廿四 雨霖铃(中) - 汉刀 - 可恨

廿四 雨霖铃(中) - 汉刀 - 可恨

雨,还是下不停。

淮阳国相和他的护卫们都离开了,阳夏县令也离开了,整个柬缙侯府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呼——”师傅长出了一口气,转过头来冲我笑了笑:“该咱们动手了!”

我摸着胸口,明明刚才还紧张的要死,现在却完全感受不到惊险的心跳。我小声抱怨道:“这样下手太没意思了吧……”

“但这样我们才有胜算!因为我敢断定,那个人一定还没有被药倒!”

“黄大胆?”随着我叫出这个名字,那一日他在我脑海中留下的不可磨灭的身形又从我的记忆中被翻了出来。

“嗯!”师傅笑了笑,毫无顾忌的跳入了柬缙侯府,这时候我才发现他并没带有任何利器。

“师傅,我们要联手吗?”一想到那个人的无比威势,我下意识地怂了,惴惴不安间竟将这个想问而又不愿问的问题问了出来。

“最好是这样!黄老贼确实很厉害!”师傅没有再看我,只是迈步向冯彰的卧室走去。在淮阳国相离开的同时,喝醉了的冯彰也在其子冯恩的搀扶下回了自己的房间。

雨,渐渐疏了,如一条条珠帘一般,雨珠间的断裂清晰可见。

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会停啊!我一边暗叹着,一边跟紧了师傅。

师傅无比娴熟的穿过花园、接近着冯彰的居室。看得出,在他带我们来过一次后,他一定多次潜入了这里,来为我们探路。

“前面怎么会有打斗声?”师傅突然停了下来,并随手折断了身边树丛中的一根竹子。

什么?打斗声?柬缙侯府的人不是被蒙汗药药倒了吗?怎么会有打斗声?!我和师傅在这里,王寅在我们撤离的路线上接应,又有谁会胆大包天的袭击侯爷府呢?莫不是王寅一时莽撞,为求名而擅自出手?还是……那个人来了?……

“远道来的朋友,还不现身?!”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雷鸣般的声音在我脑海中轰然作响。说它陌生是因为我从没听过这个人说话,这个声音对我来说是陌生的,但这种无上的凛冽与霸道却让我记忆犹新,并被我深深地刻在了骨髓深处。

黄大胆!

我努力压下了胸中翻腾的气血和心头的烦躁,抬眼去看师傅却发现,他已经不见在了原地。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老朋友啊!樊御史,樊将军,樊兄!算起来,咱们有三十多年不见了吧!想来这几日在这阳夏县内兴风作浪的便是你的门人后辈了吧!”黄大胆的声音在半个柬缙侯府中回荡,饶是我已经理顺气息、调整好了吐纳,听到这等真气鼓荡的嗓音也不由得心惊肉跳、自叹无能。

我赶忙追随着师父的脚步,钻出了树丛,来到了冯彰居所前的空地上。在这片方圆不足十丈的土地上,站满了身着亲卫服饰的高级护院,这五十余名护院的身后站着被蒋经纬、韩良臣贴身保护的冯彰,而被这些护院团团围住的人不是高狗子是谁?!

此时打斗声早已消弭,高狗子半身浴血,弓着身子站在了包围圈中。他的身前好似有一个人——一个被他用匕首架住脖子而被迫跪着的人,我定睛一看,那人正是柬缙侯冯彰的独子、“大树将军”冯异的嫡孙——冯恩!怪不得这些护院只是简单地把高狗子围着,却没做出任何进犯的动作,原来是有所禁忌啊!

其实,当我第一眼看到这些人好端端的站在这里时,我的心顿时就已经凉了半截!“果然中计了……”我的脑海中空荡荡的,满是这五个字。

师傅远远的站在护院围成的圈子外,他的对面站着负手挺立的黄大胆。我初见他时的那个包裹依然被他负在身后,但如今我已经知晓那包裹里装的便是伴他一生的兵器——烈阳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