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chapter3.11
鲜花，草地。
琳琅满目的小甜点就摆在露天场地长桌上精致的餐盘里。
周遭的酒类整齐的摆放着，玻璃酒瓶微微泛着光泽。
司仪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一边和在场的工作人员说着些准备事件。而参加婚礼的亲朋好友在一旁的餐桌上等候，有时几个人之间也会窃窃私语几句。
悦耳的音乐轻轻柔柔的，如落盘珠玉。
围绕着这场地，久久回荡。
事先到来的记者站在旁边，摆弄着自己的设备，站累了，也和旁边的同行侃上几句，等待着新娘新郎入场。
这混合的声音显得有些杂乱，在偶尔吹来的风中渐渐消散。
离开被鲜花簇拥着的场地，一旁的白色房子里，化妆师正忙着给新娘补妆。
白梓纯推开房间门走进去的时候，就看到背对着自己白衣胜雪的新娘。
她衣摆垂地，纱衣一层层重叠，像是拨不开的白雾。衣裙那有些圆润的边缘折出一层花边，显得衣服蓬松柔软。
婚纱上面镶嵌着的小东西，在屋里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有些刺眼。
白梓纯不由得止住了脚步。
都说女人穿上婚纱的时刻是最美的。
这话在蓝空月身上体现的也很到位。
白梓纯是在婚礼前一天收到请柬的。
那请柬和颜色缤纷的花束一起被送了进来。花束颜色虽然清新但没有香气，中间放着的卡片上写着的字，一下子就跳进白梓纯视线里。
“只要点燃生命之火,便可同享丰富人生。”
备注是风信子的花语。
落款是空月。
白梓纯愣了一下，又侧头去看抱着的花，这才发现怀里的花虽然颜色很多，但都是一个品种。
一小朵一小朵连在一起，组成一支。
其中粉色数量最多，很是清雅。
她只不解的把花放好，又抽出请柬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叹息一声。
既然收到了请柬，肯定是要去的。
来时的路不怎么顺畅，如果不是黎雅带着她，她估计早就被入口的保镖拦下了。
现在她偷偷溜进化妆间，只希望化妆师不要大呼小叫才好。
回过神来，冷色的灯光依然照着，白梓纯往前轻轻挪了两步。
蓝空月瘦削的肩头上披着毛绒披肩，她映在镜子里的脸，显得比平时更加娇俏白皙，惹人爱怜。
只是这美丽的脸庞上，没有一丝笑意，死气沉沉，像深秋的湖水。
冰凉刺骨。
白梓纯没有叫她，乖乖的站在一边。
等到化妆师把手中的工具放下，她才走到蓝空月身边，一只手轻轻搭在蓝空月的肩头。
木着脸的蓝空月见到镜子里映的是熟悉的人，她感觉眼眶一热。
镜里的白梓纯朝她微笑，笑容温柔。
蓝空月微微侧转过身，双手拥住白梓纯的腰肢。
不是很用力，但她双手抖得厉害。
见那脸蛋马上要靠到白梓纯身上，一旁收拾工具的化妆师连忙制止她：“……哎新娘子，别靠那么近，脸上的妆会花的。”
蓝空月闻言顿了一下。
白梓纯拍拍蓝空月的后背表示安慰。
“……你们是闺密吧，关系看起来不错。现在能参加对方婚礼的朋友，一定是挚友吧。”
化妆师看她们一眼，眼底洋溢着喜气：“蓝小姐底子好，化起妆来也容易许多。结婚嘛，一定要漂漂亮亮的。”
她自顾自说了一会儿，又露出懊恼的表情：“……好了，不打扰你们，你们先聊一会儿吧，现在还有点时间，我去外面等着，等到时间了我叫你们。”
话唠化妆师说着走了出去，屋子里只剩白梓纯和蓝空月。
白梓纯低头看蓝空月，见她眼底有些疲惫，心里些许难受。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蓝空月调整好情绪，朝着白梓纯微微一笑。
笑容中规中矩，没有一点平时的样子。
“……”白梓纯一时想不到怎么回应，只能看着蓝空月的脸沉默。
“送你的风信子你喜欢吗？”
白梓纯连忙点头。
沉默。
想了想，白梓纯问道：“……你为什么要嫁给乔松？之前……你们关系不是很不好吗？怎么突然就……”
蓝空月垂了眸：“……乔松，很危险。”
“那你还要和他在一起？”白梓纯有些奇怪。可这话一问出口，她突然有些明白了。
商贾之家的儿女，本来就会为利益联姻。
蓝空月虽然是刚刚回归的女儿，可也逃不出这个命运。
更别说乔松还很擅长刷存在感，家世样貌不差，门当户对。
两家联姻，也不会让人奇怪。
蓝空月没回答她，只是又仰起头，仔仔细细的打量了白梓纯一遍。那目光恳切，仿佛只有眼前之人能入她的眼睛。
她的笑容温暖：
“……对于我爱你这件事，你怎么想？”
白梓纯下意识咬了咬嘴唇：“你都要和别人结婚了。”
“……对啊。”蓝空月一瞬间的失神，继而笑道：“那你便忘了吧，当做我从来没说过。”
白梓纯隐隐感觉今天蓝空月不太正常，她刚要再询问几句，外面就传来敲门声。这声音成功打断了白梓纯即将出口的话。
房门被推开，化妆师探进头来：“新娘子，到你出场了。”
坐着的蓝空月起身，裙摆过长，完全搭在地上。白梓纯弯下腰帮忙整理整齐。
蓝空月面对着站起来的白梓纯，手微微抬了一下，又放下。她转过身，只留下一个背影：
“……彻悠，我还是喜欢自由。”
白梓纯不明所以，往前跟了几步。
蓝空月听到脚步声，她微微侧头，朱唇微启，只吐出两个字：
“再见。”
*
房外装点的漂亮的现场，因为新娘子的到来变得热烈起来。
记者们使出浑身解数，想让自己拍的东西能跳出庸俗夺得头条。
白梓纯出了白房子之后遇到不远处的黎雅。
黎雅虽然站着，但没有看那场面。
见白梓纯出来，她上前拉住她的手：“要留下来吗？”
白梓纯面上一热，感觉每个毛孔都抖了抖。她偷偷的回握黎雅的手，因为紧张眼神飘忽：“……我想，还是去看看吧。”
等她们走近围观新娘新郎的队伍，司仪已经在说着他烂熟的台词，无非是形容新人的登对，和对新人的祝福。
周遭亲戚的掌声倒是很齐刷。
白梓纯看着台上那白衣的女子，只觉得她像是一片漂浮不定云，有着自己想去的未来和远方。但现实残酷，将她囚禁，让她再也没有自由。
回到黎雅的家里，两个人简单的吃了点东西。
白梓纯再回房时，床头摆着的风信子已经有些蔫了，花瓣微微泛黄。
上面摆着的卡片还在，字体居然是可爱的娃娃体。
如果落款不是空月，白梓纯大概不相信这是蓝空月的字体。
她仰面躺下，也没有关灯，只是盯着那花束。眼前花的形状慢慢模糊，她睡着了。
这次梦里倒是没出现黎雅。
在朦胧的梦境中，白梓纯一开始走在一片花田里。模糊不清，只大概能感觉到自己身处何地。
花田的尽头有个院子，墙面上还爬着青藤。
不一会儿里面跑出了一个瘦小的女孩儿。她脸上笑得开心，藏在门后，似乎在躲什么。
又一个女孩儿紧接着跑了出来，体型也很清瘦，只是个头比前一个要矮，明显要小了几岁。
“姐，你在哪儿？”
软软糯糥的娃娃音，让白梓纯眼前的画面变得清晰了。
藏在门后的女孩儿跑出来，朝着矮小的女孩儿笑：“傻彻悠，我在这儿呢。”
小女孩露出一个鬼脸，又笑嘻嘻的跑回了院子里。
门外站着的小空月，突然转过头来盯着白梓纯所在的方向沉默的看了几秒。
然后她转身，也跟着离开了。
白梓纯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猛地睁开眼睛，天空还未亮。
灯已经被关上，房间里昏沉沉的。
白梓纯辗转反侧，最终起身，朝着黎雅的房间走过去。
她轻轻推开门，房里静悄悄的。
摸索到床上，她才发现并没有人。
被窝里没有温度，显然是离开一会儿了。
黎雅去哪儿了？
白梓纯站了一会儿，爬上黎雅的床，躺在被窝里。
她抱紧被子，鼻尖萦绕着黎雅的味道。
让她很安心，好像黎雅就在她身边。
她缓缓闭上自己的眼睛。
就这么睡了一会儿，惊醒白梓纯的是系统的提示音：
【恭喜宿主本世界任务完成。十秒后宿主将回归主系统空间，开启下一世界。】
她迷糊睁开眼睛，就被眼前的光芒晃的睁不开眼睛。
这次系统的传送没有出现问题，感受到时间静止之后，她转瞬就消失在了屋子里。
回过神来，她正沐浴着蓝色的光芒。
白梓纯有些不可思议。
任务怎么突然就完成了？
系统翻滚过来：
【宿主还记得本世界任务吗？】
“记得。”白梓纯点点头：“保证自己所扮演的人物活到最后……”
白梓纯皱了眉：“……什么意思？活到最后的定义到底是什么？”
系统沉默一会儿：
【白痴宿主自己看吧。】
蓝光大屏幕上出现的画面，让白梓纯僵了一下。
是火。
漫天的大火，火焰肆意的燃烧。
白色婚纱的女人靠着床头，她身边躺着个昏睡的男人。
女人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仔细看看，竟是在笑。她的手边放着一桶液体，容器倒在地上，流出一片。
火焰渐渐吞噬那两人，画面渐渐不见了。
接着消防队赶到。
但都为时已晚。
天气干燥，一起都那么容易燃烧。
火场外，蓝空月的母亲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
即使大火扑灭，里面的人注定没有救了。
原来盯着屏幕的白梓纯心里一紧，垂下头，慢慢蹲下。
几个小时前，蓝空月还笑着跟她说话。
她最后那声再见，一下一下撞击在白梓纯胸膛，让她有些窒息。
她不明白蓝空月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彻悠，我还是喜欢自由。”蓝空月这么说。
婚礼因为这场大火，变成了葬礼。
那大火能给你带来自由吗，空月。
白梓纯颤抖了一下。
【宿主振作，时间马上就到了，宿主赶快做好前往下一个世界的准备。宿主不要难受，当做游戏就好……】
系统的声音带了点安慰的意味。
白梓纯压下心中的不适，蓝空月的声音还在她耳边回荡。
她想起蓝空月的笑脸，和她送来的风信子。
白梓纯缓缓站起身来：
“……空月那一份，我代替她，走下去。”
【……加油。】
白光弥漫，与往常并没有什么差别。
可白梓纯心里却有了些别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