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来乱世 早春二月的一个阴天,寒风吹过一片光秃秃的杨树林,沙沙声响。 陈原站在杨树林里,站在一颗一人粗的大杨树后面。他朝路上看了半天,掐了自己三次,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他真的穿越了,还来到一个乱七八糟的乱世。 大路上,血迹斑驳。东边一滩,西边一块。路对面枯草地上,还有两条人腿刚刚被砍下,正汩汩的往外流血。 一群麻雀飞来,站在那两条腿上,不停低头探寻什么。呜地,一怔腥风,两只老鹰,从空中盘旋到树梢,那群麻雀腾地飞起。两只老鹰站在两条大腿上,大口的咗食着。 腥气扑面而来,一股难闻的味道在陈原鼻腔里萦绕。 陈原心里泛起一阵阵难受,胸口感觉发堵,眼前一阵阵发黑。 正在这时,西边大路上一阵战马嘶鸣,马蹄声夹杂着喊叫声,从西边传来。 嗖嗖两只箭朝两只老鹰射来,老鹰一拍翅膀,振翅高飞远去,只留下更加血肉模糊的两条大腿。 5匹战马飞驰而过,两匹马上挂着血淋淋的人头,3匹战马上都有年轻的女人在哭泣,马上之骑兵都是高鼻深目,一脸的胡须。披头散发,穿着牛皮或者羊皮的衣服,脏兮兮,满身的血迹,带着臭气。陈原远远闻到一股刺鼻的难受。陈原暗想这些八成是历史上胡人兵马的装扮。 那五匹战马停在他面前的路上,陈原看的清楚,这些胡兵腰挎弯刀,手里拿着弓,指着路边的大腿,又指指天上的大雁,一阵狂笑,似乎又有些遗憾没有射到那两只鹰。突然,中间一人喊了一声,胡兵挥动马鞭从路上向东而去。 一阵凄厉的哭声从东边传来,陈原心一紧,叹口气,手狠狠抓了一下杨树皮,猛地朝地下跺了一脚。他恨不得现在手里能有把枪,直接冲出去,将那帮胡人畜生统统毙掉。 愤怒归愤怒,他现在手里只有一个拉杆箱,里面装的是种子。他是种子公司业务员,要来南阳南召推广他们公司的玉米种子。种子不能当枪用,所以他也只是愤怒一下。他恨自己,一点能力都没有,眼看着人间的劫难发生,却毫无办法。 不一会,一阵马车吱扭扭的声音还是从西边过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一队胡兵举着长矛走过去,后面紧跟五辆马车,三辆牛车。车队后面还有5个胡兵,手里拿着鞭子,边走边骂着吆喝着。马车牛车上面装的满满的棕色麻包。最后边的牛车一晃,沙地一声,地上抖落一片谷子。 赶车的老者被后面一个胡兵那鞭子抽了一下,将麻包系紧,重新赶路。 半个时辰过去,大路上静寂下来,刚才那群麻雀绕个圈子又飞回来,带来更多麻雀。飞快地在路上吃着刚才洒落的谷子,叽叽喳喳,闹个不停。再也没有人经过。陈原从背包取出一瓶矿泉水,刚准备喝。突然,身后有人喊道,“这里还有胡人。” 陈原吓得一激灵,差点把矿泉水丢掉,扭头往后看,不知何时,树林里还埋伏着其他人,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陈原眼光一扫,树后大概有六七个人,影影绰绰,有几个个头好像很矮,手里举着木棍,还有一个手里拿着一把长枪,枪头明晃晃的闪着寒光,那人恶狠狠地朝自己而来,眼看只有五六丈远。这些人踩着黑红的树叶,发出沙沙声响,向自己逼近。 陈原不敢懈怠,拿起背包,拉起脚下的黑色拉杆箱,沿着土路向西而行,惊起路上的小鸟,惊慌地飞远。 后面的脚步声啪啪作响,喊叫声不停,陈原庆幸自己虽拉着箱子,路上坑坑洼洼,跑的还是比他们快很多。 天色阴沉,北风卷起沙尘,一阵阵打在陈原的脸上,陈原顾不得砂石,只顾着自己飞奔。看路两边树木荒草,偶尔夹杂几处麦田,三五家土坯房,却都成了断壁残垣,残破不堪。 跑了有5里地,两边都是树林,前面一处土山。土山之上,荒草灌木丛生,陈原的到来,惊起一阵飞鸟。 陈原扭头一看,那几个人早已不见踪影。这咋暖还寒的天气,他居然有点出汗。他擦擦汗,看看身边的拉杆箱。 拉杆箱里是他带的玉米种子,准备给客户介绍用的。背包里也有一些。 可这箱子有差不多40斤重,在这土路上,实在不好跑。 抬头一看,土山山脚往上3丈高左右,有一处灌木丛。灌木丛旁边一颗一人粗桐树。 陈原拉着箱子上了山,将拉杆箱放到灌木后面,旁边胡乱扯些枯草树枝盖在上面。 藏好箱子,走下山来。陈原有些好奇,自己并不怎么累,想想刚才拉着几十斤重的箱子上山,也没觉得特别重。难道是因为惊吓,以前听说过,危险之际,人会特别有力气,特别能跑。就像被老虎追的时候,100米速度说不定能进10秒呢?自己才21岁,正是年轻好时机,身强力壮本是应当之事。怎么会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的呢,别人这个年纪也都是好身体啊。再加上前段时间减肥锻炼身体,大概确实有效果。 陈原想了一阵,自觉好笑。摇摇头,不再胡思乱想。喝了半瓶矿泉水,打量一下四周。 土山正是刚才他来之路的尽头,变做丁字路口。顺着土山脚下,一边向西南,一边向西北。向南的道路两边和刚才的来路一样,都是树林,有杨树,桑树,柳树,有些他还叫不上名字。 向南之路则比较宽敞,路上明显的有马蹄车辙,就连路两边的荒草里,还能不时发现谷粒。 这路绕过这土山,应该是从西边过来,明显,刚才那羯胡兵,运送的粮草,都是从那边拉过来的。 陈原看这里静悄悄的,刚才追自己的也不见踪影。他刚喝一半,就听东南边的树林里有人高喊道:“胡人在此,就一个胡人。” 第二章 初识张豹 声音一出,一个身影从树林里闪出来,正是刚才在东边树林里的那个大个子,手里举着长枪, 恶狠狠地看着陈原。 陈原没有感觉特别害怕,他拎着几十斤重的箱子,跑了几里地,他停下半天,这小子才赶过来,看不出他有什么厉害。 隔着大路,有3丈左右,这小子似乎只是瞪着陈原,并不着急进攻,嘴里还不断喘着粗气。 这人的蓝衣服,应该是叫袍襦,显得破旧不堪,头上戴着蓝头巾,同样有几个破洞,眼看就快成布条了。 突然,这人叫道:“一起上。” 说着话,将长枪高举,冲着陈原跑过来。 陈原眼光余角往北面一扫,刚才在树林里跟着这个拿刀的还有几个个头矮的人,现在从北面的树林里冒出来。 不是个子矮,就是5个孩子,大概十二三岁,身上裹着麻布片一样,腰里胡乱系着草绳,头上乱蓬蓬的不少杂草,各个手里拿着木棍,从北边的树林一起朝陈原冲来。跑在最前面的,尖嘴猴腮,像个猴子一般,离陈原还有5丈远,棍子交到左手,右手猛地朝前一丢。 沙地一声,一阵砂石飞过来。 砂石没什么威胁,只扬起一阵烟雾。陈原看两边同时夹击,身后就是土山,再无退路可走,急中生智,将手里东西猛地朝拿刀的小伙子头上砸去,手里拎着东西,朝那小伙子冲去。 只见一道白光朝那小伙子脸上而来,那小伙子反应也算快,用长枪猛地一刺。 水瓶太小,那长枪走空。 只听哗地一声,天上散开滴滴水珠,一起朝那小伙头上洒来。 那小伙猛地往后一退,地下大概被什么绊了一下,身子一晃,差点摔倒。 这时,陈原已到,才明白自己刚才是丢了那剩下的半瓶水,怪不得洒他一脸呢。 这时,陈原已经不管太多,手里拎着黑包,猛地朝那小伙脸上砸去。 那小伙本就站不稳,黑包又来,势大力沉,他一躲闪,刚好仰面朝天摔在路边的枯草上,长枪也丢落一旁。 陈原猛跳过去,捡起长枪,抓到手里,反手指着那小伙的咽喉道:“为何追杀我?” 那小伙一愣,抬头看着陈原,一时无语。 北边的5个小孩子,举着棍子,已经来到陈原只有一丈远的路上,看陈原杀气腾腾的点指着那小伙子,顿时愣在那里,眼看着陈原。 陈原先不理睬那些小孩子,看这小伙子不说话,一脚踩着他的胸口,枪尖又朝前送了半寸道:“说,为何追杀我。” 这小伙子眼角流下泪来,只见他扭头冲路上说:“小猴子,你们快跑,回去告诉我舅舅,就是我报仇不成,反被胡人所杀。快,快跑啊。” 陈原道:“谁要杀你了?我只想问你,为何追杀我?” 那小伙子手抓着枯草,眼泪流的更多,身子不断抽搐道:“我张豹不能杀胡人报仇,对不起我枉死的家人。” 陈原看那5个小孩子还在路边,手里拿着棍子,紧盯着自己,却不敢有丝毫的行动。 陈原冲为首的那个,像猴子一般的那个,大概他就叫做小猴子道:“小猴子,你看我是胡人吗?” 小猴子一愣,睁大眼睛,仔细打量陈原,陈原道:“过来一点。” 小猴子走的只有一丈左右,再次打量陈原道:“张大哥,你仔细看看,他不像胡人,只是头发有些短,衣服有些怪而已。眼睛上还带个两条腿的东西,就这些。” 陈原听着小孩子这样说自己,扶了一下眼镜。 地上的张豹,睁开泪眼,仔细朝陈原看了一番问道:“你真不是胡人吗?” 陈原道:“胡人会在这里跟你解释吗?估计早就让你见你的家人了。” 那张豹咧嘴一笑,点点头道:“也是,也是,胡人不会跟我讲这么半天。” 陈原脚一抬道:“起来吧。” 张豹起身,小猴子等人一起过来,陈原到一旁将自己的背包捡起,重新背好。 张豹道:“大哥,刚才误会,张豹抱歉,是我没看清,误将你……” 陈原一摆手道:“算了,以后看清楚点,另外,就你这样的,还是练习一下,跑快一点,力气大一点更有用。” 陈原说着,将长枪递给张豹,张豹脸一红,小猴子道:“张大哥力气很大的,只是最近常吃不饱而已。” 陈原仔细看他们几个,一个个站在那里如同麻杆一般,风大简直就能吹倒。瘦,各个脸上犹如刀削一般,黑瘦的面庞,那几个小孩子不光是瘦,手上脸上还有不少冻疮,小猴子手上还露着肉,血红一片。 陈原叹口气,想起自己爱吃方便面,背包里还有3包方便面。又取下背包,打开外层拉链,取出3包方便面,将面块一份为二,给他们六人,每人一份。 陈原将剩下的空袋子放进包里,即使在古代也不能污染环境不是。 陈原看着他们6人,三五口就将这面块塞进嘴里,一个个嘴里鼓鼓囊囊的。 张豹连连赞道:“太香了,太香了。” 小猴子也道:“恩,从没有吃过这么香的东西。” 小猴子一边吃,一边低头去捡刚才丢落地上矿泉水瓶。小猴子看的着迷,问道这个是什么。 陈原接过瓶子,刚想给他解释。 小猴子突然道:“有人要来了,赶紧跑。” 说着话,就来拉陈原。 陈原两边看,还是空无一人,“你们先跑吧,我去将行李拿过来”。说着话,一手拿着瓶子,往山上跑。他要将他的拉杆箱取下来。刚爬有一丈高,一阵马蹄声从山那边传来。 陈原赶紧从山上跑下来,想往树林里跑。 但是,一匹黑马已经从山那边绕过来。 陈原往树林里看,张豹他们已经藏起来,再也看不到。 陈原扭头,朝北边的小道跑,后面马蹄声越来越近,似乎踩在他的心坎上一般,陈原感觉一阵阵压抑。 黑马之上,一个黑脸大汉,手擎一柄镔铁枪,朝陈原身后而来。 第三章 误做和尚 背上猛的被撞了一下,陈原再也控制不住,趴倒在地,眼镜当场摔远,镜片碎了一地。陈原眼前有些朦胧,眯缝着眼,才看清一周。 那大汉一提战马,在这丁字路口,战马盘旋,围着陈原转了一圈,哈哈大笑道:“今天可见一个怪人啊。穿着打扮可是大不同啊,你们过来看看。” 这大汉说着话,跳下马来,将镔铁长枪扎在地上,来到陈原身后,脚踏在陈原背上。 陈原感觉呼吸一紧,暗道:“报应来的快,刚才踩张豹,现在自己被踩。” 陈原扭头看去,只见那黑大汉,抓着陈原的背包,来回摆弄,然后扭头道:“你们过来看,这是什么盾牌,我这枪居然没扎透。” 后面两匹白马过来,有两人跳下战马,朝这边走来。 山那边又转过一支队伍,有人赶着牛车,车上拉的黑乎乎一块东西,好像大铁块一般。 车后两人,一年轻文人模样却拿着刀,旁边一中年黑脸汉人边走边哭。拿刀之人,也不说话,低着头,慢慢地迈着步子。 再往后面看,还有十个羯胡士兵,满身戎装,手举弯刀,缓缓的向前走。在这些羯胡兵,旁边,一个军官打扮之胡人,满脸的胡须。一身黑色盔甲,骑着一匹枣红马。胡人军官瞪起一双鹰眼,朝这边看过来。 只听那镔铁枪黑大汉的声音道:“李和,你过来,将这个杀了,你也好练练胆子。” 陈原心想:完了,这么快就被结果。 陈原还是忍不住歪着头,朝那边看过去,只见那个车后的举刀之人,举着刀,晃悠悠,朝这边走来。 来到陈原一旁,陈原看他甚至不住的发颤,拿刀之人也在发抖。 只听身后的黑大汉道:“杀了他。你这废物,连杀人都不敢,以后怎么在我们鹿鸣山做事?” 那个李和没有动作,抱着刀哭了起来。 就在这时,又是一阵马蹄声,一匹枣红马转过山头,朝这边而来。战马之上,一名军官模样之人。左手一拉缰绳,高声喊道:“朱彪,怎么不走,在这里干什么?” 哦,原来这黑大汉是朱彪。只听朱彪道:“队正,我看这里有个怪人,准备把他杀了。” 朱彪话说的很轻松,感觉就像杀只鸡一样。 “怪人,我来看看。”那军官说着话,迈步走了进来。 “朱彪,你让开,让他起来。”那军官说着话,让朱彪把陈原拉起来。 陈原起来,扭脸一看,这军官也正看着他。鹰眼,鹰钩鼻,带着一股狠狠的劲头,看着陈原。 看着看着,这军官居然笑了,过来拍拍陈原的肩膀道:“你是西域来的和尚吧?” 陈原一愣,头发是有点短,居然被人认作和尚。 不管怎么说,先认下吧,说不定先保住一命,这帮杀人不眨眼的家伙,难说因为什么就把你杀了。 陈原点点头,那军官哈哈一笑,马鞭点指着陈原,高声说道:“朱大头领,看好,以后这样的人就是和尚。这是你义父的贵宾。你可别乱杀,和尚是我军的朋友。” 朱彪,还有抱着刀的李和,还有另外两人,都一起朝陈原看来。 朱彪道:“我义父他老人家居然要交这样的贵宾。我知道了,我绝对不会让他老人家不开心。” 那军官一笑道:“知道了就好,桃都尉一定会好好对你。再说这是石勒大将军给全军的命令。你义父也是按令行事。” “石将军他?”朱彪又想问,可明显的有些怕,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陈原好奇,这石将军是谁?哎呀,这又是什么年代。 “少废话,赶快像和尚道歉。”说着话,那军官一指朱彪等人。 朱彪等人乖乖的低头,向陈原拱手示意。 陈原本想同样示意,一想,哎呀,我是和尚了,连忙将伸出的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那军官展开笑容,一挥手道:“滚开,我跟和尚有话讲。” 朱彪连忙点头,陪着笑脸带人牵着马,闪退一旁。 那军官道:“和尚,请问法号为何?” 陈原没想到凶神恶熬般的人居然变的温和起来,微笑着告诉他,自己法号光明,当然是随口想的。 陈原问这军官,这是什么地方,又是什么朝廷,那个征东大将军是谁。 那军官一笑道:“和尚,你是外藩而来,自是不懂我中土之事。” 接着就告诉陈原现在是晋朝永嘉五年(公元311年),汉光兴二年,这里是南阳国的雉县,征东大将军是汉国大将石勒。 陈原越听越糊涂,那军官倒是哈哈一笑,详细给他解释一番。 原来这些都是晋朝的地盘,匈奴人刘渊趁晋朝大乱之际,创建汉国,以刘禅后人自居。而这石勒,是刘渊手下一个大将,现在正带着军队,在江汉一带征战。现在军队已经攻下江夏,现在正准备顺江东下,直指建康。 而这南阳国,以前叫南阳郡,是晋朝南阳王的封地,因此叫南阳国。不过汉军已经部分占领,已改为南阳郡,只是习惯叫南阳国而已。他们现在所在地,正是南阳郡雉县(现南阳南召县)。 这雉县地处交通要冲,是洛阳往荆州必经之地。现在被石勒军占领,作为后方粮秣基地,往前线运送粮食医药等物。而现在正是早春二月,青黄不接之际,正是到处缺粮之时,因此后方更得为前线多准备粮草。 陈原这才明白过来,这石勒就是后来的杀人魔王,后赵的建立者,现在只是汉的一个大将。 陈原心里打个冷颤,这是最黑暗的时代,西晋末年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哎呀,这可是所有乱世中,最最可怕的乱世。历史所讲的黑暗,简直令人发指。陈原以前读书,读到这这段历史,读几次都放弃,他实在读不下去。可能历史惩罚他,让他来到这里。 在这个荒谬而又残酷的时代,自己又能做什么呢?可否将这些残暴的羯胡给杀掉吗?可以救出更多的人吗?陈原不说话,心里想个不停。 那军官讲完,看陈原脸色有变,问道:“和尚,你可是刚才被吓到了吗?” 陈原一笑,将手里的矿泉水瓶放在口袋。双手合十道:“无妨。” 那军官眼光看着那水瓶,放出亮光,直盯盯看着塑料瓶道:“这是何物?” 陈原想起小猴子很喜欢,本想给他。可看这军官的架势,不给这军官怕是不行。 陈原将塑料瓶取出来,那军官抢过水瓶,上下打量,看了半天,问陈原道:“光明法师,这就是琉璃吗?” 陈原没想到,他居然认为这是琉璃,不过要跟他说是塑料的,估计半年也解释不明白,只说道是。 那军官手拿水瓶一晃,高声道:“宝物啊,宝物啊,你们都过来看看。” 朱彪等人再次围拢过来,那军官道:“看到没有,这是琉璃,上等宝物。你看这琉璃,何等清澈,透明可见人,一等的宝物啊。” 朱彪等人连声赞叹,顿时宝物声不绝于耳。 那军官十分得意,看看陈原道:“法师,此等宝物,留在你这里,怕是不安全。跟我一同进县城如何?” 第四章 连夜进城 陈原不看重这水瓶,也看出这军官就是想要这水瓶,有些不方便说。陈原微微一笑道:“这宝物在我这里不安全,你看刚才就差点毁掉。”说着话,他看一眼旁边的朱彪。 朱彪连忙谄媚似的走过来道:“法师见谅,我实在无知。差点误了您的大事。” 军官不耐烦的一摆手,鹰眼射出一道凶光,扫向朱彪,朱彪连忙闪退一旁。 这军官道:“法师,不如先将宝物放我这里。” 陈原装作很爱惜的样子,抓着瓶子往前一递。那军官伸手来接,陈原却又拿回来道:“我为弘扬佛法而来。只是这水瓶与我佛法关系重大。” 那军官道:“法师放心。有我在,必能让你弘扬佛法。” 陈原点点头,这才将手伸出来,那军官一把抢过来,将水瓶揣进怀里。 “好,我们回去。”那军官一边说,一挥手,朱彪等人骑上马,在前面带路。那些牛车队紧随其后。羯胡军官一再让陈原上马,可陈原不会骑,也不想当众出丑,免的被当场看出破绽,只说自己为普度佛法,只愿步行。 那军官无奈,牵着马陪着陈原,跟在牛车后面,一路边走边聊,陈原便虚构些西域过来,一路的惊险历程。 灰色的天空,呼啸的北风,一路枯草残枝,断壁残垣,不时还看到路旁闪现几具尸体。再加上牛车后,那个李和身边的人,一直哭个不停。 陈原虽说一下子因为装和尚,受了极大的优待,可还是清楚身边这些人,其实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禽兽”,心里自然还是怕怕的。再加上这人一路断断续续的哭泣,更是感觉心里烦闷。 一边往前走着,陈原问道:“那人为何一直哭泣?” 那军官笑道:“这人是赵家湾的铁匠赵海,打铁是一把好手。只是刚才他们将赵家湾人几乎杀尽,只留下赵海,要送到军中为他们打造兵器。” 怪不得,将他们杀个干净,抢个干净,然后还强迫赵海效力。 说到这里,这羯胡军官猛然高声道:“李和,看好赵海。” 李和正走着,身子一颤,差点摔倒在地,扶了一下车,然后道:“队正说的是,我一定看好赵海。” 陈原暗想:哦,这军官原来才是一个队正。 那队正哈哈一笑道:“和尚,你看这李和,哎,这读书人,实在没用,不知朱彪怎么想的,居然拉这样一个人做土匪。” 陈原不清楚李和赵海,不多说什么,继续讲他虚构的一路艰险历程,如何过火山,越沙漠等等。 走了有30里路,天色渐渐黑下来,前面大路上,点起火把,星星点点。仔细看去,却排成两队,犹如两条火龙,在夜里游动。 朱彪跑过来道:“队正,我的人已经在这里等着,你看,能一起进城吗?” 那队正言道;“有多少人?” 朱彪道:“回队正,共120人,40辆车。” 那队正道:“好吧,最近你们也辛苦了,桃都尉已经准备好了,你们一起过来。” 那朱彪话语十分轻快,连连道:“谢谢队正,谢过都尉,我们鹿鸣山以后永远跟随大军,永远听桃都尉的吩咐。” 那队正哈哈一笑道:“朱彪,怪不得你发展这么快,还是真会说话。你的义父桃都尉说了,只要你帮我们筹粮,看守好鹿鸣山,就算你的功劳。” 那朱彪连连点头称是,再次表达忠心。 那队正一挥手,整个队伍再次启动,又走了有5里路,来到一座城墙下。火光照耀下,看的出那城也不算高,也就一丈半左右,城门也不是很大。 那队正命令队伍停下,那队正拉着陈原来到城门洞,他先叫过一个守军,趴在耳边低声说些什么。 说完,那守军连忙找一根火把,举着火把朝城内跑去。 接着,队正叫过朱彪,安排一些话,朱彪面有不悦之色,不过,很快又变作和颜悦色。 然后朱彪的队伍闪开,后面的那辆牛车先过来,被一个羯胡兵押着进了城,只有举着刀的李和,被赶到朱彪身旁。 约莫一顿饭的工夫,城门洞里,火光闪动,影影绰绰,朝城门而来。 为首一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通体白色。马上一位20出头年轻人,头戴幅巾,身披锦袍,腰悬长剑。这人勒住缰绳,傲慢的朝四面看了看。 队正连忙跑过来,扶着这人下马,然后一指陈原悄悄说些什么。这人马上笑意盈盈,看着陈原。队正首先来到陈原面前介绍道:“法师,这是我们桃豹将军的侄子,桃园都尉,现在雉县一带之兵,都是由桃都尉带领。” 陈原看这桃园,一副读书人的样子,还正奇怪。这桃都尉开口道:“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法师来我中土,一路辛苦。我叔常跟我说,要善待各方客人。我石大将军,尤其善待各方僧人。” 说着话,这桃园先是抱拳示意。 陈原点头一笑,双手合十,像个和尚一般还礼道:“桃都尉客气。佛家讲缘。我从西域来此,与各位结识,想必是佛家之意。” 桃园满脸欢喜,上下打量陈原。队正见状,赶忙从怀里,掏出那水瓶道:“都尉,这宝物在我这里。” 桃园接过水瓶,有人拿过火把,照的城门洞下,火红一片。 桃园拿着水瓶,冲着火光一照,“咦”地喊了一声,扭头看那什长道:“这个怎么是红的呢?” 陈原一看,心里暗笑,这明明是火光,他却当做是这瓶子的颜色。 那队正道:“白天的确是白色,怕是晚上这琉璃会变色吧?” 说着话,眼看陈原。 陈原道:“这不算什么,这琉璃像水,有什么光投它,它就显示什么色。” 桃园将水瓶抱在怀里,赞叹道:“果然宝物,果然宝物。法师,城门这里风大严寒,还是进城一叙,你看如何?” 陈原点点头。 桃园昂首前面走,陈原跟在后面,旁边有人打着火把,朝城内走去。 第五章 天赐良机 就在这时,突然后边脚步声响,只听是朱彪的声音道:“义父。我是朱彪。” 陈原等人停住,扭头向后看,只见朱彪举着火把,从后面向前跑来,高声说道:“义父,我们的粮食,我现在可以运走吗?” 陈原看这朱彪怎么也四十上下,居然认这桃园为义父,果然好‘魄力’。只是陈原实在恶心,躲在一边,看他们说话。 桃园还没说话,那队正道:“又少不了你,我们这边办完事,就办理你的事。” 桃园却手一伸道:“不可,朱彪是我们友军,不可怠慢。这样,你带着朱彪将粮食之事办理一下。这边的功劳,我一定记你头功。” 朱彪跪下不停的磕头,高喊着义父英明。 那队正走过来,拉起朱彪,带着朱彪朝后面走去。 陈原跟着桃都尉朝城内走,路两边也是星火点点,闪出不少白色的帐篷。陈原好奇地问道:“这里没房子吗?怎么都是帐篷?” 桃园一笑道:“士兵不习惯住房子,都将房子拆了,全部改做帐篷。” 陈原心里暗骂:这群胡人,果然上不了台面,好好的房子居然都拆了。 路两边不时有马车牛车经过,桃都尉解释道:“这些都是准备送往前线的。” 走了有半里路,右边有一空地,就像操场一般。里面灯火通明。不少羯胡兵,东一堆,西一群,手举着马鞭,不时甩两下,发出啪啪的响动。。陈原往下面一看,不少人蹲在地上,似乎身上绑缚着绳子。陈原眼扫了一下,至少有两百人,蹲在那里,悄无声息。 靠着大路,有人朝前挪动一下,旁边一群羯胡兵冲过来,马鞭噼里啪啦,一顿狂风暴雨般的鞭子落在他身上,只听那人嗷嗷直哭。陈原仔细听来,正是那下午边走边哭的赵海。 陈原停下脚步,看着那群人的暴行,心里恼火不已。扭过脸冲桃园道:“桃都尉,您将这些人抓来,就是为了打他们吗?” 桃园冲到那路边,高声喊喝:“住手!这些是我军的铁匠、木匠、医匠,怎可如此相待?快,统统松绑。” 那些羯胡散开,一个羯胡兵拎着马鞭走过来,仔细打量一下桃园,连忙下跪道:“桃都尉,这些人极度不老实,只有训的老实,才能在军中老老实实听从军令。” 桃园道:“放肆,立刻松开,以后就是我们的人,要像待自己人那样。” 那羯胡兵道:“是。” 桃园转身来到陈原面前道:“光明法师,放心吧,我以后会好好待他们。” 陈原看过去,有羯胡兵的确在解绳索,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转身朝前走。 陈原心里想,看来这羯胡唯一善待的就是和尚,而自己刚好被他们误认作和尚,可这点善待却无法救这些人,该怎么能将这些人救走呢? 又朝前走有半里地,前面大路上,灯火通明。马车左边,一个大院子,同样是点起火把。马车排成两队,上面装的满满的,每个马车旁边都站有羯胡兵,举着长矛,警惕地看着四周。 一个军官,跑到桃园面前道:“都尉,粮食已准备完毕。” 桃园道:“好,先放这里,派人严加看守。” 那军官转身回去。 桃园领着陈原穿过马车,来到院子门口。陈原没想到,里面不比刚才的那片空场地小,中间有三间房,一周都是散落着帐篷。旁边拴着马匹。右边,地上垒成一个高台,里面生着火,冒出滚滚浓烟。 高台旁边,地下埋有一口锅,下面同样生着火,火舌不停窜出来。大锅旁边有一群人,正挑着水,往里面倒。 陈原不知道这算什么风格,有点像草原,可中间还留着三间房,看来一定是给桃园所留。 看这里所在,不是县衙,也是以前的重要人士之院落,可被拆成这个样子,也是难以想象的。 陈原苦笑不得,扭头看看桃园,桃园镇定自若,扫了一眼,迈步朝里走,陈原也跟着走进来。 刚走两步,突然右边一声儿童哭腔。陈原感觉心又是被揪了一下般,扭脸再看过去。只见院墙下,还是蹲着很多人,至少有5排,怎么算也有两百多人。有男有女,看个头,似乎还有小孩子,刚才那声哭腔明明就是一个小孩子哭的。 陈原突然感觉一阵阵发凉,他仔细看这大锅,水刚刚倒进去,难道这些人就是自己所知道的“两脚羊”。 陈原有些不知所措,身子一阵阵发颤,脚步都不知道怎么迈。 桃园道:“法师,有何事吗?” 陈原指着右边道:“这是什么?” 桃园道:“哦,这是我们做饭的地方。这县城太小,又要放各种东西,只能这里做战饭。” 陈原心里明了,却不敢再问下去。他生怕知道了,自己又无可奈何,只得接受,这对他的打击,实在是难以承受。不,自己一定要想办法救回他们,陈原心里暗暗对自己说道。 陈原点点头,表示了解,并不深问。 两人进屋,有人点起灯火,正屋很是简单,一个书案,旁边两张椅子。 落座之后,桃园一摆手,那些人退下。桃园从怀里掏出矿泉水瓶,放在书案之上。低声说道:“法师,现在我大军已在江夏,不日就要到顺江东下,直取建康。石将军日理万机,军务正忙,怕是没有时间见法师。不过,你将宝物琉璃瓶给我。你看院子外的车队,我本来马上要去江夏,只是等待军中命令。若是我带着宝物见大将军,必能帮法师在大将军那里美言几句,安排法师有机会觐见石大将军。你看如何?” 陈原这才明白,大概石勒一向优待和尚。所以,那个队正见朱彪要杀自己,就将朱彪拦下。将来有机会可向石勒表功。再加上自己有一宝物‘琉璃瓶’,更是让他们有了立功的机会。将这宝物进献,想必会有加官升职。看来自己和这宝物‘琉璃瓶’此刻乃是奇货可居啊,如若不趁机好好做一篇文章,岂非错过天赐良机? 第六章 张豹遇险 这桃园不为别的,怕是也不是自己要这“宝物”,他之所图,和刚才那个队正一样,上司的欣赏,加官进爵而已。想到这里,陈原打定主意。 陈原探头向外看看,欲言又止。 桃园跑到外面,将人驱散,回到屋内,关上房门,然后低声道:“法师,现在可以讲,再也无人听到。” 陈原道:“桃都尉,你看这琉璃不凡吧?你可知道琉璃的妙处吗?” 桃园点点头道:“潘尼曾云‘济流沙之绝险,越葱岭之峻危’说这琉璃从西域来之不易,又云‘凝霜缺乏方其洁,澄水不能喻其清’,乃说这琉璃之妙。” 这桃园的确读书不少,陈原大致知道他的意思。 陈原却摇摇头道:“那是你没见过更好的。” 桃园嘴巴张大,一脸惊叹的神色道:“还有更好的?” 陈原微微一笑,从自己的背包里又取出一瓶矿泉水。 桃园呆呆的看着水瓶,揉揉眼道:“法师,这是?” 陈原拿着水瓶道:“桃都尉,你猜这个和那个有什么不同?” 桃园摇摇头。 陈原道:“这个不是一般的瓶子,这个是能生火的瓶子。你看这里面是水吧,其实,它是能生火的。” 桃园将空塑料瓶与有水的拿在手里,看看这个然后又看看那个。脸现茫然之色道:“这怎么生火?” 陈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打火机,在桃园面前晃了晃。然后闭上眼睛,嘴里正念念有词。 “啪”地一声,陈原点起火机,半寸高的蓝色火苗猛的蹿出来。 桃园惊骇不已,站起身,看着火苗发呆。 “啪啪”两声,桃园手一抖,两只瓶子落在地上。 桃园连忙弯腰将瓶子捡起,用红锦袍,反复擦拭干净,毕恭毕敬放到那黑方桌上。 转身看着那蓝色的火苗,桃园探头过来,仔细看看那打火机。 陈原将火熄灭,过了好半天,桃园依旧愣在那里。 突然,桃园长叹一声:“神乎其技,神乎其技。” 陈原呵呵一笑,悄悄将打火机的火头开关调到最小,是肯定打不着火的,交给桃园让他试一下。 桃园试了几下,只见火星乱冒,就是不见起火。 后陈原又接过来,将火头开关偷偷拨大一点,表面上又是念经一番,将打火机交给桃园,桃园试了5次,每次都很成功。 陈原道:“桃都尉如何?” “神乎其技,神乎其技。”桃园不住地说着这句话,似乎其他话都不足以表面自己的态度。 桃园突然道:“法师,你能将这宝物送给我,不,卖给我吗?还有,刚才你点火之前,还念叨之词,能否告诉我吗?” 机会来了,这次看来终于可以救人了,陈原暗自兴奋,正打算如何措词。 想了想,陈原道:“桃都尉,佛家讲究普度众生,爱惜每一条性命。你们这样杀戮,与我佛家爱惜生命矛盾。我之本意,是来弘扬佛法而来。” 桃园点点头道:“法师之意,是要我少杀生吗?” 陈原还没回答。 就在这时,门外,那个队正的声音道:“桃都尉,鹿鸣山心怀不轨,请问如何处置?” 桃园骂了一声,打开门,只见门口已经站一队羯胡兵,举着火把,拿着弯刀,杀气腾腾。 桃园将火机揣在怀里,走到门外,陈原也一起走出来。 桃园道:“你说,怎么回事?” 那队正道:“我负责将给鹿鸣山的粮食装上车,现已装好。可就在这时候,我们有人在城外的树林抓到鹿鸣山的探子,在窥探县城。” “朱彪呢?朱彪何在?他想造反不成?”桃园愤怒地大声叫骂着。 那队正一挥手道:“将朱彪押过来。” 火光晃动中,朱彪被两个羯胡兵架着,从后面押过来。朱彪边走,边喊冤枉。 “冤枉什么?那些人在城外鬼鬼祟祟,你说他们想干什么?”那队正气愤异常,跳过去,照着朱彪的屁股就是一脚。 朱彪狗啃屎般趴在地上,还扭过头冲桃园道:“义父,我冤枉,我绝对没有与大军做对之意。即使有兄弟过来,也就是偷看,大概他们饿坏了,想等粮食回去。” 桃园一脸严肃,那队正却道:“等粮食,那带兵器干什么?” 说着话,有一个羯胡兵,抱着一堆兵器,有一把长矛,5条木棍。 那队正道:“这该如何解释?” 朱彪看一眼,立即以头触地,不断磕头,哀嚎不已,还不停地捶打地面。 看朱彪装怂,那队正更是恼火,过来又是一脚道:“怎么敢做不敢当了?” 朱彪再不敢说什么,头都不敢抬。 队正道:“刚好,先把这几个杀了,我们好大吃一顿。” 身后众人哈哈大笑,都说比吃麦饭好多了。 陈原心里一冷,果然,这里,就是屠宰场。 这个桃园居然住这里,心狠手辣,也是异常。 火把晃动,有6人押解过来,各个披头散发,低着头走到前面。一个高个,其余5个都是小矮个。 那队正抓过一个火把,嘿嘿一笑道:“我倒要看看朱彪手下,究竟是什么样子,居然生的都比朱彪胆子大。” 说着话,他向前两步,一扯那高个的头发,往后一撩,陈原却看的清楚,正是下午追他的张豹。 张豹顿时瞪大眼睛,看着陈原,想说什么,终究是没有张开口。 那5个小孩子,也是一样,看到陈原,嘴巴张开,没说什么,可眼泪再也止不住流下来。 陈原看他们几个,心里也像是被锤子击打一番,救,还是不救。自己刚准备去救那些人,现在这些弟兄又过来,他们只是一面之缘,他们甚至不是想来救自己,恐怕也只是关心,想看看到底如何,可因为自己,让他们白白死去,自己心又如何能忍,更何况都是孩子。 那队正举起刀,冲着张豹而来。 陈原再也没有时间思考,他再考虑下去,张豹可能命都难保。 陈原急转身冲桃园道:“桃都尉,我答应你,那些东西给你,不过,你必须要把这6人放了。” 第七章 桃园翻脸 桃园本一脸的肃穆,听到这话,嘴角上翘,看一眼陈原道:“法师,这可是你说的?” 陈原道:“是,我愿意用宝物换这6人。” 那队正看一眼陈原道:“法师,你怎么会?”带着满脸的惋惜,似乎这6人的生命比这宝物,简直不值一提。 桃园瞪一眼队正道:“胡说什么,将朱彪押走,送他们走。法师爱惜生命,不管这6人是谁。现在都与朱彪无关。现在是法师之人。” 那队正再也不敢多说什么,拎起朱彪,押着出去。朱彪走后,陈原要求给这6人松绑,并尽快给他们那些吃的,让他们在此地好好休息。 桃园答应,连声赞叹陈原爱惜生命,有佛家之德。派人过来给他们解开绳索,陈原一指,让他们先在旁边歇息。 桃园笑咪咪的拉着陈原重新进屋,坐定之后,桃园道:“法师爱惜性命,我也帮你救了6人。你看,这三件宝物现在应归我所有。” 说着话,将水瓶与打火机放到书案里面。 正在这时,外面一阵喧闹,哭声大起,里面夹杂着叫骂声。紧接着,一阵皮鞭抽打的声音。那哭声低下来,变做阵阵的抽泣声。在这寂静的夜里,陈原心一阵阵发紧。难道他们要吃人? 陈原走到门口,想往外看个明白。 桃园走过来,拉住陈原道:“法师,你已救6人。再说,天下之大,你又救不完。何必自寻烦恼呢?我石勒大将军,以杀人为乐。全军上下都以此为乐。你之运气,在于石勒大将军,早就命令我们要善待各方僧人。因此,我劝法师,别管太多事,安心将你之咒语交给我。” 陈原心里打个寒颤。这里果然是杀人的屠场。就连这斯文的桃园也是刽子手之一。 看陈原愣在那里,桃园脸一沉道:“大师,难道你咒语还不教我?” 陈原怒道:“你们这群畜生。若是你们今天再杀人,这咒语我绝不会说。让你拿着这珍宝毫无用处。还有,那个高琉璃瓶生火还藏一个惊天秘密。若无我教你,怕你永远不知道这秘密。哼。” 说着话,陈原坐下来,看着方桌上的烛火,再不发话。 桃园愤怒的看看陈原,有看看书案上的水瓶和火机。脸上露出笑容道:“法师,莫生气。” 说着话,桃园跑到外面,高喊停手。 外面慢慢静寂下来,桃园再次回到屋内。 桃园道他已下令,今天不再杀人,也不做“人肉羹”。 陈原放下心来,随口编一个顺口溜:天神从此过,一起来帮我,求火心意诚,天神必下火。 将这顺口溜教给桃园,桃园又试了一下火机,一开始没成功。不过,陈原稍微将火头调大一点,终于成功。桃园喜不自胜,又拿那瓶矿泉水来试验,怎么也打不着火。 他扭头看陈原,陈原冷笑道:“桃都尉,你把这个想简单了,这个瓶子乃是神瓶,用来判断天选之人。只有那人能将这水瓶起火。” 桃园手里矿泉水瓶,再次落地,他再次捡起,擦拭干净。 桃园抓着水瓶,手都在颤抖,问道:“这可是真的?” 陈原反问道:“桃都尉,你看呢?” “法师神乎其技,桃某大开眼界,只是这天选之人?”桃园接着追问。 陈原道:“我只能说这么多,时机还未到,我还不能说。” 桃园跑到门口,叫过一个羯胡兵,低声吩咐些什么。 时间不大,进来一个羯胡兵,将这三件宝物放到一个黑木盒里。 陈原看救人恐怕没希望了,不过他们今天先不杀人总是好事。另外,能救到张豹也不错。这时,只听桃园说道:“法师,你背后的包,拿来一看?” 陈原有些不解地问道:“桃都尉,你这是何意?” 桃园一笑道:“我这两天就要去江夏,献宝给石大将军,总是越多越好。到时候,我也方便给你说话,好让你在军中弘扬佛法。” 陈原道:“我这里没有其他东西。” 桃园脸色沉下来,冷冷地道:“法师,你让我不杀朱彪的那6人,我问都不多问。你不让我吃‘人肉羹’,我同样让他们停止。可是,你的包裹,我只是看一下,难道还不行?” 桃园说着话,高声喊道:“来人!” 唰唰唰,脚步声响,门再次打开,陈原看已有5个羯胡兵站在门口,各个手拿弯刀,闪烁的火光照耀下,发出寒光。 陈原心想自己也太老实,居然没有给自己留后路。 不光如此,外面又开始喧闹起来,哭声交织一片。 陈原有些惶恐,他简直有些不知所措。扶着门框,才勉强站稳。隔着羯胡的弯刀,朝外面看,看那院中火把来回晃动。有人挑着水,再次朝锅里添水。 他被骗了,桃园压根没打算放弃杀人。 这时,那队正开口道:“法师,等下一起品尝一下‘人肉羹’如何?” 陈原感觉一阵眩晕。 不是头眩晕,而是有人扯自己。 他扭头一看,桃园还有刚才进屋的羯胡兵,正从身后扯自己的背包。 桃园还道:“法师,怕是这包裹不留下,你是难以脱身。” 陈原这个气,一开始就是被人算计的。 他现在无瑕想太多,将背包取下,丢在地上,桃园上前拿过来,紧紧抱住怀里。 桃园扯半天背包,因为他不懂拉链,居然没有丝毫反应。 他气恼的将陈原拉过来,陈原无奈,只得帮他将背包打开。里面没有别的,除了外层的方便面袋子外,中间层还有一个塑料罐。 塑料罐里存放的是包衣玉米种子。这是他做销售的样品。陈原刚才把这些都忘了,现在却被桃园拿出来,桃园看了一看又道:“法师,果然家财了得,光这琉璃瓶都好多种。早有人说,和尚才是最有钱的,今天我才相信。” 陈原看里面都是有毒的包衣种子,心里一个大胆的想法冒出来。 陈原道:“桃都尉,你看这瓶子里,是什么东西,你见过吗?” 第八章 天下美味 桃园看了看,摇摇头。 陈原道:“天下第一美味。” “天下第一美味?”桃园一边说着,一边抓过瓶子,转了一圈,叹道:“这如何能吃呢?” 陈原道:“桃都尉,我们有缘,我今天就做一次神仙汤,你叫兄弟都来品尝一下如何?等下,这瓶子都还给你。” 桃园不知是想要瓶子,还是更想吃美味,冲外面道:“外面水烧的如何?来让法师给我们做美味。” 门口一个羯胡兵跑出去,很快又跑回来道:“水已烧开,本想……” “想什么,什么都不做,来让法师做。走走,法师,让我们都尝尝。”桃园一边说,向外一推陈原。陈原一面走,一边偷偷将方便面调料袋子装在口袋里。 来到刚才所见锅台前,水已烧开,水汽缭绕,底下的火烧的也正大,火头还不断地舔舐着锅沿。 除了烧火的,所有人都闪退到后边,陈原将塑料罐子打开,然后趁着水汽缭绕中,将包衣玉米种子倒进锅里,然后把方便面调料也都撕开放进锅里。 顿时,一股香味弥撒开来。 羯胡兵全部围拢过来,大声叫嚷着,眼睛统统盯着水雾缭绕的大锅,不停的吞着口水,仿佛天下美味都在此。 桃园走过来道:“法师,真是好味道。”说着话,转身对跟在他身边的亲兵道:“去将我们伍长,什长以上军官全部叫来,品尝这神仙汤。” 那亲兵咽了咽口水,扭头再看两眼那塑料罐,才转身离开,跑到外面的路上大声叫嚷。 羯胡军官越来越多,羯胡兵看着,桃园一边介绍“光明法师”的第一美味,他又是如何时刻想着军中的兄弟,时刻记挂着兄弟。 羯胡军官纷纷点头,并眼睁睁看着那塑料罐,冒着热气,并不停吸着鼻子,似乎想尽快品尝那天下第一美味。不过他们还是没有忘记拍桃园的马屁,纷纷高声叫着,说着桃园的好话。 一片喧闹中,陈原悄悄退出羯胡的圈子,朝院墙后面看去,那一群人还蹲在那里。有七八个,已经被拉出来,站在前面,紧张的往这边看着。 陈原又朝旁边的张豹他们看过去,张豹也正看着陈原,枪棍等兵器都摆在他们面前。陈原冲着长枪使个眼色,点点头。张豹微微一笑,眼看长枪,也轻轻点头。 羯胡兵越来越多,院子里显得有些拥挤,挤挤攘攘,人头攒动。 突然,大路上又是一阵马蹄声,还有士兵高声叫道:“让开,让开。”伴随这声音,还不停地有马鞭抽打马的声音。院子里有些嘈杂,但远没有外面的声音刺耳。 一匹黑马来到院子门口,马上一人,全身银盔甲,斜背着一个蓝布包裹。跳下马,那人高叫道:“桃都尉!桃都尉!”在那黑马后面,是刚才将朱彪押走的什长也回来了。 桃园跑着过来道:“刘中军,桃园在。” 那刘中军擦擦汗,解下蓝包裹,交给桃园道:“快,准备你的人马,立即将粮食送到江夏。” 桃园打开蓝布包裹,里面一张白帛,上面写的密密麻麻。桃园看一眼,马上将白帛揣进怀里。 他转身大声喊道:“除留守雉县人之外,全部到外面,立即出发,前往江夏。”说着话,他迈步走了出去。 陈原心里一紧,这毒药刚下锅,还没人喝,居然就要走。 没人理睬陈原,这些刚才还吵吵嚷嚷的羯胡兵,立即向外跑去,一时间路上人喊马叫之声不绝于耳。 院子里静下来,只剩下大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响,高台之火,依旧熊熊燃烧。陈原看看锅,看看羯胡兵,几乎快走完。他妈的,真是不走运。 就在这时,刚刚出去的桃园,带着那个队正,还有那刘中军又返回院子中。 桃园看陈原站在一旁,边拉他过来,介绍刘中军给他认识,并说他们要马上撤退雉县,他作为第一批马上要带着粮草和药物,要赶赴江夏。他要刘中军,一定要带陈原去江夏。 下面之事,刘中军安排。陈原点头,桃园也不长停,转身出了院门,有人牵过马匹,桃园和那个队正打马离开。 外面火光晃动,一辆辆满载的马车,牛车,在一队队人马,左右护卫着,向前而去。足足走了有一炷香时间,外面才清静下来。 这时,刘中军转过头来,似乎他们才闻到那浓郁的香味。 刘中军抓一个做饭的过来,问是什么肉,为何如此之香。那人一指陈原,将经过讲述一遍。 刘中军叫过陈原,问现在是否可以吃了。 陈原没想到,峰回路转,居然他们自己要吃这毒玉米。 陈原虽乐不可支,还是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说这是天上送来的神物,本要给桃都尉他们好好品尝一下。现在桃都尉去江夏,只好由剩下的人来品尝。只是现在做的太多,怕怎么也吃不完,浪费了天上的美食。 刘中军一听,十分高兴。刘中军说,虽然人走不少,不过还有100人左右,除去守四门的50人,他还能叫来50人。 说着话,他跑到外面,大喊大叫,有些话,陈原是听不懂,很明显就是他的胡语。 这次,总共来了50多人。那50羯胡兵,冲进来,将两口大锅围的水泄不通,直接站在大锅旁边,有的拿着碗,有的直接用旁边的水瓢,也不管热不热,几乎抢一般,来享受陈原做的美味。 不知道是真好喝,还是他们真渴了,还纷纷赞叹。更多人向刘中军连连点头,表示谢意。 那刘中军很是得意,好像为这些军人争取多大福利似的,显摆好一阵。 陈原心想即使有药效,也不会那么快,至少也要半个时辰才能起作用。按说一粒种子足以杀死一只麻雀,这一罐玉米种子,总共2斤,怎么也有3000颗玉米。平均下来,每个羯胡兵要吃60粒包衣玉米种子,难道会没事吗? 陈原拉过刘中军,问道:“这美味如何?” 刘中军一咧嘴,哈哈一笑道:“我从未吃过如此美味。” 陈原道:“再有一个时辰,我还可以给你们做法看。你可感兴趣?” 刘中军道:“那太好了,怪不得桃都尉一定要把你送江夏呢?” 刘中军命令下来,这些羯胡兵统统在院子中歇息,等下一起看光明法师做法。 天上弦月挂于南天,一阵阵流云飞过,小半个时辰过去,这些人仿佛都没事人一般,一边休息,等着陈原这个法师的新法术。 第九章 被迫激战 陈原再看这些人,坐在地上,可是一点没有昏倒的样子,也没有一个口吐白沫的迹象。 陈原悄悄走近刘中军身后,刘中军扭头问道:“法师,是不是该开始了?你看要不我们先做人肉羹如何?” 陈原打个寒颤,看看这地上50名羯胡兵,又朝东南角墙下被捆绑众人望一眼,实在没路了,这些人再不救,非死不可。 陈原道:“刘中军,用一下你的弯刀,我给你做法看。” 刘中军微微一笑,解下腰刀,递到陈原手中。陈原抽出弯刀,对着刘中军道:“你看那边。” 说着话,手向旁边一指。 刘中军往旁边扭过头,陈原将手一挥,“呜”地一声,刀声带着风声,冲着刘中军颈部动脉划过去。 陈原感觉弯刀轻飘飘的,仿佛切豆腐般划过刘中军脑袋。那脑袋顿时滚落在地,一腔血喷洒出来。 陈原不知道为何,总感觉自己力气仿佛大了很多,要不然不会如此轻松,将一个脑袋轻轻斩落在地。就连陈原,也是吓一跳,自己难道力量就这么大,或者他的刀就这么锋利,或者这有毒的玉米起了作用,让他们浑身没有力气。 只是,这个时候没有时间考虑这些,刘中军一倒下。陈原提刀冲着旁边一个羯胡兵下去,同样,又是一个羯胡脑袋落地。 转眼之间,陈原杀的性起,5个羯胡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他自己也是血迹斑斑。 羯胡已经明白过来,纷纷站起,将陈原团团包围起来。 陈原已经杀红眼,再也顾不得太多,挥动弯刀,像拿一根麻杆般,砍,扎,刺,动作不停。他到哪里,对面的羯胡都往后闪退。 又有6个羯胡倒下,有些羯胡喊道:“用弓箭杀了这妖僧。” 刚说完,他背后就被人一枪扎个透心凉。 只听张豹声音道:“我来了。” 对面一阵大乱,有几个羯胡转头看个究竟之际,陈原的弯刀已到他们头上。又有三个羯胡倒下。 有个高个羯胡手拿一长枪道:“我们先对付妖僧。” 说着,5个羯胡都提着长枪,对着陈原而来。 一寸长,一寸强,陈原看那长枪甚长,有一丈5尺左右。自己这弯刀怎么也够不到他。他连忙往后闪退,5个羯胡紧紧跟随,尤其那个高个羯胡,跑的最快,比别人快了一丈的距离。 陈原身后就是到墙边,再无退路。 他猛地一转身,刀交左手,右手一抓,刚好抓住枪头,一扯,那高个立马趴下。 陈原不知道为何,他力气竟有这么大,难道这些人也是没吃饱饭? 陈原手里擎着枪,将刀放一边,冲着冲过来的4人冲去。现在他也有枪,发现自己力气好像远胜对手,更是增加无限胆量。 那4人看陈原拿着枪冲来,居然调转头,向后边跑去,将后背留给陈原。 陈原暗喜,步子加快,冲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羯胡逃兵背后,猛地扎过去,右手腕一转,那长枪直接扎进去,一股鲜血喷过来。 陈原一拔长枪,却将那人又拉回来,费好半天劲才拔出来。那三人已经跑远了。 陈原苦笑一声,这时身后有人道:“陈大哥,我来了。” 陈原一转头,小猴子过来,身后还跟着一堆人,手里赤手空拳。 陈原道:“这些人哪里来的。” 小猴子道:“张豹大哥在那边打,看我们人太少,就让我去那边放人。” 陈原明白,原来小猴子给那边捆绑的人去松绑。他朝小猴子身后看过去,为首一人,身高体壮,满脸的伤疤。 这个高个过来就要下跪,陈原连忙搀起他道:“现在不是客气说话之际。大家捡起刀枪,先将羯胡消灭再说。” 这人从带上捡起一把长矛,他身后有几十个人,有捡起刀枪的,有旁边取来木棍的,也有赤手空拳的,三个一伙,五个一起,一起冲向羯胡。 顿时,羯胡大乱,有几个羯胡朝门口跑去。 陈原提着长枪,堵住门口,凡过来羯胡,他把枪当棍子用,反正就是砸。甩开臂膀,过来一个,砸倒一个。 陈原来不及想自己为何变的这么武勇,棍子所到之处,羯胡纷纷摔倒在地,哀嚎不已。 羯胡只剩不到10个人,那边过来的也有五六个已经倒下。 陈原高喊道:“过来几个人,帮我堵着门口。” 哗啦,跑过来有十几个人,手里拿着木棍长矛,站在陈原身后。 陈原朝前,前面正有2个羯胡兵拿着弯刀,正对张豹的长矛。 张豹口里喘着粗气,冒着白烟,额头滴着汗,身上一身血,眼看就要抵挡不住。 陈原的长矛抡圆,往左边一挥,左边的顺势躺倒在地。往右边一打,右边的那个同样躺倒在地。 后面,小猴子拿着刀冲过来,对着地上两人,各自补一刀。 张豹缓过手来,拄着枪大口喘气。 陈原道:“你先歇息。” 说完,陈原又朝西边3个羯胡围着刚才那个高个满脸伤疤之人。 陈原发现,那高个现在拿着长矛,与三个羯胡对打,丝毫不落下风,但是要杀掉这3名羯胡兵似乎也困难。旁边有人加入战团,很快就被这三名羯胡打倒在地。谁也不敢上前。 陈原提着长矛,跑到三人后面,冲着中间那人,一枪扎他后背,整个扎个透心凉。 陈原像提着羊肉串一般,将那人高高举起,众人惊骇不已。 陈原顾不得太多,双手举起长枪带着枪上之人,朝左边砸去。 左边那人,一看不对,立刻往左边闪躲,可是还是没有陈原的枪快。当场,陈原枪上之人,和要逃跑之人撞在一起。 顿时两人都不出声,一命呜呼。 陈原拔出长枪,闪身一看,右边那人已经倒在血泊中。刚才那个高个一脸伤疤之人,已经把他杀掉。 陈原道:“快速解决。” 那人也点头道:“是,快速解决。” 两人分开,各自朝最后的胡兵杀去。 最后的羯胡兵,已经吓的跪倒在地,可是没有人原谅他们,弯刀过来,羯胡兵们彻底没了声息。 陈原喊道:“大家都过来。” 第十章 杀向四门 众人围拢过来。陈原借着那高台的火光,看眼前众人,一个个破衣烂衫,身上沾着血,有的还受着伤,身上还不断流着血。 那个高个过来,又要下跪,陈原手一摆,愤怒的说道:“四门还有羯胡兵,先将他们全部杀了,我们才能安全。谁跟我一起去。” 那个高个立马跑过来,表示要去城门消灭羯胡。 张豹也过来,陈原让张豹带人将门关上。他们去城门厮杀,难保羯胡不过来厮杀。这里还有女人和孩子,一定要有人看守。 张豹同意。 这里的男丁有120个,陈原挑了50个,剩下的要张豹带着先在这里维持住。 陈原刚要带人去城门厮杀,那个高个建议,穿上羯胡的衣服,城门不会有太大防备。 陈原觉的有道理,命令众人马上换衣服,带上刀枪,首先朝西门而去。 路上,他想起赵海还在那个小广场上,正被捆起来。 他先来到这小广场,赵海等人以为要杀他们呢,顿时嚎啕大哭。陈原割掉他们的绳索之后,一个个又要狂欢。 陈原告诉赵海,先让大家安定下来,他们现在要去杀掉最后的羯胡,让这些人自己多保护自己。 赵海答应。 陈原带着队伍,继续朝西门进发。 眼看快到西门,城门上灯火通明,上面有人高喊一阵,陈原居然听不懂。 不过令他惊奇的是,那个高个居然跟上面对答如流。 说了一阵之后,上面再无人问。 过了一会,火光闪动。城门楼上,缓缓走下2人。2支火把闪耀下,那个高个上前说了一阵。 那两人掉头又上了城门,不一会,火光闪动,10人拿着刀枪,走下城楼。 陈原占在城门南边,这10人排成队,站在城门北边。刚下来,一边整队,一边和那个高个说着什么。 突然,那高个道:“杀羯胡。” 这高个子一边高喊,一边将自己的长矛丢过去,刚好穿进一个羯胡兵身体,那羯胡兵当场倒下。 陈原见此,也将自己的长矛对着一个羯胡兵,猛的一丢,对着那羯胡兵的侧身扎过去。还好,刚好斜着扎进那羯胡兵的身体里。 那名羯胡兵也是当场倒在地上。 同时,有长矛的全部丢出去。 由于离的很近,几乎所有羯胡兵都受伤,顿时鬼哭狼嚎般嚎叫起来。 陈原道:“上,先灭了这些羯胡。” 众人一拥而上,这些羯胡兵都做了刀下之鬼。 陈原带着队伍掉头往南城而去。 路上他问这高个,他叫什么,刚才说了什么。 那高个介绍他叫韩泰,刚才他跟羯胡说,城内骚乱,自己的人不够,让他们一起平乱。因为刚才他们在院子里杀人,闹的动静很大,城门之人一直疑惑,现在这样一解释。他们立马信了,然后就打算一起平乱。结果,就被韩泰杀个措手不及。 哦,陈原道做的好。下面也是如法炮制即可。 果然,这个韩泰做内应,负责和城门上胡人交涉,陈原带人在下面准备,一旦到齐,立马斩杀,不给丝毫机会。 南门,东门,北门,都是如此。 天色微明之际,陈原已将城内羯胡斩杀殆尽。 天气依旧寒冷,陈原走在石板路上,道路两边,除了一些白色帐篷,就是残垣断瓦。 触目所及,不见正常的宅院。 陈原叹口气。 韩泰加快脚步走过来道:“陈先生,现在我们已占领整个县城,不知先生有何打算?” 陈原扭头道:“你看这残垣瓦砾,还能住人吗?” 韩泰一笑道:“陈先生,以我之见,我们不可住县城。第一,现在羯胡在此地有屯粮,不过,他昨晚已运走大部分。还剩多少,难说。即使有,我们若在此地,坐吃山空,早晚也是没路可走。第二,现在羯胡已灭,若我们在此久留,难保不被他们发现。他们必然报复,若是大军前来,我们这些人怕是难以抵挡。第三,县城北边鹿鸣山还有朱彪等土匪。朱彪也有四五百人,我们这些男丁加起来也才200多人。守着空城,外无强援,怕是难守。” 陈原看看韩泰道:“韩泰,你是做什么的?” 韩泰道:“我以前是当兵的。” “哦,那现在是被俘虏了吗?”陈原有些好奇的问道。 “不是,我被抓几年了,一直跟着羯胡这些人。不过,我不打仗,我负责喂马。只因前天实在饿的厉害,偷吃马料,被一个什长发现。我和他打起来。他带十几个羯胡才把我制服。本说要当场杀了我,只是后来想杀了我太便宜我。因此,才将我和那些人捆在一起。要拿我做人肉羹。还好,陈先生,你一来,才将我们都救了。” 说着话,韩泰又跪倒在地,非要叩谢陈原。 他这一跪,引的身后众人纷纷在石板路上下跪,叩谢陈原的救命之恩。 陈原连忙将他搀起,并让众人都起来。 韩泰起来道:“众位兄弟,现在我们杀了羯胡。羯胡知道此事,我们谁都活不了。再说,他们本来就是要杀我们。反正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死。” 下面众人一阵喧闹,七嘴八舌乱说起来。有的要感谢陈原,有的感谢上天,有的说要誓死与羯胡为敌等等。 陈原站在队伍前面,清清嗓子,人群静寂下来。 陈原开口道:“你们都是和我一起杀羯胡的兄弟,我们也是同生共死的兄弟。现在,我和你们一样,也是无路可去。可是,我们都想活着,哪怕在这乱世。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我们一个个活人。可是,羯胡就是不让我们活,你们说怎么办?” “杀了他们。”下面群情激愤,一起吼道。 陈原道:“对,他们不让我们活,我们也不让他们活。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这才是我们该做的。你们都做的很好。 不过,现在羯胡已被我们所杀。我们面临新的形势,现在雉县暂时没有羯胡。可北面还有一个朱彪,手下有四五百土匪。我们该怎么办?” 有两个人吼道:“杀了他们。” 陈原一摆手道:“朱彪虽恶,但跟我们还没有冲突。更何况,精壮之士,我们这里有50人,院子里还有20多人。加起来也才七八十人。我们打羯胡,是趁他们不备。可若是朱彪有所防备,再加上他们人多势众,到时候我们怕是难以活命。” 众人一下严肃起来,一起看着陈原。 第十一章 前往赵家湾 陈原接着道:“现在天下大乱,那里都没有安全的地方。唯一可靠的就是自己的强大。我们现在要先有一落脚点,先能够自食其力,自己能养活自己。然后,我们自己若能不断发展壮大。我们才能在这乱世保住自己的性命。你们说是不是?” 下面众人一起道:“是。” 陈原接着道:“我想你们和我一样,都是杀了不少羯胡之人。到哪里,只要被羯胡知道,肯定不会放过我,也不会放过你们。只是,这县城里,现在不光有我们,还有不少人,就像我在院子里救出来的人,到时候他们若要回家怎么办?” 韩泰道:“谁都不能回家!” 下面之人一起高喊:“谁都不能回家!” 陈原看下面的情绪已经沸腾,然后慢慢的讲道:“回家也是人之常情。只是,现在我们还很弱小,若是有人走,泄露消息出去,我们怕是都难以存活。我向大家承诺,若是想走,我也不拦阻。只是要在一年后。你们可有意见?” 众人道:“没有意见。” 有人道:“谁现在敢走,就是我们的敌人,我绝对不放过他。” 还有一个人结结巴巴地说道:“谁,谁,谁,谁,谁敢走,我,我,我……” 众人一起看向他,有人道:“张凯,你怎么样啊?” 张凯脸憋的通红道:“不,不,放过他。” 众人一阵大笑,张凯也没说明白放过还是不放过他。 陈原手一摆道:“大家的意思我都明白,现在我们回到院子中,召集大家一起商议去哪里,如何将这县城里的东西全部搬走。” 这些人一致同意,跟着陈原浩浩荡荡朝昨晚杀人的院子而去。 天已大亮,陈原踏着石板路上的薄霜,一路先到赵海所在的小广场,带上赵海等人,一行来到院子中。 偌大的院子,顿时变的十分拥挤。 张豹早就搬来一座烧火的树根,放在人群当中,他拉着陈原站到树根上。 韩泰高喊:“这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说着话,韩泰又跪倒在地,张豹也是如此,刚才跪过又跪下,原来在院子里的更是统统跪倒。 陈原慌忙跳下来,将众人拉起,韩泰道:“恩人,我们无处可去,你带我们去个地方吧?” 韩泰一边说,一边嚎啕大哭。陈原吓一跳,韩泰这人,简直是绝佳演员,他以前绝对不是简单的小兵。 跟在韩泰后面,一群刚才和他一起打打杀杀的精壮也同样如此,嚎啕大哭,似乎陈原不同意带领他们,就活不下去似的。 他们一哭一闹,后面的男女老幼,更是不知所措,好像陈原不答应就真的活不下去一般,跪倒在地,陈原还怎么都劝不起。 哭了一阵,韩泰扶着陈原重新站到树根上。陈原还没说话,韩泰就开口道:“现在恩人要带我们去一个地方。有谁不想去的吗?” 说着话,韩泰拿着一把弯刀晃了一晃,顿时,人群静悄悄的,又是害怕,又是恐惧的看着韩泰。 陈原一瞪韩泰道:“收起刀。” 韩泰连忙将刀收起,陈原道:“众位,我们杀了羯胡,大家都是死里逃生。可是,羯胡随时会回来。为了大家都能活下去,我不得不带着大家先藏个地方。但是,若是有人走漏风声,怕是我们都会死掉。” 刚说到这里,群情激愤,后面很多人站起来道:“谁都不能走。” 大家一边说,一边朝自己身边看,似乎身边人就会逃跑报信一般。 陈原一摆手道:“只有委屈大家一时了,过一年之后,我们自己实力强了,有人就可以回去探亲。你们同意吗?” 下面议论纷纷,有人道同意,有人道现在到处兵荒马乱,哪里还有什么家,能活着已是不易。 总之,没有反对的声音。 陈原道:“好,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我们去什么地方呢?” 这时,赵海挤到前面道,他家在赵家湾,就是陈原昨天被抓的土山往西走几里地。赵家湾以前是个大村子,良田有上万亩,现在整个村子被毁了好几次。现在整个村子就他一人还活着。 如果陈原带大家到赵家湾,至少能先安顿下来。 他那里的上万亩田地,至少有8千亩都种上麦子,虽说最近战乱,没什么人管,但是若是管理一下,再有三个月,肯定能收不少麦子。 陈原一听,十分高兴,立马同意,就去赵家湾。 张豹几个更是高兴,连连表示同意。 陈原吩咐下去,将县城的东西收拾干净,尽快准备离开这雉县县城。 张豹,韩泰,赵海各带100人,还有那个结巴张凯也带100人,剩下的男女老幼,和陈原一起拆帐篷,清理这院子中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哪知道,帐篷下面,不是空的,居然还有很多年轻女人的尸体,其惨状,简直不堪入目。 除了小孩子,陈原带着大家看了看,专门派出20个人,用来处理这些尸首。用车拉到城外树林,尽快掩埋起来。 自从大家看过帐篷里的惨状之后,一个个默然无语,干活特别用力,到中午时分,陈原这里已经收拾干净。 韩泰、张豹、赵海各自带人回来,找出粮食1655石,白银1200多两,马蹄金两块。盐5石,战马120匹,牛22头,牛车23辆。药草10车,长矛520支,弯刀200把,弓20把,箭998只,还有帐篷32顶。其余,衣服,绳索一堆,另外,还有战鼓,锣,旗帜等等。 只是,羯胡人吃饭好像都用手一般,鼎锅之类,除了这个院子里,再也找不出。 东西这么多,车辆又少,走的又慢,一个来回就要一天。一天两天都难运完。现在鹿鸣山的朱彪等人也许在山上,也许在旁边窥视。 他们若是知道现在羯胡兵已经被杀,肯定会来将陈原等人的战利品全部抢走。 陈原下令,张豹,赵海带人先回去,他和韩泰,带领和他一起去城门厮杀的50人,身穿羯胡军服,作为护卫,防备鹿鸣山朱彪偷袭。作为护卫,要一直护卫到陈原被抓的那个土山那里。 第十二章 遇朱彪 头一天,老弱还有妇孺等先走,陈原韩泰在路上护卫,路上除了他们,再无他人走过。 第二天中午,第一批已走,陈原看车子太慢,有战马,一样能驮着各种东西走。命令用50人牵着马驮着50石粮食。后面的人准备牵着下面的战马和粮食再走。 这50人在赵海的带领下,出了西门,走了两里路。 虽是大路,以陈原来看不是很宽,也就是两匹马并行的宽度。 往前看,地上似乎生起青草,树枝树梢已经开始泛黄,柳枝更是多一抹绿色,在微风中不住的摇摆。 柳树后面,是一大片的树林。 这50人牵着马走在南边,陈原走在北面。 陈原边走边看,一边和身后的韩泰聊着天,问他眼中的朱彪和桃园是什么样子。他虽是只喂马,但也听过不少议论。桃园年纪不大,靠着叔叔桃豹,才在军中得任要职。他没什么能力,只会背背书而已,打仗完全不行,整个就是一书生领兵而已。 而朱彪却不能小觑,别看他在桃园面前一口一个义父喊的比谁都响。那是桃园现在领兵比他多,他不敢造次而已,跟着桃园后面,又能得不少好处。因此,朱彪在桃园面前才显的很乖。 但是,若是朱彪势力比较大的话,他逼着桃园叫他义父才更有可能。此人能屈能伸,不断想尽办法培植自己的势力。现在雉县,桃园领着羯胡兵一走,就剩他的势力最大。 突然,北面的树林里,“啪”地一声响,似乎什么东西掉落从树上掉落下来。 陈原扭头朝树林里看去,树林很大,一眼望不到头,榆柳桑槐各样树木,夹杂其中。 陈原扭头冲赵海道:“你们先走,这里我们收拾。” 赵海加快脚步,突然,前面一阵铜锣声响,前面的战马一阵阵嘶鸣。 陈原朝前看去,从树林里走出一黑脸大汉,手拿镔铁枪,面带笑容的看着面前惊慌失措的赵海。 此人正是朱彪,在他身后还有一长长的队伍,手里各拿刀枪,刚好从树林里出来,堵住前去之路。只是这道路狭窄,他的队伍也只得摆成三排,站在战马前面。 赵海不断的往后退,陈原韩泰加快脚步,来到朱彪面前。 朱彪看是陈原,哈哈大笑道:“法师,两天不见,怎么成了羯胡之兵啦?既然如此,我有话说。” 陈原有些好奇的说道:“什么事?” “什么事?你可知道,我义父桃都尉,已经答应送我50匹战马。我现在正是要把我的战马牵走。” 朱彪一边说,一边指着正往后退的战马。 陈原一笑道:“去向你义父要吧。我们这里没人愿意做你的义父。” 朱彪脸现怒色道:“前天没把你一枪扎死,让你这和尚捡一条命,算是我的失策。今天,我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朱彪一边说,一边举起他的镔铁枪,要朝陈原动手。 韩泰道:“且慢朱彪,你可知我们是什么人?” 朱彪哈哈一笑道:“什么人,你们都是羯胡兵。只是我义父已走,你当我不知道呢?哈哈,他们走的一路上,我都有探子。哈哈,现在你们也不过百余人马,能奈我何?” 朱彪一晃镔铁枪道:“谁这个厉害,谁就说了算。” 韩泰道:“我是桃豹将军手下刘中军,我这里若出事,桃豹将军,还有你的义父岂能放过你?” “哼,我有兵有马,到时候谁当义父还不一定呢?你们若想安全,乖乖的交出战马,如若不然,修怪我的铁枪无情。”朱彪发着狠话,一边朝陈原过来。 陈原一看,朱彪身后的小喽啰,也是不断地鼓噪,慢慢向这边走来。 陈原一直好奇自己的力量到底如何?因此他提着枪,与朱彪正面相对。两人凝视半晌,都没有发招。陈原等着朱彪破绽,朱彪看陈原拿着枪像模像样,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下手。 朱彪突然笑道:“哎呀,你算什么东西,前天差点死在我手上。” 说着话,朱彪枪向前,直接朝陈原胸口扎来。 陈原也不闪躲,提着自己的长枪就往外磕,两枪相撞,陈原没什么感觉,只听啪地一声。 陈原一看,自己的长枪中间依然断裂,直直的长枪,变做一条折断的木棍一般,中间只有一点还连在一起。眼看这长枪变做双节棍。 不光是陈原,朱彪倒退两步,吃惊看着陈原,又看到那‘双节棍’,眉头舒展,更是哈哈大笑。一面小,手却没停,他的长枪更是快捷,搂头盖脸,迎面砸来。陈原往旁边一闪,只听啪的一声,陈原再看过去,只见韩泰手里也拎着一个双节棍。 原来是韩泰帮他挡了这一枪。 陈原火起,将手里的“双节棍”冲着朱彪面门砸去。朱彪轻轻闪身躲过。 朱彪拿着镔铁枪,看着陈原和韩泰,一阵狂笑,一指陈原道:“小和尚,我看你那里逃。” 一边说,手上却不慢,手里镔铁枪冲着陈原咽喉而来。 陈原眼疾手快,身形一闪,躲过此枪头,右手一伸,刚好抓住红缨穗后的枪杆。 朱彪瞪大眼睛看着陈原,双手往后面拉,陈原单手往后拉,朱彪发现自己不得不往前走。 朱彪大为惊诧,脸上青筋暴起,眼睛显出惊慌失措,好像遇到不可思议之事。陈原再一用力,朱彪又往前两步。 陈原再不犹豫,确定自己确实力气比一般人大,现在没机会狂喜,先收拾朱彪才要紧。他猛地使劲一拉,朱彪双手松开,当场趴到在地。 那镔铁枪已经到了陈原手中,陈原提起长枪,高高举起,用镔铁枪后面猛地砸在正准备爬起的朱彪背上。 朱彪哇地一声,一口鲜血喷在路边的枯草上,身子一软,趴在地上,背上的鲜血慢慢在扩散。 陈原扭头冲韩泰道:“看住他。” 韩泰从身后又拿过一条长矛,对着朱彪,朱彪老老实实的趴在那里,动也不敢动。 陈原举着朱彪的镔铁枪,往路上一横道:“你们谁还上来?” 第十三章 首见赵家湾 朱彪身后众喽啰纷纷后退。 一个四十上下的喽啰过来,跪倒在陈原面前道:“饶了我家首领吧?” 陈原没有说话,看看这小喽啰,又看看在地上不断咳嗽的朱彪。 韩泰没有一直看着朱彪,他叫了两个人,将朱彪捆的结结实实,丢在路边的枯草上。 韩泰一拉陈原,来到旁边的歪脖大柳树下。浓黄的柳枝下,韩泰轻轻开口道:“恩人,我觉得现在不杀朱彪更好。” 陈原好奇道:“为何?” 韩泰讲出一番道理,就是要嫁祸于人。现在城里羯胡被陈原等人所杀,城内马上搬空。羯胡不出几天,至少知道这边出事。以羯胡的脾性,必然来报复,那怕不是现在,那也不会太久。 与其这样,不如公开消息,就说是刘中军带队投奔朝廷。这个消息,让朱彪来透露给羯胡。至少,也能隐瞒一时,更重要的是,以后羯胡发现,刘中军没有投降朝廷。最可疑的还是这朱彪。他们必然会锁定这头号目标为朱彪。 陈原觉的有理。 两人扭身来到朱彪面前,韩泰开口道:“你可知我是谁?” 朱彪勉强抬起头道:“恕我眼拙,实在未曾见过。” 韩泰啪的一个耳光打在朱彪脸上道:“我刚才告诉你了,我就是刘中军。” 朱彪连连点头道:“是,是,小人记得了,刘中军。” 韩泰接着道:“我明白的告诉你,我以后再不做羯胡兵。你尽可告诉桃园去。” 朱彪道:“不敢,不敢。” 韩泰道:“什么不敢,你尽管去说。你告诉桃园,我刘中军受够桃豹桃园的气啦。我今后再也不受他们的窝囊气。我就在这里,你尽管去说。” 朱彪哭笑不得,咧着嘴,不停的点头。 陈原看他们说定,一指刚才那个下跪的喽啰道:“将朱彪带走,给我尽快滚。” 韩泰道:“且慢。” 朱彪咧嘴哭道:“刘中军,我绝不敢乱说。” 韩泰道:“随便你说,我给个要求。” 朱彪道:“我无不照办。” 韩泰道:“好,你看好这里,你派两人,每5天过来一次。告诉我你所知道的情况。” 朱彪道:“好,好,我都照办。” 韩泰点点头,扭头看看陈原,陈原点点头,赞同韩泰这一举动。 韩泰一挥手道:“赶紧滚吧。” 过来几个喽啰,给朱彪松绑,然后轮流背着他,很快顺着一条树林中的小路,向北而去。 他们走后,陈原韩泰叫上赵海继续往赵家湾而去。 路上,韩泰解释为何要这样做。以他的观察,刘中军应该是桃豹手下一个心腹,绝对不会背叛桃豹。 现在刘中军等人不见,朱彪还不知道,也不知道已经被陈原等人所杀。 若桃园追问,朱彪只要说刘中军是因对桃豹不满而走,必然将失去信任。再加上,他又是这里最大的武力,桃园就是再笨,首先想到的也是有机会来报复朱彪。 5天通一次信息,是他们将来在赵家湾,势力单薄,对外面事一无所知。所以,特别需要了解外面的情况,另外,自己在秘密派出几个人打探。 这样,至少能够自保。 陈原边走边夸韩泰,他问韩泰以前到底都经历过什么。 韩泰言道,他家在并州下面一个小县,离晋阳不远。他们家多年的军户,他是从小就练习射箭骑马。 后来,他去参军,结果连年大战,朝廷的王爷打来打去,就是不见消停。他也厌倦了,只是有位将军救他一命,他只得跟着这位将军东征西讨。后来,这将军也战死了。他实在无心再打下去。趁着机会,偷偷回家。结果,刚好匈奴人刘渊起兵,他整个村子都洗劫一空。他的妻子孩子都不见了,他四处寻找,结果又被匈奴人抓住,后来又转到羯胡人的队伍里。 他后来再也没有打仗,只是被强迫喂马,他饭量又大,只有偷偷吃些马料,才能填饱肚子。只是前几天偷吃,刚好被羯胡抓住,这样才和陈原结识。 陈原听完一阵唏嘘,拍拍他的肩膀道:“韩泰,我们这里安定下来,再给你找个女人。就在这里安定下来。晋阳一带,也不太平。” 韩泰眼望天空,泪水划过脸庞上的一道道伤痕。他叹口气,轻轻说道:“韩虎若是活着,也该有15岁了,也该长大了。” 韩虎应该是他的儿子,陈原没办法安慰,这种伤痛,不是别人安慰能解决的,那怕时间也是没用。 陈原拍拍韩泰,慢慢向前走去。 5天后傍晚,彻底搬完县城里的东西,陈原和韩泰一起,押着最后一批东西,来到土山这里。 几天不见,土山之上,明显多了一层绿色。 小草探出头,灌木丛泛出青色,就连空气中都多了一点润湿的泥土气息。 转过土山,出来一条宽阔的大路,能有两匹马车并行。 南边一片桑树林,北边还是这座土山。走过这土山,前面开阔起来,两旁如烟似雾般青草闪现出来。 青草地往南大概10多里,一排青山挡在南边,北边同样如此,青山延绵不绝。 青草地上,不时看见小池塘,干枯的芦苇,又走了三里地,低矮的麦苗犹如刚才所见草地般。 只是麦苗矮小枯黄,有些叶子还病态的带着红色。里面的小草倒是旺盛,长的比刚才草地里还要茂盛。 走在麦田里,前面的村庄闪现出来。树木渐渐多起来,可惜,都是半截的黑木桩一般,透着刚刚烧过的痕迹。 透过残树林,远远地,道路北边闪出一处大宅院。陈原走近,发现这宅院也损坏的不成样子。原来的门楼,只剩一堵砖墙还站在那里。旁边,土坯做墙。墙头上长满枯草,墙中间有两个比正门还大的口子。两个口子中间,都有深深的车辙。 里面的房屋屋顶已经坍塌,东边房子的木窗户,也是黑黑的,一副刚刚烧过的模样。 院子中间还有一道墙,一个月亮门正在中间,只是旁边也被推开一个更大的豁口。透过这豁口,西面还有一个院子。 陈原正在看这大宅院,赵海从西边大路走过来。 第十四章 宣誓 赵海介绍,他们赵家湾共有两姓。河东为姓刘的,正是这大宅院的主家。河西才是赵家湾赵家的住处。 刘家总共5户人家,不过比较殷实,这最大的宅院,还有河东的田地都是他们的。只是他们去年都跑了,现在的田地被赵家人种下麦子。 赵海又介绍起这里的安置情况,来的人都安置到河西,以前赵家湾村子的旁边。因为村子里狼藉一片,尸体遍地。他们清理两天,才将人掩埋。现在那边比这里还损坏的厉害。 现在人都有的吃,有的住,等着陈原进一步做安排。 陈原点点头道:“带我去看看。” 赵海在前,陈原在后,众人尾随,向西走了有不到半里路,前面一条两丈宽的小河。 河上一座木桥,上面新铺的黄土,桥下水流潺潺。顺着小河两岸,枯黄的芦苇在河水边摇曳,发出沙沙声响,和水流声交织一起。 沿着河西岸上,搭了不少木棚,上面铺着芦苇,下面则是车辆,战马等。还有人忙着棚子下面铺些干草,有人忙着搭建棚子,有人正从河里抱来新割的芦苇。 一颗杨树下,一口大锅正生着火,一旁围了不少孩子,不停的探头朝锅里张望。 陈原叫过赵海,叫他去通知大家,今天已经忙完搬运之事,明天一早,大家一起到赵家湾的坟地,他有话要说。 赵海连忙答应。 张豹这一天起个大早,和大家一样,一起跟着赵海走过木棚,往西边走去。 张豹这两天忙这个,忙那个,他甚至没有时间去罗家湾跟他舅舅说一声。而罗家湾,正在赵家湾的北面,只是隔着一座山,但是没有近路可走,去赵家湾还要乘船去。 他本想忙的差不多,就跟陈原说一声,怎么也要跟舅舅说一下,这两天也没见陈大哥,不知道他都忙些什么。不过,这两天过的实在开心,居然天天都能吃饱,他每天干活,觉得自己都有使不完的力气。 张豹心里感觉非常惬意,脚步轻快朝前走。 路两边树木都蒙上一层灰,地上走过去,也是荡起一阵阵灰尘。 前面就是以前赵家湾的村子,南边是一片树林,现在的树林,既没有树,更不成林。只有3个一人高的黑木棍,站在树林中间,地下犹如下了一层灰雪般,足有半寸厚。风一吹,荡起灰尘四起。 大路北边,土墙的院子都是灰黑色,一家如此,家家如此。土坯房都只剩半人高的黑墙还立在那里,院子里的树,有的剩半人高,有的一人高,有的高一些,上面还不断冒着黑烟。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边走边看,死寂,没有一点声息。 张豹心里一沉,想起自己的家,想起胡人到他们村的残杀,眼泪夺眶而出。 村子不大,几乎都是一样,灰烬,残砖瓦砾。不到一里地,他们就走到尽头。 人们收住脚步,张豹抬头一看,在却见一个个新起的坟头,旁边新栽的小松树,已经在微风下摇摆。可是这里,百十株小松树同时在摇晃,好像一个个孤魂,似乎在述说这背后的苦难。 陈原站在队伍前面,扫视一下众人,往身后一指:“赵家湾罹难的乡亲,总共162人,都葬在这里。全村163人,现在只有赵海尚在。我不知道你们家的情况,想也好不了太多。 也就是说赵家湾的乡亲,也和你们的乡亲一样,因为羯胡,因为战乱,被杀害,被凌辱,被欺压,被掠夺。 现在他们已不在,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先让他们入土为安。” 说到这里,张豹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陈原不知何事,把他叫到前面,轻轻的问他何事。 张豹道,他的亲人都没能入土,现在不知道。更不知道,魂归何处。 张豹这一说,下面再次恸哭起来。不少人道,自己的家人也不知道尸骨何处,不知道何处祭奠。 陈原道:“现在这里是赵家乡亲遇难者的坟地,我们就在这些新坟的南边空地,起空坟也罢,立碑也好,在这里都可以祭奠自己的亲人。天意昭昭,他们英灵必能感受的到。” 陈原说完,就有人在南边起空坟,有的种下松树。 众人忙完,陈原叫人重新聚齐。陈原站在坟头旁边,看看面前众人,一指身后道:“天意昭昭,英灵不远。我们一起为死去之人行礼。让他们护佑我们。我们也告诉他们,我们必然报仇。” 陈原说完话,扭头跪下,身后之人,纷纷跪下。 陈原磕三个头,身后之人,不仅磕头,更是放声大哭。有的人控制不住自己,哭的趴到在地,有的人像赵海就趴到他自家坟头去哭。 哭了好久,陈原站起,让人也一个个站起,擦干脸上泪痕。 陈原道:“他们已经不在,各位都还活着。 但是,敌人依旧还在,羯胡还在,战乱还在。各位,该怎么办呢?” 赵海带着哭腔,朝前走两步,高喊:“我要报仇!” 一群人同时高呼“我要报仇!”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 过了好一阵,陈原摆摆手,大家才安静下来。陈原再次开口道:“这仇我们一定要报。但是,要报仇,就要自己有能力报仇,空喊口号,受辱的只是自己。首先,我们要先能自保。我们要有自己的队伍,用来保护我们。第二,我们要能在此生存下来。如何生存,有粮食,有衣服。第三,我们要逐步扩大我们的人马。我们现在满打满算也就五百多人,所有精壮加一起,还不到150人。这点人马,在雉县,我们恐怕连鹿鸣山的土匪都打不过,更何况有着十几万军队的羯胡兵。 但是,我们是有机会有条件扩张自己的。现在天下大乱,群雄并起。流民四处流散,我们这里又是交通要道。只要我们有足够多的粮食,就不愁招不来兵。有兵就有地,有地就能扩兵。将来,我们实力强大,就能有实力报仇。 未来还很长,我们只有把握现在,才能谈说将来。立足于现在的条件,立足于先能保护住我们自己。为此,我建议,由韩泰挑选出能骑马的精壮,组成我们的骑兵。由张豹带着下面的精壮,编练成我们的步兵。由赵海负责带着铁匠、木匠帮我们打造兵器。由刘康来做我们的医匠。” 第十五章 光明军 韩泰立刻走前两步,来到陈原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恩人,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家有千口,主事一人。现在最重要之事,应该名正言顺,你来做我们之主,带着我们报仇。” 陈原道:“现在不也一样吗?大家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就照办,觉得没道理,你们也可以提出自己的建议。” 韩泰道:“名不正,言不顺,陈先生你不做主,我们任何事情都办不顺利。” 陈原一笑,看看跪着的韩泰,看样子是想把他拉起来。 这时候,赵海也上前跪倒在地道:“陈先生,没有你,我就不能回家。恳请陈先生为我们做主,带我们去报仇。” 赵海这一跪,后面人全部跪下来,就连张豹也跪在人群之中。张豹觉得陈原这人很奇特,不仅仅是穿着与众不同,而是有他在,感觉有了方向。他眼看着陈原,生怕他不答应。 陈原叹口气道:“既然大家信任我,我就先做这个主。你们都先起来。” 众人这才站起来,一起看着陈原。 且听陈原说道:“现在愿意出来当兵,将来回家为你家人报仇的请站到前面来。” 张豹不用说,立刻跑到前面去,韩泰也过去,就连赵海也过去。除了几个女孩子,几乎都过去了。呼啦一下,陈原面前,黑乎乎站满人。 陈原道:“好,既然大家都想将来为家人报仇,但是我们也不能只有人当兵,还要有人做其他事情。这样韩泰,你先挑,挑出30个骑兵,剩下的张豹来挑,赵海,你还是安心做铁匠,这个对我们比你当兵厮杀还重要。” 说着话,陈原脸色变的十分严肃,冷冷地扫视着众人,尤其看着赵海。 没人敢说话,赵海很不自然,马上退到后面去,不少老弱也纷纷后退。 这样时间不大,韩泰就先挑出30个精壮的小伙子,张豹挑了90个,剩下的他也不再要。 一旁的小猴子不断的喊着张大哥,张豹就当没听见,小猴子一直瞪着张豹。一旁众人,哈哈大笑。 陈原看小猴子蛮机灵的,一招手,叫小猴子过来,摸摸他的头道:“小猴子,你真的想当兵?” 小猴子头低下,摸着手,低声说道:“我家也没了,家人也是被胡人杀的,我想报仇,我错了吗?” 陈原道:“这样,我给你一个权利,你自己组建一个队伍,就选和你差不多的,20个人,怎么样?” 小猴子跳起来道:“真的吗?陈大哥不会骗我吧?” 韩泰道:“还不快去选,你想等到你陈大哥反悔吗?” 小猴子耀武扬威般走过张豹的队伍面前,先转了一圈,看张豹两眼。张豹对他却没什么特别表示,只是笑笑,点点头,小猴子很是失望。连忙跑到人群中,再次去挑选小孩子,不过他也只挑了17个。 这17个小孩子,跟在小猴子后面,排成一队,越过张豹的方队,径直来到陈原面前,扭回头,冲张豹做个鬼脸。 陈原看这些小孩子和小猴子一样,身上都裹着麻布片,而且连草鞋都没有,一个个光着脚丫。 陈原道:“小猴子,你们这群小孩子,以后都叫学兵。全部跟着我。等下你把差不多年龄的都叫过来,我要一同教你们。” 小猴子急道:“那我们能打仗吗?” 后面的张豹笑道:“小猴子,你们还是争取个子先长高再说。” 小猴子道:“前几天,在城里,我一样杀了人。也不比你杀的少,再说,那天在树林里,要不是你非要出来,我们也不会被抓。” 陈原一摆手道:“学兵吗?先学,以后肯定是兵,只是现在还小,以后肯定是我们的主力精锐,我对你们抱以厚望”。 陈原说着,看着后面的张豹韩泰等人,接着说道“我要求,我们的兵,以后粮食要自己生产。现在我们以河分界,河东之地由骑兵,步兵,还有学兵来耕种。河西之地,由赵海分下去,个人自己耕种。” 张豹听的有些刺耳,他不知道为何陈原要将田地都分下去。除了当兵的,这些人一旦种上地,在此安家落户,以后谁还想着报仇,谁还想着回家?因为这里就是新家。那个以前的家,也就成了嘴里讲的,拿来跟人炫耀的“曾经无比富裕的老家”。 若是到时候,这些种地的安稳下来,生活安逸,不求上进,当兵的又怎么有斗志呢? 他有些不解,扭头看看他后面的韩泰。韩泰面带微笑,眯着眼,安之若素,仿佛胜券在握的样子。 张豹这两天发现,韩泰能耐很大,看韩泰的表情,他知道他的担心有些多余,不如等下再问韩泰好了。 陈原刚讲完,赵海那边就是一阵大乱,一群人围着赵海,吵吵嚷嚷,要他尽快分地。赵海无奈看着陈原,陈原道:“那就尽快分了吧,老让大伙惦记着,也不是事。” 一扫刚才的肃穆,就在这坟头前,喧闹声,叫喊声四起,有的说自己家事,有什么困难,有的说自己善于种粮,有的说自己能织布,总之,一句话,只要多分点地,他们一定会好好干。 还有两个头发都白的老人家,也抓着赵海说,不能少给他地,他还要娶媳妇呢? 陈原看这里变做乱哄哄的,叫过赵海,让他们回去自己去分就好。 赵海带着人,边走边吵,慢慢朝回走。 看着他们走远,陈原看看众人,笑了一笑道:“现在赵海带着他们要开始种河西之地,他们已经开始新的生活。我们呢,也要开始我们的新生活。 怎么开始?首先,我们现在都自愿成为军人,我们这支军队就要有个新名字。我命名为光明军。 为何叫光明军,在这无边黑暗的世道里,我们要成为一支光明的力量,我们到那里,那里就要有光明。以我们的力量,发出光,照亮这个漆黑世界。以我们的力量,发出热,温暖这个冷漠的人间。寒冬再长,终有春天到来。黑夜再长,太阳依旧会升起。 但是,寒冬之际,我们只有靠自己暖化寒冰。黑夜漫漫,我们只能自己照耀前路。 当一个光明军的士兵是光荣的,因为我们要承担起光荣的使命,让这世界变的和平,没有杀戮。 当一个光明军的士兵是艰苦的,因为我们任务繁巨,一切要我们自己用双手创造。 当一个光明军的士兵是危险的,因为我们要长久征战,去战胜我们一个个敌人。 敌人是谁?” 第十六章 罗家湾 陈原看着面前一双双兴奋的眼睛。 “羯胡!”几乎众口一词。 陈原道:“不止是羯胡。军人就是战士,战士就是要战斗。与谁战斗?首先是跟自己战斗。” 众人有些迷茫。 陈原一指自己道:“我们第一个敌人,也是最大的敌人,是我们自己。我们要战胜我们身上的胆怯,成为一个勇敢的战士。我们要战胜我们身上的懒惰,成为一个勤奋的战士。我们要战胜身上的骄傲,成为一个谨慎的战士。总之,我们的第一个敌人,就是我们自己。我们只有克服我们身上的各种缺点,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战士。 只有我们成为合格的战士,就能战胜我们的一切敌人。不管是朱彪也好,羯胡也好,统统将是我们的手下败将。大家的血仇才能得报,才能回家,安稳生活。” 讲到这里,陈原扫视一下众人接着说道:“ 现在我们就有战斗任务,就是练兵,兵不练不成精兵。光练兵还不够,我们现在总共500人上下,骑兵步兵加上学兵将近150人,三人养一兵,无论如何是养不起。 所以,我们不光要练兵,还要屯田,自力更生,自己养活自己。现在河东还有4000亩地,足以养活我们。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们就一边练兵,一边种田。” 讲到这里,陈原看天已正午,命令现在就回去,先吃饭,然后开始整队,训练,分配如何练兵,如何种田。 众人开始往回走,张豹过来,找到陈原,讲起他的家事。他家里人被羯胡都杀掉,可是,他到赵家湾他舅舅家罗家湾避难。 罗家湾距此也就十几里水路,他出来已经有好多天,他舅舅家里肯定很着急,因此,他想尽快先回去跟他舅舅说一声。另外,他出来的时候,他舅舅家也没粮食吃,他想再带些粮食回去。 陈原没说什么,只得特事特办。带着张豹来到河边木棚,这里有一个粮库。他和张豹一起,取出麦子,每人扛一麻袋麦子,往河边走来。 和暖的阳光洒下来,陈原感觉这两天明显有些热起来。踩着河边松软的草地,陈原朝河里看了看,两只燕子正嬉闹的掠过水面,向北飞去。 河坡上青草都探出头,远远望去,同绿色的水流混成一色。北面一个黑点,朝这边飘来。 陈原一指河面那黑点,冲张豹道:“你看那是什么?” 张豹兴奋地道:“罗家湾的船!” 陈原看张豹都要跳起来,拉着他一起,将两麻袋麦子,先放到草地上,看着那河上的黑点慢慢变大,越来越近。 张豹兴奋地拉着陈原,先从河岸边走下河坡,来到水边的一颗柳树下,看着那船儿过来。 那船顺流而下,来的很快,一会就看的很清楚。 船头站一老者,后面有两人正卖力的划着船桨。 张豹激动的高喊:“舅舅,舅舅。” 没想到,这老者就是张豹的舅舅。那老者好像听到柳树边张豹的声音,探头朝这边张望。 后面两人,使劲划着船桨,小船迅如箭头,陈原看那老者也清晰起来,一身的本色麻布襦袍,戴着麻布头巾,山羊胡翘起,双手正朝柳树这边不断晃动,恨不得立刻到张豹跟前,他能立刻跳下船头。 张豹也从浓黄的柳枝下,顺着水边朝小船跑去,不管水边的草丛的浅水,只惊起一阵阵飞鸟。 船只所行甚快,居然跑过张豹直接来到柳树下,那边张豹只得返回头,再次从北边跑过来。 那老者跳下船,看一眼陈原,然后扭头冲后边系缆绳的两个年轻人道:“先抓住这个胡人。” 陈原一愣,怎么又将我当做胡人啦?老人家,你老糊涂。 陈原还来不及说,后面两个瘦弱的小伙子,各拿一支船桨,冲着陈原过来。 陈原正摆手道:“我不是胡人。” 两只船桨,分为左右,朝陈原身上砸来。 这两人跟张豹关系不会远,陈原不想动手,伤了张豹的什么亲人。左边的船桨依然拍到身上,他往后一退,刚好是个斜坡,脚步一滑,站立不稳,右边的小伙子的船桨又拍打过来。 刚好把陈原一下拍倒在草坡上。 那两个小伙子更是豪气万分,船桨朝陈原身上拍来。 这时,张豹气喘吁吁的跑过来,高声喊道:“表哥,不能打,不能打。” 那两人收起船桨,站在那老者身后。 陈原躺在草坡上,懒洋洋的看着张豹跑过来,擦擦汗,还没说话。那老者老泪纵横,一把抱住张豹道:“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说着话,一边摸着张豹的头,又摸摸张豹身上穿的牛皮胡服说道:“你还活着,怎么不给我说一声?” 张豹从他舅舅怀里挣脱出来,擦擦满脸的泪水。 他还没说话,他舅舅一边说着:“你要有个好歹,我怎么对得起我那苦命的妹妹。”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接着说道:“饿坏了吧,这是野菜团子,赶紧吃一个。你这两天是怎么过的,你可知我提心吊胆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吗?” 张豹接过野菜团子,看了一下,他正想说些什么。他的两个表哥走过来道:“弟弟,赶紧吃吧,这两天野菜多了,咱们家挖不少野菜,还有树叶也可以吃了。” 张豹一指陈原,想说些什么,大概是因为陈原,他这几天能吃饱饭。 他的两个表哥登时急眼道:“就是野菜团子也不多啊,表弟,赶紧吃,你怕是几天都没吃过饭了吧?” 张豹摇摇头道:“表哥,我最近天天吃的很好,一天三顿饭呢。” “什么?一天三顿饭?你是饿昏了吧?做梦做的太多了吧?”他一个表哥吃惊的问道。 张豹道:“你们仔细看看,我是不是变瘦了?” 舅舅表哥们围拢过来,捏脸捏胳膊,端详一阵他就舅舅道:“你说的都是真的?难不成一天真吃三顿饭,像官家老爷一样吗?” 张豹满意的点点头道:“就是他,带我们吃的。有了他,我们这才能一天三顿饭。” 他舅舅他表哥一起再次朝陈原看过来,他舅舅慢慢踱步来到陈原面前道:“一天吃两餐足矣,多吃一餐饭,岂不是浪费?” 第十七章 新合作 这老者说着,有些义愤,又有些羡慕。 陈原看张豹的舅舅过来,连忙站起身道:“舅舅,张豹喊我大哥,我跟着张豹就喊舅舅啦。有粮食多吃一点,身体才能好一点,你若想少吃,张豹,你明天开始只吃两顿饭。” 陈原扭过头,大声对张豹说道。 张豹哈哈一笑。他的两个表哥围着张豹问道:“你们也是吃菜团吗?” 张豹道:“有米饭,有麦饭,有胡饼。我们不吃野菜团子。” “啪啪”两声,两只船桨落地,张豹的两个表哥看着张豹,似乎不敢相信,再次问道:“兄弟,你不是说胡话吧?” 陈原道:“张豹,带着你的舅舅和表哥,来我们这里,先让他们吃饱饭,等下让他们将麦子带走。你就不用回去了。” 陈原说着话,朝河岸上走去。 张豹的舅舅和表哥一脸茫然道:“什么麦子?” 张豹解释一番,他两个表哥听到要给他们送两麻袋麦子,就再也不听,连忙问在哪里?让张豹带他们尽快看到麦子。 张豹带着两个表哥来到河岸草地上,陈原早等在这里,看他们上来,一指那麻袋道:“你们打开看看。” 两人将麻袋扶起,解开口,手探进去,每人抓一把麦子出来,紧紧抓住,就往口里送。 张豹连忙去拉他们道:“表哥,等下吃过饭再回去,这两袋子都是你们的,何必担心。” 一个他的表哥道:“你哥哥也是饿坏了,先垫垫肚子。” 张豹看着两个表哥,只让吃了一把,再也不敢让吃第二把麦子。 这时,张豹的舅舅也从下面缓缓走上来,看到两个麻袋,当场跪倒在陈原面前道:“恩人啊,你可是救了我们的命啊。” 陈原过来将他搀起,连忙扶着他在一旁坐下,慢慢和他聊起来。 这老者,张豹的舅舅名叫罗忠。这次和他一起过来的是他的二儿子罗财和三儿子罗进。 他们看张豹好久没回去,外面又是大乱,前几天一直担忧,但不敢出来。这两天,看外面没什么动静,就出来看看,主要是要找到张豹,看他现在如何。 没想到,张豹不光没事,现在过的比他们过的要好很多,至少一天能吃三顿饱饭。 陈原便问起罗忠,现在罗家湾如何。 罗忠叹口气,说起罗家湾。罗家湾在几个山包夹下,是个正宗的山窝子,进出不方便。没想到,战乱一起,这里却成了好地方。四处的亲友都往这边投奔。原来罗家湾只有五六十口人,现在差不多有600多口人。 本来罗家湾田地就少,靠打猎捕鱼才能勉强维持温饱,可现在一下来了几百口,每家都是粮食不够吃。 因此,张豹和小猴子都是这样,在罗家湾顶多饿不死。罗忠为了维持生计,让张豹他们去打猎,结果,张豹一去不返。又遇上羯胡在赵家湾烧杀,他们在罗家湾看到冲天大火,心里担惊受怕,可又无可奈何。 现在好了,张豹安然无恙,又给罗忠准备两麻袋麦子,够一大家人吃到收麦时。 罗忠说完,又是千恩万谢,感谢救了张豹,感谢他送粮食等等。 陈原不等他说完,却道:“舅舅,你那里有600多人,可以出来做点事吗?我这里还有点粮食。” 罗忠有些激动,一把抓住陈原道:“你可是说真的。” 陈原道:“当然,我这里,正缺人。” 罗忠道:“陈先生,若是你这里管饭,别说当兵了,就是让我们上山打虎,我都能招来500人。” 陈原哈哈一笑道:“我这里粮食不太多,不过省着点用,维持到收麦问题不大。到时候,你看这赵家湾的麦子一收,我就不担心粮食问题。” 罗忠道:“好好好,我就回去叫人。” 说着话,罗忠扭头叫罗财和罗进,发现他二人已不见,张豹却从河坡再次走上来。 罗忠怒道:“你的两个哥哥呢?我要他们在这里做事。” 张豹有些为难的说道:“他们两个怕麦子有意外,带着粮食先回去了。” 陈原朝河里一看,果然,罗财和罗进正努力的划着船,那小船逆水向上游去。 罗忠骂了声逆子。 张豹连忙赔笑道:“舅舅有我在,你还担心什么?” 说着话,张豹道先给罗忠取些饭菜来,就在这河边,要罗忠好好吃个饱。 罗忠还气呼呼看着河里的小船,陈原安慰他一阵,这时张豹带来三个瓦罐,里面是新做的马肉羹汤,每个上面放3个胡饼。 罗忠看到胡饼,眼光放亮,一手抓一个,往嘴里一边送,一边狼吞虎咽般吃起来。 好几次,差点噎着罗忠,张豹一边看着,才能安心。 最后,陈原和张豹将自己的胡饼各给了一张给罗忠,罗忠吃完,打个饱嗝道:“再有5个胡饼,我还是吃的下去。” 张豹连忙劝解,罗忠也意识到自己的鲁莽,哈哈一笑道:“哎,饿太久了,好不容易吃顿饱的。是不能吃了。” 罗忠吃完饭,陈原便和罗忠谈起他们罗家湾600人的安置问题。 陈原道:“舅舅,我这里,现在有4000亩地,若是有人耕种,我就能腾出手来专心练兵。另外,从赵家湾往县城有30里路,现在也有很多荒地,至少有几万亩,我们管起来,到时候麦收就能有好麦子可收。” 罗忠不解陈原之意。 陈原意思是光明军不再种田,种田由罗家湾人来,另外,赵家湾外的荒地,虽然羯胡有些糟蹋,但问题不大,好好经管起来,定能在麦收之际收上麦子。 赵家湾之外的田地,由赵家湾光明军提供保护,收成三七分。光明军收三成,谁现在管起来,谁收七成。另外,赵家湾这边还需要有人来修缮房子,有人能提供衣服或者鞋子,还有最好有人能上山打猎,鹿啊,野猪啊,肉食类的这边也是需要,这些赵家湾都愿意用粮食或者银子来买。 罗忠听罢,朝河里一指大骂道:“两个逆子,要不是他们两个,我现在就能回去叫人来。” 陈原见罗忠同意,便叫他和赵海去谈合作细节。 罗忠高高兴兴地去找赵海。 第十八章 鹿鸣山要来人 陈原带着张豹,叫齐光明军众人,告诉大家,先不用种地,现在可以全心练兵。 陈原将队伍带到东边的草地上,骑兵步兵学兵统统站好。现在骑兵一样,也要接受统一的训练。 陈原问道:“你们谁识字?” 除了韩泰,就有一个小伙子举手。这小伙子叫郑文,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样。当场被陈原任命为识字教官,专门负责教大家识字,尤其是未来的伍长什长队正,谁不识字,将来就会被撤职。 除了他们两个,可再也没有人识字,看这个情况,练兵有点难度。不为别的,不识文断字,很多信息都难以沟通,说的深了,这些兵根本听不懂啊。 陈原下达命令,每天抽出一个时辰要识字。练兵从认字开始。 众人皆吓一跳,不过谁都不敢说什么。 陈原先跟郑文说‘立定’,‘稍息’,‘起步走’,‘跑步走’,让他从这些字开始教起。当然,这些字,陈原也得从头学,毕竟他学的简体字跟这个时代常见的字体很大不同。 郑文教的很好,光明军众人其时还不明白这些词的意思,一个时辰之后,陈原开始教习这些动作。 就在陈原练兵的时候,罗忠和赵海谈好,他高高兴兴的回去,到了第二天,赵家湾热闹起来。 陈原带着光明军练兵,麦田里有人忙和着,房屋也有罗家湾来的人帮着修理,还有罗家湾之人送来打猎打来的鹿,野兔,野鸡之类,罗忠的两个儿子,更是驾着一艘船,专门捕鱼来换粮换钱。 光明军练习5天队列之后,也认得几十个字,营养也与以前不同了,还有学兵的鞋子都换成了布鞋。 陈原练兵进入新的阶段,开始加练体能,蛙跳,俯卧撑,尤其重视跑步。从跑5里,跑10里,到15里,20里,过几天就加5里,只要练不死,那就接着练。 当然队列识字一刻也不放松,识字改为上午半个时辰,中午休息时半个时辰,晚上再学习一个时辰。因为现在已经有修好的房子,伍长什长按照前一段的练习情况,已经各自就位。晚上各伍长什长来教各个士兵。 练兵从草木开始泛绿,一直到草地上开出五颜六色的花朵。 这一天,清明到来,天上飘着牛毛细雨,天上地上,雾气弥漫。陈原带着光明军和赵家湾的这些人,又一起到坟地祭奠。 祭奠完毕,陈原带着光明军又开始雨中行军,口号喊的震天响,往平时练兵的草地而来。 一匹黑马,从土山那边绕过来,马上一人披着蓑衣,带着斗笠,正不断地用马鞭抽打着黑马。 黑马疾驰,路上不时溅起泥点,马上之人,透过水雾朝前看。眼看陈原带着光明军就要过来,那人一勒战马,跳下战马,站在路旁。 陈原停下队伍,那人走过来道:“小帅,鹿鸣山有情况。” 也不知道从那一天开始,光明军就开始称呼陈原为‘小帅’,陈原也很满意,因此,全军上下,甚至现在罗家湾赵家湾之人见到他,都喊小帅。 陈原让张豹带队,到草地上先进行简单练习,等下雨中长跑。 陈原道:“董平,有什么事?” 这个董平是现在侦察队的队正,虽然手下只有5人,可是一样被任命为队正。 董平道:“小帅,自从你在那个歪脖柳树那里打过朱彪之后。他们一直都很老实。可是,刚才,他们派人过来言道,他们以前抢劫的东西,都要一半交给桃园。现在一直没有上交,现在朱彪首领为了表示心意,将派车队,将他最近抢来的东西给我们送来。他们问是在哪里交接?” 陈原道:“你怎么答复他的?” 董平道:“我告诉他,东西一定要送来。至于他们送到哪里,我要请您定夺。明天答复他。不过已经让他们准备了。” 陈原心想,伤筋动骨一百天,朱彪身体应该不会那么快好。他这边不提,他主动提出将抢来的东西,这不合常理。难道鹿鸣山还有其他强人? 陈原想了想道:“你明天回复他,后天还在歪脖树那里,不是他们送到那里,是我们从那里带他往这里走。让他送到我们的大院里,就是那个刘家大院。” 董平道:“那他们不是将我们看的一清二楚吗?” 陈原道:“我们越是怕,他们越能摸清我们的底细。我们就当着他的面,给他展示一下,我们的厉害。你尽管去回复,这里由我安排。” 董平骑上黑马,打马回去。 陈原带着队伍接着训练,到了晚上,将韩泰张豹郑文叫到刘家大院。这里是军部,也是陈原现在住的地方。 东面的院子靠月亮门的那间房是陈原在住,外面是正厅,现在作为光明军商议事情的会议厅。 陈原将董平所说给大家一讲,韩泰道:“小帅,你之打算如何?” 陈原道:“我不清楚朱彪对我们什么态度,他是想窥探,还是真心因为怕羯胡而怕我们,所以来送东西打点我们。所以我们应该做万全的准备。第一,我们不能露怯,像是怕了鹿鸣山的土匪一样,他们给我们东西,所以我们一定要。第二,我们要能展示出我们强大的实力,战斗力,让他们知道跟我们打必然没有好结果。第三,我们也通过他们的到来,问问外界的情况。” 韩泰道:“可我们现在战斗力还没有成型。你看现在的训练,都是跑步,体能,队列之类,并没有真正打仗所用的东西。我们骑兵,连战马还没怎么骑过。这如何展示我们的战斗力,会不会相反,弄巧成拙呢?” 陈原沉思一会道:“这样,他们心目中我们是羯胡,我们就是。我们不演示如何打仗,他们心里有数。我们演示不同的东西,就像我们训练的队列之类。这个队列看似简单,想练好也是不易,真正懂兵之人,一看我们的队列必然知道,我们也是一支精锐之师。还有,我们不要让他们看出,我们是刻意展示自己的力量,一切看做平常事。至少要在他们眼里,我们根本没把他们当对手。另外,骑兵队他们走后就归建,开始骑兵训练。现在就要在路南边的草地搭设营房,用从羯胡收来的帐篷,先全部搭起来。” 韩泰道:“我明白小帅意思,表面不露声色,暗地显示出我们的实力。” 陈原道:“内紧外松,我们几个知道就行。若是大张旗鼓,怕是人心扰动,到时候更被动。” 韩泰一笑道,这个明白。 几人又简单商量一下,都那些地方需要准备,各自分头行动。 第十九章 李和心事 这一天早上,雨后初晴,地上还不时看到一个个水泥坑洼。大路两旁的树叶刚刚经过雨水的洗涤,显得格外青翠。 一队人马,踏破清晨的寂静,踩着松软的大路,向西而来。为首者,一辆枣红马,马上一个红圆脸大汉,看样子30多岁,身高体胖,在这个时代极其稀有。他批一身火红的锦袍。一边走,一边却回头朝后面看。 他身后则是三辆马车,马车上盖着干草,看不清下面是什么。马车走过松软的泥土路,车辙也不是很深,马儿没有丝毫费力,看起来马车不是很重。 骑马那个红脸大汉一指前面的歪脖柳树,勒住红马,声如惊雷般问道:“李和,我哥哥是不是在这里被那个和尚打的。” 紧接停着的马车上,正是李和。李和今天也是穿一身紫锦袍,头上带着黑儒巾。的他身边还坐着一个十七八的小伙子,同样穿着紫锦袍,却是灰色襦巾。 李和高声道:“朱武,打你哥哥的和尚是在这里打的,不过我也是听说的。今天,你哥哥让你出来散散心,你可别乱来。” 那朱武道:“我要打那个和尚。” 李和道:“别胡说,在这里等一会,他们的人就来了。” 那朱武好像很着急似的,拉着缰绳,在歪脖柳树这里胡乱转圈。原本不太好的大路,上面多了杂乱的马蹄印。 李和叹口气,他身边的小伙子,脸色苍白,不停的咳嗽起来。 李和连忙捶打那小伙子后背道:“邓端,没事吧?” 邓端摆摆手道:“李大哥,你放心,都是小事。” 李和看看身边的邓端,又看看前面的朱武。心里泛起波澜,想起最近的种种。 李和被朱彪抢上山,本想是让他做个喽啰兵,可是发现他居然是个读书人。不知触动朱彪的那点心思,居然要培养他。包括上次锻炼他杀人也是一样。 后来,朱彪受伤,山上之事,都由李和料理。现在,山上还有附近一些山头上,总共500多人。光南阳人就有300多。朱彪也不得不委托李和,因为他是南阳当地人。 缺了朱彪,其他的外地人,在山上都缺乏号召力。 可是,最近不少人怂恿他干掉朱彪,好放这些南阳人回家。李和暗想,朱彪重用他,怕是也看他胆小之原因。 他一不想惹事,二呢,也是担心,他干掉朱彪之后,难说别的南阳人在他背后捅刀。 刚好,朱彪这两天能下床走动了,想起报仇之事,特意叫来李和,想让他刺探那天这些羯胡到底现在如何。 李和心里大喜,最好是让朱彪和这些羯胡打个你死我活。反正,不管如何,无论谁损失,他都感到高兴。打定主意,现在要来这里,看个明白,回去好劝说朱彪抓紧准备,几个月后,就可以让他大干一场。自己也趁机溜走。 今天一早说要来,套好三辆马车,结果,朱武这个傻小子,又哭又闹,非要下山不可。无奈,只好带上他。 李和正胡思乱想,树林里一声唿哨响。树林里闪出一匹黑马,黑马之上,一个精壮小伙。那小伙一抱拳道:“在下光明军董平,我带各位去赵家湾。” 李和一愣,怎么有了光明军,随即抱拳拱手道:“有劳。” 董平一拉马缰绳,走出树林,来到朱武的战马前面道:“跟我来。” 说着话,催动战马,带着这一队车马朝西而去。 李和一边走,一边朝两边看去。麦子已经到膝盖高,抽出麦穗,显出勃勃生机。麦田里不时看到除草的农人。 上次他路过这里所见的断壁残垣已经修复过,虽不是很好,但有些已经有人住在里面,看他们车马经过,只是看一眼,然后也忙着喂鸡喂鸭,不再看他们。 一行人,走了有10里多一些,前面道路变宽,一队人正往这边跑来,这队人都是羯胡军兵打扮。鹿皮靴,牛皮上衣,手里拿着长矛,脚步踩在地上踏踏声传来。 李和看这队人总共是3排,最前面有一人,喊着什么一二一的口号。这些人的脚步随着一二一,喊一同时落左脚,喊二同时落右脚。 李和扭头问道:“他这些士兵怎么脚步这么齐。” 那病小伙邓端道:“哼,简单队列而已。” 李和轻声道:“你看鹿鸣山这些人,什么时候能到这样?” 邓端道:“人家这是军队,鹿鸣山只是土匪罢了。” 李和轻轻一笑。 前面这些跑过来的步兵,在一声立定的口令下,齐刷刷的站在那里。 只听的一声向后转,又是整齐划一,队伍一起扭头向后,又一声跑步走,那些刚刚跑来的那些人又开始跑起来。 李和道:“兄弟,你看他们是在这里等着我们,还是新跑过来的?” 邓端道:“看样子,是跑过来的,不过他们能跑这么远吗?按说这里离赵家湾还有20多里路吧?” 李和扭头看看两旁的桐树,那桐树正在开花,一阵香气飘来。 李和道:“是,20多里,上次走到这里,我还问过赵海。” 邓端道:“他们若和我们一起再跑回去,那才是了不起。” 李和点点头,又叹口气道:“哎,我们在鹿鸣山何时是个头啊?” 那邓端道:“李大哥,不必担心。现在乱世,总有我们兄弟出头之日。关键是你要掌握好鹿鸣山上南阳的兄弟。” 前面朱武一声惊雷般:“你们说些什么呢?” 李和淡淡地说道:“我问一下邓兄弟的身体如何?” 朱武道:“李和啊,你捡这么个病人,所图什么呢?” 李和冷冷道:“不劳费心。” 朱武碰一个软钉子,也不懊恼,倒是哈哈一笑道:“你愿意养着就养着,反正你现在有钱。” 李和道:“有钱没钱,我也不会不管我兄弟。” 邓端有些激动,又是一阵激烈的咳嗽。 李和忙安抚邓端,帮他捶打后背,也不再多说,看着两边浓绿的麦田,忙碌的农人,心潮澎湃。 这短短一两个月,这里居然重现生机,跟他上次所见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完全相反,这些羯胡难道变性了,不再杀人了? 第二十章 病人邓端 前面就到土山了,李和想起朱彪怂恿自己拿刀杀那和尚之事。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就是那个白净的和尚,原来居然是个大力士,居然从朱彪手中抢夺他的镔铁枪。 现在朱彪提起这和尚,一直心有余悸,想报仇,可又有点怕,想看看这边究竟如何,自己身体又不方便。 想来想去,只好让李和出来探视一番,再加上,现在鹿鸣山上,很多事都由李和来管,因此,他来也是名正言顺的。 李和望望土山,现在也变成青山,上面一座石头房子,房子上一面红旗迎风飘扬,红旗上绣着金字“光明军”。 李和突然想起什么,扭头问邓端道:“那些跑步的人呢?是不是到后边去了。” 邓端道:“他们一直在前面,刚才转过山头,应该是朝西而去。” 李和感慨道:“他们竟如此厉害,这20多里路,居然跑的如此整齐。” 邓端微微一笑道:“军队本该如此,只是你没见过而已。” 李和很是服气地点点头。 前面董平和朱武转过山头,李和的马车紧紧跟上去。 转过山头,道路又开阔几分,两旁树林草地闪出来。 又走了一阵,太阳已到南天,居然感觉有些热。前面一片绿油油的草地,往南看去,一个个白色帐篷,像一朵朵白色蘑菇般长在南边的山脚下。 帐篷周围不少马匹在吃着青草,悠闲自在,还有马儿躺在草地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邓端轻声问道:“这是他们的骑兵吗?” 李和道:“怎么没看到人,只看到马呢?” 邓端笑道:“他们是不想让我们看到吧?” 李和摇摇头,他也想不出,这些羯胡为何如此。 这时已到午时,前面的朱武扭头看一眼李和道:“李和,我饿了。” 李和很是尴尬,心道这个二愣子,这是什么场合? 那董平也是勒住战马,笑嘻嘻的看那朱武道:“你饿了,是吧?我们这里有好吃的。” 朱武傻笑一声,瓮声瓮气的说道:“真的,你管我饭。” 董平哈哈大笑道:“来的都是客,我们当然管饭。” 李和很是尴尬,想遮住脸,生怕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就在这时,西边响起脚步声。李和不再朝南看,扭头向西看去。 只见西边,以前所见那个和尚,已经换了装束,穿着一身本色麻布长袍,头上戴着淡蓝色诸葛巾,遮住他的短发。一副淡雅素净的模样。 年纪虽轻,看起来确实十分稳重。 他身后带着十几人朝这边走来。 只见董平道:“小帅,鹿鸣山之人带到。只是,只是。” 董平说着,那和尚问道:“只是什么?” 董平一指朱武道:“他已经饿了,我们饭菜不知道备好没有,要让客人久等怕是不好了。” 李和眼中的和尚,正是陈原。 他原本准备了很多,可看这里有人喊饿,无论如何也得先吃饭。 陈原哈哈一笑道:“好,那我们就先吃饭,吃完饭再说其他。” 朱武董平下马,有人将马牵到旁边吃着草。 李和邓端还有后面一些人都下了马车,陈原身后之人,直接来到马车旁,将上面的干草掀开,有人高声喊道:“是布料,啊,还有银子。” 陈原走过来道:“都搬回去。” 李和看这些人如狼似虎般将东西搬走,面色沉下来。 没想到陈原直接来到李和身旁道:“李和,你还记得我吗?” 李和马上脸上换出笑容,嘿嘿一笑看看陈原道:“你不是那个西域来的和尚吗?” 陈原道:“现在赵海经常念叨你呢。说你人心好,跟那些山匪不是一样的。” “你说什么?”李和有些迷糊,看着陈原又问道,“你说的是哪个这里的铁匠吗?” “你们?不是哪个什么羯胡吗?怎么?”李和十分不解。 陈原笑一笑,没有直接回答。 陈原带着李和邓端等人,董平带着朱武前往他的那个院子。 又是几里路,朱武一边走,一边嘟囔,要知道还这么远,干吗让这么早下马? 没人回答他。 李和倒是和陈原边走边聊,说些无关紧要之事,一边看着这里的草地,旁边还有一队队的军人正在训练。 那里一队队人,手里举着长枪,排列的极为整齐。在草地上走来走去,嘴里喊着号子,猛地一声一起高喊一声“杀!”,长枪一起向前刺去。 邓端更是眼睛盯着训练场,一个细节都不打算放过。几次走着,都要李和喊他,他才回过神,接着朝前走。 陈原放慢脚步,等着邓端走到跟前,笑盈盈的问道:“李和,这位怎么称呼?” 李和一笑道:“这是我前几天捡来的兄弟,邓端。” 邓端并没有注意到陈原,相反还往草地上看着。 陈原拍拍邓端的肩膀道:“邓先生,你看这队伍如何?” 邓端扭过头,看一眼陈原,淡淡一笑道:“将来未始不能成为精兵。” 陈原一听,这人病怏怏的,却是一下子看出这些都是新练之兵。 微微一笑,陈原问道:“你看有那些不足之处?” 邓端哈哈一笑,还没说出话,不住的咳嗽起来。 李和赶紧过来拍打邓端后背,好一阵子,邓端才止住咳嗽。 陈原道:“我们赶紧先吃饭去吧,等下再听邓公子细细讲来。” 邓端摆摆手,又一指草地上,缓缓说道:“你这些兵,身体很好,大概吃的不错。看起来力气都不小。长枪这样用也不错。不过,有两点,你这样是打算战场上用长枪成队,只要有力气,不断朝前刺就行。可是,这里山路多,像这草地一样的平地并不多。 若是上了战场,只练过队列杀敌之术,遇到敌之精兵,一对一的时候,可有勇气杀敌否? 其二,你的有些兵,连怎么拿枪都不对,仅仅好看而已。” 邓端说着,像是手里拿着长枪一般,接着说道:“左手在前,右手在后,枪尾放在腰间这里。这样效果方才最好。” 第二十一章 鹿鸣山缺粮 陈原大吃一惊,拿枪的姿势他倒是知道,也是韩泰教过这些士兵的,可能刚开始学,要纠正好几次,才能全部纠正过来。可邓端提出一个十分要紧的问题,成队列的训练,固然适合长枪兵,只要有力气,靠着纪律,靠着大家的声势,往前冲问题都不会太大。 可是,一旦一对一的对敌之际,可有勇气对敌否?南阳一带,山地很多,若是作战,山上作战,拿着长枪还能排成队吗? 就在这时,前面的朱武又叫嚷道:“怎么还没到,我快饿死了。” 陈原挥手叫过董平,让他先带朱武吃饭,还要叫医匠刘康一起请来。 董平带着朱武前面走,陈原李和邓端跟在后面。他不停地问起邓端情况,邓端看陈原毫无恶意,也开始讲起自己的来历。 邓端乃是三国末年邓艾太尉的重孙,因为邓艾获罪,家里所剩人不多。不过今年天下大乱,朝廷居然还有一项任命。派邓端的父亲邓郎去做新都太守,不料在襄阳遇到火灾,一家人遇难。只有一个邓端活下来,只是从此咳嗽不止。 刚好,没多久,襄阳又是战乱,邓端到处流浪。饱一顿,饿两顿,眼看就活不下去。要饭也没的要,不仅仅是公子哥出身,脸皮薄,关键是谁家都没吃的,很多地方连个人家都见不到。 邓端想办法朝洛阳走,结果就在鹿鸣山下,实在饿的受不了,昏倒在地。刚好出去办事的李和,看到有人昏倒,将他救上山,将他救活。 山上除了李和,也没多少人知道他的身世。今天看陈原待他很真诚,因此,说出自己的身世。 陈原听完,不断赞道:“忠良之后。只是你年纪也不大,怎么对军事如此明白?” 邓端道:“家里遭遇不幸,希望寄托在军功之上。也常去洛阳一带的军营去看。因此,算是知道的多一些。” 陈原点点头,他家本来就是邓艾军功起家,邓艾算是三国末年第一将,虽被陷害,还是应有后人传他的本事。 可惜,怎么流落到鹿鸣山了呢?要是来我光明军,岂不是又多一员猛将,哦,不,他现在看来只能做智囊了。 陈原想着已经来到院子门口,朝正厅一看,里面朱武已经在吃着胡饼。 朱武看到李和,一手拿着胡饼,狠狠的咬一口道:“李和,还不快点,这里有面饼可吃,还有肉呢。比在山上吃的好多了。” 李和叹口气,陈原看这朱武怎么都不正常,扭头一看李和,李和指指自己的脑袋道:“哎,30岁人,8岁的孩子脾气。” 陈原来到正厅,中间的小矮桌上已经摆上几个黑瓦罐,旁边放着柳条筐,筐子里胡饼,上面还热气腾腾。只是有三个柳条筐,里面已经空了。 陈原看朱武,左手一个,右手一个,来回的放在嘴上撕咬。像是有人跟他抢一样,将嘴巴塞的满满的,简直快嚼不成了。 李和瞪一眼朱武,旁边拉把椅子,先让邓端坐下。这边陈原给邓端和李和将瓦罐端过来,放到二人面前,又拿过两个柳条筐放他们面前道,先吃吧。 两人面面相觑,不为别的,这框里三个胡饼,按照正常饭量,一般人是吃不下的,可那朱武,居然将三人的饭量全部吃掉。 李和不知道怎么办,连忙将自己面前的这份推到陈原面前。 陈原哈哈一笑道:“我们这个还都的是,你们远道而来,我先喝点汤。” 果然,他刚说完,从那边院子有两人抬着一个大箩筐进来,同时,院子门口,刚才那个董平领着一个50岁年纪的老者走了进来。 箩筐里不仅仅是胡饼,还有很多烤鹿肉,刚刚烤好,红肉外面一层金黄透亮,透出油来。 陈原一边重新分饼,一边分这烤肉。 朱武抬起头来,看到烤肉,又拿一大块放在自己面前,陈原看他喜欢,又多放一块放到他面前的柳筐里。 邓端一边吃,还是不停的咳嗽。 吃完饭,众人坐下歇息,只有朱武吵着他还要带走一些。陈原又让人去准备。 陈原朝坐在邓端对面的那位老者说道:“刘先生,你看这位公子身体怎么样?” 这老者正是陈原在雉县救出的一个医匠,刘康。 刘康来到邓端面前,看了半天,又是给他把脉。 李和和陈原眼睛盯着刘康,只见老人家,面沉似水。 两人紧张的同时问道:“怎样?” 刘康摇摇头,李和一下瘫倒在地,陈原连忙拉他起来问道:“到底为何?” 刘康却一指桌子道:“饿着肚子,再小的病,也会是大病。这位公子,怕是很久都吃不饱吧?” 邓端嘿嘿一笑道:“今天我吃的很饱。” 刘康一脸严肃的道:“若是不能吃饱饭,你这病,怕是不久了。也没什么好看的啦。” 说着话,刘康扭头就要走,李和跑到刘康前面,咚地跪倒在地,抱着刘康的大腿道:“先生,救救我的弟弟吧。” 刘康看一眼脚下的李和道:“你能让他吃饱吗?” 里面的朱武道:“我都吃不饱,凭什么要李和吃饱?” 李和抬起头,满脸是泪道:“先生,这是忠良之后,实在可怜,请你救救他。” 刘康道:“除非他能留下。” 陈原笑着看看刘康,微微点头。 李和还没说话,朱武也说道:“我也不走了,这里吃的多好啊。” 李和站起来,满脸怒火,飞一般跑到朱武面前,啪啪两个耳光,对着朱武的肥脸,打的屋里所有人都是一愣。 李和还道:“你再多说一句,我现在就杀了你。” 说着话,伸手拿过一个瓦罐,高高举起,放在朱武的头顶。 朱武终于老实了,低下头,不再说话。 李和马上转头再次跪倒在刘康面前,求他无论如何先开些药方。 刘康点点头,算是同意,转身离去,董平跟着刘康出去。 陈原一笑道:“朱彪,是让你们窥探我这里的情况吧?” 李和满脸的尴尬,说是也别扭,说不是也别扭。 陈原则是彻底放下心来,鹿鸣山如此缺粮。他们现在连吃的都没有,还打什么仗。麦子成熟,还有一个月时间,至少可以再练一个月之兵。 第二十二章 过路收费 可是,刚才车上的银子,怎么看也有两三百两,还有不少布匹,有丝绸,有麻布,有些陈原也不认识,但是一看就是很贵重的布料。 他肯送这么多东西,看来山上一定不缺这些东西,可就是没有粮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陈原扶起李和,让他和邓端去院中散散心。 两人出去,屋里就剩下朱武和陈原。 陈原一笑道:“朱武,吃的好吗?” 朱武有些惊慌的表情立马换为笑脸,一拍肚子道:“我吃饱了。” 陈原道:“你在山上吃不饱吗?” 朱武道:“我是山上吃的最多的,可是还是不让我吃饱。” 陈原明白了,这傻小子,朱彪应该很宠他,只是实在缺粮食,要不然绝对不至于饿着他。 陈原道:“你想常来这里吗?来了就可以吃饱。” “好好好。”朱武连连点头。 陈原道:“不过,我问你事情,你得告诉我,你知道什么,你就说什么,不准胡说乱说。” 朱武道:“好。” 陈原问道:“那你告诉我,山上都做什么?” 朱武道:“挖野菜,砍柴,还爬树。” 陈原笑道:“爬树干什么?” “树上有榆叶,有槐花。” 陈原点点头,果然他们是很缺粮,连土匪都要靠捋榆钱,吃槐花过日子。 陈原接着问道:“你哥哥朱彪现在做什么?” 朱彪道:“他天天躺床上。” 陈原一笑,不再问这个事,朱彪的伤看来还是严重的。 陈原又问道:“山上还还做什么事啊?” 朱彪道:“收费。” 陈原道:“收费是什么?” 朱武摇摇头,然后往外一指道:“外面的布,他们收费收来的。” 陈原更是糊涂。 他又问了几个问题,朱武答的都莫名其妙。 陈原看他回答也算认真,便道:“朱武,你什么时候饿了就再来好了。” 朱武满心雀跃,跑出屋外,喊上李和,他要回去。 陈原从屋里出来,见李和邓端在院墙边的一颗桐树下,两人都愁眉不展,一旁的朱武又闹着要回去。 李和又要发火之际,董平背着一个竹背篓,里面装满草药,跨进院子道:“李和,这是刘康先生为邓公子准备的药。他说了,不吃饱的话,这药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李和接过竹背篓,发现很重,他要双手才能拿的住。董平这时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下面有米,切切留意。” 说完,董平高声道:“这个竹背篓送给你们啦。” 李和会心一笑。 这时,从西面的月亮门那边,几个跟随李和送“礼”之人,一边笑着,一边摸着油亮的嘴巴,朝李和所在的桐树走来。 李和看一下众人,扭头看一眼陈原,拱手示意道:“小帅,我们尚需赶路程,现在就要回去。” 陈原面色严肃,看看李和,又看看朱武,还有其他鹿鸣山来的人道:“下次,不可再耽误,早早将这东西送来。” 这些鹿鸣山人都没有生气,满脸期待的表情看看陈原。 这时,朱武看一眼陈原道:“哎,你们这里不是有个和尚吗?我还要找他算账呢?” 陈原一笑道:“算什么账?” 朱武怒冲冲地道:“他打了我哥哥,我要打他一顿。” 李和大惊失色,鹿鸣山之人立刻紧张起来。 这时外面一阵马叫,有个小兵跑进来道:“鹿鸣山的车马已经备好。” 随着这句话,10个手拿长矛之人,排着队,踩着整齐的步伐,走进院子。 李和更是紧张,连连冲着陈原摆手道:“我们大首领没有别的意思。” 陈原笑着冲李和点点头,然后扭头冲朱武道:“朱武,你下次还想来吗?” 朱武连连点头道:“想啊。” 陈原道:“下次让你好好吃肉。” 朱武舔舔口水,嘿嘿一笑道:“好,我就只吃肉。” 陈原道:“你不是想找和尚吗?下次来再打他怎么样?下次我安排你和他好好打一架,你看如何?” 朱武挠挠头,不知道怎么办。 陈原一瞪眼道:“这次打架,下次就没饭吃。” 朱武道:“好好,下次再打。” 赵家湾众人哄堂大笑,李和等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李和道:“小帅,我们就此别过。” 董平带路,李和等人上车,上马,由一队光明军护送,朝东而去。 到晚上,董平回来,陈原让他去打探清楚,到底现在鹿鸣山都干些什么,他们的“收费”到底是什么意思? 打探回来,倒是让陈原啼笑皆非。 朱彪受伤之后,李和打理鹿鸣山事宜。他认为现在雉县几乎抢劫一空,就是再抢,也是徒增伤害。 他决定不再抢劫,而是在雉县往北面的鲁阳县之间设立两个“收费站”。从雉县县城到鲁阳县之间,有一道狭长的山谷之地,一般称作鲁阳关。鲁阳关长80里,他在离鲁阳20里处设置一个收费站,往南30里,再设置一个收费站,派鹿鸣山之人看守。 李和设定的收费标准不算低,所带财物的百分之一,他叫做白一金,可下面之人,嫌这个收费太过麻烦。 统一标准,有钱人一两银子,没钱人,劳役两天。 凡是从此路过者,留下财物,但是不打人,不杀人。有钱的留钱,有物的留物。衣服,布料,药物,茶叶,一切均可折算成钱。实在没钱的,可以帮着做些事,挖野菜,纠树叶,搬石头垒墙,也可以算做钱。 总之,也算雁过拔毛,但是不再有杀戮。 结果,令人非常吃惊,北方洛阳一带流民,通过鲁阳关,向南往宛城一带而去。有些是要去襄阳,有些则是从此沿江东去。 就是说,虽有收费,但人流却更多,因此鹿鸣山赚了好多钱。 陈原感叹,有秩序总是强过没秩序,那怕不是什么好的秩序。只要不再是乱哄哄的抢夺,杀人放火,收点过路费,大家都是能接受的。 不管怎么说,李和还是个人才,既能维持基本的秩序,又能让鹿鸣山上也能活的下去。可惜啊,他是鹿鸣山之人,终究对陈原还是有些戒心的,看来只能以后找机会啦。陈原暗自感叹,还是先做好自己光明军练兵重要。 第二十二章 比试练兵 这天下午,陈原在自己的院子里来回转圈,思考下一阶段该如何练兵。这时,刚好郑文前来询问,下面该教那些字。很多字都教过了,是不是可以学哪一本书,比如论语,比如孝经之类。 陈原想了想摇摇头,给郑文写了“口号,故事,兵器,思想”组织等几个字让他去教授。 郑文有些词不懂意义,陈原还解释一番。解释完,郑文知道这跟下一步练兵有关,认真去准备。不过还是个儒生,临走前又解释一番十三经的重要意义。 陈原心里对儒家这些内容兴趣不大,还有这光明军毕竟不是读书的地方,所学的都是为战斗准备,天天之乎者也,空虚的道德教条,对建军没什么实际好处。 当场,陈原不便明说,只是微微一笑,说过一段再说。 陈原命令,所有军官到他这里开会。 当天晚上,圆月爬上树梢,光明军的伍长什长已经站在他的院子中。 前面点起两个火把,陈原站在房前的台阶上,看看人员来齐,清清嗓子道:“最近大家练兵辛苦了。无论是体能上,还是队列训练,我们都取得很好的成绩。 但是,光有体能,光有队列就能打仗了吗?韩泰,你打过仗,你说一下。” 韩泰道:“对付散兵游勇,尚有一战之力,若是真正的强兵,我们没有战力。我们骑兵更是不行,因为我的骑兵现在很多都不会骑马。” 此话一出,下面哄堂大笑。 陈原笑着摆摆手道:“现在也就是我们练兵的第一阶段结束,明天开始,骑兵练骑兵的,步兵练步兵的。” 韩泰几个骑兵军官一阵欢腾。 陈原接着说道:“第二阶段练兵,不仅仅是步兵骑兵分开,还有步兵不再为队,升级为步兵营,由张豹为管带。骑兵升级为骑兵营,由韩泰为管带。步兵营下设三个队,设置三个队正,一个队三个什,一个什两个伍。骑兵营呢,现在只有30人。分三人一组,三组一队,设置组长,队正。” 张豹下面报告。 陈原让张豹说,张豹道:“这样不是要多出很多军官来吗?” 陈原一笑道:“你们愿意升官吗?” 下面异口同声道:“愿意!” 陈原愠怒道:“看来就我不能升官,只能当小帅了。” 下面一阵哄笑。 陈原接着道:“想升官,容易,我就是让大家都升官,但是你要拿出本事来。要什么本事?能说,能打,能管。” 众人一惊,所有的眼睛一起看向陈原。 火光随着微风轻轻晃动,但陈原的脸色十分坚毅,看出来陈原十分认真。 第一什的什长张凯道:“报,报告。” 陈原道:“张凯,你说。” 张凯道:“能说,像我,我,我这样的,就不能升队正吗?”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陈原看看张凯,微微皱眉。 旁边的第二什什长阴铁山道:“张凯,这个队正你就不用想了,我来当,肯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张凯扭头看一眼阴铁山道:“你,你放屁。论打,我一个打你两个。” 阴铁山道:“哼,你不就力气大吗?难道还能大过小帅吗?” 张凯怒道:“又没有比过,谁知道谁的力气大?反,反正……” 阴铁山道:“你意思是你比小帅还厉害吗?” 张凯浑身发抖,气呼呼地看着阴铁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阴铁山抬起头,看看陈原道:“报告小帅,张凯不服气你,想要跟你比试。” 陈原一指阴铁山道:“你倒是伶牙俐齿啊,符合能说的标准,不过,以后心思不能对付自家兄弟。光这里说不顶用,我有题目的,每个什长比试,在全营面前讲‘我们为何而战’,明白吗?” 阴铁山低下头道:“我知错了,以后对付敌人才用坏心思。” 下面又是一阵哄笑。 陈原道:“各位都不要着急,人人都有机会。今天是3月15,距离收麦还有一个月左右时间。鹿鸣山现在还在挨饿,没有粮食吃。走来都费劲,更别说打仗了。从收麦,到吃上新麦,补充战力,我估计还要一个月。 也就是说,我们至少还有两个月时间准备对付鹿鸣山。所以,我打算用两个月时间,举行一场练兵活动。这个练兵跟选拨各级军官在一起,对于各级军官也是一个考核。 刚才我讲了,“能说,能打,能管”,这个三能,是基本的要求。但是,这个三能,能打指的是自己能打,能说,能管指的是能将自己的队伍带好。考核不止一样,重要的是你带队伍的成绩。” 讲到这里,陈原看看张凯道:“张凯,你不用担心,自己能打,若你们什在考核的时候打的好,你一样没问题的。” 张凯感激的看着陈原,连连点头。 陈原道:“南阳这里,出个很多大将军,可是一个大将,却是有点口吃,你知道是谁吗?” 张凯点点头道:“我知道,邓艾将军。” 陈原道:“我这里对能说有要求,我会帮你,等下你留下来。” 张凯满眼含着泪,点点头。 陈原眼光再次扫过众人,再次开口道:“我刚才说考核。现在我将考核内容公布。第一,作为什长,要考核个人的战力,考核你这个什的战力,要考核你这个什每个士兵的战力,考核每个士兵能不能知道我们为何而战。” 第三什的什长孙成报告:“那我们为何而战呢?这个我清楚,可每个人想的都不一样啊。” 陈原一笑道:“谁讲的最受人认可,就是谁的最好。” 孙成点点头道:“明白,小帅的意思是不是我知道为何而战,而是全什上下都要明白我们为何而战。不然怎么能讲的明白呢?” 陈原道:“你还是聪明啊。” 孙成嘿嘿一笑,不再多说。 陈原接着讲道:“什长升迁之后,伍长要补充,同样伍长也要考核,方法是一样的。伍长有空缺,士兵再来比试。总之,这是一次练兵,也是一次比试。谁有能力,就能得到升迁,明白吗?” “明白!”异口同声,声音洪亮,带着无限的兴奋与激动。 第二十三章 练兵新阶段 众人离去,张凯一人留下来。 陈原问道:“张凯,你会唱歌吗?” 张凯很是兴奋,立马唱了一首小曲,声音洪亮,曲调悠扬。 陈原一拍张凯肩膀道:“兄弟,你放心,你不能说,能唱也是一样,让你的兄弟,唱也一样。” 张凯很高兴,转眼又担心的问道:“难道给兄弟们唱这小曲吗?” 陈原一笑道:“你知道为何我要让大家讲为何而战吗?” 张凯摇摇头。 陈原道:“战场之上,若要敢战,一个先决条件,勇气。尤其是危险的时候,一个人面对强大敌人的时候,最需要的是什么,勇气。勇气来自哪里?” 张凯结结巴巴道:“我们都敢战,任何时候都敢。” 陈原又是一笑,摇摇头道:“没到危险时刻,很难说谁害怕不害怕。我们都会害怕,这是正常事。关键时刻要有勇气,靠什么,靠平时的训练,靠对自己的自信,还有一个靠思想。一往无前,敢于冲锋,也是要靠这种思想的支撑。” 张凯结结巴巴的想解释自己就是不怕,但是说了一阵还是停留在开头。 陈原接着道:“对于军官为什么要能说,还有一个原因。现在时机还不是太成熟,但不跟你说,你心里会不舒服。我们光明军还很弱小,以后要成大事,必然要扩军。扩军要靠粮食,要靠思想。你不能说出来,谁能跟我们走呢?” 张凯十分惭愧,低下头,脚踢着地面,似乎很为自己不能说话而懊悔,对不起陈原的信任似的。 陈原一拍张凯肩膀道:“不过,你也不要担心,若是能唱出来,也是一样的。” 张凯抬头看着陈原,又要说话,陈原一摆手道:“我教你唱歌,你回头教给你们什的士兵,怎么样?” 张凯兴奋地连连点头。 陈原先唱一曲抗战的歌曲《打回老家去》,只改动中间一点点东西,顿时能跟张凯的处境联系起来。 打回老家去! 打回老家去! 打回老家去! 打回老家去! 打走野蛮的羯胡兵! 打走野蛮的羯胡兵! 中原地方是我们的, 他杀死我们同胞, 他强占我们土地, 中原同胞快起来! 我们不做流浪奴隶。 打回老家去! 打回老家去! 打回老家去! 陈原唱完,张凯已是泪流满面,右手不停挥舞着拳头,嘴里喃喃说道:“打回老家去,打回老家去。”居然一点都不结巴。 张凯跟着陈原学唱这首歌,很是困难,不是因为他口吃。而是一开始唱就激动不已,难以控制自己。陈原唱“打回老家去”,他就激动的浑身颤抖,就想去旁边抄家伙。劝阻一次,后听到“他杀死我们同胞”,张凯再次激动,泪流满面,好几次重复“他杀死我们同胞”。 学了半个时辰,张凯终于能自己唱,不过还是过于激动,唱的过快。陈原又反复强调,这首歌缓缓中蕴含悲愤的力量,才能体会心里的呐喊。 张凯终于学会,将这首歌按陈原的要求,唱了出来。 陈原道:“这个怎么样?” 张凯擦干眼泪道:“小帅,这,这,这个很,很好。能说出我们的心声。也能让兄弟们知道为何而战。” 陈原道:“好,你先回去,将这歌教给弟兄们。另外,准备下一段的练兵比试。” 张凯又是高兴,又是激动,嘴里轻声哼着歌曲回去。 一连十几天,光明军的练兵场,都是异常热闹。 新的训练方法推广起来,南边草地骑兵骑马,遛马,好多骑兵从惊恐不安到慢慢能骑着马缓缓走,又到能骑着马小跑起来,天天都有人摔跟头,天天都有热闹可看。 不少罗家湾来此种地之人,趁着农闲,还聚在草地周围,扛着锄头,一边品评,一边指点,似乎各个都是好骑手般。一个说那个骑黑马的一看就是不会骑的,那个讲那个骑白马的才是真正的笨蛋。 大路北边的草地上,更是热闹。一队队步兵在考核。有陈原张豹郑文负责打分。没有考核的队伍,一边派人打探别人成绩,一边抓紧训练,恨不得一天时间都用在练兵上,将自己队伍的成绩尽快提高。 队列考核,力量考核,长枪单兵考核,长枪队列考核,全部结束。前三名毫无悬念,张凯的第一什高居第一,阴铁山的第二什紧随其后,孙成的第三什位居第三,下面各什虽也不差,但是还是有差距,只能排在后面。 就剩两项考核,一项是新兵器,标枪投掷。一项就是,各什长演说“我为何而战”。 步兵营都知道,升队正只有从三个什长中选,第一什虽然现在高居头名,可张凯结结巴巴,实难相信,他能做出什么好的演讲。其他几个什长,都在自己兄弟面前演说过,一个个觉得,都还有机会。只要张凯演说砸了,就有机会顶替他。 标枪投掷,大家都是新练习,难说前面三个什还都能领先。若是阴铁山和孙成这个方面不好,还说定谁当队正呢? 今天,天空碧蓝如洗,草地上开满各种野花,蝴蝶不停地在草地上穿梭。 标枪,只练习十天左右的标枪,就要考核。所有的队伍都不再练习,因为这是这一阶段考核的结束,今天再练习,等下体力不够,只会吃亏。 吃过早饭,步兵营都来到草地上。简单动员之后,考核开始。顺序按照前面成绩由低到高,依次进行。 眼看到午时,草地上感觉有些热,太阳有些毒辣的感觉。就剩两个什,第一什和第二什还没有比。 不少什长有些兴奋,现在可是有点饿了,体力也没那么强。所有人都围拢过来,围成一个大大的月牙,探头往里面看。 月牙里面,一个草绳后站着第二什的弟兄,每人身边放5支标枪。 草绳前面约有15丈左右,扎着三个草人,一个高个,两个矮个,矮个就像人弯腰的高度。 考核就是,这一什,同时投向草人,看能扎上几个草人,每个草人又能扎上几个标枪。 阴铁山一声:准备。第二什的兄弟全部举起标枪。 第二十四章 投标枪 只听阴铁山道:“两人瞄准高个,剩下4人各瞄准一个矮个,不准变。第一枪,准备。” 他一边说,一边举起手里的标枪,喊了声投,他朝前跑两步,一支标枪嗖地一声,飞向天空。嗖嗖声同时响起,天上同时9支标枪紧随这支标枪朝前飞去。在这蓝天上,一道道黑影划着圆弧向北面的草人飞去。 啪啪啪声在北边响起,有些标枪扎到地上,有些飞过草人,有些没有碰到草人,就已经落地。 阴铁山道:“看好自己的标枪,调整力度,第二枪,准备。” 说着话,阴铁山又举起标枪,朝后先退两步,嘴里喊道:“投!” 朝前两步,跃起再次将标枪投掷向天空,他身后的弟兄,同时将标枪再次投向天空。 就这样,第二什,很快完成比试。那边报出成绩,个子高的草人身中6枪,两个矮个分别中7枪和8枪。总共投50枪,扎中21枪,这个成绩已经算是今天的新记录。 成绩报过来,阴铁山扭头看看身边正准备的张凯道:“怎么样,这个成绩你若超不过,怕以后我要当第一队的队正了。” 第二什的弟兄集体高呼:“我们第一,我们第一。” 张凯瞥一眼阴铁山道:“谁,谁,笑到最后,谁才是赢家。” 阴铁山道:“是啊,就是标枪比完,还有演说呢,那时候才是最后。” 说着哈哈一笑,第二什的士兵更是集体看着张凯大笑,只要标枪没有突出表现,张凯这结巴舌头,演说是无论如何不会胜利的。 看来这个大考核的第一,非第二什莫属。 阴铁山道:“兄弟们,闪退一旁,看第一什的兄弟投标枪。” 第二什闪退在后面,那边草人重新立好,红旗闪动,第一什已经站在草绳后面。 张凯同刚才的阴铁山一样,一举标枪道:“准备。”大概练习久了,一点也不口吃,一旁看热闹的第二什的弟兄,更是失落无比,阴铁山连连摇头。 这时,张凯道:“按计划,投。” 说着话,他朝前迈了一步,身子跳起,右手在画一个弧线,一道黑影伴随着一声响亮的嗖声,飞向湛蓝的天空。 几乎同时,他身后的弟兄同时向前跃起,一个个标枪腾空飞起,一道道黑影飞向天空,向北边的草地飞去。 第一枪投过,阴铁山看到,总共投了10支标枪,中了6枪,他一咂舌,张凯这小子怎么练习的呢?这么远的标枪,空中稍微有点风,就不知道偏到哪儿去了。 第二枪,依然有5支标枪投中,只是两个矮人,看起来不知道为何,摇摇晃晃的,不注意看,还以为那草人复活了,只是站立不稳。 第三枪出去,张凯的标枪奔着左边的矮草人过来,当然扎上,可是扎在草人头上,带着那草人,朝后面飞去,足足飞跑有2丈远。 “啊”地一声,众人齐声惊叹,阴铁山心里又惊又喜,惊的是张凯力气居然如此之大,喜的是那矮草人一个已经跑出2丈远,并且已经倒在地上。远处看都看不清,又怎么投的上呢? 后面的弟兄,跟着张凯将标枪投出去,也有几个投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没到草人附近,就纷纷坠落。 啪的一声,众人看的清楚,旁边的另一个草人,再中一标枪,当场摔倒。 人群之中,哗地一声,议论声四起,纷纷言道:这下第一什麻烦了。 第四枪,第五枪投完,结果报来,总共有15支标枪投到草人身上。 总成绩目前第一什第二什并列,阴铁山和第二什全部跳起来,大声的叫嚷着:“第二什第一。” 张凯垂头丧气,第一什的弟兄,一个个和张凯一样,闭上嘴巴,冷冷看看第二什的弟兄,扭过头去。 全营集合,通报成绩,张豹简单点评一番,让大家准备下午的演说。 队伍解散,第二什的弟兄在阴铁山带领下,趾高气扬的朝前走,一边走,一边和其他什的弟兄打着招呼。 几个什长都说第一肯定是第二什的,阴铁山将是第一队的队正。阴铁山还连连摆手道:“岂敢,岂敢,全靠弟兄们努力。” 怎么说,都隐藏不住他的得意,跟这个什长打完招呼,又跟另一个什长打招呼。 第三什的什长孙成看阴铁山有些过分,实在是心里有些别扭,扭头朝后面去找第一什。 张凯一边走,一边结结巴巴跟第一什的弟兄检讨着今天的演习,被他表扬的兄弟,也都不见笑容,被他批评的,更是难过,连说自己连累了兄弟,连累了全什。 孙成一拉张凯道:“还检讨什么?你演说准备的怎么样啦?” 张凯道:“我,我,我没准备演说。” 孙成一跺脚道:“你啊,你啊,怎么不准备?难道你真要将第一拱手想让。” 第一什的一个伍长道:“我们标枪虽然投的不好,现在第二什也才是跟我们平手啊。我们怎么会拱手想让呢?” 孙成一指张凯道:“可他说居然没准备演说,吃过饭,就要开始比试,难道现在再学吗?他又是……”说着孙成一指自己的嘴巴,意思张凯又有点结巴。 第一什的兄弟好像没什么反应,那个伍长道:“孙什长,你放心,第一什就是第一,我们什么方面都是第一,远不是你们这些第二什,第三什可以比的。” 孙成当场怒道:“你说什么,我好心来提醒,你却当成狼心狗肺,真是不识好人心。” 张凯连忙过来,瞪一眼那伍长,那伍长退后。 张凯结结巴巴的开口道:“孙什长,我们第一什不打算演说,但是我们还是要拿第一。” 孙成气得都快要晕过去,你张凯嘴巴结巴不打紧,脑子都坏了,可谁都救不了你。 你既然如此态度,我也不多说了,争取自己超过阴铁山,免的那小子太过猖狂。 孙成摇摇头,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一边走,一边还想着如何在下午的演说中拔得头筹,压过阴铁山。 可是,难啊,阴铁山,有个外号‘铁嘴’,自己怕不是对手。 孙成心态七上八下,等着下午演说的开始。 第二十六章 演说 下午,草地上再次热闹起来,陈原、张豹、郑文站在一个高台上,面前的步兵营站的整整齐齐。 陈原旁边一个书案,书案上摆着三个明晃晃的直刀,午后的阳光照耀下,闪闪发亮。 陈原一指三把直刀,高声道:“众位兄弟,我们第一阶段的比试,今天就结束。会先选出三个队正,你们看好,这三把直刀,乃是最新打造,也是队正的指挥刀。那个什长,在今天的最后演说中胜利,就会拿到这个指挥刀。” 陈原说完,走到书案边,拿过一把直刀,在阳光下晃了晃。午后的阳光,照耀在直刀上,反射到他面前的众人。也照的站在前排的众位什长心里痒痒的。 陈原道一声开始。 陆陆续续,几个什长开始讲自己“为何而战”的演说。 也许都是第一次,紧张,说不出话,有的闷在哪里,只能简单的说几句话。意思基本差别不大,有要报恩的,小帅救了他,他要报答小帅,他为小帅而战。有因为陈原来了,再也不饿肚子了,身体也变好了,要为小帅而战,要为光明军而战。 孙成等了半天,终于轮到他了,张豹在上面一喊孙成,他顿时头皮感觉发麻。也不知道怎么迈的步子,就晃到台上。 往下一看,黑压压的光明军步兵营站在面前,第三什的兄弟都热切的眼光看着他。光明军外围,还来一大圈罗家湾,赵家湾种地的乡亲,有的扛着锄头,看着自己傻笑。有的坐在草地上,对着自己指指点点。 孙成脸上一阵阵发烫,手脚顿时不知道都该放到哪里。 他看一眼陈原,陈原笑着对他点点头。 孙成还是紧张,他感觉嘴巴一阵阵发紧,下面的人他都看不清,仿佛一堵堵墙树在前面,挡住他的去路。 他用最大的力气张开口:“各位兄,兄弟。” 完了,我怎么也结巴了,孙成脑子又是一阵空白。 他用尽力气,拼命想象,想自己在下面的准备,他干瘪瘪的讲了一阵,自己也不知道都讲些什么。 终于,演说结束,他如释重负般,逃跑似的,回到自己的队伍。发现短襦已经湿透,脸上也全是汗。 这时,阴铁山缓缓走上台,面色严肃。上台之后,先朝陈原看一眼,点点头,然后朝下面之人微微一笑,开始在台上缓缓走动。 孙成真是佩服,阴铁山没有丝毫的紧张。 这时,阴铁山开口道:“众位兄弟,我们来赵家湾多久了,你们还知道吗?” 下面众人摇摇头。 阴铁山接着道:“整整52天。这52天是我重生的日子,也是众位重生的日子。有一人,他在55天前救了大家,也救了我。 没有这个人,我怕是再也看不到这天上的太阳,再也见不到这明媚的春光,再也吃不上一顿饭,再也穿不上一件衣。 你们说,这人是谁?” 阴铁山一边说,一边看着陈原。孙成和下面众人一起高呼道:“小帅。” 阴铁山道:“对,正是小帅,救了我们所有人。我们的性命都是他所赐,我们为谁而战啊?你们说?” 下面又是齐声高呼:“小帅!” 孙成一边高呼,一边佩服不已,怎么阴铁山就能把自己心里话说的这么好,他和前面几个什长,都讲的什么东西啊。 只听阴铁山接着说道:“我们既然活下来,就要好好的活着,那怕是为了小帅,我们也要好好活着,你们说是不是?” 下面又是齐声答应。 “我们不光好好活着,还要有新的生活。最近一段日子,天天练兵,我也在想,小帅练兵,是为了什么? 为了我们光明军强大,为了光明军每个人有更好的日子,为了我们能光明军能够打到每一个人的家乡。好让我们都回家,过上好日子。 有好几次,我晚上做梦,你们说我做梦梦到什么?” 孙成道:“做梦娶媳妇呗。” 众人一阵哄笑。 阴铁山也是一笑道:“我是想过女人。不过,我真的没有梦见女人。” 说到这里,阴铁山脸色沉下来,在台子走了几步,才站定脚步,看看下面兄弟接着道:“我梦见我们家的老黄牛了。老黄牛跟我说,我们西坡的田地都荒了,让我早一天回家,去将西坡地种上谷子呢。” 说到这里,阴铁山脸上挂上泪珠,他一抹眼泪,下面众人各个抹着眼泪。 “我想家,我想我们家的老黄牛,我想我们家的水井,我想我们家的李子树,现在李子应该都结果了。有一天,我想让大家一起去我家,尝尝我家的李子,可真甜呢。” 说到这里,阴铁山泪如泉涌,豆大的泪珠从脸上一串串滑落。 陈原走到台上,拉过阴铁山,帮他擦了擦脸上的泪珠。 阴铁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小帅,你问我为何而战,我想说,我一为你而战,二为早日回家而战,三为家里亲人报仇而战。” 说到这里,阴铁山嚎啕大哭,台上台下都是嚎啕大哭,就连一旁赵家湾,罗家湾来看热闹的农人,也都不断抹着眼泪。 陈原扶着阴铁山下了台,开口道:“我答应铁山,我们就是为早日回家而战,早日报仇而战。” 阴铁山想说些什么,陈原一摆手道:“铁山,你先平静一下。下面让张凯给大家说说。不过,张凯说话不方便,让他们第一什一起上来。” 众人擦干眼泪,伸长脖子,朝台上望去。 孙成也是好奇的看着张凯到底说些什么,只见第一什全部登上台,张凯望一眼陈原,陈原点点头道:“开始吧。” 只见张凯张开嘴巴,唱了一句:“打回老家去!” 这声音不大,却如一声炸雷般打进每个人的心窝里,孙成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涌上来。 张凯旁边,一个士兵接着唱道:“打回老家去!” 孙成眼泪不争气的滑出来,他看看四周,又和刚才一样,都在抹着眼泪,有些在低声的抽泣。 第二十七章 羯胡又来 张凯又是一声“打回老家去!”,孙成只觉得现在就想拿着枪,立刻上战场,找到羯胡兵大战一场。 接着那士兵同时唱到“打回老家去!”声音洪亮,响彻整个草地。 张凯接着唱道:“打走野蛮的羯胡兵!”后面众第一什的兄弟,也跟着唱了一句“打走野蛮的羯胡兵!” 孙成激动不已,嘴上跟着他们喊道:打走野蛮的羯胡兵。 在他身旁的兄弟,一起喊着:“打走野蛮的羯胡兵。” 整个草地上都跟着第一什的兄弟一起喊。 接下来,张凯一句:“中原地方是我们的。他杀死我们同胞,他强占我们土地。” 孙成和一众弟兄,心里再次如同巨石撞过一般,是啊,他杀死我们同胞,他强占我们土地。 孙成等人跟着哼唱起来。 张凯又唱道:中原同胞快起来,我们不做流浪的奴隶。 光明军众士兵,还有一旁看热闹的乡亲们,统统站起来,汇聚在一起,朝高台聚拢过来。 这时,第一什的兄弟一起唱着:“打回老家去!” 下面光明军众人,还有一旁罗家湾的赵家湾的农人,同样一起将拳头高举,跟着一起高唱道:“打回老家去!” 陈原张豹郑文也一起走到高台当中,一起和第一什的兄弟一起唱着“打回老家去。” 陈原看去,几乎每人都是一边唱,一边泪流满面,就连张豹和郑文同样如此。 最后也不关曲调,也不管节奏,全体人都一起在吼:打回老家去。 陈原看人群都很激动,冲着张凯等人一摆手,张凯停下来。一起看着陈原。 高台下之人,也停下来,一起望着陈原。 陈原手一挥道:“打回老家去,是我的想法,也是你们的想法,对不对?” 下面众人声若惊雷般:“对!” 陈原道:“好,张凯他们唱出了大家的心声。这个演说第一名给张凯怎么样?” 下面一起道:“好” 陈原一摆手,先叫张凯他们下去。 陈原开口道:“那我们这次比试结束,三个队正就是张凯,阴铁山,孙成。” 下面一阵喧闹,陈原扫视一圈众人,接着说道:“现在我光明军的口号,就是‘打回老家去’,大家跟我一起高喊。” 说着话,陈原高举右手,下面众人一起高举右手,陈原喊一声,下面喊一声,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响亮。 喊了三声,群情激奋,陈原道:“这是口号,也是我们的目标,它提醒我们随时不要忘记,我们光明军建军是为了什么,我们将来战斗是为了什么。另外,从今天起,不光我们军中有口号,也要有军歌。现在,请张凯队正,上来教大家唱第一首军歌,打回老家去。” 张凯昂首挺胸再次上台,不见往日之羞涩,虽说话结巴,不过唱歌却是极好,教大家唱这首歌,自然很是开心。 从此之后,光明军又多了一项活动,就是唱歌,吃饭前唱歌,睡觉前唱歌,队伍休息也要唱歌。 陈原又改首歌,一个《说打就打》,作为练兵之歌,激励大家勇敢练兵,勇敢作战。 这首歌原本也是练兵之歌,激昂慷慨,给人斗志,做练兵之用,最合适不过。 他新改的歌词为:说打就打,说战就战,练一练手中枪,瞄准手中箭。刺得狠来射的远,长枪向前叫敌心胆寒;抓紧时间拼命练,练好本领准备战,不打垮羯胡兵不是好汉!打他个样儿叫他看一看!说战就战,说打就打,英雄的光明军,什么也不怕!光明英雄前方打天下,老百姓后方建新家。前方后方是一家,打天下来建新家,建设好我们后方的家。 光明军唱歌,练兵,提拔军官,建设新的军营,一转眼,又是十几听过去。 天热起来,麦子变黄,眼看收麦在即。河道两岸,准备的打麦场已经洒上水,等水阴干之后,再碾压一番,麦场就好了,就可以收麦了。 陈原这一天,召集韩泰张豹郑文等人,商议一下,是否要停练两天兵,全部用来收麦,焦麦炸豆,时间可是耽误不得。 陈原还没开口,外面一阵战马嘶鸣,几人一起站起来,朝门口望去。 侦探队队正董平,从外面跑进来。满面尘土,混着汗水,脸上花了一般 最近鹿鸣山一直忙着收过路费,难道有突然情况发生? 雷平道:“陈先生,胡人来了。” 陈原吓一跳,没想到,他们又回来了。 陈原道:“你细细说来。” 董平将气息平顺,说起经过,他最近在县城附近窥探。昨天半夜以后,开始有人,都是前几天往南去的流民,居然又从宛城一带回来。 董平感觉不对劲,抓了两个流民,说有两三百羯胡兵,从南边过来。路上人吓的赶紧退避,有些到了宛城的,担心出事,又回到雉县。现在这帮胡兵,应该已经到宛城,最快明天就能到雉县。 陈原心想,这八成要报复上次之事。 陈原道,董平,你赶紧回去,注意将消息尽快送回来。 董平跑出去,骑上战马,回去继续刺探情报。 刚好几个重要人物都在屋里,大家商议下,该怎么办?是迎敌,还是先收麦。 这时,赵海手里拿着一个麦穗,麦芒根根如针尖,边往院里走,一边喊道:“麦子可以割了,麦子可以收了。” 陈原还没说话,韩泰将麦穗抢过去,放在自己蒲扇般的大手里,轻轻一搓,圆滚滚的麦粒,如同混同韩泰手掌皮肤一般,带一点青头。 韩泰捡起两粒麦子,丢到嘴里,连声道:“不错,不错,是可以收割了。” 赵海一脸高兴地看着陈原道:“陈先生,是商量收麦吗?” 陈原道:“羯胡明天有可能就到了。” 赵海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韩泰手里那麦穗,突然,他哇地一声哭出来,“老天啊,你还让人活吗?眼看麦子要收,怎么羯胡又回来了?天啊,我们该怎么活啊?” 第二十八章 备战 陈原连忙将他搀起来,拉一张蒲团,让他先坐下。 众人都坐下来,陈原满脸严肃环视一周道:“大家都看到了,马上就要收麦。焦麦炸豆,最是耽误不得。偏偏这个时候,羯胡兵又回来。他们想干什么,必然是报复雉县的羯胡兵被杀之事。” 赵海一把抓住坐在旁边的陈原道:“小帅,这个收麦可是关键。大家虽然从县城拉回不少粮食,可我们这里有120匹战马,那个吃的料,可比人吃的多多了。如果收麦不成,我怕再也过不了一个月,我们也没的吃。” 陈原道:“赵海,这样,现在毕竟羯胡兵还没来,我们先别自乱阵脚。现在紧要事先把麦子收进场,若羯胡来,我们先抵挡一阵。这时间足以让大家将这麦子先运到罗家湾。罗家湾比我们这里安全的多。你看如何?” 赵海迷茫的看着陈原道:“你们一定守的住这里吗?” 韩泰道:“没看到天天在练兵吗?难道是练着玩的?” 陈原一摆手,制止住韩泰,拉过赵海道:“你马上回去,组织大家尽快收麦。河西的麦子,都已分给个人,不用太费心。你给他们提醒一下,让大家有个准备。河东这些属于光明军的,你先从罗家湾叫人来。他们那么多避难之人,你将工钱提高,自然会有人来。” 赵海点点头,陈原接着道:“你负责尽快收粮,我负责护粮。” 赵海赶忙跑回去,陈原跟韩泰,张豹紧急商议一番,做出决策。 首先是要保证最大可能的收粮,现在从赵家湾一路向东,一直到陈原打朱彪的那颗歪脖柳树附近。都是由光明军保护着,由赵家湾,还有罗家湾的人耕种。 这算起来,有好几万亩地,若是收成好,一亩能打一石麦子,问题不大,那粮食问题就能基本解决。 可现在羯胡一来,收麦成了大问题。 所以,陈原做出安排,让韩泰的骑兵先派出5人,交由董平负责,增加侦探队的力量。尽快的让羯胡那边的消息传过来。 另外,韩泰的骑兵全部派出去,在大路的两边树林埋伏起来,若有羯胡杀过来,由骑兵先逐步拦截,逐步抗击,为收麦尽量争取时间,为乡亲转移争取时间。 最后,由张豹带领骑兵营,带两个队在土山上埋伏起来,另外一队队正孙成带领,在土山附近的大路两边,阻击羯胡,若羯胡杀过来,掩护乡亲,还有粮食转移。 陈原安排下去,张豹,韩泰各自分头行动。 众人散去,各自准备,陈原来到土山上的岗哨。是在一堆灌木后面挖一道沟,这岗哨就在这沟里。这沟里5个人,3人在从山上搬来石头,两人站在树后不断的瞭望。一旁堆积着标枪,每人20支。石头也堆成一堆。 陈原站在灌木丛后面,朝大路上看去,空无一人。大路两边的树上,不断传来布谷鸟的鸣叫声,蝉儿也慌乱的叫着。 太阳高照,大路上远方犹如镜面一样,热气冒起来。 陈原看路上还没有敌人踪迹,又从这里爬到山顶,朝田野里看去。 麦田基本都变金黄,偶尔有些地方,还能看出些青色。微风一吹,麦浪翻滚。 麦田中的路上看不到什么人,只有三个赤裸上身的小孩子,挑着黑色水罐朝河边走去,应该是去河里挑水。 陆陆续续,不少麦田被放倒。远远看到有人带着草帽,弯着腰,挥着镰刀,急速的朝前迈着步子。身子朝前走,身后放到的麦子,一捆捆摆在地上。 不时有人跳着担子朝河边的麦场去,偶尔也能看到一辆牛车装满新割下的麦子,朝麦场走去。 身后响起脚步声,陈原扭头一看,张豹从下面上来。 陈原看张豹神色紧张,陈原道:“怎么等羯胡等的这么着急?” 张豹道:“我恨不得他们现在就来,等的太让人着急。” 陈原微微一笑道:“这个时候最要紧心要定下来。” 正说着话,一个侦探骑着白马,朝土山而来,时间不大,这人上的山来,直接来到山顶,告知陈原等人,羯胡离雉县城只有40里路。 陈原看看南边的毒太阳,天这么热,他们赶的够急的。 打发走侦探,让他们随时通报最新情况。 陈原带两人下山,将这个消息通报给各个什长伍长,让他们心有戒备。 一路看过去,张凯阴铁山等人准备已经完毕,标枪,长矛,石头都离身边不到3尺,一旦开打,随时就能取到。 陈原让人给各个点送饭,交代一定休息好,但不可乱动,不得上路,随时准备羯胡到来。 直到天黑,张豹还难以安定。吃过晚饭,新的消息传来,羯胡兵已经到县城南5里,居然不走了,在城南休整。 赵家湾的侦探不敢靠的太近,发现这些羯胡兵,派人往鹿鸣山而去。 陈张豹泰同时发懵,鹿鸣山据说有四五百人,再加上这些人,赵家湾就更难了。 陈原心里也是一阵阵发紧,但表面还是很镇定,派人告诉赵海,随时在河边备好木板小船,实在有困难,那怕粮食不要也要先保住人命。 顿时,外面有些乱哄哄的,人喊声,马叫声,车辆吱吱呀呀的声响。 陈原没时间关心赵海的组织情况,将队正什长们重新叫来,让大家做好打硬仗准备。现在这里唯一有利因素就是地利,要大家咬着牙,靠着地利,狠狠地先给羯胡打击,为乡亲们的转移换来时间。 队正什长们脸色阴沉,知道情况可能不妙,好在可以早点准备。 陈原让厨房多做点饭团,做好之后,发到各个岗位上的士兵,告诉大家,从现在起,坚守自己的岗位,准备迎接大战,并且告诉这些士兵,羯胡乃疲惫之兵,让大家放心。我们以逸待劳,必能获取胜利。 陈原在等待,等着羯胡兵的到来。 时间如流水,圆月从东边的树梢,慢慢转向南边的高空,土山之上清凉如水。 一阵鸟叫声从旁边传来,一阵马蹄声,不是一匹马,是有三匹马同时过来。 陈原没有害怕,却更加疑惑不解,羯胡兵应该不止这么多啊? 第二十九章 暂时安全 时间不大,一阵战马嘶鸣,三个黑影爬上土山。淡淡月光下,原来是董平。董平道:“小帅,打起来了。” 陈原忙问道:“谁打起来了?” “羯胡和鹿鸣山之人打起来。”董平说完这句话,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大口喘着粗气。 有人端来一碗水,董平喝了两口,将碗放在地上,开始细细说来。 今天入夜不久,羯胡兵直接来到鹿鸣山前。刚刚伤愈的朱彪带人来到山下,还没说话,羯胡兵一阵弓箭齐射。朱彪受伤,那些山匪们纷纷往山上跑。然后羯胡兵跟着就往山上冲,弓箭手放个不停。羯胡山上大乱,朱彪好像后来稳住阵脚,现在还在打,不过羯胡兵训练有素,估计到不天亮,鹿鸣山将被羯胡兵占领。 董平讲完,稍事歇息,陈原让他带着手下人,立刻赶往鹿鸣山附近,打探鹿鸣山上羯胡兵的进展,并随时报告。 陈原张豹简单商议一下,陈原认为,这些羯胡兵认为应该是鹿鸣山之人洗劫的县城,因为当时只有他们有这个实力。所以,现在羯胡兵,直接攻打鹿鸣山,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报复。 这样看来,羯胡兵压根就没想到赵家湾这里还有一支人马。 现在羯胡对这里威胁不是很大,自己不惹他们,他们暂时不会有直接的威胁。 张豹都同意陈原的判断,先派人通知赵海,不做转移准备,下面立刻抓紧收麦。 张豹意思既然羯胡威胁暂时解除,干脆将这些兵直接拉去收麦,这样,麦子就收的快多了。收麦本来就耽误不得,现在天气这么热,收麦子就这几天时间,一旦耽误,就不好收。万一再下雨的话,那就麻烦大了。 陈原想了想,不是张豹讲的没道理,而是这羯胡没走,没准备的话,万一出现什么情况,一年的收成不仅空空如也,而且小命都难保。 虽然天天教育要打羯胡,可现在实力不够。羯胡这些兵马都是尸山血海滚出来的,自己的这些人马,才训练两三个月,若是正面对抗,怕是有去无回。 陈原叫过张凯,阴铁山,让队伍轮流休息。他带着张豹和郑文回到院子中。 三人都没休息,坐在院子中,等着前面传来的消息。看着南天的圆月,陈原问起,今天是什么日子。韩泰告诉他,今天是4月16,因此才有这么大的月亮。 4月16,陈原突然想起,在历史上4月底,石勒在从江夏回到许昌之后,又东进到苦县,展开一场惨绝人寰的“苦县大屠杀”。 这小股羯胡兵,也是从江夏回来,按说他们不会这里长停。应该也是会先去襄城,许昌,然后和石勒大军汇合去苦县。 陈原恨不得自己有数万精锐之士,现在就能赶赴许昌一带,和石勒大军死战,阻挡住这次大屠杀。 陈原无奈的想,可手里只有百十号人,还没有经过战阵,拉上去,只是让他们的屠杀多一些人而已。 陈原心里焦急,围着小桌子,握着拳头,来回踱步。 张豹郑文奇怪,不是羯胡威胁解除了吗?怎么陈原还如此焦急,比刚才大兵压境陈原尚且谈笑风生,现在却一副焦躁不安的样子。 两人问陈原,陈原却没办法说,一副越来越苦恼的样子。 陈原希望能有更多时间,想出有什么办法,可时间实在是太少。 转眼四更时分,月亮西斜,一个消息传来,不光是陈原,张豹郑文也坐不住了。 有150人左右的一支队伍,从鹿鸣山下来,沿着路边的树林,秘密朝赵家湾而来。 不过韩泰看他们没有什么兵器,也不愿意在鹿鸣山附近打仗,引起羯胡注意,因此先放他们进来。 陈原传下命令,重新戒备。 这些人有可能是羯胡兵,也有可能是鹿鸣山之土匪,来路不明,先观望一下。目前,没有跟羯胡兵正面相碰的实力,若没有地利条件,到时候就很容易被动。 五更时分,月色黯淡,东方泛起鱼肚白。 侦探队传来消息,从哪些往赵家湾来的人之中,抓到一人,审问之下,问明乃是鹿鸣山逃脱下来的。这些人的带队者,正是李和。李和表示,他无任何恶意,现在已是走投无路,希望陈原接纳。 陈原带着张豹郑文,一起朝大路走去。 往东走了七八里,刚好与李和等人碰面。李和等人衣衫不整,仓皇失措,除了邓端以外,其余众人各个面色黑瘦,头发乱蓬蓬的,犹如杂草一般,眼睛布满血丝,不时朝后面张望。 李和跑到陈原面前道:“小帅,现在我们兄弟无处可去,后面羯胡兵随时过来,不知可否?” 陈原回头道:“郑文,先带这些兄弟回去休息,这是我们光明军的新生力量。” 郑文走过来道:“弟兄们,我是郑文,先跟我回去,吃顿饱饭,好好睡一觉。” 鹿鸣山来之人,顿时欢声雷动,纷纷跑到郑文身后。 人群闪开,除了李和邓端,发现鹿鸣山这些人队伍中间,还有一个羯胡兵模样之人,五花大绑,旁边两个鹿鸣山之人看着。 李和忙解释道:“这是我们下山之际,抓获的羯胡兵。” 陈原:“审问过没有?” 李和:“已经审问过了,他们突袭鹿鸣山是早做好的准备,由桃园带队,他们就是要灭了鹿鸣山。不过,今天明天收拾两天,他们后天就要走了。” 陈原道:“为何?” 李和一皱眉道:“他们好像接到一个特别紧急的任务,要尽快赶赴许昌,好像要抓一个什么大人物,还有十几万兵马之类的。” 陈原脑子里想了一下,果然,他夜里还在想石勒的苦县大屠杀。这批士兵果然也是要参加苦县大屠杀的。 陈原来到那个羯胡兵面前,淡淡一笑地问道:“你杀过多少人?” 那羯胡兵哈哈一笑道:“那谁记得清,反正我也没数过。” 陈原点点头,那羯胡兵不知道陈原何意。突然陈原一伸手,抓住他腰间的绳子,往上一抓,已经举过头顶。 李和张豹邓端全都瞪眼看着,刚来的鹿鸣山的众兄弟,也停住脚步,一起看向陈原。只见陈原喊了声:“去死吧。” 胳膊抡起,向着旁边的树林丢去。 那羯胡兵身子离地有两丈之高,斜着向大路旁边一颗碗口粗的杨树飞去。 第三十章 论战 只见一阵身影晃动,那羯胡兵头顶刚好撞上树干,顿时整个脑袋完全缩进腔子里。那杨树晃了几晃,一群小鸟从旁边飞起,几只知了惊慌的叫了几声,飞过天空。 嘭地一声,那羯胡兵摔落下来,完全没了声息。 一道长长的血痕从树梢一直流到树下的草丛。 众人无不惊骇,刚刚站这的鹿鸣山的兄弟,同时跪倒在地,高喊饶命。 陈原苦笑一声,一挥手道:“我们都是兄弟,你们何必害怕。” 李和身子有些颤抖,慢慢走过来道:“能让兄弟们先回去吗?” 陈原道:“赶紧回去,抓紧休息,快。郑文,带他们回去。” 郑文道:“我们走。” 说着话,郑文朝前走,鹿鸣山来的兄弟,立马站起身,紧紧跟着郑文,没有一人敢说一句话。 就剩下,陈原张豹李和还有邓端,另外,还有几个赵家湾的弟兄。 张豹道:“小帅,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陈原道:“是啊,赶紧派人,去叫韩泰和所有骑兵都回来。悄悄的回来,不要惊扰羯胡兵。回来之后,立马休息。你们步兵营也是如此。所有队正以上人员,不能迟于中午回来,马上到我的院子开会。” 张豹看陈原面色严肃,立马派人去办。 陈原等人回去。路上陈原拉过邓端,看他神色,比上次来之际,面色红润许多,不再不住的咳嗽。 邓端连连感谢上次在药篓里放些大米,他回去之后,李和一边熬药给他,一边偷偷熬粥,这身体好转许多。邓端道只要用人之处,他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陈原很是高兴,劝他安心将养身体。 中午时分,陈原的小院热闹起来。步兵营的张豹,还有三个队正,张凯,阴铁山,孙成赶来。李和邓端也早在这里歇息一阵。李和在门口看人家收麦,陈原拉着邓端郑文在屋内聊天。 一阵战马嘶鸣,韩泰挥舞着马鞭,带着骑兵营的三个队正一起走进院子。 韩泰高声喊道:“小帅,有什么急事,我正想趁羯胡不备,偷偷的打他们一下。” 陈原走到院中一笑道:“要打就大打,何必那么小家之气?” “要大打?”韩泰拍拍身上的尘土,跑步来到陈原面前。他身后的三个队正也一起过来,还有张豹、张凯、阴铁山、孙成等一起,将陈原围在当中。 “不可!”李和连忙走过来道,“他们共有300人,其中200弓箭手。弓箭齐射,箭如雨下,杀人如同进入无人之境。若无盾牌盔甲,大战只会凶多吉少。” 陈原道:“你们几个怎么看?”说着话,望着几位队正。 “打!”骑兵营步兵营的队正异口同声。 李和朝外面一指道:“现在正是收麦之际,时间一天都耽误不得。若收完麦子,一年的粮食有了保障。再也不用怕饿肚子。一旦大打,怕是这里也会化为灰烬。” 郑文和邓端从屋里走出来,郑文开口道:“先有汉高祖白马之约,后才有汉武帝封狼居胥。忍得一时,局面立马改变。若两天后羯胡就走,雉县就为我掌握。有粮有兵,局面可有大改观,小帅不可不慎重。” 李和看一眼郑文,连连点头。 陈原心道:你们可知道这些屠夫若不制止,马上就是一场大劫难的屠杀。我虽无力制止大的屠杀,可我一定要将这些屠夫提前杀死。虽说你讲的也有道理,可是我怎么能忍心知道这些人即将奔赴屠杀的战场而不制止呢? 可是怎么说服所有人呢? 这时邓端望着大家,面带笑容,看看李和,又看看陈原。 李和道:“兄弟,你对兵法懂的多,你怎么看?” “未始不能一战。打有打的好,不打有不打的好。”邓端轻轻飘出一句话,云淡风轻,但分量不轻。 张豹韩泰还有众位队正一起看着邓端,这年轻人面容清秀,还略带病态,居然如此看轻战事,更奇的是,陈原似乎很看重他。不少人不解,纳闷他的来历。 陈原道:“邓公子,详细说来。” 邓端点点头道:“鹿鸣山粮食不多,财物可是不少。羯胡之兵,要搬走也不是那么快。我若有100兵马,就把他们吃掉他们一部分。一,吃掉他们,我们财物多了,兵器多了,战马多了。兵强马壮,守在这里才有意义。守的住的才是自己的。二是他们现在刚打完胜仗,又要马上赶路。这一路上本无强敌,他们刚胜之后,很易放松警惕,比较好打。三呢,他们要将财物运走,本来是打仗的部队,却变做运输队,战斗力会大幅削减。所以,我若有100人,我就能想法吃掉他们50人。至于不打的好处,刚才李和和郑文先生已经说过。我也是这么看。” 几个队正不认识这个邓端,看着他年纪轻轻,又大言不惭,心里不爽。 阴铁山看一眼邓端道:“这位邓公子,你打过仗吗?给你100人,你就能将这些羯胡兵吃掉。你当打仗说着玩呢?那些羯胡有多少人?有多少骑兵,多少步兵,你都知道吗?” 邓端冷笑一声道:“羯胡总共300人,100骑兵,200步兵,都是弓箭手。怕是我比在座诸位都早看到羯胡兵吧?” 阴铁山也不生气,接着道:“那邓公子,有什么本领能用100人对付100羯胡骑兵呢?你不会要求我们有100精锐骑兵吧?” 邓端眼睛看眼孟凡道:“羯胡骑兵厉害,我可以在他不厉害的时候去打他。弓箭手厉害,我可以让他弓箭无用的时候打他。” 众人大笑,阴铁山笑的扶着小树道:“看来邓公子有神通啊,能让羯胡兵听你指挥,只是不知道,是哪位大神帮忙呢?我们是否能一同祭拜一下,让这位大神也帮我们一下。” 又是一阵大笑,邓端冷冷地道:“为将者,不识地理,不知天文,何以为将?” 阴铁山听邓端说话不凡,不敢再笑,转身看着邓端道:“邓公子,那你懂地理吗?你说这雉县的地理有何不同?” 第三十一章 动员 邓端从旁边拿出一根木棍,在地上画了一道山谷,山谷口又画了一座山峰模样,然后在两边又各画一个关隘的样子。 邓端一指那山峰道:“假如这里是鹿鸣山,从此地往北走,都要经过这个狭长的山谷。然后到达这里,鲁阳关。而往南走呢,要走南阳关。” 说着话,邓端用木棍在地上指着一个关隘道。 陈原在这里这么久,对这些知道但不是不太熟悉,他来的时候,是乘坐大巴从高速过来,一路睡过来,哪里去注意峡谷关隘之类,再说,在他生活的世界里,这些都不算什么。 这时,只听那邓端带着有些稚嫩,但是十分坚定的口气说道:“这条峡谷长80里,谷长路窄,中间极其难行,还有溪流山涧,他们骑兵就不成骑兵,战马都得牵着走。骑兵连步兵都不如。再加上他们运输财物的马车也好,牛车也好,在这里更是难走。300人的队伍走起来,恐怕也得有5里长。首尾难顾。若有一股人马,埋伏在山谷两边。” “若是他们往南走呢?南阳关那边山势如何?”阴铁山追着问道。 陈原心道,这些羯胡兵都是要去襄城许昌,将来去苦县大屠杀的,怎么可能会往南走。 他一摆手道:“邓公子讲的有道理,这些羯胡兵只会往北走鲁阳关,绝不会往南阳关走。所以,在鲁阳关,埋伏下去,利用地形,能狠狠地打一次羯胡。打不上,我们没什么损失。” 邓端不再说话,一旁的韩泰张豹,还有众位队正都一起看着陈原。 陈原看看李和郑文道:“你们两个以为如何?我们埋伏在山谷里,有可用战机时,狠狠打一下。” 郑文没说话,李和叹口气道:“怕是错过农时啊。” 陈原怒道:“你带这么多人,那个不能用来收麦?” 李和看一眼陈原,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陈原道:“我们的人不用去伏击吗?” 陈原道:“你说他们现在能作战吗?” 李和摇摇头。 “收麦子总可以吧?” “没问题。”李和总算点头。 陈原道:“现在大家各自回去准备,骑兵步兵一样,都做步兵使用。备5日干粮,每人背20支标枪。现在好好休息,今夜我们就启程。李和邓端你们也去准备,收麦之事,你们要多出力。” 韩泰张豹带着队正们出去。 李和邓端却没走,陈原一拍脑袋道:“哎,对了,邓端,你留下,你身体刚刚好一些。你就呆在这里,好好休养为上。郑文,去叫刘康过来,让他帮邓公子看看身体。” 邓端道:“小帅,你误会了,我要上战场。” 李和也道:“邓端一直想上战场,小帅,还是带他去吧。不然会憋坏他的。” 陈原道:“你能受得了?” “不去我怕我更受不了。” 陈原一笑点点头同意。 时间不大,刘康跑来,手里还拿着一把镰刀,头上顶着半截麦穗。 简单检查一下,邓端身体大致康复,只是不可太过劳累。 说完,刘康拿着镰刀匆匆而去,李和看邓端问题不大,跟着刘康也跑出去。 繁星布满天空,院子外却灯火通明,一个个火把来回晃动。 所有骑兵步兵全部集合完毕,排成一个30人一队的方队,共4队。整整齐齐地站在大路上。 李和也赶来,他虽头上不少麦芒,手里却拿着一副弓箭,两副箭壶。他将这些交到邓端手里,站在一边。 这时,突然队伍中有人吼了一声:“打回老家去!” 所有声音一起吼道:“打回老家去!” 李和才听出来,这不是吼叫,原来是在唱歌。 只听下面的歌词:打回老家去!打回老家去!打走野蛮的羯胡兵!打走野蛮的羯胡兵!中原地方是我们的,他杀死我们同胞,他强占我们土地,中原同胞快起来!我们不做流浪奴隶。打回老家去!打回老家去!打回老家去! 李和心情激荡,恨不得现在能和大家一起去前线,和羯胡决一死战。 陈原迈步来到,队伍前面道:“弟兄们,我们天天说打羯胡,现在羯胡来了,你们说怎么办,我们要不要打?” 异口同声:“打!” 陈原道:“对,我们就是要打。我不管他多少人,他有多强。他杀我同胞,占我土地,那怕只我一人,我也要同他们血拼到底。” 对面光明军更是异口同声道:“血拼到底。” 陈原接着道:“我们光明军,就是在这暗夜里,发出自己的光,照亮这黑夜。所以,各位兄弟,请记住,不管任何时候,我们光明军,绝不退缩。” “绝不退缩!” 陈原:“只要是敌人,我们就不会客气,不管他有多强大,多凶残。我们都会与之作战。这是我们的基本态度。 现在,当着全军的面,我颁布一条纪律,也是我们未来的铁律。见羯胡兵,我们必战。若有议和者,投降者,全军共诛之。” 全军高呼:“全军共诛之!” 李和身子一晃,他没想到,陈原心如此之冷。 陈原接着说道:“不是我们不宽容,羯胡都是人形禽兽,他们杀人,他们吃人,他们做恶之多,你们都亲眼目睹。所以,以后我们光明军见羯胡必战。只有跟这种恶人绝不妥协,我们才会有明天。我们才能打回老家。” “必战,必战!” “一人见,一人战,一队见,一队战。任何时候,绝不屈服,勇敢战斗,直到战斗最后一人。明白吗?” “明白!” 陈原点点头道:“好,现在在跟我一起高喊口号:血拼到底!绝不退缩!” “血拼到底!绝不退缩!”声音响彻夜空,茫茫的夜色里,惊起一阵阵飞鸟。 陈原道:“现在我命令:出发!” 火把只留了两个,在队伍的最前面,在这茫茫的夜色里,不停的跳动。 脚步踩在路边的草地上,沙沙作响,只听前面不断传来“跟上”“跟上”的口令。 陈原安排两个士兵,帮着邓端背着箭壶,并负责照顾邓端。 邓端跟这两人,走了有10多里。邓端大为惊骇,这光明军行路竟如此之快,说是跑吧,不是跑,说是走吧,比走快的多。 这些士兵,迈开步子,像飞一般,不管不顾,只为朝前奔去。 第三十二章 行军 东边月亮慢慢爬上树梢,前面传来命令,到路边的树林里歇息。 歇息一阵,重新开拔,前面的火把灭掉。队伍走在路边的树荫下,沙沙声依旧,不时有惊鸟飞去,惊恐不安的知了,猛地飞起,跑到路对面的大树上。 邓端正走着,抬头一看,陈原笑眯眯的走过来,手里提着一个水囊。 邓端接过水囊喝了两口,陈原轻声道:“侦探队传来消息,一路之上,没有任何羯胡人。只是鹿鸣山附近需要小心。” 邓端道:“他们上山就杀,也不问问,朱彪就是知道,连话都不让说。所以,他们压根不知道赵家湾还有队伍。” 陈原嘿嘿一笑,带着十分的侥幸。 陈原和邓端走在队伍后面,边走边轻声聊天。 邓艾在平定西蜀之后,因为司马昭的猜忌,钟会的陷害,被人所杀。 邓端的父亲邓朗从小受此事牵连,被发配西域,放马牧羊,好在邓艾之妻教导。也就是说邓郎从小在他奶奶的教导下,不忘学习,一边放羊,一边苦学。 后来,晋武帝念及邓艾的功劳,给邓艾平反,邓郎才被招进洛阳,任命为郎中,跟皇帝的侍从差不多,算是朝廷对功臣之后的优待。 因此,邓端出生之后,家庭条件算是很优渥,不过邓郎时刻念及在西域的日子,教导邓端先苦学本领,不仅经常讲邓艾之事,就连三国时候很多事都对邓端讲。一方面,这是他们家族的骄傲,一方面也希望邓端能念及祖辈的荣耀,以后能光耀门楣。 但是,邓郎一直没有什么别的任命,一直到今年,四方大乱,朝廷日子也不好过,想起人才难得。特任命邓郎做新都太守,结果人未到就遭遇火灾,只有邓端活了下来。 邓端打算回洛阳,结果却在鹿鸣山昏倒。 说完话,邓端咬着牙,似乎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 正在这时,传来消息,离鹿鸣山只有10里路。所有人静默,沿着树荫朝前走。 邓端抬头看看月亮,十分吃惊,似乎不相信这只队伍居然走这么快。 沙沙沙的脚步声响,轻风吹拂着树叶哗啦啦。偶尔传来几声虫鸣,几声蛙叫。 月亮明显的少了一道弧,不过依旧明亮,浓密的树荫下,再朝外看,银色的月光依旧迷人。 陈原一边走,一边看着前面的年轻邓端。人是不错,听其口气,似乎他们全家都憋着一口气,要做像邓艾那样的功绩。可惜啊,现在大晋朝风雨飘摇,他们在晋朝再无机会。看来,这里要留他也要给他合适的地方。好在,这里最缺的就是人才。 队伍虽没人说话,速度依旧很快,又过了一个时辰,月亮已到南天,时间大概到3更天。队伍已到鹿鸣山脚下。 陈原拉着邓端已经来到队伍前面,和韩泰走在一起。 前面有董平在此带路,陈原等人紧紧跟在董平身后。这里刚好处于山脚下,再没有刚才的浓密树荫,只有小路边的荒草地。脚步走过,沙沙声响。 抬头向左边看去,鹿鸣山不是很大,不过在这一带算是最高的山,可谓“鹤立鸡群”一般。 鹿鸣山南面不远就是雉县县城,而鹿鸣山东边正是南北要道。 山上树木不多,以灌木为主,在这银色的月光下,黝黑一片。山顶上,山腰间都有火光闪动。像是有人巡逻一般。 陈原向后看去,他这支队伍拉的已经很长,月光下一道黑线一般,紧紧贴着路边的灌木草丛。 前面的半山腰就是山寨大门,盖的很高,两旁各有一株高达几丈的杨树。 一扇门关,一扇门虚掩,陈原心想:看来这帮羯胡毫不在乎有没人来攻击。 山寨大门上面还有一个小屋子,里面点起火把,不时响起梆子声响,“蹦蹦”声,似乎在宣告着平安的消息。 韩泰悄悄靠近陈原道:“那小屋子应该是岗哨。我们怎么办?” 陈原看一下四周,那里都在他们窥视之下,低声道:“弯腰贴着草丛,快速通过。” 这口令悄悄往后面传,众人都贴着路边的草丛灌木,冒着腰,加快步伐。 这时,突然,那大门猛地一动,陈原忙低声道:“全部趴下。” 说着话,他立刻趴下,扭头朝那大门看去。 身后众人都悄悄的趴下,一起朝那大门看去。 那大门吱扭扭响,一个胡人大汉,赤裸着上身,嘴里哼着小曲,一走三晃,好像喝醉一般。扶着另外一扇门,解开裤子,撒起尿来。 一会儿,一群醉汉从里面走出来,走着叫嚷着,说着什么,和那个大汉一样,撒起尿来。 过一会,他们又搀扶着,叫嚷着,扶着大门走了进去。 又过一柱香的时间,还能听到里面的叫嚷声,韩泰爬过来低声道:“他们在喝酒。” 陈原一笑道:“那我们起来,赶紧走。” 说着话,陈原站起身,传令继续赶路。 陈原等人加快步伐,一边走,一边看着那大门的动静,大门再无动静,只有后面的那个有火把的小屋还不时传出“梆梆梆”的声音。 刚走不到一里地,走出鹿鸣山不远,这里道路还算开阔。 一个侦探从前面跑来,向董平报告道:“前方大约5里处,有一队难民,大约30人上下,正在草地上休息。这条路上,从北到南,至少有五六个地方有难民,拖家带口,从北面过来。现在都在歇息。有的人多,有的人少,加起来有两百人上下。这些人大多数明天就能到达鹿鸣山附近。” 陈原因为就在旁边,董平来报告,陈原摆摆手道:“我已知晓。” 陈原传令,轻轻往前走。这时候,山路变的狭窄,月光已经被两边的山所遮挡,只看到头上的天,但却看不清脚下之路。 队伍放慢脚步,陈原也在紧张的思考,该怎么办? 这些人哪里想到这里有一支羯胡部队,就在他们面前。他们就是过去,到时天已大亮,怕也是凶多吉少。 可是,光明军的行踪难免不被泄露。自己的埋伏,又意义何在呢? 第三十三章 路遇卢家 思考片刻,陈原做出决定,叫来张豹韩泰董平,说明情况,然后下达命令:骑兵营,步兵营三个队,见一处流民,收拢一处。绝对不能让他们过去。董平的侦探队,负责各个队之间传达消息,另外,还要关注鹿鸣山的情况。 张豹道:“若是他们不从呢?难道我们也要杀人吗?” 陈原道:“先利诱,后威逼。记住,我们的目标就是封锁消息,将他们与羯胡人隔离,其实也是保护他们。你们手里有刀有枪,难道非要杀人吗?这些人,一吓唬就够了。” 几人明白,董平则不再前走,退后去关注鹿鸣山的情况。 光明军又走了有5里路,走出这段山谷。前面一片开阔地,道路也宽敞起来,西边是一块高坡,坡上起着篝火。 篝火一周,有人或站或坐,旁边停着两辆车,还有两匹黑马,还不停的啃着地上的青草。 韩泰道:“骑兵营,准备。” 说着话,韩泰擎着一条长枪向前冲去,骑兵营分作三队,一队居中,两队两边分开,向这群人压过去。 陈原对张豹道:“步兵营继续赶路,我们等下就跟上。” 说着话,陈原也跟着骑兵营这些人,朝篝火过来,一旁的邓端紧紧跟着陈原。 骑兵营已经将这群人围在当中,两匹黑马不停的抬起头,狂乱的叫着,扯的那两辆车来回移动。 韩泰道:“谁是当家的?” 一个青衣老者,双手捧着一个蓝布包袱,跪爬着来到韩泰面前道:“小老儿卢锦,请各位好汉饶命。这是我们的全部银两。” 陈原一看,连忙走过来,搀扶起老者道:“老人家,你先起来。我们不要你们的钱财。” “要命就要小老儿一人就行。”那老者说着话,啪地一下跪倒在草地上,连声说着“要命就要小老儿一人就行。” 陈原哭笑不得,又道:“我们也不要人命。” 老者往车上看一眼,十分惊慌道:“我们这里都是男丁,没有女眷。” 陈原一笑道:“我不管你男女,我想给你们一个赚钱的门路,一人一两银子,你看如何?” “小老儿只想逃命,不想什么赚钱门路。”那老者又是跪下磕头。 陈原眼一瞪道:“去还是不去,你现在跟我一个答复。” 话冷冰冰的,陈原也收敛起笑容,后退两步,那韩泰等人举着枪又朝前迈了一步。 那老者连连点头道:“好汉爷,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陈原笑道:“早说不就好了吗?收拾起来,朝北面走。” 东边泛起鱼肚白,月亮正挂在西南的山顶,凉风习习。这群流民在前,韩泰的骑兵营在后,向北而去。 只是这行军速度,却再也快不起来,这群人虽然非常恐惧光明军,可他就是走不快。好在陈原和光明军骑兵营,每人都拿着长枪,背着标枪,看起来杀气腾腾。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一直在前面走着。 一路走走停停,中午时分,毒辣的太阳烤的地上犹如着了火一般,刚好前面路东面一道小溪流。 光明军就地安歇,大家坐在小溪边的柳树下,喝点水,吃点炒面。 陈原看卢家那群人,只是简单喝点溪水,简单洗漱一下,就等着陈原他们。 陈原一挥手,叫过卢锦,问道:“你们没粮食吗?那前面一段路你们是怎么走的?” 卢锦哆哆嗦嗦,又有点讨好似的笑容道:“军爷,你放心,我们不吃一样能赶路。” 陈原也不多说,朝身边之骑兵营道:“骑兵营,将我们的干粮分出一半,给卢家之人。” 陈原又扭头冲那边在休息的卢家一群人道:“你们都过来。” 那群人急忙赶过来,站在卢锦身后。陈原道:“我们的干粮分一半给你们,大家快去找些东西来盛。” 说着话,陈原从怀里掏出一个蓝布口袋,晃了晃道:“谁先过来?” 没人敢过来,陈原怒道:“你们想干什么?打算拖延到何时?” 卢锦慌慌张张的过来,只见他脱掉外面的麻布短襦,捧在手里,双手颤抖地过来,山羊胡翘着,来到陈原面前。 陈原刚刚倒一小半,卢锦慌张的连声说道:“够了,够了。” 陈原又加了一点点,差不多刚好将一半给他。 卢锦老泪纵横看着陈原,陈原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一指溪流道:“先吃饱肚子,等下我们还赶路,快!” 卢锦慌忙到小溪边,坐在一棵柳树下,吃一口面,喝一口清水。 卢家之人,也纷纷仿效。 他们吃过之后,各个精神抖擞,脸上洋溢着兴奋之色。 走路的时候也比上午快了许多,只是这卢锦来到陈原身边,学着其他光明军的口吻道:“小帅,你们可是朝廷的军队吗?” 陈原摇摇头。 卢锦有些失望,马上又问道:“你们可是去救洛阳的吗?” 陈原又是摇摇头,卢锦叹口气。 陈原笑道:“此乃军中秘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过我们不会伤害无辜百姓就是。” 卢锦道:“我已看出来,你们是好人。只是这匆匆忙忙往北赶路,所为何来?” 陈原朝后边一指道:“后有追兵,不日就到。” 卢锦恍然大悟一般,赶紧跑到前面催促他们的家人加快脚步。 这时,白天很长,他们一直走到快要天黑,遇上张豹带着步兵营,同样带着一群流民,正缓慢的通过山谷。陈原估算怎么离鹿鸣山也有60里路。 出了山谷,眼前一片开阔地,一道丈许溪流横亘在眼前,是从西边的一道山上流过来,朝东边的一道山谷流去。陈原用长矛一探,两尺多深。溪流清澈见底,水里还能见到不少的鱼儿游来游去。 这溪流北面,又是两座对望的大山,中间有仅能过一车的山谷。 沿着溪流望西面上游看去,这里却是西面一座高山的山脚。 在山脚南边,还有一大片灌木丛。 陈原一指灌木丛道:“我们先在这里歇息。” 第三十四章 拦水蓄坝 说着话,带着光明军,来到灌木丛林里。这灌木林足足有十几亩大小。但陈原等人的到来,还是打破了原来的平衡。 顿时无数只鸟飞起,兔子,野鸡乱跑,疲惫的士兵来了力气,标枪一时间乱飞。 各队各营都收获颇丰,给这些他们押来的难民一起,在溪水边点起篝火,吃一顿丰盛的大餐。 吃过晚饭,陈原做出安排,叫步兵营派出一个队朝前20里搜索,再有难民北来,一概带到灌木林里。 其余人等,就地休息。等着董平报来羯胡的消息。 初夏之夜,繁星满天,蛙鸣鸟叫声此起彼伏,一旁士兵的鼾声也是响若巨雷。 陈原坐在溪流边的草地上,水流潺潺,他也心潮起伏。 现在就等羯胡兵来,昨天李和抓的俘虏说,他们明天会来,若是白天动身,晚上能到这里吗? 300人的队伍,光明军就在前面的两边山坡上,能否真的拦住他们吗? 这山路虽行路不便,骑兵难以上山,可200弓箭手,可不好挡。 如何能将他们切开,分段打击,强敌就能变成弱敌,到时候逐一歼灭,成功概率可大大提高。 穿插,切割,包围,想到这里,陈原又自嘲的看看周边冷森森的高山,这里如何穿插,如何切割。 “打回老家去!打回老家去!打回老家去!打回老家去!” 不知是谁,说梦话,居然是在唱歌,然后又响起隆隆的鼾声。 远远的在灌木丛边,居然又有一个士兵接上来,接着唱道:“打走野蛮的羯胡兵,打走野蛮的羯胡兵,他杀死我们同胞,他抢走我们土地。” 这声音很是响亮,在这寂静的夜里,传的甚远,一会又有人跟着唱。 陈原不知道他们是太过疲惫,还是没有睡着,有些激动。 暂时先不管他们,陈原还是望着水流,凝思下面的战事。 一只青蛙,不知道何时,来到陈原身边,“呱呱”两声,吓陈原一跳,陈原气的站起。 那青蛙得意的一下跳进水里,水滴溅到陈原脸上,清凉的水滴,陈原一拍脑袋道:“这里有水,我为何不用?” 陈原高兴地跳转身,感觉一下解决一个大难题般,兴奋的简直想飘起来。 一个黑影弯着腰,从灌木丛里朝这边走过来,陈原从旁边抄起镔铁枪,往来人方向一指道:“夜色已深,你鬼鬼祟祟干什么?” 那人连忙道:“小帅,莫要误会,小老儿我是卢锦,我有话要跟你说。” 陈原将镔铁枪往地上一扎道:“过来吧。” 卢锦连忙小跑过来,来到陈原面前,低声道:“小帅,你们后面追兵可是羯胡兵?” 陈原道:“谁告诉你的?” 卢锦道:“我刚才听到他们说梦话,还在唱歌。我们卢家,另外还有其他人家,都没有睡。我们商议一下,我们要和你们一起打羯胡。” “你们有刀枪吗?”陈原冷冷地问道。 陈原心道,你们上战场,我们还得照顾你们,到时候最薄弱环节肯定是你们。你们一乱,牵扯的战局都乱,怕是添乱多过帮忙。 “没有,不过我们现在可以制作木枪。到时候人多总是力量大一些。”卢锦连忙解释道。 陈原依旧不置可否。 卢锦看陈原没有反应,接着说道:“小帅,刚才我们商议过了,若是想挡住追兵,不用兵器也可以。” 陈原道:“怎么做?” 卢锦一指小溪流道:“将水灌倒我们来的山谷里。他们追兵道路难行,甚至有的地方本身地势低洼。山谷两边又有密林。只要将这水灌下去,他们要想追上势比登天还难。” 陈原心里一凛,再也不敢小瞧卢锦。 连忙道:“好,你们能召集多少人。” 卢锦道:“小帅,我们这些人加起来有200多,不过能用来干活的也就85人,我已经让他们在那里等着,只要你一身令下。我这就将他们召集过来。上这山上,将这水筑成几个水坝,在羯胡兵来之前,将水灌下去。让他们在山谷里,怎么也过不来。” 陈原道:“好,事不宜迟,你们立刻去办。” 卢锦拍拍手,一群黑影从灌木林里跑出来,来到溪水边。 陈原问卢锦要什么东西,卢锦要了两把刀,做砍柴之用。带着两把刀,举着火把,朝小溪上游走去。 陈原看卢锦胸有成竹,叫醒一个叫曹原的伍长,跟他说了一下卢锦之情况,让他带一个伍去帮忙,主要是监督。因为曹原以前是渔民,对水比较懂。 曹原立马点起自己的兄弟,带着长枪,跟着卢锦等人上了山。 陈原这才放下心来,感觉时间已到2更天,实在疲乏,找一块干燥之地,想着明天的情况,悄悄睡去。 一夜无事,天色已明,月儿尚挂西南,东方太阳喷薄而出。 这山谷里,开始忙碌起来。有人忙着生火做饭,将昨天剩下的兔子,野鸡再拿来烤。有人忙着将收拾兵器。韩泰、张豹带着各个伍长什长,跑到北面的山谷两边去熟悉地形,将哪里可以埋伏,哪里不可以埋伏,可以埋伏多少人,从山谷里往上看,是否能够发现影踪,全部都仔细勘察一遍。 卢锦曹原等人一身泥泞来到陈原身边,忙了一夜,相当于在溪流上游筑起三道拦河坝。他们用拳头粗细的小树干扎在水里,作为立柱,然后用树枝扎成类似篱笆墙一样,然后往里面填上杂草,水流慢慢变小之后,然后再从下游挖来淤泥,加上石块,这才筑成水坝。每个水坝之上,都有两只长藤条,交叉成型,将这大坝固定起来。可是,无论哪一头有一大力之人,将长藤条一抽,这大坝马上土崩瓦解。 因为是临时性的,水坝都不大,所以做了三个,呈阶梯分布,每个承担的压力都不至于太大。 陈原又亲自来到山腰和山顶看过水坝,连连赞赏卢锦,说卢锦以后考虑做水军了。 卢锦憨厚一笑道,自己从小爱玩水,爱抓鱼,玩的多,自然就会的多。 回到山脚下,陈原道:“你们都立功了,将来必有重赏。等下,你们吃过早饭,就早早休息,在灌木林里好好藏身,千万不可露出影踪。” “小帅,我们也要参战!”卢锦,还有昨晚和他一起拦水蓄坝之人,一起高声喊道。 第三十五章 蓄势备战 卢锦道:“打回老家去!”他居然是唱出来的,他身后这些人居然跟他一起接着唱道:“打回老家去!” 一开头,直到唱到最后,一起高唱,打回老家去。 唱完之后,这些人站在溪水边,一起看着陈原,眼含热泪。 卢锦又举起右手道:“血战到底,绝不退缩!” 这些修水坝的功臣,一个个高喊“血战到底,绝不退缩!” 陈原扭过头,叫过曹原道:“曹原,怎么回事?” 一身污泥,头顶杂草的曹原嬉皮笑脸地来到陈原面前道:“小帅,我教他们唱歌不犯错吧,你不是常说要我们告诉大众,我们为何要跟羯胡作战。这就是我告诉他们的效果。你还满意吗?” 陈原点头一笑,叫曹原等人闪退一边,只剩卢锦等人依旧站在陈原面前。 陈原看看卢锦道:“众位辛苦,你们已经参战。拦河修坝本就是参战啊。” “可是,我们还想上战场手刃仇人。”卢锦上前一步,看着陈原。眼睛布满血丝,但却眼神里透出急切的参战愿望。 陈原还是没说话,卢锦道:“小帅,你可知,我们这些人,来自洛阳城外。现在洛阳城被匈奴兵围困,里无粮草,外无援兵。我们每家洛阳城内都还有人,可是,可是他们再也出不来了。” 说到这里,卢锦抱着头,蹲在草地上,无声的抽泣。 他身后众人,更是有些直接嚎啕大哭。 陈原见状道:“既然众位有心参战,那我也就不拦阻大家。但是,有个条件,大家真的参战,必然按军人要求,接受我光明军无条件指挥。” 下蹲的卢锦直接跪倒在地,朝着陈原磕一个头道:“谢过小帅。” 他身后之人,一起下跪谢过陈原。 陈原连忙将他们搀扶起来,叫过身边的曹原,命令他带着将卢锦等人,先好好吃饭,然后平均分配到各个伍里,接受伍长指挥,不得有误。 曹原带走卢锦等人。 这时,董平侦探队来人,报告鹿鸣山之羯胡兵,昨夜已准备半夜,今天天明时分,应该就会动身往这里赶。 韩泰张豹勘察地形回来,大家一起吃过早饭。陈原让他们带着卢锦等人,尽快熟悉各自埋伏地形,熟悉自己的伍长什长,大家一起帮他们用刀砍树做成木枪,安排各自家眷好好隐藏在灌木林。 几人商议一下,做出部署。 张凯带第一队加15名洛阳来的难民,埋伏在小溪南边的山谷两边。 曹原带一伍人,还有5名难民,负责敌人来之后,在小溪上游放水,另外在河岸北面加高,使水顺利南流到南边的山谷。一不能在敌人来的时候被敌发现上游之情况,二是要在北面山谷打起来之后,快速放水。也可谓任务艰巨。 张豹带着剩余步兵营士兵,还有45名难民,埋伏在小溪北面的山谷两侧,准备与敌大战。 韩泰骑兵营加上20名难民,还在张豹北面,埋伏在步兵营北面的两侧山谷。 山谷忙活起来,收集石头,砍伐远处的树木,割草,挖来淤泥,全部准备起来。 将近午时,太阳正当头,又有一个侦探队员前来报告,羯胡骑兵再有一个时辰就能到达这里。 陈原没想到,他们居然如此之快。 陈原将各位头目召集起来,各位回报,已经完全准备就绪。 陈原点点头道:“敌人马上就来,我们马上就要进入战斗。这是我光明军建军以来第一次战斗。我们光明军也训练两三个月了,你们也经受住各种训练。我对你们有信心,我对光明军有信心。 这信心来自哪里? 首先,我们战斗目标不同,我们是为自己作战,是为家人而战。你们抬头看看,多少英灵看着我们,希望我们能为他们报仇!” 众头目一起高呼:“报仇!” 陈原接着道:“我们的组织不同,我没把重点放在某一个人身上。我把我们光明军的建军重点,放在我们的组织上。什么是组织,就是各位伍长,什长,队正,管带。 伍长管好每个伍,什长管好每个什,队正管好每个队,步兵营管好步兵营,骑兵营管好骑兵营。这意味着什么? 我们是紧密的组织,我们是一体的。这才是我们一定能胜利的根本。 所以,我要求,无论什么职位,一定要听从指挥,坚持战斗到最后,而这最后,一定是我们的胜利!” 群情激奋道:“胜利!胜利!” 陈原接着道:“但是,我们是第一次上战场。士兵紧张、胆怯,这是正常。但是,谁敢后退,谁敢抗令不遵,就地执行军法!明白吗?” “明白!” “好,我不多说,天上神灵为我们作证:血战到底,绝不退缩!” “血战到底,绝不退缩!” “好,各自去埋伏!” 说完话,陈原带着邓端藏在溪流东北的山坡上,这里一块白色巨石,有半人高。巨石后面还有三颗杨树,都不是很高,不过刚好有足够的树荫。 巨石后面不知道多少年的树叶杂草,踩上去十分松软,陈原邓端,还有两个帮邓端背箭只的小伙子,4人席地而坐。旁边放着一颗碗口大小的松树,枝繁叶茂,一看就是刚砍下的。 那两个小伙子,不时朝路上窥探,天气开始热起来。蝉鸣声此起彼伏,像是竞赛似的,一开始烦躁不已,后来又感觉让人昏昏欲睡。 陈原坐在巨石后边,旁边放着他的镔铁枪,一摸都有些烫手。 毒辣的太阳晒的人疲惫不堪,脸上的汗如油一般冒出来。 除了知了,山谷里没了任何声音,死一般寂静。 可这知了,却不知疲倦,来来回回的叫着,陈原的心上,仿佛爬过千万只蚂蚁。 突然,这山谷里起了微风,头顶上杨树叶哗哗的响起来。 不,不只是杨树叶,还有马蹄踩在石板上的声音,还有人喊马叫之声,在这幽静的山谷里,起了阵阵回声。 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从南边的狭长山谷里悠悠传来。 第三十六章 接战 太阳越来越毒,巨石烤的发烫。四人仿佛坐在火堆旁,却一动不动,默默注视着山谷。 一阵阵飞鸟从南边飞过来,一阵阵知了,惊慌地惨叫着飞起。 两边的山林里,不时有兔子野鸡窜到路上,也许它们也感受到异常。 一面黄旗,远远地从山谷飘过来,上面绣着一个斗大的“汉”字,陈原心道:胡人也都称汉,汉人该何以自处呢? 黄旗走在最前面,后面一字长蛇阵一般,都是高头大马,马下羯胡军兵。有的牵着一匹,有的牵着两匹马。腰挎弯刀,背背弓箭,吆喝着,牵着马,不时无奈的朝天上望望。一边走,一边擦着汗。 扛军旗的下马,旁边有人将他的白马牵过小溪,那人再次上马,一声吆喝,后面之人紧紧跟着。再次朝北而去,进入到陈原所埋伏的山谷。 陈原数了数,这个队伍总共才50人,现在打有点打草惊蛇。慢慢且放他们过去。 他们刚刚过去,后面又来一队,却没有牵着马,却是一队步兵。有的手举着弓,有的斜背着,腰里都悬着弯刀,箭壶。 陈原暗道:“这下有些麻烦,这些步兵若是爬山,怕也不会差。” 这些步兵,同样一边走,一边咒骂,不时抬头望望天。走到小溪边,那小溪里已经干涸,河床上只有各样的鹅卵石。 那些士兵更是咒骂不已,不时回头往后边看看。有个军官模样之人骂道:“还不快走。到不了许昌,军法从事!” 一个士兵道:“这小河水干了。” “天这么热,河干有什么奇怪,就想着喝水,快走,快走!”那军官一扬手里的鞭子,那个多嘴的士兵马上闭嘴,扭头朝北边的山谷而来。 陈原数了一下,这队人也有50人,已经有100人快要进入山谷。 现在埋伏在山谷两侧的光明军加上洛阳来的难民差不多有140多人,再加上地利的优势,陈原还是有把握的。 就在这时,南边的山谷里,马蹄踏踏,听起来非常急促。 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快,快,马不要停,马不要停。” 从山谷里,一匹枣红马探出头来,一个鹰眼鹰钩鼻的羯胡军官,骑在马上,冲着后边喊道:“快,快!” 陈原一看,正是那位在朱彪手下救自己的队正。 这时,后面一匹白马跟过来,马上一名士兵道:“刘哨官,这路太窄,石头又多,这样骑马,怕是马也受不了。” 哎呀,队正变哨官,这小子升官了。什么时候改姓刘的,真是什么人都改姓,刘渊刘聪改姓,你也改姓。 那刘哨官道:“军情紧急,折损战马算什么,快,跑到前面传我命令,加快速度,不能下马,必须上马。” 那士兵一点马镫,白马走到前面。 这骑兵总共也是50人,陈原朝这50人一指,身后那两人站在一颗滚木两边,随时将这滚木推下山坡。这也是进攻的信号。 那刘哨官骑着马,缓缓走进小河中,不知他意识到什么。突然,他不走了,站在那里,来回打量。 这时,他身后已经有5匹马同时进入小河里。他举着马鞭,朝四周一指道:“统统放箭!” 那些羯胡兵,站在河沟里,朝着密林,放了一阵箭,又惊起一阵飞鸟,几只知了狂叫。 刘哨官哈哈大笑,往前面的山谷一指道:“快,快马向前。” 这6匹马进入山谷里,后边又有20匹战马朝山谷而来。 陈原焦急的等着,一匹一匹数着,看着他们进入山谷。 这时,陈原道:“放!” 两个小伙子双手抱起碗口粗细的滚木,猛地同时朝前一抛。邓端也没闲着,在陈原发令的同时,早已举弓在手,弓弦拉满。他叫了一声起,箭似流星,朝最后一匹黑马马头射去。 滚木在半空飞向山谷,咚地一声,整个山谷里都起回音。那最后一匹黑马几乎在滚木落地的同时,头一扬,前蹄抬起,一声长啸,将那马上羯胡士兵摔落在地。 这时,整个山谷里,嗡嗡声山响,滚木一个个下落,石头在空中飞舞着。山谷里的战马碰着滚木不是死就是伤。战马来回乱窜,马上之人不少有掀落马下的,有被战马踩着的,有摔下马碰着石头的。 山坡之上,一个个口令传出来,“标枪,投”,“标枪,投黑马”,“标枪投白马”,口令各不同,声音有大小,相同的是标枪从两侧山坡上飞出来,每次过来都是六七支,向着一个目标,“嗖嗖嗖”的声音在前,“哎啊,哎呦”的哭叫声在后。 只要被锁定目标,几乎都是一个下场,就是死亡。 陈原看了一阵,心里很是满意。 扭过头,看邓端正拿着弓箭寻着一个个目标,两个士兵兴奋地帮他递上箭,并一边数着:“第四个。” 邓端微微一笑,又接过一支箭,刚准备射,又将弓放下,揉揉肩膀,重新举起弓,搭上箭。 “嗖”地一声,又一支箭飞下山谷,又一个羯胡兵倒下。 一个士兵道:“第五个。” 陈原道:“你们看好邓公子,不可让他太过劳累。” 那两名士兵道:“是。” 陈原背起一旁的标枪,手里拿着镔铁枪,一边朝山谷里看,一边朝北面走去。 他看羯胡已乱,要解决掉那个刘哨官,“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只要处理掉这个头子,他们不溃自乱。 这时,山谷里响起一阵悠长的号角声。 刚才过去的弓箭手,开始散开,因为有些从北边朝南边走来,边走还朝山坡上射着箭。 他们真是经验丰富,猫着腰,不时藏身在路边的草丛里,偶尔,还有人跳进灌木从里。 这弓箭手的队伍很是分散,标枪不时朝他们射去,效果不是太好,远没有刚才羯胡骑兵般的慌乱。 朝南边看,曹原那个伍还正忙着搬着石头,堆着淤泥,将溪流北岸堆高。虽早有准备,不过这工程也不算小,好在他们已经堆到膝盖高了。 嗖地一声,一支箭,射到陈原旁边的一颗桐树上。 第三十七章 刘哨官 陈原朝下一看,8个羯胡弓箭手,正往山上爬来,一边爬,一边朝山上灌木丛投标枪的地方射着箭。 顿时,山上灌木丛里,也开始有了哎呦,哎呦的哀叫声。 那些慌乱的骑兵,似乎也有了斗志,手上也拿起弓箭,不时朝山坡上射来一只。 陈原看自己脚下不远,一个弓箭手没有举弓,却举着弯刀,嗷嗷怪叫。 不用问,这是个伍长什长一类的军官。 陈原从身后一抽,拿出一个标枪,对着那军官的咽喉,猛地丢下去。 那标枪甚快,那军官正向上走,刚好扎中他的胸口,这标枪带着这军官,直接将这军官带到山谷里。 那些弓箭手,顿时愣在那里,朝陈原这边呆呆望了一阵,似乎无法相信这是有人用标枪居然能把人从山上带下去。 陈原看他们犹豫,他就不再犹豫,手里又一支标枪出手,又一个弓箭手被带下山谷里去。 这些弓箭手,如遇鬼魅,顿时掉头朝后退去。 陈原又是两只标枪出手,不过这时候只能瞄准他们的腿,这样才能扎中他们的后背。 他运气不错,又是两个弓箭手,摔落山谷。 一旁的树木茂密,陈原透过树木朝下看去,只他这里,弓箭手退进山谷,其余几个地方,弓箭手,还有山谷里的骑兵都缓过劲来。 弓箭不时朝山上射来,而那个以前的队正,现在的刘哨官,在离陈原有50丈远的山谷里。一周有十几名羯胡兵骑将他围的严严实实,他不时嘴里高声喊着什么。 这样长久下去,对光明军不利,毕竟这些都是久战之兵。 陈原看看山坡,穿过前面的低矮灌木林,是一片草地,几乎无法隐身。 这刘哨官指挥之处,一周两边的山上,都是些低矮的绿草地,坡度又是极缓,少有光明军藏身。 现在即使藏身,面对十几个羯胡骑兵,手里都举着弓箭,也难占到便宜。 可不打破这“指挥枢纽”,光明军取胜就有难度。 陈原一咬牙,左手拿着镔铁枪,右手只拿一支标枪。猛地从树林里穿出来,朝前面的灌木林跑去,嘴里高喊道:“弟兄们,下山,狠狠地杀羯胡。” 山上有人紧接高喊道:“小帅有令,弟兄们,冲下山,杀羯胡。” 无数声音同时在山谷里回荡:“冲下山,杀羯胡!” 一个个身影,从山坡上的密林里,石头后面闪现出来,一手举着长枪,一手拿着标枪,一边朝下丢标枪,一边向山下冲来。 前面灌木林只有十几丈的距离,陈原简直飞起一般,在山坡上,跳着往前跑动着,顿时,一支弓箭从身后过来。 他懒的想什么后果,一门心思朝刘哨官而去。又两只弓箭,在眼前飞过,他已来到草地上。 估算一下,只有三十几丈,陈原在草地打个滚,接着陈原猛地朝前跑,又跑出十几丈远,使出全部的力气,从山坡的草地上,向着山谷里的刘哨官那一群人丢去。 这标枪简直比弓箭还要快,带着风声,朝刘哨官而去。 旁边一个骑在白马之上的羯胡骑兵,瞪大双眼,看着这标枪,朝自己而来,他不知道是忘记躲闪,还是有点懵,嘴巴张的大大的。 说来也巧,那标枪正从他嘴巴里穿过去,从脑后传出。标枪穿出有一半长,余势未尽,将他从马上带落马下。 这些人当中,顿时一片慌乱,连忙将包围圈重新布置。 就在这时,两面山坡之上,杀声四起,一个个光明军士兵,举着长枪,在各级军官指挥下,排成队,排成行,朝前走着,嘴里还高喊着:“杀!杀!杀!” 羯胡兵都是弯刀,在长枪面前毫无优势,尤其是成队成排的长枪面前,简直毫无招架之力,纷纷倒地。 刘哨官正慌乱,不知发生何事,只见那东边的山坡上,刚才丢短枪之人,已经离自己不到两丈远。 他感觉有些面熟,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正迟疑间,只听那年轻人道:“队正,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哎呀,光明法师,你是假法师,原来是真正的山匪。 刘哨官还没来的及回话,只见这年轻人,抡起手里黑黑的镔铁枪,往前一扫,从北到南,足足有两丈多。 这个长枪画的圆里,三个羯胡兵顿时摔落下马,有两个举弯刀相抗的,弯刀都飞到南边不知多远的地方。 一周骑兵,哇呀呀怪叫,有两个举起弓,搭上箭,正准备射,发现陈原已到刘哨官北面,离他不到两尺的距离。他们也只好不断重新瞄准着陈原,不敢随便放箭。 刘哨官右手拿着弯刀,毫不犹豫,照着陈原面门拍去。 陈原一闪躲,他左手一提缰绳道:“让开,让开。” 枣红马往前一冲,陈原拿着的镔铁枪本想挡那弯刀的,发现刘哨官已经跑出一丈开外。 再次抡起镔铁枪,往左一扫,又打在4个羯胡兵脑袋上,两个羯胡兵当场是头上脑浆迸裂,还有两人飞起,摔进一旁路边的草丛里。 往右一扫,又有3人落马。 陈原正想追刘哨官,发现前面两只弓箭正瞄准自己,耳旁听的一声起,两只弓箭朝自己头顶飞来。 他一低头,躲过这两只箭,弯着腰,举着镔铁枪,往前跨一步,镔铁枪朝前来回一扫。 刚好砸在那两个弓箭手战马的马腿之上,两匹战马同时一声希律律长鸣,猛地向前一跳,马上两名羯胡骑兵,立刻趴到马背上。 陈原仔细朝前看,这两匹马都是被长枪打中一条马腿,只能让伤腿蜷起,剩下三条腿的战马还在一晃一晃的朝前跑。 陈原一笑,加快脚步,朝前追去。只是这山谷里,血水横流,血泥遍地,尸体伤员横七竖八,死马伤马横亘路上。 陈原脚下的鹿皮靴子,沾满血泥,再也跑不快,在这泥窝里,跑起来,身子来回的歪斜。陈原有些哭笑不得,尽管前面的战马也跑的不快,可是距离似乎越来越远。 第三十八章 激流 山谷里,光明军气势越来越旺,那羯胡兵只剩下几个,还举着弯刀,跟成队的光明军战士对峙。 刘哨官的枣红马,在前面一处山脚下,被人拦住。 陈原一看,正是张豹带着手举长矛,站在他旁边,喝令他停下马。 陈原加快脚步,一边朝前追,一边看两边交手情况。 哪知道形势突变,张豹一举长矛,刘哨官右手一抓长矛,双脚点蹬,那枣红马猛地朝前一跳。 枣红马加上刘哨官之力,当场将张豹带的摔倒在地。张豹紧紧抓住长矛,那枣红马却不肯停。眼看前面一块石头,张豹就有危险,陈原一抓背后,空空如也,他才想起,他的标枪都放在山上的树林里。 其余光明军士兵,手举着长枪标枪,却不敢下手,投过去,极易伤到张豹。 眼看离前面一处石头不到两丈远,那枣红马却越跑越快。 那马再不停下来,张豹非出大事不可,陈原恨不得自己能飞起来,可这脚下的血泥,粘脚特别厉害,脚上仿佛被吸到地上一样。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箭嗖地一声,从东边的山坡上飞下,直接冲着刘哨官的头顶而去。 刘哨官反应也快,立马趴在马上,他手一松,刚好后边的张豹停在血泥里。 那支箭也从刘哨官头顶飞过,扎在对面的山坡草地上。 东面的山坡之上,正是邓端射出这一箭,救了张豹。陈原朝邓端挥挥手,往前一指,意思前面没人拦住他,要邓端用弓箭将他解决。 嗖嗖嗖,几声箭只的破空之声中,那刘哨官嘴里大声吆喝着驾驾,又有光明军拦阻,又有弓箭射杀。 可惜,几次箭只都射到空地上。 陈原来到前面,将张豹从血泊中扶起,稍事查看,并没有重伤,不过暂时也得歇息。 陈原没有埋怨张豹怎么不松手,只道:兄弟,你先好好歇息,我去收拾那羯胡。 陈原安慰完张豹,自己提着枪,朝前奔去。拿刘哨官手里又从光明军那里抢来一支长枪,顿时微风凛凛。几个人去拦他,都被他打倒在地。 眼看他就要到小溪边,陈原只听的前面山谷里也是杀声震天,张凯高喊着:“标枪,杀!标枪,杀!”竟一点都不结巴。 那枣红马眼看离小溪只有两丈远,突然,西边的山上一阵嗡地一声巨响,犹如虎啸深山一般,沉闷中带着颤音。 紧接着连续两声沉闷的响雷般的声音,大地为之晃动一番。 枣红马连着后退两步,刘哨官不停的催促,那马就是不动。 他这才看到小溪北岸,一堵一人高的草墙,上面糊满淤泥,旁边堆积石头。 这草墙从小溪南边的山脚下,一直连到西北面的山脚下,刚好将小溪包住。 他站在马上往西面一看,白浪翻滚,河水从上游的山上倾倒下来。 耳后听到陈原言道:“不要用标枪,会将墙扎坏。” 他扭过头,看那“光明法师”举着那镔铁大枪,身后一队人,各个手举长枪,三个一排,将这路堵死。 眼看只有五六丈远,前有草墙,后有追兵,刘哨官一咬牙,猛地拨转马头,朝着陈原冲去。 他举起长枪,对着陈原下去,眼看只有两三丈距离,他一将长枪一横。 陈原站住脚步,冷冷一笑道:“你还打算跑吗?” 只见他将长枪向陈原一挥,左手一扯缰绳,双脚点蹬,猛喊一声,“驾!” 那刘哨官再次拨转马头,那枣红马如流星般朝前飞驰,他也将长枪丢下。 一手扯着缰绳,一手不停的打着马。 那马越跑越快,眼看离水墙只有不到一丈远,只见他将缰绳向上一扯,双脚猛踢马肚子。 那枣红马一声长鸣,居然腾空而起,向着草墙里飞去。 陈原看的目瞪口呆,他没想到,这枣红马居然能跳到草墙里。 他加快脚步,跑到东边的山坡上,朝下看去,只见那溪流里水已满,只是还没漫到水墙那里。 小溪南边的山谷口,一滩水迹,朝南向山谷而去。 南边的张凯紧急喊道:“快,快,快,标枪,标枪。” 陈原摇摇头,看来刘哨官已经到南边的山谷里,但愿张凯能将他灭掉。 身后响起脚步声,陈原扭头,只见邓端笑盈盈的从山上走下来。 邓端一边走,一边擦着汗道:“恭喜小帅,大获全胜,可惜啊,我的箭用完了,不然我一定不放过他。” 说着他朝南边的山谷一指,陈原也是无可奈何的笑道:“我也是太大意,让他跑掉。” 这时,水流已经漫上来,从山坡看去,昨日静静小溪流简直见了模样,浪花翻卷,涛声阵阵,水浪不断的激荡着岸边的草墙,那草墙也随着波浪晃动。 南边山上,张凯等人一声声尖叫道:“水来了,水来了。” 一个个光明军从密林里,灌木后面钻出来,站到显眼的山坡向下观望。这些人一阵阵欢呼,将长矛举起高声叫喊。 张凯这边喊起来,北面的山谷里,也知道南边水已经引到南边的山谷里,敌人再也过不来。 这里的光明军,同样欢天抢地,他们站在血泊里,敌人尸体边,高举长矛,一边边高喊:“胜利了,我们胜利了。” 这胜利的宣泄如同开闸的洪水般,一发不可收拾。 光明军士兵,慢慢向南边聚拢,边走边大声高喊胜利。 叫喊声,南边的波浪声,惊涛声,激荡在一起,在这山谷里来回激荡,阵阵回响。 “弟弟,你之英灵可在?你哥哥为你报仇了,为你全家报仇了。”陈原看过去,只见卢锦满身是血,花白的头发上沾满血迹,跪倒在血泥里,脸望着天,手举一个血色木枪,哆哆嗦嗦。“你看到了吗,弟弟,你哥哥为你报仇了。你可以瞑目了。” 卢锦这话,仿佛又打开一个水坝,复仇的洪流再次从山上卷落下来,在这山谷里来回盘旋,冲起阵阵巨浪。 所有光明军士兵,还有洛阳来的难民,全部跪倒在血泊中,眼望苍天,手举长枪,眼含热泪,一步步呼喊着亲人。 第三十九章 论得失成败 南边的水流越来越大,水声混着哭喊声,一次次回响在山谷间。南边张凯他们也是如此,跪在山坡上,朝天哭喊。 就连原来洛阳难民藏身的灌木从里,人们有的站起,有的就地跪倒,各自哭诉。 河水不断地灌进南面的山谷里,浪花拍打着山谷,哗,哗,哗,一浪高过一浪的声响。 水流声,哭声,交织一起,似乎这浪花告诉哭泣的人们,他们的声音,天上的英灵全部听到一样,这水流之声就是英灵对他们的回应。 邓端陈原坐在山坡上,他们身后两个士兵,也是在不住的哭嚎。 邓端一边看着水流,一边捂着脸,任由脸上的泪水从手指滑落。 足足半个时辰,哭喊的气息慢慢弱下来。骄阳依旧在西天高悬。山谷里的血腥味越来越大,一阵阵绿头苍蝇,嗡嗡嗡的飞到尸体旁,血泥上。 天上飞过一阵阵鹰群,遮天蔽日一般,从四面八方朝这里汇集。它们在天空盘旋着,叫嚷着,不时俯冲下来。 陈原回头道:“去,告诉韩泰,张豹,就说我的命令。马上打扫战场,收拾兵器,收拢战马。死马等下立即做烤肉,我们要饱餐一顿。” 那两个士兵,飞快地下山,去传达陈原的命令。 邓端道:“你真要将战马烤了?” 陈原道:“现在粮食不多,那死马不吃,也是坏掉。” 邓端叹口气,不再多说什么。 陈原却问道:“邓公子,以你来看,这一仗,打的如何?” 邓端微微一笑,眼睛放出光彩道:“以新练之兵,杀敌上百以上。算是大胜。不过。” “不过什么,你尽管说。”陈原有些急切的想知道,他似乎想从这军事世家出身之人得到认可。 邓端道:“我们光明军胜,有几个原因。一是地形的优势。以上打下,埋伏在山上,以标枪对弓箭。有句话说,三箭不敌一刀,三刀不敌一枪。标枪虽投不准,但是只要扎上,几乎都是致命的。二呢,两军交战,先打羯胡一个措手不及。反应过来,两军虽能相抗,可他们损失已然很大。小帅你,威风八面,首先冲出去,打羯胡之首领,打他们指挥,让他们自乱阵脚。 三呢,你下来之后,全军受到鼓舞。一鼓作气,将羯胡消灭。四呢,平时训练必然很严。你看最后,伍长什长指挥下,虽地形狭窄,但依旧有序,共同进退。以多打少,以长枪对弯刀。最后,还有以水断敌之援兵。敌虽多,我们只吃这一块。分化之,歼灭之。全部是以我光明军之长,对羯胡兵之短。若不胜利,岂有天理?” 陈原很是受用,点头微笑道:“还是你旁观者明啊。” 邓端接着道:“邓端还有一些事,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不知道当将否?” 陈原有些飘飘然道:“尽管讲来,尤其是我光明军还有那些不足之处?我们也好做改进。” 邓端道:“首先,号令不明。比如说,开战之际。小帅将滚木推下山,以做信号。小帅,你可曾想过,若滚木卡在山上树木之间,灌木之中,或者卡在石头之后,岂非这仗就打不成了吗?” 陈原感觉这话有些刺耳,不过,仔细想来,这关系战局胜败,邓端讲的乃是至理。 邓端接着讲道:“还有小帅,你可曾想过,若是羯胡兵埋伏在两山之上,我军走在山谷。他用弓箭,我光明军用标枪。结果会是如何?” 陈原道:“我标枪难以投准,他们弓箭手以上打下,怕是我们很快就全军覆没。” 邓端点点头道:“小帅,你看中间一段时间,他们用弓箭手,几乎能与我抗衡。原因何在,弓箭虽威力不大,难以致命。可是熟练的弓箭手,远比标枪投的准的。中箭不致命,但是战场之上,也难以再战。一个弓箭手所以能抗衡三个标枪手。所以,我光明军长远来看,弓箭也当重视。” 天气酷热,知了不知何时又在聒噪的叫起来,陈原却感觉身上起了冷汗般。幸亏有邓端,不然陶醉于眼前的胜利,看不到未来的发展,那才是要命。 “最后,小帅,你还记得,张豹被那羯胡人用马带倒之事吗?” “当然。张豹,太想拿下这羯胡军官。” “骑兵之强,胜在有马,人借马之势,其势一个步兵远不能比。故而,张豹管带不放手的话,只能被那羯胡拉着走。我们这里没有用骑兵是对的,地势狭窄,战马不能尽其势。相反,步兵更能灵活一些。不过,以后若没有此地形,地势开阔之处,战马飞奔起来,我们怕是只能用骑兵,才能与之抗衡。” 陈原听完邓端一席话,冷汗尽出,连忙道:“邓公子,你可一定要留下来。” 邓端一笑道:“小帅,你说哪里话,现在我是希望小帅能够收留。按卢锦所说,匈奴围困洛阳几个月,城破怕是旦夕之间。我是家也无,国也无,已经无处安身了。” 陈原拉着邓端道:“兄弟,我们一起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岂不比什么都好?” 邓端一笑道:“做事业要紧,可是你没有钱啊?” 陈原一愣,有些不解地问道:“邓公子,你要多少钱?我能给的都给你。” 说出这话,陈原立刻后悔,不是后悔答应,是后悔在邓端这样的世家面前,赵家湾多少钱能让其动心呢?邓端父亲,乃是皇帝的侍卫。所结交的应该是洛阳的巨室权贵,别说赵家湾,就是鹿鸣山的钱财又焉能让其动心呢? 邓端哈哈一笑道:“不是我要,我要为我们光明军要,为我们的发展而要。小帅,羯胡兵怕是还有不少在后面。你难道忘了,他们总共300名士兵攻打鹿鸣山。今天入山谷150人,山谷救援的,或者是跟着第二队骑兵的,应该50人左右。还有100人,他们在干什么? 他们拉着鹿鸣山打劫的钱财,你难道不要了?” 陈原哈哈大笑,伸过手,拉着邓端的手道:“那钱,光明军是要定了。” 第四十章 夜行记 邓端正色道:“小帅,不要小看朱彪,他在山上积攒好多钱,本来就想等着羯胡走后招兵买马。可惜被你一下子打伤。山上白银至少有五万两,铜钱至少有十车。” 陈原惊讶的张大嘴巴道:“小小鹿鸣山,小小雉县,何以如此多钱?” 邓端道:“我大晋朝结束三国百年战乱,百姓安居乐业,乃有太康盛世。安定下来,享受起来,攀比起来。一时间,朝廷爱钱,大臣爱钱,百姓爱钱。石崇王恺斗富之事,小帅可曾听闻?” 陈原道:“可是那个用五十里彩缎铺设屏障之人?” 邓端道:“正是。他为何有钱?他做过几年荆州刺史。荆州乃商贸重镇,不少外地外国客商都会来此。石崇派人公开在长江抢劫各路客商,因此才能成为巨富。雉县北通洛阳,南接荆州,此乃兵家必争之地,也是商贾通行要道。朱彪等人打家劫舍,拦路抢劫,也是积的不少钱财布匹。你还记得上次我和李和大哥去赵家湾吗?我们虽饿着肚子,可都是穿着锦缎啊。” 陈原想起来,上次李和邓端还有朱武来赵家湾窥探虚实,各个穿的十分豪奢,莞尔一笑。 陈原道:“好,这笔钱财,我们一定要抢到手。” 黄昏的夕阳再次笼罩山坡,南边的河水泛着金光朝山谷里流去,一股腥味在这山谷来回飘荡。 战场上打扫完毕,总共有22匹死马,20匹伤马,还有65匹好马,全都被韩泰收拢起来。 两匹死马被拉到一边,烧烤着,做成大家的美食。 陈原叫过曹原,将草墙拆掉,使河水复位。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河水再不汹涌,变的温柔起来,轻轻的流淌。乱草树枝夹杂着污泥,堆在河岸两边。 陈原站在污泥中,身后是流淌的小河,面前集合起今天血战的弟兄。 陈原一扫众人道:“弟兄们,辛苦了。今天的血战,是我们光明军第一场血战。大家都经受住了考验,大家都是英雄。卢锦这些从洛阳来的朋友,一样各个都是好汉。关键时刻,没有一个退缩。经过这一仗,我们可以说,我们都是铮铮铁骨好汉,都是热血男儿朗。 我问了一下,没有弟兄战死,这是我们的最大好消息。但是有26个兄弟受伤,其中有6个是洛阳来的朋友。 卢锦老人家,这6人,你能安排照顾吗?” 卢锦站到前面,一拍血呼呼的短襦道:“放心吧,小帅,都交给我好了。” 陈原道:“好。现在我们这里仗已打完,你们的路上也安全了。在此歇息一两天,就可以往南走。若是要来雉县,我们是热烈欢迎。若是要走,我们保证你们安全。现在我们的麦子正在收,不缺粮,更不缺地。卢锦,老人家,你们商量一下。我留下曹原带一个伍和你们一起走,路上护送你们。” 卢锦挠挠道:“哎,人一多,嘴就杂。要按我的想法,直接和你们一起,该多好。好吧,我商量商量,回头告诉曹原。” 说着话,卢锦带着洛阳来的人,走到河边,去照看那边正烧烤的马肉,有人则直接跳进河里,将身子洗个干净。 光明军重新站队,陈原道:“各位弟兄,今天仗大家打的特别英勇,证明每人都是合格的战士。但是,我们的任务并没有完成。还有100多羯胡兵,带着鹿鸣山的财宝,藏身在这山谷里。 如果把这100多羯胡兵消灭,这雉县再无其他力量能与我们抗衡,就是我们光明军的天下。我们的地盘就不再是赵家湾,而是整个雉县。 弟兄们,若是我们有一县之地,招兵买马,我们光明军就能扩充,大家回家就快一步。 你们想回家吗?” “想!”异口同声,声音在山谷回荡。 “好,为了我们能占领雉县,为了我们能早日回家,我们还得继续战斗。但是,我们还有20个弟兄今天受伤。我们也得好好照顾。 现在我命令:曹原!” 曹原高声道:“到!” “我命令你伍负责照顾这20个弟兄,负责护送卢锦等洛阳的乡亲,负责看护我们的战马,负责看好我们收拢的兵器。” “保证完成任务!” 陈原看一眼曹原,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将他拉到一边低声道:“记住,兵器只能我们光明军掌管,战马只能我们光明军用,这战马可是我们的宝贝。还有一点,你要记清,现在兵荒马乱,只能相信自己。” 曹原低声道:“小帅,你的意思是让我照顾好洛阳来的乡亲,但一定要防备他们,对吗?” 陈原拍拍曹原肩膀道:“你的任务和我们一样重,既要维护好乡亲的关系,又要心里有数,明白吗?” 曹原道:“明白,曹原不亏待乡亲,但是也不会犯傻。” 陈原这才放下心来,曹原接受命令,带着伤员去河边去吃马肉。 陈原看看剩下的光明军弟兄,只有95人。 陈原道:“我命令剩下的全体光明军兄弟,收齐自己的兵器。用过战饭之后,我们就出发。我们一起去追羯胡兵,要将他们彻底歼灭。” 繁星再次洒满星空,萤火虫来回的飞舞,小溪边,光明军按照各自的建制重新站好队。 陈原一声令下,大家再次出发。 陈原走在最前面,他一手举着一个火把,一手将镔铁枪当拐杖。一边引路,一边探路前行。 地上湿滑不堪,虽没有厚的积水,但是坑坑洼洼的草丛,还是将行军速度降下来。 山谷狭窄的地方,也就四五尺宽,两人难以并行,只得一字长蛇阵一般向前摸索着。 今天山谷里,不知道那里来那么多的青蛙,所经之处,不断有青蛙跳起。 蛙鸣声,混着鹿皮靴踩在水洼里的刷刷声,倒是相得益彰。 走了有2里路,积水深起来,最深处,差不多到大腿处。陈原传令,前后相互照应,一定安全通过。 他举着火把,蚊子,飞蛾不时地飞过眼前,另一只手,还得抓紧镔铁枪,不时往前探,估计水有多深,然后再往前行。 又走了半里路,前面响起哗哗的水流声,仿佛瀑布的声音。 陈原好奇,难道还有人也往这里注水? 第四十一章 爬山涉水 他举起火把,探头朝前面看去,只见前面有一个大口子,约两丈多宽,这水正往下流。 陈原来了兴致,加快脚步,朝这大口子涉水而来。来到近前,他看着口子刚好是山上的一个口子,地上长满灌木丛,这里黑乎乎的,这口子这么大,怎么水流的这么慢呢? 陈原扭头道:“后面快一点。” 四五个士兵蹚着水,哗哗地走过来。 陈原冲一个士兵道:“你拿着火把,我看看怎么回事?” 那个士兵拿过火把放低,陈原低头一看,任是他这么英勇,也吓的心里一惊,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一堆羯胡兵尸体,被卡在这灌木丛中,刚好挡住朝山下流的要道。 那士兵又站起身,朝外面晃了一晃,看这水流朝外流的地方,正好是个小湖泊,上面白花花的全是羯胡兵尸体。 陈原没有高兴,倒是一阵阵恶心的难受,压了好一阵,才将心里的难受压住。 他回头道:“谁带的有刀,将这灌木砍掉。” 两个士兵上来,三两下将这灌木砍掉,哗地一声,这水猛地向外冲去。 后面的士兵越来越多,陈原不愿意他们多看,命令一声道:“继续赶路。” 他接过火把,拿起镔铁枪,继续朝前走。 这里的口子下水一快,连脚下的水也慢慢变浅,好像又是一个上坡的山路。这水刚刚变浅,一会又进入一个下坡路,水越来越深,简直到陈原胸口。 陈原传令,原地等待,他去前面探探路。 刚才那个举火把的士兵从后面过来道:“小帅,我会游泳。” 陈原将火把交给他,那士兵举着火把紧紧跟随,陈原用镔铁枪,不断地朝两边山上扎,可惜,再也没有下水的通道。 水似乎越来越深,已经到陈原脖子了,陈原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深的洼地,来时候也觉的平常。 那个士兵水性真好,一边游着,一边还能举着火把。身边不时飘过羯胡的军服,弓箭,还有箭壶。 陈原也只得游起来,想这水总有尽头,这山谷里总有下水的地方。 旁边火光一晃,陈原看到水面东边有一棵桐树,长在两山之间。怎么看,这里应该有一个缺口,可这里水一点都无声息。 陈原摸着朝这边游来,打算摸到这棵碗口粗细的桐树。没摸到树,居然摸到一堵墙,还有些热乎乎的。 陈原道:“火把过来。” 那身后的士兵也游泳过来,高举起火把,陈原打量一下。 水面之上,一个毛茸茸的的东西浮在水面上,他再向前看去,居然是个马头。那马仰着头,居然还是活的,看着陈原。 陈原看这马生命力也是顽强,也是它的幸运,等到陈原的到来。 陈原摸一下马头,拍拍那马匹,那马很是温顺的看着陈原,接着火光,陈原看这马居然在流泪。 他不再犹豫,一个猛子扎下去,潜到马身下面,摸到左边靠树的马腿,他马腿一动不动,陈原用力提了一下,还是没有动静。 他又向下摸去,发现前马腿刚好卡在树根与石头之间。那石头巨大无比。以他的神力也是动不了。 他上来换口气,摸摸马头道:“放心我一定救你。” 说着又潜水下去,摸到刚才那个跟石头扭在一起的树根,用力一扯,那马居然动了一下,哗地一声,水流了一些出去。 陈原觉得有门,用尽力气,猛地一拉,手腕粗细的树根断了一根。 那战马被卡住的腿,终于能动了,水也朝外流出去。 陈原从水下起来,感觉这里水声渐渐大起来,一股巨大的漩涡吸引着自己朝刚才那个口子过去。 他举起镔铁枪,插进一旁的山上,自己和那个士兵一起抓住长枪,陈原另一只手,紧紧抱住马头,不让它在卷进那漩涡里。 水声越来越大,不一会就下落到胸口处,陈原才放下心来。 陈原两人回头朝回走,要后面的弟兄,现在跟上来。他走几步,发现那匹战马紧紧跟着他。他往前走,它就前走。陈原停下,它就在后面停下。 陈原回身,拍拍马头道:“放心,不会丢下你不管。” 那战马用头蹭蹭陈原,显得很亲昵的样子。 陈原叫过身后的弟兄,水已到大腿处,再无危险,全军开始加速进军。 前面没有特别深的积水,又走了几里地,地面只是湿滑,有些泥泞,又走了有十几里路,前面彻底不见水流过的痕迹。 已经是二更天,半弦月从东山探出头,山谷里洒下银色光辉。 陈原丢下火把,传令:“全军强行军。” 步子大起来,队伍咵咵咵的声响不断回荡在山谷之中,惊起无数飞鸟,陈原也顾忌不了太多,他只是知道,现在正是最好的扩大战果的好机会。 渴了,旁边山涧水渠喝一口水,累了,闭上眼眯一会,但要被身边的兄弟牵着走,就是睡着了,也要往前赶路。 穿过山谷,再过溪流,上坡,下坡。无论全军怎么走,那匹马都一直紧紧跟着陈原,不快不慢,绝对不远离陈原。宛若离家的孩子,刚刚见到大人一般,生怕被遗弃一般。 又走出一个小山谷,前面道路开阔又有些熟悉。东边响起水流之声,陈原看去,小溪边一排柳树,伴随着夜风,柳枝轻轻摇曳。 陈原醒悟道:“这正是当日给卢锦干粮的地方。” 这道路两边,草木两尺深,无数只虫儿正在吟唱。西南一处高岗地,好像是正生着篝火。 陈原揉揉眼,仔细看去,篝火烧一人多高,四周围坐不少羯胡兵。在羯胡兵东边,则是一排车辆,装的满满当当。车队旁边,两个羯胡兵举着火把,当做哨兵,来回走动巡视。 陈原朝篝火处瞧了一下,大概还有2里地。他弯着腰朝前走有一里地,路边草丛两尺深,陈原轻声招呼大家,悄悄潜伏下来。 他趴在草丛里,抬头去看那篝火处,只见一个个黑影围坐在篝火旁。 战马栓在篝火西边的山脚下,有些还在不时低头啃食着青草。 蚊子真多,一直在身边嗡嗡的叫着,不时身上一个包,陈原尽力将自己包裹的严实一点。 陈原不时抬头看去,这时候,站起一个人,陈原细看,哦,桃园。 第四十二章 密谋 陈原轻声传令,叫过身后的张豹,叫他慢慢走过来,和他一起探视羯胡兵。 张豹从草丛中缓缓过来。 两人各背一把弯刀,手里拿着一支标枪,在草丛中慢慢挪着,向前爬过去。 陈原不时朝那边看去,桃园离火堆两丈远,手舞足蹈,一周是坐在地上的羯胡骑兵。寂静的夜里,声音传的特别远。 陈原渐渐听清桃园的话:“孙子曰:凡处军相敌,绝山依谷,视生处高,战隆无登,此处山之军也。绝水必远水,客绝水而来,勿迎之于水内,令半渡而击之利,欲战者,无附于水而迎客,视生处高,无迎水流,此处水上之军也。孙子的意思是说……” 好像念书一般,抑扬顿挫,声音洪亮,不时有些声音夹杂其中“桃校尉果然熟读兵法”,“桃校尉孙子兵法懂这么多,一定是桃豹将军教导的好”。 陈原却想:这桃园只会背书,并不能做事,居然从都尉升为校尉,看来自己送的‘宝物’起了作用。 陈原张豹两人,依旧在草堆里慢慢朝前爬,尽量不要有人看出踪迹,所以两人不仅不敢发出声响,就连动作都变的十分轻缓。走一点,停一停。陈原心道:真是做慢动作也不过如此吧。 小半个时辰过去,离那车只有十几丈远,两人停住,屏气凝神,手拿着标枪,头碰着地,身边的杂草刚好能淹没自己。前面还有车,正好他们看不到。只是那两个巡逻的兵丁,拿着火把一直走来走去。有时候,感觉离自己只有几丈远。 陈原两人大气都不敢出,耳朵静静的听着。 这时候,只听到桃园的声音道:“上雨水流至,欲涉者,待其定也。意思就是说,上游突然下雨,洪水冲下来。如果想要渡过,可以等水势平缓,再渡过这河。” 车排成一排,中间火光透过隙缝照过来,陈原扭头看过去,只见桃园手势高举,朝北面一指道:“我们就遭遇了大洪水。我们的100骑兵,还有我们的100名弓箭手。全部被上游突如其来的洪水冲走。” 说到这里,桃园的声音显得十分高亢尖利,接着说道:“孙子曰:将者,智、信、仁、勇、严也。今日我也顾不得情面,将他们两个押上来。” 有两个人被押上来,陈原看去,面目模糊,自己未曾见过。他抽出腰中宝剑,往前一指道:“你们身为斥候,探的什么情报,什么叫一路通行无碍。来人,杀了,以儆效尤。” 那两人低着头,被人押走,猛听的“噗噗”两声响,咚咚两声,死尸栽倒的声音,有人道:“杀的好。” “不杀不足以正军纪,不杀不足以告慰山洪冲走兄弟的性命。”桃园一副严厉的口吻,一边绕着火堆,一边高声呵斥着。 “不过”,桃园停下脚步,“有罚还得有奖。黄石公曰:小功不赏,则大功不立。刘哨官,见山洪暴发,拼命回来报信,回来保住财物,算是立下功劳。刘哨官算是大功一件。将来桃将军定有重赏。” 人群中站起一人,陈原看去,正是那刘哨官。刘哨官身子歪斜,摇摇晃晃,一副站立不稳的样子。 陈原正这样想,那边厢,桃园道:“今天赶路辛苦,大家抓紧休息,明天我们还要继续赶路。尽快赶往许昌,明白吗?” 下面众人一起高喊:“明白。” 桃园拉着那刘哨官却朝车队这边走来,这边人不多,只有两个士兵,举着火把,走过来,走过去,不时还往远方眺望一下。好在,他们都没低头仔细瞧一下,那样,说不定,陈原就得暴露。 桃园走过车子这边,离陈原潜伏的草地只有五六丈远,只听他言道:“你们退回去吧。” 两个巡逻兵,举着火把离开,这里一下黯淡下来。 等他们走远,桃园轻声道:“刘哨官,你可知道我救你一命吗?前有山匪,你居然不知,后又有山洪。你身为骑兵哨官,几乎全军覆没,你该当何罪?” 那刘哨官嘿嘿一笑道:“桃校尉,可你的命也在我掌握之中。石勒大将军,要我们20日到许昌,现在还在南阳,怕5天也到不了许昌。只有我,能告诉石勒将军,是山洪挡住我们的去路。不得不绕路。所以,我奉劝校尉识相点。” 桃园像泄气的皮球一般,叹口气道:“他终究是信任你们胡人。” 那刘哨官道:“不过,桃校尉,既然赶不上日期,但你也可立功。到时候,我还可以帮你说话,你看如何?” 桃园有些兴奋地道:“刘哨官,你说,你说,该怎么办?” 那刘哨官道:“我有一条件,我要在桃豹将军下任职,至少都尉。” 桃园道:“我叔叔他要人,也是要能力的。” 那刘哨官当即站起来,身子一歪,扶着桃园才能站稳。他怒道:“我的功劳还小吗?杀的人还少吗?为何不提拔我?我昨天从山谷里遭遇洪水,腿也受伤。不正是要保住这财物吗?若没有我回来报信,怕是你桃校尉,现在已经喂鱼了?” 桃园道:“好,我答应你,你告诉我,怎么戴罪立功?” “这个简单,多杀人而已。石勒将军,没有别的爱好,就是爱杀人,你多杀人,想必他一定满意。有句话叫什么:上有所好,下什么来这。反正上面人喜欢什么,你就表现什么。到时候我再帮你说话,就一切烟消云散。” “哦,明白了。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啊。好,明天我们回雉县,进宛城,然后一路朝东走,从汝南回许昌,一路可杀人的地方多了,你也要多立功。”桃园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立刻做出安排。 “要杀死,要人头,绝对不能饿死,我们也没时间等他们饿死。”那独眼龙赶忙纠正桃园的说法。 桃园哭笑不得,连忙道:“好,明天我们快速行军,一路还要有人负责杀人。” 两人达成交易,快步离去。 陈原心里再也平静不下来,今天晚上,不能解决他们,明天这就是一群杀人的魔王。 第四十三章 抢钱 他和张豹,从草丛中,悄悄退回去。 来到一里外的草丛中,陈原轻轻召集光明军中队正以上军官过来,蹲在这草地上,轻声将刚才所听到的告诉大家。 众人激愤不已,陈原道:“眼看天就亮了。唯有现在突然袭击,才能将这伙禽兽消灭。天一亮,这些禽兽手上还都有弓箭,到时候,就更难对付。唯一的办法,就是现在立刻,全力攻击。” 众人赞同。 陈原下达命令,韩泰带50人向南潜伏,逐步爬向,羯胡的车队。剩余人和陈原张豹一起, 直接顺着草丛,爬向羯胡的车队。 先向前爬到离羯胡20丈之内,进入标枪的投射射程内。 然后,南北两路同时投射标枪。投完之后,用长枪直接与羯胡近战。羯胡兵以弓箭手为主,近战光明军占尽优势。 因此,陈原做出安排,众人各自准备 韩泰带着骑兵营,还有张凯一队人,总共50人左右,低着头,弯着腰,从这草丛往南走去。 张凯带着步兵营剩下之人也有45人,在陈原带领下,顺着草丛直接朝篝火处爬过去。 弯月依旧在南天,陈原趴在草地上,向前看去,还有两个羯胡巡逻兵,在马车东边,不停的来回走动着。 寂静的夜里,虫儿不停的叫着,这时耳边传来那边如雷般的鼾声。 陈原又朝前爬了几步,看那两个巡逻兵,也蹲下身子,抱着头,一副想睡觉的样子。 眼看离他们只有30丈远,陈原心里一阵阵激动,摸摸身后准备的三支标枪,再抬头看看车后的篝火,心想:这下看你们这群禽兽哪里跑? “希律律”一声长鸣,打破了深夜的寂静,只听身后响起马蹄声。 陈原扭头往回一看,他救的那匹马,居然一夜不吭声,刚才陈原他们潜伏起来。陈原将它带到小溪边,让它好好歇息,饮水,吃草。 没想到,这个节骨眼,这匹马居然在沿着小溪跑动起来。 那两个巡逻兵立刻站起来,朝溪边看过去。嘴里还高喊道:“刘哨官,你的枣红马。” 车后也是一阵骚动,过一会,那刘哨官一瘸一拐的揉着眼睛,来到车前,朝那小溪边看去。 突然,他激动起来,一指那两个巡逻兵道:“扶着我过去。” 一个巡逻兵道:“刘哨官,我们接的是桃校尉的命令,看好这些车的。” “少废话,去还是不去?”刘哨官拔出弯刀,压在一个羯胡兵的脖子上道:“快点,搀扶我过去。” 那另个巡逻兵不敢多说话,搀扶着刘哨官,朝东边而去。 眼看他们已经走到陈原队伍东边,陈原扭头看那三人,眼睛一直盯着那战马。 心道:“天赐良机。” 陈原轻声传令道:“加速前进,然后尽快将标枪投进去。直接用长枪攻击羯胡。” 又向前爬了有10丈远,离车队只有20丈远。 陈原扭头看那两个羯胡兵,正抬着刘哨官深一脚,浅一脚,走在草丛中。刘哨官则是激动的喊道:“哎呀,我的宝马啊。” 陈原猛地站起身,将镔铁枪放与左手,右手抓起一个标枪,往前猛跑两步道:“弟兄们,起来,一边跑,一边投标枪。快!” 说着话,他手里的标枪已经飞向似亮非亮的天空,带着哨声,飞向车队。 车队里面,啊地一声惊叫。 一支支标枪腾空而起,空中划过一道道弧线,一声声标枪的破空之声之后,是一连串的惨叫声。 车队北面,一阵大乱,篝火西边的战马群也是胡乱飞奔起来,马蹄声声,这大地都有些微微颤动。 有五六个羯胡兵,已经跑到车东面,迎面一阵标枪,将他们各个似被钉子般扎在马车旁边。 这马车没了马,车辕下面都是一棵棵三尺高的树木支撑着。可这五六个羯胡兵,有两个临死还要摸一把车辕。 那车辕一晃,顿时咚咚两声巨响,有两辆车当场翻转,顿时哗啦啦的声音传来。 陈原看去,地上淌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在车旁的草地上,堆积成两个小山模样。 隔着银子,看里面的羯胡兵,正没头苍蝇般胡乱的在篝火旁乱跑。 只见白银倾洒草地之后,所有羯胡兵,似乎有了目标,一起朝这白银过来。 先到的羯胡兵乱抓一起,往自己怀里就装。身后的羯胡兵叫嚷起来,扭打起来。 陈原看的目瞪口呆,这,他们自己打起来,我还没用力气呢。 正这时,听的韩泰声音道:“弟兄们冲啊。” 韩泰手提长枪,向南边的车队冲过去。 咚咚咚的声音连番响起,一辆辆马车倒地,马车之后,一个个羯胡兵闪现出来。 只见他们也不去拿刀,也不去取弓箭,只是将倾倒在地的白银胡乱往自己怀里装。 陈原朝南边看,韩泰好像也有些傻眼,只听他高声道:“光明军,报仇的时候到了,杀过去。” 陈原这边同样道:“光明军冲啊。” 手提长枪,朝羯胡兵冲过去。 羯胡兵们看陈原等人杀过来,有的还在往自己怀里装银子,有的则四散奔逃。 这时听的桃园高喊道:“银子乃军中财物,谁敢乱拿者,就地正法。” 陈原见桃园举一长剑,来回砍杀,不少羯胡兵倒在血泊中,可惜杀他的是他的长官。 羯胡兵更是四散奔逃,陈原道:“各个伍长,看好自己的伍,不可乱战。组织起来。” “是,是,是”一连串的高声回答着陈原。 顿时,这高岗山,这草丛里,光明军4个一排,或5个一排,举着长枪,有的跑着追羯胡,有的走着朝羯胡散兵背后刺。 陈原手拿镔铁枪,已经来到桃园面前,两人中间隔着一堆白银。 桃园正拿着血淋淋的长剑,对着陈原怒吼道:“不可靠近这里。” 陈原笑道:“桃都尉,你忘了我是谁了吧?” 桃园抬起头,看一眼陈原,似乎有些想不起来。 陈原笑道:“桃都尉,现在升为校尉了,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桃园恍然大悟,长剑指着陈原道:“你这和尚,何时学哪贼人,也做了这山匪?” 第四十四章 返程 陈原道:“我不是和尚,我叫陈原。你们这些禽兽,吃人的恶魔,杀人的怪兽。我从来到此地,就想要你们的狗命。可惜啊,你的性命一直留到今天。” 桃园冷笑一声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多说。看看谁能要谁的命。” 陈原也不再说话,举起镔铁枪,直接刺向桃园胸口,桃园往后一闪身,躲过这一枪。 一匹黑马,快如闪电般,从西面从过来,来到桃园身后。陈原还没来的及反应,只见马人一人,手一伸,扯住桃园腰带道:“桃公子,我们快走。” 说着话,那人已将桃园揽在马上,那黑马一抖圈子,向着东北而去。 陈原追赶不及,眼看着这黑马越过草丛,来到刚才他们潜伏的地方,那人拨转马头,却向南而去。沿着小溪向南而去。 南边的小溪旁,刚才那个刘哨官正拉着一枝柳树枝,歪斜着身子,站到溪边。这黑马从他身旁一过,马上之人也是利索,一伸手,也将他拉上马。而两个搀扶他的巡逻兵,也是身上中箭,躺进旁边的小溪里。 这只有邓端干的出来,陈原扫去,只见在山谷口,邓端正举着弓箭,朝南边而来。怪不得这黑马又绕一个圈子。 只见邓端边走,边放箭,他身后的两个士兵,不断地从箭壶里取出箭,放在他手上。 可惜啊,邓端没有马,向前追了一阵,那黑马已经消失在山野之中。 桃园一跑,不到半个时辰,这里再也没有羯胡的声响。只剩下旁边有些战马,还在胡乱的奔跑着。 天光大亮,那匹枣红马,不知道从那边草丛中又跑出来,跟在陈原后面。 陈原回头一看,这枣红马居然没有受伤,心下十分高兴。他牵着他来到一处草丛中,一指草丛道:“你现在这里吃草,好好吃个饱,等下我们还要赶长路,怕是没时间吃了。” 那枣红马似乎听懂陈原所讲,乖乖地低下头,啃着青草,尾巴来回摆动,驱赶着一周的蚊蝇。 陈原则叫起韩泰张豹等人,命他们立刻清点钱财车辆等。 一个时辰之后,所有的东西清点出来。羯胡这里死102人,逃跑3人。光明军只有两个受伤,没有战死之人。战马受伤的5匹,良好的战马56匹。 其余弓箭,弯刀等基本都是上百,这些人每人都不止一套,因此多了不少。 最让陈原欣慰的是,自己的这支队伍,还没人敢明目张胆的去拿车厢里的东西,在韩泰张豹各个伍长什长的监督下,将掉落的银子,铜钱,马蹄金,还有两车盐,丝绸布匹,收拢起来,加在一起盘点。 估算一下,白银有60000多两,金子100多两,铜钱也就是五铢钱,都装在瓦罐里,有420罐。还有20辆车上装的布匹丝绸锦缎之类。 发财了,这些钱财足以够陈原招兵买马,大干一番。不过想起曾经饿着肚子的李和邓端等人,鹿鸣山一直不缺钱,不照样饿肚子。陈原心里又是有些焦急。光有钱也没用,兵荒马乱,粮食才是根本。 只是这几天收麦收的怎么样了呢? 陈原下令,收拾干净之后,全军迅速回去。 光明军将布匹做成袋子,将金银铜钱等放进袋子里,让马驮回去。空罐子背着,车子呢,现在都坏了,三人一个,两人一个,抬着,因为不重,所以也不费什么事。 陈原牵过枣红马,走在队伍最前面,顺着山谷往南而去。整个队伍浩浩荡荡跟在后面。 这一行人浩浩荡荡朝前走过鹿鸣山,拐弯来到往赵家湾的大路上,本来很多行人,挑着担子的,推着车的,吓得四散奔逃,好像世界末日一般。 阴铁山气不过,拿起长枪,追着人家喊道:“我们不是羯胡,我们不杀人。” 行人跑的更快,担子也不要了,车子也丢了,路上留下捡拾的麦穗,青青的甜瓜,还有两只草帽。 陈原马上下令,任何人不准动路上东西,凡是别人的,不得军令,任何人不得乱动。不听者,军法从事。 陈原令韩泰带着人先回去,自己和邓端,在路边一颗树后看着。 他们走后,推车的将车子推走,并将掉落的麦穗捡起。挑担的挑走担子,捡拾甜瓜,两人都带上草帽高高兴兴地走远。 两人走远,陈原才和邓端一起,跑步追上队伍。 30里路,几乎都是如此,一有行人见到他们,都是夺命而逃,什么东西都不要。好在越往赵家湾走,熟人越来越多,跑的人越来越少。 陈原这才想到,从他来此,羯胡肆虐,这些大路,哪有人敢走。羯胡走后,鹿鸣山土匪依旧肆虐。虽不直接杀人,但是一般人也是怕。他出去鲁阳关打羯胡,造成整个雉县没有任何军队,相反,老百姓再也不怕了,纷纷上路,该做什么做什么。 一路看来,百姓多了不少,还是有不少麦子没人收割,眼看热风一吹,麦田里哗哗声,不少麦子直接就掉到地上。 队伍浩浩荡荡回到赵家湾,天色近黄昏,麦田几乎全被放倒。牛车拉着满满的麦秆,上面挂着满登登的麦穗,慢悠悠的朝河边打麦场拉去。 打麦场上,一个麦秸垛,接着一个麦秸垛,整个河的两岸,都被丈把高的麦秸垛堵的严严实实,仿佛用麦秸做了一道城墙一般。 赵海过来了,李和过来了,小猴子也跑过来了。看到陈原,赵海远远的晃着手里的镰刀道:“小帅,我们可是胜利了?” 陈原一笑道:“何止胜利,是个大胜利。来雉县的羯胡,我们几乎全部杀死。赵家湾的仇,我们报了。” 赵海手一松,镰刀掉地,他似乎没有任何感觉。脸上已是老泪纵横,和汗水混在一起,形成一道道山洪,在满是皱纹,满是尘土的老脸上肆意倾泻,冲出一道道沟壑。 赵海眼望蓝天,一下跪倒在旁边的新割的麦茬上,高声喊道:“赵家湾的老少爷们,赵家湾的所有乡亲。赵家湾的所有英灵,你们都听到了吗?我们光明军,为你们报仇了,为你们报仇了。你们都睁开眼看看吧,都睁开眼看看吧!” 赵海说完,一下倒在麦茬上,趴在地上,肆意的痛哭着。 第四十五章 抢地 李和一拉小猴子过来道:“小帅,学兵可是帮了大忙。他们虽是孩子,干活可一点不少。” 陈原看小猴子,只穿一条短裤,麦芒将他身上画的一道道的红痕。脸上满是灰尘,头上还沾着一棵麦穗。 陈原拉过小猴子,摘掉他头上的麦穗,摸摸他身上红色的印痕道:“小猴子,疼吗,痒吗?” 小猴子满不在乎地看看陈原道:“陈大哥,这算什么,就是有点痒。李和大哥说了,我们这里麦子收好,就再也不会挨饿了。” 陈原道:“跟着我你们就不会挨饿。” 小猴子高兴地跳起来道:“是啊,从跟着陈大哥,我们就不再挨饿了。” 陈原回头,叫过邓端、张豹、韩泰等人,叫其余人先行回去,将财物入库,伤员医治,伤马也尽快医治等等事宜。 安排完毕,光明军先行回去军营歇息。 陈原将赵海搀扶起来,叫过李和等人,站在麦茬地上,陈原道:“李和,咱们光明军刚刚打一场胜仗,下面还有一场仗等着咱们呢。” 李和急道:“怎么又要打啊?现在麦子还没打出来,都在打麦场,这秋粮还有种,现在可是最忙的时候。再打一仗,可怎么得了啊?” 陈原一笑道:“现在对于农人来讲,三夏时节,正是夏收,夏种,夏管的时节。一切都要快,一切都要抢,抢时间,抢晴天,抢管理。对于我们光明军呢?鹿鸣山没有了土匪,羯胡兵被我们杀死。我们抢来了雉县的地盘,抢来了鹿鸣山的金银衣物。可是,我们抢的还不够,我们要像现在的农人一样,以抢为先,去抢粮食,去抢地。” 李和一屁股坐到麦茬上,新割的麦茬,还是硬硬的,扎的他哎呀一声,又站立起来,看着陈原,李和道:“光明军不是土匪啊?为何你要去抢粮食?雉县百姓终于能喘口气,再也不怕被抢被杀。小帅,你不是说,光明军宗旨是带来光明吗?如果,你到处纵兵抢粮,与羯胡兵,与鹿鸣山土匪又有何不同呢?” 李和说着,激动不已,吐沫星子溅的陈原满脸都是。 陈原擦一下脸,看看李和道:“哎,现在鹿鸣山的土匪都来指责我了。” 一旁众人哈哈大笑。 邓端拉着李和到一边,轻声道:“先不着急吗?听小帅讲完,你再说也不迟吗?” 韩泰道:“小帅,怎么抢,你说,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张豹也道:“小帅,只要不去抢罗家湾,让我去哪里,你只要一声令下。” 陈原一指新割的麦田道:“这里有几千亩地,我们花这么大力气,才将麦子收到麦场。可是这偌大的雉县,又有多少人,因为今年的战乱而被杀死,被迫离开雉县。又有多少该收的麦田,没有人收。我们不收,他们也是坏在地里。 所以,我们下一场仗就是去抢麦子,去抢地。不是真正的去抢有主的粮食,有主的田地,而是将这雉县无主的田地,家里被杀的没人的,家里逃的没人的,这些田地接管过来。” 众人恍然大悟,一路走来,还是不少麦子没人管,任由热风将麦子吹落地上,任由小鸟将这麦子吃掉。 李和道:“雉县所有田地,何止几十万亩,即使现在没人管的至少也有10万亩以上。你看这一个赵家湾就将近万亩田。光明军总共才多少人?加上鹿鸣山来的也才不到300人。何以几天内,将这麦子收完呢?又何如将这田地管好呢?” 陈原一笑道:“我们还可以抢人啊。” 众人大惊,韩泰看着陈原道:“抢人,难道小帅要学匈奴,占一地,将那里人迁走,为自己所有吗?为我们种田吗?” 陈原瞪着韩泰道:“你说的可是当真?” 韩泰道:“是,匈奴抢人多,抢劫多,一抢就是几个州县,将人迁走。可惜路上,迁走10人,十之七八都死在路上。” 说道这里,韩泰不再接着说下去,抱着头,蹲到路边,脸上无限的落寞。 陈原知道,他的家乡晋阳,跟匈奴正在交战,他的家人早杳无音信。不是被杀,也要死在迁走的路上。 陈原过去,将韩泰搀扶起来道:“韩大哥,不必想太多,吉人只有天相。” 韩泰站起身,看看陈原,苦笑一声,然后问道:“小帅,我们这又抢人,又抢麦,又抢粮的,怎么能安排的过来?我们人就这么多。” 陈原从一旁折来4跟树枝,差不多都一人多高。往麦田里一插,形成一个长方形的方框,他站到这个框里,冲大家道:“你们看,这就是我们的地,如何?” 众人更是不解,李和道:“这怎么插几根树枝,就成我们的地了?” 陈原道:“这个还不简单,派兵在无主的田地四周,插上我们的标枪,标枪上系着旗帜,告诉大家这就是我们的田地。或者在靠路的旗帜上写明“光明军之田”,谁敢来争?” “可我们这样占了之后,也不能全部将这田地之麦子收回来,毕竟我们人数有限,更不要讲将这田地种上豆子,插上秧苗了。岂不是更荒废这大好的田地?”李和还是不解,接着又问了一句。 陈原笑语吟吟道:“这地一占,我们就有了根本的保证。收麦也不难,现在我们这里收完。罗家湾的人,还有我们赵家湾以前从雉县回来之人,很多人自己的田地都已收完。我们可以叫上他们去收。我们还可以叫我们占的田地附近村民去收。我们还可以抢人去收吗。 办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有田在,有麦子在,我就能找来人,将这麦子收到我们粮仓来。 李和,你去告诉大家,我们光明军所占之田,谁去收麦,三成,不,四成之麦子,归其所有。谁收麦,谁就来种秋粮,种豆也好,种稻也好,我们都不管。秋粮,我们只要两成的收成。你看会有人来收麦子吗?” 韩泰哈哈一笑道:“大家不打破头才怪哩,怕是大家来抢着来收麦。” 第四十六章 一城三栈 张豹道:“我要尽快告诉我舅舅去,让他明天带人跟着我,准备去收麦,还有我那几个表哥。” 众人大笑,李和道:“你舅舅就在这里收麦,等下我去告诉他们好了。” 陈原道:“好,收麦种地之事先放一边。那我们最后就剩下抢人之事。这个可是我们的要事,同样也是一刻也耽误不得。 现今,洛阳被匈奴围困,羯胡从南方撤走,走汝南回许昌。洛阳城破,怕是旦夕之间之事。我们这里暂时太平下来,而中原却更加纷乱。要有不少人,从鲁阳关,经雉县,往荆州一带,往江南一带走。 这些人当中,该有多少奇才异士,该有多人贤良才俊,又有多少能工巧匠。混在逃亡之路上,缺吃少穿,天天挨饿,他们和街边的饿殍,怕是也没多大差别。 可是,这些人若是能为我光明军所用,或者能留在雉县,那就不一样了,我们的光明军怕是也会有一个大发展。这些人也免于成为饿殍。 还有,这洛阳颍川一带,又有很多巨室豪家,这逃亡之路上,怕是也会带不少的钱,我们又岂能放过他们呢?” 李和道:“小帅,你该不会也想去打劫这些人吧?” 陈原道:“对了,你的办法就很好,我们不打劫,收些过路费也是不错啊。” 李和道:“小帅,鹿鸣山可是山匪,你要做光明军。不可不正大光明行事,唯有行正道,方得长久之途。” 陈原一笑道:“我一定正大光明,要让他们心甘情愿。” 说着话,天色渐渐黑下来,陈原做出安排,韩泰、张豹这两天还有新的‘仗’要打,就是去抢地。 陈原当场下令,两人高兴不已,纷纷说这个仗好打, 这是‘抢地’,由骑兵营和步兵营负责,还要负责没人来敢抢他们的地。 ‘抢地’,‘抢麦’,还有‘抢人’,都是陈原规划的任务。 ‘抢麦’之事,也有光明军完成,让他们一路走,一路宣传,要雉县乡亲也认识光明军。 光明军不光能打羯胡兵,能将雉县安定下来。也能让乡亲们因为收‘光明军的麦子’而收来麦子,也能让他们租‘光明军之田’得到好处。 总之,光明军就是为雉县带来好处的军队,为百姓带来安康的军队。陈原反复告诫韩泰、张豹,一定要将这点反复的给乡亲们说明。 韩泰、张豹要准备事宜很多,连忙去准备明天的‘战斗’。小猴子也和他们一起回去。 他们走后,最重的就是‘抢人’之事,陈原带着邓端、李和、郑文、赵海等,回到自己的院子,一起吃过晚饭,开始商议此事。 陈原开口道:“所谓抢人,就是我们控制住雉县的地盘,用洛阳颍川一带人士大量从此逃走之际,让他们在经过雉县之时,将他们留下来。” 几人同时摇头道:“我们这实力,若是乱抓人,这些巨室富户,能力非常之大,到时候引动朝廷来打我们就不好了。” 陈原好奇道:“不是朝廷快亡了吗?” 李和郑文脸色变的十分难看,邓端道:“现在至少荆州还有朝廷的大军。征南将军山简还坐镇荆州呢。” 陈原想了想,不讲与朝廷的关系,至少他这里要发展,商贸是必须的。现在北面几乎都是羯胡和匈奴控制,也没什么商贸好做。只能寄希望与荆州的商贸,看来荆州那边,轻易还不能翻脸。 陈原道:“我不抓人,只是想把一些人才留下来。从北面来的富户能成为我的钱袋子,而穷人能成为我的光明军的士兵,还有我们这里的各种工匠手艺人。而要把人留下,就要让人能安居乐业。要让他们安居乐业,就首先要雉县之人安居乐业。 雉县刚经‘兵灾’之害,百姓四散逃离,流亡失所。整个雉县也是刚经战火,所以,我有个想法,就是赈灾。 要赈灾,莫过于‘以工代赈’,我想启动一个计划。我为此计划命名为‘一城三栈’,就是修复雉县县城,雉县县城里面残破不堪,连住人都没法住。我要将里面修缮一新,另外再建设三个客栈。还有要重修道路桥梁,让整个雉县,交通便利。” 陈原刚说到这里,李和连忙道:“小帅,不可啊,小帅,不可。” 陈原有些莫名其妙,看看李和道:“为何不可啊?” 李和道:“我们光明军刚刚站稳脚跟,小帅怎么可以贪图享受。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若现在修城池,劳民伤财。万不可此时修城啊。” 陈原道:“修城会伤财,但是道路修好之后,商贸多了,钱都赚回来了。另外,怎么又劳民呢?” 李和还是接着说道:“该休养生息为上,万不可大兴土木。修的宅院再好,不如休养生息。” 陈原看李和反复就是这两句话,看看赵海、看看邓端,又看看郑文,问道:“你们怎么看?”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发一言。 看的出,他们都是赞同李和的。 陈原看看郑文道:“郑文,你说实话,你和李和想的一样吗?” 郑文还是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陈原道:“我只是以工代赈啊,我只是想让百姓多挣钱而已。” 四人一起莫名其妙看着陈原,仿佛看到天外飞仙般,似乎从来不认识陈原。 李和道:“修城如何能让百姓挣钱呢?我从未听过。” 陈原也很好奇地说道:“修城池,修缮里面的房屋,不都要花钱吗?花钱雇人来修啊,这钱花在哪里,不都花在这雉县的百姓身上?他们挣到钱,不是自己的生活会好一些吗?” 李和道:“那不如直接给钱,他们得到的更多。” 陈原好不容易,想出的投资增长计划,居然没人赞同。或者说有明确的反对,他硬是要推动,可也得李和他们去执行啊。他们心里不顺,想必这计划必然大打折扣。 陈原在屋里来回踱步,想着如何说服这些人,他的计划是有利于民生的,只会使雉县百姓日子好过一点。 第四十七章 劝阻 他讲了半天,李和始终认为花钱是不好的,这钱招兵买马都可以,就是修缮城池,他觉得不该,他甚至以为陈原有想修建宫殿的想法,把陈原气的哭笑不得。 最后,陈原转头问郑文道:“郑文,我这计划我若要你来做,你愿意做吗?” 郑文道:“小帅,你让我做,我必定全力做好。但你若问我该不该做,我也和李和一般,觉得此事不妥。” 陈原道:“好,那就先这样,毕竟是我说了算。你去核算一下,雉县县城里面,修缮要花多少钱,该用多少人。另外,这三个客栈,要都是容纳5百人的大客栈,你也算一下,该用多少钱,该用多少人。麦子收完,秋粮种上,我这个计划就要实施。” 郑文点头答应。 李和说声他身体不舒服,跑了出去,邓端一直跑到外面去拉他,他却跑的毫无踪影。 邓端进屋之后,连说李和没别的意思,只是身体不舒服,希望小帅见谅。 陈原心道:这李和还不错,只是他和李和的冲突,应该属于意识形态方面的冲突,跟各人好坏几乎无关。 只要他安心做事,李和还是不错的。 陈原认真跟郑文讲起自己的计划:虽是一城三栈,他要先建设三个客栈。有两个都设置在这次打仗的地方。最后一个设置在雉县县城。 这客栈一是为了赚钱,二是为了招徕洛阳颍川一带,路经此地的有才之士。三呢,当然也要刺探情报。 因为现在是大动荡的前夜,将来不知有多少人,从此路向南搬迁。所以,沿路修三个客栈,十分必要。 他修缮雉县县城不为别的,就是一个商贸环境。雉县县城经羯胡毁坏一次,陈原又带人毁坏一次,可谓残破不堪。将此城修好,荆州的客商能顺利的在雉县做生意,与雉县能互通有无。这就是光明军的另外一个生命线。 最后,陈原道:“我将钱花出去,就是打算以后赚回来。就像做生意一样,这就是我们的本钱。” 郑文笑一笑道:“小帅,我一定办好。” 郑文的表情就是,我觉得这样不好,可是你让我做,我也会好好做。 陈原觉得简直将赚钱的逻辑讲的很清楚,他这个计划,他自觉很是完美。首先,是赈灾,二是建设客栈,修缮城池。三呢,让道路畅通。 早期花钱是多,可这将来赚钱都是源源不断的。可他们怎么就不明白自己的苦心呢? 而李和简直要把自己跟某些昏君相提并论,觉得自己就是为了将来享受之用,更是让他哭笑不得。 院子外面响起脚步声,陈原扭头一看,李和又回来了。他身后还跟着韩泰和张豹。 李和气呼呼的迈步进屋,韩泰还在后边连声问道:“李和,到底要我们来何事啊?我们正忙着准备标枪呢?” 陈原笑问韩泰准备的如何? 韩泰张豹都笑道,已经准备好了,明天天一亮,全军就能去抢地。 陈原很是欣慰。 郑文然后把刚才陈原的计划又讲述一遍。 李和道:“韩泰,张豹,你们劝劝小帅。我光明军刚刚兴起,地少人少,兵微将寡,我雉县百姓又连经浩劫。不宜大兴土木,不宜劳民伤财啊。” 说道这里,李和扭头看着韩泰、张豹。 韩泰上下打量一番李和道:“李和,你讲的道理是道理,小帅讲的也是道理。我只能听小帅的。再说了,就是小帅说这钱不好,要我丢水里去,我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陈原微微一笑,张豹也道:“我会皱皱眉头,只要小帅下令,我就不会不做。” 李和身子发颤,一指韩泰,一指张豹,又指指屋内众人,声音带着哭腔道:“你们会害了小帅的,你们会害了光明军的。” 说完,咚地一声,李和跪倒在陈原面前,李和喃喃说道:“小帅,此事不可啊。招人自有招人之法。昔日燕昭王千金买骨,修建黄金台,遂有燕国之强。小帅,现在已有数万银两。直接将钱用于俊杰之上,效果必百倍于修城池。小帅,三思。” 说完话,李和以头触地,就是不起来。 陈原道:“李和,你先起来。我有话问你。” 李和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陈原道:“小帅,你答应我了?” 陈原道:“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当年韩国担心秦国灭韩,派水工郑国入秦,献策修渠,以此消耗秦国财力人力。秦国耗10年之工,修成郑国渠。秦花费很大,却建立万世之功。你说,当时秦王修郑国渠修错了吗?” 李和顿时哑口无言。 陈原定下秋粮种过之后,由郑文来负责‘抢人之事’,不过现在客栈之事,要先行准备起来。 陈原留郑文继续商讨各项事宜。 李和邓端韩泰张豹等人回去。 一路之上,李和想不明白,为什么有钱要用来修城池。这种存粹花钱之举,却被陈原当做挣钱的举动。 他问邓端,邓端含含糊糊地说道,他不赞成,可是绝对不反对,尤其是小帅非要推行的东西。 李和发现短短几天时间,邓端就变了,变的狡猾,不是,变的没那么自信。平日里,两人闲谈,邓端也是年少轻狂,评点别人,毫无顾忌。 可是,在陈原这里,邓端却变的老实多了,似乎遇到什么他理解不了之事。 他们住在陈原后面的一个院子里,目前两人还睡一间屋。进屋之后,点上蜡烛,李和言道:“兄弟,你发现没有,你变了。” 邓端道:“是啊,可是我见到我以前不敢想之事。” “什么事?” “你可知道,我们光明军打仗是怎么打法?” 李和低声道:“这个我的确不知。” 邓端道:“光明军这一战,我一直都在,他们行军之快,是我万万不敢想的。洛阳禁军,各地强军,我都听说过,见过,可没有哪一支军队行军能比上光明军。他们作战也是不同,战场之上,固然小帅发令,可很多作战指挥,都是由伍长,什长发出。以我所见,他们战时,都是靠一个伍,对敌一人作战。若无平时严训,断断做不到这一点。 还有,小帅战前从不讲奖励多少钱,赏赐什么。他都是要激发战士内心的斗志。让光明军战士,相信他们是为自己作战,为家人作战。因此,战场之上,异常骁勇。他这种方法,我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李和道:“哦,兄弟,那你之所见,这军队将来会如何?” 邓端道:“以我看之,小帅不曾有真正的军队经历,可是他的方法对军队一样有效。一开始我还说过他办法不好,后来,我发现他的办法一样有效。跟我们不同的未必有错,也许只是另一个办法,也许还会更好。” 李和道:“你说,小帅今日所言,真的能做到吗?” 邓端道:“看小帅之自信,怕是极有可能。” 第四十八章 李和心事 夜已深,邓端那边传来鼾声。李和躺在自己的苇席上,翻来覆去。他觉的自己世界颠覆了,难道花钱也能造福与民,可小帅所言,郑国渠的确就是花钱造福于民之举。 屋内又热又闷,蚊子不断地在身边头顶飞来飞去,李和怎么也睡不着,想起以往种种事。 一开始,他被绑上鹿鸣山,朱彪威胁他,如果他不从,就将他家人全部杀光。李和无奈,为了家人的安全,他只得做了土匪。他扪心自问,自己是个读书人,无论任何时候也得‘君子独善起身’,争取做一个好人,那怕是在贼窝里,他不杀人,他不参与抢劫。 后来,羯胡兵一来,朱彪又跟羯胡合作,帮着羯胡筹集粮草,为求鹿鸣山之安全。他李和也都知道,也很无奈,可是又无可奈何。他还坚守着自己的底线,不杀人,不参与抢劫。 后来羯胡一走,朱彪受伤,山寨无头领管。山上一半雍州关中一带来的流民,而另一半则是南阳本地人。朱彪为了平衡,让他代管山寨。 他一管山寨,立马改换办法,不再杀人,不再抢劫,改收过路之费用。令他自己都意外的是,收的钱比打劫还要多,真真令他哭笑不得。 朱彪伤好了一些,想起复仇之事,派李和来窥探陈原这些“羯胡散兵”。他看了之后,发现都是汉人,根本没有羯胡,顿时明白,恐怕陈原是将羯胡杀掉,然后偷偷跑到赵家湾来的。 不过,他也没跟朱彪说,本身他对朱彪也很矛盾,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可后来,朱彪莫名其妙地被羯胡打的不见踪影,他李和召集剩下的南阳子弟,跑到赵家湾。 来赵家湾,陈原就带人去打羯胡。他很是佩服,朱彪手下五六百人,怕羯胡怕的要命。可陈原手下才一百多人,说打就打,毫不犹豫。他带着鹿鸣山来的人收麦,还有一些学兵,还有罗家湾的一些人。 生活开始新的篇章,看着几千亩的麦子,送进打麦场,堆成一个个麦秸垛,这两天天气正好,赵海带着一批人,赶着马打麦,新打的麦子,已经在晾晒,过个几天,就能吃上新麦了。 李和在赵家湾,越来越觉得自己来对了,这里生活充满希望。人人都相信,只要跟着陈原,就一定能回家。 郑文再忙也抽出时间,教学兵识字。赵海再忙,该打铁也不含糊。医匠刘康,更是如此。割麦从不落于人后,给人看病,又是十分仁爱之心。 这里一切,李和归功于陈原。眼看着光明军,又有一次大发展,李和感觉比陈原还激动。现在有钱了,有粮了,直接招兵买马,这光明军就能从一百人到一千人。 他觉得自己也是光明军中一员,为了光明军的胜利而高兴,为了光明军能有更好的发展而兴奋。 可是,可万万没想到,陈原想着修城,听他的意思,更是将城内里面的房子重建一下。你那怕说为了将来战事,将城池加固也好,可陈原的意思,就是为了商贸。哎呀,这花钱去经商,李和是从未听闻。更是没想到,陈原居然说为了雉县百姓先过上好日子,要大兴土木,要建客栈。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根本是乱花钱吗?何时才能扩军,何时才能让光明军强大起来。 李和越想越烦,怎么都睡不着,迷迷糊糊,不知道何时进入梦乡。 屋外,知了拼命扯着嗓子吼叫,李和醒过来,浑身已经湿透。他看邓端不知何时已经起身,地上的苇席已经空无一人。 往外面看,炽热的阳光照的院子里的草儿打蔫。哎呀,已是半晌。李和很是惭愧,胡乱洗嗽一番,从木窗上拿下镰刀,飞快地朝麦田跑去。 刚来到大路之上,只见到罗忠老汉,手举镰刀,腰里别着一块磨刀石,手里提着牛皮水囊。一走三晃,似乎有什么开心之事。罗忠身后,跟着两个马车,赶车之人,一个是罗财,一个罗进。车上放些镰刀,杨叉,草绳等收麦之用家伙。 罗忠一见李和笑道:“李先生,你还拿着镰刀干什么?你也要去外面收麦?” “什么去外面收麦?”李和很是不解。 罗忠疑惑地看着李和道:“你不知道啊,昨天晚上就传开了,赵家湾的麦子收完,我们只要跟着光明军去收麦,四成的麦子归我们所有,种上秋粮,更是光明军只要两成。昨天晚上,就有人将地里的麦子收完。你看看地里还有长的麦子吗?” 哦,原来是“抢麦”之事,看来人人都已知悉。 李和朝麦田一看,空荡荡的麦田,只剩下麦茬留在地上。只有五六粮马车停在偌大的麦田里,正装着最后的麦秆,准备拉到打麦场。 打麦场上,赵海正吆喝着,赶着马,拉着石磙,在麦场上一圈一圈的转着圈。旁边还有几十名光明军士兵,全部如赵海一般。 昨日收麦的人,大概如罗忠一般,全部都去“抢麦”了。 李和正想说些什么,这时候,罗忠身后的罗财道:“父亲,我们赶快点,别在这里耽误时间。” 李和知道罗忠的心思,有张豹在,他罗忠绝对不会受委屈,更不用担心没有他的“麦地”,不过罗忠更希望别人说出来。别人一说,他就谦虚一番道:“虽是自家外甥,可光明军也是有规矩的,总不能让张豹为难。”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和张豹的关系,又要说自己不沾张豹的光。 李和连忙道:“罗叔,你放心,你就是晚上赶到,张豹也会给你留一块地呢。” 罗忠山羊胡撅着,镰刀一挥道:“那可不,可我也不能让张豹为难不是。我先走了啊。” 说着话,罗忠迈大步朝前走,后面两辆马车紧紧跟随。 他们走后,李和站在空旷的大路上,看看空空的麦田,又往往热闹的打麦场。心想我的任务就是收麦,这现在我又该干些什么呢?难道那些鹿鸣山的兄弟都去“抢麦”了,怎么一个都不见。 第四十九章 为了谁 李和拿着镰刀站在大路上,想着昨天陈原所讲的“抢麦”“抢地”之事,看来已经在推行。几乎所有人都响应他。其他雉县的民众呢?能不响应吗?敢不答应吗? 首先去抢地的都是光明军的士兵,手里拿着刀,拿着枪,不用他看到,他也能想象到。 再加上抢的都是流离之人的田地,那些人有的已死于乱军之中,有的也跑的毫无音讯,自然是光明军能顺利将这土地抢到手里。 只是这抢人一事,他为何非要修客栈,修雉县县城的房子,李和又陷入纠结之中。 这时候,东面的土山那边,尘土飞扬,一队人马转过土山朝这边过来。马队,车队,还有人群慢慢朝这边过来。 走在前面的是光明军士兵,不少还是伤兵模样,有胳膊上缠着麻布,有的脸上蒙着麻布。 这些人边走边唱:“说打就打,说战就战。练一练手中枪,瞄准手中箭。” 声音洪亮,听起来极有气势,听的李和也是热血沸腾。 那队伍中有光明军打扮之人,手里拿着长枪,背上背着标枪,有些还有几把弯刀。 这时候,陈原从自己的院子走出来,看到李和道:“李和,曹原回来了,你先不用忙麦地之事,先和我一起去接曹原。” 李和跟着陈原走在后面,邓端也走出来,看到李和道:“李大哥,你醒了,早上我叫你,怎么都不醒。我以为你太累了,所以。” 李和不怪邓端,他记得自己昨晚到外面公鸡打鸣之时,自己还昏头昏脑的没有睡着。 李和并不认识曹原,只见他们往前没多少,一个黑壮的小伙子从那队伍里跑出来,来到陈原面前,站的笔挺,嘴里高声喊道:“报告小帅,步兵营第二队第五什第九伍伍长曹原向你报告:伤员,战马,我已全部带回。洛阳来的乡亲也一同来到赵家湾。” 陈原满心欢喜道:“好,曹原你办的很好,立下大功一件。快带弟兄们回去,该养伤的要养伤,该休息的要休息。你先回去收拾一下,中午到我院子里,我有事要和你谈。” 曹原站的笔挺道:“是!” 说完话,曹原回到队伍中,带着队伍,朝西边步兵的兵营而去。 后面战马走过,走来一队百姓,虽风尘仆仆,中间穿绸者甚多,一看不是本地农民。 为首一老者,陈原走上去问道:“卢锦老先生,这几天过的还好?” 那老者看到陈原,眼睛都眯缝起来,脸上的皱纹越发堆积到一起,连连点头,面带笑容道:“曹伍长,将大家护送的好,也让大家吃的很饱。大家一路过来,说是一定要来这里看看。” 陈原道:“卢锦老先生,你们一路辛苦了。来来来,先到家里叙谈。” 卢锦回头看看,这支队伍后面还很长,大约有两百人。卢锦苦笑道:“怕是没什么地方?” 陈原看看这长长的队伍,一指南边的杨树林道:“我们去那里歇息如何?” 卢锦脸上露出笑容,跟身后人一说,众人一起牵着马,赶着马车,进了杨树林。 刚才的酷热一下不见,阴凉的树荫下,人们或站或坐,这一堆,那一群,围着几棵大杨树,整体形成一个大圆圈。 这时,有人挑来两个水桶,带来清凉的山泉水,众人纷纷喝个饱。 待大家歇息一阵,卢锦站到人群中间道:“洛阳来的乡亲,你们都说要来找小帅,现在,小帅就在我们这里。我们就让他跟我们说一下,怎么样?” 众人一起叫道好。 陈原搀扶卢锦坐到旁边一棵杨树下,转身站到人群中间道:“首先欢迎大家来到赵家湾。一路奔波辛苦了。 我们都是一起打过羯胡的兄弟,同生共死,我就不绕圈子,开门见山地告诉大家,希望大家能留下来,和我们光明军一起,为早日回家而战斗。” 一个有黑又壮的汉子,黑黑的胳膊上,缠着一些红绸,站起身道:“小帅,我们虽和光明军一起战斗,我们都不了解光明军,你给我们说一下。” 陈原还没说话,卢锦道:“卢云,就你话多吗?” 说着话,卢锦笑着对陈原道:“我家孩子不懂礼数,还请见谅。” 陈原冲卢锦一摆手道:“卢锦先生,你太客气了。卢云讲的是正理,既然我邀请大家加入光明军,就一定讲个清楚,说个明白。” 陈原将自己路过这里,遇到羯胡杀人抢劫之事说起,一直讲到成立光明军。 陈原道:“为何成立光明军?我们这些人,因为战乱失了家,因为战乱,只得到处流浪,没的吃,没的喝,缺医少药。那怕哪一天死在外面,怕是和一条野狗差不多,说不定还成了别人嘴里的粮食。 我们祖先陵墓再也无人祭扫,我们的良田在也无人去种,我们的吃水的水井成了他人饮马的水井。” 我们不想这样,我们不想四处漂泊流浪,是因为我们都有自己的家。我们不能因为家里来了豺狼,就将家让给豺狼,而自己流落他乡。 所以,我们成立光明军,为了什么,为了有一天能打走家里的豺狼,将自己的家重新安顿;为了有一天能打走占我良田之人,我要回去好好耕种。因为这良田是祖先传给我,我要对的起祖先辛苦开荒,日夜劳作,才有的这份良田,这份家业。为了有一天,我能将这份良田传给我的子孙。将来有一天,我老了,我死了。我的子孙能将我和我的祖先葬在一起,我到地下能够告诉他们:我守住了我们的家业,我们的子孙将他们开垦的田地种的很好。 为了家,为了祖先,为了我们的后代,这就是光明军成立的意义。” 陈原刚刚讲完,这里不少老年人趴在地上,伏地痛哭,嘴里喊着:“对不起祖先,对不起子孙。” 李和听来,这话就是针对洛阳来的难民而说,简直句句诛心。 不少年轻人,如卢云一边抹泪,站到陈原面前道:“小帅,我加入光明军,为有一天打回老家去,为了将来跟祖先一个交代,我也要加入光明军。” 陈原扭头叫过邓端道:“你来登记一下。” 邓端带着这些年轻人到另外一边的树林。 第五十章 兴商贸 卢锦道:“小帅,年轻人可以加入光明军,你看我们这样的老汉,我们就是想加入,你们也不要啊。” 陈原一笑道:“卢锦老先生,你也曾和我们一起在山谷血战。不过当时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既然来到这里。投奔我们,我就要让大家过的安稳,太太平平,等着我们光明军打回老家去,大家说好不好?” 众口一词道:“好。” 陈原道:“可是要打回去,恐怕得个三五年时间。大家都要生活,我想一个办法。就是能种田的,我有田给大家种田。能经商的,我让你能经商。” 李和心里一激灵,想起那个“一城三栈”的计划,看来小帅时刻想着此事,只是不知道,他怎么推进经商计划,让这些人都能过上好日子。 这时,卢锦站起身道:“小帅,小老儿,家里就是做绸缎生意的,以前家里在洛阳就有两个绸缎铺子。哎,我弟弟一家,就在经营我们卢家的绸缎。可惜。” 说到这里,卢锦又讲不下去。 陈原道:“卢锦老先生,我们一定能打回去。只是有件事我要问一下,你们现在经商,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卢锦犹豫了一阵,最后终于说道:“现在经商做绸缎怕是不合适,兵荒马乱的,我想现在做麻布生意。我来的时候,一路过来,我看过,这里生好多麻,好好管一下,我就能织出麻布来。还有,我要有一个地方能织布,还要有一个地方能卖布就可以。” 陈原笑道:“我们现在雉县的县城,几乎空无一人,但是最近我要收拾一下,让愿意经商的去做生意。” 李和心道:好,看来这一城三栈的计划,已经有了第一人。只是不知道小帅要多大的花费,才能将这些愿意经商之人,劝进这县城。 卢锦道:“小帅,若是能在县城开一铺面,我当然是求之不得。只是这买铺面也好,租铺面也罢,我们怕是很多人都没这个能力啊。” 人群中间,纷纷赞同,有人言道:“现在逃命时刻,哪里带钱开商铺呢?” 李和心里暗想:就是有钱,这有人一看可以省钱,自然也不愿意出钱,有便宜不占何时占呢? 陈原接着道:“有钱是有钱的做法,没钱的是没钱的做法。现在雉县县城,也是刚经战火,损毁不堪。我的条件是,谁能先住进去,自己盖房,自己开商铺,前十家,我是三年免租免税的。你们可愿意?这是雉县地图,这上面标的有你们盖房的地方,大小,还有商铺的地方,大小。” 陈原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纸。他展开黄纸,给大家看了一看。上面画一个十字架。十字架上标示的房子,清晰可见,外面挂着旗帜的,就是铺面,也很清楚。 李和心想:看来小帅昨晚大概也没睡好。 卢锦道:“小帅,此话当真?” 陈原点点头道:“我这里说话难道还不算吗?” 卢锦站起来,又看看黄纸道:“小帅,我们卢家人要先去县城了。” 他这样一说,其他人也纷纷站起来。 陈原笑道:“你们现在去,还不打起来啊,不如现在就在这图上将位置选好。” 这里人虽不少,真正做生意的有五家,陈原在黄纸上标示从一到五五个商铺,然后又写下5个纸团,让他们抓阄。 这五家定下来,各个长舒一口气。 卢锦又道:“小帅,我们现在就去收拾起来吧?” 陈原道:“去,当然可以,等下你们各自派人去领一下粮食。凡是作战受伤的,赏麦子5石。参战的赏麦子2石。所有参战之人,赏白银10两。” 陈原扭过头冲李和道:“李和,这件事你办一下。” 李和心里有些忐忑,因为原来的粮食差不多快吃完,而新的粮食很多还在晒着。要能吃,至少也得两天。 李和看看这些人道:“各位参战的英雄,我们光明军现在正在全县各地收粮。今天我这里所有参战之人先带走一石麦子。剩下的,我们的粮食经过县城的时候,我再县城卸下,交给大家。大家看如何?” 众人纷纷赞赏李和为大家着想,生怕累到大伙。 李和擦擦汗,也谦虚的表示,大家一路辛苦,再让大家拿太重的东西,实在是心里过意不去。 各家都派人跟李和一起去领粮领银,领完之后,也不管陈原的邀请,各家快步朝雉县县城而去。 他们走后,已是正午时分,李和忙和完,来到陈原的小院中,刚好曹原过来,两人一起进屋。 陈原正趴在一张书案上,书案上铺着一张黄纸,陈原拿一毛笔,正在画着什么。身后的郑文和邓端站在身后,不停的说些什么。 李和一看,陈原正是在画一个院子,旁边有几座山,还有一条小河。 陈原看李和与曹原进来,一指那图道:“曹原,你看这是哪里?” 曹原道:“莫非是我们放水的地方。你这院子就是那些洛阳乡亲藏身的灌木丛那个地方吧?” 陈原道:“对,正是那个地方。我第一个客栈就设置在那里。我已经决定,由你去管那个客栈,你回头再找一下董平,让他也派两个人。” 曹原道:“什么时候动身?” 陈原道:“越快越好,你们去了之后,不仅要将客栈开好,也要保证这这整个山谷里面畅通安全。要让现在从北面来的人知道,这里是畅通的,安全的。这里也有客栈接待他们。” 曹原点点头道:“明白。” 郑文道:“我们明天动身如何,先在那里安置下来,回头我再看缺什么,然后慢慢的往那里运。” 曹原道:“也好,不过能在那里解决的,我就在当地解决。” 郑文扭头看看陈原:“小帅,我们这第一个客栈,你来取个名字吧?” 陈原沉思一阵道:“这第一客栈,我就叫它:离家客栈。” 陈原接着一指那黄纸道:“这我们打桃园的地方设置第二个客栈,叫做:思家客栈。最后县城也设置一个客栈,就叫它:如家客栈吧。” 几人哈哈大笑,皆道取的好。 第五十一章 白胡子老头 就这样,陈原的“抢麦”,“抢地”,“抢人”各项工作都在推进,与李和的担心不同,暂时好像也没花什么钱,李和放下心来,安心帮着收麦之事。 又是10天过去了,各地的麦子都收完,所有粮食加起来,光明军得粮3万石。除了以前赵家湾之地,还有到东边大路两边之地。雉县其他地方之田地,光明军现在总控制田地9万亩。陈原终于有时间犒赏全军,该封的封,该赏的赏。全军欢腾,再加上新兵入队,现在鹿鸣山之人全部进入光明军,洛阳来的也有50人。邓端现在做全军的弓箭手教习,这两天已开始走马上任。韩泰的骑兵已经扩大到60人。步兵营的规模更是达到260人。 只是,洛阳来之人,南阳人也好,还有原来的赵家湾之人,刚在一起,难免磕磕碰碰,最近老是闹矛盾。 就连韩泰昨天晚上还找陈原,他意思是邓端将来必是帅才,希望陈原重用邓端,就不要重用李和。同样,重用李和,就不要重用邓端。 陈原今天大摆筵席,希望大家能够敞开心怀,为了共同的理想,能够真正凝聚在一起。 不光光明军全军,还有罗家湾的罗忠,又从县城叫来卢锦,一下开了40座酒席。 赵海跑遍雉县,将能买到的酒都买来。鸡肉,鱼肉,最多的鹿肉,全军上下各个吃的东倒西歪。罗忠卢锦也是话都说不利索。陈原端着酒碗,给每人敬酒,立下战功的陈原更是好言安抚,勉励再立新功。不论是哪里的兄弟,在酒桌上都异常亲热,拼命劝酒,似乎都是多年未见的生死弟兄,那怕是这两天才刚认识的。罗忠和卢锦两人相拥在一起,一边喝酒,一边又像商议什么秘密之事。 天色渐渐黑下来,酒宴还没结束,陈原还在挨个敬酒。陈原走起路来,一摇三晃,来到邓端面前,感谢他的辛苦工作,感谢他为光明军做的一切。酒碗刚刚送到嘴边,陈原手一松,黑酒碗跌落在地,陈原身子一仰,躺在地上。 邓端连忙上前,去扶陈原,发现陈原已经昏倒。 众人围拢上来,拍打前胸,后背,陈原依旧不醒。 韩泰高声喊道:“叫刘康来,叫刘康来。” 有人飞快去喊医匠刘康,韩泰叫起众人,将陈原抬进屋内。 院子外,众战士再也无心喝酒,悄声议论。韩泰、张豹、邓端在屋内候着。 一炷香的时刻,刘康背着药篓,匆匆跑来,浑身都已湿透。 没人在乎刘康,直接将他推进屋内。 屋内点起火把,烟熏味虽浓,屋里虽热,可是没人在意。邓端看刘康先给陈原号脉,然后又摸着陈原的前额,连连摇头。 邓端心都快要跳出来,他想去捂住刘康的嘴,生怕他说出自己不想听的话。 刘康缓缓说道:“脉象上看……” 他还没说完,韩泰吼道:“到底如何?” 刘康吓的一哆嗦,张豹道:“韩大哥,你别吓着刘医匠。” 韩泰扭过头,不再说话,邓端看过去,只见韩泰抹着眼中的泪水。 不知为何,他也鼻子一酸,他朝门口走去。 外面点起火把,门口张凯阴铁山孙成等几个队正齐刷刷跪在门口,后面还有什长伍长也跪在地,将门口堵的严严实实。 院子里的桌子杯盘狼藉,一股酒味在院子里回荡,一群士兵,跪在桌子旁边,伸着头,仰着脖子,朝门口看来。 这时,只听刘医匠道:“小帅是过于疲劳,休息两天应无大事。” 邓端转过身,朝刘医匠看过去。刘医匠面色平和,并无什么表情。这时,韩泰猛转过身,两手抓住刘康肩膀,用力摇晃,刘康的脑袋晃了几晃。 张豹赶紧过来,劝阻韩泰。 韩泰收手,一指床上躺着的陈原道:“过于疲劳,过于疲劳就会昏倒吗?庸医!” 刘康摇摇头,依旧面无表情道:“脉象上看,并无大碍。休息一天就会好。” 说着话,他将身后的药篓解下来,从里面拿出两味草药,交给张豹道:“这两副药,熬好之后,给小帅灌下去。一天三次,明天此时就好。” 说完话,刘康将药放到床前的桌子上,一提药篓,背在身上,身子一转,居然朝屋外走去。 韩泰又想动手,被张豹劝住。 刘康走到门口,邓端刚想问,还未张口,那刘康道:“脉象上看,并无大碍。” 刘康迈步朝外走,门口跪着的什长伍长闪出一条道,来到院中,他又被人围住,他还是那句话,“从脉象上看,并无大碍。” 人们让开,刘康走出院子,消失在夜色中。 半个时辰过去,院子里没人走,这时飘来苦苦的药味,阴铁山端起药罐,小跑着进了屋,连声道:“熬好了,熬好了。” 等药稍稍变凉,倒进一个黑碗,韩泰撬开陈原的牙关,慢慢将药灌下去。 邓端紧张的看着,外面响起一声蝉鸣,他突然感觉焦躁不安,莫名的心慌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听得陈原咳嗽一声,他扭头看去,只见陈原睁开眼,扭头看一眼屋内四人。 四人一起冲到床前,陈原声音低沉地说道:“我刚才见一白胡子老者,他要送我宝贝,以后我们再也不挨饿。” 说完,陈原闭上眼,头一歪,又不醒人事。 邓端看陈原又昏倒过去,心里却轻松许多,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踱步来到门口,一指门口跪着的众人道:“你们先回去,在这里你们能起什么作用。陈小帅刚才已经醒来,你们没听到吗?” “你,你,你,你说,他两天后会好吗?”张凯结结巴巴的问。 “放心,你们先回去。”邓端违心的说。 “我,我,我,我”张凯说了几个我,还是没说出什么。 也没人笑,旁边的孙成道:“小帅不好,我们就不走。” 邓端身后,脚步声响,他扭头一看,韩泰走过来道:“你们能做什么,不光你们,我等下就走。必须走,光明军的事业为重。你们跪在这里,小帅就能醒来吗?” 孙成头一拧道:“可,可是……” “可是什么?轮流照护陈帅,以三人为限。我和张豹,轮流看护,队正也一样,其他人都回去。这是军令。”韩泰一脸严肃的安排。 众人默默退出去,向外走,一边走,一边小声的议论着,卢锦跟着罗忠也朝外走去。 第五十二章 上山寻宝 邓端也在轮流看护之列,他先回去,洗嗽之后,好长时间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终究在天亮前昏昏睡去。 今天没有弓箭训练,他睡到中午才醒,翻身下床,想起自己下午要看护小帅,简单抹把脸,冲冲来到陈原的院子。 韩泰在看护陈原,他给邓端交代道:“今天上午,陈原又醒来一次,说那白胡子老者给他的宝贝,叫做玉米。说完之后,他又睡去。” 邓端将韩泰换下来,自己和另外两人守着陈原,下午又给陈原灌药,陈原又一次和前两次一样,醒过来,看着邓端道:“快去将宝贝挖出来,就在土山上。你们怎么不去啊?” 邓端疑惑地看着陈原道:“哪个土山啊,就旁边的那个啊,三岔路口啊,那白胡子老者告诉我,就在那山上啊。” 邓端身后的孙成上来道:“小帅,你说的可是从县城过来大路上的土山?” 陈原满脸不满道:“对啊,还在上面站岗,你们这么快就忘了吗?你们是怎么回事,怎么脑子这么不清楚。” 孙成哭笑不得,邓端捂着嘴,却不敢笑出来。 孙成跑出去,从自己队里叫来10个人,去土山挖宝。 回来告诉陈原,陈原道:“好,挖到宝贝告诉我,我还要跟白胡子老人多说一些话。” 陈原说完,一扭头,又昏倒在床上。 两人面面相觑,看刚才陈原精神尚可。邓端心里虽有担忧,但是看陈原只是说胡话而已,比昨天说话好多了,人都认识,只是他说,还要跟那白胡子老人说话,实在令他和孙成哭笑不得。 为了安慰陈原,孙成只得派人去先挖着,等下他再醒来,告诉他没有即可。 陈原一直昏倒,不再醒来,天色变黑,张豹韩泰等人都回来,各个什长伍长也都回来。屋子里塞满人,大家都等着陈原醒来。就连罗忠和卢锦也来探望。 院子也闹哄哄的,大家站着坐着,交谈着,一直在讨论小帅昏倒中遇见的白胡子老者,似乎大家都认识一般,谈的热火朝天。 掌灯时分,邓端还在屋外等着,这时,屋子里,一阵喧闹,他扭头朝屋里一看,众人都朝床边走去。 邓端跟在后面,向前看去,桌上已经点起灯。陈原已经醒来,坐起身,看着众人道:“那宝贝挖回来没有?孙成呢?” 孙成从人丛中挤到床边道:“小帅,我已经派10个人去山上挖了。” 陈原一拍床道:“怎么只10人,快去,多派点人。” 孙成一扭头看身后众人,他不敢当众说陈原做梦当真事,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醒来没有。 他愣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韩泰上前一步道:“小帅,天已黑,你看是否明天再去?” 陈原怒道:“什么是军令?你真的不懂吗?” 韩泰一脸严肃,扭过头来,冲众人道:“小帅有令,全部人去土山挖白胡子老人送给小帅的玉米,这是他老人家送给我们小帅的宝贝,以后我们再不会饿肚子。” 说着话,韩泰朝外走去。 邓端看陈原有些不像话,大家这么辛苦,忙碌一天,他倒是昏倒一天,按照梦中的老人指示,非要挖什么玉米。 邓端道:“慢。” 众人收住脚步,一起朝邓端看过来。 邓端冲陈原道:“小帅,你说的玉米是什么样子,哪位白胡子老人怎么说?” 陈原咳嗽两声,坐直身板,看一眼邓端道:“那个玉米是比豆子大一点,就像马齿一样,呈现扇子面。那白胡子老人告诉我。种的好,一亩地,能产10石粮以上。” 屋子里“呀”地一声惊讶,好像陈原说什么特奇异之事。 邓端扭过头,看看身后的孙成惊奇的模样。孙成道:“邓教习,一亩麦一般能产一石,能产两石就算是好的。大豆一石都难到。我没听过粮食能亩产到10石的。” 邓端一下感觉掉到冰窟窿里,万念俱灰,陈原明显是疯了,可自己还不得不呆在这里,他一时也无地可去,可内心实在不想跟这疯子在一起。 朱彪虽坏,但并不傻,也不疯。邓端在鹿鸣山也没想干什么,只求保得一命。现在自己打算大干一场,可,可却摊上这样一个疯子。 邓端正在迷糊,陈原道:“还愣着干什么,你们快去,将那宝贝先挖出来,明天就种上。秋后,我们就有玉米了,一亩10石的粮食啊,你们怎么不知道动心呢?心肝都那里去了?” 最后一句话,陈原一边说,一边将床沿拍打的啪啪作响。 韩泰道:“走,赶紧去山上,挖地三尺,也要挖出来。” 邓端随着众人出了院子,火把一串串,一直延绵到旁边的土山上。一边走,一边高喊道:挖地三尺,也要挖出玉米。邓端心里却想:一群疯子。 邓端看着土山上星星点点的火把,上面一阵喧闹。自己不想去掺和,倒是来到土山南边的大路上,看着他们这些人自己做傻事,好像真的会有什么“玉米”一样。 尤其是韩泰,一会在山下,一会跑山上,吆喝这个,呵斥那个,嘴里不断的高喊道:“挖地三尺,也要挖出来。” 那些战士,用手去搬开石头,去挖土山。有人找来弯刀,有人拿来长枪,一本正经的样子。 邓端心里很是鄙夷,这算什么,难道陈原说什么你们都信吗? 就在这时,西边的大路上,几点火光飘过来,在喧闹声中,传来一阵脚步声。 邓端看过去,正是李和,戴着草帽,手里拿一木棍,朝土山走来。 李和看到邓端道:“怎么回事,都这么晚了,都忙什么呢?” 邓端将前因后果讲了一遍,李和听完,一跺脚道:“这不是胡闹吗?兄弟,你没种过地,你可能不知道。首先,就从来就没有个什么叫玉米的东西。第二,没有任何粮食能亩产到10石,就连古书上讲的最多也是5石上下。那些书,只是听说过,这麦子也才产一石。豆子也差不多。那有那么高的产量,肯定是胡扯。这些人都疯了。我去劝劝他们,正经事不做,一天净胡闹。 还有,“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个道理你懂的,怎么不劝他们?” 邓端摇摇头道:“他们都疯了,我哪里劝的住?” “不行,我要过去。”李和一边说,一边朝土山下走过去。 邓端劝了两句,意思是让李和先别掺和,李和哪里会听,还骂邓端这个时候,居然看热闹。 邓端无奈,只得跟在李和后面。 来到山下,就听到韩泰在那边高喊道:“找到没有,找到没有,那还站着干什么,给你的长枪号脉呢?挖,快点挖。” 第五十三章 玉米现世 那人道:“长枪挖地,实在不方便,再挖下去,长枪就不能用了。” 韩泰高声骂道:“你那两手干什么的?” 李和实在忍不住,站在下面高声喊道:“韩泰,你胡闹什么,你给我下来。” 一连叫了半天,也没人理睬,只听到韩泰不断训斥人的声音。 李和道:“不行,再也不能这么闹下去。” 说着话,李和便向山上冲去,邓端一拉他,李和怒不可遏地冲邓端骂起来道:“你读书也不少,书都读哪里去了。他们明显在胡闹,你不懂吗?” 邓端看李和脾气上来,也不吭声,只得放任他上去。 李和顺着韩泰的声音,来到山顶,山顶山腰一样,都是乱哄哄的。到处有人用手挖土,搬开石头,用弯刀往下探,再用手搬开。 本来忙碌一天的战士,火光下,一个个疲惫不堪,还要用手去挖土,有的人手上已经在滴血。 李和看韩泰正站一棵桐树下,指挥着3个人,挖着旁边的一个深坑。 李和跑过去,来到韩泰面前,高声喊喝一声道:“住手。” 韩泰一看李和,微微一笑道:“李和,你回来的正好。刚好小帅让我们挖玉米,正缺人手,你一直忙着种豆子。豆子种好了,就把人都喊上来,一起来挖玉米。” 李和道:“你是真疯了吗,韩泰,我以前还敬重你是条汉子,可你,你实在不配。” 韩泰也不气恼,还是笑着道:“你要累了,你先回去,我们办正事呢,别耽误我们。” 李和道:“你听不懂吗?你这是胡闹,你不知道吗?什么白胡子老者,他是神仙啊?陈原说胡话,他该养病。胡话你也当真啊?有你这么糊涂的呢?” 韩泰道:“我就信他。他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李和倒是笑起来道:“若是你能挖到玉米,我给你磕头,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韩泰道:“你给小帅磕头就行,不用给我磕头。” 李和道:“给谁磕头都行,听谁吩咐都行。那你说,要是挖不到呢?” 韩泰道:“我信小帅的,挖不到,我就挖下去,那怕把山挖穿,我也要将那神仙送给小帅的玉米挖出来。” 李和道:“好好好,我倒要看到这山挖空,你能挖出什么。” 就在这时,有人喊道:“挖到了。” 众人乱喊,挖到了,人群聚拢过去。 李和感觉有些天旋地转,他们肯定是胡闹,那有什么玉米,他长这么大,却是从来没听说过。各种书上,也从未见过。 韩泰朝那边过去,回头冲李和道:“你记住自己说的话。” 李和身子一晃,旁边邓端扶住他。 邓端问道:“大哥,我们过去看看吗?” 李和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叹口气道:“好,我们也过去看看。” 邓端扶着李和,向那边走去。火把都聚拢过来,人群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人们不断垫着脚,探头朝里面看。邓端扶着李和,想挤进去,结果人也太挤,再加上两人都过于斯文,硬生生刚进外圈被挤出来。 邓端十分生气,大声道:“让让,我是邓端。” 不少士兵回头一看,正是邓端,纷纷避让。邓端这才拉着李和,朝里面走。 “邓教习,李和在你旁边吗?赶紧给我请进来。”韩泰的声音十分响亮,从里面传出来。 说完之后,韩泰一阵大笑。 邓端扶着李和朝里走,他感觉李和大哥身子都有些发颤。 前面一个大坑,坑里挖有三尺深,里面站的有人,坑沿也站着人,伸头朝里面看。 韩泰手里脱着一个包裹样东西,借着火光一看,花花绿绿的,颜色极其艳丽。 韩泰看他们两人进来,手一举,将那包裹往前递过来道:“李和,你看看,这就是玉米。” 邓端先接过来,有人举着火把,走进邓端,这邓端看的清楚。这包裹成一尺半不到,宽也一尺左右。白色的袋子,摸起来不像是布匹,却包裹的十分严密。不知如何,上面居然有很艳丽的图案。还有不少的字。大多数他都不认识,只有玉米两字则清清楚楚。 那些字写的规整至极,简直刀削斧剁都做不到如此齐整。邓端暗暗好奇,谁之功力能如此之好,竟然写出这样的字,简直非人力所可为。他从小在洛阳长大,写字好的见的多了,可写成像这样的,他想不出哪里会有这样的人。陈原更是不行,他的字简直难看死了。 包裹中间一个图画,有一髡发之人,咧着嘴,哈哈大笑的模样看着自己,左手举着一个金黄色的棒子,右手则竖起大拇指,似乎在称赞这玉米很好。那棒子很大,挤满了金色的谷粒,仿佛就像小帅说的那“玉米”。 这包裹大约有10斤重,邓端另一只手松开李和,隔着那个哈哈笑的髡发之人,摸了一下,对,里面是像谷子,不过比以前自己所知道的都大一些,感觉里面装满石子一般。 李和勉强站好,扭头看这包裹,他实在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真的有“玉米”此物。 可这奇怪的包裹,摆在自己的面前,他都不知道怎么说,只是一味的看着那个金色的大棒子发呆。 坑里又一阵欢呼,有人道,“这还有两包。” 说着话,坑里面火光闪动,两个包裹被送上来,交到坑沿的韩泰手里。 韩泰道:“李和,你怎么说?” 李和道:“哪有什么白胡老者,分明是神仙才做的到。子不语……” 他大概想说“子不语怪力乱神”,想否定有神仙,有这样的奇迹,这里面应该有什么蹊跷,但是他又无法解释。 他刚说出神仙,坑里面,四周包围的人,有人高喊道:“神仙显灵了,神仙显灵了。” 这一声一出,可不得了,不少人纷纷跪下,直接冲着这三个包裹磕头。 李和回头一看,坑中,坑外,全部跪下来,再远一点,山腰上的人也都跪下来,不断磕头,仿佛神仙就在这里一样。 第五十四章 老神仙 韩泰双手托着两个包裹,跪在坑沿,刚好面前正是大坑,他脸色相当难看,汗珠从脸上滚落下来。 不为别的,托举这包裹,太辛苦,因为他稍有不慎,就会摔进面前的坑里。 韩泰的手有些发颤,身子也有些发颤。但是还好,他的腿向后退了一点,渐渐稳了下来。 李和心里暗暗好笑,活该你韩泰倒霉。 一周人都跪下,就剩他们两个突兀的站在坑沿。 邓端一扯李和,李和虽不情愿,还是和他一起跪下,磕头感谢神仙降下玉米。 过了一阵,有人道:“小帅还在等着这玉米呢,赶紧跟他送去吧。” 韩泰连忙站起来,叫过身边一人,抱着这包裹,让他送下山。 他揉了一阵胳膊,来到李和邓端面前道:“李和,怎么样?跟我们一起去小帅那里吧?” 邓端拉起李和,李和看看面前的韩泰道:“我当然要去,要看看这包裹里的玉米到底什么样子?” 韩泰在前,邓端抱着手里的包裹,和李和一起在后面跟着下了土山,来到陈原的院子。其他人早就挤满院子,韩泰喊开道路,三人挤进去,来到屋中。 陈原似乎身体已好,早下了床,坐在旁边的一个椅子上,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刚才送进来的那两个玉米包裹。 邓端进屋,屋里人一起朝邓端手上看去。 陈原笑道:“怎么样?这白胡子老者说的是真的吧?我说三包就是三包。” 一旁的张豹连声道:“真是神仙下凡,真是神仙下凡。” 旁边的众人等都连声赞叹神仙下凡,这玉米必然是仙品。 邓端将包裹也放桌子上,闪退一旁。 陈原抬头一看,李和也在,便笑道:“李和,你看这玉米如何?” 李和道:“这包裹倒是稀奇,只是我还没看到真正的玉米样子。” 陈原拎起包,上面一根白线,他一抽,他白线居然全部脱落。 张豹好奇,上前拿起另一包,也扯了一阵,居然毫无反应。 陈原一笑,抓过白线,不知道用了什么魔法,轻轻一提,那白线唰地被抽出来。 陈原手向包裹里一抓,抓去一把“玉米”出来,往桌子上一丢,灯光下,看的清楚,果然是比豆子大一些。 有几人围过来,有人抓起就想往嘴里放。 陈原道:“绝对不能尝,为了不让人偷吃,那老者在这上面放了毒药。” 众人大吃一惊,纷纷后退,陈原从桌子下拿出两个瓦盆,将玉米倒进去,将两个瓦盆装满。 陈原举着瓦盆冲大家一笑道:“大家都在院子里等着看,我们一起出去吧。” 陈原站起来,将一个瓦盆交到李和手里道:“李和,这就是真正的玉米。” 李和拿着瓦盆,就着一旁的火把,看了一看,这玉米是真大,比大米大多了。这玉米穗真的能长的像个棒子一样吗?那也许真的能上10石。 他心里有些失落,跟着陈原,来到院中。 上山挖玉米的战士全都聚集到院子中,院子外面不少乡亲也来看个热闹。陈原将瓦盆交出去,大家传看一遍,院子内外啧啧惊叹声不绝于耳。卢锦罗忠也都认真看过,同样大声赞叹神仙降临。 过了好一阵子,大家传看完毕,又到了陈原手上。 陈原举起瓦盆道:“那个白胡子老人送给我的玉米,大家都看到了。他说这玉米,乃是宝贝,种进田里,一亩能产10石粮。” “亩产10石粮,这麦子也就一石多点,这不是一亩赶那七八亩麦子了?” “能产5石也好啊。” 院子外面,乡亲们也在议论着。 陈原扭头冲里面道:“将那三个袋子让大家都看一下。” 不一会,有人进屋将三个白色塑料编织袋取出来,在火光下,让大家看看稀奇。 又是一阵赞叹声,纷纷道:“这神奇之袋,从未见过,不是麻袋,不是布袋,当真只有神仙下凡才能带来。” 袋子传了一阵,又回到陈原手中,陈原高举着袋子,站在台阶之上,挥一挥手道:“玉米大家都看了,这袋子大家也看了。神仙已到我们赵家湾,我们赵家湾,我们光明军从此有神仙保佑了。” 说着话,陈原双手举着三个塑料编织袋,举过头顶高呼:“神仙保佑!” 下面一阵高呼,“神仙保佑!”“神仙保佑!”“神仙保佑!” 哗哗哗,一边高呼,院子内外全部跪倒在地,一个个双手举起,向神仙行礼叩首。就连李和,刚一迟疑,就被旁边的邓端拉着也跪倒在地。 陈原叩首三次之后,站起身来,看着大家道:“我这两天昏倒,不为别的,就是老神仙将我叫走,有些话有跟我说。” 下面之人没有一个起身,卢锦也跪在前面,他抬起头问道:“小帅,那老神仙都说些什么,可曾说到我们啊?” 陈原道:“老神仙找我,就是为了你们。我明日就将这老神仙长什么样,画出来给你们看。” 卢锦又是伏地大哭道:“神仙还记挂着我们,神仙还记挂着我们。” 卢锦身后,又是一阵嚎哭之声。 陈原道:“老神仙还有话要跟大家说。” 众人止住哭声,陈原让大家都站起来,没有一个站起。似乎他们站起来,就是对神仙的不恭敬一样。 陈原也不多劝阻,开口道:“老神仙说,让大家先安下心来,照顾自己,照顾好一起出来的家人。大家该当兵就当兵,该种田就种田,该经商就经商,该做工,就做工,安心做事。老天都看着呢。老天不会忘记大家的。 老神仙说,现在逃难之人越来越多,我们在雉县,能收留就多收留。大家都是逃难之人,不可先来的欺负后来的,不可身强的欺负体弱的,不可有钱的欺辱无钱的。若有发现,由我代为惩罚。” 众人皆说道:“我们听从老神仙之意。” 陈原接着说道:“老神仙,让我好好练好光明军,有朝一日,一定带大家打回去。” 院子里的光明军士兵一阵喧哗,阴铁山嗓门很大,高喊道:“小帅,带我们回家!” 光明军士兵跟着阴铁山一起高喊:“小帅,带我们回家。” 陈道:“这是老神仙安排的,我一定带大家回家。老神仙还担心我们光明军战力不强,特教我几项本领。将来我会给你们新兵器,从此,我光明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光明军弟兄再次齐声高呼。 陈原摆摆手道:“好,老神仙就说这么多。我们明天就将这玉米种上。” 众人连声道好,在地上又叩谢老神仙,然后站起身,围着陈原问长问短,直到半夜,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告读者 各位朋友,谢谢大家点击收藏我的书。尽管写的不好,更新的也少,但是有了你们来看,我还是感觉很欣慰。 但是,现在已经有10万字,也上了推荐,可毕竟点击量太小。对我来说,写下去有点得不偿失。 再次本人向各位朋友告个假,我先停一阵。请各位多多原谅。 第五十五章 打算去鲁阳 种上玉米,陈原又将那挖出玉米种子的土山命名为玉米山。从此,乡亲们又多了一个祭拜神仙的地方。 陈原请来能作画之人,根据他的记忆与描述,让人画了一副画,挂在他的正厅,作为中堂。画上一鹤发童颜老者,身披白袍,身踩祥云,站在玉米山山顶,右手举一玉米棒子,左手则拿着一本书。 陈原给这幅画取名叫《玉米引导人民》,很多人都不解其意,陈原解散道:老神仙的意思就是这玉米将来将能我们回家。 李和还问陈原这老神仙左手拿的是什么书,《易经》,还是《论语》? 陈原道:他和老神仙聊了很多,有很多的东西,他要有空慢慢写出来。将来他写完之后,交给大家,看老神仙到底都说些什么。 李和还奇怪,见一天老神仙,到底要写多久才能写完。陈原告诉他,天上一天,其实就是一年的时间。 李和这才恍然大悟,那可不是一两天的功夫可以写完的。 陈原想找时间写,可哪里有时间呢? 这两天雉县平静下来之后,南来北往的人开始多起来,尤其是从鲁阳关这边,陆陆续续有不少难民从北面而来,穿过雉县,向南到宛城,到荆州,还有不少去江南的。 陈原一算,苦县大屠杀大概结束,洛阳城即将陷落。整个中原,真正腥风血雨的时候开始了。 洛阳陷落,氏族南迁,大批人士将去江南。不光氏族,不少穷苦百姓也会往难走,北方的日子只会越来越苦。 自从陈原见过老神仙之后,光明军的内部也少了不少纷争。新兵更是源源不断进来,最多一天收有50个新兵。眼看这整个光明军就已到750人。骑兵已经满150人,步兵也快600人,以前第一次和陈原一起在雉县杀羯胡的,全部升做军官,最低也是伍长。 新兵还是老办法在练习,老兵则开始新的训练,骑兵开始学习各种战术,由韩泰教习。步兵则在邓端和张豹两人一起教习。郑文将客栈之事忙完,也回来开始教习大家识字。 学兵则什么都要学,陈原还专门安排他们,还要负责管理玉米。 陈原所有事都要管,都要过问,天天忙的脚不沾地。不过他最近也在学习骑马,那枣红马也很是听话,不敢骑的太快,晃晃悠悠,也比以前快不少。 更多的流民进来,陈原为了安置更多人,新城的计划也终于启动。刚好,卢锦没有去做麻布生意,居然和罗忠合开一个砖窑厂。50多个流民都忙着帮他们砍柴。 这一天,天上像下了火一般,热浪一道道袭来,陈原早早结束练兵。 他也回到屋内,在地上铺一张苇席,躺在席子上,构思老神仙到底跟他说了什么。准备尽快写出来,做全军的教材,统一全军思想。 这时,赵海赤裸着上身,一边擦着汗,一边叫道:“小帅,你救救我!” 陈原立马站起身来,跑到外面道:“是谁?”说着话,从墙边抄起他的镔铁枪,就要往外面走。 赵海一笑,拉住陈原道:“小帅,不是谁要打我。是韩泰张豹老催着我要兵器。” 陈原哈哈一笑,将镔铁枪放在墙边。拉着赵海进屋,一同坐在苇席上。 陈原给赵海端来凉水,赵海一口气喝了半碗,端着碗,连连摇头道:“小帅,这韩泰张豹可是天天催我,我哪里给他们那么多兵器啊。” 陈原道:“是天太热,不能打铁吗?” “若是只天热算什么,我们打铁的哪天不是热的要死。现在没铁啊,前面你从羯胡兵抢来的刀啊,枪啊,我都修修交给光明军了。还有一些打成镰刀。现在让我哪里去找铁啊?还有,小帅啊,那老神仙不是说给我们兵器吗,他老人家有说过什么时候再来吗?” 陈原哈哈一笑道:“老神仙是将打兵器之法教与我,我再教与你,你看如何?” 赵海手一松,那黑碗啪地一下,摔倒在苇席上,洒的整个席子,陈原身上都是水。 赵海转身趴倒在陈原面前,陈原道:“赵海,这大夏天的,洒的水算什么?” 赵海抬起头道:“小帅,这神仙之法,你若肯教与我,乃是重生父母之恩,我岂有不跪谢之礼。” 陈原一笑道:“那你就谢过神仙吧,嗯,他就在那里。” 说着话,陈原一指身后的中堂那副画。 赵海又谢过老神仙。 赵海跪谢老神仙之际,陈原已经做出决定,要去一趟鲁阳。 这鲁阳正是后世的鲁山县,属于现在的平顶山地区。这里有煤又有铁,若以陈原知道的后世炼钢之法,光明军的兵器将大大提升一个台阶。 而现在赵海他们打铁,还有那卢锦烧砖,都是用木材烧成炭,这温度终究高不起来。 只是鲁阳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呢? 陈原叫赵海在铁匠组中叫上5人,木匠组叫上5人。套5辆大车,装上打铁应用之物。准备明天出发。赵海也不多问,高高兴兴的答应,蹦蹦跳跳离开院子。 另外,派人叫来韩泰,叫他将手中工作交给邓端。准备30人马,准备明天出发去鲁阳。 韩泰一脸惊叹,连忙问道:“小帅,可是有战事?这人够吗?” 陈原道:“老神仙要我在那里打造兵器。” 韩泰跳起来,抓着陈原的肩膀,晃动着,一边高喊道:“我都等好几天了,还以为老神仙他老人家忘了呢。” 两人哈哈大笑。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陈原院子门口已经排成一个长队。5辆马车,上面装的封箱,打铁的碾子,炉子等,还有木匠用的斧子、锛等物。 30名骑兵在前,腰悬弯刀,箭壶,背上背着弓。 陈原骑着枣红马,和韩泰一起来到前面,陈原看太阳未出,天气还没热起来,一挥手道:“趁着天凉,赶快赶路。” 说着话,陈原一抽马鞭,那枣红马头一昂,箭头一般向前窜出。韩泰也紧紧跟上,整个队伍向东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