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您说什么?” 杨姨震惊地看着对面的男人,然后缓缓扭过头看向坐在身旁的花雾,脸上露出一种复杂的表情,像是欣慰又像是担忧,“花雾,你听到了吧?dna结果……显示你们是父子。” 盯着桌面发呆的花雾抬头看了看对面的男人,又看了看杨姨,点头道:“我听到了,杨姨。如果是这样的话,我需要搬到这位先生的家里吗?” 他心里是有些不情愿,即使一个人住也好,他想住在和妈妈有许多回忆的那个家里。 花雾是单亲家庭,自从懂事开始便只有妈妈陪在身边。在如今这个时代,单亲家庭其实不算少见,纵然如此,单亲家庭对小孩子而言是没有概念的,小时候,花雾的小伙伴总是会问他:“你的爸爸呢?” 花雾这才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没有爸爸,他去问妈妈为什么没有爸爸,妈妈摸着他的脑袋,露出一副郁郁寡欢的表情。花雾懵懵懂懂的意识到,“爸爸”这个名字令妈妈不开心,久而久之,他便不再去在意了,没有爸爸不算什么,有妈妈就行。 一晃眼母子俩互相依靠着过了十几年,直到一个月前,花雾的妈妈因病去世,临死前,终于透露了十六年来从未说过的事情——花雾的生父是谁。花妈妈用着脆弱的声音轻轻叙说着十六年前发生的事情,在最后要吐露出那个名字时,没来得及说完全名便撒手人寰了。 花雾清清楚楚地听到一个“周”字。 全国姓周的人数不胜数,而符合花妈妈所说信息的人隐隐指向了本市赫赫有名的商界巨头——周朝。 杨姨是花妈妈的挚友,一直守在医院直到花妈妈去世,原本想亲自把花雾养大成人,无奈自己家里一大堆事没解决,经济和时间上负担不起。犹豫了几天,杨姨和花雾商量过后,决定按照花妈妈的遗言去找花雾的亲生父亲。 秉着宁可找错也不放过的作风,杨姨雷厉风行地找上门,通过一些阻碍终于联系上周朝,开门见山说了事情经过,要求做dna鉴定。 对方直接了当的答应了,直到今天,鉴定结果出炉,花雾和周朝确实是父子。 “你是我的亲生孩子,我当然会安排你的住处。”周朝笑了笑,眼神充满饶有兴趣的意味。 花雾一脸严肃地看着他,心想,妈妈,这个全身上下金光闪闪,写着“我很贵请轻拿轻放”的逆生长生物真的是父亲吗? “既然如此,麻烦周先生将住址给我,我回去帮花雾整理行李,然后过几天带他过去。”杨姨平心静气的说罢,就要起身告辞。 周朝身子往后靠着沙发,一双自带深情款款技能的眼睛径直望着花雾,悠悠道:“不急,我现在派人载杨小姐回去拿户口本,马上将花雾的户口移到周家。”他停了几秒,抬手微微捂住薄唇,性感的声音压低了一些:“从今天开始,你就姓周了,周花雾。” 花雾和杨姨愣住了,完全没想到周朝会保留了“花”姓。 “花雾,花雾,雾里盛开的花,这个名字很不错,比起周雾,周花雾更得我心。”周朝的话语似是叹息般,一字一句仿佛在耳边低声呢喃,非常撩人心弦。 然而花雾在那双饱含深情的眼睛里,看不到丝毫温和。 在夜晚即将降临的时候,花雾告别了亲生父亲,回到从前充满温暖如今一室静谧的家里。 杨姨执意要帮他收拾行李,花雾礼貌地道谢,假装没听到身后细微的叹气声,回房上网查周朝的资料。 “两天后有人上门接你去向阳别墅,你今后将在那里生活——和你的七个哥哥。”认真地看完全部资料,花雾回想起周朝戏谑的笑容,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虽说有钱人家想生几个孩子都行,但他这父亲生的也太多了吧?光是承认的就有整整七个,还全是儿子,从一到七都能凑够一个星期了。七个哥哥里,最大的29岁,最小的21岁,全部比他大上好几岁…… 周朝那张脸太有欺骗性,花雾一开始以为所谓的哥哥也不过年龄相仿而已,毕竟周朝看起来如此年轻。 花雾微微呼出一口气,控制好自己失控的表情,绷紧脸,再次聚精会神地查找着“哥哥们”的资料。 在周朝对外公布的信息中,向阳别墅住着他七个儿子,从小当做继承人培养,至于最后会选择谁做为继承人,周朝微笑着表示,日后自会揭晓。 无论过程如何,众所周知被选中的那个人,将会继承周家庞大的财富。 花雾停下滑动鼠标的动作,也就是说,他同样被当做继承人的一员了? 盯着电脑屏幕发了一会儿呆,花雾关掉网页,拿起桌上的相框,轻轻抚摸着照片中的女子,眼里慢慢流泻出思念。 周朝是个风流多情的人,私生子众多,每天上门求鉴定dna的人多到十个手指都数不完。然而在诸多孩子中,只有得到他的认可才能住进别墅。比起其他挤破头也想被认可的私生子,花雾宁可没有得到他的认可,比起物质丰富,奢华精致的上流生活,花雾更喜欢平平淡淡的过日子。 放下相框,花雾起身,拿着睡衣走了几步,回头望向相框里的女子,坚定地握了握拳。 两天后。 下午时分,周朝派来的司机在楼下等着,花雾拉着行李箱站在公寓门口,慢慢环视这个住了十几年的家,半响深深吸了一口气,最后郑重的锁上门。 杨姨摸了摸他的头发,神色温柔,隐含愧疚,“花雾,你要照顾好自己,如果在那里受到委屈,可以马上回来,杨姨会尽快解决所有事情,全心全意照顾你。” “谢谢杨姨,我会照顾好自己,请您不要担心。”花雾稳重地鞠了一个躬,对这个帮了他和妈妈许多事情的阿姨,他打从心底感到感激。 “你这孩子……打小就早熟,虽然懂礼貌,能够独立是好事,但是你别忘了你是一个还在上高中的孩子,杨姨希望你多少依赖一下身边对你好的人,好吗?” 花雾没有回答,抿着嘴角笑了笑。在杨姨看来,那是一个充满倔强的笑容。 告别杨姨,花雾坐上开往别墅的车。 半个小时后,车子抵达气派华丽的别墅,有着厚重感的雕花大门自动打开,车子驶过庭院,停在主楼门口。 花雾接过司机递过来的行李箱,扫了一眼大到无法想象的别墅,将脱口欲出的惊呼咽了回去。庭院建这么大是要组队踢足球吗?如果没有交通工具,只能选择步行的话,从门口走进来也未免太费时间了吧…… 在他风中凌乱的同时,司机脸色有些惊慌,疾步上前按了门铃,随即马不停蹄地提出告辞。 眼看着车子飞速离去,花雾准备挽留的手停在半空,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等等,就这么走了?要是这个时间没人在家怎么办? 等了一会儿,没人开门,花雾正正经经地再按了一次门铃,双手紧紧握住行李箱的拉杆,细看之下,平静到近乎僵硬的神色透露出些许紧张。 这一次门瞬间开了,随着打开的门,一个浑身上下闪着皮卡皮卡光芒的男人站在门内,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如霜似冰的眼睛没有丝毫波动。 花雾诧异地稍稍睁大眼睛,这长得也太好看了。 “你……”花雾往前走了一步,想打招呼。 门猛地关上。 “……” 这一定是在对他下马威吧?按电视剧的发展,接下来“哥哥们”是不是要冷嘲热讽了?还是会对他视而不见? 花雾收回脚,盯着脚尖,严阵以待地思考着,那他是不是得摆出一副宁死不屈,高贵冷艳的姿态来应对?不不不,来这里之前,他发誓要做一个毫无存在感的小透明,性格太过惹眼会被当成公敌,他得友好表示自己没有任何争夺家产的意愿,也不想当所谓的继承人之一。 没等花雾再次按门铃,门又开了,一个比太阳还耀眼的男人走出来,周身的气质如春风拂面,温和到令人沉醉。 “你就是新来的弟弟吗?”个子颇高的男人低头看着他,那双盛满暖光的眼睛闪过一丝惊讶,笑容温柔似水,“你……长得太有周家特点了。” 千算万算,万万没想到是这种友好的开头,花雾被不按套路来的哥哥说懵了:“诶?” 此时,躺在花雾书包里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屏幕上显示:一切还顺利吗?发件人:长得像食人花的周先生。 远在国外的周朝发完短信,拿起桌上的话筒。 “你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电话里的医生紧张地吞了一下口水,结结巴巴着说:“那、那个……我们这边的实习生拿错您和另一对父子的血样,经过我们仔细检查,判断之前的dna鉴定结果是错的……您和、和那个孩子并、并无血缘关系……” 说完,电话两头陷入沉默,医生忐忑地等着迎接暴风雨般的咒骂,不料,话筒中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低哼。 “没有血缘关系啊……”周朝捂住薄唇,眼神充满兴味,轻笑:“这样应该会更有趣。” 第二章 第二章 花雾被这个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哥哥给请进去了,一进门就看见门边站着刚才那个甩门的男人。这个男人同样很高,花雾得仰起头去看他,一张俊美的脸毫无瑕疵,仿佛千年寒冰一样的眸子笔直地回望着花雾。 花雾:“……”他该说点什么? 看够了两人的彼此无言,温柔的男人缓声做了介绍:“他是周一,你叫他大哥就行,我是周二,随你怎么称呼。” 都叫周二了除了二哥还能怎么称呼…… 花雾松开行李箱的拉杆,一本正经地微微弯腰,沉着声说:“大哥好,二哥好,我是花雾。” “我们知道,父亲跟我们提过你。”周二轻轻笑着,墨发白肤,漂亮的五官毫无女气,反而有一种风华无双的清浅气质。 花雾看着有些呆了,直到对上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眸时,连忙清醒过来,垂下眼帘不知道要说什么。 从小跟妈妈一块儿相依为命的花雾几乎不跟别人交流,除了必要的交谈之外,其余时间一直在学习,这造成他有些不善言辞。 眼前的少年明明手足无措却坚持板着脸故作成熟,周二看着他,嘴角笑意加深,伸手摸摸他的脑袋,温声说:“别紧张,我先带你看看周围的环境,以后就要一起生活了。” 头顶的触感很温柔,花雾楞了一下,“是。” 总觉得二哥比旁边的大哥好相处一点,大哥应该是讨厌他的,眼神从头到尾像要吃了他一样,难道是担心他会抢家产吗?不行,等稳定下来,他得跟大哥仔细聊聊自己并无任何争夺家产的意愿。 花雾暗自下了决心,抬脚跟着周二走,没看到站在旁边的周一伸出的手。 眼看着自家幺弟走出视野,周一才慢慢收回手,沉默地盯着自己的掌心,面无表情,脑海却闪现过幺弟清亮透彻的眼睛。 扔下一片拳拳爱弟之心的周一,周二带着花雾从主楼一楼逛到庭院,其余两栋楼是一些娱乐设施和学习设施,由于时间原因暂且不急着去熟悉。 逛完之后,周二带花雾进电梯。 主楼一共有三层,一层有厨房、客房、起居室、会客厅,总之是兄弟们的公共活动场所。二楼住着周一到周四,排行前四的四个兄弟,三楼住着周五到周日,现在再加上一个花雾。 花雾听完七个哥哥的全部名字就沉默了,那个长得像食人花一样的父亲难道是取名无能?不能仗着姓周就取了一个星期的名字啊…… “怎么了?累了吗?”周二站在花雾面前,稍微弯腰跟他对视着。 一阵淡淡的香味传来,花雾抬起头,一张漂亮的脸近在眼前,连睫毛都看得一清二楚,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几步。 周二露出受伤的表情:“花雾不能接受哥哥吗?哥哥想亲近你、关心你而已。” “不、不是!”花雾急忙开口,太过着急咬到舌头,疼得他眼泪差点涌出来。 周二走近两步,想看看花雾舌头有没有事,手刚伸出来,不料他又往后退了几步,这下彻底抵着墙了。 明显的抵触行为让周二再次露出受伤的表情,精致的眉眼间藏着一丝忧郁,缓慢地说:“既然花雾这么不想让哥哥接近,哥哥以后会保持距离的。” 话这么说,周二看着少年因为咬到舌头而布满水汽的眼睛,和那急着解释而渐渐泛红的白嫩脸蛋,薄薄的唇一点点勾起。 “并不是这样的,我只是不习惯跟别人太过接近而已,请二哥不要误会。”花雾一股脑说完,突然意识到自己失控的情绪,又赶忙绷紧脸,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压低声音说:“我不是不想跟二哥接近的。” 周二敛去受伤的表情,笑着轻声说:“原来是这样,那哥哥就放心了。” 他的声音像一阵舒缓的风,轻轻柔柔地吹进人的内心,带来一丝丝悸动。 单纯的花雾再次觉得:二哥果然是个好人! 说话间,电梯早就到了三楼,走出电梯,左右两边各有两间房。周二带花雾来到左手边靠近电梯的这间房。 房间很大,比花雾之前那间大十倍,除了床、洗手间浴室之外,其他该有的家具都有,甚至还有衣帽间,隔了一道屏风的书房,书架上放满了各种各样的书。 这栋别墅所采用的装修都是古典中式,古色古香的房间让人有种穿越回古代的错觉,尤其书桌上摆放着的笔墨纸砚,甚是身临其境。 花雾盯着那整整一个书架的书,紧紧抿着唇,快要脱口而出的“好棒”被他生生忍回去了。 周二解说着浴室的用法,见少年频频瞥向屏风的目光,那眼里的好奇几乎要溢满出来了,不禁笑得越发温柔。 “好了,就是这样,明白了吗?” 温润的问话响起,花雾收回黏住屏风不放的视线,回头连声说:“是的,明白了,谢谢二哥。” 周二说:“那走吧,大哥还在楼下等着,而且也到饭点了,饿了吗?” “不饿。”……是假的,花雾装作不经意地捂了捂肚子。他正处于成长期,饭量大,容易饿,中午吃了一顿饺子,没吃点心,现在肚子快叫起来了。 回到一楼,周一在起居室看报纸,屁股底下的雕花椅子一看就价值不菲。远远望去,跟皇帝似得,威严满满,浑身冰冷的气压愣是让人不敢吭声。 花雾坐到离周一最远的位置,偷偷瞄了眼周一,感觉这位冷面大哥下一秒就会挥手说“宣朕旨意,杀无赦!”。 走进厨房的周二系上围裙,打开冰箱,“我来做饭,很快就好。小花,你去二楼叫周三下来吃饭。今晚只有我们四个在家吃。” 还在偷瞄周一的花雾原位不动。 “小花?” 微微提高的音量,花雾登时回神,茫然地左看右看,望向浅笑着的周二:“……二哥?” 周二又重复了一遍:“小花,我来做饭,你去二楼叫周三下来准备吃饭,他在电梯右手边的第二间房。” “那个……我叫花雾。” “恩?你说什么?小花?” 花雾觉得二哥应该是听不太清楚,又说了一次:“二哥,我叫花雾。” 二哥微笑:“怎么了小花?” 花雾:“……” 好吧小花。 走吧小花。 花雾绷着脸,不让郁闷在脸上表现出来。 兄弟两人看着花雾走进电梯,周一放下报纸,声音是一贯的冷冽:“二。” 周二笑着:“什么事大哥?” 周一沉默看他。 周二继续笑着:“大哥不觉得小花一脸小大人样很可爱吗?让人想要逗逗他呢,太可爱了,我忍不住而已。” 周一捏紧了报纸,抬眼去看电梯,默默点头。 确实很可爱。 花雾站在门口,组织了一下语言,敲敲门。门内没声音,他等了大概一分钟,又敲了一下门,仍然没声音。就在他要敲第三下的时候,门内传来暴躁的吼声:“敲什么门,门没锁,进来!” 花雾小心翼翼地推开门,门半开着,能看清一半的房间摆设。他站在门口,一脸严肃:“三哥你好,我是花雾,二哥叫你下去吃饭。” “什么花雾?” 随着低沉的声音,床上的棉被一下子被人掀开,有人踏着脚步一步步走来。因为门遮掩着,花雾只能听到声音,感到有人接近,板着的脸稍显僵硬。 半开的门被人猛地拉开,来人高大的身影顿时将花雾给覆盖了。 ……又是一个高个子,花雾低着头略显惆怅,一天之内,还没长高的他经受了来自三个哥哥的打击。 “你是谁?” 周三倚着门,双手抱胸,凌乱的头发衬托着肆意的眉眼,五官极为英俊,一双细长眼微微往上勾勒,张扬二字仿佛为他而生。 花雾抬头想去看他,刚一抬眼,赤|裸|裸的胸膛冷不丁映入眼帘,腹肌贲张,线条分明的人鱼线径直往下延伸。 好在下面穿了长裤,未成年的花雾避免了人生第一次看见男性裸|体的经验。但是,尽管只是赤|裸的上身,花雾从未见过如此精壮的身材,他看了眼那紧致的手臂,立刻往后退,然后抬起头。 “啧。”这是一声清晰的咋舌。 少年抬起头时,干净的眼里闪过惊慌,又小又薄的嘴唇微微张开,白嫩的脸蛋紧绷着。周三仔细打量着他,又咋了一下舌:“啧,我想起来了,你还真是……长得真像周家人。” 没等花雾发出任何一个音节,周三压下身子,渗人的逼迫感随着压下来,锐利的眸子凝视着他,一字一句说:“一样的丑。” 花雾:“……” 等等,这是什么逻辑? 在花雾眼里,周一和周二都长得特别好看,周三说他像“周家人”,意思不是说他长得也好看吗?怎么变成丑了? 花雾仰起脸,刚想说话,又见到那宽阔的胸膛,压迫感很重,他不得不往后退。他这一退,周三挑起眉。 “怎么?小丑人,没见过男人的身体?” 小、小丑人? 这比小花还不能忍! 花雾抿着嘴,一脸平静,“三哥,二哥说可以吃饭了。” “哦,我听到了。”周三往前一步,挑起嘴角。 花雾后退,周三往前,这样一来一往,生怕嫌他丑的周三会揍自己,花雾转身想走,周三手一伸,撑着墙,来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壁咚”。 周三一点点凑近花雾的脸,低沉的声音像黑夜里蛰伏欲出的猛兽,喉咙里滚动出声声低吟,洒在耳边的热气能把花雾灼伤。 “我还没说话,你怎么可以走?没学过尊重兄长?” 第三章 第三章 花雾稍稍侧头,望进那双黑得如同一汪墨水般的眼里,他抿抿嘴,垂下眼,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成拳,“三哥能让开吗?” 周三从上而下看着少年微微颤抖的睫毛,纤长而浓密的睫毛像濒死的蝴蝶垂着翅膀,软弱无力,绽放着最后的美丽。 “你没听清楚吗?我没叫你走,你就不准走。”周三扬着嘴角。 花雾抬眼去看了周三一眼,又敛下睫毛,他现在整个身子被周三圈在怀中,两人离得很近,周三说话时,温热的呼吸落在他耳边,有些痒痒的。 “我不走,三哥想说什么?” 刻意压低的声音能听得出其中的稚嫩,周三觉得有趣,凑到少年耳边,垂眼看着那粉白的唇慢慢泛白,紧紧抿着一条直线。 他勾着唇刚想张嘴,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猛地砸在他胸口,像一块巨石扔过来,身体在一瞬间不受控制往后退了两步。 花雾保持着出拳的姿势,绷着脸,“抱歉三哥,我不习惯跟人太过接近,如果有陌生人靠得太近我会条件反射出拳的。” 说完,他的表情有一刹那慌乱了一下,显然是担心这位初次见面的哥哥被自己揍伤了。 周三:“……”什么鬼?一个小个子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见对面的三哥一直没开口说话,以为自己把他揍得太疼的花雾连忙走过去,想看他的伤势,谁知周三忽然厉声喝道:“不要过来!” 花雾登时原地不动,“那个,三哥,对不……”说到一半,他发现三哥英俊的脸变红了。 怎么回事? 花雾走过去,周三再次喝道:“说了不要过来听不懂吗!” ……三哥你怎么脸红了? 周三抬手捂住脸,锐利的双眼兀自去盯着空气,一眼也不看花雾,刚才一身张扬桀骜的气息瞬间偃旗息鼓,仿佛是一只淋了水的野兽。 走廊上变得安静下来。 花雾一直在观察周三的脸色,直到他脸红的趋势有所好转,花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碰了碰他的胸口,指尖的触感硬邦邦的。 周三猛地扭脸去瞪花雾,英俊的脸再次红透,红苹果似得,看起来倒有点可爱。 “谁让你碰我的!快走开!” 总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花雾抿着嘴笑了一下。 原来三哥也不习惯跟人接近啊。 “笑什么笑!”周三气急败坏地挥挥手,“我等会儿就下去,你快走,长得那么丑,少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他大步走进房间,门砰地一声关上。 花雾站了一会儿,慢慢走回一楼。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哪里长得丑了,从小到大也没人说他长得丑,反倒有一些夸他长得好看。 就在两人在二楼发生冲突的时候,周二已经把饭做好了。五菜一汤,很简单的饭菜经过周二的手一做,色香味俱全,扑鼻的香味令人胃口大开。 周一帮忙拿着碗筷,回头看见幺弟慢吞吞走下楼梯,垂着眼若有所思的模样。他拿碗筷的动作一顿,下一秒把碗筷放桌上,走过去。 花雾刚踏进起居室,一道身影突然将他笼罩,他抬起头,看到周一冰冷的脸,“大哥?” 周一沉默看着他。 花雾同样回看着他,心里忐忑不安。 周一抬起手,花雾睁大双眼。 在自家幺弟略带惊慌的视线下,只是想摸摸他脑袋的周一怔住了,手停在半空不上不下。 这就尴尬了。 一个是一心想安慰弟弟的大哥,一个是一心以为大哥很可怕的幺弟,初次见面,连基本的语言交流都没有,彼此还不了解对方。 从头到尾一直在围观的周二站出来,唇边的笑容温和如水:“大哥,小花,准备开饭,你们两个别站着了。”看了眼沉静如雕像般的大哥,他弯着一双桃花眼。 周一收回手,一言不发地坐到主位上。 这是一张长方形饭桌,看着花雾洗完手,周二领着他坐到左边的位置,坐下后,温声问:“小花,你刚才走下来的脸色怎么不对劲?是老三欺负你了吗?” 花雾举筷的手停住了,犹豫了一秒,放下筷子,看了看周一和周二精致的脸,说:“二哥……我长得很丑吗?” 声音里带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郁闷,还真是从来没人那么直截了当的说他丑,十六年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审美观骤然轰塌了。 周二知道幺弟肯定被周三嫌弃了一番,倒是幺弟没哭着下来让他有点意外。瞥了眼逐渐靠近这里的身影,他微微笑着:“小花觉得老三长得丑吗?” 花雾回想周三那张英俊的脸,摇了摇头。 “哈?!我长得不丑?!你什么眼神?” 一道激动的喊声响起,人未到声先到的周三冲过来,拍着桌子,大声道:“周家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丑的一家!” 花雾:“……包括你?” 周三义愤填膺:“当然包括我,啧,老头子那破基因,生了一窝丑八怪。” 花雾摇摇欲坠的审美观彻底碎成渣了,愣愣地去看周二,得到对方笑而不语的表情,他仿佛从二哥脸上看出“你跟一个智障介意什么?”。 吃饭时,感觉自己三观在动摇的花雾连续吃了三碗米饭,顿时身心满足不去在意周三那奇葩的审美观。 花雾属于吃嘛嘛香的人,任何饭菜都能吃得津津有味,心情不好吃上一点东西,整个人立马变得轻松多了。 于是往常一定会剩菜的周家饭桌被幺弟扫荡干净,周三吃了一碗就放下碗筷,双手抱胸,咋舌:“瞧你扒饭这样子,你是多久没吃饭了?” 花雾埋头吃饭。 “小丑人,兄长跟你说话你当听不见吗!” 小、小丑人? 好吧小丑人。 花雾眨了眨眼,“我16岁。” 周三瞧他的小身板:“看出来了,我又没问你这个。” 花雾:“三哥不知道男孩子16岁的时候正在发育,饭量大吗?” 周三噎住了,很快又振作起来:“你吃那么多也不见你个子有长高。” 这一刀插的狠,天天喝牛奶都没能长高的花雾不说话了,动作迅速扒完饭,把碗筷放到洗碗槽,拉着行李箱匆匆走了。 “哥哥,我吃饱了,先到楼上写作业。”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里,周二悠悠放下碗筷,缓声道:“小花可爱又有趣,你们觉得呢?” “啧,老二!你故意让他去喊我吃饭?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让长得丑的人来敲我门?” 周二温柔的目光轻轻掠过他,微笑:“那还真是让你屈尊了,天天要下楼跟一窝丑八怪吃饭,还委屈你吃丑八怪做的饭菜。” 周三:“……”等等,剧本是这样写的吗? 花雾回到房间,花了半小时整理行李,忍住冲到书房一览群书的冲动,拿着衣服准备洗澡。 浴室很大,有浴缸,花雾站在花洒前面,捣鼓了很久,怎么也找不到热水的开关,暗恼自己,二哥跟他讲解用法的时候没仔细听。 花雾准备将就洗冷水,打开花洒要试一下温度,喷涌的水流噗地一声冲出来,水量过大如猛烈的雨滴砸到他身上,一下子湿了全身。 “啊!”一声惊呼过后,他一秒成了落汤鸡,衣服黏在身上,发丝黏在脸上,非常不舒服。 于是他又*地站在原地找调节水量的开关,几分钟后,一脸懵圈。 ……这屋子是怎么设计的啊qaq 受不了衣服黏腻的感觉,花雾脱掉上衣和裤子,仅穿着内裤走出浴室,才走到床边,门咔哒一声开了。 花雾立刻回头,想起自己忘了锁门。 门一开,一个长得非常美丽的男人走进来,似雾环绕的双眼慢慢看了花雾一眼。单单就那一眼,让花雾惊艳无比。 恐怕这个世界上任何语言也无法形容这个男人,三千青丝如水墨散在身后,缥缈如雾,清丽脱俗,流光倾泻的眼睛如同皎洁明月,云遮雾绕,夺人心魂。 花雾再次看呆了。 男人退出去,又走进来,轻轻开口:“我走错了。” 清淡的声音,听起来极尽温柔。 花雾回过神,呐呐道:“这样啊……那个,我是花雾,你是……哥哥吗?” “花雾?”男人轻声呢喃,垂着浓密的睫毛,像是在思考。 趁这时候,花雾抓起放在床上的衣服往身上套,三两下套完衣服,走到男人面前。 “花雾?小八?”男人安安静静地微笑,轻柔的声音如同一片羽翼落在水面,“我是周五。小八,欢迎你。” 小、小八? 花雾一脸懵圈。 好吧小八。 比之前的小花、小丑人好多了小八。 总觉得五哥周身的气息能让人安定下来,花雾指着浴室,不自觉地抿着嘴笑:“五哥,浴室的花洒水量该怎么调?五哥能帮我一下吗?” “好。” 花雾跟在周五后面,进了浴室,认真地看着周五捣鼓。除了捣鼓花洒发出的声响,周围很安静。 不怎么会聊天的花雾沉默着。 半响后。 “五哥刚回家吗?” “嗯。” 话题终止。 “五哥做什么工作呢?” “写书。” 话题再次终止。 ……好像能够体会到尴尬癌犯了的感觉。 花雾放弃了聊天的想法,低头凑过去看周五捣鼓的方法,看着看着,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五……” “噗”地一声,强烈的水流再次不打招呼地冲出来,砸了两人一身水。 周五淡定地垂下头去看开关,声音轻轻的:“原来这样是错的吗。” 花雾抹了一把脸。 周五放下花洒,转身时没注意到花雾站那么近,不小心碰了一下,低头拧衣服的花雾没站稳,身体瞬间往后倒,他慌乱地挥舞着手想抓住周五。 砰一声。 浴室传来一道闷响,地面的清水如喷泉高高扬起,又重重落下,灯光落在水滴上,亮得晶莹剔透,最后无声无息汇成一股股水流。 暖黄的灯光静幽幽挂在头顶,花雾趴在周五身上,望着面前流光潋滟的眼睛,仿佛有水波在眼底荡起涟漪,连灯光都被夺去光彩。 “小八,有碰到哪里吗?疼不疼?” 清清淡淡的声音让花雾找回思绪,他摇着头,想起身,下一刻怔住了。 ……大腿这里的触感是什么? 第四章 第四章 花雾起身的动作停住了,周五以为他碰到哪儿,撑起身子,伸手摸摸他的额头,清清淡淡的声音极尽温柔:“哪里痛吗?” 花雾抬头去看他,那一头墨色长发因为沾了水垂在身后,将一整张脸露出来,堪称风华绝代。花雾又看向他的手,修长手指像青葱一样,白净如玉。 原来好看的人真的哪里都好看啊。 花雾盯着五哥的手,心想。 “小八?” 额头温热的触感还在,花雾急忙起身,大腿再次不经意蹭过某个地方,他急着起身,没去在意。 两人从地上起来,周五低头半合着眼,看起来昏昏欲睡。 “五哥你怎么了?” 周五轻轻笑了,双眼朦胧,“有点困。” 话音刚落,修长劲瘦的身影直直倒在花雾身上,彼此粘腻的衣服贴在一起,温暖的体温,柔软的皮肤透过湿哒哒的衣服传过来。 花雾:“……”就这么睡着了? “五哥?五哥?” 连续喊上几声,确定肩上的五哥真的睡着了,花雾拧着眉,打量周五的身形,然后将他背在身上,走出浴室。 晚饭时候周三挨的那一拳真不冤,花雾没使出一半力气,瞧瞧他现在这个小个子能背着一米八几的人,还丝毫不吃力。 花雾在房间中间转悠了一下,考虑到湿透的衣服,把周五放在沙发上,自己先去换身衣服。 换完衣服,花雾下楼去找人,此时一楼只有周一在。起居室背对楼梯,望着那挺拔的背影,花雾往楼梯下面走的脚步停了几秒,继续走。 听到脚步声,周一回头。 花雾离他几步远,低低叫了一声:“大哥。” 周一绕过椅子往这边走,看得出幺弟害怕自己,也就停下了,声音沉沉的,仿佛浸着化不开的寒冰,冷冽磁性:“什么事?” 花雾眨了眨眼,“五哥在我房间睡着了。” 其实傍晚时周二给他说了二楼三楼分别住着谁,他也知道周五住哪间,但是不经过主人允许擅自进去给人感觉很不好。 周一乌黑的眸子沉沉看着少年白嫩的脸,那干净透彻的眼睛像极了玻璃珠。 看了一会儿,周一沉默着往电梯走,花雾楞了楞,很快明白周一的意思,跟在身后。 一路无言来到花雾房间,周一扯着一条薄毯盖住周五,眼看着他大手一捞就要扛着周五走,花雾抿着嘴,轻声说:“大哥,我不知道怎么用浴室,傍晚的时候二哥教过我,我没仔细听,对不起。” 妈妈教育过他,知错就改,知道犯了什么错误要立刻道歉。 周一放下周五,幺弟一板一眼、正正经经道歉的模样实在可爱。周一从未见到这么乖的小孩,底下六个弟弟全都不让他省心。 花雾原本微微低着头,感觉有阴影笼罩在头上,在他仰起脸的同时头上传来轻微的触碰,他怔了怔。 周一轻缓摸摸他的脑袋,“乖。” 一下午没摸过幺弟的头,现在摸到了,周一心满意足,手把手教花雾学会使用浴室。这个浴室的构造和设施跟花雾之前公寓里的大不相同,要高档不少,没使用过的花雾才会摸不着头脑。 舒舒服服洗过热水澡,花雾来到惦念已久的书房,把书包放书桌上,仔仔细细扫过书架上一本本书的书名。 真的太棒了,这些书足够他看一个学期。 花雾兴奋地打开日记本,先写日记,再做作业,最后拿起一天没使用的手机。屏幕亮起来,信息映入眼帘。 花雾趴在床上,对着屏幕想了很久,慢慢打下几个字发过去。 关上灯,花雾躺在床上,周围漆黑一片,窗外清冷的月光在窗台交织出影影绰绰。他闭了闭眼,又睁开,起身拿了放在床头柜上的相框,抱在胸前,这才躺回去,安静陷入梦乡。 床太大了,一个人睡起来真不习惯。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天边出现微光。 五点的铃声准时响起,花雾按下吵闹的闹钟,迷迷糊糊坐起身,呆坐几分钟才清醒。 昨天司机载花雾来别墅时,他将路线记下,昨晚临睡前查了公交站。别墅离学校很远,出了雕花大门要走下一条长长的斜坡,再走一段路才到公交站,这段路程需要十分钟,然后要花三十分钟坐公交车到原本居住地的站台,只有那个站台直达学校。 最后从站台坐二十五分钟左右的公交车到学校,这比之前的路程整整增加了一倍多的时间。 刷牙洗脸,整理书包,花雾搭电梯到一楼,时间已经到五点十分了。 一楼静悄悄的,只有几簇灯光亮着。花雾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里面什么都有,食材丰富,零食多样,各种各样的饮品,其中包括花雾每天必喝的牛奶。 不知道七个哥哥中是谁爱喝牛奶。 花雾拿了一瓶,没找着面包,准备在路上买。 走出厨房,花雾路过起居室,低头拧着瓶盖,突然感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扭头望去,长雕花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灯光没有太亮,花雾看不清那个人的长相,坐在光影中的他隐约有种逼人的气势,此时花雾有一种自己是闯入别人家的感觉,垂着眼帘,紧紧握住牛奶。 “你是小八?” 小、小八? 花雾一身紧张登时消失掉一半。 “我是花雾。” “哦,你叫花雾,不还是家里的第八子么。” 随着说话声,来人走出模糊的光影,站在花雾面前,超群的身高彻彻底底俯视着他。 ……花雾现在敢断言,哥哥们没有一个身高低于一米七的。 花雾仰起脸,看到一张年轻俊秀的脸,“你是日……” “叫我七哥就行。”周日不由分说地打断。 “可是你不是叫周……” 后面的“日”字还没说出口,周日再次打断:“总之叫我七哥就行,你要是敢叫什么日·哥……”他咧着嘴笑,笑意森然:“我就脱光你的衣服把你扔到六哥床上。” 花雾脑子懵圈了,不明白这两者有什么联系,下意识觉得还是听他的话做,点头道:“七哥。” “嗯,你这么早要干嘛?离家出走?”周日打打哈欠,伸伸懒腰,宿醉的感觉不好受,早晨四点刚回来,懒得上楼,直接睡在起居室。他睡眠一直很浅,受不了一点儿声响,幺弟关冰箱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 “我去上学。” 少年漆黑的头发干干净净,脸蛋白嫩秀气,眼睛像掉进水里的玻璃珠,清亮透彻,含着澄澈的水。 仔细端详着他,周日摸摸下巴,低笑一声:“你长得真像周家人啊。” ……已经不明白这句“像周家人”是褒义还是贬义,花雾索性沉默,平静地望着周日,“七哥还有事吗?我要去上学了。” 周日瞧着幺弟萌炸天的脸故作成熟的小大人样觉得有点意思,从桌上拿起车钥匙,挑起一边嘴角笑:“走吧,哥哥送你上学去。” 花雾看了眼日光初现的天色,摇摇头,“我自己去就行,七哥回去睡觉吧。” “哥哥我送你去上学的力气还是有的,走吧。”周日一把拎起幺弟放前面走。 七哥的架势不容拒绝,花雾张了几次嘴都被挡回去,也就作罢,坐上停在车库的黑黝黝的轿车。 周一把车开出车库,余光瞥到花雾安静喝上牛奶,“小八,你早餐喝牛奶就够了?” “路上想买面包来着。” 厚重的雕花大门自动打开,周一开下斜坡后,方向盘打了个弯,“你几点上学?” “七点。” “那不是还早么,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花雾一口气喝完牛奶,抹抹嘴,“我在城南的重点2中上学。” 周日立刻明白原因,别墅离这所学校远得很。 边开车边找路边有什么好吃的铺子,周日忙里偷闲看了眼安安静静坐着的幺弟,觉得他睫毛低垂的样子乖巧又秀气。 前几天父亲打电话通知他们兄弟七个有一个新弟弟要住进来,周日当时还想着新弟弟要是太过任性顽劣,他肯定要想办法将新弟弟赶出去。 今日一见,没想到是这么一个有趣的小孩。 找了一家摊鸡蛋饼的路边摊,周家少爷的车大咧咧停在路边,下车往桌边一坐,十分熟练地叫上两份鸡蛋饼和两份清粥。 花雾跟着坐下,听到七哥叫餐,小声加上一句:“七哥,我能吃两个饼吗?” “吃得下?”周日擦着桌子,见他点头,又加上一个饼,俊秀的五官笑起来跟晨光一样耀眼,“吃得下就行,以后想多吃不用跟我说,自己点,知道吗?” 周日说话的语气熟稔亲近,仿佛花雾不是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而是真正和他相处了十几年的亲弟弟。 花雾绷紧脸,点点头,面对几个性格不一的哥哥,心里有些彷徨无措。 没等多久,两份餐送上桌,周日一点儿也不像家财万贯的大少爷,吃起鸡蛋饼来非常爽快,没有少爷架子。 花雾端起碗慢慢喝粥,埋在碗里偷偷瞄着周日吃。周日长得同样好看,比起昨天见到的几位哥哥,是一种截然不同的类型。眉宇间英气蓬勃,双眼皮很深,眼睛是一种浅淡的琥珀色,又亮又清,左眼底下点缀着一滴泪痣,无形中增添了一丝华美。 “小八,要是没碰上我,你是不是就打算自己搭车去上学?”周日很快吃完自己那份,撑着脑袋看幺弟吃。 花雾咬着鸡蛋饼,点头。 周日扬眉,“你知道从家里到你学校要多长时间吗?” 花雾咽下嚼碎的饼,“差不多一个小时。”要是没碰到七哥,他在外面吃了面包,应该六点半就能到学校。 周日眸光微闪,看他吃完两个鸡蛋饼一碗粥还不够的样子,说:“昨天几点到别墅?” “差不多四五点。”提起这个,花雾又想起司机叔叔逃命似的背影,感到疑惑。 少年微微拧着眉,秀气的脸登时鲜活起来。周日拿出纸巾让他擦嘴,挑着一边嘴角笑:“怎么了?到的时候没人在家?” “大哥二哥在家,只是司机叔叔很奇怪。” 周日脑子里转了个弯,说:“他把你放在门口就走了?” 花雾点头,又摇头:“还帮我按门铃。” 周日起身结账,两人回到车上,他开着车,笑得灿烂:“然后就跑了是吗?哈哈,还不是因为小时候兄弟调皮,把司机叔叔和煮饭阿姨给整怕了,他们一见着我们就吓得哆嗦,导致没人敢上门煮饭给我们吃,后来二哥就自力更生学做饭了。到现在钟点工阿姨上门打扫卫生都得挑我们不在的时间。” 怪不得那么大一栋别墅,除了哥哥们之外没别的人影。 正是清晨,路上没什么车辆,周日的车子速度平稳开到城南重点2中。这时候学校周围的人和车开始多起来,家长学生熙熙攘攘的,亮晃晃的阳光照在地面,碎光摇曳。 初春的风带着明显的冷意,风一吹,脸上凉凉的。周日张望四周的学生,再看向自家幺弟,他穿着一身蓝白色校服,白色板鞋,衣着整洁,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看着就舒服。 “冷不冷?里面穿了几件?” 花雾看到校门口有同学在招手,朝他们点点头,才对七哥说:“一件薄毛衣和背心。” “少了。”周日本来想在自己身上找什么东西给弟弟穿,谁知道出来的匆忙,忘了拿外套。 花雾指指校门口,“没事,七哥,我要进去了。” “等等。”周日拿出手机,“把你手机给我。” 花雾拿出调了静音的手机递过去,周日存下他的号码,也把自己号码存在他手机上,低低笑着:“放学打哥哥手机,哥哥来接你。” “不用了,七哥,我知道怎么回去。”花雾坚决拒绝。 周日敛去笑意,扬着眉,清朗的声音低下来有些吓人:“小八嫌哥哥?” 花雾连声说:“没有。” “那就这么定了,快进去吧,哥哥要回去补觉了。”周日挥挥手,不让花雾有说话的机会,转身坐回车上。 头一回当了哥哥的周日心情甚好,打开音乐。 不过几秒,车子飞速离去。 直到车子开出去很远,花雾望着车子逆光而去,慢慢走进校门口,几个等在那里的同学一窝蜂围上来,七嘴八舌问问题。 “花雾,那是谁啊?” 第五章 第五章 花雾把手机揣回兜里,避开他们靠近的身影,淡淡说:“是哥哥。” 一个女同学好奇地张望已经离去的车子身影,脆生生道:“咦?你还有哥哥啊?以前怎么没见过呢?” 花雾不想再说了,沉默地绕过他们往校园里走。 没得到回答的同学们相互对视一眼,也不生气,跟着进校园。他们和花雾同班了一年,今年又一起升上高二,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早就对花雾的性格见怪不怪了。 花雾走进高二一班,坐到自己前排靠走廊窗户的位置。今天是周一,花雾看了下课程表,有体育课和他擅长的语文课。 把书本铅笔盒拿到桌上,花雾预习完第一节课的内容,挑了一本数学习题,开始埋头做。 早上在校门口有一个超级大帅哥送花雾来上学的事情,很快传遍整个班级,同学们三三两两凑在课桌前,不时有人冲着他窃窃私语。 花雾生的好看,有个同样好看的哥哥并不稀奇,只是同学们和他同班了一年多,从不知道他有哥哥这回事,一时间觉得新鲜,讨论的话题也就多了。 上午的时间很快在学习中过去,花雾拿了饭卡到食堂吃饭。 为了省钱,他打了一份只能吃半饱的饭菜,坐到人少的区域。餐盘上,有酸辣土豆丝,糖醋排骨,青椒炒肉丝,看起来都很香,他抿着嘴笑。 这所私立重点中学学费贵,环境优良,设施先进,教学资源完善,是城南最好的一所中学,也是一所最难录取的学校。花雾之前考这所学校时有所犹豫,妈妈看穿了他的忧虑,知道自家儿子成绩好,能考上,鼓励他放心大胆的考,不用担心学费问题。 花雾如愿以偿的考上后,依然分秒必争的埋头学习,为了以后能考上一所好大学,找到一个好工作,让妈妈过上不用操劳的生活,他一直以这个目标前进。 想到这,花雾咬着筷子,低着头的表情很是恍惚。 “诶诶你快看!是周家二少爷!弹钢琴的样子好帅啊……” “这是哪场演出?你知道吗?” 邻桌传来兴奋的议论声,花雾眨眨眼,抬头去看挂在食堂中间的电视机,屏幕很大,整个食堂都能看见。 学校平日里一直播放一些新闻或者娱乐节目,让学生们吃饭之余能放松放松。 现在电视上直播着钢琴表演,人帅又多金又有才华的周二非常有名气,像花雾这种除了学习之外偶尔看看狗血连续剧的人完全不知道他名气这么大。 花雾放下筷子,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悠扬的琴声如梦似幻,仿佛一个美丽的女子在放声歌唱,声音婉转柔美,时而低吟,时而清哼,抓不住的悲伤在萦绕。 真好听啊。 就着好听的琴声,花雾吃完饭,回到教室趴在桌上准备小睡一会儿。 趴了几分钟,没睡着,他睁开眼看窗外,想起几个哥哥。 冷冰冰的大哥,温柔的二哥,奇葩的三哥,缥缈的五哥,阳光的七哥。 感觉哥哥们跟他想象的不一样,既没有对他冷嘲热讽,也没有对他视而不见。不光如此,二哥还有一手好厨艺,虽然哥哥们性格有些奇怪,但那种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的感觉…… 花雾垂着眼。 那种感觉令人有些依赖。 上完下午的课,放学了,花雾收拾书包,教室里还有很多住宿的同学不急着离开教室。他正收拾到一半,有个女同学跑过来,红着脸指向面对校门的窗户说:“花雾,你哥哥来接你了!” 花雾一愣,他没打电话给七哥啊? 抓紧收拾完书包,花雾脚步飞快,最后跑出教学楼,远远看见马路对面停着一辆黑黝黝的轿车,车门上倚着一个年轻俊秀的青年。 春风吹拂,马路两边的树木哗哗作响,傍晚的红霞藏在枝桠间,风一吹,细细碎碎的光照在青年身上,整个人看起来在闪闪发光。 花雾跑着就停下了。 周日在打电话,周围各种各样的眼光如影随形,周日没搭理,说着话,随意望向校门口,一眼就从人群中找出自家幺弟所站之处,他微微喘着气,像是跑着来。 “二哥我知道了,我在校门口接小八。”周日朝弟弟挥挥手,“今晚的宴会?六哥会去吗?四哥呢?啊当然,比起六哥我宁愿见到四哥。” 见幺弟一直没过来,周日说完最后几句就挂断电话,冲着校门口扬声喊:“小八,快过来,哥哥接你回家。” 少年如梦惊醒,穿过人群,快步走过来,还未发育的身体纤瘦单薄,额头渗着汗,白嫩的脸蛋微微发红,又小又薄的嘴唇紧紧抿着,神色严肃。 周日看着就乐了,打开车门让幺弟坐进去。 路上,周日拿纸巾递给他,“怎么要跑出来?” 花雾擦着汗的动作顿了顿,飞快看他一眼,说:“怕七哥等久了。” “哪能啊,我刚到呢。”周日抓着方向盘拐了个弯,扬起眉,“不对啊小八,我还没打电话给你你就出来了,要是没看到我,你是准备自己回家?” 花雾不说话了,抱着书包,玩拉链。 停在红绿灯前,周日扭头看着他安静的样子,知道自己猜对了。 真是一个倔强的孩子。 红灯过了,周日又继续往前开,天色渐渐暗下来。 “饿不饿?” 花雾摇摇头,无声地打了个哈欠。 周日勾着嘴角笑:“真不饿?”他今天可听三哥说了,幺弟饭量大的惊人。 车子开得很平稳,花雾靠在车窗,低下头合上眼,昨晚没睡好,早上起得早,又硬撑着精神上了一天课,现在很困。 些微摇晃的车身像母亲在轻轻晃着摇篮,耳边似乎还在回荡渐渐悠远的琴声,他闭上眼,沉沉睡去。 听到绵长的呼吸声,周日的视线移过去,见幺弟靠着车窗睡得香甜,嘴角的弧度不由得扩大。 车子开进别墅,周日把车停在主楼前面。 门口站着周五,门敞开着。 周日下车,绕过车身,见到周五长身而立的身影,讶异道:“五哥你居然没在睡觉?等小八么?” “嗯,小七,有没有接到小八?”周五轻轻笑着,墨色长发垂在身后。 “当然有,他睡着了。”周日抱出花雾,掂量了一下他的体重,挑起一边嘴角笑:“小八饭量大身体居然这么轻,是不是得每天让他喝两瓶牛奶啊。” 周五:“先把小八抱进来。” 周日抱着花雾走进去,还没走到厨房,饭菜的香味顺着空气飘过来。 “二哥这么快就回来了?” 一楼全是开放式装修,厨房没装门,周二站在流理台边上,缓声道:“老七,你接到小花了吗?先带小花去试一下西装,很快就能开饭。” 起居室和厨房有两层台阶连接着,周日站在台阶那里,说:“小八睡着了,我看他困的很,要不就算了?又不是什么必要的场合。” 周二洗菜的动作顿住,转身面向他,温柔似水的目光慢慢落在他身上,声音很柔和:“老七,你忘记这是周家人必须要经历的过程?” 可是为什么弟弟昨天刚到,今晚就举行了宴会? 被那轻飘飘的眼神看着,周日感到一阵阵寒意,扭脸避开那道视线,咽下满肚子疑问,拔腿就走,“那我先带小八回房间。” 周五站在起居室中间,眼看周日抱着花雾进电梯,直到电梯门关上,走来,“二哥,小八还小。” 周二微笑:“你们当初不是比他还小?” “情况不一样。”说着,困意袭来,周五垂着浓密的睫毛,声音很轻,身体开始往前倒。 周二接住他的身体,安静地微笑着。 三楼。 周日将花雾放在床上,脱去他的校服外套,盖上被子,自己靠着床沿坐下,眼眸微沉。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花雾饥肠辘辘被饿醒,睁开眼,房间亮堂堂的。他坐起身,盯着被子发呆,几分钟就清醒了。 此时刚好门被推开,周日走进来,手里提着一套西装,“醒了吗?” “嗯。”花雾掀被下床,看了眼他手里的西装。 周日挠挠鼻子,说:“你去试一下这套西装,晚上有宴会。” “宴会?”花雾微微怔住,“那是什么?” 周日移开眼,声音有点低:“每个住进这栋别墅的人,都得经历一场被外界认识自己的宴会,也就是说,要对外公布你的身份。” 身份? 花雾仔细想了想,抿着嘴:“私生子的身份吗?” 周日拍拍他的脑袋,安抚他:“父亲风流的德行谁都知道,私生子又如何?别人不会在意这个,而是在意你继承人之一的身份。” 花雾略带惊慌地睁大眼。 不管七哥怎么说,不管花雾怎么想,今晚的宴会不容许他缺席。而且也不知是有意无意,公布花雾身份的宴会举行的很匆忙。 第六章 第六章 每个继承人住进别墅后,会在周家主屋举行一场宴会,向外界公布身份,这是周朝在周一和周二长成少年时定下的规矩,至于什么时候举行宴会,由周一和周二自己决定,周朝不干涉。 周三到周日五个兄弟是从小住进别墅里的,周二考虑到弟弟们还小,让他们熟悉了一个星期才举行宴会,时间放的很宽松。 而今晚的宴会,显然十分匆忙。 周日靠着墙,等幺弟从浴室换衣服出来。他在心里估计,二哥可能是昨天见过幺弟后,立即向主屋下达隔天举行宴会的命令。 不知道其他哥哥的想法,反正他在中午接到主屋传过来的消息时很诧异。花雾出身于平凡人家,完全没有踏足上流社会的经验,关于宴会,他以为二哥会往后推延一两个星期,让花雾适应一段时间,没想到二哥干脆将宴会定在今晚! 二哥为什么这么做? 周日抓抓头发,想不通那个可怕的二哥在想什么。 就在周日陷入沉思的时候,花雾微微拧着眉,从浴室走出来,扯了扯雪白的袖子,修身的西装穿在身上感觉不自在。 “七哥,能不能不穿这衣服?” 闻声,周日站直身子,回头望去,只见少年笔挺地站在那里,身穿纯黑西装,衬着细白如玉的肤色越发亮眼。 周日仔仔细细打量他,最后视线落在那截白嫩的脖颈上,像雪花一样白的皮肤,如果轻轻咬上一口,应该会出现鲜艳的红色。 “七哥?” 久久没得到回应,花雾眼里露出一丝疑惑:“七哥你怎么了?” 周日扬了扬眉,挪开眼,挑着一边嘴角笑:“不行,宴会就得穿正装。小八,你穿着合身么?有哪里紧了松了没有?” “挺合身的,就是……”花雾扯着袖子,小声说:“穿着不自在。” “没事,第一次穿都这样。”周日看了眼时间,直接拎起他往门外走,“下去吃饭,时间要来不及了。” 花雾想到今晚突如其来的宴会,颤了颤睫毛,内心惶恐不安,不明白为什么需要举行这么个宴会,他只想要过平平淡淡的日子。 到一楼时,饭菜的香味在四处飘散,饭桌边坐着周一。 没见到周二,周日悄悄松了口气,带花雾洗完手坐下,“大哥,二哥呢?五哥刚才不也在?” 人到齐,周一拿起筷子,声音清冽:“去了主屋。” 面对一桌香喷喷的饭菜,花雾头一次没有胃口,恹恹地扒着饭菜。 看到幺弟无精打采的样子,周日心有不忍,草草吃了几口饭,放下碗筷,说:“大哥,三哥和四哥今晚会去主屋吗?” 兄弟多总归有好处的,今晚要是有人敢欺负幺弟,就别怪哥几个不客气了。……前提是希望二哥不要阻止。 “不知。” 周日皱眉,“这件事二哥没跟你商量吗?” “没有。”周一吃饭的举止极为斯文,吃了一碗饭便搁下筷子,把面前一盘香脆的鸡翅推到幺弟那里,“吃。” 花雾慌慌张张地看了眼周一,那张冰冷俊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周日:“……”大哥你投喂的时间不对啊,看把弟弟吓得…… 一顿晚饭,花雾吃得食不知味,绷紧的脸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僵硬。 吃过饭就该去主屋了,主屋坐落城西,离别墅有二十分钟的路程。 临出发前,周日回房间拿了纯黑色的领带,站在自家幺弟面前,弯着腰,认真帮他打着领带。 “小八,抬下巴。” 花雾照做。 周日手指在少年领口处穿梭,一个抬眼,见那截白嫩的脖颈在微微颤抖,像一只陷入绝望的小兽,不断滚动着喉结。 整理好领带,周日站直身子,看着少年红润的嘴唇慢慢泛白,伸手拍拍他的脑袋,轻声安慰:“别怕,走个过场就行了,不会呆很长时间的。” 门外,周一开车等在那里。 花雾和周日坐上车,此时,花雾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手机一看,是食人花父亲发来的短信。 [准备好了吗?我的孩子。] 不知怎么的,花雾突然想起父亲那双深情却毫无温度的眼睛,像极了窗外呼啸的风,凉薄,冷漠。 花雾暂时不想回信息,又把手机塞到兜里,十指紧紧相握,手背往下延伸的青筋鲜明可见。 二十分钟后,车子稳稳停在主屋大门外。 花雾透过车窗望去,华丽庄严的屋子令人望而生畏,它静静地坐落在那里,仿佛是一只庞大可怖的怪物,张着森然幽暗的嘴巴,等着将他吞噬殆尽。 古朴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银白色车子飞速开进去,路过长长的庭院,随意停在主屋门口。 花雾踩着灌了水泥一样的脚步,一步步跟在两个哥哥后面,走上阶梯,进大门,璀璨绚烂的灯光刺地他稍稍眯着眼。 待适应了光线,花雾睁大眼,下一秒,揣在兜里的手握成拳。 灯火辉煌,音乐优美,觥筹交错,西装笔挺,长裙摇曳,红酒鲜艳,香风扑鼻。 一连串形容词在花雾脑子里如弹幕般飞过。 门外平淡中庸,淡泊的平凡;门内富丽堂皇,高调的奢华,犹如两个永远不会有交集的世界,随着踏进门的一瞬间,平凡与奢华渐渐渗透着彼此。 就在少年跟着周家大少爷和七少爷走进来的同时,无数双眼睛或收敛或明目张胆地看着他,眼神或打量,或惊艳,或轻视,或沉思。 商界巨头周朝的第八子在昨日入住向阳别墅这件事,仅仅一天时间便传遍整个上流社会,众人预估着宴会邀请帖送上门的时间,然而不过一个晚上,邀请帖如雪片般送往各界名流手中。 比起以往慢悠悠的五次宴会,这次举办的如此匆忙,令人不由得想入非非,暗自猜测。 而眼前这个带着稚嫩之气的干净少年便是周家第八个继承人,众人不禁在心里赞叹,不愧是有着周家强大基因的孩子,长得跟上头七个哥哥一样精致,光是长相这一点,可真是彻头彻尾像个周家人。 除了外貌,能够从数不清的私生子中脱颖而出被周朝认可,肯定有他过人的长处或者独特的优秀,不少抱着这种想法的人端着酒杯,噙着笑意,优雅地走向少年。 宴会开始。 注意到有人往这边走来,心中害怕的花雾抬眼去找两个哥哥,不料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面前空无一人,高大的两个哥哥不知道去哪了,只剩他孤零零站在原地,承受着各种各样奇怪的眼光。 睫毛微微颤抖着,花雾紧握着拳,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板起脸,不让一丝一毫起伏的情绪外露。 一个长得非常艳丽的少年走到花雾面前,漂亮的蓝眼珠子上下扫视着他,片刻后矜持地扬起下巴,说出口的话高傲无比:“你就是周家第八个继承人?生母是谁?” 花雾被他理所当然的语气震了一下,疑惑道:“我妈妈是谁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艳丽少年明显噎了几秒,随即依然扬着下巴,语气暧昧不明:“看你这样子,生母应该是一个普通人吧?” 这是什么问题?花雾摸不着头脑,睁着清亮的眼睛看他,“谁家妈妈不是普通人?不是普通人还能是神仙吗?” 少年眼一瞪,张嘴就要反驳。 “还有,”花雾抢先一步开口,真心诚意道:“你怎么老是仰着脖子?喉咙不舒服吗?” “你!”装高冷不成的艳丽少年红了脸,“你少装无辜!故意曲解我的话有意思吗!”说到这里,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少年缓慢露出嘲讽的微笑:“看来是被我说中了,不敢承认是吧?没想到啊,周叔叔会认可一个普通女人之子做继承人,传出去真是让周家七位少爷蒙羞。” 最后一句话很明显是在侮辱妈妈,花雾面无表情,眼也不眨地看着他,手垂在身侧,手指无意识动了动。 艳丽少年见他不反驳,心中有了底,挂着讽笑,声音慢慢加大:“你看你上头七个哥哥,生母哪个不是人人皆知的上流名媛?哪像你呢,一个普通女子的儿子,居然挤破头让周叔叔承认了你,心机可真不是一般的深。” 一直关注着这边的众人清楚听到那句“普通女人的儿子”,纷纷低声交谈,一开始态度各异的眼光逐渐褪去,眼里藏着轻视。 见大家的态度因为自己的试探而起了改变,艳丽少年神色兴奋,觉得整个大厅的人都在看着自己——包括眼前这个家伙的哥哥们。 意识到这点,让他觉得很骄傲。 艳丽少年走近一步,享受着众人的目光,接着对花雾冷嘲热讽。 周一和周日自从进入大厅便站到一边,周围站着周二,周三,周五,他们所站的位置正好是花雾的视线死角。 他们一直站在原地看着自家幺弟被嘲讽,几人沉默不语,只有周三面露不满。 ——周家继承人在宴会中初次亮相时必须自己解决一切问题。 这是周二一开始便立下的规定,一切问题包括现在幺弟所承受的没来由的嘲讽。 在场的几个兄弟都知道,这个规定对他们无效,对幺弟却十分有效。他们各自有一个有钱有权的母亲,即使是私生子,也没人敢看不起他们,而幺弟恰恰相反。 “二哥,够了吧?小八凭什么被那个家伙指着骂?”周日皱着眉忍不住开口,往前走,走了几步,身后传来温和的威胁。 “你敢再往前走一步试试?” 周日停住脚步,望着大厅中间孤身一人的少年,半响他回头跟周二对视,周二笑容如莲,弯着桃花眼,眉眼间的温柔似水。 周二温声说着:“既然成为了继承人,小花就必须经历这个过程,只有靠自己的强大才能在立于顶端。”他的目光轻轻掠过几个弟弟,“你们几个不也是这样经历过来的吗?” 那边的艳丽少年好看的嘴巴仍在不断吐露恶毒话语:“我说,你是哑巴了吗?这可是专门为你举办的宴会哦,身为主人怎么像根木头一样杵在这?” 花雾垂在身侧的手已然握成拳,他微微吐出一口气,向艳丽少年伸出手。 少年一愣,正想出声,下一瞬整个人被扛起来,没等他惊呼出声,视线陡然从地面望进刺眼的灯光,不过半秒,身体猛地被狠狠扔在地面,全身上下仿佛让巨人踩了一脚,疼的厉害。 低声交谈的议论声瞬间消失了,众人瞠目结舌地注视在众目睽睽下摔人的花雾。 那一下摔的极为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力道满分,观赏度满分,帅气满分。”在一个角落里,戴着眼镜的少年呆呆地喃喃自语,接着精神抖擞用手机对着大厅中间的花雾猛拍照。 一屋子人吃了一惊,缓过神,开始指责花雾野蛮暴力,实在不像周家人。 “我弟弟像不像周家人需要你们来多嘴吗?”一道冷硬的声音响起,周三张扬肆意的身影大步而来,锐利的眼眸一个个扫过去,登时没人敢与之对视。 花雾仰起脸,哥哥高大的身影站在面前,像一座大山,巍然不动,无人敢碰。花雾垂下眼帘,盯着脚尖一会儿,又抬眼顺着他刚刚走来的路回过头去,平静的眼神无声看着那个地方。 大哥,二哥,五哥,七哥。 他们都在,原来所谓的冷嘲热讽不需要他们亲自行动。 第七章 第七章 众人都沉默着,周家三少爷是出了名的难搞,嘴上不饶人不说,今天要是谁得罪他了,明天就得等着公司的项目出问题。 周家产业覆盖范围很广,涉猎领域数不胜数,跟在场许多人的公司都有合作,不少濒临破产的公司还是靠着周家才慢慢恢复元气。 参加这个宴会的人大多数本着看热闹的心态,不关他们的事还是少掺和为妙。心里亮的跟明镜似得人纷纷摆出事不关己的姿态,然而有人站不住了。 “三少爷,你弟弟无缘无故打我儿子还有理了是吗?”妆容精致的女人踩着高跟鞋冲出来,连忙蹲下去查看儿子的伤势。 周三一脸冷漠。 女人见自家儿子疼得五官扭曲,心疼死了,扭头去指着站在他身后的花雾,厉声道:“这就是你们周家的素质吗?我们来参加你弟弟的亮相宴会是给足了周总裁面子,结果你弟弟却以如此野蛮的态度来对待客人?!” 周三锐利的眸子向在场众人扫视了一圈,勾着嘴角冷笑:“哦,是吗,难道有些人不是来看看我弟弟有没有利用价值,值不值得拉拢?好为将来有没有机会分到周家家产的一杯羹而做准备?” 女人愤怒的神色微微怔了一下,很快又怒气满满,“这是你弟弟打我儿子的理由吗?都是同龄人,我儿子只是想和你弟弟交个朋友而已,你弟弟呢?冷不丁摔我儿子摔这么重!” “要是我儿子有什么……” “他辱骂了我将近三分钟,这就是你家儿子的素质么?”花雾从哥哥身后走出来,笔直注视着女人发怒的双眼,不再刻意压低的声音清脆如玉石落盘。 女人楞了,完全没想到看起来单纯内向的少年会作出反击。 “他交朋友的方式就是把一个人从头到尾讽刺一遍吗?”花雾眨了下清亮的眼睛,毫不掩饰的视线落向被女人抱在怀里的艳丽少年,“然后再把一个人从家世、家人到人格全部数落一次?这就是你的素质么?这就是你交朋友的方式么?” 花雾虽然有些不善言辞,不爱跟陌生人说话,但这不代表他不会反驳。 灯火辉煌的大厅突然安静下来,众人听到那个少年表情平静地说了最后一句话:“我不喜欢你这种交朋友的方式,所以我不想跟你交朋友。” 周二远远望着少年被众人所注目的身影,单薄纤瘦像一株在猎猎寒冬中迎风挺拔的小树苗,如此小的身体却在一瞬间爆发出强大的能量,那双澄澈似玻璃珠的眼睛亮得夺人心魄,连满室灯光也失去色彩。 周二嘴角的笑意慢慢加深:“小花真是一个有趣的孩子。” 周日:“……那个孩子恐怕不会再靠近我们了。” 刚才幺弟看过来的眼神,仿佛在无声抗拒。 大厅中间,艳丽少年觉得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受到充满恶意的羞辱,抬头狠狠瞪着花雾,咬牙切齿说:“刚才我跟你聊·天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能说?你是故意的吧?” 花雾真诚地看着他,“我只是想等你说够了再揍你。” 艳丽少年:“……” 不再搭理他,花雾抬头看了所有人一眼,一群群人站在耀眼的灯光下,衣着鲜艳,举止优雅,妆容美丽。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他不喜欢。 花雾垂下眼,转身朝大门走去。 “小八!” 身后不知是哪个哥哥在叫自己,花雾不想跟他们说话,不想见到他们,开始跑了起来,跑过长长的庭院,古朴的大门缓缓打开,花雾顺着还未完全打开的门跑出去。 夜晚的风很凉,呼呼地刮在脸上,花雾不断向前跑,身体很热,脸却凉凉的。 不知道跑了多久,花雾缓缓停下来,弯下腰捂着胸口控制呼吸。他满头大汗,汗渗透了衬衫,粘在后背很不舒服。 等缓过劲来,花雾直起身,环视周围,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马路边上,马路对面有一家烧烤摊,烤烟飘散,香味缭绕。 眼巴巴看着那家烧烤摊,花雾肚子咕咕作响,晚饭没怎么吃,现在饿得慌。他坐到树下,脱掉西装外套,解开马甲扣子,翻找着衣兜,全身只有一部手机。 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花雾想着,要是妈妈还在,现在回家就能吃到香喷喷的蛋炒饭,还有清爽的小米粥。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人是七哥。 花雾静静等着铃声响完,翻出食人花父亲发的短信,看了一会儿,点开他的号码,手机贴在耳边,嘟嘟作响。 大约响了十几秒,那边接了起来:“喂?” 性感的声音透着一丝沙哑。 花雾紧张了,抓着马甲扣子捏来捏去,“喂,周先生。” “花雾?”周朝笑了笑:“孩子,你应该叫我爸爸。” 花雾没作声,扣子快被他拽下来。 周朝饶有兴趣地说:“怎么了?今晚不是有宴会吗?身为宴会的主人不可以偷懒哟。” 花雾看向马路对面的烧烤摊,朦胧的路灯照下来,竟让人觉得有点温暖。 他轻轻说:“我想回公寓住,可以吗?” 手机那头久久没声音,好半响,周朝开口:“告诉我理由。” 花雾抬起头,天空苍茫,月光薄凉,星光点点。他抿紧嘴,抱着衣服站起来,说:“不习惯。” 周朝轻笑:“你会习惯的。” 隐约觉得事情没有商量余地,花雾郁闷地挂断电话,蹲在树下,隔着一条马路遥望对面的烧烤摊。 默默发着呆,他想,作业还没写。 主屋那边,周二看着周五紧追花雾而去,对站在旁边的周一温声说:“大哥,晚点我把刚才出声的名单给你。” 周一点点头,转身离开。 大厅中间的母子俩被宴会主人晾在那,面露尴尬。 见家里几位少爷又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一点儿也不理会大厅的客人们,主屋管家连忙站出来主持现场,心里深知恐怕明天又有流言在传播了。 兄弟几个来到主屋二楼的起居室,周日走进门,连播了几个电话给幺弟,没接,“小八没接,他会跑去哪?” “老五会找到他的。”周二随意倒了一杯酒,轻抿一口。 周日抓抓头发,靠着墙,皱眉看向云淡风轻的二哥,说:“二哥,为什么要这么匆忙举办宴会?难道二哥不知道小八会有抵触心理吗?” 周二没回答。 周日转而看着周一,眸光微闪,声音沉了下来:“大哥,难道你就由着二哥?” 周一:“这次宴会由二准备。” 言外之意便是他不做干涉。 话音刚落,周日刷地站直身体,一声不吭走出去。 周日刚走到楼梯边,见楼梯底下站着周三,他扯扯嘴角,无奈道:“三哥,有事吗?” “你下来。” 周日走下去。 周三眼角上挑,双手抱胸,“丑七,把小丑人的手机号码给我,我要教训教训他。兄长没让他走,他怎么可以擅自离开?” 小、小丑人? 周日此时无比同情幺弟,对这个审美奇葩的哥哥无话可说:“他没接电话,我要先回别墅等消息,七哥,一起走?” 周三嫌弃脸:“不要。” “好吧,那我就自己走了。”周日晃着钥匙,走没几步,周三叫住他:“我记得丑六要从他妈那边回来了,你去接他。” 钥匙不受控制从手指中飞出去,周日猛地回头,一脸惊讶:“什么?叫我去接?不去!” “你再说一次?”,周三锐利的眼微眯,“他是你哥哥,你去接他还不乐意了是吗?” 周日挠挠鼻子,眼神游移了一会儿,趁周三不注意,抓起地上的钥匙,拔腿就跑。 “三哥自己去吧!” 先不说周三事后会如何揍周日,还在蹲马路的花雾想到作业,默默站起身,打开手机里的地图,准备照地图走回别墅。 沿着马路一直走,花雾因为跑步而攀升的体温渐渐归于平稳,风徐徐吹着,他眨了眨眼,觉得有点冷,扣上马甲扣子,抱着西装外套。 时间晚了,这条路上没什么人,偶尔有情侣走过。 花雾走了十几分钟,前面突然有两道刺眼的车灯照过来,他伸手挡着,往后退几步。 车灯越来越亮,最后停在他旁边,车上的人走下来。 花雾一脸严肃,警惕地暗暗绷紧全身力量,直到那道人影走出刺眼的灯光,他睁大眼,“五哥?” 周五双眼朦胧,轻轻笑了,“小八,过来。” 花雾抿着嘴,走过去,周五手一伸,把他拥在怀中。 花雾诧异地仰起脸,哥哥墨色长发静静地垂在他脸上,光线太暗,看不清哥哥的表情。他颤了颤睫毛,因为个子矮,两具身体靠在一起,他能听到周五心脏跳动的声音。 一下又一下地跳动着。 抱了差不多有半分钟,花雾感觉头上洒下温热的呼吸,下一秒响起那好听的,清清淡淡的声音:“对不起小八。” 花雾身体颤抖了一下。 周五温柔地摸摸他的脑袋,声音如水:“让你受委屈了。” 花雾眼睛迅速蒙了一层雾气,他紧紧咬着牙,说:“没、没什么。” 16年来的人生中,一直专注于学习的花雾,在今晚头一次受到如此多人的注目,也是头一次听到刺耳无比的话语。 更是头一次感受到孤立无援,他不明白哥哥们为什么要冷眼旁观?为什么要给他温暖又将他扔到深渊? 他的世界一直是单纯的,豪门家族那种极尽奢华的生活不适合他。 上了车后,周五撑着睡意,慢慢跟幺弟解说着周朝的规定,周一的规定。 “小时候三哥的反应更大,”周五笑得轻柔:“他觉得满屋子人都丑,看到谁就骂谁,连我也被骂的厉害。” 提起周三这个奇葩,花雾迷茫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周五把车开到公路,车速很快。 花雾偷偷瞄了眼他完美的侧脸,说:“五哥呢?” “我吗。”周五狠踩油门,车子灵活超过前面一连串轿车,“我那次的宴会比较平淡,但是刁难也是有的。” 夜晚的公路上,一辆白色跑车像幽灵般飞速行驶,毫不夸张的说,只剩一道残影闪过,那种不要命的开车方式吓得周围车辆紧忙给它让路。 而车上的花雾完全没感受到来自无数车主恐惧的目光,他认真看着周五,听周五缓慢说着:“成为了继承人就必须承担继承人的责任,包括一切质疑。” 花雾困惑:“为什么周家的继承人需要别人来质疑呢?” 周五空出一只手摸摸他的头发,眼睛流光倾泻,“这就需要你去颠覆他的质疑,用你的能力,”他踩下刹车,低头去看幺弟,清浅的声音虽轻却掷地有声:“让他闭嘴。” 说完,周五合上眼,靠着椅背睡着了。 花雾:“……” 哥哥你才刚说了一段霸气的话,就这么毁掉气氛真的好吗…… 第八章 第八章 时间越来越晚,花雾探过身子到驾驶座,拔出钥匙,避免意外。坐回副驾驶座,他靠上车窗,像是在思考。 过了好一会儿,花雾用地图定位出位置,给周日发去短信。 因为周五刚才全速狂飙,所以现在停的位置离别墅不远,周日很快赶到,还带了周三。 “啧。”周三一下车就嫌弃脸,“丑七,你能把你的车洗洗吗?脏死了。” 周日敷衍地点点头:“是是是,改天去洗,让您屈尊坐我的车真是委屈您了。” 不久前,他和周三一前一后开车回别墅,刚下车就收到幺弟的信息,于是他带着不情愿的周三又马不停蹄赶过来,幸好离得不远,他真是受够三哥的嫌弃脸。 花雾没下车,透过封闭的车窗望进周日那双浅淡的眼眸里,他左眼底下的泪痣很惹眼。花雾看他一眼,垂着睫毛,没吭声。 站在车外的周日没办法,跟周三商量着:“三哥,你开我的车,我来开五哥的车?” 周三瞥他:“做梦。” 周日忍着:“……那不然你开五哥的车?” 周三弯下腰透过车窗仔仔细细扫视一遍车内的情况,好半响才勉强答应了:“把丑五拉你车上去。” “知道了,”,周日扯扯嘴角,回头看一眼副驾驶座上安安静静的幺弟,突然说:“对了,三哥,你等一下记得……” 他们那边在来回折腾,花雾都快睡着了,浓密的睫毛静静垂着,在眼底下投出一弯阴影。 安排好周五,周三坐上驾驶座,开往别墅。 路上他打了个电话,花雾迷迷糊糊听到他叫大哥还是二哥去接人。 挂断电话,周三抽空看了看幺弟靠着车窗,小小的模样,说:“哭了吗?” 他的声音低低沉沉,暴躁时很吓人,冷静时很稳重。 花雾登时清醒了,抱着西装外套的手紧了紧。车前镜里,周三英俊的脸显得沉着从容,肆意的眉眼天生有一种张扬。 大概过去一分钟,花雾低声说:“没哭。” “啧。”周三咋舌,扬起嘴角:“居然没哭,真可惜。” 花雾不搭理他。 “还记得晚上那个丑八怪的样子吗?就是被你摔在地上那个。” 花雾:“记得。” “下次他还敢对你乱说话,你继续揍他。”周三拐了个弯,把车子开上斜坡,薄薄的唇扬起来带着凉意:“你是周家继承人,谁都不能对你无礼。” 沉重的大门敞开着,周日的车子已经开进去了。周三懒得开进车库,直接停在庭院,踩刹车,扭头看着幺弟,锐利的眸子仿佛有冷光闪过:“包括今晚那些所有对你进行指责的人。他们敢对你无礼,只因为你太弱。” 花雾睁大眼,倔强地跟哥哥对视着。 “但是,”周三凝视着他微微颤抖的睫毛,轻轻弹了下他的额头,只有一秒,很快拿开手,“你今晚干得漂亮。” 刚说完,他立马弯腰下车,花雾呆呆捂着额头,目送三哥快步走开。 三哥你又脸红了…… 摸着自己的额头,花雾走下车,感觉那一下轻微的触感很真实。 等在门口的周日迎上来,花雾仰起脸看着他。周日对上那双清亮透彻的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见幺弟眼里有些许困意,说:“困了吧?先去洗洗睡,哥哥明天早上送你去上学。” 花雾抿着嘴,也没回答,沉默地绕过他,然后一路沉默地路过起居室。起居室灯光大亮,花雾微微低着头,走上楼梯,背后有几道视线落在他身上。 回到房间,花雾摊开被自己抱皱的西装外套,仔细抚平皱褶,然后挂到衣帽间。 拿出换洗衣服,花雾揉揉饥饿的肚子,快速去洗了个澡,穿着睡衣趴在书桌前奋笔疾书,桌上一盏台灯幽幽散发着光芒。 写完作业,花雾打开日记本,拿着笔的手悬在空白的页面上方,久久没动笔。 片刻后,他写上日期,天气,心情,留下一句话,最后合上日记本。 时间已到半夜。 花雾设置好闹钟,抱着相框躺在床上,慢慢睡去。 第二天。 四点半的闹钟响起,花雾睁着随时能合上的眼,抱着被子坐起身。实在是困,他花上五六分钟才战胜睡意,掀被下床。 天边只有一点点亮光,夜幕还未完全散去。 花雾背着书包,轻手轻脚走下楼梯,确定起居室没人后,小心翼翼打开冰箱拿了一瓶牛奶。 几乎是一路屏住呼吸,花雾以龟爬的速度离开主楼,在他关上主楼大门走到庭院时,三楼左边一扇落地窗前,有人无声注视着他。 天还未大亮,薄雾朦胧。花雾喝着牛奶慢慢走下斜坡,清晨的风吹起来,像冬天一样冷。 花雾走完斜坡,拐了个弯,又走了一段路才到公交站台。他站到五点,公交的身影穿过薄雾开过来。 这时候天已经微微亮起来。 到学校时,时间还早,校门口没人,花雾去学校旁边买了一份炒米粉,坐在摊边吃。 吃完,学校开门。花雾在门卫诧异的目光下慢悠悠走进去,整个校园一个学生也没有,看来他是最早到的。 花雾走进高二一班,坐到位置上,先预习了第一节课的内容,然后拿出一本数学练习册,埋头解题。 随着时间流逝,天空彻底大亮,校园里热闹起来,同学们说说笑笑结伴进了教室,冷不丁看见窗边坐着一个人,不少人吓了一跳。 “哎呦我去……花雾你是要吓死人啊!” “大白天的,我还以为见鬼了。” “花雾同学你怎么来这么早啊?” 一如既往的,同学们带着善意对花雾打招呼,花雾想了想,低声回了一句:“起得早。” 同学们登时楞住了,彼此对视一眼确定没幻听,这还是独来独往,沉默寡言的花雾第一次回应他们每天例行的打招呼! 班上像炸了锅,同学们兴奋极了,觉得一直以来的坚持没白费,果然坚持就是胜利! 花雾望着他们青春洋溢的脸庞,抿着嘴微笑,觉得自己遇上了一群好人。 一天的课程上完,放学花雾暂时不想回别墅,就在教室里做作业。上午七哥发了短信过来,问他是不是自己来上学了,他回了是,然后就没回音。 “喂喂喂,你们有没有看新闻?周家有了第八个继承人!” “卧槽,又多了一个?有没有照片?” “你蠢啊,周家不允许任何渠道刊登继承人们的照片。” 花雾唰唰解题的动作顿住,侧耳听同学们聊天。 女同学红着脸说:“周家二少爷不是经常在电视上出现吗?他长得那么好看,他的兄弟们肯定不会差。” “你们女生就是庸俗,只看脸。”男同学鄙夷又泛酸。 “人家还很有才华好吧!有脸有钱有才,你们这些还在上高中的小屁孩比得上吗?” 一言不合,男女两方吵起来。 花雾合上练习册,收拾书包走出教室。 临近傍晚的天空红霞漫天,花雾走出校门口,走了没多远,前面停着一辆黑黝黝的轿车,车门上倚着年轻俊秀的青年。 青年看见他,勾着一边嘴角笑,身后耀眼的霞光瞬间变得黯淡。 花雾走过去,一板一眼地坐上车。 周日没提早上的事,早上他五点从大学赶回来,在起居室等了十分钟,上三楼敲门,没人开。敲了三次,他推门进去,床上整洁干净。 “肚子饿吗?要不要吃点心?” 花雾摇摇头,想起昨晚的烧烤摊。 “晚上想吃什么?哥哥带你去外面吃吧?二哥今天不在,好像出国了。”周日目视前方,笑着说:“大哥也会做一点儿饭,但是不太好吃。对了小八,大哥在公司上班,离得不远,要不要去找大哥一起吃饭?” 花雾眼前浮现出大哥俊美冰冷的脸,摇着头说:“七哥,我想吃米饭。” “米饭?”周日在脑子过滤一家家餐馆,“能吃辣吗?我们去吃川菜。” “能。” 周日利落地掉头,往城南一家川菜馆开去。 川菜馆的店名很别致,叫“清风阁”,很有古色古香的味道,店里的装修采取了最接近古代的方式,一走进去,如果不是一身现代服装,倒真是以为身在古代。 这家店还选用了古代的接客方式,周日挑一间雅阁,带幺弟走上二楼。 店里菜色丰富,味道正宗,环境幽静,周日经常来。 点了满满一大桌子菜,周日边吃边发短信给大哥,告诉他幺弟跟自己在外面吃饭,晚饭不用留意他们了。 花雾从菜上桌后便亮着眼睛,筷子一直在桌上穿梭,嘴没停。 周日吃得差不多了,搁下筷子,看到幺弟小小一张嘴那么能吃,嘴巴鼓鼓像一只松鼠,顿时乐了:“小八,别吃撑了,吃个七八分饱就行,知道吗?” 花雾忙里偷闲对他嗯一声。 等幺弟吃到接近尾声,周日眸色沉沉,食指无声敲着桌面,问道:“小八,你是不是生哥哥的气?” 花雾夹菜的动作停了一下,把菜夹回碗里,低头吃,“没有。” “真的吗?” “嗯。” 周日观察着他:“那为什么不让哥哥送你上学?” 花雾扒完饭,小声说:“不想麻烦哥哥。” 这个理由是真的,但更多的是因为他只要一见到七哥,就会想起昨晚几个哥哥站在一边看着他的样子。 周日觉得幺弟应该没放下心结,他就纳了闷了,昨晚在商量完开车问题后,他不是交代三哥开解开解弟弟的吗? ……果然又被三哥坑了! 就知道三哥靠不住,交代他的自己也是蠢,周日抓抓头发,面露难色,头一次当哥哥的他没有哄过弟弟,也不知道怎样哄,与其弄巧成拙,不如等回家再让五哥上场。 完全不知道五哥已经上过一次场的周日就这么决定了,朝幺弟笑得灿烂:“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正好锻炼我早起的习惯。” 没等花雾开口,周日近乎强势地不让他拒绝。 吃饱饭,结完账,两人坐上车。上车后,周日忽然想起六哥已经回家了,连忙踩下刹车,看着幺弟干净的眼睛认认真真说:“小八,哥哥跟你说,你回家后要是看到六哥,记得离他远一点。” 花雾眨眨眼,“为什么?六哥很可怕吗?” 周日眉头微皱,“也不是可怕……总之,你听哥哥的话没错,见到六哥打个招呼就行,不要跟他多说。” 见七哥大有一副他不点头就不开车的架势,花雾只好点点头,心里却很困惑。 周日松开眉头,俊秀的脸笑起来比阳光还耀眼。 车继续往前开,周日数了数家里的兄弟,好奇地问:“小八,除了六哥,你还有谁没见过吗?” 花雾也数了数,低声道:“还有四哥。” 听幺弟这么说,周日的表情瞬间变得一言难尽,“四哥啊……” 虽然比起六哥他宁愿见到四哥,但是在几个哥哥中,除了六哥外,他最不愿意和四哥相处。 花雾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抱着书包看前面的路,数完几个哥哥,他对五哥最感兴趣,“七哥,五哥是作家吗?” 周日:“嗯,是。” 他在心里祈祷着弟弟不要再问了,下一秒响起弟弟清脆的声音…… “写什么书?” 周日的表情再次一言难尽。 写什么书? 写很黄很黄的书啊…… 第九章 第九章 周日注视着幺弟一片干净的眼睛,犹豫了一下,一本正经道:“五哥写的是文艺小说。” 无论是描写黄色剧情还是支线剧情,五哥的文笔都很文艺,所以这么说应该没错。 花雾一听,身子微微向前倾,眼睛亮亮的,“七哥能跟我说一下笔名吗?我喜欢看文艺小说,说不定看过五哥的书。” 周日:“……”摊上一个爱看书的弟弟该肿么破…… “笔名啊……不太记得了,等回去我找找看。” “七哥看过五哥的书吗?”花雾干脆面向他,眼也不眨地看着他。 周日正聚精会神地目视前方的路,闻声顺嘴说:“看过。” ……等等!说漏嘴了! 周日急忙摆摆手,“不是,没……” 花雾略显兴奋地打断他:“那七哥有收藏五哥的书吗?我能看看吗?” ……当然有,周日想起自己房间里那一系列封面清新,内容高能的书,神色坚定道:“没有,当初只是随手翻了翻他的样本书,没收藏。” “哦……”花雾有点失望,他对从事文字工作的人很感兴趣。 回到别墅,兄弟两人一进门,屋子里漆黑一片。周日打开灯,看了看起居室,没人在。 周日从冰箱里拿了矿泉水,然后把牛奶递给幺弟,认真说:“小八,记住要长高就得多喝牛奶,一天一瓶是不够的,以后早晚一瓶,知道吗?” 他煞有其事的样子唬得花雾一愣一愣的,当即一脸严肃地点点头,“我知道了,七哥。”说完,一口气喝完牛奶。 周日面露满意,刚想说什么,铃声响了起来。 见哥哥要接电话,花雾背着书包往电梯那边走,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些,家里没人,就不用面对大哥和二哥了。 “等等,小八。” 周日叫住弟弟,扬着眉对手机那头说:“我知道了,你们不能处理吗?我这边有事,哈?照顾弟弟不算事吗?滚蛋!” 花雾转身,站在原地等他说完电话。 大概两分钟,周日挂断电话,伸出手,“小八,把你手机拿来。” 花雾不明所以,眨了眨眼,还是将手机递给他。 “我现在要出门,先把大哥、二哥、三哥、五哥的号码给你存着。”周日翻开自己的手机通讯录,手指灵活按着幺弟的手机屏幕,“你要是觉得自己在家无聊,或者有事,就给他们打电话。” 花雾接过他递来的手机,看着屏幕上的几个号码,没吭声。 铃声又响起来,周日皱皱眉,按掉电话,一低头就看见少年乖巧安静垂着的睫毛,那张薄薄的小小的嘴巴紧抿着,让他忍不住有戳一戳的冲动。 “好了,我要出门了,”周日挪开眼,拍拍幺弟的脑袋,想起还有一件事没办,拎起他往大门走,“小八,跟我过来,等会儿我出门后,你就把密码锁开起来。” 站在大门前,周日手把手教幺弟密码锁的用法,花雾仔细听着,然后演示了一遍,周日这才放心地出门了。 人一走,屋子就安静了。花雾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搭电梯回房间。 刚走进房间,铃声突兀地响了,花雾看了眼来电显示,接起来:“七哥?” 手机那头的周日喘着气:“小八,你上楼了吗?” “嗯,我在房间。”花雾脱掉校服外套,翻找出睡衣。 周日清朗的声音沉下来:“刚才忘了跟你说,你今晚待在房间,锁上门,无论有什么事都不要出去,不要问为什么,听我的。” 说完,啪的一声挂断,留下花雾一脸懵圈。 想不通七哥为什么要这么说,花雾索性把这件事抛到脑后,洗澡,做作业,写练习册。 时间很快到十点,花雾揉揉眼睛,困得几乎睁不开眼。 写了一页练习题,实在又渴又困,花雾决定下楼倒杯水喝,刚站起来,七哥那一句郑重其事的话在脑海里闪过,他迈出去的脚顿时收回来。 七哥到底为什么那么说? 花雾顶着一头刚吹干的、乱糟糟的头发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最后站在房门前,拧开门,小心地探出一个脑袋。 走廊外面静悄悄的,头顶上一盏暖黄的灯洒下淡淡的光芒,花雾走出来,轻轻关上门。不知道这栋主楼是谁布置的,到处铺满深色系的地毯,他一脚踩下去,又软又舒服。 花雾走下楼梯,透过窗户,能看到旁边那栋楼。 不知道那里有什么,漫不经心的想着,花雾路过起居室,走到厨房。连续喝了两杯水,口渴的感觉稍淡了些,他想了想,拎出两瓶矿泉水,准备拿回房间喝。 关上冰箱门,花雾转身,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一楼的灯全部暗下来! “咚”地一声闷响,两瓶水掉在地上,花雾站在黑暗中,总是不露情绪的脸上满是惊恐。 连连后退几步,他背后抵着冰箱门,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怎么回事?是跳闸了吗? 就在这时,安静到诡异的周围传来细微的动静,花雾握紧拳,稳住惶恐不安的情绪,警惕地听着声响。 吧嗒、吧嗒…… 像是脚步声,一步一步走着。花雾睁大眼,紧紧盯着黑暗中的某一点,脑子一片空白。 吧嗒。 脚步声停了下来。 “嗯?你在害怕吗?” 一个充满慵懒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在漆黑的厨房中,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花雾瞬间绷紧全身力量,摆出警惕的姿势,清脆的声音仔细听含着一丝惊慌:“你是谁?!” “你真可爱。”来人低低笑着。 花雾小心谨慎地往右边挪了一步,眯起眼想从黑暗中找出那个人的身影。 “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不能。” 来人轻叹一声:“那太可惜了。” “你是谁?”花雾隐约从几步外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压低声音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来人又轻轻笑着,声音像一朵轻飘飘的花瓣落在心间,漾起淡淡的涟漪,撩人心弦,“你在害怕吗?” 花雾:“……”家里突然进贼谁不怕啊! 脚步声又响起来,花雾盯着越走越近的模糊轮廓,全身上下的力量在暗暗戒备。 只要他再走一步,花雾绝对会一拳挥过去! 仿佛听到花雾的心声,来人顿住脚步,慵懒的声音缓慢说着:“你在想着要怎么揍我吗?” 花雾震惊脸! 几乎是一刹那,一双微凉的手猛地将花雾拉过去,没等花雾缓过神,来人一手扣住他双手,一手掐住他的下巴,迫使他仰起脸。 这人力气很大,即使花雾练过武术也根本挣脱不开。 “你要做什么?”,扣在双手上的力气像是灌了水泥,花雾使劲转动手腕,那人依然纹丝不动。 “我想……”来人低下头,温热的呼吸洒在他耳尖上,花雾登时条件反射地甩出一记狠踢。 踢腿的动作划过空气,带出轻微的风,来人不痛不痒地空出一只手接招,“你还真是动不动就要揍人呢。”话音落,他收回掐住花雾下巴的手。 同时,满室灯光骤然亮起来。 刺目的灯光照进眼里,花雾下意识闭上眼,又意识到还有人禁锢着自己双手,迅速睁开眼,下一瞬愣住了。 来人笑吟吟地看着他。 眼前这个男人长得着实好看,乌黑长发随意散在身后,凤眼剑眉,蓝色眼眸仿佛被泼上一片深邃的颜色,眉眼间一抹戏谑的笑意像千年冰山上独自盛开的梅花,矜贵俊雅,盛世无双。 花雾:“……你是四哥吗?” 不知怎么的,花雾见到这人的第一眼便有一个念头闪过:长得太像周家人了! “你觉得呢?”男人轻轻抚上花雾秀气白嫩的脸蛋,眉眼微垂,眼底缓慢浮现出兴奋。 花雾绷紧脸,甩甩头,想甩掉脸上那只手,“你放开我!” 花雾的反抗激起了男人的征服欲,他拽紧花雾双手,一个转身将花雾压在冰箱门上,低头凑到花雾面前,一动不动地凝视着。 “你越反抗,我越兴奋。”他的声音透着一股愉悦。 花雾不明白他在说什么,隐隐有种危机感在心中萦绕。他微微拧着眉,说:“你不是四哥?” 难道是六哥? 除了这两个没见过的哥哥,花雾想不出有什么人能在大晚上突破别墅戒备森严的范围系统,大门的密码锁听七哥说只有家里人知道,绝对不是一般人能轻而易举破解的。 花雾执着地想要知道自己是谁,这点令男人觉得好不容易升温的气氛又降回去了,他轻声叹气:“你叫我哥哥就行。” 这句话变相承认了他是家中一份子。 不是贼。 花雾无声呼出一口气,紧绷许久的神经一点点放松。 “那个……”他仰起脸,刚起了个话头,一根带着微凉温度的修长手指抵住他的唇,男人靠他很近,近到呼吸交缠,鼻尖相抵。 距离太近,花雾懵了,又下意识想抬腿揍他。 男人早有预料,用一条腿挤在他双腿间,不让他动弹。 “哥哥?”花雾抬了抬眼。 男人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那双眼睛像暴雨冲刷过后的天空,清澈动人,单纯无垢,男人光是看一眼就觉得浑身血液在沸腾,在燃烧。 就在花雾觉得有点手足无措时,眼前突然覆下大片阴影,接着眼睛被一种软软的东西碰了一下。 花雾蓦地睁大眼。 “唔。” 耳边传来一声闷哼,惊得花雾回过神,他仰起脸去看,男人兴奋愉悦的面容在一瞬间扭曲了一下,接着他听到一段诡异的对话,慵懒与暗哑的声音在来回替换。 “你在做什么?” “我想上他。” “不准,他是弟弟。” 第十章 第十章 眼看着一个人有两个性格在争吵你会怎么办? 花雾一脸懵圈.jpg。 慵懒的声音拖长尾音:“弟弟?同父异母罢了,插一下又不会怀孕。” 暗哑的声音平淡无波:“不准。” 慵懒:“那我回头找小七玩?” 暗哑:“不准。” 慵懒的声音蠢蠢欲动:“这也不准,那也不准,准不准我上你?” 暗哑的声音依然平淡:“滚。” 花雾一脸黑人问号脸,这个哥哥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突然自言自语? 男人还扣着花雾的双手,两个人格同时安静了一会儿,说时迟那时快,男人再次猛地掐住花雾下巴,正想低头吻下去,半途硬生生停住了。 慵懒的声音咬牙切齿:“让我亲一下会死?” 暗哑的声音十分平静:“会。” 被迫仰起脸的花雾困惑地看着他的表情变换,心里有个模糊的猜想。 男人再次安静下来,仿佛是内部在进行激烈的讨论,表情一会儿带着笑容一会儿变成淡然。半响后,男人兴奋的面容渐渐归于冷静,失去笑吟吟的神色,那张俊雅的脸顷刻间有了另一种吸引人目光的气质。 “……哥哥?”花雾被扣住的双手挣脱了一下。 听到他的声音,男人慢慢低头看着他,那双蓝色眼眸仿佛是广阔无垠的深海,无边无尽的虚无空茫化成一股股水流在海底漫游,即使投下一块巨石也激不起半点涟漪。 男人神态沉静地松开对他的一切禁锢,往后退一步,没了笑容的面容略显苍白。 靠着冰箱门的花雾后背早已被渗透了冰冷,寒意直侵体内。只是现在的他暂时没去注意这个,男人松开手后,他双手手腕立刻出现一圈显眼的红痕,印在白嫩的皮肤上,有点触目惊心。 男人显然也看见了,他拉过花雾的手,轻轻缓缓地揉捏着,暗哑的嗓音毫无起伏:“我是周六。” 竟然是六哥,花雾忽然明白七哥为什么叫自己不要接近他…… 前一秒使劲欺负你的人,后一秒帮你揉散红痕,这态度转变之快,任谁在一时之间都反应不了。 随着周六力道舒适的揉捏,花雾紧绷着的身体开始放松,压下想要一拳挥过去的冲动,呐呐说:“我是花雾。” “我知道。”周六眉眼微敛,淡淡说:“二哥接我回来的时候说过你。” 提起周二,花雾怔了怔,垂下眼,“二哥说什么?” “新来的弟弟叫小花,个子小饭量大爱揍人。” 花雾:“……”他在二哥心里的形象就是这样吗…… 见红痕稍微消散些许,周六停住动作,往花雾背后摸了摸,“衣服凉了,回房间换。” 说着,他把一个疑似遥控器的东西往地上扔,然后轻轻拉着花雾的手走,花雾动了动手指,没去挣开,回头看了眼遥控器。 “六哥,那是什么?” “灯光遥控器。” 原来如此,花雾转回去注视周六瘦削颀长的背影,心里郁闷又是一个一米八几的哥哥。 走进电梯,周六还是没松开他的手,花雾想了想,说:“六哥,刚才那个人知道我是谁?是故意捉弄我么?” 周六头也没回:“嗯,你下次不用理他。” 电梯到了三楼,周六领着花雾到他房间前面,松开手,面容平静,“进去换衣服,然后睡觉。” 花雾眨了眨眼,“我还要写作业。” “作业?”周六声音里没有丝毫情绪动荡:“你该睡觉,早上起太早。” 花雾诧异了一下,“……诶?” 周六让他打开门,两人走进房间后,周六叫他去浴室换衣服。 换了另一套天蓝色睡衣,花雾走出浴室,站在书房屏风这里的周六抬眼扫了扫书桌上的课本,“高二?” “是。”花雾走到书桌后面,收拾一桌凌乱的练习册。 周六说:“哪个学校?” 花雾举起课本,抿着嘴笑了一下:“城南重点2中。” 周六没有距离概念,“远?” 花雾把课本整齐放进书包,点点头:“有些远。” “需要四点多出门的远?”周六语气淡然。 花雾拿着练习册的手顿了顿,飞快看他一眼,发现他还是没什么表情,“……没有。” “以后不许这样。”周六垂眸看着幺弟。 明明是平淡无波的眼神,花雾却无形中感觉到一种压迫感,只能点头。 像是要监督花雾上床睡觉,六哥在他整理好书包后还是没离开,花雾手里拿着日记本,低声说:“六哥,我写完日记就睡。” 周六不动,“你写。” 花雾:“……” 经过几个哥哥的刺激,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绷不住严肃的表情了。 于是顶着六哥平静如深潭的眼神,花雾唰唰地迅速写完日记,盖上日记本,站起来,说:“六哥,我要睡觉了。” 周六终于动了,他走到床边,视线慢慢落在自家幺弟身上。 花雾顿时明白他的意思,关掉书房的台灯,爬上床躺着。 周六弯腰给他仔细盖上被子,淡声说:“需要摇篮曲吗?” “诶?”花雾迷茫地望向站着的哥哥。 “小七小时候就要摇篮曲。” “……六哥,我16岁。” “不要?” 花雾郁闷:“不要。”又不是小孩子了…… 周六嗯一声,拉了张椅子坐下,关掉床头灯。 漆黑的房间里,还是这张大大的床,花雾觉得今晚跟前几晚不一样,应该不用抱着相框也能睡着吧。 这么想着,他的眼皮逐渐变得沉重,最后彻底合上眼。 听着绵长的呼吸声,周六静静坐了半个小时,起身离开房间。门外,周一挺拔地站在那里,俊美冰冷的面容如同毫无瑕疵的雕像。 周六关上门,看向他,“大哥,下班了。” 周一面无表情,“嗯,她那边叫你干什么?” 周六平淡地吐出两个字:“相亲。” 周一的眉头微微动了一下,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看着那道门,声音沉沉的:“结果。” “过几天跟女方见面。” 走廊上暖黄的灯幽幽洒着光芒,电梯门突然打开,周日站在里面,一抬头就看见冰山一样的大哥,和古井无波般的六哥。 周日:“……”早知道不该这么早回来! 在两道沉默眼神的注视下,周日硬着头皮走出电梯,发现两人站在幺弟门外,问道:“大哥,六哥,小八睡了吗?” 周六:“睡了。” 一听是六哥在回答,周日忍不住想捂脸,可怜的幺弟,一定经受可怕的摧残了…… “那个,大哥,六哥,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房……”说到一半,周日想起早上被幺弟放鸽子的事情,决定跟两个哥哥商量一下,神色认真道:“我有件事想说一下,大哥,是不是应该给小八换所学校?他现在读的学校太远,每天得起早去上学。” 周一那双仿佛千年寒冰的眸子略微松动,清冽的嗓音隐含着一丝暖意:“他若愿意便换,不愿意就找司机。”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早上六点,花雾的生理钟准时把他给叫醒,睁着朦胧的眼睛,他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几分钟后,扭头去看闹钟,顿时吓得从床上跳起来。 六点! 快赶不上公交车了,花雾急急忙忙洗漱穿校服,想起昨晚一时大意忘了上闹钟,又不免在心里做了一番深刻反省。 花雾背着书包搭电梯来到一楼,电梯门一开,一楼灯光大亮。他楞了下,走进起居室,一眼望见不远处的厨房有一道身影在忙碌。 他迟疑地低喊一声:“……二哥?” 周二转过身,微微一笑,站在灯光下的身影恍若笼着层层叠叠的浅淡光影,看起来既朦胧又不真切。 “小花,快过来,哥哥给你做了早饭。” 他的声音如同春风拂过心底,温和到极点。 仰起脸看了他一眼,花雾抿着嘴,沉默地坐到饭桌前,白嫩的脸紧绷着。 倒了一杯牛奶,周二端着一份营养充足的早饭摆在幺弟面前,见他一脸严肃的样子,唇边的笑意不由得越发温柔,摸摸他的脑袋,缓声道:“小花不开心吗?” 只字不提宴会的事。 花雾抬眼看着他,那双桃花眼盛着一泓暖光。看了几秒,他垂下眼帘,摇摇头,喝着牛奶,“二哥不是出国了么?” “嗯,去办点事儿,刚下飞机,想起你要上学,就先回家给你做早饭。”周二坐到幺弟身边,把餐盘往他面前拉近了些。 “谢谢二哥,早饭很好吃。”花雾一下子喝光牛奶,一口一口吃起煎蛋。 见他吃得飞快,周二轻轻笑着:“小花别着急,不赶时间,慢慢吃,吃完哥哥送你上学,” 花雾握着餐具的手一顿,平静地点点头。 “昨天有见到你六哥吗?”周二温声问着。 花雾吃完煎蛋,咬着涂满果酱的面包,说:“有,六哥有点奇怪,是人格分裂吗?” 周二微微怔了怔,完全没想到自家幺弟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没得到回应,花雾抬起头看他。 少年的眼睛清亮而干净,似乎沾染上任何颜色也能被净化,纯洁地令人想要破坏。凝视着这双眼睛,周二眼底悄然变得深沉,不过一瞬,又饱含温和。 “周六确实有人格分裂的情况,小花很聪明呢,跟哪个人格接触过了吗?” 花雾诚实地说:“因为看过这类书,觉得跟六哥的情况很像。”他稍稍拧着眉,露出一丝困惑,“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力气很大。” 末了,他有些郁闷地补上一句:“比我还大。” 听幺弟的描述,周二视线落在他手腕上,淡淡的红痕,像是被人紧拽而产生的痕迹。心里瞬间明白是哪个人格,周二声音轻缓:“既然认为他奇怪,小花下次碰见他,就离远些。但是对于你六哥,哥哥希望你有空就多跟他聊聊天,好吗?” 他如山水画般的眉眼间藏着丝丝缕缕的忧郁,“你六哥小时候经历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现在经常一个人待在房间。哥哥因为忙,没什么时间陪他,小花,你能代替哥哥陪陪他吗?” 嘴里含着面包,花雾一脸懵圈。 等等……为什么七哥叫他远离六哥,二哥反而叫他亲近六哥?到底该听谁的? 先前答应过七哥不要接近六哥,信守承诺的花雾此时有些为难,嚼着面包,没吭声。 见幺弟不说话,周二轻叹一声,面露自责,“小花,贸然拜托你是哥哥不对。说到底,还是我这个做哥哥的错,如果小时候多关心他,现在也不会……” 听语气不对,花雾赶忙咽下面包,抬起头去看,哥哥漂亮清隽的脸上有着难以遮掩的愧疚,眼底萦绕着化不开的忧伤,单纯如花雾瞬间急了,连声说:“我答应你!二哥,我会多多陪六哥说话的,二哥你不要难过。” 周二垂眸望进那双焦急的眼睛里,嘴角一点点勾起,温润的嗓音带着惊喜:“真的吗?” 先后答应了两个哥哥的承诺,花雾呆呆地懵了一会儿,决定回头跟七哥解释,点头道:“真的。” “小花真是一个好孩子。”周二如雨过天晴,笑容似莲,轻轻地摸摸幺弟的头发,“吃饱了吗?哥哥送你上学。” 六点二十分,周二开车送花雾上学。途中,花雾指着车上的墨镜说:“二哥,你能不能把这个戴上?” 周二微笑着答应了,没问为什么。 坐在副驾驶上的花雾捧着一本课外书,看了半响,没看进去,从空隙间偷瞄专注开车的周二。 他一想起那个什么“周家继承人在初次亮相时必须自己解决一切问题”的规定就满肚子疑问,也有点委屈。 宴会是二哥举办的,规定是二哥定下的,二哥从始至终没有对那个宴会发表任何言论,在一旁看着他受到嘲讽时,事后也不像五哥那样对他安慰几句。 二哥到底是怎么想的? 花雾把书放好,抱着书包,垂着头一脸恍惚。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二哥做出什么回应,只隐约觉得二哥不在意似的。 “小花在想什么?” 安静的车厢,突然响起如水般清浅的声音,花雾收起思索的心绪,低声问:“前两天在电视上看到二哥的钢琴表演,二哥是钢琴家吗?” 周二握着方向盘的动作微妙地紧了紧,面上依旧一片温柔:“没有那么专业,只是业余爱好罢了。” 正说着,车子开到学校门口。 读私立学校的学生家里都是有点钱的,平时接孩子上下学也是用着不错的车,饶是如此,在诸多车辆中,周二那辆纯白色的车很显眼,外形虽低调,但一看就是富贵人家才开得起的车。 于是走下车的花雾不出意外地受到瞩目,他身子微微僵直了一下,回头要对二哥说再见时,周二按下车窗,温声说:“放学不要自己回家,哥哥晚上有事不能来,但是会拜托其他兄弟来接你。” 花雾一板一眼地应下了。 到了高二一班,同学们带着善意的笑容对他打着招呼,花雾正儿八经地回了一句早安。 第一节课很快开始,班主任走上讲台,先例行说了几句纪律问题,接着进入主题:“后天进行年级段考,成绩出来后,学校组织了家长会,这是通知单,各个小组组长上来拿,分下去。” 组长们拿着通知单,一个个分给同学们。直到大家手里都拿着通知单,班主任这才接着说:“同学们回家后把通知单拿给家长签字,明天再统一交上来,不要忘了。好了,开始上课,把课本翻到第62页。” 课后,花雾对着桌上的通知单发呆。这种需要家长出席的活动,一向是妈妈来的,要是妈妈太忙,也有杨姨帮着参加。 现在呢?该把通知单给谁签字? 花雾出神地盯着通知单,好半响才有了动作,他看了眼通知单上的日期,给周朝发去信息。 [周先生,下个周一你有空吗?] [你应该叫我爸爸。我在国外,怎么了?] 食人花周先生不厌其烦地纠正花雾的称呼,他隔着信息都能想象周朝戏谑的笑容。片刻后,他呼出一口气,回了一句没事便把手机放回衣兜里。 理所当然的,他不会叫周朝特地赶回来参加自己的家长会。至于哥哥们,花雾下意识没去考虑,想了想,还是晚点问一下杨姨吧。 放下这件事,花雾拿出下节课的课本,准备开始预习。这时,他听见周围细微的动静,他放下课本,看过去。 有两个高大的男同学正在几步远的地方嘀咕着,冷不丁撞进花雾那双如湖泊般清透的眼睛,两人呆了几秒,又同时撇开视线,尴尬地挠挠头发。 就这样尴尬了一分钟…… 默默望着他们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自己,花雾低声问:“有事吗?” 仿佛就是在等这句话,两人激动地冲到他的课桌前,目光炯炯,字正腔圆:“花雾同学,这个周末在城南体育馆有校际篮球比赛,我们校队报名了,能请你跟我们一起参加吗?” 花雾篮球打的很好,这是整个年级都知道的事,去年运动会时,他参加了班级篮球对抗赛。因为他个子比较矮,班上的同学们本来不对他抱有期待,后来在赛场上,他纤瘦的身体爆发出令人难以置信的能量,以黑马之姿带领班级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经过这件事,大家才知道这个长得好看,沉默寡言的年级第一学霸居然如此深藏不露。 两双充满期待的眼睛热切地注视着自己,花雾眨了眨眼,略微考虑了一下,刚想拒绝,脑海里猛然闪过妈妈躺在病榻上温柔的嘱咐声。 心里蓦地涌起一股酸涩感,花雾睁大双眼,抿着嘴点点头,“好。” 话一落地,两人张着嘴,一时反应不过来,周围人嬉笑着看够他们的傻样,推了推他们。两人登时缓过劲,彼此对视一眼,兴奋地大喊大叫起来:“哦也!他答应了!我们赢定了!” 他们来之前做好了会进行苦口婆心的劝说的准备,没想到现在连一句说服的话都不用说,真是赚到了。 两人绝对欣喜的心情感染到同学们,大家围成一群对他们道一声恭喜和加油。花雾看着他们闹腾,不自禁地松开抿紧的唇,微微弯了一点弧度。 就在这时,一道喊声穿过热闹的氛围落进众人耳朵里。 “花雾,有人找。”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人来人往的教室门口站着一个个子娇小的女生,栗色长发扎成两股双马尾,瓜子脸,水灵灵的杏眼,可爱的脸蛋飘上两朵红晕,模样俏生生的。 同学们看她脸颊通红,低头腼腆的样子,顿时就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纷纷凑在一起等着欣赏一出男俊女美的青春戏码。 来人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女生,花雾楞了一下,但还是起身走在门口。女生眼含羞涩,指了指走廊,示意花雾跟她一起走到那里。 一分钟后,花雾拿着一封浅蓝色的信走回来,同学们笑闹着,立刻打赌肯定是情书。 花雾绷着白嫩的脸,没吭声,默默把信收到书包里,准备回家再看。 上了一天充实的课,放学后,花雾没在教室多待,正收拾着书包,手机传来震动声。他设置了静音,把手机拿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花雾犹豫了一秒,接起来:“你好?” “小八。” 平淡无波的声音,花雾眼前登时浮现出周六俊雅无双的面容,他微微提高音量,有些诧异:“六哥?” “我在校门口,出来。”周六说完便不由分说地挂断了。 花雾:“……”二哥真是让人一言难尽,偏偏从六个哥哥里找了一个最棘手的来接他…… 想起那天晚上力气奇大的人格之一,花雾郁闷了,背上书包慢吞吞走出教学楼,心里担忧着,要是那个人格又跑出来了,他该怎么应对? 周六不喜欢出门,平时兄弟们想要叫动他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然而今天周二拜托他接幺弟放学时,他破天荒地答应了。 校门口的马路对面,周六站在车门前,双手插兜,苍白的脸上沉静如深潭,仿佛水过无痕,留不下一点儿波动。 等了一会儿,人流来往的校门口慢慢走出一个秀气少年,周六一眼看见他,转身打开副驾驶座的门。 花雾抱着书包,乖乖坐进去。 路上,周六开车速度很平稳,平稳到近乎温吞。花雾望着车窗外徐徐掠过的景色,估计得花上一个小时才能到别墅。 趁着这段时间,花雾拿出课外书,接着看早上没看完的那一部分。关于后天的段考,他挺有自信的,只要这两天晚上多巩固一下知识,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仔细看完今天的课外书任务,花雾把书放回书包里,冷不丁看见薄薄的通知单和一封浅蓝色的信封。他楞了楞,拿出那封信,拆出来看。 送信的主人挥挥洒洒写满一整页,花雾一脸懵圈地从头看到尾。 车子停在红绿灯路口,周六偏头望见自家幺弟那快要从眼睛里溢满出来的茫然,平静问:“小八?” 花雾慌慌张张连信带信封塞回书包,抬起头严肃地应了一声:“怎么了六哥?” 幺弟的动作被周六尽收眼底,他淡淡地扫一眼幺弟抱在怀里的书包,转回头,红灯过去了,车子缓缓往前进,“没事。” 确定周六专心开车后,花雾无声呼出一口气,拉上书包拉链的同时,拿出微微震动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短信。 发件人是放学前交换了手机号的两个篮球队同学。他们跟队长商量了训练时间,现在发信息来通知他。 花雾回过信息,认真将训练时间记到手机备忘本里,设置了提醒。接着他看向周六,说:“六哥,明天还是你来接我吗?” 周六神色淡然,声音暗哑:“看情况,如果其他人有事,就是我来接你。” 花雾抿着嘴笑:“我这几天放学后会在学校多待一会儿,所以不用麻烦哥哥们来接了,回去后我就跟哥哥们说一下。” 周六表情没变,说:“什么事?” “周末有校际篮球赛,班上同学邀请我参加,因为我没跟他们一起打过球,所以这几天我得抓紧加入训练,磨合队员默契。” 一字一句乖乖解释完,花雾按下车窗,见窗外的风景逐渐熟悉起来便知道离别墅不远了。 正这么想着,车速突然变得更慢,最后猛地一个急刹车。 花雾整个人瞬间往前倾,幸亏他坐得稳,不然得一头撞到前面去。摸摸稍微磕到的额头,他扭过头去,清脆的声音多了一丝心塞塞的感觉:“六哥,你干嘛……”话语戛然而止,眼前那张俊雅的面容在笑吟吟地看着他。 “我们又见面了,小可爱。” 慵懒的嗓音勾着尾音,仿佛是漫天花雨中飘下一朵艳红的花,悠扬舒缓地落在水面,荡漾着流水波纹。 “你!”花雾慌乱地解开安全带,没等他开门,男人轻笑一声:“车门被我锁上了,你别费力气。” 闻言,花雾迅速背靠车门,面露警惕,“六哥呢?” “他啊,被我稍微压制了一下。”男人解开安全带,拔出钥匙,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花雾抿紧嘴,戒备地盯着男人,一言不发。 少年清澈干净的眼底好像有一团火在燃烧,恍若辽阔的草原上有一股烈焰在蔓延,亮得惊心动魄,令男人蠢蠢欲动起来:“就是这个眼神,小可爱,我可是一直惦记着你。” 他的声音充满愉悦,花雾微微拧着眉,说:“我不想跟你说话,让六哥回来。” “他在睡觉呢。”男人离开驾驶座,清瘦的身体往花雾那边压,目光灼热。 危机感扑面而来,花雾眼神一凛,松开书包,抓紧身下座椅的软皮,抬腿狠狠扫过去。 夹杂着劲风的腿迅猛地直直往自己胸口踹来,男人稍稍叹气,伸手一抓,直接按住花雾的腿,身体顺势压下。 “虽然你有爪子的样子也很可爱,”男人一手扣住花雾想要出拳的手,一手掐住他下巴,凑上前,眉眼微垂,眼神有着毫不掩饰的兴奋,“但是我更喜欢你乖巧不动。” 花雾被禁锢在座位上,双手高举过头,整个人动弹不得。男人身上有一股浅浅的薄荷香,萦绕在他鼻尖,丝丝缕缕,勾人心弦。 “你到底要做什么?再不放开,我揍死你。” 清脆的声音含着清晰怒意,少年显然非常不喜欢这种处于下风的姿态,一向严肃的脸染着怒火,眼底跳动的火焰在迅速延伸,好像能将整片草原给燃烧殆尽。 男人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手掌轻轻抚上他白嫩的脸蛋,薄唇覆着凉意缓慢靠近那紧紧抿着的嘴唇。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呼吸交缠的感觉很陌生,陌生到令花雾感到心慌,他趁男人不备,高高仰起头,然后用尽全部力气近乎发狠地撞向男人的额头! 砰地一声,不容忽视的闷响极为清晰,男人吃痛地往后退了退,双手依然紧扣着花雾。 两人额头中间都不可避免的红了一块,男人稍微痛过之后,嘴角含笑,充满愉悦地看着花雾:“小可爱,你真有两下子。” 他轻轻抚着花雾的头发,慵懒的声音缓慢开口,充满毒|药般迷人的蛊惑:“你讨厌接吻吗?这可是一件很令人愉快的事情。” 接、接吻? 那是什么?花雾一片茫然。 从小到大,专注于学习的花雾在感情上像一张白纸,偶尔看看狗血剧也是无关爱情的类型。除了这个理由,或许还有妈妈忙着工作,忽略了这方面启蒙的原因,因此造成他在感情方面非常单纯,甚至可以说是晚熟。 男人敛着眉眼,见身下少年清透的眼里闪过一丝迷茫,隐约觉得自己get到了什么。他俯下|身子,凑到少年耳边低低地说:“你想要接吻吗?会让你很舒服的哦。” 诱惑的语气,像美丽的魔鬼站在火红地狱中微笑,吸引着无知的人类前仆后继堕入深渊之地。 花雾虽然好奇,但也不是随便一个谁就能糊弄的。他撇开头,避开落在耳尖的温热呼吸,挣扎着手腕怒声说:“我不想,你快放开我。” 男人像是觉得扫兴般轻声叹气:“小可爱,你……”话未说完,他的衣领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力道给猛地拽起,身体瞬间被拽到窗口,头差点撞上车顶。 这个过程只有五秒的时间。 禁锢着自己的力道突然松开了,花雾楞了楞,随即在拥挤的副驾驶座艰难地扭头去看,男人正被一脸嫌弃的周日拽着衣领。 “小七~好久不见,哥哥很想你。”男人毫不在意自己的处境,笑吟吟地看着周日,眼底的兴奋在逐渐加深。 周日:“……”确实好久没听到这个声音,他都快恶心地吐了。 稳住思绪,周日低头扫一眼车内的情况,见幺弟衣服整齐,脸色似乎还残留着丝丝怒意,其他一切正常,他顿时放心了。 幸好保住了幺弟的清白。 很碰巧的,周日在刚才回别墅路上看到拐角这里停着一辆挺眼熟的车,要不是他过来查看,幺弟今天说不定会被这个变|态给就地这样那样的欺负了。 想到这里,周日怒从心起,口气糟糕极了:“要点脸,谁承认你是我哥了?快让我六哥出来。” 男人没有说话,那双灼热的蓝色眼眸慢慢扫过他的下|身,最后定睛在中间,暧昧地笑了:“小七还是一个小孩子呐?要不要哥哥帮你……” “哈?你说你?”周日冷声打断他的话,伸手进车内,将车窗彻底按下,更加用力地拽紧男人的衣领,居高临下看着他,面露嘲讽:“就凭你那只能硬三秒的玩意儿还想帮我?” 话音落,没等男人回嘴,周日蓦地往他脖子上劈下一个手刀,男人立马晕了过去。 扶住周六的身体,周日通身霸气凛然的气势瞬间偃旗息鼓,飘忽的语气里带着劫后余生般的侥幸:“幸好刚才那个状态让这变态动不了,不然今天就糟了。” 花雾从头到尾十脸懵圈.jpg。 周日看向额头中间通红的幺弟,目露担忧,挑着一边嘴角安慰地笑了笑:“小八,你没事吧?” 花雾缓过神,摇摇头,说:“没事。” 眼下先安置好周六,周日给别墅打了个电话,不多时,周三开车载着周五过来。 一下车,周三英俊的脸臭到极致,“丑五,你身上就不能少喷点香水吗!” “我没有喷香水。”周五安安静静地浅笑,笑颜朦胧,声音清浅:“那个味道应该是三哥车里挂着的香薰。” 周三:“……” 这就太尴尬了。 周日不忍直视自家三哥卖蠢,把周六移到副驾驶座,干脆带着幺弟坐上自己的车,“五哥,六哥的车就拜托你开回去。”说完,火速离开现场。 等所有人聚集在别墅的起居室时,天色已然暗下。花雾一走进起居室,立马受到所有哥哥的瞩目。 “小花,你额头怎么了?”周二微微蹙着眉。 周一沉默着注视幺弟,刚走进来的周三,周五闻声看向他。 仔细打量了幺弟一会儿,周三挑着眉,瞥了眼被周日扶到雕花椅上靠着的周六,问道:“是周六弄的?” 花雾抱着书包坐下,说:“不是,是我撞到六哥。” “痛吗?”周三靠近他,动作轻柔地摸着他的额头,“肿起来了,得抹点药。” 花雾跟着摸摸自己的额头,刚才不觉得,现在痛意一下子涌上来,不过他从来不是一个会喊痛的孩子:“不痛。” 周日放下周六后,站起来,沉着声:“六哥从来不出门,今天怎么会突然跑去接小八?”他原本准备回别墅拿点东西就去接小八回家,没想到被六哥捷足先登了。 整个起居室安静了片刻,慢慢响起周二温柔如水的声音:“是我让老六去接小花放学的,老七,你有什么问题吗?” 周日皱着眉望进二哥那双永远柔和的眼睛里,动了动嘴,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心里一些想法却隐隐加重。 那边哥哥们说着话,气氛甚至有些不妙,而花雾这边只顾着拉开书包拉链,往包里掏手机,他要看看篮球队的同学有没有回复信息。 在花雾拿出手机的同时,夹在课本中间的信封和薄薄的通知单不经意顺着手机溜出来,飘飘悠悠地落在地面。 沉默无言的几个兄弟登时把视线落在两张东西上面。 最怕空气突然变得安静…… 花雾懵了一下,又飞快地看了哥哥们一眼,赶紧弯腰去捡,斜侧里却冷不丁伸出一只手,快他一步捡起信封和通知单。 “……”花雾此时的内心是崩溃的。 “这是什么?”周三翻看着浅蓝色的信封,扬了扬嘴角,一字一顿念着:“给·花·雾·同·学。”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信封上的字迹稚嫩秀气,一看就是小女生写的。周三翻看了一会儿,了然道:“这不就是情书么。” 周日快步走过来,拿过那封信,同样翻看了一下,挑着嘴角笑:“还带着香味,小八确实到收情书的年纪了。” 花雾蓦地睁大眼,随着哥哥们一句接一句的话,慢慢低下头,白嫩的脸蛋悄悄红了。 听七弟这么一说,周三不满地嗤笑一声:“小孩子家家收什么情书,现在应该专注学习,不准谈感情。” 周日晃晃信封,上下扫了眼自家三哥,低低笑着:“三哥,你没谈过恋爱也不能限制小八不准谈啊,高中正是青春向上的年纪,谈谈恋爱又没什么。” “你说什么?”,周三肆意的眉眼稍微敛着,逼迫感油然而生,“在你哥哥我撩女人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哦?是吗?”周日靠上雕花椅站着,双手抱胸,扬着眉,笑得灿烂:“那我亲爱的哥哥是不是已经阅人无数了?给弟弟我介绍一个颜好活好棒棒哒的?” 闻言,周三骤然眯起锐利的眼眸,勾着嘴角冷笑:“就怕你那个粉嫩的家伙撑不过三分钟,丢哥哥我的脸。” 花雾已经懵了,完全不知道两个哥哥在说什么,怎么突然变得针锋相对起来? 周日摊摊手,无所谓道:“我自认持久力不错,就是不知道我们体·质·特·殊的兄长大人能坚持多久。” 特意加重的“体质特殊”四个字成功让周三爆发了,他瞪着自家七弟,讥笑:“你持久力不错?看那么多丑五的书也不见得有实战过一次。” 周日顿时站直身体,紧张地看了看幺弟,发现他一脸迷茫。周日立刻暗自松口气,望向自家三哥那张英俊的面容,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耀眼,“比起哥哥你,我起码还能实战,不知道体·质·特·殊的……” “好了。”围观许久的周二温声打断,缓慢说:“都是处|男,非要比谁当的时间长吗?” “喂!老二!” “二哥!” 兄弟俩懵了几秒,又异口同声地大声喊着。这样赤|裸|裸在幺弟面前揭穿事实,让他们以后要怎么混! 周三匆匆扫了眼没什么反应的幺弟,很是义愤填膺:“你少侮辱人,谁跟丑七一样是处|男了?!” 生怕再被揭短的周日抓抓头发,干脆不吭声,没有再回嘴。 周二微微笑着,温柔的目光轻而缓地掠过周三全身,“老三,你确定要继续说下去吗?” “……”周三直觉自己还是不要说的好。 懵住的花雾觉得哥哥们应该是吵完了,抱紧书包,指着周三手里的通知单说:“三哥,请把那个还给我好吗?” 周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里还抓着一张纸,他把薄薄的纸拿起来一看,怔了怔:“家长会通知单?” 兄弟们登时齐齐一愣。 周日抢过通知单,仔细看完上面的说明,说:“时间是下个周一?” “小花,”周二站起来,走到花雾面前,桃花眼里漾着一泓秋水,声音温润:“你能说一下是什么情况吗?” 很莫名的,花雾有种做坏事被发现的感觉。他垂下眼帘,拽着书包拉链,低声说:“就是学校要开家长会而已。” 周二轻声道:“小花是不是没打算把通知单给哥哥看?” 被说中了,花雾不由得靠近身边早已睡着的周五,抿着嘴没说话。 几天的相处下来,周二已经十分了解幺弟是一个不会撒谎的孩子,不说话正是默认了。他摸摸幺弟的头发,极尽温柔地说:“父亲在国外,恐怕没时间赶回来。小花,让哥哥们代替父亲去可以吗?” 花雾身体倏然震了震,他抬起眼帘,望进那双仿佛流转着万千光华的眼底,良久,点了点头。 “好孩子。”周二又摸摸他的脑袋,随即环视着几个兄弟,“下个周一,谁要去参加小花的家长会?” 周日举起手,兴致勃勃:“我要去。” 周三扬了扬嘴角:“由我去也不是不可以。” 沉默已久的周一看向幺弟,声音冷冽:“下周一公司没大事,长兄如父,理应我参加。” 周二像是思考了一下,最后笑着拍板:“那就让大哥去吧。” “可……”周日刚一张嘴,立马感受到来自大哥的冰冻视线,他挠挠鼻子不敢接着说,末了,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手里还拿着一封信,登时乐了,对幺弟打趣道:“对了,我这里还有小八的情书呢,给,小八决定要怎么回复了吗?” 花雾接过信,清秀的脸蛋再次慢慢变红,小声说:“这种信是需要回复的吗?” 周日楞了,“这种信?小八以前没收过情书?” 花雾诚实地摇摇头。 周日诧异:“……怎么可能?!” 周三咋舌:“啧,他长这么丑,能收到一封就不错了。” 周日无语地看着他:“小八这长相,在学校里绝对是分分钟拿情书到手软的好么。” “你们长得一样丑,不用安慰他了。” 见两个弟弟一言不合又要吵起来,周二往厨房走,“我来准备做饭,小花去楼上换衣服,老三,你过来帮忙。” 周三扬眉:“为什么叫我?” 周二微笑:“因为你长得丑,看起来顺眼。” 周三想了想,觉得这句话没什么不对,把通知单还给幺弟后跟着进去厨房。 眼看着审美太奇葩的三哥站在厨房被二哥指挥着做事,周日吐出一口闷气,拎起自家幺弟去搭电梯。 电梯到三楼,花雾带着周日进自己房间。 周日随意坐在地毯上,还是想不通情书这事,又问一遍:“小八,这真的是你第一次收到情书?” 脱下校服外套,花雾闻言再次红着脸,想起那封文字毫不掩饰的信,觉得有些难为情,呐呐道:“真、真的。” 少年垂下浓密的睫毛,白嫩的脸蛋漾着薄薄的红晕,看起来就像彩霞落在清澈的水面,霞光随着流水徐徐氤氲出极致的绚丽。 这是超越性别的,属于少年人的美丽。 周日看着有些晃神,不由得伸手抚上花雾的脸。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脸上传来温热的触感,花雾楞了一下,接着条件反射地一拳挥过去! “唔……”如石头般的拳头狠狠砸在胸口,周日瞬间回过神,捂着发疼的胸口诧异地看向幺弟,“小八你力气这么大?!” 花雾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收起出拳的姿势,连声说:“七、七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就是不习惯跟人接近……” 周日摆摆手,神色稍微有些许心不在焉,“没事没事。” 他浅淡的琥珀色眼眸仿佛积着渐渐聚集的阴云,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而没有笑容的脸看起来像大哥,俊秀冷淡。 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突然没什么表情的哥哥,花雾心里忐忑不安,不由得伸手搭在他的胳膊上,声音低低的:“七哥,你生气了吗?” 搭在胳膊上的手掌温度有些凉,周日收起思绪,低头望进那双清透干净的眼睛里。片刻后,他揉了揉幺弟的头发,勾着一边嘴角笑:“没有,就是突然想起有些事,我先回房间处理。”说罢,起身离开房间。 看着门被关上,花雾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后才脱掉校服,换上白衣黑裤简简单单的休闲服。想着时间还早,他抱着书包坐到书桌前,因为准备让学生们好好应对后天的段考,所以老师这两天不打算布置作业,靠同学们自觉复习功课。 花雾摊开练习册,写了几道题,忍不住将视线挪到旁边的浅蓝色信封上。他真的是从小到大第一次收到所谓的“情书”,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封信。 微微拧着眉,花雾翻开信,又看了一遍上面的表白。说实话,他很不理解那位初次见面的女同学为什么会喜欢上他,明明从没交流,也从没相处过。 而且……喜欢到底是什么感觉? 感情还未开窍的花雾一脸茫然。 这时忽然传来敲门声,他赶紧把信收到书包里,情书这种东西让哥哥们再次看到未免太难为情了,“请进。” 门被打开,周二手里拿着一盒药膏和一包棉签,缓步走进来。 “二哥?可以吃饭了吗?我这就下去。”花雾站起身,合上练习册。 周二走到书桌旁,按住他的肩膀,温声说:“等一下,哥哥帮你上药。” 上药?花雾怔了几秒,随即想起自己额头还肿着。摸摸红肿的地方,他摇了摇头,“不用上药的,过两天就好了。” 他小时候练武术可比这痛多了。 “不行。”周二动作轻柔却隐含不着痕迹的强势按着自家幺弟坐下,抹上一点药膏在棉签上,弯下腰,慢慢涂在额头的伤口处。 为了擦药,他凑得有些近,花雾在棉签碰到额头时生生压住下意识要跳起来的感觉,握紧拳,垂着睫毛。 周二极轻地抹着药膏,目光不由得从额头落在下面浓密且微微颤抖的睫毛上,恍若秀气的蝴蝶展着翅膀,美丽而弱小。 真像啊…… 这个念头刚浮上心间,立刻被周二掐掉。沉默地处理好伤口,他用另一只手摸摸幺弟的头发,声音温柔似水:“好了小花,记得洗澡的时候不要碰到,走吧,下去吃饭。” “好的。”感受到那股温热的呼吸终于离开了,花雾偷偷呼出一口气,跟着二哥下楼吃饭。 吃饭间,花雾频频注意着周日,直到他对自己露出一如往常的笑容才放下心。 第二天,六点十分,花雾背着书包走出电梯,见起居室有人背对着这边,背影看起来挺拔清冷,他立马停住脚步,带着一丝丝郁闷说:“大哥?” 周一放下报纸,转身看过去,俊美的面容毫无表情,“嗯。” “今天是大哥送我上学么?”花雾慢吞吞地走过去,然后到厨房拿了一瓶牛奶,往回走时不经意瞥向饭桌,桌上居然放着早饭。 很简单的早饭,一锅白粥和一盘炒青菜。 他睁大眼,站在饭桌前,惊讶道:“这是大哥做的吗?” “嗯,”周一看了眼腕表,声音冷冽:“十分钟吃完,送你上学。” 花雾赶紧点点头,然后在自家大哥沉默无言的注视下,艰难地吃了三碗白粥。坐上大哥的车后,他摸摸胃,觉得自己可能要消化不良了。 一路上,花雾正襟危坐,绷着脸目视前方。 周一一直注意着自家幺弟严阵以待的样子,注意了一会儿,默默收回视线。接着过了一个又一个路口,实在没等到幺弟拿出该拿的东西,他慢慢将车子停靠在路边,“通知单。” 花雾一愣,猛地想起通知单还没签字,连忙掏出通知单递给大哥,顺带一支笔,“大哥你怎么知道要签字?” 周一大笔一挥签上自己的名字,薄唇沉声吐出三个字:“上过学。” 花雾:“……” 接过大哥递过来的通知单,花雾好奇地看了眼签字栏旁边的字,落笔苍劲有力,一看就是一个成熟男人的字迹。 周一……花雾注视着上面的名字,转念想到自己也姓周了,情绪莫名变得低落。 这种低落持续到学校,黑色轿车毫不顾忌地开到学校大门口,再次受到人群瞩目的花雾抱起书包,说了声再见便快步走进校园。周一沉静如雕像般地凝望幺弟的身影拐进教学楼,这才开车离开。 花雾到的时间不算早,教室已经来了大半的同学。然而他刚踏入教室,同学们顿时投来奇怪的眼光。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最后推出篮球队的两个同学过来。其中一个叫李元的同学视线飘忽着,站到他课桌前,似乎在斟酌着语气,表情有些纠结。 花雾把书包放好,低声说:“有事吗?” 李元揉揉凌乱的头发,看着他,神色认真,“花雾同学,你还记得昨天给你送信的那个女生吗?” 花雾拿出课本的手一顿,点头道;“记得。” “她在昨天放学后被人推下楼梯。”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被人推下楼梯?花雾微微睁大眼,下意识反问一句:“你说什么?” 整个教室都安静下来,李元仔细整理好思路,一字一句认真道:“昨天放学时,就在你离开学校的几分钟后,那个女同学在四班旁边的楼梯被人推下去。” 或许是看到花雾一脸实力懵圈,他敲敲课桌,安慰似得补上一句:“当时人多,幸好有人拽住了她,没受伤,只是受了很大的惊吓。” 花雾的世界一直干干净净,简简单单,自从上学以来一直独来独往,对中学生之间可能会发生的情况根本不了解。 所以他根本联想不到什么。 花雾眨了眨眼,缓过劲,问道:“是谁推的?为什么要推她?” 同学们复杂的脸色顿时变得一片空白,等等,花雾同学,这不就要问你了吗……人家昨天上午刚羞羞答答给你送了情书,放学后立马被人推下楼梯,怎么想都是跟你有关吧喂…… 李元楞了楞,“……花雾同学不知道吗?” 花雾实力懵圈,“我该知道什么?” 李元表情扭曲了一下,尽量委婉道:“花雾同学身边有没有那种比较狂热的……嗯……追求者?” 话音落,同学们仿佛看到花雾头上漂浮着一个黑人问号脸。 花雾看了眼同学们各种诧异的眼神,摇摇头,“没有。”追求者什么的……昨天还是他十六年来第一次收到情书。 安静的教室登时哄然喧闹起来,同学们兴奋地凑成一堆,个个化身福尔摩斯在整理线索和时间线。见状,花雾茫然地望向两个篮球队的同学,另一个名叫钟诺的同学给他做了解释。 学校的监控设施覆盖很广,几乎每个地方都有监控,包括楼梯间和一些不易关注到的死角。然而在前几天,高一四班旁边的楼梯监控坏了,学校准备着手这两天就给修理好,本来这个监控坏上几天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没想到让那个推人的家伙给钻了空子,趁着放学时楼梯间来来往往的同学多,伸出黑手将送情书的女生给推下去。 因此,没有目击者,没有监控视频,完全不知道推人的是谁。 钟诺将整个情况给仔仔细细解释清楚了,末了,小心翼翼地说:“因为那个女生上午刚给你送完情书,放学就给人推下去,所以我们都在怀疑是不是有你的狂热追求者看不过去,暗地里下黑手。” 听完,花雾在脑子里搜索着自己少得可怜的交际圈,最后再次摇摇头,声音有些低;“没有。”顿了顿,说:“昨天是我第一次收到信。” 两人一脸不敢置信:“哈?!” 李元抓着乱成一团线的蓬松头发,结结巴巴道:“你,你别开玩笑了,谁不知道学校里有好多人暗恋你啊,怎么可能没人送情书!” 见他们仿佛被雷劈了一样的表情,花雾绷着脸,神情坚定:“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但我确实是第一次收到这种信。” 少年的眼睛如湖水般清亮透彻,眼底的认真之色令人一眼信服。 两人面面相觑着,片刻后,钟诺提议道:“我们会拜托老师去调查的,花雾同学,你要不要去二班看一下林筱同学?” 花雾犹豫着,那封信他到现在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回复,昨天因为太过难为情也没去询问哥哥们的建议,现在应该怎么办? 稍微思考了半响,他点点头,跟两个同学前往隔壁的二班。离早读的时间还有一小会儿,二班的同学们在门口不断出入,花雾站在走廊上,很显眼。 不多时,林筱在同学们的笑闹下红着脸走出来,窗户边和门口挤满了围观的人。 花雾不是很适应这种氛围,他动了动手指,一脸严肃地开口:“林筱同学,你还好吗?” “……我没事。”林筱娇小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绯红的面色逐渐褪去,眼圈微微有些红,似乎还在恐惧着昨天的阴影。 花雾:“……”谁来告诉他这种情况要怎么办?! 沉默不过一分钟,上课铃声响了。花雾暗暗松口气,跟林筱约好午饭时间再谈后便转身回去教室。 上完第一节课,原先带花雾去二班围观了全程的李元和钟诺坐到他前桌,直白地问:“花雾同学,你是不是要拒绝林筱同学的情书?” 正埋头解题的花雾怔了怔,“是。” 两人:“……” 李元讪笑着:“幸好刚才在二班走廊你没直接说出口……” “有什么问题吗?”花雾合上练习册,不懂就问。 比较成熟的钟诺叹了一口气:“人家女孩昨天刚受到伤害,今天要是在众目睽睽下再被你伤害一次,我想林筱同学心里会留下很大的阴影。” 完全不理解这两者有什么关系的花雾被钟诺慎重的口气吓到,开始忐忑不安起来,难道拒绝是错的吗? 这个问题困扰了花雾一个上午,午饭时他特意去跟林筱解释了一下,因为将近段考,情书问题就先放一放,考后再谈,林筱红着脸答应了。 放学后,花雾在两个篮球队同学的带领下来到篮球场,队员们大多数是高二学生,高三的前辈们为了高考全部减少了篮球活动时间,而队长是开学时从高三生那里接过职责的何瑜。 对于花雾的到来,队员们大多感到高兴,毕竟在高一运动会上大家对他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他的到来无疑给篮球队增添了获胜几率。 打篮球的男生一向会受到瞩目,有颜有身高的篮球队更是如此,此时篮球场边上围满了人,时不时从人群里发出兴奋的尖叫声。 这种热烈高昂的气氛,花雾起初不适应,后来慢慢进入状态,自动屏蔽了周围的声音。直到上半场的训练结束,他擦着汗走到休息区。 花雾拿出手机想看一眼时间,亮起的屏幕显示着短信。他打开一看,是二哥发来的,问他什么时候结束训练。 关于篮球赛的这件事,他在昨天晚饭间给几个哥哥说清楚了,除了三哥外,其他几个哥哥都支持。 花雾思索着现在的训练情况,估计好结束时间给周二发过去,然后再次投入训练。 篮球队的队员都是从一年级开始就在一起练习,彼此的默契度很不错,而花雾才刚加进来,融入度不是很好。 随着男生们在球场上来回奔跑,傍晚的彩霞慢慢铺满天空。训练结束后,留在学校里的人不多了,花雾收拾好东西,挂着一身汗走出校门口。 马路对面停着一辆纯白的轿车,身形颀长的男人站在树下,墨发白肤,脸上戴着墨镜,薄唇一勾,露出如水般温柔的笑容。 霞光静静地透过枝桠落在他身上,暖暖的颜色,碎光摇曳,春风吹拂,时间仿若静止,让人不由得沉溺在那种岁月静好的感觉里。 花雾站在门口看了几秒,穿过马路走过去。周二早就看见他,走出树下,打开车门让他坐进去。 两人坐上车,周二摘下墨镜,偏头望向满头大汗的幺弟,笑容越发温和:“小花,练了那么久的球,回家先洗个澡。” “好。”花雾抱着书包,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运动衣,校服被他装在包里。 周二拿出手帕,稍稍弯腰探到幺弟这边,按住他肩膀的同时感受到手掌下的身体瞬间僵硬起来。周二微微笑着,动作极轻地给他擦着脸上的汗,就像对待珍贵的宝贝一样,舍不得露出一丝粗鲁。 落在肩膀上的手掌传来温热的触感,那样从未有过的温度,仿佛透过衣服直接触到皮肤,花雾僵着身体,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 “今天在学校还好吗?”周二温声问着。 他这一问,花雾登时想起早上发生的事情,秉着不懂就问的原则,他小声问:“二哥,情、情书这种东西是不可以拒绝的吗?” 周二擦汗的动作一顿,“这是谁说的?” 花雾把课间跟李元钟诺的对话重复给他听,然后抬眼看向他。 说实话,周二在花雾到别墅的第一天时就知道这个孩子很单纯,只是完全没想到单纯到连感情之事也一片空白。 周二稍微敛下眉眼,注视着少年,那双干净到永远毫无杂质的眼睛里充满懵懂,如夏日苍穹。而望着他的人,就像站在森森黑夜的牢笼中,不断渴求着那片遥不可及的天空,伸出的手立刻被黑暗淹没。 擦汗的动作停住了,周二的手缓慢抚上少年的眼睛,声音轻轻地,恍若在黑暗里的低喃:“小花,如果你不喜欢一个人,就要彻底拒绝他,不能让他有丝毫期待。” 花雾眨了眨眼,感到困惑:“即使那个人会受到伤害吗?” 睫毛扫过掌心,如一片毫无重量的羽毛轻飘飘落在心间,周二低下头,看着那双稚童般纯洁的眼,唇角缓慢勾出一个动人心魄的弧度。 “即使那个人会受到伤害,你也要不留余地拒绝他。”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即使那个人会受到伤害,你也要不留余地的拒绝他。] 一路上,花雾满脑子回荡着这句话。回到房间后,他洗了个澡,换上简单的休闲装。 估摸晚饭还没好,花雾从书架上抽出一本英文小说,坐到书房旁边的飘窗上。飘窗位置选的非常好,从这里望出去,能看见铺满霞光的整片天空,浓郁的颜色让人觉得非常温暖。 看了一会儿书,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响着铃声,花雾合上书,看了眼来电显示,接起来:“七哥怎么了?” “小八,下来,我们出去吃。” 花雾走下飘窗,“就七哥和我吗?” 周日:“不是,还有二哥,三哥和五哥,我们先开车去公司跟大哥会合,然后到城南一家熟人的店吃饭。” 去公司?花雾一愣,“好、好的……” 挂断电话,花雾走进衣帽间,他原先带过来的行李箱里衣服很少,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里多了一大堆衣服、鞋子和帽子之类,每一套全是搭配好的,整整齐齐挂着。 花雾随手拿了一套,上身纯白色衬衫,里头衬着一件米色薄衫,下|身穿黑色修身裤,再搭一件款式百搭的外套。他站在镜子前面看了看,觉得挺合身后,穿上短靴揣上手机,走出房间。 一楼起居室,周三挂断电话,扬着眉,“丑六不去,啧,要他出门怎么就那么难。” “既然他不想出门就别勉强他了。”周二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拿着一瓶牛奶,温声说:“老七,通知小花了吗?” 刚从大学回来的周日伸伸懒腰,“打了电话,小八应该马上下来了。” 周三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解开领带,不满道:“我刚从公司回来,就不去了,我直接到陈之水那里。” 话音刚落,电梯门开了,有着漆黑头发的少年走出来,明显有着英伦风的衣服让他一穿,生生多了一股书生味,和乖巧安静的感觉。 周二走过去,仔细端详后把牛奶递给他,温柔似水的声音能让人溺在其中,“嗯,看来衣服都很适合你。” 等了好久的周五撑起精神,笑得朦胧:“小八很好看。” 少年微微弯着嘴角,眼睛像玻璃珠掉进水里,清透澄澈,分外漂亮。周日眼也不眨地看了半响,慢慢挪开视线。 周二弯腰替幺弟整理了一下领口,说:“好了,人都到齐了,既然刚才老三那么说,我们就分两路吧。老七,你带小花去公司接大哥,我和老三,老五先去店里。” 周日看了眼乖乖站着的幺弟,抓抓头发,低声道:“大哥不是认得路吗,我们都去店里等他不就行了。” “老大上午把车开去做保养了,”周三锐利的眼眸一眯,充满逼迫感的眼神落在他身上,“老七,上次叫你接小六你也不肯,现在让你去接老大也要有意见吗?” 在这个家里,周日最不想和周四,周六接触,而最怕的哥哥除了周二就是周三,周三不犯蠢的时候很有身为哥哥的威严,并且他也是七个兄弟中最有兄弟意识的一个。 “知道了,我跟小八去。”见自家哥哥神色不对,周日眼神暗了暗,拎着幺弟出门。 坐上车,花雾有些慌乱地从余光注意着周日,刚才三哥眯着眼的模样真的挺可怕,七哥会不会觉得不开心? 周家兄弟除了长相非常有特色之外,还有某个地方很相似——失去笑容的脸立刻萦绕着一种冷淡到近乎冰冷的气息。 周日目视前方开着车,俊秀的侧脸仿佛笼着薄薄的寒冰,寒气四溢,极具锋利。 “那个……七哥。”花雾双手捧着牛奶,小声说:“明天我要考试,七哥能送我上学吗?” 肆意流窜的寒气恍若被一股清风给融合了,听着少年清脆的声音,周日凝霜般的眉眼渐渐软化,勾着嘴角笑:“当然能。” 得到回应,花雾无声呼出一口气,慢慢喝着牛奶,抿嘴笑了一下:“谢谢七哥。” 周日笑地越发灿烂,像耀眼晨光,“以后要去哪里叫哥哥接送就行,不要搭公交车,不安全;也不要叫司机,不靠谱。”末了,他突然想起那封浅蓝色的情书,眸色微闪,用着不经意的语气说:“对了小八,那封信你怎么处理的?” 花雾一口气喝光牛奶,抹抹嘴,“这两天要考试,我怕影响她发挥,就打算考试后再拒绝。” “拒绝?”周日猛地握紧方向盘,眼神飘忽,“小八不喜欢那个人吗?” 花雾摇了摇头,说:“不喜欢。”顿了几秒,垂下眼帘,带着些许迷茫道:“七哥,喜欢是什么?” 平稳行驶的轿车忽地刹了一下车,又及时稳定下来,感受到身体晃了晃,花雾眨眨眼,扭头看向周日,“七哥怎么了?” 周日缓过神,笑了笑:“没事,不小心踩到刹车了。” “七哥慢慢开。” 松开紧握的力道,周日放慢车速,偏过视线注视着又垂下眼的少年,脑海里不听使唤地浮现出他脸红的姿态,每每想起来,心脏都像是触电似得颤抖着。 天色稍微变暗,亮起的路灯掠过周日俊秀的面容,显得影影绰绰。 安静的车厢沉默片刻,响起周日沉下来的声音:“小八,你没有喜欢过谁吗?” 花雾毫不犹豫地说:“没有。” 周日逐渐握紧方向盘,敛着笑意,“因为你不懂得‘喜欢’吗?” 花雾稍微拧着眉,像是在思考,半响后,垂着睫毛,轻声说:“即使懂得了,我也不会去喜欢谁。” 周日诧异地看了看他,“为什么?” 没等花雾回答,车子已经开到公司门口,凝望那栋巍然耸立的建筑物,他一下子被转移了思绪,一句“好高”脱口而出。 周日:“……”弟弟咱能先把上个话题给回答了吗…… 意识到自己失态,花雾连忙绷紧脸,神色严肃地开门下车。 眼看着幺弟乖乖站在车门那里等自己,周日只能把这个问题给憋回心里,无奈地拔出钥匙,跟着下车。 周氏总公司位于本市人流繁华的中心点,花雾一下车就有点被周围来来往往的精英人士给吓到。周日绕过车身走过来,拍拍他的脑袋,扬着一边嘴角:“走吧。” 周日的车大喇喇停在门口,保安远远看到车牌号,怒冲冲的情绪立马消失地无影无踪,好奇地探着脑袋。 这可太稀奇了,谁不知道七少爷不爱来公司啊? 周日带着幺弟往公司走,没走几步,手机震动了几下,他拉住幺弟的胳膊停下来,接起电话。 胳膊传来的力道差点让花雾一拳挥过去,他定了定神,没去打扰听电话的七哥,透过自动门的玻璃看向公司大堂内的前台,那里坐着几个接待员。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周日神情有些着急地挂掉电话,轻轻按住花雾的脑袋让他面向自己,一股脑地说着:“小八,哥哥现在有点急事得先走,你过去跟前台说你是周家第八子,要找大哥,她们自然会给你带路。” 说完,他便步履匆匆地驾车离去。 一脸懵圈的花雾:“……” 花雾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慢慢走进公司,往前台走,几个接待员目视他走过来,脸上挂着的礼貌笑容似乎真实了一些。 “你们好。”花雾站在前台面前,开了一句头,紧张地握紧拳。 接待员笑得甜美:“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花雾:“我想找……”大哥在公司的职位是什么?他懵了一下,压低清脆的声音说:“我想找周一。” 周一?接待员们对视了一眼,眼底浮上来的惊讶清晰可见,她们还是头一次见到敢直呼总经理姓名的人。 “请问您有预约吗?” 花雾更懵了:“没有。”想了想,抿着嘴加上一句:“我是他弟弟。” ……弟弟? 几个接待员的脸色顿时微妙起来,拜周朝所赐,几乎每隔几天就有上门求见总经理的人,无一例外都说是总经理弟弟。 而刚才因为角度问题,从前台望出去,只看到花雾的身影,所以她们没见着能决定花雾身份的周日。 花雾观察到她们的表情有些为难和奇怪,于是自力更生地给大哥打去电话。嘟了半分钟,没人接,他郁闷地拧了拧眉。 少年白嫩秀气的脸蛋实在好看,接待员们光是看到他这张脸,已经在心里默默跟总经理挂上钩了,只是上头有过命令,任何一个打着“弟弟”旗号来求见总经理的人一律不见。 大约僵持了几分钟,就在接待员们心软打算拨通内线电话通知一下时,不远处传来一道恍若浸着千年寒冰般的冷冽声音。 “花。” 花雾惊喜地回头望去,周一高大沉稳的身影大步而来,俊美的面容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乌黑的眸子仿佛穿过无数硝烟纷乱的时光,一如既往的,笔直沉静地凝视着他。 随着他走近,花雾仰起脸,乖乖叫了一声:“大哥。” 大哥?! 前台几个接待员傻眼了,糟、糟糕……还真是周家少爷!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站在周一身后的秘书露出迷之微笑,刚才要不是他路过前台时看到八少爷的身影,然后及时通知了总经理,几个接待员说不定会在事后挨总经理一顿冰冻视线。 秘书默默挪了挪脚步,探头看了下站姿挺立的八少爷,不禁在心里感叹这个小少爷真好看,真人比总经理放在休息室里的相框还要漂亮不少。 “大哥。”花雾仰起脸看着走到自己身边的周一,不再压低清脆的声音:“大哥下班了吗?七哥说去城南那边吃饭。” 周一伸手摸摸他毛茸茸的脑袋,声音沉沉的:“嗯,下班了。” 秘书:“……”等等老板!好像有哪里不太对!等下不是有一场会要开吗? 花雾微微拧着眉,说:“七哥带我过来后有事先走了,大哥,我们是不是要去搭公交车?” 周围的人一脸懵圈:“……”公、公交车?小少爷您要什么车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就别跟普通上班族挤车了喂…… “没事。”周一拍拍自家幺弟的脑袋,回头看了眼挂着迷之微笑的秘书,秘书立刻心领神会:“总经理,我马上叫人把车开过来。” 他顿了一下,犹豫着说:“总经理,您看等下的会议……”没说出口的话瞬间被那道冰冻视线给消灭了,他推推鼻梁上的眼镜,义正言辞道:“时间太晚了,这个会应该推到明天再进行,我会妥善处理的。” 周一淡淡地颔首。 秘书办事很快,不多时,周一的车停在公司门口。 当了好一会儿大熊猫的花雾急切地想要离开这里,第一次主动牵起周一的手,跟前台几个接待员和秘书说完再见,便拉着大哥快步离开。 温热的手掌仿佛能将自己手上冰凉的温度给捂暖了,周一低头看着幺弟握紧自己的手,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站在原地的秘书目送他们的身影走出门口,镜片后的双眼露出一丝迷之欣慰,他深知自家总经理的弟控属性,也深知总经理的闷葫芦脾气,跟弟弟牵手什么的应该是头一次。 讲真,总经理这个哥哥当的真不容易,为六个弟弟操碎了心,终于盼来一个性格正常的弟弟。 各种各样的视线仿佛有实质般地落在自己背后,花雾身体僵硬,紧绷着白嫩的脸蛋,连牵着哥哥的手都硬邦邦的。 周一若有所察,回握住幺弟的手,牵引着他慢慢放松身体,安慰似得沉声道:“没事。” 哥哥的手又大又冰,冰凉的温度令花雾逐渐从惊慌里回神,放缓脚步让哥哥带着自己走,他垂下眼,注视那双修长白净,骨节分明的手。 这双手真适合弹钢琴啊…… 原来牵手是这种感觉,这么想着,他忍不住把手握紧了一些。 周一感受到手上突然加大的力道,他顿了一瞬,沉默地用力回握着,然后带花雾坐上车。 路上,花雾盯着自己的手掌,哥哥冰凉的温度好像还残留着。他握了握拳,又闷闷不乐地靠着车窗。 周一安静地开着车,片刻后,听到自家幺弟清脆的声音带着郁闷的情绪:“大哥,我不喜欢去公司。” “嗯。” “我也不喜欢什么宴会。” 周一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嗯。” 可能是刚刚大哥没有拒绝自己的握手给了他勇气,花雾放弃一直以来努力保持着的严肃表情,一字一句慢慢说着:“我也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 “嗯。” “我更喜欢安静,吃饭也好,学习也好,跟家人在一起的时候也好……”说到这里,花雾眼前涌出薄薄的雾气,总是压抑着的情感一点点泄露出来,他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我不想当什么继承人之一。” 他想妈妈了。 说到底,他只是一个单纯又倔强的十六岁少年,或许其他人会觉得他故作老成的样子很有趣,可这恰恰是他保护自己的方式。 周一缓慢开着车,空出一只手去摸摸幺弟的头发。 他觉得弟弟很像一朵花,干净,柔弱,漂亮,这朵花似乎一旦被人从树上摘下来便会死去,所以得好好保护起来,不让这朵花受到风吹雨打,不让这朵花经历严寒酷暑。 ——不让这朵花受到伤害。 车子开出人流繁华的中心地带,周一直视前方,如霜似冰的双眼微微松动。 然而在上一次宴会时,这朵花爆发出巨大的能量,坚强,挺拔,倔强的身影仿佛是自己从树上脱落下来,即使不需要保护,也能绽放着耀眼夺目的光芒。 周一轻轻地揉着弟弟的脑袋,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 那么,该用什么方式来守护这朵柔弱却又倔强的花?该怎么守护这个与其他人截然不同的弟弟? 花雾擦了擦鼻子,没擦到鼻涕,无声松了一口气,幸好没在大哥面前哭出来,不然就太丢脸了。 拽着自己的外套扣子,他不敢抬头去看大哥的表情,这还是他自从妈妈去世后第一次说出心里的想法,为什么会是对着大哥呢? 他仔细地想了想,也许是大哥摸他头发的时候很温柔……有点像妈妈的感觉。 宣泄过积压的情绪,花雾开始饿了,他摸摸肚子,抬头望向窗外,马路边有一处烧烤摊,烤烟缭绕,香味仿佛能透过车窗飘进来。 车子突然停了下来,他诧异地回头看去,大哥指指窗外的烧烤摊,声音低低沉沉格外好听:“想吃那个?” 花雾下意识点点头,接着猛然想起还跟其他哥哥约好一起吃饭,他们这会儿恐怕等很久了,他赶紧摇摇头:“不……” “就吃那个。” 花雾楞了一下,“可是二哥他们……” 周一拿出手机,乌黑的眸子如墨似夜,“没事,你先过去,我打电话。” 犹豫了一会儿,花雾还是抵不过烧烤的诱惑,下车跑到烧烤摊那里,接连点了十几个鸡肉串。他饭量大,大哥个子高,肯定也吃得多。 老板利落地拿起肉串架到烧烤架上,花雾眼巴巴地盯着逐渐烤熟的鸡肉,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回过头,穿着一身纯黑西装的周一缓步走来,俊美的面容如雕像般毫无瑕疵,身材妥妥的标准衣架子。 烧烤摊边上还有其他人,他们呆呆地看着高大俊美的男人不顾及身上一看就很贵的西装,径直坐到那个秀气白嫩的少年身边。 这一大一小颜值吊|炸天啊…… 花雾擦了擦面前的桌子,抿着嘴角笑了一下;“大哥,我点了十几串鸡肉,大哥要不要点些别的?” 一身西装的周一坐在这里明显格格不入,他没有一丝不适应,再次摸了摸幺弟漆黑的头发,声音清冽:“你点就好。” 夜幕笼罩,白炽的灯光照着烧烤摊,过于明亮的灯光有些刺眼,花雾正面对着路灯,眯起眼想挪一下位置,面前却陡然落下大片阴影。 花雾怔了怔,抬眼一看,周一高大的身影已然坐在对面。他松开抿着的唇,真真实实地露出一个笑容:“谢谢大哥。” 这时老板端着烤地香喷喷的肉串放在桌上,花雾立马抛开所有思绪,一心一意埋头吃肉。 周一拿起一串鸡肉尝了几口便放下,见自家幺弟吃得正欢,抬手让老板再加十几串。 沉默地看着幺弟吃了几分钟,周一沉声开口:“花,要不要转学?”他没忘记七弟上次提过的事,学校离别墅太远,幺弟总是惦记着早起。 花雾咬着鸡肉楞了几秒,“诶?” 周一叫老板拿来一瓶矿泉水,他打开后递给弟弟,这才说:“2中远,市中心有一所学校,离得近。” 花雾接过水瓶,喝了几口水润润油腻腻的嘴巴,垂下眼,“必须要转吗?” 周一本来想说“随你意愿”,话未说出口转念想起幺弟的人身问题和其他问题。沉默半刻,他凝视着幺弟垂下的浓密睫毛,低低地嗯了一声。 花雾抿抿嘴,抬眼看着自家大哥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我明后天要段考,周末答应同学参加篮球赛,下周一有家长会。” 周一:“周二再转。” 花雾:“……”哥哥你听完倒是仔细考虑一下啊! 完全不知道自家幺弟有多郁闷,周一递给他一个香味四溢的鸡肉串,“家长会那天,我会跟你的班主任谈转学问题。” ……行行行,您是老大您说了算。 花雾接过鸡肉,默默咬了一大口。 第二天考试,考完练篮球。到了今天,花雾考完试,准备去练球之前找一下二班的林筱同学。两个篮球队的同学抱着篮球等在教室门口,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林筱带着花雾到教学楼旁边的小树林,花雾非常郑重地感谢了她的心意,然后拒绝了她。 闻言,林筱粉嫩的俏脸瞬间变得苍白,她急忙抬起头,带着哭腔说:“花雾同学有喜欢的人了吗?” 花雾摇了摇头,“没有。” “那为什么不能考虑一下我呢?”林筱拽着校服的衣角,红着眼眶,眼泪摇摇欲坠,娇小柔弱的模样很是惹人怜爱。 “我只是……”花雾拧了拧眉,绞尽脑汁想着措辞时,周二那句极尽温柔的话语逐渐占据着他的脑海。 [即使那个人会受到伤害,你也要不留余地的拒绝他。] “我只是不喜欢你。” 话音落,花雾眼看着女生哭着跑走,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而就这在一瞬间,有一道视线像冰冷阴暗的蛇吐着蛇信子,轻飘飘地落在他身上。 ……寒意逼人。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花雾敏锐地张望四周,这是一处较为偏僻的地方,除了身后的小树林根本没地方能藏人。树叶哗哗作响,天空阴沉沉的,他站在原地观察了好一会儿,转身离开。 阳光彻底被挡在阴云后面,天边雷声滚滚,层层叠叠的积云像打翻了铅灰色的颜料,浓郁的颜色逐渐弥漫到整片天幕。 一场大雨即将来临,篮球队的训练照样进行,花雾可塑性很强,两天的训练下来,跟队友们的配合还算不错。 队长何瑜用两天的时间观察,最后安排花雾在得分后卫的位置,虽然他在一群基本身高一米八左右的队员里显得矮,但他的得分率非常高,投球的准头非常强,一场练习赛下来,得分最多的就是他。 上半场的训练结束,花雾喘着气走到休息区,扭头看了眼身旁的队友,犹豫着是不是应该现在跟他们说自己要转学的事情? 没等他开口,手机铃声响起。 花雾用毛巾擦着汗,接起来:“五哥?” “小八,小七有事不能来接你,我在路上,你练完球了吗?”手机里传来周五轻轻柔柔的声音。 “还没有,”花雾平复着呼吸,抬头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空,“五哥,快要下雨了。” 周日轻声说着:“没事,我三十分钟后到。” 说完挂断电话。 听着嘟嘟的声音,花雾愣愣的睁大眼,怎么这些哥哥都喜欢不由分说地挂电话?好歹说一声再见啊诸位兄长…… 不远处的队长跟一个队员说完话,抱着球走过来。他长得浓眉大眼,很耐看,个子又高身材又好,学校里有大把女生喜欢他。 “快下雨了,今天就练到这儿。”何瑜扫了一圈汗流浃背的队员们,慢慢笑了起来:“明天就要比赛了,时间和地点你们都不要记错。” “放心吧队长!” “这可是我们高二生的第一场比赛啊,怎么都不会出错的。” “队长你明天可要早点到,给我们起个带头作用啊,哈哈哈。” 队员们嘻嘻哈哈的笑闹着,队长含笑一声声应下了,随即把视线落在一直没出声的花雾身上。在一群高个子中,花雾很显眼,或许因为他比较纤瘦白净,队员们和他说话总会下意识放轻音量。 何瑜走到他面前,低头看着他,“花雾,明天需要我找人去接你吗?” 花雾摇了摇头,“不用,我哥哥会送我。” “好,那你今晚注意休息。”何瑜原本想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手举到半空突然想起这个少年好像不太喜欢和人触碰的样子,也就作罢。 提前结束了训练,花雾挂着一身汗和两个同班的篮球队员走回教室,准备去拿书包。 一班到四班是相连在一起的,仅仅隔着一道墙,而一班和四班又分别靠着左右两道楼梯。花雾三人是从四班这边的楼梯走上来,此时走廊上没人,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回荡。 李元钟诺两人聊着天,花雾凝望窗外的天气,沉默地听着,路过四班教室时听到一些细微的声响,他猛地扭头看向走廊尽头,有一道穿着校服的身影从一班前门跑出去,跑得很快,身影瞬间消失在楼梯口。 花雾紧紧拧着眉,飞快地跑到楼梯口,顺着楼梯望下去,没看到那道身影。事情发生的太快,李元和钟诺没反应过来,看着走廊尽头愣愣地出神。 就在他们想追过去时,花雾转身慢慢往回走。两人急忙跑到他身边,问道:“花雾,有看清楚是谁吗?” “没有,可能是躲进下面哪间教室了吧。” 钟诺回头望了眼空无一人的楼梯口,皱眉道:“怎么从我们班跑出去?是小偷吗?” “不会吧?”李元走进前门,环顾着桌椅摆放整齐的教室,摊摊手,“我们教室里可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花雾走在他们后头,闻言快步坐回自己的位置,把挂在桌侧的书包放到书桌上,打开一看,钱包还在。 ……却没了校服外套。 他楞了一下。 最先收拾完书包的钟诺回头见他盯着书包原位不动,不禁问了一句:“花雾,怎么了?” 花雾回过神,神色严肃,“我的外套不见了。” 李元和钟诺两人怔了怔,李元率先冲到他旁边,探头往他书包里一看,还真没有。 “……难道是刚才那个可疑的人?”这句话虽然是疑问句,钟诺心里却十分肯定是那个人,“上次林筱同学被推下楼梯那件事,我们跟老师反映过,老师说没有监控视频和目击者,没办法调查。” 李元抓着乱成一团线的头发,顺着他的思路往下想:“你的意思是,推林筱同学的那个人,和刚才偷花雾外套的人可能是同一个?” 钟诺郑重地点了点头,“很有可能。” 不然怎么会那么巧?林筱那天上午刚给花雾送了情书,放学后便立刻被人给推下楼梯,据林筱说,推她的人的力道明显带着恶意。而几分钟前,他们前脚才走上走廊,那道可疑的身影后脚就如同做贼般急匆匆地逃走,显然是听见了他们的脚步声。 在脑子里梳理了一下事情发展,钟诺坐到花雾前桌,认真地建议道:“花雾,我们去找老师调出视频,我们班这边的楼梯监控可没有坏,这次肯定能逮到那个家伙。” 李元忍不住给他泼了冷水:“……老师已经回家了吧?你别忘了我们班主任没住学校宿舍,明天又是周末,老师肯定在家批卷子。” “……这倒也是,那不然周一再找老师,花雾你觉得呢?” 花雾微微弯着嘴角,真诚道:“谢谢你们。”他们两人是真心在为自己分析情况和出主意,他能感觉出来。 平日里一直板着脸的人要么不笑,一笑起来仿佛比万里银河,繁星璀璨的景象还要耀眼。两人呆呆地看了他几秒,像惊醒般不好意思地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没什么啦,同学之间不是得互帮互助嘛。” 暂时将这件事放一边,花雾站在教学楼门口,和两个同学道完别,自己站在门口等五哥来接。 大约过了五分钟,雨哗哗地落下来,绵绵细雨如一张无形的网,将大地上的人们笼罩其中。 雨一下,风便跟着吹起来,花雾身上穿着被汗浸透的运动衣,现在被风一吹,冷地像冬天一样。他连忙拿出校服上衣披在身上,饶是如此,还是抵不住冷风吹拂。 不多时雨越下越大,花雾透过朦胧的雨雾望见校门口有车灯照进来,他把书包顶在头上,快步冲过去,大雨如石子儿般无止境地砸在他身上,冷得生疼,凉得刺骨。 花雾冒雨冲到校门口,周五早已撑着伞站在副驾驶座的车门前,见他出来,立刻打开车门让他坐进去。 坐上车后,周五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到幺弟身上,清清淡淡的声音带着清晰的担忧:“小八,快穿上。” 花雾冷得瑟瑟发抖,穿上五哥带着温暖体温的外套后还是很冷,他先前做了剧烈运动,出一身汗没及时换掉衣服又冒了一会儿大雨,此时浑身湿透,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在不断滴着水。 大雨磅礴,前方雨雾蔓延,几乎看不清路,周五一边开着车,一边注意着缩成一团的幺弟。 “小八?” “嗯。”他的声音有点颤抖。 周五望向窗外,努力辨认着路边模糊的景色,当一栋酒店大楼一闪而过时,他毫不犹豫地打着方向盘往酒店方向开去。 车子急速开到酒店门口,周五将车钥匙扔给门童,打伞带着自家幺弟走进大堂。 本市的酒店产业有一半以上掌握在周氏手上,周五偶然碰见的这家酒店正是自家的。 许是刚送走哪个大客户,酒店经理正站在前台说着什么时,听见滴水声和脚步声便回头望去,严肃的表情顿时变得愕然。 周五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带路。” 如泉水流淌的清浅声音很有辨识度,经理一个激灵,迅速回神,恭敬地比了个请的手势,“是,请跟我来,少爷。” 自家少爷当然要开一个最好的房间,经理带周五来到顶楼的总统套房,缓缓关上门的时候听见那个浑身*的少年说了一声五哥。 经理一愣,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八少爷? 由不得他多想或者多看一眼,门砰地一声被周五关上。 带自家幺弟来到浴室,周五仔细给他讲了使用的方式,然后拿着一条毛巾走出来。 花雾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澡,吃过酒店送来的晚饭,看了一会儿电视觉得脑袋有些晕乎乎的,便早早上|床准备睡觉。 床上躺着周五,他给自家幺弟叫了晚饭后撑不住汹涌袭来的睡意,合上眼秒睡。 床很大,足够两个人睡,即使翻身也碰不到彼此。花雾躺下去,头晕目眩的感觉越发明显,他抱着被子,晕晕沉沉地睡了过去。 周五能够随时随地秒睡,也能随时醒来。他坐起身,窗外依然暴雨滂沱,雨声很好地被隔绝在外,周围很安静,所以能听见细微的呻|吟|声。 呻|吟|声?周五偏头看向躺在自己身侧的幺弟,拿开他抱在手里的被子,露出那一张绯红的脸。 少年漆黑的头发被汗打透,红晕渐渐弥漫在他秀气白嫩的脸上,汗珠滑落脖颈,在暖黄的灯光照耀下显得晶莹剔透。他蹙眉呼着热气,小小的、薄薄的嘴唇染上鲜艳的红,仿佛是一片掉落在茫茫雪地上的花瓣,在无边无尽的雪白中红得动人心魄。 “小八?”周五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的温度很是灼人。 外面狂风暴雨,滚雷作响,即使想去医院也看不清路。周五如云雾缭绕般的眼眸静静地看了少年片刻,起身脱掉自己的衣服,然后掀开被子,将他抱了过来。 少年似乎是因为身体太热,难受的呻|吟|声逐渐变成梦呓,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在眼底落下一弯阴影。 轻轻拍着他的背,周五拉高棉被盖住两人的身体,低头凑到他耳边,柔声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小八乖,不难受。” “睡醒就好了,小八乖。” “小八乖。” 温柔到极致的声音,能让人心甘情愿地沉沦其中。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周五体温较低,把自己当冰块一样给幺弟降了一会儿温,直到幺弟不再难受到发出梦呓,他穿上衣服,叫经理送退烧药上来。 睡得浮浮沉沉的花雾感觉有人抱着自己,微微睁开眼,很模糊的看见一个轮廓。那人轻柔地用毛巾给他擦着汗,像是察觉到他的视线,那人低下头,摸摸他的额头,极轻极轻地说着:“乖,睡醒就不难受了,睡吧。” 极尽温柔的声音,花雾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小时候,他发烧的很难受,妈妈抱着他,低声哼唱着摇篮曲。 花雾想睁开眼仔细看那人一眼,脑袋却昏沉沉的,思绪在拉扯着。他慢慢闭上眼,紧紧握住那人放在自己额头上的手,迅速陷入沉睡。 带着滚烫温度的手像是抓住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握地很紧,周五给幺弟擦汗的动作一顿,他放下毛巾,微凉的指尖抚上那嫣红的唇。 缓慢地在唇上摩擦了几下,周五收回手,安安静静地露出一个微笑。 第二天清晨,花雾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他浑身无力地抱着被子坐起来,呆呆地盯着被子,直到铃声再次响起,他猛然清醒过来,连忙接起电话:“喂喂?” “小八,你是不是忘了你今天还有比赛?” 花雾楞了楞,环顾着豪华的套房,迷糊的思绪逐渐回笼,下意识回了一句“没有”,他举着手机看了眼窗外如水洗般澄澈的天空,顿时吓得急忙跳下床,“啊,天亮了!我还有比赛!七哥,现在几点了?” 周日被自家幺弟后知后觉的反应给逗笑了,低低笑了一声:“七点半多一些,小八,你那天晚上在家里是不是说过九点前必须到城南体育馆?” 听到七点半,花雾默默呼出一口气,幸好没睡过头,“是的。” 周日:“那来得及。小八,你和五哥还在酒店吗?昨晚五哥打过电话,说你发烧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等花雾回答,身后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拿走他贴在耳边的手机。 “小八退烧了。”,周五单手撑在床上,清浅的声音多了些许刚睡醒的沙哑,略显低沉的声音格外撩人。他随手拿起一件浴袍披在幺弟身上,浅笑着:“家里有没有人提过要给小八转学?” 周日怔了怔;“我和大哥说过这件事,怎么了五哥?” 周五示意花雾靠过来,然后摸摸他的额头,确定温度确实退下去了,这才说:“昨天下雨,小八上的这所学校不让家长开车进去接。” 言外之意很明显,什么破学校雨那么大还不让人进去接,非得小孩自己冒雨出来!现在感冒发烧了妥妥的怪你们! 周日那边好像在跟什么人说话,过了片刻,响起他清朗的声音:“大哥在我旁边,他说他和小八聊过,明天开完家长会就跟小八班主任谈转学问题,最快周二转。” “好。小七,你过来接小八去体育馆。”周五轻轻柔柔地说完,合上眼倒在花雾身上。 安静听着哥哥们讲电话的花雾连忙将五哥放到床上,盖好被子,拿起手机:“七哥。” “嗯,”,周日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五哥又不打招呼地睡着了,扬声道:“小八,你用五哥手机把酒店地址定位发给我,哥哥十分钟后到。” 说完便利落地挂断电话。 花雾一脸懵圈,等等兄长大人!定位该怎么弄? 在套房里找了一圈,花雾从浴室拿出五哥*的外套,往口袋里一掏,拿出纯黑的手机,他纠结着擅自用哥哥的手机是不是不太好? 这时,屏幕跳出一条备注着小七的信息,是七哥用一个聊天软件发过来的。花雾坐到周五身侧,看了看他平静的睡颜,想着回头跟五哥解释一下,便划开屏幕点出信息。 花雾自己的手机只是用来打电话,发短信和查资料,完全没有安装任何娱乐软件和聊天软件,于是他仔细琢磨着五哥手机里的聊天软件,一小会儿后才将定位发过去。 周日速度很快,将近八点左右打开了套房的门。随着他走进来,身后跟着一辆餐车,上面放着营养丰富的早饭。 花雾在浴室里洗漱完毕,走出来,喊了一声:“七哥。” “嗯。”,周日走过去,弯下腰,伸出手想探一下他额头上的温度,花雾下意识要后退时被他生生忍住了,同时温热的手掌轻柔地落在他额头。 周日敛眸盯着幺弟那微微颤抖的睫毛,盯了几秒后慢慢移开眼,收回手,“是退烧了,小八,你还难受吗?”,他站起身,说:“虽然退烧了,但你现在的身体情况非常不适合运动。” 乍一听,花雾以为哥哥不让他去比赛,仰起脸连声说:“七哥,我答应了同学要参加比赛,不能不守承诺。” 周日扬了扬眉,眼角的泪痣让整张俊秀的脸多了几分华美,“既然说到承诺,小八,你还记得答应过哥哥什么吗?” 花雾蓦地睁大眼,慢慢低下头小声说:“……不要接近六哥。” “那你遵守承诺了吗?”,周日平静地看着他。 “二哥说六哥很孤单,”,花雾抿抿嘴,“希望我多陪陪他。” 二哥?周日皱皱眉,浅淡的琥珀色眼底仿佛凝聚着浓郁的阴云,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他低头注视着幺弟略显苍白的小脸蛋,顿时什么情绪都没有了。 “好了,哥哥没怪你。”,他揉揉幺弟漆黑的头发,将手上的袋子递过去,勾着嘴角笑:“我从家里给你带了衣服,去换上,然后吃早饭,不会迟到的。” 闻言,花雾惊喜地仰起脸去看他,确认自家哥哥没生气后接过袋子,几乎是用跑着进了浴室。 换上一身休闲装,花雾站在镜子前,里面的自己脸色有些苍白。他仔细想了想,愣是没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头晕过后浑身难受,睡得晕晕沉沉时有一道温柔如水的声音在他耳边不断说着话。 应该是五哥吧。 这么想着,花雾笑了一下,镜子里的少年看起来如朝阳般耀眼。 吃过早饭,花雾捂着完全没吃饱的肚子郁闷地坐上车。周日见他一脸“没吃饱求投喂”的表情,立马乐了:“小八,你刚退烧,不能吃太饱的知道吗?” “知道了。”,花雾靠上车窗,咬着吸管,慢慢喝牛奶。车窗倒映出他和七哥的模样,他看着明显的身高差,觉得有点心塞塞,怎么自己天天喝牛奶还是不长个呢? 周日目视前方开车,不忘交代着:“等下比赛的时候如果有哪里不舒服,记得不要硬撑,身体重要,听到了吗?” 花雾喝完牛奶,尽情咬着吸管,没说话。 “嗯?”周日发出一个鼻音。 花雾不爱对自己没把握的事情做出承诺,只是低声说了一句:“我尽量。” 偏头看了他一眼,周日笑了笑,对这个倔强到没边的弟弟有些无奈。 体育馆的身影逐渐出现,花雾坐直身子透过车前窗看过去,眨了眨眼,问道:“七哥等下会看我比赛吗?” “会。”,周日把车子停在红绿灯前面,过了这个红绿灯再开一段路就到城南体育馆了。他拿起手机瞥了一下,又说:“大哥可能也会来,二哥有事,三哥在公司,四哥不一定,他昨晚刚回家,不知道睡没睡醒。” 提起素未谋面的四哥,花雾好奇道:“七哥,四哥在做什么工作?” 红灯暗下,绿灯亮起,周日放下手机,继续往前开车,挑起一边嘴角笑:“国家台的主播,就是电视上播新闻的那种。” 国家台?花雾眼睛亮亮的,这个从未见过的四哥在他心里的形象登时高大上起来,“四哥好厉害。” 开到体育馆附近,周日找着停车位,听自家幺弟用崇拜的语气夸着四哥,不爽地扬起眉,“小八喜欢主播这种职业?” 花雾诚实地摇摇头,“我不看新闻。” 周日:“……” “哥哥快毕业了,小八喜欢什么职业?哥哥立刻换专业。”,周日稳稳将车停在车位上,拨出钥匙,笑得灿烂。 花雾兴奋地抬眼看他,“真的吗?我喜欢五哥那样的作家。” 周日:“……” 说不出口啊,自家五哥是黄、黄色作家什么的…… “嗯……这件事下次再说,到了,下车吧。”,周日扭脸避开幺弟闪闪发光的视线,匆忙地走下车。 时间将近九点,队长何瑜昨天和队员们约好九点在城南体育馆门口集合,眼下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就差那个单薄纤瘦的小个子。 就在何瑜想叫人打电话催一下时,有着漆黑头发的少年快步而来,身边跟着一个俊秀华美的青年。人流熙攘间,青年含笑跟在少年身后,充满宠爱的眼神就没离开过他,两人一前一后走来,青年不时为快步行走的少年挡开人群,不动声色的温柔举动,足以令旁人感到羡慕。 同班的李元和钟诺看到个子高高的、长得超级好看的青年跟在花雾后面,不由得发出感慨:“妈蛋,都是人,看看人家俩兄弟的基因,再看看我们,怎么差别那么大。” 有队员惊呼出声:“花雾和那个人是兄弟?” “对啊,看脸就知道了。” “卧槽……要不要人活!帅就算了,还那么高。” “你再看看人家那身材,啧啧啧,让学校那群女生看到估计恨不得扑上去。” 他们三言两语间,花雾走过来,见一大群人在等着自己,慌了一下,第一时间做出道歉:“对不起,我来晚了。” 何瑜笑着摆手,“没有,刚好九点,很准时。” 校际篮球比赛向来观众多,周日扫视着人来人往的门口,打算先给大哥打个电话。他拍了拍幺弟的脑袋,勾着嘴角露出如绚烂晨光的笑容:“小八,比赛加油,哥哥先去找个位置,赛后见。” 花雾一脸严肃地点点头,“我会加油的,七哥再见。” 目送自家幺弟跟着一群高大的队友走进体育馆,周日揉揉头发,拿出手机打给大哥,视线随意地掠过人群。 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进入他的眼帘,他定定地朝那个方向看了一会儿,猛地攥紧手机,面色阴沉。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体育馆里几乎坐满了人,大多是学生模样,从她们手中举着的横幅可以看出校际篮球赛并不是偶尔举办一次,而是每年一次。这次比赛一共有8所高中参加,分两天时间来进行预赛,比出四强后下个周末再进行决赛。 昨天已经比过两组,今天上午轮到城南重点2中对3中。每个校队都是提前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和练习,全员自信满满的有备而来,像花雾这种临时加入的情况几乎没有,即使用三天时间做了训练和磨合,也难保不会出什么意外。 十点整,两支球队开始入场,花雾穿着3号球衣走在队列中间,小个子的他在两支高个子球队的衬托下异常显眼。现场的议论声逐渐加大,不仅对于他格格不入的身高有所疑问,连带他单薄纤瘦的身形也遭到质疑。 有人嗤笑着2中没人了,居然找一个初中生当外援。 外校的言论压根儿影响不到2中的学生,学生们坐满了左边看台,手中举着的横幅和应援牌大多数是花雾的名字,当然也有其他队员们的名字,但是相比较之下,花雾的人气一目了然。 在这种无比嘈杂的氛围中,比赛开始。 2中的首发阵容有队长何瑜,李元,钟诺和花雾,还有另一个队员,这个阵容在前三天一直互相配合训练,默契度虽然算不上很好,但勉强过得去。 反观3中这边,一上来就采用快攻的方式,防守很马虎。盯着花雾的这个球员穿着5号球衣,可能觉得花雾个子小身形单薄没什么威胁,5号带球想要过了花雾直接冲上篮板。就在他身形一闪快步往前进攻时,斜侧里突然冲出一道纤瘦的身影,他楞了一下,没等他反应过来,球已经从手里消失。 有着漆黑头发的少年来如飓风去如闪电,急速退到三分线以外,起跳,后跃,投篮。 咚地一声,球稳稳落进篮筐,咕噜咕噜地滚到线外。 现场安静了整整五秒钟,所有人如梦惊醒般爆发出一阵阵激烈的尖叫,声浪如潮,质疑声嗤笑声瞬间湮没,气氛一下子变得高涨起来,如热浪般汹涌,似烈火般灼热。 第一个球是三分球! 这对于2中球队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鼓励。 3中球员愕然地看着那个小个子一脸严肃地站回自己的位置,仿佛投进一个三分球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像是意料之中一样。 接下来的上半场比赛中,3中球队深刻认识到,开场那个三分球还真算不了什么!3号小个子成为2中的主力,整个人像是开了逆天的金手指,小小的个子在球场上来回穿梭,不断抢球,投篮,抢球,投篮,还tm进的都是三分球! 对方有神射手,他们还玩个蛋啊! 哨声一响,上半场比赛结束,2中暂时领先。 花雾喘着气跟在队员们身后,汗如雨下。他的体力本来不错,打上一整场比赛也未必会像现在这样气息絮乱到极点,然而因为早上刚退烧,他的精神完全没有恢复过来,打完上半场脑子有点懵,全靠一根紧绷的弦在硬撑。 忍着强烈的不适,花雾跟队员们一个个击掌,然后沉默地坐在一边擦汗。这时有人递水过来,他拧开瓶盖喝了几口,视线忍不住往看台飘去。 激昂的人群正奋力挥动手中的横幅和应援牌,喊着朗朗上口的口号,他扫过一张张兴奋的脸,仔细找了几圈,没找着大哥和七哥。 花雾垂下眼,抓紧毛巾,心里说不上有什么感觉。 休息时间结束,花雾扔下毛巾站起来,眼前忽然一阵发黑,他晃晃脑袋,试图将这种晕眩的感觉晃走。 原地站了几秒,花雾死死攥紧拳,稳住摇晃的身体,一步步往球场上走,单薄的身影若是有人仔细去看就能发现他在微微颤抖。 下半场比赛开始,3中改变了策略,所有球员紧盯着身为主力的花雾。他们一米八的个子向前一站,如同几座翻越不了的大山,花雾抿紧苍白的唇,每次都能找到防守漏洞,从一种刁钻的角度突破层层包围把球传给队友们。 突破包围,传球,花雾不断重复着这些动作,身上所有神经仿佛绷到了最紧的位置,此刻只要有人轻轻碰他一下,全副武装的他就会如同分崩离析的高楼大厦一般,蓦然坍塌。 比赛进行到后半段,双方比分拉出了明显的差距,3中球队开始出现鲜明的焦急之态,攻守之间变得越发粗暴,近乎冲撞的方式得到不少警告和罚球。 花雾突围的脚步慢了下来,漆黑的头发已然被汗打透,秀气的面容渐渐苍白,队长何瑜注意到他略显迟钝的动作,心下顿时感觉不妙,赶紧向场外打出手势,示意暂停。 而就在何瑜打出手势的前一秒,对方5号球员发狠地从花雾身侧冲过去抢球,高大的身躯恍若巨山般撞向摇摇欲坠的他。 如细雨般持续滑落的汗水遮住了花雾的视野,他在晕眩间感觉有人撞向他,来不及后退的脚步一个踉跄,瞬间摔倒在地。倒地的一刹那,对方高大伟岸的身体不知有意无意顺势压在他身上。 剧痛犹如无数根针密密麻麻地扎在自己手臂上,花雾蓦地睁大眼,不禁闷哼一声。 事情发生的非常突然,全场火爆的应援声随着那道单薄的身影倒地陡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愣住了。 队长何瑜第一个反应过来,冲上前推开迟迟不起来的5号,露出被他压在身下的少年。 少年闭着眼紧紧拧眉,冷汗涔涔,薄唇因为隐忍而抿成一条线,秀气的面容登时苍白如纸,如同一尊细心雕琢的瓷娃娃被人从万里高处摔落,变得支离破碎,脆弱如斯。 此时因为有事耽误的周一刚从场外走进来,场内的气氛无比奇怪,众人惊愕地看着球场中间,安静到似乎能听见细微的呼吸声。 周一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一眼望见有着漆黑头发的少年躺在场地中间,身边围着同色球衣的队友,而少年闭着眼,拧紧眉,好像在忍着什么。 他微微怔住,冷冽的声音失控般低喊: “花?!”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在死寂一般的体育馆内,男人这一声失控的低喊非常清晰。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个过分俊美的男人快步走向赛场中间,周身无比寒冽的气息如同深不见底的万年冰窖,仿佛看一眼都会被冻住,让人不敢靠近。 他面无表情地穿过包围着少年的2中队员,蹲下|身,想要扶起少年却有些不敢轻举妄动,最后轻轻将手贴在少年布满冷汗的额头上。 看着男人隐晦而饱含温柔的举动,众人下意识倒吸一口气。 少年缓慢睁开眼,眼里因为强忍疼痛而流动着朦胧的水光,声音不复清脆,微微颤抖着:“大哥。” 从未见过自家弟弟如此脆弱的模样,周一仿佛笼罩着薄冰的眼眸略微松动,下一刻,通身冰冷的寒意越发肆虐。 他抬眼往穿着球衣的人一个个扫视过去,眉眼凝霜。 第一次知道原来花雾还有一个大哥的2中球员们面面相觑着,不敢与那个眼神极冷的男人对视。队长何瑜张张嘴,想解释一下情况,喉咙却像堵住一般发不出声音。 自知自家队友犯错的3中队长顶着那道寒冬般的视线站出来,咬牙抗住男人无声却渗人的凛然逼迫感,低下头真诚道:“真的非常抱歉!是我的队友没把控住力道不小心撞到这位同学,我们感到十分抱歉!” 同队的男生们怔楞了一会儿,随即在队长的眼神示意下连忙统统站出来,整齐地弯腰致歉:“我们感到十分抱歉!” 眼下不是追究事情经过的时候,周一闭了闭眼,抬手拒绝随行校医要进行紧急治疗的举动,轻缓地拦腰抱起自家幺弟,垂眸望进那双几乎兜不住泪水的澄澈眼睛。 “乖。” 清冽如冰的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似乎蕴藏着无人可知,无人可触及的怜惜。 少年松开抿紧的唇,最终受不了强烈的晕眩感晕了过去。 在众人的瞩目下,俊美的男人抱着少年疾步离开,沉着的背影逆光而行。 周一将幺弟放进车内,一路飚速,很快开到医院。经过一系列的检查,诊断他右手小臂骨折,并且在身体虚弱的情况下进行大量运动而造成严重性脱水,暂时住院观察。 转入高级vip病房后,周一把这个消息以短信方式发给了几个弟弟,然后沉默地注视着幺弟苍白的睡颜。 没过多久,离医院不远的周三从公司出来,直奔病房。 “怎么回事?!”,周三一进门,锐利的眼眸充斥着愤怒,“老七不是跟着他吗?为什么会让他受伤?!” 周一乌黑的眸子沉沉地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三。” 周三意识到自己音量过大,咋了一下舌,走到病床前,仔细打量着床上的少年。那双如天空般清透的眼睛像是被藏在浓黑的羽翼下,周三盯着他纤长的睫毛,又扫了眼他毫无血色的面容,心中的不满逐渐扩大。 “老大,”,他偏着头,看向坐在病床边的周一,张扬的眉眼仿佛被怒火点燃,“到底是什么回事?怎么没看到老七?” 周一压着冷然的声音:“篮球比赛,对方输不起,故意撞花。”,在他带幺弟来医院的那段时间,他早已吩咐秘书查清楚来龙去脉,秘书办事向来迅速,刚刚给他报告了情况。 至于七弟……他眉毛微动,薄唇沉声吐出两个字:“不知。” 周三虽然审美奇葩了一些,性格奇怪了一些,但他向来是个尊兄爱弟的人,最小的幺弟在七弟眼皮子底下出事,他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包括那些给幺弟造成伤害的人。 今天公司有一大堆文件需要处理,周一为了观看幺弟的比赛特意推迟会议时间,而公司里又有几个大项目需要周三决策,两人都不适合长时间待在病房。 周三考虑再三,决定让大哥留在医院,他先回公司处理事情,晚上再过来。临走前,他俯下|身凝视幺弟苍白的睡颜,过了几秒,伸手在幺弟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英俊的脸微红,语气虽然嫌弃却有着不可忽略的怜爱:“小丑人真是丑死了,快点给我好起来。” 周三走没多久,周日气喘吁吁地从医院走廊跑到病房前,推开门,急忙环顾着病房,看见病床上躺着一个单薄的身影,他顿时觉得心脏微颤。 没等他开口说话,周一起身往门外走,轻轻关上房门,留出小小的缝隙。 两人站在走廊上,背后是一扇窗户,下午的日光斜照进来,落下一方亮晃晃的阳光,浅浅的光晕缓慢地弥漫到周日眼里,亮得有些刺眼。 “七,你九点打来电话,我叫你看好弟弟,你有没有记住?”,周一俊美的面容毫无表情,声音一如既往地听不出什么情绪。 周日稍微低着头,清朗的声音有些哑:“有记住。” 周一看着他,“去了哪里?” 猛地握紧拳,周日抬起头,俊秀的脸很是阴沉,“我看到了四哥。” 周一身侧的手动了一下。 “我以为他已经振作起来了。”,周日浅淡的眼底似乎有一团浓郁到极点的阴云,只要再过那么一小会儿就会刮起狂风暴雨,“结果他在外面依然我行我素!” 他敛着眉眼,手背上突起的青筋令人心惊胆战,声音彻底低哑:“大哥,不能让一个骗子就这么毁了我的哥哥们。” “几年的时间还不够四哥去了解真相吗?”,说到最后,周日阴沉的神色渐渐平复下来,略显疲惫。 周一的背影挺拔如松,从头到尾没有一点儿反应,身侧的手却微微颤了几下,指尖冰凉。 走廊上一片安静,金黄的阳光晃过他们,落在窗户上,落在地上,成了虚幻到极致的光影。 良久,周一闭上眼,声音很轻:“随他。” 周日身体震了震,着急道:“大哥!不应该由着他们继续这样!”,他顿了一下,直直地看着大哥,“小八呢?大哥觉得这样下去不会对小八造成伤害吗?” “唔……” 一声低低的闷哼从病房的缝隙间传出来,周一立刻转身,推开门走进去。周日楞了一下,透过敞开的房门望见病床,他狠狠皱了皱眉,随后快速收起自己外露的情绪,紧跟大哥身后。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花雾醒来后,周一因为公司的急事需要他来做决断,便摸摸幺弟的头发,暂且先离开,留下沉默的周日。 花雾左手在打点滴,右手缠着绷带,两只手都不能用,他又实在口渴,悄悄看了下敛着眉眼没什么表情的七哥,声音小小的有些虚弱:“七哥,能不能给我倒杯水?” 陷入内疚的周日抬眼,看着幺弟挂在脖子上的绷带,看着他苍白的秀气面容,心里很难受,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着。 起身倒了一杯水,周日坐在床边,扶起幺弟,在他下意识要挥起左手时,轻轻按住他的手指,无奈道:“小八,你的手在打点滴,就不要揍哥哥了。” 放在自己手上的手掌很大却有些微凉,不像往常那样温暖的体温,花雾楞了一下,仰起脸去看他,“七哥你怎么了?” 他们靠得有些近,周日微微低头就能看见那双干净的眼睛,睫毛如同展翅的蝴蝶,眨动间翩翩飞舞。他盯着那双眼睛,歪着头靠向幺弟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清朗的嗓音压得很低:“对不起,小八。” 花雾颤了颤睫毛,睁大眼。 周日把手放在他头上,轻轻地揉了揉,“没能去看你的比赛,对不起。” “没能在你受伤的时候第一时间出现,对不起。” 花雾抿了抿干涩的唇,放松身体靠向七哥,小声说:“七哥是故意的吗?” 周日怔了怔,连忙说:“当然不是,哥哥当时有事……” 没让他说完,花雾抿着嘴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没关系,不怪七哥。” 当时没在看台上找着两个哥哥,花雾是有些失落的,后来大哥出现在体育馆的时候,他看到大哥平日里整整齐齐的头发有些凌乱,当下就知道大哥是特意赶过来的,没忘记他的比赛。 除了妈妈以外两个哥哥是第二个来参与他课外活动的人,这样就好了,没关系。 听着幺弟因为生病而有些软糯的声音,周日眼眸微沉,再次揉了揉他的头发,恨不得能将他抱在怀里。 弟弟这种生物为什么能这么可爱! 傍晚时分,周日去买了清淡的粥,一口一口喂弟弟吃完,然后看着他睡着。大概过了没多久,周三从公司过来。 他站在门口,看了眼睡着的幺弟,朝周日示意出来走廊。 周日给幺弟拉了拉被子,起身走到门外,关上门时像下午那样留了缝隙。 窗外的天空红得似乎在汹涌燃烧,霞光悠悠飘飘在空气中弥漫。周三背对窗户而站,阴影落在他英俊的脸上,看不清表情,周身的逼迫感却越发渗人。 “老七,没看好弟弟,你去做什么了?”,周三看着比他稍矮一点点的七弟,眉眼间的微怒此时竟平静下来。 周日靠上墙,凝望窗外红得妖艳的天空,说:“在体育馆附近看到四哥,去打了个招呼。” 他的表情很镇定,没有与大哥谈话时的激动。 许久没踏进别墅的四弟在昨晚回家了,周三是知道这件事的,他眯了眯锐利的眼眸,声音低沉:“他一个人?去看小八比赛?” “不是。”,周日挑着一边嘴角笑,那笑容显得异常讽刺:“四哥没变,三哥觉得他会特意去看小八吗?” 周三沉默着,身后的霞光慢慢收敛,天空逐渐出现化不开的墨色。 “他现在在哪?” 周日轻轻推开门,望了眼病床,少年依然沉睡着。他放下心,把门拉上,俊秀的面容有些冷淡:“三哥去他公寓里看看不就知道了?” 不愉快的谈话就此结束。 花雾醒来的时候,窗外夜幕笼罩,星光点点。他坐起来,睁着迷茫的眼,毫无焦距的视线落在纯白的被子上。 坐在床边的周三本来想出声,见他这幅傻呆呆的模样,觉得有趣,便没吭声,静静地看着他。 花雾这一觉睡得沉,花了三四分钟才清醒过来,他看了看自己又打上点滴的左手,郁闷地拧了拧眉。 这要怎么上厕所? “怎么了?” 沉沉的磁性声音突然响起,花雾吓了一跳,身体震了震,猛地扭头去看,只见自家三哥扬着薄薄的嘴角:“长得丑就算了,胆子还这么小。” 花雾心塞塞地看着他,“我不丑。” 周三拿了枕头给他靠着,说:“你长这样还不丑?” 不想在自己丑不丑的问题上转着轱辘,花雾反问一句:“三哥既然觉得自己丑,照镜子的时候怎么办?”,他觉得有些热,推开被子。 闻言,周三认真地想了想,语气坚定:“我今年还没照过镜子。” 花雾:“……” 花雾默了几秒,决定问出自己一直以来的疑问:“三哥觉得什么样的人长得好看?” 周三毫不犹豫地说:“电视剧《如花传奇》里的那个如花就不错。” 花雾简直震惊脸……他没看过《如花传奇》,但是这部丑女变美女的电视剧曾经风靡全国,妈妈给他看了剧照,剧里的女主角前期实在丑得非常有特点,让人过目难忘。 说到这里,周三啧了一声,一脸嫌弃:“前面还挺好看,后面如花把自己整丑了,能丑破天际的丑。” ……等等,原来哥哥你喜欢看这种电视剧吗? 花雾张张嘴,刚想说话,周三忽然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什么,急忙看了眼幺弟,发现他表情复杂后抬手捂住英俊的脸,扭开头不让他看自己。 “我、我没怎么看那部剧,是丑五硬拉着我陪他看的。” 三哥如果你能不红着脸说这句话会更有说服力…… 病房里诡异地安静了一会儿,周三猛地站起身,拿来自己扔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盒子,走到病床前。 花雾仰起脸看他,周三再次捂住脸,眼角上挑,不耐烦地挥挥手,“看什么看!你长得那么丑,不要看我!” 眼看着自家三哥英俊到毫无瑕疵的脸再次红透,花雾垂下眼,弯着唇笑了一下。 等自己脸红的趋势有所好转,周三坐到床边,打量幺弟全身,最后掀开他脚边的被子,露出白嫩嫩的左脚腕。 花雾好奇地撑起身子,“三哥你要做什么?” “不关你事,你靠着枕头就好。”,周三瞪了瞪他,打开盒子,拿出一条如血般鲜艳的红绳,随着他拿在手里的动作,挂在红绳中间的银铃清脆作响。 周三盯着眼前那细白如雪的脚腕,迟迟没有动手。 就该怪他妈,把他生得那么丑不说,还给了他什么破体质。一碰到别人或者被别人碰到就脸红什么的,面皮薄只要难为情就立刻脸红什么的真心太逊了,又不是女人,动不动就脸红!这样他在弟弟面前有什么威严可言? 第一万零七次在心里唾弃着自己的体质,周三伸出稍稍颤抖的手握住那细白的脚腕子,搁在自己腿上,他低着头,神色专注地将红绳系上去。 花雾硬生生忍住想要一脚踹到哥哥脸上的冲动,乖乖地不动,问道:“三哥,为什么要系红绳?” 周三头也不抬;“辟邪。” 辟邪?花雾一脸懵圈,他伸了伸腿,立马听见清脆柔美的银铃声,忍不住说:“三哥,为什么要挂着铃铛?我又不是猫。” 仔细把红绳系了个死结,周三抬起头,扬了扬眉,一脸理所当然:“这样无论在什么场合下都能立刻知道你在哪里。” 花雾怔怔地看着三哥那张在灯光下异常英俊的脸,白炽的灯光仿佛磨去了他的张扬,稍微流泻出一丝一缕的柔和。 再次伸了伸腿,下一秒传来过分动听的银铃声,花雾垂下眼,听到理由后觉得这个声音也不是那么令人难以接受。 花雾刚想说点什么,肚子咕噜咕噜响了起来。 周三嫌弃脸,随即转身去买饭。 买完饭回来,他的手里还拎着满满一袋牛奶,把袋子搁在柜子上,说:“一天喝三次,保证你一个月后跟我一样高。” 花雾忍了忍,还是决定不说自己喝了几年牛奶也没长高的事。 周三摊开饭店自带的保温盒,舀了一碗清粥到小碗里,递到幺弟面前时突然想起弟弟两只手暂时不能用。 花雾睁着清亮的眼睛看他,声音依旧有点软软糯糯的:“三哥,我能自己吃。” 周三厉声呵斥:“胡闹,你的手还扎着针,不能动。” 说完,他毅然决然地坐到床边,动作僵硬地一勺一勺喂给弟弟吃。即使家里那群兄弟病到起不来,他也未曾亲自动手喂饭,最多会彻夜守着。 一顿饭下来,花雾压根儿没吃饱,他动了动打着点滴的手,拧着眉。今天喝了不少水,吃的都是粥,现在非常想上厕所,他默默注视三哥收拾好保温盒,坐立难安了片刻,轻声说:“三哥,我、我想去洗手间……” 周三回过头,看着自家幺弟微微绷紧的脸蛋,他扬起嘴角:“忍很久了?你是不是傻,不会早点说?” 花雾飞快地看了他一眼,憋到脸红。 看够弟弟的傻样子,周三走到床头,一手拿起吊瓶,一手扶着花雾下床,唠唠叨叨地叮嘱着:“慢一点,穿拖鞋,站稳了再走。” 解决完弟弟的生理问题,周三穿上西装外套,说:“我去问医生几句话,你好好躺着,不要动,”,他走到门口,眯了眯锐利的眼,“你的手机在床头,有事打电话,不要让我发现你自己起来走动,知道没?” 花雾乖乖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三哥走后,没什么睡意的花雾趟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过了一会儿,门口传来细微的声响。 花雾登时坐起身,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门口,疑惑道:“三哥?” 门开了。 一道清瘦挺拔的身影慢慢走进来。 花雾诧异地睁大眼,看着那张陌生的脸。 “……四哥?” 第二十四章 首发网站:123言情 文名:他们太爱我了怎么办 作者:四季之夏 第二十四章 来人有一张和周六极为相似的脸,混血儿的长相得天独厚,那双眼眸仿佛是海天相接间唯一一抹最为亮眼的颜色,蓝得惊心动魄,蓝得夺人心魂。 周六像一株盛开在千年冰山上的梅花,这人像一朵怒放在春日和煦中的樱花,虽然长得相似,气质却截然不同。 来人坐到床边,甜甜地笑着:“嗯,我是周四。初次见面,小花。” 花雾看着他那双蓝得恍若宝石一般晶莹剔透的眼睛,有些出神。 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周四轻蹙眉头,声音像棉花糖,软软的甜甜的,能甜到人的心里去,“怎么了小花?” 花雾缓过神,有点紧张地摇摇头。 少年的眼睛像是被狂风暴雨冲刷过,无比清透,纯洁无垢,周四凝视着他,眼底萦绕着一股说不清的情绪,轻声呢喃着:“真像啊……” 那如同蜜糖一般的声音中,竟带着些许从心脏深处满溢而出的悲伤。 像?像谁?花雾疑惑地抬眼,看向他时不禁惊讶地睁大眼,男人的表情像是要哭出来一样,那样专注深情的眼神,不知道是在透过花雾看着谁。仿佛是一只孤寂多年的困兽,曾经被人拯救又被人抛弃,自顾自将自己囚|禁在黑暗无边的牢笼,思念着抛弃自己的人,舔舐着血淋淋的伤口。 花雾犹豫了一下,伸出打着点滴的左手,轻轻贴在周四的脸上,“四哥不哭。” 贴在脸上的手带着病态的冰凉,周四微微怔住,低头望进那纯洁地能令人疯狂的眼里。他闭上眼蹭蹭少年冰凉的手掌,慢慢勾起唇,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小花,小花……” 和那些有着精致外壳却虚有其表的人相比,这个孩子多像啊,无论是眼睛,长相,还是那股子单纯的眼神……在这个空茫无趣的世界里,他终于遇到了如此相像的人,他不能让这个孩子离开他,这个孩子必须属于他,这个孩子只能属于他一个人的。 这次,谁也不能从自己身边把这个孩子抢走。 周四微微睁开眼,眼底的蓝色如同能让人窒息的广袤深海,深不见底,幽暗无光。 “四哥?”,自己的手被周四反手轻轻握住,花雾困惑地看着他。 周四凑到少年面前,凑地很近,近到能看见少年如蝴蝶般脆弱的睫毛,如湖泊般清透澄澈的眼睛,他极轻极柔地在那微微颤抖的睫毛上吻了一下。 花雾蓦地睁大眼,忍不住想挣脱握紧自己的手。 周四稍微用点力,不让他挣扎,垂下头与他额头相抵,轻飘飘的音调甜地如同掺了毒|药的糖:“小花,小花……哥哥喜欢你。” 花雾楞住了,喜欢?他迷茫地眨了眨眼。 周四又吻了吻他的睫毛,然后往下吻着眼睛,鼻尖,辗转来到那薄薄的、小小的嘴唇上。 “四……” 没等少年说完,周四含住他的唇瓣,吸吮啃咬,轻柔厮磨,那永远也填不满的、空洞冰冷的心脏在这一刻得到满足,全身上下仿佛被冻结的神经、脉络如雪化般逐渐跳动起来,滚烫的热血迅速窜遍体内的每一个角落。 周四握住少年的手蜷缩了一下,他身体里的每一个地方都在咆哮着,嘶吼着要冲破皮肤——要将这个孩子占为己有。 不行,不能吓到这个孩子。 堪堪抑制住燥热的情绪,周四吻了吻少年红肿的唇,松开手,慢慢退开。 花雾已经吓地不知今夕是何年,直到笼在面前的阴影消失了,他猛地回过神,不顾左手还打着点滴,伸手捂住嘴,面色惊慌。 “四哥你、你你……” 周四歪着头,甜甜一笑:“对不起小花,吓到你了吗?这是国外初次见面的礼节。” 这。这是礼节?花雾张张嘴,手掌下的嘴唇烫得灼人。 “小……咦?”,周四牵住他的手放到自己眼前,吊针已经歪了,鲜血一点点渗透出来,渐渐将固定吊针的胶带染红。 “小花你先不要动。”,周四起身去找来棉花,重新坐到床边,把花雾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接着干脆利落地拔出吊针,快速用棉花摁住。 花雾看他动作熟练,好奇道:“四哥学过吗?” “嗯,”,周四笑弯了眉眼,“哥哥以前学医,小花在家生病的时候记得来找哥哥。” 花雾看着他换上新的棉花摁在自己手背上,又问:“既然学医,那四哥为什么会当主播呢?” 周四的笑容越来越甜美,“大概是想让谁看到我吧。” 不明所以的花雾眨眨眼,觉得嘴唇有些痒,忍不住舔了舔,立刻传来疼痛感。他唔了一声,抽出自己的左手捂住嘴。 “好痛。” 软糯的声音模糊不清,落进周四耳朵里,多了一丝撒娇的意味。 周四向前倾,拿开他的手,轻声说:“哥哥给你吹吹。”,他垂着鸦羽般的睫毛,轻轻地吹着那红肿的嘴唇。 “你在干什么?!” 安静的病房突然响起惊诧的喊声,周日满面震惊地站在完全敞开的门口,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就像周四在亲吻幺弟。 他疾步走去,一把推开周四,露出被挡在身后的幺弟。他还没来得及去指责四哥,一眼望见弟弟红得异常妖艳的嘴唇,就像他在傍晚看到的,汹涌燃烧的红色天空, 周日瞳孔紧缩,浅淡的眼底刮起剧烈翻腾的飓风,眼角的泪痣在灯光下显得冰冷到极点。他的手在颤动,手背上不断突起的青筋令人胆战心惊。 “小八,他亲了你么?”,他往日清朗的声音彻底沙哑,俊秀华美的脸仿佛凝结着一层薄薄的寒霜,光是看上一眼都会觉得冰冷刺骨,极尽冷漠。 整个病房的气氛非常剑拔弩张,花雾看了看仍然笑得甜美的四哥,又看了眼神色冷酷的七哥,抿着嘴没说话。 而周日已经十分了解幺弟的性子,不说话正是默认了。 他将花雾挡在身后,看着自家哥哥的眼神如寒冬般冷冽,“四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大哥发短信通知的。”,周四完全不在意弟弟的态度,眉眼弯弯,声音温软:“小七,小花真漂亮啊,像真正的花朵一样娇……” 周日冷声打断:“四哥!”,他的眼神充满危险:“我警告你,不要打小八的注意。” “小八?”,周四甜腻的声音轻缓地重复了一遍,眼底的蓝色恍若疯狂的巨大漩涡,能将人吸引其中,致使沦落。 他的笑容越来越甜美,像引诱人类堕落的糖果,“原来你们都把他的存在抹去了。” 周日皱了皱眉,一脸厌恶,“一个骗子也能让四哥你惦记这么多年。” “骗子吗……”,周四垂下睫毛,声音很轻很轻,显得恍惚不清:“确实是一个骗子……” 周日冷声道:“四哥,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如果你不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就不要踏进别墅一步。”,他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什么,觉得恶心似得说:“包括你带在身边的那些人,不要让他们任何一个出现在小八面前。” 周四弯着眉眼,笑得很甜:“不会的,我有小花了,我不会再和他们见面了。” “小八是弟弟!”,周日狠狠皱眉,盯着他,一字一顿道:“他身上流着和我们相同的血液,是有着至·亲·关·系的弟·弟。” 他说得很慢,像是在说服自己的哥哥,又像是在说服着谁。 “没关系,无论是弟弟还是什么,都没关系。”,周四垂下睫毛,低声呢喃。 那天晚上,周三从医生那里回来,制止了兄弟俩的争执,而花雾则是在两人说话的过程中睡了过去。 花雾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床边有周二守着。他没坐起身,呆呆地望进二哥温柔如水的目光里。 片刻后…… “啊,今天有家长会!”,花雾霍然坐起身,不小心扯到脖子上的绷带,骨折的右手有些疼,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周二拿出一个枕头让他靠在上面,缓声说:“小花,不要急,大哥已经去学校参加家长会了。” “今天还要公布段考成绩……”,花雾小声说着,有些遗憾不能自己在教室上台拿试卷。 周二没说话,注视着幺弟略微红肿的嘴唇,嘴角甚至被咬破了皮,凝结了血。他伸手在幺弟的嘴角慢慢摩擦着,桃花眼里闪过一抹深沉,温声道:“小花,昨晚有谁来过吗?” 提起这个,花雾登时想起四哥诡异的亲吻,和七哥对于四哥近乎冷酷的态度。 他拧了拧眉,说:“四哥来过,四哥他……”,他垂下眼,“四哥他很奇怪,然后七哥也来了,七哥也有点奇怪。” 花雾抬眼,困惑地看着周二,“二哥,四哥和七哥关系不好吗?” “没有,”,周二收回手,微笑着,温柔的声音仿若一阵微风,轻柔舒缓,吹进人的内心,“他们只是有点争议而已,小花不要放在心上。” 花雾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期间周一,周二,周五轮流过来照顾他,周三,周四和周日自从那晚之后没再出现。 花雾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却也没主动开口询问。 一直到今天,是出院的日子。周五一大早开车来医院,结完医院的费用账单,带上一些口服的药,载着幺弟回家。 花雾将近一个星期没看书了,心里痒痒的。他拨弄了一下挂在脖子上的绷带,问道:“五哥,家里有人在吗?” 周五安安静静地浅笑:“小六应该在房间。” 花雾迟疑了几秒,说:“七哥不在吗?” “小七?”,周五狠踩油门,无视了周围车主那些惊恐的视线,车速很快,轻轻说着:“小七好像好几天没回家了。” 闻言,花雾抿紧嘴。 车子开上长长的斜坡,沉重华丽的大门自动打开,周五转了转方向盘,将车子停在主楼门口。 大白天的,偌大的别墅如同幽暗的夜晚,没人走动时,倒是显得有些寂寥。 周五接回幺弟后,嘱咐他有事一定要来找自己,便回房继续赶稿子去了。 除了在公司上班的周一和周三,其他几个兄弟的职业都是爱好而已,一旦决定了继承人,他们终归得去掌控公司,继承万千财富,将周氏的繁荣继续延续。 花雾在房间看书,看了一会儿,觉得这大大的房间太过安静。他跳下飘窗,走出房间,敲响了隔壁的门。 “五哥。” 隔了几秒,门开了,周五双眼朦胧,昏昏欲睡,“小八怎么了?” 花雾抱着书,仰起脸看他,“五哥,我能在你房间看书吗?我会很安静的。” “可以。”,周五推开门,直接让幺弟进来,也不关门了,方便幺弟进出。 早上的阳光很浓烈,花雾坐在飘窗上,窗户微开着,带着几许热气的风吹进来,让人感觉到春天的脚步正在逐渐离去。 大概看了一个小时,花雾合上书,看了眼坐在书房中专心写作的五哥。放下书,他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饶是放轻脚步,脚腕上的银铃依旧脆声作响,清脆如鸟鸣。他停住脚步,回头去看,发现五哥没什么反应,这才下楼去拿了两瓶矿泉水。 花雾回到五哥房间,放一瓶水在五哥面前,然后自己坐回飘窗,矿泉水放在软垫上,单手拧着瓶盖。他练武术时,左手右手都是有巧劲的,现在身体病过一场,还有着需要慢慢调养的虚弱。 花雾严肃地绷紧脸,调整好力气猛地将瓶盖拧开,瓶身同时不受控制的剧烈摇晃了几下,下一秒倒在他腿上,冰凉的水汩汩而流,裤子瞬间湿透,软垫也沾了水。 花雾:“……” 书房这边,周五的稿子暂且告一段落,他合了合困倦的眼,强撑着精神去看半天没声响的幺弟,见他板着脸盯着自己的裤子,柔声道:“小八?” 花雾跳下飘窗,左手扯了扯湿嗒嗒的裤子,清脆的声音带着一丝郁闷:“……五哥,水洒我身上了。” 周五站起身,轻轻笑了:“既然如此,来洗澡吧。” 说完,他不由分说地去幺弟房间找了一套休闲装,然后拉着幺弟进了浴室。 “五、五哥,现在还是白天。”,花雾拽紧自己的裤子,上衣已经被自家哥哥给脱光光了,从未在别人面前裸|露的他觉得有些难为情,微微弓着身子。 周五安静地想了想,把上衣给幺弟套上,“那先洗头发。” 花雾:“……”不,无论是哪样都不应该在现在洗…… 周家人还有一个特点——不爱听人说话,不接受反驳意见。 于是花雾坐在特意为他准备的凳子上,低头让五哥给他洗头发,五哥的动作非常温柔,像是怕伤害到他的头皮,缓缓地揉搓着漆黑的发尾。 “小八,泡沫会进到眼睛里吗?” “不会。” “小八,头发会痛吗?” “不会。” “小八,右手有没有碰到哪里?” “没有。” 低着头的花雾悄然打了一个哈欠。 花了十分钟洗完头发,花雾顶着一头水,再次陷入与五哥的拉锯战中,“……五哥,我能自己洗。” 周五轻轻柔柔地笑着:“不行,小八,你的手不能沾水。” 花雾神色严肃,“我还有左手呢。” 周五仍旧笑着:“一只手不方便。” “不……”,花雾只不过一个愣神的功夫,周五直接脱下他的裤子,身上只剩一条内裤。 想起和五哥初次见面时,自己也是仅仅穿着内裤而已,花雾挣扎了几下,最后一脸懵圈地任由五哥折腾了。 讲真,哥哥你小时候一定缺少洋娃娃之类的玩具吧…… 过程有多难为情就不说了,总之花雾红着脸走出浴室,虽然一身清爽,还香喷喷的,但他从今往后对五哥的浴室有了阴影。 花雾坐在书房里,环顾着满满两个书架的书,立刻将浴室里的事抛之脑后,眼睛亮亮的,稍显兴奋,“五哥,我能看你写的书吗?” 得到五哥嗯的一声后,花雾抽出一本封面清新的书,翻开纸张,认真地阅读着。过了半响,他一脸懵圈地抬起头。 “五哥,xx插|进xx是什么意思?” 周五修长的手指停在键盘上面,淡定地说:“就是将szq放进hx。” 书中的文字经过修饰,没有这么露骨,但只要是老司机都能看懂。而花雾这只小白兔,除了生物课上那点知识,对男女之间的事了解甚少,至于男男……他一脸黑人问号.jpg。 花雾听懂了szq,却不明白hx是什么,他合上书,重新拿了一本。 “五哥,两个男生之间为什么要脱光衣服一起睡觉?” “他们在用身体进行深刻交流。” 周五无论是男女或者男男皆有所涉猎,在描写文艺剧情上文笔老练,至于在黄色剧情上,写得半遮半掩,隐晦且肉香四溢。要文艺有文艺,要肉有肉,很合大部分读者的胃口,因此销量一直不错,笔名也非常有名。 接连换了几本书,花雾都败在只有老司机才能看懂的剧情上。 [陆任嘉将手指深入他的xx,轻轻勾弄着,一下子让他的*攀到顶峰。] [李四抽出自己的xx,勾唇一笑,又用力探入他的xx,劲腰微动。] 花雾满脑子的xx和xx,他懵着脸,说:“五哥,我看不懂。为什么前面两人正在吵架,后面李四把xx放入张三的xx后,张三就原谅了他?” 听到幺弟真情实感的问题,周五放下手中的稿子,起身坐到他面前,慢慢解释着:“人和人之间的感情不仅仅只有心灵契合,身体同样需要磨合,没有什么事情是一场性|爱解决不了的。” 他停了一下,笑颜朦胧,“如果有,那就做到对方下不来床。” 花雾十脸懵圈.jpg。 他缓冲着脑子里的剧情,茫然地问:“男生和男生之间有什么需要磨合的吗?” 老司机周五淡定地说:“男人和女人,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无论他们结为怎样的伴侣,同性也好异性也罢,都是人,没什么区别。” 花雾表示脑容量完全不够,他喝口水缓缓思绪,又问:“也就是说,男生和男生之间也是可以互相说喜欢的吗?” “……”,周五诡异地沉默了,如果说可以,日后幺弟带了一个男性伴侣回家怎么办? 扎在脑袋后面的松散马尾此时脱离发圈,他拿掉发圈,任由一头长发散在身后。他仔细地思考了一小会儿,说:“即使是男性,喜欢也分为很多种,亲情,爱情,友情……” 花雾拧着眉,声音清脆:“那四哥是可以对我说喜欢的吗?” 周五拢着长发的手一顿,如云雾缭绕的眼眸顿时落在幺弟身上,清浅的嗓音低了一些:“小八,你说什么?四哥对你说喜欢?” 花雾睁着干净清亮的眼睛,看着他,“五哥,四哥是可以对我说喜欢的吗?四哥的喜欢是哪一种?”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周五笑意不变,困倦的精神却清醒了。 回想了几秒,花雾说:“住院那天晚上。” 周五起身靠近他,俯下|身,三千青丝滑落到肩膀,“四哥还做了什么吗?” 花雾仰起头,周五如墨般浓黑的长发随着动作垂在他脸上,他看不清哥哥的表情,便十分直白地说:“四哥亲了我,五哥,男……” 说未说完,微凉的指尖抚在他的嘴唇上,花雾楞了楞,握成拳的左手抵在哥哥的胸膛,想偏开头,却被那双温度偏低的手给禁锢住。 “五哥?” “小八。”,周五用指尖缓慢地摩擦着他的嘴唇,柔声说:“不要让其他人随意碰你这里。” 风从飘窗那边吹进来,桌上的书本吹得哗哗作响,花雾望进那双流光潋滟的眼睛,“即使是哥哥也不可以吗?” 周五用手遮住他的眼,轻轻开口:“谁都不可以。” 接下来的日子,花雾一直在养伤,周一去参加家长会那天,给花雾领了成绩,办妥了转学文件,只是没等他去找3中那个撞伤弟弟的球员,便传来一个消息。 那个球员在放学路上让混混持刀抢劫了,因为发生口角而被捅伤,如今正躺在医院里。 说巧也不巧,事情偏偏发生在这个时候,周一暗地里留了个心眼。 这天傍晚,也不知道是不是哥哥们都忙完了工作,一个个都很早回家。起居室里,花雾坐在正中间,身旁几个哥哥之间的气氛很是怪异。 周三通身环绕着浓重的压迫感,周四笑地像个单纯的小孩子,周五半合着眼,周六面无波澜,周日冷着脸。 在这之中,冰冷的大哥和温柔的二哥居然是最正常的…… 现在是晚饭时间,周二提议去外面吃,然而几个兄弟坐了整整快半个小时了,也没人有所动作。 花雾不经意地摸了摸肚子,他饿了。 眼看着七个哥哥依然没什么反应,花雾往厨房走,随着他走路,脚上的银铃脆生生的。 一声接一声的铃铛声不断在安静的屋子里回荡,周三从沉思里回神,抬头找寻着幺弟的身影,见他乖乖站在冰箱前面喝着牛奶,便站起来。 “一个个的都楞着做什么,还不快走?” 周四的声音像软绵绵的棉花糖,又软又甜:“要去哪里吃呢?” 周三看了他一眼,“去陈之水的店。” 一口气喝完牛奶,花雾感觉到哥哥们像是商量好了,就直接跑到门口。他握着门把,回头望去,哥哥们却还是那种怪异的氛围。 花雾简直心累,都想自己去泡几个杯面吃算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一群少爷总算出发了,除了大哥和二哥,一个个都要自己开车,于是花雾不得不在哥哥们的瞩目下,默默坐上了三哥的车。 公路上,五辆一看就死贵的车仿佛在飙车似得,一个比一个快,操纵技巧又非常好,能及时停在红绿灯前面。 周三不参与,保持着不掉队的状态。 “喂,小丑人。” 花雾已经坦然接受这个称呼了,“什么事三哥?” 周三的车穿过几辆慢悠悠的小轿车,他加大油门,张扬的眉眼间少见地添了一丝忧虑,“老四有没有去找过你?” 花雾摇了摇头,“没有。” 这阵子,他几乎没在别墅里碰见过四哥,连七哥也很少见到。 五辆一看就死贵的车整齐一划地停在饭店门口,随着周家少爷们走下车,围观群众立马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几个少爷,怪不得那么大排场。 这家饭店叫陈氏饭店,是陈家二少爷陈之水在亲自经营的,每日里来来往往的客人非富即贵,都是在上流社会中有不菲名声的人。当然,有钱不赚是傻子,所以陈之水也会接待一些暴发户富商,或者黑道中人。 在这一代的周家人里,这些任性妄为的少爷们似乎只承认陈之水这个朋友,经常三两结伴过来这边吃饭,可以算是周家的聚会点了。 即使如此,七个继承人同时出现的画面着实少见,也实在震撼,一个个长得跟天神一样,周家基因逆天到令人嫉妒不起来。 小个子花雾走在一群大长腿哥哥中间,就这么被挡住了…… 周家兄弟们熟门熟路地走进专属包间,不多时,陈之水从隔壁包间过来。 这间饭店的装修既雅致又简单大气,不会有奢华之感,有一种恰到好处的华丽,处处别致的装潢和装饰可见店长的用心之处。。 陈之水长得像古代温文尔雅的文官,鼻梁上压着细框眼镜,多了一股书生之气,不光五官长得好,优雅绅士的气质给人的感觉相当舒服。 他一进门,略过一群看腻的少爷们,一眼望见白嫩秀气的少年。他坐到少年对面,笑眯眯地说:“哟呵,这是个生面孔,应该是传说中的小少爷吧?” 花雾肚子饿极了,抬眼看向那个笑容可掬的男人,低声说了一句你好。 陈之水:“小少爷看起来有点害羞啊。” 闻言,坐得稍远的周日侧头看了看幺弟,俊秀华美的面容没什么表情,“废什么话,我弟弟饿了,上菜。” 他这语气可是十足十的火爆,陈之水愣了会儿神,连忙向门外招手,叫厨房准备店里的招牌菜。接着不管陈之水怎么抛梗,气氛从头到尾没活跃起来,周一和周二见状,为了避免失礼,开始慢慢搭话。 陈之水纳闷了,往日里这个七少爷可是最会接梗的,今天是怎么了?冷着一张脸不说,口气冲地跟吃了火药一样。 酒店效率很快,色香味俱全的菜一道接一道送过来,周四让店里添了一壶温热的奶茶,倒了一杯递给幺弟,甜甜一笑:“小花,这种奶茶也算是店里的招牌,你尝尝,味道不重,很清甜。” 花雾刚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那边周日立即叫人送来一壶甘甜的椰汁,寒气四溢的眉眼软化下来,“小八,喝椰汁,甘甜不腻。” 花雾喝完奶茶,又端起椰汁,一口气干了,抹抹嘴,呼出一口气:“谢谢哥哥,我……”,话未说完,眼前又多了两杯饮品。 花雾:“……” 光喝饮品给喝饱了,花雾心塞塞地吃了几口肉菜,满肚子水在晃荡,想上厕所。他张望着包间,没看到洗手间的标志。 忍了几分钟,花雾忍不住了,拽了拽身边三哥的袖子,声音小小的:“三哥,我想去洗手间。” 周三扬了扬眉,居然没开口嘲笑弟弟几句,而是问陈之水:“洗手间能不能用?” 陈之水笑着说:“你们有一阵子没来,我就稍微把这个包间装修了一下,洗手间还没完工,去走廊尽头那间吧。” “知道了。”,周三低头看着幺弟,勾起嘴角:“自己敢去吗?” 花雾绷紧脸,严肃地点点头:“敢。” 出了包间,花雾沿着走廊一直走到尽头,然后解决完生理问题,一路带着清脆的铃声往回走。 路过一间包间时,门内的人冷不丁开了门,把花雾撞了一下,幸亏他及时侧着身子,没撞到吊着绷带的右手。 “哎呦,这是谁家小孩,长得可真标致。” 充满猥琐的声音,令人忍不住想皱眉。 花雾避了避身体,抬眼看见一个油光满面的中年男人,他后退几步,继续往前走。 然而中年男人像是故意似得,站在他面前,不让他走。 花雾板着脸,说:“有事吗?” “你是谁家孩子?跟谁来的?”,中年男人暧昧地盯着花雾细白的脚腕,觉得那抹红绳衬着肤色更白更细。 花雾:“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清脆的声音如玉石落盘,很是好听,中年男人伸手想抓住他的肩膀,花雾猛地往后缩,又退了几步,面露谨慎。 “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娇气的小音调,中年男人听得兴奋起来,搓了搓手:“要不要跟叔叔走?叔叔带你去玩游戏好不好?” 花雾仿佛看智障一样看着他,这人以为自己是三岁小孩?随便一句话就能骗走? “不,如果你没什么事,我要走了。”,花雾走了几步,银铃跟着响了几声。 中年男人又挡在花雾面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更何况这白嫩嫩的小孩一看就是一个雏儿。脑子里闪过一堆龌龊下流的画面,中年男人吞了吞口水,朝周围左顾右盼着,发现没人在走廊便逼近小孩,想要强制带走。 这时,中年男人身后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你想对我弟弟做什么?” 花雾越过中年男人肥胖的身体,探出毛茸茸的脑袋,喊了一声:“七哥。” 周日大步走来,同时包间的门开了又关,周四的身影也出现在走廊上。远远望到挡在花雾前面的中年男人,他笑得眉眼弯弯,“小花,那个人想对你做什么吗?” 两人一出现,中年男人早已吓得哆嗦,他只是一个暴发户,今天亏得朋友邀请才有机会来陈氏饭店见见世面。他以为这个白嫩的小孩应该是哪个有钱人包养的小情人而已,本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心态,遂起了贪恋之意。 万万没想到踢了不可触碰的铁板! 这下他完了。周家七位少爷的手段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得罪他们可没有好果子吃。 中年男人吓出一身冷汗,连连赔罪,“我不知道是周家的小少爷,无意冒犯了您,真的很抱歉,请原谅……” 周日本来就不爽,现在的心情更是无比恶劣。他轻轻拉住幺弟的左手,看了眼男人身侧的包间号,抬脚就走,一个眼神也没给那个不断鞠躬的人。 周家专属包间正对着电梯,周日眼也没抬,径直带着幺弟打算走进电梯里。 周四站在包间门口,受伤的眼神落在花雾身上,温软的声音如同裹了毒|药,“小花,你讨厌哥哥了吗?” 一把捂住幺弟的嘴,周日俊秀的脸极具锋利,冷声道:“四哥,请你不要接近小八。” “老七,你怎么和哥哥说话?!” 低沉的嗓音一落地,周三站在周四身后,锐利的眼眸锁住对面的周日,“不要再让我听到你这些不尊重的话。” 周日挑起嘴角,极尽讽刺:“我亲爱的三哥,如果四哥能成为一个值得我尊敬的哥哥,我当然不会对他失礼。但是,你知道他对小八做了什么吗?” “你那天晚上看见了吧?”,周日浅淡的眼底仿佛有寒霜覆盖,“看到小八被他咬破的嘴角了吗?” “那是一个哥·哥该对弟·弟做的事吗?”,他看着三哥沉默的样子,满腔怒火顿时消散地无影无踪,他敛着眉眼,略显疲惫;“四哥,不要把小八当成那个骗子,小八是你的亲弟弟。” 周四笑得像一个获得糖果的小孩子,单纯到极致:“没关系,是弟弟也没关系。” “周四!”,周三厉声呵斥:“你不要胡说八道!这几年放任你在外面,原以为你会自己振作起来,结果还是那个老样子是吗?你要陷入过去永不清醒吗?给我有点周家继承人的样子!” 走廊上的气氛降到了冰点,每个人说话不是掺了冰渣就是添了火药。花雾虽然不知道哥哥们在围绕着自己说什么,但他觉得哥哥们的表情都很难过。 “继承人?”,周四轻缓地重复了一次,眼里的蓝色深海毫无光亮,像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黑暗之中,无论怎么走也走不出那片无边无尽的虚无。 他倏然回头,着急地抓着周三的衣服,甜软的声音像是混入了零碎的玻璃,听起来令人心痛:“三哥,三哥,我不当继承人,你能把小花给我吗?” 第二十五章 南山经之首曰鹊山。其首曰招摇之山,临于西海之上。多桂多金玉。有草焉,其状如韭而青华,其名曰祝馀,食之不饥。有木焉,其状如榖而黑理,其华四照。其名曰迷榖,佩之不迷。有兽焉,其状如禺而白耳,伏行人走,其名曰狌狌,食之善走。丽之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海,其中多育沛,佩之无瘕疾。 又东三百里曰堂庭之山。金棪木,多白猿,多水玉,多黄金。 又东三百八十里曰猨翼之山。其中多怪兽,水多怪鱼。多白玉,多蝮虫,多怪蛇,多怪木,不可以上。 又东三百七十里曰杻阳之山。其阳多赤金。其阴多白金。有兽焉,其状如马而白首,其文如虎而赤尾,其音如谣,其名曰鹿蜀,佩之宜子孙。怪水出焉,而东流注于宪翼之水。其中多玄鱼,其状如龟而鸟首虺尾,其名曰旋龟,其音如判木,佩之不聋,可以为底。 又东三百里柢山。多水,无草木。有鱼焉,其状如牛,陵居,蛇尾有翼,其羽在魼下,其音如留牛,其名曰鯥,冬死而复生。食之无肿疾。 又东三百里曰亶爰之山。多水,无草木,不可以上。有兽焉,其状如狸而有髦,其名曰类,自为牝牡,食者不妒。 又东三百曰基山。其阳多玉,其阴多怪木。有兽焉,其状如羊,九尾四耳,其目在背,其名曰猼訑,佩之为畏。有鸟焉,其状如鸡而三首、六目、六足、三翼,其名曰鵸鵌,食之无卧。 又东三百里曰青丘之山。其阳多玉,其阴多青[青护-言]。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有鸟焉,其状如鸠,其音如呵,名曰灌灌,佩之不惑。英水出焉,南流注于即翼之泽。其中多赤鱬,其状如鱼而人面,其音如鸳鸯,食之不疥。 又东三百五十里曰箕尾之山,其尾踆于东海,多沙石。汉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淯,其中多白玉。 凡鹊山之首,自招摇之山以至箕尾之山,凡十山,二千九百五十里,其神状皆鸟身而龙首。其祠之礼:毛,用一璋玉瘗;糈用稌米,一壁,稻米、白莹为席。 南次二山之首曰柜山,西临流黄,北望诸,东望长右。英水出焉,西南流注于赤水。其中多白玉,多丹粟。有兽焉,其状如豚,有距,其音如狗吠,其名曰狸力,见则其县多土功。有鸟焉,其状如鸱而人手,其音如痹,其名曰鴸,其名自号也,见则其县多放士。 东南四百五十里曰长右之山。无草木,多水。有兽焉,其状如禺而四耳,其名长右,其音如吟,见则郡县大水。 又东三百四十里曰尧光之山。其阳多玉,其阴多金。有兽焉,其状如人而彘鬣,穴居而冬蛰,其名曰猾褢,其音如斫木,见则县有大繇。 又东三百五十里曰羽山。其下多水,其上多雨,无草木,多蝮虫。 又东三百七十里曰瞿父之山。无草木,多金玉。 又东四百里曰句余之山。无草木,多金玉。 又东五百里曰浮玉之山。北望具区,东望诸。有兽焉,其状如虎而牛尾,其音如吠犬,其名曰彘,是食人。苕水出于其阴,北流至于具区,其中多鮆鱼。 又东五百里曰成山。四方而三坛,其上多金玉,其下多青雘,水出焉,而南流注于虖勺,其中多黄金。 又东五百里曰会稽之山,四方。其上多金玉,其下多砆石。勺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湨。 又东五百里曰夷山。无草木,多沙石,湨水出焉,而南流注于列涂。 又东五百里曰仆勾之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草木。无鸟兽,无水。 又东五百里曰咸阴之山,无草木,无水。 又东四百里曰洵山。其如多金,其阴多玉,有兽焉,其状如羊而无口,不可杀也,其名曰。洵水出焉,而南流注于阏之泽,其中多芘蠃。 又东四百里曰虖勺之山。其上多梓枏,其下多荆杞。滂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海。 又东五百里曰区吴之山。无草木,多沙石,鹿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滂水。 又东五百里曰鹿吴之山。上无草木,多金石。泽更之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滂水。水有兽焉,名曰蛊雕,其状如雕而有角,其音如婴儿之音,是食人。 东五百里曰漆吴之山。无草木,多博石,无玉。处于东海,望丘山,其光载出载入,是惟日次。 凡南次二山之首,自柜山至于漆吴之山,凡十七山,七千二百里。其神状皆龙身而鸟首。其祠:毛,用一壁瘗,糈用稌。 南次三山之首,曰天虞之山。其下多水,不可以上。东五百里曰祷过之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犀兕多象,有鸟焉,其状如鵁而白首三足人面,其名曰瞿如,其鸣自号也。泿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海。其中有虎蛟,其状鱼身而蛇尾,其音如鸳鸯,食者不肿,可以已痔。 又东五百里曰丹穴之山。其上多金玉。丹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渤海。有鸟焉,其状如鸡,五采而文,名曰凤皇,首文曰德,翼文曰义,背文曰礼,膺文曰仁,腹文曰信。是鸟也,饮食自然,自歌自舞,见则天下安宁。 又东五百里曰发爽之山。无草木,多水,多白猿。泛水出焉,而南流注于勃海。 又东四百里至于旄山之尾,其南有谷,曰育遗,多怪鸟,凯风自是出。 又东四百里,至于非山之首。其上多金玉,无水,其下多蝮虫。 又东五百里曰阳夹之山。无草木,多水。 又东五百里曰灌湘之山。上多木,无草,多怪鸟,无兽。 又东五百里曰鸡山。其上多金,其下多丹雘。黑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海。其中有鱄鱼,其状如鲋而彘毛,其音如豚,见则天下大旱。 又东三百七十里曰仑者之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青雘。有木焉,其状如榖而赤理,其汗如漆,其味如饴,食者不饥,可以释劳,其名曰白,可以血玉。 又东五百八十里曰禺槀之山。多怪兽,多大蛇。 又东五百八十里,曰南禺之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水。有穴焉,水出辄入,夏乃出,冬则闭。佐水出焉,而东南流注于海,有凤皇、鵷雏。 凡南次三山之首,自天虞之山以至南禺之山,凡一十四山,六千五百三十里。其神皆龙身而人面。其祠皆一白狗祈,稰用稌。 右南经之山志,大小凡四十山,万六千三百八十里。 西山经华山之首,曰钱来之山,其上多松,其下多洗石。有兽焉,其状如羊而马尾,名曰羬羊,其脂可以已腊。 西四十五里,曰松果之山。囗水出焉,北流注于渭,其中多铜。有鸟焉,其名曰【虫鸟】渠,其状如山鸡,黑身赤足,可以已[月暴]。 又西六十里,曰太华之山,削成而四方,其高五千仞,其广十里,鸟兽莫居。有蛇焉,名曰肥【虫遗】,六足四翼,见则天下大旱。 又西八十里,曰小华之山,其木多荆杞,其兽多【牛乍】牛,其阴多磬石,其阳【王雩】琈之玉。鸟多赤鷩,可以御火。其草有萆荔,状如乌韭,而生于石上,赤缘木而生,食之已心痛。 又西八十里,曰符禺之山,其阳多铜,其阴多铁。其上有木焉,名曰文茎,其实如枣,可以已聋。其草多条,其状如葵,而赤华黄实,如婴儿舌,食之使人不惑。符禺之水出焉,而北流注于渭。其兽多葱聋,其状如羊而赤鬣。其鸟多鴖,其状如翠而赤喙,可以御火。 又西六十里,曰石脆之山,其木多棕枬,其草多条,其状如韭,而白华黑实,食之已疥。其阳多【王雩】琈之玉,其阴多铜。灌水出焉,而北流注于禺水。其中有流赭,以涂牛马无病。 又西七十里,曰英山,其上多杻囗,其阴多铁,其阳多赤金。禺水出焉,北流注于招水,其中多【鱼丰】鱼,其状如鳖,其音如羊。其阳多箭【上竹下媚】,兽多【牛乍】牛、羬羊。有鸟焉,其状如鹑,黄身而赤喙,其名曰肥遗,食之已疠,可以杀虫。 又西五十二里,曰竹山,其上多乔木,其阴多铁。有草焉,其名曰黄雚,其状如樗,其叶如麻,白华而赤实,其状如赭,浴之已疥,又可以已胕。竹水出焉,北流注于渭,其阳多竹箭,多苍玉。丹水出焉,东南流注于洛水,其中多水玉,多人鱼。有兽下,其状如豚而白毛,大如筓而黑端,名曰豪彘。 又西百二十里,曰浮山,多盼木,枳叶而无伤,木虫居之。有草焉,名曰薰草,麻叶而方茎,赤华而黑实,臭如蘼芜,佩之可以已疠。 又西七十里,曰[羊俞]次之山,漆水出焉,北流注于渭。其上多棫囗,其下多竹箭,其阴多赤铜,其阳多婴垣之玉。有兽焉,其状如禺而长臂,善投,其名曰嚣。有鸟焉,其状如枭,人面而一足,曰橐【上非下巴】,冬见夏蛰,服之不畏雷。 第二十六章 北山经之首,曰单狐之山,多机木,其上多华草。逢漨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泑水,其中多芘石文石。 又北二百五十里,曰求如之山,其上多玉,无草木。滑水出焉,而西流注于诸毗之水。其中多滑鱼。其状如鱓,赤背,其音如梧,食之已疣。其中多水马,其状如马,文臂牛尾,其音如呼。 又北三百里,曰带山,其上多玉,其下多青碧。有兽焉,其状如马,一角有错,其名曰灌疏,可以辟火。有鸟焉,其状如乌,五采而赤文,名曰鵸余,是自为牝牡,食之不疽。彭水出焉,而西流注于芘湖之水,中多鯈鱼,其状如鸡而赤毛,三尾六足四首,其音如鹊,食之可以已忧。 又北四百里,曰谯明之山。谯水出焉,西流注于河。其中多何罗之鱼,一首而十身,其音如吠犬,食之已痈。有兽焉,其状如貆而赤毫,其音如榴榴,名曰孟槐,可以御凶。是山也,无草木,多青雄黄。 又北三百五十里,曰涿光之山。嚣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河。其中多<同习>々之鱼,其状如鹊而十翼,鳞皆在羽端,其音如鹊,可以御火,食之不瘅。其上多松柏,其下多棕橿,其兽多{鹿霝}羊,其鸟多蕃。 又北三百八十里,曰虢山,其上多漆,其下多桐椐。其阳多玉,其阴多铁。伊水出焉,西流注于河。其兽多橐驼,其鸟多窝,状如鼠而鸟翼,其音如羊,可以御兵。 又北四百里,至于虢山之尾,其上多玉而无石。鱼水出焉,西流注于河,其中多文贝。 又北二百里,曰丹熏之山,其上多樗柏,其草多韭韭,多丹囗。熏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棠水。有兽焉,其状如鼠,而菟首麋身,其音如獆犬,以其尾飞,名曰耳鼠,食之不采,又可以御百毒。 又北二百八十里,曰石者之山,其上无草木,多瑶碧。泚水出焉,西流注于河。有兽焉,其状如豹,而文题白身,名曰孟极,是善伏,其鸣自呼。 又北百一十里,曰边春之山,多葱、葵、韭、桃、李。杠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泑泽。有兽焉,其状如禺而文身,善笑,见人则卧,名曰幽鴳,其鸣自呼。 又北二百里,曰蔓联之山,其上无草木,有兽焉,其状如禺而有鬣,牛尾、文臂、马虒,见人则呼,名曰足訾,其鸣自呼。有鸟焉,群居而朋飞,其毛如雌雉,名曰,其鸣自呼,食之已风。 又北八百里,曰单张之山,其上无草木。有兽焉,其状如豹而长尾,人首而牛耳,一目,名曰诸犍,善吒,行则衔其尾。有鸟焉,其状如雉,而文首、白翼、黄足,名曰白鵺,食之已嗌痛,可以已痸。栎水出焉,在而南流注于杠水。 又北三百二十里,曰灌题之山,其上多樗柘,其下多流沙,多砥。有兽焉,其状如牛而白尾,其音如詨,名曰那父。有鸟焉,其状如雌雉而人面,见人则跃,名曰竦斯,其鸣自呼也。匠韩之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泑泽,其中多磁石。 又北二百里,曰潘侯之山,其上多松柏,其下多榛楛,其阳多玉,其阴多铁。有兽焉,基状如牛,而四节生毛,或曰旄牛。边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栎泽。 又北二百三十里,曰小咸之山,无草木,冬夏有雪。 北二百八十里,曰大咸之山,无草木,其下多玉。是山也,四方,不可以上。有蛇名曰长蛇,其毛如彘豪,其音如鼓柝。 又北三百二十里,曰敦薨之山,其上多棕枬,其下多茈草。敦薨之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泑泽。出于昆仑之东北隅,实惟河原。其中多赤鲑,其兽多兕,旄牛,其鸟多柝鸠。 又北二百里,曰少咸之山,无草木,多青碧。有兽焉,其状如牛,而赤身、人面、马足,名曰窥窳,其音如婴儿,是食人。敦水出焉,东流注于雁门之水,其中多市々之鱼。食之杀人。 又北二百里,曰狱法之山。瀼泽之出焉,而东北流注于泰泽。其中多巢鱼,其状如鲤而鸡足,食之已疣。有兽焉,其状如犬而人面,善投,见人则笑,其名山,其行如风,见则天下大风。 又北二里,曰北岳之山,多枳棘刚木。有兽焉,其状如牛,而四角、人、耳、彘耳,其名曰诸怀,基音如鸣雁,是食人。诸怀之水出焉,而西流注于嚣水,水中多鮨鱼,鱼身而犬首,其音如婴儿,食之已狂。 又北百八十里,曰浑夕之山,无草木,多铜玉。嚣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海。有蛇一首两身,名曰肥遗,见则其国大旱。 又北五十里,曰北单之山,无草木,多葱韭。 又北百里,曰罴差之山,无草木,多马。 又北百八十里,曰北鲜之山,是多马,鲜水出焉,而西北流注于涂吾之水。 又北百七十里,曰堤山,多马。有兽焉,其状如豹而文首,名曰狕。堤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泰泽,其中多龙龟。 凡北山经之首,自单狐之山至于堤山,凡二十五山,五千四百九十里,其神皆人面蛇身。其祠之,毛用一雄鸡彘瘗,吉玉用一珪,瘗而为不糈。其山北人,皆生食不火之物。 北次二经之首,在河之东,其首枕汾,其名曰管涔之山。其上无木而多草,其下多玉。汾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河。 又西二百五十里,曰少阳之山,其上多玉,其下多赤银。酸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汾水,其中多美赭。 又北五十里,曰县雍之山,其上多玉,其下多铜,其兽多闾麋,其鸟多白翟白有。晋水出焉,而东南流注于汾水。其中多鮆鱼,其状如囗而赤麟,其音如叱,食之不骄。 又北二百里,曰狐岐之山,无草木,多青碧。胜水出焉,而东北流注于汾水,其中多苍玉。 又北三百五十里,曰白沙山,广员三百里,尽沙也,无草木鸟兽。鲔水出于其上,潜于其下,是多白玉。 又北四百里,曰尔是之山,无草木,无水。 又北三百八十里,曰狂山,无草木,是山也,冬夏有雪。狂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浮水,其中多美玉。 又北三百八十里,曰诸余之山,其上多铜玉,其下多松柏。诸余之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旄水。 又北三百五十里,曰敦头之山,其上多金玉,无草木。旄水出焉,而东流注于印泽。其中多孛马,牛尾而白身,一角,其音如呼。 又北三五十里,曰钅句吾之山,其上多玉,其下多铜。有兽焉,其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名曰狍鸮,是食人。 又北三百里,曰北嚣之山,无石,其阳多玉。有兽焉,其状如虎,而白身犬首,马尾彘鬣,名曰独。有鸟焉,其状如乌,人面,名曰囗冒,宵飞而昼伏,食之已曷。涔水出焉,而东流注于邛泽。 又北三百五十里,曰梁渠之山,无草木,多金玉。修水出焉,而东流注于雁门,其兽多居暨,其状如囗而赤毛,其音如豚。有鸟焉,其状如夸父,四翼、一目、犬尾,名曰嚣,其音如鹊,食之已腹痛,可以止衕。 又北四百里,曰姑灌之山,无草木。是山也,科夏有雪。 又北三百八十里,曰湖灌之山,其阳多玉,其阴多碧,多马,湖灌之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海,其中多旦。有木器厂焉,其叶如柳而赤理。 又北水行五百里,流沙三百里,至于洹山,其上多金玉。三桑生之,其树皆无枝,其高百仞。百果树生之。其下多怪蛇。 又北三百里,曰敦题之山,无草木,多金玉。是錞于北海。 凡北次二经之首,自管涔之山至于敦题之山,凡十七山,五千六百九十里。其神皆蛇身人面。其祠;毛用一雄鸡彘瘗;用一璧一珪,投而不糈。 北次三经之首,曰太行之山。其首曰归山,其上有金玉,其下有碧。有兽焉,其状如囗羊而四角,马尾而有距,其名曰军,善还,其名自詨有鸟焉,其状台鹊,白身、赤尾、六足,其名曰囗,是善惊,其鸣自詨。 又东北二百里,曰龙侯之山,无草木,多金玉。决决之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河。其中多人鱼,其状如帝鱼,四足,其音如婴儿,食之无痴疾。 又东北二百里,曰马成之山,其上多文石,其阴多金玉。有兽焉,其状如白犬而黑头,见人则飞,其名曰天马,其鸣自詨,有鸟焉,其状如乌,首白而身青、足黄,是名曰鶌鶋。其名自詨,食之不饥,可以已寓。 又东北七十里,曰咸山,其上有玉,其下多铜,是多松柏,草多茈草。条菅之水出焉,而西南流注于长泽。其中多器酸,三岁一成,食之已疠。 又东北二百里,曰天池之山,其上无草木,多文石。有兽焉,其状如兔而鼠首,以其背飞,其名曰飞鼠。渑水出焉,潜于其下,其中多黄垩。 第二十七章 首发网站:123言情 文名:他们太爱我了怎么办 作者:四季之夏 第二十七章 离开咖啡店的时候,花雾一路拽着周六的袖子,抽抽噎噎的掉眼泪。自从妈妈过世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不知道为什么怎么也止不住眼泪,反正已经够丢人了,什么严肃稳重的形象早已化成灰,他干脆放飞自我。 “六、六哥,其、其实我只是、是泪腺坏了。”,少年抹着眼泪,眼角红红的,像飞上一抹红霞。 周六带着他往电影院的方向走,嗯了一声。 少年左手拽着他的袖子,右手缠着绷带,没空擦眼泪,他偏头看了一眼,弯下腰用袖子给少年擦了擦眼睛,“还哭吗?” 少年哭得哽咽:“还、还哭。” 周六又嗯了一声,继续往前走,到电影院后,找出刚才少年想看的那部电影,买了两张票。票到手,他又偏头看了少年一眼,淡淡问:“小八,想喝什么?” 说到吃喝,花雾想起咖啡店里一口没动的抹茶蛋糕,顿时觉得眼泪更汹涌了。他抬起雾气朦胧的眼张望了一下,抽泣着说:“想、想喝可乐。” 周六干脆地拒绝了:“不行,换一个。” 没想到会被拒绝,花雾愣愣地睁大眼,眼泪一直掉,“为、为什么?” 周围人一脸懵圈,这才真的是一言不合就哭个不停…… 周六又弯下腰给他擦了擦眼睛,声音暗哑:“可乐对身体不好,换一个。” 就是知道对身体不好才想喝啊!妈妈以前从来不让他喝,现在连哥哥也不让他喝了吗?花雾越想越觉得心酸,觉得自己十六年来喝可乐的次数用手都数的过来,他越想就越想喝,哭得打了个嗝:“哥哥,就、就喝、喝可乐不行吗?” 周六的表情扭曲了一瞬间,他闭上眼,抑制着另一个人格的出现。 他这一闭眼,围观群众以为这个俊雅的哥哥拒绝了弟弟的要求,都面露不忍。就在有人打算去给可怜的弟弟买一杯可乐时,哥哥睁开了眼,轻微地叹气:“买。” 花雾更加拽紧了他的袖子,“谢谢、哥、哥哥。” 一路哭着进了影厅,花雾自觉不要吵到别人,默默流着泪没抽泣出声。 见状,周六用已经湿透的袖子再给他擦擦眼睛,低声问:“小八,还哭吗?” “不知道。”,花雾摇摇头,喝着可乐,抹了抹脸,“哥哥,看完能去吃蛋糕吗?” “嗯,可以。” 兄弟俩完全无视了四周其他人诡异的视线,喂你们兄弟两个是不是买错座位了?那里明明是情侣座好吧…… 完全没有买票经验的兄弟俩默默等着电影开场。 不多时,灯光暗下,漆黑的大屏幕亮了起来。光线稍显刺眼,花雾刚才一顿哭,现在被大屏幕一照眼睛有点痛,他抬手想揉一揉眼,斜侧里却伸出一只苍白的手制止了他。 周六凑到他耳边低声说:“有细菌,不能揉。” “眼睛不舒服。”,花雾眨了眨眼,感觉有一根睫毛掉进眼里,更不舒服了,他忍不住想抽回自己的手。 感觉到他在挣扎,周六略显用力地按住他的手,倾|身上前,轻轻给他吹着眼,“小八,还不舒服吗?” 随着六哥的靠近,花雾闻到淡淡的薄荷味在鼻间萦绕,直至温热的呼吸落在眼睛上面,他顿了顿,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会动不动就出拳了…… 以后要是有机会见到师傅,师傅会不会揍自己不争气? 花雾陷入了人生思考中。 这时电影正式进入剧情,周六拍了拍他的脑袋,示意他专注看大屏幕。 花雾回过神,吸了吸鼻子,捧着可乐,眼也不眨地盯着屏幕上精美的画面。 这是一部典型的爱情电影,只是从目前的发展来看,结局似乎不会完美。演员演技不错,画面唯美出色,音乐动听到位,感情水到渠成,笑点密集不腻,泪点十分大众,综上这些优秀的因素,毫无疑问能让观影的人哭到稀里哗啦。 男主和女主是青梅竹马,他以为女主爱上了自己的哥哥,一直压抑着感情,逃避女主的靠近。而女主因为男主和自己的闺蜜走得有点近,她便以为他们两情相悦,心里也十分痛苦,明明想着要远离,却忍不住频频去在意他。 这很明显是一部狗血剧,然而导演掌控剧情的方式很不错,硬生生将这部狗血剧提高了档次,变成虐恋情深的四角恋。 “我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我爱她,我真的爱她,可是她爱着我哥。” 这种剧情显然不适合花雾这种感情空白的人看,听到周围一片哭声,他一脸懵圈,“六哥,为什么女主爱他哥,他就不能爱女主?” 周六的侧脸笼着光线,那双蓝眸如同暗夜中唯一的颜色,在不断铺展开的黑暗里渲染出浓重的蓝。 他看着大屏幕,说:“大概是不想和他哥抢人。” 女主正在哭着大喊,花雾喝完可乐,困惑道:“可是他不是自己也不知道女主有没有和他哥在一起吗?为什么要凭借自己的猜测去肯定一个人的感情?” 幺弟可能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周六想了想,淡声说:“他或许没有自信女主会爱上自己,毕竟在旁人和他自己眼里,他哥优秀出色,才华出众。在他看来,女主会爱上他哥是正常的事。” 花雾更加不解了:“为什么他会觉得这是正常的事?难道爱上他反而是不正常的吗?他自己不是也有出色的优点吗?而且他长得也很好看呀。” 周六沉默了,他决定等结尾滚动名单时看一下编剧是谁,让编剧给弟弟从头到尾仔细解释一遍,这些提问简直就是十万个为什么。 剧情进入到关键,花雾自从放飞自我以后,就成了一个话唠:“六哥你看,他只要勇敢往前一步,努力去向女主表明自己,就能在一起了。”,说到这,他一脸黑人问号,“之前将近半个小时的猜测,悲伤,痛苦和纠结真的有必要吗?” 闻言,周六敛着眉眼,面容沉静,“如果是小八你,会如何做?” 这个假设很突然,花雾怔了怔,聚精会神地思考着。 剧情的刻画太过催泪,影厅里哭声起伏,电影里的人和电影外的人哭成一团,只有花雾和周六像两个完全无关的陌生人。 几分钟后,花雾睁着清亮的眼睛,压着清脆的声音认真道:“我应该会和他相反吧,像我自己说的那样,六哥你呢?” 虽然花雾不懂爱情是什么,但如果他懂了爱情,以他的性格,不会像男主这般如此优柔寡断,放任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凭借自己的猜测去轻而易举否定他人对自己的感情。 任何事情都得勇敢去面对,逃避或者等着他人来向自己解释是没有用的。 听到反问,周六沉默了。 [你是不是傻,这时候就应该把他压倒。] [滚。] [这么单纯的一个孩子,感情就像一张白纸,你不想为他染上浓郁的颜色吗?] [……] [你其他的兄弟已经有所行动了,再不动手,他迟早会被其他人染上属于别人的颜色。] 良久,周六偏过头看着少年,蓝眸恍若狂风暴雨来临前的天空,席卷着浓烈到几乎化不开的深蓝,厚重而压抑。 他的薄唇颜色有点浅淡,大屏幕的红色照在他唇上,竟成了如血的红,鲜艳至极,“如果我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小八会讨厌我吗?” 花雾楞住了,这句话听起来是一道蛮严重的假设题。 没等他缓过思路,周六慢慢地靠近他,暗哑的声音一旦压低下来,同样撩人心弦:“如果我做了错事,小八会支持我吗?” 等等哥哥大人!问题有点超纲了!他回答不来啊喂…… 脑子有点转不过来,花雾十脸懵圈.jpg。 周六盯着他满是茫然的眼睛,耐心地等着答案。 努力分析着问题,花雾绞尽脑汁憋出一个回答:“只要不是很严重的问题,我会支持六哥的。” 他浓密的睫毛在微微颤抖,周六伸手去摸了摸,如同一把小扇子扇过他的指尖,带来一阵阵轻微的悸动,酥麻难耐的感觉顺着指尖如水流般无声地传入心脏。 周六收回手,凝视自己的指尖,又重复了一次:“如果我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小八会讨厌我吗?” 花雾完全不知道这个“不该爱”的范围有多大,他自己在心里假设像男主对女主那样的感情,便摇了摇头,“不会的。” 此时电影恰好进入尾声,结局果然不完美,然而带着遗憾的结局才会在人们的内心留下痕迹。 花雾看着大屏幕上的男主在痛哭失声,忍不住红了眼眶。任何一个故事,只要铺垫到位,感情渲染足够,都会让一部分感性的人们不由自主地跟着主角哭。 虽然花雾完全看不懂这个故事,但隐约能体会到男主那种痛失毕生所爱的悲恸之情,于是他的泪腺再次不顾主人意愿默默放飞自我了。 花雾眼前一片雾气,他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快放飞成鸟了。 最后画面定格在男主守着墓碑的寂寥背影,配上空灵的音乐和男主凄凉的独白,足够让在场的人又一顿嚎啕大哭。 “六、六哥,他、他他好可怜。” “如果他早、早一点、知道女主的病情就好了。” “女主为什、什么不让他、他知道呢?” 花雾抽抽噎噎地说了好几段话,然后扭过头去问六哥:“六哥,你觉……” 话音戛然而止,周六俊雅的面容正经到仿佛是一个从古代穿越而来的武官,通身淡然的气质再次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六、六哥?”,花雾诧异地看着他。 男人瞥了眼他红红的眼角,绷着嘴角,冷峻道:“男子汉大丈夫,你在哭什么?” 花雾:“……” 妈妈救命!这不是他的六哥! 第二十八章 首发网站:123言情 文名:他们太爱我了怎么办 作者:四季之夏 第二十八章 周氏六少爷有一个十几岁的养子,这件事迅速传遍上流社会,虽说收子并没有什么,但人们只要一联想到六少爷从未有任何绯闻,甚至众多不近女色的传言,便不由得微妙起来。 不知道别人的想法,身为六少爷的“养子”,花雾这几天有点方,自从那天见了第三个人格后,他就深深陷入了六哥是翻版24个比利的怀疑中。 逐渐进了四月,花雾干脆穿着短袖在别墅里晃悠,距离上次大哥给的期限只剩下两天,他用左手练字的进度不太顺利,怎么落笔都不对。 晚上,花雾坐在起居室里,看着狗血剧,喝着牛奶。屋子里一片亮堂,却空荡荡的,只有电视里传来的声音。 五哥和六哥下午就出门了,穿着一身黑西装,应该是去什么正式的场合。 晚饭是钟点工阿姨做的,三个菜一个汤都很有家常菜的味道,花雾胃口大开,吃了三碗白米饭和两碗汤,最后剩了一些菜,他觉得倒掉有点可惜,就再去盛了半碗饭把菜吃光了。 他吃完饭去庭院里散步消食,感觉差不多了,便拿着牛奶坐下来看电视。 平日里总有一两个哥哥在家,现在只剩他一个人,突然觉得有点寂寞。花雾喝完牛奶,趴在膝头上,盯着电视机发呆。 大约入夜后,兄弟七个终于回家了。周三臭着脸打开密码锁,一边扯掉领带一边走进门,啧了一声:“真没意思,下次不要再让我去参加这种无聊的宴会。” 落后几步的周二微笑着:“以后不是什么重要的场合就不需要这么多人去了,下次就来猜拳吧。” 他们进了起居室,一眼看见单薄纤瘦的少年趴在自己的膝头睡着了,漆黑的发丝落在脸上,既乖巧又安静,缠着绷带的右手看起来很令人心疼。 周三看着他手上的绷带,心里不满到极点,要不是那个始作俑者被人捅刀子住院了,他不使点绊子就不姓周。 站在最后的周四穿过兄弟们走过去,坐在少年身旁,凑到他耳边,棉花糖一样的声音放地很轻:“小花,小花……” 少年拧了拧眉,缓缓睁开眼,眼里因为刚睡醒而涌起一层雾蒙蒙的水汽。他呆呆地看着周四,眼神毫无焦距。 “小花?”,周四轻轻地喊着他,手抚上他漆黑的头发。 花雾睡得不太沉,很快就清醒了,眼看面前站了一排的哥哥,他眨了眨眼,“诶”了一声。 哥哥们一个个都个高大长腿,穿上纯黑的西装,衬得越发好看。花雾仰起脸看着他们,抿着嘴角笑了一下:“欢迎回家,哥哥。” 他的声音清脆如泉水潺潺,兄弟们听得齐齐一愣。 要说他们几个兄弟的关系,说好也算不上到掏心掏肺的地步,其中几个彼此之间还有些互看不顺眼,除了周一和周三,剩下几个并不会去努力维持兄弟关系,所以像这种欢迎回家之类的话,他们从未对彼此说过或听过。 周三顿时捂住脸,扭开头,彻底红透一张英俊的脸,“说、说这么难为情的话做什么!不去睡觉趴在这里干吗?” 话音落,花雾猛地睁大眼,糟糕!天色这么晚,哥哥们肯定肚子饿了,但是饭菜被他吃得一干二净! 周四无视了其他兄弟的目光,紧紧抱住花雾不松手,当做洋娃娃一样拥在怀里,下巴搁在他头顶上,笑得甜美:“好几天没看到你,小花想哥哥了吗?” 花雾顾不上回答他,连忙说:“对不起哥哥,饭菜被我吃完了……不、不然我来弄泡面给哥哥们吃?” “小花,不用。”,周二脱掉西装外套,挽起袖子,温声说:“你们饿吗?我来做饭好了。” 周日面无表情地坐过去,清朗的声音毫无起伏:“时间太晚,二哥就不要动手了,叫外卖吧。” 其余兄弟没什么意见,周二便叫了各种菜系的外卖。 等外卖期间,兄弟们有的去楼上换衣服,有的坐在花雾旁边,都没什么交流。花雾被周四抱着,觉得有点热,想起开时却看见他那双哀伤的蓝眸。 花雾只能硬着头皮坐回去了,又实在有些好奇,小声问:“大哥,你们都去了哪里?” 周一放下报纸,声音沉沉的:“有宴会。”,他凝视着幺弟那双干净透彻的眼睛,说:“你不喜欢,就不必去。” 花雾怔了怔。周四捏着他白嫩嫩的耳朵,甜甜一笑:“宴会什么的非常无聊,小花只要在家等着就好。” 原来大哥把他的话记在心里了……花雾垂下眼,松开抿着的嘴角。 这时外卖送到了,众人来到饭厅。花雾收起思绪,往饭桌边看了一圈,最后选择坐到周六和周日中间的空位上。 桌上什么都有,七哥给他舀了一碗海鲜粥,让他喝粥,周日剥着虾壳,然后把鲜嫩美味的虾肉放到他眼前的盘子上,这样方便吃。 周二给每人递了一碟调料,周六淡淡地道了谢,夹起一个白胖胖的饺子蘸了调料送进嘴里,几秒后,他抬眼看着周二。 周二笑得温柔:“怎么了老六?” 没等他开口,周二弯着一双桃花眼,声音如水般温和:“对了,那晚在陈之水的店里吃饭,谁把我的水换成酒了呢?回来的时候,又是谁把我扔在起居室?” 闻言,周六沉默地继续蘸着辣死人的调料,总归是一个身体,其他人格做的事当然得他来背锅。 听二哥轻飘飘的这么一说,周三捂着火辣的嘴,斜眼瞪周二,口齿不清道:“老二你要不要这么小心眼?” 周二微笑:“你说什么?” 周三噎了一下,默默推开眼前的调料碟。 围观了全过程的花雾把自己味道正常的调料碟推到周六面前,自己拿过他被放了芥末的那碟调料,抿嘴弯了一个弧度:“六哥,我能吃辣。” 周六嗯了一声,夹了一个皮薄馅足的饺子放到他碗里。 吃着七哥剥的虾和六哥夹的饺子,花雾吃得停不下来,就在他吃到差不多时,周四递给他一碗香味四溢的鸡汤,周五盛了一碗粒粒分明的炒饭放在他面前。 花雾:“……” 最后他艰难地从楼梯一步步走回房间,吃得太撑,暂时睡不着,于是他拿出练字本,打算来练上半个小时。 花雾刚提起笔,门被敲响。 快速敲了三下,周日直接推门而入。 “七哥?”,花雾站在书桌前面,看着周日大步走过来。 周日还是那身纯黑西装,俊秀的面容似乎比初见时多了几分清隽,眼角的泪痣在灯光下很是惹眼,“没事,过来看看。小八,你在干什么?” 花雾提了提笔,说:“练字,大哥在五天前说,只要我一个星期后能用左手写出工整的字就让我去上学。” 周日站到他身后,弯下腰端详练字本上的字。 “小八,你握笔的姿势让我看一下。”,见自家幺弟握好笔,周日挑着嘴角笑:“姿势错了,这样落笔没有力道。” 说着,周日从幺弟背后伸出手,握住他的左手矫正握笔姿势,“手指要这样放,不要曲着指节,嗯对,就是这样。” 周日凝霜般的眉眼渐渐软化,浅淡的眼底一片温暖。他握紧幺弟的手,牵引着在纸上落笔,一笔一划极为耐心。 “写到这里,要慢慢收尾。” “啊,我下意识拐弯了。” “没事,重新写一个,落笔不要太重。” “七哥,是这样吗?好像感觉比我之前的姿势要顺手。” “嗯,对,写的很好。” 估摸练了十几分钟,花雾从不适应到逐渐顺手,字体也变得柔和起来,不会显得很僵硬。他放下笔,仔细翻了翻练字本,发现与今晚的字相比,先前那些字简直没眼看。 他往后仰起脸,微微弯着嘴角:“谢谢七哥,我终于找到感觉了。” 周日笑着看他,正想说什么,突然觉得自己注视幺弟的视线变高了一些,迟疑道:“小八,你是不是长高了?” 花雾一愣,随即放下练字本,冲到门边画着的高度量了量,定睛一看,下一秒双眼惊喜地亮了起来,“七哥!我长高了!” 周日拉着幺弟面对面站立,发现他确实长高了,初见时只到自己的胸口下面,现在都到胸口中间往上一些了。 摸了摸他的头发,周日的笑容如耀眼晨光,“小八,你现在处于发育期,长高是正常的,以后说不定能长到像哥……我这么高。” 花雾没注意到戛然而止的“哥哥”二字,兴奋地比划着自家七哥的胸口,连连点头:“嗯,我还能长高的。” 他喝了年复一年的牛奶,都快喝反胃了,现在几年没长的身高终于有了起色。 花雾高兴地想下楼去多吃两碗饭。 周日无奈地制止了他,连拖带拽地把他带到床上,“很晚了,明天再吃,现在睡觉。” 说完,他不由分说地关了灯。 花雾在黑暗中睁着清亮的眼,声音清脆:“七哥,能像那天晚上一样上|床陪我说一会儿话再走吗?” 周日转身的动作僵了僵,低声问;“睡不着吗?” 花雾双手放在被子外面,乖乖地嗯了一声。 在原地站了一小会儿,周日脱掉西装外套,躺上|床,面对他,单手撑着脑袋,声音压地极轻:“想说什么?” 花雾侧着头,在漆黑的周围隐约见到一个轮廓,“大哥把我转到了市中心的贵族学校,七哥在那里上过学吗?” 似乎是受自己影响,幺弟也压着声音说话,带着一点鼻音,听起来软软的,乖乖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吻一吻他。周日眉眼微敛,伸手轻轻抚摸他的头发,“上过,我初中和高中都是在那儿上的。” 花雾来了兴趣,挪了挪身体更加靠近他,小声说:“那个学校的年级第一是多少分?” 周日低下头,温热的呼吸洒在他头顶,声音很沉,像潜伏在浓稠黑夜里的某种动物,“过了这么多年,分数应该有很大变化的。” 一种淡淡的沐浴味萦绕在鼻间,周日下意识凑近少年的脖颈,嗅了嗅,应该是橙子味,香甜,清淡,如同藏在万丈深渊中散发着浓郁香味的花朵,引诱着他想要咬上那雪白的皮肤…… 他不知道幺弟在说什么,只紧紧盯着那截诱人的脖颈,忍住想要吻下的冲动,这种越发鲜明的欲|念让他觉得自己是一个畜|生。 明明想着要远离弟弟,他为什么会主动敲响弟弟的房门? 周日狠狠闭上眼,沙哑的声音仿佛是不断行走在烈阳沙漠上,无比干渴;“小八,很晚了,睡觉吧。” 花雾以为哥哥困了,便闭上眼,乖巧地不说话了。 月光从窗外照进来,在窗台交织出凉薄的光影。周日借着月光,微微颤抖的手从幺弟的头发落到他秀气的脸上。 察觉到不对劲,花雾睁开眼,用左手握住他颤抖的手掌,困惑道:“七哥,你不舒服吗?” 周日放下撑着脑袋的手,靠在他耳朵边,轻缓地抚摸他的脸,修长的手指恍若被猎猎寒风吹拂,只剩刺骨的冰凉。 “小八,答应我,不要喜欢上任何人。” 第二十九章 首发网站:123言情 文名:他们太爱我了怎么办 作者:四季之夏 第二十九章 “小八,答应我,不要喜欢上任何人。” 花雾楞了一下,随即没有犹豫地点点头,“好。”。 这一声应地干脆利落,没有一丝停顿,周日反倒僵着身体,内心犹如被无数根线团团缠绕,怎么也捋不出一条通畅的思路。 他抚着花雾的脸颊,片刻后收回手,低声问:“小八不问为什么吗?” 花雾眨了眨眼,说:“七哥,人必须有另一半吗?我觉得一个人很好,等我念完书,我想成为一个作家,然后背着包去风景独特的地方看看。” 困意渐渐袭来,他蹭了蹭枕头,闭上眼,弯着嘴角:“途中可能会遇到麻烦,可能会遇到有趣的人,也可能会有奇妙的际遇……” 听完这些畅想,周日显得慌乱极了,他撑起身体,嗓音仿佛热砂般沙哑:“小八,你想要离开这里吗?” 他的音量在安静的房间内非常清晰,原本迷迷糊糊的花雾顿时清醒了,他睁开眼,看着处于上方的七哥,疑惑道:“难道七哥不会离开吗?” 等他念完书,哥哥们应该都各自成家生子了,他无论有什么原因也不该留在别墅这里。况且,到时候唯一继承人已定,这栋别墅将永远不会住人了吧。 周日没有回答,俯下|身,好像有一把利剑悬在他心脏上空,时不时戳一下,轻微的疼痛不会流血,却让他感到痛苦万分。 他趴在花雾的脖颈上,哑声问:“小八,不管日后如何,如果你要去什么地方,记得带上我,好不好?”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也不知道心里的感受是什么,他只知道他现在受不了弟弟离开自己的视线,也不想让弟弟喜欢上谁。 如果……如果弟弟能属于自己就好了,如果属于自己了,那弟弟脸红的模样,微笑的模样,羞涩的模样,各种从未见过的姿态……统统只有自己能看见。 止不住的欲|念越来越膨胀,越来越强烈,越来越鲜明,如同一滴已然染黑的水被大海所吸收,慢慢汇聚成看不到尽头的海域。 哥哥的声音听起来很奇怪,花雾不明白七哥是怎么了,用左手轻轻搭在他的背上,声音清脆:“好。” 黑暗中,青年紧紧抱着少年,如水薄凉的月光悄然弥漫到他们身上,映亮了青年眼角的泪痣,和那双充斥着欲|望的浅淡眼眸。 两天后,花雾向大哥提交了练字本,大哥沉默地看完,最后同意他去上学。 花雾立刻回房收拾书包,新的课本和校服早已寄过来了。他站在书桌前,将课本一本本整理好,心想着晚上要再次谢谢七哥。 一个星期学会用左手写字,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但其实他小时候在师傅的强制要求下学过使用左手,长大后不怎么用左手写字导致手感全无。自从七哥帮他找回了手感,他写起字来越发熟练。 花雾把练习册装进书包,然后拉上拉链,好了,就等着哪个哥哥送他去新学校。 第二天中午,花雾背着书包下楼,远远望见起居室里有个挺拔的背影。他放轻脚步,慢慢走过去,站在背影身后。 电视机里正在播放着古装戏,里面的皇帝一口一个朕,皇子一口一个儿臣。花雾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最后被吸引了。 直到播完一集…… “诶,这个皇子是坏人吗?” 沉迷电视的周三猛地转身,只见自家幺弟站在他身后,目光紧紧粘着电视,清透干净的眼底有着好奇。 周三捂住脸,暴躁道:“你,你这个小丑人!走过来也不会出声吗!” 花雾茫然地看着他,“我不知道是三哥在看电视。”,末了,他指了指电视机,问道:“三哥喜欢看这种宫廷戏吗?我以为三哥会更喜欢《如花传奇》呢。” 周三:“……” 莫名暴露了爱好,周三扭开头,耳尖发红,英俊的脸比苹果还红,一身张扬不羁的气息陡然沉寂下来。 久久没得到回答,花雾趴在椅背上,戳了戳三哥的肩膀。 周三顿时跳起身,瞪着他,怒声说:“干、干吗!现在惯得你不尊重兄长,无法无天了吗!” 原来“兄长”的口癖是看电视看来的啊…… 花雾恍然大悟,诚实地摇摇头,“没有,我就是想问问,是三哥带我去学校吗?” “难道这里还有其他人在么。”,周三等到脸红的趋势好些了才放开手,拿起车钥匙,“走,先带你去吃饭。” 花雾到厨房拿了一瓶牛奶,乖乖跟在他后面。 走到庭院时,花雾忍不住走到三哥身边,仰起脸问:“三哥,你不觉得我长高了吗?” 周三停下脚步,在幺弟头上比划了一下,扬了扬眉,“是长高了一些,不过还是那么矮。” “……”,花雾郁闷的咬着吸管,就知道三哥不会像七哥那样夸他。 路上,周三寻思着要带弟弟去吃什么,新学校离别墅很近,现在是午饭时间,不急着带他去校长室报道。 最后选了一家粤菜馆。 停好车,英俊的男人大步走着,秀气的少年背着书包在他身后追着,落在外人眼里,看起来既萌萌哒又温馨。 虽然长高了一点,但个子还是矮的花雾心塞塞地看了眼周围,接着拽住周三的衣角,“三哥慢点走,我跟不上。” 周三身体一顿,回头看了看他,嗤笑道:“你个小豆丁。” 似乎是犹豫了一下,他慢吞吞地牵起幺弟的手,一本正经的目视前方,耳尖彻底红透。 原来牵手是这种感觉…… 周三微微松开手,又握紧了一点,心脏登时稍微颤了颤。 万年处|男一脸懵圈.jpg。 感受到三哥僵硬的动作,花雾眨眨眼,默默握住他修长有力的手指,然后从他身后探出头,仰着脸问:“三哥你脸红了吗?” 周三扭开脸,“少废话!” 花雾抿着嘴笑。 吃完饭,周三这才往学校的方向开。 花雾心塞塞地摸了摸胃部,自从住院那天三哥喂了他吃饭,这之后三哥就像踏入什么奇怪的新世界,刚才拼命喂他吃了好多,现在撑得慌。 周三拐了个弯,将车子开上公路,想到新学校有很多不确定因素,他登时有种“总有刁民要害朕的爱弟”这种感觉。 本来他也是主张伤势痊愈再让弟弟上学,无奈大哥已经同意,弟弟又实在坚持,便同意了,现在他觉得是不是同意的太过草率了?要是学校里有什么兔崽子欺负弟弟怎么办? 越想越觉得烦躁,周三低沉的声音不断叮嘱着:“小丑人,要是学校里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对你怎么样,你不要省力气,往死里使劲揍他。” 花雾一愣,“好。” “如果有人敢拿你的身份说笑,你要揍到他不敢再吭一声。” “好。”,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花雾拿出来一看,是七哥发来的短信。 “如果有人敢带头排挤你,你要揍到他不敢当出头鸟。” 花雾低头回着短信,“好。” “那所学校遍地有监控,要是有人暗地里对你下黑手,你去找校长要监控记录,然后交给我。” “好。”,花雾回完短信,把手机放回口袋。 车子停在红绿灯前面,周三偏着头看他,眉眼间一抹独一无二的肆意,堪称霸气,“小八,你听清楚了吗?” 花雾诧异地望进那双锐利的眼眸,脱口而出道:“三哥不叫我小丑人了吗?” 周三:“……” 周三忍了忍,没忍住,屈指轻轻敲着他的脑袋,说:“你给我听重点。” 捂住头挡开他的手,花雾乖乖点头道:“我听清楚了。” 红灯暗下,周三继续往前开,英俊的侧脸像完美到毫无瑕疵的艺术品,没有表情时周身张扬的气息都会沉淀下来,稳重的格外吸引人,仿佛被他看上一眼就会沦落进那双浓黑的眼里。 开进学校,周三牵着幺弟的手,先去校长室寒暄几句,不多时,有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老师过来。 周三慎重地打量着这位老师,交谈了几句后觉得对方还算靠谱,他仔细交代着弟弟还未痊愈的右手,顺便轻描淡写的威胁了几句。 老师抹着汗,连连应下。 差不多该上课了,花雾跟在老师后面,准备去教室,突然周三拉了拉他的书包,弯下腰认真地看着他,低沉的声音添了一丝柔和:“小八你听着,有事不要忍,记得来找哥哥们,哥哥们永远站在你后面。” 花雾蓦地睁大眼,定定地和周三对视着,几秒后,他放松绷紧的表情,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我知道了,哥哥。” 少年微微歪着头,澄澈的眼睛,弯着的唇角,笑起来就像向日葵田地里那一朵最耀眼最漂亮的花,充满单纯,充满纯洁,充满依赖,让人想要把这朵向日葵藏起来,藏在只有自己能看见的地方。 直到幺弟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周三怔楞的神色逐渐平静下来,下一刻,他捂着胸口,激烈跳动的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腔,浑身流窜的热血在沸腾着,咆哮着。 ……这是什么感觉? 第三十章 首发网站:123言情 文名:他们太爱我了怎么办 作者:四季之夏 第三十章 新学校的校服略带西式,非常精致,有衬衫,领带,马甲和外套,下身是西裤,至于鞋子就随便学生自己搭配,这个学校不管。而每个学生都会配备一个柜子,可以放运动服和课本资料什么的。 年轻老师先带花雾去认领柜子,然后去办公室领学生卡。 花雾穿着纯白的衬衫,外面罩着一件黑马甲,脖子上打着绷带,看起来就像一个病弱美少年。他跟在班主任后面,路过一间间教室时,里面的学生都会好奇地看他几眼。 到了高二一班,教室里正在上历史课,班主任和任课老师说了几句,便带着花雾走上讲台。 花雾虽然矮,但绷紧脸的气场还是挺能震住人。随着班主任介绍完毕,他正儿八经地在黑板上写下周花雾,压着声音说:“我是周花雾,请同学们以后多多指教。” 听到周姓,同学们一愣,霎时间整个教室一片哗然。 姓周! 结合上课前有人亲眼目睹在校长室看到周氏三少爷的传闻,眼前这个美少年的身份当即一目了然。 传闻中神秘的,被七个哥哥无视的,在亮相宴会上当众摔人的周氏八少爷居然长这么萌?! “好了,周同学,你就……”,镇不住班级里嘈杂的氛围,年轻的班主任抹了抹汗,张望了一下教室,最后指着后排靠窗的位置说:“你就坐在那里吧,先坐着,过几天会重新换座位。” 这所学校的教室全部采用了阶梯式,花雾踩着阶梯一步步走上去,同学们的视线如影随形一直粘着他,他紧张地拽紧书包背带,白嫩的脸绷地更紧了。 任务完成,年轻的班主任拔腿就走。 能在这所贵族学校就读的学生非富即贵,除此之外,还有特招生。特招生分三种,一种是天赋优秀的体育生,一种是才华过人的艺术生,还有一种是能力较强的优等生,统称学霸。 花雾在原来的城南2中就是常年占据年级前三的学霸,如今转了学校,养伤期间耽误了一些学习进度,不过这不妨碍他立志保持年级前三的意向。 他拿出笔,课本和笔记本,在历史老师的提醒下,翻到今天所教的页数,开始聚精会神地听课。 从到到尾,他都无视了同学们的目光,令他们好一阵愕然。那么神秘的周氏八少爷居然是个好学生?喂喂喂传闻中的面相凶恶,粗鲁野蛮,和他对视一眼就会被打的人究竟是谁? 让他们白白八卦了一场,要不要传的那么离谱啊摔! 下课音乐响起,花雾整理好这节课的笔记内容,仔细梳理吸收的知识,如果有不懂就去找老师,没有不懂便准备下节课。 幸好这所学校的教学内容比较宽松,教学方法显得细腻,进度和城南2中相比,并不会差太多,也幸好他在家提前预习过课本,现在能跟得上。 花雾无声呼出一口气,打开下节课的课本,低头预习起来。 注意他很久的同学们彼此互看一眼,果然是周氏少爷,如高岭之花一样,完全没打算要接触他们。 在众人之中,有个看了花雾很久的眼镜少年坐不住了,他扒拉开其他同学,站在花雾面前的阶梯上,兴奋地指着自己说:“嘿,八少爷,你记得我吗?我参加过你的亮相宴会。” 花雾抬眼看着他,思索了几秒,果断地摇摇头,“不……”。 “没关系!”,苏东季趴在桌上,笑容开朗:“宴会上人那么多,你没看到我也正常。我叫苏东季,能和你做个朋友吗?” 做朋友?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有人这么对他说,花雾眨了眨眼,不知所措地握紧手里的笔,又飞快地看了眼笑得真诚的苏东季,轻轻点了点头。 苏东季瞬间跳起来,激动地连声说:“真的吗?哇,我还以为你像你家大哥那样高冷呢。” 见他还想说话,花雾干脆放下笔,专心听他说,谁知接下来几节课的课间他都一直说个不停。 放学后,苏东季再次坐过来,花雾无语地看着他,“苏同学,你不回家吗?” 苏东季惊奇道:“咦,这还是你除了点头和摇头以外说的第二句话呢。” 花雾:“……” “对了,我能叫你花雾吗?” 看着花雾点头,苏东季指了指面向黑板的方向,又说:“那我能问一下你的右手怎么了吗?同学们都很关心呢。” 花雾顺着苏东季的手指望过去,还没离开教室的同学们顿时低头的低头,收拾书包的收拾书包,他收回视线,淡淡说:“打篮球的时候不小心撞伤了。” 苏东季拿出手机,翻了翻照片,兴致勃勃地说:“是不是前阵子在城南体育馆里打的篮球?这个是不是你?” 屏幕上的少年有着漆黑头发,清透澄澈的眼里仿佛闪耀着整片银河,如星辰般惹人注目,画面定格在他单手带球闪身过人的瞬间,势如破竹的姿态极尽凌厉。 花雾盯着苏东季的手机屏幕看了好几秒,随后默默低头收拾书包,在别人的手机里看到自己照片什么的……好尴尬……好害羞…… 苏东季见他没什么反应,只好自己再仔细打量屏幕里的少年,嘟囔着:“难道不是?不应该啊,长得这么像。” 花雾收拾完书包,扭头看了眼正对窗户的校门口,说:“你为什么有照片?” “啊?你说这个打球的照片吗?”,苏东季乐呵呵地说:“是我一个朋友去看比赛然后拍下来的,他说那场比赛的2中5号很厉害,尤其是三分球,他还说……”,他楞了楞,像是猛然反应过来什么,再次举起手机屏幕说:“这个真的不是你吗?他说那个5号被3中的2号给撞在地上,好像还是让他家哥哥给抱回去的。” 说到这,他频频瞄着花雾缠着绷带的右手。 花雾没什么想说的,只点点头。 得到回应,苏东季立刻笑开了:“我就知道是你,看起来那么像。你还真厉害啊,不仅能打架,打篮球也强。” 打、打架?花雾一脸懵圈,小时候因为有些坏孩子欺负他单亲,他气不过确实经常打架,长大后就几乎没怎么动过手好吗……把他说的这么凶残是闹哪样。 没去回应苏东季的话,花雾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背起书包,准备离开教室。苏东季连忙拎上包跟在他身后,问道:“你要回家了吗?不参加社团?” 花雾摇了摇头,“我对社团不感兴趣。” “我们学校有好多有趣的社团,比如马术社,天文社,文学社……”,苏东季滔滔不绝地说着。 花雾起初对文学社有点心动,本来想去这个社团看一下,却突然想起七哥在短信上写着放学后马上回家,不要在学校多呆的叮嘱,想了想便放弃了,反正关于文学可以多问问五哥。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教室,迎面而来一个长相艳丽的少年,身边簇拥着一群少年少女。 花雾退进教室,打算让这群人先过,这时一道愤怒的视线狠狠地落在他身上。 等了半天这群人都没动弹,花雾困惑地看了看他们,发现他们还是不动,他随即绕过这群人,慢慢往前走。 落后几步的苏东季赶紧跟上,回头去望,那个艳丽少年死死地盯着花雾的背影,他打了一个冷颤,小声问:“花雾,你刚才没看到站在前面的那个人一直在盯着你吗?” 花雾说:“有。” 苏东季:“……你不认识他了?!” 说得好像他认识那个人一样,花雾不解的站在原地,转身,艳丽少年还在盯着他看,他一脸严肃地和艳丽少年对视了一眼。 “……啊。”,花雾睁着干净剔透的眼,真诚道:“宴会上的那个人。” 这句话平平淡淡,仿佛是毫无交集的陌生人一样,艳丽少年顿时黑着脸。周围一群人见他脸色不对,正想帮腔…… 花雾头也不回地继续走。 一群人:“……”,等等,你是不是拿错了剧本?! 直到走出那群人的视线,苏东季松了一口气,“花雾,我还以为你们会再次起冲突呢?” 花雾:“为什么?” “你在宴会上不是看他不顺眼吗?” “没有,我只是不想在陌生人身上浪费时间。” 陌生人?苏东季默默同情了艳丽少年一秒,而后沉默地抬了抬镜框,“好歹你摔过他……我听说那个人很睚眦必报,以后可能会针对你,你要小心。” 走出教学楼,花雾对他的提醒表示感谢。 远处的校门口,停着一辆黑黝黝的轿车,站在车门前的青年俊秀华美,周身强烈的气场不容忽视。 苏东季遥望过去,问道:“那是你的哥哥吗?” 花雾嗯了一声。 “咦?传闻你和你的哥哥们不是关系很不好吗?” 花雾一脸黑人问号,“为什么有这样的传闻?” 苏东季说:“听说你的哥哥们因为对你在亮相宴会上的表现感到不满,从此没再带你参加任何宴会,怕你丢人。” 花雾:“……” 哦,原来是这样,冷漠.jpg。 花雾对无关人员的猜测和臆想完全不感兴趣,礼貌地和苏东季道了别,背着书包走到校门口。 等了有一会儿的周日上前接过他的书包,探究的目光扫过苏东季,声音清朗:“小八,那个人是你的同学吗?” 花雾脱掉黑色马甲,仰起脸看他,说:“嗯,是同班同学。” “叫什么名字?”,周日笑着摸摸他的头发,顺势接过他的马甲挂在手臂上。 “苏东季。” 周日若有所思地打开车门,花雾正想坐上去,忽然感觉有一道阴冷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好几秒,他立马转身,谨慎地环顾着校门口,包括学校旁边的巷口。 “怎么了?”,周日顺着自家幺弟的方向到处看了一下,除了来往的学生,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物。 花雾没找着那道如蛇般阴暗诡谲的视线,拧了拧眉,他的直觉向来不会出错,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又再次向周围扫视了几眼,花雾摇摇头,说了声没事,然后抱着书包坐上车。 离学校不远的巷子里,躲在暗处的人愤恨地咬着牙,透过些许阳光能看见那双狭长的眼睛充斥着嫉妒,恼怒,和几乎能将人淹没的浓烈疯狂。 第三十一章 首发网站:123言情 文名:他们太爱我了怎么办 作者:四季之夏 第三十一章 看着车子开出学校范围后,拐向了左边,花雾问:“七哥,不回家吗?” 周日扬着眉,挑着嘴角笑:“嗯,大哥说今晚来弄自助烧烤,我们去买食材和调料。” 花雾眼睛瞬间亮起来,“要弄烧烤吗?” 听着自家幺弟那略显雀跃的声音,周日隐约明白了什么,“喜欢吃吗?那大哥就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嗯,喜欢。”,花雾翘起嘴角,抱着书包,望向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说:“七哥,不需要买烧烤架子吗?” 周日扫了一眼窗外,找到目的地,“不用,我记得家里有,在副楼那里。” 说起副楼,花雾从第一天来别墅时到现在还没去过,他扭过头注视自家七哥的侧脸,疑惑道:“七哥,副楼里有什么吗?” 周日打着方向盘的动作一顿,他微微皱了皱眉,很快又扬起灿烂的笑容:“没有什么,那里很久没人打扫了,小八,你记得不要接近,屋子里灰尘很大。” 话音落,车子稳稳停在车位里。 想到要去买食材了,花雾立刻把刚才的问题抛到脑后,随口应了一声,然后放下书包,率先下车。 周日提着马甲,快步追上他,把马甲给他穿上,“不要贪凉就不穿,现在是感冒多发季。” 穿上马甲后,花雾指着领带,仰起脸说:“那我能不打领带吗?有点热。” 周日后退一步,仔细打量他这一身精致的黑白色校服,勾起唇笑:“小八这样挺好看,回家再脱掉领带,好吧?” 反正也不是非得现在脱,花雾点点头,拉起周日的手往商场走,“好的,七哥快走吧,我们先去买菜,然后再去买肉。” 弟弟温暖的手掌握紧自己的手,令周日身体一僵,他凝视着前方拉着自己走的单薄身影,随后慢慢放松绷紧的神经,眼底的欲|望浓厚如阴云。 来到商场,周日推着推车,花雾跟在身边,仔细挑选着新鲜的蔬菜。他虽然毫无做饭天赋,但自从小时候开始便一直跟着妈妈去买菜,渐渐地也学会了分辨蔬菜的好坏。 花雾挑了几个鲜嫩的茄子,问身后的七哥:“哥哥,除了茄子,还要买什么蔬菜吗?” 周日专注地看着他低头挑选食材,嘴角的笑容含了些许宠溺:“挑你喜欢的就好。” 于是就这么一路走一路选,花雾迫不及待想要吃到香喷喷的肉串。 傍晚五点多,花雾和周日回到别墅,起居室里坐着周六,和已经睡着的周五。不多时,周一和周三也回来了。 花雾本来想帮忙弄点调料什么的,周三一脸不耐烦地挥手让他离开,“坐着等投喂就行,别进来厨房。” 知道哥哥们是担心自己的手,他在周一和周日的注视下默默走开,也就不坚持了。 厨房里,有周一,周三,周六,周日在准备食材,花雾坐在睡着的周五身旁,眼也不眨地盯着落地窗外徐徐摇曳的温暖霞光,眼皮逐渐变得沉重,最后彻底陷入梦乡。 迷迷糊糊间,好像有谁搂着他,他觉得这个气息很熟悉,也就放松身体靠了过去。 “喂小丑……”,周三刚转身望向起居室,蓦然发现周五对他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周五修长的手指抵着薄唇,声音很轻很轻:“三哥,小八睡着了。” 周三啧了一声,上楼去拿了一条薄毯给弟弟盖上,盖上后,看着那张安心的睡颜,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他浓密的睫毛。 顿时,一种触电般的感觉从指尖迅速传遍全身的神经,然后如同一根无形的箭准确无误地射到心脏,周三愣了一下,很快捂着慌乱的胸口急忙走开。 直到三哥走进厨房,周五慢慢收回视线,低下头,指尖抚上弟弟那薄薄的嘴唇,唇形天生的好看,带着淡淡的粉嫩,犹如四月的樱花。在他写的小说里,这种唇形适合用来接吻。 食材该洗的洗,该切的切,一切都准备的差不多时,周日走出主楼,来到左边的副楼,他打开大门,路过一间紧闭的房门,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他在储物室里拿了烧烤架子,大步离开。 随着夏天的到来,黄昏变得漫长。不多时,周二和周四也回来了。 花雾是被一阵浓浓的香味给馋醒的,他猛地睁开眼,对面的落地窗全部打开,哥哥们就站在庭院里,忙碌着烤肉,烤蔬菜,烤鱼,拿盘子拿夹子。 烧烤的香味在风中飘散,飘到花雾这里,他登时清醒了,没等他拿掉薄毯,周四一眼望见他,甜甜地笑了:“小花,快过来。” 花雾当即掀掉薄毯,兴奋地赤|脚跑过去。 站得最近的周日轻轻地拽住他的左手,无奈道:“不要跑,摔倒怎么办。” 顺着自家哥哥的手劲,花雾跳下走廊,走进庭院,刚想围到烧烤架子旁边,周六往他面前一挡,淡声说:“有烟,不要靠太近。” 说完,递给他一串烤地恰到好处的鸡翅。 花雾接过手,心满意足地坐在桌边,单手啃着鸡翅,嘴唇一层油光,看起来就像偷食的猫儿一样,可爱极了。 周三围着围裙,离烧烤架很远,嫌弃道:“这东西怎么烟味这么大?” “烧烤不都这样么。”,周五安安静静的浅笑,动作不太熟练地架上一串羊肉,刷了刷油。 周二微笑着举起一串烤焦的鸡肉,十分自然地递给周三,“给你,老三,别看表皮烤的焦,里面的肉很鲜嫩。” 完全没吃过烧烤的周三半信半疑地接过手,咬了一口,下一秒,臭着脸怒声说:“老二!你要不要这么小心眼?!不就把你扔在起居室一晚而已!” 周二精致的眉眼间藏着一抹忧郁,“老三,哥哥第一次尝试自助烧烤,并不是故意的。” 周三噎了一下,默默咽下完全烤焦的鸡肉。 周二勾起薄唇,随手拿起一串鱼丸,放到烧烤架上。 和他同样没有烧烤天赋的人还有周四,他烤了秋刀鱼,到头来没看到鱼肉,只有焦黑的黑炭。他茫然地歪了歪头,将焦黑的秋刀鱼递给身边的周六,笑得甜美:“小六,给你吃。” 周六看了他一眼,暗哑的声音毫无起伏:“不吃。” 蓝眸顿时萦绕着一片哀伤,周四甜腻的声音添了一丝清晰的难过:“为什么?小六不喜欢我烤的吗?” 周六刷着调料的动作停了一瞬,他眉眼微敛,看着面前这个同胞哥哥,古井无波的蓝眸如同油画中那一抹最深最重的蓝,蓝得深沉,蓝得望不见底。 过了一小会儿,他接过秋刀鱼,顺手放到周三的盘子里。 花雾啃完鸡翅,面前的盘子又多了烤到金黄的鸡肉串,羊肉串和薄薄的牛肉片。他仰起脸,对着周一绽放出一个耀眼的笑容,声音清脆如泉水潺潺:“谢谢大哥。” 周一乌黑的眸子笔直沉静地凝视他,几秒后,在他脑袋上轻轻拍了拍,嗓音沉沉的:“慢点吃,还有。” 花雾拿着串上肉的铁签点了点头。 烤了满满一大盘,周日端上桌,见自家幺弟吃得欢快,拿了一瓶矿泉水过来,拧开瓶盖,递过去,“小八,喝点水,不要一下子吃太多,不然明天嗓子会痛。” 花雾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于是接下来他吃一口肉,喝上几口水,没多久,矿泉水见了底。 周日看着他迷茫的表情,没忍住笑出声,“小八,你是不是要喝水喝到饱?” 听着自家哥哥毫不掩饰的笑声,花雾心塞塞的,自己伸手重新拿了一瓶水,一边专心看桌子上一大盘香味四溢的肉串,一边用左手拧着瓶盖。 “等……” 咚地一声,没有支撑力的矿泉水刹那间倒在桌面,瓶身一溜烟滚到花雾的大腿上,裤子瞬间湿透,透明的水从裤子流到赤|裸的脚踝。 周日没来得及阻止,叹了一口气:“小八,下次不要自己拧瓶盖了。” 不长记性的花雾懵了一下,他站起来,冰凉的水透过裤子贴在皮肤,被晚风一吹,那感觉,真是透心凉心飞扬,无比酸爽。 兄弟们立马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周五放下快烤好的羊肉串,走过来,声音清清淡淡:“小八,来洗澡吧。” 花雾下意识拽紧裤子,后退几步,不断摇着头,“不用了五哥,我上楼换裤子,我还要吃。” “没关系,洗好再下来吃。”,周五一步步走近,唇边的弧度温柔到极致。 花雾扔下一句“我去换衣服”,拔腿就跑。 开玩笑,让哥哥帮自己洗澡的羞耻经历有一次就够了。 回到房间,花雾脱掉湿哒哒的裤子,穿着一条内裤到衣帽间找出一套白色的宽松衣服。拿完衣服,他站在床边,急忙忙地解开衬衫的扣子,一心惦记着楼下的肉。 烧烤得趁热吃,凉了就没那个味道了。 他刚解开所有扣子,门咔哒一声开了。 花雾登时回头。 周四关上门,走进来,棉花糖一样的声音又甜又软:“小花。” “四哥,我这就下去了。”,花雾拿起裤子先往身上套。 周四站在他身后,张开双手将他抱了个满怀,满足地闭上眼,蹭了蹭他的头发,极轻极轻地说:“小花,我好想你。” 闻言,刚套上裤子的花雾楞了一下,“四哥,我们昨天不是在家里见过?” 周四让他转过身面向自己,略微用点力气,顺势将他压在床上。 花雾困惑地眨了眨眼,声音清脆:“四哥?” 周四俯下|身,凑到花雾的眼前,直到那双清透干净的眼里只有自己的存在。他用手指抚上那柔软的嘴唇,笑得甜蜜,如同得到糖果的小孩一样,极尽单纯:“小花,哥哥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你。” 他松开手,深情而专注地凝视着身|下乖巧的少年,眼底的蓝仿佛是画家倾尽毕生心血勾勒出来的蓝色深海,蓝得动人心魄。他垂着纤长的睫毛,薄唇覆着淡淡的凉意缓慢靠近那微抿的嘴角。 “四哥,我真的像你喜欢的人吗?” 第三十二章 首发网站:123言情 文名:他们太爱我了怎么办 作者:四季之夏 第三十三章 “四哥,我真的像你喜欢的人吗?” 少年澄澈的眼底有着不解,那样干净到独一无二的眼神,只映着自己的身影。周四凝视着他,怔了一下。 下一刻,他笑得眉眼弯弯:“哥哥只喜欢小花。” 少年垂下眼,浓密的睫毛在眼底落下一弯阴影,“四哥眼中的我,和四哥心中的那个人真的像吗?” 周四没说话,笑容却越来越甜美,越来越单纯,直到身|下的少年说出这句话:“四哥只是喜欢那个人,而不是喜欢我。” 他慌乱地用手指抵住少年的唇,蓝眸如同水天相接之间那一抹最浓重的颜色,他低声重复着:“不是,不是,哥哥喜欢你,哥哥只喜欢你。” 花雾最开始并不明白四哥对于自己突如其来的感情,那双眼眸漂亮地像晶莹剔透的蓝宝石,而里面浓浓的深情,专注和悲伤几乎能将人溺在其中。 被这双眼睛所看着,花雾隐约有一种“四哥是不是在透过我看着谁”的想法。 他以为四哥对自己的感情就像自己对妈妈的感情,但是他现在发现自己错了,他对妈妈的感情很安静,很温和,而四哥的感情浓烈到极致,能灼伤一切,恍若一把汹涌澎湃的烈火将辽阔的草原给燃烧殆尽,不留一丝一毫的灰烬。 花雾抬眼认真地看着周四,声音清脆,不含任何杂质:“四哥真的喜欢我吗?四哥到底在透过我看着谁?” “四哥在透过我,对谁说着喜欢?” 周四怔怔地垂着睫毛,他的手在颤抖,眼底的悲伤如同整个人掉落在广袤的深海,冰冷的海水仿佛有无数双手将他拖着往下沉,他挣扎着,逃避着,抗拒着,最后心脏痛到麻木。 “我是……喜欢你的啊。” 温软的声音掺杂着令人心碎的颤音,周四紧紧抱着花雾,把头埋在他的胸口上,轻声细语仿佛在呢喃:“我最喜欢你了,我只喜欢你。” 花雾犹豫了几秒,用左手轻轻搭在他的背上,说:“四哥,我是我,他是他,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我不喜欢四哥把我当成别人。” 周四的身体震了震,他抬起头,望进弟弟那双比天空还要清亮的眼睛。注视着弟弟似乎能看透自己心思的眼神,他突然意识到即使气质和眼神再相似,弟弟和那个人之间到底是不同的。 每个人在这个世界上都是不可取代的,就像两片叶子再相似也能找出一两处不同,何况是有自己思想的人? 周四的蓝眸瞬间变得空洞起来,心脏犹如缠绕着浓稠到化不开的黑气,这些黑气顺着心脏的血脉迅速涌向身体各处,让他失去精神,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 “四哥?四哥?” 花雾拍了拍周四的背,发现他毫无反应,脸上的表情更是空茫到可怕。 接连喊了好几声都没得到回应,花雾急了,他弓起身子,轻轻地晃了晃周四的肩膀,“四哥你怎么了?四哥,四哥……” 周四茫然地垂着眼,任由弟弟摇晃他的肩膀。 他常常会想,假如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东西能支撑自己活下去了,他会选择什么样的死法?直到后来,有个人拯救了这样极度空虚的他,然后又毫不犹豫地抛弃了他。 他才刚刚从那个黑暗的牢笼里踏出一步,那个人又将他推了回去,让他深陷在永无止境的黑夜中不眠不休地徘徊着,让他堕落进不能呼吸的深海里挣扎痛苦地窒息着。 为什么要离开他?为什么要抛弃他? 周四的眼底掀起了惊涛骇浪,极度惊悚的疯狂在悄然蔓延。他伸手捂住脸,指缝中那双蓝眸如同站在火红地狱中的嗜血魔鬼,光是看上一眼,立刻遍体生寒,恐怖的渗人。 他弯着眉眼,笑得甜美:“你是属于我的啊……” 花雾怔然地看了他一眼,直觉现在不适合和四哥说话,他翻身下床,快步跑到门口,没等他打开门,背后陡然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按住了门。 “小花,为什么要走呢?连你也要离开我吗?” 花雾颤了颤睫毛,转过身,周四过分精致的脸近在眼前,他唇边的笑意如同裹着浓稠的蜜,甜地让人胆战心惊。 “我想下楼吃东西。”,花雾抿紧嘴,左手下意识攥成拳。 周四摸了摸幺弟抿紧的嘴角,指尖轻缓地扫过柔软的唇,声音又甜又软:“你的上衣还没换。” 说罢,他拉着弟弟的手走回床边,亲自脱下他的衬衫,换上纯白的上衣。 这时传来清晰的敲门声,周六暗哑的嗓音隔着门显得模糊:“小八,换好衣服了吗?” 花雾连忙提高音量回了一句:“好了。” 周六随即打开门,走进来,沉静的目光落在周四身上,“四哥,你在干什么?” 给幺弟抚平衣服后,周四望向他,笑了笑:“我过来看小花好了没有,小六,怎么了吗?” 两双蓝眸碰撞在一起,彼此无言。 “三哥在楼下叫你。”,周六从门口让开,意思很明显。 周四无所谓地笑着,没有多说什么便离开了。 看着他的身影走进电梯,周六关上门,淡声问:“小八,四哥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花雾一愣,“没有。” 周六坐到沙发上,说了一句很突兀的话:“他很偏执,小八,你不要同情他。” 把脏衣服放到一边,花雾走到周六面前,疑惑道:“我没有同情四哥。” 周六微微抬起头看他,声音毫无起伏地说:“那你为什么要让他接近你?” 花雾抿着嘴:“因为是哥哥。” 伸出的手停了一瞬,周六敛着眉眼,将弟弟往自己面前拉近一点,“他可没当你是弟弟。” 花雾蓦地睁大眼,“为什么?” “他有一个喜欢的人。”,周六用力一拉,弟弟顿时扑在自己身上,他直接将他抱在怀里,平淡地叙述着:“他认为你像那个人。” 他顿了一下,唇角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当然,除了他和二哥,我们不会这么想,你和那个人完全不像。” 花雾没顾得上挣扎,听着六哥用讲述陌生人一样的语气说:“他没把你当弟弟,他想要把你变成他的情-人。小八,你知道情-人是什么意思吗?” 他眨了眨眼,懵懵懂懂地说:“是两个人互相喜欢的意思吗?” 周六抬起他的下巴,深不见底的蓝眸格外吸引人,“情人之间会接吻,会做|爱,会做一切发泄欲|望的事,唯独没有喜欢。” 花雾懵了,彻底懵了。 他那纯洁无垢的世界,开始出现裂缝,开始被染上除了纯白以外的颜色,开始有了从未触碰过的认知。 “他透过你……”,周六低下头,压到很低的声音带着无尽缥缈的蛊|惑:“在喜欢着别人,这种喜欢,无关亲情,只有爱情。” [你在对这个孩子灌输什么?!] [哈哈,刻板的家伙不要说话,他这不是做的挺好嘛,让这个孩子从心理开始沦陷。] [周六,你不要听那个蠢货乱说,这个孩子是你弟弟,你不可以对他乱来!] [不要把一层摸不着的血缘看得那么重好吧?像之前的周翼,被周日揭穿之前不也是号称和周家有血缘吗?想想周朝恶劣的性子吧,说不定这个孩子也没有血缘关系呢。] [不要以为所有人和你一样漠视伦理道德!周六,你万万不可以听他的!] 两个人格吵得天翻地覆,周六凝视着弟弟茫然无措的眼睛,薄唇微弯。 [我只想让这个孩子染上属于我的颜色。] 多么纯洁,多么单纯,多么天真的孩子啊……与他一起沦入黑暗吧。 花雾脑子里接收了全然陌生的信息,几乎要卡机了。他缓缓思绪,神色迷茫,“不是……把我当成弟弟吗?” “不是。” 花雾愣愣地盯着六哥的蓝眸发呆,“无关亲情……吗?” “是。” 只有爱情? 爱情是什么? 爱情可以让四哥露出那么悲伤,那么痛苦,那么绝望的表情吗? 爱情可以让四哥不把他当弟弟吗? 明明是兄弟啊……明明是兄弟啊! 花雾脑子里一片空白,清脆的声音有着明显的迷惘:“那个人为什么要离开四哥呢?” “因为他不喜欢四哥。”,周六摸着他白嫩的耳垂,俊雅的面容一派淡然:“而四哥对于求而不得的事物,向来格外上心。” 花雾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恍若濒死的蝴蝶,微微颤动着羽翼,绽放着如烟花般一闪而过的美丽。 “小八。”,周六捧起他的脸,与他以额相抵,暗哑的声音一旦压低下来,充满地狱花的香味,尽是摄人心魄的惑人:“你只要相信我就够了,只有我,永远不会骗你。” 花雾昏昏沉沉的回到了庭院,哥哥们好像在说着什么,见他过来,让开了路,露出摆在桌上的电脑,正在连接着视频。 食人花父亲轻笑着,饶有兴趣的眼神直直地落在他身上。 “花雾,好久不见。” 第三十三章 首发网站:123言情 文名:他们太爱我了怎么办 作者:四季之夏 第三十三章 男人光是坐在那里,便金光闪闪地让人不忍直视,周身还是像食人花一样散发着诡异的气息,那双饱含深情的眼睛依然毫无温度。 凉薄,冷漠,像冬天的风。 花雾看着他,抿抿嘴,说:“周先生。” 周朝饶有兴味地微笑,不厌其烦的继续纠正:“你得叫我爸爸。” 花雾没吭声。 见状,周朝也不纠缠,意味不明的目光掠过自己一群出色的儿子,最后落在花雾的右手上,关心道:“花雾,你的手还好吗?” “嗯。”,花雾忍不住望向放在桌上的烤肉烤蔬菜,顺手拿了一串羊肉吃,“情况已经好多了。” 周朝又叮嘱了几句,然后转眼,看着站在角落的周六,笑意渐浓:“六,听说你收养了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此话一出,同样听过传言的兄弟们回头将视线落在周六身上。 这个十几岁的孩子是谁,不光是周朝,他们也心知肚明。 周六敛着眉眼,暗哑的声音平静无波:“这是我的事,与您无关。” 夜色寥寥,他站的位置很偏僻,瘦削的身影似乎要融入到黑暗中,只有那苍白的肤色,深邃的蓝眸动人心魄。 儿子对于自己的不尊重,周朝向来漠不关心,他也是随口一问罢了,寒暄了几句,便进入了正题。 “我买了一座岛。”,周朝十指交握,悠悠道:“准备开发旅游项目,前几天底下的人递上来一个方案,我觉得很有意思。” 他看了眼以为没有自己的事就埋头吃肉的花雾,微微捂住薄唇轻笑:“这个方案详细的讲解了如何让客人体验原始人生活,我觉得这是一个新颖的卖点,就采纳了。如今项目正在进行,需要有人率先去岛上体验一把,以免到时候客人说我们公司只派一些吃苦耐劳的员工当小白鼠,我决定让你们带头去岛上探一下路,然后总结出不同的游玩路线。” 周朝欣赏着儿子们骤然变化的表情,慢慢地说:“正好六一儿童节也快到了,爸爸送花雾一个礼物。花雾,你就跟着哥哥们一起去吧。” 正在吃鱼的花雾懵了一下,说:“可是我要上学。” “没事。”,周朝靠向身后的椅背,舒展着身体,笑了笑:“你们学校会放假的。” 在心里衡量了一下|体验原始人生活和学习哪个重要,下一秒,花雾果断地摇头:“放假也不行,我还得赶学习进度,现在高二的课程也是蛮紧张的……” 话语戛然而止,他注视着周朝那双深情款款的眼睛,突然就不敢说话了。 良久,周朝性感的声音压低了一些,像是叹息一般,撩人心弦:“花雾想好了吗?要不要和哥哥们一起去?” 花雾咬着鲜嫩的鱼肉,郁闷地点了点头。 食人花父亲真可怕……小孩子的儿童节也能按在他头上。 “好孩子。” 兄弟们一片沉默。周三皱着眉,不满道:“这个项目也不是非得我们去吧?让其他分公司的经理带人去也是一样的。” 周朝轻笑:“你们去最有说服力。” “我们全部都得去吗?”,周日站到花雾身边,俊秀华美的面容很是沉稳,“公司需要大哥和三哥来坐镇吧?二哥经常飞国外,四哥的工作也不是随便什么理由就能请假,五哥的体质不行,走哪睡哪。” 他列举了这些理由,其实都经不起推敲,只是一个推脱的理由而已。显然,周朝不是那么容易说服的人:“过阵子我的助手会过去总公司,你们把事务交给他就行。二,你不准备停掉那些没有意义的表演吗?至于四,我不介意你辞职换个工作,而五,不是还有你们这些兄弟能照顾他?” 周朝这是铁了心要他们去一个完全没听过的岛,体验什么破原始人生活。对于最近气氛紧张的兄弟们来说,这无疑是一件糟糕透顶的事情。 事情交代完了,周朝伸手准备按掉视频,末了,对周一嘱咐道:“一,你身为大哥,要好好带领弟弟们。至于你们这几个,千万要照顾好最小的弟弟。” 他饶有兴趣地笑了笑,按掉视频。 砰地一声,周三暴躁地盖上电脑,“丑老头子有病吗!” 周二微微笑着:“既然父亲都这么说了,我会空出时间的。”。 完全无所谓的周四甜甜一笑:“好像很有意思,我参加。”。 周五敛着朦胧如烟的眸子,安安静静地浅笑:“小八去了,那我也去吧。” 不管他们表不表态,最后都得去,周朝漠视一切,任性妄为,想让儿子们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怎么折腾他们就怎么折腾。 无非为了有趣二字。 如周三所想,高高在上的父亲视子嗣于玩具。 天气越来越热,不知不觉中五月到来了。花雾坐在周一的车上,一身黑白色的校服,还是长袖和长裤,早上只不过天气有些凉而已,七哥就让他穿上马甲。 花雾吸着牛奶,说:“大哥,我又长高了三厘米。” 周一目视前方开车,沉沉地嗯了一声:“多吃饭。” 挂在脖子上的绷带早已取掉,花雾捏了捏还没拆石膏的右手,扭头看着大哥,问道:“大哥,我什么时候去医院拆石膏?” 周一开进学校范围,车窗微开,林荫小道格外凉爽。他放缓油门,让车子龟速前进,“半个月后。” 闻言,花雾心塞塞地放下右手,“还得那么久,我的手到时候会不会没力气了?” “做锻炼,不会。”,周一看了眼时间,还早。 花雾喝完牛奶,靠着车窗,望着窗外绿意葱葱的树叶,好奇地问:“大哥,原始人的生活是不是没有米饭?那我们到了岛上该吃什么?” 他其实真的没兴趣去体验什么原始人生活,只想每天吃饭吃肉,万一岛上啥也没有,估计能把他好不容易长起来的身高给饿没了。 越想越郁闷,花雾抱着书包,一脸生无可恋。 车子开到了校门口,周一见弟弟脸上就差写着“原始生活是什么鬼”,不禁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清冽的声音含着一丝暖意:“我会安排,别担心。” 花雾抬眼,看着大哥俊美冰冷的面容,忽然意识到七个哥哥中,一开始就被他所害怕的大哥反而最稳重。想想也是,底下六个弟弟性格迥异,大哥得板着脸才能起到威慑。 想着想着,花雾觉得大哥长这么大真不容易。他仰起脸,往驾驶座探出身体,轻轻地拍了拍大哥的头顶,一脸严肃:“大哥,辛苦你了。” 面对弟弟突如其来的感慨,周一眉峰微动,乌黑的眸子凝视着他。 挥别大哥,花雾来到教室,前阵子调整了座位,他的位置没变,同桌却换成了苏东季。 苏东季正在和一个同学说着什么,那个同学一眼望见他走过来,连忙从座位上起开。 对于同学们的一惊一乍,花雾早已习惯,也不看他,默默坐下。 “花雾,你看到走廊上公布的成绩单了吗?”,苏东季趴在桌面上,推了推镜框,笑着说:“你又是第一名啊,真厉害。我倒是退步了,回家得被我哥骂死。” 花雾拿出课本的动作一顿,他偏头看同桌,声音清脆:“你也有哥哥?” “有啊,我家三个孩子,我哥最大,我姐第二,我最小。”,苏东季数完家里人,耷拉着脑袋:“你的哥哥们对你真好,天天接送,哪像我哥啊,让他出国帮我带点东西也不愿意。” 听他抱怨完哥哥,花雾睁着清亮的眼,问道:“东季,你哥哥有情-人吗?” 苏东季楞了楞,随即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怎么说这个?” “就是问问。”,花雾想不明白那晚六哥说的话,也不知道跟谁讨教,眼下有个看起来什么都懂的同桌,决定问个清楚。 别看苏东季懂得挺多,他也是一个没经验的小屁孩,很多事情是从狐朋狗友那里听来的。他张望着教室,确定没人注意他们这边,小声说:“我哥有,据我所知,我们班里挺多同学的爸爸或者哥哥之类的家里人,或多或少都会包养一个情-人玩玩。” 他停了一下,又继续说:“玩一玩当调剂品而已,他们的重心还是放在生意上,对情-人不会花什么大心思,毕竟再怎么样,情-人终究比不上家世良好的正室。” 花雾眨了眨眼,学着他小声问:“情-人之间是不是会接吻?会做|爱,会做一切宣泄欲|望的事情,唯独没有喜欢?” 话音落,苏东季呆呆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他红透一张斯文的脸,声音里满是错愕:“花雾你你你……没想到你尺度这么大!” 苏东季再次慌张地张望一下教室,现在时间还早,教室里人没那么多,他们又压着声音说话,没人听到。他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 全然没想到表面高冷,内心如此奔放的八少爷会这么直白地问出口,苏东季努力平复着讶异的心情,正想说什么,突然与双眼清透明亮的花雾对视了一眼。 那双眼睛如同狂风暴雨肆虐过后的天空,碧空如洗,澄澈如水。苏东季怔了一下,他头一次在这个圈子里看见这么干净的眼睛。 苏东季犹豫了几秒,小心翼翼地问;“花雾,你知道做-爱是什么意思吗?” 花雾摇了摇头:“不知道。” 苏东季:“……” 苏东季无语地扶着额头,他就知道,相处起来那么单纯的八少爷主动说起这些火辣辣的问题一定有原因。 “你怎么突然问这些?” “兄弟之间也能做这些事吗?” 第三十四章 首发网站:123言情 文名:他们太爱我了怎么办 作者:四季之夏 第三十四章 “兄弟之间也能做这些事吗?”。 苏东季整整楞了好几分钟,镜框歪倒,瞠目结舌地说:“兄兄兄兄兄兄弟?!亲生的那种吗?!”。 亲生?花雾拧了拧眉,他和哥哥们是同父异母,虽然算不上血脉纯粹,但到底还是有着同一半的血缘关系。 他点头道:“是。”。 六哥说,四哥想让自己做他的情-人,难道兄弟也可以做情-人吗? “当然不可以!”,苏东季想也不想地说:“花雾,你是不是对伦理道德之类的不太了解?我告诉你,亲兄弟之间只能做亲人,如果成了情-人,那就是乱-伦。”。 苏东季此时百分百的肯定,八少爷就是一只比白兔还要白的小绵羊,不懂性-爱,不懂伦理道德,甚至可能还不懂感情。 这个八少爷究竟是怎么长大的?养得如此单纯。 午饭时,苏东季在食堂里找了一个安静的区域,准备给花雾仔细讲解一下常识。 中午的温度比较高,花雾把马甲脱在教室,只穿了一件白衬衫,领带打地整洁漂亮。路过的女同学红着脸偷瞄他,低声说着什么禁欲感。 苏东季吃了一口面条,捋着思路,说:“花雾,你有什么不懂,先告诉我。”。 坐在他对面的花雾先把汤给喝了一半,想了几秒,问道:“为什么情-人之间可以做很多事情,却唯独没有喜欢?”。 “这个要分情况,分人,有的情-人发展到最后产生了感情,喜欢上彼此,就会变成恋人。”,苏东季抬了抬镜框,认真道:“这个喜欢要看双方对彼此的感情到什么程度。虽说如此,但大多数情-人之间只有钱财和*的交易。比如一个男人包养了一个女人,这个男人给了女人想要的钱财,而女人给了男人想要的*,就成为没有喜欢之情只有性-爱之欲的情-人。”。 花雾一愣,也就是说,四哥想要他的*吗? “至于你说的可以做很多事情……”,苏东季含糊了一下,面颊微红,小声说:“接吻,做-爱,这些事情恋人之间也能做,不过比起情-人那种单纯的泄-欲,恋人之间会多一些对彼此的爱。”。 他顿了一会儿,挠挠头发,有些难为情:“爱比喜欢要沉重一点。”。 听他说这些话的过程,花雾放下筷子,垂着浓密的睫毛,陷入沉思。 半响,他掀起眼帘,如琉璃珠一样干净到极致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苏东季,清脆的声音如流水潺潺:“男生和男生之间也可以做情-人,做恋人,可以接吻,做-爱吗?”。 苏东季怔怔地点头:“对,可以。”,过了几秒,他陡然回过神,连忙说:“等等,你怎么扯到男生之间去了?虽然同性也有爱情,但这个世界上还是异性恋比较多啊。”。 没去回答他,花雾盯着桌面上的纹路,秀气白嫩的脸蛋上一片茫然。 喜欢与爱。 亲情与爱情。 情人与恋人。 四哥想要和他成为什么样的关系? 还有……兄弟与乱-伦。 见花雾发起了呆,苏东季也不打扰他,默默吃着面条。 大概过了五分钟,苏东季吃完面条,决定给小白兔同桌说明一个最关键的问题:“那个……花雾,你初中有没有上生理课?”。 花雾缓过神,说:“有。”。 “两-性-之间的性-事,生理老师有说的吧?”,苏东季谨慎地瞥了瞥周围,臊地脸红。 仔细回想了一下,花雾困惑道:“就是男生的szq进入到……”。 “等等!”。 没办法和一只小绵羊说这么直白的事情,苏东季捂着脸,低下头,羞耻地摆了摆手,“不用说出来,总之那就是做-爱,那就是性-爱。如果一个人有了想要做这种事情的感觉,这种感觉的学名叫欲-望,也就是性-欲。”。 说完,他捧着一张爆红的脸,无力地趴在桌面上,这辈子所有羞耻心都奉献给自己亲爱的同桌了…… 一顿午饭吃得心不在焉,花雾没什么胃口,剩了一点饭菜。 吃过午饭,花雾振作起精神,和头顶冒烟的苏东季慢慢走回教室,路过公告栏,他停下来看成绩单,从倒数看到第一,心里估摸着哪几个同学有竞争力,哪几个同学的成绩突飞猛进。 然后花雾就看到了排在自己底下的那个名字,第二名:白默。 白默? 好像有点眼熟? 见花雾一动不动,苏东季将羞耻心抛到脑后,凑上去看了一眼,顿时咦了一声:“花雾,你在看这个第二名是吗?最近几次考试他都排在你后面。”。 他上下打量着第一名和第二名的名字,笑得欢快:“大家都在说白默在毕业前都得做一个万年老二了,对了。”,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说:“白默好像是特招生,成绩特好,从城南那边的学校转过来的。”。 花雾拧着眉,问道:“在我之前转的还是在我之后?”。 “嗯……我想想……”,苏东季本来成绩也不差,平时经常关注成绩单,有哪些名字经常名列榜首,问他准没错。想了片刻,他肯定道:“在你之后转的,白默这个名字也是最近经常跟在你后面才被人知晓。”。 花雾注视着成绩单,站在原地没动弹。苏东季见状,一脸疑惑,“怎么了花雾?”。 “这个名字看起来好像有点眼熟。”,花雾不太确定。 还以为是什么事,苏东季笑了起来:“说不定跟你同一个学校转过来的,以前也是跟在你后面的第二名?”。 花雾没什么印象,只是觉得名字眼熟。想了很久依旧想不起来,他也就作罢,继续走回教室。 教室中,同学们三三两两,现在是午休时间。 花雾坐回座位,从课桌里拿出下午第一节课的课本,午饭间塞进脑子的信息有点多,他此时心神不定,抽出课本时不小心把其他课本也拉了出来。 一阵哗啦啦,各种课本摔了一地。 花雾抿了抿嘴,蹲下去捡课本,苏东季弯腰帮他一起捡起来。 整理好课本,花雾坐回去,突然楞住了。 ……他的马甲呢? “花雾?”。 花雾眨了眨眼,看向苏东季,茫然地问:“东季,我去吃饭的时候是不是把马甲脱下来放课桌里了?”。 苏东季喝着水,点头道:“对啊。”,见自家同桌登时严肃起来的神色,他赶忙坐直身体,连声问:“怎么了?哪里出问题了?”。 “我的马甲不见了。”。 苏东季楞了楞,“怎么会不见了?是不是被谁拿去了?”。 花雾没吭声,微微垂下眼。 放学后。 花雾和苏东季道了别,走向校门口,今天是三哥来接他。 站在车门前,周三双手抱胸,不耐烦地扫了眼校门,对周围一群丑八怪的视线觉得很讨厌。直到一道纤瘦单薄,明显高了一些的身影走出来,他打开副驾驶座的门,接着绕过车身,率先坐回车内。 花雾在校门口站了一会儿,没察觉到那道阴冷的视线。他沉默地朝周围环视了一圈,转身坐上车,一路没说话。 周三一直在注意着他,今天没听到他说话,怪不自在的,“喂小丑人,怎么不说话?”。 今天实在发生了太多事情,又想了很多问题,花雾困倦地闭上眼,靠着椅背,低声问:“三哥,在什么情况下,一个人会偷别人的衣物?”。 周三毫不犹豫地说:“只有变态会做这种事情,不分情况,不分场合。”。 第三十五章 首发网站:123言情 文名:他们太爱我了怎么办 作者:四季之夏 第三十五章 花雾回别墅后,一觉睡到了天亮,期间有哥哥来叫他吃饭,看他睡得很沉,也就随他去了。 接下来的第二天,第三天……兄弟们发现幺弟变得沉默了,偶尔露出的笑容如今更是很难看到。 直到半个月后,花雾的右手拆了石膏,恢复情况良好,接下来只要多锻炼就行。 回别墅路上,花雾握了握右手,没什么力气。他举起整只右手,翻了一下掌心,被绷带缠过的小臂的肤色明显要苍白很多。 吊了那么久的绷带,现在一下子拆掉了,花雾还会觉得不习惯,开门关门都是用左手。 琢磨了好一会儿,花雾放下手,看向正在开车的周一,说:“大哥,从明天开始,放学后我能自己回家吗?”。 他在沉默的日子里,看了很多书,也想了很久,了解过很多自己从未接触过的常识,也思考了不少最近发生的事,最后决定先解决那个偷了自己衣物,可能在跟踪自己的人。 有哥哥接送的话,那个人显然不会露面。 周一停了车,凝视着明显长大不少的弟弟,初到别墅时那张稚嫩秀气的脸已经慢慢张开了,只有那双眼睛,干净如初,澄澈如初。 他沉声开口:“为什么?”。 花雾认真道:“同学约我去他家玩。”。 他拽紧座椅的软皮,心里很紧张,这是他第一次对家人说谎。 周一乌黑的眸子微垂,声音冷冽:“苏东季?”。 “诶?”,花雾楞了一下,大哥怎么会知道? 周一沉默着,七弟已经调查过那个苏东季,是一个开朗的孩子,家世还算不错,住宅离别墅倒不是很远。 周一说:“去几天?”。 ……他哪知道什么时候会抓到跟踪者啊,这种事情应该得蹲守几天吧? 花雾想了想,说了一个保守的数字:“大概五天,一个星期后的六一节我们不是要去无人岛了么,所以我想趁这几天和同学好好讨论一下学习进度。”。 这个理由很合理。 周一伸手摸了摸他漆黑的头发,眉峰微动,流泻出一丝无人可知的温柔,“乖。”。 花雾垂下眼,白嫩的脸蛋微微红了,撒谎还被大哥夸奖乖什么的……真的好紧张…… 苏东季家离公交站很近,花雾最后和大哥约好在公交站等他来接,如果大哥没空,会告知其他兄弟接手。 第二天上学时,花雾在自己带来的行李箱里,找出两片小小的刀片塞进脚后跟,然后出门。他坐上车,第一次被四哥接送。四哥好像真的听了食人花父亲所言,辞了国家台主播的工作,最近都很闲。 ……闲到每天要接送他。 花雾这几天的精神一直很紧绷,生怕露出破绽,被哥哥们察觉出来。说到底,他之所以想要自己解决这件事,内心深处可能还不够信任哥哥们,他独立坚强了十几年,不是这几个月的相处能轻易抹去的。 “小花。”,周四开车的速度和周五一样,使劲狂飙,大早上的,车辆还不多,周围车主的惊恐视线一闪而过。 花雾喝着牛奶,最近他长高了不少,想必是牛奶起了效果,“怎么了四哥?”。 “小花,你对家里的兄弟有什么看法吗?”,周四开着车,突然空出一只手打开车窗,手肘搁在上面,单手开车。 等等哥哥有话好好说!请务必用两只手开车!不要一言不合就单手开车啊喂…… 花雾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开车的车速,随口说:“什么看法?哥哥们都很好。”。 “对大哥的印象?”。 花雾想了一下,说:“长得好看,虽然看起来很冷漠,其实很稳重。”。 “对二哥的印象?”。 花雾拧着眉,艰难的想着形容词。不知道用什么词语去形容二哥,虽然温柔,但他喝醉的那天晚上,花雾又见到不一样的他。 他思索了片刻,说:“长得好看,虽然看起来很温柔,其实有意外的一面。”。 “对三哥的印象?” 这个简单,花雾想也不想说:“长得好看,虽然审美诡异,其实很有身为哥哥的自觉。”。 周四唇边的笑容越发甜美:“对我的印象?”。 花雾顿住了,他抿着嘴,垂下眼, 狂补了一些常识后,他对四哥所抱有的态度和感情已经有了一定的理解,四哥不是真的喜欢他,四哥喜欢着一个人。 四哥想要和那个人成为恋人,但是他求而不得,那个人离开了,留下满心苍茫的四哥。 于是四哥找了替代品,在七哥口中,见到花雾之前,他找了很多替代品,见到花雾之后,他将花雾定为替代品。 花雾抱着书包,睫毛颤了颤。 四哥对那个人的感情是爱情。 而四哥对自己毫无感情,甚至没有亲情。 意识到这一点,花雾忽然觉得很难受,他松开书包,低声说:“长得好看,因为想法很奇怪,所以我不喜欢。”。 既然你不喜欢我,那我也不要喜欢你。 既然你对我没有感情,那我也不要对你付出亲情。 花雾抿紧嘴,薄唇泛着苍白,倔强的想着。 他抬起头,纤瘦的背挺得笔直,像寒冬中的小树苗,即使寒风凛冽,寒霜覆盖,大雪纷飞,依然固执地迎风站立。 车子仍旧在公路上疾驰,周四的表情没有丁点儿变化,他甜甜地笑着,声音温软:“原来小花已经讨厌我了吗?”。 那双蓝眸犹如疯狂肆虐的深海,如果看上一眼,将会被吸进去,坠入万劫不复的恐怖深渊。 车子停在校门口的对面,在花雾下车前,周四倾身上前,轻缓地抚着他的脸,甜美的笑容像单纯的小孩:“小花,即使你讨厌我了,我也依然喜欢你。”。 花雾拽住背包的背带,沉默地和他对视了一眼,随后转身离开。 原来在那双充满深情,充满悲伤的蓝眸底下,有着和周朝如出一辙的凉薄,冷漠,比冬天的风还要冷。 上完一天的课,花雾把自己在城南2中发生的事,和自己的计划统统和苏东季说了。 苏东季着实楞了好长一段时间,他从地上跳起来,结结巴巴地说:“跟、跟踪?!有人跟踪你?!”。 他们躲在礼堂的一个角落,苏东季声音有点大,导致了回音。而他自己也马上注意到这点,平复了一下心情,他蹲回去,拿出手机,准备梳理一下事情经过。 “花雾,我来整理一下目前的情况。”,他推了推镜框,聚精会神地说:“你在城南2中上学时,曾经有一个女孩子给你送了情书,然后隔天这个女孩子就被人推下楼梯,但是并无大碍——这是开始。”。 花雾跟着蹲下去,脚腕上的银铃清脆作响,在安静的礼堂内回响着。他绷着秀气的脸蛋,神色严肃,“对。”。 “接着某一天,在你和两个篮球队的同学回教室时,有个可疑的身影逃出教室,然后你发现你的校服不见了。”。 “对。”。 “后来,你在小树林那里拒绝了那个女孩子,她哭着跑了,紧接着你察觉到一道阴冷的视线,但是因为小树林的位置比较偏僻,不容易藏人,所以你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人”。 花雾专心看着苏东季输入的内容,说:“对。”。 苏东季停了一下,在脑子里梳理经过,又接着说:“最后你转到了我们学校,在某天放学后,你再次察觉到那道视线,放学人多,你仍然没看到那个人长什么样。”。 “对。”。 梳理过后,苏东季觉得这样无孔不入,无处不在的存在有点可怕,他的手颤抖了好几下,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直到前阵子,你的马甲又被偷了,你将几件事联系起来,确定了有人跟踪你。”。 分析到最后,花雾呼出一口气,坚定地点了点头:“没错。”。 苏东季把手机放在地板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卧槽这也太可怕了!!!这个人绝壁跟着你转学了啊玛德好恐怖啊啊啊啊!!!” 第三十六章 首发网站:123言情 文名:他们太爱我了怎么办 作者:四季之夏 第三十六章 苏东季冷静下来后,问道:“你有怀疑的对象了吗?”。 花雾拧着眉,迟疑道:“……第二名的那个白默。”。 之所以会怀疑白默,是因为时间和时机实在太巧了,在他转学之后,白默也转了过来。 他一提起白默,苏东季愣了愣,蓦然想到这个人确实很值得怀疑,在花雾转来这所学校后,这个名字就逐渐出现在公告栏的成绩单上。 苏东季站起来,在原地转了几圈,扶了扶滑下鼻梁的镜框,神色认真,“我们暂时按兵不动,我先去调查一下白默是不是从城南2中转过来的。”。 苏东季性格开朗,人脉很广,混得开,托人调查不是难事,很快,调查结果出现在他手上。 “……不是2中。”,苏东季翻了翻调查结果,说:“是从3中转过来的,这就奇怪了。”。 他苦恼地抓抓头发,“难道偷你衣服和跟踪你的人不是同一个?”。 花雾绷紧脸,坚定地摇头,“不,就是同一个。”。 自从他开始意识到这个人在跟踪自己,他就有种直觉——这个人一直暗地里潜伏在他周围,那道阴冷如蛇的视线真的让他难以忘记。 苏东季向来信任朋友,既然花雾说是,那便是。他想了很多方法,最后选了一个最直截了当的法子——主动出击。 从花雾的观察中,那个人警惕性很高,肯定发现花雾已经开始注意周围了,他们按兵不动显然在浪费时间。 苏东季拜托一个和白默同班的女性朋友当面向花雾表白,表白之后的一整天,他和一群朋友会跟在这个女生身边,既保护了她,又能观察周围。要是有什么不对劲,他们也能即刻出手。 时间:中午。地点:食堂。目击者:全校师生。 众目睽睽之下,长发披肩,长相漂亮的少女羞答答地站在花雾桌前,虽说是计划好的,花雾还是觉得有点难为情,他越是紧张,面上的表情越是严肃。 花雾的身高已经达到一米七,秀气的面容逐渐长开,隐约有了点清隽的影子。他长得精致,家世优渥,成绩优秀,各方面条件都称得上完美,因此刚转学过来就有大把女生暗恋他。 暗恋归暗恋,因为他绷着脸的样子,在外人看来像高岭之花,极度高冷孤傲,所以像这种大胆的当面告白几乎没有。 不得不说,很多女生在暗自揪心,如果花雾搭理了告白女生,那就表示她们以后也有机会。但是,如果花雾接受了告白,那她们以后连告白的机会也没有了。 见花雾迟迟没动,苏东季不动声色地撞了撞他的胳膊。他立马回过神,放下筷子,站到女生对面。 随后食堂里的一大群师生见证了一幕青春戏码,学校并没有反对早恋,当然也不提倡,全看学生们的自觉,只要不越线,一切都好说。 花雾接过女生递过来的淡粉色|情书,四周的视线全部聚集在这边,其中有些女生眼也不眨地紧紧盯着他,让他觉得这封情书真烫手…… 坐下后,花雾故作淡定地埋头吃饭,没人看见他漾着薄薄绯红的脸。 接下来的一个下午,苏东季同一群朋友以体验不同课堂为由,和坐在告白女生周围的同学换了教室。看在他们安安分分,认认真真听课的份上,老师们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见。 苏东季的位置在白默左下方,他盯着白默的背影,在白默被老师叫上讲台解题时,他看见他的正面。 厚重的刘海,古板的眼镜,弯腰驼背,根本看不清长相。 直到放学后,苏东季特意叫告白女生在学校里转悠一圈,他愣是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而白默更是早已离开学校了。 天色慢慢到黄昏,苏东季估摸今天应该不会有事发生,便拜托朋友送告白女生回家,而他送花雾到公交站等人来接。 苏东季靠着站牌,分析道:“花雾,你说这个人会不会是察觉到我们布局了?应该不敢行动?”。 现在一想,他们几个人一起换教室的举动的确太大张旗鼓了,应该不着痕迹地跟在告白女生周围才是,如今闹这么一出,以那个跟踪狂敏锐的警惕性来说,肯定察觉到什么了。 花雾倒不这么觉得,声音清脆:“从他推人下楼的举动来看,那个人的性格有点偏激,可能会认为我是在挑衅他,然后故意落入我们的布局。” 他拽紧背包的背带,一字一顿道:“最迟明天,他会有所行动的。” 说到这,花雾略带焦急地说:“对了东季,那个女生,有没有好好保护她?”,他实在很担心告白女生的安全因为牵扯进这件事而受到威胁。 苏东季原本被花雾镇定冷静的分析给震住了,闻言扑哧一声笑了:“你真是帅不过三秒。放心吧,我那群朋友和她关系都不错,父母之间也是有来往,他们这几天会住在她家,时刻跟着她。”。 明明已经安排到事无巨细的程度,花雾心里还是隐隐有点不安,好像身处一片迷蒙的黑暗中,他摸着黑往前走,身后有无声的脚步在步步紧逼。 花雾拧紧眉,他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 不多时,一辆黑黝黝的轿车开了过来,苏东季交代有事会立刻通知,保持联系,便挥手道别。 花雾看着他的背影一步步走远,心里想着改天得好好感谢他,这件事真的全靠他的帮助。 坐上车,花雾抱着背包,乖乖喊了一声:“七哥。”。 周日调转车子方向,往回开,他看了眼幺弟的身高,扬着嘴角笑:“小八,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这个话题很合花雾心意,他把心事先放一放,抿着嘴笑了一下,点点头。 车子开出林荫小道,大片大片的夕阳落在车窗上,流动的霞光照着花雾的脸,衬得他的肤色如玉如雪,散发着淡淡的光泽。随着天色变化,点点碎光笼着他那双清透澄澈的眼,像是璀璨的琉璃珠,耀眼,温暖。 ……耀眼地仿佛能将他藏在内心深处的肮脏想法给剖开。 让车子缓慢行驶,周日深深凝视着越来越好看,越来越灵动的幺弟,胸腔里那颗心脏,此时竟不甘心地使劲跳动着,咆哮着,浑身热血在疯狂的沸腾,在疯狂的怒吼。 想要让这个比夕阳还耀眼的少年属于自己。 想要让那双比天空还干净的眼睛注视自己。 想要让少年那颗单纯到极致的心只有自己。 周日攥紧方向盘,因为隐忍,手背上突起可怖的青筋。他闭了闭眼,平息着絮乱的呼吸,努力找着话题:“小八,右手还好么?有没有力气?”。 花雾握了握右手,说:“感觉还好,力气在慢慢恢复。”。 “今天在学校怎么样?有发生什么事吗?”。 花雾身体一顿,僵硬地摇了摇头,“没有,一切正常。”。 “那就好。”,有点心神不定的周日没察觉到他声音里的慌乱,将车子开上公路。 估计到家还有一小会儿,花雾拉开书包拉链,打算完成今天的课外书任务。他拿出一本略厚的书本时,夹在中间的信封顺势给拉了出来。 淡粉色的信封悠悠飘飘地落在他的座椅上。 花雾一愣,飞快看了眼专心开车的七哥,赶紧拿起信封正想收起来,一道清朗的嗓音带着些许压抑问道:“小八,那是什么?”。 “没、没什么。”,花雾把信封收进书包里,小声说:“就是一封信。”。 他仍然不习惯和哥哥们谈论这些事,尤其是情书什么的,哥哥们一问,他就觉得很难为情,很害羞。 突然一个急刹车,车子被周日停在路边。他微微低着头,刚才匆匆一瞥,他看见了一抹淡粉色,除了小女生的情书,还会有谁用这种粉嫩的信封? 想到日后弟弟的身边会出现一个女人,他的心脏犹如被无数根线给紧紧缠绕着,痛得无法跳动。 花雾向窗外张望了一下,茫然地问:“七哥,还没到家呀,怎么停在这里?”。 经过一番挣扎,周日抬起头,解开安全带,往弟弟那边探出身体。 花雾刚转回头,冷不丁对上周日那双浅淡的眼眸,浓厚的阴云在他眼底悄然聚集,遮住了明媚的阳光,仿佛下一秒将要掀起狂风暴雨,将要卷起惊涛骇浪。 凑得这么近,花雾吓了一跳,随即愣愣地看着他,“怎么了七哥?”。 少年背后是铺满红霞的天空,那种红得熊熊燃烧的颜色,让周日想起在那个晚上,弟弟脸红的模样。 那是他第一次体会到心动的感觉。 盯着少年迷茫的眼睛,周日哑着声说:“小八,能不能闭上眼,让我确定一件事?”。 少年稍稍歪着头,有些疑惑,却没问什么,乖巧地闭上眼。 那张薄薄的嘴唇近在眼前,像四月盛开的樱花,透着浅淡的粉嫩。周日缓慢地低下头,随着接近,心脏猛地颤了颤。 他闭上眼,颤抖地吻上了弟弟的唇。 在唇瓣相触的一瞬间,他知道自己完了。 他爱上了自己的弟弟。 无可救药。 第三十七章 首发网站:123言情 文名:他们太爱我了怎么办 作者:四季之夏 第三十七章 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花雾诧异地睁开眼。不过几秒,周日便抬起头,那双浅淡的眼眸深处,好像闪烁着明明灭灭的悲伤。 没等花雾仔细看上一眼,周日坐回去,重新启动车子,挑着一边嘴角笑:“小八,我逗你玩呢,别放心上。”。 他努力想要弯成一个自然的弧度,嘴角却十分僵硬。 佯装镇定地目视前方,周日心跳如鼓,一直以来含糊不清,罩着朦胧雾气的心思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雾气散去,只剩一颗灼热跳动的心脏。 花雾垂下眼,捂了捂嘴,脱口而出道:“七哥喜欢我吗?”。 难道他的心思被弟弟发现了?周日蓦地睁大眼,及时踩住刹车,有点语无伦次:“小、小八,你在说什么?” “兄弟之间是不能亲吻的。”,花雾睁着清亮的眼看他,清脆的声音如玉石落盘:“只有恋人,只有两个彼此喜欢的人才能做这些事,七哥是喜欢我的吗?” 周日嘴唇颤抖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沉下心绪,沙哑的声音如热砂般炽烈:“小八,你明白什么是恋人间的‘喜欢’吗?”。 花雾怔了一下,垂着浓密的睫毛,他说不上来。 良久,他低低地说了一句:“兄弟是不能做恋人的吧。”。 黄昏已经渐渐落下,隐晦的夜色开始弥漫。对面车灯照过来的一刹那,周日俊秀华美的面容一片惨白,那颗惹眼的泪痣仿佛承载了无数痛苦,变得黯淡无光。 是啊,兄弟是不能做恋人的。 兄与弟,背负着沉重的伦理道德。 回去的路上,周日一路没说话,花雾觉得他周身的气息如同裹着冰冷的寒霜,光是稍微靠近一点都会被冻伤。 到了别墅,周日匆匆走了。 花雾来不及看清七哥的表情,他站在庭院里,远远望着哥哥走进主楼。 月光开始出现,花雾背着书包,在庭院中间的花圃边坐下。他盯着地上的纹路发呆,旁边突然传来什么声响。 花雾一愣,扭头去看,周三穿着一身休闲装,正蹲在花圃面前捣鼓什么,英俊的脸上一派认真,眼神专注。 “三哥?” 周三吓了一跳,像炸毛的猫似得,一下子站起来。他偏过头看见自家幺弟坐在那里,扬了扬眉,问道:“你不进屋坐在这里干什么?”。 花雾没回答,挪到他身边,低下头注视他面前的花草,疑惑道:“三哥,这些花草都是你在打理吗?”。 因为是比较安静的爱好,周三向来不喜欢别人问他这些事。他撇开头,耳尖发红,闷声应了一句:“是我,怎、怎样!有什么问题吗!”。 花雾恍惚的思绪瞬间就被别扭的三哥给治愈了,他摇了摇头,说:“没问题。三哥,要是我们去了无人岛,谁来照顾这些花草?”。 提起这件事,周三的心情简直恶劣到极点。他蹲回去,轻轻地摆弄着被他照顾的很漂亮的花草,“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听这暴躁的语气,三哥好像不是很喜欢这个话题,花雾也就不作声了,坐在旁边看三哥精心打理那些姹紫嫣红,迎风摇曳的花。 硬朗的男人配上柔弱的花朵,竟出乎意料地很赏心悦目。 沉默了一会儿,周三实在受不了幺弟的视线,他停下摆弄的动作,微微抬起头,扬着眉,“小丑人,要是没事就进屋去,少在这里碍眼。”。 花雾抿抿嘴,憋了憋,忍不住问他:“三哥,你知道什么是恋人间的‘喜欢’吗?”。 周三明显楞住了,一秒后,那张英俊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周·万年处-男·初恋还在·初吻一直保留着·毫无恋爱经验·三实力懵圈.jpg。 整个庭院安静地诡异,凉如水的月光照下来,为大地披上一层薄纱,莹莹发光。 ……所以三哥你为什么要脸红? 花雾茫然地与自家三哥对视着,他貌似……好像……从三哥的眼底看到了比他还要深的茫然? 半响后,周三捂着脸埋着头,低沉的声音甚至有些惊慌:“谁、谁不知道啊!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我可告诉你,你得以学习为主,不准早恋。”。 花雾十脸懵圈,怎么连问一问都不行吗? “我没想早恋,就是问一下。”,他想了想,蹲到三哥面前,“三哥有恋人吗?”。 这一刀插的狠,一切都是零经验的周三继续埋着头。对了,进步是有的,他已经把初次牵手献给了自家幺弟,当然,他是不可能会说出来的。 蹲了几分钟,周三从指缝中露出一双锐利的眼,干脆利落地说:“当然有。”。 糟、糟糕……为了不在弟弟面前显得太逊,他竟然对弟弟说谎了! 周三刚想委婉的换一个说法,下一秒听见自家幺弟说:“三哥对她是喜欢的吧?那是什么感觉呢?”。 闻言,和弟弟面对面蹲着的周三眯了眯眼。弟弟那双充满好奇,充满迷茫的眼睛像一只失去方向的小鹿,如果不给这只小鹿指引方向,他会不会迷失在错误的地方? 隐约感受到身为哥哥的责任重大,周三在心里啧了一声,青春期的小孩儿就是屁事多。 他放下手,抬起头,缓缓说着:“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不是自然而然就会有的吗?想要他看着你,想要他对你笑,想要他心里只有你……” 说着说着,周三的脑海里陡然浮现出,少年微微歪着头无声微笑的样子,着实像极了向日葵田地里那一朵最漂亮最耀眼的花。 那日午后,少年的眼睛仿佛盛满了亮晶晶的阳光,周三一边回想着,一边下意识继续说:“想要时刻看到他,想要他的笑容只为自己绽放,想要他满心满眼只有你……” 说到这,周三不经意一个抬眸,正好撞进弟弟那双比月光还要绚丽的眼,他正专心地注视着自己,眼里满满地只有自己的身影。 天地间恍若失去了声音,周三只听到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声,越来越快的心跳似乎要冲破胸腔,这样汹涌而来的情感,是他从未体验过的。 花雾见三哥没继续说,困惑道:“三哥?”。 周三捂住脸,如触电般猛地站起来,背对他大步往主楼走去,“小八,下次再说,我现在有事。”。 留下一脸懵圈的花雾风中凌乱。 哥哥大人!撩完就跑真的要不得啊…… 隔天上学,一整天风平浪静。放学后,苏东季和那群朋友约好要去商业区玩,花雾不适应他们的氛围,便拒绝了邀请。后来苏东季说要看着他被哥哥接走再去和他们回合,他真诚地谢绝了,现在自己在公交站这里等。 花雾发短信给大哥,得到十分钟后到的回复。他把手机收起来,随即拿出课外书,坐在站牌前面的长凳上,静静 现在才下午四点,天气又比较热,这片区域的行人比较少,偶尔有几个学生打扮的人走过去。 花雾没去注意周围,聚精会神地翻开下一页。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将他从书中的世界给拉回来。他看了眼时间,估摸哥哥快要来了,就把书本给收到书包里,接起电话。 “喂?”。 花雾背着书包站起来。 “花雾!出事了!” 花雾怔了怔,连忙想问一句怎么了,身后却冷不丁传来一道冰凉的声音:“花雾。”。 手机里的人还在说话,花雾震惊地睁大眼,绷紧浑身力气,警惕地退后一步,转过身。然而没等他率先出手,电光火石间,一只苍白的手迅速扑了上来。 “我们这边有人受伤了……” 啪嗒一声。 手机掉落在地,清脆如鸟鸣的银铃声渐行渐远,最后消弭于风中。 第三十八章 首发网站:123言情 文名:他们太爱我了怎么办 作者:四季之夏 第三十八章 两分钟后,周一开车过来,一眼望见空荡荡的公交站,还有地上孤零零的手机。他蹙了蹙眉,走下车,捡起手机。 他瞬间认出来,这是幺弟的手机。 这时,手机震动着,来电显示:苏东季。 周一接起来。 “喂花雾,你刚才怎么不说话?”。 周一转身,如霜似冰的眼底冷到令人心惊胆战,嗓音冷冽:“我是花的大哥,请你十分钟后到周家别墅。”。 说完,挂断电话。 躲在暗处的保镖适时走出来,恭敬道:“大少爷,八少爷被一个穿校服的人带走,已经有三个人去追了。”。 刚才那一幕发生的很突然,那个人刚捂住八少爷的嘴,一辆面包车便迅速靠了过来。他们平日里为了不让八少爷察觉保镖的存在,一直是将车子停在一边,步行跟在他后面。 而幸好刚才保镖们反应都很及时,一个去开车,两个飞奔追了过去,此时应该会和在一起了。 剩下的这个保镖就在原地等周一过来,马上汇报情况。 周一捏紧了手机,俊美的面容满是冰冷。 十分钟后,别墅。 苏东季怀着十分忐忑的心情踏进来,以前只听过这栋别墅的存在,现在亲眼一看,果然如传说中一样,真是华丽到让人心生向往的地方。 到了起居室,苏东季简直脚下一软差点坐到地上,七个往常只能远观的周氏少爷统统坐在那里,整齐一划地看向他,这个架势像等了很久。 苏东季身体僵硬地坐到唯一剩下的座位上。 然后…… 他就被亲爱的同桌的七个哥哥给从头到尾问候了一遍。 接着听到花雾被陌生人带走的消息,苏东季震惊地站起来,“什么?!这怎么可能?!难道有两个跟踪者?!”。 周二微微笑着:“苏同学,请你把整件事情给说明一下。”,他弯着桃花眼,温柔如水的笑容落在苏东季眼里,很是渗人,“请务必事·无·巨·细的说明清楚。”。 几乎是同时,恐怕的逼迫感从左边那个英俊的男人身上散发出来,而狂暴的压抑感从右边那个有着泪痣的青年身上弥漫出来。 苏东季顶着翻了数倍的压力,缓了缓惊惧的心情,吞咽着口水,开始说出那些花雾不让家里人知道的事情。 告白,推人,跟踪,衣服被偷,转学,跟踪,衣服再次被偷…… 那个藏在暗处的人仿佛无时无刻都在关注着花雾,甚至到了无孔不入的情况。如同一条阴暗恶心的蛇,吐着蛇信子伺机而动。 说完情况和花雾的计划,苏东季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们一眼,瞬间被吓得又低下头。 卧槽这里不是人呆的地方他们的表情好恐怖!花雾救命你的哥哥们看起来要杀人了啊啊啊!他以后绝对不说自家哥哥的坏话了…… 起居室里的气氛非常沉重,空气中那种恍若具象化的冰冷,让苏东季觉得他现在处于冰天雪地的空间中,白雪茫茫,冻地刺骨。 他认真地想了想,把放学后发生的事情也一并说了,这样可以为花雾的哥哥们提供思路。 话说苏东季放学后和一群朋友一起来到商业区,其中包括了昨天的告白女生。他们吃过点心,决定去ktv里玩一玩。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笑着,走着,迎面一个瘦长身影突然撞过来,说时迟那时快,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子直直刺向告白女生。若不是走在她身边的男生反应及时将她扯到身后,现在躺在医院的人就是她了。 因为在人群繁华的地带,路人看到有人拿刀蓄意杀人便厉声呵斥,顿时,尖叫声,喝止声,小孩哭声混杂在一起,犹如在滚烫的油锅中落下一滴水,瞬间沸腾起来。 行凶的人趁机会隐藏在人群里,转眼逃得不知所踪。 发生了这件事,苏东季第一时间打电话给花雾,没想到他喂了一声之后便毫无动静,而苏东季隐隐听到他脚腕上的银铃声清脆作响。 最后彻底没了声音。 说完事情的发展,苏东季紧张地挪了挪身体,心里更是担心自己那个单薄纤瘦的同桌。 周三锐利的眼眸落在他身上,低沉的嗓音抑制着浓烈的怒火:“你说你调查过一个叫白默的人?”。 “是、是的!”。 “先报上他的重点信息和住址。”,周日拿着手机,眉眼凝霜,冷声接过话茬:“然后把那个人的调查结果重复一遍。” 苏东季记忆力很不错,又是看了好几遍的资料,他略微回想了一会儿,干脆流利地说出并不完善的调查结果。 话音落,周日面色阴沉地对着手机那头的人交代着什么。 不多时,追踪的三个保镖报来最新消息,人跟丢了,带走花雾的人明显做了很详细的准备,在他们追上去时那人将面包车开进了人流涌动的区域,接着窜出一辆一模一样的面包车,就连车牌号也一样。 两辆面包车交叉着行驶,意图混淆保镖们的视野,最后两辆车混入下班高峰的车流中,成功让他们跟错了车。 最后他们拽出那个开车的司机,是一个拿钱办事的小混混。 这段报告刚说出来,周三猛地一拳狠狠砸在实木的桌面上,声音冷硬到极点,参杂着渗人的冰渣:“该死的家伙,我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经过一段颠簸,被蒙着眼的花雾感觉来到了一个空旷的地方,没等他去仔细辨听周围的声响,有人给他的双手双脚绑上绳子。 绑地很紧,花雾暗暗用力试着挣脱一下,绳子却越发往手上和脚上勒紧。 他抿紧嘴,全身的神经紧绷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模糊间听到关铁门的声音,他微微抬起头,问道:“你是谁?”。 清脆的声音在不断回荡,随着有人走来走去,灰尘肆意地在空中飘散。 花雾立刻判断,这是一个废弃的地方。 “花雾,你居然不记得我了吗?”。 第三十九章 首发网站:123 文名:他们太爱我了怎么办 作者:四季之夏 第三十九章 眼罩被拿开,刺眼的光线落在花雾脸上,他闭了闭眼,等适应了光线后马上睁开眼。 穿着短袖的瘦高少年站在他面前,笑意满满地看着他,平日里厚重的刘海梳了上去,露出一双狭长的眼睛,在眼睛下方有一条粗长的疤痕,那狰狞而又恐怖的疤痕一直蜿蜒到耳朵后面。 花雾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瘦高少年蹲下来,把玩着手里的刀子,刚才若不是有这把刀子抵着花雾,想必也不会轻易让他得手。 一边提防着瘦高少年,花雾不动色声地打量这个地方。 这是一座废弃工厂,角落里堆积着老旧残破的器械,地上有零碎的玻璃渣,垃圾,啤酒瓶,吃完没扔的外卖盒几乎能堆成一座小山,蚂蚁,蟑螂,各种肉眼可见的虫子顺着垃圾山往上爬,既恶心又肮脏。 屋梁上悬挂着两盏灯,有风从左上方的窗户吹进来,两盏灯会吱呀吱呀作响,白炽的灯光晃来晃去让人极不舒服。 花雾就坐在工厂中间仅有的一把椅子上,灰尘在空气中飘扬,极为呛人。在他右手边方向有一道沉重的铁门,离他的位置不远,铁门堪堪关上而已,并没有落上锁。 仔细记下每一个细节,花雾垂下眼。 瘦高少年抬起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花雾,你看看我,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他的笑容因为脸上的疤痕而显得非常扭曲,明明有一张俊朗的脸,却被那道疤痕给硬生生磨灭了帅气,多了几分阴沉。 花雾抬眼盯着他,整整盯了一分钟,他摇摇头,“我不认识你。”。 话音刚落,瘦高少年的眼底瞬间席卷着巨大的疯狂漩涡,他又凑近花雾,近到几乎要贴上去了,“你再仔细看看,是我呀,是我呀!”。 花雾忍着强烈的不适,拧着眉,目光一寸一寸从他的眼睛和疤痕往下看,最后把整张脸给看了个清清楚楚。 花雾的人际关系很单薄,从小到大认识的人用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他仔细回想了好几遍,确定对面前这个古怪的少年毫无印象。 为了避免引起对方的激烈情绪,花雾调整一下心态,尽量平静地看着他,声音清脆:“你叫什么名字?”。 他扫了眼瘦高少年身上穿着的短袖校服,又问道:“你和我一个学校的?”。 瘦高少年突然平静下来,又露出灿烂却扭曲的笑容:“对,我和你一个学校,我就在你隔壁班,我一直在看着你。”。 果然是他…… 花雾攥紧拳,有灰尘落在他白嫩的脸上,看起来有点狼狈,“你是白默?”。 “对对对。”,瘦高少年兴高采烈地点着头,挥舞着手里的刀子,连声说:“你终于记起我啦!”。 老实说,白默在学校的样子和现在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谁能想到在他厚重的刘海底下有这么一道可怖的疤痕?况且他平时总是弯腰驼背,谁也看不清他的长相。 白默见花雾没吭声,视线下移,阴凉的眼神落在他脚腕上,那抹红绳衬着白嫩嫩的肤色更显鲜艳,挂在上面的银铃小巧又精美,一看就是珍视他的人给他戴上的。 越看越不顺眼,白默面露阴郁,一把割下那抹红绳,随手扔地老远,如玉石撞击的悦耳铃声渐渐离去,最后归于沉寂。 花雾朝银铃的方向远远看了一眼,绷紧脸,肚子很饿,让他想起二哥做的饭菜。他垂着睫毛,咬了咬舌尖保持清醒,不让自己有一丝一毫的情绪外泄。 不知道哥哥们是不是在找他…… 夜色渐浓。 白默的具体调查结果很快出来了,周日将手机搁在桌面上,按了扬声器,手机那头的人条理清晰地说着报告。 白默,17岁,家住城南,父母离异。小学时候因为父亲有暴力倾向,他经常遭到殴打,身上时常带着伤,导致他从小孤僻寡言,甚至有些阴郁。直到他上小学二年级,父亲吸-毒,神志恍惚不请,拿刀砍伤他,除了其他几处轻微伤口,他脸上和胸口都有一道严重的疤痕。 经过惊险的抢救,白默终于被救活,也因此,他隐忍已久的母亲终于受不了了,提出离婚。离婚后,他父亲又因持刀抢劫和贩-毒进了监狱,从此他跟着母亲生活。 白默成绩很好,一路靠着努力得来的奖学金升上高中,进了城南重点3中。高中二年级时,他凭借着优秀的成绩成为市中心贵族学校的特招生。 也就是说,在花雾刚转学不久,这个人便立马跟着转了过去。 一个人从小笼罩在家庭不幸的阴影下,或多或少会有点心理扭曲,像白默这种从小被殴打到大的人,心理情况肯定不容乐观。 听着白默短短的人生轨迹,苏东季一颗心都被提了起来,他咬紧牙,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同桌会遭到怎样的对待。 在一片沉默凝重的气氛中,手机里的人还在继续说着。 “白默还有一个兄弟……”。 白默听到花雾肚子饿的声音,特意去买了一份饭和一袋水,他想喂花雾吃饭。 花雾扭开头,坚持要自己吃。 这样僵持了几分钟,白默妥协了,解开他手上的绳子,在他腰间抵着刀,眼也不眨地看着他吃饭。 花雾慢吞吞地吃着不怎么好吃的盒饭,余光瞥见白默站在自己身后,他不着痕迹地把双脚收了一下。 吃了一半,花雾觉得有点口渴,问道:“你能给我拿瓶水吗?”。 袋子就在白默脚底下不远的地方,他只要往后弯下腰就能拿到。花雾睁着清亮的眼,巴巴地看他,又重复一次:“我好渴,你能给我拿瓶水吗?”。 白默掂量了一下,笑着同意了。 就在他往后弯腰拿水的时候,花雾飞快地抬起双脚,尽量不让身体有丝毫颤抖地从贴着鞋的脚后跟抽出两片东西,塞进袖子里。 白默拿了水,递了过来,抵在花雾腰间的刀贴地很紧,如果刚才他有一点颤动的痕迹,白默会立刻有所察觉。 竭尽全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花雾喝着水压压惊,默默在心里感谢了师傅一百八十遍。 吃完饭,白默又绑上他的手。 花雾定定地注视他绑绳子的过程,抿紧嘴角:“你把我绑在这里干什么?”。 结结实实打了个结,白默抬起头,咧嘴笑开:“先等一等,还有一个人没来。”。 不过一分钟,沉重的铁门被人打开,清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花雾扭头望去,顿时震惊地睁大眼。 白默收起刀子,走过去与那人站在一起。 微微摇晃的灯光下,站在花雾面前的两个人。 ……赫然是一对双胞胎。 “花雾,你真的不记得我们了吗?”。 第四十章 首发网站:123言情 文名:他们太爱我了怎么办 作者:四季之夏 第四十章 “白默还有一个兄弟,叫左然,随母姓。左然从小养在母亲娘家那里,直到小学二年级被接回去,回家后同样经常遭到父亲殴打,不过他和白默有些不同。白默遭到殴打不会反抗,而左然却异常凶狠,他会和父亲对着干,小小年纪力气奇大,有一次把他父亲的头给砸破了。” 别墅那边,报告调查结果的人还在讲着两兄弟的人生经历,花雾这边却是着着实实吃了一惊。 两兄弟长得非常相似,却因为可怖的疤痕让那份相似淡了不少。他们两人的疤痕在两处不同的地方,白默的疤痕在脸上,左然的伤疤在脖子上。 左然弯下腰,笑眯眯道:“花雾,终于能和你说上话了。”。 花雾愣愣地看着他,好一会儿后,低声问:“你是……左然?”。 左然在城南2中上学,成绩同样非常优秀,一直居于年级第二的位置。因为左然常年穿着高领的衣服,所以学校里经常有人在议论他,花雾原来在2中上学时偶尔与他擦肩而过,只记住年级第二的左然是一个爱穿高领的同学,全然没仔细去看清他的长相。 如今两人站在一起,花雾隐隐明白了什么。 花雾绷紧脸,神色严肃,“第一次偷我衣服的是左然,第二次偷我衣服的是白默?你们是双胞胎兄弟?”。 两人齐齐笑着,异口同声道:“没错,是我。”。 “跟踪我的是谁?”,花雾攥紧拳,真真切切感受到危险之刃悬在脑袋上。 左然脱掉外套,露出里面的高领短袖,那是一件纯白的短袖,上面沾满了点点血迹。他随地一坐,细长的眼一眯,极具阴冷,“当然是我。”。 花雾死死盯着他衣服上的血迹,声音渐沉:“你伤害了谁?”。 “本来想给那个可爱的小姑娘一个教训。”,左然啃着指甲,不爽道:“结果被她身边的家伙给救了,那一刀要是刺地深一点就好了,真可惜,”。 花雾当然知道他口中的小姑娘是谁,听他口气情况好像不严重。花雾暗暗松了一口气,全身紧绷的神经几乎蓄势待发。 照这么个情况,花雾基本理清头绪了。将人推下楼梯的是左然,偷他校服外套和跟踪他的人也是左然。而白默在花雾之后转到新学校,也偷了他的校服马甲。 兄弟俩互相交替着,阴魂不散地潜伏在他附近。 花雾根本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晚风从窗户外面吹进来,两盏灯吱呀吱呀作响,为空旷的工厂增添了几分诡异和阴森。 没等花雾问什么,左然自己先开口:“升上初中后,我们发现你也在同所学校,花雾,你知道这个消息让我们有多开心吗?”,他眯着眼笑,情绪异常兴奋:“我们小心翼翼地跟在你后面,替你扫清那些不长眼的贱-货,帮你烧掉那些恶心巴拉的情-书,每天都护送你到家。然后我和你一起升上同所高中了,我和你一个学校,离你两个班的距离,我每天路过你的窗口,每天在看着你。”。 即使进入夏天了,微风吹拂间依然有些冰凉,一缕又一缕的风吹到花雾身上,让他浑身发冷。他呆呆地垂着眼,心里的震撼无人可知。 左然眼底藏着浓浓的狠毒,越说越激动:“直到那一天,有一条漏网之鱼,居然敢跑到你面前对你表白,我当然不允许,我得警告她,所以我推了她。没想到她命大,居然毫发无伤,呵。”,他抬起头,眼神疯狂,脸上的笑容扭曲到极点:“不过没关系,我已经给了她足够做好几个月噩梦的阴影,想必她以后不敢轻举妄动了。” 花雾低着头,颤了颤睫毛。 左然站起来,粗哑的声音在空旷的工厂里一遍遍回响:“还有那个害你右手骨折的家伙,我们也让他尝到了加倍的痛苦,他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呵呵。” 花雾忍不住抬起头,一字一顿道:“我究竟和你们有什么仇?” 为什么要对他身边的人下手?为什么要跟踪他长达五年之久? 只要一想到他每天被这对双胞胎给监视着,他的心脏就像掉进寒冷无边的冰窖,冷到无法动弹,冷到冻住了浑身血液。 左然惊讶地看着他,怪异的笑了一声;“怎么会?花雾你怎么可能和我们有仇,我们只是……”,他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苍白的脸微微发红。 “我们只是喜欢你。”,沉默已久的白默搓了搓手,稍稍低着头,笑得腼腆,“花雾,我和哥哥是真的喜欢你。”。 花雾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一眼,毫无反应。 逐渐入夜。 别墅里,周三不耐烦地打断报告人的话:“别说废话,我没兴趣听那两个垃圾的人生有多悲惨,给我说清楚,他们为什么会盯上小八?”。 报告人明显吓了一跳,连忙跳过那些塑造了两兄弟性格的经历,说出重点:“八少爷小时候有一段时间在城南a小区居住,而白默和左然是从小居住在那里,两家距离不远。八少爷经常看见一身伤痕的兄弟俩在公园里呆着,有一次试着上前搭话,久而久之便成了玩伴。”。 听到这里,周三眯了眯眼,他算是明白为什么两个垃圾会盯上自家幺弟了。 在两兄弟陷入绝望的处境时,花雾向他们伸出了温暖的手,并且还让两人体验了一段相当幸福的日子,这段时光深深烙印在他们心中,令他们贪心的欲-望加深,只想将花雾留在他们身边。 “俩兄弟家里出事的那段时间,八少爷的母亲还曾带着八少爷去探望过他们。过了不久,八少爷发了高烧,病情严重,之后好不容易退烧了,却彻底失去那一年的记忆。等八少爷身体恢复了一点,他母亲便带着他搬离小区,寻了另外的住处。”。 事情至此,彻底明了。 啰嗦的报告人紧张地沉默了几秒,又快速将刚才得知的情报说出来。据白默和左然的母亲所说,他们经常会去城南的郊外,郊外因为大力推行的改建,这几年废弃了不少工厂和建筑物,他们两人在那里一呆就是一整天。 周日沉着脸,冷声道:“给我马上查清小八的下落。”。 说完,他干脆地挂掉电话。 与此同时,周三站起身,一边联系警局一边往门外走。 苏东季被周二安排的司机送回去了。起居室中,兄弟们动用着全部人脉,人资力量倾巢而出,全城搜捕,极尽轰动的架势立刻上了电视。 兄弟们并不担心那对双胞胎会伤害到幺弟,在他们得到救赎的心里,花雾就像救世主一样,拯救了迷惘绝望的他们,他们估计恨不得能将他供奉起来。 周氏在找人的新闻立刻推送到各个社交网站和软件,左然第一时间点开来看,讥笑出声:“呵,居然去城南郊外搜索?白痴,信了那个老娘们的鬼话。”。 花雾抬起眼,秀气的面容毫无情绪可言,“所以你们想把我绑在这里一辈子吗?”。 “不不不。”,左然收起手机,眯着眼笑:“等周家那群人搜索的范围扩大到别的地方去,我们就会带着你到d市。你放心,这里很偏僻,平时除了我们,根本不会有人记得这个地方,他们找不到这里。”。 花雾平淡地看着他们,“然后呢?”。 两人楞了楞,“什么然后?”。 花雾睁着清亮的眼,冷静道:“然后你们要怎么处理我?让我跟着你们一起生活吗?你们不知道网络很发达么?只要我哥哥报警,警察就会通缉你们,在网上公布你们和我的照片,到时候无论你们将我带到哪里,都会有人发现。”。 楞了一会儿,左然凑到他面前,十分有自信地说:“没关系,我们只要再攒一段时间的钱,就能带你出国,去一个很安静很小的国家。”。 天方夜谭。 在如今依法治国的年代,花雾不相信他们能逃得出警察的通缉。他挪开眼,不想再和他们多说一句话。 a市,这座往常繁华安宁的城市,注定迎来一个震荡人心的夜晚。黑白两道两波人马在城市里穿梭追捕,警察摆在明面上,黑-道暗地里调查。但是奇了怪了,如此大场面的动作居然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线索? 周三略微一想,拜托警局的人往城东和城西的郊外扩大搜索范围,而周日交代混黑道的熟人务必把城南和城北给翻过来,一定要找到小八的踪迹。 周二和周四亲自到双胞胎的家中,态度‘温和’地询问他们的母亲,有关他们的下落必须事无巨细的交代清楚。 周一坐镇别墅,周五和周六独自去郊外寻找。 满大街的警笛声,喧闹声响彻天际,为厚重的夜幕渲染出一抹浓烈的色彩。 逐渐进入半夜,花雾强撑起困倦的精神,沉默地听着左然念叨小时候的事,那些事情在他记忆中没有一丁点儿印象。而他们两个记得很清楚,甚至连日期也能说得出来。 “花雾,你小时候就像天使一样,给了我们活下去的希望。”,白默露出灿烂到毫无阴霾的笑容,“那时候所有小朋友都不敢接近我们,只有你,只有你走过来给我们吹了吹伤口,声音软软的说着‘妈妈说了,呼呼就不疼,’。” 左然靠在椅子边坐下,粗哑的声音里满是怀念:“你还带我们玩,和我们一起捉迷藏,踢皮球,还给我们吃你妈妈做的点心。”。 花雾垂下眼,一句话也没说。 到了后半夜,两人似乎是说累了,便靠在他周围睡着了。 花雾一边小心翼翼地注意着他们,一边抖了抖袖子,两片薄薄的刀片立刻滑到他手里。他把刀片夹在指间,动作迅速地割着手上的绳子。 绳子很粗,刀片太小,不隔上半个小时完全割不断。 因为要分心去观察白默和左然醒了没有,花雾冷不丁被刀片划破手指。鲜红的血顺着指间流到绳子上,他面色不改,加快动作。 这时,白默翻了一个身。花雾慌乱了一下,连忙收起刀片,又将被绑紧的双手贴到肚子上,这样看不出绳子被割坏的痕迹。 他闭上眼,装作睡着。 空旷的工厂里,只有两盏灯摇晃的声响。过了一小会儿,花雾感觉到有人起身,在周围走动着,然后又返回来。 安静了片刻,一道陌生的气息陡然落在脸上,花雾猛地睁开眼,白默惊慌的脸近在眼前,那道狰狞的疤痕在灯光下分外恐怖。 花雾往后挪了挪椅子,冷下脸,怒声道:“你要做什么?!”。 第四十一章 首发网站:123言情 文名:他们太爱我了怎么办 作者:四季之夏 第四十一章 白默惊慌地退后几步,低下头,急忙摆了摆手,“没、没有,我就是看你睡得不安稳……”。 花雾没搭理他,扭头看着窗外的一小片天空。 厚重的夜幕逐渐褪去,天边涌出微光。 快天亮了。 花雾紧绷了一夜的精神几近疲惫,他闭了闭眼,突然想起初到别墅时的情况,想起哥哥们对自己的关心疼爱,想起了七哥那双悲伤的眼眸。 ……回去后对七哥说声对不起吧。 白默局促地站在那里,见花雾不搭理自己,往他那里挪了几步,“我、我不是故意的花雾……对不起吓到你了。”。 仔细一听,他的嗓音有点颤抖,又有些惧怕,好像在担心花雾讨厌他。 花雾顿了顿,回头看他,“你下次不要靠我那么近,我不习惯。”。 白默急忙抬起头,连声说:“好、好好,我不会再吓到你了。”。 清晨的风吹进来格外凉爽,花雾的头发微微飘扬,露出那一张初现清隽的面容,极尽迷人,极尽动人心魄。 即使在这种阴暗肮脏的环境中,少年依旧如此出众,如夜的发,如玉的肤,如星辰的眼,漂亮地就像一朵盛开在阳光中的花。白默痴痴地看着他,狭长的眼底一片迷恋。 花雾是不可能睡着的,他垂下睫毛,竭力保持清醒,问道:“你们记忆中的人,真的是我吗?”。 清脆的声音如流水潺潺,白默一下子就回过神,他坐在离花雾三四步远的地方,低声道:“就是你,我们永远也不可能忘记你的样子。”。 花雾说:“你们说我小时候和你们一起玩过,可是我不记得你们。”。 “……你还记得有一年你发了高烧吗?”,白默抓了抓地上的灰尘,低着头,一脸落寞,“那时候听你妈妈说,你的病情很严重,我和哥哥那时候也在住院,时不时就去看你。直到后来,你脱离了危险,清醒了……”。 他停了一下,嘴唇在颤抖:“然后失去了那一年的记忆。”。 花雾诧异地掀开眼帘,他确实听妈妈说过他发高烧这件事,大概是在七八岁的时候吧,他记得那时候他和妈妈是住在城南的某座小区里,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妈妈突然带着他搬出城南,在城西住了几年,直到上初中才再次回到城南。 “等你病好了,你妈妈就带着你离开我们那座小区,我和哥哥出院后一直在城南的范围里找你,天天找你。直到几年后,我们才终于在学校里遇见你。”,白默庆幸地笑了笑,然而像是想起了什么,情绪又低落下去,“可是你不记得我们了,我们以为记忆什么的很快就会恢复了,可是你一直一直都没有记起我们……即使我们在学校走廊上擦肩而过,即使我们在大街上迎面相对,你的眼神总是陌生的。”。 他攥紧了拳头,猛地抬起头,不甘心的表情是那么明显,“为什么呢?花雾,为什么你这么容易就忘了我们?小时候的我们几乎天天在一起啊!”。 花雾看了看他,说:“你们对我的记忆还停留在小时候吧?长大后的我们完全没有接触过,你们为什么认为我还是小时候的我?就凭你们在学校里看见的那个我,在放学后看见的那个我就认定我还是小时候的我?”。 这一番话坚定有力,白默楞住了。 忽然,一道粗哑的声音响了起来;“就凭你还是善良的你。”,左然坐起来,脸上的笑容竟有些温暖,“就凭你初二的时候会冒雨去找一只流浪猫,就凭你高一的时候帮助了隔壁学校的一个癌症学生,就凭你十年如一日的善良,足够了,足够让我们认定你还是小时候的你。”。 说罢,兄弟俩齐齐抿嘴一笑,扫去阴郁和阴霾的笑容令他们整个人焕然一新。 但是说实话,花雾并不感动,他与他们本来就是陌生人,他们知道的事全是跟踪他得来的。长达五年的跟踪阴影,恐怕会就此埋在他心底。 天空渐渐发亮,阳光也开始洒落下来。 白默和左然准备出门买饭,他们将一瓶水插上吸管放在花雾脚边。 沉重的铁门只打开一道能让人侧身出去的门缝,兄弟俩快速地相继走出去,没等花雾仔细看一眼外面的风景,铁门被重重关上。 听着细碎的声音,他们好像在外面的门把上落了锁。 静静地等了一会儿,花雾估计他们应该走得挺远了,赶紧继续用刀片割手腕上的绳子,掌心因为藏着刀片而被划破,摊开手,满手是血。他低头看了一下,肚子上的布料因为昨晚用手挡着也沾满了血。 花雾抿紧嘴,加快动作,使劲割着绳子。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多,花雾额头渗满汗,因为失血,薄唇逐渐没了颜色,变得苍白无比。他满手血,紧握着刀片的手指被割破一道又一道伤口。 又过了一会儿,花雾终于割掉了手腕上的绳子,他连忙弯下腰,用两片刀片继续重复刚才的动作。 两片刀片一起用的效果很显著,不多时,花雾割掉脚上的绳子,站起来活动一下身体,一夜没睡的身体很笨重,晕眩的感觉随之涌上来。 他站定醒了醒神,发现眼前一片模糊后,他狠狠心咬着舌尖,强烈的痛觉刺激着大脑清醒。 花雾喘了喘气,搬着椅子到窗口底下。窗户不大,但足够让身形纤瘦的他钻出去。他站到椅子上,身体贴紧墙壁,使劲伸手去碰窗沿,无奈窗户建的太高,不奋力往上一跳是够不到的。 接连往上跳试了好几次,花雾只堪堪碰到边沿,最后因为身形不稳而摔倒在地。 砰地一声,灰尘四溢,花雾倒在地上,闭上眼咳嗽了好几声。他平复好絮乱的呼吸,撑起身体又站到椅子上。 窗沿边布满一个又一个带血的手掌印,花雾手上的伤口混着灰尘和玻璃渣,他痛到拧紧眉,就在他想要再试一次的时候,从窗口外面传来汽车行驶的声音。 花雾一愣,难道是他们回来了? 他跳下椅子,用手背抹了抹脸,神色坚毅。 第四十二章 首发网站:123言情 文名:他们太爱我了怎么办 作者:四季之夏 第四十二章 花雾不准备和他们硬来,他们手上都有刀,而他自己现在因为受伤流血造成严重的体力流失,能不能干掉他们都不一定。 他专心听着汽车声音,估计还有一小会儿才能到这里。 手上的血滴答滴答落在地上,这样清晰的声音惊醒了花雾,他转身去灰扑扑,乱糟糟的角落翻找被白默扔掉的银铃。 那是三哥送给他的,那是哥哥送给他的。 花雾至今仍记得哥哥给他系上红绳时,那样温柔的模样。 而且,三哥说了,只要戴上银铃,这样无论在什么场合都能一下子找到他。 花雾蹲在角落,扒开厚厚的灰尘,翻找时,藏在灰尘里的碎玻璃一次次割破他的手。片刻后,终于找到那抹已然失去鲜艳的红绳,他用衣角擦了擦红绳和银铃,然后放在口袋里。 此时铁门传来开锁的声响,花雾连忙躲到旁边一堆破旧器械中,一架又一架废弃的机器紧紧堆在一起,足够遮掩他纤瘦的身影。 铁门开了,花雾从器械的缝隙间望出去。 左然和白默提着饭盒和袋子走进来,一眼看见空荡荡的椅子,还有地上沾了血的绳子。他们错愕过后,慢慢走到椅子边,将饭盒放到上面。 左然抬头看着窗户,那扇窗户常年开着,以花雾单薄的身形确实能钻出去。 “哥。”,白默瞥见窗户边沿一个又一个带血的手掌印,由此可推测花雾即使受伤了,也在坚持不懈地试图爬上窗,“花雾逃了吗?”。 左然面色阴郁,捶打着墙壁,“可恶……”。 屋梁上两盏灯晃悠着吱呀作响,老鼠光明正大地跑来跑去,发出尖锐的叫声。他们站在窗户底下很久,久到太阳升到最高处,他们依然没有动过一步。 躲在角落里的花雾显然不能支撑那么久,晕晕沉沉的感觉越发强烈,他狠狠攥住手,难以忍受的刺痛瞬间涌上大脑,刺激着全身疲惫的神经。他咬紧牙,垂着手,指缝间的鲜血混着灰尘落在地上。 滴答,滴答…… 在如此安静如此空旷的地方,这一声又一声恍若水滴连绵的真切动静,足够让左然和白默回过神。他们猛地看向堆满器械的角落。 左然一步步往角落走去,不敢置信地问道:“花雾,是你吗?”。 被发现了。花雾抿紧嘴,指尖深深刺入掌心,都怪自己不小心。 随着他们的急切接近,花雾从器械后面走出来。 两人顿时停住脚步,怔住了。 有着无限风华的少年此刻狼狈无比,头发凌乱,面容沾灰,衣衫染血,满手伤痕,鲜艳的血不停地落在地上,蜿蜒而下,汇聚成流,刺眼至极。 他的手掌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左然艰涩地张了张嘴,“花、花雾……”。 中午的阳光极度浓烈,浅金色的光辉肆意地从窗外照进来,照亮了这个阴暗的工厂,照亮了面容苍白的少年。 朦胧的光晕层层叠叠地弥漫出来,少年挺直背脊站在那里,浑身狼狈也挡不住那双流转着璀璨光华的眼睛。 带着热气的风吹进来,吹动着花雾的头发,他面无表情,说:“让我走。”。 白默一脸惊慌,拼命摇着头,“不行,不行。”。 “我说过了。”,花雾睫毛微垂,“你们逃不出警察的通缉。”。 左然赶紧掏出随身携带的纸巾,用矿泉水弄湿了一些,上前想要为花雾擦一下手,他抬起眼,退后几步,避开了。 伸出的手悬在半空,左然细长的眼定定地凝视他,“花雾,你为什么要走?你要回到那栋你根本不熟悉的别墅吗?”。 他狠狠甩掉湿纸巾,大声道:“他们和你最开始也是陌生人,你们不过相处了几个月而已,以你不爱亲近人的性子,你心底深处真的已经接受他们了么?”。 花雾没说话,垂在身侧的手还在淌着血。 “如果是这样,只要你和我们相处一段时间。”,左然笑了起来,扭曲的笑容像藏匿在黑暗中的魔物,“你也会接受我们的,你会的。”。 花雾没说话,扭头遥望没有关闭的铁门,门口停着一辆面包车。他仔细地看了眼车牌,昨天挂着的那块已经被换掉了。 对面瘦高的双胞胎还在等他回答,花雾垂下眼,淡淡地说:“不会的。”。 “即使你们和我不是在这种情况下相遇。”,他把手伸进口袋,握住了红绳,“我也不会接受你们。”。 白默死死盯着他,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更显丑陋,“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花雾抬起眼,一字一顿道:“他们是哥哥,是和我有着血缘关系的至亲家人,我可以对他们慢慢卸下一直以来的防备。对其他人,我做不到。”。 最后一句话无疑给了双胞胎一记重锤,将他们本就破碎不堪,摇摇欲坠的心理给砸了个粉碎,更是将他们一直以来的妄想,期盼,渴望给摧毁地一干二净。 左然红了眼,手背青筋暴起,“花雾,我给你一个机会,重新说一次。”,他打开外套,抽出藏在身上的刀子,咧着嘴角露出一个极尽阴冷的笑容:“不要让我们失望,花雾,我们喜欢你。”。 灰尘肆意飞扬的空气中仿佛流动着浅浅的杀意,虽浅,却隐藏着巨大的疯狂和浓浓的绝望,足以将人拖入地狱的深渊。 双胞胎眼底仿佛缠绕着恐怖的黑气,花雾注视着他们,清脆的声音很是平静:“我不喜欢你们。”。 干干脆脆的六个字将左然的理智给淹没了,他挥下刀子,一步步走向花雾,扭曲的表情似哭似笑,粗哑的嗓音带着哭腔:“为什么不喜欢我,花雾,我一直在看着你啊,我是那么的喜欢你啊……”。 花雾面露戒备,绷紧浑身力气,缓缓向铁门的方向后退。 窗外照下的阳光晃过左然的脸,那般疯狂的神色底下,有痛苦一闪而过。 “既然你不喜欢我们,那就和我们一起死吧。”。 第四十三章 首发网站:123言情 文名:他们太爱我了怎么办 作者:四季之夏 第四十三章 “既然你不喜欢我们,那就和我们一起死吧。”。 这意思便是要同归于尽,花雾立马脚下蓄力,转身飞快地跑向铁门,与此同时,刀子划破空气的厉声在身后不断响起。 透着光亮的铁门还差几步远,就在花雾咬紧牙要跑出去时,斜侧里突然跑出一道更快的身影,先他一步将铁门甩上。 轰隆隆的甩门声震耳欲聋,花雾堪堪停住脚步,喘着气往后退。 白默背靠铁门,阴郁的面容笼着大片阴影,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听清那道冰凉到渗人的声音:“花雾,你跑不了的。”。 这时左然也走到他身边,两人举着刀,相似的脸上有着同样的疯狂。 花雾摆出警惕的姿势,平复着激烈跳动的心脏,说:“你们要杀了我吗。”,他睁着清亮的眼,苍白的唇微微颤抖:“你们费尽心思把我绑在这里,然后就要杀掉我?”。 双胞胎一动不动,白默却眼神微闪。 “我刚才想起来。”,花雾隐约听到窗外飘来什么声响,他稳住摇晃的身体,认真地看着他们,“初二的时候,白默和我一起参加过市里举办的数学竞赛吧?”。 白默身体震了震,闪着寒光的刀子缓缓放下来。 花雾不动色声地侧耳听,好像是直升机的声音。他心中一喜,面上不露分毫,很慢很慢地说着:“还有左然。初三的时候,学校组织毕业旅行去c市,第二天全体师生都去爬山。快爬到顶点的时候,我不小心摔倒了,是你拉着我起来的吧?”。 这些很细微的事情,是从花雾与同学为数不多的交流中找出来的。他从昨晚开始一直在回想,直到现在隐约记起,大概是在初二某个阳光明媚的晴天,他起得有点晚,匆匆忙忙赶到考场的时候,发现自己忘带橡皮。 他着急地张望周围,正想鼓起勇气找同学借一个,面前却出现了一块干净的橡皮擦。他抬头望去,只看得到那人厚厚的刘海和腼腆的微笑。 交卷后,花雾特意去看了下座位表,然后他记住了白默这个名字,因此他才会在学校成绩单上对白默这个名字感到眼熟。 随着记忆逐渐鲜明起来,花雾还记起了左然拉着自己起来后,低着头笑得羞涩。瘦高的少年青春洋溢,背后是万里晴空。 左然明显动摇了,他放下刀,细长的眼底染着期盼,“还有呢?花雾,你还记起了什么?”。 他们专注而欣喜地看着花雾,窗外传来的声响蓦然加大,趁着他们诧异地望向铁门的空档,花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去,抬腿狠狠踢掉白默手上的刀子,接着一个利落的转身,给了左然一记奋力的肘击。 两人同时吃痛地退后一步,只见左然迅速反应过来,扑到地上即将捡起刀子。花雾眼神一凛,趁胜追击,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用尽浑身力气甩了一个过肩摔。 嘭地一声,左然一脸痛苦地倒在地上。 此时白默已捡起刀子,他一边挥动锋利的刀尖,一边插上门锁,狭长的眼底满是阴狠,他咬牙切齿地说:“原来你在骗我们。”。 “没有。”,花雾一脚踩在左然的胸口上,死死踩着不让他有力气起来,“我没有骗你们,我确实是想起来这些事。”。 警车声呼啸而来,直升机的螺旋声在工厂上空轰然作响。 花雾没有因为救援抵达而彻底放下心,现在的对峙相当关键。白默似乎是对他失望透顶,不再开口,挥下刀子猛地冲上来,刁钻狠辣的角度是下了决心要杀他。 刀子泛着冷光每每刺向他的致命点,花雾不断闪身避开刀刃,在白默作势再次挥过来时,他以踩在左然胸口的力道为基点,腾空一脚毫不留情地踹向白默肚子。 白默当即捂着肚子,闷哼出声。花雾再次趁势,箭步上前,挥起手刀发狠地劈向他的手,哐当一声,刀子掉落在地。 没去确认他们两个是不是彻底起不来,花雾急忙打开锁,沉重的铁门一打开,刺眼的阳光涌进来。门外的警车刚好抵达,直升机在半空中,一道道熟悉的身影顺着软梯快速爬下,向他跑来。 经过疲惫的一天一夜,花雾终于见到了哥哥们,忍不住露出耀眼的笑容。没等他先张开手,跑在最前面的周三死死将他抱在怀里,犹如铁臂般不容挣脱。 花雾一脸懵圈,他以为最先抱住自己的会是七哥呢,等等…… “三哥你脸红了吗?”。 周三温热的大手按在他后脑勺上,他不说还好,一提起这个,周三英俊的脸立马发红,闷声道:“要你管。”。 总之,周三悬挂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地了,他放开幺弟,锐利的眼上上下下扫视弟弟全身,神色渐渐阴沉。 站在旁边的兄弟们全部脸色难看。 他们预想过最糟的情况——弟弟可能会受伤,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他真正带着满身伤痕站在这里的时候,他们心里的怒火瞬间燃到最高点,如同火山爆发一样。 周五如雾缭绕的眼里浮现出心疼,他弯下腰,轻轻地将弟弟的手举到面前,清淡的嗓音极尽温柔:“小八,还有哪里受伤了吗?手还痛吗?”。 最痛的感觉已经过去了,花雾摇了摇头,用另一只手拿出红绳,递到周三面前,声音清脆:“三哥,对不起,我把辟邪的红绳弄坏了。”。 望进少年那双如琉璃般透亮的眼睛,周三微微一怔,胸腔里剧烈翻腾的情感仿佛找到突破口,化成一股股暖流冲向四肢百骸,热得发烫,热得惊慌。 面对这种十分陌生的情感,周三蓦地察觉到什么,他撇开头,用力揉了揉花雾的脑袋,“没事,回去再给你弄一个。”。 十多个警察将双胞胎铐上手铐,押送出来,未成年人绑架同龄人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眼下他们没闹出人命,会不会让他们坐牢,全看周氏兄弟的意思。 周日俊秀华美的面容一片冰冷,清朗的声音覆满寒霜:“我会叫律师……”。 “七哥。”,花雾打断他的话,仰起脸,问道:“我能和他们说几句话吗?”。 周日沉默地凝视他,几秒后,让开了。 花雾走到双胞胎面前。 左然笑容扭曲,懊悔道:“没想到这么偏僻的地方也被找到了,早知道在昨晚就应该马上把你带到别的城市去。” “你们记得吗?”。花雾注视了他们一会儿,抿着嘴角笑了一下,轻轻地说:“初一的冬天,我弄丢了从小佩戴的玉佩,那时我第一次没向学校请假自己跑出来外面,沿着回家的路一直找,没找到,后来是你们帮我找回来的。”。 白默猛地抬起头,喃喃道:“你还记得是我们?”。 花雾点点头,比划着他们的身高,说:“我当时很矮,你们很高,我看着你们走远的背影,大声问了一句‘你们是双胞胎吗’,左然还回过头冲我笑了笑,说‘是啊,我们长得像吧’。”。 听着有些遥远的回忆,左然怔然地低下头,扬唇一笑:“你当时一脸认真的说,不,长得不像,背影挺像。”。 花雾敛了敛笑意,非常认真地说:“那时候我急着回家,忘了跟你们说,真的谢谢你们帮我找回玉佩。” 面对着迟到几年的道谢,双胞胎失神地看着眼前初现清隽的少年,恍惚间与记忆里那个温暖的孩童重叠在一起。 他们怔怔地垂眸,随即释然一笑。 不管是小时候的你还是现在的你,你终究是你,一直没变,变的是他们。 第四十四章 首发网站:123言情 文名:他们太爱我了怎么办 作者:四季之夏 第四十四章 回别墅的路上,花雾终于支撑不住地睡了过去。 双胞胎行事缜密,布局严谨,也不知是从哪来的路子弄了两辆面包车和几块造假的车牌号,同时还雇佣了几个小混混为自己办事。最终这些都被警察查了出来,该端掉的端掉,该逮捕的逮捕,很利索地将这件案子给了结了。 不得不说,双胞胎选的地方确实足够偏僻,却也足够热闹。在距离a市不远的b市城东郊外也有不少废弃工厂,然而这片区域最近正在改建,天天要施工,人来人往,载着工具的几辆面包车每天来来回回往返好几趟,没人会怀疑其中一辆面包车的路过。 不过双胞胎也有疏漏的地方,早上他们亲自开车去买饭时被一个驻地工人看见了,人家一见两个看起来不大的少年偷摸着来回开车,登时心生疑惑。那个时间点正好新闻里在播放a市面包车绑架商人之子事件,工人见状,没有犹豫,立即报了警,这才让花雾得救。 a市与b市相邻,车程不远,兄弟们带着花雾先去医院处理伤口,回到别墅后已然是下午了。 最后他们因为谁来为弟弟擦身体而起了争执。 周一冰冷脸:“长兄如父,理应由我。”。 周二微笑脸:“小花如今并不排斥我。”。 周三暴躁脸:“啧,让我来也不是不可以。”。 周四甜蜜脸:“我想要为小花做一点儿事情。”。 周五浅笑脸:“小八习惯我。”。 周六淡然脸:“我来。”。 周日不爽脸:“小八平时跟我最亲近,我来!你们都让开!。”。 没等他们争执完毕,花雾被饿醒了,他睁着朦胧的眼,迷迷糊糊抱着被子坐起来。围了一圈的兄弟们顿时没说话,默默看着他刚起床的蠢萌样子。 花雾呆呆地盯着纯白的被子,又饿又渴,下意识说:“哥哥,我想喝水。”。 周日立马将准备好的水杯递过去。 剩余六个:“……”,老七你怎么确定小八在叫你啊喂! 一口气干掉满满一杯水,花雾清醒了,他抬起头,猛地对上七双风格各异的眼眸,吓得抖了抖手。 “……哥哥,你们在干什么?”。 周五先一步开口:“小八,既然你醒了,就来洗澡吧。”。 花雾低头看见自己虽然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但身上还是脏兮兮的。他看了一眼七个哥哥,又看了看自己缠着绷带的两只手。 反正都被五哥洗过一次了,羞耻就羞耻吧…… 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花雾点头道:“好,谢谢五哥。”。 以为弟弟会拒绝的其余六个:“……”。 傍晚时分,天空如画。 周五在调试着水温,花雾坐在浴缸里,抬头看向对面正上方的窗户,窗门微开,风轻轻吹了进来,带着夏天的温度。 透过窗户,能看见一小片红得妖艳的天空。 花雾出神地盯着窗外,心里还有些缓不过劲来。 不管如何,他继续一百零三次在心里感谢教授自己武术的师傅,若不是有师傅每天坚持教他武术,这次怕是没那么容易逃脱。 水温调整好了,周五叫花雾从浴缸中出来,先洗头发,再洗身体,最后进浴缸泡半个小时。 花雾坐在小凳子上,乖乖地低着头,仍由周五在他头上冲水。 “小八。”,周五轻轻柔柔地说:“你在想什么?”。 从刚才开始幺弟便垂着眼若有所思,他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幺弟热爱发问的环节。 花雾抱着膝盖,低声说:“五哥,原来‘喜欢’是一件那么沉重的事吗?”。 他虽然不理解双胞胎喜欢自己什么,但他面对着两双充满炙热,充满渴望,充满期盼的眼眸时,心脏着实颤了颤。他为‘喜欢’这种感情感到震撼,到底是怎样的感情能把一个人变得义无反顾?能把一个人变得如此疯狂? 周五慢慢地揉搓着手里漆黑的头发,往下一看,弟弟浓密的睫毛在微微颤抖,往日如樱花般带着淡淡粉嫩的唇更是苍白。 安静了一小会儿,花雾听到自家五哥清浅的嗓音:“一个人喜欢上另一个人,等于将自己全部思想放在他身上;而当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等于将自己整颗心送给了他,甘之如饴,甘于奉献,不悔不怨。”。 不悔不怨。 花雾慢慢睁大眼,满目震撼。 谁能真正做到不悔不怨? 双胞胎是真的不悔不怨吗?不是的,在花雾不给予他们期待的时候,他们的怨便疯狂地盖过了喜欢。 周五用着不烫不凉的水冲洗着幺弟头上的泡沫,冷不丁听见他问:“如果五哥喜欢上一个人,五哥能做到不悔不怨吗?”。 闻言,周五拿着喷头的手一顿,复又接着冲洗的动作,他安安静静地微微一笑:“能。”。 十分干脆利落的一个字,花雾不免楞了一下。 洗好头发,周五准备来脱幺弟的睡衣,他的睡衣一直是纽扣式,周五站在他面前,微微弯腰帮他脱掉纽扣。 花雾缠着绷带的两只手暂时不能沾水,却是可以自己穿脱衣的,不料五哥坚持,他也就由着哥哥去了。 哥哥的动作无比轻柔,花雾垂下眼,又抬起眼,仰起脸注视着他那张如雾般缥缈美丽的面容。 真好看啊,比起自己,哥哥更适合“雾”这个字。 周五脱掉全部纽扣,看着弟弟的衣服敞开着,露出他白嫩的肌肤,劲瘦的腰肢。周五低下头,一言不发地凝视他那双恍若天空般澄澈干净的眼睛。 静静地对视了几秒,周五捧起花雾缠着雪白绷带的手,眼里萦绕着心疼,“小八,还痛吗?”。 花雾诚实地摇摇头,最痛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他在医院拔掉玻璃碎,清洗了伤口后,手掌遍布着数十道细细的刀痕。刀片是两面能用的类型,当时他急着逃跑,全然没顾及自己的手,近乎发狠地握紧刀片,这才割伤了手。 稍稍垂下眸,周五凑近弟弟的手掌,极轻极柔地吻了上去。 花雾诧异地看他。 仿佛没注意到弟弟的眼神,周五顺着掌心往上吻,吻他的手指,吻他的指尖,吻他的手背,落下去的每一个吻都极尽温柔,极尽心疼,极尽疼爱。 那种微凉的触感如同毒|药般,顺着掌心遍布全身,最后触及平稳跳动的心脏,令花雾浑身一颤,他困惑道:“五哥?”。 周五不语,松散扎起的马尾无声滑落,三千青丝散在他肩上。他低了低头,似墨的长发垂在花雾肩上,与花雾微湿的短发交缠在一起,丝丝缕缕,密不可分,衬着花雾如玉如雪的肤色,散发着一种奇异的旖旎之感。 抵着花雾的额头,周五一手捧着他的脸,一手抚着他的唇,指尖缓慢地勾勒出优美的唇形。 这样的唇形,真的很适合接吻。 第四十五章 首发网站:123 文名:他们太爱我了怎么办 作者:四季之夏 第四十五章 周五并没有吻下去,周三和周日轮番来敲门,最后直接开门,往屋子中间的沙发上一坐,就等着幺弟洗好澡出来。 两人心思各异,周日却隐约有点预感,他看了眼明显焦躁的三哥,眸色渐深。 花雾仔仔细细冲完澡,坐在浴缸里泡着。他抬头看向窗外的温暖黄昏,睡意渐渐涌上来,下意识靠着墙睡着了。 一直没离开浴室的周五见状,将弟弟从浴缸里抱出来,用宽大的浴巾裹上身体。他转身往浴室外走,走没几步,停住了。 周五略微低下头,凝视着弟弟,他那安静美好的睡颜令人打从心底感到怜爱,令人感到安心,仿佛所有黑暗都能被隔绝在外。 默默的看了几秒,周五垂眸,轻轻地在他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如蜻蜓点水,荡起细微的涟漪。 周五抱着幺弟走出浴室,坐在沙发上的周三和周日瞬间站起来,见他手上抱着的弟弟睡得正香,两人默契地保持安静。 周五给弟弟擦干身体,打开微凉的空调,为他盖上棉被。 接着,他坐在床边,面对着自己的两个兄弟,浅浅一笑:“三哥,小七,你们爱上小八了吗?”。 周日身体一震,唇色苍白;周三蓦地瞪大眼,一脸难以置信;“老五,你在说什么?!他可是弟……”。 “没错,是弟弟。”,周五似墨的长发垂在肩上,衬得宛如环绕着仙气,朦胧如雾。他看着弟弟的睡颜,抚着弟弟薄薄的唇角,声音虽轻却掷地有声:“你们对小八的感情已经变质了。”。 这是毫无疑问的肯定句。 在这个家里,将兄弟们看得最透的人无疑是周五,从周二到周日,所有人的心思全部被他看得一清二楚,尤其是感情已经变质的那几个人,他从头到尾都看在眼里。 周日无法反驳,他对弟弟的感情确实已经变质。他敛着眉眼,哑着声,坦然道:“我不想把他当弟弟。”。 话音刚落,周三诧异地回头看他,肆意的眉眼,张扬的气息瞬间膨胀起来,“老七,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周日抬眼盯着他,眼底有着毫不遮掩的认真,“我无法满足只当小八的哥哥,甚至没法忍受他喊我哥哥。”。 哥哥…… 只要弟弟用着清脆的声音喊出这两个字,周日便觉得悬在心脏上空的利剑在一下又一下地戳伤他,让他伤痕累累,无处可遁。 哥哥爱上弟弟,何止荒唐,简直世俗不容。 周三除了满腔震惊和骇然,已然升不起其他情绪。他怔怔地望向睡得安稳的弟弟,眼前再次浮现出少年无声微笑的模样。 一种全然陌生,甚至有些可怕的情感在心底急速攀升,混沌的脑子如同无数璀璨的烟花同时迸发,炸得他头晕目眩,找不清方向。 只要揭开那一层薄纸般的面纱,周三就能知道这种感情到底是什么。但是,他往后退了好几步,最终逃离了这个令他无所适从的房间。 房间里,周日站得笔直,他盯着周五抚着弟弟唇角的手,一字一句地问:“五哥是怎么想的?如果五哥没有任何想法,请五哥不要做出让小八惊慌的举动。”。 周五抬起头,安静地微笑着,眼眸如烟似雾,嗓音清清淡淡:“小七已经下定决心了吗?你可知道,小八对爱情的理解几乎一片空白?你的感情对他而言,比普通的同性之情还要沉重数倍。”。 每个字都恍如银针密密麻麻地扎在周日心上,他敛着眸,死死攥紧拳。 同性之恋尚且无法在社会上得到同等的尊重,何况兄弟?何况血缘。 花雾在家里好好休息了几天,这天他找来苏东季陪自己去买东西。周末无事,几个兄弟都在家,他无视了身后几个哥哥的可怜目光,淡定地揣着大哥给自己的零用钱出门。 听说亲爱的同桌要去无人岛,苏东季吓得眼镜差点歪掉,“无、无人岛?!你说这是你爸爸送给你的儿童节礼物?!”。 他按着嘴角尽量不要抽搐地太明显,周氏总裁这也太奇葩了吧?哪不好玩,偏偏要安排自己的儿子去无人岛? 苏东季看着花雾选了一些野外工具,操心地问道:“岛上除了你和你的哥哥们,还有其他人吗?”。 “不知道。”。 苏东季沉默了一下,又问:“吃穿用方面,你爸爸有安排吗?”。 “不知道。”。 “既然是你爸爸买下的岛,那岛上应该勘察过了?有没有危险的动物之类?”。 “不知道。”。 苏东季额角青筋迸起,“岛上有没有搭建一个临时屋子让你们住?总不会让你们风餐露宿吧?”。 “不知……”。 苏东季抓狂地抓着头发,怒声道:“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挑选好打火机,花雾睁着清亮的眼,茫然地看着他,“我真的不知道,父亲什么也没和我说,只说是六一礼物。”。 “……你哥哥们总知道的吧。”,苏东季无力地耷拉着脑袋。 花雾摇摇头,说:“七哥说父亲不让他们知道。” 一切都是未知的,周朝连一句环境因素也没提,到了六月一日这天,直接派了一艘游轮,将兄弟八个给载到海域中间的无人岛上。 等花雾和兄弟们踏上海滩,随行的几个黑衣男子恭敬地卸下一堆基本的生活用品,然后拍拍屁股走了。 是真的走了,一句话也没交代,游轮以加倍的速度登时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兄弟们风中凌乱地目送游轮远远离开,一片沉默。 周朝先前说这个无人岛正被公司内部开发,然而现在他们亲眼见到后,才发现事实根本不是如此…… 被黑衣男子绑着来的周三绕着海滩走了一圈,死死压抑着浓烈的怒火:“死老头子,又耍人玩,这破岛上什么也没有,想要我们死在这里吗!”。 如他所说,海滩上除了一些漂上来的破铜烂铁,便什么也没有了。 没有屋子,没有床,没有能遮风挡雨的地方。 不远处却有一座极具壮观的森林,郁郁苍苍,耸然直立的树冠遥指天空。远远望去,乌压压一片,阴暗又森冷,令人心生惧意。 就在哥哥们打量无人岛上的环境时,花雾默默打开几个装着生活用品的包,然后摊开来,仔细分类。 八个水壶,八个睡袋,四条棉被,每人两套衣服,一件外套;四箱矿泉水,十五盒饼干,巧克力若干,维生素药片若干。 没了,哦,原来这就是爸爸为他们准备的。 花雾扔下自己的背包,面无表情地坐在海滩上。 这时兄弟们也围了上来,看清几个包里的东西后,再次沉默了。在出发前,周朝吩咐几个黑衣男子把他们七个的背包统统扣下,只允许他们用他准备的这些东西。 平复好没有肉没有米饭的复杂心情,花雾打开一个巧克力含在嘴里,拍拍身上的沙子,蹲下去,将自己背包里的东西尽数倒出来。 打火机,指南针,刀子,匕首,手电筒,药品,望远镜,锅铲,牛肉干…… 兄弟们蹲成一圈,默默看着弟弟脸上露出的小小笑容。 他们家的弟弟真能干啊…… 第四十六章 首发网站:123 文名:他们太爱我了怎么办 作者:四季之夏 第四十六章 现在是下午,海风微凉,温度还算适宜,到了晚上,海风刮起来,跟冬天似得,冰冷刺骨。 花雾出发之前看了几本野外生存手册,眼下该做什么大概有了底。 他一连吃了两个巧克力补充体力,随手拿了个袋子装垃圾,仰起脸,说:“哥哥,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捡柴禾留到晚上生火?没有帐篷,晚上会冻的受不了。”。 在附近粗略观察了一下地形,周一与幺弟的想法吻合。他沉着地吩咐弟弟们分工,鉴于幺弟没有肉不能活,他让三个弟弟去抓鱼,剩下三个去森林的入口捡柴禾,顺便找一下有没有野生果子。 留守海滩的周一和周二准备用石头搭建一个临时炉灶。 得到任务,花雾跟在周三,周日身后,他拽住七哥的衣角,一边走,一边抬头看树上有没有长什么果子。 周三在前头带路,用匕首挥开一些藤蔓,嘱咐着:“老七,小八,注意看脚下,不要光顾着看树上。”。 “好。”,花雾接连看了几棵树,都没看出什么花样来。 地上杂草丛生,三人几乎是一边拨开草丛一边走的,路上碎石又多,非常不好走。不多时,三人身上都挂了彩,衣服被藤蔓上的倒刺割了几道细小的口子。 周日回头看了眼还在抬头张望树冠的幺弟,声音清朗:“小八,路太难走了,我先带你回海滩,你去帮四哥他们抓鱼。”。 花雾摇了摇头,刚才是他执意要跟着两个哥哥来的,比起抓鱼,他更想和哥哥们来捡柴禾,他身手好,要是途中发生什么事也能帮忙。 走在前面的周三也停下了,没等他开口,花雾突然抬头看向他的身后,眼睛亮了起来,“三哥,七哥,有果子!”。 花雾越过他们,跑到那颗长满果子的树下,挽起袖子,刚想往上爬,斜侧里陡然伸出一只手拽住了他。 “小八。”,周日无奈地说:“你该不会想要爬上去吧?”。 花雾一脸理所当然:“是啊。”、 周日轻轻抓起他的手腕,说:“你看你的手,还没完全好,不要随便乱爬。”。 闻言,花雾握了握缠着绷带的手掌,认真道:“我的手已经不痛了,七哥你放心,我爬树很快的,一下子就下来。”。 “不行。”,周日坚定的拒绝。 周三走过来,啧了一声:“老七说得对,小八,你站着别动。”。 说罢,他将手上的柴禾放到地上,轻松一跳,抓着树干开始往上爬。他今天穿着一身宽松的运动服,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花雾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弄成兜网状,跑来跑去地接着三哥不断往下扔的果子,“三哥,不要扔太远,我接不着。”。 “你笨吗,等一下再捡就好了。”。 确定幺弟不会出什么意外后,周日转身去捡地上散落的果子,每个果子都圆滚滚的,看起来饱满多汁。 下午的阳光挺浓烈,金黄色的光辉透过枝桠间照下来,周三抬头摘着果子,微微眯着眼,“小八,不要抬头看,阳光太烈了,对眼睛不好。”。 摘了满满一兜的果子,花雾兴奋地仰起脸,嗓音清脆:“没事,三哥,继续摘,这样我们明天就不用进森林了。”, 周三大手一抓,顿时将一把果子攥紧在手里。他往下看,正想扔下去,蓦然对上弟弟那双盛满碎光的眼睛,浅浅的光晕弥漫在弟弟脸上,光影摇曳,朦胧晃动,美得惊心。 见三哥怔然地盯着自己看,花雾疑惑地歪了歪头,唇角微扬:“三哥怎么了?快扔下来呀。”。 周三下意识将满手果子扔下去,心里快速闪过一个念头,弟弟像向日葵田地里那朵最漂亮最耀眼的花,如果这朵花属于别人了,他是不是永远也见不到花朵绽放的瞬间? 随着时间推移,阳光褪去,彩霞落满森林。 夏天的黄昏格外悠长,地上树影绰绰。周三和周日抱着柴禾,花雾走在中间,拎着兜满衣服的果子。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红艳艳的果子,红润饱满,嫩地能掐出水,应该很好吃。 他们只是在森林入口处徘徊,走出来并不费时间。 海滩上,一溜水的男人光着宽阔的膀子。花雾走出来,一看,愣住了,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哥哥们就像打渔的渔夫? 他们几个手拿树枝做成的简陋鱼叉,上身赤|裸,裤腿挽到膝盖上,头发*的,活脱脱一副刚下水的渔夫样。 就连周一和周二也不例外。 周三扔下柴禾,躲得远远的,满脸嫌弃,“你们怎么回事?”。 周四甩了甩头发,甜甜地笑了:“抓不到鱼。”。 在花雾三个出来之前,这群少爷们轮番脱了衣服下水,平时一个个眼神好地像望远镜,这会儿却连一条鱼也没见着。 最后还是周六靠谱,潜到海里,用鱼叉连续插了三条鱼上来。 但是三条鱼对于八个人来说,显然是不够的,其他人勉强能凑合,饭量大到如同黑洞的花雾可不干。四哥话音刚落,他便立即升起了吃不饱的危机。 把果子找了个地方放下,花雾拿了一个鱼叉,趁哥哥们不注意,快步走向大海。 周日本来就在时刻注意他,眼一瞥,蓦地见他迅速走进大海里,面色一变,连忙跑过去,扬声喊:“小八,别过去!。”。 聚在一起商量着鱼要怎么弄的兄弟们吓了一跳,离幺弟最近的周一两三步走过去,一把拽住他,眉峰微蹙,“花,你要做什么?”。 花雾满脸无辜,“抓鱼啊。”。 “不行,不用你抓。”,周日拽住他另一只手,顺手夺下他的鱼叉。 花雾郁闷极了,三条鱼光给他一人吃也不够。 最后他坐在海滩上,看着哥哥们一个个光着膀子,在海里游来游去,却一条鱼也没抓着。 周三非常不喜欢海水黏在身上的感觉,他估摸自己抓鱼无望,干脆上岸,英俊的脸挂着大写的嫌弃。 注意到三哥低头用上衣擦身体,花雾偷偷摸摸走过去,伺机拿走他手上的鱼叉,十分利落地游到海里,速度快到让周三-反应不过来。 没等兄弟们拎着他上岸,花雾很快露出一个脑袋,高高举起鱼叉,尖锐的顶部插着一条肥美的鱼。 “哥哥,我抓到了!”。 兄弟们:“……” 他们累死累活只抓了三条,弟弟一下水就收获颇丰。 他们家的弟弟果然很能干啊…… 第四十七章 首发网站:123 文名:他们太爱我了怎么办 作者:四季之夏 第四十七章 花雾连续抓了好几条鱼,最后浑身*的上岸了。他手上的绷带因为沾了水而散开,还没愈合的伤口渗出些许鲜血。 等在岸上的周五用自己的上衣给他擦头发,清淡的嗓音添了一丝担忧:“小八,把湿衣服换掉,不然会感冒。”、 花雾拎着鱼,点了点头:“好。”。 这时周三疾步过来,拽着他的手,眉眼间的怒气很明显,“小八,你怎么搞的?你想要伤口再裂开吗!”。 莫名被吼了一顿,花雾愣愣地看着他,“没、没有,就是想抓鱼吃……”。 没等周三再说什么,周二走过来,温声说:“好了,老三,先让小花去换衣服。”。 周三眯了眯眼,松开手,转身走到一边。自从来到岛上,他的情绪变得比以前还要暴躁,说不清为什么,他就是见不得弟弟一身狼狈,更见不得他身上出现一丁点儿血迹。 茫然无措的花雾看了眼周三的背影,抿抿嘴,三哥是怎么了? 把几条鲜活的鱼交给周六,花雾拿了一套衣服,准备就地换上。他刚脱下湿嗒嗒的上衣,几道目光立刻锁住他。 花雾脱裤子的动作一顿,看向几个突然没了动静的哥哥,问道:“怎么了哥哥?”。 周日十分自然地走到他面前,挑着嘴角笑:“没事,你换。”。 周日颀长的身形正好遮住了身后所有目光,他低下头看着弟弟弯腰脱下裤子,露出一双笔直如松的长腿,细腻的皮肤仿佛一掐就会留下红痕,劲瘦的腰肢几乎能堪堪握住。 看着看着,周日呼吸有些沉重,他眸色微暗,挪开眼,盯着远处的参天大树。 花雾换了一身黑色的运动服,衬得肤色越发白净,那张逐渐长开的脸隐约有了几分清隽。 让五哥给自己换了绷带,花雾走到刚搭好的临时炉灶前面,蹲下来,看周二往中间扔柴禾,点火,说:“二哥,这些鱼要这么办?”。 周二用薄外套扇着逐渐燃起火苗的柴堆,嗓音温柔如水:“小花不是有带锅铲吗?那就清蒸吧,剩下的用火烤。”。 说到这,他微微拧着眉。虽说清蒸,可岛上什么调料也没有,蒸完的鱼算得上真正的原汁原味了。 似乎看出二哥在担心什么,花雾跑去拿包,继续蹲下来,在背包两侧的口袋掏出孜然,辣椒粉,烧烤酱,盐…… 眼看着幺弟变戏法似得从背包口袋里掏出一瓶瓶调味料,周二难得怔了一下,随即微微一笑:“连调味料都准备了,小花真能干。”。 花雾不好意思地抿着嘴笑,本来就是随便一带,没想到真派上用场了。 火慢慢升起来,周二把锅放上去,倒了两瓶矿泉水加热,旁边的几个弟弟都在处理鱼。 只是这些少爷平日里只会吃鱼,哪会杀鱼? 周四用刀子砍下鱼头,瞬间喷了满手血。他顿了顿,顺手拿了周三的上衣擦干净手,甜腻地笑了:“……好像不太好弄呢。”。 而蹲在他身边的周六却处理的很好,剖开鱼肚,拿掉内脏,程序分明,下手干净利落,不多时便将一条肥美的鱼处理地干干净净,他翻了翻鱼身,也顺手拿了周三的上衣擦手,淡淡地说:“小八,过来拿鱼。”。 花雾立马端着铁盘子蹭过来。 周日按着一条还在跳动的鱼,看到他手里的盘子,愣住了,“小八你怎么有盘子?”。 “我从家里带来的。”,花雾回头指了指自己大大的背包。 周日;“……”,他家弟弟真的不是有着万能口袋的哆啦a梦吗? 烧红的天幕渐渐暗下来,水天相接之间那抹炫目的红色当真是美到极致,落日在海面上氤氲着朦胧的光芒,如果有飞鸟从水面掠过,那一小片水面仿佛被割开,沉沉流动的霞光变得支离破碎。 哥哥们为了晚饭都在忙着,花雾肚子饿极了,拿了一些野果到海水里洗洗。他挽起裤腿,逐渐冰凉的海水涌上来,带着丝丝寒意。 现在就有点冷了,晚上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花雾洗完野果,站在水里,遥望落日下沉。过了一小会儿,他转身,走回岸上,边走边啃果子,一咬下去,甘甜的汁水充斥着口腔,非常好吃。 自己吃了一个,花雾便跑到哥哥们那里,一个个喂给他们吃。 周三忍着强烈的厌恶,蹲在角落剖鱼,他正想掏出鱼的内脏,眼前冷不丁多了一双白嫩嫩的脚丫子。他抬起头,对上弟弟干净剔透的眼。 “三哥,吃果子。”。 缠着绷带的手拿起一颗圆滚滚的果子递到自己嘴边,周三没吃,盯着那双再次渗开鲜血的手,沉下声:“你又跑水里去了?” 他英俊的面容格外严肃,花雾颤了颤睫毛,下意识把手藏在身后,低声说:“……去洗了点果子。”。 周三站起来,从上而下地凝视弟弟垂下去的纤长睫毛,他眼里糅合在一起的情绪极为复杂。他扭开头,声音低沉:“拿过来。”。 花雾一顿,仰起脸;周三弯下腰,微微张开嘴。 那双锐利的眸子定定地看着自己,花雾莫名觉得心里发紧,他抬起手,将红艳艳的果子递到周三嘴边。 周三张嘴,一口咬下,舌尖很轻微地蹭过他的指尖。 接连喂了三哥好几个果子,花雾看了眼自己湿润的指尖,走回炉灶前面。鱼已经蒸到差不多了,淡淡的香味飘了出来, 这时所有鱼都被兄弟们处理完毕,周一削了几根树枝拿来穿鱼,放到炉灶上面烤。 兄弟们围着炉灶坐下,天空慢慢暗了下来。 花雾从背包里拿了几双筷子递给哥哥,然后自己夹了一点鱼肉吃。因为清蒸的时间被周二掌握的恰到好处,所以很好地锁住了鱼肉的鲜嫩,口感十分美味。 仔细回味了一下,花雾眼睛瞬间亮起来,“二哥,真好吃!”。 周二转了转烤鱼,桃花眼里溢出一抹真切的疼爱,“好吃就多吃点,不用管他们,他们饭量小。”。 饭量和花雾差不了多少的周六:“……”。 花雾一个人吃了半条鱼,坐在他身边的周三尝了一点儿就放下筷子。他忍不住频频扭头看三哥,小声问:“三哥,你不舒服吗?”。 周三拨弄着快干透的头发,瞥了他一眼,“没有。”。 “那三哥为什么不吃了?”。 周三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半途又停住了。片刻后,他双手撑地,面向自家幺弟,浑身张扬的气息越发浓郁,肆意的眉眼在火光照耀下更显逼迫感。 他毫不掩饰地盯着弟弟充满困惑的眼,扬起薄唇:“小八,喂我。”。 第四十八章 首发网站:123 文名:他们太爱我了怎么办 作者:四季之夏 第四十八章 “小八,喂我。”。 花雾听得一愣,火堆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恰好盖住了周三低沉的嗓音,只有离他最近的花雾听得见。 周三单手撑地,火光映在他眼里,薄唇微扬的模样看起来极具杀伤力。花雾犹豫了几秒,夹起一块鲜嫩的鱼肉递到他嘴边。 张嘴吃掉,周三吞咽下之后,又张开嘴。 花雾彻底懵圈了,三哥你想闹哪样…… 周围的兄弟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周二翻转着手里的烤鱼,已经差不多熟了,他撒上调味料,递给周三,“老三,给你。”。 这一打岔,周三自然不可能再对弟弟重复一次。他看了眼笑得温柔的周二,接过卖相不错的烤鱼,小心翼翼地咬上一口。 半分钟后,他捂住嘴,勉强咽下鱼肉,怒声道:“老二!你还不如直接让我吃辣椒!”。 周二弯着桃花眼,投来一个轻飘飘的目光,声音如水:“我也想呢,可惜岛上没辣椒。”。 周三噎了一下,直接起身走开。 位置空出来,周六顺势一坐,手里拿着一串自己从头到尾烤到熟的肥鱼。他吹了吹冒着热气的鱼身,撕下最嫩的部位,递到花雾嘴边,“小八,吃。”。 花雾急忙咽下嘴里的鱼肉,吃下香喷喷的烤鱼,调味料撒地刚刚好,不会盖过鱼肉的鲜美,也不会太过清淡。 “六哥,好吃!”。 周六继续撕下一块鱼肉递到他嘴边,眉眼微敛,薄唇微勾:“吃。”。 彻底被六哥的烤鱼给折服了,花雾一边张嘴吃烤鱼,一边自己夹清蒸鱼,最后差不多吃了个半饱。 天空彻底暗下来,一轮弯月倒映在海面上,莹莹发光。海水涌动的哗哗声此起彼伏,晚风一吹,冷的像寒冬。 饭后,半个身体赤-裸的兄弟们逐个到冰冷的海水里洗澡,然后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最后套上一件冲锋衣外套。 在兄弟们一个个洗澡的过程,披着外套的花雾坐在岸上,捧着野果慢慢啃,大抵是见惯了哥哥们的身体,现在一溜水的裸-体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他已经无比淡定了。 最多会感叹一下,哥哥们某处地方真大啊。 直到他们都换上干净的衣服,花雾刚好啃完果子,站起来,准备去洗澡。 周日一边穿着冲锋衣外套,一边走来,“小八,你不要洗,水太冷了。”。 “……不,我要洗。”,花雾可受不了沙子黏在身上的感觉。 周日扬着眉,“听话,水太冷,风又这么大,你会感冒的。”。 花雾抿抿嘴,不理他,蹭到大哥身边,仰起脸问:“大哥,我能洗澡吗?身上都是沙子,不舒服。”。 周一沉默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去拿了自己的上衣,又搬了一块比较大的石头到海水边,嗓音冷冽:“花,过来。”。 花雾赶紧走过去。 “坐。”,周一指了指石头,又将上衣沾了水,拧干。 看着花雾坐到石头上,周一弯下腰,掀起他的上衣,借着月光用上衣当毛巾给他擦身体,高大身形挡住了凛冽的风。 花雾楞了一下,抬眼去看,大哥背着光的面容看不真切,但他能感受到大哥轻柔的力道,那双千年寒冰般的眸子底下藏着不为人知的温柔。 “大哥,”。花雾说:“我们要在这里呆多久?”。 周一给他擦完上身,掀起裤腿擦着小腿,“一个星期。”。 花雾顿时郁闷地低下头,心塞塞地说:“为什么要呆这么久?这里什么也没有,晚上睡觉会很冷。”。 “……有棉被。”,擦完弟弟身上能擦到的地方,周一把外套仔细给他穿上,顿了几秒,乌黑的眸子笔直凝视他,“棉被不够,花,和我睡?”。 花雾想了想,四条棉被确实不够八个人盖,便点头道:“好。”。 疲惫的一天落幕,周一和周二安排弟弟们来到沙滩上面遍布石堆的地方,找了有几块巨石的位置,铺上睡袋,这样多少能挡点儿风。 花雾搬着睡袋到周一的睡袋旁边,拉上拉链,套上兜帽,躺进睡袋。他睁着清亮的眼看向抱着棉被往这边走来的大哥,说:“大哥,和我挨近一点儿,好冷。”。 原本想和弟弟挨着睡的周日:“……”。 兄弟们各自找了位置躺进睡袋里,虽说有棉被,但他们不会和其他兄弟共用,最后只有花雾和大哥盖了一张棉被。 火堆熊熊燃烧起来,噼里啪啦的声响在寂静的无人岛上格外清晰。 花雾窝在大哥身边,眨了眨眼,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听到绵长的呼吸声,周一睁开眼,将棉被全部盖在弟弟身上,盖地仔仔细细,除了脸,整个身体都盖住了。 出发之前,兄弟们的手机都被没收了,现在是什么时间也不知道,不过大家折腾了一天,都累了。 不多时,海滩上静悄悄的,只有海水哗啦的声音。 深夜,花雾被饿醒了,他捂着咕噜作响的肚子坐起来,静静地发呆一分钟,低头发现自己身上盖着整张棉被。 花雾扭头看向周一平静的睡颜,站起来,轻轻把棉被给他盖上。 轻手轻脚的路过兄弟们身边,花雾蹲在背包面前,掏出几个巧克力,刚想打开来吃,蓦地瞥见有一道身影朝森林入口走。 花雾急忙环顾着周围躺了一片的兄弟们,看到其中一个睡袋空荡荡的,他抬眼再次望向那道身影,抿紧嘴,悄悄跟了上去。 夜晚的森林分外阴森,阴风阵阵,树影绰绰。花雾紧紧跟随那道身影,不敢突然出声喊他。 大概走了一段路,那道身影停了下来,转过身,声音温软:“小花?”。 花雾怔了怔,“四哥?”。 月光从树冠间洒落下来,照亮了周四清俊的面容,“小花,你跟过来不害怕吗?”。 花雾走过去,小声说:“有点。”,他看了眼四周,问道:“四哥为什么要来这里?”。 周四甜甜一笑,继续往前走,“我看到了萤火虫。”。 萤火虫?花雾困惑地跟上去,抬起头,确实有零散几只萤火虫飞在前面,闪动着微微的绿光,仿佛在带路。 穿过一小片黑沉沉的茂盛树木,前面的地方陡然亮起来。花雾不由得抓住了周四的衣角,周四顿了顿,笑着继续走。 随着走近,亮光越发刺眼,花雾拽紧周四的衣角,紧跟他身后。 仿佛拨开云雾般,前路豁然开朗,两人走到一片空地上,无数萤火虫抖动着翅膀在空中盘旋飞舞,如繁星点点,如浩瀚银河,极具震撼。 它们轻轻悠悠地飞到两人身边,绿光盈盈,像一盏盏寂寞的灯光,散发着燃烧生命的光芒。 真是奇异又美妙的一幕,花雾松开拽紧的衣角,惊叹地往前走了一步,“真漂亮啊。”。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似乎是怕打扰到这些绿色精灵。 周四西笑了笑,走到最前面,转身的一刹那,地面突然坍塌下去。他一愣,没得来及做出反应,整个人不断往下坠。 “四哥!”。 第四十九章 首发网站:123 文名:他们太爱我了怎么办 作者:四季之夏 第四十九章 周四坠落的瞬间,下意识伸出手,接着便看见自家幺弟跑过来义无反顾地拽住了他的手。 然而没等花雾用力,他脚下的地面同样坍塌下去。身体下坠时,他依然紧紧拽着周四的手,没有放开。 不过几秒的时间,两人一起掉落下去,周四反手抱住花雾,避免他受伤。 嘭地一声,周四狠狠以背着地,他抱在怀里的花雾除了被一些碎石子划出的细小伤口外,并无大碍。 疼痛如排山倒海般涌上来,周四闷哼一声,面色瞬间苍白。 花雾立刻从周四身上起开,坐在地上,想看一下四哥有没有哪里受伤,周围却毫无光亮,在空中盘旋的萤火虫越飞越远。 “四哥?四哥?你怎么样了?”,花雾焦急地连声喊着:“四哥?”。 “我没事。”,周四躺在地上,后背一片粘腻。他借着微弱的月光望去,原来刚才坠落的地方是一处小型山崖,大约有五六米高。他抓起一点泥土在鼻尖嗅了嗅,带着一股潮湿的味道,应该是这几天刚下过暴雨,导致土层松动。 周四勉强撑起身体坐起来,仔细盯着小山崖的断裂处,土层很薄,的确承受不住一个成年人的重量。若是他刚才走到最前面时看一眼脚下,也不会顺势摔落下来。 花雾隐约见到一个轮廓坐起来,伸手扶了一把,说:“四哥,你还好吗?有哪里受伤么?”。 周四弯着眉眼,轻轻地笑了:“没有,我很好。”。 他的声音仍旧温软,花雾听不出有一丝勉强,便稍微放下心,站起来,抬头一望,困惑道:“四哥,上面是山崖吗?”。 “是。”,周四能感觉到体力在源源不断地流失,视线甚至有些模糊。他挪了挪身体,靠在身后的石壁上,“大概是这几天下过雨,土层松动,经不住踩。”。 花雾摸着黑走到周四身边,靠着他坐下来,“四哥,我们该怎么办?”。 周四垂着眼,低声说:“小花,你试着爬上去,如果爬得上去就回去通知大家。”。 闻言,花雾沉默了片刻,摇摇头,断然拒绝了:“不要,等天亮哥哥们就会来找我们了,我不要自己上去。”。 周四笑得眉眼弯弯,甜软的嗓音明显虚弱了很多:“小花,与其等天亮,你现在回去能让我们更快得到救援。”。 听出四哥声音里的不对劲,花雾赶紧伸手扶着他的臂膀,正想开口,满手粘腻的触感让花雾楞了一下。 这是什么? 花雾怔然地收回手,这时飞在半空中的萤火虫们陡然落下来,围绕在他们身边旋转起舞。他借着盈盈绿光,看到了自己满手是血。 花雾蓦地睁大眼,手在颤抖,因为心急不由得带了一丝哭音:“四、四哥你受伤了?”。 “应该吧。”,周四闭上眼,漫不经心地说着:“小花,我有点困,想睡觉。”。 醒来的时候应该就只有自己了吧。 这么想着,周四彻底失去意识,唇边的笑意尽是寂寞。 风吹起来,冰凉入骨,没了说话声,四周寂静到可怕。花雾努力稳住不知所措的情绪,闭了闭眼,深深呼出一口气,睁开眼时神色坚毅。 现在不是惊慌失措的时候,必须处理一下四哥的伤口。 花雾摸了摸身上的口袋,记得自己有放纸巾在里面。他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几个巧克力,一包纸巾,最后居然在运动服的口袋中摸到了手机。 心下一阵欣喜,花雾划开锁屏,仔细一看却没有信号,一脸懵圈.jpg。 ……这是当然的吧,在这么个无人岛怎么可能有信号覆盖。 花雾心塞地放下手机,让周四靠在自己身上,展开全部纸巾轻轻擦拭他背上的鲜血。直到纸巾都用完了,血仍然止不住,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着周四的后背,这才知道伤口有多深。 大抵是掉下来的时候正好撞到地上的碎石堆,周四的后背在落地缓冲时被尖锐的碎石割破了皮肉,一道略深的伤口从肩胛骨延伸到腰部。 花雾用白炽的灯光一照,那道伤口还在往外淌血,衬着周四苍白的肤色显得极为触目惊心。他看着伤口,楞住了,继而想起从上面掉下来的时候四哥紧紧抱着自己。 举着手机的手缓缓放下来,花雾颤了颤睫毛,心里升起浓浓的内疚。不过几秒,他又很快振作起来,将情绪压下去,嘴里叼着手机,灯光对准周四。 周四身上仅穿着一件衬衫,花雾想了想,从他的衬衫上用力撕下一大块布料,再撕成条状,绑成绷带的样子。 花雾根本不懂医理,犹豫了半刻,还是将布条缠在伤口上,打了个死结。 弯月从云层后面出来,微微照亮这片地方。花雾收起手机,靠着石壁,脱下外套给周四盖上,然后紧紧抱着他。 花雾抬头看天空,估计离天亮还早得很。他低下头,拿了一个巧克力,慢慢吃着。 风越来越大,呼呼作响,树叶卷着沙子掉下来,萤火虫们在不知不觉中逐渐离开了。 周四隐约做了个梦,梦里的少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徒留他一人站在黑暗无边的空间里。 ……为什么要离开他呢? 思绪缓缓回笼,周四睁开眼,眼底沉淀着深深的彷徨。 “四哥?”。 清脆的声音将他从那个梦里拉回来,周四抬起眼,对上少年清透干净的眸子。他弯了弯唇,笑得甜美:“小花,你为什么没有离开?”。 花雾一愣,“我为什么要离开?”,他抿着嘴,神色严肃,“四哥受伤了,我不会离开的。”。 周四伸出手,眼里的蓝色如同幽黯深海,蓝得动人心魄。他轻缓地抚摸着少年的脸颊,轻声细语仿佛在呢喃:“你不是讨厌我吗?讨厌我就应该离我远远的,你不应该跟过来,更不应该因为我受伤就留在这里。”。 “你应该离开。”,他笑弯眉眼,甜地能渗出蜜的笑容看不出丝毫破绽。 花雾拧了拧眉,坚定地说:“我不会因为讨厌四哥就让四哥独自进森林,更不会因为讨厌四哥就抛下四哥自己离开。”。 周四怔了一下,“为什么?明明讨厌我了,为什么还要接近我?”。 “因为是哥哥。”,花雾垂下眼,认真道;“所以不能放下你不管。”。 哥哥……? 听到久违的两个字,周四恍惚间想起那个少年曾经也这么说过:因为是哥哥,所以不能不管你;因为是哥哥,所以不能喜欢你。 可是他和他明明没有血缘关系啊,明明不是亲兄弟啊,为什么还是要离开他? 周四敛着眼,表情空茫,眼前快速地闪过少年恶劣的微笑:“因为我只是在利用你。”。 第五十章 首发网站:123 文名:他们太爱我了怎么办 作者:四季之夏 第五十章 天微微亮了,花雾终于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与小山崖迎面而立的石壁很矮,他轻而易举地爬上去,又灵活地爬到一块巨石上面,仔细环顾附近。他发现往东边一直走,大约十分钟左右的路程就能穿过小山崖的区域,向森林出口走。 花雾谨慎地确定了一下路线,然后跳下崖底,要背周四走。 周四拒绝了:“小花,你回去告诉大家就行,不需要背我。”。 他后背上的伤口勉强止了血,面色却惨白如纸,如果放他一个人待在原地,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 尤其是森林中野生动物很多,难保不会有几只凶猛的野兽突然出现。 反正四哥现在也没什么力气,花雾几乎是以强硬的姿态直接将他放到背上,“四哥揽住我脖子。”。 周四下意识抱上去,随即楞了一下,自从与幺弟初次相见后,他从未见过弟弟如此强势的模样。 花雾一手背着四哥,一手抓着岩壁,沉住气,一咬牙,三两下便爬上去。 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薄雾朦胧,笼在眼前,略微挡住视线。花雾保持着平稳的呼吸,背着周四一步一步慢慢走着。 这条路走起来还算平坦,只是地上碎石很多,花雾每走几步都踩地生疼。 他抬手抹了抹汗,声音清脆:“四哥,你饿吗?”。 周四心情很复杂,被单薄纤瘦的弟弟背着走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他低下头,凝视着弟弟微微泛红的面容,说:“不饿。”。 确实是……不一样啊。 这个弟弟倔强,坚强,独立,像一朵迎着寒风摇曳的花,不畏惧严寒酷暑,不畏惧风吹雨打,不畏惧任何危险,总是坚定地迎难而上,散发着夺人心魂的光芒。 周四盯着他的侧脸看,稍稍失神。 大抵走了五分钟,花雾小心翼翼地将周四放下来,让他靠着一棵树坐下。接着,花雾拿出口袋中有些融化的两个巧克力,递给他一个,“四哥,吃一点,不然没力气。”。 周四抬起头,弟弟背后是渐渐浮现微光的天空,他那双比万里晴空还要清透的眸子干净无比,额头渗着薄汗,连浓密的睫毛都被汗水打湿。 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周四轻声说:“小花不累吗?”。 花雾因为饿,很快就将巧克力给吃完了。冷不丁听见四哥这么问,他眨了眨眼,说:“不累,四哥快吃。”。 周四敛着眼,思绪百转千回,慢慢将巧克力给吃了。 吃完继续上路,花雾按着刚才预测的方向走,五分钟后走出小山崖的区域,然后又走了大概十几分钟,他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花雾再次将周四放到一棵树下,绕着周围看了一圈,森林里的参天大树每棵都长得差不多,他又没有标记号,眼下或许是迷路了。 他拧了拧眉,坐到周四身边,打算休息一下。 周四从刚才便看到弟弟眼底掠过一丝迷茫,见他坐下,出声问道:“迷路了吗?”。 “嗯。”,花雾诚实地点点头:“大概是刚才走错方向了。”。 周四弯着眉眼,声音温软:“小花,如果刚才你先走就不会……”。 “没有如果。”,花雾果断打断他的话,澄澈的眸子里一片认真,“四哥,我说过了,我不会抛下四哥自己先离开。”。 [不会抛下你离开。] 在继续被幺弟背着走的路上,周四脑海里不断回荡着这句话,有多久了呢?有多久没人用那样认真,那样固执的眼神看着自己,说着不会抛下自己,不会离开自己的话语。 周四用下巴抵着弟弟的头顶,蓝眸深邃,深不见底。 天边逐渐亮透,雾气消散,视野变得清晰起来。花雾拧紧眉,停住脚步,盯着眼前这棵歪脖子树,“四哥,这棵树是不是刚才见过了?”。 周四弯着眉眼,嗯了一声。 花雾再次将周四放到树下,绕着附近又走了一圈,奇了怪了,为什么往哪个方向走都会回到这里? 肚子咕噜咕噜响起来,花雾郁闷地抬头去看树冠,树太高,野果稀少,也不知道值不值得爬上去摘。 他站在原地想了想,还是决定爬上树去摘野果。 周四隐约察觉到他要做什么,起身拉住他,“不行。”。 花雾愣愣地回头看他,“什么?”。 “你要爬树吗?”。 花雾点头道:“对呀,上面有果子。”。 周四:“不行。”。 “可是我饿。”,花雾捂了捂肚子,仰起脸,小声说:“四哥,我小时候经常爬树,所以不会有事的。”。 周四蓦地对上他的眼眸,似乎是真的饿急了,他眼角飞上一抹红霞,像落日夕阳般绚丽。周四看着他可怜巴巴的秀气面容,晃了晃神,心尖微颤。 见四哥突然发起了呆,花雾顺势躲开他的手,挽起袖子,就地一跳,开始抱着粗壮的树根往上爬,动作十分灵巧。 几分钟后,花雾揣着两个口袋的野果爬下来,周四坐回树下,蓝眸定定地注视他。 花雾默默坐到四哥身边,垂下眼帘,不敢吭声。 周四看着他手腕上多出的几道红痕,嗓音不复甜腻;“被树枝划到了?”。 闻言,花雾急忙拉下袖子,飞快地偷瞄他一眼,小小声地嗯了一句。 周四一把握住他的手,拉起袖子,觉得那几道微微渗血的红痕分外刺眼。沉默片刻,周四低下头,凑近他白嫩嫩的手腕,用舌尖轻轻舔着伤口。 温热的舌尖触到伤口时传来一阵微妙的感觉,花雾诧异地想收回手,却被四哥蛮横的力道攥紧了手。 周四面无表情地舔舐着伤口,微微抬眼瞥了瞥他,蓝眸迅速凝聚着寒霜,沉沉的声音有着浓郁的压迫感,“别动。”。 ……这是四哥?花雾震惊地停住了挣扎的举动。 第五十一章 首发网站:123 文名:他们太爱我了怎么办 作者:四季之夏 第五十一章 花雾安静地看着周四,温热的舌尖舔过伤口时,一种如触电般细微的感觉在他心间萦绕。他垂着纤长的睫毛,低声说:“四哥,我完全不痛,所以没关系。”。 周四恍若未闻,直到那几道红痕不再渗血,他抬起头,蓝眸幽深,嗓音惑人:“下次不要随便乱爬树。”。 花雾默默和他对视着。 ……总觉得这个四哥不太对。 想归想,花雾还是点头道:“好。”。 周四这才放开他的手,仔细将袖子给拉下来,“野果没洗不能吃。”。 附近又没有水源,长在树上的野果也不知道有多少细菌,周四是断然不会让弟弟直接吃的。 花雾顿时睁大眼,连声说:“没事呀,果子没有毒。”。 如果现在是在家里,花雾肯定会洗了再吃,但眼下他们身处荒无人烟的无人岛,又迷了路,有得吃就不错了,不要讲究太多了吧qaq! 周四失去甜美笑容的清俊面容格外震慑人,他站起来,环顾附近,随即指着歪脖子树的右边说:“往这边走。”。 花雾:“……四哥你确定?”,这里不是刚才走过了么? 周四回头看他,笑了笑:“我昨晚就是从那条路走进来的。”。 花雾:“……”。 等等,信息量有点大…… “四哥你识路刚才怎么不说?”,花雾睁着清亮的眼,郁闷地眨眨眼,“我绕着这棵歪脖子树走了好几圈了!”。 周四眼底的寒霜渐渐淡化,声音温软:“刚才不确定,小花背着我走了好几圈的时候我认了认路,现在确定了。”。 话都让他说去了,单纯的花雾自然信以为真,便压下饥饿的感觉,兴冲冲地想要背着他继续走。 周四挡住他的手,甜甜地笑了:“不用,我能走。”。 说着,他率先往前走,身上披着花雾的外套,明显不合身的衣服看起来有点滑稽,却掩不住他通身优雅矜贵的气质。 见他确实走得比较平稳,花雾怔了一下,又赶紧跟上去。 虽然走路是没问题,但周四流失的体力没那么快恢复,走了一小段路,便有些力不从心,苍白的眉眼间一抹疲惫极为显眼。 花雾一直在注意他,当即伸手扶住他,声音清脆:“四哥,我扶着你。”。 周四顿了顿,轻声问:“小花不后悔昨晚跟着我进森林吗?如果没有跟着我进来,你现在既不会饿肚子,也不会这么狼狈。”。 路上杂草丛生,藤蔓遍地,花雾谨慎地侧身闪过去,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为什么要后悔?既然来到这个岛上了,我也做好了冒险的准备。”,他仰起脸,朝周四抿嘴一笑:“而且现在觉得艰苦的经历,是以后能够经常回味的宝物。”。 阳光穿过枝桠,渐渐蔓延到少年的眼角,眉梢,眸子里,亮晶晶的色彩,如同细碎的钻石,异常明亮。 看着这样的少年,周四心跳猛地加快,蓝眸不知不觉中染上了一丝眷恋。他仿佛忘记了所有往事,沉醉在少年绚烂明媚的笑颜中,“小花喜欢探险么?”。 花雾拨开草丛,说:“说不上喜欢,只是喜欢那种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奇特事情的环境,仿佛有一种无形的感觉带领着我们去相遇。”,说到自己的喜好,他弯着嘴角笑:“就像在旅游途中,不管是遇到的人,还是遇到的事物,都是冥冥之中指引的吧。”。 周四失神地盯着他璀璨如光的眸子,下意识问了一句:“我和小花呢?我和小花的相遇呢?”。 “无论是你,”,花雾抬起头看他,如四月樱花的唇绽放出干净剔透的微笑:“还是我,与他人之间的相遇,都是指引好的,不论好坏。”。 就像花雾与双胞胎之间,即使双胞胎曾经将他绑架了,曾经给了他深刻的阴影,但也正因为有这些经历,他才能成长起来。 人不能沉浸在往事里,在人生如此漫长的道路上,还有许许多多的人事物等着自己去相遇,一味沦陷在过去没有任何意义。 闻言,周四瞳孔紧缩,长期缠绕在心底的那团黑气似乎在缓慢消散。他的脚步有些不稳,喃喃道:“如果是坏的相遇呢?如果相遇之人伤害了自己呢?”。 花雾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毫不犹豫地说:“那就打败他,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准备迎接下一段相遇。”。 “打败?”,周四毫无聚焦的眸子落在满地碎石上,声音轻轻的:“是忘记他吗?一个人有那么容易忘记吗?”。 花雾诧异地咦了一声:“忘记?为什么要忘记?你得记住他,记住他带来的伤害,然后带着这种深刻的伤害继续往前走,不要让自己再次重蹈覆辙。”。 小时候有坏孩子说了很难听的话,他气不过,扑上去和他们打架,打输了,师傅说,你得记住他们带给你的伤害,化为动力,然后狠狠揍回去。 后来他打赢了,师傅说,你不能忘记他们给予你的伤痛,你得一直记住,然后带着这种自己想起来都觉得痛苦的回忆一直往前走,这些回忆会提醒你坚强。如果重蹈覆辙了,最终能伤到自己的人,也只有那个忘记曾经被伤害过的你。 记住他人带来的伤害一直往前走? 从未有人和周四说过这种简单粗暴的话,他一时之间愣住了。 森林的出口近在眼前,远处的大海蓝得惊心。花雾高兴坏了,冲着在入口商量要进来寻人的兄弟们招招手。 他回过头,朝周四露出灿烂的笑容:“四哥,说不定下一次的相遇,是很美好的呢?”。 说罢,花雾冲过去,扑进一脸焦急的周日怀里。 周四怔然地站在原地,眼里只有那道纤瘦却比朝阳还要耀眼夺目的身影。 两人出了森林,周四的背伤终于得到治疗。在幺弟带来的药品中,除了口服的药,还有不少绷带,纱布和碘酒之类。 周四学过医,他看了眼花雾拍在手机里的伤口,让兄弟们照着自己的话来为他包扎。 最先发现两人不在的周日拎着花雾站到一边,好一通絮叨之后,无奈地叹了口气,揉揉他的头发:“小八,下次如果四哥再乱跑,你不要理他,他命硬,怎么折腾都不会有事。”。 花雾不确定自己下次会不会再跟着四哥乱跑,于是没答应,拉着七哥说自己在森林里遇到的事。 听幺弟说完,周日沉默了一下,继而随意指了一个方向,问道:“小八,那是什么方向?”。 花雾茫然地顺着他的指尖望去,想了想,说:“东边?”。 本就安静的海滩上更加安静了,所有兄弟都一动不动地看着花雾。 花雾眨眨眼,被哥哥们沉默的目光看得一愣,下意识后退一步。 周三站出来,扬了扬唇:“你,根本是一个路痴吧?”。 鲜少外出的花雾:“……”。 周日忍不住笑起来:“小八,那是西边,噗……你可能只是东西不分……噗哈哈哈。”。 他一笑,其他兄弟也绷不住了,矜持的低笑几声。 早已发现弟弟是路痴的周四笑得眉眼弯弯,蓝眸注视着羞红了脸的少年,甜美的笑容扫去浓厚阴霾。 说不定这次的相遇,真的很美好。 第五十二章 首发网站:晋(jin)江(jiang)文学城 文名:他们太爱我了怎么办 作者:四季之夏 第五十二章 处理完周四的伤口,又到了早饭时间,兄弟们都经得起饿,随便吃一点饼干就行,而花雾…… “哥哥,我要吃鱼。”,花雾蹲在海滩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大海,偶尔有几条鱼从水里跳出来,溅起晶莹的水珠,鱼身闪闪发光。 这么会浪的鱼肯定特好吃。 抓鱼无能的六个哥:“……”。 周六走过去,蹲下来,淡淡说:“小八,中午再吃,好吗?”。 花雾郁闷地直接躺在沙滩上,当一条咸鱼。 先将幺弟的情况放一边,此刻兄弟们面临一个巨大的危机——衣服谁洗。 如果现在是在别墅,他们基本穿一套扔一套,但眼下的情况显然不允许他们这么做,不洗衣服就得裸-奔。然而他们一个个都是大少爷,除了会烧饭的周二,其他几个基本没自己动手做过家务。 周日直接说:“我自己洗,还有小八的。”。 洁癖周三臭着脸:“……”。 周一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周日,沉沉说:“各自洗。”。 周四眉眼弯弯:“难道不应该让三哥洗?正好让三哥克服一下过分的洁癖,要是总这样下去,三哥会永远无法摆脱处-男身呐。” 周六淡漠脸:“附议。”。 周五浅笑脸:“附议。”。 周二想了想,笑着说:“附议,大哥你说呢?”。 周一顿了一秒,答应了:“就这样决定。”。 周三:“……问一下我的意见会死?”。 兄弟们已经各自走远。 将洗衣大业丢给周三,兄弟们准备分队完成食人花父亲的任务,他们得进森林探路,绘制让客人体验尽兴的多条路线,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提醒他们,装着生活用品的其中一个背包口袋里塞满了纸笔。 兄弟们分别拿了纸笔和防身的匕首刀子,出发前,周二问花雾要跟着来吗? 花雾看着面色尚且苍白的周四,说:“四哥有伤还要去吗?”。 周四弯着眉眼,笑容甜美:“不碍事,小花留在这里吧。”。 犹豫了一下,花雾回头望着蹲在海边洗衣服的三哥,莫名觉得三哥的背影看起来很萧条。他想了想,同意了:“我留下陪三哥。”。 目送哥哥们走进森林,花雾走到周三身边,蹲下,“三哥,我帮你洗?”。 “不用。”,周三笨拙地搓着衣服,毫不掩饰的嫌弃脸,“你去上面坐着,不要过来。”。 花雾没动,蹭过去,偷偷伸出手…… “小丑人!你连兄长的话也不听了吗!”,周三盯着他,眼眸锐利。 花雾一愣,“我又是小丑人了吗?”,话说好久没听到三哥这么喊他,乍一听还真不习惯。 这一打岔,周三怔了怔,随即扭开头,闷声说:“你长得还、还是那么丑,当然是小丑人了。”。 并不! 周三低下头,恨不得自己别说话。 难道要他对弟弟说:我突然get到了你的脸,确实挺好看的? ……周三你醒醒!这是自打脸!啪啪啪的很痛啊! 周三死死压下自己发散的思维,继续搓着手下的脏衣服,有弟弟在旁边看着,什么嫌弃什么恶心瞬间抛到脑后去了。 因为周三强硬的姿态,花雾只好作罢,一边巴巴地馋着在海里游来游去的鱼,一边和三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全部衣服用海水洗了一次,然后倒了几瓶矿泉水将衣服过一遍水,勉勉强强算洗干净了。周三满意地点点头,自觉洗得挺干净,接着选一块光溜溜的巨石,把衣服铺平在上面,太阳很大,估计一会儿就能干。 花雾转移了位置,坐在巨石下面,遮住了些许阳光。他默默啃着巧克力,见周三忙完了,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三哥,歇歇。”。 周三脚步停了一下,远远望去,弟弟纤瘦的身影在巨石的衬托下,更显弱小。海风很大,吹起他漆黑的发丝,如墨般深邃的颜色,令人沉迷。 心跳越来越快,周三皱紧眉,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走过去。 他没有坐,背靠巨石,眺望波光粼粼的大海,声音低沉:“小八,昨晚老四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或者对你做什么。 这句话到嘴边,被周三生生咽了回去。 “说什么?”,花雾啃着巧克力,仰起脸,“没有呀,四哥昏迷了一阵。”。 自家幺弟诚实的性子,周三还是了解的,既然说没有,那就是真没有了。他双手抱臂,垂着眸,没再开口。 花雾看了眼奇奇怪怪的三哥,啃完巧克力,随口问道:“三哥,你的恋人长得漂亮吗?”。 ……能符合三哥审美的人,应该很少吧。 冷不丁一问,周三怔了怔,“什么恋人?”。 话音落,他陡然想起那天自己作死的对弟弟说过有恋人的谎话……啧!男人的自尊心真是糟糕啊。 他捂着脸,撇开视线,“小、小孩子不要问这种事。”。 对于三哥瞬间发红的耳尖,花雾是茫然的,“三哥,为什么不能问?而且我也不是小孩子呀,读完高中就差不多成年了。”。 成年,意味着即将进入如同社会缩影般的大学,弟弟在那里应该会遇到更多形形色-色的人,学到更多不曾听闻的事情。 ……如果弟弟在大学里找到恋人了呢?如果弟弟学会了不好的事情呢? 各种各样的想法如滚雪球般越滚大,周三沉着脸,心情恶劣极了,许多不愿去想的事情猛地涌上脑海,让他的心脏如针扎般微痛。 没得到回答,花雾站起来,走到周三对面,疑惑地歪了歪头,“三哥?”。 周三身体一震,抬起头,锐利的眼眸定定地看着他。 半响,周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小盒子。 花雾眨眨眼,这个盒子很眼熟啊,“三哥,这是被我弄坏的那一条红绳吗?”。 “嗯。”,周三打开盒子,里面赫然躺着一条鲜艳的红绳,和随着动作而清脆作响的银铃。他单膝跪地,手微微颤抖着托起弟弟白净的脚腕。 浅浅的光辉落在肤色如雪的脚腕上,晃着周三的眼。他睁了睁眼,低下头,专注而认真地将红绳戴上。 他虽然没谈过恋爱,但并不代表他不知道埋在自己心里深处的感情是什么。 禁忌之情,谁敢触碰? 柔美的银铃在安静的海滩上不断回响,仿佛为这美丽却孤寂的风景而吟唱,无形的歌声莫名悲凉。 如周三的心,一片苍白。 仔细打了个死结,周三抬起头,面前的弟弟背对阳光,秀气的面容初现清隽,眸子澄澈干净。他张开手,微微一笑:“小八,和哥哥抱一下吧。”。 他从未自称“哥哥”二字,这时却自虐般以这种方式提醒自己,他对于弟弟而言,仅仅是一个有着血缘关系的哥哥而已。 ——以后和弟弟携手此生的人绝不会是他。 花雾疑惑着弯下腰,抱住哥哥的脖子,说:“三哥你在难过吗?”。 三哥那双黑得如同一汪墨水的眼里,沉淀着他并不清楚的悲伤,花雾抿了抿嘴,更加用力地抱住周三,清脆的嗓音低低安慰着:“三哥不难过,摸摸,不难过。”。 这么说着,花雾轻轻摸着周三微湿的头发。 周三双手如铁臂般紧紧抱着弟弟的腰,闭上眼的一刹那,眼底闪过一抹痛苦。 这种不该有的感情,应该毁掉。 第五十三章 首发网站:晋(jin)江(jiang)文学城 文名:他们太爱我了怎么办 作者:四季之夏 第五十三章 周三说到做到,开始慢慢疏远花雾,整个人都变得沉默了。 中午,兄弟们从森林里出来,里面的路确实太难走,他们花了一个上午才勉强绘制了两条没什么危险的路线。 出来后,他们各自吃了一点儿饼干垫垫饥,那么,午饭该怎么办? 花雾兴冲冲地举起手:“哥哥,我来抓鱼吧!”。 抓鱼无能的六个哥:“……”。 花雾特地拆了绷带,伤口确实愈合的不错,不会出现渗血的情况。虽然如此,几个自尊心能突破天的哥哥还是决定他们先下海试一下。 一个个脱掉鞋,脱掉上衣,挽起裤腿走进海水里。 花雾坐在海滩上,看着一溜水的光膀子,想了想,说:“哥哥不脱裤子吗?在海面上抓不到鱼,游到水里一抓一个准,但是穿着长裤游泳很不方便的。”。 几个即将下水的兄弟不是很能忍受光腿在海里游泳的触感,但是既然弟弟都提醒他们了,他们还是接受弟弟的好意吧。 于是兄弟们脱掉长裤,几双大长腿干脆又豪迈地迈进海里,然后一头扎进去。 周四背上有伤不能下水,便走到花雾身边坐下。他看了眼弟弟脚腕上那抹鲜艳的红绳,声音温软:“小花,那是三哥送的么?”。 闻言,花雾低下头,拨弄着银铃,“嗯,三哥说辟邪。”。 周四正想说什么,海里突然冒出几个脑袋,除了周六抓了两条鱼,其他兄弟依然一无所获,连一条小鱼都没见着。 周日甩了甩头发,扬着眉,说:“这些鱼是多不待见我们?一个劲缠着六哥,看也不看我们一眼。”。 鱼:我们是颜鱼,只看脸。 兄弟们上了岸,身上淌着水,阳光落下来,一个个劲瘦高大的身体显得晶莹剔透。 眼也不眨地盯着哥哥们的身体,花雾默默把外套拢紧了一些。 ……他应该还能发育的吧qaq! 兄弟们聚在一起,商量着要不要抓一些别的海鲜弄来吃,毕竟鱼真的不待见他们。 花雾饿了一上午,见哥哥们实在没有鱼缘,站起来,毅然决定自己上! 想到就要做,花雾脱掉所有衣服,穿着一条内裤,拿了树枝做成的鱼叉。他一脸严肃地站在岸边活动身体,声音清脆:“哥哥,我要下去抓鱼了。”。 说罢,他在兄弟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跳进海里。 花雾游泳的技术很不错,小时候师傅教了他很长一段时间的憋气,眼下正好派上用场了。 默默在心里第三百零七次感谢师傅的英明,花雾灵活地摆动身体,往深处游去。 兄弟们在岸上等着,等了大约两三分钟,周日开始有点焦躁:“小八怎么还没出来?”。 话音刚落,幺弟登时从海里冒出来,往岸边扔去两条鱼,抿着嘴角笑了一下:“哥哥,我再来抓几条。”。 没等兄弟们说上几句,他又连忙一头扎进去。 周一环顾着辽阔无尽的大海,心头猛地一跳,他蹙了蹙眉,沉沉道:“我下去,二,你们处理鱼。”。 花雾在海里畅游着,许多稀里古怪的生物从他身边游过,他躲在这些生物身后,专心地盯着前方两条正在耳鬓厮磨的肥鱼。 生物们缓慢地飘过去,花雾伺机而动,陡然从遮掩物后面现身,举着鱼叉扑过去,下手快准狠。 一插-插俩。 叫你们在众目睽睽之下浪成一团。 花雾心满意足地转身准备离开,左脚却突然动弹不得。他顿时惊慌地回头去看,一簇簇海草在水里鼓动,仿佛有生命一样,死死缠着他的脚腕。 他弯下腰用手拽了拽,拽不动,反而缠地越来越紧。 缺氧的征兆开始袭来,花雾拧紧眉,扔掉手里的鱼叉,用手去掰疯狂涌动的海草,然而因为缺氧,他体力逐渐流失,整个身体变得很沉重。 花雾闭了闭眼,最终憋不住气,源源不断的海水如同找到入口般,蓦地灌进他嘴里。 身体缓慢下沉,花雾茫然地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就在他渐渐失去意识时,忽然有一只冰冷的手用力地拽住了他。 花雾倏然睁开眼,下一秒,周一俊美的面容覆了上来。 双唇相贴,两目相对。 极度缺氧的花雾下意识缠住周一的薄唇,周一眉峰微动,由着他索取氧气。 几秒后,花雾大概缓过劲来,指了指左脚。周一立刻心领神会,快速游过去徒手掰开死活不放的海草。 最后花雾被周一捞出大海,出了海面,他无力地趴在周一的肩上,拼命咳嗽:“谢、谢谢大哥……”。 周一轻轻拍着弟弟的背,唇角渗出丝丝鲜血,衬着那张如玉般俊美的面容,无端多了几分性感。 直到弟弟咳的差不多了,周一抬起他的下巴,抹去他唇上咳出的海水,低下头,一字一顿道:“花,没有下次。”。 花雾一愣,抬起眼,“什、什么?”。 周一乌黑的眸子定定地凝视着他,冷冽的嗓音添了一丝撩人的沙哑:“以后不准下水。”。 上了岸,花雾还是一脸懵圈,没从死亡的恐惧里回过神,没从大哥强势的目光中回过神。 见情况不对,兄弟们围了上来,周一简单的讲了情况,他们当即觉得心有余悸。 周五拿了外套给花雾披上,摸了摸他的额头,柔声问:“小八,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花雾呆呆的摇了摇头,“哥哥,我想喝水。”。 周日立刻拿来水壶。 喝了水缓口气,花雾死机的脑子慢慢恢复过来,肚子不听使唤地咕噜作响。 确定弟弟没事后,兄弟们再三叮嘱他不准擅自下水,便各自忙活去了,临时炉灶点了火,升起缭绕的烟。 花雾抿着嘴,穿上外套,悄悄蹭到大哥身边。 周一正在穿衣服,上衣穿到一半,露出贲-张的腹肌。他稍稍垂着眼,眸色如墨,沉静地对上弟弟清亮的眸子,“花?”。 花雾望着他,仿佛能感受到那双冷漠的眼底所蕴藏的温柔,心脏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颤了颤。 咦? 花雾低着头,神色迷茫的捂着胸口,胸腔里的心脏又照常跳动着。 ……什么情况? “花?”。 花雾抬起头,或许是环绕在周围的阳光太耀眼,周一冰冷的眼眸,眉梢,薄唇,统统变得柔软下来,唇角的血迹却格外显眼。 噗通。 花雾愣愣地用力捂着胸口,心跳有点快,是生病了吗? 周一穿上上衣,俯下-身,揉了揉他湿润的漆黑头发,沉声道:“哪里不舒服?胸口?”。 随着哥哥的接近,一种冷淡的薄荷味萦绕在鼻间,花雾晃了晃神,随即连忙后退几步,小声说:“大哥对不起,我不小心咬伤了你。”。 闻言,周一抬手摸了摸唇角,眼眸微沉,“没事。”。 “……大哥。”,花雾飞快地看了他一眼,说:“要不要擦点药?”。 周一站直身,拍拍他的脑袋,微微勾了勾唇:“不用。”。 从来不笑的人若是笑起来,如同浓烈的烟花迸发在深沉的天幕,渲染出极致的绚烂,一瞬间的惊艳,一瞬间的美丽,足以刻入人心。 花雾放下捂着胸口的手,呼吸仿佛一窒。 大哥笑起来真好看啊。 第五十四章 首发网站:晋(jin)江(jiagn)文学城 文名:他们太爱我了怎么办 作者:四季之夏 第五十四章 花雾整个中午都有些心神不宁,一直纠结着刚才面对大哥时那种微妙的心跳,这种奇特又突兀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四条鱼,分别清蒸和用火烤,花雾默默低头吃鱼,清透的眸子有些恍惚。在兄弟们看来,他似乎是因为差点溺死而有了心理阴影。 明明打算要离弟弟远一点的周三看不过去,坐到他身边,夹了鲜嫩的鱼肉递到他嘴边,“小八,张嘴。”。 花雾下意识张开嘴,美味的鱼肉立即到了嘴里。他眨眨眼,嚼了嚼,嗯,不错,还是那个味儿,就是调料放的有些少。 吃货的本能是强大的,花雾将心事放一边,专心埋头吃鱼。 岛上物质匮乏,除了鱼,只有野果,再这么过下去,他们一个个非得瘦上几斤不成。而其他海鲜没有工具辅助,很难捕捞。 周三是待不住了:“小八,你的手机是不是没被没收?”。 花雾叼着鱼肉,嗯了一声:“可是没有信号。”。 周三皱紧眉,这才第二天,难道还要熬五天? 兄弟们一片沉默,安静地吃完饭,下午还要继续进森林。这次周日提议两人一组,他率先选定和幺弟一组。 其他兄弟目光各异,他们个个面色不改,心中却十分有数,七弟对幺弟的心思真是太明显了。 留下周三和周四,剩下的兄弟准备好防身的东西和纸笔,慢慢走进森林。 直到走出兄弟们的视野,周日立刻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幺弟,眼底的情绪极为复杂。 中午的时候,他看见了,弟弟对大哥那充满迷茫和慌乱的眼神,他当时心里瞬间咯噔一下。 不行。 再这样拖下去不行,弟弟虽然感情空白,但总会有开窍的一天。 若是……若是弟弟对其中一个兄弟动了心,他该怎么办? 尽管周日对上头六个哥哥略有不满,他却清楚地知道这些兄弟十分优秀,比起他们各有所长,他自身为数不多的优点便变得渺小许多。 周日开始急躁起来,各种各样的情绪参杂在一起,汇聚成对弟弟满满的喜欢,他几乎要按捺不住满腔感情。 见七哥停了脚步,花雾茫然地看了眼周围,问道:“七哥,怎么不走了?我们刚走进入口而已呀?”。 周日眉眼微敛,浅淡的眼眸掀起了滔天巨浪,他的嗓音因为压抑着不安而变得暗哑:“小八,中午的时候你和大哥在说什么?”。 提起这茬,花雾眼前当即闪过大哥昙花一放的微笑,心脏登时微微颤了颤。 咦……怎么又是这种感觉? 花雾忍不住捂着胸口,说:“我咬破了大哥的嘴唇,在向他道歉。”。 在海里时明显情况危急,因为要救弟弟,所以大哥给弟弟渡气,周日能接受这点,但是他万万不能接受弟弟因此喜欢上大哥! 周日一步步逼近花雾,双手环住他,撑着他身后的树干,沉声问:“那么,小八,你为什么要捂着胸口?”。 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树咚,花雾楞了楞,“七哥?”。 周日紧紧看着他,“小八,回答我。”。 纷纷洒洒的阳光落下来,照着周日俊秀华美的面容,眼角的泪痣极尽惹眼。花雾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压抑感,浓郁至极,令人不寒而栗。 花雾下意识绷着身体,抿紧嘴:“只是心跳有点快,觉得奇怪而已。”。 周日猛地瞳孔紧缩,低声重复了一次:“心跳有点快?”,他沉着脸,控制不住自己不断肆虐的嫉妒:“对谁?对大哥么?”。 “对。”,花雾攥紧拳,注视着七哥陡然变得阴沉的神色,心里不安极了。 七哥是怎么了? 周日竭力稳住自己的情绪,尽量保持平静地说:“小八,你心跳加快是因为刚刚死里逃生而有些反应不过来而已。”。 “是这样么?”,花雾茫然地眨了眨眼,声音清脆:“可是我当时已经不害怕了,为什么还会心跳加快?”。 周日低下头,凑到他眼前,一字一句说:“人的反应向来有些迟缓,小八,你只是反射神经稍微迟钝一点,你当时是害怕的,但是你自己下意识将恐惧的情绪压在心底。”。 ……好像很有道理。 花雾睁着清亮的眼,若有所思。 第五十五章 首发网站:晋(jin)江(jiang)文学城 文名:他们太爱我了怎么办 作者:四季之夏 第五十五章 大抵两个多小时后,花雾睁开眼,茫然地坐直身体。 周日揉了揉肩膀,不敢去看他,偷吻了弟弟到现在还有些做贼心虚。 过了两三分钟,花雾终于清醒了,抬头看了眼天色,阳光渐落,夕阳浮现。 “啊!七哥,居然这么晚了?”,他连忙站起来,拽着背包,“七哥,我们的任务还没完成,怎么办?”。 周日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落叶,挑着一边嘴角笑:“没事,我们先回去,明天再来。”,他侧着身,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弟弟。 好在花雾刚睡醒,直觉降低了不少,没发现七哥的异常。 稍微整顿一下,周日带着弟弟顺着原路返回,刚出森林,一眼望见其他几个兄弟聚在一起,似乎在商量什么。 周四先发现他们出来,笑得眉眼弯弯:“小七,我们还以为小花被你拐跑了呢。”。 自觉心虚的周日没反驳,挠挠头发,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两人走近,注意到地上所有东西都被整理进背包里,花雾咦了一声,兴奋地说:“哥哥,我们要离开了吗?”。 “……不。”,周二看着弟弟充满期待的眸子,温声说:“我和大哥找到了一处屋子,估计是父亲在我们上岛之前建好的。”。 ……还得在岛上呆上五天。 花雾顿时安静下来,又奇怪道:“那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兄弟们沉默着,总不能告诉弟弟是父亲的恶趣味吧…… 没人准备为食人花父亲挽尊,他们默契地背起背包,周二弯着桃花眼,微微一笑:“小花,那个屋子附近养了鸡鸭,还有蔬菜。小花想吃吗?”。 花雾瞬间将其他事情抛之脑后,眼睛亮起来,连连点头道:“想!哥哥,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于是兄弟们背着沉重的包,穿过大半森林,到了一处明显幽静偏僻的地方。 到达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漆黑的天幕点缀着零散的星光。这处地方可以看出施过工的痕迹,屋子全是木头搭的,构造非常结实,后院圈了一小块地,围了栅栏,十几只鸡鸭跑来跑去,地上有大把饲料。 而屋子前院有一块田地,上面种满了翠绿的蔬菜,接着往左望去,有一大片人工建造的湖泊,清澈至极的水里游满了鱼。 兄弟们观察完这里的反应:“……”。 特意弄了这么一个地方,他们那高高在上的父亲是有多闲啊。 屋子很大,却没有房间,只有间隔出来的厨房和起居室。花雾脱掉鞋,轻轻跑进去参观了一下,最后在角落里看到一架沉淀着典雅的钢琴,流畅的线条非常漂亮。 花雾从未接触钢琴,好奇地绕着它看了一圈,不敢随意碰,转身走回起居室。 兄弟们正在拿出背包里的东西,花雾走过去帮忙,顺便将自己手里的纸笔塞回统一放纸笔的背包口袋里。 几秒后。 “……咦?”,花雾从白花花的纸堆里拿起一张写了寥寥几个字的纸,慢慢念出来:“儿子们,走进森林,往南一直走有一处屋子,祝你们在岛上玩得愉快。”。 在整理东西的兄弟们登时停了动作:“……”。 这张纸被放在纸堆的最下面,如果不是花雾认真放东西的时候瞥见黑色的字迹,任谁也不会轻易去发现它。 花雾茫然地看着这张纸,迟疑地问道:“这是父亲写的么……?”。 毫无疑问,这种欠揍的语气除了周朝别无他人,兄弟们已经习惯被耍了,但是依然不想去为他挽尊。 周六淡淡说:“小八,把被子放一放,很快就能吃饭了。”。 花雾立刻将纸张随意放到一边,抱着棉被起身。坐在他身边的周日顺手拿过那张纸,干脆地撕碎扔掉。 整理完东西,周二带着几个兄弟去抓鸡鸭,这里没有通电,却有一大堆应急灯。 回来时,兄弟们身上挂满了鸡毛鸭毛,周二温柔地将两只鸡一只鸭交给弟弟们洗白白再交给自己烹饪。 周三和周日拎了几桶水,默默蹲在前院拔毛,掏内脏。周三全程嫌弃脸,周日全程淡定脸:“三哥,不要手抖把血喷我手上好吗。”。 “啧。”,周三受不了这种脏兮兮的活儿,直接起身走开,“老五,老六,过来弄。”。 没人给花雾交代任务,他只能坐在起居室里,啃着饼干和巧克力,肚子咕噜咕噜响着…… 啃完零食,他捂着完全没吃饱的肚子躺到地上,睡饱就饿,也是没谁了。 放在角落的几个应急灯十分刺眼,花雾换了个位置,背靠墙,面向厨房,看着哥哥们进进出出。老式炉灶的柴火烧得很旺,火红一片,极尽炫目。 花雾看着看着,眼皮变得沉重,睡意涌上来。 周五拎着一只洗白白的鸡走进来,拿到厨房,出来后看见自家幺弟缩在墙角睡得很熟,他脚下一转,拿了一张棉被给弟弟盖上。 仔细给弟弟盖严实了,周五索性也坐下来,睡眼朦胧。 背上有伤的周四不懂厨房活儿,站了一会儿便识趣的走出来,坐在花雾旁边,轻轻地说:“最近小花很容易睡着呢。”。 “累了吧。”,周五解开马尾,靠着墙,长发倾散,嗓音清淡:“四哥。”。 “嗯?”,周四正在注视弟弟的睡颜,蓝眸柔软,伸手想要抚摸一下弟弟漆黑的头发。 周五安安静静地微笑着:“小八和他完全不同吧?”。 伸出的手猛地顿住,周四慢慢看向周五,收回手,深海般的蓝眸极为深沉,“小五,你想要说什么?”。 周五笑得很缥缈,如雾似云,声音也很轻,却充满强势的穿透力:“我只是希望四哥明白,我们八个兄弟里,永远只有周花雾这个小八。”。 说到这,他极轻极柔地抚着弟弟的头发,随着动作,长发垂落在肩上,他浅浅一笑:“不管四哥对小八有什么感情,我希望你清楚的知道——小八只是小八,永远不会是别人。”。 周四蓝眸微冷,唇边甜美的笑容瞬间消失,沉沉道;“现在就连周五你,也想和我作对吗?”。 在他最昏暗的那段时间,兄弟们有的一直开导他,有的不屑他的堕落,只有周五保持中立,不闻不问,不发表任何想法。 不,应该说,周五在这些兄弟之间是最冷漠的存在,兄弟们的任何事情都无法让他有兴趣看一眼,他置身事外,却将兄弟们看得非常通透。 周四清俊的面容彻底冰冷,蓝色的眼底迅速凝结着寒霜,如同笼着一层凿不开的薄冰,冷地令人胆战心惊,“你爱上小花了?”。 周五没有回答,笑颜依旧。 起居室里的气氛登时变得剑拔弩张,周日站在门口,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他迈着大长腿过来,神色冷淡,“四哥,我同意五哥的话,希望你清楚地摆正小八的身份。”。 “噢?”,周四站起来,蓝眸恍若深深浅浅涌动的海水,看不清一点儿情绪,“小七你也爱上小花了,是吗?”。 周日面色微变,浅淡的眼眸冷漠到极点,“我的事与四哥无关。”。 “当初是谁拼命劝我,”,周四长身而立,灯光笔直地照着他,光影从他眼角渐渐蔓延,勾勒出浓浓的森冷,“小花是弟弟,他身上流着和我们相同的血液,是有着至·亲·关·系的弟·弟?”。 第五十六章 首发网站:晋(jin)江(jiang)文学城 文名:他们太爱我了怎么办 作者:四季之夏 第五十六章 周日面色骤然变得苍白。 这是他曾经劝四哥的话,如今四哥完完全全将这句话还给了他,多么讽刺?多么绝望…… 将他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周四蓝眸微眯,勾着唇:“看来你是真的爱上小花了,如果让小花知道你对他抱有的感情,你猜他会怎么着?”。 周日薄唇微微颤抖,他攥紧了手,掩去眼底那一抹痛苦,冷声道:“这是我的事,我不会告诉小八一分一毫,四哥,请你不要自作主张。”。 “怎么?”,周四看了眼睡得香甜的弟弟,顿了一下,又说:“只准你在小花面前警告我,不准我反过来警告你?”。 起居室的空气恍若冷地能结冰,他们的争吵终究将其他兄弟惊动了。 周三原本蹲在湖泊边,走进来,见他们仿佛要狠狠打一架的气氛,皱眉问:“你们不去准备饭菜,在这干什么?”。 周四轻轻笑着:“三哥,曾经对我说小花是弟弟,叫我不能出手的小七,爱上了小花。” 话音刚落,周三猛地睁大眼,心情沉入谷底。 厨房里的周一,周二和周六先后走出来,他们的动静可不小,起居室和厨房只隔了一条道,三人早已在厨房听到些微争吵。 周一乌黑的眸子扫过一群神情各异的弟弟,声音冷冽:“要吵出去吵。”。 周四后退几步,让开了路,看向冷着脸的周日,沉沉道:“小七,你敢在大哥面前重新说一次吗?”。 “说什么?”,周日俊秀华美的面容彻底阴沉下来,眼里复杂的情绪令人心碎,他哑着声说:“说我爱上了弟弟吗?是,我是爱上了他。可你呢?四哥,你还不是爱过一个假冒的弟弟?当时若不是我揭穿,你恐怕还沉浸在爱上亲弟弟的痛苦里吧。”。 闻言,周四眼底快速划过一丝恨意,唇边露出甜美的笑意,嗓音却裹着阴森的冰渣:“你还有胆子提起这个?若不是你,他怎么会离开?若不是你多此一举,他怎么会被父亲赶走?若不是你!我会痛苦这么久?”。 仿佛是听到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周日冷冷笑了几声,充满讥讽地说:“痛苦?为了一个蓄意欺骗你感情的人而痛苦?周四,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周四蓝眸覆满深深的寒霜,正想说什么,周二冷斥一声:“够了,你们互相揭短有意思吗?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提……”。 “过去的事?”,周日不由分说地打断他,一字一顿道:“二哥,小八当初刚来别墅时,你因为那个骗子而刁难小八了吧?故意将宴会举行的那么匆忙,想要看小八出丑是吗?”。 周二褪去一切温柔,桃花眼微扬,“老七,你敢不敢再说一次?”。 “为什么不敢?”,周日薄薄的唇扬起来带着刻骨的凉意:“二哥做了那样的事,还不能让人说吗?”。 兄弟们各站一边,压抑而沉重的气氛如同风雨来临前,席卷着滚滚浓云,仿佛下一秒就会刮起几乎能毁灭天地的狂风暴雨。 周六敛着眉眼,退了出来,走到熟睡的弟弟面前,伸出手,想要将他抱起。 “六哥你别碰他。”,周日浅淡的眸子一片灰暗,犹如失去理智的野兽,声音极尽沙哑:“你们谁也别碰他。”。 周四收起了通身冰冷的气息,笑了笑:“大哥,二哥,你们看呀,爱上亲弟弟的人,从头到尾都不是我。”。 收回手的周六原本往外走,蓦地顿住脚步,回过头,淡淡说;“是吗?你确定你对小八没有想法?”。 周四怔了一下。 那天早晨,周四和花雾从森林里出来,周六亲眼看见周四眼底那明显淡去许多的执念,凭什么?他凭什么能够忘记痛苦? 他就应该堕入到黑暗无边的深渊里,困在毫无退路的牢笼里,反复着痛苦,反复地撕扯开血淋淋的伤口——他就不应该走向光明。 周六抬起眼,勾了勾唇:“你忘记你那亲爱的周翼了吗?”。 周一蹙紧眉,说:“别说了。”,他闭了闭眼,沉稳的解释着:“七,事出有因,当时在宴会上率先发难的那几个人……”。 周日却不准备听完全部,眸如利剑,沉着声:“事出有因?那么,你们是在利用小八?大哥,我当时问你,你不是说宴会的一切全权由二哥准备吗?你不是不知情吗?”。 冷冷地看了眼哥哥们,周日这是准备彻底撕裂那一层平静的表面,将彼此之间所有矛盾给爆发出来。 周二和周日,周四和周六,揭开那层岌岌可危的表面,底下混乱成一片,兄弟们所有往事,所有伤口,所有不堪的,痛苦的,悲伤的事情统统被摊在赤-裸的目光之下。 周三平复着胸腔里剧烈翻腾的情绪,站出来,劝说着:“行了,别吵醒小八,老四,老七,你有什么事情等回去后再说。”。 “为什么要等回去再说?”,周四眯着眼,直直地看向自己的同胞弟弟,“周六,你可是我亲弟弟,从小到大,你有哪一件事没放过我?”。 周六眼底的蓝犹如画家勾勒出最浓重的颜色,蓝得动人心魄,“我不明白四哥在说什么。”,他微微笑着:“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你对小八的感情已经变质了,已经不是纯粹的想要把他当替身了吧?你有什么资格说小七?从头到尾一直都在爱上弟弟的人,只有你。”。 周四怒极反笑,扫视了一圈兄弟们,蓝眸充斥着浓稠到化不开的疯狂,“只有我?你说只有我?你看一眼你周围的兄弟们,哪一个是真心将小花当亲弟弟?哪一个是真心将他当亲弟弟去疼爱?就连你也是存着要和我抢人的心思吧?”。 刺眼的应急灯照在所有人的脸上,将他们最真实的神色给照亮了,将他们眼底最浓烈的情绪给照地一清二楚。 然而就在这时,角落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喊声:“哥哥?”。 第五十七章 首发网站:晋(jin)江(jiang)文学城 文名:他们太爱我了怎么办 作者:四季之夏 第五十七章 花雾澄澈的眼里满是茫然。 见弟弟醒了,兄弟们收起争锋相对的样子,当即恢复成往日的模样,该微笑的微笑,该傲娇的傲娇。 然而空气中那种冷凝的氛围还未消散,花雾在一瞬间拧了拧眉,他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周五,问道:“五哥,哥哥们怎么了?”。 周五笑得温柔:“没事,小八,去洗洗手,准备吃饭。”。 花雾抬眼,将哥哥们平静的神色一个个望过去,心底压着疑惑。 吃饭的时候,平时偶尔会聊几句的兄弟们此刻安静如鸡,花雾诧异地频频看着他们,然而也不知是不是心虚吵架的内容被弟弟听见,他们个个埋头吃饭。 只有周一非常淡定,夹了好多肉放到弟弟碗里,声音清冽:“花,吃。”。 花雾一边注视着哥哥们的举动,一边吃饭。一顿饭下来,竟吃得差点胃痛,果然人做事的时候不能三心二意啊…… 吃过饭,花雾和周二一起收拾碗筷,其他几个兄弟坐在起居室,没多久,周三站起来,对周四说:“老四,你出来。”。 仿佛就是在等这一刻,兄弟们齐刷刷的起身,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隐隐再现。 花雾手里拿着一堆碗,一脸懵圈地看他们走出屋子,走出前院,甚至摸黑走进了森林。 花雾:“……”,哥哥们这么晚进森林是准备当野兽的口粮吗…… “二哥,哥哥他们怎么了?”,花雾将碗筷放进了厨房,走到起居室里坐下。 周二关了厨房的应急灯,轻描淡写地扫了眼屋外,微微笑着:“没事,他们大概是去散步了吧。”。 带着煞气满满的气势去散步?花雾简直十脸懵圈。 因为煮饭的时候上衣溅了污渍,周二走到一堆衣服面前,挑挑拣拣拿出一件干净的黑色上衣。 花雾默默蹭过去,靠墙而坐,抿了抿嘴,“二哥,刚才你们在吵什么?”。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花雾听到七哥冷淡却有些伤心的声音,接着听到了四哥的轻笑声,最后哥哥们的声音混在一起,冰冷的,冷漠的,讥讽的,全部令他惊慌不已。 花雾瞬间惊醒,清楚地听见四哥的最后一句话,没等他问什么,哥哥们已然十分默契的恢复了常态。 为什么要避着他呢? 花雾低下头,颤了颤睫毛,小小声说:“二哥,哥哥们真的没有把我当弟弟吗?”。 闻言,周二顿住脱衣服的动作,回头去看缩在旁边的弟弟,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小花,你说什么?”。 花雾抬起头,对上周二那双温柔的桃花眼,缓慢地说:“哥哥们真的没有把我当弟弟吗?” 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花雾原本被师傅辛辛苦苦训练起来的防备和条件反射,在不知不觉中让他们完全攻破,挨得近一些也好,牵手也好,拥抱也好,他现在已经觉得习惯了,他已经不会去下意识要揍人了。 他已经将哥哥们当成家人了啊,他对他们卸下了故作严肃,卸下了表面的伪装,将自己的真实,将自己内心的最深处,尽数呈现在哥哥们面前。 现在呢? 现在他们说,他们没有把自己当弟弟。 花雾不是容易委屈的性子,即使受伤,即使被绑架,即使受到了其他伤害,他也一直是把所有疼痛都压在心里,绝不说出口。 然而这一刻他绷不住了,他可以接受被别人伤害,因为是陌生人,所以无所谓。但他不能接受被家人伤害,因为是最亲近的人,因为是除了妈妈以外朝夕相处的人,所以会很难过。 眼睛被雾气笼罩了,花雾抿紧嘴,头深深埋在双膝间,清脆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我、我有哪里做的不好吗?我哪里让哥哥讨厌了吗?肯定没有,一定是哥哥的错。”。 周二脱掉脏衣服,没顾忌去穿上衣,蹲在花雾前面,轻轻抚着他的头发,温声说:“对,是哥哥的错。小花没有哪里做的不好。”。 花雾一旦脾气上来了,绝对不好哄:“那为什么哥哥们不把我当弟弟?”。 吧嗒一声,泪水滚滚而落,摔在地上。 周二怔了怔,迅速抬起少年的脸,总是平稳跳动的心脏在刹那间变得很疼,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起初只是稍稍的疼,下一秒疼痛如同汪洋大海找到出口似得,急切地冲入他的心脏。 他看着这张哭得委屈却咬紧唇不哭出声的脸,心脏的疼痛越发强烈。顷刻后,他张开手把少年紧紧拥在怀里,一声又一声的安慰着:“没有,他们只是吵架了,随口乱说而已。”。 听着自己仿佛倾尽一切温柔的声音,周二感到不可思议和恍惚,却止不住为怀里的少年而心疼。 少年仍然倔强地重复着:“为什么不把我当弟弟?”。 周二上身赤-裸,将少年靠向自己肩上,泪水顺着他的锁骨滑下去,犹如灼热的烙印,滚烫又深刻。他垂着眉眼,极轻地说:“他们只是太喜欢你了,喜欢到无法把你当弟弟。”。 “为、为什么?”,少年终于哭到哽咽,红红的眼角像飞上一抹红霞,如落日般绚丽。 周二盯着他,尘封已久的,无比冰冷的心蓦然打开了一个口子。 “现在的你还不能明白这种感情。”,周二桃花眼微扬,轻叹一声:“小花,你只要记住,我们永远是你的家人,唯有这一点,绝不会变。”。 这种感情?花雾由着二哥帮自己抹去眼泪,垂下眼帘,懵懵懂懂好像意识到什么。 回去后,他要问苏东季,苏东季肯定知道。 委屈来得快,去得也快,花雾清醒了,陡然发现自己哭到一塌糊涂!他抬起眼,二哥俊美的面容近在眼前,那双眸子盛满了桃花般的柔情。 他在哥哥面前哭了……哭了……哭了…… 这个事实给了花雾一击沉重的打击,他一脸生无可恋地躺在地上,面向墙壁,呐呐道:“二、二哥,晚饭的时候辣椒吃多了,眼睛有、有点痛,所、所以……”。 周二笑着接下去:“嗯,所以眼睛才会流泪,哥哥知道。”。 这么干脆地顺着自己的话说,花雾害羞.jpg。 周二摸摸他的脑袋,起身去穿了上衣,视线穿过地上一堆棉被睡袋,望见摆在角落里的钢琴。 ……这妥妥是父亲的作风啊。 周二深深地注视着线条流畅的钢琴,闭上眼,再睁开眼时,所有情绪都消散地一干二净。他拉起当自己不存在的弟弟,坐到钢琴前面,轻声道:“小花想听什么曲子?”。 花雾还没从丢脸的事实中回过神,实力蒙圈脸:“……小星星?”。 “好。”,周二敛着眉眼,修长的十指放在琴键上,从指间流泻出来的音符恍若天籁。 其实在弟弟没来之前,兄弟们平静的表面就已经岌岌可危了,周四和周六,他和周日,彼此间都有矛盾。那些破解不开的矛盾只是被他们压抑下来,找不到出口,不断在心里滋养起来。 七弟冲着四弟所说的那番话,兄弟们都知道是同样说给他听。 花雾坐在周二身边,充满惊奇地看着他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二哥好厉害。”。 “小花。”。 花雾眨眨眼,嗯了一声:“怎么了二哥?”。 周二停下来,指尖缓慢地掠过琴键,说:“哥哥回去后,要进公司了。”。 “诶?”,花雾楞了一下:“二哥不当钢琴家了吗?”。 周二轻轻的笑了:“不是跟你说过了?不是钢琴家,只是业余的。”。 看了看黑白的琴键,花雾犹豫了几秒,清脆的声音还带着细微鼻音:“二哥应该也是一样的吧?像四哥那样,因为想要让某个人看到自己而弹奏钢琴。”。 弟弟有着敏锐的直觉,周二向来是知道的。他动了动身体,靠着弟弟纤瘦的肩膀,精致的眉眼间添了一抹毫不掩饰的疲惫,“小花,如果我曾经有一段黑暗的过去,你会不会讨厌我?”。 七个兄弟在被周朝认可之前,都居住在各自的母亲那边。他们的母亲,有的是真心爱着周朝,如周三和周日的母亲,因为爱着他,所以也爱着他的孩子。而有的不过是一夜风流,如周二,周四和周六的母亲,因为没有爱,所以无所谓孩子的下场,随意丢给家里人,不顾孩子死活。 周二曾经麻木的活着,后来获得了一些温暖,虽然这些温暖是虚假的,但他真实的沉沦了一段时间。 人一旦得到了从未体验的东西,便不会轻易放手。如周四,而他却轻易放手了,如果不是弟弟的到来,他不会想起那已然变得久远的记忆。 略微相似的气质,略微相似的眼神……截然不同的性格。 周二偶尔想要仔细回想起那人的容貌,却发现连容貌也模糊地差不多了,能想起来的只有弟弟漆黑的发,纯净的眼,微微笑起来的时候像一朵花。 一朵盛开在太阳底下的花,毫无阴霾。 花雾认真地想了想,说:“黑暗?比如呢?我也有黑暗的过去呀,小时候我经常打架。”。 周二闭上眼,唇边的笑意无比轻松:“还有呢?”。 “偷偷将师傅的扇子藏起来,因为他老是用扇子敲我。”。 “师傅?”。 提起师傅,花雾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教我武术的师傅,是邻居家的大叔。他那天看见我,说我根骨清奇,是一块练武的好料子。我问他,武术是什么?他说能上天入地,隔空传音,修炼的是一本绝世秘籍……”。 听着弟弟清脆如银铃的声音,周二舒展着眉眼,薄唇微弯,逐渐陷入沉睡。 ……今晚应该会做个久违的好梦吧。 第五十八章 首发网站:晋(jin)江(jiang)文学城 文名:他们太爱我了怎么办 作者:四季之夏 第五十八章 大概半夜的时候,兄弟们终于回来了,撑着精神一直在等他们的花雾连忙起身,然后愣住了。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哥哥们如此狼狈的模样…… 应急灯照着他们的脸,额角,嘴角,鼻梁,微微渗着血,不是很严重的伤,却非常明显。 花雾愣愣地看着他们,说:“哥哥……你们打架了么?”。 周三捂着脸,扭开头,“没有,只是普通的身体交流而已。”。 花雾一脸懵圈:“……真的么?”。 摸了摸眼角的伤口,周日侧着脸,清朗的声音有些哑:“真的,小八,你怎么还没有睡?”。 花雾抿紧嘴,不问了,转身去拿了药品。兄弟们见弟弟一脸严肃,莫名多了一些心虚,乖乖坐成一排,等他来上药。 盯着他们的伤口看了好一会儿,花雾笨手笨脚地准备给他们处理伤口,专心认真的面容令几个兄弟心神一颤。 小时候他经常打架,妈妈给他处理伤口前总是轻轻吻着伤处,那种发自内心的疼爱与怜惜会让人非常安心。 花雾想了想,俯下-身,给哥哥们的伤口都落下一个羽毛般的吻,轻轻的,柔柔的,带着他真诚至极的感情。 兄弟们怔了怔,而花雾帮他们处理完伤口后,没说话,缩到二哥旁边躺下。门没关,风吹进来,他觉得有些冷,干脆掀起棉被,窝到二哥怀里。 睡了有一会儿的周二迷蒙地睁了睁眼,看向怀里的人,“小花?”。 花雾继续靠过去,干脆趴在他胸口,闷闷地说:“二哥,冷。”。 周二下意识抱紧他,闭上眼,又沉沉睡去。 围观了全过程的兄弟们:“……”,原来留下的那一个才是最好的吗…… 然而因为他们隐瞒了打架的真相,弟弟一晚上都不理他们,兀自窝在周二怀里睡得香甜。 第二天一早,兄弟们被直升机的螺旋声吵醒。周一率先醒来,走到前院,面无表情地望着飞在半空中的直升机。 没多久,兄弟们逐一走出来,周二给弟弟盖好棉被,又关上门,这才最后一个走到前院。 直升机飞了一会儿,慢慢放下软梯,一个黑衣人提着手提电脑迅速落地,来到他们面前,打开电脑。 周朝妖孽的脸顿时浮现出来。 周三黑着脸,瞪着他,“臭老头子,你还有脸出现?!”。 周朝扫视了他们一眼,戏谑地笑了笑:“儿子们,虽然只有三天,你们还满意这次的无人岛之旅吗?”。 没人搭理他,周朝也无所谓,看着他们身后紧闭的门,饶有兴味地说:“你们这次旅行就要到此结束了。”。 他将视线落在周四和周六身上,“四,六,你们两个的母亲联系了我,叫你们明天过去那边一趟。”。 周朝毫不关心地说罢,对周三说:“三,因为联系不到你,你妈妈很心急哟,记得回去后给她打个电话。”。 交代完这些,周朝无视了七个儿子平静到冷漠的神色,捂着薄唇,轻轻地笑了:“你们对于花雾有什么看法吗?”。 周一捕捉到父亲话音中那抹玩味,心头一跳,蹙了蹙眉,“……父亲,您想说什么?”。 短短三天,七个人的眼神,气息,甚至连带着那股子精气神都有了变化。周朝看在眼里,又着重看了几眼他们脸上的伤口,笑意更浓:“我在问你们,对于花雾这个弟弟,你们有什么看法?”。 周日走出一步,俊秀华美的面容丝毫不受伤口影响,依然亮眼,“父亲,请你不要拐弯抹角,有事说事。”。 “你们总得发表一下看法。”,周朝十指交握,悠悠道:“我才能告诉你们一件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父亲嘴里所说的事,对于他们来说绝对不是好事。 兄弟们直觉不想理他,却又好奇那件事是什么。 周二弯着桃花眼,温声说:“小花是一个好弟弟,我希望父亲不要将他带走。”。 “当然,我当然不会带走他。”,周朝站起来,镜头随着他移动,“但是,只有二不想他离开吗?如果是这样的话……”。 兄弟们深知父亲下一句话是什么,急忙表明态度。 周一蹙着眉,“父亲,花是第八子,您不能随意乱来。”。 “臭老头子。”,周三锐利的眼微眯,毫不掩饰地威胁着:“如果你敢把小八带走,信不信我立刻离开周氏?”。 周一和周三是天生的商人,抛开奇异的性格不说,周氏在他们的带领下明显越发稳固了帝国企业的风范。周三若是说走就走,周氏将会变天,高层也会混乱一片。 比起他们,周四眉眼弯弯,温软的嗓音毫无顾忌:“父亲,你没有资格决定小花的去留。”。 周五睡眼朦胧,安安静静地微笑着:“小八只是小八,我唯一的弟弟。”。 三个人格冲突了一会儿,周六睁开眼,最后由他这个主人格撂下狠话:“如果不想被我追杀,请您不要做无意义的事。”。 周日冷淡地盯着电脑里的食人花父亲,坚定又毅然道:“我喜欢小八,父亲,我爱他,这就是我对他的看法。”。 兄弟们怔了一下,第一个在周朝面前果断表达心情的人居然是周日……不过也是,毕竟他第一个发现自己对弟弟有异常的心思,经历过浓浓的痛苦,悲伤,自我厌弃,绝望,这些摇摇欲坠的情绪此时让他收得一干二净,心里如同极尽清澈的明镜,肆意照着唯一的念头——爱上便是爱上了,他从不给自己留任何退路,只想守着弟弟过一辈子。 周朝妖孽般的脸没有丁点儿情绪波动,恍若毫不在意七儿子爱上八儿子的事实,唇边笑意悠然:“你爱着花雾?七,你看着我重新说一次。”。 有何不可?已经彻底坦然的周日对上父亲满含深情的眼眸,一字一顿道:“我爱上了小八。”。 啪啪啪,清晰的鼓掌声从电脑里传来。周朝不知不觉中坐回位置,笑着说:“七,为了奖励你的勇敢,你只需要达成一个条件,我就会告诉你花雾的身世。”。 话音落,一阵安静到诡异的沉默在迅速蔓延。兄弟们一脸愕然,就连喜怒不表于色的周一也微微诧异。 周日身体一震,浅淡的眼底尽是一望无际的骇然,他的声音在颤抖,因为不敢置信:“你说……什么?小八的身世……?”。 活了二十多年,兄弟们从未体验过此刻如同过山车般剧烈起伏的心情。身世?这句话经由食人花父亲的嘴说出口,由明明是亲生父亲的周朝说出口,意思便一目了然。 花雾……不是他们的亲生弟弟,不是他们同父异母的弟弟,他和他们……毫无血缘关系! 周三和周日猛地喘了一口气,心中那块无人可撼动的巨石蓦然碎成渣,脑子里时刻绷紧的那根名为“克制”的弦顷刻间断裂成片!所有顾及所有绝望所有痛苦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清晨的日光洒落下来,白茫茫的,像云雾缭绕,慢慢弥漫到兄弟们身上。 周朝兴致满满的欣赏着儿子们变化莫测的表情,谁如释重负,谁迸发欣喜,谁呆愣如鸡,统统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过了好一会儿,周一从震惊里回过神,眉峰微动,问道:“父亲,您说花与我们不是亲生兄弟?”。 周朝愉悦地笑了一声:“我有和你们说过‘亲生’二字吗?”。 周二仔细回想起几个月前,父亲打来电话,说“两天后你们有一个新弟弟入住别墅,记得好好安排。”。 当时父亲所说的是“新弟弟”而非“亲弟弟”……他确实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亲生二字。 很明显的,他们彻彻底底被父亲耍了,自从弟弟走进别墅的那一瞬间,他们就已经陷入父亲所布置的万恶不赦的陷阱里。 周三压下满腔几乎快控制不住的激动,沉着声,缓慢地问道:“你的目的应该已经完成了?”。 “没有目的。”,周朝拿了一份资料扔在桌面,笑道:“我只是突然收到了真正的dna鉴定结果,当初那份资料是错的,因为见习医生太匆忙拿错我和花雾同另一对父子的血样,那对父子具有百分之百的血缘关系。”。 说罢,他摊开资料,白纸黑字确切的写着他与花雾没有血缘关系。 不是父子,而他们不是兄弟。 周日攥紧手,又松开,反复几次后终于冷静下来,哑着声问:“你说的条件是什么?”。 第五十九章 首发网站:爪机书屋 文名:他们太爱我了怎么办 作者:四季之夏 第五十九章 周朝悠悠笑着:“你们七个都得进公司,谁能在一个月内争取十份订单,我到时候就会告诉你们,花雾的亲生父亲是谁。”。 周三扬了扬眉,沉声问:“你真的知道小八的亲生父亲是谁?你要知道,如果我们自己来查,也是能查到的。”。 清晨的风带着凉意,兄弟们或坐或站,心情此起彼伏。 “三,你也要知道……”,周朝靠着身后的椅背,捂住薄唇,笑得妖孽:“如果我不想让你们知道一星半点儿的资料,你们是绝对查不到的。”。 这话不假,帝国企业的总裁,妥妥的霸道炫酷拽,妥妥的没人敢和他作对。 兄弟们虽然知道食人花父亲说到做到,但非常不爽他掌控一切的口气。周二率先发难,微扬的桃花眼失去温柔,“父亲,您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很明确了吧?让我们在意小花,让我们为了小花争执,让爱上小花的人痛苦万分,最后您跳出来,告诉我们,小花不是亲生兄弟。”。 他眸子微冷,如水的声音仿佛结了冰:“玩弄我们真的很有意思吧。”。 周朝微微笑着:“二,你的意思是你没有爱上花雾?那么,你可以退出了。这个游戏只欢迎真切爱上花雾的人来玩,如果只是抱着兄弟之情的人,现在回屋。”。 话音落,兄弟们一动不动,没人走动一步。 仔细看了他们一眼,周朝笑意渐浓:“很好,这就是你们的回答了。”,说着,他看向周日,说:“七还没毕业吧?什么时候毕业?”。 周日冷淡地看着他,“一个星期后。”。 “好,那就从一个星期后为开始……”。 话未说完,周六淡淡地打断他:“父亲,你有没有打算将花雾移出周家户口?”。 “没有。”,周朝看透他们的心思,戏谑地笑着:“毕竟花雾终究是周家人,到时候无论你们,”他缓缓地扫视着七个儿子,见他们神色或多或少有些紧张,又说;“其中的谁和花雾在一起了,我准许你们去结婚。”。 这是笃定花雾逃不出周氏兄弟的掌心,也是笃定花雾会与他们其中一个相爱。 而结婚这件事,显然给兄弟们更大的冲击。 周氏的家规,周家人若要结婚必须得经过父母同意,如果有谁想越过父母直接结婚,就等着周氏子弟下令封杀一切工作机会一切存活机会,活活饿死你们,或是等你们回头求饶认错。 周日浅淡的眼眸燃起了希望,周三扬着唇,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眉眼间一抹肆意极尽张扬。 周六并没有被这番话冲昏头脑,俊雅的面容一片平静,暗哑的声音毫无波澜:“那我们为什么要让小八知道他和我们不是亲生兄弟?我有把握让小八爱上他以为是亲哥哥的我,父亲,你的条件毫无意义。”。 兄弟们楞了一下,周日皱了皱眉,正想说什么,听见周朝轻笑一声:“你们真的了解那个孩子?我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就知道他不懂感情,且渴望着亲情。他虽然感情空白,但脑子到底是聪明的,只要旁人稍微提起一句,他就会知道兄弟相爱是乱-伦,是违背道德,是受人唾弃的事情。”。 没等兄弟们说什么,他起身走到窗前,俯视着窗外的景色,又接着说:“他重视身边的人胜于重视自己,如果你们受到了舆论攻击,你们倒是无所谓,难过的却是他。”。 完全正确,周朝的分析十分吻合花雾的思维,若是他真的和七个兄弟之中的谁相爱了,公开了,舆论便如同排山倒海般冲过来,他确实不在意别人说自己,但绝对无法容忍自己在意的人受到攻击。 到时候他会做出什么举动,谁也无法预料。 但是…… 周五站起来,如雾似云的眼眸第一次敛去朦胧,无比清醒,清浅的嗓音低沉下来:“父亲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戏弄小八,会给他造成严重的阴影?让他误以为我们是亲兄弟,让他误以为我们是至亲家人,最后还要由我们告诉他,我们完全没有血缘关系?”。 当初有多渴望亲情,知道真相时就有多伤心。 然而这显然不是周朝在意的,也完全与他无关,他转身面对镜头,饶有兴味地说:“如何让花雾接受不是亲生兄弟的你们,这就是你们应该苦恼的事了。下午有游轮过来接你们,记得在岸上等。”。 说罢,他果断按掉视频。 整个前院安静到可怕,阳光开始浓烈,灼热不已。 一个月内争取十份订单,对于周朝而言根本不算事,对于周一和周三的难度也不是很大,而对于其他五个兄弟来说,这显然是一件难度五星的事。 也意味着,他们七个之间将会有激烈的竞争。 谁能最先陪着花雾度过一段伤心的时间,然后去找亲生父亲,谁就有极大机会让他爱上自己。 这时,门开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花雾慢慢走过来,从七个兄弟中准确的找到周二,拽着他的衣角,还没清醒的声音软软的:“二哥,我饿了。”。 周二摸摸他的头发,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溢满起来,柔声说:“好,哥哥给你做饭,你接着睡。”,说着,他拦腰抱起弟弟,径直走回屋内。 其他兄弟:“……”,打架不告诉弟弟原因的代价也太大了…… 接下来整个上午,花雾都紧紧黏在周二身边,去哪跟哪,完全无视了其他哥哥想要搭话的样子, 周二正在收拾东西,花雾蹲在旁边,疑惑地问:“二哥,为什么要收拾东西?难道找到更大的屋子了?”。 将背包拉链拉上,周二轻轻笑着:“不是,小花,我们要回家了。”。 闻言,花雾彻底愣住了:“诶?不是才第三天而已?我们要自制竹筏过海吗……”。 周二把背包堆到角落,温声说:“早上父亲派人来通知了,家里有急事,需要我们回去。”。 他顿了一下,弯着桃花眼,“自制竹筏应该用不着,父亲有派人来接。”。 花雾用了整整两分钟消化了这个消息,随即眼睛兴奋地亮起来,“真的么?真的要回去了?”。 得到周二的点头肯定后,他露出小小的笑容,终于可以回去了!回去后他一定要第一时间去找苏东季。 一直被无视的其他兄弟:“……”。 收拾完东西,又吃了一顿午饭,兄弟们这才开始往森林出口走,这里剩下的动物和蔬菜自会有人来整理。 路上,花雾拽着周二的衣角,一路跟着走,周日走在他身边,试图搭话将近十次都未果。 周三走过来,啧了一声:“小八,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花雾回头看他脸上的伤,又默默转回去,没搭理他。 周日蹭过来,看了眼弟弟没什么表情的秀气面容,真诚地说:“小八,我错了,以后不打架了。”。 猛地顿住脚步,花雾再次回头,睁着清亮的眼,茫然地说:“七哥,你不是说你们没有打架么?”。 其他兄弟:“……”,玛德猪队友。 周四推开他,声音温软:“小七可能是做梦的时候打架了,小花,我们昨晚只是出去散步,不小心掉进了一个坑里。”。 花雾一愣,“掉进坑里还能只伤到脸,没伤到身体?”。 其他兄弟:“……”,神踏马掉进坑里。 周三想了想,补救地说:“老四记错了,小八,我们是散步的时候迷路了,路太暗,被树枝刮到脸。”。 花雾沉默了一下,说:“树枝还能刮你们的脸刮到淤青?”。 其他兄弟:“……”,玛德又一个猪队友。 周六走过来,摸摸他的头发,勾了勾唇:“小八,我昨晚和他们是分道走的。”。 花雾抬眼盯着他眼角的伤口,面无表情,“六哥散步的时候自己揍自己了吗?”。 其他兄弟:“……”,既然不是一队的,自己蠢去吧。 周二扫了眼屡屡碰壁的几个兄弟,笑着牵起花雾的手,将他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小花,注意脚下,别跟他们说话,会拉低智商的。”。 花雾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于是牵住二哥的手,慢慢走着。 其实花雾并不是多介意他们打架,男人嘛,总会有冲动的时候,但他非常介意他们对自己隐瞒事情,明明打架之前吵架了,打架回来后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他不喜欢这种情况。 为什么每次都只对他一人隐瞒? 花雾抿紧嘴,垂着眼。 没多久,八人走出森林,游轮已经在海面上等着。花雾跟着周二走上甲板,然后选了一间房间,背着背包走进去,隔绝了七个哥哥的目光。 房间里有浴室,花雾脱掉衣服,准备进浴室洗澡。 就在他走进浴室时,门开了。 第六十章 首发网站:晋(jin)江(jiang)文学城 文名:他们太爱我了怎么办 作者:四季之夏 第六十章 花雾赤-裸着身体站在浴室门口,周五走进来,关上门,反锁。 花雾楞了一下,“五哥?”。 “小八要洗澡?”,周五走过来,眉眼如烟,极尽缥缈。 反正彼此的裸-体都看过几次了,花雾默默抛掉心底那点儿害羞,嗯了一声:“五哥找我有事吗?”。 周五站在他面前,安安静静地微笑着:“一起洗吧。”。 花雾:“……”。 最后还是一起洗了,浴室里有浴缸,两人泡在里面,花雾趴在浴缸边,怎么趴都不舒服,他抬眼看向闭着眼舒展着身体的五哥。 看了几秒,花雾走过去,靠在周五的胸膛上,舒服地眯起眼。 周五顿了顿,睁开眼,垂眸看着弟弟漆黑的头顶,微微笑了起来:“小八。”。 “嗯?”,雾气袅袅,花雾有些昏昏欲睡。 周五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头顶上,如雾环绕的眼眸温柔到令人沉醉,“还生气吗?”。 很轻的一句话,却让花雾迷糊的思绪渐渐清醒,他垂下眼帘,用手缓慢地滑着水,说:“没生气,只是不明白。”。 “不明白?”。 花雾转过头,认真地注视着周五,“为什么哥哥们不管什么事情都要瞒着我?明明吵架了,二哥说没有,明明打架了,哥哥们都说没有。”。 闻言,周五伸手抚着他湿润的头发,微微低下头,以额相抵,“那为什么小八被人跟踪的时候不告诉我们?甚至还想要自己解决问题?”。 花雾楞了,眼睫微颤,灯光落在氤氲的水汽上,格外朦胧。 浴室里突然就安静下来了,周五抚着他头发的手滑到薄唇上,如四月樱花的颜色,微抿的唇角,让人想要亲吻。 周五轻轻说着:“小八因为在意我们,所以不想让我们担心,对不对?”。 花雾抬了抬眼,抿紧嘴的模样很倔强。 周五用手盖着他眼眸,在他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又说:“比起我们,小八更信任你的同学吗?”。 花雾陡然睁大眼,急忙想说什么,唇上却抵着微凉的手指,因为眼前一片黑暗,耳边传来的声音仿佛落进了心里:“小八,以后不管有什么事,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么?”、 极轻极柔的音调,不含一丝责备,只有无限包容。花雾垂下眼,点着头:“好。”。 周五三言两语便轻而易举的安抚了弟弟,转移话题的技巧也很完美,光是这一点,其他或傲娇或嘴笨或沉默的兄弟根本望尘莫及。 其实与其说是打架不如说是混战,他们几个心里都有底,只是互相揍几下,发泄一下对彼此的不满而已,在昨晚的混战中,周一和周五纯属躺着也中枪。当然,打架并不能解决什么,还得看他们兄弟几个有没有坐下来仔细调节矛盾的共识,而周五一向不掺和这些。 完全被忽悠过去的花雾心里有点内疚,那个时候的自己确实是不信任哥哥的吧……从一开始发现有人跟踪后,他对哥哥们便只字不提,甚至下意识去找了最近刚熟悉起来的苏东季帮忙。 花雾越想越觉得低落,连自己被转过身子也不知道。 见弟弟情绪不对,周五将他抱在怀里,漆黑长发散在身后,裹着瘦削且劲瘦的上身。 两具同样赤-裸的身体靠在一起,层层缠绕的雾气旖旎而暧昧。花雾好好反省了一番,抬起头,看见周五嘴角的伤痕。 他伸手摸了摸,小声问:“五哥,疼吗?”。 周五轻柔地笑了:“小八亲一下,我就不疼了。”。 “诶?”,花雾眨眨眼,“真的吗?”。 周五一手抚在他后脑,一手拥住他的肩膀,清清淡淡的嗓音逐渐低沉下来:“就像昨晚给我上药一样,小八亲一下,好吗?”。 花雾稍微想了一下,凑上去,轻轻碰了碰他的唇角,鼻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像毒-药,引人沉迷。 蜻蜓点水一般的吻,如同轻飘飘的羽毛,一点点勾着人,只会让人想要更多。周五拥着他的手往上移,摩擦着他纤细的脖颈,最后反客为主,含住他的唇瓣,深深吻了下去。 花雾彻底懵了,清透的眼底一片诧异,明明只是单纯相触的唇在下一秒被他强硬地攻进口腔。 看着弟弟茫然如稚子一般的秀气面容,周五常年朦胧的眼褪去所有浅薄云雾,恍若利剑出鞘,凌厉无比,万分清醒。他垂着眸,按住弟弟的脖颈,迫使他仰起头迎接自己。 双唇相吻,双舌交缠,一个深吻,仿佛是压抑沉闷的火山轰然爆发,将花雾茫然的脑子炸地更加空白,一种陌生而充满快-感的感觉游荡在全身,接着如同一股股水流汇成汪洋大海,卷起巨浪冲击着脑子,发麻到令他难以抵抗。 唇齿间含不住的津液顺着花雾唇角滑落下来,迷蒙的眼眸让本想结束的周五发起新一轮攻击。 缭绕水汽环绕在两人周围,花雾只觉全身热的厉害,像一滩水,急需有阳光照耀。 “唔……”,细细的低-吟声如同小奶猫,不轻不重地挠着周五的心。 堪堪压制住想要更多的冲动,周五从花雾嘴里退了出来,末了,还不忘舔舐一下他红肿的唇,声音彻底沙哑:“小八,快长大吧。”。 花雾趴在他肩上,整个人浮浮沉沉,不知名的欲-望急速攀升,越来越清隽的面容漾着落日般的红霞,浓密的睫毛沾了水汽,眼眸含水,绚丽到极致。 浴缸里的水慢慢变凉,花雾混沌的思绪找到一丝清明,“五哥,什么东西顶着我?”。 周五淡定地摸了摸他的头发,说:“以后会让你舒服的东西。”。 花雾一脸懵圈,随即仰起脸看着他,问道:“五哥不是说过不能让人碰我嘴吗?连哥哥也不行。”。 周五露出一个安安静静的微笑:“他们不可以,只有我可以。”。 居然如此理直气壮,花雾一时没反应过来,眨眨眼,又问:“亲吻是恋人之间才能做的事,五哥喜欢我吗?可我们不是兄弟么?”。 他注视着周五微沉的眼,认认真真地说:“兄弟成为恋人是乱-伦。”。 乱-伦。 这两个字对周五来说,从一开始就不算什么。在七个兄弟中,最肆意最无所顾忌的人,无疑是他。比起因为爱上亲弟弟而感到绝望的周三和周日,他可以说是冷静到可怕,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明白自己的感情是什么,恣意妄为,从不在意旁人的眼光。 但是,他不在意,弟弟会在意。 周五对上弟弟干净剔透的眼,轻声说:“小八还记得在你受伤那天问过我什么吗?” 花雾怔了怔,他记得,因为印象深刻。 不可磨灭的回忆瞬间浮上来,他垂下眼,下意识将那句话问出口:“如果五哥喜欢上一个,五哥能做到不悔不怨吗?”。 周五双手捧起他的脸,强势且不容退缩地让他凝视着自己,声音虽轻却掷地有声:“能。”。 还是干脆利落的一个字,花雾颤了颤睫毛,眼底的震撼不容忽视。 水凉了,周五抱着花雾起身,擦身体,穿衣服,最后抱着他上床睡午觉。 深色的窗帘将整个房间遮得严严实实,幽暗的光线顺着空气蔓延,花雾被周五抱在怀里,呼吸落在耳边,热热的痒痒的,像五哥吻他一样。 花雾在一片黑暗中睁着眼,陷入沉思。 傍晚,兄弟们终于回到别墅,稍微整顿一下后,周二叫了外卖。吃晚饭的时候,他们几个关机三天的手机接连响起来,屋子里不断回响着不同的铃声。 花雾慢吞吞地啃着鸡翅,瞄了眼自己手机。 他明明一进门就给苏东季发去短信,一向秒回的苏东季怎么还没回复? 晚饭后,兄弟们全部坐在起居室,一个个不是低头用电脑回复邮件,就是用手机联络事情,电视机里正在播放新闻。 花雾捧着一盘饭后水果,看了看忙碌的哥哥们,默默地自己看电视。 “根据前方报道,周帝总裁在前阵子宣布将总公司迁到国内……”。 周帝? 花雾嚼着葡萄,不由得盯着浮现在屏幕上方的照片看,这个名字真霸气,人也长得好看。 这时,原本一致沉默的兄弟们纷纷抬起头。周日收起手机,扬了扬眉,说:“周帝?他不是不管公司了么?他十几个儿子一人一个领域足够让他省心了吧。”。 周三双手抱胸,不屑地嗤笑一声:“两个当医生,三个当政治家,四个无业,剩下的五个才算撑得起周帝的一生心血。”。 话音落,周二亮出刚收到的信息,桃花眼微弯,浅浅一笑:“说曹操曹操到,周帝后天会在他们主宅举行宴会,请帖应该明天就送上门。”。 周三当即一脸嫌弃,“老二,你居然还跟周水有联系?”。 “偶尔交流一点音乐。”,周二风轻云淡地说:“你们后天晚上都空出时间,毕竟是有来往的熟人,不给面子说不过去。大哥,你觉得呢?”。 周一拿着电脑起身,沉沉地嗯了一声。 安静的听到这里,花雾探出身子,茫然地问:“二哥,我也得参加吗?”。 周二揉揉他的头发,温声说:“走个过场就好。”。 第六十一章 首发网站:123 文名:他们太爱我了怎么办 作者:四季之夏 第六十一章 第二天上午,兄弟们都出门了,苏东季准时过来,他趴在主楼门口探着脑袋,小声问:“花雾,你哥哥在家吗?”。 花雾给他推开门,摇了摇头,“不在,你怎么了?”。 苏东季松了口气,推了推镜框,大胆走进来,嘿嘿地笑了一下:“没事,没事,你不是有事要问我吗?对了,你这次去那什么无人岛感觉怎么样?不是说大概去个好几天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一连问上好几个问题,花雾懵了一会儿,请他往起居室里坐,想了想,一个个回答:“感觉还可以,有种冒险的感觉?就是没饭吃,不太好。哥哥说父亲有急事让他们办,所以先回来,以后有机会再去一次。”。 桌上摆着花雾早就准备好的水果和零食,苏东季顺手拿了一袋薯片,吃了几片又端起果汁喝,问道:“原来是这样,那你有什么事问我?”。 花雾正襟危坐,秀气的面容满是严肃,“东季,该怎么确定自己喜欢一个人?”。 话音落,正在喝果汁的苏东季果断呛到了:“咳咳、咳咳咳……你、你你你怎么每次都问我这些?我也没谈过恋爱啊!”。 花雾楞了楞,“诶?你不是说你经验很丰富?”。 苏东季:“……”,真想穿越回去扇之前的自己一巴掌,叫你乱说话! 毕竟牛都吹了,苏东季只能硬着头皮上,回想着自己看过的电影,不太确定地说:“……和她约会?”。 “约会?”,花雾一脸迷茫,“为什么约会就知道自己喜欢他?”。 苏东季咳嗽了几声,一本正经道:“你和她约会的时候如果有心跳加速,手忙脚乱,不知所措的感觉,就证明你喜欢她。”。 花雾拧了拧眉,想起哥哥们这阵子应该都很忙,没什么机会和自己出门,说:“可是他们都很忙,最近大概没什么空。”。 起居室诡异地安静了几秒,下一刻响起苏东季诧异的声音:“什么?!她们?!花雾,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脚踏几条船?”。 花雾连忙摇着头,“没有,我没有船。”。 苏东季凑近看他的神色,确实和往常没什么区别,眼底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透彻,“那你为什么要说她们?难道你对好几个人抱有不确定的感情?”。 不确定的感情?花雾拧紧眉,思索了半刻,问道:“……不确定的感情是指?”。 苏东季忍不住抚额,无力地说:“是指爱情,你是不是同时对好几个人抱有不确定的恋爱想法?”。 恋爱?花雾靠着椅背,陷入沉思。 他对哥哥们有恋爱的想法?回想着一幕幕与哥哥们的相处,他一片空白的感情逐渐有了其他颜色,周一的吻,周二的拥抱,周三的牵手,周四的真实性格,周五的吻,周六的微笑,周日的陪伴。 种种事情如同层层叠叠的迷雾笼罩在他心上,随着他的思考而缓慢地拨开,但是…… “没有。”,花雾垂下眼,清脆的声音满是认真:“没有恋爱的想法。”。 他回答的这么干脆,苏东季反倒有些疑惑:“你知道什么是恋爱的想法吗?想和她牵手,想和她拥抱,想和她接吻,咳、想和她做更亲密的事,这就是恋爱。”。 牵手,拥抱,接吻。 花雾颤了颤睫毛,哥哥们全部对他做过这三件事,也就是说他们对他有恋爱的想法,他们想和他成为恋人?可是兄弟之间不能成为恋人的吧? 浅薄的迷雾在逐渐拨开,花雾懵懵懂懂的爱情观开始有了雏形。 突然就沉默下来了,苏东季倒也习惯了同桌时不时走神的情况,自己继续吃着薯片喝着饮料,等他回神。 片刻后,花雾抬起眼,眼也不眨地注视着苏东季,说:“有没有立刻就能辨别自己是不是喜欢一个人的办法?”。 苏东季嚼着薯片,毫不犹豫地说:“吻她!”。 “吻他?”。 “对。”,苏东季放下薯片的袋子,十分肯定地点着头,“如果你喜欢她,那么你吻她的时候会有一种烟花爆炸,欲-望攀升的感觉,这是本能。你的本能会告诉你,你内心的真实想法。”。 吻他…… 直到苏东季离开,花雾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最后是一阵铃声唤醒了他。 花雾把心底的事放一放,起身走到门口,监视器上停着一辆黑黝黝的跑车和一个男人,非常好看的男人,可是他并不认识,现在该怎么办? 略微想了一下,花雾按下接听,轻声问:“这里是周家,请问你是谁?”。 男人抬起头冲着监控器挑了挑眉,英俊的脸与周三相比几乎毫不逊色,低沉的声音更显恣意:“我是周木,来送明天宴会的请帖。”,他停了停,又说:“你是周朝的第八子吗?嗯……我听说是叫花雾?周花雾?”。 花雾说:“是。”。 话落,两边都没了动静,周木在等他开门,花雾在斟酌着该不该开门。 周木似乎看透他在想什么,用手机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接通,随便说了几句便举起手机,传来周二温润的嗓音:“小花,没事,他是哥哥认识的人,你先别开门,哥哥在别墅附近,马上就回去。”。 说罢利落地挂了电话,周木毫不意外他会这么说,意外的是他家幺弟居然开门了。 花雾觉得既然是哥哥认识的人,应该开门请他进来坐,不能怠慢人家。 别墅大的过分,周木干脆开车进来,将跑车停在主楼门口。门敞开着,他收起钥匙走进去,一眼望见站在起居室里的少年,白嫩秀气,安静乖巧,清亮澄澈的眸子正注视着他。 周木看着他,扬起嘴角笑,气质这么干净纯洁的孩子在这个圈子可不多见,不……应该说几乎没有,难怪刚才周二的语气那么警惕。 要是他家有这么一个弟弟,家里的十几个兄弟肯定护到心窝里。 周木走过去。 花雾仰起脸看他,这人也很高啊……至少得有一米八八左右吧…… 走到少年面前站定,周木递出烫金请帖,笑着说:“等你哥哥回来,把这个请帖交给他,另外告诉他,如果可以请不要带周四和周六过来。”。 花雾郑重地接过请帖,拧着眉,问道:“为什么不让我四哥和六哥去?”。 见他有些好奇和不满,周木找了个位置坐下,悠悠道:“一个偏激狂,一个人格分裂,多多少少存在着危险因素,万一发生了什么事,那我们可就难办了。”。 “放心,他们绝对会去。”。 一道温柔如水的声音陡然响起,花雾咽下本来想反驳的话,回头望去,周二正快步而来。他立马跑过去,拽住周二的衣角,乖乖喊着:“二哥。”。 周二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缓声说:“小花,以后不要给他家的人开门,知道吗?”。 比起毫无关系的陌生人,花雾自然更听自家哥哥的话,当即点头道:“好。”。 周木看着兄友弟爱的这一幕,吹了声口哨:“你这个八弟可真够有意思,我们家要是有这么听话的孩子,恐怕早就被我的兄弟们给宠坏了。”。 提起他们家那一堆乱七八糟,比自家兄弟还要神经病的人,周二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要说危险因素,你应该首先禁止你的兄弟们去参加宴会,比起他们,我家的兄弟明显是正常人。”。 周木无所谓的摊了摊手,表示这不是自己能决定的:“这是我家大哥交代的,不关我事,我巴不得你们全部来,热闹一点儿。”。 没过多久,兄弟们统统回来了,正好是饭点,周木提议要请大家吃饭,周日干脆地否决了,直接叫饭店送餐过来。 兄弟们显然和周木很熟悉,周三拽了花雾坐到自己身边,一脸嫌弃,“小八,以后不可以给他开门,包括他家的人。”。 花雾茫然地说:“我不知道他们家的人长什么样。”。 周日一口咬定:“他们全家都长了一张坏人脸,看那双眼睛就知道了。”。 饭桌上摆了满满一桌的菜,周木慢条斯理地夹了一块鱼肉吃,余光瞥了眼白嫩秀气的少年,说:“要说眼睛,我看你们家八弟的眼睛倒挺像我们家的人。”。 此话一出,兄弟们齐齐怔住了。 饭后,几个兄弟带着心不在焉的情绪和周木坐在起居室里,剩下几个兄弟有事回房去了。花雾坐在中间吃饭后水果,神色迷茫地对上哥哥们不断扫过来的目光。 ……这是怎么回事? 花雾坐了一会儿,实在有些坐不住,抱着饭后水果起身,准备回房,身后兄弟们的视线如影随形。 直到走上二楼,他呼出一口气,总觉得哥哥们今天有些不对劲。 一边想着,花雾一边踏上三楼的楼梯,走到一半,停住了,现在正是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哥哥们的时候。 他抿紧嘴,果断转身走回二楼,站在一扇门前,轻轻敲了敲。 第六十二章 首发网站:123 文名:他们太爱我了怎么办 作者:四季之夏 第六十二章 门内传来冷冽的声音:“进来。”。 花雾开门而入,神色严肃地走进去,下一秒楞住了。 上身赤-裸的周一站在床前,回头看他,“花?”。 “大哥准备洗澡吗?”,花雾走过去,正想继续说什么,猛地注意到他脸上薄薄的红晕,“……大哥?大哥你发烧了么?”。 花雾拽住他的胳膊,踮起脚尖,伸手一摸,确实发烧了。 周一微微眯着眼,嗓音有点哑:“没事,洗个澡睡一觉就好。”。 “不行!”,花雾不由分说地拉着周一往床上坐,见他不动,连忙按住他躺下,认真道:“大哥,你现在不能洗澡,会让病情加重的。”。 说完,花雾环顾着周一的房间,发现角落里有冰箱,便取了一些冰块和一盆水,两条毛巾,尽数放在床头柜上。 周一手背盖着额头,脑袋晕眩的感觉越发明显,隐约能看见弟弟忙碌的身影,不由得轻喊了一声:“花……”。 “嗯?”,花雾拧了一条毛巾,轻轻放在大哥额头上。 周一半合着眼,思绪混乱,呼吸沉重,连往日平淡无波的音调也多了些起伏:“花,不要伤心,好吗?”。 花雾一愣,“什么?”,他摸了摸大哥滚烫的脸,拧起眉,浑身都烫,真亏大哥一整天都能装得若无其事。 周一睁开眼,仿佛千年寒冰的眼眸完完全全融化,像冬日午后的湖面,波光粼粼。他握住弟弟的手,稍微用力,将弟弟扯到自己身上,低声说着:“不要伤心,无论事实如何,都不要伤心。”。 倒在他身上的花雾实力懵圈,“大哥,你在说什么?什么事实?”。 没人回答,周一已经陷入沉睡,呼吸变浅。花雾想起身,大哥却如同有所察觉,伸手一揽,将他牢牢抱在怀里。 花雾动了动身体,周一又立刻抱紧了一些,力气很大,但并不粗暴,反而很轻柔,仿佛是抱着自己这一辈子最宝贵的东西,极尽珍视。 “大哥?”,花雾抬起头,周一俊美的面容近在眼前,薄唇因为发烧而变得很红,有点像草莓,让人想要咬上一口。 花雾盯着他的薄唇看了一会儿,凑上前,极轻极轻地碰了一下。 ……什么反应也没有。 花雾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烟花爆炸,欲-望攀升的感觉在哪里? 仔细确定自己没反应后,花雾靠在周一的胸口,眼里有些迷茫。 ——他不喜欢大哥。 想着想着,花雾慢慢睡着了。 大抵傍晚的时候,周一醒了,一觉醒来,浑身舒畅,早上疲惫沉重的感觉一扫而空。他闭了闭眼,又睁开,眸子依然冷漠。 他正想起身,垂眸看见弟弟睡得香甜的睡颜。 窗外红霞漫天,飘飘渺渺的霞光涌进来,既温暖又绚丽。周一伸手摸着弟弟越来越清隽的面容,薄唇微弯。 弟弟很可爱这件事,他从初次相见时就知道了,可是越看越可爱,让他舍不得移开一分一毫的目光,该怎么办? 周一轻柔地将弟弟抱上床,将他拥在怀里,似乎是睡得不太踏实,他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着,刚好枕着周一的臂膀。 弟弟温热的呼吸落在自己皮肤上,带来一阵令人心悸的颤动,周一眸色幽沉,不自觉绷紧了身体。片刻后,他望向窗外,轻声叹息。 花雾这一觉睡得很沉,半夜醒来,肚子饿到不行。他迷迷糊糊的抱着被子坐起来,床头灯幽幽亮着。 呆呆地坐了一会儿,花雾清醒了,看了眼周围,不是自己的房间,他怎么会睡在这里? 花雾掀被下床,思绪渐渐回笼,下午的时候他不是在照顾发烧的大哥么?怎么大哥不在? 绕着房间走了一圈,花雾确定大哥不在,走出房间,搭电梯到一楼。 一楼亮着几簇暖黄的灯光,起居室里坐着一个人,瘦削的背影,长发松散地扎了起来。 花雾走过去,迟疑地说:“六哥?”。 人影顿了顿,回头,男人笑吟吟地看着他。 花雾:“……”。 几乎是下意识,花雾转头就走,走没几步,身后传来慵懒的嗓音:“别走呀小可爱,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花雾不太确信的站在原地,谨慎地观察着他,半响,还是走过去坐下。 男人果真没做什么,只是笑意满满地看着他。 那种仿佛将自己看透的眼神真的很不舒服,花雾挪了挪位置,抱膝而坐,问道:“我六哥呢?”。 “睡着了。”。 花雾哦了一声,趴在自己膝上,心不在焉地注视着角落里的落地灯。 “小可爱。”,男人舒展着身体,饶有兴趣地微笑:“你是不是有什么烦恼?”。 闻言,花雾顿了一下,抬起头看他,犹豫了一下,说:“你有喜欢的人吗?”。 男人挑起眉,“当然,我喜欢你。”。 花雾:“……”。 男人笑了笑:“怎么了?小可爱有喜欢的人了?”。 “不是……”,花雾垂下眼,慢慢说着:“只是不清楚怎么才能知道自己喜欢一个人,约会?吻?拥抱?”。 自从下午试着吻了吻大哥后,他心里总觉得不对劲,所谓的感情不是一个吻就能觉察出来的。那么,应该用什么办法? 男人蠢蠢欲动,想坐到花雾身边,奈何身体里有另一个古板的人格在拼命抑制他。他遗憾地在心里骂着另一个人格,面上不露分毫,“对了,就是拥抱。”。 花雾抬起眼,“拥抱?”。 “此拥抱非彼拥抱。”,男人摇了摇修长的手指,一副老司机的口吻:“你得和他做-爱,当身体契合时你就能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他。如果你喜欢他,你会体验到无与伦比的爽感,如果你不喜欢他,那么你只会体验到单纯的爽而已。”。 花雾一脸懵圈,“做-爱?性-爱?男人之间要怎么做?”。 男人之间?男人瞬间坐直身体,兴致勃勃地说:“男人?你想和谁做?周一?周二?周三?还是神经病的周四?算了吧,周四肯定硬不起来,我建议你找我,保证让你爽翻天。”。 话落,男人兴奋的面容扭曲了一瞬间,下一秒表情变得冷峻,他绷着嘴角,瞥了眼花雾,“别听那个王八蛋的话。”。 花雾:“……”。 男人直直地看着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闭上嘴。 [喂老古板!你想做什么?]。 [告诉这个孩子,他不是周家人。]。 [什么鬼!他就是周家人好吧?以后总会嫁给周六。]。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他和周家没有血缘关系,应该告诉他。]。 [这不关你的事,你忘了我们和周六的约定?决不能掺和他的事。]。 男人皱紧眉,显然没有忘记。 在两个人格吵翻天的时候,花雾起身去厨房,一边煮面,一边想着回头去电脑上查一下,男人之间要怎么做-爱。 很快到了宴会之夜。 花雾穿着极为正式的三件套,逐渐长高的身形挺拔如松,合身的黑西装勾勒出劲瘦的腰身,笔直的长腿,惹得几个哥哥余光不断扫来。 跟在哥哥们身后,花雾不自在地扯了扯雪白的袖子,他实在穿不惯西装,有种难以忍受的束缚感。 周帝主宅,华贵奢华,富丽堂皇,光是一座主宅便沉淀着常年积累的底蕴,其有钱程度与周朝相比,几乎旗鼓相当。 两个周氏原本祖祖辈辈都留在a市互相竞争,互相厮杀,像是卯上劲,互不认输。然而轮到周帝和周朝这一代后,周帝懒得争地盘,直接将总公司迁到海外,周朝霸着a市所有资源,不断发展着周氏。 到了今年,周帝觉得在海外差不多拼够了,无聊了,又将总公司迁回国内,准备和周朝互怼,不然实在闲得慌。 这时又十分巧合,周朝近两年开始频繁到海外出差,在外人眼里,他似乎是有意定居海外,甚至准备将总公司一并迁过去。 所以今晚的宴会,周氏只有八个儿子到来。 比起周朝的风流多情,周帝是公认的拔diao无情,上完床,留个种,生下来,资质不错就列入族谱,资质平平便给一笔钱打发掉。 虽然同样一生无正妻,同样私生子众多,周帝对列入族谱的儿子们却要上心不少,起码不会像周朝那样戏弄儿子们去爱上‘亲弟弟’。但是,由于自小在复杂的背景下长大,周帝的儿子们性格迥异,有些是真·神经病,比偏执狂的周四,人格分裂的周六还要可怕。 花雾自从跟着哥哥们走进周帝主宅后,无数打量,审视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不舒服地拧了拧眉,上前拽了周二的袖子。 周二回头,朝他温柔地微微一笑:“别怕,很快就走。”。 花雾点点头,随意的张望周围,突然一抹高挑的身影映入眼帘、他松开手,停住脚步定定地望过去。 直到那道身影彻底曝光在灯光下,花雾猛地睁大眼,清隽的面容瞬间褪去所有血色,苍白无比。 第六十三章 首发网站:123 文名:他们太爱我了怎么办 作者:四季之夏 第六十三章 清雅的面容,单纯的气质,还有那双与自己极为相似的眼睛。 花雾眼睫微颤,眸里满是不可置信。他一直看着那个人与旁边人笑说几句,走出主宅,心底震惊讶异……种种词语都不能形容他现在的心情! 骗子……相像……替身?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一瞬间所有事情都想通了,花雾抿紧嘴,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他垂下头,走在前面的周五发现弟弟没跟上来,转身牵住他,“小八?” 花雾抬起头。 周五怔了一下,“怎么了小八?哪里不舒服?” 弟弟没说话,周五定定地凝视他微红的眼角,清亮的眼极尽冷静,冷静到似乎有点冷漠?周五下意识加重力道,将他牵到身边,担忧地摸了摸他的脸,“脸色有点苍白,小八,有哪里不舒服么?” 花雾垂下眼,沉默地摇了摇头,这时前面有十几个人一起走过来,周五看了眼弟弟,牵着他往那边走,决定打个招呼便带他离开。 虽说是周帝举行的宴会,但他本人并没有到场,十几个各有风采的儿子排排站,一个个闪闪发亮,俊美逼人,足够聚集全场目光,成为焦点。 花雾跟在周五身边,眨了眨纤长的睫毛,苍白的面色有些恍惚。 十几个帅哥美男同时出现是一件极具震撼的事,再加上周氏的八个继承人,凑成一堆,令插不进话题的名媛千金羡慕不已。 周三不耐烦和这些人打招呼,转身找到自家幺弟,带着他就想走。 “哇哦,这不是从小嫌弃别人嫌弃得要死的周三吗?让我们看看,居然敢牵手了?”周火双手插兜,过分漂亮的面容勾着饶有兴味的讥笑。 周三扬了扬眉,看向他,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唇边扬起的弧度裹着凉意:“这不是从小有女装癖的周火吗?怎么?今晚舍得穿男装露一露你那小鸡仔的身材?” 周火耸了耸肩,扬着声:“我就算是小鸡仔,也是一只床上经验丰富的小鸡仔,哪像我们周三少爷呀,至今都为以后的老婆守身如玉哟。” 这一声,基本站得近的人都听见了。周日登时不爽地挑着嘴角,走出来,“洁身自好怎么看都比淫-乱要好得多吧?周火,你可小心得性-病,要是哪天出个头条新闻说你死在情人床上了,我也不会意外就是了。” 站在十几个兄弟后面的周泽冲出来,怒火冲天:“周日你有毛病啊!怎么看都是自己爽比较重要吧?人活着不天天爽一把有毛意思!我说你们家的兄弟怎么就不跟你爸学学?多上床,多播种,造福全人类。” 与周帝和周朝相比,两个人的儿子们恰恰相反,周帝的几个儿子私生活极度混乱,周朝的儿子们要是哪天主动去跟人上床……他估计能天天不重样的取笑他们。 虽然两个周氏的兄弟们同样有内讧的迹象,但是在面对外人的情况下,他们一样护短,场面当即乱成一团。像周二和周六这种斯文一点的,全程不带脏字地反驳回去;像周三跟周日这种粗狂一点儿的,全程脏字横飞,骂起来不看场合;像周四这种偏执狂,渗人的笑容能将人吓走;像周五这种不掺和胡闹的,默默站一边;最后像周一这种沉默的……就只能沉默了。 比起周围人淡定的表情,陷入忧郁的花雾立刻被吓醒了,他从周三身后探出头,小声道:“……哥哥?” 一触即发看似要打起来的场面瞬间安静,习惯性讽刺回去的兄弟们顿时住了嘴,整整衣领恢复往日的模样,微笑的微笑,傲娇的傲娇,似乎刚才并没有发生什么。 周日眼底闪过一丝懊恼,清咳几声,装模作样的站了回去,礼貌地说:“周空哥,我今天很高兴来参加这场宴会。” 周二上前和周空握了握手,弯着桃花眼,温声道:“欢迎你们重新回到a市,希望我们以后有合作的机会。” 说罢,他退后一步,周一补上空位,和周空握着手,声音冷冽:“有个项目我可以和你商讨一下,有空过来我们公司。” 十几个兄弟:“……”这变脸速度,坐火箭都赶不上吧喂! 花雾懵了一会儿,这才发现对面十几个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他下意识绷紧脸,严肃地看了回去。 “这是……你家最小的弟弟?”身为大哥的周空冷然地盯着他,几秒后,沉声说:“你家弟弟的眼睛跟我们家的人挺像。” 闻言,周日立即把花雾藏到自己身后,皮笑肉不笑地呵呵笑着;“周空哥,话说回来还真是好久不见,近来生意方面怎么样?哦对了,我过几天也要到我家总公司上班了,希望到时候有合作的机会。” 经过他一开头,剩下的兄弟们开始默契地转移话题,谈起生意和金融方面的事情,完全没打算把花雾介绍给他们认识。 人家无意介绍,周空也不会纠缠这个事,慢慢就着话题攀谈起来。 花雾站在哥哥们身后,总觉得对面时不时飘来几道视线。他拧紧眉,干脆站出来,看向对面。见他看过来,对面两对一模一样的双胞胎登时眼睛发亮,仿佛他是稀奇的外星人。 花雾:“……”这都是什么人。 两对双胞胎几次想要过来,都被七个兄弟拦住了,他们跟周帝十几个儿子打完照面,随意聊了一会儿,立马带着弟弟闪人。 回家路上,周三扯掉领带,一脸嫌弃,“下次不要让我去参加他们家的宴会,一个个都是神经病,周火逮着人就咬。” 周日揉了揉笑僵的脸,说:“他们这次回来,估计又得针对我们公司了吧。” 周二微微笑着:“我们总公司根基深,他们迁出去十几年,现在回来还得花上一段时间来适应国内的行情,短期内没什么威胁。” 听着哥哥们在聊公司的事,花雾靠上车窗,窗外一掠而过的风景像模糊的画像,也像虚幻的光影,朦朦胧胧,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回到别墅,花雾避开哥哥们想要关心的姿态,径直回了房间。 兄弟们一片讶异,这还是弟弟头一次没和他们说晚安,甚至是头一次这么认真的……生气?怎么回事?宴会上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吗? 兄弟们面面相觑,谁也得不到答案。 第二天,之前学校因为不知名原因放了一个星期假,花雾明天才上学。一大早,哥哥们都去上班了,临走时一个个过来敲他的门,告诉他,兄弟们中午都会回家陪他吃饭。 花雾没吭声,直到确定家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这才轻手轻脚地走出门,走廊上静悄悄的,他走到楼梯间,望向窗外,副楼立在那里,仿佛蒙了灰尘。 站了没多久,花雾走出主楼,往副楼走去。 越是走近,他心跳越是加快。想起七哥曾经说过的“不要接近副楼”,他抿着嘴,直接推开门走进去。 光线幽暗,窗帘紧闭,花雾借着从大门外面涌进来的阳光走到最近的一扇门前面,微微颤抖的手握着门把,他呼出一口气,猛地打开门。 这间房阳光充足,充足到刺眼至极,暖橙色的晨光渐渐弥漫到花雾身上,明明是温暖的光芒,却让他手脚冰凉,面色苍白,全身温度好像被一瞬间抽干了,只剩彻彻底底的冰冷。 满屋子的画像,有的贴在墙上,有的放在地上;坐着的,站着的,微笑的,睡着的,全是一个人。那个人的少年模样与花雾相比,更是有几分神似,尤其是那双眼睛,干净明亮,单纯无辜。 但若是细看,就能发现所谓的相似实际很微妙。 然而花雾已经全然失去理智,没有分出丁点儿思绪去仔仔细细看其中一张画像。他茫然地盯着地面,站了很久。 他想起了很多事情,二哥那一声低喃,四哥初次见面的吻,六哥的话语,七哥的愤怒,诸多画面像是一团乱糟糟的线,被他一点点一丝丝地捋出来,箭头直指那个哥哥们口中的骗子。 骗子?究竟谁才是骗子? 身体开始僵硬,花雾慢慢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大概中午十二点,兄弟们带着从饭店打包的饭菜回来了,他们刚刚把车子开进庭院,一眼望见站在主楼门口的弟弟。 周日直接下车,三步做两步走过去,俊秀的面容扬着欣喜的笑容:“小八,怎么出来了?回屋吧,可以吃饭了,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几道菜。” 兄弟们接二连三的走过来,正想说什么,一直沉默的少年抬起头,如湖泊般清透的眸子毫无波澜,像冬日的湖面结了一层怎么也凿不开的冰,冰冷刺骨。 “小八?” “小花?” 就在其中几个兄弟要去牵他手的时候,少年干脆利落地拽住周二的手腕,猛然甩了一个用尽全力的过肩摔,接着同样将周四摔在地上。 随着脚腕上脆生生的银铃声,砰地一声闷响,将庭院里诡异的气氛推向最高度,周围的空气如同少年冷静的眸子,结了冰,凝固了。 “小八,怎么了?”周日绕过地上的两个兄弟,面露担忧,要去靠近他。 少年后退避开,看着两个哥哥从地上起来,仰起脸,平静地注视着神色各异的哥哥们,一字一顿道:“我最讨厌你们了,我以后再也不想喊你们哥哥。” 这句话犹如平地一声惊雷,炸得兄弟们不知方向。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少年又逐一给他们一个毫不留情的过肩摔,力道很狠,足够见他情绪波动有多大。 稍微平复着呼吸,少年迈过他们躺在地上的身影,往雕花门走去,走到半路,他停了一下,往日总会带着笑意的清脆声音冷淡到极点:“你们嘴里说着小八这个名字,不觉得很讽刺吗?” 第六十四章 首发网站:123言情 文名:他们太爱我了怎么办 作者:四季之夏 第六十四章 花雾跑了,原本是要往学校的方向去,结果跑错方向,到了商业区。他坐在喷泉旁边的长椅上,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没带手机,没带钱包。 该去哪里? 花雾抬起头,张望附近,愣是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都怪哥哥们上次取笑他。 想起七个被自己甩了过肩摔的哥哥,花雾垂下眼,情绪低落。 热闹繁华的商业区人来人往,花雾独自一人很显眼,不多时,接连有几个妈妈模样的人过来问他,是不是离家出走了。 花雾抿着嘴摇摇头,并不想多说,只是她们关心热切的眼神让他想起了妈妈,眼前瞬间涌出雾气,纤长的睫毛变得湿润,干净的眼含了水,看起来很可怜又惹人怜爱。 这幅样子更让阿姨们觉得他是有苦说不出,立刻脑补了一出虐身又虐心的戏码,就在她们要安慰他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雾。”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身形颀长的俊美男人缓步走来,朝几个好心阿姨弯唇一笑:“不好意思,我弟弟受了点委屈就跑出来了,家里人很担心他。” 花雾看向他,来人是昨晚在宴会上见过的周空。 随着众人让开路,周空走到他面前,伸出手,轻声说:“回家吧。” 大概是阳光太过耀眼,他冷硬的五官在浅浅流转的光晕中一点点变得柔软,花雾不由得握住他的手,跟在他身后。 上了车,周空盯着他雾蒙蒙的眸子,说:“从家里跑出来的?” 花雾没吭声,肚子咕噜作响。 见状,周空没有犹豫的踩下油门,今天要不是他路过,这个孩子估计得被人围观到天黑。 周空直接带他回了主宅,十几个兄弟中除了几个不爱归家的,剩下的都住在这。花雾刚走进起居室,几双眼睛登时看过来。 其中两对双胞胎立刻站了起来,花雾下意识退到周空身后。 周木:“这不是周二家的八弟吗?大哥,你怎么把他带回来了?” 见花雾警惕着两对双胞胎,周空带他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上,“路上看……” “我是花雾。”花雾抿紧嘴,笔直地看着周木,倔强地重复了一次:“我是花雾。” 被打断的周空没说什么,示意站在旁边的佣人准备开饭。 周木扬了扬眉,隐约猜到了什么:“我们都知道你叫花雾,怎么了,难道你离家出走被我家大哥捡回家?” 花雾不说话,拽住了周空的衣角,周空看了他一会儿,牵着他往饭桌走去,身后跟着几个兄弟。 坐到桌边后,耐不住寂寞的周木又说:“不喜欢别人叫你八弟?”,他撑着脑袋,盯着花雾没什么表情的秀气面容,忽然想起什么,笑着说:“对了,大哥,之前周朝不是有一个第八子吗?虽然没举行亮相宴会,但圈里大多数人都知道他的存在吧?按理说,花雾应该排第九才对,那就不能叫周二家的八弟了,应该是九弟。” 周木边说,边观察花雾的表情,见他握着筷子的手稍微用力,当下便知道来龙去脉了,合着周氏那边没人告诉这个孩子曾经有一个第八子? 虽然是一个名不正言不顺,最后还被赶出去的冒牌货。 除了周木,其他兄弟对这件事完全不感兴趣,反倒对花雾来了兴致,尤其是两对双胞胎,干脆围在他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吃饭。 被他们这么一围观,花雾原本沉到谷底的心情稍微分散了一些,犹豫半刻,还是顶着几双眼睛的注视默默伸出筷子夹菜…… “哦哦,原来你喜欢这道菜吗?” “给你,都给你,好好吃。” “吃鱼吗?这道鱼肉也挺好吃的,给你。” “肉吃多会腻,还是喝汤吧?” 花雾一脸懵圈,这简直比他家哥哥还要热情。 没人搭腔的周木也习惯自己说话没人回应了,懒洋洋地喝着汤,说:“花雾,别理他们,他们看你好玩,把你当洋娃娃喂。” 饿得慌的花雾抛开心底那点儿矜持,埋头吃饭,面前的盘子就没空过,一直有人夹菜过来。 周空本来是回家拿点资料而已,眼下见花雾吃得欢快,他自己稍微吃了几口就起身,准备回公司。 这时一阵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热闹的饭厅仿佛没人听见,双胞胎们围着花雾喂食,只有周木瞥了一眼,“肯定是周二家的人,办事效率挺高嘛。” 周空接起来,来电人不出所料是周二。 闻言,花雾停住吃饭的动作,看着香喷喷的米饭发呆,瞬间没了胃口。 周空:“有事?” 周二温润的嗓音带着一点儿急切:“我们家弟弟是不是被你带走?”他们刚才顺着路人的指示到商业区,随后调出监控视频,那个颀长的身影很像周空。 周空:“我路过商业区看到他一个人饿着肚子坐在路边,就带他回来吃饭。” 周二微微松了一口气:“我现在去接他回家。” “等等。”周空把手机举向花雾,俊美的面容一派沉稳,“雾,你需不需要周二来接你回去?” 雾? 手机那头的周二蹙了蹙眉。 花雾放下筷子,站起来,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要,我不回去。” “小花!”周二略显焦急的声音细微地传了出来,周空果断按了扬声,让他们兄弟俩自己聊。 似乎是察觉到这边按了扬声,周二那边声音混杂,兄弟们急切地想要解释什么,花雾却只听到周日那句话:“小八,你是不是去了副楼?” “是。”花雾抿紧嘴,“我去了,因为我昨晚看到了画上的人。” 话音刚落,手机两头陷入了沉默,花雾完全没想到哥哥们是这种反应,不言不语,安静如鸡算什么? 他登时又气又伤心,狠狠攥紧手,清亮的眼微红。 其中一对双胞胎见状,扬声道:“小花雾都快哭了,你们既然对他不好,就把他让给我们家吧,我们会好好疼爱他的。” 说完,也不知是有意无意,周空十分利索地挂断电话。 于是花雾就呆在主宅了,期间周日他们无数次轰炸这些兄弟们的手机,甚至杀到了门口,兄弟们依然不放人。 傍晚,花雾趴在二楼的栏杆上,透过落地窗望向大门,周三和周日站在门外,周火和周泽站在门内,死活不让他们进来。 定定地遥望着哥哥们的身影,花雾眼睫微颤。 “因为他们隐瞒了周翼的存在,所以你不开心了?” 周木走过来,靠着栏杆,顺着他的视线望出去,再回头对上他疑惑的目光,说:“周翼就是曾经的第八子,应该在周氏别墅那里生活了一年吧?我不太清楚,只是隐约听人说过。” 谁都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唯独他,唯独他傻兮兮的什么也不知道。 花雾蹲下来,眸子充满茫然。 他算什么呢?那个小八的替身?哥哥们都把他当做那个小八吗? 要说周帝十几个儿子中谁最有良心,非周木莫属,如果这时候是其他兄弟在,肯定会引导这个孩子去恨七个兄弟,最好闹得鸡犬不宁。而周木看着这个孩子空洞迷茫的眼睛,瞬间有些不忍,咽下一些想要嘲讽的话,蹲到他身边。 “你觉得他们把你当成周翼了吗?” 花雾抬起眼,难道不是么? 非常不擅长开解人的周木抓抓头发,坐到地上,想了一会儿措辞,委婉地说:“周翼是被周朝赶走的,他和周家没有一毛钱血缘关系。” 少年你才是妥妥的正主,不要拿一个冒牌货和自己做比较。周木忍了忍,没把这句话说出口,这孩子一看就是爱钻牛角尖的,他还是别添乱了。 没有血缘关系? 花雾猛地睁大眼,“没有血缘关系?” “对。” “那他为什么会被周先……我父亲认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没有血缘关系这句话,花雾觉得沉闷的胸口在逐渐通畅。 周木摊了摊手,随即指着门口说:“这个应该去问你家哥哥,我不知道。” ……才怪,以周朝那么恶劣的性格,连亲儿子都可以玩弄于鼓掌间,周翼究竟为什么会找上门认亲,绝对和周朝脱不了干系。 花雾眨眨眼,蹲在地上想了很久,半响后站起来,往楼下走去。 无论如何,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总得听一听兄弟们的解释,总得让自己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不然怎么会甘心? 周木跟在他身后,想了想,问道:“花雾,你当初是怎么被周朝接回去的?” 这问题很委婉,认识周朝的人都知道,只有女方抱着孩子上门求验dna,不然他绝不会去主动将孩子接回来,私生子那么多,他不可能像周帝那样去观察这些私生子的资质如何,看得入眼便认可是亲生子了,就这么简单。 花雾顿了顿脚步,清脆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是我主动去认亲的。” 说话间,两人走出主宅,周木见周三和周日看着这边,便落后一步,不再说话,若有所思的模样令门外的两兄弟隐隐有些不安。 主人公一走出来,周火和周泽就知道这件事没得玩了,他们打开门,拉着冲出来的两对双胞胎回屋,“走了走了,那是别人家的弟弟,你们不能玩。” 临走时,周三锐利的眼眸盯着周木,一字一顿道;“替我谢谢你们家周空,改天登门道谢。” 周木无所谓地点点头,挥挥手,“好的。”他看了眼脸色难看到极点的周日,含笑说:“雾,有空再来玩。” 总归是麻烦了人家一天,花雾没搭理兄弟俩的黑脸,端端正正地道了谢,随后跟着两个哥哥回家。 一路上,花雾坐在后座,闭着眼不说话。 周日张了几次嘴,磕磕绊绊的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解释。而平时最暴躁的周三显得非常冷静,他起身弯着腰,稍微一翻,从副驾驶座来到后座,强硬地捧起弟弟的脸,凝视着那双干净透彻的眼,“小八,事情很复杂,回去后再向你解释。我只想告诉你,在我心里,只有你才是唯一的小八。” 他的手在微微颤抖,英俊的脸红得像苹果,眼底翻涌的认真与严肃却清晰可见。花雾抬起头看着他,抿紧嘴,又垂下眼,不吭声。 就在周三以为弟弟不会做出什么回应的时候,微凉的掌心落在他手上,十指纤细,白嫩的肤色像深海中的珍珠,让人只想好好珍藏起来。 周三盯着弟弟如同蝴蝶展翅般浓密的睫毛,指尖微动,到底还是没忍住,大手一伸,将他拥在怀里,抱地很紧很紧,融入了一种虔诚的,浓烈的感情。 这个拥抱来得太突然,花雾一下子愣住了,七个兄弟中无论是哪个来抱他,他都不会感到意外,然而这次的对象居然是三哥? 花雾下意识想回头看一眼窗外的天色,却被周三按着他的后脑勺,不让他动。周三浑身张扬桀骜的气息仿佛遇到了此生强敌,统统软化下来,变得无奈且小心翼翼,“小八,以后即使再生气也不许离开别墅一步。” 浓厚的男性气息萦绕在鼻间,花雾下巴抵着周三的肩膀,稍微有点恍惚,自己是不是错怪了哥哥们? 在驾驶座忍很久的周日全速狂飙,开进别墅,没等他去拉开周三,周三捂着脸,带着一张红透的脸匆忙下车。 周日:“……”有胆子抱弟弟还跑什么跑! 花雾跟在两个哥哥后面走进起居室,其他兄弟们早已等了很久,见他回来,他们明显集体把心放回肚子里。 还好弟弟肯回家,只要他愿意和他们说话,什么问题都可以好好解释。 花雾找了个位置坐下,离他们有些远。 兄弟们:“……”起居室离饭厅不是一般的远好么! 一片沉默中,周一站起来,率先坐到饭桌边,兄弟们也齐齐走过来坐下。 花雾抬了抬眼,等他们开口。 窗外黄昏落幕,黑夜逐渐降临,屋内只有周二温柔如水的声音在缓慢叙述那段往事。其实说起来,周翼住在别墅的那段日子里,只有周二和周四对他印象深刻,其他的兄弟要么毫不关心,要么根本不想和他有任何来往。 六年前,14岁的周翼带着一张血缘证明来到别墅,彼时兄弟们还很年轻,周日才15岁,周一23岁,而周二和周四一个21岁,一个20岁,都是不成熟的年纪。 周翼到来的那天,家里只有周二和周四在,他们两个和他相处了整整一个月。期间周一刚到总公司上班,经常留在办公室;周三在国外读大学;周五母亲那边有事,将他留了一阵子;周六则是住在学生宿舍;周日因为中二病晚期,不爱归家。 虽然没有亲眼见过第八个弟弟,但兄弟们都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说到这里,周二停下了,微弯的桃花眼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周三看了他一眼,接着往下说。 直到某天,周三放假回家,见到了性格越发扭曲的周四,以及周二和他之间微妙的,一触即发的气氛。 周三立刻有所察觉,观察了一个星期后,他思考再三,决定从国外转学到国内,就此在别墅里住下。而随着时间越来越长,第二年,他发现了两人几乎毫不掩饰的秘密。 ——周二和周四喜欢上了周翼。 不,应该说把他当做救赎了,那是一种浓厚的,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占有欲。周三震惊不已,当即将兄弟们喊回家,那时除了周一和周日,其他兄弟根本漠不关心。 周日知道这件事后,对周翼的印象非常差。他开始天天回家,因为他觉得周翼的到来有所目的,在周二和周四最脆弱,最经不起心理攻势的情况下,周翼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来?而且周翼和周家人完全不像,从头到尾,从性格到长相,没有一丁点儿相像。 周翼真的是周家人吗? 不得不说,周日的直觉很准,他趁周翼不注意,拿了他的头发去做dna检验,结果如他所料——周翼与周家,毫无血缘关系。 周日日渐积累起来的愤怒瞬间爆发,他在所有兄弟都在的场合下,直截了当地把检验结果甩到周翼脸上,并忍着痛殴他的激烈情绪,只说了一个字:“滚。” 周三说到这里,由周日接着说下去,他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周四。 那个时候,周四的欣喜大于失望,没有血缘关系,就表明他可以和周翼相爱。而周日最见不得自己的兄弟让人肆意玩弄,真相被揭发后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周翼就是故意在欺骗他和周二的感情,偏偏两人当做没看见,陷在其中。 两人在经历十几多年的冰冷与寂寞后,有人给了他们温暖与阳光,把他们从黑暗无边的牢笼里拯救出来,所以他们舍不得从现实中醒来,周日能理解,但他不能理解他们把一个骗子当救赎的行为。 周日将这件事情告诉周朝,得到他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没过多久,周朝派人将周翼带走。 那段时间别墅里的气氛阴沉到令人难以想象,周日不承认周翼的存在,所以抹去了他曾经第八子的身份,直到五年后花雾的到来,周日毫不犹豫地承认他是周家第八子。 只有花雾,才是名正言顺的第八子。 兄弟们接纳花雾的时间很快,他们也逐渐认定他是真正的,有深刻血缘的弟弟。 说完,周日小心翼翼地看着弟弟,后半段话没说出口。 花雾讶异地睁大眼,满是不敢置信,“为什么他要骗……”他顿了一下,还是叫了哥哥:“二哥和四哥?” “因为当时的我们只需要一个人来关心我们,征服了我们会有很大的成就感吧,总之他成功的做到了。”周二微微一笑,如春风般温和的笑容毫无芥蒂:“小花,我没有把你当成他替身的意思,从一开始,我只知道你是小花。” 不是小八,不是花雾,是一开始带着一点儿捉弄弟弟心思的称呼,只是小花,不是任何人。 比起周四,周二清醒的更快,虚假的温暖,刻意的接近,恶劣的目的,周翼离开时毫不掩饰的恶意,统统在告诉他,当初沉沦的自己有多愚蠢。 花雾怔怔地垂下眼。 原来事实是这样……以为爱上亲弟弟的周二和周四,及时发现苗头的周三,厌恶着周翼的周日,以及其他沉默的兄弟。 事已至此,副楼里的画是谁画的也一目了然了。 这时,一直沉默的周四弯着眉眼,轻轻地笑了笑:“那些画我已经烧掉了,小花,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满满一屋子的画,说明他将这个人毫无保留的放在心里,即使烧掉了画,真的是说忘就能忘的吗? 花雾看着他,没说话。 周四对上他的眼睛,怔了一下,如同暴风雨冲刷过后的天空,单纯无垢,清澈明亮,初次见面时就是这双眼睛吸引了他,他为什么会觉得他和周翼很像呢?其实完全不像啊…… 坚定地目视前方的眼神,谁也比不上。 周四怔然地看着他,心跳就这么突然地剧烈跳动起来,他眨了眨眼,略显慌张地移开视线,说:“所有事情都是父亲的安排。” 自始至终,这一切都在周朝的掌控下。他给周翼一张血缘证明,让周翼来接近他们,让周翼触碰他们内心最深处,最后让他们对周翼充满占有欲,掀起他们之间的争夺。 周二清楚,周四清楚,所以周二清醒了,而周四还不愿意承认这一切全部是虚假的。直到花雾的到来,令他清清楚楚地意识到,自己执迷不悔的感情毫无意义,自己一直以来的颓废徒惹笑话。 事情就是如此,因为没必要记住周翼的存在,因为他没得到其他兄弟的认可,所以第八子的身份,他们只承认花雾。 没有替身,他们眼中的弟弟,无人可比。 在所有兄弟的注视下,陷入沉思的花雾缓过劲,面无表情的清隽面容慢慢绽开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如花如光,动人心魄,惹人动心。 他抿了抿嘴,想起自己甩了哥哥过肩摔的事情,有些难为情,但他还是直视着兄弟们的目光,清脆的声音认真且缓慢地说着:“我不会离开哥哥的,我会一直和哥哥们在一起,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在哥哥们的身边。” 不会像那个人一样欺骗你们,不会像那个人一样离开你们,不会像那个人一直将你们的感情当成可以随意戏弄的玩具。 这是最单纯最真挚的承诺,而花雾唯独承诺,必须遵守。 一时之间,兄弟们谁也没反应过来,有谁如此真诚直接地说过不会离开他们的话语吗?没有吧,因为眼神骗不了人。 他们被弟弟所震撼了,同时也担忧着,如果真相暴露,弟弟会如何? 显然此刻,只有周日被满腔情感填满,他抑制不住自己日渐加深的感情,如此浓郁如此纯粹如此汹涌的感情,根本忍不住了。 他站起来,快步走过去,按着弟弟的肩膀,不顾弟弟的讶异,一字一顿道:“小八,我喜欢你,不是哥哥对弟弟的喜欢,是想要和你接吻,拥抱,做很多很多事情的喜欢。” “我想要和你成为恋人。” 第六十五章 首发网站:123言情 文名:他们太爱我了怎么办 作者:四季之夏 第六十五章 “我想要和你成为恋人。” 花雾楞了楞,震惊过后慢慢冷静下来。他垂下眼,认真想了很久,又抬眼注视着忐忑不安的周日,一字一句非常谨慎地说:“对不起,七哥,我不喜欢你。” 周日瞬间面色苍白,眼角的泪痣黯淡无光,仿佛失去了所有希望与光芒。虽然知道弟弟会拒绝他,但真实面对的时候,心脏犹如被挖空,冷风灌进来,空洞极了。 窗外月色渐起,兄弟们都有所预感,弟弟不会接受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告白,眼下的发展倒没有多么出乎意料。 周日敛下眉眼,俊秀华美的面容看起来如玻璃般脆弱,沙哑的嗓音轻轻地说:“……因为我们是兄弟吗?” “不是。”花雾走过来,牵住他微微颤抖的手,仰起脸,认真道:“七哥,无论是谁,我都不会喜欢他。” 话音刚落,周日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苦涩地笑了笑,转身离开。 花雾怔然地望着他修长的背影消失,淡淡的唇失去颜色。 晚上,外面下了暴雨。花雾穿着睡衣躺在床上,指尖抚着相框中的女子,眼里渐渐流泻出刻入骨髓的思念。 喜欢或者爱一个人会很苦。 小时候他曾经听杨姨问妈妈,还忘不了他吗?你还爱着他? 柔弱的妈妈微微一笑:“这辈子都忘不了,我此生只爱他。” 那时还年幼的花雾隐约觉得,如果他喜欢上一个人,这辈子就休想安宁,或许会像妈妈那样,总是看着某个地方发呆,出神,等回过神后会无声流泪,哭得悲伤不已。 一辈子那么长,妈妈喜欢了一个人那么久,最后呢?有得到什么吗? 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无休止的悲伤和痛苦充斥着她的心脏,让她无时无刻都喘不过气。 花雾想起妈妈临终前,那双依然萦绕着浓浓爱意的眼睛,即使生命走到尽头,她仍旧不能停止对那个人的思念和感情。 那种仿佛在不断燃烧自己生命的感情,像自虐一样,不止不休,深入灵魂。 花雾坐起来,看着照片中年轻的妈妈,清隽的面容满是恍惚。 ‘喜欢’这种感情会让一个人变得不像自己,他不想体会这种感受。况且如果他喜欢上了七哥,那就是乱-伦了吧,兄弟乱-伦,世人唾弃。 花雾无所谓自己会受到什么伤害,但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哥哥受到别人指指点点,恶意满满的议论。 接下来的日子回归正轨,花雾继续上学,兄弟们开始西装革履去上班,就连不爱出门的周六也经常早出晚归。 花雾看在眼里,虽然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突然纷纷对上班有浓厚兴趣,但他没有多问,反正是自家公司,努力上进总归是好的。 周二开始上班后,家里三餐都交给钟点工阿姨,而哥哥们午饭和晚饭全部准时回家吃,吃完又匆匆返回公司。 如此匆忙,只为了回家陪弟弟吃饭。 花雾很开心,每次都站在雕花大门前面等哥哥们回家,然后和他们闲聊着走进主楼。 被弟弟拒绝表白的周日恢复很快,隔天依旧阳光满满,只是对待弟弟的方式变了,不再拘束不再有所顾忌,撩人技巧飞速进步,纯情指数不断下降。 秋天的某个周末,花雾放假在家,周日从公司打来电话,叫他去他房间书桌上拿一份白皮文件。 第一次走进七哥房间的花雾带着一点儿好奇,推开门走进去,这间房的格局和他们的房间差不多,比起周五充满书香味的房间,周日的房间阳光充足。 花雾看了一圈便走到书桌前,桌上放着一份白皮文件,他拿起来正准备走,视线不经意掠过书架,登时顿住脚步。 咦?那不是五哥的书么? 犹豫了一会儿,花雾走过去,仔细地看着书架上每一个书名,除了周五的书还有其他作者的作品,他指尖点了点,抽出一本封面十分清新的书,小心翻开扉页。 花雾认真地翻看了几页,实力懵圈。某些段落粗俗到极点,内容香艳到极点,能够轻而易举地勾起读者的欲-望。 然而花雾除了懵圈还是懵圈,他眨眨眼,慢慢翻看着,突然来了兴趣,原来男人之间是这样做-爱? 房间的门敞开着,不多时,穿着纯黑西装的周日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见弟弟站在书架前低头看书,瞬间绝望。 糟糕……小黄书被弟弟看见了! 周日一脸生无可恋地走过去,低低喊了一声:“小八……” 沉浸剧情中的花雾楞了一下,随即抬起头看了看他,又转头看向放着漫画书的那个书架,清脆地说:“七哥,我能看那个吗?” 周日:“……” 总感觉有一种强烈的羞耻感……周日故作镇定地点点头,倚在书桌上,扯掉领带,不断从余光看着弟弟拿出一本封面平淡的漫画书。 漫画书不厚,花雾淡定地翻了几页,又淡定地合上,果然比起文字,漫画的冲击力要更强一点儿。 见弟弟把书放回去,周日默默走到他身边,视线飘忽,“小、小八……”你看完有什么感想? 这话有点儿流氓,周日没敢问出口。 花雾抬起头看他,疑惑道:“七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说好我把文件送过去给你吗?” 周日没说话,怕弟弟发现自己收藏小黄文这种事情真的能说出口吗……他顿了顿,大手一捞,将弟弟抱在怀里,蹭了蹭。 哥哥爱撒娇什么的,花雾已经非常淡定了,最近七哥天天把他当抱枕,当娃娃,除了睡觉,连吃饭都要抱在一起。 虽然有点不方便,但花雾并不讨厌,只要哥哥开开心心的,爱抱就抱吧。 显然周日被弟弟宠地不像话了,稍微用力直接把弟弟抱起来放到床上,扣住他双手。周日低下头,凝视着他清亮干净的眼,一字一顿地说:“小八,我喜欢你。” 第九十八次告白,花雾心里数了一下,点头道:“我知道。” 又是这个回答,周日无奈地靠在他脖颈上,薄唇轻轻碰着柔软滑嫩的皮肤,“小八,如果我们不是兄弟,你会喜欢我吗?” 花雾摸了摸他的头发,垂下眼,说:“不会。” “为什么?”周日抬起头,捧着他的脸,急切地问:“小八,你真的知道什么是‘喜欢’了么?说不定你是喜欢我的,但是你自己不知道。” 花雾定定地看着他,如天空般澄澈的眸子无比认真,“我知道。” 什么心跳加速血脉贲张接吻拥抱都比较抽象,如果他喜欢一个人,应该会像妈妈那样,一眼沦陷,从此再也忘不了。 周日浅淡的眼眸逐渐浮现难过,“你为什么不会喜欢上谁?” “为什么……”花雾颤了颤浓密的睫毛,恍惚地低喃着:“两个人在一起后,如果其中一个不在了,剩下的那个该怎么办?” 妈妈守了一份感情将近二十年,至死也忘不了,这种此生只为一人守候的事情,他觉得很陌生,很震撼,很寂寞……也很可怕,所以他不想去触碰。 闻言,周日怔了怔,随即强硬地低下头,以额相抵,沉沉的嗓音急促又坚定:“我不会离开你,如果你担心生死这种无法避免的事,那我可以告诉你,我不会让你自己留在这个世界上,我会撑着一口气死在你后头,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悲伤,统统由我来承受。” 花雾猛地睁大眼,心脏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剧烈跳动起来。 这时手机铃声却突然响起,周日不爽地皱了皱眉,起身去接电话。最后因为公司有急事,他不得不先离开,临走前,他再次慎重而认真地说:“小八,我希望你可以抛开兄弟这件事来考虑我,我等你。” 抛开兄弟这件事? 花雾怔了一下,走下床,一种很微妙的感觉萦绕在心间。他不由得往浴室走去,站在镜子前面。 “如果我们不是兄弟,你会喜欢我吗?” 周日这句话骤然从脑海里一闪而过,花雾看着镜子里的这张脸,第一次仔仔细细地从额头开始打量,额头,眉毛,鼻子,嘴,甚至是五官,都没有一丝儿与兄弟们相像的地方。 浓厚的不安顿时涌上来,花雾面色苍白,眼底满是不敢置信。 周朝能将一个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弄进别墅,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有第一张假的血缘证明,就有第二张…… 他真的是周家人吗?真的和周家有血缘关系吗? 花雾回到房间,拿起手机,指尖颤抖着按下拨打键。他站在阳光下,浑身冰凉,像淋了一场狂风暴雨,从身体到心里,一点点冷地彻彻底底。 没多久,那边接通了,传来周朝性感的嗓音:“花雾?” 花雾低下头,清脆的声音因为颤抖有点沙哑:“父亲。”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喊他。 周朝明显沉默了一下,轻笑着说:“终于肯叫我父亲了吗?怎么了?哥哥们惹你生气了?别担心,我处理完这边的事就回去一趟,到时候替你收拾他们。” 花雾没回答,攥紧手,稳住乱糟糟的呼吸,一字一顿非常缓慢地说:“父亲,我是你的亲生孩子吗?” 第六十六章 首发网站:123言情 文名:他们太爱我了怎么办 作者:四季之夏 第六十六章 “父亲,我是你的亲生孩子吗?” 周朝轻笑着反问道:“花雾,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花雾垂下眼,浓烈的阳光笼着清隽的面容,苍白到近乎透明,声音淡淡的:“父亲,我知道周翼的存在,他是父亲特意安排进别墅的吧?假的身份,假的血缘证明。” 毫不掩饰的一番话,直截了当,不拐弯抹角,不小心翼翼,只是阐述着一个事实,一个虽然已经过去却给这个家留下裂痕的事实。 闻言,周朝悠悠道:“确实有这么个人的存在,所以你认为你自己也是我安排过去的吗?” 花雾抿紧嘴,不由得握紧了贴近耳朵的手机,固执地重新问一遍:“父亲,我是你的亲生孩子吗?” 如此单纯的一句话,仿佛只为得到一个能够安心的答案。 周朝破天荒地沉默了几秒,说:“这个问题,你不妨去问问你的哥哥们,他们会告诉你的。” 说罢,他果断地挂断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站在阳光下的花雾蹲下-身,毫无焦距的目光落在朦胧摇曳的阳光上,神色茫然无措。 父亲是什么意思?难道哥哥们知道真相么? 晚上,钟点工阿姨做了一桌子香喷喷的菜,等她离开后,花雾坐在饭桌前,不多时,兄弟们一个个回来了,俊美的面容可见清晰的疲惫。 周三扯掉领带,见弟弟在饭厅,问道:“小八,你今天怎么没有站在门口迎接我们?” 他每天下班最大的动力就是弟弟站在门口微微笑着的模样,像是等着丈夫回家的妻子,光是看一眼就能扫空一整天的疲惫。 ……等等,这是什么比喻! 周三扭开头,捂了捂脸,耳尖发红。 花雾抬起头,没说话。 直到兄弟们陆陆续续坐下来,他这才看向身为大哥的周一,张了张嘴,却仿佛时间静止一般,无论如何也问不出口。 如果他真的不是周家人呢?如果他真的和哥哥们没有血缘关系,他要怎么和哥哥们相处? 想到这,花雾陡然睁了睁眼。 没有血缘关系……那就表示他和哥哥们没有一点儿关联了啊,这样他有什么立场留在别墅?必须得离开,因为他不是周家人。 心脏密密麻麻的疼痛刺激着花雾,眼睫微颤,眸子恍惚,“哥哥……” 早就注意到弟弟情况不对的兄弟们静静地看着他,周二柔声问道:“怎么了小花?” 花雾垂着浓密的睫毛,轻声却坚定地问:“我真的是哥哥们的亲弟弟吗?” 端着饭碗的周日猛地站起来,震惊之情一目了然,“小、小八,你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话音刚落,他便想起自己下午对弟弟说过的话,包括那两句假设。 “如果我们不是兄弟,你会喜欢我吗?” “我希望你抛开兄弟这件事来考虑我。” 周日攥紧拳,理不清现在心里是什么感受,既恨不得回到那个时候揍自己几拳,又有点像是松了口气,长期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 如果弟弟真的能够抛开兄弟这层关系来考虑自己,是不是……会喜欢上他? 带着这么点儿自私的情绪,周日小心翼翼地看着弟弟苍白的面容,平静到毫无波澜的眼睛,以及已经失去颜色的薄唇。 兄弟们楞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周一与周二对视了一眼,他们还没来得及仔细考虑这个问题,没想清楚是不是要让弟弟知道真相。 花雾眼也不眨地注视着他们的表情,种种复杂的情绪忽然逐渐沉淀下来,如同一汪深邃的湖水,无波无纹,“我和哥哥们没有血缘关系,对吧?” 周三皱了皱眉,嗓音低沉:“小八,不要胡说。” “那哥哥们为什么不反驳我呢?”花雾站起来,冷静到极点的神色令兄弟们有点紧张不安,“只要哥哥说我们是亲兄弟,我就会相信。” 没人舍得伤害他,也没人舍得对他撒谎,所以兄弟们沉默了。 周五走过去,牵住他的手,轻轻柔柔地说:“小八,你是我的弟弟,唯一的弟弟。” 手上的温度像冰块,花雾看着那双修长完美的手,低声道:“不是亲生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对吗?” 周五没说话,微微蹙眉,朦胧如烟的眸子浮现担忧,“小八……” “所以,”花雾打断他的话,挣开自己的手,“所以你们都知道真相,知道我不是周家人,知道我是像周翼一样的骗子。” 周日敛着眉眼,大声说:“你不是骗子,小八,我不允许你这么说自己!” “不对吗?”花雾平静地看着他,“我明明不是周家人,还欺骗你们的感情,让你们像对亲弟弟一样来对我。” 已经分辨不出此刻的自己有什么情绪,花雾甩开周五再次牵住自己的手,慢慢往后退,“不管是你们还是我,都错了,我们应该是毫无交集的陌生人。” 眼前弥漫出雾气,花雾阻止了兄弟们想要过来的举动,转身快步走进电梯里。 随着电梯门缓缓关上,兄弟们极度担心的面容被隔绝在外。 花雾回到房间,锁上门,拉上窗帘,抱着相框坐在床上。 不能接受,他不能接受自己和哥哥们没有丁点儿血缘关系,如此一来,他和兄弟们半年多的相处不就成笑话了吗? 好不容易有了新的家人,却是假的;好不容易得到了温暖的亲情,却没有血缘关系…… 窗帘的缝隙间透进来一点儿月光,花雾轻轻抚着照片中的女子,低声呢喃:“妈妈……” 他不能继续待在这里,既然错误已经发生了,无从改变,那就中断,中断这段对兄弟们而言,对他而言,从头到尾都付错感情的关系。 兴许是打击太大,一向好学的弟弟连接好几日都锁在房里,不去学校,不出门,兄弟们在担忧的同时,也加快争取订单的脚步。 一个月的期限早已过去,父亲又临时增添了两个月,订单数量也加到三十份,如此庞大的工作量,饶是周一和周三也有些许吃力。 他们放不下弟弟,也不肯退出竞争,所以他们经过商量,一星期每天轮流留下一人在家陪着弟弟,避免他出事或是悄无声息的离开。 好在他们每餐放在门口的饭菜都被弟弟好好吃掉,他们这才稍微放下心。 就这么过了一个星期左右,今天是星期一,周一把饭菜放在门口,敲了敲门,“花。” 门内没有动静,周一微微蹙眉,打算慢慢等待的耐心几乎告罄,他有很多话想说,却因天生性格沉默寡言,不擅长将自己的内心剖析出来。 安静地站了一会儿,周一沉声说:“花,不要胡思乱想,我们是家人,这点永远不会变。” 门内依旧没动静,周一顿了一下,转身离开。 中午,钟点工阿姨正在做午饭,在书房工作的周一快步下楼,手里拿着文件,刚才公司打来电话,因为事情紧急,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亲自出门一趟。 吩咐阿姨要仔细留意三楼的动静后,周一驱车往公司开去,准备快去快回。 没多久,阿姨做完饭,打扫了一楼,拿着吸尘器走到二楼,兄弟们的房间除了几个有洁癖的,都没锁。就在她走进周二的房间时,三楼楼梯口快速掠过一道身影。 花雾背着背包,片刻不停地走出别墅,走下长长的斜坡,最后搭乘公交车离开这里。 车上,面色苍白的花雾联系了杨姨,手机那头的杨姨很是惊讶,这半年多来,他们通话的次数寥寥无几,每次都是以短信的方式联系,他除了逢年过节发去祝福,没别的事绝不打扰杨姨。 杨姨说她正在英国出差,花雾有些失落,聊了几句便打算挂断,而手机那头的杨姨似乎察觉到什么,没有犹豫地给他订了最早一班的飞机票,不断叮嘱他一路小心。 如此果断的行动力,花雾愣了楞,随即翻找背包,护照身份证都有带。他赶紧在最近的站点下车,换乘出租车赶往机场。 所幸这个时间点路上并无塞车,花雾直达机场,通过工作人员的帮助下顺利登上飞机。 不多时,远在澳洲的周朝第一时间得知八儿子的航班,底下的人还在说着报告,他稍稍捂着薄唇,唇边噙着饶有兴趣的笑意:“离开了啊……” 这个发展在他意料之中,所以他早早就吩咐手下盯着八儿子的动态,有什么情况立刻上报,令他出乎意料的是,八儿子居然选择了周氏旗下的航空公司。 英国…… 周朝走到落地窗前,略微一想,顿时明白了,当初那个带八儿子来他面前的女人此时就在英国吧?想必是八儿子求助了她,航班可能就是她订的,混乱之中没去注意哪个航空公司,只想着要赶快离开国内。 手下一字不漏的说完报告,静静等着下个指令。 周朝原地不动,俯视着地面上渺小的人,悠悠笑着,下了让兄弟们咬牙不已的命令——封锁花雾的一切消息。 随着命令下达,花雾的航班信息立即被抹去。 而国内,钟点工阿姨在一个小时后才发现花雾不见,大惊失色地通知了周一。很快,兄弟们从公司赶回家里,到他的房间一看,除了一些衣物,必要的身份证和重要物品全被带走。 周日沉着脸,咬紧牙一字一顿道:“大哥,你连一个人也看不住吗?难道公司的事比小八还重要?居然在这种关键时刻离开,你到底在想什么!” 周一没回答,俊美的面容犹如笼着千年冰山,冷到极致。 两个小时后。 周朝接到儿子们的电话,他慢条斯理地挂断,按了视频连接,几乎是一秒接通。他扫了眼屏幕里儿子们愤怒阴沉的神情,笑了笑,慢慢说道:“好久不见,儿子们,你们想知道花雾在哪里吗?” 第六十七章 首发网站:123言情 文名:他们太爱我了怎么办 作者:四季之夏 第六十七章 “好久不见,儿子们,你们想知道花雾在哪里吗?” 周五朦胧的眼眸褪去所有云雾缭绕,凌厉无比,“父亲,小八在哪?” 看着他百年难得一遇的生气模样,周朝微微捂着薄唇,轻笑一声:“难得见你这么生气,花雾不是在别墅么……” 周日厉声打断:“您故意留下小八去机场的监控视频,不就是想让我们来找您吗!父亲,再问您一次,小八去哪了?” 周朝饶有兴味的目光掠过一个个极为出色的儿子,笑道:“他此刻正在飞机上。” “目的地?”周三沉声问。 周朝靠向椅背,十指交握,悠悠道:“花雾知道你们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了吗?” 周二神色不变,满含柔情的桃花眼落满冰霜,“这不就是父亲想要看到的结果?” “你们还太嫩了。”周朝眼含戏谑,“连单纯的弟弟也安抚不了。” 周日愤怒地锤了一下桌子,一字一顿道:“您少废话,告诉我,小八在哪?” 见周朝依然悠然自得,周一站出来,凝霜般的眉眼间透出一抹着急与担忧,“父亲,他是不是去找杨姨?” 周朝注视着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心里一时间感慨万千,深情满满的眼底快速闪过一丝情绪,却被他很好地遮掩过去,“一,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掌握了我的一半权利。” 周一此时完全不想谈论这个,沉沉道:“父亲,请回答我。” “没错。”周朝站起来,看了眼时间,八儿子所搭乘的航班大约凌晨抵达英国。他略一思量,说:“在告诉你们之前,你们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兄弟们严肃且迫切地看着他。 周朝着重看了几眼周四和周六,发现他们脸上也浮现着清晰可见的着急。他不由得笑了笑,缓缓道:“如果花雾永远不想见你们,你们会记住他多久?” 这个问题很突兀,完全不像周朝的风格,原以为会刁难他们的兄弟们怔楞了一会儿,随即周二率先反应过来,坚定不移地说:“找他一辈子。” 周一毫不犹豫:“找。” 周三肆意张扬:“啧,老头子,你少玩这些虚的,我不找到他誓不罢休。” 周四眸子冰冷:“父亲,我劝你不要把他藏起来。” 周五嗓音低沉:“一生一世。” 周六淡漠毅然:“您最好不要耍手段。” 周日目光坚毅:“我会一直找他,不管他在哪,我都会找到他。” 语气各异的回答蕴藏着兄弟们全部的感情,这应该是他们有史以来第一次为同件事而目标一致,周朝看着他们绝不动摇的眼神,唇边玩味的笑意浅了一些:“兄弟齐心是好事,但你们别忘了,花雾只能跟你们其中一个在一起。” 兄弟们顿时神色微变。 周朝说:“我可以告诉你们他在哪,不过,我只会告诉你们其中的两个人,其他人就待在国内,公司还得靠你们去坐镇哟。” 话音刚落,阴沉沉的周日立刻不爽:“凭什么只有两个人能去找小八?!我不同意,必须公平竞争!” 周朝指尖悬在键盘按键上,没等他们表达不满,笑着说:“就这样,你们自己去商量,我明天再联系你们。”说罢,果断切断视频连接。 屋内登时一片安静,周朝走到落地窗前,遥望窗外落日,性感的嗓音极轻极低,仿若叹息:“真不像我。” 一个个都那么深情,像是抓住了这辈子绝不放手的东西。 “最后谁会是这场争夺的胜者呢?” 周朝微微笑着,看了一会儿窗外的景色,转身离开。 第二天凌晨,花雾顺利抵达英国,杨姨早早在接机口等着,此时见他出来,急忙上前,拉着他仔细端详,“花雾,这一路还顺利吗?饿不饿?渴不渴?累不累?” 花雾摇了摇头,越过杨姨看见她身后站着的高大男子,说:“杨姨,我不饿不渴,想休息。” 见状,杨姨随意介绍了一下自己身后的男朋友,又赶紧带他回家。 杨姨的男朋友叫亨利,是法国人,在英国工作,独居,她假期会经常飞过来陪他,这次出差的地方刚好在附近,便干脆住在他家。 凌晨的街道十分通畅,稀薄的雾气笼在眼前,模糊了视线。花雾没什么表情的看着窗外,面容苍白,眸子茫然。 坐在旁边的杨姨不禁伸手抱住他,轻轻摸着他的头发,温柔地说:“花雾,闭上眼休息一下吧,大概二十分钟的路程就到家了。” 像妈妈一般的抚慰让花雾空白的脑子得到放松,他闭上眼,薄唇微抿。 杨姨小心地将他的脑袋靠在自己肩膀上,一脸心疼。 半年前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突然像一夜长大了? 到家后,花雾已然睡得昏沉,清隽的面容有着毫不掩饰的疲倦。杨姨挑了一间最温暖的房间,给他盖好被子,又写了一张购物单叫亨利去买,而她则是准备烹饪花雾最爱吃的菜。 兴许是觉得找到避风港了,花雾这一觉睡得很沉,足足到傍晚才醒来。他睁开眼,迷迷糊糊的抱着被子坐起来,这时门被推开,杨姨端着热气升腾的瓷碗走进来,柔声说:“醒了?正好,杨姨炖了鸡汤给你喝。” 花雾登时清醒了,连忙掀被下床。 落地窗外面摆了一套桌椅,杨姨端过去,觉得风景不错,喊花雾穿上外套出来外面坐。 花雾快速洗漱一番,坐到杨姨对面,喝着炖足钟头的鸡汤,一股温暖当即在心间不断萦绕,冰冷的心脏一点点变得暖和起来。 安静在弥漫,直到他放下碗,满目慈爱的杨姨这才问道:“花雾,发生什么事了吗?那些哥哥欺负你了?” 花雾垂下眼,手指下意识摩擦着碗沿,轻声说:“没有。” 沉默半刻,杨姨摸了摸他的头发,很清楚这个孩子的倔强程度,“花雾,不想说就不说,不必勉强。既然来了,这几天就好好休息,杨姨忙完工作再带你去玩。” 花雾没有说话,转头看向落日沉沉的天空,好半响,说:“我和周先生没有血缘关系。” 浅浅的声音如他脚腕上的银铃般清脆,杨姨诧异地楞了楞,“什么?这怎么可能?谁告诉你的?有什么证据吗?” 花雾只是倔强地重复了一次:“我和周先生没有血缘关系。” 楞了一小会儿,杨姨逐渐冷静下来,她明白知道这个孩子只会说出既定的事实,认真思索了顷刻,说:“花雾,你在那个家过得开心吗?” 开心吗?当然是开心的,除了妈妈,没人会像哥哥们那样对他好到不可思议,也正是因此,他才不能接受自己和哥哥们没有丝毫血缘关系。 花雾低下头,攥紧手里握着的勺子,抿着嘴:“……开心。” “他们对你好吗?” “很好。” 他在那个家过得很好,体会到亲人的温暖,所以才不能接受没有血缘关系的事实吧。杨姨心下了然,怜爱地看着他,又问道:“那些哥哥们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花雾松开勺子,低低地说:“应该很早就已经知道了。” 杨姨敏锐地注意到一点,“他们瞒着你?” 花雾点了点头。 隐瞒着不是亲生的事实,又一如既往地对他好,如此看来,周家那七个继承人也许是真的疼爱着花雾,不舍得让事实伤害到他。 这么一想,杨姨问了一句最关键的话:“花雾,你是不是不能原谅他们瞒着真相?” 闻言,花雾蓦地抬起头,神色怔然。 不能原谅?不是的,只是无法接受半年多来亲密至极的关系是假的,无法接受自己不是哥哥们的亲生弟弟。 见他眸子迷茫,杨姨叹了口气,搬着椅子坐到他身边,柔声道:“你喜欢他们吗?” 花雾一愣,“哪种类型的喜欢?” 杨姨更是懵了,“喜欢还分类型?”话落,她立即察觉到什么,“等等,花雾,难道他们对你有别的想法?” 花雾非常诚实的说:“七哥说他喜欢我,不是兄弟之间的喜欢。” 这句话如一道闪电毫无征兆的劈下来,准确无误的落在杨姨心间,她猛地站起来,震惊地久久无法回神。 杨姨非常吃惊的反应同样吓到花雾,他连忙去搀扶她,“杨姨?杨姨你怎么了?” 片刻后,杨姨好不容易消化了这条信息,揉了揉眉间,“没事,花雾你坐下。” 生怕又刺激到她的花雾立马坐下,乖乖地仰起脸。 杨姨想了又想,既然没有血缘关系,那他们对花雾存有的心思也不是太难接受,只是……她对上花雾那双干净清亮的眼,严肃地问:“花雾,你有没有接受那个人的感情?” 花雾说:“没有,我对七哥没有恋爱的感情。”他顿了一下,嗓音轻轻地;“……不如说,我不会对任何人有这种感情。” “为什么?”杨姨坐下来。 花雾抬眼看着她,“我没有这种感情,像妈妈那样一辈子只思念着一个人太难了。” 杨姨怔了怔,想起小时候每当挚友支撑不住有些崩溃的时候,这个孩子都会躲在门后偷偷看着,想必是挚友的痛苦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斟酌好言语,杨姨缓声开口:“花雾觉得你妈妈的爱情很苦,对吗?” 见他果断点着头,杨姨失笑:“不是这样的,你妈妈非常爱那个人,虽然有时候会感到痛苦,但更多的是幸福。除了你,这份感情给了她活下去的很大动力,爱情就像一道菜,蕴含着酸甜苦辣,个中滋味,只有自己懂。也许在旁人看来她的爱情很苦,然而对她自己来说,这却是一段难以磨灭的感情。” 花雾一脸茫然,喃喃道:“妈妈是幸福的?” “你觉得呢?” 花雾眨眨眼,眼前渐渐浮现出妈妈临终前满足的微笑,确实是幸福的吧……没有不甘心,没有任何遗憾,妈妈带着那份从头到尾都毫无改变的感情走了。 看着那双纯净澄澈的眼犹如豁然开朗,杨姨拍了拍他的手臂,笑着说:“花雾,你仔细想想,有没有一瞬间想要陪在某个人身边一辈子?如果有,那么这就是你的爱情,不必害怕它,勇敢接受它。” 经过这一番谈话,花雾伤心失落的情绪明显被转移了不少。杨姨考虑再三,还是决定暂且先不谈那些兄弟的事。 而花雾整天待在房间,陷入沉思,脑海里不断闪过某张俊美的面容。 难道……他喜欢哥哥? 第六十八章 首发网站:123言情 文名:他们太爱我了怎么办 作者:四季之夏 第六十八章 一个月后。 杨姨穿上外套走到门口,冲客厅里的花雾说:“花雾,杨姨出去买点菜,锅里正在炖汤,记得半个小时后关掉。” 客厅里传来花雾清脆的声音:“好的,杨姨。” 杨姨这才拎着包打开门,门刚一打开,就见外面站着两个俊美的东方男人,其中一个伸着手,像是要按门铃。 她顿时警觉地退回屋内,用英语问:“你们找谁?” “您好,您就是杨姨吧?”左边的男人墨发白肤,虽然神色有些疲惫,眼中却含着温柔至极的笑意,“请问花雾在家吗?” 对方清清凉凉的音调非常好听,杨姨楞了楞,对面前两个男人的身份隐约有了猜测,“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吗?” 这时候她身后传来脚步声,是听见说话声有所动作的花雾。他从拐角处走出来,抬头微微一笑:“杨姨,您在和谁说……” 所有声音戛然而止,花雾显然懵圈了。 一个月没见,不止兄弟们有所改变,花雾也变了,身高有了突破,那张稚嫩的脸彻底长得清隽,清透明亮的眼眸更加光彩夺目。他光是站在那就让人移不开目光,已经是个稳重的大男孩了。 看起来不再是个为了保护自己而伪装严肃的孩子了。 玄关处一下子安静极了,杨姨看了看花雾,再看了眼两个男人,正想说些什么,花雾走过来,笑着说:“杨姨,您先去买菜吧,我来招呼他们。” 这句话印证了杨姨的猜测,她略一犹豫,“需不需要杨姨……” 花雾揽住杨姨的肩膀,安抚道:“您放心吧,我已经想明白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自从那天过后,花雾仿佛一下子成长了,几乎每天都有一点儿变化,都是往好的方向,杨姨看在眼里,心底感到欣慰的同时,又为了这个孩子心疼和担忧。眼下周家的人亲自找上门来了,不失为一个让彼此交谈的机会。 杨姨经过再三斟酌,叮嘱花雾有事记得打电话,便带着忧心出门。 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阴沉沉的天气。花雾站在原地,垂着睫毛,指尖微微蜷缩,“……二哥,五哥。” 说实话,他确实想明白了感情,但也没想过在这么突然的状况下与兄弟们相见,心里一时间乱糟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相比他的沉默,周二和周五倒是比较直接,两人一人一边,把他紧紧抱住,这个充满寒气的怀抱带着失而复得。 花雾诧异地睁大眼,“二哥,五哥……”他不经意的伸手攥住两人的衣服,这一拽,摸到冰凉的水往下淌。 外面正下着小雨呢,两人一下飞机便风尘仆仆的赶过来,连伞也没买。花雾连忙挣脱怀抱,招呼他们去客厅坐,自己跑去拿干毛巾。 花雾递给他们毛巾,见他们两手空空什么也没带,又跑去找亨利叔叔没穿过的新衣服。 屋内很暖和,整个氛围既温馨又久违,周二不由得垂眼轻笑,而周五则是放松了紧绷的神经,睡意一股脑涌上来。 花雾拿了衣服,在煮热水的空档,赶兄弟两个去洗澡。 待一切忙完后,已经过了一个小时。花雾同兄弟俩面对面而坐,桌上的杯子热气升腾,兄弟俩身上也带着刚沐浴完毕的袅袅水气。 谁也没开口。 周二在仔细注视着仿佛好几年没见的幺弟,周五见到人放下心,这会儿困得不行,朦胧如烟的眼有点恍惚不定。 这样下去得坐到天黑,周二用毛巾擦着湿头发,温声说:“小花,这一个月,你过得还好吗?” 花雾盯着桌上的杯子看,点点头,“挺好的,二哥和五哥呢?” 他们自然不会过得很好,原本一个月前就想飞过来把弟弟带回去,也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句“让他安静地呆上几天”,经过商量,全体同意这个想法,于是兄弟们开始忙着订单的事,七人之间互相竞争,给公司带来极大的利益,对员工起了非常好的头。 不知不觉中,兄弟们忙了一个月,除去本来就有经验的周一,周三,其他几个人很快上手工作,愣是将公司的发展往前推了几步,让周氏在商界的名声更加响亮。 当然,这些事情没必要让弟弟知道,周二放下毛巾,神色温柔如水,“小花,我很想你。” 周五靠在沙发上,勉强撑起精神,露出一个清浅的微笑:“我也是。” 看着他们明显消瘦的样子,花雾眼前瞬间笼上一层雾气,他抿着嘴,忍住哽咽:“我以为哥哥们忘记我了。” 刚开始的时候,花雾忐忑不安,既期盼哥哥们来找他,又担心自己理不清情绪会口无遮拦的伤害他们。这样担心不安的日子过去半个月,他发现哥哥们没有来他的迹象,心情逐渐沉淀下去。 应该是对他失望了,花雾当时这么跟自己说。 周二蹙了蹙眉,坐到花雾身边,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小花,我们为了让你能够安静地整理心情,忍了一个月没来找你,我们不可能忘记你。” 相反的,他们每天醒来都会想着,弟弟在英国过得还好吗?是不是有好好照顾自己?天气这么冷有没有吃饱穿暖?心情还是很糟糕吗?可以说他们一颗心都挂在他身上。 有了解释,花雾心里那点儿委屈立马消失不见,他捂着眼,对于自己爱哭的事情感到害羞,“对不起,哥哥,我不该没说一声就走。” 尽管外貌和气质上变了不少,弟弟的本性依旧如此纯真,周二眉眼间的疼爱越发真切,他俯下-身,与花雾凑得很近,“小花,还生气吗?” “与其说是生气……”花雾收紧捂着眼的手,淡色的唇微微颤抖,“二哥,五哥,没有了血缘关系,我们还能做兄弟吗?” 昏昏欲睡的周五顿时清醒,坐直身体。而周二眼里闪过一丝了然般的无奈,他握住花雾的手,慢慢拉开,露出如同飞上艳丽红霞的眼角。 “小花,我们不能做兄弟了。” 那双透彻如天空的眼眸逐渐浮现出难过,被水汽浸透的纤长睫毛往下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