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新的遇见 更新时间:2012-10-20 大学的日子总是让人觉得手足无措。虽不见得真有多忙,但总觉得无计划地事情把堆在一块容易让人行动乱了章法。 蓝若云就是被这种生活缠身的苦主之一。 被法学院各种专业课压身使得这个高中时期爱玩乐队爱架子鼓的女孩子已经很久连鼓槌都没碰过了,曾经的乐队生涯也在高考之后草草结束了。 “啊糕,最近有个不错的演唱会,咱一起去呗?”东儿从电脑前抬起头冲蓝若云喊了一声。这家伙是蓝若云舍友一枚,爱吃爱喝爱杀怪,标准的死宅腐女,自从开学那会她第一眼看见若云就觉得她长得像蛋糕以后,再也没叫过蓝若云名字,一直就啊糕啊糕地叫着。 “演唱会啊?什么演唱会?”蓝若云懒懒地躺在床上动都不想动,大学果然是适合养肉的处所呀。 “就是这两年特别红的一个乐队,theapple。”某女顿了顿又咂咂嘴,“不过我估计你肯定是没听说过,是个韩国乐队,你好像不大关注韩国明星啊……” 东儿后面的话若云没再听进去,只是听到“韩国”,心底某根弦似乎被轻轻拨动了,不过…… “都五年了。过去了。”若云摇摇头对自己说。 “你嘟囔什么呢?”东儿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爽快点,去不去吧,这票可抢手了呢,得赶紧订了。” “行行行,我去,我去还不行嘛。”若云真是拿这死女人没办法,反正也已经早就平静了,去看个韩国乐队演唱会也无所谓了,权当消磨时间吧。 “你能不能快点?都要开场了还慢吞吞的!” 东儿在前面不住催促,若云在后面无奈摇头,真不知道这女人穿那么高高跟鞋怎么走这么快的,偶像的力量真是强大。 “你还好意思说我呢,要不是你梳妆打扮那么长时间咱们能出来晚嘛。” “哼,咱们这可是内场的票呢,人台上能看见咱们,见偶像当然得打扮的好看点。” 若云噗一下笑了,“你这不是骗自己呢吗,就算他们能看到咱们那他们也不会多注意某一个人啊。你就是太厉害了!” “你个死坏人……”东儿被若云噎得一下说不出来话了,“……哼,赶紧走你的!” “来啦来啦……” 就这么在东儿的不断催促下她们以神奇的高速一路小跑到了中心体育馆。一检完票进去若云就被吓了一跳——这人可真多啊,据目测,这十万人的体育馆可真不愧是座无虚席。她不禁对即将开始的演唱会有了点小小的期待——这么多人喜欢的乐队总不至于差到哪里去。 外场的灯忽然暗了,舞台中央的巨大显示屏上开始从十倒数,演唱会开始了。若云下意识地捂住耳朵,往往明星出来的那一刹那现场尖叫的分贝值可是最高的,她可受不了。 “3,2,1.” 倒数完现场居然一片寂静。什么情况?若云把手从耳朵上放下,忽然听到一个干净的男声—— 爱一旦结冰,一切都好平静 泪水它一旦流尽,只剩决心 放逐自己在黑夜的边境 任由黎明一步一步向我逼近 想你的心化成灰烬 真的有点累了没什么力气 有太多太多的回忆哽住呼吸 爱你的心我无处投递 如果可以飞檐走壁找到你 爱的委屈不必澄清 只要你将我抱紧 如果云知道 想你的夜慢慢熬 每个思念过一秒每次呼喊过一秒 只觉得生命不停燃烧 如果云知道 逃不开纠缠的牢 每当心痛过一秒每回哭醒过一秒 只剩下心在乞讨你不会知道 …… 这个声音…… 若云抬头看着缓缓升起的舞台中的那个人。墨镜几乎遮住了大半个脸,五彩的聚光灯打在他身上,身上亮得让人恍惚,一瞬间竟让她像是回到了五年前的那个午后,在学校顶楼的天台,眼前还是那个周身洒满阳光的少年…… “你想什么呢!”东儿的手在若云面前晃了晃,她这才一下回过神来。 “啊?怎么了?” “惊艳到了吧。我就跟你说嘛,我偶像可不是普通人。”她嗤笑一声,“还说我呢,你自己也是个花痴!都看愣了吧。” “去你的。你才是花痴呢!”若云佯装要打她,“不过话说回来,你不是说这是一韩国乐队嘛,这唱歌的我看他中文挺好呀。” “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小羽在中国念过一两年书来着,不过不知道怎么地前几年就回韩国去了,这才在韩国出道的。” 小羽……在中国念过一两年书…… 若云一把抓住东儿胳膊,“他叫什么?” “小羽啊。” “不是,”她忽然紧张起来,“我是问他全名。” “这不知道,他没公布呀,从出道就一直叫的小羽。不过你能不能把你那爪子拿开,抓得我都疼了!”说着东儿冲着若云翻了个白眼。 “哎哎,对不起啊……”若云一下觉得很尴尬。她这都想的什么呢。想着不由伸手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啊对了,他这演唱会怎么这么奇怪呢,别人开演唱会第一首开场的歌都是很high的啊,哪有他这样清唱这么伤感的歌开场的,还是首别人的老歌。”若云拍拍东儿。这女人盯着台上那眼神可太可怕了,像是巴不得冲上去一把抱住那个人向全世界宣布想把他给一口吃了。 “小羽他们每次开演唱会都会清唱这首歌开场,原因我也不知道。不过……” “不过什么?” “好像很久以前访谈里小羽说过是为了一个故人。我觉着是个女生。说不定那个女孩子名字里有个云字,所以他唱如果云知道。”东儿回过头看了看若云,“嘿嘿,你名字里也有个云字。” 若云身子一震。 曾经有个人在长长的种满高法国梧桐的绿茵道上摸着她的头笑着说“如果有一天我找不到你了,我会把想和你说的话唱给全世界,这样你也能听见……” “不过不可能是你的啦。他哪能认识你呢。别想啦少年……”东儿在一旁自说自话,忽然激动地摇着若云胳膊尖叫,“啊啊啊,小羽小羽扔墨镜啦,快看快看!” 她顺着东儿指向台上的手看过去。 那个人…… 虽然灯光不停变换看得不是很清楚,下巴似乎也变尖了些,但,那张她曾经心心念念的脸,怎么会看错。 “李承羽!”若云失控地大喊。可是身边的各种尖叫马上把她的声音淹没了。 李承羽李承羽…… 不停默念着这个她曾经付出那么多辛酸刻意想忘记的名字,多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向她来。 午后天台的小憩。充满棉花糖香甜的园游会。打着蝴蝶结的绷带。下雨天的露天演出。梧桐树下的浅吻…… 还有……大雪中孤独的等待。没日没夜的高烧。无穷无尽的噩梦。 李承羽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那些黑暗的日子里每天难以自控的痛苦似乎再次卷土重来,若云再也止不住眼泪,掩面将头埋进膝盖。 身边的东儿和疯狂的歌迷们依然尖叫着,就连舞台上那个发光的人,似乎都在享受人生最快乐的时刻。 “啊……”睁开眼刚想从床上坐起来,脑袋的阵痛让若云不禁叫了起来。 “你终于醒啦。”东儿的声音从底下传来,“你这一觉睡得可真够久的,昨晚你一回来倒头就睡,现在都下午两点了……” 东儿还在巴拉巴拉说着,不过若云的脑容量已经不够再去分析思考她说的一堆废话了。 昨晚……看见了那个人,然后她哭了。是的,又该死地哭了。然后恍恍惚惚看完了演唱会,又恍恍惚惚跟着东儿回来了。 “欸,东儿,我昨晚是不是特难看啊。”若云小心翼翼地问。 “你说你怎么一下就哭了,我一开始光顾着看演唱会没发现呢,一回头发现你蹲地上就哭得不行了,问你什么你都不说,吓死我了。”东儿一下子爬到若云床上来,“从实招来,怎么回事。” “额……我就是一下看见一个很像以前一个朋友的人,想起了些事情……” “以前男朋友吧!”东儿一脸戏谑地看着若云。 若云一下子就窘了,“去你的,不是男朋友,就是一普通朋友……” “嘿嘿,解释就是掩饰,看你那样子……啊对了!”东儿忽然像想起了什么又爬下床去了,不一会拿了一个紫色信封上来,“给,这是昨晚咱俩验票出场的时候工作人员给你的,说是什么门票号码抽奖抽中的,我看你那恍惚的样子怕你弄丢了就给你收着了。不过咱们那门票上面哪有什么号码啊……他们这些人就是奇怪……” 若云接过信封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张今天晚上的vip座位演唱会门票,翻过去一看,门票背后的空白处用铅笔画了株小小的紫藤花。 她一下惊呆了。紫藤花……难道……他看见她了? “东儿,你看看这个……”若云指了指门票上那株紫藤花,“这……是什么?” “这个啊,这是小羽歌迷会的logo呀,小羽最喜欢紫藤花了。不过这不是重点。” 若云看了看东儿盯着门票都快流口水了的样子不禁笑了,“重点是这个门票是吧?” “是啊是啊!好姐妹好姐妹,你去不去的?” “得了。我不去,送你啦。晚上再去陪你偶像加场吧。我没兴趣。睡了。”若云把门票放回信封里递回东儿,翻身躺下把头埋在被子里。东儿千恩万谢后又乐滋滋地爬下去上网了。 希望是她想多了。 若云叹了口气,再也不想有任何与这件事有关的想法了。 不知过了多久,等若云再次睡醒,发现东儿在底下悉悉索索收拾东西。 “哎你不是看演唱会去嘛,咋还不去?”若云探头看了看她。 “什么呀,你睡迷糊了吧。我都去看完演唱会回来了!”东儿一下来了兴致,“不过好姐妹,真是谢谢你的票啊,坐vip席看演唱会那感觉真不一样,感觉伸着手就能摸到小羽他们了。而且我告诉你啊,小羽今天还往我这看了好多眼,乐死我了。” “你就想吧你啊,人家明星开演唱会那看的是整个观众席,没事看你座位那干嘛。”若云忽然有点心虚。 “去去去,我说真的,他真看我这看了好多次。别后悔把票给我啊……” “得,你说什么是什么啊,我就不打击你了。” 若云暗暗庆幸今晚去的不是自己,要这么说还不得被他认出来。这辈子……真的不想再和这个人有什么瓜葛了。 “今晚我要回来的时候昨天那个工作人员又过来了。”东儿边收拾东西边说,“你说他们这也真够特别的,开个演唱会抽个奖吧也不让人提前知道,抽完奖还让人写什么联系方式和固定地址。” “哎,说不定人家只是程序要求……”若云嘴里说着,但心里忽然有隐隐的不安。 这个夜晚属于不安。 城市另一端的某酒店房间里,李承羽反复翻看手中刚从工作人员那拿来的基本资料填写单。 昨天他分明看见台下人群中的她。 虽然她蓄起了长发,穿起了裙子,看着似乎还化了淡妆,一切都显得与五年前那个大大咧咧的短发丫头不同,但他还是在目光扫过人群时就注意到了她。第一眼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摘掉墨镜时却发现她竟蹲在地上埋头哭泣,看起来是那么伤心,他心头一紧,差点唱错了歌词,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还想扔下话筒到她身边把她狠狠拥入怀里。从那一刻起,他便确定这就是他苦苦牵挂了五年的那个女孩,因为只有她才能让他如此心疼,也只有她,才能让他这么失魂落魄。 他发誓不再错过她。 于是演出一结束他便让工作人员给她送了一张今天加场演唱会的vip门票。 她却没有出现。 他一直盯着vip坐席,却只看到给她的座位上坐着的另外一个女孩子。 这个女孩子必定是她认识的人。 所以他拿来了那个女孩子的详细联系方式。或许可以通过她找到他想找的人。 只是当初的他就那么匆忙从她生活里离开,五年后的今天,她还能原谅他么。 李承羽看见落地窗里的自己眉头紧锁。 对于自己给不出答案的问题,他有些不安。 chapter 2 重逢 更新时间:2012-10-20 日子又平静地开始了,蓝若云依然每天被各种各样的事情缠身忙得焦头烂额。几天前的演唱会就像是多余的一场梦,无论是刻意还是无意,梦醒了也就不留痕迹了。 “滴。滴。”手机短信铃声把若云吓了一跳,也把课堂上的同学老师吓了一跳,窘死了,居然忘了关手机铃声了,幸好老师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多加责怪。她松了口气,点开短信—— “您好,有您的快递,请于12点整在学校门口签收。” 话说自己最近没怎么在网上买东西呀,难道是爸妈又寄东西来了?也没见他们提起呀。算了,放学去看看再说。想着若云便把手机铃声关了,塞到书包里不再理会。 终于捱到放学,若云把手机掏出来一看,上面竟然有十多条来自那个快递员的未接来电。一看时间还早呢,还真没见过这么耐不住心的快递员。她叹了口气迅速收拾好了东西就往学校门口赶去。 到学校门口一看,这人行道上遍地都是各个快递公司快递员摆的快件,若云不由感叹我国的电子商务发展真是给快递行业创收不少。不过话说回来,那个给她送快件的快递员是哪个?短信上没说是什么公司的啊。 若云掏出手机正准备给快递员打电话,一个戴着墨镜刻意压低鸭舌帽的男人走到她身边,忽然伸出手摸着她的头低声说:“你好慢呀。” 这个声音是…… 若云讶异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他:“你……” “怎么,几年不见就把我忘了?” 阳光下,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地笑着,白白的整齐的牙齿显得笑容是那么的干净舒服。只是,他怎么还能“一如既往”,在对她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之后他竟然还能在她面前这么自然地笑着?! 若云冷冷地扫开他放在头上的手,用她能够发出的最冷漠的声音说:“这位先生,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他明显地一愣,隔着墨镜若云都能感觉得到他眼神里的讶异,“我是李……”说着他就要把墨镜摘下来,她吓了一跳,一把抓住他摘墨镜的手,忍不住生气地责备:“你疯了么?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人么?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人这么多……” “你看你看,你还是记得我的。”他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我知道你不会忘记我。” 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之间还会有这样的相遇,还会在这样的情形下有这样的对话,若云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一下子红了眼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不能在这里呆太久了,”他看了看周围对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人,叹了口气,把一个和前几天一样的信封塞到了她手里,“这个给你,回去看,一定要和我联系。我走了。”说着他松开手转身走了。只是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低声对她说了句:“不要难过。我一直都很想你。” 目送他离开很久若云都没有反应过来。又是一次像梦一样恍惚短暂而又不真实的相遇么。 她低头拆开紫色信封,里面只有一张小小的便签纸,上面写了一串电话号码,底下落款是“羽”,还有一株铅笔画的紫藤花。 若云不明白,当初既然这么决绝地对待她,现在回来让她找他这是闹的哪一出。 只是,我一直都很想你——直到若云迷迷糊糊过完一整天终于能够熄灯躺在舒服的被窝里,这句话却依然在耳边回荡。 若云最终还是决定把那个电话号码连同信封一起扔掉。 看着门口被阿姨收得干干净净的垃圾桶,她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因为现在匆匆的决定而后悔,但至少现在,她只想安安静静地过自己的生活。或许找一个和自己一样平凡的人,相偎相依过每一个平静而安稳的日子。至于那个人,是本该在五年前都应当消失的记忆,再也不愿提起的记忆。 此后,他是闪耀万人的大明星,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里一名普普通通的本科生,本就不该有交集。也不愿再有交集。 若云摇摇头,不愿再想这些让人头疼的事了,刚拿出钥匙准备打开寝室门就看见东儿打扮得花枝招展正要准备往外走。 “哎,你这是要找小柏约会去?”小柏是东儿从高中一直交往到现在的男朋友,两个人一起考来这个城市,虽然小柏的学校离我们学校得有大半个城市的距离,但一到周末两个人必是要出去见面约会的。 “不是。他这周末要准备考试,忙呢,就不见面了。我这是要去机场呢。”东儿说着就不住打量起若云来,“好姐妹,你陪我去吧!” ==|| 若云就知道这女人不安好心,“我这会陪你去机场干嘛?” “今天小羽他们要回韩国去啦,跟我一起去送他们嘛。” “不,我不去。”好不容易才决定不跟那个人来往了,这算什么事。 “你看我一个女生自己去多可怜嘛,还危险,要是我怎么了你也良心不安嘛是吧?” 若云看她那样子是贼心不死今天非得拖着自己下水不可了,想想他们要那么红的话,送机的人必得很多,也不见得就能看见自己。 这么想着她也就勉为其难地应允了东儿,换了件从没穿过的黑色长裙,翻出许久不戴的鸭舌帽胡乱套上脑袋就跟着东儿出门了。 巴士很快把我们送到机场航站楼,不过机场依然是往常一派忙碌景象,若不是看见一群举着“theapple”荧光牌子的小女生还真想不到今天会有特别人物会来这。 若云有些不解地看着那些脸上写满狂热的小女生,心里暗笑,有时候真想不明白这些所谓的明星究竟有什么魔力能隔着千山万水把这些小女孩迷得如痴如醉,甚至让像东儿这样稍稍“上了年纪”的女人都疯狂得不行。 人的追求还真是不同。 若云正自顾自感叹着,却忽然看见人群中几个女孩子高高举着的照片,她愣住了。 是他…… 眼前似乎又浮现出当初每次演出过后个子小小的女孩子硬是要拉着那个高高瘦瘦的主唱拍照然后各种传到网上,可是那个人看着镜头总是面无表情,女孩子不高兴了他就摸着女孩子的头解释说他不喜欢拍照…… 可是现在,大幅的照片里是他明媚温暖的笑颜,上翘的嘴角微微发弯的眉眼无一不让人为之倾倒,难以自拔。 人总是会变的吧。 若云想着,然后把目光从照片上移开。身边的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她顺着她们张望的方向看去,四个穿着随意戴着墨镜和鸭舌帽的男子在多名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的簇拥下快步向这边走来。 他来了。 不能让他看见自己。 若云向东儿示意到旁边等她后压低帽檐转身快步向人群后方走去,低着头不料直直撞上前方工作人员推着的摆着好些大箱子的行李车,她一下子失去平衡向后重重摔到地上,抬起头刚要支撑着自己从地上站起来,却看见行李车上堆得高高的大箱子被这么一撞摇摇晃晃向她这边倒来,便下意识迅速翻身躲到一边,原本握在手中的手机一下被摔了出去。而与此同时,四五个大箱子在巨响中倒在她身边。 箱子倒地的声音引起了人们的注意,若云心里一沉,只想着赶紧找到手机就走,别一会把那个人的注意也引到这来她就逃不掉了。她的视线在人们脚下搜寻着,终于在一双干净的白色帆布鞋前面看见了自己的手机,她高兴极了,就要起身过去捡手机,那帆布鞋的主人却先我一步把手机捡起向她走来。若云起身想要致谢,却被惊得呆住了。 “还在生气所以才没有给我打电话对吗?”走到她面前的少年开口了,只是被迫刻意压低了声音,“我一直在等你电话。” 一直在等我电话么…… 那你知不知道那个下着大雪的夜里我也一直在寒风大雪中等你…… 可是心里的话始终是说不出来的,若云深吸了口气,把右手摊开伸到他面前,“手机给我。谢谢。” 他看着她叹了口气,说:“好吧,不过……” 只见他在手机上拨了一串号码,然后隐隐听见他口袋里的某个东西在震动。 他还是那么霸道。若云有些生气,“你信不信我回去就换掉手机号码?” “那我就去你们学校找你。在门口大声喊你的名字。”他微微一笑,“你信不信?” 此时身边的人已经越围越多了,若云有些紧张,加上他身后的同伴一直在用她听不懂的韩语叫他,大概也是怕拖得时间长了场面不好收拾,她便急忙从他手里把手机一把抓了过来,丢下一句“再见”就转身拨开人群跑开了。 一路小跑到机场大门若云都没敢回头。不一会东儿追上来了,指着她鼻子就开始埋怨:“你说你,小羽帮你捡手机你怎么转身就跑,要换作是我指不定得幸福得晕过去呢……啊,不不不,不能晕,得趁机多看几眼……” 若云看着身边这个又开始陷入臆想的女人轻轻松了口气。东儿要是没发现她和那个人之间的微妙气氛就好了。 “滴。滴。” 有信息了。若云点开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走了,过几天回来找你。不要生气了。我会解释的。” “你看什么呢这么入神。”东儿忽然凑过来把若云吓得手一抖,手机差点又摔地上了。 “没什么呀,就是个发错的信息。”若云急忙把手机锁屏了塞到包里。 “哼哼,我怎么觉得你做贼心虚的样子。对了,刚刚小羽是不是和你说话了?说什么了?他声音是不是特别好听?我被那些人挤在外面了都没听见他声音。”东儿一把搂过若云脖子,“他刚刚还在你手机里输了什么吧?该不是电话号码……” “才不是电话号码!”若云音量不自觉提高了,把自己都吓了一跳,“我……我是说他好像也没输什么呀,我拿回来手机……没什么不一样的。而且他刚刚就问了问这手机是不是我的……然后就没什么了。” 说完她不放心地看了看东儿,幸好东儿对这个版本的解释还是比较相信的样子也就没再问下去,不然再多问几句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就这么一下额头就微微冒冷汗了,自己果然还是不适合说谎的人。若云在心底小小地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你这家伙就是比别人多那么一些幸运,好了咱们赶紧坐车回去吃饭吧,我饿了。”东儿说着就拖着身边表情有些傻傻的女孩往巴士站走。 一路上包里的手机似乎又发出了几次收到信息的声响,不过若云始终没再把它拿出来。 chapter 3 释疑 更新时间:2012-10-20 “在我们的行政法领域呢,行政处罚和行政强制有着很多不同的地方,要注意区分……” 行政法老师的课一如既往地无聊,一眼望去班里大半的同学光荣地在周公的召唤面前倒下了,唉,听不下去了,若云掏出了手机。 点开微博,感叹着今天又不知得为微博奉献多少流量,一眼看见才短短一天没上微博粉丝竟然多了一千多人,要知道在此之前她的微博撑死了也就两百出头的粉丝量,若云有些摸不着头脑,该不是自己得罪什么人了人雇水军来黑自己的吧?想着她赶忙点开粉丝一栏查看,可一路看下来也没觉得新增的这些粉丝像水军,还奇怪着,直到点到最后看见了某个名字—— “theapple小羽” 他怎么找到她微博的?当初注册的时候我用的不是真实姓名啊。难道是…… 若云打开手机信息栏给东儿发了条信息:“那天演唱会之后他们让你填的联系方式是不是还有微博帐号?” “滴。滴。” 东儿这家伙估计也没在认真听课,马上就回了信息:“是呀,你怎么知道?” 她就知道这是套儿! 匆匆给东儿回了句“随便问问”若云就把信息给关了,重新打开微博,现在她明白了,他肯定是顺着东儿的微博关注一个个排查找到她的,剩下的那一千来号人估计也是他粉丝,见他关注了她出于好奇也来关注。反正微博不设最近来访,若云决定顺势去他微博里看看都有些什么东西。 和许多明星一样,李承羽的微博无非就是发些对粉丝的问候,拍些周围的东西上传,最多的还是歌迷见面会演唱会的资讯,看起来他最近每天真的好多好多工作,的确很辛苦,怪不得最近没再给她发信息了。不过不发信息也好,反正之前发的信息若云除了第一条看了,后面的全都没看就直接删了。有些人过去不是她的,现在更是不能有任何期待。 若云继续翻看他的微博,一直发的都是上述的那些东西,只有一条,发布时间是他们机场相遇那次的次日凌晨4点—— “一直看着手机,我还在等。” 难道说他那天一直在等她的信息吗?他为什么…… 不行,脑子越来越乱,不能再想了,若云抬起手想敲敲自己脑袋让它清醒一点,却不小心碰到身旁的一只手。不过,手?哪来的手? 若云回头一看,是坐在她后面的一位穿着黑色卫衣的男同学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一只手不小心就伸到前面来了。 只是这手背上的牙印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五年前某一次排练,固执的鼓手女孩挑了一首鼓点很难踩的歌,练了很久,但一到乐队所有人合练时总会出这样那样的问题,主唱考虑到演出将至排练时间不够就让她放弃挑首简单的排算了,但她死活不肯,于是两个人就在排练室大吵了起来。这个小小的女孩一气急了就爱咬自己,那天也一样,主唱看不下去了,就把她的手指从嘴里拉出来再把他自己的手伸过去让她咬。那天气昏了,女孩子一口咬下去也就分不清轻重了,松开口的时候主唱的手背已经被咬出血来了。虽然后来帮他包扎了,他的手背上也因此打了一个星期的蝴蝶结,可那个男孩子的手背却从此留下了一排浅浅的疤。 他又过来干什么?是像他那天所说的要给她个解释么? “铃铃铃……” 很快下课了,若云还在犹豫这要不要趁早溜掉的时候身后的人动了动,伸过来的手一把抓住她手臂,淡淡地说:“别走,我昨晚坐了一夜飞机,好累,等我清醒清醒。” 为了见她坐了一夜飞机赶过来吗?若云觉得自己心底微微有些颤动。 “你再睡会吧。我不走。”说着若云想掰开他抓着我的手,可他力度控制得很好,既不会把她抓疼,也不至于能被她掰开。但这样睡着很累吧? “唉。”她叹了口气对他说,“你松开,我进去你里面坐,我总不至于为了躲你从三楼跳窗逃跑。” “好。”说着身后的人起身让她进去坐他靠里侧的位置,他就这么看着她坐下,却也没再趴回桌子上睡觉。 “你还睡不睡了?”若云被他看得有些心烦意乱。 “睡。”他说着居然很随意地靠过来双手抱着她的右手臂,脑袋枕着她小小的肩膀,“找到你真好。” 若云心里拉响了警报,警觉地看了看四周,除了一些留在教室学习的同学没有什么可疑的人,不过她还是拉了拉他脑袋上卫衣的帽子,别被别人注意到才好,她可不想上明天八卦周刊的头条。 “你不要太紧张,我称病跟公司请了一周的假偷跑过来的,没人知道我在这。”他轻轻一笑,在她肩膀上找到一个更舒服的点又把头埋下去了,“你瘦了。肩膀都是骨头。” “去你的,我以前也很瘦。” 一瞬间感觉像是回到过去总是一起打闹的日子,未曾想多年之后的今天,中间发生过那么多的事情,他们还能像这样找到拌嘴的感觉。 若云侧过头看了看靠在肩膀上渐渐熟睡的人,嘴角不自觉上扬,先前那么多的委屈和痛恨似乎在这样的情形中识趣地消失了。 左手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信息,找到詹小铭和萍儿的号码群发了条短信—— “他回来了。” 这俩人是若云从小一起长大的死党,无话不说无事不谈的闺蜜,也是那段黑暗的日子里她最大的依靠,这两个平时没心肺疯疯癫癫的女人,若不是她们没日没夜的陪伴和安慰,她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熬过来。虽然现在各自考上了不同的大学,在不同的城市,不过距离从来没有让彼此的心远离。 “滴。滴。” 两人很快都回了信息—— “说,什么情况?”(詹小铭) “说,什么情况?”(萍儿) 疯癫的女人之间总会有些莫名其妙让人难以理解的默契。 “说不清楚,反正我现在烦得很。怎么办?”若云又迅速群发了信息过去。 “滴。滴。” 两个人又几乎同时回了信息—— “姐妹周末火车去找你。”(詹小铭) “我过两天周末去见你。按兵不动,等着。”(萍儿) 瞬间被戳中泪点! 若云不得不感叹好闺蜜就是这种时候最能体现价值啊…… “行,我爱你们。来了说。”群发了条信息回去后她忽然松了口气。自己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唔……脖子好疼…… 不知过了多久,若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窗外天已经黑了,教室里原本自习的同学都走光了,也没开灯——而她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教室桌子上睡着了,一觉醒来浑身关节酸痛不已,她动了动,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件黑色卫衣,转过头一看,身旁依然熟睡的人此刻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衬衫。现在虽还属夏末,但入夜后的气候总还有些寒意逼人,这么睡他非得感冒不可。 想着若云便把身上的卫衣拿下给李承羽披了回去,不小心碰到他的脸颊,热得有些烫手。她试着摸了摸他额头,心里不由隐隐有些担忧——他怕是发烧了。 “喂。”若云推了推李承羽,“醒醒。” “再睡一会……”他喃呢了一句便不再理会她。 这可怎么办。再这么睡下去只怕会烧得更厉害。她试图把他扶起来,不过凭她的小身板怎么可能扶得动他这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只能放弃了。事到如今,没办法了,只得向东儿求救。毕竟在这里她是若云唯一觉得靠得住的朋友。 “快来,有急事,在3309等你。”若云给东儿发了个信息。 “滴。滴。” “马上到。” 看到东儿信息若云稍稍放心了些,但脑子里的弦马上又紧绷起来——这情形,她得怎么解释啊…… 没容她多想,很快东儿就喘着气出现在了教室门口,看样子是一路小跑过来的,这家伙平时迷迷糊糊不正不经的样子,但关建时刻还挺靠谱。 东儿把教室的灯打开走了过来,“什么情况?这是谁?我去你什么时候背着我找男人了?” “你还是自己看吧,不要被吓到。”说着若云把身边的人从桌子上稍稍扶了起来,教室里亮堂的灯光把他的脸照着分外苍白,也更加棱角分明。 “这……这不是……”东儿瞪大了双眼,“怎么会……” “我不是让你不要大惊小怪吗?具体的回去我再跟你交待,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万一被人发现就完了。他发烧了,我们把他先扶回寝室吧。”说完若云架起他一只手,对着东儿努了努嘴示意她从另一边扶着。 东儿也算机敏,没像往常般犯着花痴不能自己,也急忙扶起羽的另一只手和若云一起搀着他往寝室方向走。 此时夜已渐深,回去路上没见着几个人,偶尔遇见一两个侧目的若云也小心将羽的卫衣帽子尽量向下拉。 两个女生拖起一个身高180+的男生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况韩国男人又总喜欢健身把自己弄得健硕到不行,如此结果就是当若云和东儿终于把他连拖带拉弄到寝室楼下的时候两个人都已几近晕厥。 “我进去看看阿姨在不在。”东儿示意若云扶好身边的大个子,轻手轻脚地刷开楼底的门向楼管值班室走去。 没了东儿的支撑,身边的人几乎所有的重量都压在若云一个人身上,她不禁有些恼了,腾出一只手来用力推了推身边的人,“死了没?没死就自己站起来一些,我快被你压死了!” 许是若云下手有些重了,身边的人轻咳了两声,微微睁开眼,尽力支撑着站起来了些,“对不起……我……谢谢你们没有送我去医院……” “你当我是常识都没有的傻子么?去医院?要是被发现了记者的长枪短炮想想就够可怕的,说不定还有你那些疯狂的小女粉丝……”若云忽然意识到这不是在夸他人气高么,便撇撇嘴不再说了。 “我……哎,笨蛋,几年不见我发现你变聪明了。”低低的声音里似乎还夹着些许笑意。 “呵呵。像个白痴一样被骗过一次也够了吧,我还要再怎么笨呢?” 听了若云夹枪带棒的话,李承羽在昏黄路灯下显得有些苍凉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受伤的表情,但很快又换上某人那个迷倒万千少女的招牌笑容,“以前跟我混久了,嘴也变坏了啊。” “才不……”若云刚要反驳,看见东儿蹑手蹑脚地从楼里现身,才想起这似乎真不是什么嘴上逞英雄的好时候,要是不赶紧把他弄上去,自己和东儿可有得受了。 “阿姨睡了,赶紧的。”东儿从楼道里面把底下的玻璃门打开了,若云搀着李承羽轻手轻脚走了进去。 “你现在能坐电梯了么?”走进电梯李承羽低头在若云耳边轻声问。 “平时不能。现在不坐不行了。” “我可以……”李承羽试了试,想要挣开手自己站着。 “你给我消停点。”若云反手在他手臂上狠狠捏了一下,“关门了。” 示意东儿按下电梯的关门键,若云闭着眼睛把头扭到一边,隐隐觉得指尖有些颤抖便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衣角。 “唉……”一声轻叹后一只手轻轻搂住了她的肩膀。 “你们俩还要这么石化多久……”不知过了多久,若云睁开眼看见东儿叉着腰站在开着门的电梯外一脸鄙夷,“这是恩恩爱爱的时候么……” “谁跟他恩恩爱爱!”若云有些脸红,一下甩开肩上那只大手,李承羽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好东儿及时扶住了。 东儿边扶着李承羽往寝室走边嘟囔:“哪有你这么狠心的人。他可是病人!病人!” “你个花痴。不要因为他是你喜欢的明星就胳膊肘往他那边拐好不好?我才是和你朝夕相处的人诶。”若云撇撇嘴,不乐意地掏出钥匙把寝室门打开,往里头指了指,“进去!” “小羽你上去睡吧。这个是她的床。别客气啊。”东儿一脸谄媚地把若云的床献了出去。 这个死女人还真是不客气! “你把自己收拾好再上去啊。别弄脏我的床。哼!”若云叉着腰看着某人乐呵呵地爬到自己软软的床上,心里实在不爽。 “现在安全了。”东儿把门锁好后靠在门上看看若云又看看床上那个人,“你们谁先坦白?” “我……” “好吧我来。”若云狠狠地瞪了想说话的李承羽一眼,才不给他乱说话的机会,天知道他会把事情说成什么样,“你问吧。” “第一个问题,你俩什么时候认识的?” “初二。” “第二个问题,怎么认识的?” “我们是一个乐队的。他是主唱。我是鼓手。” “你说什么?!”东儿忽然大叫起来,“你居然会打架子鼓?!而且是小羽乐队的鼓手?!为什么没有人告诉过我!” “除了我以前的那些朋友知道……我没有告诉过别人。我……我和他中间有些事情,我不想提……”若云的声音越来越小——当着另一个当事人的面把两个人的故事说给第三者听真心尴尬啊……== “‘有些事情’是什么意思……”李承羽不知什么时候在床上坐了起来,探出头看着站在底下的若云,一脸认真。 “你现在是在跟我装傻么?”若云一下子恼了,“那天我们见完面,你让夏学姐来找我,说晚上让我去操场等你,我去了,结果就是我像个白痴一样在大雪里等了整整六个小时!回来烧得我连自己是谁都说不清了。你现在问我‘有些事情’是什么意思?这些事情难道不是你和夏学姐为了摆脱我一起策划的么?!” “夏学姐?你说的是夏雯婷?”李承羽一脸吃惊的表情,似乎若云口中说的事情他还是头一次听到。 “对!就是你那个夏家的未婚妻。”若云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别说你未婚妻的事情你都不知道。” “我是真不知道!”声音的主人似乎有些着急,“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后,我爸爸就派人过来找我,我爷爷病重了。我马上就和他们一起回韩国了。当我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再给你打电话却发现你的号码被注销了。” “我换号码你怎么不回来找我?”若云瞥了李承羽一眼,“不会是大集团的社长孙子连买张来中国的机票钱都没有吧?你这是把我当白痴还是想假装自己是白痴?” “我让夏雯婷来找过你!但她说你……咳咳咳……说你搬走了。那时候我父亲和一些家里人知道了我们的事情,我怕他们会派人来找你,就像你以前跟我说的那些肥皂剧里的一样……咳咳咳……” “噗……小羽你还真可爱!好了好了。不管怎么样小羽是病人。他还发着烧呢,你少说两句。”东儿冲若云作了个噤声的手势。 “烦死了。睡觉去。关灯!”若云摆了摆手,拖着关了灯的东儿爬到另一张床上去。 “滴。滴。” 若云不乐意地点开深夜烦人的信息—— “不管怎么样,对不起。我不会再离开了。” 是他。 她起身看了看对面床的那个人,窝在被子里一动不动,似乎又睡着了。 她该拿他怎么办。 chapter 4 又被收服了么 更新时间:2012-10-20 “砰。砰。砰。” 迷迷糊糊中,东儿推了推若云,含糊不清地说:“啊糕……有人敲门……去开门……” 真是要抓狂了! 东儿这懒得出油的女人! 天知道昨晚想着李承羽的事情若云苦恼到多晚才睡着的!她真的好困啊…… 等等……李承羽?! 若云都快忘了这茬了!李承羽在这!女生寝室藏了个男人这怎么解释啊! “石东儿!你快起来!出大事了!”若云使劲推了推睡在身旁的女人,可是被推的人依旧一副“任你天崩地裂排山倒海我自睡去”的姿态。 若云心一横,对着东儿的耳朵大喊:“李承羽……不对,你的小羽要出大事啦!” “什么什么?!”东儿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没把若云吓死。 “怎么叫你都没反应,一说小羽你就醒了啊……”若云在一旁揶揄道。 “我都醒了……”对面床穿来一个低低的男声,“你好凶哦。” 东儿一听这话“噗”地笑起来了,始作俑者也在被子里发出嗤嗤笑声。 “别闹别闹。你看现在怎么办吧。”若云冲李承羽的方向努努嘴,又指了指门。 东儿像是突遭雷劈似的,倒吸了一大口凉气,一脸受到惊吓的表情。她总算是明白他们现在是什么处境了。 “怎么办怎么办……”东儿喃喃自语,突然一拍大腿,高兴地说:“有了!你去那边睡床上,把头露出来,假装还在睡觉就好了,我去开门。” 她是忘记那张床上还有一只大家伙么。== “那他呢?”若云指了指裹在被子里那一大只,“你或者我用意念把他移走?” “开什么玩笑呢你,我才舍不得把小羽移走……我是说你让他睡里面啊,你在外面露个脸掩护就好了。反正床在上铺,底下人看不见里面,更何况还盖着被子。”东儿兴高采烈地宣布了她的方案。 李承羽很是配合地往床的里侧挪了挪,看着若云拍了拍外侧空出的一块。 若云还在犹豫着,门外的人已经不耐烦了:“石东儿!蓝若云!你们到底要不要给我开门!” 完了!是辅导员!要是被辅导员抓到私自留宿外来人员,还是个男的,非得拉着她俩去政教处狠狠教育一番不可!若云心一横——看来只能用东儿那个破法子了。 她苦着脸迅速爬到自己的床上去,不情愿地挤进了已经有一个人的被子里。 单人床躺了两个人,其拥挤程度可想而知,身后的人呼出的热气一直在她脖颈盘绕,她顿时觉得好痒,可是又不能吭声…… “哎哟原来是辅导员啊……我们刚刚睡过头了,不好意思呀。”说着东儿把门打开了,辅导员踩着高跟“咣咣咣”就走进来了,这每一步都是踩在房间里的人紧张得砰砰直跳的小心脏上啊…… “看看这都几点了。你们怎么还在睡觉呢。不用上课了?!”辅导员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愠怒。 “我们平时很少跷课的呀!您看这不是因为小云她生病了嘛!昨晚发高烧可把我吓坏了。所以今天就请了假陪她在寝室休息了。” 听了东儿的话若云稍稍松了口气,幸好还有人脑子在这种时候能正常运转。 “要是生病了就该去医院啊!要不把她叫起来我带她去医院吧。”辅导员说着就向若云的方向走来,脚步越来越近,若云的心也揪得越来越紧。 “其实!”东儿突然一声大吼,“其实昨天我们已经去过医院了!” 听到这话辅导员的脚步停了下来,说道:“去了就去了嘛,那么大声干嘛,吓我一跳。” “抱歉……抱歉……”东儿只能陪着道歉,生怕辅导员再说两句这谎可就扯不圆了。 “行了,我也不多废话了。是这样的,今天来主要是通知一下你们明天晚上开班会,有个新同学转来咱们班。七点半,准时到场签到。我还要去别的寝室走寝,就这样吧。”说完辅导员便拿起包往外走了。 听着高跟鞋的声音终于渐渐远去,若云总算是长长舒了口气,但把眼睛睁开却发现东儿把门关好后回来正在下面仔细端详她。 “你干嘛?”若云下意识做了个护胸的动作,“你该不是看上我了吧?别忘了,你已经有小柏了!” “糕糕你想太多了吧!我只是在想……你脸怎么这么红呢?该不是真的发烧了吧。哈哈……” 脸红?!她怎么会脸红?! 可是经东儿这么一说她居然的确觉得脸好热好热…… “你耳朵红了呢……”身后的人突然把脑袋支在我肩膀上往前看我的脸,“嗯……脸的确也红……” 若云刚要反驳,只听见“咔嚓”一声,然后就是东儿举着偷拍了照片的手机在底下蹦蹦哒哒的欢腾样子。 “死女人!你偷拍什么!” 脸红的女生作势起身想要抢东儿的手机,却被李承羽拦住了。他一边无视若云的苦苦挣扎,一边居然还把自己手机号码报给东儿,让她把照片发给他。 最后某两只一个得到了想要的照片,一个不仅意外收获了偶像的手机号码,还能拿着照片不时威胁若云要是不听话就发到围脖上去让女粉丝围追堵截她…… 而忽然变成路人甲的蓝若云,只能闷闷地看着两个欢呼雀跃的身影发呆,不明白事情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虽然五年来痛苦的根源到头来终于被证明或许只是第三者的谎言,但即使过去什么都未曾发生,现在的他是superstar,而她只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大学生,这样的改变和差距过于突然,她却只有手忙脚乱的份。 但多想也不能改变眼前的事实。他就在这里。她也在这里。 若云决定接受现实。 就这样,因为自诩过着吸血鬼星球生活的人气偶像李承羽的入住,433寝室除了中午时分东儿出去拿过一次外卖,一整个白天再也没开过门。而寝室内部整一天都在不断重复上演着某两只一起喜滋滋地观看其中某只的各种视频然后各种欢呼的情形…… 看着李承羽因为自己的视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的样子,若云不禁也微微勾起了嘴角。虽然不知道这几年他的身上又有怎样的故事,先不论那么大集团的社长唯一的孙子居然签了演艺公司做了艺人,一个原本不苟言笑的人竟然变得这么开朗爱笑,他的改变简直令人瞠目。但不管怎么样,他似乎很是喜欢现在的工作,现在的状态,现在的自己。乐队原是他们共同的梦想,他做到了,而她,同样愿意看着自己的梦想在他身上一起实现。毕竟这是一个奢侈的梦,她和他,毕竟是不同的人。她还有自己需要追求的其他东西。 白天很快落幕,天色渐渐变暗,走道间人来人往的嘈杂声慢慢变小。 “好的。谢谢。”挂了电话,若云回头对李承羽做了个“ok”的手势。鉴于今天晚上不能再留宿李承羽,而李同学为了不暴露行踪又不能用自己的护照什么的找酒店登记,只能先用若云的名字预定,然后再用她的身份证登记。 “你们走吧。外面没人了。”视察一番后,东儿从走道回来说道。 “什么叫‘我们’?你不跟我们一起出去么?”若云边把手机钱包等各种东西收进包包边问。 “我去干嘛?”东儿一脸谄笑,“好像小羽有话想单独跟你说呢。我这超大功率电灯泡亮了一整天都快短路了。” 若云狠狠敲了下东儿的头,“就你贫嘴。别乱说话!” 于是最后因为东儿的坚持,若云只得在东儿挨打后的阵阵哀嚎中勉为其难地和李承羽一起出了门。 虽然这个点大家要么有社团活动,要么是去上课,宿管阿姨一般也吃饭洗澡去了,寝室楼里基本不会有什么人,但和李承羽这一路从楼梯小跑下来若云还是不免紧张得小心脏不住加速。 还好直到出了寝室门也没遇见什么人,偶尔几个擦肩而过的大概也只以为是男朋友来寝室接女朋友出门一类的常见戏码,倒是没引起什么注意,二人总算顺顺利利地上了出租车。 但事实证明两人似乎放心得太早了。 当出租车停到酒店门口若云差点没一口血呛死——数十名记者和摄影师正拿着各种长枪短炮将酒店原本十分宽敞的大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难道行踪泄露了? 她疑惑地看着李承羽,谁知却看到一张比她还百思不得其解的脸。 这到底怎么回事?! 就这么在出租车里呆着也不是办法,无奈之下只能让司机掉头把他们送到酒店地下停车场。 虽说看这阵势估计停车场的酒店入口也少不了会有记者,但总比被大堂这些记者和各种路人围堵得好些吧。 车缓缓驶入地下,直到看不见酒店大堂门口攒动的人群若云才让司机停了车。匆匆交了钱便和已经戴好了墨镜了卫衣帽子的李承羽下了车。 若云边和他低着头躲闪不时经过的路人边打趣道:“你说要是以后再和你一起出来,我是不是也该在身边备好墨镜帽子什么的啊?” “准备这些干嘛。别人还巴不得被拍到和我在一起呢……小心车!”李承羽突然伸出手搂住若云肩膀,刚把她拽到一边,一辆银色的轿车便从边上几乎与她擦身而过。 李承羽吼声在若云头顶炸开:“你是白痴么?!这是停车场你不知道啊!” 她一抬头对上他写满了焦急和担忧的目光,而他那张菱角分明的脸正在就在离她不足十公分的上方…… 忽觉尴尬,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把墨镜拿下了,若云下意识大叫一声将他推开,“你疯啦?!快把墨镜戴上!” “有人害羞了么……”李承羽噗地一声笑了出来,不慌不忙地把墨镜重新戴上。 若云一时语塞,干脆决定不理他,转身便快步向前走。 腿长的优势表现得很明显,他三两步就追上来一把拉住她,“等等。” “又干嘛?!”她不满地看着他。 李承羽看着眼前的女孩闹别扭的脸有些无奈地说:“说你笨你还真不聪明给我看。你看看入口那的三个男人,我注意他们已经在那呆了好一会了,应该是记者。这样,一会你先进去开好房间,把房间号发给我,你就在房间里等我好了。乖。” 鉴于情况危及,若云决定先不跟李承羽计较,稍微调整了口气认真问道:“可我进去了你怎么办?” “我有办法。”说着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递给她,“这是我的信用卡,密码是你生日。进去吧。” 他的信用卡密码竟然还是她的生日…… 若云心里一震,在李承羽面前依然是波澜不惊的表情:“那你自己小心。搞不定了打电话给我。” 说完她便快步向酒店入口走去。经过入口三个男人那时,果然看见人手一个微型摄录机。 果然是记者!不知道李承羽一个人行不行…… 若云回头看了一眼,却没再看见他的身影。 但既然他说了有办法,就应该能解决吧…… 她决定还是赶紧去办入住手续好了。 ************************************************************************** 站在偌大的酒店大堂里,若云不禁感慨大酒店效率就是高——从她进酒店大堂到办完所有手续拿到房卡居然只用了不到五分钟! 房间在八楼,她斗争了一番后毅然决定爬楼梯上去,便给李承羽发了信息约在安全通道见。安全通道这种地方应该不大有人在,而且也没摄像头。 最重要的是就在刚刚那一小会功夫她已经打听清楚,原是国内某对正在闹离婚的知名明星夫妻突然决定一同来本市度假,入住的正是这家酒店,这才引来了这么大批记者。 不过只要是明星,记者们一个都不会放过,更何况像李承羽这种当红炸子鸡,还是不能太掉以轻心。 若云瞧了瞧四周,见没人注意,她迅速闪进了安全通道里。不一会一个戴着医用口罩的男人也开了门走进来。 若云防备地看着他。这时候哪来的路人甲啊。 “是我。” 把口罩拿了下来她才看清了李承羽的脸。 若云有些吃惊:“你哪来的口罩?” “跟停车场的保洁阿姨买的。”李承羽的表情颇有些得意,“多亏了这口罩,我一路咳嗽假装有传染病让那三个记者对我敬而远之才能顺利进来啊。” “好啦好啦,就你聪明!赶紧上去吧。免得在这里夜长梦多。” 说罢若云拉着李承羽的手往楼梯上走,却发现他正定定地看着牵着的两只手。她耳根一热,刚想把手缩回来,却被他反手紧紧握住,一脸认真地看着她说:“不要再松开了。” 若云一时无言,任他拉着她的手一节一节走上楼梯。 爬楼梯这种运动对于若云一个宅在寝室对着电脑八百年不愿出门的人来说实在是太大的挑战(虽然作为一个害怕坐电梯的人,这种挑战在生活中几乎无处不在)。好不容易爬上八楼走进房间时她已经快累趴了,可旁边的人却居然依旧像打了肾上腺素似的生龙活虎,大气都不喘一下。 “你怎么不累呢。我都快累死了……”若云可怜兮兮地吐槽。 李承羽伸出另一只手刮了一下她汗津津的鼻子,“笨蛋。你不知道我们平时几乎每天都要练舞的么?你以为在演唱会上又唱又跳的不需要体力啊?” 若云吐了吐舌头,说:“你不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嘛……因为你我都快讨厌所有的韩国人了……所以平时不怎么关注韩国明星的嘛……” “你啊你……”李承羽一把把她拉进怀里,尖尖的下巴顶着她头顶,“不要讨厌我。以后不会再有那样的事情了。我保证。” “我不知道……” 她用力想把他推开,这样的场面太让人不能正常思考了。可李承羽的手臂像钢钳似的紧紧把她圈住,动弹不得。 “那个……你现在健壮了好多……”若云伸出右手食指戳戳他的手臂,“还记得你以前要单薄一些的。好像……我真的错过了很多呢……像是你以前不喜欢拍照,也很少笑,那天在机场我却看到好多小女生拿着你笑得好可爱的照片……唔……” 他忽然低头吻住了她! 不同于以前蜻蜓点水般的浅吻,羽的唇火热而充满侵略性,更像是常在电视上看到的深情热吻。 电视…… 若云使劲全身力气把李承羽推开,反作用力却让她一下失去平衡重重摔到了地上。 李承羽一脸受到惊吓的表情,急忙过来想要扶若云,伸过来的手却被她狠狠甩开了。 “你怎么了?”他不明就里。 “你走开!不要碰我!。”她气急了,眼泪都不住往外涌,“刚刚的吻……你是不是把我当成那些和你演对手戏的女明星了!” “你在想什么啊!”他在她面前蹲下,边温柔地帮她擦眼泪边说:“谁都知道我的荧幕初吻还在……就你这个笨蛋不懂……” “那荧幕下的初吻呢?”她撅着嘴问。 话音刚落,他的唇便落在她唇上,“你说呢……” 自此,蓝若云便知道自己又彻底沦陷了,直到深夜回到寝室躺在床上,脑海中依然是那张帅气的脸,耳边依然回旋着他温润的话语,唇上依然留着他的唇火热的触感…… chapter 5 好心人 更新时间:2012-10-20 “我头上有犄角,犄角…… 我身后有尾巴,尾巴……” 迷迷糊糊中听见东儿手机闹铃的声音,若云随口问了句几点了。 “九点……”东儿翻了个身又继续睡去了。 九点…… 九点?!!!!! 她九点半有课!而且还是学校“四大名捕”之首的民法老师的课!要知道他的课迟到一次扣十分,迟到满三次这门课基本就没有什么过的可能了!而东儿因为国贸专业的课本身不太多,她一整个星期只有三天上午是有课的,所以今天上午没课的她还可以继续缩在床上享受美梦。都是大学生,法学生真心伤不起…… 若云虽满心不愿,但只能迅速翻身起床洗脸刷牙换衣服穿鞋子拿起课本和包包就冲出了门,头发都没梳就一路向教室跑去。 平时要走上20来分钟的路程她一路加速跑竟只用了15分钟。而当她气喘吁吁地踩着上课铃声走进教室的时候教室里早已经坐满了人,站在门口看了半天才找到了教室仅剩的一个最后一排的座位。 “各位同学,我们现在开始上课了。”民法老师打开ppt投影仪开始讲课,“今天我们来探讨一下民事法律关系的问题……” 若云拿出课本刚要翻开老师所讲的一章,却发现上民法课她带来的居然是刑法课本! 完了完了,这老师还特别喜欢点名回答问题呢,课本都没带来一会要是点到她她上哪找教材参考去…… 正当若云纠结在是一会偷溜回寝室拿课本还是期盼东儿这个嗜睡如命的家伙能接我电话并起床给我送课本来的慌乱中时,忽然从旁边伸过来一本课本。摊开的课本中间放了一张纸条—— “一起看吧。” 她感激地转过头—— 栗色的头发在窗口吹来的微风中微微起伏,阳光下微尖的下巴和高挺的鼻梁像是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圈,两片略薄的嘴唇微微抿起,长长的眼睫毛弯成半月的弧度……就像多年前某个阳光很好的午后她第一次在学校顶楼天台看见正在午休的李承羽…… 李承羽…… 帅气的脸庞……温润的话语……火热的唇…… “不要发呆了。老师在看你。”一张突然递来的纸条一下把若云神游的思绪全部抓了回来。她抬头看了看老师,果然对上一双审视的目光,吓得她赶紧低下头装作认真看课本的样子。 过了好一会老师才终于把目光移开,她长长舒了口气,也写了张纸条递了回去—— “谢啦。^^” 不过这位不知名好心人只匆匆看了一眼纸条就把它塞到抽屉里,然后便又继续认真地边听课边做笔记了。 真是个认真听课的好学生! 既然这样,她决定不要浪费了学霸的课本,也拿起笔抄起笔记来。 一个上午过后…… 蓝若云发誓这一定是她长这么大上过的最累的一次课! 当悠扬的放学铃声终于响起时,她的右手已经抄笔记抄得麻掉了…… 她当真没想到像自己这种通常快到期末时才找各种资产阶级大学霸借笔记复印来突击的小菜鸟也有这么努力记笔记的一天…… 不过这只是再一次坚定了她认为笔记超多的学霸是凶残的学习之神的观点……好好学习真心太累了…… 若云揉了揉麻掉的右手,站起来收拾东西才发现那个不知名的好心人不知什么时候跑去讲台找老师研究问题去了…… 原本还想下了课好好谢谢他,看来只能下次了。想着她便背起收拾好的包包走出了教室。 不知道羽现在在干嘛呢…… 若云从口袋掏出手机想给李承羽发信息,却发现居然一早上都忘了开机了,怪不得这么长时间手机都没一点动静。 真是迷糊! 她拍了拍自己脑袋,按下手机开机键,结果一开机就涌进许多关机来电提示,只能等手机的抽搐劲儿过了才能一条条打开来看—— 第一条:羽的关机来电提示。 第二条:羽的关机来电提示。 第三条…… “啊!” 她光顾着看手机,忘了自己还在下楼梯,结果左脚不小心一脚踩空,右脚平衡不了,整个人一下子就摔到了地上,手机也被甩了出去。 好疼…… 若云试图抓着楼梯扶手支撑着站起来,可稍一挪动右脚脚踝就一阵钻心的疼痛,就这么一小会功夫脚踝已经肿得老高了。 “别动。”头顶传来一个好好听的男声,“看样子是脚踝扭伤或者是脱臼了。” 她抬头—— 栗色的头发在微风中微微起伏,两片略薄的嘴唇微微抿起,长长的眼睫毛弯成半月的弧度,还有微尖的下巴和高挺的鼻梁…… 是上课时及时伸出援手不知名好心人! 就在这时,若云被甩到一边的手机忽然剧烈地颤抖起来。 “那个……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手机拿过来一下……谢谢。”她小小声地拜托。 毕竟是不认识的人,让人家帮忙总归觉得不太好意思。 不过手机很快回到了我手中,一看是李承羽的电话,她赶紧点了接听。 “你怎么一早上没开机呢!”电话刚接通,对方有些恼怒的声音便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我上课啊……”她有些委屈地解释,“总之今天各种不顺……” “你声音怎么这样啊?出什么事了?”声音里恼怒的成分被些许担心取代。 不过,要是她告诉他摔伤了,他非得一口气跑来找她不可,那麻烦可就大了。 “我没事,先这样吧,我要去问老师些问题,晚些有时间了我再给你打电话。”说完若云匆匆把电话给挂了,心跳突然变得好快,她拍拍胸口,看样子自己果然不适合说谎。 “你不太适合说谎呢。”好心人嘴角勾起了温柔的弧度,“现在你一个人也动不了,我送你去医院吧。” “还是……”不要麻烦了几个字刚要说出口,她再想想按照东儿一贯作风,不到下午上课她不会起床的,难不成要在楼梯口呆呆傻傻地坐到下午?! 想到这里若云马上在脸上堆出笑容,“还是你心肠好……” 可没想到好心人听了她的话后竟走过来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她愣住了。 好心人看出了她的讶异,不慌不忙解释道:“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脚伤了……” 这下倒是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于是她就这么尴尴尬尬地被一个素不相识的男生一路从教学楼抱到了停车场。 他在一辆白色跑车前停住了,对着已经石化许久的若云说:“麻烦从我裤子右边口袋里拿一下车钥匙……” “哦……” 她把手伸进他裤子口袋里,很容易就找到了钥匙,不过摸一个陌生男生的口袋让她的尴尬又添了一层。 于是他们又一路尴尴尬尬地到了医院。 进了急诊厅,挂完号,若云终于结束了尴尬相处的时间,被护士安排到轮椅上推进了当值医生办公室。 在医生对着她的脚踝仔细研究半天然后说出一大堆听不懂的专业名词后,她大致总结出了他的意思——脚踝受伤了,要打一个月的石膏。 要是打石膏的话,她一个人肯定是回不去的,到了这种时刻,只能呼叫东儿了。 若云看看表,这么一折腾已经快一点了,东儿应该已经睡醒了,便掏出手机给东儿打了个电话,大致说了下目前的情况,然后让她来医院云云。 但在东儿过来之前,她也只能继续麻烦某位好心人先陪着打石膏,然后到临时病房休息。 若云刚拖着一只打好了石膏的脚爬到临时病房的床上,一个有些胖胖的身影忽然破门而入,把她和正在房间角落安静看书的另一个人都吓了一大跳。 “天啊!你没事吧!”看见她的脚,东儿不住地惊呼。 若云朝房间角落努努嘴,示意她这里还有别人。 “他是谁?”东儿挠挠脑袋看着她。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啊…… 说是朋友么,她又不认识人家;说不认识的人吧,人家好歹帮了自己大忙,这么说会不会太不礼貌了…… “我们是一起上同一堂课的同学。”角落里的人帮她解决了难题,“我在楼梯口见她摔得挺厉害,就帮忙送到医院来了。” “是啊是啊,今天多亏了他呢……”若云赶紧附和。 “既然你朋友来了,那我就先走了。”说着好心人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书,准备往门口走。 “等等……”若云叫住他,“你帮了我大忙,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金铭煊。”他顿了顿,向她伸出一只手,“omeetyou!” “我也是。谢谢。”她与他轻轻握了握手,微笑。 莫名地心情大好。 chapter 6 住院 更新时间:2012-10-20 东儿原本在若云面前赌咒发誓一定将她受伤的事情对李承羽保密,结果却当他因若云以作业做不完为借口拒绝他一起吃饭的要求而给她打电话时,没说两句,背信弃义东儿就一股脑把所有事情都对偶像坦白了。 而当对东儿的背叛一无所知的若云看见等在医院门口的李承羽时着实惊得愣住了,雕塑似的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骗我!”李承羽一把将若云搂在怀里,力气之大几乎将她勒得喘不过气来,“你说过再也不骗我的!” ******************************************************************************* 一年一度的园游会。 深秋的校园洋溢着满满的喜悦和欢乐。 脸上挂着笑容的人们踩着柔软的金黄落叶穿梭于学生广场上各个社团分别承办的不同娱乐点,或游戏,或恶作剧,或在临时咖啡馆享受美女服务生提供的饮料和精美小食…… 广场的中央舞台上一支乐队在表演—— everybodyostarttheirownfire everybodyneedsariotoftheirown everybodyobesomethingthattheyarenot everybodyogoitalone because! livingsofreeisatragedy wtobe livingsofreeisatragedy whenyou'tseewhatyouosee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浑厚沙哑,主唱干净的男声唱起powerman5000的《free》竟也另有一番摇滚的疯狂。 舞台周围的人们被歌曲感染了,肆意尖叫着,大笑着,释放心底对自由的渴求,挥洒着无敌的青春。 现场气氛热烈得像是不小心擦出一点火花都会将人群点燃。 一曲唱罢,一个高高的女生走上台来对着唱歌的男生耳语了几句,男生忽然焦急地扔下话筒从舞台上跳下,在人们惊讶的议论声中向卖棉花糖的摊子方向跑去,一路上还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人。 不一会儿他便看到了棉花糖摊子不远处一个正在认真地吃着棉花糖的女生。 他有些生气,刚想走过去,却被舞台上刚刚与他说话的女生,也就是乐队另一位主唱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下面,受我闺蜜之托,我将代表她演唱一首她为她喜欢的人写的歌。”台上的女生微微一笑,指着男生的方向,“李承羽!你听好了!” 人群再一次沸腾了。 在人们不绝于耳的尖叫声中,欢快的音乐奏起,充满愉悦的女声感染着现场每一个人—— 我想被你牵着一起去看日出日落 我想挽你的手一起走遍南北西东 我想靠着你肩膀听你唱每一首歌 我想陪在你左右看你的每次欢乐 我想我们就像豆浆油条一样不分彼此就算太阳都变暗淡 我想我们一起不要分离不要放开彼此管他是否地老天荒…… 歌声里,他走到吃棉花糖的女生旁边。 女生看见他,弯弯的眼睛里笑意盈盈,“我的歌写得还不错吧?不要太感动哦……” “你怎么能串通詹小铭骗我!”男生有些生气,“你怎么想的这破主意?!不知道会吓到我吗?!” “主意是萍儿想的嘛……”而且谁知道说她被奇奇怪怪的人带走了这么烂的假话还真有人会信嘛……不过看他着急忙慌的样子,可能真的有点闹得过火了……女生吐吐舌头,讨好地说:“好嘛,以后我再也不骗你就是了嘛……” 男生假装气鼓鼓地把女生狠狠抱进怀里,女生手里的棉花糖不小心掉到了地上。 “人不怎么听话,歌还是写得有一点好听的。”男生声音里还是有一点点假假的不满。 “歌好听的话……”女生有点委屈地指了指掉在地上开始融化的棉花糖,“你能不能去买个新的棉花糖给我……” 男生看着女生惨兮兮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牵起她的手向棉花糖摊子走去。 阳光下的棉花糖亮晶晶的。 连空气里都充满了棉花糖的香甜。 ******************************************************************************* “你不要生气了嘛。”若云试探着推了推某人。他要是再不松开她她就要憋死了。 “萍儿不在,这回你又要说是谁给你出的主意了?”李承羽终于松开若云,可是脸臭得隔着墨镜和口罩她都能感觉得到。 她可不想再在这关头再说错话惹得眼前的温度已经略高的小宇宙爆发了,便有些小心翼翼地说:“我自己出的主意……我这不是怕你知道了担心嘛……” “现在知道我会担心了?要是我前一天晚上还跟你好好的,第二天就随便找什么理由搪塞不愿意出来见面你会不会担心?”他依旧脸臭臭的,语气也**的。 “我就是怕你一冲动就这么来医院了嘛!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若云声音有点小,不知怎么的她心里忽然有些堵得慌。 “身份再怎么不一样我也是你男人。”头顶传来他坚定的声音。 她心里一动。鼻头酸酸的。 不过医院门口人来人往的确不是什么上演感情戏的好地方,李承羽便示意东儿拿着若云助步的拐杖,一把将若云抱起,走回医院。 “你干嘛?医生说打好石膏我可以走了啊!”若云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李承羽皱了皱眉:“就你这笨笨的样子,我怎么放心你回学校?之前我托东儿已经办好手续了,你这几天先乖乖给我在医院呆着。” “什么?!” 若云透过李承羽的肩膀盯着跟在后面的东儿,可这家伙却避开她的眼神左看看右看看,摆出一副“不关我的事”的样子。 这个靠不住的女人! 若云有些无奈,绞尽脑汁就想着怎么破解自己眼前的困境。 啊,对了! 她灵机一动,有些兴奋地说:“辅导员让我们今晚去开班会诶!她不喜欢人请假呢,我得回去,没办法住院咯。” “我帮你请过假了!”东儿高声宣布。 因为东儿不合时宜的热心和李承羽过分的不放心,接下来的日子若云都只能每天百无聊赖地窝在病床上一遍遍地玩着手机里的游戏,并且接受某人一刻不松懈的监视。 很快到了周六。 一大早,病房的门突然被人“砰”的一声推开。 睡梦中的若云一下被惊醒,睡在病床旁边沙发上的李承羽也醒了。 “你怎么回事啊……” “怎么搞的哦……” 詹小铭和萍儿叽叽喳喳就走了进来。 若云欣喜若狂,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却被李承羽一把按住了,“你忘了脚上还打着石膏了?” “李承羽?!” “李承羽?!” 两个女人异口同声,又同时看着若云,一时搞不清楚状况。 “好久不见……”李承羽忽略她们的讶异,温柔地笑了笑。 “你怎么还好意思回来?你知不知道当初我家蓝若云……” “我知道。”李承羽打断小铭的话,“我知道她受了很多委屈。都是我不好。” 萍儿走过来搂住若云的肩,看着李承羽的眼睛,认真地说:“你觉得你这样就能抚平她当初的痛苦和难过了么?” “别这样……”若云握住萍儿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摇了摇头说:“不是他的错。是夏学姐。” “夏雯婷?”小铭的记忆力总是很好。 若云点点头。 “怎么回事?说。”萍儿看着若云。 “是这样的。她骗了我%¥&#*……(此处省略1000+字)” 若云用了足足大半个钟头才把事情来龙去脉给小铭和萍儿说清楚了。 “我就说她这个人有问题嘛……以前劝你小心她你还不听……”萍儿事后诸葛的本性又开始显露。 “我……” “你说了那么长时间该渴了。”李承羽打断若云的话,递过来一杯水,“先喝口水。” “你回去怎么这么长时间也不亲自回来看看。那个夏雯婷说什么你就这么信了?”小铭忽然向李承羽发问。她思考问题总是她们几个人之中最为缜密的,而若云连想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虽然她两个人既然已经选择在一起了,本不应当再质疑他当初的作法和现在的解释,但触及本质问题时她心里还是稍稍有些紧张了起来。 李承羽在若云身边坐下,握住她因紧张而渐渐冰凉的手,慢慢说道:“当时我本来是想亲自回来找若云的。但那时候夏雯婷忽然回来告诉我说我没有什么回去的必要了,若云在我走之后不久就离开了。虽然我不十分相信她的话,但在此之前我父亲已经从她那大致知道了一些我在中国的事情,包括若云。我父亲是一个唯利益是从的人,他对所有事情的判断都是建立在利益衡量的基础上的。而我身边出现一个会破坏他的集团和夏氏财团联姻关系的人一定是不符合他计划的。我并不确定父亲是否了解若云在中国的具体情况。如果他了解得足够多,按照他的个性,一定会派人去找若云,然后用尽一切办法让若云离开我。要是我在爷爷过世这样的时候依然坚持回中国,他不仅不会同意,反而还可能会更加相信夏雯婷告诉他关于我的事情。而我也不能派人回来调查,因为我在韩国不管做什么都迟早会传到父亲耳里,我不能冒这样的险。” “那你父亲怎么会让你签演艺公司当艺人呢?”萍儿追问。 “如果继续在家里接受继承人的培养方案,总有一天我必须在父亲的坚持下和夏雯婷结婚,然后逐步接手集团的工作。因为我无法独立。但我不可能和她结婚,也不愿意接手家族事业。更重要的是,如果我成为明星,你们就能知道我的情况,既然我没有办法去找若云,就只能等若云来找我了。所以我去找了一个从来没有和我们家族的集团有过往来的演艺公司,通过面试成了签约艺人。”说到这,李承羽苦笑了一下,“不过自从我和公司签约,父亲就断了我所有和家里有关的经济来源,刚开始我在公司只是练习生,收入少得可怜,不过现在各种演出活动什么的很多,而且专辑卖得很好,收入很丰厚,我也总算是像个男人一样独立了。” 听完李承羽的话若云心里酸酸的,眼睛有些模糊。他可是从小养尊处优的集团继承人啊,虽然他刻意简化了刚入公司时生活的艰辛,但哪有人是轻松容易就能成名的呢?他想必是吃了许多我们难以想象的苦,也承担了常人所不能感受的压力。 “笨蛋。”他用手指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湿润,“我的病假今天就到期了,我得坐下午的飞机赶回公司,后面还有很多场巡演。可是你这样我怎么放心回去?” 对啊……他就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她占用的时间足够多了。不能再让他为难。 若云吸了口气,在脸上摆出大大的微笑,“放心啦!现在小铭和萍儿过来了呀,她们俩还能陪我两天,然后还有东儿嘛,她也会过来帮忙的,更何况,我也能好好照顾自己呀。” “我才不信你会好好照顾自己。”他拉她入怀,“我回去之后会尽量多给你打电话发信息的。你就不要给我打电话发信息了,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不接电话不回信息,我工作当中会很长时间碰不到手机,所以……” “我知道了啦,你是大红人嘛……我有时间给你发邮件呀,你要记得每天查一下邮箱哦,不然我就生气。”若云叉着腰,脸胀得鼓鼓的,做出生气的样子。 “好。你要乖乖的哦。我会跟东儿查岗……” “查岗?你居然也会用这种词?”萍儿一副“我中华文化博大精深”的表情。 “那个……前两天在酒店看电视,电视里……”李承羽有些尴尬地解释。 “噗。”三个女人不约而同地笑喷了。 “咳咳。”他有些害羞了,脸红红的,“我得走了。还要回酒店收拾东西。” 若云忽然想起个问题,“你怎么退房?” “要不我一会走的时候把房卡放在前台,让小铭和萍儿这两天就住那里吧。”李承羽看着她身边某两只,“你们应该还没有地方住吧?” “嗯嗯!”某两只看样子很是满意这个安排。 “那行。你自己出门要小心。”若云看着李承羽,认真地叮嘱。 “我会的。”他站起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我走了。” chapter 7 新同学?! 更新时间:2012-10-20 随着李承羽离去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若云身体里某个一直蠢蠢欲动的角落终于再也抑制不住,她一把掀开被子,单脚跳下床,三下五除二就从柜子里翻出了鞋子和包包。 “你干嘛?”小铭一脸惊讶地看着眼前拖着打了石膏的腿还没法消停的女人。 “被羽抓在这里关了这么多天容易嘛我。你说我要干嘛。”若云在房间里跳来跳去,“我的拐杖呢?” “拐杖在这呢。”萍儿从身后把拐杖拿出来递给若云。结果被小铭狠狠地瞪了一眼。 “哎。别这样嘛。”若云拄着拐杖走到小铭身边,可怜兮兮地说:“不要告诉我好不容易走了一个管事的,又来了个新的啊。” “你……”小铭还想说什么,却生生被若云假装不满的眼神给堵回去了。 “等我梳个头换件衣服咱们就出去。”若云喜滋滋地宣布。 “咱们要不要给东儿打个电话呀?”萍儿问。 一听这话小铭也有些兴奋了,“叫上她一起呗。” 这两个家伙! 原先这两只和东儿并不认识,只是在她们视频的时候若云总把东儿拖进来一起,聊得多了她竟也很快和她们打成一片。 “那你们给她打电话呀。”若云对着镜子调整衣服,“让她去‘三号湾’,就说咱们在那等她。” “‘三号湾’?”萍儿不解。 “‘三号湾’是我们学校附近一个超棒的ktv。咱们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当然要找个够high的地方啊。”若云回头,小铭脸上还是难掩担心,可萍儿已经兴冲冲地拨通了东儿的电话。 萍儿很快说完收线。 “她怎么说?”若云问道。 “她说她也在三号湾呢,和一些同学一起去给一个新同学开欢迎会。她让咱们赶紧过去,说是有惊喜给你。”萍儿说着过来扶她。 若云撇撇嘴。这女人不给她坏果子吃就不错了,还能有什么惊喜。 不过不管怎么样,一会过去顺便看一眼新同学也还是不错的,之前班会没有去还是怪可惜的。 *************************************************************************** 三号湾。 一进ktv大门就看见柜台后面的超大显示屏上正在播放theapple演唱会的视频,舞台中央那个穿着黑色演出服边唱边跳的男人吸引了现场众多歌迷的目光,消过音的视频还是掩盖不住现场此起彼伏的阵阵尖叫。 “快看快看,是小羽oppa他们演出的视频!” “我那天去看了!现场更帅呢!” “啊啊啊,好喜欢theapple……” 三个穿着高中校服的女生在旁边盯着屏幕一动不动,不停地叽叽喳喳地聊着“theapple”、“小羽oppa”等各种关键词。 这么优质的少年偶像居然是自己男人……若云发现这种感觉真是难以言表…… 姑娘们如果知道让她们疯狂的男人居然是身边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货色的男朋友会不会忽然觉得千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然后蜂拥而上把她彻底收了……连骨头都不剩…… 太可怕了…… 想到这若云忽然打了个冷战。 “你想什么呢?”二萍儿在她眼前晃了晃手。 “她估计是想到以后事情曝光了有多可怕了吧……”小铭戏谑地说着,然后回过头来看若云,忽然收起脸上的笑意,一脸认真,“你真的想好了么?”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若云对上小铭担忧的眼神,“放心吧,虽然五年时间我们都改变了许多,但有一些根本的东西始终没有变过。他虽然不是以前的样子了,但你觉得么,他还是他。” “他也曾经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可是你们的事情发生之后看见你整日恍惚的样子,我甚至下过决心再也不会原谅让你变成那样的他。可是现在……事情的转折让人有点措手不及……我不想再看见那个样子的你。” “五年了,我也长大了不是么?放心吧,我的决定是清醒的。” 若云笑着挽起了小铭的手。 她知道无论是五年前还是现在,这个姑娘对她的在乎和爱一直是这么温暖和理智。 得友如此,夫复何求。 “你们怎么才到……”东儿吵‘吵嚷嚷地走了出来,“走啦走啦,我都开好包间了。” 说着她便过来挽住若云另一只手,和小铭一起搀着打了石膏的某只往包间走去,萍儿拿着拐杖跟在后面,四个奇怪的女人一路上引得旁人频频侧目。不过一想到闺蜜happyhour就要开始了,若云嘴角不由微微上翘,跟好朋友在一起的感觉真好。 一进包间关上门,女人们的麦霸本性毕露无遗,看着眼前三个姑娘抢完点歌屏又抢话筒,若云无奈地摇摇头,说:“我去旁边超市买酒,你们先抢着。” 那三只本来担心她的腿还想要制止她,不过相互看看对方,瞬间被彼此间对话筒的执念摧毁了陪她出去的念头,于是开始了新一轮的抢夺。 若云笑了笑,拿起包包拄着拐杖就出门了。 直到站在货架面前她才发现自己太天真了。她们平时喝的那个牌子的鸡尾酒被整整齐齐地摆在了货架的最低一层,这说明她要拿到它们就必须得蹲下来。我看了看自己石膏打到膝盖处的腿,果断放弃了这个不靠谱的方案。 正当她杵在货架前苦苦思考怎么办时,一个低沉的男声在身后响起:“需要帮忙吗?” 若云回头,对上一张熟悉的脸。 “是你?!金……”忽然想不起好心人的名字,她有些窘,“金同学!” “噗。”好心人看着她发窘的样子忽然笑了出来,“我叫金铭煊。” “好吧……我记性不大好……”其实是很不好。== “嗯……看起来你需要帮忙……”金铭煊收起笑意,“怎么了?” “那个……我想要拿底下那四瓶不同口味的鸡尾酒,不过我的腿……嗯……不太方便。”每次见面都要麻烦人家帮忙,若云总是有些不太好意思。 “这四个么?”他走到货架前指了指四瓶鸡尾酒。 她点点头。 眼前的少年拿起四瓶酒看了看若云拄着拐杖的双臂,转身向付款柜台走去,“走吧。” 她有些愣住了,这是什么节奏?! “难不成你是打算把四瓶酒挂在拐杖上带过去?你觉得这有可行性么?”少年有些无奈。 果断被戳中软肋了。 若云只得乖乖地跟在他后面,眼睁睁地看着他在她掏出钱包之前干净利落地付了钱又干净利落地拿起装了酒的购物袋,然后回头看着她。 “嗯?”她脑子又短路了。 “你要去哪?我送你去吧。”少年大有一股“好人做到底”的气势。 “218包间……”若云顿了顿,“我在旁边ktv和朋友唱歌呢。” “走吧。” 说罢他示意她先走,“我今天第一次和朋友来这里聚会,不大熟悉里面的通道。” 于是若云便走在前面带路。由于她行动不便,他们最后颇费一番功夫才终于来到了挂着218牌子的房间。 推开门,东儿正脱了鞋子站在沙发上又唱又跳,看见若云身后的人她忽然对着话筒大叫一声:“金铭煊?!你不是在那边包间吗?!” “啊?!”若云被东儿弄得一时摸不着头脑,“你怎么知道他也在这里唱歌?” “笨糕糕。这就是我说的惊喜啊!”东儿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难道说…… “你就是传说中那个弄得辅导员整日心花怒放的新同学?!”她回过头瞪大眼睛看着金铭煊。 “我的确是你们班的新同学……不过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吧……”金铭煊微微笑了笑,“我以为你朋友告诉过你了呢。” 死胖东! 若云狠狠地瞪了东儿两眼。不知道这女人到底还有多少事没告诉她! “啊啊啊,既然这么有缘,不如你就在这里和我们一起玩吧!”东儿刻意避开她责备的目光,跳下沙发跑到门口将金铭煊拖了进来。 而若云只能在一旁向完全不清楚什么状况的小铭和萍儿解释她和这位金同学之间的故事。 之后的事情发展走向就完全超出了若云妹子的预想,当听金铭煊说他在此之前一直跟随母亲在德国生活念书并且其在国外预科班修读的专业是国际贸易时,学德语的小铭和同样学国际贸易的萍儿毫无障碍地加入了东儿和金铭煊之间的聊天小分队,于是房间里除了若云之外的四个人果断丢下她聊得热火朝天,某位落单的人只能可怜地抓起被人忽略的话筒和鸡尾酒在一旁边唱边喝,直到三瓶酒下肚她意识到自己酒量不够用了…… 她期待的happyhour分明不是这样的!!! 不过此刻她的神经中枢已经不够清醒到可以通过清晰的语言功能向旁边的四个人表达自己的不满和抗议了…… 最后在旁边始终从未停歇的叽叽喳喳聊天声中若云满足地倒在了沙发上…… chapter 8 异地恋的时光(1) 更新时间:2012-10-20 11月份的来临预示着距李承羽已经离开了快一个月了,也预示着若云和小铭、萍儿、东儿的四人聚会也过去很长时间了,当然同时也表示她的腿离拆石膏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李承羽走之后没几天若云就毅然决然地办理了出院手续,重回寝室。不过在邮件里和他沟通这件事时她还是颇费了一番口舌,羽这家伙有时候就是太紧张了。 说到邮件,若云忽然想起昨晚因为身体不太舒服自己早早就上床睡觉了,还没有看羽昨天的邮件。想着她便翻身起床,看了一眼东儿空空的床,不禁感叹恋爱的力量真是伟大,居然在周末都能让东儿这个爱睡觉的懒虫早早起床出门。 拉开窗帘,微微打开窗,充斥着寒意的深秋空气涌入房间,瞬间感觉清醒许多。 不过南方来的鼻子似乎还不怎么适应北方干冷的空气。 若云抽了抽有些发疼的鼻子坐在书桌前打开了电脑,刚连上网,屏幕左下角便跳出邮件提醒的对话框。 点开依旧是李承羽一贯的邮件风格—— “笨蛋糕糕,你男人回来了。今天赶了三场通告,在一个电视台后台遇见朴载相前辈了,前辈还现场教我们几个跳了《江南style》。附件里面是我们回来之后在宿舍里录的《江南style》theapple家居练习版。看完不要笑到肚子疼哦。哈哈。记得不要外传,不然公司要杀了我们的。” 她点开附件,弹出的窗口里出现了四个男人穿着家居服在客厅里大跳《江南style》的画面。李承羽站在中间,边跳边止不住笑场。旁边的两只戴着浴帽对着镜头卖萌。另一边居然有一只边刷牙边跟着他们蹦蹦跳跳。 好吧,这种状况下要是不笑到肚子疼实在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就在她快笑得喘不过气来时,屏幕左下角忽然弹出羽的msn视频请求。 这种时候他怎么有时间视频?该不是有什么事吧? 若云赶紧选择了接受视频,熟悉的脸出现在屏幕上,不过画面有些晃动,看样子是在车上。 “你怎么这会儿有时间跟我视频啊?”她问屏幕上的人。 “我正在去东海的路上。今天在那边有个海报要拍。不过路有些远,所以就想利用在车上的时间看看你呀。你怎么还是那么笨。”李承羽有些宠溺的口气让她有些脸红。 “不过还有件事,”李承羽顿了顿,“有几个人想认识你……” 他话音刚落,旁边的人就挤进了画面,用很不标准的中文挤出两个字:“你~好~” 是视频里戴浴帽的其中一个少年!好可爱啊! “你好。”她笑着回答。 “他叫权赫贤,是乐队的鼓手。”李承羽的声音插了进来。估计他是对权赫贤能够用中文完整地报出自己的名字不抱希望了。 “这位是乐队的吉他手,郑炳焕。”镜头对向后排一位戴着墨镜的少年。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墨镜摘了下来,好俊秀的一张脸! “你好。”若云瞬间又在脸上堆起笑容,她向来对长得好看的生物毫无距离感,特别是在和东儿住在一起之后。 “你好~”郑炳焕少年的中文还算比上一位好一些呢。 “最后是这位……”镜头忽然剧烈晃动起来,似乎是李承羽从后排将镜头伸到前排了。果然不一会儿一名正在开车的少年出现在镜头里。噢,是牙刷君! “这位是贝斯手,朴智殷。”李承羽如是说。 不过这位朴同学在开车,没有看镜头,就嘟嘟囔囔说了一串韩语,而若云悲催的只听懂了一句“啊尼哈塞哟”…… “他说‘你好,他因为在开车没有办法好好和你打招呼,不好意思。’”李承羽翻译得很及时。 “你们艺人不是都会有司机什么的嘛,他怎么自己开车了?”若云看着屏幕上重新出现的李承羽问道。 “他太喜欢开车了。但平时工作太忙他没有什么机会自己开车出去,所以就把司机大叔和经纪人赶到前面一辆车上带路,他坚持自己开我们的车。”他解释道。 哈。居然还有这样的艺人。她以前果然孤陋寡闻了。 “不过……”李承羽看着若云忽然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她问。 “你是不是刚起床?”李承羽有些忍不住笑意,“头发……” 一听这话若云“腾”地站了起来,翻出镜子一看却把自己吓了一跳,这货居然是她?!头发乱糟糟地盘在头上,她刚才居然就这样跟羽的朋友们完成了第一次见面?! 太!丢!人!了!!! 若云大叫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果断切掉了视频,然后抓起牙膏牙刷洗面奶梳子拖着打石膏的腿跑进盥洗室洗漱梳头。 当她把自己收拾好后回到书桌前,看见手机上有羽的两个未接来电,估计是她那一声大叫吓到他了。 若云赶紧拿起电话拨了回去。 “你怎么了?”对方很快接了电话,声音里有些担心。 “我洗脸刷牙梳头去了啊。你刚刚怎么不早告诉我我那么邋遢啊啊啊,这下在你朋友面前丢死人了!”若云不住埋怨。 “你个笨蛋。这样才是你最自然的样子啊。他们平时还没看够化妆收拾得很好看的女明星女模特么?没有人说你丢人啊,刚刚他们还说你很自然很可爱呀!你怎么这么傻!” 李承羽的话让若云有些小小的得意,原来她被说可爱了么,嘿嘿…… “啊对了。刚刚视频之前我在看你给我发的视频,你们跳《江南style》太带感了。特别是牙刷君,太可爱了!” “牙刷君?你是在说智殷哥吗?他是我们当中年纪最大的,不过也是最喜欢搞怪的,女粉丝都很喜欢他呢。”说罢,李承羽跟旁边的几只用韩语说了几句话,车里忽然爆发出各种夸张的笑声。 “你说什么了?”若云忽然有点讨厌这种语言障碍。 “我告诉他们你叫智殷哥牙刷君。他们都笑了。”他笑着解释。 “那智殷哥呢?他不会生气了吧?”她有些紧张。 “没有啦。他自己也笑了。他说还没有人给他起过这样的外号呢。” 听了李承羽的话若云松了口气。看样子他身边都是一些很好相处的人呢,这样总算能够让她对他没有什么自由的艺人生活感到些许欣慰。 “我有一个好消息。”李承羽忽然有些神秘,“想不想知道?” “当然想!快说快说!不要吊我胃口啦!”若云急了。 “好啦,你急什么嘛。”他笑了笑,说,“我们和新单曲mv的故事作家下周二要一起在中国开一个新单曲粉丝见面会。就在萍儿大学的那个城市。” “下周二?!现在已经周六了啊啊啊!你怎么不早告诉我!现在订机票说不定来不及了啊!”若云又开始抓狂。 “笨蛋,我早已经帮你把机票订好了。你难道没有看到邮箱里有航空公司的邮件么?” “什么?!”她一向把邮箱的自动过滤功能打开,各种商业邮件都会被自动过滤到垃圾箱啊! “你等会,我去垃圾箱找找。”说完她便挂了电话,匆匆打开邮件垃圾箱,果然看见有一封航空公司的提醒邮件—— “尊敬的蓝若云女士,李承羽先生于10月29日为您购买11月5日10:00a市至b市以及11月6日17:20b市至a市机票各一张,请您于机票所示当日持本人身份证提前90分钟至机场办理登机手续……” 李承羽这动作也太快了吧。 若云拿起手机刚要给他打电话就收到他的信息—— “我们到了哦。要开始工作了。亲爱的,好好享受你的周末吧!” 唉。李承羽是个大忙人。超级超级大忙人。 她只得回了一句“知道了。你安心工作吧”,然后打开刚刚暂停的视频继续看。 再然后…… 估计整栋楼的女生都能听见某人夸张的笑声…… chapter 9 异地恋的时光(2) 更新时间:2012-10-20 11月5日很快到了。 前一天若云在征得医生同意后果断拆掉了石膏,告诉李承羽的时候他虽然有些不大情愿,但见她在视频里行动自如的样子也就罢了。 在再三叮嘱东儿替她去专业课上签到之后,若云将前两天偷偷在网上订做的情侣装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塞进包包背上就奔赴机场了。一想到马上要见到羽,她心里的兴奋劲怎么也压抑不住,以至于平时很怕坐飞机的她居然对即将到来的空中之旅有些小小的期待。 候机室里,若云反复翻看羽一早在上飞机之前给她发的信息—— “飞机起飞时如果害怕就把我发给你的《江南style》视频拿出来看看,要不想想我们马上就要见面了。下飞机给我打电话,我应该会比你先到。在机场等我。” 虽然李承羽叮嘱她在机场等他,但多半还是很难和他见到面的吧,毕竟现场肯定会有很多接机的粉丝还有各路媒体记者。不过能远远地透过人群看见他,她也是很开心的。 这么想着,等待和飞行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 她心里始终是满满的幸福感。 嘴角的弧度始终没有松懈。 一下飞机,若云打开手机,上面居然已经有了几条羽的关机来电提示信息,这家伙还是这么没耐心呢。 她拿起手机回拨过去。 “到了么?”李承羽的声音透过话筒稳稳地传了出来。 “嗯,刚下飞机呢。我……怎么等你?” “你出来会看见接你的人,跟着他走就可以了。” “好吧。那一会见。” 若云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往外走。不一会果然看见接机处有一个举着写着她名字牌子的人在向这边张望。她向他挥了挥手,然后一路小跑过去。 “你好。我是蓝若云。”她微笑打招呼。 “啊,蓝小姐你好。我是哲羽的助理。请你跟我来。” 若云看来人的中文说得很是辛苦,怕多问难为他,便不再说话只管跟着他走。 不一会她跟着他来到机场vip停车场,一眼便看见不远处停着的白色保姆车。李承羽的助手示意她上车后便坐上了旁边一辆车。 若云走过去,一拉开车门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车内的人拉上车一把抱在怀里。 李承羽身上的味道还是一样让她感到舒服。 忽然一阵闪光灯在身旁扑闪。若云眨了眨眼睛,这才看见车上除了他们俩还有三个人。拿着李承羽的手机给他们拍照的正是爱搞怪的牙刷君。 被三个人这么盯着看,她有些不好意思,便轻轻推开羽。 “heygirl!don’tbeshy!”坐在旁边的赫贤拍了拍若云的肩膀,向她伸出手,“你~好~” 听了他口音浓重的中文,她“噗”一下笑了出来,随即伸出手与他握了握手,“你好。” 车厢里的气氛轻松了起来,若云也放松了许多。她分别和其他两只打过招呼后,在牙刷君的欢呼声中车子开动了。 “累不累?”李承羽搂住她的肩,“要不要靠着我睡一会?大概还要开一个小时车才能到会场。” “不累。”她钻进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见到你就不累。” “笨蛋。”李承羽的声音低低的,可是很温柔。 “啊对了!”她忽然想起有件事还没做,“给你看样东西。” 若云从背包里拿出一件男士衬衫递给他,然后把外套往外拉了拉,“看,这是我在网上订的情侣装哦。你不要看它只是很普通的格子衬衫,在领口和袖子处可是有我们名字的缩写哦。” 说着她便把衬衫领口和袖子翻给羽看,金色丝线绣上的“l&l”虽不是很明显,但仔细一看还是能看得很清楚。 李承羽接过衬衫,和身边的人用韩语说了好一会话,好看的眉头有些皱皱的。 “啊,我忘了,你是公众人物……你是不是不能穿啊……”她有些小失落。 “今天我们穿的服装要和新单曲mv里一致,所以的确有些麻烦。不过……”他想了想,把身上的黑色夹克脱了下来,穿上她送的衬衫,再在外面套上夹克,“我想和你穿一样的衣服。” “这还差不多。”她心满意足地靠在他肩头,安心享受这来之不易的相处时光。 她一路听他说平时去各种地方身边发生的各种有趣的小事,相处的欢乐时光过得总是很快,车很快驶进了会场的停车场,慢慢停了下来。 “这个你拿着。”李承羽递给若云两个工作人员的胸卡,“一个你自己戴着,另一个给萍儿。她今天肯定是要来的吧?我们新mv的故事作家可是莫易澄。我记得她以前很喜欢他。我还陪你去买过他的书送给她。” “你还真懂我们。”她接过胸卡,小心地放进包里。 “你先进去吧。小心点。一会活动结束后你和萍儿一起过来找我们吧。” 他说罢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她抱了抱他便和旁边的几个人道别下车了。 一出停车场若云就吓到了,人可真多。她掏出手机给萍儿打电话,约好在门口见后她便从人缝里使劲向门口挤去。 若云和萍儿在人海里费了很多功夫才终于碰头了,这时周围的安保人员开始组织现场排队凭票进场,两个人再次被挤出了会场外。 一路上若云发现周围的人几乎人手一张新单曲dvd,萍儿还拿着莫易澄的书,而她却一点准备都没有。她忽然想起自己还一张theapple的专辑都没有呢,这样的女朋友是不是有点太不称职了? 抵不过心里的愧疚,若云便拖着丹萍跑到门口的售卖处买了一张新单曲的dvd,又默默混进了人群。 等了好长时间队伍才排到她们,多亏了李承羽给的工作牌她们才得以进场。不过此时会场内的座位已经被各种媒体记者和先前进场的观众占得差不多了,她们只得默默坐在后排仅剩的座位上。 结果整场见面会都因为坐得太远了看不见李承羽他们,若云和萍儿果断选择忽略见面会各种流程,一直在下面就各自以及闺蜜四人中未到场的两只最近的生活状况交换意见,直到主持人宣布签名环节开始两个人才重新在排队签名的过程中找回在明星见面会的感觉。 轮到她们时,萍儿果断弃若云而去拿着书奔去找莫易澄签名,若云只得自己拿着dvd走到李承羽面前。看到她时theapple其他三只都在旁边偷笑,而李承羽似乎有些愣住了,但随后依旧假装镇定接过dvd签了名字还给她。 若云忽然玩性大起,就假装认真地对李承羽说:“小羽我真的好喜欢你哦,我能不能抱抱你?” 刚说完她便听见身后的女生叽叽喳喳说开了—— “她不知道小羽oppa向来只握手的么……” “她想太多了吧……” “小羽oppa怎么可能抱她……” 李承羽又愣了一下,看样子是没有想到她会突然现场来这么一着。 可就在若云在想是不是自己玩过火了准备拿着dvd走人时,李承羽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就像只有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一样,把她抱进怀里。 虽然很快就松开了,但她还是听见了现场一片惊讶的低呼。再看看李承羽,他脸上居然还是波澜不惊的表情。演艺圈的人果然演技比较好么? 这下轮到若云不好意思了,急忙扔下一句“谢谢”就逃似的走了。 刚走到一旁等萍儿的时候她就收到了他的信息—— “你不乖。哼哼。” 她回头看见他正在认真地给下一位粉丝签名,很有礼貌地微笑,很有礼貌地握手,忽然觉得自己对于这个男人而言真的是特别的。而他,对她而言,同样是特别的。 若云和萍儿等到人群散去便拿着工作牌顺理成章地走到后台,跟着李承羽派过来接她们的人来到了他们的休息间。进门发现theapple成员和莫易澄都在。若云想起莫易澄还不认识她,怕会给李承羽带来麻烦,她便拉着萍儿想往外走。 “你去哪?是做了坏事心虚了?”李承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这是忘记有外人在了么? “哈哈,你就是羽的中国小女朋友啊。怪不得刚才羽拒绝了那么多人就抱了你一个呢。”陌生的声音带着笑意,若云回头,是莫易澄。 原来这家伙什么都知道么!==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莫易澄真人,果断是美男子一枚,分明是同龄人,他怎么能长得这么好还能写出那么多好书,而她却有时候连几千字的论文都挤不出来。 人和人差距果真很大! “哎?是你?”莫易澄忽然看见若云身旁的萍儿。 萍儿显然有些吃惊,“你……认得我?” 莫易澄笑着走了过来,“当然认得。我记得很多场签售你都来了,上次还是你指出我书里的一处句式错误……不过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要么你就跟糕糕和羽一样叫我萍儿好了。莫先生。”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别人叫我莫先生?” “你在一本书的序言里写过呀……” “你居然连序言都看?很少人看书会看序言了……” 这两个人大有一拍即合相见恨晚之势,从见面开始到饭桌上始终没停止过讨论,吃完饭莫易澄还主动提出要送萍儿回学校,而若云则跟着李承羽回他们下榻的酒店,他帮她订了他隔壁的房间。 回到酒店洗完澡,若云躺在床上打滚,忽然收到李承羽的信息—— “过来,有东西给你。” 肯定是有什么好东西! 她一下跳下床,穿着睡衣拖鞋就跑到隔壁敲开了李承羽的房门。 “好吃的!!!”一进门若云就兴奋地叫了起来。 正对着门口的房间阳台上放了两把藤椅,中间的桌子上摆了满满的小吃,她下午刚和萍儿抱怨都没有时间走街串巷尝尝这个城市的小吃! 他真的是太了解她了! “你慢点……”看着面对一桌子小吃吃货本性毕露狼吞虎咽的若云,李承羽有些无奈。 “唔……你怎么找来这些东西的?”她边吃边问,头都来不及抬。 “办活动的时候我让助理托本地的工作人员买的。有没有很感动?”他笑着看着她。 “还好啦……”她忙着吃东西哪有时间感动嘛。 “那这样呢?”他拉过她右手,把她手里的小吃拿走,在她无名指上戴上了一枚戒指,“看看喜不喜欢?”(啊糕注:右手无名指戴戒指是热恋的意思哦,不要想歪了。) 银色的指环上镶着一颗刻得很精致的梵文心形陶土。 “人家送戒指都是送钻戒啊什么的,你怎么就拿这个来敷衍我……”她嘟着嘴假装不满。 “你啊……”他轻轻敲了一下她额头,“这是我亲手做的啊,要是拿出来拍卖还不止普通钻戒的的价呢。你不喜欢那我给别人好了。” 他说着就佯装要抢她戒指。她急忙把手收回来。 “我又没说不喜欢……”她忽然想起一件事,“那你的呢?” 这肯定是情侣款吧? 果不其然,他从衣服领口里拉出一条黑色项链,项链上套着另一枚戒指。 “我戒指不能戴手上,不然到时候记者又要乱写了。”李承羽说着把项链放回衣服里,“这回感动了没有?” “嗯……”若云眼眶忽然有些湿润。他们注定没有办法像其他情侣一样在人前肆意表露对彼此的感情,但他这是用他所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努力在让她知道他的在乎和,爱。 “笨蛋你不要哭诶……”他有些慌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镜头面前向来以沉稳著称的李承羽居然在她面前手忙脚乱,若云不由“噗”地笑了出来。 “笑什么……” “羽好傻哦……” “敢说我傻?你胆子肥了么……” “好啦好啦,看在你这么用心的份上本宫赏你一块臭豆腐……” “‘本宫’是什么……” “我就让你多看点中文书嘛,要不电视剧也行啊……” “你一句韩语都不会,还好意思说我……” “我明明会说‘你好’……” “就一句……” “一句也算啊……” “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在录像哦……” “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你进门开始……哈哈,看你多傻……” “李承羽我讨厌你啊啊啊……” …… 能够在一起无所顾忌地像其他情侣一样打打闹闹的时光对若云和李承羽而言实在珍贵,也总是过得太快。直到他们各自坐上回程的飞机,视频里的人灿烂的笑脸和戏谑的话语似乎还近在咫尺。 异地恋的时光也会有不一样的美好。 chapter 10 光棍节?光棍节! 更新时间:2012-10-29 若云最近有些烦,一方面因为社团和学习等各个方面事情太多,还要常常关注李承羽的各种动向,有时候总免不了顾此失彼,害她最后失掉了原本以为唾手可得的学校二等奖学金——虽说她并不是一个平时会发了狂似的每节课认真听每次笔记认真做的好学生,但作为一名考试型选手,她总能够在考试前以最快的速度掌握考试范围之内的内容,因此她的成绩一直在专业中算是保持着一个比较合理位置,不太高也不算低,对于二等奖学金而言足够了。更何况付出了放弃乐队和架子鼓的代价,现在的她也的确将法学作为自己新的资以追求的对象。李承羽已经在他所选择的领域获得了极大的成功,作为他的另一半,她也希望自己不是一个失败的人,至少如果某一天他们的关系被曝光了,也不至于让其他人太过质疑他的选择。而另一方面则是一个目前更为紧急迫切需要面对和解决的问题——光棍节。 是的,东儿、萍儿、小铭乃至莫易澄和theapple其他三位成员都知道她是早已有男朋友脱单了的人,但除此之外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在其他人眼里,蓝若云依旧是一个单身了十九年的女人,所以她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参加后天,也就是光棍节晚上举办的班级晚会——说好听点,这是为所有光棍同学不至于在这个凄凉的节日凄凉地落单而举办的小型聚会,但事实上,这就是一个变相了的相亲会。若云非常非常清楚这一点。同时她也非常非常清楚李承羽如果知道她参加这种晚会会抓狂到什么地步。 但,该来的总会来的。 当若云还在盘算着要不要再用一次装病的戏码骗过对这类撮合班对的活动异常热心的辅导员时,辅导员亲自找上门来了。在一番苦口婆心外加丝毫不给若云一点插嘴机会的极力劝说之后,辅导员丢下一句“小云啊,参加晚会交到了男朋友你才不用再自己买个戒指来给自己安慰啊”后便开门而去,留下若云一个人在寝室里目瞪口呆。 她可以吐槽女人的想象力有时候真的丰富得太可怕了么! 怪不得自从她戴了戒指回来之后除了东儿之外的其他人看她的眼神那么奇怪!原来她是被当成没有男人只能买戒指自我安慰的寂寞可怜女子了么! 还有她到底要怎么和李承羽交代这一场逃不掉的光棍节相亲会啊啊啊! 不过若云还漏了考虑一个因素,东儿。 东儿一直以旁观者的姿态默默关注着被这一场即将开始的光棍节闹剧整得天天抓狂不已的若云。为了减少若云的苦恼,东儿默默地决定做点事情。于是她给自己偶像发了条短信,详细地说明了若云目前的状况,然后便开始为解决了若云对李承羽难以启齿的问题而沾沾自喜。 直到—— “石东儿!你又背叛我!”若云拿着李承羽刚刚发来的质问短信在寝室里张牙舞爪地怒吼。 “哎哟,你激动个什么劲嘛,我这不是看你不知道怎么跟小羽开口正好帮你解决问题嘛……”东儿不慌不忙低解释。 若云一听这话简直是一口老血涌上嗓子眼,一把把手机扔到东儿面前,大声地说:“你自己看看!你这一帮我他倒觉得是我有事情瞒着他不对了。您这倒忙帮得不错呀。哼哼。” 东儿看了手机上的短信才忽然意识到自己貌似真的做了错事,只得悻悻地说:“好嘛,人家错了……” 看着东儿悻悻然撒娇的样子若云也气不起来了,毕竟她本意是想帮忙,虽然每次她都会很不巧地弄巧成拙。== “算了算了,下不为例我告诉你……”若云拿回手机冲东儿挥挥手算是和解了。 东儿一见形势好转,马上又堆起笑容凑近若云:“亲爱的,既然你对我这么好就让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补偿你吧!” “从你这出来的……你确定会是好消息么?”若云有些不大相信。 “哼,你结论不要下得太早哦……”东儿神神秘秘地凑到若云跟前喜滋滋地说:“告诉你哦,我打听到后天的晚会金铭煊也会去呢!反正咱们和他也算是熟人了,你去和他说说,晚会的时候你就找他玩好啦,就免得什么乱七八糟的路人甲乙丙丁胡乱搭讪了。” 听完东儿的话若云又是一口老血涌上嗓子眼。话说自从听说上次在ktv醉倒之后她是被金铭煊一路抱回来的之后,虽说心存感激,但她每次见到他都会有很强烈的尴尬感好么,她最近连上课都刻意选择离他很远的座位坐呢,结果现在要和他一起参加这个本来就很尴尬的光棍节相亲会……这如果算得上是好消息,2012世界末日也不算很恐怖了…… 若云长叹了口气,决定暂时不再理会眼前这个和自己不在一个次元的女人。更何况她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需要解决…… 若云默默地拿着手机爬到床上,开始给李承羽编短信解决眼前这摊乱七八糟的事情…… ******************************************************************************* 两天后,当若云好不容易解决了因为她要参加奇奇怪怪的晚会而有些小别扭的李承羽,最让她头疼的光棍节晚会终于还是来临了。 晚上六点,在被辅导员威胁着不参加班级“有益活动”就取消第二年参评奖学金资格的情况下,法学班八十多位单身男女着正装准时出现在了被包了场的学生舞厅。 东儿这个众所周知的有主青年自然是不能参加光棍节晚会的,若云只能只身来到学生广场。她只希望能找个没人注意的小角落太太平平地呆一晚上。 但作为法学院除了学霸和大神之外为数不多的正常女生,她的愿望很快就破灭了。 主持人宣布舞会开始不久,学霸男甲就走了过来,颤颤巍巍地向若云伸出一只手,结结巴巴地问:“蓝若云……你好……我……我能请你跳一支舞吗?” “不好意思,我不太想跳舞。”若云客客气气地拒绝。学霸男甲失望地离开了。 两分钟后,平日不大与人接触的内向男乙默默地坐到若云身边。在被他沉默地盯着看了足足十分钟后,她实在受不了了,便问道:“同学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听了若云的话内向男乙更紧张了,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将原本平整的西装裤攥出数道褶痕。在她询问的目光下他尝试着张了张嘴,最后连个单音节都没发出就放弃了。 看着内向男乙像他来时一样默默地离去的背影,若云长舒了口气。可能是身边的人都存在着爱闹腾的品质,导致她现在越来越不知道怎么和内向沉默的人相处了。虽然她不愿意让在场的各位光棍男士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或者是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故事,但大学生活中即便是同班同学,除了专业课能在同一个教室里上课之外,平时基本没有什么额外的接触,她不希望在这些为数不多的课外接触中给班里的同学留下什么不尽人意的印象。 正当若云悄悄挪到角落的位置百无聊赖地坐着玩手机时,一只白皙的手伸到她面前。 “不好意思……我不想跳……”舞字还没说出口,若云抬头看见来人是金铭煊,一下愣住了,不知说什么好。 “呵呵,看出来你不想跳舞了。”金铭煊微微笑了笑,“想跳舞的人不会跑到没有人注意的角落来坐的。我只是想问你想不想出去走走。这里有点无聊。” 她看着他瞪大了眼睛。 没想到在这里除了她还会有别的“光棍”觉得无聊。 金铭煊看着眼前因吃惊而有些呆滞的女孩子有些无奈,只得出言提醒:“走不走?再磨蹭一会他们就要开始抓人玩情侣游戏了,到时候走就来不及了。” “啊啊啊。玩游戏?不行不行。我们赶紧走吧。”女孩子终于回过神来,着急忙慌地起身便往门口走去。 金铭煊看着女孩步伐匆忙的身影,笑着摇了摇头,默默拿起她在空出的椅子旁边落下的外套。他总是觉得她迷迷糊糊的,虽说丢三落四对女孩子而言可不算什么好习惯,可他却并不对此反感,反而还觉得这样的她很可爱,很真实,很……让他有保护欲。 他被自己突然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脸微热。 “金铭煊!你快点呀!”若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回过神,拿着手中的衣服向她走去。门口吹进的冷风让他清醒许多。他回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是考虑儿女情长的时候。 金铭煊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若云并没有发现身边的人的神色变化,还在因溜出晚会而窃喜不已。 “啊嚏!”一阵风吹过,她感觉到了室外的寒意,这才发觉自己把外套落在舞厅里了。 “穿上衣服吧,别着凉了。”说罢金铭煊将手中的外套取下披在若云身上。 她顿觉尴尬,一时语塞。 “要不你带我到学校各处走走吧,我还没有去过除了教学楼之外的地方,听说这个学校景致还算是不错的。” 若云对此给予了积极回应。金铭煊的提议巧妙地化解了二人之间短暂的尴尬。 “对了,听说你在德国读的是很好的大学呀,成绩也很棒,怎么想到来这所学校了呢?”她犹豫了一会,最终决定问出这个困扰她和班里很多同学的问题。 “在这有一些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事情要做。”金铭煊的声音在风中显得有些飘忽。 若云本还想追问什么事,但看见金铭煊在这个问题上似乎没有什么多言的**便果断噤声。 “其实你是有男朋友的是么?”沉默了一会,金铭煊问道。 若云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 他指了指她的手,说:“戒指很漂亮。” 终于发现了一个不再认为她的戒指是买来自我安慰的人,若云有点小激动。好歹她生活里还是有正常人的啊。 “可是你为什么还来参加今天的晚会呢?这个不是单身的人才要求参加的吗?”他继续问道。 这个问题让若云有些为难,稍加思考后她选择了一个比较模糊的说法:“我和我男朋友刚在一起不久,还不大想让太多人知道,而且我们是异地恋呀,异地恋相互在对方的生活里存在感本身就不怎么强的……” 她忽然有些落寞。为了不被金铭煊看出自己心底的变化,她急忙转移话题:“还说我呢,你怎么也来参加这种活动了?” “呵呵,我是光棍啊。符合要求就被辅导员拉过来了。没办法。”说着金铭煊无奈地耸耸肩。 像他这种长得好看成绩又好待人还彬彬有礼的男生居然还没有脱单,她实在难以置信:“你可是咱们学校最近的女生话题人物no.1啊,你怎么会到现在还单身呢!这不科学吧。” “噗。”他被她的话逗乐了,“我肯定没有你说的那么好。不然我也不会到现在还单身了吧?” “嗯……这是个值得深究的问题……”她作思考状,“可能是你刚转来,和大家还不是很熟悉……要不就是你实在太优秀了,很多女孩子都没有勇气靠近你……” 他看着身边自顾自探究他单身原因的女生,嘴角不自觉勾起微笑的弧度。 “啊对了!”她身体里的八卦本性不知不觉爆发了,“你可以说说你喜欢怎么样的女孩子啊!我可以帮你介绍好姑娘哦!” 若云越说越兴奋,蹦蹦跳跳地跑到金铭煊面前,指着不远处的几个女孩子说:“那几个女生那样的怎么样?要不那边的……”说罢她又指了指另一边的两个女生。 对于若云过分的热心金铭煊并不打算出言制止,他似乎越来越享受和这个女孩子相处的时刻了。 这样的光棍节也不算很差。 长长的校道上,伴着她欢快的声音,两个人越走越远,身后的影子在路灯下越拉越长。 瑟瑟秋风里,没有人觉得寒冷。 chapter 11 派出所风波 更新时间:2012-11-01 自从从theapple官网得知李承羽的生日会将在圣诞节举办,蓝若云已经一连几天都处于极度震惊以至于常常心不在焉的状况了——虽然她和李承羽曾经错过五年时间,但她总不至于这么短时间内就将自己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都深爱着的男人的生日从圣诞节记成半年之后的日子吧?!虽然李承羽曾在某次视频的时候解释过出道的时候公司出于各种考量都会对艺人的生日做一些更改,因此很多艺人和粉丝一起举办生日会的日子并不一定是艺人的真实生日。当然若云也没有记错李承羽的生日。但这并没有真正意义上把她从抓狂的状态中解救出来——正因为经济公司这种毫不科学的做法害得她对于不到一个月就要到来的生日会一点准备都没有!虽然李承羽一直对此表示出没有关系的态度,但既然是生日会,即便只是和粉丝在一起做做样子的假生日,但她还是希望他吹灭蜡烛的时候能够陪在他身边。 可是生日会居然在首尔举办!!! 她总不能再让他给她买去生日会的机票了吧,更何况过生日最重要的就是惊喜,在他们重遇后的第一个生日,她想给他一个难忘的惊喜。 苦想几天后若云决定充分利用自己的特长,便开始在网上寻找本市内有关架子鼓的短期工作。最后选择了去当离学校不远的外国酒吧的夜场乐队架子鼓手——若云算了一下,她只要去工作三周再加上自己原有的一些积蓄便足够去首尔的往返机票了。 “你真的要去酒吧工作么?考虑清楚了么?会不会不安全啊?”从若云决定接受酒吧的工作开始东儿便一直跟在她身后叽叽喳喳问个不停,还一度想要暂停和小柏这几周的约会陪若云去上班,但马上就被若云坚定地拒绝了。带着这个家伙去她还得担心她的安全问题,完全没有办法好好工作,若云可不想因为不认真工作就失掉这个能够帮她去首尔的最后机会。 “好啦,你放心吧,有事我会及时给你打电话的。”若云看看镜子,感觉收拾得差不多了,拿起包包就要出门,但想了想又回过头对东儿说了声:“管好你的嘴巴啊。敢给羽透露一点点口风我绝不原谅你哦!” 东儿看见若云张牙舞爪的样子马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若云这才放心地出了门。 她很快找到了这间叫“yesterday”的外国酒吧。从门外看起来是一个比较正规的酒吧,装潢很小资很有欧洲大陆风格,想必消费水平也不会太低,怪不得能给出那么高的薪金。 推开门进去,找到值班经理报到若云便被带到酒吧中央的小舞台上。酒吧半个小时后开始营业,她有足够的时间和要合作的乐队成员还有架子鼓好好打个招呼。 当若云埋头在架子鼓中间酣畅淋漓地打了一遍后,开始营业的酒吧里已经零零星星坐了两三个外国人,其中坐得离舞台最近的一个金发碧眼长着络腮胡子的中年欧美大叔还对她练习性的表演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看着她一直鼓掌。若云有些不好意思,便只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今晚是酒吧的摇滚之夜。虽然入夜之后酒吧里的顾客并不很多,但在现场乐队的摇滚音乐声中人群high到了极致,之前那位对若云的表演表现得极为热情的中年大叔喝多了还多次跳上舞台,最后一次甚至跑到若云身边。 “hey!let'sdaogether!”说着,兴奋的大叔伸过手来开始拉扯若云的手臂,想把她从架子鼓后拖出来一起跳舞。 若云受到了惊吓,边用力试图甩开大叔的手边大声叫道:"pleasestoptougme!" 可疯狂的大叔听了若云的话后似乎更兴奋了,用力的拉扯在若云手臂上留下许多道分不清是青是红的印子。 若云忍无可忍,便抬起另一只手狠狠地打了眼前出离理智的人一个耳光。 嘈杂的酒吧瞬间安静了下来。 被打的中年大叔愣了愣,回过神来便开始激动地大声用德语叫骂着,还要扑过来动手,周围的人费了好大力气才按住了他,不知哪位好事者还拨打了报警电话。不一会两名民警来到酒吧把闹事者和若云一同带走了。 蓝若云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进派出所居然是这么一幅场景——对面是醉酒的大叔依然在用没人能听得懂的德语骂骂嚷嚷,旁边是一脸无奈的民警表示这种情况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坐笔录,而当然在事情解决之前,若云必须要陪着这位发酒疯的大叔一直在派出所带下去,搞不好还要过夜。 “我们国家司法系统难道就没有可以解决这种困境的方案了么?”若云问民警。 民警摇摇头,说:“好歹也要能听懂他在说什么呀。这哥们喝多了就只记得母语了。” 想要听得懂的话…… 若云拿出手机拨通了金铭煊的电话。 “喂?”充满倦意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若云看了看派出所墙上的钟,凌晨两点。 她有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是在休息吗?没事了……” 若云刚要挂掉电话,电话另一头的人似乎清醒了些,“等等。” 然后是一阵悉悉索索的起床声。 “怎么了?”金铭煊问。 “我在派出所……”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熟人的声音她忽然有些想哭。大半夜一个女孩子孤身在派出所,她需要依靠。而她最能依靠的那个人却远在异国,她连电话都不能打。她心里很乱,之前的所有都化成眼前的害怕,她真的后怕了。 “你不要怕……”金铭煊的声音有些着急,“哪个派出所,我马上来。” “就在学校南区旁边那个派出所。”若云的声音小小的,不想被他听出自己的哽咽。 “等我一会。” “嗯。”说罢若云挂了电话,趴在桌子上呆呆地看着眼前依然狂躁的大叔。 大约十分钟后,金铭煊出现在了派出所门口。 他一眼就看见了她。她没有穿外套,抵着脑袋的的手臂上有几道看着有些触目惊心的瘀痕。 他心里一紧,快步走上前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若云回头,“你来了啊,这么晚了还把你吵醒不好意思……” 忽然发现他的外套披在自己身上,若云有些不好意思,想脱下来,但却被他阻止了,“你没穿外套。会生病的。” 说话的时候他看见了她有些红红的眼睛,“怎么了?” 若云将大致的情况和金铭煊说了一遍。 他的脸色越来越严肃。 她吐了吐舌头,有些不敢说话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大半夜把他拉过来处理这种烂摊子他不高兴了。 “你在这休息一下。我来处理。”说罢金铭煊告诉一旁的民警他会德语,民警便把他带到了发酒疯的大叔身边。 若云就这么呆呆地看着金铭煊一脸严肃地跟大叔交涉。这样的他和平时那个好好先生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就像是充满了火药一点就爆的炸药包。而她并不确定自己半夜的打扰是不是就是他身上满满的火药味的来源。 当金铭煊帮助民警做完笔录并和德国大叔协商完赔偿事宜后,墙上的钟时针已经指向了四点,他走到不知什么时候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的若云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醒醒。” 若云睁开困倦的眼睛看见站在一旁的金铭煊时简直想抽自己嘴巴,她怎么能在他辛辛苦苦帮她解决问题的时候睡着了呢?! 她急忙站了起来,披在身上的外套掉到了地上,她刚要捡,忽然发现因为睡得太久了手已经被脑袋压麻了,完全不听指挥。 看着眼前的女孩子有些发窘的样子,金铭煊不禁笑了。他把掉在地上的外套捡了起来重新披回她身上,说:“事情解决了,走吧。” 若云一看,果然不见了德国大叔的身影。她甩了甩发麻的手臂,边跟着金铭煊一起往外走边笑着说:“你果然厉害呀。帮了我大忙我得好好谢谢你。” 出了门气温低了许多,金铭煊帮若云拉紧了外套,“你出门怎么不穿外套?这么冷的天会生病的。” 她耸了耸肩,有点小无奈,“还不是因为那个疯大叔,我来派出所的时候外套落在酒吧了。” “你一个女孩子在酒吧打工很危险的。” 风有点大,若云吸了吸有点发疼的鼻子,“没办法。我要挣钱去韩国。” “你去韩国干什么?”金铭煊问。 若云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去看李承羽啊。” “你喜欢李承羽?!”金铭煊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冷冷的,“看不出来你也是那种无聊的追星族啊。” “不要这么说嘛,他好歹是我喜欢了好久的……的明星呢……”若云有点心虚。 金铭煊不再说话。两个人在凌晨的夜幕中一言不发地走着,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奇怪。 “你还要去酒吧打工吗?”他突然发话。 “啊?”若云反应过来他是在和她说话,便答:“当然要去。我得把机票钱挣够啊。” 身边的人又开始沉默。 直到把她送回寝室自己回到家他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他恨李承羽。 可是原来她那么喜欢他。 金铭煊躺在床上想了很久很久。 他忽然有了想法,然后翻身下床,穿上外套出了门。 此时窗外的天空刚开始有若隐若现的光线,微微发亮。 chapter 12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更新时间:2012-11-02 当蓝若云踩着点来上课时她就预见到了教室里满满的都是人的情景。 不过自从和金铭煊熟络起来后她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座位问题——那个勤劳的少年总会早早地来到教室,然后顺便在旁边帮她占好一个既不用担心会被老师点到名起来回答问题,又不会看不到黑板和ppt的好位置。 今天亦不例外。虽然昨晚两人几乎都没有睡多少觉,她甚至已经决定好可以拿金铭煊太累了不会来上课当借口安慰自己逃一次课,但在她刚睡着三个多小时的时候,如往常一样,她被他如同闹钟一样准时的短信叫醒了—— “老位子。” 她从宿舍到教室的一路飞奔中还不忘思考在她几乎连走路都睁不开眼的时候,金铭煊到底是哪里来的那么多精神居然还能一如既往准时上课? 她原以为会在教室里看见像她一样疲倦的脸。但现在坐在他旁边的金铭煊虽然还是淡淡的表情,却看不出多少疲倦的神色。除了浓密的眉毛下大大的乌黑的眼圈。 看着他的黑眼圈她有些愧疚。 她刚想说点什么,金铭煊突然回过头,正好对上她盯着他的目光。她有些尴尬,急忙解释:“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你看起来好累的样子。” “没事。”老师开始上课了,金铭煊递给若云她的外套和一个信封,“你的东西。” 若云有些吃惊:“你什么时候去拿的外套?” 金铭煊看了看正抬头看过来的老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在笔记本上写了一行字推到若云面前—— “我从家里来上课的时候顺便去拿的。上课了,下课再说罢。” 她抬头看他的时候他已经拿着课本在认真划线记笔记了,便把笔记本推了回去,不再说话。 若云把外套收进抽屉,拿起金铭煊刚刚给她的信封,打开,里面居然是一打红彤彤的人民币。 她粗略估算了一下,得有三千来块呢。 他哪来的钱?! 若云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把重新装好的信封推到金铭煊面前,“这什么情况?” “今天去酒吧的时候和经理聊了一下你身上的伤,在中国这大概也可以算作工伤了吧。拿点赔偿不是应该的么。而且还有你昨天工作的报酬。”金铭煊说话的时候没有看若云,开始收拾东西。 还有这么好的事情?!若云有些欣喜,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呢? 不容若云道谢,收拾好了东西的金铭煊又开了口:“这些钱总够你去首尔了吧?不要再一个人去酒吧工作了。” 说罢他便背起书包转身就走。 若云这才反应过来,便问:“你要去哪?没放学呢。” “有事。”金铭煊没有回头,径直离开了教室。 刚才一直沉浸在意外之财的惊喜中,若云并没有发现金铭煊有什么不对,这会仔细想想发现他貌似从昨晚开始就没再笑过。虽然他平时对人也总是有淡淡的距离感,但对她从没有像这次一样,她甚至觉得他有些刻意的冷淡。 他可以大冷天半夜跑到派出所帮她解决问题,可以一大早起来去帮她拿外套还从老板那拿到了补偿金,但却忽然对她那么冷淡。 因为她太麻烦所以被他讨厌了么。 若云有点难过。 他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有那么一瞬间,若云和金铭煊脑子里浮现出了同样的想法。 他真觉得自己很奇怪。 昨晚当他睡梦中接到她的电话时,她有些委屈的声音让他连衣服都忘了换就只穿了在家穿的运动服和毛衣外套就一路飞奔到了派出所。 看见她手臂上的淤青他居然觉得几乎控制不了自己想要狠揍一番那个弄伤她的混蛋。这么多年的经历已经让他学会对除了母亲之外的所有人和事都保持淡漠的态度。但昨晚他对自己心里的愤怒压抑得很辛苦。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她只是一个他在这个学校有一些交集的女孩子而已,他却因为她而愤怒,还有,心疼。 他原以为她是生活上遇到了什么困难才冒着危险一个人去酒吧这种地方打工。当他知道把他的思绪扰得一团乱的女生居然为了李承羽不惜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境,他真的生气了。但他不愿向她发脾气,只能尽最大的努力克制自己。因此他决定尽量不再和她说话,尽量少和她相处。 金铭煊开着车离开了学校,打开车窗。虽然这个拥挤的城市空气里总是充满不知名的可吸入颗粒物和各种灰尘,深秋的风划过脸颊有些生冷的疼,但此刻的他急需让自己的脑子冷静下来。 但被刻意尘封的记忆还是源源不断从大脑深处涌出。 是的。他恨李承羽。虽然他与他从未谋面,但对于这个从未出生便给自己和母亲带来巨大伤害的人,金铭煊从小便在心里植下了恨意。 多年前李承羽的父亲为了安抚发现他出轨的怀孕了的妻子和其娘家的财产和自己的名声,狠心抛弃了金铭煊同样已经怀孕了的母亲。同样是李勋贤的儿子,李承羽从小便有名正言顺的身份,在父母双全的家庭里无忧无虑地长大;而金铭煊,只能被母亲带到德国,靠着抛弃他们母子的人施舍的一大笔钱虽然至少衣食无忧,但他从小便将感情受伤的母亲始终郁郁寡欢的样子看在心里。他私生子的身份注定不会为李家甚至是这个社会所接受。即便他为了让母亲开心非常努力,在学业和其他各方面都取得了非常优秀的成绩,但他始终无法填补自己和母亲情感上的缺口。有了前车之鉴,他甚至难以相信除了母亲之外的所有人和事,当然也包括爱情。 他恨那个家里的所有的人,他成年之后甚至将自己的原本的姓氏改成了母亲的金姓。而他之所以回到中国,回到这个母亲曾充满幸福也被狠狠伤害的城市,除了替母亲完成回到她没有勇气踏足的故乡的愿望,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李承羽,他要用最初伤害他和母亲的方式回报李家的人。他要了结纠缠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噩梦。 但他没有意料到若云的出现。他居然发现她在慢慢地影响他的思考,影响他原本的许多观念,似乎遇见了她之后,他从未对他人开放的心门开始松动,甚至在她身边他出现了许许多多他原以为自己没有的情感,比如愤怒,比如心疼,比如保护欲。 他今天的确去了她工作的酒吧。但只拿了外套。 无论他再怎么不想看到若云有机会去韩国见李承羽,他都不愿再让她回到那个危险的酒吧去工作。 李承羽只是她喜欢的明星而已。 只要他们再熟悉一些,她不会因为他这个一直陪在身边的朋友对离她现实生活实际很远的明星做了任何事情而与他反目。 可是她真的不会吗? 金铭煊摇摇头,踩下油门加速。 ******************************************************************************* 自从那天金铭煊中途从教室离开之后,若云总觉得他在慢慢疏远她。 虽然她每天踩着点来到教室还是会有已经占好的座位等着她,但旁边的座位上坐着的却再不是他。他总是坐在离她很远的地方。 而今天她走进教室居然还看见被学校男生暗地里奉为女神的张晓雅正拿着一本宪法课本腻在他身边指指点点问问题,而在若云印象里平素不怎么与女生接触的他居然对身边的女生丝毫不抵触,很是认真地指点,不时还露出少见的温文尔雅的微笑。 一个经管专业的学生居然这么认真学宪法,还特地来上法学院的课,张晓雅的居心可太明显了。 不过看来男生对长得漂亮的女生向来都是没什么免疫力的。金铭煊也不例外。 若云在心里冷哼一声,这就怪不得他最近在疏远她。原来是要给旁边这个女生空位子。 但她和他也只是最近走得比较近的朋友而已嘛,帮过几次忙也不代表他就真的把她当成多亲近的朋友了。不是有谁说过男女生之间没有真正的友情嘛,只要有了另一半这种异性间的友谊总是会很快便分崩瓦解的。 上课铃声响了,若云看了看最后一排座位上还在交头接耳的两个人,拍拍自己的头,把莫名的失落赶出脑袋。反正明天就要去首尔了给羽庆生了。想到这个心里的兴奋劲占据了一切。包括听课应有的注意力。 既然听不进去课了,若云果断决定拿出手机水微博。 想来也有几天没有好好看有关羽的新闻了。 她点开李承羽粉丝后援会的微博。一排下来满满的都是关于生日会筹备的消息。看来奔赴韩国参加生日会的中国粉丝远不止她一个呀。 粉丝? 若云不禁抿着嘴笑了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他的粉丝了? 要这么说的话他算不算她蓝若云的粉丝呢? 她点到页面顶部看见后援会成员的数字,足足一百来万。 她居然是一百来万人偶像的偶像? 抑制不住的得意在若云脸上表露无遗。 但沉浸在自我想象的欢乐中的她并没有发现金铭煊一直紧紧跟着她的目光。 从她一进教室他的注意力就没有离开过她。他看出了她看到他和身边从一大早就巴着他不放的女生在一起时的讶异,看见她拿出手机,他以为她会像以前一样发来一条八卦意味浓厚的询问短信,时不时就拿出手机来看看,却没有来自她的消息。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疏远太过明显了,把她推到了不愿接近他的地方。 但此刻他眼里对着手机认真翻看的她嘴角却有明显的笑意。 她很开心。 几天前从东儿那里得知明天就是她去首尔的日子。这就是她浑身散发着喜悦的原因么? 或许他的疏远对她根本就不会造成什么困扰。 她看重的只有那个他厌恶的人。即使那个人远在异国。 可他却丝毫不后悔默默帮助她去首尔这件事。 自己真是个奇怪的人。 金铭煊再次坚定了这个想法。 chapter 13 生日会(1) 更新时间:2012-11-03 这应该是蓝若云十九年来过得最漫长的24小时。 在苦苦熬过了前一天整整六节专业课和当夜激动地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听了一整晚东儿欢乐的磨牙声的时光后,若云终于坐上了去往首尔的飞机。 在之前的一个月内,她翻出了以前李承羽给她的theapple里其他三个人的联系方式,然后分别给他们发了邮件商讨在生日会上给他惊喜的计划。最后决定在现场演出的时候若云扮男装偷偷把权赫贤换下来,等到演出结束后回到后台她再拿着自己亲手织的围巾出现在他面前,一定足够惊喜。 说到围巾,若云看了看手边看着工艺有些粗糙的红色围巾叹了口气,看东儿从入秋至今已经织好了三条围巾,她原以为织围巾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结果从未织过围巾的她整整用了大半个月才织好了现在这条勉强能看出围巾影子的东西。希望李承羽不会无聊到拿着它对着光看——这样很容易就能看出围巾上其实有好多好多个因为织漏了针而留下的大大小小完全违和的洞。 很快到了首尔机场,若云也很顺利地找到了theapple其他三只派来接她的人。因为飞机起飞时有些延误,到首尔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她来不及找住处,便先跟着来人直接奔赴生日会现场。 若云发现明星们的助手职业素养还挺高的,无论是之前李承羽的助手还是现在派来接她的这一位,即便对她充满了好奇却也只是一路上偷瞄几眼,却也不曾多问一句。这也免去若云不少麻烦。毕竟她是不太擅长扯谎的人,真要问起来她也不知如何应付才好。 李承羽的生日会在经纪公司下属的一个星级酒店举办。若云没有从正门进去,而是直接被带到了地下车库,几个人当中中文比较好的郑炳焕在入口处等着她。 “你好~”她一下车,戴着口罩和墨镜的郑炳焕便走上前来向她打招呼。 “你好。”若云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可爱的少年总是让她瞬间没有抵抗力。 “他们……在里面准备……我说……我要上洗手间……就……”郑炳焕结结巴巴地解释。 “我知道了……”若云实在不想难为他一口气用中文解释这么多了,便直奔主题,“我现在要怎么办?” “跟着我来。但是……外面记者很多今天……你小心……一点……”说着他便递给若云一副墨镜和一个口罩。 若云笑了,想起之前和李承羽在酒店地下车库的时候自己曾经打趣是不是以后和他一起出门她也要备一套这样的装置,现在果然免不了这一步了。大明星的女朋友不好当啊。 她接过墨镜和口罩就戴了起来。 走进会场,郑炳焕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没做,便浑身上下翻了一通,最后找出个工作卡套在走在他身后的若云脖子上,卡片上除了一堆韩文居然还印着若云的照片,看来他们还真是破费苦心替她准备了。 “这个是……我们……助手的……卡……”郑炳焕看出了若云戴着墨镜不太舒服,便说,“现在……你可以……把墨镜摘掉了……” 迅速拿下墨镜的若云不禁感叹果然还是肉眼直接看到的世界比较美好,她没有办法想象自己出个门都要成天透过墨镜看见外面世界的生活,明星并不是那么容易便能胜任的职业啊。 她被郑炳焕一路带到了生日会现场。会场内还只有各个部门的工作人员,粉丝还未开始入场,整个会场显得有些空旷,但她不得不感叹足够金碧辉煌。 “你们公司还真是有钱啊,一个明星生日会办得这么好。”若云感叹。 “不是公司……生日会的钱……都是……歌迷会赞助的……”郑炳焕解释。 若云对此很是讶异,这得多少歌迷花多少钱才能办这么大一个生日会啊。 她吐吐舌头,跟着郑炳焕来到会场临时搭建起来的小舞台幕布后。幕布后整齐地码放了四个化妆台,目测是他们几个的临时化妆室。 “生日会要开始了……我要走了……你在这里等赫贤哥……”郑炳焕似乎对她一个人不太放心。 “我会乖乖呆在这里的,你放心吧。”若云安慰他。 郑炳焕笑了笑,离开了。 若云一个人百无聊赖呆在幕布后玩了好半天手机,中间还收到过李承羽在休息室发来的信息—— “你先自己找点乐子打发时间哦,我参加完生日会就赶回来和你视频,要乖哦。” 李承羽一定没想到她其实就在离他不足五十米的地方。 想到他看见她时惊喜的表情,她不由地笑了起来。 她没有发现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一个衣着得体的女生正狠狠地盯着她。 夏雯婷没有想到在她费劲心思给李承羽举办的生日会上居然会遇见蓝若云。 她一度以为他们已经在她的苦心经营下彻底断了联系,为防万一她甚至找人多方查探,意外查出李承羽父亲当年欠下的感情债,还特地飞赴德国找到了金铭煊,绞尽脑汁和他达成协议,让他回中国找到曾让李承羽倾心不已的女生,和她在一起以彻底断绝他们两人复合的可能性。为防金铭煊疑心,她未曾留下真实信息,只说她也是个憎恶李家的人,也没有留下关于蓝若云的详细信息,只告诉他在a大有这么一名女生,原想先让他在a大站稳脚跟再与他作下一步计划,也可以顺带考验他是否可靠,但自从他告知他已成功在a大入学后便再也未主动与她联系。而她这些日子忙着处理公司和李承羽生日会的事情,也未对此多上心。 现在看来这个金铭煊实在办事不力。她决定回去亲自找一趟金铭煊,问问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 但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怎么解决眼前这个人。 夏雯婷曾想随便找个借口让工作人员将她赶出会场,但询问才知这个女生居然是郑炳焕亲自带来的新助手,还嘱咐过其他人不要打扰她——夏雯婷有些难以置信。虽然她不知道现在蓝若云和李承羽之间究竟是什么情况,但竟能够出动郑炳焕亲自安排,想必他们之间已经很是亲近了,至少当年她设下的误会已经被化解了。 误会化解了…… 这便难怪李承羽最近一段日子对她态度如此冷淡。 虽说从小她喜欢的这个人对她一直不冷不热,但终究有家族世交这一层关系在,双方父母长辈也甚是希望他们能够为原本亲近的两个家族创造亲上加亲的机会,而她多年来也始终毫不掩饰自己对李承羽的感情,但李承羽对她始终也只保持着淡淡的朋友之情。五年前,她跟着离家读书的他一起来到了中国,本期待着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他能够和她相互依靠,从而使他们之间的感情能够有长足的发展,却不料他的生活中意外闯进了蓝若云这个看起来有些男孩子气没头没脑的女生。他甚至为了她不顾家族荣誉和利益坚持单方面结束了父母们多年前便为二人订下的婚约,而这一决定几乎断送了两家多年来结下的感情。她在双方父母间费劲了心思周旋才终于使两家重归于好,前些日子李承羽父亲还曾宽慰她李家只认她一个儿媳妇,等过几年李承羽服完兵役便可顺势让他结束演艺事业,回来继承家族事业,完成李夏两家未完成的婚约。 夏雯婷原以为只要她再等几年,一切都会按照她所希望的一样发展,便不再关心五年前便从他们生活中彻底消失的蓝若云。她始终在默默支持李承羽实现他的乐队梦想,每年用大笔资金资助歌迷会为其举办各项活动不说,还在管理家族公司之余利用一切时间跟着他满世界跑演出。她倾尽一切自己可以奉献的东西,只因为她爱他。而自从蓝若云从他生活中消失后,他对她的态度也在渐渐好转,她对他们的未来充满了期待。 却不料五年前的剧情再次上演,这个女生的再次出现又轻易地毁了她的苦心计划和多年等待。 从李承羽这么多年来始终对在中国进行的巡演异常热情她早就应当发现他从未放弃过心里的那个女生,很大程度上是她过早的放心和松懈留给了蓝若云这本就不该存在的机会。她不能再任其自由发展了。否则终究有一天她只能亲手将李承羽拱手让给这个毫不起眼的女生。这是她的感情和自尊都不会允许的事情。 夏雯婷忽然下定了决心一般,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张记者,你好。我是夏雯婷……”(此处为韩语对话,请自觉忽略自动翻译的bug) 她的另一只手不自觉地紧紧握拳,指甲陷进掌心却不觉疼痛。 Chapter 14 生日会(2) 更新时间:2012-11-04 若云等得几乎趴在化妆台上睡着了才终于被现场的粉丝超高分贝的尖叫提起精神来。 终于开始了么? 视线被幕布挡住,她看不到舞台上的人,但那个熟悉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出来时,她还是像终于面见偶像的小粉丝一样止不住小心脏砰砰乱跳。 只是台上的人一直说的是韩语,若云一句都听不懂,兴奋劲过后便只能继续无聊地玩着手机等着各种环节快点过去,好让她能见到她朝思暮想的人。 “滴。滴。” 忽然收到一条信息。这个时候会是谁呢,若云有些疑惑地点开—— “你应该已经在生日会上了吧?一个人在外面要注意安全。” 发件人一栏显示的是金铭煊。 原以为他只顾着身边美人忘了她来参加生日会这件事了呢,原来他一直惦记着,还是蛮够朋友的。若云开始有点为自己前一天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行径感到愧疚。反正闲着无聊,她决定好好和金铭煊修复一下最近有些破裂的关系,便赶紧回了条信息—— “我知道啦。我可是很聪明的呢。” 另一边对着手机的金铭煊看着信息笑了,真是个可爱的姑娘。 不过此时上课铃声不巧地响了,他得安心上课,只回了条“我上课了。你好好玩。”便把手机收了起来。 若云也不好打扰金铭煊上课,便随便找了个游戏玩着打发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幕布外面再次传来阵阵尖叫,会场忽然暗了下来,一个身影趁着黑暗闪进了化妆间。 若云定睛一看,是权赫贤。 他把自己戴着的帽子和墨镜脱下递给若云,示意她戴上。 若云准备好后便掀开幕布一角出去,这才发现架子鼓就放在舞台最靠角落的地方,他们应该是担心离观众太近说不定会被识破,现在这么多记者不得不小心。 她小心翼翼地坐在架子鼓后面,被大大的架子鼓包围着总是能给她最多的安全感。 尖叫声再次想起,其余几个人走上舞台。李承羽看了一眼架子鼓这边,示意准备开始,并没有对架子鼓后的人产生怀疑。 郑炳焕和朴智殷分别向她做了加油的手势,郑炳焕还特地站在她的正前方,这样便很好地挡住了记者区的视线。 真善良。 若云在心里感慨。当她大半个月前和他们几个联系时心中还是没什么底气,总觉得这么冒险而且搞不好还会给他们几个带来很大麻烦的计划应该会被回绝,但没有想到他们几个居然很快便一致同意了这个不靠谱的想法,还一直尽心尽力地帮她策划。 演艺圈本就是个尔虞我诈的地方,他们却能够为帮助她准备李承羽的生日会如此用心,她很是感动。 朴智殷拨动贝斯,演出开始了。 因为若云在出发前便收到他们发来的演出曲目,并充分练习过,演出的结果并不比乐队原本的鼓手差,她甚至还在演出过程中频频收到朴智殷和郑炳焕赞赏的目光。 几曲终了,现场的气氛high到极致,有的歌迷甚至激动得满脸通红,尖叫到嗓子沙哑。但从一开始便站在场边的夏雯婷却始终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她从开场便盯着架子鼓后面看起来非常开心的女生。 她的欢乐时光马上要终止了。 演出环节结束,工作人员推出一辆放着蛋糕的餐车。夏雯婷让工作人员退下,抬手向记者区某个人示意了一下,然后亲自推着餐车走上聚光灯下的舞台,来到光环中间的那个人面前。 李承羽有些不快。 他已经不止一次告诉夏雯婷请她减少出现在他面前的次数,这样只能让他对她的厌恶翻倍。 夏雯婷自动忽略了眼前的人有些嫌恶的目光,绕过餐车走上前搂住他的脖子便吻向他的嘴唇。 现场一片哗然。 记者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么精彩的场景,纷纷离开座位围向舞台中央的两个人。 此起彼伏的闪光灯闪得若云的眼睛有点疼。 上一秒她还沉浸在为他庆生的欢乐中,眼前发生的一切对她来说实在太突然。她忽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是好。只能呆呆地坐着,手中的鼓棒失手掉到了地上。 郑炳焕和朴智殷也被眼前的突发事件惊呆了。直到若云的鼓棒掉落的声音提醒他们后面还有一个更加惊讶,或者说难过的人。 趁着记者和粉丝的注意力都在前面两个人身上,郑炳焕和朴智殷连拉带推地将脑子一片空白已经没有办法对外界刺激作出正常反应的蓝若云拉到了幕布后面。 若云始终没有听清身边几个人到底对她说了什么。外面的闹剧还在继续,嘈杂的环境让她很想逃离,她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呆着。 “我要去洗手间。”若云呆呆地说出一句话。 在她身边的三个男生只得为她让出一条道来,郑炳焕大概和她描述了一下洗手间怎么走,她便离开了化妆间。 走着走着,周围渐渐安静了下来。一阵冷风吹在脸上,若云这才发现自己不知怎么的竟走出了会场。 但她不想再回到那个让她难过的地方了。 她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地走着。 但无论是街边橱窗里的电视还是广场上的大屏幕都滚动直播着生日会现场的画面,甚至连她完全听不懂的路人的对话中都能让她明显地感觉到在谈论着李承羽和夏雯婷的故事。 此刻的蓝若云脑子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个鬼地方。 她要回去,回到那个她熟悉的有着她可以依靠的朋友的地方。 她冲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只说了一句“pleasetakemetotheairport”便不再说话。她只怕多说一句话自己都会忍不住哭出来。 到了机场找遍全身才发现她出来的时候根本什么都没带。没有钱,没有手机,没有护照。不要说回去,她连眼前的车费都付不起。 司机大叔不住催促,可她无论如何拿不出车费。见次情景,司机大叔不愿再与这位完全语言不通的小姑娘多费唇舌,便直接拨打了报警电话。 蓝若云怎么也想不到在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中国和韩国的警察机构她竟然全进过了。 一进警察局,司机大叔便向做笔录的警察说了一通,好不容易等他说完了,警察走过来向若云问了一堆问题,她却一个都听不懂。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i'tspeakkorean.”若云无奈地解释。 警察想了好久才憋出一句话:“wemustcallsome” 她在韩国人生地不熟哪里来的家人?唯一能够找的也只有他,那个她现在最不愿意见到的人。 但就目前的情况看来若是找不到可以证明她身份的人,在这种什么证件都没有的情况下,她搞不好会被当成偷渡者留下案底。一旦留下案底,她心之向往的法律事业还没开始就得宣告终结了。 她只得不乐意地将李承羽的手机号码写了下来交给警察。 警察很快联系上了李承羽,说了一会便挂了电话。看着警察满意的神色,若云有种不祥的预感,怕是警察把李承羽叫来了。 果不其然,不到半个小时,这间小小的警察局便迎来了它有史以来最大牌的客人——戴着帽子口罩墨镜全副武装的theapple四位成员居然全都到齐了。幸好时间有些晚了,警察局里只有警察和他们几个人,还有坐在角落不愿看李承羽一眼的蓝若云。 权赫贤拿出钱来打发走了司机大叔,李承羽拿着若云的护照跟警察说明情况,朴智殷坐在离门口最近的位置观察有没有记者,郑炳焕则拿着若云落在会场的包包递给她:“youscareustodeath!” 若云看得出来他们是真的担心,便认认真真地道歉:“对不起。” 包里的手机忽然想了起来。 若云拿出手机一看,是金铭煊。 她按下接听:“喂?” “你怎么了?”她的声音里有明显的不快,金铭煊有些担心。 还是一句充满了紧张和关心的“你怎么了”,就像那晚在派出所一样。若云不知是难过难过还是感动,声音忽然哽咽了起来:“我不知道……” “你不要哭……”金铭煊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慌乱。可若云却啜泣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正在跟警察说明情况的李承羽看见若云拿着电话哭泣的样子,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走过去把她的手机拿了过来,对着话筒说了句“蓝若云没事”就挂了电话,然后一把把若云拥进怀里。 而另一头还拿着电话的金铭煊有些呆住了。 那个声音…… 是李承羽。 chapter 15 生日会(3) 更新时间:2012-11-05 “你干什么!”若云用尽全力推开李承羽。做错事的人分明是他,他凭什么挂了她的电话还若无其事地将她抱住。 郑炳焕识趣地去跟警察继续解释若云的事情,李承羽在她旁边坐下,低声说:“对不起。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我可是全程看到了现场直播。还真是精彩得很呢李先生。”若云转过身去不愿看他。 “那你也看见是她突然扑了上来啊,我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李承羽有点小委屈。 “那又怎么样,我的男朋友在直播里和别的女生的接吻,你觉得我该有什么反应?!”若云声音还是冷冷的。 “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的好不好?你先不要生气,会把身体气坏的;也不要胡乱难过,我是你的,谁都抢不走好不好?你哭我会心疼的。”李承羽的声音软软的,也有些小心翼翼。他知道今天的状况真的是让她伤心了,他没有办法扭转已经成立的事实,但他不想让夏雯婷的诡计再次得逞,他不会再任何事情破坏他们好不容易才继续的感情。 “你要怎么处理?你还能控制所有人自动消除看到的一切记忆么?”她还是生气。 “我会去录个视频,解释清楚我和她之间什么关系都不是。她只是个疯狂的女粉丝。”他从背后抱住她,“以后不要再像今天一样突然消失了。你都不知道他们把我从记者堆里拉出来告诉我你在现场却又突然消失了的时候我有多害怕。” “有什么好害怕的。”她抽了抽鼻子,没有试图挣脱他的手臂。 “你一个女孩子,没有带钱没有带手机没有带护照,连语言都不会,大晚上独自在外面晃荡,而且我知道你生气了绝对不会主动找我的,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你。”李承羽抱紧了怀里的人,“一定一定不要再这样了。不要讨厌我。不要就这么消失。” 若云心里忽然很难过,泪珠控制不住涌出眼眶掉落在李承羽手上。他们明明很相爱,为什么中间总是会出现各种各样让人没有办法接受的误会。是不是这样的感情对于两个人而言都太奢侈太不应该了。 “你不要哭……不要哭……我错了好不好?”李承羽一边笨拙地擦着若云脸上的眼泪一边不住宽慰。 “你笨死了……哪有人帮人擦眼泪这么用力的,都快被你擦掉一层皮了。”若云嘟着嘴抗议。 “好啦,那给你自己擦。”李承羽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给她,顺便刮了一下她泪津津的鼻子:“不要嘟着嘴,我会很想吻你。这里可是公共场合哦。搞不好你会红哦。” 若云本还想还嘴,回头看见郑炳焕解决了警察的事情走过来和李承羽用韩语低声说了几句,然后将护照还给若云。 “我们走吧。”李承羽戴好墨镜牵起若云的手。 朴智殷已经将车开到了门口,众人前后看看没人注意便迅速闪进了车里。 几名警察站在警察局门口向他们挥手告别。 “你们就不怕他们跟记者曝光?”若云靠在李承羽的肩头有些担心地说,“来警察局可不是什么好事。搞不好记者们还会自由发挥出很过分的版本。” “你以为我们就那么笨呐?”李承羽摸摸若云的头,“警察都是签过保密协议的人。刚刚智殷哥在跟司机先生协商的时候也让他签了一份保密协议。” 若云不再吭声。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好多原来该做的事情都没有做。 该做的事情…… 若云一个激灵跳了起来,结果头一下磕到了车顶,“砰”的一声巨响吓了车里的人一跳。 “areyouok?”其他三只纷纷询问。 “i'mfine……啊啊啊,你给我轻点啊……”若云大声向正在给她揉脑袋的李承羽抗议。 “谁让你那么笨的。你激动什么嘛。”他假装不高兴地吐槽。 “哎。对了。”若云不顾脑袋还是晕乎乎的,忙把自己的包翻出来,“我有生日礼物给你呢……哎?我的围巾呢?” 若云翻遍了包包都没有找到围巾。不会是丢了吧。那可是她辛辛苦苦织了好久的围巾啊。因为织围巾她还被织针戳伤过好几次手指,现在十个手指还有还有好几个都结了厚厚丑丑的老茧。这怎么能丢了呢?! “你快点问问他们帮我拿包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条红色的围巾。”若云冲着李承羽说话的时候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好好好。你先别急。我问问他们。”说罢李承羽转头向其余几个人说了一通韩语。 不一会就有了结论。 “他们都说帮你拿包的时候没有看见围巾。”李承羽瑶瑶头。 “那可能是我在化妆室等赫贤哥来换我的时候不小心落在化妆室了。你陪我去找找嘛。那是我很辛苦才织好的围巾呢。”若云搂着李承羽的手臂央求。 “好啦好啦。我当然会陪你去找。”李承羽宠溺地看着若云笑着说道,“你的要求有什么是我不依的呢。” 说罢他便和开车的朴智殷嘱咐了几句,车子便换了方向朝会场开去。 到了会场,李承羽让其他三个人先回住处,然后把自己和若云“武装”好便下了车向会场大门走去。 此刻会场内的工作人员都已做完收尾工作下班离开了,大门被上了锁。李承羽向管理员打了招呼便带着若云进去了。 会场的灯没有打开,一片漆黑。有夜盲症的某人只能紧紧攥着李承羽的手小步前行。 好不容易摸索到化妆间,若云却悲催地发现黑暗中完全处于失明状态的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在这一片黑中摸出一条红围巾来。 “你在这坐着。”李承羽牵着若云来到还没拆掉的舞台边上,“乖乖等我。我去找。” 若云点点头。李承羽便消失在了黑暗当中。 过了好一会,李承羽的声音才忽然在若云面前响起:“不要告诉我你让我大费周章陪你过来就是为了找这么一条做工粗糙的围巾。” 她伸出手摸了摸,毛毛软软的材质,是她的围巾,“不要你还给我啊。我拿回去随便送给谁好了。” “你敢。”他收回围巾,顺便低头在她嘴巴上啄了一下。 “你偷亲我!”她不满地抗议,“你刚还被夏雯婷亲过,脏死了,我嫌弃你。” “被她亲过是很脏啊,所以我觉得我需要消毒一下……”他说着便把嘴巴凑了过来,完全无视了她装模作样的推脱。 “哎。等一下。”满脸通红的她推开他用力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那个……不早了,你不回家吗?” “刚刚他们几个给我发了信息说家门口围满了记者,让我暂时不要回去了。”他的声音听起来一点也没因为不能回家而有任何不快,相反却显得有些开心,“这样我就可以陪你一整个晚上啦。” 一整个晚上?! 在这个黑不溜秋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 这样不好吧……搞不好会出事…… 若云有点苦恼。要不…… “要不我们出去走走吧!”她欢乐地提议。 “现在?出去走走?你确定?”李承羽看了看手机,已经午夜了。 “对啊,就是现在。你看现在这么晚了马路上肯定也没什么人了呀,而且我可想和你一起压马路了呢,但你这么红,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实现。现在是多好的机会呀……”她开始撒娇了,“去嘛去嘛。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他拿她没办法,只能牵着她的手向门口走去。 出了大门才发现外面居然飘起了小雪。 “你还真是会挑时间呢。”李承羽边弯腰帮若云扣好外套扣子边说,“这可是首尔今年的第一场雪。” “其实我不喜欢下雪了。”她抽了抽因为受冻而有些发冷的鼻子,“五年前,我一个人在下雪的梧桐路上等了你一夜。回去就发了高烧。” “唉。笨蛋。”他将厚厚的红围巾围在她脖子上,然后往上拉一拉让围巾正好能够挡住她的鼻子部分,“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 她缩了缩脖子,自己织的这条围巾果然好暖和,包住了大半张脸鼻子也舒服了些。 不过…… “这是你的围巾诶。”她想把围巾给他戴着,他脖子空空的会冷吧。 “我没说这不是我的围巾啊。只是借给你戴一下。要记得还我。”他有点臭屁。 “哼。走吧。雪中漫步一定会好浪漫好浪漫呢。”她套上外套的帽子便蹦蹦跳跳走了出去。 他赶紧跟上,紧紧牵住她的手。 两个人的背影在雪中渐渐走远。 没有人发现会场拐角处一直对着他们的镜头。 张记者原以为今天最大的新闻就是夏雯婷事先通知他的事情,却没想到回来找落在会场的东西的他却撞破了更大的秘密。 看样子夏雯婷的吻顶多只算是一厢情愿的自导自演,眼前这个和李承羽举止亲密的女孩子才是正牌的秘密女友啊…… 他看了看相机里的照片,这已经足够制造本年度最轰动绯闻了…… Chpter 16 绯闻来袭 更新时间:2012-11-06 当国内外主流娱乐周刊报纸都以头版头条的绝大篇幅着重报道李承羽生日会上夏雯婷的突然献吻时,张记者所在的hot周刊却意外爆出一组李承羽雪夜同一名女子举止亲昵的照片。这些照片同时也在各大主流网站上被疯狂登载。出道几年来从来没有过任何绯闻的李承羽居然一夜之间同两个女生都扯上了不简单的关系,不仅记者们像打了鸡血似的激动万分,粉丝们也疯了。数百记者和粉丝分别围堵在经纪公司和theapple住处,警方甚至出动了几辆警车和数十名警察才勉强控制住疯狂的人群。 接到经纪人电话的时候李承羽正坐在床头看书,旁边的若云正蜷在他臂弯里熟睡。他们凌晨回来的时候门口的记者已经散去了,走了一夜的若云已经累得不行了,回到他房间倒头就睡,他睡不着,便索性拿了书坐在床头看。 他从来没有见过经纪人发这么大的脾气。无论是他偷溜回中国看若云还是出去参加活动的时候偷偷将她带在身边,经纪人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叮嘱他小心记者便罢。但这一次他居然这么不小心闹出这么大的事情。若只有夏雯婷的事情也就算了,开个记者会敷衍敷衍就能解决,但这次居然被拍了那么多照片。虽然雪夜视线不好,照片也不甚清楚,但李承羽和身边个子小小的女生却还是一眼就能分辨出来的,而且那个女孩子无论是身形还是打扮,明显不是夏雯婷。高科技的时代人们总归还是相信眼见为实,这次真的百口莫辩了。 挂了电话,李承羽小心翼翼地将手从若云脑袋下抽出,拿了个枕头让她靠着,再帮她盖好被子,然后翻身下床打开电视。不管调到哪个台,要么是在循环播放他和她昨夜在会场门口的照片,要么就是直播在经纪公司门口或他家门口粉丝抗议的画面。人群中鲜红的咒骂霸占小羽的“雪夜女妖精”的横幅分外刺眼。 他第一次觉得这么无力。 他一直将他们的感情紧紧保密,就是为了避免有一天若云变成众矢之的。他并不怕自己的人气受损,只是在这个圈子里,他看得太多明星的爱人因为恋情曝光而被粉丝群起而攻导致各种无法挽回的下场。 但现在,他所担心的一切都变成了现实。他原以为只要自己倍加小心就能够保护好她和他们的感情,却没想到记者真的是这么无孔不入的生物。现在的她连他家门口都出不去。 “那是什么?” 听到声音,李承羽回头,看见醒了的若云赤脚站在地板上,正呆呆地盯着电视屏幕。 他假装镇定地关掉电视,走到她身边温柔地说:“不要赤脚站着,会着凉的。” “你不要转移话题。我看到了。”她并不买他的帐,“那是我们的照片。电视上为什么会有我们的照片?” “好吧。”他轻轻叹了口气,“昨天晚上会场门口有记者。” “为什么那么晚了还有记者?”她想不明白,记者们哪来那么多精力整天拿着镜头对准这些明星,毫不松懈。 “我也不知道……”他摇摇头,“但是现在问题是他们已经拍到照片了,并且照片已经传开了,这时候想启用危机公关把新闻截下来已经不可能了。” “那怎么办……”若云自言自语,突然跑到窗边将窗帘拉开,却不料看见楼下被人群堵得水泄不通,有记者看见窗帘拉开了,便纷纷将镜头对准窗口。她被突如其来的闪光灯吓了一跳,李承羽急忙一把将窗帘拉上。 “你干什么?!”他有些生气。目前为止他最庆幸的是虽然照片传出去了,但照片里的他戴着帽子和墨镜,只能从体态上大致分辨出像他,而她因为被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看得更不真切,况且她本身也不是圈子里的人,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除非她主动跳出来自投罗网,就像现在这样。 “我只是想看看外面有没有人……我想离开这里……”惊魂未定的她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外面有好多好多人……怎么办……我害怕……” 怀里的女生就像受了惊吓的小兔子,恐惧,惴惴不安,他很心疼,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轻轻拍拍她的背,低声说着“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但是真的会没事么? 他不知道。 房门忽然被敲响。 李承羽去开门,是权赫贤。若云看着他拿着电话在门口和李承羽说了好半天话,然后李承羽把电话接过来又说了很久,最后走到她面前,把电话递给她:“我的经纪人想要和你说几句。不要怕。如果他说了什么你不爱听的,直接挂掉就好了。” 若云点点头,但接过电话的时候还是有点紧张:“你好?” “是蓝小姐吧?你好。我是羽的经纪人。”电话里的人中文说得很好,这点倒是让若云感觉亲切不少。 “嗯,我知道。羽说你有话想和我说……”若云有点小心翼翼。 “是这样的。现在的情况你也清楚了。如果我们直接出去全盘否认的话只能引起更大的负面反响,这个方法是不可行的,所以我想了另外一个法子,但是需要你的配合……” 有办法就是好事,若云有点开心,“您尽管说。” “你有没有身高体形和羽很像的朋友?” 她有点不明白了,“这个和解决我们现在的问题有关系吗?” 经纪人耐心地解释:“我看过那些照片,其实照片拍得并不清楚,你们两人的脸都被挡住了,只是记者在发照片的时候说那个男的是羽,所以大家都一口认定那就是他。现在我们只要找到一个身高体形和羽相似的人和你一起站出来,就说照片上的其实是你们,根本不关羽的事。这样所有绯闻就不攻自破了。况且你和你的朋友都不是娱乐圈的人,自然也不会有人再继续深究下去了。记者们向来只卖他们认为有价值的新闻。”电话那头的人顿了顿,接着说:“但这个替身一定要足够可靠,否则这件事真的会越闹越大。” 身形和羽相似,又要很可靠的人…… 若云眼前忽然浮现出金铭煊的脸。 但是她一直告诉他李承羽只是她喜欢的明星,现在的状况该怎么和他解释?如实告诉他他会原谅自己的欺骗么? 她不愿意因为这种事情失去一个朋友。 经纪人看出了若云的犹豫,便说:“要知道在韩国,绯闻是足够断送一个明星未来的。特别是像羽这么红的明星。很多人都在等着挖他的故事。” “我知道了。我试试看。”若云下定了决心。 “我等你消息。”得到若云的首肯后,经纪人满意地挂了电话。 若云深吸了一口气,拨通了金铭煊的电话。 一旁的李承羽看着若云和经纪人说了很久的电话,终于挂掉后又神情紧张地拨通了另一通电话。他几番询问都被她摆摆手敷衍了事,再打经纪人的电话却一直处于占线状态。下楼看见其他三只一直在忙着接各种电话——在处理他的绯闻的过程中,他居然悲催地发现自己成了唯一悠闲的人。 ******************************************************************************* 和若云打完电话,金铭煊五味杂陈。 他昨晚一夜未眠。 他很想问明白昨夜电话中忽然出现的那个人的声音是他听错了还是若云其实有多的是他不知道的事。 今天一早,他已经决定给夏雯婷打电话问清楚她口中那个在a大念书的李承羽的恋人究竟是谁,却在打电话之前意外看见了电视上的新闻。 他上网仔细看了照片,一眼便认出了女孩子右手上戴的戒指——他曾经夸过她的戒指很漂亮。 一切都太明了了。 她那个神秘的男朋友竟就是她口中作为偶像的明星,他厌恶痛恨了二十年的人。 他期待她能够向他坦白,并解释清楚现在发生的一切——如果她还当他是朋友的话。而现在,她的确打了电话坦白了一切,却是为了请他帮忙,做她的替身男朋友。 他没有给她回答便挂了电话。 他怎么可能帮那个人解决困境。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毁了他所拥有的一切。而眼前就是看着这一切发生的最好时机,他只消再等上一段时间,那个人的明星之路就会被绯闻慢慢摧毁。 但他脑子里却不停闪现若云在派出所时红红的眼眶,总也忘不掉她哽咽的声音和刚才电话里的慌乱。 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一定很害怕吧? 他看见李承羽的粉丝在网上对她的谩骂。很难听很过分,也让他很是愤怒和心疼。 他不愿帮助那个人,却更不愿看着她被流言所伤。 李承羽保护不了她。 那就让他来保护她。 金铭煊下定了决心,给若云发了条信息—— “我明天坐最早的航班去首尔。” ******************************************************************************* 看着金铭煊的短信,若云心里忽然安定了下来。 他很生气,很不开心,却依然愿意不远千里过来帮她。 他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她高兴地向经纪人和李承羽他们报告了事情的转机。 经纪人开始着手准备明天的新闻发布会。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除了看着若云出神的李承羽。 他知道这种情况下他不能拿整个乐队的职业生涯赌气,即便他再怎么不情愿让自己的女朋友在记者面前承认另一个人是她男朋友,但作为队长,他必须对其他三个人和培养了他多年的经纪公司负责。 只是此前他从来不知道若云身边有个让她这么信任的男性朋友。 这个金铭煊到底是什么人? 他有些不安。 chapter 17 记者招待会 更新时间:2012-11-07 记者和粉丝们在门外蹲守了整整一天。 若云和李承羽他们也被困在房子里整整一天。 这一天内,若云没有和李承羽说过一句话。除了经纪人中间过来的时候大家在一起计划了一下今天的记者招待会,她一直一个人呆在李承羽的房间。 如果有得选择,她并不真的畏惧和他一起面对公众。她曾经不止一次想象过如果他们的关系被媒体曝光将会带来多少不可预知的后果。她考虑过所有可能性。甚至考虑过若是公众的压力让她再也无法像以前一样作为一名平凡的大学生在自己喜欢的专业中继续学习,她也做好了留学异国继续学业的准备。但这一次的风波让她终于发现无论再怎么提前想好面对各种状况的对策,现实总是能够给自己天真的想法沉重一击——即便她有再多的后续计划,但就目前而言,她根本连这栋小小的房子都出不去。 她还考虑漏了一个因素,就是李承羽的态度。 其实她一直在等他的否决。她很清楚,即使他出言否决了她和经纪人的计划,为了切实解决问题,他们终究要将其实行到底。但,除了大明星李承羽的绯闻女友的身份,她实际上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也会希望自己的男朋友会吃醋会偶尔为爱不那么理智,至少会告诉她他不愿意让她在所有人面前承认自己和另外一个男生在一起。但李承羽让她的期待彻彻底底地落空了。 她第一次质疑当她和演艺事业在他面前出现矛盾时,他是不是还会像她一直所以为的一样毫不犹豫地站在自己这一边。 而李承羽的这一天也一点都不好过。 他亲眼看见她在征得那个叫金铭煊的人对于记者招待会计划的同意后开心的样子。 他知道她是为了他才和经纪人做的妥协。但他却并不确定她开心的笑是不是纯粹是出于眼前困境即将解决的考虑,还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 他知道五年里他错过了她人生中很多风景,她身边会出现很多很多他不认识的人,甚至可能有过新的男朋友,但他一直将他们的错过归结于自己的过错,他愿意坦然接受她和她周围所有的改变。 为了缩小时间和空间的距离,他在自己可以做到的范围尽量地融入她的生活,并且将自己生活中最亲近的人一一介绍给她,但她却从来没有和他说起过她的生活中有一个叫做金铭煊的男生,一个可以让她在这样的状况下能够放心求助的男生。 他不清楚自己现在的感受只是简单的吃醋还是还掺杂着其他的想法,比如说,失望。 除了对她没有向他无话不说的失望,更多的是他对自己的失望。 实现了经济独立之后,他以为他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和他们的感情不受任何影响和伤害,经过这次的事情他才突然明白,自己从来就不是一个人。他身上承担着太多太多人的希望,一起奋斗的朋友,一直支持他的经纪人和公司,广告商赞助商,还有数以万计的粉丝。公开恋情他可以牺牲掉一切保护若云,但同时牺牲的还有那些对他倾注了心血的人。他没有权利也不能自私地拿这么多人的未来当做自己公布感情的赌注。 作为一个男人,他甚至连让自己的女人光明正大地站在自己身边都做不到,甚至还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和别的男生假装情侣。他曾经那么感谢自己的明星身份让自己重新找到若云,但现在他却第一次对自己这样的身份产生了深深的厌恶。 只是,无论若云和李承羽内心多么抵触,该来的总会来的。 凌晨三点,小区警卫打扮的经纪人带着刚下飞机的金铭煊敲开了若云的房门。 一路上金铭煊都在想象第一次见到自己恨了那么多年的李承羽会是怎样的感受,但当真正踏进那栋房子的时候,他甚至只看了坐在客厅里的李承羽一眼便匆匆跟着经纪人上楼找她。 原来让他一路如此心急的原因只有她而已。 “你……还好么?”看见她厚重的黑眼圈和憔悴的神色,他有些心疼。天知道他费了多大力气才控制住了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 “我没事……”若云抬起头看着眼前风尘仆仆的人,尽量撑开大大的微笑,“看不出来你穿警卫服还挺帅的呢。” 看着她勉强的笑容,他心里更堵得慌了:“在我面前你不必勉强自己。你多落魄的样子我没看见过?” “噗。”她这次是真的笑了,平时怎么没有发现金铭煊其实是这么风趣的人? “既然人齐了,我们就先下去安排一下记者会的事情吧。”在一旁的经纪人发话了。 不一会儿,所有人围坐在客厅里。 若云和金铭煊仔细听着经纪人的叮嘱,尽量背下到时候要说的每一句话。事情成败全看记者招待会的时候他们的表现,见识过了记者厉害的若云丝毫不敢懈怠。 李承羽从他们下楼便一直盯着若云和金铭煊。 他们很认真地配合经纪人准备记者会,时不时彼此交换意见。两个人很默契,就像认识多年的好友。 李承羽看不见背对着他的若云的表情,但金铭煊的神色他却看得清清楚楚。就一个男人的经验而言,他十分肯定这个人对于他女朋友的感情绝对不止普通朋友那么简单。 他一直强压怒火。直到金铭煊当着所有人的面抬起手想要摸若云的脸的时候,他忍无可忍了。 “把你的手从我女朋友脸上拿开。”李承羽充满怒意的声音在深夜空旷的别墅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只是帮她拿掉掉在脸颊上的眼睫毛。”金铭煊平静地说,说罢还抬头看了李承羽一眼。 李承羽看得出来金铭煊这一眼绝对是挑衅。他的怒火被彻底点燃了,冲上去狠狠拽起金铭煊的衣领,抬起手就要打下去。 “你闹够没有?!”若云的吼声吓了所有人一跳。 李承羽愣住了。 “他是我请过来帮忙的。你不知感谢也就算了,现在还要动手?”若云站起来,看着李承羽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李承羽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么?” “他想要占你便宜啊白痴!”李承羽对于若云的反应有些难以置信。 “请你不要把我的朋友说得那么龌龊。”他任她一个人在房间里胡思乱想了一天,现在还来无理取闹,她真的是受够这一切了,“既然你不想解决问题。好。” 说罢若云用尽力气推开眼前两个男生,冲到门口打开门,就这么毫无准备地站在了记者和粉丝们面前。 她也不考虑门口的人群是否听得懂中文,有些歇斯底里地大声说道:“你们不是想让我出来么?我出来了!我就在这里!我不躲了!” 记者和粉丝们空等了一天本已累得瘫坐在地上,有些人甚至已经累得靠在墙角睡着了,若云突然出现让他们甚是吃惊,静默了快一分钟人们才反应过来。 记者们举着话筒录音笔就扑了过来,摄影师在外围举着摄像机照相机统统对准若云,粉丝们群情激愤也纷纷拥了上来。 混乱中有人开始向若云扔东西,先是纸团、菜叶,后来居然有人举起了鸡蛋。 “啪!”鸡蛋砸到身上破碎的声音格外突兀,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鸡蛋并没有如肇事者所期待的那样砸到若云头上。一个高大的身影在鸡蛋出手时便迅速推开人群将被人群围攻的女孩拥入怀中,鸡蛋正好砸在那人的肩头。 这不是羽身上的味道…… 若云抬头,竟看到金铭煊欣慰的微笑。 还好他追出来得及时。否则他一定不会原谅自己居然为了和李承羽逞一时之快让她陷于不利的境地。 "你……"若云一时语塞。 “我来解决。”金铭煊不顾肩上还挂着蛋清蛋黄和蛋壳的混合物,搂着若云的肩膀转过身面向镜头和话筒,十分淡定并且流利地说了一通韩语。 若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她不知道他居然还会说韩语。 “他在说你是他女朋友,那些照片里的人是他和你。而不是李承羽。”经纪人不知什么时候也从人群外挤到了若云身边,金铭煊边说他边向若云低声翻译。 有个记者忽然问了个问题,若云明显感觉到了身边的经纪人顿时有些紧张。 “他说什么?”若云问经纪人。 “他问如果那个人不是李承羽,你们为什么会从我们公司的保姆车上下来。”经纪人顿了顿,低声说,“看来他就是那个拍照的人。” 金铭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也没有其他人再发问。 若云看见了那个提问的记者脸上甚是得意的神色。 她握紧拳头,深吸了口气,缓缓地对金铭煊说:“告诉他们,我只是李承羽以前在中国读书时认识的老朋友。这一次是我和你一起来为他庆生的。我们有东西落在了会场,他只是出于礼貌才开车把我们送到那里的。对于这件事引起的误会,我很抱歉。可是我和李承羽,只是朋友。” 金铭煊很快向现场的人翻译了若云的话。 现场的形势又开始逐渐变得利于他们。 可是她并不开心。或许这个时候她应该和金铭煊一起对着镜头微笑,装作他们很是相爱的样子,可是她做不到。当她说出她和李承羽只是朋友这样的话时,她心痛难过得几乎要窒息。 为什么明明她爱他,他也爱她,她却只能被迫在众人面前强作镇定声称他们只是朋友。 这个圈子实在是太压抑太没有自由了。 她只想逃离。 同样想要逃离的还有一个人。 若云突然出门后李承羽本想追出去,却被其他三个人狠狠按住,硬是将他拖到二楼反锁在房间里。 但他透过落地窗把外面的事情从头到尾看得清清楚楚。 把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房间里没有开灯,透过玻璃洒在身上的月光将窗前的人紧紧抿起的嘴唇也照得清清楚楚。 Chapter 18 于是她红了么? 更新时间:2012-11-08 “goodjob.” 看了一眼夏雯婷发过来的信息,金铭煊不动声色地把信息删了,将手机收起来,然后看向座位前排的两个人。 应付完记者和粉丝已经是凌晨时分。 李承羽他们待记者和粉丝散去后马上便在经纪人的催促下出门跑通告了——毕竟已经耽误了一天的时间。 李承羽出门前看着他的复杂眼神让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成功介入两个人的关系当中了。 但即便是在接下来的整整一天里,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他和若云,若云也没再出过房间。他中间曾轻轻开门想陪陪她,却只看见大大的床上蜷缩在被子里的小小的背影,似乎是睡着了。 不过压抑的气氛很快就尽数消散了。 当他深夜被客厅动静吵醒的时候,起床发现李承羽他们结束工作回来了,而他们一进门,若云就从房间里飞奔了下来,在玄关处亲昵地搂着李承羽的脖子,李承羽的手也很自然地搂住她的腰,两个人不知在低声说着什么。 似乎两个人十分默契地都选择了忽略昨天晚上的不愉快。 直到现在,在送他和若云去机场回国的路上,两个人依旧腻在一起说说笑笑,丝毫不浪费在一起的任何一点时间。 金铭煊不明白。 因为母亲的缘故他一直不相信爱情的存在,更是没有任何恋爱的经历,他从来不知道两个人在一起亲密无间乃至相濡以沫是个什么感觉。 但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他至少懂了一点,在一起的两个人的关系有的时候也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破坏的。 不过总有一天他会做到的。 金铭煊放在膝盖上的手握紧了拳头。 很快到了机场门口。 为了证明若云和金铭煊的情侣关系和他们与李承羽的朋友关系,所有当事人还要再演一出戏。 三个人下车后,提前收到李承羽送机消息等在机场门口的粉丝和记者一拥而上。 看着李承羽假装友好与金铭煊一路说笑的样子,若云强忍笑意。 这两个人还真是天生的演员。 看见若云嘴角的笑意,李承羽玩心大起,居然一把搂过她的脖子,把她拉到镜头面前,笑着说了几句话,然后现场粉丝一片应承。 “他说什么呢?”趁着李承羽在热情跟粉丝打招呼,若云赶紧问金铭煊。 “他说你是他在中国读书的时候最好的朋友。在他很困难的时候给予了他很大的帮助。请粉丝们好好对你。”金铭煊顿了顿,接着说,“他还说,他最喜欢的只有粉丝们,请他们不要担心和胡思乱想。” “噗。”若云一下子笑了出来。早就听说现在粉丝难伺候,艺人对粉丝就得像对爱人一样哄着爱着,她这倒是亲眼见识了。 听见笑声的李承羽回过头瞪了若云一眼。 若云吐吐舌头不再捣乱。 没一会他们一行人便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了安检口。 又到了道别的时间。若云心里很是不舍。不管怎么说,能和李承羽在一起,无论是经历的是什么难熬的事情,于她而言总归是值得在异地的日子里珍惜的回忆。 若云抬头看着李承羽,发现他也在看她。 他的心情也是一样的吧。 正当若云打算礼节性地道别时,李承羽突然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用力抱住。 周围响起一片吸气声。 若云惊得不知所措。 不过李承羽很快就松开了她,并走到金铭煊跟前,也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众人释然。原来只是对好友的道别而已。 只有金铭煊听到李承羽在他耳边狠狠的警告:“离我女人远一点。” 金铭煊笑了,用只有李承羽能够听到的声音说:“可你现在让她变成我女朋友了呢。” 说罢金铭煊转身便搂住若云的肩膀大步向安检口内走去。 李承羽表情依然轻松,却在心里拉响了警报。 这个金铭煊,绝对不简单。 一走到拐角处看不见机场大厅里的人了,若云便不动声色地避开了金铭煊搭在她肩上的手。 金铭煊有些失落。他于她而言就是那么想要避开的人么? 突然,一个穿着印有李承羽头像卫衣的女生拦住了两个人。 “你是蓝若云吗?”女生笑嘻嘻地问。 “我是……请问有什么事吗?”若云有些紧张,她可是吃够了这些女粉丝的苦。 “我是小羽中国粉丝后援会的会长。你叫我栗子好了。这是我在会里的代号。”女生说着向若云伸出手。 若云礼貌地与她握了握手,但她还是不明白这个女生这是唱的哪一出。 看出了若云的疑惑,栗子急忙解释:“是这样的。我过几天就要出国念书了,在国外没有办法兼顾国内粉丝后援会的事情,所以我正在找一个合适的接班人。你已经有一个这么优秀的男朋友了,肯定不会和小羽有什么感情纠葛,而且你还是小羽亲口承认的好朋友,肯定能随时拿到小羽的第一手资讯,你就是一个天生的粉丝后援会会长呀!” “啊?!”若云吃惊地张大了嘴巴,“我连粉丝后援会都没加入,突然以会长身份出现大家很难接受的吧?”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自从这一次的事情过后,你在小羽粉丝们心里的地位可是仅次于小羽了呢。”栗子目光坚定地看着若云,认真地说:“对于我们而言,小羽信任的人就是我们应该无条件相信的人。” 听了栗子的话,若云忽然有些内疚。 其实她才是那个最不应该信任的人。 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她始终还是选择了欺骗所有人的做法。可是眼前的女孩子,还有她背后千千万万的粉丝都选择了相信她。对于一个法律人而言,她不仅是不称职的,更是罪恶的。她选择法律这条路,就是要追求真实公平与正义,而她却亲自颠覆了自己的追求和目标。 栗子看到若云默不作声,以为她默许了,便高高兴兴地拿出手机在围脖和后援会贴吧上宣布了新一届会长的就任信息。 等到若云发现自己上了贼船已经是她晚上风尘仆仆回到寝室的时候了。 她打开门,正在上网的东儿一看见她便立刻冲过去把她拽进寝室,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把门关上,如临大敌的样子把若云吓了一跳。 “你干嘛呢?”若云挣开东儿死死拽着她的手,“下手也不知道轻一点,拽疼我了!” “你这个没脑子的女人!”东儿并不理会若云不满的抱怨,反倒有点生气地教训起若云来了,“你不知道这两天到哪儿最大的新闻都是你和李承羽的事情啊?这认识你不认识你的人都疯了,一天到晚有奇奇怪怪的人上门来找你。我帮你应付得都累死了,你倒好,就这么大摇大摆回来了,小心被谁看见了你一整晚都别睡了。” 听了东儿的话若云大吃了一惊。 看东儿严肃的表情这事情的确挺严重的,可是…… “我不是都澄清了我和他没什么关系嘛,那些人干嘛还来找我呀?”若云一头雾水。 “你还真是不开窍!”东儿向门后的柜子努努嘴,“你看看,他们就是送这些东西来了。” 看见原本空置的柜子上堆满了各种各样包装精美的礼物,还有她最喜欢的毛绒玩具,若云惊呼:“送给我的?!” “你想多了……”东儿鄙视地对眼前这个点陷入惊喜不能自拔的家伙撇撇嘴,“这些东西当然是给小羽的!” 若云有些失望:“给他的东西直接寄给他好啦,干嘛给我?害我白高兴了。” “你笨呀?你觉得寄给小羽他们的礼物有几个是能够让他们亲自拆的?能不能寄到他们手里还是个大问题呢。而你现在可是众粉丝现实生活中能够接触到的实实在在的和小羽有联系的人,大家不找你找谁?”东儿说着戏谑地看着若云,“你说呢,小羽的‘好朋友’?” “别提了,我头都大了……”若云摆摆手,“咱们就当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以后谁也别提了。” “就这么过去?我的蓝大小姐,您想得也太简单了吧?你自己过来看看。”东儿说罢打开了一个网页。 若云凑过去一看,是小羽全国粉丝后援会的主页。 但是…… 会长的标签后面居然写的是“蓝若云”!!!还附上了今天在机场她和李承羽相视而笑的照片!!! 若云有一种极其不详的预感…… 她急忙掏出手机点开围脖…… 加v!!! 粉丝破十万!!! 留言私信爆满!!! 还有无数条她的状态!!! 她手一抖赶紧把围脖关了。 忽然想起她在外面好几天没有查过学号邮箱了,不知道最近有没有什么紧急重要的通知,便用东儿的电脑登录了学号邮箱。 结果…… 李承羽的粉丝们甚至连她在校内用的学号邮箱都占领了…… 邮箱首页大大的“收件箱内存已满,请尽快清除已阅邮件”的字样彻底砸中了若云承受能力极低的小心脏…… 有那么一瞬间蓝若云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像现在一样震惊得无言以对不知所措了…… 直到东儿从书柜里拿出一个装满了写给李承羽和theapple的信的盒子…… 于是她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红了么?! 怎么会这样?! 若云瘫倒在东儿的椅子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窗外夜色朦胧,一只不知名的鸟扑棱而过。 Chapter 19 假装情侣的麻烦 更新时间:2012-11-09 自从被贴上“李承羽的好朋友”的标签后,若云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去上课。 她实在是疲于应付每天每天特地挤着坐在她旁边然后接下来的一整天课都在叽叽喳喳问有关李承羽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各种事情的妹子们了。并且基于他们在韩国的时候演的那一出戏,现在她和金铭煊可是众所周知的一对——她原只想回来之后敷衍敷衍就过去了,直到回国过上单身生活几天后听见各种关于她和金铭煊关系的质疑,甚至是对“雪夜照片”事件男主角的重新质疑,她才恍悟人们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被糊弄的。 他们的戏还是要好好演下去,至少目前必须这样。 所以若云一大早冒着把她的头发一整个吹成梅超风的瑟瑟寒风走到寝室区大门时毫不意外地看见了早早便买好了早餐等她的金铭煊。 她一路小跑到他面前。 他看着她微笑,伸出手帮她把散下来挡住眼睛的发丝拨到耳后。 她有些害羞,脸有些热热的。 周围路过的同学看着他们有些羡慕。这明明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谁还会怀疑他们在一起的真实性呢? 其实若云心里对李承羽很是愧疚。 虽然她知道自己和金铭煊之间是清清白白的,可是在李承羽问起她和金铭煊的事情时她还是没有勇气把他们在学校假装情侣的一举一动详细地告诉他。甚至于昨天晚上fagtime的时候他提起金铭煊的名字都让她紧张得不得了,赶紧支支吾吾地随便找了个话题糊弄过去。好在李承羽也没再追问下去。 而且她和金铭煊这样假装情侣,弄得很多原本对他有意的女生都自动从他生活中消失了——他和女生交往的圈子本来就小,这样搞不好会彻彻底底断了他的桃花运。 若云愧疚地看了一眼走在身旁的金铭煊,却发现他好看的眉毛紧紧皱着,一副苦恼的样子。 “你……” “你……” 若云刚张嘴想要问他怎么了,他突然同时转过头也开了口。 “你先说吧。”金铭煊看着若云。 若云也不和他客气,便问:“你怎么了。” “我?”他有些惊讶。他自以为把心事埋得很深,却还是被她看出不对劲了么? “你从刚刚开始就皱着眉头。”若云指指他额头,接着说,“说吧。怎么了?” “我……”他有点难以启齿,但还是心一横说了出来,“我母亲想要见你……” “嗯?你刚刚说什么?你母亲想见我?!”这次轮到若云吃惊得紧了。 “我们的事情不是上了报纸了么……我母亲想见我传说中的‘女朋友’。”他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两声,接着说,“因为我从来没有交过女朋友……所以……她有些好奇。” “可是我们……”若云警惕地看了看周围,靠近金铭煊小声说,“我们并不是真的在一起呀……” “我知道。可是如果我说实话,应该怎么解释现在这种混乱的状况呢?何况她一直为我的感情问题担心,这次正好也能让她放心一点……而且我会负担你往返德国的机票的!”金铭煊解释,同时看着若云的眼神多了些期待。 若云有点犹豫。 金铭煊刚刚帮自己解决了那么大一个麻烦,于情于理她不应当拒绝,更何况免费去德国玩一趟的诱惑力的确很大…… 可是,如果答应了,她又该怎么和李承羽交代呢?任何一个男生都不会同意让自己的女朋友以恋人身份陪另外的男生去见父母的吧? 可是一直以来金铭煊作为一个朋友真的帮了她太多太多,看他苦恼的样子应该是考虑了很久不得已才对她开的口,如若就这样一口回绝,实在太不符合她蓝若云的处事原则了。 “我答应你。朋友有难哪有不帮忙的嘛……”若云一边笑嘻嘻地应承一边却开始暗暗担心怎么解决李承羽的问题。 要不就先什么都不说吧…… 若云决定先瞒着李承羽,等到以后事情过去了再好好解释。 他应该能理解的吧…… ******************************************************************************* 若云有时候很是感叹金铭煊飞速的办事效率。平时上课速记动作快、作业几乎总是在老师刚布置半天内就第一个交上去这些都暂且搁置不议,但她一周前才刚答应陪他去德国看望母亲,仅仅一周内他就在她毫无觉察的情况下办好了所有手续,然后拿着a市飞德国的往返机票通知她明天一早他来接她一起去机场。 天知道她原以为去德国是多久之后的事情! 反正在接到金铭煊电话的上一秒她还坐在电脑前准备下载明天行政法老师上课的课件预习——自从和金铭煊一起上课之后,她已经被身边这位大神逐渐培养成认真学习的好学生了。 挂了金铭煊的电话,若云看了看在旁边桌子前喜滋滋地盯着theapple综艺节目看的东儿有些踌躇,她甚至没来得及只会她亲爱的舍友她即将开始的德国之旅。 “那个,东儿……”若云终于啜喏着开了口,“我有个事情要和你说……” 东儿随手抓起一个苹果啃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小羽的事情么?” 东儿的话像一记重锤敲醒了若云。 她要是把事情如实告诉东儿,这个家伙搞不好一时脑子不清楚转身就向偶像汇报了,那可就不好收拾了——她还没想好怎么和李承羽解释自己这个决定的合理性。他们之间现在虽然已经恢复了照片事件之前的无间状态,但她知道,这只是他们两个人各自克制的结果。而现在,对于李承羽面对她陪金铭煊去德国这件事是否能够继续保持克制,她并没有把握。 所以…… “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我决定明天回一趟家!”若云假装镇定地宣布,可手心却开始冒汗。她真心讨厌说谎的自己。 “回家?”虽然有些吃惊,但东儿的眼睛还是紧紧盯着电脑屏幕。 “嗯啊。我想家了呀。”若云继续编。 东儿回过头给了她一个嫌弃的表情,“你都多大了还想家……真是的……” “我……我就是想家了嘛……”若云小小声解释。 “好吧好吧。那你还愣着干嘛?不收拾行李?”说罢东儿的注意力继续回到视频中。 若云松了口气,擦了擦手上的汗,开始收拾东西。 因为实在难以预料纬度高那么多的德国的冬天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若云只随便收拾了衣柜里最厚实的几件衣服,再往箱子里装了些皮肤护理品便罢了。 整理行李间隙若云突然想起最近粉丝后援会有几个活动需要她在线组织安排,去了德国的话自然就顾不上这边的事情了。 她想了想便拿出手机给栗子发了条信息—— “我明天有点事情要去一趟德国,后援会最近有几个我负责组织安排的活动看样子我是来不及做了,能不能麻烦你帮忙处理一下?” “滴。滴。” 栗子很快回了信息—— “好的。你一会把活动策划发到我邮箱吧。” 若云很是感激。她对后援会的事情根本就一窍不通,都是栗子一直耐心地手把手在教她。通常只要她开口求助,栗子不管多忙都会第一时间伸出援手。而栗子的热情也渐渐感染了原本并不乐意接受后援会会长工作的若云——既然她欺骗了所有人已成事实,那么她决定为粉丝们努力用心工作以稍稍减轻自己内心的负罪感。 所以她最近和栗子联系得很是频繁,她也越来越喜欢这个热情随和的姑娘。 李承羽能够有这么善良的粉丝何尝不是他的幸运呢? 想到李承羽若云又开始一个头两个大了。 唉,怎么找个好理由向李承羽解释这才是目前最大的问题呀…… 若云有点头疼。 Chapter 20 德国之旅(1) 更新时间:2012-11-10 一路上还开玩笑揶揄金铭煊一个男生行李带得居然比她这个女孩子还多的若云一下飞机就知道自己错了——刚下完大雪的柏林简直冷得无法言喻,就她箱子里那几件衣服,哪怕全给穿身上都抵不住刺骨的寒冷。 “阿嚏!阿嚏!阿嚏!”被风吹得鼻子有点难受,若云止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金铭煊见状把自己的外套解下披在若云身上,又帮她整理了一下围巾,让围巾的高度刚好能够为她鼻子遮挡寒风。 “谢谢啊。”若云的声音透过围巾传了出来。 大概是因为回到熟悉的国度,金铭煊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听了若云的话还开玩笑地说:“你现在可是我‘女朋友’,‘女朋友’这么客气可不是什么好事吧?” “噗。”金铭煊这么调皮的一面还真是少见,若云不禁笑了出来。原来总以为他是个只会用功学习的大学霸,但在越来越多的接触中,她倒是越来越发觉到他鲜为人知的童真和可爱。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拿行李。不要乱跑。”金铭煊将若云安置在出口处,并再三叮嘱后,才离开她去行李台取行李,但始终一步三回头,生怕她走丢了。 若云有些无语。她不是小朋友了好么? 她索性转过身不再看金铭煊。 透过玻璃能看见外面已经等了许多接机的人。听金铭煊说他母亲今天要来接他们。一眼看过去,人群中有好几个黑头发黄皮肤黑眼珠的亚洲女人,哪个会是他母亲呢? 她突然看见其中一个坐着轮椅的中年女人放在腿上的包滑落到地上,她尝试了几次都够不着,周围的人注意力都在出口陆陆续续走出去的人上,并没有人注意到她需要帮助。 若云想帮她却又怕一会金铭煊出来找不着她了,正纠结时,轮椅上的女人探到轮椅外的身体部位越来越多,轮椅眼看着几乎要失衡了,若是这么摔一跤轮椅必是会倒在她身上的,她会受伤的。 想着若云顾不上考虑那么多了,撒开丫子就向外跑去。 “takecare!” 女人的轮椅果然在她的多番尝试下失衡然后带着她就向前倒去,幸好若云及时出现在她摔倒之前扶住了她。 若云扶着惊魂未定的女人在轮椅上坐好,捡起地上的包包还给她,然后轻声问:“areyouok?” “i’!”女人看着若云赞赏地说,“youareavirtuousgirl!” 这下若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一下不知说什么好,只得腼腆地笑笑。 “你怎么跑这来了?!”金铭煊着急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若云转身向他解释:“刚刚这位女士的包掉在地上了,为了捡包还差点摔了,我……” “妈?!”看见若云身后的人,金铭煊有些吃惊,“你怎么了?没事吧?!” “我没事。幸好这位姑娘及时拉住我。”金妈妈转而看着若云问道,“难道这位就是……” “伯母你好,我是蓝若云。”若云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赶忙向金妈妈打招呼。 “我女朋友。”金铭煊突然一把搂住若云的肩,对母亲笑着说,“怎么样?不错吧?” 有了之前的好印象,金妈妈对若云甚是喜欢,拉起她的手笑得合不拢嘴:“满意!当然满意!这么好的姑娘怎么会不满意!” 若云本觉得被金铭煊搂着有些不自在,但见金妈妈这么开心也就只能配合着身边的人一起把戏演下去。 金妈妈打了电话让司机把车开到机场门口,金铭煊推着轮椅一路和母亲说说笑笑,若云是不是也参与进他们的谈话中,气氛好不融洽。 很快出了机场门口,司机还没把车开过来。在路边等待时若云只觉得阵阵寒风直往身体里灌,即便披上金铭煊大大的毛呢外套,在德国的冬天面前她也只有受冻的份。 好不容易坐上车时若云已经冻得瑟瑟发抖了,她本就是寒性体质,从小比别人怕冷,今天又恰好碰上本就低温的柏林降温的日子,一路下来她只觉得脑袋昏昏胀胀的,鼻子也堵得难受,好几次金妈妈和她说话她都没能马上反应过来。 金妈妈特地叮嘱司机在柏林市区内的各大标志性建筑绕一圈再开回家,本想先在车上带着若云领略一番柏林特色,结果说着话转过头却发现坐在身旁的姑娘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靠着车门睡着了,她便让司机停了车去后备箱将毛毯取来,披在若云身上。后来又见若云靠着车门时不时会因为车子颠簸磕到头,就干脆将她的脑袋扶过来靠在自己肩上。 许久之后,车子停到金家在柏林郊外的别墅门口。 若云只觉得自己迷迷糊糊中被人抱了起来,不一会便睡在了柔软的大床上。鹅绒的被子很轻很轻,却很是温暖。一双暖暖的大手覆上她的额头,然后便隐隐约约听见金铭煊和金妈妈说话的声音,却听不清话的内容。 她试图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皮简直重得睁不开,并且四肢无力,哪怕动一动都很是吃力。 头疼,鼻塞,浑身乏力——她好难受…… 她只想睡觉,也只能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当若云终于从昏睡中渐渐清醒正常睁开眼睛时,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白色大床上,阳光从透过落地窗照进房间,很是温暖。 她尝试着坐了起来,这才发现床边还有一个人。 见若云醒了,金妈妈放下手中的报纸,关切地问:“你感觉好些了么?” “伯母……我这是怎么了?”若云试图回忆起发生了什么事,却除了头疼鼻塞浑身乏力什么都记不起来。 “你这孩子!”金妈妈拉着若云的手嗔怪道,“你怎么连自己生病了都不知道呢?昨天回到家我们才发现你发了烧,晚上打了电话给家庭医生过来看诊,却因为你是外国公民不能随便打针用药,只能不停给你擦擦脸擦擦手物理降温,烧好久都退不下去,这都把我担心坏了。” 原来金妈妈为了照顾生病的她忙碌担心了一晚上么…… 若云眼眶有些湿润。 她很小的时候妈妈便因为意外去世了,她几乎对存在母亲这个角色的生活没有任何印象。在她长大之后,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母亲的温暖,虽然她和眼前这个女人从根本上来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 “傻孩子,眼睛怎么红红的?”金妈妈以为是自己说的话伤到若云了,忙解释,“伯母说那些话没有怪你的意思呀,你别多想……” “不是不是……”若云有些哽咽,“是因为这是我记忆里第一次有一个女人会在我生病的时候如此用心照顾我……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便过世了……所以……不好意思失态了……” “真是傻孩子呀……”金母拿出手绢帮若云擦了擦眼泪,然后转身打开床头柜上不知什么时候放着的保温壶,舀出一碗香浓的鸡汤来,浓郁的香味让若云不禁食指大动。 “来来来,不哭了啊,你昨天根本没吃什么东西,肯定饿了吧?喝口鸡汤补补。”说着金妈妈舀出一勺子金黄色的鸡汤,吹了吹,小心翼翼地送到若云嘴边。 若云张开嘴,一口鸡汤下肚果真暖心暖胃。 她看着眼前对她充满了关切的女人,忽然很想叫一声“妈妈”。 “还喝得惯吗?我这是照着铭煊的口味做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金妈妈边继续喂若云喝汤边问道。 “喜欢喜欢。”若云忙回答,“金铭煊真是幸福呢,有您这么一个这么温柔会照顾人手艺又好的母亲。” “呵呵。”金妈妈温柔地笑了。她很是喜欢眼前这个笑颜明媚的女孩子,这个女孩子身上有某种吸引人喜爱又让人禁不住心疼的品质。 铭煊也是这么想的吧。 金妈妈眼见着自己儿子为了若云忙碌了一晚上的样子。她本想让他去休息,她来照顾若云就好。谁知他非得坚持一直守在她身旁,一整夜跑上跑下为她找医生找药换水擦脸擦手。金妈妈中间撑不住去睡了一觉,谁知醒来却看见儿子还坐在床边看着若云,若不是刚刚她佯装生气硬是逼着他回房间去休息,他不知什么时候才肯放下生病的若云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金妈妈一直害怕自己的过去会影响儿子对感情的态度。他从小便一直像她所担心的一样,略微有些孤僻,没什么朋友,也几乎完全不与异性接触,而且她知道他除了她和自己几乎不再信任别人。她曾经十分后悔过去的自己在儿子成长的过程中给予了他那么多消极的影响和观念。儿子向她主动要求要回到她曾经经历一切的城市读书时她很是讶异,也曾很是担忧,但当她看到这次回来的他,她忽然很是庆幸当初自己对儿子回国念书的决定最终给予了足够的支持——现在的他笑容多了,时不时还会开开玩笑,也终于冲出了孤独的牢笼,开始学着信任和用心对待别人。 幸好他去了那座城市,遇到了这个让他改变的女孩子。 金妈妈慈爱地看着喝着鸡汤却充满了幸福感的若云,目光柔软,就像在看着自己的孩子。 “你醒了?”房门突然打开,金铭煊打着呵欠走了进来。 “嗯。你怎么这么疲惫的样子?我才是生病的那个人好不好,你精神状态还不如我呢。”若云打趣道。 “他照顾了你一晚上没睡呢……” “妈!!!”金铭煊打断了母亲的话,脸有些微红。 若云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原来昨晚照顾了她一晚上的是金铭煊?! 她还不知感恩傻傻地开他玩笑…… “谢谢你哦……”若云声音小小的。 “谢什么谢,我可是你男朋友。”金铭煊说着走过来接过母亲手中的汤碗,边继续喂若云喝汤便撇撇嘴示意若云母亲在这。 啊……她又忘了角色设定了…… 不管怎么样戏还是得演下去,更何况是为了第一次给她母亲感觉的金妈妈。 于是若云边喝汤便含糊不清地说:“我男朋友最好了……感觉好幸福呀……”通常母亲听到别人这么夸自己孩子总归会很开心的吧?若云很是想让金妈妈高兴呢。 可金铭煊却因她的话脸红得更厉害了,尴尬不已便低吼道:“不要说话了你!乖乖喝汤!” 金铭煊发火了呢,若云吐吐舌头不再说话,乖乖一口一口喝下他送到嘴边的鸡汤。 金妈妈在一旁看着两个人默默地笑了。 冬日寒阳落在房间里三个人身上,却有静谧的美好,也很是温馨。 Chapter 21 德国之旅(2) 更新时间:2012-11-11 若云的病耽误了整整三天行程。 她的病其实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金铭煊非得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硬是让她在家里多休息几天,金妈妈和儿子自然也是一个立场的,这几天总变着花样给若云煲各种补汤,虽然对于吃货若云来说这是一件很开心的事,但若是看着自己镜子里的脸越来越有发胖的趋势,只要是女生都是会郁闷的吧。 所以昨晚睡前她就郑重地向接待她的两位主人提出了抗议。金铭煊和金妈妈无奈,只得答应今天出门带上她。 不过一大早就被李承羽的电话吵醒,若云的心情着实美丽不起来—— “喂?”她有些忐忑。 “你怎么回家了也不告诉我?”李承羽的声音有些抓狂,“就算是回家了你也能发邮件发信息给我的吧?!你到底干什么呢这些天!” “我……”好紧张好紧张,她快喘不过气了,只得说实话,“我这不是病了几天嘛!” “病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柔和了不少,“那现在呢?好点了吗?在家有人照顾你吗?” “好多啦。”若云有点心虚,只得胡扯,“我爸最近正好在家,他把我照顾得可好了呢!” 她话音刚落,突然听见身后一阵轻笑,回头一看金铭煊居然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听了她的话正憋笑憋得脸通红。 她一阵窘意,对着电话匆匆说了句“我有事情出去一趟,有空给你发信息”便挂了。 “我怎么就成你爸爸了?”金铭煊强忍笑意。 “你个坏人!怎么偷听别人打电话呢!”若云随手抓起个枕头便冲他扔了过去。 “好啦好啦,我错了。”金铭煊抓住她扔过来的枕头,不再笑话她,“快起床吧,今天是星期天,我妈要去教堂做礼拜的。这可不能迟到。” 教堂?做礼拜? 若云从小就生活在几乎没有什么信仰的环境里,所以她对于与信仰有关的事物一直十分好奇,跟金妈妈去教堂做礼拜,这可是千载难逢地见识基督教的机会呀! 她越想越兴奋,便迅速翻身下床把金铭煊推出门外,然后关上门开始洗脸刷牙换衣服扎头发,还化了个淡妆以遮盖因生病元气大伤导致的蜡黄脸色。 待她准备完毕开门下楼时,才发现金铭煊和金妈妈早已在车里等她了。 若云上车后连连道歉,生怕因为自己害得金妈妈做礼拜迟到了。 金妈妈嘱咐司机开车,然后笑着宽慰若云:“本来就是我们下来得早了,不急。” “幸好……”若云长吁了口气,“不过我不是基督教徒,跟您去做礼拜合适么?” “这个没有关系的。基督教从来就不具有很强烈的排他性,除了撒旦和其他一些违背基督教义的异教徒,我们并不排斥没有信仰的善良者参与进来。每个人都有选择信仰或者选择不信仰的权利,不是麽?”金妈妈解释道。 若云没有接触过基督教,但就这些天对金妈妈的了解而言,她强烈地感受到了信仰力量的强大。 “伯母,是不是信仰基督的人都很善良呀?” “呵呵,这个其实也不是必然的,但是有了信仰的人行动思想总会或多或少受到信仰的影响。世界上除了邪教,其他几大传统宗教向世人传达的多是与人行善的观念,这总归是对培养善良品质有帮助的。” “那你们真的会每个周末都去做礼拜吗?风雨无阻?” “是呀。通常信仰宗教的人都会有各自的宗教习惯,比如说伊斯兰教的穆斯林会每天按照古兰经规定的时刻朝向圣地方向祷告,而我们主要就是周日礼拜仪式。” “做礼拜都有些什么内容呀?” “若是仔细算起来,一场正式的礼拜坐下来至少得有18项程序,这个一会到教堂你就知道啦……” …… 一路上若云提了许多她好奇许久的问题,金妈妈始终笑着耐心解释,聊着天时间过得很快,不久车便开到了社区教堂门口。 这是一座德国常见哥特式教堂。灰白的外墙在晨光照耀下显得沧桑感十足。对于看惯了现代方形大楼的若云而言极具吸引力。 此时已有不少人陆陆续续走进教堂,金铭煊下车将母亲抱到轮椅上坐好,若云推着金妈妈一起往教堂里走去。 德国的教堂和若云在国内见过的教堂并不相同。它的中厅和侧厅高度相同,既无高侧窗,也无飞扶壁,完全靠侧厅外墙瘦高的窗户采光。拱顶上面再加一层整体的陡坡屋面,内部是一个多柱大厅。大厅与大门相对的地方有一个小型舞台,牧师的讲经台在舞台一侧。 若云按金妈妈的指示推着她坐到前排靠近牧师的一侧。周围有许多金妈妈认识的人,他们彼此拥抱,热情地笑着打招呼,气氛很是融洽,若云的激动感渐渐被柔和的氛围化为平静。 不久,教堂内奏起了序乐,嘈杂的人群开始各自就坐,渐渐安静下来。 唱诗班的孩子们走上舞台做好准备,穿着黑色长袍的牧师拿着绿皮精装的《圣经》快步走了进来。 牧师宣召完毕后,唱诗班的孩子们开始唱诵歌颂主的诗歌。若云虽听不懂他们的德语唱词,却为孩子们柔柔的歌声深深陶醉。 中间还经过了牧师祷告、宣信、起应经文等多个环节,每进行到一个新的环节,金妈妈在认真参与之余始终不忘在底下小声向若云讲解每个环节应做什么,有什么意义。 过了快整整一个上午,他们才将所有流程进行完毕。 亲眼目睹了金妈妈祷告时的虔诚,若云很是好奇她为什么会选择基督作为她的信仰,因为即便经历了这一切,若云被这个宗教的文化深深吸引,却也始终没有过想要加入基督教的想法。 斗争了一会后,她如实向金妈妈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听了若云的疑问,金妈妈找了借口将金铭煊支出去买东西,待他走后,她才拉着若云的手开始解释—— “很多年前,我也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找到能够让自己如此虔诚的信仰。直到后来的日子里,我遭遇了自己这辈子最大的不幸——遇到了铭煊的父亲。”金妈妈苦笑一声,继续说,“他在我刚刚怀上铭煊的时候就抛弃了我们。为了一些很现实的原因。” “您一定很难过吧……”若云心疼地看着金妈妈,她从没想过金铭煊居然是由被父亲背弃的母亲一个人独自抚养长大的,这个女人这么多年想必承受了太多常人所不能想象的艰辛和苦痛。 “那种感受岂止是难过便可概括的。你能想象一个女人带着肚里的孩子被迫移居异国的绝望么?那个时候的我几乎看不到生活下去的希望,唯一支撑着我坚持的只有当时未出世的铭煊。我不想继续活下去,但我不能自私地在他尚未看一眼这个世界的时候就自作主张剥夺他生活的权利。但,将铭煊生下后,我糟糕的境况并没有得到实质性的扭转,反而因生育患上了严重的产后忧郁症。”金妈妈抬头看着前方钉在十字架上的基督像,尽量平静地说,“我甚至曾经从别墅三楼天台跳下去过。” 若云大吃一惊。 金妈妈看见若云受惊的样子,便故作轻松笑着说:“我这不还是没事么?那一次我着实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后来听说我昏迷了快一个星期,我在德国没有其他亲人,也没有任何朋友,医院没有办法,只得找来社区教堂的牧师每日在床头为我祷告,还将当时才几个月大的铭煊带到教堂用心照顾。虽然后来捡回了一条命,双腿却从此失去知觉,但从那次以后,我忽然觉得这是主在用他的方式给予生活的希望,甚至可以说是给予我新的生命。” “所以您坚强地将金铭煊培养成了这么一个优秀的人。”若云对眼前的女人肃然起敬,母亲是个伟大的存在,而这位母亲更是有甚于常人的伟大。 “呵呵。我自认为我并不是一个伟大的母亲,甚至连一个合格的母亲都算不上。如若不是从小受到我情感创伤的消极影响,铭煊也不至于长大后养成有些孤僻的性格。他从小就不信任别人,或许是害怕像我一样经历为后半生留下阴影的伤害,或许是害怕变成像他父亲一样伤害别人的人,他几乎不与同龄孩子来往,在他的生活里,没有朋友,没有恋人,没有其他任何兴趣和活动,只有我和学习。而如此用功学习只是为了哄我开心和等待有一天能够向那个曾经抛弃过我们的男人证明他的错误。” 若云一时无言。 她万万没有想到金铭煊居然有着这样的坎坷的身世。 在她脆弱需要帮助的时候他总是能够第一时间出现对她伸出援手,在她面前,他总是能够让她感觉安心的模样。 其实他也是很需要温暖和帮助的人。 但他却始终选择独自承担所有。 “傻孩子?想什么呢?”见若云想得如此出神,金妈妈拍了拍她的手,“别担心铭煊。和你在一起后,他改变得很多。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多笑容,也没见过他除了我之外,能够像对你一样信任和在乎其他任何一个人。其实伯母很是感恩你能出现。” 听了金妈妈的话,若云脸有些热热的。她也分不清自己现在的感觉是害羞还是愧疚。她并不像金妈妈所以为的那样给予金铭煊那么大的帮助,她只是一个经常麻烦他帮忙的朋友。她其实不应该受到金妈妈这么好的对待。 她决定以后要对金铭煊更好一些。 不管是报答他曾经和现在对她的好,还是仅仅单纯地出于对他经历的疼惜,应该让他的记忆中多更多珍贵的美好的画面。 Chapter 22 回国 更新时间:2012-11-12 “你在干什么呢?” 看着手机上李承羽的信息,若云皱起了眉头。 若按李承羽平日的正常行程,每天顶多看完若云的邮件然后给她也回一封,若云基本上得等上好几天才能等来他一个信息一个电话,但她在德国这些天,李承羽似乎分外清闲,发信息打电话的频率比平时高上几倍不止。 头几次她还能好好想些理由应付过去,但电话信息一多,她能想得到的借口用完了,便只能用忙来搪塞,幸好李承羽也不爱追问,否则她连自己在忙什么都说不上。 若云看着手机想了一会,她实在不想再骗他了,便干脆删了信息什么都不打算回。到时候再一起解释好了。 在她看来,瞒着总比骗人好。 更何况这是她最不想欺骗的人。 “你想什么呢?”穿戴整齐的金铭煊走进房间。 若云正认真思考到时候怎么向李承羽解释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金铭煊的声音吓了她一跳,手一抖手机掉到了床上。 “你怎么进来也不敲门的!吓我一跳。”若云捡起手机埋怨道。 “我敲过门了……”金铭煊有些委屈,“你反应,我这不是还以为你没睡醒么。我怕你忘了今天要赶飞机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当然不会忘记。”若云撇撇嘴,“你看我东西都收拾好了。” 金铭煊貌似总是把她当小孩子看待,什么事情都要嘱咐确认好多遍。 “那我们下去吧。妈在楼下等着了。”金铭煊说着拿起若云的行李便下楼了,若云紧随其后也出了房间。 “伯母早上好!”看见坐在沙发上的金妈妈,若云笑眯眯地跑过去打招呼。 “今天早上不好。你们都要走了,我还怎么好。”金妈妈拉着若云的手开玩笑。 “我们以后又不是不回来看你了。”金铭煊放下行李,过来搂住母亲的肩,看着若云,“你说是吧?” 以后?她应该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吧。以后陪他回来看金妈妈的应该就是他真正的女朋友了,她只是陪他来演这么一次戏而已。 但蒙在鼓里的金妈妈对她的好确是真真切切的。在德国只有短短几天时间,金妈妈却给了她十九年都没享受过的母爱。或许这根本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母爱,于她而言却已是天赐迷失沙漠者的甘霖。没有人不需要母爱的温暖,她的需求多年来只是被自己狠狠压抑罢了,缺失的部分始终都在。而金妈妈的出现用最直接的方式填补了她情感的这片空白。 所以…… “当然会的。”若云笑着,眼睛却突然变得模糊,“我当然会回来看伯母的。” “傻孩子啊……”金妈妈温柔地帮若云擦拭眼泪,“不要哭,你这样我会难过的。难不成咱们娘儿俩就在这抱着哭,你也不回去了?” “噗。”听了金妈妈的话,若云破涕为笑。 “对了。”金妈妈从自己手上摘下一个银手镯,戴到若云手上,“这是我妈妈当年走的时候留给我的镯子,我想她的时候总拿出来看看,遇到难事的时候也看看它,就像她还在身边支持我一样。我没有女儿,这个自然也不能给铭煊戴,所以我今天把它送给你了。” “伯母……”若云推辞,“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这个要送,也要送给金铭煊真正的女朋友呀,她怎么能收。 “你没有听过不要忤逆老人的想法的说法么?”金妈妈佯装生气,“你不收我可生气了。我这么大岁数可不知道生气会出什么事啊。” “伯母您这……”若云无奈了,只得说,“我和金铭煊年纪都还小呢,虽说现在在一起,以后的日子还长,谁能确定我们会一直一起走下去呢?您这个还是留给以后真真正正变成您儿媳妇的那个人吧。当然如果那个人是我,到时候我会大大方方戴上它的。” 说罢若云把镯子摘下,放回金妈妈手中。 “哈哈。”金妈妈突然大笑了起来,拿着镯子对若云说,“你这傻孩子!你怎么还不懂呢?我把它给你并不是因为你是铭煊的女朋友啊!就像你没有享受过母亲的温暖,我也从没享受过照顾女儿的幸福呀。这些日子有你陪着,我就像身边多了个女儿一样,我也感觉很开心很幸福。所以,这只是一个母亲疼爱女儿的方式。并不是给你什么压力,即使你和铭煊以后发生了不愉快没能在一起共度一生,但你还是金妈妈眼里想要疼爱的蓝若云。懂了么?” “伯母……”若云哽咽,扑进金妈妈怀中,肆意享受这短暂的母爱时光。 金妈妈轻抚她的背,慈爱地嘱咐:“你们都是孤身在外的人,要学会好好照顾自己,对自己负责。遇事不要着急不要惊慌不要轻易绝望,主总会在适当的时候给予你们生活的勇气。即便像过去的我遇到那样大的困境,但现在不是依然继续好好活着么?” 听见母亲的话,一旁的金铭煊皱了皱眉,手悄然握拳。 自他长大后,母亲总是时不时有意无意地向他表露她对过去的释然,但他知道,母亲这样只是安慰他和自己而已。他曾多次在深夜起床时听见母亲房中的啜泣声。有的事情发生了便是发生了,并不是所有伤害都能随着时间的流逝归于平静。他有多爱母亲,便有多恨那一家人。 “好啦,时间不早了,你们该出门了。”金妈妈帮若云戴好镯子,拉着她和金铭煊的手说,“我今天还有点事情,就不去送你们了。司机在外面等着了。” “嗯。”金铭煊抱了抱母亲,在她额头上留下一吻,“你一个人在家也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吩咐旁人去做,不要总揽到自己身上。” “知道啦。你这孩子,长大了怎么比妈妈还啰嗦了。”说罢,金妈妈挥挥手,示意他们该出门了。 若云和金铭煊分别道别后便出门上了车。 金妈妈始终微笑地向他们挥手道别,但当车子发动的时候,透过车窗,若云似乎看见她扭过身子擦拭眼泪。 她鼻子一酸,潸然泪下。 “不要哭了。乖。”金铭煊递过来一张纸巾,软声宽慰,“去机场之前带你去个地方。” “嗯?去哪?”若云边抽鼻子边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金铭煊看向窗外,不再说话。 若云见状知道多问他也不会多说,便也不再说话,拿出手机翻看这些日子在德国拍的照片。德国真是个漂亮的地方,等她向李承羽坦白一切后一定要把照片放到网上去,这样访问量一定激增。所有的女生都是虚荣心强的动物啊…… 许久之后,车子停在了一个广场上,许是时间太早的缘故,此时偌大的广场上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人。 若云刚要下车,却被金铭煊拉住,“广场上风大,戴好围巾。” 她把围巾往上拉了拉,遮好鼻子便下了车。 下了车她才发现广场上有一个很大的教堂,便问金铭煊:“这是哪里?” “柏林大教堂。”金铭煊拉着她向教堂走去,“你不是对基督教很感兴趣么?这是德国最有特色也最出名的教堂之一。我觉得不来这里你会觉得很可惜的。” 不来当然会觉得可惜! 这座柏林大教堂的建筑风格完全不同于他们之前陪金妈妈去的社区教堂,突出的三个大圆顶明显的诠释了文艺复兴时期的建筑特色,不同于哥特教堂的尖屋顶,它的圆顶将原本很高的教堂从视觉上给人一种圆润丰盈的感觉。 若云很是兴奋,一路蹦蹦跳跳跑上楼梯,光顾着看教堂,不料一脚没踩稳,脚下一滑就往后摔去。 幸好走在她身后的金铭煊,一把从后抱住了她。 “你没事吧?”金铭煊扶起若云,关切地问。 “我没事……”若云抓着金铭煊的手臂站好,似乎隐隐听见按快门的声音,回头一看却没发现周围有人在拍照。 她摇摇头,是自己想多了么? 她这些天和金铭煊一块出来玩总能时不时感觉有人在暗暗观察他们,也时常听见迅速按快门的声音,却总没看见周围同时有在拍照的人。 不过他们又不是像李承羽那么红的明星到处有狗仔跟着,又怎么会有人愿意花这种时间跟踪他们这种凡人呢? 只是,想到李承羽,若云又开始了隐隐的不安。 骗人者都会有这样的心态吧。 一想到自己自己有事瞒着李承羽,她突然没了游玩的兴致。只跟着金铭煊在教堂内随处逛逛便匆匆离开奔赴机场。 金铭煊看着若云由兴致高涨到突然意兴阑珊心不在焉的转变,心中有些不快。能够对她情绪影响这么大的原因,只有那个人了。他未见得那个人给她带来多少幸福快乐,却总能看见他让她忧心烦恼。那个家里的人,都是这么自私和麻烦的存在。 回程的飞机上,若云和金铭煊各怀心事。 时间忽然变得无聊而漫长。 Chapter 23 争吵 更新时间:2012-11-13 拍完广告深夜回到宿舍,李承羽累得筋疲力尽,躺在沙发上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 他突然听见门铃的响声。 其他三个人因为不用多拍他这一支广告,早早回来都睡了。他怕吵醒他们,便用尽力气起身去开了门。 是寄给他的加急快件。 签过名,李承羽拿着快件回到客厅。 不用想他都知道这是夏雯婷寄过来的。一周前她硬是跑到公司去找他告诉他若云和金铭煊要一起去德国的事情却只得到他一番奚落时便已经留下话,过几天她会给他一份大礼。 他本不相信夏雯婷,特别是经历了五年前的事情。但这一次,他不知道怎么的竟被她的话扰得这些天都整天心神不宁。一连几天,无论多忙他都坚持给若云发短信打电话。他一直在等待她能和他说点什么,却总只是等来她各种搪塞他的借口。 是的,他很不安。 在若云和夏雯婷之间,他必定是相信若云的。但究竟在不安什么,他也说不清。 深思熟虑之后,李承羽打开茶几上的快件。 一打照片掉了出来。 李承羽一张张拾起照片—— 第一张,机场出口处,两个年轻人站在一个坐轮椅的中年妇人面前,高高瘦瘦的男生搂住小巧可爱的女孩子的肩。女孩的身上披着男生的外套。他温柔地看着她,她不知在和妇人说着什么,笑靥如花。 第二张,一幢欧式独栋别墅前,神色焦急的男生抱着紧紧裹着羊毛毯的女孩子从车上下来,向别墅里走去。女孩脸色苍白,双目紧闭,手却紧紧攥着男生的手臂。 第三张,社区教堂门口,女孩推着轮椅上的妇人往教堂内走去,男生紧紧走在她身旁,三个人有说有笑,气氛温馨。 第四张,偌大的广场上,男生和女孩站在白鸽群中,他为她整理围巾,她羞涩地看着他微笑,脸微红。 第五张,柏林大教堂前的长阶上,女孩倒在男生怀里,他的手正好扶住她的腰,她惊慌失措,而他脸上的紧张神情一览无余。 …… 地板上还散落着十多张照片,不同的风景,不同的表情,却都是同样的两个人,同样亲密的画面。 李承羽再也看不下去。 他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眼睛放空,呆呆地一动不动。 很久之后,手机突然的声响终于让他的思绪回到现实世界。 他扔掉手中的照片,拿起手机。 是若云的新邮件—— “亲爱的,我今天从家里回学校了。从明天开始我又可以好好陪你了哦。” 李承羽突然将手机狠狠地摔到远处,手机与地板碰撞的巨响在安静的夜空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每天都在给她机会对他坦白她到底在哪里和谁在一起在做什么。她却一次次用欺骗敷衍他,事到如今依旧如此。 他为曾经的错过痛苦不已。曾经,为了能够在保证她安全的情况下秘密找到她,他甚至放弃整个家族考入演艺公司一切从头开始。五年里,他为了能够出道,不知道在练舞时受了多少伤;为了保持身材,不知道彻底放弃了多少喜欢的食物;为了能够走红,不知道向多少人低过头不知道尝过多少白眼。直到现在,他虽是炙手可热的韩流明星,却是自己家族和上流社会为之感到羞耻的对象——在他们眼里,一个有着亿万家财的集团继承人甘愿流为众人观赏的戏子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不可理解的事情! 他却从未对过去自己所做的一切有过怀疑,从未有过怨言,更是从未后悔,只因一切都是为她,无论五年前的过去还是五年后的现在都让他为之疯狂的蓝若云。 可现在,他突然觉得和他在一起的人或许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在他爱她的同时同样深爱他的女生了。 那个蓝若云脾气很坏,有时候会很不懂事很让他头疼,却很善良,很单纯,至少很是坦白,从不会骗他。 现在的她只是为了其他男人而欺骗他的人。 李承羽的心口突然一阵疼痛。现实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想要麻痹自己,他需要些可以让他大脑停止工作的东西。 可打开冰箱才发现家里的啤酒喝完了。他关上冰箱,走上楼,回到自己房间,换衣服,拿口罩,拿墨镜,戴帽子,正准备离开房间,突然一眼看见床头柜上他和她的两张合影。 一张是五年前她霸道地踮着脚尖勉强搂住他的脖子逼着他一起拍的合影。另一张是前些日子新单曲签售会那天他们在车上拥抱的时候他拖智殷哥帮他们拍的照片。 两张照片里的她变化很大,但脸上幸福的笑容却那样相似。 他突然冷静了下来。 他想再给她一次机会。至少给她一次解释的机会。 他已经吃够了误会的苦。 即便蓝若云不再爱他,他也要听她亲口告诉他。 李承羽想着便打开电脑,买了最近一班首尔去a市的机票。 ******************************************************************************* 当若云被一脸不爽的宿管阿姨叫醒时,她看了一眼窗外,太阳还没出来,天灰蒙蒙的。 宿管阿姨只说有人找她,让她赶紧下楼,却也没说找她的人是谁。 她只得穿着睡衣随便套了件外套就跟在阿姨身后匆匆下楼了。 出了寝室楼的大门若云才发现在她睡着的时候下了好大的雪,地上一层厚厚的白色。而李承羽就站在满地的积雪中间冷冷地看着她。 “你……你怎么来了?”若云心一沉,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你这几天到底去哪了?”李承羽的声音和寒风一样冷。 若云愣住了。她发现自己对当前的状况完全没有判断能力,在完全做好准备之前,她只能支支吾吾地继续圆之前撒下的谎:“我……我在……在家。” “那这些是什么?!”李承羽拿出口袋里被揉得皱巴巴的照片狠狠地扔在若云面前。 捡起照片的瞬间若云震惊得难以自持:“你居然……找人跟踪我?!” “我没有跟踪你!” “你这是把我当傻瓜还是打算假装你自己是傻瓜?!没有跟踪我那这些照片哪来的?”若云有些气急了,声音也高了不少。 “你不要转移话题!”李承羽的音量也大了起来,声音越发冷峻:“你要是不心虚怎么会怕别人拍得到你这些照片?” “我为什么要心虚?!”她真的彻底被李承羽激怒了,“是!我是陪他回家看他母亲去了。那又怎么样?他帮了我们那么大的忙我帮他一把怎么了?!” 李承羽冷笑一声,继续冷冷地说:“假装情侣装得你俩都挺开心挺入戏啊!我第一次听说帮忙还能陪人回家看妈妈的!蓝若云!你是不是忘了谁才是你真正的男朋友?!”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若云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眼前这个人还是说好了要爱她宠她的李承羽么?他怎么能这样怀疑她?! “那就先不谈我和你的问题。你知道金铭煊是什么人么?他就是个混蛋!”李承羽的脸色因愤怒而有些通红。他在去机场的路上接到夏雯婷的电话,她在确定他收到快件后这么快便打来电话明显是有明确计划性的,但这种时候的他已经没有空余的精力和思维能力去判断夏雯婷的动机,只清清楚楚地记得她告诉他关于金铭煊的一切——包括父母的过去,还有他回来和接近若云的真正目的。不过夏雯婷告诉李承羽的故事里选择性地省去了她在当中的作用。 “他是混蛋?他帮过你,帮我们啊!你非但不知感恩,还怀疑我和他,甚至找人跟踪我和他,在我看来,你才是那个最卑鄙的混蛋!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若云带着哭腔说完便狠狠推开眼前的男人,向寝室区外跑去。 李承羽被她推了个趔趄,却再没有任何反应,只继续呆呆地站在雪地中,耳边不断回响着她最后说的话,突然红了眼眶。 chapter 24 曾经的世界(1) 更新时间:2012-11-23 ——我们在一起吧 跑出寝室区的大门,若云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地走着。身上还穿着睡衣的她引来街道上三三两两的路人许多嫌弃和白眼。她低着头,不想让别人看见不住掉落的眼泪,即便在陌生人面前,她也想保持默默承担一切的坚强。 不知走了多久,若云抬头,看见了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她翻遍全身口袋,找到了前些天取外卖时剩下的三块零钱。她快步向车站走去,在某辆公交车启动前一秒迅速跳了上去,将两块硬币投入投币口,在公交车的剧烈摇晃中跌跌撞撞走到最后一排,默默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风景变换,一言不发。 从小到大,这都是她疗伤的最好方法。 公交车穿过大街小巷,绕过许多路口。在等红灯时,马路边两个穿着校服的中学生映入眼帘。女孩子不小心绊了一跤,摔在地上,裤子膝盖处破了个口子,膝盖也被蹭出了血。一脸担忧的男生蹲在女孩子身旁有些不知所措。 似曾相识的场面打开了心底的大门,曾经的种种如潮水般在若云脑海涌现。 六年前。 下雨天。 放学铃声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响彻中学校园。 若云迅速收拾好了书包冲进车棚,骑着自行车便跑着冲进雨里,所过之处溅起一排水花,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她敢说哪天要是参加自行车骑行比赛她骑得都不一定能比现在赶去排练快。 都是因为李承羽那个超级臭屁的大魔王! 当初看见校园里张贴的乐队鼓手招募然后屁颠屁颠地跑去应招时,她绝对想不到那个她一直默默观察想找机会认识的韩国留学生帅主唱居然是个动不动就超级凶的坏蛋! 上一次她因为自行车爆胎耽误了时间迟到了一小会,一整个晚上的排练时间她都被摆着臭脸的李承羽各种找茬。要只是这样,想想自己迟到本来就不对她也就算了,重点是他们乐队每次排练都会有学校里的甚至是外校的各种被李承羽吸引而来的女同学围观。他居然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狠狠奚落她!她甚至都能听见她们在旁边嗤笑的声音。 此后无论什么情况,她发誓自己再也不敢在迟到这个问题上挑战李同学的权威。 可谁知道今天居然在放学的时候下这么大的雨。她整整博弈了一节课,最后决定还是放弃打伞步行的方案,选择迟到风险最小的冒雨骑车计划。 若云一路小声埋怨害她淋雨的李承羽和坏天气,又冒着危险闯了几个红灯,终于在约定的排练时间前来到了排练室外。 这栋坐落在市中心的房子本来是李承羽父母给他在这里买的住处,不过就他一个人住整整三层的别墅实在浪费,他便把别墅一楼装修成排练室,各种乐器一应俱全。 此时别墅门口已经站了几个等着看排练的女生,看见淋成了落汤鸡神形狼狈的若云,她们居然指指点点地小声笑了起来。 都怪李承羽! 自从她成为李承羽乐队里的鼓手后,她已经受尽了他各路仰慕者的嫌弃和白眼了。 若云叹了口气,默默地把同样淋得狼狈不堪的自行车停在墙角锁好便低着头从女生堆中挤进房子。 走进排练室,若云身上还滴着水的落汤鸡造型吓了排练室里的人一跳。 “你怎么成这副德行了!”小铭惊呼。 “我还不是怕迟到了被某人凶么!”若云甩甩湿漉漉的头发,意有所指。 “你可小心别感冒了。这么凉的天……”小铭说着拿出餐巾纸帮若云擦脸擦头发,但她身上实在是已经湿透了,一小包餐巾纸很快就用完了。 “你跟我来。” 李承羽话音刚落,若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拉着衣服拖了出去。 “你去洗个热水澡。我找件衣服给你换。”说着,李承羽再次在若云反应过来之前将她推进了洗手间,还顺便帮她关上了门。 什么情况?! 若云有些不习惯对她态度突然缓和过来的李承羽。 “啊嚏!” 忽然觉得有些冷。她决定先不想那么多,演出的日子快到了,她得先保证不要感冒了。 啊…… 说不定李承羽也是这么想的! 若云突然理解了李承羽的突然转变,便不再苦恼,心满意足地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 洗完澡穿着李承羽又宽又大的衬衫走出浴室,若云看见拿着吹风机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李承羽,便问:“你这是干嘛?” “过来。”李承羽答非所问,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若云不乐意:“我不要。” 她就不高兴他这个颐指气使的样子。 “真啰嗦。”李承羽突然一把拉住若云的手,硬是将她拉到身旁。 “你干嘛啊……”若云还想挣扎,不料李承羽开始仔细地帮她吹着头发。他下手很轻很柔,吹风机吹得头皮暖暖的,很是舒服,她便也不再反对,任他在头顶捣腾。 “你今天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她突然问。 “你今天怎么问题这么多?”他反问。她没看到身后的他突然脸色有些发红。 “好吧。”她一时语塞,便转移话题,“我们会不会让小铭他们等太久了?要不我们还是下去吧?” “不会。”头顶上穿来的声音还是一贯的波澜不惊,“我刚刚让他们先走了。” “什么……啊!!!”若云一激动就忘了自己的头发还在李承羽手里,结果一乱动害得头发被狠狠扯了一下,疼得她直叫。 “你没事吧?”李承羽扔下吹风机,声音里多了些紧张。 “有点疼……不过这不重要。”若云边揉着被扯到的地方边说,“重点是,你让他们回去了排练怎么办?!” “明天再排好了。反正少一天而已。没关系。” “少一天没关系?上次我才迟到那么一小丢丢时间你就凶了我一晚上……哼……”她小小声嘟囔。 “你说什么?”他凑近了她,脸突然放大了好几倍。 她吓一跳,一下弹开了。 今天的李承羽绝对不正常。还是离他远一点好了。 “我要回家了。反正也不排练了。”说着若云迅速冲进浴室换回了自己湿漉漉的衣服。 “我送你。”李承羽把她堵在浴室门口。 “不要。我骑车过来的呢。而且……”若云偷瞄了一眼窗外,“而且好像雨停了。我得把自行车骑回家。” “好吧。走吧。”李承羽居然没有再坚持。 “嗯……”若云将信将疑地跟在这个让她捉摸不透的主唱身后走出了别墅。 但当她打开自行车锁头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他的意思是他用她的自行车把她送回家!!! “你确定你会骑自行车?”她很是怀疑。 “闭嘴。”他有些不满,“上来坐好。” 她吐吐舌头坐上自己自行车的后座,轻轻抓住前面的人的衣角。 若云一路做好了随时跳车的准备,但当李承羽为了躲闪一辆横穿马路的轿车而使自行车突然失衡时,她还是和李承羽还有自行车一起重重地摔到了粗糙的水泥地上。 “啊……”若云慢慢爬起来坐在地上,发现自己裤子的膝盖部分磨破了好大一个口子,而暴露在空气中的膝盖也被蹭破了,很疼。 “你没事吧?疼不疼?”李承羽推开压在腿上的自行车,迅速跑到若云身边。看见若云膝盖的伤口,他的脸上居然写满了惊慌失措。 没错,就是惊慌失措。 她看着他愣住了。 他为什么…… “我问你疼不疼!你发什么呆啊……” 他焦急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有一点疼。” “我送你去医院好不好?” “不好。”她最讨厌医院什么的了。 “那我打车送你回家好不好?” “不好。”又不是走不了路了,打车好浪费的,她不喜欢浪费。 “那……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不……”她脑子突然停转了几秒,“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听见了。”他靠近她,认真地看着她。 “为什么……”她真的很震惊啊。 “我喜欢你。”他认真地回答。 “为什么……”她还是不懂啊。他明明总是凶她啊,明明不喜欢她啊。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啰嗦!”他又开始脸臭臭地凶她。 “喂。这位先生!你现在是在跟我表白诶!你可不可以态度端正一点啊!”她也学他脸臭臭地教训他。 “那请问这位蓝小姐,你是答不答应啊!” “我不知道啊!我哪里想得到你会喜欢我啊!” “那你现在想一想行不行?!难道你不喜欢我?” “这倒不是……” “那不就完了?!你还要想什么?” “可是……” “哪有那么多可是。” “我对男朋友是有要求的!” “是什么……” “不许凶我。” “我没有凶你啊。”某人一脸无辜。 “我是说以后……” “笨蛋……” 六年后,言犹在耳,她却靠着车窗泪如雨下。 Chapter 25 曾经的世界(2) 更新时间:2012-11-24 ——那么多那么多美好 公交车到了终点。在完全陌生的站点,若云跟着所有乘客一起下了车。 身上只剩一块钱。 她无处可去,只能沿着人渐渐增多的陌生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 街边的商店陆陆续续开了门。 她突然在街角咖啡厅的玻璃窗上看见了狼狈的自己。 乱糟糟的头发,倦意浓浓的脸上还挂着怎么也抹不干净的眼泪,红肿的眼睛里只透着满满的呆滞。 才短短几年,自己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那个时候的她,明媚,纯净,时常闹腾,李承羽说她是他心里的最可爱的女孩子。 那个时候的他,安静,阳光,偶尔很凶,蓝若云说他是她见过的笑容最干净的男生。 这么多年来,即便是情感世界一片阴霾的那段时光,她总会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想起某个夏日午后,空荡荡的音乐教室里,年幼的女孩在高高的课桌上沿着边边一步步走着,穿着白衬衫的少年站在课桌旁边小心翼翼地牵着她的手,身后是被风吹起的窗帘,微凉的风贴着皮肤很舒服,她看着窗外的阳光笑意盈盈,他看着她,宠溺的微笑明媚而温暖。 为了送她回家,他辞退了家里的司机,每天放学骑着她旧旧的自行车载着她从学校穿过市中心的奢靡繁华,路过老城墙的斑驳沧桑,走遍铺满金黄梧桐落叶的马路。她紧紧抱住他的腰,靠着他不宽大却很有安全感的背,小声抱怨老天不公平,怎么能让一个男生比她还瘦。他侧过脸笑着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把她养得很胖很胖,没有人要她她就一直只能留在他身边了。他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模糊,她却听进了心里,很甜很甜。 她说想要浪漫的男朋友,他便拖上乐队三五好友趁着课间偷偷打扫干净废弃教室堆满杂物满是灰尘的杂物间,摆上满地的心型蜡烛,中间是穿着校服的他厚着脸皮从花店买来的一束红玫瑰,还有他亲手做的巧克力。他冒着被学校抓住记过的风险,只为看一眼她打开杂物间的门那一瞬间惊喜的表情。红玫瑰花瓣有些凋落,巧克力也被周围的蜡烛熏得有些融化,她却都视若珍宝小心翼翼地收藏。 一周年纪念日,他偷偷把操场小树林的树挂满五彩斑斓的荧光棒,墙上用她最喜欢的紫色拼出歪歪扭扭的“iloveu”。他在灯火璀璨处拥她入怀,许下相守的承诺;她看着他明亮的眼眸伸出左手,指着系得很漂亮的蝴蝶结告诉他,她将自己送予他。他与她十指相扣。她是他最珍贵的礼物。 不小心弄丢戴了很久的手表,有着小小恋物癖的她心情很不好很难过。他几乎寻遍整座城市的表店,都找不到和她同样的手表。有人告诉他多年前的表此时恐怕早已停产,他便请了附近省市最精细的造表师父,仿着他画的她的手表的样子,仔仔细细重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表。收到他的手表,她嘴上嗔怪他奢侈浪费,心里却一遍遍重复当时的感动。 他们班打篮球比赛,她们班却在上课。她不能像其他人的女朋友一样,帮他拿着换下的衣服坐在场边加油呐喊,在他下场休息的时候及时递上冰爽饮料。可她却苦苦央求半天,终于得到坐在窗边同学的首肯换了座位。那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比赛,他打得很是艰难。整整一场比赛,她在教室默默为他加油祈祷,他在球场疯狂进攻,艰苦抵挡。在加时投进制胜一球后,他冲着她的方向竖起食指仰头微笑,小麦色的笑容在阳光下显得那么干净,那么令人动容。原来他一直都知道高高的教学楼上打开的窗户前那个熟悉的身影。他在她眼里,她在他心里。 优于常人的家世并没有让他变成嚣张跋扈的纨绔子弟。她是清理街道的志愿者,他便和她在艳阳下一起清洗围墙上的涂鸦和小广告,秋日里一起扫尽梧桐树下的厚厚落叶。他陪她到敬老院和孤儿院无偿演出,与老人聊天下棋,和小朋友娱乐嬉戏。她累了,他便背着她,在小城昏黄的路灯下送她回家。他说她像只义务劳动的蜜蜂,甜蜜都给了别人,辛劳却留给自己。她知道他其实也是只义务劳动的蜜蜂,甜蜜都给了她,多累都闭口不谈。 她心情不好,他陪她到电影院看动画片。看到一半她便缩在他臂弯里睡着了。那时的他中文还很不好,没有字幕的电影一场下来他其实只了解了个大概。电影结束后她醒来让他给她讲后面的剧情,他用尽想象力为她建构了一个圆满的故事。很久很久以后她重新看过那部动画片的完整版本,却发现其实自己更喜欢他编纂的剧情。 他是个深受女生欢迎的少年。即便在他和她恋爱的消息在同学当中传开后,还是一些别有用心的女生总爱在楼梯口拦住他送他情书礼物,或者干脆每天跑到他们班假装找他问问题,却总说一些和题目无关的话题。每次看见其他女生靠近他,她便会很生气很生气,然后整整一天不理会他。他对此很是无奈,有时候也会觉得她对他生气实在是有些无理取闹的意味。但只要他稍一没有耐心对她大声,她满是泪水的眼眶就会冲散他的一切不满。矛盾的最后总是他买来一大堆她喜欢的香橙口味的果冻向她赔罪。看着她破涕为笑的样子,他的脸上挂着大大的满足。恋爱本就没有绝对的对与错,他只要她开心就好。 当自称他未婚妻的夏雯婷突然转来他们学校时,面对夏雯婷的质问和同学们的流言蜚语指指点点,她无言以对,只能躲在萍儿和小铭的庇护下失控地大哭。后来听说他第一次在人前大发雷霆,像一只暴怒的狮子对着夏雯婷和那些在她背后说三道四的人怒吼。他像疯了一样到处打听她的下落,最后在萍儿家找到蜷缩在床上泪流满面的她的时候,他竟也红了眼眶。他将她紧紧拥在胸口,许诺多年后她定会是他婚礼上唯一的新娘。 他于她而言总是坚强而不可摧毁的依靠。但当他母亲突遇飞机失事去世的消息传来时,他像个被抽光主心骨的躯壳,整日只看着母亲的照片和在他生日时母亲录制的视频,不吃,不喝,不说话,不睡觉,甚至连回韩国参加母亲葬礼的勇气都没有。她不知道他从小所生活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家庭,但她永远忘不了他在接到父亲打过来让他回去参加葬礼的电话时漠然冷笑的表情。可挂了电话之后他却抱着身旁的她哭得像个孩子。他说他不愿让自已与母亲最后的告别式都只变成上流社会社交的砝码,他不愿看见那些只关注母亲名下财产将如何分配的假惺惺的面孔。她只能轻抚他颤抖的背软声宽慰。 多年后的今天,若云依然清楚地记得那个时候的他脆弱痛苦的样子,也依然清楚地记得他虚脱得睡去前在她耳边的低语—— “不要离开我。就算全世界都抛弃了我,拜托你,不要放弃我。” 她答应过他的。 她说过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放弃他的。 若云突然像是清醒了一般,攥着手中仅剩的一块钱硬币在街道上狂奔起来,终于在偏僻的路口处寻到一个破旧的公用电话亭。 她将硬币投入投币口,拨通了她早已烂熟于心的李承羽的电话。 可是,等待的“嘟嘟”声响了很久,却始终没有人应答。 Chapter 26 我要结婚了 更新时间:2012-11-26 李承羽的手机在夏雯婷的口袋里震动了好久好久。 陌生的号码。看起来像是公用电话。 直觉告诉她是那个女人的电话。她没有接,也没有把手机放回桌上。 口袋里的剧烈震动终于停了。 夏雯婷看了一眼房间里静静睡着的李承羽。 长大后她再也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他。没有厌恶她的表情。多么像她小时候第一次在他家花园里见到的躺在草地上晒太阳的少年,那么安静,那么惹人心疼。 昨夜给李承羽打完电话时,她已早早开车到了机场,就她对他的了解而言,看到照片的他一定会亲自去找蓝若云问问清楚。他就是这样的人。除了他母亲和蓝若云,他不会相信任何人的话。果然,她只等了不到三个小时就在机场大厅看见了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的李承羽。即便他裹得严严实实,她却还是总能毫无障碍地一眼就从人群中找到他。 她远远看着他,就像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做的那样。他举手投足间透出的疲惫和憔悴让她很心疼,也更加重了她对那个女人的憎恶。 她得到了她爱的男人,却不会珍惜。 夏雯婷当即买了和李承羽同样的航班。不过一路上,李承羽心里脑子里满满的都是若云和照片的事情,并没有发现就坐在他座位后排的夏雯婷。 她跟着他来到了蓝若云学校,远远看着他们争吵,看着蓝若云哭着跑了出去,看着李承羽失魂落魄地找了间还没关门的酒吧包场痛饮。 她给了服务生一叠厚厚的小费,服务生识相地把酒吧留给了她和李承羽。 她坐在角落静静地看着他。没有靠近,不敢靠近,不能靠近。 过了很久,他终于喝累了,趴在吧台上沉沉睡去。 她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为他戴好帽子,然后叫了辆车,要送他去酒店休息。 一路上,强烈的醉意加上车子的颠簸,他整整吐了两次,把自己和她身上的衣服都弄得满是污秽。 到了房间里,她为他换下脏衣服,又打了热水为他洗脸洗手。安顿好他后,她回自己房间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当她再回到他房间想要拿他的脏衣服叫人去洗时,他放在外套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她怕把他惊醒,便出现了开始时那一幕。 夏雯婷打了电话让人把脏衣服拿去洗后,便拿着手机回了自己房间。 她滑开解锁滑块,却发现他手机上了锁。 密码是四位数字。 她尝试了他的生日,他母亲的生日,均提示密码错误。而且他设置了连续输错三次密码便抹掉这部手机上全部数据。 那就只能是…… 她放手一搏,输入了蓝若云的生日——五年前他就是在蓝若云生日那天向所有人宣布他要单方面取消和她的婚约,她怎么可能忘得了那个日子。 密码正确。手机打开了。 他把信息删得很干净。收件箱和发件箱里什么都没有。 她点开相册。 当无数张他和蓝若云的合影跳出来时,她突然心里一紧,不知是妒忌还是难过,心里压抑得快让她喘不过气来—— 车上,他和她拥抱,他一脸温柔,她满脸幸福。 不知道在哪里的后台,她坐在他腿上,他下巴抵着她头顶,一只手搂住她脖子,两个人笑得很灿烂。 某阳台上,她和他分别咬着一个丸子的两边,鼻子碰到了一起,相视而笑。 似乎在他的房间里,他穿着家居服,她穿着他宽大的白衬衫,随意地扎着蓬松马尾,他在落地窗前低头吻住她的唇,她闭着眼搂住他脖子,阳光在窗外开出灿烂的花。 …… 看完照片,夏雯婷颤抖的手几乎将手机捏碎。 但跟着父母在商场磨练多年,早已养成了她处事不惊的习惯。她强压住胸口的五味杂陈,深吸一口气。她必须牢牢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开始新的计划——能够让李承羽彻底留在自己身边的计划。 她不慌不忙地将手机里的照片发送到自己邮箱,然后拿出u盘用房间里的电脑把所有的照片都拷了下来。最后还不忘把最后一个陌生电话的未接来电删除。 做完所有准备后,她来到李承羽房间,坐在依然熟睡的他身边,静静看着他。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拨开他额前遮住眼睛的发丝。自从第一眼认定他就是她生命中最想要的那个男人,从小她便像是他身边一个安静影子,他所在之处必有她的身影,只是她从不敢靠近,她知道他不喜欢她,但她始终觉得这只是时间的原因。她和他有着相似的世家,相似的生活环境,除了家人彼此是认识时间最长的同龄人,没有人比她更适合做他的人生伴侣。 蓝若云的出现只是一个意外。意外总归会归于平淡。那就让她来结束这段本就不该出现在他人生中意外吧。她不会再只在远处安静看他,不会再只在背后绞尽脑汁费尽心思让他的感情和生活回到应有的轨道。她要做他身边的女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而她有足够的筹码。 “咳咳……”床上的人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睁开了眼睛。 “喝口水。”夏雯婷起身拿起桌上的水杯递给李承羽。 “你怎么在这?”李承羽没有接她递过来的水,“这是哪里?” 她把水杯放回桌上,“你喝多了。在酒吧睡着了。我只是把你送来酒店休息一下。” “你跟踪我?!”他突然明白为什么若云在以为他跟踪她的时候那么生气。 “随便你怎么说。”她微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他的手机还给他,“你的手机。” “你做了什么?!”李承羽下意识地充满了警惕。 “我也没打算瞒你。”夏雯婷不慌不忙地说:“你手机里所有和她的合照我都有备份。” 果然是夏雯婷的行事方式! “你想怎么样。”李承羽也不废话。 她缓缓地说:“结婚。” “不可能。”他想都没想就斩钉截铁地否决了。 “你先不要急着回绝。”夏雯婷笑了笑,“我想你也不是那么希望我把这些照片公之于众吧?媒体的影响力我就不说了,可你别忘了,蓝若云现在可是你在中国地区的粉丝后援会会长呢。千千万万相信你们之间‘友情’的粉丝可是对她拥戴不已,要是他们知道了真相,你说他们会不会把怒气都发泄到蓝若云身上呢?又或者说,他们又会对她做到什么程度呢?” “你……” 她的话字字正中他软肋。一旦她公布了照片,若云必会成为众矢之的,这样不仅会毁了她全部的生活,有些偏激的粉丝说不定真的会做一些危及她和她身边的人的生命安全的事情。 “还有。”夏雯婷从包里拿出一个pad,点了几下然后递给李承羽,“你很久没有回家也没有和家里联系了吧?看样子你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李承羽接过pad,屏幕上商业新闻首页头条跃入眼帘—— “经营不善,李氏资产严重缩水,董事会决定启动内部重组流程。” “怎么回事?!”李承羽震惊不已。家里什么时候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你母亲去世后,她的所有资产都归到你和你父亲名下,但离开家的时候你明确声明放弃自己名下的股份,所以现在实际上你母亲的所有股份都控制在你父亲手里,他也就名正言顺地执掌了整个李氏。但你父亲毕竟不像你母亲在商场摸爬滚打那么多年,他管理不了这么大的公司,公司开始亏损后为保证他名下的资产不致跟着股价下跌缩水,他便开始一部分一部分变卖自己的股份。而这些股份很大一部分都流入了其他股东名下。所以一旦董事会内部重组,按你父亲目前持有的股份百分比,很有可能会输掉社长的位置。”夏雯婷看出了李承羽的担忧,便继续说:“但是,如果我们结婚,我们家可以帮助你和你父亲买回流失的股份。你也不希望自己母亲辛辛苦苦打拼下的事业就这么轻易易主吧?而且以后我们还可以聘请专门的管理人才协助你父亲管理公司……” 李承羽没有说话。 他突然想起自己还是孩子的时候,意气风发的母亲曾在公司写字楼最顶层的办公室里指着落地窗外大片正在建设的工地笑着对他说:“以后这些建起来的房子就都叫李贤珠了。” 李氏是母亲的梦想。他不能放任它被毁掉。 他必须保护他最爱的两个女人。 许久,李承羽缓缓地吐出一个字:“好。” 夏雯婷满意地笑了笑,坐到他身边,亲热地搂住他手臂,问道:“那是你来告诉她还是我来?” 他有些厌恶地甩开她的手。 “那还是我来告诉她好了。你说我是直接约她出来见面说呢还是打个电话就算了呢……” “你给我离她远一点!如果让我发现你再接近她或者做什么对她不利的事情,我就算去死也不会和你结婚的。”李承羽突然的吼声让夏雯婷噤了声。 “你看好了。我来告诉她。” 李承羽拿起手机,向若云的号码发了条信息—— “我要结婚了。” “发送成功”的提示像是划分命运的分割线,把他和她原本相系的生活轨道生生分离。 以后他是他。她是她。 Chapter 27 Hey,亲爱的少年 更新时间:2012-11-27 若云看了一眼早已撑不住睡着的东儿,轻轻翻身下床,坐在书桌前,打开台灯,找出以前买来想要给李承羽写信用的紫色信纸和铅笔—— “hey,亲爱的少年。现在是北京时间凌晨3:00。我睡不着。记得以前我睡不着的时候总会大半夜偷偷躲在被子里给你打电话,你会陪我聊很久很久的天,聊到我困了,睡着了,而你却清醒了。然后第二天你只能顶着大大丑丑的黑眼圈上学,我还总嘲笑你。我是不是很邪恶?可惜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我都不能再在失眠的时候给你打电话了呢,你的午夜长谈不再属于我,而是你枕边的那个女孩。 hey,亲爱的少年。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会以这样的结局为这么多年的感情画上句点。我们争吵的那天,我一个人坐了很长时间的公交车,路过很多很多陌生的风景,回忆了很多很多我们过去的故事。我以为我们会像从前很多很多次一样忘记我们之间的争吵和不愉快,然后一如既往地你爱我,我爱你,在一起。可是当我绕了很远很远的路终于回到寝室时,却看见手机上你的信息。你说你要结婚了。我不懂。一遍一遍地给你打电话,却只一遍遍听见“用户正忙”的敷衍。你不接我电话,不回我信息,不看我邮件,取消我的微博关注。如果不是后来东儿她们几个给我看你和夏雯婷结婚的消息,我甚至连你和谁结婚,什么时候结婚都不知道。除了那么多那么多的回忆,你彻底抹掉了自己在我生活里的所有痕迹,就像从未在我世界里出现过一样。就像是我从过去到现在,爱一个自己凭空想象出来的人整整七年。 hey,亲爱的少年。有的时候我其实很相信命中注定。当多年后你还能从茫茫人海中就这么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真的以为我们就是彼此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可是中国古话里有一个很残忍的词叫有缘无份。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但我想这就是现在我能够想到的最能够解释我们命运的词了。说到这,忽然想到以后再也不会有一个麻烦的中国女孩子一天到晚逼着你学让你头疼不已的各种古话文言文了,你会不会突然感觉轻松了很多呢? hey,亲爱的少年。有时候我会想,如果过去的你只是个寻常人家的孩子,我们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无厘头地错过五年的美好时光?如果现在的你没有了明星的光环,没有那么多那么多喜欢你的粉丝,没有那么多那么多在你身上寄托了无限希望的人,没有那么多那么多整日盯着你工作和私人空间的记者,我们会不会都不会觉得累,不会就这么错过余生?可是,如果当年的你只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或许你就只能和千千万万的韩国孩子一样,在自己的国家上一个不太好也不太坏的中学,每天过着朝九晚五的规律生活,家里人就不会为了日后拓展在中国的业务在你年幼的时候便送你来中国读书,我们也不会相遇;如果五年后的你没有成为万众瞩目的明星,我也不会误打误撞和东儿一起去看了你的演唱会,我们又如何重逢呢?世间之事果然总是因果相系的。或许当初的重逢早早就已经注定了现在新的离别。 hey,亲爱的少年。虽然我依然不知道该怎么像身边的人解释我们的分别——其实事实上我对自己都给不出这个问题的解释,但是我相信你既然做了这样的选择,必然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总归会有你自己认可的原因。你不像我,一冲动就会做很多很多容易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hey,亲爱的少年。记得以前在我乱发脾气无理取闹的时候你总会摸着我的头无奈地说你什么时候才会长大呢。可是现在我觉得我真的长大了。这么多天来,我没有哭,没有闹,每天像平常一样上课,吃饭,睡觉。只是少了和你的联系。可是我总会习惯的。就像你总会习惯身边新的伴侣。 hey,亲爱的少年。我不怪你,更不会恨你。我也不怪她,不恨她。这么多年来,其实我知道,她爱你的时间比我多得多得多。虽然她曾经做过很多很不好很过分的事情,但终究是逃不过一个爱字。虽然我也爱你,但我不会为了和你在一起做一些伤害自己本心的事情,这其实是不是从某种程度上证明我爱你不如她多呢?我不知道。但如果真是这样,你应该庆幸最后留在你身边的人是更爱你的她,而不是我。 hey,亲爱的少年。我终于要真正地与你告别了。这次便真是一辈子的别离了吧。再没有时隔几年的重逢,也再不会有互相伤害的戏码。这或许是好事。我曾看过一句话,如果两个人注定要在一起,最终他们总会找到方法找回彼此。只可惜注定和你在一起的人不是我。而现在你们已经找到方法找回彼此了。所以我会祝福你们。真的。我希望看见你和应该在一起的人在一起一辈子。 hey,亲爱的少年。我收到你们的请柬了。请柬做得很漂亮。不过不知道你们结婚戒指是个什么样子,还会是多年前你告诉我的那样,你结婚的时候会为美丽的新娘戴上一个刻着紫藤花的戒指么? hey,亲爱的少年。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怀着一颗感恩的心,感激上天让我在最青葱的岁月里遇见你,又让我在最美的年华与你重逢。如果说这是一场意外,那么你就是我人生中最美丽的意外。” 放下笔,若云抹了抹早已模糊的双眼。她强忍着没有让一滴眼泪滴落。就像这些日子来她一直做的那样。 她不想让身边的人担心。也不想破坏可能在远方也会偶尔听见她消息的那个人即将结婚的心情。 李承羽这个话题已经彻底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 自从知道他要和夏雯婷结婚的消息后,东儿扔掉了所有和theapple有关的东西,不仅自己退出了歌迷会,还代表若云发了辞去后援会会长职务的声明。小铭和萍儿更是识趣地在若云面前彻底忽略李承羽曾经存在的事实。 若云彻底失去了和李承羽有关的消息,只知道似乎在国外的栗子被临危任命成为了继任的后援会会长,只知道他和她的婚礼一个月后在韩国举行。 把信装进信封后,若云想了想,走到东儿书桌前,取出东儿想要藏起来的请柬——这家伙只想着要把请柬藏起来,却忘了早先自己还放了把备用钥匙在若云这里。 这张请柬是用中文做的。或许就是为了给她才特别做的。 想到这她淡淡地笑了。新郎新娘总归是看得起她。 但她恐怕要辜负这份期待了。 她知道身边所有的人都想问却都不敢问她要不要去参加他的婚礼。她懂得东儿萍儿和小铭的欲言又止。只是,从始至终她都没有考虑过要再去韩国。她曾经爱他,现在依然爱他,她可以压抑所有的痛苦和难过,但如果让她直面他和另外一个女生的婚礼现场,她真的没有那么多的勇气。 比起在他的婚礼上失控,她情愿自己留给他的只有到这封信为止的美好。 她找过他很多很多次,已经做足了她能够做到的尝试,是时候放手了。 若云将请柬也装进已经装好了信的信封,写好地址,贴上邮票,投进楼下的邮筒。 天已微亮。 她心亦然。 Chapter28 brand new star 更新时间:2012-12-04 “这个事情属不属于工伤不是你们工头或者公司能说了算的。一切说法都要基于合理有效的法律证据。这样,你最近尽快带着医院开的病历和诊断书去劳动保障部门做一次工伤检验,再找几个当时在场的工友帮你作证,只要手续齐备,劳动保障部门会给你开具一项工伤证明,到时候你就可以直接拿着这个证明向公司索赔了。如果他们还是赖账,你再过来这边申请免费的法律援助,我们这边可以提供免费的出庭律师……”若云边说边在电脑上记录案子的概况和解决方案。 “好的好的。太感谢你了啊小姑娘……”受伤的农民工大叔收起放在桌上的各种证明材料千恩万谢地走了。 若云对他微笑,目送他颤颤魏魏的背影离开房间。 她叹了口气,现在这种公司不承认工伤的事情太多了,农民工人身安全权益很难保障。她才刚来免费法律援助中心义务值班不到一个月,就遇到十几起工伤求助无门的案子。人们的法律意识太过薄弱,总是遇到事情才发现很多本应该有的手续全都因为觉得麻烦没有办。 “砰。砰。” “请进。”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你好,请问有什么法律问题我可以帮到您……”若云停下手头的工作,抬头一看便笑了,“你怎么来了?” 金铭煊靠着门指指左手的手表,笑着说:“蓝大律师,您是不是工作太卖力了,这都几点了,不下班了?” 若云看了看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钟,居然已经五点半了。她本应半个小时前就下班了。自从和李承羽分开之后她和他有关的所有东西都被东儿收走藏起来了,包括多年前他特地为她制作的手表。之后她一直忘记去买新的手表,导致原本就时间概念不强的她更没有时间意识了。 不过就算半个小时前就知道应该下班了,她也不会拒绝那位农民工大叔的咨询的。她热爱每周五这份法律援助的工作,虽然是义务的,但至少她能够把胡思乱想的时间拿来帮助有需要的人。 “今天怎么又是你来了。东儿呢?”若云关了电脑,开始收拾东西。 “中午她给我打电话说要晚上要和男朋友吃饭,正好我少个一起过周末的人。”金铭煊说着走进房间,拿起办公桌上若云装了许多法条的包包,“挺沉的,我来拿吧。” “谢啦。”若云对他笑了笑,穿好外套准备出门。 “等一下。”金铭煊拉住就要出门的若云,解下自己的围巾围在她脖子上,“外面冷。以后出门要记得戴围巾。” 若云把脸缩进他宽大的围巾里。围巾上有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香香的,很舒服。 两个人一起走出办公室时照惯例受到了大厅接待大叔的调侃:“男朋友又来接啦?小蓝姑娘有个很称职的男朋友呀……” 两个人照惯例笑笑,都不再否认了,反正否认了改变不了大叔下一次同样的调侃。 这些日子金铭煊在东儿萍儿和小铭的托付下已然变成若云的专职陪护。虽然若云自认为自己已经没事了,但东儿她们几个还是总放心不下,现在她到哪儿都得被东儿盘问一番,然后再找各种理由把金铭煊找来,以至于在这快一个月的时间里,若云的身边总会有金铭煊的影子。 金铭煊是个善良的人。若云很感激他在她困顿无依的时候默默陪在她身边,从不多问,虽然她知道他可能早已经从东儿她们那听说了完整版的故事,但在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却很好地保护了她伪装的坚强。 “想什么呢?”已经在驾驶座上坐好了的金铭煊在若云眼前摆摆手,“不要神游了,系好安全带。” “啊?哦。”若云回过神,顺从地系好了安全带。 金铭煊发动车子,不再说话。 驾驶途中,他始终看着前方,却不时用眼睛余光看看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发呆的若云。 她在人前一如既往地爱说爱笑,但他却能感觉到,离开了李承羽的她总像是失去了某些本应该属于她的特质。 “咱们这是去哪?”若云看见窗外与往常回学校不同的风景,突然发问。 “我家。”金铭煊就像是在说今天晚上我们要吃饭一样平常。 可若云却被吓了一跳,脑子里突然跳出前几天刑法课上老师讲的某些猥琐犯罪的构成要件和变态案例。她下意识双手环抱在胸前,警惕地看着正在开车的人,“你想干嘛?!” “噗。”金铭煊一下子笑了出来,“你说我想干嘛?” “我怎么知道……”若云皱着眉头看着他,“不许笑。” “ok,ok,我不笑。”他果然收起笑意,“不过你真的忘了周日的国际法期末考了么?” 啊……后天早上有国际法期末考试!!! 这周上课老师突然通知考试把若云惊得手忙脚乱。最近实在发生了太多事情,虽然依旧坚持每天上课,但实际上课堂上的大部分时间都被她用来发呆和胡思乱想了,真正学到脑子里的东西实在不多。为了应付考试,她当即就央求金铭煊考试前找时间给她恶补最近错过的知识点。没想到她自己却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学校一到周末通宵自习室就不开,也只能到金铭煊家里去学习了。 自己这都乱想什么呢…… 若云刚想着要不要道个歉什么的,车子拐进一个小区,慢慢地停了下来。 “到了。”金铭煊说着下了车,过来给若云开车门。 若云下车,跟着金铭煊上楼来到他家门口。 金铭煊开了门,在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还不忘调侃道:“蓝律师,您看这我这‘犯罪地点’怎么样?” 若云红着脸走了进去。 不过不得不说,就一个男生的住所而言,金铭煊家实在是太干净了。若云想想自己和东儿那间成天乱糟糟的寝室,不禁汗颜。 “你现在客厅坐会,我去做点吃的。”说着,金铭煊脱下外套扔在客厅沙发上便走进了和客厅连着的开放式的厨房。 “你居然会做饭?!”若云没有呆在客厅,而是跟在他背后进了厨房。 “只是会一些简单的料理而已。小的时候我妈不喜欢家里有外人在,便没有请保姆。有时候她心情不好,我就得自己摸索着做饭吃。总不能让两个人都饿肚子。”金铭煊淡淡地说。 若云忽然想起那个早晨金妈妈在教堂里告诉她的故事。 每个人其实都有自己的故事,或美好,或不幸,但总归会过去。 她曾经用整整五年的时间整理一个过去,却在始作俑者重新出现后便轻易缴械。五年后几乎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在一定程度上现在她所经历的是比五年前更为残忍的对待,她却已经学会坦然接受。 成长最残忍之处就在于越长大就越是必须逼迫自己学会独自承担一切苦痛的坚强。 而她已经慢慢学会了。 所以她在努力重新开始。 “想什么呢?”金铭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做好了意大利面。 “嗯?没有啦……”若云看见金铭煊手里色泽诱人的两盘意大利面食指大动,便赶紧伸手接了过来,“快点开饭吧……我饿坏了……” 他看着她在餐桌前狼吞虎咽的样子,皱了皱眉头:“怎么饿成这样?你午饭没有吃么?” “没有……”她嘴里忙着吃东西,话说得有些不清楚,“那个……中午来咨询的人太多……没时间吃……咳咳咳……” 若云突然呛到了。 金铭煊走到她身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不要说话了,慢慢吃,不急。” 她咳得满脸通红,还把餐桌弄得乱七八糟。 才认识不到一个学期,她还真是在他面前丢尽了脸。 “以后你的女朋友一定会很幸福。”酒足饭饱后,若云满意地拿起餐巾抹抹嘴,“真好吃。” “以后你值班我做好了饭送去办公室给你。”金铭煊收起盘子,擦了擦桌子,“不管多忙都要吃饭。” 若云看着厨房里忙碌的男人突然有些动容,忘了拒绝。 她突然觉得自己或许其实真正想要的就是这样简简单单平平凡凡的生活。两个人一起在饭桌前聊天,一起上上课,学学习,偶尔出去找个有情调的地方小资一番,没有周围关注和质疑的目光,不用担心别人的流言和蜚语。 相爱本来就只是两个人的事。 而她和李承羽之间从来都不只有他们两个人。 Chapter 29周末 更新时间:2012-12-10 睁开眼,若云眼里只有一片舒服的浅灰。 浅灰的墙纸,浅灰的天花板,浅灰的窗帘,浅灰的枕头和被子。 枕头?!被子?! 她在床上?! 可是问题是,她在哪里的床上?! 若云躺在床上仔细回忆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她和金铭煊吃完饭后在客厅学习,金铭煊给她辅导国际法,他为她讲解了很多很多重要的案例,他讲完后她开始自己从头阅读老师发的全英案例材料,然后……然后她貌似睡着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嗷。她居然睡在了金铭煊家! 若云迅速翻身下床。 要是知道她在金铭煊家过了一夜李承羽一定会疯掉的。 她突然楞了一下,不自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李承羽…… 她还是不管做什么事都会不自觉地联想到他。 这样会不会太傻了。 还有几天就是他和夏雯婷结婚的日子了。 还有几天就是他和夏雯婷结婚的日子了。 李承羽在餐桌前一言不发地喝着咖啡,认真地看着手中父亲刚给他的报表。 他在夏雯婷对外宣布他们婚讯的当天就从公司寝室搬回了家。再也没有出过门。也没再和外界有过任何联系。 他的决定伤害了和他一起并肩努力的朋友,伤害了支持他的公司,伤害了很多很多粉丝,也伤害了他爱的女孩。 他看了若云的信。每天都看。 他想起很多或美好或痛心的过去。 她放弃的决心让他很不安。 他几乎抑制不住奔向她的冲动。可是,他不能。 在他有足够的把握可以保护若云和母亲的公司之前,他不能轻举妄动。 于是他放任夏雯婷宣布婚讯,并不再和若云有任何来往。 现在的伤害是为了更好的保护。 他不后悔。 “雯婷这些日子已经陆陆续续买回了很多我们的股票。你们要结婚的消息一传出去就有好几个股东主动表示到时候一定会投我一票。儿子,你这个婚结得好啊!”李勋贤坐在餐桌另一端满意地看着自己儿子。自从李承羽答应和夏雯婷结婚并搬回家住后,他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哼。”李承羽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你是满意我的婚姻还是满意我的婚姻即将给你带来收益?” “咳咳。”李勋贤被儿子的冷嘲热讽噎得有些尴尬,“我是你父亲,自然是为你要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婚了高兴啊。” “你怎么就知道夏雯婷就是我喜欢的人。”李承羽放下手里的报表,冷冷地盯着父亲,“你当初就是因为喜欢母亲才和她结婚的么?” “你这孩子。”李勋贤不假思索便说,“那是当然……” “那你可记得有个姓金的女人……”李承羽冷冷地追问。 “什么姓金的女人……我不认识……”李勋贤故作镇定地否认,可手中抖了一下洒出了咖啡的杯子出卖了他的心虚。 李承羽突然为母亲对这个家这个男人的多年付出不值。 他不愿再和眼前这个他必须称之为父亲的人多说什么,便扔下吃了一半的早餐拿起桌上没看完的报表起身走了。 “你早餐还没吃完……” 父亲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却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夏雯婷一进门就看见了李家父子俩的不愉快。 她走到餐桌前向李勋贤恭恭敬敬地打了招呼,“伯父好。” 李勋贤点点头。 二人谈到近日来收购股票的进程,李勋贤对这位未来的儿媳妇越发满意。 中途秘书提醒车子已经在门口准备好,李勋贤便出门赴约去了,他最近每天的日程都被董事们的约见排得满满的。 李勋贤出门后,夏雯婷仔仔细细地整理了一番妆容,然后上楼来到李承羽门前。 她敲了几下门,没有应答。她试着开了一下,门没锁。 李承羽坐在窗前,眼睛盯着报表。她在门口站了好久,却始终没有看到他翻页。 “你在想什么?”夏雯婷走进房间。 “谁允许你进来的?这是我的房间。”李承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背对着窗口,阳光从背后落在他的肩上,虽然从他嘴里说出的话语一如往常冷冷冰冰,夏雯婷却觉得眼前的男人身上有让她温暖的力量——这是即将成为她丈夫的人。 她笑盈盈地走上前搂住他手臂,“还有三天就是结婚典礼了。你父亲说希望我们结婚后不要搬出去住,那这以后也是我的房间了嘛。” 他冷冷地把她推开,“我们的协议里只有结婚。结婚并不代表我就会和你住在一起。我再说一次,这是我的房间。你最好在我还好好说话的时候自己出去,不然不要怪我不给你面子。” “ok,ok。”夏雯婷讪讪地顺着李承羽手指的方向走到门口。她了解他,在结婚成定局前惹毛了他绝不是什么好事。 看着夏雯婷离开的背影,李承羽手里的报表被越攥越紧。 他得快些准备好。 他得快些准备好。 金铭煊听见房间里的人起床的声音,再看看锅里只煎了一半的鸡蛋和烤面包机里还没烤好的面包,忽然感觉有些手忙脚乱。 他原本打算在她醒来之前就做好早餐送到房间里的。谁知昨晚抱她进房间把她放在床上帮她盖被子的时候像是做了噩梦受到惊吓的她死死攥住他的手臂不放,他便一直陪在床边,直到快天亮时她终于把他松开,他才得以回到自己房间睡觉,于是便直接导致了他睡过了闹钟本应把他叫醒的时间。 若云揉着惺忪睡眼打开房门走到客厅,就看见金铭煊在厨房忙活的背影。 “你干嘛呢?这么一大早的。” 背影的主人听见若云的声音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身来,指了指墙上的钟,“这都九点多了。还早?我做早餐呢。你先去刷牙洗脸,我一会就好。牙刷毛巾我给你准备好了,在浴室里。” “嗯。” 当若云洗漱完毕从浴室里精神抖擞地出来时发现金铭煊已经摆好了早餐,正坐在客厅边看新闻边等她。 “看什么新闻呢?”若云走到金铭煊身边,眼睛刚转到电视上,金铭煊突然就把电视给关了,可她还是看见了电视屏幕完全暗掉前女主播正下方一行大字—— “李夏联姻成为商界最受注目事件。” 若云愣住。心里某些被刻意遗忘的角落又开始蠢蠢欲动。 “你……还好吗?”金铭煊看见若云眼底的晶莹,便放下遥控器走了过来。 “我没事……现在怎么连财经新闻都这么八卦了……呵呵……呵呵……”若云尽量在脸上摆出大大的笑容,却忽然在金铭煊身后的落地窗倒影中发现自己的笑其实比哭还难看。 “想哭……就哭出来吧。”他不愿看她一个人苦苦支撑。 “我为什么要哭呢?为什么所有人觉得我应该哭呢?”她看着他的眼睛,“我不是被抛弃的人不是麽。是,他要和别人结婚了,他不能再爱我,他选择离开我,甚至连一句再见都没有说,可是我相信他爱我,或者说曾经爱过我,否则他不会费那么大力气冒这么大风险找到我重新和我在一起。我了解他,他不是草率的人,既然做了这样的决定,我相信他必定是考虑清楚了。我和你假装情侣瞒着他一起去德国,当他拿着我们在德国的照片千里迢迢跑来问我的时候,我不但没有解释自己的错误,反而还责怪他跟踪我们……” “对不起……”他忽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他觉得她和李承羽在一起不快乐,于是他配合夏雯婷将他们俩拆散,可事到如今,他为什么觉得她更不快乐了呢? “这不是你的错啊……人的劣根性就是这样,总要等到失去才明白自己错了。”若云苦笑,“我知道我错了,可他再也回不来了。” “你会一直爱他吗?即便他和别人结婚,即便有可能你们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你还会一直爱他吗?”金铭煊认真地看着若云。她的答案对他而言很重要,虽然或许他早已经知道了答案。 “我不会的。”若云看出了金铭煊眼里的意外,淡淡地说,“他即将成为别人的丈夫,或许几年后会成为某个孩子的父亲,他会有新的生活,而我,只是一个生活在他的过去的人,他也将只是一个只存在于我的记忆中的人。无论对他还是对我自己而言,我的爱终究会变成沉重的负担。缘分自有天定,若是明知情深缘浅,这样的深情便是不应该的。” 金铭煊没有说话。 若云将放在客厅茶几上的课本资料收进包包,不好意思地说:“耽误你的时间够多的了,我就先走了。” 他见她去意已决,也便没有挽留,“嗯。书里有看不懂的地方再和我联系。” “好的。谢啦。”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明天考场见。” 说罢,她开门离去。 他目送的她娇小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他判断不出刚才的话里说出了她多少真心,却一直记得她说—— 她不会再爱他。 她不会再爱他。 走在洒满阳光的街道上,想到自己刚才的话,她突然心痛得泪流满面。 Chapter30 Weddingceremony 更新时间:2012-12-12 结婚典礼的日子很快到了。 “他们说时间确定在今天了。应该能够赶在你婚礼结束前就办完手续来接你。” “智殷哥,谢了。” 挂掉朴智殷的电话,李承羽稍稍松了口气。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计划要开始了。 “我的新郎,准备好了么?”夏雯婷笑盈盈的脸忽然出现在化妆室门后。 “嗯。你怎么过来了?”李承羽决定在最后把戏做足,他现在越是入戏,今天的婚礼就会越是精彩。 夏雯婷因为李承羽稍有缓和的态度笑得更是开心了,穿着婚纱便走进房间亲昵地挽着李承羽的手说:“我想你了嘛。” 李承羽皱了皱眉头,但终于还是没有像往常一样将她推开。 而夏雯婷则将这一切归结为李承羽对他们之间即将彻底完成的结婚约定的妥协。 她看着眼前镜子里穿着婚纱的自己和身边笔挺西装英气逼人的他,幸福得难以自持。 他终于要变成她的了。 他终于要变成她的了。 若云看着眼前只写了学号和姓名的空白考卷愣愣地出神。 她原本已经刻意忽略了离他的婚礼越来越近的每一个日子,但未曾想,今天一早奔赴法制史期末考试的路上,路过两个聊天的女生身边时,即便戴着耳机,她们的话却依然字字入耳—— “今天小羽要和那个叫夏什么的女生结婚了诶……” 若云这些日子以来的所有努力在那一刻全部轰然倒塌。 她和外界的感官接触忽然全被切断了,感觉不到旁人的声音,感觉不到眼前场景的变换,感觉不到自己是怎么顺着往常的路线在考试前来到教室,感觉不到什么时候发下的试卷而自己又是什么时候机械地填上了学号和姓名。 “啪嗒。” 她眨了眨模糊得只看见一片混沌的眼,一颗硕大的泪珠落在试卷上,晕开了几个黑色的铅字。 若云终于回过神来。 她看了看墙上的钟,考试时间已经过去快半个小时了。 她用手背随便抹了抹眼角残余的泪珠,提起笔迅速写了起来。 二十分钟后,虽然写过的题目没有几道是她完整地看完了题干的,有一些题目她甚至只写了个“答”字便再没有然后,但至少这已经不算白卷了。 若云收了收桌子上的文具,深吸了口气便起身走上讲台交了试卷迅速离开了教室。 她只想要逃离。 于是她一路小跑到学校门口的公交车站,像往常一样,随便跳上了一辆刚好停下的公交车。 学校在市郊的好处就是,无论什么时候出来坐公交车,坐的是哪一辆公交车,车上总是只有寥寥数人。 若云在汽车发动的剧烈晃动中跌跌撞撞走到最后一排,在靠窗的座位坐下。 座位前方正对着的移动媒体屏幕上正在直播新闻,画面突然切换到了李氏集团法定继承人和夏家千金的婚礼现场。 她呆呆地看着。 那是一个很大很宏伟的教堂。 所有的长椅上都裹着纯白的装饰条,长长的通道上铺着质地柔软的红毯,白色的花柱整齐地排列在红毯两侧。 站在台上的牧师不知向人群说了什么,现场忽然沸腾了起来,每个人都笑着鼓掌,目光聚集在红毯末端。 一身黑色西装的李承羽走上红毯。 镜头给了他一个特写。 这是她在分手后第一次重新看见他的脸,却是隔着冰冷的电子屏幕,还有屏幕后千里之遥的距离。 菱角分明的脸,高挺的鼻子,眉头微皱,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 除了他似乎又消瘦了些,一切都是多年前那个午后她在教学楼天台第一次看见的他的样子。 那时只有他午休的安适和她偷偷漏跳几拍的心。而如今,他在他的婚礼上等待即将开始的幸福,她在她的逃离之旅中兵荒马乱。 现场的掌声再次响起,一个穿着白色层叠拖地婚纱的身影沐浴着阳光出现在教堂门口。 镜头照惯例也给了夏雯婷一个特写。 温软似水的笑容,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弧度,看着前方的眼神写满了幸福和满足。 若云从没见过这样的夏雯婷。 从第一次遇见开始,她和她的每一次接触似乎都是一次剑拔弩张的交锋。在若云的记忆里,夏雯婷似乎总是一副盛气凌人的的模样,看着她的眼神里也总只有挥之不去的敌意。 新闻画面忽然被切掉了,屏幕上换成了国内新闻。 若云最后只听见了牧师口里说出的一句英语—— “exges.” “exges.” 牧师话音刚落,现场宾客不约而同起身热烈鼓掌,身旁的伴娘送上结婚戒指。 李承羽接过戒指,回头看了看教堂入口处,入口旁边的琉璃窗上似乎隐隐有人影闪动。 他嘴角上扬,在人们的欢呼声中为夏雯婷戴上了戒指。 正当夏雯婷准备为李承羽戴婚戒时,教堂中忽然来了几位身着军装的男子。 他们穿过瞬间安静的人群,其中肩上别着大尉肩章的一位径直走到李承羽面前,确认他的身份后便开始宣读入伍通知。 宣读完毕后,众人哗然。 夏雯婷拿着手中还没来得及为李承羽戴上的戒指愣住了。她想过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却从未想到自己的婚礼会以这样的形式被迫中断。 但即便她再不愿意,按照法律规定,只要入伍通知下达,接受通知者如无可与法律对抗的身体原因都必须无条件按照通知的时间进入部队报道。 而李承羽的入伍通知上所写的入伍时间就是今天。 李承羽尽量作出一副也很意外的样子,在入伍通知上签字后,他便对大尉请求与“妻子”独处道别。毕竟他和夏雯婷之间的交易还有对他很重要的一步没有走完。 大尉考虑到他的状况,同意给他一个小时的延迟时间。 得到首肯的李承羽拉着夏雯婷离开了众人视线,来到了教堂为他们婚礼准备的休息室。 “怎么回事?”一到休息室关好门夏雯婷便问。 “我不知道。”李承羽波澜不惊地答,“兵役通知下达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你去服兵役了我们的婚礼怎么办?不行,我要想想办法。”她期待这么久的婚礼居然被突如其来的兵役毁了,后面还有她的蜜月计划,她的新婚生活,全部都不能实现,她很是不爽。 “还能想什么办法。你还能让我拒绝服兵役?这可是犯法的事情。”李承羽继续说,“只能等我以后回来再继续婚礼了。” “这可是两年时间啊!”夏雯婷声调不觉提高。 “怎么?等了这么多年时间,你现在连两年都等不了了?”李承羽话语里有明显的讽刺。 夏雯婷显然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急忙解释:“当然不是……那我等你回来好了……” “只是,”李承羽顿了顿,说,“我们的协议还是要继续进行的。” “什么意思?”夏雯婷看着他有些不解。 “照片。”李承羽看着夏雯婷提醒。公司股份的事情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至少有了他们结婚的消息,父亲已经争取到了超过半数的股东,过几天就是董事会,应该不会再出什么问题了。现在最关键的就是夏雯婷手里的照片,他必须要保证他不在的日子里若云的安全。 “我们还没有真正结婚。婚礼没有完成,也没有结婚登记。”夏雯婷并不买账。她有她的考虑,若是现在删了照片,以后他反悔了她就再也没有这样好的机会向他要求结婚了。 “我可以现在把律师叫过来,然后我会写一份结婚同意登记书,授权他代理我以我的名义与你登记结婚,后面的登记手续你可以在我走后让律师去办。” 听了李承羽的话,夏雯婷仔细想了想,认为没什么问题,便同意了。 随后李承羽叫来律师写好了结婚同意登记并签好名字交给夏雯婷。而律师离开后夏雯婷当着李承羽的面删掉了所有有关他和若云的照片。 此时一个小时的期限马上就要到了。 解决了事情的李承羽头也不回地出了门跟着大尉他们上了军车。中途路过朴智殷身边时,李承羽向他使了个眼色。 心领神会的朴智殷在李承羽离开后也迅速消失在了人群中。 依然穿着婚纱的夏雯婷站在教堂门口目送军车渐行渐远,久久不愿离开。 她爱他。希望他一切顺利。 她爱他,希望他一切顺利。 若云看着窗外默默地想。 公交车在驶到市中心时已经塞满了人,运力几近饱和。 嘈杂的人群和浑浊的空气加上车子一路晃动得厉害,她终于在某个不知名的路口被阵阵涌上嗓子眼的呕吐物逼下了车。 一下车她便扶着路边的树一阵狂吐,成功吸引了路人无数白眼。 吐完后,她拿出餐巾纸擦了擦嘴。她需要找个可以漱口的地方。 若云站起身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个白天依然营业的酒吧。用酒精漱口杀菌效果会比较好吧? 而且或许酒精才是帮助她逃离现实世界的最好工具。 若云将手中用脏了的餐巾纸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向马路对面的酒吧走去。 Chapter 31 同居 更新时间:2012-12-16 东儿考完高数期终考试后回到寝室上网发现实时点击量最高的新闻变成了李承羽婚礼中断和他入伍的消息,她第一反应就是给若云打电话,可若云却整整一天没有任何应答。 她又跑去问了几个同在法学的朋友,才知道若云今早考试就考了不到一个小时就从教室消失了。 东儿这才发现自己被若云这阵子的正常状态欺骗了。今早出门时若云还和她开玩笑来着,她以为若云把今天的结婚典礼忘了。可是这么特殊的日子,她怎么可能真的忘了。 东儿忽然慌了手脚。若云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情急之下,她给小铭和萍儿分别打了电话,可若云谁都没有联系过,就这么突然消失了。 不过小铭提醒了东儿,这种时候她应该给金铭煊打个电话,他最近和若云走得很近,或许他会有若云的消息。 但东儿再次失望了。接通金铭煊的电话后她才发现他始终以为这种日子若云应该会和她在一起。 “今天我和她不在一个考场,所以不知道她中途就离开了。可是一起复习完功课送她回寝室的时候她还在我面前笑得很开心。我以为她忘记了。”透过话筒东儿也能听出金铭煊声音里深深的自责。 “我们都被她骗了。但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她,告诉她李承羽没有和夏雯婷结婚……” “没有结婚?”金铭煊突然打断了东儿的话,从考完试回来后他便一直在复习下一个要考试的科目,并没有看电视,也没有上网,并不知道李承羽婚礼中断和入伍的消息。 “对啊。这现在是头条新闻诶。他们婚礼上李承羽忽然接到入伍通知,然后婚礼中断了,李承羽也入伍去了。”东儿解释道。 金铭煊皱紧了眉头,思考片刻后,说:“我觉得你不应该告诉若云这个消息。” “为什么?”东儿有些吃惊,“告诉她这个消息她会很开心的。” “她现在或许会开心。可是以后呢?李承羽服完兵役后还是会和别人结婚,难道还要让若云再承受一次这样的痛苦吗?倒不如让她从现在开始以为李承羽已经和别人结了婚,也好让她能够早日重新开始。” 金铭煊的话让东儿陷入沉思。他说的的确有道理,同样的事情两年后还是会发生的,与其现在给若云一个没有希望的希望,还不如彻底让她断绝与李承羽相关的希望。 东儿答应了金铭煊的建议。 挂了电话后,二人开始分头在若云可能出现的地方找寻她的身影。 白天的酒吧只有若云和酒保,这倒是少了被奇怪的人搭讪的风险,但不被打扰的情况也增加了若云喝酒的数量。 在吧台后擦拭杯子的酒保看着趴在吧台上一会哭一会笑喝了快一天酒的女孩终于沉沉睡去,叹了口气,犹豫着该不该叫醒她。天马上就要黑了,一个喝醉了酒的女孩子天黑之后独自回家可是件不太安全的事情。 正当酒保走出吧台想要叫醒若云的时候,忽然发现她的外套口袋里隐隐有亮光,便向口袋里看了一眼,是手机来电。 欣喜的酒保拿出若云的手机,滑开接听滑块,“喂你好?” “你好。你是?”话筒里的男声让金铭煊心里一紧。 “我是xx酒吧的酒保。这个女孩子在我们这边喝了一整天酒,现在喝高了睡着了。方便的话你过来把她接走吧,要不一个女孩子晚上挺危险的。” “我马上过去。麻烦把你们酒吧的地址告诉我。谢谢。” 酒保将酒吧地址报给了金铭煊。 挂了电话,他迅速开动车子,一路上闯了好几个红灯,很快就来到了酒保说的地址。 一进门,他就看见了趴在吧台上沉睡的若云。 他先走过去结了帐,然后拍拍她的背,“醒醒。” 她动了动,又继续睡去。 他想了想,只能一把将她抱起。 金铭煊抱着若云刚要往外走的时候,若云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你来了?”她在他怀里,伸出手抚上他的脸。 “嗯?”金铭煊皱着眉头看着她,却看不出她究竟还有几分清醒。 “我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的。”她绯红的脸上忽然绽开了欣慰的笑,“我知道的,你还爱我对不对?” “你喝多了。”被她当成了那个人,金铭煊有些不快。 “我没有喝多。我还知道我爱你……”她搂住他脖子,将头埋在他的臂弯里。 “你不要这样好不好!”金铭煊再也忍不住了,吼了出来,“你清醒一点!我不是他!” “你不要凶我好不好……你知道看到你说你要结婚的信息我有多难过么?你知道我多想你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在我心里整整住了七年啊……你怎么能就这么说走就走了呢……”她红了眼眶,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掉在他抱着她的手上。 金铭煊被她的眼泪堵得再也说不出一句重话。她很难过,看着她难过的他也很难过。 “我送你回宿舍休息好不好?”他的声音很温柔很温柔。 “不。我不要回学校。学校每个人都在说你结婚和夏雯婷结婚的事情,我不要回去那个可怕的地方……”她惊恐地抓紧了他的衣服。她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她不想再回去。 “好好好。我们不回学校。”他叹了口气,抱着她出了门。 当金铭煊走到停车处时,才发现若云不知什么时候又睡了过去。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副驾驶座上,然后发动了车子。 路上,金铭煊给东儿打了个电话,告诉了她目前的状况。 东儿对金铭煊的安排表示了赞同,毕竟要是若云晚上在寝室发起酒疯来吵到了别的同学或者是宿管阿姨,那可是个不小的状况。 金铭煊很快带着若云回到了家。 他一路走进房间把她放在床上,帮她盖好被子刚要离开,却突然被她抓住了衣角。 “怎么了?”他回头看着床上半梦半醒的人。 “不要走。”她的声音有些含糊。 他在床边坐下。她的手还是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角。 “外面冷。把手放到被子里去。我不走。” 说着,他轻轻掰开她抓在他衣角上的手指,她松开了手指,却突然抓住他的手向自己拉去。金铭煊被她这么一拉,身体一下失去了平衡,向她身上倒去。 在压到她之前,金铭煊迅速伸出另一只手抵在床上,他的脸在距离她的脸不到十公分的地方停住,他甚至能感觉到近在咫尺的她的呼吸。 “你……” 在他吐出下一个单词之前若云迅速用另一只手搂住他的脖子吻住了他。 金铭煊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许久,她终于松开了他,微笑着轻声在他耳边说:“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你吻过了别人的唇,我不再眷恋。” 说罢,她将他推开,把自己缩进被子,不再说话。 金铭煊呆呆地站在床边。 很久之后,他离开时,还能听见被子里传出的她的啜泣。 当若云被门铃吵醒时才发现自己又露宿在了金铭煊家。 不过似乎家里除了她没有别人。外面的门铃响了很久。 据她所知,金铭煊是自己住这个房子,说不定是他出门忘带钥匙了。 若云想了想,迅速翻身下床跑到门口开了门。 但,打开门看见张晓雅迅速拉长的脸时她马上就后悔自己为什么开门之前时没有看一眼猫眼了。 “嗨……”若云故作镇定地打招呼。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张晓雅显然还没有从震惊和满腔愤懑中恢复过来。 “我……”若云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自己都不太能搞明白的事情。 “她是我女朋友,在我家出现怎么了?”金铭煊的声音忽然在楼道里响起。 “嗨……我没有别的意思……”回头看见金铭煊,张晓雅的脸上马上换回了女神式的无害笑容,“我只是不知道原来你们已经住在一起了。” “我们没有……” 若云刚要辩解,却被金铭煊打断了:“我们有没有住在一起似乎和你没有什么关系吧?” 张晓雅被他堵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三个人站在门口相顾无言,气氛有些尴尬。 过了一会,金铭煊的好好先生本性终究是占了上风,他叹了口气,问眼前脸涨得通红的女孩子:“算了。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啊……是这样的……”女孩子瞬间像抓到了化解尴尬的救命稻草,“我昨天看了一下你上次和我说的违宪审查制度……” “呕……”若云忽然觉得胃里一阵剧烈翻滚,昨天空腹喝下那么多酒,愤怒的胃终于还是开始报复了。她顾不得眼前正在讨论违宪审查问题的两个人了,冲到厕所对着马桶就是一阵狂吐。 金铭煊迅速推开挡在面前的张晓雅,把手中买来的早餐扔在门口便跟在若云身后冲进了厕所。 只剩独自被留在门口的张晓雅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切瞠目结舌。 Chapter 32 n 更新时间:2012-12-23 当若云在金铭煊小心翼翼地搀扶下走出洗手间却只看见空无一人的门口时她便知道这下误会闹大了。但她却没想到在学校的社交小圈子里,流言的传播速度居然如此之快,甚至于她坐着金铭煊的车刚到学校门口,便接到了辅导员电话—— “听说你和金铭煊同居了?” “听说蓝若云和金铭煊同居了呢……” “是呀是呀,我也听说了呢……” 夏雯婷刚走进学校便听见路上许多这般的对话。她还以为蓝若云对李承羽感情有多深,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刚一分手就跟别的男生同居了。不过金铭煊的行动能力不赖呀,她当初果然没有选错人。 夏雯婷想着便从包里拿出手机,刚想给金铭煊打个电话称许一番,顺便完成今天她来学校的目的,但电话快接通的一瞬间她突然有了个更好的想法——这样的好消息她怎么能不和李承羽分享呢? 她拨通了早先让人查到的李承羽所在部队值班室的电话,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 费了好一番功夫走完登记程序,夏雯婷终于等来了话筒另一端的李承羽。 “喂?” 依旧是她所熟悉的声音,她突然有些紧张,“喂?羽吗?是我。” “嗯。有什么事情吗?我还在训练中。”话筒里的声音似乎有些失望,难道他还以为蓝若云还记得身在部队的他么? 夏雯婷皱了皱眉头,缓缓地说:“蓝若云和金铭煊同居了。”她就是要彻底掐断他对那个女人的所有期待。 话筒另一端很长时间没再说话。 李承羽握着话筒的手指越收越紧,冰凉坚硬的塑料材质硌得手生疼,可手中小小的疼痛又怎比得上心里?他不知道夏雯婷的话真假各占几分,若是假的,她已经得到她想要的婚姻,此时又何必大费周章给他打来电话就为了在他面前编一个或许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事实的谎言?若是真的,她又是从什么渠道得到的消息? 他试探道:“你怎么会知道她的事情?她可不是明星,想必没有记者会追着她在小报上铺天盖地地乱写吧?别是你自己胡乱编出来的剧本。” 见李承羽怀疑自己,夏雯婷想都没想就脱口澄清:“我没有骗你!我是在他们学校听见她的同学说的……” “他们学校?!”李承羽突然打断她的话,“你去她学校做什么!你是忘了和我的约定么?!” “不是……你不要误会……我不是来找她的……我是来找……”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和金铭煊的交易关系在任何人面前都是见不得人的,若是李承羽知道她居然和一心要向他报复的人从一开始便共同布下破坏他和蓝若云关系的局,她不敢想象。 “怎么?来找谁的你都说不出来了?那到底是我误会了还是你谎撒得太大自己都圆不了了?”李承羽冷言嘲讽。 “我……”夏雯婷一时语塞。 前几日接到父亲的电话,得知董事会投票已经结束,社长的位置已经决定由父亲继续担任。李承羽发现这似乎是个将事情挑明的好时机,“还有之前的请柬,是你刻意寄给她的吧。我警告过你,可你却一再打破约定。既然这样,就不要怪我毁约了。” “毁约?”夏雯婷有些隐隐的不安,表面却依旧波澜不惊,“你忘了自己走之前签过结婚同意书了么?我当天就和律师去法院办理了结婚登记。你现在毁约恐怕有些晚了吧。” “夏雯婷,你也算认识我那么多年了,你真以为我会乖乖被你牵着鼻子走么?”李承羽轻笑一声,继续说,“智殷哥应该这两天就会和你联系了。我可是在入伍前就为你准备了一份很是有意思的结婚礼物呢。” 说完李承羽便挂了电话,只剩满心不安的夏雯婷兀自站在寒风中,耳边只有萧肃寒风中他留下的话—— 我可是在入伍前就为你准备了一份很是有意思的结婚礼物呢。 许久之后,回过神的她迅速让人订好了回韩国的机票,并让助手和经纪公司交涉,要来了朴智殷的联系方式。她等不了了,她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弄清楚自己的“丈夫”到底做了什么。 几个小时后,刚下飞机的夏雯婷便在约好的咖啡厅见到了能够带给她答案的人。 “这是羽让我给你的东西。”戴着墨镜和口罩的朴智殷将一个纸质文件包放在夏雯婷面前。 夏雯婷打开文件包,将里面仅有的两张a4纸拿了出来,“离婚协议书”几个黑体大字刺得她眼睛生疼。 “这是什么意思?”她紧紧攥着手里的文件盯着朴智殷。 “很明显了吧?”朴智殷低头抿了口咖啡,“羽希望你能签了这份离婚协议书。” “他以为我会乖乖签字么?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夏雯婷将手中的离婚协议书撕成两半扔在地上,拿了包转身便要离开。 “夏小姐,你先别着急呀。羽给你的礼物我还没拿出来呢。”朴智殷说着从背包里翻出一个ipad,打开了一段视频,放在桌子上。 夏雯婷听见李承羽和自己谈话的声音,猛地回头,看见ipad屏幕上结婚当天自己和李承羽在休息室删照片的场景。 她怎么都没想到他居然偷偷将他们的谈话录了下来。 “怎么样?如果拿着这份视频上庭,不仅能够离婚,搞不好还会让你惹上什么胁迫婚姻之类的罪名哦……”朴智殷又从包里拿出了另一份崭新的文件递给夏雯婷,“所以我还是觉得你现在签协议会比较好哦……” “你……”夏雯婷被气得一时语塞,想不出更好应对目前状况的解决方案,却又不愿就这样屈服签字,这可是她费了多少功夫才得到的婚姻,就这么放弃她做不到。更何况他们结婚的新闻早已铺天盖地地报道出去了,现在离婚岂不是让她和夏家变成全韩国的年度最大笑话? “考虑好了没有?夏小姐?”咖啡厅里已经有一些顾客或多或少注意到了这边,朴智殷看着他们的指指点点皱了皱眉头,“我恐怕不能再陪你考虑下去了哦。” 夏雯婷顺着朴智殷的目光看见了旁边不断投来审视目光的人们,便戴上了墨镜,扔下一句“我考虑考虑,再联系”便转身离开。 出门后,她在车上坐了很久,都没有向司机下达开车的指令。 许久之后,她忽然说了句:“去李家。” 李勋贤站在书房落地窗前透过薄纱窗帘看着楼下夏雯婷隐隐约约的身影失望地离开。 他自然是知道她今天来找他是为了什么事情,这也正是他日前就嘱咐管家若是夏家人来访必要找个他不在家的理由搪塞过去的原因。 一切都源于几日前他接到的儿子从部队打回的电话。 淡漠多年的父子俩第一次认真地敞开心扉长谈。 儿子向他坦白了结婚的目的——他并不爱他的新娘,只是为了借夏家造势帮助他夺回李氏的控制权而已。 他一直以为儿子对家里的事业毫不关心,却不曾料想他为了李氏居然选择放弃自己奋斗多年的演艺事业,和自己并不喜欢的人结婚。而最让他震惊的是,他多年来一直对外隐瞒得不露一丝痕迹的那次纵情,或许儿子早已经知晓,却依然在他最困难最窘迫的时候选择牺牲自己回来帮助他。 儿子这一通电话似乎彻底地惊醒了李勋贤。 直到现在,他还清楚地记得挂掉电话之前儿子说的最后一句话—— “无论从前你做过什么对不起母亲,对不起我,对不起这个家的事情,但你始终是我的父亲,母亲的丈夫,请你至少要保护好母亲付出了一生和我为之牺牲了这么多的事业。” 李勋贤看着身后办公桌上摊开了满满一桌子的报表和策划书,却不像过去一样头痛难忍,也不再烦躁地看了两眼便丢给秘书或副手,就算是为了弥补被他伤害过的妻子和儿子,他也应当像个真正的社长一样,承担起他早应当承担的责任。 即便艰难,他又如何能够难过曾奋斗那么多年的亡妻,如何能难过拿事业和婚姻做赌注的儿子? 至于夏雯婷,多年前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的时候,他原以为她是真正对儿子好的选择,却不料她也沾染了商场的不良风气,竟拿股份要挟婚姻。儿子说他会好好处理这段出于利益往来的婚姻,不希望他插手。婚姻原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他不好插手,也不知应当用何种态度对待逼迫自己儿子结婚的人,不如统统避而不见。 李勋贤必定是故意躲着不见她的。 车子驶出李家大宅时,夏雯婷瞥见了好好停在车库的李勋贤的车。 李家的人都是这般过河拆桥么? 她冷笑。 那么就不要怪她不留情面了。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许久没有打过的号码—— “我明天去学校找你。计划有变。” Chapter 33 生病 更新时间:2013-01-17 半夜接到金妈妈的电话若云很是讶异。 金铭煊最近总是很奇怪。从不跷课的他居然连着好些天没有来上课,她给他发信息却很少收到及时的回复,打电话他也总是匆匆扔下一句他在忙就挂掉了,但她到底还是不知道他这些天总在忙些什么。 而现在金妈妈突然在凌晨三点给她打来了电话拜托她去家里看看她今天忽然联系不到的儿子。 若云软声宽慰了金妈妈几句,最终还是边应允着边迅速翻身下床换了衣服,匆匆打车赶去了金铭煊家。 来到金铭煊家门口,若云按了门铃,可等了很久都没有人出来开门。 一路上她想象了无数种可能性,但却始终觉得按金铭煊沉稳处事的作风,总归不会有什么大事的。但现在,她心里忽然有些不安。 他该不是真的出什么事了吧。 她开始使劲敲门。 门突然被人拉开,若云原本应该敲在门上的拳头狠狠地打在了门后的人胸口。 “咳咳……”金铭煊剧烈地咳嗽。若云慌了手脚,她的拳头居然有这么厉害? “你……没事吧?不好意思呀……我……我不知道你会突然开门……”她站在门口窘迫地解释。 “我没事。你先进来吧。外面冷。”金铭煊说着转身给若云让开一条道,“不过,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这个……”若云走了进了门,开玩笑地甩手在金铭煊肚子上轻轻打了一拳,“还不是因为你这个不懂事的儿子不接金妈妈电话让她担心了,所以大半夜地派我来看看她的宝贝儿子是不是还好好的。” “我最近有点忙,所以可能没有注意到妈妈有打电话过来……” 若云换了拖鞋走到客厅,却看见茶几上,沙发上,甚至地毯上都满满地铺着许多文件。 “你到底在忙什么啊……怎么这么多文件……”若云说着走了过去随手捡起一张写满了数据的a4纸,纸上空白处密密麻麻都是黑色中性笔做好的笔记。 这看起来不像是学校哪门课程的作业或复习资料,倒像哪个企业的资产评估一类的资料。 他研究这些东西干什么? “哎,你看这些东西干嘛……”若云举着手里的文件回头问金铭煊,却看见他站还在门口扶着门框,右手捂着右腹部,好看的眉毛微微皱着,脸色有些苍白。 “你怎么了!”若云见状扔下手中的文件,快步走到金铭煊身边扶住他似乎下一刻就要倒下的身体。 “我没事……不用担心……”金铭煊努力想要在脸上摆出“你放心吧”的笑容,却在若云担心的眼眸里看见了自己的勉强。 若云决定无视眼前的人苍白的辩解,“从现在开始你不要说话了。我先扶你回房间休息。” 金铭煊乖乖地闭了嘴,顺从地在若云的搀扶下走回到房间躺在床上。 “你以前有过这样的状况么?看起来像是胃疼啊……你有没有胃药?”若云边帮床上的人掖好被子边问。 “我……可以说话了么?”弱弱的声音从被子底下传了出来。 若云“噗“地笑了,“在我问你问题的时候当然可以说话。哎,话说我怎么发现你生病的时候比平时要可爱好多呀。” 金铭煊透过被子听见床边的嗤嗤笑声,不知是因为生病还是别的什么,他忽然觉得脸有些热腾腾的。 “咳咳。”他下意识地把脸又往被子里面蹭了蹭,“我应该是胃病犯了,能不能麻烦你从书桌上帮我拿一下一盒白色的胶囊,书桌上应该还有半杯水,麻烦你一起拿过来吧。” “你等着。” 若云很快在书房找到了他所说的胶囊和水,当她碰到冰凉的水杯壁时有些无奈。她一直以为金铭煊是会将自己生活照料得井井有条毋须身边所有人担忧的人,但一杯早已凉透的水却出卖了他。她拿着药和水杯来到厨房,本想将凉水倒掉换一杯温水,却发现他家居然找不到煮好的水,便只能从橱柜里翻出水壶开始煮水。 只能让他再多忍耐一会了,这会子要是用凉水服药估计他得胃疼得更厉害一些。 在等水煮开的时候,若云百无聊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占据了大半个客厅的文件上。看来他这阵子真是很忙呢,但他在仔细研究的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 东儿一早起床却没有看见若云,原以为她为了准备各种期末考试早早去图书馆占座自习去了,却不料中午打电话本想约她一起吃饭的时候却得到了她和金铭煊在医院的消息。 “怎么回事?你没事吧?你不舒服怎么不叫醒我让我陪你去医院……”东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挫败,难道一起住了一整年,朝夕相处的情分还比不过金铭煊来得让她有安全感?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生病的不是我,是金铭煊。”若云忙解释。 “嗯?这又是什么情况?” “是这样的。今天凌晨金妈妈给我打电话说忽然联系不到他了啊,然后拜托我去帮她看看金铭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到了他家发现他胃病犯了,本想说煮个水能够让他有温水吃药,结果我刚煮好水回到房间却发现他胃疼得直冒冷汗,面无血色,我看情况不对就拖着他下楼打了车来医院了。” 听完若云的话,东儿皱了皱眉头,看样子金铭煊情况不太妙,“那他现在呢?好一些了么?” 若云轻叹了口气,声音里有止不住的担忧,“医生说他有胃出血的症状,虽然还没有严重到要动手术的地步,但需要住院治疗。他还在输液,但看起来还是有些疼的样子。” “哎,你先不要乱担心呀。”东儿宽慰道,“既然医生说了不需要动手术那他的情况应该还没有很严重到不可控的程度对不对?他平时看起来身体那么好,肯定恢复能力很强的。” “希望如此吧。啊对了,有个事情要拜托你。你一会还有没有课?” “没有了,怎么了?” 若云那边忽然有轻轻关门的声音,过了好一会东儿才听到她刻意压低的声音,“昨晚走得匆忙,什么东西都没帮他带上,我想一会去趟他家帮他收拾一些换洗的衣服带过来。他从昨晚折腾到现在,好不容易刚睡着,我不想叫醒他,但要是我走了就没有人帮他看着输液的情况了。你能不能来一趟医院照看他一会?” 若云话音刚落便得到了东儿马上过来的答复。 事实证明石东儿是个动作迅速的行动派。 她们二人刚收完线不到半个小时她便赶到了金铭煊病房接过若云帮忙照看金铭煊的任务。 当许久之后若云抱着装满了金铭煊衣服鞋袜甚至还有毛巾牙刷等等生活用品的大包重新出现在病房里时,东儿忽然在若云和金铭煊之间感受到了一些些不同寻常的味道,她却一时间无法给这种其妙的感觉下一个准确的定义。 而她没有想到的是,后面的日子里她还看到了更多让她跌破眼镜的画面—— 某天,她中午买了好吃的来看望金铭煊,一推开门却看见若云坐在床边仔仔细细地吹凉调羹里的粥然后小心翼翼地送到金铭煊嘴边,金铭煊一口不落地乖乖喝下。两个人许久后终于发现病房中多了一个人时居然很有默契地脸色微红。 某天,她坐在病房的角落看书,若云在病床边陪着金铭煊聊天,二人相谈甚欢。许久,她忽然发现病床那边没了声音,抬头看见若云不知何时趴在床沿上睡着了,金铭煊认真地看着她熟睡的侧脸。东儿看了很久,发现金铭煊摊在腿上的书也已经很久没有翻过页了。 某天,她来的时候正好遇上医生在给金铭煊抽血要拿去化验。金铭煊的脸上始终波澜不惊,可若云却从医生进门开始便紧张不已,到了抽血的时候她倒像是自己要被抽血一样,闭着眼睛不敢看,而双手一直紧紧攥着金铭煊的衣角。抽完血后若云还逼着金铭煊又是吃糖又是睡觉的,始终有些让旁人难以理解的担忧过当。 …… 终于有一天,当她看见若云陪着金铭煊在医院草坪边散步时暖暖的阳光撒在两个人相视而笑的脸上,东儿终于明白了一直困扰着她的问题答案是什么—— 这大概就是感受到了感情萌芽的感觉。 Chapter 34 谁乱了心弦 更新时间:2013-01-20 住了整整十天院后,金铭煊终于赶在专业课集中期末考试前出了院。 东儿看着若云缠着主治医生问了好久,终于稍稍确定金铭煊目前的身体状况绝对满足出院的条件后,又严词拒绝了金铭煊和东儿要帮忙的要求,坚持亲自跑上跑下为他取好出院后需要服用的药,办好出院手续,收拾好带回家的生活用品。直到和东儿一起一路将金铭煊“护送”回家后,若云还是一脸并不放心的样子,非得亲自监督金铭煊乖乖吃了药再爬到床上好好休息,才在东儿的百般拉扯下离开了金铭煊家。 “你刚刚看见他家客厅里那些一打一打的文件了吧?你说他这么忙怎么能不累坏身体……呀!!!”若云刚走下楼梯,忽然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马上转身打算上楼。 东儿被吓了一跳,忙拉住她问:“怎么了怎么了?” “我得回去看看。金铭煊搞不好趁咱们一出门就爬起来忙他那些个事情了呢。这可不好。”若云说着想要把手臂从东儿手中抽回来,却不料东儿拉得更紧了,她有些不解地看着东儿。 “我觉得情况不好的是你。” 东儿严肃的语气让若云不由愣住了,“我?我怎么了?” 蓝若云这个家伙真的是不在状态呢。东儿皱了皱眉头,“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干什么吗?” “嗯?我不懂你的意思……” 看见若云还是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东儿决定坦白直言:“你不觉得你对金铭煊就是在做女朋友才该做的事情么?” “whatareyoutalkingabout?!”若云惊呼,“当然不是!” “如果不是女朋友的职责那是什么?”东儿追问。她决定今天非得让若云看清楚自己的感觉不可。了结一段失败的恋情带来的痛苦,最好的方法莫过于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她比谁都希望若云能够早日彻底离开李承羽的阴霾。在看见这段日子若云对金铭煊无微不至的照顾后,她看到了希望。 “他总归是我的好朋友啊,况且他之前帮过我那么多,金妈妈又对我那么好,我一方面是对他尽一个好朋友应当尽到的责任,另一方面也算是回报金妈妈在德国的时候对我的好。这不是应该的事情么?!” 看着若云紧张地解释的样子,东儿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便带点戏谑地说:“我和他也是好朋友啊,这么跟你一比较,我怎么觉得我这‘好朋友’做得太不合格了呢……” “你这家伙……” “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好好理理清楚自己的想法。”东儿打断若云的话,认真地说,“你真觉得你对所有的好朋友都会整天心心念念一点都放心不下?你已经有多久不管做什么想什么都会下意识地想到他了?你自己想想吧。” 说罢,东儿松开了拽着若云的手。 若云没再说话,也没再回到金铭煊家。 此后很多天若云都没再和金铭煊联系,即便是金铭煊找她,她也总能找出各种理由搪塞。而与此同时,若云还有意识地在同学之间散布她和金铭煊已经分手的消息,并时不时为喜欢金铭煊的女生创造接近他的机会,比如向班里有学术问题未解的女同学建议去向金铭煊提问,或是有意无意地在聊天中透露金铭煊平时自习和吃饭的习惯地点和时间。 当她听说张晓雅根据从她这里传出的情报每天在图书馆准时出现在金铭煊身边,一同自习至深夜时,她不知为何竟松了口气。 他是一个很好很善良的人。 他的身边应当是一个能够确信真正喜欢他的女生。 和东儿谈过之后,她曾非常慎重地反思过自己最近对金铭煊的态度和感觉,她无法否认自己心里的变化,但她同时也无法确定这样的情感是否就是东儿口中所说的那样的感情。 是的,她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再为李承羽而伤心难过,但,她却依然会在某个午后路过学校旁边的唱片行时被店里熟悉的歌声拉住脚步,她依然会被某天路过的某户人家窗台上盛开的紫藤花锁住视线,她依然会在听见公交车上偶然听见穿着校服的中学女生聊天时不时提到的熟悉的名字而默默出神很久。 她不知道这样的情况还会持续多久,她曾悲观地估计或许和那个人有关的所有故事将会在她的记忆里依然鲜活地存在一辈子。 她却无法分清自己现在所铭记的究竟是那些她从不曾后悔的美好过去,还是她对那个人的感觉。 这样的她,明显无法很好的掌控目前的状况,而她能做的,只有远离和逃避。 而远离和逃避的最好方法就是离开同时存在着她和那两个人回忆的地方。 若云欣喜地发现学校外事处的网站上竟新增了阿富汗喀布尔大学招收法律志愿者的通知。 她或许真的需要去一个信仰的强大的地方看清楚自己的心。 ***************************************************************************************************** 她在躲着他。 金铭煊原是以为在图书馆遇见张晓雅和班里其他一些常来问问题的女生只是不巧被她们撞见他在自习罢了,可次数一多他便生了疑虑,直到问过几个同学后他才知道原来竟然是若云告诉的她们他常去的几个地方。他想不明白前几天他住院时还那么无微不至照顾他的她怎么突然做了这样的事情,便想找她问个明白,却不料她竟总是找了理由搪塞,他连找她都成了难事。 他曾问东儿,可东儿却也总是哼哼唧唧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很是苦恼。而当然,于他而言,还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烦恼。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夏雯婷。 “喂?”金铭煊接起电话,眼睛却依然盯着手中的报表。 “文件看得怎么样了?” “文件都看得差不多了。但就法律上而言李氏不管是资金往来还是报批过的各种项目都没有什么问题。看来李勋贤虽没有经营管理的天赋,但好歹还算是个安安分分的商人。”谈论起自己的父亲,金铭煊口气愈发冷峻,“你还能不能搞到更多的资料,比如说报税缴税的报表?这么大的集团税务很难没有漏洞。” 果然是够狠心的人。她果然没有找错人。 电话另一头的夏雯婷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我尽量挖一些有用的情报给你。若是找不到破绽,那我们就给李氏造一个。相信这对于你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吧?你那么多年的准备用武之地终于到了。” “嗯。不过……”金铭煊放下手头的工作,“答应我的事情你可要做到。不要忘了,我能帮你,也能毁了这一切。” “这是自然。接下来的事情你等我消息吧。” “嗯。” 金铭煊挂了电话,目光落在书桌上一张崭新的工作证上—— “金铭煊夏氏企业实习文书管理员” 他从来都不信任夏雯婷,所以他背着她向夏氏人事部投去了实习简历。这虽然是一份微不足道的实习工作,但却是整个企业内唯一能够接触到所有文书资料的工作。他得找一些夏雯婷的把柄。 他得做好所有准备。 不过现在,他得先解决眼前的困境。 若云自习完走出教学楼时已是午夜,深冬无人的校道只有冷冽寒风呼呼作响,让人心里有些发颤。 “hey.”一个高大的黑影忽然出现在若云面前。 她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尖叫了一声。 “没事没事。是我。” 若云这才在昏黄路灯下看见金铭煊渐渐清晰的脸。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自习出来,所以就在这里等你……”金铭煊不好意思地对若云笑了笑,“没有想到会吓到你,对不起……” “好吧。找我有事么?”若云低下头假装整理手中的书,不再看他。 “你怎么了?”金铭煊始终看着若云,“我觉得……你在躲着我。” “我……”若云一时语塞,不知如何解释。 两个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许久,金铭煊看着若云在寒风中冻得有些发红的脸,叹了口气,“你不想说便算了。我不逼你。我送你回去吧。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 说罢,金铭煊转身便走在若云前面。 “那个……”若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有些愧疚。这原本是自己的问题,让他来承担结果实在不公平。 金铭煊回头看她。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若云走到他身边,低声说,“我看不懂自己的心了……” 金铭煊似乎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紧张得漏跳了一拍。 Chapter 35告白 更新时间:2013-01-24 若云总觉得东儿和萍儿还有小铭几个人最近神神秘秘的。比如好不容易忙里偷闲挤出点时间几个人一起视频,她们总是中途有人接到电话或信息然后特别有默契地一起找了借口下线。有时候她回到寝室居然还撞见东儿像是背着她在和什么人视频语音,见她一回来就着急忙慌地挂掉。 当然,无论她怎么问,她们几个总是口风严实得滴水不漏的。 不过她倒是愿意往自己喜欢的方面想——她二十岁生日快到了,搞不好姐妹们是在偷偷为她准备什么惊喜。若是她提前问出了结果,那岂不是破坏了过生日的兴致?倒不如充耳不闻,任她们几个闹腾好了。她要做的,就是偷偷期待自己几天后的生日。 考试周的时间过得总是很快的。若云很快便迎来了自己二十岁生日的零点。 “亲爱的糕糕,生日快乐啊!!!^^” “我的女人生日快乐啦!!!” “肥糕!!!奔三快乐!!!以后要继续罩着你舍友我啊!!!” …… 手机时钟刚跳过零点,若云的手机就被小铭、萍儿和东儿还有其他一些同学朋友的信息轮番轰炸了,可是,她等到近凌晨一点,却依然没有收到来自金铭煊的祝福。 她原以为他知道她生日的。 她原以为他能记着她生日的。 她原以为他心里是在乎她的。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若云倒是有些后悔那日跟他说了那些个奇奇怪怪的话了。 但不论怎样,若云白天都还是得同金铭煊一起上课,准备考试。可整整一天,他虽也像往常一样帮她占座,同她聊天,耐心地为她讲题,却是太过正常了,反而始终也未有她所期待的反应。 他这到底是要闹哪样! 若云终于是被金铭煊这不温不火的性子惹得恼了,一整天都不怎么高兴理睬他。 好不容易捱到放学,若云刚一听见老师一句“下课”,便匆匆收拾了书包要走,多和金铭煊这不解风情的呆子呆在一起一会,她怕是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性子了。 天知道她现在多想出去找个没人的园子吼几声,好好发泄自己肚子里憋了一天的情绪。 “你这么急着去哪?”见若云匆匆收拾东西,坐在一旁的金铭煊终于发问了。 若云撅着嘴皱着眉头瞥了旁人的人一眼:“哼。要你管。” “哎。”金铭煊叹了口气,看了看窗外,有些无奈,“天色还早,你先别走,晚些我带你去个地方。” “不了。我还有事请要忙,我先走了。” 若云说着便背起书包起身要走,却不料突然被金铭煊紧紧抓住了手腕。 她仍是皱眉看他,眼神里满是不解。 “算了。”金铭煊也站了起来,手顺势从她手腕滑下牵住她的手转身往外走,“跟我来。” 若云的手动了动,终于还是没有挣脱。 金铭煊一路牵着若云来到了熙园门口。 这是若云平日里在学校最喜欢来的地方。不过这儿不过是偌大的校园一角一个偏僻无人的小园子,她以为金铭煊根本就不会知道这样的地方。这会他带她来这做什么? 看出了若云的困惑,金铭煊笑了笑,低头对她说:“进去你就知道了。” 说罢,他便松开了若云的手。若云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满心疑惑地走进了园子。可一进去,她便惊得呆住了。 园子里原本光秃秃的灯柱上都摆满了心形的红烛,此时正值夕阳西下,夕阳余晖透过古树稀稀落落的枝桠落在尚未点燃的红烛上,落在眼里,竟也有烛光摇曳之姿,美得不可方物。 “这是……”若云惊喜地回头看向金铭煊。 “生日快乐。”他走近她,“原本是打算等天色稍暗时将蜡烛点燃,再摆上蛋糕和玫瑰,好好给你过一个难忘的生日的,哪知你这么耐不住性子。我只好把计划提前了。” “等一下。”她像是发现了什么,忽然瞪大了眼睛抬头看他,“你刚刚说什么?玫瑰?你要送我玫瑰?” “是的。”他看她的目光里充满了柔情,“我是要送你玫瑰的。” “为什么……”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玫瑰不是送给喜欢的人的么……” “我喜欢你……”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却在她的心湖里荡起一圈圈涟漪。可她却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呆呆地望着眼前深情的他。 “你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他的声音温柔却坚定,“我喜欢你,我想在你难过时可以不顾一切给你依靠,想在你迷路时可以毫无顾虑牵你的手带你回家,想在你快乐时可以在你身边陪你微笑,想要不管什么时候你的可爱,你的坏脾气,你的一切的一切都只属于我一个人。你,可以给我这个机会吗?” “我……” 若云刚要说点什么,却看见落在金铭煊肩上的雪花。 “下雪了……”她惊呼。 “嗯……今年这儿的第一场雪呢……” 第一场雪…… 她今年见到的第一场雪是和那个人在一起…… 她和他在纷飞的大雪里相拥走在深夜无人的街道…… 他在雪中吻她…… 她还记得昏黄路灯下他眉毛上的雪花有着亮晶晶的光芒…… 一切都开始于那个雪夜。如果没有那一场雪,或许就不会有照片惹来的风波,或许也就不会有后面那么多那么多的猜忌和不愉快,或许她和他之间便不至于落得如今只能相忘于江湖的结果…… 她忽然模糊了视线,却不知是因为感动于眼前人深情的一席话,还是依旧深陷于过去情分难以自拔。 他看见她眼里惊喜的光芒渐渐暗淡。 他快被心里的忐忑吞没了。 他快被心里的忐忑吞没了。 李承羽站在僻静的校道旁,透过熙园斑驳的围栏看着园子中央的两个人。 他一直记得若云的生日。可无奈他在部队难以出来给她过生日,于是他早已拜托智殷哥帮他买好了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智殷哥原是应当今天上完通告便坐晚班飞机来找若云,替他为她过生日,并向她解释关于他计划的一切。 直到李承羽在部队里接到夏雯婷的电话—— “听说金铭煊找了蓝若云的几个朋友为她准备了一个很大的生日惊喜呢。听说他还打算到时候向她正式告白,说不定还会求婚呢……你才刚服兵役没多久,蓝若云可是已经开始自己新的感情生活了呀……她对你倒真是一片真心啊……” 李承羽没再听进夏雯婷的冷嘲热讽,脑子里只有金铭煊告白和求婚的计划。 若是放在从前,他断然不会疑心若云会答应他人的告白甚至是求婚,只是现在,她满心地以为他早已背叛多年感情同他人结婚,他根本无法确定她的想法。 他只知道,金铭煊只是为了报复他才会接近若云,他根本不是真的爱她,如果就这么放任他得手,日后只会让若云受到伤害。 更何况,他永远不会将那个他心爱的女孩拱手让人。 于是他费尽心思求来了一次为期一天的年假,他原想赶在金铭煊之前找到若云向她说明一切,却始终还是晚了一步。 雪越下越大。 金铭煊看着若云身上落满雪花,脸冻得发红,有些心疼:“雪下大了,我们先走吧,别冻病了。” 听了金铭煊的话,若云慢慢回过神来。 她看着眼前飘忽的雪花掩映中的他的脸,却隐约在他身上看见了那个人的影子。 她忽然有些害怕。 她忽然不知道自己对眼前人目前所有的情愫是否只是因为自己一直以来潜意识里都像现在一般,将他当成了另一个李承羽。 “我不能和你在一起……”她终于开口,一字一句却像寒风中的刀子割得他生疼,“我爱了那个人七年,或许我需要另一个七年的时间才足以忘记他,或许还要更长,在真正忘记他之前,我如果和你在一起,这对你不公平,我也永远不会原谅这样的自己。” 听完她的话,他没有说话。 沉默了许久,他突然一把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你……” “不要推开我,就一会。就当是作为一个朋友安慰我。好不好?” 她不再试图推开他。 她知道,她欠这个人的太多,还不清了。 校道旁的身影悄悄地离去。 墨镜下的眼睛竟红了眼眶。 当他还是练习生时,为博出道吃了多少苦;当作为一名军人,为履行保卫国家的义务每天必须完成多少艰难的训练任务,他却从未有哪怕一秒钟像现在这般软弱。 同样的雪夜,眼前同样是满目漫天雪花飘零的美丽,他却再也感觉不到一如她在身边的温暖。 Chapter 36 阴谋(一) 更新时间:2013-01-28 夏雯婷最终还是妥协了。 当她在朴智殷的“监督”下重重地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她便知道,自己和李承羽短暂的婚姻正式宣告结束了。这段她费尽心思得来的婚姻,最终葬送在她的一时疏忽中,她和李承羽甚至连一天的夫妻都没真正做过。 她为他和李家付出这么多,他待她竟连一个他以为已经转而投入别人怀抱的女人都不如。这么多年的守候和努力,最终换来的只有她如今沉默中的深深失落。 她终于明白,无论过了多久,她命中注定无法成为他生命中的谁。 她不会再追随他的脚步。 但她必定要让他和李家偿还她这么多年的付出。 李勋贤最近真真是喜事连连。不仅与儿子化解了多年嫌隙,公司也在夏雯婷的不断帮助下渐渐恢复元气,大有当年李承羽母亲领导时的迅猛发展势头。 每每想到这,李勋贤都不禁对这个自己曾经的儿媳妇喜欢不已。他甚至觉得儿子当初告诉他同夏雯婷离婚是因为夏雯婷拿了李氏的危机作为筹码要挟或许只是个误会,否则无法解释为何夏雯婷在与李承羽签了离婚协议后非但未大肆抛售手中的李氏股权报复性给李氏沉重一击,反而一如从前大力协助他管理经营公司,还为李氏介绍了好几笔利润颇丰的投资,让他大赚了一笔。 “社长,夏小姐来了。”秘书敲门通报。 “请她进来。”李勋贤摘下眼镜,将眼睛从眼前层层叠叠的数字中图表中短暂地解放出来。 穿着纯白色正装的夏雯婷推门而入。 “伯父好。”夏雯婷一进门便得体地向李勋贤微笑问好。 坐在办公桌后的李勋贤微微点头,示意她坐下。 “伯父什么时候也戴起眼镜来了?”夏雯婷看见报表上的眼镜,便关切地说,“您平时忙归忙,还是要注意照顾身体呀,工作之余一定要注意休息,这样对眼睛才好。否则承羽哥在部队里也放心不下您呀。” “呵呵。我这把年纪了,这都是难免的。”李勋贤笑了笑,问道,“你今天这么一早过来,是有什么事么?” “是这样的。”夏雯婷说着从随身携带的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递给李勋贤,“这个是仁川规划开发的一块商业用地的企划书,原先是我父亲以为朋友从政府手里拍卖得来的,但现在父亲的那位朋友因为资金周转出现问题,不得不将这块地转手出去。他开出的价码可是低于原价5%的低价啊,机会难得。所以这个消息一经证实,我这就过来告诉您了。” 李勋贤接过文件细细看过,没有发现什么问题,看样子果然是个千载难逢的投资好机会。 不过…… “这么好的机会,你们夏氏怎么不好好把握呢?你父亲可是不会轻易放弃嘴边肥肉的人呀。”李勋贤将文件放回桌上,假装不经意地开玩笑。 “父亲最近在集中精力筹划海外投资的项目,暂时没有在仁川投资的意向。不过李氏不一样,眼看着李氏的贸易业务逐渐也稳定下来了,就现在而言,投资一块地段如此之好的地皮建一座商业中心不失为拓展公司业务的好选择。您说是不是?” “哈哈。你是果然了解我呀。我最近看着公司发展慢慢稳步上升,正打算着要找一条另外的发展方向,只是愁着没有没有可靠的路子可走,你这回可真是帮了伯父大忙了!”李勋贤大喜,感叹道,“你要是没和承羽离婚该多好。是我们李家没有这个福气能有你这么能干的儿媳妇啊!” 夏雯婷抿嘴一笑,“伯父您客气了。我和承羽哥离婚只是我们之间缘分不够,两个人的错过怎么能够影响我们两家多年的交情呢?” “好!说得好!”李勋贤赞许地看着夏雯婷。 “伯父,我已经跟仁川那块地的开发商联系好了,不过他们那边因为实在是急需资金周转,所以他们除了我们这边,还跟其他一些有兴趣的公司正在接洽,您若是有兴趣,可得尽快跟他们那边谈谈合作的事情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听了夏雯婷的话,李勋贤脸上的欣喜渐渐淡去,出神看着窗外,沉默不语。 夏雯婷见李勋贤神色有变,嘴角忽而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语气里却是满满的担忧:“伯父,怎么了?” “唉。”许久,李勋贤这才长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小夏啊,你是不知道伯父的难处啊。” “怎么了,伯父?这些日子公司不是发展得挺好么,投资块地对于您来说不是绰绰有余的么?您怎么会有难处呢?” “你这是不当家,不知当家的难处啊。”李勋贤拍了拍桌上的一打报表,眉头紧皱,“这些个都是公司的税务报表。公司规模大,每年要交的税本就多,加上今年又因大量收购流失的股份比往常需要多交近乎一倍的税。公司拿出这一笔钱投资仁川那块地自然是不难,但这么一来又须多交一大笔购地税,另外,这块地既然是商业用地,买来自然要投资的,一旦投资建设,又必须缴纳更多的投资税务。如此一来,本年度的税务支出太高,收购计划肯定会被董事会否决的。到时候不是白忙一场么。” 夏雯婷听罢莞尔一笑,悠悠说道:“伯父,我既然为您找来了这么难得的投资契机,自然已是为您筹谋计划过了的。您说的这些个税务上的难题,我跟着父亲打理公司时也见得多了,也学了不少有用的门道。伯父若是信我,我便向您引荐一个能帮您大忙的人,如何?” 李勋贤大喜过望,看着夏雯婷不住微笑点头。 ***************************************************************************************************** 几日后,李勋贤听从夏雯婷的建议,在首尔某酒店宴请了时任韩国政府企划财政部部长的李明志。 “哎呀,李部长你好啊!”李明志一进门,李勋贤便忙起身笑脸相迎。 “李社长这是客气了呀!”李明志与李勋贤和夏雯婷一一握手,“夏小姐,好久不见了啊!” “李部长您请坐。”夏雯婷待李明志坐下后,在他身边坐下,微笑说,“今天请您来,原是想介绍您和李伯父认识,可伯父最近遇到个挺头疼的事情,正好向您请教请教。” “不知李社长是有什么烦恼呢?”李明志抿了口茶,看了一眼李勋贤。 “啊,是这样的。李氏最近打算在仁川机场附近收购一块地,建座规模化的商场,不过我们公司的税务部门算过,这么一个大手笔得交不少税啊,这样怕是公司董事会那边不好交代……您看这……”李勋贤不慌不忙地说道。 还不等李明志表态,夏雯婷接了个电话便提着包借故先走了,临走前向站在包间门口的某位服务生偷偷使了个眼色。服务生微微颔首,她这才安心开门离去。 夏雯婷走后,李明志示意李勋贤将房间内的服务生都叫了出去,四下再无外人,他才凑近了李勋贤低声说:“办法自然是有的。但就不知李社长够不够诚心了。” 李勋贤心领神会,便从公文包中取出事先填好的支票放在桌上。 李明志瞟了一眼支票上的金额,满意地收下。 ***************************************************************************************************** 藉由李明志的帮助,李勋贤将购地投资的企划税务支出做到了最低,企划案由此顺利通过了董事会讨论。 只是,公司一时无法套现足额资金立即全额支付购地款,而土地开发商因急需资金又坚持必须一次性全额交易,购地计划一时陷入僵局。 不过,夏雯婷又适时地给予了李勋贤一些提醒—— “何不用李氏的现有资产抵押,向银行贷一笔钱购地投资呢?”某天,夏雯婷在李勋贤办公室与之商讨购地事宜时如是说。 李勋贤忽如醍醐灌顶。买这块地是为了投资兴建商场,项目企划明确,银行贷款自然是没什么难度,且商场投资收益回笼快,也很快能还上银行贷款,也不必担心等待资金回笼期限长利息支出多拖垮了公司。 夏雯婷的商业头脑果然不容小觑。 李勋贤越发喜欢这个曾经的儿媳妇,也越发想不明白儿子怎么会对她有那样不堪的误会。 李勋贤将贷款提案提上董事会讨论通过后,按照夏雯婷的建议,以李氏一半的资产向银行成功申请了足够购地和投资兴建商场的巨额贷款。 贷款到手后,李勋贤带着公司高层和夏雯婷一起,亲自来到仁川,详细考察了该地皮的交通通达程度等基本状况,又与土地开发商进行了深入磋商,在夏雯婷的介入和努力下,购地金额一降再降,最终以远低于李勋贤和公司各高层预期的超低价格成交。 签完合同后,李勋贤独自驱车来到已划归李氏名下的土地上。看着眼前一眼望不到边的地皮,李勋贤似乎已经能够看到一座国际化的大规模商场建起来后,这个地方将是怎样一番繁荣热闹的场景。 李氏的新王国即将由此建起。 Chapter 37 阴谋(二) 更新时间:2013-02-01 “社长,不好了!出问题了!” 李勋贤一大早刚来到办公室,企划部部长便神色慌张地敲开了社长室的门。 “怎么了,一大早就慌里慌张的!有事慢慢说!”李勋贤不满地皱着眉头看着眼前急得满头大汗的企划部部长。 “社长,是仁川那块地……那块地……出大问题了!”部长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将一叠批文放在李勋贤面前,“这……这些是今天仁川土地部门传真回来给我们的土地批文,我们送过去的商业用地规划被……被驳回了……” “什么?!”李勋贤惊得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他急忙拿起桌上的批文一张张仔细审阅,直到看见批文最末一页上“公益规划用地不可做商业规划使用,驳回企划案”的批复决定时,竟瘫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社长……”过了好一会儿,站在办公桌前的部长才小心翼翼地再次开口,“您看……这事怎么办哇……难不成我们真要把投资商场的企划案改成建造孤儿院还是养老院什么的吗?这公益事业没法盈利呀,就算能盈利,那利润还不如银行贷款的利息高,我们这怎么还得上银行贷款呢……” “好了!”部长张着嘴还想说些什么,被李勋贤忽然一喝只得硬生生地将已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你先回去忙别的事情,这件事先容我想想。”李勋贤挥了挥手示意部长出去,待他走到门口刚要出去,又补了一句,“这个事情,先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若是在我允许放出消息之前让我在公司里听见任何有关仁川那块地的风言风语,你自己将辞职信交到我办公室来。” “是。是。”部长连声应和,知趣地出了门。 偌大的办公室内只有仍旧呆坐在椅子上的李勋贤,还有时不时吹起薄纱窗帘的风。 一切都是那么安静。 可他却无法静下心来思考。 ***************************************************************************************************** 当看见手机来电显示着李勋贤的名字时,夏雯婷就已预见到了他的手忙脚乱。 但,这只是个开始。 她还有得是“惊喜”要送给李家。 夏雯婷不由得意地勾起了嘴角,可在接起电话的一瞬,马上又恢复了往常的不动声色:“伯父?怎么了?” 李勋贤将仁川土地出的状况说了一遍。 作为始作俑者,夏雯婷却是一副同李勋贤第一次知道这消息时同样讶异的反应:“怎么会这样?!” “小夏,这块地可是你介绍给我的,当时我是因为相信你才毫不怀疑地下了大手笔投资购地。关于这块地真实的性质,你不会不知道吧?”李勋贤独自想了很久,对于此次交易,自己唯一的疏忽就只有对仁川那块土地规划的使用性质并未多做调查便相信了夏雯婷和原开发商“商业用地”的说法,现在回想起来,他不由心生疑虑。 “伯父,您……这是什么意思?您……该不是怀疑我和开发商勾结欺骗您吧?”夏雯婷声音里满是委屈,“我也和您一样,现在才第一次知道这块地居然是公益用地啊!当我收到仁川那边卖地的消息时,开始我也觉得一块位置那么好的商业用地竟然开价如此之低会不会有什么猫腻,因此我在告诉您这个消息之前亲自去过一次仁川就这块地做了简单的调查。当时开发商向我出示了仁川政府关于那块地允许作为商业用地使用的文件,我见上面有仁川政府的好几个部门公章,便相信了,而后就告诉了你这个消息。我是真不知道他们竟会将公益用地假装商业用地出卖啊!” 听罢夏雯婷的话,李勋贤没有马上表态。 自李承羽母亲意外过世后,李勋贤独自掌管李氏多年,他深知商场如战场的道理,本就不应轻易相信任何人,此次无论夏雯婷是否事先得知仁川那块地的用地性质,也怪他自己没有在签订合同交付价款之前亲自派人调查清楚。况且夏雯婷所说也不无道理,虽是从小在商业世家长大,她总归还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子,连他自己这种混迹商海多年的前辈都没有多一个心眼想着对土地的具体情况深入调查,她这样一个没有经验的年轻人又怎么看得出早有准备的开发商的阴谋呢? 见李勋贤久不言语,夏雯婷忙又满是无辜地接着说道:“伯父,虽然我和承羽哥的婚姻没有如所有人所期待地维持下去,但好歹我也曾做过李家一段时间的儿媳妇,况且从小您和伯母便如女儿般待我,疼我,我怎么可能明知那块地是陷阱还怂恿您往下跳呢?!” “伯父信你。”许久,李勋贤终于还是给出了让夏雯婷大松一口气的答案。 “那……” “你看现在的情况应当怎么办?”李勋贤叹了口气,语气里只有满满的无奈,“李氏现在已经跟那边的开发商签了合同,购地款也已经全部付清。我咨询过公司的法务,我打算先按律师的建议,搜集证据起诉原开发商欺诈。但这样一场诉讼从立案受理开始到赔付实现至少得两年左右的时间,可能还要更长,何况现在单就找证据证明他们的欺诈行为就困难不小。这期间那块地无法进行任何有收益投资,而银行的贷款可不会等我们诉讼完毕获得赔付款项才需要偿还。并且一旦银行听说了这块地投资出现问题,很有可能向法院主张履行抗辩权要求撤资,可李氏现在哪里有那么多钱说给就给……” “伯父……”夏雯婷忽然打断李勋贤的话,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李勋贤心头涌起强烈的不详的预感。虽然他很难想象相较于目前的状况而言,还有什么情况能够更加让他受到打击的了。 “伯父……今天就算您不给我打电话,我也是要去找您的。是这样的,我听说了个不好的消息……”夏雯婷顿了顿,没再说下去,似乎是在试探李勋贤的情绪。 见她不敢说下去,李勋贤故作轻松地说:“我没事的,你说吧。我好歹在商海混了这么多年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何况,难道还有比现在李氏的状况更让我头疼的事情么?” “李明志被抓了……”夏雯婷说得很慢很轻,每一个字却都像一记重锤般狠狠砸向李勋贤的胸口。 “你说什么?!” 夏雯婷甚至能够清清楚楚地听见电话另一端传来的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她尽量克制住内心的得意和报复的狂喜,装出担忧的口气重复了一遍自己刚刚说过的话:“李明志,也就是企划财政部的李部长,听说检察院扣押调查了……” “调查……调查什么……”李勋贤颤抖的声音将几乎侵蚀他整个人的恐惧暴露无遗。 “听说是受贿……” “啪嗒”一声,李勋贤手一松,手机随即狠狠掉在地上。他蹲下身,原本想将手机捡起,却发现自己像是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竟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冷的天,额头竟不知何时冒出豆大的汗珠,如断线的珠子,一颗一颗掉落在办公室厚厚的羊毛地毯上,渐渐将一圈棕色染成更深的颜色。 听见话筒里突然传来的巨响,夏雯婷对着手机假装着急地叫了两声“伯父”,便冷笑着挂断了电话。 她估计今天这两个噩耗已经足够李勋贤消化好一阵子了,便也不着急向银行透露李氏投资出现问题的情况,不然她倒是担心李勋贤那个老头子被逼急了寻短见,那她计划筹谋了这么久,可就什么都捞不着了。 过去她想要的只有李承羽,而现在,她想要的,是整个李氏。 事到如今,李勋贤除了她,再没有人可以信任可以依靠了。她自然也不会辜负他的一番期待。 要知道,她早就为他准备好了一条保全财产不致被银行或者法院强行冻结的路子。 夏雯婷再次拿起手机,拨下一串没有储存的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 “喂?是我。”她看着自己的手指在办公桌上无意识地划圈,淡淡地说道,“李勋贤上钩了,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差不多该你出场了。” “嗯。” “你处理好学校那边的事情,这两天尽快过来吧。”夏雯婷又交代了几句,很快便挂了电话。 她与金铭煊之间的来往总是这么简短而明确。不可否认,他是个聪明人,但她更为欣赏的是他对李家单纯的恨意,单纯到什么都不想要,只想毁掉与这个家有关的一切。因此她不必担心事成之后他会与她争抢他想要的一切,还有谁比这样的金铭煊更适合做她实现目的的盟友的呢? 只是,当李承羽退伍回来之后,看见她亲手操控的这一切,又将如何呢? 这是夏雯婷始终不敢想,也不愿想的问题。 她走到窗边,打开窗。楼层高处干冷的寒风呼啸着划过她的脸,她却没有躲开。 她需要冷静。 她不会,也不能让任何会扰乱自己思绪的想法阻碍她和金铭煊进展顺利的复仇计划。 Chapter 38 阴谋(三) 更新时间:2013-02-02 这几日是李勋贤最难熬的一段日子。 夏雯婷动用了夏家的关系,在检察院找了些了解内情的人,密切关注李明志案件的调查进度。李勋贤几乎每天都能从夏雯婷这儿听说哪个哪个公司集团的董事长或其他高层人员被李明志吐了出来,被检察官一个个从办公室或者家中以涉嫌行贿为由带走协助调查。而至今,协助调查的人数每天都在增加,却没有一个人能成功洗脱罪名干干净净地回来。 即使李勋贤明知那天自己将填好金额的支票交与李明志时,并无第三人在场,知晓自己行贿之事的人也只有他自己和李明志还有亲手促成这桩“交易”的夏雯婷,更何况他这些天派了公司的财务人员去银行查过,直到李明志被带走,他交给李明志的那张现金支票状态仍是尚未兑换,也未曾办理转账,只要检察院的人没有找到那张还在李明志手里的支票,李明志没有理由自己坦白没有被掌握的额外金额,这样一来,他们之间的“灰色交易”便还是有很大可能性不被发现的,但,做贼心虚的李勋贤还是整夜整夜因害怕事发而噩梦不断。 此外,企划部的人都在眼巴巴等着社长对仁川商场投资开发的下一步具体计划指令,而他却连连收到仁川政府敦促进行公益投资的发函,若是再不尽快解决土地的问题进行投资开发,李氏不仅会被投入土地的贷款偿还问题缠死,还有可能被仁川政府以积屯公益土地不作为为由提起诉讼,到那时,腹背受敌的李氏只有宣布破产一条路可行,而李勋贤和李氏名下所有的财产均会因涉及诉讼而被强制冻结保全。 才短短几日,麻烦缠身的李勋贤竟憔悴得像迅速衰老了十岁。 他终于明白,过去每每有人建议妻子为李氏多拓展些经营途径时,妻子为什么总是不轻易采纳。为商之道,最最重要的就是谨慎。不仅要谨慎选择投资,还要小心不要为了走捷径而轻易触碰法律的底线。 只是,他似乎懂得有些晚了。 妻子打拼了一辈子的事业即将断送在他的手里,一旦事发,他甚至可能连一点财产都无法留给正在服兵役的儿子。因为和夏雯婷的婚姻,儿子已经亲手结束了自己的演艺事业,他无法想象儿子服完兵役回来却发现自己一无所有了的场景。 “砰。砰。” 忽然的敲门声打断了李勋贤的思绪,他忙随手抓了张纸巾擦了擦不知何时湿润的眼睛,“谁?” “老爷,夏小姐来了。”管家在门外通报,并未进门,“她还带了个人过来。” “还有谁?”李勋贤忽然有些紧张。 “是一位眉清目秀的年轻人,和少爷年纪差不多。”管家不紧不慢地回答。 李勋贤稍稍松了口气,便说:“让他们进来吧。” 不一会,夏雯婷带着管家口中的“年轻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伯父好。”夏雯婷微微鞠躬打招呼。 “嗯。坐吧。”李勋贤从办公桌前起身,走到二人面前招呼他们在书房沙发坐下,眼睛却一直盯着夏雯婷身边的年轻人,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对这位年轻人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便问:“这位是?” “噢,我都忘了介绍了。这位是金铭煊。”夏雯婷看了一眼金铭煊,意味深长了笑了笑,“他您可能不认识,但听说他母亲可是您的一位故人呢。” 故人? 李勋贤看着金铭煊的脸,越看越觉熟悉,一时却无法在脑子里寻到与之重合的记忆。 “我随的是母亲的姓……” 金铭煊看似漫不经心的提醒却如惊雷炸开了李勋贤尘封的往昔回忆。 姓金…… 难道是她…… 李勋贤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二十多年前那个女人清瘦的脸。 再看金铭煊…… “你……你是她的儿子?这么说……她结婚了?她……现在在哪里?过得还好么?”李勋贤也不知自己是惊讶还是激动,竟一时两个孩子面前乱了手脚,有些语无伦次。 金铭煊看着眼前憔悴得白了大半头发的男人,表面仍是一副恭谦有礼的样子,所说的话却字字如冷箭,深深刺痛着李勋贤:“母亲从未结婚,她用赌上一生为一个男人守了大半辈子活寡。您说,这算不算是执迷不悟呢?” 她……竟没有结婚?! 那么眼前这个孩子…… 李勋贤惊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瞪大了眼睛。 金铭煊像是读懂了他的难以置信,只转身看着窗外淡淡地说:“当年母亲并未狠心将尚在腹中的我打掉。这么多年来,她是用的你原想要用来杀死我的钱含辛茹苦将我抚养长大。” 心底的愧疚几乎要将李勋贤压得喘不过气来。他没想到,自己一时的纵情竟会毁了一个女人的一生,也差点断送了眼前这个少年的整个人生。当年,他不可谓未对那个女人动过真心,只是,那时的他被过去的穷困吓怕了,他无法想像也无法重新接受离开了妻子后一无所有的生活。他喜欢她,或者可能曾经爱她,可他却更爱权力和金钱。 “孩子……”沉默许久之后,李勋贤终于缓缓开口,声音里有淡淡的哽咽,“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 或许时隔多年,他的道歉对于已经造成的伤害而言已然起不到任何弥补作用,只是如今,除了苍白的道歉,面对自己突然出现的骨肉,他再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今天过来,并不是为了讨您一声道歉的。”金铭煊还是不冷不热的态度,“对我和母亲而言,道歉,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那你今天来是……” 李勋贤话一出口,心里忽然便想通了金铭煊今天来这的用意。道歉既是无用,那么想必要些补偿便是有用的吧。虽说本是他亏欠了他们母子太多,再怎么补偿都是应当的,但父子多年初次相见,竟见面便是为了谈钱,即便他是见惯了金钱利益至上主义的商人,也难免心生悲凉。 心里虽不免有些难过,李勋贤仍不等金铭煊回答便走到书桌前拿出抽屉里的支票簿,在一张支票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后便抬头问:“抚养费,要多少?” “不愧经商多年,李社长是爽快啊。”金铭煊笑了笑,起身走到书桌前,双手抵在桌上,身子向前倾,在李勋贤的耳边缓缓地说:“我今天的确是来要抚养费的。但,这抚养费,可是能够帮你解决难题的‘抚养费’。” “你……什么意思?”李勋贤发现自己根本看不透眼前这个已经比自己高出近一个头的儿子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伯父,我来替他解释吧。”始终坐在一旁看着父子相认不作声的夏雯婷站了起来,也走到李勋贤面前,“我想您也清楚您和李氏现在的状况。您名下的财产随时可能因为您受到李明志事件的牵连而被法院或检察院冻结,而若是仁川那块地的困境始终无法得到妥善解决,李氏也将因仁川政府和银行的双重压力最终只能走向破产。我知道您最在乎的并非自己或者公司的境况和未来,您最在乎也最担心的是承羽哥的未来,不是么?即便我们离婚了,承羽哥也是我最深爱的男人,所以我也和您在乎和担忧同样的事情。因此我托私家侦探找到了金铭煊,现在他是解决我们所担心的问题唯一也是最好的人选。” “怎么解决?”事实上,李勋贤对此并未抱太大希望。这阵子他想得最多的便是如何为承羽铺好后路,至少留下一部分足够他衣食无忧的财产,但他咨询过律师,此时无论他以怎样的名义将他名下的财产赠与李承羽,日后一旦上述的所有问题爆发,法院仍旧可以根据起诉人的请求强制解除他的赠与行为,到头来依然无法保证李承羽名下的财产稳固无虞。 “其实我们的计划也很简单。就是让铭煊赶在您目前的其他问题被发现并被诉诸法院之前向法院起诉您未尽抚养义务。这样,您便可将名下财产和李氏的股权经由法院判决,作为抚养费和未尽抚养义务的补偿费和精神损失费等各项赔偿费用转移至铭煊名下。以后待承羽哥服完兵役回来,您的事情应当早已经告一段落,到时候铭煊再随便找个名目将财产转交回承羽哥即可。这样一来,既免去了您对承羽哥无偿赠与可能会被撤销的风险,又能够将财产干干净净地留给承羽哥,岂不是很好?” 夏雯婷一语点醒了李勋贤。就目前的困境而言,这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好方案。只是,金铭煊…… “你……真的愿意帮我?”李勋贤看着眼前混合了他和那个女人特点的面孔,充满了不信任。 金铭煊避开他的眼睛,“无论我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你终究是我父亲,是我母亲深爱了一辈子的男人。若是母亲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必然也会选择让我帮你。我这么做,只是为了母亲。” Chapter 39 谁落了谁的圈套(一) 更新时间:2013-02-03 金铭煊和夏雯婷走后,李勋贤将自己关在书房中独自想了很久。 虽然夏雯婷所分析的甚有道理,借用金铭煊诉讼取得全部的财产赔偿的确是目前这种情况下他唯一能够完整地保住财产的方法,但,即便金铭煊能对他和那个女人的事情说得一字不差,他却仍并不完全确定这个他第一次见到也是第一次知道他存在的儿子是否真的是他的亲生骨血,更不能确定,到时候他如愿获得抛弃他与母亲多年的父亲的全部财产后是否真能如约待李承羽服完兵役返回家中时将财产如数归还。 以上种种顾虑让李勋贤迟迟没有对夏雯婷和金铭煊的建议作出答复。 直到他闭关的生活被打破。 公司企划部部长一早给李勋贤打了许多电话,说是公司马上出大事了。 李勋贤自然是着急,便匆匆叫了司机将他送到了好些天未涉足的公司。到了公司,企划部部长将仁川政府一早发来公司的公益项目企划开发敦促文件交给李勋贤,神色很是着急:“社长,仁川那边今早还特地派人打了电话过来,说是再给我们一周时间,若是一周内再不交出公益项目开发的可行性企划案,他们就要马上起诉我们非法屯占公益规划土地了啊!” 李勋贤皱眉看着手中的政府文件,仍并未作出指示,只让人叫了律师过来。 不一会儿,律师来到李勋贤办公室。 听完部长对现状的报告后,律师眉头紧锁,无不忧虑地说:“社长,一旦仁川政府起诉李氏的消息传出去,银行一定马上主张履行抗辩权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将李氏的财产作为还款保证进行财产保全。这样一来,李氏几乎所有的动产与不动产或许都会因涉及在诉案件而被法院控制冻结。无论最后诉讼结果如何,在诉讼期间内,李氏所有的财产流通都是不被允许的,这样对李氏维持正常经营必然会造成致命性打击,或许……” “或许什么?”沉默许久的李勋贤终于开了口。 “或许李氏只有宣告破产一条路可以走……”律师声音越来越小,却字字听进了李勋贤的心里。 李氏不能破产。他必须保住妻子和儿子的财产。 李勋贤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脑子里的处事思路竟也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他将文件交还给企划部部长,并安排道:“你回企划部挑几个能干的员工,把他们手头的工作先安排给别人,然后组成一个临时企划组,专门研究仁川那块地的公益开发项目。你做组长,全权负责这件事,三天之内我要看到完整的企划案。” 部长有些吃惊:“社长,难道咱们真的要将那块地作公益开发?那贷款怎么还……” “这只是缓兵之计。后面的事情,我自有安排。你先去忙吧。”李勋贤挥挥手,将企划部部长打发了出去。 待到部长出了办公室关好了门,李勋贤才再缓缓开口:“权律师,你先坐。我有些事情还想要咨询一下你。” 权律师点头在办公桌前坐下。 李勋贤给夏雯婷打了电话:“小夏啊,我想好了。你现在带着铭煊和他的律师来我办公室一趟吧。” 夏雯婷见李勋贤这么多天没有一点消息,本还想着是不是要再给他施加点压力,现在倒是省了她许多功夫,便马上通知了金铭煊和律师,一行人很快赶到了李勋贤办公室。 几个人在办公室里足足关门讨论了一整天。 待到终于有人开了门出来,窗外早已是漫天星光。 李勋贤让旁的人都先回去,单独留下了金铭煊。 “铭煊。”第一次单独和这个儿子在一起,李勋贤不知为何竟感觉有些尴尬,“我这么叫你……没关系吧……?” “嗯。”金铭煊淡淡地笑了笑,“您是我父亲,怎么叫自然都是随您喜欢。” “呵呵。”李勋贤也笑了笑。他感觉得到,这些年来,那个女人将他们的儿子教育得很好。他在这个孩子身上,看到了从小便有些叛逆的李承羽不曾有过成熟和稳重。这个孩子这一点和她很像。或许这也是他最后选择相信他的原因之一——他总能在他身上看到那个女人曾深深吸引他的某些特质,这是无法模仿和假装的。 随便问了些他们母子俩这些年生活的一些事情后,李勋贤从办公桌的最底层抽屉里拿出一个看样子有些年头的木盒子,对金铭煊招了招手,“孩子,你来。” 金铭煊走到他面前。 李勋贤将木盒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支手表。虽是几十年前的样式,却仍不失当年的亮泽和光彩,看得出手表的主人这些年定也是对它百般爱惜。 “这是……”刚看到手表的一瞬间,金铭煊确实很是吃惊,但也很快便恢复了一贯的波澜不惊。母亲也有一支一模一样的手表,表带上刻着一个深深的“l”。多年来,除了洗澡,他从不曾看见母亲将手表从手腕摘下过。他原以为那只是母亲怀念这个男人的某种方式,却不曾想这竟是情侣表的一支,而另外一支,一直静静地躺在李勋贤的办公室抽屉里。既然当年对他怀有身孕的母亲能够毫不留情地作出抛弃之举,在他心里,李勋贤本应是冷血无情之人,可就是这个他一直痛恨的冷血之人,竟一直珍藏着他和母亲共有的手表。金铭煊心里不可谓没有受到震动,只是,他并不确定这个男人在对她和母亲不闻不问了整整二十多年之后,此时拿出这支情侣手表给他看,究竟是出于什么心理。他便只当自己未曾见过这对手表的另一只,静观李勋贤接下来的行动。 “这是当年我和你母亲的定情之物。这手表本是一对,一支在我这,一支在你母亲那。”李勋贤拿起盒子里的手表,指着表带处一个明显的刻痕说,“这个‘j’,是你母亲姓氏的缩写。你母亲手里的那支表,表带上同样也刻着我姓氏的缩写。” 金铭煊接过李勋贤手中的表,作势看了看表带上的刻字。 李勋贤看着金铭煊,继续说:“我今天给你这支表,是希望你有朝一日能够将它交给你母亲。无论你和你母亲是否相信,但我这些年终究是没有忘记过她的。承羽母亲去世后,我曾想过派人去找你母亲,只是我原以为她早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开始了新的生活,便不忍再去打扰她。始终是我辜负了她的一片深情,只是现在,我再也无法偿还对你们母子俩欠下的债了。” “母亲从不曾想要让您偿还什么。”金铭煊对上李勋贤的目光,“她只是一辈子都在做自己愿意做的事情,即使那是一条不归路。” “你母亲是个善良的人。只是我这辈子做的错事太多……”李勋贤的愧疚几乎将自己杀死,也让金铭煊原以为对这个男人早已坚如磐石的心稍稍有些动容。 只是,李勋贤很快便亲手毁了金铭煊刚刚开始的感动:“早些时候,承羽似乎对我和你母亲的过去已经有所耳闻,只是当时,我仍是没有勇气向他坦白。待到两年后他服完兵役回来,无论我仍旧坐在现在这个位子上,还是已经被李明志的事情连累得进了监狱,我保证,我一定会如实向他坦白你和你母亲的存在。你们虽是同父异母,但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承羽是个善良的孩子,想必他也会谅解。等他以后继承了我和他母亲的财产,必定也会善待你和你母亲的,这点你大可不必担心……” 听了这些话,金铭煊只是沉默地挑起嘴角笑了笑。 这个男人先前所表露的所有真情和愧疚,原也只是害怕他拿到李家所有的财产后并不依约将其归还给李承羽所做的铺垫罢了。怕是若不是因为现在时间紧迫,李勋贤搞不好还想做一场亲子鉴定以确定他是否真是他的血脉。他竟有那么一瞬间真的信了他眼中若有似无的泪花。李勋贤果然是个演技了得的老狐狸,他忽然明白了眼前的男人究竟有多大的魔力能够让母亲这么多年仍是对他死心塌地。他当初也是这么欺骗他母亲的吧。 或许李承羽也是用了同样的方法骗得若云的一片深情。 只是最终,他最重要的两个女人竟都被这父子俩因财富和各种利益狠狠抛弃。 见金铭煊不再言语,只低头看着自己交与他的手表,李勋贤以为他终于是被自己的愧疚打动了。他确实对这对被自己抛弃多年的母子深有愧疚,但现在最紧要的还是保证李家的财产日后能够一点不差地回到李承羽手中。他不得不在金铭煊眼前演了这么一出半真半假的戏。 沉默了许久,金铭煊从随身所带的包里拿出一份打印好并已签好他名字的文件放在李勋贤面前。 看见文件开头“关于偿还李家财产与李承羽的约定”的几个字,李勋贤惊喜地难以自持。这个儿子,实在是太懂事了。 只是,他不知道,正是他惊喜的神色,真真正正彻底断送了自己的所有希望。 Chapter 40 谁落了谁的圈套(二) 更新时间:2013-02-04 “挑个你有空的时间,我们见一面。——夏雯婷” 几天来,若云反反复复翻看夏雯婷给她发的短信。她与她的上一次单独见面已是五六年前,正是那一次见面害得她和李承羽各自误会错过了整整五年。她知道她对李承羽的爱,也知道她对自己有多么深的憎恶,更知道她有着任自己成长多少年都斗不过的城府。只是,她对她所有的憎恶和城府都只因她和李承羽在一起,可现在,夏雯婷已经如愿和深爱多年的他步入婚姻殿堂,若云不懂她为何还来找自己。 后来若云回了信息,问为什么。夏雯婷只说见了面自然会知道。 想了很久,也问过几个闺蜜的意见,若云最后决定就像小铭她们所说,姑且先见一见,看她还能闹腾些什么出来。 只是因为早已考完了期末考试,若云已经离开a市回家了,她便直接与夏雯婷约了在她们都曾生活学习过的城市见面。 收到若云消息的夏雯婷很快安排好了手头的一切,坐上了飞往她已经五六年未曾涉足的城市的航班。 说实话,她也未曾想过自己竟也还有与蓝若云再见面的机会。 以前是为了李承羽,只是,这一次意料之外的约见,可都是拜金铭煊所赐。 她和金铭煊与李勋贤达成合意后,一切都按照她和金铭煊事先所计划的一样顺利地发展。在李勋贤办公室商讨具体细节后的第二天,金铭煊和律师马上向法院提起了抚养费索要诉讼,并申请适用快速司法程序和提前财产保全措施,这样一来,即便在他们这个案子审结之前,银行和仁川政府还有李明志案的检察官都无法对李勋贤和李氏的财产进行任何保全措施,从根本上保证了李家财产不致流失。 由于作为当事人的金铭煊和李勋贤及其代理人在法庭上达成合意,李勋贤表明自己出于对儿子多年疏于照顾的亏欠和内疚,自愿按照金铭煊一方所提出的抚养费索要和精神损失费赔偿请求全部兑现,法庭稍事休庭调查后便当即判决李勋贤名下的财产全数按金铭煊一方所提出的请求转移至金铭煊名下,一经判决,立即生效。判决当天,李勋贤便在律师的协助下,将所有可即刻转移的财产均迅速划归金铭煊名下。至此,实际上李氏的真正主控股人已经变成了金铭煊。 夏雯婷见时机已经成熟,便将手中掌握多时的一卷录像带匿名寄给了调查李明志受贿一案的检察官。李勋贤必然想不到,夏雯婷早已买通了他行贿那间酒店包房的服务生,从她离开开始,被收买的服务生便打开了早布置在房间内的针孔摄像头。即便李勋贤行贿之时将所有人都叫了出去,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实际上,他与李明志所有的行为都被摄像头清清楚楚地录了下来。 检察官收到录像带后,很快申请到对李勋贤的逮捕令,因其地位特殊,检察官只找了个晚上将他从家中秘密带走。从此,李勋贤也成为了李明志一案中“协助调查”的有去无回的一员。只是,因李勋贤名下已无可冻结的财产,因而他 而金铭煊顺势正式接班成为了李氏的新社长。 金铭煊接班后,首先提起了对仁川土地原开发商的诈骗诉讼,结合检察院和李氏指派律师的调查成果,金铭煊以李氏的名义向仁川政府发了一份证明当初的土地交易合同可能因涉嫌诈骗而无效的文件,并停止了仁川土地已经开始进行了的一切投资开发。 金铭煊只是想要赌一把,保得住李氏便是最好,即便保不住,反正他对李氏也无感情,他已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李勋贤的全部财产,即便李氏破产,于他而言,也只是到手的财产更少了一些而已。 但,夏雯婷可不是这么想的。 按照她的计划,等李氏到手后,她帮助金铭煊慢慢帮李氏解决眼前的各个困难,一旦李氏稍稍恢复元气,她便要帮助父亲用夏氏兼并李氏。夏氏的利益,才是她最终想要的。 幸而仁川政府有了检察院的协查作为保证,不再催促李氏进行公益投资,李氏终于是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艰难地活了下来。 夏雯婷认为收购李氏的时机已到,便找到金铭煊要求兑现二人事先的约定。哪知金铭煊竟一改之前合作时的和善态度,开始还作作样子与夏雯婷讨论收购事宜,后来直接便拒而不见了。夏雯婷一怒之下让公司法务向金铭煊发了正式的律师函,还附带他们事先已签好的收购合同,一旦诉诸法院,金铭煊必然是没有胜算的。 金铭煊只给夏雯婷回了一封快递。 打开快递的时候夏雯婷几乎惊得晕厥过去——里面竟是夏家名下的公司偷税漏税的记录明细。她不知金铭煊从什么渠道弄来的这些东西,但她很清楚,一旦这些东西被他公布,对于夏氏绝对是致命的打击。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低估了金铭煊这个“合作者”。 而事到如今,她只能选择妥协。她不能为了报复李家而搭上自己整个家族的命运。 最终,她与金铭煊当着彼此的面销毁了各自所掌握的对对方不利的所有文件资料。 她花费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计划的一切,竟都是为别人做了嫁衣。夏雯婷始终咽不下这口气,却又无可奈何。 直到她忽然想到了蓝若云。 ***************************************************************************************************** 回到离开了大半年的中学,若云有些感慨。在她离开的这大半年的时间里,她的世界发生了太多太多变化,有的人离开,有的人来到,她几乎以为自己再也找不到过去在这里生活学习时单纯而又平静的心态了。 而现在,站在和五年前同样的教学楼前,脚下是同样厚厚的金黄色落叶,面前是同样微笑的学姐,若云恍惚又回到了曾经青葱而又伤痛的中学时代。 她开始觉得或许一切其实都没有变。 若是一切都没有变,那么这次,夏雯婷又将给她带来怎样的坏消息? “好久不见。”夏雯婷微笑打招呼。 若云忽然打了个寒颤,不只是因为起风了有些冷,还是因为眼前的人似有深意的笑。 但,经历了这么多,虽然她还是她,但她却早已不是原来那个在学姐面前只会紧张得说不出话来的女孩子了,现在的她,知道怎么竖起保护自己的铠甲,知道如何强势地面对具有危险性的敌人。所以她没有打算和眼前向来对她不怀好意的女人客套,而是直奔主题:“找我什么事?” “你现在倒是爽快了许多。”夏雯婷见状便也不再假装客气,说的话也开始夹枪带棒了起来,“怎么,你就不问问我承羽哥最近过得怎么样?” “我为什么要问他过得怎么样?”若云反问道,“你这太太做得也太奇怪了吧?前女友不问你丈夫的事情这不是好事么?” “呵呵。”夏雯婷冷笑一声,“不过也是,找到了金铭煊这个多金又帅气的下家,自然也就不惦记着故人了。” 若云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金铭煊的?” “我和他认识的时间可比你长了呢。”夏雯婷走近若云,拍了拍她肩膀,“他这都没跟你说过?看来你真的不怎么了解他嘛。” 若云后退两步,甩开了夏雯婷的手:“你什么意思?” “他和李家什么关系,你不知道吧?”夏雯婷顿了顿,接着说,“既然你跟着他去过德国见过他母亲,想必你也知道他有一个抛妻弃子的父亲吧?很不巧,他那个冷血无情的父亲正好是我公公,也就是承羽哥的父亲——李勋贤。” “你胡说什么!怎么可能!”若云摇了摇头,并不相信夏雯婷。 夏雯婷笑了笑,从包包里拿出一份报纸,递给若云:“你自己看看,若他不是李勋贤的亲生儿子,李勋贤会将整个公司和李家所有的财产都交给他?!” 若云接过报纸,一眼就看见了经济版的头条——“李氏易主”,文字下方是一张偌大的穿着正装的金铭煊的照片。 若云翻看报纸的时候,夏雯婷也没歇着:“不过你知道,李勋贤为什么会无故将公司和李家财产都交给一个根本不姓李的人么?” 若云抬头看着夏雯婷。 “他设计陷害了自己的父亲。李勋贤为了李家的财产不因他的被捕而被冻结,与金铭煊达成协议,由金铭煊通过向法院提起抚养金支付诉讼的方式取得李勋贤名下的财产。”夏雯婷见若云仍是一副不相信自己的样子,便继续说,“李勋贤被捕的消息还处于秘密状态,只有我们这些身边的人知道,但过一阵子媒体就会报道出来了,到时候你自然会相信我的话。只是,你是不是从没想过身边那个你信任的,你动心的,你想依靠的居然是这么有心机,城府这么深,又这般冷血无情的人呢?” Chapter 41 谁落了谁的圈套(三) 更新时间:2013-02-05 听了夏雯婷的话,若云久久没有说话。 她忽然想起金铭煊生病的那个凌晨她在他家看到的那满客厅的企业报表和文件,当时自己还在纳闷都快期末考试了,他怎么会花那么大力气看这些和专业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东西。那阵子他总是很忙很忙,她找他他也总是随便敷衍两句便过去了。这本都是无法解释的现象,但因前些日子她都在认真准备考试也就没放在心里多想。而现在,夏雯婷的说法让一切都渐渐明了了起来。 她在他家客厅看到报表和文件想必都是和李氏相关的资料,如若事实真如夏雯婷所说,金铭煊若要设计扳倒老谋深算的李勋贤,必然少不了要努力苦做一番功课。从那天落入她眼里的情形,再结合他对她敷衍的态度转变来看,金铭煊在这之前真真是闭关做足了准备。 但,比起金铭煊背着她所做的事情,更让若云感到不寒而栗的是,在她和他还是陌生人的时候都能每每在她需要的时候及时伸出援手的金铭煊,竟对自己的亲生父亲有这样深重的仇恨。诚然,当她从金妈妈那听说了关于他父亲的事情时,她始终对那位未曾尽到丈夫和父亲责任的男人有着深深的不齿和鄙视,也对从出生便遭受了这种不幸的金铭煊充满了不忍和疼惜。只是,已经重新开始的金妈妈却似乎真的没有教会金铭煊放下过去。 不过…… 上大学的半年里,东儿教会了若云一个道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在这次的事情里,李勋贤被自己亲生儿子设计陷害固然可怜,但如若他对金妈妈和金铭煊所做的事情被放在了自己身上,自己又将如何?若云不敢想象。她不赞成金铭煊的仇恨和报复,但作为一个旁观者,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和他感同身受不是麽?旁的人无法理解他的痛苦,又有什么立场光凭自己的感受去指责他的对与不对? 脑子里的天人交战搅得若云思绪一片混乱。但她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无论金铭煊现在所处的是怎样的地位,她所看到的只是一个结果,过程中所有的阴谋和内幕都是夏雯婷的一面之词。五年前她傻傻地相信了她,五年后的今天,至少不应该再犯同样的错误。 见若云从一开始的震惊中慢慢恢复了平静,反倒轮到夏雯婷止不住有些吃惊。本以为这些已经足够对她和金铭煊之间造成嫌隙,但现在看来,似乎她是低估了这个女生这几年的成长,或者说,她是低估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既然这样,她就非得给若云下一剂猛药不可了。 “啊对了,你肯定还不知道他在德国书读得好好的,为什么忽然就回中国来了,而且还是去的那么小的一个城市上的那么普通的一个大学吧?” 若云皱了皱眉头,这个女人还想怎么样? 看见若云的表情,夏雯婷笑了,“对于一个将李家恨到骨子里的人来说,他所要报复的,可不仅仅只有李勋贤一个人。试想想,要是让李勋贤的宝贝儿子也尝尝被爱人抛弃的滋味,这岂不是比直接报复他来得有意思得多?” “他不是这种人……”若云假装平静地争辩着,脑子里却开始翻江倒海。夏雯婷正巧戳中了她一直以来的疑问。从她和金铭煊的第一次遇见开始,她有时候会觉得一切都太过于巧合了。作为一个陌生人,他过于频繁,也过于凑巧地出现在她每一个需要帮助的时刻。就像……就像是他一直在默默观察着,等待着她的需要。若是说他喜欢她,对她好,那自然能够解释得通;但就金妈妈所告诉她的她自己所了解到的金铭煊,绝对不可能相信一见钟情,那他怎么会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尽自己所能对她好? 只是,他对她是那么好,好到她觉得自己欠他的好一辈子都偿还不清,这怎么可能是装出来的呢?! “他不是这种人?”夏雯婷从鼻子里冷哼一声,“那么你以为你和他在德国的照片怎么到承羽哥手里的?” “等一下。”若云猛地盯着夏雯婷,“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去德国还有照片的事情?!” “反正现在我和承羽哥已经结婚了,我也不怕告诉你实话。你们去德国的事情是金铭煊亲口告诉我的,他还让我安排了人跟着你们偷拍些暧昧的照片。当然,这些照片最后都被我们寄到了承羽哥的手里。”夏雯婷顿了顿,从包里找出几张小票,递给若云,“这些是请人拍照和快递的付款小票,上面写的可都是金铭煊的名字。” 若云没有伸手去接夏雯婷手里的东西,只扔下一句“我还有事,先走了”便转身就走。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学校一路走回家的。 她一直在说服自己不要尽然相信夏雯婷那个女人,耳边却控制不住一直盘旋着夏雯婷说过的每一句话。 这么下去她一定会被脑子里的各种想法折磨得疯掉。她再也不能忍受自己对所有事情的猜忌了。 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足足五个小时后,若云终于决定找金铭煊问个明白。 她等待了三个电话的忙音才等到他的回音。 “怎么了?”电话里的声音有些疲惫。 “怎么了?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才是吧?”若云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 “我实在是忙所以才没有及时接电话……” “你自然是忙的。”金铭煊话还未说完便被若云打断,“李氏的新社长哪里有不忙的道理?!” 金铭煊心里一沉,“你知道了?我本来要告诉你的,只是太忙了没来得……” 一个“及”字还没说完整,他的话再次被若云打断了,“是么?我就不问你到底从什么时候便开始准备从你‘亲生父亲’手里接手李氏的事情了,但就我在医院陪护你的那十个日日夜夜,我倒是不认为你连哪怕就向我提一下这件事情的时间都没有。” “我……”金铭煊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眼前的情况,“对不起。我……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明这些事情……” “你应该和我说明的事情的确是不少。”若云忽而冰冷的声音透过话筒清晰地传到金铭煊耳中。 事情或许远没有他所想象的那么简单。如果只是单纯因为从新闻媒体上知道了他接受李氏的消息,若云对他的态度不至于冷淡至此。何况,他应该和她说明的事情的确是不少,这又是什么意思? 除非……有人告诉她一些额外的事情…… 金铭煊握着手机的手指因紧张而无意识地渐渐收紧,“夏雯婷和你说了什么?” 他竟然真的和夏雯婷有关系。 当从金铭煊口中听见“夏雯婷”三个字时,若云像是瞬间被抽干了灵魂,无力得几乎失手将手机松掉落地。 一切都已经足够明了了不是麽?若云原以为经过了过去五年的磨砺,已经成年了的自己心智也已经跟着变得成熟,成熟到至少可以让自己擦亮眼睛看清楚身边的每一个可以相信或者不可相信的人。可事实证明,她仍旧停留在过去不知是天真还是痴傻的程度。她竟那么轻易就对一个忽然出现在自己生活中又莫名其妙对自己那么好的陌生人迅速建立起了顽强的信任感,甚至对他动了心。 她忽然想起一部叫《楚门的世界》的电影。想当初看完电影时,她还曾对旁人笑言这部电影的寓意固然深刻,但却是彻彻底底脱离现实的。哪里有人竟会“被生活”在一个虚构的世界里自己却浑然不觉的呢?如今看来,真真是一言成谶。她当初的笑谈竟真的应验成了现在对自己最大的讽刺。她何尝不是生活在一个被虚构起来的世界里?而导演这一切的人,偏偏正是她觉得最不可能的人。 若云在房间落地窗上看见自己安静的倒影。她沉默地看着自己无神的眼里深深的痛心和失望,一眨眼,又似乎看见的是另一双同样充满了痛心和失望的眼睛。她忽然明白,那个大雪过后的清晨,自己给李承羽带来了多大的伤害。 她一直小心翼翼地提防着可能来自各方的破坏,却不料最后竟猝不及防地被身边信任的人给了自己珍惜的感情致命的一刀。 她居然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充当了用以伤害深爱她的人的工具。 许久,她似乎看见落地窗倒影里的自己张了张嘴,却恍惚得不知道自己对着话筒都说了些什么。 可一直静静等候她的金铭煊却清清楚楚地听见了她说的每一个字:“亲手毁掉自己的亲人,利用我的感情——金铭煊,仇恨对你而言,真的就那么重要么?” 他拿着手机想了很久。 从小,对亲生父亲的仇恨几乎是支撑他一直努力学习努力做好所有事情的唯一动力。这么多年来,深刻的仇恨几乎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就像对待人类的其他本能一样,他从未质疑过这样的“本能”是否正确。 仇恨让他做了许多或许并不符合自己道德标准和价值观的事情,而也是仇恨让他第一次遇见了自己心爱的女孩子。 他忽然很想告诉她些什么,却发现电话那头不知何时已被挂断的忙音占据。 Chapter 42 girls’nigh 更新时间:2013-02-06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若云每天都会照惯例收到来自金铭煊的电话和信息。头几天她还能对此选择视而不见了事,越往后,她发现自己越是被他所做的事情搅得日夜不宁,经过一番思考,她最终决定将所有的事情如实告诉东儿萍儿和小铭,然后果断将用了多年的手机卡剪断扔进垃圾桶。 或许一同决定扔掉的,还有她对他曾经的信任和心动。 不过,得知了她遭遇的萍儿坚持要见她,收到萍儿消息的东儿和小铭对此也表示了坚定的支持,若云想想自己确实有些事情需要当面告诉她们几个,便很快应承了下来。 萍儿很快便订好了酒店房间。这是若云、萍儿和小铭三个人从中学便形成的惯例——一旦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几个人共同商讨,咖啡馆等公共场合不够私密,各自的家里又怕打扰了家人和邻居,干脆就以三个人的名义在就近的酒店找个房间呆上一个晚上,这样既能肆无忌惮地开三人睡衣party,又能相互把酒言欢到天明。 如今虽三个人成了四个,不过就是一张床睡得更挤一些罢了,传统总归还是传统。 接到萍儿打到家里告知见面时间和房间号码的电话后,若云很快便收拾妥当。临出门前,除了照惯例带上同其他三只相同的睡衣,她还带上了一封打印好的邮件。 在得知金铭煊所有事情的第二天,若云瞒着所有人向阿富汗喀布尔大学提交了法律志愿者的工作申请。她实在不想开学后再回到和金铭煊共同学习和生活的那个地方,不仅不想再见到这个人,只要一想起他所做过的事情,她甚至哪怕只是和他呼吸同一片空气都真的不愿意。一直以来,她都对中东那块具有着执着和浓厚信仰的土地充满了好奇和向往。现在,她陷入另一个人的阴谋而失去了牵绊多年的爱情,又被自己曾经算得上是最最信任的人所背叛,巨大的不安全感已经快要将她吞没。她开始无止境地怀疑身边的人事物。只有一个能够寻找心中信仰的净土才能够拯救她不安的心。而刚刚从战火中重获宁静的阿富汗,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但或许并没有很多人与她有着一样的追求,或者说,是踏上一片刚刚被战争和贫穷肆虐过的土地的勇气,若云在接受了喀布尔大学的一个简短电话面试后,几乎没有遇到任何困难便获得了这个机会。 而她现在想要带给东儿萍儿还有小铭的,正是昨天刚收到的喀布尔大学的志愿者录取通知邮件。 若云拿着东西很快来到了约定的地点,还未进门,她远远便听见了女人们在房间里唧唧喳喳说笑的声音。 这几个家伙,一凑在一起,什么时候都这么闹腾。 若云笑着摇了摇头,敲开了房间的门。 一进门,她就被东儿扔的枕头迎头砸了脑袋,“你干嘛呢这么磨蹭,我们几个都等你好一会了!” 若云揉揉被枕头砸得有些晕乎乎的脑袋,边往房间里走边解释道:“我这不是等公交车呢嘛,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这公交车的龟速。这可不能全怪我。” “哟。”刚从洗手间换了睡衣出来的萍儿听见若云的话便笑着揶揄道,“你这急性子什么时候也耐得住等公交车了?” “现在出租车起步价都越涨越厉害,能不坐公交车么?!”若云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更何况,我还得从牙缝里省机票钱呢。” “不至于吧……”东儿吐了吐舌头,“从这去咱们学校不过也就一千来公里,机票哪能那么贵。” “我说的当然不是去学校的机票……” “那你这是要去哪?”一直没有说话的小铭忽然打断了若云的话。 小铭的话让东儿和萍儿也忽然发觉有些不对,目光便都转向了若云。 若云从包里拿出了打印好的邮件放在三个人中间,“这个……你们自己看吧。” “全英文?!”萍儿在一旁默默吐槽,“自从考完六级,我看见英语字母都头疼,你坑我呢吧?!” 小铭白了懒兮兮的萍儿一眼,开始一字一句翻译:“亲爱的蓝若云小姐,我们很高兴地通知您,您顺利通过了法律志愿者项目的申请,请于收到本邮件一周后到前来报到。期待您的加入!——喀布尔大学。” “你说什么?!”东儿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喀布尔大学?!哪个喀布尔大学?!” “你觉得世界上除了阿富汗,还有哪里会有一个喀布尔大学?”萍儿假装鄙视地瞪了东儿一眼。 “蓝若云!”东儿没有理会萍儿,而是指着若云大吼,“不要告诉我你还真的要去那个搞不好哪天出个门都会被ak47击毙或者被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飞出的炸弹炸得身体零件都找不着的地方当什么狗屁志愿者!!!” “东儿!!!”小铭伸手拉住了表情像是马上要扑上去将若云生吞活剥了似的东儿,“你先别激动。若云做出这样的决定自然有她的道理,先听听看她怎么说的啊!” “唉。”若云轻轻叹了口气,在几个人中间坐下,慢慢地说:“我知道忽然做这样的决定让你们很难理解。可是,我想你们都很清楚我现在正在面对和经历的事情,我实在是没有勇气,也没有力气去应付。我很想好好找一个地方忘记这一切。” “可是,想要忘记的话,只要去一个新的地方不就可以了么?何必要去那么远又那么危险的阿富汗呢?”东儿仍是一脸无法接受的表情。 “因为那是个有着浓厚信仰传统的地方,对么?”小铭看着若云问道。 若云会心一笑,“你果然了解我。其实让我混乱的不仅仅是金铭煊的这些事情。在这短短的几个月里,发生了太多太多让我难过,而又必须学会面对和放下的事情。说实话,我的心很乱,这并不是到了任意一个全新的地方就能解决的。或许在这样的情况下,只有我始终所向往的具有强大信仰的地方,才能给予我最需要的心灵的安宁。更何况,在那里,我所从事的是我最喜欢的志愿者工作。能够用自己所学帮助需要的人,是最能够让人获得快乐的事情了,不是么?所以,对我而言,没有比去喀布尔更好的选择了。” 沉默了一会儿,东儿轻轻地问:“你是不是……还放不下小羽?” 见若云低头不语,东儿想了想,决定继续说下去:“其实……” “其实他们离婚了!”萍儿突然高声打断了东儿的话。 东儿惊呼:“不是只是小羽在婚礼上突然入伍没办完结婚仪式么?!怎么会离婚了?!!!” 不等萍儿回答,小铭又皱着眉头问道:“你怎么会知道他们离婚了的?消息可靠吗?” “是莫易澄告诉我的……” “莫易澄?你是说你喜欢的那个作家?!”东儿追问,“他怎么会和你说这些……” “那个……我最近和他……走得比较近……”萍儿从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中感受到了一丝丝八卦的意味,便忙改口,“这不是重点啦!这些以后再跟你们细说。关于李承羽的事情,是这样的,莫易澄之前不是他们那个ep的mv作家嘛,可能比较聊得来,总之在那之后他跟他们组合里的人关系一直都挺好的。前些日子他和theapple剩下的几个人一块喝酒,从他们那听说了这个消息,据说是那个叫朴什么的代表李承羽亲自去找夏雯婷签的离婚协议书。不过他们也没具体说是为什么离的婚。反正莫易澄就是这么告诉我的。” 听罢,东儿反倒开始有些忿忿不平了起来:“你这家伙,瞒得我们挺严实的啊,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一点儿口风都没露出来,行啊你!” “我这不是还没了解清楚到底什么情况嘛,就像你当时知道李承羽中途入伍没能完成结婚典礼,不也是因为怕中间有什么没有弄清楚的,不想贸贸然告诉若云害若云以后再伤心一次嘛……” 萍儿和东儿一直在一旁嘟嘟囔囔个不停,直到看见小铭拼命使眼色,这才想起来她们话题的主角还在讨论现场,便都乖乖地住了嘴看着若云。 若云一直静静地听着传到耳中的每一句话。可是每一句话所传达给她的信息量都太大,有太多发生了她却一直不知道的事情忽然一齐向她涌来,她有些招架不住。 她并不怪东儿和萍儿一直以来向她隐瞒了关于李承羽的这些消息,她能明白她们为她考虑的心情。只是,她实在是讶异于李承羽的忽然结婚和离婚。在她知道了金铭煊所做的一切后,她原以为是自己被利用而导致了李承羽的转变,所以心怀愧疚的她真心祝福他和夏雯婷的婚姻,至少她认为在一段自己选择的婚姻里,李承羽不会是不快乐的。但是现在,她开始怀疑,一切真的像是自己原先所凭空猜测的一样么?若事实与她所想的无异,李承羽又为何凑巧地在婚礼现场突然被召入伍,又为何突然急着解除与夏雯婷刚刚成立的婚姻? Chapter 43 决定 更新时间:2013-02-07 萍儿和东儿、小铭睡着了以后,失眠了的若云独自在房间阳台上吹风。 忽然间,她发现金铭煊对她和李家做了什么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了。她曾伤心难过过,曾生气恼怒过,而等到她终于能够安静地独自思考的时候,等到此时之前所有强烈的被背叛被欺骗的几乎让她无法负荷的感觉都渐渐淡去,充斥着她所有想法的竟再也不是金铭煊,不是夏雯婷,不是关于李氏的一切,而是由东儿和萍儿重新带回她生活中的李承羽。 她曾经那么努力地想要将那个人的一切都剔除出自己的世界。当她在没有他的生活中终于对除了他以外的男生有了一些心动的感觉,当她开始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将过去或甜蜜或痛苦的一切都放下,当她真的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人生新的旅程,关于他的消息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打乱了她的呼吸,影响了她的思绪,拨乱了她的心弦。 她原以为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止自己寻找信仰的脚步,可她现在却不知应当何去何从。 “怎么还不睡?”小铭刻意压低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若云回头看她,“睡不着而已。你怎么起来了?” “我起来上洗手间,看见你在这就过来了。”小铭笑了笑,“给我挪个地方,我陪你坐会。” 若云往椅子一边坐去,给小铭挪了个位置。 小铭坐上了另一半椅子,和若云背靠着背,“上了大学以后,咱们好像已经很久没这么坐着聊天了呢。” “是啊。”若云有些感慨,“时间真的过得好快,也真的改变了很多很多。以前总嫌长大的过程太慢,总想着快点看看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等现在终于到了期待中的年纪,却发现自己所面对的这个‘外面的世界’有多少无奈。” “还在想金铭煊的事情?”小铭轻声问。 “其实也不完全是在想他的事情。”若云抬起头看着天上零零星星散落的光亮,“你说人和人要是像天上这些星星该多好。每个人都只是独立的个体,彼此之间隔得好远——不靠近,也就没有碰撞陨落的危险。每一颗星星都在光亮中表露无遗,用望远镜看一眼便能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天体,可人真的是一个太复杂太复杂的生物,即便朝夕相处,你也根本不能确定自己所面对的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更不用说去全面了解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金铭煊是这样,夏雯婷是这样,李承羽亦然。” “李承羽?”小铭不解。 若云叹了口气,说:“是啊。现在根本没有人知道他当初究竟为什么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忽然和我分手与夏雯婷结婚,也没有人知道他又为什么忽然迅速果断地了结了他们几乎还没有正式开始的婚姻关系,不是麽?姑且不论他这样的做法对与不对,只是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也变成了我看不懂的那一类人。” 若云话音刚落,小铭回过头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说到这个,其实我一直都觉得从李承羽和你分手然后马上宣布和夏雯婷的婚讯开始,这一连串的事件都显得有些不大对劲。” “不大对劲?什么意思?” 小铭接着说:“首先,就算他当初是因为知道了你背着他和金铭煊去了德国,然后看见了那些暧昧的照片,但这其实根本说明不了什么本质的问题啊。如果你和金铭煊之间真的有了什么超越友情的东西,照片中怎么就找不到你们牵手或者是接吻等等更像情侣之间会做的动作呢?就我对李承羽的了解而言,以他的智商,冷静下来肯定不会看不明白照片里的问题。再说了,不要忘了照片是谁寄给李承羽的,他对夏雯婷可是比咱们这些人都了解得更多,更何况经过了过去那几年的事情,你觉得他还会十成十地对照片的来源深信不疑么?” “啊对了。”若云一拍大腿,想起了个重要的细节,“我和他因为在德国的照片吵架的那天,他曾经问过我,知不知道金铭煊是个什么样的人,还很生气地说金铭煊就是个混蛋。当时我就当他是气急了才把气撒到别人身上,现在想来……难道是那个时候他已经知道金铭煊在背后做的事情了?!” “这么看来的确有这个可能……”小铭皱了皱眉头,“那既然李承羽知道金铭煊的目的,又怎么会顺了他的心意和你分手然后同夏雯婷结婚?这样不更是给了金铭煊欺骗你感情的机会了么?李承羽既然能够花上整整五年的时间变成明星只是为了找到你,他怎么可能明知金铭煊是个火坑还抛弃你看着你往里跳呢?更何况,就算他真的就像你之前所想的那样,只是因为生气而胡乱找人撒气,那你想想,和他认识了那么长时间,也在一起这么久了,你真的觉得他会是那种只是因为一时生气就放弃掉一段好不容易再续前缘的感情的人么?再说了,就算他放弃了你们的感情,也不至于马上就和夏雯婷结婚吧,而且他因为这段婚姻关系,搭上的可不仅仅只有你们之间那么多年的感情。” “什么叫他因为这段婚姻关系,搭上的可不仅仅只有我们之间那么多年的感情?”若云心里一紧,“他怎么了?” “你还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什么?”若云小小声说,“你知道的啊,分手之后我就没再看任何和他有关的消息了……” 小铭无奈地耸了耸肩,“你想嘛,他是一个迷倒了万千少女的男明星,粉丝们喜欢他什么?不就是因为他的形象满足了她们心里对男人的幻想嘛!一旦他结婚了,有了另一半,她们还有什么幻想的余地呢?搞不好还会拖累整个组合的人气和成绩。所以他在媒体上宣布婚讯的同时还宣布了与公司解约的消息,反正总之就是退出娱乐圈了……” “什么?!”若云惊得呆住了,“他那么喜欢他的事业……怎么会……” “可不是?”小铭摇了摇头,“所以我才觉得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至少我们可以肯定的是,夏雯婷喜欢他那么多年了,他都没动心过,肯定不可能忽然就能做到为了和她结婚而放弃自己钟爱的事业。” 若云越发觉得李承羽的分手和结婚都远不像自己原来所想的那么简单。 可是,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呢?她之前不懂,现在更是不懂。回想多年前刚刚在一起的时候,她和他只是两个彼此吸引的人,在一起需要考虑的也只有单纯的喜欢与否。可是现在,她和他之间似乎挤进了太多太多的人和事,本来只是两个人的事情,现在却要考虑每个人和各自身边的人背后的利益关系或者其他一些需要注意的东西。这样的感情被迫掺进了太多太多杂质,她越来越看不清楚它原本的颜色,就像她越来越看不懂光环背后的李承羽。 “你……会为了李承羽留下来么?”小铭的话打断了若云的沉思,“我是说……反正他也已经和夏雯婷离婚了……” 若云摇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好像……真的没有自己之前所想的那么坚定。不过……你怎么看?” 小铭侧过身子看着若云认真地说:“其实我觉得这还是要看你所要追求的东西现在是不是已经得到了。你说你想要去信仰强大的地方寻找内心的平静,那么现在你找到了吗?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你觉得你已经可以放下一切从头开始,或者等待李承羽回来再让一切重头开始?” “说实话,我的心里其实更乱了。”若云的声音透着浓浓的倦意,“我觉得很累,我想逃离这一切去到一个真的一切都是全新的地方,和全新的人来往,开始全新的生活。可是,每当想起羽做的难以理解的这一切,我又想要再等等,等他回来问个清楚,至少不能让我如此珍惜的一段感情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无疾而终。但,我还是怕。我怕一旦我留了下来,羽和金铭煊、夏雯婷,还有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事情依然会像以前一样打乱我所有的生活。” “可你不觉得你离开和向李承羽问清楚这一切并不冲突吗?”看着若云疑惑的表情,小铭继续说,“你现在心里根本就是一团乱麻,就算李承羽向你解释了他做这一切的原因,你觉得你又能理得清楚他所说的一切了么?恐怕只会让你目前的状况变得更加混乱吧?既然这样,你何不跟随自己的心意去你想去的地方,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等到你心里不再那么乱了,等到你觉得自己可以处理好这一切了,你再回来问个清楚岂不是更好?若是你们真的注定要在一起,不管过了多久,总会有办法找回彼此。而我相信,到那时候,更加成熟的你们,能够更好地处理好这段感情。” 若云静静听着小铭的话,心中的答案逐渐变得明朗。 Chapter 44 离开 更新时间:2013-02-08 临行前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若云总觉得几天前的girls’night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转眼却已到了收拾好了行装踏上奔赴机场的时刻。 若云本是下午一点钟的飞机,可一大早天刚蒙蒙亮,闺蜜几个中唯一拿了驾照的小铭就开着爸爸的车带着其他两个人来到了若云家门口。 若云刚把行李放到后备箱安置好坐上车,副驾驶座上的萍儿就迫不及待地回过头叮嘱开了:“到了阿富汗,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一定要马上去买一把枪,assoonaspossible,最好是能一下飞机就去买,你千万千万不要忘了,要不然到时候碰上什么邪恶的塔利班就不好办了。” “要不要这么夸张啊你……”若云“噗”地笑了出来,“你没看新闻啊?阿富汗的塔利班势力早就被国际社会消灭得差不多了,反正喀布尔现在是完完全全掌握在了和平的阿富汗人民手中,局势早就远没你们想象得那么可怕了,否则我也不会这么放心就决定要去那儿呀。再说了,就算你现在送我一把枪,我也不会用么不是?搞不好开一枪,后座力都能把我自己给伤了。” “哎哟,姑奶奶,你别什么事情都想得那么天真好不好?”萍儿撇撇嘴,“我听说那边还是时不时会有什么塔利班余部绑架外国人的事情发生啊,你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哦.” 若云看着萍儿锲而不舍的表情,只能无奈地继续解释:“放心啦,我的职务实际上属于联合国工作的一部分,严格说来,我也算大半个联合国工作人员了,喀布尔那边的负责人向我保证过,只要我始终履行职责,从我抵达阿富汗开始,他们就会按照国际组织人员保护规则对我实施尽可能的保护呀。所以说,我的安全系数还是比一般的外国游客什么的要高很多的。” “不管怎么样,萍儿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嘛,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开着车的小铭也忍不住插嘴,“总之你在那边万事以保证安全为主。我们都知道你工作认真负责,但也不能忘了照顾自己。这样我们在这边才能对你放心一些。你也不希望看见我们每天要辛苦地学习,还要时时牵挂你的安危吧?” “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若云轻轻拍了拍前座两个人的肩膀,“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们几个也是啊。可别让我每天忙着躲子弹炸弹还要惦记你们这几个不懂事的。” 说着,若云笑着看了看眼前的三个好友,忽然发现坐在自己身旁的东儿一改平日里的喧闹本性,任她们几个一路聊天说话,却只静静地看着窗外出神,对她们的谈话内容倒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若云有些奇怪,便轻轻摇了摇东儿的手臂,问道:“东儿,你怎么了?” 东儿这才回过神来,一脸茫然地看着若云:“啊?你说什么?” “我说,你怎么了?感觉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怪怪的。”若云语气里有些无奈。不知怎的,看着东儿总能让她联想起《老友记》里自己最喜欢的角色——joey,或许是两个人有时候在不在状态的层面上有惊人的相似之处,又或者,两个人虽然很多时候都容易让朋友们抓狂,但却始终对身边的人充满了义气。其实从一开始决定好要去阿富汗,最让若云担心的因素反而是东儿。她知道东儿对自己的感情,也知道她是怎样一个重感情的人,所以若云一直担心东儿是否能够像更加成熟一些的小铭和萍儿那样很快接受自己将要离开很长一段时间的事实。而现在东儿一直闷闷地兀自出神的状态,倒真像是应验了她的忧心。 “我?我没事啊。”东儿假装若无其事地回答,“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想到你今天要走了没睡好,所以现在感觉有些累吧。” 说着她还假装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你说你,昨晚我还特地给你打了电话让你别乱想别乱想早点好好休息,今天必须得以最好的精神面貌送若云去迎接新的生活嘛……你啊……” 萍儿似乎还嘟嘟囔囔说了许多,但东儿的心思没再在放在车厢里,而是随着窗外风景变换又迅速闪回到了昨晚。 昨晚她原先的确是按着萍儿的嘱咐早早洗漱好上床,准备和小柏发短信聊一会天便睡了,谁知刚聊完天要关机,手机却响了。 她见是个陌生的来电,本是掐掉了没打算接的。可谁知那个电话竟锲而不舍地足足打了三次。当手机第三次响起,好奇心驱使着东儿接了电话—— “喂?你好,请问哪位?” “是我。金铭煊。” 听到话筒里声音的一瞬间,东儿真的彻底明白了“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她并不关心这么晚了这个人忽然给她打电话到底是出自什么目的,她只是害怕再和他多说两句搞不了什么若云千叮万嘱让她一定不能让他知道的事情,比如说,她其实明天就要离开了。 不过出于对背叛若云的人的愤怒和厌恶,东儿还是忍不住抓紧时机冷嘲热讽了一番:“噢。原来是金社长啊!不知您这大财团的社长这会来找我这个平头小百姓有什么事情呢?我身上可没有什么您能利用的东西啊。” “我……”金铭煊原想解释些什么,但或许是觉得解释不清,又或是自己也不知该从何解释,终还是决定选择性忽略东儿的嘲讽,“我只是想问问她现在的情况。” “她现在的情况?你还好意思来问她现在的情况?我倒是想问问你现在的状况。利用完真心待你的人,现在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了,你满意了?开心了?……” “东儿!”金铭煊突然的吼声打断了东儿的话,“我只是想知道她还好么?这对我……很重要。请你告诉我好吗?” “你觉得她会好么?你觉得她能好么?在决定和夏雯婷一起在背后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的时候,在你陪在她身边却一直在背叛她欺骗她的时候,你想过她好不好么?她当初有多信任你,现在就有多不好。我曾经庆幸在李承羽之后能够有你这个真正在乎她疼爱她的人陪在她身边,现在看来,撮合你和若云真的是我做过的最白痴也最对不起她的事情。如果没有你,她现在不会这么难过,不会这么心烦意乱,明天也就不会逃到那个充满了战争威胁和贫穷的阿富汗……啊!!!”东儿忽然发现自己一激动竟说漏了嘴,不等金铭煊有所反应便马上着急忙慌地挂了电话并迅速关了手机。 一不小心捅了篓子的她一整夜都在担心自己犯的错误。虽说她并没有详细说明若云登机的时间和机场,但就现在的金铭煊而言,利用他所掌握的社会资源查出这些信息并非不可能,因此东儿始终紧紧盯着车窗外开往同样方向的车子,生怕见到赶来挽留若云的金铭煊。她虽希望若云能够改变主意留下来,但却一点都不想看到她因为金铭煊的出现全然毁了好不容易稍稍平复的心情,更不想因自己的一时疏忽而阻碍若云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东儿?!东儿?!”小铭拍打车窗的声音惊醒了依旧沉浸在担忧中的东儿,“你想什么呢这么认真?到机场了,快下车吧!” 东儿这才发现除了自己仍呆呆在车上坐着,其他三个人不知什么时候都已下了车。她看了看车窗外的小铭,赶紧打开车门也下了车。 萍儿推着行李推车走了过来,示意若云将后备箱里的行李搬上手推车。 若云笑着从后备箱中取出行李,“你觉得,就这点行李也用得着手推车?” 萍儿盯着若云手中被塞得鼓鼓的背包有些难以置信,“areyoukiddingme?!你就只带了这点东西?!大小姐,你这到底是去两天一夜的野营还是去打算呆上几年的阿富汗啊!” “是啊,你这行李是不是也太少了点……”小铭也跟着帮腔,“你可别以为阿富汗像咱们这什么需要的都能买得到,那可是个有钱都没处使的地方。你还是把能带上的都带上,到了那边缺点什么买不着了也不知道我们给你寄了能不能收得到呢。现在时间还早,要不咱们到机场超市再买点……” “别别别。”若云见小铭和萍儿说着马上要去超市给自己买东西,忙解释道,“你们不知道,咱们这边女人穿的衣服,到了阿富汗我全都不能穿,我得穿阿富汗妇女的传统布卡,否则说不定有些难以接受我们这些服装的传统穆斯林会找我麻烦的……还有啊,阿富汗天气多是闷热,吃的东西带过去没有冰箱保存,用不了多久就得坏掉,那得多浪费啊,我带着还麻烦。所以啊,我带的这些行李其实早已经足够了。你们就不要瞎操心了。” 见若云说得有理,小铭和萍儿便也不再坚持。 东儿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其他三个人的聊天内容,同时高度警惕地观察着机场的每一个入口。 庆幸的是,直到她们几个顺利将若云送上去往阿富汗的飞机,东儿视线所及始终没有出现她所担心的人。 Chapter45 ShirinGol&Allah 更新时间:2013-02-09 三年后。 “亲爱的锡林戈尔,你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事情呢?”一个棕色皮肤的小女孩坐在小凳子上扑闪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身边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的老师,在她眼中,这位老师就像是古兰经里赞颂的先知一样,有着充满智慧的头脑和聪慧善良的眼睛。 锡林戈尔是若云在阿富汗的名字。当她发现说惯了普什图语和英语的阿富汗人怎么都念不对“蓝若云”三个字时,她便索性偷用了个自己曾看过的一本阿富汗小说中女主角的名字。这三年里,若云除了每周三次的法律志愿者常规活动,每周末都会准时来到这家位于喀布尔市郊的孤儿院为这些在战火和饥饿中失去了家人的孩子们上课。她教的是英文,却也不像传统的英语课般只讲授枯燥的语法句子。她总会像讲故事般为孩子们描述她所了解到的阿富汗的历史和她所经历过的外面的世界——她深知在这样的一个国家里,只有很少一部分的孩子能够接受到系统的教育,而她回报这个在她慌乱得不知所措时为她提供心灵庇护的国家的最好方法,就是尽她所能让更多的人能够了解自己国家的过去和人们所共同生活的这个世界。 “在我长大的地方,每一个人都要接受足够的教育,这些事情都是我从书上看来的。”若云微笑着摸了摸那个孩子的头,“在中国有一句古话——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意思就是读了很多很多书的人,即便不用真的去到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也能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所以,只要你们多读书,以后也会知道这么多、甚至更多的事情。” “在中国,女人也可以读很多很多书吗?”小女孩的脸上满是讶异,“很久很久以前,当我们还在家里的时候,我有一个像你现在一样年纪的姐姐。她也想像哥哥们一样去学校读书,可是爸爸把她狠狠地打了一顿。爸爸说安拉的旨意是不允许女人读书的,知道了太多的女人会变得邪恶。我还记得,我的妈妈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拼写。但我现在会写自己的名字,还会自己读一些书。亲爱的锡林戈尔,你说,我会不会像爸爸说的那样变成一个邪恶的女人?” “那你觉得我是不是一个邪恶的女人呢?”若云看着女孩子的眼睛反问。 “当然不是!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女人,也是除了妈妈和姐姐外最好的女人。你一点也不坏,安拉会保佑你的。” 看着女孩子眼中释然的光彩,若云心里总算松了口气。她深知这个国家传递给人民的价值观中有许多扭曲的部分,她试图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纠正这些有失偏颇的观念,却又不能在阿富汗人民面前流露出任何一点对伊斯兰教义的否定——批判别人的信仰是极大的不尊重,所以每当遇到这样的问题,她都很是紧张,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说错了话。 “若云,该走了。”全副武装的祁梓霖出现在教室门口。他是中国驻阿富汗大使馆的武装警卫团团长。护送若云这样的志愿者本不是他的职责,但三年来,他却始终坚持每次都亲自护送若云往返。他的意思若云并非看不懂,只是,她对他始终没有任何超越友情的感觉,她之所以并不排斥他的贴身护送,只是在珍惜一个在阿富汗难得的中国朋友而已。 和孩子们一一道别后,若云拿起布卡跟在祁梓霖身后。 祁梓霖看着若云皱了皱眉头,“你还是把布卡戴上吧。” “你什么时候也跟阿富汗男人一样注意这些了……”若云嘴上抱怨着,却还是顺从地戴上了布卡。 “我当然更喜欢你不戴布卡啊。天知道阿富汗人是怎么发明出这个东西来的,戴着看起来又闷又笨重,多难受。”祁梓霖看着若云身上的布卡撇撇嘴,“不过,最近局势有些小晃荡,昨天我们都接到了联合国维和部队的警示通报,有情报称近期塔利班余部正在伺机进入喀布尔实施恐怖活动。塔利班最喜欢的就是外国人了。这些日子你出门可别忘了戴上布卡,在陌生人面前也尽量别说话,总之能多小心就多小心,我们这些警卫不可能随时保护你的安危,你要自己多注意些。” “嗯。”若云好不容易从布卡下吐出一个字。每次戴着布卡说话,嘴里吐出的热气总会讨厌地模糊了她的视线。现在她只想赶紧回家,好把这讨人嫌的东西给扔了。 “我们走吧。跟紧我。”说罢,祁梓霖握紧了手中的ak47,带着若云警惕地走出了孤儿院。 他知道若云戴着布卡的时候不喜欢说话,一路上便也没再说起什么话题。两个人踩着喀布尔的夕阳余晖,一路沉默着回到了若云住的地方——一位韩国女志愿者的家里。这位叫崔政银的志愿者是若云在喀布尔大学的同事,或许因为有着彼此相似的面孔,她与若云平日里相处得比其他人更亲密一些。两年前若云所住的位于喀布尔城外近郊的志愿者营地在志愿者们都在外面进行志愿活动时竟莫名地被一堆炸药夷为平地,虽说后经调查,证实那些炸药是某个住在附近以炸矿山谋生的巴基斯坦人试验炸药时不小心引爆的,但还是将若云吓得够呛。城外她是不敢再住了,碰巧当时崔政银在城内租到了房子,便邀了若云来同住。 “我回来了。”若云在门口脱了鞋,用韩语向屋里喊道。这是两个女生之间的约定,每当有人回家,进门前都应当用对方国家的语言打声招呼,否则有可能一进门面对的就是屋内的人黑竣竣的枪口。这也是刚搬进新家时祁梓霖教会她们保护自己的方法。 “来了来了。”伴着崔政银不太标准的中文,门从里面打开了。 祁梓霖向门后的人点头示意后便离开了。 若云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将头上的布卡摘下扔到一边,“闷死我了……” “你现在用都学会用韩语抱怨了呀……哈哈……”崔政银笑着用中文开若云玩笑。 她们从决定一起住开始就达成了一项互利的默契——在生活中尽可能地将自己国家的语言教给对方,而现在,她们彼此之间已经基本能够用对方的语言进行日常交流了。 若云笑了笑,洗手准备吃饭。 两个人东亚人一起住的好处就是,至少在家里总能吃到自己熟悉的饭菜,而不只是干巴巴的阿富汗煎饼。 窗外天色渐暗,若云和崔政银在昏黄的煤油灯下边吃饭边开始聊各自这一天做的事情。在阿富汗的几年里,若云几乎已经忘记了包括电灯和电话在内的人类文明社会的产物。不过,除了有时候觉得打个电话回国给东儿她们几个还要跑去麻烦祁梓霖帮她借卫星电话之外,她倒是学会了享受这里远离夜生活喧嚣的夜晚。每天晚上除了和崔政银聊天,若云总会留出固定的时间给自己看书,有时候看古兰经,有时候看一些从别的国家的志愿者处借来的多了,心自然也就变得宽广。若云已经很久没有再因想起过去的事情而心情抑郁一整天,或许也是受了身边穆斯林们的影响,她渐渐觉得,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大概也只是上天安排给她用来成长的小小磨砺而已。 比起她所经历的过去,阿富汗的人们的经历要痛苦难忍得多。在她踏上这片土地之前便清楚的知道这本就是一个刚刚历经战祸洗礼的国度,只是,她没有想到,在她到来时,这里的灾难却远还未结束。人们依旧生活在贫困和饥荒之中,疾病和战争的威胁仍是如影随形挥之不去。但,这几年她所看到的所接触到的阿富汗人却都如同她和其他国家的人一样,渴望生活,热爱生活。就算希望周而复始地破灭,就算留下的全是无望而深邃的悲伤,也无法阻止阿富汗人坚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若云曾经问过一位在喀布尔大学认识的阿富汗学生是什么让原本有机会离开这个国家的他坚持留了下来,那位学生的回答让她至今仍记忆犹新—— “旧希望欺骗了我们的地方,就存在着新希望。” 三年里,坚强的阿富汗教会了若云面对。她从未停下过找寻内心的脚步。或许她离勇敢回到过去的路程已经不远了。 只是,在阿富汗这段漫长的旅程中,就像曾经深深赞美过这片土地的旅行者们一样,她也开始热爱那些褐色的看似贫瘠的沟壑、热爱那些仿佛永远也走不出去的道道深梁与沉默山丘,因为这里的人们,用他们的生活、他们的灾难和他们的坚强还有欢乐,教会了她热爱他们那坚忍的世界和她自己的世界。 还未离开,她却已开始了对这片土地的不舍和怀念。 Chapter 46 人生竟只如初见 更新时间:2013-02-10 几日前,包括崔政银在内的十位不同国家的志愿者收到了喀布尔大学的一项特别活动邀请,需要他们作为翻译参加亚洲国家知名企业对喀布尔大学的慈善捐助会议。因主办方从中国大使馆请到了专职翻译,若云并未被作为中文翻译人选,因而原本并未收到该会议的邀请。但谁知会议前两天,崔政银感染了流感,直到现在,会议马上要开始了,头却仍是因为生病而晕晕胀胀的,主办方一时找不到其他的韩语翻译,她便向主办方推荐了跟着她学了两年韩语的若云。 就这样,原计划去给喀布尔妇女做普法教育的若云临危受命来到了喀布尔大学体育馆。 今天天气实在太热,若云受不了布卡里的闷热,出门时只戴了一条黑色面纱。不过只戴面纱最大的问题就是遮不住眼睛,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她并非阿富汗人,导致不管是在路上还是到了体育馆内,她都不免招致旁人频频侧目。 喀布尔大学虽是阿富汗国内最好的大学,但历经战火之后,就连唯一尚显宽敞干净些的体育馆都只剩斑斑驳驳的四面墙壁和被毒辣的太阳晒得似乎有些干裂的粘土屋顶。若云在心里暗自捏了把汗,谁知道这么点大的地方,又不通风,一会挤满了人那得有多闷热难受。她最是受不了热了。 若云向门口签到处的工作人员询问了韩国企业的代表座位位置后,便接过工作人员递给她的工作证戴在胸口。因为事情来得匆忙,主办方来不及更换新的工作证,所以工作证上的照片还是崔政银的,只是名字部分被人用黑色墨水笔改成了“锡林戈尔”。不过这也没多大区别,反正她工作时也得戴着面纱,谁能看得出她在面纱下的脸工作证上的照片不是同一个人呢? 她很快找到了工作人员告知她的地方,不过她似乎来得有些早了,韩国企业代表的位置上还一个人都没有。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她索性舒舒服服地坐在自己被安排在代表旁边的位置上,拿出随身携带的古兰经细细研读。她并不信仰伊斯兰教,随身携带古兰经一来是因为这个版本的印刷物体积小便于放在身边需要时打发时间,二是因为阿富汗人所用的古兰经版本中有许多普什图语,研读古兰经还能帮助她多掌握些基本的普什图语,而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则是必要时她可以利用这本经书假装自己是安拉忠诚的追随者——在伊斯兰国家,遇到危险时这可是有效的避难手段之一。 正当若云看书看得入神,一个韩语打招呼的声音在她头顶前方响起—— “你好。我们是韩国李氏的企业代表,请问我们的座位是在这里吗?” “啊,不好意思……”若云忙起身致歉。但当她抬头看见眼前的人时,竟猛地愣住了。 栗色的头发在窗口吹来的微风中微微起伏,阳光下微尖的下巴和高挺的鼻梁像是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圈,两片略薄的嘴唇微微抿起,长长的眼睫毛弯成半月的弧度…… “啪嗒。” 若云无意识地手一松,手中的古兰经掉落在地。 金铭煊见眼前的女孩子还是呆呆地看着他没有反应,便蹲下身捡起了掉在地上的书。他仔细地拍掉书上的灰尘,然后起身将书递给若云,“你的书。” 眼前的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金铭煊无奈地笑了笑,拿着书在她眼前晃了晃,“你好?锡林戈尔小姐?” 若云还是没有说话。她眨眨眼睛想要看明白目前的状况,可无论她眨多少次眼,每次睁开眼睛,眼前都是拿着书手悬在半空表情有些尴尬的金铭煊。 “你这人怎么这样!”一个清丽略带些恼怒的女声从金铭煊身后响起,边说着,声音的主人一把抓过金铭煊手中的书扔到了若云怀里。 若云这才回过神来,迅速接住扔到自己身上的书。 她抬头,本想为自己的无礼道歉,目光却被女声的主人吸引了过去。 此时那个站在金铭煊的身旁的女生,竟是几年前在机场拦下她请求她她接手李承羽全国粉丝后援会会长一职的栗子。 若云彻底地被眼前的一切搞乱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栗子见若云又有发呆的趋势,刚要发作,却被金铭煊紧紧拉住了手。她皱着眉头一脸不快,却也没有挣开金铭煊的手。 金铭煊向前一步,礼貌地用英语问若云:“锡林戈尔小姐,请问你是主办方指派给我们的韩语翻译吗?还是……你不会听韩语呢?” 再次从金铭煊口中听见“锡林戈尔”这个名字,若云这才发现眼前的人似乎根本没有认出自己来。在他们眼里,她只是普通的阿富汗志愿者锡林戈尔而已。既然这样,她便好好当她的锡林戈尔好了。 若云深吸口气,微微向前鞠了一躬,用韩语说:“这位先生,实在抱歉,刚才是我失态了。我是您的韩语翻译,很高兴为您服务。” 金铭煊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便牵着栗子的手入座了。 此后几个小时中,若云小心翼翼地为身边的人履行自己的翻译职务。所幸一切进行得很顺利,直到会议结束各自道别,也没有任何人认出这位“锡林戈尔小姐”的真实身份。 只是,不知为何,打从见面开始若云便总隐隐觉得金铭煊哪里不大对劲。 不过,他怎么样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会议结束后他们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若云很快恢复了平静。 几日后。 若云正在孤儿院给孩子们上课,院长突然走了进来。 “怎么了?”若云放下粉笔向院长走去。 院长将她拉到一旁,低声说:“锡林戈尔,有一位看起来像是中国人的男子说他迷路了,他谈吐很有礼貌,看起来并不坏,但是在喀布尔这个地方,你知道的,我并不能确定他到底是不是好人。你去看看吧,看看我们是不是有必要将警察叫来。” “好的。” 若云叮嘱孩子们不要乱跑后,便匆匆来到了孤儿院的待客室,却没有发现自己忘了带面纱。 “您好。”若云走进待客室,对着沙发上背对门口的人用英语问道,“院长说您像是中国人,您能说中文么?” 沙发上的人站起转过身来,微笑着用标准的中文说:“我母亲是中国人,我也算是中国人吧。” 若云愣住了。 金铭煊微笑地看着她。 “你……”若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在体育馆的意外相遇之后,她没想过自己竟还能在阿富汗遇见金铭煊。在阿富汗的这些日子已经让她学会了不再逃避,可是一次又一次突如其来的重逢让她不知应当如何好好面对。 “我发现在阿富汗的女孩子都很喜欢发呆啊……”金铭煊边开玩笑边缓缓走了过来,对若云伸出一只手,“你好,我叫金铭煊。很高兴认识你。” 若云吃惊得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他刚刚……这是在向她做自我介绍么?! 这是闹的哪出?!!! 她有点被吓到了。 看着眼前的女孩子脸上奇怪的表情,金铭煊有些不解:“怎么了?” “啊?”若云回过神,支支吾吾回答,“没……没什么……” “那就好。”金铭煊笑了笑,问,“那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你叫什么了?” “锡林戈尔……”若云下意识脱口而出。说完她就后悔了。这不是在金铭煊面前睁着眼说瞎话么。虽然她并不确定他到底又想玩什么把戏,但他怎么会不知道她真实的名字是什么呢? 但,金铭煊接下来说的话让若云彻底地跌破了眼镜—— “锡林戈尔?你就是前几天我在喀布尔大学的韩语翻译?!” 若云见金铭煊满脸的惊喜,却没有一点假装做作的痕迹。 要么就是他演技实在太好,要么就是她先前所发觉的不对劲确是存在。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发呆呢。”金铭煊对愣愣地看着他的若云有些无奈。 “啊……不好意思……”终于反应过来的若云小心翼翼地问,“不过,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嗯?”金铭煊没听明白。 “啊,”若云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你……真的……不认识我?” “噢……”金铭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略带不好意思地笑着说,“不好意思,因为前几天做翻译的时候你一直是戴着面纱的,所以今天我一时没有认出你来。抱歉。” 若云忽然明白自己似乎真的没有办法从他口中问出这个问题上自己想要的答案了,便笑了笑不再说话。 “不过,锡林戈尔应该只是你在阿富汗的名字吧?”沉默一会后,金铭煊问道,“你说的中文比韩语好很多,你应该是中国人,那你的中国名字是什么?” “嗯。锡林戈尔只是在阿富汗的名字。不过,既然现在我们都在阿富汗,我的中国名字是什么并不重要不是麽……你就叫我锡林戈尔吧。”若云转问道,“听院长说,你迷路了?” 金铭煊面露尴尬:“嗯。毕竟是第一次来阿富汗,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来,今天就想到处逛逛,没想到却找不到路回去了。” “啊……喀布尔的小道太多,在这里迷路很正常的。我到现在还会偶尔搞不清楚。”若云笑笑,“你住哪儿?反正也快到我下班时间了,我送你回去吧。” Chapter 47 原不只遇见是个意外 更新时间:2013-02-11 若云向院长报告了金铭煊的身份之后,拜托一会若是祁梓霖来接她,请院长告知他她有些急事先走了。而后她便与金铭煊一起踏上了回城的路。 等在孤儿院门口的金铭煊见若云出门时又戴上了面纱,便笑笑说:“看过你不戴面纱的样子,再见你戴面纱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若云淡淡地说:“戴面纱出门只是出于安全考虑而已。残留的塔利班余部可是很不喜欢将自己脸露出来的女人的,尤其是在她还是个不接受伊斯兰教义的外国女人的情况下。” 其实她反倒更喜欢戴着面纱与他相处。或许是因为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她始终无法看懂身旁这个人,她也让自己变得不再那么容易让他看懂。又或者,在阿富汗这么久养成的习惯让她觉得将自己隐藏在遮挡物之下更有安全感——在这个城府深得让她害怕的男人身旁,安全感尤为重要。 若云的话倒是让金铭煊不免好奇心大起,“既然你也意识到了这是个这么危险的地方,怎么选择来这里了呢?” 若云想了想,决定再试探一次,便说:“三年前,我身上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我只是想要找一个信仰强大的地方让自己平静。正好当时发现了喀布尔大学招收法律志愿者的消息,我便过来了。” “你说的话不知怎么的我像是在哪里听过。就像是很久以前也有人和我说过想要找一个信仰强大的地方这样的话……”金铭煊顿了顿,轻轻摇摇头,有些无奈地笑着说,“想不起来了,大概是记错了吧。” 听罢,若云想了想,若他真不记得她了,看样子不管她再怎么提示他都不会想起她;而若是他只是出于她所不知道的目的故意在她面前演这么一出戏,他更是不可能表现出她提示之下应有的表现。可无论哪种情况,她唯一的选择就只有按照他目前的状况继续对他们的过去视而不见。 那她索性就顺其自然好了。 “能和您的朋友有类似的想法也算是我这种小人物的幸运所在。”若云这话本应当是恭维,金铭煊却不知怎的竟听出了些讽刺的味道。他低头笑笑,大抵是自己想多了的缘故。 “不过,您这么年轻就坐上了那么大企业社长的位置,不容易吧?”若云说罢还忍不住侧眼看了看金铭煊的表情。 但他脸上似乎没什么变化,仍是挂着礼貌性的微笑,“也没有什么不容易的,只是运气好从父亲那顺利接手过来管理了而已。” 运气好? 若云在心里冷笑一声,不再说话。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金铭煊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听着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只觉得他虚伪到了极点。 见若云不再说话,金铭煊也没再多言。 所幸沉默的尴尬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若云很快就看见了不远处金铭煊所说的住处,还有在房子门前焦急地等候金铭煊归来的栗子。 看见若云身边的金铭煊,栗子激动地跑了过来,紧紧抓住金铭煊手臂:“你去哪儿了!可担心死我了!” “我没事。我只是迷路了。”金铭煊说着搂住栗子的肩膀,指着若云说,“多亏了锡林戈尔小姐送我回来。” “谢谢……”栗子握住若云的手,连连道谢。 若云见她正看着自己,便顺势将面纱摘了下来,“你好。不客气。” 看见面纱下的脸孔的一瞬间,栗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表情却仍是没什么变化。只是,这一切都被若云看在眼里。她微微一笑,总归还是要有人记得她才是。 “我还要去那边街角的茶店买些东西,就先走了。”若云说罢重新戴上面纱转身离开。 栗子看懂了若云的暗示,陪着金铭煊回到家后,她很快便随便找了个由头出了门,来到若云等她的茶店。 “好久不见。”若云喝了口茶,不冷不热地打招呼。 经历了这么多,她早就不会再随随便便按着自己的印象给身边的人贴上可信任的标签了。虽说她曾觉得栗子是个不错的人,但现在她竟意外地和金铭煊一起重新出现,这实在不能以“世界太小”为理由简单解释了。 虽然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但直觉告诉若云,从前是她小瞧了这个女生。 栗子在若云对面坐下,“是啊。好久不见。” “我就不废话了。”若云看着栗子,“想必你也知道我在这里见你是为了什么吧?” “嗯。就先说他的事情吧,我想这应该也是你最想知道的。”栗子盯着手中的茶杯缓缓地说,“看你刚才的表现,想必你已经发现了他的不正常吧?他失忆了。” “什么?!”虽然事先有所怀疑,但从栗子口中听见肯定的答案,若云还是有些吃惊。 “听起来很扯对不对?但他真的是失忆了。”栗子叹了口气,继续说,“就在你离开的前一天,他从你朋友那里得知了你要来阿富汗的消息,他便想去机场挽留你。正巧那个时候金妈妈刚刚得知他接手了李氏的消息亲自飞去韩国找他,当金妈妈知道他要去机场找你,她坚持要和他一起去。但就在他们打算坐最近的航班飞回中国找你时,却在去仁川机场的路上发生了车祸。他昏迷了整整一个月才苏醒过来。他伤得很严重,不仅伤到了头部,忘记了到中国读书之后的所有事情,直到现在,他的左腿膝盖上还有当时植入的钛钉,每到下雨天或到了潮湿的地方,腿上的伤就会疼得厉害。而金妈妈……她成了植物人,一直在首尔中心医院接受治疗至今,但,还没有醒过来。” 不知是因为金铭煊还是金妈妈,听了栗子的话,若云竟忽然觉得眼眶有些湿润。但她深知自己不能在尚不明是敌是友的人面前流露出任何情感,便假装平静转问道,“那么你呢?你和他……” “这就说来话长了。还是先从我和夏雯婷的事情说起吧。” 栗子看出了若云的惊讶,“没错,我和夏雯婷其实是认识的。当初我出国念书急需一大笔钱,而她能满足我这个需要,条件就是要我将小羽全国粉丝后援会会长的职位让给你,并且一定要说服你接受这份工作。原因其实很简单,粉丝们对你越是信任,日后发现你和小羽的真实关系时才会越是憎恶你。而她,正好还可以很好地利用这一点作为要挟小羽的筹码。只是,谁都没有料到,我竟从机场第一眼看见在你身旁的金铭煊时便深深喜欢上了他。现在告诉你这些,我并不求你原谅,只是,我想请求你,不要告诉他也不要让他想起过去和你有关的事情好么?他出了车祸忘记了你,我才有机会和他在一起。和他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是我人生中最美好最幸福的时光,我实在无法想象若是有一天失去了他,我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 若云未置可否:“你想多了。当初他并不是真心喜欢我,他靠近我,只是为了实现报复李家的目的而已。无论他有没有想起我和过去,对于你们之间的关系,我想是没有什么影响的。” 栗子苦笑了一下,说:“你见过不是真心喜欢你却会在生死关头心心念念你的人吗?当我从夏雯婷那得知他出车祸的消息便立刻赶到了他所在的医院,我向主治医生询问他的情况时,主治医生还以为我就是那个叫做‘若云‘的女孩子。这时我才知道,从他出事到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没有意识的他,竟会时不时喊出你的名字。” 见若云没有说话,栗子便继续说:“你心里爱着的想着的其实还是李承羽对不对?否则当时你也不会拒绝铭煊的表白。失去回忆纵然是极大的不幸,但既然你对他并无意,想起过去的事情或许对他来说只是意味着更多的伤害,所以,我再次请求你,能不能答应我,在他面前就当一切都只从现在开始?” 若云似乎没有听见栗子所说的一切,只自顾自地让人过来交了茶钱便起身要走。只是,临出门前,她背对栗子低声说:“我心里爱着的想着的人究竟是谁,不关你的事。但你可以放心,对于金铭煊,我只唯恐避让不及。” 若云走后,栗子一个人在茶店坐了很久。她不知道若云最后说的那些话算不算得上是对她的某种承诺。这些年,她为了成为金铭煊身边的女人付出了太多太多努力和守候,本以为在一起便是苦尽甘来了,哪曾想竟会在阿富汗这样的地方重逢了她最害怕他见到的人。她不知道自己可以瞒多久,但她或许会像夏雯婷一样,为了留在心爱的人身边宁可不择手段。 从茶店到家距离并不是很远,若云却走了很久很久。她发现自己对于栗子告诉她的事情竟失去了判断能力。她或许可以相信金铭煊的车祸,甚至可以相信他的受伤和失忆,但,他真的曾经对她用过真心么? 没有人知道答案。 这注定又是一个不眠的夜晚。 Chapter 48 起疑 更新时间:2013-02-12 天刚蒙蒙亮,一夜未眠的金铭煊看了看身旁熟睡的女友,小心翼翼地起了床。 他迅速洗簌完毕换好衣服,然后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明天就要离开阿富汗了,他必须在此之前找到若云问清楚一些事情。 昨天傍晚,栗子和他一同回到家没多久便又匆匆出了门,说是去买些吃的东西,匆忙中却连钱包都忘了带。他拿着她的钱包紧跟在她后面出了门,原只是想快些追上将钱包给她,见她走进了街角的茶店便也跟着过去了。不料他刚要进去时,却意外地看见了茶店角落里相对而坐的若云和栗子。栗子背对着他,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却能清清楚楚地看见若云脸上冷冷而淡漠的神色。 在阿富汗与若云有过的仅两次交往中,她留给他的似乎只有常常发呆、工作负责和乐于助人几种印象,在他面前,她虽话不算多,但他只觉得她或许只是不善言辞罢了,从未想过她竟也有这样冷淡的时候。 他一直在茶店门口静静地看着两个女人的谈话。虽然离得太远他并未听见她们的任何对话内容,但就他看在眼里的二人神态和动作看来,他能够判定,她们在阿富汗的相遇,绝对不仅仅是陌生人初遇那么简单。但,若是她们彼此早就相识,为何在他面前却都表现得如初识一般?而在他与若云的相处中,自己时不时产生的若有似无的似曾相识之感,是否也与二人的相识有关? 怀着满心的疑虑,金铭煊离开了茶店回到家中,等待栗子归来问个清楚。 直到夜里星光漫天,他才终于等到了栗子到家的敲门声。 金铭煊打开门,看着门外似乎有些恍惚的女友问道:“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噢,我……我回来的时候迷路了。” 栗子的解释明显有些心虚,但金铭煊并没有选择继续质问这个他早已知道真相的谎言,只是摸摸她的头发轻声说:“阿富汗这个地方实在不太安全。你没事就好。” “你在担心我吗?!对不起……”虽然嘴里说着对不起,金铭煊却清清楚楚看见了栗子眼底忽然绽放的光彩。 “我是你的男朋友,我们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我担心你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栗子点点头,脸上的惊喜却仍是清晰可见。 金铭煊将她搂紧怀中,眉头却下意识稍稍皱起。当他从那场与死神的搏斗中苏醒,他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陪在身旁的栗子。夏雯婷告诉他,栗子是他女朋友。虽然他对自己与这个女孩之间的事情丝毫没有印象,但在他住院恢复的时间里,始终是她无微不至地照拂着他的生活,就连医院的医生和护士都常常在他面前夸赞这位“女朋友”对他的尽心尽力。如此,他便也渐渐接受栗子是他女朋友的“事实”。只是,每当他像现在这样对栗子稍微流露出一些关心和在乎,却总能在栗子脸上看见喜出望外的表情——若是他们真如夏雯婷所说的已经在一起那么久了,他对她做的这些本就是男朋友应当做的,她理应见惯了才是,怎么反倒总像是刚在一起的小情侣那样意外。 而最重要的是,他忽然发现在家等候的这段时间,自己满脑子只有若云和栗子见面的场景,在栗子提到担心之前,他竟对孤身在外的女友没有丝毫担心。 金铭煊摇摇头,想把自己脑子里越来越发离谱的想法清理出去,毕竟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问题需要解决。 “对了,你知道吗,今天送我回来的那位锡林戈尔小姐,就是那天为我们做韩语翻译的那一位。有时候觉得世界还真小,竟有这样巧合的事情!”金铭煊拉着栗子的手坐下,边说边观察栗子脸上的变化,“今天我看你见她拿下面纱时也有些吃惊,是不是你那会儿也觉得她挺眼熟的?” “啊?”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栗子有些措手不及,只得支支吾吾地答应着,“嗯……对……是有些眼熟……” 金铭煊刻意忽略栗子的慌乱,假装漫不经心地说:“不过说来也怪,不知道是不是锡林戈尔小姐长得太大众了,刚见到她时我倒也觉得她眉眼间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大概我忘记的人当中也有和她长得有些像的。” 栗子心里一沉。她最害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吗?当初收到喀布尔大学的慈善捐助会议邀请函时她找来了夏雯婷一同极力反对金铭煊应邀前往阿富汗,就是害怕万一意外遇见了若云,金铭煊会想起关于她的一切。但金铭煊不知为何居然少见地在她和夏雯婷的劝说下坚持要来,而她所担心的事情竟也都一件件地应验了。虽然后天就要离开了,但金铭煊的反应让她很不安。 “算啦,如果我和锡林戈尔小姐曾经认识的话,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应该认出我来。不过她似乎是第一次认识我,总不能我失忆她也失忆吧。”金铭煊故作轻松地笑笑。他似乎听见栗子轻轻松了口气。 现在,他能肯定自己和那位叫作锡林戈尔的志愿者认识,并且,他们之间存在着她和栗子都想要隐瞒的某些联系。 或许找到她,就能解释自己一直以来心存的疑虑。 金铭煊照着印象找到了喀布尔大学。他在志愿者服务中心打听到若云今天的志愿服务安排,按照工作人员的指示找到了若云讲授女权保护的教室。 他透过玻璃窗看见若云正在给满教室的阿富汗女学生讲课。他清楚阿富汗男女之间来往有很多限制,并未贸然闯进去,而是站在教室门外耐心等到下课。 学生们三三两两走出教室,等了好久,教室里终于只剩下若云一个人还在讲台上收拾东西,金铭煊敲敲门走了进去。 “还有什么问题吗?”本在低头收拾的若云原以为是来问问题的同学,抬头看见正向自己走来的金铭煊,有些吃惊,“怎么是你?” 金铭煊玩笑似的说:“怎么,锡林戈尔小姐不愿意看见我?” “也不是……”若云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金铭煊,“我只是以为金先生经过昨天迷路的事情已经学乖了。没想到还是这么喜欢出来乱跑。” “我今天可不是乱跑。”金铭煊走到若云面前,“我是有事找锡林戈尔小姐来了。” “找我?”若云不明白。昨天栗子才向她说不希望她再和金铭煊来往,今天他怎么就自己找上门来了?这两个人到底是在唱得哪一出? “昨天你送我回住处,我还没有好好道谢呢。今天过来就想请你吃一顿饭,不知锡林戈尔小姐是否赏脸?” 若云看了看眼前的人,她知道他今天来这一趟肯定不只是请她吃顿饭这么简单,可她猜不透他的目的,还是离他越远越好。 “不必了。”若云低头迅速将讲台上的东西收进背包,作势要走,“我还有点事,恐怕得先走了,抱歉。” “等等。”金铭煊一把紧抓住若云的手臂,“我有事情要问你。很重要。” “金先生!你在干嘛!放开我!”若云使劲想把金铭煊的手甩开,却失败了。 金铭煊对她的抗议视而不见,“我只想问几个简单的问题。不会耽误你很多时间。” “那你先放手。”若云声音里有些愠怒。 金铭煊这才放开了紧抓她的手。 若云揉揉被抓得有些发红的手臂不满地看着金铭煊,“你要问什么?” “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金铭煊缓缓地问。 若云心中顿时一片兵荒马乱。栗子不是说他彻底忘记了和她在中国的事情么,怎么会…… 但她感受到了落在自己身上审视的目光,便深吸口气,尽量假装平静地回答:“当然不是。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国公民,怎么会有机会认识你这种大企业的社长呢?” “那你怎么认识栗子的呢?”金铭煊顿了顿,说,“昨天,我看见你和栗子在茶店一起喝茶。” 若云没想到竟被他撞见了自己和栗子在一起。但她还是决定负隅顽抗到底,便扯了个理由说:“那是我买完东西出门时正巧遇到了进来买东西栗子小姐,就一起坐下来喝了杯茶。你这个当男朋友的,不会连这个都要管吧?” “看你和栗子聊天的样子,可不像是刚刚认识的人。”金铭煊仍不愿放弃。 “我和栗子小姐很聊得来。”若云故作轻松地笑着说,“有的时候就是这样,虽然刚认识,但却感觉像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这大概就是有缘吧。” 金铭煊沉默了。 若云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况且看着她笑意盈盈的脸,他只觉得很温暖,竟一点也看不出撒谎的痕迹。可他还是觉得一切似乎都不是这样的。特别是现在,他居然开始觉得和眼前的人在一起反倒比和栗子在一起更让他觉得熟悉和舒服,就像,他们才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 他深深感觉到了破绽,却无法证明破绽的存在。 Chapter 49 劫持(一) 更新时间:2013-02-13 正当和金铭煊在教室纠结过去是否认识的问题时,若云忽然听见一阵喧闹,不一会儿,楼下竟还响起了枪声。 若云心中一沉,怕是要出事。 她没敢从楼上窗户探出头去查探楼下的情况,在阿富汗,这可绝对是自找死路——搞不好被楼下的人一眼瞥到,生与死可就是一瞬间的事儿。但枪声越响越厉害,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出去看看,便仔细戴上了放在一旁的布卡。 看着头上厚重的布卡将若云整个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只留眼前一小块纱布可勉强看清外面,金铭煊忍俊不禁:“你这样……真是特别。” “金先生。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我出去看看什么情况,你乖乖在这呆着,外面的枪声可不是闹着玩的。”说罢,若云便步履匆匆走向门口。 谁知,刚一打开门,她只看见一把对准了自己脑袋的ak47。 “女人,进去。”端着枪的少年只穿着便服,并不像往日里在城中看见的穿着制服的各国大使馆警卫人员和维和部队军人,而且来人口中说的还是喀布尔地道的普什图语——若云隐隐不安,该不是碰上塔利班了吧? 持枪少年用枪抵着若云的背走回教室里,一眼便看见了坐在教室中的金铭煊。 “外国人。好极了。”少年兴奋地推开了若云,转而将枪口指向金铭煊,用并不流利的英语说:“把手放在头上,站起来。” 金铭煊见若云被推得一把撞到课桌桌角,下意识便想跑过去将她扶起,并未理会少年的指令。 少年有些气恼,对着金铭煊身后的黑板便是一枪,用英语冲着金铭煊吼道:“外国人,滚回去!站好!” 见金铭煊还是一副打算无视持枪少年的样子,若云一时着急,中文竟脱口而出:“我没事!你听他的啊!他真的会杀人!” “噢。”听见若云口中的中文,少年一把扯开若云头上的布卡。再次看见一副外国人的脸,少年明显更加兴奋了,“又是一个外国人!” 急着去向头目邀功的少年警告若云和金铭煊乖乖呆在教室不要动,然后将教室门从外锁住,便兴冲冲地离开了。 等他的脚步越来越远,金铭煊走到若云身边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你没事吧?” “啊。啊。”若云动了动,疼得叫了起来,“疼疼疼。我自个来吧。” “对不起……” “嗯?”若云起身,缓缓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什么对不起?” “把你弄疼了。”金铭煊有些愧疚,“嗯……还有,刚刚是我连累了你。要不是因为我,他还不知道你是外国人,可能就不会把你关在这儿了。” “哎,没事。”若云轻轻揉揉伤到了的腰,笑笑说:“反正就算他不知道我是外国人,也不会把我放走的。这只不过是和你或者和阿富汗人被关在一起的区别罢了。” “他是什么人?”金铭煊实在想不明白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居然会拿着冲锋枪闯进大学劫持人质,“他想做什么?我听不大懂他说的话。” “他说的是普什图语。大部分土生土长的阿富汗人说的都是普什图语。我大概能听懂一些。看他的穿着并不像是正规军人,但他手上的ak47可不是一般人能弄到的。”若云皱了皱眉头,“我们怕是遇上塔利班了。祁梓霖和我说过最近塔利班余部会有大动作,没想到竟被咱们撞上了……” “祁梓霖?这是谁?”不知为什么,从她口中听见一个像是男人的名字,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啊。他是中国驻阿富汗大使的警卫团团长,也是我在阿富汗关系最好的同胞。”若云说着忽然想起这会儿差不多快到祁梓霖来接她下班的时间了,希望武装分子已经封锁了学校,一旦祁梓霖不知内情一头扎进来,这儿最危险的就数他了。 金铭煊发现了若云脸上的担忧,“你在想什么?怎么了?” “哦。”若云回过神,“没什么……” “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金铭煊见若云不太想继续,便换了个话题。 “嗯?”若云抬头看他,“你说。” “你是中国人,怎么会说韩语?我觉得你韩语翻译做得还是很称职的。”作为一个外国人来说,他觉得她的韩语说得已经很不错了。 “啊……这个问题啊……”原以为他又会继续纠结他们是不是认识的话题,听到他的问题,若云松了口气,“我在这里的室友是一位韩国的女志愿者。我们住在一起的时候相互学习了对方国家的语言。” “你们倒是好学……” “唉,在这个地方,平时除了工作还有大把时间没法消耗,只能用来学习了。”若云笑了。 看着她脸上的笑意,金铭煊又一次感觉到了浓浓的暖意。在他们的前两次交往中,他甚少看见她笑,即便是偶尔的嘴角上扬,也只是出于礼貌。虽然她很热心地帮过他,但不知怎的,他始终觉得她对他有着深深的距离感。而现在,似乎这种距离感在渐渐消失。她毫不做作的笑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宁静,即便是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 “怎么了?”见金铭煊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稍稍出神,若云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没……” 金铭煊话没说完,教室的门突然被人打开,一个穿着奇怪军装的人走了进来,而刚才劫持了他们二人的持枪少年跟在来人身后。 “就是他们。”少年指了指若云和金铭煊,低声用普什图语向身旁的人报告,“我刚才听见了他们说话,但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语言。” 金铭煊偷偷向若云使了个眼色,想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哪知若云也是一副什么都没听懂的样子。 “不管是什么国家的人,只要有外国人在手中,我们要赎金和被维和部队的人抓去的兄弟就容易多了。”新来的那一位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干得不错。好好看着他们,我去和外面的人谈判,拿到钱一定好好奖励你。” 说罢,那人便离开了教室。受了嘉奖的少年心情似乎很好,搬了把椅子,哼着歌将教室门重新锁上,依令在门口守着。 门一关上,若云迅速一把将金铭煊拉了过来,在他耳边轻声说:“刚才来的那个应该是这次行动的头目。他们想拿咱们作为筹码换取赎金和被维和部队抓走的塔利班俘虏。” “你怎么知道的?!刚才我看你的表情……”金铭煊吃惊地看着若云,“啊!你刚才的听不懂是假装的?!” 若云狡黠地笑笑,“当然不能让他们知道我能听懂他们说的,否则岂不是连他们想干什么都不知道了么?” “你现在变聪明了啊……” “嗯?!”他刚刚说的是……她“变”聪明了?!他不是忘记她了么?!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若云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金铭煊这才意识到自己竟脱口而出说了自己都想不明白的话。他怎么会知道她“变”聪明了呢?他根本就不知道以前的她是什么样的啊。 “我以前发生过一场很严重的车祸,伤到了头部,所以忘记了以前的一些事情。”金铭煊叹了口气,继续解释,“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觉得你很熟悉。所以才会无意就说出了刚才的话。可是关于你,我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或许……”在将要开始说谎时,若云总会变得有些紧张,现在亦然。她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角,轻声说:“或许你从前的朋友里,有和我很相似的人。我想,如果我们真的是像你所说的曾经是那么熟悉的朋友,我也不会忘记你的吧。我知道你很想想起忘记的事情,但我真的不记得我们曾经认识过。你真的认错人了。” 听了若云的话,金铭煊久久没有说话。若云的话将他的希望彻底碾灭了。理智告诉他,事实应该就像是眼前的女孩子所说的那样,但他总还是能够感觉到心底的某个角落在奋力反抗着,不愿相信这样的“事实”。 “砰!!!” 金铭煊的思绪忽然被重重踹开的教室门打断了。 先前来过的头目满脸怒气走了进来,持枪少年跟在身后连连小声问怎么了。 “政府和维和部队的那群混蛋拒绝了我们的要求!”头目恶狠狠地盯着屋子里的两个“囚犯”,“他们竟敢拒绝我们的要求,是时候让他们知道我们说要杀人质可不仅仅是开玩笑的了。” 心里的不安几乎将若云吞没,她紧张得几乎已经感觉不到长裙底下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微微发抖的双腿。这是在阿富汗,若是他们决定杀人向政府和联合国施压,首先选择的对象肯定是金铭煊。在愚昧的塔利班眼里,能够昭示权威的,只有男人。 果然,当少年问杀哪一个时,头目没有丝毫迟疑便果断将手指向了若云身旁的金铭煊。 Chapter 50 劫持(二) 更新时间:2013-02-14 “这个人穿着光鲜,肯定是个有地位的外国人。将他处决了,外面那帮人肯定会害怕的。您真是英明。”少年边言语奉承头目,边从身后的小包中抽出一条长绳走向金铭煊。 再不有所动作就晚了。 若云牙一咬,迅速在少年碰到金铭煊之前冲到了二人中间。 “女人!你想干什么!”从未见过女人反抗的少年用英语朝若云吼道,“你不想活了吗?!” “我知道你们想干什么。”在气急败坏的塔利班面前,若云反倒显得更镇定一些,“你们想得没错,这个人是韩国一家大型企业的社长,他地位显赫,当然也非常非常有钱。但,如果你们把所有人质当中最有钱有地位的这一个轻易杀掉,我敢保证,外面的人,到最后恐怕一分钱一个俘虏都不会给你们。” “你听得懂普什图语?!”少年或许没注意到自己眼神里一闪而过的除了惊讶还有某些或许可称之为敬畏的情感。普什图语是世界上最复杂的语言之一,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只是阿富汗境内的普什图族人使用的民族语言,是甚至其他民族的阿富汗人都不会的语言。他从未见过会听普什图语的外国人。眼前的这个女人,不仅听得懂他们的语言,还竟敢冲到一个拿着枪的男人面前试图阻止他的行动。他不知道她的底细,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但他很清楚地感觉到,这个女人和他从小所见到过的阿富汗女人并不一样。 “你没有资格在我们面前说这些。我们不和女人谈话。”或许是想试探若云是否真的听得懂普什图语,头目用普什图语对着若云冷冷地说,“滚开。否则你的尸体就将成为我们管理人质的教科书。” “哈哈。”若云突然大笑一声,依然双目紧紧盯着头目,没有丝毫惧意,“那你就开枪。反正你们不过是需要一具人质的尸体来向政府和联合国施压罢了,与其杀了真正可能给你们带来巨额赎金和俘虏的这个男人,倒不如将冲撞了你们的我当作第一个处决的对象。更何况,我的身份,你或许会更喜欢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头目挥挥手,让少年往后退,并握紧了手中的枪。有直面他的勇气,就已经证明了这个女人一点也不简单,他需要保持警惕。 “我?你还是自己看吧。”说罢,若云从裙裾的口袋中掏出自己的联合国志愿者工作证扔给头目。 头目接住工作证仔仔细细地前后看了一遍,确认若云的真实身份后,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原以为找个有钱有地位的外国人杀了最能展示权威不过了,但如今既然手中多了这个联合国的人,将她处决掉,的确更能起到威慑联合国的作用。一旦联合国向阿富汗当局施压,政府的人就没有理由拒绝他们的要求了。 “好。既然你这么勇敢,那我们就成全你的勇敢。”头目示意少年将若云捆起来带走。他决定今天先提前通知一声外面的人,若是他们仍然拒绝他所提出的条件,明天他就将这个女人带到喀布尔大学内最高的楼上,当众处决她。 因若云与塔利班的人后来一直用的是普什图语交流,金铭煊听不懂他们究竟在谈些什么。他原以为若云是在说服他们放弃这一场不人道的绑架活动,但却突然看见头目原先指向他的手转而指向了若云,而早已准备好了绳子的少年在头目下达了某种命令之后,突然走了过来要将挡在他面前的若云绑起。 “他们要干什么?!!!”金铭煊用中文问若云,声音里透露着挡不住的惊慌,“他们要把你带去哪里?!!!” “他们只是要把我带到别的地方和其他的人质关在一起而已。”若云回头向金铭煊微微笑了笑,宽慰道,“没事的。你不要担心。” 怎么会没事?!怎么可能没事?! 金铭煊不停地在若云和塔利班头目之间来回看着,想要从他们的表情中得到些他错过了的情报。若云很镇定,镇定得有些可怕,他竟隐隐从她身上感觉到了些许视死如归的意味。塔利班头目一改刚才踹门入屋时的愤怒,似乎经过和若云的谈话,他的心情好了不少,但,他忽然从这个长着络腮胡子的阿富汗男人脸上,看见了杀戮的表情。 他们这是要将若云带去处决! 照这么看来,若少年原先要绑的人是他,那么在若云和他们谈话之前,他们本来计划处决的对象应当是他。若云是在说服他们用自己的命去换他的安全! 他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想到这儿,金铭煊一把抓住少年绕在若云身上的绳子,迅速将若云拉进自己怀里,同时狠狠地一脚将没有反应过来的少年踹倒在地。 少年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愣愣坐在地上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他身后的头目虽也受到了些许惊吓,毕竟是久经风沙的人,他马上举起手中的枪,枪口对准金铭煊。 “等等。”眼看着头目准备扣动扳机,若云大声尖叫,“thinkaboutyourmoney!!!” 头目的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思考片刻,他从腰间扯出另一条绳子,扔给从地上爬起来的少年:“把他们两个人都给我绑起来。全部带走。” 少年捡起绳子走到二人面前,有些迟疑地回头看了看头目。毕竟只是十多岁的孩子,他不确定眼前这两个人还会不会再玩出什么花样,并不敢轻举妄动。 头目再次端起手中的枪,“你们两个再敢动一下,我马上就开枪。” 若云和金铭煊读懂了头目脸上的杀戮,不再轻举妄动。 少年见状迅速将二人分别捆得严严实实。 头目又叫了两个年龄稍长的塔利班进来,和少年一同将五花大绑的若云和金铭煊带到了教学楼天台上。 “他们把我们带到这里来做什么?”待众塔利班锁好天台门守在门外,金铭煊小心地问若云。 “天一亮,他们就要在这里处决我们两个人。”若云的声音低低的,金铭煊听不出她的情绪。 现在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这样算来,离处决的时间或许只剩寥寥数个小时。 “为什么要帮我。你原本可以不用和我一起被关到这里来的。”金铭煊抬头想清若云的脸,却只看见夜色中一个模糊的轮廓。 “我是这里的志愿者,也算是联合国的工作人员。在我们决定来阿富汗之前,便已经充分料想到了遇到这种状况的可能性。既然我最终选择了这里的生活,当然也就随时做好了面对这种情况的准备。况且,我是你的翻译,一定程度上你是我的客户,我理应为你的安全负责。”若云淡淡地说着,却连自己都不知道这个解释中只有几分是真的。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选择保护他。他曾对她做的事情,她虽已渐渐放下,但并不代表她能够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他的伤害她还记得,她却在遇到危险时,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便选择了冲到他的前面。 或许是因为他曾经的好就像他的过错一样,顽固地在她心底占据着一席之地,即便那只是他达到目的的手段。又或许,她只是出于本能和职责想要保护一位同胞而已。她不知道。她给不出答案。 “可是,我是真的想要保护你。”金铭煊看着夜幕,缓缓地说,“当看见他们要将你带走,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我要保护你,我必须要保护你,就像是本能一样,容不得任何思考就付诸实践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们本来并不是认识不是么?我想,我应该不会对所有刚认识不久的人都能做到这样的程度。” “或许你只是潜意识中将我当成了被你忘记的某个人。”若云打算用同样的理由搪塞他的疑惑。即便在这样的时候,她也不想告诉他实情。她不愿让人生仅剩的时间被像狗血电视剧的过去占满,也不愿让金铭煊同时面对死亡和过去不堪的自己。 “那那个被我不小心和过去一起忘记的人,也应该是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吧,有几个人能够让我为之宁可不顾自己生命安全呢?” 金铭煊的声音被天台的风吹得有些散乱,却悄然拨乱了若云的心弦。旧时光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她看着眼前的人,有些恍惚。记忆中的他和现在的他,到底哪一个才是那个真实的人? “你说,会不会有人在天亮之前来救我们?”金铭煊的话打断了若云的思绪。 她苦笑了声,说:“现在估计他们连塔利班到底掌握了多少人质都不清楚。他们不会贸贸然强攻进来的。比起等待救援,我们想想怎么自救可能会更现实一些……等等,自救?!我们其实可以自救的!” 若云突然被自己的话提醒了。 微笑重新爬上了她的脸颊:“我有办法了。” Chapter 51 劫持(三) 更新时间:2013-02-15 “嗯?什么办法?”金铭煊看不懂若云突然开心的笑。 若云动了动,想尽量往金铭煊的方向靠近,却因手脚被紧紧捆住而有所不便,动作看起来倒像是一只穿着黑色裙子的虫子在一点点向他蠕动。金铭煊忍不住笑声笑了出来。他并非觉得滑稽,只是忽然觉得这个总让他充满了好奇心的女孩子真是个很可爱的存在。 “哎。你不要笑。小心把守卫引过来了。”若云便继续努力靠近他边小声责备。 “不好意思。”金铭煊强忍住已到嘴边的笑意。 “是这样的。”若云终于挪到金铭煊身旁,在他耳边小声地说:“我刚到阿富汗没多久的时候,祁梓霖曾经送过我一把手枪。现在这把枪被我放在上跆拳道课的教室了。教室就在这栋楼二楼。他们看咱们是外国人,警惕性自然不会很高。只要我能弄到手枪,咱们就有机会跑出去了。” “可是,一旦被抓住……”金铭煊无不担心。 “反正横竖都是死。”越到生死关头,若云反而越是不如先前那么紧张了,“至少我们努力过,总比在这吹着风等死好吧?” “那要去也得是我去。”金铭煊不假思索地说,“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 “让你去那才是白白送死。你根本就不了解这座建筑,去了也不一定能找到我说的地方。”若云狠狠撞了一下身旁的人以示她的坚决程度,“再说了,我是女人,阿富汗人,特别是塔利班这堆人,他们从来不把女人放在眼里。我正好可以利用他们对我的松懈。攻其不备胜算才大嘛。他们肯定想不到我一个小小的女志愿者老师其实还是会两招跆拳道的。” “你还会跆拳道?”金铭煊有些吃惊。实在不是他看不起她的能力,而是在他看来,这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子看起来实在是有些柔柔弱弱的,是让人很有保护欲的类型。 “跆拳道课是每一位初到此地的志愿者都必修的活动。特别是女生。”若云越说越得意,“我还学了好多防狼术呢。哈哈。” “我还是觉得不妥……” “没什么不妥的。这是我们现在唯一的机会了。再不把握就真的来不及了。”若云不打算再和金铭煊纠结这么做合不合适的问题,转而开始计划接下来的行动,“一会我假装肚子疼要上厕所,你帮我叫守卫。现在一共三个人守住咱们俩,估计也只会让一个人跟着我去洗手间。我在洗手间把看守我的人解决掉就没问题了。” “你……” “啊对了!”若云打断金铭煊的话,将身子侧对着他,“我手绑住了动不了,你从我裙子侧面的口袋里把那本古兰经拿出来留在身边。一旦我的计划失败,天亮行刑前你找个机会将下去。这书也是祁梓霖送我的,他现在肯定已经知道我被困在这里,到时候看见扔下去的书,或许他知道我出事了,会想办法说服维和部队的人攻进来的。” 虽然万般不情愿,但金铭煊清楚的知道,只有遵照若云的计划,他们才能得到绝处逢生的机会。他最终选择听从若云的话,背过身子,将背身困住的双手伸进若云裙子的口袋中寻找她所说的古兰经。但,由于手被缚住,取书的过程中,金铭煊隔着口袋不小心碰到了若云的腿。 若云红了脸。她忽然想起几年前第一次遇见金铭煊时,她也是在一个尴尬的情况下从他裤子口袋中取出了车钥匙。命运总会安排惊人相似的情节。只不过如今,换成了他为她取物。 但相同的是,无论是过去的他还是现在的她,为的都是对方。其实那本书根本不是祁梓霖送给若云的东西,当然也就不存在什么看见书就会攻进来救人的桥段。若云知道,一旦自己计划失败,金铭煊也是必死无疑,只是,有了古兰经在身边,作为虔诚穆斯林的塔利班,或许会看在安拉的份上不让他那么痛苦地死去。 金铭煊尴尴尬尬地将古兰经取出后,若云马上翻身躺到地上假装肚子疼得厉害。而金铭煊也甚是配合地叫来了守卫。 虽然觉得麻烦,但让一个女人在不是她丈夫的男人面前如厕是一件严重违反安拉旨意的事情,虔诚的穆斯林们很快便决定派出一名年纪稍长的守卫带着若云去楼下的洗手间。 这位二十岁出头的塔利班很快解开了若云手脚上的绳子,带着她下了楼。他走在她身后,但却只是眼睛紧盯着她,手中并未持枪。 若云边走边密切观察周围的情况。当走到天台低一层的洗手间门口,她眼见四下无人,便佯装肚子疼得弯下腰,趁着守卫走上前查看她的情况时,突然一记后踢踢中他的要害,而后迅速一个旋风腿从他脑袋狠狠踢过。或许绝境真的能激发人的最大潜能,原本动作掌握得不太标准的若云,现在竟一眨眼的功夫就解决掉了一个守卫——在他倒地晕过去之前,甚至连声都没来得及哼。 若云用守卫身上的绳子将其绑紧扔进洗手间后,小心翼翼地顺着一片漆黑的楼梯摸索到了跆拳道教室。因为没有任何光亮,若云在储物柜中翻了好久才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手枪。可当她摸索着正准备跑回楼上解救金铭煊时,却发现楼道中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嘈杂了起来,还听到了越来越密集的枪声。她下楼时并没有遇到任何守卫的塔利班,她猜想或许是塔利班兵力都集中在楼顶和一楼看守人质的缘故,但现在又是为什么大楼中间又多了这么多人?是他们发现了她的失踪么?还是……外面的军队终于进来救他们了? 然而,无论是哪种情况,金铭煊的处境无疑都非常危险。 若云知道自己没有时间再去冷静判断楼内的形势,干脆不再思考,握紧了手中的枪直接冲了出去。 “小姐,请你跟着我们的军官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噢不!你不能呆在这里!” “这栋房子里还有很多塔利班!这里很危险!” …… 几个穿着维和部队蓝色迷彩服的军人发现了孤身摸索着穿梭在楼道中的若云,可无论他们说什么,若云的回答都只有同样一句:“我和你们一起到楼顶去。那里有我必须去救的人。” 形势严峻,军官们没有更多的时间浪费在说服若云上,便只能默许了她跟在他们身后一同向上进攻的行为。 一路上,楼道中充斥着催泪瓦斯的味道,浓浓的烟雾模糊了她的视线。若云不知道混乱中自己究竟跟着他们向塔利班的人开了多少枪,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幸运地躲过了多少流弹,但她清楚地知道,现在的自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丢下他。 “锡林戈尔!”还没到楼顶,在掺杂着咒骂声和枪声的楼道里,若云竟隐隐听见身后似乎有个熟悉的声音正叫着自己的名字。 她猛地回头,只看见烟雾弥漫中似乎有人被拖进了旁边一个教室。前方维和部队的军人已经快速继续向上进攻,她来不及犹豫,便一头冲进了那间教室。 教室里的情况并不比楼道中的情况好多少,若云躲在前门课桌下,看不清后门处的人。她半蹲着在课桌下慢慢靠近,渐渐地隐约能看见后门的人中,有人手臂上正系着塔利班用以区分敌我的标记。 她能确定这些人中必定有塔利班的存在,但却不敢贸然开枪,怕误伤了金铭煊。 若云一直在课桌椅和浓烟的掩护下悄悄观察着,直到看见的六只脚中的两只慢慢向教室门外走去,最终消失在视线里,她知道,难得的机会来了。她快速移动到二人身旁的课桌下,但她并没有选择身穿阿富汗传统服饰的一个人作为攻击对象,而是一个扫堂腿将穿着她熟悉衣服的人扫得摔倒在地。 在躺倒在地的人有所反应之前,若云迅速从课桌地下跳出,用枪指着他脑袋:“将你的枪扔掉。否则我就一枪崩了你脑袋。” 听到枪扔到地上的声音后,若云走到那人身边,这才发现,身穿着金铭煊衣服的这个人,正是一开始抓了他们二人的那名少年。 但若云不敢掉以轻心,仍是用枪抵着他脑袋,“接下来,解开他手上的绳子。” 少年顺从地解掉了金铭煊手上的绳子,回头看着若云,稚嫩的眼神里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 若云叹了口气,只让金铭煊将少年双手反捆在背后了事。她终于还是下不了手扼杀一条如此年轻的生命,虽然几个小时前这个人还曾用枪口对准她的脑袋,但他毕竟只是个未谙世事的孩子。 “你怎么知道那不是我?”金铭煊边绑紧绳子边问若云。 “一开始我也以为这是你。”若云走到一旁捡起少年丢掉的枪,“但靠近后,我看见了你们的鞋子。他们只换了衣服,却把鞋子给忘了。” “看不出来你……” “小心!” 若云突然扑到了绑好绳子正准备站起来的金铭煊。她只觉得手臂一阵刺痛,便再也没了知觉。 Chapter 52 苏醒 更新时间:2013-02-16 当若云重新睁开眼睛,只看见满目雪白。她动了动,想要坐起来,却不小心扯动右手臂上的伤口,疼得低声叫了起来:“啊……” “怎么了怎么了?!”祁梓霖放大了好几倍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吓了若云一跳。 “这是什么情况?!”若云伸出另一只没有痛觉的手轻抚胸口,并环顾了一番四周,“我这是在医院?” “你当然是在医院。不然你以为在哪?天堂?”祁梓霖看着病床上不让人省心的家伙,轻声责备,“你也真是的,不知道子弹无眼么,再怎么慌乱也不能不管不顾就冲上去啊。要不是我去得及时……” 还不容祁梓霖好好炫耀一番自己的英勇事迹,若云便急着打断了他的话:“我只记得我缴了一个塔利班的枪,然后……然后我突然看见另一个塔利班在教室后门端着枪对准了金铭煊……”她说着忽然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不小心又扯到了右臂的伤口,“啊……” “你说你怎么就不能好好养病呢……你看又疼了吧……” “哎,我没事,你先别管我。”若云一把拉住正给她在背后垫好靠枕的祁梓霖,迫切地问,“金铭煊怎么样了?!” “金铭煊?你是说那天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男人?”祁梓霖有些不快地撇撇嘴,“你都整个扑到他身上去了,他还能怎么样?!当然是没事啊……” 祁梓霖后面还嘟嘟囔囔抱怨了好多,但若云只听进了“当然是没事啊”几个字。 他没事就好。她总算是没有白冒那么多险,也没白受伤。若云不自觉扬起了嘴角。 祁梓霖将她的一切表情都看在眼里。其实从在教室亲眼目睹她为了保护那个人完全不顾自己开始,他就知道,她和那个男人之间,肯定有着什么他不知道的故事。他和若云认识了三年,他知道自己的感情已经表露得足够明显,但她对他仍牢牢保持着朋友的距离。在他面前,她始终淡淡的,不疏远,却也绝对不亲近。而现在,看见她在生死关头如此,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你想什么呢?”见平时一向多话的祁梓霖今天居然少言寡语起来,若云倒有些吃惊。 思考许久,祁梓霖最终还是决定向她提出自己的疑问:“那个叫金铭煊的,是你以前认识的人?” 若云刚刚涌起的笑意僵在脸上。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祁梓霖的问题,便直接选择了沉默。 “不说话就代表肯定了是不是?”祁梓霖的眉头渐渐皱起,“如果你们认识,为什么他叫你的时候叫的是‘锡林戈尔’而不是蓝若云?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我……”若云刚想着要不要干脆扯个谎敷衍一下得了,一眼看见走进病房的金铭煊和栗子,便赶紧凑到祁梓霖耳边小声说,“这件事太复杂了,以后再和你解释。反正拜托你,在金铭煊面前不要提你觉得我和他认识的事情……” 祁梓霖还来不及反应,栗子的声音就从身后传了过来:“哎哟,你们俩这是在说什么悄悄话呢?是不是我们来得不是时候?” 若云下意识迅速离开祁梓霖的耳边坐好,看着来人尴尬地笑了笑。 “你好些了么?”金铭煊似乎并没有听进栗子略带深意的玩笑,眼睛一直关切地看着若云受伤的右手臂。 “被子弹擦过,你说她能好么……”祁梓霖不满地在一旁小声抱怨。 若云一边借着被子掩护狠狠地掐了祁梓霖手臂一把,一边略带不好意思地冲金铭煊笑着:“你别听他胡说。我已经没什么事了。不信你看!” 说着,她上下转了转受伤的手,原是想说服金铭煊,却不料再次扯痛自己:“啊……” “不要乱动!” “不要乱动!” 金铭煊和祁梓霖几乎同时冲着若云紧张地喊了出来。若云强忍着痛闭紧了嘴。病房里忽然安静得有些可怕,尴尬的气氛迅速蔓延到每个人心头。 许久之后,栗子终于第一个打破了沉默:“铭煊,我有些渴了,你能不能下去帮我买瓶水上来?” 金铭煊看了看栗子,心中虽有万分不情愿,却仍是遂了她的心意离开了病房。 若云读懂了栗子支开金铭煊的意味,便也向外推了推祁梓霖:“你今天应该还有工作的吧?我这儿有栗子小姐在呢,你赶紧去工作吧!” 祁梓霖虽也是满心不愿,却也抵不过若云的不停催促,最终也还是顺从地站了起来:“那我晚一些再来看你。你不要乱动了啊。有什么事及时叫医生。” “知道了啦……”若云冲他摆摆手,“你赶紧走吧,别一会又误了任务。” 祁梓霖终于恋恋不舍地离开了病房。 若云指了指床边的椅子,“坐吧。” 栗子坐下,看着若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没有告诉他事实。只不过……他已经开始怀疑我认识他了。”若云叹了口气,“那天我们在一起喝茶的时候被他看见了。” “什么?!”栗子忽然明白了那天他为什么会问她那些奇怪的问题。她有些不安。 “不过你放心,他来问我的时候,我只说是我和你正巧在茶店遇见了,觉得投缘便坐在一起聊了会天而已。” 听了若云的话,栗子稍稍放心了些:“谢谢。” “你也不用谢我。”若云耸耸肩,“反正我和你一样,都不希望他想起来过去的事情。我不愿再纠缠。” “除了这个,我还是想谢谢你救了他。”栗子顿了顿,“要不是你的奋不顾身,恐怕受伤的人就是他了。” 不知怎的,若云总觉得栗子话中有话,她听着有些不舒服。但转念想想,或许是栗子太过在意金铭煊,不免误会了她的行为。 若云有些无奈,但还是认真地解释:“我救他,只是因为我是一名联合国工作人员,这是我的职责。这与他是不是金铭煊一点关系都没有。换作任何一个人遇到同样的情况,我都会作出同样的反应。我会和他解释清楚的,你放心吧。”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栗子终于露出了轻松的微笑。无论金铭煊对若云是否还有别样的情愫,只要若云不做出相应的反应,他也无可奈何。这样一来,等到回了韩国,一切都会回归正轨的。他还是她的他,也只是她的他。蓝若云,只是他人生中的又一次偶然而已。 若云也暗暗松了口气。其实她并不能肯定自己的答案。或许她救他,只是因为他是他而已。 “你要的饮料。”买好了东西的金铭煊重新走进病房,将饮料递给坐在床边的栗子。 栗子起身拉着金铭煊的手让他坐下,“锡林戈尔小姐救了你,你还没好好谢人家呢!我去上个洗手间,你们先聊。” 目送栗子离开病房,若云仍定定地看着空空的病房门:“你让她担心了。” “你的伤,医生怎么说?”金铭煊似乎并未听进若云的话,只是关心她的伤势。 “金先生。”若云皱了皱眉头,“我现在在和你聊别的事情,而不是我的伤势。” “如果现在躺在这儿的人是我,你会有心情和我谈其他的事情么?”金铭煊看着若云,眼神认真得让她心里有些发虚,“是不是她刚才和你说了什么?” 她侧过脸,避开他的目光,“没有。她能和我说什么?但她的不安都满满地写在了脸上,我想你并不是看不出来吧?“ “她相信我,又怎么会不安?”金铭煊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你觉得她真的感觉不到你对她的怀疑?”若云对他的反应很是不满,“我虽对她不甚了解,但我看得出,她有多爱你,有多在乎你,这样子的她怎么会感觉不出你的不对劲?让我猜猜,出事之后,她是不是从来没有问过你和我为什么会一起被当作人质困在喀布尔大学?” 金铭煊的沉默肯定了若云的问题。 她继续说:“刚才她在这里,也只问了些关于我身体状况的问题,但我能看出她的欲言又止。她对我们之间是有难以理解的疑问的。但她却没有选择向我和你任何一个人提出她的问题。我和她并不算熟悉,她难以启齿也是正常的,但对你,她的男朋友,她却也什么都没说,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金铭煊抬头看着若云,像是在等她的答案。 “她是不敢问。让自己的女朋友心有疑问却连提都不敢提,你这个男朋友当的真不怎么样。”若云叹了口气,“更何况,我想我已经把一切都和你解释得很清楚了,就算你不信我,却总应该相信自己的枕边人。有的时候,无依据的猜忌也是一种伤害。” 从出事前到现在,金铭煊一心只想着解决自己心中的疑虑,从未考虑过自己的行为可能会对栗子产生怎样的影响。若云的话让他有些自责。栗子是个好女孩,他本应毫不怀疑地好好待她。或许他真的应该停止自己所有根本找不到依据的怀疑和探知了。 Chapter 53 风起云涌 更新时间:2013-04-17 若云出院当日,金铭煊和栗子在喀布尔最好的餐厅设宴,邀请了若云和祁梓霖。 “我们明天就走了。”吃完饭,栗子宣布了他们即将回国的决定。金铭煊本还想再呆上一段时间,但从她口中得知了他在阿富汗遇见若云消息的夏雯婷却坐不住了。 夏雯婷自然是应当担心的。 从金铭煊遭遇车祸醒来之后,她所告诉金铭煊和栗子的所谓“事实”是,现在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李勋贤出于对他和他母亲的愧疚主动留给他的。为了圆这一切的谎,她赶在金铭煊发现之前就偷走了他与李勋贤签下的关于归还遗产的协议。 失去记忆的金铭煊对唯一了解他过去的她很是信任,至少夏雯婷自己这么觉得。如果一切进展顺利,她很快就能完成收购李氏的计划。但如今若云的出现,打乱了她向前的脚步。虽然栗子告诉她,若云已经答应不会告诉金铭煊过去的真相,在他们离开阿富汗后,也不会再见金铭煊,但夏雯婷不愿再继续冒这样让她没有把握的险,便随便找了李氏运行中出现的一些小问题夸张后告诉金铭煊,让他马上回来。 除了若云的忽然出现带来的不安,李承羽前几日寄来的一封信更是让夏雯婷内心惊慌到了极点。 李承羽居然邀她见面。 若是在以前,她必定是欣喜得不能自已,但如今,虽然她不知道李承羽对她所做的事情掌握多少,但按他的聪明才智,应该很快就能将李氏和父亲发生的一切联想到她身上来。当初决定联合金铭煊蚕食李家财产时她就早早预见到了这样的可能性,被抛弃被算计的恨意已经让她无所谓李承羽怎么想,只要自己每一步动作都做得干净利落,任他如何怀疑都无法改变现存的状态,也无法对她造成任何威胁。 可是,现在他竟要邀她见面。是她一直以来高估了他的智慧,还是他得到了什么她意料之外的证据? 夏雯婷想了很久,最终决定接受这场未明目的的邀约。 只有摸清李承羽的底牌,她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 李承羽刚上完日本某歌谣祭的演出回到休息室,就从助手处得知了夏雯婷同意见面的消息。 他冷笑一声。那个女人还真是一点儿不担心自己做过的事情。不过,这一次,他可是做好了准备,不会再像从前,让她再有伤害他身边的人的机会。 李承羽挺直了背脊,看着化妆镜中棱角分明的自己。 他永远不会忘记在部队里半夜被长官叫醒带到医院,隔着cpu的玻璃看见不堪监狱生活重压的父亲突发脑溢血后昏迷不醒的样子。从那时起,他便真的放下了过去的一切情感纠葛,丢掉一切善良与仁慈,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坚定的念头——报仇。 当熬过两年的部队时光,带着满满荣誉的他重新回到已经一无所有的现实。他靠着朴智殷和经纪人的帮助重新回到了theapple。回归带给他的远不仅曾经喜欢他的一部分粉丝,更多的是压力、不解和源源不断的中伤。在公众和媒体的视角中,他曾那么轻易地抛弃过演艺圈,而现在当他无路可走了重新回到这个已经几乎全新的世界时,就像是得到报应的叛徒回头乞求旧东家的原谅。 但,无论是善意或是恶意的关注,在这个火热的新人不断涌现的娱乐圈,成为闪光灯和舆论的中心,对于一个早已淡出公众视线的明星而言,总归也是件好事。而李承羽正好借着这股强力袭来的东风,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带领theapple重新杀回单曲排行榜的前三甲。 片约、广告、节目通告滚滚而来,新一轮的演唱会企划也已摆上日程。李承羽找回了自己在演艺圈曾经的王者地位。而人们此时才渐渐发现,theapple现在的这个队长,似乎较之从前有了很大的变化。 从前的他从不接有接吻镜头的戏,哪怕只是借位也是绝对没得商量的。而现在,新一张单曲的mv里,他含情脉脉地吻住女主角的照片在专辑未出之时早已传遍大江南北;从前的他从不曾被狗仔抓拍到过与任何哪位女性可炒作的照片。而现在,人们茶余饭后最大的谈资莫过于猜测下一版的娱乐头条中又将会是哪一位当红的女明星和他一同出现在镜头里。当被问及他与身边某位女性的关系时,答案不再如过去般迅速全盘否定,而渐渐也像其他人一样含糊其词起来…… 一切改变都只是为了更好地在这个圈子里生存下去。 李承羽深知,只有自己足够强大了,才能开始动摇仇敌们的根基。 无论在多么艰难的时候,他都从未放弃对当年父亲入狱以及李氏易主事件的调查。前些日子,他秘密雇下的私家侦探终于给他带来了一条重要的消息——据李氏内部人员的情报,李勋贤在让位与金铭煊之前,似乎签过一份秘密协议。虽不知道这份协议是什么,自从金铭煊接掌李氏之后就再也没有拿出来过。李承羽始终坚信即便知道金铭煊是自己的骨血,父亲也不会将母亲留给他们的财产全数轻易交于金铭煊手中,甚至连家里的房子都不给他留下。或许这份被藏起来的协议就是能够解释这一切钥匙。既然是协议,除了金铭煊手中藏起来的那一份,父亲这边理应也有双方签了名字的一份协议,只要能够找到这一份至关重要的文件,被夺走的一切,他都能够尽数取回。更重要的是,他要让伤害过他和父亲的人付出永生难忘的代价! 收到落款上写着栗子名字的紧急电报时,若云原以为万里之外的风起云涌也决计不会再引动自己三年来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弦,但,当在孤儿院上课时第三次因为出神而没听清楚孩子们的提问时,她就知道,这一整天,甚至可能她在阿富汗这块净土的所有平静都会就此被打破了。 栗子的电报写得很短。 却包含了她所曾经最关心的两个人。 “李承羽回来找铭煊报仇了。若不想看见他们兄弟相残,速来韩国。” 若云索性找了其他志愿者帮她继续上完今日剩下的课,找了个身体不适的理由向院长打过招呼后便戴了布卡回家。这会子崔政银应该还在工作,一个人在家安静地呆着,或许才是此时最有利于她思考的选择。 可在城门摘了布卡接受安全检查时,出示了工作证明和护照之后的若云却竟然被维和部队的安检人员请到了一旁。虽说自从之前的绑架事件发生后,阿富汗的局势陷入了攻破塔利班之后的最紧张时刻,维和部队在喀布尔的每一个出入关卡都设置了严格的安全检查站。但她再怎么也只是一个小小的联合国志愿者,身上连祁梓霖时时叮嘱要带上防身的手枪都还是懒得带,更何况她已经出示了有效护照和工作证件,平日总来往于这座城门,从不曾遇见什么阻拦,今天这是怎么了? 若云怀着满心的疑虑跟着两位维和部队的军人在城内走了好一会,终于停下脚步时,她才发现,他们竟拿着她的护照和工作证领着她来到了韩国驻阿富汗的临时大使馆门前。若云不解地看着眼前的军人,他们仍只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将她和证件交给大使馆的工作人员便离开了。 “请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若云强压着心底隐隐的怒气用韩语向拿着她的护照在电脑前查着什么东西的工作人员问道。证件莫名其妙被人没收,又被莫名其妙带到这儿来,总该有个人来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云小姐,麻烦您过来这一趟了。”听见若云的询问,一直埋头工作的工作人员终于抬起了头,“是这样的,韩国方面有人给我们打了招呼说您需要尽快办理前往韩国的签证,机票也已经在今天早些时候寄到我们这里了。我正在帮您办理您所需要的签证手续,请您先在这里稍事等待,很快就能办好了。” 若云忽然就明白了。 给她打电报的人这是真等不及了吧,竟一点考虑的时间都没有留给她,就开始自作主张地为她准备好一切了。 但,能够向大使馆打个招呼就做到这个程度,栗子恐怕就没有这样大的能力了吧。 那就只有…… 若云皱了皱眉头。 她不能在什么都不确定的情况下就按照那个人的安排一步步乖乖走下去。 “先生,不好意思,关于这次的韩国之行,我忽然想起我有些重要的细节需要向韩国方面的人员了解一下,能不能借用一下你们这里的卫星电话?” 面对一堆文件忙得不可开交的工作人员头也没抬,匆匆伸出一只手指了指旁边的办公室,“那间办公室往里走,靠窗的位置就是电话。别忘了加拨韩国的国际区号。” “谢谢。” 若云向着电话走去。 在拿起话筒的同时,她几乎没有丝毫迟疑就迅速拨下了一串号码。 Chapter54 好久不见,还是不如不见 更新时间:2013-04-23 “你好。” 电话像是在无数个人手中流转了千百遍,话筒中才终于传出若云想要听到的声音。 “是我。”若云忽然觉得感到有些没来由的紧张。从拨下号码,向电话中一个又一个人解释她的电话想要转到哪条线上去,她只一门心思想着赶快弄清楚自己心里的疑惑。心中的问题多得几乎将脑袋撑破,她现在却发现,自己竟连开场的第一句话都不知应说什么。这个人,好歹也算个故人了吧……她憋了好一会,才终于有气无力地吐出几个字:“好久不见。” “嗯。”电话那头的女声有些冷冷的,呼吸却听着有些微微急促,像是在强耐着才能将这个谈话继续下去似的。 若云有些不快。这个女人,以前对她不客气也就罢了,怎么,现在有事情需要她帮忙了倒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成? “我也不和你废话了。”若云皱着眉头,丝毫不打算掩饰自己语气里的不快,“你现在安排的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夏雯婷仍旧只给出一个单音节的回应。 “夏小姐。”若云发现自己在阿富汗的动荡局势下呆久了,看多了直来直往的危险,倒是愈发受不了这种拐弯抹角装傻充愣的把戏了,“你真觉得我会相信单凭栗子能有这能耐出动韩国领事馆的人如此迅速地为我办好奔赴韩国的手续?更何况,不管什么时候,栗子都是那个最不想让我去韩国见到金铭煊的人吧。” “alright.”夏雯婷这次倒是爽快了起来,“你打这个电话,应该不仅仅是和我说你对这件事的判断这么简单吧?” “我自然没那么无聊。只不过,你凭什么认为准备了这些,我就会乖乖搭上你安排好的航班去韩国呢?”若云不自觉嘴角有些微微上扬,手里有决定权的感觉还挺不赖的。 “这是李承羽和金铭煊的事情。这就是足够的把握,不是麽?” 若云愣了一下,却不打算就此向夏雯婷缴械,“既然你这么笃定,就当是为了过去你让我吃的那些苦,也该轮到我让你不能得尝所望一次了吧?你说呢,夏小姐?” 电话那头沉默了。 夏雯婷只当自己死死抓住了李承羽和金铭煊这两个蓝若云的命门,却没有料想,她在远离故土的这三年里心境会有这样大的变化。但,蓝若云却是她现在唯一能够牵制李承羽的因素了。自从上次与李承羽见了面,他虽未透露他手里到底掌握了多少实实在在的东西,但单从他的话语和神情中,夏雯婷便知,李承羽定是已有了很大把握能够推翻现在的一切,否则,他已经沉默了这么久,没有理由不再隐忍下去。 这几年里,她始终没有断过对他的关注,以一种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心态。她一方面并愿意看见他从一无所有又渐渐树立起自己的能力和地位——她深知他一旦有了足够的能力和机会,必然是会全力以赴夺回现在在她和金铭煊手里的一切;可另一方面,她终究还是觉得于他心里有亏欠,又或者是曾经对他的爱仍在作祟,她又一遍遍说服自己或许他只会在娱乐圈一直安分守己下去,毕竟家族生意从一开始就不是他想要的事业。正是这样的矛盾使得她一直选择对李承羽的回归崛起和逐渐壮大视而不见,直到被他找上门来,她才终于意识到,再不有所动作,这样的放任终将只能使自己处于不利之地。 深吸了口气,夏雯婷终于决定低头:“你想怎么样?” “现在的问题不是我想怎么样。”若云也不打算和她再绕下去,干脆挑明了说:“你究竟想让我去韩国做什么?我又能做什么?” “这里的情况想必栗子在电报里也大概和你说过了。总之,李承羽回来了,他约我见了一面。”夏雯婷想了想,还是解释道,“并不是什么充满温情的故人重逢。他只告诉我,让我和金铭煊都好好准备准备,他马上要重回李氏了。” “你自己也说,那是李氏。你和金铭煊有人姓李么?你们当初是怎么得到这间公司的自己也心知肚明吧?这本来就是李承羽的东西,有人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我想于情于理我都不该去帮你们阻止他。”若云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大概这个时候,我也不能阻止他了。” “你可以不管我和金铭煊,但金妈妈呢?你也不管了?” 夏雯婷突如其来的质问让若云有些意想不到,“金妈妈?这只是你和李承羽、金铭煊三个人之间的事情,和金妈妈又有什么关系?你别想用一个已经饱受磨难了的老人来作为威胁我的筹码,这也太龌龊了。” “对金妈妈造成威胁的是李承羽,可不是我。”见总算抓住了若云软肋,夏雯婷稍稍松了口气,不紧不慢地解释:“想必你也知道,当时金妈妈和金铭煊同时出了车祸。从被医生确诊成为植物人之后,金妈妈一直被安排在首尔最好的医院,享受着最好的医疗照顾,每天要花费的钱可能是你想都没有办法想象的。但一旦李承羽将金铭煊拥有的一切都拿走,他用什么来支付金妈妈的巨额医药费?难道你忍心看着金妈妈因为经济拮据享受不到治疗而慢慢等死么?我可是听说当初金妈妈很是疼爱你呢……” “不要说了……”想到金妈妈曾经的照顾,想到她对自己如母亲般慈爱的目光和微笑,想到她曾给自己带来的从未有过的母爱,若云的坚持被彻底地击溃,“我会按照你的安排去韩国的。只是我并不能保证我的到来会对李承羽的决定造成任何影响。” “只有你了……”夏雯婷的声音有些轻得听不清楚,“能影响到他的人,只有你了……” 若云没有回答,默默地挂了电话。 走出办公室,她发现自己的签证已经办好了。 她看了看窗外,喀布尔的夕阳一如往常宁静美好,她却终究逃不过离开的命运,又或者说,她终究还是要回到自己的命运当中。 她终究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命运当中。 当飞机缓缓滑行在仁川机场的跑道上,看着较之三年前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的场景,若云心里有些唏嘘。三年前,她第一次来韩国,是为了给李承羽的生日制造惊喜,却没有想到正是那一次的韩国之行,引发了后续这么多事情。三年后,她再次踏足这片国土,也是为了来找同样的人,她曾想象过自己重新来到这个地方时的无数种心情,却没有想到真到了这个时候,复杂的心情里竟慢慢涌动起与三年前甚为相似的激动和兴奋。虽然与对未知事件的不安相比,激动和兴奋只占了很小的部分,却也让现在的情形看起来与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过去那么相似。 只是,场景犹在,人却面目全非。她变了,变得很多很多。而他,她想,在经历了那么多风浪之后,他还会从前的那个人么?她并不害怕好久不见,只是害怕,变化后的两个人,是不是其实不如不见。 不见,心中永远记得的是多年前彼此最好的模样,永远不忘的是彼此为对方的不顾一切,若相见,谁又能保证现在的自己较之从前是更加美好抑或是不堪?即使岁月无法全然磨灭旧时情怀,却必然已将不顾一切的棱角削得平整了吧。 若云拒绝了夏雯婷派人来接机的安排,也没有住进她事先准备好的酒店。她拖着行李只身在首尔市中心一间普通的guesthouse住下。在前往韩国之前,她与小铭、萍儿还有东儿通过电话,她们虽都对她这一次的韩国之行报以强烈的反对态度,但在她的坚持之下,还是为她打听到了这间号称首尔“fans之家”的guesthouse。据说这里的住客90%以上都是从各个国家或者从韩国其他地方来首尔看演唱会追星的粉丝。几年前前往阿富汗时,为了彻底告别有李承羽和金铭煊的世界,若云便已删掉了和他们二人有关的所有人的联系方式,因而现在除了跟着theapple的粉丝们,她再也没有其他可以获取能够见到李承羽机会的途径了。说来也有些造化弄人的意味,曾经,他利用演出的机会在茫茫人海中重新找到了她,如今,到她必须跟着他的演出找寻与他相见的机会。 一转眼,来到首尔已经一周了。在这期间,若云除了听同屋的几位疯狂喜欢theapple的小姑娘聊起关于李承羽的事情外,也一直在努力从各种电影mtv、活动视频、娱乐报道中恶补她所错过的他的时光。夏雯婷也会每天将最新的活动电子门票发给若云,可她却始终未能下定决心去见他一次。 这些日子,对他现在的状况了解得越多,她的心里越是清楚,他已经完全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人了。这样情况下的相见还会是她想象中的样子么? 不如不见。 不如不见。 怯懦的声音在心底越来越大。 Chapter 55 如果人生是一场旅行 更新时间:2013-05-14 蓝若云想象过无数种重逢的可能,却万万没有想到过如此盛况空前的画面。偌大的购物广场中间搭起一座简易舞台,此时离活动开始还有整整五个小时,可放眼望去,只能望见早已将舞台围得严严实实的人群。 在一夜未眠的情况下跟着在guesthouse认识的两个小女生在人山人海的活动现场穿梭实在让她有些吃不消,但,根据她事先打听到的消息,在今天这个由某旅行社主办的推广活动中,现场观众有机会亲自对话作为代言人的theapple。这是她能够接触李承羽的最好机会了。 在渐渐变得灼热的阳光下站了好久,若云才在微微眩晕中看见被众人拥簇着走上舞台的四个身影。她几乎第一眼就看见了十米开外的他。不管过了多久,落在她眼里的他,似乎永远是这么一副干干净净的样子。即便过了白衣飘飘的年纪,宽松的白衬衫和牛仔裤在他身上仍有一种引人注目的魅力。他的头发较之前些日子她在杂志上看到的照片,似乎颜色更深了一些,大概又换了别的她叫不出名字的发色吧,不过这个颜色倒是很衬他浅小麦色的皮肤。 身旁女生们的尖叫从theapple出现在现场开始就没有丝毫要停下的趋势。若云的耳膜被震得有些生疼,她有些焦躁,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期待活动快些开始,好让几近疯狂的粉丝们稍稍平静些。 “各位现场的观众,我们的活动马上要开始了,请大家保持好秩序,控制一下音量哦……”主持人终于发话了,但现场的气氛仍旧热烈非凡,尖叫声依然以极高的分贝量持续着。 “各位。”捂着耳朵低头躲避尖叫的若云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她猛地抬头,话筒后面果然是郑炳焕一贯挂着温柔微笑的脸,“大家的心意theapple收到了哦,但如果继续这么尖叫,不仅对大家的嗓子不好,而且这样后面的观众就听不清楚我们说话的声音了哦。所以大家稍微安静一点,好不好呢?” “好!!!” 郑炳焕的一席温言软语果然比可怜的主持人管用多了,原本处在癫狂边缘的观众们迅速被拉回了理智的底线。 “好了,那我们的活动就正式开始啦!”重新拿回话语权的主持人显得有些兴奋,“想必大家都知道,我们今天这个活动是一场关于旅行的讨论。主办方在几天前提供了几个和旅行有关的主题,不知道theapple帅气的各位分别想谈谈和旅行有关的什么话题呢?” “我先来说说好了。”离主持人最近的郑炳焕接过话筒,温柔地笑着说:“大家好,我是theapple的吉他手,郑炳焕。其实当时听说这次活动的主题是谈谈关于旅行的想法的时候,我心里有些不安呢。” “是吗?为什么会不安呢?”主持人似乎和现场观众一样,对郑炳焕的答案感到有些惊讶。 郑炳焕笑着回答:“原因很简单呀,我几乎没怎么旅行过。很小的时候一直被家人教育要专心学习,都没有想过自己是不是想要去哪里玩玩看。再长大一些,就进公司当了练习生,每天要练习唱功、跳舞,而且当时满脑子想的都是能够再努力一点,快点实现当歌手的梦想,哪里还有心思去想旅行的事情呢?至于现在,就算我有了足够的时间、精力、金钱出去旅行,恐怕刚出门就被粉丝们抓到了吧?” 众人被郑炳焕的小幽默逗乐了,笑声一片。 若云却不知道该不该笑。 她曾经那么靠近过他们的生活。她清楚地记得午夜起床喝水时听到的练习室的歌声,清楚地记得自己还懒洋洋地赖在床上时李承羽发来的他们凌晨练舞的视频,清楚地记得他们每天天未亮便被保姆车送走工作,天黑透又被保姆车送回家的身影。他们就像被折去翅膀的凤凰,旁人看着是那么光鲜亮丽,却无法按照心意在外面的世界自由飞翔。 让他们谈旅行,实在是有些残忍。 在若云陷入沉思的同时,主持人对郑炳焕的回答稍稍评论了几句,便将话筒传到了下一个人的手中。 “大家好。我是theapple的主唱……”李承羽三个字被新一波尖叫湮没了。 若云纷飞的思绪被他的声音拉了回来。 她看着舞台上周身洒满阳光的他,忽然微微扬起了嘴角。 无论经过多少风雨动荡,能够在重遇的时候让她无理由地远远微笑的人,大概也只有他了吧。 只是不知,当他见到她,是否也会会心地微微一笑呢? 若云摇摇头,想要把这些无端的猜测清理出脑子,她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有更重要的事情。 待到观众的声音降低一些后,李承羽才又开始缓缓发话:“主办方给我们的话题里有一个是我非常感兴趣的,就是‘旅行与人生’。可能很多人都想过去哪里哪里旅行去哪里哪里玩,但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想过,如果人生是一场旅行,你想要去哪里呢……” 若云愣住了。她没再听见舞台上的人又继续说了些什么。耳边只有时而模糊时而清楚的一句——“如果人生是一场旅行,你想要去哪里呢”…… ******************************************************************************* 窗外雨声淅沥。 教室里,不高兴地嘟着嘴的女孩趴在课桌上气鼓鼓地抱怨:“学校一定是故意的!怎么可能每次一到安排春游的日子就下雨呢!真讨厌!” “笨蛋。”穿着白衬衫的男生坐在对面的位子上,干净修长的手指故意戳戳女孩胀鼓鼓的脸颊,“本来就不好看,再生气鼓着腮帮子就丑死了。” “哼。反正又不能出去玩,丑就丑好啦,反正只有你看见。”女孩不满地嘟囔:“人家真的很想和羽一起去旅行嘛……” “谁说我们现在不是在一起旅行呢?” “嗯?”女孩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满脸不解。 男生轻轻敲了下女孩的额头:“真是笨蛋。如果说人生是一场旅行,那我们不正是在一起旅行吗?” “噗。”女孩忽然笑了出来,“我觉得你文艺起来好搞笑怎么办?哈哈哈……” “不许笑。”男生假装愠怒,脸却微微发红。 “好啦好啦。不笑话你了。”女孩尽力收起笑意,“不过,如果说人生是一场旅行,你会想要去哪里呢?” “嗯……大概是很远很远的地方吧。” “可是哦,走得太远的话会不会在路上弄丢了最初上路时的自己呢?” “一路上,我会成长,我会成熟,但不会忘记最原本的自己。” “那么,你会不会忘了曾经同行的路人呢?” “会。” 听到男生的答案,女孩沉默了。眼眶竟有些发红。 “怎么了?”男生有些慌乱。 “你说你会忘记我。”女孩的声音里尽是委屈。 “这么笨,真是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男生无奈地笑了笑,起身走到女孩身边,将她拥入怀中,轻声说,“一路上遇到的人那么多,如果都记住,脑子里哪还有很多地方能够用来记住你呢?我肯定会忘记很多很多路人,但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在我心里,你永远不只是一路同行的人。” 窗外依旧雨声淅沥。 她潮湿的心却已经被他的温热烘干。 ******************************************************************************* “你在想什么呢!开始互动啦!”同行女生的提醒将若云的思绪从多年前拉回到现实。 互动环节开始了。 她唯一的机会来了。 若云用尽力气将手举到最高,在黑压压的人群中却仍是丝毫不显眼。眼看着一次次的提问机会被人抢走,她有些着急。 得想个能够引人注意的方法。 引人注意…… 若云忽然想起自己从阿富汗带来头巾。她迅速从包里翻出头巾,像在阿富汗的时候一样,将自己的脸裹得只剩一双眼睛,然后再次高高举起了手。 果不其然。 “下一位……那位戴黑色头巾女生!请到台上来!”主持人很快看见了人群中夺目的黑色头巾,“看来我们theapple的魅力果然很大呢,各个民族国家的粉丝都有呀……” 若云只顾低头穿过人海向舞台走去,并未对主持人的调侃多加在意。 “小心!” 走向主持人的时候,因为被头巾影响了视线,若云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长裙裙摆,幸好被的郑炳焕出手扶住,才不致在众人面前丢脸。 “谢谢。”若云用韩语道谢。 “听口音果然是为外国人呢!”主持人笑着将另一只话筒递给若云,“不知道您有什么问题想要问theapple的各位呢?” “我想问小羽一个问题。”第一次和别人一样叫他小羽,若云总觉得有些不习惯。 “嗯。请问吧。”李承羽走到她面前。 她抬头,看着他深邃的眼睛,用韩语一字一句地说:“如果人生是一场旅行,你现在,忘记了多少曾经同行的路人呢?” 李承羽忽然对上她的眼睛,似乎努力想要从她身上看出什么人的影子。 舞台上忽然一阵尴尬的沉默。 台下的骚动声已经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若云叹了口气,轻轻将头巾摘下。 她的脸在阳光中洋溢着微微的笑意:“hey,好久不见呢。” Chapter 56 残忍的才叫做生活 更新时间:2013-08-28 “hey。好久不见呢。“ 阳光在她脸上跳跃,显现着温暖的颜色。 现场的气氛忽然凝固了,没有吵闹,没有尖叫,只有广场远处传来的车水马龙和现场一片重重的呼吸。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集中在舞台上。 主持人耳麦里传来监控室的催促,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打破目前的尴尬,却被郑炳焕的一个噤声的手势堵住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毫无预兆地忽遇故人,郑炳焕也很是意外,但他知道,李承羽会处理好的,外力的作用反而可能弄巧成拙,不如给他空间静观其变。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李承羽拿掉话筒,台下的人只看见他的嘴巴似乎动了动,发出的声音却轻得只有台上的人隐隐能听见。 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 若云忽然一阵慌乱。 或许是在找寻李承羽的路上目的一直过于明确,在此之前她所考虑的只有如何找到他,如何让他放下对金铭煊的仇恨,却从未想过在面对李承羽时该如何解释这个问题。 她该如何开口告诉他她是为了另一个生活在他仇恨里的男人才不远万里从阿富汗来到他面前的? 或许几年过去,时间已经改变了记忆里的少年太多,但他们终究有过那么多刻骨铭心的过往。他本已经历得太多,而她如今,是不是其实是在往他已经千疮百孔的心里再狠狠刺上一刀? 所有人都告诉她要阻止李承羽的复仇,可又有多少人真正为李承羽考虑过? “我……” 若云踟蹰着,却迟迟说不出下一个单词。 不知是看出了若云的困顿还是觉得场面已快控制不住,始终沉默的朴智殷走上前在向李承羽耳语:“别忘了周围还有这么多人。有什么回去再说吧。” 李承羽显然听进了这位他最敬重的大哥的话,明朗的笑颜迅速替换掉了脸上原本的震惊神情。他走近若云,看似不能再自然地搂住她肩头,微笑着拿起话筒对台下的人解释道:“想必各位都还记得几年前发生在我身上那个很严重的‘照片事件’吧,这位就是当时被外界误会的所谓的‘我的女朋友’。后来虽然误会解开,但因为我入伍等事情,我和这位‘好朋友’也已经失去联系好几年了,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遇见。这都是喜欢theapple的你们给我带来的美好的运气呢!” 台下的粉丝被李承羽的调侃惹得再次沸腾起来,尖叫声一浪盖过一浪。 李承羽边趁着热烈的气氛继续聊着,一边向台边的经纪人使了眼色,让他先将若云带下去。 若云正愁着满心的话尚还没有机会开口,便只定定看着李承羽挪不开步子:“我……我有话……” “晚上见。”李承羽低声扔下一句话,似乎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若云紧绷的心弦倏然松弛,他毕竟还是懂她的。即便再见时许多早已物是人非,他却仍是懂她的。 受了心情的影响,她走下台的步伐似乎都更轻盈了些,却不知道,台上目送她背影的眼睛,渐渐堆满了复杂的情愫。 活动仍在火热继续。 若云则被李承羽的助理带到了停车场。 “这是他们的车。蓝小姐,上车吧。”助理打开保姆车车门,用并不流利的中文对若云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中国人?”若云有些不解。难道是自己的韩语口音太重?不应该啊,她还记得第一天住进guesthouse的时候,老板还以为她是韩国人来着。 “您忘了?几年前您来参加承羽哥的签售会,当时我们见过的。”眼前的人腼腆地冲笑了笑。 “啊对的!”他的笑容和记忆里举着牌子在机场等候的人慢慢重合,若云也笑了笑,对他伸出右手,用流利的韩语说道:“好久不见,我是会说韩语的蓝若云。” 助理轻轻与她握了握手,仍是几年前恭敬而腼腆的样子:“几年不见,您还真的是变了不少呢……韩语也说得很好……那个……您先请上车吧……” 若云点点头,上了车。 不知道这还是不是多年前她第一次坐上的那一辆车,她只觉得车里的一切似乎同印象中的没什么不同。那时爱搞怪的赫贤,沉稳的智殷,有礼貌的炳焕,还有温柔的他,和他怀里羞涩的她,仍历历在目。 可现在,一切还会一样么? 夜深。 终于结束了一天行程的李承羽同theapple其他几位一起回到住处。 楼下一如往常般蹲守满了粉丝。 “我们几个先下车应付一下,你先进去吧。”坐在保姆车前排的朴智殷戴好墨镜,回头向李承羽嘱咐。 李承羽刚想说“不必”,还未张嘴便被郑炳焕的话堵了回去:“我们都知道你们有话要说的。” “是啊,承羽哥。”赫贤边照着镜子调整帽子的角度边帮腔,“就当咱们几个今天给粉丝们发福利好了。她们每天这么守着也怪辛苦的。” “恩。”李承羽点点头,不再推辞,“那你们小心些。一会就进来吧。” “好。”赫贤应承着便打开了车门,三人一下车便被蜂拥而上的粉丝包围住,不停微笑着应承,签名,合照。而李承羽趁着粉丝们的注意力被三人吸引,也抓紧了时机在助理的掩护下进了房子。 站在玄关处,看见客厅只如平常无人在家般开了盏墙上昏黄的壁灯,安静得如无人之境,他心中一紧,难道,她又不在了么? 李承羽迅速换好拖鞋走出玄关,刚要顺手开灯,目光忽然扫到蜷缩在沙发内的瘦小身影上,手便停下了。 向着她走了两步,第一次发现棉拖鞋与木质地板摩擦出的声响似乎太大了,他皱了皱眉,索性将鞋子脱了赤脚走在光洁的地板上。 她的脸掩在沙发椅背的阴影中,看着并不真切,暗黄色的灯光落在她身后,温暖而安详。 自从白天相见,他便从未停止过思考要与她说些什么。他从她眼中看出太多欲言又止,面对如此突然的重逢,他又何尝不是满腹问题等待她的解答。只是,真到了现在这样的时刻,他却只想这样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酣睡的她,一如从前。 “啪。” 不知过了多久,客厅的灯忽然被人打开。明晃晃的白光有些刺眼,他眯着眼回头,原是其他三个人回来了。 “承羽哥,你怎么连灯都不开……”满面倦容的赫贤只顾着换鞋,并未注意到李承羽身后沙发上的人。 李承羽刚想示意赫贤小声一些,沙发上的人却已被亮眼的灯光弄醒。 “你们……回来啦?”渐渐恢复意识看见眼前的人,若云有些窘迫。她只记得自己在这沙发上坐等到天有些灰了,没想到后来白天等待的困乏一齐涌上头,竟睡过去了。 “恩。今天行程有些多,就回来晚了。”李承羽的声音淡淡的,她听不出他的心情。 “咱们哪天行程不是这么多?哪天不是这个时候才回来嘛……”换好鞋子的赫贤向客厅内的二人走来,嘴里还不忘嘟嘟囔囔抱怨。 “这年头,哪个艺人不是这样的。你就别整天抱怨啦。”郑炳焕随后拍拍赫贤的肩膀,看见坐在沙发上的若云,随即微笑点点头,用流利了许多的中文说道,“今天那个场合不方便,还没有和你好好打招呼。好久不见。” “你可以和我说韩语的。”若云起身微笑道,“这几年我倒是学了好些韩语。” “没想到,几年没见,你韩语倒是学得不错了。”最后进来的朴智殷向若云点头打了招呼后,拍拍赫贤和炳焕,“不早了。我们就先上楼休息了。” 目送三人上楼,李承羽在沙发上坐下,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坐吧。” “恩。”若云应声坐下,却是刻意在二人间留下了并不暧昧的距离。 “你……”二人忽然同时出声,却是谁都没说下去。 “你先说吧。”李承羽虽是对若云说话,却掏出手机拿在手中把玩,并未看她。 “恩。”若云并未过分在意他的不认真,仍是看着他的略显消瘦的侧脸,认真地问:“你过得好么?” 第一个问题该问些什么,她过去想了很久。最后决定只问他过得好不好,是因为,他的答案将影响到她是否按照夏文婷他们想要的那样继续他们久别重逢的这场谈话。 她已下定决心,若是他过得不好,哪怕只是觉得如此工作压力大太辛苦这些平常艺人都会有的感受,她也会随便找些什么其他的理由解释来找他的原因,定不会提与金铭煊有关的一个字。 她来这一趟,并非真是为了金铭煊,更是与夏雯婷无关。她之所以能够劝服自己重新回到这个好不容易才脱了干系的圈子,一方面是为了能够让无辜的金妈妈不致成为这场本与她无关的恩怨斗争的牺牲品,而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却仍是眼前之人。 如果他过得不好,那么他所作的和即将做的一切只是他找回原本生活理应采取的手段,无论他的选择是什么,她都不会插手。若是他过得好,虽曾经历苦难,但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他却还是坚持以怨抱怨,她便绝不会袖手旁观。 她仍记得多年前那个白衣飘飘的少年是多么干净,纯洁,善良的人。她不愿看见记忆中美好的人被仇恨蒙蔽初心。 “不知道你是怎么定义过得好与不好呢?”李承羽放下手机,回头看若云,“你看,我住着这么大房子,生活倒也宽裕,外面还整日整日守着喜欢我的大批粉丝。钱,名利,声望我都有了。” 若云微微皱眉,并未作声。 他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所以他这到底是过得好,还是不好呢? “但,恐怕你这次辛辛苦苦跑来见我,不单单只是为了问我过得怎么样吧?”见她不语,他便靠近了接着说,“是受了夏雯婷的托吧?” “我……”不知是受了他突然挑明的提问的影响还是被两人之间变得暧昧的距离左右,若云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你……你怎么知道……” “我自然知道。”他放大了几倍的脸上忽然挂上她看不懂的微笑,“因为,残忍的才叫做生活呢。” Chapter 57 离开还是坚持 更新时间:2013-09-03 “残忍的才叫做生活呢。” 睡了一夜沙发,浑身酸痛,头似乎也有些晕乎乎的,但神奇的是,想起昨晚和李承羽的谈话,若云脑中的画面却明确而清晰。 “为什么这么说……”看着他略带笑意的脸,不知怎的,她竟有些害怕。 眼前的人,同样的面孔,同样的笑颜,同样的白衬衫,却似乎和记忆中的少年,差别真的不止一点点。 “曾经,即便有一个从小到大从未尊重我意志而只顾自己考虑的父亲,我也以为我的生活是美好的。因为,至少我还有父亲这个亲人,还能看着母亲一手打拼出来的事业茁壮成长,而最重要的是,即使在我和你失散人海的五年内,不管一个人在演艺圈打拼得多么辛苦,我的心中仍旧有一个我爱的你和寻找到你的念头在支撑。而当我终于重新和爱人在一起,自己喜欢的事业正在蒸蒸日上,与父亲多年不和的关系也慢慢缓和的时候,几乎在一夕之间,所有曾经成为我努力坚持动力的理由荡然无存。在我最艰难的时候,亲眼看着爱人和别的男人在雪地中相拥,看着父亲被陷害入狱突发疾病至今没有意识,看着母亲付出一生心血的事业落入别人囊中,你能想象这对于正满心沉浸在幸福生活中的我而言是怎样的颠覆性打击么?从那时开始我才知道,生活从来就没有什么幸福可言,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在为能够更加深刻地教会我现实的生活有多么残忍而做准备。”他眼中越来越深的笑意无不在慢慢加深她的愧疚和慌乱,“而如今带着金铭煊和夏雯婷的托付从阿富汗风尘仆仆赶到这里来见我的你,更是让我深深感受到了生活的恶意。所以你说,还有比生活更残忍的东西么?” “对不起……我……”她被他忽然提高的音量惊得瞬间脑子一片空白。什么夏雯婷,什么金铭煊,所有的所有似乎顷刻间都在她世界中消失了。她所能看到的,所能听到的,只有眼前之人铭心的痛苦和磨难而已。 就像他所说的,她能想象得到那些人曾经带给他的伤害么? 她不能。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有什么资格再出现在他的生活中,还妄图插手他的选择。在李承羽最艰难的时候她为了逃离自己的苦难选择了孤身远走他乡,此时此刻她又有什么立场带着摧毁了他生活的人的嘱托来对他说教?在经历了所有人的不善良之后,又凭什么要求他善良地对待这个世界? 她被自己突然涌上的愧疚和痛心彻底俘虏。她无法面对他。她只想挣脱,想逃跑。 “怎么?这么老远跑来,你不是应该有很多话想跟我说才对么?现在想说的都想不起来了?”他猛然抓住她的手腕,越攥越紧,“还是听了我的话,无言以对了?” “李承羽!!!”她被冷嘲热讽刺激得血气上涌,不知哪来的力气,竟一把狠狠甩开了他抓得已泛白的手指,“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可笑么?” 他看着愤怒地站在眼前的她,脸上仍是浅浅的微笑:“我可笑?” “对。你真是我这么多年来见过的最可笑的人了。”她一遍一遍地深呼吸,以控制自己不致出离愤怒冲上去给他一拳,“是,这些年的确很多人对不起你,但我没有。在你最艰难的时候,我的确没有在你身边坚持着陪着你,让你一个人面对所有苦难。但你还记不记得,是谁亲手将我推开的?我曾经很爱很爱你,但试问有多少女生能够在自己深爱的男人甚至寄来了结婚请柬的时候还能够坚定地选择等待?我知道那只是你对夏雯婷的缓兵之计,可你不该连我也蒙在鼓里。你问我能不能想象你这些年经历的痛苦,那你又能想象你那一场瞒过了所有人的婚礼带给了我什么吗?你又想没想过,有的时候,即便是善意的谎言,作为副作用的伤害也有可能是难以磨灭的。” 他的心在慢慢缩紧。 看见他脸上的微笑渐渐淡去,她知道他将她的话听进去了,愤怒顿时少了许多,口气也随之缓和了些:“我知道,能够重新获得现在的地位,这几年你必定吃了不少苦。可是,在你辛苦的同时,并非所有你认为活得自在幸福的人便真的自在幸福了。夏雯婷现在虽然如愿坐拥李氏,却一边因为你的一个电话而惴惴不安,另一边还要不停应付金铭煊对过去的疑问,整日心神不宁。你与她自小认识,总比我了解她更多,也该不难想象,若不是她实在束手无策,又怎会费尽心思找了我这样一个她讨厌到骨子里的人来当说客?而金铭煊,我对他所做的事情的排斥程度并不比你少,但你知道么,当我在喀布尔再与他重遇时,却发现自己对他实在是恨不起来了。大概你也收到消息了,他忘记了过去几乎所有的事情。遗忘虽然不能成为要求你原谅他的理由,但我真的觉得,对于一个人而言,真实的人生被意外偷走只能被身边所信任的人强加上一个虚假的记忆,甚至连爱情都是建立在虚构基础上的,这样的经历已经足够作为对他过去的惩罚了。” “那么你呢?”久不言语的他忽然发话。 “恩?”她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脸上不再有任何表情,只是紧紧盯着她:“你说了那么多他们过得好与不好,那么你呢?这几年,你过得好,还是不好呢?” “你既然知道我这几年在阿富汗,大概也不难想象我过着怎样的生活吧?那个国家真的离世界文明太远太远了,没有网络,没有电视,甚至连电都供不上。我刚才之所以天黑了也没开灯,也只是因为有些不太习惯太明亮的夜晚而已。只是,就算是这样基本生活需要都没有,甚至很多时候都与世隔绝的日子,我却仍然觉得享受。每天不用牵挂什么人,只用想着自己想做什么,要做什么,再看着和自己同样的志愿者们的力量在一点点慢慢改变那个贫穷落后却从不失希望的国家和它的人民,这样的充实和自在大概是在外面的世界我再也无法感受得到的。” Chapter 58 一周夫妻(一) 更新时间:2014-02-05 “金pd!这位就是蓝若云小姐。” 若云还在苦于不能消化眼前状况时,助理已经将她介绍给了这档综艺的作家金pd。 “您好。”金pd热情地打着招呼,“多亏了您,承羽才终于同意了我们的拍摄要求啊!太感谢了!” 什么?! 李承羽同意拍摄和她有什么关系?! 若云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那个……不好意思……不过这个节目和我有什么关系?” “若云小姐说笑了,您可是承羽专门指定的女主角啊,怎么会和您没有关系呢?呵呵……我已经把这一周的拍摄脚本和基本要求和承羽的助理说过了,您跟着他准备准备,我先去安排一下大家的工作。”说罢,金pd拍拍若云的肩膀便转身指挥工作人员去了,只留下被他一席话噎得血气涌上脑门的若云。 “把李承羽电话给我。” 若云隐含怒气的样子把助理吓了一跳,至于连李承羽临走前安排好的说辞都给忘得一干二净:“若云小姐,您先冷静一点,承羽哥现在在工作当中……不……不能接电话的……” “那好。”若云看着助理眉梢一挑,“你知道他在哪里工作的对吧?” “是倒是……不过您问这个做什么……”助理心头忽然涌起不祥的预感。 “带我去见他。立刻。马上。” 助理拗不过若云,也生怕她一怒之下一走了之,到时辜负了李承羽的嘱托,他的饭碗也保不住了,只得向还在家里布置拍摄的金pd打了招呼,便带着若云上了车。 金pd一听助理说若云这是要去见李承羽,心想这次的节目决定得仓促,再加上李承羽日程繁忙,拍摄时间甚是紧张,倒不如跟过去看看能不能顺势把开始的镜头给拍掉算了,便也叫上几个摄影人员开了车跟在二人后面。 开车许久才来到theapple的cf拍摄现场,放眼望去,本是旷野的郊外满是举着照片牌子的粉丝团,而此刻被团团围在人群中央的,正是正在拍摄当中的theapple四名成员。 “若云小姐。”助理叫住准备打开车门下车的若云,“这儿和家里不一样,粉丝和记者都很多,这是承羽哥的墨镜,您先戴着吧……最近……记者们有些喜欢找承羽哥当头条……” 事实上,若云看着眼前的人山人海已经暗暗有些打起退堂鼓了,现在听了助理一席话更是满肚子悔意,只是,现在大老远来都来了,总不能再拖着人无功而返吧。她只能硬着头皮接过助理递来的墨镜,跟着他向人群中走去。 李承羽终于拍摄完自己的部分略带疲倦地走下布景台时才发现跟着助理站在一旁怒气未消的若云,再一看角落处还有正在等着拍摄的金pd和工作人员,大概明白了情况,但还是在走到若云面前时摆出一副一无所知的表情:“你怎么来了?” “我为什么来这儿,你不是应该最清楚么?”若云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被李承羽脸上的无辜再次点燃,“李先生,我什么时候答应要配合你出演那个什么狗屁节目了?!对,我是有求于你,或许你还觉得我对你有亏欠,但就算如此,我好歹是个四肢健全头脑发达的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请问你哪里来的权利在完全没有征求过我意见的情况下自作主张决定把我拉进这个节目里来?!哪怕我现在就拒绝参与拍摄,唯一需要为违约承担责任的人也只有你而已,我相信你这个大明星应该不会连这么基本的法律道理都不懂吧?” “果然是要成为律师的人,说起话来真是句句不留余地。”李承羽似乎并不在意若云的埋怨,脸上不经意浮起笑意,“可是,就算你可以一走了之又如何?你做不到啊。否则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兴师问罪而不是干脆离开呢?” “我……”若云一时语塞。 是啊,想必自己潜意识也是清楚不愿和他演着一场闹剧却也无法就此离去才如此怒气冲冲的吧?李承羽必然也是认准了她的牵挂,她的心软,她的不忍才会如此。 她别无选择…… “那么,如果,我答应配合你参加拍摄,你能答应我不会做任何伤害金妈妈的事情么?” “金铭煊和夏雯婷呢?他们才是拜托你来找我的人吧,你就不为他们考虑考虑?” 李承羽语气里讽刺的戏谑让若云微微皱起眉头:“自始至终我所在乎的只有无辜的人而已,至于他们,你所想要回的,是他们本来就欠你的,我又怎么能阻止呢?只是,我真的希望……” “希望什么?”李承羽隐隐有些期待。 希望你仍是那个不违初心的白衣少年。 寥寥几个字若云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得略微窘迫地转移话题:“不要纠结不重要的问题了。你到底答不答应我的条件?” “好。”李承羽微微颔首,“只要在这一周内你能全心全意扮演好‘李夫人’,我可以保证日后无论我做什么,都不会伤害到医院中的那位。但若是在这过程中你有什么不情愿或者反悔的表现,可就别怪我对不住无辜的人了。你知道的,我可不喜欢勉强别人。” 这算威胁么…… 若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 他果然不再是象牙塔里单纯善良的少年了…… 一阵寒意从脚底迅速弥漫全身,而她只能无力地点头:“好。” 得到肯定的李承羽嘴角忽然挂起浅浅坏笑:“那么……从现在开始怎么样……” “什么?!现在……” 话未说完,还没反应过来的若云便被某人搂住脖子拉到了拍摄台上。嘈杂的现场顿时安静下来,除了时刻准备着进入拍摄的金pd和节目组工作人员,在场的众人似乎都被眼前突然发生的这一幕惊住了,一双双眼睛呆呆地落在男女主角身上。 “相信在场许多熟悉我的人都知道,这位是我多年好朋友。但……”李承羽的声音清晰地在旷野回响,“从现在开始,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即将成为我妻子的女人,希望喜欢我的各位也能够对她多多关照,祝福我们。” 如此深情的声音,如此真诚的表情,如此坚定的他…… 若云不禁被身旁之人精湛的演技折服,这些在她看来如此虚伪得不可方物的话语,从他口中说出,竟像真的一样,难怪现场的粉丝和记者全然一副被完全深信不疑的样子,忽然此起彼伏的闪光灯和吵闹让若云有些眩晕。 “喂!”若云一边对着前方的长枪短炮摆出僵硬的微笑,一边低声质问,“你这一副认真的样子是闹哪样?!不是说好只是节目么,为什么不告诉大家实话?!” 李承羽一把将若云搂紧,作出在她耳边低声呢喃的亲密样子:“金pd的摄像头还在开着。” 听罢,她假装不经意错身一瞥,果然看见枪炮中间的工作人员和闪着录像状态红灯的黝黑镜头。 和百炼成精的他相比,她果然太嫩了…… 再偷看一眼,身旁的李承羽一副“你看我说得没错吧”的得意表情。 相识这么多年,她深知这表情之下的鄙视之意。 居然敢看不起她?! 若云平静了好几年的胜负欲突然喷涌而出,在李承羽搂住她的手渐渐松掉的时候一把紧紧搂住他的腰,还边作娇羞状边顺势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胸前。 感受到身旁之人微微一怔,她对着镜头的微笑中不禁也多了些许得意。 她这辈子最大的爱好之一可就是做别人认准她一定做不好的事情。既然现在已经答应上了贼船,她自然就会尽力将节目做好。 在此之前,金pd在答应李承羽指定若云和他共同出演的要求时还有些担心几年前的绯闻和没有经验的女主角会不会对节目有什么消极影响,毕竟在过去的节目中虽声称女主角均是从报名的粉丝中挑选,但事实上多数入选者均是各演艺公司未正式出道但已有演出经验的练习生。而现在看着配合得渐入佳境的两个人以及现场热烈的气氛,虽刚开始拍摄,却已经能够明显嗅到这一期节目收视率暴涨的味道了。 李承羽,果然是个不简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