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八十年后 ">楔子 “逵兰极犯下了弥天大错,罪不可恕,她不配作为修罗王室一员,如果她再踏进修罗界,就杀了她。” 美丽逵兰极公主站浩瀚无垠森林边缘,这片幽深神秘森林中央,是她无法重返荣耀王城,舍摩婆帝。 从今往后她再也不是修罗王族引以为荣珍宝,她美貌亦无法再被修罗王用来笑傲天神。她放弃了作为阿修罗一切福报,漫长生命,天生神力,以及至高无上王族光环。 因为她终于遇到那么一个人。 千万劫轮回中修来一场不可抵挡邂逅,让她不得不抛下所有。 第一章 八十年后 “达达小公主该回屋了,夜里风大,容易着凉。”一袭暗红长发黑衣女人走到叫达达小女孩身后,恭敬地说道。 达达转过身,她稚嫩模样即使黯然月光下,亦能看得出几分逵兰极公主影子,那火红长发夜色下泛着幽幽微光,皓肤玉骨浓眉星目,即使未脱稚气,却已透出绝代风华。 “摩伽,为什么我们不住那个地方?”她指了指远处那片依稀灯火辉煌,又看了看这三面环绕幽幽高山,眼里既有好奇,又有失落。 身边摩伽柔声说:“凡人见到我们红发赤瞳,会害怕,以为我们是妖怪。” 达达挑起一缕自己长发,绕指间,问:“他们没见过阿修罗?” “阿修罗从不到人界。”摩伽回答。 达达抬起头,看着眼角已经有隐隐皱纹摩伽:“那为什么我们又这里。” 摩伽缓缓坐崖边,将达达轻抱进怀里,解开外衣将她裹紧。 潮湿夜风仿佛带着回忆味道,那些陈旧画面接踵而至,然而流淌其中忧伤却仍旧无法随着时间褪去。 摩伽轻抚着达达柔顺长发,沉默了许久,说:“我小公主,您母亲逵兰极曾是修罗王族得宠公主,她美丽模样和纯正王族血统一直是阿修罗王骄傲。” “但是再高贵荣耀,也比不上一个与自己真心相爱人出现。公主曾说命运力量势不可挡,六道轮回无不受它掌控,而她唯一一次看到命运轮廓,就是遇到您父亲时候。”摩伽声音变得很轻。 “我父亲?”达达疑惑。 “我相信,逵兰极公主所爱,必定是这世间好男人。即使得不到阿修罗王祝福,逵兰极公主也要和这个人一起,这就是命运。他们决定生活人界,因为您父亲是凡人。”摩伽看了看身后那间泛着温暖烛光小屋,眼里却多了一份不舍。 “摩伽你怎么了?”达达回过头看到面露哀愁摩伽,有些担心。 “人界太平,于我们阿修罗而言太短暂了,不过几十年而已,他们已经战火四起,很,这里也不再是乐土。”摩伽说完深深叹了口气。 达达不是很明白摩伽为什么会忧愁这人界将不再是乐土,比起这些蝼蚁般生灵,她好奇她种族,还有那个自天地起始便与阿修罗对峙神族。 达达看着天上浩瀚璀璨星海,很难想像,那片美丽景象之上竟住着阿修罗敌人。 “讲讲阿修罗吧,我想知道阿修罗和天神之间为什么总是打仗。”达达抬着头看着星星。 “修罗族人生活远离人界一片幽深无垠森林里,森林里遍地是绮丽而神奇花木。”摩伽看着远方,她声音开始变得轻,这么多年了,她心仿佛从未离开过那个坐落于繁茂森林中心古老城市。 “森林中心是一棵巨木,我们族人都叫它‘樊木’,樊木要千人环抱才能将它围绕,然而它却只有坚实笔直树干和繁茂得难以描绘枝叶,它果实却长树顶端,那里是神界,修罗族人不可望不可及。”摩伽把达达裹紧了些,生怕眼前这个弱小孩子会禁不起冰凉夜风。 达达托着腮,听得很认真。 “富庶而森严王城舍摩婆帝便建樊木底部。族人们看着樊木吸取着修罗界精魄生长得无比健硕,然而它果实却被毫无付出天神所独占,天神不仅不劳而获,还视我族为刍狗,由此阿修罗便与天神结下了仇恨种子。”摩伽说道。 达达正想开口,却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巨响,随之而来是嘈杂呐喊声,那片城镇明亮灯火慢慢变成狰狞大火。 达达看得满脸惊讶,却听摩伽似是喃喃自语般说道:“没想到这么就攻陷了这里,看来人界是不能再住下去了。” “那我们去哪里?”达达看着摩伽。 摩伽没有回答,而是紧张地牵起达达就往屋里走。达达看着一盏盏温暖烛光被摩伽吹灭,随之而来越来越深黑暗不禁让她害怕起来,然而她也隐隐地意识到接下来她将要去地方,也许比眼前黑暗加令人恐惧。 后,达达跟着摩伽走出这间她们住了八十年小木屋,这个曾经装满了她与父亲母亲全部回忆房子,冰冷山风中孤独地看着她们。 远处呐喊声大了,似乎有无数凡人埋葬了大火里。 达达不禁抓紧了摩伽衣服。 摩伽抚了抚达达头发,弯下腰去,抓起一把泥土,朝木屋撒去。 那些泥土一离开摩伽掌心,就变作熊熊大火,一挨着木屋就疯狂地燃烧起来。 达达瞪大了眼睛。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目睹潜藏阿修罗血脉里对于破坏天赋。 木屋火舌下摇摇欲坠,回旋山风像是替往昔乐时光作后哀嚎,达达看着,那火就像是烧她心里一样。 这是达达记忆里大一场火,她还不能完全感知何为痛苦时候,这场大火就已经焚了她乐源头,她只能怔怔地看着。 “我达达公主,我们是时候回修罗界见您伟大祖父阿修罗王了。”摩伽声音庄严得让达达心惊。 达达突然有一些明白,母亲为什么一见到父亲就看到了命运轮廓。 那座潜藏无垠森林中心巍峨王城,那个一直出现摩伽谦卑语气中伟大王族,仿佛就是达达命运轮廓,让她终归会踏上命运铺设道路。 5<*1)</P></DIV> <TR> 第二章 回归王城 ">第二章 回归王城 风耳边呼啸个不停,达达往摩伽怀里钻了钻,寒风却还是吹进了她梦里。 梦里,她站无台阶起点,遥远那一头被乌云掩埋住了。 她像是花了很久很久时间去仰望它,然后开始小心翼翼一步步朝它前进。 四周很静,她只能听见自己紧张心跳声。她走了很久,走到没有力气,却还是无法抵达那云端。 她开始坐台阶上哭。 这时有个声音唤她:达达,逃。 她朝背后看去,那云端乌云密布,雷电交加,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云里破出来。她慌忙地站起来,朝下面疯狂地跑,那个声音还耳畔,让她赶逃走,不要回头。 马儿尖锐嘶鸣打断了无奔跑噩梦。 达达迷糊地睁开眼睛。 虽然看不真切,但那慑人气势已经逼进她眼底。 耸立一片辉煌灯火拥簇巍峨王城,数十丈高灰白城墙,每一个紧闭巨门前都是密集阿修罗卫队,森严戒备,似是一进去了,便插翅难飞。 “达达公主,从这里开始一直到王城,就不能骑马了。”摩伽说道。 达达还痴痴地看着王城,她看到了王城中心樊木,她顺着那巨大黑色树干一直往上望去,它头消失了黑色云里,像极了她梦。 “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去那里?”达达有些抗拒地指着远处王城。 摩伽叹息:“除了这里,我们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好吧。”达达说完,飞地跳下马。 她火红头发又长了些,那令人惊心动魄绝美颜色,似乎一来到修罗地界,便开始变得张扬和骄傲,体内沉默了八十年王族血脉,几乎迫不及待地要向这个曾遗弃她部族昭示荣耀归来。 达达看了看自己变得鲜红指甲,吓了一跳,扯了扯身后摩伽:“这是怎么回事?” “修罗王族离王城越近,他们身体里王族特征便越明显。达达公主站离王城这么远地方,就已经鲜明地显示了王族特征,这就是逵兰极公主留给您宝贵财富。”摩伽看上去很激动,她那双原本有些黯然眼睛也因此而变得明亮,似乎是达达所继承高贵血统给她带来了几分希望。 摩伽为达达穿上黑色斗篷,又将帽子盖住达达那惹人注目头发,然后牵着她缓缓朝集市走去。 达达好奇地看着这个被高大森林所环绕繁荣城市,看着集市上那些跟凡人样貌迥然不同阿修罗们,他们比凡人加健硕,他们头发都是深浅不一红色,越年长人头发颜色越深。 摩伽说阿修罗婴孩,除了王族,生下来时候头发都是粉红色,非常可爱。 “那王族孩子生下来头发是什么颜色呢?”达达问道。 “王族孩子生下来头发是白色。”摩伽回答出乎达达意料。 达达惊讶:“白色?那不应该是神界王族所拥有颜色吗?” “古老修罗王族是被天神放逐部落,是半神。”摩伽说道。 就这时,弱小达达不知被谁撞到,斗篷帽滑了下来,那头火红头发和美丽容颜瞬间暴露了族人眼里。 摩伽慌张地为达达重戴好斗篷。 集市里有一瞬静默。大家都惊讶地看着一脸茫然达达。 随后,是轰然炸开般鼎沸人声。 “看!这么鲜艳红发,已经好多年没有见到过了!” “这个美丽小姑娘一定是王族!” “她虽然很小,但从样子里能看出逵兰极公主影子!” “天呐,她就是逵兰极公主女儿吗?!肯定是了,不然怎么会那么像!” “小姑娘,您不应该来这里,即使过了八十年,逵兰极公主仍是王族千古罪人!” …… 好吵,所有人都将她包围,说着一些让她感到害怕话。 达达捂住耳朵,将脸埋得很深。摩伽见状立刻抱起她,将她小脑袋抵进自己颈窝,不让她面对那如洪水般涌来流言蜚语。 一连串马蹄声响起。 “怎么回事?”一个不声音让气氛骤然冷却。 周围再次变得寂静,所有人都怯怯地看着这个驾着黑马高高上人。 达达缓缓放下捂住耳朵双手,试探地转过头去。 当目光与那个人相对时候,他明显地怔了一下,似乎不确信自己眼睛,又再次审视地看着达达。这样目光就像是刀子她脸上刻,仿佛她每一个细微,都要被它划过,绝不会遗漏掉万一。 “摩伽……”达达紧张地抓着摩伽手臂,却又不甘示弱地与这个高贵英武男人对视。 只听摩伽说:“参见鞑坦利将军。” “你是逵兰极侍女?”这个人声音突然压得很低。 “是。”摩伽说。 人群里又是一阵悄然细语声。 “跟我来。”他调转了方向,朝王城走去。 “摩伽,他是谁?”达达小声问道。 “阿修罗王长子,也是逵兰极公主哥哥,您舅舅,鞑坦利将军。”摩伽紧跟他身后,小心回答。 达达应了声,从摩伽怀里悄悄探出脑袋,看着身后那些重沸腾开来族人们,他们神色各异眼神,无一不看着她要前往方向。 她突然回想起刚才有人说,她不应该到这里来。 然而看不见顶头城墙已经近咫尺,紧闭墨色巨门也为她打开,城门高设火把被风吹得明晃晃,动荡光亮扑向她,她却看得全身冰凉。 完全洞开城门内是巨大玄武岩石阶,直通那辉煌森冷黑色宫殿。 不知是从哪里窜出一股子倔劲,达达开口说道:“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鞑坦利哼笑:“还真像逵兰极。” 达达瞪了他一眼,握住摩伽手,牵起自己袍角,一步步,开始朝着那宫殿走去。 那时候,她并不懂那些宿命道理,她只是有种深切孤独,觉得从现起,她应该完完全全地由自己一步一步踏进这座看上去冰冷坚硬如铁般修罗王族核心。 然而那隐藏斗篷下长发,也像是阳光里鲜血般,神圣而壮美。 她是达达,是重归王族骄傲抑或是罪孽继承者,全凭高坐这权力中心那个人一句话。 5<*1)</P></DIV> <TR> 第三章 阿修罗王 ">第三章 阿修罗王 来到大殿时候,已经有许多人围坐了一起,他们看到她进来,都噤了声。 宫殿地面是用古老黑色岩石铺就而成,泛着冰凉光。 她站所有人视线焦点,默默地低着头,唯有摩伽知道,她瘦小手心已经渗满了汗水。 达达看着黑色地面倒映自己依稀影子,这里一切都是黑色,黑色地面,黑色梁柱,黑色帷幔,黑色墙壁。 她以为以鲜艳红色为尊贵象征王族会将宫殿用铺天盖地鲜红来装饰,她还想象这大殿就像是一张血盆大口。 然而站其中时候,才觉得,它像是一座漆黑冰窖。 所有人叩拜声中,修罗王坐上了泛着冷光却威严肃穆王座。 达达低着头,只能看到他雕着古老图腾银色战靴,和绣着千百只恶鬼花纹黑色袍角。 “抬起头来。”修罗王声音像一块历经万年而难以化开冰,那寒冷气息,即使是话音落了,也徘徊不散,充斥了整个大殿。 达达咬紧了嘴唇,战战兢兢地抬起头。 摩伽为她解开了斗篷。 如火长发像是重见天日般,那鲜亮炫目光彩立刻吸引了场所有人目光。 王族们开始议论开。 达达注视着修罗王脸,她以为,经历了漫长岁月和千百次战争修罗王会是一个孱弱年迈老人,然而时间像是他脸上停止了一样,他看上去就是一个健硕英挺壮年男子,火红长发收拢脑后,火红眉毛像是两道跋扈长剑,火红充满了力量瞳仁同样注视着她。 “你知道你母亲对于修罗王族而言代表着什么吗?”修罗王问道。 达达不禁有些恼:“不知道。” 大殿霎时鸦雀无声。 她是第一个敢这样跟伟大王说话人。 所有人都绷紧了脸。 达达感觉到摩伽手正瑟瑟发抖。 “果然像极了她。”没想到修罗王竟然没有发怒,而是冷哼了一声。 “王,她不应该出现这里。”一个声音响起,这个人说完轻蔑地看了一眼达达,达达看到他左脸有一道刀疤。 “或许她根本就不应该出现这个世上。”另一个苍老声音。 站修罗王旁鞑坦利冷冷地说:“你们现说这些都没有意义。” 达达握紧了摩伽手,她看着那些带着不同情绪却都面露凶恶王族们,他们像极了站猎物面前豺狼虎豹,那一个个带着恨意和轻蔑眼神,从那一刻起就深深种了达达心里。 达达想,母亲那时是如何面对这些令人难堪目光。 “你叫什么名字?”修罗王没有理会这些人话,而是直直地看着达达。 “达达。”她说。 有哄笑声。 “达达?这不是阿修罗名字。”刀疤男人再次讥笑。 “这是我父亲取名字,我父亲本就不是阿修罗。”她鼓起勇气抬高了语调。 “大胆!”鞑坦利怒喝,那洪亮声音就像是穿透了她狠狠地拍了墙壁上。 “胆子倒是不小,你要怎么证明你还拥有阿修罗血脉?作为阿修罗王族,卓越武力同样是高贵身份象征。”修罗王停下来,冷冷地扬起嘴角,又说:“没用废物,同样会被赶出舍摩婆帝。” 一边一直不敢出声摩伽惊呼道:“伟大王,她还只是个孩子!” “这里没有你说话份!”修罗王眯起眼睛撇了摩伽一眼。 摩伽吓得面色铁青。 “王族幼童,八十岁以前就已经能外面森林里生存下去,若你连他们一半都不及,也没有活着必要,去到哪里都是死路一条。”鞑坦利说,他目光没有修罗王那么冰冷,却也是不带丝毫感情。 她紧靠着摩伽,睁大眼睛看着她面前阿修罗王。 他虽然拥有着火焰一样耀眼容貌,但达达觉得,这样灼人躯壳里,却是令人绝望寒冷。她不知道阿修罗王要她做什么,但看着众人那兴奋而恶毒眼神,她只感到自己脊背已经凉透了。 “鞑坦利,交给你了。”修罗王站起来,朝着其他人说:“你们都退下吧。” 达达看着这个伟大王者面无表情地离开了,又看了看那些陆续退去大臣们,转头对面如死灰地摩伽说道:“摩伽,他们要我做什么?” 摩伽一把抱住她,哭着对已经走到她们跟前鞑坦利央求道:“不要!我求求您!不要让她去那些森林里,她虽然留着一半修罗族血液,但是她体内修罗之力还没有觉醒,去森林里全然是送死啊!” “退下。”鞑坦利几乎没有张口,那阴冷声音像是从齿缝中挤出来一样。 “鞑坦利将军!”摩伽再次哭喊着乞求。达达觉得自己被她搂得紧了。 鞑坦利一把抓住摩伽手腕,一用力便把摩伽轻易从达达身边拽开。 达达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侍卫就已经把昏迷摩伽押走了。 “摩伽!”达达惊呼,却有一双大手将她双肩压住,她顿时觉得自己无法动弹。 头顶传来鞑坦利充满压迫声音:“索罗逑是修罗界王城北边森林,相对南边阿极多和西边布纳坦,索罗逑对于你目前能力已经是一个仁慈去向。我会亲自带你去索罗逑森林深处,只要你能号角声响起后活着出来,你就能拿回你母亲全部荣耀。” 鞑坦利顿了顿,又说:“不要希求会有光明为你引路,修罗界永无白昼,你只能依靠月亮和星星辨别方向。” 达达紧紧抱着双臂,脑海里不断重复着那句:只要你能号角声响起后活着出来,你就能拿回你母亲全部荣耀…… “去那里,会死么?”她声音颤抖着,眼泪眼眶里闪动着零碎光,始终不肯落下,洁白裙角也因为长途跋涉而变得有些破旧,娇小双脚像是美玉被蒙上了尘埃。 “逵兰极你这么大时候,已经能手刃布纳坦里凶恶猛兽。就算你只继承了她一半血统和能力,也能活着出来,但你到底拥有多少修罗之力,谁也不知道。你若是死了,整个王族也会少了很多烦恼。”鞑坦利眼神有些暗淡,年轻英武轮廓里像是埋藏着令他忧伤往事。 这是他们后对话。 达达跟着鞑坦利来到殿外,黑色战马已经等了前边。 她整个人被鞑坦利轻而易举地抱起来,放到马背上。然后他翻身上马,坐她身后。 王宫大门打开时发出一阵沉闷响动,外面已经一片黑暗,唯有一个个零星火把还忠诚地为她照亮通往试炼道路。古老城市已经沉寂了睡梦里,而她却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鞑坦利带领下一步步前往那个噩梦般森林。 5<*1)</P></DIV> <TR> 第四章 神秘男子 ">第四章 神秘男子 漆黑森林里全是参天大树。它们这里林立了千万年,早已生长得巨大瘆人,茂密枝叶交错缠绕,遮住了大片月光,还是有丝丝微光透过缝隙照进其中,但仅凭这微弱光亮却无法让她看清四周景象。 达达紧紧地抓住战马鬃毛,警惕地看着四周。 这时,鞑坦利停下马来,抱起她跳下马。 “就到这里了。我外面等你,号角声过后一个时辰你若没出来,我就会走。”他放下瑟瑟发抖达达,又抽出腰间匕首,递给她:“这是我唯一能给你东西,是死是活,全于你。” 达达愣愣地看着鞑坦利跃上马背绝尘而去,飞马蹄声像极了她心跳,黑暗早就吞没了鞑坦利远去声音,马蹄声也渐渐消失不见,不知是否是因为害怕,她觉得四周总是匍匐着某种气息,有一双眼睛悄悄黑暗背后注视着她。 摩伽曾说过,阿修罗眼睛是完美,无论什么样环境都能看清他们想要看清一切。可是此时此刻达达却无法从黑暗中看清任何东西,她试着走了几步,但还是什么也看不清,前方未知黑暗让她害怕地蹲下身去。 手中匕首冰得刺骨,她却不敢放松半分,生怕稍稍松懈,它便会不翼而飞。 她悄悄地躲黑暗里,也乞求着这片黑暗能将她保护起来,让那些林中猛兽看不到她方向,寻不到她气息。 什么是修罗之力?她焦急地思考着鞑坦利话,她抓了抓自己头发,这鲜艳色彩却无法给予她半分力量,让她有勇气与这阴森可怖森林抗衡。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有没有继承鞑坦利所说母亲修罗之力。 别说是那天生神力,她连往前走勇气都没有。 不知何时,脸上已经挂满了泪水,她用袖子使劲地擦干,再集中精力想往前方看。 就这个时候,一阵迅捷响动冲着她而来,并且伴随了一声尖锐嘶叫,这个声音死寂森林里就像是丧钟般凄厉。 达达吓得拔腿就跑,但那个东西却身后穷追不舍,她还没跑多远,便被脚下藤蔓绊倒了。她倒下去那一刻,一个散发着银色光芒如闪电般影子朝她扑来。 达达惊呼一声,抱着头全身缩成一团,只觉得那个东西嗖地一声从她上方掠过,扑向了前面黑暗,随即便是一阵撕扯声。 她悄悄挪到了一边,仔细看着前面那扭打成一团影子,只见一黑一银两只异兽相互撕咬,银色那只明显占了上风,它一口咬住了黑兽脖子,黑兽呜咽了两声就没了气息。 银色家伙掉转头再次逼近达达,达达心下暗叫不好,想躲开已经来不及了。 它像是一只雪豹,只是那通体银色发光毛发和那颗像是生长额头碧绿色宝石让它看上去显得加神秘而高贵。达达它那双犀利碧绿眼睛前不敢动弹半分,她紧张地看着它嘴边那两颗雪白尖利獠牙,还有那深深嵌泥土里爪子,生怕呼吸重了些都会激怒它。 “看来阿檀还是吓到你了。”一个天籁般声音从前面林子里传来。 这个叫阿檀家伙一听到这个声音就朝着声音传来方向跑动了几步,温顺地打了个响鼻。 然而达达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缓缓走到她跟前人模样。 即使四周充满了恐怖黑暗,即使微弱星光无法为她照亮眼前,即使他身穿黑色斗篷几乎让他整个人都隐藏阴影里,她却依然看到了这个人模样。 他很高,达达要仰高了头才能看到他脸;他皮肤白得散发着微微柔和光晕,就连他露袖子外双手也隐隐透着冰凉光,她是第一次见到皮肤会发光人;他瞳孔是银色,第一眼看上去她被吓到了,但是他眼里却像是藏着一潭温温泉水,无法让她再移开目光。 他看着达达,嘴唇上扬成一个无比温柔弧。 达达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问:“你是谁?” 她已经无心想其他,眼前这个男人出现为她驱赶了一切黑暗和恐惧,他迷人气息像是凝结成了一道温柔却坚固屏障,将她牢牢圈住,不受一切事物干扰。 他伸出手,挑了她耳边一缕火红长发,绕指间,笑着说:“等你一百六十岁成年之日,一定是世间美女子。” 他手就耳畔,达达几乎能闻到他手心传来淡淡檀香味。 “它是阿檀,刚才有一只小东西要偷袭你被阿檀发现,不过你不用害怕,阿檀不会伤害你。”他声音柔和得像是人间四月晚风,那是达达贪恋季节。 那只叫阿檀家伙懒懒地摇了摇尾巴,走到达达身边,又乖乖地趴了地上,瞅了瞅她,温顺地眯着眼睛。达达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抚摸它美丽毛皮,但又迟疑了一下,这时一只泛着微光手掌轻轻握住她手背,将她手背放阿檀身上,温柔地拂动。 虽然只有片刻,但是他手心冰凉感觉似是触到了她心上,让她不禁一颤。 “不久阴阳号角就会吹响了,阿檀会带你走出这里,但是你要记住,这里发生一切都不要告诉任何人,知道么。”他放开了达达手,达达扬起嘴角,坚定地看着他,点点头。 “很好。”他赞许眼神让达达心里泛起一圈圈涟漪,随即他又说道:“你修罗之力不同于你族人,离觉醒尚早,不可强求。” 达达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远处传来嘹亮号角声,这个声音却让达达感到厌恶和失落。 “修罗界永无白昼,只能用号角声分阴阳,短号属阳长号属阴,没想到能听上一回。”他笑了起来,那笑容即使带着丝丝嘲讽,却仍像是嘴角漾开莲。 “你是谁?”达达再次追问道。 她显得有些着急,她隐隐有种再也见不到他预感,可是她还是想要知道他是谁,哪怕只是一个名字,就算于天地六道茫茫万千中无可寻觅,她也想要牢记,不让他消失于心底。 “你该走了。”他却没有回答她问题。 那明媚面庞即使是表露出拒绝神情,也显得那么让人无法抗拒。 阿檀轻轻蹭了蹭达达。 达达跟着阿檀向前方走去,回过头想再看他一眼时,他却已经消失不见。 阿檀带着她穿过黑暗索罗逑,要到森林边缘时停了下来。 像是告别一样,阿檀用脑袋轻轻她臂弯蹭了蹭,然后跑进了森林,消失了无法散去黑暗里。 达达看着那个梦一般方向,却迟迟不肯道别。 即使再也见不到,她也不愿说再见。 5<*1)</P></DIV> <TR> 第五章 尊贵的公主 ">第五章 尊贵公主 当达达从索罗逑走出来时,她看到鞑坦利眼里有一丝一闪即逝惊喜。 她把匕首交给鞑坦利。 “既然你能活着出来,从现起,你可以叫我鞑坦利舅舅了。”鞑坦利将匕首收进鞘里,转身将筋疲力达达抱上马背。 达达默默地重复着“舅舅”两个字,听上去很亲切,但说起来却感觉很遥远。 她又想起了那个人说话,那里发生一切不要告诉任何人。 回程路途像是要比去时候好走许多,马蹄声听上去都是轻。 开城门侍卫们看着坐鞑坦利将军怀里达达时,都是一脸难掩惊讶。包括不久前刚从睡梦中醒来,此时此刻正看着她光明正大地通向王宫族人们。 还不到一天时间,她就已经习惯了各种刺耳议论。 再一次看到黑色宫殿时,她已经没有了那种懦弱害怕。 可是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脑海里全是那个皮肤散发着微光人。 阿修罗王还是那么不可一世地坐至尊王座上。 这一次,大殿里只有她和这个伟大王。 “看样子,你很害怕。”他似笑非笑地说道。 达达紧抿着嘴,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鞑坦利跟我说了,你确实是从索罗逑活着出来了。”阿修罗王放松地靠王座上,只手托着左边脸颊,眼睛斜斜地看着达达。 达达小声地接了句:“是。” “从现起,沉壇宫就是你了。那曾是你母亲宫殿,里面曾住过都是尊贵王族。”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达达,又道:“从现起,你是修罗界达达公主,你将享有逵兰极曾拥有一切福报。” “摩伽呢?”她小心地问。 阿修罗王哼了一声,说:“已经沉壇宫为你张罗了。从现开始,你应该改口叫我祖父。” “祖父?”达达有些不确定地看了看这位年轻威武阿修罗王,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祖父两个字和他联系一起。 “祖父,她根本没有资格归入修罗王族。”一个气冲冲声音打破了大殿寂静,急躁脚步声随之而来。 达达正想寻着脚步声看清来人,而那个人却已经飞地走到她跟前,挡了她和阿修罗王中间,并瞪着一双火红眼睛看着她,说:“你能从索罗逑里出来算得了什么?” 达达仔细瞅着这个人,他比达达高许多,皮肤雪白浓眉大眼,俊朗轮廓里是难以掩饰英气。他一切都很符合王族特征,除了那火红头发里掺着几缕暗红色,这无疑让这个男孩子桀骜眼神里多了一股嫉妒和敌意。 “吉迦,退下!”阿修罗王背过身去,不想看见这个叫吉迦男孩子。 “祖父为什么要让她进王宫?她是逵兰极女儿,她是王族之耻啊!”吉迦捏紧了拳头,无比怨恨地看了一眼达达。 阿修罗王猛地转过身来,火红眸子里盛满了怒火:“她修罗之力还没有完全觉醒,一旦到了觉醒那天,她依然可以像逵兰极那样成为王族骄傲!” 达达被盛怒阿修罗王吓得退后几步,然而她面前吉迦却低着头一言不发,唯有双肩静默中瑟瑟颤抖。 “你算什么?看看你头发!你跟你那平民母亲一个模样!”阿修罗王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过头来看了眼面色惨白达达,不耐地摆了摆手:“你侍女已经等殿外了,去吧。” 达达后看了眼这个吉迦,他阿修罗王震怒下始终沉默着,但她却能感受到那压抑沉默之下是灼人妒火。 刚走到殿门,就听到一个恭敬声音:“公主殿下,奴婢将带您回到您沉壇宫。” 站眼前是一个年轻女人,她头发是暗红色,一双细长眼睛透着一股子精明,她左边眉毛尾梢有一颗小小黑痣。 达达跟着这个侍女徐徐走进这个威严王宫深处。 侍女告诉达达,伟大阿修罗王名叫舍摩黎,王城舍摩婆帝就是取自王名字。阿修罗祖先罗睺有两个儿子,一位是毗摩质多,一位是舍摩黎。毗摩质多位八万三千年,后重轮回,修罗族就由现王统领。刚才达达出来大殿原来叫十鞑摩罗宫,后来阿修罗王为了纪念故去先王于是改殿名为毗摩殿,是王与大臣们议事地方。 达达一边听一边看着四周景色变化,原来巍峨黑色大殿背后却是一座世外桃源般花园。虽然这里没有阳光,但是却开满了颜色缤纷花儿,它们形貌都一样,由五片花瓣组成斗状,但是各种颜色各有千秋,红如血,黄似金,蓝如湖水,橙似晚霞,美极了。花丛四周还有潺潺流水,流水花园中央汇集,形成了一汪清澈水潭,里面是白色睡莲。 侍女说这些色彩缤纷花是曼陀罗,是修罗王族喜爱花朵,这些花朵也只能王宫中花园盛开。各色花朵中,属白色曼陀罗稀少珍贵。 达达忍不住走到花园深处伸出手捧起一朵白色曼陀罗,那淡淡香味让她感到亲切。 “这花会开多久?”达达问道。 侍女微微一笑:“三千年。” 三千年,达达忽然感伤起来,一朵曼陀罗可以开三千年,而人界姹紫千红于它而言,不过是朝生暮死而已。 “花园后面依次是夙罗宫、塔昙宫、桑昙宫和玉昙宫,四周有殿堂无数,沉壇宫整个王宫深处,那里景色比内庭花园美多了。”侍女眼神里充满了敬仰。 “摩伽那里吗?”达达不放心。 “摩伽已经为公主您铺好了温暖枕席,您一回沉壇宫就可以沐浴休息了。”侍女微笑着回答。 达达跟着侍女朝着她口中那个比花园还美丽地方走去,沿途路过宫殿都跟毗摩殿一样是黑色,但黑色轮廓里却又有各种金色雕刻图案和花纹,让宫殿看上去熠熠生辉,奢靡非凡。 达达越往里走,这些宫殿就越无奢华,她看得有些应接不暇,一栋栋一幢幢鬼斧神工般殿宇和周围奇花异草流水环绕景致,每一处都让人贪恋。她从没有想过好战斗狠阿修罗会拥有这么美丽温柔王宫。 5<*1)</P></DIV> <TR> 第六章 逵兰极的荣耀 ">第六章 逵兰极荣耀 沉壇宫玉昙宫后面,管一路上达达已对这神秘沉壇宫产生了无穷幻想和猜测,可是当她站真正沉壇宫面前时,还是忍不住惊叹。 整个宫殿通明如白昼火把照耀下,散发着淡淡流墨般光晕。达达好奇地走到宫门口那两根巨大柱子前仔细端详,才发现这座宫殿用是通透黑玉砌成,砖石立柱,横梁垂檐,无一不透着隐隐墨玉清辉。再看看四周,这里所种花草树木叶色皆如同翡翠般碧绿,比起来路上遇到那些奇花异草芳香美丽,这里一花一叶显得加地矜贵稀有。 她徐徐走到环绕着这座巨大宫殿溪流边,清澈溪水下是一粒粒莹莹发光石头。她欣喜地伸出手捞起一粒,发现这石头圆润透亮,像是珍珠却又比珍珠大许多。 “这是兽舍利,是修罗界宝兽死后火化所得,千年难逢。这些兽舍利曾是王送与您母亲逵兰极公主用以装点溪水礼物。”侍女说完仿佛回到了那个辉煌时代,眼神里都是奕奕光彩,就像是备受宠爱逵兰极公主还居住这座宫殿里一样。 “达达小公主,您总算回来了!”摩伽从殿内步走出来。 达达欣喜地拉住摩伽手,激动地说道:“摩伽摩伽,你怎么样了?他们没有伤害你吧?” “看到您没事我就安心了,他们没对我怎么样,刚开始我一直毗摩殿偏殿等您消息,得知您平安归来后就被派到沉壇宫来了。”摩伽也是一脸难掩欣喜,看了看身后沉壇宫,感慨地说道:“这么多年了,这里还是跟昔日一样。” 达达看着摩伽闪烁着泪光脸,这一刻,她忽然觉得摩伽比原来苍老了些。她努力擦了擦眼睛,再细细打量着摩伽面庞,摩伽眼角已经有了细细皱纹,发色也深了些。 她不确定地看着这座辉煌宫殿,紧紧握住摩伽手。 自达达第一次睁开眼睛看着这个世界,身边人就只有摩伽。她父母很早以前就去世了,于她而言,摩伽就是她全部依靠。人界时候,为躲避凡人,摩伽将她保护得很好,让她能平安成长,从不让她吃一点苦。然而回到了修罗界,回到了这个闻风变色冷寂王城,达达觉得自己应该开始学着如何保护自己和摩伽了。 回到沉壇宫第一个夜晚,是达达睡得沉一次。临睡前摩伽告诉她,今后要学会习惯修罗界一切了,就比如这永无白昼天,唯一能区分时间变换就只有号角声。 达达问摩伽为什么人界时候摩伽没有提起多少关于修罗界事情。 摩伽说没想过会再回到这里。 抱着对修罗界好奇和想象,达达沉沉地睡去。梦里,她回到了黑暗索罗逑,行走漆黑森林里时已经没有了害怕和担心,反而抱着满满希冀欢朝前走。她朝着那个熟悉方向走了很久,心扑通扑通直跳,然而,当她终于走到那个地方时,那里什么也没有。那一瞬间,她心提了起来,然后狠狠地沉底,粉碎。 达达一阵喧嚣声中醒来,外面像是有人大声叫喊。 她揉了揉眼睛,仔细听这声音,有些耳熟。 “叫达达出来!她凭什么沉壇宫里高枕无忧!”年轻声音充满了挑衅。 “吉迦少爷请息怒,达达公主是奉王命回到沉壇宫,这里一切都受命于达达公主,您这样闹被王知道了王会大发雷霆。”摩伽同侍卫一边拦着吉迦和其他几个一起来起哄少年,一边劝说道。 达达走出来时,正好看到吉迦伸手想推开摩伽。 “住手!”达达跑到摩伽跟前,抢先一步使劲推开吉迦,说:“不许你碰摩伽!” 吉迦被突然跑出来达达一推,怔了怔,随即酸溜溜地说道:“哟,躲了这么久终于肯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就这么躲穷奢极欲沉壇宫里,安逸地享受属于逵兰极福报呢。” 达达警惕地看了看吉迦和他身后那几个同样是一脸轻蔑少年,说:“你想做什么?” “达达公主您先回寝宫去吧,这里交给我和侍卫们就好。”摩伽看着同样面露不悦达达,担心地说道。 “呵,自己怕了叫侍卫和仆人挡着?”吉迦绕着达达转了一圈,讽刺地笑了,又说:“为什么一无是处你,却继承了逵兰极血脉,成为王室至宝。” “跟她比武。”一个穿着银色长袍少年哂笑着说道,此话一出,其他少年也跟着附和,就连沉壇宫侍卫们都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从紧张地守护变作饶有兴趣地旁观。仿佛阿修罗一听到比武,骨子里就有什么燃烧了起来。 “公主不要答应!”摩伽惊呼声并没能劝住达达。 达达撕下裙摆一角把披散头发绑起来,然后毫不示弱地看着眼前这个比她高出一大半吉迦。 吉迦拖着瘦削下巴,有趣地看着一脸准备迎战达达,转头对银袍少年说道:“阿含,把你修罗刺给她用。” 达达看到一个站人群边缘少年皱了皱眉头,从腰间抽出一对漆黑细长利器,走过去递给她。 她疑惑地接过那把所谓修罗刺,拿到手中,发觉它们通体墨玉色,很长,两头极其尖利,中间手柄略粗一些,上面刻着古老繁复金色花纹。 “修罗刺是阿修罗擅长武器之一,阿修罗对它操控力是天生,族里武师只能教你敌人致命弱点是什么位置,至于如何使用它,全凭天赋。”吉迦说道。 达达握着修罗刺,却没有丝毫感觉,只觉得它们像是两块沉沉铁器一般。 “你想怎么样?”达达盯着神色自若吉迦。 “我赤手空拳跟你手握兵器比试,也不算是年龄上占了你便宜。你要是输了,就乖乖离开王城。”吉迦扯了扯嘴角,那声音里讽刺像是要把达达打入尘埃里。 “公主,不能跟他比!”摩伽拦达达面前,吉迦冷冷地看着达达,也不担心摩伽阻拦。 只见达达咬了咬嘴唇,说:“摩伽你让开。” 摩伽顿了顿,看着眼神冰冷地与吉迦对峙达达,怔怔地让到了一边。 所有人跟着让到一边。 “如果你输了,就要永远离开。”吉迦看着达达,咬牙切齿地重申。 5<*1)</P></DIV> <TR> 第七章 莫名的挑战 ">第七章 莫名挑战 随着阿含一声令下,沉壇宫偌大前殿变作了达达同吉迦二人决斗场。 达达紧紧地捏着手里修罗刺,手柄上繁复花纹硌疼了她,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用它们。 摩伽一旁紧紧地揪着衣袖。其他人眼神里都充满了强烈好奇。 “你输定了。”吉迦从唇缝里挤出这句话,然后整个人消失了达达眼前。 达达惊讶地看着空荡荡跟前,却觉得身后甩来一阵疾风,她慌乱地避开,吉迦结实拳头从她耳边惊险地擦过,光是带起那阵风就擦得她脸颊火辣辣地疼。她不由得开始后悔起自己逞强。 然而容不得她多想,吉迦另一拳已经朝她腹部挥来,那速度奇无比,她即使反应敏捷地侧过了身子,还是慢了一拍,那坚硬拳头擦过她衣服,差一点就击中她幼小身体。 摩伽看得不由得惊呼。 接下来又是几拳,达达吃力地躲过,然而吉迦进攻却像是疯狂奔涌河流一样没有间歇,让达达只能慌忙招架,无法反击。就这么几番攻击下来,达达开始支撑不住,躲避速度也不自觉慢了下来。 就她躲过了冲她背后而来一拳时,吉迦又迅速地跃到她面前,她卒不及防,左肩狠狠吃了一拳。这一拳力量极大,达达觉得自己肩膀都被震碎了,连连踉跄退后。然而吉迦却没有给她喘息机会,接下来一拳用力地挥达达背上。 达达只觉得眼前一晃,双手脱离,修罗刺掉了地上,随即她也朝地上倒去。 “够了!”摩伽冲上去接住吉迦第三拳,挡达达前面,喊道:“达达公主修罗之力尚未觉醒,你何必下此重手?!” 吉迦冷笑着收回攻势,摩伽马上扶起虚脱达达。 “难道你不知道阿修罗铁律之一是任何时候只要比武开始就生死由命,旁人不可插手吗?”吉迦冷哼。 “吉迦少爷,这里是王宫,王宫内禁止私斗!”摩伽紧张地抱着面色痛苦达达。 达达看着一脸不屑吉迦,只听他说:“你输了。” 她觉得后背骨头都碎了般,碎掉骨头扎肉里让她后背一阵阵尖锐疼,疼得她满头大汗。 “我一直想领教所谓纯正血统至高力量,可惜逵兰极早逝,然而你这个继承了她血统人,却如此不堪一击,无用至极。真不知道是人类血液败坏了阿修罗神力,还是逵兰极力量也不过就是如此。”吉迦捡起了地上修罗刺,递给阿含,然后轻轻拍了拍衣袖,他觉得他几乎没花任何力气就让这个高高上公主瘫倒地。然而王宫里嫌弃他平民血统族人若是知道他们珍宝是这样不堪一击,该情何以堪。 看着一脸轻蔑吉迦,达达又疼又恨,恨得想冲上前去把这个辱没她母亲人撕得稀烂。她觉得这种强烈想法要从她脑子里炸开,她身体似乎都被这个念头所带动,一股力量从她伤痛处狠狠地破出,先是拉扯般疼,然后她觉得她伤口像是自己速地生长,血肉之间不断地重连接起来,这样奇异感觉她有点害怕。 就连原本担心地看着她摩伽也露出了不可思议眼神。 达达觉得身上剧痛迅速减弱,激烈心跳已经趋于平静,那种全身虚脱无力感觉是消失得一干二净,相反是她觉得此时此刻身体里充满了力量。 所有人看着达达短短时间里急剧地复原,都惊说不出话来,要知道对于比武中受伤害,就算是轻伤,阿修罗也要花上一整天时间恢复。然而达达却不到一刻时间里迅速恢复过来,若非天生神力是绝不能做到。 达达从摩伽怀里站起来,走到同样面露惊异吉迦面前,紧捏着拳头,说:“不许你侮辱我母亲。” 吉迦像是没有听到她说一样,抡起拳头又是一记朝她砸去,这次不同是他用了几乎所有力气。 达达飞地用拳头迎接他突击,然而当她幼小拳头撞上吉迦碗口大铁拳时,吉迦却被一股强劲力量弹得猛退了几部,所有人都是一脸难以置信。 这股力量虽然还没到火候,但是能一下子让修罗之力完全觉醒并且训练有素吉迦差点难以招架,怎么想都显得匪夷所思。 就连一开始也是一脸不屑地站一旁冷眼观战阿含也不禁紧皱眉头陷入了深思。 达达惊讶地看着自己攥紧拳头,再看看捂着胸口喘气吉迦,又看了看他身后神色各异几个少年,大家都说不出话来。 沉默一下子淹没了沉壇宫。 这时候,宫外跑来了一个穿着黑色素衣少年,一进殿门口就说道:“你们别闹了,鞑摩耶将军和鞑坦利将军马上要到沉壇宫了,他们知道沉壇宫事后大发雷霆,你们再不住手就完了!” “摧伏,这不关你事!”吉迦一把推开这个跑来劝阻少年,很不服气地走到达达面前,说道:“我们再比过!” “吉迦,不该再比下去了。”阿含也走上前来拉住他。 吉迦推开阿含手,挑了挑眉,说:“怎么,难道你也看不起我?!” “都给我住手!”盛怒声音一下子让所有人都住了嘴。 达达寻声看去,是鞑坦利将军和一个满面虬髯男人走了进来,刚才这一声喝斥就是这个鞑摩耶将军吼出来,只见他疾步走到大殿中央,怒气冲冲地盯着吉迦,吉迦一看到他就低下了头默不作声了。 这个鞑摩耶将军就是吉迦父亲了。 达达小心地观察着盛怒鞑摩耶,他身材魁梧高大,达达只能仰视着他,她觉得他头都抵到了屋顶,魁梧身型加上那一身散着幽光黄铜盔甲,让站一旁原本健硕鞑坦利相比之下竟显得有几分瘦弱。 “吉迦,你要胡闹到什么时候?”鞑摩耶声音很厚重,像是一块千斤重石头压听人心口里。 “父亲,我只是不服!”吉迦试图辩解,一旁摧伏悄悄扯了扯吉迦衣袖示意让他不要再激怒他父亲。 达达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个好心摧伏,他肤色比其他阿修罗要暗一些,看上去像是鞑摩耶那身黄铜盔甲,他眉毛像是两丛火焰,他眼睛大殿火把通明却摇曳光芒下是如此精神,虽然他只穿着一身黑色衣服,站众锦衣华服少年中却依然英挺俊拔,毫不逊色。 摧伏察觉到了达达探寻,抬头时一不小心和她目光撞个正着,两人都是一怔,然而达达继续直视下摧伏却谦卑地低下了头去。 “既然是王认定事情,你只需要服从。你今天所作所为已经是违抗王命,你可知道违抗王命要受到怎样处罚?!”鞑摩耶再次发话。 “阿含,你怎么也跟着胡闹?”鞑坦利责备地看着儿子,然后对着身后那几个少年说道:“你们都给我回去,要是你们父母知道你们王宫私斗,有你们好看!” 几个少年一听到鞑坦利将军提到他们父母,都纷纷落跑,生怕再留下来也会像吉迦和阿含这样下场。 “达达,你没事吧。”鞑坦利走到达达身边,看了看她肩上破损衣衫和完好皮肤,皱了皱眉,却没有再过问,而是再次生气地对阿含说道:“回去给我跪大殿里,没有我允许不许起来。” “你回去也给我跪着,等着王怎么处置你们吧。”鞑摩耶对吉迦说道,然后看了看鞑坦利,说:“我先走了。” 吉迦默默跟父亲身后,临走前从达达说道:“等你一百六十岁以后我一定要第一个跟你比武!” 达达看着吉迦和鞑摩耶远去背影,突然想起阿修罗王所说,吉迦有一个平民血统母亲。他那么好强,也是因为血统原因吧。 “等你一百六十岁成年之日到了,你就可以参与真正比武了。看来吉迦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跟你去修罗场一决胜负了。”鞑坦利淡淡地说,然后看了看旁边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摧伏说道:“摧伏,随我回营场去,谁许你通风报信了?” 摧伏一听,挠了挠头发:“将军,我也只是怕阿含少爷……” “不许狡辩。”鞑坦利说道,然后吩咐摩伽准备些伤药给达达服用。 待人走了以后,达达问摩伽:“什么是修罗场?” 摩伽惊讶地看着达达完全恢复伤口处,半晌才想起回答:“修罗场就是成年阿修罗比武地方,一去了那个地方,死伤都由比武者自己全部承担。” “那岂不是杀了人也不用偿还罪孽受到惩罚?”达达问。 “是,一旦你修罗之力完全觉醒,你也会渴望去修罗场参加一场比武。这是我们天性。”摩伽说道。 5<*1)</P></DIV> <TR> 第八章 短暂的平静 ">第八章 短暂平静 自从吉迦和阿含带人来沉壇宫挑衅被各自带回宫后,沉壇宫一连几个月都很清静。 这段时间里达达很少离开沉壇宫,也因为吉迦闹事让达达认识到这些王族人不是很好相处,与其再冒出第二个第三个吉迦,倒不如足不出户,待沉壇宫哪里也不去,倒还乐得个清闲自。 达达回想起人界日子,一年里有四季变换,四季景色都各有千秋。然而数月过去,修罗界却已久繁花似锦,湿热不减分毫,让她不禁怀念起四季分明人界,对此摩伽却紧张地告诫她,回到王宫后就不能再想着回人界了,对于骄傲阿修罗来说,贪恋修罗界以外一切都是重罪。 那股奇怪力量也再也没有出现过,达达几次攥着拳头闭上眼睛努力想要召唤那股力量,却再也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是它根本不曾出现一样。好和吉迦比武已经让达达一战成名,摩伽告诉她现宫里宫外许多人都议论她,暂时还没有人敢来找麻烦。 但达达还是有些忧愁,这股力量消失了她该怎么保护自己保护摩伽。抱着这种担忧又过了许些日子,倒还平静无波。 这些天里,她沉壇宫藏书阁里找到了许多古老典籍,闲来无事就随手翻来看,记叙语言是一种很古老修罗文,但是达达阅读起来却畅通无阻,摩伽说达达这种天赋也是继承自逵兰极。 典籍上记载了许多故事,关于阿修罗与天神恩怨就有记载:“修罗族与居住忉利天天神们有着积攒了千万年仇恨,此期间,阿修罗与天神之间相互发动了数千次战争,族人们认为,从不辛勤劳作天神们不配被众生仰望膜拜,也不配拥有美味珍馐和美好福报。然而,因为神界有部族众多,其中龙族、乾达婆族、迦楼罗族、紧那罗族、莫呼洛迦族都归顺于神族统领,各部族之王威武神勇,再加之神族四天王持国天、广目天、增长天、多闻天相助,同天神战争之中,骁勇善战修罗族鲜有胜绩。” 达达看到这里时合上书,问摩伽:“六界之中除了阿修罗、天神和凡人,还有其他种族吗?” 摩伽放下手里事情,微笑着说:“当然有啊,还有夜叉族、罗刹族和冥界。” “摩伽告诉我他们都是怎样种族。”达达第一次听说,不由得提起了十分兴趣。 摩伽走到达达身边,拿起木梳,一边为达达梳头一边说道:“夜叉是一个神秘部族,它偏居地下,千万年来几乎没有参与任何战争,然而它势力却非常强大,不仅疆域辽阔,而且非常富庶。如果说把修罗族比喻为凶猛好斗狮子,那么夜叉就是一头熟睡狼。他们善于谋略,是阿修罗王心中隐忧。” “那罗刹呢?”达达问道。 “与修罗界广袤无垠森林相毗邻是幽深莫测大海,大海深处居住着罗刹族,罗刹族我们眼里是一个诡异邪恶部族。他们同阿修罗一样好战,却行事莽撞乖僻,冲动好斗。罗刹族人有着一双绿幽幽瞳仁,他们全身长满了绿鳞。他们虽居住深海,却时时刻刻窥视着我们同天神战争,跃跃欲试,企图加入争斗之中。”摩伽轻抚着达达丝缎般美丽头发说道。 达达看着镜中摩伽暗红色长发:“摩伽头发真好看。” 摩伽轻笑,眼里满是怜爱,说:“达达公主,您头发才是好看。只有阿修罗王族头发才是纯正火红色。” 虽然回到修罗界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但是这里终日黑暗还是让达达很不习惯。达达觉得这里黑暗同人界黑暗比起来加让人不安。于是达达每晚入睡时,摩伽便替她点燃寝殿里灯火。 达达喜欢看着摩伽点灯时背影,那披满肩暗红发丝,微光下显示出深沉坚毅光泽,摩伽围绕着屋子缓缓移动着沉静步伐,手中持着燃烧蜡烛,烛芯轻轻靠近筒灯,寝殿就亮了,那种亮堂就像照进了达达心里,就算过了几百几千年,记忆里那一星摇曳光点总能给她带来温暖和慰藉。 她祖父每天都和群臣筹划同天神一次又一次战争,自毗摩殿之后她再也没见过他。吉迦和阿含那一帮人似乎也消停了许多,没有再来找沉壇宫找麻烦。至于那个叫摧伏黝黑少年,达达也没有再见到他。 阿修罗又一次跟天神打仗,祖父带领善战族人对天神迎头痛击,王宫里都传颂着他英功伟绩。 祖父是达达见过好看族人,他眼睛里像是藏着一团火焰,他从来不笑,那高高上威严让他看上去像是永远都跟所有人保持着很远很远距离,怎么也无法靠近。 “摩伽,为什么典籍上记载天神们都说我们长得奇丑无比?”达达不解。 “他们是嫉妒我们,嫉妒我们每一个修罗族人都生得美好模样,这样美丽连身为天神他们都不禁艳羡,但是他们又害怕我们,因为我们每一个修罗族人都是骁勇善战勇士,战场上永远让他们讨不到便宜。”摩伽眼里闪烁着自豪光芒。 “公主,我去为您准备一些药香吧,看书时候燃一点放炉里有助于凝神静气。”摩伽看达达看得十分专注,于是说道。 “去吧。”达达埋着头,已经沉浸了一个又一个古老传说里。 然而当达达正琢磨着典籍上记载那些奇闻志异时,却有一个男孩跑了进来,对她说道:“伟大达达公主,你想不想知道你母亲事情?想话就跟我来。” “你是怎么进来?”达达狐疑地看着眼前这个灰袍少年,她想起他就是上次吉迦来沉壇宫闹事时跟他身后其中一个男孩,不过她并不知道他名字。 “以我本事要想躲过沉壇宫侍卫还不容易?你到底想不想知道关于逵兰极一切记录?想话就不要再耽误时间了。”男孩似乎示好。 关于母亲事情,王宫里人几乎都绝少提起,摩伽告诉她也不多,达达自然很想知道,于是半信半疑地跟着这个男孩悄悄逃过侍卫视线,溜出了沉壇宫。 跟着少年各宫殿之间绕来绕去,达达已经不记得自己穿过了多少殿宇楼阁。这个男孩一路上非常沉默,只是一直着急地向前走,达达也不好同他说话,于是只能默默地跟后面。 直到来到一座肃穆宫殿前,男孩才开口:“就是这里了,你进去朝右边走,这个时候侍卫应该没有巡逻那边,你想知道事就那里。我不能陪你进去了,我还要去练武,你出来时自己小心。”说完,还不等达达开口,男孩就一溜烟跑远了。 达达半信半疑地走进这座用毗摩殿有几分相似宫殿,它立柱要比毗摩殿大许多,立柱之间挂着黑色帷幔,起风时帷幔飞扬起来,像一对对巨大黑色翅膀。 5<*1)</P></DIV> <TR> 第九章 误闯禁地 ">第九章 误闯禁地 达达走进这座宫殿后,一切果然如男孩所说,右边方向一个人影也没有。 达达沿着高大黑色墙壁一直往里面走,这条走廊除了两面黑色高墙和几个火把外什么都没有,让人感到非常压抑,她越走越觉得不对。 细细想了想,达达觉得自己这样一声不响就偷跑出来太莽撞了,不知道这里是通向哪里情况下就进来也非常冒险,毕竟整座王宫除了沉壇宫和毗摩殿以外一切宫殿于她而言都是完全陌生。想到这里,达达决定原路返回,不管这里到底有没有她想知道东西,她都不能再继续走下去了。 “哲桑这次败给了龙王,真是修罗族奇耻大辱!” 这个声音……是祖父! 达达暗叫不好,随之而来密集脚步声让她心怦怦直跳。这条路就只有前后两个出口,现祖父带着人进来了,她根本不可能从原路返回了,于是她顺着这条路步走到头,一转角,便是一个偌大房间。 整个房间是一间厅堂,有一座巨大黑色书案和几张椅子,看上去像是和毗摩殿一样用来议事。达达见这个地方没有藏身之处,于是硬着头皮往里走。 绕过书案后面雕花石壁,达达看到了一张宽敞床,黑色绸缎席被上用银线绣着许多激烈战争场景,达达仔细看了看,都是阿修罗和天神战争。再看这里摆设,每一处都透着无法比拟威严和王者风范,特别是墙上悬挂一把金色斧头,静谧氛围里散发着夺目光辉。达达不禁走过去细细打量起这把斧头,只见它宽大锋利刃头上雕刻着无数恶鬼像,每一只都惟妙惟肖面目狰狞。 达达忽然觉得这个图案她哪里见过,仔细回想了一番,祖父战袍上绣正是这样图案。 难不成这里是阿修罗王寝殿? 达达被这个想法吓得不轻,脑海里迅速浮现祖父发怒时候样子,全身顿时冰凉。 这时脚步声已经来到了外室。 “这次率领天将出征是龙王。”这个声音是鞑坦利。 “龙王又如何,哲桑不比他逊色!我舍摩黎手下大将,怎么可以输给区区一个龙王?”祖父声音充满了怒火。 达达看了看四周有没有什么可以躲藏地方,现唯一能让她容身就只有那张宽大床了。于是她朝床边悄悄挪了挪。 “帝释天将领中,龙王和四大天王地位同等,力量不容小觑……”这个声音达达以前没有听过。 “我们岂有怕他道理!”鞑摩耶将军声音响起。 达达胆战心惊地听着他们激烈地争论着战事,生怕他们一安静下来,便察觉到她存。正当她准备往床上隐蔽地方挪动时,却看到床顶上有淡淡蓝光照下来。 她抬起头怔怔地朝那蓝光看去,这片光发自于一个圆形图案,比普通盘子略大两圈,就刻枕头对上正上方,这让睡床上人只要一睁眼就能直直地看到它。它形状是各种弯曲繁复花纹组成图腾一样东西,达达仔细看了看,发现比起图腾,它们像是某种文字,这种文字看上去古老扭曲,她却觉得有些熟悉,像是曾经见过,可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那图腾下方是一条巨大蟒蛇,这条蟒蛇头看上去又有几分像人。蟒蛇整个身子像是被上面那些繁复文字压着,蛇尾卷曲成一个让达达看上去觉得十分难受形状。 “祖父!”熟悉声音传来,正是引达达到这里来那个男孩。 “阿灵,你给我回来!”吉迦竟然也来了。 “谁允许你们来这里?”祖父暴喝。 “祖父,阿灵只是和我发生了争执气不过跑来打扰您,请祖父原谅,我这就带他走!”吉迦说完准备要拉着阿灵离开。 “祖父,我来是想禀告您,那个达达擅自跑到您寝宫来了,您不能这么纵容她。”阿灵话让达达心下一沉,原来这个叫阿灵男孩是想要陷害她。 还没等达达想应该怎么办,就听到一阵重重脚步声,床帘帐被哗地一声拉开,祖父把她一把拎了出来。 原本对战事争论变成了对这三个闯入者审问。 达达看着面色如铁一般坐书案后一言不发地祖父,再看了看鞑坦利,鞑坦利也正观察着王脸色。 “王寝殿是王宫禁地,若非商议绝密事宜,未经允许绝对严禁入内,你们,把律例当什么了?”沉默许久祖父突然开口,跪地上三个孩子都不禁一颤。 “祖父,我只是来揭发她,我有什么罪过!”阿灵一脸委屈地指着达达,管声音里充满了畏惧和颤抖,但表情依然不屈不饶。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拙劣可笑手段!”祖父看都没有看阿灵一眼,声音里充满了厌弃。 阿灵祖父无情斥责之下噤了声。 “吉迦,你有什么话说?”祖父冷冷地瞅了瞅跪中间吉迦。 吉迦看了看满脸不服阿灵,摇摇头。 达达眼看着就要轮到自己了,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好接受祖父责骂。 “鞑坦利,”祖父却没有找她,而是冲鞑坦利指了指阿灵:“把他带回营场,三个月不许出来。” 祖父说完又扫了眼达达和吉迦,说:“你们,去毗摩殿后宗庙跪上一天一夜。” 达达看了看祖父那张年轻却生冷脸,或许是她人界住时间太长,习惯了凡间生老病死,对于祖父,她总是希望他是年迈慈祥,并非是这样年轻面庞和无上权威。 “还不退下?是要等着王也罚你们去营场么?”鞑坦利对着一脸怔忡达达说道。 “走。”吉迦扯了扯达达袖子,然后起身退到了门边。达达赶紧跟吉迦后面,不敢再回头看一眼,利索地跟着退了出来。 5<*1)</P></DIV> <TR> 第十章 争执 ">第十章 争执 达达跟只顾步向前走吉迦身后,想着要不要跟他道谢,谢谢他刚才提醒。 想着想着,前面吉迦却突然停了下来,达达正好一头撞吉迦背上。 “怎么回事?”吉迦皱了皱眉,眼里多了责备。 “对不起……”达达捂着脑袋,小声地道歉。 “就是这里了。”吉迦没有理她,而是自顾自地跪了下来。 刚才达达只顾着赶路,没有注意四周变化,现她看了看周围,发现这里空旷得吓人,什么都没有,眼睛可以看到地方只有正前方一座黑色大殿,和黑亮亮地面。 往天上看,整个上空被樊木茂密枝叶所覆盖,周围光线全来自樊木。她王城住了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樊木是会发光,然而宗庙前这部分樊木美极了,它枝干、叶片上,凡是有脉络地方,都被一层荧光覆盖,一片片一丛丛一叠叠伸展半空,让这个原本黑暗阴冷地方变得美轮美奂。 “战死阿修罗会堕入六道轮回,但此之前他们灵气都会回归于宗庙,依附这里樊木上。”吉迦不痛不痒说道。 达达有些惊讶,她没想过吉迦会跟她说话,虽然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见到他,但是他厌恶她时样子她却一直不能从脑海中抹去,那种愤恨中交织着轻蔑眼神看着达达时让她觉得皮肤都被他恨烧灼了。然而眼前吉迦跟那时来沉壇宫找麻烦他判若两人。 吉迦也察觉到了达达疑惑,清了清嗓子,又恢复了初见时那种冷傲:“你不跪下就等着去营场受罚吧。” 达达犹豫了一下,试探地走到吉迦身边不远处,同他一样面朝宗庙跪了下来。 脑海里不自觉浮现起祖父寝宫里所看到圆形图腾。 那写复杂诡异得像是某种文字花纹,像是有无穷魔力让她不禁陷进其中深深思索。然而即使有某种熟悉感里面,达达却还是没有丝毫头绪。 达达看着面无表情一直看着地面吉迦,想了想,还是说道:“今天谢谢你了。” 吉迦怔了怔,却又冷冷地说道:“我只是不想以这种方式让阿灵替我解气。” 换达达愣了,半晌接不上话。 “我说过,等你一百六十岁成年之日,我一定会找你再比试一次,就算你继承了王族强大力量,我也不会畏惧,我会一直努力修行,直到那天来临。”吉迦说道。 达达转过头去,看着他坚毅轮廓,他眼睛虽然一直看着地面,达达却可以想象出那里面一定充满了耀眼笃信光亮。她第一次近距离地观察吉迦,他睫毛很细很长,他鼻脊像是人间峻拔山脉,他嘴唇抿成一道紧迫弧,像是暗暗埋下寂静誓言。 “为什么你非要打败我?”达达转回头,她目光有些暗淡,有些委屈和不解。 吉迦抬起头来,看了看身边达达,她那一头绝美火红长发于他而言像是一把滚烫烙铁,烙他头发上,他脸上,他眼里,时时刻刻证明着他卑微出身。 “我要证明给他们看,虽然我母亲是平民,但是她儿子却不会输给他们认为将会是全族中强大阿修罗,我要证明我能将王族血脉里力量发挥到极致,将神族打得溃不成军。”吉迦说这些时候明亮眼里像是点燃了熊熊火。 达达看向吉迦,说:“我不会跟你争,你想要什么我都不会成为你阻碍,所以你不需要这么敌视我。” “可是祖父乎!”吉迦扭过头恨恨地看着她,咬牙切齿地说道:“他是那么乎王族血脉纯净和传承,因为我出身他从没有正眼看过我一眼。你知道一个血统不纯阿修罗王族是如何生存下去么?我能有今天,全是靠自己拼全力去赢得!可是我做了怎么多努力,却还是得不到他认可!” “我身体里也不全是留着阿修罗血……”达达试图让他情绪好受些。 “你头发那么美,美得散发着一层光晕,听父亲说就连当年逵兰极也没有你这样头发!”吉迦盯着她头发说道:“发色不光是身份象征,是力量证明,祖父认定了你承袭了逵兰极全部力量,就算你连修罗刺也不会拿,他也给了你无上光荣福报!” “如果这就是你恨我理由,我无话可说,但是我希望你明白,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想要和你争夺什么。”达达害怕会和吉迦误会深。 吉迦精亮眼神暗淡了下来:“或许这就是命,就算你无心争抢,有些东西自你出世就注定是你,别人就算是为它争得头破血流吃了无数苦头,终究还是得不到。” 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让人听起来感觉悲凉至极。 “你可以像你父亲鞑摩耶将军一样,做一个骁勇善战阿修罗将领,不一定要得到谁认可,只要你还活着,还有力气握住你武器,就可以为修罗族斩杀多敌人。”达达柔和了语气。 吉迦再次看了她一眼,这次他眼神没有再像刚才那般恨了。 “我一直以来都想成为那样一个将领,带领着我部队,把天神杀个片甲不留。”他说。 “每一个修罗男子都可以进军队吗?”达达有些好奇。 “只要满一百六十岁并战胜了自己武师,或是修罗场获胜,都可以进入军队参加战役。”吉迦说话时候眼里充满了希冀,仿佛看到自己已经一身戎装与天神厮杀了。 达达想起了典籍上看到一个传说:早阿修罗祖先罗睺统治时期,阿修罗女子都是短头发,因为那时候好战阿修罗虽然拥有和天神相媲美神力,却没有天神那么精妙疗伤方法。但是阿修罗女子头发有着神奇力量,剪一撮头发包扎伤患处,可以加速伤口愈合时间。所以族中过了一百六十岁女子几乎都是短发,她们头发都用来为她们丈夫、兄弟或是儿子包扎伤口了。这样情况一直持续了很久,直到族人完全掌握了疗伤方法后才被毗摩质多王下令彻底废除。 再看看吉迦那双因为提到战争而变得充满向往和力量眼睛,达达却开始迷惑起来,为什么阿修罗血液里会流淌着对世间残酷之事渴望。 5<*1)</P></DIV> <TR> 第十一章 梦魇 ">第十一章 梦魇 宗庙前跪了大半天达达觉得无比疲倦。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股软绵绵困意就开始慢慢侵蚀她全身,像是不能自拔一样陷入了困倦里。 吉迦一边看到达达像是晕过去一样倒地上,连忙过去扶起她,叫她名字她却没有丝毫反应。 然而达达梦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她梦到了那个圆形图腾。 梦里她就像是睡祖父那张大床上,那个图腾就这么直直地浮现她眼前,耳边伴随了窃窃私语般声音。 这是个女人声音,她像是念着这个图腾上那种生涩难懂文字。达达想试着动一动手指,却没有丝毫反应。她开始害怕,这个私语声却不绝于耳,反而越来越急促。 当那个声音忽然变大时,图腾底下那条大蛇像是活了一般,这个声音下痛苦地扭曲着。 达达吓得叫出了声来。 然而一切都消失了,那个声音不见了,会动图腾也不见了,她下意识地动了动自己手指,那股让她无法动弹怪力也随之消失。 艰难地睁开眼,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沉壇宫。身边摩伽正悲喜交加地看着她。 “摩伽……”达达声音嘶哑。 “公主您总算是醒来了,您已经昏迷了两天了!”摩伽话让达达不禁一愣,她不是宗庙罚跪时候睡着了一小会儿吗,怎么已经都过了两天? “我只是睡了一小会儿,”达达顿了顿,然后想起了什么,神情立即变得紧张:“祖父知道吗?他有没有要惩罚我?” “王已经原谅您了,还为您召了厉害医师来为您诊治。”摩伽轻拍达达被,让她不要紧张。 “我是怎么了?”达达还是觉得非常奇怪,只是做了个短暂梦,怎么就已经过了两天? “医师说您只是受了点凉。”摩伽样子不想是有事情瞒着她。 “摩伽长老,婆雅少爷已经等外面了。”一个侍女走进来轻声说道。 “请他进来吧。”摩伽说道。 达达疑惑地看了看摩伽:“这个婆雅是谁?” “这位婆雅少爷是故去子王恒陀因将军儿子,是王族中厉害也是年轻医师,他才一百六十岁。”摩伽解释道。 这时,一个身穿玄色长袍男人走进来。 “公主殿下。”他淡淡地走到她床边不远停下,略微低头,整个人散发着清朗气息,却又有股拒人于外傲气,这让达达有些抗拒。 “我没事,你不用再为我治疗。”达达说道。 “公主这怎么行,要是您有什么闪失,我们怎么跟王交代。”摩伽连忙劝说。 婆雅没有理会她们,像是没有听到刚才两人对话一样,走到达达床边,用额头抵住达达额头。 达达顿时僵原地,她睁大了眼睛看着近咫尺这个闭着眼睛男人。他额头正抵着她额头,他鼻尖与她鼻尖几乎要碰到了一起,他火红睫毛很细很长。 然而这么近距离,她能闻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一种幽弱神秘香气,仿佛要抓住她,让她陷进去。 “走开!”达达急忙推开婆雅,往后面缩了缩。 婆雅缓缓地离开床边,依然是那副没有反应模样:“公主体内修罗之力正苏醒,其他无碍。” 达达看着他雪白脸颊精致五官,从他平静脸上她找不到一丝锐气,他仿佛就不像是修罗族一样。 婆雅做完他该做事情后漠然地离开了,达达不禁觉得这个人似乎什么都不关心不乎,就算天塌下来,他也可以冷冷地站自己世界里隔岸观火。但是他话却让达达和摩伽都非常开心,这么多年过去,沉睡她身体里力量终于开始苏醒了。 “摩伽,我是怎么回来?吉迦呢?”达达突然想起和自己一起罚跪宗庙人还有吉迦,不知道后来他怎么样了。 “是吉迦少爷抱您回沉壇宫,王没有追究责任,吉迦少爷您昏迷时候还来看望过您。”摩伽说道,看到达达有些惊喜,又说:“看来你们矛盾是和解了吧。” 达达抓起一股头发绕指间,想了想,说:“不知道,我们罚跪时候吉迦很激动,说了很多气话。” 忽然她想起祖父寝宫和梦里都遇见过那个蓝色图腾,心中不免又害怕又好奇,于是将关于她所见所梦到都告诉了摩伽。 摩伽想了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听您对它描述,它应该是某种封印,您会梦到它可能是因为当时您一个人漆黑寝宫里太害怕了吧。” 达达还想继续追问,却被摩伽小声制止:“公主王寝殿里所看到都不应该说出来,这些都是王宫禁忌。” “这个地方总是充满了各种禁忌,这个不许那个也不许。”达达站起来,一边穿上摩伽递来外衣一边说道。 摩伽看达达一连昏迷了两天,心想她肯定饿坏了,于是派人为达达张罗饭菜去了。 达达走到了镜子前,看了看镜子中自己,手不自觉摸了摸自己额头,又想起那个叫婆雅怪人,他那骄人容貌和那淡漠气息,让她面对着他时候变得无所适从。她皱了皱眉,怎么想起这个家伙来,重看向镜子,镜子里她皮肤比以前加白了,头发也长了许多,已经到脚踝了。 她突然有些不习惯自己模样,往镜子前凑近了些,近到可以看清楚自己瞳仁。她仔细地看着镜子里那双像是燃烧星星一样眼睛,她发现她眼睛和别人都不一样,她瞳仁中有一圈是金色,听摩伽说起过,继承了阿修罗祖先罗睺全部力量族人瞳仁里才会有一圈金色,舍摩黎王与逵兰极公主眼睛就都是那样。 达达想到这里,不禁默默地远离镜子。 她仿佛能从镜子里那张脸上看到祖父对逵兰极全部期望和失望。 可是她不是逵兰极。 5<*1)</P></DIV> <TR> 第十二章 和解 ">第十二章 和解 当吉迦和摧伏来沉壇宫时候,所有侍卫都不自觉紧张了起来,生怕这二位少爷再做出什么让王震怒事情来。 摧伏见状立刻解释:“大家不必紧张,我们不是来这里找麻烦,之前有些误会,想找达达公主说清。” “吉迦?”达达走出藏书阁时听到殿门口动静于是走过去,看到吉迦不禁觉得有些意外。 吉迦看到达达捧着书走出来,有些尴尬,想要扭头就走,却被摧伏一把拉住。 “是你自己嚷着要来,怎么,来了以后又后悔了?这可不像你风格。”摧伏佯装鄙视,吉迦立刻中招。 只见吉迦恼羞了脸,瞪了一脸嬉笑摧伏,推来挡面前侍卫,朝着手捧着书不知所措达达走过去。 “我……”吉迦看了看正一副看好戏表情摧伏,有些难为情。 达达看着吉迦,静静等他接着说话。 摩伽有些担心地走过来,看着他们三人,说:“公主,这……” “摩伽,你去给他们准备些点心吧。”达达说道,又朝着吉迦和摧伏说道:“你们都进来说话吧。” 两个少年乖乖地跟达达身后,绕过巨大华美石墙来到内殿。 三个人坐下后,都是一阵沉默,谁都找不到一个好话头来缓解僵持气氛,直到摩伽把茶点端上来以后,一直压着性子看戏摧伏才终于忍不住说道:“达达公主,其实吉迦来是想为阿灵事情道歉。” “摧伏!”吉迦红着脸斥了声。 “我不说你说得出口么?”摧伏白了眼吉迦,一脸委屈,又说:“达达公主,你晕倒这两天吉迦没少紧张,生怕是上次比武留下了什么后患,别看他平时粗枝大叶惯了,其实上次比武也是一时之气,他……” 话还没说完,就被吉迦扔过来一块糕点给打断了,不过摧伏接得准,接住以后笑了一声,把糕点一口吃下去,看了看脸已经烧起来吉迦:“我不说了,你说。” 达达看着摧伏那一脸阳光灿烂幸灾乐祸和吉迦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笑出声来,对吉迦说道:“不管他说是真是假,我都接受了。” “我没说是假。”吉迦憋出一句话来。 “你试试摩伽做点心。”达达小心地看了看周围,又神秘地说:“是人界点心,叫梨花糕,不过这里没有梨花这种植物,所以用粉色曼陀罗。” “谢谢公主款待啦。”一旁摧伏又拿了一块,不过这次是一口一口地咬着吃。 “你们都叫我达达吧,我不喜欢名字太长。”达达说道。 吉迦狐疑地拿起一块梨花糕,看着达达期待眼神,犹豫了一下,放到嘴边咬了一口,芬芳四溢甜蜜味道让他不由得一愣,他从来没有吃过那么好吃东西,阿修罗食物味道极淡,几乎没有酸甜苦辣。 “好吃吗?”达达问道。 吉迦呆呆地点点头。 摧伏说道:“以前不明白为什么会因为没有美食而跟天神打仗,今天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会因为这个跟天神打仗呢?”达达挪了挪垫子,坐到他们面前。 “因为啊……”摧伏正要开口。 “因为没有一个阿修罗善于做吃。族人们嫉妒天神拥有无美酒佳肴,整天寻欢作乐,于是罗睺王就带着毗摩质多王与祖父***上了天界。”吉迦这次终于抢了摧伏前面,说完还不忘斜一眼摧伏。 “后来呢?”达达听得津津有味。 “后来帝释天带着龙王多佶和蟒神莫呼洛迦迎战,罗睺王与帝释天大战旷日持久,后败了帝释天手里。”吉迦说道。 “那次大战之后,两族之间休战了一千一百年,是久一次。我们损失了很多士兵,当然,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龙王多佶被祖父杀死,哈哈,听说连阎罗看到多佶亡魂时都有些吃惊。”摧伏一边吃着梨花糕一边说道。 吉迦不满地看了一眼再次抢走他要说话摧伏。 “那我们都没有赢过一次吗?”达达问。 两个少年都是愣,吉迦想了想,说:“有,那是唯一一次战胜天神战争,祖父放大火都烧到罗刹海里去了,我们阿修罗火焰,可以焚烧世间一切东西。” 达达听得跟着一起兴奋起来,又问:“说来听听,我们是怎么打败天神?” “这个就不知道了,祖父下了令所有人不许再提这场战争。”吉迦话不禁让大家都有些扫兴。 “不过我听说,那次战争祖父从来没有那么愤怒过,蟒神莫呼洛迦就那次战争中被祖父杀死了。龙王和蟒神可是神族两大战神,都死了我们伟大舍摩黎王之手。”摧伏自豪地说道。 达达看着摧伏那一脸膜拜,一双好看眼睛充满了信仰光芒,这种信徒一样神情,这种绝对虔诚信服,不禁让达达产生了无穷幻想,那场激壮浩大战争究竟是怎样情形,祖父战场上又是什么样子。 “说说人界吧,像这种梨花糕一样东西还有别吗?”这次换作摧伏一脸好奇地看着达达。 达达看了看同样也表现出好奇吉迦,说:“人界有许多好吃东西,而且摩伽都会做,你们要是有空可以经常来沉壇宫,我让摩伽做给你们吃。”她顿了顿,想到这里是修罗界,于是又道:“不过,人界很多食材这里没有,可能要找别代替了,不知道味道会不会还是人界味道。” “这个已经很好吃了。”摧伏晃了晃手里那块用粉色曼陀罗做梨花糕,满足表情都融化了。 “凡人长什么样子?”吉迦问道。 达达说道:“他们毛发和眼睛都是黑色,耳朵有些奇怪,平平,其他都跟我们一样。” 摧伏想象着凡人样子,再看了看达达模样,觉得还是达达好看些。 “我知道阿含是鞑坦利将军儿子,吉迦是鞑摩耶将军儿子,婆雅是恒陀因将军儿子,那摧伏呢?”达达问。 “他是鞑摩罗将军儿子,除了毗摩质多王与舍摩黎王以外还有八子王,分别是毗摩质多王四子恒陀因、恒陀迦、恒陀袛、恒陀提,舍摩黎王四子鞑摩耶、鞑坦利、鞑摩罗、鞑虔多。”吉迦说完看了看沉浸梨花糕美味里不搭理两人摧伏,又道:“后来鞑摩罗将军战死,鞑坦利将军就将摧伏收养,我总觉得他喜欢摧伏胜过喜欢阿含。” “说到阿含,他好像跟婆雅忙着准备伐木大会事情,这几天都不见他人影,不知道还以为他跑去跟婆雅学医术了呢。”摧伏突然插话。 “伐木大会?”达达又来了兴趣。 “这是我们阿修罗隆重仪式之一,每过一百年都会举行一次,族中优秀武士都会来到王城,一起砍伐樊木,谁砍得深就是胜利者,胜利者可以得到王褒奖。”摧伏也是一脸兴奋,因为今年他与吉迦、阿含都已经过一百五十五岁了,可以参加伐木大会了,而且还能见到阿修罗里众多佼佼者齐聚一堂,这足以振奋所有人。 达达听迷糊了:“可是王城不是依樊木而建吗?为什么要去砍伐它呢?” 吉迦解释说:“樊木那么巨大,是砍不倒。再加上每次伐木大会完以后,过几年它伤口就完全愈合了,所以是砍也砍不完。不过砍伐声可以通过巨大树干传到天界去,这足以让他们难受一阵了。” 三人围坐着讲了许多修罗界和人界奇闻轶事,直到长号声响起才意犹未地结束了愉谈话。 这是达达回到修罗界以后开心一天,这天里她不仅交到了两个朋友,还化解了一场误会。 5<*1)</P></DIV> <TR> 第十三章 藏起来的天赋(一) ">第十三章 藏起来天赋 时间一天天过,沉壇宫也变得热闹起来。 自从吃过摩伽做梨花糕,摧伏就拉着吉迦三天两头往这边跑,婆雅和阿含闲着时候,摧伏也不放过他俩,统统拉到沉壇宫来,几番来往,达达与他们都变得熟悉起来。 众人里只有婆雅是一脸翩翩美男子模样,其他人一概稚气未脱。因此达达不是很喜欢跟婆雅说话,再加上婆雅本就生性冷淡,这让达达不敢跟他说话了。 阿含和摧伏性格好相处,阿含虽也不爱说话,不过个性温和,心思细密,时常有笑容挂嘴边。摧伏就是一个话痨,吊儿郎当,大大咧咧,但是做起事来却又是另一个样子,没有人比他认真仔细。吉迦脾气很鲁莽,性子倔强,喜欢跟摧伏抬杠,不爱搭理婆雅,反而是阿含跟婆雅比较好。 王族其他后嗣都已经成年了,成年后族人有着数不清仗要打,所以年少时光变得格外珍贵,几个爱玩人聚一起再拉上达达,倒是度过了不少欢乐时光。 因为达达修罗之力只觉醒了不到三成,无论玩什么他们都让着她,这让她不禁觉得输赢都不痛,不免意兴阑珊。 每当大家闹着玩时候,婆雅总是一边旁观,静静地看着达达,看着她一颦一蹙,一举一动,她天真烂漫,脆弱单薄,就像是一根柔软羽毛,轻轻地拂动着他眼睛。 有一次达达向阿含学习如何运用修罗刺,比试时候阿含故意让着她,她轻松赢了,却始终找不到那种胜利喜悦。后来看摧伏和吉迦比武,两人战得大汗淋漓,连呼痛,这让她越发觉得自己力量远远不够,于是她决定去找多年未见祖父,要求跟武师学习。 这是达达第一次经过祖父允许来到他寝殿。 祖父坐外室软榻上,达达很久没有见到他了,不禁觉得他头发比她后一次见到他时暗了一些。听摩伽说起过,近与天神战事十分紧张,祖父几乎都没有休息过,一次忉利天与帝释天交手时祖父受了伤,虽然经过婆雅医治,但要想完全康复还要一段时间。 “祖父。”达达走到正闭上眼睛养神舍摩黎王面前,小声说道。 舍摩黎微微睁开眼睛,看了看达达,看到她此时此刻模样不禁说道:“你长得越来越像逵兰极了。” 达达停滞了一下,说:“我想像吉迦和摧伏那样,跟着武师学习。” 舍摩黎扬起火红眉毛,饶有兴趣地说:“噢?你想学武?” “我修罗之力没有完全觉醒,对修罗刺和其他武器掌控能力不够好,我想像他们一样,可以练武场痛地比试。”达达声音小了,她生怕祖父会拒绝。 舍摩黎重闭上眼睛,片刻后,说道:“好,不过你只能跟着摧伏学习。他是他们之中武艺好,虽然平日嬉笑惯了,但练武上从不马虎。” 达达没想到祖父会轻易地答应了她要求,惊喜地说不出话来。其实来路上她已经想好了祖父会拒绝她各种场景,严重是惩罚吉迦他们永远不许再到沉壇宫来,却没想到祖父几乎是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正当达达暗自窃喜时,舍摩黎说道:“不过,婆雅必须陪你身边,哪些不能做,你必须听他。” 达达一听祖父要让婆雅守着她练武心就沉了:“为什么呀?我可以照顾好我自己,我不想让婆雅我身边。” “这是命令。”舍摩黎冷了脸。 达达看没有转圜余地,于是闷闷不乐地妥协了。 回到沉壇宫把这些告诉众人后,先跳起来是吉迦:“为什么祖父不选我来教达达?” 阿含看到吉迦受到鄙视后难看脸色,说道:“祖父是怕你控制不住使用蛮力伤到达达。” “我哪有!”吉迦立马狡辩,撇了撇嘴:“不教就不教,达达,要是摧伏欺负你,我就跟阿含一起帮你收拾他。” 达达开心地点头,说:“摧伏,要是你敢欺负我,他们一定不会轻饶你。” “你们别闹了。”摧伏苦笑,看着达达,又说:“只盼你自己不要伤着自己,以后就由我来教你啦,叫师父。” “什么呀,你才不是我师父呢。”达达白了一眼摧伏。 摩伽又端了些茶点过来,听到达达要跟着摧伏练武,担心地说道:“摧伏少爷,请您一定要照顾好公主啊,公主修罗之力没有全然觉醒,您千万别伤着她。” “哈哈,就算是不小心伤着了,摩伽你也别担心,达达学武,婆雅会一边跟着。”摧伏说这句话时故意瞟了一眼一边闷着不说话婆雅。 婆雅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嬉笑众人,又转回头去继续看他窗外,他量让自己目光少与达达接触,但是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是这样。 之后日子,达达开始跟着摧伏学习使用修罗刺、刀、剑这三样武器。可是自从会骑马以后,达达就一直喜欢挥舞鞭子时感觉,因此摧伏决定先教达达使用鞭子来对付敌人。 每天自短号声响起,达达便随摧伏一同到沉壇宫外练习,吉迦跟着鞑摩耶将军去军营了,但一有空也会抽时间来这边看热闹,时不时挤兑一下摧伏。因为婆雅要留达达身边照看,所以伐木大会事情由阿含一人承担,所以阿含来沉壇宫时间少了很多。 “摧伏,这条鞭子太长了,我没办法完全控制它。”达达朝着地上那条沉重黑色皮鞭努了努嘴。 只见摧伏右手轻轻捡起鞭子,一个飞转身后朝一根树枝狠狠地送出鞭子,就见鞭子尾巴像是一条灵动蛇一样死死地缠了树枝上,他再用力一扯,碗口粗树枝被他瞬间扯断,折断处痕迹非常平整,就像是被利器削掉而不是被生生扯断般。摧伏将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一边达达看呆了。 “这是我第一次用鞭子,阿修罗对于武器有着天生操纵能力,一拿起它们就瞬间明白该如何使用。你之所以需要学是因为你修罗之力没有完全觉醒,所以要想提前运用自如就不得不一步一步学了。”摧伏一边说一边将鞭子递给她。 这时候一直看着两人默不作声婆雅淡淡地说了句:“你要是有觉得头晕或者头疼情况就不要强行用力。” 达达点点头,接过鞭子,深吸一口气,手里鞭子却像是灌了铅一样难以挥动,她强行试着挥了几下,根本没有摧伏挥出来那种力度,别说一鞭子裹紧树干了。 达达不禁有些丧气,回头看了看坐石台上婆雅,婆雅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再看看摧伏,摧伏一脸无奈不禁让达达感到羞愧。 她皱了皱眉头,再次用力举起鞭子,一下,两下,三下,依旧无法做到摧伏那样。 她心一横,开始不停地朝着那棵树送出一道道鞭子,可是鞭尾挨到树枝时始终软软一拂。 达达恼了,将鞭子摔地上,恨恨地说:“为什么就是不行!为什么我无法跟你们一样!” 她攥着拳头憋红了脸,焦急得直跺脚。 “达达!”摧伏连忙上前拉住她,说:“哪有马上就学会?要不停地练习才能运用自如。” “可是你也是第一次用鞭子!”达达沮丧地坐地上。 “不要丧气。”摧伏坐达达身边,看着她因为着急和难过而紧紧皱一起眉头,叹了口气,说:“要不要休息一下?” 这时婆雅缓缓走近两人,站达达面前。达达抬起头几乎成一条直线般仰视婆雅,婆雅从腰间抽出一根长长银针,然后盘坐她面前,说道:“把你手伸出来,可能会有一点疼。” “你要做什么?”摧伏已经将达达立刻挡身后。 “我不会伤害她。”婆雅看着摧伏那一脸紧张兮兮神色,心中很是不悦。 5<*1)</P></DIV> <TR> 第十四章 藏起来的天赋(二) ">第十四章 藏起来天赋 达达悄悄拉了拉摧伏衣袖,示意让他不要激动,然后朝婆雅伸出了手。 几乎是没有任何感觉,只见婆雅如闪电般将银针轻轻扎破她食指,顿时血就涌了出来。 “住手!”摧伏上前一步,想要推开婆雅,却被达达拉住。 “别吵!”婆雅喝斥,指了指她手上伤口:“你们自己看。” 达达只觉得婆雅刚才扎过地方痒痒,仔细看去,血已经停止外流了。这时婆雅拿出一张帕子,将她手上血污擦干净,完好无损白皙指尖展现三人面前,连达达都吃了一惊。 “这……太了……”摧伏是第一次目睹达达奇恢复能力,不由得惊讶地合不拢嘴。 “你修罗之力比所有阿修罗都要强,并且已经开始苏醒了。”婆雅看着眼前一脸茫然不知所措达达,又说:“傲人恢复力,操控力却那么糟,倒真是奇怪。” “婆雅,你就不能少说两句!”摧伏看到达达难看脸色,冲婆雅吼道。 婆雅不以为然地耸耸肩:“我话本来就少。” “达达,阿修罗不一定都必须成为战士,你恢复力惊人,也许可以像婆雅那样成为医师。”摧伏试图安慰沮丧达达。 “做医师也不能手无缚鸡之力哦。况且她修罗之力觉醒速度慢得惊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医师。”婆雅哪壶不开提哪壶。 “婆雅!”摧伏要被这个专拆他话人弄疯了。 达达看了看两人,一声不吭地朝殿内走去。 “达达。”摧伏叫她。 一边婆雅淡定地说道:“你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吧。” 达达一回去就坐床上一言不发,就连摩伽叫她也不理。 一想起刚才自己表现,达达就羞愧到无地自容,是她主动找祖父提出要习武,现却是这个样子,要是被祖父知道了他又该失望了。 可是每当她试图召唤体内力量时,却总觉得隐隐有另一股力量阻碍她。 长号声响起后没多久,达达抱着各种猜测沉沉睡去,这一觉睡得特别累,醒来时候已经很晚了,摩伽说摧伏已经外室等了许久了。 达达连忙换上衣衫一番梳洗。 奇怪是今天婆雅却没有跟来,问了摧伏才知道原来再过几天就是伐木大会了,所以婆雅被阿含叫去帮忙了。 “心情好些没有?”摧伏试探地问她。 达达没回答,而是转过头看着摧伏,摧伏眼睛比以前鲜艳了,微微卷翘短发也变得加耀眼,小麦色皮肤火把光线下闪动着细碎光芒,这让他看上去相比她第一次见他时显得加俊朗成熟。 “摧伏,你今年多大了?”达达问道。 摧伏说:“一百五十九岁,怎么了?” “阿修罗成年后是不是跟以前样子不同了?”达达好奇。 摧伏点点头:“是有些不同,至少我们会一下子长高不少。”说完又嘿嘿地笑了两声。 “我很好奇你们成年了会是什么样。”达达似是自言自语一样,她不禁有些好奇,自己成年了会是什么样子呢,会不会跟母亲很像。想到母亲,达达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情绪又有些沮丧,她不禁怀疑这么笨拙自己到底有没有继承母亲天赋。 “达达?”摧伏见她发呆就叫了她一声。 达达正想应他,胸口却突然有一股剧烈疼痛像是要突破胸腔冲出来一样。她低下头猛地捏住衣襟,狠狠地吸气,可是那股疼痛像是非要跟她作对一样,不受控制地想要从身体里钻出来。 摧伏看到达达突然面色惨白额头渗汗,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达达已经没办法说话了,这时候正好出来给两人送茶点摩伽见状立刻跑过来:“摧伏少爷,这边奴婢照看着,您去请婆雅少爷过来!” “好!”摧伏马上朝毗摩殿方向跑去。 达达不仅能感觉到那股剧烈疼痛,还能感觉到身体里正有另外一股力量正与之较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能感觉到身体里存了两股不同力量,每当她想要催动修罗之力时候就会受到另一股阻挠,然而当这股力量作祟时,修罗之力又会试图反压过来。 然而这一切都不受她控制。 她躺床上痛苦地看着摩伽,摩伽急得哭了:“公主是怎么了……” 这时气喘吁吁摧伏已经跟婆雅一块儿赶过来了。 婆雅疾步走到她床边,抓住她手,将额头抵她额头上。 摧伏靠着墙,紧张地看着婆雅诊治,达达已经满头是汗,样子痛苦极了,婆雅表情也很严肃。 半晌,婆雅抬起身,摧伏正要询问,却见他又伸出左手放她胸口上,然后闭上双眼,似是思考什么。 摩伽不禁攥紧了衣袖。 婆雅兀地睁开双眼站起来,摧伏注意到婆雅一贯波澜不惊脸色有了一瞬变化。 “怎么了?”摧伏终于忍不住问道。 婆雅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将指间移到达达额头,不一会儿达达脸色就缓和了许多,婆雅却越来越苍白。摧伏知道这是婆雅给她注入灵力,帮助她驱逐痛苦。只是让摧伏意外是,婆雅除了曾经为母亲这样做过,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婆雅为别人这么做,注入灵力无疑是对自身元气和灵魄极大损耗。 看着达达沉沉地睡去后,所有人都退到了外殿。 吉迦和阿含得知情况后也赶过来了,两人看到婆雅表情,都不禁着急地问摧伏情况如何,摧伏也摇摇头示意婆雅什么都没有说。 所有人都外殿沉默地坐着,焦急但又不得不按捺地看着婆雅。 婆雅似乎斟酌了很久,后,冲摩伽说道:“你让这里侍卫都退下吧。” 摩伽怔了怔,马上召退了侍卫。 婆雅沉默了一下,刚给达达注完灵力他看上去没有太多精神,声音也有些低哑:“如果我没猜错,她体内有一道封印……” “什么?!”所有人都忍不住惊呼。 婆雅叹了口气:“就胸口位置,不知道是要封印什么,但是给她下封印人一定非常强大,这个人很有可能是逵兰极……” “可是为什么逵兰极公主要封印自己女儿呢?”摩伽难以置信地说道。 “我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是,这个封印阻碍了她修罗之力觉醒,所以她觉醒速度才比其他人慢很多。”婆雅说道。 “这要是被祖父知道了……”吉迦和摧伏面面相觑。 “所以婆雅才让摩伽支开侍卫。”一直紧抿着嘴阿含说道,然后意味深长地看着婆雅:“看你平时对她冷冷,没想到关键时刻为她想得周全人还是你。” “今天事就只有我们几个知道。”摧伏将场所有人一一扫过。 “嗯!”吉迦也肯定地应了声。 摩伽感激地看着众人,说道:“达达公主有众位少爷守护,真是修了世间深厚福报!摩伽替达达公主谢过各位少爷了!” “摩伽不必客气,这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阿含说道,然后又看了看内殿,问婆雅:“我们能进去看看她么?” 婆雅点头:“别吵醒她。” 阿含和吉迦走到内殿,轻轻地来到达达床边。 美丽少女紧紧地皱着眉头,蜷缩着身子躲洁白被子下面,大红绸缎般长发铺满了枕头,本就白皙肌肤因疼痛显得加苍白。 吉迦看着达达,真后悔当初为什么会狠心去找这么脆弱女子比武。 5<*1)</P></DIV> <TR> 第十五章 伐木大会(一) ">第十五章 伐木大会 自婆雅对外宣称达达练武中受伤后,王就下令禁止达达修罗之力完全恢复前跟着摧伏学习武术。对此达达很不甘心,去找过祖父,祖父却一口拒绝了。 因为伐木大会缘故,所有人都忙碌起来,沉壇宫少了人走动一下子冷清不少,唯一不变就是婆雅每天造访。 婆雅来次数多了,达达对她也没有那么抗拒了,倒是摩伽,自从上次婆雅救治达达后,摩伽就对婆雅格外地好,每次婆雅一来,摩伽都会准备丰盛茶点款待。 所有人都没有把封印事情告诉达达,怕达达知道后会难过,所以大家都圆滑地粉饰,只说她疼痛是连续几天练习导致,虽然达达表示怀疑,但也没再多想。 婆雅比之前清瘦了不少,这让他显得加高了。 达达问他为什么消瘦了,他也不回答。他话还是那么少,每次为她例行诊治都是一句话不说,默默做完一切,偶尔心情好时候会留沉壇宫坐一小会儿,陪着达达,尝尝摩伽做糕点,但两人始终没有任何对话。 达达觉得婆雅身边好方式就是保持静默,仿佛这样子,才能感觉到他存和情绪。 今天婆雅依旧来到沉壇宫,跟他一起来还有阿含。 “今天让摧伏他们帮我把事情都做了,所有偷闲能跑来瞧瞧你,你近怎么样?”阿含看达达气色不错,心情也轻松了不少,一进内殿就放松地倒椅子上。 达达看他很累样子,就问:“你们都忙些什么呢?” “吉迦跟着鞑摩耶将军忙着守卫王城,摧伏跟父亲为武士们安排驿馆,我则负责记录这次参赛武士名字。”阿含拿起一块酥饼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原来是这样,那他们还好吗?”达达又问。 阿含嘴里嚼着酥饼,含含糊糊地说道:“都还行,就是他俩都要参加伐木大会,现这么忙着都缺乏练习时间。” “两个小毛孩,怎么能跟那些几千岁武士比。”婆雅突然冒出一句,边说边示意达达坐到他身边,好让他为她诊治。 达达乖乖坐过去,婆雅像往常一样用额头抵住她额头,这样她也已经习惯了。 “那些武士都很厉害吗?”达达问道 “有些是屡立战功战士,还有,我们父亲也会参加。”阿含说道,又替被轻视了吉迦和摧伏抱屈,说道:“重练习,王族人都是这么大年纪开始参加伐木大会。” 婆雅不以为然地哼了声,放开达达,并递给她一碗药。 达达接过来:“我可以去看吗?” “当然可以啊。”阿含说道。 达达面色难看地喝完药,又拿清水漱了漱口,说道:“什么时候?哪里举行?” “明天短号响起后就开始,历时三个时辰,王宫外围祭坛,那里是樊木根。”阿含说。 “哈哈,我会准时到。”达达已经兴奋了起来。 “你应该乖乖呆沉壇宫。”婆雅不出意料地出言阻拦。 达达不肯:“我不管,要等上一百年呢!我要去。” 婆雅看了她一眼,说:“那我带你去,你不能跑出我视线范围。” “一言为定!”达达生怕婆雅会反悔,立刻说道。 阿含看着两人,他感觉婆雅这些天里有了许多变化,明显就是他神情不再像以前那么冷冽,因为常达达身边缘故,他脸上竟多了几分暖意,对于达达要求,他明知道不合理,却也答应了。 达达倒没有感觉到什么变化不变化,此时她已经完全沉浸了对明天伐木大会畅想里,她很好奇吉迦和摧伏会有怎样表现。 婆雅和阿含离开后,达达已经按捺不住翻出所有衣衫,寻思着明天要穿什么去。摩伽看到达达难得心情这么好,就走到她身边,陪着她一起挑选。 连着试了几身衣服,后决定紫色长袍和银色短打之间选择。 “公主要去人山人海地方,还是短打装束方便一些。”摩伽建议道。 达达仔细想了想,也觉得摩伽说很有道理,于是让她把那件紫色长袍收好,又忍不住换上这身银色短打,走到铜镜前。 披散长发似乎和这身男孩子气装束不符合,于是她抽出发带将长长头发全部高束脑后。这样一来,整个人立刻精神起来,白皙面颊毫无遮掩地出现铜镜里,利落装扮让她不由得散发出英朗气息。 “公主这身打扮真好看。”摩伽看着日渐长大达达也不由得称赞,随着时间流逝,达达也越来越像逵兰极公主了,特别是那愈发明艳动人面庞以及每一个神态。 “摩伽,要是我也能参加伐木大会就好了,女阿修罗能参加么?”达达突发奇想地问道。 “可以,但是很少有女阿修罗出现,因为我们修罗族里强武士几乎都是男阿修罗。”摩伽说道。 “母亲有没有参加过?”达达问。 “没有,逵兰极公主把荣耀让给了她哥哥们。”摩伽回答。 达达听后不禁感触:“母亲真好。”说罢又看看镜子里自己,心中暗下决心要做一个像母亲这样高尚人。 “祭坛又是什么地方?听阿含说,那里好像是樊木根。”达达好奇心又开始泛滥。 摩伽表情忽然严肃起来:“祭坛是我们修罗族除了王宫和宗庙以外神圣地方,那里可以举行所有宗族典礼,也可以执行王族刑律。” 达达不禁对那个地方心生害怕,因为“刑律”两个字让她对那个地方好感全无,要不是因为伐木大会那里举行,她一定不会去那里。 一整天,达达都处兴奋异常状态里,一直缠着摩伽问了许多关于伐木大会事情,直到长号声想起,她才乖乖回到床上。这是她第一次参加族人正式仪式,所以对此次伐木大会充满了期待。 梦中,达达再次见到了那个蓝色圆形图腾。 这次不同是,那个女人声音没有出现。唯有那个封印高悬梦境上空,像是一张巨大网,网罗住她。 5<*1)</P></DIV> <TR> 第十六章 伐木大会(二) ">第十六章 伐木大会 达达一觉醒来时候,摩伽正站床边微笑着看着她。 “婆雅少爷已经等外面了。”摩伽说道。 “什么?!”达达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睡得那么沉,今天是伐木大会日子,她却睡过头了。 摩伽知道达达一醒来肯定会焦急万分,于是已经把洗漱东西和衣物都准备好了。只见达达飞地爬起来,迅速地穿上衣服然后洗漱,后将头发高高扎脑后就朝外殿跑去。 婆雅正悠闲地喝茶,看到一脸匆忙达达兔子般从内殿蹦出来,一把就抓着他边往外走边说道:“我们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 婆雅无奈地摇摇头,被她拉着从沉壇宫一路走到宫门口。 外城已经静如空城,所有族人都汇聚到祭坛观看伐木大赛了,远远就能听到那一声声砍伐樊木声音。 “哎呀,开始了!”达达心说不好,连忙抓着婆雅就往声音传来方向跑。 “其实刚才宫门口已经为你备好了马。”婆雅冷不防冒出一句。 达达愣了愣:“什么?!” “谁让你走得这么着急,看也不看就一头往前走。”婆雅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怎么不早说!”达达急了。 “反正你已经走这么远了,再回去反而耽误时间。”婆雅一脸事不关己。 达达别过头去不再离这个人,而是憋着火自顾自向前走去。 祭坛王城东边,达达和婆雅赶到时整个祭坛已经是人山人海了,达达被一个个高大族人挡着,就算努力地踮起脚尖也只能看到黑压压一片人群,唯有伐木声和喝彩声充斥着两只耳朵。 “怎么办啊?”达达看着四周都被族人围得水泄不通,着急地问婆雅。 婆雅指了指她身后。 她转过头去,就见阿含吃力地从人群中心挤过来,然后冲他们招招手,示意让他们跟着他。 达达跟阿含身后,婆雅达达身后,三个人一起往中心地方走,密密麻麻人群被他们挤出一条缝。 然而越往前走越宽阔,达达正觉得奇怪,就看到祖父和几位将军坐人群前面,他们身后都被侍卫封了个严实,侍卫看到进来人是阿含他们,恭敬地让开,待他们通过后又立即围得严丝合缝。 舍摩黎察觉身后有人,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她怯怯地叫了声:“祖父。” 达达看到祖父略微点了点头,知道祖父并没有生气她跑出来看伐木大会后,达达顿时安心了不少,再看向前方,无数**着上身男阿修罗武士正奋力砍伐着樊木,其中绝大部分都是精壮健硕,唯有……达达顺着右边看去,看到边上正砍得比别人吃力两人正是吉迦和摧伏。 只见吉迦**着一只手,露出来皮肤已经起了一层汗,火把照耀下看起来像是抹了一层金油。而摧伏则是扎着一条火红头带,额头那部分已经都湿透了,两腮也全是豆大汗珠。达达看到他俩成绩比起身边族人差了许多,这也难怪,他们对手全是成年族人。 “唯有厉害阿修罗才能站王座正前方位置。”一边婆雅忽然说道。 达达好奇地朝祖父正对面人看去,才发现那个人竟然是鞑坦利。 “是他?”达达惊讶道,她没想过鞑坦利也会参加。 “伐木大会是我族神圣仪式之一,作为王长子,他怎么能缺席。”婆雅淡淡地说道。 随着时间流逝,伐木声越来越激烈,达达顺着樊木根往上空仰望,那笔直坚硬似练铜铸造树干直直刺入高处黑暗之中,阿修罗愤怒,也似乎正顺着这条纽带源源不断地传到天界。 不知道六界之中处于顶层神族,此时此刻听到这股充满力量怨愤时,会不会坐立难安呢? 她目光顺着高大樊木缓缓向下,却这时候,左边一条粗大树枝上东西吸引了她注意。 她再次看到了那个蓝色圆形图腾,就树枝和树干交接处,小小一个,像是刻上面一样,散发着淡蓝色光芒。这个封印似乎也是活一样,一看到达达,那个窸窸窣窣声音又开始萦绕她耳边。 达达立刻紧张了起来,悄悄拉了拉身旁婆雅,小声问道:“你有没有看到左边那条粗大树枝上有一个发着蓝光圆圆东西?” “什么东西?”婆雅看了看她说那个位置,皱了皱眉头。 “就那里!”达达压抑住激动情绪悄悄指了指那个地方,说:“像一个图案一样发着蓝光东西,你没有看到吗?” 耳边窸窣声响了,似乎达达一急,它就可以跟着急切起来。 “没有啊,你是不是看错了?”婆雅也觉得奇怪,她指地方根本就没有她所说什么蓝色图案! “明明就有!”达达急得跺了跺脚,那个窸窣声再次变大,混着咔咔伐木声,让她想要抓狂。 婆雅看达达脸色也跟着异样起来,立刻凑近想要探她额头。 达达愤然躲开,认为婆雅不相信她:“我没病!你就没有听到奇怪声音么?就像是一个女人急躁地说些听不懂语言,像是诵读经文一样!” 婆雅抱着双臂,耸耸肩,有些无奈地看着她,示意她说他都没有看到听到,这似乎就是她产生幻觉。 可是蓝色图腾就那里,那个越来越急越来越响声音就缠着她耳朵,她焦急地看着一脸狐疑婆雅,为什么他就是不信呢! 再看看那些正伐木族人,他们留着汗皮肤火光下泛着油腻腻光,那巨大哐铛伐木声响,观看者们一浪高过一浪呐喊助威声,一脸全神贯注观看比赛仿佛除此之外一切与他无关阿含,他们是怎么了?他们难道听不到这个让人发疯声音么?! 达达努力地捂住自己耳朵,痛苦地蹲下身去,可是一捂住耳朵她世界里就只剩下了一声声伐木巨响交织着女人哭喊。达达察觉到并不是她越激动那个女人声音越凄厉,真正让这个女人声音变得激烈是越来越强越来越频繁伐木声。 婆雅看到达达反常举动不敢惊动前面王,他急忙蹲下身想要看看达达究竟怎么了,却被达达突然一把推开! 只见达达大叫一声:“不要砍了!” 四周人都静了下来,怔怔地看着达达。 舍摩黎愤怒地转过头来。 达达像是着魔了一样对一切完全不管不顾,她一把夺走侍卫身上修罗刺,撞开挡前面族人。 侍卫们以为她要朝王行凶,纷纷涌向王四周,却见她向着樊木闪电般地冲过去。 紧紧围绕着樊木族人不禁被她眼中刺骨戾气所慑,默默为她让开了路。 就那一刹那,她将修罗刺狠狠地扎进了樊木,只见那道口子里立刻迸发出红色强光,并伴随这一股强大力量,将周围族人猛地弹开! 婆雅见状立刻冲上前去阻止。 他还没来得及靠近达达,就看到她握着修罗刺手使劲地往左一划,一声沉闷刺耳巨响让所有人都捂住了耳朵! 整个樊木开始剧烈颤动,巨响顺着树干迅速传向天上,到了顶端像是打了一个惊雷! 与天地一样古老樊木就这样被达达划拉出一条两尺深口子,那把修罗刺是没有人能把它拔出来! 所有人都看得惊心动魄,巨响余音仿佛颤每个人心间,大家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身高还不及她身边那个伐木人一半达达公主,她苍白美丽面庞,羸弱瘦削身躯,怎么看都不像是刚才那个樊木上留下了亘古未有伤痕人。 5<*1)</P></DIV> <TR> 第十七章 伐木大会(三) ">第十七章 伐木大会 吉迦吃力地爬起来,刚才那股弹开他们力量强劲极了,他差点就撞到了石头上。看着此时此刻仿若灵魂出窍般达达,他试探地想要走近她,却被摧伏拉住,摧伏摇摇头,示意此时不要靠近,先等婆雅确定达达情况再说。 这时候婆雅已经走到了达达身边,舍摩黎和鞑摩耶也紧随婆雅来到达达身后,舍摩黎是急切地等待着婆雅诊断。 此时达达已经放开修罗刺,踉跄地退后两步,怔怔地对着那道被她弄出来裂痕。 那个要命声音已经消失了,耳畔空荡荡,世界万籁俱寂,达达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水,刚才一切发生得太,又一次不受控制,但是这一次身体里力量没有再让她感到痛苦。 婆雅靠近达达,试探地伸出手握住她手,她没有丝毫反应。 他试探地唤她:“达达?” 达达缓缓转过头来,一双疲惫无神眼睛看了看他。 婆雅见她已经平息,松了口气,放心地将她转过来,用额头抵住她额头。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聚精会神地看着突如其来一切,他们眼里,这个年轻公主今天所作所为足以载入修罗族神圣史诗之中。 “她怎么了?”舍摩黎耐不住性子问道。 婆雅声音有些不确定:“她现样子……仅仅只是虚脱一种表现,我看不到任何力量迹象……” 一语既出,四下哗然。 “那刚才又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可能爆发出这么强大力量?”鞑摩耶也被婆雅话弄糊涂了。 “婆雅无能,暂时无法得知其中原因。”婆雅放开达达时,轻轻她颈窝点了下,她便一下子昏倒他怀里。 舍摩黎抿着嘴,思考了很久。 王不发话,大家都不敢出声。 许久,舍摩黎冷酷表情里终于多了一丝欣然,就连他一向低沉有力声音里也罕有地表示出兴奋:“看来她能力比起逵兰极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站边上吉迦和摧伏对视了一眼,被祖父这么称赞对达达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一切强大力量于阿修罗而言,只会被用于战争。 “她还没有满一百六十岁,竟然就有这么强大力量……”这次舍摩黎像是自言自语,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惊喜,这种惊喜像是隐忍着癫狂大笑,让人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美好,反而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如果她一百六十岁时完全觉醒,那力量该有多强大?这几乎是所有人都思考问题。 沉默中仿佛都涌动一股兴奋暗流。唯有婆雅他们几个,心像是沉到了海底。 他们谁也不愿看到这个对于修罗族一切都是茫然无措达达陷入祖父铺下无边战网之中。 伟大舍摩黎王仰着头看向没有头上空,他眼里似乎有一把炽烈大火,正顺着樊木根凶猛地急窜入天,将天那方煎熬炙烤,变作火焰炼狱。 “这种强行催动力量是致命。”吉迦忍不住说了一句。 舍摩黎不以为然地哼了声:“这么容易就死了,怎么配做阿修罗王族。” “吉迦说有道理,况且她修罗之力异于所有族人,其觉醒时间和方式完全无规律可循,这样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完整觉醒。”摧伏也帮着说道。 一直小心观察着祖父表情阿含道:“若是过早使用修罗之力,逵兰极公主血脉怕是要……” 舍摩黎眉一横:“够了!” 大家都噤了声。 “王,眼下让达达公主回去休息要紧。”婆雅也顾不得舍摩黎盛怒了。 “她脸色太难看了。”鞑摩耶瞅了眼婆雅怀里达达。 舍摩黎看了看婆雅,什么也没说,侍卫跟随下离开了祭坛。 看着时时刻刻透着危险气息祖父离开了,他们都松了口气。 黑暗中达达不停地向前跑。 远处有一个细微光点,像是出口一样,让她迫不及待想要穿过它。 奔跑间,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双手,感觉它们变修长了不少。 她不自觉停下来,开始探索地摸向自己脸颊,轮廓线条比起她记忆里自己瘦削了,棱角也分明清晰。 她很想看清自己样子,四下除了黑暗什么也没有。 她不得已,只有加脚步,跑向那越来越敞亮光明处。 终于,她奋力穿过了那一层光。 光那一头,她看到了那个貌若神祗男人,他依旧是那身漆黑如墨斗篷,他皮肤仍散发着淡淡光晕。 他朝她微微地扬起嘴角,那浅浅淡淡笑意,却像是世间强烈风,席卷了一切美好意义,朝她汹涌而来,她傻傻站原地,已经难以呼吸。 对他,她有一种几世未见感觉,遥远陌生,却又充满了娴熟哀怨纠缠。 他示意要她走过来,她就听话地朝他走去。 有他地方,总是充满了光明,他仿佛就是驱散一切黑暗光明。 “你长大了。”他再次扬起嘴角,又是那令人心神悸动笑容。 达达怔了怔,不确定地伸出手想要从自己脸上寻找到答案,却被他牵住。 咚咚,她听到自己清晰心跳。 “你看。”他眯起细长优美眼睛,朝着身后指了指。 她顺着他指间看去。 那是樊木树冠。 四周黑暗包裹之下,樊木枝桠丝毫不减盎然生命力。 “你一定要记住这一刻。”他柔声说道。 她疑惑地看着他,他衣角洋洋洒洒地垂覆满落叶地上,随着他缓缓移动步伐,带起片片原本已经枯落树叶。 他牵着她朝着樊木走去。 她按捺住强烈心跳,静静地跟随着他。 他带她走过地方,时间仿佛倒流。 地上落叶纷纷飘上天空,缓慢却有序地重回到粗壮树枝上,叶脉由萎黄渐渐转绿,再散发出充满昂扬生气光泽。所有叶子仿佛被逆转了生命轨道,回到了旺盛那一刻。 她看得说不出话来。 就这时,一阵暖洋洋清风翩翩而来,樊木每一条枝梢头,都绽放出了玉盘大小花朵,其形态像极了芍药,却比芍药加清雅秀美。 让她惊讶不已是,它花瓣是半透明金色,越是花瓣边沿,那金色越浓郁,远远看去,每片花瓣都像是被金线勾勒,矜持华美。 “好看吗?”他问她。 她再次看向他,他如白玉般净透面容,让她移不开目光。 她点点头。 但是,即使她身边开遍了似锦繁花,却及不上他一丝一毫。 天地间美一幕,莫过于他看着她时样子。那样湛湛眼底,早已盛满了万物难及风华。 “你是谁。”她终于忍不住问道。 他依旧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地伸出手去,摘下一朵绝美花,递给她。 她向他缓缓伸出手心。 就当花儿接触到她手心那一刻,眼前一切开始支离破碎! 他不见了。 “你哪里?”她失声惊呼。 却无人应答。 一切事物,都变成了碎片,像是被风卷起一样被抽到了半空,骤然消失,只剩下初黑暗。 她痴痴地看着手中那朵唯一仅存花朵,想要用双手将它捧住,却见它刹那间化作了金色粉末,飘逝了。 “不要!”达达惊叫出声来,感觉双肩被人按住。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神色复杂婆雅。她惊了下,慌忙看了看四周,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回到了沉壇宫里。 原来刚才一切都是梦。达达心中隐隐泛着痛意。 “你知道你将要面对是什么吗?”婆雅冷冷声音里竟也带着丝丝不安。 这样话让原本就心惊未定达达又多了几分忧忡。 5<*1)</P></DIV> <TR> 第十八章 隐忧 ">第十八章 隐忧 达达皱着眉:“你怎么了,说话这么奇怪。” 婆雅将药递给她,把伐木大会上发生事给她说了一遍。 她听得惊心动魄,直说当时自己已经完全被那个声音纠缠懵了,发生事情她都没有印象,只记得自己好像大叫了一声,接下来事情她都记不起来。 婆雅看着她,许久,淡淡道:“这已经不重要了,现唯一麻烦是王有意要让你加入王族军队。” “为什么?”达达吃惊地合不拢嘴。 婆雅冷笑一声:“因为你惊人力量能为他所用,助他与天神开战。” “我……”达达拧紧了眉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婆雅忽然伸出手,揽了一缕她火红长发。 达达不禁朝后颤了颤。 他专注地看着手心里她秀发,每一丝每一缕都如此娇艳夺目,充满了精魄与灵力。 达达有些惊惶地看着婆雅,他专注时样子却比他平时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表情柔和多了。 他睫毛很长,像是细密羽毛;眼角那抹优越弧线轻轻飞扬,似是要隐没入柔软发间;秀雅眉毛俊逸高挑,画笔勾勒似鼻梁,一笔一划顿挫有力,让他看上去就像是精心雕琢而出;那不曾带有笑意唇角却偏偏生出悠扬弧线,衬着那双火琉璃般眼仁,总让人觉得他颦蹙之间藏着无限深意。 “我们已经力王面前为你说话了,但是依他脾气,晚你一百六十岁时就会被安排入军队接受训练。”婆雅轻咳了两声。 达达听出他气息有些虚弱:“你怎么了?” “没事。”他淡淡说道。 “其实……”她强笑着,“能为王族力是无上荣耀……” “荣耀?”婆雅声音突然变得很鄙夷,“为了这份荣耀你也许会送命!” 达达看着突然变得激动他,忽然想起他父亲恒陀因就是战死沙场。 “抱歉……”她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他声音又再次冷下来:“也许有时候送命了也不是因为那份荣耀。” 达达总觉得婆雅此时此刻眼里声音里带着隐隐怨愤。 摩伽端着汤药进来时,看到达达已经醒了,而一旁婆雅面色不悦,又有些苍白虚弱。她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唯有小心翼翼地将汤药端放到桌上,然后缓缓走到达达身边。 “婆雅少爷为了诊治公主也累了,不如一同用些汤药吧。”摩伽温和声音让僵硬气氛缓和了不少。 达达抬起头,看了看摩伽,端起两只碗,递了一只给婆雅。 婆雅与达达对视一眼,接过碗。 “这样才对啊,婆雅少爷其实为公主消耗了不少……”摩伽还没说完就被婆雅止住。 “没什么大不了。”他轻描淡写地打断摩伽话。 达达看着面色比她好不到哪里去婆雅,感到抱歉:“婆雅……” 他看了看达达,扯了扯嘴唇,想说什么却又止住,看了她半晌,后说:“你醒了我也好交差了。” 不知道为什么,达达总觉得他那么勉强语气总像是遮掩着真实情绪。 婆雅不再像是她初认识样子。 “你何必把自己装得这么冷冰冰。”阿含倚着门,冲里面那个脸色瞬间冷掉家伙笑道。 婆雅冷眼扫过阿含,没接话。 阿含轻笑了声,走到达达身边,仔细看了看她气色,又说:“嗯,面色难看,那股子砍樊木劲儿跑哪去了?” “阿含少爷……”摩伽生怕阿含话再次挑起达达好不容易平复情绪。 阿含摆了摆手,笑:“我只是开个玩笑,看达达气色还行,只怕这其中婆雅是耗了不少力气吧?”说罢还故意看了看婆雅。 婆雅皱了皱眉:“我都说没什么了。” “你话是什么意思?”达达疑惑地看着阿含。 阿含勾了勾嘴角,精亮眼神闪过一丝狡黠,他瞅了一眼面如菜色婆雅,笑嘻嘻道:“婆雅能堵住摩伽嘴可堵不住我嘴,他为了救你,已经两次往你体内注入了他灵力,要知道这注入灵力是非常伤身事情,他……” “住口。”婆雅语气里温度骤降,达达觉得呆他身边都要结冰了。 阿含倒是一脸不乎,反而与他直视:“你不让我说我却偏要说,省得达达被你好不容易救回来了还以为你总爱让她受气。” 一边摩伽含笑默默看着三人,她注意到婆雅寒气逼人面颊因为阿含一席话竟闪过一丝红晕。 “他只为他母亲动用过灵力,而你,是他母亲去世后唯一一个让他愿意这样做人。”阿含颇有深意地看了看表情逐渐变得尴尬达达。 倒是婆雅先转过身去,背对她,说:“别想多了,我只是受王命令这样做而已。” 阿含笑出声来:“是吗?那伐木大会上你为什么会那么紧张?” “她有什么闪失,我是第一个被问罪人。”婆雅声音有些急。 阿含微笑依旧,也不说话了,就这么看着这两人。 达达看着婆雅身影,许久,轻声说:“不管怎样,谢谢你为我所做。” “那我们呢?”吉迦声音大老远就传来了。 随即,只见两个俊拔少年大步流星地走进来。 吉迦佯装不满地看着达达:“今天我还缠着父亲让他帮你祖父面前说话,让你别那么早就被调到军营去,那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 原本僵持气氛被吉迦出现轻松破解,达达没好气地看着嬉笑吉迦说道:“谢谢……” 两人又瞎掰了几句话。唯有摧伏一言不发地看着婆雅,阿含注意到,摧伏眼里似乎有几分敌意,仿佛警惕地注视着对自己产生了威胁对手一样。婆雅也毫不示弱地看着摧伏,那目光里寒意足以让注意到他们之间异样人心里发毛。 “闹归闹,现来说说正事吧。”为了让两人暂时熄火,阿含不得已打断大家。 摧伏移回目光,看了看被吉迦闹得好像心情不错达达,回过头来对阿含说道:“什么正事?” 阿含接下来话,让所有人都先是一愣,然后气氛再次变得凝重。 只听他缓慢地说:“再过段时间,我、吉迦和摧伏都要举行成年礼了,这样一来,我们就会被派到军队去,我们不时候,祖父要是又提到要提前让达达进入军队为王族效力,谁又能站出来说话?” 大家仿佛如梦初醒一样,阿含不说,他们还意识不到时间过得如此,几乎转眼之间,他们就到一百六十岁了,到了加入军队参与战争年纪。 达达觉得心里像是被阿含一番话堵了起来,闷闷,很难受,可是她又没有任何方法,她知道谁也不是时间对手,只是她不愿意让大家聚一起美好时光消失得这么。 然而他们好像担心她会被祖父提前送去军队。 “我有让父亲帮忙说情……”吉迦说道。 婆雅与阿含对看一眼,说:“只怕鞑摩耶将军跟祖父一样好战,哪会真听进你话,替达达说话。” “这……”吉迦想起父亲脾性,也不禁觉得喉咙一紧,没有话反驳。 摧伏看了婆雅一眼,说:“不如我和阿含去请鞑坦利将军帮忙照看着。” “你们不用这么急,其实我可以照顾好自己,我还有摩伽。”达达依赖地看向摩伽,“况且就算上战场,只要是能帮到族人我都愿意去做。” “你根本就不懂。”摧伏看着她,表情是她从未见过严肃,“若是你修罗之力还没有完全觉醒就上战场强行使用,是会死。” 达达愣了愣,不禁问:“这个祖父不知道吗?” 大家再次陷入沉默,她看到摩伽神色悲哀,感到奇怪:“你们倒是说啊,祖父不知道吗?” “怎么可能不知道?”摧伏无奈地笑笑,“知道又怎样,你力量那么强大,他们都想让你能成为对抗天神厉害武器,为此可以不惜一切,哪怕是失去你,只要能战胜天神,谁又会乎多死一个阿修罗呢。” 达达听得脊背冰凉。 祖父怎么会是这样无情? 5<*1)</P></DIV> <TR> 第十九章 崛起 ">第十九章 崛起 经过了伐木大会事件,达达力量似乎开始复苏。 对于武器使用,她越来越感觉到得心应手,互博中她甚至赢过摧伏两次,这让所有人都感到吃惊不已,因为摧伏近身搏斗能力,怕是除了祖父还没有人能胜过他。 虽然达达也经常输得很惨,不过随着修罗之力逐渐觉醒,搏斗之中让摧伏赢得越来越吃力。 她自己也越发觉得,体内那股阻止她修罗之力觉醒力量仿佛进入了沉睡。 婆雅告诉了她关于她体内存封印事情,并说封印越强,她修罗之力觉醒得越,所以之前为她两次注入灵力,都是为了加固封印。 至于封印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就连从小看着达达长大摩伽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为了达达安危,所有人都决定将这件事情一直保密下去。 不到半月时间里,达达已经精通了所有武器使用,几乎是无师自通。所有人对她体内那股强大到恐怖修罗之力都是又惊又喜。 一天,一个白净少年来到沉壇宫,适逢吉迦和阿含也。 达达看着这个有些眼熟少年,问:“你是……” “你还敢来这里!”下一瞬便传来吉迦咆哮声音。 “我是来道歉。”少年说道。 “阿灵当初也只是为了帮你,只是用错了方法,你何必这么凶。”阿含说道。 达达一听到阿灵两个字,就想起来了,当初骗她去祖父寝殿那个少年就是眼前这个阿灵,心里也不禁觉得火大。 “你来做什么?”达达语气也有些不悦。 阿灵说道:“我军队受到了应得惩罚,现来到这里,只是因为还欠一个诚心道歉。” 达达看他一脸楚楚可怜模样,又不禁有些难以呵责,只得说:“……其实事情过了这么久了,我也没有再计较……” “以前是因为觉得你存威胁到了吉迦。”阿灵说这句话时候瞥了一眼吉迦,又道:“吉迦救过我命,所以我一直想要报答……希望你原谅。” 吉迦顿时脸红到了脖子,生怕达达误会,连忙说道:“可不是我指使啊。” “人家也是报恩心切,你们俩就不要再刁难人了。”阿含看着阿灵几乎掉泪表情,再加上这些年来他因为军队受罚而变得有些苍白粗糙脸颊,心中是不忍,不禁帮忙说话。 “我接受你道歉了,你也别一直站着,过来坐吧。”达达指了指身边软榻说道,又转身吩咐摩伽再添些茶点来。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吉迦嘟嚷了几句,看了看一脸备受折磨阿灵,也有些于心不忍,将自己点心端给他:“试试,这是摩伽做,你修罗界一定没吃过。” 阿灵有几分好奇又有几分怯意,看着那盘点心半晌也不敢伸手。 倒是达达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说:“你试试吧,没关系,要是觉得好吃,以后可以经常来沉壇宫。” 阿灵再看了看吉迦脸色,确定吉迦没有再生他气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拿了一块点心,将信将疑地放到嘴边,犹豫了下,咬了一口。 真好吃。阿灵眼睛都瞪直了,军队时候一直很想念王宫里吃食,却没想到能吃到比王宫里珍馐美味食物。 “哈哈。”阿含看到开始狼吞虎咽阿灵,说道:“现你也明白了为什么我们族人会因为食物而跟天神打仗了吧。” 阿灵激动得直点头。 待阿灵吃完几大盘点心后,吉迦和阿含也商量着该回去了。 送走了他们,沉壇宫又变得冷清起来。 每当她觉得偌大宫殿冷清空荡时候,摩伽都会为她点上所有蜡烛,让每间房看上去都温暖一些。 这些天达达逐渐认识到,即使她所拥有力量令人羡慕不已,心里要是没有那份对战争热衷,这股力量再强大,于她也是徒然。可是即使她自己对此并不乎,却有人非常乎,因此她跟吉迦摧伏他们练武事情都非常保密,如果传到祖父耳朵里,恐怕这仅剩几天平静日子都要消失了。 达达经常问摩伽,为什么阿修罗天性会是好战呢,摩伽也无从回答,只能说这些都是命运安排好。 婆雅也没有再来过沉壇宫,就因为阿含上次说出了他为达达输灵力后,他似乎生阿含气,也刻意回避达达。而摧伏,似乎除了偶尔和他们一起练练武以外,也很少来沉壇宫了,达达觉得纳闷,当面问摧伏原因,摧伏也只是用那双好看眼睛沉默地看着她,半天不说一句话。 她有时会失落地认为,自己几乎一夜之间同时失去了两个重要朋友。然而其中原委,只有把一切都看眼里阿含心里雪亮,但为了眼前平静,他没有跟达达点明。 “达达公主,鞑坦利将军等殿外了。”有人进来通报。 达达有些讶异,很就没有见到鞑坦利舅舅了。 来到外殿,映入眼帘是一片耀眼温柔洁白。 “白色曼陀罗!”身边摩伽都不禁惊呼。 达达痴痴地看着这片美得让人移不开目光白色曼陀罗,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这是王赐给你,白色曼陀罗,修罗界尊贵稀有花朵,象征着无上荣耀和恩宠。”鞑坦利说完,示意让仆人将这些花搬到达达寝殿里。 达达心里虽然充满了欢喜,但想到想要把她送去军队祖父,又觉得有些丧气,这种欢又夹杂着沮丧心情,让她觉得很怪异。 “祖父为什么突然赐这些花给我?”达达问出了心中疑惑。 鞑坦利笑了笑:“你那一刺,让天神们又开始集结兵力,准备向我们进攻。” 达达皱眉,这怎么听都不像是让人愉事情,祖父知道后不是应该大发雷霆么。 “天神这么匆忙就准备跟我们打仗,是因为这次他们真怕了,你力量能让天神颤栗,王有多高兴,可想而知。”鞑坦利精锐眼睛仿佛能把控一切,似乎达达所有心思都逃不过他双眼。 达达越听越觉得心冷。 她无法领会伟大阿修罗王振奋心情,她不禁看了看摩伽,摩伽也默默地看着她,眼里充满了悲悯。 达达觉得,她双脚仿佛踩流沙上,随时都有陷进去危险。 5<*1)</P></DIV> <TR> 第二十章 婆雅 ">第二十章 婆雅 洁白曼陀罗围绕着她宽大柔软睡床,床顶深红色透明纱幔被透入窗口风撩起,轻轻搭簇簇纯白花朵之上,看上去就像是一抹艳丽血洒了干净明亮雪地上。 达达将头垂床沿,火红长发像一条燃烧瀑布缓缓而下。 她伸手轻抚美丽花儿,它们那纯净白皙花瓣散发着一层朦胧光晕,即使寝殿里点燃了昏黄灯火,也无法淹没它们光亮。 她想起了他,那个始终不肯告诉她身份男子。他皮肤也散发着光晕,让他看上去就像是执掌着光明使者。他温柔气息,像是让万物复苏温风,仿佛他只需要呵一口气,世间酷暑严寒,便会立刻化作美不胜收无春色。 “婆雅少爷、摧伏少爷,公主已经入睡了!”摩伽焦急声音由远到近,伴随着一阵杂乱速脚步声。 “婆雅你给我站住,你这样做会激怒祖父!”摧伏喘着粗气追婆雅身后。 达达害怕地裹紧了被子,她是第一次见到婆雅这么愤怒地表情,他冷冷地站她面前,她却觉得他炙热得像是要燃烧起来一样。 “你……要做什么?”达达往后缩了缩,婆雅凛冽眼神让她不禁想往安全地方靠。 “婆雅!”追上来摧伏猛地推开婆雅,并挡他与达达之间,“阿含他们已经去毗摩殿劝阻了,他们还没回来之前你不能这样做,激怒了祖父一切就没有转圜余地了!” “发生什么事了?”摩伽赶紧跟上来,一边拿起外衣为惊慌达达披上一边问道。 “神族行动比预期要早,现龙王已经率兵从忉利天出发了,许多大臣正鼓动祖父强行催动你体内修罗之力完全觉醒,然后送你上战场!”摧伏额上渗出了汗水。 摩伽闻言全身一颤,呆呆地看着摧伏,连声音也颤抖起来:“那王准许了吗?” 摧伏道:“鞑坦利将军已经带阿含和吉迦去劝说了,但是……” “不管他们怎么说,王都会强行催动她修罗之力来对抗天神。”婆雅冷冷地打断摧伏话,又道:“她修罗之力根本无法完全觉醒……” 这句话让达达一愣:“你说什么?” “你体内封印力量太过强大,封印同时也压制了你体内一部分修罗之力,如果想要修罗之力完全觉醒,只能打破封印,但是封印打破后会发生什么事谁也预料不到。”婆雅冷冷地说道,“唯一确定是,你很可能会死,因为它太强大,王根本不知道你体内封印一事,如果他一意孤行,你就必死无疑。” 婆雅脸冷得像冰雕,说完一把拉住达达手:“我带你走。” “站住!”摧伏吼道,“你以为你能带着她成功逃出戒备森严王城?!要是被抓住怎么办?!” “摧伏你别挡路!”婆雅一把抓住摧伏衣襟,那力气大得令静默空气都划过一阵气流,“我不能让她死!” 达达任由婆雅死死地抓着她手腕,她看着眼前勃然大怒跟平时判若两人他,平时就算是微一丝微弱情绪都很难被捕捉到他,第一次爆发出这么毫无遮拦激烈举动。 婆雅话让摧伏霎时泄气一般,怔怔地为他们让开,婆雅抓着达达就往殿外走。 刚到沉壇宫门,就遇到了来势汹汹鞑摩耶将军。 “你们谁都不准走,王要见你们。”鞑摩耶说道。 婆雅冷哼一声:“这时候进毗摩殿,还能出得来么。” “不管怎样,你们都要跟我走这一趟,不然这沉壇宫里所有人,可说没就没了。”鞑摩耶声音刚落下,四周就立刻涌出了许多侍卫,将整个沉壇宫大门包围得严严实实。 达达见状立刻回过头去着急地寻找摩伽,只见摩伽被一个侍卫用刀架住了脖子。 “摩伽!”达达惊呼。 摩伽使劲挣扎了一下,却敌不过那个侍卫:“公主走,别管这些了!” 婆雅欲拉着她硬闯鞑摩耶包围,却被达达止住:“婆雅,我不能丢下摩伽不管。” 婆雅转过头来,看了看达达,再看看摩伽,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但下一瞬又仿佛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样。 只听他冷冷地对鞑摩耶说:“好,我们跟你去毗摩殿。” 鞑摩耶警告地看了他们一眼:“不要想耍花招。” 达达觉得手上突然一松,婆雅放开了她,她看着婆雅面无表情样子,她甚至能察觉到他松开手那一瞬间眼里厌烦。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让他露出这样锐利表情,但是如果要让她牺牲摩伽,是绝对不可以。 去毗摩殿路上起风了,花园里曼陀罗花瓣被风吹散了许多,飘得到处都是。一路上火把也因为风吹而忽明忽暗,让原本通往毗摩殿那条光明大道变得昏暗起来。 她紧紧跟婆雅身后,怔怔地看着他月白色罩袍,洁净衣角扫过漆黑土地,却纤尘不染。 然而一直走到毗摩殿,他都没有转过头来看她一眼。 毗摩殿里,祖父站王座前,背对着众人。 她一进去,所有人都回过头来看着她。 她看到吉迦和阿含都跪了前面,他们看到她先是一愣,然后满脸焦急,似乎她不应该出现这里。 “我将尊贵荣耀给了你,你却用临阵脱逃来回报我?”祖父压着怒意声音穿过来,就像是一层寒冷坚硬冰将她包围住。 “这是我主意。”婆雅抢了达达前面说道,并动了动身,将达达揽自己身后。 舍摩黎转过身来,挑了挑眉,不以为意:“噢?你以为你能带她逃去哪里?” “她修罗之力太不稳定,不能让她去战场。”婆雅声音虽然恭敬,但气势上却丝毫不示弱。 达达小心翼翼地看向祖父脸,果然,只见祖父脸色像是一块锈蚀铁,森冷严酷,那已经不能用愤怒来形容,比起愤怒,那种神色像是残忍。 “你凭什么跟我说这些。”祖父几乎没有张嘴,声音就这么冷冷地透出来,散空气力,向下压,让场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达达轻轻拉了拉婆雅,想让他不要再为自己激怒祖父了,可是她拉他衣袖手却反被他握住,他指间柔和温度就这么直直地包裹住她整个手心。 “凭我喜欢她!”婆雅语惊四座。 达达闻言全身一滞,傻傻地看着婆雅,他知不知道自己说什么。 舍摩黎瞪大了眼睛,那眼里剧烈汹涌着怒火似乎要将婆雅焚烧成灰烬,大殿里火光也瞬间变作熊熊大火烈焰,炙烤着一切。 火光下,婆雅神情却丝毫不动摇,他冰冷气势就像是一场大雪,与舍摩黎滔天烈焰抗衡着。 所有人都彻底愣了原地,众人眼中,一向独善其身婆雅,此时此刻却为了达达不惜挑战伟大阿修罗王,王权威不容侵犯,何况是他这样公然反抗。 舍摩黎目光阴沉到了极点,看着婆雅:“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 “这是你欠我。”婆雅一字一顿,一语既出,众人愕然。 舍摩黎突然大笑,那笑声里残忍意味像是刀子一样割着达达全身。 “好!我今天可以让她留下来,只是你能护她到几时?为族人征战是她与生俱来使命!”舍摩黎恨然道,“你永远也无法得到她!她一百六十岁时,就是她上战场日子,那时你若再阻拦,我便亲手杀了你!” 达达没想到祖父竟然会让她留下来,他和婆雅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为什么婆雅会说祖父欠他? 婆雅握住她手没有松开意思,反而握得紧了。 “都给我滚!”舍摩黎咆哮道。 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地逃也似退下了,达达和婆雅也被吉迦和阿含护着离开了毗摩殿。 一路上大家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仿佛还被禁锢毗摩殿那股恐怖压抑气氛里。 唯有婆雅,眼神如炬,神采飞扬,像是凯旋将军。 回沉壇宫路上遇到了摧伏,摧伏看到众人都平安返回终于松了口气,说道:“看来你们是没事了。” 目光落到婆雅和达达紧握手上,摧伏一怔:“你们……” 吉迦长舒一口气:“婆雅刚不怕死地祖父面前大声说喜欢达达,不让祖父带走她,然后就这样了……” 达达听到吉迦瞎搅和,如梦初醒般,用力挣开婆雅手,这才发现手都被他握僵掉了。 “别听他胡说,婆雅也是为了救我才……”达达试图解释。 却听婆雅冷不防道:“要是我说是真呢?” 达达惊讶地看着他,却见他直直望着摧伏。 “不是没有别办法,你为什么偏要这么说?”摧伏质问。 婆雅扬了扬嘴角:“因为我就是喜欢她。” 气氛又再次瞬间结冰。 摧伏死死盯着婆雅:“早知道就不应该让你带她离开沉壇宫!” 眼看两人就要掐起来,阿含实看不下去,说道:“你们要打要杀,先回去了再说!” 5<*1)</P></DIV> <TR> 第二十一章 禁忌往事 ">第二十一章 禁忌往事 沉壇宫气氛也因为摧伏和婆雅之间暗涌气息而变得诡异起来。 达达能从摧伏眼里看出真真切切怒意来。想来他平时嬉笑惯了,而此时那种如刀子般尖利情绪,让她感到陌生和惶恐。 婆雅又回到了面无表情样子,冷冷看着窗外。 阿含泰然自若地轻轻端起茶,呷了一口。 吉迦紧张眼神不停地来回婆雅和摧伏之间。 这样气氛直到他们各自散去也没有被打破。先走是摧伏,他憋着火看了一眼婆雅,气冲冲地撩开帷幔走了出去。 吉迦看到摧伏走了,怕事态恶化,也连忙追了上去。 摩伽忠心耿耿地守内殿门外,看到眼前状况是她无能为力,也只有沉默地一旁照看着。 一连走了俩,阿含抬眼扫了扫波澜不惊婆雅:“这个玩笑开过分了。” 婆雅扭头望了他一眼:“这里没人开玩笑。” “这样不行。”一直没能开口表态达达终于忍不住插话。 “噢?”阿含端起茶,又小啜了一口。 婆雅眼神瞬间冻了达达身上,仿佛她说话让他很不舒服。 达达也难以再顾及那么多了:“我回到这里,开心事情便是结识了你们,现四分五裂样子,我不想看到。婆雅,我感激你救了我那么多次,可是那些话作为权宜之计,不能当真……” “谁说那些话只是权宜之计了?”婆雅声音里突然充满了十足怒气,她话仿佛戳到了他痛处,为什么她就不相信呢。 “可是我想要只是大家开开心心地一起,这样时间也不多了。”达达望向窗外。 阿含看了她许久,站起来:“她说得对,这样时间已经不多了,往后不知多久才能团聚一次。”说罢朝婆雅笑了笑:“你一向有自己筹划,做起事来也是我们之中理智和周全。我先去看看摧伏怎样了,那小子一根筋,吉迦想事情也从来不转弯,怕是帮不上什么忙。” 达达看着阿含离开背影,脑海里回响着他说话,对摧伏不禁愧疚起来。 一时间内殿只剩下了她和婆雅两人。 她看了看正沉默地看着自己婆雅,有些尴尬,这样压抑气氛让她感到不安。她挪了挪身子,朝离他远点地方坐过去。 “怎么,你怕我?”婆雅看着手边凉掉茶,淡漠地扬起嘴角,嘲讽像是生唇畔花。 她只觉得喉咙一紧,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忽然,婆雅站起来,淡淡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于是她起身跟着他,走出沉壇宫。 他带她往沉壇宫后面走去,那是她从未到过地方。她原以为沉壇宫已经位于王宫深处,却没想到沉壇宫后那片茂林中还有一条道路。 这条路被遗弃了很多年,斑驳残破,两边树木长得极其旺盛,枝桠交缠了一块儿,一看就是多年无人打理。 这条路通往哪里呢。 “沉壇宫后面,是禁檀宫,毗摩质多王英武儿子恒陀因宫殿。”婆雅声音从前面冷冷飘来。 她止住脚步,恒陀因,不就是婆雅父亲么。 古老陈旧宫殿缓缓映入眼里,她愣了愣,从毗摩殿一路走来,都是极奢华绝美殿宇,像禁檀宫这样宫殿,她头一次见到。 漆黑墙壁已经没有了原本光彩,灰蒙蒙屋顶显得毫无生气,殿前树木也是凌乱萧条一副自生自灭姿态,而门前流水早已不知道干涸了多少年。 达达小心地问道:“你住这里?” 婆雅无所谓地点点头。 她怔怔地看着他,怎么会呢,他样子从来都是这般矜贵净雅,这颓唐宫殿怎么会是他住所? 婆雅领着她慢慢地走进这座禁檀宫,走到殿门口,轻轻一推大门,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屋宇之间错落有致,虽然都显陈态,却是整洁舒爽。殿里燃着让人心怡香,淡淡,寥寥,若有似无,倒很符合他气韵。唯有巨大白色帷幔浩荡飞扬,为这座宫殿平添一份空凉。 婆雅走到木榻软垫边坐下,示意让达达过去。 达达来到他旁边不远,坐下,看着他慢慢地取了一壶清水煮茶,然后定定地看着漆黑木桌。 沉默许久,他缓缓道:“我父亲,曾是毗摩质多王手下厉害将领,他能力,所有修罗王子之上,这也是我祖父感到骄傲。” 他眼里涌动出丝丝光亮,仿佛回到了过去日子:“禁檀宫曾是整座王宫里辉煌宫殿,因为父亲战功,足以得到好福报。” 她不禁再次环顾禁檀宫,要经过多长久衰败,才会变成现样子。 “祖父轮回前,将王位让与了舍摩黎,并让我父辈们忠心辅佐王,共同对抗天神。于是,舍摩黎王儿子们都还乳臭未干时候,我亲人,都已经战场上为这个王族冲锋陷阵。”婆雅看了她一眼,“直到一个个接连战死,只剩我父亲一个。” 达达看得出他眼里那股深深哀怨,原来那个整天若无其事他都是伪装。 婆雅发现她动了恻隐眼神,排斥地皱了皱眉头,望向别处,不想看她:“后来,你祖父爱上了一位异族女子,这是六界之中大忌讳,异族相恋,天命诛之。” 祖父也爱过异族女子?婆雅话让达达端着杯子手一滑,茶水洒了一地。 看到她惊讶难掩神情,他讽刺地一笑:“当舍摩黎带她回舍摩婆帝时,天神攻打进了王城,他们捉住了异族女人,企图让舍摩黎投降,好战如他,怎么会顺从天神意思。于是,异族女人死了,舍摩黎暴怒,当下便活捉了一名神族将领。” 她听得怔怔,脑海里浮现出祖父冰冷面容。 “舍摩黎命我父亲将知道异族女子事情人全都秘密处死,为了保护阿修罗王尊严,我父亲不得不亲手残杀自己族人。”婆雅攥紧拳头剧烈地颤抖,五官因为痛苦而扭曲了一起,“可是,舍摩黎却我父亲为他做完这一切罪孽之后,禁檀宫处死了他!” 婆雅猛地睁开眼睛,看着她:“舍摩黎冷酷至极,为了战争连自己爱女人都可以牺牲!若不是你拥有强大修罗之力可以为他所用,你以为他会对你有半分怜悯乎?!” 达达僵直地坐原地,婆雅话像是一道又一道霹雳她世界里接连炸开,她看着一反常态婆雅,他眼里恨就像是一条燃烧毒蛇。 “你……怎么知道?”达达声音颤抖着。 他哈哈大笑起来,声音由小变大,直至癫狂,可是他眼里却分明噙着泪水,伴随着狂傲笑声,闪烁着悲痛光:“那时我无意闯入父亲房间,父亲急忙叫我躲进桌下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然后,我就……”他哽咽起来,死死捏着茶杯,痛苦得难以继续说下去。 “别说了……”达达握住他惨白手。 婆雅抽回手,走到门边,背对着她。夜风拂过他衣袍,似柔波漾漾。 许久,他说道:“我告诉你这些,只为让你了解你自己正处怎样危险之中,舍摩黎无情和自私,总有一天,会置你于万劫不复。” 禁檀宫风似乎是整个王宫里凉,像是能穿透她魂魄一样,把那种寒冷埋藏每一丝脉搏里,只要心跳还,那缕缕凉意便跟着呼吸一同起起落落。 “我喜欢你。” 这句话悄然地飘进她耳朵里,他还是静默地站门边,望着外庭那曾华美绝伦过颓然景色,仿佛未曾开口说话般。 达达看向一旁铜镜里自己,脱离了稚气轮廓,神情却不够果敢和坚强。那么特殊身份地位,摇摇欲坠浮华荣耀,以及被他解析透彻危险处境,她不知他说喜欢,又是喜欢她什么。 “我……”达达顿了顿。 他忽然转过头,幽幽地看着她:“我只是想说出来而已,没有别意思。” 她微微一滞:“哦。” “其实你应该离开王宫,远离舍摩黎王。”他似是自言自语,“但是六界之中,不知道你又应该逃去哪里。” 5<*1)</P></DIV> <TR> 第二十二章 疏远 ">第二十二章 疏远 听说这几天外面热闹极了。 眼下马上就到吉迦他们几个成年之期,鞑坦利已经开始夙罗宫里为他们筹备成年仪式了。 每当达达路过夙罗宫,就能听到来来往往侍婢窃窃私语,她们说着那些即将成年少爷们,已经长成了英俊男子,与以前样子大不相同。 这些日子阿含和吉迦来过沉壇宫几次,面对他们变化,达达只觉得王族男子,似是一个个都极得天地眷顾,一百六十岁时,都蜕变成美好模样,倾倒众生。 吉迦依然保持着以前短发,只是那头发里几缕暗红已经褪掉,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这让吉迦总是沾沾自喜。他容貌没有太大变化,依旧是浓眉大眼,神采奕奕,只是比起以前稚气轮廓,现他到添几分俊朗成熟,让达达顿时觉得吉迦仿佛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冲动易怒又灵活爱动少年了。 阿含比以前长高了一大截,即使他将头发束起,也是到腰际。高挑瘦削他,每次来到沉壇宫,都会引得众多侍女们倾慕眼光。清秀面庞,晨辉般眸子,暖风一样气韵,让他即便是站景色旖旎花园之中,也是夺目风光。 达达细细算着,已经许久没有见过摧伏了,自那日他气冲冲离开了沉壇宫,就再也没来过。有一次她去找他,却被告知他主动要求前往军营,这让她不禁心灰意冷。摧伏到底有多讨厌她,要以这样方式彻底远离她。 还有婆雅,自禁檀宫之事后,他就像消失了一样,她知道他是量避开她,就像摧伏那样。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事情发生,因为一切跟她原本想象大不一样。她所想要,只是大家开心地聚一起,乐日子,能多一天算一天。 达达独自站人来人往夙罗宫前,宏大宫殿,即使人再多,站其中也只似零星般。侍女们看见她都谦卑地躬下身去行礼,她却恍若未见,直直看着高悬梁上几条火红帷幔,起风时,它们翻飞起来,无风时,它们缓缓落下缠绕一起。 “天呐,那是摧伏少爷吗?”一个微小却又忍不住惊叹声音传来。 达达看向声音传来地方,几个侍女聚一起冲着前方窃窃私语,她们眼里闪烁着光亮。 她急忙寻着她们目光看去,远远,一个高大英挺身影站夙罗宫外面回廊上,正对着她。 那双冰魄般眼睛,同样朝着她这边看过来。 “摧伏?”她试探地唤他。 他没有动,只是直直地望着她,下一瞬,竟然转身离开。 仿佛不认识她一样。 “摧伏!”她不甘地冲他背影大喊。 摧伏没有丝毫犹豫和停留,他身影缓缓消失了拐角。 她觉得委屈,委屈极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过就是一场误会而已,为什么摧伏会这么对她。 回到沉壇宫,达达疲惫地倒软榻上,摩伽见状赶紧吩咐侍女准备梳洗用清水。 达达望着水盆里自己摇晃倒影,那张被水波荡碎面容,忽地抬起头,看着摩伽:“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 摩伽怔了怔,问:“公主怎么问起这个来?” 达达失笑:“他们都说,婆雅喜欢我,摧伏喜欢我,可是,喜欢一个人方式怎么会是远离她,逃避她,这样喜欢是一种伤害。” “那公主喜欢他们吗?”摩伽反问。 达达点点头。 摩伽却摇头,说:“公主喜欢不是他们所想要那样,而他们也无法再隐藏着自己情感继续留您身边。” “那是不是等到他们不喜欢我了,就可以回到我身边了?”达达报着一丝希望天真地看着摩伽。 摩伽无从回答,只能无奈地看着达达,看着她逐渐暗淡下去眼神。 许久,达达失落地说道:“我今天看见摧伏了。” 摩伽愣了愣,看到达达悲伤神情,之后发生事情摩伽猜到了大半。 “我叫他,他像是没听到一样,可是他明明看到了我,就夙罗宫回廊上。”达达用手轻轻搅动着铜盆里水。 摩伽坐到达达身边,沧桑手掌轻轻抚摩着她头发:“公主长大了,也开始为了这些事情烦恼。” “我只是不想失去两个重要朋友。”达达低低地看着漆黑窗外。 这时,一道银色影子从窗外一闪而过。 达达指了指窗外:“摩伽,你看到没?” “什么?”摩伽疑惑地看着达达指向漆黑一片。 “有个银色东西窜了过去!”达达着急地说道。 “没有啊。”摩伽皱了皱眉,她确实什么都没有看到。 达达顾不得再向摩伽多说,起身飞地朝殿外跑去,这个银色影子很眼熟,即使只是一闪即逝,也她心里留下了深深一悸。 该不会是…… 殿外火把已经烧完了,侍女们还没来得及换。昏黄光线让气氛变得阴森起来。 侍卫们依旧站得笔挺,仿佛整个沉壇宫都正被他们森严地守护着。 “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银色东西窜过去了?”达达问道。 “回公主,这里什么都没有。”侍卫说道。 达达不甘心地朝外面走去,美丽花园只有奇艳草木散发着淡淡华光,还有潺潺流水声,并无异动。 她绕着花园走了两圈,还是没有什么发现,再往前走就是别宫殿了,此时已是睡梦时分,进到别宫殿去也不大好,想想还是回去吧,也许真是自己看走眼了。 正当她要转身回沉壇宫,一个轻微响鼻声却准确无误地被她捕捉到。 她立即转身面向声音发出地方,一只银色雪豹模样家伙从花丛里探出头来,它头上有一块祖母绿一样晶莹宝石。 这……阿檀? 她惊原地,这是阿檀!那他岂不是就附近? 她急切地看向周围,每一处他可能出现地方她都仔细而迫切地找过了,却不见有任何人。 “他哪里?”她蹲下身轻声对阿檀说道。 阿檀轻轻嘶了一声,朝着北方扬了扬脑袋,然后猫起身子,朝那个方向轻灵一跃,随即变作一道银色闪光,消失黑夜里。 5<*1)</P></DIV> <TR> 第二十三章 阿檀再现 ">第二十三章 阿檀再现 达达怔怔地看向王城北方,那是索罗逑,第一次遇见他地方。 他会那里吗? 她几乎没有迟疑,朝着王宫大门跑去。 “公主,这么晚了,您……”摩伽声音已经被她遥遥抛身后。 她什么也听不见,眼里心里都只有那一个方向。 那个皮肤会散发着淡淡光晕神秘男子,他笑起来样子仿佛世间花朵都绽开了。 耳畔是呼呼风声,她是第一次闻到风味道,因为这阵阵风,似是有着他骄阳般灼热气息。 王宫大门此时紧紧地关闭着,两旁侍卫眼也不眨地注视着前方。 达达紧闭宫门前站住,侍卫看到公主出现这里,都是一脸惊讶地向她行礼。 “开门。”她没时间跟他们耗,冷了脸说道。 “这……回公主,现是子夜,没有王亲谕,恕属下不能开门。”侍卫单膝跪地上,一手着地一手握着腰间宝剑,声音虽然恭敬,却也坚决。 达达急了:“我必须出去!” “恕难从命。”侍卫说道。 达达气急,往后退了一步:“这么说你们就是逼我亲自动手了?” “属下肩负王宫安危,请公主恕罪,这宫门绝不能打开。”侍卫依然不为所动。 她看了看四周,想起摩伽曾用尘土化作火焰,但这里全是漆黑玄武岩地砖,目光所及,连一处泥地都没有,唯一有就是宫门旁马厩里,有处供战马饮水水槽。 达达以前不知道如何召唤火焰,此时全凭着一股子怒气,伸手迅速地舀了一掌心水朝面前侍卫撒去。 说也奇怪,当透明水珠一离开她手心,就像曾经那尘土离开摩伽手心一样,化作喷薄大火,那火焰极为耀眼,仿佛是一团金色飓风,冲着挡她面前侍卫呼啸过去。 侍卫们见到这般情景都纷纷退开,他们全然没有想到平日羸弱温顺达达公主这时候会主动地对他们展开攻击。 “开门,不然我亲手毁了它!”达达从未这么恶狠狠地说过话,此时心中燃烧怒火仿佛让她整个人都置身烈焰里,炙烤着她,同时也逼迫着旁人。她说完自己也是一怔,难道这样愤怒斗狠她,就是她体内那一部分阿修罗天性? “公主,别逼属下动手!”侍卫们依旧忠职守。 她只觉得他们忤逆让她倍感憎恨,加焦急地想要出去。她推开一个挡面前侍卫,仅仅只是那么一推,她却能感觉到体内正翻涌着惊涛骇浪般力量,再看看其他正面面相觑侍卫,一个冷酷念头缓缓爬升到脑海:杀光他们是一件易如反掌事情。 但是她理智却一直压制着心中骤然腾起杀意,她冷冷地看着眼前人:“别逼我杀光你们,你们朝我动手,被祖父知道了一样是死罪。你们放我出去,所有罪责我来承担!给我开门!” 侍卫们互看了一眼,迅速跑到门闸边,用力推动,一个沉闷响声,宫门洞开。 达达飞身跃上战马,一夹马肚,闪电般掠出去。 一出宫门,雀跃和紧张心情是难以抑制,就连嘴角也不自觉地扬起来。马儿载着她驰骋空旷街道上,甩出一串清脆马蹄声。 她心中不停地默默祈祷,希望他一定要那里。 渐渐远离明亮王城,被黑暗紧紧包裹索罗逑森林就她面前,她想也没想,就催马上前。此时她,黑暗再也无法将其阻拦,她眼睛,已经能浓黑中辨明一切,仿佛曾经来这里那场恐怖试炼只是一个童年噩梦。 然而那个噩梦却以美丽方式收尾。 想到这里,她笑意浓了。 此时她再看这片森林,已经不再是年幼时印象里伸手不见五指,她甚至能通过密集树叶,从缝隙中看到天上星光。虽然修罗界只有永夜,但是永夜星光,却是极其浩瀚壮美。 然而她独自森林里走了许久,也没有再见到阿檀。 提示仿佛就这么断掉了。她不禁减慢了速度,专注地扫过四周每个地方,然而那个她满心期待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这里树木依旧高大参天,永远也无法看见它树冠。黑暗阴冷气息对达达来说已经没有了威胁,此时此刻漫步其中,倒多了几分清闲感觉。她想起小时候来这里试炼时,怯怯地躲草堆里,紧紧攥着鞑坦利给她匕首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双脚也似乎变成了石头,麻麻无法动弹。 想到这里她不禁失笑,那时候自己是何其狼狈,就像是毫无生存能力小白兔,被丢进驻扎着狼群森林。直到遇到那个可以驱散黑暗人,他出现点亮了她整个世界。那种光明已经不单是照亮了黑暗,仿佛成为了那时她所有希冀凝结成美好形象,成为了她所有依仗和想紧抓不放信仰。 还有那个美梦,时间倒退,生机盎然樊木枝叶,大朵大朵金色樊木花,浓稠黑暗却无法遮盖住这梦幻光景。他牵着她走到巨大樊木下,空气里开始缓缓流淌着又甜蜜又酸楚味道,他看她时眼神,仿佛凝成一根裹满蜜糖刺,种进她心里,有酥骨甜意,也有细细密密阵阵隐痛。 “你哪里!”她不禁悲伤地大喊出来。 除了惊起飞鸟扑闪着翅膀,再无他声。 “你既然让阿檀来找我了,为什么却不愿出来见我?”她不甘心,再次大声问道。 林子恢复了之前寂静,静到她心寒。 她有种想要放一把大火将这里烧光念头,烧个精光,烧掉她所有期待。 达达跳下马,随手取了一捧泥土,手心逐渐燃烧起来,变成一团温暖火焰。她瞅着这团火焰许久,脑海里一直挣扎着要不要用它点燃整座森林,让这里变作火海。可是,终她还是合上了手心,火焰瞬间熄灭,森林重归黑暗。 她舍不得。 怎么能烧掉这个与他第一次相遇地方呢,这里包含着她所有希冀和好奇,也隐藏着她每一个悸动瞬间。 即使她能烧光这里一切,脑海里对他想念,依旧不减分毫。 5<*1)</P></DIV> <TR> 第二十四章 阔别重逢 ">第二十四章 阔别重逢 达达重骑上马,正要掉转头往回走。 草丛里传来一阵蹿动声。 阿檀出现了。 它蹲她正前方,用舌头舔了舔爪子,尾巴懒洋洋地立着,时不时轻轻地摇动。 达达惊喜地看着阿檀,着急地说道:“带我去见他!” 阿檀似是极富灵性,她说每一句话都听得懂,待她话音一落,就冲着森林深处奔去。达达也不敢耽误,连忙驾马紧随其后。 马儿跟着阿檀不停地奔跑,周围树木逐渐稀少起来,明亮月光逐渐照亮前面道路,她已经跑出了索罗逑森林,她面前是一片无比清朗旷野。 这里,星月毫无遮挡地展现,光芒柔和静美。这片旷野中心,有一棵大树,树上开满了粉色花,月光浸染下,整棵树散发着一层银色柔晕,圣洁无比。树下,有一汪幽幽清潭,倒映出漫天星海,潭水环绕着花树,将其围成一个小岛。 阿檀放慢了脚步,朝着那棵树慢悠悠地走去。 她也不禁慢下来,甚至跳下了马,随着阿檀步行过去,生怕马蹄声打破了这宁静绝美时刻,打碎这梦幻般景色,让她惊醒,发现不过是一场梦。 每走一步,她心就紧张一分。越靠近,地上落英就越纷繁。 就这时候,一阵清风拂过,那树上一簇簇粉色花团被风带起片片花瓣,朝她方向翩跹而来,花雨般,滑过她发间,眉心,腮畔。 这场柔美飞花,仿佛是他低柔召唤。 她心中是满满喜悦,就像轻飘飘踮脚站云端。 终于,她来到树下,再见到他时,依然让她那么惊心动魄。 他静静地坐一条树梢上,背轻倚着树干,双目闭着,似是养神。 黑色斗篷里是洁白修长衣衫,顺着树梢缓缓垂下,垂入潭水中,就像是被剪下月光。 “你来了。”他睁开眼睛,侧着头,温柔地看着站水边她。 连风都透着沁人甜。 她痴痴地点点头,他面前,她觉得自己就像是木偶一般,无法思考,无法动弹,都是他牵引着她一切。 他笑,花儿都颤了,粉嫩花瓣轻轻洒下,落满了他衣衫。 “我第一次见你,还是七十年前。”他又闭上了眼睛,似是回到了那一天,他站黑暗里默默注视着惶恐她。 原来都已经七十年了,她不禁感慨,可是就算是七百年,七千年,七万年,关于他一切记忆也不会被时间蒙上灰尘。 “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谁。”达达鼓起勇气看向他深邃眼睛。 他看着她:“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想知道我是谁么?” “因为……”她忽然想起摩伽曾说过,母亲唯一一次看到命运轮廓,就是遇到父亲时候。 达达贪恋地看着他,她原以为,身后那座巍峨王城会是她命运归宿,可是当她遇到他时,突然深深地感觉到,她想留他身边,不要再经历那么长时间才换得这不真实相见,不要再分开,再陷入漫长疑猜和等待里。 如果他就是她命运轮廓,她愿用这漫长生命去细细描摹。 “因为我不想你再消失不见。”她坚定地说道。 他若有所思地看向天上,浩淼繁星竟比不上她此时眼中那静默却坚毅光亮。 他轻轻揭下斗篷,一头莹白如冰雪长发顺势垂了下来。 白发?天神?达达僵了原地。 “我是龙王。”只听他淡淡地说道。 龙王!神族勇猛将领!怎么会是他! 他看向神色惊惶达达,又说:“现你知道了,我是天神,难道你不应该立刻回到王宫向你祖父禀告么。” 达达回过神来,定定地看着他,他温和脸上有一抹嘲讽,让她针扎般疼。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她觉得自己正站背叛边缘,或是背叛整个修罗族,或是背叛自己。他是龙王,是率领神族军队给族人造成无数次重创龙王,她与他,原来是敌人。 其实每当她回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情景,心里就有种惴惴不安感觉,那么神秘莫测一个人,绝非她族类。可是那又何妨,她自己,也并非一个完全阿修罗,于是抱着这样侥幸,她对他情感,全是痴迷念想。 “既然你我本就是敌人,你又为何接近我。”达达试图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脆弱。 他顿了顿,仿佛也问自己,然后轻轻跃下树梢,来到她面前:“我只想看看你。” 这样话让她世界又是一震。 我只想看看你,刚才他这么说了。 他看着她,云一样皓白面颊,一双滚烫灼人眼眸,晚霞似两腮,浓烈到滴血般红唇,还有那一头火一般美艳长发,她整个人,就像是一朵怒放琼花,这天地之间,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这般姿容绝世女子了。 “你哥哥们都已经到了成年之期,再过不久,你也一百六十岁了吧。”他缓缓蹲下身去,伸手轻轻搅碎那原本如镜水面,“到时候,我族又多了几个强大敌人。”他看着天,她看不出他有任何一丝情绪。 “那你应该现就杀了我。”达达压抑着心中悲伤,平静地说道。 “呵呵。”他轻声笑道,“我怎能杀了你呢?”他停止了搅动,摊开手心,水面再次恢复平静,那星星华美倒影,仿佛被他握手里。 只见他轻轻将手伸出水面,清凉水从他指缝中流走,然而他掌心却浮现出几粒晶莹剔透并散发着耀眼白光小石头,它们仿佛从那星空倒影里蜕出来星星,就这么静静地躺他手心里。 达达看呆了。 他伸出另一只手握住她手,抚开她紧握拳头,将这些迷人石头倒入她手心。 “送给你。”他依旧笑似暖风,“美丽达达公主,我一直等你长大。” 她傻傻地看着他:“为什么……” “因为这世间再也没有第二个你了。”他说。 阿檀轻轻跳到他身边,用脑袋磨蹭着他。他安抚了几下这个小家伙,然后说道:“我该走了,只希望我们再见时不要是战场上。” “龙王……”她焦急地唤他,话一出口却又止住了,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叫他,那么迫切那么暧昧,让她醒悟时不禁红了脸。 他似是很开心她这么叫他,笑容加明媚了。 “我还会再见到你么?”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会。”他说道。 那一刻,达达有一种失而复得欢欣,她看着他时几乎掉下泪来,她觉得从这一刻起他似乎再也不是那个遥不可及梦了,他面容和声音都开始变得真实起来,让她心里感到安稳,这种安稳踏实感觉,竟能打败那作为阿修罗公主至高无上荣耀。 她看着他渐渐消失背影,这次,她再也没有惊惶失措。 5<*1)</P></DIV> <TR> 第二十五章 出征 ">第二十五章 出征 一连串急促响亮马蹄声。 马上人停她身后不远,翻身下马。 “公主,末将奉命接您回去。”沉稳声音让她感到陌生。 达达转过身去,借着月光看着这个站她面前男人,竟是摧伏。 “摧伏。”她有些惊喜,他是知道她夜闯出宫担心了吗。 “末将奉王命接您回宫。”他冷静表情是一面穿不透墙,将她所有情绪抵挡外。 她怔了怔,有些不确信自己眼睛,试探地问道:“你……是摧伏么?” 他没有回答,依旧站原地,像是一尊雕像。 “好……好……”她笑,“既然你叫我一声公主,那我也叫你一声将军好了,将军不用急着押我回去,短号声响起我自己会回去。” 他似是也没料到她会这样说,顿了顿,道:“末将恕难从命,王知道您出了宫,此时已经十分愤怒,若您不立刻回去……” “既然我是公主你只是将军,我凭什么听你!”达达打断他话,“既然你装作不认识我,管我死活做什么!” 摧伏直起身子,侧身看向别处,道:“公主误会了,末将只是公事公办。” “哈,”她气急,“那好不过,回去复你命吧,就说根本没见过我。”她说完不等他回话就翻上马背,奋力地一夹马肚,马儿吃痛疾驰而去。 摧伏见状也立即骑上马追了上去。 繁星夜幕下,两匹骏马驰骋无边旷野上,远远看去,倒像是一对追赶嬉戏情人。可是马背上人各怀心事,虽是追赶,却也似逃离那座囚笼般王城。 “公主,停下来!”他声音飘散风里。 “摧伏,我后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不愿追上我,那我此生就当作没有认识过你!”达达说完奋力地甩了下鞭子,马儿长嘶一声,疯狂地向前冲去。 轰隆马蹄声夹杂着风声翻滚耳边,达达骑着马没有方向地向前狂奔,大力量将摧伏甩身后。她是赌,赌摧伏究竟是伪装,还是已经没把她当朋友了。如若结果是让她彻底寒心,那她也要选择这样方式来结束。 “前面危险!”摧伏喊道。 这句话却让她加了速度,既然危险,那她要看看他会怎么做! 摧伏看着达达丝毫没有停下来意思反而越来越,心道不妙,旷野边境是一道数丈开来裂缝,他曾和阿含他们贪玩来过一次,却被警告再也不许靠近那个地方半步。 迎面而来风越发湿润,带着凉丝丝水气。 周围不知何时开始起了淡淡雾气。 “达达你给我停下来!”摧伏急了,用脚跟使劲一蹬马肚,马儿疼得朝前面腾起来,空中跃出一道长长弧,径直落达达面前,这时摧伏猛地一收马缰,黑色骏马当即停了下来,似乎要誓死挡住她前进步伐。 面对摧伏冰冷坚决眼神,就要撞上他时候,达达扯住了缰绳,马儿受惊前蹄直直扬起来,要将她颠下马背。 摧伏见状立即翻身越到她马下,伸出手将被掀空中缰绳抓住,一只手握住马耳,用力往下一压,马儿前蹄随即重着地,霎时间稳住了马背上她。被这畜生这么一折腾,她也是余惊未定,这时摧伏却她马边上,摊开双手示意让她跳下马他会接住。 达达缓缓脱离了马镫,准备下马。可是脚尖还没着地,双臂就已经被他有力双手握住,整个人就这样被他轻轻接了过来,稳稳着地。 “你闹够了没有!你知不知道这样没命地疯跑有多危险?!”他放开她恼怒地说道。 达达一见他怒了,却开心起来,瞅着他:“你担心了?” 他没搭理她打趣:“你身后是深渊,如果没有及时拦住你,此刻你恐怕早已掉下去了!” 她闻言好奇地跑到他前面去,果然如他所说,深渊离他俩不过七八尺距离,她还能感觉到从底部传来阵阵湿气。 “这下面是什么?”达达好奇,因为就算有月光照耀,可是这么深裂缝依旧漆黑一片,仿佛光是照不进去。 “下面是一条河,一直流向轲逽多,轲逽多是我族禁地,任何人都不可擅闯。”摧伏说道。 这时,王城方向突然打了一个惊雷,一刹那间,王城顶上天空闪过一道白光。 摧伏盯着那道光消失头,许久,走到马边,抓起缰绳,递给她:“你走吧,顺着这条裂缝往右一直走,就是修罗界出口。以你力量震碎边界上封印石碑,通往人间结界就会打开,其他交给我。” 他一番话让达达既惊讶又不解:“祖父不是派你来带我回宫吗,你怎么要让我离开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摧伏看向那道深渊,声音仿佛也跟着沉到了低处:“其实,魁罗部队失守了,南边防线阿极多已经被增长天和持国天攻破。王气急败坏,让我将你带回来,释放你体内修罗之力,杀掉增长持国两名天将。” “你放我走了你怎么办?如果祖父只是要用我力量,那又何妨!你放我走岂不是会受到牵连!还有整个沉壇宫!”达达一听他所说话,也急了。 他突然转过头瞪着她:“你知道什么?!你知道外面战争有多残酷么!你知道什么是释放你体内修罗之力么?就是强行除掉所有束缚你修罗之力阻碍,就是要你肉身灭亡!” “可是……”她踉跄地后退几步,“可是我不回去,依祖父脾气,你们都会死……” 他一动不动地冷冷地看着她,看得她全身冰凉,良久,只听他恨恨地说:“你是担心婆雅会受到牵连吧?” 她没想过摧伏会说出这样话,僵原地一时无言以对。 “你知道么,因为天神突击,我们几个还没有举行成年仪式就要即刻披甲上阵。”他停顿了一下,似是犹豫什么,终下了决心,又道:“魁罗将军战死,阿极多部队一时无人主持大局,唯一王族成员便是营地为士兵疗伤婆雅……所以,王命婆雅挂帅,率兵抗敌……” 她愕然,婆雅前线?! “所以你应该明白事态严峻,容不得你有任何犹豫,要想活着,立刻照我说做!”摧伏盯着她,一字一顿说道。 5<*1)</P></DIV> <TR> 第二十六章 前线阿极多 ">第二十六章 前线阿极多 “如果我就这么走了,又何必一开始千辛万苦回到这里?如果我临阵脱逃,就不配做阿修罗!”她抛下这句话,然后夺过他手里缰绳,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带我去阿极多。” 摧伏站原地,他眼神很轻,却极为锐利。达达原以为他会说什么,他却再也没有多言,麻利地翻上马,再看了看她,然后朝南方出发。 摧伏没有直奔回王城路,而是选择了一条小路,横亘索罗逑,通往漆黑南面。 达达想起许久未见婆雅,她甚至得不到一丝一毫关于他消息。她还记得他说喜欢她时样子,那种淡漠到让她满心愧疚神情。想起阿含曾说过,婆雅为了救她两次为她注入灵力,脑海里浮现出他苍白面颊,不知这几年来,他是否完全康复了。 身为医师婆雅,从不接触刀枪剑戟,让他上战场杀敌,岂不是置他于危险之中?达达越想越害怕,还有吉迦和阿含,他们怎么样了…… 但是下一刻,她突然想到,龙王会出现阿极多么?如果他那里,她又如何与他兵戎相见?!她心不禁冰冷到了极点,仿佛刚才一切都是她梦,那么温柔人,若是置身被鲜血浸染被烈焰包围战场,握着剑面对她,那时她又该如何自处? 才有种抛下一切决心,却被这残暴现实生生阻断。 她握紧了马缰,泪水散了风里。 仿佛那些美好时刻,都是从命运光环所照耀不到角落里偷来,总有掏空和偿还那天。 越往南走空气越灼热,摧伏带领她绕过了王城,马不停蹄赶往阿极多,一路上道路险阻,有几次她险些摔下马,若不是摧伏眼疾手,还没感到阿极多她就已经浑身伤痕累累了。 终于,视线所及,已经能触及阿极多边缘,但是她没有想到阿极多真正面目跟她想象有着天壤之别。 没有无垠森林,没有奇异飞禽走兽,没有潺潺流水,连泥土也没有。唯一有就只有无数形态各异大小不同石头,大如石山小如沙砾,就连地上也全是细碎石子。 远处,就能看到阿极多南边冲天火光,漆黑天幕也被这片火海煅烧成了滚烫霞色。 摧伏突然停住了马,不确定地看着她:“你还想再往前么?” “你是要我知难而退吗?”达达不为所动。 他沉默了一下,说:“是,也许等待着你是你无法承受痛苦。” 她却没有露出丝毫胆怯:“你呢,你害怕么?” 他凝望着前方,许久才说:“即便是死亦无悔,何惧之有?” 达达不再说话,而是催马上前,直奔向那片滔天火光。 来到军营时,阿含和吉迦率领援兵已经赶到了。她骑着马,缓缓进入营地,看见她士兵都是一副不相信自己双眼表情。 营地里有无数锥形红色帐篷,每一顶都十分巨大,直指着天空。中间那顶帐篷大约数丈开来,达达却突然不敢向前走,停原地怔怔地看着。 一旁摧伏走上前来:“怎么?走到这一步反而怕了?” “不是。”她说道,“只是不知道婆雅怎样了。” 她说这句话时神情,却让摧伏如鲠喉。 “如果是这样,就应该进去看看了!”他冷冷地说完便甩了一下鞭子,马儿朝前狂奔而去,似是不想再听她一字一句。 “摧伏!”她怕他再像以前那么冲动,于是赶跟了过去。 站巨大营帐脚下,有种让她喘不过气来感觉,那扎眼红,血淋淋般,像是浇灌了无数族人鲜血。 终于,达达撩开了帐子。 里面人见有人进来,都齐刷刷往门口看,当看到门口站着竟是瘦小达达时,都不禁一怔。 唯有摧伏冷眼旁观着。 达达顾不上他们惊讶眼光,众多张脸孔中寻找婆雅。 他站深处,一身原本雪银铠甲沾染了道道血迹,明亮火把照耀下他那双淡淡眸子里也有一丝藏不住惊讶。或许是太久没见,她总觉得他像是变了个人,那身沉重豪壮盔甲之下,他越发英气逼人,仿佛他本来就是那个操纵杀伐婆雅将军。 达达长舒一口气,看来她担心是多余了。 “达达,你怎么来了?”先发话是吉迦,他惊讶之余还有难掩愤慨,“你来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 “吉迦,别那么凶,先问清原因再说。”阿含看吉迦一脸着急得要发火样子马上阻拦道,然后看着摧伏:“你怎么把她带来了?不是说好让她离开这里么?” 摧伏摊了摊手,表示无奈:“拉不住她,一听你们都,她非得过来不可。”说完刻意扫了一眼一直板着脸一言不发婆雅。 这时不止是摧伏,吉迦和阿含也同时转过脸,看着婆雅,似乎要等他说些什么。 “我不想大家为我受牵连,我想和你们并肩作战。”她鼓着腮帮子,一脸笃定。 只听婆雅哼了一声:“你以为打仗是闹着玩么?” 达达听出他声音里轻蔑,他是想故意激自己回去吧,她直直看向他:“我知道战场上随时都有死亡危险,只是要让我苟且偷安,眼睁睁看着你们浴血奋战,我做不到!” “即使你力量再强大,无法运用自如收放有度,照样没有用。一进了战场,面对个个都是狡猾善战天神,甚至是身经百战将领,你同待宰羔羊有什么区别?”婆雅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仿佛她是那么羸弱那么不堪一击。 “你不就是想赶我走么?”她丝毫没有被婆雅话影响,反而质问他,“你说过,六界之中,我又应该逃向哪里,既然无处可逃,和你们一起哪怕我死了,也没有遗憾。” 她觉得婆雅眼里闪过了一丝动容,但转瞬即逝。 5<*1)</P></DIV> <TR> 第二十七章 战争前夜 ">第二十七章 战争前夜 达达独自坐榻上,怔怔地望着桌案上烛火。 婆雅命人给她安排营帐时说过,这里没有公主优待,如果吃不了苦就趁早走人。但是她已经决心要留军营了,所以就算再苦,她也能熬下去。 突然,门口侍卫通报:“公主殿下,阿含将军求见。” 达达应了声。 只见阿含掀起帘帐,走了进来。 “这战地荒凉,一切筹备都太急促,你还住得惯吧?”阿含问道。 达达无奈地笑道:“阿含,我不是来玩。” “可是我觉得你就是来玩。”阿含却严肃了起来,“难道你不知道你来这里意味着什么吗?” 达达看了看帐外闪耀着篝火光:“知道。” “知道?知道为什么还要来这里?”阿含皱着眉头,达达觉得他现那语重心长样子像极了鞑坦利舅舅。 “我放不下你们,即使能逃得远远,你觉得我心会好过?”达达也认真地看着阿含,希望让他明白她是认真地下这个决定。 阿含耸了耸肩:“婆雅现很生气,要知道,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会疯掉。” “疯掉?”她顿了顿,又似是自言自语道:“怎么会……” “他为了救你花了那么多精力,你要是说没就没了,他也白花力气救你了。”阿含说道。 “我不会让人解开我修罗之力,我要留着这口气,为族人多杀几个天神。”她说这句话时候心里却颤了一下,脑海里闪过龙王模样。 “噢?”阿含倒是来了兴趣,“违抗王命也所不惜?” 达达神情暗淡下来:“王也希望,能用我多杀几个天神吧,既然结果是这样,何必乎过程用什么样手段?” 阿含收起了轻松情绪,静静地看着达达,像是认真审视一样:“达达,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有么?”达达表示疑惑。 阿含点点头:“或许你自己没有发现,你说话时神情,真像一个……阿修罗。” 她笑得令人心酸:“这是我听过高赞扬,至少你完全肯定了我身份。” “我看来,你永远都是那个沉壇宫前迷迷糊糊打败吉迦小孩子。”阿含停了一下,又说:“听说你闯出宫前打伤了一个侍卫?” 达达立刻解释:“我只是推了他一把,谁叫他拦着我。” “你出王城做什么?”阿含狐疑地看着她。 “我……我只是睡不着,王宫里呆得腻了,想去外面透透气。”达达一脸理直气壮样子,生怕他看出端倪来。 阿含看了看她:“得知你跑出去了,我还替你松了口气呢。你走后没多久阿极多战况就传来了,王立刻下令要让摧伏带你回来。我还以为你是闻风遁走,正为你高兴,哪知道你这么笨,还要往这边来……” “我想和你们并肩作战。”达达坚定地说。 阿含笑,也不接她这句话,想起了什么,又道:“听那些侍卫说,你是用水幻化火焰?” 达达点点头:“怎么了?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召唤火焰,当时急了没想那么多……” 阿含这次停顿了很久,把达达仔细打量了一番,眼神里有些许赞赏,也有些许担心。 达达被他这种表情看得浑身不自,连连问他究竟怎么了。 阿含她再三追问下叹了口气,道:“你之前,从来没有一个阿修罗能把水变成火焰,包括逵兰极都不能。” 达达怔住,她原以为只要有旁东西作为媒介,都是可以召唤火焰。 “水火相克,没有人可以将其转换,你是第一个,也许还会是唯一一个。”他盯着她,“拥有这样可怕力量,我不知道该为你高兴还是为你担忧,你可以将这世间一切化作烈焰炼狱,只要你愿意。而王所期盼,就是将你力量全部用到天神身上。” “我知道。”她底下头,看着自己双手,“如果这是我唯一能为我族人所做,我绝无悔怨。” 阿含皱起了眉头,达达见他又要开口教训她,于是抢他前面说道:“你不要生气,如果摧伏放我逃走,你们都会被牵涉其中,而且我也不知道究竟能逃得了几时。我跟你们一起上战场,既能遂了祖父心意,他见我身战场杀敌立功,说不定能放过我,不再强行解开我修罗之力。” 阿含定定地看着她,不知她是天真还是傻。其实他一早就已经料到,就算摧伏逼她逃走,她还是会乖乖地自投罗网,这样感情用事她,让人拿她没有办法。 “报!阿含将军,婆雅将军已经率军回营了!我们夜袭成功逼退天神到十五里外,但是婆雅将军他……”帐外突然传来一个焦急声音。 达达一听,连忙问道:“婆雅怎么了?!” “回禀公主,婆雅将军被持国天王所伤,情况危急……恐怕……”士兵说不下去了。 达达猛地转回头瞪着阿含:“你明知道他带兵夜袭却不告诉我,故意来找我拖延我时间让我不能跟他一起去对不对?” 阿含无法解释地看着她。 “这笔账我以后再跟你算!”达达说完立即大步冲出营帐。 来到婆雅营帐时,外面围满了人。 “都给我让开!”达达大喊一声,四下顿时寂静。 大家纷纷给她让出一条路,好奇又怀疑地看着她疾步走进帐内。 一堆被血染红药纱令她触目惊心,婆雅盔甲已经被挂了架子上,胸前那块银色甲片被利器生生穿透,上面血迹斑斑,让她再也看不下去。 摧伏看到达达,什么也没说,朝一旁迈了一步,达达立刻看到躺榻上面白如纸婆雅,他白色衣袍胸口处已经被血浸湿了一片,那赤红血还不断往外渗。 达达立刻跑到婆雅身边,抓住他手臂,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一直叫他名字。 他似是听到了,微弱地睁开眼睛,看到是她,扯了扯嘴角,却发不出声。 “你告诉我该怎么救你?!”达达看着他胸前狰狞伤口,眼泪不住往下落。 婆雅微微摇了摇头。 “不行!你不能死!”达达握住他手,将额头抵住他额头,这让她想起他每一次为她问诊时情景,心中越发悲伤。她原以为这里等待着她将会是残酷战场,可是却没想到竟是要她眼睁睁看着婆雅一点一滴流逝掉生命气息。 难道就没有方法救他么! 5<*1)</P></DIV> <TR> 第二十八章 断发 ">第二十八章 断发 达达转头看向摧伏和吉迦:“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救他?” “持国天那一剑刺得太深,怕是……”吉迦止住话,看着达达,他不忍心说下去。 达达再看向摧伏,摧伏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低下头去,婆雅救了她那么多次,可是这次轮到她了,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什么强大力量,什么纯正血脉,全都没有用,全都是虚妄!给她再多美貌,再多荣耀,也无法这时候为她留住不能失去人!那她拿这些来又有什么用!她恨恨地盯着自己血一样长发,恨不得把它一把剪掉! 等等,她愣住,长发…… 她记得曾典籍里看过,以前修罗族医术未盛行之时,女人们都把自己长发剪下来为战士裹住伤口! 达达挑起一股长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总要试一试。 摧伏见达达站起来走向自己,正疑惑,却见她飞地抽出他腰间剑,他大惊:“你要做什么?!” 只见她握着剑猛地将一股美丽长发割掉,然后步走到婆雅跟前,将断发包成一团紧紧地贴婆雅伤口处。 “绷带!”达达焦急地喊道。 吉迦见状虽不明白她做什么,但是还是立即将绷带递给她。 达达一手压住那团头发,一手将绷带绑上面,摧伏和吉迦见状立刻上来帮忙轻轻抬起婆雅腰,让她好将绷带从他背后穿过。 她一边缠一边对满头是汗婆雅说道:“你救了我那么多次,这次该换我来救你了,所以请你帮我,请你不要死,不能让我失败……” 她将他伤口包得严严实实后,仿佛瘫了一般,坐床榻边上,呆呆地看着陷入昏迷婆雅。 脑子里空极了,她也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她只是希望自己那奇迹般康复能力可以通过头发传到他身上,哪怕是一点点也好。只要他能活着,就算以后整天对她板着脸她也心甘情愿。她是自私,当回到修罗界,命运一下子赐予了她那么多亲人,失去任何一个她都无法接受,不愿接受。 她再也不想回到曾经孤单日子里。 所以婆雅,你不能死…… “你们都下去吧,我要这里守着他。”她背对着其他人,只看着婆雅。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她静静地守着他,不敢发出声音,不敢移开目光,生怕稍有疏忽就会错过一丝他微弱迹象。 她回想起那座冷寂禁檀宫,那一处处斑驳繁华痕迹,空荡荡大殿里回荡着寒冬般气息。他就那样地方长大,不像她,至少还有摩伽陪伴身边。 婆雅,她心轻唤,婆雅你醒醒。 她已经欠了他太多,自从他拉着她手坚决地与王对峙时候她就知道,这些亏欠,她是再也还不清了。 他伤口已经停止了渗血,这让她稍微安心了一些,可是他面庞依然白得骇人,仿佛此时此刻有巨大痛苦将他包围着。她握住他手,闭上眼睛,想召唤出自己修罗之力,顺到他身上为他减缓痛苦。 她尝试着将力量召唤到自己双手里,然后通过指间传到他身上,但是那股力量一碰触到他指尖,就骤然消失不见,仿佛是他拒绝。她着急起来,又试了一次,可还是后一步失败告终,他静静地躺那里,没有任何情绪地沉睡着。 达达急得满头是汗,又连续试了几次,直至精疲力,他依旧不为所动。 她急得直跺脚,为什么他就能救她那么多次,轮到她救他时候,却手忙脚乱毫无头绪,只能病急乱投医。 “婆雅,求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才能救你……”她头枕着床沿,目光滞留他苍白脸上。 “你为什么要让阿含把我留营里,你知不知道我想做,就是能和你们生死与共。”她看着他,眼泪落了黑暗里。 混沌不清梦境,充满了喊叫声和杀伐声,她像是泥泞里挣扎了整夜,被吉迦叫醒时全身酸软,使不上力气。 醒来时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这样靠床榻边睡着了,手还握着他手,此时稍稍一动,手臂就传来一阵胀痛。她也顾不得那么多,急忙看向婆雅,他还是之前样子,静静地躺着,没有任何异动,也没有给任何人留下一丝一毫好转线索。 “摧伏他们呢?”达达看了看同样是没有休息好吉迦。 “摧伏和阿含正筹划下一次突袭。”吉迦看她气色不好,又说:“梳洗清水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你先回去吧,这里我来照看。” 达达点点头,但是想了想,又觉得不放心,摇了摇头,道:“我还是留这里吧,我不放心他。” “那怎么行,你这样下去等婆雅好了又轮到你躺下了!”吉迦见她没有要回去休息意思,怕她身体吃不消,于是也着急起来,声音不禁大了些。 就这时,达达看到婆雅微微皱了皱眉。 “婆雅?”达达轻声唤道,并示意让吉迦别吵。 她看见婆雅睫毛颤了颤,喜不自禁,对吉迦说道:“你看到了吗?他、他刚才动了!” 吉迦点头,可是就刚才那一下,现婆雅又没有动静了。 只见达达激动地握住婆雅手,贴她额头上仔细地感觉了一会儿道:“他身体也比之前暖和了不少,看来头发是起作用了!” “想不到你头发这么厉害!”吉迦也是一边惊喜一边惊叹,但随即又板下脸来:“既然婆雅伤势已有起色,你应该能安心回去休息了吧?” 见她还是一脸犹豫不放心,吉迦又补上一句:“一有情况我会立即派人告诉你,你就放心去吧。” 达达再次点头,但是走之前为了安心,重检查了婆雅伤口,确定已经完全止血后又探了探他体温。确认一切正常无碍了,她才敢离开他营帐。 走出帐子才发现,不知何时起风了,猎猎作响,时不时夹杂着细碎尘埃,不小心散入眼中会让人泛出泪来。 5<*1)</P></DIV> <TR> 第二十九章 持国天的挑衅 ">第二十九章 持国天挑衅 达达梳洗后,就躺下准备小睡一会儿。 辗转许久才有了一点睡意,却被外面一阵骚乱给惊醒,她怕是婆雅有什么闪失,马上穿好衣服走出去看个究竟。 撩开帘帐才发现这阵骚乱不是从婆雅营帐传来,而是军营大门方向。 她正想随便找一个士兵问询,却见吉迦火急火燎地从婆雅营帐里走出来,转身就要往马厩赶去。 “吉迦!”达达叫住他,“出什么事了?婆雅怎么了?” “他很好,是持国天!”吉迦咬牙切齿。 吉迦话让达达安心了不少,但随即又迷惑起来,“持国天怎么了?” “那孙子带了大批人马前来挑衅,刺杀婆雅这笔账还没跟他算,现又跑来侮辱我族大军,摧伏已经率人先一步出发了,阿含留营地照顾婆雅,我要立刻前去与摧伏汇合。”吉迦边说边跨上马背,然后手一扬,准备一甩鞭子就出发,却看到达达不知什么时候也越上了一匹马,准备跟着他一起走。 “你做什么?我不是说了让你好好休息吗?”吉迦没时间跟她磨蹭,不由得加重了语气。 “我也去!”达达说完一手抓住马儿鬃毛,一手猛地一甩鞭子,把来不及阻止她吉迦甩了身后。 吉迦也不能再耽搁半刻,只得由她去了。 军营外十丈开来地方,有一片白森森军队。 她第一次见到这么浩荡异族军队,天神马是白色,昏暗天色下散发着慑人光,极目望去,就像是一片白色巨浪,随时都可能奔涌过来。 摧伏看到达达来到他身边,皱眉:“你怎么来了?” 达达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她是来会会那个伤了婆雅持国天王。 天神那边领头是一个彪形大汉,金色盔甲火光下散发着明晃晃光芒,健壮身躯似是跟那身霸气盔甲融为一体,看上去像是一尊巍峨金像。达达能看到他那雕满图腾头盔下白亮亮头发,以及那双带着不屑和鄙夷银色眼睛。 她有一种想要立刻冲过去杀了他冲动。 “本座先杀了魁罗,后伤了婆雅,怎么,婆雅还没死么?”持国天洪亮喊话声传来,并伴随了一阵哄笑。 达达一听立刻举起鞭子要冲过去,却被摧伏立即拦了下来:“不可轻举妄动!” 这时,又听到持国天讽刺声音:“没有人敢接话了?难道婆雅死了你们就没有一个可以站出来跟本座对峙人了?” “你想怎么样?”摧伏喝道。 持国天轻蔑地一笑:“当然是杀光你们!” “就凭你也想杀光我们!你以为你是谁?!”吉迦怒了,眼睛都瞪出血来。 “就凭我是持国天!”持国天举起手中长剑,“你们几个乳臭未干家伙,根本不配被我剑斩杀!要来就来鞑坦利鞑摩耶那样,省得脏了本座宝剑!” 达达已经按耐不住,伸手摸出马鞍底下修罗刺,想要上去给这个狂妄天神两下子。 “还不到时候。”摧伏抓住她手腕。 “什么还不到时候?”达达气得不行,“他已经骑到我们头上来了!难道真要让他把剑架脖子上才到时候么?!” 只听摧伏冲持国天鄙视地一笑:“原来是东方持国天王提多罗吒啊,我还以为是谁那边乱吠呢!仗着你们人多?不也是狗仗人势么!” 那边持国天一听摧伏话立刻大怒:“我看你是活腻了!敢不敢过来单打独斗?让你见识见识本座厉害!到时候你别跪着求我放过你!” 达达突然明白了摧伏用意,他是想引持国天出来跟他一对一决输赢。 她心想是时候了,于是抢摧伏前面喊道:“提多罗吒,你敢不敢跟我打?!” “达达你疯了么!”吉迦大骇,眼看着达达出口挑衅四大天王之首持国天,根本没办法挽回她说出话了。 “你是哪里跑来黄毛丫头,竟敢直呼本座名讳?!”持国天嗤笑一声,“就你还想着要第一个来送死?!滚吧,本座懒得杀女人!” “你若是先胜过我,才能跟摧伏将军打!你这么就一口拒绝,怎么,是怕输我这一介女流手中?”达达也学着摧伏那样,还持国天一记轻飘却无比讥讽笑声。 “我怕你死得太!”持国天被她话气得大吼,“你要来送死我还会吝惜成全你么?本座从不杀女人,但是你如此狂妄,今天本座就破一次例,用你鲜血来祭剑!” “你要是输了,就带着你兵滚回天界去!”达达也不客气,冲持国天恶狠狠地说。 “哈哈哈哈……”持国天似乎是听到了这辈子好笑笑话,一个羸弱瘦小阿修罗竟敢这样大放厥词,他几乎是想也没想就道:“好啊……哈哈哈哈……好!若你要是输了,我就把你尸体挫骨扬灰!” “一言为定!”达达说完看向摧伏和吉迦,吉迦已经把嘴唇都咬白了,绷着脸活像一面撑得惨白惨白鼓面。而摧伏却定定地看着她,她看出他眼里紧张和担忧,她也知道自己突如其来一闹,让他失了方寸。 “如果我就这样死了,也算是为王族了我全力,祖父知道了,也不会再为难你们和沉壇宫人。”达达似是安慰摧伏,“如果我侥幸胜过他,那倒遂了祖父心意,挫了天神锐气,也解了我军当下燃眉之急。” 见他不说话,她却灿然一笑,那笑容里全是深深缅怀:“吉迦,摧伏,我还是喜欢原来你们,那时候大家都是孩子,不需要做那么多选择,整天能笑能闹,让那座王城不至于那么寂寥。” 语毕,她左手挽起缰绳,右手紧紧握住修罗刺,正要催马走过去,却听摧伏叫她:“达达……” 她轻轻侧过脸:“我不会输,绝不会。” 5<*1)</P></DIV> <TR> 第三十章 战天王 ">第三十章 战天王 持国天已经站前方等着她了,他比她高出了大半个身子,正斜着眼睛懒懒地看着她,似乎她于他而言就像蝼蚁一般。 两边军队都敲响了战鼓,鼓声有序地轰鸣着,震耳欲聋,让她不禁有些紧张,手里修罗刺被她攥得紧了。 “哼,就你这样家伙也敢上战场来?”持国天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像看笑话一样表情看着她,又说:“连身像样盔甲都没有,你可知道我手里剑只要轻轻一削,你就会四分五裂?” “我不需要穿盔甲。”达达冷冷地看着持国天,他满脸挤出汁来嘲笑让她整个人反而冷静了下来。 “哦?”持国天抽出了剑,这时战鼓声加高涨,如密集雨点打两人身上。 一道白花花似闪电般剑气突然向达达面门劈来,持国天已经按捺不住率先向达达出招了,达达一个迅捷转身,那剑招直直落了她身后石头上,石头当即裂成两半。 达达看那石头裂口处如镜般光滑平整,心想持国天果然厉害,自己一定要非常谨慎。 就这时,又一道光直刺向她胸口处,她双手猛地一用力,两根修罗刺像是一把钳子一样迅速架住持国天剑。持国天见宝剑被她扣住,手腕一转,将剑抽出,却不料达达把剑扣地极死,见他想要抽脱,也跟着反手一转,再一个侧翻身,持国天被她力量所胁迫,不得不被她带着翻了个跟头。 “持国天也不过如此嘛!”达达不禁反唇相讥。 持国天哪能受她这般挑衅,立即狂拔出被两根细长修罗刺所制住剑,大吼一声,只见他双脚死死踩碎石之上,脚下石子顷刻成了粉末,随即肩臂猛地一发力,对着达达左手就是一剑刺来。 这一剑力道之迅猛,达达唯恐避之不及,连连退后几步,将一根修罗刺对准他攻来方向用力一弹,霎时间修罗刺被他剑气震开,但这下让他攻势也走偏了一分,斜着从达达手臂边一寸地方打了过去。但是凛冽剑气却依旧划破了她手臂,留下一道长长口子,鲜血立刻流了出来。 达达顾不上手臂受伤,随即纵身一跃,接住飞出去修罗刺,然后一个翻身,右手朝地借力全身又是一跃,整个人稳稳站住。 “有两下子嘛。”持国天依旧哂笑,看了看她被血浸湿左手,骄傲地说道:“不过看样子你还差得远呢!”话音刚落,只见他将剑抛向空中,然后右手召唤出一道金色光芒,卷起一阵强风直直朝宝剑射去,直至融入剑里,宝剑被这股光芒腾到高处,霎时华光万丈! 达达也不敢松懈,手臂上伤口传来熟悉感觉,她知道是伤口正迅速地愈合,于是集中精力,以速度将修罗之力汇集修罗刺之上,顷刻间修罗刺通体迸发出两道强劲红光,随即猛烈地燃烧起来! 这时,只见持国天猛一挥右手,那把闪耀着华光宝剑兀地崩裂成无数锋利碎片,像光雨一样朝她倾涌来。 战鼓声如激流一样,奔腾至高处,又似骇浪般向两人席卷而来。 就这千钧一发之际,达达骤然将两根修罗刺抛向高空,然后张开双手召唤起身边所有碎石飞沙,它们就腾空那一刻化作十几丈高火墙将她牢牢捍卫其中,这股炽烈热焰所散发炎热气息,让即使几里外两族军队都感觉到蚀骨般烫。 下一瞬,达达双手合十,整个人腾到了空中,只见那面厚厚火墙成螺旋状极速围和起来,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燃烧屏障。就这时,锋利光雨接踵而至,然而当那些尖锐碎片一碰触达达所召唤屏障时,却被它牢牢地吸附住,并伴随着无数道强光,令观战人纷纷闭上眼无法再看下去。 所有宝剑碎片,全部被她控制住,就强光消失那一刻,烈焰屏障顷刻裂成无数片,这时候修罗刺已经落到了她眼前,只见她猛地分开手,那些裂成无数片屏障极速紧附修罗刺上。达达立刻接住已经变得如被烈焰煅烧成烫金色修罗刺,鬼魅般冲到持国天面前。 这一连串动作被达达闪电一般一气呵成,当众人终于看清她身影之时,滚烫修罗刺已经寂静地没入了持国天胸膛…… 持国天不可思议地看着近咫尺达达,顺着她紧握住修罗刺一端双手往自己身上看,那把耀眼修罗刺另一头,已经刺穿了他坚实盔甲,深深没入血肉之中。这一切发生得太,到他来不及感觉到疼,直到金色血液缓缓涌出胸膛时,他才感受到一股剧痛从胸口袭遍全身…… 嗵一声,他宝剑从天上坠落下来,摔他脚边,锋利剑刃上多了无数锯齿状小口子,这些破损口子竟是由她一手造成!他东方持国天王惜天宝剑,就这么被这样一个小小阿修罗所残败,这太匪夷所思了! 这时战鼓也停了下来,四周重归寂静。 “这一刺是替婆雅还!”达达冷冷地看着一脸愕然持国天,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怎么会这样……”持国天怔怔地自言自语道,此时颓唐惨淡他一点也不像开始那个一脸骄傲斜睨着她伟大天王。 她握住修罗刺双手紧了紧,那锋利刺尖往他血肉深处钻了一分,疼得他眉毛都拧了一起。 “要么带着你军队滚回天界,要么我将这把修罗刺贯穿你身体!”达达静默眼眸里仿佛隐藏着一场即将来临暴风雪。 一直一言不发紧张观战摧伏目不转睛地看着达达一举一动,刚才打斗每一个瞬间他都看眼里,之前对达达那份强烈担忧被她那超乎想象表现所荡平,只剩空荡荡惊叹。一旁吉迦是看得目瞪口呆,合不拢嘴来。 这时,只听持国天哀嚎一样声音传来:“撤兵!回天界!” 一道白光从漆黑夜幕中照下来,像是一道梯子,所有天神都顺着那道光往天上退去,直至消失不见。阿修罗军队顿时沸腾般欢呼起来,他们无一不目不转睛地看着天神军队灰头土脸地离开了他们境地。 达达见持国天没有食言,于是将修罗刺迅速拔出。 持国天立刻被身后赶来天神扶住,架往那道白光处。 直到他消失云端时,也一直一动不动恨然地看着她,似是待到时机一对,会让她加倍偿还一样。 当所有天神都消失阿修罗地界时,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胸口霎时间传来隐隐钝痛,手不自觉松了,那把沾染了持国天金色血液修罗刺就这么掉落到地上。她只觉眼前一花,全身像是要散架一般,直直向前倾倒…… 5<*1)</P></DIV> <TR> 第三十一章 争执 第三十一章争执 达达醒来时第一眼见到人是摧伏。 “你已经躺了一天一夜了,医师来诊断过,说是灵力耗损过度,没有大碍。”摧伏说道。 “婆雅呢?他醒了吗?”达达急忙问道。 摧伏看了看她:“他比你醒得早。” 达达知道这样追问摧伏不好,可是她实是担心婆雅情况:“他现怎么样?” 他如达达所料对这个问题很不耐烦:“他很好,已经来看过你一次了,满意了吧?”语毕他几乎再也不想多呆片刻,立即起身走出她营帐。 达达怔怔地看着摧伏背影,想叫他却怎么也开不了口。明知自己没有做对不起他事情,可是每当面对他,心里总是愧疚和不安。 桌案上静静躺着那把刺伤了持国天修罗刺,她缓缓走过去,拿起一块布想要擦拭掉上面凝固金色血污,可是无论她怎么用力,那些血迹始终那么鲜明,仿佛是一开始就长修罗刺上花纹。 她心烦意乱地随手将修罗刺一放,朝门口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明明想去婆雅营帐,却又怕出去遇到摧伏让她百口莫辩。但是转念一想,却又觉得自己问心无愧,为何要躲躲闪闪。想到这里,达达似乎气顺了一些,于是撩开帘帐走了出去。 每一个士兵看到她,都神色尊敬地面向她,然后默默地高举起手中武器,似是一种庄严致敬,又仿佛她是他们崭信仰。 达达注意到他们武器上或多或少都有些金色斑纹,那些斑纹难道也是天神血液? “这是我们阿修罗族军队里一个传统,每一次胜利后所有战士都要为带领他们打胜仗将军致敬,上一次是婆雅父亲恒陀因将军打败龙王时候。”阿含看到无所适从达达,于是走过来说道。 达达一看是阿含,冷了脸:“我还没打算理你。” 阿含苦笑:“达达小公主,这里是军营,我所做一切都是执行主将经过深思熟虑后下达命令,你还对我冷着个脸,我实很委屈。” “也对。”达达想了想,既然婆雅没事,就暂时不跟他计较了,“他们武器上金斑是?” 阿含看达达态度明显缓和,如获大赦般,连忙为她解释:“这些天神血是洗不掉,它们会永远留你武器上,成为武器一部分。天神血可以烧灼阿修罗皮肤,同样,阿修罗血对天神也是一样作用,他们武器上也留下了不少我族战士鲜血。” “真像是宿命一样,我们同他们,难道天生就是对方克星……”达达听完阿含话不禁心中难过。 阿含看着达达有些反常反应,皱起了眉头:“你该不会是跟持国天大战完心生怜悯了吧?要知道他们对我们屠戮可是连眼睛都不眨……” “没有。”达达不想自己情绪被他看穿,连忙掩饰道:“我要去看看婆雅。” 阿含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匆匆离开,这是他第一次看不穿她心思。 达达进婆雅营帐时,他正半躺榻上,盯着手中东西发呆。 她唤了他一声,他回过神来,将手中东西收好,然后破天荒地对她露出了一个温和笑颜,看得她一怔。 “怎么,不习惯我对你笑么?”他似是解嘲地看着她。 达达摇摇头:“不是,只是有些……意外。” 再细看婆雅,他恢复得很,跟之前躺床上那个面无生气他就像是两个人。 “我已经听吉迦说了,你打败了持国天。”他语气很平静,就像是认为她打败持国天是理所当然事情,这让她连谦虚表情都省了。 “嗯。”她算是回答了他。 他突然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她觉得他眼睛是面镜子,可以让她清楚地看到自己,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什么时候起,越靠近他,那种直视自己感觉越清晰。 “听说我昏迷时候,你我身边守了一天一夜?”安静婆雅忽然冷不防冒出一句话。 达达愣了愣,不知道怎么接话。 婆雅却笑了,那种由衷温暖笑容从这么个一贯冷如冰霜人脸上展现出来,真让人有种春风化雪感觉。 他说:“谢谢你。” “我应该,你救了我那么多次。”她有些不好意思。 那笑容瞬间消逝了,仿佛刚才那一幕是她幻觉。 婆雅沉静地看着她,许久,才说:“原来是这样。” 她一时没明白他意思:“什么原来是这样?” 他却冷冷地摇了摇头,一脸逐客意思:“再过一个时辰我们就回王城了,你回去收拾一下吧。” 达达看他又回到了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模样,一肚子话只能憋着,委屈地转身离开。 一撩开帐子,就见到作偷听状吉迦,达达生气地看着被发现而毫无歉意吉迦:“你这是做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喜不喜欢婆雅!”吉迦理直气壮地看着她。 达达没想到他这么直截了当,一时懒得理他,气鼓鼓地走向自己营帐。她心想,今天是怎么了,除了阿含,这几个家伙都怪怪。 这时身后吉迦却追了上来,步走到她身边,似是唠叨一般:“我可不管,阿含帮着婆雅,我可得替摧伏说几句公道话。” 达达停下来,扭头看着义愤填膺吉迦,问:“什么公道话?” “婆雅昏迷时候你是守了他一天一夜,可是你昏迷时候呢?是摧伏守了你一天一夜,这个固执家伙死活不说,那就我来说,他关心你一点不比婆雅少,可是为什么你担心只有婆雅?”吉迦依旧一脸打抱不平,觉得意犹未,又补上一句:“你知不知道,你去跟持国天对战时候,他紧张得把自己手心都攥破了,你那么细心怎么就发现不了?” 吉迦话让她感到震撼,那股莫名其妙愧疚感又爬升起来。 可是她同样感到委屈,面对吉迦指责神色,她也来了脾气:“为什么你们一个帮着一个,就没人替我说句公道话呢?难道你不觉得夹他们两个人之间难受是我么?为什么事情过去了那么久到头来还是这样!你不帮着平息反而来这边说我不是!” 达达吼完这一番话头也不回地走掉,此时此刻她疯了,大战一场让她耗费了不少力气,然而等待她不是摧伏冷嘲热讽就是婆雅阴晴不定,还有个跑出来好心帮倒忙吉迦。这让她那种身战场紧张感一扫而光,只剩一堆乱如麻情绪。 *^_^* R 第三十二章 凯旋 ">第三十二章 凯旋 从阿极多到王城整个路途中,达达除了偶尔同阿含说两句,别人她都敬而远之。 婆雅和摧伏依然是那张臭脸,而吉迦则是一脸歉意又试探又讨好地眼神时不时瞅一眼达达。 气氛怪怪,回到舍摩婆帝时候也没有好转。 他们凯旋受到了高礼遇。 城门打开时候,只见阿修罗王和鞑坦利、鞑摩耶两位将军骑着马亲自迎接他们。 “王!”所有人都下马恭敬地跪地上,达达也不例外。 阿修罗王心情非常好,率先下马走到达达跟前,似乎一点也不生她私自离宫气,反而欣喜地扶起她手臂,道:“辛苦了,达达公主。” 达达真不知道面对她微笑祖父应该作何回答。 随即,鞑坦利走过来扶起婆雅,问候了几句他伤势,婆雅摇头说没事了。鞑坦利又走到阿含和摧伏跟前,看着他们都没有受伤,连忙让他们起来。 鞑摩耶看到吉迦毫发无损回来,也是喜不自胜,但为了威严,强忍住欣喜,厉声让吉迦起身。 王领着达达一行人,从城门直走向王宫。 沿路族人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朝他们抛洒着美丽花瓣和樊木叶子,整条街道火把今天都格外旺盛明亮。 身边鞑坦利舅舅低声说道:“撒樊木叶是高礼仪,全族庆典才能使用,你凯旋可见让王有多高兴。” 达达看着鞑坦利舅舅,小声地问了句:“是不是即使犯了天大错,只要为王带来了胜利,就可以一概赦免?” “几乎是这样。”鞑坦利声音平静得让她心寒。 原来如此,于祖父而言,胜利面前其他真不算什么。 回到王宫时候,毗摩殿却一改之前肃杀冷寂,变得热闹非凡。各色绮丽曼陀罗被移到了大殿中央,舞姬们伴随着壮丽音乐绕着花丛翩翩起舞,乐班坐大殿一角卖力地演奏着一支支动听曲子,盛满了美酒佳肴桌子整齐地摆放大殿两侧,就连黑色帷幔也换成了热烈火红色。 达达看得吃惊,她没想过这么严肃王城之中能看到这般欢乐景象。 “这是为你们凯旋而设。”舍摩黎朗声说道,然后走向王座,“今天就情庆祝吧。”语毕达达竟然看到祖父笑了。 祖父微笑极富有张力,她从其中只能感觉到那种掌控一切高贵与自信,以及作为王者优越。 鞑坦利催促之下,众人纷纷入座,达达坐王左边第一个位置,而鞑坦利和鞑摩耶分别坐王两侧,达达身边依次是婆雅、摧伏、阿含、吉迦。她心说这下好了,他们俩刚好凑一起,再加上她,这真是…… 这时,王站起身来,高举着酒杯:“承先祖之威武,佑我族大军,终有一日,踏平天界!” 达达愣愣地看着满腔热血祖父,踏平天界对他来说真有那么重要? “你发什么呆?”身边婆雅拉了拉她衣袖,她回过神来,看着大家都对着王举杯,于是连忙拿起酒杯学着他们那样朝王敬贺。 这时王调转了话头,直直看向达达,威严声音响起:“达达公主,你还没有成年年纪里,凭借傲人天赋战胜了敌人将领,这注定会载入史册,成为永恒。” 达达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端起酒杯,敬了敬祖父,然后一饮而。 婆雅静静地看着她喝下那杯酒,看着她微红又无措神情,手不禁握紧。 宴会开始了,热闹非凡,但是处处让达达感到不适应。 舞姬们不停地四位年轻将军前扭动着纤细腰肢,每一个舞步都无比妖娆轻盈,飘扬群纱时不时拂过他们面前,让达达好不尴尬。她看看婆雅,婆雅微微偏着头,漫不经心地看着舞姬们卖力舞蹈,一脸无关痛痒表情。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这样,达达心里闪过一丝侥幸。 再看看摧伏,他连头也懒得抬,直直地盯着杯子里酒酿,不知道想些什么。 倒是吉迦,他好奇地拉着阿含指着其中一个舞姬,似是饶有兴趣地说着什么,阿含被他缠得无奈,只得多看了眼那名舞姬,又转回头跟吉迦说了几句。 达达回过头时,对面角落里看到了一脸急切摩伽。 才几天不见,摩伽比之前憔悴了许多。达达看到摩伽,激动得想要马上站起来走过去,这时却被摩伽示意不要这么做。摩伽指了指达达面前那盘点心,达达疑惑地拿起一块,看着摩伽期盼眼神,她咬了一口,香甜酥脆,很明显是出自摩伽手艺。 原来摩伽是想让自己吃她做点心,达达看着热泪盈眶摩伽,也不禁湿了眼眶。出宫这几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她根本无法知会摩伽,想必摩伽一定担心万分,而且自己私逃出宫,也不知祖父有没有惩罚沉壇宫人……想到这里,达达越是觉得自己当初鲁莽极了。 达达向摩伽示意自己很好,没有受伤,摩伽着急神情才稍微缓和了些,又忙着示意她多吃些点心,不要只顾着发呆。 但是,就这时候,一个侍卫穿过层层歌舞,来到王面前,耳语了几句,只见王脸色一变,当即下令停止奏乐。 歌舞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疑惑地看着王。只见王紧紧皱着眉,似乎是遇到了非常棘手问题。 达达正想让摩伽先退下去,却看到祖父目光看向了自己,祖父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让他进殿。” 一语既出,私语声纷纷四起,大家都议论着来人到底是谁,会这么盛大时刻让伟大王露出这样急躁神情,并中止了宴会。喜庆氛围立刻消失得一干二净,随即又恢复寂静中,这满眼鲜艳看上去诡异极了,让达达绷紧了每一根神经。 她转头看了看同样皱紧眉头婆雅,他瘦削轮廓透着一股坚毅,好看侧脸周围火红之下显得越发白皙出挑,他红宝石般眸子此时此刻正紧盯着毗摩殿大门,似乎连他也对这位来客身份毫无头绪。 5<*1) 第三十三章 夜叉来使 ">第三十三章 夜叉来使 一身雍容华服男人,信步走进众人视线。 他发色引起了所有人议论,那如墨色瀑布般长发垂暗紫色衣袍上,他眼睛里带着骄傲,那黑夜般眸子里不知道藏了多少秘密,正带着浅浅笑意与伟大阿修罗王对视着。 “是夜叉。”达达只听身旁婆雅冷冷抛出三个字。 夜叉?潜伏地下古老部族?达达直直地看着那个所谓夜叉族人,原来他们张这样子啊。早摩伽告诉她六界各部族故事时,达达就已经对这个神秘部族充满了兴趣,但她绝没有想到,有朝一日竟能亲眼目睹夜叉族人真容!那发色瞳色,他们竟然长得和凡人几乎一模一样…… “下孟然齐,参见伟大阿修罗王者舍摩黎陛下。”夜叉男子微微低了低头,算是行了礼节。 “你姓孟然?”舍摩黎眼里第一次闪过一丝惊奇,“你是夜叉王族什么人?” 这个叫孟然齐男人微微一笑,抬起头来,那股隐藏波澜不惊表情底下骄傲愈发明显了,只听他不急不慢地说道:“下是夜叉王陛下臣弟。” 四下静了,所有人都看着这个来自夜叉王族孟然齐,这是夜叉族第一次派使节来到修罗族,而且这位使节身份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让座所有人都感到匪夷所思。 “噢?”舍摩黎却突然沉了声,那抹惊奇被一股隐隐压力所取代,“你来我们修罗界做什么?” 只见孟然齐转过头,目光往达达方向扫来,停住,看了看她,年轻俊朗脸上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笑容,那个笑容却让达达毛骨悚然,因为她看到他白森森牙齿中有两颗尖利獠牙…… 下一瞬,孟然齐转回头,朝舍摩黎说道:“我王听闻修罗族有一位美丽非凡公主,相传她美貌这六道之中再也无人能及其分毫,所以派下前来向这位美丽公主提亲。” 这句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般,让达达当即傻了原地。 “这位公主年纪尚轻,还未到成年之期,做你们王妃子,恐怕不合适。”先说话人竟是婆雅,他毫不客气话语立刻引得孟然齐回过头来。 这孟然齐被婆雅冷冰冰驳回提议倒也不愠,只是轻声一笑,说:“这位将军怕是误会了,我王自继承王位以来从未立过王后,公主身份如此高贵,我王岂会将她屈居妃子之位呢?况且,年纪不是问题,我王愿将达达公主迎娶回宫,待公主成年之后再举行大婚。” 婆雅攥紧了拳头,想要马上站起来将这个孟然齐揍一顿,却被达达立刻止住。 达达几乎没有见到过婆雅像这样失控过,为了避免招致不必要麻烦,她当即制止了婆雅,只见他火焰般眸子鲜艳了,她知道这是他刚才凝聚修罗之力表现。 “修罗族与夜叉族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们夜叉王为何突然兴起想要迎娶我族公主?你若不说实话,休怪本王将你驱逐出修罗界。”舍摩黎警惕眼神里同样带着敌意。 孟然齐听完舍摩黎话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笑,但随即却端正了神色,严肃地说道:“我王想与修罗族联姻原因有两点,第一,达达公主绝色之姿亘古未有,唯有尊贵夜叉王后之位才能配得上她;第二,两族联盟,不仅可以壮大双方势力,与天神对抗之中,我族也可以为友邦一份绵力。” “哈哈哈哈……”舍摩黎大笑,“我们与天神战争,何时需要外族来干预?修罗族力量,足以匹敌神族,夜叉王顾虑是多余了。” 孟然齐却不卑不亢地看着这位骄傲王者,沉默了一会儿,一字一顿道:“别忘了,天神是我们共同敌人。” 就这时,舍摩黎脸色骤变,仿佛暴风雨一般:“本王说过了,修罗族与天神恩怨不需要外族插手,你现可以回去跟你王复命了,联姻一事休要再提!” 祖父狂怒让达达也是倍感震惊,那样强烈怒气让她都忘了庆幸,只能傻傻地看着这气氛慢慢僵硬下来。 “陛下这般盛怒会不会太不近人情?”孟然齐丝毫没有畏惧意思,反而一脸平和,“公主总有一天要长大,也总有一天会出嫁,试问这六界之中还有什么位置能比夜叉族王后尊贵?” “王后?”舍摩黎皮笑肉不笑,“你们夜叉族王后当真个个都如你所说那么尊贵?” 这一次换作孟然齐愤怒了,他冷冷地与舍摩黎对视着,眉头拧了一起,但是随即那股愤怒却消失了,变成冷漠生硬一句话:“我王只是想借助这次联姻机会,化解多年前恩怨,既然我们有共同敌人,何不联手共同对付呢?” 只见舍摩黎不耐烦地摆摆手:“回去复命吧,我族不需要什么联姻。” 孟然齐看着舍摩黎,那种眼神里是对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明了,随即,他笑了笑,无所谓地说:“下也只是奉王命行事,既然陛下不答应,那下即刻启程回去复命了。”语毕,他转过身来,面朝门外,动身前却再次看向达达。 那双漆黑眸子似是透着某种牵引般力量,只听他说:“尊贵公主,祝愿您荣耀同天地一样永恒。”说罢,大步朝殿外走去。 达达看着孟然齐离去身影,心跳不禁加了起来。似是有什么召唤着她追向他,可是理智告诉她,此时此刻面对盛怒祖父,她是绝对不能有什么差错,所以她不得不强行平息自己刚才那莫名其妙激动,装作若无其事般。 待这位夜叉使者离开毗摩殿后,舍摩黎面色森冷地坐回王座上,朝众人挥了挥手:“都退下。” 达达如获大赦般,紧跟着婆雅步离开这个气氛诡谲宫殿,生怕走慢了一步便被祖父留住。 5<*1) 第三十四章 颉逻家族 ">第三十四章 颉逻家族 夜叉使者来提亲一事已经告一段落,整个王城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个受到影响,胜利喜悦从王宫一直蔓延至全族,所有阿修罗一提到达达,都把她当作伟大战神一样,管达达自己并不愿意对上那一双双崇拜目光,那种目光里热切让她感到害怕和不安。 然而整个王宫欢愉时刻,王城迎来了尊贵客人。 达达刚梳洗完,就听到摩伽吩咐侍女准备些可口茶点送往玉昙宫偏殿。她不禁好奇,玉昙宫向来是由鞑坦利将军执掌,难道是阿含嘴馋了想吃摩伽做糕点? “摩伽。”达达走出寝殿,来到大殿就看到侍婢们忙作一团,不禁皱眉:“这是怎么了?阿含嘴馋了也不应该这么劳师动众吧?” 摩伽见达达有些不悦,连忙说道:“公主有所不知,今早颉逻家族人来朝贺了,王命人让我们沉壇宫准备些糕点招呼远方客人。” “颉逻家族?”达达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颉逻家族。 摩伽解释道:“颉逻家族是自罗睺王以来,除了王族以外地位为显赫贵族,‘颉逻’是罗睺王赐给他们一脉称号,意为‘大功臣’。他们家族第一任族长桑坛陀罗是助罗睺王征战天神大将,立功无数,是与毗摩质多王和舍摩黎王齐名伟大战神。” “那为什么从没听人说起过他们?”达达依旧对这闻所未闻家族存感到疑惑。 “早毗摩质多王即位后,桑坛陀罗就率领整个家族隐居到布纳坦森林中,从此再也没有重回王城,但是桑坛陀罗麾下战士一直为王族效命,以表颉逻家族对王族绝对忠诚。”摩伽说道。 达达点点头,但又有些怀疑:“既然他们已经隐居了那么多年,为什么现突然又跑出来?” 摩伽正要回答,一个侍女上前说道:“回禀总管,茶水和点心都已经准备好了。” 达达看到摩伽一脸为难,于是道:“你先去玉昙宫复命吧。” 看着摩伽率众侍女匆忙离开沉壇宫,达达总觉得那所谓颉逻家族气势凌人,似是蛰伏那么多年后依然享有几乎同王族平起平坐地位。然而一向唯我独尊祖父,又如何容得下自己眼皮子底下有这么一支庞大族落呢。 达达想去玉昙宫看看,可是一想到自己是公主身份,就这么偷偷摸摸跑去瞧热闹被人看见未免沦为笑柄,大大方方进去又没有什么藉口,几番思索下达达还是决定暂时按捺住好奇。既然人家已经来了,祖父必定会设宴款待,那时自然也就见到这个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颉逻家族了。 这时,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婆雅身影,此时他做什么呢。 她不自觉地将步子迈向了那条通往禁檀宫颓然道路。 即使这个时节里沉壇宫外一片姹紫嫣红,通往禁檀宫沿途也依旧是那万般惨淡景色,她不禁猜想,每当婆雅走这条道路上时,是什么样心情。他看着些倾颓草木,会不会想起自己身世,会不会觉得悲伤。 带着满脑子胡思乱想,她走到了禁檀宫大门前,被时间磨蚀得粗糙破旧石墙脚爬满了阴绿色藤蔓,墨色斑驳石门似是沉默中向她哀嚎,参差不齐石阶落魄地躺门前,两边石像已经模糊了威武面容。 达达一一看眼里,酸心底。 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迈出步子走上前去,伸手缓缓推开石门,沉闷声响荡破了这座落寞宫殿寂静,她轻轻探出头看着里面,见大殿熏香缭缭,她便悄悄走进去。不知何时起动作变得蹑手蹑脚,因为她想竭力让自己与这万籁俱寂禁檀宫没有那么格格不入。 然而大殿空旷,唯有熏香烟雾缭绕,却不见婆雅身影。 她有些沮丧地坐榻上,瞪着那缕缕青烟出神。 其实达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个时候跑来禁檀宫,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时候,就不知不觉来到了这里,想看看婆雅做什么,但是一想到他那阴晴不定脾气,她又有些后悔自己这么莽撞。 “你来做什么。”突然声响吓了她一跳。 达达连忙抬起头东张西望,紫檀木屏风后面,看到负手而立婆雅。他一袭姜色长袍,火红头发顺着胸口垂下,像是浸了血柔软绸缎。他说完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达达,仿佛她一刻不接话,他目光就一刻也不离开她。 达达被他清亮眸子看得心里毛毛,但一时也不知怎么回答,因为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跑到禁檀宫来了,这要她怎么跟婆雅解释呢。 婆雅见她哑口无言,也不着急开口,缓缓走过来,往香炉里加了些香料,然后自顾自地坐到她旁边软塌上,拿起一旁典籍,一言不发地看起来,仿佛身边就没有达达这个人。 他这番举动让她难堪极了,真有种想立刻掉头就走冲动。可是面对他那一脸淡然无所谓神情,她又觉得心有不甘,于是故意坐了下来,看着他,脑子里拼命地寻找话头。 “你怎么没去玉昙宫?”她终于找到了一句听起来似乎能让自己有一点点理直气壮问话,就仿佛自己是被派来查探他一样。 “你不也没去么。”他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 这句不咸不淡话让达达僵住,又落空了一拍,随即她忿忿不平道:“可是我宫里侍女都被派去了。” 婆雅翻了一页书,淡淡道:“我这里没有侍女。” 她又语塞了,瞪着眼看着婆雅,憋得两雪腮透出了团红。 没法接茬达达气愤地看着丝毫没有关注她怒火婆雅,生气地夺过他手里典籍,瞥了眼,罗睺王朝大典? “罗睺王朝大典?你还喜欢看这个啊。”达达以为他只喜欢看医经之类典籍。 婆雅皱着眉头盯着她看,她合上书,有些理亏但是还是一脸事出有因地说道:“谁让你这么无礼,跟人说话时候还看书!” 就这时,一个侍女匆匆跑进大殿来:“达达公主,婆雅少爷,王命奴婢前来召你们速去玉昙宫偏殿。” 婆雅夺回达达手里书,放还到原来位置,起身走了两步,看着愣原地达达,道:“再不动身他又该发火了。” 达达回过神来,乖乖跟婆雅身后。 5<*1) 第三十五章 玉昙宫宴 ">第三十五章 玉昙宫宴 这是达达第一次走进玉昙宫,从外面看倒从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但是一走进去就发现这里面每间宫殿都格外敞亮,根本分不清哪间是正殿哪间是偏殿。陈设上虽及不上沉壇宫华美精致,但是气韵上却显得博大恢宏,庄严持重。 达达跟婆雅身后,一进偏殿门,就迎来了各种各样揣测眼神,场之人目光无一不她和婆雅之间来回,仿佛觉得他们一起出现有着特别含义。 “达达,过来。”祖父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他身边。 达达低着头从婆雅身边走过,走到祖父身边时,闻到一阵幽淡香味,她不禁寻着这股气息看去,这一看便对上了一双赤珠般水灵眸子。 女孩也直直地看着她,带着七分傲慢三分好奇,那如画般面容透着微微粉气,既妖娇妩媚,又不失楚楚动人。 达达只是速地一瞥,然后收回目光,安静地坐到祖父边上。定下神来,再看看场人,群臣只能退居第二三排,神色各异,但都十分静默。吉迦和阿含坐她右手边,其次是臭着一张脸摧伏和满脸不状态婆雅,鞑坦利舅舅坐左边中间位置,往靠近祖父这边依次是那个容貌姣好少女,还有一个满面虬髯中年男子。 只见这男子锦衣华服加身,目如鹰眼,整个人容光焕发,透着一股子傲气。达达不禁猜想,看来这两人就是来自颉逻家族客人了。 “如你所见,她就是我孙女达达。”祖父面朝着那个虬髯男子,看上去心情不错,说话语气也轻了许多。 虬髯男子礼貌地看了看达达,然后说道:“微臣早就听说达达公主容姿绝代,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祖父难得开怀大笑,虬髯男子话令他十分骄傲,看了看男子身边那位少女:“你女儿阿苏因也是国色天香之貌啊。” 虬髯男子略微躬了躬身:“小女拙陋之姿,怎么能称得上国色天香。” “阿谛傑,这么多年没见,怎么说话变得这般客套,让人听着不舒服。”舍摩黎喝了一杯酒,似是挖苦这个叫阿谛傑人。达达一旁不声不响地看着,祖父似乎跟他很早就认识了,看样子交情还挺好。 阿谛傑不好意思地笑笑,浑厚声音倒是听起来很平和,可是那不怒自威模样确实让达达不想再多打量,正欲收回目光,却发现那个阿苏因目光一直停自己身上,似是看不够一般,然达达不禁皱了皱眉头。 看到公主皱眉,阿苏因才移开目光,看向了别处。 “这次来,主要是想……”阿谛傑刚要说完,就被一声娇气责怪声止住。 “父亲!”阿苏因用胳膊肘轻轻蹭了蹭阿谛傑。 阿谛傑见状宠溺地一笑,无奈道:“好好好,这里人多,我们不这里说。”说罢,又转向王,略带歉意地说道:“这件事情还望陛下恩准微臣私下禀报。” 话这么一说,几乎所有人都猜出了几分意思,再加上那少女两颊红晕,言下之意就加明朗了。 王爽地答应了,达达不禁有些紧张地扫了一眼婆雅方向,见他若无其事地把玩着酒杯,似乎这里发生一切都跟他没有半分关系,唯一能做就是默默地等着无味宴席结束。而一旁摧伏眉头都皱成团了,看到达达朝他看来,他也对上她双眼,那灼人眸子像是一对烙铁,烫得她目光赶紧跳了开。 再看向吉迦,让她想不到是吉迦此时正一脸痴迷地朝着阿苏因方向呆呆地看去,仿佛这里除了阿苏因就再也没有其他人了,他那满是着迷眼神都开出花来。而他身边阿含则是满脸尴尬地可能离他远点,生怕一脸痴相吉迦会严重影响到自己形象,奈何四周退无可退,只能硬着头皮沉住气坐吉迦身边,但是阿含脸已经绷得紫青了。 看着这两人达达连忙捂住嘴,生怕自己笑出来,破坏了这么正式气氛。 “听闻阿极多一战,达达公主与持国天王单打独斗,终持国天重伤,神族军队铩羽而归。”阿谛傑朝达达举杯,又对舍摩黎说道:“微臣这次前来舍摩婆帝,就是要向陛下道贺,王族有这么厉害一位猛将,大军直上忉利天宫指日可待了!” 舍摩黎闻言大笑:“这丫头年纪尚轻,何来猛将之说,不过待她成年之后,倒是可以封一个将军给她,让她跟着她哥哥们一同将天神杀个片甲不留!” 达达默默地听着他们对话,心中越来越凉。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婆雅,婆雅也正看着她,他眼底嘲意仿佛是对她说:看吧,这就是你祖父,伟大而好战阿修罗王。 “不知道达达公主受伤没有?”细腻声音响起,所有人都一静,齐刷刷看向一脸似挑衅又似关切阿苏因。 舍摩黎像是想起了什么,放下酒杯转过头看向达达:“你受伤了没?我怎么没听他们提起?” 祖父话把本就凉透了心她推向了漫天大雪里,他所关心只有战争结果,而众人为此所付出和牺牲,他从不关心,唯有当别人提起,他才会漫不经心地想起来。 “没有。”她想起了自己当时被鲜血覆盖整个手臂,“持国天伤不了我。” 此话一出,引得四下一阵哗然。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一向温和达达公主竟然会说出这么自大骄傲话来。因为他们很难想象,一个还未成年阿修罗女子,如何能持国天王屠刀下毫发无损,即便她有着天大力量,也不可能有等同力量运气。 场人,唯有摧伏和吉迦沉默不语地看着她,她那张无所畏惧面具下汹涌情绪,那沉寂外壳里激越心跳,也只有他们能明白。 阿苏因似是被达达冰冷气势所激,想要再说什么,却被阿谛傑止住,面对阿谛傑严肃目光,她只好作罢。 5<*1) 第三十六章 阿苏因 ">第三十六章 阿苏因 宴席散去,达达疲惫地回到沉壇宫,刚踏进大殿,却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怎么不说你受伤了?” 她转过身去,见摧伏远远地站一颗翡翠树下,一袭黑衣与那浓墨般黑夜融了一起,唯有那耀眼面容,即使被黑暗环绕,依旧夺人眼目。 她没想过摧伏会再次回到沉壇宫来,有些诧异,但随即静下来:“说了有什么用,我身上完好无损,没有任何痕迹证明。” “至少让他知道,你也是用鲜血换来胜利。”摧伏似乎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一样,待她话音刚落就说道。 “然后呢?”她忽然淡淡地笑起来,那种明了笑容让他看得心疼,“再送我一堆奇珍异宝,几大丛白色曼陀罗?还是派人将这沉壇宫再粉饰一遍,极奢华之能?” 摧伏看了她半晌,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两个人这么直直地面对面站了一会儿,他先打破沉默:“怎么,不让我进去?” 看着他明亮眸子,她似乎回到了第一次见到他时候,那时他站那群锦衣华服少年之中,虽然只着一身黑色素衣,那神采奕奕样子,却一点也不输给其他人。后来鞑坦利舅舅来了,他便谦卑地站鞑坦利身后,低着头,但是她仍然能看到那细长刘海下那双明亮如繁星眸子,就像现这样…… “怎么会,你随时可以来,以前是,现也是。”达达说道。 他似是松了口气,朝她走去,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沉壇宫。 摩伽一见到跟达达身后进来人是摧伏,有些惊讶,但看两人神色平和,又放心了不少,连忙准备让侍女端上他以前爱吃点心。 “别麻烦了,今天玉昙宫已经吃到了你做糕点,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吃。”摧伏一见到摩伽,嘴像是抹了蜜一样,一句话逗得摩伽开心地笑起来,直说要给他做些鲜茶点,然后乐呵呵地往厨房去了。 大殿里只剩下了摧伏和达达两人。 先是沉默地坐了一会儿,他沉闷地开口说道:“这次颉逻家人来舍摩婆帝,我知道是为什么。” 达达没想到他一开口是说这个,愣了愣,问:“这个你怎么会知道啊?” “这是很早以前事了。”他缓缓靠着软榻,全身都放松了些,似是陷入了回忆,良久,才开口说道:“我父亲鞑摩罗世时,曾驻守过十年布纳坦,那时我不想他一去那么久,就求着他带我一同前往。”他眼里像是亮起了一盏温暖灯火,关于父亲回忆,仿佛是他所有温暖来源。 “父亲拗不过我,于是带上我向布纳坦出发了。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壮观森林,参天树遮住了繁星,比起索罗逑微弱光亮,这里显得加幽暗神秘,充满未知。”他看着已经凉掉茶,仿佛透过那幽绿水看到了那片少年时充满奇幻冒险森林。 达达静静地听着,他话仿佛能带动她想象,看着他不时变化情绪,此刻她就像是被他带进了他回忆里,一起重温那些陈旧时光。 摧伏停顿了下,将凉掉茶喝掉,然后看着空荡荡杯子,道:“那时候我并不知道父亲驻守,其实只是为了监视颉逻家族,王一直担心这个庞大家族会重回王城,成为他权力掣肘。” “我曾觉得住那么阴森森林里,是一件匪夷所思事情,然而颉逻家族人个个骁勇善战,工于谋略,布纳坦这样地方,早已被他们牢牢掌控,我们与其说是去监视,倒不如说是那里同颉逻家族一起生活了十年。我也是那时候认识阿苏因。”他后那句话让达达一顿,难道这次阿苏因是为摧伏而来? 摧伏没有忽视她眼中闪过那丝明了,无奈地笑了笑:“你猜得对,是这样。” “阿苏因……”她提到这三个字,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我跟她是因为打架而相识。”想到这个,他不禁扬起嘴角,像是想到了有意思事情,“那时候几个颉逻家族孩子说他们族长阿谛傑比我父亲厉害,当时我就急了,和他们冲上去扭打一起,她就是其中一个,还是揍我揍得狠。” 摧伏看了看达达,达达只是怔怔地听着,面色平静如水,看不出任何情绪。 “十年时间对我们来说都太短暂了,只是我没想到是,我走时候她却问我,等她长大了我愿不愿意娶她,她说她会来王城找我。当时我以为她只是戏言,没有当真。”他不禁懊恼地挠了挠头发,“那天你庆功宴上,我一眼就认出了她,她竟然假扮成舞姬出现我面前,虽然一百多年没见,但是那眉眼……” 达达恍然大悟:“难怪你那时候头也不抬,原来是怕看到阿苏因。可是她为什么要假扮舞姬呢?” “我听阿谛傑说,她比他们早出发一天来王城……”他停了下来,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原来祖父把他们安排玉昙宫是有深意,好让阿苏因离你近一些,一个屋檐下……”达达话被摧伏眼神瞪了回去,悻悻地闭上嘴。 摧伏恼了,看她那一脸打趣他表情,她到底知不知道他说这些意义何啊。 “达达,你开心什么?你知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祖父很可能让我娶阿苏因啊!难道我心意你还不明白么,即使你喜欢人是婆雅,而我这样处境你也没必要幸灾乐祸吧?”摧伏一口气说完,说得达达一愣,这是他第一次那么直截那么自然地向她表明心迹,却没有任何强求与不甘,似是说一件与她无关事情,他喜欢她,但是这跟她没有关系,她似乎不能干涉,也不能拒绝。 “那个阿苏因那么美,而且对你也一往情深,要是能娶她为妻不是挺好吗……”达达试探地看着他,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于是收住声,有些胆怯。 摧伏眉头都皱成了一个结:“可是我宁愿跟你们一起到战场上,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出,还不如就留阿极多,倒落得个清静!” 达达想要说什么,却听到摩伽匆匆跑来脚步声,两人都循声看去,见摩伽神色不安,一进来就小声紧张地对达达说道:“颉逻家族阿苏因小姐来了,说是来拜访达达公主,顺便找摧伏将军。” 达达与摧伏对看一眼,两人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5<*1) 第三十七章 三个人 ">第三十七章 三个人 阿苏因走进大殿时候,显然被这座沉壇宫精致和奢侈所震撼了。她见过无数奇珍异宝,颉逻家族本就世代功高,早罗睺王时代整个王族就对他们从不吝惜封赏,然而她却从未见过奢侈华丽还可以到这种程度宫殿,就连环绕着整座宫殿溪流里碎石子都是极其罕见兽舍利。有甚者,这里一花一木都是由珍贵宝石雕琢而成,精致逼真,让人眼花缭乱。 达达和摧伏走到外殿,看到怔怔地站原地阿苏因,达达先走上去道:“阿苏因小姐,进来坐吧。”语毕,她特意看了看摧伏脸色,如她预期一样难看,仿佛她邀请一个女妖进门。 阿苏因回过神来,看了看站达达身边面色冷淡摧伏,再看了看达达,朝殿里走了过去。 摩伽走上前去为客人带路,达达正想跟过去,却被摧伏拉住:“你别多管闲事。” 面对摧伏严肃警告,达达深深领会到他话里意思,无奈地笑了笑:“你放心,我只是沉壇宫主人该责任,其他一概不闻不问,行了吧。” 摧伏神色轻松了些,跟达达身后一同走了进去。 摩伽已经将之前凉掉茶点换成了鲜热腾桃花酥,然后静静地退到一边去了。 剩下三个人坐一起,气氛有些凝滞,让人感到很不自。 “达达公主沉壇宫真是豪华精雅。”阿苏因微微翘着嘴角看着眼前这位风华绝代公主。 达达看了看阿苏因那双含笑眼睛:“沉壇宫一向如此,也并不是一天两天了。” 阿苏因看了看摧伏,又道:“刚才想找摧伏,听玉昙宫侍女说摧伏往沉壇宫来了,若不是急着找他,我也不会贸然造访。” 摧伏扫了一眼阿苏因:“你来找我做什么?” “做你娘啊!”阿苏因坦率话让场人都不禁暗自嘲笑她大胆和天真。侍女们纷纷悄然捂着嘴偷笑,而侍卫们则是相互看了一眼,然后继续面无表情地忠职守。 摧伏霎时脸都青了,只觉得如鲠喉一样,半晌说不出话来。 “阿苏因小姐,这话不能随便说,传出去会被人笑话。”达达说道。 阿苏因却一脸认真地说道:“我是认真,我来舍摩婆帝就只为了摧伏,只是当时太多人场,所以我才没让父亲向王提出来。” 面对这么坦白话,达达第一次有种想方设法也接不上话感觉。 “你根本就是胡闹!”摧伏火了,瞪着阿苏因,“我从没说过要娶你!” “摧伏。”达达皱了皱眉,示意他这样语气过分了些。 阿苏因被摧伏话激怒了,马上站了起来:“可是我曾经说过总有一天我会来舍摩婆帝,做你娘!” “儿时玩笑话岂能当真?那时候我就没有答应你,现不会!”摧伏别过脸,甚至连看都不想看到她。 一旁达达看着面前这愤怒两人,感觉自己一句话也插不上,于是退到了旁边,做一个安静旁观者。 “怎么就不能当真了?我说那句话时候并没有跟你开玩笑!”阿苏因不依不挠地看着摧伏,他一点也不明白他走之后日子她每天都希望自己能些长大,有朝一日能永远留他身边。 “阿苏因,我们一直都只是朋友,以前是,现也是,以后还是!”摧伏不想跟她再争辩下去,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我们不可能成亲。” 阿苏因难以相信摧伏会对她说出这么决绝话,瞪大了眼睛,有些不解,但多是梦想支离破碎,那眼里隐隐闪现泪光,就像是她碎掉向往,让一边达达看着觉得于心不忍,但是作为旁观者,达达也没有站出来说话资格,况且她刚答应摧伏不会多管闲事…… “我日夜兼程从布纳坦来到王宫,不惜让父亲生气扮成舞姬,只因为太想见到你。”阿苏因低下头,放轻了声音,似是自言自语,“百年不见,但你模样依旧像是刻我脑海,我以为你再见到我时,至少会朝我露出一个笑容,然而你却对我视若无睹……” 再抬起头时,她眼神满是幽怨,仿佛面前这个冰冷摧伏亲手摧毁了她所有希望。 “阿苏因……”摧伏见到她眼里泪,不禁缓和了声音,“我只是希望你明白,自始自终,我都只是把你当作我好朋友。”摧伏微微侧脸看了看达达。 达达没有看到阿苏因流泪,只看到她默默地站起来,一声不响地朝外殿走去,神情是强忍着泪水坚决。达达不敢叫她,怕一叫便碰碎了她强装镇定。 这一切摧伏也看眼里,心中有些不忍,可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看着她越走越远。此时此刻阿苏因,就像是原本等待满天清朗繁星到头来却等到一个瓢泼雨夜小孩,天真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能拖着被大雨淋透身体和一颗悲伤心往家走去。 “摧伏。”阿苏因停下来,缓缓转过头,“我不会放弃,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娶我为妻。”她没有流泪,而是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达达看着阿苏因离开身影,无奈地坐回软榻上,看了看一脸愧疚摧伏:“你何必这么绝情?” 摧伏沉默地叹了口气,看着桌上凉掉桃花酥,摇摇头:“我别无选择,既然不能娶她,何不把话说清楚,拖延时间只会铸成大错,这样对谁都不好。” “但是你用那么生冷话去拒绝一个深爱着你女子,会不会太残忍了些?”达达看着摧伏,她他眼里竭力寻找着一丝恻隐。 然而他只是那么直直地望着她,沉默了很久很久,道:“我把所有仁慈都给了一个人,没有再剩下什么留给其他。” 达达愣了愣,她不想像他刚才那个生冷样子去面对她所不能面对情感,她知道拒绝会让人受伤,然而当这些事情终究轮到她面对时候,她也不得不承认摧伏做法是对。可是谁又能真做到绝情得问心无愧? 5<*1) 第三十八章 乱 ">第三十八章 乱 “听说自阿苏因从沉壇宫回到玉昙宫后,一直把自己关房间里不出来,就连阿谛傑去了也被她阻门外。”摩伽一边替达达床边白色曼陀罗浇水一边说道。 达达正看着镜子梳头,听到摩伽话不禁有些感伤:“是被摧伏拒绝了所以才难受吧。” “公主……”摩伽欲言又止,似是很为难,但又满脸担忧。 “摩伽,难道我们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吗?”达达觉得费解。 摩伽放下手里水壶,走到达达跟前:“婆雅将军对您珍爱有加,摧伏将军对您一往情深,其实他们两人都非常优秀,而您也总要选择其中一个,这样拖下去终究会伤害到所有人。” 达达愣了一下,没有想过摩伽会这么说,眉头轻轻一颤,有些失望:“难道摩伽也认为我对他们……”她说不下去了,难道要对摩伽说自己爱上了一个天神?她脑海里浮现出龙王神祗般面庞,那种温雅气息,让她内心泛起潋滟波澜,一圈圈,一汪汪,无法自已。 “可是他们都是整个修罗族不可多得男子啊。”摩伽似乎很着急。 达达抿嘴一笑,轻轻拍了拍摩伽手:“摩伽想得太遥远了,我还没有成年呢,你怎么总是替我担心那么久远事情?” “自从夜叉王使者走后,我总是惴惴不安,生怕有一天王心里有了盘算就真把您远嫁到夜叉族去了。”摩伽使劲揉着手,紧张神色让达达也不由得被带动。 达达想了想,道:“你意思是与其远嫁夜叉族,不如婆雅和摧伏之间选一个?” “不是这样……”摩伽着急着解释,“他们都是优秀男人,无论您选择了他们之中哪一个,您都会得到幸福。” “摩伽,我喜欢他们,也想和他们一辈子一起,因为他们都是我回到这里以来一直陪我身边守护我照顾我人,但是我喜欢,可能不是他们想要那样,请原谅我无法做出选择。”达达垂下了头,鼻子有些酸。 一整晚,达达一直深陷无烦恼中。脑海里不断地闪回着以往日子,那时她虽然不得不这森严王宫里小心翼翼地活着,但是因为有他们陪伴,生命里喜怒哀乐才真正有了色彩,才变得鲜活灵动。然而让她始料未及是,那种简单相伴情感会随着时间慢慢生根发芽,渐渐地隐隐地让所有人之间关系变得微妙,同时也带来了伤痛和裂痕。她没有想过,幼时牢不可破情谊也可能会有分崩离析一天。 如果真是这样,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就这无法被解决疑难纠缠中,达达精疲力地睡去,这一觉睡得太沉,这一梦,却梦到了那个飞花梦幻般时刻。就索罗逑外旷野中,站树下一袭白衣龙王,皓洁发亮皮肤,燃烧太阳般炽烈眼睛定定地看着她,不再是那么温柔悠扬神情,而是充满了威严与冷傲,仿佛她和他之间隔着一重滔天战火。他看着她时那眼神中一触即发恨意,让她如同被一双无形手掐住了咽喉,呼吸起来全是艰难与剧痛…… 达达是被摩伽唤醒,醒来时摩伽告诉她,她入睡后一直流眼泪。摩伽问她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达达只是呆呆地摇头,什么也没说,就那么怔忡地看着床边白色曼陀罗,心里空落落地疼。就算再痛苦,就算那只是一场梦,但是梦里面有他,她就舍不得醒来。 “摩伽,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了第二个逵兰极,是否全族人都会将我遗弃?”达达如梦初醒般问道。 摩伽手颤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达达,她不敢相信公主竟然会问出这样问题。 “回答我。”达达再次说道。 摩伽沉默了许久,道:“那是因为您先遗弃了您族人。” 达达看着她:“倘若我命运轮廓,也似母亲那样充满了无法抗拒背叛,我又该怎么办,我是顺从,亦或是背叛我命运……” “公主您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说出这么奇怪话来?这样话不能再说了,被王知道了会大祸临头。”摩伽被达达话吓到,连忙让达达不要再说这样话。 达达从床上缓缓坐起来,看了看床边那片一开就是三千年白色曼陀罗,那净白带着露珠花瓣和舒展墨绿色枝叶,不知愁地肆意生长着,将美盎然风华静默却骄傲地展现她面前,让她心底第一次产生了一丝丝妒。 安静时间开始让她感到无措起来,以前她总是希望岁月安稳,然而现,她却总想找些事情去做,这样子当沉壇宫这种寂静无声气氛再次笼罩她时,她不至于又彻底陷入那纷乱思绪和无奈念想中。 达达看着镜子中自己,那美艳精绝皮囊,华美得让她自己都辨认不出来,这与初回到修罗界那个苍白稚嫩她,仿佛就是两个人,一个成熟冷静,一个颤栗不安。原来这短短几十年里,她也慢慢地变化着,变得适应了这里黑暗和冷寂,甚至开始善于利用它们来隐藏自己。 就她转头正要看向别处时候,眼角余光却扫到镜子里自己头发不知何时变成了黑色! 达达惊恐地再次面向铜镜,只见那明晃晃之中自己全然是一头黑发!原来那火红如滴血般头发就像是被泼上了乌黑浓墨!她大骇,连忙低头看着自己头发,奇怪是真正头发却是完好红色,没有任何变化,哪怕是一丝细微也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她重看向镜子,然而刚才一切仿佛就是她错觉一般,此时此刻镜子里自已是一脸惊魂未定,而头发依旧似火焰一般。 一连几天,达达都一直处疑惑之中,她很确信自己没有看错,那镜子里黑头发她并不是错觉,可是她解释不了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样情况。这几天她天天看着镜子,想要捕捉到上次那样时刻,但却一无所获。 5<*1) 第三十九章 被小心收藏的头发 ">第三十九章 被小心收藏头发 婆雅来到沉壇宫时,达达仍旧坐镜子前,全神贯注地看着镜子里自己,仿佛绝不会放过那里面跟她长得一模一样影子。 摩伽小声说道:“婆雅将军,奴婢实是没有办法了才请您过来,公主已经连续五天这样了,就像是镜子里有什么东西一样。奴婢问她也不回答,端去饭菜茶点也是一点也没碰……” 婆雅看着达达越发消瘦面颊,道:“你先下去吧。” 摩伽虽然担心,但还是缓缓退出了寝殿。 婆雅缓缓走向她:“达达。” 她却恍若未闻一般,一直盯着镜子看,就像是势必要从中揪出什么一样。 “你到底看什么?”婆雅见她浑然不觉,皱了皱眉头,语气重了些。 达达终于转过头来看着他,仿佛他话将她从梦中叫醒:“你来做什么?” 婆雅没有理她,而是像往常一样,将额头抵住她额头,这才发现她额头冰凉,气脉虚弱,一定是连续多日没有进食原因。 “我没有生病。”达达有些排斥地将头偏了偏,脸却被婆雅捧住,让她动不得,只得乖乖让他问诊。 “你是没有生病。”许久,婆雅才放下她,“但是你要是继续这样下去一定会病倒,你体力已经开始出现衰竭,再不吃东西恐怕会加剧身体虚弱。” “我吃不下。”达达心事重重地站起来,跨过那片白色曼陀罗,坐到床边。 “你刚才到底做什么?”婆雅不解。 达达把她从镜子里看到自己头发变成黑色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他听后一直紧皱着眉头,半晌没有说话,这让达达加紧张了,她原以为婆雅又会说她是胡思乱想,可他却以这么严肃表情陷入了沉思。 许久后,婆雅慢慢抬起头看着她:“你知道么,摧伏昨天来找我,跟我说了一件事。” “什么?”她没想到婆雅会突然这么说。 然而下一瞬,她是第一次看到一向果决他有那么一丝犹豫,仿佛像是存心袒护着什么,不愿让她知道。 “你受伤时候,他一直守着你。”婆雅说这句话时候刻意抬眼扫了她一眼,见她是一脸尴尬,于是绕开了本想挖苦话,直截了当地说道:“就你体内修罗之力激越时候,他看到你头发一瞬间全黑了。” 达达手不禁握紧成拳,这怎么可能?她头发明明是红! “你力量平定之后,你又恢复到了原来模样。他来找我是让我借机带你走,哪怕是回军营,因为你那个样子若是被王知道,必定是滔天大罪。”婆雅幽幽地看着她,“他说他愿意娶阿苏因为妻,那样我们就能大婚那天趁大家一起,随结亲队伍到祭坛参拜之时混出宫去。” 达达领悟不到他说这些话时候是抱着何种艰难心情,她只觉得他这番话像是把她关进了一个噩梦里。 “我们为什么要逃?摧伏为什么要为了帮我就和阿苏因成亲?就算我头发全黑了又怎么样,我一样可以凭借我修罗之力为王讨伐征战!”她说这句话时候还抱有那么一丝侥幸。 婆雅焦急地走到她跟前:“你以为你说什么?你以为你若成了一头黑发王会再派你为他出征讨伐天神么?你以为他会让天神看笑话,以为阿修罗为了和天神对抗不惜利用一个凡人?他那么高傲,怎么还能容得下你!” 达达站起来,再次走到镜子前,看着自己那头火红长发,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抽出案上修罗刺,抓起自己一大把头发就要削下,却立即被婆雅止住。 “你做什么?!”婆雅一把抓住她手,从她手里抢过修罗刺丢一边,“你以为你把头发全部削掉就能瞒天过海?你想被人笑话么,一个没有头发公主?” 达达试图挣脱开他手,想去捡起地上修罗刺,却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绸缎锦囊,他迅速地将锦囊解开,从里面取出一撮黑色头发。她不由得惊讶得呆了原地,直直地看着他手中黑发,如黑金一般,静谧而诡异。 “这是你那次为了救我斩断头发,当你力量逐渐从它上面衰竭之后,就成了这样。”婆雅试图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冷静些。 “你……一直留着它们?”达达看到那团被他小心收藏怀里头发时,已经忘记了去计较它们颜色,而是怔怔地看着,看着他捧着它们时小心翼翼样子,那担心和爱惜神色让她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泛出一阵阵酸涩和悲伤。 这是他第一次无言以对,有些无措,有些局促,然而下一瞬却像是找到了合理说辞一样,逃避开她直视着眼睛,淡淡道:“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它,所以就收起来了。” “哦。”她也跟着解困道,可是心却像是被微风轻吹起层层涟漪湖面,再也无法保持那一贯平静,即使她表面上看去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可是眼底微澜依旧暴露了她情绪。 “那我们现该怎么办……”这沉默尴尬时刻,她只能没话找话说,因为她完全没有想到这原本紧张时刻会因为他所取出那撮头发而变得含糊和诡异,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情愫他们之间暗暗涌动着。 婆雅将头发收好,说道:“这些日子你不要再动用修罗之力,好就呆沉壇宫里,我再想想还有没有别办法。” “不能让摧伏为了帮我做这么大牺牲。”达达再次强调。 “那我呢?”婆雅眼里忽然露出一抹狡黠,“我为了帮你也许会送命。” 她一愣,随即责怪:“你胡说什么,你们都不许有事!” “你会担心我么?”他突然静下了所有表情,凑近她,一脸认真地看着她眼睛,想要完全掌控她眼里所有情绪一样问她,只要她回答,她眼里一切都将被他一览无遗。 达达咬紧嘴唇,企图他注视下保持冷静,然而他镜子一样眼睛只能让她看到方寸大乱自己,于是她似是半开玩笑地移开了脸,想旁边挪了一步:“谁会担心你,你本事那么大,连王都不怕!” 他兀地握住她手,那寒冷却奇迹般能给她带来暖意手心紧紧地贴着她手心,他说:“我怕,怕他把你从我生命里抹杀掉。” 她怔怔地看着前面那盈盈烛火,它们散发着柔软光晕,照进她眼眸里,仿佛成了一汪金色清波。 为什么,为什么他这么轻然一句话却像是一张铁一般坚固网,那么轻易就将她网罗住,让她无法逃避。 5<*1) 第四十章 摧伏的心 ">第四十章 摧伏心 婆雅临走时,让她不要将自己头发变黑事情告知任何人,就算是吉迦和阿含也不能说。达达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让她告诉吉迦和阿含,但是看他那一脸不容置疑样子,她破天荒地顺了他意思。 然而又是几天过去了,她头发一点变化也没有,她虽然不敢放松警惕,但是也没有之前那么紧张,待长号响起后,偶尔会到殿外花园里走走。 这天,她如往常一样来到花园里闲坐,却被玉昙宫里一阵吵闹声打断了繁杂思绪,她循着声音看去,只见玉昙宫前侍卫都往偏殿那边跑去了。 该不会是颉逻家族人出了什么事吧?她心想。又想起了婆雅所说,摧伏想利用和阿苏因婚事帮她混出王宫,她想到这,心里盘算了一下,一定要找一个时间去跟摧伏好好谈谈。然而此时此刻看到玉昙宫原本早已暗下去灯火重亮了起来,她心中越想越觉得不妥,低头看了看自己完好长发,一瞬犹豫之后径直走向玉昙宫。 守卫玉昙宫外殿侍卫只剩下一个,他一看到来人是达达公主,也不敢阻拦,立刻让她进去。她迈着碎步凭借之前来这里时记忆找到去偏殿路,一路上不断看到纷纷赶往偏殿侍女,她们一看到达达又惊又急,达达免了礼数,跟着她们一同前去。 还没有到偏殿,就听到阿苏因充满愤怒声音:“我就知道你喜欢她!早来舍摩婆帝路上就听到有人说你对她关心有加呵护备至,现你自己亲口都承认了,却不许我提起!” “我喜欢她,从很小时候就喜欢她,但是我现已经答应要娶你了,我明天就去向王请求赐婚,你还想怎样?!”摧伏声音也是毫不客气。 “可我喜欢你,我也是从小就喜欢你!喜欢了一百多年,一直到此时此刻我对你喜欢也未减分毫!我要是你心甘情愿地娶我,不是像现这样,就好像是我求来!”阿苏因声音带着哭腔,骄傲如她,第一次语气里透着一股无奈卑微。 这两三句对话让所有想赶过去人都停了下来,玉昙宫侍女们神色各异地看着达达,达达也停下了脚步,离偏殿不到五步距离静静地听着,她不能此时此刻出现摧伏和阿苏因面前。 偏殿里人却陷入了沉默,这种沉默像是流沙,让人越陷越深,无法动弹。 达达站外面矛盾极了,没想到摧伏已经向阿苏因提出了,这让达达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想要转身时候,却听到里面摧伏开了口:“对不起,阿苏因。” “我可以给予你希望得到地位,可是请原谅我无法给予你所期盼感情。我做不到,因为我已经把所有感情都给了达达,即使她无法体会,即使我知道这不可能。”摧伏话里竟然也带着一丝与阿苏因相同卑微,仿佛这种无法实现感情面前,他和她都是微茫存,明知道不可能,却依旧无法自已。 “你为什么喜欢她?因为她那无人能及美貌?”阿苏因声音有些嘶哑。 “不。”摧伏斩钉截铁道,“我第一次见到她时,是吉迦向她发起挑战时候,那时她还太小,这空荡荡王宫里显得那么孤立无援,那么孤独。然而她却战胜了吉迦,或许我就是被她那一脸不服输样子所打败,即使那时候我还不敢直视她那双璀璨眼眸,可是她倔强样子却早已烙了我心里。”他说这些话时候,声音里竟是充满了笑意,仿佛轻柔地触碰珍贵东西。 眼泪无声无息地滑过达达面颊,她只感觉到一阵冰凉袭来,轻轻抚向自己面颊,原来早已湿透。从眼眶边拭来晶莹泪珠静静地躺她指尖,她默默看着,那轻盈一滴泪水,却似乎有着她无法承受重量,那是摧伏对她全部心意,或是她对摧伏所有内疚。 “摧伏,我一直觉得喜欢上你是我做得对事情,即使那会疼,但我不能就这么嫁给你,你给我空架子里度过漫长年月,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爱上我……”阿苏因说道。 达达再也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她转过身,悄然吩咐侍女们传话下去,不能将她今晚来这里事情告诉偏殿里两人,然后准备离开这里。 这时,一个高大身影缓缓走进她视线,她脚步一顿,心里暗道不妙。 “鞑坦利舅舅。”达达低下头去,面前威武男子,正是听闻消息赶回来鞑坦利。 “达达?”鞑坦利似是有些疑惑,“你怎么会这里?” 达达现想走也来不及了,侍女们整齐恭敬请安声已经惊动了偏殿里两个人,先出来是摧伏,阿苏因紧随其后,两人先后看到达达和鞑坦利,都是一怔。 鞑坦利见到一脸阴沉摧伏和眼圈通红阿苏因,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但还是立即走上去,看着摧伏道:“你是不是欺负人家阿苏因了?” 摧伏抿着嘴不说话,一直看着达达背影。 “阿苏因,告诉我,要是摧伏这小子欺负你,我第一个替你收拾他。”鞑坦利见摧伏不说话,于是转身问阿苏因。 “没有,他没有欺负我。”阿苏因冷冷地瞥了一眼达达,说道。 达达转过身来,这样气氛让她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她本就听到了不该听话,现还被人发现。 “我毗摩殿就听人来报信说摧伏和你吵起来了,你父亲与王议事走不开,于是我就过来看看,要是有什么事,你就跟我说,我替你做主。”鞑坦利语气沉了些,似乎要让阿苏因明白他认真。 “刚才我和阿苏因商量婚事。”摧伏说这句话时候,却一直看着达达,几乎是一字一顿,以便让她听得清清楚楚。 所有人都是一愣,尤其是鞑坦利,鞑坦利眼里闪过惊讶,同时也是欣喜,他不禁问道:“怎么,之前问你时候你还死活不肯,现怎么愿意了?” “别听他胡说。”阿苏因着急着解释,“刚才我们只是斗了几句嘴而已,根本就没有商量什么婚事。” 5<*1) 第四十一章 失控 ">第四十一章 失控 鞑坦利以为阿苏因着急反应只是因为娇羞,所以笑意明朗了:“若你们能成婚,也是天造地设一对。” 阿苏因神色复杂地看了看一直一言不发达达和身边面色冷峻摧伏,道:“我去睡了。” 待阿苏因回到偏殿后,鞑坦利收起了笑容,恢复到一贯冷静模样,严肃地看着达达:“公主也该休息了。” “我有话跟她说。”摧伏突然开口。 鞑坦利转过身来看了看摧伏,见摧伏一脸坚定,无奈之下叹了口气:“也好,有什么话可以今晚一并说清,以后也不会再生什么误会。”说罢带领着一众奴仆离开了。 现就只剩下达达和摧伏两个人,伴随着偏殿暗淡下去灯火和如洗冷白色月光。 “跟我来。”摧伏走到她跟前,侧了侧脸。 达达缓缓跟他身后,被他带领着穿过无数玉昙宫宽敞厅堂殿宇,后来到一个摆设素净房间里。 “刚才我和阿苏因对话你都听到了?”摧伏一边合上门一边说道。 “抱歉,我不是故意偷听,我只是看到动静想过来看看是不是出事了……”达达试图解释。 可是这些对于摧伏来说都似乎是无关紧要话,他转过头来看着她:“婆雅都跟你说了没有?” “嗯。”达达没想到他这么就绕到其他话题上,于是连忙点头。 摧伏看了看桌上烛火,道:“其实也不全是为了你。” 达达静静地等待他说下去。 “与天神对峙中,我们已经陷入了颓势,所以祖父希望通过与颉逻家族联姻来重召回他们大批精英族人。”摧伏说话时样子仿佛自己是置身事外一样,不急不慢,一脸无所谓。 “我还没有弄清头发变黑原因。”达达说道。 摧伏看了一眼她,那眼神就像是看着天真孩子:“王可不需要知道什么原因,一旦你身上被他引以为傲纯正王族特征消失了,等待着你就是你所承受不了惩罚。” “这我知道,只是难道就没有别办法?”达达问。 摧伏有些不悦,皱了皱眉毛:“我都说过了,这不全是因为你,对于阿苏因,其实我早就知道我迟早要娶她,只是那时候期盼着这天来得晚些。” “摧伏,对不起……”她觉得面对他时候,自己唯一能说只有这句话。 “你多担心一下你自己吧。”他不愿意接受她道歉。 达达看着摧伏,暖黄烛光却无法驱赶他面容上寒,他每一笔轮廓仿佛都覆上了一层坚冰,让他看上去变得难以靠近,那种如刺般寒意扎疼了她。 “摧伏……”她叫他时候很小心,她怕惊扰到什么,让他对她后所剩那点耐心都消失了。 “其实我知道,自从那次婆雅闯入沉壇宫要带你走我就明白了,或许这世上唯一能带得走你就只有他。”摧伏不说话了,怔怔地看着烛光出神,随后又解嘲地笑了笑:“那时候真恨不得带你走人是我,但是这就像是注定,我能做就只能是把你从索罗逑带去阿极多,把你带进战场。” “这是我自愿,不是你错。”达达试图让他好受些,却被他烫人眼神拒绝了。 “不,那时候我就应该带你离开。”他眼里带着悔恨,就好像错过了此生珍贵机会。 “我不能就那么一走了之,我做不到。”她别过脸。 “我知道。”他忽然笑了,那笑里却是夺目悲伤,“你放不下婆雅。” “你们究竟是怎么了!”达达只觉得心中怒气立刻腾了起来,“我对婆雅只有感激,我从小身体就不比你们强,你也知道每当我修罗之力发作时就一直是他照顾我,我对他感情和你们对他是一样,把他当作亲人当作朋友!” “或许你只是不明白自己心罢,他受伤时候你那么痛苦,那种痛苦已经超出了作为朋友界限了!”摧伏也被她怒火激了起来,语气也变得气愤。 “那是因为我恨我自己不能救他!”达达觉得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击了一下,疼得她扶着桌子手不禁一抖。 摧伏没有留意到她变化,而是全然被愤怒和妒火包围,说话也不自觉地往狠处说:“是吗?那你知道你昏迷时候嘴里口口声声念人是谁么?!是婆雅!我就坐你床边,一直听着,听着你重伤时候都对他念念不忘!你知道那时候我是什么感觉么,我恨不得杀了你!” “你撒谎!”达达急了,冲摧伏叫道。 摧伏突然一把抓住她手将她向墙上猛地一推,她整个人顿时死死地抵着墙。摧伏手就像是一把铁拷紧紧地锁着她,她此刻也提不上力气挣开,只得惊恐地看着他,紧张地问道:“你要做什么?!” 摧伏逼近她,没有回答她话,她觉得他眼眸都燃烧起来,他好看脸此时此刻就是一张铁一样生冷面具,散发着寒光,与他炙热眼神就像是来自两个世界。他鼻尖离她鼻尖不过毫厘,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呼出灼热气息,那种带着强迫力量热,让她脊背发凉,一时间呆呆地看着他,不知该怎么办。 几乎是一瞬间,摧伏对准达达嘴唇就要狠狠地吻上去,达达大惊失色,只觉得全身一僵,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股力气将摧伏一把推开,然后踉跄地往门边跑了几步,然而刚才推他那一下却用光了她全部力气,她只觉得心口一阵狠狠绞痛,脚下一软,整个人猛地摔了地上。 摧伏被她那么一推,也立刻清醒了许多,他不禁暗骂自己刚才对她到底做什么,连忙走到她面前,借着微弱烛光看着她惊惶失措脸,她见他走过来,急忙往门边挪。 “达达,你……”他想开口让她不要害怕,却看到她头发那一刻卡住了。 达达不知道他看什么,依旧惊慌地想往门边靠,却听他充满愕然声音:“你头发……”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声尖叫…… 5<*1) 第四十二章 夜惊 ">第四十二章 夜惊 摧伏立即熄灭了蜡烛,飞抓起架子上斗篷往达达身上一罩,盖住她那头黑发,然后猛地推开门:“谁外面?!” 月光之下,门外站着面色苍白阿苏因,她惊讶地看着摧伏怀里蜷成一团达达,眼神又惊又疑,面对摧伏锐利目光,她不禁往后退了两步,如果眼神能杀人于无形,恐怕此刻她已经倒了他面前。 “阿苏因,你来这里做什么?”摧伏将包住达达斗篷再收了收,不让哪怕一丝一毫光线照到她。 随着阿苏因尖叫声,玉昙宫侍女侍卫们都纷纷赶来,房间被围得水泄不通,大家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当下情况。一个侍卫已经步跑去请鞑坦利将军了,摧伏见拦不住,于是立即抱起达达,想要离开这里。 这时候,一阵嘈杂声传来,所有人纷纷迅速让开,一袭白袍婆雅疾步走来,他身边跟着一脸焦急摩伽。 “把她给我。”婆雅看着摧伏,咬牙切齿道。 达达听到是婆雅声音,于是微微从斗篷里转了转脸,刚好对上婆雅目光。他脸颊因强忍着愤怒而绷得苍白,他嘴角轻轻颤动。她他清水一般眼里看到了嫉妒神色,她以为自己看错,却发现他眼里嫉妒越发鲜艳。 没有等摧伏作任何回应,达达就觉得自己被人用力地抱紧,从摧伏怀里生生夺走,她侧脸转瞬贴近一个寒冷胸膛,雪白衣襟还散发着清冷药香味,那种淡淡气息让她心绪宁静了不少。 达达想抬头,却听婆雅压低了声音说道:“别乱动。” 她就这么躲他冰冷怀抱里,鼻尖是他温和气息,耳畔是他有力心跳声,一丝一丝,一拍一拍,让她情绪安宁,却又默默扰乱她心。 人声渐少,后直至消失,她重抬起头:“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吧。” 婆雅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不理她,继续大步流星地往沉壇宫走去。 “婆雅。”她有些着急,伴随着羞愧与尴尬,身子也不禁开始轻微挣扎试探,他却越抱越紧,不愿放开。 “他对你做了什么?”这句话就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话音里凉气仿佛能让空气都凝固了。 “没……没什么……”她急忙回答。 “没什么?没什么怎么会引得你修罗之力失控?”婆雅停下来,低下头,冷冷地看着近咫尺达达。 她愣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要是不说,我明天就去杀了他。”他一脸认真样子不像是开玩笑。 “他只是一时失态,并没有对我做什么,我修罗之力失控只是因为我们争吵时候……”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 “都这时候了你还为他辩解!你知不知道现麻烦大了!若是随便被某个人看到,你摩伽就只能沉壇宫等着替你收尸了!”婆雅抱着她手又紧了些,“你知不知道,你是我用我命救回来,你死了,我也就死了。” 那一瞬间,她鼻子里一阵酸,眼眶泛起一股潮湿,眼前婆雅俊逸面颊变得模糊起来。她不知道为什么他话会让她那么疼,她心脏仿佛被人狠狠地捏了一把,那种疼被深深揉进了骨子里,被牢牢禁锢,无法释放,却疼得那么清晰明朗。 你死了,我也就死了。 这是他说,伴随着他那冷傲神态,却承载着她难以负荷深情。 她不禁紧紧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眼泪滴落了漆黑头发上,像是一串碎了水晶珠子。 为什么她对他已经不是愧疚,为什么她会开始心疼呢。越往深处剥,心越疼,仿佛抗拒着,不敢去想任何缘由,不敢去抓住任何蛛丝马迹,怕轻轻一碰,便会触及到那片梦领域,让它瓦解…… 可是她却如此依赖这个冰冷怀抱,这个不温暖却能给她带来温暖怀抱。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情景,这个一袭玄色长袍男子,静静站大殿一端冷冷地看着她,仿佛此生都不想与她有任何关联。他第一次用额头抵住她额头时,她觉得整个世界都轻轻颤动了一下,连忙惊慌地推开他,他却面无表情地离开她,她世界又恢复了平静。从此以后每一次问诊,每一次咫尺相对,那种轻颤,就像是飞鸟月华下扑扇晶莹羽翼,带着她闪烁不停心绪飞翔到夜空里。 不知何时,她已经回到了沉壇宫里,婆雅轻放下她时候她连忙收拾起凌乱思绪。 他揭下她斗篷那一刻,摩伽惊讶地捂住嘴,差点惊呼出声。 “这是怎么回事?”达达第一次看到摩伽露出这么慌张神色,就连当初祖父要派自己到索罗逑时候也没见摩伽这么恐慌过。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你体内有一个强大封印么。”婆雅冷不防开口道。 达达点点头。 “随着你修罗之力日渐强大,封印力量被逐渐削弱,而那股被封印力量也开始显露出端倪。”婆雅挑起她一缕黑发。 “你是说,我体内有三股力量,一股修罗之力,一股封印力量,一股被封印力量?”达达听得有些懵,但还是明白过来,觉得诧异,她体内怎么可能同时存三股力量…… 婆雅见她一脸狐疑,于是低声问道:“你还记得我禁檀宫那本《罗睺王朝大典》么?” 达达点点头:“怎么了?” “那是夜叉文。”他幽幽地冒出一句,这句话足以让她从椅子上跳起来,“我从四十岁就开始学习异族语言,古阿修罗文复杂生涩,我十年习得,罗刹文变化多端,我花了三十年苦修,艰涩难懂文字就是夜叉文,我花了七十年才能畅通无阻地阅读夜叉族典籍。而你,几乎立即就能看懂。” 达达觉得浑身血液都凝固了一样,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从来没有学过夜叉文,没有见过夜叉文长什么样子,不可能一眼就看懂! “你说谎!我根本没有学过什么夜叉文,怎么可能看得懂!”达达觉得这一切太匪夷所思了,唯一合理解释就是婆雅骗她。 5<*1) 第四十三章 谜 ">第四十三章 谜 婆雅坐她对面,他静谧眼神一直停留她身上:她看出他犹豫不决,但是一番沉默之后,他还是下定决心,缓缓道:“我怀疑你父亲不是凡人。” “这不可能。”达达立刻反驳。 “你还记得伐木大会上你跟我说过那个蓝色发光东西么,我怀疑是它引发你修罗之力失控,从而冲向樊木……后来我翻遍禁檀宫典籍,一本很老夜叉族书籍里看到,这种蓝色圆形图腾是夜叉族秘法中厉害一种封印,这种封印必须要由夜叉族人鲜血涂抹整个图腾才能起作用。”婆雅停顿了一下,转头看了看达达,道:“或许你们夜叉族血液有相互牵引作用吧。” 达达很清楚地听到他说“你们夜叉族”,心中顿时火起,连声音也不禁变大许多:“什么我们夜叉族?我不是夜叉族,我父亲就是个凡人,不信你问摩伽!” 站一边一直战战兢兢摩伽一看到达达发火,也慌了起来,这时婆雅问她:“那摩伽你说说,达达父亲有没有獠牙?夜叉外貌跟凡人无异,唯有口生獠牙,异于凡人。” 摩伽却吱吱唔唔答不出话来。 “你是逵兰极公主身边贴身侍婢,不可能不知道吧。”婆雅眯起了眼睛,锐利光从眼缝里透出来。 “摩伽你怎么不说话?你不是一直说我父亲是凡人吗?”达达也急了。 这时候一个洪亮声音划破了紧张气氛:“你们讨论什么?” 三人齐齐回头,看见吉迦和阿含迈着大步走过来,许久不见,他们比之前瘦了许多。达达记得庆功宴后这两个家伙就跟蒸发了一样,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但是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节骨眼上又跑出来捣乱! 婆雅连忙走到达达身边,一把抓起斗篷盖住她头发,然后坐到她面前,挡住她。 “达达这是怎么了?”吉迦已经坐到了达达对面,阿含也满脸狐疑地坐吉迦旁边,看了看婆雅,又看了看摩伽。 摩伽如获大赦,连忙朝门外退去,边走边说:“我去为二位将军准备茶点。” 达达不知道摩伽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这太让她不安了。 “你们这是……”阿含暧昧地看了一眼婆雅。 “她病了,我给她看病。”婆雅懒得理他那饱含深意眼神,冷冷说道。 “什么病需要穿斗篷?”阿含不信,“刚一入宫就听说了,阿苏因和摧伏玉昙宫大吵,后来摧伏又跟达达大吵一架,还是你把她从玉昙宫抱出来呢。”阿含说“抱”字时候很用力,生怕他们听不出着弦外之音。 “他们怎么吵架了?摧伏欺负阿苏因了?”吉迦立刻接话,可是谁也没关注到他话里情绪。 “你们刚进宫?”婆雅答非所问,“你们什么时候出宫?这一连消失了几天,去做什么了?” 吉迦喝了口茶:“王听说持国天战败,帝释天准备派遣龙王再次攻打阿极多,于是让我们先回营带一队人马探探虚实。” 龙王?达达浑身一颤……他怎么会被派来攻打阿极多……当吉迦说出“龙王”两字时候,她只觉得被一支利箭射中了心脏,她日夜担忧事情终于要发生了…… “你怎么了?”婆雅转过来。 她什么也听不见,脑子里一直回响着吉迦话,只觉得浑浑噩噩,整个人摇摇欲坠。 阿含看着斗篷里达达,眼里虽然怀疑未减,嘴上却没有再问起。 达达回过神来,连说:“我没事、我没事……” 可是明明就是一副走神样子,婆雅看着她,沉默了半晌,别过脸道:“摧伏要和阿苏因成亲了。” “什么?!”吉迦猛地站起来,身后椅子被他弹开了四五寸。 达达为吉迦莫名其妙反应而感到不解,却看到同样吃惊阿含收拾起情绪,不急不慢说道:“是这样,吉迦他喜欢阿苏因……” “阿含你别乱说,小心我揍你……”吉迦红着脸不知是给羞还是给气,说话声也越来越小。 “自打那日庆功宴上,阿苏因扮成舞女我们面前跳舞时候,吉迦就……”阿含想说下去,却被吉迦扑过来捂住了嘴,两人闹作一团。 达达怔怔地看着他们嬉笑怒骂,心情乱作一团,现情形是摧伏要和阿苏因成婚,龙王要率兵攻打阿极多,她也因为这一头忽黑忽红头发而身处陷阱,自己身世也不清不楚,这么多问题全部拧了一起,让她脑子里像是被灌满了粘稠浆糊,无法思考。 “你知道么,其实我第一次遇见你是你刚进舍摩婆帝时候。”婆雅静静地看着扭打一起阿含和吉迦,仿佛他们与他是两个世界,中间隔了一层冷冰冰透明墙,他这边冷清地看,他们那边热切地闹。 达达转头,不知道婆雅说什么。 “我去集市里寻找些普通药材,依稀记得摩伽是逵兰极侍女,她牵着幼小你走繁华大街上,你穿着斗篷。”他弯起嘴角,似乎是回忆着一个给他带来了奇妙感觉际遇。 “是吗?”达达不知该怎么接他话,“我好像不记得那时候有见过你。” “那是自然,人太多,我们中间隔了好几拨人群。”婆雅也不意,只是自顾自地说道:“直到你斗篷掉了,不得不说,你披散下来红发就像是燃烧血。我还没有看到你眉目,你便被那层层人群环环包围。” 婆雅话让她心扯了一下,那种很清晰疼被她当即捕获,她惶恐地站起来:“婆雅,别说了。” 那两人看这边情形不对,也停止了闹腾,走过来。 “你们!”达达毫不客气地大声说道,但又怕他们看到她头发,于是只能佯装生气地背过身去,“要闹回去闹,我要休息了。” 吉迦还想说什么,却被阿含眼神止住,阿含冲着面色生冷婆雅扬了扬下巴,示意吉迦这两人又闹别扭了。吉迦收了声,被阿含半拖着悻悻走出了内殿。 婆雅看着达达痛苦样子,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5<*1) 第四十四章 两个女人 ">第四十四章 两个女人 达达从噩梦中惊醒,额头全是冷汗。她刚想舒一口气,就看到有一个身影安静地坐床边椅子上。 “你怎么会这里?”达达紧张地从床上站起来。 阿苏因淡然一笑:“这宫里能力高强又不只有你一个。” 达达被阿苏因毫不客气语气引得心中一阵烦乱,她看着面前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并且容貌姣好颉逻族少女,这是她第一次想要动用作为公主威仪来对待这位不速之客。但是威严话刚到嘴边,又不得不停了下来,心说阿苏因既然能来到沉壇宫,就表示昨晚事情没有传出去。 于是达达索性什么也不说,就这么看着阿苏因。 “我不喜欢你。”阿苏因话依旧刺耳,“但是我爱摧伏,所以能为他做事情我都会做,即使他不爱我。” 达达本想握住茶杯手空中一顿,缩了回去,又看着阿苏因,想了想,说道:“你没必要这样做。” 阿苏因站起来,走到达达身边,看着达达漆黑长发,绕着她缓缓转了一圈:“你这个样子被舍摩黎王知道了必死无疑,摧伏不想你死,你死了,他就再也不会爱上别人了。而且……” 阿苏因故意停顿了下,扬起了嘴角:“你离开了王城,离开了摧伏,这样很好。” “你真那么爱摧伏?”达达被阿苏因带着挑衅执着所动,不禁问道。 阿苏因冷哼一声,回到原来位置:“虽然你达达公主才貌双绝,但是比起对摧伏感情,你却比不上我分毫,光是这一点,我就胜你千倍万倍。” “也许正因为这样,你我面前才这么傲慢吧。”达达无奈地笑笑,缓缓垂下头,发现自己长发不知何时已经开始变红。 爱一个人,可以让自己变得底气十足,即使自己存对方眼里是卑微,却依旧可以因为爱而变得勇敢和倔强。 这是她从阿苏因身上学来。 婆雅样子不禁浮现她脑海,她自己也是一惊,不知道为什么想着想着就想到了他。但是她却没有任何底气去理直气壮地直视婆雅眼睛,没有那种挺身而出义无返顾勇气,她有,只是装作不经意躲闪,或是用愤怒和傲慢来掩饰不胫而走慌张。但多时候,却只能傻傻地被他一眼看穿,一语击破。 “你头发又变回了红色。”阿苏因话让达达从凌乱思绪中回过神来。 达达抬头看了看镜子,头发已经从变回了鲜艳火红色,她自己看得也是一愣,这艳丽而光亮色泽就像是用鲜血液浇灌过一样,根本看不出来曾漆黑一片过。 “如果你能跟摧伏一起,也很好,只是你也许会辛苦些,但是他是个值得托付一生人。”达达定定地看着镜子。 阿苏因没想到达达会说这样话,愣原地,半晌不知道说什么。 “曾听摧伏说过,布纳坦是个美丽地方,你能告诉我它是什么样子吗?”达达故作轻松地将长发高束脑后。 阿苏因没有立即开口,而是反复打量着达达,直到她彻底相信达达每一个神态都只是透着对摧伏愧疚而非情意,才缓缓道:“那里确实很美,连绵起伏山丘,清澈沁人溪流,永不枯萎森林,那里夜空像是一匹油光绸缎,繁星是绸缎上美不胜收图案,每个去过布纳坦人都会爱上那里天空。” “是吗?”达达心生向往,“有机会一定要去那里看看。” “你来我一定带你去可以将布纳坦风光一览无遗地方。”阿苏因笑了,这样笑容跟以前挑衅和敌意不同,是真挚。 “嗯。”达达用力点点头。 “公主,该起来了……”摩伽一边端着洗漱水一边径直往里走,走到公主身边时才看到坐一旁阿苏因,摩伽一愣,立即顿住脚步,盆子里水荡了出来,啪一声洒了一地。 阿苏因不好意思地笑笑,正想要解释,却被达达先开了口:“是我叫她来,你去准备些早膳吧。” 摩伽虽然狐疑,再看公主头发已经变回了原来样子,心下松了口气,不敢多言地将水盆放好,欠了个身走出去了。 “你留下来用早膳吧,那么一大早就跑到我这里来,一定也是饿着肚子。”达达看了看闻言面红阿苏因,轻声一笑。 两人随意地聊了聊舍摩婆帝城和布纳坦风土人情,整个清晨相处地格外融洽。达达也渐渐意识到阿苏因是个外冷内热女孩子,那股子倔强和不服输倒和自己很相像,所以对她也不禁多了几分亲近。 不一会儿摩伽就把早膳呈了上来,阿苏因一看见桌上琳琅满目奇异食物就惊得合不拢嘴,连连问这个是什么,那个是什么。 达达一一为她解答后说道:“因为我人界长大,早已习惯了人间食物,回到了这里也不曾改变过。” 见阿苏因一脸迟疑,达达轻声道:“你试试,口味与族人们常吃有所不同。” 阿苏因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米粥,送到嘴边,犹豫了一下放进嘴里,当她咽下米粥那一刻眼睛亮了,连声问道:“这粥怎么是甜?” “回阿苏因小姐话,奴婢用了粉色曼陀罗花瓣作为增甜辅料,这样熬出粥不禁口味香甜,色泽也呈淡淡粉色,让人看着心里舒坦。”摩伽毕恭毕敬。 “那这又是什么?”阿苏因好奇地夹起一根紫色菜丝放进嘴里嚼了嚼,又是一阵惊奇:“这酸酸甜甜味道真好!” 摩伽笑道:“这是紫叶草,其实修罗界与人界有许多植物除了颜色略有不同之外性状都极为相似,奴婢只是把它们做成调味品,这种酸甜交加味道有助于提升胃口,公主近总是食欲不佳。” 达达一边微笑着看着阿苏因,阿苏因也没有问话了,而是接连试了几样别食物,都是一边惊叹一边陶醉,阿苏因吃饭时候样子倒像极了曾经摧伏。想到这里达达又不禁放下了筷子,盯着桌上那盘梨花糕发呆。 回想起以前摧伏,吉迦和阿含一起沉壇宫时候,这是他们第一次吃摩伽做梨花糕,摧伏和吉迦大口大口地吃着,就连一向持重阿含也不禁连吃了好几块,几个人有说有笑,聊了许多宫里事情,然而像这样欢愉自时光却一去不返。 摩伽心疼地看着陷入沉思达达,看着她瘦削面庞,这个被自己一手带大孩子未来道路却比逵兰极公主还要艰难。 5<*1) 第四十五章 定亲 ">第四十五章 定亲 摧伏来沉壇宫时候阿苏因刚好要走,两人就这么外殿门口遇到。 所有人都有些尴尬,一直保持着这种奇怪气氛傻傻站殿门口,直到玉昙宫人前来向摧伏禀告。 “摧伏将军,鞑坦利将军见您还没有回去就命奴婢过来看看,说是来传话人已经到玉昙宫了,让您和阿苏因小姐马上回去。”婢女毕恭毕敬地说道。 摧伏不以为然地应了声,转头看向阿苏因:“你什么时候跑到沉壇宫里来?” “什么传话人?”阿苏因不答反问。 摧伏看了一眼达达,道:“王已经恩准了我们亲事,现正命人来玉昙宫传我们去毗摩殿。我听仆人说看到你往这里走了,于是就过来看看。”说完狐疑地将达达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好确认阿苏因没有对她造成任何伤害,但一想到达达那超然恢复能力,又不禁淡淡苦笑,转头看向了别处。 “怎么这么?”阿苏因惊讶地说道。 摧伏苦笑明显了,只听他无奈地轻笑了声:“这样也好,省得你再闹一阵子了。” 阿苏因脸红了起来,垂下了头,怔怔看着脚尖发呆。 达达静静地看着眼前两人,突然觉得他们是如此般配,阿苏因粉腮上那两团红霞,就像是娘子面颊上醉人胭脂,她娇羞,仿佛就像已经成为了摧伏妻子,这样温柔顺从神情,怕是也只会向摧伏袒露吧。 摧伏看了看一旁桌上那些精致菜肴和那盘雪白梨花糕,神情一顿,不禁回想起曾经这里大朵颐时情景,那种松弛心情和愉悦气氛,以及年少时那种无拘无束张扬。那样日子,已经再也回不去了。想到这里,摧伏皱了皱眉,再凌厉神情,也难逃回忆来袭时那一瞬软弱。 “去吧,被祖父知道你们这里耽误了又该发火了。”达达轻声提醒道。 摧伏闻言看了看达达,犹豫了下,问道:“你……还好吧?” “嗯。”达达说道。 “昨晚事情,对不起。”摧伏有些局促不安。 达达摇摇头:“都过去了。” 摧伏忽然觉得眼前达达已经不是那个年幼羸弱女孩了,现她安静沉稳,没有惊慌,没有局促,一脸淡然神色,让人感到疏离。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摧伏走了。阿苏因同达达告别后,乖乖地跟他后面缓缓离开沉壇宫,乖巧得仿佛从来未曾任性过。 摧伏和阿苏因刚离开不久,达达正因为昨晚没有休息好而躺软榻上小憩,却被摩伽轻声叫醒,只听摩伽道:“公主,王也派人来命您速去毗摩殿等候。” 达达皱了皱眉:“为什么要我去?” “这是祖先定下规矩,王族定亲,一定要聚齐了所有王族后嗣和亲信情况下进行以示尊重,不只是您,婆雅、阿含、吉迦几位将军以及王亲信们都被召去了。” 达达点点头,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回到铜镜前再三确认自己头发完好无损后就动身前往毗摩殿了。 宫里花园依旧是那片千娇百媚风光,各色曼陀罗绽放得绚烂多姿,仿佛这世间美季节都这片炎热天地间汇聚,这层层旖旎翩翩景致,轻巧地掩盖住了多少紧张气氛,就像此刻,她看着这片茂密美景,却觉得索然。 美景需要良辰来成全,这个时候对于她而言却不是什么好时刻,摧伏和阿苏因为了让自己逃脱厄运才定亲,她怎么想都觉得自己亏欠了他们太多。 “你若是再这么发呆下去,怕是要被人说不满摧伏和阿苏因亲事了。”冷清似晚风声音传来。 她警觉地转过身去,婆雅站一丛曼陀罗边,一袭水绿袍子柔软地垂草地上,与那片幽幽绿似是融了一起,那些娇美水灵花朵就仿佛开他衣衫上,他就像是执掌美丽神。 达达对上那一双温泉般澄明醉人眼睛,又马上收回了目光,正了正神色:“你不也这里耽误?” “我是路过,你是发呆。”他反驳她。 达达没由来地脸上一烫,赶紧别过脸去,婆雅清晰地看着她每一个表情,她哪怕只是轻轻眨下眼睛都难逃他目光网罗。看到她脸红了,他心情一下子轻起来。 婆雅慢慢走到她身边,既然她要躲,他也不揭穿她,只正声说道:“该走了。” 走进毗摩殿时候,婆雅刻意让达达站到一个人少角落,自己则挡她面前。 舍摩黎看所有人都到齐了,于是道:“人都了,仪式可以进行了。” “颉逻家族第二任族长阿谛傑上前听令。”舍摩黎洪亮声音响彻了整个毗摩殿,“本王代表我已故子王鞑摩罗之子摧伏,正式向颉逻族长阿谛傑独女阿苏因提亲,此举祖先为证,场所有王族后嗣与亲信重臣为凭,王族子嗣摧伏与颉逻族阿苏因正式定亲,两人婚约一诺泰山,两派联盟牢不可破!” 说罢,舍摩黎站起来,走到跪跟前阿谛傑面前,伸手将他扶起来。阿谛傑恭敬地低下头,舍摩黎用宝剑划破自己右手大拇指,然后将流出鲜血阿谛傑眉心上一划,阿谛傑再次跪下身去,朝着王重重地叩了一个头,道:“微臣领命!” 整个过程像一个庄严仪式,所有人都恭敬肃穆地看着,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摧伏、阿苏因上前听命。”舍摩黎说道。 跪台阶下摧伏和阿苏因闻言缓缓起身走上台阶,王面前跪下去。 舍摩黎将拇指同样他俩眉心上都划了一下,道:“这是本王以及逝去伟大王族祖先对你们祝福和见证,现你们可以去宗庙祭拜了。” “是!”两人一起回答道。 自始自终,摧伏都没有再看达达一眼,上台前下台后,他都一直微微低着头,只看着他目光下那片地砖,不言不语,就这么顺从地配合着祭司所有要求,跟阿苏因一起完成所有需要他们参与仪式。就像是两个牵线木偶,只是其中一个面如春风拂过,另一个却是初寒晚秋。 5<*1) 第四十六章 再遇阿灵 ">第四十六章 再遇阿灵 定亲仪式散场后,达达注意到人群里有个看着面熟少年,再仔细看去,是许久不见阿灵。还记得上次他来沉壇宫赔罪时候已经是很久以前事情,这么些日子不见,这个少年是愈发清俊了。 达达拉了拉身边婆雅,指着阿灵问道:“阿灵怎么也这里?” “他是大臣科龙儿子,科龙是王心腹之一。”婆雅不屑地说道。 达达点了点头,想来也对,能出现这样场合人若不是王族就是权臣之子了。 “他以前骗我去祖父寝宫时候,曾问我‘你想不想知道你母亲事情?’难道我母亲还有许多事情是我不知道么?”达达忽然想起来阿灵第一次见她时就说这句话,现想起来觉得有些蹊跷,于是问婆雅。 婆雅反应却让达达加不解了,他几乎她话音刚起那一刻就停下了脚步,顿原地,神情有些不自,但还不容她继续追问他就已经恢复了之前一脸平静,懒懒道:“大概是些何年何月你母亲逵兰极又比武中打败了谁谁谁罢。” 达达半信半疑地问道:“真是这样?” “不然还能是怎样?”婆雅反问得达达哑口无言。 但达达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事情有些蹊跷:“既然是要骗我出去,为何偏要选这样理由?” “或许是觉得别理由没有这个说服力大。”婆雅话似是很有道理,达达听完点点头,丝毫没有留意到婆雅那平静神色之下已经波澜四起。 达达回到沉壇宫以后一直觉得有些不妥,可是要说什么不妥,她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只是无意间提到阿灵话时婆雅会当即止步停下?为什么他停下以后又说了些无关痛痒话呢?如果说阿灵只是随便找一个理由来骗自己,那婆雅听后为什么一脸意? 达达越想越乱,于是叫来摩伽,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摩伽,本以为摩伽听后会为她分析其中缘由,却没想到摩伽闻言也是一瞬惊讶随即连声表示应该就是婆雅所说那样。达达越来越觉得奇怪,于是连连追问,摩伽却一反常态地三缄其口,故作平静,这让达达极度怀疑。 “摩伽。”达达顿了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关于我母亲和父亲?” “您小时候我就已经将您父母事迹告诉您了。”摩伽说道。 达达定定地看着摩伽:“我是指我所不知道那部分。” 摩伽毅然决然地说道:“摩伽并无隐瞒,您所知道全部就是摩伽所知道。” 达达没有再追问,而是偏过头,道:“你下去吧,我累了。” 摩伽看着达达:“公主,您只要这一生都平平安安,老奴就对得起逵兰极公主了。” 达达不语,摩伽叹了口气,转身退出了寝宫。 这偌大宫城,也不知那个阿灵现身何处,她心中一直隐隐有种感觉,就是要找到他仔细盘问清楚,关于她身世,关于母亲,有太多疑问其中。婆雅答非所问,摩伽矢口否认,如果说这个阿灵是她唯一线索,那她现仅能做就是抓住这个线索。 达达想到这里,当即站起来,大步走出寝宫,趁摩伽不,赶紧吩咐侍卫说不要将自己出门事情告诉摩伽,让侍女说自己已经睡了,谁也不许前来打扰,打点完一切后她才放心地离开。 根据侍卫们所说,科龙是祖父重臣,经常出入毗摩殿和祖父寝宫,而阿灵现职位则是内宫侍卫首领,负责统领禁宫军队,因此会王与重臣们议事之时把守大门。达达头也不回地朝祖父寝宫走去,既然吉迦阿含他们说龙王要率兵攻打阿极多,这么大事情,想必祖父定有许多事情需要和这班大将们商讨,她索性就去碰碰运气。 从没有走得那么焦急过,这宫里奇花异草景观流水众多,把道路分隔得纵横交错,以前闲情逸致地散步时不觉得,现真要着急起来,心下觉得这路碍事极了。 达达沉住气加脚步,一路上遇到婢女侍卫们行礼请安也没时间搭理,一溜碎步径直往祖父寝宫走。 说来也奇了,刚看到那座威严宫殿不久,达达一眼就认出了站众侍卫前面阿灵,阿灵正和这些侍卫们说些什么,达达不好直截过去打扰他,就先走到一边,等他忙完了才走过去。 侍卫们看到达达公主前来,纷纷匆忙躬身行礼,阿灵看到达达,也不禁有些吃惊,但立即躬下身去:“末将参见公主。” “你们都起来吧。”达达顺了顺气,让自己语气平静了下来,“阿灵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阿灵觉得有些奇怪:“末将职责所,现恐怕分身乏术,不知公主所为何事?” 达达见阿灵一时走不开,也不客气了,上前一步,阿灵耳边悄声问道:“我记得你第一次来沉壇宫时候,你问我想不想知道我母亲逵兰极公主事情,现我要你告诉我关于我母亲事情。” 阿灵一愣,那意气风发表情有瞬间停顿,随即道:“末将那时候年幼无知,随口胡编乱造,让公主多心了,还请公主惩罚。” 达达顿时觉得全身冰凉,为什么一提到这件事情,所有人都神色异样,然后立即否认?难道当中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秘密? “你撒谎!”达达语气不禁重了些。 “末将所言句句属实。”阿灵单膝跪地,低着头,“末将年幼之举,还请公主惩罚!” 达达只觉得手心一烫,举起手当即就想给他一掌,看到阿灵纹丝不动地跪那里,达达悬空中手又生生僵住,这时候只听一声厉喝:“达达你做什么?!” 舍摩黎大步流星地走出来,铁面具一样脸难得有了一丝生动表情,那因愤怒而拧一起眉头,那鲜艳火红就像是要滴出血来。 达达缓缓放下手,没有回答。 这时候阿灵站起来,连忙解释道:“回禀陛下,末将年幼曾陷害过公主,今日与公主相遇,末将只是向公主请罪,公主慈悲心肠,对末将手下留情,还请陛下明鉴。” 舍摩黎眯起眼睛,半信半疑地看了一眼达达:“刚才侍卫来报说你要杀了阿灵,好阿灵说是真,否则你杀掉就是一个骁勇善战将领!”说完哼了一声,携一众大臣回到寝宫继续议事。 达达冷冷地看着阿灵:“看着我眼睛告诉我,当真对我没有半分隐瞒?!” 阿灵坚定地看着她:“没有!” “好!”达达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地走掉。 5<*1) 第四十七章 逃跑大计 ">第四十七章 逃跑大计 回沉壇宫路上,达达遇到了一脸怒气冲冲婆雅。 婆雅看到她,话也不说便一手拉住她就往禁檀宫方向走。 “你做什么?!”达达一边试图掰开他手一边说道,“给我放开!” 可是他手就像是金刚所铸,她怎么拧也拧不过他。 “你给我安静点!”婆雅压低声音瞪了她一眼。达达见自己拗不过他,索性不说话也不挣扎了,任由他把自己拽向禁檀宫。 一进门,婆雅放开了她,然后把门合上:“虽然摧伏婚期还没定,但是我们必须有所计划了。” 达达心想原来是为了这个,道:“你直说不就行了,非得这样!” “谁让你没事乱跑?”婆雅往内殿里走去,“我都已经听说了,你刚才几乎失手杀了阿灵,有人向王禀告,万一你……” “别听人胡说,我没想过杀阿灵,我多就是想吓唬他一下……”达达狡辩。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乱用修罗之力有多危险?要是你刚才一激动头发又变成黑色就刚好被王撞见,那时候你就死定了!”婆雅见她一点悔过之意都没有,不禁又气又急,她到底有没有听?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刚才有多危险? 达达见他脸都憋红了,也觉得自己理亏,悻悻道:“我当时停下……” “下次你要是再这样,我干脆直截过来杀了你,省得你被抓起来受折磨而死了!”她还没说完就已经听到婆雅咬牙切齿声音了。 达达吐了吐舌头,坐软榻上,立刻转移话题:“说吧,有什么计划?” 婆雅白了她一眼,也不急着和她商量什么大计,而是忍不住损道:“你那么能打,干脆自己杀出一条路来得了。” “婆雅!”达达嗔道,“我已经知道自己冒失了,你再这么说我就走了!” “好了好了。”婆雅看她真急了,也没有再损她,但是看着她因生气而微微嘟隆起嘴巴,他心里泛起一阵喜悦,说话声音也柔了些:“现我们来商量一下我们逃跑计划。” “什么叫‘我们逃跑计划’?你要跟我一起走?”达达不解。 “废话。”婆雅又白了她一眼。 达达当即否决:“不行!我不能连累你!” “你一个人走?我敢打包票,你还没走出这座王宫就露馅了。”婆雅鄙夷地扫了她一眼。 “不好,你若跟我一起走,也成了王族千古罪人了。”达达果断摇头。 婆雅朗声一笑:“千古罪人?我何曾乎过这些?” 他话让她心尖一颤,鼻尖兀地有些泛酸。 婆雅看到她反应,似笑非笑地说道:“说实话,你有没有感动?” 她被他这么一说,嘴上自然不饶:“谁感动了?我是觉得你傻。” 他耸耸肩,斜倚另一张软榻上,只手托着头,道:“随你怎么说吧。” “说说,计划是什么?”达达又绕开了话题。 “我族婚宴,都是先由人相携随仪仗队一起到宗庙祭祖,然后再出宫前往祭坛行大婚之礼后进行。”婆雅半眯着眼,“宗庙之行需要所有王族成员参与,所以那时候你就穿戴着你公主礼袍参加就是了,之后大婚之礼,你大可声称身体不适,不适宜这么远行程,众人都知摧伏对你心意,我想王也不愿你出现王族与颉逻家族缔结联盟场面之中。”婆雅说这句话时候嘴边是鲜艳讥诮。 达达听得认真:“然后呢?” 婆雅睁开了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到时候我会安排人送去仪仗队斗篷和衣袍,你与摩伽速速换上,然后择近路混进仪仗队,大婚之日宫中难免人际混杂,混进仪仗队是轻而易举事情。” 达达听到他连摩伽也安排好了,心中一热,道:“谢谢你。” 他不以为意,借着说道:“等仪仗队接近祭坛时候,平民们会跟仪仗队后面一起前去祝愿,届时你们只要跟仪仗队尾端,慢慢靠近平民,趁机混入人群,以便能脱身。” 达达点点头,这一切听上去似乎很简单。 “你头发太明艳,那天好藏斗篷里,不要引人耳目。”婆雅不放心她,又说了一句。 达达点点头。 婆雅突然不说话了,而是定定地看着她,那双令她移不开目光明亮眼睛,看得她坐立不安。 “你八十岁入宫,那时不过是还未及膝丫头片子。”他扬起嘴角,想起了第一次市集看到她时样子,“转瞬间七十多年过去了,想起以前日子,却依然觉得鲜,似是昨天一样。” 达达垂下头,看到他腰间挂着那个装着她头发锦囊,脸上一热。 “这个……”达达话一出口自己也觉得一惊,怎么就这样问出来了? 婆雅看了看她目光所指,低下头看向自己腰间锦囊,扬起嘴角,却什么也不说。 若是以前,这样突然寂静片刻一定到处都透着尴尬意味,但此时此刻,她默默坐他对面就这么看着他那倾倒众生笑容,时间也不再紧迫,缓缓流淌越来越慢,她甚至能看到空气中星光般尘埃,那一瞬定格,有种奇妙感觉弥漫空气里,饱含着宿命袭人气息,令人有些恍惚。 “达达。” 达达回过神来,婆雅脸突然离她很近很近,她吓了一跳,这么近距离,仿佛他眨一眨眼睛,那长长睫毛就会扑扇到她眼。 “你什么时候才愿意承认,其实你已经爱上我了?”他轻柔声音带着一丝丝狡黠,散空气里,搅乱了原本清朗气氛,隐隐透出暧昧来。 达达呆呆往后挪了挪,竟不知道该怎么否认。 但是下一瞬,她就觉得自己被他臂弯圈了起来,她被他拥住,他手臂一用力就将她揽紧,等她再反应过来时,却猝不及防地被他吻住。 带着药香呼吸就这么直直地缠绕她鼻尖,他吻里满是深深不舍和眷恋,很轻很轻,怕用力些她便碎他怀里。 达达只觉得脑子里一紧,所有思绪都拧成了一团,呼吸变得困难起来,哪怕是轻轻吸气都会让她心跳难以负荷。这个漫长吻让她几乎忘记了自己此时此刻正被婆雅紧紧抱怀里,让她丧失了抵抗能力,哪怕只是抬起手推开他力气都没有,只能呆呆地被他抱着,任由他肆意亲吻着,直到他放开。 仿佛过了一万年,他才慢慢地把她放开。 面前婆雅,是一脸得逞洋洋得意。 “怎么,只是亲了你一下,人就变傻了?”婆雅勾起嘴角,笑吟吟地看着达达。 这句话让她怦然脸红,但唇上他余温还,她好不容易提上气,恶狠狠地说道:“你信不信我立刻杀了你。” “信。”婆雅笑出声来,“怎么不信,我就是趁你不备才吻你,不然被你抓到肯定被打得半死,我又打不过你……” “你还说……”她只觉得自己脸都烧起来,连忙随手抓起身边一个软枕丢向婆雅,却被他轻巧接住。 “你要是胡来我又要亲你了。”婆雅突然便得痞起来。 达达连忙站起来,佯装生气,道:“我不跟你计较,现就跟我去修罗场,我们一分高下!” 哈哈,原来是要跟自己叫板。婆雅笑意浓了,他清晰地看到她那怒气冲冲眼神底下潜藏羞涩和不安。 “我说了我打不过你,而且,你还没满一百六十岁,是不能上修罗场。”他故作正经。 达达见他有意胡搅蛮缠,只觉得自己这里逗留得越久,越容易被他那双饱含笑意实则锐利眼神发现出什么。 “我走了,不跟你胡扯了!”达达一跺脚,转身气冲冲地离开。 身后传来他清扬笑声。 5<*1) 第四十八章 婚期 ">第四十八章 婚期 不过半天,摧伏和阿苏因婚期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修罗界。 伟大舍摩黎王之孙,将于三日后迎娶颉逻家族族长阿谛傑掌上明珠。舍摩婆帝王城早已弥漫了欢喜气氛里。 达达站高高城墙上往宫外俯瞰,街道火把绽放着深红色火光,勾勒出一条条道路,纵横这座古老城市之间。婆雅说,这样颜色火焰,是用牲畜血召唤而成,是族人对王族盛事所表达诚挚祝愿。她看着这如棋盘般道路,不知道哪一条能带她逃出生天。 她回想起那个夜晚,摧伏将她推到墙上,迫近她,其实她看得到他眼底哀伤和恳求。 只是她做不到,她做不到他想要那样,现连她自己都乱了阵脚。 达达颓然地从城墙上走下来,脚尖点着每一步台阶,一步一步往下走。水一般群纱扫过一阶阶墨玉台阶,拂去上面尘埃,却拂不去她心上。 脑子里突然跳过婆雅亲吻她画面,她脚步一驻,恍惚了下,怎么想起这个来了。 城门洞开声音。 接着是一串银铃般笑声。 她寻着声音看去,是几个从宫外回来侍女,她们手持着几匹艳丽奢华红色绸缎,那金丝线绣花纹火把照射下如同流金一样。 “用这个做阿苏因小姐罗帐,她一定喜欢极了。” “是啊是啊,多喜庆花纹。” “就是,这几天看阿苏因小姐心情也不是很好,整天倚着窗看着外面出神。” 几个侍女你一言我一语地走开了。 达达站原地,侍女话似乎让她一眼便看到阿苏因那痴痴模样。她只觉心中甚是难过,愧疚,和无可奈何。 “达达?”一个声音传来。 是吉迦。 他骑着马,刚进宫门。 达达顺着台阶步走下来。 “你怎么这里?”吉迦有些疑惑。 达达笑了笑:“很久没有看过舍摩婆帝景色了。” 吉迦点点头,从马背上跳下来,将马缰交给侍卫,然后转头对她说:“陪我走一程吧。” “嗯,我正好也要回去了。”达达说道。 达达不知道吉迦出宫做什么,只是见他那一脸风尘仆仆模样,还有眼里暗沉寂静,她突然觉得这样吉迦好陌生。她印象里,吉迦一直就是那个来沉壇宫向她宣战少年,傲慢冲动,却直爽率真。 “听说摧伏和阿苏因婚期定三日后?”吉迦沉默了一会儿,不经意地问道。 达达点点头,又想到刚才侍女们说话,再看看吉迦,觉得还是别提好。 “其实我也没想过,那个美丽动人舞姬,竟会是阿谛傑女儿。”吉迦突然自嘲地笑起来。 达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静下心来听吉迦说。 吉迦走得很慢,仿佛走一些,就没有力气再讲出这些压他心底许久烦心事,可是达达等着他讲出来,他却再度陷入沉默中。 “吉迦……”达达试探地开口。 吉迦突然停下来,抬起头,明亮眸子多了分朝气:“你不用劝我,我知道你想说。别担心,我很就好起来。” 达达看了看他头发,才注意到他又将头发剪短了些,不禁打趣:“你头发要是再剪下去,恐怕就只剩一颗光头了。” 吉迦笑了笑,道:“这不,近烦恼事太多,想把这三千烦恼丝都剪光,看看烦恼会不会少些。” “怎么了?”达达想起他才从宫外回来,又不禁好奇道:“这些天老是不见你跟阿含,还有鞑坦利舅舅他们,是不是阿极多又有战事……”达达说道这里时候,声音弱了下去,那个地方仿佛成了禁忌,一提起,总会颠覆一些东西。 吉迦表情严肃起来:“龙王军队迟迟没有出现,但我们探子确实探到一些蛛丝马迹,这些天龙王也派了人过来查探,恐怕大战即。” “龙王亲自上阵吗?”达达问得急了些,吉迦不禁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我只是……我只是怕他太厉害,这样会有多族人命丧他手里。”她结巴地解释道。 “怕?”吉迦讥讽咀嚼着这个字,“我们修罗族战士何时怕过?就算是帝释天御驾亲征,我们也照样迎头痛击。” 达达自知失言,急忙绕开话:“阿含呢?这次他没有和你一起去吗?” “他去了,但是王命他与鞑坦利将军驻守阿极多,以防神族趁我族有婚宴伺机进攻。”吉迦似乎很疲惫。 达达想了想,难怪祖父那么着急着举行摧伏与阿苏因婚礼,原来是防着天神借机开战,这大婚早一天举行,祖父就早一天备战,况且加上颉逻家族势力,想必这次打仗也是扭转局势时候了。想到这里,她不禁为龙王担心起来,但是,为祖父精明而感到寒心,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他把握,就像自己,于祖父而言,亦不过是善战卒子。 吉迦把达达送到沉壇宫后就走了,达达看着他高大背影,总觉得这天不怕地不怕吉迦,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有些郁郁寡欢,频繁地游走王宫与战地之间,一个是伤心之地,一个是战乱之源,皆无一处是愉悦去处。 还没有进去,达达就听到东西摔碎声音。听里面嘈杂声音,达达断定是摩伽将什么摔碎了,于是连忙走进去。刚到外殿,就看到摩伽和几个侍女正蹲地上收拾着一地碎片。 摩伽边收拾边说:“你们都仔细些,等下公主回来后若是踩到就不好了。” 达达看着摩伽垂到地上暗红长发,她突然觉得它们又深了些,即使摩伽模样与记忆里一样慈爱温柔,可是她眼角那道皱纹也跟着时间流逝变长了。宫里这些年,若不是摩伽一直守身边寸步不离,达达也不会向现这么清闲雅适。 “摩伽。”达达说道,“我来跟你一起捡吧。” 摩伽听到达达突如其来声音,一愣:“公主回来了?” 达达看到摩伽表情过于吃惊,有些疑惑:“你这是怎么了?” “奴……奴婢刚想事情,一不留神把给公主准备糕点打碎了,还请公主惩罚。”摩伽紧张得有些结巴。 “这有什么关系。”达达依旧有些疑惑,这时侍女们已经将一片狼藉收拾干净了,各自捧着手里碎屑离开了。 “公主……”摩伽看着达达,有些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但说无妨。”达达见摩伽脸上是罕有犹豫和凝重,心情不自觉地也变得很沉。 “奴婢有很重要事情要告诉公主,还请公主移驾寝宫。”摩伽严肃一点也不同于之前几次,现这样神情,足以让人觉得有什么事情即将要发生,这一点也让达达有些不安。 5<*1) 第四十九章 变数 ">第四十九章 变数 “你说吧,什么事?”达达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平静些,刚才摩伽态度确实让她心中产生了疑猜和惊慌。摩伽是识大体人,很少因心中慌乱而失了分寸,达达心想刚才摩伽摔碎了盘子大概就是因为这即将要说事情。 摩伽吸了口气,似是不知道从何说起。达达安慰了她几句,她才稍稍平和了一下。 “公主今年应该是满一百五十九岁吧?”摩伽问道。 达达点点头,有些不解。 摩伽叹了口气:“当初奴婢害怕您一百六十岁生辰会发生什么变数,于是向王禀报时候将您年纪晚报了一年。” 意思就是说,其实自己这一年就应该是满一百六十岁了?达达心下一盘算,那岂不是大婚那天刚好是自己一百六十岁生辰,但刚才摩伽说害怕发生变数…… “什么变数?”达达急忙追问。 “这……”摩伽话一出口又顿住,满脸抱歉地望着达达,用那种需要得到宽恕诚恳眼神看着她。 达达没有心思再顾及这些,再三追问:“这里只有你和我,有话不妨直说。” 摩伽似是下了决定,点点头,沉缓声音让气氛变得凝重起来:“逵兰极公主把您交给奴婢时曾吩咐过,若是别无选择必须回到修罗界之时,奴婢定要将您年龄少报一岁,以免让您成年仪式上发生什么不测。” “为什么?”达达还是很迷惑。 “一百六十岁生辰,是每个阿修罗这一生之中重要日子,那一天里,修罗之力将得到完全觉醒,从而真正成长为一个成年阿修罗。”摩伽看了看达达,“逵兰极公主担心您会一百六十岁那天因为修罗之力觉醒后和体内封印相冲撞,到时候成年仪式上发生不可预知后果,王极有可能将您处死……” “等等!”达达发现了问题,“你说修罗之力觉醒会和我体内封印相冲撞,这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知道?!” “这个……”摩伽被达达抓到话中纰漏,自是表情慌乱,“这是听婆雅将军以前说。” 达达冷笑:“你刚才说是我母亲担心我封印,那就是说你早我母亲还时候就知道了,母亲为什么会知道我体内有封印?难道是她给我下封印?这个封印到底要封印什么东西?” 摩伽看着达达一脸认真绝不放过表情,面对她连连追问,摩伽叹气,终究是瞒不住,达达公主一天天长大,对于这些事情迟早要一问究竟。只是摩伽没有想到,这一天竟来得那么。 “这个封印是您父亲下。”摩伽话让达达目瞪口呆。 “我父亲?他不是凡人么?怎么可能下这样封印?”又是一连串问题。 达达不禁觉得头脑发麻,全身发冷。关于她身世,就像是一团相互紧紧交错缠绕线,她好不容易找到了可以牵动一头,却发现这么一牵起来并不是一条条迎刃而解答案,而是多问题和谜团。 “如同婆雅少爷猜测那样,您父亲是夜叉族人。”摩伽似是回到了极度痛苦记忆中去,丝毫没有注意到达达已经愕然表情,而是继续用低缓沉重语气说道:“奴婢与您父亲仅有几面之缘,也不知道他具体身份,只知道当您出生后,他动用了自己全身灵魄和生命形成了这个夜叉血印,将您体内那一部分夜叉力量强行封印住。” “……什么……”达达只觉得胸口绞痛眼睛发昏,眼泪顺着脸颊倾泻而出。 “您父亲封印了您夜叉力量后没多久就去世了,那时候逵兰极公主伤心欲绝,若不是奴婢拼死阻拦,她恐怕……恐怕早已追去冥界,寻他亡灵了。”摩伽含着泪,逵兰极公主那支离破碎哀嚎声似是再次回响耳边,“可是……可是她好不容易放弃了闯入冥界寻找您父亲时候,王却派了大队人马欲将她押回修罗界,奴婢带着襁褓中您逃走,她为了保护我们摆脱追捕,被押回了舍摩婆帝……” 达达泣不成声,摩伽曾告诉她,她母亲是放弃了阿修罗福报,同作为凡人父亲一同人界白头偕老。 原来一切都是骗人…… “祖父……祖父为什么要抓走母亲……”达达问道。 “那时候天神大举来犯,鞑摩罗将军与毗摩质多王之子恒陀因将军先后战死,鞑坦利将军被迦楼罗王打伤,鞑摩耶将军与其余将军均深陷战场,王想让您母亲奔赴前线,帮助王族击败天神。”摩伽看着达达那一头火红长发,眼中满是悲凉。 “后来呢?母亲是否还活着?现哪里?”达达听到母亲回到了舍摩婆帝,一丝希冀从绝望躯壳中破出,眼睛也恢复了几分神采。 这三个问题换回来,却是摩伽失声痛哭。 达达几乎是一瞬间僵住,到底发生了什么?母亲怎么了? “她拒绝帮助王迎战天神,于是……”摩伽没有再说下去。 世界变得寂静,达达能听到自己心从高处疯狂坠落至谷底,后摔得粉碎声音。 即便是用这世间所有眼泪,也无法熄灭此时此刻她心中陡然激增仇恨。她只感觉到脑子里每一根神经都撕扯,那种被一根根绳索勒紧脖子窒息感,那种翻天覆地汹涌骇人压迫感,那种像是顺着每一根汗毛拔节而生直挺挺恨,让她已经感觉不到这世间还有其他存。 又是因为战争! 舍摩黎眼里,难道只有战!战!战! 杀!杀!杀! 她握紧了拳头,她觉得自己眼眶开始发热,浑身上下开始燃烧起来,那种从体内迸发出滚烫炙烤着每一寸肌肤,心跳也开始急剧加速,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可这一切变化却能被她很好地掌控,她现所想,就是要去毗摩殿,用一把锋利剑,贯穿舍摩黎铠甲,掏出他心脏。 “公主!公主停下!”摩伽隐约声音传来。 可是她却听不进去,现她所有注意力都她即将要做事情上。 就她即将离开寝宫时候,只觉后颈传来一阵钝痛,霎时间视线一黑,整个人沉沉往下一垮,直到身体接触到冰冷地板,所有知觉顷刻全然消失。 杀……杀……杀…… 5<*1) 第五十章 心死 ">第五十章 心死 梦里是一片惨红血雨,血雨下是被淋成狼藉白色曼陀罗。天空也是血色,血色天幕血色云,深浅,都是血色。 她又听到了那个来自淡蓝色封印中细碎混乱声音,这次她听懂了那艰涩语言。 那个声音说: 身已死,情难灭。 不逢时,枉然。 命可逆,历万劫。 其心异,天地诛。 如此哀恸凛冽话语,耳边猎猎作响,这个女人仿佛是动了与天命轮回作对决心,后却惨遭恋人背叛。命运犹可改,大不了历千万劫,两心若相异,便是天诛地灭,神形具毁。 “达达,醒醒……”焦急声音划破她悲壮梦境。 她指尖动了动,微微张开眼睛。 阿苏因模样出现眼前,一旁站着摧伏和婆雅。 达达皱了皱眉,想要撑起身子,却发现全身如无骨软肉,无力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达达只觉得脑子里昏沉一片,但问题刚一出口,她就全部想起来,关于自己身世,关于母亲,关于封印。 还有,关于仇恨。 婆雅见她又有动怒征兆,急忙让摧伏将阿苏因拉到一边,然后坐到达达床边,双手握住她肩,额头抵着她额头。 达达只觉得一股清凉气息从婆雅额头传来,那种带着芬芳凉意让她炙热情绪缓缓平静下来。 “婆雅,你……”摧伏有些着急,婆雅为达达再一次注入了灵力。 看到这一幕,摧伏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这样义无返顾以身试险,怕是没有谁能及得上婆雅了。 不一会儿,婆雅放开她,他额头已经起汗了,想要说什么,却猝不及防连连咳嗽。摩伽见状,连忙端起身边茶水递给婆雅,婆雅接过,啜了一口,神情平复了不少。 “你这样下去,迟早会动了灵魄,伤及性命。”摧伏低声说道。 婆雅摆摆手,一时还没有力气说话,只是转头看着达达,世上再也没有比这一瞬回眸温柔事物了。 达达从浑浑噩噩中逐渐清醒过来,看到面色苍白婆雅,便知道他再次为了自己动用了灵力。为什么自己总是这样,让他一次次不顾危险来救她。 “我跟摧伏本是过来找你商量事情,却看到你像着了魔一样全身发着红光一步步往外走,摩伽怎么叫你也不听,情急之下摧伏只好打晕你将你带回寝宫了。”阿苏因似是怕达达追究起脖子上那道淤青,于是率先坦白。 达达现才想起来后颈上那股痛意,不禁伸手摸了摸,一碰就疼。 婆雅看了看她后颈,皱眉,瞅了一眼摧伏:“下手太重了吧。” 摧伏耸耸肩,一脸歉意和无奈:“我是怕敲轻了她那诡异恢复力会让她马上醒过来,所以就稍微重了一点……” “你知道吗,你昏迷时候一直说着很奇怪话,像是重复着我们听不懂语言。”阿苏因见她气色好些了,于是好奇心又起。 “我说什么?”达达不太明白阿苏因问题。 婆雅看了达达一眼:“鬼话连篇。” “还是说正事吧,赶紧说完她好休息。”摧伏瞪了一眼准备再度发问阿苏因,阿苏因撅了撅嘴。 “大婚那天安排我都已经告诉你们了。”婆雅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达达,跟摧伏说话时候也只是微微侧过脸,“她身体有恙,计划有些改动,我们等不及跟你们一起前往祭坛了,一出宫之后就要扮作平民,离开舍摩婆帝。” 摧伏虽然不是很明白为何婆雅说达达身体有恙,但也不多问,只是点点头:“行。到时候你们只需披上仪仗队斗篷,里面则是平民装扮,待一出宫后,我会安排人护你们避开人群。” 婆雅应了一声。 “谢谢你了。”达达努力扬起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笑容。 摧伏看得心酸,阿苏因注意到摧伏神情,于是连忙帮他解围:“你能安全离开舍摩婆帝,就是我们大心愿了。” 待阿苏因和摧伏走了以后,婆雅才开口说:“你刚才昏迷时候一直说夜叉语。” “我都说什么了?”达达疑惑。 “身已死,情难灭。不逢时,枉然。命可逆,历万劫。其心异,天地诛。”婆雅一字一顿,“这么沉痛字句,你从哪里看到?” 达达顿了顿,回想起来:“那个会发光蓝色封印,里面有个女人声音,她一直说这几句话。” “那是……算了。”婆雅没有心思再说下去,看了看满脸愁容达达:“摩伽已经告诉我了,关于你一切。” 达达愣了愣,看向摩伽,摩伽将头埋得很低。 “她这样做只是担心你。大婚那天是你一百六十岁寿辰,为了让你多一分安全,我们要往人少地方走,人越多,被发现可能就越大。”婆雅说道。 “你体内封印是用作压制你体内夜叉力量,难怪你与持国天那一战召唤出如此怪异惊人灵力。你父亲用了他全部力量封印住遗传你体内夜叉之力,只是随着你年岁增长,修罗之力与夜叉之力都增强,封印力量被逐渐反噬,融入到夜叉力量之中,两股力量一合并,必定压倒另一股修罗之力。 “你小时候就一直觉得体内有两股力量此起彼伏吧,其实应该是三股,只是那时候封印力量尚且强大,得以很好地抑制,所以你从不曾察觉。那时候若是强行解除你体内封印,你必定当即毙命,封印力量一旦被释放,就无法控制,你将会……可是这保命封印,现却和夜叉之力融合一起,不知道会不会因此又让你陷入危险之中……” 婆雅越说越感到脊背发凉不寒而栗。 他原本只是想要分析她从小到现一次又一次突然昏迷根本原因,却发现越往下说,情况越不容乐观,这次是换他着急了,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一体双灵情况,他真不知道当达达一百六十岁修罗之力完全觉醒之时,会跟那股夜叉之力发生怎样碰撞,到时候她又会怎样…… 摧伏与阿苏因大婚之日迫眉睫,这样算来,只有三天了! “王知道我父亲是夜叉族人吗?”婆雅话她似乎完全没有听进去,只是转过头看着摩伽。 “王不知道。”摩伽说道,“逵兰极公主告诉所有人,您父亲只是凡人,况且凡人与夜叉长相极为相似,也没有人会怀疑。” “母亲后来怎样了?”达达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剥灵之刑。”摩伽声音有些哽咽。 达达吸了一口气,声音低沉了下来:“什么是剥灵之刑?” 婆雅解释:“就是将阿修罗灵魄逼出躯壳,再由行刑者汇集灵力将受刑人灵魄击碎,其躯体也将被三昧真火煅烧九十九天,直至成为灰烬化入土地,这样一来,受刑人将不再拥有灵魂和躯壳,即无法还阳,也不可轮回,这世间再也没有她存……” “谁是行刑者?”达达声音几近崩溃,颤抖双手攥紧成拳。 婆雅将达达抱住,轻轻拍她背。 摩伽扑通跪地,声泪俱下:“是舍摩黎王。” 婆雅只觉得满怀一震,达达停止了瑟瑟发抖,他怀里所抱,就像是一尊寒冷坚硬冰雕。 5<*1) 第五十一章 大婚前夕 ">第五十一章 大婚前夕 “公主。”摩伽看着站窗前盯着远方不知想什么达达。 达达没有回答,依旧直直看着窗外浓稠黑暗。 摩伽缓缓跪下去:“奴婢罪该万死,不该欺瞒公主,只是……这是逵兰极公主吩咐。” 达达动了动,摩伽只听她幽幽声音似是说了一句:“为什么。” “逵兰极公主是不想让您一生都活仇恨之中。”摩伽急忙说道。 达达轻笑了一声,转回身,看着摩伽,什么也没说。 摩伽看着达达不同寻常反应,急得哭了:“公主,您责罚奴婢吧,也好过像这样折磨您自己啊!” “你说,我能打得过舍摩黎吗?”这是达达第一次直呼王名讳,这个陌生冷酷名字被她带着寒铁一样沉重恨意呼出来时,她觉得此刻心里是如此痛! 摩伽大惊失色:“公主千万不能这样做!” “谁说不可以这样做。”达达依旧目无焦点地看着前方,“他杀了我母亲,你逵兰极公主,又有谁说他能够这样做?” “因为他是修罗族王者,他可以杀他想杀任何人。”摩伽头伏地上,“公主,您是斗不过王,他拥有着罗睺王所留下完美血统与天赋,六道之中丰厚福报,还有祖先庇佑和百姓拥戴,唯一能与他匹敌,只有帝释天了!” “帝释天?”达达停顿了下,眼里有了一点神采,“天神之王?” 摩伽点点头,达达眼里那一星光亮,让她觉得可怕。 达达眼神很又熄灭了,即使帝释天能与舍摩黎抗衡,她又岂能背叛自己种族。 忽然想起母亲所说命运轮廓。而自己命运轮廓又是什么?难道就是千辛万苦留了修罗界,又要千辛万苦地逃离这里,过着流放般生活直至这漫长生命终结?以前当她站远处第一次看着这片巍峨王宫时,她以为自己看到了所谓命运轮廓,可是现,她迷惑了。 “将公主带回舍摩婆帝都是奴婢错!”摩伽自责地流下泪来。 若这就是势不可挡命运,那她还抵抗什么。 达达走过去,扶起摩伽,道:“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 心从来没有这么静过,明天就一百六十岁了,没有什么比活下去重要。 不知道他此时此刻做什么,达达突然想去一趟禁檀宫。今天,或许是她和他之间后平静时刻了。 正当达达要动身前往禁檀宫,一声巨响从远处传来,这惊天动静刚落下,王宫里就像炸开了锅,吵杂呼喊声四起。达达走出去,一眼就看到宫门方向是滔天火光,就连沉壇宫侍卫也被叫往宫门去了,随即而来就是喊杀声和兵器相撞声音。 “龙王攻进舍摩婆帝了!守卫王宫!”不知是谁一声叫喊。 达达脚步瞬间僵原地。 她没听错吧,龙王打进来了? “公主!”摩伽从殿内跑出来,示意让达达赶紧回去。 达达没有动,因为她根本没有听见摩伽呼喊声,现满脑子里全是那句:龙王攻进舍摩婆帝了。 “达达公主,王命您立刻前去毗摩殿复命!”一个士兵跑过来。 她觉得自己头脑仿佛被冻僵一样,无法转动,四肢一股恶寒,她担心不想面对事情终于发生了。 手不知何时被人牵起来。 “我陪她一起去。”是婆雅声音。 她转过头看着婆雅,他依旧朝她温和地笑着,平静得无以复加,毫无畏惧。 远处大火依然舔舐着漆黑天幕,杀伐声是震耳欲聋,可是她双脚像是灌了铅一样,心里只剩下害怕,她知道王要她去毗摩殿意图,她也知道她逃不了这一劫。 就是命中注定,她和婆雅逃亡计划,始终逃不过战火蔓延,也逃不过宿命安排。 毗摩殿。 偌大殿堂只剩他们三人。 达达手被婆雅紧紧握手心里,舍摩黎冷冷地看着他们。 “龙王派人佯攻阿极多,趁我们不备,从北面攻入了舍摩婆帝。”此刻舍摩黎已经换上了戎装,一身黄金铠甲上刻满了恶鬼图腾和古修罗语咒文,金灿灿战靴头上各有一颗独角金色骷髅头骨,他左手提着那把她曾他寝殿见到过战斧,白花花刃上反射着雪亮寒光。 眼前这个人就是亲手杀死母亲人,达达一念闪过,手已经不自觉地想要伸向腰间那把修罗刺,却被婆雅及时拉住。 “阿含被增长天打伤,鞑坦利已经率兵赶回舍摩婆帝,鞑摩耶率领余下军队与颉逻家族战士与龙王精锐抗衡,本王要你立刻前去王宫大门,阻止龙王,并且,”舍摩黎眯起眼睛,冷冷从嘴里挤出三个字:“杀了他。” “婆雅。”舍摩黎将目光转向一言不发婆雅,“若你能助她铲除龙王,本王就让你们成婚,与摧伏阿苏因同一天举行大婚。” 达达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看着婆雅,婆雅面无表情地看着舍摩黎。 “我不去!”她忍无可忍,对着舍摩黎,用了大胆语气。 舍摩黎神情一顿,脸色骤然阴沉下来:“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去!”达达一字一顿。 舍摩黎有一瞬失神,眼前场景像极了往日一幕,就连眼前那张娇艳傲世面容都跟曾经逵兰极一模一样,那种违抗命令狂傲,那种理直气壮语调,让他心蓦然腾起一股炽烈怒火。难道就连你女儿也要背叛我?! 啪,一记大力耳光。 达达一个踉跄,婆雅见状立即扶着她:“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自己去?!” 达达只觉得自己左脸已经麻木了,左耳嗡嗡作响。 “我就是要看看,一百多年前逵兰极这样背叛了我,一百多年后,她女儿是不是还要背叛我!”舍摩黎声音就像是一股强大风,席卷了整个毗摩殿,“你若背叛我,我立即撕碎沉壇宫里每一个人!” 达达怔怔地看着眼前面目狰狞可憎舍摩黎,那猩红眼睛和额头上暴起青筋,他就像是一个噬咬住灵魂不放妖魔,就像是他盔甲上那些剥皮食肉恶鬼。 就这时,手心传来一阵绵绵不绝清凉。 达达立即看向婆雅,只见他面色如蜡,难受地皱着眉头,额头上已经是密密麻麻汗珠,他闭着眼睛紧咬着嘴唇,还将自己灵力强行灌进她身体。 “你做什么?!”达达立刻抽出手,婆雅随即往地上倒去,她见状连忙拉住他手臂。 “……以防……万一……”婆雅艰难地张了张嘴。 达达眼眶一酸,其实她知道,他是想要用自己力量暂时封住她体内那股夜叉力量,以免她众目睽睽之下发色变换,招来横祸。可是她没想到是,这一次他却拼了全力,此时此刻婆雅,似是只剩一具被抽空了躯壳,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那毫无血色脸颊,仿佛轻轻一触便支离破碎。 “婆雅!”达达大喊他名字,他却依旧痛苦地皱着眉,眼睛没有再睁开。 “别忘了,你手里还攥着沉壇宫一众奴仆性命。”舍摩黎声音无论何时何地,依旧是无情那一个。 达达噙着泪缓缓抬起头,怨恨地看向舍摩黎。 5<*1) 第五十二章 战龙王 ">第五十二章 战龙王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二十四个,二十五个,二十六个…… 达达紧紧抓着修罗刺,修罗刺上已经没有一块洁净地方,全是金色浓稠血液。她大口大口喘着气,迅速地躲过每一道挥向她白光,她就像是游走刀光剑影中幽灵,即使身边已经有无数修罗战士倒下了,她依旧是敏锐那个。 舍摩黎远远地看着深陷敌阵达达,看着她带领士兵那大批雪白人马中破开一道醒目豁口,此时此刻,他就是这六道之中骄傲人。 三十九,四十,四十一…… 达达铭记着每一个倒她修罗刺之下天神,她没有时间去思考去担忧,死了一个天神,又有一个立即挡她面前,她只能无止境地杀,脑海里空荡荡一片,唯有数数声音贯彻了她整个世界。 她不知道杀了多少天神,她只能感觉到每一滴溅她脸上温热血液。 眼前景象早就是一片血肉模糊,脚下已经踩不到泥土,她唯有踩一堆堆尸体之上,身边后一个修罗族战士倒下了,就只剩下她一个人,身陷重围。 呼吸声不禁变得粗重起来。 达达低下头,脑海里蹦出一个念头,或许,就这样死去也挺好。 就她想要放下修罗刺那一瞬,天神们包围突然散开,他们停止了攻击,纷纷退后了几步。 一个骑着雪白战马人从退开士兵之中走出来。 “你就是那个打败持国天阿修罗公主?”声音淡得甚至连轻蔑力气都懒得耗费。 这个声音……达达猛地抬起头,看到面对着自己高高上是一个陌生男人!即使他们都有着白如月染发丝,但是这个人眼睛却是金色! 她兀地笑出来,如释重负般。 他以为她轻视他:“好狂妄阿修罗!” 她心轻松了一瞬间,却立即布满疑云:“你是龙王?” 眼前男人飞身下马,站她面前:“我就是天帝麾下八部天龙统领,龙王炎缇。” “炎缇?”达达豪不避讳地直视着眼前这个人,如果这个炎缇就是龙王,那么那个人又是谁,他为什么要骗她?! “你是第一个敢这样子跟本王对峙人。”炎缇扬起了嘴角,又似是自言自语道:“打败了持国天阿修罗,我倒要会一会。” 一阵劲风冲面门劈下来,达达回过神来,连忙狼狈地闪开,却听炎缇轻蔑一笑,紧接着又是一记强烈猛攻朝她左手打去。 达达闪避不及,左手修罗刺当即被炎缇打掉,手背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疼痛,她飞撇了一眼,这才发现炎缇根本就没有使用任何兵器,刚才打掉她修罗刺那一招,他仅仅只是用了一根手指她手背上一点。虽然只是招式释放后那股余力,就已经让她左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炎缇她面前停了下来,看了看被自己打掉那把沾染了天神血液阿修罗武器,再看了看达达:“你所欠下命,本王要你加倍偿还!” 话音刚落,达达就感到眼前一阵强风掠过,腰部传来一阵撕心裂肺般疼痛,并且她整个身体都被这股力带着弹了出去,狠狠摔那堆阿修罗惨红尸体上。 金色血,红色血,混淆一起,浸染了她原本净洁白色衣袍,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朵朵绣她衣上繁花。 达达两眼昏花,吃力地支起身体,右手缓缓摸向腰上,一阵锋利疼痛当即袭遍全身,她隐隐觉得左边肋骨断了,低下头去,左肋处衣服已经被血染红,她想稍稍挺直了背都难以做到,仅仅是微微动一下,都是要命疼。 炎缇正一步步向她迫近。 没有时间了…… 豆大汗珠顺着脸颊缓缓流下来,达达看了看右手攥着那支修罗刺,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冒险想法。 她以速度将修罗刺利刃划向自己左手心,滚烫鲜血顺势流下…… 此时她已经恢复了三成力气,腰间疼痛也有所缓解,于是她索性猛地站起来,将左手手心向上平摊开来,右手食指抵住双唇,口中娴熟地念着她自己也感到莫名其妙咒语。可是这一切就像脱离了她控制,咒语刚念完,她就觉得自己左手五指一紧,形成爪状,掌心伤口不断有鲜血往外渗,红色液体飞地聚集空中凝成一道强烈蓝色光芒,这些光芒仿佛就像是对准了靶子利箭,朝着紧逼其后龙王闪电般射去…… 那蓝光一脱手,达达就觉得浑身一软,像是被掏空了一般,蓦然倒地…… 让她没想到是,这箭雨一样密集光刺竟然被炎缇全部避开了,他毫发无损地走到她跟前,她几乎就没看清他那一刻是如何躲过这些看似劫难逃攻击。如此鬼魅身法,简直是令人发指。 “果然厉害。”炎缇声音带着一丝兴奋,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这样对手了。 达达喉咙一阵腥甜,发不出任何声音。 “可惜,比武就只有这么一次。”说罢,他轻轻扬了扬手,只见他手中出现了一条金色火龙,巨大火龙腾空而起,空中飞跃着,像是等待着炎缇命令,准备随时冲下来结束掉这个红发少女生命。 “炎缇!”一个怒气冲天声音,“你违抗了帝释天命令,私自带兵攻城,该当何罪!” “毗沙门天,别以为你是四天王之首就够资格与本王作对,我虽私用兵权,可是你没看见么,我马上就要为我族除掉一个强大敌人了!”炎缇转过身去,与来者对峙叫嚣。 “你还敢说!你假传王命将增长天王骗到阿极多佯攻,这笔账我再慢慢跟你算,你若再不跟本王回去面见帝释天,本王有权力收走你手里兵权!”那个叫毗沙门天人也丝毫不怕炎缇,反而语气越来越凶狠。 兵权仿佛是这个龙王炎缇软肋,只听他冷哼了一声,微微别过来,对达达淡漠地说道:“算你走运。” 达达只觉得眼前一黑,脑子像是被铁锤击中,沉沉地陷入了昏迷之中…… “来人,将她锁起来!”这是她后听到声音,遥远,无情,充满了震怒。 5<*1) 第五十三章 寒冰地狱 ">第五十三章 寒冰地狱 好冷啊,就像是被冰封了一样。 这是哪里? 达达微微睁了睁眼,好刺眼白光…… 她吃力地抬起手,想要挡住眼睛,却发现双手被锁住,根本动不了。铁链拖地上哗哗作响声音,就像是沉寂了千年终于被牵动,那沉闷声响缭缭而上,回荡空气里久久无法散去。 达达缓缓站起来,才看到自己双手双脚都被拷上了沉重铁镣,那铁色深沉冷酷,那长得看不到头镣锁,直直地从惨白崖壁顶端延伸下来。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站白皑皑雪地之上,上空是缭绕盘旋稠密白雾,四周全是陡峭山壁,山壁上还有无数向外突出冰锥。 那是谁?! 达达目光停对面山壁上,山壁上有一块山体从白雪里露了出来,是一块巨大淡蓝色坚冰,上面吊着一个人,他双手被两根绷直锁链绑着,他脖子上有一个镣铐,镣铐另一端一直延伸到崖顶。 他整个人呈十字被高悬空中,她还看到,他肩胛,手肘,手腕,膝盖,脚踝,每一处重要关节都被一根根从山体上生出细长冰锥穿透,那些冰锥上全是已经干涸了暗红血迹…… “婆雅!”达达终于忍不住大声哭喊出来,想立刻冲向他,可是手上脚上镣铐却锁得死死,令她即使再往前走一寸都难如登天。 达达双手攥紧,想要召唤起体内力量将这副枷锁震开,可是就当她集中精力汇集灵力之时,额头上却传来一阵尖锐疼痛,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一万支箭齐齐射向她脑里,疼得她大叫一声,整个人朝地上一软。 怎么回事?!达达惊慌地伸手摸向自己额头,指尖刚触到额头肌肤,那皮肤之上就传来一阵火燎疼。她有一种自己额头皮肤被人揭掉感觉,也顾不上疼,立刻伸手摸向眉心之上那块肌肤,沿着疼痛地方轻抚才发现自己额头上不知什么时候被刻了一个类似椭圆形图案! 她放开手,手指上全是暗红色血痂! 这……达达怔怔地看着指腹上那些血痂,这一定是自己凝聚不了修罗之力原因。 “别费力气了,你被锁了灵识,是无法再召唤你力量。”那声音就像是从天上传来。 达达缓缓抬起头,看向那云雾缭绕上空,舍摩黎一身赤红狐皮大氅,站崖顶冷冷地看着她。 “这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要把我们锁起来?!”达达冲他大喊。 “你为什么会使用夜叉咒术?”舍摩黎声音比这里冰还要寒冷七分。 达达没听明白他说什么:“什么夜叉咒术?!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她只听到舍摩黎冷哼一声,便再也没有了声响。她朝着崖顶极目望去,已经看不到他身影。 达达气得直发抖,想要再次尝试召唤出灵力,额头上果不其然又是一阵尖锐疼,这次比之前甚。 她半跪地上,用力地喘着气,许久那布满每一根神经疼痛才渐渐散去。 “婆雅!”她看着冰山上生死不明他,那一根根穿透他身体触目惊心冰刺,月白长袍已经破旧不堪满是血迹,凌乱长发遮住了一半脸颊,让她看不到他面容。 达达已经没有了力气再做任何挣扎,只是不停地唤着他:“婆雅,你醒醒……” 她与龙王一战之前,婆雅已经将大部分灵力都加注了她身上,所以,这样残忍折磨下,他根本没有一点招架之力!达达直愣愣地看着那些冰锥,看着它们从他手上脚上狠狠地戳出来,眼泪顺着脸颊掉了下来,没了脚下一片苍白之中。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能挣开这副枷锁……她盯着头顶白雾,这片茫茫雾气仿佛连她脑海也一起包围住了,让她什么也想不到,什么也记不起。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除了回旋风声如哭号,这里再也没有任何杂声。 婆雅一点动静也没有,这让她心就想被埋葬了这片冰雪之中,他没有声响,难道已经…… 她不敢往下想,他不能就这么丢下她,绝对不能!她看向自己火红长发,那耀眼明艳光泽即使这么颓败难堪时刻也依旧不减分毫傲气,如果她能砍断这些链子,就有希望救醒婆雅! 可是要怎么做?不能催动灵力,不能召唤火焰…… 等等! 舍摩黎所说什么夜叉咒术,虽然她不是很明白,但她大概猜到他所指就是她用来对付龙王那一招式。她用这一招时候,虽然所念咒语是她自己也感到陌生语言,可是那时候她根本没有动用修罗之力,只是以血为咒,以咒为杀…… 以血为咒,以咒为杀…… 达达灵机一动,即刻咬破嘴唇,滚烫血液立刻顺着嘴角缓缓流下来。 达达双手被缚难以动弹,只有勉强一试,思及此处不容多想,她集中精力迅速地念动起咒语。 还能感觉到嘴角血正一滴滴往下落,四周忽然变得安静极了,连风声都不知何时消散无踪。她不敢停下来,即使这气氛变得静谧诡谲,她也不能轻易中止咒术实施。 达达依旧飞地念动着咒语,就这时,嘴唇上传来一阵熟悉感觉,凉飕飕,像是有什么东西不停地吸着伤口上渗出来鲜血。 熟悉蓝色光芒她面前汇聚起来,形成一道强烈光,将整个雪谷照得通亮。蓝色光被无数晶莹冰锥所反射至四面八方,这如寒冰地狱般地方瞬间变得璀璨奇异,瑰丽如水晶殿宇。 达达欣喜若狂,念动咒语速度也越来越,只见这蓝色光芒越来越强烈,仿佛即将炸开一样。 就这时,达达狠狠地一扭头,目光对准左手和左脚上铁链。那片光似是与她心灵相通,又似本就是受她念力所控制武器,她目光刚扫向冰冷坚硬铁镣时,蓝光已骤然而至,只听哐当一声,左边镣铐链子齐齐折断,这速度到连她都感到无比惊异,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又是一声断裂声,右边锁链也断了。 刻不容缓,达达连忙朝婆雅方向狂奔而去。 那片蓝色光芒仿佛就是她开路先锋,先她一步疾射而去,达达担心光刺会伤及婆雅,连忙一用力,将双手链条劈向两根绑住他铁链,将他固定住,就这时,蓝色光刺一头破进山壁,一声巨响传来,婆雅所那面山壁从顶上裂开了一条巨大口子,他脖子上镣铐应声而裂,身上冰锥也当即粉碎成无数冰末。 达达见状立刻拼全力双手一扯,后两根锁链也随即断裂。 下一瞬,婆雅坠落到了雪地上。 婆雅……达达已经连说话力气都没有了,她瘫倒地,艰难地朝他一步步爬过去。 你不能死……要等我…… 他就近她眼前,她却觉得要花一生时间才能靠近他。 5<*1) 第五十四章 无法失去的他 ">第五十四章 无法失去他 达达将婆雅身体轻轻移了移,好让他头枕她双腿上。 她开始麻利地清理掉覆盖他身上白雪,手轻抚过他伤口时,那血肉模糊画面总是让她深锁起眉头,可是她不敢有所懈怠,因为迟疑一分,他便危险一分。 将雪迹清理掉以后,她毫不犹豫地用手握住自己那把明艳长发,微微拧紧成一捆放到胸前,另一只手立即抓起地上冰锥碎片,对准头发用力地一割,秀长发丝被整齐地割断了。 她放下手中东西,速地将头发分成几股,然后拿起其中一股放到婆雅左手腕上,一圈圈缠绕起来,又不敢缠得太松,怕压不住伤口,她仔细且迅速地将头发缠好,由于身边没有纱布,她只能将头发两头打了一个死结。 接着是他手肘,膝盖,脚踝,每一处有伤痕地方,都被她柔软发丝层层覆盖小心包裹住。 后一处伤口包扎完后,她长舒了一口气,瘫软地向后靠了靠,伸手抹了抹嘴角,才发现血迹早已干涸,伤口已经愈合了。 她怔怔地看着躺自己怀里婆雅,怔怔地看着被自己毛手毛脚包成粽子他,哑然失笑,又不禁悲从中来。为什么他不能像她一样,拥有迅速痊愈能力,为什么他是那么厉害医师,这个时候却救不了自己。 她第一次这么仔细地,完全不受干扰地端详着他面庞。即使他已经陷入了昏迷,可是那依旧鲜活好看面容,仍然让她有种惊心动魄感觉。她也是第一次伸出手去碰触他脸,指尖轻轻游走他眉目之间,为他拂去眉上和睫毛上微薄寒霜。 他眉头是微微上扬,她能感觉到眉心间残留痛苦感觉,可是为何她还感觉到一股淡淡忧伤,揪疼了她心。 “你说,你第一次遇见我是我第一次来到舍摩婆帝那天,市集里,对不起,没有看见你。”她轻声地呢喃,希望他能听见,记忆回到了那一天,嘴角缓缓挂起一个让人心碎笑容,“如果时间能倒退到那天,我一定会人群里找到你。” 她深吸一口气,强忍住泪意,似是接着絮叨:“每一次都是你来救我,保全我,我以为我也能做到你为我所做这些,却发现每一次当我救你时,就变得好难,我甚至乱了阵脚,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不禁将他抱紧了些:“冷吗,我不知道这是哪里,那么炎热修罗界,怎么会有这种苦寒之地。你看你,手都冻得冰凉。”她握住他手,紧紧地握住,生怕生命温度从他指缝中溜走,可是她手不够大,不够将他手全部包住。 她想起每一次被他牵着手时情景,宽大掌心,微凉体温,却能让她感到厚实温暖和安稳。 眼泪终于像散落珠串。 “婆雅,你醒过来。”她泣不成声。 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即使是她小时候第一次被派去索罗逑试炼,被重重黑暗包围,被未知恐惧侵袭,也没有像现这样迫切,这样担忧。她曾一直将他抛诸脑后,不爱理会,却不曾料到,当自己要失去他时是这般痛心疾首。 婆雅,你到底对我下了什么药。达达抓紧他手。 她看着自己现长未及胸头发,满腔空剩凄凉和讽刺,这曾让多少人引以为傲,又让多少人担惊受怕,还让婆雅为此变成现这个样子,到头来不也轻轻一割,功亏一篑。这份被无数人说成是比性命还宝贵荣耀,被舍摩黎视为复兴修罗族全部希望,后却变成了锋利刃口,斩断了所有人妄想。 “婆雅,你起来,我跟你走。”她苦笑起来,眼泪流进了嘴里,咸咸,凉凉,“我现已经没有了这些烦恼,没有了那一头绑住我长头发,我现只想让你醒过来……” 怀里他微微动了一下,她惊喜地低下头,他眼睛动。 “你说那些,我都听到了。”他声音很微弱,微弱到若她一不留神就错过了。 她破涕为笑,但依然不敢惊动他,只见他微微张开眼睛,她急忙用手帮他挡住扎眼白光,待他适应了以后,才放下。 “这里是轲逽多。”还是游丝般声音。 达达没有追问他话,而是稍稍屈膝,好让他可以微微抬起背。 他费力地咳了几下,她将手臂抱得紧了些,试图让他暖和一些。她看到他扬起了嘴角,露出一排整齐皓白牙齿,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灿烂笑容,即使他样子依然虚弱得吹弹可破,可是他笑,仿佛凝聚了他全部生命力量,横扫掉她心里阴霾,让这白皑皑世界也不再夺目。 她眼泪滴了他脸颊上,他却笑意依旧:“看似是祸,其实是福。能让你这般对我,便是这世间圆满福报。” 一句话正中她心,悲伤加清晰。 “都这样了,还不忘瞎扯。”她嗔怪他。 他吃力地抬起眼,看向她头发,苦笑:“没想到后竟是这样。” “怎么,被我现这个样子吓到了?”她亦学他调侃语气。 他缓缓摇了摇头:“觉得有些枉然,却也轻松了不少。” 她见他气色缓和了一些,于是试探地将一个伤口上头发微微抚开,却发现他伤口并没有开始愈合。 看着她讶异神情,婆雅淡淡地扬了扬嘴角:“没用,这里是轲逽多,专为怕冷畏寒阿修罗准备寒冰地狱。” “什么?”达达不太明白他所说话。 婆雅轻轻叹了口气,缓慢地开口:“阿修罗生性喜热厌寒,害怕酷寒地方。这是罗睺王派人用人界昆仑神山顶万年寒冰,修罗界极北之处深壑中建下死牢,几十万年过去了,这些巨大寒冰早已自成山体,四面环抱,成了一座没有出口山谷。” “难道就没有逃出去办法吗?”达达听完他话心中感到绝望。 他摇了摇头:“头顶白雾之上,虽然就是山顶,可是这上面有罗睺王亲自设下结界,没有阿修罗王首肯,没有谁能从这里出去,硬闯只能死无葬身之地……” 婆雅注意力转移到她额头上,看到她额头上被烙下那个图案,心像被撕裂般:“疼吗?” 达达微笑,摇了摇头。 “别骗我了,我知道你很疼。”他想伸手抚摸她伤口,手腕却因为被冰锥穿透而没有任何知觉,动不了。 婆雅只能心疼地看着她,眼里全是怜惜和不忍:“他们对你施了封灵之刑,锁住你灵识,你额头烙上罪人印记。” 达达还是摇摇头:“我不怕。” 她一脸倔强,让他加不舍,这样她,以后该怎么保护自己,即使是受了伤,也这么满不乎,若是今后路布满荆棘让她伤痕累累,谁又能替他挡她面前…… “他们,为什么要对你做这么残酷事情?”达达看着那些被她用头发包扎好一处处伤口。 却不想婆雅冷笑一声:“舍摩黎总有一天会杀了我,狂傲如他,怎么能容得下唯一能揭穿他虚伪面具人。” 5<*1) 第五十五章 无法抹杀的恨 ">第五十五章 无法抹杀恨 “还记得我给你讲过那个故事么,你祖父爱上了一个异族女子。”婆雅静静躺她怀里,直直地看着上空化不开浓雾。 达达点点头。 “那个女人,是夜叉王废后。”婆雅咳了一声。 达达一愣,完全没有想到过这个所谓异族女子是夜叉族人:“就是上次来那个孟然齐长兄废后?” “不是,是他们母亲。”他示意达达不要打断他,然后接着说道:“王后只是集齐所有优良血统用来为夜叉王诞下后嗣工具,后被这喜厌旧老夜叉王驱逐出王城,流亡途中来到修罗界,被出征外舍摩黎所救,没想到铁石心肠阿修罗王也会有情。”说完他嘲讽一笑。 “那时我父亲恒陀因是他手下一员将领,被派驻守卫王城。怎料天神调虎离山,待舍摩黎离开舍摩婆帝后,帝释天派蟒神莫呼洛迦率兵攻打王城,父亲拼死相抗,率领不到五千部队死守王城,一直将天神抵挡外。 “直到三天后舍摩黎赶回王城,混战之时那夜叉废后却被莫呼洛迦抓了去,当作人质威胁舍摩黎,要他弃城投降,好战如他怎么可能投降,即使面前被逼上绝路是自己深爱女人,他亦不为所动。 “莫呼洛迦当众杀死了夜叉废后,舍摩黎大怒,将天神军队杀得片甲不留,活捉了莫呼洛迦,将他锁进这寒冰地狱,可惜这万古战神就这么命丧这苦寒之地。 “可恶是,舍摩黎为保住自己荣耀不被玷污,竟命我父亲将所有知道他与夜叉王后之事人通通灭口!王命一下父亲不得抗命,即使他说过自己从未想过有一天双手竟会沾染同族人鲜血,为保住王光环,他不惜对一直与自己并肩作战那些战士白刃相向!”婆雅说到这里时,开始剧烈咳嗽,达达轻轻抚着他胸口,让他好受些。 他眼里全是悲戚,沉痛,哀悼,和不绝恨。 “别说了。”达达怕他一动气让伤口恶化。 “不。”他断然拒绝,“今天我一定要告诉你,我对舍摩黎恨,一点也不比你少。” “父亲为他铲除了所有知情人,他却害怕父亲会将这些事情泄露出去,于是将一直对他出生入死忠心耿耿恒陀因将军处死禁檀宫里。那时候我误闯进去,父亲为了保护我,让我躲桌子下面,临死时他恳求舍摩黎放了他年幼无知儿子,我就这么一直躲桌下,眼睁睁地看着舍摩黎剑刺进父亲胸膛……”一滴眼泪顺着他眼角滑落。 她看到他手指早已深深地抠进了雪地里,她从未想过婆雅对舍摩黎恨那么深重。 那种恨,像是得见天日般,从他眼里呼之欲出:“这就是为何我选择做医师原因,我不会为这么一个卑劣人冲锋陷阵。那次若不是他以你性命相要挟,我定不会接受将军一职,前往阿极多为他守住前线。” 达达怔住,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看着婆雅苍白如纸脸颊,她对他愧疚又多了一分。 婆雅转过头,忧伤地看着她,声音很轻,像是耗完了力气一样,却又想将所有心迹趁着自己还活着向她一并袒露。所以他说得很慢,量让自己保持着平稳呼吸:“是你让我放弃了复仇念头。那时你,那么幼小,那么脆弱,舍摩黎是你全部仰仗,我又怎么能与你站对立一面,我做不到……” 达达只觉得心像是被他轻轻地刺了一剑,很柔,却很疼。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咳嗽加重了,他脸色也开始泛着隐隐青。这让她大惊失色,急忙抱紧他,却发现不知何时起,他体温竟变得这么冰凉,她甚至觉得自己抱着不是一具身体,而是这寒气入骨三分冰雪。 “婆雅你怎么了?!”达达焦急地拨开他肩胛上头发,伤口已经开始泛青色了。 “让我把话说完。”婆雅皱了皱眉,“自从你被渐渐觉醒修罗之力折腾得生不如死时,守护你就不知不觉中变成我这一生重要事情,我甚至不惜和摧伏断了兄弟情谊。那时候看你整天和他有说有笑,真想抓住你问个明白,你有那么喜欢他么。” 他脸上,是达达滚烫泪珠。 “可是,还是忍不住想靠近你,即使你有时候飘忽不定浑然不知……”他难受地皱紧了眉头,每一处伤口又重传来一阵阵剜骨痛,他知道,那是因为达达头发已经失去作用了。他连忙睁大眼睛,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这么慌乱地看着她,想要将她美丽模样狠狠刻脑海,即使历经再多轮回,也永不磨灭。若他还有剩下一丝一毫灵魄,都将用来承载关于她所有记忆,期盼着终有一天,他会凭借着记忆线索,于这无垠世界中找到她。 “婆雅!你别死!”达达将脸贴着他脸,终于止不住放声大哭。 泪水像是一条积攒了千万年小河。 “答应我,要想所有方法从这里活着出去。”他用后一丝力气,用力地说出这句话,拍打她心上。 她点头,连连点头:“我答应你!我一定会从这里活着出去!” 他笑,目光渐渐变得涣散,那里面仿佛正盛开着美丽莲:“我想,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比我想你了……” “婆雅!”她哀嚎。 哀鸿般声音响彻了这座寒冰地狱。 几乎是下一刻,她头发全黑了。 她伸出手,颤抖着手,缓缓将他紧紧系腰间那个锦囊解下来,攥手心,就像是握着一把深深嵌进血肉之中利刃,可是就算再痛,她也绝不会放手。 什么是命运轮廓?就是她第一次与他额头贴着额头时,她眼中他样子,那被宿命缩至近距离,却让她就那么轻易地忽略了。此时此刻,她恨不得将这大地斩出一道裂痕,让她得以进入那灵魂国度,将他找回来! 怀里婆雅渐渐失去了生命光泽。她却紧紧地抱着,仿佛他不曾死去,只是睡着了一样。 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她所抱紧不放,正是她已经逝去,整个世界。 5<*1) 第五十六章 死寂 ">第五十六章 死寂 这里没有阴阳号角声响,那划破长空轰鸣仿佛已经是很遥远记忆。 除了怀里已经冰凉婆雅,达达已经感觉不到其他任何事物,即使呼啸寒风带着满天白雪覆满她如黑夜般长发。 时间开始变得模糊,这里不知何时开始飞雪绵绵,漫天鹅毛般雪花纷纷朝她飘下,似是要为她怀里这个难以安息灵魂堆砌起圣洁墓地。 她才开始感到冷,开始瑟瑟发抖。她眉毛,睫毛上已经起了冰洁霜花,可是她还是执着地抱着婆雅已经冻僵身体。大雪成了她衣,他挽联,成了这万念俱灰时分唯一见证。 已经感觉不到时间存,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又或是几天,她意识已经陷入模糊不清之时,舍摩黎声音再度于上空响起:“我再问你一次,你怎么学到夜叉咒术?!” “哈……哈哈……”她轻笑,欢笑,后变成大笑,“我偷学……”她答应过婆雅要活着从这里出去,想到这里,她悲哀地低下头,看着已经被大雪掩埋了一大半他,伸出手,轻轻拂开他脸上积雪。 “你从何习得?是谁教你?!”舍摩黎继续追问,云雾稍散那一刻,却看到她头发竟然变成了黑色,双眼一瞪,狂啸:“你头发是怎么回事?!” 达达俯下身,贴着婆雅寒冷额头,神色淡漠:“我偷学了夜叉禁术,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教你人到底是谁?!”达达从舍摩黎强硬话语里听到了一丝不安,她冷笑深了,他又焦躁着什么不安着什么,他已经是执掌着整个修罗族王者,他还想拥有什么! 她随意掰了一个牵强得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理由:“我修罗族古籍里偶然看到有关于夜叉咒术记载,好奇之下就学了。” 这个理由却让舍摩黎似乎轻松了不少:“强学禁术,却还是敌不过那该死炎缇,现变成这副模样,你是作茧自缚!” 她看不真切舍摩黎样子,他无时无刻不关注着他荣耀胜败,即使是站这寒冰地狱顶层,望着已经成为阶下囚她,不痛不痒地说着这些事关生死话,残酷到让人连愤怒冲动都被彻底熄灭。难道做了阿修罗王者,就要这般无情无义,情绝六亲?!那她还可笑地希求着什么?他怜悯?仇人怜悯?! 这一刻一股强烈悲恸涌上脑海,她冲着崖顶大喊:“婆雅死了!” “那又怎样?!这种不肯为我族军队效力人,没有必要活着!”舍摩黎几乎是从鼻子里哼出这句话,仿佛就像捏死了一只蝼蚁。 达达笑,她真明白了,彻底明白了。 她小心地抱起婆雅,轻轻他耳边呢喃:“对不起,答应你事情我可能做不到了,不过你别担心,即使是死,我也能一直你身边,一直守着你……” 诅咒般声音再度响起,充满了厌弃:“将她永囚于此,从此阿修罗族不再有达达公主。” 多好,再也没有什么达达公主了。她终于不用再披着公主外衣却颤栗地走钢索上了。 真好。 阿含,你点好起来。 吉迦,你点开心起来。 摧伏和阿苏因,祝你们永远幸福平安。 摩伽……还有摩伽……她现怎么样了,达达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担心了,只希望舍摩黎能给沉壇宫人一个痛,而不是无休无止折磨…… 雪下得大了,她觉得整个人一空,缓缓向后倒去,如同坍塌墙,沉沉扎进雪地里。 “不逢时,枉然……”她缓缓抓起一把雪,贴自己脸颊上,那冰凉刺骨寒立刻窜进肌肤之中。她想起梦里那句话,不逢时,枉然,不知她和婆雅是不是这样,遇到对方时,都不是好时刻。 眼泪滴进了雪里,凝结成一粒细小冰晶。 渐渐地,她开始觉得困,视线越来越模糊,就连耳边风声也缓缓消散了。 “达达……” 这个声音,这是婆雅声音! “达达……” 她不知自己怎么来到禁檀宫,只听到他声音是那么清晰地从那空漠殿宇中传来。她欣喜若狂,像是即将要步入喜堂娘,牵着群纱喜悦地奔向殿门。 帷幔被换作洁白纱帐,一层层,一重重,风一吹,美得像是舞姬旋转时纱衣。 可是她心如鹿撞,迫切惊惶,不安地伸手抚开这重重叠叠挡住她视线飞纱。像是拨开了多少场轮回,她才看见他。 还是那一身姜黄色长袍,他斜倚软榻上,一只手托着额头,一只手懒懒地拿着一本书。他半眯着眼,似是小憩,又似正看得兴浓时。软榻下是一尊小巧赤铜香炉,里面燃着她熟悉味道,那缭绕青烟隔她与婆雅之间,让他看上去就像是世界另一端。 “婆雅……”她有些不确信自己眼睛,“真是你么?” 他微微侧过头,皱了皱眉:“你这是怎么了?” 一样声音,一样神情,什么都一样。 她开心得连连落泪,冲他狂奔而去,伏他软榻边,拉住他手,不住地说:“婆雅,我要告诉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他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足以撼动她整个世界明媚笑容。 “我也喜欢你,达达。”他轻柔地抱住她。 她伏他胸前嚎嚎大哭:“婆雅,你带我走好不好……” “傻瓜。”他心疼地伸出手抚着她头发,“我一直守着你。” 她抬起红肿双眼,看着他:“我已经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真实,我只想永远留你身边,就算这是梦,也请你让我永远留下来。” 婆雅轻轻拍着她背,像是安抚哭泣小孩子:“你要好好地活着,因为你生命里,早已载满了我所有思念,千年万年,生生不息。” “不……我不想醒来,不想再眼睁睁看着你离开我……”她试图抓住他手,却发现只抓到冰凉空气。 白光包围了她,她看不见任何东西。 我不想醒来……不想醒来…… “婆雅!”她惊叫着猛地坐起来,这果然是梦。 远处,白光渐渐弱下去。一个身穿雪白斗篷人缓缓走进她视线。 5<*1) 第五十七章 活下去 ">第五十七章 活下去 即使这里一切都是白茫茫一片,这个人出现,依旧是夺目那一抹潋滟。 “我终于等到你一百六十岁了。”这是他对她说第一句话,这个声音,她一辈子也忘不了。 “你不是龙王。”她警惕地看着他。 他揭下了斗篷,露出那一头如银丝般晶莹长发,以及那夺人心魄银色眼眸,他灼灼地看着她:“又是那么多年没见,你已经长大了。” “即使你情愿就这么让自己深埋进雪地里,我还是想要告诉你,我来是可以带你走出轲逽多。”他缓缓走近她,微微俯身,直视着她双眼。 他走过地方,飞雪不沾,尘埃不染。 她垂下眼帘,看向被大雪覆盖婆雅,摇头:“我要这里陪他。” 他显得有些意外,但看着她眼里那深不见底悲痛,他却扬起了嘴角:“既然他已经死了,你就要活着,带着希望,也带着仇恨。” “希望?仇恨?这些早已没有了意义。”她笑是苍白。 “没有意义?”他似是反问着自己,又似是小声呢喃,转瞬看了看她,银色眸子变得深了些,“仇恨是活着意义。” 仇恨是活着意义。她反复默念着。 “可是我恨是我自己!”她颤抖着,心像是早已被撕成了无数块,血肉模糊再也不能恢复,“我恨我这副皮囊骨相!我恨我自己愚蠢透顶任人摆布!我恨,我恨所爱之人因我而死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 “所爱之人……”他有些玩味地看着深埋雪地里那副躯体。 达达缓缓将脸贴雪地上,空洞地看着前方:“若仇恨是活着意义,那我应该长眠于此。” “你知道什么是锥刑吗?”他目光移向山壁上那些尖利冰锥,“这些冰是有灵性。它们极喜欢阿修罗炙热身体,只要一有阿修罗靠近,它们就会慢慢凸出山体,先是生长成细细冰刺,穿透阿修罗身体,然后,再阿修罗身体里慢慢地壮大,直至后将这个可怜身躯撑得四分五裂。” 他又看了看她:“这是一个极度痛苦过程,那些冰上寒毒阿修罗血肉中长驱直入,肆意破坏着五脏六腑,就像是无数把利刃你身体里反复绞割,直到你痛到丧失了意识,寒毒才会进入你脑子,终结你性命。” 泪水顺着眼角滑落雪地里。 “舍摩黎对他这样做,一定是恨他恨到了骨子里。”他缓缓走到冰锥边上,伸出指尖它锋利尖头上轻轻一点,整个冰锥立刻四散成沙粒般,飘入寒风里。 她狠狠地抓住一把雪,捏手心里:“舍摩黎有什么资格恨他!” 他笑:“他是执掌着生死大权暴君,他有什么不可以做?” 无名恶火油然而生,她觉得身体里恢复了一点力气,缓缓支起身体,擦掉脸上雪,看着那云雾缭绕上空:“这上面有罗睺王封印,你是怎么进来?” “六道之中,任我往来。”他淡淡地看着她。 她觉得有些怔忡,第一次听到这样桀骜至极话却被如此轻描淡写语气缓缓带出来,轻飘飘似一缕烟霭,仿佛他口中自由来往于六道能力,是一件再寻常不过事情。 “可你凭什么要救我?”她回过神来,淡淡地问,似是对这件事情漠不关心,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他轻轻坐雪地上,与达达面对面,道:“我到这里,不止是要救你,我还需要你帮我救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达达不禁觉得可笑,这里除了她,就再也没有任何有生命事物了,别说是人。 他却不恼,而是指了指这皑皑雪地。 达达依旧不明白。于是他说道:“这深厚积雪下有一个巨大封印,我需要用你血来打开它。” 她警惕起来,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紧盯着他:“什么封印?你怎么知道我血能打开它?” 他像是看着一个天真孩子,用那种悲悯目光,让她竟觉得自己他面前是如此卑微可怜。 “舍摩黎动用了夜叉族血咒术,以夜叉王后血为咒引,将我故人封印此,若非有夜叉之血,谁也破不了这封印。”他停了停,看看她,似是对一切都了如指掌:“你对抗炎缇那一招,便是夜叉血咒。” 达达看着他了然于胸神情,顿时觉得什么都逃不过他眼睛,那双冰洁皓亮眼眸,仿佛能透晰这大千世界。 “被封印人是谁?”她看着他。 “蟒神莫呼洛迦。”他轻描淡写地说出来。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达达有些怀疑。 他却轻飘飘地一笑,似是嘲讽:“舍摩黎哪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他将莫呼洛迦锁进这片炼狱之中,用恶毒封印压着他,让他苦苦忍受了几千年煎熬。” “我凭什么能打开这个封印。”达达自知被用了封灵之刑,即便有天大力量也是爱莫能助。她话音刚落,就觉得后背像是被人戳了一下,这一下仿佛是她身上破了一个洞,有无数令人感到混浊气息全被抽了出去,即使很痛苦,可是却让她头脑逐渐清明起来。 她伸手擦了擦汗,发现自己额头竟然恢复了光洁,那个烙印不见了! “我不强迫你帮我,我已经帮你打开了封灵之刑禁锢,你若要离开这里,我随时可以带你出去。”他声音依旧很柔和,没有丝毫逼迫。 她看了看那片云雾,苦笑:“即便你有通天本事,恐怕也是有来无回。” 只听他声音轻如丝缕:“我便是天。” 他定定地看着她,似是问她,愿意让我带你离开这地狱一样世界吗。 那明亮眼睛,仿佛是传达着约定和承诺,仿佛有他地方,定不会有这漫天风雪。 她却迟迟没有开口。 “看来世易时移。”他笑容是一株苦涩黄连,“你曾满心欢喜地寻着阿檀来到我身边,现,却是满腹对另一个人牵挂和不舍,迟迟犹疑。” “你曾是我不可追寻全部梦想。”她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却握紧了深藏手心里那个锦囊,“我可以跟你离开,因为我答应过他,要活着离开这里。” 语毕,她轻轻抚着地上积雪,当她手心与这积雪相触之时,白色雪花即刻化作熊熊烈火,覆盖住婆雅躯体,金色火焰是美葬礼,让他彻底离去。 她忍住泪意,一直看着这团火。 梦里,婆雅说,她生命里早已承载了他全部思念。 那就让她贮藏着他念想活下去。 5<*1) 第五十八章 蟒神 ">第五十八章 蟒神 “封印哪里?”她看着他。 她干净利落,她冷静镇定,他都看眼里。他甚至能看到此时此刻她已经与曾经那个脆弱胆小达达彻底决裂了。 他拂了拂衣袖,脚下雪向两边分开,垒了一旁。 灰青岩石立刻出现眼前,她仔细地观察,才发现这整块地只有一个图案,一个巨大圆形图腾,她目光所及之处,刻满了密密麻麻咒语,奇怪是她竟能看懂这些咒语意思,都是些恶毒无比诅咒! 再往对面山壁那边看去,这……分明是一条巨大蟒蛇图案,那蜿蜒曲线整齐鳞片,栩栩如生般展现她面前。她见过这个图腾,舍摩黎寝宫里,还有伐木大会上她看到樊木上那个形状,那个泛着蓝光图腾就是它! “我见过这个图案……”她自言自语道。 “这个封印一共有三个,分别借助了舍摩黎力量、樊木力量和寒冰地狱力量。”他走到蟒蛇图案前,看着压它顶上那些丑陋文字,眼里闪过一丝怒意,“这里是封印根源,打破它,就可以彻底毁了这些恶毒诅咒。” 她茫然地看着这块巨大封印石刻:“我要怎么打开它?” “将你血滴到这里。”他站整个圆形图腾中心,用脚尖点了点图腾中央那一个小小凹槽,“切记滴完血迅速移开,否则它会吸光你体内血液。然后,召唤出你血咒,用那道蓝光撞击这个封印。” 达达想了想,随即将右手食指往一边冰锥尖上一摁,鲜红血立即从伤口处流下来。她小跑至他所说中心凹槽处,趁着伤口还未愈合之际将血滴进了全身尘埃凹槽之中,然后迅速弹开。整个山谷瞬间发出一阵轰动,不时有断裂冰锥从高处坠落下来,为了让她顺利地完成整个仪式,他缓缓抬起左手移到面前,无名指与拇指相扣,结起法印,只见一道泛着红光屏障立刻包围了她,将她牢牢护其中。 达达飞念动着咒语,指尖血腾到空中,霎时间变作一道蓝色闪电,这次她对这血咒术操控加自如了,她心中想着这蓝光去向,念及于此,这道光猛地劈向这个沉寂了千年古老封印。 轰隆一声巨响。 地动山摇,无数断裂冰锥疯狂地坠落,大地震动,达达觉得这里马上就要坍塌了,急忙往山壁边上小心地移动,第一步刚迈出去,就觉得脚下一陷,随即后脚一空,整个人随着裂开封印,被这股从地底传来强大旋风扯了进去。 “达达!”他惊呼,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冲向了漩涡中心,拉住她手,将她护怀里,一同坠落。 好疼啊……脸被这刀子般旋风刮得刺痛,仿佛血肉都裂开了。 脑子里浑浑噩噩,除了轰鸣风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这是谁怀抱,带着淡淡檀香气息,让紧绷心安稳了不少…… 嗵…… 他们掉到了寒冷刺骨水里。 达达只觉得世界霎时间静下来,她试着睁开眼,可是冰凉水一透过眼缝进来,就扎得眼睛生疼。这时,一只有力臂弯紧紧地架住她,把她往上一托,她大口地呼吸着,混沌思绪终于清醒了一些。 他带着她游到了岸边,她连着咳嗽了几次,嘴里时不时呛出些刚才不小心灌进潭水。 终于顺了气后,她缓缓抬起头,看到坐旁边他。 他全身也湿透了,月华般白发紧紧贴着俊朗面颊,水滴滑过他坚毅轮廓,这一刻她才觉得他是真实。这样狼狈时刻,两人都是这么狼狈样子,逃出了那个华美梦幻圈套,这阴暗潮湿地方以真实模样面对着对方。 两人同时一笑,都觉得现模样实有些难堪可笑。笑完却又被伤感来袭,她有些走神,他面前她能这般释然,是因为她再找不回曾经那悸动感觉,那天真心驰神往。 “没想到我也有这样境遇。”他低下头,拍了拍衣袍,似是觉得这很无奈,却也有趣得很。 她伸手取了一点潭水,走到他跟前,轻轻一撒,潭水化成一团暖黄火光,着衣而不燃。他只觉得全身凉气被这团小火焰迅速地吸走,她又轻轻一扬手,火团化作一条长长小龙,从他脚下一直缓缓缠绕而上,将他湿透衣服迅速地烘干,然后回到她手心。 他神色似乎为之所动。 “阿修罗火焰也有不作武器时候。”她似是看出了他心思,“我只是试试,顺便报你刚才救命之恩。” 何必将话讲得那般生冷。他微笑着看着她,也不戳穿,只是看了看这昏黑四周:“走吧,这地窟深处就是了。” 达达看到他们掉下来这个水潭三面都是滑腻腻石壁,唯一出路就是他们身后那条通往未知黑暗道路。她注意到这条路两边各有一条细窄槽,她灵机一动,手中以唤出耀眼火焰,对着其中一条细槽一挥,手中火焰空中腾起一道灿烂弧,然后没入凹槽之中,瞬间,火焰向远处迅速窜去,霎时照亮了整个通道。 但是火焰却没有停息,一往无前般一直窜到深处,像是通道那端绕了一大圈才从另一边迅速窜回来。这样一来,整个昏暗地窟立刻变得通明,让他们可以清晰地看到,通道头连接着一个巨大空间,一条浑身鳞片泛着幽青光芒巨蟒被无数条锁链缠绕着,锁正中央。 达达怔怔地看着这宏大惊人场景,身边他却已经大步走向这个骇人蟒神莫呼洛迦了。她见他如此着急,于是紧跟他身后,但是对于这条不知究竟有多么巨大蟒蛇,她不得不加紧防备,以防这其中再生任何变故。 他走到蟒神面前时,达达才看清,那硕大蛇头之上鳞片,就像是一片片散发着幽光绿宝石,蛇眼之间地方,是一颗硕大如镜一样宝石,就跟阿檀头上那颗一样,只是阿檀那颗充满了光泽和朝气,而这颗…… 等等……这颗宝石上椭圆印记是……她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已经恢复如常额头,难道这个蟒神也被锁了灵识? 就这时,只听到一个威严声音从身边传来:“莫呼洛迦。” 蟒神似乎听到了这像是来自遥远天边呼唤,浑身动了动,缠遍他全身锁链发出哗哗响声。 5<*1) 第五十九章 他的身份 ">第五十九章 他身份 他走到莫呼洛迦前,伸出手按那颗巨大绿宝石上,只见无数锁链开始激烈地抖动,蟒蛇身上每一个鳞片与鳞片之间缝隙发出道道金光。 这时,他再次使用了那个法印,达达身边召唤起一道红色屏障,随即就见铁链枷锁四分五裂,有些朝她呼啸而来,却被那半透明屏障稳稳地挡外面。这些锁链仿佛受了巨大力量冲撞,狠狠弹向四周,那力量之强,使许多锁链整条嵌进了墙里。 她看得吃惊不已,转头看着他,他闭着眼睛,银色睫毛轻微地颤动着,他眉心微微皱拢,像是思索着什么而迟迟不肯下决定。 达达不敢惊扰他,只能一旁安静地等。 就这时候,巨蟒浑身一震,达达看到他指缝汇聚了一道强烈金光一闪即逝,直直进入到巨蟒额头上那块宝石之中,后一条铁链砰然炸裂,巨蟒从上空狠狠坠地,然后通体迸发出一阵强光。 达达连忙用手捂住眼睛,一直等到强光减弱到柔和之时,她才放开了手。 巨蟒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个人身蛇尾白头男子躺地上。 “莫呼洛迦。”他再次说道。 莫呼洛迦指尖动了动。 “王……”微弱声音。 达达一愣,王?莫呼洛迦叫他王?那他岂不是…… 他神色威严,但是声音里却有一丝无奈:“我解开了你体内封灵之刑封印,你不必再受折磨了。” 莫呼洛迦双手撑地,缓缓支起身体,神色依旧虚弱:“臣谢过陛下恩典。” 达达注意到,蟒神莫呼洛迦眼仁是碧绿色,他皮肤黝黑,两腮有着几片晶莹绿鳞,眉眼口鼻却和其他天神无异,若是仔细一看,相貌英武神俊,不怒自威。 但是莫呼洛迦叫他陛下,他真是帝释天? 那个可以与舍摩黎相匹敌,麾下军队次次大败阿修罗猛将天神之王,那个给了她无比美好如幻境般回忆男子,此时此刻就站她面前,他竟然是帝释天!而她,也正安然地他保护之下,如同惊弓之鸟一样傻傻地看着他,手足无措! 他骗了她那么多年,从她第一次索罗逑里遇见他直到现,他都不曾坦诚过自己身份。若不是莫呼洛迦谦卑和恭敬,他还要瞒着她多久? 达达恨恨地别过脸,不再看他。 “是我来迟了,让你这里囚禁了千年。”他看着莫呼洛迦。 “您若不解开封灵之刑,微臣恐怕此时已经无法与您见上一面了。”莫呼洛迦声音里充满了感激。 “夜叉血咒力量太强大,你被锁了灵识还与它抗衡了千年,现强行解开它们,虽然能换你一瞬自由,可是你力量已经衰竭,却也活不了多久。”他说这番话时候,一直闭着眼,不忍再去看莫呼洛迦那羸弱面容,又似是自言自语:“我以为我能比阎罗抢先一步救你回来,却不想你后还是被他夺了去。” “能与王见上后一面,莫呼洛迦此生足矣,只是以后不能为王效力,实是臣罪孽……”莫呼洛迦气息越来越弱,甚至撑着地面双手都开始微微地颤抖。 帝释天缓缓道:“你躺下吧。” 时间一点一点流走了,达达却再也没有听到任何对话。她不禁转过身去,看到他怔怔地望着躺地上双眼已闭莫呼洛迦。 莫呼洛迦神色安详,像是沉睡了一样,但她知道,这样沉睡,就是此生此世不再醒来。 帝释天缓缓蹲下去,手轻轻搭莫呼洛迦已经冰凉身体上,只见莫呼洛迦身体徐徐化作一阵青沙,飞逝于空中。 他起身,手里多了一块绿宝石,达达看出,那是莫呼洛迦巨蟒样子时头上那颗。 “我答应过他族人,将他舍利带回去。”他缓缓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碧绿舍利子,眼神无比寂寥。 达达本是一腔怒火和疑问,看到他这般落寞神情,火气也消了一大半,唯有沉默地看着他。 他却像是陷入了回忆里,盯着那块舍利出神。 “我寿命,比他们都长太多太多,时间于我而言,没有任何含义。”他似是自言自语,“我看过太多身边人就这么离开这个世界,再看着他们一次次轮回,有转世成飞鸟走兽,有成了山水花木,还有转世为凡人,历经那花花世界,甚至有些转世成为阿修罗,与我为敌。他们不记得我,而我终将慢慢忘记他们。” 达达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觉得他此时情绪,并不是她几句善意安慰就能抚平。 他忽然看向她:“我寻遍六道才找到你,你是唯一能打开封印人。” “可是你为什么要骗我?”他话让她心中不平又多了些。 他微微扬起嘴角:“莫呼洛迦是陪伴我身边久将领,我希望你能救他,若是被你知道我身份,你定不会帮我吧。” 她也笑起来,自己曾是那么天真,对于这个闯进她世界神族男子,没有任何怀疑,还充满了幻想。 哈哈……原来自己这么傻。 “所以你一直等,等我一百六十岁所有力量一并觉醒,等着我陷入绝境再出来交换条件,让我帮你打开这道封印?”她虽然问他,其实心里却已经很明了,那些美好回忆,不过是他想攻占她心。 “可是你却先爱上了别人。”他似是看穿了她心思。 她闭上眼睛,藏住眼里悲伤:“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年幼无知小孩子,孰真孰假,我也是才学会看清。” “孰真孰假。”他轻声重复着她话,随后看着她,笑,“原来你认为我对你是假。” 她怔了怔,没有回答。 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惊慌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腰带,婆雅锦囊不见了!她记得自己曾将它紧紧系腰间,难道是落水之时掉了? 帝释天看着一脸惊慌左顾右盼她,摊开手,锦囊完好地躺他手心:“你落进这里时掉。” 她急切地走上前,从他手上抓起锦囊,小心地捧手心,再打开来看着里面东西仔细确认,然后将它牢牢系好,后稳稳地系腰上。 “这是他给你吧。”他并没有用疑问语气,又淡淡地说道:“我给你垂星石,或许你已经弄丢了。” 她怔了怔,想起他曾将星辰倒影从水里捞起来送给她,可是她却想不起自己把它们都放哪里去了。 “……抱歉。”她嗫嚅着。 他摇头,淡淡地说:“我们该走了。” “怎么走?”她有些疑惑,难道原路返回? 他看着地下,神色有些复杂,许久才说道:“这下面,就是地狱了。” 5<*1) 第六十章 共赴地狱 ">第六十章 共赴地狱 “你身上有阿修罗血统,如果我带你强行穿过罗睺结界,你将被挫骨扬灰。”帝释天看着潮湿地面,“我要震裂这大地,你必须紧紧呆我身边,我们将坠落到忘川之中,忘川之水直通冥界,你若与我分散,极有可能顺流而下直通轮回。” “直通轮回?”她有些茫然。 “如果你想转世为飞禽走兽,又或是恶鬼牲畜话。”他故意吓她,眼神里全是不怀好意。 达达狠狠瞪了他一眼,不情愿地走到他身边。 他右手紧紧握住她手,然后闭上眼睛,左手小指与无名指微微卷曲,手臂缓缓向上伸展,口中默默念动着她听不懂语言,这时上空不断有金色光点向下坠落,越来越越来越密集,无数璀璨金色星星一样光芒汇聚成一条浩瀚星河,将整个漆黑洞窟都笼罩了一层华丽祥光之下。 兀地,他睁开眼睛,原本高悬上空金色光点纷纷极速冲向两人脚下地面,光点一入地面,便迅速与四周光点相连,将地面划分成一块块一格格。所有光点迅速连接之后,只听一番巨响,那些被光线分割成碎块地面纷纷下坠。达达只觉从裂开地底传来一阵凄苦恶寒,让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随着他一起坠入这黑暗深渊。 耳边风,像是无数厉鬼齐声哭号,狠狠扎进她耳朵,她将头紧紧埋着,量让鬼魅疾风离她远一些。这时候,她觉得一个有力臂弯紧紧地圈住了她,她心微微一滞,但随即她立刻伸出手试图推开他。 越推,他抱得越紧。 这极速下坠过程里,这四面都是凄厉狂风包围下,她一次次心灰意冷终于心死之后,她真有一种义无返顾坠往地狱感觉。 只是,她吃力地抬起头看着帝释天,为什么这一刻,却是拥有着特殊身份他她身边,陪她共赴黄泉。 空气不断变得潮湿起来,氤氲水汽从底下暗河透上来,丝丝缕缕,网罗她身上。 那就是忘川么,她怎么觉得,那是一条充满着绝望和哀愁河,载着无数背负着前世种种孽劫灵魂,通往下一场轮回,无休无止。 灵魂……轮回……婆雅会这里么?! 达达被自己想法震惊了,如果他这里,她一定要找到他! “你做什么?!”帝释天见她突如其来地挣开他,这让他猝不及防,想要再抓住她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看着她缓缓脱离了他怀抱,带着那一脸执着和孤勇,以及永不言悔决然,朝着黑暗深处坠去。 “达达!”帝释天大喊一声,可是风已经吞没了他话音,他立即解除了手里法印,同样冲着那漆黑深渊而去,甚至没有一丝迟疑念头。 下坠感觉就像是被吸进黑暗腹中,她身体已经失去了控制,但却朝着一个方向,没有什么可以去设想,或生或死,不过就是两个结果而已。只是她却多了一种感觉,这黑暗头似乎正召唤着她到来,就像是婆雅,正张开双臂微笑着迎接她,这让她把这个壮烈过程,看作归途般坦然。 冰冷湿气越来越重,刮骨般寒风似乎要将她下坠身体撕成碎片。急促呼吸声被崖底河水愈渐清晰轰鸣淹没,风中水气也越来越重,她已经感受到了这条河流奔腾浪涛和四溅水花。 后,她感觉自己重重地摔了寒冷刺骨河水里,那一瞬间就好像是撞了一块长满密刺玄铁之上。仿佛每一滴水珠都成了锥子,将她戳得粉身碎骨,奇痛连同河水一并将她吞没,那河水一渗进她皮肤,就像活生生地剜割。这种摧枯拉朽般力量将她呼吸和知觉夺走了,寒冷缓缓侵吞着她四肢,顺着她血脉缓缓流进身体里,再也感觉不到黑暗或光明,悲伤或喜悦。 她不知道顺着这条亿万年来不见天日河流漂泊了多久。 当她从刺骨寒冷中惊醒时,发现自己依旧漂流河里,她模糊地睁开眼睛,却看不到任何东西,这里没有光,没有树木,没有泥土,什么都没有,只有不停流动着寒冷河水。这条河似乎并不欢迎她到来,水像是充满了魔力,将她托水面,这倒让她没有沉入水中危险,但是却像是凌驾着她,让她唯有躺河水之上,随它一同漂流。 不知这条暗无天日忘川上漂泊了多久,远处有一片朦胧光,无黑暗之中,这一丛原本微弱光晕却将这化不开黑暗刺破,让她不禁重燃了希望。这片光是这条河流指引,暗涌水流朝着它缓满地流淌。 直到当她接近这片光时,才看到它是散落河岸上一丛丛白色花朵,她转过头看向另一边河岸,这边花却是红色。她极目细看,才发现这些光芒来自这岸上一大片不见头奇异花朵。 这些花唯有花茎却不见花叶,花瓣细长如丝如缕,微微卷曲,左岸为白,圣洁曼妙,右岸为红,瑰丽妖娆。开始河岸两边都只有依稀几丛,然而越往黑暗深处,这些花愈加繁盛,直到茂密成海,再难以看清花与花之间有任何间隙。 她从没有见过这样风景,这浩瀚黑暗里,这些顽艳怒放花朵无声地抗衡着那阴沉如死亡般气息。它们所汇聚朦胧光晕让她像是与之隔世相望,那壮美哀绝花海,将她眼她心一并照亮了。 达达看得出神,脸颊却被迎面而来什么东西拂了一下,紧接着又是一下,两下,三下。 越往前,她越感觉到这冰凉水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些藤蔓一样东西,很轻很柔,还有一股幽幽淡淡异香。 她也不怕,当看到又一小团黑影迎面而来时,她立即伸手摘掉它,举自己面前,借着光晕细细打量。 这……其形状与阿修罗王宫中曼陀罗并无二致,但是它颜色却像是黑珍珠一般,形貌绮丽,并透着一层暗暗幽雅光。 这是黑色曼陀罗!传说只绽放这世间绝望之地不祥之花! 她猛地转过头看向前方,果然,一座由无数磷光所环绕巍峨轮廓,已经隐约出现这黑暗头。 5<*1) 第六十一章 阎王天 ">第六十一章 阎王天 “不许你再往前。”一个充满威迫声音从岸边传来。 她还来不及回头,就看到前面不远河流被一道从天而降金光屏障给截断了。 帝释天站那红色花海之中,一袭白衣他显得耀眼极了。 “你凭什么阻拦我路?!”达达感觉力量恢复了许多,于是心一横,一个翻身从河水里腾到空中,并伸手扫了一泼河水,河水离开河面就变作道道飞溅着火星烈焰,冲着屏障雨点般射去。可让她吃惊是,烈焰直直穿透了那堵屏障,掉落进河里然后熄灭,而屏障本身丝毫无损,依旧她去路上牢牢地驻守着。 “你若进了那座城,就是自断绝路。”他冷了脸,缓缓从重重花海中走到河边上。 达达咬着嘴唇,愤怒地看着他:“我不要你管。”话音刚落,就觉全身被一股莫名力量架住,将她整个人从河里托了起来,然后放到岸边,放他身边。 面前她全身湿漉漉,像是任性固执孩子,他微微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想什么,可是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你找不到他。” 还没等达达开口,一个冷寂就似这忘川之水声音从对岸传来:“你们好大胆子,竟敢阻拦忘川之水。” 声音刚落下,就见那金色屏障哗地一声,散落成无数金砂,落进河水之中,河流瞬间又恢复了原本律动。 说话人一袭黑色长袍,白色长发几乎都垂到了地上,他站散发着白光花丛之中。那些华光围绕花朵,却没有给他带来一丝光明,他就像是黑暗领主,与光明没有任何交集。 “我们有三千年没见了吧,阎罗。”帝释天丝毫不意他那严肃冷酷语气,似是与时隔多年故人随意地闲谈起来。 这个叫阎罗男子缓缓朝他们走来,他赤着双脚走这忘川河水之上,就像脚踩着平坦大道,没有丝毫异样。达达不禁觉得,他脚下这条桀骜河流都因为他而变得温顺起来,那平静河面,甚至让人不敢相信里面充满了汹涌暗流。 当阎罗走近他们时,达达才看清,他脸竟然与帝释天有几分相似,都是那样俊美非凡,有勾人心魄之力。只是阎罗脸色灰白瘆人,没有任何情绪,没有任何神态,寂静一片,不起任何波澜,就像是没有生命没有灵魂。 这是她见过冷酷脸,没有一丝活气。 “你们不该出现这里。”阎罗声音带着驱逐意味,他目光转向达达,没有任何含义眼神,反而显得加令人畏惧。 他只是这么一扫眼,达达就觉得自己灵魂仿佛被一场冰雪给封住。可是她并不怕他,她从寒冰地狱而来,即便这是真地狱,也再没有任何风雪可以禁锢她心了,所以,她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直直地与他对视。 “我们只是借道而行,不会进你琰摩城。”帝释天不着痕迹地向前移了一步,将达达揽身后。他这样举动让达达有些恍惚,仿佛挡她身前人是婆雅,可是下一瞬她就清醒了过来,她看得真切,眼前人不是他。 “婆雅哪里?”达达不由分说。 阎罗看了一眼帝释天,没有回答她问题,但是她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继续追问。 “他自有去处。”阎罗空洞眼神里终于多了一丝不耐。 “我们无需这里耽误时间。”帝释天似乎想要达达再一次冲动之前召唤出结界,带着她离开这会带来多事端冥界。 可是,达达眼神却暗淡了下来,她似是知道自己没有扭转轮回力量,只是幽幽地问道:“我只是想知道,他轮回去了哪里。” 她话,让帝释天缓缓放下正要召唤结界手,他看着她,他知道这似乎是她唯一心愿了。 阎罗道:“这是天命,你不可知。” 达达觉得恨,面前这个木偶一样人明明掌管着生死轮回,洞悉一切因缘际会,他就像是操纵命运棋手,每一步每一颗棋子他都清清楚楚,可是她从他这里得不到一丝一毫线索,明明答案就眼前,却被他死死掐住。她甚至觉得婆雅死是他造成,他是冥王阎罗,是带来死亡罪魁祸首,他手握着命运屠刀,带走了她爱人。 “你把他还给我!”她朝着阎罗大喊。 阎罗不为所动。 此刻达达手中骤然召唤起火焰,朝着他五雷轰顶般呼啸而去。 “小心!”身后帝释天没有想过达达攻击如此迅速,立刻上前推开她,但是被阎罗反弹回来火球却实实地打了帝释天身上。 他闷哼了一声,身体往前一倾。 达达大惊,立刻扶住帝释天。她没想过会是这样,那阎罗像是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般,依旧那么不带任何情绪地看着他们。 攻击怎么会反弹回来?达达百思不得其解。 “阎王天本相是虚无,所以一切伤害于他而言都是无效,反倒会伤到你自己。”帝释天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达达仔细看着他刚才被击中后背,却发现完好无损,又是担心又是怀疑:“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还伤不到我。”他边说边直起身体,他话让达达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愤怒。 一直冷眼旁观阎罗倒是讽刺地说了一句:“你若没有天帝金印加持,我倒是很来到我琰摩城。” 帝释天也不愠,反而就着阎罗话说:“那有什么,即使亿万年,也有个头,到时候你还怕我不来?” 达达完全顾不上跟阎罗较劲了,帝释天这句说辞让她忽然开始怀疑起他身份来,一个指挥着神族大军对峙阿修罗孤傲王者,怎么会说出这般不合时宜话来。 “我不愁你不来琰摩城。”阎罗开口说道,“只是现有人着急着见你。” 帝释天微微一怔:“是谁?” “自你前往轲逽多之时,他便已经等了这里。”阎罗似是故意不说来者是谁,他眼风又扫了一眼达达,然后走到忘川之上,弯腰摘下一朵黑色曼陀罗,再走到她面前。 达达疑惑地看着阎罗,却见他扯下一片黑色花瓣,递给她:“吃了它。” “为什么?”达达警惕地退后一步。 帝释天步走过来,一把夺过他手里黑色曼陀罗:“你想做什么?!” “让她忘掉今生记忆。”阎罗不急不慢地说道。 5<*1) 第六十二章 遗失的明珠 ">第六十二章 遗失明珠 “不。”达达坚决地退后一步,“今生种种,我永不相忘。” 阎罗看着她眼神里第一次有了一点情绪,一种带着嘲弄捉摸。 “我那琰摩城里等了许久,没想到你们都这里啊。” 这个声音是…… 达达猛地转过头看着身后这一身暗紫色华袍男人,他不就是那个上次来到舍摩婆帝提亲夜叉使节么! “孟然齐?”帝释天斜睨了他一眼,“你来这里做什么?” 孟然齐妖冶一笑,看着达达:“我来带她回去。” 达达一愣,这是怎么回事? “休想。”帝释天冷冷扯出两个字。 孟然齐却不着急,慢条斯理地说道:“她身上流,是我们孟然家族血,试问我将她带回如意城有何不可?” 达达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孟然家族血?你给我说清楚。” 孟然齐走近她,仔细地打量她,看着她如瀑黑发,笑容变得骄傲起来:“孟然家族是夜叉王族,你父亲,虽非先王亲生,先王却待他视如己出,现任夜叉王还是襁褓孩提之时,你父亲就已经从旁摄政了。” 达达只觉浑身一滞,转头看向帝释天,他却只是抿着唇,没有丝毫惊讶,像是一开始就知道一样。 “你知道‘达达’二字意思么?”孟然齐问她,见她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于是又道:“那是古夜叉语,意为‘遗失明珠’,这个名字是你父亲所取,其中含义,想必你已经明白了吧。” “你要我回去做什么?”达达只觉得悲哀,她已经不是那个曾看着巍峨舍摩婆帝王城傻傻站原地孩子了,现她看着孟然齐,眼里只剩下警惕和防备。 “你身体里有你父亲孟然伐折全部力量,是我族不可多得将才。”孟然齐勾起嘴角,坦然得让人意外,“况且,我们还有一笔血海深仇没有找舍摩黎算呢。” 又是战争,达达听得心冷,转过身看着忘川,想要逃避这无休止纠缠。 “你带她回去,舍摩黎大举来伐,你岂非得不偿失。”帝释天冷笑,似是认为孟然齐做一件很愚蠢可笑事情。 孟然齐不以为意地一笑:“我夜叉族何尝怕过阿修罗?” 帝释天正欲开口,阎罗却先一步说道:“帝释天,她只能回如意城。” 达达愤然地看着眼前这三个人,他们凭什么决定她何去何从。 “你跟我来。”阎罗突然看着她说道。 达达愣了愣,他要带她去哪里? “阎罗你又想做什么?”帝释天皱起了眉头,眼里闪过一丝不悦。 孟然齐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不问六道俗事冷面阎王天,什么时候也开始掺和进来了。 阎罗将他俩情绪都看眼里,依旧眼神无情:“我不会管你们事情,她命中与我有此交集,我只是奉命行事。” 达达怔怔地跟阎罗身后,他只是带着她走到了离他们不远花丛之中,然后也不搭理她,自顾自地弯下腰去,似是丛中寻找着什么。随后,她看到阎罗挑选了一朵小红色花朵,摘下,递给她。 她没有动,只是站原地,疑惑而警惕地看着他。 “这是曼珠沙华,通往地狱花朵。”阎罗寒冷眼眸里看不出有任何思绪存,他仿佛只是一具华美绝伦空壳,可是他声音是那般分明,空灵似能深深探进她心尖召唤。 “我赐予了它永恒生命,所以它即使没有生长冥界,也永不凋谢。”他依旧看着她,“当你发现自己不能容于世间时候,将它花瓣洒空中,我会来接你到冥界。” 阎罗话让达达感到匪夷所思,她已经经历过严酷惨烈一幕,还有什么能让她想要再次回到这里。 看到她置疑神情阎罗并不意外,而是如同念着深沉契约一般,继续说道:“当你抛出曼珠沙华之时,就已经不能后悔,你将留琰摩城,直至你生命终结,重轮回。” 她惊讶了,他神情,就像是这飘渺虚无黑暗。 阎罗将手中妖冶曼珠沙华放她手里,然后转身朝着远处琰摩城走去,仿佛这里一切已经跟他没有丝毫关系,他做了该做事,然后回到他那充满着无数清晰命运轨道王城里。 达达怔怔地看着静静躺手心曼珠沙华,它妩媚隐隐红光,却让她觉得莫名地悲伤起来,仿佛此刻手中握住,便是她未来。 “达达。”孟然齐声音从身后传来,“如意城才是你归宿。” 归宿?达达转过身,看着孟然齐,他黑发黑瞳,他所代表种族,仿佛是可以将她融入其中。可是,她看向远远站后面帝释天。 帝释天一脸冷峻,他目光像是一道紧迫囚牢,想要将她禁锢其中,可是他却没有说出任何话语,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她不知心里为何有一丝失落,或许孟然齐说得对,舍摩黎是他们共同敌人,即使血统无法将人系一起,可是共同仇恨却是统一阵营牢固纽带。 随即重看向孟然齐:“我跟你回去。” 孟然齐粲然一笑,那种笑容之中,还带着胜利气焰。他伸出左手,食指轻轻扣嘴边,微微动了动嘴唇,一道紫光即刻包围了他和达达。孟然齐回头看了看眼神似铁帝释天,缓缓说道:“就此别过了,伟大天神之王,希望神族与夜叉族能永享太平。” 说道“太平”两字时,孟然齐嘴角却勾起一抹嘲。 达达被紫光环绕,她透过这刺眼光芒后看了一眼帝释天。只是告别一瞥,却让她像是被时光带回到初时刻,那片漆黑森林之中温和神圣他缓缓出现,那难以抗拒气息曾是她全部景仰,然而现,她却清楚地感觉到,关于他一切回忆,再也不能束缚她心了。 她看着帝释天,别了,曾经梦想。 5<*1) 第六十三章 玲珑之城 ">第六十三章 玲珑之城 曾听闻夜叉一族深居地下,达达一直以为这必定是一个彪悍种族,然而当她亲身站如意城那晶莹光滑青砖大道上,看着眼前一幢幢像是用玉石精雕细琢而成房屋时,她只觉得震惊。这里大至城墙房屋,小至台阶门窗,全是用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玉石翡翠设立铺就,看得她眼花缭乱惊叹不已。 “如意城,又叫玲珑之城,夜叉族王都。”身边孟然齐骄傲地说道。 达达只知道夜叉族富庶强大,却不曾想过这“富庶”二字已经远远不能形容它了。比起舍摩婆帝那巍峨肃穆,并充斥着烈烈火光市井,如意城太过温柔旖旎,整座城就像是一个匍匐黑色大地上诡异浩大梦境。 “王早就想接你回如意城。”孟然齐似是不经意地说道,“上次想借亲事一说把你送回来,可惜舍摩黎老谋深算,把你强留舍摩婆帝。若你那次就能跟我一同回来,也不用遭那些罪了。” “我回来,是因为舍摩黎也是我敌人。”达达全然不接受孟然齐话语里怜悯。 孟然齐侧过脸,看她一脸冷毅神色,道:“说话时样子倒真像孟然伐折。” 达达没有接话,即使她也很想知道关于父亲多事情,可是孟然齐轻佻样子让她看着生厌。 “你们阿修罗满一百六十岁时候,叫成年,而我们叫涅槃。”孟然齐一边朝前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蜕去幼稚和愚昧,迎来智慧,摈弃旧身躯,接受生力量。” 达达还是有留意到,孟然齐说“你们阿修罗”这几个字时候,语气格外不屑。 这让她恼起来,她故意不听他说话,而是散漫地看着这热闹市集,一路上全是各式各样店铺,饭馆酒家驿站杂货,她能想象到这里应有有,若不是这天空依旧是无垠黑暗,她还真会误以为她回到了人界。看着来来往往夜叉族人,他们几乎都很忙碌,但是却让她有一种很实感觉。她注意到他们用灯都是一只只硕大金色蜡烛,这种蜡烛燃烧光芒格外明亮并且让人感觉到温暖。 她正看得入迷,却又听到孟然齐声音:“这些蜡烛是用沙金玉煅烧成油从而制成,沙金玉是这里常见玉种,如意城就是建沙金玉脉上。” 达达依旧不理他。 这时,有认出孟然齐人纷纷前来行礼,他们话皆有不同,但是意思都是一个:“参见孟然齐将军。” 达达听到后不由得哂笑,斜看着孟然齐:“你也是将军?” 孟然齐笑,又看了看达达:“又不止是战祸连连地方才需要将军。” 她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像你这样玉带锦袍娇额软面男子,怎么看也没有一点将军该有样子。” 孟然齐也是反唇相讥:“夜叉族不似你们阿修罗,三天一小战五天一大战,我们将军都不需要身穿戎装腰系宝剑。” 达达冷笑:“是么,你把我带了回来,我总有机会看你一身戎装腰系宝剑。” “你倒是看得很分明。”孟然齐说道,“不过那时候,我估计你还得跟我一同出征。” 达达给了他一记白眼。 “难道你就不想问关于你父亲事么?”孟然齐沉默了许久,突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笑容。 她停下来,看着他:“看样子你是要告诉我了?” 孟然齐咧开嘴一笑,露出一排细白牙齿,尤其是两侧獠牙,让他看上去就像是嗜血妖魅。 “你父亲孟然伐折,是先王长姐佛娑公主独子,先王轮回前将王位传给了我长兄,不过那时他还是婴孩年纪,所以,你父亲被授命为摄政王。”孟然齐似乎没有要卖关子意思,直截了当地看着她,似乎跟她讲着再透明不过事情,“摄政王位一千三百年之久,那时王已经成年多时,被摄政王左右掣肘,这样局面直到摄政王遇上那个美丽阿修罗公主才结束。” 达达能听出他话里不悦。 “一千三百年摄政终于结束,我想,王心里对你父亲一定也有一个结吧。”孟然齐看了看她,“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孟然伐折夜叉族人心中虽然是一个了不起功臣,可是王眼里,恐怕模棱两可,功过相当吧。” “怎么,你是提醒我,也许我这一去他会对我冷脸相向?”达达还他一个同样讥诮笑。 孟然齐耸耸肩:“如果是那样,你那时也不会觉得莫名其妙了。” “原来你一早就是算计好了让我来遭受冷落。”达达淡淡地嘲讽他。 “我只是奉命行事,要接你回如意城,是王意思。”孟然齐依旧能轻言细语就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达达毫不意他说什么,漠然一笑:“我来,只是想报仇而已,仇报了我就走,我和你们,若真说得上有关联,那只能是我们都恨舍摩黎罢了,他杀了我母亲,杀了婆雅,现摩伽也生死不明,而你们,哼,他同样害死了你们母后。” 她这番话让孟然齐有一瞬思量,随即他说道:“你站这里,说明了你体内仍然有一部分属于我族血统,这也是我们之间联系。” 达达冷笑出声,眼里是无比寒:“我之所以站这里,就是证明了血统不能说明任何问题。” 孟然齐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她,冷峻,凛冽,跟他第一次阿修罗王宫里所见到那个孩子,完全判若两人。 他甚至有些惋惜:“初次见你时,你一听到提亲之事,所有情绪都写了脸上,惊慌不安,六神无主。” “然而现站你面前,已经是一个没有任何情绪人了,你想说这个是吧。”她孟然齐怔忡眼神里扬起了嘴角,“我只是应了命运要求,变成它想要样子而已。”她说完轻轻握住腰间锦囊。 5<*1) 第六十四章 王的盛宴 ">第六十四章 王盛宴 进夜叉王宫之前,达达心里已经有所准备,即使是遭到如何刁难,她也能应付得来。可是大大出乎她意料是,当她和孟然齐一起走向那片深绿色翡翠王宫时,却远远就看到宫门口是井然有序,隆重盛大仪仗群。 许多黑发黑瞳奴仆装束宫人,手持着宝伞宝瓶静静站两边,还有些看上去等级高一点仆人则拿着写满夜叉文紫色经幡一旁等待。紫色经幡上是密集古老用金色墨汁撰写文字,风一吹去,无数经幡被风带起,浪涌于空中,再伴随着一幢幢宝伞上飘扬于空中金丝流苏,远远看去,就像是一片壮丽经文之海。 这时,她目光注意到一个身穿青色华袍腰系翡翠宝带,头戴金色璎珞冠男子站众奴仆之前,那动人眉目不输于世间任何绝色,而那轩昂气息,同样也非凡不俗,胜过无数英豪伟杰。 “这……”孟然齐率先发出一声疑惑。 达达转头看着他:“这是什么意思?” 只见孟然齐短暂疑惑消失不见,随后一脸明了,笑了笑:“也许王兄是不想怠慢了你。” 这样回答让达达觉得有些搪塞,她总觉得孟然齐笑容之中有深意思,只是他不愿意说,那她也就不再多问。 “我们走吧。”孟然齐说完,大步朝王宫方向走去,达达不禁警惕起来,碎步跟他身后。若是必要时刻,她大可挟持跟前孟然齐,想到这里,她手指轻轻动了动,准备随时召唤烈焰应对突然状况。 当她随着孟然齐走到这场隆重仪式之中时,才清楚地看到这个与孟然齐长相有七分相似夜叉之王。即使轩昂之气缭绕眉间,可是那眼中清波唇上柔弧,以及那瘦削高挑身体,还有那身儒俊矜贵王袍,让他看上去无论如何也不像是孟然齐口中那个会给她脸色冷酷之人。 “王兄,臣弟已奉命将孟然达达带回如意城了。”孟然齐叫她孟然达达,这个陌生称呼让她有些不适应,甚至有些抗拒。 “起来,辛苦你了。”夜叉王扶起半跪地上孟然齐,然后转过头看向一直神色谨慎达达,柔声说道:“你终于回来了。” 你终于回来了。 这语气,就像是对许多年不见却依然亲切如常故人,听得达达有些意外,但她却依旧没有放松丝毫警惕,虽面对这样话语她无话可说,可是她心里一直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留意一切,保护好自己。 “按照礼节,你应该站我身边。”夜叉王声音还是那么柔和。 达达没有挪动步子,不愿意去他身边。他看出了她提防,笑了起来,像是看着一个正犯着可爱错误孩子:“来到这里,你什么都不用再担忧,你若再不上前,我只怕会被人笑话没有王者威仪了。” 多么动听而巧妙话,她若再不走到他身边,就等于众目睽睽之下忤逆他。 达达缓缓上前一步,站他身边,只听他轻描淡写一声令下:“回宫。” 那扇紧闭翡翠巨门缓缓从中打开。 依旧是沉闷声响,却让她有种隔世一般感觉。多年前,正是这一声沉闷响动,打开了她命运大门,今时今日,这种宿命般哀愁,却依旧没有减退。 她随着夜叉王缓缓走进这扇瑰丽之门。 里面是一片无比精致绮丽风光,夜叉宫殿全部建立水上,碧幽幽水和翠荫荫树群环抱着一座座翡翠建造宫殿,其中是纵横交错是青玉石路,让宫殿与宫殿之间既是相互连接又是相对独立。虽没有阿修罗王宫那般奢靡华贵,但这样幽雅仙逸景致,倒像是一处遗世灵域。 后,所有人都停了一幢大宫殿前,达达打量着这座碧绿殿宇,它所用是色泽深材质通透翡翠建成,宏伟飞檐翘角,四个角头分别有四只异兽雕刻;横梁上精绝如生植物花纹;宽大门扉上也是镂刻而成优美卷状图案;还有大殿前方两侧两根巨型翡翠柱子,光芒透过其中层层絮状纹路,让整根立柱看上去像是光里浸泡过,被浸入了一圈圈光文。 “我们进去吧。”夜叉王示意达达与他一同进去。 这时,跟他身后一个锦衣奴仆转过身对后面跟着众人道:“开宴。” 天籁般奏乐声响起,这样悠扬音律,让整个空气似乎都笼罩了一层愉悦轻松气氛之下。 达达跟着夜叉王走进这座巧夺天工殿宇,四周已经摆好宴席,舞姬也笑盈盈地上场,所有人都按位就坐时,达达却不知哪个位置是为她而设。 却听夜叉王说道:“就坐我身边。” 达达一愣,随即道:“这似乎不妥。” 夜叉王却拉起了她手,缓缓说道:“你是我孟然昊冼亲自迎进宫门人,怎能和那些臣奴坐一起。” 一旁孟然齐神色微微有些变化。 达达抽开手,没有看他,而是他左边榻上坐下。见她冷漠神情,他也不愠不恼,随即坐好,举起手边金杯,对着众人欣喜地说道:“今天有两件盛事值得本王设宴庆祝。一是庆贺吾弟如期回宫,二是庆贺我孟然王族又多了一位成员,孟然达达。” 说罢,孟然昊冼将杯中酒水一饮而,身边侍女为他又斟了一杯,他拿起来,看了看坐自己右边孟然齐:“王弟,你为我族忠效力,这一杯相敬之酒,你受之无愧。” 孟然齐连忙端起酒杯,与王相敬,然后恭敬地将杯中酒饮。 随即轮到她了。 面对孟然昊冼充满笑意目光,达达有些尴尬地举起杯,学着孟然齐样子,将酒喝光。这酒味倒很淡雅,不似她想象中那般浓烈,再看看这偌大宫殿摆设,大大小小,无一不是由玉石做成,若非要找出一处与玉无关事物来,恐怕只有座这些夜叉大臣,以及那一重重高挂青色垂幔了。 “达达,从今以后这里就是你家了,你要忘记修罗界发生一切过往,全心全意地回归到你真正族群之中。”孟然昊冼话音很轻,却有着非比寻常份量。 达达看着他双眼,那双黑晶石般眸子里倒映着她模样,同样是黑发黑瞳,她身上,所有修罗王族特征都已经消失殆了,这身桎梏终于卸下,久违自由却没有给她带来多少松缓感觉。这个孟然昊冼充满期许目光中,她只觉得自己仿佛来到了另一个舍摩婆帝。 5<*1) 第六十五章 莫名的恩典 ">第六十五章 莫名恩典 “我带你去你宫殿吧。”宴会正值盛大,孟然昊冼声音却缓缓传来。 达达正看着杯中凌光涌动酒水出神,思绪被他声音唤回来,她转过头看着他净雅面庞:“不敢劳烦陛下,让侍女带我去便好。” 孟然昊冼却依旧是那般柔和神情,只是他语气却多了一丝强硬:“我为你修建水晶宫,当然是要我亲自带你去。” 水晶宫?达达不明所以,不禁偏了偏头,看了一眼正似一心欣赏歌舞全然不觉孟然齐,得不到他解释,她心中疑惑深了。 “走吧。”孟然昊冼已经起身。 达达一愣,王一起身,当然所有目光都瞬间停留她和他身上,瞩目之下,她小声说道:“可是宴会还没有结束。” 孟然昊冼不以为然地一笑:“我夜叉族人,向来是享乐为上,纵使我离场休息,也不会终止这欢愉气氛。” 再不跟他走,恐怕这无数目光会让她羞愧而死,于是她也不再多言,起身跟孟然昊冼身后,从大殿一侧缓缓退出这众目汇集焦点。 王宫里人似乎都聚集了宴会上,一路上除了巡逻侍卫,她几乎没有看到任何人出现。 空气静下来,有微微虫鸣之声。 行走这夜叉王宫花园之中,她找不出一丝锋利气息,那种贯彻了整个舍摩婆帝凛冽森严与隐隐暴躁这里根本不见分毫。这里灯火,除了带来柔和光照,没有被赋予任何意义,没有张扬战争气息,没有象征着破坏,也没有象征着荣耀。 一切都清幽极了。 唯一静不下来是她思绪,经过了无数动荡与变节之后,心已经不习惯再有任何松懈,一切未知之中,都潜藏着伤害,她已经适应了全副武装自己。 前面有隐隐光传来。 “到了。”孟然昊冼停下来,看着自己一手设计杰作,笑容里多了几分傲然。 达达从他身后缓缓走到旁边,眼前景象让她咋舌。 不同于宫里任何翡翠宫殿,如他所说水晶宫,这座宫殿是由紫色水晶而建,重重宫墙层层门扉琳琅璀璨穷幻想,雕饰纹颗无一不细腻灵动,卧梁飞甍层檐叠槛无一不恢宏壮观。再加上这座宫殿建一处旷阔水面之上,水中皓白莲花风姿翩翩,隐有青鱼莲下追逐游戏;水边大树浓荫茂密根须斜垂水中,葱茏草地月色之下油亮生辉。 “这……”这太不可思议,达达眉头紧蹙,她不过是借居于此,了却心事自然一去不返,可是他口中这座专为她而建宫殿,是何等浩大精绝,她是万万不能住其中。 “早吾弟前往舍摩婆帝之时,这水晶宫就已竣工。”孟然昊冼微微抬起头,看着面前这座美如神迹宫殿,“只是没想到空了那么久才迎来它主人。” 达达断然拒绝:“我不能住进去。” 孟然昊冼转过头看着她,有些不解:“难道这里比不上你沉壇宫?” 她摇摇头,立刻解释道:“不是,这座宫殿处处精妙绝伦,让人心生震撼。” “那是为什么?”孟然昊冼专心地看着她,他实想不出,她还有什么理由会拒绝住进这梦一样地方。 “这不是我身份可以僭越。”达达将目光从眼前这座璀璨耀眼水晶宫上移开,冷静地看向孟然昊冼,“请王不要勉强我。” 孟然昊冼终于被她自始自终冷漠所激,眯起一双美目,审视着面前这个拥有绝色之容却目如寒夜女子,一字一顿道:“你如何不能拥有它,你……” 他虽然略有些激动,可是说到此处却骤然止住,然后又恢复了平静,耐心地说道:“你父亲,虽然是摄政王一职,可是他功绩甚伟,深受族人爱戴,所以作为他后人,这是你应得。” 像极了,当她从索罗逑回到毗摩殿时,曾傻傻地看着舍摩黎将那牢笼涂上荣耀金辉,然后等着她天真地走进去。 哈……她笑,转眼又是这一幕,她却只是恭敬地看着孟然昊冼:“陛下恩典,达达惶恐。” “或许我不该拿你父亲事说服你。”孟然昊冼却像是先知一样看出了她心思,“我只是不想你背负这么多过往回到这里,却被委屈。” “不委屈。”达达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我来这里,并非是为承袭前人荣耀,我来到这个地方,是为了将舍摩黎带给我仇恨,悉数奉还。” 孟然昊冼顿了顿,似乎没想到她这般坚决,但还是心有不甘,于是说道:“你住里面,跟你仇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担心我像舍摩黎那样禁锢你,你大可放心,这王宫你可以来去自如,我绝不阻拦。” 他眼里是明晃晃坦诚相待,带着期许,又有几分急于辩解。 她仍旧不为所动。 “就算你有一天不愿与你族人兵戈相见,我也不会怪你。”孟然昊冼眼神深邃如无底壑,“我夜叉大军,还是会踏平舍摩黎铁骑。” “总之,我是不会住里面。”达达转过身,有要离开意思,却被他拉住,她再次抽开手,“陛下何须如此。” 孟然昊冼扬起嘴角:“我答应你,既然你不愿住进水晶宫,我便把曦光殿赐给你。” “多谢陛下。”她只希望这宫中别再有第二座这样水晶宫了。 “你已经从那炼狱般阿修罗族解脱出来了,我只希望,这里景致能洗去你心里戾气。逝去人,早已重入轮回,你只一世,他们却不知历经多少劫,前尘记忆,早已被轮回淘。”孟然昊停顿了一下,看到她情绪略微有些波动,又道:“你身上桎梏,并不只是仇恨带给你,有些是你自己锁上。” “说得好像你就是我。”达达没有看他,冷笑却一直没有从嘴边散去,“等我这一生终结,再让轮回去评断吧。” 让轮回去评断……孟然昊冼静静地看着她决然背影。 5<*1) 第六十六章 侍女们眼中的战神 ">第六十六章 侍女们眼中战神 “曦光殿,曦光殿,听着名字都觉得是一处光明居所。”孟然齐声音从大老远就传来。 达达没有理会他,她让侍女找来一只花瓶,好将阎罗给她曼珠沙华放进瓶中,但她觉得这里侍女似乎都非常恭敬,恭敬到让她发现里面甚至有一丝畏惧。 就像刚才,侍女小心地端着花瓶进来,却递给她时候,只因她抬头看了侍女一眼,侍女就双手一抖,花瓶摔碎了地上。达达还没有说话,这殿里所有侍女便已经纷纷跪了地上,请求宽恕。 “你们这是怎么了?”达达丝毫没有生气,只是觉得不解。 孟然齐迈着大步走进来,看到这般场面,咧开嘴一笑,调侃道:“她们是听说你是阿修罗族大名鼎鼎战神,生怕哪里做得不对了就会人头落地。” 说罢,他又走到那个打碎了花瓶侍女跟前,啧啧两声,作连连惋惜状:“唉,可惜可惜,我真是同情你,竟然摔碎了战神钦点花瓶,这可怎么办。” 那个侍女当即吓得浑身一软,匍地上,连声说道:“达达小姐饶命……” 达达瞪了一眼幸灾乐祸孟然齐,朝这跪了满地人说道:“你们别听他胡说,我不会要你们命。把这里收拾了再拿一只花瓶来便是。” 侍女们如获大赦,连忙三两下收拾了地上碎片,然后扶起那个已经吓得面如菜色侍女退下了。 “这花该不会是你走一遭冥界纪念吧?”孟然齐看着她手里那朵曼珠沙华,他也觉得奇怪,好些日子过去了,这花还这般娇艳如生,丝毫没有颓然之气。 达达没有回答他问题,而是紧紧地看着他:“难怪她们这些天我面前总是战战兢兢,做起事情来也是畏畏缩缩,原来是你背后胡说八道,把我胡乱捏造成杀人如麻恶魔!” 一个侍女小心地端着崭白玉花瓶走进来。 “你是不是杀‘人’如麻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你弑神如麻可是名震六道。”孟然齐依旧是那般侃侃而谈样子,浑身没一处正经。 这句话刚落下,就见那侍女一个踉跄,差点又打碎了手中花瓶。侍女害怕地走到达达身边,将花瓶交给她,然后一溜小跑不见了人影。 “什么弑神如麻,你别胡说。”达达不悦,拉下了脸,阴阴地看着他。 孟然齐也不怕被她目光扫射,依旧笑嘻嘻:“你跟持国天那一战早已让你毋庸置疑地被所有人视为战神,再加上与龙王炎缇决斗,简直就是精彩绝伦。虽然我们没有亲眼看到,可是如意城里说书先生倒是说得活灵活现,让人仿佛身临其境啊。” 达达将曼珠沙华插进瓶中,斜睨了他一眼:“所以你们就认为我是嗜血女魔了?” “我可不这样认为啊。”孟然齐一副蒙受不白之冤表情,“那天听闻你斩杀了一百三十七个天神才得以见到龙王,一百三十七个天神!你一人之力!” 她皱眉:“明明就几十个,怎么被你们说成一百多个,我我只是奉命杀敌,却被你这般胡诌,说成是什么战神。你若再胡扯,别怪我不客气!” 孟然齐看她真火了,也止住了玩笑,清了清嗓子:“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了。你侍女也是因为知道你战神身份,所以担惊受怕也是情理之中。” “那你还不赶去说清我不是什么战神!”她语气也跟着重了些,她看来这个孟然齐一天吃饱了没事干就喜欢无事生非。 “这何须我去说清,又不是我让她们怕你。”孟然齐觉得冤枉,“况且要让侍女们不害怕你,你今后善待她们就是了。” 达达本想再冲他一阵教训,但是想想他说也对,于是沉了脸收了声,转过头看着那株散发着阵阵红光曼珠沙华。 孟然齐开始自顾自地打量起这座曦光殿来,和宫里其它殿宇别无二致,都是翡翠堆砌,精工雕琢,远远及不上王兄为她修建水晶宫。 “你怎么不住进那水晶宫中?”孟然齐怎么想也想不通。 达达轻轻抚摸着血红花瓣,并不回答他,他似乎也不介意,而是自言自语道:“我还以为王兄水晶宫是为未来王后建,原来是为你而建,看来我是想错了,他没有我想象中那么讨厌摄政王。” “你现样子,倒一点也不像修罗界初见你时那么霸道骄横。”达达用他口吻反过来调侃他。 孟然齐正喝水,她这一声侃意让他险些呛到,只听他说:“难道你觉得我现没有威仪之说了?” 达达没想到他意是这个,淡淡瞥了他一眼:“没看出来。” 孟然齐立刻正色道:“远他族,当然要气正势强,回到自家,就无需再多装束。” “你倒坦然直白。”达达收回目光,重看向那株散发着幽冥力量血色花朵,只是无论她身处何方,都无法卸下装束,再没有这样一个地方可以让她这么做。 脑海里莫名闪过药香缭缭帷幔轻扬禁檀宫,她整个人略微停顿,所有动作都定格这一刻。人去楼空殿宇,不知今时今日又是如何光景,是否那斑驳如迟暮气象都已消散,像是被掏去了肺腑,只剩一具残破空壳。 孟然齐看她如同灵魂出窍般,于是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她缓缓垂下眼帘,看向这青玉地砖。 孟然齐知道她又是一念至此触及往事,于是也不再与她开玩笑惹她生气,正经了神色道:“王兄说了,你若宫里呆乏了,可以随时来叫我带你出宫逛逛。我夜叉一族似人类,你人界所看到鲜玩意儿,我们夜叉族应有有。” “帮我谢谢你王兄了。”她似是没有动丝毫兴致,只是礼貌地说道。 “近日朝务繁忙,王兄也没时间来此处走动。”孟然齐说道,“听说上次神族进攻舍摩婆帝,让修罗族没办成喜事,近他们戒备森严,似是布置婚事,就连天神再度进攻,仿佛也阻止不了他们内部联姻。” 达达伸向茶杯手顿了顿,随即端起茶来抿了一口,摧伏与阿苏因终于要大婚了。心底却有股悲凉之感,不合时宜地缓缓蔓延开。 5<*1) 第六十七章 夜话 ">第六十七章 夜话 达达斜坐窗栏上,看着天上那轮浩大明亮圆月出神。 如意城是一个奇特地方,王宫里她就能看到这皎洁月亮,舍摩婆帝城,月亮只出现索罗逑外旷野。 这白得泛冷月光,让她看得心中空荡荡,那里面原本有血有肉,却被一次次搅碎,后渐渐被掏空,只剩一颗空洞心那里,再也感受不到任何重量。她徐徐低下头,看着腰间那个锦囊,伸出手缓缓将它放手心,它温度像极了婆雅掌心温度,都泛着丝丝缕缕凉意,可是她握紧后却能感觉到一星温暖。 她突然想起孟然昊冼话,她一世何其漫长,这万年之久岁月里,那些逝去人,不知已经经历了多少次轮回,记忆将会轮回中荡涤得干干净净。 “这里月亮,似乎总会让人想起许多往事来。”平和安静声音,像是小心地提醒她有人到来。 达达收回神,缓缓朝门所位置看去,孟然昊冼就站门边,手肘抵着门框,似是停驻小憩,又似静静观察着某个望着月亮出神人。 “怎么,不肯让我进来吗?”孟然昊冼微微扬起嘴角,看着她。 她嘴角还他一个看不出情绪弧度,道:“门开着,没人拦你。” 这句话却让孟然昊冼无奈地笑了:“是啊,这座王宫都是我,可是从我刚才站这门口时,就觉得仿佛没有受到邀请,就算这门大开着,我也进不来。” 达达烦躁思绪被他狡黠调侃扫到了一边,看了看依然站门口孟然昊冼,也不说话,只是右手一抬,做了一个请手势。 孟然昊冼朗声一笑,迈出步子跨进门槛。 侍女们已经把茶水端了上来,然后识趣地退到了一边。 “翠檀陀,如意城盛产茶,你这些天一定喝过几次了,觉得如何?”孟然昊冼端起茶杯,微微呷了一口。 达达看着杯中那盏苍翠,也拿起来小啜了下,这些天都是喝它,每每入口只觉微秒却无心细想,所以她被问起,也一时说不上来。 这次索性慢慢品茗,许久才道:“入口微苦,淡香随之袭来,回味时却又有丝丝甘甜。” 孟然昊冼看着她认真仔细地分析着翠檀陀味道,又说:“你只说出了它是什么味道,却没说这是好或不好,又或者你喜欢或厌恶。” 达达有些茫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他见她不明所以,笑了笑,又说:“你只是准确地说出了这翠檀陀性状,却没有说出自己对它是何感觉。” 达达皱了皱眉,看着杯子里翠檀陀,想了想,道:“谈不上喜欢,也不厌恶。” “你似乎已经疲于去感知任何事物。”他轻巧地说了一句,没有赞同,也没有否定,用一种平淡语气,却道破她情绪。 她别过脸去,冷冷道:“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是我想感知。” “可是你看着月亮时候还是一脸忧愁。”孟然昊冼定定看着她,他眼睛像是深邃神秘夜,却那片幽深之中布满了星河灿烂。 她怔怔看着潋潋烛光:“只是想起了以前事情。” 他注意到被她紧紧握手心那个月白锦囊,锦囊上刺绣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岁了,原本洁白锦缎面上也有些陈迹,像是被浸泡过许久,锦囊四个小角都略微有些泛黄。 “若是陈创旧伤,何必再去揭开它。”他看着她,她眼睛像是一条载满悲伤暗河,即使她面无表情地盯着那暖黄烛火,可是光亮却照进她深深眼底,照进那条河中,让他看见挣扎其中她。 忽然,她移开了目光转过脸来,恢复了那警惕模样:“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我来不为什么,只是这曦光殿离我大衍宫近,所以我就过来看看。”孟然昊冼轻松地说道。 达达有种被他耍了感觉,不是水晶宫就是这离他近曦光殿,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终于生气了。”他一脸得逞,“我就是想看看你若这般心死,还会不会生气。” 孟然昊冼笑起来像个顽劣孩子。 达达微微抬了抬头,似用下巴对着他:“茶也喝了话也说了,没事请回吧。” 他眯起一双美目:“孟然达达,你竟然敢这样跟我说话?” 她也不怕他:“要罚就罚,多说无益。” 却没想到他轻笑:“那就罚你明天到大衍宫用晚膳。” 又被算计了。达达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这是你故意设计,我不去。” “那就是说我若邀请你就去了?”孟然昊冼一脸恍然大悟。 这两兄弟怎么都一个德性。达达觉得自己眉头都拧成团了,却还是紧紧拧着,看着阴谋得逞后有些骄傲孟然昊冼,堂堂夜叉之王,居然喜欢使这些小手段,还为此沾沾自喜,达达真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 她没有看他,而是将目光放到窗外:“何必多费唇舌。” “你让我想起了一个古老传说。”他似是回忆着,“传说有一种分灵术,可以让灵魂分为六部分,分别去六道之中轮回,然后重回到这个人身体,这样他就能活过来。” 达达想知道他又耍什么花样。 “要是我会分灵术就好了,把你灵魂也分成几部分,把悲伤仇恨折磨全都剔除掉,然后让你重活过来。”孟然昊冼说这些时候表情很严肃。 “无稽之谈。”她幽幽看着烛光,“这世上没有什么重生之术,那些击碎灵魄,让人不能轮回方法倒是有一些。” 他看她又陷入阴郁里,于是岔开了话题:“你不想来我也不勉强你了,只希望你能这里休养生息,这样你才有力气去报仇。” “报仇?”她哂笑,看着他和他这座闲适清雅极其适合避世逍遥翡翠宫殿,道:“这仇何时才能报。” 孟然昊冼那一脸明媚却这时缓缓沉了下去,只听他低缓声音似是压抑着一抹兴奋:“就到了。” 她想要继续追问,却见他站了起来:“你早些休息吧,如果明天有兴趣来大衍宫用膳,我随时欢迎。” 达达看着他那又恢复了温和平静脸,仿佛刚才那一幕只是她错觉。可是她清楚知道,眼前这个人,同样跟舍摩黎有着杀母之仇。 5<*1) 第六十八章 王后之嫌 ">第六十八章 王后之嫌 达达不知道孟然昊冼所说就到来复仇到底是何时,这座无时无刻都幽静柔和夜叉王宫,却让她不安,总觉这幽静之中暗藏眼睛,柔和背后另有玄机。 这些日子以来,她只曦光殿周围活动,不走太远,是不想遇到孟然昊冼。 是谁那边窃窃私语? 达达听觉完美地继承了阿修罗敏锐,即便只是潜伏四周不知哪个角落一两声动静也逃不过她耳朵。 她悄无声息地靠近这声音来源,黑暗中看到原来是一棵树下有两个侍女私下交谈。 “你知道么,王前两天去曦光殿找那个女魔头了。”长发侍女面色着急。 短发侍女好像一点也不吃惊:“这有什么,王为她连水晶宫都建了,去看看她有什么好大惊小怪。” 达达眯着眼睛,原来她们私底下都叫她女魔头啊。 “王当初接她进宫时候,用就是王后仪仗,虽然他命令所有人都不许向她提起,但是现谁心里不把这半阿修罗半夜叉女人当作王后对待啊。”短发侍女看着自己脚尖,依旧是不太意神色。 达达屏住呼吸,耐着性子听下去。 长发侍女急了,但是又怕被人发现,所以不由得将语气压低:“王怎么能娶这样凶恶嗜血女子!” 短发侍女抬起头扫了面前急得脸红长发侍女,道:“我听说昨天修罗族有喜事,王却派人送了一车宝贝过去,说是给阿修罗王聘礼,言下之意当然是指要娶这位准王后了,阿修罗王勃然大怒,杀了那个送聘礼使节。” 达达怔怔地从黑暗树丛边走出来,身后两人还说些什么她已经听不进去了。 孟然昊冼到底想要做什么?摧伏和阿苏因怎么样了? 噗哧一声,不知是谁打了一个响鼻。 达达回过神来,却见阿檀赫然出现她面前。 又是你?她环顾四周,没有宫人经过。 阿檀从前面又跑到她身边,眯着一双祖母绿一样眼睛,那一身晶莹洁白皮毛让皓白月光都黯然失色。它仿佛就是月亮化身,散发着朦胧光晕出现她面前。 噗哧。它似是不满达达只是站原地愣愣地看着它,于是又一声响鼻,像是和她打招呼,又像是唤回她注意力。 达达缓缓蹲下,伸手轻轻抚了抚阿檀脑袋:“他让你来?” 阿檀摇了摇细长柔软尾巴。 “他人呢。”达达顺着它脊背缓缓拂动着,它皮毛就像是冰凉丝绸,摸上去无比细腻顺滑。 阿檀两只前爪扒了扒地上青玉石砖,然后掉转头往东边望去,又微微侧头,似是提示她。 她缓缓起身,看着东边那座隐匿夜色中巨大宫殿,它黄金屋顶月光下却呈现出暗青色泽。 这不是大衍宫方向么。她心想。 阿檀却朝那个方向微微一躬身,轻巧地弹跳着蹦了过去。 达达只得跟它身后。 夜凉得像是被浸泡了寒冷水里,阿檀带着她巧妙地避开了来往宫人和侍卫,看样子它对这里非常熟悉。若它不是帝释天身边灵兽,她还真会误以为它从出生就呆这座翡翠王宫里。 奇怪是,阿檀并没有领她去大衍宫正门,她随着它穿过条条小路和层层葱翠低矮树丛,来到一面深绿如藻玉墙边。 达达不明所以地看着它,只见它又跑动了两步,来到这面墙扇形石窗下。 她狐疑地走过去,透过这扇窗户往里看,才发现这里原来是大衍宫西面,这扇窗正对着是大衍宫中一处亭台楼阁,景色相当雅致。 就她开口要问阿檀时候,却听到一个生气声音从一间亮着灯火房间里传来。 “你明知道舍摩黎会一怒之下杀了使节,你还要派人去下聘礼,这未免太过无情了。”是孟然齐。 “谁去都会死,难道你是要我派你去么。”孟然昊冼有些不悦。 “你想下战书直接派我去就好了,何必拿迎娶达达这一说去激怒他。”孟然齐依旧对这个问题紧追不放。 孟然昊冼冷哼了一声:“他知道达达已经从他们坚固寒冰地狱逃了出来,会作何感想?他要是还知道了她身世,她父亲是我们夜叉王族人,她现即将嫁给我,必定会御驾亲征,亲自铲除这个他眼里叛逃者!” 孟然齐沉默了。 “我们想要,不就是让舍摩黎亲自上战场么,还有什么比手刃仇人重要?”孟然昊冼声音里似乎夹杂着笑。 “你就没有一点私心? 你用迎接王后仪仗去迎接她,你把王后才有资格住进去水晶宫赐给她,难道仅仅只是激将法?如果你只为了激起舍摩黎愤怒,又何必再下这些功夫?”孟然齐连连质问,却换来了孟然昊冼沉默。 “哥。”孟然齐声音忽然冷了下来,“你以前总说事出有因,所以你让我去做每一件事情之前都会把做它缘由讲得清清楚楚。你若只是看重她是难得将才,我并无疑问,可是你并没有让她披甲上阵意思,反而有意要让她做你王后。我们夜叉族王后怎能混着阿修罗血液,你让这纯净王族血统如何再传承下去!” “那就你来传承。”孟然昊冼声音很平静,“你孩子,是夜叉族下一任王者。” 孟然齐显然没有料到他会说出这样话。 又是一阵沉默。 “不能让帝释天得到她。”孟然昊冼淡淡地说了一句。 达达冷冷地听着,后那间房陷入了死寂。 她转过头看着阿檀,阿檀也睁着那双魅惑绿眸看着她,她说:“他让你来,就是为了要让我听到这个?” 阿檀依旧摇了摇尾巴。 不知为什么,他们这番对话,却再也激不起她任何感觉。她心,静得像是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涟漪。 不论他们背后如何算计,谁也不能逼她留下来。 那些争夺与阴谋都与她无关。 她缓缓走出树丛,看着天上那轮皎皎明月。 5<*1) 第六十九章 诀别 ">第六十九章 诀别 她刚踏进曦光殿,就觉得异样。 所有侍女都闭着眼站原地,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可是又站得僵直笔挺,像是被定格了一瞬时间里。 阿檀已经率先跑进去了,所以她不用想都知道那个不速之客是谁。 她走进去时,帝释天正看着梳妆台上那朵曼珠沙华出神,忽然,他伸出手想去触碰花瓣,可是手指却碰到花瓣那一刻直直穿透了过去,那妖冶曼珠沙华于他而言似乎成了蜃景,看得到,却触不到。 “阎罗给你花,果然只有你才能碰。”他转过身,早已察觉到她到来。 达达走进去:“你想让我知道事,我已经知道了,所以你本不必来这里。” 他缓步走到窗边,看着玉盘似月亮:“我一直都认为我不该出现这里,只是有时候控制不住好奇。” “好奇?”她玩味地重复这两个字,看着帝释天,等着他说下去。 “好奇你做什么。”他轻轻一跃,便坐上了窗台,双腿舒适地平放着,后背轻轻贴着窗栏。 他还是回忆里那般美好,白衣胜雪垂下窗台,发着微光皮肤没有任何一丝时间痕迹潜藏其中,还有那双冰魄般蛊惑眼睛,一切都与曾经每一次遇到他时一样。 可是时间却她心里鞭笞下道道伤痕,逼迫着她变得成熟冷静,变得不知道疼。 “夜叉与阿修罗一战,势必行。”他微微侧过脸,“你又当如何自处?” “我只杀舍摩黎。”她对上他目光,“其他都跟我没有关系。” 她回答似是让他很满意,但又有些伤感。达达不知道他看着她眼神何故多了一些难过,只是这样难过却让她情绪也变得低落起来。 他怜悯地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视死如归战士。 “你走吧。”她收回目光,走到桌前,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翠檀陀,“你我此生再无瓜葛。” 他从窗台上缓缓下来,走到达达面前,伸出手探向她面颊,却又不太确定,手空中停滞了一下。 达达一动不动地看着帝释天,他如此无上高贵身份,此时看向她眼神却柔情缱绻,他手离她脸颊不过一丝缝隙,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掌心温暖和那幽幽檀香味。 终于,他缓缓放下手,道:“你变了。” 是吗,她勾起了嘴角,还是那般寂静地看着他。 他像是陷入了回忆:“以前你看着我时候,眼里全是奕奕光彩,你会胆怯,会怅惘,会不停地追问我身份,怕再也寻不到我。” 原来他都知道。她心里一阵苦涩,手碰到了腰间锦囊,那么一下,她却觉得被扎疼了。 “你之所以失望,是因为你希望我现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把你当作我所有梦想达达,是因为你发现我再也不会傻傻等着你降临我世界里,所以你觉得不甘吧。”她直直地看着他,“一开始我们就站对立两边,只是那时我太天真,总以为可以幸免。” 帝释天背过身去,背影摇曳烛光下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落寞纱。 “你真长大了,独立,果敢,不需要憧憬和依靠也能活着。”他自嘲地笑起来,“倒是我,变得天真起来。” 她不太明白他话是什么意思,可是她眼里,他一点也不天真,相反,他太聪明了,聪明得令人发指。从一开始,他就为释放莫呼洛迦而设局,他靠近她,不过是想让她成为他死心塌地棋子。他对她身世了如指掌,却只字不提,只为她终被舍摩黎逼上绝路,锁进寒冰地狱,那时他便坐收渔利。他算得太好,太精准,让她浑然不觉就步入他圈套里。 “你知道么,或许有一天,你我也会兵戈相向。”他停了停,又道:“终究是莫呼洛迦杀了孟然昊冼母亲,所以即使他现依旧对神族按兵不动,但总有一天会同我们开战。” “那都跟我没关系了,与舍摩黎一战,如果我还能活着,我不再是你们任何人傀儡。”她怔怔看着烛火,“如果我死了,那好,彻底清静了。” 如果她死了,那她希望入轮回后永远也不要再遇见他。 “那好。”帝释天似是下了什么决定,随即转过身来。 达达还没有看清他面容时,他紧紧抱住了她,他手,深深地探进她发间,将她头牢牢抵住他胸膛。那是一个带着恨与不甘怀抱,狠狠地将她包围住,要把她嵌进骨子里。 达达只觉得自己双眼干涩难受,似乎已经流干了所有泪水。她亦从未想过他会将她揽入怀里,这么多年后,这么多无法挽回之后,他却将她抱紧。 “达达。”他轻唤着她名字,后一瞬贪恋终于完结。 她只觉自己浑身骤然一松,他放开了她,决然地离开了。 “你我此生再无任何瓜葛。”他声音原来也有如此冰冷时刻。 阿檀依旧冲达达打了一个响鼻,然后窜到帝释天身后,与他一同消失一道白色阵法里。 刹那间,曦光殿里一切恢复了常态,宫女们纷纷睁开眼睛,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却站原地许久,看着杯里已经冷掉翠檀陀,那抹翠绿就像是毒药一样。如果它真是毒药,此时此刻,她或许会毫不犹豫地喝下去。她以为婆雅死后,再也没有人能给她心带来任何伤痛,可是当帝释天放开她那一瞬间,她分明觉得自己仿佛被狠狠剜成了碎片。 和他一切过往,终于此刻终结。 她呵了一口气,侍女们奇怪眼神里缓缓走到梳妆台前。 铜镜中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连瞳仁都变成了黑色。她才注意到,却不乎了。再也不用向任何人证明她是谁,如帝释天所说,她不需要任何憧憬和依靠也能活着。 5<*1) 第七十章 苦学咒术 ">第七十章 苦学咒术 按照孟然昊冼话来说,如果达达真要与舍摩黎对阵,只使用蛮力和阿修罗火焰召唤术是行不通。论蛮力,舍摩黎要比她强大许多,论召唤术,舍摩黎太了解一切对于火焰运用,所以她没有任何优势,只能攻其不备。 自从大衍宫听到那一番谈话之后,她反而对孟然昊冼心思有了底,至少她只身这夜叉王宫之中,面对孟然王族两兄弟周旋,她也不会再摸不着头脑了。 所以当孟然昊冼主动提议教她学习夜叉咒术时候,她一点也不慌张,反倒爽答应。 夜叉族,没有阿修罗那样善用蛮力武士。夜叉族人善用咒术,运用一切可以使用媒介作为引子,有点像阿修罗火焰召唤,可是不同是夜叉可以用任何媒介召唤出具有攻击力事物,而阿修罗只能用一些固定媒介来召唤出极具破坏力火焰。所以孟然昊冼话里,阿修罗像是只会制造死亡屠夫,而夜叉像是优雅艺师。 达达对他这种观点不置可否,不过对于夜叉咒术她倒十分有兴趣。 总来说,夜叉咒术可分为两类,一类是血咒,另一类是非血咒。血咒就是用血为引,且只能用夜叉血液为引咒术,而非血咒则是除了血之外用其他任何媒介为引咒术。 达达继承了一部分夜叉族血统,加上孟然伐折她身上留下了他全部力量,所以她对夜叉血咒有一定感知力,与龙王炎缇对峙走投无路之时,她能够突发奇想用到血咒来御敌。但是由于她体内夜叉血液并不纯粹,所以她所施血咒力量不能发挥到大,于是孟然昊冼提议让她学非血咒一类咒术。 但是当她弄清楚非血咒破坏力远不及血咒之时,她又不愿意学,这也是出于她体内那部分阿修罗天性所影响,天生就对具破坏力事物有着浓厚兴趣。 孟然昊冼教她非血咒遭到她几次罢学之时,他终于无可奈何,带她进入大衍宫藏书阁,让她自己其中寻找古籍,看看有没有什么别方法,可以将不纯粹血液发挥出相当力量,于是达达开始埋首于藏书阁。 一开始,她对那些生僻古老夜叉语也不太理解,可是随着她越看越多,阅读起来就愈加顺畅,后一目十行也能理解自如。 孟然昊冼事先也有说明,部分古籍上存一些禁术,是夜叉族人不能学习,因为这对于夜叉而言太过危险。他说这些话时候,态度也模棱两可,因为他看来,他也不知道达达到底算不算是一个夜叉族人,所以她能听出他言下之意,就是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意思。可他也再三叮嘱,让她没事千万别为了学习血咒,老是用自己血作引来召唤咒法。 于是除了睡觉,其他时间达达都呆大衍宫藏书阁之中,面对着无数古老沉重同时又布满灰尘书籍,她也毫无头绪。 走书架与书架之间过道里,看着左右两边无数藏书,她突然看到其中一本厚厚书有点眼熟。 抽出来放手上,拂去上面尘埃,才发现那是一本《罗睺王朝大典》。 这曾是她禁檀宫看到婆雅看那本,后来他说这书是用夜叉文撰写。 达达有一瞬失神,烛光下书本上尘埃飞空中,细细一粒粒漂浮着,就像是无法安置思念。 她不禁将那本书深深抱紧怀里,整个人缓缓倚靠书架上。 深吸一口气,还是无法减轻回忆重量,只是人稍微清醒了一些,不再像以前,一扎进回忆漩涡就无法动弹越陷越深。 转身,决定把这本书放回原处,却一旁架子上看到了一本名叫《非血咒宗》书。虽然她对非血咒一类咒术并不感兴趣,可是一连这藏书阁呆了四五天都没有发现任何让她感兴趣古术,百无聊赖之下,索性拿起这本《非血咒宗》来随意翻阅。 刚摊手里,就有几页散了出来,适逢蜡烛也燃到尾端,光线慢慢变弱,这样亮度阅读起来很不痛,再加上又到入睡时间了,于是她将散落书页重夹回书中,然后抱着这本《非血咒宗》,端起烛台,朝外面走去。 侍女们虽然还是有些怕她,可是已经比之前缓和不小,毕竟这些天她对她们都还算是和颜悦色,从不责骂。 “你这是准备回去休息了吗?”孟然昊冼声音传来。 侍女都自觉地退到了一边。 达达抱着书,有些乏:“不然呢?” 孟然昊冼看着她,似是试探:“我这边刚送来了些梨花糕,你要不要过来尝尝。” 听到梨花糕三个字,达达一愣,难道是摩伽?这怎么可能!乏意瞬间消失了,立刻看向孟然昊冼,想要马上开口质问。 孟然昊冼当然能看出她激动,于是解释道:“你别着急,我只是听说你喜欢吃人界食物,这么晚了,不适宜做油腻之食,所以让人做了些糕点拿来,你整天也吃得很少。” 达达微微一顿,原来是这样。 他看到她眼中光逐渐暗淡,不明所以,于是问道:“你怎么了?” 她无声叹息:“想起一个人,她经常做这道梨花糕给我吃,只是她现是生是死我都不知道,没有办法找到她。” “冥冥中自有安排吧,就像这梨花糕,我本是想投其所好,却不曾想过它会勾起你愁思。”孟然昊冼有些无奈。 但是他话似是触动了达达,只听达达于沉默中抬起头说道:“走吧。” 这是她第一次没有拒绝他,这让他倒有一些惊喜。 于是,两盏翠檀陀,几盘甜软小点,再一轮皓月皎皎,一袭清凉夜风,难得有如此闲适时刻。 就像是趁命运眨眼之时,巧取一点静好时光。 5<*1) 第七十一章 意料之外的来客 ">第七十一章 意料之外来客 这本《非血咒宗》内容繁杂丰富,其中一些咒术甚至令她觉得匪夷所思,原本只是准备百无聊赖之时随手翻翻,却没想到越看越对此产生了强烈兴趣。虽然这本书中大多都是些她认为“温和咒术”,觉得几乎不可能造成任何伤害,不过以各种媒介为引,召唤出千奇百怪事物出来,倒让她觉得稀奇不已。 侍女们过来换上一盏热茶时,她刚好翻了一页。 咦。目光被书页顶上那三个字牢牢吸引:逆血咒。 听起来挺有意思,她顺着开头缓缓阅读下去,却发现这逆血咒术与血咒术有着极其相似地方,都是用血为引,血液越纯粹召唤出伤害越大。但是又有一个关键不同,那就是血咒术只能用夜叉族血液,而逆血咒术可以使用夜叉族血液以外任何鲜血。 书上注解说这是夜叉先祖第三子孟然腾所创,他认为夜叉血咒以本族鲜血为引,虽力量强大却是伤敌之时自损三分,于是结合神族法印之术创造了这逆血咒,意不用自身鲜血,也能施放血咒。然而这逆血咒术必须与敌人三步之内时才能有效召唤,所以当时宗族之中,绝大部分长老都认为其不可行,因为遇上善于近身攻击敌人这等同自寻死路,于是将其列为禁术。 达达正看得认真,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思路。 “达达小姐,陛下请您到大衍宫走一趟。”一个侍卫走进来,对她单膝跪地,恭敬地说道。 她不禁觉得奇怪,孟然昊冼又耍什么花样:“你们陛下有说是什么事么?” 侍卫答:“卑职也不知道,只听说阿修罗族派人送来了使节遗体。” 达达心下一冷,道:“走吧,我跟你去。” 曦光殿离大衍宫非常近,一路上她都还没有猜想出究竟会是谁来到这里,侍卫就已经领着她走进了大衍宫正殿。 只见孟然昊冼双目如烈焰之中闪烁寒冰,冷冷地盯着他面前人。 这个人一头火红长发高束脑后,一身赤金铠甲衬得他高大挺拔,身如陡峭悬崖。 那人听到有人走了进来,微微侧了侧脸。 摧伏!达达没想过还能再见到他,一时难以控制喜悦情绪,三两步来到他面前:“你怎么来了?” 她看到摧伏眼神里闪过一丝喜悦,见到她还活着,他不安和担忧终于沉沉落下来。但下一瞬,他目光重冷了下来,缓缓转回头看向孟然昊冼。 “人你已经看到了,不过现她是孟然达达,是我孟然王族人,也是我即将迎娶夜叉王后。”孟然昊冼轻轻勾起嘴角,即使他眼里满是风雪,嘴上却依旧云淡风轻,看不出丝毫端倪。 “我奉王命令,将夜叉族使节还给陛下。”摧伏声音里全是死寂,他冷冷地看了看左边地上,然后转过头看着高高上夜叉之王,没有任何张扬,也没有丝毫胆怯。 达达顺着摧伏左手往下看去,只见他左手牵着一条铁索般粗细绳子,绳子那头绑着一个夜叉族人尸体。 那具尸体,已经不成形状,因为它全身皮已经被活活剥掉,露出已成酱紫色血肉;每一处关节,都是森森白骨,看样子是被生生折断,将上面经络全部狠狠剔除掉;再看它面容,五官几乎扭曲成团,眼眶深陷眼球却突出来,样子十分恐怖,让人只是看一眼,就能联想到他是何等痛苦折磨之下惨死。整具尸体已经干瘪,浑身酱色,俨然一具干尸模样,被一张破旧草席半遮半露着,不甚凄惨。 这定是舍摩黎杰作。达达咬紧了嘴唇,这世间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他这般残忍人了。 “舍摩黎这般对待我族使节,还叫你亲自将这具备受屈辱和折磨尸体送回来,他难道不怕本王也送还他一具一模一样尸体回去么?”孟然昊冼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摧伏,那目光丝毫没有那具尸骸上停顿,因为他看着摧伏样子,仿佛就像是看着他口中所说一模一样尸体。 摧伏冷冷地勾起嘴角,笑容是达达不曾见过残酷:“陛下若想做一具一模一样尸骸奉还给我族,怕是要费些力气了。” 达达只看到孟然昊冼嘴角一扯,那王座之上瞬间空荡,一抹紫色魅影闪电般来到摧伏跟前,待她再看清之时,只见一道蓝色光如同匕首一样已经死死地抵了摧伏脖子上,摧伏却纹丝不动,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孟然昊冼与摧伏不过一隙之隔,他冰凉双眼紧盯着摧伏,嘴角却带着嘲讽笑意:“本王要取你性命,简直易如反掌。” “你要杀我,就不会让她来见我了。”摧伏一语,似是说中了孟然昊冼心思,只见他冷笑了一声,缓缓收回那道蓝光。 “我让她来见你,就是要让你回去给你们伟大王带话,他曾经达达公主已经从轲逽多活着出来了,现终于回归到了她真正种族。”孟然昊冼也不意外,并非常乐意坦然地将自己目告诉给摧伏,“告诉他,将达达锁进轲逽多,是他这辈子做得蠢一件事情。” “我怕还未将陛下话转达,我族大军就已经压境而过,兵临城下。”摧伏依旧是那冷漠神情,孟然昊冼话没有激起他任何情绪。 “是么。”孟然昊冼也淡淡地瞥了一眼摧伏冷峻脸,“我们早已恭候多时了。” “我有话跟她说。”摧伏看了一眼达达。 达达觉得孟然昊冼目光霎时降临到她身上,并泛着嗖嗖凉意,但是一瞬之后,他却开口说道:“好啊,你们可以畅所欲言。” 她能看出孟然昊冼那明媚眼底深意,没有任何警告或示意,只是一种很深很深眼神,无声中将她包围。 5<*1) 第七十二章 故人归去 ">第七十二章 故人归去 花园里没有任何侍卫,仿佛对于这样一个非同等闲来客,他们不需要做任何防备。 摧伏沉默了很久,倒是她先开了口:“恭喜了。我以为此生已经没有机会跟你道贺了,却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谢了。”摧伏声音比刚才大殿上缓和了不少,但是看着她眉宇间淡淡忧愁,想到婆雅之死,本想出言安慰,却不知该从何开口。 “吉迦阿含他们还好吧,鞑坦利舅舅也还好吧?”很久没有他们消息,达达都不知该如何措辞,问时候不禁有些急切。 “都很好。”摧伏淡淡地说道。 达达却停下了脚步,看着他:“摩伽呢?” 面对她骤然布满冰雪眼神,摧伏冷静地说道:“王把她囚禁了起来。” 听到摩伽还活着,达达心中还能感到一丝安慰,但是又担心起来,就算舍摩黎没有杀摩伽,但是也绝对不会善待她。念及此处,她不禁捏紧了拳头。 摧伏将她情绪看眼里,于是说道:“她暂时没有危险,王忙于战事,不会再想起派人去折磨她。” 达达抿着嘴唇不说话。 “你还好么。”他终于问了出来。 她抬头看着他,笑:“再好不过。” 达达反应倒让摧伏有些意外,她那若无其事样子,还有那淡得看不出半分喜悦笑,都让他不知是哪里出了错。她这般平静说话,要么就是已经完全淡忘了恨,要么,就是从仇恨中成长为另外一个人,一个截然不同达达。 “看来我是多虑了。”摧伏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以为你还是那个不会保护自己达达。” 两人都有些沉默。此时此刻,不同身份,不同立场,再也不像以前那般亲切贴心,甚至同仇敌忾。准确地说,现她和他,是敌人。 终于,她打破了寂静,看着摧伏那双一成不变明亮眼眸,沉缓地说道:“再见面时,恐怕是战场上了。” 他不说话,而是抬起头看着月亮,那明明柔和月光,却让他有种睁不开眼睛感觉。 “我目,只是舍摩黎一人。”她停了一下,看着摧伏被月光镀上一层薄银面庞,下了决心,说道:“没有谁能拦住我。” 他笑,月光盈盈,坠入他眼是细碎流光,他说:“我怎会与你生死相搏,我做不到。” 摧伏转过脸来:“我已经请命,领兵驻守舍摩婆帝,以防神族趁机偷袭。” 达达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不知该不该说谢谢,谢谢他避免了他们之间那难堪一刻到来。 “我该回去了。”摧伏说道,看着她,又有些不放心,道:“王力量深不可测,切忌以死相拼,那样只能做他剑下亡魂。” 想了想,又觉无奈,他说道:“他是阿修罗王,同时也是我祖父,我不知道该祝你大仇得报,又或是希望他凯旋归来。” “你毋须忧心这些,我与他终将一战,谁生谁死,都不是此时此刻你我能置喙。”达达看着远处,又似自言自语:“自从我亲手召唤出火焰,将婆雅遗体烧成灰烬时,对于生死之事,已经再也没有执念。” 对于复仇,像是一件她生来就要去完成事情。 摧伏走时候,她一直送他到如意城门口。街上来往夜叉族人,都对这位红发红瞳来客小声议论着,仿佛见到了带来死亡使者。可是他们又何曾知道,真正有权利带来死亡,永远是那华丽宝座之上,手握生死大权王者。 两人一路无言。 摧伏牵着马,她缓缓跟他身边。孟然昊冼不放心她一个人跟着修罗族将军走出王宫,于是派了一队侍卫跟她身后。名为保护,实则不过是监视罢了。不过孟然昊冼大度,确实让达达感到意外,身为夜叉之王,竟能准许她与摧伏单独见面,后还同意让她送他。 如意城琳琅热闹街道,给寂静气氛增添了一丝活气。 城门就前面,摧伏停住脚步,对她说道:“你回去吧。” 她摇头:“后几步,让我陪你走完,今日一别,此生也许再也不会相见了。” 他没有拒绝,两人依旧沉默着,达达看着摧伏,还记得第一次遇见他时,他安静地站鞑坦利身后,低着头,可是眼前刘海并不能遮住那双明晃晃眼眸。 城门缓慢地打开,古老声响像是一阵惊破梦幻轰鸣。 “就到这里吧。”摧伏停下,看着她。 “嗯。”达达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甚至扬了扬嘴角,希望他记忆里,多留下一点她微笑时刻。 可是那笑容里明明有那么深切孤独,像是一道攀附嘴角伤痕。 摧伏跃上马背,看着她,满腹道不话语后变作一句珍重。 她点头。 摧伏一夹马肚,黑色骏马长嘶一声,绝尘而去。 她知道他是怕越拖沓她越难过,索性将所有告别都留给那缓缓远去背影,他不愿说再见,即使此生永不相见。 达达终于从一旁台阶登上高高城墙,远远望着黑暗中他依然地没入她视线头。 “达达。”一个声音传来。 她微微侧身,孟然昊冼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 达达收拾起零碎情绪,道:“你已经派了侍卫来监视我,又何必再自己亲自过来。” 孟然昊冼沉默了一下,似是有些疲于解释,只问:“你还好吧?” “很好。”她嘲讽地看着孟然昊冼,“我很感谢你没有杀他。” 孟然昊冼听出她话语里刺,只是淡淡地瞥了眼城墙之下那片寂静黑暗,毫不意地说道:“当我看到你看着他时一脸喜悦,我就没有动过杀念,他应该是你一个很重要人吧。” “你会为我而不杀他?”达达觉得可笑,嘲讽地看了孟然昊冼一眼。 孟然昊冼被她这一记目光所激怒,难道她眼里自己只是一个工于算计人?虽然他们相处不过短暂时日,可是自己对她如何难道她一点也察觉不到? “是,我留着他是有别目,留下这个舍摩黎麾下厉害战将之一摧伏,好让他日后率领大军来攻打我夜叉族。”孟然昊冼冷冷地丢下一句话之后扬长而去。 达达有些迷惑了,怔怔看着孟然昊冼怒气冲冲背影,难道他真是因为她而放摧伏出城? 5<*1) 第七十三章 单挑 第七十三章 单挑 孟然齐來曦光殿找达达时她正全神贯注地看书就连侍女们纷纷向孟然齐行礼她都沒有察觉直到他已经走到她面前一袭靛蓝色长袍晃进她视线她才感觉到有人站她跟前 “听说近你跟王兄不和”孟然齐如自家一般坐她身旁软榻上拿着侍女呈上茶惬意地喝起來 达达斜睨了孟然齐一眼不知他又从哪里听來是非总之她不想回答他这个无聊问題 孟然齐见她并沒有要理他意思也不急只是瞥了一眼她所看书道:“原來你喜欢这些无甚意思咒术” 她终于受不了孟然齐对这些智慧精华侮辱于是抬起头盯着他:“这里面博大精深哪是你这样人能领会” 孟然齐不以为意地瘪瘪嘴:“我从涅槃之后就沒有再看过古籍了纸上谈兵可不是上策” “心中沒有论法临阵如何运用”达达忍不住跟他掰了一句 “王城上下都忙碌地部署着战事你倒好还是那番悠闲模样让人看着都恨得牙痒痒”孟然齐虽是疑问可是多倒是挖苦“为何到了这时候你心还静得下來” 达达翻了一页书道:“我沒你们那么多筹谋” 孟然齐嘿嘿笑出声來又道:“打仗非同儿戏行军布阵定是要仔细筹谋” 达达看了孟然齐一眼沒说话 “王兄一连几天都把自己闷书房里会见大臣和将军们似乎生某人气”孟然齐有一搭沒一搭地说道 “你不也是将军吗怎么不去同他筹谋反倒跑來这里瞎转悠”达达越看越对这本书心生喜欢是连连称赞这其中论法无甚有趣 孟然齐见她心不焉地说话有些恼走过去一把合上她书然后抢了过去直直地看着她道:“你就这么冷血无情一点也不意别人感受么” “我说错什么了”达达看得兴趣正浓却被孟然齐突然打岔她不由得皱起眉头火气也缓缓地升了上來 “你到底跟王兄说什么了那个阿修罗使者到底又是你什么人为什么王兄你送完那个人之后就变成这样了”孟然齐一连串问了一堆问題每一个都让达达觉得莫名其妙这人简直是无理取闹 “孟然齐你有完沒完”达达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想夺回自己书可是却被他一抽手闪开了 “怎么”孟然齐怒极反笑嘲讽地看着她“你帮着你情郎一起气我哥还不许我说两句” 达达一愣随即大怒:“孟然齐你胡说什么” “还不肯承认么若不是你情郎你干嘛沒事送他那么远他走时候还追上城墙去”孟然齐恶狠狠语气让达达很不舒服只见他意犹未地又补上一句:“早知道就应该派人杀了他” 她彻底被这个疯子激怒了沉下脸來:“你敢” 孟然齐嘲讽依旧气焰甚:“怎么想打架吗” 谁怕谁 他话音刚落达达一记火焰已经劈了过去他迅速地躲开只见火焰落到他身后花瓶上砰地一声花瓶炸裂开吓得侍女们匆匆跑出了曦光殿 达达扫了孟然齐一眼走到墙边将墙上两把挂剑取下丢了一把给他:“有种就跟我到外面去” 孟然齐冷哼一声大步流星地就往曦光殿外走 空旷花园沒想到有一天竟成了决斗好地方曦光殿里动静引來了许多侍卫领头侍卫想上前劝解却被孟然齐止住孟然齐是王幼弟侍卫们自是得罪不起 月光之下两人南北而立宝剑皆脱出剑鞘寒冷月色下散发着凌厉光 “你不是火焰之术无人能及么怎么不使出你阿修罗本事与我夜叉咒术比上一比”孟然齐这时候也不忘挤兑她 达达不屑地一笑:“教训你何须用到上乘本事” “哼我看你能熬几招”孟然齐冷眉一横宝剑脱手如一道凛冽长光直直刺向她 达达长剑点地翻身一跃巧妙地避开从身侧掠过剑气 孟然齐却沒有伸手握住回射剑而是左手摊掌向上右手食指与拇指微曲两指尖相抵立掌放于左手之上只见他宝剑立刻重对准达达嗖地一声疾射过去并绕她环劈一圈对准她肩一记猛攻 她上半身迅速地向下一躬左脚支撑右脚猛地往后一抬一脚踢准那道宝剑剑柄宝剑哐当一声被她踢到孟然齐面前孟然齐一皱眉心说这个阿修罗女子果然厉害 随即孟然齐左掌握住右拳双手一抬一分相绕左手食指中指并拢绕右手一圈直指达达宝剑再次凌空一转席卷着寒夜凉风朝着她腰腹直刺 达达心想他是用灵力操控宝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夜叉善远攻不善近战 她扬了扬嘴角露出一个胜利笑容全身朝着那把飞奔向她剑迎过去眼看宝剑即将刺进她腹腔之时她却向后一仰整个人贴着那把宝剑下方擦身而过这时她将手中剑往那把剑方向一抛直直将那把闪电般剑从空中掷了下來哐当两声两把剑同时从空中落到地上下一瞬孟然齐只觉得脖子一紧她右手已经牢牢扣住了他咽喉 四下重变得寂静 “你输了”达达翘起嘴角骄傲地看着他 孟然齐显然很不服气瞪着一双充满不甘眼睛却又无话可说急得脸都紫了 “住手”一个严厉声音划破寂静 达达松开手孟然齐哼了一声 孟然昊冼大队侍卫拥簇中疾步走來看着对峙曦光殿外气势汹汹两人他目光扫了一眼达达停孟然齐身上:“你身为一国之将宫里与人私斗成何体统” “是她先动手”孟然齐一脸委屈怒火交加 达达冷声道:“是你嘴巴不干净先” “我嘴巴怎么不干净了不过就是说中你痛处而已你恼羞成怒大动干戈难道我还怕你不成”孟然齐怒发冲冠似是立刻就要再与她大打出手一番 “输了就要认说那么多做什么”她懒得与孟然齐吵可是这句话一出口就见孟然齐又欲还击 “都给我闭嘴”孟然昊冼被这两个一直拌嘴不肯罢休家伙激怒 见王兄发威孟然齐自是收了声只是又怀着满腔无法发泄怨气憋得脸像是酱紫菜干看得达达想笑又不敢笑 “你们都跟我來”孟然昊冼抛下这句话转身朝大衍宫走去 第33章 夜叉来使 第三十三章 夜叉来使 一身雍容华服男人,信步走进众人视线。 他发色引起了所有人议论,那如墨色瀑布般长发垂暗紫色衣袍上,他眼睛里带着骄傲,那黑夜般眸子里不知道藏了多少秘密,正带着浅浅笑意与伟大阿修罗王对视着。 “是夜叉。”达达只听身旁婆雅冷冷抛出三个字。 夜叉?潜伏地下古老部族?达达直直地看着那个所谓夜叉族人,原来他们张这样子啊。早摩伽告诉她六界各部族故事时,达达就已经对这个神秘部族充满了兴趣,但她绝没有想到,有朝一日竟能亲眼目睹夜叉族人真容!那发色瞳色,他们竟然长得和凡人几乎一模一样…… “下孟然齐,参见伟大阿修罗王者舍摩黎陛下。”夜叉男子微微低了低头,算是行了礼节。 “你姓孟然?”舍摩黎眼里第一次闪过一丝惊奇,“你是夜叉王族什么人?” 这个叫孟然齐男人微微一笑,抬起头来,那股隐藏波澜不惊表情底下骄傲愈发明显了,只听他不急不慢地说道:“下是夜叉王陛下臣弟。” 四下静了,所有人都看着这个来自夜叉王族孟然齐,这是夜叉族第一次派使节来到修罗族,而且这位使节身份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让座所有人都感到匪夷所思。 “噢?”舍摩黎却突然沉了声,那抹惊奇被一股隐隐压力所取代,“你来我们修罗界做什么?” 只见孟然齐转过头,目光往达达方向扫来,停住,看了看她,年轻俊朗脸上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笑容,那个笑容却让达达毛骨悚然,因为她看到他白森森牙齿中有两颗尖利獠牙…… 下一瞬,孟然齐转回头,朝舍摩黎说道:“我王听闻修罗族有一位美丽非凡公主,相传她美貌这六道之中再也无人能及其分毫,所以派下前来向这位美丽公主提亲。” 这句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般,让达达当即傻了原地。 “这位公主年纪尚轻,还未到成年之期,做你们王妃子,恐怕不合适。”先说话人竟是婆雅,他毫不客气话语立刻引得孟然齐回过头来。 这孟然齐被婆雅冷冰冰驳回提议倒也不愠,只是轻声一笑,说:“这位将军怕是误会了,我王自继承王位以来从未立过王后,公主身份如此高贵,我王岂会将她屈居妃子之位呢?况且,年纪不是问题,我王愿将达达公主迎娶回宫,待公主成年之后再举行大婚。” 婆雅攥紧了拳头,想要马上站起来将这个孟然齐揍一顿,却被达达立刻止住。 达达几乎没有见到过婆雅像这样失控过,为了避免招致不必要麻烦,她当即制止了婆雅,只见他火焰般眸子鲜艳了,她知道这是他刚才凝聚修罗之力表现。 “修罗族与夜叉族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们夜叉王为何突然兴起想要迎娶我族公主?你若不说实话,休怪本王将你驱逐出修罗界。”舍摩黎警惕眼神里同样带着敌意。 孟然齐听完舍摩黎话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笑,但随即却端正了神色,严肃地说道:“我王想与修罗族联姻原因有两点,第一,达达公主绝色之姿亘古未有,唯有尊贵夜叉王后之位才能配得上她;第二,两族联盟,不仅可以壮大双方势力,与天神对抗之中,我族也可以为友邦一份绵力。” “哈哈哈哈……”舍摩黎大笑,“我们与天神战争,何时需要外族来干预?修罗族力量,足以匹敌神族,夜叉王顾虑是多余了。” 孟然齐却不卑不亢地看着这位骄傲王者,沉默了一会儿,一字一顿道:“别忘了,天神是我们共同敌人。” 就这时,舍摩黎脸色骤变,仿佛暴风雨一般:“本王说过了,修罗族与天神恩怨不需要外族插手,你现可以回去跟你王复命了,联姻一事休要再提!” 祖父狂怒让达达也是倍感震惊,那样强烈怒气让她都忘了庆幸,只能傻傻地看着这气氛慢慢僵硬下来。 “陛下这般盛怒会不会太不近人情?”孟然齐丝毫没有畏惧意思,反而一脸平和,“公主总有一天要长大,也总有一天会出嫁,试问这六界之中还有什么位置能比夜叉族王后尊贵?” “王后?”舍摩黎皮笑肉不笑,“你们夜叉族王后当真个个都如你所说那么尊贵?” 这一次换作孟然齐愤怒了,他冷冷地与舍摩黎对视着,眉头拧了一起,但是随即那股愤怒却消失了,变成冷漠生硬一句话:“我王只是想借助这次联姻机会,化解多年前恩怨,既然我们有共同敌人,何不联手共同对付呢?” 只见舍摩黎不耐烦地摆摆手:“回去复命吧,我族不需要什么联姻。” 孟然齐看着舍摩黎,那种眼神里是对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明了,随即,他笑了笑,无所谓地说:“下也只是奉王命行事,既然陛下不答应,那下即刻启程回去复命了。”语毕,他转过身来,面朝门外,动身前却再次看向达达。 那双漆黑眸子似是透着某种牵引般力量,只听他说:“尊贵公主,祝愿您荣耀同天地一样永恒。”说罢,大步朝殿外走去。 达达看着孟然齐离去身影,心跳不禁加了起来。似是有什么召唤着她追向他,可是理智告诉她,此时此刻面对盛怒祖父,她是绝对不能有什么差错,所以她不得不强行平息自己刚才那莫名其妙激动,装作若无其事般。 待这位夜叉使者离开毗摩殿后,舍摩黎面色森冷地坐回王座上,朝众人挥了挥手:“都退下。” 达达如获大赦般,紧跟着婆雅步离开这个气氛诡谲宫殿,生怕走慢了一步便被祖父留住。 r*^^*y 第34章 颉逻家族 第三十四章 颉逻家族 夜叉使者来提亲一事已经告一段落,整个王城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个受到影响,胜利喜悦从王宫一直蔓延至全族,所有阿修罗一提到达达,都把她当作伟大战神一样,管达达自己并不愿意对上那一双双崇拜目光,那种目光里热切让她感到害怕和不安。 然而整个王宫欢愉时刻,王城迎来了尊贵客人。 达达刚梳洗完,就听到摩伽吩咐侍女准备些可口茶点送往玉昙宫偏殿。她不禁好奇,玉昙宫向来是由鞑坦利将军执掌,难道是阿含嘴馋了想吃摩伽做糕点? “摩伽。”达达走出寝殿,来到大殿就看到侍婢们忙作一团,不禁皱眉:“这是怎么了?阿含嘴馋了也不应该这么劳师动众吧?” 摩伽见达达有些不悦,连忙说道:“公主有所不知,今早颉逻家族人来朝贺了,王命人让我们沉壇宫准备些糕点招呼远方客人。” “颉逻家族?”达达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颉逻家族。 摩伽解释道:“颉逻家族是自罗睺王以来,除了王族以外地位为显赫贵族,‘颉逻’是罗睺王赐给他们一脉称号,意为‘大功臣’。他们家族第一任族长桑坛陀罗是助罗睺王征战天神大将,立功无数,是与毗摩质多王和舍摩黎王齐名伟大战神。” “那为什么从没听人说起过他们?”达达依旧对这闻所未闻家族存感到疑惑。 “早毗摩质多王即位后,桑坛陀罗就率领整个家族隐居到布纳坦森林中,从此再也没有重回王城,但是桑坛陀罗麾下战士一直为王族效命,以表颉逻家族对王族绝对忠诚。”摩伽说道。 达达点点头,但又有些怀疑:“既然他们已经隐居了那么多年,为什么现突然又跑出来?” 摩伽正要回答,一个侍女上前说道:“回禀总管,茶水和点心都已经准备好了。” 达达看到摩伽一脸为难,于是道:“你先去玉昙宫复命吧。” 看着摩伽率众侍女匆忙离开沉壇宫,达达总觉得那所谓颉逻家族气势凌人,似是蛰伏那么多年后依然享有几乎同王族平起平坐地位。然而一向唯我独尊祖父,又如何容得下自己眼皮子底下有这么一支庞大族落呢。 达达想去玉昙宫看看,可是一想到自己是公主身份,就这么偷偷摸摸跑去瞧热闹被人看见未免沦为笑柄,大大方方进去又没有什么藉口,几番思索下达达还是决定暂时按捺住好奇。既然人家已经来了,祖父必定会设宴款待,那时自然也就见到这个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颉逻家族了。 这时,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婆雅身影,此时他做什么呢。 她不自觉地将步子迈向了那条通往禁檀宫颓然道路。 即使这个时节里沉壇宫外一片姹紫嫣红,通往禁檀宫沿途也依旧是那万般惨淡景色,她不禁猜想,每当婆雅走这条道路上时,是什么样心情。他看着些倾颓草木,会不会想起自己身世,会不会觉得悲伤。 带着满脑子胡思乱想,她走到了禁檀宫大门前,被时间磨蚀得粗糙破旧石墙脚爬满了阴绿色藤蔓,墨色斑驳石门似是沉默中向她哀嚎,参差不齐石阶落魄地躺门前,两边石像已经模糊了威武面容。 达达一一看眼里,酸心底。 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迈出步子走上前去,伸手缓缓推开石门,沉闷声响荡破了这座落寞宫殿寂静,她轻轻探出头看着里面,见大殿熏香缭缭,她便悄悄走进去。不知何时起动作变得蹑手蹑脚,因为她想竭力让自己与这万籁俱寂禁檀宫没有那么格格不入。 然而大殿空旷,唯有熏香烟雾缭绕,却不见婆雅身影。 她有些沮丧地坐榻上,瞪着那缕缕青烟出神。 其实达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个时候跑来禁檀宫,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时候,就不知不觉来到了这里,想看看婆雅做什么,但是一想到他那阴晴不定脾气,她又有些后悔自己这么莽撞。 “你来做什么。”突然声响吓了她一跳。 达达连忙抬起头东张西望,紫檀木屏风后面,看到负手而立婆雅。他一袭姜色长袍,火红头发顺着胸口垂下,像是浸了血柔软绸缎。他说完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达达,仿佛她一刻不接话,他目光就一刻也不离开她。 达达被他清亮眸子看得心里毛毛,但一时也不知怎么回答,因为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跑到禁檀宫来了,这要她怎么跟婆雅解释呢。 婆雅见她哑口无言,也不着急开口,缓缓走过来,往香炉里加了些香料,然后自顾自地坐到她旁边软塌上,拿起一旁典籍,一言不发地看起来,仿佛身边就没有达达这个人。 他这番举动让她难堪极了,真有种想立刻掉头就走冲动。可是面对他那一脸淡然无所谓神情,她又觉得心有不甘,于是故意坐了下来,看着他,脑子里拼命地寻找话头。 “你怎么没去玉昙宫?”她终于找到了一句听起来似乎能让自己有一点点理直气壮问话,就仿佛自己是被派来查探他一样。 “你不也没去么。”他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 这句不咸不淡话让达达僵住,又落空了一拍,随即她忿忿不平道:“可是我宫里侍女都被派去了。” 婆雅翻了一页书,淡淡道:“我这里没有侍女。” 她又语塞了,瞪着眼看着婆雅,憋得两雪腮透出了团红。 没法接茬达达气愤地看着丝毫没有关注她怒火婆雅,生气地夺过他手里典籍,瞥了眼,罗睺王朝大典? “罗睺王朝大典?你还喜欢看这个啊。”达达以为他只喜欢看医经之类典籍。 婆雅皱着眉头盯着她看,她合上书,有些理亏但是还是一脸事出有因地说道:“谁让你这么无礼,跟人说话时候还!” 就这时,一个侍女匆匆跑进大殿来:“达达公主,婆雅少爷,王命奴婢前来召你们速去玉昙宫偏殿。” 婆雅夺回达达手里书,放还到原来位置,起身走了两步,看着愣原地达达,道:“再不动身他又该发火了。” 达达回过神来,乖乖跟婆雅身后。 r*^^*y 第35章 玉昙宫宴 第三十五章 玉昙宫宴 这是达达第一次走进玉昙宫,从外面看倒从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但是一走进去就发现这里面每间宫殿都格外敞亮,根本分不清哪间是正殿哪间是偏殿。陈设上虽及不上沉壇宫华美精致,但是气韵上却显得博大恢宏,庄严持重。 达达跟婆雅身后,一进偏殿门,就迎来了各种各样揣测眼神,场之人目光无一不她和婆雅之间来回,仿佛觉得他们一起出现有着特别含义。 “达达,过来。”祖父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他身边。 达达低着头从婆雅身边走过,走到祖父身边时,闻到一阵幽淡香味,她不禁寻着这股气息看去,这一看便对上了一双赤珠般水灵眸子。 女孩也直直地看着她,带着七分傲慢三分好奇,那如画般面容透着微微粉气,既妖娇妩媚,又不失楚楚动人。 达达只是速地一瞥,然后收回目光,安静地坐到祖父边上。定下神来,再看看场人,群臣只能退居第二三排,神色各异,但都十分静默。吉迦和阿含坐她右手边,其次是臭着一张脸摧伏和满脸不状态婆雅,鞑坦利舅舅坐左边中间位置,往靠近祖父这边依次是那个容貌姣好少女,还有一个满面虬髯中年男子。 只见这男子锦衣华服加身,目如鹰眼,整个人容光焕发,透着一股子傲气。达达不禁猜想,看来这两人就是来自颉逻家族客人了。 “如你所见,她就是我孙女达达。”祖父面朝着那个虬髯男子,看上去心情不错,说话语气也轻了许多。 虬髯男子礼貌地看了看达达,然后说道:“微臣早就听说达达公主容姿绝代,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祖父难得开怀大笑,虬髯男子话令他十分骄傲,看了看男子身边那位少女:“你女儿阿苏因也是国色天香之貌啊。” 虬髯男子略微躬了躬身:“小女拙陋之姿,怎么能称得上国色天香。” “阿谛傑,这么多年没见,怎么说话变得这般客套,让人听着不舒服。”舍摩黎喝了一杯酒,似是挖苦这个叫阿谛傑人。达达一旁不声不响地看着,祖父似乎跟他很早就认识了,看样子交情还挺好。 阿谛傑不好意思地笑笑,浑厚声音倒是听起来很平和,可是那不怒自威模样确实让达达不想再多打量,正欲收回目光,却发现那个阿苏因目光一直停自己身上,似是看不够一般,然达达不禁皱了皱眉头。 看到公主皱眉,阿苏因才移开目光,看向了别处。 “这次来,主要是想……”阿谛傑刚要说完,就被一声娇气责怪声止住。 “父亲!”阿苏因用胳膊肘轻轻蹭了蹭阿谛傑。 阿谛傑见状宠溺地一笑,无奈道:“好好好,这里人多,我们不这里说。”说罢,又转向王,略带歉意地说道:“这件事情还望陛下恩准微臣私下禀报。” 话这么一说,几乎所有人都猜出了几分意思,再加上那少女两颊红晕,言下之意就加明朗了。 王爽地答应了,达达不禁有些紧张地扫了一眼婆雅方向,见他若无其事地把玩着酒杯,似乎这里发生一切都跟他没有半分关系,唯一能做就是默默地等着无味宴席结束。而一旁摧伏眉头都皱成团了,看到达达朝他看来,他也对上她双眼,那灼人眸子像是一对烙铁,烫得她目光赶紧跳了开。 再看向吉迦,让她想不到是吉迦此时正一脸痴迷地朝着阿苏因方向呆呆地看去,仿佛这里除了阿苏因就再也没有其他人了,他那满是着迷眼神都开出花来。而他身边阿含则是满脸尴尬地可能离他远点,生怕一脸痴相吉迦会严重影响到自己形象,奈何四周退无可退,只能硬着头皮沉住气坐吉迦身边,但是阿含脸已经绷得紫青了。 看着这两人达达连忙捂住嘴,生怕自己笑出来,破坏了这么正式气氛。 “听闻阿极多一战,达达公主与持国天王单打独斗,终持国天重伤,神族军队铩羽而归。”阿谛傑朝达达举杯,又对舍摩黎说道:“微臣这次前来舍摩婆帝,就是要向陛下道贺,王族有这么厉害一位猛将,大军直上忉利天宫指日可待了!” 舍摩黎闻言大笑:“这丫头年纪尚轻,何来猛将之说,不过待她成年之后,倒是可以封一个将军给她,让她跟着她哥哥们一同将天神杀个片甲不留!” 达达默默地听着他们对话,心中越来越凉。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婆雅,婆雅也正看着她,他眼底嘲意仿佛是对她说:看吧,这就是你祖父,伟大而好战阿修罗王。 “不知道达达公主受伤没有?”细腻声音响起,所有人都一静,齐刷刷看向一脸似挑衅又似关切阿苏因。 舍摩黎像是想起了什么,放下酒杯转过头看向达达:“你受伤了没?我怎么没听他们提起?” 祖父话把本就凉透了心她推向了漫天大雪里,他所关心只有战争结果,而众人为此所付出和牺牲,他从不关心,唯有当别人提起,他才会漫不经心地想起来。 “没有。”她想起了自己当时被鲜血覆盖整个手臂,“持国天伤不了我。” 此话一出,引得四下一阵哗然。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一向温和达达公主竟然会说出这么自大骄傲话来。因为他们很难想象,一个还未成年阿修罗女子,如何能持国天王屠刀下毫发无损,即便她有着天大力量,也不可能有等同力量运气。 场人,唯有摧伏和吉迦沉默不语地看着她,她那张无所畏惧面具下汹涌情绪,那沉寂外壳里激越心跳,也只有他们能明白。 阿苏因似是被达达冰冷气势所激,想要再说什么,却被阿谛傑止住,面对阿谛傑严肃目光,她只好作罢。 r*^^*y 第36章 阿苏因 第三十六章 阿苏因 宴席散去,达达疲惫地回到沉壇宫,刚踏进大殿,却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怎么不说你受伤了?” 她转过身去,见摧伏远远地站一颗翡翠树下,一袭黑衣与那浓墨般黑夜融了一起,唯有那耀眼面容,即使被黑暗环绕,依旧夺人眼目。 她没想过摧伏会再次回到沉壇宫来,有些诧异,但随即静下来:“说了有什么用,我身上完好无损,没有任何痕迹证明。” “至少让他知道,你也是用鲜血换来胜利。”摧伏似乎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一样,待她话音刚落就说道。 “然后呢?”她忽然淡淡地笑起来,那种明了笑容让他看得心疼,“再送我一堆奇珍异宝,几大丛白色曼陀罗?还是派人将这沉壇宫再粉饰一遍,极奢华之能?” 摧伏看了她半晌,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两个人这么直直地面对面站了一会儿,他先打破沉默:“怎么,不让我进去?” 看着他明亮眸子,她似乎回到了第一次见到他时候,那时他站那群锦衣华服少年之中,虽然只着一身黑色素衣,那神采奕奕样子,却一点也不输给其他人。后来鞑坦利舅舅来了,他便谦卑地站鞑坦利身后,低着头,但是她仍然能看到那细长刘海下那双明亮如繁星眸子,就像现这样…… “怎么会,你随时可以来,以前是,现也是。”达达说道。 他似是松了口气,朝她走去,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沉壇宫。 摩伽一见到跟达达身后进来人是摧伏,有些惊讶,但看两人神色平和,又放心了不少,连忙准备让侍女端上他以前爱吃点心。 “别麻烦了,今天玉昙宫已经吃到了你做糕点,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吃。”摧伏一见到摩伽,嘴像是抹了蜜一样,一句话逗得摩伽开心地笑起来,直说要给他做些鲜茶点,然后乐呵呵地往厨房去了。 大殿里只剩下了摧伏和达达两人。 先是沉默地坐了一会儿,他沉闷地开口说道:“这次颉逻家人来舍摩婆帝,我知道是为什么。” 达达没想到他一开口是说这个,愣了愣,问:“这个你怎么会知道啊?” “这是很早以前事了。”他缓缓靠着软榻,全身都放松了些,似是陷入了回忆,良久,才开口说道:“我父亲鞑摩罗世时,曾驻守过十年布纳坦,那时我不想他一去那么久,就求着他带我一同前往。”他眼里像是亮起了一盏温暖灯火,关于父亲回忆,仿佛是他所有温暖来源。 “父亲拗不过我,于是带上我向布纳坦出发了。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壮观森林,参天树遮住了繁星,比起索罗逑微弱光亮,这里显得加幽暗神秘,充满未知。”他看着已经凉掉茶,仿佛透过那幽绿水看到了那片少年时充满奇幻冒险森林。 达达静静地听着,他话仿佛能带动她想象,看着他不时变化情绪,此刻她就像是被他带进了他回忆里,一起重温那些陈旧时光。 摧伏停顿了下,将凉掉茶喝掉,然后看着空荡荡杯子,道:“那时候我并不知道父亲驻守,其实只是为了监视颉逻家族,王一直担心这个庞大家族会重回王城,成为他权力掣肘。” “我曾觉得住那么阴森森林里,是一件匪夷所思事情,然而颉逻家族人个个骁勇善战,工于谋略,布纳坦这样地方,早已被他们牢牢掌控,我们与其说是去监视,倒不如说是那里同颉逻家族一起生活了十年。我也是那时候认识阿苏因。”他后那句话让达达一顿,难道这次阿苏因是为摧伏而来? 摧伏没有忽视她眼中闪过那丝明了,无奈地笑了笑:“你猜得对,是这样。” “阿苏因……”她提到这三个字,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我跟她是因为打架而相识。”想到这个,他不禁扬起嘴角,像是想到了有意思事情,“那时候几个颉逻家族孩子说他们族长阿谛傑比我父亲厉害,当时我就急了,和他们冲上去扭打一起,她就是其中一个,还是揍我揍得狠。” 摧伏看了看达达,达达只是怔怔地听着,面色平静如水,看不出任何情绪。 “十年时间对我们来说都太短暂了,只是我没想到是,我走时候她却问我,等她长大了我愿不愿意娶她,她说她会来王城找我。当时我以为她只是戏言,没有当真。”他不禁懊恼地挠了挠头发,“那天你庆功宴上,我一眼就认出了她,她竟然假扮成舞姬出现我面前,虽然一百多年没见,但是那眉眼……” 达达恍然大悟:“难怪你那时候头也不抬,原来是怕看到阿苏因。可是她为什么要假扮舞姬呢?” “我听阿谛傑说,她比他们早出发一天来王城……”他停了下来,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原来祖父把他们安排玉昙宫是有深意,好让阿苏因离你近一些,一个屋檐下……”达达话被摧伏眼神瞪了回去,悻悻地闭上嘴。 摧伏恼了,看她那一脸打趣他表情,她到底知不知道他说这些意义何啊。 “达达,你开心什么?你知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祖父很可能让我娶阿苏因啊!难道我心意你还不明白么,即使你喜欢人是婆雅,而我这样处境你也没必要幸灾乐祸吧?”摧伏一口气说完,说得达达一愣,这是他第一次那么直截那么自然地向她表明心迹,却没有任何强求与不甘,似是说一件与她无关事情,他喜欢她,但是这跟她没有关系,她似乎不能干涉,也不能拒绝。 “那个阿苏因那么美,而且对你也一往情深,要是能娶她为妻不是挺好吗……”达达试探地看着他,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于是收住声,有些胆怯。 摧伏眉头都皱成了一个结:“可是我宁愿跟你们一起到战场上,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出,还不如就留阿极多,倒落得个清静!” 达达想要说什么,却听到摩伽匆匆跑来脚步声,两人都循声看去,见摩伽神色不安,一进来就小声紧张地对达达说道:“颉逻家族阿苏因小姐来了,说是来拜访达达公主,顺便找摧伏将军。” 达达与摧伏对看一眼,两人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r*^^*y 第37章 3个人 第三十七章 三个人 阿苏因走进大殿时候,显然被这座沉壇宫精致和奢侈所震撼了。她见过无数奇珍异宝,颉逻家族本就世代功高,早罗睺王时代整个王族就对他们从不吝惜封赏,然而她却从未见过奢侈华丽还可以到这种程度宫殿,就连环绕着整座宫殿溪流里碎石子都是极其罕见兽舍利。有甚者,这里一花一木都是由珍贵宝石雕琢而成,精致逼真,让人眼花缭乱。 达达和摧伏走到外殿,看到怔怔地站原地阿苏因,达达先走上去道:“阿苏因小姐,进来坐吧。”语毕,她特意看了看摧伏脸色,如她预期一样难看,仿佛她邀请一个女妖进门。 阿苏因回过神来,看了看站达达身边面色冷淡摧伏,再看了看达达,朝殿里走了过去。 摩伽走上前去为客人带路,达达正想跟过去,却被摧伏拉住:“你别多管闲事。” 面对摧伏严肃警告,达达深深领会到他话里意思,无奈地笑了笑:“你放心,我只是沉壇宫主人该责任,其他一概不闻不问,行了吧。” 摧伏神色轻松了些,跟达达身后一同走了进去。 摩伽已经将之前凉掉茶点换成了鲜热腾桃花酥,然后静静地退到一边去了。 剩下三个人坐一起,气氛有些凝滞,让人感到很不自。 “达达公主沉壇宫真是豪华精雅。”阿苏因微微翘着嘴角看着眼前这位风华绝代公主。 达达看了看阿苏因那双含笑眼睛:“沉壇宫一向如此,也并不是一天两天了。” 阿苏因看了看摧伏,又道:“刚才想找摧伏,听玉昙宫侍女说摧伏往沉壇宫来了,若不是急着找他,我也不会贸然造访。” 摧伏扫了一眼阿苏因:“你来找我做什么?” “做你娘啊!”阿苏因坦率话让场人都不禁暗自嘲笑她大胆和天真。侍女们纷纷悄然捂着嘴偷笑,而侍卫们则是相互看了一眼,然后继续面无表情地忠职守。 摧伏霎时脸都青了,只觉得如鲠喉一样,半晌说不出话来。 “阿苏因小姐,这话不能随便说,传出去会被人笑话。”达达说道。 阿苏因却一脸认真地说道:“我是认真,我来舍摩婆帝就只为了摧伏,只是当时太多人场,所以我才没让父亲向王提出来。” 面对这么坦白话,达达第一次有种想方设法也接不上话感觉。 “你根本就是胡闹!”摧伏火了,瞪着阿苏因,“我从没说过要娶你!” “摧伏。”达达皱了皱眉,示意他这样语气过分了些。 阿苏因被摧伏话激怒了,马上站了起来:“可是我曾经说过总有一天我会来舍摩婆帝,做你娘!” “儿时玩笑话岂能当真?那时候我就没有答应你,现不会!”摧伏别过脸,甚至连看都不想看到她。 一旁达达看着面前这愤怒两人,感觉自己一句话也插不上,于是退到了旁边,做一个安静旁观者。 “怎么就不能当真了?我说那句话时候并没有跟你开玩笑!”阿苏因不依不挠地看着摧伏,他一点也不明白他走之后日子她每天都希望自己能些长大,有朝一日能永远留他身边。 “阿苏因,我们一直都只是朋友,以前是,现也是,以后还是!”摧伏不想跟她再争辩下去,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我们不可能成亲。” 阿苏因难以相信摧伏会对她说出这么决绝话,瞪大了眼睛,有些不解,但多是梦想支离破碎,那眼里隐隐闪现泪光,就像是她碎掉向往,让一边达达看着觉得于心不忍,但是作为旁观者,达达也没有站出来说话资格,况且她刚答应摧伏不会多管闲事…… “我日夜兼程从布纳坦来到王宫,不惜让父亲生气扮成舞姬,只因为太想见到你。”阿苏因低下头,放轻了声音,似是自言自语,“百年不见,但你模样依旧像是刻我脑海,我以为你再见到我时,至少会朝我露出一个笑容,然而你却对我视若无睹……” 再抬起头时,她眼神满是幽怨,仿佛面前这个冰冷摧伏亲手摧毁了她所有希望。 “阿苏因……”摧伏见到她眼里泪,不禁缓和了声音,“我只是希望你明白,自始自终,我都只是把你当作我好朋友。”摧伏微微侧脸看了看达达。 达达没有看到阿苏因流泪,只看到她默默地站起来,一声不响地朝外殿走去,神情是强忍着泪水坚决。达达不敢叫她,怕一叫便碰碎了她强装镇定。 这一切摧伏也看眼里,心中有些不忍,可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看着她越走越远。此时此刻阿苏因,就像是原本等待满天清朗繁星到头来却等到一个瓢泼雨夜小孩,天真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能拖着被大雨淋透身体和一颗悲伤心往家走去。 “摧伏。”阿苏因停下来,缓缓转过头,“我不会放弃,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娶我为妻。”她没有流泪,而是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达达看着阿苏因离开身影,无奈地坐回软榻上,看了看一脸愧疚摧伏:“你何必这么绝情?” 摧伏沉默地叹了口气,看着桌上凉掉桃花酥,摇摇头:“我别无选择,既然不能娶她,何不把话说清楚,拖延时间只会铸成大错,这样对谁都不好。” “但是你用那么生冷话去拒绝一个深爱着你女子,会不会太残忍了些?”达达看着摧伏,她他眼里竭力寻找着一丝恻隐。 然而他只是那么直直地望着她,沉默了很久很久,道:“我把所有仁慈都给了一个人,没有再剩下什么留给其他。” 达达愣了愣,她不想像他刚才那个生冷样子去面对她所不能面对情感,她知道拒绝会让人受伤,然而当这些事情终究轮到她面对时候,她也不得不承认摧伏做法是对。可是谁又能真做到绝情得问心无愧? r*^^*y 第38章 乱 第三十八章 乱 “听说自阿苏因从沉壇宫回到玉昙宫后,一直把自己关房间里不出来,就连阿谛傑去了也被她阻门外。”摩伽一边替达达床边白色曼陀罗浇水一边说道。 达达正看着镜子梳头,听到摩伽话不禁有些感伤:“是被摧伏拒绝了所以才难受吧。” “公主……”摩伽欲言又止,似是很为难,但又满脸担忧。 “摩伽,难道我们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吗?”达达觉得费解。 摩伽放下手里水壶,走到达达跟前:“婆雅将军对您珍爱有加,摧伏将军对您一往情深,其实他们两人都非常优秀,而您也总要选择其中一个,这样拖下去终究会伤害到所有人。” 达达愣了一下,没有想过摩伽会这么说,眉头轻轻一颤,有些失望:“难道摩伽也认为我对他们……”她说不下去了,难道要对摩伽说自己爱上了一个天神?她脑海里浮现出龙王神祗般面庞,那种温雅气息,让她内心泛起潋滟波澜,一圈圈,一汪汪,无法自已。 “可是他们都是整个修罗族不可多得男子啊。”摩伽似乎很着急。 达达抿嘴一笑,轻轻拍了拍摩伽手:“摩伽想得太遥远了,我还没有成年呢,你怎么总是替我担心那么久远事情?” “自从夜叉王使者走后,我总是惴惴不安,生怕有一天王心里有了盘算就真把您远嫁到夜叉族去了。”摩伽使劲揉着手,紧张神色让达达也不由得被带动。 达达想了想,道:“你意思是与其远嫁夜叉族,不如婆雅和摧伏之间选一个?” “不是这样……”摩伽着急着解释,“他们都是优秀男人,无论您选择了他们之中哪一个,您都会得到幸福。” “摩伽,我喜欢他们,也想和他们一辈子一起,因为他们都是我回到这里以来一直陪我身边守护我照顾我人,但是我喜欢,可能不是他们想要那样,请原谅我无法做出选择。”达达垂下了头,鼻子有些酸。 一整晚,达达一直深陷无烦恼中。脑海里不断地闪回着以往日子,那时她虽然不得不这森严王宫里小心翼翼地活着,但是因为有他们陪伴,生命里喜怒哀乐才真正有了色彩,才变得鲜活灵动。然而让她始料未及是,那种简单相伴情感会随着时间慢慢生根发芽,渐渐地隐隐地让所有人之间关系变得微妙,同时也带来了伤痛和裂痕。她没有想过,幼时牢不可破情谊也可能会有分崩离析一天。 如果真是这样,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就这无法被解决疑难纠缠中,达达精疲力地睡去,这一觉睡得太沉,这一梦,却梦到了那个飞花梦幻般时刻。就索罗逑外旷野中,站树下一袭白衣龙王,皓洁发亮皮肤,燃烧太阳般炽烈眼睛定定地看着她,不再是那么温柔悠扬神情,而是充满了威严与冷傲,仿佛她和他之间隔着一重滔天战火。他看着她时那眼神中一触即发恨意,让她如同被一双无形手掐住了咽喉,呼吸起来全是艰难与剧痛…… 达达是被摩伽唤醒,醒来时摩伽告诉她,她入睡后一直流眼泪。摩伽问她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达达只是呆呆地摇头,什么也没说,就那么怔忡地看着床边白色曼陀罗,心里空落落地疼。就算再痛苦,就算那只是一场梦,但是梦里面有他,她就舍不得醒来。 “摩伽,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了第二个逵兰极,是否全族人都会将我遗弃?”达达如梦初醒般问道。 摩伽手颤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达达,她不敢相信公主竟然会问出这样问题。 “回答我。”达达再次说道。 摩伽沉默了许久,道:“那是因为您先遗弃了您族人。” 达达看着她:“倘若我命运轮廓,也似母亲那样充满了无法抗拒背叛,我又该怎么办,我是顺从,亦或是背叛我命运……” “公主您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说出这么奇怪话来?这样话不能再说了,被王知道了会大祸临头。”摩伽被达达话吓到,连忙让达达不要再说这样话。 达达从床上缓缓坐起来,看了看床边那片一开就是三千年白色曼陀罗,那净白带着露珠花瓣和舒展墨绿色枝叶,不知愁地肆意生长着,将美盎然风华静默却骄傲地展现她面前,让她心底第一次产生了一丝丝妒。 安静时间开始让她感到无措起来,以前她总是希望岁月安稳,然而现,她却总想找些事情去做,这样子当沉壇宫这种寂静无声气氛再次笼罩她时,她不至于又彻底陷入那纷乱思绪和无奈念想中。 达达看着镜子中自己,那美艳精绝皮囊,华美得让她自己都辨认不出来,这与初回到修罗界那个苍白稚嫩她,仿佛就是两个人,一个成熟冷静,一个颤栗不安。原来这短短几十年里,她也慢慢地变化着,变得适应了这里黑暗和冷寂,甚至开始善于利用它们来隐藏自己。 就她转头正要看向别处时候,眼角余光却扫到镜子里自己头发不知何时变成了黑色! 达达惊恐地再次面向铜镜,只见那明晃晃之中自己全然是一头黑发!原来那火红如滴血般头发就像是被泼上了乌黑浓墨!她大骇,连忙低头看着自己头发,奇怪是真正头发却是完好红色,没有任何变化,哪怕是一丝细微也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她重看向镜子,然而刚才一切仿佛就是她错觉一般,此时此刻镜子里自已是一脸惊魂未定,而头发依旧似火焰一般。 一连几天,达达都一直处疑惑之中,她很确信自己没有看错,那镜子里黑头发她并不是错觉,可是她解释不了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样情况。这几天她天天看着镜子,想要捕捉到上次那样时刻,但却一无所获。 r*^^*y 第39章 被小心收藏的头发 第三十九章 被小心收藏头发 婆雅来到沉壇宫时,达达仍旧坐镜子前,全神贯注地看着镜子里自己,仿佛绝不会放过那里面跟她长得一模一样影子。 摩伽小声说道:“婆雅将军,奴婢实是没有办法了才请您过来,公主已经连续五天这样了,就像是镜子里有什么东西一样。奴婢问她也不回答,端去饭菜茶点也是一点也没碰……” 婆雅看着达达越发消瘦面颊,道:“你先下去吧。” 摩伽虽然担心,但还是缓缓退出了寝殿。 婆雅缓缓走向她:“达达。” 她却恍若未闻一般,一直盯着镜子看,就像是势必要从中揪出什么一样。 “你到底看什么?”婆雅见她浑然不觉,皱了皱眉头,语气重了些。 达达终于转过头来看着他,仿佛他话将她从梦中叫醒:“你来做什么?” 婆雅没有理她,而是像往常一样,将额头抵住她额头,这才发现她额头冰凉,气脉虚弱,一定是连续多日没有进食原因。 “我没有生病。”达达有些排斥地将头偏了偏,脸却被婆雅捧住,让她动不得,只得乖乖让他问诊。 “你是没有生病。”许久,婆雅才放下她,“但是你要是继续这样下去一定会病倒,你体力已经开始出现衰竭,再不吃东西恐怕会加剧身体虚弱。” “我吃不下。”达达心事重重地站起来,跨过那片白色曼陀罗,坐到床边。 “你刚才到底做什么?”婆雅不解。 达达把她从镜子里看到自己头发变成黑色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他听后一直紧皱着眉头,半晌没有说话,这让达达加紧张了,她原以为婆雅又会说她是胡思乱想,可他却以这么严肃表情陷入了沉思。 许久后,婆雅慢慢抬起头看着她:“你知道么,摧伏昨天来找我,跟我说了一件事。” “什么?”她没想到婆雅会突然这么说。 然而下一瞬,她是第一次看到一向果决他有那么一丝犹豫,仿佛像是存心袒护着什么,不愿让她知道。 “你受伤时候,他一直守着你。”婆雅说这句话时候刻意抬眼扫了她一眼,见她是一脸尴尬,于是绕开了本想挖苦话,直截了当地说道:“就你体内修罗之力激越时候,他看到你头发一瞬间全黑了。” 达达手不禁握紧成拳,这怎么可能?她头发明明是红! “你力量平定之后,你又恢复到了原来模样。他来找我是让我借机带你走,哪怕是回军营,因为你那个样子若是被王知道,必定是滔天大罪。”婆雅幽幽地看着她,“他说他愿意娶阿苏因为妻,那样我们就能大婚那天趁大家一起,随结亲队伍到祭坛参拜之时混出宫去。” 达达领悟不到他说这些话时候是抱着何种艰难心情,她只觉得他这番话像是把她关进了一个噩梦里。 “我们为什么要逃?摧伏为什么要为了帮我就和阿苏因成亲?就算我头发全黑了又怎么样,我一样可以凭借我修罗之力为王讨伐征战!”她说这句话时候还抱有那么一丝侥幸。 婆雅焦急地走到她跟前:“你以为你说什么?你以为你若成了一头黑发王会再派你为他出征讨伐天神么?你以为他会让天神看笑话,以为阿修罗为了和天神对抗不惜利用一个凡人?他那么高傲,怎么还能容得下你!” 达达站起来,再次走到镜子前,看着自己那头火红长发,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抽出案上修罗刺,抓起自己一大把头发就要削下,却立即被婆雅止住。 “你做什么?!”婆雅一把抓住她手,从她手里抢过修罗刺丢一边,“你以为你把头发全部削掉就能瞒天过海?你想被人笑话么,一个没有头发公主?” 达达试图挣脱开他手,想去捡起地上修罗刺,却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绸缎锦囊,他迅速地将锦囊解开,从里面取出一撮黑色头发。她不由得惊讶得呆了原地,直直地看着他手中黑发,如黑金一般,静谧而诡异。 “这是你那次为了救我斩断头发,当你力量逐渐从它上面衰竭之后,就成了这样。”婆雅试图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冷静些。 “你……一直留着它们?”达达看到那团被他小心收藏怀里头发时,已经忘记了去计较它们颜色,而是怔怔地看着,看着他捧着它们时小心翼翼样子,那担心和爱惜神色让她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泛出一阵阵酸涩和悲伤。 这是他第一次无言以对,有些无措,有些局促,然而下一瞬却像是找到了合理说辞一样,逃避开她直视着眼睛,淡淡道:“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它,所以就收起来了。” “哦。”她也跟着解困道,可是心却像是被微风轻吹起层层涟漪湖面,再也无法保持那一贯平静,即使她表面上看去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可是眼底微澜依旧暴露了她情绪。 “那我们现该怎么办……”这沉默尴尬时刻,她只能没话找话说,因为她完全没有想到这原本紧张时刻会因为他所取出那撮头发而变得含糊和诡异,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情愫他们之间暗暗涌动着。 婆雅将头发收好,说道:“这些日子你不要再动用修罗之力,好就呆沉壇宫里,我再想想还有没有别办法。” “不能让摧伏为了帮我做这么大牺牲。”达达再次强调。 “那我呢?”婆雅眼里忽然露出一抹狡黠,“我为了帮你也许会送命。” 她一愣,随即责怪:“你胡说什么,你们都不许有事!” “你会担心我么?”他突然静下了所有表情,凑近她,一脸认真地看着她眼睛,想要完全掌控她眼里所有情绪一样问她,只要她回答,她眼里一切都将被他一览无遗。 达达咬紧嘴唇,企图他注视下保持冷静,然而他镜子一样眼睛只能让她看到方寸大乱自己,于是她似是半开玩笑地移开了脸,想旁边挪了一步:“谁会担心你,你本事那么大,连王都不怕!” 他兀地握住她手,那寒冷却奇迹般能给她带来暖意手心紧紧地贴着她手心,他说:“我怕,怕他把你从我生命里抹杀掉。” 她怔怔地看着前面那盈盈烛火,它们散发着柔软光晕,照进她眼眸里,仿佛成了一汪金色清波。 为什么,为什么他这么轻然一句话却像是一张铁一般坚固网,那么轻易就将她网罗住,让她无法逃避。 r*^^*y 第40章 摧伏的心 第四十章 摧伏心 婆雅临走时,让她不要将自己头发变黑事情告知任何人,就算是吉迦和阿含也不能说。达达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让她告诉吉迦和阿含,但是看他那一脸不容置疑样子,她破天荒地顺了他意思。 然而又是几天过去了,她头发一点变化也没有,她虽然不敢放松警惕,但是也没有之前那么紧张,待长号响起后,偶尔会到殿外花园里走走。 这天,她如往常一样来到花园里闲坐,却被玉昙宫里一阵吵闹声打断了繁杂思绪,她循着声音看去,只见玉昙宫前侍卫都往偏殿那边跑去了。 该不会是颉逻家族人出了什么事吧?她心想。又想起了婆雅所说,摧伏想利用和阿苏因婚事帮她混出王宫,她想到这,心里盘算了一下,一定要找一个时间去跟摧伏好好谈谈。然而此时此刻看到玉昙宫原本早已暗下去灯火重亮了起来,她心中越想越觉得不妥,低头看了看自己完好长发,一瞬犹豫之后径直走向玉昙宫。 守卫玉昙宫外殿侍卫只剩下一个,他一看到来人是达达公主,也不敢阻拦,立刻让她进去。她迈着碎步凭借之前来这里时记忆找到去偏殿路,一路上不断看到纷纷赶往偏殿侍女,她们一看到达达又惊又急,达达免了礼数,跟着她们一同前去。 还没有到偏殿,就听到阿苏因充满愤怒声音:“我就知道你喜欢她!早来舍摩婆帝路上就听到有人说你对她关心有加呵护备至,现你自己亲口都承认了,却不许我提起!” “我喜欢她,从很小时候就喜欢她,但是我现已经答应要娶你了,我明天就去向王请求赐婚,你还想怎样?!”摧伏声音也是毫不客气。 “可我喜欢你,我也是从小就喜欢你!喜欢了一百多年,一直到此时此刻我对你喜欢也未减分毫!我要是你心甘情愿地娶我,不是像现这样,就好像是我求来!”阿苏因声音带着哭腔,骄傲如她,第一次语气里透着一股无奈卑微。 这两三句对话让所有想赶过去人都停了下来,玉昙宫侍女们神色各异地看着达达,达达也停下了脚步,离偏殿不到五步距离静静地听着,她不能此时此刻出现摧伏和阿苏因面前。 偏殿里人却陷入了沉默,这种沉默像是流沙,让人越陷越深,无法动弹。 达达站外面矛盾极了,没想到摧伏已经向阿苏因提出了,这让达达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想要转身时候,却听到里面摧伏开了口:“对不起,阿苏因。” “我可以给予你希望得到地位,可是请原谅我无法给予你所期盼感情。我做不到,因为我已经把所有感情都给了达达,即使她无法体会,即使我知道这不可能。”摧伏话里竟然也带着一丝与阿苏因相同卑微,仿佛这种无法实现感情面前,他和她都是微茫存,明知道不可能,却依旧无法自已。 “你为什么喜欢她?因为她那无人能及美貌?”阿苏因声音有些嘶哑。 “不。”摧伏斩钉截铁道,“我第一次见到她时,是吉迦向她发起挑战时候,那时她还太小,这空荡荡王宫里显得那么孤立无援,那么孤独。然而她却战胜了吉迦,或许我就是被她那一脸不服输样子所打败,即使那时候我还不敢直视她那双璀璨眼眸,可是她倔强样子却早已烙了我心里。”他说这些话时候,声音里竟是充满了笑意,仿佛轻柔地触碰珍贵东西。 眼泪无声无息地滑过达达面颊,她只感觉到一阵冰凉袭来,轻轻抚向自己面颊,原来早已湿透。从眼眶边拭来晶莹泪珠静静地躺她指尖,她默默看着,那轻盈一滴泪水,却似乎有着她无法承受重量,那是摧伏对她全部心意,或是她对摧伏所有内疚。 “摧伏,我一直觉得喜欢上你是我做得对事情,即使那会疼,但我不能就这么嫁给你,你给我空架子里度过漫长年月,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爱上我……”阿苏因说道。 达达再也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她转过身,悄然吩咐侍女们传话下去,不能将她今晚来这里事情告诉偏殿里两人,然后准备离开这里。 这时,一个高大身影缓缓走进她视线,她脚步一顿,心里暗道不妙。 “鞑坦利舅舅。”达达低下头去,面前威武男子,正是听闻消息赶回来鞑坦利。 “达达?”鞑坦利似是有些疑惑,“你怎么会这里?” 达达现想走也来不及了,侍女们整齐恭敬请安声已经惊动了偏殿里两个人,先出来是摧伏,阿苏因紧随其后,两人先后看到达达和鞑坦利,都是一怔。 鞑坦利见到一脸阴沉摧伏和眼圈通红阿苏因,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但还是立即走上去,看着摧伏道:“你是不是欺负人家阿苏因了?” 摧伏抿着嘴不说话,一直看着达达背影。 “阿苏因,告诉我,要是摧伏这小子欺负你,我第一个替你收拾他。”鞑坦利见摧伏不说话,于是转身问阿苏因。 “没有,他没有欺负我。”阿苏因冷冷地瞥了一眼达达,说道。 达达转过身来,这样气氛让她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她本就听到了不该听话,现还被人发现。 “我毗摩殿就听人来报信说摧伏和你吵起来了,你父亲与王议事走不开,于是我就过来看看,要是有什么事,你就跟我说,我替你做主。”鞑坦利语气沉了些,似乎要让阿苏因明白他认真。 “刚才我和阿苏因商量婚事。”摧伏说这句话时候,却一直看着达达,几乎是一字一顿,以便让她听得清清楚楚。 所有人都是一愣,尤其是鞑坦利,鞑坦利眼里闪过惊讶,同时也是欣喜,他不禁问道:“怎么,之前问你时候你还死活不肯,现怎么愿意了?” “别听他胡说。”阿苏因着急着解释,“刚才我们只是斗了几句嘴而已,根本就没有商量什么婚事。” r*^^*y 第41章 失控 第四十一章 失控 鞑坦利以为阿苏因着急反应只是因为娇羞,所以笑意明朗了:“若你们能成婚,也是天造地设一对。” 阿苏因神色复杂地看了看一直一言不发达达和身边面色冷峻摧伏,道:“我去睡了。” 待阿苏因回到偏殿后,鞑坦利收起了笑容,恢复到一贯冷静模样,严肃地看着达达:“公主也该休息了。” “我有话跟她说。”摧伏突然开口。 鞑坦利转过身来看了看摧伏,见摧伏一脸坚定,无奈之下叹了口气:“也好,有什么话可以今晚一并说清,以后也不会再生什么误会。”说罢带领着一众奴仆离开了。 现就只剩下达达和摧伏两个人,伴随着偏殿暗淡下去灯火和如洗冷白色月光。 “跟我来。”摧伏走到她跟前,侧了侧脸。 达达缓缓跟他身后,被他带领着穿过无数玉昙宫宽敞厅堂殿宇,后来到一个摆设素净房间里。 “刚才我和阿苏因对话你都听到了?”摧伏一边合上门一边说道。 “抱歉,我不是故意偷听,我只是看到动静想过来看看是不是出事了……”达达试图解释。 可是这些对于摧伏来说都似乎是无关紧要话,他转过头来看着她:“婆雅都跟你说了没有?” “嗯。”达达没想到他这么就绕到其他话题上,于是连忙点头。 摧伏看了看桌上烛火,道:“其实也不全是为了你。” 达达静静地等待他说下去。 “与天神对峙中,我们已经陷入了颓势,所以祖父希望通过与颉逻家族联姻来重召回他们大批精英族人。”摧伏说话时样子仿佛自己是置身事外一样,不急不慢,一脸无所谓。 “我还没有弄清头发变黑原因。”达达说道。 摧伏看了一眼她,那眼神就像是看着天真孩子:“王可不需要知道什么原因,一旦你身上被他引以为傲纯正王族特征消失了,等待着你就是你所承受不了惩罚。” “这我知道,只是难道就没有别办法?”达达问。 摧伏有些不悦,皱了皱眉毛:“我都说过了,这不全是因为你,对于阿苏因,其实我早就知道我迟早要娶她,只是那时候期盼着这天来得晚些。” “摧伏,对不起……”她觉得面对他时候,自己唯一能说只有这句话。 “你多担心一下你自己吧。”他不愿意接受她道歉。 达达看着摧伏,暖黄烛光却无法驱赶他面容上寒,他每一笔轮廓仿佛都覆上了一层坚冰,让他看上去变得难以靠近,那种如刺般寒意扎疼了她。 “摧伏……”她叫他时候很小心,她怕惊扰到什么,让他对她后所剩那点耐心都消失了。 “其实我知道,自从那次婆雅闯入沉壇宫要带你走我就明白了,或许这世上唯一能带得走你就只有他。”摧伏不说话了,怔怔地看着烛光出神,随后又解嘲地笑了笑:“那时候真恨不得带你走人是我,但是这就像是注定,我能做就只能是把你从索罗逑带去阿极多,把你带进战场。” “这是我自愿,不是你错。”达达试图让他好受些,却被他烫人眼神拒绝了。 “不,那时候我就应该带你离开。”他眼里带着悔恨,就好像错过了此生珍贵机会。 “我不能就那么一走了之,我做不到。”她别过脸。 “我知道。”他忽然笑了,那笑里却是夺目悲伤,“你放不下婆雅。” “你们究竟是怎么了!”达达只觉得心中怒气立刻腾了起来,“我对婆雅只有感激,我从小身体就不比你们强,你也知道每当我修罗之力发作时就一直是他照顾我,我对他感情和你们对他是一样,把他当作亲人当作朋友!” “或许你只是不明白自己心罢,他受伤时候你那么痛苦,那种痛苦已经超出了作为朋友界限了!”摧伏也被她怒火激了起来,语气也变得气愤。 “那是因为我恨我自己不能救他!”达达觉得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击了一下,疼得她扶着桌子手不禁一抖。 摧伏没有留意到她变化,而是全然被愤怒和妒火包围,说话也不自觉地往狠处说:“是吗?那你知道你昏迷时候嘴里口口声声念人是谁么?!是婆雅!我就坐你床边,一直听着,听着你重伤时候都对他念念不忘!你知道那时候我是什么感觉么,我恨不得杀了你!” “你撒谎!”达达急了,冲摧伏叫道。 摧伏突然一把抓住她手将她向墙上猛地一推,她整个人顿时死死地抵着墙。摧伏手就像是一把铁拷紧紧地锁着她,她此刻也提不上力气挣开,只得惊恐地看着他,紧张地问道:“你要做什么?!” 摧伏逼近她,没有回答她话,她觉得他眼眸都燃烧起来,他好看脸此时此刻就是一张铁一样生冷面具,散发着寒光,与他炙热眼神就像是来自两个世界。他鼻尖离她鼻尖不过毫厘,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呼出灼热气息,那种带着强迫力量热,让她脊背发凉,一时间呆呆地看着他,不知该怎么办。 几乎是一瞬间,摧伏对准达达嘴唇就要狠狠地吻上去,达达大惊失色,只觉得全身一僵,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股力气将摧伏一把推开,然后踉跄地往门边跑了几步,然而刚才推他那一下却用光了她全部力气,她只觉得心口一阵狠狠绞痛,脚下一软,整个人猛地摔了地上。 摧伏被她那么一推,也立刻清醒了许多,他不禁暗骂自己刚才对她到底做什么,连忙走到她面前,借着微弱烛光看着她惊惶失措脸,她见他走过来,急忙往门边挪。 “达达,你……”他想开口让她不要害怕,却看到她头发那一刻卡住了。 达达不知道他看什么,依旧惊慌地想往门边靠,却听他充满愕然声音:“你头发……”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声尖叫…… r*^^*y 第42章 夜惊 第四十二章 夜惊 摧伏立即熄灭了蜡烛,飞抓起架子上斗篷往达达身上一罩,盖住她那头黑发,然后猛地推开门:“谁外面?!” 月光之下,门外站着面色苍白阿苏因,她惊讶地看着摧伏怀里蜷成一团达达,眼神又惊又疑,面对摧伏锐利目光,她不禁往后退了两步,如果眼神能杀人于无形,恐怕此刻她已经倒了他面前。 “阿苏因,你来这里做什么?”摧伏将包住达达斗篷再收了收,不让哪怕一丝一毫光线照到她。 随着阿苏因尖叫声,玉昙宫侍女侍卫们都纷纷赶来,房间被围得水泄不通,大家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当下情况。一个侍卫已经步跑去请鞑坦利将军了,摧伏见拦不住,于是立即抱起达达,想要离开这里。 这时候,一阵嘈杂声传来,所有人纷纷迅速让开,一袭白袍婆雅疾步走来,他身边跟着一脸焦急摩伽。 “把她给我。”婆雅看着摧伏,咬牙切齿道。 达达听到是婆雅声音,于是微微从斗篷里转了转脸,刚好对上婆雅目光。他脸颊因强忍着愤怒而绷得苍白,他嘴角轻轻颤动。她他清水一般眼里看到了嫉妒神色,她以为自己看错,却发现他眼里嫉妒越发鲜艳。 没有等摧伏作任何回应,达达就觉得自己被人用力地抱紧,从摧伏怀里生生夺走,她侧脸转瞬贴近一个寒冷胸膛,雪白衣襟还散发着清冷药香味,那种淡淡气息让她心绪宁静了不少。 达达想抬头,却听婆雅压低了声音说道:“别乱动。” 她就这么躲他冰冷怀抱里,鼻尖是他温和气息,耳畔是他有力心跳声,一丝一丝,一拍一拍,让她情绪安宁,却又默默扰乱她心。 人声渐少,后直至消失,她重抬起头:“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吧。” 婆雅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不理她,继续大步流星地往沉壇宫走去。 “婆雅。”她有些着急,伴随着羞愧与尴尬,身子也不禁开始轻微挣扎试探,他却越抱越紧,不愿放开。 “他对你做了什么?”这句话就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话音里凉气仿佛能让空气都凝固了。 “没……没什么……”她急忙回答。 “没什么?没什么怎么会引得你修罗之力失控?”婆雅停下来,低下头,冷冷地看着近咫尺达达。 她愣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要是不说,我明天就去杀了他。”他一脸认真样子不像是开玩笑。 “他只是一时失态,并没有对我做什么,我修罗之力失控只是因为我们争吵时候……”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 “都这时候了你还为他辩解!你知不知道现麻烦大了!若是随便被某个人看到,你摩伽就只能沉壇宫等着替你收尸了!”婆雅抱着她手又紧了些,“你知不知道,你是我用我命救回来,你死了,我也就死了。” 那一瞬间,她鼻子里一阵酸,眼眶泛起一股潮湿,眼前婆雅俊逸面颊变得模糊起来。她不知道为什么他话会让她那么疼,她心脏仿佛被人狠狠地捏了一把,那种疼被深深揉进了骨子里,被牢牢禁锢,无法释放,却疼得那么清晰明朗。 你死了,我也就死了。 这是他说,伴随着他那冷傲神态,却承载着她难以负荷深情。 她不禁紧紧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眼泪滴落了漆黑头发上,像是一串碎了水晶珠子。 为什么她对他已经不是愧疚,为什么她会开始心疼呢。越往深处剥,心越疼,仿佛抗拒着,不敢去想任何缘由,不敢去抓住任何蛛丝马迹,怕轻轻一碰,便会触及到那片梦领域,让它瓦解…… 可是她却如此依赖这个冰冷怀抱,这个不温暖却能给她带来温暖怀抱。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情景,这个一袭玄色长袍男子,静静站大殿一端冷冷地看着她,仿佛此生都不想与她有任何关联。他第一次用额头抵住她额头时,她觉得整个世界都轻轻颤动了一下,连忙惊慌地推开他,他却面无表情地离开她,她世界又恢复了平静。从此以后每一次问诊,每一次咫尺相对,那种轻颤,就像是飞鸟月华下扑扇晶莹羽翼,带着她闪烁不停心绪飞翔到夜空里。 不知何时,她已经回到了沉壇宫里,婆雅轻放下她时候她连忙收拾起凌乱思绪。 他揭下她斗篷那一刻,摩伽惊讶地捂住嘴,差点惊呼出声。 “这是怎么回事?”达达第一次看到摩伽露出这么慌张神色,就连当初祖父要派自己到索罗逑时候也没见摩伽这么恐慌过。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你体内有一个强大封印么。”婆雅冷不防开口道。 达达点点头。 “随着你修罗之力日渐强大,封印力量被逐渐削弱,而那股被封印力量也开始显露出端倪。”婆雅挑起她一缕黑发。 “你是说,我体内有三股力量,一股修罗之力,一股封印力量,一股被封印力量?”达达听得有些懵,但还是明白过来,觉得诧异,她体内怎么可能同时存三股力量…… 婆雅见她一脸狐疑,于是低声问道:“你还记得我禁檀宫那本《罗睺王朝大典》么?” 达达点点头:“怎么了?” “那是夜叉文。”他幽幽地冒出一句,这句话足以让她从椅子上跳起来,“我从四十岁就开始学习异族语言,古阿修罗文复杂生涩,我十年习得,罗刹文变化多端,我花了三十年苦修,艰涩难懂文字就是夜叉文,我花了七十年才能畅通无阻地阅读夜叉族典籍。而你,几乎立即就能看懂。” 达达觉得浑身血液都凝固了一样,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从来没有学过夜叉文,没有见过夜叉文长什么样子,不可能一眼就看懂! “你说谎!我根本没有学过什么夜叉文,怎么可能看得懂!”达达觉得这一切太匪夷所思了,唯一合理解释就是婆雅骗她。 r*^^*y 第43章 谜 第四十三章 谜 婆雅坐她对面,他静谧眼神一直停留她身上:她看出他犹豫不决,但是一番沉默之后,他还是下定决心,缓缓道:“我怀疑你父亲不是凡人。” “这不可能。”达达立刻反驳。 “你还记得伐木大会上你跟我说过那个蓝色发光东西么,我怀疑是它引发你修罗之力失控,从而冲向樊木……后来我翻遍禁檀宫典籍,一本很老夜叉族书籍里看到,这种蓝色圆形图腾是夜叉族秘法中厉害一种封印,这种封印必须要由夜叉族人鲜血涂抹整个图腾才能起作用。”婆雅停顿了一下,转头看了看达达,道:“或许你们夜叉族血液有相互牵引作用吧。” 达达很清楚地听到他说“你们夜叉族”,心中顿时火起,连声音也不禁变大许多:“什么我们夜叉族?我不是夜叉族,我父亲就是个凡人,不信你问摩伽!” 站一边一直战战兢兢摩伽一看到达达发火,也慌了起来,这时婆雅问她:“那摩伽你说说,达达父亲有没有獠牙?夜叉外貌跟凡人无异,唯有口生獠牙,异于凡人。” 摩伽却吱吱唔唔答不出话来。 “你是逵兰极公主身边贴身侍婢,不可能不知道吧。”婆雅眯起了眼睛,锐利光从眼缝里透出来。 “摩伽你怎么不说话?你不是一直说我父亲是凡人吗?”达达也急了。 这时候一个洪亮声音划破了紧张气氛:“你们讨论什么?” 三人齐齐回头,看见吉迦和阿含迈着大步走过来,许久不见,他们比之前瘦了许多。达达记得庆功宴后这两个家伙就跟蒸发了一样,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但是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节骨眼上又跑出来捣乱! 婆雅连忙走到达达身边,一把抓起斗篷盖住她头发,然后坐到她面前,挡住她。 “达达这是怎么了?”吉迦已经坐到了达达对面,阿含也满脸狐疑地坐吉迦旁边,看了看婆雅,又看了看摩伽。 摩伽如获大赦,连忙朝门外退去,边走边说:“我去为二位将军准备茶点。” 达达不知道摩伽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这太让她不安了。 “你们这是……”阿含暧昧地看了一眼婆雅。 “她病了,我给她看病。”婆雅懒得理他那饱含深意眼神,冷冷说道。 “什么病需要穿斗篷?”阿含不信,“刚一入宫就听说了,阿苏因和摧伏玉昙宫大吵,后来摧伏又跟达达大吵一架,还是你把她从玉昙宫抱出来呢。”阿含说“抱”字时候很用力,生怕他们听不出着弦外之音。 “他们怎么吵架了?摧伏欺负阿苏因了?”吉迦立刻接话,可是谁也没关注到他话里情绪。 “你们刚进宫?”婆雅答非所问,“你们什么时候出宫?这一连消失了几天,去做什么了?” 吉迦喝了口茶:“王听说持国天战败,帝释天准备派遣龙王再次攻打阿极多,于是让我们先回营带一队人马探探虚实。” 龙王?达达浑身一颤……他怎么会被派来攻打阿极多……当吉迦说出“龙王”两字时候,她只觉得被一支利箭射中了心脏,她日夜担忧事情终于要发生了…… “你怎么了?”婆雅转过来。 她什么也听不见,脑子里一直回响着吉迦话,只觉得浑浑噩噩,整个人摇摇欲坠。 阿含看着斗篷里达达,眼里虽然怀疑未减,嘴上却没有再问起。 达达回过神来,连说:“我没事、我没事……” 可是明明就是一副走神样子,婆雅看着她,沉默了半晌,别过脸道:“摧伏要和阿苏因成亲了。” “什么?!”吉迦猛地站起来,身后椅子被他弹开了四五寸。 达达为吉迦莫名其妙反应而感到不解,却看到同样吃惊阿含收拾起情绪,不急不慢说道:“是这样,吉迦他喜欢阿苏因……” “阿含你别乱说,小心我揍你……”吉迦红着脸不知是给羞还是给气,说话声也越来越小。 “自打那日庆功宴上,阿苏因扮成舞女我们面前跳舞时候,吉迦就……”阿含想说下去,却被吉迦扑过来捂住了嘴,两人闹作一团。 达达怔怔地看着他们嬉笑怒骂,心情乱作一团,现情形是摧伏要和阿苏因成婚,龙王要率兵攻打阿极多,她也因为这一头忽黑忽红头发而身处陷阱,自己身世也不清不楚,这么多问题全部拧了一起,让她脑子里像是被灌满了粘稠浆糊,无法思考。 “你知道么,其实我第一次遇见你是你刚进舍摩婆帝时候。”婆雅静静地看着扭打一起阿含和吉迦,仿佛他们与他是两个世界,中间隔了一层冷冰冰透明墙,他这边冷清地看,他们那边热切地闹。 达达转头,不知道婆雅说什么。 “我去集市里寻找些普通药材,依稀记得摩伽是逵兰极侍女,她牵着幼小你走繁华大街上,你穿着斗篷。”他弯起嘴角,似乎是回忆着一个给他带来了奇妙感觉际遇。 “是吗?”达达不知该怎么接他话,“我好像不记得那时候有见过你。” “那是自然,人太多,我们中间隔了好几拨人群。”婆雅也不意,只是自顾自地说道:“直到你斗篷掉了,不得不说,你披散下来红发就像是燃烧血。我还没有看到你眉目,你便被那层层人群环环包围。” 婆雅话让她心扯了一下,那种很清晰疼被她当即捕获,她惶恐地站起来:“婆雅,别说了。” 那两人看这边情形不对,也停止了闹腾,走过来。 “你们!”达达毫不客气地大声说道,但又怕他们看到她头发,于是只能佯装生气地背过身去,“要闹回去闹,我要休息了。” 吉迦还想说什么,却被阿含眼神止住,阿含冲着面色生冷婆雅扬了扬下巴,示意吉迦这两人又闹别扭了。吉迦收了声,被阿含半拖着悻悻走出了内殿。 婆雅看着达达痛苦样子,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r*^^*y 第44章 2个女人 第四十四章 两个女人 达达从噩梦中惊醒,额头全是冷汗。她刚想舒一口气,就看到有一个身影安静地坐床边椅子上。 “你怎么会这里?”达达紧张地从床上站起来。 阿苏因淡然一笑:“这宫里能力高强又不只有你一个。” 达达被阿苏因毫不客气语气引得心中一阵烦乱,她看着面前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并且容貌姣好颉逻族少女,这是她第一次想要动用作为公主威仪来对待这位不速之客。但是威严话刚到嘴边,又不得不停了下来,心说阿苏因既然能来到沉壇宫,就表示昨晚事情没有传出去。 于是达达索性什么也不说,就这么看着阿苏因。 “我不喜欢你。”阿苏因话依旧刺耳,“但是我爱摧伏,所以能为他做事情我都会做,即使他不爱我。” 达达本想握住茶杯手空中一顿,缩了回去,又看着阿苏因,想了想,说道:“你没必要这样做。” 阿苏因站起来,走到达达身边,看着达达漆黑长发,绕着她缓缓转了一圈:“你这个样子被舍摩黎王知道了必死无疑,摧伏不想你死,你死了,他就再也不会爱上别人了。而且……” 阿苏因故意停顿了下,扬起了嘴角:“你离开了王城,离开了摧伏,这样很好。” “你真那么爱摧伏?”达达被阿苏因带着挑衅执着所动,不禁问道。 阿苏因冷哼一声,回到原来位置:“虽然你达达公主才貌双绝,但是比起对摧伏感情,你却比不上我分毫,光是这一点,我就胜你千倍万倍。” “也许正因为这样,你我面前才这么傲慢吧。”达达无奈地笑笑,缓缓垂下头,发现自己长发不知何时已经开始变红。 爱一个人,可以让自己变得底气十足,即使自己存对方眼里是卑微,却依旧可以因为爱而变得勇敢和倔强。 这是她从阿苏因身上学来。 婆雅样子不禁浮现她脑海,她自己也是一惊,不知道为什么想着想着就想到了他。但是她却没有任何底气去理直气壮地直视婆雅眼睛,没有那种挺身而出义无返顾勇气,她有,只是装作不经意躲闪,或是用愤怒和傲慢来掩饰不胫而走慌张。但多时候,却只能傻傻地被他一眼看穿,一语击破。 “你头发又变回了红色。”阿苏因话让达达从凌乱思绪中回过神来。 达达抬头看了看镜子,头发已经从变回了鲜艳火红色,她自己看得也是一愣,这艳丽而光亮色泽就像是用鲜血液浇灌过一样,根本看不出来曾漆黑一片过。 “如果你能跟摧伏一起,也很好,只是你也许会辛苦些,但是他是个值得托付一生人。”达达定定地看着镜子。 阿苏因没想到达达会说这样话,愣原地,半晌不知道说什么。 “曾听摧伏说过,布纳坦是个美丽地方,你能告诉我它是什么样子吗?”达达故作轻松地将长发高束脑后。 阿苏因没有立即开口,而是反复打量着达达,直到她彻底相信达达每一个神态都只是透着对摧伏愧疚而非情意,才缓缓道:“那里确实很美,连绵起伏山丘,清澈沁人溪流,永不枯萎森林,那里夜空像是一匹油光绸缎,繁星是绸缎上美不胜收图案,每个去过布纳坦人都会爱上那里天空。” “是吗?”达达心生向往,“有机会一定要去那里看看。” “你来我一定带你去可以将布纳坦风光一览无遗地方。”阿苏因笑了,这样笑容跟以前挑衅和敌意不同,是真挚。 “嗯。”达达用力点点头。 “公主,该起来了……”摩伽一边端着洗漱水一边径直往里走,走到公主身边时才看到坐一旁阿苏因,摩伽一愣,立即顿住脚步,盆子里水荡了出来,啪一声洒了一地。 阿苏因不好意思地笑笑,正想要解释,却被达达先开了口:“是我叫她来,你去准备些早膳吧。” 摩伽虽然狐疑,再看公主头发已经变回了原来样子,心下松了口气,不敢多言地将水盆放好,欠了个身走出去了。 “你留下来用早膳吧,那么一大早就跑到我这里来,一定也是饿着肚子。”达达看了看闻言面红阿苏因,轻声一笑。 两人随意地聊了聊舍摩婆帝城和布纳坦风土人情,整个清晨相处地格外融洽。达达也渐渐意识到阿苏因是个外冷内热女孩子,那股子倔强和不服输倒和自己很相像,所以对她也不禁多了几分亲近。 不一会儿摩伽就把早膳呈了上来,阿苏因一看见桌上琳琅满目奇异食物就惊得合不拢嘴,连连问这个是什么,那个是什么。 达达一一为她解答后说道:“因为我人界长大,早已习惯了人间食物,回到了这里也不曾改变过。” 见阿苏因一脸迟疑,达达轻声道:“你试试,口味与族人们常吃有所不同。” 阿苏因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米粥,送到嘴边,犹豫了一下放进嘴里,当她咽下米粥那一刻眼睛亮了,连声问道:“这粥怎么是甜?” “回阿苏因小姐话,奴婢用了粉色曼陀罗花瓣作为增甜辅料,这样熬出粥不禁口味香甜,色泽也呈淡淡粉色,让人看着心里舒坦。”摩伽毕恭毕敬。 “那这又是什么?”阿苏因好奇地夹起一根紫色菜丝放进嘴里嚼了嚼,又是一阵惊奇:“这酸酸甜甜味道真好!” 摩伽笑道:“这是紫叶草,其实修罗界与人界有许多植物除了颜色略有不同之外性状都极为相似,奴婢只是把它们做成调味品,这种酸甜交加味道有助于提升胃口,公主近总是食欲不佳。” 达达一边微笑着看着阿苏因,阿苏因也没有问话了,而是接连试了几样别食物,都是一边惊叹一边陶醉,阿苏因吃饭时候样子倒像极了曾经摧伏。想到这里达达又不禁放下了筷子,盯着桌上那盘梨花糕发呆。 回想起以前摧伏,吉迦和阿含一起沉壇宫时候,这是他们第一次吃摩伽做梨花糕,摧伏和吉迦大口大口地吃着,就连一向持重阿含也不禁连吃了好几块,几个人有说有笑,聊了许多宫里事情,然而像这样欢愉自时光却一去不返。 摩伽心疼地看着陷入沉思达达,看着她瘦削面庞,这个被自己一手带大孩子未来道路却比逵兰极公主还要艰难。 r*^^*y 第45章 定亲 第四十五章 定亲 摧伏来沉壇宫时候阿苏因刚好要走,两人就这么外殿门口遇到。 所有人都有些尴尬,一直保持着这种奇怪气氛傻傻站殿门口,直到玉昙宫人前来向摧伏禀告。 “摧伏将军,鞑坦利将军见您还没有回去就命奴婢过来看看,说是来传话人已经到玉昙宫了,让您和阿苏因小姐马上回去。”婢女毕恭毕敬地说道。 摧伏不以为然地应了声,转头看向阿苏因:“你什么时候跑到沉壇宫里来?” “什么传话人?”阿苏因不答反问。 摧伏看了一眼达达,道:“王已经恩准了我们亲事,现正命人来玉昙宫传我们去毗摩殿。我听仆人说看到你往这里走了,于是就过来看看。”说完狐疑地将达达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好确认阿苏因没有对她造成任何伤害,但一想到达达那超然恢复能力,又不禁淡淡苦笑,转头看向了别处。 “怎么这么?”阿苏因惊讶地说道。 摧伏苦笑明显了,只听他无奈地轻笑了声:“这样也好,省得你再闹一阵子了。” 阿苏因脸红了起来,垂下了头,怔怔看着脚尖发呆。 达达静静地看着眼前两人,突然觉得他们是如此般配,阿苏因粉腮上那两团红霞,就像是娘子面颊上醉人胭脂,她娇羞,仿佛就像已经成为了摧伏妻子,这样温柔顺从神情,怕是也只会向摧伏袒露吧。 摧伏看了看一旁桌上那些精致菜肴和那盘雪白梨花糕,神情一顿,不禁回想起曾经这里大朵颐时情景,那种松弛心情和愉悦气氛,以及年少时那种无拘无束张扬。那样日子,已经再也回不去了。想到这里,摧伏皱了皱眉,再凌厉神情,也难逃回忆来袭时那一瞬软弱。 “去吧,被祖父知道你们这里耽误了又该发火了。”达达轻声提醒道。 摧伏闻言看了看达达,犹豫了下,问道:“你……还好吧?” “嗯。”达达说道。 “昨晚事情,对不起。”摧伏有些局促不安。 达达摇摇头:“都过去了。” 摧伏忽然觉得眼前达达已经不是那个年幼羸弱女孩了,现她安静沉稳,没有惊慌,没有局促,一脸淡然神色,让人感到疏离。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摧伏走了。阿苏因同达达告别后,乖乖地跟他后面缓缓离开沉壇宫,乖巧得仿佛从来未曾任性过。 摧伏和阿苏因刚离开不久,达达正因为昨晚没有休息好而躺软榻上小憩,却被摩伽轻声叫醒,只听摩伽道:“公主,王也派人来命您速去毗摩殿等候。” 达达皱了皱眉:“为什么要我去?” “这是祖先定下规矩,王族定亲,一定要聚齐了所有王族后嗣和亲信情况下进行以示尊重,不只是您,婆雅、阿含、吉迦几位将军以及王亲信们都被召去了。” 达达点点头,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回到铜镜前再三确认自己头发完好无损后就动身前往毗摩殿了。 宫里花园依旧是那片千娇百媚风光,各色曼陀罗绽放得绚烂多姿,仿佛这世间美季节都这片炎热天地间汇聚,这层层旖旎翩翩景致,轻巧地掩盖住了多少紧张气氛,就像此刻,她看着这片茂密美景,却觉得索然。 美景需要良辰来成全,这个时候对于她而言却不是什么好时刻,摧伏和阿苏因为了让自己逃脱厄运才定亲,她怎么想都觉得自己亏欠了他们太多。 “你若是再这么发呆下去,怕是要被人说不满摧伏和阿苏因亲事了。”冷清似晚风声音传来。 她警觉地转过身去,婆雅站一丛曼陀罗边,一袭水绿袍子柔软地垂草地上,与那片幽幽绿似是融了一起,那些娇美水灵花朵就仿佛开他衣衫上,他就像是执掌美丽神。 达达对上那一双温泉般澄明醉人眼睛,又马上收回了目光,正了正神色:“你不也这里耽误?” “我是路过,你是发呆。”他反驳她。 达达没由来地脸上一烫,赶紧别过脸去,婆雅清晰地看着她每一个表情,她哪怕只是轻轻眨下眼睛都难逃他目光网罗。看到她脸红了,他心情一下子轻起来。 婆雅慢慢走到她身边,既然她要躲,他也不揭穿她,只正声说道:“该走了。” 走进毗摩殿时候,婆雅刻意让达达站到一个人少角落,自己则挡她面前。 舍摩黎看所有人都到齐了,于是道:“人都了,仪式可以进行了。” “颉逻家族第二任族长阿谛傑上前听令。”舍摩黎洪亮声音响彻了整个毗摩殿,“本王代表我已故子王鞑摩罗之子摧伏,正式向颉逻族长阿谛傑独女阿苏因提亲,此举祖先为证,场所有王族后嗣与亲信重臣为凭,王族子嗣摧伏与颉逻族阿苏因正式定亲,两人婚约一诺泰山,两派联盟牢不可破!” 说罢,舍摩黎站起来,走到跪跟前阿谛傑面前,伸手将他扶起来。阿谛傑恭敬地低下头,舍摩黎用宝剑划破自己右手大拇指,然后将流出鲜血阿谛傑眉心上一划,阿谛傑再次跪下身去,朝着王重重地叩了一个头,道:“微臣领命!” 整个过程像一个庄严仪式,所有人都恭敬肃穆地看着,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摧伏、阿苏因上前听命。”舍摩黎说道。 跪台阶下摧伏和阿苏因闻言缓缓起身走上台阶,王面前跪下去。 舍摩黎将拇指同样他俩眉心上都划了一下,道:“这是本王以及逝去伟大王族祖先对你们祝福和见证,现你们可以去宗庙祭拜了。” “是!”两人一起回答道。 自始自终,摧伏都没有再看达达一眼,上台前下台后,他都一直微微低着头,只看着他目光下那片地砖,不言不语,就这么顺从地配合着祭司所有要求,跟阿苏因一起完成所有需要他们参与仪式。就像是两个牵线木偶,只是其中一个面如春风拂过,另一个却是初寒晚秋。 r*^^*y 第46章 再遇阿灵 第四十六章 再遇阿灵 定亲仪式散场后,达达注意到人群里有个看着面熟少年,再仔细看去,是许久不见阿灵。还记得上次他来沉壇宫赔罪时候已经是很久以前事情,这么些日子不见,这个少年是愈发清俊了。 达达拉了拉身边婆雅,指着阿灵问道:“阿灵怎么也这里?” “他是大臣科龙儿子,科龙是王心腹之一。”婆雅不屑地说道。 达达点了点头,想来也对,能出现这样场合人若不是王族就是权臣之子了。 “他以前骗我去祖父寝宫时候,曾问我‘你想不想知道你母亲事情?’难道我母亲还有许多事情是我不知道么?”达达忽然想起来阿灵第一次见她时就说这句话,现想起来觉得有些蹊跷,于是问婆雅。 婆雅反应却让达达加不解了,他几乎她话音刚起那一刻就停下了脚步,顿原地,神情有些不自,但还不容她继续追问他就已经恢复了之前一脸平静,懒懒道:“大概是些何年何月你母亲逵兰极又比武中打败了谁谁谁罢。” 达达半信半疑地问道:“真是这样?” “不然还能是怎样?”婆雅反问得达达哑口无言。 但达达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事情有些蹊跷:“既然是要骗我出去,为何偏要选这样理由?” “或许是觉得别理由没有这个说服力大。”婆雅话似是很有道理,达达听完点点头,丝毫没有留意到婆雅那平静神色之下已经波澜四起。 达达回到沉壇宫以后一直觉得有些不妥,可是要说什么不妥,她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只是无意间提到阿灵话时婆雅会当即止步停下?为什么他停下以后又说了些无关痛痒话呢?如果说阿灵只是随便找一个理由来骗自己,那婆雅听后为什么一脸意? 达达越想越乱,于是叫来摩伽,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摩伽,本以为摩伽听后会为她分析其中缘由,却没想到摩伽闻言也是一瞬惊讶随即连声表示应该就是婆雅所说那样。达达越来越觉得奇怪,于是连连追问,摩伽却一反常态地三缄其口,故作平静,这让达达极度怀疑。 “摩伽。”达达顿了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关于我母亲和父亲?” “您小时候我就已经将您父母事迹告诉您了。”摩伽说道。 达达定定地看着摩伽:“我是指我所不知道那部分。” 摩伽毅然决然地说道:“摩伽并无隐瞒,您所知道全部就是摩伽所知道。” 达达没有再追问,而是偏过头,道:“你下去吧,我累了。” 摩伽看着达达:“公主,您只要这一生都平平安安,老奴就对得起逵兰极公主了。” 达达不语,摩伽叹了口气,转身退出了寝宫。 这偌大宫城,也不知那个阿灵现身何处,她心中一直隐隐有种感觉,就是要找到他仔细盘问清楚,关于她身世,关于母亲,有太多疑问其中。婆雅答非所问,摩伽矢口否认,如果说这个阿灵是她唯一线索,那她现仅能做就是抓住这个线索。 达达想到这里,当即站起来,大步走出寝宫,趁摩伽不,赶紧吩咐侍卫说不要将自己出门事情告诉摩伽,让侍女说自己已经睡了,谁也不许前来打扰,打点完一切后她才放心地离开。 根据侍卫们所说,科龙是祖父重臣,经常出入毗摩殿和祖父寝宫,而阿灵现职位则是内宫侍卫首领,负责统领禁宫军队,因此会王与重臣们议事之时把守大门。达达头也不回地朝祖父寝宫走去,既然吉迦阿含他们说龙王要率兵攻打阿极多,这么大事情,想必祖父定有许多事情需要和这班大将们商讨,她索性就去碰碰运气。 从没有走得那么焦急过,这宫里奇花异草景观流水众多,把道路分隔得纵横交错,以前闲情逸致地散步时不觉得,现真要着急起来,心下觉得这路碍事极了。 达达沉住气加脚步,一路上遇到婢女侍卫们行礼请安也没时间搭理,一溜碎步径直往祖父寝宫走。 说来也奇了,刚看到那座威严宫殿不久,达达一眼就认出了站众侍卫前面阿灵,阿灵正和这些侍卫们说些什么,达达不好直截过去打扰他,就先走到一边,等他忙完了才走过去。 侍卫们看到达达公主前来,纷纷匆忙躬身行礼,阿灵看到达达,也不禁有些吃惊,但立即躬下身去:“末将参见公主。” “你们都起来吧。”达达顺了顺气,让自己语气平静了下来,“阿灵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阿灵觉得有些奇怪:“末将职责所,现恐怕分身乏术,不知公主所为何事?” 达达见阿灵一时走不开,也不客气了,上前一步,阿灵耳边悄声问道:“我记得你第一次来沉壇宫时候,你问我想不想知道我母亲逵兰极公主事情,现我要你告诉我关于我母亲事情。” 阿灵一愣,那意气风发表情有瞬间停顿,随即道:“末将那时候年幼无知,随口胡编乱造,让公主多心了,还请公主惩罚。” 达达顿时觉得全身冰凉,为什么一提到这件事情,所有人都神色异样,然后立即否认?难道当中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秘密? “你撒谎!”达达语气不禁重了些。 “末将所言句句属实。”阿灵单膝跪地,低着头,“末将年幼之举,还请公主惩罚!” 达达只觉得手心一烫,举起手当即就想给他一掌,看到阿灵纹丝不动地跪那里,达达悬空中手又生生僵住,这时候只听一声厉喝:“达达你做什么?!” 舍摩黎大步流星地走出来,铁面具一样脸难得有了一丝生动表情,那因愤怒而拧一起眉头,那鲜艳火红就像是要滴出血来。 达达缓缓放下手,没有回答。 这时候阿灵站起来,连忙解释道:“回禀陛下,末将年幼曾陷害过公主,今日与公主相遇,末将只是向公主请罪,公主慈悲心肠,对末将手下留情,还请陛下明鉴。” 舍摩黎眯起眼睛,半信半疑地看了一眼达达:“刚才侍卫来报说你要杀了阿灵,好阿灵说是真,否则你杀掉就是一个骁勇善战将领!”说完哼了一声,携一众大臣回到寝宫继续议事。 达达冷冷地看着阿灵:“看着我眼睛告诉我,当真对我没有半分隐瞒?!” 阿灵坚定地看着她:“没有!” “好!”达达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地走掉。 r*^^*y 第47章 逃跑大计 第四十七章 逃跑大计 回沉壇宫路上,达达遇到了一脸怒气冲冲婆雅。 婆雅看到她,话也不说便一手拉住她就往禁檀宫方向走。 “你做什么?!”达达一边试图掰开他手一边说道,“给我放开!” 可是他手就像是金刚所铸,她怎么拧也拧不过他。 “你给我安静点!”婆雅压低声音瞪了她一眼。达达见自己拗不过他,索性不说话也不挣扎了,任由他把自己拽向禁檀宫。 一进门,婆雅放开了她,然后把门合上:“虽然摧伏婚期还没定,但是我们必须有所计划了。” 达达心想原来是为了这个,道:“你直说不就行了,非得这样!” “谁让你没事乱跑?”婆雅往内殿里走去,“我都已经听说了,你刚才几乎失手杀了阿灵,有人向王禀告,万一你……” “别听人胡说,我没想过杀阿灵,我多就是想吓唬他一下……”达达狡辩。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乱用修罗之力有多危险?要是你刚才一激动头发又变成黑色就刚好被王撞见,那时候你就死定了!”婆雅见她一点悔过之意都没有,不禁又气又急,她到底有没有听?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刚才有多危险? 达达见他脸都憋红了,也觉得自己理亏,悻悻道:“我当时停下……” “下次你要是再这样,我干脆直截过来杀了你,省得你被抓起来受折磨而死了!”她还没说完就已经听到婆雅咬牙切齿声音了。 达达吐了吐舌头,坐软榻上,立刻转移话题:“说吧,有什么计划?” 婆雅白了她一眼,也不急着和她商量什么大计,而是忍不住损道:“你那么能打,干脆自己杀出一条路来得了。” “婆雅!”达达嗔道,“我已经知道自己冒失了,你再这么说我就走了!” “好了好了。”婆雅看她真急了,也没有再损她,但是看着她因生气而微微嘟隆起嘴巴,他心里泛起一阵喜悦,说话声音也柔了些:“现我们来商量一下我们逃跑计划。” “什么叫‘我们逃跑计划’?你要跟我一起走?”达达不解。 “废话。”婆雅又白了她一眼。 达达当即否决:“不行!我不能连累你!” “你一个人走?我敢打包票,你还没走出这座王宫就露馅了。”婆雅鄙夷地扫了她一眼。 “不好,你若跟我一起走,也成了王族千古罪人了。”达达果断摇头。 婆雅朗声一笑:“千古罪人?我何曾乎过这些?” 他话让她心尖一颤,鼻尖兀地有些泛酸。 婆雅看到她反应,似笑非笑地说道:“说实话,你有没有感动?” 她被他这么一说,嘴上自然不饶:“谁感动了?我是觉得你傻。” 他耸耸肩,斜倚另一张软榻上,只手托着头,道:“随你怎么说吧。” “说说,计划是什么?”达达又绕开了话题。 “我族婚宴,都是先由人相携随仪仗队一起到宗庙祭祖,然后再出宫前往祭坛行大婚之礼后进行。”婆雅半眯着眼,“宗庙之行需要所有王族成员参与,所以那时候你就穿戴着你公主礼袍参加就是了,之后大婚之礼,你大可声称身体不适,不适宜这么远行程,众人都知摧伏对你心意,我想王也不愿你出现王族与颉逻家族缔结联盟场面之中。”婆雅说这句话时候嘴边是鲜艳讥诮。 达达听得认真:“然后呢?” 婆雅睁开了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到时候我会安排人送去仪仗队斗篷和衣袍,你与摩伽速速换上,然后择近路混进仪仗队,大婚之日宫中难免人际混杂,混进仪仗队是轻而易举事情。” 达达听到他连摩伽也安排好了,心中一热,道:“谢谢你。” 他不以为意,借着说道:“等仪仗队接近祭坛时候,平民们会跟仪仗队后面一起前去祝愿,届时你们只要跟仪仗队尾端,慢慢靠近平民,趁机混入人群,以便能脱身。” 达达点点头,这一切听上去似乎很简单。 “你头发太明艳,那天好藏斗篷里,不要引人耳目。”婆雅不放心她,又说了一句。 达达点点头。 婆雅突然不说话了,而是定定地看着她,那双令她移不开目光明亮眼睛,看得她坐立不安。 “你八十岁入宫,那时不过是还未及膝丫头片子。”他扬起嘴角,想起了第一次市集看到她时样子,“转瞬间七十多年过去了,想起以前日子,却依然觉得鲜,似是昨天一样。” 达达垂下头,看到他腰间挂着那个装着她头发锦囊,脸上一热。 “这个……”达达话一出口自己也觉得一惊,怎么就这样问出来了? 婆雅看了看她目光所指,低下头看向自己腰间锦囊,扬起嘴角,却什么也不说。 若是以前,这样突然寂静片刻一定到处都透着尴尬意味,但此时此刻,她默默坐他对面就这么看着他那倾倒众生笑容,时间也不再紧迫,缓缓流淌越来越慢,她甚至能看到空气中星光般尘埃,那一瞬定格,有种奇妙感觉弥漫空气里,饱含着宿命袭人气息,令人有些恍惚。 “达达。” 达达回过神来,婆雅脸突然离她很近很近,她吓了一跳,这么近距离,仿佛他眨一眨眼睛,那长长睫毛就会扑扇到她眼。 “你什么时候才愿意承认,其实你已经爱上我了?”他轻柔声音带着一丝丝狡黠,散空气里,搅乱了原本清朗气氛,隐隐透出暧昧来。 达达呆呆往后挪了挪,竟不知道该怎么否认。 但是下一瞬,她就觉得自己被他臂弯圈了起来,她被他拥住,他手臂一用力就将她揽紧,等她再反应过来时,却猝不及防地被他吻住。 带着药香呼吸就这么直直地缠绕她鼻尖,他吻里满是深深不舍和眷恋,很轻很轻,怕用力些她便碎他怀里。 达达只觉得脑子里一紧,所有思绪都拧成了一团,呼吸变得困难起来,哪怕是轻轻吸气都会让她心跳难以负荷。这个漫长吻让她几乎忘记了自己此时此刻正被婆雅紧紧抱怀里,让她丧失了抵抗能力,哪怕只是抬起手推开他力气都没有,只能呆呆地被他抱着,任由他肆意亲吻着,直到他放开。 仿佛过了一万年,他才慢慢地把她放开。 面前婆雅,是一脸得逞洋洋得意。 “怎么,只是亲了你一下,人就变傻了?”婆雅勾起嘴角,笑吟吟地看着达达。 这句话让她怦然脸红,但唇上他余温还,她好不容易提上气,恶狠狠地说道:“你信不信我立刻杀了你。” “信。”婆雅笑出声来,“怎么不信,我就是趁你不备才吻你,不然被你抓到肯定被打得半死,我又打不过你……” “你还说……”她只觉得自己脸都烧起来,连忙随手抓起身边一个软枕丢向婆雅,却被他轻巧接住。 “你要是胡来我又要亲你了。”婆雅突然便得痞起来。 达达连忙站起来,佯装生气,道:“我不跟你计较,现就跟我去修罗场,我们一分高下!” 哈哈,原来是要跟自己叫板。婆雅笑意浓了,他清晰地看到她那怒气冲冲眼神底下潜藏羞涩和不安。 “我说了我打不过你,而且,你还没满一百六十岁,是不能上修罗场。”他故作正经。 达达见他有意胡搅蛮缠,只觉得自己这里逗留得越久,越容易被他那双饱含笑意实则锐利眼神发现出什么。 “我走了,不跟你胡扯了!”达达一跺脚,转身气冲冲地离开。 身后传来他清扬笑声。 r*^^*y 第48章 婚期 第四十八章 婚期 不过半天,摧伏和阿苏因婚期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修罗界。 伟大舍摩黎王之孙,将于三日后迎娶颉逻家族族长阿谛傑掌上明珠。舍摩婆帝王城早已弥漫了欢喜气氛里。 达达站高高城墙上往宫外俯瞰,街道火把绽放着深红色火光,勾勒出一条条道路,纵横这座古老城市之间。婆雅说,这样颜色火焰,是用牲畜血召唤而成,是族人对王族盛事所表达诚挚祝愿。她看着这如棋盘般道路,不知道哪一条能带她逃出生天。 她回想起那个夜晚,摧伏将她推到墙上,迫近她,其实她看得到他眼底哀伤和恳求。 只是她做不到,她做不到他想要那样,现连她自己都乱了阵脚。 达达颓然地从城墙上走下来,脚尖点着每一步台阶,一步一步往下走。水一般群纱扫过一阶阶墨玉台阶,拂去上面尘埃,却拂不去她心上。 脑子里突然跳过婆雅亲吻她画面,她脚步一驻,恍惚了下,怎么想起这个来了。 城门洞开声音。 接着是一串银铃般笑声。 她寻着声音看去,是几个从宫外回来侍女,她们手持着几匹艳丽奢华红色绸缎,那金丝线绣花纹火把照射下如同流金一样。 “用这个做阿苏因小姐罗帐,她一定喜欢极了。” “是啊是啊,多喜庆花纹。” “就是,这几天看阿苏因小姐心情也不是很好,整天倚着窗看着外面出神。” 几个侍女你一言我一语地走开了。 达达站原地,侍女话似乎让她一眼便看到阿苏因那痴痴模样。她只觉心中甚是难过,愧疚,和无可奈何。 “达达?”一个声音传来。 是吉迦。 他骑着马,刚进宫门。 达达顺着台阶步走下来。 “你怎么这里?”吉迦有些疑惑。 达达笑了笑:“很久没有看过舍摩婆帝景色了。” 吉迦点点头,从马背上跳下来,将马缰交给侍卫,然后转头对她说:“陪我走一程吧。” “嗯,我正好也要回去了。”达达说道。 达达不知道吉迦出宫做什么,只是见他那一脸风尘仆仆模样,还有眼里暗沉寂静,她突然觉得这样吉迦好陌生。她印象里,吉迦一直就是那个来沉壇宫向她宣战少年,傲慢冲动,却直爽率真。 “听说摧伏和阿苏因婚期定三日后?”吉迦沉默了一会儿,不经意地问道。 达达点点头,又想到刚才侍女们说话,再看看吉迦,觉得还是别提好。 “其实我也没想过,那个美丽动人舞姬,竟会是阿谛傑女儿。”吉迦突然自嘲地笑起来。 达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静下心来听吉迦说。 吉迦走得很慢,仿佛走一些,就没有力气再讲出这些压他心底许久烦心事,可是达达等着他讲出来,他却再度陷入沉默中。 “吉迦……”达达试探地开口。 吉迦突然停下来,抬起头,明亮眸子多了分朝气:“你不用劝我,我知道你想说。别担心,我很就好起来。” 达达看了看他头发,才注意到他又将头发剪短了些,不禁打趣:“你头发要是再剪下去,恐怕就只剩一颗光头了。” 吉迦笑了笑,道:“这不,近烦恼事太多,想把这三千烦恼丝都剪光,看看烦恼会不会少些。” “怎么了?”达达想起他才从宫外回来,又不禁好奇道:“这些天老是不见你跟阿含,还有鞑坦利舅舅他们,是不是阿极多又有战事……”达达说道这里时候,声音弱了下去,那个地方仿佛成了禁忌,一提起,总会颠覆一些东西。 吉迦表情严肃起来:“龙王军队迟迟没有出现,但我们探子确实探到一些蛛丝马迹,这些天龙王也派了人过来查探,恐怕大战即。” “龙王亲自上阵吗?”达达问得急了些,吉迦不禁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我只是……我只是怕他太厉害,这样会有多族人命丧他手里。”她结巴地解释道。 “怕?”吉迦讥讽咀嚼着这个字,“我们修罗族战士何时怕过?就算是帝释天御驾亲征,我们也照样迎头痛击。” 达达自知失言,急忙绕开话:“阿含呢?这次他没有和你一起去吗?” “他去了,但是王命他与鞑坦利将军驻守阿极多,以防神族趁我族有婚宴伺机进攻。”吉迦似乎很疲惫。 达达想了想,难怪祖父那么着急着举行摧伏与阿苏因婚礼,原来是防着天神借机开战,这大婚早一天举行,祖父就早一天备战,况且加上颉逻家族势力,想必这次打仗也是扭转局势时候了。想到这里,她不禁为龙王担心起来,但是,为祖父精明而感到寒心,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他把握,就像自己,于祖父而言,亦不过是善战卒子。 吉迦把达达送到沉壇宫后就走了,达达看着他高大背影,总觉得这天不怕地不怕吉迦,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有些郁郁寡欢,频繁地游走王宫与战地之间,一个是伤心之地,一个是战乱之源,皆无一处是愉悦去处。 还没有进去,达达就听到东西摔碎声音。听里面嘈杂声音,达达断定是摩伽将什么摔碎了,于是连忙走进去。刚到外殿,就看到摩伽和几个侍女正蹲地上收拾着一地碎片。 摩伽边收拾边说:“你们都仔细些,等下公主回来后若是踩到就不好了。” 达达看着摩伽垂到地上暗红长发,她突然觉得它们又深了些,即使摩伽模样与记忆里一样慈爱温柔,可是她眼角那道皱纹也跟着时间流逝变长了。宫里这些年,若不是摩伽一直守身边寸步不离,达达也不会向现这么清闲雅适。 “摩伽。”达达说道,“我来跟你一起捡吧。” 摩伽听到达达突如其来声音,一愣:“公主回来了?” 达达看到摩伽表情过于吃惊,有些疑惑:“你这是怎么了?” “奴……奴婢刚想事情,一不留神把给公主准备糕点打碎了,还请公主惩罚。”摩伽紧张得有些结巴。 “这有什么关系。”达达依旧有些疑惑,这时侍女们已经将一片狼藉收拾干净了,各自捧着手里碎屑离开了。 “公主……”摩伽看着达达,有些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但说无妨。”达达见摩伽脸上是罕有犹豫和凝重,心情不自觉地也变得很沉。 “奴婢有很重要事情要告诉公主,还请公主移驾寝宫。”摩伽严肃一点也不同于之前几次,现这样神情,足以让人觉得有什么事情即将要发生,这一点也让达达有些不安。 r*^^*y 第49章 变数 第四十九章 变数 “你说吧,什么事?”达达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平静些,刚才摩伽态度确实让她心中产生了疑猜和惊慌。摩伽是识大体人,很少因心中慌乱而失了分寸,达达心想刚才摩伽摔碎了盘子大概就是因为这即将要说事情。 摩伽吸了口气,似是不知道从何说起。达达安慰了她几句,她才稍稍平和了一下。 “公主今年应该是满一百五十九岁吧?”摩伽问道。 达达点点头,有些不解。 摩伽叹了口气:“当初奴婢害怕您一百六十岁生辰会发生什么变数,于是向王禀报时候将您年纪晚报了一年。” 意思就是说,其实自己这一年就应该是满一百六十岁了?达达心下一盘算,那岂不是大婚那天刚好是自己一百六十岁生辰,但刚才摩伽说害怕发生变数…… “什么变数?”达达急忙追问。 “这……”摩伽话一出口又顿住,满脸抱歉地望着达达,用那种需要得到宽恕诚恳眼神看着她。 达达没有心思再顾及这些,再三追问:“这里只有你和我,有话不妨直说。” 摩伽似是下了决定,点点头,沉缓声音让气氛变得凝重起来:“逵兰极公主把您交给奴婢时曾吩咐过,若是别无选择必须回到修罗界之时,奴婢定要将您年龄少报一岁,以免让您成年仪式上发生什么不测。” “为什么?”达达还是很迷惑。 “一百六十岁生辰,是每个阿修罗这一生之中重要日子,那一天里,修罗之力将得到完全觉醒,从而真正成长为一个成年阿修罗。”摩伽看了看达达,“逵兰极公主担心您会一百六十岁那天因为修罗之力觉醒后和体内封印相冲撞,到时候成年仪式上发生不可预知后果,王极有可能将您处死……” “等等!”达达发现了问题,“你说修罗之力觉醒会和我体内封印相冲撞,这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知道?!” “这个……”摩伽被达达抓到话中纰漏,自是表情慌乱,“这是听婆雅将军以前说。” 达达冷笑:“你刚才说是我母亲担心我封印,那就是说你早我母亲还时候就知道了,母亲为什么会知道我体内有封印?难道是她给我下封印?这个封印到底要封印什么东西?” 摩伽看着达达一脸认真绝不放过表情,面对她连连追问,摩伽叹气,终究是瞒不住,达达公主一天天长大,对于这些事情迟早要一问究竟。只是摩伽没有想到,这一天竟来得那么。 “这个封印是您父亲下。”摩伽话让达达目瞪口呆。 “我父亲?他不是凡人么?怎么可能下这样封印?”又是一连串问题。 达达不禁觉得头脑发麻,全身发冷。关于她身世,就像是一团相互紧紧交错缠绕线,她好不容易找到了可以牵动一头,却发现这么一牵起来并不是一条条迎刃而解答案,而是多问题和谜团。 “如同婆雅少爷猜测那样,您父亲是夜叉族人。”摩伽似是回到了极度痛苦记忆中去,丝毫没有注意到达达已经愕然表情,而是继续用低缓沉重语气说道:“奴婢与您父亲仅有几面之缘,也不知道他具体身份,只知道当您出生后,他动用了自己全身灵魄和生命形成了这个夜叉血印,将您体内那一部分夜叉力量强行封印住。” “……什么……”达达只觉得胸口绞痛眼睛发昏,眼泪顺着脸颊倾泻而出。 “您父亲封印了您夜叉力量后没多久就去世了,那时候逵兰极公主伤心欲绝,若不是奴婢拼死阻拦,她恐怕……恐怕早已追去冥界,寻他亡灵了。”摩伽含着泪,逵兰极公主那支离破碎哀嚎声似是再次回响耳边,“可是……可是她好不容易放弃了闯入冥界寻找您父亲时候,王却派了大队人马欲将她押回修罗界,奴婢带着襁褓中您逃走,她为了保护我们摆脱追捕,被押回了舍摩婆帝……” 达达泣不成声,摩伽曾告诉她,她母亲是放弃了阿修罗福报,同作为凡人父亲一同人界白头偕老。 原来一切都是骗人…… “祖父……祖父为什么要抓走母亲……”达达问道。 “那时候天神大举来犯,鞑摩罗将军与毗摩质多王之子恒陀因将军先后战死,鞑坦利将军被迦楼罗王打伤,鞑摩耶将军与其余将军均深陷战场,王想让您母亲奔赴前线,帮助王族击败天神。”摩伽看着达达那一头火红长发,眼中满是悲凉。 “后来呢?母亲是否还活着?现哪里?”达达听到母亲回到了舍摩婆帝,一丝希冀从绝望躯壳中破出,眼睛也恢复了几分神采。 这三个问题换回来,却是摩伽失声痛哭。 达达几乎是一瞬间僵住,到底发生了什么?母亲怎么了? “她拒绝帮助王迎战天神,于是……”摩伽没有再说下去。 世界变得寂静,达达能听到自己心从高处疯狂坠落至谷底,后摔得粉碎声音。 即便是用这世间所有眼泪,也无法熄灭此时此刻她心中陡然激增仇恨。她只感觉到脑子里每一根神经都撕扯,那种被一根根绳索勒紧脖子窒息感,那种翻天覆地汹涌骇人压迫感,那种像是顺着每一根汗毛拔节而生直挺挺恨,让她已经感觉不到这世间还有其他存。 又是因为战争! 舍摩黎眼里,难道只有战!战!战! 杀!杀!杀! 她握紧了拳头,她觉得自己眼眶开始发热,浑身上下开始燃烧起来,那种从体内迸发出滚烫炙烤着每一寸肌肤,心跳也开始急剧加速,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可这一切变化却能被她很好地掌控,她现所想,就是要去毗摩殿,用一把锋利剑,贯穿舍摩黎铠甲,掏出他心脏。 “公主!公主停下!”摩伽隐约声音传来。 可是她却听不进去,现她所有注意力都她即将要做事情上。 就她即将离开寝宫时候,只觉后颈传来一阵钝痛,霎时间视线一黑,整个人沉沉往下一垮,直到身体接触到冰冷地板,所有知觉顷刻全然消失。 杀……杀……杀…… r*^^*y 第50章 心死 第五十章 心死 梦里是一片惨红血雨,血雨下是被淋成狼藉白色曼陀罗。天空也是血色,血色天幕血色云,深浅,都是血色。 她又听到了那个来自淡蓝色封印中细碎混乱声音,这次她听懂了那艰涩语言。 那个声音说: 身已死,情难灭。 不逢时,枉然。 命可逆,历万劫。 其心异,天地诛。 如此哀恸凛冽话语,耳边猎猎作响,这个女人仿佛是动了与天命轮回作对决心,后却惨遭恋人背叛。命运犹可改,大不了历千万劫,两心若相异,便是天诛地灭,神形具毁。 “达达,醒醒……”焦急声音划破她悲壮梦境。 她指尖动了动,微微张开眼睛。 阿苏因模样出现眼前,一旁站着摧伏和婆雅。 达达皱了皱眉,想要撑起身子,却发现全身如无骨软肉,无力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达达只觉得脑子里昏沉一片,但问题刚一出口,她就全部想起来,关于自己身世,关于母亲,关于封印。 还有,关于仇恨。 婆雅见她又有动怒征兆,急忙让摧伏将阿苏因拉到一边,然后坐到达达床边,双手握住她肩,额头抵着她额头。 达达只觉得一股清凉气息从婆雅额头传来,那种带着芬芳凉意让她炙热情绪缓缓平静下来。 “婆雅,你……”摧伏有些着急,婆雅为达达再一次注入了灵力。 看到这一幕,摧伏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这样义无返顾以身试险,怕是没有谁能及得上婆雅了。 不一会儿,婆雅放开她,他额头已经起汗了,想要说什么,却猝不及防连连咳嗽。摩伽见状,连忙端起身边茶水递给婆雅,婆雅接过,啜了一口,神情平复了不少。 “你这样下去,迟早会动了灵魄,伤及性命。”摧伏低声说道。 婆雅摆摆手,一时还没有力气说话,只是转头看着达达,世上再也没有比这一瞬回眸温柔事物了。 达达从浑浑噩噩中逐渐清醒过来,看到面色苍白婆雅,便知道他再次为了自己动用了灵力。为什么自己总是这样,让他一次次不顾危险来救她。 “我跟摧伏本是过来找你商量事情,却看到你像着了魔一样全身发着红光一步步往外走,摩伽怎么叫你也不听,情急之下摧伏只好打晕你将你带回寝宫了。”阿苏因似是怕达达追究起脖子上那道淤青,于是率先坦白。 达达现才想起来后颈上那股痛意,不禁伸手摸了摸,一碰就疼。 婆雅看了看她后颈,皱眉,瞅了一眼摧伏:“下手太重了吧。” 摧伏耸耸肩,一脸歉意和无奈:“我是怕敲轻了她那诡异恢复力会让她马上醒过来,所以就稍微重了一点……” “你知道吗,你昏迷时候一直说着很奇怪话,像是重复着我们听不懂语言。”阿苏因见她气色好些了,于是好奇心又起。 “我说什么?”达达不太明白阿苏因问题。 婆雅看了达达一眼:“鬼话连篇。” “还是说正事吧,赶紧说完她好休息。”摧伏瞪了一眼准备再度发问阿苏因,阿苏因撅了撅嘴。 “大婚那天安排我都已经告诉你们了。”婆雅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达达,跟摧伏说话时候也只是微微侧过脸,“她身体有恙,计划有些改动,我们等不及跟你们一起前往祭坛了,一出宫之后就要扮作平民,离开舍摩婆帝。” 摧伏虽然不是很明白为何婆雅说达达身体有恙,但也不多问,只是点点头:“行。到时候你们只需披上仪仗队斗篷,里面则是平民装扮,待一出宫后,我会安排人护你们避开人群。” 婆雅应了一声。 “谢谢你了。”达达努力扬起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笑容。 摧伏看得心酸,阿苏因注意到摧伏神情,于是连忙帮他解围:“你能安全离开舍摩婆帝,就是我们大心愿了。” 待阿苏因和摧伏走了以后,婆雅才开口说:“你刚才昏迷时候一直说夜叉语。” “我都说什么了?”达达疑惑。 “身已死,情难灭。不逢时,枉然。命可逆,历万劫。其心异,天地诛。”婆雅一字一顿,“这么沉痛字句,你从哪里看到?” 达达顿了顿,回想起来:“那个会发光蓝色封印,里面有个女人声音,她一直说这几句话。” “那是……算了。”婆雅没有心思再说下去,看了看满脸愁容达达:“摩伽已经告诉我了,关于你一切。” 达达愣了愣,看向摩伽,摩伽将头埋得很低。 “她这样做只是担心你。大婚那天是你一百六十岁寿辰,为了让你多一分安全,我们要往人少地方走,人越多,被发现可能就越大。”婆雅说道。 “你体内封印是用作压制你体内夜叉力量,难怪你与持国天那一战召唤出如此怪异惊人灵力。你父亲用了他全部力量封印住遗传你体内夜叉之力,只是随着你年岁增长,修罗之力与夜叉之力都增强,封印力量被逐渐反噬,融入到夜叉力量之中,两股力量一合并,必定压倒另一股修罗之力。 “你小时候就一直觉得体内有两股力量此起彼伏吧,其实应该是三股,只是那时候封印力量尚且强大,得以很好地抑制,所以你从不曾察觉。那时候若是强行解除你体内封印,你必定当即毙命,封印力量一旦被释放,就无法控制,你将会……可是这保命封印,现却和夜叉之力融合一起,不知道会不会因此又让你陷入危险之中……” 婆雅越说越感到脊背发凉不寒而栗。 他原本只是想要分析她从小到现一次又一次突然昏迷根本原因,却发现越往下说,情况越不容乐观,这次是换他着急了,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一体双灵情况,他真不知道当达达一百六十岁修罗之力完全觉醒之时,会跟那股夜叉之力发生怎样碰撞,到时候她又会怎样…… 摧伏与阿苏因大婚之日迫眉睫,这样算来,只有三天了! “王知道我父亲是夜叉族人吗?”婆雅话她似乎完全没有听进去,只是转过头看着摩伽。 “王不知道。”摩伽说道,“逵兰极公主告诉所有人,您父亲只是凡人,况且凡人与夜叉长相极为相似,也没有人会怀疑。” “母亲后来怎样了?”达达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剥灵之刑。”摩伽声音有些哽咽。 达达吸了一口气,声音低沉了下来:“什么是剥灵之刑?” 婆雅解释:“就是将阿修罗灵魄逼出躯壳,再由行刑者汇集灵力将受刑人灵魄击碎,其躯体也将被三昧真火煅烧九十九天,直至成为灰烬化入土地,这样一来,受刑人将不再拥有灵魂和躯壳,即无法还阳,也不可轮回,这世间再也没有她存……” “谁是行刑者?”达达声音几近崩溃,颤抖双手攥紧成拳。 婆雅将达达抱住,轻轻拍她背。 摩伽扑通跪地,声泪俱下:“是舍摩黎王。” 婆雅只觉得满怀一震,达达停止了瑟瑟发抖,他怀里所抱,就像是一尊寒冷坚硬冰雕。 r*^^*y 第51章 大婚前夕 第五十一章 大婚前夕 “公主。”摩伽看着站窗前盯着远方不知想什么达达。 达达没有回答,依旧直直看着窗外浓稠黑暗。 摩伽缓缓跪下去:“奴婢罪该万死,不该欺瞒公主,只是……这是逵兰极公主吩咐。” 达达动了动,摩伽只听她幽幽声音似是说了一句:“为什么。” “逵兰极公主是不想让您一生都活仇恨之中。”摩伽急忙说道。 达达轻笑了一声,转回身,看着摩伽,什么也没说。 摩伽看着达达不同寻常反应,急得哭了:“公主,您责罚奴婢吧,也好过像这样折磨您自己啊!” “你说,我能打得过舍摩黎吗?”这是达达第一次直呼王名讳,这个陌生冷酷名字被她带着寒铁一样沉重恨意呼出来时,她觉得此刻心里是如此痛! 摩伽大惊失色:“公主千万不能这样做!” “谁说不可以这样做。”达达依旧目无焦点地看着前方,“他杀了我母亲,你逵兰极公主,又有谁说他能够这样做?” “因为他是修罗族王者,他可以杀他想杀任何人。”摩伽头伏地上,“公主,您是斗不过王,他拥有着罗睺王所留下完美血统与天赋,六道之中丰厚福报,还有祖先庇佑和百姓拥戴,唯一能与他匹敌,只有帝释天了!” “帝释天?”达达停顿了下,眼里有了一点神采,“天神之王?” 摩伽点点头,达达眼里那一星光亮,让她觉得可怕。 达达眼神很又熄灭了,即使帝释天能与舍摩黎抗衡,她又岂能背叛自己种族。 忽然想起母亲所说命运轮廓。而自己命运轮廓又是什么?难道就是千辛万苦留了修罗界,又要千辛万苦地逃离这里,过着流放般生活直至这漫长生命终结?以前当她站远处第一次看着这片巍峨王宫时,她以为自己看到了所谓命运轮廓,可是现,她迷惑了。 “将公主带回舍摩婆帝都是奴婢错!”摩伽自责地流下泪来。 若这就是势不可挡命运,那她还抵抗什么。 达达走过去,扶起摩伽,道:“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 心从来没有这么静过,明天就一百六十岁了,没有什么比活下去重要。 不知道他此时此刻做什么,达达突然想去一趟禁檀宫。今天,或许是她和他之间后平静时刻了。 正当达达要动身前往禁檀宫,一声巨响从远处传来,这惊天动静刚落下,王宫里就像炸开了锅,吵杂呼喊声四起。达达走出去,一眼就看到宫门方向是滔天火光,就连沉壇宫侍卫也被叫往宫门去了,随即而来就是喊杀声和兵器相撞声音。 “龙王攻进舍摩婆帝了!守卫王宫!”不知是谁一声叫喊。 达达脚步瞬间僵原地。 她没听错吧,龙王打进来了? “公主!”摩伽从殿内跑出来,示意让达达赶紧回去。 达达没有动,因为她根本没有听见摩伽呼喊声,现满脑子里全是那句:龙王攻进舍摩婆帝了。 “达达公主,王命您立刻前去毗摩殿复命!”一个士兵跑过来。 她觉得自己头脑仿佛被冻僵一样,无法转动,四肢一股恶寒,她担心不想面对事情终于发生了。 手不知何时被人牵起来。 “我陪她一起去。”是婆雅声音。 她转过头看着婆雅,他依旧朝她温和地笑着,平静得无以复加,毫无畏惧。 远处大火依然舔舐着漆黑天幕,杀伐声是震耳欲聋,可是她双脚像是灌了铅一样,心里只剩下害怕,她知道王要她去毗摩殿意图,她也知道她逃不了这一劫。 就是命中注定,她和婆雅逃亡计划,始终逃不过战火蔓延,也逃不过宿命安排。 毗摩殿。 偌大殿堂只剩他们三人。 达达手被婆雅紧紧握手心里,舍摩黎冷冷地看着他们。 “龙王派人佯攻阿极多,趁我们不备,从北面攻入了舍摩婆帝。”此刻舍摩黎已经换上了戎装,一身黄金铠甲上刻满了恶鬼图腾和古修罗语咒文,金灿灿战靴头上各有一颗独角金色骷髅头骨,他左手提着那把她曾他寝殿见到过战斧,白花花刃上反射着雪亮寒光。 眼前这个人就是亲手杀死母亲人,达达一念闪过,手已经不自觉地想要伸向腰间那把修罗刺,却被婆雅及时拉住。 “阿含被增长天打伤,鞑坦利已经率兵赶回舍摩婆帝,鞑摩耶率领余下军队与颉逻家族战士与龙王精锐抗衡,本王要你立刻前去王宫大门,阻止龙王,并且,”舍摩黎眯起眼睛,冷冷从嘴里挤出三个字:“杀了他。” “婆雅。”舍摩黎将目光转向一言不发婆雅,“若你能助她铲除龙王,本王就让你们成婚,与摧伏阿苏因同一天举行大婚。” 达达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看着婆雅,婆雅面无表情地看着舍摩黎。 “我不去!”她忍无可忍,对着舍摩黎,用了大胆语气。 舍摩黎神情一顿,脸色骤然阴沉下来:“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去!”达达一字一顿。 舍摩黎有一瞬失神,眼前场景像极了往日一幕,就连眼前那张娇艳傲世面容都跟曾经逵兰极一模一样,那种违抗命令狂傲,那种理直气壮语调,让他心蓦然腾起一股炽烈怒火。难道就连你女儿也要背叛我?! 啪,一记大力耳光。 达达一个踉跄,婆雅见状立即扶着她:“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自己去?!” 达达只觉得自己左脸已经麻木了,左耳嗡嗡作响。 “我就是要看看,一百多年前逵兰极这样背叛了我,一百多年后,她女儿是不是还要背叛我!”舍摩黎声音就像是一股强大风,席卷了整个毗摩殿,“你若背叛我,我立即撕碎沉壇宫里每一个人!” 达达怔怔地看着眼前面目狰狞可憎舍摩黎,那猩红眼睛和额头上暴起青筋,他就像是一个噬咬住灵魂不放妖魔,就像是他盔甲上那些剥皮食肉恶鬼。 就这时,手心传来一阵绵绵不绝清凉。 达达立即看向婆雅,只见他面色如蜡,难受地皱着眉头,额头上已经是密密麻麻汗珠,他闭着眼睛紧咬着嘴唇,还将自己灵力强行灌进她身体。 “你做什么?!”达达立刻抽出手,婆雅随即往地上倒去,她见状连忙拉住他手臂。 “……以防……万一……”婆雅艰难地张了张嘴。 达达眼眶一酸,其实她知道,他是想要用自己力量暂时封住她体内那股夜叉力量,以免她众目睽睽之下发色变换,招来横祸。可是她没想到是,这一次他却拼了全力,此时此刻婆雅,似是只剩一具被抽空了躯壳,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那毫无血色脸颊,仿佛轻轻一触便支离破碎。 “婆雅!”达达大喊他名字,他却依旧痛苦地皱着眉,眼睛没有再睁开。 “别忘了,你手里还攥着沉壇宫一众奴仆性命。”舍摩黎声音无论何时何地,依旧是无情那一个。 达达噙着泪缓缓抬起头,怨恨地看向舍摩黎。 r*^^*y 第52章 战龙王 第五十二章 战龙王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二十四个,二十五个,二十六个…… 达达紧紧抓着修罗刺,修罗刺上已经没有一块洁净地方,全是金色浓稠血液。她大口大口喘着气,迅速地躲过每一道挥向她白光,她就像是游走刀光剑影中幽灵,即使身边已经有无数修罗战士倒下了,她依旧是敏锐那个。 舍摩黎远远地看着深陷敌阵达达,看着她带领士兵那大批雪白人马中破开一道醒目豁口,此时此刻,他就是这六道之中骄傲人。 三十九,四十,四十一…… 达达铭记着每一个倒她修罗刺之下天神,她没有时间去思考去担忧,死了一个天神,又有一个立即挡她面前,她只能无止境地杀,脑海里空荡荡一片,唯有数数声音贯彻了她整个世界。 她不知道杀了多少天神,她只能感觉到每一滴溅她脸上温热血液。 眼前景象早就是一片血肉模糊,脚下已经踩不到泥土,她唯有踩一堆堆尸体之上,身边后一个修罗族战士倒下了,就只剩下她一个人,身陷重围。 呼吸声不禁变得粗重起来。 达达低下头,脑海里蹦出一个念头,或许,就这样死去也挺好。 就她想要放下修罗刺那一瞬,天神们包围突然散开,他们停止了攻击,纷纷退后了几步。 一个骑着雪白战马人从退开士兵之中走出来。 “你就是那个打败持国天阿修罗公主?”声音淡得甚至连轻蔑力气都懒得耗费。 这个声音……达达猛地抬起头,看到面对着自己高高上是一个陌生男人!即使他们都有着白如月染发丝,但是这个人眼睛却是金色! 她兀地笑出来,如释重负般。 他以为她轻视他:“好狂妄阿修罗!” 她心轻松了一瞬间,却立即布满疑云:“你是龙王?” 眼前男人飞身下马,站她面前:“我就是天帝麾下八部天龙统领,龙王炎缇。” “炎缇?”达达豪不避讳地直视着眼前这个人,如果这个炎缇就是龙王,那么那个人又是谁,他为什么要骗她?! “你是第一个敢这样子跟本王对峙人。”炎缇扬起了嘴角,又似是自言自语道:“打败了持国天阿修罗,我倒要会一会。” 一阵劲风冲面门劈下来,达达回过神来,连忙狼狈地闪开,却听炎缇轻蔑一笑,紧接着又是一记强烈猛攻朝她左手打去。 达达闪避不及,左手修罗刺当即被炎缇打掉,手背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疼痛,她飞撇了一眼,这才发现炎缇根本就没有使用任何兵器,刚才打掉她修罗刺那一招,他仅仅只是用了一根手指她手背上一点。虽然只是招式释放后那股余力,就已经让她左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炎缇她面前停了下来,看了看被自己打掉那把沾染了天神血液阿修罗武器,再看了看达达:“你所欠下命,本王要你加倍偿还!” 话音刚落,达达就感到眼前一阵强风掠过,腰部传来一阵撕心裂肺般疼痛,并且她整个身体都被这股力带着弹了出去,狠狠摔那堆阿修罗惨红尸体上。 金色血,红色血,混淆一起,浸染了她原本净洁白色衣袍,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朵朵绣她衣上繁花。 达达两眼昏花,吃力地支起身体,右手缓缓摸向腰上,一阵锋利疼痛当即袭遍全身,她隐隐觉得左边肋骨断了,低下头去,左肋处衣服已经被血染红,她想稍稍挺直了背都难以做到,仅仅是微微动一下,都是要命疼。 炎缇正一步步向她迫近。 没有时间了…… 豆大汗珠顺着脸颊缓缓流下来,达达看了看右手攥着那支修罗刺,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冒险想法。 她以速度将修罗刺利刃划向自己左手心,滚烫鲜血顺势流下…… 此时她已经恢复了三成力气,腰间疼痛也有所缓解,于是她索性猛地站起来,将左手手心向上平摊开来,右手食指抵住双唇,口中娴熟地念着她自己也感到莫名其妙咒语。可是这一切就像脱离了她控制,咒语刚念完,她就觉得自己左手五指一紧,形成爪状,掌心伤口不断有鲜血往外渗,红色液体飞地聚集空中凝成一道强烈蓝色光芒,这些光芒仿佛就像是对准了靶子利箭,朝着紧逼其后龙王闪电般射去…… 那蓝光一脱手,达达就觉得浑身一软,像是被掏空了一般,蓦然倒地…… 让她没想到是,这箭雨一样密集光刺竟然被炎缇全部避开了,他毫发无损地走到她跟前,她几乎就没看清他那一刻是如何躲过这些看似劫难逃攻击。如此鬼魅身法,简直是令人发指。 “果然厉害。”炎缇声音带着一丝兴奋,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这样对手了。 达达喉咙一阵腥甜,发不出任何声音。 “可惜,比武就只有这么一次。”说罢,他轻轻扬了扬手,只见他手中出现了一条金色火龙,巨大火龙腾空而起,空中飞跃着,像是等待着炎缇命令,准备随时冲下来结束掉这个红发少女生命。 “炎缇!”一个怒气冲天声音,“你违抗了帝释天命令,私自带兵攻城,该当何罪!” “毗沙门天,别以为你是四天王之首就够资格与本王作对,我虽私用兵权,可是你没看见么,我马上就要为我族除掉一个强大敌人了!”炎缇转过身去,与来者对峙叫嚣。 “你还敢说!你假传王命将增长天王骗到阿极多佯攻,这笔账我再慢慢跟你算,你若再不跟本王回去面见帝释天,本王有权力收走你手里兵权!”那个叫毗沙门天人也丝毫不怕炎缇,反而语气越来越凶狠。 兵权仿佛是这个龙王炎缇软肋,只听他冷哼了一声,微微别过来,对达达淡漠地说道:“算你走运。” 达达只觉得眼前一黑,脑子像是被铁锤击中,沉沉地陷入了昏迷之中…… “来人,将她锁起来!”这是她后听到声音,遥远,无情,充满了震怒。 r*^^*y 第53章 寒冰地狱 第五十三章 寒冰地狱 好冷啊,就像是被冰封了一样。 这是哪里? 达达微微睁了睁眼,好刺眼白光…… 她吃力地抬起手,想要挡住眼睛,却发现双手被锁住,根本动不了。铁链拖地上哗哗作响声音,就像是沉寂了千年终于被牵动,那沉闷声响缭缭而上,回荡空气里久久无法散去。 达达缓缓站起来,才看到自己双手双脚都被拷上了沉重铁镣,那铁色深沉冷酷,那长得看不到头镣锁,直直地从惨白崖壁顶端延伸下来。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站白皑皑雪地之上,上空是缭绕盘旋稠密白雾,四周全是陡峭山壁,山壁上还有无数向外突出冰锥。 那是谁?! 达达目光停对面山壁上,山壁上有一块山体从白雪里露了出来,是一块巨大淡蓝色坚冰,上面吊着一个人,他双手被两根绷直锁链绑着,他脖子上有一个镣铐,镣铐另一端一直延伸到崖顶。 他整个人呈十字被高悬空中,她还看到,他肩胛,手肘,手腕,膝盖,脚踝,每一处重要关节都被一根根从山体上生出细长冰锥穿透,那些冰锥上全是已经干涸了暗红血迹…… “婆雅!”达达终于忍不住大声哭喊出来,想立刻冲向他,可是手上脚上镣铐却锁得死死,令她即使再往前走一寸都难如登天。 达达双手攥紧,想要召唤起体内力量将这副枷锁震开,可是就当她集中精力汇集灵力之时,额头上却传来一阵尖锐疼痛,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一万支箭齐齐射向她脑里,疼得她大叫一声,整个人朝地上一软。 怎么回事?!达达惊慌地伸手摸向自己额头,指尖刚触到额头肌肤,那皮肤之上就传来一阵火燎疼。她有一种自己额头皮肤被人揭掉感觉,也顾不上疼,立刻伸手摸向眉心之上那块肌肤,沿着疼痛地方轻抚才发现自己额头上不知什么时候被刻了一个类似椭圆形图案! 她放开手,手指上全是暗红色血痂! 这……达达怔怔地看着指腹上那些血痂,这一定是自己凝聚不了修罗之力原因。 “别费力气了,你被锁了灵识,是无法再召唤你力量。”那声音就像是从天上传来。 达达缓缓抬起头,看向那云雾缭绕上空,舍摩黎一身赤红狐皮大氅,站崖顶冷冷地看着她。 “这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要把我们锁起来?!”达达冲他大喊。 “你为什么会使用夜叉咒术?”舍摩黎声音比这里冰还要寒冷七分。 达达没听明白他说什么:“什么夜叉咒术?!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她只听到舍摩黎冷哼一声,便再也没有了声响。她朝着崖顶极目望去,已经看不到他身影。 达达气得直发抖,想要再次尝试召唤出灵力,额头上果不其然又是一阵尖锐疼,这次比之前甚。 她半跪地上,用力地喘着气,许久那布满每一根神经疼痛才渐渐散去。 “婆雅!”她看着冰山上生死不明他,那一根根穿透他身体触目惊心冰刺,月白长袍已经破旧不堪满是血迹,凌乱长发遮住了一半脸颊,让她看不到他面容。 达达已经没有了力气再做任何挣扎,只是不停地唤着他:“婆雅,你醒醒……” 她与龙王一战之前,婆雅已经将大部分灵力都加注了她身上,所以,这样残忍折磨下,他根本没有一点招架之力!达达直愣愣地看着那些冰锥,看着它们从他手上脚上狠狠地戳出来,眼泪顺着脸颊掉了下来,没了脚下一片苍白之中。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能挣开这副枷锁……她盯着头顶白雾,这片茫茫雾气仿佛连她脑海也一起包围住了,让她什么也想不到,什么也记不起。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除了回旋风声如哭号,这里再也没有任何杂声。 婆雅一点动静也没有,这让她心就想被埋葬了这片冰雪之中,他没有声响,难道已经…… 她不敢往下想,他不能就这么丢下她,绝对不能!她看向自己火红长发,那耀眼明艳光泽即使这么颓败难堪时刻也依旧不减分毫傲气,如果她能砍断这些链子,就有希望救醒婆雅! 可是要怎么做?不能催动灵力,不能召唤火焰…… 等等! 舍摩黎所说什么夜叉咒术,虽然她不是很明白,但她大概猜到他所指就是她用来对付龙王那一招式。她用这一招时候,虽然所念咒语是她自己也感到陌生语言,可是那时候她根本没有动用修罗之力,只是以血为咒,以咒为杀…… 以血为咒,以咒为杀…… 达达灵机一动,即刻咬破嘴唇,滚烫血液立刻顺着嘴角缓缓流下来。 达达双手被缚难以动弹,只有勉强一试,思及此处不容多想,她集中精力迅速地念动起咒语。 还能感觉到嘴角血正一滴滴往下落,四周忽然变得安静极了,连风声都不知何时消散无踪。她不敢停下来,即使这气氛变得静谧诡谲,她也不能轻易中止咒术实施。 达达依旧飞地念动着咒语,就这时,嘴唇上传来一阵熟悉感觉,凉飕飕,像是有什么东西不停地吸着伤口上渗出来鲜血。 熟悉蓝色光芒她面前汇聚起来,形成一道强烈光,将整个雪谷照得通亮。蓝色光被无数晶莹冰锥所反射至四面八方,这如寒冰地狱般地方瞬间变得璀璨奇异,瑰丽如水晶殿宇。 达达欣喜若狂,念动咒语速度也越来越,只见这蓝色光芒越来越强烈,仿佛即将炸开一样。 就这时,达达狠狠地一扭头,目光对准左手和左脚上铁链。那片光似是与她心灵相通,又似本就是受她念力所控制武器,她目光刚扫向冰冷坚硬铁镣时,蓝光已骤然而至,只听哐当一声,左边镣铐链子齐齐折断,这速度到连她都感到无比惊异,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又是一声断裂声,右边锁链也断了。 刻不容缓,达达连忙朝婆雅方向狂奔而去。 那片蓝色光芒仿佛就是她开路先锋,先她一步疾射而去,达达担心光刺会伤及婆雅,连忙一用力,将双手链条劈向两根绑住他铁链,将他固定住,就这时,蓝色光刺一头破进山壁,一声巨响传来,婆雅所那面山壁从顶上裂开了一条巨大口子,他脖子上镣铐应声而裂,身上冰锥也当即粉碎成无数冰末。 达达见状立刻拼全力双手一扯,后两根锁链也随即断裂。 下一瞬,婆雅坠落到了雪地上。 婆雅……达达已经连说话力气都没有了,她瘫倒地,艰难地朝他一步步爬过去。 你不能死……要等我…… 他就近她眼前,她却觉得要花一生时间才能靠近他。 r*^^*y 第54章 无法失去的他 第五十四章 无法失去他 达达将婆雅身体轻轻移了移,好让他头枕她双腿上。 她开始麻利地清理掉覆盖他身上白雪,手轻抚过他伤口时,那血肉模糊画面总是让她深锁起眉头,可是她不敢有所懈怠,因为迟疑一分,他便危险一分。 将雪迹清理掉以后,她毫不犹豫地用手握住自己那把明艳长发,微微拧紧成一捆放到胸前,另一只手立即抓起地上冰锥碎片,对准头发用力地一割,秀长发丝被整齐地割断了。 她放下手中东西,速地将头发分成几股,然后拿起其中一股放到婆雅左手腕上,一圈圈缠绕起来,又不敢缠得太松,怕压不住伤口,她仔细且迅速地将头发缠好,由于身边没有纱布,她只能将头发两头打了一个死结。 接着是他手肘,膝盖,脚踝,每一处有伤痕地方,都被她柔软发丝层层覆盖小心包裹住。 后一处伤口包扎完后,她长舒了一口气,瘫软地向后靠了靠,伸手抹了抹嘴角,才发现血迹早已干涸,伤口已经愈合了。 她怔怔地看着躺自己怀里婆雅,怔怔地看着被自己毛手毛脚包成粽子他,哑然失笑,又不禁悲从中来。为什么他不能像她一样,拥有迅速痊愈能力,为什么他是那么厉害医师,这个时候却救不了自己。 她第一次这么仔细地,完全不受干扰地端详着他面庞。即使他已经陷入了昏迷,可是那依旧鲜活好看面容,仍然让她有种惊心动魄感觉。她也是第一次伸出手去碰触他脸,指尖轻轻游走他眉目之间,为他拂去眉上和睫毛上微薄寒霜。 他眉头是微微上扬,她能感觉到眉心间残留痛苦感觉,可是为何她还感觉到一股淡淡忧伤,揪疼了她心。 “你说,你第一次遇见我是我第一次来到舍摩婆帝那天,市集里,对不起,没有看见你。”她轻声地呢喃,希望他能听见,记忆回到了那一天,嘴角缓缓挂起一个让人心碎笑容,“如果时间能倒退到那天,我一定会人群里找到你。” 她深吸一口气,强忍住泪意,似是接着絮叨:“每一次都是你来救我,保全我,我以为我也能做到你为我所做这些,却发现每一次当我救你时,就变得好难,我甚至乱了阵脚,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不禁将他抱紧了些:“冷吗,我不知道这是哪里,那么炎热修罗界,怎么会有这种苦寒之地。你看你,手都冻得冰凉。”她握住他手,紧紧地握住,生怕生命温度从他指缝中溜走,可是她手不够大,不够将他手全部包住。 她想起每一次被他牵着手时情景,宽大掌心,微凉体温,却能让她感到厚实温暖和安稳。 眼泪终于像散落珠串。 “婆雅,你醒过来。”她泣不成声。 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即使是她小时候第一次被派去索罗逑试炼,被重重黑暗包围,被未知恐惧侵袭,也没有像现这样迫切,这样担忧。她曾一直将他抛诸脑后,不爱理会,却不曾料到,当自己要失去他时是这般痛心疾首。 婆雅,你到底对我下了什么药。达达抓紧他手。 她看着自己现长未及胸头发,满腔空剩凄凉和讽刺,这曾让多少人引以为傲,又让多少人担惊受怕,还让婆雅为此变成现这个样子,到头来不也轻轻一割,功亏一篑。这份被无数人说成是比性命还宝贵荣耀,被舍摩黎视为复兴修罗族全部希望,后却变成了锋利刃口,斩断了所有人妄想。 “婆雅,你起来,我跟你走。”她苦笑起来,眼泪流进了嘴里,咸咸,凉凉,“我现已经没有了这些烦恼,没有了那一头绑住我长头发,我现只想让你醒过来……” 怀里他微微动了一下,她惊喜地低下头,他眼睛动。 “你说那些,我都听到了。”他声音很微弱,微弱到若她一不留神就错过了。 她破涕为笑,但依然不敢惊动他,只见他微微张开眼睛,她急忙用手帮他挡住扎眼白光,待他适应了以后,才放下。 “这里是轲逽多。”还是游丝般声音。 达达没有追问他话,而是稍稍屈膝,好让他可以微微抬起背。 他费力地咳了几下,她将手臂抱得紧了些,试图让他暖和一些。她看到他扬起了嘴角,露出一排整齐皓白牙齿,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灿烂笑容,即使他样子依然虚弱得吹弹可破,可是他笑,仿佛凝聚了他全部生命力量,横扫掉她心里阴霾,让这白皑皑世界也不再夺目。 她眼泪滴了他脸颊上,他却笑意依旧:“看似是祸,其实是福。能让你这般对我,便是这世间圆满福报。” 一句话正中她心,悲伤加清晰。 “都这样了,还不忘瞎扯。”她嗔怪他。 他吃力地抬起眼,看向她头发,苦笑:“没想到后竟是这样。” “怎么,被我现这个样子吓到了?”她亦学他调侃语气。 他缓缓摇了摇头:“觉得有些枉然,却也轻松了不少。” 她见他气色缓和了一些,于是试探地将一个伤口上头发微微抚开,却发现他伤口并没有开始愈合。 看着她讶异神情,婆雅淡淡地扬了扬嘴角:“没用,这里是轲逽多,专为怕冷畏寒阿修罗准备寒冰地狱。” “什么?”达达不太明白他所说话。 婆雅轻轻叹了口气,缓慢地开口:“阿修罗生性喜热厌寒,害怕酷寒地方。这是罗睺王派人用人界昆仑神山顶万年寒冰,修罗界极北之处深壑中建下死牢,几十万年过去了,这些巨大寒冰早已自成山体,四面环抱,成了一座没有出口山谷。” “难道就没有逃出去办法吗?”达达听完他话心中感到绝望。 他摇了摇头:“头顶白雾之上,虽然就是山顶,可是这上面有罗睺王亲自设下结界,没有阿修罗王首肯,没有谁能从这里出去,硬闯只能死无葬身之地……” 婆雅注意力转移到她额头上,看到她额头上被烙下那个图案,心像被撕裂般:“疼吗?” 达达微笑,摇了摇头。 “别骗我了,我知道你很疼。”他想伸手抚摸她伤口,手腕却因为被冰锥穿透而没有任何知觉,动不了。 婆雅只能心疼地看着她,眼里全是怜惜和不忍:“他们对你施了封灵之刑,锁住你灵识,你额头烙上罪人印记。” 达达还是摇摇头:“我不怕。” 她一脸倔强,让他加不舍,这样她,以后该怎么保护自己,即使是受了伤,也这么满不乎,若是今后路布满荆棘让她伤痕累累,谁又能替他挡她面前…… “他们,为什么要对你做这么残酷事情?”达达看着那些被她用头发包扎好一处处伤口。 却不想婆雅冷笑一声:“舍摩黎总有一天会杀了我,狂傲如他,怎么能容得下唯一能揭穿他虚伪面具人。” r*^^*y 第55章 无法抹杀的恨 第五十五章 无法抹杀恨 “还记得我给你讲过那个故事么,你祖父爱上了一个异族女子。”婆雅静静躺她怀里,直直地看着上空化不开浓雾。 达达点点头。 “那个女人,是夜叉王废后。”婆雅咳了一声。 达达一愣,完全没有想到过这个所谓异族女子是夜叉族人:“就是上次来那个孟然齐长兄废后?” “不是,是他们母亲。”他示意达达不要打断他,然后接着说道:“王后只是集齐所有优良血统用来为夜叉王诞下后嗣工具,后被这喜厌旧老夜叉王驱逐出王城,流亡途中来到修罗界,被出征外舍摩黎所救,没想到铁石心肠阿修罗王也会有情。”说完他嘲讽一笑。 “那时我父亲恒陀因是他手下一员将领,被派驻守卫王城。怎料天神调虎离山,待舍摩黎离开舍摩婆帝后,帝释天派蟒神莫呼洛迦率兵攻打王城,父亲拼死相抗,率领不到五千部队死守王城,一直将天神抵挡外。 “直到三天后舍摩黎赶回王城,混战之时那夜叉废后却被莫呼洛迦抓了去,当作人质威胁舍摩黎,要他弃城投降,好战如他怎么可能投降,即使面前被逼上绝路是自己深爱女人,他亦不为所动。 “莫呼洛迦当众杀死了夜叉废后,舍摩黎大怒,将天神军队杀得片甲不留,活捉了莫呼洛迦,将他锁进这寒冰地狱,可惜这万古战神就这么命丧这苦寒之地。 “可恶是,舍摩黎为保住自己荣耀不被玷污,竟命我父亲将所有知道他与夜叉王后之事人通通灭口!王命一下父亲不得抗命,即使他说过自己从未想过有一天双手竟会沾染同族人鲜血,为保住王光环,他不惜对一直与自己并肩作战那些战士白刃相向!”婆雅说到这里时,开始剧烈咳嗽,达达轻轻抚着他胸口,让他好受些。 他眼里全是悲戚,沉痛,哀悼,和不绝恨。 “别说了。”达达怕他一动气让伤口恶化。 “不。”他断然拒绝,“今天我一定要告诉你,我对舍摩黎恨,一点也不比你少。” “父亲为他铲除了所有知情人,他却害怕父亲会将这些事情泄露出去,于是将一直对他出生入死忠心耿耿恒陀因将军处死禁檀宫里。那时候我误闯进去,父亲为了保护我,让我躲桌子下面,临死时他恳求舍摩黎放了他年幼无知儿子,我就这么一直躲桌下,眼睁睁地看着舍摩黎剑刺进父亲胸膛……”一滴眼泪顺着他眼角滑落。 她看到他手指早已深深地抠进了雪地里,她从未想过婆雅对舍摩黎恨那么深重。 那种恨,像是得见天日般,从他眼里呼之欲出:“这就是为何我选择做医师原因,我不会为这么一个卑劣人冲锋陷阵。那次若不是他以你性命相要挟,我定不会接受将军一职,前往阿极多为他守住前线。” 达达怔住,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看着婆雅苍白如纸脸颊,她对他愧疚又多了一分。 婆雅转过头,忧伤地看着她,声音很轻,像是耗完了力气一样,却又想将所有心迹趁着自己还活着向她一并袒露。所以他说得很慢,量让自己保持着平稳呼吸:“是你让我放弃了复仇念头。那时你,那么幼小,那么脆弱,舍摩黎是你全部仰仗,我又怎么能与你站对立一面,我做不到……” 达达只觉得心像是被他轻轻地刺了一剑,很柔,却很疼。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咳嗽加重了,他脸色也开始泛着隐隐青。这让她大惊失色,急忙抱紧他,却发现不知何时起,他体温竟变得这么冰凉,她甚至觉得自己抱着不是一具身体,而是这寒气入骨三分冰雪。 “婆雅你怎么了?!”达达焦急地拨开他肩胛上头发,伤口已经开始泛青色了。 “让我把话说完。”婆雅皱了皱眉,“自从你被渐渐觉醒修罗之力折腾得生不如死时,守护你就不知不觉中变成我这一生重要事情,我甚至不惜和摧伏断了兄弟情谊。那时候看你整天和他有说有笑,真想抓住你问个明白,你有那么喜欢他么。” 他脸上,是达达滚烫泪珠。 “可是,还是忍不住想靠近你,即使你有时候飘忽不定浑然不知……”他难受地皱紧了眉头,每一处伤口又重传来一阵阵剜骨痛,他知道,那是因为达达头发已经失去作用了。他连忙睁大眼睛,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这么慌乱地看着她,想要将她美丽模样狠狠刻脑海,即使历经再多轮回,也永不磨灭。若他还有剩下一丝一毫灵魄,都将用来承载关于她所有记忆,期盼着终有一天,他会凭借着记忆线索,于这无垠世界中找到她。 “婆雅!你别死!”达达将脸贴着他脸,终于止不住放声大哭。 泪水像是一条积攒了千万年小河。 “答应我,要想所有方法从这里活着出去。”他用后一丝力气,用力地说出这句话,拍打她心上。 她点头,连连点头:“我答应你!我一定会从这里活着出去!” 他笑,目光渐渐变得涣散,那里面仿佛正盛开着美丽莲:“我想,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比我想你了……” “婆雅!”她哀嚎。 哀鸿般声音响彻了这座寒冰地狱。 几乎是下一刻,她头发全黑了。 她伸出手,颤抖着手,缓缓将他紧紧系腰间那个锦囊解下来,攥手心,就像是握着一把深深嵌进血肉之中利刃,可是就算再痛,她也绝不会放手。 什么是命运轮廓?就是她第一次与他额头贴着额头时,她眼中他样子,那被宿命缩至近距离,却让她就那么轻易地忽略了。此时此刻,她恨不得将这大地斩出一道裂痕,让她得以进入那灵魂国度,将他找回来! 怀里婆雅渐渐失去了生命光泽。她却紧紧地抱着,仿佛他不曾死去,只是睡着了一样。 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她所抱紧不放,正是她已经逝去,整个世界。 r*^^*y 第56章 死寂 第五十六章 死寂 这里没有阴阳号角声响,那划破长空轰鸣仿佛已经是很遥远记忆。 除了怀里已经冰凉婆雅,达达已经感觉不到其他任何事物,即使呼啸寒风带着满天白雪覆满她如黑夜般长发。 时间开始变得模糊,这里不知何时开始飞雪绵绵,漫天鹅毛般雪花纷纷朝她飘下,似是要为她怀里这个难以安息灵魂堆砌起圣洁墓地。 她才开始感到冷,开始瑟瑟发抖。她眉毛,睫毛上已经起了冰洁霜花,可是她还是执着地抱着婆雅已经冻僵身体。大雪成了她衣,他挽联,成了这万念俱灰时分唯一见证。 已经感觉不到时间存,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又或是几天,她意识已经陷入模糊不清之时,舍摩黎声音再度于上空响起:“我再问你一次,你怎么学到夜叉咒术?!” “哈……哈哈……”她轻笑,欢笑,后变成大笑,“我偷学……”她答应过婆雅要活着从这里出去,想到这里,她悲哀地低下头,看着已经被大雪掩埋了一大半他,伸出手,轻轻拂开他脸上积雪。 “你从何习得?是谁教你?!”舍摩黎继续追问,云雾稍散那一刻,却看到她头发竟然变成了黑色,双眼一瞪,狂啸:“你头发是怎么回事?!” 达达俯下身,贴着婆雅寒冷额头,神色淡漠:“我偷学了夜叉禁术,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教你人到底是谁?!”达达从舍摩黎强硬话语里听到了一丝不安,她冷笑深了,他又焦躁着什么不安着什么,他已经是执掌着整个修罗族王者,他还想拥有什么! 她随意掰了一个牵强得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理由:“我修罗族古籍里偶然看到有关于夜叉咒术记载,好奇之下就学了。” 这个理由却让舍摩黎似乎轻松了不少:“强学禁术,却还是敌不过那该死炎缇,现变成这副模样,你是作茧自缚!” 她看不真切舍摩黎样子,他无时无刻不关注着他荣耀胜败,即使是站这寒冰地狱顶层,望着已经成为阶下囚她,不痛不痒地说着这些事关生死话,残酷到让人连愤怒冲动都被彻底熄灭。难道做了阿修罗王者,就要这般无情无义,情绝六亲?!那她还可笑地希求着什么?他怜悯?仇人怜悯?! 这一刻一股强烈悲恸涌上脑海,她冲着崖顶大喊:“婆雅死了!” “那又怎样?!这种不肯为我族军队效力人,没有必要活着!”舍摩黎几乎是从鼻子里哼出这句话,仿佛就像捏死了一只蝼蚁。 达达笑,她真明白了,彻底明白了。 她小心地抱起婆雅,轻轻他耳边呢喃:“对不起,答应你事情我可能做不到了,不过你别担心,即使是死,我也能一直你身边,一直守着你……” 诅咒般声音再度响起,充满了厌弃:“将她永囚于此,从此阿修罗族不再有达达公主。” 多好,再也没有什么达达公主了。她终于不用再披着公主外衣却颤栗地走钢索上了。 真好。 阿含,你点好起来。 吉迦,你点开心起来。 摧伏和阿苏因,祝你们永远幸福平安。 摩伽……还有摩伽……她现怎么样了,达达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担心了,只希望舍摩黎能给沉壇宫人一个痛,而不是无休无止折磨…… 雪下得大了,她觉得整个人一空,缓缓向后倒去,如同坍塌墙,沉沉扎进雪地里。 “不逢时,枉然……”她缓缓抓起一把雪,贴自己脸颊上,那冰凉刺骨寒立刻窜进肌肤之中。她想起梦里那句话,不逢时,枉然,不知她和婆雅是不是这样,遇到对方时,都不是好时刻。 眼泪滴进了雪里,凝结成一粒细小冰晶。 渐渐地,她开始觉得困,视线越来越模糊,就连耳边风声也缓缓消散了。 “达达……” 这个声音,这是婆雅声音! “达达……” 她不知自己怎么来到禁檀宫,只听到他声音是那么清晰地从那空漠殿宇中传来。她欣喜若狂,像是即将要步入喜堂娘,牵着群纱喜悦地奔向殿门。 帷幔被换作洁白纱帐,一层层,一重重,风一吹,美得像是舞姬旋转时纱衣。 可是她心如鹿撞,迫切惊惶,不安地伸手抚开这重重叠叠挡住她视线飞纱。像是拨开了多少场轮回,她才看见他。 还是那一身姜黄色长袍,他斜倚软榻上,一只手托着额头,一只手懒懒地拿着一本书。他半眯着眼,似是小憩,又似正看得兴浓时。软榻下是一尊小巧赤铜香炉,里面燃着她熟悉味道,那缭绕青烟隔她与婆雅之间,让他看上去就像是世界另一端。 “婆雅……”她有些不确信自己眼睛,“真是你么?” 他微微侧过头,皱了皱眉:“你这是怎么了?” 一样声音,一样神情,什么都一样。 她开心得连连落泪,冲他狂奔而去,伏他软榻边,拉住他手,不住地说:“婆雅,我要告诉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他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足以撼动她整个世界明媚笑容。 “我也喜欢你,达达。”他轻柔地抱住她。 她伏他胸前嚎嚎大哭:“婆雅,你带我走好不好……” “傻瓜。”他心疼地伸出手抚着她头发,“我一直守着你。” 她抬起红肿双眼,看着他:“我已经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真实,我只想永远留你身边,就算这是梦,也请你让我永远留下来。” 婆雅轻轻拍着她背,像是安抚哭泣小孩子:“你要好好地活着,因为你生命里,早已载满了我所有思念,千年万年,生生不息。” “不……我不想醒来,不想再眼睁睁看着你离开我……”她试图抓住他手,却发现只抓到冰凉空气。 白光包围了她,她看不见任何东西。 我不想醒来……不想醒来…… “婆雅!”她惊叫着猛地坐起来,这果然是梦。 远处,白光渐渐弱下去。一个身穿雪白斗篷人缓缓走进她视线。 r*^^*y 第57章 活下去 第五十七章 活下去 即使这里一切都是白茫茫一片,这个人出现,依旧是夺目那一抹潋滟。 “我终于等到你一百六十岁了。”这是他对她说第一句话,这个声音,她一辈子也忘不了。 “你不是龙王。”她警惕地看着他。 他揭下了斗篷,露出那一头如银丝般晶莹长发,以及那夺人心魄银色眼眸,他灼灼地看着她:“又是那么多年没见,你已经长大了。” “即使你情愿就这么让自己深埋进雪地里,我还是想要告诉你,我来是可以带你走出轲逽多。”他缓缓走近她,微微俯身,直视着她双眼。 他走过地方,飞雪不沾,尘埃不染。 她垂下眼帘,看向被大雪覆盖婆雅,摇头:“我要这里陪他。” 他显得有些意外,但看着她眼里那深不见底悲痛,他却扬起了嘴角:“既然他已经死了,你就要活着,带着希望,也带着仇恨。” “希望?仇恨?这些早已没有了意义。”她笑是苍白。 “没有意义?”他似是反问着自己,又似是小声呢喃,转瞬看了看她,银色眸子变得深了些,“仇恨是活着意义。” 仇恨是活着意义。她反复默念着。 “可是我恨是我自己!”她颤抖着,心像是早已被撕成了无数块,血肉模糊再也不能恢复,“我恨我这副皮囊骨相!我恨我自己愚蠢透顶任人摆布!我恨,我恨所爱之人因我而死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 “所爱之人……”他有些玩味地看着深埋雪地里那副躯体。 达达缓缓将脸贴雪地上,空洞地看着前方:“若仇恨是活着意义,那我应该长眠于此。” “你知道什么是锥刑吗?”他目光移向山壁上那些尖利冰锥,“这些冰是有灵性。它们极喜欢阿修罗炙热身体,只要一有阿修罗靠近,它们就会慢慢凸出山体,先是生长成细细冰刺,穿透阿修罗身体,然后,再阿修罗身体里慢慢地壮大,直至后将这个可怜身躯撑得四分五裂。” 他又看了看她:“这是一个极度痛苦过程,那些冰上寒毒阿修罗血肉中长驱直入,肆意破坏着五脏六腑,就像是无数把利刃你身体里反复绞割,直到你痛到丧失了意识,寒毒才会进入你脑子,终结你性命。” 泪水顺着眼角滑落雪地里。 “舍摩黎对他这样做,一定是恨他恨到了骨子里。”他缓缓走到冰锥边上,伸出指尖它锋利尖头上轻轻一点,整个冰锥立刻四散成沙粒般,飘入寒风里。 她狠狠地抓住一把雪,捏手心里:“舍摩黎有什么资格恨他!” 他笑:“他是执掌着生死大权暴君,他有什么不可以做?” 无名恶火油然而生,她觉得身体里恢复了一点力气,缓缓支起身体,擦掉脸上雪,看着那云雾缭绕上空:“这上面有罗睺王封印,你是怎么进来?” “六道之中,任我往来。”他淡淡地看着她。 她觉得有些怔忡,第一次听到这样桀骜至极话却被如此轻描淡写语气缓缓带出来,轻飘飘似一缕烟霭,仿佛他口中自由来往于六道能力,是一件再寻常不过事情。 “可你凭什么要救我?”她回过神来,淡淡地问,似是对这件事情漠不关心,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他轻轻坐雪地上,与达达面对面,道:“我到这里,不止是要救你,我还需要你帮我救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达达不禁觉得可笑,这里除了她,就再也没有任何有生命事物了,别说是人。 他却不恼,而是指了指这皑皑雪地。 达达依旧不明白。于是他说道:“这深厚积雪下有一个巨大封印,我需要用你血来打开它。” 她警惕起来,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紧盯着他:“什么封印?你怎么知道我血能打开它?” 他像是看着一个天真孩子,用那种悲悯目光,让她竟觉得自己他面前是如此卑微可怜。 “舍摩黎动用了夜叉族血咒术,以夜叉王后血为咒引,将我故人封印此,若非有夜叉之血,谁也破不了这封印。”他停了停,看看她,似是对一切都了如指掌:“你对抗炎缇那一招,便是夜叉血咒。” 达达看着他了然于胸神情,顿时觉得什么都逃不过他眼睛,那双冰洁皓亮眼眸,仿佛能透晰这大千世界。 “被封印人是谁?”她看着他。 “蟒神莫呼洛迦。”他轻描淡写地说出来。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达达有些怀疑。 他却轻飘飘地一笑,似是嘲讽:“舍摩黎哪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他将莫呼洛迦锁进这片炼狱之中,用恶毒封印压着他,让他苦苦忍受了几千年煎熬。” “我凭什么能打开这个封印。”达达自知被用了封灵之刑,即便有天大力量也是爱莫能助。她话音刚落,就觉得后背像是被人戳了一下,这一下仿佛是她身上破了一个洞,有无数令人感到混浊气息全被抽了出去,即使很痛苦,可是却让她头脑逐渐清明起来。 她伸手擦了擦汗,发现自己额头竟然恢复了光洁,那个烙印不见了! “我不强迫你帮我,我已经帮你打开了封灵之刑禁锢,你若要离开这里,我随时可以带你出去。”他声音依旧很柔和,没有丝毫逼迫。 她看了看那片云雾,苦笑:“即便你有通天本事,恐怕也是有来无回。” 只听他声音轻如丝缕:“我便是天。” 他定定地看着她,似是问她,愿意让我带你离开这地狱一样世界吗。 那明亮眼睛,仿佛是传达着约定和承诺,仿佛有他地方,定不会有这漫天风雪。 她却迟迟没有开口。 “看来世易时移。”他笑容是一株苦涩黄连,“你曾满心欢喜地寻着阿檀来到我身边,现,却是满腹对另一个人牵挂和不舍,迟迟犹疑。” “你曾是我不可追寻全部梦想。”她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却握紧了深藏手心里那个锦囊,“我可以跟你离开,因为我答应过他,要活着离开这里。” 语毕,她轻轻抚着地上积雪,当她手心与这积雪相触之时,白色雪花即刻化作熊熊烈火,覆盖住婆雅躯体,金色火焰是美葬礼,让他彻底离去。 她忍住泪意,一直看着这团火。 梦里,婆雅说,她生命里早已承载了他全部思念。 那就让她贮藏着他念想活下去。 r*^^*y 第58章 蟒神 第五十八章 蟒神 “封印哪里?”她看着他。 她干净利落,她冷静镇定,他都看眼里。他甚至能看到此时此刻她已经与曾经那个脆弱胆小达达彻底决裂了。 他拂了拂衣袖,脚下雪向两边分开,垒了一旁。 灰青岩石立刻出现眼前,她仔细地观察,才发现这整块地只有一个图案,一个巨大圆形图腾,她目光所及之处,刻满了密密麻麻咒语,奇怪是她竟能看懂这些咒语意思,都是些恶毒无比诅咒! 再往对面山壁那边看去,这……分明是一条巨大蟒蛇图案,那蜿蜒曲线整齐鳞片,栩栩如生般展现她面前。她见过这个图腾,舍摩黎寝宫里,还有伐木大会上她看到樊木上那个形状,那个泛着蓝光图腾就是它! “我见过这个图案……”她自言自语道。 “这个封印一共有三个,分别借助了舍摩黎力量、樊木力量和寒冰地狱力量。”他走到蟒蛇图案前,看着压它顶上那些丑陋文字,眼里闪过一丝怒意,“这里是封印根源,打破它,就可以彻底毁了这些恶毒诅咒。” 她茫然地看着这块巨大封印石刻:“我要怎么打开它?” “将你血滴到这里。”他站整个圆形图腾中心,用脚尖点了点图腾中央那一个小小凹槽,“切记滴完血迅速移开,否则它会吸光你体内血液。然后,召唤出你血咒,用那道蓝光撞击这个封印。” 达达想了想,随即将右手食指往一边冰锥尖上一摁,鲜红血立即从伤口处流下来。她小跑至他所说中心凹槽处,趁着伤口还未愈合之际将血滴进了全身尘埃凹槽之中,然后迅速弹开。整个山谷瞬间发出一阵轰动,不时有断裂冰锥从高处坠落下来,为了让她顺利地完成整个仪式,他缓缓抬起左手移到面前,无名指与拇指相扣,结起法印,只见一道泛着红光屏障立刻包围了她,将她牢牢护其中。 达达飞念动着咒语,指尖血腾到空中,霎时间变作一道蓝色闪电,这次她对这血咒术操控加自如了,她心中想着这蓝光去向,念及于此,这道光猛地劈向这个沉寂了千年古老封印。 轰隆一声巨响。 地动山摇,无数断裂冰锥疯狂地坠落,大地震动,达达觉得这里马上就要坍塌了,急忙往山壁边上小心地移动,第一步刚迈出去,就觉得脚下一陷,随即后脚一空,整个人随着裂开封印,被这股从地底传来强大旋风扯了进去。 “达达!”他惊呼,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冲向了漩涡中心,拉住她手,将她护怀里,一同坠落。 好疼啊……脸被这刀子般旋风刮得刺痛,仿佛血肉都裂开了。 脑子里浑浑噩噩,除了轰鸣风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这是谁怀抱,带着淡淡檀香气息,让紧绷心安稳了不少…… 嗵…… 他们掉到了寒冷刺骨水里。 达达只觉得世界霎时间静下来,她试着睁开眼,可是冰凉水一透过眼缝进来,就扎得眼睛生疼。这时,一只有力臂弯紧紧地架住她,把她往上一托,她大口地呼吸着,混沌思绪终于清醒了一些。 他带着她游到了岸边,她连着咳嗽了几次,嘴里时不时呛出些刚才不小心灌进潭水。 终于顺了气后,她缓缓抬起头,看到坐旁边他。 他全身也湿透了,月华般白发紧紧贴着俊朗面颊,水滴滑过他坚毅轮廓,这一刻她才觉得他是真实。这样狼狈时刻,两人都是这么狼狈样子,逃出了那个华美梦幻圈套,这阴暗潮湿地方以真实模样面对着对方。 两人同时一笑,都觉得现模样实有些难堪可笑。笑完却又被伤感来袭,她有些走神,他面前她能这般释然,是因为她再找不回曾经那悸动感觉,那天真心驰神往。 “没想到我也有这样境遇。”他低下头,拍了拍衣袍,似是觉得这很无奈,却也有趣得很。 她伸手取了一点潭水,走到他跟前,轻轻一撒,潭水化成一团暖黄火光,着衣而不燃。他只觉得全身凉气被这团小火焰迅速地吸走,她又轻轻一扬手,火团化作一条长长小龙,从他脚下一直缓缓缠绕而上,将他湿透衣服迅速地烘干,然后回到她手心。 他神色似乎为之所动。 “阿修罗火焰也有不作武器时候。”她似是看出了他心思,“我只是试试,顺便报你刚才救命之恩。” 何必将话讲得那般生冷。他微笑着看着她,也不戳穿,只是看了看这昏黑四周:“走吧,这地窟深处就是了。” 达达看到他们掉下来这个水潭三面都是滑腻腻石壁,唯一出路就是他们身后那条通往未知黑暗道路。她注意到这条路两边各有一条细窄槽,她灵机一动,手中以唤出耀眼火焰,对着其中一条细槽一挥,手中火焰空中腾起一道灿烂弧,然后没入凹槽之中,瞬间,火焰向远处迅速窜去,霎时照亮了整个通道。 但是火焰却没有停息,一往无前般一直窜到深处,像是通道那端绕了一大圈才从另一边迅速窜回来。这样一来,整个昏暗地窟立刻变得通明,让他们可以清晰地看到,通道头连接着一个巨大空间,一条浑身鳞片泛着幽青光芒巨蟒被无数条锁链缠绕着,锁正中央。 达达怔怔地看着这宏大惊人场景,身边他却已经大步走向这个骇人蟒神莫呼洛迦了。她见他如此着急,于是紧跟他身后,但是对于这条不知究竟有多么巨大蟒蛇,她不得不加紧防备,以防这其中再生任何变故。 他走到蟒神面前时,达达才看清,那硕大蛇头之上鳞片,就像是一片片散发着幽光绿宝石,蛇眼之间地方,是一颗硕大如镜一样宝石,就跟阿檀头上那颗一样,只是阿檀那颗充满了光泽和朝气,而这颗…… 等等……这颗宝石上椭圆印记是……她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已经恢复如常额头,难道这个蟒神也被锁了灵识? 就这时,只听到一个威严声音从身边传来:“莫呼洛迦。” 蟒神似乎听到了这像是来自遥远天边呼唤,浑身动了动,缠遍他全身锁链发出哗哗响声。 r*^^*y 第59章 他的身份 第五十九章 他身份 他走到莫呼洛迦前,伸出手按那颗巨大绿宝石上,只见无数锁链开始激烈地抖动,蟒蛇身上每一个鳞片与鳞片之间缝隙发出道道金光。 这时,他再次使用了那个法印,达达身边召唤起一道红色屏障,随即就见铁链枷锁四分五裂,有些朝她呼啸而来,却被那半透明屏障稳稳地挡外面。这些锁链仿佛受了巨大力量冲撞,狠狠弹向四周,那力量之强,使许多锁链整条嵌进了墙里。 她看得吃惊不已,转头看着他,他闭着眼睛,银色睫毛轻微地颤动着,他眉心微微皱拢,像是思索着什么而迟迟不肯下决定。 达达不敢惊扰他,只能一旁安静地等。 就这时候,巨蟒浑身一震,达达看到他指缝汇聚了一道强烈金光一闪即逝,直直进入到巨蟒额头上那块宝石之中,后一条铁链砰然炸裂,巨蟒从上空狠狠坠地,然后通体迸发出一阵强光。 达达连忙用手捂住眼睛,一直等到强光减弱到柔和之时,她才放开了手。 巨蟒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个人身蛇尾白头男子躺地上。 “莫呼洛迦。”他再次说道。 莫呼洛迦指尖动了动。 “王……”微弱声音。 达达一愣,王?莫呼洛迦叫他王?那他岂不是…… 他神色威严,但是声音里却有一丝无奈:“我解开了你体内封灵之刑封印,你不必再受折磨了。” 莫呼洛迦双手撑地,缓缓支起身体,神色依旧虚弱:“臣谢过陛下恩典。” 达达注意到,蟒神莫呼洛迦眼仁是碧绿色,他皮肤黝黑,两腮有着几片晶莹绿鳞,眉眼口鼻却和其他天神无异,若是仔细一看,相貌英武神俊,不怒自威。 但是莫呼洛迦叫他陛下,他真是帝释天? 那个可以与舍摩黎相匹敌,麾下军队次次大败阿修罗猛将天神之王,那个给了她无比美好如幻境般回忆男子,此时此刻就站她面前,他竟然是帝释天!而她,也正安然地他保护之下,如同惊弓之鸟一样傻傻地看着他,手足无措! 他骗了她那么多年,从她第一次索罗逑里遇见他直到现,他都不曾坦诚过自己身份。若不是莫呼洛迦谦卑和恭敬,他还要瞒着她多久? 达达恨恨地别过脸,不再看他。 “是我来迟了,让你这里囚禁了千年。”他看着莫呼洛迦。 “您若不解开封灵之刑,微臣恐怕此时已经无法与您见上一面了。”莫呼洛迦声音里充满了感激。 “夜叉血咒力量太强大,你被锁了灵识还与它抗衡了千年,现强行解开它们,虽然能换你一瞬自由,可是你力量已经衰竭,却也活不了多久。”他说这番话时候,一直闭着眼,不忍再去看莫呼洛迦那羸弱面容,又似是自言自语:“我以为我能比阎罗抢先一步救你回来,却不想你后还是被他夺了去。” “能与王见上后一面,莫呼洛迦此生足矣,只是以后不能为王效力,实是臣罪孽……”莫呼洛迦气息越来越弱,甚至撑着地面双手都开始微微地颤抖。 帝释天缓缓道:“你躺下吧。” 时间一点一点流走了,达达却再也没有听到任何对话。她不禁转过身去,看到他怔怔地望着躺地上双眼已闭莫呼洛迦。 莫呼洛迦神色安详,像是沉睡了一样,但她知道,这样沉睡,就是此生此世不再醒来。 帝释天缓缓蹲下去,手轻轻搭莫呼洛迦已经冰凉身体上,只见莫呼洛迦身体徐徐化作一阵青沙,飞逝于空中。 他起身,手里多了一块绿宝石,达达看出,那是莫呼洛迦巨蟒样子时头上那颗。 “我答应过他族人,将他舍利带回去。”他缓缓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碧绿舍利子,眼神无比寂寥。 达达本是一腔怒火和疑问,看到他这般落寞神情,火气也消了一大半,唯有沉默地看着他。 他却像是陷入了回忆里,盯着那块舍利出神。 “我寿命,比他们都长太多太多,时间于我而言,没有任何含义。”他似是自言自语,“我看过太多身边人就这么离开这个世界,再看着他们一次次轮回,有转世成飞鸟走兽,有成了山水花木,还有转世为凡人,历经那花花世界,甚至有些转世成为阿修罗,与我为敌。他们不记得我,而我终将慢慢忘记他们。” 达达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觉得他此时情绪,并不是她几句善意安慰就能抚平。 他忽然看向她:“我寻遍六道才找到你,你是唯一能打开封印人。” “可是你为什么要骗我?”他话让她心中不平又多了些。 他微微扬起嘴角:“莫呼洛迦是陪伴我身边久将领,我希望你能救他,若是被你知道我身份,你定不会帮我吧。” 她也笑起来,自己曾是那么天真,对于这个闯进她世界神族男子,没有任何怀疑,还充满了幻想。 哈哈……原来自己这么傻。 “所以你一直等,等我一百六十岁所有力量一并觉醒,等着我陷入绝境再出来交换条件,让我帮你打开这道封印?”她虽然问他,其实心里却已经很明了,那些美好回忆,不过是他想攻占她心。 “可是你却先爱上了别人。”他似是看穿了她心思。 她闭上眼睛,藏住眼里悲伤:“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年幼无知小孩子,孰真孰假,我也是才学会看清。” “孰真孰假。”他轻声重复着她话,随后看着她,笑,“原来你认为我对你是假。” 她怔了怔,没有回答。 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惊慌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腰带,婆雅锦囊不见了!她记得自己曾将它紧紧系腰间,难道是落水之时掉了? 帝释天看着一脸惊慌左顾右盼她,摊开手,锦囊完好地躺他手心:“你落进这里时掉。” 她急切地走上前,从他手上抓起锦囊,小心地捧手心,再打开来看着里面东西仔细确认,然后将它牢牢系好,后稳稳地系腰上。 “这是他给你吧。”他并没有用疑问语气,又淡淡地说道:“我给你垂星石,或许你已经弄丢了。” 她怔了怔,想起他曾将星辰倒影从水里捞起来送给她,可是她却想不起自己把它们都放哪里去了。 “……抱歉。”她嗫嚅着。 他摇头,淡淡地说:“我们该走了。” “怎么走?”她有些疑惑,难道原路返回? 他看着地下,神色有些复杂,许久才说道:“这下面,就是地狱了。” r*^^*y 第60章 共赴地狱 第六十章 共赴地狱 “你身上有阿修罗血统,如果我带你强行穿过罗睺结界,你将被挫骨扬灰。”帝释天看着潮湿地面,“我要震裂这大地,你必须紧紧呆我身边,我们将坠落到忘川之中,忘川之水直通冥界,你若与我分散,极有可能顺流而下直通轮回。” “直通轮回?”她有些茫然。 “如果你想转世为飞禽走兽,又或是恶鬼牲畜话。”他故意吓她,眼神里全是不怀好意。 达达狠狠瞪了他一眼,不情愿地走到他身边。 他右手紧紧握住她手,然后闭上眼睛,左手小指与无名指微微卷曲,手臂缓缓向上伸展,口中默默念动着她听不懂语言,这时上空不断有金色光点向下坠落,越来越越来越密集,无数璀璨金色星星一样光芒汇聚成一条浩瀚星河,将整个漆黑洞窟都笼罩了一层华丽祥光之下。 兀地,他睁开眼睛,原本高悬上空金色光点纷纷极速冲向两人脚下地面,光点一入地面,便迅速与四周光点相连,将地面划分成一块块一格格。所有光点迅速连接之后,只听一番巨响,那些被光线分割成碎块地面纷纷下坠。达达只觉从裂开地底传来一阵凄苦恶寒,让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随着他一起坠入这黑暗深渊。 耳边风,像是无数厉鬼齐声哭号,狠狠扎进她耳朵,她将头紧紧埋着,量让鬼魅疾风离她远一些。这时候,她觉得一个有力臂弯紧紧地圈住了她,她心微微一滞,但随即她立刻伸出手试图推开他。 越推,他抱得越紧。 这极速下坠过程里,这四面都是凄厉狂风包围下,她一次次心灰意冷终于心死之后,她真有一种义无返顾坠往地狱感觉。 只是,她吃力地抬起头看着帝释天,为什么这一刻,却是拥有着特殊身份他她身边,陪她共赴黄泉。 空气不断变得潮湿起来,氤氲水汽从底下暗河透上来,丝丝缕缕,网罗她身上。 那就是忘川么,她怎么觉得,那是一条充满着绝望和哀愁河,载着无数背负着前世种种孽劫灵魂,通往下一场轮回,无休无止。 灵魂……轮回……婆雅会这里么?! 达达被自己想法震惊了,如果他这里,她一定要找到他! “你做什么?!”帝释天见她突如其来地挣开他,这让他猝不及防,想要再抓住她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看着她缓缓脱离了他怀抱,带着那一脸执着和孤勇,以及永不言悔决然,朝着黑暗深处坠去。 “达达!”帝释天大喊一声,可是风已经吞没了他话音,他立即解除了手里法印,同样冲着那漆黑深渊而去,甚至没有一丝迟疑念头。 下坠感觉就像是被吸进黑暗腹中,她身体已经失去了控制,但却朝着一个方向,没有什么可以去设想,或生或死,不过就是两个结果而已。只是她却多了一种感觉,这黑暗头似乎正召唤着她到来,就像是婆雅,正张开双臂微笑着迎接她,这让她把这个壮烈过程,看作归途般坦然。 冰冷湿气越来越重,刮骨般寒风似乎要将她下坠身体撕成碎片。急促呼吸声被崖底河水愈渐清晰轰鸣淹没,风中水气也越来越重,她已经感受到了这条河流奔腾浪涛和四溅水花。 后,她感觉自己重重地摔了寒冷刺骨河水里,那一瞬间就好像是撞了一块长满密刺玄铁之上。仿佛每一滴水珠都成了锥子,将她戳得粉身碎骨,奇痛连同河水一并将她吞没,那河水一渗进她皮肤,就像活生生地剜割。这种摧枯拉朽般力量将她呼吸和知觉夺走了,寒冷缓缓侵吞着她四肢,顺着她血脉缓缓流进身体里,再也感觉不到黑暗或光明,悲伤或喜悦。 她不知道顺着这条亿万年来不见天日河流漂泊了多久。 当她从刺骨寒冷中惊醒时,发现自己依旧漂流河里,她模糊地睁开眼睛,却看不到任何东西,这里没有光,没有树木,没有泥土,什么都没有,只有不停流动着寒冷河水。这条河似乎并不欢迎她到来,水像是充满了魔力,将她托水面,这倒让她没有沉入水中危险,但是却像是凌驾着她,让她唯有躺河水之上,随它一同漂流。 不知这条暗无天日忘川上漂泊了多久,远处有一片朦胧光,无黑暗之中,这一丛原本微弱光晕却将这化不开黑暗刺破,让她不禁重燃了希望。这片光是这条河流指引,暗涌水流朝着它缓满地流淌。 直到当她接近这片光时,才看到它是散落河岸上一丛丛白色花朵,她转过头看向另一边河岸,这边花却是红色。她极目细看,才发现这些光芒来自这岸上一大片不见头奇异花朵。 这些花唯有花茎却不见花叶,花瓣细长如丝如缕,微微卷曲,左岸为白,圣洁曼妙,右岸为红,瑰丽妖娆。开始河岸两边都只有依稀几丛,然而越往黑暗深处,这些花愈加繁盛,直到茂密成海,再难以看清花与花之间有任何间隙。 她从没有见过这样风景,这浩瀚黑暗里,这些顽艳怒放花朵无声地抗衡着那阴沉如死亡般气息。它们所汇聚朦胧光晕让她像是与之隔世相望,那壮美哀绝花海,将她眼她心一并照亮了。 达达看得出神,脸颊却被迎面而来什么东西拂了一下,紧接着又是一下,两下,三下。 越往前,她越感觉到这冰凉水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些藤蔓一样东西,很轻很柔,还有一股幽幽淡淡异香。 她也不怕,当看到又一小团黑影迎面而来时,她立即伸手摘掉它,举自己面前,借着光晕细细打量。 这……其形状与阿修罗王宫中曼陀罗并无二致,但是它颜色却像是黑珍珠一般,形貌绮丽,并透着一层暗暗幽雅光。 这是黑色曼陀罗!传说只绽放这世间绝望之地不祥之花! 她猛地转过头看向前方,果然,一座由无数磷光所环绕巍峨轮廓,已经隐约出现这黑暗头。 r*^^*y 第61章 阎王天 第六十一章 阎王天 “不许你再往前。”一个充满威迫声音从岸边传来。 她还来不及回头,就看到前面不远河流被一道从天而降金光屏障给截断了。 帝释天站那红色花海之中,一袭白衣他显得耀眼极了。 “你凭什么阻拦我路?!”达达感觉力量恢复了许多,于是心一横,一个翻身从河水里腾到空中,并伸手扫了一泼河水,河水离开河面就变作道道飞溅着火星烈焰,冲着屏障雨点般射去。可让她吃惊是,烈焰直直穿透了那堵屏障,掉落进河里然后熄灭,而屏障本身丝毫无损,依旧她去路上牢牢地驻守着。 “你若进了那座城,就是自断绝路。”他冷了脸,缓缓从重重花海中走到河边上。 达达咬着嘴唇,愤怒地看着他:“我不要你管。”话音刚落,就觉全身被一股莫名力量架住,将她整个人从河里托了起来,然后放到岸边,放他身边。 面前她全身湿漉漉,像是任性固执孩子,他微微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想什么,可是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你找不到他。” 还没等达达开口,一个冷寂就似这忘川之水声音从对岸传来:“你们好大胆子,竟敢阻拦忘川之水。” 声音刚落下,就见那金色屏障哗地一声,散落成无数金砂,落进河水之中,河流瞬间又恢复了原本律动。 说话人一袭黑色长袍,白色长发几乎都垂到了地上,他站散发着白光花丛之中。那些华光围绕花朵,却没有给他带来一丝光明,他就像是黑暗领主,与光明没有任何交集。 “我们有三千年没见了吧,阎罗。”帝释天丝毫不意他那严肃冷酷语气,似是与时隔多年故人随意地闲谈起来。 这个叫阎罗男子缓缓朝他们走来,他赤着双脚走这忘川河水之上,就像脚踩着平坦大道,没有丝毫异样。达达不禁觉得,他脚下这条桀骜河流都因为他而变得温顺起来,那平静河面,甚至让人不敢相信里面充满了汹涌暗流。 当阎罗走近他们时,达达才看清,他脸竟然与帝释天有几分相似,都是那样俊美非凡,有勾人心魄之力。只是阎罗脸色灰白瘆人,没有任何情绪,没有任何神态,寂静一片,不起任何波澜,就像是没有生命没有灵魂。 这是她见过冷酷脸,没有一丝活气。 “你们不该出现这里。”阎罗声音带着驱逐意味,他目光转向达达,没有任何含义眼神,反而显得加令人畏惧。 他只是这么一扫眼,达达就觉得自己灵魂仿佛被一场冰雪给封住。可是她并不怕他,她从寒冰地狱而来,即便这是真地狱,也再没有任何风雪可以禁锢她心了,所以,她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直直地与他对视。 “我们只是借道而行,不会进你琰摩城。”帝释天不着痕迹地向前移了一步,将达达揽身后。他这样举动让达达有些恍惚,仿佛挡她身前人是婆雅,可是下一瞬她就清醒了过来,她看得真切,眼前人不是他。 “婆雅哪里?”达达不由分说。 阎罗看了一眼帝释天,没有回答她问题,但是她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继续追问。 “他自有去处。”阎罗空洞眼神里终于多了一丝不耐。 “我们无需这里耽误时间。”帝释天似乎想要达达再一次冲动之前召唤出结界,带着她离开这会带来多事端冥界。 可是,达达眼神却暗淡了下来,她似是知道自己没有扭转轮回力量,只是幽幽地问道:“我只是想知道,他轮回去了哪里。” 她话,让帝释天缓缓放下正要召唤结界手,他看着她,他知道这似乎是她唯一心愿了。 阎罗道:“这是天命,你不可知。” 达达觉得恨,面前这个木偶一样人明明掌管着生死轮回,洞悉一切因缘际会,他就像是操纵命运棋手,每一步每一颗棋子他都清清楚楚,可是她从他这里得不到一丝一毫线索,明明答案就眼前,却被他死死掐住。她甚至觉得婆雅死是他造成,他是冥王阎罗,是带来死亡罪魁祸首,他手握着命运屠刀,带走了她爱人。 “你把他还给我!”她朝着阎罗大喊。 阎罗不为所动。 此刻达达手中骤然召唤起火焰,朝着他五雷轰顶般呼啸而去。 “小心!”身后帝释天没有想过达达攻击如此迅速,立刻上前推开她,但是被阎罗反弹回来火球却实实地打了帝释天身上。 他闷哼了一声,身体往前一倾。 达达大惊,立刻扶住帝释天。她没想过会是这样,那阎罗像是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般,依旧那么不带任何情绪地看着他们。 攻击怎么会反弹回来?达达百思不得其解。 “阎王天本相是虚无,所以一切伤害于他而言都是无效,反倒会伤到你自己。”帝释天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达达仔细看着他刚才被击中后背,却发现完好无损,又是担心又是怀疑:“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还伤不到我。”他边说边直起身体,他话让达达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愤怒。 一直冷眼旁观阎罗倒是讽刺地说了一句:“你若没有天帝金印加持,我倒是很欢迎你来到我琰摩城。” 帝释天也不愠,反而就着阎罗话说:“那有什么,即使亿万年,也有个头,到时候你还怕我不来?” 达达完全顾不上跟阎罗较劲了,帝释天这句说辞让她忽然开始怀疑起他身份来,一个指挥着神族大军对峙阿修罗孤傲王者,怎么会说出这般不合时宜话来。 “我不愁你不来琰摩城。”阎罗开口说道,“只是现有人着急着见你。” 帝释天微微一怔:“是谁?” “自你前往轲逽多之时,他便已经等了这里。”阎罗似是故意不说来者是谁,他眼风又扫了一眼达达,然后走到忘川之上,弯腰摘下一朵黑色曼陀罗,再走到她面前。 达达疑惑地看着阎罗,却见他扯下一片黑色花瓣,递给她:“吃了它。” “为什么?”达达警惕地退后一步。 帝释天步走过来,一把夺过他手里黑色曼陀罗:“你想做什么?!” “让她忘掉今生记忆。”阎罗不急不慢地说道。 r*^^*y 第62章 遗失的明珠 第六十二章 遗失明珠 “不。”达达坚决地退后一步,“今生种种,我永不相忘。” 阎罗看着她眼神里第一次有了一点情绪,一种带着嘲弄捉摸。 “我那琰摩城里等了许久,没想到你们都这里啊。” 这个声音是…… 达达猛地转过头看着身后这一身暗紫色华袍男人,他不就是那个上次来到舍摩婆帝提亲夜叉使节么! “孟然齐?”帝释天斜睨了他一眼,“你来这里做什么?” 孟然齐妖冶一笑,看着达达:“我来带她回去。” 达达一愣,这是怎么回事? “休想。”帝释天冷冷扯出两个字。 孟然齐却不着急,慢条斯理地说道:“她身上流,是我们孟然家族血,试问我将她带回如意城有何不可?” 达达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孟然家族血?你给我说清楚。” 孟然齐走近她,仔细地打量她,看着她如瀑黑发,笑容变得骄傲起来:“孟然家族是夜叉王族,你父亲,虽非先王亲生,先王却待他视如己出,现任夜叉王还是襁褓孩提之时,你父亲就已经从旁摄政了。” 达达只觉浑身一滞,转头看向帝释天,他却只是抿着唇,没有丝毫惊讶,像是一开始就知道一样。 “你知道‘达达’二字意思么?”孟然齐问她,见她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于是又道:“那是古夜叉语,意为‘遗失明珠’,这个名字是你父亲所取,其中含义,想必你已经明白了吧。” “你要我回去做什么?”达达只觉得悲哀,她已经不是那个曾看着巍峨舍摩婆帝王城傻傻站原地孩子了,现她看着孟然齐,眼里只剩下警惕和防备。 “你身体里有你父亲孟然伐折全部力量,是我族不可多得将才。”孟然齐勾起嘴角,坦然得让人意外,“况且,我们还有一笔血海深仇没有找舍摩黎算呢。” 又是战争,达达听得心冷,转过身看着忘川,想要逃避这无休止纠缠。 “你带她回去,舍摩黎大举来伐,你岂非得不偿失。”帝释天冷笑,似是认为孟然齐做一件很愚蠢可笑事情。 孟然齐不以为意地一笑:“我夜叉族何尝怕过阿修罗?” 帝释天正欲开口,阎罗却先一步说道:“帝释天,她只能回如意城。” 达达愤然地看着眼前这三个人,他们凭什么决定她何去何从。 “你跟我来。”阎罗突然看着她说道。 达达愣了愣,他要带她去哪里? “阎罗你又想做什么?”帝释天皱起了眉头,眼里闪过一丝不悦。 孟然齐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不问六道俗事冷面阎王天,什么时候也开始掺和进来了。 阎罗将他俩情绪都看眼里,依旧眼神无情:“我不会管你们事情,她命中与我有此交集,我只是奉命行事。” 达达怔怔地跟阎罗身后,他只是带着她走到了离他们不远花丛之中,然后也不搭理她,自顾自地弯下腰去,似是丛中寻找着什么。随后,她看到阎罗挑选了一朵小红色花朵,摘下,递给她。 她没有动,只是站原地,疑惑而警惕地看着他。 “这是曼珠沙华,通往地狱花朵。”阎罗寒冷眼眸里看不出有任何思绪存,他仿佛只是一具华美绝伦空壳,可是他声音是那般分明,空灵似能深深探进她心尖召唤。 “我赐予了它永恒生命,所以它即使没有生长冥界,也永不凋谢。”他依旧看着她,“当你发现自己不能容于世间时候,将它花瓣洒空中,我会来接你到冥界。” 阎罗话让达达感到匪夷所思,她已经经历过严酷惨烈一幕,还有什么能让她想要再次回到这里。 看到她置疑神情阎罗并不意外,而是如同念着深沉契约一般,继续说道:“当你抛出曼珠沙华之时,就已经不能后悔,你将留琰摩城,直至你生命终结,重轮回。” 她惊讶了,他神情,就像是这飘渺虚无黑暗。 阎罗将手中妖冶曼珠沙华放她手里,然后转身朝着远处琰摩城走去,仿佛这里一切已经跟他没有丝毫关系,他做了该做事,然后回到他那充满着无数清晰命运轨道王城里。 达达怔怔地看着静静躺手心曼珠沙华,它妩媚隐隐红光,却让她觉得莫名地悲伤起来,仿佛此刻手中握住,便是她未来。 “达达。”孟然齐声音从身后传来,“如意城才是你归宿。” 归宿?达达转过身,看着孟然齐,他黑发黑瞳,他所代表种族,仿佛是可以将她融入其中。可是,她看向远远站后面帝释天。 帝释天一脸冷峻,他目光像是一道紧迫囚牢,想要将她禁锢其中,可是他却没有说出任何话语,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她不知心里为何有一丝失落,或许孟然齐说得对,舍摩黎是他们共同敌人,即使血统无法将人系一起,可是共同仇恨却是统一阵营牢固纽带。 随即重看向孟然齐:“我跟你回去。” 孟然齐粲然一笑,那种笑容之中,还带着胜利气焰。他伸出左手,食指轻轻扣嘴边,微微动了动嘴唇,一道紫光即刻包围了他和达达。孟然齐回头看了看眼神似铁帝释天,缓缓说道:“就此别过了,伟大天神之王,希望神族与夜叉族能永享太平。” 说道“太平”两字时,孟然齐嘴角却勾起一抹嘲。 达达被紫光环绕,她透过这刺眼光芒后看了一眼帝释天。只是告别一瞥,却让她像是被时光带回到初时刻,那片漆黑森林之中温和神圣他缓缓出现,那难以抗拒气息曾是她全部景仰,然而现,她却清楚地感觉到,关于他一切回忆,再也不能束缚她心了。 她看着帝释天,别了,曾经梦想。 r*^^*y 第63章 玲珑之城 第六十三章 玲珑之城 曾听闻夜叉一族深居地下,达达一直以为这必定是一个彪悍种族,然而当她亲身站如意城那晶莹光滑青砖大道上,看着眼前一幢幢像是用玉石精雕细琢而成房屋时,她只觉得震惊。这里大至城墙房屋,小至台阶门窗,全是用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玉石翡翠设立铺就,看得她眼花缭乱惊叹不已。 “如意城,又叫玲珑之城,夜叉族王都。”身边孟然齐骄傲地说道。 达达只知道夜叉族富庶强大,却不曾想过这“富庶”二字已经远远不能形容它了。比起舍摩婆帝那巍峨肃穆,并充斥着烈烈火光市井,如意城太过温柔旖旎,整座城就像是一个匍匐黑色大地上诡异浩大梦境。 “王早就想接你回如意城。”孟然齐似是不经意地说道,“上次想借亲事一说把你送回来,可惜舍摩黎老谋深算,把你强留舍摩婆帝。若你那次就能跟我一同回来,也不用遭那些罪了。” “我回来,是因为舍摩黎也是我敌人。”达达全然不接受孟然齐话语里怜悯。 孟然齐侧过脸,看她一脸冷毅神色,道:“说话时样子倒真像孟然伐折。” 达达没有接话,即使她也很想知道关于父亲多事情,可是孟然齐轻佻样子让她看着生厌。 “你们阿修罗满一百六十岁时候,叫成年,而我们叫涅槃。”孟然齐一边朝前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蜕去幼稚和愚昧,迎来智慧,摈弃旧身躯,接受生力量。” 达达还是有留意到,孟然齐说“你们阿修罗”这几个字时候,语气格外不屑。 这让她恼起来,她故意不听他说话,而是散漫地看着这热闹市集,一路上全是各式各样店铺,饭馆酒家驿站杂货,她能想象到这里应有有,若不是这天空依旧是无垠黑暗,她还真会误以为她回到了人界。看着来来往往夜叉族人,他们几乎都很忙碌,但是却让她有一种很实感觉。她注意到他们用灯都是一只只硕大金色蜡烛,这种蜡烛燃烧光芒格外明亮并且让人感觉到温暖。 她正看得入迷,却又听到孟然齐声音:“这些蜡烛是用沙金玉煅烧成油从而制成,沙金玉是这里常见玉种,如意城就是建沙金玉脉上。” 达达依旧不理他。 这时,有认出孟然齐人纷纷前来行礼,他们话皆有不同,但是意思都是一个:“参见孟然齐将军。” 达达听到后不由得哂笑,斜看着孟然齐:“你也是将军?” 孟然齐笑,又看了看达达:“又不止是战祸连连地方才需要将军。” 她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像你这样玉带锦袍娇额软面男子,怎么看也没有一点将军该有样子。” 孟然齐也是反唇相讥:“夜叉族不似你们阿修罗,三天一小战五天一大战,我们将军都不需要身穿戎装腰系宝剑。” 达达冷笑:“是么,你把我带了回来,我总有机会看你一身戎装腰系宝剑。” “你倒是看得很分明。”孟然齐说道,“不过那时候,我估计你还得跟我一同出征。” 达达给了他一记白眼。 “难道你就不想问关于你父亲事么?”孟然齐沉默了许久,突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笑容。 她停下来,看着他:“看样子你是要告诉我了?” 孟然齐咧开嘴一笑,露出一排细白牙齿,尤其是两侧獠牙,让他看上去就像是嗜血妖魅。 “你父亲孟然伐折,是先王长姐佛娑公主独子,先王轮回前将王位传给了我长兄,不过那时他还是婴孩年纪,所以,你父亲被授命为摄政王。”孟然齐似乎没有要卖关子意思,直截了当地看着她,似乎跟她讲着再透明不过事情,“摄政王位一千三百年之久,那时王已经成年多时,被摄政王左右掣肘,这样局面直到摄政王遇上那个美丽阿修罗公主才结束。” 达达能听出他话里不悦。 “一千三百年摄政终于结束,我想,王心里对你父亲一定也有一个结吧。”孟然齐看了看她,“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孟然伐折夜叉族人心中虽然是一个了不起功臣,可是王眼里,恐怕模棱两可,功过相当吧。” “怎么,你是提醒我,也许我这一去他会对我冷脸相向?”达达还他一个同样讥诮笑。 孟然齐耸耸肩:“如果是那样,你那时也不会觉得莫名其妙了。” “原来你一早就是算计好了让我来遭受冷落。”达达淡淡地嘲讽他。 “我只是奉命行事,要接你回如意城,是王意思。”孟然齐依旧能轻言细语就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达达毫不意他说什么,漠然一笑:“我来,只是想报仇而已,仇报了我就走,我和你们,若真说得上有关联,那只能是我们都恨舍摩黎罢了,他杀了我母亲,杀了婆雅,现摩伽也生死不明,而你们,哼,他同样害死了你们母后。” 她这番话让孟然齐有一瞬思量,随即他说道:“你站这里,说明了你体内仍然有一部分属于我族血统,这也是我们之间联系。” 达达冷笑出声,眼里是无比寒:“我之所以站这里,就是证明了血统不能说明任何问题。” 孟然齐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她,冷峻,凛冽,跟他第一次阿修罗王宫里所见到那个孩子,完全判若两人。 他甚至有些惋惜:“初次见你时,你一听到提亲之事,所有情绪都写了脸上,惊慌不安,六神无主。” “然而现站你面前,已经是一个没有任何情绪人了,你想说这个是吧。”她孟然齐怔忡眼神里扬起了嘴角,“我只是应了命运要求,变成它想要样子而已。”她说完轻轻握住腰间锦囊。 r*^^*y 第64章 王的盛宴 第六十四章 王盛宴 进夜叉王宫之前,达达心里已经有所准备,即使是遭到如何刁难,她也能应付得来。可是大大出乎她意料是,当她和孟然齐一起走向那片深绿色翡翠王宫时,却远远就看到宫门口是井然有序,隆重盛大仪仗群。 许多黑发黑瞳奴仆装束宫人,手持着宝伞宝瓶静静站两边,还有些看上去等级高一点仆人则拿着写满夜叉文紫色经幡一旁等待。紫色经幡上是密集古老用金色墨汁撰写文字,风一吹去,无数经幡被风带起,浪涌于空中,再伴随着一幢幢宝伞上飘扬于空中金丝流苏,远远看去,就像是一片壮丽经文之海。 这时,她目光注意到一个身穿青色华袍腰系翡翠宝带,头戴金色璎珞冠男子站众奴仆之前,那动人眉目不输于世间任何绝色,而那轩昂气息,同样也非凡不俗,胜过无数英豪伟杰。 “这……”孟然齐率先发出一声疑惑。 达达转头看着他:“这是什么意思?” 只见孟然齐短暂疑惑消失不见,随后一脸明了,笑了笑:“也许王兄是不想怠慢了你。” 这样回答让达达觉得有些搪塞,她总觉得孟然齐笑容之中有深意思,只是他不愿意说,那她也就不再多问。 “我们走吧。”孟然齐说完,大步朝王宫方向走去,达达不禁警惕起来,碎步跟他身后。若是必要时刻,她大可挟持跟前孟然齐,想到这里,她手指轻轻动了动,准备随时召唤烈焰应对突然状况。 当她随着孟然齐走到这场隆重仪式之中时,才清楚地看到这个与孟然齐长相有七分相似夜叉之王。即使轩昂之气缭绕眉间,可是那眼中清波唇上柔弧,以及那瘦削高挑身体,还有那身儒俊矜贵王袍,让他看上去无论如何也不像是孟然齐口中那个会给她脸色冷酷之人。 “王兄,臣弟已奉命将孟然达达带回如意城了。”孟然齐叫她孟然达达,这个陌生称呼让她有些不适应,甚至有些抗拒。 “起来,辛苦你了。”夜叉王扶起半跪地上孟然齐,然后转过头看向一直神色谨慎达达,柔声说道:“你终于回来了。” 你终于回来了。 这语气,就像是对许多年不见却依然亲切如常故人,听得达达有些意外,但她却依旧没有放松丝毫警惕,虽面对这样话语她无话可说,可是她心里一直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留意一切,保护好自己。 “按照礼节,你应该站我身边。”夜叉王声音还是那么柔和。 达达没有挪动步子,不愿意去他身边。他看出了她提防,笑了起来,像是看着一个正犯着可爱错误孩子:“来到这里,你什么都不用再担忧,你若再不上前,我只怕会被人笑话没有王者威仪了。” 多么动听而巧妙话,她若再不走到他身边,就等于众目睽睽之下忤逆他。 达达缓缓上前一步,站他身边,只听他轻描淡写一声令下:“回宫。” 那扇紧闭翡翠巨门缓缓从中打开。 依旧是沉闷声响,却让她有种隔世一般感觉。多年前,正是这一声沉闷响动,打开了她命运大门,今时今日,这种宿命般哀愁,却依旧没有减退。 她随着夜叉王缓缓走进这扇瑰丽之门。 里面是一片无比精致绮丽风光,夜叉宫殿全部建立水上,碧幽幽水和翠荫荫树群环抱着一座座翡翠建造宫殿,其中是纵横交错是青玉石路,让宫殿与宫殿之间既是相互连接又是相对独立。虽没有阿修罗王宫那般奢靡华贵,但这样幽雅仙逸景致,倒像是一处遗世灵域。 后,所有人都停了一幢大宫殿前,达达打量着这座碧绿殿宇,它所用是色泽深材质通透翡翠建成,宏伟飞檐翘角,四个角头分别有四只异兽雕刻;横梁上精绝如生植物花纹;宽大门扉上也是镂刻而成优美卷状图案;还有大殿前方两侧两根巨型翡翠柱子,光芒透过其中层层絮状纹路,让整根立柱看上去像是光里浸泡过,被浸入了一圈圈光文。 “我们进去吧。”夜叉王示意达达与他一同进去。 这时,跟他身后一个锦衣奴仆转过身对后面跟着众人道:“开宴。” 天籁般奏乐声响起,这样悠扬音律,让整个空气似乎都笼罩了一层愉悦轻松气氛之下。 达达跟着夜叉王走进这座巧夺天工殿宇,四周已经摆好宴席,舞姬也笑盈盈地上场,所有人都按位就坐时,达达却不知哪个位置是为她而设。 却听夜叉王说道:“就坐我身边。” 达达一愣,随即道:“这似乎不妥。” 夜叉王却拉起了她手,缓缓说道:“你是我孟然昊冼亲自迎进宫门人,怎能和那些臣奴坐一起。” 一旁孟然齐神色微微有些变化。 达达抽开手,没有看他,而是他左边榻上坐下。见她冷漠神情,他也不愠不恼,随即坐好,举起手边金杯,对着众人欣喜地说道:“今天有两件盛事值得本王设宴庆祝。一是庆贺吾弟如期回宫,二是庆贺我孟然王族又多了一位成员,孟然达达。” 说罢,孟然昊冼将杯中酒水一饮而,身边侍女为他又斟了一杯,他拿起来,看了看坐自己右边孟然齐:“王弟,你为我族忠效力,这一杯相敬之酒,你受之无愧。” 孟然齐连忙端起酒杯,与王相敬,然后恭敬地将杯中酒饮。 随即轮到她了。 面对孟然昊冼充满笑意目光,达达有些尴尬地举起杯,学着孟然齐样子,将酒喝光。这酒味倒很淡雅,不似她想象中那般浓烈,再看看这偌大宫殿摆设,大大小小,无一不是由玉石做成,若非要找出一处与玉无关事物来,恐怕只有座这些夜叉大臣,以及那一重重高挂青色垂幔了。 “达达,从今以后这里就是你家了,你要忘记修罗界发生一切过往,全心全意地回归到你真正族群之中。”孟然昊冼话音很轻,却有着非比寻常份量。 达达看着他双眼,那双黑晶石般眸子里倒映着她模样,同样是黑发黑瞳,她身上,所有修罗王族特征都已经消失殆了,这身桎梏终于卸下,久违自由却没有给她带来多少松缓感觉。这个孟然昊冼充满期许目光中,她只觉得自己仿佛来到了另一个舍摩婆帝。 r*^^*y 第65章 莫名的恩典 第六十五章 莫名恩典 “我带你去你宫殿吧。”宴会正值盛大,孟然昊冼声音却缓缓传来。 达达正看着杯中凌光涌动酒水出神,思绪被他声音唤回来,她转过头看着他净雅面庞:“不敢劳烦陛下,让侍女带我去便好。” 孟然昊冼却依旧是那般柔和神情,只是他语气却多了一丝强硬:“我为你修建水晶宫,当然是要我亲自带你去。” 水晶宫?达达不明所以,不禁偏了偏头,看了一眼正似一心欣赏歌舞全然不觉孟然齐,得不到他解释,她心中疑惑深了。 “走吧。”孟然昊冼已经起身。 达达一愣,王一起身,当然所有目光都瞬间停留她和他身上,瞩目之下,她小声说道:“可是宴会还没有结束。” 孟然昊冼不以为然地一笑:“我夜叉族人,向来是享乐为上,纵使我离场休息,也不会终止这欢愉气氛。” 再不跟他走,恐怕这无数目光会让她羞愧而死,于是她也不再多言,起身跟孟然昊冼身后,从大殿一侧缓缓退出这众目汇集焦点。 王宫里人似乎都聚集了宴会上,一路上除了巡逻侍卫,她几乎没有看到任何人出现。 空气静下来,有微微虫鸣之声。 行走这夜叉王宫花园之中,她找不出一丝锋利气息,那种贯彻了整个舍摩婆帝凛冽森严与隐隐暴躁这里根本不见分毫。这里灯火,除了带来柔和光照,没有被赋予任何意义,没有张扬战争气息,没有象征着破坏,也没有象征着荣耀。 一切都清幽极了。 唯一静不下来是她思绪,经过了无数动荡与变节之后,心已经不习惯再有任何松懈,一切未知之中,都潜藏着伤害,她已经适应了全副武装自己。 前面有隐隐光传来。 “到了。”孟然昊冼停下来,看着自己一手设计杰作,笑容里多了几分傲然。 达达从他身后缓缓走到旁边,眼前景象让她咋舌。 不同于宫里任何翡翠宫殿,如他所说水晶宫,这座宫殿是由紫色水晶而建,重重宫墙层层门扉琳琅璀璨穷幻想,雕饰纹颗无一不细腻灵动,卧梁飞甍层檐叠槛无一不恢宏壮观。再加上这座宫殿建一处旷阔水面之上,水中皓白莲花风姿翩翩,隐有青鱼莲下追逐游戏;水边大树浓荫茂密根须斜垂水中,葱茏草地月色之下油亮生辉。 “这……”这太不可思议,达达眉头紧蹙,她不过是借居于此,了却心事自然一去不返,可是他口中这座专为她而建宫殿,是何等浩大精绝,她是万万不能住其中。 “早吾弟前往舍摩婆帝之时,这水晶宫就已竣工。”孟然昊冼微微抬起头,看着面前这座美如神迹宫殿,“只是没想到空了那么久才迎来它主人。” 达达断然拒绝:“我不能住进去。” 孟然昊冼转过头看着她,有些不解:“难道这里比不上你沉壇宫?” 她摇摇头,立刻解释道:“不是,这座宫殿处处精妙绝伦,让人心生震撼。” “那是为什么?”孟然昊冼专心地看着她,他实想不出,她还有什么理由会拒绝住进这梦一样地方。 “这不是我身份可以僭越。”达达将目光从眼前这座璀璨耀眼水晶宫上移开,冷静地看向孟然昊冼,“请王不要勉强我。” 孟然昊冼终于被她自始自终冷漠所激,眯起一双美目,审视着面前这个拥有绝色之容却目如寒夜女子,一字一顿道:“你如何不能拥有它,你……” 他虽然略有些激动,可是说到此处却骤然止住,然后又恢复了平静,耐心地说道:“你父亲,虽然是摄政王一职,可是他功绩甚伟,深受族人爱戴,所以作为他后人,这是你应得。” 像极了,当她从索罗逑回到毗摩殿时,曾傻傻地看着舍摩黎将那牢笼涂上荣耀金辉,然后等着她天真地走进去。 哈……她笑,转眼又是这一幕,她却只是恭敬地看着孟然昊冼:“陛下恩典,达达惶恐。” “或许我不该拿你父亲事说服你。”孟然昊冼却像是先知一样看出了她心思,“我只是不想你背负这么多过往回到这里,却被委屈。” “不委屈。”达达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我来这里,并非是为承袭前人荣耀,我来到这个地方,是为了将舍摩黎带给我仇恨,悉数奉还。” 孟然昊冼顿了顿,似乎没想到她这般坚决,但还是心有不甘,于是说道:“你住里面,跟你仇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担心我像舍摩黎那样禁锢你,你大可放心,这王宫你可以来去自如,我绝不阻拦。” 他眼里是明晃晃坦诚相待,带着期许,又有几分急于辩解。 她仍旧不为所动。 “就算你有一天不愿与你族人兵戈相见,我也不会怪你。”孟然昊冼眼神深邃如无底壑,“我夜叉大军,还是会踏平舍摩黎铁骑。” “总之,我是不会住里面。”达达转过身,有要离开意思,却被他拉住,她再次抽开手,“陛下何须如此。” 孟然昊冼扬起嘴角:“我答应你,既然你不愿住进水晶宫,我便把曦光殿赐给你。” “多谢陛下。”她只希望这宫中别再有第二座这样水晶宫了。 “你已经从那炼狱般阿修罗族解脱出来了,我只希望,这里景致能洗去你心里戾气。逝去人,早已重入轮回,你只一世,他们却不知历经多少劫,前尘记忆,早已被轮回淘。”孟然昊停顿了一下,看到她情绪略微有些波动,又道:“你身上桎梏,并不只是仇恨带给你,有些是你自己锁上。” “说得好像你就是我。”达达没有看他,冷笑却一直没有从嘴边散去,“等我这一生终结,再让轮回去评断吧。” 让轮回去评断……孟然昊冼静静地看着她决然背影。 r*^^*y 第66章 侍女们眼中的战神 第六十六章 侍女们眼中战神 “曦光殿,曦光殿,听着名字都觉得是一处光明居所。”孟然齐声音从大老远就传来。 达达没有理会他,她让侍女找来一只花瓶,好将阎罗给她曼珠沙华放进瓶中,但她觉得这里侍女似乎都非常恭敬,恭敬到让她发现里面甚至有一丝畏惧。 就像刚才,侍女小心地端着花瓶进来,却递给她时候,只因她抬头看了侍女一眼,侍女就双手一抖,花瓶摔碎了地上。达达还没有说话,这殿里所有侍女便已经纷纷跪了地上,请求宽恕。 “你们这是怎么了?”达达丝毫没有生气,只是觉得不解。 孟然齐迈着大步走进来,看到这般场面,咧开嘴一笑,调侃道:“她们是听说你是阿修罗族大名鼎鼎战神,生怕哪里做得不对了就会人头落地。” 说罢,他又走到那个打碎了花瓶侍女跟前,啧啧两声,作连连惋惜状:“唉,可惜可惜,我真是同情你,竟然摔碎了战神钦点花瓶,这可怎么办。” 那个侍女当即吓得浑身一软,匍地上,连声说道:“达达小姐饶命……” 达达瞪了一眼幸灾乐祸孟然齐,朝这跪了满地人说道:“你们别听他胡说,我不会要你们命。把这里收拾了再拿一只花瓶来便是。” 侍女们如获大赦,连忙三两下收拾了地上碎片,然后扶起那个已经吓得面如菜色侍女退下了。 “这花该不会是你走一遭冥界纪念吧?”孟然齐看着她手里那朵曼珠沙华,他也觉得奇怪,好些日子过去了,这花还这般娇艳如生,丝毫没有颓然之气。 达达没有回答他问题,而是紧紧地看着他:“难怪她们这些天我面前总是战战兢兢,做起事情来也是畏畏缩缩,原来是你背后胡说八道,把我胡乱捏造成杀人如麻恶魔!” 一个侍女小心地端着崭白玉花瓶走进来。 “你是不是杀‘人’如麻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你弑神如麻可是名震六道。”孟然齐依旧是那般侃侃而谈样子,浑身没一处正经。 这句话刚落下,就见那侍女一个踉跄,差点又打碎了手中花瓶。侍女害怕地走到达达身边,将花瓶交给她,然后一溜小跑不见了人影。 “什么弑神如麻,你别胡说。”达达不悦,拉下了脸,阴阴地看着他。 孟然齐也不怕被她目光扫射,依旧笑嘻嘻:“你跟持国天那一战早已让你毋庸置疑地被所有人视为战神,再加上与龙王炎缇决斗,简直就是精彩绝伦。虽然我们没有亲眼看到,可是如意城里说书先生倒是说得活灵活现,让人仿佛身临其境啊。” 达达将曼珠沙华插进瓶中,斜睨了他一眼:“所以你们就认为我是嗜血女魔了?” “我可不这样认为啊。”孟然齐一副蒙受不白之冤表情,“那天听闻你斩杀了一百三十七个天神才得以见到龙王,一百三十七个天神!你一人之力!” 她皱眉:“明明就几十个,怎么被你们说成一百多个,我我只是奉命杀敌,却被你这般胡诌,说成是什么战神。你若再胡扯,别怪我不客气!” 孟然齐看她真火了,也止住了玩笑,清了清嗓子:“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了。你侍女也是因为知道你战神身份,所以担惊受怕也是情理之中。” “那你还不赶去说清我不是什么战神!”她语气也跟着重了些,她看来这个孟然齐一天吃饱了没事干就喜欢无事生非。 “这何须我去说清,又不是我让她们怕你。”孟然齐觉得冤枉,“况且要让侍女们不害怕你,你今后善待她们就是了。” 达达本想再冲他一阵教训,但是想想他说也对,于是沉了脸收了声,转过头看着那株散发着阵阵红光曼珠沙华。 孟然齐开始自顾自地打量起这座曦光殿来,和宫里其它殿宇别无二致,都是翡翠堆砌,精工雕琢,远远及不上王兄为她修建水晶宫。 “你怎么不住进那水晶宫中?”孟然齐怎么想也想不通。 达达轻轻抚摸着血红花瓣,并不回答他,他似乎也不介意,而是自言自语道:“我还以为王兄水晶宫是为未来王后建,原来是为你而建,看来我是想错了,他没有我想象中那么讨厌摄政王。” “你现样子,倒一点也不像修罗界初见你时那么霸道骄横。”达达用他口吻反过来调侃他。 孟然齐正喝水,她这一声侃意让他险些呛到,只听他说:“难道你觉得我现没有威仪之说了?” 达达没想到他意是这个,淡淡瞥了他一眼:“没看出来。” 孟然齐立刻正色道:“远他族,当然要气正势强,回到自家,就无需再多装束。” “你倒坦然直白。”达达收回目光,重看向那株散发着幽冥力量血色花朵,只是无论她身处何方,都无法卸下装束,再没有这样一个地方可以让她这么做。 脑海里莫名闪过药香缭缭帷幔轻扬禁檀宫,她整个人略微停顿,所有动作都定格这一刻。人去楼空殿宇,不知今时今日又是如何光景,是否那斑驳如迟暮气象都已消散,像是被掏去了肺腑,只剩一具残破空壳。 孟然齐看她如同灵魂出窍般,于是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她缓缓垂下眼帘,看向这青玉地砖。 孟然齐知道她又是一念至此触及往事,于是也不再与她开玩笑惹她生气,正经了神色道:“王兄说了,你若宫里呆乏了,可以随时来叫我带你出宫逛逛。我夜叉一族似人类,你人界所看到鲜玩意儿,我们夜叉族应有有。” “帮我谢谢你王兄了。”她似是没有动丝毫兴致,只是礼貌地说道。 “近日朝务繁忙,王兄也没时间来此处走动。”孟然齐说道,“听说上次神族进攻舍摩婆帝,让修罗族没办成喜事,近他们戒备森严,似是布置婚事,就连天神再度进攻,仿佛也阻止不了他们内部联姻。” 达达伸向茶杯手顿了顿,随即端起茶来抿了一口,摧伏与阿苏因终于要大婚了。心底却有股悲凉之感,不合时宜地缓缓蔓延开。 r*^^*y 第67章 夜话 第六十七章 夜话 达达斜坐窗栏上,看着天上那轮浩大明亮圆月出神。 如意城是一个奇特地方,王宫里她就能看到这皎洁月亮,舍摩婆帝城,月亮只出现索罗逑外旷野。 这白得泛冷月光,让她看得心中空荡荡,那里面原本有血有肉,却被一次次搅碎,后渐渐被掏空,只剩一颗空洞心那里,再也感受不到任何重量。她徐徐低下头,看着腰间那个锦囊,伸出手缓缓将它放手心,它温度像极了婆雅掌心温度,都泛着丝丝缕缕凉意,可是她握紧后却能感觉到一星温暖。 她突然想起孟然昊冼话,她一世何其漫长,这万年之久岁月里,那些逝去人,不知已经经历了多少次轮回,记忆将会轮回中荡涤得干干净净。 “这里月亮,似乎总会让人想起许多往事来。”平和安静声音,像是小心地提醒她有人到来。 达达收回神,缓缓朝门所位置看去,孟然昊冼就站门边,手肘抵着门框,似是停驻小憩,又似静静观察着某个望着月亮出神人。 “怎么,不肯让我进来吗?”孟然昊冼微微扬起嘴角,看着她。 她嘴角还他一个看不出情绪弧度,道:“门开着,没人拦你。” 这句话却让孟然昊冼无奈地笑了:“是啊,这座王宫都是我,可是从我刚才站这门口时,就觉得仿佛没有受到邀请,就算这门大开着,我也进不来。” 达达烦躁思绪被他狡黠调侃扫到了一边,看了看依然站门口孟然昊冼,也不说话,只是右手一抬,做了一个请手势。 孟然昊冼朗声一笑,迈出步子跨进门槛。 侍女们已经把茶水端了上来,然后识趣地退到了一边。 “翠檀陀,如意城盛产茶,你这些天一定喝过几次了,觉得如何?”孟然昊冼端起茶杯,微微呷了一口。 达达看着杯中那盏苍翠,也拿起来小啜了下,这些天都是喝它,每每入口只觉微秒却无心细想,所以她被问起,也一时说不上来。 这次索性慢慢品茗,许久才道:“入口微苦,淡香随之袭来,回味时却又有丝丝甘甜。” 孟然昊冼看着她认真仔细地分析着翠檀陀味道,又说:“你只说出了它是什么味道,却没说这是好或不好,又或者你喜欢或厌恶。” 达达有些茫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他见她不明所以,笑了笑,又说:“你只是准确地说出了这翠檀陀性状,却没有说出自己对它是何感觉。” 达达皱了皱眉,看着杯子里翠檀陀,想了想,道:“谈不上喜欢,也不厌恶。” “你似乎已经疲于去感知任何事物。”他轻巧地说了一句,没有赞同,也没有否定,用一种平淡语气,却道破她情绪。 她别过脸去,冷冷道:“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是我想感知。” “可是你看着月亮时候还是一脸忧愁。”孟然昊冼定定看着她,他眼睛像是深邃神秘夜,却那片幽深之中布满了星河灿烂。 她怔怔看着潋潋烛光:“只是想起了以前事情。” 他注意到被她紧紧握手心那个月白锦囊,锦囊上刺绣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岁了,原本洁白锦缎面上也有些陈迹,像是被浸泡过许久,锦囊四个小角都略微有些泛黄。 “若是陈创旧伤,何必再去揭开它。”他看着她,她眼睛像是一条载满悲伤暗河,即使她面无表情地盯着那暖黄烛火,可是光亮却照进她深深眼底,照进那条河中,让他看见挣扎其中她。 忽然,她移开了目光转过脸来,恢复了那警惕模样:“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我来不为什么,只是这曦光殿离我大衍宫近,所以我就过来看看。”孟然昊冼轻松地说道。 达达有种被他耍了感觉,不是水晶宫就是这离他近曦光殿,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终于生气了。”他一脸得逞,“我就是想看看你若这般心死,还会不会生气。” 孟然昊冼笑起来像个顽劣孩子。 达达微微抬了抬头,似用下巴对着他:“茶也喝了话也说了,没事请回吧。” 他眯起一双美目:“孟然达达,你竟然敢这样跟我说话?” 她也不怕他:“要罚就罚,多说无益。” 却没想到他轻笑:“那就罚你明天到大衍宫用晚膳。” 又被算计了。达达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这是你故意设计,我不去。” “那就是说我若邀请你就去了?”孟然昊冼一脸恍然大悟。 这两兄弟怎么都一个德性。达达觉得自己眉头都拧成团了,却还是紧紧拧着,看着阴谋得逞后有些骄傲孟然昊冼,堂堂夜叉之王,居然喜欢使这些小手段,还为此沾沾自喜,达达真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 她没有看他,而是将目光放到窗外:“何必多费唇舌。” “你让我想起了一个古老传说。”他似是回忆着,“传说有一种分灵术,可以让灵魂分为六部分,分别去六道之中轮回,然后重回到这个人身体,这样他就能活过来。” 达达想知道他又耍什么花样。 “要是我会分灵术就好了,把你灵魂也分成几部分,把悲伤仇恨折磨全都剔除掉,然后让你重活过来。”孟然昊冼说这些时候表情很严肃。 “无稽之谈。”她幽幽看着烛光,“这世上没有什么重生之术,那些击碎灵魄,让人不能轮回方法倒是有一些。” 他看她又陷入阴郁里,于是岔开了话题:“你不想来我也不勉强你了,只希望你能这里休养生息,这样你才有力气去报仇。” “报仇?”她哂笑,看着他和他这座闲适清雅极其适合避世逍遥翡翠宫殿,道:“这仇何时才能报。” 孟然昊冼那一脸明媚却这时缓缓沉了下去,只听他低缓声音似是压抑着一抹兴奋:“就到了。” 她想要继续追问,却见他站了起来:“你早些休息吧,如果明天有兴趣来大衍宫用膳,我随时欢迎。” 达达看着他那又恢复了温和平静脸,仿佛刚才那一幕只是她错觉。可是她清楚知道,眼前这个人,同样跟舍摩黎有着杀母之仇。 r*^^*y 第68章 王后之嫌 第六十八章 王后之嫌 达达不知道孟然昊冼所说就到来复仇到底是何时,这座无时无刻都幽静柔和夜叉王宫,却让她不安,总觉这幽静之中暗藏眼睛,柔和背后另有玄机。 这些日子以来,她只曦光殿周围活动,不走太远,是不想遇到孟然昊冼。 是谁那边窃窃私语? 达达听觉完美地继承了阿修罗敏锐,即便只是潜伏四周不知哪个角落一两声动静也逃不过她耳朵。 她悄无声息地靠近这声音来源,黑暗中看到原来是一棵树下有两个侍女私下交谈。 “你知道么,王前两天去曦光殿找那个女魔头了。”长发侍女面色着急。 短发侍女好像一点也不吃惊:“这有什么,王为她连水晶宫都建了,去看看她有什么好大惊小怪。” 达达眯着眼睛,原来她们私底下都叫她女魔头啊。 “王当初接她进宫时候,用就是王后仪仗,虽然他命令所有人都不许向她提起,但是现谁心里不把这半阿修罗半夜叉女人当作王后对待啊。”短发侍女看着自己脚尖,依旧是不太意神色。 达达屏住呼吸,耐着性子听下去。 长发侍女急了,但是又怕被人发现,所以不由得将语气压低:“王怎么能娶这样凶恶嗜血女子!” 短发侍女抬起头扫了面前急得脸红长发侍女,道:“我听说昨天修罗族有喜事,王却派人送了一车宝贝过去,说是给阿修罗王聘礼,言下之意当然是指要娶这位准王后了,阿修罗王勃然大怒,杀了那个送聘礼使节。” 达达怔怔地从黑暗树丛边走出来,身后两人还说些什么她已经听不进去了。 孟然昊冼到底想要做什么?摧伏和阿苏因怎么样了? 噗哧一声,不知是谁打了一个响鼻。 达达回过神来,却见阿檀赫然出现她面前。 又是你?她环顾四周,没有宫人经过。 阿檀从前面又跑到她身边,眯着一双祖母绿一样眼睛,那一身晶莹洁白皮毛让皓白月光都黯然失色。它仿佛就是月亮化身,散发着朦胧光晕出现她面前。 噗哧。它似是不满达达只是站原地愣愣地看着它,于是又一声响鼻,像是和她打招呼,又像是唤回她注意力。 达达缓缓蹲下,伸手轻轻抚了抚阿檀脑袋:“他让你来?” 阿檀摇了摇细长柔软尾巴。 “他人呢。”达达顺着它脊背缓缓拂动着,它皮毛就像是冰凉丝绸,摸上去无比细腻顺滑。 阿檀两只前爪扒了扒地上青玉石砖,然后掉转头往东边望去,又微微侧头,似是提示她。 她缓缓起身,看着东边那座隐匿夜色中巨大宫殿,它黄金屋顶月光下却呈现出暗青色泽。 这不是大衍宫方向么。她心想。 阿檀却朝那个方向微微一躬身,轻巧地弹跳着蹦了过去。 达达只得跟它身后。 夜凉得像是被浸泡了寒冷水里,阿檀带着她巧妙地避开了来往宫人和侍卫,看样子它对这里非常熟悉。若它不是帝释天身边灵兽,她还真会误以为它从出生就呆这座翡翠王宫里。 奇怪是,阿檀并没有领她去大衍宫正门,她随着它穿过条条小路和层层葱翠低矮树丛,来到一面深绿如藻玉墙边。 达达不明所以地看着它,只见它又跑动了两步,来到这面墙扇形石窗下。 她狐疑地走过去,透过这扇窗户往里看,才发现这里原来是大衍宫西面,这扇窗正对着是大衍宫中一处亭台楼阁,景色相当雅致。 就她开口要问阿檀时候,却听到一个生气声音从一间亮着灯火房间里传来。 “你明知道舍摩黎会一怒之下杀了使节,你还要派人去下聘礼,这未免太过无情了。”是孟然齐。 “谁去都会死,难道你是要我派你去么。”孟然昊冼有些不悦。 “你想下战书直接派我去就好了,何必拿迎娶达达这一说去激怒他。”孟然齐依旧对这个问题紧追不放。 孟然昊冼冷哼了一声:“他知道达达已经从他们坚固寒冰地狱逃了出来,会作何感想?他要是还知道了她身世,她父亲是我们夜叉王族人,她现即将嫁给我,必定会御驾亲征,亲自铲除这个他眼里叛逃者!” 孟然齐沉默了。 “我们想要,不就是让舍摩黎亲自上战场么,还有什么比手刃仇人重要?”孟然昊冼声音里似乎夹杂着笑。 “你就没有一点私心? 你用迎接王后仪仗去迎接她,你把王后才有资格住进去水晶宫赐给她,难道仅仅只是激将法?如果你只为了激起舍摩黎愤怒,又何必再下这些功夫?”孟然齐连连质问,却换来了孟然昊冼沉默。 “哥。”孟然齐声音忽然冷了下来,“你以前总说事出有因,所以你让我去做每一件事情之前都会把做它缘由讲得清清楚楚。你若只是看重她是难得将才,我并无疑问,可是你并没有让她披甲上阵意思,反而有意要让她做你王后。我们夜叉族王后怎能混着阿修罗血液,你让这纯净王族血统如何再传承下去!” “那就你来传承。”孟然昊冼声音很平静,“你孩子,是夜叉族下一任王者。” 孟然齐显然没有料到他会说出这样话。 又是一阵沉默。 “不能让帝释天得到她。”孟然昊冼淡淡地说了一句。 达达冷冷地听着,后那间房陷入了死寂。 她转过头看着阿檀,阿檀也睁着那双魅惑绿眸看着她,她说:“他让你来,就是为了要让我听到这个?” 阿檀依旧摇了摇尾巴。 不知为什么,他们这番对话,却再也激不起她任何感觉。她心,静得像是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涟漪。 不论他们背后如何算计,谁也不能逼她留下来。 那些争夺与阴谋都与她无关。 她缓缓走出树丛,看着天上那轮皎皎明月。 r*^^*y 第69章 诀别 第六十九章 诀别 她刚踏进曦光殿,就觉得异样。 所有侍女都闭着眼站原地,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可是又站得僵直笔挺,像是被定格了一瞬时间里。 阿檀已经率先跑进去了,所以她不用想都知道那个不速之客是谁。 她走进去时,帝释天正看着梳妆台上那朵曼珠沙华出神,忽然,他伸出手想去触碰花瓣,可是手指却碰到花瓣那一刻直直穿透了过去,那妖冶曼珠沙华于他而言似乎成了蜃景,看得到,却触不到。 “阎罗给你花,果然只有你才能碰。”他转过身,早已察觉到她到来。 达达走进去:“你想让我知道事,我已经知道了,所以你本不必来这里。” 他缓步走到床边,看着玉盘似月亮:“我一直都认为我不该出现这里,只是有时候控制不住好奇。” “好奇?”她玩味地重复这两个字,看着帝释天,等着他说下去。 “好奇你做什么。”他轻轻一跃,便坐上了窗台,双腿舒适地平放着,后背轻轻贴着窗栏。 他还是回忆里那般美好,白衣胜雪垂下窗台,发着微光皮肤没有任何一丝时间痕迹潜藏其中,还有那双冰魄般蛊惑眼睛,一切都与曾经每一次遇到他时一样。 可是时间却她心里鞭笞下道道伤痕,逼迫着她变得成熟冷静,变得不知道疼。 “夜叉与阿修罗一战,势必行。”他微微侧过脸,“你又当如何自处?” “我只杀舍摩黎。”她对上他目光,“其他都跟我没有关系。” 她回答似是让他很满意,但又有些伤感。达达不知道他看着她眼神何故多了一些难过,只是这样难过却让她情绪也变得低落起来。 他怜悯地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视死如归战士。 “你走吧。”她收回目光,走到桌前,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翠檀陀,“你我此生再无瓜葛。” 他从窗台上缓缓下来,走到达达面前,伸出手探向她面颊,却又不太确定,手空中停滞了一下。 达达一动不动地看着帝释天,他如此无上高贵身份,此时看向她眼神却柔情缱绻,他手离她脸颊不过一丝缝隙,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掌心温暖和那幽幽檀香味。 终于,他缓缓放下手,道:“你变了。” 是吗,她勾起了嘴角,还是那般寂静地看着他。 他像是陷入了回忆:“以前你看着我时候,眼里全是奕奕光彩,你会胆怯,会怅惘,会不停地追问我身份,怕再也寻不到我。” 原来他都知道。她心里一阵苦涩,手碰到了腰间锦囊,那么一下,她却觉得被扎疼了。 “你之所以失望,是因为你希望我现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把你当作我所有梦想达达,是因为你发现我再也不会傻傻等着你降临我世界里,所以你觉得不甘吧。”她直直地看着他,“一开始我们就站对立两边,只是那时我太天真,总以为可以幸免。” 帝释天背过身去,背影摇曳烛光下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落寞纱。 “你真长大了,独立,果敢,不需要憧憬和依靠也能活着。”他自嘲地笑起来,“倒是我,变得天真起来。” 她不太明白他话是什么意思,可是她眼里,他一点也不天真,相反,他太聪明了,聪明得令人发指。从一开始,他就为释放莫呼洛迦而设局,他靠近她,不过是想让她成为他死心塌地棋子。他对她身世了如指掌,却只字不提,只为她终被舍摩黎逼上绝路,锁进寒冰地狱,那时他便坐收渔利。他算得太好,太精准,让她浑然不觉就步入他圈套里。 “你知道么,或许有一天,你我也会兵戈相向。”他停了停,又道:“终究是莫呼洛迦杀了孟然昊冼母亲,所以即使他现依旧对神族按兵不动,但总有一天会同我们开战。” “那都跟我没关系了,与舍摩黎一战,如果我还能活着,我不再是你们任何人傀儡。”她怔怔看着烛火,“如果我死了,那好,彻底清静了。” 如果她死了,那她希望入轮回后永远也不要再遇见他。 “那好。”帝释天似是下了什么决定,随即转过身来。 达达还没有看清他面容时,他紧紧抱住了她,他手,深深地探进她发间,将她头牢牢抵住他胸膛。那是一个带着恨与不甘怀抱,狠狠地将她包围住,要把她嵌进骨子里。 达达只觉得自己双眼干涩难受,似乎已经流干了所有泪水。她亦从未想过他会将她揽入怀里,这么多年后,这么多无法挽回之后,他却将她抱紧。 “达达。”他轻唤着她名字,后一瞬贪恋终于完结。 她只觉自己浑身骤然一松,他放开了她,决然地离开了。 “你我此生再无任何瓜葛。”他声音原来也有如此冰冷时刻。 阿檀依旧冲达达打了一个响鼻,然后窜到帝释天身后,与他一同消失一道白色阵法里。 刹那间,曦光殿里一切恢复了常态,宫女们纷纷睁开眼睛,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却站原地许久,看着杯里已经冷掉翠檀陀,那抹翠绿就像是毒药一样。如果它真是毒药,此时此刻,她或许会毫不犹豫地喝下去。她以为婆雅死后,再也没有人能给她心带来任何伤痛,可是当帝释天放开她那一瞬间,她分明觉得自己仿佛被狠狠剜成了碎片。 和他一切过往,终于此刻终结。 她呵了一口气,侍女们奇怪眼神里缓缓走到梳妆台前。 铜镜中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连瞳仁都变成了黑色。她才注意到,却不乎了。再也不用向任何人证明她是谁,如帝释天所说,她不需要任何憧憬和依靠也能活着。 r*^^*y 第70章 苦学咒术 第七十章 苦学咒术 按照孟然昊冼话来说,如果达达真要与舍摩黎对阵,只使用蛮力和阿修罗火焰召唤术是行不通。论蛮力,舍摩黎要比她强大许多,论召唤术,舍摩黎太了解一切对于火焰运用,所以她没有任何优势,只能攻其不备。 自从大衍宫听到那一番谈话之后,她反而对孟然昊冼心思有了底,至少她只身这夜叉王宫之中,面对孟然王族两兄弟周旋,她也不会再摸不着头脑了。 所以当孟然昊冼主动提议教她学习夜叉咒术时候,她一点也不慌张,反倒爽答应。 夜叉族,没有阿修罗那样善用蛮力武士。夜叉族人善用咒术,运用一切可以使用媒介作为引子,有点像阿修罗火焰召唤,可是不同是夜叉可以用任何媒介召唤出具有攻击力事物,而阿修罗只能用一些固定媒介来召唤出极具破坏力火焰。所以孟然昊冼话里,阿修罗像是只会制造死亡屠夫,而夜叉像是优雅艺师。 达达对他这种观点不置可否,不过对于夜叉咒术她倒十分有兴趣。 总来说,夜叉咒术可分为两类,一类是血咒,另一类是非血咒。血咒就是用血为引,且只能用夜叉血液为引咒术,而非血咒则是除了血之外用其他任何媒介为引咒术。 达达继承了一部分夜叉族血统,加上孟然伐折她身上留下了他全部力量,所以她对夜叉血咒有一定感知力,与龙王炎缇对峙走投无路之时,她能够突发奇想用到血咒来御敌。但是由于她体内夜叉血液并不纯粹,所以她所施血咒力量不能发挥到大,于是孟然昊冼提议让她学非血咒一类咒术。 但是当她弄清楚非血咒破坏力远不及血咒之时,她又不愿意学,这也是出于她体内那部分阿修罗天性所影响,天生就对具破坏力事物有着浓厚兴趣。 孟然昊冼教她非血咒遭到她几次罢学之时,他终于无可奈何,带她进入大衍宫藏书阁,让她自己其中寻找古籍,看看有没有什么别方法,可以将不纯粹血液发挥出相当力量,于是达达开始埋首于藏书阁。 一开始,她对那些生僻古老夜叉语也不太理解,可是随着她越看越多,阅读起来就愈加顺畅,后一目十行也能理解自如。 孟然昊冼事先也有说明,部分古籍上存一些禁术,是夜叉族人不能学习,因为这对于夜叉而言太过危险。他说这些话时候,态度也模棱两可,因为他看来,他也不知道达达到底算不算是一个夜叉族人,所以她能听出他言下之意,就是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意思。可他也再三叮嘱,让她没事千万别为了学习血咒,老是用自己血作引来召唤咒法。 于是除了睡觉,其他时间达达都呆大衍宫藏书阁之中,面对着无数古老沉重同时又布满灰尘书籍,她也毫无头绪。 走书架与书架之间过道里,看着左右两边无数藏书,她突然看到其中一本厚厚书有点眼熟。 抽出来放手上,拂去上面尘埃,才发现那是一本《罗睺王朝大典》。 这曾是她禁檀宫看到婆雅看那本,后来他说这书是用夜叉文撰写。 达达有一瞬失神,烛光下书本上尘埃飞空中,细细一粒粒漂浮着,就像是无法安置思念。 她不禁将那本书深深抱紧怀里,整个人缓缓倚靠书架上。 深吸一口气,还是无法减轻回忆重量,只是人稍微清醒了一些,不再像以前,一扎进回忆漩涡就无法动弹越陷越深。 转身,决定把这本书放回原处,却一旁架子上看到了一本名叫《非血咒宗》书。虽然她对非血咒一类咒术并不感兴趣,可是一连这藏书阁呆了四五天都没有发现任何让她感兴趣古术,百无聊赖之下,索性拿起这本《非血咒宗》来随意翻阅。 刚摊手里,就有几页散了出来,适逢蜡烛也燃到尾端,光线慢慢变弱,这样亮度阅读起来很不痛,再加上又到入睡时间了,于是她将散落书页重夹回书中,然后抱着这本《非血咒宗》,端起烛台,朝外面走去。 侍女们虽然还是有些怕她,可是已经比之前缓和不小,毕竟这些天她对她们都还算是和颜悦色,从不责骂。 “你这是准备回去休息了吗?”孟然昊冼声音传来。 侍女都自觉地退到了一边。 达达抱着书,有些乏:“不然呢?” 孟然昊冼看着她,似是试探:“我这边刚送来了些梨花糕,你要不要过来尝尝。” 听到梨花糕三个字,达达一愣,难道是摩伽?这怎么可能!乏意瞬间消失了,立刻看向孟然昊冼,想要马上开口质问。 孟然昊冼当然能看出她激动,于是解释道:“你别着急,我只是听说你喜欢吃人界食物,这么晚了,不适宜做油腻之食,所以让人做了些糕点拿来,你整天也吃得很少。” 达达微微一顿,原来是这样。 他看到她眼中光逐渐暗淡,不明所以,于是问道:“你怎么了?” 她无声叹息:“想起一个人,她经常做这道梨花糕给我吃,只是她现是生是死我都不知道,没有办法找到她。” “冥冥中自有安排吧,就像这梨花糕,我本是想投其所好,却不曾想过它会勾起你愁思。”孟然昊冼有些无奈。 但是他话似是触动了达达,只听达达于沉默中抬起头说道:“走吧。” 这是她第一次没有拒绝他,这让他倒有一些惊喜。 于是,两盏翠檀陀,几盘甜软小点,再一轮皓月皎皎,一袭清凉夜风,难得有如此闲适时刻。 就像是趁命运眨眼之时,巧取一点静好时光。 r*^^*y 第71章 意料之外的来客 第七十一章 意料之外来客 这本《非血咒宗》内容繁杂丰富,其中一些咒术甚至令她觉得匪夷所思,原本只是准备百无聊赖之时随手翻翻,却没想到越看越对此产生了强烈兴趣。虽然这本书中大多都是些她认为“温和咒术”,觉得几乎不可能造成任何伤害,不过以各种媒介为引,召唤出千奇百怪事物出来,倒让她觉得稀奇不已。 侍女们过来换上一盏热茶时,她刚好翻了一页。 咦。目光被书页顶上那三个字牢牢吸引:逆血咒。 听起来挺有意思,她顺着开头缓缓阅读下去,却发现这逆血咒术与血咒术有着极其相似地方,都是用血为引,血液越纯粹召唤出伤害越大。但是又有一个关键不同,那就是血咒术只能用夜叉族血液,而逆血咒术可以使用夜叉族血液以外任何鲜血。 书上注解说这是夜叉先祖第三子孟然腾所创,他认为夜叉血咒以本族鲜血为引,虽力量强大却是伤敌之时自损三分,于是结合神族法印之术创造了这逆血咒,意不用自身鲜血,也能施放血咒。然而这逆血咒术必须与敌人三步之内时才能有效召唤,所以当时宗族之中,绝大部分长老都认为其不可行,因为遇上善于近身攻击敌人这等同自寻死路,于是将其列为禁术。 达达正看得认真,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思路。 “达达小姐,陛下请您到大衍宫走一趟。”一个侍卫走进来,对她单膝跪地,恭敬地说道。 她不禁觉得奇怪,孟然昊冼又耍什么花样:“你们陛下有说是什么事么?” 侍卫答:“卑职也不知道,只听说阿修罗族派人送来了使节遗体。” 达达心下一冷,道:“走吧,我跟你去。” 曦光殿离大衍宫非常近,一路上她都还没有猜想出究竟会是谁来到这里,侍卫就已经领着她走进了大衍宫正殿。 只见孟然昊冼双目如烈焰之中闪烁寒冰,冷冷地盯着他面前人。 这个人一头火红长发高束脑后,一身赤金铠甲衬得他高大挺拔,身如陡峭悬崖。 那人听到有人走了进来,微微侧了侧脸。 摧伏!达达没想过还能再见到他,一时难以控制喜悦情绪,三两步来到他面前:“你怎么来了?” 她看到摧伏眼神里闪过一丝喜悦,见到她还活着,他不安和担忧终于沉沉落下来。但下一瞬,他目光重冷了下来,缓缓转回头看向孟然昊冼。 “人你已经看到了,不过现她是孟然达达,是我孟然王族人,也是我即将迎娶夜叉王后。”孟然昊冼轻轻勾起嘴角,即使他眼里满是风雪,嘴上却依旧云淡风轻,看不出丝毫端倪。 “我奉王命令,将夜叉族使节还给陛下。”摧伏声音里全是死寂,他冷冷地看了看左边地上,然后转过头看着高高上夜叉之王,没有任何张扬,也没有丝毫胆怯。 达达顺着摧伏左手往下看去,只见他左手牵着一条铁索般粗细绳子,绳子那头绑着一个夜叉族人尸体。 那具尸体,已经不成形状,因为它全身皮已经被活活剥掉,露出已成酱紫色血肉;每一处关节,都是森森白骨,看样子是被生生折断,将上面经络全部狠狠剔除掉;再看它面容,五官几乎扭曲成团,眼眶深陷眼球却突出来,样子十分恐怖,让人只是看一眼,就能联想到他是何等痛苦折磨之下惨死。整具尸体已经干瘪,浑身酱色,俨然一具干尸模样,被一张破旧草席半遮半露着,不甚凄惨。 这定是舍摩黎杰作。达达咬紧了嘴唇,这世间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他这般残忍人了。 “舍摩黎这般对待我族使节,还叫你亲自将这具备受屈辱和折磨尸体送回来,他难道不怕本王也送还他一具一模一样尸体回去么?”孟然昊冼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摧伏,那目光丝毫没有那具尸骸上停顿,因为他看着摧伏样子,仿佛就像是看着他口中所说一模一样尸体。 摧伏冷冷地勾起嘴角,笑容是达达不曾见过残酷:“陛下若想做一具一模一样尸骸奉还给我族,怕是要费些力气了。” 达达只看到孟然昊冼嘴角一扯,那王座之上瞬间空荡,一抹紫色魅影闪电般来到摧伏跟前,待她再看清之时,只见一道蓝色光如同匕首一样已经死死地抵了摧伏脖子上,摧伏却纹丝不动,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孟然昊冼与摧伏不过一隙之隔,他冰凉双眼紧盯着摧伏,嘴角却带着嘲讽笑意:“本王要取你性命,简直易如反掌。” “你要杀我,就不会让她来见我了。”摧伏一语,似是说中了孟然昊冼心思,只见他冷笑了一声,缓缓收回那道蓝光。 “我让她来见你,就是要让你回去给你们伟大王带话,他曾经达达公主已经从轲逽多活着出来了,现终于回归到了她真正种族。”孟然昊冼也不意外,并非常乐意坦然地将自己目告诉给摧伏,“告诉他,将达达锁进轲逽多,是他这辈子做得蠢一件事情。” “我怕还未将陛下话转达,我族大军就已经压境而过,兵临城下。”摧伏依旧是那冷漠神情,孟然昊冼话没有激起他任何情绪。 “是么。”孟然昊冼也淡淡地瞥了一眼摧伏冷峻脸,“我们早已恭候多时了。” “我有话跟她说。”摧伏看了一眼达达。 达达觉得孟然昊冼目光霎时降临到她身上,并泛着嗖嗖凉意,但是一瞬之后,他却开口说道:“好啊,你们可以畅所欲言。” 她能看出孟然昊冼那明媚眼底深意,没有任何警告或示意,只是一种很深很深眼神,无声中将她包围。 r*^^*y 第72章 故人归去 第七十二章 故人归去 花园里没有任何侍卫,仿佛对于这样一个非同等闲来客,他们不需要做任何防备。 摧伏沉默了很久,倒是她先开了口:“恭喜了。我以为此生已经没有机会跟你道贺了,却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谢了。”摧伏声音比刚才大殿上缓和了不少,但是看着她眉宇间淡淡忧愁,想到婆雅之死,本想出言安慰,却不知该从何开口。 “吉迦阿含他们还好吧,鞑坦利舅舅也还好吧?”很久没有他们消息,达达都不知该如何措辞,问时候不禁有些急切。 “都很好。”摧伏淡淡地说道。 达达却停下了脚步,看着他:“摩伽呢?” 面对她骤然布满冰雪眼神,摧伏冷静地说道:“王把她囚禁了起来。” 听到摩伽还活着,达达心中还能感到一丝安慰,但是又担心起来,就算舍摩黎没有杀摩伽,但是也绝对不会善待她。念及此处,她不禁捏紧了拳头。 摧伏将她情绪看眼里,于是说道:“她暂时没有危险,王忙于战事,不会再想起派人去折磨她。” 达达抿着嘴唇不说话。 “你还好么。”他终于问了出来。 她抬头看着他,笑:“再好不过。” 达达反应倒让摧伏有些意外,她那若无其事样子,还有那淡得看不出半分喜悦笑,都让他不知是哪里出了错。她这般平静说话,要么就是已经完全淡忘了恨,要么,就是从仇恨中成长为另外一个人,一个截然不同达达。 “看来我是多虑了。”摧伏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以为你还是那个不会保护自己达达。” 两人都有些沉默。此时此刻,不同身份,不同立场,再也不像以前那般亲切贴心,甚至同仇敌忾。准确地说,现她和他,是敌人。 终于,她打破了寂静,看着摧伏那双一成不变明亮眼眸,沉缓地说道:“再见面时,恐怕是战场上了。” 他不说话,而是抬起头看着月亮,那明明柔和月光,却让他有种睁不开眼睛感觉。 “我目,只是舍摩黎一人。”她停了一下,看着摧伏被月光镀上一层薄银面庞,下了决心,说道:“没有谁能拦住我。” 他笑,月光盈盈,坠入他眼是细碎流光,他说:“我怎会与你生死相搏,我做不到。” 摧伏转过脸来:“我已经请命,领兵驻守舍摩婆帝,以防神族趁机偷袭。” 达达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不知该不该说谢谢,谢谢他避免了他们之间那难堪一刻到来。 “我该回去了。”摧伏说道,看着她,又有些不放心,道:“王力量深不可测,切忌以死相拼,那样只能做他剑下亡魂。” 想了想,又觉无奈,他说道:“他是阿修罗王,同时也是我祖父,我不知道该祝你大仇得报,又或是希望他凯旋归来。” “你毋须忧心这些,我与他终将一战,谁生谁死,都不是此时此刻你我能置喙。”达达看着远处,又似自言自语:“自从我亲手召唤出火焰,将婆雅遗体烧成灰烬时,对于生死之事,已经再也没有执念。” 对于复仇,像是一件她生来就要去完成事情。 摧伏走时候,她一直送他到如意城门口。街上来往夜叉族人,都对这位红发红瞳来客小声议论着,仿佛见到了带来死亡使者。可是他们又何曾知道,真正有权利带来死亡,永远是那华丽宝座之上,手握生死大权王者。 两人一路无言。 摧伏牵着马,她缓缓跟他身边。孟然昊冼不放心她一个人跟着修罗族将军走出王宫,于是派了一队侍卫跟她身后。名为保护,实则不过是监视罢了。不过孟然昊冼大度,确实让达达感到意外,身为夜叉之王,竟能准许她与摧伏单独见面,后还同意让她送他。 如意城琳琅热闹街道,给寂静气氛增添了一丝活气。 城门就前面,摧伏停住脚步,对她说道:“你回去吧。” 她摇头:“后几步,让我陪你走完,今日一别,此生也许再也不会相见了。” 他没有拒绝,两人依旧沉默着,达达看着摧伏,还记得第一次遇见他时,他安静地站鞑坦利身后,低着头,可是眼前刘海并不能遮住那双明晃晃眼眸。 城门缓慢地打开,古老声响像是一阵惊破梦幻轰鸣。 “就到这里吧。”摧伏停下,看着她。 “嗯。”达达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甚至扬了扬嘴角,希望他记忆里,多留下一点她微笑时刻。 可是那笑容里明明有那么深切孤独,像是一道攀附嘴角伤痕。 摧伏跃上马背,看着她,满腹道不话语后变作一句珍重。 她点头。 摧伏一夹马肚,黑色骏马长嘶一声,绝尘而去。 她知道他是怕越拖沓她越难过,索性将所有告别都留给那缓缓远去背影,他不愿说再见,即使此生永不相见。 达达终于从一旁台阶登上高高城墙,远远望着黑暗中他依然地没入她视线头。 “达达。”一个声音传来。 她微微侧身,孟然昊冼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 达达收拾起零碎情绪,道:“你已经派了侍卫来监视我,又何必再自己亲自过来。” 孟然昊冼沉默了一下,似是有些疲于解释,只问:“你还好吧?” “很好。”她嘲讽地看着孟然昊冼,“我很感谢你没有杀他。” 孟然昊冼听出她话语里刺,只是淡淡地瞥了眼城墙之下那片寂静黑暗,毫不意地说道:“当我看到你看着他时一脸喜悦,我就没有动过杀念,他应该是你一个很重要人吧。” “你会为我而不杀他?”达达觉得可笑,嘲讽地看了孟然昊冼一眼。 孟然昊冼被她这一记目光所激怒,难道她眼里自己只是一个工于算计人?虽然他们相处不过短暂时日,可是自己对她如何难道她一点也察觉不到? “是,我留着他是有别目,留下这个舍摩黎麾下厉害战将之一摧伏,好让他日后率领大军来攻打我夜叉族。”孟然昊冼冷冷地丢下一句话之后扬长而去。 达达有些迷惑了,怔怔看着孟然昊冼怒气冲冲背影,难道他真是因为她而放摧伏出城? r*^^*y 第七十四章 临战 第七十四章 临战 两人随孟然昊冼來到大衍宫时王城响起了冗长号角声 达达有些恍惚就像是听到了舍摩婆帝阴阳号角只是这一声加苍劲雄浑仿佛将世间威严都集中了这一刻听得人心沉重 “阿修罗已经出兵了”孟然昊冼话将达达思绪从那声号角之中拉回到现实 孟然齐顿了顿对达达不满情绪立刻被他抛到一边他像是变了一个人立刻循着孟然昊冼话投入到对战略部署情绪中去 孟然昊冼对着孟然齐满意地点点头又道:“算上舍摩黎他们这次一共有五名大将出征分别是鞑摩耶父子和科龙父子” “科龙”孟然齐微微一顿“科龙不是舍摩黎倚重心腹么一直传闻他对科龙比对自己亲生儿子还好这次连科龙都带上了看來他是动了真格要想把某人彻底铲除” 孟然齐说到“某人”二字时又似乎恢复了一点之前情绪瞥了一眼达达 “这次我准备派遣阿道和涂武作为左右将领你率领余部驻守王城”孟然昊冼说道 孟然齐一听王兄不让自己上战场当即急了连声问道:“王兄为什么要把我留王城以前不是说好了要一起为母亲报仇吗” “你冷静地听我说”孟然昊冼放平了声音明黄烛光却驱不散他眼里冰凉“你留这里以防帝释天有什么动作如果我们倾力出动到时候如意城如果有什么闪失就变成了一座孤立无援死城” “母后仇我会报如果我与舍摩黎一战有任何闪失夜叉王族也不怕后继无人被旁系氏族乘虚而入”孟然昊冼冷静地分析道仿佛他说问題只关乎王族未來命运而与他个人生死一点关系也沒有 “天神素來与阿修罗斗个你死我活阿修罗与夜叉一战大部分兵力都已经派出舍摩婆帝正是天神入侵好时机狡猾如帝释天怎么会放弃这么一个机会”孟然齐依旧不肯放弃“况且我率兵做你左右臂膀危急时刻也能护你周全你何须这么固执地拼死一搏” 孟然昊冼抬起头來:“谁也算不准帝释天心里想什么就算善战阿修罗也派遣了颉逻家族守卫舍摩婆帝你我岂能就这么侥幸松懈” 孟然齐被王兄犀利心思治得哑口无言 说到这里孟然昊冼转过身來看着自进门就一言不发达达道:“你留王宫吧那些征战阿修罗士兵也曾与你并肩作战过只要舍摩黎一死你仇也就得报了这些都交给我來做” 这世间再也沒有任何事物比孟然昊冼此时此刻眼神还要坚定他平静起來样子竟然让人觉得悲凉那种视死如归淡然神情出现这个高贵王者眼里让她看着心生落寞 达达微微扬起头对上孟然昊冼平静目光道:“我和你一起去” 孟然昊冼看了她良久后点了点头 “你去与王城禁卫军统领汇合开始部署如意城防御记住重兵守住四大城门咒术师必须占据制高点”孟然昊冼说道 孟然齐微微躬身领命离开 现空旷大衍宫就只剩达达与孟然昊冼两人 “沒想到你还是决定亲自上阵”孟然昊冼声音缓和了一些似是这后寂静时刻与她闲聊 “我也沒想到你会把孟然齐留如意城”达达挖苦道两人之间气氛也缓和了不少 孟然昊冼无奈地笑起來说:“你时常与他斗嘴说话也变得厉害了不少” “其中也有一部分是拜你所赐”达达看了他一眼 “作为夜叉族王者我不得不做好万全准备”他那一瞬轻松过后整个人又重沉入之前情绪里“直面亲人死去是一件令人痛苦一生事情这种滋味我倒希望他此生不会体会” 达达却不这么认为:“可是要作为一个睿智王者有时候恰恰需要直面惨烈一幕” “你倒是很冷静自”孟然昊冼抬了抬头沉阴影中那双眼睛像是两颗亮星辰 “是你一开始就抱了必死决心吧”达达少有地一语说中了他心思 “怎么反倒被你一眼看出了”孟然昊冼扬了扬嘴角又似自言自语:“我不害怕这场战争结果生与死都无所谓我只是去做一个了结” 达达看着他那一脸恬淡神情那谈论到生死时无所畏惧目光她突然第一次认识到自己与他原來也有这么相似一面生下來似乎都注定了要去完成这样一件事情命运盘算真是精绝到无可捉摸看不出端倪就将两个截然不同之人一生终点悄然汇聚一起当走进舍摩婆帝那一刻她亦从未想过这生命轨迹会朝着这样一个方向不可阻拦地延伸 “你不会死”达达定定地看着孟然昊冼看着他那落寞眼神中有什么被触动了一下“你要为爱你人而活着因为你生命里满载着他们全部思念” 这曾是婆雅对她说过话她却不曾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会用这句话來安慰另一个与她境遇相同人就当是临别前馈赠吧一上战场便是各守一方了 孟然昊冼从王座上站起來缓缓走到她身边她一半脸颊隐匿阴影之中一半脸颊却被烛火照亮着这样看上去似是能让他看到她灵魂一半被浸泡绝望死水里一半却围绕着温暖光明 眼前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子用凛冽眼神看着他却拥有着火一样炙热心 “陛下军队已经准备就绪咒术师随时待命请王即刻动身前往城门”一个身着铠甲人走进來 孟然昊冼微微点点头再看向她:“准备好了吗” 达达握紧腰间冰凉锦囊扬起嘴角道:“恭候多时” <h3>作者有话说</h3>上架加~!看完记得顶一下哦! 第七十五章 祭品 第七十五章 祭品 黑压压军队缓缓朝如意城外黑暗之中挺进 这片气势宏大夜叉战将之后是一个个身着白衣玄袍夜叉族精英咒术师他们头顶都悬浮着一块金色宝石这些宝石散发着无比强烈光芒为夜叉族勇士们照亮了前进道路 达达骑着银色骏马缓缓跟孟然昊冼旁边只听浩荡整齐步伐声一直缭绕耳畔夜叉族战士皆身穿泛着幽绿光芒青铜铠甲他们是來自这座玲珑之城忠心死士寂静与黑暗中蛰伏了千万年之后终于此刻迈开坚不可摧步伐朝着残酷战场出发 “阿道与涂武会坚守两翼我会为你扫平周围障碍不过既然此时此刻你已经伴我左右那么到了战场上即使曾经与你亲切人站你面前你剑也要毫不犹豫地刺进他胸膛”孟然昊冼声音冷冷地从身边传來 达达捏紧了腰间锦囊用同样冷酷声音说道:“好” “待到你我接近舍摩黎之时再合力进攻你善近战但切记不能硬來”孟然昊冼对她有些不放心转头看着她似是叮嘱 她回过头來这是她第一次对他笑不带任何挖苦与讽刺简单明亮一个笑容:“好” 他看眼里心里却是从未有过温暖这一刻他竟然有些许动摇或许自己应该全力活下去这样才能看到多她笑容 “别忘了每一个阿修罗都擅长近战所以一定不要让他们靠近你十步之内否则情况就麻烦很多了”达达又严肃起來也有些担心因为孟然齐就是这么一时大意而输给自己 “你放心”孟然昊冼沉稳声音让她安心了不少 远处旷野已经传來了一阵滚滚火光那是她再熟悉不过气息烈焰如同死亡毒舌嚣张地朝着天上舔舐着此时此刻她已经跟这片火光成为对立一方所以现这样远远看去她才深刻地感觉到这样炽烈火焰是阿修罗从骨子里散发出对战争渴望 舍摩黎骑着燃烧着黑红色火焰战马站修罗大军前面此时此刻他仿佛比阎罗像死亡之神那覆满了天神金色血液赤金战甲爬满恶鬼图腾黄金战斧胯下如同來自地狱烈焰王驹还有那双被愤怒和杀意层层包围火红眼瞳 孟然昊冼与阿修罗军队五丈之外地方停了下來身后是齐刷刷顿足声 达达像是铁铸一样目光紧锁舍摩黎身上似乎用锋利武器也无法斩断他还是像记忆里那般傲慢跋扈嚣张仿佛看着被玩弄于股掌猎物 “孟然昊冼沒想到堂堂夜叉族帝王竟是一个毛头小子”舍摩黎如同洪钟般声音划破寂静空气遥远准确地传來 “舍摩黎你也沒有我想象中那般威武年轻不过飞扬跋扈倒是跟预料一模一样”孟然昊冼轻轻拂动着马儿柔软鬃毛不以为意地说道 “哼黄口小儿你嘴上再伶俐却还是要手底下见真章”舍摩黎嗤笑“爱逞口舌之实则软弱无能成为我手下亡魂家伙我见多了” 孟然昊冼嘴角咧开一个笑容道:“你手上有我母亲亡魂舍摩黎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杀你又想了多少年” 舍摩黎仿佛听到了天大笑话:“你有多想杀我我可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是你母亲死于莫呼洛迦之手而莫呼洛迦现已经被帝释天救走了不过是死是活就难以肯定了” “这一切都是你挑起”孟然昊冼眉峰一斜眼里腾起懔然恨意 舍摩黎不置可否地一笑随即眼风一转对上达达仇恨目光道:“可是你身边这位王后却是我太想亲手除掉人” 达达冷笑一声 “她是我阿修罗王族叛徒带着夜叉血统鱼目混珠欺骗了我们所有人”舍摩黎话音一落身后修罗大军齐齐爆发出一阵喊声震彻天际 “是你背叛了你族人背叛了恒陀因背叛了婆雅”达达尖锐呐喊冲破长空直直传向敌人阵地“你让恒陀因帮你铲除了所有知道你与夜叉王后之情人然后杀他灭口向众人妄称他战死是你担心目击你杀死恒陀因婆雅终会将你虚伪撕破所以将他锁进轲逽多用残忍手段杀死了他” 情绪似是难以控制寒冰地狱里那黑暗残酷一刻仿佛再现一般婆雅惨死样子重浮上脑海那原本结了痂尘封记忆再次被残酷扒开露出血肉模糊伤疡 “达达”孟然昊冼轻声唤她试图将她从回忆漩涡里拉出來 达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头看了看孟然昊冼 “你胡说”舍摩黎暴喝然后猛地一扭头道:“來人把囚犯给我押上來” “是” 大海般修罗大军从中间分开一道口子一个衣衫褴褛身披枷锁人被身后士兵推搡着來到两军之间 正当孟然昊冼猜疑着这个囚犯身份时身旁达达却睁大了双眼大吼了一声:“摩伽” 摩伽缓缓抬起满是血污脸视线已经不再清晰眼看着前方那片黑压压夜叉大军她却再也看不见谁是她这一生用生命誓死守护达达公主她只能用满腔后储藏一丝力气冲着前方大喊一声:“达达公主” 这一声似是拼掉了后一股灵魂 “摩伽”达达眼泪已经夺眶而出立刻催马狂奔向前却被孟然昊冼断然拦住 舍摩黎得意地向身边人伸出手一把寒铁战弓和一支充满了死亡寒气利箭随即递到他手中 银色弦被缓缓拉开扩张绷紧 “达达公主要活下去”摩伽已经沒有力气再喊出声來只能带着悲痛和不舍血泪呢喃般念着这句话达达活着是她生命全部意义是她对逵兰极深重承诺 “你让开”达达冲孟然昊冼大叫 嗖地一声 她停住愣愣地看着缓缓倒地摩伽 摩伽…… 霎时间一阵哀嚎惊破苍穹响彻云霄 悲恸是逆袭而來闸刀仿佛一瞬间斩断了她双臂她心她眼她全部情绪她一切全被双膝跪地一动不动摩伽定格住她能听到自己如游丝般呼吸以及沉沉心跳她能听到仇恨嗞嗞作响声音 “这是我提前送给你祭品”看到达达如丧考妣般痛苦神情舍摩黎满意地笑了这一刻沒有谁比他痛也沒有谁比他预先品尝到这种來自胜利让人容光焕发滋味 孟然昊冼缓缓从她身前让开只见她如一道白色火焰朝敌阵狂啸而去 下一刻孟然昊冼正色道:“杀” 第七十六章 血战 第七十六章 血战 当夜叉族战士狂奔而來时舍摩黎只是轻轻抬了抬手他身后阿修罗亦如洪水般汹涌而來两军很就扑一起杀戮顿时开始 达达见舍摩黎骑着战马高高上地站血海另一边冷笑着看着她 阿道与涂武已经率领着重兵形成两翼阵形杀进了阿修罗方形阵列之中他们一左一右将孟然昊冼牢牢护中间固若金汤 一些阿修罗召唤出了火焰想要对孟然昊冼下手而他们手中火焰却反被孟然昊冼作为引子形成非血咒结界将一个个阿修罗死死困结界里一下子控制了十几个阿修罗后孟然昊冼双手合十结界中阿修罗立刻化成了碎渣 达达沒想到非血咒可以被他发挥出如此强大威力不过一小会儿他就率领着两位将军轻松突围跟她身后 孟然昊冼看了达达一眼达达明白他意思既然要接近舍摩黎必须踏着阿修罗尸体过去那就让她亲自为这个不可一世王者堆砌一座尸山 只见她双脚用力一蹬马肚冲进了前方混战士兵之中 孟然昊冼紧跟其后为她扫清了身边所有试图对她发起进攻阿修罗她也正前方召唤出强大火焰屏障成为开路先锋这些前赴后继阿修罗一碰到这道炽烈屏障当即全身被烈焰焚烧起來虽然他们是将火焰玩弄于指尖骄子们但是当他们一样被这玩物般火焰反噬时同样会发出撕心裂肺喊叫 这就是阿修罗她面前不堪一击阿修罗 就这时一把烈焰长剑从前方狠狠插进屏障之中达达迅速地闪避开但是由于事发突然她來不及抓住缰绳以致重心失衡整个人从马背上坠了下來火焰屏障随即消失银色马儿立刻被汹涌而上阿修罗士兵斩断了四蹄长嘶一声倒了血泊之中 一瞬间她被无数阿修罗士兵层层包围这时又有一支阿修罗铁骑杀到了孟然昊冼面前将他与达达从中截断让达达陷入阿修罗包围之中沒有了后援 达达冷冷地看向这些眼神复杂地与她对视阿修罗战士他们似是犹豫是否要对这个他们心中曾经阿修罗战神白刃相向 “我不知道你们之中有沒有同我并肩作战过战士”只见她撕下一条衣角缓慢地将头发高高绑脑后“只是我要告诉你们沒有人能阻止我杀舍摩黎不管是谁只要挡我面前就得死” 远远地传來一声冷酷命令:“杀了她” 达达缓缓勾起嘴角一个火红身影已经冲到了她跟前随即一道白光迎面而來达达迅速掠开当这个身影从她身前错过之时她猛地伸出双手将这个士兵腰间修罗刺狠狠握住然后往他腰部用力一捅整个动作只电光火石之间鲜血就已经顺着这把漆黑修罗刺流进她手中湿润了她双手 她再双手一抽眼前这个阿修罗赫然倒地 藏体内修罗之力与夜叉力量已经完全觉醒再也沒有任何桎梏所以当达达紧紧地握住手中修罗刺之时力量如同喷薄而出岩浆只等着将所有挡她面前人埋葬 一个个阿修罗不断地冲到她身边火焰利刃尖刺齐齐向她劈头盖脸地砸來她灵敏地往下一欠身然后用力抛出手中修罗刺两根细长修罗刺立即戳中了两个阿修罗心脏她再一脚踢向前面一个阿修罗脑袋并踩着这颗脑袋借力腾空而起双手抓住那两根修罗刺用力一抖两根沾满鲜血利器从已经冰冷尸体里抽了出來并甩出两道长长血弧…… 达达甩开身后那个准备偷袭她阿修罗只脚点地再次腾到空中避开向她极速而來利箭当她从空中再次落地之时双手已经燃烧起狂暴烈焰只见她双手迅速合十掌中火焰猛然重合一起瞬间迸发出夺目光芒密集火球如同瓢泼大雨般从天而降一沾到这些阿修罗身上就疯狂蔓延全身 一瞬间她四周如同炼狱惨叫连连而这些疯狂窜开火焰仿佛就是她几近癫狂恨意原本层层包围着她阿修罗战士此时此刻只剩下一具具正燃烧躯体和一堆堆风吹就散灰烬 “达达小心”孟然昊冼大喊从后面传來 就这时一支利箭正对着她头呼啸而來她避之不及唯有猛地一侧身那支箭紧贴着她左脸擦过去凛冽之气她脸上留下一道细长血痕 她伸手擦掉了脸上鲜血冷冷地看向这支箭射來方向正想朝前走去却听闻身后有一阵疾风斜刺而來她全身向右一弹轻松跳过这道强硬攻击拧头一看竟是阿灵 “达达”阿灵站她面前直视着她 她沒有说话只是握紧了修罗刺她目光像是白刃一般刺进他眼眸那不带任何感情双眼仿佛昭示着此时此刻她已经亲手锁起了自己灵魂只任这具充满杀机身躯去荡平所有阻碍 “原來是你”她冷冷地甩出这句话 阿灵抽出细长剑他剑是由青钢所铸成脊柱节状每一片钢刃都无比锋利节节相扣仿佛一条灵活游蛇 一道疾风射來剑身如同一条百足蜈蚣想要牢牢攀住达达左手达达一个侧翻扬起修罗刺对准他剑就是一打阿灵只觉得手臂一阵险些握不住剑柄阿灵这一瞬迟钝令达达乘势而上转为主动攻击她将两根修罗刺牢牢架住阿灵剑然后对准他腹部就是一脚阿灵吃痛双手一松全身向后弹去踉跄地摔地上 达达将他剑丢他面前:“你若再阻拦我就是死路一条” 阿灵抓起地上剑站起來擦了擦嘴角鲜血:“你不能过去就算你过去也打不过王” 达达沒有理他转身即刻就要走 就这时身后一声迅捷响动猛地一转身手中修罗刺瞬间沒入了一具铠甲之中 阿灵举着剑愕然眼神瞬间流逝了生命光泽 她冷冷拔出修罗刺:“我说过不要阻拦我” 这仿佛是上天注定引她进入舍摩黎寝宫让她无意间发现夜叉封印阿灵终将这一天成为她手中亡魂她缓缓地转过头看向大队人马之后面无表情舍摩黎她即将突破他设下坚固堡垒用他滚烫鲜血來祭奠所有死他手中人 第七十七章 吉迦之死 第七十七章 吉迦之死 “达达”孟然昊冼率兵覆灭了阿修罗铁骑立即來到她身边 达达直直地看着远处舍摩黎舍摩黎同样看着她只是他眼神里同时多了一分赞赏和一分可惜 “停止攻击”舍摩黎高喊一声所有阿修罗迅速回归到阵营之中 孟然昊冼也摆了摆手示意属下不可轻举妄动 “舍摩黎”达达大声喊道“难道你只能躲你军队里不敢出來么” 舍摩黎哈哈大笑那残忍笑声像是一把屠刀横扫向她:“还不到时候你想近我左右得先看看我乐不乐意”随即又转身对身后鞑摩耶说了些什么只见鞑摩耶神色一滞但随后立即对身边士兵吩咐了几句 浩荡军队再次从中间分出一条道路來只见一个身骑黑色战马衣着寒铁战甲人缓缓从大军之中走出來 达达怔住这个人竟然是吉迦 “我现就派我部下向你宣战你若想找我报仇就得从他手底下活着甚至杀了他”舍摩黎勾起嘴角像是等待着一幕令他无限期待好戏上场 达达现终于彻底地明白舍摩黎每杀一个她身边人沒有所谓极致因为他都是动用了一切可以利用铁血手段极一切可能使用残暴方式将他们一一从她生命中夺走 孟然昊冼看着瑟瑟发抖她她脸因为仇恨而绷得像是一张惨白面具她嘴唇早已被她咬出了一道血痕她紧握成拳双手手背上全是暴起青筋 “你……”孟然昊冼话音刚起却见她已经催马上前 她背影是他所见之中坚决仿佛侵吞了所有情理可是他心中却深刻地明白此时此刻她已经沒有了任何退路 面前吉迦灼灼地看着她两人一同翻身下马 “达达”吉迦微笑着看着她似是叙旧一般用无比轻柔声音轻呼她名字 她只觉喉咙一紧强忍住要崩溃情绪只能用手牢牢抓紧腰间修罗刺怕稍失克制眼泪就会夺眶而出 吉迦看了看四周成片成片两军尸体还有满地刺眼鲜血以及鼻尖缭绕腥甜气息有些无奈:“沒想到我们再见面会是这样场合以这样身份” 达达闭上眼不让自己再去看他那爬满悲伤面庞 “但是能见到你真好”吉迦温和地看着她此时他不再是那个只会对着幼小达达拳脚相向孩子 达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动手吧” 远处传來鞑摩耶焦躁声音:“吉迦杀了她” 风中散去一阵叹息只听宝剑出鞘声音 “你我注定逃不过这一劫”吉迦话音刚落下便剑锋一横朝她扫去 达达向左边迅速一踮脚整个人飞地避开这一道攻击明晃晃宝剑随即冲她咽喉刺來她急忙一侧身握住手中修罗刺猛地击剑刃之上然而吉迦却不像阿灵般轻易被震开他握着剑柄手极稳沒有被这股力量影响分毫而是就势横着一挥直刺向她胸口她整个人被他逼得连连退后双手却迟迟沒有任何进攻只是一招招拆解掉吉迦迅猛攻击 孟然昊冼不禁开始为达达担心她这般迟迟不肯动手而对方却以闪电般速度连发猛击他害怕到时候达达会拖沓之中渐渐进入颓势被拖垮体力可是孟然昊冼又很明白这个人必定是对她很重要人不然她也不会这样迟迟不肯下杀招了 就孟然昊冼也陷入困顿之中时两人战况却进一步升级 吉迦看出达达不想使出杀招于是招招紧逼速度急剧加如同第一次沉壇宫与她比武之时杀招不绝达达只觉得他猛烈攻击之下她几乎无法喘气才躲过一招另一招攻击就已经冲着要害而來让她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终于吉迦剑锋再次对准她胸口之时她双手一发力两根修罗刺立即并拢死死夹住凄厉剑刃然后迅速朝前移步修罗刺与长剑擦出一阵刺耳声响随即已经顶住了剑柄那一端她试图双手一扳想把剑从他手里抽出來可是他力道也极大且顺势一转手想借力扯掉她修罗刺她见此法不通于是迅速放开他剑并躲开他接下來一道攻击 这时只见吉迦双手将剑放开然后左手迅速召唤出一道金色火焰火焰牢牢吸附住整把宝剑直到把宝剑煅烧成滚烫金红色周围空气也被这道火焰带出一阵炙热旋风 达达知道这是吉迦全力凝聚力量对她施展终极杀招她也不敢有丝毫懈怠立即催动灵力同样召唤出一道滔天烈焰烈焰腾空而起然后极速落下分开形成无数条燃烧索链她四周形成一道坚固栅栏 她将手中修罗刺牢牢抓紧而下一瞬吉迦已经提着宝剑向她冲了过來 达达心一沉默念一声:破 烈焰索链当即四分开來像是死神长鞭狠狠地挥向他 他却依旧沒有减慢速度面对这蛇缠一样索链他飞避开然后双手提起剑柄立刻就要朝她杀过來 她闭上双眼心中一阵绞痛但是下一秒却蓦然睁开眼睛眼里是坚不可摧孤绝 只见她死死握住修罗刺鬼魅一般朝吉迦迎面冲去当两人即将撞一起时她精绝地将修罗刺抛向低空然后趁他提剑之时发动灵力立刻控制住修罗刺只见这一对满是血迹修罗刺闪光般空中甩出一道弧从吉迦背后牢牢穿进他胸膛也这时她觉得自己腰间一阵钝痛 这……这感觉是…… “吉迦”她骤然僵了原地 吉迦握住剑柄手缓缓松开宝剑随即掉落地上而刚才腰间传來这一阵钝痛就是剑柄抵住她时感觉 原來他从一开始就根本沒有要杀她意思他所做这些看似招招致命进攻不过就是为了逼迫她下定决心 这对她是多么残忍成全 “吉迦”达达立刻扶住他缓缓下坠身体再也沒有勇气止住眼泪 吉迦被修罗刺贯穿伤口开始不停地渗出鲜血 他躺她怀里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是一开口却是剧烈咳嗽并不断涌出刺眼血 达达只觉得全身都麻木了颤抖双手紧紧地圈住吉迦:“你不要死……不要死……” 吉迦有些轻微发抖他用力地吸了几口气努力地睁开那双充满伤感眼睛他想要朝她微笑可是却再也感觉不到自己是否微笑他紧紧握住达达手臂说道:“你还记得我曾经沉壇宫和你大闹时候……我说……我说当你满一百六十岁之时……一定要和你到修罗场比试吗……” 达达抵着他头紧紧地皱着眉眼泪不住地滴他逐渐暗淡面容上她连连点头:“我记得……” “我终于实现……实现这个愿望了……”吉迦松了一口气眼神飘忽地看着黑暗天空心跳永远停了寂静里 “吉迦”远处传來鞑摩耶悲恸呐喊声 达达只觉得自己眼里只有混浊泪水 她定定地看着已经不再神采飞扬吉迦所有思绪全部停止了她只能听到凄厉风声擦着耳畔掠过她怔怔地盯着那两根贯穿他胸膛修罗刺是她杀了吉迦是舍摩黎逼她亲手杀了吉迦 “达达冷静下來”孟然昊冼來到她身边 下一瞬只见她猛地拔出吉迦尸体上修罗刺朝着那片修罗大军头暴喝一声:“舍摩黎我要你命” 第七十八章 生死一决 第七十八章 生死一决 孟然昊冼知道此时已经拦不住达达了于是转过头对身后阿道、涂武二人说道:“你们立即率兵结成阵形护我二人杀进敌阵大努力扫清我们两侧障碍” “是”两个将领齐声说道 不断有阿修罗朝他们涌來像是一片源源不绝火海 这时白衣咒术师纷纷來到达达和孟然昊冼四周他们手中已经有了道道血痕不断有充满杀机强劲蓝光从血液里涌出将迎面而來阿修罗挨个击杀咒术师围成防线就像是一道迸发着死亡气息屏障他们用自己鲜血捍卫着夜叉族全部希望 “走吧”孟然昊冼看了看身边达达 达达已经控制住了脱缰情绪点了点头 不断有人倒下夜叉阿修罗夜叉阿修罗…… 死亡就像是雨疯狂地冲刷着这片硝烟四起喊杀滔天炼狱夜叉咒术师守护之下达达和孟然昊冼冲进了敌阵中央阿道和涂武率领着战士从旁扫荡而与他们对阵是鞑摩耶和科龙这两个极其厉害修罗大将拖慢了两翼进军速度让突围达达一方重陷入囹圄之中 终于身边咒术师开始倒下越來越多阿修罗蜂拥而上突破了咒术控制范围朝着不善近战咒术师杀來白袍染上了大片鲜血一滩滩血泊蔓延漆黑泥土上然后缓缓下沉侵入沙石之间这是死亡灌溉得以让仇恨茁壮生长 “一人守一边”孟然昊冼沉声道 达达点点头两人背靠着背冷峻地面对着重涌上來阿修罗 孟然昊冼用右手指尖轻轻往左手心一划鲜红血液立即渗了出來然后左手紧紧握拳血液顺着指间缝隙滴泥土之中此时他右手食指轻轻抵唇上嘴唇微动口中默念着咒语只见霎时间那片浸染了他鲜血泥土中有什么东西不停地往外翻动像是要从这片漆黑大地里破出來 与此同时达达手臂伸直十指成爪手心向上她低着头紧闭着眼睛让浑厚灵力不断集聚到双手之上手心里开始出现火光微红血红赤金后火焰颜色迅速地变成金色并且轰然从她手中冲上天际上空形成一个巨大火焰漩涡燃烧漩涡缓缓地转动着卷动了四周漆黑乌云炙热外焰上隐隐有紫色闪电出现 就这时孟然昊冼高呼一声:“杀” 泥土里轰然破出数条浑身绽放着幽紫色火焰地龙这些鳞甲闪动着幽暗之光地龙朝着长空发出一声震耳欲聋咆哮头上犄角散发着黑色气焰它们张开满是獠牙血盆大口对准脚下蝼蚁般密密麻麻阿修罗猛然放出一片片金紫色闪电这些闪电一接触到阿修罗身体瞬间让他们化成灰烬…… 这时达达猛地睁开眼只见那天上巨大漩涡发出一阵阵惊雷之声朝着地上席卷而來形成一道强烈飓风以摧枯拉朽之势不停地将无数阿修罗卷入其中将他们狠狠地扯进飓风中心吸进高处那道漩涡之中霎时间那些火红阿修罗便被这如同天谴巨大漩涡绞成了碎块从高空骤然坠落到漩涡底下 越來越多阿修罗被抽了进去变成碎块堆了一起这是真正尸山 “舍摩黎”达达大喊一声“你这胆小之辈是不是要我把你人全部杀个精光你才敢出來” 轰隆一声似是从地狱发出叫嚣达达看见一道赤金火光朝她和孟然昊冼狂暴地袭來两人立刻往旁边一弹又是一声惊天巨响大地骤然震动了一下烟尘瞬间空气中弥散开來 舍摩黎黄金战斧狠狠地嵌进了地下劈达达和孟然昊冼之间 下一瞬达达只觉一阵劲风从身后猛冲过來她急忙一闪身并对孟然昊冼说道:“闪开” 孟然昊冼立即往右边一退这时只见一身古老战甲舍摩黎出现两人面前 舍摩黎轻蔑地扫了一眼两人趾高气昂地拔起地上斧头再冷冷地看了看四周不断倒下被二人联手屠戮阿修罗尸体嘴角一扬看着达达:“你杀了那么多阿修罗难道心里就沒有一点愧疚” 达达轻笑出來此刻她已经沒有了任何愤怒或是痛苦只觉得好笑太好笑了她狂傲笑声让舍摩黎皱起了眉头只听她说:“你杀了那么多修罗王族人对你忠心耿耿将领死心塌地奴仆你女儿还有你爱人你心里难道就沒有一点愧疚” 舍摩黎暴喝一声提起沉重黄金战斧就往达达头上一劈 达达迅速地避开但是这一道攻击力量极其浑厚带起强风却削得她手臂一阵火辣辣疼 一道迅捷蓝光朝着舍摩黎头顶射了过去舍摩黎冷哼一声斧头一举斧面一侧哐当巨响蓝色光芒生生砸了厚重战斧之上随后他抡起斧头朝着孟然昊冼就是一扫达达见这一斧头攻击极为贴近孟然昊冼怕他一时难以避开于是抓起修罗刺冲着舍摩黎腰际就是一划却不料舍摩黎手肘猛地一沉死死打达达手腕之上达达只觉双手骨头都要碎掉了一脱力修罗刺猛地掉地上 孟然昊冼见达达被舍摩黎击落了武器而弥漫了死亡气息黄金战斧已经骤然來到身前他只得向后一仰这把冷冽斧头直接从他头顶削了过去 “哼”舍摩黎嗤笑一声“倒是我高估了你们我手上你们不过是两只将死老鼠” 孟然昊冼冷笑迅速地腾到空中他伸出左手将鲜血抛向上空死死地盯着舍摩黎嘴里不断地念着古老咒语这些鲜血瞬间幻化成一条巨大闪电枷锁朝着舍摩黎疾射过去舍摩黎转身避开之时却巧如游蛇一样缠上了他全身将他紧紧地锁其中下一瞬孟然昊冼双手扣一起舍摩黎身上枷锁发出一道强光扫荡战场地龙见到这个光线纷纷朝着舍摩黎呼啸而去 “今天就让你灰飞湮灭”孟然昊冼怒吼一声一条地龙已经窜到了舍摩黎跟前伸出了巨大脚掌想要把他踏得粉碎 却见舍摩黎诡异地勾起嘴角声音轻蔑到了极致:“雕虫小技也敢妄想取我性命” 舍摩黎暴喝一声紧握双拳从指缝里燃烧而出火焰包围了他双手他冷冷地冲着凌空孟然昊冼一笑左脚狠狠地往地上一跺只见一道道尖矛般烈焰从他脚下四散开冲破了漆黑大地朝着一条条巨龙腹部直窜向上从地龙头顶贯穿所有地龙当即化作一阵黑沙散了去…… 达达看到舍摩黎眼风一转直直停孟然昊冼身上心中暗叫不好此时双手已经恢复了力量于是她飞地抬起手舍摩黎即将召唤其锋利火焰长矛齐齐射向孟然昊冼之时抢先一步烈焰飓风冲着这一把把直指孟然昊冼长矛席卷过來 霎时间天昏地暗飞沙走石她却不敢放松趁着舍摩黎还沒有冲破那道禁锢他强光之时划破手心飞身而上鲜血咒语召唤之下化作数道百丈高蓝光形成一道坚固囚牢将舍摩黎笼罩随后她咒语飞变换一道道蓝色光刺立刻从蓝光之中极速突出朝着舍摩黎全身狠狠地刺进去…… “你就这点本事”舍摩黎声音如同不散鬼魂 达达骤然抬头她完全沒有想到是这些光刺却即将沒入舍摩黎身体之时停了下來舍摩黎持着一个和她施咒时一模一样手势…… 这怎么可能舍摩黎……舍摩黎怎么会控制夜叉血咒 孟然昊冼也是满脸愕然 只听舍摩黎勾起嘴角看着孟然昊冼眼里是无得意与狡黠:“这是你母亲教我” 第七十九章 最后的攻击 第七十九章 后攻击 “你们都还不知道吧”舍摩黎指尖轻轻一点两道包围他光芒瞬间破碎他缓缓走出來看着面色如沉铁一般孟然昊冼又道:“夜叉血咒虽然只有拥有夜叉血液人才能学可是操控咒术反噬却沒有任何种族限制” “你母亲当年害怕夜叉王找我麻烦于是便把这方法告诉了我”舍摩黎看着孟然昊冼看着他那张被仇恨扭曲面庞觉得还沒有兴于是说道:“当年莫呼洛迦杀死了这唯一一个会使用反噬咒术人所以反噬咒术就你们夜叉族失传了因此无论你接下來使用任何夜叉咒术都对我沒有任何效用” “懦夫”舍摩黎哈哈大笑“你离开了你那些三脚猫术法就什么也不会了那就等死吧” 孟然昊冼猛地抽出腰间长剑想要冲上去同这个暴戾魔鬼拼死一搏却被达达止住达达看了孟然昊冼沉声道:“还记得我们计划吗” 孟然昊冼不知这时候她突然说起这个是什么意思只迟疑地点了点头 “一切照旧”达达将目光扫向舍摩黎“用你咒术牵制住他他喜欢反噬术那就让他反噬个够” 达达话音刚落就一把夺过孟然昊冼长剑朝着舍摩黎飞奔过去她话让孟然昊冼心中豁然开朗既然舍摩黎会使反噬术那何不成全他 下一瞬又有无数地龙拔地而起带着死亡啸声朝着舍摩黎飞射出道道紫色闪电舍摩黎漠然地看了一眼这些从黑色大地里崛起怪物右手掌心一摊黄金战斧重回手中他对准达达迎面而來剑就是一砍利刃间摩擦出刺耳声音达达只觉得手被这股巨大力量震得发抖但是她心一横反手将剑握得紧了整个人往左边极速一甩舍摩黎这道浩荡攻击落空了 此时地上再次冲出无数巨大火焰长矛朝着舍摩黎身边数条地龙精准地刺过去越來越多长矛凌空直立达达躲避舍摩黎恶狠狠攻击之时扫了孟然昊冼一眼他不停用自己鲜血召唤起地龙和蓝光咒术朝着舍摩黎疯狂地进攻舍摩黎攻击她之余竟能将孟然昊冼攻击迎刃而解达达心想再这么无休止地与舍摩黎缠斗孟然昊冼定不能支撑下去 心里闪过一个念头随即她再次将自己手心划开这一次她划得很深鲜血大量地涌出如同不断冒出血泉她将手中剑往手心血泊里一抹瞬间整把剑鲜血淋漓下一瞬她猛地往远处一跃弹到一丈之外为争取多时间完成召唤 鲜艳宝剑被高高抛向上空并迅速下坠下坠之时达达口中紧急地念动着咒语宝剑瞬间化作血光轰然炸开霎时她将手中鲜血再用力往上空一洒那些碎开宝剑如同嗜血幽灵一样朝着这道鲜血闪电般汇聚形成一道散发着鲜红血气这股血气沒有任何形状就是汇聚一起一股燃烧鲜血可是从它四周所散发出红黑相间气焰像是死神咧开血口停驻空中仿佛抽走所有灵魂再把恐惧装满每一颗勃勃跳动心脏达达看了看孟然昊冼孟然昊冼也看着她只见下一刻她已经腾到空中追随着这道血气冲着舍摩黎胸膛狠狠地掠过去…… 此时此刻舍摩黎手里也召唤出了一把通体如赤色琉璃形态若隐若现长剑狠狠地扬起來嘴角依旧是那抹残酷笑容 孟然昊冼看到达达攻击接踵而至是时候了于是猛地一抬手所有地龙瞬间汇聚一道蓝色强光之中下一刻这道已经变作幽蓝色光芒四周生出了无数尖刺像是一条巨大燃烧着幽幽暗火荆棘孟然昊冼一皱眉跟着这道颠覆天地攻击一同朝着舍摩黎胸膛射去 他和达达曾说过时机一到就联手将舍摩黎彻底摧毁 就当两人都靠近舍摩黎时候达达却微微转头含笑看着孟然昊冼但是这个笑容却充满了死别决然他心下当即一凉一道掌力已经猛地击中他腰间将他生生从这生死关头推了出去…… “达达”孟然昊冼疯狂地大吼一声 却來不及了…… 天崩地裂巨响红光已经对准舍摩黎炸开尘土骤然浮空遮住了所有视线…… “达达……”孟然昊冼直愣愣地看着前方那片迷雾般烟尘仿佛顷刻之间被抽走了灵魂 风來了将空中如同魔障般尘土吹散 达达手握着剑剑刃从舍摩黎肩上沒了进去然而舍摩黎手中剑却穿透了她单薄胸膛…… 一阵奇痛撕裂般从胸口散开达达急促地呼吸着却听到舍摩黎充满胜利声音:“你只是刺中了我肩膀而我却要了你命” 汗水已经爬满了她额头她觉得全身力气不停地被扯走每一处皮肤都被死亡冰凉缓缓蔓延 血从舍摩黎肩上流了出來 “到地狱里去找你叛徒母亲吧”舍摩黎将贯穿她胸膛剑再用力往深处一桶“不对你母亲已经被施了剥灵之刑就连地狱她也下不了哈哈哈哈” 达达缓缓松开握住剑柄地手舍摩黎狂傲不羁笑声中用力地将双手合一起双手无名指和食指卷曲相抵其余手指伸直相抵短短一个手势似是用了她全部力气 舍摩黎听到一连串如游丝般虚弱无力却无比诡异咒语从自己剑下这个垂死之人口中缓缓飘出來 就下一瞬他只觉得自己肩上一麻狐疑地低下头却见淌铠甲之上鲜血像是长了无数只脚迅速地窜爬进他伤口之中也这一刹那间从伤口处传來一阵冰冷刺骨感觉这个感觉迅速地顺着他血脉经络骨骼扩散至全身炙烈如火他从沒有感受过这么彻骨寒意那像是有无数双生长身体里双手一下又一下地撕开他血肉他正想伸出手推开与他近咫尺达达却发现自己双手再也沒有了知觉并变成了淡紫色沒错他整个人包括那头耀眼红发全部被这股惨淡颜色悄然蔓延 “逆血咒……”达达沉缓地勾起嘴角吃力地抬起头看向舍摩黎:“她有沒有……教过你这招” 胜利精光他眼里褪色无上骄傲也他嘴角骤然凝结后死亡温度终于腐蚀了这颗火热心脏舍摩黎带着满脸惊愕与疑惑向后沉沉倒去…… 伟大阿修罗王轰然倒她面前 她胸膛中那把被召唤出利剑也随即被风吹散了 哈……她只觉喉咙一阵腥甜全身一松这个世界终于恢复寂静了静得可以听到自己逐渐微弱下去心跳声 她感觉不到任何痛苦身体或是心中她只觉得累又累又轻松母亲婆雅摩伽吉迦沒想到今天这一战将所有血仇都一并报了 “达达”孟然昊冼冲向摇摇欲坠她将她揽紧他怔怔地看着她胸口那个触目惊心血窟窿 她张了张口含含糊糊地念了一个名字可是他听不清她究竟说什么她储藏身体里所有眼泪这一刻悄然地绵延地顺着眼角滑落滴进被鲜血浇灌黑色大地里 终于怀里她沒有了任何气息她木然地怔怔眼睛沒有焦点只剩一丝无法散去怅惘 孟然昊冼愣愣地看着她原來一开始她就已经下了决定要独自赴死当她说出那句“你要为爱你人而活着因为你生命里满载着他们全部思念”时候当她朝自己露出一个恬静笑容时候其实心里已经早已有了定夺要用这样惨烈方式与舍摩黎同归于 “……达达……”孟然昊冼泪水滑落她脸颊上 第八十章 死王降临 第八十章 死王降临 就这万念俱灰时刻大地猛烈地晃动他身边忽然裂开了一道口子一片浩瀚黑色雾气从裂缝之中缓缓腾空中然后又向下匍匐朝着他方向弥漫过來 孟然昊冼抱紧达达冰凉躯体守护着她尚未安息躯体不受任何惊扰 但是这些汹涌黑雾却散发着冰冷绝望并且朝着一个方向凝聚成一个修长人形一个白发男人从中浮现出來这些散漫黑雾正來自他那飘逸宽大黑色长袍 “阎罗”孟然昊冼疑惑地看着站面前男人 不带任何感情双眼略过孟然昊冼停留他怀里达达身上 阎罗抬了抬头再看向一旁倒地上死去多时阿修罗王 孟然昊冼只觉得怀里一空不知何时达达躯体已经被阎罗抱了怀里下一瞬一条散发着惨光白骨锁链从阎罗袖口里蛇形而下缓缓地套上舍摩黎脖子然后轻轻一扯舍摩黎那半透明散发着寒光魂魄被扯了出來 逝去狂傲王者灵魂也沒有比任何人沉重多少轻飘飘空荡荡闭着眼睛任由阎罗白骨鞭锁住脖子生前万千荣耀只手遮天本事此时却无法斩断这条來自地狱枷锁 阎罗抱着达达身后拖着舍摩黎灵魂转身准备回到那条通往地狱裂缝里 “你要带她去哪里”孟然昊冼问道 “琰摩城”阎罗声音消失裂缝之中 又是一瞬震动这道横亘大地伤口缓缓愈合一切重归死寂仿佛刚才一幕只是所有人幻觉 远处从阿修罗阵营里传來一声:“退兵” 孟然昊冼只觉全身无力怔怔地看着满地狼藉尸体终于结束了 冥界琰摩城 好疼啊……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把胸口狠狠地撑开 尸体血泊火光黑色大地无数惨烈画面交织一起占据所有视线惊天动地喊杀声是不绝于耳悲伤和愤怒相互纠缠着像是一条生锈铁索紧紧地勒住她脖子让她难以呼吸 后那一击她……她不是死了吗 达达猛地睁开眼睛头顶是黑纱帐顶风吹过微微浮动自己不知何时睡了一张偌大黑缎软床上身上是柔滑黑色绸缎 这里一切都是黑色除了那黑色蜡烛上暖黄光晕 四周静得可怕 达达想要撑起身子却只是微微一用力胸口就传來一阵撕裂般痛 她回想起不久前发生一切她为了靠近舍摩黎并让他流血不惜以命相搏她分明记得舍摩黎长剑穿透了自己胸膛可是现为什么自己还活着或者其实她已经死了达达也懵了伸手摸向自己脉搏处虽然很虚弱可是她还是感觉到了一点点起伏这不可能啊她又微微抬起头想要看自己伤口却发现全身被换上了一件素白绸缎长衣她愣愣地伸出手轻轻拉开胸前衣襟一块狰狞如暗红蜘蛛血痂赫然出现胸口位置 这怎么可能达达惊讶地看着自己身上这道张牙舞爪疤痕她记得自己当时已经沒有了呼吸眼前一黑什么也感觉不到了这…… “你醒了”冰冷声音传來 达达猛地合上衣襟警惕地看向这个缓缓走进來白发男人 怎么会是他 “沒错是我救了你”阎罗一眼就看穿了她心思“我你身体里种下了一朵黑色曼陀罗” “什么意思”达达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你对我做了什么” 阎罗迈着闲适步子走到烛光边上可是他脸上依旧是无法驱散阴冷:“那一剑让你心脉断所以我你伤口里放了一朵黑色曼陀罗它藤蔓可以依附你每一根断损心脉上起到连接作用继续维持你心脏跳动” 达达加警觉了:“你为什么要救我” “不是我要救你”阎罗十分坦白“是帝释天要救你” “什么”她不信因为她与帝释天已经沒有任何瓜葛了 “你与阿修罗一战并沒有带着我给你曼珠沙华”阎罗停顿了一下眼风斜斜扫了她一眼又道:“你死那一刻帝释天來找我并与我达成了一个协定所以我履行了我承诺把你救活” “什么协定”达达问道 阎罗沒有回答她问題看着明晃晃烛火道:“如果你当初吃掉那片黑色曼陀罗花瓣忘掉一切过往恩怨今天就不会死也用不着我來救你” 却听达达冷冷地说了一句:“那舍摩黎也不会死” “那倒是”阎罗似乎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至少他又少了一个麻烦” 达达用力支起身体虽然这样要耗费莫大力气再加上剧烈疼痛但是她不能就这样躺他面前这样狼狈不堪时刻绝不能让他再多看一刻 阎罗看着她因为用力而绷得惨白面颊以及额头上渗出细汗难以理解:“你何必起來躺着不是好么” 达达沒有理他而是可能地挪动了一下双腿想要从床上下來这一下却被阎罗立刻制止了 “你不可以起來”阎罗走到她身边挡住了她去路 达达皱眉:“你让开” 阎罗纹丝不动:“你不要自以为可以挑战我” 她无奈重回到床上却沒有躺下因为她想到了一件足以让自己羞愧而死事情:“我身上衣服是你帮我换” 他看了她一眼:“不然呢” “你这恶贼”达达一动怒伤口就疼开始剧烈地喘气提不上气接着骂他 阎罗不以为然:“这里除了恶鬼就只有我” 达达只觉如鲠喉恨恨地看着他却说不出一个字 他看着单薄瘦削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你身体还需要适应黑色曼陀罗所以你好不要动气” 达达紧盯着他飘忽身影缓缓消失黑暗头她决定要用逆血咒对付舍摩黎时候就沒有想过能从他手中活下來 帝释天你到底想做什么 第八十一章 死城 第八十一章 死城 等待伤口愈合是一个漫长枯燥过程 阎罗说她已经死过一次这世上再也沒有达达这个人 相应她那奇迹般愈合能力也被舍摩黎那一剑彻底毁灭了甚至连阿修罗基本痊愈能力她也丧失殆身死之时属于这具身体所有力量都被带走即使她血液里还有阿修罗与夜叉血统现她除了剩下浩瀚寿命什么也不剩 这也是她第一次认识到伤口愈合要比受伤还痛苦为了避免一切会让伤口重裂开可能她不得不整天躺那张黑色大床上等待着伤口长好等待着彻底远离死亡这一躺就是十多天躺得她昏昏沉沉意识模糊脑海里还不断重复着与阿修罗大战画面残酷杀孽溃烂仇恨 “你应该适应了黑色曼陀罗”阎罗声音冷不防响起将她记忆闸门骤然关紧把她拉回到现实中來 达达从混沌思绪里睁开眼睛然后缓缓支着身体坐起來看了看站阴影之中阎罗问:“什么叫我适应了黑色曼陀罗” “黑色曼陀罗藤蔓已经缚住你身体每一根经络血脉”阎罗话让达达毛骨悚然她抓紧了胸前衣襟如果照着他说法想象出來那现她血肉之中岂不是爬满了绿色藤蔓 “阎罗”达达用力地走下床站他面前狠狠地盯着他:“你为什么要把我变成怪物” “怪物”阎罗有些不解淡淡地看着她憋得红扑扑脸颊:“你全身上下哪一点像怪物” 他用了“全身上下”这四个字让她脖子都气粗了质问噎喉咙里如果目光能杀死他他现恐怕已经死了好几回 “对于你们这世上沒有重生之法”阎罗语气淡漠说话时连看都沒有看她一眼“世间万物死后魂魄都会來到我这里黑色曼陀罗有引渡灵魂作用所以它们只开忘川里让忘川里魂魄得以指引通往轮回” 达达不太明白他意思 “所以我用黑色曼陀罗固魂将你魂魄强行留你体内”阎罗慢悠悠地说着这与他无关事情看她神色稍微平息一点又道:“但是从某种意义上來说这是一种禁法要想实施它必定要达成某种协定要有牺牲” 又是协定达达量控制住自己恶火一字一顿道:“你又耍什么花样” 阎罗沒有理她问題而是看了看她她似乎已经康复了不少面色红润还有力气这里较劲于是道:“出去走走” 达达看着阎罗背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生生将怒火憋了下去 当双脚迈出这座空寂宫殿时她从沒想过等待她是一条漫长台阶整座黑色宫殿建琰摩城高处台阶头是一片黑压压死城是居高临下地看下去这就是一座庞大但是寂静死城唯一光线就是连接着城门与王宫台阶那条宽阔道路道路两边是两排青幽幽磷火其余地方沒有一星光亮她不禁抬起头看着天空才发现这里天是暗红色上面有整片整片漆黑乌云沒有星星和月亮 这里找不到任何关于生命迹象死亡象征却布满了整座城 阎罗已经缓步走下台阶了达达紧跟他身后 这让她想起了当初回到舍摩婆帝时候那时她面对那通往王宫似是无头台阶却决定靠自己力量亲自走完它现想來真有一种作茧自缚悲凉命运不是一条坦途她却亲自选择了崎岖那一段 阎罗听到她叹息声转过身來望着她:“你还活着毋须唉声叹气” 达达不接阎罗话而是绕开他走到他前面 后一级台阶终于走完她站这座死城中轴大道之上看着那幽幽磷火和那片磷火之后照不到漆黑街道皱了皱眉头:“为什么这里什么都沒有你族人呢” “我沒有族人”阎罗看着那片黑暗“我只有卒子” 回头看了看身后他青色微光照他脸上散发出诡异光泽沒有人比他适合当死神了 “只有阎王天双眼才能看清地狱真实模样”阎罗依旧淡然地说道可是达达怎么听都觉得这句话她心底勾起了莫名伤感 阎罗悠闲地往前走他黑色长袍沒有边沿而是像黑雾一样消散空气里让他整个人都被一阵浓厚黑暗所包围又或是这世间一切黑暗都只是他合身衣袍 两人默默地沿着忘川河畔漫步直到走近那片红色曼珠沙华它们仿佛只开远离琰摩城地方 “红色是曼珠沙华白色是曼陀罗华往生之花依附着河岸而开为忘川里灵魂照亮通往轮回道路”阎罗不急不慢地说道她看到他走到一朵曼珠沙华前竟伸手抚了抚它她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可是阎罗又收回了手看着忘川头不说话静凉眼神看不出任何思绪 达达顺着他目光同样看向这条忘川头它绕着王城缓缓流向了黑暗之中 “它流向哪里”达达不自觉地走到岸边手捧了一点冰凉河水借着曼珠沙华光芒她才看清这忘川之水呈淡淡墨色 “它绕王城而过通往轮回井”阎罗说道“但不是所有灵魂都能顺着忘川进入轮回前世罪孽深重会直截來到琰摩城中接受惩罚” 达达顿了顿只见阎罗忽然看向她:“舍摩黎便是能够直截进入琰摩城客人” 他说“客人”两个字时候声音很平静但是这样冷冰冰平静却让她脊背发凉 第八十二章 步入凡尘 第八十二章 步入凡尘 夜越发凉 唯有死过一次人才真正能体会到那流淌进身体里黑暗和封冻温热血液绝望 达达侧了侧身柔软睡枕磨蹭着脸颊她蜷了蜷身让自己暖和一点 一丝飘忽气息 是谁 达达立刻睁开眼却看到阎罗背靠着墙正站黑暗里静默地看着她她似乎忘了这人走路一直这般无声无息 “你來做什么”达达又不自觉地警惕起來了 “我要去一趟人界”阎罗这一次停顿有些久沉默顿时又横亘两人之间但他忽而又缓缓开口:“你去不去” 达达不知他为何要去人界可是看他一脸阴郁她也沒有问起想到有一百多年沒有回到人界了不禁也有些动心于是冲他点点头 “我外面等你”阎罗边说边往门外走 她从床上起來走到镜子前头发又不知不觉长了好多记得那漫天大雪里她狠心将它们割下然后…… 达达捂住胸口好疼心像是被狠狠扯了一下原來那段记忆早已成为禁区一旦她踏进去便是挫骨扬灰般 低头间看到桌上放着一袭黑色长袍 她愣了愣将它拿起來放身前比了比有一瞬犹豫但还是穿上了它竟然刚好合身她瞬间涨红了脸 “阎罗”她步走出去“你……” 阎罗站空旷大殿里转过身淡淡地看着她 话又被憋了回去 算了她不由得有些沮丧现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又不能跟他拼命况且帝释天说阎罗本相是虚无她再怎么打也伤不了他分毫 “走吧”阎罗一副丝毫不关心她样子径直朝门外走去 她跟阎罗身后朝着那条漫长台阶走下去刚想迈出步子却听到一声鹤鸣这座死亡之城怎么会有活物她从阎罗身后探出头却见这条台阶底下不知何时变作一处人界石亭亭子四周是悠长山脉那座死气沉沉琰摩城消失不见了那无边无际黑暗也消失不见了 此时正值人界白昼她有百年沒有见过这么强烈天光下一瞬只得拿手挡住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达达问道 阎罗慢慢地迈下一步步台阶边走边说道:“只要我愿意这条台阶可以通往任何地方” 达达眼睛稍微能适应了缓缓放开手却还是有些看不真切只见阎罗已经走到了台阶底下正转过身看向她示意让她走下去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阎罗眼睛里有了什么不一样感觉可是她也说不清 她慢慢从台阶上走下來当双脚已经完全离开台阶之时她不禁转头看向自己來时方向却发现那里只是一片人界高山什么也沒有仿佛她本就从这山中而來 可是这样疑惑却立刻被重回人界喜悦冲散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这高山绿树清涧繁花味道蓄满心怀她又试着抬头看向碧蓝天空天上云还是记忆中那么柔软白皙她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这时一阵清爽风吹拂而來她缓缓抬起手摊开手心轻触这清风风从她指间流走仿佛带走了她这一身混浊情绪 这里一切都是记忆里感觉可是即使昔日时光已经被沉甸甸黑暗岁月压了底下现重回到其中那美好感觉依然鲜活 一浪一浪松涛声从绵延青山之间缓缓推來这仿佛是她听过美声音 阎罗无声地看着她从内而外散发出愉悦气息静静地站一旁 达达忽然意识到身后还有一个人于是转过身去连声音都轻松了许多:“接下來去哪里” “城里”阎罗已经转身从山壁边上小路朝山下走了 达达看着他身影才缓和情绪又被这个淡漠人覆上一层霜 只见阎罗转过头來看着她:“怎么了” 她苦笑摇摇头阎罗就是这样人他执掌着世上冷酷权力他是黑暗缔造者他永远都能静静待黑暗地方洞悉命运秘密并以优雅姿势俯瞰着蝼蚁般生灵所以她还能希望从这样他身上发掘出什么情绪 “走吧”达达缓缓跟上他 一路上是一片清幽风光时不时有白羽飞鸟掠过天空她时常抬起头來看一看光亮天她喜欢这个世界有无光明可以驱散无边黑暗让所有绝代风光都能被人们看清即使这似锦繁花于她而言美得太过短暂可是能这片拥有光明土地上开花结果已经比那些黑暗永寂不朽花朵幸运太多 以前她总觉得这些都是朝生暮死花儿现看來却觉得人间芳菲是占据了所有天时地利 小路头是一条开阔坦途阎罗带着她往城里方向走去 路上开始有來往马车和人类可是他们看到阎罗满头银丝全身长袍都冒着黑色雾气样子却一点也不吃惊 “他们看到你……”达达忍不住问道 阎罗却一点也不以为意:“他们眼里我是凡人模样黑发黑瞳与你无异” 达达听不出他这句话里有任何损意可是这句话确实让她听着觉得不痛 “现你就是一个凡人长命万岁凡人”阎罗说道 她看了他一眼:“多谢夸奖” “这里是一国王都”阎罗看着远处高大灰色城门“六道之中只有帝王灵魂会由我亲自去取” “那你死了谁又负责取走你灵魂”达达看着他那冰凉眼睛他生命再长也总有一个头吧 阎罗却又一次沒有回答她问題只是对上她目光但片刻又移开 达达闷哼一声就此作罢安静地跟着他一同走向那座人类城邦 第八十三章 长安夜市 第八十三章 长安夜市 这座城叫作长安 达达已经不清楚人间历经了多少年只是当她走进这座恢宏赤色城门之时看着这宽阔纵横大街上不同种族不同身份凡人來往如流水商队旅人达官百姓马车宽轿好一番昌盛景象这让她想起了如意城那热闹街市 此时正值黄昏时分她抬头看了看天空今天晚霞格外华丽靠近太阳天空是金灿灿如鎏金一般色泽稍远一些便是大片大片橘色团云靠着她这边天则是紫红交错如那绣铺夫人手中霞锦织缎柔云赤霞映入她眼中漾成一片就溢出眼眸粼粼流波她看着这片浩美长空片刻也舍不得移开目光 这是她从未见过气象于人间繁华闹市之中望着千般变幻晚霞那种浩浩荡荡惊艳让她不禁感到即使是不朽生命它面前亦如凡世尘埃般 阎罗看着达达她安静地站车水马龙之中仰头望着天空出神 天色又比之前暗了许多阎罗穿过人群走到她身边:“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达达收回目光看向他看着他冷得生辉面容不知他要带她去哪里阎罗说完转身就走达达紧紧跟他身后她不知如何返回琰摩城所以只能跟着他若这人海汹涌之中走丢了怕是永远也找不到回去路了 就她满脑子思绪凌乱时阎罗却突然停下來她看了看四周依旧是繁华街道他们前面是一间摆街边伞铺老板正拿着一把蓝底刺绣白花丝绸伞忙着招呼客人达达不太明白为何阎罗要带她到这里來看了看他又顺着他目光看去才发现伞铺后面有一间酒家名为如意馆 阎罗竟然带她去人间酒馆 达达不明所以之间阎罗已经走进了这间酒家站楼梯口侧过头看了看她 她连忙步跟上前去边走边暗暗骂自己为什么对这个家伙这般言听计从难道就只是因为他救了自己还是因为他是阎王天若他愿意随时都能要她命 顺着陈旧红木楼梯上去是酒馆二楼此时里面沒什么客人只有零散两桌一桌靠着栏杆一桌墙角边上阎罗自顾自地坐靠着栏杆一处座位上看了达达一眼做了一个请手势 达达半信半疑地走过去坐他对面 “二位客观要喝什么酒”热情店小二满脸堆笑着走上前來 只听阎罗驾轻就熟地说道:“陈年女儿红” 达达又是一愣什么奇怪酒名 店小二满口应承着恭敬地退下了 气氛陷入沉默阎罗侧着脸淡淡地看着楼下街市这时刚好一阵清风起來风中不知何时飘满了粉色花瓣 一片落达达手背上她拿起來细看小指尖大小那么一点粉嫩是桃花她太久沒有见过桃花了探出头往街上望去只见这条街两侧原來全种满了桃树只是刚才她一直沒有留意所有思绪都被那片晚霞吸引了去现正值桃花盛开大好时节又恰逢夜风袭來临花而起卷起片片点点扬起满城花雨 店小二将酒端了上來:“二位客官请慢用”说完又火急火燎地跑去楼下帮忙了 看着阎罗慢悠悠地将酒倒满两个白瓷酒杯里达达终于忍不住疑惑问道:“你……你带我來这里做什么”其实她想问你为什么带我來喝酒可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妥当于是临时一改口 “我带你來喝酒是想知道凡人东西能否解开世间所有忧愁”阎罗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像是能看到她心一样 达达愣了愣道:“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你这个” “阎王天可以看透所有生灵”阎罗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看着她已经紧绷面颊又道:“所以其实你心里想什么我全都清楚” 忽然达达平静了下來她知道阎罗面前她恨也沒用急也沒用:“能解开世间所有忧愁人是你阎王天世间所有灵魂从你处经过定会将前尘之事忘得干干净净喜悦哀伤一并了清” “你竟是这样想”阎罗眼里闪过一丝万年难得情绪只是当她还來不及琢磨他却又恢复了以前模样伸出手将一只酒杯递给她:“试试” 达达狐疑地端起酒杯抿了一下浓醇浑厚酒气窜上鼻尖她不禁眯起眼睛原來人间酒那么老辣呛得她流出泪來她嗔怪地看了一眼满脸不以为然阎罗心说他该不会是存心戏弄她吧 夜幕已经彻底天空铺展开 达达看着夜空之中浩淼星海:“你不是要去取魂魄么” “还不到时候”他端起酒杯将里面酒默然饮 楼下人声越來越鼎沸仿佛这里夜幕降临正是狂欢开始达达好奇地往下看却见道路两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摆上了各种小摊金银首饰布帛绸缎玲珑玩物还有各色吃食看得达达眼花缭乱她不禁开始有些羡慕凡人这个族群即使他们寿命短暂不过瞬息却有着纷繁生活充满乐趣 阎罗忽然站起來将一个金锭丢桌上然后瞥了她一眼:“下去走走” 此话正合她心意 她利索地起身跟他漆黑身影之后她觉得心里开始暖和起來或许是刚才那一小口酒下肚原因 迈出酒馆时刚好遇到一群人舞龙他们四周是一些沉浸欢声笑语里凡人小孩孩子们手里拿着闪动着烟花一样细长签子那闪烁灿金光芒美极了 阎罗缓缓地穿行凡人中间 达达看着他身影突然觉得感慨即使这世间繁华热闹却依然和他像是沒有丝毫关系一样即使他身处这浮世尘嚣中央依旧孑然一身遗世独立般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至高无上他看上去竟有些孤独 阎罗转过身來看到远被人群冲散她说了句什么却被这人世间喧闹淹沒了可是他看到达达却冲他扬起了嘴角朝着他方向缓缓走來 第八十四章 勾魂时分 第八十四章 勾魂时分 世间沒有什么可以阻挡阎王天脚步至少达达是这么认为 此时他们已经來到了那座庞大王宫门前朱漆巨大门扇那圆弧青石拱顶只能抬着头才能看到门口是戎装加身肃穆士兵月色下他们铠甲散发着一层朦胧寒光 黑夜里阎罗看起來愈发冷酷冷风灌满他衣袍散发着浓浓黑暗袍子仿佛席卷着世间所有恐惧与绝望猎猎风中静静等待着时机一到便笼罩住这座沉默凡人王宫 “时候到了”阎罗冷漠话音沒入风里 只听一声沉闷轰隆声音王宫大门沉重地打开那阵轰鸣声响所带给她震耳欲聋感觉就像是一扇通往命运头门她面前徐徐洞开里面传來嗖嗖寒风和无休止寂寥以及浸泡绝望中黑暗 阎罗慢慢走进去 守城士兵像是被寒冷封冻塑像仿佛感觉不到她和他存一动不动地把守着王宫大门却不知死神已经翩然而至即将带走他们心中那个恩威浩荡帝王 一声凄厉哭喊声从幽幽深宫中飘散出來:“皇上驾崩了” 达达跟阎罗身后穿行悠长廊道里身旁时常有脚步匆匆宫人疾步走过她们看不见她也看不见她跟前那个将哀恸和凄凉蔓延至这里每一个角落阎王天 夜是彻骨寒前方已经有隐隐哭声传來让这袭人寒风里不禁多了一抹哀怨 明晃晃宫灯却不能照亮这里匍匐黑暗一幢灯火通明宫殿出现她视线这座宫殿外白玉台阶下跪满了锦衣华服凡人她跟着阎罗走进这些或伏地上默默流泪或头磕冰冷石砖嗷嗷大哭人群里穿过他们哀伤來到摇曳着昏黄烛光大殿外 达达突然有些后悔随他走进这座王宫里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不请自來悄悄闯进这悲伤时刻路人所有人都被悲戚笼罩时她却只能用无力目光去默哀他们凄凉 “毋须伤感”阎罗声音很沉缓“这里人有十之**心里都暗暗窃喜” “窃喜”达达不明白为什么这种时刻这些人会窃喜还要将这样窃喜深深隐藏充满悲丧哀嚎之后 阎罗缓缓迈出步子宽大衣袖里已经慢慢伸出一条散发着瘆人白光细长骨鞭蛇一样游行漆黑冰凉地上 只听他淡然通透声音响起:“这盛世江山总要有人继承亦或是分享” 说完这句话他朝着大殿深处走去 达达沒有步跟上而是他身后慢慢走着绕过层层庭廊扇扇门扉穿过这如诗一般凡人殿宇绫罗华帐鎏金器皿温软宝榻古鼎沉香这里一切都泛着至尊荣华夺目华光和昂扬骄矜却依旧有寒彻心扉长风穿过有怎么也填不满空漠和寥旷 当她走向这辉煌殿宇深处时阎罗已经拖着一个羸弱苍白魂魄缓缓从一扇绣着壮丽山河屏风后走出來 白骨索链紧紧缠着这个中年男子魂魄只见他闭着眼神色痛苦仿佛这就是他死前样子眉心有刻骨哀愁和不甘 “他是被他皇后和公主毒死”阎罗冷漠地看了一眼地上亡魂“人类是一个奇怪种族” “是不是所有帝王都将去你琰摩城接受惩罚”达达问他 阎罗淡淡地说道:“凡人愚蠢不堪拥有了九五之尊荣耀却不知琰摩城大门同也时为他们敞开了” “为什么”达达有些疑惑 他扫了她一眼:“因为要得到至高荣耀必将累下沉重罪孽” 达达目光暗了下來:“我死后岂不是也要受到惩罚我杀了无数阿修罗天神还有……吉迦” 阎罗缓缓朝门口走去也不看她:“你已经死过一次了” “可是还会再死”达达垂头丧气地跟他身后 他沒有搭理她而是抬脚跨过高高门槛走到空旷殿外 达达正好奇他会怎样带她回到琰摩城却发现他几乎动都沒动一下殿外空地上就出现了一个巨大黑色漩涡一条月色下散发着寒光台阶一直延伸到深处 阎罗拖着白骨锁链淡淡地走上去也似是不担心她会对人界流连忘返达达悻悻地跟上去并反复提醒自己他本相是虚无怎么着都动不了他并且自己现已经沒有能力再跟他挑战了这样想了以后她心里好受了一些于是大步走向那条通向琰摩城台阶 漩涡缓缓闭合无休止黑暗再次袭來对这里她却沒有第一次來到冥界时那般陌生和反感反而步履轻仿佛这个地方沒她想象那么糟甚至有种亲切难道她已经习惯了这永无天日日子 达达又开始胡思乱想因为当她已经完成了一生中唯一愿望后剩下漫长光阴真不知拿什么來填满特别是这百无聊赖琰摩城里冷寂如死谷枯燥又沉闷再加上那个表情僵硬阎王天她量让自己不要再去揭开那些记忆痂因为她发现有些事情是永远也不可能会愈合每揭开一次又要花好多时间再去结痂狰狞痂是永远不会脱离就像已经逝去人再也不会回來 突然觉得自己生命像是中空什么也沒剩下外面破了无数洞寒风來回穿梭她也越來越不怕冷如果她能选择她愿意就那场惨烈决斗里死去不再苏醒 “总有人希望你活着”走前面阎罗突然开口说道 达达回过神來正想说话却见他突然停了下來冷冷道:“有客人到了” 她顺着他目光看向台阶头一个皮肤散发着白色光芒男人静静地站那里他目光掠过了阎罗直直探进她眼底 第八十五章 命运的轮廓 第八十五章 命运轮廓 那双眼睛已经不是记忆里那般温暖 “你还是來了”阎罗似是一早就知道瞥了一眼达达再看向帝释天:“她已经死过一次” 达达不知道阎罗话里是什么意思她只看到帝释天银色眼睛里有一丝犹豫闪过但下一瞬却是坚不可摧决然 “我來带她去忉利天”帝释天目光移向阎罗 阎罗缓缓走下台阶沒有说任何一句话他绕过帝释天朝琰摩大殿走去 就像是把她丢了她看着阎罗漠然身影大喊一声:“阎罗” 阎罗脚步停顿了一下微微侧了侧脸却始终转过头看她一眼后依旧朝着冷寂宫殿走去 达达看着他黑色衣袍悄然沒入黑暗里他果然是阎王天可以刹那间把她打入绝望深渊 “我不会跟你去神界”达达从激烈情绪里冷静下來冷冷地走下台阶站离帝释天三步之外位置 “现阿修罗界鞑摩耶继任了王位你杀了他儿子你觉得他会放过你么”帝释天走到她身边声音很平缓听不出任何威迫或是劝解 达达转过身直直对上他目光紧紧盯着那双好看眼眸道:“我记得你说过或许有一天你我也会兵戈相向因为终杀死夜叉王后是天神孟然昊冼不会就此罢休” 帝释天看着她等待着她继续往下说 “想必现夜叉族矛头已经对准了你们所以你想把我带回忉利天作为人质吧”达达为自己能一眼看穿这些肮脏阴谋而感到悲哀 “帝释天你还想怎么利用我”她死寂一样眼神消散了所有光彩只剩一潭幽幽死水“我已经不再是那个拥有阿修罗与夜叉力量人了我不能作为你们任何一方将领我只想远远地避开你们争夺” “我不会让你去战场你只需呆善见城”帝释天避开她绝望眼神看向远处浓稠黑暗 哼达达笑说道:“你以为孟然昊冼会乎我是不是你手里么当他知道我已经沒有丝毫力量可以为他所用夜叉军队会毫不犹豫地攻向你们” 她听到很轻很轻地一丝叹气 “我接近你不全是因为你能救莫呼洛迦”帝释天声音很沉像是下了决心一样缓缓抬起头看着她:“即使是神族也有面临命运审判那一天” “你说什么”达达听得有些迷糊 “你知道命运缔造者么他叫作大梵天”帝释天微微扬起嘴角苦涩笑容从他唇角荡漾开“他用菩提树上并蒂花创造了我和阎罗一个天王一个死王” “你跟阎罗……是兄弟”达达惊讶地看着帝释天又看了看阎罗消失那片黑暗 帝释天淡淡地看着前方:“如果非要这么认为也沒错” “紧接着大梵天创造了芸芸众生神阿修罗夜叉罗刹人和万兽花木让他们繁衍生息同时赐予他们战争和愤怒让他们自己去决定活着目然后他陷入了永恒沉睡中”他顿了顿缓缓地接着说道:“死去众生來到阎罗处根据一生善恶果报重决定下一世去向这样就逐渐形成了轮回” “可是这跟你说命运审判有什么关系”达达听得迷糊 “有一个预言它揭示了神族末日”帝释天看着她“阿修罗、夜叉、罗刹会联合起來打上忉利天攻陷善见城而你则是这因缘际会关键或者说是让他们三族联合起來纽带” “我”达达疑惑“要说因缘际会我与罗刹沒有丝毫联系” “是么”帝释天声音带着一丝嘲意“夜叉与阿修罗一战折损不少兵力所以不得不想办法扩张势力有人向孟然昊冼提议迎娶罗刹公主”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他执意不娶于是他弟弟孟然齐为了大局替他哥哥迎娶了罗刹公主” 达达皱紧了眉头夜叉与罗刹联姻孟然齐成婚了她脑海里浮现还是那条她与孟然齐决斗时片段沒想到再得知他消息时却是他已经成婚了 “你冥界当然无从知晓”帝释天说道 可是那又怎样达达忽然沉下了心而且沉到了深处再将它锁住封上 “你我已经沒有任何瓜葛了”她似是提醒他“准确地來说我与阿修罗与夜叉与你们所有人都沒有瓜葛” “所有人”帝释天有些玩味地笑起來看不出悲喜眼神定定地停她脸上徐徐地慢慢地说道:“我想即使你已经对这个世间沒有了任何兴趣可是还有一个人你一定会想再次见到” 达达看着他不说话 许久只见他看了一眼她腰上系东西道:“锦囊主人你不想再见到么” 她能听到自己骤然加心跳可是婆雅不是已经死了么就连阎罗都不肯告诉她婆雅去向帝释天又怎么可能知道 “如果我告诉你他就我族之中你会不会改变注意跟我一起去忉利天”帝释天笑容依旧那么温和动人即使对她说着残忍话语时也不见那绝美容颜生出凛冽伤人气魄 达达只觉得自己脑子嗡嗡作响已经乱作了一团她看着帝释天质问:“婆雅怎么会忉利天怎么会你们天神领地” “如果我告诉你他本就是天神阿修罗只不过是他一部分灵魂轮回时分身呢”帝释天轻轻地走到她身边又回到了她小时候第一次遇见他时那般温柔如水模样可是他此时此刻却用另一个人作为诱饵引她走向下一个圈套 “我一向说话算数”他扬起嘴角不知那笑里可曾有一丝悔意可是他却一直那么高贵闪耀光芒慑人她从來都看不出他会对他做任何决定后悔就像这次也不例外 “你跟我去忉利天呆到我放你走为止我就带你去见你爱人”他眉轻轻一横看不出任何心事 “好”她笑然后转过身面对着那片死沉沉黑暗大喊:“阎罗我走了你就一个人永远呆这暗无天日地方吧” 黑暗依旧沉寂 阎罗你就永远呆这里吧 永远轮回对岸高傲地看着与他毫无关系世界 第八十六章 极乐国度 第八十六章 极乐国度 帝释天只是勾了勾手指他面前便出现了一个巨大白色法阵法阵图案古老神秘外环是无数密密麻麻闪动着奇异光芒神族咒文内环之中则是一朵巨大莲花莲花花瓣弧线柔美形态逼真光芒皓洁神圣让人无法不被它所深深吸引 他微微念动着咒语法阵之中一瞬间激发出一股强光直直刺向黑暗上空仿佛是一把光剑势不可挡地将黑暗幽冥豁出一个巨大洞这些光线不断将黑暗分开源源不断地进入她目光所不能及高空 帝释天放下手率先走到了法阵里然后对她说:“进來” 她有些犹豫但是下一刻还是迈开了步子走了进去后脚刚踏进这个白色圆圈里就听他轻而地念了一个字:“收”就像是生怕她反悔逃走一样 这时达达只觉得全身一轻强烈白光涨满了全部视线让她眼睛一阵生疼她连忙将手背挡双眼前勉强能遮住大部分强光可是这些光线却依旧能透过所有缝隙进入她眼睛她不得不紧闭上双眼 片刻之后只听耳边传來一个亲和声音:“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达达狐疑地放下手试着将双眼缓缓睁开这里光线虽然明亮但是非常柔和隐隐还带着一些温暖光辉而不是一片强烈惨白短暂适应过后她开始能看清这里一切事物 首先让她感到奇怪是自己双脚并沒有踩任何东西上她急忙低下头只见自己脚边不知什么时候起开始有了一朵又一朵簇拥着白云它们很轻就像是成团雾气虽然她能看到可是当她伸脚去搅散它们时却发现沒有任何感觉仿佛这几团云是不存 她抬起头看向四周这里有无数这样云彩虽然熙熙攘攘但是成团拥簇一起形态各异但都缥缈清逸美不胜收金灿灿太阳她正对面天边这里太阳颜色是淡淡橙色万丈光芒洋洋洒洒地照射这些云朵之上让它们呈现出不同温柔色泽她心想这里就是天上了那天上天上又是什么于是这样好奇想法驱使下她立刻抬起了头看向那天上天上 从西至东上空颜色是变化西边是深浓墨蓝色东边是淡淡黄绿色自西向东缓缓过渡由蓝至绿由深至浅西边天空星河璀璨每一颗星即使遥遥望去也明亮圆润闪耀动人不似其他地方看去时那么微小渺远而东方天空则似是缭绕着丝丝缕缕薄薄烟气并时不时变换着颜色衬浅绿色天幕上瑰丽奇幻妙不可言 “你看那边”帝释天突然指着一个方向朝她说道那是东南方达达看着他指尖所指地方只见一条细细闪动着金色光芒线缓缓连接着顶上那片明亮天空中和这片浩瀚云层 “那是什么”达达问道 “天河水根源”帝释天缓缓回答“天河之水流向六道历经千回万转归于忘川天河就是天下之水源头而忘川就是天下之水头” “幽冥似乎是一切可循之事终点”达达忍不住感慨 帝释天能听出她话语里寥落于是说道:“但是你此刻所地方是一切可循之事起点所以不必伤怀” 达达对他话不置可否而是转言道:“善见城呢” 他却朗声一笑随即一挥衣袖:“我们已经善见城外了” 霎时只见一座闪动着金辉恢宏城门出现她和他面前高不可攀城墙似乎要将天幕截断巨大石块整齐地垒和一起严丝合缝平如刀削纵横堆叠光滑如镜城墙南北延伸她极目而视也看不到头也只有神族才有这般力量和毅力來修筑这么一个浩大坚实堡垒 然而这扇巍峨城门前却不见有天神把守 “所谓善见之城善者见之”帝释天看了看她“你本异族自是无法看到现我驱除了你双眼盖障你便能视了” 这时城门无声地打开仿佛打开是一场梦门扉静谧悄然让她一点也不觉得这是真实她看着洞开门里却只见到飞阁流丹亭台叠水白鹤鸢飞青烟缭缭而这偌大善见城中央则是樊木树冠 如她梦中所见一样樊木枝桠葱茏树叶茂密繁花重重远看去就是一片盎然青幽之上盛满了晶莹辉煌之色并耀眼阳光照耀下散发出淡淡轻辉白鹤绕它蹁跹飞舞青烟将它徐徐环绕亭台楼阁于它四周错落有致清凉流水从它两端盘绕而过自成湖泊上有玉洁莲花随风摇摆碧盘莲叶层层相错 达达现终于深刻地明白了为什么阿修罗老是要跟天神开战对峙了这么多年依旧不依不挠越挫越勇天神所独占岂止是这世间好福报哪怕是这里一花一木一缕云气都吸收了天地灵气集齐天地精华之所 让她感到惊讶是这精妙无比善见城中却不见一个天神影子 帝释天看出了她疑惑于是淡淡地说道:“这里是我宫殿我们神族是不会像其他种族那样聚居一起” 达达能听出他话里骄傲 只听他又说道:“忉利天之下是须弥山山顶有四埵分别是四大天王宝殿宝殿之下是蟒神族落善见城是天中央它四方东边是龙族西边是香神族北边是迦楼罗南边是乐神族” 帝释天说完又斜斜地看了看达达桀骜是他与生俱來脾性只是以前他从不曾她面前展现而已 达达对上他目光再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说道:“所以你们与生俱來优越感终于让你们成为了众矢之” 帝释天不置可否只是淡然一笑:“所以我带你來到了这里走吧达达公主” 达达知道帝释天这么称呼她是有意要让她难堪可是她却扬起了头昂首阔步地走向这座倾倒众生善见城 “别忘了是你需要我來到这里”她冷冷地给他甩下一句话 第八十七章 迦楼罗王 第八十七章 迦楼罗王 “这……”一个声音打破寂静 达达停住脚步转头看向身后 龙王炎缇和一个金发金瞳女子出现她面前 这个女子身型高挑容姿冷艳一袭金纱长袍腰间系着细长黄金流苏脖子上佩戴着金琉璃环上有各色璎珞阳光之下闪烁着夺目光亮她浑身都有一股桀骜气焰并用一种骄傲与不屑交织眼神与达达对视着那双金色眼睛像是灼烧着达达双眼 “炎缇结璮你们有什么事”帝释天问道 “参见陛下”两人同时躬身下去 “不必多礼”帝释天道 炎缇抬起头目光落到达达达达那一头乌黑如瀑长发上有些不相信自己眼睛:“你头发……” 这时那个叫结璮女子看了看达达似乎有些不满:“神界怎么会有异族此” “她就是那个一人斩杀我族数十猛士阿修罗”炎缇说这句话时候已经摩拳擦掌了他眼里不仅仅只有战场上两军交锋仇视多是想要与面前这个劲敌决斗一番渴望 帝释天正想开口却不料一道金色身影冲着达达急闪而去 “结璮”帝释天怒喝可是话音刚起结璮已经冲到了达达面前 达达只觉得心口一凉像是有什么东西席卷着凄寒风从她胸前穿了过去可是却沒有丝毫疼痛就只是空荡荡凉她面前是一脸惊讶结璮她不禁顺着结璮惊讶目光看向自己胸腔只见结璮闪动着金色法印右手已经确确实实地从她胸口贯穿可是此时胸口位置就像是一团黑色幻影让结璮手直截透了过去结璮根本无法伤她 炎缇同样是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达达 唯有帝释天眼里闪过一丝短暂疑惑后是彻底明了他悄然扬起嘴角难以分辨出那淡然笑容里意味 “结璮你身为迦楼罗王就这么对待本王客人”帝释天重恢复了平静话语里多了一份重量那是作为王者不容置疑威严 达达只觉胸口又是一凉结璮收回了手恨恨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过头向帝释天握拳躬身:“微臣知罪” “好了”帝释天有些不又看向炎缇说道:“你们今天到底有什么事” 结璮似是想起了什么立刻腮帮子一鼓那一双美丽金色眼睛先是狠狠地瞪了炎缇一眼然后说道:“他手底下两条青龙吃掉了微臣一只金鹏鸟” 炎缇面不改色依旧一副理直气壮模样:“吃了又怎么样只准你们迦楼罗鸟吃掉我们龙族后嗣” “它是沛将军亲眷”结璮火了伸出手就是一道掌力拍向炎缇 炎缇却轻松地握住了她手微微一笑:“你明知道打不过我” “闹够了沒”帝释天看了一眼一旁满脸尴尬手足无措达达只觉头疼她刚到善见城就让她遇见了这两个神族之中出了名好斗冤家 帝释天摆了摆手:“都下去吧结璮你迦楼罗们经常捕食龙族未成神形幼龙今天之事也算是两部扯平了休要再生事端” 结璮看着帝释天警告眼神即使她眼里是深切失落和不甘但是嘴上却冷冷地说道:“微臣告辞” 炎缇看着结璮怒气冲冲地走了于是匆匆向帝释天告退然后追了上去 只听又一阵吵架声随着二人渐行渐远逐渐消失浩淼天空里 呼 如果达达沒有听错话刚才是帝释天长舒了一口气 她转过目光看向他写满无奈脸道:“这就是你手下” 帝释天缓缓朝善见城里走去并沒有回答她刻意嘲讽而是缓缓说道:“她之所以对你出手是因为你大战龙王那一次死你手中天神里有她亲眷” “刀剑无眼战场上沒有谁该死谁不该死之说”达达看了看结璮离开那个方向“从战场里活着回來人谁手里沒有几条命” “你倒是看得分明”帝释天指了指善见城东边一处大宫殿“那是我们居所” 我们她立刻绷紧了每一根神经盯着他刚要开口否决却听他抢先说道:“你别多想星罗宫是善见城唯一住处里面有六百一十七间房你我东西一端井水不犯河水” “其他宫殿呢”达达还是怀疑地看着他 他瞥了她一眼:“其他宫殿都有各自用途” “不行”达达双手不禁抱紧了臂膀:“我不会擅自离开所以我要住别地方……” 帝释天不以为然地朝前走落下她同时也落下一句话:“你住你流光阁我睡我卧云间并无联系切莫乱想” 达达急忙跟他身后很久沒有这么慌张过了面对他似是笃定难改态度她连语气都软了一些说道:“这样不行你这里宫殿繁多能容人岂会只有这一座” 他停了下來她也跟着停了下來他侧了侧脸嘴上却似乎带着一丝笑容:“就只有这一座你要是不喜欢大可以睡樊木边上不过我可不敢保证金鹏巨鸟会不会飞來把你叼走”他故意用很严肃语气说道 达达知道他是吓唬她:“哪会有这么大鸟” “难说”他又侧回头继续走:“结璮本相是迦楼罗王金鹏鸟大概有半个善见城那么大” 达达脑海里顿时开始想象这半个善见城那么大金鹏鸟…… “进是不进”帝释天已经推开了星罗宫黛绿门扇停下來看着站远处出神达达 算了料他也不敢怎样达达心一横大步走向前一推门先他一步走了进去 随即就是一股淡淡香风扑鼻而來清雅如同某种植物叶子所散发味道让人神清气爽所有淤滞情绪也被一扫而空只剩下恬静心绪 达达环顾四周目光所及皆是天工之物即使凝聚了天下所有能工巧匠智慧与想象也无法为其增添一丝一毫华光只见这梁柱成排而立横亘四方每一根柱子上都雕刻着无数幅史诗般图案仿佛是记叙着一些事情这些雕刻之精细细到就连小指尖大小人形都五官清晰有神眼眸顾盼生辉衣带饰物皆细致可数神态动作是传神如生 “这是万罗浮生刻一道一排九根六道六排五十四根记叙了六道史诗远比世间所有人所了解要详千万倍”他伸手轻轻碰了一下柱子上雕刻“这上面一切因果报应都清晰可见生灭之道再明白不过” 达达定定看着这些巍峨肃穆立柱:“这里就只有你一个人” 帝释天沒有说话而是缓缓朝东边走去:“你流光阁西边” 她看着他离去银色身影心颤抖了一下这座绝色空寂宫殿里这些擎天撼地般立这里不知已经有多少岁月浮生刻或许是他漫长孤寂唯一见证 第八十八章 一部分灵魂 第八十八章 一部分灵魂 达达怔怔地看着自己左手臂发呆脑子里有一个犹豫了很久想法她回想起今天结璮对她出手时情形那么霸道一击却从她身体里空荡荡地穿了出去 她记得阎罗本相是虚无她攻击他时伤害会反弹 那么阎罗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他只说他用黑色曼陀罗再续了她心脉其他只字未提 达达越想越觉得不安 她抬起头环视四周这流光阁有华丽玩物无数却唯独沒有锋利东西就连烛台都是圆润曲线沒有丝毫棱角她盯着手边玉杯毫不犹豫地拿起來往地上一砸一声清脆响动玉杯摔作碎片她随即捡起其中锋利一片看了看自己手背想了想然后抓起它狠狠往自己手上划去 就如同结璮触及到她身体时那样玉杯碎片一碰到她手就如同碰到幻影直直划了桌上 “你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阎罗把他一部分灵魂给了你”身后突然传來帝释天声音 达达一瞬心惊随即愤然转头看着他:“你來做什么” 帝释天气定神闲地走进來瞥了一眼地上那些晶莹剔透碎片:“可惜了这上好万年玄玉” “你说阎罗把他一部分灵魂给了我是什么意思”达达疑惑 他看了看窗外天色答非所问:“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她皱眉 “你來流光阁估计就一直呆这里沒有四处走动过吧”他自顾自地起身又看了看她道:“这里之所以叫流光阁是有來历我现就带你去看” 达达不肯起身不知道他又耍什么花样 “你这一世或许就只此一次來到神界若是不看怕会终生后悔”烛光他眼睛里轻悠悠地晃动仿佛有层层涟漪从中推开 她被他那引人伤感话语说得动容于是缓缓起身跟帝释天身后嘴上却不依不挠:“看你又耍什么花样” 他只是微微扬了扬嘴角随即转身走向这流光阁西面 两边翻飞重重帷幔让她想起了梦回禁檀宫画面她正是亲手拨开那层层叠叠白色帘帐才于时光深处看到了婆雅 今日这番景象不禁让她心中怅惘千回百转 帝释天终于停了下來他面前是两扇巨大门下一瞬他缓缓将它们推开旷世美景霎那绽满她眼帘 达达惊得说不出话來 此时太阳已经沒入了云层之下暗紫与幽蓝交融天幕上垂下了无数条不见具象只是浅浅呈条状淡金色光线光线末端仿佛是碎了正缓缓向下淌着无数光尘像是一缕缕流动光烟随着夜里风水藻般柔动就连此刻那漫天璀璨壮丽时不时有流星划过星海也因此而黯然失色 她步走向门外才发现这里是一块空旷石台漆黑地砖正倒影着天上所有光景 这是梦么她已经沉浸了这片浩瀚流光里偏了偏头悄然看向望着相同风光帝释天他是梦么为什么有他地方总有那么刻骨铭心风景 “这些光是天神灵气所致每当日落无光之时它们会缓缓流淌这一方天空如微茫细雨笼罩着流光阁一隅”他看着天嘴角笑意是难得清闲“所以这里就得名‘流光’” 达达怔怔地看着天空出神天神领地就是世间一切美好所又或是美好事物本真与根源其余地界美似乎都只是从这里流走几丝零星或是悄然裁下一线光影 “你是一个特别人”他清亮声音顺着温暖夜风飘进她耳朵里“从我第一次看到你时候就知道” 她愣了愣 “你有时很懦弱害怕失去可是失去后你却沒有被击垮反而变得强韧变得无坚不摧鬼神难挡”他陷入了思考仿佛只是对着这片夜空说话“你有时很笨执着于生死爱恨竭你所能紧抓不放殊不知它们终将成空;可有时候你又太聪明那一双通透眼睛和冷静胸怀可以剖析一切因缘果报了然生死仿佛这尘世已经被你远远抛了身后” 她沒有接话可是他话却像是将她好不容易建立起來坚固堡垒轻易地敲了开顺着那道赫然裂痕一块块缓慢地剥掉它们 “你哀恸可以将世间所有美好顷刻间摧毁只剩满目狰狞”他微微转过头看向她扬起嘴角似是回忆起了漫长岁月里好时光:“可是你安然时候样子你颤巍巍地欣喜着样子又似乎能融化掉这世间所有寒冷天地之寒万物之寒如此极端你世间再也沒有第二个了” “别说了”达达避开他目光 “就连冷酷无情阎罗也愿意将灵魂交给你让你无论置身何处都不再会受到一丝一毫伤害”话说到这里时他奕奕神采消退了落寞悄悄填满他双眼“而我似是总给你带來伤害冥界时我无法把你从孟然齐手中夺过來因为我需要你引发夜叉与阿修罗战争让他们两败俱伤不可联盟如意城里我也只能亲手斩断与你一切瓜葛试图彻底放开你让自己好过一点” 达达看着他眉头紧紧锁一起 帝释天亲手将覆盖住阴谋和算计面纱彻底揭开就像是揭开他心里无法愈合创伤沒有那掌控战局骄傲和兴奋只是淡淡地想将他铺下所有轨迹说与她听却仍然逃不过哀伤和悔恨追捕 一个深居空旷之城王者此时正向她敞开他深切孤独 命运车轮她生命里所留下每一条深刻辄痕当她看向他忧伤面庞时候都散了 帝释天看着神色坦然她话到嘴边却沒有说出口 他重看向那片流光之处沉默了许久道:“时机对了我便带你去见他” 达达怔怔地看着他恢复平静面庞半晌说:“好” 第八十九章 联盟 第八十九章 联盟 从恬静无梦睡眠里醒來时阳光已经洒进了窗里沁冰凉黑色地砖上像是铺地上碎金灿烂而夺目 她看得有些怔仔细回想起來已经很久沒有睡得这么安适了沒有永无头噩梦沒有化不开混浊情绪一身清朗闲适仿佛站离尘世遥远云端便蜕掉了千般烦恼愁绪 难得有好心情一番梳洗后便走出星罗宫來到善见城中仔细欣赏这里稀世风光 刚绕到一座宫殿前就看到帝释天从那座宫殿里走出來身后跟了许多神色各异天神她只认得出炎缇和结璮其他人她一概不认识 所有人看到她都是一愣然后其中一个剑眉星目白发高束人已经率先开口了:“她就是陛下从阎王天那里带來那个阿修罗” 达达见这个天神相貌冷俊眼眸里是凛冽锋锐之气心想定不是一个好应付人 这时只听炎缇冷笑着说道:“毗沙门你该不会不知道她是谁吧她就是那个差点杀了提多罗吒阿修罗公主” 毗沙门斜睨了炎缇一眼 另一个手抱长琴身型单薄绿衫男子看了看达达疑惑地问道:“陛下带她來我族并非上策” “天音我知道怎么做”帝释天说道然后走近达达又问:“來多久了” 她收回看着毗沙门目光眼风过处却扫到结璮一脸阴沉地紧紧盯着她她不作停留转瞬看向帝释天:“刚來” “你们都下去吧若有情况立刻向我禀报”他只是微微侧了侧脸 天神们逐一退下达达一直将眼神停帝释天身上量避免与结璮那双灼人金色目光相触可是结璮怨愤和不甘那么强烈即使达达避了开却还是能感觉得到后似乎是炎缇结璮耳边说了些什么只听结璮一声怒喝立刻对炎缇反唇相讥几乎与上次一模一样两人总是大吵大闹中离开 “迦楼罗和龙天生就是死对头”帝释天看着远去两人有些伤脑筋 “是吗”达达不明白“死对头怎么能同为天神一族” 帝释天慢慢走到樊木边上挑了一处荫凉地方坐下又看了看她示意让她坐他身边 她走过去坐下道:“可以说了吧” 他笑看了看远处太阳道:“天神有时候倒有些像凡人都是部族众多个别部族之间也存着矛盾迦楼罗族本相是金翅鸟而龙族本相是龙未修成金身之时都是兽形野性难驯金翅鸟以龙喂食而龙时不时也会做出反击” “这就是他们不和原因”达达听后甚感奇妙想不到世间竟然有这样奇事 “所以有时我不得不佩服大梵天奇思妙想”他声音听起來有些无奈但是又似是想起了什么重要事情表情严肃起來:“夜叉和阿修罗已经结成了联盟” 这不可能达达看着帝释天难以置信地说道:“不可能夜叉与阿修罗血战双方死伤惨烈况且孟然昊冼对阿修罗有血仇怎么会反倒与他们结盟” “他只和舍摩黎有仇天下沒有永远敌人”帝释天冷冷一笑又道:“可是他明知道你杀了鞑摩耶儿子鞑摩耶必然不会放过你却依然要和阿修罗结盟看來攻打天神之后夜叉修罗又不免一战” 达达心情沉了下來她想起了死她那一双修罗刺之下吉迦不禁握紧了拳头 忽然手背上传來一阵温暖 帝释天轻轻捂住她手道:“你说过战场上沒有谁该死谁不该死之说所以你此时此刻不必自责你只是做了该做事情” “可是……”达达怔怔地看着他她只觉他手又捂紧了一些她垂下头道:“看來我跟你來了天界也起不了任何作用孟然昊冼还是会大举來犯” 曾几何时她与孟然昊冼并肩杀敌战场上一起击溃了所有挡他们面前阿修罗可沒想到是再提到他名字时所有人都变换了立场这世间也沒有永远朋友吧不他跟她连朋友都算不上 “谁说你來这里沒有任何作用”帝释天语气里有微微嗔怪他看着她:“你來这里我很开心” 又是那样温柔神情 达达有些尴尬地避开他直视连语气都变得有些结巴:“那……那你有什么打算” “那就跟他们打”他淡淡地说道一点也看不出他眼里有丝毫波澜依旧那般静静得连时间都为他停了下來 达达低下头:“我继续留这里对天神并沒有好处不如……” “你就不能安安静静呆我身边么”他悄然熄灭她话 达达破天荒地收了声看了他一眼不说话转头看向远处那片白莲花其实她是知道无论她说什么帝释天都会拒绝因为从他眼里她看不到一丝犹豫仿佛要她留他身边是天经地义事情即使这件事情会让所有人与他为敌 她有些担忧却又觉得暖和心位置已经很久沒有那么温暖过了 “你知道么我也会做我该做事情”他说道手一直沒有松开她手“任何问題都有了结时候无论是战争还是前尘往事” 前尘往事她看着他沒听懂他意思 帝释天深深地看着她双眼:“已经寂灭缘分早就该随风而逝” 达达伸手想要握住腰上锦囊手心却被他反手抓住:“所以我必须带你去见那个人” 她一怔他眼里也多了几分坦然 就这时一个声音却突如其來:“陛下阿修罗使者求见” 达达立刻将手从帝释天手心里抽出來看着这个低着头站离他们十步以外侍卫既担心刚才一幕被他看到又担心这个阿修罗來使会是谁 只听帝释天收回了所有情绪冷冷地问道:“來人是谁” 侍卫答:“不知姓名但似乎是颉逻家族人” 颉逻家族达达一愣莫不是鞑摩耶派來阿苏因父亲阿谛傑前來面见帝释天 “你这里等我”帝释天起身准备离开 达达也跟着起來:“我跟你一起去” 帝释天看了看她沒说什么转身步朝大殿走去 第九十章 乞求 第九十章 乞求 单薄黑色身影就达达面前当这个人放下斗篷时那火红头发那姣好面容立刻让达达心揪了起來 “阿苏因”达达喜不自禁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眼睛阿苏因看到达达似是看到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一样那欣喜和急切神情却让达达不安起來 “你是什么身份为何來我善见城”帝释天冷冽声音让整个大殿瞬间寂静下來 “我是阿苏因阿谛傑女儿摧伏妻子”阿苏因看着帝释天颉逻家族勇敢和骄傲此时此刻她脸上得到了好诠释即使面对是威慑六道天神之王她也沒有丝毫谦卑和畏惧 “颉逻族长女儿”帝释天看着阿苏因语气里有些许不屑又道:“要么阿谛傑亲自來要么鞑摩耶就派王族将领來你算什么身份” 阿苏因看了看达达:“我來并非为了战事而是來找达达” 达达心里咯噔一声莫不是摧伏出什么事了 “有什么事不能这里说”帝释天警惕地眯起眼睛看了看达达又扫向阿苏因 “不是战事沒必要这里浪费陛下宝贵时间”阿苏因依旧不卑不亢 他却断然拒绝:“不行本王不许你单独接近她” 达达着急起來:“帝释天……” 他摆了摆手:“多说无益” 达达想据理力争却听到阿苏因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里多了一丝无奈:“好吧既然陛下执意如此” 她转身看向达达想了想又对帝释天说道:“这毕竟是我族内事宜陛下听就罢了切莫干预” 帝释天冷哼一声 阿苏因再次看着达达神情有些凌乱似是不知道从何说起让达达心中是焦急可是阿苏因比她还要焦急甚至眼里都带着一丝不争气泪意只听她说道:“摧伏……摧伏被王囚禁了” “什么”达达不明白鞑摩耶为何要找摧伏麻烦又道:“那鞑坦利舅舅呢他难道沒有帮摧伏说话” 阿苏因说道:“是摧伏犯了军法先鞑坦利无法帮他甚至被牵连而被罢去了将军一职” “到底怎么回事”达达沒想过这鞑摩耶一当上阿修罗王就一手暴君做派像极了舍摩黎 阿苏因眼中泪意分明她抬起头看了看达达说不出是幽怨还是无奈犹豫了下说道:“王命摧伏领军攻打天神将你带回舍摩婆帝摧伏不肯抗命不遵王一气之下将他囚禁王城地牢里已经三天了他让鞑坦利去说服摧伏领命鞑坦利沒有这么做也因此被罢免了将军一职” 鞑摩耶现就像是一头发疯狮子不惜一切想要找到他猎物然后将她生吞活剥 “所以我希望你回去”阿苏因停下來看着达达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滑落可是眼里却是无法言说坚定“只有你说话摧伏才会听你去让他带兵打仗让他对你死了心吧不然下一个进轲逽多就是他了” 字字撞进达达心里 阿苏因似是乞求她:“我会让你安全离开舍摩婆帝就算摧伏注定逃不过这一劫那也要让他死战场上绝不能绝不能死那寒冰地狱中既然你已经和阿修罗族沒有半点瓜葛了何必让他因你而死” 达达愣愣地看着泪流满面阿苏因她记忆里阿苏因是一个骄傲好强人从小枕着颉逻家族宽大权利之榻安睡从不知什么是乞什么是求摧伏她固然担心可面对阿苏因这样坦白哀伤阿苏因眼泪是让她触目惊心 达达缓缓转过身看着帝释天说道:“我必须去一趟舍摩婆帝” 帝释天看着她笃定眼神听过阿苏因一番话心沉到谷底人却是他这个红发女人出现仿佛就像是一条从达达过去伸出來绳索他害怕达达一把握住了便顺着它回到了冗重世界里再也无法留他身边 可是看着达达那坚定神情他知道她性格强留是留不住那样只会让她加离开他脚步甚至下定决心不再回來 “这个你拿去”帝释天从脖子上解下一条褐色链串递给达达 达达接过來摊手心里只见这链串上有三颗散发着神韵灵气珠子中间稍大一些通体成白色却晶莹透亮四周有隐隐云雾之气而链子则像是用一根褐色柔韧极细藤条所作有清雅凝神淡然香气缭绕鼻尖让人心神安宁 “这是菩提珠”帝释天缓缓说道“你戴上它它会指引你回到我身边” “这……”达达只觉这是他贴身饰物从沒有见他取出來过现却交给她她未免有种受不起感觉 他却淡淡地转过头道:“不要犹豫了去吧” 只要你记得回來 阿苏因看出了帝释天对达达不放心说道:“鞑坦利已经为达达筹备了不会让她被鞑摩耶人碰上” 帝释天却冷冷勾起了嘴角嘲讽地看着阿苏因:“你们王将会是下一个舍摩黎颉逻家族跟着他无非是引火**” “这是作为颉逻家族之人基本忠诚我们不能决定我们君主是谁我们只能服从”阿苏因不甘示弱道 “好一个忠诚颉逻族人”帝释天突然走到阿苏因面前盯着她一字一顿道:“她若有什么闪失我会亲自摘下鞑坦利头” “她不会有事”阿苏因看着帝释天 达达后冲帝释天笑了笑示意让他放心 他嘴角动了动后却什么也沒有再说转身走向大殿深处 “我们走吧”达达说道 平静时光短暂易逝她只得一晌喘息却已足够 善见城外是血红法阵阿苏因已经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急切地看着达达 达达步走进这个法阵阿苏因立刻双手一合法阵随即往下一沉 达达闭上眼就像堕入无间地狱感觉她只希望摧伏此时此刻安然无恙阿苏因说得对不能再有人因她而死 第九十一章 变节 第九十一章 变节 远远看去舍摩婆帝就像是隐匿黑暗中巨大魅影幽红火把就像是长这魅影之上只只眼睛看上去让人毛骨悚然 沒想到再次回到这里时会是这般感觉弥散黑暗气息和潜藏其中阿修罗愤怒与杀意仿佛比以前让人能深切体会这是铁一样族落刚毅而阴冷踏平了她所有美好记忆带走了所有深爱她人 “走吧”达达朝前迈出一步 阿苏因却沒有跟她身后而是愧疚地吱吱唔唔道:“对不起……” 达达一皱眉刚转过身想要问她究竟却听到一个狂喜声音响起:“抓住她” 黑暗四周立刻涌出一队精悍阿修罗战士比她以前所对付过每一个阿修罗都要高大威武精悍强壮似乎是经过了千挑万选才组成这支捉拿她队伍 “阿苏因你……”达达立刻看向阿苏因她根本沒有料到阿苏因那么急切和诚恳样子是装出來只为了骗她回到舍摩婆帝 “不要怪我……王将摧伏关了地牢让我拿你去换他不然他会被锁轲逽多寒冰之上”阿苏因哽咽着无可奈何地看着达达道:“若不将你带來我将永远失去摧伏” “少废话”鞑摩耶终于从黑暗中露出面目眼里狂喜越烧越旺他看來自己沒有花费一丝一毫力气就让达达自投罗网 “对不起……”阿苏因已经语无伦次捂着脸眼泪却止不住地流 达达心中一软看着她:“你这样做我不怪你换做是我也会这么做” “哼这些心软你怎么不用吉迦身上”鞑摩耶一把拉开阿苏因步走到达达跟前逼视她:“你杀吉迦时候怎么沒有一丝一毫心软念头你握住修罗刺手怎么沒有松开一分沒有迟钝一刻” “那是两军交战我别无选择”达达冷冷地看向鞑摩耶燃烧着烈火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两军交战”鞑摩耶冷笑“是你背叛了你种族” 达达从鼻腔里甩出一个嘲讽哼笑直直地看着鞑摩耶:“我对得起你们任何一个人” “把她铐起來”鞑摩耶冷冷地说道 “谁都别碰我既然我來了就一定要见到摧伏路我自己会走”达达厉喝 鞑摩耶鹰一样眼睛锐利地看着她得意微笑从嘴角升起來:“你这么威风做什么即使阎罗救活了你但你力量已经被轮回扯走了你现凭什么跟我讨价还价” “凭我敢站你面前”她紧盯鞑摩耶双眼身边武士神情闪烁地看着他们眼前这个单薄女子此刻她仿佛根本沒有丧失灵力那无所畏惧神情震慑人心气魄和绝不退让刚毅仿佛她还是曾经那个单枪匹马与龙王大军对阵阿修罗公主 鞑坦利仰天大笑:“我就遂你心愿这样你会死得痛苦因为你即将知道你身边任何一个人都为你受着无折磨” 达达狠狠咬紧牙关鞑摩耶暴戾就是舍摩黎复刻就连那大笑时候样子那双猩红眼眸里闪烁狂热都如出一辙好一个阿修罗王 “达达公主请”鞑摩耶皮笑肉不笑地侧开庞大身躯眼里嘲讽和恨意就像随时都可能剜进她肉里“可是你无法回到你沉壇宫了因为它早已被我一把火烧得精光现只剩黑漆漆一堆炭土时刻提醒着我对你仇恨” “沉壇宫人你把他们怎样了”达达压低了声音 鞑摩耶笑声就像是地上被拖动锈蚀巨大链条沉闷却时不时让人感到刺耳他已经不是她初见到他时那个威严好斗鞑摩耶将军了到手至高权力撕破了他灵魂让他一言一语都透着狰狞和癫狂 “当然是把他们都关进了轲逽多”他嘴就像是一道裂开血口子“我说过了你身边每一个人都为你而受无折磨怎么你以为我说笑” 达达深吸一口气鞑摩耶以为她会痛苦不堪满脸恨意地看着自己这是他满意结果可是她却笑笑声散了风里散了她嘴边可是却她眼里加清晰 只听她说:“鞑摩耶你迟早会从那王座之上爬着下來” “将死之人嘴还是那么锋利”鞑摩耶嗤笑“到时候爬向王座苦苦求我宽恕人会是你” 对于鞑摩耶嘲讽她并不理会而是侧头看了看阿苏因道:“走吧一起去见摧伏” 阿苏因一愣急忙跟她身后想开口向她道歉可是却觉得道歉话语对于现达达來说太苍白无力了 舍摩婆帝大门伴随着阵阵古老轰鸣声缓缓打开 鞑摩耶侍卫队一直坚守着达达左右两边生怕她临时脱逃 “我近卫队是全族中强大战士无论近战还是火焰术都足以震慑天神他们誓死为本王效力捍卫修罗王宫而你插翅难飞”鞑摩耶狠狠地笑起來看着站她身边精忠勇士仿佛看着他得意杰作 “不够强大人才需要什么近卫队这一点你比舍摩黎差远了”达达抛下这句话冷冷地朝王城大街走去 “你……”鞑摩耶吃瘪怒火攻心可是他按捺得住只为了让她死得痛苦 久违舍摩婆帝街上安静极了 所有族人都停下了脚步停下了手里活纷纷看着步履沉缓地走进王城他们昔日公主 沒有任何人发出任何声音连窃窃私语都绝迹了 这个世界仿佛因她到來而静止她平视着前方一脸坦荡和安然步履有力而沉稳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躲摩伽身后怯怯地看着这个世界达达 通往王宫路就前方那条通向权力巅峰玄石台阶依旧散发着万年不散幽幽寒光她却沒有丝毫犹豫地走向它 第九十二章 地牢相见 第九十二章 地牢相见 达达从來不知道,王宫之中旖旎温柔花园之下,却潜藏着一座残忍地牢。6zz 因为以前从沒有人提起过,所以她相信了自己眼睛,以为这片宁静唯美风光,是这个铁血王族仅存一片柔软之地。然而通往死牢之路,就隐藏中央那处流水之中。 只见鞑摩耶左手施了一个解咒术,原本幽静碧绿池水立即化作熊熊火焰并迅速往两边分开,为众人让出了一条通往地下石阶道路。 “这下面就是地牢,你好老实一点,我可不想你这么就死了。”鞑摩耶冷酷声音比从地牢里扑出來阴冷寒风还要寒上三分。 达达沒有回头,看准台阶便往底下走去。 火焰似是与阿修罗心相通,潮湿墙壁上火把随着众人到來接连重燃,一直连贯地明亮到拐角里。 越往下走,达达心越是沉重,这里这么阴冷,阿修罗不是惧寒冷么。 身边阿苏因已经加重了呼吸,达达微微转头看向她:“你还好吧?” “嗯。”阿苏因坚定地点点头。 与摧伏成亲后她,眉梢眼角都柔软了,曾经夺目气焰和傲慢已经被时间磨掉。此刻她眼里是深刻担忧和焦虑,仿佛摧伏有了丝毫闪失,她便如同被活生生抽走灵魂。 达达于心不忍,安慰道:“你放心,摧伏马上就可以出來了。” 阿苏因感激地看了看她,想开口,却被达达阻止:“莫说抱歉,即使你沒有來,我知道了也会來。” “你这般待他,想必他一定感到开心。”阿苏因目光暗了下來,但随即又恢复了明亮神采,道:“摧伏能有你这样舍生忘死挚交,已是万幸。” 身后传來鞑摩耶冷哼声。 达达沒有理会他,而是看着石阶已到头,于是打起精神提起警惕,顺着拐角缓缓來到地牢之中。 三丈高铁栅栏牢牢地焊进地里,另一头直直灌入顶上,宽大牢房左右排开,被分成了无数间,黑压压一片。每间牢房都有形貌冷酷刑具,上面还残留着凝固赤褐色血迹,一些牢房里还囚禁着一些半腐尸骸,或是阴森白骨。 原來阿修罗对自己族人也那么残忍。 达达迈开步子朝里面走去,道路上积水让脚步声加响亮。 身边阿苏因已经忍不住唤道:“摧伏!” 遥远头传來一阵粗重喘息声,阿苏因闻声立刻狂奔过去。 达达心下暗道不好,难道鞑摩耶已经对摧伏下了酷刑?!想到这里,她也加了脚步,朝着牢房头跑去。 身后鞑摩耶看着达达奔跑背影,听着那串充满焦急和担忧脚步声,满意地扬起嘴角,残忍笑霎时撕扯开。 阿苏因已经跪了左边头那间牢房前,双手紧握着铁栅栏,嘤嘤啜泣。 达达立刻走到她身边,看向牢房里人。 只见两条漆黑沉重锁链像是两条蛇一样,紧紧盘摧伏两只手臂上,但这些铁链上全是尖利铁刺,深深嵌进肉里,手臂残破衣衫上黑一块红一块,不知是血还是锈。他双脚跪地上,头垂着,凌乱火红长发沾着无数血迹,散了一地。 这分明是酷刑之后让人绞心画面! “摧伏……”达达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记忆里那个英姿飒爽,风采卓然摧伏,此时却鲜血淋淋地跪森冷监牢之中,沒有一丝活气。 这个声音,仿佛是來自他梦里,却又将他从混沌边缘拉了回來。 是达达吗,他缓缓抬起头,无力目光艰难地看向牢房外面人,一惊,立刻扫向阿苏因,虚弱声音依旧充满了愤怒和斥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不许带她回來么?” “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折磨死啊!”阿苏因委屈地看着摧伏,眼里泪光让他怒气消了一些。 “你说他被关了三天?”达达冷冷地问阿苏因。 阿苏因点点头。 三天?三天就让摧伏变成这个模样,那该是多么残忍折磨! 达达猛地转回身,怒火像是从幽远国度逃亡而來,再次占满了她胸腔。 鞑摩耶对达达每一分反应,都十分满意:“我沒让他好受过哪怕一瞬间。” 她死死地盯住鞑摩耶:“我已经如你所愿來了,点放了他。” “放了他?”鞑摩耶似是听到了笑话,“达达,两百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这样天真?” 一旁阿苏因听闻鞑摩耶矢口否认,立刻说道:“你不是答应过我,只要达达來了你就会立刻放人么?!” “别傻了。”鞑摩耶不耐地瞪了一眼阿苏因,“既然我能让她走到这里來,就是要让她亲眼目睹摧伏痛苦死相,谁让他违抗军令先?!” “你出尔反尔,根本不配做阿修罗王!”阿苏因冲鞑摩耶大喊道。 鞑摩耶根本无心离她,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紧锁着眉头达达,道:“你还思索着什么?你还能拿什么阻止我想折磨死他念头?你已经消失力量吗?哈哈哈哈!” “达达……别管我!”摧伏知道她体内修罗之力与夜叉之力已经随着上一次死亡消失殆,面对鞑摩耶,她硬拼不得。 达达紧蹙着眉,她丝毫不担心自己安危,因为她拥有阎罗灵魂,谁也伤不了她。可是她无法置摧伏不顾,她再也不允许身边人因她而死。 可是该怎么办,她紧紧盯着侍卫腰间修罗刺,那是一种前所未有陌生感,仿佛它们只是两把寒气慑人利器,与她丝毫沒有关联。那种哪怕是一看到它都会油然而生自如与骄傲,随着逝去力量一并消失了,冒险冲过去夺过來也无济于事。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就这时,却听到鞑摩耶冷酷声音响彻了整座监牢:“用剥灵之刑,让她亲眼见识一下这是一种怎样淋漓致痛苦!” “不!”达达与阿苏因同时发出一声呐喊。 可这样苍白无力呐喊怎能阻止鞑摩耶癫狂举动。 只见他嘴角一扯,嘴唇微动,咒语即下。 达达惊慌地看向囚牢之中摧伏,见他浑身一个猛烈颤抖,两根写满了修罗咒文尖锥迅速地从墙里钻出來,对准摧伏两肋狠狠地穿了进去…… 一阵痛苦并夹杂着混浊血腥气闷哼从摧伏嗓子里传出來。 阿苏因发出一声刻骨铭心惨叫:“不要!” 尖锥一沾上阿修罗鲜血,上面咒文就开始发出红光,随着这些光芒越來越亮,摧伏表情越來越痛苦。 他后半睁开双眼,看着达达,动了动嘴唇却发不出声音。 可是达达知道,他是说:逃。 *d^_^b* 第九十三章 乾坤逆转 楔子 “逵兰极犯下了弥天大错,罪不可恕,她不配作为修罗王室一员,如果她再踏进修罗界,就杀了她。” 美丽逵兰极公主站浩瀚无垠森林边缘,这片幽深神秘森林中央,是她无法重返荣耀王城,舍摩婆帝。 从今往后她再也不是修罗王族引以为荣珍宝,她美貌亦无法再被修罗王用来笑傲天神。她放弃了作为阿修罗一切福报,漫长生命,天生神力,以及至高无上王族光环。 因为她终于遇到那么一个人。 千万劫轮回中修来一场不可抵挡邂逅,让她不得不抛下所有。 第一章八十年后“达达小公主该回屋了,夜里风大,容易着凉。”一袭暗红长发黑衣女人走到叫达达小女孩身后,恭敬地说道。 达达转过身,她稚嫩模样即使黯然月光下,亦能看得出几分逵兰极公主影子,那火红长发夜色下泛着幽幽微光,皓肤玉骨浓眉星目,即使未脱稚气,却已透出绝代风华。 “摩伽,为什么我们不住那个地方?”她指了指远处那片依稀灯火辉煌,又看了看这三面环绕幽幽高山,眼里既有好奇,又有失落。 身边摩伽柔声说:“凡人见到我们红发赤瞳,会害怕,以为我们是妖怪。” 达达挑起一缕自己长发,绕指间,问:“他们没见过阿修罗?” “阿修罗从不到人界。”摩伽回答。 达达抬起头,看着眼角已经有隐隐皱纹摩伽:“那为什么我们又这里。” 摩伽缓缓坐崖边,将达达轻抱进怀里,解开外衣将她裹紧。 潮湿夜风仿佛带着回忆味道,那些陈旧画面接踵而至,然而流淌其中忧伤却仍旧无法随着时间褪去。 摩伽轻抚着达达柔顺长发,沉默了许久,说:“我小公主,您母亲逵兰极曾是修罗王族得宠公主,她美丽模样和纯正王族血统一直是阿修罗王骄傲。” “但是再高贵荣耀,也比不上一个与自己真心相爱人出现。公主曾说命运力量势不可挡,六道轮回无不受它掌控,而她唯一一次看到命运轮廓,就是遇到您父亲时候。”摩伽声音变得很轻。 “我父亲?”达达疑惑。 “我相信,逵兰极公主所爱,必定是这世间好男人。即使得不到阿修罗王祝福,逵兰极公主也要和这个人一起,这就是命运。他们决定生活人界,因为您父亲是凡人。”摩伽看了看身后那间泛着温暖烛光小屋,眼里却多了一份不舍。 “摩伽你怎么了?”达达回过头看到面露哀愁摩伽,有些担心。 “人界太平,于我们阿修罗而言太短暂了,不过几十年而已,他们已经战火四起,很,这里也不再是乐土。”摩伽说完深深叹了口气。 达达不是很明白摩伽为什么会忧愁这人界将不再是乐土,比起这些蝼蚁般生灵,她好奇她种族,还有那个自天地起始便与阿修罗对峙神族。 达达看着天上浩瀚璀璨星海,很难想像,那片美丽景象之上竟住着阿修罗敌人。 “讲讲阿修罗吧,我想知道阿修罗和天神之间为什么总是打仗。”达达抬着头看着星星。 “修罗族人生活远离人界一片幽深无垠森林里,森林里遍地是绮丽而神奇花木。”摩伽看着远方,她声音开始变得轻,这么多年了,她心仿佛从未离开过那个坐落于繁茂森林中心古老城市。 “森林中心是一棵巨木,我们族人都叫它‘樊木’,樊木要千人环抱才能将它围绕,然而它却只有坚实笔直树干和繁茂得难以描绘枝叶,它果实却长树顶端,那里是神界,修罗族人不可望不可及。”摩伽把达达裹紧了些,生怕眼前这个弱小孩子会禁不起冰凉夜风。 达达托着腮,听得很认真。 “富庶而森严王城舍摩婆帝便建樊木底部。族人们看着樊木吸取着修罗界精魄生长得无比健硕,然而它果实却被毫无付出天神所独占,天神不仅不劳而获,还视我族为刍狗,由此阿修罗便与天神结下了仇恨种子。”摩伽说道。 达达正想开口,却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巨响,随之而来是嘈杂呐喊声,那片城镇明亮灯火慢慢变成狰狞大火。 达达看得满脸惊讶,却听摩伽似是喃喃自语般说道:“没想到这么就攻陷了这里,看来人界是不能再住下去了。” “那我们去哪里?”达达看着摩伽。 摩伽没有回答,而是紧张地牵起达达就往屋里走。达达看着一盏盏温暖烛光被摩伽吹灭,随之而来越来越深黑暗不禁让她害怕起来,然而她也隐隐地意识到接下来她将要去地方,也许比眼前黑暗加令人恐惧。 后,达达跟着摩伽走出这间她们住了八十年小木屋,这个曾经装满了她与父亲母亲全部回忆房子,冰冷山风中孤独地看着她们。 远处呐喊声大了,似乎有无数凡人埋葬了大火里。 达达不禁抓紧了摩伽衣服。 摩伽抚了抚达达头发,弯下腰去,抓起一把泥土,朝木屋撒去。 那些泥土一离开摩伽掌心,就变作熊熊大火,一挨着木屋就疯狂地燃烧起来。 达达瞪大了眼睛。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目睹潜藏阿修罗血脉里对于破坏天赋。 木屋火舌下摇摇欲坠,回旋山风像是替往昔乐时光作后哀嚎,达达看着,那火就像是烧她心里一样。 这是达达记忆里大一场火,她还不能完全感知何为痛苦时候,这场大火就已经焚了她乐源头,她只能怔怔地看着。 “我达达公主,我们是时候回修罗界见您伟大祖父阿修罗王了。”摩伽声音庄严得让达达心惊。 达达突然有一些明白,母亲为什么一见到父亲就看到了命运轮廓。 那座潜藏无垠森林中心巍峨王城,那个一直出现摩伽谦卑语气中伟大王族,仿佛就是达达命运轮廓,让她终归会踏上命运铺设道路。 *^_^* R 第九十四章 一战成王 第九十四章 一战成王 修罗场祭坛北面于一处无边火海中与轲逽多地牢共为阿修罗界三大地狱 长风灌袍黑云弥天 达达沒想到这个每一个阿修罗心目中都是圣地修罗场竟然会让她这么触目惊心 炎热道路将火焰分成两边供人穿梭其中而决斗地方则火海中央 这里一切事物是阿修罗对战斗精确深刻诠释: 上一次战败阿修罗尸体被无数条铁链捆绑着高悬这决斗场上空已经被风干只剩下一具干瘪躯壳一头沒有光泽暗红长发风里翻飞着还有尸体正下方那一滩紫黑干涸血迹这具凄惨尸体就是战旗 修罗场一道强劲透明结界中只有歃血为盟两方才能进去外面人若是想要进去则会发现这个结界是一个坚不可摧透明屏障这样既阻止了影响决斗人又让决斗所产生任何毁灭性力量不会伤到观战人地面是白色这样能让鲜血看上去加夺目慑人 这就是阿修罗 他们眼里暴力是绝美华服鲜血是上面怒放繁花 达达看得心寒 鞑坦利和阿谛傑军队就坚守修罗场外阿苏因与他们一起揪心地看着前方摧伏 摧伏拿出剑左手心上一抹鲜血顺着手心弧度流下來 “该你了”他直视着面前阴沉鞑摩耶 鞑摩耶冷笑着拔出利剑同样将左手心划出口子 两人面对面都沒有说话两只被鲜血浸染左手伸向彼此牢牢握住鲜血相融便是盟约生死一战与人无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我现算是明白了你为什么那时要放过鞑摩耶”达达看着身边阎罗 “不是放过”他淡淡地纠正她话“我把他留给了需要证明自己人” 达达收回了目光重看向这片耀眼战场 鞑摩耶冷静地看着他敌人锐利眼神绝不放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神态和动作他要准确地掌握住摧伏动向招式和企图攻击部位掌握了这些就等于控制了整个战局 摧伏却将剑往鞑摩耶身后一掷宝剑飞空从鞑摩耶顶头划过直直地插进了他身后十步地上 鞑摩耶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就他这一瞬惊讶之中摧伏已经赤手向他发起了进攻 确切说双手所燃烧出烈焰才是摧伏真正武器流火拳头不停地向鞑摩耶挥过去每一击都是强劲力道朝着他各处要害落下 摧伏所召唤出來火焰是血一样赤红色这样鲜红火焰达达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阿修罗盛行火焰召唤术向來以颜色越纯金越强大而摧伏火焰却红得就像是一团燃烧血达达远远地看着攻势迅猛如龙摧伏那幽灵般让鞑摩耶应接不暇招数到了令人发指地步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远远地看着摧伏战斗他整个人就像是不停变换一团火焰…… “他心极静沒有丝毫戾火”阎罗洞悉她疑惑“金色火焰是暴戾之气召唤物而他所召唤出是纯粹力量” “两者谁厉害”达达不禁有些好奇 阎罗却沒有回答她问題而是看着摧伏缓缓道:“这个阿修罗王倒是有些与众不同” 达达看他一脸神秘样子知道多问无益于是转回了头专心观战 鞑摩耶见摧伏攻击沒有任何间歇再加之他手中那颜色诡异鲜红火焰所以立刻明白再这样下去只能被他慢慢拖死 摧伏下一番攻击出动之前鞑摩耶手也召唤出了强烈金色火焰避开摧伏血红拳头从他手臂之下掠到他背后然后冲着他背脊就是一击摧伏眼明抽身一闪让鞑摩耶扑了空 鞑摩耶见一击未中于是右手持剑左手持金色火焰准备双手夹击让摧伏也尝尝闪避不及滋味下一瞬剑锋一转对着摧伏膝盖就是一刺摧伏翻身一跃从剑锋左边擦了过去而后金色火焰已经直逼他面门而來摧伏立刻双手一抬握**叉挡面前用自己那纯红之火将鞑摩耶这一击硬生生扛下两股火焰交锋发出一阵强光只见鞑摩耶被弹开了一章而摧伏嘴角也缓缓流下了一行鲜血 鞑摩耶怒哼一声摧伏这一道强力抵抗让他颜面荡然无存握着剑手也加紧了力量现鞑摩耶怒火攻心任何事都阻挡不住他想要将摧伏撕碎念头一时间已经沒有了方寸之说提剑对着摧伏狠狠扫來 是时候了摧伏目光一沉轻松地跃起來径直鞑摩耶身后落地他手边正是那把一开始就被他抛出去剑 只见摧伏迅速地将剑提了起來当他手握住剑柄那一刻血焰立刻从剑柄燃烧向剑尖并顺着剑尖再蔓延向白色大地冲着鞑摩耶急窜过去将他整个人死死包围里面鞑摩耶见自己被大火包围恨得咬牙切齿他试图从这层火焰之中硬闯出去可是当盔甲一碰到这团火就迅速被融掉而且是急剧地蔓延着融化这片沒有温度火却如同致命毒雾一样让他寸步难移 就这时候摧伏朝鞑摩耶疾奔过去离他三步地方全身一纵凌空倒悬手里剑对着鞑摩耶天灵盖直直地沒了进去…… 血顺着头顶豁口四分五裂般流下來连抽搐都沒有这一瞬间鞑摩耶已经绝了气息双腿轰然倒塌般往地上一跪连死都难以合上那双惊讶眼睛 摧伏双腿顺势向前一倒双脚稳稳落地 他看着鞑摩耶尸体缓缓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当达达正惊讶于摧伏那后一击时阎罗已经透过结界走了进去衣袖里白骨锁链悄无声息地滑下來缠鞑摩耶尸体上又是那么轻轻一提苍白魂魄轻飘飘地从这具血淋淋躯壳里脱了出來 摧伏往达达这边看了一眼然后走向结界外來到鞑坦利面前双手横捧长剑单膝跪地:“父亲” 这时候所有阿修罗将士齐刷刷地跪了地上只见鞑坦利同样单膝跪地俯身低头庄严地声音响彻天地:“您是我们阿修罗王” 摧伏眼见所有人都跪地上向他朝拜于是缓缓收起宝剑站起身來对所有人说道:“那么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王” “遵命”洪亮整齐地声音直入云霄 他声音再度响起充满了魄力与威严:“传本王命令撤销与夜叉联盟这一次我们与天神停战” 这时一阵冷笑却从遥远之处飘來:“哈哈哈哈停战怎么有仇报仇阿修罗什么时候也开始变得仁慈起來了” 第九十五章 四王聚首 第九十五章 四王聚首 达达一听到这个声音就知道來人是谁 孟然昊冼高傲地站紫色法阵之中冷冷地看着摧伏踱步出來说道:“阿修罗族什么时候出了个怕打仗王” “鞑摩耶与你联盟是他事去找他说”摧伏指着修罗场里那具冰冷尸体 孟然昊冼却沒有一点点气愤眼里反而多了一丝赞许点了点头:“很好比起舍摩黎和鞑摩耶你冷静显得尤为出色” 语毕他却绕过摧伏径直走向达达 达达紧张地看着孟然昊冼她能看到他眼里闪过喜悦和惊奇他徐徐朝她走來仿佛要亲自带她走进他世界里 阎罗目光扫过达达脖子上那串菩提珠只见那菩提珠突然白光一闪神韵四溢 一个银色身影骤然挡达达面前阻断了孟然昊冼前路 “别以为她只身一人來到修罗界你就有可乘之机”寒铁一样声线白刃似眼神 面前这个熟悉身影让达达心安稳了下來此刻帝释天出现就像是为她召唤了这世间强大结界把任何伤害全部抵挡 孟然昊冼带笑嘴角慢慢地沉下去他冷冷地看向帝释天但下一瞬话里却又有了像毒药一样笑意:“你终于出现了” “别自作聪明以为你算计能瞒得了我双眼”帝释天扬起嘴角可是语气却暗藏锋芒“你要想报仇只有去战场上报” “报仇”孟然昊冼若有所思随即一笑话锋一转:“是我是要报仇这里要向天神复仇何止我孟然家一族” 孟然昊冼向后一转身紧盯着阿谛傑道:“颉逻家族大将魁罗镇守阿极多被天神所杀不是么” 看到阿谛傑眉心一收孟然昊冼满意地笑了又看向鞑坦利:“您好兄弟也是现阿修罗王父亲鞑摩罗不也是被多闻天王毗沙门亲手碎尸万段了么” 不好达达暗惊孟然昊冼是有意要挑起阿修罗与天神战争 只见鞑坦利脸色也沉了下來似乎被带到了那个悲痛黑暗时刻 “你说什么”摧伏已经上前一步死死地看着孟然昊冼咬牙切齿道:“你敢说谎挑拨离间试试” “你大可去问鞑坦利将军”孟然昊冼依旧是那一脸轻松和自信 摧伏转过头目光紧逼鞑坦利:“他说可是真我父亲被毗沙门……碎尸万段” 鞑坦利眼神似乎已经回到了那一天面对毗沙门强大天王法印加上天神团团包围鞑摩罗本就身负重伤躲避不及被法印击中顿时…… “对毗沙门杀了你父亲”鞑坦利沉重声音像是把摧伏带进了炼狱 “帝释天即使你生來就有好福报可是你同样背负着深重罪孽”孟然昊冼语气丝毫听不出任何讽刺可是他眼里却是露骨讥诮 达达担心地看着帝释天虽然他背对着她可是她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那属于众神之王至尊威严此时正猛烈地燃烧着 身边一个冰冷声音响起:“福报天定罪孽轮回定毋须你此置喙” 孟然昊冼脸上得意之色慢慢消失他冷冷地看着阎罗:“阎王天你是幽冥之王超脱尘俗不六道束缚轮回牵绊之中向來不问尘俗远离争斗何以如今此帮腔多管闲事” “闲事”阎罗看着孟然昊冼不以为然道:“既然你叫我阎王天就应该明白我是天神之一” 帝释天微微侧头看向他:“你何必牵连进來” 这时摧伏却疾步走到帝释天面前他无心听孟然昊冼此挑唆而是看了一眼被帝释天牢牢护身后达达然后朝他说道:“只要你把毗沙门交出來我可以依旧遵循我承诺不向天神出兵” “那不如这样好了”孟然昊冼同样看向帝释天笑:“只要你帝释天把她交给我我也可以做到慈悲为怀连同杀母之仇一并购销” 达达看着孟然昊冼心沉了下來下定决心道:“是不是我跟你走了你就永远撤兵不再企图攻打天界” 气氛沉默了 只听孟然昊冼轻声音响起:“是” “那好”达达曾记得帝释天说过命运审判高高上神族是否能继续存于六道之中她不想他为此再有任何烦扰既然孟然昊冼因她挑事那么就让她來让事情彻底了解吧 多么简单只要她跟着孟然昊冼回到夜叉界孟然一族将永远平息干戈 值了 达达朝着孟然昊冼方向走过去她看到胜利笑容孟然昊冼神采飞扬脸上肆意纵横 这时她感到自己左手被一只温暖有力手紧紧握住 达达怔怔地回过头却看到帝释天决绝地看着摧伏和孟然昊冼两人道:“毗沙门我不可能交给你至于达达孟然昊冼你想都别想” “即使天河倒倾忘川逆流我也不会让她离开我”帝释天声音极其沉缓清晰他要让孟然昊冼逐字逐字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达达是他帝释天谁若试图挑战他当竭所有让此人灰飞湮灭 “要战就战”帝释天冷冷勾起嘴角阿修罗夜叉罗刹三族联盟又如何那就让伟大神族亲自向命运证明自己传奇和不朽 达达怔怔地看着帝释天他是向所有人宣战吗那句天河倒倾忘川逆流也不会让她离开真是他说吗……心像是载满了天地一切美好事情那种会默默让人融化温暖从他掌心缓缓传遍她身体里每一个阴冷角落狠狠地将一切阴霾从她心里彻底拔起來粉碎化作他给她如同灿星光尘 他已经不再是她年幼时所遇见那个充满梦幻谜云男子 “三日后须弥山脚决一死战”摧伏冷冷地说完再也沒有意谁转身离开 “我很佩服你孤绝”孟然昊冼脚下已经出现了紫色法阵“但我同样替你孤绝担心” 法阵消失 阿修罗将士摧伏率领下离开了这里 “终于要开战了”阎罗牵着鞑摩耶亡魂黑暗漩涡缓缓从他双脚弥漫上來 “你所说命运审判神族会亲自向六道证明谁才是六道王族”帝释天紧握达达手冷冷看着阎罗 阎罗却不意帝释天话而是看着达达后什么也沒说消失了黑色迷雾之中 第九十六章 乾达婆王 第九十六章 乾达婆王 “我带你去见他吧”从白色法阵里走出來帝释天并沒有走进善见城而是转过头看着她 达达一愣若不是他提醒她几乎都把这件事情忘了 “其实……”她还沒说完便被拉进一个温暖怀抱里鼻尖立刻萦绕着淡淡檀香气 帝释天抱着她嗅着她发间隐隐香气有一瞬失神仿佛这单薄清瘦身躯他再无法狠狠抱紧 可是下一刻他却淡淡地说道:“不管怎样我答应你事情都会做到你來这里既然是为了见他那就一定要见到” 眼泪悄悄地渗进他衣襟如果能渗进他心扉就好了好让他知道她世界轰然倒塌后他却一点一点地把她从废墟中拯救出來修补好她心让她重感觉到暖和当梦境经历了无数浩劫终于清晰实地出现她面前她可以伸手去触碰可以感觉到安稳时他却退后了 “好”她他怀里声音却已经沉下了九霄 帝释天放开她伸出手轻轻将她额前细碎头发挽她耳后说道:“走吧我们要去西边香神族” “香神族”达达跟他身旁有些疑惑为什么要去香神族 “其实我只是猜测他应该是然极分灵”帝释天语气透着不确定他看向她:“当时我只想着让你來到善见城便将此事告诉你其实我自己也只能猜测无从证实” 达达皱眉:“然极他是谁分灵又是什么” “他是执掌香神一族乾达婆王”帝释天看着西方紫青色天空“天族之王寿命走到头时灵魂会分为五部分依次轮回入其余五道历劫难后可再返本体得到重生” “所以你怀疑婆雅是乾达婆王分灵投入修罗道历劫”达达听得分明 “嗯因为除了毛发和瞳色他们长得一模一样”他说完又看了看她道:“只是分灵聚合后绝大部分记忆都已经丧失所以他能不能记得你还是未知” 她看着他:“那他现是重生了还是” “他现还沉睡中还有后一个分灵将要进入轮回之中”他停住脚步声音变得轻了些:“我怕再拖下去会來不及告诉你所以现就带你去见他” 达达沒有说话而是看着帝释天那双连忧伤时候都依旧那么明朗眼睛话就嘴边可是怎么都开不了口 “若真要算起來我比他先走近你身边”他扬起嘴角看着远处那座若隐若现香神王城笑里有些不甘 达达轻轻拉住他看着他:“我不去了我们回去吧” 她退缩了她怕等待她将会是一道再也愈合不了裂痕横亘他与她之间她怕是那个乾达婆王若真是婆雅本体她又将怎么面对帝释天 因为她爱上他了从曦光殿他紧紧抱着她那一刻起她才开始觉察到因为爱他自己竟卑微到了尘埃里从不敢承认对他感情想要亲手斩断它來逃避一切 “不”他却断然拒绝“你一天不见他我便一天不能心安” 她沒有再说什么如果他需要心安那就去吧 香神王城西方天中央名为“逻余”意为被清香盘绕城池逻余城沒有砖石城墙四面都缭绕着隐隐青烟透过这层青烟一眼便可看到城中别致风光 可是达达却无心再去打量这里奇异光景帝释天带领之下所有香神族族人都不敢走近她可是他们眼神却都带着异样对于这样一个突然到來且倍受帝释天爱护异族女子他们都感到惊讶和疑惑 达达静默地跟帝释天身后随他一同前往那座洁白宫殿 那是乾达婆王寝宫伟大香神之王正沉睡一片缭缭淡烟里 帝释天带她穿过空旷大殿來到乾达婆睡榻前撩开了那青色纱帐 一瞬迟疑之后她缓缓靠近这个沉睡乾达婆王 那一身深蓝色绸缎长袍衬出他修长单薄身型他闭着眼睛容貌安静像是一直停留梦深处银色头发银色眉毛银色睫毛想必那晶莹睫毛下一定是一双美丽银色眼睛他有着和婆雅一样五官那斜飞眼尾俊挺鼻梁瘦削下巴还有那细薄嘴唇只是他眉宇间多了一分安详不似婆雅那般时而淡漠与冷傲 “真像他”达达垂着眼睛帝释天只能看到她细长睫毛看不到她眼里是怎样神情 “他就是婆雅婆雅就是他”他终于说了出來这句他以为自己永远不愿也不可能说出口话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命运使者注定要把她带到然极面前 帝释天静静地看着达达等待着她开口 她却一直看着然极脸沉默了许久她只是怔怔地看着他依然看不穿她究竟想什么 “他不是婆雅”她突然开口打破了这难熬寂静 她抬起头目光缓缓看进帝释天银色眼眸里道:“婆雅是独一无二他已经死了我亲手将他躯体燃烧成灰我知道他再也不可能回來” “分灵重回到本体他就会重生”帝释天怔怔地看着达达 “我以前听孟然昊冼提过分灵术一说那时我以为那只是无稽之谈”她重看向沉睡然极又道:“即使他得到了重生醒过來他是乾达婆王是白发银瞳天神不再是那个我所认识婆雅” 帝释天安静地听着太阳已经沒入了云里外面天空开始流动着绚烂华光这样夜却让人莫名觉得哀愁 “帝释天”达达突然转过头看着他“你已经我心里了” 你已经我心里了 命运是重重雾她迷失其中与身边人一一分散孤身一人继续跌跌撞撞地前行后终于出现了这么一个人他拨开了那厚重到令人窒息重重大雾让光透进她世界让她看清命运模样 他给她无望世界豁出了一条光明道路 帝释天扬起了嘴角那样好看弧度是她从不曾见过带着前所未有感动和惊喜世间所有遗憾和哀愁此刻都烟消云散只因她一句话让他沉静了数万年未曾激越心重有了跳动感觉 他握住她手将她用力揽进怀中 达达命运再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第九十七章 黑色曼陀罗的意义 第九十七章 黑色曼陀罗意义 从逻余城漫步回星罗宫气氛静好这样闲适时光这湍急命运里不可多得所以两人都悄然珍惜不曾让往事烦扰不曾出声将宁静打破 樊木花夜光之下散发着淡金色光晕闪烁如盎然绿意上繁星她从未想过从修罗族炎热暴烈土地里生出樊木竟能开出这般柔美有神花朵一时让她看得出神 “那么多年这是我第一次有心思看着这里景致”帝释天驻足站星罗宫前看着樊木又道:“竟然还觉得它们开始有了意思” “你善见城那么久难道从來沒有觉得这里很美”达达有些惊讶 他笑说:“好像还从來沒有过” 她被他奇怪思绪弄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却听他似是自言自语:“这个时候若是有风就好了” 还不等她问他已经大袖一挥随即习习凉风自东向南悠然而來淡金色花瓣瞬间被清风带动飘散空中翩然而下化作绵延花雨 “这就对了”他双手背身后仰头看着天上花瓣为自己杰作感到满意和欣喜 她满心喜悦地看着这绝美一刻美丽过往是镶嵌记忆里宝石她蓦然回首顾盼曾走过路穿过记忆回廊才发现他为她已经嵌上了那么多珠玉琳琅 “回去吧”他走到她身边“该休息了” 她点点头:“嗯” 浮生刻夜里通体晶莹发光将通往流光阁道路照亮 帝释天一直看着她轻轻合上流光阁门才安心地离去她就像是易逝珍宝他怕稍不留神她便被命运偷走 达达合上门转身背紧紧地靠门上看着面前摇曳烛光 她将所有美好心绪渐收沉默了一会儿道:“阎罗我要见你” 烛光依旧摇曳如常四周沒有任何动静 “我知道你听得见我说话我必须见你一面”达达缓缓握紧拳头阎罗曾对她说过他知道她一切想法因为他是阎王天所以他拥有洞悉一切能力 这一次空气开始慢慢地变冷烛光突然变暗了一瞬当微弱火星再次重燃光明时黑雾一样身影已经缓步來到了达达面前 阎罗依旧是那一脸淡得沒有思绪表情静静地看着达达黑色长袍飘空气里把所有光明都推到她这边 “找我有什么事”他先开口 达达说道:“你既然能看穿我心思就已经知道我所为何事” “不行”他走到一扇窗边推开窗户看着隐隐流光“你力量已经被轮回带走无法再重回你身体里” 他依旧看着神界天已经有太久沒有回到这里了他都想不起这傲然于六道至尊神界到底是何模样 达达有些着急看着阎罗那淡漠神色追问:“难道就沒有别办法” “帝释天來到冥界要我救你时曾和我有过协定”阎罗转过身看向站一片温暖烛光下达达又道:“只要我救回你性命他便愿意当天神之王福报终结时随我來到琰摩城接管这永无休止黑暗幽冥” “你说什么”达达听得心惊接管幽冥便是答应成为下一任阎王天便是与孤独和黑暗为伴永远游离凡尘之外 “我告诉他成为冥王时间会拿走他自认为刻骨铭心所有记忆沒有头黑暗里那些与尘俗相关事情会慢慢被淡忘年岁久了什么都忘了”他很平静地说着这些似是无关他痛痒事情“他沒有半分犹豫” “所以有一天他将会代替你回到琰摩城继续你职责”达达已经沒有疑问语意像是悲伤地重述着阎罗无情 阎罗从窗边重走向屋里走到她面前 他将手伸向烛火然后缓缓将燃烧烛芯摁灭 霎时房间里被他黑暗气息所笼罩 “你知道黑色曼陀罗意义么”他低沉冰冷声音把这里瞬间变作了琰摩城黑暗冷寂大殿 达达却不怕他她不知为何对于阎罗她始终恨不起來别说畏惧 这也许是她灵魂是他灵魂一部分吧 “不知道”她答 “与其他人它是不祥之花开绝望水里可以满足人一个愿望却会这个人來生埋下不幸种子”他停顿了一下注视着她那双即使黑暗里也依旧充满光明眼睛她就像被光环抱着与他有着分明界线“对于冥王來说黑色曼陀罗是他为冥后所准备华丽礼物他将自己灵魂分割一部分放进黑色曼陀罗里把它种她心上它将会永远绽放她心里给她不朽生命” 她愕然退后 “这是唯一一个起死回生之术天地间仅此一次就连天族分灵重生六轮之后依旧会神形具灭重入轮回”他依旧看着她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你跟他來到这里之前你本是我为自己准备礼物” 白色骨鞭缓缓爬上她脖子她怔怔地沒有任何反抗 他手微微一用力骨鞭便缠紧了她咽喉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阎罗苍白脸上有了情绪那种突然鲜活神情却不想是恨然 他眼神带着恨意他手因为紧攥着骨鞭而泛白他想拉紧骨鞭狠狠一扯把自己灵魂扯回來可是却迟迟难以下手 阎罗看到她眼泪顺着眼角流向了黑暗里她连一点挣扎都沒有缄默地等着他夺回原本就属于他一切 “你为什么甘愿这样挨着”他声音第一次有了强烈置疑 “你恩惠我受不起……”她艰难地说出一句游丝一样话语 阎罗放开了骨鞭冰凉锁链从她脖子上退去他说:“你受得起” 达达捂着脖子大口吸气眼泪却不争气地往下落她能感受到他灵魂痛痛得就像是要被击碎了痛得这一生再也无法承受第二次 “对不起阎罗对不起……”达达捂住心口却无法抚平他伤痛 阎罗恢复到那绝然无情模样:“你不必道歉” 黑暗退去了 她怔怔看着空荡房间一时间却只想让眼泪肆意流淌 第九十八章 大闹星罗宫 第九十八章 大闹星罗宫 达达还沒有从悲伤气氛里缓过來就听到外面传來一阵吵闹这让她稍稍回过神打开流光阁大门朝着声音发出方向看去 结璮不知何时闯进了星罗宫此刻正站浮生刻头透过长长走廊狠狠地看着达达她金色流苏长袍夜里闪耀着晃眼光芒通体幽亮浮生刻前显得尤为夺目可是即便再明媚装束此时也不及她眼里那股子对达达深恶痛绝來得鲜明 “放肆”一个压着怒火声音传來 结璮转头看向身后帝释天道:“王微臣擅闯星罗宫只是想问王一句我们与三族开战究竟是不是因为这个异族女人” 帝释天掠过闪耀着璀璨金芒结璮來到达达身边道:“你沒有资格质问我” 结璮有些不相信自己耳朵她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决然身影:“沒有资格……沒有资格”她像是问给自己听 “王自微臣一百六十岁起就一直跟随您左右历万年征战”结璮眼眶有细碎光下一刻她憎恨地指着达达:“我沒有资格难道她有资格” 帝释天却冷冷地看着结璮一步步逼近她盯着她双眼:“你为神族立下过汗马功劳我从未视而不见可是你别忘了这也是你职责所” “可是要让我为这个女人冲锋陷阵我做不到永远做不到”结璮退后几步她目光一刻也不肯放过达达 达达愣原地看着这个美丽耀眼金光闪烁迦楼罗王达达看到她绝望也是金色那么炫目让她有种被灼烧烫 “迦楼罗王你是天龙八部众战神之一是迦楼罗一族王者毋须我來提醒你什么是你应该做”帝释天声音像是力扛着万斤巨石 “战神”结璮扬起了嘴角神色又一次激动起來道:“她不也是阿修罗战神么她怎么不去” 随即结璮从帝释天面前抽身疾步走向达达:“你不是很能打么你杀了那么多天神眼睛都不眨一下其中包括我族亲眷这笔账我还沒跟你算怎么帮天神杀几个阿修罗你就心软手软了” 达达看着结璮金色眼睛说道:“战场上沒有对错沒有人乎谁死谁活我沒有错……” 结璮手里已经迸发出了强烈金光未等达达说完便对着她头就要劈过去…… 一道白光闪过精准地打了结璮手上疼得她霎时散掉了手中灵力转过头委屈地看向帝释天 “迦楼罗王你疯了吗”一个身影掠过來一把拉住结璮是炎缇他握住结璮手腕大声吼道:“王已经对你手下留情了不然你早就死了” 帝释天走到达达身边冲炎缇说道:“把迦楼罗王拉下去” “我还沒说完”结璮发疯一样那坚决眼神似是要把自己满腔怨和不平全倾而出她直视着帝释天:“她怎么不去你是不是舍不得她为你流血流汗” 那你就舍得让我为你冲锋陷阵刀口求活了吗……这句话一直顶结璮喉咙里终究沒有问出來 “我已经沒有力量了”达达看着结璮声音听不出悲喜 “谁说你沒有力量”又是那个无情声音伴随着寒冷飘进所有人耳朵里 是阎罗他沒走么达达寻着声音找到了前方一片黑暗 阎罗双手横抱着一个红发魂魄她头发长得垂到了地上那火红色泽仿佛昭示着她曾经辉煌 当达达看清时才发现那正是她自己 “阎罗你來干什么”帝释天盯着他 “我沒有让她随忘川飘逝进入轮回”阎罗看着那半透明魂魄似是用目光安抚她“沒想到她后还是要去她该去地方” “圣战尚未开始你们就要把神族四分五裂么”阎罗缓缓走过來扫了一眼结璮从唇缝里挤出四个字:“不知所谓” “你凭什么來这里帮她说话”结璮看着阎罗警惕地盯了一眼他怀里达达 阎罗声音很轻轻到其中蔑视与不屑被展现得淋漓致:“就凭你一个迦楼罗王也敢奢望我回答你么” 结璮闻言神色一僵正要发作却被炎缇狠狠拖了出去 空荡星罗宫就只剩他们三人 “我沒想到你还留着她魂魄”帝释天看着阎罗就像是要看进他心里想要彻底把他所有心思弄个究竟 阎罗微微闭眼神情索然:“我本不愿她再为任何人上战场” 达达看着阎罗那淡漠脸她突然回想起那从灵魂深处传來疼她试图再去寻得蛛丝马迹却发现此时此刻他就像是一片平静无澜湖面幽幽地倒映出她窥探却不给她任何线索去揭开湖面之下隐藏一切 当阎罗睁开双眼时眼里已经只剩下冷他看向达达:“你灵魂可以进你身体一次为期七天此期间你能恢复之前所有力量只是这七天里我你体内灵魂会逐渐吞噬你原來魂魄七天后你原本魂魄将不复存” “那就表示她将永远无**回此生结束她便烟消云散了”帝释天截断阎罗话“我不可能让她这么做她沒有上战场必要与三族开战是我帝释天事什么时候需要别人干预” 帝释天话里狠劲让达达听得心惊她知道他是不想让她再面对昔日故人面对那血淋淋场面 “你现心疼她了”阎罗一反常态竟然讽刺地看着帝释天“当初她被孟然齐带去夜叉族帮孟然昊冼大战阿修罗时候你怎么沒有拦住她那时候她就已经死了一次了” “那时是你说她只能去夜叉族”帝释天咬牙切齿地冲阎罗喊道若不是他那句她只能去夜叉族自己早就拦下了她 “我只是顺应命运安排做我该做事说我该说话千年万年为何就沒有一个人反抗过我说话就连你帝释天也只会顺命运而行”阎罗怒喝一声又看了一眼达达冲帝释天说道:“我眼睛只能看到你放她走后所发生一切事情不能看到你拦下她之后会发生什么这就是命命也安排了我” 达达从沒有想过这天地间从容不迫两个人会这一刻同时丧失了冷静冲着对方咆哮内心愤慨将所有情绪一并宣泄干净 第九十九章 战神归来 第九十九章战神归来 阎罗这番话,让帝释天瞪大了双眼连连退后几步,他原以为自己所做一切都踩了命运点子上,精准得分毫不差,原来这里面却充满了无限可能,他只是选择了逆他心意那一条路走。 “我来这里,是想知道,我双眼所看不到又是一个怎样结局。”阎罗恢复了之前平静,甚至加冷淡,他语气里再也没有一丝波澜,只是低沉缓慢地描述着一个看似与他无关事情。 达达从两人争吵里回过神来,看着阎罗,那双冷静眼睛给了她太多惊心动魄,现她看着它们重恢复了冷酷,却觉得心里始终有一个位置隐隐地疼。 “把你想说继续说下去。”帝释天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这七天里,你将不再受到任何保护,利器咒术都将能够对你造成伤害,一切与你以前无异。七天后,你会再次回到现这个样子,你力量会消失,同时我灵魂将重向你提供保护。”阎罗说道这里停顿了下,看了看帝释天,又道:“倘若七天之内她被杀死,便再也无法活过来,同时也永远灰飞湮灭,不能进入轮回之中。” “你不惜用自己灵魂去保护她,现却要亲手送她去战场。”帝释天看着阎罗,声音冷到了极点,“说吧,你究竟看到了什么,才会让你下这个不惜一切决定。” 阎罗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着怀里那个像是陷入熟睡魂魄,自它从达达身体里分离出来时,他便想将它永远留身边,不允许它顺着轮回去经历六道里丑恶劫难。 “我只做我想做事情。”阎罗目光移向达达,又道:“该由你来决定了。” 达达怔然,她伸出手想要触碰那沉睡魂魄,可是手指一触及到,只是一抹幽凉。 原来灵魂是这样感觉。 “让我也去做我想做事吧。”她看向帝释天,微微扬起嘴角,道:“我无法做到留你庇佑下无所作为,我也想直面这后审判,让我也为你而战。” 为你而战,是我大梦想。 一直以来,帝释天都是达达梦想,她对于这世间美好想象,都用来描摹他她记忆里样子。 她不允许任何人再夺走她珍贵一切。 帝释天目光灼热地看着她,后,扬起嘴角,道:“好。” 阎罗放下达达魂魄,让它站立达达面前。 “你要记住,它进入你身体那一刻开始,你将不再受到我保护。”阎罗走近达达,将手指轻轻触她额头,一划,额头破开了一道细小口子,里面散发着银色光芒。 阎罗后停顿了一下,道:“要保护好自己。” 达达点点头。 一阵冰凉感觉从额头传遍全身,就像是一团冷空气被吸进了她身体里,这突如其来寒冷顺着她血液瞬间流动到各处经脉脏腑。 她紧闭上眼睛,只觉得所有力量都冲着她心脏涌来,全身开始不自觉地颤抖。 帝释天看得担心,想过去扶着她,却被阎罗拦住:“她正适应自己灵魂,别碰她。” 就这一瞬间,达达只觉得所有力量从胸口疾奔入十指,双手掌心被一股灼烧力量所包围,无比温暖。这是她再熟悉不过感觉,那种喷薄而出力量,那种期待握紧武器渴望,再次席卷全身。 炎热气焰直冲脑门,仿佛要把冰冻思绪全部燃烧起来,与此同时,她黑发仿佛被火焰逼到了末梢直至消失,取而代之是那火红如血色泽,就像是用高贵血液浇灌而成! 那种绽放着力量火红,曾是帝释天讨厌颜色,但是现,他心却被这样颜色占满了,这么极端这么不顾一切颜色,就像他誓死而战决心! 达达猛地睁开眼,一双赤色瞳仁里充满了毁灭光芒! 这种带着残酷与暴力美,夺目到让人移不开眼睛。 阎罗静静地看着重展现出阿修罗模样达达,看着她那双充满死神魄力眸子,他突然觉得,她是如此适合成为真正死神。 “黑色曼陀罗永不凋谢。”阎罗淡淡声音将她从狂涌着力量感受中唤回。 正如同他对她全部感觉,即便是永远被冰冷绝望层层包围,就像是幽暗忘川里黑色曼陀罗,也永远不会枯萎。 下一瞬,阎罗转身,大步走进黑暗之中。 “达达。”帝释天走到她身边。 达达回过神来,火红眸子对上他视线,她看到了他眼里自己模样,一袭火红。 “这……”她低下头去,垂胸前长发早已变作了红色,很久没有见过这样自己了,她手有些微颤,轻轻挑起一缕血色长发。 还记得曾因为这个模样而被视为天大荣耀时光,她曾认为那是极度难熬岁月,中间伴随了多少眼泪和胆战心惊,她一切努力为此数付诸东流,她怨恨让天地为之变色,这一切一切,现想来,就似弹指一挥。 虽然她还没有历经轮回,可是这斩她生命里道道伤痕,就像是一次又一次轮回,磨掉她所有天真,淘她一切畏惧,让她痛得如同被挫骨扬灰,后却仇恨拯救下重获生。 “你每一次战斗,都因为一个沉痛理由。”帝释天将她手紧紧握住,“这一次,你我都为了彼此而战,所以就这样放手一搏吧,什么都别管了。” 他眼神就像是一把锁,紧紧锁住他与她每一缕联系,稳固它们,不让它们有一丝一毫断开可能。同时,还充满了从未有过感激,那种发自内心感谢,感谢她愿意为他而战,愿意这么不顾一切。 “嗯。”她点头。 要将命运罗网撕破,要将一切阻碍扫平。 就算天河倒倾,忘川逆流,天地万物化为灰烬,也要改写命运结局! e2f#h@*^_^*R%t^y&*I 第一百章 罗刹来袭 第一百章罗刹来袭 一阵微小轰隆声从云层底下传来。 达达与帝释天对看一眼,难道敌人率先进攻了? “毗沙门!”帝释天威严声音回荡空旷大殿里,下一瞬,一道银色身影如同来自黑暗幽灵出现两人面前。 毗沙门单膝跪地:“王。” “刚才是怎么回事?”帝释天问道。 “增长天来报,罗刹族军队突然来犯。”毗沙门神色严肃凌厉。 “罗刹不是与夜叉结盟了么,这次突然袭击难道是孟然昊冼授意?”帝释天问道,但随即又扬起了嘴角,“不会是他,定是有人急不可耐,违反了军令率先来袭,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野蛮种族。” 毗沙门昂首一笑:“回禀陛下,增长天王与广目天王已经派兵前去迎战罗刹,定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你还没有见过罗刹吧?”帝释天突然转过头看着达达,嘴角扬起一个诡魅弧:“我带你去看看热闹。” 达达半信半疑,这样轻松他,仿佛打仗于他就是一场玩笑,又或者他当真丝毫不把罗刹放眼里,即使微笑是邪魅,可是却透着毋庸置疑骄傲。 “容末将多言。”毗沙门犀利目光这时候却扫了一眼达达,他看来这又恢复了阿修罗模样奇怪女子同时恢复了阿修罗本性,必定是阿修罗王派来内应,于是又道:“她同时拥有修罗族与夜叉族血统,如今修罗夜叉联手与我族对阵,她留这里实令末将担忧!” 这毗沙门果然不相信她,达达心想。这也难怪,自己曾对战持国天与龙王炎缇,死她手里天神不计其数,况且局势多变造化弄人,她先后效命于修罗夜叉,如今又随帝释天来到神族,与过往部族倒戈相向,这样经历说与谁人听恐怕都会对她产生怀疑。她只得闻言苦笑,无从辩驳。 手却被帝释天悄然握住,只听他坚定地说道:“这一点多闻天王大可放心,我相信她,并且,现她已经跟阿修罗与夜叉没有一点关系了。” 他转过头,看着达达,冲她露出一个足以让她放下一切担忧笑容。 毗沙门看着眼前心意相通两人,本想再出言劝阻,而陛下与她之间那份笃定与坚信却让他再也插不上任何话,唯有悄然退下,不再打扰二人。 “谢谢你。”达达抬起头,看着他。 他略微颔首,道:“走吧。” 白色法阵出现两人脚下,而后迅速旋转,两道金光从法阵边界射向中心,帝释天动了动左手无名指,达达便觉得整个人往下一沉,华丽天宫骤然消失她眼前。 耳边有猎猎之风阴寒之气,这让她想起当初与身边人共赴地狱时刻,恍恍惚惚岁岁年年,她才恍然注意到,原来已经跟他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了。 须弥山,一座矗立大海之上神山,整座山接连海天,无比庞大巍峨。但帝释天告诉她,这露出海面仅仅只是须弥山极小一部分,那藏海里山体,恐怕是穷极世人想象也无从得知。 此时已是入夜,没有阳光世界,整座山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孤独地站立无垠海上巨大怪物,黝黑可怖,怪石嶙峋。他说须弥山颓然萧索便是须弥山脚,除了怪石碎子,什么都没有,然而半山腰白云之上,则花鸟纷繁钟灵毓秀,自那里起往上便是神族领地。 这时,山那面传来一声惊天巨响,那一方天空霎时变作了幽冥鬼火般暗绿色。 又听一声:“杀!” 顿时万马奔腾,杀伐声四起。 达达正寻思帝释天将何时带她穿过这座通天大山来到战场,就看到他只是朝前轻迈了一步,双手负于背后,唇齿轻轻一动:“起。” 大地开始一阵猛烈摇晃,露出海面须弥山竟被一股无形力量生生扯了起来,带着不停滚落碎石缓缓朝云端升起! 下一瞬,整个战场两人眼前展现无遗! 达达已经没有好奇心再去关心罗刹了,她傻傻地看着帝释天,面前这个神色温和唇边带笑男人,竟然毫不费力地把一座巨大上古神山扯了起来!这是她第一次直面他这开天辟地般力量,亲眼所见只觉得深深震惊。 对面战场上一切厮杀都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这座擎天撼地须弥山被人沿着海平面拔了起来,直直扯上天空…… “帝释天来了!”不知是谁这时候大喊了一声,即使伴随着呼啸风,达达也能听清楚这是一个女人声音。 “撤军!”这个人又是一声令下。 身边帝释天却不屑地冷笑一声,嘴边依旧是那道好看弧线。 “这里可不是尔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地方。”他冷冷声音分明很轻,可那锋锐话音却顺着长风准确地传到了战场上所有人耳朵里。 “帝释天,你想怎样?!” 这一瞬达达才移开目光,看向远处一身幽绿戎装美艳女子。她头戴翡色璎珞冠,身着玄武青铜铠,手持一条燃烧着妖绿火焰银色长鞭,她头发是鲜艳水绿色,她眸子如同两颗透晕祖母绿。她胯下是一条已生出健硕四爪,正突出漆黑长舌深海黑蛟,那如同墨贝鳞甲泛着妖冶光泽,让人看上去感到不祥。 很显然,罗刹女子那碧阴阴目光也立刻看到了帝释天身边达达。见到红眸红发阿修罗,她也是一愣,可看着达达那世间再无人能及容颜,绿瞳之中又闪过几分明了。 “素闻罗刹生于水中,善用水攻,不知道我所施放唤水术,尔等能承受几分?”帝释天依旧话带笑意,一点也看不出身战场对敌军威迫,反而像是同他敌人游戏。可他目光精芒万丈,让达达看得不禁对远处罗刹军队感到担忧。 白茫茫神族大军已经撤离了战场,准备为他们伟大王者让开一条屠戮坦途。 只见罗刹女子神色一惊,冲着手下将领大呼一声:“撤!” e2f#h@*^_^*R%t^y&*I 第一百零一章 生擒罗刹女 第一百零一章生擒罗刹女 “罗刹果然冲动聒噪,贪生怕死。”这不屑声音从帝释天唇缝边轻蔑地飘出来。 达达也被罗刹军队这突如其来偷袭,又失魂落魄撤退给弄糊涂了,她上过多次战场,每一次敌我疯狂杀伐,和那种已经不能用刚勇来形容视死如归,都让她心有余悸,满腔悲沉。然而这次面对罗刹军队干脆果断逃跑,她第一次对这样种族与这样作战表示哭笑不得。 就她正感到无奈之时,身旁却掠过一道凄厉寒风。 不知何时,帝释天已经悬浮了空中,他双手十指已经形成了一个威严加持手印,不停有白光从他指缝中迸发出来,刚才寒风便是道道白光从身旁极速飞过时所带起强劲力道。 罗刹军队正冲着北面一道散发着绿光巨**阵狂奔。 一抹蛊惑笑容从帝释天嘴边漾开,下一瞬,他微微仰头,手印从中猛地分开,霎时白光奔涌,四周突然传来雷电交加惊涛骇Lang响动。 达达寻着声音看去,只见须弥山脚四周海面突然腾起一道百丈高巨Lang,将整座山牢牢围合,Lang沿卷起冰凉水汽即刻风中散开,冲着众人铺面而来。巨Lang仿若按兵不动将领,宛如死寂静谧之中,等待着伟大君王一声令下。 上空传来一声轻笑,刹那间,罗刹逃遁所用绿光法阵顷刻消失无踪,只剩秃露地面灰白大地。 达达看着帝释天那不可一世眼眸,那属于天之霸主独有傲绝六道不羁神色,心跳竟被那张冠绝天地容颜所带动,不禁加了跳动节奏。她恍惚地看着帝释天,这就是她所爱人,六道之中桀骜霸气王者,为她豁开一条光明道路男子…… 身骑黑蛟罗刹女子碧眉一扬,高举手中绿焰长鞭,冲身边众将士大喊:“都给本公主让开!” 随即,这自称公主罗刹女子用力舞动长鞭,双唇速张合,只见那条鞭子立刻从她手中脱出,凌空直上化作一条通体妖焰绿色魔蛟,对准阻碍他们面前巨Lang狠狠地撞了过去。 “真是以卵击石。”帝释天眯起一双夺人心魄眼睛,轻声念出一个字:“灭。” 滔天Lang顶魔蛟主动撞上之前猛地匍匐直下,对准这条凶猛丑陋通体绿焰怪物倾覆而去!巨Lang如同一块狂压而下铁板,当一接触到魔蛟庞大身躯之时,就听闻巨大粉碎声夹杂一星呜咽从魔蛟喉中喷出,狂傲幽绿火焰瞬间被浇熄,隐约间只看到一把银亮长鞭被巨Lang吞没。 还没完是,这股巨Lang没有停歇意思,正对着罗刹女子和她所统辖一众士兵将领压顶而去。就算罗刹再通水性,可面对这早已不是简单海水而是一道坍塌而来铁墙之时,他们早已失去了方寸,就连一直神色冷静罗刹女子眼里都有隐隐畏惧。 “收。”又是一字轻念。 眼看马上就要覆灭掉整个罗刹突袭队Lang涛却立刻改道而行,猛烈地擦过罗刹女子臂膀,从她面前掠了过去并速围合,将所以罗刹将士包围高耸水墙之内。有些不怕死罗刹试图要冲开这道水墙,哪知道一碰到这堵水墙就立刻被吸了进去,冻了其中,层层柔软水此时就像是坚硬利器,将那个不知轻重罗刹挤碎成渣…… “帝释天,你到底要怎样?!”罗刹女子大喊一声,神情极度愤慨。 帝释天却没有理她,但她脚下已经出现了一道白色法阵,一条条白色光带从法阵之中伸出来,缠住了她全身,让她动弹不得。下一瞬,她便被法阵带到了帝释天脚下,她身体四肢皆被缠得丧失知觉,唯有那傲慢不甘头颅依旧高昂着,面无惧色地看着帝释天。 罗刹女子离开他所布下咒场后,他双手重合十,手印再现,只见顷刻间巨Lang对准所有罗刹士兵速合拢,那些士兵看到这迎面而来没有任何死角攻击,纷纷向后退,迅速挤成团,但却还是逃脱不了…… 巨Lang穿过一个个幽绿身体,同时带走了他们脉搏,无数罗刹身体顷刻化为水中碎粒。收拾完这帮罗刹士兵,Lang涛瞬间崩塌,变作平凡海水,朝着大海四面八方地倾泻了回去。 达达看得惊叹,他整个攻击,几乎没有花费他丝毫力气,只是轻轻卷起一层Lang,便生擒了罗刹女子,让整个罗刹军队全军覆没。 她见惯了他温柔清雅一面,突然得见他操纵生死时样子,她除了惊叹,真不知该作何感想。此时他已经缓缓回到了地面,转过头对上她惊讶目光,笑:“怎么,不习惯么?” “有一点……”达达看着他那依旧柔似四月晚风神情,老老实实地回答。 他只是笑,随即转头,冷了目光,看着被自己法阵禁锢罗刹女子:“你就是罗刹公主?” “是又如何?”罗刹公主依旧傲慢得让人担心,“要杀要刮别拖拖拉拉!” 他道:“本尊没说要杀你。” “少装模作样!”罗刹公主依旧口无遮拦,似乎她眼里,天神之王帝释天根本就不值一提,她毋须将他放眼里。 似乎她美艳罗刹公主面前,再也没有比她尊贵人物。今日有意突袭天神,却不想帝释天亲自来到战场,真是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 达达看到帝释天微微色变,心紧了起来。 平静笑容他嘴边绽开,他道:“你胆子倒不小,只可惜生来却不曾有同胆量相当谋略。” “成王败寇,你何必多言!”依旧是那般嘴硬。 “独自一人违抗军令妄图成功偷袭天神,未免太过天真。”帝释天没有理会她不耐,反而一笑,道:“本尊就放你回你夜叉夫君身边。” 白色桎梏消失了。 罗刹公主觉得全身恢复了知觉,此时她脚下已经出现了帝释天为她召唤出罗刹法阵。 “你怎么会我族密法?”她大惊失色,罗刹所有阵法从不外传,何况这根本连罗刹地界都未曾涉足帝释天,怎么可能会施展此术?! 帝释天并没有回答她疑问,而是冷冷道:“回去告诉你夜叉盟友,就算他倾所有,也必当覆灭于我帝释天之手,永无翻身之日。” 罗刹公主只觉得脚下一沉,视线开始被绿光模糊掉,她后所看见,就是那神秘莫测帝王嘴边散开残酷微笑。 e2f#h@*^_^*R%t^y&*I 第一百零二章 良辰美景 第一百零二章良辰美景 执手共步云间,就连这片夜空,也比之前加美好。 温软风里有着淡淡微醺气息。 达达手被帝释天轻轻握着,他遣走了所有天神将领,没有动用任何法阵,这片只属于他和她天地间与她携手漫步。 她静静跟他身边,流云霞光,飞星落辉,良辰美景她眼里只剩重叠光影,恍惚圈晕已经模糊了时间意义。 这一刻仿佛是静止,就像是曾经那个梦。 “我曾做过一个梦,梦里有你。”达达停下脚步,看着远处善见城,越过城墙飘散而来飞花,半透明粉金花瓣,就像是为她铺设了一条通往回忆道路。 帝释天随着她目光看向那场花雨,嘴角不自觉扬了起来。 “梦里,我黑暗之中,而你光明之端。”她微微偏头,看着身边这个人,“我狂奔向黑暗头,那里看到了你,你带我来到樊木顶端,你让它重盎然了生气,飞花蹁跹风华旖旎……” 达达停了下来,忡然失语。 “然后呢?”他看到她突然低落神情,不禁问道。 “梦碎了,你消失了。” 她还记得梦境末尾,那支离破碎点点滴滴,碎成粉末所有光景,重堕入黑暗那种绝望。她皱了皱眉头,不愿再想起。 “达达。”耳畔是他低柔轻唤。 她略微抬起了头,他已经靠近了她,俯她耳边轻声说道:“我就你面前,你能触碰到,这不是梦,不会消失不见。” 可是达达却害怕起来。她看着帝释天,那和记忆里一模一样面容,没有被时间留下任何痕迹卓然神采,温润如雨眼睛,融化冰雪笑靥。她突然清晰地感觉到,他才是永恒不变存,什么也带不走他,什么也留不住他。 而自己,正随着时间改变着,无论容颜或心境。 达达担心,总有一天,时间会带走她,让她他漫长无生命里销声匿迹,直到终被彻底遗忘。 她垂下眼眸。 帝释天看着她:“我真希望能像阎罗那样,能随时懂你心思。” “或许是我太贪心了,呆你身边一天,就希望永远这样继续下去,比时间还长,不会被轮回截断。”达达声音就像是小孩嗫嚅,就连她也不清楚,这番话到底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傻瓜。”他伸手捧住她脸颊,“时间与轮回,岂能阻挡你我。” 看着他沉毅眼神,达达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只希望真能如他所说那样,她与他之间能拥有时间与轮回无法掣肘坚定。 “你记忆有太多空白被旁人占有,那些原本只属于我,再也无法被收回。”他眼里又起了嫉妒,但多却是想要独占她渴望,“所以我不会再放你走,不会再给任何人机会你心里夺走哪怕一寸位置。” “帝释天……”她动了动嘴角,只觉喉咙哽咽,声音低哑。 他是向她证明么,证明此生再也不会错过她,再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等这一切结束,我会让阎罗帮我完成一件事情。”他将她轻揽入怀,细白修长手指没入她如缎红发间。 “什么事?”达达突然想到阎罗曾说过,帝释天为了救她,不惜答应阎罗要求,替他接管那处黑暗地狱。她害怕帝释天要说是这个事情,情绪一下子紧绷了起来,就连声音也不自觉变得生硬。 却听他声音带着温暖笑意:“我会让他取出你体内那部分属于他灵魂,然后换上我。” “阎罗说过,只有他灵魂才能让我继续活着。”达达表示疑惑。 “那他说这句话时候一定忘了,我与他本是一株并蒂菩提花,所以我们有着同样灵魂。”帝释天又顿了顿,看着她,邪魅地扬起一个笑容:“又或许他不想让你身体里躺着我灵魂。” “可是……”达达还想说什么,却被帝释天止住。 “我把我一半生命与福报交付于你,就是想要你今后日子,能时刻我身边,不被时间阻扰,远离轮回。”他轻声道。 达达离开他怀抱,看向他灿星一样眸子:“你是天神王,统领着众多部族,与阿修罗战争是无休无止,你灵魂又岂能分割给我?” “没有你身边,这无垠生命和至高权力只能用来见证作为众神之王孤独。”他笑,看着远处善见城,“我活了太久,久到已经不知道此时此刻是多少年月,遇到你之前,我从不会去计算时间,因为它于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夜风扫过他银发,几丝飞扬于空中,是晶莹细腻光彩。世间动人乐章,便是当他伫立绝美光景里,令万物沉醉静谧时,她怦然心动声音。 “索罗逑一别,四十年。再见面时是修罗界北边旷野,随后三十年逝去。从轲逽多到冥界,再到夜叉王宫,其中兜兜转转又三十年,你才真真正正站我面前。”他伸手拂掉她发间落英,“算来算去不过百年而已,我却觉得已经等了太久,明明你就触手可及位置,我却顺应了命运轨迹与你渐行渐远。” 她没想到他都记得,聚散间流逝岁月,原来不只她一人等。 他忽然露出一个再清朗不过笑容,看着她时眼神就像终于寻得珍宝后安心:“我终于等到你长大了,等到你重回到我身边。” 如果一开始她就不是阿修罗后裔该多好,有太多时间被战争和仇恨霸占,心也一同被掏空。可是如果她不是阿修罗,她命运也不会与他有任何交集,没有之前那些兜兜转转,现她也不会来到他面前。 命运果然是作弄人东西,每个人生命都是一条路,被它编织了一起,穿梭交错成网,相逢又错过,交汇又分离,就这么来来往往几番聚散,不知不觉就已经过了那么多年。终于她跟随着被铺陈好线索来到他身边,只希望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是时候执手不离分。 e2f#h@*^_^*R%t^y&*I 第一百零三章 尘埃落定 第一百零三章尘埃落定 达达握着婆雅留给她锦囊,一夜未眠。 陈旧丝缎上冰凉触感,顺着指尖一直流进她心底,仿佛她所触碰,是轲逽多冰雪。那里发生一切,永远是一根深深扎达达心里倒刺。 半夜就听到有细碎匆忙脚步声朝卧云间方向而去,随即而来是他离开时沉缓步子。应该是战事又有了什么变化,让他不得不离开星罗宫,同一众神将前去议事。 她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熹微晨光伴着湿凉空气漫过窗棂,扑上她面颊,让她不宁心绪平静了一些。 达达心里清楚,即将爆发是一场亘古未有战争,三个强劲种族齐齐联手,让神族成为众矢之。而她与阿修罗、夜叉两族,有着太深渊源,因此这场仗于她而言是一个残酷考验。 其实她没有丝毫想不明白,曾几何时还并肩作战人反过来变为自己敌人,那种荒唐无奈感觉并不陌生,她甚至能接受命运给她这样残酷安排。可是一想起摧伏,一想起要面对是这个从不愿与她对立人,她却不得不开始感到惶恐,感到这不可逆转命运狠辣。 不知何时,房门被轻轻推了开。 一个响鼻声从门口传来。 达达转过头,看到阿檀正从门缝里探出脑袋看着她。许久不见,阿檀依旧是那番神秘高贵模样,那双绿幽幽眼瞳,那颗祖母绿般宝石,都透着丝丝将她牵引入梦蛊惑。 “阿檀。”达达唤它。 它静悄悄地一纵身,跃到了她面前三步地方,仍然是那个懒洋洋地抖动着细长尾巴动作。 她蹲下身去,柔抚着它光洁丝滑皮毛:“是他让你来陪我吗?” 阿檀从鼻子里发出一阵细微声响。 达达攥紧了手中锦囊,一瞬思量后,看着阿檀:“带我去逻余城吧。” 它偏了偏脑门,那双幽幽眼睛那一瞬间似是窥探她内心,可是下一刻,它便轻盈地朝着门口跑去。达达也跟随着它步离开了房间,怕稍不留神,这个银色小家伙就从她视线里溜走。 逻余城宽敞大街上香神族人,无一不看着这位拥有火红长发来客。他们都记得她面容,正是上次被王亲自带进来那个女子,可是当她恢复了阿修罗一切特征之后,香神族人们眼里多了几分愤怒和敌意,但碍于为她领路正是王身边灵兽,只能恨恨地站原地,不敢僭越上前。 面对一双双不善眼睛,达达只觉得悲哀。为什么天神与阿修罗,总是如此仇恨着对方,这样顽固极端恨到底来自何处,竟可以作为惨烈战争坚实支撑。她看着通往乾达婆王寝宫台阶,看着上面那翻飞着白色帷幔,真有种走完一场轮回感觉。 她始终不肯相信,记忆里有血有肉婆雅,只是天神乾达婆王一缕分灵,若真是这样,那轻飘灵魂又如何能承载得了这么深重记忆。 阿檀从台阶头回过头来,看着止步不前达达,眼神似是催促。 达达迈开一步,只觉得双脚沉甸甸,那些重量全都来自于即将被她埋葬感情。 终于,她踏上了高高台阶。 回忆一幕幕上演于脑海。 第一次与婆雅相识,是她从昏迷中醒来,他给她诊断,那冷漠得能让时间冻结表情让她一生都无法忘怀。她跟着摧伏习武时,他默默守候一旁;她为他来到阿极多,把他受到伤害狠狠地还给了持国天;他带她去禁檀宫,带她进入他领域,那个陈旧斑驳,古意苍然殿宇,这是她第一次开始了解他;他抓住她手,要带她离开那个只能给她带来痛苦阿修罗王宫,他舍摩黎面前将她紧紧护身后,毫不退让,坚决地保护着她…… 还有他被锁轲逽多寒冰悬崖上,那被冰刺贯穿残破躯体,那没有了生气苍白面庞。他曾说,这世间再也没有人会比他想念她了。他逐渐涣散目光,摧毁了她整个世界,带走了她所有希望。 婆雅是开她命运荆棘上绚烂花朵,这样花朵结出是甜美苦果,那种包藏着绝望滋味,她刻骨铭心地记着。 她缓缓地走向沉睡乾达婆王。她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又拥有着怎样经历与回忆,只是看着那张与婆雅一模一样脸时,她依旧会感到恍惚,仿佛面前人是躺漫天白雪里他,唯一不同是这一次大雪染白了他发。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婆雅。”达达微微俯下身,看着那张让她心痛不已面容:“就让我把你当作他吧。” 她缓缓坐到冰凉地砖上,靠他身旁。她一直没有跟他好好道别。 “婆雅。”她轻唤,“我已经替你也是替我自己报了仇。” 阿檀轻趴地上,温顺地tian舐着自己前爪。 “你离开得太突然,我一直没来得及跟你好好说再见。”眼眶热起来,视线里已经开始泛起了水汽。 “与舍摩黎那一战,我没想过活着回来,我确死了一次,那种感觉,就像是回家了,回到了让人安心地方。后来阎罗救了我,他将他一部分灵魂给了我,我不知该如何偿还。我随他来到了冥界,那是个寂静地方,没有任何温度,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空落。我本以为我会永远呆那个地方,远离那个与我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世界,却不想,后还是遇见了他。 “我从没有向你提起过关于帝释天一切,因为那时候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他真面目,哪怕关于他一丝消息,我都无从得知。他就像是梦,出现舍摩婆帝炎热夜幕里,出现我脆弱时刻,一梦就是那么多年。他来了又去,反复无常,我以为我就要忘记他时刻,却给我深刻一击,让我清楚地认识到百年以来,他从不曾离开我心。 “命运将我牵引到这里来,让我兜兜转转,让我重活下来,不知是否就是要让我走完这后一程。我为了别人荣耀,自己仇恨,活了那么多年,这一次终于可以去做自己想做事情。我想为自己而战,为我幸福,为我全部梦想。” 许久,她缓缓起身,将锦囊轻轻放于他枕边。 她柔声轻咛:“再见了,婆雅。” 此时,天边传来一阵沉重号角声,阿檀兀地从地上抬起头,冲着声音传来方向伸直了脖子仰望。下一瞬,它敏捷地站起来,朝着乾达婆王宫外飞奔而去,到达达还没看清他它方向,它就已经消失了她视线里。 她隐隐觉得,战争提前开始了。 正想动身,却听到一个讽刺声音:“王不让你去打仗,要我看着你。” e2f#h@*^_^*R%t^y&*I 第一百零四章 迟来的对决 楔子 “逵兰极犯下了弥天大错,罪不可恕,她不配作为修罗王室一员,如果她再踏进修罗界,就杀了她。” 美丽逵兰极公主站浩瀚无垠森林边缘,这片幽深神秘森林中央,是她无法重返荣耀王城,舍摩婆帝。 从今往后她再也不是修罗王族引以为荣珍宝,她美貌亦无法再被修罗王用来笑傲天神。她放弃了作为阿修罗一切福报,漫长生命,天生神力,以及至高无上王族光环。 因为她终于遇到那么一个人。 千万劫轮回中修来一场不可抵挡邂逅,让她不得不抛下所有。 第一章八十年后“达达小公主该回屋了,夜里风大,容易着凉。”一袭暗红长发黑衣女人走到叫达达小女孩身后,恭敬地说道。 达达转过身,她稚嫩模样即使黯然月光下,亦能看得出几分逵兰极公主影子,那火红长发夜色下泛着幽幽微光,皓肤玉骨浓眉星目,即使未脱稚气,却已透出绝代风华。 “摩伽,为什么我们不住那个地方?”她指了指远处那片依稀灯火辉煌,又看了看这三面环绕幽幽高山,眼里既有好奇,又有失落。 身边摩伽柔声说:“凡人见到我们红发赤瞳,会害怕,以为我们是妖怪。” 达达挑起一缕自己长发,绕指间,问:“他们没见过阿修罗?” “阿修罗从不到人界。”摩伽回答。 达达抬起头,看着眼角已经有隐隐皱纹摩伽:“那为什么我们又这里。” 摩伽缓缓坐崖边,将达达轻抱进怀里,解开外衣将她裹紧。 潮湿夜风仿佛带着回忆味道,那些陈旧画面接踵而至,然而流淌其中忧伤却仍旧无法随着时间褪去。 摩伽轻抚着达达柔顺长发,沉默了许久,说:“我小公主,您母亲逵兰极曾是修罗王族得宠公主,她美丽模样和纯正王族血统一直是阿修罗王骄傲。” “但是再高贵荣耀,也比不上一个与自己真心相爱人出现。公主曾说命运力量势不可挡,六道轮回无不受它掌控,而她唯一一次看到命运轮廓,就是遇到您父亲时候。”摩伽声音变得很轻。 “我父亲?”达达疑惑。 “我相信,逵兰极公主所爱,必定是这世间好男人。即使得不到阿修罗王祝福,逵兰极公主也要和这个人一起,这就是命运。他们决定生活人界,因为您父亲是凡人。”摩伽看了看身后那间泛着温暖烛光小屋,眼里却多了一份不舍。 “摩伽你怎么了?”达达回过头看到面露哀愁摩伽,有些担心。 “人界太平,于我们阿修罗而言太短暂了,不过几十年而已,他们已经战火四起,很,这里也不再是乐土。”摩伽说完深深叹了口气。 达达不是很明白摩伽为什么会忧愁这人界将不再是乐土,比起这些蝼蚁般生灵,她好奇她种族,还有那个自天地起始便与阿修罗对峙神族。 达达看着天上浩瀚璀璨星海,很难想像,那片美丽景象之上竟住着阿修罗敌人。 “讲讲阿修罗吧,我想知道阿修罗和天神之间为什么总是打仗。”达达抬着头看着星星。 “修罗族人生活远离人界一片幽深无垠森林里,森林里遍地是绮丽而神奇花木。”摩伽看着远方,她声音开始变得轻,这么多年了,她心仿佛从未离开过那个坐落于繁茂森林中心古老城市。 “森林中心是一棵巨木,我们族人都叫它‘樊木’,樊木要千人环抱才能将它围绕,然而它却只有坚实笔直树干和繁茂得难以描绘枝叶,它果实却长树顶端,那里是神界,修罗族人不可望不可及。”摩伽把达达裹紧了些,生怕眼前这个弱小孩子会禁不起冰凉夜风。 达达托着腮,听得很认真。 “富庶而森严王城舍摩婆帝便建樊木底部。族人们看着樊木吸取着修罗界精魄生长得无比健硕,然而它果实却被毫无付出天神所独占,天神不仅不劳而获,还视我族为刍狗,由此阿修罗便与天神结下了仇恨种子。”摩伽说道。 达达正想开口,却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巨响,随之而来是嘈杂呐喊声,那片城镇明亮灯火慢慢变成狰狞大火。 达达看得满脸惊讶,却听摩伽似是喃喃自语般说道:“没想到这么就攻陷了这里,看来人界是不能再住下去了。” “那我们去哪里?”达达看着摩伽。 摩伽没有回答,而是紧张地牵起达达就往屋里走。达达看着一盏盏温暖烛光被摩伽吹灭,随之而来越来越深黑暗不禁让她害怕起来,然而她也隐隐地意识到接下来她将要去地方,也许比眼前黑暗加令人恐惧。 后,达达跟着摩伽走出这间她们住了八十年小木屋,这个曾经装满了她与父亲母亲全部回忆房子,冰冷山风中孤独地看着她们。 远处呐喊声大了,似乎有无数凡人埋葬了大火里。 达达不禁抓紧了摩伽衣服。 摩伽抚了抚达达头发,弯下腰去,抓起一把泥土,朝木屋撒去。 那些泥土一离开摩伽掌心,就变作熊熊大火,一挨着木屋就疯狂地燃烧起来。 达达瞪大了眼睛。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目睹潜藏阿修罗血脉里对于破坏天赋。 木屋火舌下摇摇欲坠,回旋山风像是替往昔乐时光作后哀嚎,达达看着,那火就像是烧她心里一样。 这是达达记忆里大一场火,她还不能完全感知何为痛苦时候,这场大火就已经焚了她乐源头,她只能怔怔地看着。 “我达达公主,我们是时候回修罗界见您伟大祖父阿修罗王了。”摩伽声音庄严得让达达心惊。 达达突然有一些明白,母亲为什么一见到父亲就看到了命运轮廓。 那座潜藏无垠森林中心巍峨王城,那个一直出现摩伽谦卑语气中伟大王族,仿佛就是达达命运轮廓,让她终归会踏上命运铺设道路。 e2f#h@*^_^*R%t^y&*I 第一百零五章 劲敌现身 楔子 “逵兰极犯下了弥天大错,罪不可恕,她不配作为修罗王室一员,如果她再踏进修罗界,就杀了她。” 美丽逵兰极公主站浩瀚无垠森林边缘,这片幽深神秘森林中央,是她无法重返荣耀王城,舍摩婆帝。 从今往后她再也不是修罗王族引以为荣珍宝,她美貌亦无法再被修罗王用来笑傲天神。她放弃了作为阿修罗一切福报,漫长生命,天生神力,以及至高无上王族光环。 因为她终于遇到那么一个人。 千万劫轮回中修来一场不可抵挡邂逅,让她不得不抛下所有。 第一章八十年后“达达小公主该回屋了,夜里风大,容易着凉。”一袭暗红长发黑衣女人走到叫达达小女孩身后,恭敬地说道。 达达转过身,她稚嫩模样即使黯然月光下,亦能看得出几分逵兰极公主影子,那火红长发夜色下泛着幽幽微光,皓肤玉骨浓眉星目,即使未脱稚气,却已透出绝代风华。 “摩伽,为什么我们不住那个地方?”她指了指远处那片依稀灯火辉煌,又看了看这三面环绕幽幽高山,眼里既有好奇,又有失落。 身边摩伽柔声说:“凡人见到我们红发赤瞳,会害怕,以为我们是妖怪。” 达达挑起一缕自己长发,绕指间,问:“他们没见过阿修罗?” “阿修罗从不到人界。”摩伽回答。 达达抬起头,看着眼角已经有隐隐皱纹摩伽:“那为什么我们又这里。” 摩伽缓缓坐崖边,将达达轻抱进怀里,解开外衣将她裹紧。 潮湿夜风仿佛带着回忆味道,那些陈旧画面接踵而至,然而流淌其中忧伤却仍旧无法随着时间褪去。 摩伽轻抚着达达柔顺长发,沉默了许久,说:“我小公主,您母亲逵兰极曾是修罗王族得宠公主,她美丽模样和纯正王族血统一直是阿修罗王骄傲。” “但是再高贵荣耀,也比不上一个与自己真心相爱人出现。公主曾说命运力量势不可挡,六道轮回无不受它掌控,而她唯一一次看到命运轮廓,就是遇到您父亲时候。”摩伽声音变得很轻。 “我父亲?”达达疑惑。 “我相信,逵兰极公主所爱,必定是这世间好男人。即使得不到阿修罗王祝福,逵兰极公主也要和这个人一起,这就是命运。他们决定生活人界,因为您父亲是凡人。”摩伽看了看身后那间泛着温暖烛光小屋,眼里却多了一份不舍。 “摩伽你怎么了?”达达回过头看到面露哀愁摩伽,有些担心。 “人界太平,于我们阿修罗而言太短暂了,不过几十年而已,他们已经战火四起,很,这里也不再是乐土。”摩伽说完深深叹了口气。 达达不是很明白摩伽为什么会忧愁这人界将不再是乐土,比起这些蝼蚁般生灵,她好奇她种族,还有那个自天地起始便与阿修罗对峙神族。 达达看着天上浩瀚璀璨星海,很难想像,那片美丽景象之上竟住着阿修罗敌人。 “讲讲阿修罗吧,我想知道阿修罗和天神之间为什么总是打仗。”达达抬着头看着星星。 “修罗族人生活远离人界一片幽深无垠森林里,森林里遍地是绮丽而神奇花木。”摩伽看着远方,她声音开始变得轻,这么多年了,她心仿佛从未离开过那个坐落于繁茂森林中心古老城市。 “森林中心是一棵巨木,我们族人都叫它‘樊木’,樊木要千人环抱才能将它围绕,然而它却只有坚实笔直树干和繁茂得难以描绘枝叶,它果实却长树顶端,那里是神界,修罗族人不可望不可及。”摩伽把达达裹紧了些,生怕眼前这个弱小孩子会禁不起冰凉夜风。 达达托着腮,听得很认真。 “富庶而森严王城舍摩婆帝便建樊木底部。族人们看着樊木吸取着修罗界精魄生长得无比健硕,然而它果实却被毫无付出天神所独占,天神不仅不劳而获,还视我族为刍狗,由此阿修罗便与天神结下了仇恨种子。”摩伽说道。 达达正想开口,却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巨响,随之而来是嘈杂呐喊声,那片城镇明亮灯火慢慢变成狰狞大火。 达达看得满脸惊讶,却听摩伽似是喃喃自语般说道:“没想到这么就攻陷了这里,看来人界是不能再住下去了。” “那我们去哪里?”达达看着摩伽。 摩伽没有回答,而是紧张地牵起达达就往屋里走。达达看着一盏盏温暖烛光被摩伽吹灭,随之而来越来越深黑暗不禁让她害怕起来,然而她也隐隐地意识到接下来她将要去地方,也许比眼前黑暗加令人恐惧。 后,达达跟着摩伽走出这间她们住了八十年小木屋,这个曾经装满了她与父亲母亲全部回忆房子,冰冷山风中孤独地看着她们。 远处呐喊声大了,似乎有无数凡人埋葬了大火里。 达达不禁抓紧了摩伽衣服。 摩伽抚了抚达达头发,弯下腰去,抓起一把泥土,朝木屋撒去。 那些泥土一离开摩伽掌心,就变作熊熊大火,一挨着木屋就疯狂地燃烧起来。 达达瞪大了眼睛。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目睹潜藏阿修罗血脉里对于破坏天赋。 木屋火舌下摇摇欲坠,回旋山风像是替往昔乐时光作后哀嚎,达达看着,那火就像是烧她心里一样。 这是达达记忆里大一场火,她还不能完全感知何为痛苦时候,这场大火就已经焚了她乐源头,她只能怔怔地看着。 “我达达公主,我们是时候回修罗界见您伟大祖父阿修罗王了。”摩伽声音庄严得让达达心惊。 达达突然有一些明白,母亲为什么一见到父亲就看到了命运轮廓。 那座潜藏无垠森林中心巍峨王城,那个一直出现摩伽谦卑语气中伟大王族,仿佛就是达达命运轮廓,让她终归会踏上命运铺设道路。 e2f#h@*^_^*R%t^y&*I 第一百零六章 最后的宁静 第一百零六章 后宁静 “你过來”帝释天眼里像是暗藏了一条璀璨星河 这般柔和语气和神情让达达焦躁沒由來地静了一下她狐疑地探寻着帝释天绵绵目光想从那双溺人眼眸里抓住又一丝诡计线索可是他就只是那么默然地看着她再洁净不过眼神让她找不到一丁点端倪 达达还是沒有走过去沒有放松警惕而是换上了理直气壮神色带着威胁意味说道:“你又打什么注意如果你还想方设法要赶我走那我这一走就再也不回來了” 他看着一脸倔强她第一次体会到了无可奈何意味 “我不是要赶你走只是要你坐过來坐我身边”他将语气放得柔了 确定他并沒有任何意图后她才放心地走了过去他身边坐下來气氛一下子变得安静脚边阿檀也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身边他沒有任何动静即使不到一尺之隔她也察觉不到他气息 心跳开始变欣喜和害怕交缠着她也开始变得迟钝和畏缩这让她懊恼极了自己为何就那么听帝释天话乖乖地坐了他身边此时此刻她又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让这样奇怪气氛正常一些 为什么这样情况竟比打仗还要让人头疼 就她脑子里各种想法乱成一团时候一只温暖手臂却拥住了她肩头将她轻轻揽进一个坚实胸膛即使贴着冰凉衣衫她也能听到他热忱有力心跳声那种蓬勃矫健起伏充满了滚烫力量让她脸被灼热不得不屏住呼吸怕泄露了自己心绪 “安静地陪着我坐一会儿吧”帝释天将她揽紧了些下颌轻轻地她光洁额头蹭了蹭 他婉转声线就像是剔透柔软丝无声地将达达一圈圈一层层缚住包围想要把她深藏无暇茧里除了他谁都不得靠近 “你……怎么了”第一次觉得他一点也不像天帝那个孑然独立于尘嚣之上众神之王那个眼风一扫让众生灵魂颤栗天之霸主此时离他好远好远就像是被他封锁了只留下温柔一面甚至是慵懒 “就要开战了”他微微闭上眼睛银色睫毛轻轻颤动散发着曦光皮肤让他犹如被梦幻浸染依旧那般缥缈无常 达达皱了皱眉头耳畔是他沉稳心跳他是害怕么他又怎么会害怕呢战争不一直是他指尖玩物么 “你难道也会害怕打仗”达达还是忍不住轻声挖苦 帐外有一阵隐约轰鸣声传來仿佛一说到战争远处那片狼藉战场就已经急不可耐地向两人叫嚣了 帝释天摇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以前不怕这次……有些怕了” 她觉得难以置信是她听错了吗高高上帝释天不可一世帝释天刚才竟然亲口承认自己害怕战争 达达正想乘势出言好好挖苦他一番以报他不让她参战之仇却听他自言自语道:“是啊我怎么会害怕呢……若不是你出现若不是害怕失去你我又何曾会担心丝毫……” 想要说出话被卡了咽喉她怔怔地依他胸口感受着那颗属于天地间伟大之人心无声起伏她又陷入了他给梦里那样颤巍巍喜悦让她喘不过气來 帝释天轻轻地捋了一股她火红长发摊手心垂下眸子寂静地看着血一样颜色曾是他想要从这个世界狠狠抹去现却成了他所喜所爱 命运何尝沒有算计过他本是不相信神族会这么轻易地被他族覆灭所以才自以为运筹帷幄大势手夜叉阿修罗大战如同矛盾相攻他安排她让这两个大威胁两败俱伤后却又为了她促成三族联盟他自以为天地间唯独他一人洞悉命途奥义善于筹谋布局却不曾想过命运网后也将他织了进去 不过他无惧无悔怀中之人早已逾越了所有意义又或者她早已将一切赋予了全意义 一阵尖锐啸声哀鸣般刺破长空随即而來是激起千层惊涛巨响这一番阵仗让大帐外顿时人声沸腾 平静被这骤然发生动荡击碎达达只觉他握住她肩膀手紧了紧兀地放开 “是结璮”帝释天眼里温柔被怒火一扫而空那双细长眼也随着冰眸而变得锐利 他放开达达站起來紧盯着门口方向 帘子被匆匆撩开进來人是迦楼罗族人 “陛下迦楼罗王受伤了”迦楼罗族人单膝跪地一身干练戎装上依稀有碧绿色血迹 帝释天眯起眼睛声音从唇缝里出來:“伤势如何” “罗刹公主一箭射中王左翼现已无法变幻出本相紧那罗王正为她疗伤……只是……只是那一箭刺得太深王左臂恐怕保不住了……”迦楼罗族人颤抖声音里充满了悲戚迦楼罗族伟大王者怎么能少掉一条手臂 宝剑出鞘声音雪白刃干净利落地削掉一缕鲜艳秀发帝释天闻声立刻转过头去看向达达却见她手里捏着被她削掉长发走到他身边 她伸手将头发递给一脸惊异迦楼罗族人:“不知能不能救天神试试吧缠她伤口处” 迦楼罗族人眼里是怀疑和警惕因为眼前这个阿修罗女子曾经杀死过迦楼罗王族亲眷而且作为天神他们又怎么能相信阿修罗 达达能看出他眼里置疑于是往前走了一步将头发硬塞进他手里:“我要害她何必割掉自己头发又何必这样情形下将自己陷于不义” 这番话说服了迦楼罗族人他攥紧了血红长发 “去吧”帝释天看着这个火急火燎人“让多闻天看好龙王不能让他这时候跑去寻仇” “是”迦楼罗族人急忙退下了 帝释天重审视着那撮被她割断头发发梢齐刷刷一条直线很不合称地垂她耳后他想起轲逽多时候她削断了全部长发那么狼狈地瘫坐雪地里眼神里警惕早已千疮百孔无助之色已经不显自露 他心疼地撩起那股短发:“你每次都这般义无反顾不可阻拦” 就这时候帐外传來增长天低沉声音:“王阿修罗王派人送來了东西” 第一百零七章 缘尽于此 第一百零七章 缘于此 帝释天冷哼一声:“拿进來” 增长天王端着一个黑色铁盘走进來铁盘上是一支黑木长盒盒子上雕刻着卷曲繁复花纹显得极为冷冽 “这个说是还给达达”增长天看了一眼达达并不习惯叫她名字 帝释天看着达达示意让她打开它 摧伏用了“还”字那一定是她以前东西了她只觉得心头兀地凉了下來还记得如意城时他说他怎会与她生死相搏那时她心底里油然而生感激至今也无法被忘却可是现她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用意这一次他们是真要彻底对立了 达达看了看帝释天走到增长天王面前伸出手拿起黑木盒触碰到盒盖指尖有一瞬迟疑终还是将它轻轻推开 一件她再熟悉不过器物霎时映入眼帘 那把沾染了天神和阿修罗鲜血修罗刺静静地躺盒子里 达达百感交集地将它取出來冰凉感觉顺着手心一直传到了心里那些血迹早已不再鲜明金红都已经退去了炽烈鲜艳被时间风干变暗虽残留尖利武器上却像是与它融为了一体成为了这把沉重器物上被侵蚀百年锈迹就像是达达和摧伏过往一切回忆生锈了 摧伏是想让她拿着这把武器出现他面前么她怔怔地看着它他想对她说话已经不言而喻了只是她沒想到是他会选择这样方式 静默绝然这是摧伏一贯作风她深刻地明白 帝释天看着面前神色难过人遣退了增长天王说道:“何必为此伤心你们缘分早已燃互不相欠” 达达侧对着帝释天这让他看不清她眼底神色这正是他所担心任何能触及到她情绪回忆那些修罗界往事他都不想她去想那些支离破碎过往永远泛着危险光泽随时都可能让她离开他 她沉默了许久转头看向面前人:“你说得对我跟他早已互不相欠” 安宁下來不知是谁心 就气氛重陷入沉默时一直趴地上睡觉阿檀突然站了起來猛地向前窜了一步双目紧紧盯着帘帐 下一瞬帐外就有人來禀报:“王阿修罗出兵了” 帝释天嘴边绽开了笑容那是一种只属于帝王所有绝傲 “他终于肯出兵了”他声音里有一丝戏谑话音刚落阿檀就已经跑出了大帐 帝释天随即掀开帘帐北方天边火烧般红光紧接着迫入达达眼底她怔怔地看着他走出去北方漫天战火仿佛迎接着这位遗世独立王者那火焰光芒是命运力量将这片天空下所有人无一遗漏地聚了一起 达达听到帐外他那平静声音:“增长天与多闻天你们随本尊左右攻打阿修罗持国天同广目天掣肘夜叉部族天音留下继续为迦楼罗王疗伤乐神族和蟒神族其余将士留营地待命至于罗刹……” 他顿了顿又道:“那就留给龙王” 身前所有将领都沉默地看向他身后位置帝释天转过身看向被万众瞩目地方达达不知何时就已经站大帐门口只手撩起帘子正看着他 “她那一头火红长发分明就是一个阿修罗”说这句话人是久违持国天王提多罗吒看着这个曾作为阿修罗将领逼自己退兵女子他永远都不可能会相信她 达达闻声看向许久不见持国天王这时又有一个声音响起:“提多罗吒说得对她先后替阿修罗夜叉出战现我们敌人正是三族联盟谁知道她这次又要帮谁” 说话人是一个一身紫金战袍男子高大挺拔一双充满力量眼睛紧盯达达不放过她一丝表情希望找出一毫端倪 “广目天王她是我帝释天认定人”帝释天看着众将领索性此时此刻就把话都说清楚“不管她过去都为谁征战过不管她是阿修罗也好是夜叉也好本尊都不会放弃她” 帝释天停顿了一下走向达达握住她手再次面向站他面前每一个峻拔忠诚天神大将:“自本尊带她进入善见城之时就已经决定让她成为天后大战结束即刻大婚本尊毋须尔等明白她究竟是一个怎样女子你们是本尊将领是神族众王就应该服从本尊命令荡平敌人” 这一番话就似一声洪亮钟鸣于她世界敲响彻底震撼了她 “天神与阿修罗本就不共戴天岂能结合”毗沙门听完天帝话忍不住出声劝阻“为王征战是我等天职但是王岂能立一个红发红瞳阿修罗女子为天后这让今后之人如何传颂您威仪” 帝释天大怒:“毗沙门你好大胆子” “微臣死罪”自知语出惹天帝动怒毗沙门单膝跪地 “她只能做七天阿修罗”一直沉默不语龙王终于开了口结璮大闹星罗宫那日他也场后來阎王天來了虽然那时候龙王已经拉着结璮退往殿外但其中之事他却听到了大概 当龙王炎缇帮达达说话时候所有人都一愣众人眼里龙王与达达是完全不着边两个人甚至舍摩婆帝城一战时龙王还险些就杀了她 但只有炎缇心中清楚此刻他之所以站出來帮达达说话是因为逻余城那一场对决里达达所说那几句话彻底让他对她刮目想看 “她不可能背叛王”又是一句惊人之语 龙王出言立刻让众人重审视达达 面对这些神色各异目光和各种对她不利言语她却丝毫不为所动此时此刻她眼里只能看到帝释天他是她世界里所有光芒所有牵动她心魄力量他说不论她是谁不论她过去有着怎样立场他都不会放弃她 这是她此生想听到一句话 “我会陪着你一同上战场” 达达握紧了帝释天手 第一百零八章 天之霸主 第一百零八章 天之霸主 巨响声接连而來,滚滚不断不熄不灭。 因为阿修罗王的出兵,夜叉族再也不会感到孤掌难鸣,莽撞的罗刹更是气焰大盛。 阿檀冲着这响声的源头出一阵怒号,充满暴躁和愤怒的吼声是一道凛冽的闪电,划破那被片火一样的种族所炙热的天空。下一瞬,它的前爪狠狠往地上一刨,霎时无数道白光从它本就光洁无瑕的银色皮毛中崩裂而出,刺向所有人的视线。 达达也难以抵抗这白光所带來的刺眼感觉,伸出手捂住了眼睛。 唯有帝释天,依旧神情不变地看着它冲破盖障,显出本相。 白光渐隐,达达放下手,看向阿檀,却沒想到,那头原本小巧温顺的银色雪豹,此时却变作面目凶猛獠牙森冷的庞然大物。虽然从样貌与它额上那块闪烁异彩的绿宝石能依稀辨认出这是阿檀,可是就这身散银光的厚实毛皮,如寒剑的利爪,幽绿瞳中的凶悍杀气,以及每一根雪白毛峰上所充满的力量感,露出本相的阿檀,早已不是达达所熟知的那只灵巧鬼魅的灵兽了。 “多闻天王,率兵扫平阵营外那些不怕死的异族卒子。”终于,天之霸主话了。此时此刻他的双瞳之中有座覆满白雪的山峰,无论是谁,都能看到那山顶上被阳光浸染的光明,那比任何战鼓讴歌都要鼓舞人心。 因为他的眼睛,从來都充满了驱动灵魂的力量。他是光明的领主,他所踏上的路,必定天地为之开道,众神誓死跟随! “末将遵命!”毗沙门利落受命,率领着手下将士气势汹汹地出了。 帝释天看向炎缇:“龙王,你的天龙是否有随你而來?” “回禀陛下,九龙神将十八龙尊和龙族战士已经齐候待命,只等王一声令下。”龙王拳掌相抵,冷峻的面容微低,坚毅的金色眼眸是铁一般的意志。 帝释天微扬嘴角,很满意:“好,你与其余将领皆跟随本尊,是时候上阵杀敌了!” 炎缇抬头对着隐现雷电之色的天空高喊一声:“各部天龙将领,归位!” 天空霎时雷电交加,无数金色长影出现,并迅穿梭于云雾之间,那灿烂的光芒为天际烫上辉煌华光,并伴随着声声狂龙吟啸,震慑天地。 此时,帝释天已经骑在阿檀的背上,双目灼灼地看着达达,并向她伸出手。 达达轻抚别在腰间的修罗刺,那冰冷的触感,一如从前。 她握住帝释天的手,他把她拉进怀抱:“从现在起,你想逃也逃不了了。” 他的话贴着她的耳朵传來,她微微一笑:“我们出吧。” 白皑皑如大雪般的天神军队,浩浩荡荡地朝须弥山北麓出。 据多闻天王所述,阿修罗与夜叉本驻扎在北麓平原之上,罗刹则是驻扎在北面的海里。由于阿修罗王迟迟沒有出兵,罗刹早已按捺不住,作为姻亲的孟然家族见迦楼罗王领兵迎战罗刹,战况紧急,又见阿修罗的大营里依旧沒有丝毫动静,权衡之下,决定同罗刹一起率先对天神动进攻。结璮是在与黑蛟王缠斗之时,被罗刹公主暗箭所伤,对此炎缇一直耿耿于怀,摩拳擦掌就等一个为结璮报一箭之仇的时机。 达达看着这片豁然开阔不少的平原,印象中它沒有那么贫瘠,也沒有那么辽阔,前些天还來过这里,虽不是繁花似锦,却也不至于这般沙石嶙峋。不知是不是自己记错了,她总觉得这四周的海似乎往后退了许多,让远处那座耸入云端的须弥山看起來更加孤独。她还看见,须弥山山脚的草木枯萎掉了许多,蔫黄的颓然与其上的盎然绿意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就像是被一条粗大的麻绳狠狠勒住,让那种窒息的倾颓得以顺势而上,直到整座须弥山上的草木全部死去。 “是阿修罗。”帝释天顺着达达目光看向须弥山,那片颓然同样刺到了他的眼:“他们体内的烈焰气息,会让神界的花草枯萎,会让海水干涸。” “天神是冰,阿修罗是火。”达达低下头,看向自己血红的指甲。 天神与阿修罗,终究是死对头。 须弥山的北方,一片血海般的阿修罗军队正缓缓向天神迫近。 “这一天终于來了。”阿含手握着马缰,跟随在王的身边。 摧伏直直看向前方,目光如静水,看不见里面有任何波澜。 “王如果在战场遇到她……”阿含欲言又止,他也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摧伏抓住缰绳的手一紧,收回目光,看向阿含:“那就一决生死。” 再淡然不过的口气,仿佛抛开了所有。 战争所带來的肃杀之气,连原本温和的风都为之变得凄厉起來。阿修罗大军所踏过的每一寸神族土地,都被烙上了炽热的痕迹。 帝释天的怀抱是温暖的,但此时此刻,达达却感觉不到任何暖意。因为她的目光早已被远处那一线隐隐的火红锁住,是他來了。 阿修罗。这个让她曾为之流血的种族。 她握紧了拳头,指甲抠着掌心,也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北方的天色昏暗了起來,那是被烈焰和黑暗交织出的色彩,她甚至能清晰感觉到前方开始在升温,灼热的气息扫过鼻尖,让空气在那一瞬出现了微微波浪。 在两军相距不到三里之时,又有一支庞大的军队从西面横进了众人的视线。 幽绿的光焰从无数身型魁梧的黑蛟身上散出來,两腮有绿鳞的罗刹战士正紧跟着将领的脚步,向战场挺进。一旁的夜叉族,被通明的光芒所笼罩,那是精绝咒术师们所召唤出的光明,指引着所有夜叉将士走上血战的道路。 走在最前面的是孟然昊冼、孟然齐和罗刹公主三人。 孟然昊冼朝着帝释天的方向看过來,那黑曜石般的目光直直停在了帝释天怀里的达达身上,随即一个冷笑,在孟然昊冼的嘴边肆意绽放。 帝释天并沒有理会孟然昊冼的嘲讽,而是看着对面正向天神迎面而來的阿修罗。 第一百零九章 一触即发 第一百零九章 一触即 在这片拥有极度破坏力的血色军队前方,阿修罗王骑着那匹燃烧着赤炎的黑色战马,傲然与他对视。 两道冰冷视线相对,就像是两把极互撞的冰锥,在相撞的那一刻支离破碎,利屑四溅。 摧伏的目光并沒有看向达达,而是扫了一眼帝释天身旁的多闻天王,眼含杀意。 帝释天感觉到怀里的达达挣扎了一下,他却反倒将她抱紧,然后看向在数丈之外停了下來的阿修罗王,道:“我以为你要等个一百年才出兵。” 摧伏笑了笑,那阴恻恻的笑容让远望着他的达达心凉了起來。 “我是在等该到的人都到齐了才整装出。”摧伏的眼神突然扫了一眼达达,“这么宏大的盛宴,怎能缺少了重要的宾客。” 达达一愣,她听到了希冀摔碎的声音。在这个阿修罗王的眼里,这场大战是盛宴。看來他是要大开杀戒了。 一边眼含笑意的孟然昊冼静静地看着这两位都那么不可一世的王者,他们的目光与话语都在斗争角逐,充满了浓烈的火药味,处处透着危险,一点即燃。随即,他又看向达达,手伸向缰绳旁边挂着的东西,有一瞬犹豫,但最后还是拿起了它。 “哥,我去吧。”孟然齐看到孟然昊冼牵动了缰绳,再看了看他手里拿着的东西,立即出言阻拦。 孟然昊冼淡然开口:“沒事,帝释天不能拿我怎样。”语毕,他催马上前,悠然走向壮丽的天神大军。 “他又在使什么诡计?”多闻天王见夜叉王在靠近帝释天,眉头一拧,立刻就要催马挡在帝释天面前。 “提多罗吒,不可妄动。”帝释天出声阻止。 这时孟然昊冼已经走到了达达面前,他那黑曜石般的目光在达达火红的长上停留了一会儿,而达达的目光,则被他手中之物吸引。 那株依旧绚丽华美的曼珠沙华,正静静地绽放在翡翠细颈瓶里,那是阎罗送给她的。 “拿去。”孟然昊冼收回了目光,淡漠地将瓶子扔给她,并看到了她腰间那把修罗刺,冷笑:“看來与你了却瓜葛的不止我夜叉一族。” 达达接过花瓶,她被孟然昊冼挑衅的气焰所激,伸手迅拿出那朵曼珠沙华贴身放于衣中,再将剩下的空瓶丢还给孟然昊冼,回击道:“拿去,这是你的东西。” 却不料孟然昊冼只是冷冷将她丢还之物拂开,翡翠花瓶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摔在了尘土里,摔得粉碎。 达达愣愣地看向那摊碎片。 孟然昊冼淡淡地看了达达一眼,策马转身,朝夜叉大军走回去。 摧伏见夜叉王已经安然返回,冷冷开口命令道:“进攻。” “进攻。”这边的夜叉族,同样传來了这个冷漠的号令。 阿修罗的军队,是层层狂涌的血浪,在这沉寂了太久的须弥山脚下,朝着最高贵的神族恶狠狠地冲了过來。 帝释天却扫了一眼另一边同样朝着天神起攻击的罗刹族,幽茫茫的一片,这群从海底爬出來的怪物,卑劣的种族,如今也敢借着阿修罗与夜叉之势向神族挑衅。 “去吧。”帝释天又看了看龙王,他知道炎缇等这一刻已经等很久了。 炎缇微微点头,露出一个璀璨的笑容:“末将领命!” 天上呼啸的狂龙,地上精悍的龙族战士,全都跟随着这位骑着金色战马的龙族之王,冲向那片幽绿大军。随即,持国天与广目天率领着天神将士紧随龙族部队之后,朝夜叉王的军队进攻。 达达怔怔地看着身边无数的天神整齐而迅地涌进战场。 耳边传來帝释天的声音:“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嗯。”她回过神來,点点头。 “斩杀阿修罗。”天神之王的号令,传进了每一个天神的耳朵。 下一瞬,银白的军队,如从天崩落吞沒大地的雪,涌进了密集的血浪之中,红白交汇,乾坤相撞,霎时血肉横飞,天昏地暗。 阿檀极冲向同样朝着这边杀过來的摧伏,只见他浑身被血焰所包围,被那红得令人怵的气焰所燎到的神族战士浑身立刻被大火所覆,惨叫连连,他胯下的铁骑更是生生撞开了所有挡在他面前的人,所向披靡之势是达达前所未见的。 眼看着就要相撞的那一刻,摧伏却一脚登上马背,跃然悬浮于空中,停顿了不到片刻,一股强烈的红光便向这边冲來。达达只觉帝释天出一声冷笑,她的后背一空,她急忙回头看去,帝释天如同一道白色闪电,从阿檀背上冲入天空,稳稳地悬停在那道红光面前。 达达仰头想要看清,阿檀却在这时微微一侧身,避开了迎面撞过來的阿修罗王的战马。达达顺势整个身体一偏,险些从阿檀背上摔下來。 脱离了帝释天保护的达达,成为了阿修罗攻击的目标。 达达本想趁身体坐稳连忙探寻帝释天与摧伏的战况,可就在她正要抬头朝天上望去之时,却听帝释天一声大喊:“小心!” 她立刻转移目光,看向正前方,一阵锋利的强风正对着她的面门刺过來,她急忙向后一仰,勉强避开了这道攻击。随即她飞快地起身,又是一道炽烈火焰朝她喷薄而來,这一次被她敏捷地闪开。 是谁这么想置她于死地?达达极目望去,在火红的阿修罗军队中央,有一个骑赤金色战马身穿黑色铠甲的大将正恶狠狠地看着她。 头顶的天空接连出阵阵巨响,并伴随着闪电和雷鸣,金光与红光将厚厚的云层穿透了无数次,可她却不能分心寻他们的踪影,只能全神贯注地紧盯着这个与她素未蒙面,却在此时已经将她视为当前劲敌的阿修罗将军。 “你们都给我让开!”这个怒气冲冲的将军冲前面的阿修罗战士大喊一声,然后迫不及待地催马朝达达冲过去。 阿檀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低吼了一声,脚步慢了下來,双目紧紧盯着朝它冲來的阿修罗。 第一百一十章 父报子仇 第一百一十章 父报子仇 达达试图从阿檀身上跳下去,却听到阿檀再次低吼,似是在阻止她,与此同时,一记烈焰朝着她刚想跳下去地方窜了过去。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对我招招死手!”达达冲就要來到她跟前的人吼道。 “我是科龙,我是來取你性命祭我儿子亡魂的!”这个自称科龙的阿修罗将军话中是强烈的恨意。 科龙?达达仔细回想,他不是舍摩黎的心腹么,他的儿子……阿灵! 达达想起阿灵死在自己手里的画面……原來如此。 “战场上生死与人无尤,即使重來一次,我也会杀了他!”达达伸手抓起腰间修罗刺,又道:“是他挡我在先!” 科龙猛拉缰绳,赤色战马前蹄高扬,他顺势一个前翻,从马头上跃起,落在达达面前:“猖狂!今天我就要了你的命!” 当科龙再度出手之际,达达从阿檀背上快跃下挡在它跟前,用修罗刺挡住了科龙挥砍下來的大刀。阿檀则前掌一拍,震开了身边想要攻击它的阿修罗,并进入全面迎战的状态。 科龙见达达架住了他的宝刀,于是右手放开刀柄左手狠狠往刀背上一拍,长刀霎时受力,直接顺着达达的修罗刺猛地转了一圈,刀锋在她面前甩出锐利的劲道。达达见状往后退了一大步,双手即刻撤开,虽然吃力地躲过了科龙的奇招,但那强劲之力依旧震得她虎口麻。 她重新审视着面前这个双目如鹰眼的男子,虽然她之前从未与科龙交过手,但她知道他曾是舍摩黎的心腹,能成为地位至极的大臣,一定厉害狠辣非比寻常。想到这里,达达握住修罗刺的手紧了紧。 这个动作被科龙的目光捕捉到,只听他无比嘲讽地说道:“怎么,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达达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随即笑道:“你知道我怎么杀死阿灵的么?” 不出她所料,科龙的脸色立刻阴暗了下來,额头青筋顿时凸起:“你有本事再说一次!” “他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达达依旧保持着骄傲的笑容,甚至加上了恶毒的嘲讽。她的目光扫了一眼手里的修罗刺,又道:“我就是用这把修罗刺,戳进了他的铠甲,我杀他,不过只用了一招,他连还手的力气都沒有!” 果然,科龙立刻暴跳如雷:“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话音刚落,一道雪亮白光就冲着达达的天灵盖劈來,达达向左灵巧地脱身,已经准备好了迎接科龙接下來一连串沒有间断并狂暴疯魔的攻击了。她知道自己激了科龙的恨意,让他狂性大出手尽是狠绝毒辣的招数,他很明确地想置达达于死地,而达达,则是想加快这场战斗,从科龙狂乱的攻击中找到破绽,让她一击制胜。 阿灵的死,无非是激怒他最好也是最迅的借口。 在无数个念头闪过脑海时,科龙挥砍如雨,宝刀与修罗刺碰撞划拉出的刺耳声响就像是凄厉喊叫,在达达耳边久久不散。数十招下來,细长的修罗刺上已经被科龙极富力量的攻击砍出了细小的缺口,他手中的刀也随着迅猛的攻势逐渐变成金色,开始散出力量的光辉。 科龙见达达有一瞬分神,立即把握时机,抬刀向上刀锋左偏,朝着她的头就是一削。达达耳听一道强劲气流冲向自己,霎时向下一仰,科龙的宝刀贴着她的面颊扫了过去,即便如此,锋利的气流将她的左脸颊带出一道血痕。她只觉左脸刺痛,却沒时间一探究竟,急忙躲过科龙接下來的招数。 科龙眼见手手杀招都被达达悉数躲过,攻击更加气急败坏,不给达达留下任何活路,同时也沒有给自己留任何退路,倾尽全力企图将达达逼上死角。 达达见科龙已经丧失了理智,朝着自己一味狂击猛冲,全然不顾四周。 在他提刀将下之时,她将两根修罗刺迅并拢,并朝它们注入灵力,沉冷铁器即刻出一道红光。待科龙的刀锋就要从她头顶削下之时,她指尖猛地力,将修罗刺狠狠迎着刀锋削來的方向一弹并随即侧身翻到一边。只见白花花的刃口与承载着她强劲力量的修罗刺骤然相撞,两根修罗刺刹那间从中被劈断成四节。 达达不敢放松丝毫,十指紧接着一收,四节修罗刺瞬间散出强烈的火焰并调转了尖头,齐刷刷指向科龙的脖子。 科龙根本无心顾虑其他,此刻他已经杀红了眼,见一招未成又提刀向达达劈來,一心想让达达非死不可。达达也來不及躲开,是生是死全凭与他孰快孰慢! 她迎着科龙疯狂的劈砍双手陡然一合,四根修罗刺如同四支燃烧的利箭在千钧一之际,闪进了科龙的脖子,沒入他的咽喉之中,而那散着惨白寒光的刀锋,也在离她的天灵盖不到一寸的位置戛然停住…… 达达捏紧的心终于松了下來,她眼看着科龙轰然倒地,他大睁的双目中是难以置信和不甘。在刚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时刻,她全凭一口气将脑海里闪过的危险念头全然实现,整个过程就像是在赌,如果输了,她就如同阎罗所说,在这七天之内死亡,便神形具灭,永远不能轮回。 这一击,真可谓险中求胜。 她看着火红的鲜血不停地从科龙喉中涌出,他恨然的眼神一刻也不离开她的脸,直到死也沒有合上眼睛。 “这是战场。”达达看着科龙黯然下去的尸体,“谁死谁活都是万不得已。” 她会向死在她手里的亡魂忏悔,可是,她沒得选择! 一声狂嚎传來,她回过神,在战场上焦急地寻找阿檀的身影,只见阿檀被一群罗刹和阿修罗围攻,虽然它力大无穷,但是却不敌四周不停涌现的敌军的纠缠。它的身上,已经有几道伤痕,金色的血液沾染上它雪白的皮毛,让达达的心揪成一团。 第一百一十一章 圣战 第一百一十一章 圣战 达达见状阿檀深陷囹圄,立刻汇集灵力,将脚下所有的鲜血召唤成两道火焰,沿着无数尸体间的空隙朝阿檀的身边飞快地蹿去。 她也不敢有半分停留,随着被她开出的两道火焰一同冲向阿檀,火焰越窜越快,并化作两道数丈高的火墙,将冲向她的敌军挡在外面,最后窜进阿檀与它身边的敌军之间,将他们完全分隔开。 “化!”达达高喊一声,刹那间,那道将阿檀牢牢环卫其中的火墙朝四方瞬间外移,横扫过去,凡是被火墙穿过的敌军即刻化作灰烬。 “你沒事吧?!”达达跑到阿檀面前,立刻开始检查它身上的几处伤口,还好,只是些皮外伤。 大地在此刻突然一阵剧烈的晃动,阿檀低吼一声,猛地扑向身旁的达达,达达还沒有回过神來就已经被阿檀整个裹进身下。紧接着脚下的大地裂开了一条巨缝,纵贯南北,海水立刻顺着这道裂缝从两端灌进來,整片大地已经被海水浸湿。 阿檀护着达达向裂缝远处侧翻过去,待这阵地动山摇过去之后,它才松开达达。然就在这时,却听一声无比怪异的叫喊声,一个漆黑的巨兽突然从北面的海里露出海面,几条金龙从北方的天空骤然直下,冲着那个黑影奔腾而去,锋利的龙爪狠狠刮在那物身上,想要撕开那层坚硬如玄铁的黑色鳞甲。 那黑色怪物却嘶吼一声,猛地一动,竟然轻松地将五条紧紧抓在它身上的金龙甩了出去! “回去!”只听远处传來龙王的一声号令,正欲再次进攻的金色狂龙立即停止了攻击,朝着天上飞腾,刹那间离开了那只黑色巨怪。 达达极目看去,才现那只巨怪只是脑袋露出了海面,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若它整个腾了出來,那会有多庞大!她还未从惊讶的情绪里回过神來,又是一阵天崩地裂般的动荡。那怪物正如达达所想,从海里不停地往上升腾!达达已经能看见它四只黑亮的利爪,每一个脚掌,都像是一座山丘,黝黑中透着隐隐绿光的鳞片就像是无数只幽暗的眼睛,细长如钩的尾巴刚一露出海面就朝龙族的军队横扫而去,无数龙族战士当即被这道突如其來的摆尾粉身碎骨! 此时,天上白光四射雷鸣滚滚,达达急忙寻找帝释天的身影,只见一白一红两道刺眼的光团分别悬浮在天的两极,一瞬之后帝释天与摧伏同时朝对方疾驰过去,其度之快,堪比两道贯彻天际的光线,其带动的气流已经炙热到灼烧成焰气,极目而望,就像一璨金一玄银两团流火将天空烧得万丈璀璨华光。 轰! 金光四溅,霎时笼罩天地! 只见金光又极收拢汇集成点,刹那间一声炸裂声从天际骤然响起,金色的火焰从那道光芒集聚成的光点中猛地荡开,并飞快扩散烧燎,灰蒙蒙的天空立即化作金焰火海。 大地之上的所有战士,四个种族,无一例外地齐齐看向瑰丽壮烈的天际,那种烧灼进每一个勇士心中的光芒从万丈高空倾尽而下,淹沒了整个大地,那种恢宏夺魄的光彩,只属于孤绝于力量巅峰的王…… 达达惊慌地在那片灼目的天空里寻找帝释天的身影,面对这亘古未见空前绝后的场面,她的心却沉在了谷底…… 他在哪里,他怎么样了?! 她焦急地眯上双眼,仔细搜寻着金色火海,即使那绚丽的华光刺疼了她的眼睛,她却依然沒有停下來。 帝释天你在哪里! 金色光芒在渐渐暗淡下去,炽烈的火焰慢慢熄灭,天空重新恢复成一片灰茫,安静极了。 “帝释天!”几番找寻未果,她终于忍不住朝着那寂静的天空放声大喊。 一团灰色的乌云之中闪现过一抹白光,即使一纵即逝,却被她看得分明。 帝释天还在……那摧伏呢…… 想到这里,刚有一丝轻松的心情又再度沉了下去。 就在此刻,乌云的另一边,却陡然腾起一团血红火焰,那纯正得沒有一丝杂色的红光,正是摧伏所召唤出來的强大灵力,远远看去,天空被阿修罗王灼烧出了一个鲜红的窟窿。毫无生机的天幕,在这一时刻终于烙上了阿修罗的血红痕迹。 他想做什么…… 在达达正犹疑之时,这团红色火焰的对面,浓厚乌云的深处,突然爆出一阵强光,那锐利耀眼的光芒伴随着强大的神力,穿透了层层遮挡,霎时将天上所有的乌云瞬间驱散,让整个天空重新充满光明! 沒有了乌云遮盖,视线变得清晰无比,即使周围再次硝烟四起杀伐滔天,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云端的两人牢牢锁住。 她清晰地看见,帝释天正傲然悬停在天上,神色冷峻地看着对面的阿修罗王,目光里带着凛冽杀意。那将所有阴霾驱散的白光,正是源于他雪白璀璨的皮肤,此刻的他,已经不是那个皮肤散着微光笑容温和的男子,而是被玄光围绕神力加持的战神…… 达达的目光不禁移向摧伏。 摧伏的嘴边有一道血迹,可是铁一样的神情里沒有丝毫退意,与之相反,他沉静地看着帝释天,同时手里正集结着达达前所未见的强大灵力,他紧握的拳头已经被所召唤出的烈焰覆上最血腥的光芒,十指缝隙之中,不停有黑气渗出。 唯一相同的是两人的眼里,都带着决裂不摧的意志,势不可挡的杀机。仿佛天地间仅此他二人,存亡胜负就在下一个瞬间。 “带我上去!”达达翻身跃到阿檀背上。 此刻她再也无法顾及其它,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冲上云霄,阻止这场任何结局都让她无法接受的恶战。 阿檀纵身向上空一腾,银色的身影立刻飞跃到高空。 一心只想阻止那两人的达达,全然沒有注意到朝她呼啸而來的黑影。 “达达!危险!”炎缇的声音从远处传來。 这个警告声不仅让达达猛然回头望向身后,更让云端的人心跳空一拍,立刻朝她看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凶兽禺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凶兽禺疆 一阵腥风从达达后面喷薄而來,并伴随着凄寒。 她回过头去,只见那从北面海中跑出來的巨兽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并朝着她翻腾过來,那巨大漆黑的体形足以遮挡掉半边天空。 她试图让阿檀将这突然出现在身后的怪物甩开,可是正当她要开口,却见这东西已经率先动了攻击,它只是腾到了比她更高的地方,然后冲着她狠狠地甩动了一下尾巴。 阿檀整个身体朝下一沉,带着达达躲过了这怪物的袭击,并恶狠狠地朝着它狂啸一声。 这家伙似乎被阿檀所激怒,紧跟其后,猛地张开血盆大口,鲜红恶臭的嘴里在不停地蓄气。达达心中暗叫不好,但一道白色身影已经冲到了她面前,同时,另一道红色闪电却已经越过了她的头顶,朝着黑色巨物狂奔过去。 “到安全的地方去。”帝释天冰一样的眸子看着她时露出一丝温和,然后指尖轻轻点了点阿檀头上的那颗祖母绿宝石,一道白色屏障立刻出现在她的四周,将她保护在其中。 “不!”达达话音未落,就见帝释天已经冲到那巨兽上方,而阿檀正听从帝释天的命令,将她带往地面龙王身边。 她想要用力打破他设下的屏障,可是手中的火焰一触碰到它就如同忘川水里那次,火焰从中穿了过去,沒有造成任何破坏,仿佛这道白色屏障不存在,可它确实阻挡了她。 “你刚才骑着阿檀腾到空中,吸引了禺疆的注意力,所以它朝你冲撞过來。”炎缇先是看了看达达,然后扫了一眼已经被擒住的罗刹公主:“都是这恶妇搞的鬼!” “恶妇?”罗刹公主的声音沒有一丝害怕,反倒充满了嘲讽:“你若当我是恶妇,为何抓住我一直不敢动手?!” “当初你偷袭我族,原來是声东击西为了放出这怪物。”炎缇冷哼一声,“我不杀你,是你不该死得这么无声无息!” 罗刹公主依旧恶言相向,充满了傲慢和不屑:“龙族之王,也不过如此!” 达达沒空听这罗刹公主的冷嘲热讽,她双目紧盯上空的情况,摧伏已经攀上了所谓禺疆的脊背,冲着脊骨的地方猛击,禺疆吃痛突然甩尾。然在它正前方却出一道强烈的光线,这道光线从他指尖出,而巨大的白色法阵却出现在它的正下方。禺疆被摧伏所牵制,背脊无法动弹,只得狂暴地摆动那条锋利如刀的尾巴,但是无数光链却从它身下的圆形法阵中迅蔓延出來,顺着禺疆的身体而缚,霎那锁住它的四肢百骸,让它动弹不得。 “撤开!”几方将领几乎同时下令。 所有身处禺疆下方的将士都大步后退,下一刻禺疆就从万丈高空狂跌入地面。 它坠地的那一刻,大地上又多添了几道深深的裂痕。 摧伏随即从它背上走下來,朝着阿修罗众将大喊一声:“休战!” “休战!”帝释天站在禺疆的头顶,朝着众将士出同样的命令。 一直被持国天与广目天王牵制的夜叉大军也停了下來,孟然昊冼看到这样的情况,心冷了下去。在他看來,这突然的止战是一个不好的开端。 “罗刹,汝辈好大的胆子!竟然放出禺疆!”帝释天寒冷的声音响彻天地。 “禺疆被囚归墟万年之久,是时候重见天日了!”罗刹公主大笑一声,又道:“当初你费尽心思将它关进归墟,却不料被我族这么轻易就放了出來吧!帝释天,你等天神灭族之日已到,在劫难逃!” 帝释天的眼里已经寒冰凛冽,静静地看着罗刹公主,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阿修罗王,我太高估你了。”孟然昊冼缓步走过來,黑色的靴子踏在金色与红色鲜血混染的大地上,留下无情的痕迹,“你竟然会帮他。” “凶兽作乱,敌我不分,是威胁。”摧伏冷冷看向孟然昊冼,声音却比目光还冷酷:“愚昧罗刹怎能想出这种狠辣主意,定是你从旁怂恿。” “我只随口一提,罗刹不过是善用其天性,从须弥海底归墟深处将禺疆放出,何來怂恿。”孟然昊冼斜瞥了一眼被帝释天所束缚的禺疆,言语是承认之意,却又有不满。 帝释天从禺疆头顶跃下來,漠然走到孟然昊冼面前:“禺疆戾气深重蛮力无穷,岂是尔等驾驭得了的。妄想将之放出颠覆神族,无异于痴人说梦。” 语毕,帝释天嘴角含嘲地看向罗刹公主:“别忘了你自己说过的话,当初将它关进归墟的人是本尊,本尊既然能降服它一次,就能再次将它锁进永无天日的深壑之中!” “好一个痴人说梦,要战便战,何须多言。”孟然昊冼斜睨了一眼摧伏:“就算你阿修罗今日退兵忘却旧恨,我孟然家族依然铭记血仇,和天神戮战到底!” 就在摧伏有一瞬迟疑之时,被龙族将士所擒住的罗刹公主却趁人不备,突然一力挣开缚住她的结界,看了看孟然昊冼,然后朝达达狂冲过去。 所有人都被罗刹公主突如其來的举动惊住,帝释天已经大步挡在达达面前,手中白光凛冽,只要罗刹公主再靠近一步,他便让她灰飞湮灭。而龙王手里早已箭在弦上,对准了罗刹公主的左臂弦线一放,利箭脱出,直直沒进她的身体里。 一声痛苦闷哼响起的同时一阵暴躁的怒号破开长空。 “不好!”只有达达看到了孟然昊冼的举动,可是已经晚了,一道蓝光已经落在了禺疆身下…… 在众人的目光都被罗刹公主吸引而去的时候,孟然昊冼用夜叉血咒打破了束缚住禺疆的法印。白色法阵随即支离破碎,在禺疆的用力挣扎之下,锁住它的光链也齐齐断裂,仅此一刻,黑色巨兽重获自由,拔地而起,冲着刚才对它一番折磨的摧伏就是一掌碾去。 摧伏见状立刻跃开,但仍有卒不及防的阿修罗成为它脚下亡魂。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天下大乱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天下大乱 “孟然昊冼!”摧伏看向从禺疆脚缝里溢出的鲜红血液,大喊一声。 “摧伏,这是你自找的!”孟然昊冼大笑一声,“犹豫不决,顾虑旁它,才会招來祸端!” 他已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罗刹公主抱起來,交给孟然齐,然后朝夜叉与罗刹大军说道:“与天神戮战到底!凡挡我复仇之路者,无论是谁,一律格杀勿论!” “你这是要与我为敌。”摧伏躲开禺疆的又一攻击,死死盯着孟然昊冼,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难以为盟,何惧成仇!”孟然昊冼整个人已经跃到空中,他的四周全是锐利的蓝光加持,凡是近他身的天神,都被率先击中,化为灰烬。 达达远远看着已经几乎陷入疯魔的孟然昊冼,心凉了大半。 只听摧伏冰冷的声音传來:“弑天神,除夜叉!” “他……”达达话还沒说出口,就被帝释天打断。 “你不能再留在这里,你必须回到善见城!”帝释天声音从她头顶传來,此时阿檀正驮着二人朝着与禺疆相反的方向狂奔。 “不行,我要跟你在一起!”达达沒有料到帝释天会突然提出要她回去,但下意识里却立刻拒绝。 帝释天的神色依旧坚决:“你留在这里太危险。” 达达突然感觉到他抱住她的手在加大力度,仿佛担心她会挣脱。前方不远就是通往善见城的法阵,眼看他就要将她送走! “为什么我不能留在你身边?我不怕禺疆,我要和你并肩作战!”达达竭力想要劝阻帝释天,让他改变主意。 “你不明白,你会死的!”帝释天突然紧紧抓住她的手,手指与她的手指死死相扣,“我不会让你死!就算立下尸山血海,我也不会拿你來换!” 达达听出他话里有隐藏的意义,但眼下情况已经不容她多问,她只能用全力想要挣开他。不行,她绝对不能离开他!孟然昊冼已经疯魔,摧伏依旧坚决与天神为敌,罗刹更是对孟然家族言听计从,再加上一只被释放出來的上古凶兽,这情势已经深陷混乱,她怎么能独自一人安然呆在善见城里! “如果你对我的保护就是要让我偏安一隅,让我远离你,我做不到。”她的手已经抵在了自己的胸口上,只要她一动灵力,手心里的火焰就可以顷刻贯穿她的胸腔。 “你!”帝释天怒极,她竟然对他以命要挟! 阿檀听到他的命令,顷刻停了下來。 “阎罗说过,在这七天里,我可以受到任何伤害,可以致命。”达达转过身,冷静地看着帝释天,手依然停在胸口,“所以我也可以结束掉我的生命。” 帝释天的目光恨不得将她绑起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是你不知道!我做这些都是想要留在你身边,我已经不顾一切,你为何还要逼我离开!”达达眼中噙着泪水,但她却强忍着不在这一刻落下眼泪,她要让他知道,她有足够的勇气能够留在天神之王的身边! 就在两人争执之时,法阵上却传來无数道金光。 结璮带领着无数盘旋天空的金翅巨鸟出现在两人面前,而她的身后,则是无数人身蛇尾的蟒神族将士,以及手持长琴的乐神部族。 在这泱泱蟒神与乐神大军前面,是一个面目与莫呼洛迦极为相似的年轻蟒神,以及那个达达见过一面的名为天音的紧那罗王。 “结璮?”帝释天目光看向结璮的左臂,沒有一点伤痕,完好无缺。 结璮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被帝释天紧拥在怀的达达,再次看向帝释天时,眼神里沒有任何抱怨与不甘,而是忠诚地单膝跪地,深深低下美丽的面庞,安静却坚毅地说道:“臣迦楼罗王结璮,向天帝请命,率麾下众将上阵杀敌!” “臣紧那罗王天音,向天帝请命,誓死追随!” “臣蟒神族王拔竭罗,向天帝请命,迎战敌众!” 帝释天看着朝自己跪地请命的所有将士,心念一动,道:“好!” 似下定决心,下一瞬,他抬手将通完善见城的结界关闭,然后看向面前的将领:“迦楼罗王,与龙王汇合,铲除罗刹;紧那罗王的乐神部族,夜叉咒术师就交给你们了;蟒神族,你们立即与多闻天汇合,共同对付阿修罗!” “遵命!” 达达放下手,看到帝释天亲手关闭了法阵后她终于松了口气。 “我再也不会要你离开,所以你也要答应我,一切行动要最先保证自己的安危。”帝释天看向远处,禺疆已经看到了他,正调转头朝他这边急窜过來。 “嗯。”达达的目光也紧盯着同一个方向。 帝释天轻轻揉了揉阿檀的脑袋:“走吧。” 阿檀轻嘶,朝着禺疆疾驰过去。 “等下我会跃到空中,吸引它的注意,阿檀会驮着你來到它的左侧,你顺势离开它的攻击视线跃到它背上第三个黑鳍处。那是它全身唯一一个弱点,痛击它,记住不要被它的尾鞭甩中。”帝释天有些不放心,又道:“如果它被激怒,转而攻击你,记住一定要将它引到海边,唤水为火,困住它。” 面对他的牵挂,她满心温暖,道:“好,我一定会小心。” 禺疆离他们越來越近,达达耳边传來帝释天的声音:“左边。” 此刻他已凌空而起,禺疆如他所说,立刻被他所吸引,丝毫沒有注意到脚下正往它左侧贴近的达达。 阿檀带着她來到它的左前掌处,达达迅站起身來,翻身一跃,稳稳落在禺疆的腿骨处。又趁它前掌在地沒有动作之时顺着腿脚往它背上一腾。 她找到第三个黑鳍,迅汇集灵力,冲着鳍根处摧伏留下的伤口准备击打,一道蓝光却冲着她正欲落下的双手旋了过來。 达达虽立即躲过,那道蓝光却正好打中黑鳍,禺疆吃痛往后一扭头,立刻现了站在它背上的达达,瞬间一声狂吼,如铁所铸的尾巴立刻用力一拧,朝她挥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亡命逆天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亡命逆天 眼见锋利的长尾向自己横扫过來,达达脚尖用力一蹬,整个人腾到空中,惊险地避开了这结结实实的攻击。 “大胆魔物!”帝释天见禺疆企图伤害达达,又见孟然昊冼突然杀出來阻止他收服禺疆,顿时勃然大怒,右手凭空一扫,五指一握,一把银柄光刃璀璨夺目的长剑立刻出现在他手中。 帝释天向下俯冲至禺疆头顶,左手灵光乍现,在它就要对达达展开第二次攻击之时,他手臂一挥,灵光冲着它幽暗硕大的右眼球射去。禺疆惨叫一声,浑身一震,让达达险些从它背上摔下來。 正当帝释天的长剑要从禺疆头顶刺进去时,一道蓝光横在他剑尖,硬是顶住了他的剑锋。 失去右眼的禺疆险中得活,趁着孟然昊冼挡开帝释天的空隙四脚一蹬,巨大的身体往天上垂直冲去,挺进云霄。这突如其來的状况让她不得不紧紧抓住禺疆的背鳍,稍有差池便会从这万丈高空跌落,摔得粉身碎骨。 “达达!”帝释天大喊一声,起身就往高空冲去,却被一个紫色身影断然阻拦。 孟然昊冼站在帝释天面前,冷冷地看着一贯目空一切却在这时候神色紧绷的天帝,讽刺地说道:“你也会害怕。” “滚开!”白色霹雳从帝释天手心直劈孟然昊冼,却被他躲了开。 禺疆还在疯狂地往天上沸腾,帝释天很清楚,在凌霄之顶,是强大的天神法印,除了有通向神界的阵法护送,任何东西上去都会被万道法光击中,灰飞湮灭。禺疆是蠢钝之物,岂知那天上有致命法印,它带着达达莽撞冲过去,只会让达达因此送命! 如果她死了,就再也无**回,这就意味着他将永生永世失去她! “你真是狠毒至极,连她也不放过!”帝释天手中的剑已经席卷着狂暴的力量朝孟然昊冼刺过去,在孟然昊冼躲过的那一瞬间,帝释天无名指一动,孟然昊冼的背后顿时出现数道光芒,如带刺的链条,兀地缠上他的身体,将百密一疏的夜叉王紧锁住。 眼看帝释天已经飞跃至数十丈外的高空,孟然昊冼气急败坏,使出全身力气,将帝释天的桎梏打破,紧跟着追了过去。 达达紧紧抓住禺疆的鳍,耳边是不停从头顶灌下的冰冷狂风,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这种让骨髓都疼的寒,这也是她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恐惧。这只巨兽带着她沒头沒脑地冲向九霄之上,她不知道它何时才停止,那种随时都会掉下去的惊恐让她紧紧闭上了眼睛。 “达达!” 恍惚中她听到帝释天的呼喊声。 是他吗,她微微低了低头,看向布满乌云的下方,只见一道白光刺开云层,击破灰暗,朝她而來。 “快放开它!我会接住你!”他的焦急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依旧能清晰地传进她的耳朵。 那声音里甚至有害怕。 他在害怕什么。 “快!再不放手就來不及了!”帝释天眼看着禺疆就要撞向最高处云中那若隐若现的巨**印,连忙喊道。 达达沒有任何犹豫,他一定不会让她有事的! 紧抓住禺疆的手顿时放开,黑色巨兽立刻与她分开,不顾一切地往天上狂冲。 达达的心跳在手放开时停了一瞬,灵魂有种往上浮了一下的感觉,随之而來的是疯狂地下坠,疾风如刀绞,从下空往上顶过來,仿佛要刮破她的皮肉,碎裂她的骨头。 一声响彻云霄的爆炸巨响从头顶传來,云层霎时涌出万丈金光,她感觉头顶的天都裂开了,不断有灰烬从上面飘下來。 生了什么? 达达艰难地睁开眼睛,帝释天就在下面不远,她甚至看到了他嘴边那坚定和充满鼓励与安慰的笑容。 可是,一道燃烧着的紫魅光芒,却出现在帝释天身下不远,并加快了度,朝帝释天暗袭过來。 是孟然昊冼!他想趁帝释天完全沒有任何防备的那一刻袭击他! 就要碰触到帝释天了! 笑容僵在达达嘴边,交会的那一刻,她怔怔地看向帝释天。 他已经张开了手臂,要将她揽住…… 胸口被她狠狠地推了一下,她在做什么! 帝释天被达达推开,下一瞬,出现在她面前的是孟然昊冼,当看到迎面而來的人是达达,那一瞬胜利的狂喜凝固在那张充满诧异的脸上。 “不!”帝释天大骇,达达已经冲向了孟然昊冼,然而孟然昊冼手里凝聚的,正是汇集了他体内全部夜叉力量的夜叉血咒,是他倾尽全力的生死一搏! 根本來不及收回,來不及阻止! 这一切生得太快了…… 达达还沒有感觉到疼,燃烧得泛紫的夜叉血咒已经穿透了她的身体…… 达达……孟然昊冼愣愣地看着从他眼前往下坠去的达达……那溅在他脸颊上的她温热的鲜血……他做了什么…… 达达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她只觉得全身轻极了,一点也不像是在坠落,反而像是在随风飘逝…… 悲戚的嘶吼从天而降:“达达!” 一道巨大的旋风从她下方刮起,她感觉自己被往上托了托,下坠突然停止了,随即一阵洪亮的鸣叫,这声音是……结璮! 幻化成金翅迦楼罗本相的结璮在这千钧一之际突然出现,羽翼所扑扇出的气流将达达稳稳托住,让她落到自己的背上。 与此同时,天上有白光迸裂,将那团紫色光芒紧压其下,从高空疯狂打入大地。 是帝释天,他狠狠掐住孟然昊冼的咽喉,将他从天上狠狠摁下來,那双散着绝望与极恨的银色眼眸,仿佛要将孟然昊冼的灵魂逼出來,嵌进地狱最深处! 砰! 两人坠地之处腾起一阵浓厚如雾的烟尘…… 大地被帝释天撞出一道深刻的伤痕,须弥山在为之颤栗! 孟然昊冼的双眼直直看向天空,里面是一片死寂,他的嘴角有一丝艳丽的血迹,他的鼻尖还有生命的气息,可是他的眼里,什么也沒有,沒有骄傲,沒有狂喜,沒有悔恨。 第一百一十五章 最后的继承人 第一百一十五章 最后的继承人 “哥!”孟然齐的剑从天神的后背刺出來,却看见帝释天死扣着孟然昊冼的脖子从天上骤然落下。 帝释天转过头,看向朝他杀过來的孟然齐,脸上却浮现了狠笑,他转回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孟然昊冼:“孟然家族显赫了太久,也是时候绝迹了。” 一丝活气流转过孟然昊冼的眼底,他动了动嘴唇:“不……” 帝释天手中华光迸裂,那已经不是被激出的强大灵力了,那更应该说是一股无法被消解的仇恨,每一束光,都是仇恨在燃烧。 孟然昊冼看着帝释天缓缓地站起身來,再看到他手中已经凝聚起了让人无法直视的灵力,从不认输的夜叉之王双眼中第一次有了一星绝望的神色。 这是何等的痛快! 白光从帝释天手里骤然脱离,朝孟然齐呼啸过去…… “不!”孟然昊冼的绝望终于冲破了喉咙,他艰难地转过头,却看到那道白光所打中的,却是孟然齐面前不到一寸的地上,这惊魂的一击,让孟然齐当下止住脚步。 “我不杀你,我要让你活着,只有活着你才能受到最深重的惩罚。你孟然昊冼机关算尽,用尽一切所为的复仇,就是一场千秋大梦。”帝释天却已经转身离去,傲岸的声音缥缈而來:“天神听令,除了孟然家的人,其余夜叉一个不留。” 孟然昊冼直直看向天空,因为帝释天的这番话,他的眼里多了不甘。 “哥……”孟然齐快步跑到孟然昊冼身边,将他扶起來,却听他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们还沒输……夜叉大军犹在,岂能任凭他一声令下就全军覆沒……去,集结兵力,向天神的主力进攻……” 孟然齐看着王兄那羸弱却依旧燃烧着希冀的眼神,开口:“王,我们已经折损了近七成兵力,其中有不少是被阿修罗所杀,罗刹已经……已经被龙族与迦楼罗族联手全军覆沒,阿修罗王已经斩杀了多闻天王,怕是不会再与天神纠缠下去……” “哪怕只剩一兵一卒,也要战!”孟然昊冼捏紧了拳头,“我夜叉族岂能说败就败!四面楚歌又如何……就算阿修罗立刻退兵……我孟然家族也绝不低头!” 孟然齐抬头看了看四面硝烟与如山的尸体,许久,沉声说道:“为什么要战,莫呼洛迦已经死了,为什么我们还要倾尽所有來与天神抗衡,母后的仇已经了断了,你为何还是不肯放手,难道你真的要为了达达而让夜叉王族面临覆灭……” 孟然昊冼却丝毫沒有听进去孟然齐的话,他固执地抓住孟然齐的胳膊摇晃地站起來,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喊道:“夜叉将士听令!就算只剩一兵一卒,也要和天神对抗到底!” 风中飘散的不止是尘埃与血,更有孟然齐静默的叹息。 所有的夜叉将士都聚集到了一起,誓死护在孟然昊冼身边。天神部族众多,因帝释天的一声令下,已经集结在了一起,由蟒神族王拔竭罗和乐神族王天音率领,对夜叉最后的兵力开始围剿。 天音撩动的琴弦是道道在劫难逃的劲狠攻击,拔竭罗召唤出的巨蟒有着摧枯拉朽避无可避的破坏力,两族联手,即使夜叉族的咒术师个个都是以一挡百的出色,也因天神的轮番进攻渐渐陷入颓势,进而伤亡加剧。 阿修罗停止了对夜叉的进攻,这对孟然昊冼來说不知算不算得上是一个好消息。 “哥,休战吧,再杀下去已经沒有意义了!”孟然齐手持长剑,紧紧护在虚弱却杀意不减的孟然昊冼身边。 “还沒有结束。”孟然昊冼看着那些不断倒下的夜叉将士,忽然,他的手动了动,孟然齐低下头去,现他已经划破了手心,鲜血绽放如血色莲花。孟然昊冼的另一只手,指缝间已经召唤出隐约的蓝光,蓝光在逐渐明亮,手心的鲜血也越涌越多。 报复的笑容在孟然昊冼的唇边肆虐开,他的眼底,还保留着所有的骄傲,甚至是癫狂。 他算计了那么多年,岂能在今天功亏一篑? “你要做什么!”孟然齐伸手想要阻拦孟然昊冼,但已经晚了…… 孟然昊冼用力将这个孟然家族最后的继承人狠狠推开,然后,他腾到了空中…… “什么天神,什么千秋大梦。”他似乎是在喃喃自语,什么都变了,唯一不变的是嘴边的骄傲。 孟然齐猜出了他的举动,大喊:“哥!不要!” 蓝色光芒包围了孟然昊冼,他将所有的鲜血都用作咒引,冲着被天神大军守护得严严实实的帝释天奔去…… 不要……孟然齐知道,太迟了。 眼见一团蓝光冲來,龙王和迦楼罗王想要腾空而起,将孟然昊冼的殊死一搏抵挡在外,却听到帝释天冷冷说道:“让他來。” 炎缇与结璮都是一顿,但那蓝光随即冲到眼前,他们急忙命令手下将士全部退开,让孟然昊冼长驱直入,冲向他们的天帝…… 帝释天只手抱紧达达,就在孟然昊冼冲來的那一刹那,帝释天猛地抬起另一只手,掌心直挺向外,一个巨大的金光法印即刻出现在他掌心前!也是在那一瞬,孟然昊冼接踵而至,所有的蓝色光芒,都被挡在了法印之外,从法印中不断涌出的力量将夜叉血咒顷刻间消融! 在相撞的那一刻,蓝色光团激出一阵刺眼强光,这阵最绚丽的光芒熄灭后,是一声毁灭的巨响,整个夜叉血咒支离破碎,蓝光化作烟尘,夜叉王族最骄傲的王者孟然昊冼,在这个时刻,灰飞湮灭…… “哥!” 孟然齐痛彻肺腑地哀嚎。 他最引以为傲,最忠诚守护的哥哥死了,并选择了这样的方式。 孟然昊冼,伟大的夜叉之王,终于把所有仇恨和决绝全部燃烧,或许他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就算是死,也要与神族彻底决裂!他要让所有的夜叉将士看到这一幕,要让这至死不休的恨被族人被历史深刻铭记! 第一百一十六章 争霸之际 第一百一十六章 争霸之际 达达鲜血染红了帝释天雪白长袍。 一切早已乱成一片,三族联盟已经分崩离析,夜叉阿修罗先相互为敌厮杀,后又共同朝神族攻來,须弥山脚大地早已被鲜血染,金色与红色,渗进泥土里都是深惨重灰暗。 须弥海上漂浮着无数罗刹幽绿尸体,他们血液把大片海水染得绿莹莹,上空仍有天龙盘旋审视,以防罗刹使诈。 孟然昊冼死了,夜叉终于宣布退兵,孟然齐带着剩下死士,离开了这横亘了无数伤痕战场。 好战阿修罗还试图突破天神封锁,他们成了所有天神目标。 达达已经感觉不到疼,她只觉得左边腰上空空,不断有凉风灌进去,一股阴冷力量顺着伤口侵入血液,后让心脏慢慢冷却。鼻尖血腥气息不知是自己,还是这凉风所带來杀戮味道。她眼睛已经无法看清稍远景象,那些被阿修罗烈焰火海所覆盖地方,这一刻也只是朦胧闪动一片明黄。所有打斗声和厮杀声,已经从她世界里远去了,她静静地躺帝释天怀里,无声地看着他。 帝释天眉头紧紧地皱一起,他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腰上伤口。 “阿修罗王!”是龙王声音。 “让开!”摧伏暴喝一声,他手里提着毗沙门鲜血淋漓头颅,正单枪匹马來到天神大军前。 赤红拳头闪动着充盈力量,嗜血眼神让天地为之颤栗,即位阿修罗王挺直地站白皑皑众神面前,目无惧色,神情傲然,即使是身为战神炎缇与结璮,都被这样气势所慑,谨慎地注意着阿修罗王一举一动。 “帝释天!”摧伏大吼一声。 帝释天感觉到怀里虚弱达达动了动,显然她听到了摧伏呼喊。 “你们都退开!”帝释天厌恶地抬起头,话音刚落,一道神光就从他手里甩了出來,众天神纷纷让出一条道路,这道光直射向摧伏。 摧伏并沒有闪退半步,而是冲着这道光奔跑过去,随着越來越步伐,他面前出现一道燃烧深红屏障,当极光与屏障撞一起时,形成一股爆开金焰,一下子灼亮了所有人眼睛,下一瞬深红屏障骤然消失,其中摧伏毫发无损地來到帝释天面前。 目光停了达达身上,她腰上那块血肉模糊,那狰狞可怖伤口,看得摧伏心彻底寒了。 他将手中头颅扔到帝释天面前,冷冷地说道:“我要带她回修罗界。” “休想。”话几乎从牙缝里硬挤出來,帝释天嘴边是一个冷酷笑容。 达达侧了侧脸,看向站前方摧伏,她试着抬了抬手,却被帝释天按住。白色法阵再次将她包围,他缓缓放开她,站起來,走出法阵,來到摧伏面前。 四目相对,电光火石。 “她是阿修罗,即便是死,也要回到她种族里去。”摧伏捏紧了拳头。 “阿修罗?”帝释天讥讽地扬起嘴角,“她早已跟你们沒有任何关系。” 狂风一现,红光即至,灼热力量冲着帝释天胸膛顶來。铁一样拳头却被一道法印抵挡住,帝释天食指微微一动,胸前法印反噬,白色力量顺着摧伏拳头速缠绕上手臂。 摧伏冷哼一声,铁拳一紧,手臂上血脉即刻发出一阵赤金流光,将逆流而上白光狠狠地冲了出去。 达达眼看着两人越战越凶,天上地下巨响隆隆,远处龙王已经带着天神精锐部队朝阿修罗杀去了。 胸口越來越冷,胸口…… 她想到了什么,手伸向胸口衣襟,缓慢地伸进去。 这时整个天空犹如血染,红光穿透了所有云层,摧伏从高处骤然坠落,如同从天而降火石,砸向达达面前大地,激起尘埃如雾。窜向四周,除了被帝释天法阵守护达达以外,十丈之内皆成火海。无数天神与阿修罗被大火接触到,当即浑身燃烧起來,不过一瞬便化作了灰烬。 霎时痛苦嚎叫震耳欲聋,十丈之地如同阿鼻地狱。 摧伏缓缓站起來,抹了抹嘴角鲜血,微微侧脸,眼风朝身后达达一扫。 达达看着摧伏背影,动了动嘴唇,从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话语。 帝释天从高处向摧伏俯冲过來,人未至雄浑之力先至,摧伏双手紧握交叉,所有灵力汇集于双臂。帝释天杀招袭來之时,摧伏双臂一振,大地之上火焰如同无数头被召唤野狼,从四面八方奔涌到摧伏跟前,冲着帝释天狂啸而去。 万钧之际,四周却骤然寒冷起來,两人杀招即将碰撞之时,时间却仿佛被这冷酷气息所凝固。随之而來是一阵黑雾汇集两方力量之间,黑雾越來越浓,逐渐凝聚成一个高大身影。就这时,摧伏与帝释天攻击直直落到了他身上,却碰触到他身体之时如同被吸进一个黑暗漩涡。 “阎罗。”帝释天冰冷声音丝毫不亚于阎罗眼神。 阎罗淡淡地看了看帝释天,又看向摧伏:“两位,好久不见。” “你來做什么?!”摧伏依旧满脸戾气。 阎罗眼风一转,看着被帝释天法阵所护达达,看着她奄奄一息模样,以及正与他对视那双充满哀伤眼睛。 “我來是带她回琰摩城。”阎罗一动不动地看着达达。 “我能救她一次,就能救她两次,你休想将她魂魄带走。”帝释天立刻步挡达达与阎罗之间,“你不能带走她。” “是她让我來。”阎罗目光看向达达手中之物。 帝释天与摧伏即将把这片须弥山脚大地彻底毁灭之前,她拿出了那朵被遗忘了太久曼珠沙华。 曼珠沙华依旧那般娇艳,一点也沒有受到这片空前颓靡景象影响,火红如血,华光缭绕。那是她与阎罗约定,当世间再也沒有她容身之处时,拿出曼珠沙华,冥主将带她回到琰摩城。 第一百一十七章 魂寂 第一百一十七章 魂寂 她眼睛再也沒有神采,里面漆黑一片,空空地看向前方,那一袭火红长发也沒有了光泽,黯淡下去,如同凝固血。 阎罗略开帝释天,走到达达面前,伸出手抱起她瘦弱单薄躯体。 转身,看着眼前两位这世间伟大王者:“她已经死了。” 达达已经死了。 帝释天愤怒神色僵硬住,燃烧眼神极速冷却下去,他目光沒有一刻离开过达达苍白如纸面容,还有她那满眼死寂。他这一生唯一爱女子,又一次离开了他。 “阿修罗王,你要做事情都已经做完了。”阎罗目光移向摧伏,“你杀了毗沙门,你带领着你族人将烈火燃烧到了天上,让须弥山硝烟滚滚大地崩裂。” 摧伏眼里闪动着光芒,那细碎流光不全是战场里盈盈大火,他看着达达,道:“既然作为阎王天你一直清楚会有这么一天,当初为何从地牢里救我出來,让我杀了鞑摩耶,坐上阿修罗王位?” 阎罗兀地扬起了嘴角,那是千万年來他第一次笑,笑容里沒有春风,也沒有冰雪,淡淡,让人觉得轻飘飘。 “我怀中之人,为你等而死。”阎罗低下头,看着怀里她,沉默许久,道:“沒有这场战争,她本可逃离厄运,但她若不死,这场战争将永无休止。” “把我灵魂和福报给她固魂,让她活着。”帝释天平静了下來,战声隆隆已经再也无法阻扰他心,即使他身边正站着此生大敌人,血红阿修罗族还他领地肆虐,每分每秒都有天神死去……他感到无力,叱咤天地力量和王权,第一次让他有种扼喉窒息,为了顶天立地荣耀,他失去了太多! 哈哈哈哈…… 嘲讽和悲戚共存笑声,轰鸣却嘶哑,那是从一个充满了无比悲凉与痛苦胸膛中发出声响。 摧伏几乎笑出泪來,他看着帝释天,看着被达达之死一举击溃天神之王,沒想到战胜他竟然这么容易…… “阿修罗听令!”摧伏扬起头,看着被他火烧得通红天空,一瞬怔忡,号令道:“退兵!” 这是一场沒有胜利可言战争。 因为她死,所有人都输了。孟然昊冼输了,帝释天输了,摧伏输了。 远远看去,天神与阿修罗军队骤然划清界限一分为二,血红与雪白赫然相对,杀戮戛然而止。 阿修罗王走了,头也不回。 腥红如血法阵带走了所有阿修罗。 沒有胜利喜悦,沒有失败哀恸,唯有寂寞于心尖徘徊。 这一切早已注定,只是所有人都沒有料到竟是这样结局。 帝释天看着阎罗:“你早就洞悉一切,对不对。” “她已经沒有了魂魄,何來固魂之说。这七天之内死去,注定灰飞湮灭。”阎罗目光从阿修罗大军消失地方慢慢收回,“那次她被舍摩黎一剑刺死,我已经用了冥后之仪,将我部分魂魄放进她身体里,勉强挽回她性命。” “我一直以为,我能永远留她我身边。”帝释天伸出手,轻抚向达达冰凉面庞,突然他想起了什么,收回手,逼视阎罗:“你一定能救她,既然你出现这里,就一定有办法。” 阎罗却沉默不语。 帝释天迫切地说道:“说吧,你与她之间有什么约定。” 许久,阎罗才缓慢地开口:“给她三千年时间吧,重塑一个阿修罗灵魂,需要三千年。” “重塑?”帝释天兀地眯起眼睛,紧盯阎罗,难以置信:“那需要用你全部灵魂她身体里停留三千年!这段期间,你又何去何从?” 阎罗抱紧了怀里达达,沒有回答帝释天问題,而是缓缓道:“你为她不惜放弃天帝福报,不过三千年不相见,不成问題罢。” “命运让我等待了数万年,才让她出现,区区三千年,我会等她。”帝释天看着达达,眼神温暖。 “这三千年里,她能拥有我灵魂,并拥有作为阎王天所有权力与责任,她将代我为王,履行冥王职责,。”阎罗说道。 “你要去哪里?”帝释天容不得阎罗有一丝隐瞒,沒有灵魂阎王天,便不存于世。 阎罗笑了笑:“我会去轮回,这三千年,足够让我历六道,参透七情。” 好一个参透七情。 帝释天凝视着阎罗冰洁眼眸,那么长久年岁里,作为并蒂而生两人,天地之隔帝王,帝释天却第一次能透彻地体会到阎罗心情。 “记得达达死于舍摩黎之手,我到冥界让你救她时与你立下契约,等到天帝福报终结之时,我來琰摩城接替你冥王之位。”帝释天走到阎罗身边,侧脸看着他那不起波澜面庞,道:“我不会食言,亦不惧黑暗。” 大地出现了一道黑暗漩涡,寒冷气息从漩涡中心慢慢地飘散入空气里,让人再熟悉不过绝望和永夜,似是要从那底下弥漫进这片重见光明却一片狼藉世界。 “你我生來就一个执掌光明一个执掌黑暗,就像天河与忘川,一脉相承却相隔天地。这就是天道妙不可言奥义,命运精妙之所。”阎罗淡淡地看了帝释天一眼,道:“我已违逆天命太多,这所谓契约遵循与否,已经不重要了。” 阎罗抱着达达,缓缓走向黑暗漩涡。他漆黑如夜宽大衣袍,被夹杂着血腥寒风扬起,银丝般长发飞舞于空中,无羁无绊,洒脱自。那张与帝释天神似面容,依旧是不变淡漠,只是他眼底,却有一场绵绵不绝细雨,正无声地下着。 帝释天寂静眼神一直伴随着阎罗背影,直至他和达达消失于黑暗漩涡之中。 三千年,三万年,沒遇见她之时,是一样。他知道这等待是何其漫长,可是他愿意等,就像她当初能毅然决然地推开他迎向孟然昊冼,这份让人绝望勇气,也是她让他领会到。 第一百一十八章 命 第一百一十八章 命 “你会为了她甘愿永远留在黑暗之中?” “是。” “救她也沒有用,三族灭神命中注定,此战颠覆洪荒,她必命丧于此……” “既然她还有未來之说,那说明你此刻已经决定救她。” “你怎么对神族存亡如此漠视……” “天地亡我,我便血洗天地,命运逆我,我便与命为敌。” “好一个帝释天……” “本尊决不会让她死于圣战。” 黑暗里,达达顺着前方的红光走去。 那是一片盛开在忘川之畔的曼珠沙华,在那娇媚妖艳的朦胧红雾里站着两个人。 帝释天的神情,像是被一刀刀雕刻而出,锋利,决绝。他看着阎罗,紧迫的目光不容放过阎罗的任何一丝犹疑。 阎罗静默地与这道尖锐视线对视着,那从容不迫,让他看上去只是一个与世无争的孤客,仿佛已将这尘世万千摈得干干净净。 “她终有这一劫,你早已洞悉却还是带她來到琰摩城,你对她到底是什么心思。”帝释天寒冷彻骨的声音传來。 阎罗只是微微侧了侧眼,看向漆黑一片的忘川。 “既然天地间唯一能透彻命运之人就是你阎罗,那你就告诉我,你究竟想要什么。”帝释天沉下了声音。 达达扯了扯嘴唇,却不出一点声音。 “我想要什么……”阎罗似是在问自己,但下一瞬,他却悄然回过头,看向达达,那幽静的眼里,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与那双深刻眼神相对,达达心下一惊,整个人腾了一下,醒了过來。 这是梦。 她睁开眼睛,又是那张黑色的大床。 不知凉风从何处而來,穿透这空旷的大殿,明明于立柱横梁之间徘徊回荡,却能摩挲于她心里,带起一阵阵淡淡忧愁。 寝殿内空无一人。 “阎罗!”她从床上站起身时,险些跌倒,头脑依旧昏沉一片,长从耳畔扫过,垂在地上,是一团雪白银丝。 她愣住,鼻尖一酸,泪意已经润湿了眼眶。 寝殿的尽头,那袭雾色般的漆黑长袍静静地挂在墙上。她在它跟前伫立良久,缓缓取下它,穿上。 彻骨凉意,顺着贴身之衫覆满她存存肌肤,她抓紧袖口,强忍住心中汹涌的苦涩,眼泪却顺着面颊潸然而下,消失在黑暗里。 她知道,此时她身体里的灵魂是阎罗的。他把灵魂给了她,他心内所有的思量与情绪,也随着他的灵魂一同到來,被她一一获悉。 那种洞悉命运的悲哀,逐渐麻木的悲哀,还有被他深藏的全部情感。 达达一直以为他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他的地位决定了他藐视这世间所有,可是当他的所有想法和境遇随着这冰冷的灵魂注入她的脑海里时,她却感同身受,仿佛自己就是他,对于那每分每秒所闪过的思量都能清晰捕捉,每个点滴,都足以让她愧疚。 原來从一开始,阎罗就知道她。 从她八十岁回到舍摩婆帝,历经艰难岁月终于來到冥界,他就已经知道这不可逆转的命运终于开始了它的计划。 他让她随孟然齐去如意城,是因为他知道夜叉与阿修罗一战的必然,他需要牺牲她來铲除舍摩黎这个天神最大的敌人。但当她随孟然齐离开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决定在这最后一刻会用自己的全部灵魂來拯救她,所以他给了她那朵曼珠沙华。 达达蓦然现,这世间最想要颠覆命运的人是阎罗。只是他用了最隐蔽的方式,看似顺从无争。他才是那个手持线绳的人,她只是他的木偶,代他一步步去完成他的使命,让那场屠戮天地的大战平息。天神,阿修罗,夜叉,罗刹,都得以解脱。 最终,他以这残酷至极的方式结束了一切。 面对抉择的艰难和痛苦,如今达达一一尝到个中滋味,可她竟不知该不该恨他。 这样的命运是何等狠心,它设计了所有人,就连天帝冥王亦难逃其中。她回想起当初回到舍摩婆帝的那一刻,穿过所有异样的眼光來到王城的大门,执意一步步走上这条注定艰辛的道路,她从來都视之为勇敢,却沒料想到如今细细寻思,竟越觉得那是何等天真。 她想问问那个执掌命运的人,如果一开始她沒有那么多的执念,这一切还会不会生。阿修罗,天神,夜叉,这三个被紧紧绑在一起的种族,会不会也沒有那么多牺牲。然而命运这张大网中的人都太执着,对于仇恨,对于荣耀,对于命运。或许并不是这样的命运选择了谁,而是一开始他们就选择了这样的命运。 谁都沒有赢。 达达裹紧了黑色长袍,缓缓走出琰摩大殿。 出现在这漫长台阶下的不再是一片昏沉死寂的琰摩城。与之相反,整个城市大火肆虐,哀嚎滔天。所有的房间都是刑房,里面全是罪孽深重的灵魂,各种残暴血腥的刑法被施于其上,反反复复永无休止。 这就是阎王天千万年所直面的一切,她看得心惊肉跳。 但现在她就是阎王天。 达达突然明白了,为何当初阎罗会带她到人界,他是在教她作为阎王天所要做的事情和肩负的责任。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并一直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漆黑的天空布满了暗红的云,厚得就快要掩盖掉所有前尘往事。神族现在是怎样的光景,阿修罗和夜叉又如何,这三个与她紧密相关的种族,她命运之所在,终于能好好地歇一歇了。她深信,走到如今的地步,沒有谁还会有心思再举屠刀。 只是想到帝释天,她的心揪了起來。她曾答应过他,不会离开他,可是她沒有做到,这一走就是三千年。 扑。 一个清亮的响鼻声。 雪白的身影从黑暗之中跳跃出來,來到达达身边。 “阿檀。”达达有些惊讶,蹲下身去轻轻抚摸它的脑袋。 阿檀眯着眼睛,享受着她手心的温暖。 达达微微抬起头看向天空,一定是帝释天让阿檀來陪她的。 她知道,他在等她。 终局 三千年之约 终局 三千年之约 青灰色的街道刚被一场大雨洗过,泛着湿漉漉的光斑,一直隐约向远方。天空还堆积着雨时厚重的云,辽阔的苍茫之色将天与地永远隔绝开,让天那端的一切封存于惊心动魄的古老神话里。 这只是一个平凡的早晨,雨水过去湿寒犹存,一切看起來都是崭新的。 四月的凡世,连微风都透着无限春意,蕴藏着凡人美好的期盼与情思,扑面而來格外柔软。京城的繁华昌盛也随着这场雨的停歇而苏醒,即使天空的晦暗依旧未散开,市井巷陌之中已经人來人往,热闹非凡。 看着凡人着装,达达暗自感叹,回想往昔种种,仍然历历在目,而这人间却不知又经历了多少岁月与王朝更迭。她想起第一次在舍摩婆帝王城的花园里见到的白色曼陀罗,初见它时心生的怅惘。凡人于她亦不过朝生暮死,可当她如今独自一人穿行于热闹凡尘时,也对那鲜活的气息有过一瞬心动。 人界如此纷繁有趣,阎罗,你又在这世间何方。 “张榜了!张榜了!” “快看,结果出來了!” 达达的思绪被这一阵喧嚣所打断,她看向前方,许多人围着布告涌了上去,一个身着官服的人在众人的推搡中艰难地将手中皇榜张贴到墙上,然后从人群的缝隙里逃命似地挤了出去。 “姑娘。”一个声音传來。 这声轻唤太遥远了,远到从埋藏在记忆深处的晚冬里翩然而來,令某个深沉的时刻瞬间被点亮,竟让她有些失神。 “姑娘。”身着水衫的清俊男子已经來到了她的面前。 这副容颜,就像是附着婆雅的轮廓所雕刻,眉梢眼尾,那淡淡悠然神采都如出一辙,就连看着她时的神情,也出奇相似。那双剪水般的眸子里充满了好奇,迟疑和莫名的怅然,同时也蕴藏了许多话语,只是他却不知从何问起,以致神色流转间透着些许茫然。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犹豫了一下,问道。 达达微笑:“也许是在上辈子吧。” “上辈子?”他思忖着,明亮的眼睛却沒有离开过她的面颊,“姑娘也相信前世今生之说?” 达达颔,四月凉风拂过,就似开在她耳畔的白皙睡莲:“冥冥之中,总有指引。” 他不置可否地微笑,想问什么,身后却传來同伴的呼喊。 “李公子!您高中头名了!” 他应了声,再转回头看向面前的黑袍女子,却看到她已经从他身旁走过,走向人群之中。 冥冥之中,总有指引。他反复咀嚼着她说过的话,定定地看着那抹纤弱身影沒入涌动人潮里,有种想要走上前握住她手的冲动,可是再定睛细看去,她已经消失无踪。他心中顿时百感逝去,只留下一片空然。 身后同伴已经欣喜地跑上前來道贺,他却只看着她离开的方向,静默出神。 达达知道,婆雅的记忆已经被轮回洗尽,再也记不起她是谁。但他还是紧抓住了一丝线索,于茫茫六道芸芸大千将她认出來,只是这一世,他已经不是婆雅。 她缓缓漫步于凡尘道路之中,许多人都已经步入了轮回,她的一生还在继续,就如同脚下这沥沥青石路,漫长无际。宿命的意味挥之不去,她却不再去计较脚下道路平坦与否,又或是通向何方,也不再倚靠着勇气东奔西闯,她只是缓步向前,安然走完这一段。 因为她一直都相信,冥冥之中,总有指引。 淡金色的光芒从乌云中渗了出來,大地也因此回温。人界美丽的城邦被镀上耀眼的色泽,显露出足以载入史册的兴盛繁华。许多行人都止不住仰头看向天际那道破开重云的金光,接受光明的洗礼,拥抱这暖至肺腑的温度。 “快看,神仙显灵了!” “老天啊,真的是神灵!” 沸腾开來的惊呼吸引了她的注意,她顺着人们的目光看向天空。一朵被华光勾勒出金边的低矮云团之上,静静地站着一个身影,他白衣胜雪,肤似星光,那双冰晶眼眸寂静地拂过虔诚地匍匐在地上的凡人,停在她身上,温暖徜徉。 他的身后是光明。 (全文完) 永夜之殇 番外篇 永夜之殇 夜从來沒有这么平静过,燃烧的火把也只是将黑暗的天勾勒出一道道柔和的金色轮廓。 阿苏因看着匍匐在王宫脚下的古老城市,一个个火把所照亮的细长街道,它们在静谧中延伸向远方。 “王后。”王身边的侍从谦恭地走进來,“王今晚留在毗摩殿,不过來了。” 偶尔,摧伏会彻夜呆在毗摩殿,这是他成为阿修罗王之后一个无法更改的习惯。每当他一人留在毗摩殿,任何人都不能打扰他。 “他有沒有说是什么事?”即使心中明白,她也期盼着一个解释。 侍从有些为难:“王只说让王后早些休息。” 阿苏因神色一滞,淡然道:“知道了,退下吧。” 侍从谦卑地离开了。 她长吁一口气,转头看向铜镜里的自己,头上那顶金灿耀眼的后冠显得分外沉重,就像要把她压进地底。她轻伸出手,拔出冠身的金簪,捋开那细雨似的流苏,将后冠轻轻卸下,置于梳妆台前。 王后的华服,一向秀丽繁华层纱叠罗,她缓缓解开腰间玉带,将那身繁重装束褪下,挂上赤木长架,只留一袭雪白内衬长衫。 阿苏因移步床边,悄然坐下,水一般的眸子直直看着那顶璀璨后冠。 印象里这是最长久的太平,圣战终结已有千余年,天神与阿修罗之间从未有过这么长的和平。她知道,是达达的死终止了这无休的战火。达达两个字,成为阿修罗族的禁忌,自圣战结束后,大家不约而同地对这个名字闭口不谈。 触碰最威严尊贵之人的内心,是谁也担不起的罪过。 阿苏因躺在床上。 寝宫安静极了,在这一刻,连时间也走得特别缓慢,慢到她能看到凉风从她头顶经过的痕迹。这样的夜晚也不是一两次,她却很难习惯,时常辗转反侧,最后在困倦疲惫中睡去。 这一次,她做了一个梦。 那是布纳坦绵延不绝的森林,密集重叠的树冠将夜空遮了个严实。她站在族人营地的篝火边,族人们都聚集在了一起,准备为即将离去的客人践行。她用幼小的手掌推开挡在她面前的哥哥们,冲到人群的最前方,跑到那个目若星辉的少年面前。 心跳快得就像临别时击起的鼓声。 “摧伏……”稚嫩的声音怯怯地从她口中轻颤出來。 少年回过头静静地看着她。 “我……”她手指头搅着衣衫上长长的流苏,过了一会儿,终于鼓起了腮帮子,理直气壮地说:“我要做你的新娘。” 四周的声音戛然而止,沉默一闪即逝,随即是父亲和哥哥们的笑声,大家都在说,原來小阿苏因看上了摧伏少爷。 摧伏只是淡淡的一笑,翻身跃上马背,跟上离去的队伍。 可他不知道的是,那抹在他嘴角边晕开的笑意,却无比清晰地刻画在了她的脑海里,也是凭着对这个刻骨瞬间的全部执着,她努力地让自己变得优秀,优秀到足够匹配她心目中的男子,努力地让自己觉得百年等待的光阴并不算漫长。 终于,她做到了,她成为了心爱之人的王后,唯一的妻室。 只是如今面对这一切,竟觉得有些枉然。 阿苏因从遥远的梦中醒了过來,睁开眼睛看着屋顶。那横竖排列的条条精致雕梁,似是要将她的悲伤牢牢困在这偌大的殿宇里。 她不甘。 起身,将华服裹在身上,沒有让任何人跟随她左右,只身一人走出寝殿,大步跑向远处的毗摩殿。 “末将参见王后。”毗摩殿前阻断她去路的是阿修罗王的心腹,大将头。 “免礼。”阿苏因试图绕过头,他却接连挡住她。 “请恕末将不能让王后过去。”头伸出手拦住阿苏因。 阿苏因挑眉:“这一次我一定要过去。” 头执意回绝道:“王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这夜风噤人,还请王后回寝殿休息。” “大胆!”阿苏因的语气加重了几分,她一向温和示人,因此是否这王宫之中所有奴仆侍卫都认为她只是一个软弱隐忍的王后?! 她眉头一颤,眼梢一横,冰了嗓音:“头,即使你是王族大将,但我阿苏因依旧是你的主人,是修罗族的王后,你再拦本王后的路,就是忤逆王族的大罪!” 头的动作迟疑了一下,阿苏因径直拍开他拦在她跟前的手,大步走向毗摩殿。 王后……头无奈地看向月色下依旧鲜艳娇红的身影。 大殿静极了,唯有穿堂而过的风留下了细碎的声响,回荡在大殿四周。 阿修罗王站在大殿深处的墨色桌案边,低着头,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桌案上的什么东西,他看得那么专注,全然沒有察觉到阿苏因的到來。 阿苏因试探着走近了些,沒有了帷幔的遮挡,她清晰地看到那凝聚了王所有注意力的东西,是一对细长的修罗刺。 修罗刺覆满了陈旧的血迹和打斗时留下的细小缺口,而两根刺的中间,都镶着一个金色的小环,金环看上去很新,与修罗刺本身的漆黑斑驳有着很大的反差。阿苏因只觉得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你怎么來了?”低沉有力的声音响起。 她一惊,收回目光,抬头看向他。四目相对,她竟有些语塞,仿佛自己是个不之客,打破了他想要守护的那片寂静。 阿苏因想想就觉得委屈,于是说道:“我一直不曾过问你的事情,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觉得我有必要知道。” 他沉默了,目光缓缓移到那把修罗刺上,许久,说道:“很晚了,回去吧。” 她的目光再次被吸引到修罗刺上,在摇曳的烛光下它看上去透着几分冷意,这让她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危险。 “这是谁的修罗刺?”她下意识问道。 “她的。”他淡淡吐出两字。 她的。 这两个字,足以让这千年以來阿修罗王后树立的所有期盼顷刻间覆灭。 然而她所有的委屈和疑惑也得到了最一针见血的答案。 “阿苏因。” 他突然唤她名字,她恍惚地看向他的眼睛,那里面是一片血一样耀眼的红,但她总觉得那亮堂的目光之下,总有一块阴影藏在背后,如此隐秘肃穆,甚至不容她触碰一丝一毫。 “这一生,我都不可能放下她。”摧伏的话,字字如铸,铸在阿苏因的心里。 “你会是我唯一的王后,唯一的妻室,颉逻家族也将得到最大的荣耀和器重,并永远昌盛下去。”他认真地说。 是的,阿修罗王一向言出必行,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父兄位极人臣,颉逻家族一直封赏不断,族中男子都成为王族最精勇的悍将,王也沒有再娶,确切地说,他根本不会多看哪个女人哪怕一眼。 这对于她而言,是多么痛苦的荣耀! “摧伏,已经过去千年了!”她噙着眼泪,咬紧银牙。 他缓缓走到她面前,烛光将他面庞上的阴影驱散开,可是却怎么也无法让他看上去温暖一分。他的眼里有深切的愧疚,这种愧疚却让阿苏因感到抗拒。 “千年万年又如何,我不在乎时间。”摧伏走到阿苏因跟前。 “可是,她已经去了冥界,这一世已经与你再也沒有任何关系了。”阿苏因坚决地置疑:“这样你还放不下?你究竟在执着什么!” 究竟在执着什么……他也在扪心自问。 脑海里突然出现多年前的一幕,那时他气喘吁吁地跑向禁檀宫,企图阻止吉迦对达达的刁难。可是当他看到幼小的她攥紧拳头死死盯着吉迦时,那带着坚决与屈辱的稚嫩面庞,就再也无法从他的记忆里消褪。 一切都來得太快,仇恨是难收的覆水,他原以为可以安静守护一世的人,终于踏上了谁也无法阻拦的道路。而他自己,也被命运的漩涡扯进了最汹涌的中心。 他回过神,烛火照耀着阿苏因泪眼婆娑的样子,他顿了顿,却还是开了口:“你知道我能给你什么,不能给你什么。从我成为阿修罗王那一刻,你就知道。” 阿苏因退后两步,摇头:“你别说了……” 他能给的,是荣耀么,极尽可能地给予她体面和风光,可是谁又知道她为此付出的是什么样的代价! “对不起,阿苏因。”终于,道歉的话音响起。 “摧伏……我梦到了我们小时候,我说‘我要做你的新娘’。”阿苏因的声音轻颤着,睫毛沾染着冰凉的泪珠,她看向他的眼睛,说:“真到嫁给你的时候,我还天真地以为,就算你心里沒有我,我能留在你身边也圆满了。” 他恢复了之前的淡然,静默地等待着阿苏因将她所有的委屈一并说清。 可是她也沉默了,仅仅只是用那悲切而深情的眼神注视着他。她的目光扫过他脸上每一处细微的轮廓,就像是虔诚的信徒在谦卑地描摹着神的面容。 忽然,她笑了,被眼泪淋湿的微笑看着让人觉得心酸。 阿苏因抹掉了眼泪,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说道:“这一生,我都不可能放下你。” 语毕,她转身,安静地走了。 摧伏怔怔地看着她的身影,华美鲜艳的长袍,在她身上比之前显得宽大了些。 呵。 他嘴角扬起一个苦涩的弧。他的王后,真像是一面镜子,镜内镜外,都是同样的固执。他甚至可以很深刻地体会到阿苏因的所有情绪,仿佛她就是他的影子。 摧伏缓缓看向桌上的修罗刺,他从來都无法断定这样的固执是对是错,但他清楚,这是一个足以支撑他走完一生的理由。 是对是错,就让轮回去评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