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贞观十一年 月上中天,清辉虚影,夜风阵阵,刺得人从骨头到心凉成一片。 大唐天朝,距离京城最近的一片乱葬岗,这里埋葬着不久前玄武之变的失败者,也埋葬着许多不知名不知来历不知死因的人们。 洁白的月光下,一辆破破烂烂的马车从远处行来,在月光的阴影下行如鬼魅。 赶车的是一个虬髯胡须的中年人,车里坐着一位年逾花甲的老人。 老人的双眼空洞无物仿若枯死的干泉,他的身体状况似乎非常不好,时不时能听到他的咳嗽声。 忽然,寂静的乱葬岗出现了一个影子,那是一个人的影子。影子从尸坟堆里爬起来,原地停了一会后蹒跚地向马车走来。 影子走到月光下显出人形,竟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她的腿脚有些不方便,手里握着一根烧火棍模样的东西支着,这才勉强能走动。 小姑娘身上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身形仿若骷髅,只是一双眼睛却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马车已经停了,车夫一眼不眨地盯着拦住路的小姑娘,小姑娘似乎想要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这时候,车里的人又咳嗽了起来,这一阵咳得猛,似乎连肺都要咳出来了。 车夫不由自主地朝车里看了一眼,再回过头来时发现车前的姑娘不见了。 不,不是不见了,而是倒下了,那小姑娘终于还是支撑不住昏倒在了车前方。 车夫淡漠地扫了一眼车前地上的黑影,抖了抖手里的缰绳,马鞭划着弧线落在马身上。 这个车夫竟是不打算救人的,可是小姑娘倒下的位置正好在车前方,若是车子就这样向前行驶,必然要从小姑娘的身上踏过去。 马车果然笔直地前进了两步,忽然又停下了。 拉车的马儿不安地打了个响鼻,车夫的身体似乎僵住了,扬起地手停在半空中没有落下也没有收回去。 诡异的声音突然从马车里传出来,“这孩子跟我们有缘,带上她一起走...” ...... 贞观十一年季夏。 “灿六月应更热,赤亭道口行人绝”。 日暮黄昏,残阳滴血。 青葱色的琉璃瓦,反射出金红色的丝线,在天空中交织成一张泛着血色的大网,笼罩着整座长安城。 暖暖提着药包从后门进了院子。 陈何谅坐在大槐树下的躺椅里,瞧见暖暖手里提的东西,嘲讽地嗤笑了一声。 “说了多少遍了,这些药吃了也是白吃,平白添一嘴苦,自己给自己找罪受还浪费钱,何苦来哉?”陈何谅满脸皱纹,说话总是带着难掩的挖苦味道,似乎的确是药吃得太多了。 暖暖对着陈何谅笑起来,她的嘴角两边各有一个小酒窝,笑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散发香甜的气息。 “有希望总要试一试,总归没白受罪,我听着昨夜里咳嗽少了,至少能让您睡个安稳觉。”暖暖说。 陈何谅目送暖暖进了厨房,眼底升起的那点暖意随之消失,心里掩上一片阴霾。 想起昨夜踏月而来的不速之客,陈何谅不由咒骂“阴魂不散...” 情绪波动,陈何谅喉头一痒便止不住地咳嗽起来,暖暖听到声音急急地端着热水出来,一边抚着陈何谅的后背一边喂他喝水。 积年的旧疾,曾经的重伤在岁月的侵蚀下终于再也压制不住了。 陈何谅看着身边的暖暖心头升起些许不甘,忽然想到暖暖刚才说的那句话,不由心生感叹。 “是啊,有希望总要试一试,我老了没时间了,可是这个孩子还有时间...” 厨房里,陈观生正在往灶里添柴,一只手拿着根烧火棍捅着灶堂,火红的光映地他黝黑的脸上发亮。 两个炉灶都燃着,一个上面吊着高汤,一个上面是暖暖刚放上的药罐。 药罐里是陈何谅晚上要喝的药。 高汤用了一整只鸡,加上数种调料和药材,熬了一整天了,晚上做生意要用的。 暖暖看了看天时,回到厨房里招呼陈观生,把柜子里提前串好的肉串啊蔬菜串啊之类的拿出来摆好。 “观生叔,时辰差不多了,打开后门,咱们把桌椅抬出去吧。” 陈何谅是长安本地人,祖上传下来一间书画铺子,前铺后院,前面做生意后面住人,位置在长安城的西市里,算得上黄金地段。 奈何朝代更替不久,新朝尚未重开科举,是以书画铺子的生意冷清地很。为了贴补家用,暖暖想了个主意,在院子后门处支了个小摊卖麻辣烫。 环采阁是长安城数一数二的青楼烟花之地,夜里往来文人墨客达官显贵,这些客人大多乘坐马车带着仆从,主子们在前门下了车,下仆和马车便转到后街停到后院里。 环采阁的后门和陈家的后门在同一条后街的两侧,于是夜里等主子的下仆们便成了暖暖家的食客。 逛青楼的人一般不会很快出来,为了消磨时间,下人们常常聚在一处说说话聊聊天。 正好路边有摊位,不但有了坐着聊天的地方,还可以顺便吃个夜宵。 麻辣烫的价格便宜,一大海碗不过几个铜钱,有吃有喝有聊,让这些干等着主子快活的人们也舒坦点不是。 麻辣烫的摊子支了一年多了,名声连环采阁里的人都听说了,客人越来越多。 环采阁生意好,连带着暖暖家麻辣烫的生意也不错。 麻辣烫的生意好,暖暖才有余钱给陈何谅买药。 为了留下客人,煮麻辣烫用的高汤材料都是暖暖亲自挑选,鸡都是当天活杀,调料备了十几种,药材也是用来提味和增进食欲的。 暖暖是灵魂穿越者,上辈子独自生活了很长时间,像麻辣烫这类传统速食吃过很多,为了做好麻辣烫这份事业,她把上辈子的经验全用上了。 暖暖穿过来快十一年了。 当年她在乱葬岗上醒来,身边只有死人,恰巧陈何谅主仆经过发现了她。 暖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穿越,没有身体原主人的记忆,连原主的身份姓名都不知道,但她是个乐观主义者,相信“用心经营生活,生活会越来越美好”。 于是,暖暖白天守着冷清的书画铺子,晚上忙着麻辣烫摊子,临睡前数数今天又赚了多少铜钱,做梦的时候算计着又多存了几两银子,生活就是这么容易让她满足。 暖暖坐在灶旁,支腮望着炉火,泛红的小脸被烟熏火燎地发涨,嘴角却挂着一丝常见的微笑,配着脸颊上一对小酒窝更是甜得暖人心。 在这一世已活了十年多,对这个朝代还是知之甚少,暖暖只知道现在生活的地方是大唐天朝,皇家姓王,在这之前的王朝叫大梁,皇家姓杨。 这个大唐天朝跟历史课本上那个唐朝显然很不一样,可是历史的发展却总有相似处。 比如,当今圣上贞观帝王思仁,他的上位之路雷同与那个唐太宗李世民,都是杀了兄弟逼迫自家老爹禅位的主。 好在王思仁和李世民一样贤德,虽然上位方式不太好听,却得到了百官拥护和百姓爱戴。 然而,这个世界还有很多存在,却是暖暖百思不得其解而且无法坦然接受的。 这个世界的人一出生身体中就有一个叫做“命轮”的东西,据说命轮的好坏决定着人生的质量。 这里的大多数人可以通过修行来改善命轮,可以延长寿命,百病除身,甚至得道成仙成为永恒存在。 以上是暖暖自己理解的,因为她无法修行,所以对这一套理论抱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如果不是夜里天天能看到京城守卫骑着飞云马在天上巡逻,这种荒谬的言论,受过无神论教育的暖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暖暖无法修行,因为这具身体的前生受过重伤,想来正是这个原因才让暖暖钻了空子趁虚而入。 暖暖身体里的命轮毁了,用陈氏主仆的话来说就是“暖暖的命轮一塌糊涂”,所以暖暖不能修行,而且寿命相较普通人来说也短,大概还能活五十年吧。 暖暖初一听说自己活不长了吓了一跳,后听说还能活五十年就松了气,五十年挺长,半个世纪呢。 算下来,暖暖已然在这一世活了十年了,剩下的还有四十年。 “命轮一塌糊涂”还有一重不好,命轮不能成长,暖暖的身体便也不长了。 陈家主仆捡到她的时候,暖暖看上去十二三岁的样子,十年过去了仍然还是那个样子。身量不见长,脸容也没有变化,能变的只有气质了。 到了半夜,不在楼里过夜的客人基本上都打道回府了,剩下的则是要到第二日清晨才会出来。 麻辣烫的生意结束了,暖暖和陈观生把摊子收拾起来,锁了后门各自去休息,两人都轻手轻脚地,陈何谅早就歇下了。 暖暖洗漱后坐在床上,把今天赚的钱数了两遍记了帐,然后用帕子包起来放进床头的罐子里,这才躺下放心的睡去。 暖暖这边刚进梦乡,陈何谅的房间里却传出若有若无的说话声。 房间里没有点灯,陈何谅坐在床上倚着床头,陈观生站在床头身形隐在黑暗中。 “昨夜那人跟丢了?”陈何谅的声音低沉略带嘲讽。 “...那人进了王府巷,你知道的,那里高手众多,对方翻不出天去,我不便打草惊蛇...”陈观生的声音生硬,竟不似人前那般谦卑。 陈何谅冷哼了一声,喉头立时有些做痒,连忙捂住了嘴,稳下心神。 待气息喘匀了,陈何谅才又说到,“让你给上头带的话可传过去了?” “话我自然传了,上头说事情太过重大得请那位示下,等着吧。” “等着?我能等可昨天夜里那人未必有耐心等,若是那位还未示下那人又来了,你要我怎么应付他们?你是太平日子过久了忘了那位的脾气了,万一事情糟糕了,我们拿什么跟那位交代? 事情办糟了,你我要如何自处?指望上头跟你撑腰吗?别做梦了!我看他们早就忘了你的身份了。 这事等着可不行,你得催他们赶紧上报,要不然就想法子跟那位见一面,当面禀报。” 陈观生皱着眉头,看得出他并不赞同陈何谅,或者他只是在犹豫。 陈何谅嘴角露出无声的嘲讽,“你跟着我快二十年了,我眼看着没几年活头了,你就不考虑下自己以后的出路? 说起来这些年也是埋没了你,不但才华没地方展现,修炼的资源也得不到,你的功力已经很久没有进步了吧。 我辈修行可不是为了默默无闻无所建树,你就不可惜自己曾经的付出?你当年也是山上一把好剑,与你同辈的师兄弟现在称王封侯的不少,你就甘愿这样寂寂无名下去? 当年是他让你跟着我,以后你是回原来的地方还是去哪里,总还是要他首肯才行...” 陈观生隐在阴影里,陈何谅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他的沉默已说明了他的心动,于是陈何谅便不再多说,点到为止即可。 陈观生从房间里出来,抬头望着天空那轮明月,心潮久违地澎湃起来。 要去见那位吗? 二十年前,那位突然召见他,随后他便遵命来到陈何谅的身边,以马夫的身份保护陈何谅,同时也是监视。 为了保护陈何谅的秘密,陈观生与以前的所有一切断绝,忘了自己的出身,忘了自己的追求。 如今,陈何谅终于要油尽灯枯,陈观生将要自由,为何此刻他反而生出了茫然之感,是这些年生活的太安逸磨灭了他的求道之心吗? 陈何谅眼看着陈观生离开,脸上又露出嘲讽的表情,冷笑了一阵后缩进被窝里闭上眼睛。 管他庸人自扰,还是好好睡一觉最舒坦。 陈何谅紧了紧被头,明明已是仲夏夜他却仍觉得冷,心中不由感叹时不我待。 第2章 “窃”听 “七月六日苦炎热,对食暂餐还不能” 七月的长安城白昼炙如火烤,为了躲开炎热,人们把外出活动的时间大都挪到了晚上。 原本以为麻辣烫的生意会迎来淡季,事实却出乎暖暖的预料,晚上的生意反而迎来了高峰期。 为了回馈客人,暖暖每日多煮了绿豆汤,凡是吃麻辣烫便可无限饮,倒是又吸引了客人还得了好口碑。 左近店铺的人懒得生火起灶的,便也来了暖暖的摊子上吃喝。 不少客人建议白天也出摊,暖暖只笑不应。 西市和东市是长安城最大最繁华的两个商业区,兩市隔着朱雀大街相望。 陈家书画铺子在西市,麻辣烫摊子支在铺子后街。后街本是里巷,供铺子内部人员进出,是不允许在此处设立摊贩的。 大唐天朝设有城道司,专管城内街道秩序,类似于上一世的城管。 在后街置麻辣烫摊子,本不被城道司允许,奈何暖暖只在晚上出摊,白天只开前面的书画铺子,城道司的人就管不着她了,是以麻辣烫摊子才能不被骚扰的一直开下来。 至于会不会有人眼红暖暖的生意,西市里都是大商家,人家赚得都是大钱,哪会在乎她那点儿铜钱生意。 其实,暖暖也考虑过要不要把铺子租出去,他们主仆三人可以另找地方租房住,光凭租金就比他们现在赚的多。 可是陈何谅住惯了这里,死活不肯搬家,也不肯换了书画做别的营生,宁死也要守着祖上传下的书画铺子。 后来暖暖想着钱财终归是身外之物,与其活的蝇营狗苟,不如随心自在。 夜里的麻辣烫生意,不仅给暖暖多了一份收入,还平添了另一项乐趣,一份类似听墙角的乐趣。 来往的食客多是达官显贵家的奴仆,他们闲聊的谈资自是与普通百姓家不同,不乏高官府邸的私隐,就连朝堂上的大事他们也常品论一二。 比如现在,暖暖端了两碗温凉的绿豆汤,稳稳当当地放到小桌上,笑着对两位客人轻声道了“慢用”,随后便坐在不远处的马扎上,支着脑袋竖起耳朵光明正大的偷听。 “老哥哥,最近常在这里看到你呢...”说话人是长孙家的马夫。 与长孙家马夫对坐的是太子府的马夫,因着两家的亲戚关系,这两位常常坐在一起,又因这两个府邸的特殊地位,两位自觉高人一品,平日里在摊子上都是用鼻孔看人的。 “哎,”太子府的马夫竟是叹了口气。 “怎的了这是?莫非那位主子又...”长孙家马夫比了个你懂我懂的手势。 今夜不知是否巧了,往日热闹的摊子此刻偏就只有两位客人,可能正是因着没有旁人,两位马夫胆大地议论起府里的主子了,不过终究还是有所忌讳,没敢把名姓直呼出来。 太子府的马夫吧嗒了下嘴巴,觉得有点口干,咕嘟咕嘟喝了两口绿豆汤,嗓子润了这才打开了话匣子。 暖暖隐在阴影里瞧着,心里觉得好笑,这位太子府的不过是个色厉内荏的,两口绿豆汤下肚怕不是为了消暑而是为了壮胆吧。 太子府的那位又是叹了口气方才小声说话。 “这次的事情也怪不得我们主子,文德皇后这才去了一年,朝堂上就有人提充实后宫的事情,皇后生前最是疼爱我们主子,主子现在的心情能不坏吗...” 长孙家那位面色有些古怪,他可是听说向皇帝提议釆选的人正是他们家老爷,大唐天朝宰相,文德皇后的亲哥,太子王承业的亲舅舅。 长孙家这位原想着开解下太子府那位,现下知道了缘由却不知道怎么反应才好了。 太子府的斜眼看着长孙家的,长孙家的只得干笑了两声,脸上尴尬之情溢于言表。 文德皇后去世才一年光景,太子和长孙家就生嫌隙了? 马夫终究是马夫,即便两家主子不和,两家的马夫却未必能打起来,毕竟主子不在跟前,这般忠心做给谁看? 横眉冷对不过是片刻光景,两位马夫就哈哈哈哥俩好了。 仲夏夜风燥,两位又叫暖暖添了两碗绿豆汤润喉,随后又说起其他的八卦来。 麻辣烫煮好上桌,一边吃一边聊,哥俩好。不过就是两个赶马车的,主子好坏跟他们又有多大关系,了不起这家府门塌了咱换另一家。 暖暖支着头在黑暗里听着,至始至终不发一言,不过心里头却有一番琢磨。 夜市摊子人多口杂,太子府和长孙府的八卦不是只有他们自个聊,比如几个侯府的马夫小厮,再比如几个长公主府公子的常随们等等。 没办法啊,毕竟上个月和这个月京里风头最盛的又是宰相府邸呐。 上个月长孙大人奉皇命修书事毕,皇帝笑言要赏他却不知道该赏什么好。 宰相大人位极人臣,官位已升无可升,长孙家百年世家家底子厚地能养军队,宰相大人自是也不缺钱,除了皇帝座下那把椅子,皇帝也不比长孙大人多什么东西了。 皇帝本是说笑,长孙大人却是诚惶诚恐的模样,连声告罪后君臣二人相视淡笑,最终长孙大人不要赏赐了,只说自己的小女儿已到出嫁年龄,求太皇太后给赐门好亲事,皇帝自然允了。 国舅爷长孙大人的小女儿说亲可是件麻烦事儿。 按理说姑表做亲亲上加亲,长孙家的女儿嫁给太子爷最合适,无奈太子早有正妃,这位正妃还是文德皇后和皇帝特意为太子选的,现在想废掉也是不行。 而堂堂宰相府的小姐也没有做小的道理,尤其对方还是太子,这不是给未来皇帝的后宫添乱嘛,就算长孙家愿意皇帝也不会同意。 是以长孙小姐的婚事的确有点...是非常地不好办。 思来想去大概也就只有皇子们适合了,索性皇帝儿子多,没娶正妃的也不少,所以皇帝觉得长孙大人求太皇太后赐婚是再正常不过的路子。 皇帝点了这个头,剩下的事情便是选出合适的人了。 皇家血统好,皇子们包括太子在内都是大修士,修士们修命轮,寿命与普通人不可同日而语,年龄对他们来说都是虚妄。 那些活了百八年的看上去像二十多,也不是稀奇事儿。 于是,从上个月起,太皇太后时便常召皇子们进宫说话。 其中大半都是未娶正妃的,同时也召了长孙家的小姐,说说聊聊男女相看,其中意思大家心知肚明,只是不说破罢了。 太皇太后的做法挺好,给了男女双方选择的机会,没有直接下旨乱点鸳鸯谱。皇家赐婚也是希望双方能过好,若是成了亲双方天天吵架,皇家也没面子不是。 话又说回来,长孙家小姐进宫不能一个人啊,若是一堆男子和她一个姑娘就太不像话了,所以长孙小姐每次进宫都是跟一堆姐姐妹妹一起。 太皇太后性格好,喜欢年轻人围着热闹。 瞧这一件事表面上似乎只是为长孙家小姐的亲事,可实际的结果却不好说。 一群男女相处久了,难说不会日久生情多出几对新人来。再结合今天听到的,暖暖有个更大胆的猜测... 文德皇后去世,长孙家在后宫没了倚仗,至于以后,最大的荣辱便寄托在太子一人身上了。 可终究太子是太子,皇帝才是皇帝。 太子看似风光无限,实则不然。 只要皇帝不死,太子就别想出头,且时时刻刻得提着心别犯了皇帝的忌讳,在许多事情上束手束脚,有时候还不如普通皇子来得自在。 另外,听说当今皇帝修为了得,早就跨入圣人之境,活个几百年是不成问题了,而现在皇帝不过两百来岁,日子长着呢。 太子有地熬了。 根据前世从宫斗电视剧学到的知识,暖暖觉得长孙大人是个有远志的人,断不会被眼前的局面辖制,宫里头皇帝枕头边没了文德皇后,长孙家可以再配置其他人嘛。 以这次的事情看来,为长孙家选婿是阳谋,给皇帝后宫再添长孙家的人才是真正的目的。 那些跟着长孙小姐进宫的莺莺燕燕,其中必然有长孙大人安排的人选,不论是由太皇太后相中入宫,还是通过其他手段,比如跟皇帝偶个遇之类的,都是捷径。 以文德皇后的贤名,当世再没有女子配得上后座,贞观帝此生怕是不会再立皇后了,事实上他也的确表达过这种意思,这对太子和长孙家是好事。 既不是为争后座,长孙家送进宫的女子只需讨得皇帝欢心便好,以长孙家如今的荣耀,只要皇帝肯接受她,妃嫔之位是跑不了的。 只是不知长孙大人这样做的意图有多深了。 说得浅了,有人在后宫可通消息,长孙家和太子可以更好地了解后宫的情况。 说得深了,若是新人为皇帝再添一子,那么长孙家和太子的关系将何去何从呢... 这个世上没有电视机,晚上娱乐少,偷听客人说话,然后自己脑洞大开想象一番,是暖暖最喜欢的消磨时光的方式。 第3章 科举重开 “...听说了没,朝廷要重开科举了...” “当然听说了,这可是大事,听说朝廷正在商议科举规程,眼看着这事就要定下来了...” “大大的好事啊,朝廷科举取士,老百姓家的子弟又多了一条出路...” “...那些不善修行但有大志向的人也多了一条路...” “...我家二叔的小儿子,生来命轮不好修行没什么前途,可是他从小就爱读书,自学了四书五经,以前家里人还嫌他读书浪费时间,现下能参加科举了,他在读书上的天分有地方发挥了,二叔一家出人头地也有指望了...” 最近麻辣烫摊子上谈论最多的就是朝廷重开科举一事了,虽然还未正式公布,消息却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 暖暖会心一笑,消息她早听说了,因为这个她还起了小心思,囤积了一批纸笔墨。 重开科举的消息一旦公布出去,京城纸笔墨肯定要涨价,可趁机赚一笔。 今天白日里闷热异常,到了夜里夜风终于多了几丝凉爽气息,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今晚麻辣烫摊子上的人格外多。 虽然客人麻辣烫吃得少了,绿豆汤喝得多了,不过外出乘凉的人更多了,暖暖的收入倒也不见减少。还有几位出手阔绰的,看着暖暖忙里忙外额外赏了她几角银子。 街头行进来一辆马车,借着对面青楼后院的灯火,暖暖遥遥地看到一个人影在向她招手,待那人走得近了,才认出来是熟人。 “吉哥,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车上拉的这么多东西?”暖暖拿了马扎过来,笑着递给来人。 李吉擦了擦脸上的汗,摆摆手拒绝暖暖的马扎,“不好意思了暖妹子,明天家里有些私事,我一早就要跟长辈出去,怕耽误各家的生意,原定明天的货我就先给大家送过来了,这边两个筐子里是你们家的蔬菜和活鸡...” 李吉,京郊李家村人,祖辈居于此地,因祖上曾出过大能修士,且各代都有精英子弟出现,到如今家境仍然殷实。 虽不是王侯公卿之流,在京城中却有几分薄面,等闲人等都不敢找李家的麻烦,李家也算是京城名门之一了。 李家家教严格,对族中子弟多有管束。 虽有余钱却不许子孙游手好闲,李家孩子只要身体条件允许都要修习家传功法,族中土地耕作也由子孙亲力亲为,地中产出除了自给自足之外,也由子孙拉进城里贩卖。 暖暖曾经以为李家缺钱,后来觉得并不是这样,因为李家子弟只务农不经商。 李吉修行天分算得上乘,是李氏族中这一代的精英子弟之一。 他每日不但要完成修行功课,还要下地种田,每隔一段时间又要进城送货,暖暖就是他的主顾之一。 观生叔不知道去哪里了,暖暖喊了半天也不见人出来,只得歉意地让李吉帮她把东西搬到厨房。 李吉性格淳朴为人厚道老实,两只大手一边一个,提着沉甸甸的箩筐就进了厨房。 李吉的脸颊被灶火映地红扑扑地,似乎平添了几分喜气。 暖暖心中一动,打趣道,“吉哥,看你气色这么好,明天是不是有什么好事才不来给我们送货啦,是不是去相亲啊?” 李吉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脸颊却多了一分羞涩,“明天祖父带我去拜见国学馆的先生,如果运气好地话,也许能进国学馆读书。” 这下换成暖暖愣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 李吉是修士,寿命长得很,相亲这种事根本不用着急,倒是能进国学馆读书对他更重要。 京城国学馆是大唐天朝的最高学府,据说是在前前朝建立的,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 国学馆是所有大唐年轻人心中最向往的地方,只是他的招生对象严苛而又广泛。 想进国学馆,首先要获得某些人的推荐,这里的某些人都是由国学馆指定的社会名士。 然后获得推荐的人还要通过国学馆先生的面试,据说面试的内容五花八门,上至天文下至地理,从常识到修行功法,只要通过了面试便具有了成为国学馆学生的资格。 最后便是会考,所有通过面试的学生统一参加由国学馆出题的考试,考试分为笔试和实践两部分,内容仍然不拘一格。 李吉明天要跟族里长辈去国学馆面试,想来他的祖父便是拥有推荐权的名士之一。 名门子弟就是命好啊,仅是第一步的推荐名额,普通人就不知道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了。 有这样一个传说,前朝某地连年灾荒,村中百姓食不果腹,某日突然有一修士路过此地,见百姓困苦心中不忍。 为解村中危难,修士以全身修为在村中化出一方湖泊,又以自身血肉之躯化为养分肥沃村中土地。由此,村民有了水喝,地里长出了庄稼。 修士义举感天动地,身死后元神竟然凝天地而不散,当地名士听说了此事,将他的元神收拢送入国学馆,修士从此便成了国学馆中一名学子。 传说的结局是修士在国学馆中学有所成,最终重新凝聚出肉身,成为了一名大能修士。 这个故事是隔壁的隔壁的茶馆的说书先生的固定段子,暖暖全当神话传说来听,信或不信,不过一笑了之。 在暖暖的想象里,国学馆是个兼容并蓄开放的好地方,因为他们不止招收修士也招收普通人,那些无法修行但有真才实学的人也有机会进入那里。 暖暖倒是很想去国学馆参观一下,可惜那里不对外开放,普通人连国学馆在哪里都不知道,只知道在京城的某个地方。 很神秘哦,有点哈利波特的感觉,国学馆会不会隐藏在京城某栋高墙的后面呢... 思路有点跑远了,赶紧把心神收回来,暖暖真诚地祝福李吉,“恭喜你,明天一定会成功的,我看好吉哥。” 暖暖竖起了大拇指,李吉憨厚地笑起来,脸红地一个劲挠头。 ———————————————————— 新文开张,书友们多多支持,点击啦,收藏啦,推荐啦,任何一点都是对小尤的鼓励~~ 第4章 铜宝 钱氏病坊跟陈家的书画铺子只隔着一条街。 因着“命轮一塌糊涂”,头几年暖暖三天两头地生病,调养到现在才好了些,不过还要常吃着药丸才行,于是她就成了钱氏病坊的常客。 人说久病成医,这话在暖暖身上正是例证。十年的药吃下来,她不但能给自己开方子,还能给其他人看病了。 白天书画铺子的生意实在清淡,暖暖耐不住无聊,便常常串门到钱氏病坊帮忙。 这一日正是病坊新药材到货的日子,暖暖便过来帮忙整理药材了。 整理药材是个细致活儿,要了解药材的表性眼力也要好,分辨药材不但按照种类还要按照质量的高低,即使是同一种药材,在各种原因的综合下也会呈现不同的药性。 暖暖能干这个活儿,可见她跟病坊的关系不浅,对药材的熟识度也不低。 忙活了大半个上午,所有的药材全部入了库,终于可以休息一会了,病坊已经备好了茶水在一边了。 钱氏病坊一向讲究,给客人备的茶水也有养生的作用,暖暖捧着杯子喝了几口,又捡起旁边碟子里的点心小口地吃着。 因囤积的笔墨颇赚了些钱,暖暖最近心情都很好,眼看着柜台旁那个忙碌的身影道,“铜宝,姐姐最近赚了钱,明天请你去振鼎鸡喝粥吃鸡。” 那边的人低着头,手指翻飞快速地拨拉着算盘,“明天没空,要请就今天晚上,还有...不要叫我铜宝。” 铜宝,大名钱有财。 钱氏病坊的少东家,医学天才,今年只有十七岁,却已经是长安西市的名医了。 爱财如命,小时候最喜欢的游戏就是数铜钱,所以才有了“铜仔”的外号,偏偏暖暖喜欢叫他铜宝。 十年前,钱有财七岁,是个跟在暖暖后面乱转的小娃儿,眨眼间小娃儿长成了翩翩少年一枚,暖暖却还是十二三岁的样子,两个人的样貌差跟年龄差反了过来。 “今天晚上么...也行啊,我们早点去,尽量争取晚上出摊前回来,就不耽误麻辣烫生意了。” “麻辣烫生意...你还真当成正事来做了,一晚上才赚几个铜板,做得这么辛苦,亏你能坚持下去。” “你不懂啦,钱虽然少可慢慢存起来就多了,而且这事儿不在赚多赚少,关键是乐趣,如果不做麻辣烫了,我会少掉很多乐趣的。” “乐趣?嘿,你还真敢说,不就是偷听客人谈话么,你也不怕听到不该听的东西,小心被灭口哦...” “危言耸听,现在天下太平,皇上贤明仁德,朝中有御史谏言大夫监督,王侯大臣自制收敛,这里又是皇城脚下,什么人敢在这里乱杀人,哼哼... 哎,这朝代什么都好,就是没有电视和网络,民众的精神生活太贫乏了,如果不自己找点乐趣,我会精神空虚到发霉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又在说胡话了。好了,我这边账目马上就算完了,要不然我们中午就去振鼎鸡,大不了今天不午睡了。” “好啊好啊,我们中午去吧。我现在去买点吃的送回家里,然后直接去振鼎鸡占位子,我们在那边碰头。你动作快一点,别让我等太久。” “你去了先点东西,我今天不想喝粥,给我点两份鸡汤拉面,其他照旧。” “行嘞,我走了...” 暖暖前脚刚迈出大门,钱有财从后面又叫住了她,“等一下,差点把正事忘了,我前段日子又研究了新药丸,你拿一瓶试试。” 钱有财放下算盘,把一个白玉般的瓷瓶交给暖暖,“每天早晚各一粒,早上空腹服用,有不适感觉要及时告诉我。” “...又拿我当实验对象了,”暖暖虽然这般嘟囔着,却还是把瓷瓶认真地收了起来。 就像暖暖想要治好陈何谅的咳嗽一样,钱有财一直想医好暖暖的命轮。 暖暖出了病坊没走几步,就看到街口转过来一辆马车。 赶车的人很眼熟,是负责附近街道治安的卫兵,他形容狼狈,衣服上带着点点血迹。 “让路让路,车里有伤员,病坊的人快出来。” 街道上一阵兵荒马乱,钱氏病坊的医师和药童都出来帮忙抬伤员,这辆马车外面看着不大,却从车上抬了七八个人下来。 暖暖在不远处看了一会就摇着头走了。 快到中午饭点了,她买了两份馄饨提回家给陈何谅和陈观生做午饭,然后从自己房间里拿了一块碎银子。 振鼎鸡是专门吃鸡的铺子,里面只出售跟鸡有关的菜,主食也是只跟鸡有关。 暖暖喜欢吃这里的口水鸡,有前世川菜的味道。铜宝喜欢鲜切三黄鸡,暖暖觉得也还可以,有当年江浙沪菜的感觉。 振鼎鸡价格实惠公道,饭菜样式简单家常,一日三餐客人络绎不绝,生意简直好到爆,尤其到了饭点,门口排队等位子的客人能排满整条街。 暖暖先来占好位子,估摸了一下时辰把饭菜点了,果然菜刚上来铜宝就来了。 “...刚才病坊来了不少伤员,好像是城卫送过来的,怎么回事?”暖暖一边吸溜着鸡爪子,一边跟铜宝聊天。 “城外的林子里有凶兽出没,毁了几个村子的庄稼,还咬伤了不少村民,好在普通凶兽没有毒性,那些人受的是硬伤,并不太严重,止了血绑上绷带就行了,只是看上去有点吓人。” 铜宝个子比暖暖高,吃得也比她快,才坐下一会一碗汤面已经下肚了,这会正一手一跟鸡腿啃着。 所谓凶兽,没有人知道它们从哪里来的,任何法术都无法预知它们会在哪里出现,总之凶兽是一群非常神秘的动物。 当然凶兽也是分种类的,像今年出现的都是些普通凶兽,可以欺负普通人,却不是修士们的对手。 “又是凶兽?抓住了没有?”暖暖嘴里塞着一块鸡肉瞪着眼睛问。 “还没有,不过据说城防营出动了一队修士,只要那凶兽还没离开京郊,估计很快就会被抓住了。” 暖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忽然趴到铜宝耳边小声嘀咕,“这是今年第四次发现凶兽了吧,又是出现在京城附近,你说街道上传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 大概今年流年不利,这才过来半年京城郊外接连不断发现凶兽,每次都有不少人员伤亡,这在往年是从来没有的事情。 在这种神话传说和愚昧思想层出不穷的年代,这种反常的现象自然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解读出了另一层意思。 因为凶兽的存在太过神秘,便有一种说法认为它们是上天派下来惩罚人类的。 于是,今年出现了一种流言,主要意思就是说当今圣上无德杀父弑兄上位,这些凶兽就是上天对贞观帝不满的证据。 当然有人反驳了,贞观帝上位都十年了,如果上天不满早该罚了,为什么偏要等到现在呢? 于是流言进一步演化,给出的解释是因为去年文德皇后去世了。 文德皇后素有贤名,就连民间百姓都爱戴她,前面九年没降下凶兽,是老天爷看在文德皇后的面子上放皇帝一马,现在她不在了,老天爷自然还要罚皇帝。这就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说实话这些流言真是够损的,贬了皇帝还在其次,其中对皇帝跟长孙家的挑拨离间才是真阴险。 铜宝一边啃着鸡翅膀一边送了暖暖一对白眼球,“你脑袋生锈了,这种流言蜚语也信。” “...我没信啊,”暖暖是真的不信,她连凶兽都没见过,又怎么会相信这种明显带着某种倾向的言论。 “啊对了,刚才都忘记问你了,”暖暖盯着铜宝手里的鸡(屁)股,眼看着他放进了嘴里,“刚才你说明天有事,明天不是你轮休的日子吗,病坊要你加班啊?” 铜宝嘴里嚼着鸡(屁)股一脸满足地说,“不是了,我明天要去国学馆面试...” 第5章 “周”暖暖 “吱呀”房门开了一道缝隙,暖暖吃力地端起脚盆,从缝隙里挤了进去。 脚盆里泡着各种药草,水浓稠得发黑,带着几丝腥臭的熏鼻的药味在房间中散发开来。 陈何谅坐在屋内的躺椅上皱起了眉头,“难闻死了,想把老头子熏死吗?” 暖暖嘿嘿笑,“熏不死的,这些药材有清肺的作用,多闻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良药苦口...哦不对,是良药熏鼻自有妙处。” 这盆洗脚水是暖暖找铜宝特别配制的,专门用于炎热的夏天。陈何谅的咳嗽不分季节,即使是夏季也常咳得喘不过气来。 暖暖坐在马札上,袖子高高地挽起,两只手伸进脚盆里一边帮陈何谅洗脚一边给他按摩脚部。 陈何谅眯着眼睛,嘴角微微向上翘着。 不得不承认暖暖按摩地非常舒服,精神放松下来后,就连汤药的味道似乎也变得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今天我跟铜仔去振鼎鸡了,那里生意还是那么好,不过早点去还是能占到位子,我瞧你最近气色好了不少,要不哪天咱们也去吃一顿吧?那里的鸡得趁新鲜吃,外卖回来就不好了。” “振鼎鸡...不就是三黄鸡,有什么好吃的,想当年...哼,老子什么没吃过,不稀罕。” “呵,我知道您老是从山珍海味吃出来的,等下次再多赚些,咱们去山海楼吃,现在咱们钱少,委屈您到振鼎鸡屈就一下呗。” 暖暖脸上带着笑意,多年相处她早就摸透了陈何谅的脾气,不过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 因着常年咳嗽,陈何谅忌口忌地厉害,平时几乎不沾一点荤腥,现在暖暖提出给他打牙祭,心里自是偷着高兴的。 果然,陈何谅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不过说出口的话还是嘲讽味道十足。 “就你赚地那点钱,够打牙祭?” “还好啦,有二百多两呢,顶我们平时三个月的收入了。” “真是没出息,你跟那个铜仔一个样儿,都掉进钱眼儿里出不来了,不务正业...” “哪有不务正业了,我就是个普通凡人,吃饭穿衣就是天大的事,多多赚钱是正理儿。 对了,铜仔明天也要去国学馆了,以他的年龄和他在医术上的天分,估计入馆不会有问题。 话说前几天给咱们送货的李吉也去国学馆了,这几天李家来送货的人也不是他,看样子应该已经被国学馆录取了... 感觉今年好多人都去国学馆面试了,难道国学馆扩招了?” 陈何谅的眼睛似乎睁开了一条缝,“朝廷重开科举,国学馆扩招,看样子咱们这位皇帝陛下雄心依旧...” “那是,皇帝陛下春秋鼎盛,有实力有能力,大唐天朝会越来越好哒。” 陈何谅似乎轻哼了一声,暖暖没有听清楚。 看着陈何谅睡下,暖暖给他窝了窝被角,然后端着冷掉的洗脚水出来倒掉。 厨房炉灶里的火还没熄灭,暖暖拿起烧火棍把炉灰扫出来。 说起暖暖手里的烧火棍可是有来历的,这就是当年陪着她从乱葬岗走出来的那根棍子。 说这东西是棍子吧也不尽然,材质似木非木似铁非铁,样子弯弯曲曲不是直的,上面还有黑色似刻非刻的花纹。 陈何谅认定这东西不是普通树枝,跟暖暖一起带回了家。 因为这东西上的花纹有点像篆刻的“周”字,便给暖暖起了周姓。 所以暖暖现在叫周暖暖,而不是陈暖暖。 暖暖是看不出来这东西有什么特别的,就是比普通木头结实了点,那些所谓的花纹倒像是烟熏火燎出来的。 明明白白一根烧火棍,放在厨房用正好。 暖暖把火压灭,倒了水洗漱过出来,朝陈观生的屋子方向看了一眼,轻轻皱了下眉。 今天麻辣烫生意结束后陈观生就出去了,最近这几天他似乎经常在外面过夜,看样子今天也是不回来了。 陈观生没有解释,暖暖就问了陈何谅,陈何谅不置可否还嘱咐暖暖不要管。 暖暖不由叹气。 在她想来,这家里总共就只有三口人,互相之间应该多关心才是。 她是真把陈何谅和陈观生当亲人来看的,可是也感觉到了陈何谅和陈观生之间似乎有点别扭,尤其是陈观生,总有一种游离在外的感觉。 不过暖暖是个宽心人,不会强求别人怎么样,也不会自己钻牛角尖。 夜深了,人声已静,只有虫鸣阵阵。 本应睡下的陈何谅再次醒来,深夜来客的阴影再次笼罩在他的床头。 “夏...陈大人,在下叨扰了...”来人的态度似乎没有上次那般强硬了。 陈何谅却依旧冷硬,“莫套近乎,也莫叫我什么大人,哼,嘴上说得好听,心里头还不是骂我‘逆贼’。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子困地狠,没功夫陪你闲唠嗑。” 来者似乎并不在意陈何谅的恶劣态度。 “上次大人说的地方我们确认过了,东西确实在那里,不过我们要把东西偷出来却有点麻烦...主要是人手不够。 您也知道,这里毕竟是京城,我们的人进来不方便,是以这人手方面就有点捉襟见肘。 这次我来找大人,就想请大人帮个忙,帮我们找点帮手。” 陈何谅冷笑,“帮手?!我一个叛臣贼子,去哪里给你们找帮手?” 黑暗中似乎传来一声轻笑,“大人莫小看了您自己,找不到别人,您可以自己上嘛。 前大梁朝最后一位状元,天纵之才,百年踏入圣人之境,梁末帝身边第一高手...纵然现在身有恶疾,您依然是我们最好的帮手。” “呵呵,原来你们打的是这个主意,说来说去还是信不过我,怕我给你们做下陷阱,想拿我这条命做要挟,不过如此...好,我就陪你们走这一趟。” “...多谢陈大人体谅。” “有言在先,我只管去人,至于什么时候去和怎么把东西偷到手,这些我是不管的。” “这个自然,这些事情自有我们安排,待一切准备好了,在下再来找大人。” “那就快滚吧。” —————————————————————— 新文求点击收藏推荐~养肥的亲不要忘了加入书架哦~~ 第6章 鱼玄机 铜仔被国学馆录取了。 临走前他给暖暖送来了许多瓶瓶罐罐,里面装的都是暖暖服用的特制药丸。 铜仔对暖暖说,“...进了国学馆就有机会进天书学院,进了天书学院就可以学习炼制灵丹,你的病用灵丹一定能治好,你等着我,我会把你治好的...” 暖暖带着笑送走了铜仔,只是当铜仔的身影消失后,她脸上的笑容就不见了。 灵丹么,恐怕也是治不好她的。 当年陈何谅也曾请过修士给暖暖治病,据说那是位很厉害的大修时,他在陈家住了一个月,日日给暖暖诊脉,最后他仍旧摇了摇头离开了陈家。 暖暖病症在命轮上,就像结成了一个死结。 命轮转,身体健康,身体越好,命轮运转越通畅,反之就是越来越差。 而暖暖的命轮偏偏已经停止了运转,时间在她身上已经停止,崩溃也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暖暖也没有太过纠结,最坏的结果已经预计到了,不过就是死亡罢了,还能再差到哪里去吗。 既然铜仔愿意帮她,她便也不去打击他的积极性,就当是留下一个渺小的希望吧。 倒是陈何谅的身体状态让暖暖更加担忧。 貌似他晚上着了凉,这几日咳嗽地愈发厉害,暖暖急忙熬了汤药逼迫他喝,日日不断,院子里的药味都飘到后街上了。 这天中午,暖暖服侍陈何谅喝了药,“要睡一会么?” 陈何谅拿起茶几上的书,“不睡了,天天这么睡法,真是要睡死过去了,你出去忙你的,我看会书。” 暖暖收拾了药碗,“那不要看太久,等日头歪一点,我扶你到院子里走走。” 陈何谅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暖暖抱着药碗到井边洗刷,听到院门声回头看,原来是陈观生回来了。 暖暖跟陈观生打招呼,陈观生沉着脸点了点头进了陈何谅的屋子。最近二陈似乎有秘密,常常躲着她说话。 暖暖好奇心起,把药碗放好,轻手轻脚地走到房檐下,头悄悄伸向窗户。 “吱呀”陈观生突然打开屋门,面无表情地看着暖暖。 暖暖吓了一跳,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眨巴着眼睛转过身向厨房的方向走去,一直到她进了厨房门,背后那股盯人的视线才被阻断。 暖暖拍了拍平板的胸脯呼出一口气,清秀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最近陈观生好像有点变了,虽然依旧是沉默寡言,可是散发出来的气质比以前更冷了,还有点...锋利的感觉,搞得暖暖有点害怕跟他相处了。 房间里,陈何谅忍不住咳嗽了几声,瞪着眼睛看着陈观生,“你跟上边谈的怎么样了,他答应我的要求了?” 陈观生没有说话,背着手站在窗户旁,目光看着窗外。 “上次跟他们一起行动,触动了我的旧伤,我没几日好活了,如果在下一次行动之前不能安排好她,我就不再配合你们...” 陈观生转过身看着陈何谅,心中默默感慨。 眼前这个行将就木的人,曾经风华绝代红极一时,他曾是梁末帝的宠臣,也正是他在背后暗算了梁末帝。他本应是大唐天朝最大的功臣,却因为叛逆的罪名见不得人。 然而,这个人很快就要死了,这一切就要结束了,而他就要重归自由了。 “上面已经同意了,正在给她安排新身份,过上几日便会把她送走,这样你就没有牵挂了,当然,如果你不好好配合我们,她也不会有好下场。” “你们给她安排了什么身份?不要想糊弄我。” “...侯爵府的嫡出千金,这样的身份有足够的资格进入国学馆...” 二陈之间的对话和陈何谅对她的安排,暖暖一点也不知道,也完全没有想到不久之后生活的改变。 这天晚上,暖暖依旧在麻辣烫摊子上忙碌着。 今天摊子上来了一位陌生的客人,一位邋里邋遢的道士。 道士一个人坐了一张桌子,眯着一双眼睛,无视了周围探究和嫌弃的视线。 他点了一大堆荤菜,里脊块,肉串,红烧腊肉串等等,盛到碗里都快满出来了。 暖暖端着碗放到他的桌子上,道士很有礼貌地对她说了一声“谢谢”,暖暖笑着说了一声“请慢用”。 高汤的香气飘出来,邋遢道士鼻子耸动,拿起勺子大大地喝了一口汤,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满脸的褶子好像开了一朵花。 原来道士不忌口吗?还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哦对了,道士不拜佛...暖暖好奇地打量道士。 “嘶”,集体抽气声从后面传来。 一位穿着七彩道袍的女道姑,从环采阁的后门袅袅而出,朝着麻辣烫摊子走来。 道姑的打扮在暖暖看来很奇怪,对于修行者来说未免太花哨了,而且这道姑太漂亮了,缺了出尘的味道多了几分莫名的性感。 穿过众人各种意味的目光,道姑坐到了道士的对面。 道士和道姑相对而坐,独立的空间在他们四周形成,光线变得扭曲,让人看不清他们的面容。 道士依旧吃着碗里的食物,道姑嘴唇轻动似乎在说着什么,可是空气在他们身边凝固了,没有声音传出来。 暖暖突然想到了夜晚天空上巡城队胯下的飞马,它们巨大的翅膀在空中挥动本应带动巨大的声响,可实际上它们经过地悄而无声,从不惊动地面上的人们。 暖暖明白了,他们是修士,就像夜空上那些巡城队员一样,至少这位花俏的道姑肯定是。 暖暖没敢过去打扰他们。 道姑一直在说着什么,道士只顾着碗里的食物,直到他把食物吃完汤也喝干净了,他们两人在一起离去。 道姑和道士一起进了环采阁的后门。 “...那就是鱼玄机,一夜度资百金的鱼玄机?” “那个道士是谁?温庭筠?温大人改修道了?” “那可不是温大人,温大人出名的温文尔雅,怎么可能那么邋遢,听说温大人正闭关冲击悟道境界...” ——————————————————- 本文中有些人名改了,是因为剧情需要,有些人名字没改,那些都是打酱油的,大家不要纠结~~ 第7章 清平侯府 “咳咳咳”陈何谅手帕捂着嘴,心里有些烦躁,最近内伤愈发压不住了。 暖暖端了杯温水放在陈何谅手边,陈何谅接过来喝了,看着暖暖担心的小脸,心头又是一暖。 暖暖好似想说什么,陈何谅却是先让她把书桌上放的盒子拿了过来。 “你替我去趟清平侯府,把这盒东西和这封信交给他们家主人,顺便在那里等一等,把回信一并带回来。” “清平侯?你还认识这么厉害的大人物?”暖暖拿着盒子好奇地翻看。 “哼,清平侯算什么大人物,不过是当年唐王府里的一条看门狗,亏他跟对了主人,玄武门之变立了奇功,若不是那次死了太多人,哪轮得到他做侯爷。” 暖暖不在意地呵呵笑笑,每次陈何谅提起以前的事,她都保持半信半疑的态度。 老人家嘛,最喜欢回忆过去的辉煌顺便吹吹牛。 暖暖认为陈何谅年轻的时候应该是辉煌过地。 从他能找到修士给她治病就能看出来,陈何谅年轻的时候多半也是修士,认识几位上层人物,只是可惜受了很重的内伤,这次脱离了那个世界。 可惜这十年来,只有寥寥几位人士来看望过陈何谅,说明他跟曾经那些人的关系不过如此。 侯府在皇城里,得从朱雀大街过去,穿过朱雀大街的牌坊往北。 朱雀大街的牌坊象征着平民和贵族的分界线,暖暖不是第一次走过朱雀大街,却是第一次要从这里穿过去。 牌坊两侧各有一对墨玉麒麟。 墨玉麒麟比暖暖的个头还要高,雕刻地惟妙惟肖,好似浑然天成,守卫着这座牌坊,审视着每一个从这里经过的人。 终于来到清平侯府门前,暖暖把陈何谅的书信递给看门人,看门人拿着信上下打量暖暖许久后进去传话了。 看来清平侯府的家规还算可以,至少看门人没有刻意为难暖暖。 约么过了一刻钟,看门人和一个丫环出来了。 丫环十五六岁的模样,看上去比暖暖还要大了一点,她只是定定地看了暖暖一会便说,“你就是陈家姑娘,跟我进来吧。” 丫环在前面领路,暖暖跟在后面。 初进侯府自然觉得新鲜,可是暖暖不想表现地太过失礼,便低头敛目收起了好奇心,只用眼角余光扫视沿途的风光。 清平侯夫人看上去很年轻还很...漂亮,只是这份漂亮里含着太多的严肃,就显得冷冰冰有些拒人千里。 按照丫环的提示,暖暖上前行礼,盒子已经由丫环递了过去,清平侯夫人接过来并没有打开,随手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暖暖站在下面低头看着脚尖,头皮有些发冷,因为清平侯夫人正在观察她。 清平侯夫人当是修士无疑,暖暖能从她身上感觉到故意散发出来的威压,这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就在暖暖感觉自己鼻尖开始渗出汗水的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清平侯夫人终于开口了。 “东西我替侯爷收下了,你安心在府里住下,冬儿,你带这位姑娘到客房安置。” 暖暖心中诧异,清平侯夫人的意思似乎是要她住在这里,这跟陈何谅交代的可不一样。 “夫人,民女不敢打扰贵府,夫人若是得空便将回信交与我,若是没有信有几句回话也行,爷爷还在家里等着我,他老人家年纪大了,离不得人照顾...” 清平侯夫人似乎愣了一下,脸上略显诧异,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不动声色地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待我问过侯爷再给你答复。” 暖暖皱眉还想说什么,可清平侯夫人撵人态度明显,暖暖并非不知分寸之人,只能暂时按下心中疑虑。 冬儿就是之前领暖暖进府的丫环,一路无语来到一处偏僻的院子。 暖暖看着冬儿端了茶水点心放在桌上又出去,即便是她神经有些大条,也意识到今天的事儿有古怪了。 现在回头细想,不止清平侯府的态度奇怪,就连陈何谅那边怕是也有不妥,暖暖不由有些担心陈何谅。 这里是侯府,暖暖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在弄清楚情况之前,她觉得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暖暖在清平侯府这一住就是三天。 第一天,暖暖跟冬儿说了很多话,冬儿对暖暖尚有戒心,凡是问到侯府主子的问题她一概不答。 第二天,以呆在屋里憋闷为理由,暖暖要求出门散步,冬儿同意了,不过得由她陪着。 暖暖住的客房很偏僻,冬儿也只领着暖暖在偏僻的地方转。随着相处的时间变长,冬儿说的话也越来越多,对暖暖提放的心思轻了一些。 在不经意间,冬儿透露了不少清平侯府的信息。 陈何谅说的没错,这位清平侯的确是玄武门事变后才被封赏的,他原本只是贞观帝的家臣。 现在这座侯府是皇帝赏赐的,原是前朝某灭门侯府的宅院,因为清平侯出身不好家底薄,如今侯府宅子也只启用了三分之一不到。 清平侯府缺人缺钱,家里仆从不够使唤,导致偌大的侯府剩余三分之二的地方都荒废着。 冬儿就领着暖暖在这些荒废的地方转悠,美其名曰在这里不会遇到少爷小姐们,省得惹麻烦。 话说清平侯府虽然穷可是少爷小姐不少,清平侯虽然不太好色,大小老婆加起来只有四个,但是儿子女儿生了一堆,有十三个了。 到了第三天,清平侯夫人似乎想起暖暖来了,派了一位上年纪的婆婆来看望她,嘘寒问暖一番还送了两套半旧不新的衣服。 暖暖心里愈发纳闷,这到底是唱的哪出?怎么感觉好像是要留她长住了? 当天晚上,冬儿收拾了碗筷准备离开,暖暖问道,“冬儿姐姐,不知夫人那边是什么意思,什么时候才能有回信?今儿来的婆婆一句也不提回信的事,还送了我衣服,倒教我摸不着头脑了...” 冬儿提着食盒摇了摇头,走到屋门口又停下回头说,“夫人心善不会苛待与你,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吧。” 冬儿这般一说,暖暖心里更加不安了。 看着窗外夜色渐浓,暖暖终于下了决心:得溜。 —————————————————— 剧情终于要展开了~新文求点击推荐和收藏,任何一点都是对小尤的鼓励~拜谢拜谢~ 第8章 逃离 屋门被轻轻推开,暖暖动作利索地闪身出来,猫着腰来到隔壁的窗户下。 晚上天热,隔壁的窗户大开着,窗户对面的床上睡着一个人。 冬儿晚上不住这边,只有一个老婆子负责值夜。 老婆子沉默寡言,晚饭后过来早饭前走,来了就睡觉,三个晚上跟暖暖说的话加起来不超过五句。 暖暖反身回自己屋子,出来的时候脸上包着帕子捂住了口鼻,手里还拿着燃烧的蜡烛。 重新爬到窗台下,暖暖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纸包里是几根草屑。草屑是暖暖白天偷偷捡地。 用纸包着草屑卷成柱状,再用蜡烛点燃丢进窗户里,慢慢把打开的窗户放下来,只留下一条缝。 这种草名叫美人草,性状跟罂粟有些类似,花开美丽无比,从根茎到花种全部都有药性,少可治病多了就是毒。 这些美人草是在荒废的园子里发现的,应当是府邸前主人种植的,幸好清平侯府的人没注意到,这才让暖暖捡了便宜。 美人草不宜种植,在无专人打理的情况下比较难成活,暖暖发现它们的时候已经都枯死了,只剩了一些枯枝败叶和已死的根茎。 美人草燃烧后产生的烟雾有迷烟效果,这一卷条就可以保证里面的老婆子安安静静一整夜醒不来。 其实暖暖在荒废的地方发现了不少珍惜花草,可惜清平侯府的人不识货,让它们就这样天生天灭了。 暖暖所住的客院真得很偏僻,一路走来没有遇到一个人,就连巡夜人的声音都听不到。 无惊无险来到一处院子,暖暖四下看了看走进草丛中。 根据白天的观察,暖暖发现这个院子有几处类似狗窝的地方,所以她怀疑这里原本是用来养狗的。 一般来说,养狗的地方通常都会有狗洞。 果然,暖暖找了没一会就发现了杂草后面的墙洞。 找了一根木棍,暖暖把墙洞挖大一点,比较下自己的身材,正好能让她通过。 从墙洞爬出来就是后街,这一片原本是侯府下人的住所,有点像现代社会的宿舍区。 清平侯府穷地很,侯爷住的地方大部分都还荒着,哪有多余的钱给下人开宿舍,所以这里还是空着,下人们都住在府里面。 站在空旷的后街上,暖暖小心地四下打量,慢慢地向朱雀大街的方向行进。 在这里必须要感谢贞观帝陛下,在他的治理下,长安城虽还没有达到夜不闭户的程度,各种犯罪行为确实减少了很多。 犯罪行为减少,长安城的治安巡逻也随之减少。 暖暖在朱雀大街上小跑着,一路过来都没有遇到巡逻队。 暖暖曾经很疑惑,为什么长安城的治安能这么宽松?陈何谅解答了她的疑问。 长安城治安松只是表面上的,也是只针对普通人松而已。对皇城里的统治者来说,真正的威胁来自修行者。 长安城有一座延续数千年的护城大阵,这座大阵的操作权掌握在皇族的手中。 平时,护城大阵只开启两成,在这两成的压力之下,一般的修行者是无法使用修行之力的,所以长安城才能这么太平。 事实上,护城大阵比暖暖想象地更加复杂,修为越高的人感受到的制压越大。据说皇帝可以操控大阵,对具体的人物进行定点攻击。 只有携带特制的令牌才能避开护城大阵的压制,长安城夜里在天空巡逻的飞马队就佩戴着这种令牌。据说某些朝廷大员和王公贵族也有这种令牌。 令牌也是有分等级的,总之,皇帝几乎完全掌控着长安城所有的有杀伤力的力量。 虽然感觉不到护城大阵,暖暖却对它的存在感到庆幸。 正是因为有了护城大阵,长安城的普通人才能正常地生活,保证了修行者无法随意压迫普通人,两者得以共存。 不过话又说回来,不知道是暖暖运气太好,还是长安城的治安有了漏洞,她就这么一路无惊无险来到了那座通向平民世界的牌坊前。 跑得太快喘得厉害,暖暖停下来扶着墨玉麒麟喘着粗气。 阴暗的夜色下,墨玉麒麟泛着微光,暖暖感觉手下有些微湿润。夏夜微风含着水汽,预示着后半夜可能有雨。 暖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不经意间撇了旁边一眼,似乎正对上了旁边麒麟的眼睛... 一瞬间,对面麒麟的眼睛似乎转动了一下,还有它的嘴角弧度似乎也有不小变化,就像它活了过来一般。 暖暖打了一个冷战,连忙用手揉了揉眼睛,再眨着眼睛看向对面那只麒麟。 这次再看过去,那麒麟没有动,似乎还是白天的模样,仍旧只是一块石头。 呼...暖暖长舒了口气,小手拍打着胸口放松。自己吓自己了。 虚惊一场,暖暖不敢再做停留,撒开脚丫子朝陈家书画铺子跑去。 没了麻辣烫摊子,后街没了往日地热闹,虽然不时有马车从这里通过,但跟前几日相比竟有了冷清的味道。 轻轻地推开后院门,暖暖悄悄地跨步进去。 院子里静悄悄地,今天没有月亮,院子里显得格外黑暗。 几间房屋只有陈何谅的屋子还亮着灯,似乎还能听到偶尔飘出来地咳嗽声。 熟悉的场景,令暖暖提着的心放下了一点。 先看了一眼陈观生的屋子,屋门锁着,显然陈观生又出去了还没回来。 蹑手蹑脚地来到陈何谅的屋门口,暖暖伸头把耳朵贴在房门上,只听得屋里传出来一句话。 “回来了,那就进来吧。” 暖暖愣了一下,随即就反应了过来,有些赌气地撅起嘴,推开了房门。 “你知道我回来了?哼,果然是你在搞鬼,到底怎么回事?” 陈何谅拿着手巾捂着嘴咳嗽了几声,望着暖暖的目光中有责备也有欣慰。 “行了,还不快过来...你竟然真地自个儿跑回来了,看来是时候把一切告诉你了...” 瞧着陈何谅一脸严肃,暖暖心里没来由地咯噔一下,一股“不好”的感觉从心底升了起来。 第9章 夏子逸,其人... 夏子逸是谁? 据说,他是前大梁皇朝最后一位武状元,幼时便以伴读身份侍奉在梁末帝身边,后封为起居舍人跟随末帝左右。 传说两人关系很好,甚至以“友”相称。 然而,梁末帝的死亡和大梁朝的覆灭,也正是这位叫夏子逸的人造成的。 当年四王造反,唐王更是领兵直逼京城,然末帝修为深厚接近圣人之境,且他手中还掌握着一支由高阶修士组成的“神勇军”,有足够的势力抵御四王,甚至反吞四王。 当时天下人多看好梁末帝,却不想就在末帝即将亲帅“神勇军”出击的前一夜,夏子逸毫无征兆地偷袭末帝至重伤,末帝更是还来得及没留下只言片语便“仙逝”了。 梁末帝突然死亡,导致京城大乱,神勇军无人指挥,群龙无首下成了一盘散沙。 得到消息的唐王当即领兵突袭京城,并迅速掌握了大局。 因为夏子逸的背叛,梁末帝,一代枭雄就这么不战而亡,大梁朝就这么灭亡了。 而唐王恰到好处地把握住时机,占据京城地利,为日后与其余三王周旋,并最终建立大唐天朝打下了基础。 据说,夏子逸早就被唐王收买了,作为内奸追随梁末帝,只为有朝一日在关键时刻出手。 如果说夏子逸背叛梁末帝太戏剧化,接下来的情节发展就更出乎众人意料了。 夏子逸无疑是大功臣,然而却拒绝了唐王所有封赏,所有功劳换作唐王善待百姓的承诺,随后他便挥袖飘然离去从此无踪,再也没有出现在朝堂。 有人说,他心怀对梁末帝的愧疚。 有人说,他在与梁末帝对战时受了重伤,已时日无多。 也有人说,他并非王家心腹,且唐王对他深有忌讳。 总之,夏子逸在政治上昙花一现后就消失了,好像他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 以前,听人说起这个夏子逸的时候,暖暖只当他是个传说。然而今夜,陈何谅却告诉她,他就是夏子逸。 暖暖笑地尴尬,“...夏子逸挺好,牺牲了个人名誉和前途,成就天下大义,以梁末帝一个人的性命,避免了一场战争,挽救了无数人的生命,呃...” 话虽这么说,可人们提到夏子逸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感觉他,他们眼里只看到了他的背信弃义。 没有人赞扬他,包括大唐皇室在内。 “...哼,大义... 当年末帝闭关修炼出了岔子,否则以他的天资早已入圣,后来他性情大变,脾气越来越暴躁,接连处死妃子大臣,连长公主都翻脸出走... 四王叛乱的消息传到京城,他太心急,急于求圣,结果心绪不稳之下被心魔所趁,导致走火入魔被魔性侵蚀且修为倒退。 他一直想做一个好皇帝... 他的父亲和祖父都是生性暴戾,做下了许多祸害大梁的事情,但他不一样,他天性温和,听得进大臣的谏言,体恤百姓的疾苦。 他登基的时候,大梁朝已是满目疮痍,门阀王侯拥兵自重,百姓生活困苦。他很努力,勤政爱民,为了震慑王公贵族,拼命提高修为。 他本是天资出众,却因为急于求成而服食丹药,各种旁门左道的修炼方法也不避讳,明知这样做会自毁根基对他个人没有好处却还是... 如果他能入圣四王根本不敢作乱,可如果四王不作乱,他又何必急于入圣? 自从第一次求圣失败,他一直很痛苦,而走火入魔更是让他不再是他...所以,我杀了他。 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狼狈的样子,不想让那些叛贼侮辱他...” 如今人们想到梁末帝就会想到夏子逸,很微妙地,人们并不太憎恨梁末帝,而是更多地唾弃夏子逸。 夏子逸用自己的名声,掩盖了梁末帝的暴戾。 这就是所谓的知己,可是跟谁做知己不好,干嘛偏偏跟一个皇帝做知己...暖暖有点走神地腹诽。 暖暖没有被陈何谅的真实身份吓住。 毕竟相处了十来年,又是她的救命恩人,说相依为命有点过,但在暖暖心里是完全把陈何谅当成亲人的,至于夏子逸那是离她很遥远也不相识的人。 暖暖对夏子逸没有太多感慨,却觉得陈何谅在此时提起这个肯定是有原因。 看着陈何谅似乎还沉浸在回忆中,暖暖有些没心没肺地问,“突然说起这些,是原来的仇家寻上门了吗?” “仇家?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哪有什么仇家,末帝连个一子半女也没有留下,剩下那些杨家的人,又有谁还会记得他,更何况替他报仇... 我只不过是知道一些皇家的秘密,王家怕我泄露秘密,不敢让我离开,把我困在京城。” “皇家的秘密?!” “王家把我放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一是为了监视我,让我替他们保守秘密,二是作为诱饵,引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出来...” 陈何谅做过前朝末帝的起居舍人,起居舍人在朝堂无权,自然与人无争,但毕竟是天子近臣,跟末帝的关系又好,知晓一些皇家秘辛并不奇怪。 可那应该是前朝皇室的秘密,跟本朝又有什么关系? 诱饵...原来陈何谅选择京城定居是不得已,连皇帝都忌讳的秘密...暖暖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 “那些事情我不能告诉你,为的是保护你,等将来你的实力能保护自己了,自然就会明白了...” 陈何谅带着歉意地看着暖暖,暖暖心里却是松了口气。这么要命的秘密不知道也罢。 “你把我骗去清平侯府,是因为有别人想知道秘密了?” “...末帝虽没有儿女却有兄弟,他们不想为他报仇,只想自个儿当皇帝。” “如今大唐天朝国泰民安,一片国运升平之景,他们不好好过日子,是不是皇帝对他们太好,好地他们觉得难受了?” “没错,贞观帝放过了他们,他们反而不想放过他了...当年唐王进京,这些人头一批逃跑,这些年东躲西藏在外地不敢回来。 现在动了心思,皆是因凶兽出现,以为贞观帝自顾不暇,却不知道这京城早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他们...” —————————————————————— 签约的时候按照编辑的要求改了名字,好像比原来的更明白一点,大家觉得呢? 第10章 盗天书 “...文德皇后去世,太子失德,长孙家野心不减反增,凶兽屡次出没天降不祥,旧朝余孽蠢蠢欲动,他们忘记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贞观帝是当今天下修为最高的人,早在十年前,他就已入圣人境界,不但修为高而且善战,堪称天下无敌,天下修士皆畏惧他。 只要他是大唐天朝修为最高者一日,这天下就没有人真敢与他抗衡,长孙之流也不敢当真行事。 这京城看似要乱,却乱不起来。他只需散开威压,那些人连靠近他都不能。” 陈何谅说到这里正色看向周暖暖,“你也要记住这一点,在你弱小的时候,绝对不要跟贞观帝硬碰硬,不要跟比你厉害的人做鱼死网破的争斗。” 暖暖点了点头。她自知自己不是胆大包天的人,做人与人为善是第一,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退让几步又何妨。 暖暖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陈何谅因为夏子逸的身份,被变相软禁在京城,同时又被朝廷当成诱饵。 现在旧朝余孽找上门了,陈何谅不得不跟朝廷合作设下陷阱。那么陈何谅送走周暖暖是为了保护她不受牵连? “那...等朝廷逮捕了那些人,我是不是就可以回来了?”暖暖问。 “...如果你今晚没回来,那你以后还可以过以前的生活,但是你今夜从清平侯府跑出来了,这是上天要你活下去,你要活下去...即使我死了,你也要活下去。” “你要死?” “是,我要死了。” “为什么?事情很危险么,能不能不做了?或者我们逃吧,逃离京城,不给朝廷卖命了行不行?观生叔...正好没在家...” “你看出来了,也难怪,他从来不掩饰,你要小心他,不要相信他,他是个小心眼儿,虽然现在看不出来,保不准将来会把对我的气撒在你身上。” “他是朝廷的人?” “他是贞观帝的人,他出身道观门下,贞观帝曾经在道观修行过一段时间,算起来是他的师祖了。” “那我们为什么不能趁他不在逃走,你身边还有朝廷的眼线?” “傻孩子,这天下都是贞观帝的,不论逃到哪里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更何况...以他的修为,只要他想看到我们就能看到...” “你一定要死吗?消灭了旧朝余孽,还有旧太子余孽之类的,你对朝廷还有利用价值吧,去求求贞观帝,是不是可以不牺牲你?” “哎,你还是不懂,以贞观帝的层次,他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死活,对他来说,不论是抓逆贼还是治理天下,都**而已,修行之外的乐趣... 越是修为高的人越是没有人性,在他们眼里,我们这些人跟蝼蚁没有区别。” “既然他不在乎你的死活,那就是不一定要你死了,争取活下来吧!” “不,我不想活了,是我决定要去死。苟延残喘了几十年,我已经活够了。 这是我的选择,我不想再被禁锢在这个小院子里,不想再做诱饵了。活着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而死去却能为我带来更多...” “胡说什么,什么叫活够了?!”暖暖大急,真没想到陈何谅会有寻思的念头。 陈何谅突然攥住暖暖的手,“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一定要答应我。 我要你好好地活下去,先进入国学馆,然后再想办法进天书学院盗取天书,学习天书上的法术,这样就可以续命,让你的命轮恢复。” “进国学馆?!”暖暖对国学馆挺好奇地,但从没想过自己能进去。 “进国学馆!”陈何谅说地斩钉截铁,不容暖暖再有丝毫怀疑。 “国学馆怎么进,听说很麻烦?”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安排好了。我这么配合,皇帝总也该给点赏赐,一个进国学馆的名额而已。 京城各侯府都有进国学馆的名额,你会以清平侯府嫡出小姐的身份进去,别在意其他看你的眼光,你的目标是天书,其他的都无所谓。” “...假的身份”暖暖想了一下有些犹豫道,“这个名额是多出来的,还是原来有了被我顶替了?” 就算是侯府,名额也该是有限的,否则国学馆岂不是成了贵族子弟集中营了。 “顶替又如何,他清平侯也不过是皇帝的狗腿子,只要皇帝有这个意思,就算让他提着脑袋进宫他也得遵皇命。” 那就是顶替的了...不知道这个名额原本是谁的,不是侯府某小姐就是某少爷,看来要得罪人了。 “...一定要这么做吗?你在犹豫一下,我觉得现在这样活着也挺好的,虽然不能离开京城,京城还是蛮大地,我到现在都没把整个京城逛遍...” “你不用再说了...十年前,我救了你的命,你的命就是我的,现在我要你继续活下去,这是我的临终心愿,你一定要做到! 哼,这也算我给贞观帝找点麻烦,我一直看他不顺眼,只是我打不过他。等你学会天书的法术,不但能续命,就连贞观帝也不一定是你的对手...只要想到这一点,我就能含笑九泉了。” “你哪来的对我的信心,就算我答应你了,我自己都没信心能做到。我可是走后门进的国学馆,而且我还是普通人没有修行,你说的那个天书学院好像只招收修士吧?我完全想不出有什么可能会让他们招我进去。 你把自己的命堵在这上面,如果我做不到,我会内疚一辈子的。相比盗天书,我觉得四十年后我们在地下相聚的可能性会更高...” “不要小看你自己,虽然这十年你并没有做什么,只是每天虚度,但我早看出来了你很聪明,而且...你可知为何今夜你能回到这里来?” “...我从清平侯府的狗洞钻出来的...” “...你能回来,是因为你占了天机,所谓天机是成事的根本,简而言之便是天时、地利和人和。你想回来并愿意为此付诸行动,这便是人和。 此地为京城,是整个大唐天朝对修行者束缚最大的地方,同时也是普通人跟修行者地位差距最小的地方。因为这里是皇帝的都城,皇权最集中的地方。在掌权者眼中,其他人皆为蝼蚁,即为蝼蚁便是平等。 这一点,你要记住,将来也许你会用得上。身在京城,虽为蝼蚁,对普通人来说,却是地利。 还有一点天时...从清平侯府到这里,这一路不近,而你却能平安回来,即使不是有意的,你这一路上却是恰巧避开了巡逻的城卫,天上地下都没有发现你,说明老天爷是站在你这边的。 所以我说你能盗得天书,只要你下定决心去做,天书离不开天书学院,而天书学院就在这京城里,剩下你需要的就只是一个时机...我相信以你的智慧,一定能找到这个机会。” 暖暖有点郁闷,天时地利人和是这样解释的吗...又有点悲伤,因为她看出来了,不管她有没有下决心,陈何谅已经坚定要去赴死了。 还有的...就是感动。 陈何谅为何决定去死? 一是结束自己身体的痛苦,二是摆脱贞观帝的控制,三是换取暖暖进入国学馆的机会,四是不拖暖暖后退,让她以后的行为没有后顾之忧。 这个第四点,陈何谅没有点出来,暖暖却悟出来了。 陈何谅身份有问题,只要他活着就会被监视,跟他有关系的暖暖也就不能随意行事,盗天书连想都别想。 “如果我今晚没回来,一直乖乖呆在清平侯府,会怎么样?” “...过几日陈观生会拿着我的骨灰和书画铺子的地契去找你,然后你守着我留给你的书画铺子,平平安安再活四十年...” 那我是不是不该回来...这句话暖暖并没有问出口,因为她已经回来了。 “我很欣慰你回来了,”陈何谅捂着嘴咳嗽,脸上却是带了一丝笑容,“因为我一直在等你...” 第11章 人已死无事别烧纸 周暖暖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但她的心理年龄却是活了几十年甚至两辈子的老妖怪。 所以,当发现无法劝阻陈何谅后,她选择了尊重他的决定,虽然这个可能会将她带进无底的深渊。 暖暖又回了清平侯府。 通往府外的狗洞掩盖好,以依旧后说不定还能用上。隔壁婆子依旧呼呼大睡,暖暖把窗户开了一条缝,好教屋里剩余的迷烟散去。 暖暖现下也明白了,这清平侯府恐怕也是陈何谅故意选中的。清平侯底子薄,府里漏洞多,更便于她在这里私下行事。 离天亮还有一个来时辰,暖暖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 这一夜,心情大起大落,有点五味杂陈,又有点空落落,不安,难以置信,来到这个大唐天朝后十年来头一次感到了迷惘。 从清平侯府到书画铺子的这段路,暖暖只是担心陈何谅的安危,其他的根本没有多想。而从书画铺子回清平侯府的这段路,暖暖却是提着心在走。 大概是受了陈何谅说的话影响,回来路上再次没有遇到任何巡逻的人,庆幸的心情渐渐变得诡异,暖暖感觉好似有点明白陈何谅所谓天时的说法了。 不知过了多久,周暖暖终于因为太累而迷迷糊糊睡着了。 外面天亮了,又过了一会,隔壁的婆子醒了,她惊讶地发现自己比平时起晚了,急忙跑到暖暖屋里看了一眼,见她还在睡着,才松口气悄悄地走了。 暖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 冬儿坐在窗边吹着风做着针线,不远处的桌子上摆着饭菜和一盘点心。 暖暖从床上爬起来,晃悠悠来到床头的脸盆架前,自己动手洗漱。 冬儿听到声音抬头看了过来,“姑娘醒了?” 暖暖嗯了声算作回应。 冬儿放下针线,提着裙角走了过来,看上去似乎要服侍暖暖洗漱,可是她捏着衣裙的手指却没有要松开的迹象。 冬儿犹豫了一会,看向桌子上的饭菜,皱着眉头埋怨,“姑娘起晚了,饭菜都冷掉了,这个时辰厨房火都熄了,这可怎生是好...” 冬儿这话有几分水分,一般来说厨房一天都不会熄火,以备主子们随时开小灶,不过周暖暖不是侯府的主子,厨房里的人自然不会让她享受特别待遇。 夏天饭菜坏地快,冷饭菜吃不得,否则容易引发肠胃疾病。 暖暖看了冬儿一眼,“没事儿,你到厨房弄些刚烧开的热水过来,这个厨房应该有吧,把饭菜用热水烫一下,我就吃菜泡饭好了。” 冬儿脸色不太好,但还是按照暖暖说的去要热水了。 吃了饭,暖暖坐在屋檐下喝茶乘凉,冬儿搬了马札坐在门口继续做针线,时不时抬头皱眉看暖暖一眼。 无法控制思绪,暖暖又在回想昨夜经历,仔细品味着陈何谅的每一句话。 不管人们是否情愿,时间依旧一点一点逝去,眨眼五天过去了。 这五天周暖暖基本放空状态,再不然就是在侯府偏僻的地方走走。有时候她会感觉很空虚,甚至希望日子就这样不明所以地过下去,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这一日白天天气很好,微风中带着丝丝凉爽的水汽,似乎预示着酷夏即将过去。 夜里下起了雨,暖暖又失眠了,坐在窗户边发呆了一夜。 窗外闪电划过天际,随后是轰隆隆的雷声,却不如隔壁婆子的鼾声震天。 翌日,冬儿领了陈观生过来。 陈观生手里领着一个小包袱,周暖暖眼神一黯,该来的还是来了。 包袱里有四样东西,一个骨灰盒,一张地契,一串钥匙和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陈观生放下包袱后就离开了,没有向暖暖解释什么,只说了一句话“以后你的事都跟我无关。” 望着陈观生的背影,品味着他的这句话,周暖暖认为陈观生可能已经知道陈何谅的打算了。对方这幅冷漠的样子,足以说明他根本不在乎。 陈观生的确猜到了,陈何谅最大的心愿就是给周暖暖续命,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天书,但是陈观生认为他们只是痴人说梦。 一个无法修行的人,陈何谅可以用命换取周暖暖进国学馆的资格,可命就一条,用过了就没有了。 仅凭周暖暖就是到死都别想进天书学院,更何况学习天书的法术了。恐怕就算天书摆在周暖暖面前,她都看不懂。 陈何谅死了。 让冬儿带了话给清平侯夫人,周暖暖出了侯府回到书画铺子。 前面的铺子关门很多天了,从暖暖去了清平侯府一直到现在。暖暖把铺子里的书画收了起来,又打扫了一番卫生,然后在门上挂上“东主有事,开业不定”的牌子。 再来到后院的住处,陈观生的屋子只剩了家具,个人物品全都消失了。陈何谅和周暖暖的屋子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有人动过。 暖暖去旁边的锁匠铺买了几把新锁,把几个屋子打扫了一下,换上新的锁。 陈何谅的屋子里东西都没动,暖暖只添了灵堂,把陈何谅的骨灰和灵位安置在里面。 周暖暖坐在地上对着灵位发了许久的呆,“...应该给你做场法事,但是时间不够了,你就这么走了,给我留下一个绝命任务,那些人也不知道会不会赖账? 哎,得先搞定清平侯府的人,那位夫人貌似不太好对付啊,算了,我也不是真要做他们侯府的小姐,只希望在进国学馆前能跟他们和平相处,不让他们有借口反悔...” 磨磨蹭蹭,天都黑了,周暖暖最终叹了口气,拍拍(屁)股从地上起来,到自己的房间收拾了一包袱私人用品。 月朗星稀,今夜的月亮特别明亮,暖暖感觉夜空上好像悬挂了一只大灯泡。 背着包袱,周暖暖从后门出来。 对面环采阁正是最热闹的时候,不断地有马车停到后门处,时不时还有说话声传过来。 “小姑娘,这里的麻辣烫摊子不做了吗?” 旁边突然有人说话,把沉思中的周暖暖吓了一跳,看过去原来是见过的人,是上次跟鱼玄机一起来的邋遢道士。 不过这一次道士不邋遢了,净衣飞冠手执拂尘,多了几分与其身份相符的出尘风采。 “道长,这里的摊子暂时不做了,往那边走两条街有做夜市的,你可以去那边吃宵夜。” “是么,真是可惜,这里的麻辣烫很好吃的,我是专门过来吃这个的,不做了太可惜了。” “真是不好意思,主人家有事,暂时顾不上生意了。” “那不知道过段时间会不会重开?” “这个...应该会吧...” “那我会时不时过来看看,希望主人家心想事成,早点回来。” 第12章 交涉 陈何谅的死除了周暖暖外大概也没什么人在意了。 来不及哭丧,来不及哀伤,周暖暖有一件终极任务要完成。 陈何谅死了,他的任务完成了,否则陈观生不会这么痛快地离开,所以摊牌的时候到了。 清平侯夫人的屋子里,清平侯夫人坐在上首,冬儿侍立身侧,周暖暖站在下面。 清平侯夫人拿了一张纸递给冬儿,冬儿拿过来交给暖暖。 “先夫人和先夫人娘家那边儿的情况都在上面了,你记下来,以免有人向你问起,还有冬儿以后会跟着你,可以提点你一些事情。 清平侯府虽然清贫,该有的规矩还是有的,你即作为先夫人的女儿住在府里,便是府里正经的嫡出小姐,不要丢了我们侯府的脸面。” 周暖暖低头看着这张纸,心中不由唏嘘一番。清平侯这位前妻生前没享过福,若不是出了暖暖这桩事,估计这侯府没几人还记得她了。 清平侯前妻也姓周,十几年前病逝,那时候的清平侯还只是给贞观帝看门的,那位也只是普通民妇出身,没有生育过。 纸上写着,周氏当年带着刚出生不久的暖暖回娘家探亲,不料遇到了瘟疫,先夫人没撑多久就在娘家病逝了,暖暖也染了病,虽然侥幸没有死却落下了病根,一直留在周氏娘家养病到现在。 这个挺好的,周暖暖不用改名字了,还是姓周。对外的说法是,当年小姐病重的时候遇到了一位仙长,仙长掐指一算说小姐若要活命必须跟随母亲姓氏。 这个身份编写的不错,乍一看没有漏洞,不过真要细究却又有些问题,最关键的就是周氏娘家那边,这个身份在周氏娘家那边生活了十来年留下的痕迹肯定不少,不知道清平侯有没有这些事情安排好。 “夫人,不知道先夫人娘家那边儿...”事关自己,周暖暖觉得还是弄清楚比较好。 “乡下那边儿都安排好了,这身份是上面给的,所有的安排也是上面做的,官府里有明档记录,那边儿也有人盯着,若有心人去查自有人应对,你放心便是了。” 原来是朝廷安排的,那就放心多了。公家说是,不是也是了。 这么说来,现在这位清平侯夫人是清平侯得了爵位后继娶的,听说出身书香门第,是贞观帝赐婚。 清平侯是玄武门之变后被赐爵,这位夫人如果有孩子也不会超过十岁,年龄太小不能进国学馆,那么暖暖手里的名额就不是从她的孩子那里抢的了。 周暖暖松口气,国学馆开学在九月份,还有一个来月的时间,也就是说她得在清平侯府生活一个月,而她在这里过得好不好,正是由这位夫人的态度决定的。 这一点周暖暖倒是算错了。 清平侯夫人出身比清平侯好地不是一点半点,她娘家是正宗的书香门第,之前早就嫁了人,还生了一个儿子,可惜好景不长,儿子出生没多久老公就出了意外死了。 清平侯夫人带着儿子过了十来年的寡妇生活,其中滋味自然不好受,后来有贞观帝说合,体味了世间冷暖的清平侯夫人这才心甘情愿地下嫁清平侯。 如今,清平侯夫人的大儿子快二十岁了,他不是清平侯的亲生孩子,自然没有继承侯府的资格,而且他的身份在侯府里生活很是尴尬,就连清平侯夫人有时都免不了受旧事牵连。 是以,清平侯夫人才找娘家使力气托人,费了不少人情弄到一个国学馆的名额,就是给大儿子准备的。 原想着大儿子有了出路,也算是尽了为人母的责任,以后大儿子离开府里也能独立了,却没想临到事了却跳出个周暖暖来。 清平侯夫人自然晓得这事儿是上面派下来的,清平侯没有权利拒绝,好在上面不是不讲道理,进国学馆的名额给了周暖暖,接着又补了个好处给清平侯府,让大儿子给三皇子王克已作伴当。 清平侯夫人也算有见识,晓得三皇子虽然不是太子却很得皇帝喜爱,据说人格品性都不错,跟在他身边一样有前途。 于是,清平侯夫人满意了,对周暖暖从天而降的事情不抱怨了,各方都皆大欢喜。 清平侯夫人不想为难周暖暖,还要尽心把这件事办好,免得又生了变故,把大儿子的前程又给弄没了。 “你在府里的居所...”清平侯夫人犹豫了一下道,“你在府里也有些日子了,听说经常在府里走动,可有相中的院子?” 周暖暖住的偏僻,走动的地方更偏僻,哪有什么好地方。 不过清平侯府穷,清平侯夫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状态,周暖暖倒是理解,若说本意她是想住的离狗洞近一些,又怕引人多思暴露了狗洞的存在。 “现在住的地方就很好,不敢再劳烦夫人费心。” 清平侯夫人满意地点点头,“可还有哪里觉得不方便,尽可说出来,你现在的身份是府里的嫡出小姐,不能委屈了,也不能让人说我们侯府不懂规矩。” 周暖暖想了一下道,“倒真有一事要麻烦夫人,我那院子离厨房有些远,现下正是天热的时候,多有用水的地方,回回都要麻烦冬儿姑娘大老远地跑去厨房,我心里怪过意不去的。 不知能否在那院子里添一个小炉子?也不用另起灶,只要支个小泥炉,能烧茶水就行。” 清平侯夫人看了旁边的冬儿一眼,冬儿一脸尴尬手指绞着帕子咬着嘴唇。周暖暖这话在她们听来有点告状的意思,似在责备冬儿服侍她不尽心。 冬儿是清平侯夫人从娘家带过来的丫环,比后来进府的更懂规矩,也就不敢为自己辩解。 周暖暖已想到了这一点,但有个可以自己支配的炉子能方便很多,还得在侯府过一个月,能不委屈自己还是不要委屈自己了。至于冬儿的那点儿委屈,咳咳,反正一个月后咱就走了。 清平侯夫人还不错,没有多说什么就同意了暖暖的要求,还自己掏私房又给周暖暖添了衣裳首饰。 第13章 在侯府的日子(上) 按照侯府的规矩,周暖暖每天都要给清远平侯夫人请安。 因为她住地远,清平侯夫人免了她早上请安,只要下午过来就行了,又几次留她一起用饭,周暖暖很有眼色地婉拒了。 几天下来,暖暖便对侯府的几位主子有了大概了解。 清平侯挺能生的,已经有四个儿子三个女儿了,其中清平侯夫人嫡出一子一女。 侯爷穷得很,府里有现在的光景全靠清平侯夫人能干,大概是她做寡妇的时候锻炼出来了。 因为是皇帝赐婚,清平侯夫人虽然是寡妇嫁妆却不少,侯府一应用度大部分出自她的嫁妆。 是以清平侯府才会这般节约,显然清平侯夫人不是奢侈浪费的人,这种开源节流不浪费的风格倒是挺对周暖暖胃口。 暖暖还没见过清平侯,据说夫人托了娘家人情,让侯爷带着那位嫡出的公子跟船出海赚钱去了。那位嫡出公子还不足十岁,这么小离家在外,夫人倒真舍得。 周暖暖已经知道清平侯夫人大儿子的存在了,同样一直无缘得见,据说已经到三皇子府上任了,平日都住在那边。 听说,那位公子没有改姓,仍然随亲父姓魏,大名一个岩字,没有按府里排行,只称“魏公子”。 这一日,周暖暖来给清平侯夫人请安,发现屋里多了一位没见过的小姐。 清平侯夫人为两人介绍,“这是我娘家侄女馨娘,馨娘,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暖娘,别看暖娘面相小,她可比你大了许多。” “原来是暖姐姐,久仰大名...” 馨娘盈盈一拜,一股香风直扑周暖暖。 这香气有点熟悉,似乎是环采阁的姑娘常用的,周暖暖在摊子上闻到过。话说周暖暖的嗅觉很灵敏,所以在辨识药材上有点天赋,可惜医术却不行。 “馨姑娘...哎...” 周暖暖刚开口回应,旁边就挤过来一个人,她顺势往旁边挪了几步把地方让出来,同时松了口气。 这些名门闺秀张口就是姐姐妹妹,脸上笑得灿烂心里却不定有多少算计。咱是惹不起,还是躲远点吧。 “馨姐姐,你别理她,乡下丫头而已。”说话人是清平侯夫人的亲生女儿嫣娘,今年只有八岁。 “嫣娘,怎么说话呢,忘了娘平时怎么教你的了?”夫人责备道。 不过夫人的责备有点软,一点没提嫣娘错在哪了,也没让她向暖暖道歉。众人自是明白了夫人的态度,都对暖暖不以为然,嫣娘也只是调皮地吐了下小舌头。 周暖暖倒也觉得无所谓,自己这个侯府嫡女的身份是假的,人家可是真正的侯府千金。假的总比不过真的,而且身为假的还要有自觉得低调才行。 话说周暖暖的真正身份知道的人不多,目前府里只有清平侯夫人和冬儿知道。也就是说,在嫣娘等人眼里,她跟嫣娘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了。 这么一想暖暖更释然了,毕竟不是一个母亲生的,又是突然出现,还占据了嫡长女的位置,嫣娘大概觉得被压了一头吧。再细想一下,暖暖的存在提醒了大家清平侯夫人不是原配正妻,嫣娘心里一定不太好受。 于是,周暖暖又向后退了几步,将自己隐在别人的阴影里,让人下意识忽略她。 “馨儿姐姐,你又换香了,味道真好闻,”嫣娘偎在馨娘身边撒娇。 馨娘抿唇一笑,“这是京里最新流行的配方,我用的是玄机仙子亲手制的,有提神醒脑的效用,对修炼也有帮助。” “又是鱼玄机,不过是个女支女,有什么好得意的...”嫣娘嘟嘴,似乎对鱼玄机颇为不屑。 “这话可说不得,”馨娘面色微变,“玄机仙子入世修行,身在红尘出淤泥而不染。” 清平侯夫人也责备嫣娘,“你馨姐姐说得对,以后不许这么口没遮拦。玄机仙子出身不俗,与京中权贵多有来往,其中不乏当朝重臣,说话不注意便会得罪人。” “姑母,玄机仙子修为不可小视,”馨娘皱眉,似乎对清平侯夫人这样说有些不满,“玄机仙子近年修为连续精进,才二十出头就入自醒境界,如今更是已到圆满突破悟道指日可待。” 清平侯夫人点头认同馨娘,“这倒也是,她这几年风头正盛,京里谁提起她都要多给几分颜面...” 馨娘又道,“她跟宫里娘娘关系好,亲手制的香只供奉给宫里,外头难得见得到。 前几日几位公卿府的夫人进宫,娘娘才赏下了几盒,我也是托了师姐的福,她匀了一盒给我...用了这几日只剩半盒了,呆会我让人拿过来,给嫣娘拿着玩儿。” 嫣娘听了笑颜如花,清平侯夫人也欣慰地拍了拍馨娘的手。 “你说的这位师姐可是长孙家的小姐,我记得她是庶出的罢?” “姑母记性好,师姐正是长孙家庶出孙辈,不过她生母虽非正妻,可他父母确实子辈嫡出,是嫡支庶孙,还是孙辈的长女,很得长孙家老祖宗的喜爱,兼且她本人在修行上颇有些天分,就连长孙大人也对她另眼相看。” “那倒是不错,有长辈疼爱总比其他人好过些,你们关系好些倒也合适...她们家还是经常进宫陪太皇太后说话?” “正是,长孙家跟皇家有亲,晚辈时常进宫陪陪长辈也是有的。” “...这都几个月了,那位还没定下人选?” 馨娘摇了摇头,无声地看向其他人。 周暖暖知机,其他人也识趣,连忙一起行礼告辞。 出了屋与其他人渐行渐远,周暖暖和冬儿朝着更远的地方行去。 一路走着,暖暖不时抬头望向晴朗的天空。 这些人拜佛求仙,骨子里却跟普通的女儿没什么区别。 鱼玄机手制香,呵呵,环采阁的丫环用的也是一样的香,若是馨娘她们知道了,不知会是如何光景呢... 周暖暖正走神间,却听身后一声惊呼,连忙看向后方的冬儿,却见冬儿正捂着嘴盯着前方一处假山。 暖暖正待开口询问,就见一人从假山后转了出来。 冬儿一脸喜色,“公子回来了...” 第14章 在侯府的日子(下) 不用问,周暖暖也知来者何人,整府除了少爷外只有一位公子。 “魏公子...” 暖暖在这边行礼,冬儿已经跑到人家身边去了。 魏公子沉默点头,高高在上斜眼打量周暖暖,周暖暖同样也在观察他。 魏公子头顶青玉冠,一袭无垢青衫随风扬,昂首挺胸冷气环绕,腰间一枚白玉佩光彩流离。 只是眉宇间夹杂丝丝戾气,眼眸透着寒意,大概是他自身经历使然。 倒是那枚白玉佩过于华贵了,与他通身的气度有些不相配,却与他三皇子伴当的身份挺相衬,很可能是三皇子赏赐之物。 一个心气不小的人,可惜为人奴。 周暖暖想象了一下,这样一个人跟在别人身后卑躬屈膝奉承的光景,不知是滑稽还是可悲。 魏公子走了,无视了冬儿,没有说一句话,冷嗖嗖看似很酷地走了。 周暖暖拍打冬儿的肩头提醒她回神,“魏公子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距离周暖暖住的地方不远,也就是距离主院很远,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可是第一次遇到侯府主子等级的人物。 “公子的院子就在那边不远,去给夫人请安必要经过此处。” “他也住得这么偏?”莫非魏公子在清平侯府是受气包? “...公子原本也住在主院,但自从行过冠礼后他的脾气就变了,非要搬到这边来住,说什么年纪大了要避嫌,夫人劝过很多次,可公子还是执意要住在这里。” ...自我放逐?还是自知之明?避嫌这个借口倒是对的...不管怎样,大家还是井水不犯河水比较好。 周暖暖也没太在意向前走着,突然听冬儿在身后道,“公子他...跟馨姑娘有婚约,去年才定下的,正因为有婚约在,舅爷才会对公子的事上心...” 暖暖似有所悟,“...所以夫人娘家才会替魏公子谋了国学馆的名额?” “是,公子修行天分奇佳,未及冠时便洗髓成功,修炼的功法正好跟馨姑娘匹配,二人合体双修事半功倍,他们本是天生的一对。” “那现在也挺好啊,魏公子有了三皇子伴当这个身份,跟馨姑娘更加门当户对了,堪称天造地设的佳偶。” “...夫人也是这么说...” 冬儿一脸惆怅,周暖暖开玩笑似地道,“瞧你这么关心魏公子,某不是看上他了?” 冬儿忽然认真地看着周暖暖道,“公子很好,冬儿不奢求别的,只愿将来哪怕为奴也伴在公子身边。” “呵呵呵,”周暖暖干笑了几声,“我看馨姑娘挺好说话的,一定是个大度的人,冬儿姑娘的心愿一定能成...” 府里晚饭标准四菜一汤,三素一荤,米饭一小碗...据说修仙大能都是不吃饭的,即使普通修士也是能少吃就少吃,不过好像还有专门供修士食用的东西,但价钱不便宜,清平侯府吃不起。 这点饭菜对周暖暖这个大胃王来说完全吃不饱,所以她更加庆幸当初争取了小炉子。 花点钱儿托厨房采买的厨娘弄点肉食豆腐之类,自己煮一小锅杂烩汤做宵夜打牙祭。 大概是今天突然见到了魏公子和馨姑娘,还听说了他们的八卦,导致周暖暖情绪波动,不知不觉间晚上的宵夜就吃多了。 月朗星稀,清风不时扫过树梢,斑驳树影随风而动。 吃太饱地后果就是撑地睡不着,周暖暖郁闷地抱着肚子在院子里散步。 冬儿早在晚饭前就回夫人那边儿去了,隔壁老婆子一入夜就睡了。 暖暖无聊地在院子里走了一会,然后慢慢挪步向外面走去。 夜风微凉,虫鸣哀哀,地上枯黄落叶零落飘荡。 已是秋天了么?时间过地好快。 不知不觉间来到一处园子,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说话声,周暖暖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躲到了角落的阴影里,然后仔细分辨才发现说话声来自墙壁的另一边。 “...魏哥哥,这几日在三皇子府过地好么?” “...托福,三皇子为人和善很好相处。” 哎呀,原来是人家未婚小夫妻在隔壁夜会。 “呵呵...”不知道怎么地,馨姑娘的笑声在夜里听起来有点鬼森森地。 “...听说三皇子很得皇上喜爱,三不五时便宣进宫里亲自指导他的修行,且亲自入天书学院,令天书学院的院长大人将三皇子收入门下,只可惜... 三皇子天赋虽高但其人却不思进取,在这么优越的条件下,也只是于去年才洗髓成功,至今也还停在洗髓初期阶段,就连魏哥哥的境界都比他高了两个层次...” 哇...什么叫‘就连魏哥哥’呀,姿态太高高在上了吧,难道馨姑娘的修为境界比魏公子还要高?周暖暖在心里暗暗嘀咕。 “...那又如何?”魏公子的声音更加冷冰冰。 “原本想你入国学馆,得了馆里的修炼资源,再加名师指导,最迟两三年便可追上我的境界,你我二人便可双修一心追求长生大道, 而如今,你却跟了贵人,只怕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忘了主次贪慕权势富贵,耽误了修行。” 魏公子眉头紧皱面色阴晴不定,良久才道,“馨表妹多虑了。” “怎说是多虑呢?” “三皇子有才亦是智者,怎样修行他心中有数,更何况三皇子心胸宽广,出入天书学院将我带在身边,院长大人指导时也不需避嫌,默认我也可聆听院长的教诲,这等便利普通国学馆学子可享受不到。” “可是三皇子一向贪玩,一个月里也不去拜会院长一次,就连天书学院也很少回去,整日里呆在国学馆跟一些不入流的家伙厮混,也就是姑母这等短视的人,才会认为跟着他有前程...” 魏公子沉默,脸上表情很不好看,馨姑娘似乎刚察觉自己的说话有些不妥,只是咬了咬嘴唇脸上一片倔强之色。 “一想到魏哥哥受此拖累,原本大好机会却让一个修行废柴占了去,我今儿见到她了,说她废柴都是高看了,根本就是不能修行的废物,我心里就替魏哥哥不值,还很生气...” 突然,馨姑娘伸起手臂,手掌隔空击向一侧的墙壁。 魏公子当即发现不对,立刻反应过来低斥一声“不可”,也抬起手臂挥向墙壁的方向。 只听“嘭”一声巨响,两股气劲在空中相汇互相抵消,但周围空气受到波动发出巨大气浪,“哗啦”一声,那面墙壁毫无意外地倒塌了... 一个瘦小的身影出现在墙壁留下的空洞后。 周暖暖呆呆地望着那边的魏公子和馨姑娘,一声冷哼惊醒了她,后怕的情绪立刻从心底发散到四肢百骸。 京城不是不能发动法术攻击吗?! 三个人呈三角站立着,夜风略过,“轰隆隆”寂静的夜空突然雷声滚动。 周暖暖惊讶地瞪着眼睛望着夜空。 发动了么,护城大阵??? 第15章 所谓护城大阵并不那么好用... “轰隆隆轰隆隆~~”雷声翻滚着顷刻来到三人头顶。 周暖暖抬头看着夜空,有惊讶有期待。第一次见护城大阵发威,不知会造成怎样的轰动和破坏... 不过几个呼吸雷声骤停,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闪电从天而降,冲着馨姑娘的头顶就劈下来。 这一刻,馨姑娘没有畏惧而是自信地昂起头颅,抬头迎向闪电。 魏公子去在此时眼神一闪,似乎叹息了一声,一道亮光从他的手掌心发出冲向闪电。 “噼啪”两道电光在空中相交抵消。 闪电消失雷声又来,魏公子腰间白玉佩撒发出明亮的光芒包裹住他的全身,点点星光似乎洒了下来正罩在他的身上。 周暖暖期待着,刚才那道闪电不错,可惜太快就消失了,接下来护城大阵会怎么做呢? 然而,又几个呼吸后,雷声停了,正如它来得突然去地更突然,夜空又恢复了寂静。 周暖暖傻愣愣地抬着头,脖子都酸了,也没盼来第二道闪电。 这就完了?!!! 不是吧,说好的惊天动地呢?!!! 雷声大雨点小,这能吓唬谁啊?!!! 这也太让人失望了,还指望你保护我们呢,这让我们这些普通人情何以堪啊?!!!周暖暖这样想着,真想扑在护城大阵上痛哭一场。 一直以来,京城护城大阵都是周暖暖心中最神秘的存在,同时也是最信赖的保护伞。 正如陈何谅告诉周暖暖的,因为有护城大阵,京城才会这么太平,普通人和修士才能平等共存,修为差距才没有扩大阶(级)差距。 跟周暖暖沮丧近乎绝望的情绪不同,馨姑娘脸上的笑容如鲜花绽放在夜空中。 “魏哥哥,这是‘守天佩’?三皇子把守天佩给你了?” “...嗯。” 馨姑娘像一阵风一样扑进魏公子怀里,把那块白玉佩握在手里羡慕的打量,“三皇子倒真是不小心,守天佩为京城护城大阵配件,佩戴者得大阵承认,可无视法阵自由使用法术。 守天佩数量有限,就算是皇子,手中也不过两三枚吧,三皇子竟然给了你一枚,看来他是当真看重魏哥哥。” 周暖暖很快就从哀怨的情绪中缓过来,自怨自艾向来不是她的风格。 刚才发生了什么? 本来周暖暖躲在墙后偷听,当然这种行为不太文明,隔壁的两位显然早就发现了她,馨姑娘似乎对她很不满,正好两个人又起了口角,于是愤怒之下对她下手。 馨姑娘动用法术攻向这边,真正的目标多半是周暖暖,只是魏公子及时出手阻止了她,两个人的攻击互相抵消,没有伤害到周暖暖,但连累墙倒了。 因为馨姑娘动用了法术,护城大阵做出了反应,速度还算快,周暖暖这点还是满意地,但是效果不如人意,轻易就被魏公子抵消了去。 看馨姑娘刚才的反应,她似乎并不畏惧护城大阵的惩罚。 也许护城大阵的反击力度取决于她之前的攻击,她不害怕是因为有自信承受大阵的反击。 而魏公子腰间那块玉佩又是一重意外,听馨姑娘的说话,这东西叫“守天佩”,带着它就可以在京城内使用法术而不会遭受大阵的惩罚。 难怪魏公子也动用了法术,大阵却没有攻击他。 这就是传说中的“外挂”了。 看馨姑娘现在春心荡漾的样子,哪还有之前的高高在上,说明这东西怕是有钱有权也未必能弄到。 周暖暖心念电转,几个心思转过有了决定,脚步悄悄向后撤退,一点一点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目前周暖暖一点反制馨姑娘的手段都没有,而馨姑娘伤害她却是轻而易举,魏公子阻止了她一次,未必会阻止第二次。 周暖暖有自知之明,知道什么情况下怎样应对才是正确的。毕竟她的心理年龄老了,不像年轻人那么热血容易冲动,留下来放狠话找回面子这种行为太中二了,还是算了吧。 现在对方两人正在你侬我侬,忽视了她的存在,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魏公子望着刚才周暖暖所在的地方沉思,眼神愈发阴沉。 “魏哥哥,听说佩戴守天佩不但不受护城大阵压制还可以从中受益,修炼起来事半功倍,是不是真的? 还有啊,你戴上守天佩后有什么感觉?是不是觉得身体很轻松,就像师兄师姐们外出游历时的感觉一样?” 修士在护城大阵中时刻受到压制,时间长了不影响他们生活,却会影响他们修行。除非佩戴守天佩,或者一直呆在某些特定的地方。 这本身也是皇室变相逼修士大能离开京城。 像馨姑娘这样的,只有呆在天书学院里才能正常修行,可日日呆在一个地方却是非常枯燥无聊,尤其对没什么耐性的年轻人来说,兼职等同于坐牢。 所以,她特别羡慕外出游历的师兄师姐们,出了京城就出了大阵范围,自然不在受压制。而守天佩对她来时,更是只能想想不能奢求的。 此时的馨姑娘看到梦寐以求的守天佩,早把周暖暖忘到脑后了,像个更符合她年纪的普通小姑娘一样,好奇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魏公子一手搂着馨姑娘的肩膀,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但很快就隐没在漆黑的瞳仁中,耐心地哄着她,满足她的好奇心。 没敢继续在外面逛,周暖暖直接回了自己屋子,受了一番惊吓,肚子也不觉得涨了,胡乱洗漱一下就躺在了床上。 静夜之中,嘭嘭的心跳声鼓噪着耳膜,混合着隔壁传来的打鼾声,合成恼人的夜曲,回荡在稍显空旷的房间里。 周暖暖额头又渗出一层冷汗,一阵阵后怕不停地涌上心头。 仿佛死里逃生,心惊,胆颤... 周暖暖不自觉地咬着手指,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刚才那一幕,清晰地将普通人与修士的差距摆在眼前,让她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护城大阵并不是那么好用地。 这东西怕是防君子却防不住小人,也并不是所有的修士都不敢在京城使用法术。 也许馨姑娘并不敢杀死她,却明显敢伤害她,就算死不了受伤也是可以很痛苦的... 终究没有看到护城大阵发威,这东西对修士究竟有多少限制呢,暖暖心里没底了。 看来,以后要更加小心,国学馆的生活怕是会比原本预计的还要险恶... 那个“守天佩”不知道好不好搞,国学馆里拥有守天佩的人有多少呢... 馨姑娘似乎一开始没认出来,或许她以前也没见过,这么说来守天佩表面上看去跟普通玉佩差不多,凭表面分辨怕是不行,只有发动的时候才变得特别... 第16章 贫道观你印堂发黑... 接下来,周暖暖过地有点惶惶,担心馨姑娘一个人过来找麻烦,为了避免偶遇之类的发生,连清平侯夫人那边儿的请安都称病不去了。 倒是冬儿这几日兴致不错,几次撺掇她去外面走动,被连续拒绝后也没怎么生气。周暖暖猜测大概是魏公子的原因。 馨姑娘在侯府住了三天,然后回自己家了。她和魏公子还没成亲,长住在一起对两人名声不太好。 事实上,馨姑娘已经不打算找周暖暖麻烦了,魏公子得了守天佩,这个补偿可比直接进入天书学院还要难得地多。馨姑娘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就此原谅了周暖暖。 在小院子里窝了三天,周暖暖等来了馨姑娘走人的好消息,心里高兴之余,生活又恢复了原来轨迹,每天下午都去清平侯夫人那里遛一圈。 随着季节变换,酷暑离去秋高气爽的日子来临,京城的夫人小姐们开始频繁地走动起来,各种赏花宴谢菊宴,今天你家明日我家。 清平侯府穷地众所周知,自是没钱举办宴会,但毕竟是贵胄了,邀请他们参加宴会的府邸也不少,只是规格上低了点。 “...大姐又不同我们一起去么?”旁边有个人拉住周暖暖的袖子问,这人似乎是位庶出的小姐,具体叫什么暖暖没记住。她本无意跟侯府的人深交,便也没去在意这些人。 周暖暖淡笑摇头,“我身子不好,还是不要去了,免得给人家添麻烦。” “大姐,你这样天天憋在房里也不是事儿,该多走动...” “好了,暖娘不想去就不要强逼她,明天去魏国公府可不能丢了咱们侯府的脸面,别在我这儿耗着了,你们都回去准备吧。” 众人鱼贯出了屋,嫣娘忽然小脸一垮,斜瞅着周暖暖和那个庶女,“哼,你们倒是挺投契的,三娘,既然你跟她这么好,不如明天别去魏国公府,留下来陪她好了。” 原来这位庶女是三娘子,只见她手足无措地望着嫣娘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泪花在眼眶里转起来。 “嫣娘,这可是吃姐姐的醋了?”周暖暖戏谑地看着嫣娘,“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不跟你抢姐妹,三娘子,快跟嫣娘撒撒娇,向她保证还是你们姐妹最亲...” 周暖暖一边说着一边把三娘子往嫣娘身边推。 三娘子明显比嫣娘年纪大,却只能可怜兮兮地拽着嫣娘的衣角,眼神默默的乞求。 没办法,整个侯府吃喝都靠清平侯夫人,更何况现下侯爷还不在家,夫人要打杀发卖了谁只是一句话的事儿,小妾和小妾生的子女只能讨好夫人和嫣娘,日子过地比周暖暖还要辛苦。 听说为了给府里开源节流,夫人给每位小妾和庶出的小姐都布置了工作,她们每日都要做许多针线活,否则吃穿用度就会被克扣。 而庶出的少爷们稍微好点,虽然没有贴身仆从,却还有两名共用的杂役可以使用。 翌日,侯府主子们基本全体出动,魏国公眼下圣眷正隆,只因也是贞观帝潜邸旧人,这才跟清平侯府有些来往,是侯府结交的唯一王公。 侯府仆人少,得用的更少,冬儿是夫人左膀右臂,出去赴宴自是得带着,所以今儿一早给周暖暖送饭的人换成了那个晚上来的老婆子。 这不是第一次了,周暖暖已经习惯。 老婆子话比冬儿还少,人又懒,放下食盒就去了隔壁,自己泡了壶茶坐在椅子上晒起了太阳。 周暖暖用了早饭,自己洗了碗筷收好,瞧着隔壁没动静,晓得自己支使不懂老婆子,于是自觉地提了井水放到小泥炉上。 春困秋乏,秋天的早晨舒服地人忘了所以,暖暖蹲坐在小泥炉前。 过了一会,水烧开了,周暖暖把水壶提下来,弄了些草木灰压在炭火上,浓烟散开有些呛,暖暖捂着口鼻把炭火弄灭。 清平侯夫人允了暖暖单独支炉子,却没有拨给她炭火,暖暖拿了自己的钱让采买的人买了木炭送过来。幸好现在天气暖和木炭价格低,省着点用她还能负担得起。 烟雾慢慢散开去,暖暖却没有把手放下来,捂着口鼻蹑手蹑脚地靠近隔壁,竖起耳朵屏息听着里面的动静。 果然,没一会儿就听到里面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暖暖走进隔壁屋子,冷眼看着在椅子上睡着的老婆子,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扒开老婆子的嘴把药丸塞进去,手指在她喉咙上撸了几下,让药丸滑进肚子里。 这段时间周暖暖不止一次偷溜出去过,回了几次书画铺子,还见到了钱有财。 周暖暖把自己现在的处境告诉了钱有财,他便给了她一些药丸备用。 给老婆子吃的药也是迷药,更容易吸收且不留痕迹,事后不易被人察觉,比暖暖用的美人草效果更好。 确认老婆子睡死了,周暖暖不再耽误时间,立马从狗洞溜了出去。 惯例回书画铺子打扫卫生,给陈何谅上香,看时辰还早,就又跑去振鼎鸡解馋。 周暖暖坐在以前常坐的位置上,嘴里啃着三黄鸡,还是熟悉的让人流口水的味道,再看楼里的人们,还是那么热闹,不由想起以前跟钱有财来这里抢位置的情形,心里唏嘘不已。 钱有财现在国学馆学医,每月只有月中和月末可以回家,两人现在见面很困难。不过暖暖很快也要进国学馆了,到时候又可以常见了。 周暖暖正遐想着,忽见一个人影坐在了对面。 眼熟,是那位曾经见过的道长。 白云道长拂尘一甩道声法号,“无量寿佛,姑娘,贫道观你印堂发黑...” “等一下,”周暖暖反应很快,抬起一头阻止道长往下说,小脸上露出笑容把面前的盘子往前一推,“道长,您先尝尝这鸡,我请客,等您尝过这鸡的味道,再往下说不迟。” 白云道长脸色一怔,随后反应过来又是一声法号,“...无量寿佛,姑娘如此宽厚,贫道却之不恭了。” 这么不客气?周暖暖也是愣了一下。 刚才一听道长说什么印堂发黑,她便觉得这人是来偏吃喝了,所以才开玩笑似地请他吃鸡,却不想对方脸皮厚至斯,完全不客气就动起筷子来了。 不过,既然开口请客了,暖暖就不小气,正好有个人跟她同桌,倒比一个人独食更有滋味。 ———————————————————— 快过年了,大家都放假了吗?回到家了吗?做好多吃多发福的准备了吗? 第17章 桃花山上桃花谷中桃花林 正当饭时,食肆里热热闹闹人声鼎沸,小二们手端一盘盘菜肴在夹道中穿梭。 周暖暖一边吃着鸡,一边打量对坐的道士。 他身上还穿着上次遇到时的道袍,只是不知平时他都干了些什么,衣服磨损地非常厉害,不少地方破了洞打着补丁,还好挺干净的,不像第一次见面时那么邋遢。 仔细看这道士的面相,还挺白净的,五官也很端正甚至有些漂亮,看上去就像才二十出头,感觉跟第一次见时完全不同,有点难以相信是同一个人了。 周暖暖笑眯眯盯着道士,心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起来。 “道长,不知你的法号是...?” “贫道白云。” “白云道长,我叫周暖暖,你叫我暖暖好了。最近经常在附近遇到,你就住在左近吗?我在这里住了十来年,以前没见过道长呢。” “贫道在白云观挂单,京城南郊桃花山上桃花谷中桃花林深处。前些年在外云游四海,今年才折返京城。 平日贫道多在观中清修,偶尔入世体味世间百态,与姑娘有缘这才相见。” “...与桃花为伴,道长好福气,桃花谷,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景色一定很美,桃花林...会不会有修炼成妖的桃花仙子跟道长做隔壁邻居呐?” 白云道长古怪地看着周暖暖,嘴角似乎带了一抹笑意。 暖暖呼吸一顿有了想法,道士这表情似乎在暗示,“...道长,不会真有桃花仙子吧?” 白云道长嘴角笑意更深,“万物皆有灵,有灵者生智,有智者成仙,花木草精开了灵智,便与我等无异。” 周暖暖深吸气,好吧,这里的确是修行世界,只是她不能修行而已,接受现实吧。 看着白云神情自若地塞了一块鸡(屁)股进嘴里,周暖暖狠狠地咬着嘴里的鸡翅膀,意有所指道,“道长,修行人不用忌讳饮食吗?” “姑娘可是觉得贫道吃荤破了戒?” “嘿嘿,我不懂修士的规则,好奇而已,道长莫怪。” “与修士而言,入口之物是个念想,吃素吃荤还是吃灵物,满足地只是个人欲念,与修为无关。” 周暖暖琢磨了一会道,“依道长所言,吃灵物对修为增长并没有帮助?可我听说...” “非也,只是对贫道而言如此罢了。” 暖暖恍然,“灵物对你没用,那么说来道长修为一定非常高了,我瞧道长有返璞归真之相,是什么境界?” 这一次白云道长只笑着摇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周暖暖见对方不愿回答也不强求,只好奇之心仍然不死,想起第一次见道士时的情景,便又问。 “道长,第一次见面是在我家麻辣烫摊子,当时环采阁的玄机仙子也在,二位关系...很熟吗?” “故人而已,几面之缘,并不熟悉。” 白云道长脸色一正,似乎不愿意多说这个话题。 周暖暖有点不好意思了,觉得自己太八卦,跟人家又不熟还问这种*,可是心里又像小猫在抓挠般忍不住好奇。 道士和道姑认识不奇怪,关键这道姑是住在女支院里的,这让人没法不联想。 见周暖暖目光依旧闪烁不定,白云道长叹口气道,“不必多思虑,我与玄机只是萍水之交。” 萍水之交?谁是浮萍谁是流水? 周暖暖忽然觉得不对,怎么感觉好像她在吃醋一样,连忙解释,“没没,我没多想。” “...鱼玄机为人过于偏颇,对事对情过于执拗,此种性情在修行初期修为提升过快会导致根基不稳,日子长了会产生心魔,阻滞修为。 她现在已到瓶颈,自己也有所察觉,只是脾性难改又不愿悔过,以此下去恐怕不久便会走火入魔。” 周暖暖眨巴着眼睛,这意思是鱼玄机快不行了?!可是你跟我说这个干嘛?难道我们突然变熟了吗? 白云道长摇头道,“鱼玄机,一过客尔成不了大器,倒是你...姑娘最近有大变动,福祸难料...” 暖暖一愣,“道长,这你都看出来了,真神啊...” 虽然嘴上这么说,周暖暖心里却有另一番嘀咕。 家里死了人,店铺关了门,后门摊子取消,这么明显的变故谁看不出来。 暖暖每次回自己家,左邻右舍都会过来嘘寒问暖,大家这么关心她,她挺感动的。 白云道长凝视着周暖暖,似乎能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周暖暖神经一向有点大条,还以为对方在相面,嘿嘿一笑大方地任对方看。 过了一会,白云道长沉思片刻道,“因果有道,姑娘请贫道吃了一顿饭,贫道理当有所回报。贫道身无长物,便以己力助姑娘一番。” 白云从怀里掏出一串不太起眼的木珠手串,“此物是我在南海游历时偶然得到,虽不是名贵木种,却比普通树木能多承受一些法力,便以此物为基给姑娘做一件法器罢。” 只见白云道长一手握着手串,另一只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长针,以长针为工具在木珠上刻画起来。 周暖暖瞪着眼睛盯着看,只觉得白云道长的动作很快,如行云流水一般顺畅,却看不出里面真正的门道。 不一会,整个手串九枚木珠上都刻上了似纹章又似文字的图案。 意料中的法术没有看到,也没有期待中的神光出现,那木珠手串似乎与刚才没有变化。 白云道长将手串递给周暖暖,“凡俗之物不值什么,只望能为姑娘消灾解难,保佑姑娘遇难呈祥。” 暖暖没有客气,接过手串当即就戴在了手腕上。 她是这么想的,如果这个道士真是修士大能,这个手串是好东西的可能性就非常高,那是不要白不要,反正对方鸡吃了。 如果这个道士是骗子,那这手串大概就相当于旅游景区卖的纪念品了,好歹是个意思,也是不要白不要,反正对方已经把鸡吃了。 一顿饭,一盘鸡,一个女孩,一个道士,一串木珠手串,一番交谈,这也算交个朋友了。 ------------------------------ 今天网络不太好,提交了好几次都失败了... 第18章 猫样少年王克已 阳光明媚,周暖暖抛弃近日的阴霾,一蹦一跳走在回清平侯府的路上。 今天出来有意外收获,一份好心情比什么都可贵。 周暖暖摸着手腕上的串珠,这东西也许不值钱,那道士也许是骗人的,但有人关心的感觉很好。 穿越朱雀大街的牌坊,路过那两对碧玉麒麟,来到侯府荒废的后街。 即使是白天这里也没有一个人,真难想象在寸土寸金的京城还有这么一块地皮被闲置着,这么多房屋荒废着。 皇帝赏赐清平侯,连着府邸配套设施一起赏下来,这是完整的侯府规制,再加上是帝王赏赐之物,侯府既不敢卖出也不敢出租,只能放着慌着。 周暖暖替清平侯夫人郁闷了一下,明明手里有地有房却不能变现,坐拥金山却只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熟门熟路熟悉的洞,周暖暖身手敏捷地穿过狗洞,扒开前面遮蔽用的杂草,悄悄探出脑袋。 嗯,没有动静,安全。 暖暖手脚并用爬出洞口,正转身把杂草放回去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一声厉斥。 “哪里来的小贼,看招!” 周暖暖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朝头顶砸了下来。 “啪嚓”一声巨响,暖暖连吱一声都来不及就晕了过去,人直接栽倒,脸朝下埋进了杂草堆里。 此时,周暖暖的手压在了身下,所以没有人看到她手腕上那串木珠正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光粒没入她的身体,随后木珠又恢复了不起眼的模样。 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轻巧地落在暖暖身后,一把将她从杂草中提出来摊开在地上。 少年打量着周暖暖,惊讶地自言自语,“哎呀,是她,糟了,下手太重了...还好没死,活着就行...” 少年把手从暖暖鼻下移到头顶,柔和的光芒从他的手掌灌入暖暖身体,片刻后,她的脸色便恢复了血色。 暖暖缓缓醒来,有些迷茫地摸了摸头顶,“嗯?什么情况?有暗器?” “你好,你是周姑娘吧,”少年向暖暖伸出手把她从地上扶起来,“你怎么从狗洞进来?” 周暖暖揉着额头上的鼓包,虽然不疼了但被砸中的地方还有点充血,先看了一眼脚边不远处的石头块,就是这块石头刚才击中了她的脑袋,然后眯着眼睛打量面前的少年。 少年头顶玉冠白衣飘飘...腰间一枚白玉佩跟魏公子那枚有些像。 暖暖当即打起精神提起十二分的警惕,反问对方,“你又是谁?你即认得我是侯府小姐,可我却不记得侯府有你这样的少爷... 莫不然你是某位少爷的仆从,偷了你家少爷的衣服出来装蒜?还是说...你是窃贼,趁着今日家里人少溜进来偷东西?” “啊?”少年有点傻眼,大约是没想到周暖暖能这么大言不惭地反过来诬赖他,明明那个从狗洞溜进来的人是她好不好。 “哼!”周暖暖把手从对方手里拿回来,趁着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又倒打一耙,“看你一脸心虚必是被我说中了。 算了,小姐我是好心人,瞧你两手空空必是还没偷到东西,好了,你走吧,我就当没见到你。” 看到对方腰间的玉佩,周暖暖大约猜到了对方的身份,虽然不是百分百肯定,但跟清平侯府有关又拥有守天佩的人,多半就是那个人了。 那个人此时此刻一个人出现在这里,必然也是怀揣不想为人知的目的,于是暖暖觉得自己可以赌一把。 大家都不是这个府里的人,不如就当互相没看到,然后就可以皆大欢喜了。 所以,周暖暖才会摆出这种态度,希望对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互相行个方便。 可惜对方似乎完全没不懂她的意思,仍旧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看着她。 “喂,发什么呆,这大中午的该午饭了,我们清平侯府穷得很请不起饭,你请自己回家吃去吧...” 周暖暖再次暗示对方走人,对方似乎被提醒到了,不过事情仍然没有向暖暖预想的方向发展。 “对了,该吃午饭了...今天被父王责罚了,本王心情很不好,于是就来找小魏说说话,顺便看看他的家,散散心也好,没想到竟然偶遇周姑娘,看来今日我与姑娘有缘,那就跟本王一起去找小魏讨顿饭吃好了...” 本王...对方这是有意戳破身份了,暖暖感觉自己再装糊涂似乎也没用了,只得硬着头皮问,“你...是三皇子殿下?” “姑娘真聪明,一猜就准,在下正是王克已,既然我们彼此认识了,那就是自己人了,来来来,不用客气,以后我就叫你暖暖,你就叫我克已好了。” 这位三皇子真是自来熟,这眨眼的功夫就互叫名字了,这算什么?发展闺蜜还是基友啊??? 发现自己思维又跳跃了,暖暖赶紧猛摇头把乱七八糟的脑残想法赶出脑袋。 “殿下,这不合规矩,你来找魏公子是么?我知道他住的地方,不如我先带殿下过去吧?”周暖暖这次提了个更合理接受度更高的建议。 王克已终于同意了,这位做事也够跳脱的,就这么跟在周暖暖后面走着,只是一路上嘴炮不停,非要跟暖暖以名字互称。 周暖暖这点觉悟还是有的,死活就不答应,直到二人来到了魏公子的院子。 还好魏公子今天没去魏国公府,隔着老远周暖暖就伸着头往那边瞧,结果就看到魏公子正好在院子里面。 树下阴影斑驳落在他的长衫上,玉长的手指舒展挑弄着瑶琴。 周暖暖松了半口气,顾不得失礼,小跑着来到魏公子身边。 “魏公子,我刚才出院子散步,正巧遇到了这位公子,他好像迷路了,又说是来找你的,于是我就把他带过来了...” 王克已原本被留在了后面,可是一眨眼又出现在暖暖身后,露出半个脑袋笑眯眯看向魏公子,“小魏啊,本王来找你玩儿了。” 周暖暖瞪大眼睛手捂着嘴,做出一副吃惊状,好似刚听到‘本王’两个字似得,又连忙向魏公子告辞,“我还有事,不耽误你招待客人了。” 周暖暖转身低着头偷偷看了王克已一眼,却见他正朝自己眨眼睛,连忙把头低地恨不得埋进土里去,脚下步子加快,一溜烟的跑了。 魏公子疑惑地望着周暖暖离去,转头有些责备地看着王克已,“殿下,您又翻墙来的?” 王克已不好意思地掩面偷笑,那模样就像被抓住的偷腥的猫儿一样。 -------------------------------------- 放假啦~亲们回到家了吗,还没到家的亲一路顺风啊,明天就是除夕了,提前住大家新年快乐~ 第19章 开学啦~ 好好的心情又被突然跳进来的王克已给毁了,好不容易走了馨姑娘,又来一个皇子,个个分分钟能要人命。 三皇子王克已...如果是在正常的历史上的唐朝,应该对应谁呢? 周暖暖觉得应该不是武则天后来的老公,那个李治据历史记载比较老实胆小,要不然也不会被老婆骑到头上,而王克已明显更跳脱甚至有些不羁。 话说李世民的儿子没几个有好下场,大唐天朝的贞观帝叫王思仁,虽然两个人不是一个人,此唐也非彼唐,但王思仁的某些经历跟李世民颇有些相似之处。 一个是普通人的世界,一个是修士和普通人共存的世界,对于普通人的周暖暖来说,这两个世界的区别也没有太大。 这大概就是那句老话...天道唯一,殊途同归。 如果这条理论在这个世界通行,那么王思仁的儿子恐怕将来也不会有好下场了,再加上王克已的性格,其结局多半不会好死,除非修成大能得道成仙。 周暖暖忽然自嘲一笑,她一介凡夫俗子,连修炼都不能,皇子那种人物就该是天上的星星,大家天上地下差得远了,还替人家操心,自己将来会怎样还不知道呢... 周暖暖以为这应该只是一场偶遇,她跟王克已在之后的日子里不会再有交集,只是万万没想到... 接下来周暖暖忧郁地渡过了剩下的日子,那个王克已没有再出现,然后就到了国学馆开学的日子。 终于熬到了,暖暖松了口气。 前一天夜里,清平侯夫人找了她过去,嘱咐了几句话后给了她一块令牌。 “...这牌子便是入学证明,你以侯府千金的身份入学,属特招一列,会与其他贵胄子弟分在一起,不过... 食宿费用得你自己付,我们侯府不负责,明天入学就要上交了,你可准备好了?” “让夫人费心了,钱我已经准备好了。” 陈何谅留下的一千两银票,她一直没动过,为的就是付国学馆的费用。 “那就好,把要带的东西提前准备好,明日丑时便去府门口等着,国学馆会有专门的马车来接人... 还有一事,以后你每半个月可得一次休假,你是打算...回侯府?” “不好老打扰府里,以后休假我回自己家里住。” 清平侯夫人满意地点点头,“如此甚好。” … 周暖暖眼神复杂地看了看手里的令牌,然后郑重地把令牌收到随身荷包里。 这就是陈何谅用性命换来的东西,算计了帝王就为了这块牌子。 周暖暖背上包袱,吹熄烛火,推开门走出屋子。冬儿已等候在院门口,挑着灯笼走在前面领路。 两人来到清平侯夫人的院门口,夫人正从里面出来,见了两人没说什么,做了个手势,众人便一起向侯府大门的方向行去。 国学馆接人是很郑重的事,即使心中不十分情愿,清平侯夫人也要亲自来送,这是做给国学馆看的。 天还没亮,一轮弯月斜挂在灰蒙蒙的天空上。 侯府门前的街道忽然起了薄雾,似乎与平日里不同,雾气中透着一股诡异的淡紫色。 周暖暖凝视着紫色雾气,深情深沉,目光认真。 并未久等,马车便从雾气中缓缓行出,这是一辆看上去很普通的马车,拉车的也只有一匹看上去很普通的黄毛老马,但是没有赶车的车夫。 老黄马慢腾腾走到清平侯府门前,打着响鼻歪头看着侯府门前众人,那神情好像在审视着众人。 夫人带着众人向老黄马行礼,周暖暖抱着包袱走上前。 老黄马眼珠转动了一下,打量了一眼周暖暖便微微点了下头。 在众人的注视下,周暖暖一个人上了马车。 马车里的空间比外面看到地大很多,暖暖瞬间明白了,这不是普通马车,而是应用了法术的法器型马车。 车厢里已经有一个人了,暖暖刚进车厢,里面那人就欢快地迎了过来,还非常自然地顺手接过了她的包袱。 “你好,我是应国公府的,你是清平侯府的吧,我叫周二,你呢?” 是一位非常漂亮明媚的姑娘,她大方亲切的态度立刻博得了周暖暖的好感。 “你好,我叫周暖暖。” “你也姓周?这么巧,我们真是有缘,来,到里边儿坐,现在天色还早,外头挺冷的,里面暖和些,看这车厢大小,大概还要再接七八个人。” 周暖暖跟周二挨着坐在车厢里,两个人都是自来熟,又是大方爽朗的性格,虽是第一次见面,却彼此觉得很投契,就这么无所畏惧地交谈了起来。 暖暖左右看了看,没看到其他包袱,于是问道,“你没带行李吗?” 周二摸了下手指上的一枚指环,“这是乾坤戒,我的东西都放在里面了...这是我娘的陪嫁,她昨天夜里偷偷给我的。” 周暖暖愣了一下,陪嫁这种东西似乎在古代有很多讲究,不过她不太懂这方面的事儿。 乾坤戒啊,听说过,好像是可以储存物品的空间类法器,好东西啊,可惜只有修士才能使用,而且非常贵。 周暖暖有点眼馋,不过眼馋也没用,法器这类东西使用需要有法力,就算给她一个,她也用不了。 话说周二真地非常漂亮。 不是那种妖艳类型,而是赏心悦目那种的。五官精致,气质本出尘,但在直爽性格衬托下,让人忍不住会想亲近她。 这样的人天生带光环,时刻散发光彩,温暖照耀着周围的人。 周二忽然贼兮兮地俯在暖暖耳边小声说道,“告诉你一件事,其实我家本来不该是我来的,这名额原是我大哥的,可是大哥前几日修炼出了岔子,现在只能留在家里休养, 就因为这个,这事儿才落在我的头上,本来我还窃喜,可是在我出来前,我大哥忽然跟我爹告状,说他练功出岔子是我娘搞得鬼, 虽然我爹训斥了大哥,可是我知道府里又要传闲话了,娘她...现在一定很难过...” “你家里...你爹对你娘不好?” “...我娘不是我爹的原配,大哥二哥是原配的儿子,而我娘只生了我们姐妹三个。” 暖暖明白了,古代社会就是这样子,女子总是吃亏更多,这事她也帮不上周二,便道,“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的名额原本也不是我的...” ———————————————————————————— 除夕啦,大家晚上吃好喝好~提前给大家拜年了~新年快乐~ 假期会比较忙,不过小尤会挤时间出来,尽量多更几章哒~如有加更会有提醒,大家放心看吧~ 第20章 一车人一个小队 虽然脾气合得来,周暖暖对周二还是有所保留,陈何谅的事儿是秘密,自然不能说,只是把官方编的说辞告诉了她。 话说回来,虽对周二印象不错,可她为什么对暖暖自来熟到这种程度呢? 才一见面就连家里的*都说出来了,可她看上去并不像这种人,见面倒苦水博同情那是病态白莲花,周二绝不是这种人。 周暖暖心里有疑惑,周二对她的态度太亲热了,可是看着她又似乎并没有其他目的... 陆陆续续又有人上来,之后上来的人全出自公爵府,无一例外。也就意味着,在这辆车上周暖暖的出身背景最差。 大家似乎彼此都不认识,还有,周暖暖是唯一一个背着包袱的。 周二倒是主动提出可以把暖暖的包袱放在她的乾坤戒里,不过暖暖拒绝了。 不是因为不信任周二,也不是因为矫情,只是觉得没必要。 周暖暖的命轮有问题,洗髓以上境界的修士可一眼看穿,所以遮掩是没有用的,徒增别人笑话。 还不如大大方方,反正又犯不着别人什么事儿。再说,周暖暖从来不觉得无法修行是残缺,也不喜欢藏头露尾。 无论仙人还是凡人,各有各的轮回道。 国学馆招收的学生,即使是走后门的贵胄子弟,又有哪一个是真无能的。 其余人的目光果然都在周暖暖身上多停留了一会,这一会便表明他们已经看穿了她,从惊讶到恍然再到鄙视最后是无视。 周二一直坐在周暖暖身边,有人上来后两个人就没再交谈,只眉来眼去玩了一会心照不宣。 当其余人打量的视线射来时,周二挪了下(屁)股,跟周暖暖挨得更近了。 周暖暖微笑回应周二。 周二真是挺不错,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却不会太强硬,没做出保护者姿态,没有将周暖暖作为弱者对待。 这一点很重要。 即使只是凡人,即使不能修行,即使只是平民... 即使神经大条,即使懂得进退之道,即使明知自己几乎样样不如别人... 即使大多数时候选择退让,即使只剩四十年寿命,即使心里也有畏惧和惶恐... 周暖暖也不会作为弱者活着。 车厢里的气氛莫名有点尴尬,好在没多久车又停了,这一次是到国子监后门了。 周二撩开车帘向外望,惊讶道,“好多跟我们一样的马车都在排队等进门,怎么走后门?国学馆不会在国子监里吧?” “没见识,”旁边有人说话了,“国子监本来就是国学馆分院之一,是国学馆对俗世的门面,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你是哪个府的?” 说话的是个二十出头样子的男子,语气跟他的表情一样分外尖酸刻薄。 “我是应国公府的。”周二平静地回答,并没有因为男子的话而生气。 “应国公府?”旁边一位姑娘瞪着眼打量周二,“你就是周二?果然长得很漂亮...” 这姑娘的语气有点怪异,有羡慕嫉妒,还有些许揶揄,甚至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周二似乎并未察觉不妥神色很平静,倒是车厢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般。 周暖暖觉得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而其他人知道的事,而这件事跟周二有关,很可能还不是好事。 周暖暖动了一下,趴到周二背上,好奇地向外看,“国子监是国学院分院,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谢谢这位...公子,还有什么常识,一起给我们说说罢。” “你?”口臭男斜眼看了一眼周暖暖迅速别开头,“一个不能修行的废人,今年国学馆怎么了?一个两个尽招些废物...” 周暖暖微微一笑,“圣人语‘三人行必有我师’,也许不是别人太废,只是你看不到别人的优点,也或者只是你不愿承认。” “哼,”口臭男冷脸,“不知所谓。” 安静了一会,口臭男又来了一句,“我们这一车人,将来就是一个小队。” “一个小队?!这个我怎么没听说?!你从哪知道的?”旁边另一位少年炸毛了。 “小队是干什么的?”周暖暖虚心请教。 “进了国学馆平日不仅要学习功课和修炼,还要完成学馆安排的试炼任务,所以学馆把学生分成一个个小队,小队成员平时随意,做任务的时候则要在一起。”刚才那位冷场姑娘解释道。 “真是倒霉,最讨厌拖后腿的人,还一次碰到三个...”口臭男一边抱怨着,眼睛依次从周暖暖、周二和冷场姑娘身上扫过。 这下轮到冷场姑娘不满了,瞪着口臭男,“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三个,你说谁拖后腿呢?” 口臭男不屑地扭过头,无视冷场姑娘。 “别吵了,”一直沉默地第六个人突然站了起来,“这位说地没错,以后大家就是一个小队的成员,我想大家应该都明白了,不管是否情愿,我们要在一起度过很长的时间,而且还必须合作。 试炼任务是必要做也必须完成的,国学馆有规章,如果不能完成一定数量的试炼任务是无法毕业的。 既然如此,与其吵来吵去,不如大家先彼此了解一下,至少记住自己队友都是谁。 我是陈国公府侯三思,自醒初阶,今日有幸与几位同车,以后大家多多照应。” 刚才的炸毛少年接上,“郧国公府张君行,伐髓圆满,幸会幸会。” 口臭男斜着眼睛道,“勋国公府殷德,自醒初阶,照应不敢当,少拖别人后退就行了。” 冷场姑娘咬了咬唇终于还是说了,“刑国公府刘敏盈,伐髓圆满,幸会。” 周二依旧望着车窗外道,“应国公府周二,自醒圆满,幸会。” 周二说完,其余人的脸色都变了,一个个都不可置信地目光看着她,只除了周暖暖。周二竟然是一车人中修为最高的。 周二没什么反应,只是转头看向周暖暖。 周暖暖不好意思地笑道,“还有我,清平侯府周暖暖,不能修行,也不懂修行的事儿,幸会。” ———————————————————————— 来拜年啦~~大家新年快乐~新年第一拜年更~晚上应该还会有一更哒~ 第21章 命中贵人 感觉还不错嘛,虽然大家脾气性格各不相同,但人品好像都还不错,包括口臭男在内呢。 马车穿过国子监后门,在那一刻,车厢内一团白光毫无预兆地爆开,迅速把众人吞噬。 当众人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出现在一处平台上,马车已经不见了。 六个人,只有周暖暖晃了一下身体差点摔倒,周二眼疾手快扶住她。 “到了。” “...这里就是国学院。” “终于进来了。” 好大的院子,四周楼舍房屋林立,跟周暖暖想象中差别不大。 院子里聚集了不少人,大部分都是今年刚入学院的学子,还有一些人是负责接待的。 在平台上驻足了片刻,侯三思等人依次抱拳道声“再会”先走了。 周二指着一处人略少些的集中处,“我们也走吧,那边人少一些。” 周暖暖点头,背着包袱和周二来到这边排队。 暖暖站在队伍后面探头望向前方,发现了有趣的事情。 “周二,快看前面那人,他用的是不是法术?” “哦?还真是,这人右手拿的是判官笔,本是攻击类法器,没想到被他拿来当毛笔用了,法术一气呵成可提升攻击速度,被他用在了写字上,你看他手一挥就完成了登记,就是这个道理了。” “原来如此,难怪这边队伍人少,不是排队的人少,而是这位接待师兄手速快业务熟练,队伍移动速度自然就快了,倒是便宜了我们。” 很有趣啊,瞧那位右手一挥登记完成,左手再一挥丢出个东西给报名的人,然后接着下一位。这个画面加速十倍,就是周暖暖现在看到的情形了。 于是,很快就轮到了周暖暖。 学着前面人的样子,周暖暖从荷包里拿出令牌和银票放到桌子上。 那人拿起令牌认真看了一下,随后把银票退给周暖暖,“你的食宿费用已经交过了。” 周暖暖惊讶,正待打听一下情况,那人却是两手各一挥,一块玉牌已经落到了她的手中。 “好了,下一个。” 周暖暖被后面的人挤了出去,周二靠近过来问,“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吗?” 暖暖回过神摇头道,“没什么,说我的食宿费已经交了,没想到清平侯夫人这么大方,正好省了我的私房钱。”当然不会是清平侯夫人交的,只是不能说。 “本就该她教罢。我刚问了下旁人,换过了玉牌就可去‘总教处’看课表和住处,我们一起过去。” ... 宗教处是一座三层的云楼,楼底有云梯通往各个房间,每层有数个房屋,办理与学子和学校相关的各种事务。 周暖暖和周二走进房间,房间的一面墙上挂满了木牌,木牌上写着时间、地点、课程名以及讲课的教授。 按照国学馆规定,新入学子可自行选择课程,一个月后再定下个人课表,将来考核也只考个人课表的课程。 “好多牌子啊,整面墙都是,从早到晚全都有课,怎么连半夜也有,晚自习吗???!”周暖暖被密密麻麻的课程安排吓到了。 周二一抹乾坤戒拿出一张白纸,随手甩了几下,纸面随风起了变化,点点墨迹显现在上面。 “给你。” 周二把纸放到周暖暖面前。 “哇,这上面是...课程安排,这么简单是法术吗?”暖暖惊喜,不用动笔一个字一个字抄了,这法术挺实用。 “这种纸叫‘所思’,心里面想什么纸上就会显示出什么。 我把这些木牌映入神识,再把这些内容从神识放出,所思就能显示出这些字了。 所思是很好用的类法器,制作简单,只可惜不能反复使用,所以价钱比较便宜,一块玉简的价格可以买一堆所思,所以我比较喜欢用所思。” “所思,这名字好听...你也很厉害,只要看几眼就能把这些全记住了。” “修士可以修炼神识,神识强大记东西就快。” “修士还真是方便...既然你已经记住了,那这张所思归我了,不跟你客气了。” 搞定课程表,查到了住处,两人果然是住隔壁的,看来学校的安排都是有意的。 国学馆没有洞府,所以学子住的地方自然不在山上,反正暖暖是没看到有什么山之类神话中的场景,就是一排排楼房,跟外面的世界没多少区别。 周暖暖拿出刚得的玉牌放入房门口的石槽里,轻轻向左一推房门便自动开了。 学舍每人独自一间,房间很大分成了两部分,外面可做客厅,里面才是卧室,比暖暖家的屋子大了很多,差不多有两倍还大。 房间里的布置跟普通屋子一样,只是门口的地方多了一口四方水槽,里面有水很清澈,水槽边有个凹陷的地方,里面放了一粒黑色的珠子。 暖暖刚把包袱放好,周二过来敲门了。 “进来。” 周二推开门蹦跳着进屋,又恢复了一开始见面时活泼的样子。 周二四下打量暖暖的房间,“我们的房间是一样的,所有的东西都一样。” “应该是吧。” 周暖暖抬头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水,拿着布斤走到水槽边。 “这是干净水?用来洗漱的?”周暖暖不确定。 “这水槽是法器,可凝聚自然之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这个黑石珠是黑燿石,放进水里水就会变热,放的时间越长水越热,拿出来过一会水就会变凉。” 周暖暖好奇地拿起黑燿石丢进水槽,然后把手放进去感受水温的变化。 “这些东西你都没用过?”周二疑惑地问。 “没用过,我以前住的地方大家都是普通人,不用这些东西,后来到了清平侯府,你也知道侯府穷得狠,哪有钱买这些东西。” 周二歪头,“清平侯府是皇帝赏的,这些东西应该都是带着的,不过可能清平侯夫人不舍得用罢。无所谓了,以后你住在这里,可比侯府好多了,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经过周二的讲解,周暖暖才明白房间里的每一样用品几乎都是法器,都有独特的用法。 比如,桌子上的茶壶,里面始终有温热的茶水,同样是喝之不尽。再比如,睡觉的床铺冬暖夏凉之类的。 最让周暖暖惊喜的是,这些东西虽是法器却不需要再施加法术催动,就连她这样的普通人也可以随意使用。 不经意间时间过去,刚出来的时候天还未亮,现下却是日上三竿了。 周暖暖是普通人经不住饿,肚子里头没食儿就开始咕咕叫起来。 暖暖尴尬地揉着肚子,百密一疏,忘记带点吃的了。 “饿啦,”周二笑起来,手在乾坤戒上一抹,一桌饭菜出现在桌子上,“一起吃吧。” “周二,你真好。” 周暖暖笑嘻嘻坐下来,忽然看着周二问,“周二,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我不是不信任你什么的,只是觉得你对我的态度跟对其他人差得好大,可我有自知之明...” “你果然察觉了,内个...我跟你亲近一是觉得你人不错,没有因为自己不能修行而自卑,二嘛...是因为这个家伙。” “嘭”一声轻响,周二肩膀上凭空冒出一只鸟。 “他是我的血契宠物,叫‘吹吹’,是神鸟八目。” 八目神鸟吹吹老实地站在周二肩上,一副呆萌无辜状与周暖暖对视。 “吹吹是血脉觉醒的八目神鸟,神技天赋已经激活,能分辨善恶,还有一点预知能力。他说你是好人,还说你是我的命中贵人,将来会帮助我...” ————————————————————- 不好意思现在才爬上来发文,家里一直忙到很晚,明天还要继续忙~ 第22章 八目鸟“吹吹” 八目鸟...名字有点意思,与这个名字相对应的应该是威武霸气的外形,八目嘛,那应该身上至少有八只眼睛...以上只是周暖暖的想法。 真正的八目鸟并没有八只眼睛,样子也跟普通的鹦鹉有些像,只是在额头上多了两道黑纹,远看像眼睛,近看像“八”这个字。 于是,就这样被叫做八目鸟了。 “吹吹,打个招呼。” “幸会”娇滴滴的女音从八目神鸟吹吹的嘴中传出,他似乎有点害怕一只翅膀掩面,又一声“幸会”,浑厚的男音又从吹吹的翅膀后传出。 “这孩子害羞地狠,”周二轻抚吹吹的羽毛,“才刚满百岁,这是他第一次在我以外的人面前出来。” 以寿数来算,百岁妖禽相当于几岁孩童,八目属神鸟类,寿命比妖禽还要长。 吹吹从周二肩上跳下来摇晃着站在桌子上,歪着小脑袋看着周暖暖,随后又害羞地低下头,把自己埋成起来,团成一个肉呼呼的毛球团。 周暖暖以眼神询问周二,得到首肯和鼓励后,向吹吹伸出了...手。 暖暖把吹吹捧在手心里,轻轻抚摸他的羽毛。 吹吹害羞地不敢抬头,毛绒绒的身体在暖暖的手指下微微颤抖。 “这么可爱,他一定是男孩纸...” “八目神鸟在成年以前不分性别,本来也不会法术,但吹吹跟我签订了血契,可以使用我的一部分法力。” “那他刚才说话...” 这时候,吹吹好似鼓起了勇气,露出小脑袋奶声奶气的童声说道,“是口技,吹吹生下来就会口技,能模仿人说话。” 真是被吹吹可爱的样子煞到了,暖暖忍不住亲了下他的小脑袋。 吹吹脸颊上好似升起了红晕,小翅膀捂着被亲过的地方,小身子晃悠悠好像要晕倒了一般。 会心一击啊,太萌了有木有。 周暖暖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猥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不过,周暖暖还没被迷得忘了正事。 “你刚才说吹吹天赋神技可预知将来的事?” “是的,不过这孩子太小,只是刚摸到天赋神技的门槛,看不到具体的画面,还只是直觉的程度。” “原来是这样,”周暖暖轻点吹吹小脑袋,“吹吹好厉害。” 吹吹似乎很受用暖暖的夸奖,扬起脑袋蹭着暖暖的指尖,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暖暖,虽然一开始我接近你是因为吹吹,但现在我觉得你是个可交的朋友,希望你不要介意。” 周暖暖大方一笑,“不管我将来能不能帮到你,就目前来说,我是看不出来能帮到你哪里,我们两个交朋友,反倒是我更得益。” 周二爽朗地笑起来,“我喜欢你的直率,朋友之间就该如此,互相扶助本就应当,不用计较那么多,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说开了,周暖暖放心,周二少了心理负担,两人相处更自在一些。 只是周暖暖心里有些许怅然,不知什么时候她才能跟别人分享自己的秘密。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国学馆的事儿,周二就告辞回去修炼了,她走的时候把吹吹留了下来。 “我要闭关一个月,这孩子你帮我照顾一下。” 吹吹团着窝在周暖暖的手心里,小脑袋低垂,好似睡着了。 周暖暖很开心,“可以吗?我以前只养过狗,不知道怎么照顾神鸟,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周二拿出一个袋子放到桌子上,“这里面是玉髓珠,每日喂吹吹吃一粒就可以了。 以前我闭关,吹吹都不能出来,现在有了你可以照顾他,就不用孤单地一个人呆着了,他还是个孩子,很乖很听话的,你耐心教教他,免得将来他被人骗了。” “好,义不容辞,吹吹...是不是也可以修炼将来化形?” “他是神鸟,天生血脉传承,不用人教就会修炼。不过他实在太小了,不应该急于修炼,而是更多地了解世情。 妖类修行最怕就是心魔情障,所以性情最他们来说最重要,但同时也最难培养。越接近人类他们会更像人,这样对抗心魔的几率可以增加,但也有可能更容易产生心魔。 我觉得你很好,宠辱不惊,有种‘万千风雨来,我自巍然不动’的风采,吹吹多跟你相处,对他会有帮助。” “呵呵,我们才刚认识,你就这么了解我了?” “...直觉吧,血契有沟通主宠能力的效果,吹吹能用我的法力,我大概也会有他的直觉。” “既然你不怕我把他养歪了,那我就养着他了。” 此刻,周暖暖脸上的笑容似乎多了什么东西,周二有点疑惑但却没有太在意,因为她相信吹吹的能力,也相信自己的判断。 周二建议,“你带着他多见些人也好,太认生了容易被人骗。” “他们会不会眼馋了来抢?我没有保护吹吹的能力。”周暖暖有点顾忌。 “不会,这里是国学馆,在外面可以嚣张,在这里不行。八目神鸟在成年前形态各不相同,他们看不穿吹吹的本体。 而且,我虽然在闭关,吹吹还可以使用我的法力,在必要的时候能保护你,只不过得你教他,从出生到现在他还没应过敌。” 说到吹吹,周二显得非常有信心。 送走了周二,暖暖在自己的床头用衣裳做了一个小窝,把还在睡觉的吹吹放到上面,自己也打了个哈欠,和衣倒在床上也呼呼大睡起来。 今儿个天没亮就起来了,现下放松起来,暖暖一直睡到了晌午,完全是被饿醒的。 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床头的吹吹。吹吹比她醒得早,正歪着头看着她。 “早啊吹吹~” 吹吹扭头看向窗外,外面日头正高,怎么都不会是早啊。 “呵呵,睡糊涂了,都中午了,又该吃饭了。吹吹,周二去闭关了,大概要一个月,她让我照顾你,你今天的玉髓珠吃过了吗?” “没有~”吹吹奶声道,语气有点委屈。 周暖暖立马感觉自己心疼了,连忙拿出玉髓珠喂给吹吹。 --------------------------------- 刚回到家,不好意思发文晚了,假期请大家多包容~下一章估计要晚点,大家明天再来看吧~ 第23章 皇子闹学馆 匆忙的人群中,一个身影晃来晃去,悠闲的姿态与周围的人有些格格不入。 这个人就是周暖暖,她肩上还站着吹吹,一人一鸟东张西望,四只眼睛睁地大大,装满了好奇。 之前,在屋里喂过吹吹,暖暖也饿了,幸好周二拿出来的饭菜还有剩,刚够她填饱肚子。 周暖暖琢磨着,这顿饭吃了还有下顿呢,得出去熟悉下国学院了。 于是,暖暖就带着吹吹开始遛校园了。 两个好奇宝宝,到了外面才发现这里的人都忙忙碌碌的。 话说今天算开学第一天,大家忙碌些也对,可暖暖总觉得大家的脸色有点不对劲。 周暖暖抓住一个路过的人,“抱歉,请问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大家脸色如此焦急?” “你不知道?太子殿下马上就到了,大家正赶过去迎接,慢了就没有好位置了。” “太子殿下?他怎么会来这里?难道他也是这里的学生?” “当然不是,殿下有陛下亲自制定的名师教导,怎么会来这里学习,只是每年新学子入馆殿下都会过来微服私访。 一年一度接近太子殿下的机会,如果能得到殿下的赏识,就能成为太子门人,不但在学馆中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还能获得来自殿下的私人资助。” 对方着急地抽回自己的衣袖,周暖暖顺势松开了手,那人便立刻小跑着不见了。 “吹吹,我们也过去瞧瞧这个太子到底长什么样子。” 周暖暖其实对劳什子太子不是很感兴趣,但既然来了不看白不看。 沿着那人跑开的方向跟过去,暖暖才发现众人围聚的地方正是刚来学馆时出现的那个平台。 看来那个平台不是普通东西,多半是法器之类甚至比法器更高级的东西。 前方人头攒动,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人头,已经没办法再靠近了。 “殿下”“殿下”“殿下”“殿下”... 周暖暖无语皱眉,这景象堪比前世粉丝追明星了。 话说,太子殿下不是微服私访么,所谓微服不是不能让人知道你的身份么,这么高调算哪门子的私访... 坊间传言,太子殿下品性不佳,贞观帝对其日渐不喜,长孙大人对他不假辞色,这些传言怕是并非空穴来风。 周暖暖在后面踮着脚尖瞅了一会,太子殿下被人群包围不得见其真容,也听不到他说话,只能听到人们的叫喊声。 这就是人们对权势渴望的呐喊。 周暖暖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吹吹好奇心比暖暖重,小身子站在暖暖肩头转了个身,依旧不舍地望着乌压压的人群。 “吹吹啊,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回去了。” “嗯~可那是太子啊,很难看到的。”吹吹奶声道。 “太子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总归是一双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 “可是...太子是未来的真龙天子,身周应有金龙之气环绕,吹吹没见过金龙之气呢。” “金龙之气?呵呵,吹吹啊,你要记住太子未必就是将来的真龙天子,太子之名是皇帝封的,不是天定的,只要皇帝不高兴了,一纸诏书便可废去。 我虽未见过金龙,想来陪伴真龙天子的才是真正的金龙,即使太子身上也有龙气环绕,那也不过是伪龙罢了。伪龙欲成真龙,未必就比鲤鱼跳龙门来得容易。” 吹吹歪头,“不懂。” “我的意思是说,要看金龙之气,将来有机会咱们找皇帝看去,太子嘛,就不必了。” “哦。”吹吹转回了小身子,乖乖呆在暖暖肩头,小脑袋依旧歪着,似乎还在思考暖暖的话。 “喂,前面那个,说你呢,还不给爷站住。” 冷不丁背后传来说话声,这声音有点特别,周暖暖立刻想起了声音的主人是谁,脸色一变脚下的步子速度更快了。 “周暖暖,别跑。” 后面的人瞬间就来到暖暖身侧,一个转身便拦住了她。 “你跑什么,小爷又不会吃了你。” 周暖暖无语看向拦路人,果然没有听错,真是那个煞星王克己。 “三皇子...”周暖暖低头行礼。 王克已扬眉笑起来,指着暖暖道,“你这丫头胆子忒大,竟敢在暗地里诅咒我皇兄,听到我唤你不但不听话还想跑,真是胆大包天,不怕被拉去砍头吗?” 周暖暖做出迷糊状,“殿下说什么呢,暖暖听不懂。” “哼哼哼,刚才你跟这只鹦鹉说的话都被我听到了,非议皇族还是当今太子,这是灭族大罪。” 暖暖又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殿下一定是听差了,刚才我跟吹吹在商量晚饭吃什么,跟皇族还有太子完全没有关系。” “狡辩。” 暖暖再摇头,“殿下说的好没道理,您说我诅咒太子殿下,可我一介凡人不会法术,如何诅咒太子殿下? 至于殿下刚才叫我,委实不是暖暖有意为之,实在是我没听出殿下的声音,更没想到殿下是在叫我,所以这才失礼了。” 王克已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盯着周暖暖,“好一张伶牙俐齿,真没想到你这么狡猾,简单几句话就能颠倒黑白,竟然说地本王都无言以对,厉害厉害...” 周暖暖皱眉回望王克已,这个少年忒灿烂了。 明明被暖暖耍了无赖,脸上却没有一丝懊恼或生气之色,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缠上她,似乎并不是故意找麻烦。 不管怎样,这样身份的人不是她能招惹的,于是周暖暖见好就收,“殿下,若无其他事情,暖暖便告辞了。” “等一下,你还不能走,本王找你还有事情,”王克已又拦住暖暖去路。 “不知殿下还有何事?” 王克已嘴角轻笑,打开手中折扇在胸前轻摇,“皇兄来国学馆选门人,本王懒得搀和,嗯~~最近手又痒了,你陪我玩会博簺。” “不要。”周暖暖立刻拒绝。 上次遇到王克已,暖暖就打听过他的一些传闻。 就在王克已翻墙去清平侯府当天一早,他跟自己的奶兄偷玩博簺被人举报,皇帝训斥了他一顿还罚了俸禄,那天他去偷着找魏公子就是因为这个而去散心的。 博簺其实就是赌博,贞观帝一向清廉自洁,最不喜人不学无术,而他最讨厌赌博的人。 所以,周暖暖一听到王克已要拉她去博簺立马就拒绝。 ———————————————————— 笔记本罢工了,修电脑的没上班,存稿君阵亡了t-t~ 第24章 无理的骚扰 “不知道暖暖哪里得罪了殿下,让您这么恨我,要置我于死地?”周暖暖望着王克己冷嗖嗖地问。 王克己挑眉,“不过是让你赔爷玩玩,怎么就置你于死地了?” “听说殿下日前才因博簺而被陛下惩罚,您奶妈的儿子因为陪您一起玩儿受罚,你被罚俸,而他则是鞭挞千下... 别说千次,以暖暖凡人身躯,连十下都承受不住。” “...上次是运气不好,谁知道父皇突然微服私访被遇个正着,这次不一样,咱们就在国学馆里玩儿,今日父皇有政事处理,绝对不会出现的。” 周暖暖皱眉,非常不理解王克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殿下,朝廷严禁博簺自有其道理,暖暖不敢破禁,还请殿下不要为难我。” 王克己摇着扇子俯身看着周暖暖,暖暖表情坚决毫不退让。 “胆子真小,罢了罢了,你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本王也不好强迫你。” “多谢殿下体谅,暖暖告退。” “等等,本王还没让你走呢。” 周暖暖有点不耐烦了,可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在心里叹口气,勉强苦笑。 “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王克己早看穿了暖暖的情绪,心里一动有了主意,手一挥,一只“奔雷兽”凭空出现。 奔雷兽是贞观帝送给王克己的坐骑,其形似大猫,其速可穿云追雷,性格温顺。 周暖暖头次见这种动物直接目瞪口呆了。 王克己哼了一声翻身跃到奔雷兽的背上,反手一拽就把暖暖也拉了上去。 周暖暖回过神来奋力挣扎,王克己收紧手臂强硬地将她夹在怀里。 “别乱动,就你这小身板,掉下去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王克己不再理会暖暖的挣扎,反正她所有的反抗都只是徒劳。 朝人群集中的那边儿看了一眼,王克己嘴角翘起一抹狡诈的弧度。 周暖暖抬头瞪着王克己的下巴,这个表情正好落入她眼里,顺着他的视线一起看向人群。 “...不会吧”周暖暖似乎猜到了王克己接下来要做什么,被吓到了。 王克己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身下的奔雷兽动了起来。 猛烈的摇晃超出了周暖暖能控制的范围,只得趴在王克己胸前,两手紧紧抱住他的腰。 在王克己的大笑声中,奔雷兽升空直冲人群而去。 一片黑影从天而降,奔雷兽左冲右撞,人群顿时乱成一团吓得尖叫着四散逃窜。 可是奔雷兽的速度又哪是这些修为被护城大阵压制的人逃得了得... 一名学子慌不择路,与对面的人迎头相撞,连累周围的人接二连三撞车,呼啦啦摔倒一片。而在他们背后,奔雷兽正朝这个方向奔来。 “啊~~”人群吓得惊声尖叫,眼看着奔雷兽从头顶向他们压来。 忽然,一道青色的屏障挡住了奔雷兽,硬生生将它拦了下来。 “谁?”王克己不高兴地回头,“咦,是大哥,原来是你在这,我说怎么这么多人聚在这儿,原来是大哥又微服私访,早知道是你我就不过来了。” 王克己作出刚看到太子的样子,只是语气却颇有些讽刺。 “克己,还不快把奔雷收起来,父皇把它赏赐给你可不是让你用来伤人的。” 王克己一脸的不情愿,但还是动作优雅地从兽背上跳下来,顺带把周暖暖抱了下来,拍拍奔雷兽的背,嘭一声奔雷兽就消失了。 脚踩在地面上,周暖暖晃了两下才站稳,心里庆幸自己还活着。 像暖暖这种凡人身体,根本适应不了奔雷兽的高速移动,感觉比坐过山车还要难受好几倍。 深呼吸平复心情,周暖暖才发现自己还咬着王克己的胸口不放,刚才为了不让自己尖叫出来,她下意识地咬住了王克己。 松开口,暖暖不好意思地擦擦嘴,眼角扫了一下王克己胸口上那一小块水渍。 太子殿下脸色阴沉地看着王克己,目光仅是在周暖暖身上停留了一瞬便移开了。 太子殿下尊贵无比从小就有洁癖,别人用过的东西从来不碰。 “克己,你的性子真是该收一收了,父皇才刚罚过你又闯祸,真是学不乖...” “哎呀大哥,不要这么计较嘛,这不是不知道是你嘛,弟弟不是故意的,您大人大量,原谅弟弟这一回?” “不行,不罚你,你是学不乖的。皇子佩戴守天佩,是用来保护民众的,而不是像你这样为所欲为纵容坐骑在国学院狂奔伤人。这件事必须禀告父皇,请他老人家圣裁。” 王克己变了脸色,“大哥真是小气,一次都不肯放过我,哼,我是在学馆里乱跑了,可是没有伤人。” “若不是我及时制止,他们就算不死也会重伤,这些学子是我朝未来的栋梁, 他们在护城大阵下毫无对抗奔雷兽的力量,你在这种情形下伤害他们,等同于误国,还挑拨了皇室与民众的矛盾,这种大错不能轻饶。” “好大一顶高帽子,大哥总是这么较真...算了,说不过你,你要告状就去罢,我等着就是,”王克己咬了咬牙撇嘴,“来,暖暖,咱们走,不理会这些无趣的人了。” 说完这话,王克己当真不再理会太子,揽着暖暖的腰向远处离去。 王克己施展法术离开,周暖暖又吓了一跳,连忙抱住他,此时她才发现两人是四脚离地贴着地面在飞行。 来到无人处,王克己停下来放开周暖暖。 周暖暖整理了一下衣裳,随后凝视着王克己,目光有些锐利。 “殿下,我实在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这么做,且不说您这样故意得罪太子殿下,我更在意地是为什么您非要带上我? 您不怕得罪人,可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没理由无缘无故陪您去得罪人。” 王克己只是哼了一声。 “殿下,我觉得您真不像没有脑子的人,刚才您的举动不符合您的身份,也不符合您给我的印象,您没那么傻...” 周暖暖有点动气,她自认并未招惹王克已,可是王克已却偏偏要拉着她一起做坏事,纵然刚才她没有出声,但看到她的人肯定不少。 估计要不了多久,这事儿就会在国学馆里传开,这才刚开学,她的名声就被毁了,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傻?你认为我刚才的所作所为很傻?”王克己嘲讽地笑起来,“那你认为什么才是聪明?像你一样有脾气就是聪明吗?” 王克己板起脸来,身上散发出不容忽视的气势,周暖暖顿时觉得身体僵了一下有些呼吸困难。 这就是修士的威压么?还真是让人难受。 周暖暖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连动下身体都变得不能动了,似乎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哼,收起你的小聪明,老老实实在国学馆呆着,本王接下来可能无法来这里,这段时间你好自为之罢。” 王克己留下一个白眼给周暖暖,然后转身潇洒地走了。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周暖暖才感觉自己的身体又能动了。 第25章 猜疑 因为在国学馆纵容坐骑伤人一事,王克己果然又受了处罚,不过这次皇帝并未下重手,只是让他在宫中禁足一个月。 王克己话里有话,周暖暖心有疑惑。 本以为会因为出风头而遭受风言风语,而事实是并没有,当然变化也不是没有。 没有人在周围说酸话,反而大多有意无意地躲着她,似乎非常畏惧,而学校待遇方面也有提高。 比如,去总教处领东西,暖暖拿不了的时候就会有人站出来帮她。再比如,领学习用的纸笔,暖暖拿到的质量会比别人好一点。 这一日,周暖暖坐在食堂里,看着碟子里多出来的两枚长生果,再看看四周那些羡慕和嫉妒的眼神,耳朵里却听不到抱怨之声,问题的答案似乎浮出了水面。 她忘记了,这里是大唐天朝,一个皇权至上的地方,而这里正是京城,皇权最集中的地方。 只要牵涉到皇室,没有人敢抱怨,即使眼中看到了不公。 因为王克己纵容坐骑事件,大家的确看到了这个被三皇子揽在怀里的女人,如今周暖暖的身上已经贴上了“三皇子的人”的标签。 大家也许羡慕她,也许嫉妒她,也许看不起她,但是却不敢为难她,甚至连在她面前说一句坏话都不敢。因为她背后站着三皇子王克己,侮辱她等于侮辱三皇子,等于侮辱皇室。 这就是那句话了,打狗得看主人。 即使三皇子不在身边,他们也不敢得罪周暖暖,因为三皇子总是三皇子,他总归还是会再来的。 周暖暖心里有些唏嘘,前世看偶像剧里女主但凡跟比她优秀的男生在一起总是会被周围人刁难,原来都怪她背后的男生不够给力啊。 话又说回来,其实周暖暖也好,王克己也好,关其他人什么事呢,这里是国学馆,大家的最终目的还是为了学习,不要舍本求末了。 从这一点上来说,国学馆的学子们素质还是比较高的,至少都明白一个道理:跟自己无关的事儿少搀和。 没有因为王克己的行为受到连累,反而因此受益,周暖暖意识到自己错怪王克己了。 看来王克己离开时说的话的确有更深一层的意思。 周暖暖想着王克己的各种反常态度,忽然心里一动,一个想法出现。 “吹吹,呆会我们去趟总教处吧,吹吹,吹吹~~,小家伙发什么呆呢?” 吹吹蹲坐在桌子上,两只翅膀捧着玉髓珠,有一下没一下地啃着,看上去深情萎靡颇有些心不在焉。 周暖暖挠挠吹吹的下巴,“吹吹,怎么了,有心事?” 吹吹歪歪头,一口把玉髓珠吞下肚,飞到周暖暖肩头靠在她耳边小声道,“那个太子...吹吹没在他身上看到金龙之气...” 太子?对了,把他给忘了。 那天王克己和太子对持,周暖暖一直低着头,压根就没敢看太子一眼,难得的机会都没看到太子长什么样,反倒是吹吹完成心愿见到了太子。 周暖暖心知这个太子早晚得废,无所谓道,“没有就没有吧,他的事跟咱们无关,走,咱们去总教处查点东西。” 带上吹吹,周暖暖往总教处去了。 “这位师兄,这是我的玉牌,我想查一下我的食宿费是什么时候付的,又是什么人付的。” 挺巧的,今天总教处值守的人正是那天暖暖报道给她登基的那位,手里一支判官笔耍地跟普通毛笔一样... 师兄看了周暖暖一眼,没有动暖暖的玉牌,“这个是不能查阅的,钱交了就交了,还想后悔拿回去么?” 周暖暖知道对方误会了,解释道,“我不是想退款,只是家里跟我说并未交过这些钱,那我就奇怪了,是什么人帮我交了钱呢? 再说我辈之人讲究因果之道,别人帮我交了钱,便是与我有恩,我却不知恩人是谁,这段因果该怎番了结? 还请师兄行个方便,断不会给师兄增添麻烦。” 师兄瞪着周暖暖,“说好了啊,不许退款...”人已经动作起来,在一堆玉简中翻翻找找。 “...找到了,我看看...周暖暖...嗯?” “师兄,怎么样,是谁帮我交的?” 师兄把玉简放了回去,目光上下打量周暖暖,“帮你交钱的是三皇子殿下,开学前一个月便已登记,没想到啊,你竟然能得到三皇子的赏识,一介凡人...你有什么特长吗?” “呃...”周暖暖目光一闪,“特长倒是没有,只是家兄乃三皇子伴当,想是看在家兄的面子,殿下才会多照拂一些。” “是嘛...依我看,这钱怕是你家兄长自掏腰包,只是用了三皇子的名头,好教你在学馆里好过一些。你家兄长才是你的恩人,兄妹当好好相处...” 这位师兄是个好人,苦口婆心教育周暖暖,而周暖暖心知对方猜错了,当然这个错误是她故意引导的。 替周暖暖交钱的人一定就是三皇子王克己。 王克己为什么这么做?巧合么?魏公子失了国学馆名额成了三皇子伴当也是巧合么? 不是,一定不是。 从上次离开时他对周暖暖说的那番话可以感觉到,王克己表面跳脱,其实心思深沉。 那么这些都不是巧合,而是他有意为之了。 听说,三皇子很得贞观帝宠爱,不但早早封王还身兼官职,什么官来者...忘记了,不过好像时间因为闯祸撤掉了。 现下想来,不论三皇子怎么闯祸,皇帝似乎都没有重罚过他。罚俸禁足闭关之类的惩罚,对三皇子来说根本无关痛痒。 总之,贞观帝是真的疼爱这个儿子,而且还有委以重任的想法,那么三皇子是皇帝派来监视她的吗? 这个想法出现在周暖暖的脑海中,顿时让她冷汗噌噌地往下流。 这个想法虽然有点离谱,可似乎又是唯一的正解。 果然是这样么,陈何谅虽然已经死了,但朝廷却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现在他们开始监视她了? 或者他们只是怀疑她,还不确定她是否有威胁,只是关注性监视? 不对,皇子出动,不会只是关注。 冷汗一身,周暖暖拍拍胸口让自己镇定下来。 不过是监视而已,这原本就在预计中,没什么可怕的,只是需要更加小心一些。 ———————————————————— 哎呀,今天终于早了一点~(自我吐槽) 第26章 克己之危 王克己被勒令在宫中禁足,地方不陌生,就在他小时候住的宫殿里。 禁足的日子是美好的,在自己宫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是美中不足,禁足只禁他出去却不禁止别人进来。 “殿下,杨妃娘娘来看您了。”魏公子身为三皇子伴当,自然是三皇子在哪他在哪。 杨妃乃前朝末帝之女,亦是三皇子王克己的生母。前朝崩灭时,杨妃尚年幼,文德皇后念其无辜将其养在府中,后被贞观帝纳为妾室。 杨妃容貌俏丽生性温婉,从不干涉政事,贞观帝对其宠爱有加。其虽出身前朝皇室余孽,仍由贞观帝力排众议立为妃子。 “娘亲,”王克己迎到门口,亲自扶着杨妃进屋。王克己从小在杨妃身边长大,两人感情自是深厚。加之出身问题,对杨妃更添几分依赖。 “您怎么这时候过来了?都快入夜了,夜风渐冷易得风寒,您的身子骨弱,该多保重才是。” “不碍,都是老毛病了,前几日你父皇又赐了几味新丹药,用过后感觉好了不少,就连修为也有松动的迹象。” 王克己眼睛一亮,“娘亲可是要突破了?若能突破境界,您的顽疾就可痊愈了。” 杨妃淡笑未答,看表情似乎是默认了。 大唐天朝建国之前,贞观帝常年在外征战,彼时常携带家眷一起作战。某次战役杨妃追随贞观帝出征,在战场上替贞观帝挡了一击受了重伤,之后伤势始终没有痊愈。 当年杨妃只是自醒境界修为,随后这些年受此影响修为再无寸进,始终不能突破悟道境界。也是因了这件事,贞观帝对她多有疼惜。 修士修为进阶突破,从一个境界到另一个境界,不止内在修为提升,肉身也会重塑提高一个等级。 若是杨妃能突破境界,便有天地灵气灌体为其洗去顽疾,百病皆消。 王克己有点激动,拉着杨妃一直追问,杨妃只得把丹药拿出来给他。 王克己修行天赋高,对炼丹之术也破擅长。因恐被人暗中陷害,自己服用的丹药从不假他人之手,全部是他自己炼制的。 王克己拿着丹药研究了好一会,才兴奋地把药丸还给杨妃。 “这里面添加了几味西域特产的灵药,药效才会这般好,娘亲好好收着,按时服用,修为提升指日可待。” 前段日子,大唐天朝和西域言和,使臣进贡了不少珍贵灵药,想来给杨妃炼丹的药材便是取自其中了。 贞观帝舍得灵药,可见其对他们母子也算有情有义,只可惜...可惜太子不成材,没有帝王之相。 “好了,不说我了,”杨妃携着王克己的手端坐下来,“我还没问你呢,好好端端地去惹太子殿下作甚?月前才被你父皇罚了俸,这又被太子告到了你父皇跟前,真是...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 王克己苦笑没有做声。 “可知给你父皇添了多少麻烦,这几日他去我那里总是唉声叹气,埋怨你不争气。 别嫌母妃唠叨,你性子最是随你父皇,他对你也寄予厚望,前些年你还听话些,可是近些时日你愈发不服管教起来,着实让你父皇心寒...” “娘亲,您不用劝我,这些道理我都是懂得,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儿子有儿子的苦衷...” “什么苦衷...连你父皇也压不住么?” “娘亲...你该明白父皇的品性,他是明君,虽贵为天子却不独霸天下,纳谏朝臣,众议政事。 前年他给了我封地却不允我出京,皆因朝臣谏言。去年他委我官职,我尚未上任就又因朝臣谏言而取消。 今年年初,他又当着朝臣的面夸奖与我,同时责备太子失德,此事将我推与风口浪尖。 从那以后,太子与长孙一流便处处看我不顺眼,只怕心中已是图除我而后快...娘亲,儿子这么做只是为了保命罢了。” 杨妃心惊,紧握着王克己的手追问,“这些我都知道,可你若是担心太子一系与你为敌,便该顺着殿下一些,阿谀谄媚投靠太子,这才是化解危机之道,可为何你却反其道而行,尽做些得罪太子的事情?” “...娘亲,这话我只跟您说,您听过便忘了,千万不要让别人晓得你也知道...” “什么话这般严重?” “太子殿下...没有帝王之相,此乃院长对他的批语,此事无人知晓,我也只是因机缘才晓得。您也知道,院长卜卦从未有失,只怕将来太子他...” 杨妃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院长...天书学院的院长?怎会这样?皇上可知道此事?这这这...该如何是好?” “娘亲莫急,此事乃是机密,想来以院长心思之深未必会告知父皇,我们且当做不知只看着便是。” “那你的意思是...?” “太子早晚被废,我只要撑到那个时候便好。说到底,他们忌讳我只因父皇看重我,若想他们放过我,只需我自己犯错,让他们觉得我对太子没了威胁。 我若表现好了,他们会愈发忌惮我,那我便做得差些,送他们借口罚我。这样太子殿下便不必寝食难安,我也能睡个好觉。” 每次受罚,贞观帝必会派人在旁监督,这反而保障了王克己的安全,让太子的人不敢下手,只有在这种条件下,王克己才敢放心修炼和休息,不用担心冷不丁地算计。 看着儿子认真的神色,杨妃忽然悲从心起,抱着王克己落起泪来。 “都怪我,都是我连累了你,让你身上也流着前朝余孽的血脉...你从小聪慧,天分比太子不知高出多少,只是因着我的出身,害得你只能委曲求全,如今更是要以自毁来保命,娘好心疼...” “娘亲莫哭,不过是暂时受些委屈,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做太子也挺好,起码不用做别人的棋子。 你瞧太子殿下日子过地真好吗?还不是要看长孙等人的脸色,哼,他以为父皇不知道呢,早晚...” ———————————————— 日子过地真快,眨眼假期就要结束了~~t-t 第27章 命轮?命运? “...过几日西域第二批使团将到达,我现在被禁足着,接待使团的事情便与我无关,省得太子忙着自己的事还要挂心我。” 杨妃沉吟了一下道,“听说这次使团来想要和亲?” 王克己吸了口气道,“是啊...又送东西又送人,西域这次下了血本诚意足够,父皇...怕是也不想再起战事,和亲之事此次必成。” 杨妃叹息道,“那这人选可不好定,宫中没有适龄的公主,皇室宗亲多舍不得自家女儿。 西域那地方苦寒,中原人去了多不适应,那里人的修行方法跟咱们也大相径庭,就是修士去了也受不了,皇上想顺顺利利定这和亲人选可不容易...” 王克己挑了挑眉,“父皇皇威在身,只要他决定了和亲,人选不过是小问题罢了,选个远支不得志的皇亲,加官封赏,一个女儿换一家子荣华富贵,哪有舍不得的...” “哎,女子不易啊,算了,这些是皇上的事情,我们就不操心了,”杨妃站起身准备离去,“知道你不是故意犯浑便好,母妃帮不了你,你自个儿要多小心。” 送走了杨妃,王克己独自坐在窗边,举头望着天上明月,心中想的却是另一个人。 “父皇,陈何谅的价值可见,您为何放任他去死,又为何让我看住这个女孩子,她只是不能修行的凡人,有什么价值去重视,还是说这不过是您为我找的又一份闲差...” ... 中庭大讲堂,稀稀拉拉坐着十来个人,上方一位老先生正背着手在讲书。 “...引天地灵气可凝聚神魂,聚神圆满便可伐灵洗髓,伐髓圆满以自醒吾身,以己悟道可知天命,知天命者是为圣人,圣人之上唯有化神,化神三变可达天听...” 周暖暖规规矩矩坐在下方,面前桌子上摆着她手抄的课堂笔记,认真地听讲,不时提笔在上面勾勒出重点。 聚神,伐髓,自醒,悟道,知命,圣人,化神,天听——修士八大境界,每一境界又分初阶、中阶和圆满三个阶层。 今天这堂课讲的是修行的基础知识,周暖暖虽不能修行,但觉得自己应该也了解一下这些知识。 暖暖前世就是个好学生,爱学习好读书,把前世读书的那股劲头用在这里,即使修行实践不行,做个理论修行家也不错。 因为是基础课,听讲的学生很少,能入国学馆的学生一般都有一定的基础了,来听这门课的人大部分跟周暖暖一样,是凡人,不能修炼但心存好奇。 一个时辰后,老先生讲完了,下课的钟声远远地传来,众学子起身行礼恭送老先生离开。 周暖暖把书本笔墨都收进书包里,这书包是她来国学馆之前自己做的,手艺不好但也不差。跟陈何谅生活了十年,家里的缝缝补补一向是她负责。 从大讲堂出来,暖暖背着书包前往藏书阁,距离晚饭还有段时间,她想先去看会书。 藏书阁是座塔,一共九层,是国学馆最高的建筑。一层二层是纸质图书,供普通人三层到九层存放的是玉简,修行者可阅。 藏书阁的书籍不可带出,但玉简可直接复制,而纸质图书就只能手抄了。 一个月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一半,一开始周暖暖有些心慌,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后来醒悟过来,她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学习,而是要进天书学院盗天书的,于是她就不着急了,这事麻烦得从长计议急不来。 经过半个月的了解,周暖暖对国学馆的课程有了大致了解。 课程类型可大致分为两类:一是文史政治,想入朝为官的必学;二是修行类,修士可学。 整个学馆的普通凡人,除了周暖暖之外,全都是冲着第一类来的。而第二类,来学的凡人皆是好奇心驱使,没一个学长的,只除了周暖暖。 在别人看来,周暖暖完全就是“该学的不学,不该学的乱搀和”。 周暖暖如此上心研究修行的学问,还有一个私心,希望能找到更多让普通人也使用法器的方法。修士使用法器,实在是方便太多,让她不能不心痒。 静心研究半个月,周暖暖并非没有收获,至少已经有了些想法,具体结果会怎样,还需实践证明,这就需要时间了。 今日藏书阁人很少,因为明天是月半放假的日子,大部分人今天就开始盼着明天快点来了,心思专注在读书上的人少了。 因为天天都过来,藏书阁管理的师兄都认识周暖暖了。 周暖暖跟师兄打过招呼,递上玉牌登记,然后自己去书架上找书,再到旁边的座位上抄书。 吹吹从暖暖肩膀跳下来,在桌子上挪两步,走到阳光能晒到的地方蹲下,小脑袋垂在胸口上打瞌睡。 时辰一点点过去,相熟的师兄过来提醒周暖暖,“师妹,再不走的话,食堂的饭菜就要没了。” 暖暖醒过神来,连忙向师兄道谢,还上书籍带着吹吹往食堂的方向跑。 师兄是好人,他乃是修士,饮食无需向普通人这么频繁,却记得提醒周暖暖。 用过晚饭,周暖暖又带着吹吹去了练武台。 练武台是国学馆里唯一不受护城大阵威压的地方,修士们在这里修炼或者切磋,从早到晚都非常热闹。 练武台,凡人免进,因为死在里面学馆概不负责。 暖暖来到山上常坐的那块大石,这里不属于练武台范围,但可以俯瞰练武台。 周暖暖支着脑袋望着下面,看得非常认真,吹吹坐在她头顶上,学着她的样子也看着下面。 有理论知识做底,虽然自己做不成,却能看懂下面的人在干什么。 周暖暖和吹吹,一人一鸟,一边看一边讨论,对着下面的修士指指点点。 比如,那边那个人手印掐错了,结果法术没放出来,反而自己受了一点内伤。 再比如,那个人念咒速度太慢,对手法术已经攻击过来,他的法术还没放出来。 还有,如果刚才那个人用另一个法术,有几成几率与对手打成平手...等等。 随着了解越多,周暖暖对修行越有兴趣,而且她也发现自己其实很有修行天分,很多理论性的东西她可以很快就想通。 她也曾按着书籍上记载的那样尝试引导灵气入体,可惜每次都失败,事实上她压根感觉不到灵气的存在。 命轮,不能转动的命轮,就像已经被命运放弃一般,纵然天分再高也不能修行。 第28章 印堂又黑了 今天是休假日。 天还未亮,周暖暖便已梳洗好,背着包袱带着吹吹出门了。 传送台寅时开放,暖暖来地早,师兄们还在做着开放传送台的准备。 第一个传送出来,果然是在国子监的后门口。 暖暖望着空旷无人的街道深吸口气,平静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京城地图细节图,从藏书阁里抄来的。 按着地图,周暖暖先找到了振鼎鸡,打包了一份鸡粥和四个鸡肉包子,这才回家。 熟悉的家,仿佛还有熟悉的人影,即使只有一个人,暖暖也能感觉到温暖。 中午出去找铜宝,两个人一起吃午饭,有很多事情商量。 因为周暖暖的身份问题,为了稳妥起见,她和钱有财在学馆是装作不相识的。 暖暖有些丹药方面的问题向钱有财请教,钱有财新作了药丸也要给她,两个人在酒楼里一直聊了很久才离开。 从菜场买了一只老母鸡,还有一些青菜肉菜之类,暖暖提着一堆东西回家。 走在后街上,老远就瞧见一袭青衣从环采阁的后门走出来,雪白的拂尘垂在身侧,长发飘飘若仙。 青衣走了几步停下来,转过身看向周暖暖。 暖暖轻笑,“道长,这么巧,又遇到您了,您今天这是...”暖暖歪头看向环采阁的后门,脸上表情笑得揶揄,“您挺忙的哈。” 白云晃了下身体,手中拂尘甩了甩,表情温和没有丝毫尴尬。 “姑娘,我们又见面了,贫道来此只是给故人送东西,观里人手少,只能自己亲自跑一趟。” “嘿嘿,没事儿没事儿,我随便路过一下,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 白云无奈地摇头,嘴角一抹笑,“姑娘买了好多东西,一个人用吗?” 周暖暖看了看手里提的菜,再歪头看白云道长,“道长,肚子饿了吗?嗯...天色是不早了,你要是不嫌弃可愿与暖暖一起吃饭,正好买了老母鸡,炖个鸡汤加上青菜肉,简易版麻辣烫,营养丰富还好吃。” 白云一甩拂尘点头,“那就叨扰姑娘了,贫道是真想念姑娘的手艺了...” “嘿,哈哈哈~~~”周暖暖捂着嘴笑,这道士真有趣。 有人一起吃饭,暖暖开心,蹦蹦跳跳忙忙活活,院子里多了几分欢声笑语。 炖鸡汤急不得,暖暖弄完厨房里的活儿来到院子里,看到白云道长坐在陈何谅曾经坐过的地方,忽然感觉鼻子有点酸酸的。 白云招手,暖暖走到他面前。 白云盯着暖暖看了好久道,“姑娘,贫道观你印堂又发黑了,不知上次我给你那串手珠可还在?” 周暖暖不在意地笑,亮出手腕上的木珠,“戴着呢,我一直戴着,睡着都忘了摘。” “这便好,一定要贴身戴着...” 白云说地很郑重,暖暖不由一愣。 说起来,上次道长说她印堂发黑结果遇到了王克己,这次印堂发黑不会又跟他有关吧...话说,王克己的一个月禁足期好像到了。 “道长啊,我的印堂又发黑,是不是一定会有祸事?那能不能避开?你可以算卦,是不是也能解卦?算卦解卦都是修士的法术吗? 啊...我在书上看过一些道教的修行故事,还挺玄妙的,那些故事是真的还是杜撰的?” 周暖暖虚心求教,白云知无不言。白云曾云游四海,所知有许多书本上没有的。 “...天下修行有五大门,天书学院、剑阁、离山、道观和佛堂,其中天书学院和剑阁皆在京城,都属国学馆的上院。而离山专修剑,道观修道,佛堂修佛。 近些年来,天下升平,修行者繁盛期即将到来,各地方上小门派迅速崛起,发展至今颇有几个实力不菲,虽然还不能说与五大门抗衡,但也不容小觑。 不过这些说与你听为时尚早,还是先说说卜卦吧...” 白云捻起手指掐掐算算口中有词。 周暖暖好奇,“...直接手算吗?不用什么道具或法器吗?” 白云停下来微微一笑,“卦不可算尽,因天道无常,算得七八成便可。” 暖暖瞪大眼睛,“这话我头次听说,书本上没有,这是卦道的讲究吗?” 白云摇头,“这是我的一位挚友告诉我的,她说‘总要给天机留一线,天机才会与人留一线’,我的卜卦之术便是跟她学的...” 暖暖沉思后道,“我好想有些明白,有点‘以不变应万变’的意思,你那位挚友也是位大能吗?” “...算是吧,她是真正的天才,万世出一,可惜福源薄浅,看不破情障,早早便羽化而去了。” “抱歉,天才易折,您别伤心。” “嗯,我无事,只是你却不太好了...我刚为你卜了一卦,前途忐忑,虽有惊无险,却...易犯心魔。” “易犯心魔?这是什么意思?我又不能修行,何来心魔一说?还请道长为暖暖解惑。” “世人皆有心魔,起处多为想不开。” “道长的意思是我会遇到想不开的事情?这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不去想就好了。”暖暖笑道。 白云凝视暖暖,“姑娘有这份洒脱就好,将来遇到事儿了,便想想今天说的话。” “多谢道长提醒,啊,鸡汤好了,我们吃饭吧。” 白云道长说的话,周暖暖并未太放在心上,假期的两天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去了。 重新回国学馆,这次没有马车来接,自己来到国子监后门,只要身上佩戴着玉牌便可直接传送进学馆。 刚从传送台下来,周暖暖望着旁边的人群先是一喜后是一忧。 前面两个熟人在说话,一个是刚出关的周二,一个是刚解禁的王克己。 暖暖不由叹气,白云道长的卜卦还是准的,果然是要应在**烦王克己身上了。 虽然很想当做没看到,但周二已经在向她招手了,周暖暖一步一叹气来到两人面前,先给王克己行礼,“三皇子殿下安好”,然后再跟周二说话。 王克己斜起眼睛打量周暖暖,“吆,今天知道见了本王要请安了,今儿的太阳是打南边升起来的罢。” 周暖暖再行礼,“殿下说笑了,以前都是暖暖不知好歹错怪了殿下,这厢给您赔不是了,还望殿下不要与我计较。” “嗯?开窍了?还是又打什么小主意呢?” “哪里,我去总教处查过账目了,多谢殿下慷慨解囊...” “哦~~原来是真想明白了,那以后就不要在本王面前演戏了,别再搞你‘揣着明白装糊涂’那套了。 正好本王要去出任务,你们跟我一起去罢...” ------------- 下一章起情节进入下一阶段,喜欢本文的亲请多多支持~~~点击收藏推荐,每一个都是小尤码字的动力~~~ 第29章 苏榭 长安城天书学院观星台。 千年樱花树下,一袭灰衣长衫仰望星空,在他身后不远有垂髻童子侍立。 灰衣长衫长叹口气,“...二十年前他下山游历,前十年还收得到他的消息,后十年音信全无,如今星云始动竟是不祥之兆。” 垂髻童子皱眉附言,“院长,二师兄离山已二十年,十年前您说他有命劫旁人不可插手,如今这一次他又有危险,我们救是不救呢?” 灰衣长衫沉吟良久方道,“此劫比上次更加凶险...哎,罢了,他虽不念师恩十年都不肯回来,可我却不能就这样抹去师徒情义,因果仍在,我这个做师尊的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请院长吩咐。” “我当修书一封劝他回山,只要命星爆发时他在山上,我便有法子助他避祸...哎...孽徒啊孽徒...” … 王克己禁足结束,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到天书学院给院长请安。 说实话,他跟院长师徒情分并不深,但是院长身份卓然,有这个师徒名分在,对王克己也是一层保护。 王克己规规矩矩来到山上,听说院长正在观星,便转到观星台来。 垂髻童子正取了纸笔与院长,王克己见到上前打听了一下,晓得了事情的原委。 王克己聆听院长教诲,临了主动请命,“师尊,此次给二师兄送信的任务便教给弟子罢,西域使臣仍在,弟子也好借这个机会出京,免得留在京里给太子殿下添堵。” 院长目光悠远地凝视王克己良久才道,“好吧,你既能守心不沾惹是非,为师便成全你。一个月,若你二师兄肯跟你回来,必须在一个月内回到山上,晚了他就躲不过天罚了... 若是他不肯跟你回来,也不必强求,人各有命,只要他收到了我的信,我与他的师徒之情便可交代...” 王克己揣了信下山,习惯性来到国学馆。 王克己是这么想的,送个信而已不是困难任务,只是收信人的地点不能确定,但也有个大致的范围了,那这任务主要就是人手问题,人多搜寻地快,一个月内把信交给那位二师兄就行了,反正院长也说了他回不回来无所谓。 想到这里,王克己掏出信来看着上面的字“苏榭亲启”。 苏榭,天书学院院长门下二弟子,本命法宝天琴“随缘”,听说是个随和洒脱脾气很好的人。 修士本命法宝分天地人三等,天阶最高。 二十年前,苏榭下山游历,前十年经常送书信回来,似乎一切都很顺利,其修为也在游历中增长,最后一封信时他已是知命境界圆满。 但是在十年前,苏榭突然断了联系,天书学院派人到江湖上打听也是音信全无,就连院长都算不出他的情况,只是知道他还活着且没有性命之忧。 一开始大家以为他被困在了某个秘境中,但是江湖上并没有秘境出现的消息,于是大家便觉得他可能是自己隐居起来了。 苏榭的本命法宝名叫“随缘”,是他自己起的名字,看这个名字就能推测出主人的性格,他并不是那种在修行上苛求自己的人,也没有什么执念,这样的人遇到了缘分,很有可能选择隐居。 只是他不再跟院长联系,却是让大家有些失望,这样的人未免薄情了一些。万事随缘的人,缺了执念,确实容易薄情寡义。 二十年前王克己还没入天书学院,自然不认识苏榭,对他来说二师兄就是个道听途说的人物,更是不会有多深的同门情谊。 王克已觉得这位二师兄多半是在游历途中遇到了佳人,于是两人双宿双飞隐居山林做一对快活鸳鸯去了。至于为何不跟天书学院联系,就是怕麻烦呗。 现在的问题就是找人手了,不用找太厉害的,关键是听话。 王克己头一个就想起到了周暖暖。 周暖暖是他的监视对象,他走到哪里都该带着,方便监视嘛。 既然找了周暖暖,那就顺便捎上她的小队好了。这个小队的人员组成很有意思,每一个成员都是王克己特意挑的,是他专门为周暖暖准备的。 周暖暖所在的小队成员有什么特点? 那就是他们每一个人虽出身公爵府邸却在府中不得志,不是家族重点培养对象,可是天分又不错,空有热血无处洒,一腔热情空对月。 而这些人是真有天分,在家族供给资源不足的情况还能修炼到目前的境界,说明他们天分不必家族经营差,只是出身不足,要么是女子不受重视,要么就是庶出压不过嫡出。 这样的人往往给点甜头就会跟人走,所谓“伯乐识马”,王克己就自诩伯乐。 尤其那个周二,长得漂亮不说,修行天分奇高,身为女子不满二十岁便已是自醒境界圆满,这份天赋连王克己都自愧不如。 想到这里,王克己不由叹口气。 他跟这些人的处境何其相似,为了保命不惜自毁名誉,明明早就可以突破却不敢,盯着被人骂“纨绔”的名声压制自己的修为,这...简直还不如这些人了。 于是,那天一早,王克己先在传送台遇到周二,便把出任务的事情说了,然后就是见到周暖暖那一幕了。 周暖暖颇为哀怨,面上不由表露了出来,周二在旁边看到劝道,“跟三皇子出任务也还好,最起码安全有保证,而且三皇子把事情大致跟我讲了,不难,只是找人有点麻烦,正好可以趁这机会多了解一些外面的风土人情...任务早晚都要做,早点完成以后闭关也方便。” 周暖暖诧异,“你还要闭关?不是才闭了一个月刚出来,修士只是在即将突破或者巩固修为的时候才会选择闭关,你不是才巩固了修为,再去闭关又为何?上次闭关效果不好?” 周二深吸口气,面上神情有些沉重,“我想突破...我想快点突破...” “你不是年前才突破了,这么着急干什么?容易走火入魔的。” “暖暖...我没时间了,我必须尽快突破,如果能在入宫前踏入悟道境界,也许我还能求一求皇上,求他让我继续修炼...” 周暖暖停下脚步,惊讶地抓住周二,“入宫?你要入宫?” 周二叹了口气,“是啊,明年我就要进宫了...” ————————————————————- 假期过得太快,亲们都上班了吗? 更新恢复原来的时间,如果有空闲,小尤就多更~~求收藏点击推荐~亲们的每一点鼓励,都是小尤的动力~~ 第30章 金成郡主 周暖暖坐起身体,左右腿交换盘起,支着脑袋看看对面睡着的人,有些羡慕有些无聊有些累。 马车摇摇晃晃,能把人全身的骨头架子都颠散了,离京三日都是在马车上度过,暖暖即睡不着又不能下车,格外羡慕做惯了马车的小姐们。 话说回来,现在能有马车坐就该偷笑了,要不是出城门的时候他们恰巧遇到了金成郡主的车队,暖暖此刻恐怕只能跟王克己同乘一骑了。 是的,他们已经离开京城了,正在前往寻找苏榭的路途上。 那天一早城门集合,周暖暖才发现只有她一个人没有交通工具。王克己有奔雷兽,其他人都有自己的马,只有她靠着两条腿来到城门。 为了照顾队伍的行进速度,王克己原本打算让暖暖跟他一起乘奔雷兽。对于这个建议,暖暖打心底里抵触,上次就在上面坐了一会,就够她难受的了。 也算他们运气好,正好遇到了金成郡主南下的车队,郡主正要去南方的外婆家探亲。 金成郡主虽是皇室远支,但郡主的母亲跟杨妃娘娘关系不错,连带着郡主跟三皇子的关系也不错。 王克己跟郡主说了会话,发现两边的目的地距离不远,于是郡主人很好地邀请三皇子同行。考虑到周暖暖这个拖油瓶,王克己同意了。 于是,暖暖上了郡主的马车,此刻在她对面熟睡的女子便是金成郡主了。 古代的道路质量实在不好,马车连减震系统都没有,在上面坐久了暖暖整个人都不好了。 头一天她吐了,第二天在车上躺了一天,第三天终于适应了一些,可仍然很难受,而且非常无聊。 因为王克己等人要赶路,所以车队昼夜不停地行进,只有吃饭的时候才会停下来歇一歇。暖暖觉得自己就像个囚犯一样,被囚禁在这辆马车上,只有吃饭可以放放风。 暖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才出来三天她就明显地瘦了,下巴越来越尖了。这也是没办法,头两天吃什么吐什么,好在今天不再吐了,肚子里才有了食儿。 暖暖的目光扫到金成郡主身上,心下不由感叹,这世间竟真有这般美好的女子,好似谪仙下凡。 金成郡主很漂亮。 她的漂亮跟周二不同,气质如兰清丽出尘,加之她有些病弱又兼修佛法的缘故,总让人觉得她有些不似真人。 佳人如梦,出尘如仙。 金成郡主身体不好,据说她娘怀她的时候受了伤影响到她,一生下来就有些体弱,不过郡主修行天分不错后期保养也好,病情越来越轻,随着修为增加会慢慢变好。 比周暖暖好多了。 郡主人很好,脾气好,不但主动邀请暖暖同车,还给她诊了脉,前两天就靠她照顾了,暖暖才能这么快缓过来。郡主久病成医,医术颇为不错,暖暖就是吃了她的药丸才不再吐了。 金成郡主也比一般的小姐自立很多,不喜欢丫环服侍,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动手。据说这是因为她娘亲身体不好,所以她从小就学会了照顾自己,还有照顾自己的娘亲。 这次去南方,金成郡主就是代替自己的娘亲去给外婆过寿的。 金成郡主睡得很香,从她柔软绵长的呼吸声中能听出来。 周暖暖羡慕不已,她也很累很困,可是躺下却浑身难受地睡不着。 越是觉得累越是觉得无聊,吹吹也被周二收走了,连个陪她玩儿的人都没了。 想到吹吹又不由想起那天周二的话。 在进国学馆之前,周暖暖还开着麻辣烫摊子的时候,她就从客人的口中听说过贞观帝后宫要添人,只是没想到这个人会是周二。 而且,周二进宫竟然还是贞观帝亲自点的,月前圣旨就到了应国公府上,一点悔改的余地都没有。 为什么会这样呢?这就要从应国公府的情况说起。 周二的娘不是应国公的原配,原配虽然早死却留下了两个儿子,而周二的娘只生了三个女儿。 前年应国公去世,周二母女四人在府里的日子就不好过起来了,那两个哥哥不但消减了她们的日常用度,还不尊孝道,时常对她的母亲出言不逊。 应国公去世后还牵涉到爵位继承的问题,周二的那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都没什么本事,可是他们本家的堂兄弟却颇有几个能干的,于是由谁来继承爵位出现了分歧,本家几支联合起来反对周二的两个哥哥。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像应国公这种爵位子孙袭承要降爵,各种一应待遇都要消减一等。 这个时候京里出现了贞观帝后宫要添人的传言,周二的那两个哥哥就动起了心思。 他们不知道找了什么路子,竟是把周二的画像直接呈到了御前,贞观帝就这么相中了周二,还在人前亲口夸她“长得漂亮”,于是周二的命运就这么定下来了。 周二的两个哥哥想得很美,把周二送给皇帝做小老婆,爵位铁定就是他们这一支的了,若是周二能讨得皇帝欢心,他们家的爵位说不定就不用降了。 圣旨已经下了,周二无力反对,她娘和姐妹们都很伤心。 入宫对其他女子来说也许是飞上凤凰枝的好机会,但对周二来说却如同噩耗。 在同龄人中周二修行天分奇高,可说是百年一遇的天才也不为过,而进宫等同于阻断了她的修行路。 皇家从来不喜欢太强势或者太聪明的女子,他们会欣赏她们,却不会把她们放在身边,天子卧榻岂容虎狼环伺。 所以宫里有不成文的规定,凡入宫的女子修为最高只能是悟道境界,除非其位分在妃以上。 像周二这样新入宫的女子,没有强力的家室支持,只靠美色是很难爬到妃位的,即使她生下贞观帝的儿子也只能得嫔位,如今宫里妃位以上的那几位全都是早年就跟随贞观帝的老人了。 所以,周二才会急于突破,圣旨让她明年冬入宫,在那之前如果她能突破悟道进入知命,那一切还有变数,如果不能,那她将终身止步悟道。 然而,周二现在刚刚自醒圆满,一年内连破两个境界,这可能吗? 第31章 和尚与农妇 林间客栈,一行人来到此地停了下来。 马车刚停稳,周暖暖就迫不及待地跳了下来,站在她肩膀上的吹吹急忙张开翅膀抱住她的脖子,这才没有掉下来。 因为马车上太无聊,暖暖还是把吹吹从周二那里要了过来。 连续几天昼夜不停赶路,王克己周二等修士就像不知道疲倦一样,完全不用休息,但是周暖暖却很受不了了。 今天从这个地方开始,周暖暖等人便要和金成郡主分道扬镳,一个往前面镇子去,一个则往另一个方向的山庄而去。 所以,一行人终于在这间简陋的茅草客栈停了下来。 周暖暖扭扭腰活动四肢,僵硬的身体发出咔吧咔吧的声音,后面马车上传来动静,赶忙伸手向后。 金成郡主挑开车帘出来,看到暖暖伸过来的手,笑着扶着她的手下车。 正是午间用饭的时段,这条路是通往前方镇子唯一一条路,所以从这过的旅人不少,连带着客栈这个时段的生意也很好。 周暖暖一行人多,茅草棚下做不下,店家眼疾手快,搬了桌子凳子出来摆到了路边。 “客官请坐,今日人多,包涵一下,几位要吃点什么喝点什么?别看本店小,该有的东西全都有...” 店家招呼客人,王克己和金成郡主一桌,旁人自是不敢上前,周暖暖也自觉地跟周二混在一起。 他们这一桌还多了两个人,一个是魏公子,他是三皇子伴当自然相随,还有一个是馨姑娘,据说本来没她什么事儿,但她死皮赖脸要跟魏公子一起出来,最后魏公子拗不过她只好跟三皇子说了,三皇子无所谓地同意了。 话说这次跟王克己出来的人真是不少,他自己算一个,外带四个贴身皇家保镖,再加魏公子两口子,还有周暖暖小队六个人,竟有十三个人了。 出门在外讲究不来,一群人要了热水馒头和几个简单的小菜,周二等修士有的吃有的不吃,只有周暖暖吃得最快乐,反正她现在已经适应了马车的节奏不会吐了。 一阵秋风吹过,几片树叶落在饭桌上,周暖暖随手捡起来丢掉,在从饭碗里抬头的那一瞬间,前方出现了两个人影吸引了她的视线。 一卷风尘中,一个和尚,一个女子,一前一后正向这边走来。 和尚头戴破旧斗笠,身穿无垢百衲衣,颈间罗汉佛珠大若狮子头,腰间一枚铜铃,一步一声响... 女子做农妇打扮,灰头土脸愁容满面,身上衣裳破旧带着污迹,亦步亦趋跟在和尚后面。 两个看上去本不相干的人,只是农妇时不时抬头看向前面的和尚,眼神并不似看陌生人。 和尚双目微闭,逆风而行,身影经过客栈前的小路,仿佛只是一个过客。 “大师,”农妇忽然拉住和尚的衣袖,“能否在此歇歇脚,我走不动了...” 和尚停下脚步道声佛号向店主走来,“阿弥陀佛,施主,可否借贵宝地暂歇,我等不占店家地方,那边草地便可。” 店主茫然地点头。 只见和尚衣袍一甩,在那块他指的草地上席地坐了下来,双膝盘起双手合十双目已闭。 农妇咬了咬唇,眼底似有委屈之色闪过,只是她面容愁苦,表情更多了怨恨。 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农妇数了两文钱出来递给店主,选了离草地比较近的地方坐了,店主端了一盘馒头和热水给她,她就那么吃了起来,无视了周围好奇的目光。 周暖暖也很好奇,咬着馒头望着和尚,她这个位置正好面对和尚,而且距离也很近。 仔细看,这和尚挺俊俏的,看样子不过刚二十出头,虽然他身上装修很朴实,但他散发的气质有些不凡,颇有几分得道高僧的韵味。 多半是位高境界的修士。 在众人的视线中,金成郡主走向了那位高僧。 金成郡主行礼,“大师,我乃长安佛堂门下俗家弟子,今日有缘与大师相遇,想请大师与那边同座,也好方便弟子向大师讨教佛法。” 和尚睁开了眼,凝视金成郡主片刻后方道,“原来是贵人,果真有缘,因果已定,贫僧愿往。” 和尚这话说的有点意思,那表情和口气好像是要去赴汤蹈火一般,搞得周暖暖在旁看着想笑。 和尚上了王克己和金成郡主的桌子。 “敢问大师法号?”王克己问。 “贫僧‘不灭’。”和尚眯着眼睛答道。 “不灭...您可是东来寺的不灭大师?”金成郡主有些激动。 “正是贫僧。”和尚平静地回答。 周暖暖扭头看向周二,蹲在她肩膀上啃玉髓珠的吹吹也跟着她一起转头看周二。 周二正要解释,却被口臭男殷德抢了先。 “这你都不知道,真是孤陋寡闻,以后不许跟别人说你跟我一个小队的,太丢人了,本公子真是丢不起这个人... 东来寺乃东海第一大寺,传说佛陀涅槃时留下数样宝物,其中之一的‘寂燃’神灯就收藏在东来寺中。 ‘不灭’乃东来寺代代相传的法号,专职守护神灯‘寂燃’,据说只有寺中第一高手才有资格继承这个法号。” 殷德虽然嘴巴臭了点,但人还是不错的,知道很多事情比较爱说话,对同伴也还照顾,值得暖暖忽略他的毒嘴,只要选择性的听取他的话就行了。 “唔唔”周暖暖边听边点头。 王克己和金成郡主都很激动,有点粉丝终于见到偶像的劲头。 “原来是不灭大师,我等失敬了,我乃天书学院院长门下,早就听闻不灭大师的法号,今日得见不虚此行...” 王克己和金成郡主巴拉巴拉说了一堆恭维崇拜的话,不灭大师只是点头眼睛始终没有睁开。 周暖暖眨眼,余光正好扫到那个农妇,却看到农妇眼神闪烁表情怨毒地盯着王克己等人。 “奇怪,这农妇是谁?为何与不灭大师同行,似乎却又不是同路人?”暖暖心里纳闷。 那农妇吃光了馒头,忽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几步冲到王克己一桌,指着王克己大声问道,“你是天书学院的人?你认识苏榭吗?你跟他什么关系?” 第32章 苏榭是大魔头?! 寂静的午后,平地风起。 林间简陋的客栈,旅人四散离去,留下王克己一行与不灭法师和农妇对峙着。 农妇的话语似乎还在林间回荡,王克己等人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 苏榭,天书学院院长门下弟子,王克己的二师兄,屠杀万家庄满门,盗取东来寺至宝寂燃神灯...这些怎么可能?!!! 农妇倒是说了这些事情发生在十年前,可王克己等人还是不相信,天书学院院长擅长卜卦,怎么会收一个杀人如麻的凶手做徒弟。 虽然王克己等人没见过苏榭,可从学院里的传闻来看,苏榭性情温和怎么可能做下如此弥天大祸。 周暖暖看看王克己,再看看农妇,又看看不灭...这农妇不知道是什么身份,竟然能说出这种话,就算事情是真的,她又是如何知晓的? 还有这个不灭大师,他既然跟农妇同行,这似乎意味着他相信了农妇的话,这可真是麻烦了。 细说起来,此刻客栈里应该算是三波人,一是不灭大师和农妇,二是王克己一行等人,三嘛就是金成郡主一行了。 金成郡主虽一路跟王克己等人同行,她的目的却跟王克己不同,她只是要去外婆家而已。 而且,她是佛堂俗家弟子,算起来跟不灭大师才是同门,如果两边真打起来,她会向着哪一边还不好说。 不过看她眼神游走的样子,似乎是想保持中立。 眼见着王克己和不灭大师之间气氛越来越紧张,作为中间人的金成郡主终于开口了。 “克己,稍安勿躁,请把事情的真想弄清楚再做其他打算不迟,”金成郡主先安抚王克己,后对不灭大师道,“大师,不知这位妇人跟大师是什么关系,她方才所言可有什么凭证?” 不灭还未开口,农妇便抢先一步道,“凭证?好,今日有不灭大师在此,谅你们也做不出杀人灭口的事来,那我便告诉你们... 我原是万家庄的大小姐,闺名盈盈,苏榭屠杀万家庄是我亲眼所见,可怜我万家庄百余口人命只留下我一个孤苦无依...我以万盈盈的身份证明苏榭是杀人如麻的大魔头。” 万盈盈说着便哭泣起来,凄苦深情不似作伪,不由让人心生同情。 王克己却是冷哼了一声,显然没受万盈盈影响,“什么万家庄万盈盈的,没听说过。” 万盈盈脸色一僵,扑通一声跪在不灭身前,抓着他的衣裳嚎哭起来,“大师,您可要为我做主啊,他们这些人就是帮凶,他们是来帮苏榭大魔头的,您可不要被他们骗了...” “阿弥陀佛”不灭道声佛号,没有管扑在他腿前的万盈盈,也没有睁开眼睛,那副不动如山的样子似乎这事情跟他无关一样。 金成郡主看看王克己再看看万盈盈,皱眉唤了一个仆人过来,问了几句话,仆人对她耳语了几句,她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怎么?”王克己看向金成郡主。 金成郡主犹豫了下道,“我这仆人是外婆那边派过来的,对这边很熟悉,他说...十年前离这里不远的地方的确曾有一个万家庄,也正是在十年前,这个万家庄的人在数日内全部死了,此后哪里便成了‘阴鬼坡’...” 阴鬼坡,阴魂聚集之地,只有生前死于非命且短时间内死了很多人的地方才会形成。厉鬼生养之地,生人勿进。 “哼,那又如何?即便真有万家庄变阴鬼坡,也不能说明是二师兄做的,这妇人自称万盈盈,谁能证明她的身份?你家仆人也认得她吗?”王克己道。 那仆人连忙摇头,“不认识,小人只是个仆从,连出府的机会都少有,万家庄之事也是道听途说,万家庄的大小姐,小人是万万没见过的。” 王克己默默点头,金成郡主也不想为难外婆家的仆人,挥手让他退下了。 万盈盈却是不让了,哭地声音更大,垂头顿地好似泼妇一样。 王克己不耐烦道,“泼妇骂街,哪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可见是骗人的。” “你...”万盈盈指着王克己骂道,“你们这群不要脸的东西,良心都被狗吃了,若不是苏榭毁了我们万家庄破了我的修为,我又怎会沦落到现在的境地...若不是心存报仇一念,我早就追随亲人而去了。 十年了,为了保命我隐姓埋名,为了生计不得不屈尊嫁给农人做妇,不但要下地做农活,还要照顾一家子吃穿,可怜我这双手,当年连绣花针都不碰,如今却只能操持家务,油盐酱醋针头线脑... 是了,我现在只是一介农妇,不再是什么大小姐,可是天网恢恢,终究还是让我遇到了大师,只要能报仇,这十年的苦我甘愿领受。” 周暖暖在旁边冷眼看着,悄悄碰了下周二,小声问道,“你觉得这个万盈盈说的是不是真的?” 周二眼神游走,俯身到暖暖耳边,“感觉有点真,不过也有点难以置信...” 周暖暖微微点头,她也有同感。 农妇做派实在不像假的,她十有*就是万盈盈,而万家庄被屠庄一事已被仆人证实是真的,那就只剩下事情是不是苏榭做的这一个疑点了。 万盈盈言之凿凿,让人不由地相信她的话,可是苏榭...实在不敢相信天书学院会培养出大魔头类型的人物。 周暖暖接触的事情还是比较简单的,像这种一个人杀上百号人的事儿,那就是天方夜谭一样的传说。 万盈盈虽然骂骂咧咧却情真意切,王克己扫了一圈自己人,发现周围人的神色颇有些动摇,似乎同情万盈盈的人越来越多了,这可不是好兆头。 再让这农妇说下去恐怕苏榭的罪名就要坐实了,王苏榭的名声连带着天书学院的名声,克己对苏榭没什么感情,却不能坐视天书学院的名声被毁。 想到此处,王克己眼中闪过一线杀机,金成郡主就坐在他的对面,敏锐地察觉到王克己气息的变化,心里犹豫不由看向稳坐在旁边的不灭大师。 就在这一瞬间,王克己动手了,他一向是个干脆的人,有了决定就去做。 然而下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动不了了,确切地说是所有人都僵住了,只除了一个人... 不灭出手了,不对,他并没有出手,只是散开了威压,便将所有人都压制住了。 第33章 因果结 求推荐点击收藏~~新文请大家多多支持~每一点支持都是对小尤的鼓励~谢谢大家~~~ —————————————————————————————————— 要死了要死了...周暖暖趴在桌子上心泪流成海。 今天这个坎怕是过不去了。 这比上次王克己释放威压难受了十倍不止,感觉内脏都搅在一起,全身的骨头都要被压碎了。 在场还有一个人比周暖暖还要痛苦,那就是万盈盈,她距离不灭更近,体质也更差,此刻整个人都倒在地上,痛苦地大张着嘴喘不过气来。 不灭没有吝惜,终于睁开眼睛看着王克己,缓缓说道,“殿下勿怪,贫僧只是想平心静气地与各位说话。” 话音落威压消失,所有人都大口呼吸,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之感。 不灭施威,王克己当即领悟到两者之间的差距,自是不敢再动手,说话也多了几分余地。当然,他也不会就这样怕了对方,虽有实力差距,但己方人多,对方再厉害也只有一个而已。 王克己收起纨绔样子,双手抱拳以示郑重,“不灭大师果然名不虚传,我等领教了,大师有何见教不妨直说?” “见教不敢当,正如施主的疑惑,此妇人的话骇人听闻,断不可听信一面之词,只是另一位当事人苏榭公子却身不在此处,如此一来该如何辨别妇人之言?” 王克己沉息,“大师所言甚是,我二师兄身不知何处,断不能仅凭妇人一言判是非,在下不才修为不济却也不能让二师兄凭白受这冤枉。” 金成郡主看看还躺在地上起不来的万盈盈,心念一转,看这样子不灭大师似乎并无意偏袒妇人,看来此事还有内情。 于是金成郡主在旁道,“观大师神情可是有什么其他法子辨别妇人之言的真伪,若是如此我等愿详知,金成虽不是天书学院弟子,却也不想看到任何人蒙受杀人如麻的罪名?” 不灭默默点头,“贫僧有一法术,名唤‘因果结’,乃是我东来寺不外传的秘术,以人为镜追溯因果。 贫僧可以在此妇人身上施展此法术,将十年前的因果重现于世,若是两位施主信得过我,我便在此施展...” 王克己有些犹豫,金成郡主劝道,“殿下,便相信不灭大师吧,以大师的修为和名声断不会欺骗我们,而且...你本就为寻找苏榭公子而来,说不定可以得到苏公子的消息。” 王克己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今日此事必在此地有个结果才行,否则不论苏榭是不是大魔头,来日人们议论必有疑虑。 “好吧,我相信东来寺的名誉,也信任不灭大师的佛性,劳烦大师施展法术,让我等了解真相。” 不灭没有起身,仍是坐在凳子上,两手变换结印,数个法诀落在万盈盈身上,万盈盈本就虚弱这下更是承受不住法力直接昏了过去。 数息之后,大风卷起落叶绕着万盈盈的身体旋转飞升扩散... 风太大了,周暖暖闭上了眼睛捂住了口鼻。 狂风忽来忽散,再看身周景色已变幻。 林间客栈不见了,变成了一处山庄,庄子中人来人往颇有些繁华之景。 周暖暖伸手摸向旁边走过的路人,手从人身上穿过,原来是幻影,这法术挺好,效果比全息投影还要真。 场景中一名妙龄女子款款行来,看五官与万盈盈有些相似,只是眉眼间神色高傲,气质比万盈盈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就是十年前的万盈盈了,暖暖不由看向昏迷在地上的万盈盈...岁月果然是把杀猪刀。 场景在继续,万盈盈对面走来一名男子。男子形容潇洒,黑发飘扬,背后一把古琴,迎风向这边走来。 这就是苏榭,他背后的便是天琴随缘。不用问,暖暖便知。 万盈盈与苏榭身影交错的瞬间,万盈盈突然倒下,苏榭眼疾手快扶助了她。 场景变化,闺阁绣房中,万盈盈闭目躺在床上,床头一位郎中模样的老先生正在给她诊脉,另有老少两男子面目焦急地站在他身后,而苏榭则坐在旁边品着茶。 “...大小姐隐疾发作,恐难活过十日,除非有千年生幽兰草续命...” “...幽兰草易得,可是千年生的要去哪里找?” “...千年生的灵草可遇不可求...” 苏榭似乎想起了什么,放下茶杯走过去,“需要千年幽兰草?” “正是,公子可是有此灵草,我万家庄愿倾全庄财力购之,以续小女盈盈的性命。” “钱财身外物,我不需要,只是这灵草并不在我身上,我要去个地方取来,需要些许时日。” “那便劳烦公子了,老朽代盈盈谢过公子救命之恩。” “呵,不必,我与令千金相遇便是有缘,此乃因果之道,救命救急,不耽误时辰了,我这便去寻那千年幽兰草。” “公子稍等,不如让诚儿跟你同去,路上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不必,我自去便可。” 苏榭走了,那老者却对旁边的年轻人说,“诚儿,你跟上去,不要让苏公子发现,不论用什么手段,务必确保取回千年幽兰草。” “是,父亲。” 场景再度变化,万盈盈面色红润的坐在房中,还有那老者和年轻人也在,只苏榭并不在。 “父亲,那妖人的洞府果在千竹林中,幸亏有苏公子带路,否则儿子还真发现不了他的洞府。” “我也没想到苏公子跟那千年竹妖竟是相识,以前只听祖辈说附近有一只千年修行的妖精,竟然就在千竹林中...造化,这是咱们万家的造化...” “是啊,那竹妖已有两千年的道行,经历过一次天劫,此次恰逢他又要经历天劫,正是我们动手的大好机会...他的洞府中宝物肯定不少,真要便宜我们万家了。” “父亲,诚弟,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姐姐,我和父亲再说打劫那个千年竹妖。” “什么?!苏公子跟那竹妖是朋友,救了盈盈的幽兰草也是苏公子找那竹妖要来的,那竹妖便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们怎可恩将仇报。” “盈盈,这你就不懂了,竹妖乃是妖物,苏公子与他结交本就是错,我们这样做是帮苏公子改邪归正。再说了,我们可以悄悄地做,不让苏公子知道是我们做的... 还有,你不是喜欢苏公子嘛,我们万家庄虽是修仙世家,底蕴却不足,若是能得到竹妖的宝物,你便有配得上苏公子的嫁妆...” 三人一番话语,万盈盈渐渐被其他两人说动了。 “父亲,诚弟,既然我们要动手,那就要做绝,决不可让苏公子想到我们头上...” “哼,姐姐放心,我和父亲已有计划,咱们这般这般...” 场景再变,十几名蒙面人夜潜农户家中绑走了近几十人,看身形万盈盈和万诚都在蒙面人中。 场景又变,农庄变竹林。 月色下的竹林,宁静地令人沉醉,然而此刻出现的一幕却是令人发指。 手起刀落,几十人命丧于此,头颅滚落,血染千竹林。 以人头为祭,以人血为媒,献血画成的符咒渗入大地,巫术成。 鬼哭狼嚎声起,美丽的竹林失去了月色,乌云笼罩下变成了鬼哭林。 鬼哭林,与阴鬼坡相似,都是冤魂聚集之地,至阴致寒。 这一幕被夜色掩盖,在洞府中闭关准备渡劫的竹妖毫无察觉,那么苏榭呢? 场景变,万家庄中宴席开,苏榭被奉为上宾,这是万家为答谢他救了万盈盈而举办的宴会。 酒过三巡,苏榭醉倒在酒桌上,万盈盈和万诚将其拖回了房间。 这一醉便是十日。十日醉,专门对付修士的迷药,圣人以下不可幸免。 场景还变,千竹林异变鬼哭林,天劫变天罚。 原身在鬼哭林中的竹妖,猝不及防遭遇天罚。一个身影在天雷下渐渐消散,只留下满地焦竹。 万盈盈等人集中在一处洞府前,千方百计攻击洞府却是徒劳无功。 万诚恨道,“没想到这竹妖如此狡猾,留下的阵法根本不是我们能对付的。” 万盈盈叹道,“毕竟是修行了两千年的竹妖,还凭自己的本事度过了一次天劫,若不是恰逢他又要渡劫,我们又怎可能得手,罢了,拿不到东西就拿不到吧。” “不行,我不甘心,我去竹妖的原身那里找找,说不定有什么东西剩下...” 万诚在竹妖消散的地方找寻良久,终于被他找到了,“姐姐,这是竹鞭,竹妖原身全部精华所在,用它可以炼制至宝,好了,拿不到洞府里的东西,有这个也勉强够了...” 场景又一次变了。 原本热闹的万家庄变成了人间地狱,到处是尸体、献血和头颅,一个疯狂的身影无止尽地屠杀着。 苏榭已入魔失去了理智。 所有人都死了,只余下入魔的苏榭和吓得魂不附体的万盈盈。 手起刀落,万盈盈重伤濒死,一个盒子从她的腰间跌落。 像被蛊惑了一般,苏榭捡起盒子打开,里面是竹妖留下的那枚竹鞭。 苏榭放下了屠刀,拿着竹鞭走了。 万盈盈没死,但是命轮毁损,一身修为尽废。怕苏榭追杀,她隐姓埋名远走他乡,嫁为农人妇十载。 然后,某一日,她正在院中喂鸡,一个和尚化缘至此。 和尚法号“不灭”,来自东海东来寺,他看到了农妇身上他正在寻找的因果。 第34章 谁该死 十年前,无关情怨,只因贪婪。 起因为何? 不是苏榭错救万盈盈,也不是万盈盈暗恋苏榭,皆因万家人窥视竹妖的宝物。 苏榭警惕心不足也好,万家人恩将仇报也罢,这两方都错了。 万家人不该窥视竹妖宝物,更不该杀害无辜百姓施行巫术。 苏榭错在不该屠灭万家庄,冤有头债有主,一旦动了不该杀的人,便种下了恶果。他更不该放过万盈盈,万盈盈参与了杀害百姓,她便可去死了。 当然,苏榭那时候已经杀红了眼神志不清,没有理智自然无法做出正确的决定。 十年前的事,还有一个受害者,那就是千年竹妖,他跟万家本无交集,却阴差阳错下成了整个事件的导火索。 以上是周暖暖的看法,她最同情的便是千年竹妖。只要不害人,妖也有好妖,咱不歧视。 话说,在国学馆藏书阁的书籍里也有提到过妖,有千年修为的妖应该称为妖修,跟普通精怪是不一样的,有一些在修行者中也颇有地位,有些妖修大能比人类修士大能还要受人尊敬。 比如说,南方某些教派便是尊妖修为祖,尤其以四川云南那边最多。 这么看来,当年苏榭与千年竹妖相交并无不妥,反而是万家以此为借口足见其没有见识,或者他们只是需要一个自我说服的堂皇理由。 周暖暖扭头看向不灭,这位不灭大师看上去很不凡的样子,应该不是万家人之流吧,不会说什么“降妖除魔为己任”这种中二的台词吧... 对了,还有一个问题,万盈盈前面说苏榭偷了东来寺的神灯寂燃,可是刚才因果结里并没有这一段,显然万盈盈并未参与此事,那就是道听途说了? 因果结的效果已经结束,林间客栈又回来了,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出声的,显然都还沉浸在刚才那一幕幕的场景中。 有些面目茫然还没反应过来,像王克己和金成郡主等人却是紧锁眉头,大概他们心里也有跟周暖暖一样的疑问。 似乎看透了众人所想,不灭双目微闭双手合十道,“寂燃神灯,以魂元为灯芯可烧炼神魂引魂魄归体...当年寺中神灯被盗的时间,跟苏榭施主入魔的时间正好吻合, 是以贫僧推断,苏榭施主盗取神灯后便以生人魂元注入灯中燃烧,再将竹鞭放入灯火中煅烧,以此重塑千年竹妖的神魂,妄图使其重生。” 王克己皱眉,“大师,这是您的推测,没有证据的事儿,我们可不认。” 不灭右手一指地上昏迷的万盈盈,一条若隐若现的黑线从她身上伸出,飘飘荡荡伸向远方。 “因果结第二重因果线,万施主的因果线的另一头连着苏榭施主,我在那边看到了神灯的影子,苏施主他...罢了,等我们见到人便都清楚了。” 王克己等人十分头疼。 目前是什么情况? 苏榭的罪名似乎已经坐实了,虽然他被万家人算计了,可他屠灭万家庄却也是不争的事实,而东来寺的神灯...人家不灭大师似乎已经认定是他偷的了。 这就是院长算到的苏榭的劫难吗? 从刚才不灭释放的威压推断,对方至少是悟道境界的高手,王克己这群人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这样怎么带走苏榭? 不不,不用带走苏榭,只要把信交给他就行了,可是这事儿现在知道的人多了,已经不是苏榭一个人的事情,事关天书学院的名誉,已不是任务成败能定论的了。 麻烦了,王克己揉着额头,“大师,我们不兜圈子了,敢问您有什么打算?是打算直接灭了我师兄,还是只要拿回寂燃神灯便可?” “阿弥陀佛,万诚万盈盈等人罪无可恕,但苏施主屠灭万家庄却是太过了,须知万家庄中无辜人更多...” “...大师的意思便是要灭了我师兄才肯罢休了?” “贫道并非此意。” “...那大师只要取回寂燃神灯就行了?” “......” “不灭大师,就冲着您的威名,我们愿意帮助大师拿回神灯,若是神灯真在师兄手里,我定会劝他把神灯还给您,只是... 至于师兄嘛,他是天书学院弟子,自有院长师尊发落,大师请放心,我定会将师兄带回山让院长亲自教训他。” 不灭不说话了,闭上眼不理王克己了。 金成郡主坐在一旁看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似乎有点后悔看这段因果结了。 是啊,看了便是知情者了。 金成郡主捂嘴咳嗽了两声,好像不能一走了之,要不病倒算了? 金成郡主心里盘算着,王克己这边却先开口赶她走了,“金成,前面不远就是你外婆家了,我就不送你了,我写封信,你帮我派人送回京,务必交到院长手上...” 王克己的心思不止是让金成传递消息,还想让她做个后应。他们这群人势必要跟不灭同行,而他们不是不灭的对手,万一发生对持只能等待后援。 王克己当即取出纸笔,刷刷刷写好了信交给金成,并叮嘱一番后便让她先行离去。 “大师,天色不早了,您看我们...?” “...前方不远便是万家庄,贫僧想先去那里一探究竟。” “好,我们与大师同行,一起去那个变成阴鬼坡的万家庄看看,本王还是头一次遇到阴鬼坡,正好也长长见识...” 他们这群人在林间客栈停留了不短的时辰,搞得别人都不敢靠近这里,严重影响了店家的生意,王克己不小气,多给了店家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做补偿。 金成郡主离开地时候特意留下了一辆马车,主要是为了方便周暖暖,但现在因为万盈盈还昏迷着,于是马车暂时被万盈盈占了。 周暖暖不想跟万盈盈呆在一辆马车上,也不想跟王克己同乘奔雷兽,还好有周二愿意接纳她,于是两个人上了一匹马。 另外,因为不灭没有马,他是徒步走过来的,为了赶路,王克己这边又挪了一匹马给他,这样一群人才骑着马扬长而去。 好巧不巧,周暖暖二人跟不灭正好并排。 暖暖歪头打量和尚,和尚竟然睁开眼睛非常和善地向她点了点头。 夭寿啦,还以为这和尚是瞎子呢,原来双眼贼亮啊... 周二也察觉到了和尚的视线,侧头看向他道,“大师之前那一威当真慑人,不知大师如今境界是...?” 和尚很谦虚地答道,“贫僧只是知命圆满,距离圣人之境尚远...” 第35章 三百六十度灰(上) 先祝大家元宵节快乐~~白天去灯会了,好多人啊...比往年热闹更热闹的样子,感觉还不错~ —————————————————————— 如果有人问阴鬼坡给周暖暖最大的印象是什么,那么她的回答只有一个字:灰。 明明刚才还是大晴天,现下头顶的天空却笼罩着浓浓的散不去的乌云。 风中飘散着不名的灰色颗粒,入目的所有物体上都蒙着一层灰蒙蒙的尘埃。 朗朗乾坤下,独立的灰色空间,这就是阴鬼坡。冤魂聚集之地,至阴至寒,鬼王养成之所。 诡异的寂静,连风声也变得令人毛骨悚然。 灰尘深积的街道,蒙尘的低矮房屋一座连着一座,枯木断草,干涸的水井,没有一点生气。 众人不敢怠慢,纷纷下马徒步。 王克己的保镖把他围在中间,时刻警惕着周围。 暖暖这边,周二把吹吹召唤出来交给她,以防万一。 不灭走在前面牵着马车,万盈盈还在马车里,醒没醒没人关心。 风吹阴冷入骨,周暖暖下意识搓了搓手掌,衣袖掩盖下的木珠手串散出淡薄的光芒渗入她的身体,化作一股暖流护住了暖暖的心脉。 不灭好像来过这里一般,带着众人直接来到了万府。 厚厚的灰尘覆盖着整个府邸,掩盖了地上斑驳的血迹,灰尘像雪花一般在空中飞舞着,房屋家具漆痕剥落,只余满目灰白。 暖暖拿了手巾围住口鼻,这里雾霾比前世还要厉害了。 四下张望,没有看到一具尸体,暖暖不由地展开联想...这些灰尘是那些尸体化成的吗? 马车停在院子里,万盈盈还在上面,依然没有人想起她。 不灭一路不言语,径自去了大堂。 王克己等人拴好马匹,然后四散开在万府中查看起来。 什么都没有!没有人没有动物连尸体都没有。 众人没有找到任何线索,重新围聚到大堂。 不灭一直在大堂的中央打坐,他头顶上方的屋顶缺了几块瓦片,晦暗的光线从缝隙中照射下来,正好笼罩住他的身影。 王克己估摸了下时辰,找到不灭询问,“大师,时辰不早了,再不离开这里今晚就要在此过夜了,这里是阴鬼坡,现在白天还没什么,到了晚上必有厉鬼出没,大师可是有什么打算?” “阿弥陀佛,贫僧欲化解此处的戾气,须得在此观察几夜,各位施主可自行离去不必管我。” 王克己觉得这和尚忒地多事,皱眉思索了一会道,“罢了,既然有大师在这里,我们也没什么好怕的,也留下来帮大师降妖除魔。” 众人闻听此言都有些愁眉苦脸,周暖暖更是想哭了,哀怨地拉着周二的袖子不肯松开。 王克己的贴身保镖选了大堂隔壁的屋子,清扫干净让王克己暂住,魏公子和馨姑娘自是跟他们一起。 剩下的人就是周暖暖他们小队了,这些人里周二修为最高,她非常镇定地把大家集中到一起商量。 “今晚要在这里过夜,三皇子那边不用咱们操心,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怎么办?”周二问大家。 “有三皇子和不灭大师在,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张君行有点心虚地说,他只是伐髓圆满境界,小队队员实力排倒数第二,倒数第一当然是周暖暖。 “怎么可能没事,没瞧见这地方都变成什么样子了,一点生机也无,活人想在这里过夜,简直是给恶鬼投食,自寻死路来了...我反对在这里过夜。”刘敏盈虽也只是伐髓圆满,却是比张君行更敢说敢做,临机应变能力也比他强,小队实力排倒数第三。 周暖暖立刻举手,“我赞成敏盈的建议,不要管三皇子他们了,我们先离开这里,随便找个地方过一夜,明日白天再过来好了...说不定运气好能帮他们收尸...”最后一句声音小小。 “别做梦了,三皇子的命令我们不能违背,”口臭男殷德拿扇子敲了一下周暖暖的脑袋,“若是三皇子在这里出了什么事,那我们还不如跟他一起死了地好,独活比死了麻烦多了...” 暖暖捂着头顶嘟囔,“管他是谁,我才不要给他陪葬...” 侯三思叹了口气,“浑说什么呢,又不是真地死定了,周二,你修为最高,你来决定吧,我们听你的。” 周二看了看周围小声说道,“今晚必然要在这里过夜,以我的看法,我们还要以自己的性命安全为最重要。 三皇子那边自有保镖护着,那几个保镖的修为我看不透,可见他们比我们厉害多了,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们必然以三皇子为重,未必顾得上我们,所以,我们还是得自己照顾好自己。” 周暖暖瞅了瞅旁若无人打坐的不灭,“要不咱们就在大堂里呆着吧,有不灭大师在这里,这里就是全府最安全的地方。” “我同意暖暖的建议,”周二也看着不灭道,“呆在不灭大师身边最安全,我们找个角落休息,不要打扰大师就好。” 六个人取了行李,在大堂里找了一个角落,稍微清理一下,暖暖把携带的毯子铺在地上,六个人在上面围坐下。 周二几个坐下后就开始盘腿打坐,暖暖从包袱里取了干粮和水出来,一口一口吃着,时不时逗弄下肩头上的吹吹。 夜幕比预想来临地还要快,好像才过了一刻钟的样子,外面就全黑了。 夜色降下来,暖暖发现了一个问题,他们忘记准备柴火了。 院子里枯枝不少,可是这时候外面全黑了,谁也不敢出去。尤其周二等人都已经入定,只剩暖暖一个人在黑暗中瞪着一双眼睛了。 暖暖想闭上眼睛索性装死,可是闭上眼后脑子转地更快了,各种胡思乱想的念头在脑海里打转,简直是自己吓死自己的节奏。 睁着眼睛,只能看到周二等人的轮廓,知道其他人还在身边,也算是一点安慰了。 忽然,门外亮起一点烛火,周暖暖立刻捂上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尖叫起来。 “吱呀”门被推开了,暖暖的心脏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周姑娘...”一盏灯一个人影进了屋子。 暖暖认出了来人,是王克己的保镖之一,看来这家伙还不算太没良心,立刻轻声喊道,“啊,在这里”。 灯火驱散了黑暗,保镖举着油灯走过来,“周姑娘,三皇子吩咐我把这盏油灯交给姑娘。” 暖暖感动地都要哭了,黑暗中送光明,堪比雪中送炭了,“谢谢,谢谢你,也谢谢三皇子...” 周暖暖把油灯放在六个人的中间,从包袱里取了一件厚衣披上,又把包袱斜在墙上,身体靠上去,安静地望着燃烧的火苗发呆。 寂静中不知过了多久,暖暖闭上了眼睛... 又不知过了多久,悠扬的琴声踏着夜色在庭院中传播开来,不知是不是被琴声惊醒,周暖暖缓缓睁开了眼睛。 第36章 三百六十度灰(下) 周暖暖木然起身,看了看周围还在入定的周二等人,又看看大堂中央同样入定的不灭。 这些人好像都没有听到琴声,难道只有她一个人听到了吗?太诡异了。 暖暖心知此刻留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可是那琴声从远处传来萦绕在她的心头不散,似乎在呼唤她过去,这种感觉不是引诱更像是求救,有什么东西在向她求救。 暖暖并不是一个胆子很大的人,可现下她的心跳莫名加速,竟比平时多了生出了几分胆量,让她没有多考虑便迈出了步子。 手举着油灯探路,暖暖越过众人,从不灭身旁经过,推开了屋门。“吱呀”房门打开又自动在身后关闭,暖暖来到了屋外。 此刻,屋外的天地已变了样子。 不是黑色,更像是白昼,只是景物依然没有生气,仿佛白纸上的水墨画,只有黑白二色,只除了周暖暖。 暖暖并没有意识到,这幅黑白构成的画面中,她是唯一的色彩。 油灯已经是多余的,但是暖暖仍然举着它,就像拿着一件趁手的武器,为心里增添一分安全感。 覆盖在地面屋顶的灰尘已经不见了,原本的枯木杂草变成了花草树木,只是更加诡异了,因为枝头上盛开的花朵是浓重的墨色。 循着琴声往前走,暖暖看到了来往的人。 这些人也像是用墨汁画出来的,他们从暖暖身旁经过,却似看不到她一般,暖暖也没有冒然地去触碰他们,而是有意识地躲开。 起初看到的人应是一些低等奴仆,他们的衣饰粗糙又步行匆匆,似乎有什么急事要去办。 再然后,暖暖来到了一处庭院。 墨色的树木花草中,墨色的人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他们在... 暖暖瞪大眼睛捂住了自己的嘴,这些墨人在做着...非常淫(秽)的事情,这种场面她上辈子在岛国爱情动作片里看过(作者:咳咳咳,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暖暖呲牙移开了视线,这是什么情况?旧日情景再现吗? 看这些墨人的穿戴,似乎是府里伺候少爷小姐的丫环仆从,万家以前这么...乱吗?有点过头了吧。 暖暖站在院子门口不敢动,一怕惊动了里面正在努力运动的墨人们,二怕错了什么情节,三嘛,琴声传来的方向在另一边,要过去就得穿过这个庭院,可是她不确定能不能就这么走过去。 幸好没有让暖暖等太久,院子里的景象就发生了变化,那些墨人融合在了一起,变成了一大团墨汁一样的黑雾,黑雾转了一圈就飞走了。 暖暖吸了口气,穿过庭院向前走。 没走多久,一个墨人男子出现在她前方。暖暖认出了这个人的脸,这是万盈盈的弟弟万诚,在因果结的幻境中见过。 男子背对着暖暖向前走,暖暖默默跟在他身后。 走了又没多久,男子与一名老者相遇,这老者也是熟人,是万盈盈的父亲,万家庄的庄主。 万诚与万庄主相携而行,两人来到一处花园子,暖暖跟在他们身后,在园子门口再次停步。 花园中有一座湖,湖上有湖心亭,亭中有人,那人正在抚琴,暖暖听到的琴声便是这里传出来的。 暖暖也认出了那人,他便是王克己的二师兄苏榭,那么他手下抚弄的便是天琴随缘了。 苏榭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女子,女子是万盈盈,暖暖望着她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却又一时想不清楚。 万盈盈俯身在苏榭耳边说了什么,苏榭却不理会她,只专心操弄手下的随缘。 万盈盈有些恼怒,跺了跺脚出了亭子,万诚和万庄主迎了上去,三人密议了一会,一同回到了亭子里。 ...最诡异的一幕出现了,万家三人竟是围着苏榭一起脱去了衣裳,三个人赤条条地趴在苏榭身上,各种互相挑逗极尽所能地勾引苏榭。 苏榭始终不为所动,三人又换了策略,竟是抱作一团当着苏榭的面在琴案上动作起来... 暖暖捂着嘴干呕,太恶心了,这画面都是意味着什么?这是暗示万家三人原来就是这种淫(乱)关系,还是什么意思? 不可能吧,之前万盈盈的因果结幻境里并没有这种画面。而且,如果十年前万府是这种污秽之地,暖暖不相信苏榭会没有察觉,如果苏榭有所察觉又怎么会被万家人暗算... 不对,眼前的画面恐怕跟十年前万家的事情并没有关系,那么...这里是阴鬼坡,出现在这里的是厉鬼冤魂,这些画面是厉鬼冤魂呈现出来的,这些墨人就是厉鬼。 那么出现在这里的苏榭是怎么回事?苏榭还没有死,那个墨人肯定不是他的魂魄,是谁化成了他的样子? 湖心亭中,万盈盈三人苟且至*,三个墨人混作一团,跟刚才暖暖看到的众人苟且景象有些相似,他们变成了一个大墨团,只是这次墨团没有飞走,而是不停地在原地旋转起来。 随着那团墨的旋转,狂风骤起,周围的墨色被狂风卷起向那墨团汇聚而去,整个亭子似乎在摇晃,只有苏榭仍是不动如山,默默地弹着琴。 周暖暖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心中诧异之余又感到有所不妥,似乎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可是却又搞不清楚自己能做什么。 就在暖暖发呆的档口,那团墨终于停下了旋转而后消失了,原地只留下一个女子的身影,还是万盈盈。 周暖暖皱眉,她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妥了,是万盈盈不妥,因为她是有颜色的,她的样子是白天时见到的样子,并不是墨人。 她不是厉鬼冤魂,她就是万盈盈,活人万盈盈! 此刻的万盈盈跟白天又有所不同,吸收了墨人也就是厉鬼后的她气质变了,容貌恢复了年轻好像回到了十年前,眉心多了一点黑色的印记,那是化魔的象征,又有浓浓的黑色不时从她身体内散发出来。 化魔的万盈盈张开血盆大口向苏榭扑去,苏榭终于有了变化,手指更快地舞动,铿锵激烈的琴声从他的手下流泻出来,与万盈盈形成对抗。 暖暖意识到糟了,来不及去找其他帮手了,她挥舞着油灯向湖心亭跑去,希望自己还能阻止万盈盈。 就在这一瞬,“啪”一声琴弦断裂,苏榭动作一滞当即便被万盈盈吸收掉了,琴案上只余下了随缘。 无人抚琴,琴弦自动,只是断了炫的琴,已不再流畅,万盈盈狞笑着向随缘扑去。 与此同时,周暖暖已经到了湖心亭,来不及算计太多,挥着手中的油灯向万盈盈砸去,而万盈盈不知是看不到她还是没有把她放在眼里,竟是完全不理会她。 “嘭”一声响,油灯砸在万盈盈的后脑,发出的声响竟似金属与金属撞击,而暖暖的手在顷刻就被反震力弄得麻木了。 万盈盈的后脑勺是铁做的吗?暖暖无语地握着手腕,勉强没有把油灯丢到地上。 而这失败的一击似乎提醒了万盈盈,她放弃了随缘转过头阴测测地看着暖暖,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随即便向她扑来。 第37章 断弦琴铮铮 这一夜,万府里还有一个人没有入定,那就是王克己。因为他佩戴着皇家宝物,没有受到夜晚幻境的影响。 王克己不像周暖暖那般莽撞,听到琴声后本打算当做听不到,要对付厉鬼阴魂的人是不灭和尚,他们留下来只是因为苏榭的事情。 但是,他听到了隔壁的开门声,察觉到周暖暖的气息出现在庭院中,这才决定出来看看情况。 他一直尾随着周暖暖,只是她没有发现。 王克己有些历练经验,看穿了院子里的情形并非什么昨日情景重现,而是厉鬼阴魂互相吞噬的戏码,只是皱了眉头,并未向暖暖那般觉得场景恶心,因为眼睛看到的并不是真实的。 当周暖暖跑进亭子奋不顾身偷袭万盈盈的时候,王克己也到了。 王克己自身修为不高,但万盈盈也只是刚被厉鬼侵蚀尚未适应,于是轻而易举救下了周暖暖,而周暖暖却是被吓晕了。 王克己抱着晕过去地周暖暖,飞身飘出了湖心亭,黑化的万盈盈张牙舞爪地跟随着扑过来。 王克己连忙一只手抱着暖暖的腰,一只手弹开折扇甩出去,只见那柄看似普通的扇子突然变大,挡住了“万盈盈”。 “万盈盈”像野兽一般怒吼,两手指甲暴涨,挥舞着手臂攻击折扇。 折扇上传来“刺啦刺啦”的声响,王克己心叫不好,黑化的万盈盈竟有堪比鬼王的实力,那折扇抵挡不住她的攻击,眼看就要碎裂了。 王克己心中叹息一声,手摸到腰间的玉佩注入灵力,白色的光芒从玉佩上发出。 以他的身份,外出历练自然不会少带防身宝物,只是不太想这么不明不白地浪费掉。 王克己眼盯着折扇那边,只等折扇易碎便将手中的玉佩丢出,此时,却见那“万盈盈”突然打了一抖,黑雾弥漫的脸上竟出现了惊恐的神情。 王克己也发现了异样。 一股浓厚的纯正的罡阳之气从大堂那边向这边扑来,只见空中一只巨大的手掌带着佛力击向“万盈盈”,“万盈盈”早先便察觉到了危险,此刻已在逃跑的途中,只是那巨手飞快,眨眼便击中了她。 “万盈盈”本是飞在半空中,被巨手击中后身上飞散出一团团黑雾,身体亦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地面跌落,然而就在她快要落到地面上的那一刻,她的身体突然爆发出一团红雾,接着像虫子般扭曲了几下,身体又重新飞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远方遁去。 王克己并未追赶,因为他怀里还抱着一个累赘周暖暖,而大堂那边也再无后续。 这是佛家降魔手印,出手的人只能是不灭和尚,只是这和尚出手的时机未免巧了些,还有他收手地也未免早了些,怎么有种故意放“万盈盈”离开的感觉呢? 王克己目光阴沉望着大堂的方向,眼神转回自己怀里,看着吓昏的周暖暖心里有点无奈。 这丫头未免胆子忒大,没有修为也敢出来学人逞强,早晚落个死无葬身之地。 王克己鄙视了一会周暖暖,目光又转向亭子里那把断了弦的天琴随缘上。 原来如此,难怪阴鬼坡现世十年却没有诞生一个鬼王,全是这把天琴在此镇压着,只是没有主人操控的天琴灵力终究有限,今晚终于耗尽了。 天琴随缘,上等法宝,苏榭的本命法宝,本该于主人形影不离,却独立被留在了这里...是苏榭有意地? 二师兄啊二师兄,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苏榭不在这里,不能回答王克己的疑问,而王克己也只能摇摇头暂时把这些疑问压在心里。 没有了天琴压制,周围的景象更加阴森可怖,风声中夹杂着鬼哭魂泣,庭院中徘徊地不再是墨人而是重重鬼影。 原本的灰尘散去,露出累累白骨,风吹鬼火起,星星点点在庭院中燃烧着。 此刻的庭院比刚才更加危险,之前的墨人只是互相吞噬却不会伤害生人,而现在出现的则是真正的厉鬼阴魂,他们最喜欢生人血肉了。 … 周暖暖醒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 她迷茫地睁开眼睛,不过瞬间昨夜发生的事情像海水一半倒灌进了她的脑海,顿时瞪大了眼睛看向身边的人。 “啊!万盈盈!咦...怎么是你?我怎么在这?谁救了我?” 暖暖反应挺快地,发现身边守着她的人竟然是馨姑娘,而她此刻所呆的地方也不是大堂,而是王克己休息的房间,立刻明白昨夜之事已时过境迁。 馨姑娘鄙视地看着周暖暖,“行了,行了就回隔壁去吧,这里是殿下的房间,你不能多呆。” 暖暖深吸口气,平复下心情,明白馨姑娘的脾气,也不跟她计较,直接下床走人。 来到隔壁大堂,发现大家都在忙碌着,周二不在,他们小队的人只有张君行在,暖暖连忙拉住他打听情况。 原来“万盈盈”失踪了,而不灭大师准备在万府设法坛超度这里的亡魂,其他人都去帮不灭大师收集材料去了,至于其他的张君行也不知道了。 暖暖松了口气,多少能推测出一些昨晚后来的情况,救他的人多半是王克己。 因为她在王克己的房间醒来,除了王克己本人,其他人根本没有权力把她安置在那边儿。 布置法坛,暖暖帮不上忙,未免碍手碍脚就出了大堂,沿着昨夜的路线行往那座湖心亭。 这一路上,暖暖也发现了府邸的变化。 原本覆盖府邸的灰尘没有了,露出了这座死宅的本来面目,杂草丛生,白骨堆叠。十年前死去的人,只余下一块块骨头,连衣衫也都风化了。 亭子中央的琴案上仍然摆着一把琴,只是这把琴看上去非常破旧,琴身漆痕斑驳,七根弦断了六根,只余下了一根。 天琴随缘灵性尽失,不如一把破琴。 周暖暖轻抚剩下的那根弦,“铮~铮~铮~”,断了弦的琴还能发出声音。 昨晚呼唤她的便是这把琴了,可惜她并未能帮上它,害它变成了这般破落样子。 周暖暖想起昨夜那个坐在这里弹琴的身影,心里明白那不过是个虚影,应是这把琴以琴声幻化出来的。 想来天琴已废,在修士眼中不过是一块烂木头了,所以才被丢在了这里无人捡走。 暖暖抬手以袖拂去琴上的灰尘,抱起随缘往回走。 若是有缘见到你的主人,便将你还给他,那里才是你的归宿吧。 第38章 颠倒的因果 距离阴鬼坡不远的镇子上,茶馆的说书先生正在讲故事,内容是十年前万家庄覆灭之谜。 先生讲完,转身来到后堂,一位年轻俏丽的女子站在那里。 “仙子,我已经按你说的讲了,您看。还满意吗?”说书先生弯着腰低首神态瑟瑟,似乎有些害怕眼前的女子。 女子微颌首丢了一块银子给先生,“嗯,还不错,就这样,你多找些人来,在附近的镇子里分散开讲,这个故事快速散播开,若是有人来找你们打听详情,就按照我交待你们的回答。” 先生连声应诺,女子摆袖飞身离去。 若是周暖暖等人在这里必能认出女子,因为她的样子跟十年前的万盈盈一模一样,只是看上去更加艳丽,艳丽地有些妖异。 一晃三日已过。 不灭和尚起法坛需要的东西基本都备齐了,同时远近的镇子上也传来了坏消息。 第一条:天书学院弟子苏榭抢了东来寺的寂燃神灯,不灭大师追踪而来,现在原万家庄的阴鬼坡。 第二条:十年前便是苏榭屠灭了万家庄百余口人,现在苏榭正隐居在距离万家庄不远的千竹林中。 第三条:十年前千竹林中隐居着一只千年竹妖,千竹林被天罚摧毁变为鬼哭林,便是因为那只竹妖。竹妖虽死,但他的洞府一直不曾被人发现。 综上所述,苏榭抢了寂燃神灯后隐居在鬼哭林,其目的便是十年前竹妖留下的宝物。 不过才三日,谣言便传开了。人们最在意的不是苏榭不是不灭,而是寂燃神灯和竹妖留下的宝物。 因为谣言,阴鬼坡也多了访客。他们是冲着不灭和尚来的,以拜访为借口,实则探听虚实。 “殿下,属下打听到一则消息,有人看到‘万盈盈’出现在附近,这些谣言很可能便是她散播开的。” 王克己满目阴沉,“除了她不会有别人了,真没想到,她不但没有被厉鬼控制,反而将鬼力收为己用。” “一个失去理智的鬼王好对付,一个拥有鬼王之力却保持清醒的人却不好对付。” “更难对付的是不灭,这个和尚究竟是怎么想的,那天夜里他明明可以直接除掉万盈盈却手下留情。 如今万盈盈煽动周边舆论,只一个竹妖宝物便让无数修士蠢蠢欲动,周围聚集的修士这几日越来越多,不管我们做什么都会变得很被动。” “殿下,是否要通知金成郡主那边派援手过来?” 王克己沉吟了许久才道,“让金成把援手直接派去鬼哭林待命,阴鬼坡这边儿。我们只呆过今晚,不论不灭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们明日一早都前往鬼哭林,在不灭之前找到二师兄兴许还可以挽回。” 周暖暖坐在大堂里抱着随缘擦拭,在她不远处便是打坐的不灭和尚,其他人都在外面忙着做最后的法坛布置。 暖暖不时抬眼看一下不灭,眉头微微皱着,她心里也有跟王克己差不多的疑惑。 也许是被暖暖的视线扰乱了心神,不灭忽然叹了口气睁开眼睛看向她。 “女施主有何疑问但说无妨。” “。呵呵,不好意思打扰大师了,”暖暖有点脸红,毕竟她在这里偷瞄不灭快三个时辰了,不过她的道歉诚意并不足,“大师,三皇子殿下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告诉我了,我还没向大师道谢呢,多谢大师出手救了我们。” “举手之劳,谢字不必提。” “举手之劳啊。大师这么厉害,想来要杀掉‘万盈盈’应该也不需要费太多力气,那么那天晚上您为什么放她走?就不怕她危害地方?毕竟她吸收了鬼力成了鬼王,已经不能再算是人了吧?” “因果之道自有命定,万施主命数未绝,贫僧不该扰乱天道。况且,她肉身受我一掌散去了多余的鬼力,并未化身完全的鬼王,只要神智仍在她就还是人。” “还是因果么,你算出她命不该绝并不出手杀她,反而帮助她保持神智。 大师啊,就算她还有神智,你就能确认她不会滥杀无辜?十年前的那个万盈盈可也不是善人。” “。他人命数也早有天定,我救不了也救不得。” 暖暖心里不太舒服,总觉得这个和尚太顽固不化了,不由有点生气,“大师,你修得因果道,我很好奇,人说‘一因一果’,你怎么分辨哪一个是因哪一个是果呢?” 不灭正色看着周暖暖,“阿弥陀佛,女施主有慧根,世人大多只想求因问果,少有人会想辨因果。” “别人求因问果是因为他们更重视未来,想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以便早早应对,我嘛。只想少做一些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所以想知道什么样的因会结什么样的果。 还有,我认识一位高人,那位高人跟我说‘天机不可算尽’,按照我的理解‘算天机’跟‘求因果’也差不多,所以我担心大师。你口口声声都是因果,就不怕算错了颠倒了因果?” 不灭定定地看着周暖暖良久,随后又闭上了眼睛仿佛又要入定。 暖暖连忙又道,“大师啊,我刚才胡言乱语呢,您别跟我一般见识,我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要问呐,内个。二师兄,苏榭他的因果是什么?你觉得他命该绝了吗?”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就在暖暖以为不灭不会理她了,他却又开口了。 “苏施主的因果在他自己身上,我之前便说过了,点燃寂燃神灯需燃烧生人魂元,最终结果便是耗尽生人魂元,魂元一旦耗尽便是魂飞魄散之时,魂飞魄散之人轮回不收。” 周暖暖傻眼了,不灭好像的确这么说过,不过好像并没有人放在心上,或者说大家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首先,苏榭在十年前就偷到了寂燃神灯,他偷人家东西绝不对不会只是放着看的,像神灯这种宝物自然是要拿来用的。 那么,苏榭会用谁的魂元来点燃神灯呢?暖暖一阵心凉,她觉得答案只会有一个,那便是苏榭自己。 十年了。苏榭燃烧自己的魂元十年了。 就算没有不灭出现,十有*他离死也不远了。 ———————— 起点后台升级了啊,差点不会用了-- 第39章 分道扬镳 阴鬼坡,原来的万家庄。 乌云遮月,黑雾弥漫,狂风大作。 所有的活人都集中到了大堂,围着正在施法的不灭和尚。 屋外鬼泣神嚎,不知是狂风还是什么东西,疯狂拍打着门窗。人人提心吊胆,不敢有所懈怠。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 周暖暖背靠着周二,怀抱着天琴,头靠在随缘上,睡着了。 再醒来时天已经亮了,暖暖不好意思地爬起来,发现大家正在准备行李,看样子似乎准备出发了。 暖暖急忙来到马车旁,周二果然正在马车上整理东西,看到她招呼道,“你醒了,东西我都弄好了,你直接上来就行了,呐,你的行李在里面,我买了干粮放里面了,哦对,这是热烧饼,还热着呐,趁热吃。” 暖暖接过烧饼就啃起来,她是凡人比不得修士,“谢谢唔~昨晚我睡着了,后来发生什么事情没?” “没有,一切顺利。不灭大师修为高深,这里的厉鬼都被超度干净了,万家庄还是万家庄,不是阴鬼坡了。” “。那我们现在是去千竹林吗?” “嗯,听说那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三皇子让我们尽快赶过去。 哎。人多事多,那些人若只是打竹妖宝物的主意也还罢了,皇宫里什么宝物没有,三皇子定不会跟他们抢,但若是他们插手二师兄的事情,那就麻烦了。” “二师兄的事关他们什么事。不过为了抢宝物不知道他们能做出什么事来,最好我们先跟他们商量好,我们只带二师兄走,宝物一件不要。不过,这样做的话不知道二师兄同意不同意。” “哼”背后传来一声冷哼,原来是馨姑娘,“二师兄?你们叫的好亲热,你们两个只是国学馆的学生,又不是天书学院的学生,更不是院长门下,你们哪来的资格称呼二师兄?” 早就习惯了馨姑娘的刻薄,周暖暖和周二全当没听到,两个人上了马车,放下车帘把馨姑娘挡在了外面。 “你今天不骑马了?”周暖暖问周二。 “不骑了,这几天到处跑采买东西,昨晚又是紧张了一夜,感觉有点累了,在到千竹林有点时间,我在车上休息一会。”周二盘腿打坐很快就入定了。 马车外面,见二周不理她,馨姑娘自觉无趣地离开了。 其实馨姑娘人也不坏,就是有点眼高于顶看不起别人,再加上嘴巴毒了点,有点不讨人喜欢。 。 曾经的千竹林,现在的鬼哭林,外面聚集了很多人。 由于时间有限,聚集在这里的大部分都是附近的闲散修士,和周围几个不太出名的修仙家族。 近些年大唐****国泰民安,修士得以安心修炼,人才辈出的年代,几个地方上的小家族虽名不见经传,联合起来的实力却不容小觑。 没有压倒性实力的人出头,众人原本像一盘散沙,只是互相防备着还差点打起来,但几个家族联合组成了一支以悟道境界修士为主的队伍,迅速将局势控制了下来,并在鬼哭林入口布置阵法,使得没有人能偷偷进入,场面这才完全安静下来。 几个修真家族的带队人正凑到了一起,打算商议个章程出来,只是还没达成共识。 见几个家族联合到了一起,其余散修也起了心思,暂时一心也组成了一个团体,原也没想着跟几个家族抗衡,只想着在竹妖洞府打开时分得一杯羹,没有肉吃有汤喝也是不错的。 有那胆子大头脑灵活的,在旁边搭了草棚支起了茶摊,收几个银钱供修士临时休憩,倒也是生意兴隆一本万利的买卖。 王克己一行连同不灭和尚到达时,不可避免地引起了轰动。 来到鬼哭林的修士,大部分之前都去过了阴鬼坡,一是为了探听虚实,二是拜访不灭和三皇子。 因此,彼此之间有不少熟面孔,不灭和尚更是一到便被几个家族请了过去奉为上宾。王克己却不想跟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搀和,他心里自有另一番盘算。 跟不灭分开,正合了王克己的心意,当即联系上金成郡主派来支援的人。 “可有法子绕开这些人进入鬼哭林?”王克己问。 “有两个法子,一是等天黑,天黑后鬼哭林阴气弥漫,那些人布下的阵法会虚弱很多,我等施展隐匿气息的法术当可不被察觉地通过入口的阵法。 二是走另外一个方向,原来的千竹林其实有两个入口,其一是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另外一个则在另一个方向,通过一片沼泽同样可到千竹林,只是。 十年前千竹林造天罚变成了鬼哭林,连着它的那片沼泽可起了变异,听说出现了许多异兽,这十年间里,也有人走过那片沼泽,只是全都有去无回。” “。异兽。”王克己沉思,衡量各方案利弊,良久后道,“寻找二师兄宜早不宜迟,不灭现在此处,他多半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我们得赶在他前头,沼泽便沼泽罢,立刻出发,尽快赶到千竹林。” 为避人耳目,王克己一行绕了个圈子才往沼泽的方向行去,他们人不少,此番动静自是被其他人察觉了。 “不灭大师,三皇子一行已经离开,在下认为他们不会就这样放弃,多半是前往沼泽那边儿了,您看咱们该怎么办?是不是打开阵法让大家进去?” 几个家族的人觉得王克己的行为有些可笑,入口阵法掌握在几个家族手中,他们想什么时候进入便可什么进去,王克己绕道沼泽则是抄了远路,不但不安全,还浪费时间,难道还能快得过他们。 然而,不灭大师却道,“几位施主可与散修们商议好了?若是章程有了我们自可现在就进去,若是还未达成一致,那还是等一等的好。” 几个家住的人有点着急,“大师,散修不过是一盘散沙,根本不能跟我等家族子弟抗衡,我们何必顾忌那么多,要我说,我们只管自己进去,进入后再把阵法一关,把这些散修拦在外面便是了,有大师在这里镇场,他们还敢硬闯不成?” “非也非也,众位修士既然来到了这里,便都是有缘之人,我们阻了他人的缘法必受其果。 贫僧早已有言在先,只为寻回我寺宝物寂燃神灯,其余竹妖宝物一概与我无缘。 众人施主却是冲着竹妖宝物而来,今要与贫僧同行,便该事先把宝物分配的章程定下来,也免得事到临头起了冲突,此是贫僧绝不愿看到的。” 几个家族商议的如何暂且不提。 且说王克己一行来到了沼泽地,为了行动方便,周暖暖弃了马车,不得已跟王克己同乘奔雷兽。 金成郡主派来的援手修为都不错,一路护着王克己等人斩杀异兽,有惊无险就这么来到了千竹林的另一个入口。 周暖暖坐在王克己身前,不由回头望着身后的沼泽,心里感觉有些感慨。有高手护驾就是好,连传说有去无回的沼泽地都平安过来了。 然而,周暖暖的这个念头还未淡下去,众人便发现了异常。 本来出了沼泽便是千竹林,可是他们前脚迈出后脚刚落,眼前的景象便发生了变化。 熟悉的景象,好似又回到了沼泽地入口。 暖暖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本书,里面提到有一种生活在沼泽名叫蜃兽的异兽,蜃兽特技迷惑人心制造幻象。 第40章 杨靖业 周暖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把王克己扶到一棵树下坐下。 “你没事吧?随身带丹药了吗?”周暖暖问王克己。 “。带了,”王克己脱力地坐在地上,灵力耗光后的空虚感令人难受又不安,他连打开储物戒拿丹药的灵力都没有了,“等我恢复一下才能打开储物戒。” 此刻王克己深恨自己太过托大,以为仗着人多又有高手便硬闯沼泽地,落得现在这般狼狈,竟连最后自救的能力都没有了。 暖暖想起自己包袱里有钱有财给她的丹药,便把胸前的包袱解下来翻找了一会,从一个瓷瓶里倒出两粒药丸。 “你试下这个,可以恢复体力,是我朋友特意为我准备的,不知道对修士管不管用。” 王克己没挣扎,仍由暖暖把药丸塞进他嘴里,又喂他喝了水,药丸遇水即化省了他费力去吞了。 药丸入腹,丹田处当即生出一股温和的暖流,有丝丝几乎感觉不到的灵气在那里化开,虽然量小却聊胜于无。 有了这一点灵力做引,王克己当即有了力气盘腿打坐,片刻之后身体恢复了很多,终于能打开自己的储物戒取东西了。 王克己带着的丹药尽是极品,服下一枚不消片刻便恢复如常。 感觉体内灵力再度充沛,王克己没有动依然保持打坐的姿势,眼睛却是瞄向了旁边的周暖暖。 刚才周暖暖给他喂了两枚药丸,不是问他也猜得出是谁给她的,那个钱有财倒真是个医术天才,那两枚药丸中的灵力含量分寸把握极好,能让周暖暖这样的凡人吸收却不会因为过量而毁坏身体,就不知那小子在炼制灵药上的天分如何,回头可以多关注一下。 王克己的视线仍在周暖暖身上扫来扫去,他心里有疑惑,为什么周暖暖可以这么镇定,在与其他人冲散了之后,在他跟异兽搏斗的时候,她为什么没有一个人逃跑? 好似终于察觉到王克己的视线,周暖暖回过头来冲他笑了一下。 “你看上去好多了,幸好你没事,要是留下我一个人,肯定没法活着离开这里了,啊哈哈哈,你得好好地,我就靠你了。” 是这样么?原来她很有自知之明嘛,凭她一个凡人确实没法靠自己的力量从这里出去。 周暖暖摇头晃脑地四下张望,又抬头看看渐黑的天色,担忧地道,“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事,他们在哪里。” 之前他们一行人被困在蜃兽困在了沼泽,反反复复击杀异兽,一开始仗着人多还好,慢慢地大家的灵力消耗多了落了下风,结果又运气非常不好地遇到了一群沼泽毒蚊,不得已只能分头逃窜。 周暖暖和王克己同乘一骑自然是在一起的,本来还有皇室保镖等人跟着他们,没想到沼泽上突然起了浓雾,伸手不见五指喊话也听不到,再加上时刻有异兽威胁,周王二人不敢在原地不动,然后大家就这么彻底走散了。 周暖暖觉得挺苦逼的,因为她和王克己这个组合是实力最弱的,她就不用说了,王克己也才刚入洗髓境界,还不如周暖暖的队友厉害。 幸好他们有奔雷兽可以在空中飞,尽量避免了与异兽硬碰硬,但是这一路上王克己仍然不得不出手,几次险象环生后误打误撞出了沼泽。 他们其实运气挺好了,起码没有受伤,比其他人的境遇好多了。 王克己这时候也才有空观察周围的环境。 头顶的月亮被乌云遮住了,四周黑漆漆的,可以听到风声树木摇动的声音,但是没有虫鸣,远处似乎有奇怪的声音,但因为距离远不好判断。 “这里好像不是沼泽了,我们到鬼哭林了吗?”周暖暖忽然问。 王克己站起来四处走动了一会回来道,“应该是鬼哭林了,比我预计中的大了很多,现在是晚上不宜乱走,我们就在这里过夜,等明日天亮再找人。” “哦。” 既然要过夜就得做准备,暖暖在附近捡了几根枯枝,让王克己用法术点燃,借着火光又多找了一些树枝做了堆篝火。 然后从包袱里拿出一包药草,丢在火堆里点燃,淡淡微腥的味道在空气中扩散开。 “这样可以驱赶野兽和蚊虫,它们应该不会靠近这里的,”暖暖说。 王克己轻笑,这丫头倒也有趣,忙活半天还有点章法,可惜就是脑子笨了些,这里可是鬼哭林不是普通的树林,那些防治普通虫兽的药草能有什么用。 王克己打开储物戒,取出一套法阵在附近布下,“这套阵法能隐去我们的气息,还可以自动防御,就连鬼王都不能轻易侵入,好了,这样可以好好休息了。” 暖暖点头,不愧是皇子殿下好东西就是多。 从包袱里取出一块棉布铺在地上,把天琴随缘做枕头,暖暖躺下闭上了眼睛。趁着现在安全要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应付明天。 看着周暖暖睡下了,王克已也入定休息。修士入定比睡觉休息地更好,而且还能边休息边修炼。 夜晚的鬼哭林,鬼哭之声此起彼伏,鬼影重重闪现,比万家庄的阴鬼坡更加危险,因为这里还潜伏着不知名的异兽。 王克己布下的阵法当真好用,他和周暖暖所在的那一小片地方好似成了独立的空间,路过这里的厉鬼和异兽都受了影响纷纷主动避开了他们,独把一份安宁留给了他们。 只是这份安宁却未能持续太久。 忽然,阵法传来剧烈波动,王克己当下便从入定中醒来,先看了一眼仍在沉睡的周暖暖,身体动了动坐到了她的身前,然后右手不动声色地握住腰间的玉佩。 “殿下好警觉,”来人没有破坏法阵便穿越了进来,“惊扰殿下实非在下所愿,只是眼下机会正好,若是不来与殿下相见,我怕再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了。” 王克己没有放松,手中玉佩握地更紧,警惕地望着来人,“你是何人?找本王有什么事?” 看着王克己紧张的样子,来人轻笑,“在下杨靖业,乃是大梁皇族之人,说起来我与殿下还是表兄弟呢。” 王克己眼中精光一闪,对来人的警惕更加提高了几分,嘴边却是冷笑道,“原来是大梁余孽,是来谋害本王的么?” 来人似乎愣了一下,随后叹了口气道,“殿下何故如此,您身上流着大梁皇族的血脉,我们才是一家人。” 王克己微一沉吟突然问来人,“你跟着我多久了?沼泽地的事是你设计的?” “其实。我们一直关注着殿下,只是在京城里多有不便不敢跟殿下联系。” “也就是说,从我一出京你们便跟着我了,沼泽地的事,你也不否认?” 来人又是一笑,“殿下果然聪慧过人,一点便通。” “你们。有什么企图?” “企图?殿下在京城过地好吗?您在王家过地舒心吗?明明您的血脉才是最高贵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却不得不忍受太子和朝臣的刁难, 明明是众皇子中最有修行天分,也是最像贞观帝的人,却不得不压制自己的修为,忍受流言蜚语和各种嘲讽。你就甘心这么过下去么?” 王克己目光阴沉,“这不关你们的事。” “怎么不关我们的事,您身上流着杨王两家的血脉,王家容不下您,但我们杨家坚定地支持您,我们绝对不会像王家那样忌惮您。 我杨靖业不才,却可以代表现存的杨氏遗族发誓,愿奉殿下为主,扶助殿下成为大业,夺下王家皇朝,再现杨氏皇族威望!” 杨靖业说地激动诚恳,王克己却仍不为所动,反而以冷笑回应。 “以我为主?呵呵,我可听说你们已经有主子了,当初你们不是一起从京城逃出去的么,现在又要奉我为主,患难与共的情义这么不值钱吗?” “呵呵,原来殿下在意的事这个,殿下可是误会了,我此次来找殿下原就是奉了我主的命令,代表我主与殿下相谈,我说的这些话皆是我主的意思,要奉您为主的不止是我还有我主。” 王克己揉了揉额头姿态似乎有些放松,“什么我主你主的,说地我都头晕了。” 杨靖业嘴角诡异笑容一闪而过,“殿下既然累了,不如继续休息,我来为殿下守夜,也好教您瞧瞧我的忠心。” “呵呵,那可是好。”王克己说完这话竟是身体摇晃了一下,好似真地累得不行了。 杨靖业抬脚向王克己一步步走来,就在他行至王克己身边时,王克己突然抬头眼中精光大作,在杨靖业愣住的档口,王克己手中的玉佩已经丢了出去。 由于距离太近又事发突然,杨靖业来不及躲开只能硬抗这一击,口中恨道,“你竟然没中招,连我都骗过了,果然是贞观帝的好儿子!” “你还不是一样想骗我,说了这么多废话,只是拖延时间,想等我中了迷香后抓我罢了,说什么奉我为主的蠢话,只不过是打算将我当做筹码罢。” 王克己冷哼,完全没有留手,直接以灵力引爆玉佩,那玉佩本是一枚攻击型法宝,一次性引爆产生的破坏力堪比悟道境界修士致命一击。 王克己没有心思去看结果,抓起地上的周暖暖就像远处逃去。他一路跑着,还不忘丢出法阵阻拦杨靖业的追击。 第41章 最后一声铮鸣 王克己把周暖暖提在手里,感觉比预想的有点重,低头看了一眼,发现周暖暖正尴尬地望着他,这丫头怀里还抱着天琴随缘不放。 原来她早就醒了,刚才只是在装睡,所以当王克己抓起她时,她才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连同随缘也一起抱走。 王克己很无奈却来不及教训周暖暖,周暖暖也没功夫去解释,因为被提在手里,暖暖的脸是朝下的,因为速度非常快,枯草树木不断地打在她身上,她只好尽力缩小自己的身体。 这一刻,两个人都没有思考太多,所以他们忽略了一个问题:杨靖业释放迷香,王克已有宝物护身得以幸免,而周暖暖又为什么清醒着呢? 这一个愣神的功夫,杨靖业已经追了上来。境界差距太大,王克己能使用的宝物只能阻挡他几个呼吸,无法将他真正困住。 此时杨靖业手里多了一把银剑,他追在王周二人身后却不用全力,面上一片不屑之色,与他而言,这场追逐只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罢了,王克己别想翻出他的手掌心。 望着王克己的后背,杨靖业狞笑着挥动手中银剑,一片银光破空而去直击王克己的后心。 “啊”王克己身体被击飞,腰间玉佩碎了两个,这是两件防御法宝,护得他免于重伤,只是轻伤却逃不掉了,一口淤血涌上吐了出去。 王克己被击中,周暖暖从他手里飞了出去,银光并未在击中王克己后就消散,余波眼看就要波及到周暖暖。 周暖暖身体腾空不由自主地翻转过来,她的怀里还抱着天琴随缘,那片银光就这样打在了随缘上。 “铮~~~”最后一根琴弦颤动,音波散开击退银光,随后“啪”一声,弦断了。 周暖暖摔落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瞪着眼睛,耳边似乎还能听到那最后一根弦的铮鸣,铮~~~铮~~~铮~~~在林间回荡。 在这一刻,在某处,同在这林子中的某个人,也听到了这声铮鸣。 那人似乎刚从睡梦中醒来,望着琴声传来的方向,恍惚着拿起手中的箫放在唇边,灵气似箫声般在夜色中传播,似乎在回应随缘的呼唤。 天琴随缘最后一响,不仅保护了周暖暖,还反击了杨靖业,让他的脚步停顿了一瞬。 “噼啪”随缘的琴身开裂,这声轻响提醒了周暖暖,她立刻爬起来拽住王克己,“快跑啊,往林子里跑,找苏榭,苏榭能对付他。” 随缘的一击能与杨靖业抗衡,那么它的主人肯定比杨靖业更厉害。 王克己踉跄了几步,他毕竟是修士,体力和能力都胜过周暖暖许多,只是被她带着跑了几步便缓了过来,一手抱住周暖暖的腰,一手掐起法诀,两个人飞速腾空逃跑。 杨靖业被随缘的反击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过这也只是个小意外,让他跟王克己两人拉开了一点距离,重新追上去也不过是眨眼的时间。 杨靖业看出来了,王克己身上法宝众多,要想抓住他先得耗光他的宝物,于是再出手时灵力便多加了几分。 “我倒要见识一下三皇子带了多少宝物,一个韬光养晦的皇子,手里都有些什么宝贝。” 王克己听了这话心里愈加气愤,没错他在京里处处受人牵制,高调不过是佯装出来的,即使得了什么宝贝也不敢藏私,多半都进献给了贞观帝,可是杨靖业这般看不起他,却让他心里不服,他便是再不济也比这些如过街老鼠般的叛贼要好上许多。 为了活命,王克己没有不舍,身上佩戴的玉质法宝用光了,便从储物戒里拿更高级的宝物,只是越高级的宝物消耗的灵力便越多,而王克己并非操控宝物攻击,而是要向宝物灌入灵力引其自爆阻止杨靖业,这便需要更多的灵力才行。 黑漆漆的林子不时地被宝物爆炸的光芒照亮,形成的威压令原本存在这里的厉鬼和异兽都不敢向这里靠近。 眼见着杨靖业越追越近,王克己体力灵力却愈渐空虚,他却没有丢下周暖暖,而周暖暖怀里还抱着只剩一块木头的随缘。 “哈哈哈哈~~~”杨靖业的笑声已来到背后,王克己心头一紧,比刚才被击中时更加可怕的危机感闪现,来不及多想,他用尽全力将周暖暖向远处抛去,同时捏碎了一块用作保命的玉珏。 玉珏碎裂成尘,一层白光笼罩住王克己,几乎是同时杨靖业的攻击也到了。 “嘭”灵力在王克己身后炸开,将他抛向远处的高空,在腾空的过程中,他便抑制不住连吐好几口血。 而周暖暖因为先一步被王克己抛离,并未受到那一击的波及,只是因为抛得太急力量没有掌握好,导致她在空中飞了好一段才摔在地上。 在周暖暖落地的瞬间,她身上也浮起一层淡淡的白光,因为这层白光的保护,她只是觉得身体摔得很痛却没有受伤。 “哎吆”暖暖扶着腰站起来,没有犹豫转身就跑。她算是想明白了,自己留下来就是王克己的拖累,没有她兴许王克己还能跑地更快些。 周暖暖并非无目的地在跑,黑漆漆的林子无法分辨方向,但是她的耳朵还管用。 不知道王克己和杨靖业有没有注意到,从刚才随缘发出声音后,林子里就隐约有箫声传来,周暖暖此刻便在向着箫声的方向跑去。 其实那不是箫声而是灵力波动,那灵力在寻找随缘,在触碰到随缘的时候化作箫声,这是两者之间的呼应,所以这声音只有周暖暖能听到。 幸好那个地方离得不远,跌跌撞撞,周暖暖来到这里看到了那个人。 明明没有月光,那人却像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下,他放下手转过头来望向周暖暖,薄唇轻启如春雨般温润的声音响起,“你来了。” 周暖暖只是愣了一下便认出了这个人,猛地向那人扑过去,“苏榭~二师兄~快救命啊~~王克己~~三皇子~~大梁余孽杀人啦~~~” 因为慌张,周暖暖语无伦次,她知道时间耽误不得,就她跑过来这一会,王克己多半已经落在杨靖业手里了,现在只有苏榭能救他了。 苏榭怀念地接过周暖暖怀里的随缘,手抚过随缘断裂的琴身,目光触及琴身上的断弦,深深叹了口气。 周暖暖着急,拽着苏榭的衣袖摇晃,“二师兄快点啊,别发呆啊,晚了要死人的~~” “无事,进了鬼哭林的人,不是想出去就能出去的。” 苏榭说着这话仰头望向夜空,周暖暖下意识也跟随看去,只见原本覆盖在林子上空的乌云似乎更加浓重了,好似墨汁一样要从夜空中滴落下来。 第42章 何以入魔 周暖暖端着盆水走进屋里,把盆子放在床边的凳子上,然后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的人,皱着眉头伸手摸了下床上人的额头。 “还好热度退了,看来二师兄的药丸还是有作用的。” 周暖暖自言自语着,拿起水盆里的帕子开始给床上人擦身。 床上躺着的人是谁?当然是三皇子王克己。 那天夜里周暖暖找到了救兵,然后苏榭不负众望与杨靖业大战一场,杨靖业果然不是他的对手,丢下王克己逃命而去。 苏榭没有追杀杨靖业,只是把周暖暖和王克己都带回了洞府。 当时王克己一直昏迷着,苏榭说是杨靖业给他吃了什么东西导致的。 苏榭不通医术,只能大概判断出王克己没有性命之忧,想来杨靖业要抓王克己也不是为了弄死他而是控制他。 只不过,当天夜里王克己忽然发起了高烧,身体温度都能煮鸡蛋了。苏榭死马当活马医给他喂了一堆药丸,暖暖只会土法子,用冷水给他擦身降温。 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暖暖想着若是王克己还继续烧下去估计就算不死也要变傻子了。 还好,今天终于退烧了。 暖暖给王克己擦完身体,便出去找苏榭。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是周暖暖此刻能想出的最贴切形容苏榭的词句。 繁花似锦水中央,水榭楼台明几亮,公子如玉斜倚薇阑,玉手弄箫何处起惆怅。 这片美丽的天地与鬼哭林格格不入,而这里正是千年竹妖墨凌云的府邸,一件堪比寂燃神灯的至宝形成的独立空间。 苏榭闭着眼睛躺在假山石上,手执玉箫放在唇边。 暖暖都能看到他的嘴唇在动,却听不到箫声,因为此刻她没有抱着随缘。 起初暖暖不懂,明明那天晚上听到了,现在却为何听不到了,于是她问了苏榭。 苏榭说,他不会吹箫,只会弹琴而已。 随缘已经回到了苏榭的手中,苏榭说随缘的琴弦是特制的,世上再也没有适合随缘的琴弦,所以随缘无法在鸣唱了。 望着这样安宁的苏榭,暖暖有些不忍心,不想在此刻打扰他,可是又怕耽误了王克己的治疗,只得狠心唤醒他。 “二师兄,醒醒了,三皇子烧退了,你过去看一看他罢。” 苏榭并未入睡,一个深呼吸便睁开了眼睛。 明眸微澜,似繁星点点。周暖暖有一瞬间都看呆了。 “烧退了?人还没醒?看来还得再多喂些药。” 苏榭说这话时,嘴角噙着一抹笑,让人感觉又温暖又调皮。 暖暖轻轻嗯了一声低下头去,不太敢直视此刻的苏榭。 苏榭似乎并未注意到暖暖的反常,从假山上跳下来就往屋子走去。 暖暖跟在后面,望着苏榭的背影,心里喟叹。 这样温润的一个人,自堕入魔,那一刻他的心该是有多痛。 苏榭手抵王克己后心输入灵力探视他体内,收功后道,“这小子竟是得了造化,此番他若能不死,醒来必能功力大增境界连升,说不定能一举突破自醒境界直接悟道。” 苏榭抓起一把各色药丸,一口气全塞进王克己嘴里,运功助其吞食。 周暖暖站在一旁看着,心里却是有些担忧。 她知道王克己是故意压制了自己的修为,为的是降低太子那些人对他的戒心,如今他糊里糊涂升了境界,还是越级连升,等回了京城不知会有怎么的麻烦在等着他了。 苏榭忙完便出去了,王克己还是没有醒,周暖暖坐在一旁望着他发呆。 这几天暖暖找苏榭问过其他人的境况,苏榭说自己不知道。暖暖有些担心周二想求苏榭出去寻找,苏榭又说‘个人有个人的缘法’让她不必担心。 暖暖看得出来苏榭其实知道周二等人的情况,只是身为修士总要遵守什么缘法啊因果啊之类莫名其妙的道法。 起码知道周二是安全的,暖暖也就没再纠结,心思多半放在了王克己身上。 周暖暖却不知此刻周二也处于昏迷之中,她的身边也有人相伴,而这个人却是不灭和尚。 那一日在沼泽地,众人因遭遇沼泽毒蚊分散,周暖暖和王克己并未受到太多阻挠,而其他的遭遇可比他们惨多了。 正如王克己与杨靖业对阵时猜测的那样,那只引起沼泽幻境的蜃兽是杨靖业那伙人控制的,他们的目的正是要让王克己一行人分散开。 杨靖业为的是捕获王克己,至于其他人则是杀人灭口。 于是,除了王克己和周暖暖,其他人不但要应付异兽还要对付人类修士的追杀。 周二一开始也跟其他队友在一起,当浓雾出现后,同样不能幸免地跟其他人失散了。 周二运气很不好,她独自行了一段路后便遭遇了两个敌人,若不是她修为高一些,恐怕一照面便被对方偷袭杀死了。 修为与对方旗鼓相当,可惜与人斗法经验不足,周二应付地颇为勉强,只能一边逃一边打。 此番一对二充分发挥了她的天赋,她不仅修行天赋高,斗法的临场发挥也不错,一开始左支右拙但很快就适应了节奏,竟是慢慢跟对方两人拉开了距离。 周二不像王克己那般无章法的逃命,她一直朝着一个方向前进,这个沼泽地的范围并不大,只要朝着一个方向走总是能出去的。 当周二到达鬼哭林时也是夜里了,后面两个追兵不见了踪影,终于逃过一劫,她身上带了些轻伤,便找了一个地方设下阵法打坐疗伤。 不得不说周二的运气很背,她疗伤到一半就被杨靖业的人发现了,这次对方是三个人,里面并没有刚才追她的那两个人。 一对二,周二还有机会逃跑,一对三再加上法力不足,周二只能依靠阵法勉强支持了一会儿。 当阵法破碎,周二灵力空虚身体不支摔倒在地,三个人狞笑着向她靠近,对方刺来的剑却停在了距离周二头颅不足三寸的地方。 一股强大的威压陡然出现,三个杀手和周二都趴在了地上,那三个人心里是恐惧,周二却是欣喜,因为她熟悉这股威压。 不灭和尚从黑暗中漫步走了出来。 “阿弥陀佛,三位施主何苦逼迫一个女子至此,不如看在贫僧的面上放过她罢。” 和尚挥了挥衣袖,三个杀手的身体就这么被甩了出去飞向遥远的地方。 周二得救了,她心里既庆幸又不满,庆幸不灭及时出手,不满不灭竟然放那三个人离开。 这场斗法,周二受了内伤需要一些时日才能恢复,她便不敢一个人在林子里走动,默默跟在了不灭身边,而不灭也并未对此提出异议。 只是在第二天夜里发生了改变。 那是一群厉鬼,周二本来在打坐入定,厉鬼被阻隔在阵法之外。不灭有金身不惧厉鬼,他在阵法外吟诵超度厉鬼。 超度厉鬼的法咒很长,厉鬼们不情愿就这么去投胎,施展浑身解数干扰不灭,然不灭不动如山。 厉鬼们突发奇想,纷纷化作少男少女缠绕着不灭,亲吻抚摸妄图撼动不灭的色心,然不灭依旧没有停止吟诵。 可是周二看不下去了,她本来就因受了内伤而气血翻涌,阵法阻止了厉鬼靠近她,却无法阻止让她看到外面的画面,也阻挡不了****秽语,于是她越来越心浮气躁,莫名地瞪着眼睛看着不灭生气。 周二本来就是个直来直去的人,她生气于是动了手。 那些厉鬼被不灭的法咒虚弱了力量,同时被束缚着无法逃离,周二法诀熟练出手果断,眨眼间便把这些厉鬼灭了个魂飞魄散干干净净。 周二松了口气,心想着终于耳根清净了,可以安心打坐疗伤了。 不灭却是站了起来,对着周二伸了一指,同时责备道,“小小年纪出手竟然如此毒辣,实非妇人所为。” 周二心里一惊,发现自己竟然无法调动体内灵力,“大师这是何意?他们皆是厉鬼,本就不该出现在世间,我出手消灭他们有什么不对?你为何禁锢我的灵力?” “他们虽为厉鬼,却不曾真正伤害你我,需知厉鬼能存于世皆有其前因后果。我本可送他们重入轮回,你却出手将他们打至魂飞魄散,这便是罪孽。 我禁你灵力是不希望看到你再造无妄杀孽,同时希望你能反思自我,以后行事不可再如此不讲是非。” 不能调动灵力,好像变成了普通人,周二非常恐慌,慌不择言指着不灭骂起来,“你这秃驴好不讲道理,跟那些厉鬼有什么是非可讲?没听说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吗?! 你快快解开我的禁制,这里可是鬼哭林,没能使用灵力,怎么对付厉鬼和异兽,你是想害死我吗?” 不灭脸色一沉,“冥顽不灵,天下万物皆出于始,厉鬼也好,异兽也好,在贫僧看来与人并无不同。 周施主,在林子里的这几****便与我同行罢,贫僧自会保护周施主不受外物侵扰,正好也教施主清心缓思多反省。杀孽造多了对你的修行没有好处,望你能在这几日里想通这一点,免得将来孽报缠身。” 不灭铁了心要教训周二,周二心里暗恨苦于无力翻身,两个人就这么别扭着迎来了又一天。 事实上,不灭却是做错了一件事,不应该放那三个杀手离开,他低估了对方杀人的决心。 于是,在第三天晚上,不灭和周二遇到了埋伏。十几名高手设下陷阱围困二人,没有留手只为杀人灭口。 对方针对他们而来,人又多,不灭双拳难敌众手,还有一个不能使用灵力的周二要照顾,两人只得选择逃离。 在逃跑的过程中,不灭终究还是疏忽了,周二没有被对方杀死,却被一只厉鬼上了身。 厉鬼侵入周二识海,与周二的本体神识展开较量,这便是厉鬼夺舍。 因为这场较量在周二的识海中,不灭不能插手,否则有可能导致周二识海受创。 不灭抱着昏迷的周二藏身在一处峭壁上,神情首次出现了恍然。 夺舍,便是两个魂魄互相吞噬,哪一个留到了最后,醒来的周二便是谁。 第43章 做个好梦 月下清泉,对月独酌。 苏榭一袭白衣纤尘不染,一手酒杯一手画笔,饮一杯画一笔,细细描绘。 白纸一堆,风吹满地飘,舒展画卷,疑似画中仙。 周暖暖远远行来,把沿途的白纸一张张捡起来。 每一张画里都是同一个人,暖暖曾经在幻境里见过这个人的背影,如今终于看到了他的样子。 墨凌云,原身为墨竹,两千年修行,一朝识得苏榭,引为知己伴身,却不知劫难暗藏,终究功亏一篑,被歹人陷害致死。 其实,墨凌云也好,苏榭也好,都与暖暖之前想象的有些不同。 在幻境中,看到的苏榭是潇洒的狠绝的,而眼前的苏榭,却是困在愁里出不来,温润依旧,愁肠满怀,那份洒脱再也看不到了。 在幻境里,墨凌云只有一个背影,他是无辜的值得同情的,而在苏榭的画中,他却是英俊中带着些许邪魅。 暖暖默默地把画稿收起来。 苏榭已经醉了却没有停下继续喝酒,手里的笔握不住滚落到地上,人抱着酒坛仰面倒在了桌案上。 “哈哈哈~~~”温润公子变成了醉汉,似哭似笑,直到鼾声传来。 暖暖只是在一旁看着,没有上去劝苏榭,也不打扰他,等他睡着了才开始收拾烂摊子。 案桌旁有一座雕像,这是昨天苏榭亲手雕刻地,用天琴随缘剩下的木头雕刻成画中人的模样,半人高的雕像手里拿着那只在苏榭手里吹不响的箫。 平地起秋风,湖水微波澜。 月色下,清泉上,出现了幻象。 不是第一次见了,每次苏榭睡过去便会有幻象出现,只不知这些幻象是洞府的记忆,还是苏榭正在做的梦。 暖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幻象中的两个人是那么真实。 一会儿是苏榭抚琴墨凌云吹箫,一会儿是苏榭作画墨凌云研磨,一会儿是两个人执剑对舞,一会儿是两个人月下对饮。 美好的幻象,是记忆中最深的片段,睡着的苏榭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暖暖不愿唤醒他,便是为了这一抹难得的真心微笑。 虽然正常的苏榭看上去并没有不妥,可是暖暖总能感觉他身上散发的哀伤,每一个表情都带着麻木,温润的表象下是自责到破碎的灵魂。 不喝醉便无法入睡,只有睡着了才能见到那个人,只想活在梦里,想到把梦变成了幻象。 暖暖幽幽地叹口气,任由苏榭没有形象地躺在案桌上呼呼大睡,收拾好东西转身回了屋子。 距离王克己退烧已经又过去了三天,他又睡了三天。苏榭说他在吸收剩余的药力,他醒来之时便是突破之时。 进了屋子,王克己还没醒,周暖暖满腹心事地坐在桌子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菊花水,大口大口地喝干净。 泡水的菊花来自洞府的药田,那片药田原本是墨凌云打理的,这些年苏榭没有动过,任由里面的草木自由生长,里面有草药也有花草。 “哎”又是一声叹息,手指一圈一圈沿着杯沿划动,暖暖心里惆怅地很,眼下这情况让她很茫然,心里的空寂竟比陈何谅刚去世时还要沉重。 “咳咳~~咳咳咳~~”王克己咳嗽着醒来,睁开眼睛茫然四顾。 “你醒了!”暖暖从座位上跳起来,倒了杯菊花水端过去,“口渴吗,喝这个吧。” 王克己就着暖暖的手喝了水,目光从暖暖身上又转到别的地方,皱着眉打量房间的摆设,“这里是哪?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二。苏榭的洞府,哦不对,应该说是竹妖的洞府,那天。”暖暖放下水杯,简明扼要地说明了一下情况。 “这么说我昏迷了七天了?” “今天是第七天。” “其他人联系不上?” “嗯,我不知道怎么联系他们,也没收到他们的联系。” “不灭呢,他还没有出现?” “没有,我们一直呆在洞府里,苏榭也没出去过。” “如此甚好,你扶我起来,我要见苏榭。”毕竟躺了这么多天,王克己的身体已经麻木了。 “别,你还是再休息会儿吧,二。苏榭喝醉了现在正睡着呢,你去了也叫不醒他,这么多天都过去了,不急在这一时吧。” 王克己皱眉,自己从床上下来,“就是因为很多天过去了才要着急,谁知道下一刻不灭是不是就找上门了。” 王克己下地活动了下四肢,不顾暖暖的阻拦,径直出了屋子,一到庭院里便看到了幻象,顿时被惊在了原地。 “都说了不急了,”暖暖不满地嘟囔,“破坏别人的美梦可不好。” “那就是竹妖?”王克已指着幻象问。 此刻幻象正变化到苏榭喝醉了墨凌云在给他盖衣裳。 王克己深深地皱起眉头,目光移到桌案上的苏榭身上,“堂堂修士,都快步入大能之列了,却被这些俗情困住,真是丢进了天书学院的脸面,难怪院长对他不闻不问这么些年。” 暖暖不高兴了,“修士怎么了,修士就能无情无义了吗?” 王克己扭头皱眉看了暖暖一眼便别开了目光,似乎是懒得跟她理喻。 暖暖吸口气,告诫自己别跟王克己计较,“他醉了是叫不醒的,只能等他自己醒过来。” 王克己没再说什么,转身又回屋里去了。他刚醒过来,确实应该平心静气稳固修为为上。 王克己很快打坐入定,暖暖无事可做便在一旁发呆。 其实暖暖很想问问王克己,问他那天被杨靖业抓走后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想到两个人身份的差距,这话便问不出口了,想着也许他能主动告诉她,只可惜王克己根本没意识到这一点。 时间一点点流逝,暖暖支着脑袋靠着桌子睡着了,这几天她挺心累的,王克己苏醒让她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半,这一放松就容易犯困。 王克己收功的时候暖暖还睡着,他叹了口气把她抱起来放在他睡过的床铺上,他的动作很轻,暖暖没有醒。 出屋子来到庭院,幻象没了,说明苏榭已经醒了。 月色下,一个男子泡在水潭里,他的衣袍被水浸湿贴在身上,显然他不是在沐浴。 苏榭的确不是在洗澡,刚才他睁开眼睛,仿佛看到了墨凌云,迷茫中伸出手,一下子从桌案上栽进了水里,人彻底清醒了,墨凌云也消失了。 “。苏师兄。”王克己唤了一声。 苏榭在水里慢慢转过身,浸湿的发丝贴在他的面颊上,冰冷的水珠顺着他苍白的皮肤滑下,清白的月光衬托地他整个人都泛着冷气。 “师兄?不敢当,天书学院不屑弟子苏榭,拜见三皇子殿下。”口中说着拜见,苏榭却是在水中,行礼是没有的。 苏榭声音清冷话语疏离,完全不像面对周暖暖时那般温润。 “苏师兄,久仰了,师弟先谢过师兄的救命之恩,这几日也多亏师兄照顾了。” “那倒不必了,我救你是应那丫头的要求,这几日也是她在照顾你,你发热的时候也是她给你擦身,除了贡献了几粒药丸,我什么都没做。” “呵,”王克己轻笑一下,不愿在这个问题上跟对方纠缠,“想来师兄已经知晓师弟的来意了,师尊要我亲手把信交给师兄。” 王克己从储物戒里拿出院长的亲笔信,苏榭一边走上岸一边以灵力烘干身上的衣物,顺便从王克己手里拿过了信。 苏榭往桌案旁一坐,示意王克己也坐,随手便把信放在了桌上。 王克己有些不解,“师兄不看信吗?” “无妨,我大致能猜到师尊要说什么,无非就是责备我十年不曾联系,怪我忘恩负义不念师尊教导之恩。” “师兄,你似乎对师尊有所误解?”王克己皱眉。 “误解?呵呵,让我猜猜看,师尊虽让你来送信,却也只是交代你送信而已吧,并未要求你再做什么,我回不回山他其实无所谓地,是也不是?” “。师尊希望师兄能跟我回山,他老人家还保证,只要师兄回去他便会保护你,即便是天罚将至,师尊也有法子让师兄避过。” “天罚。世上便是有法子能避过天罚,那也只能避过一时不可能避过一世的。 其实避过天罚的法子我也知道,只要找一处灵气隔绝的地方藏起来,天罚便找不到人,自然就罚无可罚了。 只是我如今的性子,却是忍受不了做只金丝雀了,一辈子躲在山里不出,与我而言跟坐牢没什么分别。” “。看来师兄是怎么都不肯跟我回山了,那你可知东来寺的不灭和尚就在外面,他此来鬼哭林为的是什么,师兄心里可清楚?” “他为寂燃神灯而来。”苏榭说这话时神态自若,一点心虚的感觉都没有。 “你果然偷了寂燃神灯!”王克己怒上心,“师兄,你可知如今天下人都知道你偷了东来寺的神灯,等消息传到师尊那里,他会如何生气,你要如何向他老人家交代?你也是天书学院出身,学院的名声对你来说一文不值吗?!” 苏榭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我盗取神灯自是有重要用处,等我用完了自会还给他们,至于这件事的后果,我自会一力承担,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第44章 很多很多只因在意 淅淅沥沥雨滴从天降落,初秋的雨水本不是太冷,可这里是鬼哭林,所有的东西到了这里都多添了几分阴气,雨水也变得更阴冷了。 周二抱着腿又向后挪了挪,只是后背已经靠到了石壁上,冰凉的温度立刻从石壁传到她身体上,只得又向前挪一挪,不敢贴在上面。 多久没这么狼狈过了?自从偷偷练功洗髓成功后,大哥二哥就再不敢虐待她们母女了,可是现在又感觉到寒冷了,只是一场秋雨而已。如果再不能修炼了,不,那太可怕了,绝不能发生! 一定要找到法子恢复,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周二虽还只是个小姑娘,心性却比同龄人更坚定,虽然心里有恐惧,刚醒来时对自己身体的变化感到恼怒,也对不灭感到失望,只是她并不怨恨不灭,只觉得是自己还不够强。 周二一向是个行动派,比起怨天尤人更相信自己的实力,只有自己变强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怨恨别人完全是浪费时间。 周二吸了吸鼻子,她没有哭泣,因为不喜欢,只是太冷了,身体太弱了,好像有点受凉。 不灭盘坐在旁边,双目紧闭心却无法像往日那样平静。 这个女孩子,他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因果线,有一根竟是连在他的身上。 没有人知道,不灭云游四海不仅只为寻找寂燃神灯,还为命中注定的劫难而来。在他看到周二的那一刻,便知道自己的劫难应在这个女孩身上。 然而,不灭在周二身上不止看到了因果线,还看到漫天的血气,以往这样的情况只出现在旷世魔头身上,这一次却出现在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身上了。 不灭真地不是故意为难周二,他只是想着也许周二的命运能改变,在大错未成之前。可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小看了命运。 不灭心底沉沉叹了口气,睁开眼眸,入眼便是女孩瑟瑟发抖的身体。 她本来就内伤未愈,又被他封禁了灵力,再遭遇夺舍,虽然她胜了吞噬了厉鬼,可是在没有灵力保护的情况,人的神魂和厉鬼魂魄融合不了,即使后来不灭解开了封禁,也是于事无补了。 周二的神魂和(肉)身出现了不协调,此刻她的灵力已经恢复,却仍不听她调用,而且腹内命轮的运转也出现了迟滞阻塞。 一直这样下去,她的修为会慢慢散掉,会彻底变成一个普通人。 也许这样也好。她便不会成为大魔头。 可是看着女孩瑟缩的身体,那颤抖的瘦削肩头,低不可闻的啜泣声,还有女孩醒来后失望害怕却没有怨恨的眼神,明明可以柔弱却要选择坚强。眼中看到的这些都让不灭心生不忍。 不忍没有父母,小时候刚生下来便被人丢在了东来寺,他在寺里长大修行明事理,因为天赋出众成为主持的亲授弟子,在十年前神灯被盗原不灭大师被罚后,成为新一任“不灭”,不仅因为他是寺中新一代的高手,还因为主持算出神灯劫与他有关。 十年前是不灭第一次离开寺庙入红尘俗世,这十年里他成长了更多,懂得了许多寺庙无法教给他的道理。 因心中有感,他来到南方,在因果线的指引下遇到了万盈盈,本以为这一次可以取回神灯,这一趟游历即将迎来终点,然而他看到了周二,看到了他们两人之间那根纠结成团的因果线,那一刻他意识到真正的劫难才刚开始。 好冷,周二抱着腿的手臂又紧了紧,恨不能把自己团成一个球才好,皱着眉又吸了下鼻涕,真是讨厌这样脆弱的自己啊,回去后先偷偷去家里的宝库看看,那里说不定有能治疗自己的药物。 周二正琢磨着怎么恢复功力,忽然感觉背后贴上了一块热热的东西,身体不由僵硬了一下,随后便明白了那是不灭的手掌。 周二疑惑地扭头看向不灭。 不灭凝视着周二缓缓道,“我帮你。我寺有一门功法可治疗你的内伤,你不是我佛弟子不能修习,但我可以将这门功法改动一下,除去其中独特之处,也可更适合你的体质。” 周二眼眸一亮,“真的吗,那周二多谢大师。”别矫情,人家愿意示好,东来寺的功法啊,可比吃药那些一次性的好处多多了。 … 竹妖洞府药园。 周暖暖拿着苏榭列的单子,一样样把花草采摘下来,再按照单子上标注的顺序,把花草混合上湖水煮沸封装进一个个酒坛里。 苏榭在一旁看着,待暖暖弄好了,便在坛子外面拍上几张灵符。这些灵符释放灵力作用在坛子里,可以让里面的液体更快地发酵成酒液,只需要过一夜,第二天他就有新酒喝了。 王克己本在屋子里修炼,后来出来看到周暖暖和苏榭在酿酒,在远处看了一会就无聊地走开了。 此时,王克己正在洞府里四处遛达,眼睛四下张望,不像是在欣赏风景,更像是在找东西。 没错,他的确是在找东西,寂燃神灯,到现在他还没看到,而苏榭那边也从来没拿出来过。 王克己观察过了,苏榭没有佩戴储物袋储物戒之类的储物法宝,那么神灯要么被他收入了体内,要么就是藏在别处。 这两天相处,王克己感觉到苏榭的气息在一天天变弱,这种情况下把至宝收在体内是很不智的,因为至宝会自动吸收修士的灵力,这样会让修士的身体恢复变慢,有时候还会变得更糟糕。 所以,王克己认为苏榭一定是把神灯藏在了某个地方,那个地方肯定不是洞府之外。 日子一天天过去,王克己越来越焦躁,他不明白苏榭为何还能这般镇定,每次看到他指挥周暖暖做些无意义的事情,都感觉很郁闷很烦躁。 有些时候,王克己甚至生出了阴暗的想法,只要他拿到神灯便可杀了苏榭,然后再去找到不灭把神灯还给他,到时候苏榭已经死了,便是王克己怎么说便是什么了,即便不灭有因果结可追溯前因后果,但苏榭一死就是无可查证死无对证了。 这想法不止一次出现在王克己脑海里,随着时间过去,愈发根深蒂固了。如今他想着,不管要不要杀死苏榭,先把神灯弄到手再说。 周暖暖弄完最后一个坛子,抬手擦擦额头上的汗水,抱着坛子转身看到苏榭正握着嘴无声地咳嗽。 这不是第一次了,这几天暖暖偷瞄到好几次。 苏榭总是这样,咳嗽的时候狠命捂着嘴,把声音全都憋在肚子里,似乎是怕被别人发现,也似乎是在逃避。 只是在纤细的指缝间总有东西漏出来,有时候是一团团的白雾,有时候是一根根雾丝,那些雾从苏榭的嘴里喷出来,并未在空气中消散,而是化成一粒粒冰渣掉落在地上,连同相触的地面也冻得瞬间凝聚。 暖暖有些心惊也有些心凉,每次看到苏榭咳嗽,她都会想起不灭曾经说过的话,这应该就是苏榭以魂元点燃神灯要付出的代价。 “二师兄。你没事吧?你刚才咳嗽了。” 苏榭淡淡一笑,“你看到了?没事的,我还死不了,都快成功了,我怎么能先死,总要亲眼看着他凝出魂体,我才能放心的离开。” “师兄。这是那个寂燃神灯的副作用吧,不灭大师说你会魂飞魄散的。” “魂飞魄散也无所谓,这是我欠他的,就算用我这条命换他的命也是值得。” “为什么要说欠呢?你跟墨公子不是好朋友嘛,好朋友之间不是应该只讲情义不提亏欠吗?” 苏榭笑看周暖暖,轻轻揉了下她的脑袋,“你是个好孩子,不过也真有点没心没肺了,你对朋友一定很不错。 只是我辈修行者却无法像你活得那般简单。修行一世原为跳出因果,只是到头来却被因果所累躲不过这份缘劫。 我告诉你,当年在万家庄与万盈盈相遇本是我故意设下的局,因为我打听到万家有一块极品灵玉,那是比极品灵石更珍贵的宝物,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 我想把那块极品灵玉买过来,送给小墨渡劫用,万盈盈有隐疾的事我早就知道了,所以我才拿了小墨的东西去救她,故意施恩于万家,以为这样他们会看在救命之恩上把极品灵玉卖给我,谁知道。呵呵,结果你应该知道了。 是我害了小墨,他根本不知道万家的事情,我太自私只想着给他一个惊喜,却害得他承受了这个恶果,这就是因果,我种了因惹上万家,终究。终究还是该换我来背这个恶果。” 明明没有喝酒,苏榭却像醉了一般,摇摇晃晃向亭子那边走去。他最喜欢呆在那里,因为那里有桌案有画笔有酒。想那个人,就来这里。 暖暖把酒坛排好,回头看着苏榭又在饮酒作画了,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所谓因果,她其实多少明白一些,只是眼看着这些修士,却觉得他们太过固执了些。 很多事情很多原因,只是因为人们太在意了。 第45章 惊喜还是惊吓? 苏榭开始吐血了,不是红色的血液,而是结成冰凝成块的黑血,吐完血就晕倒了。 王克己不知道哪里去了,周暖暖着急地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费力把苏榭拖到屋子里,使出吃奶的力气把他弄上床。 桌子上有些瓶瓶罐罐,是给王克己疗伤的时候苏榭放在那里的,暖暖一股脑倒了出来,她不会运功助人吞服丹药,只能一粒粒就着水喂给苏榭。 王克己在干嘛呢?自然还是寻宝找神灯。墨凌云的洞府独成天地,范围很大,除了近处的亭台楼阁,远处还有许多山脉,他正在那些深山里寻觅呢。 毕竟修为深厚,没多久苏榭就醒了,只是脸色苍白中泛着青色,看上去就像病入膏肓了一样。 周暖暖倒了一杯水,扶着苏榭喝下去,“师兄,你跟我们回去吧,天书学院的院长不是说有办法保下你,你是担心一旦回去就要把神灯交出去?你还需要多久能用完神灯?也许院长能帮着拖延一下...” “...傻孩子,”苏榭苦笑,“你大概是唯一真心希望我回去的人了...我师尊,向来爱面子怕麻烦,若是我没偷神灯回去了顶多被罚个闭关百来年,可是现在...恐怕师尊会直接一巴掌打死我一了百了。” “可是你的身体...真的只能一命换一命吗?你自己也说了,寂燃神灯只能让墨公子重新凝聚神魂,你搭上这条命只换回他的魂魄,有什么用? 你都死了,留他一个孤魂野鬼在世上?你们不是朋友吗,等他知道了真相不是会比你更难过?” “你不明白...那天我走的时候骗了小墨,他不知道我只想给他一个惊喜,我都没来得及跟他道别,就再也见不到他了,我不甘心...不甘心...” 苏榭自己说的没错,他真地很自私,周暖暖如是想。 苏榭突然拉住周暖暖说道,“三皇子...我那个师弟肯定是出去找东西去了,哼哼,果然也是师尊教导出来的...” 苏榭掐了一个法诀,口中吐出一个小东西,他把那东西塞进暖暖手里说,“你帮我收起来,我现在太虚弱没法把它养在体内,放在你那里更安全一些,呵呵,三皇子肯定想不到我会把东西放在你身上,任他翻遍整个洞府也找不到。” 暖暖瞪着眼睛打量手里的小东西,这东西只有小拇指大小,可是样子...怎么看着很眼熟呢,这好像是一盏灯啊...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师兄...这个...有点像油灯啊,不会就是寂燃神灯吧?”暖暖哆嗦地有点结巴了都。 “就是寂燃神灯了,”苏榭说地非常自然,好像寂燃神灯是一根螺丝一样,“大小正合适放你荷包里,量三皇子也不会偷翻你的荷包。” 暖暖有些目瞪口呆,捏着那根小拇指大小的神灯放到眼皮底下,瞪大了眼球仔细看。 嗯...上面有一点比指甲盖还要小的亮亮的东西,好像是火苗,果然是燃烧着的... “师兄,这好像还烧着呢,你倒是先把它灭了啊,要不然把我荷包烧个洞再掉出来...” “傻瓜,”苏榭不客气地拍了下暖暖的脑袋,“寂燃神灯乃佛家至宝,你以为是你家里用的油灯呢,还给你荷包烧个洞...这种至宝需要大量的灵力才能催动,像你这样一点灵力都没有的,连张纸都别想烧着。” 暖暖有点不信,拿起桌子上的抹布,提着抹布一角对着那一点火苗放下去...碰到了,哎呀,没有点着。 暖暖把抹布丢在桌子上,果然自己是个普通人,手里拿着神灯连个抹布都点不着,算了算了,这就是普通人和修士的差距。 暖暖有点赌气地把寂燃神灯丢尽了荷包里。 苏榭好像看出了暖暖的懊恼,又把她唤到身边问道,“暖暖,你想不想修行?” 暖暖愣了一下,心里想起了陈何谅的叮嘱,眼神暗了一下道,“想,但是我的命轮有问题。” “你听我说,”苏榭正色道,“你现在已经是国学馆的学生了吧?” 暖暖默默点头。 “那你应该知道国学馆之上还有天书学院,我和三皇子都是天书学院的弟子,我看三皇子对你似有些不同,我建议你好好利用一下三皇子的关系,最好能进入天书学院...” 暖暖惊讶地看向苏榭,因为苏榭此时的表情让她想起了最后一次见陈何谅时的情景。 “...我反正不会活着回去了,现下出卖点师门的秘闻也无所谓了。 暖暖,你记住,天书学院也有一样至宝,名为‘天书’,上面记载了上古修行秘法,比寂燃神灯价值还高,你要想修行,大概只能修习天书法术。” 果然... “可是天书学院只招收修士,我根本达不到最基本的要求。”这是困扰暖暖最大的问题,别的也许她能争取一下,就这一点想不出解决的法子。 “又犯傻了,做天书学院的正式弟子的确需要一定的修为,可是能进天书学院的又不只是正式弟子。 你可知道,每一个进入天书学院的正式弟子都可自带一到两名随从,随从虽不如正式弟子那般出入自在,可也是进入学院的一条途径。” 暖暖顿时恍然大悟。 是了,想修习天书法术,只能用偷的,陈何谅的意思也是让她盗天书,那么她的目标不该是成为天书学院正式弟子,而是只要进去就行了。 管她用什么身份,正式弟子也好,随从也好,只要进了天书学院就行。 苏榭的话就像点通了暖暖的窍穴,似乎让她看到了一丝希望。说实话,虽然当时答应了陈何谅,她却没有一点信心却实现。 现在不一样了,暖暖对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有了一点点头绪。 她认识的人里面只有三皇子王克己是天书学院的弟子,而且还是院长的亲传弟子,再加上他的皇室身份,如果能成为他的随从肯定会方便很多。 但是跟着王克己也有很多负面影响,他本人很少在学院里呆着而是选择在国学馆混着,说明他在学院里呆得并不顺心,而且王克己总有些自身难保的感觉,平时监视他的人估计少不了,做他的随从太束手束脚了。 不行,王克己并不是好选择。 那么,在周暖暖认识的人里,最有机会进入天书学院的人就是周二了。周二天分奇高,她缺少的只是一个赏识,让天书学院的教授认识她的机会。 但是周二这里也有问题,她是贞观帝预定的后宫人选,只剩一年的时间就得入宫,入了宫再想出来可是很麻烦。 其他人...看来等回了学馆得多交些朋友,这就是“人力资源投资”了。 王克己还是不见踪影,苏榭身体刚恢复就又把自己灌醉了,暖暖无奈地一个人呆在屋子里。 把寂燃神灯放在桌子上,撑着脑袋盯着看,看啊看,看得眼花了都快。 暖暖揉了揉眼睛,真是眼花了,竟然看到神灯上面飘出来一个白色的影子...这寂燃神灯跟阿拉丁神灯一个系统的吗? 再揉揉眼睛,这个影子眼熟啊,不正是外面幻象里的墨凌云吗? 什么情况这是?怎么感觉墨凌云正在跟她说话呢? 暖暖伸出手指摸了下寂燃神灯,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当她的手指触摸到神灯时,竟然真地听到了声音。 这不是幻象,跟苏榭睡着后做的梦不一样,外面院子里的幻象没有声音只有图像。 “你是墨凌云?” 墨凌云点头,“是我,我是墨凌云,没吓到你吧?” 暖暖摇头,“你这是什么情况?神魂凝聚成功了?” “...没有,这盏神灯燃烧了十年,只是让我恢复了一魂一魄。” “难怪你看上去就像透明的一样,比幻象模糊多了。” “是啊,所以他看不到我...幸亏他把神灯交给了你。” “咦?为什么我能看到你师兄却看不到?” “因为你与众不同...看样子你似乎失去了记忆,不记得自己的修为了吗?” 暖暖心中一惊,这是第一个发现她不同的人,只是不知他知道多少关于这具身体的事。 “我确实忘记了很多事情,只记得近十年发生的事,你认识我?” “不,我并不认识你,只是我修行了两千年,知道的事情多一些,你现在这样的状态,我曾经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过...” 暖暖眼睛亮了一下又暗下来,“告诉我,我现在怎么了,他们都说我命轮毁了活不过五十年,可我总觉自己没什么,只是身体弱了一些,可以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吗?” 墨凌云似乎笑了一下,“别害怕,你没事的,你的命轮不动只是因为你尚处于混沌期,还没有踏出那一步,等你迈出破镜的那一脚便是你命轮重新运转之时...” “我不明白,你可否说地简单一些?”暖暖茫然。 “这么说吧,你忘记了十年前的事情,那么事情就应该是发生在十年前,那时候你到了突破境界进入化神期的关键时刻,却突然遭遇到大危机, 为了保护自己,你的身体做出了选择,封印了自己的修为和命轮,我想你的样子也应该发生了变化,从而让仇家无法找到你...” 是这样吗?周暖暖的魂魄是穿越而来的,那么墨凌云说的应该是这具身体原主人的遭遇? 第46章 相聚 “样子也发生了变化?身体十年不长,一直保持在十二三岁算不算?” “...应该算吧,你在阴鬼坡听到了随缘的琴声,又在鬼哭林里听到了箫声,现在更是看到了我,这都证明了你不是普通人。 虽然看上去体内没有灵力,你却能感受到这些宝物的呼应,说明你的神识非常强大,强大到无需灵力也能施展。只是你忘记了使用神识的方法,只是靠着本能来感觉它。” 周暖暖略想了一下道,“你是说即使没有灵力也能使用神识?” “当然,”墨凌云点头,“如果你想学习操控神识的方法,我现在就可以教你。” “请务必教教我。” 暖暖基本已经相信墨凌云的话了,她这具身体肯定有秘密,不然也不会被她一个穿越来的魂魄占据了。 也许,陈何谅也是看穿了这一点,才要求她去盗天书的... “墨公子,我想问下你知不知道怎么突破我现在的状态?” “...应当是有所领悟吧,我是妖修,跟你们人类修士修行方法不同,所以也没有什么经验,只记得我那位朋友突然顿悟引发天劫,天劫降临重塑肉身,成功渡劫便可突破。” “顿悟...像我这样要怎么顿悟?我连修行的常识都不记得了,怎么才能领悟修行?” “这个嘛确实有些麻烦,不过好像也不是没有办法,你现在应该是化神境界,普通的功法术法对你帮助不大,天书上记载有上古秘法,若能得窥天书应该对你有所帮助。” 还是要盗取天书...等等,墨凌云好像说到了化神境界,若是没记错的话,整个大唐****也没几个化神期的大能,化神之后是天听,天听之后便是成仙,这这这...这具身体的修为远在周暖暖想象之上啊! “墨公子,你能确认我的修为已经到化神境界了吗?” “我那位跟你一样的朋友便是了化神境界才可以施展变化之术,人类修士的化神境界跟其他境界不同,虽然也分为三个阶段,却不是初阶中阶圆满这样分的,而是称为‘三变’... 据说身体可以发生三次变化,每一次的变化都不相同,改变的不止是样貌连气息都会发生变化,正因为你的气息也变了,所以连大能修士也无法确认你的身份,这无疑是最强的隐藏自己的方法。” 化神境界在圣人之上,这样的修士大能被她占据了身体,艾玛不会有后遗症吧? 比如那位大能的魂魄并没有完全消散,而是跟她的命轮一样封印了起来?不会哪天一醒来,周暖暖就不是周暖暖了,或者身体里又多出一个魂魄? 唉吆喂,越想越可怕,暖暖陷入联想不可自拔,打击太大了,一会想到自己是穿越来的神魂占了别人身体,一会又想到原身体的主人醒过来把她给吃了... 墨凌云发现暖暖神色有些不对劲,唤了她几声不见她回神,担忧地靠过来,白雾般的虚影包裹住暖暖。 一股沁凉的感觉从眉心流入识海,暖暖立刻清醒了过来,看到墨凌云的虚影好像淡了一些,立刻意识到刚才是他救了她。 人家连影子都快没了,还要浪费灵力出手帮她,暖暖有点愧疚,“多谢墨公子出手,你现在怎么样?” 墨凌云虚弱地笑了一下,“无事,对我来说,多这一点少这一点不关紧要了...不过,你要当心一些,切不可胡思乱想,你现在虽然体内没有灵力,但若是心神不稳一样会走火入魔,这种状态下走火入魔可是大罗神仙也难救的。” “多谢墨公子提醒,暖暖记在心里了,”周暖暖心里在反省了。 有什么好怕的,反正这具身体是她的,将来的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墨凌云似有所感向远处看了一眼,对暖暖说道,“你不是想学操控神识的方法么,趁着我还有些灵力,这就教给你吧。” 周暖暖以为墨凌云会教给她一段口诀之类的,可是墨凌云用的却是传功的方式,白雾包裹住暖暖,灵力再度从眉心注入识海,几息之后暖暖便学会了控制神识的方法。 这样直接传功会消耗传功人不少灵力,却能让学习的人马上掌握,而且不是简单的学会,还能得到传功人的经验,就好像直接从入门到了精通。 墨凌云的虚影更加淡了,好像随时都会消散一样,周暖暖心里有些了然。 “多谢墨公子传功,公子但有吩咐,暖暖必尽心竭力。” 墨凌云飘在神灯上空,遥遥望向远方,似乎跟着屋子也能看到庭院里的那个人。 “公子,要出去看看他吗?” 墨凌云摇头,“他看不到我的,即便是他全盛期也无法看到我,更何况现在他的魂元几乎耗尽,修为境界摇摇欲坠随时都会跌落... 这些日子我在神灯里看着你和他相处,知晓你是唯一真正关心他的人,所以我才斗胆出来想求姑娘一件事...我想让你把神灯还给不灭大师。” 暖暖没觉得意外,“把灯还给不灭,你会怎么样?” “...不会怎样,依旧魂飞魄散罢了,早在十年前就已经这样了。” “魂飞魄散?不能入轮回吗?你已经凝聚了一魂一魄,还不能重新入轮回?” “自是不能,我乃妖修,妖修轮回与人类修士不同,再者我是因天罚而死,形神俱消,本就不再轮回之列。” “可是二师兄用寂燃神灯祭炼了十年,一点用处都没有吗?” “...我修行了两千年,他才修行了多久,就算他燃尽了魂元也无法让我凝聚神魂。 那个傻子,他明知办不到却还是坚持,只是想找个借口跟我一起魂飞魄散...还是这么任性啊。” “怎么这样...师兄说想跟你道别,想见你最后一面,为了这个不惜搭上自己的命,难道就没有办法让他再见到你了吗?我也帮不上忙?” “没有办法的,除非他能像你一样进入化神境界,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他的修为都不一定还能保住了。这个傻子啊,我又没有怪他... 我本无牵挂却只因他,再这般燃烧魂元,他也要死了,你帮我救救他吧,把神灯交给不灭大师,他自会熄灭灯火,灯火灭了还可保住小苏最后一点魂元,送他回天书学院养上几百年,他终还能恢复。” 可是代价却仍是墨凌云魂飞魄散,苏榭这十年燃烧魂元的苦就白受了。 “墨公子,请容我考虑一下,毕竟师兄把神灯交给我是出于信任,我不想背叛师兄,请让我再想想...” 屋子里的墨凌云回神灯里面休养去了,庭院里头苏榭还在呼呼大睡,他睡得很香,湖面上的幻象一如既往的温馨。 周暖暖学会了运用神识,只是坐在屋子里,放开神识便能看到院子里的情景,把神识延伸到更远的地方,在一座山里看到了王克己,他正在一个貌似山洞的地方探险呢。 洞府禁制有波动! 暖暖吓了一跳,从屋里跑到波动出现的地方,想了想又藏身到旁边一座假山后,聊胜于无吧。 有人在攻击洞府禁制,暖暖能用神识察知,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虽然神识也能攻击,却必要有明确的目标才行。 波动越来越剧烈,那个人要进来了! 一片虚影闪烁,波动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漏洞,两个人影从那里走了进来。洞府禁制可自动修复,两个人进来后漏洞很快就消失了。 两个都是熟人!女的是周二,男的是不灭和尚。 周暖暖从假山后跳出来,拉住周二有点小激动“你终于来了...”,又转头看向不灭,眼神略嫌弃“大师,你也来了啊...” 说实话,这几天暖暖压力挺大的,非常希望有个人商量一下,而她首先想到的人就是周二了。周二比她本事大也更有主意,周二来了,她就不用一个人扛着苏榭和墨凌云的事了。 而她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不灭和尚了。 可是为什么周二会跟不灭在一起呢? 因为不灭就在跟前,暖暖只能用眼神询问周二,周二只是抿唇一笑摇了摇头,暖暖完全没明白。 暖暖想着这里是竹妖的洞府,现在的主人是苏榭,不灭应该不会在这里乱来,于是便不去管不灭,拉着周二便去了自己的屋子说悄悄话。 “...你突破了?!现在是悟道境界了?!” 周二点头,详细说了些她跟不灭的事情,不过却也略过了比较*的东西。 “你学了东来寺的功法?这么说来不灭大师人还不错嘛,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不算东来寺的功法了,改动颇大,应该算是不灭大师自创的功法了。我也是没想到,竟能因祸得福,你呢?三皇子没跟你在一起?” 暖暖嘟了嘟嘴,把自己和王克己的经历说了,却暂时没有告诉周二寂燃神灯在她身上的事情,也没有说墨凌云魂魄的事。 并非是她不信任周二,只是现在不灭明明白白有恩与周二,若是周二知道了神灯下落要不要告诉不灭呢?这会让周二为难的。 第47章 谁来成全谁 最近洞府里的气氛有点怪异。 也许是察觉到洞府来了新人,王克己终于回来了,他倒也不是两手空空,看神情貌似有点小兴奋,暖暖怀疑他可能找到了什么宝物。 这里是千年竹妖的洞府,藏有宝物是很正常,反正现在这里的人大多都不关心这个,所以也没人询问王克己有什么收获,而他又有点闷骚,别人不问自己绝不开口。 周二和不灭之间关系越来越复杂了。 每天晚上不灭都会去周二屋子里,两个人在里面做了什么,暖暖不知道,应该她不好意思偷窥,怕看到不该看的。 话说周暖暖会操控神识,再加上她本体有化神期修为,就连不灭和尚也察觉不到她在偷看,所以暖暖默默地监视着洞府每个人的一举一动,几天下来胆子越来越大,只是始终保持着自己的底线——不偷窥个人*。 其实周二和不灭也没干什么,大部分时间是不灭解答周二修行上的问题,剩余时间是不灭运功帮助周二行功。 因为不灭的功法出自佛家,跟周二原本修炼的功法差别不小,她现在基本属于从新连起,有不灭帮她打通穴脉可以省下很多功夫。 然而最令人看不懂的却是不灭和苏榭的态度。 两个人居然互相无视了... 和尚啊,你不是来要神灯的吗?怎么提都不提了?你要是提一下,或者为难一下,说不定出于无奈周暖暖就可以把神灯交给你,这样既不算背叛苏榭,又能完成墨凌云的心愿。 可是不灭不提神灯,也没有责难苏榭,除了自己打坐之外就是帮周二行功。 而苏榭那边也没有反应,洞府里多了两个人直接当没看到了,每天日常仍然是作画喝酒睡死。 周暖暖实在看不下去了,找到了王克己。 “三皇子,你有什么打算?不灭大师已经来了,大家总不能在这里躲一辈子。” “嗯?你好像很关心苏榭,我怎么感觉你对他好像比对我还要关心,你可别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三皇子言重了,暖暖一介平民,对此事连发言权都没有,不过大家一路同行,怎么说也是临时的队友,我作为队伍的一员关心一下您的想法总是应该的吧?” “哼,只是如此而已?你一向小聪明多,不会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吧?” 暖暖顿时有点心虚,不过强自镇定装作无辜状,“三皇子可冤枉我了,就算我想做点什么也没那本事啊,您老人家弹弹手指就能把我碾死了,在您跟前,我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做对您不利的事儿...” 王克己微微皱眉,又觉得暖暖狗腿地有点好笑,“周暖暖,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暖暖也觉得脸有点热,她也是难得厚脸皮,不过戏嘛得演全套才行,“哪有,我这是完全被三皇子殿下的威望折服了...” “哼,你这话倒是有些道理,就算心里不服面上也得服...”王克己低头沉吟了一下又说道,“周暖暖,你若真地想帮本王,就打听一下寂燃神灯的下落,我看苏榭对你没什么戒心,你大可以旁敲侧击问问他...” 王克己这话说得并没有多少诚意,实际上经过几日的搜寻,他基本确定苏榭是随身携带寂燃神灯的,仔细看看苏榭现在的身体状态,分明是被神灯耗地快油尽灯枯了。 王克己原本就有杀死苏榭的打算,如今苏榭已经快不行了,最好能省了他出手。 王克己让周暖暖去,不过是想利用她试探一下苏榭。 王克己这番打算,周暖暖如何猜不出来,只是她自有心事不能说破,只得硬着头皮先应下来。 暖暖自是不会去问苏榭这种愚蠢的问题,神灯明明就在她身上了,要说主动权其实也是在她手里了,她的选择才是影响众人的关键。 暖暖站在庭院里,看着苏榭又在亭子里作画饮酒,心里忽然非常气愤。 这样的苏榭原本可怜可哀,如今敌人已经上门还这样,那便太不争气了,这般醉生梦死下去,跟等死有什么区别。 暖暖一时没忍住,急步走过去夺下苏榭手里的酒坛,“别喝了,师兄,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不灭都找上门了,你打算怎么办啊?” 苏榭愣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傻孩子,也就只有你还在关心这个,你就没看出来吗,他们都在等我死呢,我死了,这事儿就可以圆满解决了。” “那你呢?他们等你死,你也在等自己死吗?你知不知道...墨凌云很担心你啊,你这么颓废怎么对得起他?!” “呵呵,他在担心我吗?若他真地担心我,为何不等等我,奈何桥上等我十年,我就来...就来...” “你!!!你果然打得这个主意!从一开始你就知道自己救不了他,你烧了自己的魂元,只是为了跟他去奈何桥相见!” “...傻孩子就该一直傻下去,突然变聪明想明白了,是不是很伤心?哎,傻人有傻福,聪明人都是给傻子还债的...小墨就是聪明人,所以他被我害死了,可我还是只想当傻子...” 暖暖有些气急败坏,只恨自己没本事,不能把墨凌云的魂魄变出来给苏榭看。 “师兄啊,你知不知道就算你死了墨凌云也无法去投胎,想在奈何桥见到他也是做梦罢了!” 苏榭猛地抓住周暖暖的手腕,瞪着眼睛喊道,“他一定会来的,我知道,他一定会来!” 可是他不会来啊!!!他本人都说了不会入轮回! “他是两千年修行的妖修,你修行连百年都不到,把所有的魂元都搭上也换不回他的魂魄,他入不了轮回了!” “你胡说!我吃过万家的极品灵玉,有足够的灵力撑下去,一定能让小墨的魂魄入轮回。 是他们教你这么说地对不对,是不灭还是三皇子,哼,管谁说的都不重要,他们都不是小墨,小墨一定会等我......” 可是教我说这话的人就是墨凌云啊!他本人就在这里,只是你看不到他。 “师兄,我跟你说,我看到墨公子了,是他要我救你,他不想看你这样毁了自己。” 暖暖说出了真相,可惜苏榭却不相信。 “呵呵,傻孩子,开始说胡话了,你被他们洗脑了...” 暖暖抓狂了,难得她跟人掏心掏肺说实话,可是人家偏偏不信了。 苏榭一把就把酒坛拽了回去,干脆把手里的画笔一抛,仰头大口大口地喝酒。 暖暖顿时无力。 这个人太偏执了,不论别人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即便心里知晓都是假的,却还是过不了心魔,宁愿活在梦里,在梦里依依不舍... 暖暖泄气了,她算是明白了,苏榭此路不通。 暖暖转身要走,却又被苏榭拉住了,这一次他很用力,握地暖暖的手腕都痛了。 “不管他们跟你说什么,你都要答应我一件事,绝不要把神灯交出去,在我死之前不要把神灯给他们!” 暖暖心里一颤,“师兄...” “不要给他们,千万不能给他们,我把神灯交给你保管,便是觉得你跟他们不一样,跟那些自以为是口称为了别人好却罔顾别人意愿的人不同... 在遇到小墨之前,我跟他们一样心里只有修炼,在天书学院的后山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只有修行,如今想来那样的日子实在太也无趣,那样的活着跟行尸走肉有何不同,我再不要过那样的日子。 你该明白的,我不要独活,这十年太痛苦了,我再也受不了这样的十年,我不要独活...你不是那群行尸走肉,能理解我对不对?” 暖暖有些茫然,她本不应该懂苏榭的话,可是似乎却又能理解,在她转身离去的瞬间,耳边只听得苏榭一句低喃,“你若理解我,便成全我...” 成全?暖暖心里自嘲,她一个半残废能成全谁,有资格成全谁...明明手里拿着神灯,却偏偏不会用,别人都想要的,在她手里却是烫手山芋。 到底是为什么搀和了这档子事啊...暖暖捶脑袋,话说这事儿她也不是没有好处,若不是遇到了苏榭和墨凌云,她还不知道这具身体的秘密,也学不会操控神识的方法。 这样一想这些人对她最好的就是墨凌云了,人家魂魄都不全了还帮她,要不就什么都不想,干脆按墨凌云说的做得了。 可是...暖暖心里却不想那么做,这些人中她最同情的竟是苏榭,冥冥中有些感同身受,这感觉好奇怪,跟暖暖平时的性情不符,甚至让她有些害怕,这种感觉会不会是这具身体原主人的想法... 没办法了,暖暖可不是坐以待毙的人,苏榭不争气,她只能从其他人那里再试试。 于是,暖暖去找了周二,周二现在跟不灭走地近,也许知道不灭的想法。 “...不灭大师,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直没有听他提过神灯的事,依我看二师兄说地可能没有错,大师在等他死...” “...果然大家都觉得师兄要死了...” “暖暖,你别太伤心了,这是师兄自己的选择,我们旁人帮不了他的。至于不灭大师那里,我可以跟他说说...能多拖几日是几日,至少成全了师兄的愿望。” 貌似大家已经达成默契了,只要静待苏榭自己死了就行了。 可是这样真地可以吗?周暖暖心里很不安。 第48章 这就是结局??? 周暖暖站在庭院中。 前方水潭上空一如既往的幻象,旁边亭子里苏榭照旧躺在桌案上呼呼大睡,一个白色的人影坐在旁边默默地看着他。 此情此景,令周暖暖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对苏榭有感同身受,对墨凌云却是敬佩。 自从第一次向暖暖提出请求后,墨凌云再没有主动提起过要求,暖暖反而找他商量过几次,他只是问她“若你现在是苏榭会怎么做?” 而暖暖听到这个问题时,心里生出的第一个念头不是自己会怎样做,而是若她是苏榭那谁是墨凌云呢... 肯定不是周二,至少目前不是。周暖暖和周二关系虽好,却只是朋友的程度,两人或许会毫不保留地互相帮助,却远不到生死相随的地步。 愿意跟一个人一起战斗,和愿意跟一个人一起去死,这是两码事。 抛却一切杂念,仅以理智来判断,苏榭的做法可以理解,却不该接受。这样去死太窝囊了。 暖暖握起了拳头,目光凝视着墨凌云的魂魄...缥缈模糊,还不如幻象中的假影像清晰,但他却是真的,是有感情的。 暖暖咬了咬唇,转身去找不灭了。 大白天的,不灭在自己的屋子里,意外地没有打坐,而是在捣腾药物。 见到周暖暖进来,不灭似乎并不意外,把药瓶就那么在桌子上摆着,示意暖暖就坐。 “...大师,我遇到了一个难题不知该如何抉择,听闻您是得道高僧,特来求大师指点迷津。” “施主言重了,请讲。” “大师,您觉得...苏榭还有救吗?” 不灭愣了一下,似乎对暖暖的问题感到一些意外,可随后他便释然了,“女施主有慧根,贫僧原本以为你会来问关于神灯的事情,却没想到你关心的是苏施主。” 暖暖自嘲地笑了一下,“因为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吧,所以我更关心人,至于神灯,大师都不着急,我替您着什么急呢。” 不灭垂首沉思,暖暖望着他光溜溜的脑门,不知怎地突然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施主,周施主...” 暖暖被不灭的唤声惊醒,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自从她学会使用神识后便开始有莫名其妙的感觉出现,墨凌云说这是好现象,证明她的记忆在复苏了。暖暖喜忧参半,既想知道这具身体原主人的经历,又害怕原主人的魂魄醒过来取代她。 暖暖深吸口气,平复下情绪,望着不灭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这具身体原主人跟光头和尚有什么瓜葛吗? “周施主,贫僧救不了苏榭...” “怎样都不行吗?若是苏榭愿意妥协,把神灯还给大师,大师能不能救他一命?” 不灭抬头与周暖暖对视良久才道,“苏榭不会妥协的,贫僧不想为难他,毕竟他所剩时日已不多,贫僧十年都等过来了,不急在这时。” “他...时日不多了?你看到他的生命线了?”暖暖讶然。 “生命线?这个贫僧并不会,只是贫僧看到苏施主身上的因果已到了末路...”人存在必有因果,只有人死了他身上的因果才会消失。 又是因果论,暖暖皱眉。因果论,宿命论,缘劫论...等等各种论,在暖暖看来统统都是借口。 周暖暖沉思,手不自觉地伸到荷包里,手指摩挲着神灯... 良久,终是一声叹息,暖暖告辞了。她还是做不到,不能就那么背叛苏榭。 周暖暖离开后,周二进了不灭的屋子。 “你来地正好,我给你准备了一些丹药,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需定时服用这些药物,其效果虽不如我亲自为你行功,但也差不了太多。 佛门功法偏阳刚了一些,我做了改动让女子也可修炼,但辅助不可缺,否则会伤了你的筋脉。 这些丹药足够多,可以撑到你筑基完成,之后筋脉稳固便不需再依靠这些辅助手段了。” “多谢大师。” 周二把药瓶收了起来,犹豫了一下道,“大师,刚才暖暖过来了?她可是来找大师求情的?” “她并非为求情而来...” 周二目光闪了一下,“苏榭的事情,还望大师手下留情...我虽不明了事情的原委,可苏榭已受了惩罚,请大师发发慈悲放过他。” 不灭无奈地闭上眼睛,没有再做多余的解释。 庭院里,做梦的人还在睡,暖暖笃笃笃跑进亭子里,满含歉意地捏着荷包里的神灯,对着墨凌云的虚影道,“抱歉,我还是没能把它给不灭,能不能让苏榭和你再见一面?完成他的这个心愿,我就能下定决心了。” 墨凌云无奈地望着暖暖,“这是不可能的,即便是大能修士也总有做不到的事情。你也偏执了,你原不是这样的人,何苦为了别人的事情这般为难自己? 是了,这大约是你要经历的心魔,今时你本不在此事中已难做抉择,来日你身在其中又会如何?” 暖暖叹了口气,其实她之所以这么难做决定,说明在她的性格里也有一面跟苏榭相似,抱着一点痴心妄想不放,只因心里有三个字——不甘心。 暖暖放开神灯,颓然地坐在墨凌云旁边。 沉默,沉默,沉默... … “嘭~嘭嘭嘭~”巨响震耳欲聋,洞府地动山摇,暖暖一屁股从桌案摔到了地上。 有人攻击洞府?! 这次洞府被攻击跟不灭和周二那次不同,上次他们二人只是为了进入洞府,只要把外面的阵法破开一个小漏洞就可以,但是这次整个洞府都摇摇欲坠了,外面攻击的人分明是要破坏整个法阵。 “师兄,快醒醒!苏榭,醒过来!有人在攻击洞府了!” 周暖暖猛烈摇晃苏榭,苏榭皱起眉慢慢睁开了眼睛,片刻地茫然后变成了了然。 “终于来了,这一天我等了很久了...” “谁来了?你知道外面的人是谁?”暖暖的神识虽然强大,却也无法穿越洞府禁制看到外面的情形。 “万家的余孽,万盈盈,当年我留她一命便是为了今天,我要用她的命祭奠小墨,然后我便可去找小墨了... 暖暖,洞府不安全了,你去不灭那边,他身边安全...记得我的话,我不死不要把东西交给别人...” … 下雪了。 周暖暖仰头望着天空。 天空飘下来的雪花洁白如冰凌,落入鬼哭林,瞬间便被鬼气染成了黑色,触碰到地面化作黑色的颗粒堆积成灰。 冷,透彻心骨的冷,明明还是秋天,却这般冷了,因为这里是鬼哭林。 洞府被摧毁,那片独立的天地消失了,逃不开的鬼哭林。 这一刻,暖暖才看清了鬼哭林,之前在这里逃命并没觉得怎样,现在才明白了“鬼哭”两个字的意义... 前方不远的地方,苏榭躺在地上生息全无,身下一片鲜红,但很快就被黑色的灰尘覆盖了。 在距离苏榭更近的地方,“万盈盈”单腿跪在地上。 此刻的她已经不能算人了,获得鬼王力量的万盈盈完全魔化了,身体呈现半人半鬼状态,脸部扭曲变型,浓浓的黑色鬼气从她的身体无法抑制的外泄,凡是触碰到的东西皆被鬼气浸染。 苏榭输了,万盈盈还没有倒,苏榭却再也起不来了。 暖暖想哭,可是更加愤怒。 这算什么?!之前的犹豫为难都算什么?!就这样死了?!就这样结束了?! 傻瓜傻瓜,都是傻瓜,一群傻瓜...她也是傻瓜... 到底为了什么才纠结的?既然都是命中注定了,选择的意义何在?! 周暖暖身边是周二和王克己,两个人一左一右,暖暖站在中间。前面是不灭,正是有他在前面挡着,万盈盈才不敢对这边出手。 现在,苏榭死了,万盈盈受伤实力大损,但是被万盈盈鬼气控制的人很多。 这些日子都在洞府里,暖暖不知道原来有这么多人进了鬼哭林,这些人大部分是集结在鬼哭林外面的修士,也有一部分是杨靖业的手下,不过杨靖业本人并不在里面。 这些被鬼气控制的人里没有周暖暖一行的人,不知道这该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两方人对持,万盈盈以及被她控制的人,人数大约几十人,而周暖暖这方,只有四个人,其中还有一个没用处的她。 人数对比悬殊,但实力差距并不大。 万盈盈与苏榭一战后实力减半,而不灭本来修为便鬼王之上,只是杂鱼太多,打起来不灭顾忌不上,周暖暖等三人可能会有危险。 “周施主...”不灭突然开口。 周暖暖身子抖了一下,她知道不灭唤的是她,也知道不灭为什么唤她...他知道神灯在她身上。 暖暖低着头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手已经摸到腰间的荷包,轻轻一抖,小小的神灯便落到了掌心里。 两边的王克己和周二,皆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周暖暖,两个人大约都没想到这件至宝会在她身上。 “大师...” 不灭一脸平静地接过寂燃神灯,向神灯注入灵力,原本只有手指大小的神灯瞬间膨大。 神灯悬浮在空中,灯上还燃着火,火中隐约可见一绿色的物体。 佛门至宝现身,对面的万盈盈脸色突变,那些被鬼气控制的人也颤抖起来。 不灭操控着神灯,王克己和周二满目惊奇,只有周暖暖在看到那火苗和绿色时心中一动,眸中亮色一闪而过。 第49章 偷了 梵音天降,不灭的身躯被佛光笼罩,仿若如来临世。 万盈盈面容扭曲心生畏惧,偷偷地向后退躲避佛光的照拂,却控制着那些被鬼气浸染的人慢慢靠近不灭等人。 爆发在一瞬间,“鬼人”们从四面八方扑来,王克己和周二双双出手,不灭身周佛光顿时扩散逼退了大部分“鬼人”。 在那一瞬间,还有一个人动了,那就是被众人忽略的周暖暖,她没有自不量力地去跟“鬼人”搏斗,而是向前方伸出了手。 周暖暖的手越过不灭的肩头,一直伸向前方的寂燃神灯... 神灯被不灭催动变大,上面燃烧的火苗也随之变大,蓝幽幽的魂元燃烧着,一点翠绿悬浮在其中。 暖暖一把握住,她的手不大,只是十三四岁女孩子的手,秀气又瘦弱,却是刚刚好,把那团火苗握在了手里... 好痛...火苗灼烧着掌心,皮肤从掌心开始腐烂瞬间蔓延到整只手,皮肉被烧成了灰,手变成了白骨,中间的蓝火依旧默默燃烧着,仿佛下一刻便会蔓延到全身... 然而这幅景象只是一闪而过,周暖暖甚至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皮肉重新长了出来,白骨被瞬间覆盖...只是整只手焦黑就像烤糊了一样。 这一幕发生在混乱中,当其他人反应过来时周暖暖已经把手拿回来了,而周暖暖在全神贯注中,也没有看到她手腕上的木珠手串释放出一道极度明亮的光芒融入了她的手臂中。 王克己和周二都惊呆了,就连不灭都睁开眼睛望着周暖暖。 暖暖紧紧握着手,脸上表情尴尬异常,做出这种事情,实在没有借口开脱,只是既然做了就不后悔。 “别看我,小心,万盈盈还没死呐!”暖暖提醒大家。 失去了火苗,神灯光芒大减,不灭因为暖暖的举动分神佛光减弱,这给了万盈盈可乘之机。 躲在“鬼人”后面,万盈盈狞笑着朝不灭扑来。 王克己和周二也因分心而失误,王克己的袖子被一个“鬼人”抓破了,幸好周二反应挺快帮他补了漏。但因为精力不集中,两个人打得左支右拙,险象环生。 关键时刻,还是不灭,金刚罩一撑把大家护在里面,“鬼人”和万盈盈都被挡在了外面。 王克己恼怒地抓住周暖暖,“你干了什么,疯了吗?” 周暖暖觉得现在说什么都不合适,便闭了嘴只是倔强地回视王克己,王克己手上用了力,暖暖手腕疼地钻心,却还是抿着唇不肯说话。 周二上前打了王克己一掌,王克己条件反射般回击,暖暖的双手得救立刻背到了身后。 王克己还要拉暖暖,周二挡在两人之间,“都别乱来,看看现在什么情况,要算账也等灭了这些人再说。” 王克己冷哼,“周暖暖,你等着,不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你就等死吧。” 周二转身拉着周暖暖看她的手,“你的手没事吧?果然受伤了,撑一下,等对付了这些人再帮你上药。” 周暖暖点了点头,带着歉意地看向不灭。 不灭正专心对付万盈盈,一手撑着金刚罩,一手飞快掐诀,只见一道道法术的光芒落在神灯上,神灯急速旋转起来越转越快... 暖暖的手很痛,手心里的火苗还在燃烧,她并不十分清楚自己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只是不想就这么放弃,出手的那一瞬间她也有点魔障了,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可以这样做。 实际上,周暖暖不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有多么危险,如果这具身体真地只是普通人,如果没有道士给她的木珠手串,她早就被魂火烧成地连魂魄都不剩了。 那可是至宝级的佛门宝物,岂是随便什么人一抓就能灭了的,也幸好不灭对周暖暖没有怀疑,否则刚才完全可以操纵神灯直接灭了她。 只是周暖暖的莽撞行为,却给大家带来了危险,因为她突然的举动,使得另外三人对她产生了疑虑,在对敌的时候都分了一份心来关注她,本来他们人数就少,原本还势均力敌现下却是处于了劣势。 周暖暖并非故意不解释,现在的时机实在不好,而且她也有点无从说起的感觉,把这火苗偷过来到底想干什么能干什么,她也不知道... 不灭的佛法正好克制万盈盈,万盈盈完全鬼王化却还保留着神智,她一直躲在“鬼人”的后面,不跟不灭正面对上。 然而不灭对上“鬼人”却束手束脚。这些修士只是暂时被鬼气侵蚀,只要杀死操控他们的万盈盈,还是有办法清楚他们体内的鬼气的,所以不灭便不愿对他们下死守。 倒是王克己和周二出手毫不留情,在他们看来自己的性命比这些人重要多了。 虽然周二受过不灭的教训,又跟着不灭修习了佛门功法,但她的性格并没有改变,她可没当自己是佛门弟子。再说佛门弟子也不是个个都像不灭这样,体恤众生只有得道高僧才能真正做到。 而周暖暖此时只是低着头,手紧紧地握着,神游在打斗之外... 突然,围着不灭的数个“鬼人”齐齐自爆,冒着鬼气的污血附着在金刚罩上,“嗞嗞”冒着烟,几息便把金刚罩腐蚀出了漏洞。 金刚罩散去,众人暴露在外,万盈盈再祭出杀招,毫不怜惜“鬼人”的性命,自爆自爆...连续的自爆... 周暖暖站在最安全的中央也被波及到了,强大的灵力冲击不是她能抵抗的,身体像遭到了挤压,耳边是嗡嗡声,还没做出反应就晕倒了。 得亏她的身体不是普通人,否则早被灵力冲击成碎肉了。 跟周暖暖一样倒下的人还有王克己,他因被杨靖业喂药睡了一场后强行突破到了悟道境界,虽是养了几日却没有正经闭关稳固修为,体内灵力本就不稳定,这下被连番灵力冲击引得体内灵力暴走,当即失去了神智。 周二意外地坚持住了,大约跟她修习了不灭的功法有关,只不过是勉强没有倒下,身体摇摇晃晃,明显无法战斗了。 只有不灭,仍是原来的样子,身周佛光笼罩,污血在他身周落了一地,却没有一滴沾到他身上。 周二半跪在地抬头望着仿若神明的不灭,满目焦急却不见慌乱,不灭突然转身一指点在她的眉心,周二眸光一凝也倒下了。 这下好了,现在是不灭一个人对上万盈盈和她操控的一群“鬼人”了。 不灭面容一变,身上金光大盛,整个人好似变成了怒目金刚。 “孽障,上天有好生之德,尔却将人命当成儿戏,吾甚悔当初没一掌灭了你,今日杀劫有我之错,来日孽报自当呈吾身。” 言毕,不灭双掌飞舞击向四周,他终于开始进攻了,斗到现在他终于主动出手了。 怒目金刚出手,非死即重伤,“鬼人”倒了一地,半死半重伤。 万盈盈鬼目闪烁似是在挣扎,眼看着不灭越来越近,求生的本能占了上风,万盈盈竟转身想要逃跑。 不灭岂会给她再逃的机会,一个大佛手印飞出,直接把万盈盈拍到了地上。 恐惧,鬼王也是会恐惧的,万盈盈趴在地上,鬼化的丑陋身体不可自抑地颤抖。 不灭来到了她身后,万盈盈趴在他的脚边,像一个罪人膜拜佛祖一般,只是万盈盈不求佛祖的原谅。 在那一瞬间身上的鬼气被不灭的佛光压制,万盈盈的人性似乎占了上风,只是这样一个垂死挣扎的人,绝望之下更加阴狠。 “嘭”一声,血肉飞溅,万盈盈自爆了,冒着鬼气的血肉散落一地,这一次竟有一滴黑血落到了不灭的脸颊上。 现场一片狼藉,最后站着的人只剩了不灭。 不灭的面容没有变,仍是怒目圆睁,他只是抬手从那滴黑血上抹过,脸上便恢复了洁净。 “出来,”不灭凝视着不远处,“道友看了这么久,还不打算出来么?” 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出来,只是瞬间从那个方向飞出十几枚雷火珠,这些雷火珠自是向着不灭飞过来的。 雷火珠内蕴含天雷之力,一枚之力顶知命境界全力一击。 不灭脸现诧异,大约是没想到对方出手这么果断,十几枚雷火珠相当于十几个知名境界的修士同时出手全力一击,即便不灭已是圣人却也应付地很狼狈。 不灭心里终于升起了担忧,不是担心自己的生死,而是挂念地上的周暖暖三人。 十几枚雷火珠同时爆炸,足以将这片地方夷为平地,不灭不能只自己一个人躲开,还要救下昏倒的周暖暖三人。 不灭再厉害也还是受了伤,他的腋下夹着三个人,一个飞跃跳到一株枯树上,把三个人放在树枝上,再跳下来。 一股腥臭冲口而出,不灭连吐两口淤血,这才感觉体内的血气顺了一些。 杨靖业从林子里走了出来,眯着眼睛脸上挂着笑容,好像刚才偷袭不灭的人不是他一般,神情极度欠扁。 “在下杨靖业,见过不灭大师,久闻大师法号,今日一见果然不凡,”杨靖业假惺惺地拱了拱手,“大师有伤在身,在下并不想为难您,我此来只为三皇子,其他人和事都与我无关,还请行个方便。” 第50章 别贪心 加一更~求点击推荐收藏,喜欢本文的亲多多支持,小尤拜谢~ 以下正文——————————————- 三生欢,传说级迷药,效果比十日醉更强,圣人亦不能免。 其炼制配方中有一味名为“万年九尾妖狐的眼泪”,而中原已经数万年不曾有九尾妖狐出现,故而今世三生欢只存在于传说中。 可是今天不灭遇到了。杨靖业竟然拿出了三生欢。 杨家是前朝大梁的皇室,存有几枚三生欢并不奇怪,当年王家攻入京城,杨家逃出来的人没少打包这一类的好东西。 杨靖业此行为捕捉王克己而来,三生欢原是为贞观帝派出的暗中保护王克己的圣人境界的暗卫准备的,却不曾想那个暗卫被长孙家收买,所以这枚三生欢便留到了现在,竟是用在了不灭和尚身上。 话说那位贞观帝派出的暗卫,本应一直隐在暗处保护王克己。 王克己知晓有这样一个暗卫存在,却不知道他是谁和怎么联系他,事实上他敢选择走沼泽地便是仗着有暗卫,在遇到蜃兽幻境时还以为暗卫会出手。 那位暗卫早就投靠了长孙家,一路行来都是冷眼旁观,长孙家的吩咐也是让他不要插手,既不需下手陷害王克己也不用保护他。 因此,王克己一行在沼泽地分散后,他没有去追王克己,而是出手救下了其他人,并带着他们在沼泽乱走了几天后离开回到了外围,他们压根就没有进入鬼哭林。 也正是因此,之前围攻周暖暖等人的“鬼人”里,才会没有王克己一行的其他人出现。 而这群人一回到外围的临时营地,暗卫便独自离开了,剩下的人没有指挥只得继续留在营地待命,他们都以为那位圣人去找王克己了。 总之,因为贞观帝派出的暗卫没起作用,杨靖业预备的三生欢用在了不灭和尚身上,于是不灭也昏迷了。 杨靖业从不灭和尚身旁走过,无意对他下手,虽然现在要杀死不灭只需一剑。他们已经是前朝余孽人人喊打了,不需要再加东来寺一群和尚敌人。 实际上,像东来寺这样的万年古刹都有自己的秘法,即使不能保证门下弟子不死,却可以留下特定的线索追查凶手报复。 杨靖业纵身一跃上了树,看着并排躺在树枝上的三人轻蔑一笑,抓起王克己夹在腋下,抬手拍向剩下的两人,准备来个杀人灭口。 巧了,不灭放人的时候把周暖暖放在了王克己身边,于是杨靖业的第一掌就打在了她身上。 只见周暖暖身上白光大作,整个笼罩住她,化解掉了杨靖业的攻击。 “咦?”杨靖业惊讶,第二掌没有打出,凝神观察起周暖暖的身体。 “莫非这丫头身上有什么宝物不成?竟然能自动防御,至少是命宝以上级别的宝物,可她明明没有灵力如何使用宝物?” 杨靖业皱眉,眼神一闪,猛然朝周暖暖又打出一掌,只是这一掌却比之前那一掌多了三成灵力。 “嘭”,这一次周暖暖身上的白光更重,竟是把杨靖业这一击反弹了回来。 杨靖业眼睛一亮,周暖暖身上的宝物无疑引起了他的兴趣。 这种能自动防御和反击的宝物多半都有器灵,收服器灵只有降服一个法子。 于是,“嘭嘭嘭”“嘭嘭嘭”...不断地攻击,杨靖业要把周暖暖身上的宝物打地屈服。 只是几番攻击下来,暖暖身上白光有增无减,杨靖业竟然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然而他却是愈发来了兴趣,器灵越强大说明宝物等级越高,一定要得到这件宝物。 杨靖业祭出自己的本命剑,打算下狠手了,一击过去,终于有了变化,暖暖身上的白光膨胀从中间竟走出来一个身影。 杨靖业不敢大意,丢下王克己向后退了丈许拉开距离,明知眼前人是假的,却无法分辨对方是分身还是幻影,这让杨靖业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若是周暖暖此刻醒着,定会发现这个人影的样貌跟白云道长有几分相似,只是这人看上去比白云更年轻一些,神态气质也有些不同。 白云是入世修行的俗道,这人才是真正仙风道骨。 杨靖业正提着心准备应对,却见对方一言不语挥动手中长剑,一柄剑化作万千,带起一片耀眼的剑光,向杨靖业刺来。 杨靖业也是剑修,一向觉得自己在剑道上颇有造诣,然而这一次眼看着道道剑影袭来却感到了束手无策,只觉得那万千剑光都是真的。 杨靖业强行提剑抵挡,已经用上了十成实力。 跟杨靖业的手忙脚乱不同,对方神情自若挥剑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剑一剑一剑...衣袖挥动间便是一片一片又一片剑光。 顷刻间,杨靖业只觉得满天满地都是飞剑,他已经被剑光包围了。 杨靖业心头一颤,终于意识到自己跟对方根本不是一个境界的。 但是,杨靖业并不想放弃,他仍旧认为对方只是宝物的器灵,在没有主人注入灵力的情形下,器灵的灵力都是有限的,而且不能短时间恢复,所以他认为只要坚持对方的灵力总会变弱,到时便是他的机会。 杨靖业从储物戒中取出一瓶灵药,张口把一整瓶的药丸都吞了下去,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对方的神情似乎变得更冷了,这一次他挥出的剑比之前更甚。 杨靖业错了,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重视对方,实际上对方的实力比他猜测的更加强大。 之前那一剑又一剑好似变成了简单的调戏,而现在这一剑才是真正的攻击。 杨靖业做好了防御,他有信心能抵抗住,虽然会有些吃力,但是当剑光与他的防御相撞,他的抵抗就像儿戏,保护罩即刻粉碎了,手中的剑断裂成一片片最终化作虚无,然后攻击落在了他身上。 这一击,毁掉了杨靖业的本命剑,并把他击飞,像流星一样划破天空飞向远方。 即使杨靖业没死,也跟死了差不多了,一时大意,一时贪心,不但让自己重伤,任务也完不成了。 王克己一早就被杨靖业丢在了一边,周暖暖和周二还在树上昏迷着。 风平浪静,此时的鬼哭林诡异地静悄悄。 木珠手串幻化出来的人,再度挥舞手中的道剑,剑光扩散开来,驱散了鬼哭林中的鬼气,净化了这片土地。 天还在下雪,洁白晶莹的雪花飘落,地面白皑皑一片,将打斗残留的痕迹掩埋。 第51章 破功 “南无、喝罗怛那、哆罗夜耶 南无、阿唎耶...” “有形者,生于无形,无能生有,有归于无。是以,凡所有所相,皆是虚妄,若能见诸相非相...因形移易者,谓之化,谓之幻...是谓大幻之道也。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杨靖业大约没有想到,三生欢的效果不只是把人迷倒还能让人产生幻觉。 不灭昏迷后梦到了什么,没有其他人知晓。他苏醒后没有睁开眼看这个世界,而是念起了静心咒,一遍又一遍... 不灭不敢停下来,若是再不能平复自己的心境,他就会从圣人境界跌落,还会留下心魔。 天还飘着雪,不知过了多久,不灭整个人都被白雪覆盖,变成了无面无相的雪人。 “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响起,一个人影向雪人走过来,停在雪人前不确定地问,“大师?” 只是一声轻唤,便让不灭的努力破功,心头血涌上喉头“噗”一声喷了出去。 不灭迷惘地睁开眼睛,周二年轻漂亮的脸映入他的眼中落在心里,像一把刀子牢牢插下。 这一刻梦境中的情景又浮现在不灭的脑海里,便是眼前这张脸因为他入了魔,几番纠缠后终是不灭手刃了这张脸的主人。 为何会如此动摇?在梦境里明明不曾有过犹豫,下手时那般果决狠厉,为何清醒后反而不确定了。后悔,不灭心里突然有了这种感觉。 周二完全不知道不灭此时内心的挣扎,只是雪地上那刺眼的鲜红似乎在暗示她做了错事。 可她刚才只是轻轻唤了一声,当不至于打扰到不灭入定,佛门心法最是定心性,怎么会只是一点声音就破功? 周二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她正是不灭心魔出现的诱因。 “大师,这是...我...”看到不灭受伤,周二有些情急,生怕真是自己的原因造成的。 看到周二焦急的深情,不灭脱口而出,“跟你无关...我之前便受了内伤,此刻只是正好发作而已。” “大师伤得重不重?” “无妨,已经稳定下来,回去后疗伤便可。”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我们这边就剩大师和我还清醒着,大师还受了伤,若是此时有歹人袭来,我恐怕一个人顾不过来...” 不灭看了看周围,满地尸体,不远处躺着两个人,是王克己和周暖暖,他们两个还有气息还活着。 这片地方已经感觉不到鬼气了,不灭心中疑惑,在他昏迷后又发生了什么,杨靖业竟然没有带走王克己,他总不会突然悔悟,不但放了王克己还把鬼哭林净化了吧...不灭没有答案。 鬼哭林又恢复成了千竹林,只是十年下来受到鬼气影响,草木难以在这里生长,只剩满地的枯竹烂草,再不复当年绿竹林立的景象。 这里没有鬼气了便不再会有鬼物出现,可这并不代表这里就安全了,别忘了有时候坏人比厉鬼还可怕。 不灭想起了杨靖业,想到了三生欢的可怕,他现在修为已经跌落境界,从圣人降到了知命,虽然假以时日还能恢复,可是这种感觉非常不好。 不灭借着周二的搀扶站起来,身上的雪扑簌簌落到地上。 “你说的没错,这里不安全,带上他们两个,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周二基本上没受伤,以她悟道境修为带两个人行走完全不成问题,她的身形比周暖暖高,把她夹在腋下正好,倒是王克己有点麻烦,男孩子骨架大夹不住,提着吧又会拖在地上,这让周二有些为难。 不灭掐起法诀,把地上的尸体一把业火烧成灰,轮到苏榭的时候,他也没有犹豫。周二在旁边看着,没有太多遗憾。 烧完了尸体,不灭看向周二,一把将王克己抓在了自己手里。 周二回头看不灭,见王克己被他提在手里高度倒是正好,便轻笑了一下。 两个人,一人拖着一个累赘,在千竹林中飞奔,很快便出了林子。 林子外围便是临时营地,之前围在这里的一些家族修士和散修们还没有离开。 事实上,其中胆子大的修士之前便入了林子,大部分成了被万盈盈操控的“鬼人”,如今都死了被不灭烧成了灰。还留在营地的都是胆子小的,或者说是更谨慎的,他们自己救了自己一命。 王克已一行的其他人也在这里,不灭把王克已交给他们后就离开了,周二因为要照顾周暖暖,连他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王克己有皇家贴身保镖保护,有魏公子和馨姑娘照顾,几枚灵药吞下去没多久就醒了。 周暖暖这边却只有周二看着,周二知道她随身带着一些普通人可服食的药物,取了出来给她服下,却是不见她醒来。 虽然昏迷着,暖暖的手还是紧紧攥着,周二连法术都用上了也不管用,想给她涂药也不方便。 周二眉头轻皱望着床上的周暖暖,她不明白周暖暖那个时候为什么要那么做,也不清楚周暖暖从神灯上拿走了什么,只知道她的举动打乱了大家的步骤,给大家带来了危险。 外面忽然变得乱哄哄,似乎有人在吵架。 周二把吹吹唤了出来,让他留在帐篷里守着暖暖,然后才出现看情况。 原来是王克己带人过来,他要探望周暖暖却被外面的殷德等人拦住了。 说道殷德等人,还有一个坏消息,刘敏盈死了,周二回到营地知道了这个消息。 事情发生在沼泽地里,当时浓雾出现后众人分散,之后王克己的暗卫出现一一救下众人,其中却少了刘敏盈,后来他们找到了她的尸身,确定了她已经陨落。 刘敏盈的死被大家按在了王克己身上,因为进入沼泽地是他的决定。 说起来,周暖暖他们的小队一共六个人,他们才刚入学,按道理不用马上出任务,如果不是王克己的强硬命令,他们是不会参与这项任务的。 如果任务顺利进行了,大家也不会说什么,但是现在死了人了,还是他们小队的人,这边的怨气自是控制不住了。 尤其是殷德,他本来就比较敢说,现在几乎不留情面,连王克己的皇子身份都不在乎,当着他的面就敢开骂。 周二当初是同意进行任务的,所以她不好说什么,但是任务的难度的确超出了他们能承受的程度,这一点是王克己估计错误了。 这一趟任务,对周二来说收获很大,不但提前突破了境界,还因祸得福学了佛门功法,对她实现一年内到知命境界的目标更近了。 只是她的立场却不能让她得意,因为死的是她的队友,现在殷德等人出头也是为了队友,周二必须也只能站在自己队友一方。 王克己刚醒不久,因为惦记着周暖暖,略微调整了一下内息便赶过来看望,不想却被人拦住了一顿臭骂。 此时他才知道有人死了,可是对于他来说,刘敏盈跟陌生人没区别,他更在乎周暖暖的死活。 当然,王克己关心周暖暖,不只是出于好心,还有着更复杂的目的。 一方面周暖暖是贞观帝嘱咐他关注的人,另一方面王克己又很生气,他要问清楚周暖暖当时的举动是什么意思。 因为王克己一直关注着周暖暖,当时在打斗时他一直留意着她,所以他看到了周暖暖从神灯上偷走了火苗。 王克己同样不明白周暖暖为什么那样做,也不知道她这么做有什么意义,所以他要问清楚。除此之外,他总觉得周暖暖瞒了他很多事情,这让他莫名地很生气。 王克己现在也是悟道期,比殷德等人高了一个境界,再加上他本就比他们身份高贵,自是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忍了一会,见殷德还不住口,王克己直接出手了。 周二适时出现,挡下了王克己的攻击,两个人修为相当,但周二却隐隐胜过王克己一筹,这样王克己不由认真打量起周二。 见到周二出现,殷德等人不说话了,围在周二身边,有种将周二当做小队长的架势,似乎只要周二一声令下,即使对方是皇子,他们也会一拥而上。 周二没有这么冲动,她先扫了一眼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而后才道,“三皇子,暖暖就在里面还没有清醒,殿下要看她当然可以,您关心她我们自是不会拦着, 只是,刘敏盈的后事还需殿下给个说法,我们跟着殿下出任务,若是队友不明不白死了,大家未免心寒。” “刘敏盈的事,本王也是刚刚知晓,待我了解过情况,自会给你们说法。” “好,我们信得过殿下,殿下请进,暖暖就在里面。” 王克己抬脚进帐篷,殷德等人要跟随,周二将他们拦在了外面,“你们在外面守着,我进去就行了。” 王克己来到床边,拿起周暖暖的手腕探了一下脉搏,随后又拿起她紧握着的手打量。 “殿下,我知道您在疑惑什么,我也有同样的疑惑,这个答案只有暖暖醒过来才能告诉我们了,望殿下能耐心等待。 另外,关于鬼哭林里发生的事情,殿下可有何想法?” 第52章 吞了 又偷偷加更一章~再求点击推荐收藏~~亲们多多支持,以下正文 ———————————————————— 不灭不在,在鬼哭林和竹妖洞府里发生的事情,眼下就只有周暖暖、王克己和周二知道了。 周暖暖昏迷着,这事儿对外怎么说就看王克己和周二了,两个人得先对下口径。 周二的意思是依着王克己,但是周暖暖的事最好隐瞒下来。 暖暖的事情可大可小,怎么说她也是从不灭手里偷的东西,人家不灭没说什么,王克己再追究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呢,不如小事化了,私下训几句得了。 周二是想护着周暖暖,王克已倒不想护着她,只是这事儿他也不想搞得人尽皆知,于是两人很快达成一致,对外就当周暖暖偷东西的事没发生过。 另外周二还有一个疑问,她从不灭那里知道杨靖业出现了,而不灭并没能撑到最后,也就是说有其他人救了他们。 王克己没说什么只表示知道了,在他想来可能是贞观帝派给他的暗卫出手了,但是他的表情有些阴沉,心中暗想这个暗卫出手太晚,回去得查一下是怎么回事。 王克己和周二正说着话,床上的周暖暖醒了。 其实,周暖暖的神智早就清醒了,能听到周围的声音,神识也能看到周围发生的事情,只是身体不能动。 暖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突然就能动了。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周二坐到床边挪了下枕头让周暖暖靠着。 暖暖揉了揉额头,“没事,就是有点累,我们这是在哪?二...苏榭怎样了?” “我们在千竹林外面的营地,”周二看了一眼王克己道,“苏榭,他死了...后来死了很多人,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不过万盈盈也死了,千竹林被净化了,再也不是鬼哭林了。” 周二简单地把后来的事情跟周暖暖讲了一下,暖暖恍恍惚惚地,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忽略了。 在鬼哭林的时候,暖暖好似也并不是完全昏迷,神识还能模模糊糊地感知到周围的事情,只是太模糊了以致她想不起来都看到了什么。 虽然有些恍惚,暖暖还是下意识握着右手,从右手心传来的灼热提醒着她。 王克己瞧着周暖暖的样子心里有气,没好气地推开周二,一把抓住暖暖的右手,“把你偷的东西交出来。” “偷的东西?”周暖暖皱眉瞪着眼睛看王克己,精神头顿时被刺激出来了,“我偷谁东西了?明明是光明正大拿的,不灭大师呢?我正准备跟他说把这东西给我,大师这么明理的人一定不会怪我先把东西拿了。” “不灭大师已经离开了,”周二说着话斜步上前,巧妙地让王克已让了一下位置,倒是先把周暖暖的右手放开了。 周暖暖揉着自己的手腕,心里暗自琢磨着应该怎么处理这个火苗,反正是绝对不能给王克己。 “周暖暖,别装傻,你拿的东西是神灯上的火苗,那是苏榭的魂元所化,里面还有千年竹妖的生命精华竹鞭,那原本就不是不灭的东西,他根本管不着,把东西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那也不是你的东西,”周暖暖把手藏到背后,“你先告诉我,若是我把东西交给你,你会怎么处理?” “当然是把东西带回书院交给院长。” 暖暖不由想起苏榭对天书学院后山的评价,想起那句“行尸走肉”,摇了摇头道,“这不行,苏榭生前都不肯跟你回山,死了更不想。东西我不会给你的,反正他们都死了,寂燃神灯也还给不灭了,这事对你来说已经结束了。” 周暖暖的固执让王克己想要抓狂,“没见过像你这么猖狂的人,谁给了你胆子这么做?这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苏榭是你什么人,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周暖暖想到跟苏榭相处的点点滴滴,想到墨凌云消耗自己的灵力教会她操控神识,对她来说,苏榭和墨凌云已经算是亲人般的存在了。 “苏榭和墨凌云对我有恩,我虽不是修行者,却也懂得知恩图报,他们人都死了,请你们放过他们罢,你把火苗带回去给院长,他只会灭了这团火...” 周暖暖下定了决心不交出火苗,而且她心里隐隐觉得这事儿不该这么结束,苏榭的魂元之火至今没有熄灭,墨凌云的竹鞭也还在,也许...也许还有救... 周暖暖倔强地低头,手也背在身后,王克己眼神一黯,突然上前抓住周暖暖想要强夺她手里的东西。 周暖暖哪里是王克己的对手,眼看对方用了强力,暖暖心里一横,张口把手里的火苗吞了下去。 “唔”火苗从喉咙滑入腹中,一路灼烧着她的内脏,周暖暖痛苦地抱着肚子在床上打滚。 周二一下推开王克己,焦急地抓住周暖暖的两只手,防止她因为太过痛苦抓破自己。 王克己没想到周暖暖会这般倔强,更没想到她会把火苗吞下去,以她普通人的体质根本承受不了魂元之火,这种行为不易于自杀。 周暖暖痛苦地蜷曲在床上,身体不停地颤抖,她感觉到火苗似乎落入了她的命轮,正在那里燃烧着。 王克己此时心里天人交战,一会想着这个人这么倔强连死都不怕了那就让她去死吧,一会又想着贞观帝的交代,只觉得对周暖暖恨到了骨子里。 一番内心挣扎后,王克己从储物戒里取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扒拉开周二,捏着周暖暖的下巴把药丸塞了进去,还用灵力推动暖暖的喉咙帮她把药丸吞下去。 “这是皇宫秘药,修士普通人均可服用,哼,虽然不一定能减轻她的痛苦,但保住性命应该可以。” 不知是不是皇宫秘药真地神奇,周暖暖觉得至少喉咙和肠胃不是那么痛了,似乎隐隐中还能感觉到丝丝清凉,只是腹部的疼痛并未减轻。 时间长了,暖暖痛晕了过去。 好在王克己说了能保住周暖暖的性命,周二虽然担心却还不至于失了分寸。 “三皇子殿下,你也看到了,暖暖就是这个脾气,现在她又晕过去了,你看这事儿...要不就这么算了吧?” 王克己也是无奈了,“不算了还能怎么办,难道把她劈开再取出来,行,我算是看透她了,等以后...咱们走着瞧。” 第53章 回京 当魂元之火落入周暖暖的命轮时,她毁地一塌糊涂的命轮微微震动了一下。 就在这一刻,远在巴蜀之地的凤凰谷的梧桐林中,有一男子似心有所感,遥遥向着远方望了一眼。 同一时刻,在遥远的京城南郊外,桃花山的桃花谷的桃花林中,一位道长站在桃花树下捂着胸口,此人正是周暖暖认识的白云道长,只是此刻他脸色苍白似乎受了伤。 白云道长也是心有所感,微皱着眉头遥遥向周暖暖所在的方向望来,抬起手来掐指算了一番,随后眉头便舒展开来... ... 帐篷里,周二拿了本书坐在烛火旁凝神阅读,不远处的床上周暖暖依旧昏迷着。 周暖暖的右手终于松开了,已经上了药缠上药巾包了起来。 在周暖暖的内腹中,正有三股力量在较劲。 一个是包裹着竹鞭的魂元之火,一个是周暖暖自身的命轮,还有一个是从那串木珠手串输送过来的白色光团。 魂元之火无意识地破坏,命轮想要阻止却被阻滞运转不了,倒是白色的光团化分出一根根细丝,像一涓涓细流缠绕住魂元之火,慢慢地将其包裹起来... 终于,魂元之火完全被白光围住了,白光强行压制火苗收缩再收缩,最终火苗化作了一条蓝色的丝线缠绕着竹鞭。 火苗熄灭,剩余的白光分散开修补命轮... … 周暖暖醒来时已经过了半夜,周二立刻察觉了她的气息变化,放下手里的书到床边把她扶起来。 “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 周暖暖吸了口气,感觉自己身上已经不再痛了,好像一切恢复了正常。 “好像好了,没觉得不舒服,就是...肚子有点饿。” “我都把这茬给忘了,”周二等人不用吃饭,自然把准备食物的事儿忘记了,“我的储物戒里没有饭菜了,辟谷丹你又不能用...你等一下,我去找别人问问。” 周暖暖赶忙拉住周二,“算了,现在是半夜,太不方便了,我吃点药丸算了。” 钱有财给周暖暖备的药丸里也有能饱腹的,只是这种药丸味道不太好,而且吃下去容易消化不良,周暖暖就不太想吃。 只是暖暖自知这段时间她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不好再任性了。 一粒药丸下肚,暖暖一口气喝了半壶茶水,感觉肠胃涨了起来,一边揉着肚皮一边跟周二说话。 “王...三皇子呢?” “这么晚了,多半是在他自己的帐篷休息了,”周二看着周暖暖,犹豫了一下道,“暖暖,你真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吗?虽然三皇子给你吃了皇家秘药,可你原本身体并不好,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后遗症,你得多留心,回去后找人给你检查一下。” “他给我吃了秘药?”周暖暖有些惊讶,还以为王克己根本不会再管她了,只是这样一来她可就欠了王克己一个人情。 周二道,“我看三皇子对你还是不错的,以他的身份地位很是难得了,你不要老是跟他对着干,就算他忍得了你,只怕他身边的人会看你不顺眼,这得罪人不怕得罪大神就怕得罪小鬼。” 周暖暖想起王克己的跟班魏公子和馨姑娘,魏公子还是她名义上异母异父的大哥,馨姑娘是她未来的大嫂,而他们跟在王克己身边也是因为她...这么一想就觉得关系好乱啊。 不过,周二提醒地很对,周暖暖虚心接受,现在唯一能帮她的就是周二了。 “他走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他打算怎么处理我?”周暖暖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当时吞东西的时候没有多想,现在再后悔也晚了,不过她也是不想死的。 “他说...”周二故意拖了个长音,瞧见周暖暖一脸担忧,这才接下去道,“他说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你也不要跟别人提起,咱们就当没发生过。” “这么通情达理?那回头我真是该谢谢他...其实我也不是故意跟他对着干,只是你也知道我跟苏榭相处时间比较长,心里难免更同情他们一些,所以才会一时脑热...” “罢了,我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只是你做的事情实在太危险了一些,这次真是算你命大了... 话说,我总觉得你的身体可能有些问题,那魂元之火吞下去就算立时熄灭了,对你造成的伤害也不会小,虽然服了皇室秘药,可你也别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待回了京城一定要好好找人看看,回头我也问问家里有没有神医可以找找....” 看着周二如此担心她,又没有对她的行为追根究底,周暖暖心里略略感动。 之前,周暖暖和周二关系好,主要因为两人脾气合得来,而这次出来,周二对周暖暖很是照顾,关键时刻还站在她的一边,这让两人之间更增添了信任。 又说了一会,周暖暖把周二赶去休息了,这几天为了照顾她,周二一直守在她身边,连修炼都耽误了。 大约是昏迷的时间长了,周暖暖一点睡意也无,周二离开后她便吹熄了烛火,在黑暗中盘腿坐在床上,回忆这趟出行的点点滴滴。 人生充满了意外,这趟出行完美地诠释了这句话。 现在回想这一路走来,从遇到不灭和尚和万盈盈开始,她每一天都过着危险而又意外的日子。 话说,周暖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每每逢凶化吉,能活到现在真是冥冥中老天爷保佑了。 思及此处,周暖暖想起来一事,连忙看向自己的手腕,道长给她的木珠手串,还安安稳稳呆在手腕上。 是他在保佑她吗? 周暖暖把手串举到眼前,仔细地查看,忽然发现其中一粒珠子上出现了裂痕。 这串手串有九粒木珠,原本九粒珠子光滑细腻手感非常好,只是现在其中一粒从中间横向裂开了,就像一粒珠子变成了两粒。 周暖暖顿时觉得很心疼。 裂了一粒珠子不知道手串还有没有保命功能了... 虽然一开始把道长当成骗吃骗喝那种人了,但后来几次暖暖对道长印象都挺好的,而且又被他预言对了几次,暖暖心里基本确定这位道长应是个高人了。 这手串是道长送给她保命的,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管用,但在经历几番生死之境后,心理作用总是有的。 世人心里总有那么点玄乎的迷信,尤其是珠子这时候裂开,就像是替周暖暖挡了灾难,这样暖暖愈发地在意起来。 道长~道长~一定要保佑她...回头请吃麻辣烫,管饱。 此事已毕。 大唐****有个优点,任何人包括修士在内不可草菅人命。 之前进入千竹林的修士全灭,只有王克己这边的人出来了几个,所以王克己这边必须给个交代。 好在不灭和尚离开前跟那边几个家族的领队说了情况,大家心里基本有数。 当地方官府派人过来了解情况时,王克己亲自出面把事情交代了一番,大家才知道不灭已经去过官府汇报了。 看来,不灭和尚还是挺了解世情的,没有一走了之把烂摊子丢给别人。 后续的事情交给魏公子处理,馨姑娘留下来等他,一行其余人原路打道回京城。 因为前段日子王克己失踪,金成郡主在外婆家也呆不下去了,便跟着队伍一起回京,两队人又像来时一样同程。 这又便宜了周暖暖,再度有马车可以蹭了。 只是,回程一路的气氛却不如来时那般欢乐了,刘敏盈的死亡始终是周暖暖这队人心头上的阴云。尤其殷德等人,有意无意地跟王克己的人拉开了距离。 第54章 周家事 行走在久违的京城街道,周暖暖抬手嗅了下自己身上的味道,果然有点发臭了,嫌弃地捏着鼻子往自家跑去。 因为行李丢了,回来这一路周暖暖都没有换过衣服,又因为大家赶着回来一路不停,澡就更没洗过了。 这一趟出去前后用了一个来月,京城已入秋。 打开后门走进院子,望着满地的落叶,周暖暖露出了笑容。 “我回来了,”周暖暖喊了一声,虽然没有人回应她。 进厨房生火烧上火,趁着空档打扫卫生,然后舒舒服服泡个热水澡,周暖暖感觉如此人生夫复何求... 国学馆规定,刚完成任务的队伍可以休息五天。 这五天不用去学馆,暖暖竟觉得日子过地意外得惬意。这大概就是劫后余生更懂得珍惜生命了。 但是在三天,周二驾着马车来找周暖暖了,同行的还有她的母亲和两个姐妹。 原来周二的母亲病了,已经在床上躺了一段日子了,可是周家人竟不给请郎中,身边伺候的人也调走了,只剩周家姐姐妹妹两个人忙里忙外地照顾。 周二回来一看就急眼了,跟两个哥哥吵了一架,逼着家里去找了郎中,可是郎中却说周母已药石无医。 这一下周家人对母女四人更冷淡了,只等着周母一死就来收尸,周二气愤之下带着母亲和姐妹就跑出来了。 周暖暖拉着周二道,“我这里就我一个人,你们尽管住在这里,房间足够住。” 周暖暖把陈何谅的牌位移到了自己房间里,然后把原来陈何谅和陈观生的屋子收拾出来给周氏一家住。 “真是麻烦你了,京城里也只有你这里我敢这么过来,其他那些亲戚家都是横眉冷眼,去求他们怕也只落个赶出来的下场...” 周暖暖不好掺言周家家事,换了个话题道,“伯母这个样子要不要再请郎中来看看,隔壁街有家钱氏病坊,我从小就在那里看病,跟病坊的人还算熟悉,要不我现在过去找人吧?” “真是麻烦你了,我对附近不熟悉...”周二脸带歉意。 “跟我还这么客气,行了,我这就去,厨房锅里有一些饭菜,是我刚做好的,你们饿了就自己盛着吃,不用等我回来...” 周暖暖一溜烟快跑请了郎中过来,留下郎中在家里看病,又跑去菜市口买了一些菜肉回来。家里人多了,之前预备地肯定不够。 周家母女四人,似乎只有周二一人修行,她的姐妹和母亲都不是修士,这就等于家里多了三张要吃饭的口。 看周二出来的这么急,行礼只带了几身衣服,银钱估计没多少,周暖暖眼下倒是出得起钱,只是她现在也没有进项,只出不进的日子是过不长的,看样子得想法子赚钱才行。 若是周二母女要在她这长住,倒是可以让周二的姐姐和妹妹把前面的书画铺子开起来,只是她们出身国公府不知道愿不愿意抛头露面做生意... 周暖暖一路琢磨着生意经,提着一堆东西回到家时郎中已经走了,把东西放进厨房,便过去问周二情况。 “怎么样,郎中怎么说?” 周二摇头,“我娘年轻时候修行过,只是后来散了功,她的身体情况跟一般的普通人不同,我想应该还是有法子能治的...” 周二在沉思,周暖暖转身去厨房里看了一下,发现饭菜少了,知道周家人大概是吃过了,就自己盛了饭菜在厨房里吃起来。 暖暖这边吃完饭收拾起东西,周二那边似乎有了想法。 “我曾听人说京城有位怪医,只要人还留着一口气就能救回来,我想去找这位怪医来给娘亲医治。” “怪医?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不知道,但是我听说他有些怪癖...他经常出入青楼之类的场所,还是环采阁玄机仙子的入幕之宾,我想去找下玄机仙子试试。” “那可巧了,我们家跟环采阁算是斜对门了,站在我们家后门上都能看到环采阁的后门,你一个大姑娘家走青楼前门不合适,不如就从后门进去。” “也好,那我现在就去,我娘她们...” “你放心,有我在呢,我会照应她们,再说你进去打听消息而已,用不了太久吧。 不过,还是应该注意下安全,毕竟那里是那种场所,要不你遮一下脸?万一有人认识你就不好了,将来你可是要入宫的,会不会有什么麻烦?要不我替你去?” 周二摆手,“不用,还是我去方便,又不是去做见不得人的事,用不着藏头露尾。” 周二就这么出了后门,然后进了环采阁的后门。 周暖暖总觉得她有点太正气了,环采阁是青楼,周二顶着这么漂亮的脸走在里面,总觉得不太安全。 事实证明周暖暖想多了,现在还是白天,青楼还没营业呢,而且大唐****的治安还不错,即便是特殊场所也没人敢乱来。 周二去了不久就回来了,只是眉头仍然皱着。 “怎么样,见到玄机仙子了吗?” “见到了,她说那位怪医住在白云观里,可是白云观在哪里她也不清楚。” “白云观...”周暖暖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白云观...白云... 周暖暖眼睛一亮,“白云观是不是道观,道士住的地方?” “当然了。” 周暖暖不自觉地摸了摸手腕,在那片衣袖下是白云道长送给她的木珠手串。 “周二,我可能知道白云观在哪,但我不能肯定你说的白云观跟我知道的那个是不是同一个地方。” “你知道白云观在哪?你去过?” “没去过,但好像听人说过一次,记得是在京城南郊桃花山上的桃花谷里的桃花林中...好像是这样说的。” 当时白云道长只说了一遍,周暖暖便记住了,这样的地址复杂却容易记忆。 “...地址就是这样的了,但还是那句话,我不能确定玄机仙子说的白云观是不是我知道的这个,这样你还要去吗?”周暖暖道。 “要去,总要去试一下,再说我也不知道其他的白云观,先去你说的这个地方看看吧。”周二道。 “那好,我跟你一起去吧,我正好也有事去那边找人。”周暖暖道。 木珠手串裂了一个珠子,周暖暖一直很在意这事儿,若是能在找到白云道长问一下,或者换一串新的那是最好不过了。 治病救急,既然决定了去就尽早出发,周二叮嘱了周母和姐妹几句,就跟周暖暖一起出城前往南郊。 周暖暖这边一出城,立刻就有人跟三皇子王克己那边汇报了。 王克己早就安排了人盯着周暖暖,尤其是这次任务回来还增加了人手,一有风吹草动就要去王府汇报。 听说周暖暖出城了,王克己当即骑着奔雷兽就追了过来,可惜半路上遇到个程咬金,所以耽误了一些时辰,奔雷兽的背上也多了一个人。 话说周暖暖和周二两人出了京城来到南郊,一路问人往桃花山行去。为了加快速度,两人在城里租了一匹马,周二骑着带着周暖暖。 两个人本来以为可以很快找到地方,但是沿途问了几个人却连桃花山的位置也说不清。 二周现在才知道原来那桃花山并不是乡野地方,而是传说中神仙住的地方,这下子周暖暖也傻眼了。 就在二周不死心到处找人询问的档口,王克已骑着奔雷兽从天而降,他怀里还带了个*岁模样的男孩子。 ———————————————————— 今天还有一章,应该八点左右放出~ 第55章 小正太王平安 加一更~求点击收藏推荐~~请喜欢本文的亲多多支持~ 以下正文 ———————————————————— “三皇子殿下,这么巧竟在这里遇到您,您这是微服私访呐...” 周暖暖斜睨王克己,嘴上说着巧可心里绝不这么想。说起来她也不感到意外,毕竟王克己监视她的事儿早就被她猜到了,两人可以说都是心知肚明。 王克己冷哼了一声不答,周二瞧着气氛有点紧张,连忙岔开话题。 “殿下,您身后这位小公子是哪位?” 王克己把身后的男孩子拉过来推到前面,“这是九皇子,半路遇到的,非要跟着我出来玩儿。” 九皇子,王平安,文德皇后亲生最小的儿子,听说文德皇后生前很疼爱他一直带在身边亲养,九皇子性子随了皇后,温德恭谦让的典范,可惜却不得贞观帝喜爱,闲这个儿子少了几分男儿的豪爽气概。 但不管怎么说,九皇子王平安都是皇室嫡子,比杨妃所生的三皇子王克己身份更高贵。 周暖暖好奇地打量王平安,发现王平安确实有些胆怯少了皇子的威风。 他一直靠在王克己身上,恨不能藏到王克已的后面,只一双眼睛明亮地耀眼,偷偷地看看周暖暖再看看周二,然后就黏在周二身上不动了。 周暖暖心里轻笑,原来是个小色鬼,小小年纪就知道周二长得漂亮,尽盯着美女瞧了。 王克己过来倒不是找麻烦的,一半是因为监视周暖暖有责任在,一半也是来散散心。 苏榭的事算是结束了,院长那边也没说什么,听了王克己的回报只说了声“知道了”就算完了,反而是贞观帝那边把王克己叫去训了一顿话。 原因还是死了太多人,当地官府不敢隐瞒如实报了上来,虽然这结果不是王克己的错,可他毕竟事涉其中,朝廷上那些整天盯着他的官员自然有话说,于是便有人参了他一本。 而贞观帝明知道不是自己儿子的错还是得走个过场,做做样子把他训一顿,算是给臣下一个交代,于是王克己又被罚了俸,好在这次没禁足。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怎么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转?”王克己问。 周暖暖看向周二,周二道,“我娘病了,我想去白云观求医,只知道白云观可能在桃花山上,可是问来问去我们连桃花山在哪都没问到...” “白云观求医...你要找白云道长求药?”王克己似乎颇为惊讶,上下打量着周二。 周二听了王克己的问话反而眼睛亮了起来,“正是,三皇子可是知道怎么才能找到白云道长?” 王克己道,“我是知道一些关于白云道长的事儿,可你是怎么知道他的?据我所知,白云道长只医熟人...” 周暖暖不解地望着王克己,她觉得王克己这话有些追根究底的意思,那口气隐约中带了一点审问的味道,莫非这位白云道长身份很不一般,难道会跟朝廷或者皇室有所瓜葛? 周二道,“家父在世时曾受过一次重伤,承蒙皇上恩赐仙丹这才救回一条性命,据说那枚仙丹是一位怪医炼制,我是因此事才知道京城有位怪医存在,后来又听说了一些事情才晓得那位怪医便是白云道长。” 实际上,周二是在玄机仙子那里才知道了白云道长的名号,玄机仙子自是出自好心才告知她。周二听出了王克己的质问,不愿出卖玄机仙子,便隐去了她的名号。 王克己回忆了一会才道,“本王倒是忘记了,应国公确实出过这么一档子事儿...不论出身,应国公也是我朝功臣,理应得赐仙药。” 周暖暖在心里暗暗鄙视王克己,英雄本就不问出处,昨日你瞧不起应国公,今日你瞧不起周二,须知来日你便只能仰望周二。 周二并不在意王克己对应国公的不敬,她更担心自己娘亲能不能得救,“若是殿下能让白云道长出手救治娘亲,此大恩大德,周二终生不忘,他日殿下但有需要周二的地方,周二必当义不容辞。” 周二这是在向王克己投诚了吗? 周暖暖和王克己都看向周二,周暖暖眼中多是疑问,王克己眼中却是不屑。 这时候躲在王克己身后的王平安突然站了出来,扬起小脸拉着王克己的衣袖脆生生地道,“三哥,你就帮帮这位姐姐吧,这位姐姐为娘亲求药,母后说过为人子女孝顺为先...” 王克己挑了挑眉,“你这小子懂什么,一边儿玩去,别捣乱。” 王平安委屈地嘟起嘴看着王克己,亮晶晶的眸子里似乎升起了水汽,王克己立刻感觉不好了。 “好了好了,我答应带你们去就是了,你可别哭啊,你个小哭包,真是怕了你了。” 周二当即行礼,“谢过三皇子殿下,也谢过九皇子殿下。” 周二冲王平安一笑,王平安小脸顿时红得像苹果一样。好可爱的小正太。 王克己仰着头看着周二,“你们这次走运了,我不但知道白云观在哪,还去过那里,而且...我母妃跟白云道长有些交情,若有我出面,看在母妃的面子上,白云道长或许会同意为你母亲医治。” 说完这话,王克己重回奔雷兽背上,手臂一捞把王平安提了上去,“进桃花山先要过迷障,你们跟好了,省得在里面走丢了给我惹麻烦。” 王克己驱使奔雷兽在前,周二带着周暖暖紧跟在后,因为二周骑马,王克己体贴地没有在天上飞,还控制着速度好让马屁跟得不要太吃力。 有人带路就是方便,绕了几个圈子,他们就进了桃花山里,再走不远就来到了桃花谷。 桃花谷不愧是神仙居住的地方,谷中处处种着桃树,在这秋季里依旧盛开着满树桃花。 王克己得意地道,“这桃花谷里有一株万年桃树,相传已经成仙,受桃仙仙气滋养,这里的桃树都有成妖的资质,这里的桃花四季常开。” 周暖暖心里却不以为意,桃花四季常开,那不就等于这里的桃树永远结不出果子了,也就没有仙桃可吃了。 白云观建在一座山头上,而不是在桃花林中,细说起来该算是与桃花林比邻而立。 一行四人来到白云观门口,王克己把奔雷兽收了起来,周二把马屁在旁边的树上拴好。 周暖暖胆子大,上前推了一下门,没想到只是轻轻一推门就开了...不,门不是开了,而是倒了。 “嘭”一声响,白云观的门向后倒在了地上。 周暖暖傻眼了,她真地只是推了一下,基本没用力气,她可没有搞破坏啊,周暖暖无辜地回头看向身后三人。 门倒下发出的声音不小,可是却看不到观里有人出来。 王克己瞪了周暖暖一眼,当先往里面走,“白云道长喜好清净,白云观只有他一个人。” “就一个人?我看这白云观不小啊,他一个人打扫卫生不是要累死了...”周暖暖嘟囔道。 王克己又瞪了周暖暖一眼,“你懂什么,白云道长乃修士大能,他所在的地方万邪不侵纤尘不染。” 不是吧,第一次见白云道长的时候,他可是挺邋遢地,害得周暖暖差点把他当成骗吃骗喝的,跟纤尘不染根本不搭边儿好不好。 四人穿过中堂来到后院,一眼便看到了那个人。 周暖暖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院中一株参天桃花树下,一个仙风道骨的身影站在那里,微风卷动,片片花瓣飞舞缠绕着青色道袍。 那是传说中的仙人,也是周暖暖曾经见过的那个邋遢道人。 道长原本仰头望着头顶的桃花,似是察觉到有客人到了,转头看向他们这边微微颌首。 “难怪今日桃仙降临,原来是有贵客上门...” 第56章 那一日桃花树下许了愿 周暖暖茫然地望着白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眼前这人跟之前她见过的那个道士是同一个人,不过他的脸色也太苍白了些。 “道长,你脸色不好,生病了吗?” 周暖暖话音刚落,就收获了王克己白眼一枚。 “你蠢不蠢,道长乃大能修士,怎么会生病?不过,道长的脸色真地不好,可是修炼出了岔子?” 周暖暖回送一个白眼给王克己,她问生病完全出于关心,他问修炼出岔子怎么听着有点幸灾乐祸呢。 白云但笑不语,看向一旁的周二,周二当即上前说明来意。 “原来是周施主的母亲病了,白云恬为医者,自当尽力诊治,只是我最近也有一事想求另一位周施主帮忙...” 周暖暖指了下自己道,“我嘛?道长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几位进来的时候也看到了,白云观的大门倒了... 说起来这里建成有数百年了,至今未曾进行过修整,如今已是破烂不堪,这几日贫道便盘算着是不是该把白云观修整一番,可巧今日几位施主来了,正好解了贫道的忧。” 周暖暖环顾四周,这个道观简单了点朴素了点,可是还没到破烂不堪的地步吧,可又想到白云观的大门正是她推倒的,又觉得十分心虚,便连连点头道,“是该修了,道长要我们帮忙修整道观?” 白云轻笑,“那倒不是,道观的事自有人来处理,不用几位施主劳力,只是道观里里外外都要收拾一下,那么贫道...就没地方住了。 我知道周姑娘有处宅子闲置着,所以想问问姑娘能不能把房子租给我,贫道会付房租的。” 周暖暖意外,没想到白云是想跟她租房子。 话说道长还会缺住的地方?你不是有红颜知己嘛,玄机仙子可以收留你在环采阁住嘛...周暖暖心里腹诽。 不过,周暖暖倒是不介意将屋子租给白云,尤其白云说会付房租,正好应了她赚钱的想法,但是周二母女先住进来了,她不可能赶她们走的。 周暖暖道,“道长,这恐怕有些不方便,您不知道我那里已经没有空余屋子了。” 王克己连忙道,“道长,不如您跟我回王府,我那里有的是空闲屋子,您随便挑。” 白云笑着摇头,“不敢劳烦殿下...” 周暖暖看向周二,周二沉吟了一会道,“这样吧,暖暖,你就把屋子租给道长,我跟娘亲和大姐三妹还是回府里去住。” 周暖暖道,“你才出来便又回去,这样行吗?” 周二叹了口气,“那里终于是我家,总还是要回去的,只是早晚罢了。再说了,周家本来就有我们母女的份儿,我们不回去岂不是白白便宜了那些人。” 周二带着母亲和姐妹从周家出走,一者冲动了些,二者她原就想出来找怪医给母亲治病,只担心她走了留母亲和姐妹在周家受委屈,这才带着她们一起离开,现在白云道长肯给母亲医治,那回周家也无所谓了。 周暖暖看看周二,在看看一脸淡然的白云道长,好吧,既然周二愿意把屋子让出来那她也没意见了。 “甚好,”白云笑眯眯地点头,“那么几位稍等,贫道去准备一些东西,然后便同几位一起回城。” 白云一走,王克己突然来了精神,遛达到院子中那棵巨大的桃花树下,仰头望着树杈似乎在寻觅着什么。 王平安小盆友揪着王克已的衣角,也学着王克己的样子仰头望天,小脸皱了起来,“三哥,你看啥咧?这树上有鸟吗?” 王克己哼了一声,“什么鸟啊,你养的鸟还不够多吗,还想要鸟...刚才没听白云道长说嘛,这棵树可不是普通的桃树而是桃仙树。” 传说,桃花林中那株万年桃树精最终飞升成仙,仙人自是不再受本体的约束,她便将本体留在了下界。而她的本体桃树沾惹仙气变成了一株桃仙树。 所谓桃仙树自是跟普通桃树不同,首先它的形体非常高大,据说顶部可通天庭,而它也是活的可以四处走动,并不长久地呆在一个地方。 “...桃仙树是仙人本体,是下凡的仙树,在桃仙树下许愿,在将愿望丢到树上,必能心想事成,”王克己摇头晃脑在树下解说了一番,“我往树上瞧,便是想看看上面有没有别人许下的愿望。” 王平安小脸喜洋洋,“三哥,那我们也来许愿,我要许愿。” 王克己笑着点了点王平安的脑袋,“你个小人家还有愿望,你若真有想要的东西,只需跟父皇或者大哥讲一声,他们自会给你找来。” “嗯~反正我就要许愿...”王平安一边纠缠王克己,一边眼睛不住地往周二身上瞟。 “别拉我衣服,喂松手,真是怕了你了...” 王克己无奈地从储物戒里取了纸笔出来,给了王平安后又问周暖暖和周二要不要。 这时候,白云道长正好出来了,看到他们的样子笑着道,“桃仙树,我也很久没看到她了,正好今日几位到来,合该几位跟她有缘,不如就在这树下许个愿望,来日若应验了也为她添几分功德。” 于是几个人分了纸笔,就连白云道长也拿了笔在纸上写起来。 周暖暖咬着笔头想了一会,躲着众人在纸上落下四个字:盗得天书,然后小心翼翼把纸折起来拴上红线提在手里。 另一边,周二却什么都没写便把纸折了起来,她原是个坚强的人,从不信命运更不信许愿这种虚妄的东西,在她看来,想要的便该靠自己的实力去争取。 至于王克己和王平安写了什么,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周暖暖瞧见白云也背着其他人偷偷写,便打趣道,“道长应该不是第一次遇到桃仙树了吧,以前有没有许过愿?” 白云笑眯眯道,“之前也只见过一次罢了,那时候我还是只是白云观的一个小道童,乍见桃仙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当然是许了愿了。” 周暖暖眨眨眼,“道长以前许了什么愿望?” “得道成仙,”白云微笑面容透出一股仙气。 周暖暖学着白云的样子也笑,“道长怎地把愿望说出来了,人家不是说愿望一旦说出来了便不会实现了。” 白云回给周暖暖一个笑容,感觉他似乎真地很开心,“无妨,我又许了新的愿望,原来那个不作数了。” 周暖暖眼眸闪烁,嘴角笑容变得狡黠,“那道长的新愿望是什么?” “这个...便不能告诉施主了。” 周暖暖心里偷笑,道长果然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道士,看着仙风道骨的,骨子里还是那么俗气。 众人写完了愿望,用法术将承载着心愿的纸条挂在了树枝上,王平安那个是王克己帮他挂的,周暖暖的是周二帮忙。 此处事毕,众人回到京城,王克已和王平安都闲得无聊,跟着一起去了周暖暖的家。 白云道长医术果然了得,只看了一眼便拿出一粒药丸给周母送服下去,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周母便感觉好多了。 “...令尊乃是积累成疾,加之散功后经脉较之常人更加脆弱,普通药石不但不能治愈还会加重她的身体负担。 如今她服食了我的丹药,身体经脉已经修复,如此一来她的体质便跟常人无异,可以正常的服食普通药物,我再开张方子,调养一段日子便无碍了。” 白云的药丸真是立竿见影,就连周暖暖都看出来周母气色好了很多她立时心里一动,拉着白云给她看病。 白云犹豫了一下道,“...施主的病我治不了。” 果然如此,虽然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周暖暖还是感觉有点失望。 说起来,按照墨凌云的说话,周暖暖身体弱并不是病,只是她处在的修行阶段造成的,白云治不了倒是合情理。 因为答应了把屋子让给白云,周二拿了药方便带着周母和周家姐妹告辞。 周暖暖略遗憾了一下,周二母女早上来下午走连一天都没呆够。 周二母女走了,王克己坐了一会也带着王平安走了,家里只剩了周暖暖和白云。 周暖暖一边打扫房屋一边唉声叹气,白云一位她担心周二便道,“施主不用担心她,你这位朋友福泽绵长,等闲人伤不了她...” 周暖暖又长长地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扫帚,正色跟白云道,“道长,其实我忧心的另有一事...” 暖暖把手腕上的木珠手串褪了下来,“这手串有一粒珠子裂了...我真不是故意不爱惜,就是这趟出去经历了不少事情,我也不知道这珠子是什么时候裂开的,您看能不能帮我换一粒珠子?” 白云接过手串看了看又递回给暖暖,“无妨,这开裂的珠子是替施主挡了灾,还有剩余的八粒,它们仍然可以保护你。” “还可以用啊,那就好,”周暖暖把手串又戴回手腕,“不瞒您说,这趟出行几次化险为夷,我都觉得一定是这手串起了作用,得再谢谢道长赠物之恩,这么着吧,我今天菜肉买多了,不如我们晚上吃烫锅吧。” 白云又笑眯眯,“晚饭之事施主说了算,贫道客随主便,只是施主还有一事需要贫道帮忙,你腹中那物可要贫道帮你取出来?” 第57章 来日有相逢 “道长...” “还是早点取出来,他们在你体内呆久了会被你吸收掉。” “那就麻烦道长了。” 黑漆漆的屋子里,周暖暖和白云对坐。 周暖暖惴惴不安地瞪着眼睛,一团白光从白云手上升起。 白云一手托着白光贴上周暖暖的腹部一手掐诀。 暖暖感觉腹中暖烘烘地并无痛感,过了一会感觉肚子里好像涨涨地,于是不自觉地打了个嗝... 一个光点从暖暖嘴里飞了出来。 白云把光点捏在手里,打了几个法诀上去,光点收敛了起来。 又一个法术甩出,屋子里的烛火无声燃起,照亮了屋子。 “你看...”白云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周暖暖。 周暖暖捏着那小东西凑到烛火下,“这是...”墨绿色的竹鞭上绕着一团蓝色的丝线,竹鞭是墨凌云所化,这蓝色丝线是苏榭吗? “苏榭魂元化成灯芯,与墨凌云的竹鞭缠绕在一起,两者互相影响才避免了魂飞魄散...你确实救了他们。” “这是他们的残魂化成的...灯芯绕竹鞭?” 白云又从暖暖手中把小东西拿了过来,“走,咱们到院子里去...” 周暖暖跟着白云来到院子里,今天是十五,头顶上的月亮又圆又亮,让人不禁心情愉悦。 白云用法术在院子一角挖出一个洞,然后把小东西放进土里盖上。 “这竹鞭乃竹妖生命精华所化,把它种下去待些时日还可长出竹子来,那灯芯已于竹鞭合成一体,两者共同吸收日月精华,魂魄可慢慢修补回来... 是了,这小东西太小了,种到土里便找不到了,不如我们做个标记,免得日后忘记把它种在哪里了。” 白云从厨房里随手取了一根烧火棍插进土里,拍拍手道,“好了,这样就清楚了,这根棍子旁边就是竹鞭,不用担心找不到了。” 周暖暖眨眨眼噗嗤一笑,感觉此刻的白云竟多了几分童趣,走到那棍子前看了看。 真巧,这烧火棍正是那根有“周”字花纹的。 周暖暖摸了摸烧火棍,又拍了拍种了竹鞭的土地,“道长,要多久他们的魂魄才能修补好?到时候我是不是又能看到他们了?” “总要一些时日的,来日必能再相逢...” 周暖暖忽然觉得心情很放松,觉得自己一番折腾总没有白费,当时的莽撞也有了意义。 坚持能有回报是多令人开心的事儿啊。 … 长安城朱雀大街直通皇城,皇城北是皇宫。 司天监的折子又递到了贞观帝御案前。 大唐****有一件隐秘,这事儿只有皇帝和为数不多的几位朝臣知晓。 话说贞观元年,贞观帝登基不过几日出了一件大事,皇室重宝“伏魔杵”被盗了,且至今未能找回。 伏魔杵是什么? 说到伏魔杵,就得先说起长安城的护城大阵。 话说长安城护城大阵始建于前前朝,那时候的皇室为周姓,周家在长安城布下大阵其核心便是伏魔杵,只有皇室嫡系血脉手执伏魔杵才可操控大阵。 后来周家皇朝被大梁杨家取代,杨家改良长安城大阵将其为己所用,其核心仍然是那支伏魔杵,只是伏魔杵承认的皇室嫡系血脉变成了杨家。 再后来杨家又被王家取代,到了大唐****时期,高祖在世时王家也开始改造长安大阵,到贞观帝登记之前,阵法改造基本完成,只差最后一步改造伏魔杵使其主变更为王家血脉。 但是因为玄武门之变,伏魔杵的改造暂停,待贞观帝登基正要做这最后一步,却不想竟有人从皇宫里盗走了伏魔杵。 丢失伏魔杵对皇帝是个很大的打击,没有伏魔杵他就无法完全操控长安的护城大阵。 幸好贞观帝在阵法上的修行了得,硬是在原来的护城大阵上又叠加了一层大阵,而这层阵法只能他一个人操控。 如此一来,世人就无法察觉到长安大阵的异样,人们以为发动的是护城大阵,实际上是第二个大阵在起作用。 只是,贞观帝一己之力布下的阵法,毕竟不能跟数千年流传下来的大阵相比,其对大能修士的压制时好时坏,而且每日都需要消耗大量的极品灵石来维持运作。 而这批灵石的消耗不能公之于众,便只能由皇帝自己掏腰包填补,对皇帝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而最近不知道怎么搞得,灵石消耗地更加快了,这种情况发生,要么是有修士大能秘密进京,要么就是阵法出了问题。 李淳风是司天监专门负责监察第二层大阵的人,在发现灵石消耗异常后立刻上报给了贞观帝。 李淳风跪在下面,眼睛望着黄橙橙的地砖,地砖上人影微动。 皇宫什么都好,就连地砖都被太监们擦得铮明瓦亮,光可鉴人。便是如此,李淳风不用抬头也可从地砖的人影上猜出上面人的举动。 贞观帝又在揉额头了,皇帝头风日益加重,以贞观帝的修为本不应如此体弱,是以宫中才会有那些风言风语。 难怪朝中有人蠢蠢欲动。 听说最近太子殿下跟长孙大人有误会,皇帝亲自出面调停,那舅侄两个又重归于好。 李淳风不由想起前几日自己私下卜的卦,额头不由渗出汗水,那滴汗水竟顺着鼻梁滑下落到了地砖上。 李淳风心里咯噔一声,眼角扫向地砖上的人影,见人影还在揉着额头,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皇帝竟然没有察觉。还好皇帝没有察觉...皇帝已经察觉不到了吗? 李淳风不由想起了十年前发生的事情。 那时候,李淳风刚在司天监任职不久,他自小聪慧自学易数成才,进了司天监没多久就开始崭露头角。 记得玄武门之变前夕,他曾偷偷占过一卦,算中了贞观帝将称帝,便暗中倒向了贞观帝一方。 然而,他却没有算到伏魔杵会被偷,也没有算到贞观帝会受伤,更没有算到贞观帝的伤势竟然好不了了。 李淳风算不出那个伤了贞观帝的人,却又每每忍不住想要去算。 大唐****还有人能伤得了贞观帝,他究竟是谁?李淳风几乎把这个问题当成了挑战,十年来不断地去算,却始终看不到答案。 李淳风走神中,却听到上位的人终于发话了。 “李爱卿所奏之事朕知晓了,后日朕会去司天监将灵石补上,至于原因朕也会派人去查,以后大阵有什么变化,爱卿不必上折子,直接通传来见朕便是。” “臣遵旨。” 李淳风叩拜退下,大殿上只剩了贞观帝一个人。 贞观帝揉着额角从御座上站起身,走到殿门外朝远方望了一眼。 守在殿外的卫士目不斜视,在他们看来皇帝大约又在欣赏夜色,却不晓得站在那里的只是一具分身,他们的皇帝本体已到了皇宫之外。 明月当空,周暖暖早已睡下,白云却在树下饮酒。 月影一晃,一个身影出现在院子中。 “四弟好雅兴,月下独坐何如邀一人同饮?”月光中走来的人正是贞观帝。 白云不看来人,举杯对月,“皇兄此言差异,天上有明月,地上有月影,怎可说是独坐?” “四弟不怪我不请自来吧,”嘴上这样说,贞观帝却已经坐在了白云对面,手一挥便多了一只酒杯。 白云不语,抬头为贞观帝斟酒。 贞观帝端起酒杯闻了闻然后一口吞了下去,顿时感觉一团热流顺着喉咙进入内腹后散开至四肢百骸,瞬间说不出地舒爽,连头风症都轻了不少。 “她在哪?”每次见面贞观帝都会问这句话。 “不告诉你。”每次白云都是这么回答。 虽然早料到了答案,贞观帝却总是忍不住要问,而白云却也总不啃告诉他,而贞观帝也只是这么一问罢了。 贞观帝目光深沉望着白云,“你怎么又回京城来了?” 白云轻笑,“弟弟正有事找皇兄帮忙呢,我要在京城住一段日子,拜托皇兄派人帮我把白云观修整一下。” 贞观帝觉得自己又头疼了,“好好地修白云观干嘛?” “白云观的门倒了...也不让皇兄的人白出工,弟弟这里有些积蓄,这些灵石给皇兄的人发工钱。” 白云拿出一枚储物戒丢给贞观帝,贞观帝内视片刻脸现满意之色。 “...我可以在京城多呆几日了吧?” “可以,但也别太久了,白云观修好就得回去。” “...臣弟领命。” 白云心里苦笑,他这位皇兄还是这么现实,今夜来找他便是为了灵石吧,一定是大阵那边又缺灵石了。 白云给了贞观帝一储物戒的极品灵石,贞观帝自是不会把灵石发给修白云观的人,而是进了他自己的私房。 这一对兄弟坐在月下,静坐对饮了一会,贞观帝突然道,“你的内伤还没好,看你脸色好似还加重了?” 白云无所谓地笑了一下,“只要静心养一养,臣弟这点伤早晚都会好的,反倒是皇兄,近十年来修为不但没有长进,似乎根基也越来越不稳了,当心修为跌落境界...” 贞观帝冷哼了一声,“这便不用你担心,我自有分寸。” —————————————————————————— 这一章后苏榭篇就结束了~明天早上有加更,大家记得来看哦~ 第58章 阿九 先加一更~求点击推荐收藏~~ 以下正文 ————————————————————————--- 秋风萧瑟,夜色如歌。 周暖暖坐在院子里,借着月光捡黄豆。 这些黄豆是今天刚买的,把饱满地拣出来泡一夜,明日找东头的老槐磨成浆点成豆腐,剩下的也泡起来发豆芽。 暖暖喜欢自己做豆腐,配方正宗味道香,黄豆芽可炒菜可炖汤,所以每年秋季她都会买很多黄豆屯起来。 白云坐在旁边,一边欣赏月色一边饮酒。 暖暖曾偷喝过他的酒,只是舌头舔了一下,就醉的不省人事,整整睡了一天一夜,从那后就不敢再喝了。 话说白云的酒是哪里来的? 他的酒不是买的,而是天酿的。 据白云自己交代,他云游的时候发现了一处天然形成的酒酿泉。 所谓酒酿泉,一般只在比较暖和的地方才会出现。下方一口山泉,上方天生的植果,果子熟透掉落泉水中,在里面发酵,长年累月下来泉水变成了酒酿。 白云有葫芦法器,装了满满数个葫芦的酒酿泉,就算天天喝也足够他喝上几年的了。 一阵秋风过,“阿嚏”周暖暖打了个喷嚏,天开始变冷了,该加衣服了。 白云道,“天晚了,你早点休息,剩下的豆子我帮你挑。” 暖暖揉了揉鼻子,站起来把箩筐放到白云面前,“那我先去睡了,辛苦道长了,豆子挑完别忘了泡上。 明日一早我会早点起来去磨豆浆,咱们明天早晨吃豆浆吃油条哦,油条我会顺道买回来...”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快去睡。” 周暖暖唠唠叨叨回屋擦把脸就上了床,这几天心情放松,晚上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静夜之中,风风隐隐,白云侧耳倾听,听到屋里人呼吸均匀陷入了沉睡,抬手一个法诀打到周暖暖屋门上,月光一闪人就不见了。 长安城郊,一个火红色的身影独自在行走官道上。 清冷的月色下,那个身影就像着了火一样,行过之处留下片片红光。 一道亮光从天而降,拦住了他的前路。 一白一红两个身影,隔着不远的距离对望着。 “你不能去找她。”白云道。 “为什么?”阿九道。 “你去了会暴露她。” “可是你保护不了她,前段日子她受伤了。” “如果连我都保护不了她,那你更不行。” “...算你厉害,那我换个样子去看看她。” “不行,你一进京城必会被贞观帝察觉。” “...那我入城前自封内丹,这样总不会被那混蛋发现了。” “那便随你,但不可久留。” “哼,别以为我怕了你,不过是当年答应了她不与你们为敌...” 白云深深看了阿九一眼,随即身影一闪便消失了,眨眼便回到了院子中。 坐在石凳上又饮了两口酒,白云把装着黄豆的箩筐拿过来,眼神有点茫然。 想了一会,放出神识,只见箩筐中的黄豆自动分成了两份。 手一挥,一半黄豆飞进了厨房,乖乖地落进碗里,一瓢清水浇上,这就泡上了。 恩,还是懂法术好,干活不累。 翌日凌晨,周暖暖天未亮就起来了,洗漱完毕到厨房一看,喜上眉梢,提着泡好的黄豆出了门。 两刻钟后,周暖暖提着刚出锅的豆浆豆渣和油条回来,才走到后街上,便看到一个人歪倒在自家后门。 碰瓷的?周暖暖脑海里跳出第一个念头,连忙摇头把这想法甩出去。 地上那人背对着暖暖,只能看到他身上穿的是土黄色短打游侠装,左手拿着一把长剑。 这个人多半是个游侠儿,也可能是散修。 “少侠,少侠...”周暖暖轻声呼唤。 “嗯~”那人转过身来看向周暖暖。 看到对方的面容,周暖暖轻轻抽了口气。 这男子长得好美,五官精致如画,双目点漆灿若星辰,眉心一点朱砂让人流连忘返。 虽然身上穿着粗布麻衣,一点也掩盖不了他的绝色。 周暖暖忽然觉得有点自惭形秽,长这么大头回有这种想法。 “姑娘,救命...”美男弱弱地哼唧,连声音都这么好听,让女人怎么活啊... 周暖暖立刻回神,“少侠,你受伤了?要我找郎中来?” “不,不用找郎中,”美男声音越来越小,“我只是饿了...” 原来是饿晕了?周暖暖无语了。 周暖暖把手里的东西换到一只手提着,然后用力扶起美男往家里走。 美男很自觉地往暖暖身上倚靠,暖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竟是心头一阵悸动,吓得她立时心跳加速。 果然美男都是妖孽啊,沾不得啊沾不得。 于是,今日的早餐多了一个人,周暖暖心道还好她买的足够多,不然还不够吃了。 白云起来看到院里多了一个人,只是斜睨了那人几眼,便不在理他了。 早餐豆浆油条,周暖暖心软地一人添了两个荷包蛋。 美男吃完容光焕发,整个人都活过来了,激动地握着暖暖的手不放。 “谢谢你的早餐,我叫阿九,以后有什么事情,姑娘就朝着天上叫阿九的名字,不论天涯海角我都会赶来...” “呃...不用这么客气,不过是一顿饭而已。”周暖暖相当地不好意思。 “俗话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一顿饭就该以身相...”阿九话还没说完,白云一个弹指封了他的嘴。 “唔唔唔~~~”阿九挥舞手臂抗议,白云抓着他干脆地丢了出去。 白云的动作很快,周暖暖还没反应过来后院的门已经关上了。 真地丢出去了...这样好吗? 周暖暖忐忑不安地打开后门,发现外面已经没有人了。 动作好快,这就走了,真干脆。 然而周暖暖完全错了,刚才白云把阿九丢出去那一下分明用了法术,直接把阿九丢进环采阁里去了。 暂且不提阿九进了环采阁后如何脱身,且说周暖暖的日子就这样恢复了平静。 休假结束回国学馆上课,每个月回家两趟,给竹鞭浇浇水盼望它们快快长大。 国学馆的学习进展异常顺利。 在京城里因为护城大阵,周暖暖的神识无法使用,但在国学馆的某些地方,她也能使用神识了。 经过一段时间摸索,周暖暖发现神识最好的用处还是在学习上。 书只要看一遍就能记住,教授讲的课也能听懂了,唯一缺点还是无法实践。 不过,周暖暖觉得自己可以先把理论知识积累起来,等将来身体恢复了,一跃可成大能修士。 第59章 贞观十四年至 时光荏苒,转眼两年过去,贞观十四年至。 白皑皑的雪山上,一个瘦小的白色身影,一路小跑着往山下去。 天上还飘着雪花,人儿弯着腰,用身体遮住怀里的书,免得雪花落在书上弄脏了封面。 这人便是周暖暖了,三年过去她还是十三四岁的模样,身体一点长进都没有。 终于跑到住处,周暖暖推门进屋,把一叠书放在桌子上,先检查了一下书没事儿,这才脱下身上的斗篷,拍掉发髻上的雪花。 站在屋门外廊檐下抖动斗篷,抖落一地雪花,雪花沾到地上便化成了水珠。 望着落不停地大雪,周暖暖腹诽,这又是哪位练法术入了迷,雪都下了一个时辰了还不停,真是的都不为别人考虑下。 周暖暖如今住的地方是天书学院的后山。 前年周二入宫前境界突破到知命,贞观帝亲自召见她,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贞观帝特许周二进入天书学院继续修行。 贞观十二年,周二入宫封才人,可能是因为觉得她年纪还小,贞观帝并未临幸周二,但周二却成为了唯一既可以住在后宫也可以住在天书学院的人。 周二成为天书学院弟子,周暖暖以其侍女的身份随同入学院。 至此,周暖暖盗取天书的第一步完成了。 至今,进入天书学院已经两年了,周暖暖一路小心应对,却始终没能打听到关于天书的一点消息。 话说,进了天书学院,周暖暖才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修行天才,也才知道这世上还有痴于修行这一道。 天书学院作为大唐****官办最高级的修士学府,拥有官方给予的最佳修行供给。 而天书学院招收的弟子,无一不是天赋卓著,同时又是热爱修行,以得到飞升为人生唯一目标的天才。 这些天才不爱说话,更不爱搭理别人,一心只记得修行,就连行走在路上,他们手里也在不停比划着法诀。 由于太过投入,他们修炼法术的时候常常忘记了自我也忘记了周围。 于是,天书学院便经常出现一些不合常理的景象。 比如,现在明明才是初夏,竟然下起了雪来。这定是有人在修炼冰系法术,忘记了控制力道,极致影响了整个后山。 再比如前几天,后山连着下了五天的大雨,由于降水过于集中,几位守护后山的修士不得不使用法术加固山体,以免造成泥石流滑坡。 再比如去年冬天,后山所有的草木突然疯长,大冬天里漫山遍野鲜花开放,一直持续了三天,三天后所有的草木全部瞬间枯死... 还有去年鬼节期间,一连七天,后山上半夜里有鬼哭声。暖暖有一次仗着胆子打开门偷偷看了一眼,发现外面到处都是飘来飘去的鬼魂... 还有那因为炼丹炸炉毁了一座山头的,还有因为练剑把山一劈好几半的,还有还有...凡此种种数不胜数。 这些修行的痴儿们彼此很少来往,周暖暖跟着周二住在这里两年了,认识的人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幸好周二不是一直住在这里,每隔一段日子她便会进宫住些时日。 一来她毕竟是贞观帝后宫的人,久不回宫会落人口实。 二来周二也有顾虑,若只是她一个人怎样都好,但她还有母亲和姐姐妹妹,为亲人考虑,有些人情世故就无法免去。 当初周二入宫时,周暖暖作为侍女也得跟着,亲眼目睹了周家的情况,心里不免也有些同情周二。 周二的母亲只因是续娶,在周家就不被待见。周二三姐妹明明也是嫡出,生活用度却是连庶出子女也不如。 周二入宫前夜,周母抱着她痛哭,两个姐妹也是流泪不止,好似失去了主心骨一般。 倒是周二不断地宽慰她们。 周暖暖想着其实周二入宫也好,有她在宫里周家也不敢对周氏母女太过分了,而且周二能出宫便可以接济周氏母女。 事实证明,入宫对周二确实是件好事。 首先在修炼上,周二现在修炼的一直是不灭和尚教她的功法,佛门功法讲究修身养性,保持元阴之身可事半功倍,贞观帝一直不曾与她同房,对周二来说是好事。 另外,周二平时修炼需要数目不小的丹药辅助,周家那边是指望不上的,现在有宫里和学院两头贴补,她的修炼进度才能不落下来。 再次,周二既入了宫,周家也跟皇家沾了边,虽算不得皇亲国戚,场面上别人也要多给几分面子,就冲着这一点,周二的那两个哥哥就不敢做得太过分。 周二不能回周家探望母亲,但她母亲可以派人到天书学院来见周二,两边一直通着消息,周二又常拿自己的贴己给周母,周氏母女的日子倒比以前好过了许多。 周二这边说完,还是说回周暖暖。 这两年里,她对修行的事了解地越来越多,对自己的身体状态也有了大概的想法,一边暗中调查天书的事儿,一边也在考虑怎么突破境界。 在天书学院的后山里,连同随从在内,满打满算也只有周暖暖一个普通人。 若非她早年与周二结交,仅凭她自己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在有生之年进入天书学院。 正是身处这样一群修士中,周暖暖深切地体会到了普通人的无力。 后山里除了正经修行的弟子,还有许多伺候这些弟子的随从。 侍女侍童长随伴当,加起来人数比正式弟子还要多。周暖暖平时打交道最多的便是他们。 这些人最是眉高眼低。 周二在后宫不是宠妃,虽然特许可以继续修行,却不是权力派,作为后台不是很撑得起来,而且周暖暖也不想给她添麻烦。 而周暖暖本人连修士都不是,想靠自己实力折服这些人是不可能了。 好在后山不受长安护城大阵限制,周暖暖可以在这里使用神识。 这也让她再一次印证了她的神识有多强大,连偷窥院长她都干过,而且没有被发现。 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周暖暖并不滥用神识,也极少会去偷窥院长之类的大修士。 有神识可用,周暖暖对后山发生的几乎所有事都了如指掌,就像未卜先知一样,给她提供了许多便利,避免了很多麻烦,也避免了跟别人起不必要的摩擦。 当然,后山上也不全是修行痴儿和势利眼,也有些人很不错的。 比如后山管着藏书楼的师兄,他对暖暖就很好,亲切温和,不因暖暖的侍女身份看低她,更不因她是普通人而无视她。 在后山上,暖暖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藏书楼了。 每当周二闭关修炼,暖暖便会拿着周二的牌子去藏书楼看书。 今天暖暖便是从藏书楼借了书回来。 周二今天会出关,然后她要回宫住一段日子。 因为周暖暖虽是周二的侍女却不属于皇宫编制,宫里另有安排给周二的宫人使唤,所以大多数周二回宫的时候周暖暖会选择回家。 周暖暖借了书,便是打算带回家看的。 看了下天色,估摸着周二快出关了,周暖暖便开始准备回家的包袱。 没多会,周二就回来了。 看着周二有些疲惫的神色,周暖暖有些诧异。 “你脸色不太好,修行不顺吗?”虽然名义上两人是主仆,但私下里却仍以朋友方式相处。 周二摇头,“不是修行上的事儿,只是想着又要回宫了,就觉得头疼...” 周暖暖了然。 近日吐蕃赞普亲自来京求亲,又逢各地属国派使节前来进贡,宫里几乎日日举办宴会,周二虽只是个小小的才人,却也不得不随行出席。 后宫等级森严,自从文德皇后去世后贞观帝再无立后的想法,如今后宫执行的是四妃分管的制度。 周二这个才人分在德妃名下,在宫里头每日都要给德妃请安,听从德妃的安排,有德妃出席的场合,她就要跟着一起,这也是给德妃撑人场。 四位位份最高的妃子,在宫中地位相当,彼此之间难免有些竞争,这便导致下面跟随的人偶尔会有摩擦矛盾。 周二最是厌烦这些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有斗嘴皮子的功夫还不如拿来修炼了。 其实周二运气算好了,德妃在四妃中算脾气好地,经常吃斋念佛,好胜心比其他三人少多了。 后宫里的事儿,周暖暖帮不上忙,便不多言。 从柜子里取了宫服和头钗出来,帮周二换上宫服,在打头发打散换成宫髻,插上满头珠翠,原本朴素的修士变身为后宫妇人。 周二轻装回宫,周暖暖则背着一个包袱,里面放着书和一些衣裳。 天书学院出山阵法的另一端在玄武湖旁。 白光一闪,周暖暖和周二出现在一株柳树下。 宫里派来的马车早就等候在一旁,两名宫女过来扶着周二上了马车,马蹄飞扬向皇宫奔去。 周暖暖背着包袱来到朱雀大街,沿着朱雀大街向前,从两对碧玉麒麟中穿过,走出皇城来到西市。 又是一个多月没回来了,周暖暖这一次没走后门,而是转到了前街的书画铺子,打算先去铺子里打个逛。 第60章 变化 书画铺子里,没有客人,只有一位青衣公子翘着二郎腿坐在柜台后面。 周暖暖眼睛一亮,“阿九,你回来了,怎么是你在铺子里,道长呢?” “哼,”阿九不满地轻哼,“一回来就问他,这么久不见,不知道先关心关心我...” 周暖暖呵呵笑起来,“我当然关心你了,倒是你进了环采阁就不出来了,温柔乡红帐暖笑,有了美人相陪,你还舍得回来?” 阿九一脸得意,“那些人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爷是舍不得让她们伤心,这才多陪陪她们。” 周暖暖笑道,“是了是了,阿九公子最是善解人意,博爱天下...” 话说当年,阿九在周暖暖处吃了一顿早饭然后就消失了,没想到去年他又找上了门,死活赖着要报暖暖一饭之恩。 周暖暖看着他也是惊奇的不行,当年的落魄游侠儿摇身一变成了贵公子,只是报恩之说儿戏了。 周暖暖当然不答应什么报恩啦,阿九就换了一个法子,死皮赖脸把院子里剩余的那间屋子租了下来,成了周暖暖的房客。 阿九跟白云貌似脾气不和,两人一见面就吹胡子瞪眼地动手打起来,阿九好像打不过白云,于是便离家出走去了环采阁,再然后嘛,就成了环采阁最受欢迎的客人,据说连玄机仙子都愿意倒贴他。 阿九大多数时间都不在家呆着,晚上也不回来住,环采阁倒更像他的家了。 周暖暖把包袱放在柜台上,习惯性拿过账簿,拉过算盘巴拉起来。书画铺子生意不多,一会就把一个多月的帐算完了。 还不错,又到了科举的季节,纸笔墨的销量涨了,只是利润薄了点,卖一个月的纸还不如卖一副画赚的多。 铺子里的书画都是陈何谅留下来的古董,其中有一部分是陈何谅自己写自己画的,偶尔会有慕名人士来购买收藏。 周暖暖曾跟陈何谅学过一段日子的书画,不过她实在不是这块料,写的字能勉强认得,画的画勉强能看出个型来。 不过,周暖暖前世学过素描,如果给她一根炭笔,她画的还是很不错的,好歹街头卖过艺养活了自己。 前世休提,且说周暖暖算完了帐还不见道长回来,便又问阿九。 阿九哼哼唧唧道,“知道你今天回来,他去振鼎鸡买鸡了,街西头新开了一家馅饼店,也说要买来给你尝尝,省得你回来还要下厨做饭...” 周暖暖甜甜笑。家里有人的感觉真好。 回后院放下包袱,看看干净的院子没什么需要打扫的,暖暖伸伸胳膊踢踢腿,在槐树下打起太极来。 话说太极也是她上辈子经常练的,周暖暖以前不爱运动,勉强跟小区的大爷大妈学了太极,每天早上跟着他们一起锻炼。 前世不提,且说白云一日瞧见周暖暖打太极,在一旁看了许久,之后竟然就这样创出了一套剑法...果然太极剑和太极拳系出同门啊。对不起了张三丰爷爷。 白云的太极剑法乃是一套新的修行功法,阿九陪他试招,被打地不要不要的... 当然,他们是在长安城外试招,周暖暖也去了,招式法术她现在可以用神识勉强看清,顺便郊游了一番。 话说,白云观也不知道修好没有,反正白云是一直住了下来,他有交房租,因为太闲了,又帮周暖暖把书画铺子开了起来。 去年家里又多了阿九这个房客,虽然大多数时候他不在家,但是周暖暖跟阿九相处很自然,好像多年的好朋友一般。 总的来说,这三年,周暖暖过地很好,虽然有心事,却不孤单。 下午来了访客,是魏公子,周暖暖名义上的兄长,三皇子王克己的贴身侍卫。 是的,魏公子升值了,从伴当升为了侍卫。 原来做伴当,只是王克己的个人仆从,现在做了侍卫,则是宫中在册的官员了。 跟周暖暖的境遇不同,王克己这三年极为不顺。 贞观帝数次委以实权官职给他,每次都因各种各样的突发事件而被迫取消,其中大部分是长孙集团搞的迫害,也有几次是王克己自己不想要。 如此这般被毁和自毁,王克己的名声自是降到了极点,就连贞观帝也对他有了意见,不像以前那般频繁地召他入宫了,不过对他的生母杨妃依然宠爱有加,显见贞观帝也是个心里有数的人。 这三年里,王克己本人的变化也很大,挫折磨去了少年人的意气,当年容易冲动的人也渐渐变得圆滑。 前段日子,他跟吐蕃使节在校武场有点矛盾,皇帝惯例罚他,没几****便跟吐蕃使节握手言和称兄道弟起来。 还有,经过三年相处,王克己和周暖暖之间也产生了变化,大约是熟知了对方的脾气,两个人见面不在是互相猜疑别扭,反而多了几分对彼此的同情。 大约是这几年的不顺心,让王克己对权势和皇帝都冷了心,导致他对皇帝交给他的差事也不是那么在意了。 虽说还继续监视着周暖暖,却不在只是为了贞观帝的命令,反而多了几分对周暖暖的保护意味。 至于周暖暖的秘密,他依然想知道,却不再急于知道。 隔三差五地,他还会来书画铺子,打着看望白云道长的旗号,蹭点白云的酒喝。 说完王克己,再说说魏公子。 在周暖暖认识的人中,魏公子的变化是最大的。 去年,他突然跟馨姑娘解除了婚约,人也搬离了清平侯府。 记得那天他背着个包袱一个人离开侯府,清平侯夫人称病不出,整个侯府连一个送他的人都没有。 魏公子在西市买了套小院子,平时大多数时间在王克己的府里当差,只在休沐的时候回来住。 周暖暖跟魏公子没有太多交情,但碍于两人都住在西市,和按耐不住的好奇心,魏公子刚搬过来的时候,周暖暖提着礼物去他那里遛达了一圈。 非常小的院子,也就只有周家的三分之一大小,还没有前铺,只是个主人的后院。 院里两间屋子和一个厨房。 厨房里空荡荡,显然魏公子不打算在家里做饭。两间屋子一个是卧室一个是会客室,魏公子用法术烧了热水招待客人。 周暖暖问他怎么不找个仆人打理家里,魏公子只回了一句麻烦。 起初,周暖暖以为魏公子是有了志气才脱离清平侯府,想要靠自己的能力生存。 可后来发生的事,让周暖暖明白魏公子从来都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清平侯不得志,或者应该说他没本事所以无权无势,在京里就是个透明侯爷,没人在意他。 但是清平侯夫人的娘家却不一般,前朝的老世家,在京城经营多年,经历改朝换代依然不倒,从他们能弄到国学馆名额就可看出来了。 老牌世家根深叶茂,关系错综复杂,对京城和朝堂颇有一些影响力,这便决定了在某些事上他们不能置身事外。 跟清平侯的透明不同,清平侯夫人娘家不但是长孙党,也是太子党。 若他们只是长孙党还好说,但他们还是太子一边儿的。 太子这几年可不好过,没比王克己好到哪里去。 贞观帝多次当着朝臣的面批评太子行止不端,甚至公开提起了废太子的意思,虽然最后被几个老臣堵了回去,但皇帝的想法已经透露出来了。 然而,太子自己也很作死,被批评了不说好好做人,反而脾气变得越来越差,甚至还虐待起了宫人。 听说太子府每天都有宫人失踪,传说这些失踪的人都是被太子活活虐待死了然后被烧成了灰。 太子殿下岌岌可危,清平侯夫人娘家却依然坚定地支持他,因为他们信奉嫡长制。 便是因这一点,魏公子才会离家出走自力更生。 他真正想划清界限的不是清平侯府,而是清平侯夫人的娘家,这才会有先解除婚约后出走。 就在魏公子自立不久,他便从王克己的伴当升职为侍卫。 如此一来,他的直属上司不再是王克己了,据说新上司很赏识他。 周暖暖怀疑,他也许已经成为了别人的眼线,别人放在王克己身边的一枚钉子。至于他的主人是贞观帝还是长孙,这就不得而知了。 其实,从刚认识魏公子起,周暖暖便觉得他这个人跟一般的修士不同,他所追求的不是长生大道,而是权势地位。 这大约跟他的出身有关,出身不好却生长在侯府里,而这个侯府还是个半吊子侯府,越是这种环境长大的人,越是渴望权势地位,那些他没有别人却有的东西。 也许王克己也看出了魏公子的品性,一直对他并不是很亲近。 只因为魏公子是上边儿派到他身边的,王克己不能拒绝,也不能不把他呆在身边,最多只能让他做些不痛不痒的事情。 这次魏公子来找周暖暖,便是受王克己所托给她送书来的。 周暖暖喜欢爱书,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而书籍在大唐****还是比较少的,因为修士只要看玉简就行了。 “...这是你要的《大梁州志》,三皇子问了好多人才找到的,看完了还要拿去还给人家。” —————————————————————— 晚上还有一章加更,大概在8点左右放出~~ 第61章 魏公子的劝说 阿九正在院子里晒太阳,一边喝着茶一边斜眼看魏公子。 “王克己那小子怎么没来,不会又惹祸被他爹罚了吧?” 魏公子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殿下帮着皇上招待使节,没空闲过来。” 周暖暖接过书,随意地点了点头。 知道她喜欢看书,便时常找些难得的古籍给她,王克己倒是一片好意。 在众多书目中,暖暖又最爱看游记杂记,这类书籍最是难找,王克己听她说过便上了心。 魏公子凝视周暖暖片刻忽然道,“我有话要跟你说...” 周暖暖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是想避开阿九说话,于是便带魏公子进了会客室。 阿九冷哼了一声,微不可闻地嘀咕,“小气,以为这样我就听不到了...” 阿九悄悄掐了个法诀,一只灵力化成的蝴蝶在他的指尖生成,蝴蝶飞啊飞落到会客室的窗台上... 周暖暖给魏公子倒茶,魏公子抬头阻了。 “我时间不多,就直接说了,吐蕃赞普来京求亲的事儿你知道吧?” “知道,这都传了好几个月了,京里头连乞丐都知道了。” “近些年皇上平定周边,凡是不肯称臣的都被灭了,如今也轮到了吐蕃。 只是吐蕃现在这个赞普不仅实力出众脑子也好使,竟主动投诚求和,皇上本来就不想再兴兵戈,所以和亲之事必会在近期定下来。” “哦,是了,这几年大堂****送出去和亲的公主可是不少。” 近些年贞观帝也不知怎么了,尽忙着收拾周边的小国家,凡是不愿成为大唐****附属国的全部直接发兵灭了。 而那些称了臣的,为了讨好皇室,也为了显示自己的忠诚,在献上和书的同时都会向皇上请求和亲。 娶个皇室的公主回去,不论是当菩萨一样供起来,还是觉得非常有面子,总之近些年在大唐****的藩国很是流行。 不过,这对大唐****的皇室宗亲来说却不是什么好事儿,也不是这么说,主要是对跟皇室沾亲的女孩子们来说不是好消息。 藩国之地,哪里能比得上中原,且不说如长安城这般繁华,就连中原普通的都城他们都比不上。 蛮荒不开化,这些便是对藩国之地的描述。 这些在京城长大,在家人呵护下长大,娇滴滴的贵族小姐们,有谁会愿意去那种地方。 即便能一跃成为公主,也只是多了个名号,只是家里多少能受益一些。 所以,每次有藩国使节来求亲,皇室宗亲就忙着嫁姑娘,要么就是把姑娘关在家里,生怕自家的宝贝女儿摊上这种事。 是以,每次和亲的人选都让贞观帝绞尽了脑汁,总不能随便嫁一个过去,嫁过去的人怀着恨意,娶了的人又不满意,结果和亲成了结仇就不好了。 周暖暖自是明白这些道理,只是不明白魏公子跟她说这些做什么,和亲这种事儿跟她有什么关系? 在周暖暖暗自琢磨的档口,魏公子又道,“你不知道,其实皇上非常看重吐蕃赞普,为了吐蕃的和平倒在其次,最主要是皇上欣赏吐蕃赞普这个人... 吐蕃赞普年纪轻轻便修为了得,以一人之力带领部族统一吐蕃,皇上赞他将来必成大道。” “哦,吐蕃赞普这么厉害...”周暖暖还是不明白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见周暖暖还没懂他的意思,魏公子画风一变问道,“你...就没想过改变现在的处境?” 周暖暖迷茫,“什么处境?” “...我虽不知道你当初究竟为了什么进入清平侯府,也不清楚你跟三皇子之间到底有什么瓜葛,可你必须清楚你跟殿下是没有可能的。 就算你现在有清平侯府嫡女的身份,就算殿下看重你,你们二人之间的身份差距有如天壤,你连进三皇子府做小妾的资格都不够。 倒不如识相一些,换个成功性更高的目标,比如吐蕃赞普。 虽然清平侯府不是皇室宗亲,但清平侯曾是皇上潜邸里的人,只要稍微动些手脚,你的出身还可以换一个。 私生的皇女听上去不名誉,却比不明不白的侯府嫡女要强地多...” 周暖暖就像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被雷地里郊外嫩,半天没反应过来。 “...不是,等一下,魏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周暖暖嘴角抽搐,还没缓过劲儿来。 魏公子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周暖暖,“我说你别把心思放在三皇子身上了,你们两个不可能成的,还不如换一个高枝儿,吐蕃赞普就是个很好的选择。” 原来是这样,魏公子竟然是这样看她的,周暖暖终于领悟了。 “魏公子,你误会了,我跟三皇子殿下没有什么,我也从没有妄想过成为三皇子的什么人,我周暖暖没什么本事,自知之明却有。 至于吐蕃赞普和亲,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要做什么,也请不要牵涉到我。” 魏公子不屑地冷笑,“在我面前不必这么清高,寄人篱下这种事我也做过,我向来不觉得有野心是坏事。 周姑娘,打从我听说了你的事儿起,我就觉得你跟我是一类人,魏某今日跟你开诚布公地说话,你又何必还这么假惺惺...” 谁跟你是一类人啊...周暖暖觉得魏公子的思想扭曲地太厉害了。 “公子误会了,我真不是跟你假惺惺,刚才说的都是我的心里话。我真地从来没有肖想过三皇子,你说的那个野心,我也实在不敢当。” 魏公子皱眉,似乎有些捉摸不透周暖暖的想法。 “姑娘可是觉得吐蕃赞普这个人选不好?” “没,没,吐蕃赞普挺好,不过他再好也跟我没关系,我也完全不想跟和亲之事扯上关系...公子请高抬贵手放过我罢。” “你不知道,皇上是真欣赏吐蕃赞普,虽然人选还没定下来,陪嫁却已经在准备了,我有幸见过那张单子,不论是陪嫁的物品还是随从,皆是一等一的,比之前藩国和亲可说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别说了,”周暖暖脸色严肃地喝止,她一点也不想听这些宫闱秘闻,“魏公子,你的意思我已经完全明白了,我只一个回答,此事与我无关。” “你...怎地这般不识好歹?” “公子此言未免过了,我的身份你知道地很清楚,我不是清平侯府的人,你也不是我的大哥,我们没那么亲近,所以公子说话还是注意些好。” “......” “公子若真觉得吐蕃赞普是个好归宿,倒不如去清平侯府劝说,不管怎样,夫人总是你的生母, 而侯府里真正的嫡出小姐跟你至少有一半的血脉关系,你若要她们做些什么,岂不比我一个外人要听话地多...” 吐蕃赞普再好,也无法一夜之间改变吐蕃蛮荒不开化的现状,嫁到那里绝对不是去享受的。 魏公子今日突然说这些话,绝对有他自己的目的,周暖暖猜不透,也不想猜了。 反正这个坑,她绝对不跳。 周暖暖态度坚决,最后连撕破脸的话都说了,魏公子自然不好意思再坐下去,冷着脸走了。 阿九依然闭目歪在躺椅上,阳光洒在他身上好像浮起了一层金光,魏公子气冲冲从他身边走过去,他连眼皮也没抬一下。 周暖暖也是生气地,莫名其妙被人劝说了一顿,搁谁身上没个脾气。 她也没送魏公子,直接回自己房间生闷气去了,顺便反思自己跟王克己是不是真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阿九一个人在院子里,手指微微一挑,窗台上那只蝴蝶便散碎成了灵力消散地无影无踪。 第62章 月光下的假相 夏夜凉风习习。 因为白天魏公子说的话,周暖暖心情不好,早早就洗漱上了床,抱着书看了没一会就睡着了。 白云和阿九,两个人在院子里赏月饮酒。 阿九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歪在躺椅里看白云,“哼,人模狗样,在自己家喝个酒还要正襟危坐,衣冠禽兽啊~~” 白云一脸淡然,“习惯了,从小家教严格,吃饭睡觉都有规矩,再说了我跟你不一样,又不是妖,要说禽兽那也是你。” 阿九感觉被揶揄了,他的本体乃是凤凰,既是禽兽又是妖怪。 月光倾洒,树影斑驳,随风而动。 阿九的目光停留在不远处那块地里。 那里插着一根黑不溜丢的棍子,棍子旁边的地里冒出一点绿芽芽。 “臭道士,那小子是不是快死了?”阿九突然问。 “哪个小子?”白云茫然。 “还能有谁,那个号称九五之尊,却连我们家小凤儿都打不过的家伙...” “他啊,”白云嘴里含了口酒,声音有些含糊,“谁说他快死了,你看出来的?” “哼,他要不是快死了,何必这么急着平定周边附属国?和亲和亲,这男子的天下却要女子去维系,他可真是够有脸...” 白云吞下口里的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饮下,没有搭理阿九的话题。 阿九却又继续道,“听说他想废太子,真是不错,那个女人的儿子最好都去死... 哼,全天下都说那个女人好,偏我就看她不顺眼,惺惺作态,那小子竟然为了那种女人抛弃我们小凤儿,不爽不爽,我好不爽...” 白云默然许久道,“你喝醉了。” 阿九突然炸毛,扑到白云身上揪着他的衣领,“臭道士,就你最没出息,当初...当初...” 阿九说着说着语气哽咽起来,“罢了罢了,也是我没本事,帮不了小凤儿,要不是答应了她,我早就一刀捅死那小子...” 从白云身上滑下来,阿九坐在地上,仰头望着天上的明月。 眉心那点朱砂红似血,仿佛透明般的脸庞比月华还要美丽,长长的睫毛轻颤,一滴珍珠泪从眼角滑下,落入发鬓消失不见。 忽然,阿九脸色一变,清丽的容颜变得冷冽,浓浓的敌意好似变成了实质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白云也变了脸色,但他比阿九镇定多了,轻轻拍了阿九一下,阿九顿时收敛了杀意。 阿九拍拍屁股,从地上起来歪回躺椅上,抬手想要给周暖暖的屋子施个法术,白云却说不用。 “掩人耳目反倒招人好奇,越是藏着越会让他想探究...” “...也是,反正他早就跟她断了心绪,就他现在的状态,到死也别想感应到她...” 心绪,一种强大的法术,以施术者的心头血为引,可在施术者和承受者之前建立特殊的心魂联系,彼此能感应到对方的状况和方位。 几息后,一个身影从暗影中走了出来。 阿九轻哼了一声,“稀客,皇帝陛下怎么有空来我们这破院子?” 贞观帝愣了一下,似是没料到阿九在这里,盯着他看了一会才道,“你怎么在这里?你来京城做什么?” 贞观帝果然没有发现,看来他的那个第二大阵已经没那么好用了。 阿九轻笑,嘴角闪过一丝得意和了然,“我来京城奇怪么?听说白云在京里,我来看看他,会会老朋友罢了,皇帝别担心...” 贞观帝面色一厉,迫人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阿九挑了挑眉,这个表情原本很轻佻,可是在他美丽的脸上却变成了愁晕,好似在谴责贞观帝为何突然变脸一般。 然而贞观帝却不为阿九的美色软化,反而露出嫌弃之色,“妖视媚行,不成体统。” “呵,有你儿子媚吗?我在媚爱的也是女人,听说你家太子跟男人不清不楚,好像还是下面那个... 呵呵,我就奇怪了,看你长得五大三粗,那个女人颜色一般,可生出来的儿子怎么长这么漂亮,快赶上我们妖精一脉了,是不是你亲生的?” “混账!”贞观帝抬手劈向阿九,却被一旁的白云拦住,怒道,“四弟别拦我,今天我要手刃这只妖。” “皇兄息怒,您若是在这里动手,会影响整个京城...” 只这一句话就让贞观帝熄了火,转而狠狠瞪了阿九一眼。 阿九在心里冷笑,就以贞观帝现在的状态,真动起手来死的只会是贞观帝而不是他。白云出手阻拦,分明是救了贞观帝的命。 白云给阿九使了个眼色,阿九回瞪了一眼,自动站到了白云的身后。 贞观帝自顾自坐在了白云原来的位子上,端起石桌上白云用过的酒杯一口干了。 白云眯了眯眼站到旁边,“皇兄今夜怎么有空来这里?” 贞观帝默然了一会道,“没什么,出来走走散散心,你随意坐吧,不用拘束。” 阿九挑眉,在别人家里叫别人不要拘束,贞观帝架子拿的真大。 白云和阿九都没有坐,两个人一旁站着,目视贞观帝独自喝闷酒。 贞观帝也不说话,酒一杯接一杯下肚,似乎想要把自己灌醉。 阿九眯着眼睛,盯着贞观帝看一会,转头往不远处的地里看一会,又朝周暖暖睡觉的屋子看一会。 贞观帝脸红了,看样子快醉了。 那边地里,那根丑棍子牢牢插在土里,毫不动摇。 周暖暖在屋子里睡得正香,偶尔吧唧下嘴,皱眉皱了又松... 阿九心里暗笑,离得这么近都发现不了,贞观帝真是不行了。 白云看着贞观帝,心里想着的事跟阿九差不多但又差很多。 白云也觉得贞观帝大限怕是近了,帝王状态差,京城大阵漏洞百出,此刻在京里的大能怕是不会只他一个,还有大妖怕也不会只有阿九一只。 白云仰头望天,心里长叹,这长安城怕是又要起风云了。 贞观帝终于喝够了,摇摇晃晃站起来,甩开白云上前扶他的手,人影一闪就不见了。 皇宫大殿里,贞观帝的分身坐在御案后,案头上放着一堆还未批复的折子,其中大部分都是关于吐蕃和亲的。 本体回归,与分身合体。 贞观帝摇了下头,手上掐起法诀,浑身酒气片刻散去。 空荡荡的大殿上,酒香淡淡飘远。 一阵淡雅的果香气,从门外守殿的侍卫鼻尖划过,尚未反应过来便闻不到了。 贞观帝莫名地来莫名地走,留下白云和阿九面面相觑。 白云吸了口气,把石桌上的酒杯收了,又取了另一只出来,重新倒了酒喝。 阿九指尖一弹,手中多了一片绿色的叶子。 那片叶子形状有些奇特,中间凹进去一个坑,阿九便用这片叶子盛酒喝。 “京城要乱了是不是?”阿九问。 白云叹了口气,“大概是吧...” 阿九目光坚定地道,“这次一定要保护好她...” “我自会保护好她,”白云沉吟了一下接着道,“已经一年了,你应该明白她不是她了...” 阿九愣了一下,表情慢慢变得落寞,神情也变得迷茫起来。 白云放下酒杯,“于我来说,不论她是谁,我都会保护她,你呢?如果已经明白她不是小凤儿,又为了什么还留在这里?” 阿九茫然地望着头顶的月亮,月光沿着他美丽的脸庞流转,温柔地仿佛能滴下水来。 见阿九一只不说话,白云又道,“你跟小凤儿之间的血契已经解了,没有了契约的束缚,也没必要再跟在她身边...” 听到白云说起血契,阿九就觉得心头很痛。 凤凰阿九本是小凤儿的血契宠物,但最后小凤儿为了不连累阿九,强行解除了血契并承受了全部的契约反噬。 小凤儿在死前给了阿九自由,让他活下去。 她以为这是为了阿九好,却没想到这对他来说也是伤害。十多年过去了,阿九始终自责,至今没能放下。 想起往事,阿九只觉得烦躁地很,把酒连同那片叶子一同吞了下去。 “臭道士,我阿九现在是自由人,要做什么用不着你管。” 阿九飞身而起,一个纵越就出了院子。 夏夜人燥,长夜漫漫何处去? 对面环采阁好去处。 阿九径直往相熟的花姐的住处行去,一路上遇到的人纷纷驻足贪婪地望着他,虽是如此却没人敢真上前招惹他。 阿九有心事一路低头疾行,没有注意到对面行来一群人,差点跟对方撞到。 阿九乃大妖,怎么会轻易让别人近身,即使自己走神了,也不会犯这种错误。 就在跟对方差点撞到的瞬间,阿九的身体条件反射般转了一圈,潇洒地与对方拉开了距离。 阿九抬头与对方正好四目相对。 忽略掉对方那一脸的惊艳,阿九看向旁边的其他人。 咦,那人有点眼熟...这不是贞观帝的亲儿子,刚刚还提起的那位太子爷么。 呵呵,别以为换个装别人就认不出来了,真想隐藏身份就别搞这么大阵仗,带着这么多眼熟的人算什么意思? 别人就算认不得太子,也能从周围这些纨绔子弟的态度上,推断出几分了。 ———————————————————————————————— 今天要外出,不知道几点能回来,早的话就有加更,晚了就没了,大家别等,明天再来看吧 第63章 太子杀人 “这位...公子,在下唐突了...” 那个差点被阿九撞到的人,笑眯眯地上下打量阿九,拱了下手作势上前要扶阿九。 登徒子,阿九心里对此人做出评价,顺便后退一步躲开那人的手。 阿九的注意力没在这个人身上,而是暗中注意着太子,发现太子看着这个人的眼神和表情都有些微妙,心中不由一动。 这一次,阿九移了目光认真打量眼前这个人。 也不怎么样嘛,比不上臭道士,更比上他,跟王克己比都要逊色几分,五大三粗的跟贞观帝那小子倒是有几分像。 阿九眼睛一亮转头又看向太子。 没想到太子喜欢这种五大三粗型的,莫非他暗恋了狗皇帝,还是小时候成长缺了父爱... 是了,贞观帝一向嫌弃太子,反而导致太子产生了扭曲心理,喜欢上了贞观帝这种类型的男人。 看来太子殿下有严重地受虐倾向。 阿九低头眼珠一转,拱手道,“公子言重,适才是在下差点撞到公子,要说唐突也是我。 敢问公子贵姓,不知可有空闲?给在下个机会做东,权当赔礼道歉。” “客气客气,在下柳知言,不知美...公子怎么称呼?” “原来是柳公子,你唤我阿九便可。”阿九笑眯眯地看着柳知言,眼角余光却一直注意着太子。 柳知言色迷心窍,眼珠子仿佛要黏在阿九身上,“阿九,你方才说要做东,不知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阿九轻笑,心里却鄙视这群纨绔,尤其是眼前这个柳知言。 太子果真成不了大器,看上的人这般龌龊,大唐****要是交给他,没几年就得玩儿完。 “大家来环采阁是为寻欢作乐,既为同道中人,咱们就还在这里如何?阿九我做东,找几位头牌,跟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柳知言笑意深,“如此甚好,今日有幸认识阿九,一定不醉不归...” 阿九心里冷笑,面上笑容愈发灿烂,引得周围一众人皆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夜醉迷不必详说。 自这夜起,阿九混入了柳知言的圈子。 这伙纨绔子弟组成的圈子,名义上以柳知言为首,实际上却是以太子为主,只是太子爱慕柳知言,大家心知肚明,便都捧着柳知言而已。 阿九故意接近柳知言,引得太子非常不满,但柳知言本性放荡,太子又宠惯了他,于是太子便将怒气放在了阿九身上。 只是为了保持太子的形象,还没有对阿九动手。听说最近太子府莫名消失的人越来越多了。 阿九想干什么? 阿九对贞观帝不爽,看太子不顺眼,所以他要坑太子,让太子和贞观帝也不爽。 这一天,阿九觉得时机到了。 浣花院,是环采阁最美丽的园子,里面种植着各种奇珍花卉。平日里不能随便进入,只有客人包下来,才能带着人进去。 今日,浣花院被柳知言包了下来,因为阿九说想赏花,当然用的是太子的钱。 柳知言有不轨之心,想一亲阿九芳泽很久了,他也以为今日便是机会,只是想不到他的死期也到了。 柳知言没有知会其他人,也没有告诉太子,只是带着阿九一个人进了浣花院。 只是他没有发现,此阿九非彼阿九。 一个小小的障眼法,便将环采阁的一名小倌化成了阿九的样子。 长安护城大阵下,本应无人可用法术,然而现在的大阵已经不行了。 修士大能妖修大妖不仅可以自如出入长安,还可以在长安使用法术,只要控制好灵力使用量,就可以不被操控大阵的人发现。 当然,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不多,大堂****的大能大妖两只手能数的过来。 像柳知言这种小人物,自是不会知道长安的护城大阵出了问题,便不会想到身边人竟是假的。 于是,当太子殿下提着剑冲进浣花院,便看到柳知言跟一名小倌在你侬我侬。 太子,当然是阿九叫来的。因为来的匆忙,太子连私服都没来得及换。 因为佩戴着守天佩,太子的修为没有被压制,所以阿九的障眼法在他面前不起作用。 眼见对方只是一个小倌,太子轻蔑地冷哼一声,手中剑挥了出去,就像他每次向太子府那些失踪的下人挥舞鞭子一样。 柳知言还在发愣,怀里抱的“阿九”已经被太子砍成了两半。 不知是因为心爱的人死了伤心,还是被眼前的血腥吓到了,柳知言突然大喊大叫起来。 柳知言状若疯狂,身上脸上都染了血。 不知是心疼柳知言,还是被蛊惑了,太子神情茫然地走向柳知言,似乎是想要抱抱他。 柳知言看到太子手中还在滴血的剑,忽然扑了上来抢夺。 太子怕伤到柳知言不敢用法术,他身形没有柳知言高大,一下子就被柳知言扑倒在地。 太子抱着柳知言在地上翻滚,柳知言不停地挣扎,在混乱中,太子手中的剑扎在了柳知言身上。 好巧不巧,那个位置正是柳知言的心口。 柳知言就这么死了。 发现情况不对的太子崩溃了。 太子抱着柳知言的尸体放声痛苦,那感觉就像没了心爱玩具的小孩子。 跟随太子而来的侍从们大惊失色。 太子殿下如此失态,若是传了出去,跟在他身边的人可是要被追究责任。 此时,阿九正身处一座阁楼上。环采阁里有很多这样的阁楼,供客人欣赏月色使用。 原本在阁楼的位置正好可以将浣花院的美景尽收眼底,然而为了保护客人的*,环采阁在浣花院周围布置了小阵法,将整个浣花院隐入雾中,美景若隐若现。 正是因为浣花院有阵法掩护,客人们才能放心地在里面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然而今夜,阿九随手丢了几分法诀到法阵上,浣花院的隐阵就被破了。 此时正是环采阁生意最好的时候,几座阁楼里客人不少,身份高贵也有。 众人站在楼台边欣赏美景,突然发现下方那片浓雾慢慢退去,露出了浣花院的真面目。 于是,大家便看到身穿华服的太子正抱着一具尸体痛哭,而在他旁边还有一具被劈成两半的尸体。 ————————————————————————————————- 今晚还有一章,大概8点左右放出,大家记得来看哦~ 第64章 金成公主 太子杀人了。 太子杀人起因跟青楼小倌吃醋。 太子杀人后为了一个男子伤心欲绝。 太子行为过火,京城轩然大波,贞观帝震怒。 太子有断袖之癖,在京城早不是秘密了,只是这次亲眼见证的人太多,纸包不住火了。 大殿上,只有一对父子。父亲高高在上,儿子战战兢兢跪在下面。 解释还是狡辩,已经不重要,因为在父亲的眼里,这个儿子已经废了。 只是正如长孙说地那样,现在不是时候,因为各藩属国的使节还在京里,不能让这些人看笑话。 儿子心里恐惧,因为父亲的眼神比以往更加冰冷,他多么喜欢总是保护他的母亲能出现,可惜她已经去世了。 为什么没有人愿意帮他,就连以往疼爱他的舅舅也不在。是了,那个道貌岸然的舅舅,从母亲去世后就跟他翻了脸。 儿子忽然觉得自己真可悲,明明是未来的天子,如今也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却好似连那个被他劈成两半的环采阁的小倌还不如。 小倌死了,尚有不明真相的人可怜,有一夜春风的客人惦念。而他呢?谁来可怜可怜他。 儿子终于忍不住哭了,只是哭得压抑,不敢像在环采阁中放声大哭。因为这里是大殿,不能喧哗吵闹。 儿子哭了,换来父亲的一巴掌,还有一顿鞭打。 因为被父亲封禁了灵力,儿子不能运功护体,整个人被打地体无完肤。 事后父亲还不准儿子用药,儿子只能硬扛着,到最后身体的疼痛终于消失了,儿子的心痛却再也抹不掉了。 儿子的腿瘸了,虽然不影响走路,但一瘸一拐很不雅观。儿子从此坐上了轮椅,因为不良于行的双腿是他的心头恨。 父亲说,让他收心敛性好好修行,早日突破境界便可重塑肉身,届时腿疾也就好了。 从此后,太子闭门不出,至于他是听从父言闭关修行,还是闷头做起了其他事情,就不得而知了。 在太子忍受鞭打的时候,贞观帝并未袖手旁观。 他虽然功力大减,心性却未变,早料到事情有异。没听太子解释,因为他已施了秘法探知了太子的记忆,所以他认出了阿九。 贞观帝本体来到周家小院,只看到了白云,却不见阿九,便立刻通过大阵感知,却发现阿九不在京里。 “人呢?”贞观帝问白云。 “他走了...我让他走的,他过地有些过了,但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他,太子品性不端,剑在他手里,怎么用是他的事,不能怪阿九。” “你护着他?” “...我是为皇兄着想,难道皇兄还真想跟他在长安城里打一场?这事儿我不会帮你,也不会帮他,若是皇兄执意要找他算账,可以去白云观找他,他就在那里...” 贞观帝最终也没去白云观,因为他没那么傻。 贞观帝转身走了。 白云站在原地望着贞观帝消失的地方,竟然想起了当年。 当年小凤儿求贞观帝跟她一起离开,他也是这样转身就走了。 作为一个皇帝,他似乎永远都这么理智。 太子事件持续发酵,在京里有越演越烈地趋势。 贞观帝不打算现在废太子,便不能让事情在闹下去。要平息一场风波,最好的方法就是用另一场风波来掩盖。 贞观帝揉着额角,翻看皇室宗亲的册子,上面登记了所有适宜跟吐蕃联姻的女子。 其实,贞观帝心里早有几个名字,只是一直没有决定最终人选。 他一向不喜强迫宗室的族人,又对即将出嫁的女子有几分同情,便一直期待等合适的时机再决定。 现在也算合适时机了,反正都是被利用的命运,何妨多被利用一次。 贞观帝大笔一挥圈定了人选,招了人进来如此这般一番吩咐,之后便可坐等好戏开场了。 京里又发生了一场大事,其新奇程度不亚于太子杀人了。 事情是这样的,某日金成郡主突然进宫给杨妃请安,请安的时候当着众人,直说很欣赏吐蕃赞普愿意和亲。 金成郡主说,自从听了关于吐蕃赞普的传闻,她便很欣赏他,一直想要见见他,只是家里不允许,为了这个她的祖母还把她关了起来。 金成郡主那日进宫便是偷偷跑出来的,她家里人都还不知道。 金成郡主跪着说,她慕恋吐蕃赞普想嫁给他,求杨妃娘娘成全。 杨妃吓了一跳,直想捂了金成的嘴不让她说下去,可是在场人太多,不仅有她管辖的宫人还有其他妃子,这便让她不能这么做了。 杨妃是跟着贞观帝的老人了,一开始因意外而有些慌神,随后便有些回过味儿来。 和亲吐蕃,是由贞观帝亲自管着的,杨妃自是不能自作主张,便带着金成郡主觐见贞观帝。 贞观帝当然同意了,大大地称赞了金成一番,当场下旨封金成郡主为金成公主,赞她跟吐蕃赞普乃天生一对,并亲笔手书“天作之合”连同赐婚的旨意发送给吐蕃使节。 于是,闹了京城数月的吐蕃和亲就这么定论了。 金成公主主动献身,令京城上下的大唐人惊奇连连,而吐蕃一边更是满意地不行。 此事一时成为美谈,很快便盖过了太子的丑闻。 贞观帝一箭双雕,用一个女子的命运,解决了两个烦恼的问题。 金成获封公主后便搬到了宫里居住,一面为明年出嫁吐蕃做准备,一面也有几分监视的意味。 别人不知道,贞观帝却心里明白,所谓金成主动献身只是因为他的一条口谕不得不为之。 金成进了皇宫,便不再有自由,要见宫外的人必须贞观帝允许才行。 因着曾经有过一段日子相处,周二在宫里居住的时候,金成便来找她说话,一来二去两人慢慢熟悉起来。 周二问过金成觉不觉得委屈。 金成只说,在哪过日子不是一样,吐蕃虽蛮荒却未必不是一块宝地,京城虽繁华却未必就没有风雨。 金成这话让周二心生感触,这几年入了宫,体会到的东西更多,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压在她心里。 想起小时候,周二性子直爽,修炼天赋好,自己又喜欢修炼,只要每天能修炼便能满足,那时候不必想太多也没什么奢求。 第一次变故发生在应国公去世,没有父亲的照拂,周二体会到了人情冷暖,从一开始的茫然到慢慢坚强,并支撑照顾母亲和姐妹的担子。 第二次变故发生在接到进宫的旨意,太过意外而有些打击,打击之中又混杂着几丝惊喜。 贞观帝毕竟威名在外,他是人人称颂的好皇帝,能嫁给这样的人,对女子来说总是荣誉更多一些。 如果这张旨意在应国公去世前接到,周二应该满心都是欢喜,可是那时候的她已经学会了独立。 什么才是女子一辈子的靠山?男子么?不是,男子是靠不住的,看看周二的母亲就明白了。 女子唯一能靠的只有自己,只有自己强大有实力,才能有话语权,才能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 所以,周二不排斥进宫,却也不想放弃修行。 周二成功了吗?不,她不成功。 虽然她在入宫前踏入了知命境界,贞观帝也允许她继续修行,但她依然没有安全感。 是她想得太简单了。在入宫前,她以为只要达到条件就能做自己想做的事,然而事实却并不是这样。 贞观帝会以怜惜为借口允许周二继续修行,却并未将她视作自己的女人。 试想一下,一个从未被皇帝宠幸过的女子,在后宫会有什么地位? 如今的周二虽有才人的位分,却无才人之实,她是后宫特例,却是喜忧参半的特例。 所以,周二不敢进境,她的修为每日增加,却只能自己添加封印,不敢将自己的实力示人。 周二同时修炼了两套功法,一套是她早先练的,一套是不灭大师教她的佛门功法。 知道周二修炼佛门功法的人不多,她也有意隐藏,只以自己原来的功法示人。 所以人们只看到她的修为在缓慢增加,她依然停留在知命初阶。实际上,她的佛门功法已到知命中阶。 周二在自己身上施加了封印,将自己大多半的功力藏了起来,能解开封印的人只有她自己。 封印功法的法诀,她是在皇宫里的藏书楼找到的。 若说周二真正感谢贞观帝的事情,便是他允许她自由出入皇宫的藏书楼。毕竟是皇帝的私人收藏,里面的好东西真是不少。 大约贞观帝也低估了周二的天分,以为她看不懂这些玉简,却不曾想到周二修行从小便靠自悟自创。 在后宫待了几年,周二看到的事情越多,对贞观帝的期待越少。 后宫佳丽三千,皆是贞观帝手里的工具,他根本一个也不爱。 传说贞观帝对文德皇后是真爱,可是他有十四个儿子二十一个女儿,一共三十五个孩子呐。 独守后宫的日子清冷无味儿,午夜梦回间,周二想到更多的人却是另一个男子。 自从入宫后,便不曾再见过他。 此时此刻,他又在哪里? 他原不是这红尘中的人,只有青灯古佛才是他的归宿。 第65章 再见是再次相见 这一日,周暖暖跟着周二又从天书学院出来,一眼看到不远处桥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目送周二上了进宫的马车,周暖暖小步跑上桥,笑问那人,“道长,怎么在这里,是等我吗?” 白云笑着拍暖暖的脑袋,被暖暖不满地躲开。 “自然是等你,我有东西要给阿九,但是我又没空过去,只好麻烦你替我跑一趟了。” 白云递给暖暖一个盒子,暖暖好奇地接过来左右瞧。 “里面放了什么?” “几张我做的符篆,阿九上次要的。” 暖暖顺手把盒子放进她的包袱里,点点头,“好吧,本姑娘替你跑一趟,不过我回来要吃振鼎鸡,你请客。” “好...阿九送信过来说给你准备了好东西,你今日在那边用饭罢,若是时辰不早了,便在观里住一晚,明日回来也是一样。” 暖暖盯着白云眨眼睛,“为何我觉得怪怪的,好像你在支开我一样...” 白云笑眯眯看着暖暖,“是了,有惊喜要给你,明天回来才能看到。” 暖暖愣了一下,歪着头想会是什么惊喜呢... 白云观在郊外,暖暖去车马行租了一匹马,骑马直奔桃花山。 是的,她会骑马了。学了几个月,摔了几次,然后终于学会了。 往白云观,暖暖熟门熟路。 这几年没少往这边来,白云观位置好,冬暖夏凉,暖暖还在桃花谷里发现了一眼温泉,冬天必来这里泡。 白云观里只有阿九一个人,暖暖到的时候他正在擦剑。 暖暖第一次见到阿九时,他身上带的就是这把剑,后来他也一直随身带着。 曾经有那么一次,阿九问暖暖要不要跟他学剑,暖暖倒是想的,可惜她力气不够,耍几下手臂就酸地要死了。 再后来,阿九就不问她了。 暖暖看得出这把剑对阿九很重要。 因为每当阿九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就会抱着这把剑擦来擦去。 暖暖悄悄走进去,阿九还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转头朝她笑了一下。 暖暖顿时腿软了,感觉自己被阿九这一笑熏醉了。 阿九执剑朝她招手,暖暖踩着小碎步捂着脸蹭过去。 阿九又笑问道,“你说我去杀了狗皇帝为你报仇可好?” 暖暖愣住怀疑自己听错了,忙道,“杀皇帝?我跟他没仇啊,杀他干嘛?” 阿九摇晃了一下,脸色忽然变得苍白,“是了,你不肯让我杀他...到死你心里也只有他...” 暖暖突然感觉不对,“阿九,我是周暖暖啊,你这样...不会是走火入魔了吧?” 阿九愣愣地看着暖暖好一会,忽然又笑了,“呵,是我认错人了,你不是她...” 暖暖担忧地看着阿九,“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去把道长找来?” 阿九摇头,“我没事,就是刚走神了,把你误认成了别人。” 暖暖还是不放心,“你要当心啊,书上说修行者最忌讳胡思乱想了,容易生心魔...” “呵呵,你想多了,我只是这段日子一个人呆在这里无聊地很。” 暖暖沉吟了一会道,“这里是人少了些,要不你跟我回去吧,道长应该不生你的气了,你瞧这是他让我给你的符篆, 大不了我帮你求求情,你在他跟前姿态放低些,他心一软也就放过你了。” 阿九笑,摸摸暖暖的脑袋,“你真好...放心吧,我没事,暂时也还不想回去...” 暖暖不知道,道长把阿九赶出京城的理由,和阿九不想回去的原因,都是为了她。 他们不想因为阿九而让贞观帝注意到她。 因为担心阿九,暖暖决定留下来住一晚观察一下。 阿九说,前几天桃仙树又出现在观里,他折了一根桃仙树的花枝给暖暖。 “...桃仙树是能折断的吗?” “当然可以,只要功力够,就是拔了这颗树都行。 你可知桃仙树四处移动便是为了躲避修士,对于修士大能来说,它可是绝佳的材料,既能炼器又能入药。” “原来如此...” 不愧是桃仙树的花枝,即便离了本体也依旧盛放不衰。 鼻尖飘荡着淡淡的桃花香,暖暖顿时有种食指大动的感觉。 把花瓣一片片摘下,不过一会,光光秃秃的桃枝又开满了鲜花,于是暖暖收集了许多桃花瓣。 以桃花为馅,蒸了桃花糕,煎了桃花茶,泡了桃花酒... … 长安城的周家小院。 白云手执数枝阵旗,依次抛入预定位置,在小院中布成法阵,将这片天地与外界隔离,以免这里发生的事情被长安大阵发现。 月华倾泄,如流水一般落在院中。 院子里一株墨竹迎着夜风挺立,这株墨竹有些奇怪,竹身上缠绕着一丝丝蓝色的丝线,而在墨竹旁边还并立着一根黑不溜丢的木棍。 子时一过,无数的荧光从墨竹中飘出,点点荧光汇聚成团,形成两个人影。 人影从虚到实,两个人在院子中落地。 “好久不见了...” “是,好久不见了。” “小苏,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白云道长,大唐皇朝第一个踏入神隐三变境界的人。” “多谢白云道长救命之恩。” “救你们的另有他人,我只是受人之托顺手为之。” “果然是那孩子,我在她身上发现了你的气息,这才敢孤注一掷试一试,她果然没让我失望...” “周暖暖么?她是个重情义的好孩子。” “若是亲耳听到你们这么夸她,她一定很高兴。” “呵呵,暖暖那孩子自是要谢的,道长也别谦虚,若不是有你用这伏魔杵给我们加持,只怕我们两个想化形至少得过个千八百年了...” “运气,伏魔杵也不是我的,是暖暖的...只是她还不知道,只当它是根烧火棍,望二位暂时能保守这个秘密。” “这个自然。” “暖暖那孩子的身体还是那样?修为还没恢复?” “她现在是神隐第一变,只有她领悟了自己的道才能开始第二变,谁也帮不了她...” “连你这个神隐第三变的前辈也不行吗?” “...她跟我的道不同,我帮不了她。” “那也没什么,反正有你在身边保护她,她早晚会完成第一变的。” “两位可以收敛气息了么?若是可以了我便收了阵法,隔绝的时间长了也会引起那位的怀疑。” “可以了,请道长收了阵法罢。” —————————————————————— 8点还有一章~~ 第66章 坦诚 求点击收藏推荐~喜欢本人的亲请多多支持~小尤拜谢~ 以下正文 —————————————————————————————————————————— 下雨了。 周二腰戴守天佩,抬手施了两个避雨咒,一个给自己,一个给周暖暖。 两个人的身体外罩着一层白光,雨点落在上面自动避开,一滴也沾不到衣裙。 不远处的天桥上,又是那个熟悉的身影,纸伞雨中立,静静朝周暖暖看来。 周暖暖朝那人挥手,跟周二道别,向那人跑去。 细碎的脚步溅起水花无数,却连鞋底也不曾沾湿。 周暖暖来到伞下,那人轻拍她的肩头,避雨咒散去,绵绵细雨如丝般随风飘落的脸颊上,很舒服不让人讨厌。 在京城里要低调生存,玄武湖周围经常有贵胄出没也还罢了,往皇城外去还是像普通人一样更好。 适者生存,泯然众人。 如今的周暖暖还是十三四岁的样子,她的个头连白云的胸口都还没到。 两个人走在一起,白云将暖暖护在身前,身体和伞都微微向暖暖倾斜。 白云低头跟暖暖说着什么,暖暖抬头笑呵呵看着白云回答。 旁边经过的人心生羡慕,他们心说,这对兄妹关系真好。他们不知道,他们并不是兄妹。 行走在朱雀大街,一路马车停在旁边拦住他们。 “周暖暖,”王克己从马车上跳下来,身上有避雨咒,潇洒地从风雨中走来。 周暖暖和白云驻足,暖暖看了一眼马车,再看一眼王克己。 当年骑着奔雷兽纵横长安的少年,如今也只能收敛乘坐马车了。 王克己走过来看着周暖暖,白云左右看看,笑着把伞塞进暖暖手里,一个人先走了。 “你找我有事?”周暖暖问。 王克己正色看着周暖暖,“过几天,我要去宋州,估计要在那边呆上几年...我想跟你说,若是你不想在京城住了,可以跟我一起走。” 周暖暖有些意外,“去宋州?这次能成行?” 王克己深吸口气,“都定好了...如今京里风云变化,太子之位早晚要废,父皇心里已经在考虑新太子的人选。 这种时候,长孙恨不得把我赶出京城,自是不会再阻拦我。” 周暖暖会意,“是么,终于可以解脱了,恭喜你。” “...但愿吧...” 沉默,两个相对沉默了一会。 王克已看着周暖暖,“你要跟我走吗?” 周暖暖毫不犹豫地摇头,“我不走,我家在长安,不能走。” 王克己皱眉,“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吗?一旦我离开了京城,便不能再监视你,上边必会派另外的人来接替我,新来的人未必有我这般通情达理。” 听到王克己说通情达理,周暖暖心里轻笑。 不过王克己的意思她是明白的,这几年若不是他帮她瞒着,她早就引起旁人的怀疑了。 “我知道,但我还是不能走...” 王克己眉头皱地更紧,“你...陈何谅到底要你做什么?值得这么执着吗?” “你不懂...一开始确实是因为答应了他才去努力,可是现在这事情已经变成我个人的事了,是我决定要去做,与别人无关。” 当年懵懂只是听从陈何谅的话,如今大概知道了自己身体的情况,周暖暖便知道,不论有没有陈何谅的叮嘱,她都想恢复这具身体的修为。 自从进入天书学院后,接触的修士越来越多,说不羡慕他们是假的,尤其是周暖暖明明可以修行的条件下,更加渴望恢复这具身体原来的状态。 看着周暖暖坚定的表情,王克己叹了口气。 “从当初认识你起,我就觉得好像自己天生欠了你一样,明明没必要还要忍着你...真是有损本殿下的威仪...” 周暖暖笑,“哪里,分明是殿下气量大能容人。” “罢了罢了,说不定真是前生欠了你,今世被你讨债来了...干脆说吧,告诉本殿下你想要什么,反正我也要离开这里了,走之前帮你把事情办了。” 周暖暖愣住,真没想王克己会愿意主动帮她。 “殿下是真好人,只是这件事恐怕连你都做不到...” “连我都做不到?那你还想做成?难不成你觉得自己比本王还要厉害?” “不怕殿下笑话,其实暖暖从未觉得自己能做到过,一直以来都是奢望罢了。” “就这你还要去做?” “自然是要做的,不然这辈子活着就没奔头了。” 王克己忽然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腰间的守天佩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将两个人笼罩在一起。 “好了,这样就没人能听到我们说话了,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暖暖看看王克己腰间的守天佩,在看看王克己,心里升起一股希望,也许他真地能帮助她。 说实话,进天书学院有几年了,周暖暖一点头绪都没找到,完全还是两眼一抹黑的状态,再没有突破进展就太让人焦躁了。 心念一转,周暖暖有了决断。 “殿下当真想知道?” “别跟本王废话。” “那我就直说了,其实我并不是普通人,我跟殿下一样也是一名修士,只是十几年前受了伤,命轮被毁还失去了记忆, 是以我现在想做的事便是恢复自己的修为,至于记忆找不回来倒也罢了,反正都是过去的事了。” 王克己吸了口气,瞪着眼睛绕着周暖暖转了几圈。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作为一个普通人你胆子未免太大了,连本王都敢顶撞,原来你也是修士... 这样才对嘛,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父皇命我监视你,是不是也发现你其实是修士来的?” 周暖暖沉吟了一下道,“我想应该不是,皇上注意我应当还是因为陈何谅,否则这几年我不会过得这么太平。” “...说的也是,”王克己点头,“你要恢复修为,要怎么做?你之前到什么境界了?” “这个...修为境界,我忘记了...不过想要恢复修为,可能会比较麻烦...” “有多麻烦?需要奇珍异宝做引,还是什么特殊的功法?” “...是特殊的功法...” “什么功法?” “...天书。” “...什么?” “天书。” 王克己炸毛了,跳起来不可思议地瞪着周暖暖。 “你...你还真敢说...天书...这已经不是很麻烦的程度了好不好,简直就是不可能, 本王长这么大,连天书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你还想学天书的功法...简直...简直...本王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周暖暖苦笑,“是啊,所以我也说了是奢望,可是除了天书之外,我也想不出有什么功法能帮我恢复了。” 王克己皱眉沉思,良久后道,“别急,待我回去打听一下,本王的路子比你多,说不定不用这么麻烦。” “那就多谢殿下了,只是你也知道,我在皇上那边是挂了号的,这个...” “这个你放心,本王会比你更谨慎,决不让人察觉到你的问题...” 周暖暖跟王克己坦白,也只是抱着一试的想法。 至于王克己会不会出卖她,她认为是不会。因为她周暖暖没有那么重要,出卖她能有什么好处? 而且王克己自身也有很多问题,在牵涉到她,只会让他处境更麻烦。 雨中谈话结束,王克己坐着马车打道回府,他本来想送周暖暖回家,但被她拒绝了。 雨中慢行,周暖暖打着伞走回家。 一推开院门,便看到院子里站着四个人。 白云,阿九,苏榭,墨凌云,四个帅哥周身发着光在雨中赏景。 暖暖捂胸口一副陶醉状,这才是会心一击。家里有四个大帅哥等着,这样的人生夫复何求。 “你回来了...”阿九走过来接过暖暖手里的伞,在她身上施了一个避雨咒。 暖暖甜甜笑,“你也回来了...” 第67章 将进宫 时光飞逝,转眼又是一年春来到。 这一年初,长安发生了一件震骇人心的事情。 环采阁的玄机仙子杀人了,起因又是争风吃醋。 又是环采阁,又是争风吃醋,又是死了人,只是这次死的也是环采阁的人,是玄机仙子的侍女。 甜言蜜语的男人,赢得了玄机仙子的青睐,却同时由于她的侍女暧昧不清,高傲的玄机仙子手起剑落,杀死了侍女,留下了男人的性命。 据说玄机仙子当场便被抓住了,因为她动用了灵力,被长安大阵反制,巡城兵从天而降将其擒获。 因为事实清楚,玄机仙子俯首认罪,这个案子的判决很快就下来了。 玄机仙子被判毁去命轮兼斩刑。 这意味着玄机仙子必死无疑。如果只是毁命轮和斩刑中的一项,还有生还的可能,两项并施则再无回转余地。 原本大唐斩刑皆在秋后执行,但玄机仙子的案子惊动了上面,被皇帝御批将在当月底执行。 王克己说,因为玄机仙子在长安动用灵力,等同挑战皇帝的权威,这才会被重罚,这是皇室对修士的警告。 去年王克己去了宋州,今年又被招了回来,因为要准备金成公主出嫁的事情。 太子还在闭关,二皇子是兵部的人不擅长庶务,剩下的皇子中王克己领头,被封了个和亲事务总领。 这一年里,王克己一直没有忘记周暖暖的事情,可惜始终没有找到更好的办法。 玄机仙子处刑那天好多人都去看了。 因为好奇,周暖暖也去了,回来后做了一晚噩梦。 暖暖问白云,“...明知用了灵力会死,为什么玄机仙子还要动用灵力杀人?” 白云说,“玄机仙子早年修行过快心性不坚,后来遭遇情劫却始终不能放下。 从那后修为不在长进,还要忍受心魔的折磨,这些年她的性格越来越暴躁,离走火入魔只有一纸之隔。” 所以,也许是一时冲动,也许是自寻解脱,玄机仙子因情伤身,最终也因情丧命。 暖暖还问白云,“她跟你是朋友,要不要去救她?” 玄机仙子修为低,无法挣脱长安大阵的控制,但是白云可以。 白云说,“那是玄机仙子自己的选择,我无权干涉。还有,我跟她不是朋友,只有几面的缘分而已,缘尽缘灭。” 暖暖低头眨眼,至今还记得第一次见白云时的情景。 邋遢道士与青楼名女支对坐,道士眼里只有碗里的食物,而名女支眼里只有道士。 恐怕在玄机仙子心里,道士恐怕不是只有几面之缘的路人,可惜道士永远都不会明白。 玄机仙子事件结束后,京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金成公主和亲了。 也有这次和亲的规模史无前例,嫁妆单子都是贞观帝亲自过目,足见他对吐蕃和吐蕃赞普的重视。 陪嫁的金银珠宝自不必说,各种珍稀药材法器法宝也是数不胜数,贞观帝甚至特许国学馆在吐蕃开设分院。 陪送一个学校啊。 这就意味着至少要有数百相关人员随行,还有大量的书籍玉简,其中不乏修士学习的功法。 吐蕃迎亲的使节早已抵京,就连长安之外的人士也纷纷赶来京城,只为一睹金成公主出嫁的盛况。 这段日子京城大小宴会不断,周二也忙起来了,在金成出嫁前,她都得呆在宫里。 于是,周暖暖便可以呆在家里了。 长安城愈发的热闹,西市就连白天到处都是人了,每次出门都会遇到贩卖宝石的波斯商人。 周暖暖还好,不是那么败家,每逢遇到兜售宝石的波斯人,也就是看看不买。 喧闹的长安城,令人精神振奋,好似大唐国运蒸蒸日上,民众生活富足安康。 只是每次出去买菜,周暖暖才会唉声叹气。京城的菜价肉价都涨了。 其实,周家五口人只有周暖暖一个需要吃饭,但只要暖暖在家,白云四人还是会陪她一起用饭。 周家人吃饭,吃的是气氛。 暖暖买完东西回家,推开院门就看到院子里多了一个人。 来人一身宫装,暖暖认得她,她是宫里服侍周二的宫女。 宫人一把抓住周暖暖,“你可回来了,等你半天了,我这还急着回宫呐,真是忙死了...” 暖暖顺手把篮子交给白云,“姐姐别急,是周才人教你来找我?” “可不是嘛,宫里现今都在忙金成公主和亲的事儿,贵族从各宫里抽走了好多人手,我和其他几位姐姐都被调去帮忙,如今才人身边没人伺候了。 这情况不止咱们才人是这样,其他宫里也缺了人手,是以贵妃开恩允各宫自己添人,只是不能乱添,得由各宫领掌的妃子允许才行。 你嘛,原本就是伺候才人的,德妃娘娘发话暂时把你添上宫册,允许你进宫伺候才人...” “要进宫?”周暖暖皱眉,感觉有点麻烦的样子,“这位姐姐,我没进宫的,不懂宫里的规矩,恐怕不太合适。” “哪有什么不合适的,谁没有第一次呢,待你进了宫自有人教你规矩,再说了,现在宫里忙成一团了,哪还讲究那么多。 瞧,你的腰牌我都带过来了,明日一早你带着腰牌自行进宫便是,好了好了,不跟你废话了,我赶时间得走了...” 宫女把腰牌往周暖暖手里一塞,提着裙角一路小跑走了。 周暖暖有点傻眼,什么叫自行进宫啊? 白云走过来拍拍周暖暖的脑袋,一脸的同情。 暖暖吐了口气,好吧,进宫就进宫,反正只是伺候周二,正好她对皇宫也有些好奇。 白云握着暖暖的小手,掀开她的袖子看着她手腕上的珠串叮嘱道,“在宫里手串不要拿下来。” 暖暖愣神眨眼,然后反应过来问道,“道长,我是不是印堂又发黑了?” 白云轻点头。 暖暖哀嚎,“那我能不能不进宫啦?” 白云摇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福祸难料未必不是机缘。” 好久没有印堂发黑了,暖暖真心有点不想。 这个晚上,白云四人一直安慰周暖暖,四人承诺若是她有危险一定去救她。 阿九没心没肺地说,“你怕什么,有我们在呢,你命里有贵人相助,什么都别怕,就算是祸事在你身上也会变成福气,打起精神来,你的机缘来了...” —————————————————————————————— 8点还有一章~~~ 第68章 不该来的人也来了 长安城三皇子府。 王克己一手拿着人员名册,一手揉着额角。 金成陪嫁的物资还好说,只要皇上愿意给就拿得出,最难搞定是人员。 开荒建分院,在吐蕃那种蛮荒之地,哪有人心甘情愿去那里,即便有上面的命令和足够的好处,这人选也还是要琢磨再琢磨。 王克己抬头看了一眼案头,那里还有一堆册子要审,顿时感觉心累无力。 把名册往案上一丢,王克己起身伸了一个懒腰,问守夜的侍从什么时辰了。 “回殿下,已经是丑时三颗了。” 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天亮了。 王克己道,“更衣歇了罢。” 侍从退下,王克己盘腿坐在床上,正要打坐入定,忽然感觉房间中多了一个气息。 王克己呼吸一顿,身周空气似冷凝了一般。 “什么人?” 来人从阴影中走出,“三皇子殿下,好久不见了...” 看到来人,王克己脸色顿时一沉,“是你!杨靖业,你竟敢来京城,好大的胆子,是来送死的吗?” 来人正是大梁余孽杨靖业。 “殿下好笑了,我怎么可能来送死,我是来给殿下送礼物的...” “哼,当本王是傻子吗?” “哪里,大唐有喜,京城这么热闹,我们当然也要来凑个热闹。 听说殿下做了和亲事务总领,专门管着收礼陪嫁之事,我们是来给皇帝送礼的,自然得先找殿下了...” “你们又想做什么?上次给我找的麻烦还不够吗,我早就表明态度,不会跟你们合作,你们再纠缠也是虚妄。” 杨靖业轻笑,“殿下就是想不明白,你身上流着两个皇朝的血脉,是真正的天潢贵胄,这天下就没有比你更尊贵的人。” 王克己苦笑,“血脉...算得了什么,这天下传承讲的根本不是血脉,需知兄弟相残父子相杀,他们行事的时候可曾想过他们是同一血脉? 本王没你们这么大的心,我只想做个闲散王爷,好好的活着,这就够了。” “...殿下这么想可不对,说白了,他们能成事是因为有足够的实力,若是殿下愿意,我们这些人就是你的力量。 如今太子是不成了,剩下的也就是二皇子,二皇子一介武夫,怎么能跟殿下比韬略,只要在除掉二皇子,那把椅子就是殿下的了...” “杨靖业,你少来蛊惑本王,再说最后一次,我最那把椅子不感兴趣。 还有,我跟你不熟,别老是半夜三更的来看我。你也不是本王的至交好友,那种没脸没皮的吹捧还是算了罢。” “殿下这么说就没意思了,罢了,我们不强迫殿下,若是将来殿下改了主意,只需在府里念一句在下的名字,我便会再来找殿下。” “念你的名字?你们监视我?” “是保护殿下,望殿下不要误解我们的好意。” “好意?上次你的好意可是差点害死本王,还敢说是误会?” “上次?是给殿下喂药解了你体内压制的事么?在下当真是为了殿下好,若不是如此,殿下的修为现在恐怕还停滞在洗髓阶段...” 由于杨靖业在鬼哭林给王克己喂了药,王克己后来修为再压制不住,接连突破,如今他也是知命境界。 最让王克己难受的是,不知道杨靖业给他吃的什么药,竟把他的潜力都激发了出来,就算平日不修炼,他的修为也会增长。 王克己和杨靖业话不投机,杨靖业走了。又是莫名其妙的来,莫名其妙的走。 因为杨靖业的突然现身,王克己这一晚没法入定了。 真是麻烦事一堆,王克己多少能猜到杨靖业他们的目的,不外是要给和亲捣乱。 如今天下都在看着这场和亲,其中想要看笑话的确实也不少,尤其是这帮前朝余孽。 王克己该怎么办?提醒贞观帝留心这些人? 若是贞观帝反问他,为何会知道这些人进京了,他该怎么回答? 说实话吗?跟贞观帝说他们来找他合作了,然后会怎样? 王克己苦笑,若他真这么做了,只怕贞观帝还没对付杨靖业这些人,朝廷里便先有人弹劾他怀疑他了。 罢了,爱咋咋地吧。 待这事了了,还是尽快回宋州,离了这长安城,身不在其中才能心静。 想到此处,王克己又想起周暖暖来。 说起来,最近听到了一点关于天书的消息,这也是个麻烦,在没有确定前还是不要告诉周暖暖了,免得她空欢喜一场。 因为陪嫁品里有不少珍贵的功法,其中一部分需要到天书学院的藏书楼里复制玉简,王克己便是因此听到了一点天书的消息。 当然,天书是不能复制的,也不在陪嫁品里,所以王克己还不能确定消息的真实性。 … 话说周暖暖要进宫,天未亮就爬了起来。 白云比她起地还要早,已经买了早餐等着她。 周暖暖喝一口白粥咬一口馅饼,在看着白云一脸严肃的神情,忽然感觉有种悲壮的气氛,好像成了上断头台前的最后一顿饭。 吃完早饭,周暖暖轻身出门。 这点规矩她还是懂的,宫里不许随便带东西进去,就算拿了也会在宫门截下,除非有上头主子特许。 周二只是个才人,还是没被皇帝宠幸过的,自然没有特权。 宫门口有嬷嬷模样的人在等着,周暖暖到了先把腰佩递过去,就有一位嬷嬷一把把她拉到了身边。 那位嬷嬷跟旁边的人说,“这个是我们这边儿的,我们这边儿还差两个就齐了...” 周暖暖有点不知所以,但本着低调为准则,乖乖地站在嬷嬷身后,学着别人的样子,低头看脚尖数蚂蚁。 没等太久,又来了不少女孩子,这边儿缺的两个也到了。 嬷嬷挥手,“我们先走了...” 嬷嬷踩着碎花步走了,身后跟着几个穿的各式各样的女孩子,其中包括了周暖暖。 嬷嬷先领着她们去换了衣裳,然后去叩拜了德妃娘娘,这就算行了仪式成了宫人了,当然只是暂时挂名而已。 在德妃处见到了各人要伺候的主子,周暖暖看到了周二。 拜完德妃,再去领东西,是一些私人物品。 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宫人的私人物品也都是统一定制的,不能想用什么就用什么。 最后,嬷嬷拍拍手,大家解散,自个去找自个儿的主子吧。 周二因为特殊原因,就住在德妃宫的偏殿里。毕竟是能修行的,在宫里得有人看着,主子们才能放心。 周暖暖抱着一堆东西进屋,周二已经自己收拾停当,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 周二接过周暖暖怀里的东西放下,拉着她往外走,“我带你去见金成公主,她一直记得你,跟我提起过好几次了。 她住在杨妃娘娘那边儿,咱们得先去拜见杨妃,然后才能去她那里。 杨妃娘娘是三皇子的生母,比三皇子脾气好多了,你不用怕,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跟着我,别忘了行礼就行...” “哦...” 周暖暖跟着周二,行走在皇宫中,有人的地方低头顺眉,没人的地方四下张望。 周二好笑地拍拍她的肩膀,“这皇宫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富丽堂皇了些,比起那些仙山福地,真是差得远了。” 周暖暖也笑,“这种话,也就你敢说,我连想也不敢,还有啊,这富丽堂皇之地,不知是多少女人的梦想了。” “梦想?囚笼还差不多...” “就算囚笼又如何,我相信将来你一定能一飞冲天,脱出这个囚笼。” “哈哈,也就是你了,才会对我这么有信心,就连我自己...” “别啊,你可不能灰心,我还指望你出人头地拉我一把呢,对了,怎么不把吹吹放出来?” 周二摇头,“不行,皇宫龙气太盛,吹吹被压制地厉害,还是呆在他自己的空间里比较安全。” —————————————————————————————— 下章开虐了~~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第69章 被困 周暖暖跪在周二后面,低头看着光滑的地板,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下,顺着脖颈落入衣领内,感觉全身都要湿透了。 这是什么情况?才刚进宫连口水都没喝着,这就开始倒霉了。 杨妃寝宫里,现在只有三个人,杨妃娘娘、周二和周暖暖。 从刚开始周二和周暖暖迈步走进殿里,杨妃的反应就不对劲了,还没说话就遣退了左右,周二和周暖暖跪地请安,竟也一直不叫起。 跪在冰冷的地上,还好现在快到初夏,天不是那么冷了,否则像暖暖这种不常跪人的,早就坚持不住变脸色了。 周二和周暖暖都察觉到气氛不对,而且问题的原因可能出在周暖暖身上,因为杨妃的目光一直凝在她身上。 杨妃,出身前朝大梁,大梁末帝的侄女,大梁灭亡后嫁于贞观帝,虽有前朝余孽的身份,却一直很得贞观帝宠爱和敬重。 今日杨妃本有许多事务要处理,现在都丢到脑后去了,从看到周暖暖起,她整个人都被震惊了。 那张脸...是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还会出现在眼前? 那张脸...对她来说既熟悉又陌生。 陌生,因为她跟本人只有几面之缘。熟悉,因为皇帝的书房里藏着这个人的画像,而她会嫁给皇帝,也是因为这个人。 只是长得像吗?那也太像了,那眉眼,那五官,几乎一模一样... 太过震惊,杨妃摇摇晃晃坐倒在椅子上,她的目光依然黏在周暖暖的脸上,似乎想要找出一丝不可能存在的不同。 周暖暖现今是宫人的身份,不能说也不能做,只能战战兢兢听话跪着。 周二总还好些,眼见着气氛再这样下去怕是要出事,便仗着胆子抬头看向杨妃,正好瞧见杨妃摇晃身体,连忙自动起身上前搀扶。 “娘娘当心,原来娘娘身体不适,贱妾真是不该来烦娘娘... 您这样子是不是要宣太医来看看,不如贱妾把宫人叫进来?” 杨妃一把抓住周二的手臂,周二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终是忍下了没有挣脱。 杨妃笑了,指着周暖暖问周二,“你这个宫女面善地很,她叫什么?” 周二看了一眼依然跪着的周暖暖,“回娘娘,她叫周暖暖,是今日临时顶替进宫的,若是娘娘看她不顺眼,贱妾这就把她赶出宫去。” 杨妃还在笑,“你说错了,本宫看了她十分欢喜...你去把外面的人唤进来罢。” 周二心里疑惑,猜不透杨妃在想什么,只能暗中给周暖暖使了个稍安勿躁的眼色,然后把外面的宫人叫了进来。 伺候杨妃的宫人鱼贯而入,周二走到下方,站在周暖暖旁边。 忽然,杨妃指着周暖暖命令众宫人,“给我抓住她!” 众宫人反应快,当即四五个人上前按住周暖暖。 周暖暖傻眼了,这是什么架势?就算要挨打也先让她明白为什么好不好? 周二在旁边看着干着急。即使是周二,每次进宫也要把守天佩交上去。 在皇宫里能佩戴守天佩的只有侍卫和皇帝。 周暖暖被人按在地上动弹不得,想喊叫可又不知道该喊什么,内心莫名地无语... 周二噗通一声跪下,“娘娘,这是怎么了?贱妾的宫人惹您生气了,把她赶出去便是了,为何要这般兴师动众?” 杨妃站起来,高高在上俯视周二,“周才人,你的这位宫人,本宫看上了,要把她留在这里,至于你那边,本宫在给你挑一个...” 周二急了,“杨妃娘娘,周暖暖不是宫里正是入册的人,留在您这里怕是不合规矩,不如...” “你不必说了,”杨妃截住了周二的话,“本宫就这么决定了,来人呐,送周才人回去。” 周二还要说什么,周暖暖连忙给她使眼色,示意她镇定。 这种时候千万不要再火上浇油了,周二要做的是先保全自己,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再施救,把周暖暖救出去就靠她了。 杨妃的人已经围住周二,周二不甘地看了周暖暖一眼,转身跟着宫人离开了。 周二一路低头思考,杨妃为什么突然变脸?她怎么会认识周暖暖?她抓暖暖想要做什么? 周二没有答案,因为她根本摸不着头绪。 去找德妃娘娘救人? 不行,德妃一向老好人,不喜欢跟其他三妃起冲突,她未必肯帮忙救人。 再说了,现在牵涉到了四妃之一的杨妃,若是再加一个德妃,这事儿就闹大了,恐怕会让周暖暖的处境更加不妙。 思来想去,周二觉得现在只有向王克己求助了。 王克己是杨妃的亲生儿子,他的面子总要给几分吧,好歹让她不要伤害暖暖。 想到这里,周二又心急。 周暖暖之所以进宫,正是因为周二身边没人用,周二是不能随便出宫的,要怎么给王克己送信? 不得以,周二把吹吹唤了出来,只能让他去送信了。 杨妃的寝宫里,周二走后,周暖暖一直默不作声,静静等待杨妃的发落。 见暖暖比较识相,杨妃便让宫人放开了她。 杨妃从上座下来,走到周暖暖跟前仔细地打量她,越看越觉得她像那个人,像到以假乱真的程度。 “周暖暖,你是哪里人?家住哪里?”杨妃问。 周暖暖跪在地上,抬起头看向杨妃,“回娘娘,奴婢家就在长安城。” “你是应国公府的家奴?” “不是,奴婢是清平侯府的...” “清平侯府?哪个清平侯府?”杨妃皱眉思索,不能怪她想不起来,只怪清平侯在京里太透明。 “...”周暖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杨妃这个问题。 旁边有伶俐的宫人,附在杨妃耳边低语了几句,杨妃这才舒展了眉头,但又很快皱了起来。 “清平侯府的人,为何给应国公家的人为奴?” “回娘娘,奴婢与周才人在国学馆相识,我们本是同窗,后来周才人进了天书学院,奴婢心向往之,便自愿为奴,跟随周才人进了天书学院。” “自愿为奴?呵...竟是这样,脸长得一样,性情却天差地别,那人是天之骄女,丁点的不顺心都不肯忍...” 杨妃好似回忆了一会,又盯着周暖暖打量了一会,这才吩咐宫人。 “来人,去跟皇上说一声,就说本宫心口痛又犯了,让皇上来看看我...” —————————————————————— 8点依旧还有~~ 第70章 魔障的贞观帝 杨妃礼佛,寝宫里设置了佛堂。 周暖暖一个人跪在佛堂里,望着上方端庄慈祥的观音像,茫然而无助。 到现在她也不知道杨妃想要做什么。 之前杨妃命人去找皇帝后,便把她一个人丢在了这里。 从窗棱上的影子可以看到,至少有四个人在外面守着,时不时还能听到压低的说话声,只是听不清在说什么。 其实,周暖暖大约能猜到些原因,不外就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的身份。 暖暖魂穿过来,跟杨妃这等人根本没有接触,所以根本不可能是因为她。 而在知道这具身体的修为很高之后,暖暖就预料到身体原主人的身份不会简单了,只是没有想到这么麻烦,竟然沾惹了皇宫里的大人物。 周暖暖心里明白,现在这具身体是她的,前身的一切恩怨情仇,与她有了一半的关系,但她现在是周暖暖,只为自己而活,不会为了前身的恩仇而为难自己。 当然,她的想法有些一厢情愿,比如遇到杨妃这样的,压根不给彼此一笑泯恩仇的机会,那么周暖暖就只能接着。 还是那句话,周暖暖是周暖暖,她不会因为前身而去选择,她只做自己。 周暖暖不知道杨妃和前身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前身到底是什么身份,杨妃不说,那么周暖暖便也不问,因为她完全可以不承认。 墨凌云说过,周暖暖身上没有前身的气息,料想杨妃也不能肯定她就是那个人,现在杨妃之所以这样做,多半还是因为她的脸,她长得像那个人。 这就好办了,赖皮到底,打死不承认,一路装傻到底... 反正前身的事情跟周暖暖无关,这一点本来也没有错。 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好像人很多的样子。 周暖暖心中一凛,赶紧直起身子跪好。 “哐当”背后的屋门被推开,一个人影映在地板上,走了进来。 “吱呀”门又被关上了,好像只进来了一个人。 周暖暖屏息,眼睛盯着地上反射的影子,心里琢磨着这人会是谁。 不是杨妃,因为看体型是个男人。 过了一会,周暖暖感觉头皮有点发麻。 因为这个人先是盯着她的后背看了许久,然后又换到侧面盯着她看了好久,现在又站在前面俯视着她。 周暖暖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来人,她已经猜出来人的身份了。 当这人站到她前方时,周暖暖便看到了对方的鞋子和衣袍角,虽然只是鞋子和衣袍角,也足够推测出这个人的身份。 因为在整个大唐,只有这个人敢穿绣着五爪金龙的鞋子,也只有这个人能穿绣着五爪金龙的袍子。 贞观帝,传说中的大堂天子,现在就站在周暖暖面前。 周暖暖顿时心里凉了半截。 看来前身不仅跟杨妃有恩怨,跟贞观帝也有关系,这可是天大的麻烦了。 贞观帝向前垮了一步,周暖暖瞬间感觉压力倍增呼吸困难,还不及反应下巴就被人抬了起来。 周暖暖瞪大了眼睛看着上面的人,在那一瞬间,她似乎看到贞观帝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然后,就像触电了一般,贞观帝松开了她。 贞观帝忽然捂住胸口猛烈地咳嗽起来,他踉跄着倒退几步,撞倒了佛龛。 “是你...真地是你...你果然没有死...” 贞观帝推了一把佛案,借势冲到周暖暖身前,一把抓住她的身体摇晃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就这般恨朕,恨不得毁了朕,毁了朕的天下?!” 周暖暖内心纠结身体痛苦,贞观帝的手劲儿太大了,一听“咔嚓”一声,周暖暖的一条手臂被他捏断了。 周暖暖疼地冷汗直冒,抖抖索索看着贞观帝,“皇上,您在说什么,奴婢听不懂,您冷静一下,奴婢...奴婢快被您捏死了...” “死?!你又拿死来威胁朕!” “真地真地,您再不松手我真地要死了...” 贞观帝冷哼一声,一把推开周暖暖,周暖暖疼地浑身无力,倒在了地上。 就在此时,一团柔和的白光从周暖暖的手腕上冒出,迅速地融合进她断掉的手臂,几息后暖暖便觉得手臂不疼了。 这是第一次,周暖暖亲眼看到木珠手串为她疗伤,只是这一次,贞观帝也看到了。 贞观帝猛然握住周暖暖的手臂。 衣袖滑下,露出藕断般洁白圆润的手臂,还有手腕上的木珠手串。 “果然是四弟...你们瞒地朕好苦...这十多年来,看着朕内伤反复发作,你们很解恨?” 周暖暖被震了一下。 她早猜到白云身份不一般,也早猜到白云出现在她身边是因为前身,只是如今在她心里,白云已经是周暖暖的亲人了,所以白云不说,她便也不问。 可从贞观帝的话里推断,白云竟是贞观帝的弟弟,身为一名道士有这么显赫的身份,这有点超出周暖暖的想象了。 贞观帝好像魔障了一样,自言自语不停。 周暖暖还跪着,一手扶着刚才的断臂,一边心里后怕不已。 看贞观帝这么激动的样子,前身跟他恐怕恩怨已深,其中可能还牵涉到了白云,这可咋办呢... 周暖暖思索着,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 贞观帝、白云和前身,这三个人之间会是什么关系?怎么有种三角恋的狗血感觉? 不不,应该不是,这里可是修仙世界,大家应该追求光明大道,情情爱爱的小道不可取啊不可取。 就在周暖暖走神的时候,贞观帝先恢复了清醒。 贞观帝脸色一正,周身威压释放,周暖暖立刻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一步一步靠近,再度抓住她的手臂,周暖暖只能瞪着眼睛却无法反抗,眼睁睁看着贞观帝取下了她手腕上的手串。 失去手串的保护,暖暖感觉身上的压力更重了,压得她只能趴伏在地上,这个姿势让她感觉极度的羞耻。 “四弟的东西,暂且由朕替你保管了,至于你,朕要怎么处置你,朕要想一想,好好想想...” 贞观帝一甩衣袖走了,留下周暖暖一个人痛苦地瘫在地上。 这一次,身上的骨头没有断,但是全身都很痛,比被碾压过还要痛,因为心脏在莫名地痛。 前身啊前身,你到底做了什么,怎么把一代名帝逼成了这样,丢下这么个烂摊子要怎么收拾? 贞观帝离开了,外面又有人守着,看样子他们暂时是打算把周暖暖关在这里了。 贞观帝从这里离开,身影一闪便出现在周家的小院里。 白云一个人坐在树下,不是饮酒而是品茶。 “皇兄来了,今日有好茶,皇兄来得正是时候...” 贞观帝脸色阴沉,不做声地走向白云,衣袖飘动间,白云看到了他手里的手串,眼神闪动了一下。 贞观帝还是老作风,不用新杯子,而是拿了白云用过的杯子,自己斟了一杯茶。 白云手一动,石桌上便多了一只新茶杯,他也自己斟了杯茶,一边细细品茗一边道,“皇兄见到她了?” 贞观帝点头,目光幽深地看着白云,“是你把她藏起来的?” 白云摇头,“没有,她从来没有藏起来...” 视线移到周暖暖住的屋子,白云轻笑,“她一直都在,在天子脚下的长安城,生活了十几年,只是皇兄感应不到,这得多亏当年皇兄主动解开了跟她的心绪。” 贞观帝轻轻摇晃了一下身体,每每忆起当年,他自认不比别人的痛苦少。 当你以为一个人死了,每次想起她都是怀念,若这个人还活着,那些怀念便成了怨恨。 “皇兄,手串还请还给我,那是我的东西,只是暂时借给她罢了...” 贞观帝深深地看了白云一眼,将木珠手串放在了石桌上,白云随意地拿起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贞观帝沉默了良久道,“你们还想要什么?文德已经死了,想让朕纳她入后宫,想要皇后的位子吗?” 白云轻蔑一笑,“皇兄误会了,她已经不是她了,你没有发现,她根本就不记得你了吗?” 第71章 杨凤晴 大唐皇宫,皇帝的书房。 御案上摆满了奏章,贞观帝却在椅子上发呆,一代明君竟然也有茫然的时候。 窗外月影飘摇,屋里烛火明灭。 更鼓声响起,咚...咚咚咚咚...寅时了。 贞观帝揉了揉额角,起身从旁边的瓷瓶里取出一幅幅画卷。 一张一张打开,画上都是同一个人,那是一名女子,看上去跟周暖暖很像,完全就是她的长大版。 只是画像中的女子神态娇俏,比周暖暖更加明亮的样子,颇有些不知世事的味道。 看着画中的女子,贞观帝仿佛回到了那些少年时的日子,手指不自觉摩挲着画中人的脸颊... “噼啪”灯烛爆了一个火花,将贞观帝的神思拉了回来。 贞观帝手指一弹,桌上的画卷全都燃烧起来,不出片刻所有的画都烧成了灰。 昏暗的佛堂里,两盏长明烛静静燃烧。 周暖暖靠着佛案,脑袋一点一点,忽然觉得鼻子有点痒,接连打了两个喷嚏,额头撞在桌角上,一下子就醒了。 好冷啊,连被子都不给,床就更别想了,只能盘腿坐在蒲团上,这太苦逼了,绝对是故意虐待她。 没想到初夏的夜晚也这么冷,还是皇宫里格外冷,周暖暖觉得手脚冰凉冰凉的,反正醒了干脆起来运动一下。 在佛堂里绕着圈小跑,直到身上暖和了,额头上冒出薄薄的汗,才停下来。 抹了把汗,感觉肚子有点饿了,旁边地上有食盒,是白天送来的食物,因为没有食欲,周暖暖就没动过。 食盒有两层,上面放着两个馒头和两盘小菜,下面是一碗汤,饭菜早就凉透了。 小菜一盘清炒一盘咸菜,饿了讲究不了,暖暖摸起馒头,就着冷菜凉汤开吃。 喝着冷掉的汤,暖暖心里有点小后悔,不应该因为生气而委屈自己,心情不好也要吃,吃饱了才能跟敌人抗。 “阿嚏”又是一个喷嚏,暖暖揉揉鼻子,貌似要感冒的节奏,这可是要麻烦了。 暖暖忽然觉得自己变脆弱了,不由想起了周家小院的四位帅哥。 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在担心她? 临走时他们说会来救她,暖暖有点担心,希望他们不要莽撞,毕竟这事儿跟皇帝有关,怕是不好救。 还有白云,看贞观帝的态度,他们兄弟之间关系怕是不太好,不知道贞观帝会不会为难他,还有她的手串,不知道还能不能拿回来了... 灯影忽然晃悠了一下,暖暖皱眉,门窗都关着怎么会有风? 四下张望,暖暖突然觉得背后起了阴风,莫名地有种恐怖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有声音...暖暖转头看向旁边,一个人影从那边走了过来。 又是皇帝,深更半夜不睡觉,装鬼吓人呐。 心里腹诽,暖暖放下手里的饭菜,乖乖地俯首行礼。万恶的等级(社)会,没有人(权)啊。 来人正是贞观帝,他看了一眼暖暖身旁的食盒,轻皱了一下眉头,深邃的目光在烛火的映照下透露着疲惫。 暖暖低着头,不敢看贞观帝的表情,心里惴惴不安,猜不透贞观帝的心思。 “抬起头来。” 暖暖犹豫了一下便抬起头,只是看了贞观帝一眼,便将视线移到了别处。 帝王就是帝王,就算他收敛了威压,散发出来的气势,仍然让暖暖这种没见过大世面的小市民感到很大压力。 贞观帝看着暖暖畏怯的样子,心里一阵烦躁,不由想起白云说的话,眸光微黯。 “站起来。” 暖暖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由看向贞观帝,见贞观帝深锁眉头有些不耐烦的样子,赶紧拍拍裙角站了起来。 膝盖有点不舒服,大概是跪太多了。 这皇宫真是个鬼地方,暖暖这种最底层的人,真是见了谁都要跪。 暖暖伸手偷偷揉了下膝盖。 贞观帝就那么看着周暖暖,看着她每一个小动作,每一个表情...渐渐与回忆中的人重合,然而又慢慢分开。 只是不记得了?还是根本就换了人? 想到白云说那个人已经死了,壳子虽还是那个壳子,但里面的魂魄已经换了人,贞观帝忽然觉得心口有些疼。 如果眼前之人不是那个人,为什么还要让她活着?如果眼前之人还是那个人,又为什么还要让她活着? 头疼,贞观帝用力捶自己的脑袋,为什么总是这么头疼... 周暖暖觉得有点害怕,黑灯瞎火地,看着一个人自己捶脑袋,尤其这个是九五之尊,违和感严重,诡异感严重。 暖暖不由想起阿九私下说的话。 周家小院里藏了四个大帅哥,每个人都不简单。 在京城大阵之下,他们本不应在长安出现,更不能在城里施展法术,但是他们做到了,安稳地在长安城里生活了不短的时间,为什么? 因为长安大阵有问题,也因为大阵的操控者贞观帝出了问题。 阿九说,贞观帝曾受过重伤差点死了,后来因为忙于国务,他的修为没有增进,内伤也一直没好,积年累月下来成了负担。 阿九还说,贞观帝现在已经不是大堂武力值最高的人了,周家院里的四个人都不逊色于他,真动起手来,贞观帝落下风的可能性更大。 只是,皇帝乃一国之主,他不是一个人,手里握着重兵,还有更多的修士为他卖命。 作为一代明君,贞观帝绝不缺乏追随者。 所以说,与贞观帝为敌,便是与整个大唐为敌。 这也是周暖暖不希望白云等人冒然来救她的根本原因,不怕打不过,就怕逃不掉。 话再说回来,眼前的贞观帝倒是符合了阿九的形容,这个样子可不是身体健康的表现。 贞观帝暗自运行功法,灵力冲击脑海穴道,钝痛渐渐消散。 这个法子虽然好用也管用,但是不能多用,用多了会让识海变得混沌,神识不再清明。 周暖暖胆子大起来,暗暗观察贞观帝的脸色,发现贞观帝渐渐平静了下来,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 “你叫什么名字?”贞观帝低沉的声音在佛堂中回荡。 周暖暖如实回答,心想皇帝终于对她的基本信息感兴趣了。 这是好事儿,说明他也意识到问题了,不再单纯地把她当做他们认识的那个人。 周暖暖觉得机会来了,不等贞观帝询问,便把自己的情况和盘托出。 她说的自然不是清平侯府那套说辞,那个身份还是官府给她办的,说出来骗皇帝是怕死得慢吗... 当然是要说真话了,关于自己失忆,关于陈何谅,关于国学馆...等等,只除了天书的事儿。 反正她连一点天书的消息都没有,盗取天书到目前为止只是个梦想,就没必要说出来丢人了。 周暖暖忘记了,这里是修仙世界,这里有“夺舍”这种法术。 贞观帝一把抓住周暖暖的衣领,直视她的双目。 周暖暖顿时觉得脑海一阵刺痛,差一点就失去意识,没有昏过去的感觉更糟糕,好像有什么东西入侵了她的大脑,强烈的呕吐感上涌。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一声声询问,回荡在暖暖的识海中。 昏昏沉沉中,暖暖好像置身在一团浓雾中。 辨不清方向,似乎有人影绰绰在她的周围走来走去,伸手去抓,只能抓到虚影。 终于抵挡不住,周暖暖昏了过去,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她心里莫名松了口气。 … 周暖暖被困在宫中几天后,王克己才得知这个消息。 虽然周二早早就派了吹吹去送信,但是王克己太忙了,身边一直人流不断,吹吹是偷着出来的,不敢在人前现身,等了几天后终于守到王克己身边没人了。 王克己看了周二的信,立刻进宫见杨妃。 看着王克己焦急慌乱的样子,杨妃有些意外。 她是王克己的生母,最是了解王克己的脾气,自也看出了他此刻的慌乱不是假装的。 杨妃是真没想到周暖暖会跟自己儿子有关系,但事已至此,总不能为了外人破坏他们母子的感情。 于是,杨妃先道,“母妃没想到那个周暖暖跟你有交情,否则当时就不会把她留下来了。 哎,这可怎么办呢,皇上都见过她了,现在她被关在佛堂里,也是皇上下的命令,母妃的话怕是不管用了...” 王克己着急,“娘亲,你先跟我说说,为什么会对她感兴趣?还有父皇为什么也对她感兴趣?” “这个...”杨妃拉着王克己,母子两个一起坐下,“这个说来就话长了, 要简单一点说的话,便只是因为她长得太像一个人了,一个在你父皇心里,比文德皇后还要重要的女人...” 王克己讶然,“比文德皇后还要重要?这不可能...” 杨妃摇头,“怎么不可能,世人总道贞观帝最爱文德皇后,可是我们这些跟在他身边的老人,却知道他心里一直另有他人。” “这个人是谁?” “她叫杨凤晴,是前朝大梁末帝的幼女,是我的堂妹...当年你父皇迎娶母妃入宫,便是因我与堂妹有几分相像。” —————————————————————— 今天要外出,所以只有这一章了,明天咱们在加油~~ 第72章 你是她吗? 周暖暖是在床上醒来的。 已经不是佛堂,而是杨妃宫的一处小偏殿,旁边还多了一个小宫女。 周暖暖晃悠悠从床上坐起来,小宫女眼尖立刻小碎步过来搀扶。 暖暖疑惑地打量着屋子,“我怎么在这里?” “回姑娘,是皇上让人把您安排在这里的...刚才杨妃娘娘过来看过您,嘱咐奴婢要好好照顾您。” “是嘛...”还算皇帝有良心。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小红。” “小红,你是杨妃娘娘的宫人?” “是。” “嗯...”周暖暖捏了捏鼻子,鼻音有点重,看来还是有点感冒。 “咕噜噜~”肠胃也发出不满的抗议,暖暖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肚子,“小红,有吃的吗?” “有的,在茶水间热着呢,奴婢这就去取来...” 小红出去了,周暖暖下地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在角落发现了装水的铜盆,自己取了架子上的布斤擦了把脸。 桌子上的茶壶是温的,暖暖坐下来连喝了好几杯。 换了地方,应该是好兆头吧?至少身体上不用受苦了,只是为什么还不放了她? 暖暖记得一些昏倒前的片段,只是当时头晕地厉害,印象有些模糊。 当时那个入侵她识海的人应当是贞观帝了,那个说话的声音也应该是他,这样是不是能偷看到她识海里的记忆? 从法术的角度来说,确实有能抽看其他记忆的法术,但前提是这个人的记忆在识海中。 但是周暖暖与普通人不同,她是灵魂穿越,跟普通意义上的夺舍也不一样。 关于她上一世的记忆,并不存在这具身体的识海中,而是与她的灵魂绑定。 想要偷看她前世的记忆,只有对她进行抽魂夺魄,那她就甭想活着了。 那么,贞观帝应该不知道她是魂穿来的,大概也就是把她当成夺舍的妖孽了。 夺舍...暖暖回忆自己看过的书,里面是怎么讲夺舍来着? 以法术来讲,夺舍是一个魂魄吞噬另一个魂魄,这就意味着,在别人看来,是周暖暖吞噬了原身的魂魄。 从夺舍的结果来说,胜利的魂魄会获得被吞噬魂魄的记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被吞噬的魂魄成为了胜利魂魄的一部分,只是原意识不在存在了。 从这个角度考虑的话,贞观帝之所以没有杀周暖暖也没有放了她,是因为他认为原身的魂魄成了她的一部分。 可是她毕竟没有原身的记忆,这部分应该怎么才能圆回来呢? 有一个理由可以说通,原身的身体出了问题,所以连累地她失去了记忆。 暖暖基本上想清楚了,这个原身定然是修炼出了岔子,魂魄已经不在了,这才让她占了这具身体。 也许,这具身体还残留着原身的些许感应,这才造成周暖暖有时候会有奇怪的想法。 身体现在是周暖暖的,她确认原身的魂魄绝对不在身体里了,这就等同原身已经死了。 说白了就是两个准则,一咬住失忆不松口,二有问题都推在身体上。 … “母妃,我想见见她。” “...我可以让你见她,可是你父皇那边儿怕是瞒不过,你得先想好怎么跟他解释。” “这个...母妃放心,儿子心里有数。” “那好,我安排你去见她...你要答应母妃,只见她这一面,了却你们之间的缘分,以后就忘了她,好好给你父皇当差...” “...是,儿子遵命。” 杨妃支开偏殿的守卫,王克己推门进屋,一眼瞧见周暖暖正在大快朵颐,心里松了半口气。 王克己打量周暖暖的脸色,红扑扑地看上去精神不错,看样子没受折磨。 周暖暖刚喝了一碗姜汤,身上微微发汗,脸色自然红润可爱,看不出一点病相。 咽下嘴里的饭菜,周暖暖擦了擦嘴巴,“你怎么过来了?” 感觉周暖暖有点没心没肺,王克己心里叹息一声道,“当然是来看你了,周二担心地不得了,一天三催地让我进宫为你求情,你倒好日子过地不错哦?” 周暖暖不愿朋友担心,便拍拍脸颊,捏捏下巴,婴儿肥还在,示意王克己没有少肉,笑嘻嘻道,“还行,宫里伙食不错,就是地方太大,有点冷清。” “...真是白担心你了,”王克己一(屁)股坐在暖暖对面,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嗯,这茶水不错,是宫里特供的,只有四妃才能喝到...”看来皇帝和杨妃对周暖暖还不错。 “呵呵,反正我不会品茶,什么茶到我口里都一样。” “牛饮,没情趣。” “咳咳,你不会是来教我品茶的吧?” 王克己放下茶杯,盯着周暖暖上下打量。 暖暖被他看得感觉怪怪地,有点坐立难安,“干嘛这样看我?” 王克己吸了口气,“我就想看看你到底长得什么样子,也就一般般算得上清秀而已,怎么就能勾引上我父皇,让他又爱又恨?” 暖暖感觉自己被噎了一下,摸着自己的脸不满地道,“我长得还可以吧,绝对不止清秀,我现在身体还是少年期,等我长大了会更漂亮...” “噗”王克己笑喷,“还要更漂亮?不想活了你,知不知道就是这张脸给你惹了祸?” 周暖暖吸了下鼻子,有点委屈地道,“猜到了...但是不知道具体情况,杨妃娘娘可是告诉了你什么,跟我讲讲呗,好歹让我心里有数。” “哎,”王克己叹了口气,“我母妃也只是知道个大概,就是你跟我父皇喜欢的一个女子长得很像,大约是像极了,才会让母妃和父皇这么在意你。” “一定没这么简单,那个女子是不是还做了什么,要不然怎么会让皇帝又爱又恨?” “可不是嘛...十多年前,父皇受了很重的伤,便是那名女子下的手。 我母妃说,那女子修为了得,甚至在父皇之上。原本他们二人感情挺好的,只是我父皇后来娶了文德皇后为妻,两个人便有了隔阂。 后来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竟然大打出手,那女人伤了父皇后就失踪了,貌似她也受了伤,原本大家以为她已经死了...没想到,你突然出现了。 你说,你会不会就是她?你不是失忆了,也许就是因为被父皇打伤了...” ———————————————————— 8点还有一章~~ 第73章 不是她 “我说,我不是她,你信不信?” “你怎么能确定,不是失忆了吗?母妃就算认错了,父皇也能认错吗?” “我能确定,我真不是你说的那个杨凤晴,但是...也许这具身体是,但我肯定不是...” “你凭什么确定的?” “我...其实我对以前似乎还有一点印象,只是很模糊...” “你恢复记忆了?” “一点点,偶尔会做梦,梦到一些事情...”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普通人,最普通的人,活到不足百年便寿终正寝的普通人...所以我可以确信,我绝不是杨凤晴。” “那你就是夺舍了,可也不对啊,普通人怎么夺舍修士?” “啊~我怎么知道?我还想好好地去投胎重新做人呢,一定要在这个问题上这么纠结吗,反正我不是杨凤晴,你们爱信不信!” 周暖暖感觉自己要疯了。 她是不是杨凤晴真有这么重要吗?难道他们看不出来她跟杨凤晴的区别吗? 王克己皱着眉,眼睛看着周暖暖,过了一会叹了口气,“也是,我看你也不可能是她,就你这样的,能勾引上我父皇...” 什么叫她这样的?暖暖拍桌子表示抗议,但很快又泄气。 好吧,她确实不觉得自己能勾引贞观帝,就皇帝那气场让她连气都喘不过来。还是白云那种调调的好,温婉又优雅,人见人爱。 暖暖有点烦躁,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趴在桌子上,“你说我该怎么办?皇帝要是有你这么通情达理就好了...” 王克己也是觉得麻烦,“父皇...他的心思最难猜,尤其是文德皇后去世后,他似乎...有种迟暮的感觉,这不应该的...” 贞观帝估计快不行了,暖暖在心里暗暗嘀咕,只是这话她不敢说出口,凡是意识到这一点的人,估计没有一个敢说出口的。 “怎么办啊...”暖暖郁闷。 王克己沉吟了一会道,“暂时我也想不出办法,索性你现在宫里过地还不错,就先住下来罢, 咱们走一步算一步,我回头也跟周二通通气,省得她一直担心,若是有机会,我会再来看你。” “那也只能这样了...对了,你去我家一趟,跟白云道长也说一声,免得他们担心,还有,切记让他们不要冲动,就跟他们说我挺好的...” 王克己来了一趟,虽然无功而返,但周暖暖感觉好了很多,有朋友挂怀,总是让人心安。 周暖暖就这样暂时住在了皇宫里,无名无份,莫名其妙。 一开始杨妃还命人保守秘密,可这里是皇宫,皇宫的墙哪有不透风的。 没用多久,杨妃偏殿藏了个人的消息就传遍了。 其他三妃首先知道了,她们自然是好奇的,相约一起来找杨妃,左一句右一句,三句话不离偏殿,打定主意要见见里面那个人。 杨妃直接搬出了贞观帝,一语定音不能见。 三妃知趣,知道不能强求便不再多说,可心里却是更好奇了。 倒是杨妃也不全瞒着,话里话外带了音。 又是提起往事,又是哀叹文德皇后早逝,冷不丁又说起前朝的一些事和人...拐弯抹角地让三妃想起了一些不愿想起的事情。 宫中四妃地位仅次于文德皇后,文德皇后去世后,她们四人便是后宫最尊贵的,几乎不分上下。 四妃皆是贞观帝身边的老人...老人精,大唐建国便跟他身边,知道的事情不少,包括贞观帝不愿让人知道的秘密。 杨妃一番左点右拨,三妃明白了,偏殿那人跟以前的人事有关,那就不好搀和了。那是皇帝的逆鳞,弄不好是要丢性命的。 三妃不问了,只是让人关注着,静待事情发展。 周暖暖被关在屋子里,连屋门都不能出,明明她手无缚鸡之力,还派了侍卫守着,好像生怕她突然不见似的。 这样的日子有些难熬,好在周暖暖不是那种纠结的人,想清楚自己的原则,端正自己的态度,心就能定下来。 这一日,太监突然过来,把周暖暖带去了贞观帝的书房。 贞观帝在御案上批阅奏章,周暖暖跪在地上请安,半天不见叫起,只能腹诽着偷偷打量书房的摆设。 贞观帝的书房不华丽,跟普通人家差不多,书架,玉简,瓷瓶,画轴...简简单单。 只是在贞观帝背后的墙上挂着一把长剑,这跟书房的气氛有些不符。 长剑上的花纹似乎有些眼熟,暖暖想了好久才想起来,这不是跟阿九手里的那把剑差不多嘛。 心中一动,暖暖感觉自己又领悟了。 阿九跟白云一样,主动接近周暖暖,并留在周暖暖身边。 他应该跟白云一样,也是原身认识的人,他们应该不止是认识,而是非常熟悉。 暖暖知道阿九其实并不用剑,因为他施法的时候并不会拿着剑,虽然他非常珍惜那把剑,也会剑法还说要教她。 正是因为阿九太过珍惜那把剑,暖暖才看得出那把剑并不是他的,现在想来,那应该就是杨凤晴的剑了。 杨凤晴和贞观帝,各有一把剑,两把剑似乎还有些渊源,是一对吗? 周暖暖在胡思乱想,却听到上方传来贞观帝的声音。 “添茶。” 暖暖等了一会,发现没有人动,然后左看右看,屋子里除了贞观帝就只有她。 这是什么意思?要她动手? 暖暖又等了一会,直到贞观帝不耐烦地又唤了一声茶。 暖暖当即起身,抓起旁边桌上的茶壶就给贞观帝添了一杯。 贞观帝头也没抬,端起茶杯就喝了一口,然后“噗”一口吐在了旁边。 贞观帝瞪视周暖暖,暖暖下意识摸了下茶壶。 冷的,壶都凉的,里面茶水肯定早不热了。 周暖暖尴尬地笑,“奴婢不是故意的,这就去找热水...” 手忙脚乱地往外面走,暖暖手里提着茶壶,推开门拉住外面的侍卫,“这位...大哥,知道哪里有热水吗?皇上要茶呢...” 侍卫还没开口,就见旁边走过来一个老太监。 老太监摇头晃脑地看着周暖暖,眼神中的谴责让周暖暖都不敢看他了。 老太监一指身后的小太监,那小太监便跑过来接过周暖暖手里的茶壶,颠颠地跑去沏新茶了。 被太监鄙视了,周暖暖有点委屈。 虽然口称奴婢,但她并不是真正的奴婢,没做过伺候人的活儿。跟在周二身边的时候,那两人也是平等的,周二从没把她当奴婢来使唤过。 不管周暖暖情不情愿,从这一天起,她开始了在御书房当差的日子。 不用天天过去,只要皇帝叫她就得去,活也不多,慢慢可以适应。 周暖暖适应力强,很快就上手新工作,只是心里未免哀叹几句。 第74章 麻烦 深夜,长安城外某处村庄。 一伙人影在夜色中潜行,转眼他们进了一间破旧的小庙。 这一伙人大约有十来个的样子,各个蒙头遮面,身上穿的衣服也是普通的麻布贫民装,无从判断他们的身份。 “东西准备好了?”为首的人问。 “都准备好了,现在开始吗?”某人问。 “别问这么多,把东西给我,你们可以走了。” 为首的人拿了东西,其他人一哄而散,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为首之人来到庙后的一间禅房,相比前面的庙门,禅房保存地尚算完好。 禅房中央的地上画着奇怪的符咒,符咒的中间坐着一个人。 听到声音,坐着的那个人睁开眼睛,看向进来的人。 刚才的为首之人进屋后单膝跪地,“主上,东西准备好了,请主上吩咐。” “东西放下,你也离开吧,一旦那东西出来,你留在这里会很危险。”如果王克己在这里,必会觉得此人声音耳熟。 “主上,属下不怕死,我们的人都离开了,请允许属下为您护法。” “不必,我自有脱身的法子,你在这里反而拖累我...这些年我们的兄弟越来越少了,我不忍心看着你白送命。” 跪着的人似乎非常感动,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那被称为主上的人又道,“好了,你快些离开,时辰快到了,我需即刻动手准备。” “是,属下遵命。” 禅房里只剩了一人,那人站起来,拿起地上的盒子,推开禅房的门,迎着夜色走入黑暗之中。 那人走进了庙堂中,手一挥,佛堂中东倒西歪的东西全都化成了灰。 打开盒子,光芒照亮了黑暗,映照出此人的脸。果然是王克己熟悉的人,杨靖业。 盒子中的东西是西域特产通幽珠,是西域兽王通幽兽的内丹,只有万年的通幽兽才会结成内丹,可见其珍贵。 杨靖业取出通幽珠拿在手上,另一只手不断打出法诀,通幽珠越来越亮。 光明之下诞生黑暗,一个庞大的黑影在阴影中诞生。 那庞大的黑影是一只通体漆黑的怪兽,它鄙视地看着杨靖业,鼻孔中喷出腥臭的热浪。 杨靖业立刻将通幽珠放回盒子中,丢出一张潜行符,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失去目标,无处发泄怨念的凶兽嘶声大吼,村庄连同大地都颤抖起来... 在这个寂静的夜里,一个村庄就这样毁灭了。 这些年,长安周围出了不少凶兽,朝廷应对越来越快,凶兽现身不足一个时辰,城防的士兵就围了上来。 只是这次的凶兽比以往更难对付,不得不调用了御林军,用了整整两天的时间才彻底消灭。 在藩国使节都在京的档口,又是金成公主出嫁在即,凶兽出现可不是好兆头。 风言风语自是免不了,这一次皇帝特别较真,着令京兆尹严格查问, 凡是传谣挑事的,一律收监关押十日,再加鞭刑五十下。 如此一来,不过几日,京城便清静了。 凶兽出现的那两日,暖暖一直呆在偏殿,没有接到召唤。 后来听小太监私下里议论,那几日贞观帝都不在宫里,而是在司天台那边儿。 皇帝果然还是国事为重,好像忘记了周暖暖的存在一般,只是过了几天后,暖暖又被叫去了御书房。 几天不见,贞观帝的脸色愈发地不好,看上去疲惫地不行,就连周暖暖都想劝他歇一歇了。 可是没过几天,京城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某藩国使节被人谋杀了,而且他死在了长安城里,不是在环采阁,而是在使节下榻的官邸里,现场还留下了法术施展的痕迹。 后面那条消息暂时还没有透露出去,但是足够贞观帝龙颜大怒了。 知道秘密的人会想到,动手的人有两种可能,一是拥有守天佩,不受大阵限制的人,二是大能修士,有能力无视大阵压制的人。 若是第一种人还好说,仔细察总能找到蛛丝马迹。若是第二种人就可怕了。 就连周暖暖都知道,如今的长安城已不如之前安全了,像白云道长那样的修士大能,估计长安城里不少。 且不说外来藏身在城里的,朝廷官员里尤其是军部一方,修士大能同样不少。 比如大唐第一权臣长孙大人,他的修为便是深不可测,以前贞观帝可以压制他,现在嘛...就不好说了。 自文德皇后去世后,长孙大人越来越强势,其中原因多半与此有关。 贞观帝找了长孙大人来,责令他负责查办使节谋杀案。 眼瞧着贞观帝揉额头的动作越来越频繁,周暖暖心里不禁感叹,皇帝这份职业真是不好做,尤其是一代明君更不好做。 贞观帝背靠龙椅,闭目仰头,满脸的倦容。 周暖暖原本在下方乖乖地站着,老太监点了她一下,又朝皇帝的方向努嘴,示意暖暖上去。 周暖暖瞪着眼睛指了指自己,然后不太情愿地走到贞观帝背后,两手抬起轻轻放在贞观帝的太阳穴上,轻捻慢揉... 这手法是老太监教她的,原本这工作也是老太监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地老太监总是支使她,然后暖暖慢慢成了熟练工。 书房里静悄悄地,太监们连喘气都不敢大声,生恐惊扰了皇帝。 在这静谧的气氛中,周暖暖开始犯困,脑袋一点一点。 忽然,暖暖的手腕被人抓住,立刻惊醒了她。 不知什么时候,书房里只剩了贞观帝和周暖暖两个人,太监们不知道去哪里了。 贞观帝抓着周暖暖的两手腕,双眼眯着,“那东西在哪?” 暖暖愣神,下意识问,“什么东西?” 贞观帝眼神微黯,“伏魔杵,当年是你拿走的罢,还不打算还回来?” 伏魔杵...周暖暖脑海里立刻出现了一根烧火棍,这根烧火棍正是周家小院地里插的那一根,也是她被陈何谅救下时手里拿的那根。 虽然白云等人没有跟她说过,一开始也没觉得这根棍子有什么特别的,但慢慢地周暖暖也察觉了不同。 比如陈何谅不允许她丢掉这根棍子,比如白云把棍子插在了地里... 比如墨凌云和苏榭的本体就在这根棍子旁边,虽然墨竹和烧火棍看上去很不搭,但给人的感觉却不是这样,宛若双生... 如果烧火棍就是贞观帝口中的伏魔杵,那么有些事情就能解释了。 墨凌云和苏榭的魂魄修复本不该这么快,只是几年的时间便可以双双化形,多半是因为伏魔杵的帮助。 若真是如此,周暖暖就不能把伏魔杵还给贞观帝了。 想到此处,暖暖低下头小声道,“奴婢不知道,不明白皇上说的伏魔杵是什么...” 贞观帝眸中闪过一道精光,心思深沉的皇帝,如何看不出周暖暖的异样,他心中一动便有了计较。 他不再追问,似乎相信了周暖暖的说辞,只是暗中观察窥伺。 ——————————————————————————————- 今天8点依然有~ 第75章 妖孽 随着金成公主出嫁日子的临近,长安城意外频发,气氛越来越紧张,在繁华浮影的掩盖下躁动不安。 长孙的调查尚未有结果,京城又接连的出事了。 陆续又有藩国使团被袭击,其中还有吐蕃的使团,只是这次又多了一个麻烦。 吐蕃使团被袭击的人中有人活下来了。 这意味着什么? 藩国使团是没有守天佩的,那么他是怎么逃脱的?用法术了?为什么他在长安城能使用法术?吐蕃使团藏着修士大能?他们有什么意图? 一连串问题下来,不禁让人对吐蕃使团产生不信任感。 明眼人看出来了,这是有预谋的破坏,选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就是想破坏吐蕃和大唐和亲。 贞观帝忍了,下旨颁令,在和亲期间允许修士大能进京观礼,前提是必须在官府登记,并接受监管。 那些修士大能会这么乖乖听话吗? 那必须的,贞观帝派出御林军精锐巡城,御林军的队长均是修士大能,有他们监管,那些闲散的修士大能不得不向官府低头。 贞观帝这个做法很明智,在知道靠他个人的力量已经守不住京城后,便把权力分散,让御林军代行部分职能,充分利用手中的力量。 在国(家)机器面前,个别的修士大能是无法兴风作浪的。 蚂蚁还能咬死大象呢,这是周暖暖的理解。 有时候,周暖暖甚至会不厚道地想,金成公主快点出嫁吧,人去了吐蕃就管不着大唐的事了。 每次从偏殿走到御书房,望着高高的宫墙,青砖琉璃瓦在阳光下流光溢彩,周暖暖都会想,这道宫墙隔绝的是两个世界,外面里面各有各的腥风血雨。 此刻长安城中风波不断,身在宫墙之内的周暖暖,基本感觉不到紧张,只有贞观帝日渐疲惫的神色,能让她体会到一些外面的真实。 暖暖原本以为,这场风波不会波及到她,然而在几天后,这把火还是烧到了她身上。 那日在御书房中,周暖暖不在,屋里只有贞观帝、长孙大人和李淳风,君臣三人。 “皇上,寻回伏魔杵之事刻不容缓,”李淳风道,“第二层大阵有诸多疏漏,已不是补充灵石能解决的...” “皇上,”长孙道,“臣听闻那人现就在宫中,当年她盗走伏魔杵,何曾顾忌一点与陛下的情义,如今陛下又何必迟迟不肯决定,不过是让她把伏魔杵还回来,有何为难之处?” 贞观帝眼眸微敛,一丝不悦划过他的眉梢,但说出口的话却不带怒意,反而是和气缓声,好似有商有量一般。 “爱卿有所不知,那人已经不在了,现在活着的只是占了那具身体的夺舍之人,她并不知晓伏魔杵的下落。” “夺舍之人?”长孙语似惊讶,脸面上却是没有一丝惊讶的表情,“是哪里来的妖孽? 既是如此,往日种种又与此妖孽何干?陛下更不该心慈手软,早些对此妖孽抽魂夺魄,早早取回伏魔杵才是正事。” “抽魂夺魄?” “不错,抽魂夺魄,将此妖孽剥离杨凤晴的肉身,对她行搜魂之法,再入侵杨凤晴肉身识海,运气好地话,还可查到伏魔杵下落的蛛丝马迹...” “...你这是两个都不放过了,爱卿还是像以前一样果决狠辣,令朕都不免有些害怕,你就不怕将来百年后被世人唾骂?” “臣一心为陛下计,为大唐计,别人怎么骂臣那是他们的事,名声在外,臣不在乎。” “...好一个不在乎,朕就是太在乎了,才无法像爱卿这般洒脱,连在乎的人也能下得去手...” “陛下错了,杨凤晴已死,现在宫里的那个只是个妖孽,吾皇乃旷世明君,不该有妇人之仁。” 李淳风跪在下首,听着贞观帝和长孙君臣二人的对话,背后冷汗涔涔而下。 在贞观帝面前,长孙言语间的放肆,远超传言,而贞观帝对他的包容,也是远超君臣之间该有的距离。 同时,李淳风意识到,他似乎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 皇帝的风流史?谁敢当着皇帝的面儿说,满大唐也就长孙敢了,他李淳风连知道都不想知道。 其实,对后宫中多了一个人的传闻,李淳风早就听说了,私下里还算了一卦,然而又是卦象不明。 卦象不明,就是事事有变,也就是算不出来。嘿,又一个算不出来。 李淳风额头上的汗水落在地砖上,还好声音不大,不打扰长孙大人和贞观帝的交流。 李淳风偷偷用衣袖抹了抹脸上的汗水,他以为没有人注意他,却听到上方的贞观帝冷不丁跟他说了一句。 “李爱卿,你很容易出汗?是朕的御书房太热了吗?” 皇宫中重要的几个地方都是用特殊材料建成,其中包括御书房和皇帝的寝宫,都是冬暖夏凉,根本不存在太热的情况。 李淳风尴尬一笑,“没有,臣近来忙于事务,有些体虚,这才出了许多汗。” “是么,那是朕累着李卿了,回头朕让太医院送些益气健体的药丸给你。” “谢皇上赏赐。” 在一般修士看来,卜算之道只是微末小计,只要是修士便都会一点,像李淳风这种专修卜算的,大多被人看不起。 贞观帝很赏识李淳风,近些年因为往司天台的次数渐多,与李淳风更加亲近,甚至有些政事都会采纳李淳风的建议。 然而李淳风却是坚定的皇党,不倾向于任何其他人,长孙曾尝试拉拢他,却是被李装疯卖傻一般搪塞过去了。 是以,长孙对李淳风颇有些不爽。 长孙看了李淳风一眼,眼神露出鄙夷之色。 “皇上,瞧李大人都为这事儿操劳到体虚了,若是还不解决伏魔杵之事,怕是要不了多久李大人就会过劳死了... 话说李大人呐,公务在忙也得注意身体,我辈乃修士,求长生大道才能服侍在皇上身边,你在忙也不能把修行丢下。” 李淳风诚惶诚恐,连忙向长孙大人作揖打躬,“大人教训的是,微臣受教了。” 长孙却是不再理会李淳风,咄咄逼人地对贞观帝道,“皇上,请决断吧,若是您下了手,便教给臣来。” 沉默...良久... 贞观帝敛目做出了决定,“朕是下不了手,教给你就算了,还是托付给李卿罢...” 于是,这一日,周暖暖还在偏殿里发呆,突然就见一群人推门冲了进来。 这群人身上穿着统一的袍子,有些像官服,与正统官服又有些不同,衣袍上的符纹似乎多了些。 周暖暖不知道,这些人穿的是司天台的特制衣裳,他们都是司天台的人。 这些人手里拿着锁链,一进来就把周暖暖锁上了。 周暖暖还没反应过来,只在一群陌生人后看到了杨妃。 只是杨妃对她摇了摇头,于是周暖暖就闭上了嘴,连喊叫一声都没有。 这是李淳风来拿人了,他本不想这么大阵仗,也不想搞得这么难看,毕竟对方是皇帝想保的人。 可是长孙不肯,他亲自跟过来了。 从长孙大人的态度上,隐约地,李淳风感觉他跟眼前的女子可能有什么过节,或者应该说,长孙跟杨凤晴之间有不和。 贞观帝不在,长孙大人在,李淳风给足了长孙面子,动用十几个人,连捆仙索都带过来了,只为了抓一名女子。 直到站在周暖暖面前,李淳风才发现自己判断有点失误,眼前女子身上竟感觉不到任何灵力,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人,捆仙索似乎有点小题大做了。 然而,李淳风也记得贞观帝说过的话,眼前之人绝不是普通人,所以捆仙索还是落在了周暖暖身上。 捆仙索乃是仙器,是以周暖暖并未感觉身上的锁链有重量,只是感觉很不好,莫名其妙被像罪人一般对待,谁也不会感觉好了。 第76章 打回原形 周暖暖趴在地上,身上无形的压力令她呼吸困难。 在她身周不时有光影划过,那是阵法的显像,时刻提醒她,不要妄想从这里逃出去。 屈辱,暖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打回原形的妖怪,任人宰割。 这个样子持续多久了?暖暖已经无法算清了。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会觉得饿,饿到了极致后是麻木,而现在她已经不需要吃东西了。 修士辟谷就是这种感觉了吧,由此可见,周暖暖的身体果然是有修为的,否则早就饿死了。 有阳光刺眼,是有人来了。 周暖暖眯着眼看向来人,还是那个李淳风。 从她被关在这里算起,李淳风每天都会来看她一次,每次都会问同一个问题,那就是“伏魔杵在哪”,周暖暖每次的回答都一样,那就是“不知道”。 时间久了,周暖暖就懒得回答了,只奉送一个眼神就完,然后李淳风也不问了,只是每天例行公事一样过来看一眼,只要人没死就行了。 在刚被抓到司天台的时候,周暖暖还不是被关在这里。李淳风用了三天时间布置了这个房间,之后才把周暖暖转移到了这里。 在这个房间里,周暖暖连动一下身体都困难,房间里的阵法每时每刻都在吸取她身体的能量,她的识海时时刻刻都在遭受攻击,只能她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她的魂魄就会被剥离身躯。 这是个漫长而痛苦的过程,长孙在观察后发出过异议。 但是李淳风没办法,他无法直接对周暖暖进行抽魂术,因为周暖暖这具身体的修为远在他之上。 长孙尝试了一下,周暖暖没什么感觉,反而看到长孙脸色变得苍白,显然会法术反噬了。 于是,李淳风的抽魂大阵被采用了。 所谓抽魂大阵,本是禁忌之术,从炼制器灵的法术演变而来。 所谓器灵,一般来说要很长时间自然诞生,但是有(邪)派修士自创了一套法术,将生灵魂魄从本体剥离,然后置入器物之中。 因此法术过于阴损,朝廷明文禁止使用,一旦发现便是抽筋剥皮之罪。 李淳风所用的抽魂大阵,便是由此法术消减而来,只做第一步剥离魂魄,而不置入,打了朝廷律法的擦边球。 有了皇帝的首肯,李淳风可以放心大胆地布阵。 至今为止,周暖暖没有再见过贞观帝。看李淳风的态度,多少可推测出贞观帝的态度了。 呵,帝王的温和都是假相,也许他会偶尔心软,却绝不会意气用事,否则怎么堪称一代明君。 贞观帝终究是贞观帝,在大义面前什么人都能牺牲。 而周暖暖却做不到,所以她一直不肯说。 有时候,周暖暖会胡思乱想,刚进宫的那段日子就好像做梦一样,跟现在的处境天差地别。 这就是伴君如伴虎么? 就像这修真世界的老天爷,它想变就变,今日刮风,明日下雨,后天又是雪,哪管世人冷暖,更不在乎他人能不能承受... 周暖暖被转移到司天台的消息,王克己当天就知道了,等他匆忙赶到杨妃宫时,偏殿已经人去楼空。 王克己的焦急可想而知,只要周暖暖在杨妃宫里,他总还能找到机会来看她,而司天台就不行了。 司天台虽也建在皇宫里,却是由司天监的人管理,而司天监直属于皇帝本人,外人要进司天台必须有皇帝首肯才行。 而且,司天台是皇宫中最特别的地方,可能因为阵眼的关系,在那里是没有大阵压制的,也就是说修士在那里可以动用法力,所以监管特别严格。 王克己立刻与周二联系。 周二这边送信来说,她可以找机会与周暖暖见一面。 原来,金成公主在出嫁前要去一次司天台,要在那里行祈福礼,估计要一整天的时间,周二跟金成公主说了一下,她已是随行之一。 到了当天,周二借故走开,偷偷来到关押周暖暖的屋子前。 附近没有看守,周二有些疑惑,招出吹吹在旁边放风,伸手要推门。 “噼啪”一道电光击中周二的手臂,周二惊讶地收回手,立刻四下张望,见没有人过来,这才松了口气。 周二手掐法诀丢向屋子,一道道法术波动出现,这是阵法的痕迹。 周二皱眉,阵法布置地很巧妙,若想进去只能硬闯,毁去阵法才行,可那样做势必会惊动其他人。 周二正在犹豫,吹吹那边有动静,有人来了。 周二立刻闪身,正要隐去自己的身形,却听到有人在唤她,正是人未到声先闻。 “周才人,请留步...” 周二面现疑惑,被人叫破身份也不慌张,如来人之愿停下了隐身术。 李淳风满头是汗地跑过来,不敢抬头看周二的脸,反而战战兢兢向她行礼。 周二认得李淳风,知道他是司天监,司天台最大的官儿,正儿八经的正三品。 是以周二心中更加诧异,以李淳风的身份何以对她一个小小才人如此礼遇? 猜不透对方的心思,周二便不动声色,“李大人,这么巧遇到你了,正好我迷路了...” “是是是,”李淳风讪笑。 李淳风谦虚地似乎有点过分,周二不由皱眉。 李淳风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态度太过谄媚,于是正了脸色道,“周才人可是想进去看看里面的人?” 周二心中顿时警惕起来,面上却笑着道,“敢问李大人,里面关着什么人?” “呵呵,里面之人名叫周暖暖,不过这未必是她的真名。我听说她曾经伺候过周才人,便想着才人兴许想见见她。” 周二做出恍然大悟状,“原来她在这里,自从杨妃娘娘把她从我这里要走,就再没听说过她的消息... 大人说的对,今日这么巧让我来到这里,我是该见见她,怎么说也是主仆一场,就不知大人能否行个方便?” “方便方便,”李淳风连连点头。 周二有点不敢相信,在之前她跟李淳风并没有交集,可眼下李淳风的态度,总让她有种错觉,好像他很害怕她一般。 “李大人,真地可以吗?不会给大人惹麻烦吧?”周二再三确认。 “无事,这里的阵法是微臣布下的,只有微臣能操控,只要微臣不说,旁人自是不会知道有人进去过...” “是嘛,大人考虑真是周到,只是前面还在举行金成公主的祈福礼,大人在这边不会引起别人疑虑?” “无妨,那边有两位少监负责,并不需要微臣监礼。” 李淳风边说着,边取出一个白玉罗盘,手指掐诀丢在罗盘上。 几息后,房子周围的阵法停下了运作。 ---------------------------------------------------------- 8点还有一章~ 第77章 李淳风投诚 房子四周的法阵停下来了,但是里面的没有。 当周二走进屋里,便看到周暖暖好像快死了般趴在地上。 “李大人,这...?” “周才人有所不知,这都是长孙大人的意思,皇上同意了,微臣也没有办法。 不过别看这法阵阴损,但好在效果缓慢,以周暖暖的身体情况,在这法阵下坚持个把月不成问题...” 总觉得李淳风话里有话,似乎看穿了什么,这让周二感觉些许紧张和不妥。 “李大人,不知我可否单独跟她说会儿话?” “当然可以。” 李淳风拱手退出。 周二急忙上前,却被无形的力量阻挡在不远处,只能与周暖暖隔着距离对望。 “暖暖,暖暖,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周暖暖努力点了点头,从周二和李淳风一进来,她就知道了。 为了不让阵法吸走她的魂魄,周暖暖一直不敢昏睡过去,只是醒着便要承受身体的痛苦,而这痛又让她保持清醒。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有力气说话,周暖暖只能摇头。 “哎,想也不会好受...怎么会弄成这样?” 周暖暖再摇头,她也不想弄成这样的。 “你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哎,我倒是听王克己说了一些,你真地是夺舍了这具身体?” 周暖暖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 “夺舍就夺舍了,反正这身体已经是你的了,这身体原主人的恩怨跟你无关,皇上不该关着你...” 果然周二的想法跟她一样,周暖暖心里有点感觉,可是贞观帝关她的原因是要找回伏魔杵,这句话她却说不出口。 “现在该怎么办,怎么才能把你救出去?对了,那个李淳风是怎么回事,感觉他的态度怪怪的?” 李淳风...周暖暖以前觉得,这个人就是个神棍。 可这里是修仙世界,神棍自然不是普通意义的神棍了,尤其是见识过白云的卜算,周暖暖已不敢小看李淳风。 李淳风...在前一世的历史中,那可是位厉害人物,堪称中国史上第一预言家。 难道这里的这个李淳风也预见到了什么? 一定是了,否则他怎么会在周二面前俯首臣称,这是在表立场提前效忠吗? 周暖暖为何会跟周二关系这么好,一方面是两人性格脾气相投,还有一点就是周暖暖把周二当做未来的武则天。 看看大唐皇室的现状。 贞观帝撑不了几年了。 太子不成器。 王克己被长孙一脉压制的厉害。 二皇子是兵部的,周暖暖没见过,但听说空有匹夫之勇,但无治国之才。 还有一个九皇子王平安,虽是文德皇后亲子,却性格懦弱,暗恋周二却不敢说出口。 至于其他皇子,都是名不见经传,不论是出身还是个人能力,都没可能坐上那个位子。 瞧瞧这局势,跟前世历史中的贞观王朝有什么区别。 还是那句话,天下大道殊途同归,历史的真想总是惊人的相似。 此唐非彼唐,此人非彼人,可依旧逃脱不掉命运。 就像周二,要么在皇宫一飞冲天,要么沉寂至死。 只要她依旧想修炼下去,那就只有一条路走,走上那个位子,便再无人能阻挡她的脚步。 李淳风,这个大唐第一神棍,一定是卜算出了什么,提前投资周二了。 他也够大胆地,平日里看着谨慎小心,却是个真敢做的人,可见他的野心不小。 这样也好,倒是可利用。 周暖暖深吸口气,口中吐出几个字,“李淳风,可利用。” 周二听到了,她虽然不太明白,却相信周暖暖的话。 周暖暖的境况不好,周二心里着急,两个人这样也想不出办法,于是周二没有多呆,而是急着离开找王克己商量。 李淳风恢复了房子周围的法阵,亲自为周二领路出去,在距离众人不远处停下脚步。 “前面便是观礼台,那里人员众多,微臣不便露面,只能送才人到这里了。” 周二行礼道谢,“今日多谢李大人,大人若有需要周二的地方,直言无妨...” “才人言重了,淳风仅有一技之长,便是卜算一道,微臣曾私下给才人算过一卦,言才人乃...贵不可及之人。 微臣在此有一言送与才人,纵使前路多磨折,终会苦尽甘来,有些时候当放下的就放下,该抓住的就抓住...” 此时的周二尚不明白李淳风这些话的意思,只是能感觉到他的好意,再加上周暖暖的话,她便虚心接受了。 周二一回住处,便派吹吹去联系王克己,她记得李淳风说的时间,个把月...这就是时限。 王克己听了周二的话,也是担心的不行。 思来想去,王克己去了周家小院,找白云商量。 白云看上去跟以前没什么两样,只是脸色又变得苍白了些。 瞧着他气定神闲的模样,王克己有点怒从心起,“皇叔,道长,仙师,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坐得住?你知不知道暖暖现在...” 白云摆手阻了王克己的话头,“担心总是有的,不过我相信她,她能挺过来。” “挺过来?什么意思?靠她自己从司天台逃出来?”王克己诧异。 “是也不是,抽魂大阵对她来说是折磨也是磨练...” “侄儿不明白。” “暖暖夺舍凤儿的身体都十几年了,始终无法与体内命轮产生呼应, 这不仅是身体原因,还有她个人的原因, 若是这次她能抗过这次的抽魂大阵,她跟身体的契合度会大大增加,对于她恢复修为很有帮助。” “可是用这种法子,她未免太可怜了些...” “不逼不行,神隐三变也是有时限的,她在第一阶段停留地越久,后面想恢复修为就越难。” 王克己沉吟良久,又道,“若是真成功了,倒也值得,不白受场苦,可若是失败了,又当如何?” 白云沉默。 王克己同样沉默了一会,又问,“皇叔,若是有一机会可以救她,你愿不愿意帮我?” 白云眸光微闪,凝视王克己道,“你想偷天书?” “是,”王克己深吸口气坚定地道,“有天书,暖暖必能恢复修为,届时什么抽魂大阵,都不值一提。” “不赞成这么做,我知道你们都想让她学天书的法术,但是这样无异于揠苗助长, 就算她恢复了修为,根基也是不稳,以她现在的能力并不足以涉猎天书上的法术。” “好吧,”王克己叹了口气,“暂且先看看,但是若真到了那一天,我绝不会坐视暖暖死去,希望到了那一刻,我要动手时能得皇叔相助一二...” 第78章 王克己入坑 周暖暖已经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合过眼了。 一天一天熬着,当麻木成为常态,感觉便被淡化,身上慢慢感觉不到疼痛。 一天里有那么一小会,周暖暖可以坐起来了。 李淳风依旧每日一探,不像之前那般例行公事,他会说一些京城里正在发生的事情,周暖暖只是安静地听着。 李淳风有种错觉,感觉周暖暖像是在蓄势待发。 而周暖暖心里却更清楚,自己现在已是强弩之末了。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也许下一刻她就会睡着,然后再也睁不开眼睛。 有时候,周暖暖会后悔,做什么修士,做个普通人不是挺好,就算只能活五十年,起码不用遭这份儿罪。 有时候,周暖暖又会觉得自己没白活,经历了上辈子没经历过的事情,世上有几人能遇到这种机会,可惜了家里的四个帅哥,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一面。 除开周暖暖这里,这一个月的长安真是风雨连击。 又出现了一只凶兽,这次凶兽落在了城门口,引来许多人围观,瞬间死了许多人。 凶兽连月出现,这是以前从来没有的事情。 官府不得已,大白天关了城门,这对来不及进城的百姓来说又是一个灾难,不论此事结果如何,这回京兆尹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御林军再次出击,两天时间成功斩杀凶兽,但是这一次却是付出了一定的代价。 因为还要监管城内的大能修士,御林军派出的高手有限,在这种情况下,又要尽快击杀凶兽,代价是惨痛的。 贞观帝得了教训,从附近调了两支城防军支援长安,暂时解决了京城治安的人手问题。 只是凶兽连续出现引起了贞观帝的怀疑,又把长孙大人叫来,令他查出幕后真凶。 长孙似乎就等着贞观帝问了,当即答道,“回皇上,臣查地已有些头绪了,此事与前朝余孽有关,此次他们联合了西域魔教,妄图破坏大唐与吐蕃的和亲。” “西域魔教也来了...原来如此,他们可是带了通幽珠来我大唐?” “正是,那通幽珠本是魔教至宝,一直保存在他们总坛中,这一次他们竟舍得带着通幽珠来中原,可见其决心之大。” “哼,那朕便让他们来得去不得,不带把人命留下来,通幽珠也一并留在我大唐好了。 通幽珠乃上古流传下来,在他们手里也就只能给别人捣捣乱,若是在我们大唐,却可镇一方水土,保一方太平。 朕早就也想要一枚通幽珠了,便选了他们这一枚罢。” “皇上圣明。” “那爱卿可查到他们的下落了?” “回皇上,臣正在为这个烦恼,西域魔教勾结前朝余孽,皇上也知道那前朝余孽诡计多端, 臣查了这许久都不着他们的藏身之处,虽有蛛丝马迹可寻,但时间上面就要多虚耗一些了...” “哼,爱卿别跟朕说这样就把你难住了,若是在和亲之前,再出什么叉子,我大唐的脸就被丢尽了,快快给朕解决他们。” “臣遵旨...臣心里倒是有个主意,只是不敢说,因为事涉皇子,臣怕皇上舍不得...” “皇子?你想要哪位皇子帮你?” “这个...自然是三皇子。” “嗯?克己忙着和亲的事情,哪有功夫再来帮你,换一个罢。” “除了三皇子,其他人都不行...” “为何?你想要他作甚?” “臣斗胆先请陛下免了臣的不敬之罪...” “怎么,你想干什么?” “这个...” “好,朕就免了你的死罪,听听你又有什么馊主意。” “臣谢陛下体恤,臣想啊,三皇子身上流着一半前朝的血脉,若是以三皇子为饵,做个圈套引前朝余孽上钩...”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以皇子为诱饵,若是出了事,你担当得起吗?” “臣当然担当不起,所以才求皇上的旨意么... 记得当年打天下的时候,皇上曾说过,为了大唐甘愿抛去一身修为,臣听闻内心感动,也在心里发愿,愿为大唐肝脑涂地, 如今轮到小一辈了,皇上果然是舍不得?三皇子也继承了陛下的血脉,却不曾继承陛下的血性么?” 长孙一番话说得贞观帝有些动容,似乎想起了当年不怕死也要争天下的那份男儿好胜心,不由道,“你这话说得好,朕这就宣三皇子觐见,你亲自问问他有没有血性罢。” 临近和亲日子,各项事宜基本准备妥当。 王克己终于从繁重的杂务中脱身出来,可以暂且喘口气了,攒攒力气,等到了和亲行礼当日,才真是鸡飞狗跳。 王克己忙里偷闲,捧着茶壶在一旁润喉,宣旨的人来了。 等王克己进了宫,明白了贞观帝的意思,心里恨不得一刀捅死长孙,可是面上却只能做出感动的样子,跪下回了一声“愿意”。 王克己入坑了,还是在明知前面是坑的情况下,跳进了长孙给他挖的坑里。 王克己心里真是恨极了长孙,他八不能躲得杨靖业那群人远远地,长孙却不肯放过他。 王克己暗自琢磨,长孙一向看他不顺眼,眼下机会正好,长孙的真正目的恐怕不是西域魔教,而是要除掉他这个三皇子。 可是王克己能怎么办?他只能听从长孙摆布,否则长孙一样能把责任推在他身上。 人人都知道,贞观帝现在最恨的,就是那群在京中兴风作浪的家伙。 若是因为王克己的原因而抓不到人,到时候王克己才是百口莫辩,长孙想泼什么脏水给他都行了。 血脉...是王克己的骄傲,也是他最大的无奈,同样也是他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 其实,血脉并不是根本问题,重要的是王克己太优秀,比流着长孙家血脉的皇子更优秀,这威胁到了长孙家的权势。 王克己不得不卸下和亲的事情,虽然基本没有什么需要他做的了。 第二天,王克己一大早刚起来,便有一群人冲进了他的府邸。 管家和侍卫一脸苦相地来找王克己诉苦。 “殿下,长孙大人派了五十多个人来保护殿下,说是这些人吃喝拉撒都算咱们府的,这笔花销要从哪里出? 殿下上个月宴请宾客,府里透支了五千两银子,那是欠着天禧楼的债,如今这债还没还上,哪还有钱养这些人?” 王克己揉揉额角,“那就直接告诉他们,本王没钱养他们,若是他们想留在这里,就自己找长孙要钱去,要么就从本王的府里滚出去。” 管家领了命下去了。 轮到侍卫道,“殿下,府里一下子多了五十来号人,这差事该怎么调整?府里各门上的守卫,还有轮班巡逻的人手,是否要重新调整?” “不用,”王克己再揉额头,“你们原来怎么安排的还是怎么安排,别被那些人弄乱了阵脚。 对了,抽点人手盯着他们点儿,别人他们在王府里捣乱,让兄弟们警醒些,来的这些人名义上是保护本王,真遇到了事情,他们恐怕会迫不及待地出卖本王...” 府里突然多了一群外人,这群人好死不死经常出现在王克己面前,美其名曰保护,实则是变相的监视。 王克己心里痛骂长孙混蛋,这个老不要脸地,皇帝不过是让王克己配合长孙,这种监视完全超出了配合的程度。 王克己在府里呆得烦,换了身衣服打算去环采阁散散心,还未出门就被拦下了。 长孙亲自来了,领他进来的人是魏公子,曾经王克己的伴当,现在王府的侍卫,周暖暖名义上的兄长。 实际上,在周暖暖被困皇宫后,为避免不知情人士胡乱议论,也为了避免提起皇帝的风流债,宫里便将她在清平侯府的身份拿出来说话,对外宣称皇上看上了清平侯府的大小姐。 清平侯府那边儿什么反应,王克己没心情去探究,倒是这位魏公子颇为有趣,似乎在人前默认了传闻,连府里的其他仆从都误会了。 这事儿让王克己又对魏公子高看了一眼,这人太会利用机会了,这种人最不可靠,随时都有可能反咬他一口。 看来,得想个法子把这人弄走才行,身边盘着条毒蛇,谁都不能安心了。 长孙进屋,魏公子把门从外面关上,顺便赶走了其他人,自己守在屋门口。 长孙对王克己不待见是众所周知的,所以王克己也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厌恶,皱着眉不耐烦地道,“长孙大人大驾光临,不知所谓何事?有事儿教人传个话就行了,何必亲自来呢,搞得兴师动众的...” 长孙冷笑,“臣亲自来,自是有不得不亲自来的原因,殿下在皇上夸下海口,说是跟皇上年轻时一样有血性,臣愿意相信,所以拿了这个东西来给殿下...” 长孙拿出一个瓷瓶放在桌子上。 王克己疑惑地拿起瓷瓶,却没有打开瓶子看里面的东西,而是直接问长孙,“里面是什么?” “这里面装的是千蝶蜜液,服用之人身体能散发一种天然的气味,只有千蜜蝶能闻到,臣担心殿下被歹人掳走,特意寻了这东西来,只要殿下服下,不论是天涯海角,臣都能找到你...” 王克己脸色一黑,“可是我听说,千蝶蜜液会封印服用者的功力...” ------------------------------------------------------------------- 感冒了,鼻炎发作,今天要早睡,只有这一章了~ 第79章 钱有财出关 千蝶蜜液,王克己愿意喝吗? 不,他不愿意。 那么他喝了吗? 他喝了。 既然不愿意喝,那么他为什么还要喝? 因为他找不到理由拒绝。 若是去找贞观帝,也许他不会让王克己喝,但也有可能还是让他喝,除非王克己哭哭啼啼跟皇帝撒娇,皇帝也许心软的可能性会变大。 可王克己是这种人吗?他显然不是。 贞观帝就曾说过王克己很像他,这种性格的人怎么会做出装痴卖傻的软弱行为,他压根就做不出来,即使假装他也不屑。 倔强是他性格的一部分,即使为此付出代价也改变不了。 亲眼看着王克己服下千蝶蜜液,长孙大笑着扬长而去,留下王克己独自咬牙切齿。 服下千蝶蜜液一刻钟后,王克己渐渐感觉身体绵软无力,这是功力散去的征兆。 千蝶蜜液的效力是有时限的,服用解药可直接除去,即使没有解药,最多一个月也会自动消失。 虽然长孙说了一旦抓到人,或者和亲顺利结束,便会将解药交给王克己,但王克己根本不相信他。 因为知道千蝶蜜液的效力最多持续一个月,王克己才敢服用。 但是即使这样也很麻烦,一个月时间太长,周暖暖那边儿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 天书学院后山,有一个人刚刚出关。 钱有财闭关数年,精研炼丹之术,今日方始出关。 先去先生师尊那里汇报下情况,然后打包行李回家住一段日子。不仅因为数年不曾归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人他要去见。 这次闭关,他对医术的理解又进了一步,在丹药上的造诣更深,凭借医道一途修为增进,还炼得了几枚适合周暖暖服用的丹药。 当年因为周暖暖的身份问题,钱有财和她在国学馆里只能装作不认识,只有借着回家的机会才能接触。 后来钱有财被天书学院的先生相中,收入门下成为天书学院的一员, 入门没多久心有所得开始闭关,这一闭就是几年过去了。 钱有财回到家中,跟家人说了几句便去寻周暖暖。 来到周家后院,却只见到白云一人在,一番交谈后,钱有财了解了周暖暖目前的处境。 钱有财不仅感叹,“没想到这几年发生了这么多事...” 大约因为修习医道的关系,明明还是不到二十岁的少年,钱有财的神态举止之间,透着一股超越年龄的稳重。 “敢问道长,在下想跟暖暖见一面,不知可有什么法子能做到?”钱有财问。 白云沉吟了一会道,“若说谁有可能见到暖暖,那么大约只有宫里头那位周才人才能做到了, 可她现在长住后宫,你的身份怕是见不到她,那便只有求助三皇子殿下了,也许他有办法帮你联系上周才人。 可是我听说,三皇子最近也是麻烦缠人,恐怕有些自身难保...” “三皇子殿下么,总要去见见他试一下...” 从周家小院出来,钱有财直奔皇城,来到三皇子府前,找了过去。 这几天三皇子心情不好,府里也不太平。 守门的人不过直接放钱有财进去,先把他带到一间屋子里等着,又让人在一边儿看着他,这才去找管家传话。 管家听说是个叫钱有财的人,感觉这名字透着俗气,不像是他们殿下会交的朋友,本想直接拒了,不去三皇子那里触霉头了。 但又听到钱有财是天书学院门下,管家觉得还是得去找三皇子,万一是他们殿下的师兄弟呐。 “钱有财...”王克己念叨着名字,想了好久终于想起钱有财是谁了,连忙吩咐管家赶紧把人带过来,还特意嘱咐别怠慢了。 原本为着周暖暖的关系,王克己还不至于这么在意钱有财,他突然这么激动,其实是冲着钱有财的医术来的。 钱有财在医道上的天分,就连天书学院的院长都亲口称赞过,赞他是百年一遇的医道天才,是天书学院近期最有可能以医道正天下的人。 所以,王克己心里生出了一点希望,若是钱有财能帮他解了千蝶蜜液,那什么事儿都好办了。 钱有财到了,王克己盯着他看了好久,才把他跟当年留下的印象对上号。 “钱师弟,别来无恙,这几年没怎么见到你,都在忙什么了?” “回殿下,我这几年都在闭关,今日才刚刚出关,冒昧来访,还请殿下勿怪。” “没事儿,大家都是师兄弟,不用这么见外,你叫我师兄就好。” “...师兄,我一出关就听说了周暖暖的事情,我与她幼年时便相识了,多年不见心中甚为挂念,不知道师兄可有法子让我跟她见一面?” “这个...确实有些麻烦...” “师兄,我与周暖暖认识多年,虽不能说她是个多么好的人,但作奸犯科这些事情,在下相信她没胆子做的, 再说,周暖暖绝非大奸大恶之人,又身无修为,皇家这般对待一个弱女子是不是有些过了?” 王克己无奈地叹口气,“这些道理我都知道,只是她的事情是皇上亲口发落的,我也无能为力... 不是我不想帮她,只是要帮她,恐怕要做一些非常难为之事...” 钱有财似有所悟道,“师兄有何难为之事,不妨说与我听。” “这个嘛,不妨让我先考考师弟,师兄我最近被坏人害了,服下了一种不是毒药胜似毒药的东西,师弟可否看出这是什么?” 王克己说着将手腕递到钱有财面前,钱有财面有疑惑,手却很自然地放到王克己的腕上切起脉来。 “唔...这是...经脉堵塞,命轮运转受阻,血脉之中多了杂质...师兄可否让我看一下你的舌苔?” 王克己听话地伸出舌头,钱有财仔细观察后,又闭目认真地号脉。 过了一会后,钱有财睁开眼睛,手上掐诀指尖上凝聚起一点微光,手腕一弹,微光落入王克己眉心。 王克己只觉得一股清凉的感觉从眉心散开,直至没入他的四肢百骸才消失地无影无踪。 那一瞬间,王克己竟是觉得神智特别的清醒,好似百病皆消,不由心里又多了几分希望。 “师弟,如何?看出了门道?” “师兄,可是服了千蝶蜜液?” “正是,太好了,你能看出来,是不是也能调制出解药?” 钱有财点头,“我确实知道解药的配方,只是材料有些难找,我这里缺了几味...” “材料不是问题,你把单子给我,我来备。” “也好,还是师兄这里方便,”钱有财当即取出纸笔写了起来,“这些材料需师兄多备几份,之前没有做过这种解药,成功率估计不高。” “没事儿,你尽管拿来试手,只要能解了这千蝶蜜液就行。” 王克己拿了钱有财的单子,即不找管家也不找府里的侍卫,而是打开窗户,把周二的吹吹叫了进来。 周二与吹吹有心灵感应,吹吹不用在跟前,便能知道她在想什么,所以平时周二便让吹吹跟着王克己,这样两人就可以秘密联系。 王克己要准备解药,自然不是让长孙那边察觉,那么他就不好用王府的人手。 他就是要瞒着长孙偷偷把千蝶蜜液解了,这样他不但可以自由行事,还有了个推脱的借口。若是出了事,他便可以用千蝶蜜液来逃脱追查。 所以,给钱有财准备材料的事儿,不是王克己去做,而是他交给了周二去做。 周二效率一向高,也不知道她找了什么借口,直接从太医院要了一批材料,不到一个时辰,吹吹就带着一堆药材回来了。 彼时钱有财还在三皇子府里等着,拿了材料便匆匆告辞回去炼解药去了。 钱氏病坊有专门的炼丹房,钱有财才从天书学院结束闭关,转头又进了病坊的丹房闭关。 钱氏病坊的丹房里不时传出炸丹的声音,令病坊里的人对钱有财是又害怕又敬仰。 一晃三日过去,钱有财灰头土脸地从丹房里出来,三天三夜不停炼制解药,令他身心疲惫,但是精神头却很好,因为他炼成了。 钱有财不但炼制出了千蝶蜜液的解药,还一下子炼出了两颗。一颗是精良品质,一颗是完美品质。 钱有财一出丹房便看到了吹吹,这三天吹吹一直等在这里。 原来,上次钱有财走了后,王克己担心他被有心人盯上,便派了吹吹过来,还叮嘱钱有财少去王府,免得被人惦记上。 钱有财把两颗解药都交给了吹吹,然后便在家里等王克己的消息。 王克己得了解药,他只取了那颗完美品质的解药,将那颗精良品质的留在吹吹那里。 王克己眼下只需要一颗解药,多了也是浪费。 而他把另一颗留在吹吹那里而不是自己保存,一是觉得留在自己身上不保险,二来吹吹来去自由,反而是保管解药的最佳选择。 王克己并未立刻服用解药,因为他在计划一件事情,要先想清楚,确认好每一个步骤,然后等待合适的时机,才能行动。 长孙逼迫王克己服用千蝶蜜液,令王克己愤恨之余也做出了一个决定,而这个决定不仅冒险,还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否则不仅周暖暖会再无机会,王克己自身也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 感冒依旧,鼻炎严重,今日仍然要早点休息,so又只有一章了~~ 第80章 补天丸 深夜的长安城。 乌云遮住了月光,天上骑着飞马的巡城兵,认真地看着下面的街道。 最近长安不太平,他们的担子也变重了。 尤其夜里最容易出事,队长已经被批了好几次了,若是再出事,大家这月的俸禄又要罚没了。 但是,巡城兵的修为在大唐只能算中等偏上一点,他们的存在主要是对下方的民众形成威慑,对付高等修士他们基本插不上手。 战场都是分层次的,下等人有下等人的战场,上等人有上等人的战场。 此刻,在下方的朱雀大街上,一个人影就隐藏在黑暗中,他抬头看了一眼夜空,发出一声嗤笑。 人影微闪,在阴影中穿梭,很快消失了踪影。 那人来到三皇子府外,放开神识感应府里,随即嘴角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 那人又朝皇宫的方面看了一眼,面上终于露出一丝忌惮的神色,似乎考虑了一会,然后取出一支香,在王府的墙下点燃。 高级迷香配合几个小法术,只需消耗极少的灵力,便让整个三皇子府的人陷入了沉睡。 如此小的灵力波动,即达到了目的,又不会引起皇宫里那位的警觉,这是最英明实用的做法。 轻车熟路摸进了三皇子府,人影出现在三皇子床头,取出一个瓷瓶在三皇子鼻下晃了晃。 王克己被一阵刺鼻的腥臭惊醒,目光如炬看向床头的人。 “杨靖业,你还敢来?长孙在我府里设下了陷阱,就等着你来好抓了,你若是被抓可别连累我。” 杨靖业冷哼一声,“就凭那群废物也想抓我,那我早活不到今天了。” 王克己静心倾听,外面安静地不正常,令人心惊的寂静,便明白过来杨靖业已经解决了外面的侍卫。 “那些不过是放在明面上的,以长孙的诡异多端,不设下三层陷阱等你,枉费他奸诈的名声,连我都能想到这一点,你不会没什么准备就过来了罢?” 杨靖业轻笑,微微仰头,似乎在倾听远处的声音,随后说道,“除非长孙亲自来,其他人也想留下我?未免太小看我...” 王克己眼神微黯,他一直看不透杨靖业的修为,再加上杨靖业收藏不少,总能拿出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出来,导致每次对上他都让王克己很郁闷很无力。 “说正事,你又来找我做什么?若是又想劝我帮助你们破坏和亲,那就省了罢,废话就不必说了。” “真是令在下意外,殿下对大唐的归属感竟是这般强,就算被像如今这般对待也不改初衷。 话说殿下的功力是被长孙封印的?贞观帝竟然同意让他这么做,看来殿下在他心里也并不是多么重要了...” “本王自愿服用千蝶蜜液,堂堂男儿汉有什么不敢的,本王可不是抱父皇大腿的奶娃娃。” “是么,若是殿下愿意抱贞观帝的大腿,怕是日子就不会这么惨了。” “谁说本王日子过地惨?能有你们惨么?来来去去,只能在夜里偷偷摸摸,像过街的老鼠一样,只能在阴暗的地方出没...” “殿下说话还是这么不好听,就眼下来看,殿下可是比我惨多了,一身功力被封,仅需一根手指,我便能杀死殿下。 若是换了普通人来,只需一把刀,插进殿下的身体里再拔出来,也一样能将殿下置于死地...” “普通人?普通人根本接近不了本王。” “哦,是么?殿下想试一下吗?我倒是可以找个人来,普通人,将其易容成你的管家,不就可以轻易接近你了? 或者易容成你的侍卫,那个叫魏公子的怎么样,易容成他,不仅可以接近你,说不定还能接近长孙,顺便也给他一刀...” 王克己脸色一沉,“你身边能人异士倒是不少,跟着你真是明珠暗投,可惜了人才。” “我可没逼着他们跟我...” “呵呵,是么...”王克己显然不信杨靖业的话。 杨靖业摇头叹息,“殿下,在下问你一个问题,请殿下思考后再做出回答...” “什么?” “你为什么要修行?苟活于世吗?” “修行乃人间正道,我辈修士天生便在这条路上,哪有什么为什么?” “错错错,你这样说,便是别人修行所以你也修行,这不过是人云亦云地随大流,抱着这种想法,殿下的大道可走不远。” “那你说为什么修行?” “我之所以修行,乃是为了有朝一日匡复我杨氏皇朝的风光,如今的王家当年不过是我杨家的一条走狗,窃国者当诛... 当然,未必一定要改朝换代,只要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姓杨便好。 殿下应该明白,我要推倒的不是大唐,而是王家...若要做到这一点,由殿下出面最好,你身上流着两家的血脉,可以得到两家承认,那便可以少死很多人...” “血脉...我这一身血脉,得到的怕不是你们的承认,而是忌讳罢。你忌惮我身上流的王家血,王家又忌惮我身上流的杨家血,到头来我两面不是人...” “殿下此言差异,我们不相信你,因为你现在心向着王家,而王家那边,贞观帝从未忌讳过殿下,只是有长孙在挑拨,这才让殿下陷入难境。” 王克己叹了口气没有接话,似是认同了杨靖业的解释。 “咱们还是说回刚才的话题,就像我一样,每个人修行都应有自己的目的,否则在逆境的时候哪来的动力坚持下来... 殿下也该想想这个问题了,你修行至今,一开始压制自己的修为,后来虽在我的强迫下突破了境界,可是行事依旧畏首畏尾。 如此修行,要这一身修为又有何用?还不如做个普通人来得简单。 说实话,如今的殿下我是看不上的,还不如几年前,那时候的殿下尚且敢作敢为,有龙子的气骨,哪像如今这般...懦弱的胆小鬼。” 明知对方在故意激怒他,王克己还是忍不住生气,但他又终究不是当年冲动的少年了,几个深呼吸后,将那差点冲口而出的冲动话语吞回了肚子里。 杨靖业深感失望,幽幽地长叹口气。 “殿下不必急着做决定,还是好好地想一想,想想将来,你要一直这么胆战心惊地活着吗? 现在是贞观帝坐在那个位子上,你是他的儿子,他自然信任你保着你,待将来换了另一个人,他还会继续信任你吗?” 王克己沉默没有接话。 杨靖业拿出一个瓷瓶放在桌上,“这里面装着一粒补天丸,不但可冲破千蝶蜜液的禁制,还可瞬间将殿下的修为提升一个境界... 当然副作用是有的,效果只能持续三个时辰,效用一过,殿下不但会被打回原形还会灵力空虚,但是对殿下的根基却无影响,没有后顾之忧,只是需要时日恢复灵力罢了。 补天丸是类仙丹,我手里也不过只有几粒而已,这一粒就送给殿下了。 若是殿下考虑清楚了,想要脱离这个虚华的牢笼,便可服下这粒补天丸,凭你自己的能力也可以逃脱。 你可以不来找我们,随便你去哪里都行...” 王克己有些动容,他是知道补天丸的,所以更明白这枚丹药的珍贵。 他深吸了口气,将瓷瓶收进随身的储物戒里,这便算是接受杨靖业的好意了。 杨靖业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只是这笑意一闪而过,让人无法察觉。 杨靖业今夜前来就是为了送补天丸,以王克己目前的处境,不愁他不用这枚丹药,只要他用了,杨靖业就有法子,让王克己跳不出他的手掌心。 然而王克己早已有自己的计划,多了这枚补天丸,只是多了一条后路,未必用得上,但好歹是又一道保障。 见杨靖业要走,王克己连忙道,“等一下,我知道你们这次来京是要破坏和亲,你们打算在和亲当日动手吗?” “殿下不是对我们不感兴趣么,怎么又问这个?” “...你送了我补天丸,我总要投桃报李,否则这枚丹药我用着不安心...” “那殿下有何赐教?” “你们若选在和亲当日动手,必然会失败,谁都知道那天的重要性,父皇必会在那一天布下天罗地网,你们怕是还没靠近仪式举行的地方,就被一锅端了。” “...我知道了,多谢殿下提醒。” 杨靖业神色轻松,王克己当即感觉到不对劲。 “你们原本就没打算在那天动手?” “婚礼举行当日动手能做什么?把新郎新娘杀了吗?让贞观帝有理由,联合吐蕃灭了我们?” “是了,你们是想破坏和亲,到了和亲当日,一切都晚了,你们打算在和亲之前动手?” “呵呵,殿下既然不打算参与此事,就不该问这么多...以目前我们之间的信任程度,我也不会告诉你,殿下就不要为难我了。” “哼,说到底还是不信我...” “殿下心里明白,我得为手下上百号人命负责,话不能乱说...” 杨靖业走了,王克己无心睡眠,拿着装着补天丸的瓷瓶想心事。 王府里依旧静悄悄,直到天快亮了,院子里才有了一点动静。 看来杨靖业用的迷药效果相当好,只是不知道有没有人察觉到不对劲... —————————————————————————————— 鼻炎简直难好...今天还是只有一章了~~ 第81章 贞观帝的心魔 杨靖业出了三皇子府,沿着高墙下的阴影游走,来到朱雀大街,从皇城到东市。 经过那座有名的牌坊,路过那两对周暖暖曾路过的墨玉麒麟,一股压力骤然从四只麒麟身上爆发而出。 杨靖业心中一凛,身形一闪已经一跃而起,人从地上消失,出现在夜空的云层中。 四只麒麟化成的虚像追赶而至,人影和虚像混作一团。 斗法只在一瞬间,似乎是一触即分,麒麟虚像消散,人影摇晃了一下才稳住身形。 在人影对面的乌云后,又一个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杨靖业吸了口气,“王思仁,贞观帝,大唐天子,亲自来了,在下何德何能劳你亲自出手? 还以为今晚等着我的是长孙,没想到是陛下亲临,真是荣幸之至,还是说大唐没人用了,让皇帝陛下不得不亲自上阵?” “哼,朕一向喜欢自己动手,这样才能快意恩仇,杨靖业,朕放纵了你们这么多年,你们就觉得朕不会杀你们了是吗?” 杨靖业忽然仰头大笑,好似贞观帝说了什么笑话一般,令贞观帝不悦地皱起眉头。 “你王思仁会有恻隐之心?真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大的笑话,你可是连自己的亲爹亲兄弟都杀了的人...” 贞观帝目光一闪,一道法术丢出。 杨靖业身形一闪躲开了,但是法术的效果似乎超出了杨靖业的预计,余波触及他的衣角,瞬间将他的衣袍烧掉了一块。 杨靖业脸色一变,贞观帝的功力似乎比他预计的要厉害了一些,不过他随即冷笑。 “听说陛下当年受了重伤,至今不曾痊愈,不过看你刚才出手,似乎并无大碍,还是说你不过是硬撑而已?” 贞观帝面色不动,似乎并未因杨靖业的试探而有所动摇。 “朕的修为,早不是你能看破了,就算受了伤,要灭了你们,依旧不过半成功力就能做到。 若不是在京城,若不是怕惊扰了下面的百姓,你以为朕会容你活到现在?” 杨靖业似乎朝下方看了一眼,深夜的长安城,依旧有不少地方灯火通明,比之前当年的大梁,繁华更盛。 尤其在长安城的南方,那里有形似玉带的航道,上面游船如织,一点点灯火好似组成了一条游龙,照耀地那一方夜空好似白昼。 那条运河乃是前朝大梁末帝时期开凿,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正是为了挖掘这条河脉,才会激起民愤,大梁杨氏皇朝因此而亡。 然而到了大唐,这条被诅咒的河脉却给王氏皇朝带来了好运,万邦来朝由此来。 不甘心呐,杨家付出了代价,却由王家坐收其成,凭什么?! 贞观帝不在意杨靖业心里想什么,他在意的另有其他事情。 “杨靖业,你找老三所谓何事?” 杨靖业挑眉,“皇上还关心这个儿子?他都快被你的好国舅害死了,你不去找长孙算账,却来问我为何找他? 可见你果然还是不信任他的,可怜三皇子心里却只有王家,甚至不愿意承认自己也是杨家人...” 贞观帝皱眉,“杨靖业,挑拨我们父子关系,你的手段还嫩了点儿。我问你,西域魔教之人藏身在何处?” “呵呵,被你们发现了?他们还真是不小心...” “勾结西域魔教,引外族人入侵中原,杨靖业,你真是堕落了。” “皇上不要这么排外嘛,吐蕃已被大唐收入版图,皇上平定整个西域是迟早的事,人家魔教只是不想这一天太早到来,说他们入侵中原就太过了。” “西域的其他人也倒罢了,偏偏你跟魔教之人同流合污,人尽皆知魔教行的是悖天之道,是我辈正道修士的敌人,杨靖业,你打算入魔了吗?” “王思仁,说我入魔,这话你也配说?真正入过魔的人是谁?当年你做过的事,以为知道真相的人都死光了吗? 还有你们王家这天下是怎么打下来了?草莽英雄,当年用得着他们什么承诺都许了,论功行赏的时候可有他们? 也真是巧了,偏偏一个个在那之前都死光了,呵呵,你们王家运气真是好,连向天下人解释的必要都没了...” 贞观帝目光一沉,“我们王家气运自然比杨家强,要不这天下怎么最终归了我们王家...” “最终?哼,未必是最终...” 杨靖业突然发难,取出法宝攻向贞观帝,贞观帝仓促接招用力过猛,竟是将杨靖业丢来的法宝直接炸了。 灵力波动散去,在看云层中,已经没有了杨靖业的身影。 又逃了么...贞观帝皱眉,可惜了这次的机会。 杨靖业一直是贞观帝的心头大患,若不是有杨靖业谋划,前朝余孽又怎会死灰复燃,还有愈演愈烈地趋势。 贞观帝转身,身影消失在云层。这只是他的投影分身,本体依然在皇宫之中。 皇宫的御书房中,长孙站在一旁,贞观帝坐在上方。 帝王似乎有些走神,也就是一瞬,他便回了神。 “...皇上...” “嗯,朕会过杨靖业了,可惜被他逃了,大半夜的,不好在京城搞出太大动静,今日便算了罢。” “那三皇子那边儿...?” “克已本来不就是你的诱饵么,杨靖业去找他不正合了你的圈套,王府的人手要再加些,务必保证三皇子的完全,若是克己出了什么事,朕拿你是问。” 长孙低着头目光微敛,听出来贞观帝不打算追究王克己不报之罪,心里暗自重新盘算了一番才道。 “三皇子身份尊贵,臣自是把他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可是这次没抓到杨靖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有机会了...” 贞观帝脸色一沉,“爱卿若是觉得处理不了这件事,那朕就把这差事交给其他人...” 长孙心中一凛,听出了贞观帝话语中的怒意,连忙跪下道,“臣惶恐,臣一定会将杨靖业等一干前朝余孽尽数捉拿归案...” “嗯,爱卿若没有其他事情,就早点回去休息罢,朕也累了...” 长孙告退,低头躬身退步出御书房,站在房门外驻足了片刻才离开。 长孙心里琢磨着,贞观帝与杨靖业一会,回来后心情就变差了,不知道杨靖业提起了什么,会让一代明君情绪波动这么明显。 御书房里只剩了贞观帝一个人。 一代明君疲惫地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揉着额头... 贞观帝在想什么?杨靖业的哪一句话触动了他? 那是多久以前了,那时候的贞观帝领兵出征,遭兄弟背后插刀,导致意外战败,只身逃入少林寺隐姓埋名避难。 那是贞观帝人生中最失意的一段日子,自己的部下鞭长莫及,自己的哥哥和弟弟派人追杀他,在对敌作战中兵败只逃出了他一个人。 藏在少林寺中,贞观帝本是少林寺的苏家弟子,为了隐藏身份,剃了度点了戒疤,俨然真正出了家。 当时贞观帝还受了伤,虽然不重却令他心伤,因为那一掌来自背后的偷袭,多年跟随他的部下竟被大哥收买。 在那段日子里,贞观帝可说是心灰意冷,对征战感到厌倦,对家人感到失望,对未来感到迷茫... 心绪紊乱下,贞观帝终是在一次修炼中走火入魔... 入魔的贞观帝偷偷跑下了山,他站在一个村庄中,无法克制嗜血的(欲)望,他不记得自己杀了几个人,但是可以肯定自己动手了。 如果不是那个人出现,也许他从那以后便是魔了,再不会是现在的贞观帝。 那个人就是杨凤晴,因为有心绪感应,在听到贞观帝战败的消息,杨凤晴偷着前来寻找他。 那时候的杨凤晴,修为已经高出他两个阶层,轻松制住了他。 杨凤晴独自安抚村中的幸存者,给了他们银两送他们离开,随后便陪着贞观帝住在村子里。 那个小村落中只剩了杨凤晴和贞观帝两个人,杨凤晴一面帮贞观帝疗伤,一面又要压制他的魔性。 因为入魔,贞观帝的那段记忆是模糊地,只记得一个女孩子一直陪在他身边,照顾着他。 正是在杨凤晴的悉心照料和陪护下,贞观帝重新恢复了神智,身上的伤也好了。 随后,贞观帝重新回到山上,这时候的他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向少林寺的师兄弟们辞行,弃戒还俗下山,联系自己的人马,偷偷回到京城...这一路上都有杨凤晴陪伴。 当时,除了白云之外,杨凤晴就是大唐第一高手,有她坐镇,大哥的人马根本不堪一击。 玄武门之变当日,杨凤晴约占白云,将父皇身边唯一可能威胁到贞观帝的人支开。 若是没有杨凤晴牵制了白云,玄武门之变未必能成功。 可是就在这之后不久,杨凤晴与贞观帝第一次吵架,随后又是为了种种原因,两个人的心竟这么越走越远... 直到杨凤晴盗走了伏魔杵,贞观帝怒气强抽心头血,强行切断与杨凤晴之间的心虚感应... 说起来,他们两个人究竟为什么最后变成了不死不休的结局? 这最关键的原因,贞观帝竟有些想不起来了... ———————————————————————————— 昨天去打了一针,今天终于好点了,晚上8点还有一章,记得来看哦~~ 第82章 王克己的疑虑 王克己急切地想知道杨靖业会在哪一天动手。 只有选择跟他们同一天行动,让杨靖业在台前吸引注意力,他这边的行动才更好进行,避开朝廷的人,关键是要避开长孙。 然而杨靖业没有告诉王克己行动的日子,王克己虽试探了一番,却还是没能确定下日子,这就很麻烦了。 王克己只能大致地猜测,杨靖业就算不在婚礼当日行动,也不会太早或太晚。 太早了,朝廷有足够的时间做出应对。 太晚了,和亲礼成,就算他们杀了金成公主,朝廷这边可以再选个人送过去,就达不到破坏的目的了。 提前的可能性比较高,推后能做的事情不多,意义不大。 这样想来,最大的可能就是在婚礼的前一天。 杨靖业会怎么做呢?杀了金成公主? 在婚礼举行前,金成公主都呆在皇宫里,皇宫有贞观帝这尊大神坐镇,杨靖业得手的可能太低了,他不会这么蠢的。 那么最万无一失的做法就是杀了吐蕃使团,西域魔教的人来了,他们跟吐蕃一向不和,肯定非常愿意出手灭了吐蕃使团。 但是,自从相继有使团在长安受袭后,使团的保护工作就增加了,可说是护卫里三层外三层,尤其是吐蕃使团,可是重中之重,要找机会对他们下手也是不容易。 话说在京城袭击藩国使团的人,多半就是杨靖业一伙,其他势力估计没这么无聊。 可杨靖业的目标若是吐蕃使团,那就没必要先期就开始骚扰使团,这种行为不异于打草惊蛇,使团提高了警惕增加了守卫,完全是在给最终行动添麻烦。 这么看来,杨靖业的真正目标恐怕也不是吐蕃使团。 之前袭击使团的目的,多半是为了分散朝廷的守卫兵力,从而减轻真正目标那边儿的压力。 那么杨靖业的真正目标究竟是哪里? 破坏婚礼场地?破坏婚礼用品?这样的小伎俩怕是并不能阻碍婚礼进行。 王克己原本就是婚礼筹备的负责人,自是知道这种大型重要的婚礼,东西和人都会提前备下好几份儿,一旦有需要直接用新的顶替,包括场地在内。 新场地从无到有重新布置,不到一个时辰就能完成,想靠搞搞破坏影响婚礼,别做梦了。 王克己琢磨了半天也想不通,杨靖业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被大家忽略了... 距离婚礼举行只剩几日了,各种事故开始频繁出现。 先是婚礼要用的烛台断了,管事的太监立刻命人抬了一箱备用的过来。 再是婚礼当天负责执礼的宫女摔断了腿,管事太监念了人名,备用的立刻顶上。 再后来连金成公主成亲穿的礼服居然被烧了,管事的宫女立刻开箱取了新的出来。 烧礼服的事儿有点大,因为礼服已经送进了宫里,就存放在金成公主住的地方。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敌人的魔抓已经伸进了宫里,他们能烧礼服,下次会不会就对金成公主下手了? 于是宫中戒备加强,尤其金成公主住的地方,听说往里面传个话送个东西都得经过十层审查。 宫里气氛紧张,京城更是鸡飞狗跳。 不仅藩国使团如临大敌,京中王公贵族府邸也遭了秧。 连续有数家王公府里发生了失窃案,窃贼明显是同一伙人,不仅偷走东西,还故意在现场留下借据,言明东西只是借用用完了再来归还。 窃贼偷的东西也不是多贵重,但却让人难以启齿...如某某王爷的贴身内衣,某某王公夫人的肚兜,某某侯爷老母的抹额,他们甚至还偷了二皇子妃陪嫁的床褥。 这哪是偷东西,分明是故意羞辱人了,还公然藐视这些王公贵族和官府。 尤其他们说了要再来归还,这是明白地告诉众人他们还会再来,摆明了挑衅。 这下子让京城的守卫又吃紧了,这些王公贵族在京里的影响力,比藩国使团更甚,他们可是地头蛇,连官府都只能小心应对。 其中最要命的是二皇子妃的东西被偷,这让二皇子丢尽了颜面,他本是领兵打仗的人,完全不在乎官府的面子,调动自己的人手入京,干脆自己查起案子来。 这些打仗上战场的人哪是查案子的料,反而给官府添了许多麻烦,搞得真正查案子的人还得给他们擦(屁)股,不得不专门分出一部分跟着这些士兵,免得他们做出什么大事儿来。 这些都是发生在皇城里的事情,在皇城之外,平民居住的地方也不太平。 先是青楼频发事端,包括环采阁在内,数日内客人打架的事情频发。 甚至有一次还引发了混战,涉事人数多达十几人,有位公子还被打成了重伤,事后发现这位身份也不简单,又给官府添了几分压力。 因为京城的青楼大多座落在西市,这些都是西市的麻烦,而东市那边更麻烦。 东市是商业大区,在这里开店做生意的藩国人特别多,其中人数最多的当属波斯商人。 因为和亲之事带来的人气,波斯商人下了血本购入大量奇珍异宝,东市这段日子人流如织,各店铺的生意颇为红火。 然而最近几日,盗窃客人财物的小偷也多了起来,治安不好给店铺的生意带来坏影响,还引发了各种争吵。 某一次中,客人的钱财在店内被盗,结果怀疑上了店家,两边吵了起来,还动了手,最终结果客人和店家都遭受了损失。 除了这类小事引发大事的争端,在某个夜里,一家波斯商人的店铺遭到了洗劫。 劫匪非常嚣张,趁着店员打烊的时候闯进店里,以武力威胁店里的人,盗走了店里几乎全部的宝石。 长安城一团乱,官府和巡城兵天天不合眼地连轴转,人人心里都明白这些骚乱因何而来,都在心里默默念叨和亲快结束罢。 王克己虽被困在府里,消息却不闭塞,可是听了管家的汇报,也是目瞪口呆。 完全不能理解杨靖业这样做的目的,这种遍地开花的捣乱行为,能起到什么作用... 第83章 试探 夏季的长安城,天气就像浮动的人心一般,燥热不安。 大雨倏然而至,倾盆而泄,行人避走。 白云举着黄纸伞,手里提着两个馅饼,从街角慢慢行来。 今天是月中,本该是周暖暖从书院回家休息的日子,白云习惯性地一大早就去街角买馅饼。 这家店招牌叫天上掉馅儿饼店,周暖暖最爱吃他家的五香牛肉馅饼了。 有人从环采阁的后门出来,摇摇晃晃地,看似喝醉了,身后仆从提着伞追赶不跌。 这一大清早的,醉到现在吗,真是世风日下啊...就算是青楼,喝一整夜也是折磨人啊。 白云心中微叹,目不斜视,从那人身旁经过。 那人的仆从终于追上了他,一手撑开伞,一手要扶着他往回走,却不曾想被他大力地甩开,连带着他的人也向一旁倒去。 白云此刻正要跟他擦肩而过。 眼看那人就要撞到白云,说时迟那时快,白云的手轻轻动了一下。 “啪”,时间仿佛静止了... 一张馅饼从白云手中飞出,恰好“啪”在那人的脸上,力道依旧未减,那人被后劲击飞了出去,然后整个人糊在了墙上。 那被啪在墙上的人显然还没缓过劲儿来,而他的仆从则已经傻了眼,只愣愣地看着那人,又看看白云,手足无措。 “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白云很随意地道,脸上一点没有不好意思的表情,“这位小哥,还不快去把你的主人扶起来,你瞧他都快淋成落汤鸡了...” 此时,白云身上穿的是纤尘不染的道袍,手上举着崭新的油纸伞,斜风细雨中衣袍发丝飘风...好一位仙风道骨的道长。 仆从好似被白云蛊惑了一般,乖乖地上前扶起那人,顺便拿下了那张依然保持完整的馅饼,然后有点哆嗦地看向白云。 白云似乎笑了一下,很淡像一阵清风拂过,他开口道,“那张馅饼送给你们,不用赔了。” 丢下这句话,白云继续走自己的路,好似只是一个无关路过之人,也好似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一主一仆,就那么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白云一步一步向前走,然后转身推开一处院门走了进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了一段时间后,两个人仿佛才清醒过来。 那装醉酒的人倒还罢了,倒是那仆人立刻脸色大变,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装醉的人察觉仆人脸色不对,似乎想要说什么,刚一张口就是一口污血喷出。 仆人立刻塞了一粒药丸给他,那人知机当街盘腿打坐运功,仆人守在一旁护法。 不过片刻,药丸的效力就吸收尽了,那人感觉也好了一些,只是额头有些钝痛却不足为患。 “主上,刚才那人...” 仆人打扮的男子抬手阻止旁边的人,“先离开这里”,他们两个在这里停留地有点久了,被巡城兵看到就麻烦了。 两个人左右看了看,身体泛起白光,眨眼便消失在了原地。 东城门口附近的一条阴暗巷道里,两个人影突兀地出现,正是刚才那一对主仆。 两个人在巷道里停留了一会,便大摇大摆地出了城门,很快消失在管道上。 再次出现,两个人在一处普通的村落里,这个村子有一处大户人家,作为这户人家远道而来的亲戚暂住在这里。 一个可以光明正大出入的身份,才是最好的隐藏身份。 原来那仆人正是杨靖业假扮的,他原本想去试一下白云的修为,却不曾想只是一个照面,便被对方赢了去,而且他还输得一败涂地。 杨靖业偷袭白云,原计划是有心算无心,试试大唐第一高手的深浅,可是他却连对方什么时候出手的都没看出来。 白云当时用的法术,应是带有迷惑性质的,杨靖业也擅此道却看不透对方,这让他更加心惊。 很明显,白云的修为至少高出他两个阶层,甚至有可能高出一个境界。 早听说白云踏入了神隐之境,只是在他身上始终感觉不到大能的威压,不禁让人对这个说法产生怀疑。 而今天,杨靖业亲身体会到了他与白云之间的差距。 杨靖业有些后怕,同时也有庆幸,庆幸白云和贞观帝这对兄弟的关系并不和睦,大概正是因为这一点,今天白云才让他全身而退。 杨靖业为何突然出手试探白云?白云对他有什么威胁? 是的,在杨靖业看来,白云在京城就有可能影响到他的行动。 虽然白云和贞观帝关系不好,却并不是是非不分之人,杨靖业担心,一旦白云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会插手阻止他。 而白云是大唐真正的第一高手,就连贞观帝都自愧不如的人,杨靖业不可能同时应对贞观帝和白云两个人。 要对付白云,必须派出有力的人手和布置,而在杨靖业的计划中,必须包含应对白云出手的部分。 因为这一次,杨靖业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他的修为停留在圣人境界太久了,久到令他感觉心慌,久到在不突破他此生将停步在这里。 所以,这一次杨靖业破釜沉舟,几乎将手中掌握的力量全部投入,连西域魔教都利用上了,就只为了那个最终目的。 所以,杨靖业几乎把行动的每一个步骤都想到了,计划的每一个环节都做到细致,务必争取最大的把握。 如今,杨靖业的计划已经完善到了九成,最后一成便是白云这个变数,而他又是绝不能无视的存在。 虽变数只占了一成,却是个能翻盘的变数,杨靖业不得不重视起来,重新调整人员布置,针对白云做一个备用方案。 然而,杨靖业不知道,在白云走进去的那个院子里,还有三个高手,其中任何一个的修为都不弱于他。 若是杨靖业知道了,也许他对再度对计划作出调整,也有可能直接放弃这次的目标。 但可惜他不知道,终究受限于修为和大阵的忌讳,让他无法发现更多的真相... 就像他所忌讳的那位大唐第一高手,此刻并不像他想象的那般轻松。 —————————————————————————————— 8点还有一章~~ 第84章 白云之伤 走进小院中,白云的身体立刻放松下来,脚步顿时变得有些虚浮,踩在湿滑的地面上竟是踉跄了一下。 阿九披着衣服从屋里出来,皱眉看着白云,“刚才是你在外面动手?什么人值得你这么拼命?” 白云苦笑了一下,“老熟人,你也认识,杨靖业那小子。” “哼,”阿九不高兴了,“那小子还没死?真能蹦跶,你也真是的,这么实在干嘛,让皇帝去对付他好了,用得着你出手?” “他是冲我来的,我若不全力镇住他,怕是以后他还会来找麻烦...” 白云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却红地发紫,严重的气血不通之相。 阿九不耐烦地道,“还不快进屋里来,瞧你现在的样子,来阵狂风都能把你吹倒了。” 白云收了雨伞,顺手把伞和剩下的一个馅饼都交给阿九,“还热乎着呢,给你吃罢。” 阿九把雨伞放到旁边的木桶里,嫌弃地看了一眼馅饼,“油乎乎的,不知道你们怎么就这么爱吃...”,嘴里这样说着,却还是一口一口咬着馅饼吃起来。 “杨靖业那小子怎么突然跑来找你麻烦?”阿九一边吃一边问。 白云微微皱眉,“我也是不解,他来京城日子不短了,我与他一直井水不犯河水,我没出手灭了他,他却来试探我,却是有些令人难以理解。” 阿九沉吟了一会道,“这小子在长安搞出这么多动静,世人都知道他要做坏事了,难道你与他要做的坏事有关,所以才提前来试探?” “若如你所猜,他这次的图谋怕是不小...整个长安城都被他弄得鸡飞狗跳,这么大的阵仗,还未行动就先惊动了皇帝和全长安守备。 总觉得他这次的动静太大了些,有些不够理智...除非他所图谋的不只是破坏和亲。” “他还想干嘛?顺手杀了贞观帝么?我说,道士,万一他真是要杀贞观帝,你会帮哪一个?” “...皇帝不是那么好杀的。” “他不是快不行了吗?杨靖业和他同为圣人境界,还杀不了他?” “皇帝可不是一个人,他身前身后都有人保护,哪是杨靖业想杀就能杀得到的。” “听你这口气,好像更希望贞观帝去死,你们皇家兄弟可真是有意思...” “你错了,我希望大家好好的,谁都别死...” “哼,你就做好人罢。” 阿九吃完了馅饼,擦干净嘴巴,走过去拿起白云的手,两指点在他的手腕上。 “你的伤怎么这么难好,都十几年了也不见起色?” 白云淡笑,似乎对自己的伤势不以为意。 “你倒是想得开,不急不躁不想着疗伤,哎,当年也是这个样子,说你什么好呢,连天劫都敢上去挡,真是不要命了...” 白云还是不在意地笑,“我是不后悔的...虽然最后还是救不了她,只是救下了一具驱壳,但若没有这具身体,也就不会有周暖暖了,所以我不后悔当年的莽撞。” 阿九轻叹了口气,“暖暖自然是好的,可我的小凤儿也是个好孩子,就是太脆弱了...都怪贞观帝那个混蛋,竟敢抛弃她...” 白云没再说什么,当年贞观帝和杨凤晴之间的事情,其他人都无从插手,两个人都冲动了,也都付出了代价。 而当年杨凤晴心灰意冷中迎来神隐天劫,竟是放弃了抵抗,白云眼见不妙插手抵抗天劫,结果杨凤晴仍旧被天劫打地魂飞魄散,只是(肉)身却被白云救下,历经天劫洗礼成了不死之身。 白云擅自插手别人的天劫,付出的代价也是惨重的,当年他已是神隐第三变阶层,距离天听境界只有一步之遥,却被天劫击伤了命轮,导致(肉)身受损难以修补。 若是没有白云救下杨凤晴的身体,周暖暖自是不会穿越到这里来。 当年杨凤晴和贞观帝到底谁欠谁终究不好说,杨凤晴在当时便死了,而贞观帝也是重伤难愈。 原本以贞观帝的修为,再活个数百年不成问题,一代明君开创大唐百年盛世,可惜因为重伤不能实现了。 阿九丢开白云的手臂,走到窗边看着外面。 乌云挂着雨帘遮蔽了长安城的天空,彷如长安城内那些阴谋的化身。 一阵静默之后,阿九道,“你的伤还是要留意一些,在伤势痊愈之前,尽量少用命轮储存的灵力,你的命轮若是在受伤,修为会跌落境界。” 白云目光一闪,“我也想安安稳稳做个看客,可眼下是做不到了,至少也要等暖暖度过这一劫。” “哎,若是你没受伤该多好,凭你当年大唐第一高手的实力,什么贞观帝杨靖业的,弹弹手指头就能灭了他们,哪还需要像这样一步步的谋算...” “也没什么,像这样慢慢来,对暖暖的好处更大一些,希望这一次她熬过抽魂大阵,尽快完成神隐第一变...” 因为乌云遮天,外面的光线有些阴暗,映照在阿九洁白如玉的脸上,泛起淡青色的光芒。 “贞观帝就算了,我答应了小凤儿不杀他,那个杨靖业要怎么办?是等着他再上门,还是我去杀了他?” “杀他太麻烦了,而且动静太大,这种时候动手,反而会让皇上和长孙那边有了借口,我们还是静观其变罢。” “也是,朝廷的人狡诈地狠,若我杀了杨靖业,便是帮了他们,可他们多半又怕我威胁到他们,反而拿了这个做借口来对付我。 哼,官场里的人肮脏得很...道士,幸好你不是当官的。” “我对官道一向没有兴趣。” “所以虽然你身上流着跟贞观帝一样的血脉,我还是愿意跟你做朋友。” “呵呵,那还真是谢谢你看得起我。” “不用客气了,你也是小凤儿的朋友,可惜当年小凤儿喜欢的人不是你,要不然...” “这些话就别说了,我听了会脸红的...” “...你这脸皮厚比城墙的道士也会脸红,啊哈哈哈哈哈,算了不说当年了,还是说说眼下,我们不能先下手为强,只能干等着他们找上门来?” “不急,有个人很快就会来了...” 第85章 凶兽出 距离和亲婚礼举行只剩三天了。 王克己有些坐不住了,推测不出杨靖业的行动时间,就不能确定他的行动时间,可是一直这么等下去,他被困在王府里消息闭塞,怕是会错过机会。 于是王克己决定该动一下计划,提前先离开王府,藏身到外面伺机而动。 王克己正琢磨着,该怎么绕过这些侍卫离开王府,机会就从天而降了。 轰隆一声巨响,响彻天际的炸雷在长安上空滚滚而来。 所有长安城的人都听到了,同一时间茫然地望着天空... 只见白日的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黑洞散发着幽幽的黑雾,一只长相丑陋的庞然大物,从黑雾中渐渐显出形来。 凶兽!长安城中出现了凶兽! 在这一瞬间,繁华的长安城寂静无声,只是几息后,整个城市陷入了混乱中。 在混乱中,有一个人最先行动了,他是大唐的帝王贞观帝。 贞观帝从皇宫冲天而起,手中法术不断丢出,击向那种凶兽,将它困在空中,不让它落到地面上。 司天台上,李淳风背着手看向天空,在他身后两名少监正指挥人手布置阵法。 司天监的应对没有帝王迅速,因为他们需要布置的阵法非常复杂,虽然演练过很多遍了,这次却是第一次实际运用。 李淳风望着贞观帝的背影,面色凝重,虽然天空中的贞观帝看上去好似很轻松,可是了解他身体情况的人,还是不免为他捏一把汗。 实际上,贞观帝确实不轻松。 下面的民众在看着,他必须展示压倒性的力量,才能安定民心,所以起手他便用上了十成功力,这对他的身体是很大的负担。 几十道法术连续丢出,贞观帝的额头渗出了汗水,眼角余光扫向两个方向,一边是御林军整备营,一边是司天台。 早就料到临近婚礼日期还会有凶兽出现,贞观帝在御林军整备营准备了两支队伍,专门应付突发事件。 这会那里差不多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支援帝王。 但是,贞观帝不能让御林军现在就出来,司天台那边儿的阵法还差点儿,没有阵法辅助,御林军在空中作战占不了优势,帝王不能让自己的军队白白送死。 贞观帝知道,布置阵法需要的时间比较长,他必须撑过去... 就在此时,一股磅礴的灵力从贞观帝身边掠过,击中在凶兽身上,令凶兽直接后退了好几步,减轻了贞观帝的压力。 贞观帝低头望向下方。 白云站在周家小院中,抬头望着天空,脸上表情云淡风轻,好似刚才出手的人不是他一般。 贞观帝吐出一口气,眼眸亮起来。终究还是兄弟,没有袖手旁观。 贞观帝一直容忍白云呆在京城,也是对此抱着一线期待,期待能在必要的时候白云能出手帮他。 白云没有让贞观帝失望,他确实出手了,却不是为了贞观帝,而是为了长安城里的百姓。 若是这凶兽降落在地面上,长安城将会死伤无数... 除非贞观帝立刻解开护城大阵,释放修士们身上的压制,让他们恢复修为逃命。 这大概就是他们的目的,那些在长安城里召唤凶兽的家伙们,他们就是要贞观帝放开护城大阵的束缚。 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贞观帝才会想着把凶兽留在空中,虽然这样更浪费灵力,而且在空中作战对修士也更不利。 然而,白云感觉有点不对劲,有些担忧地看向司天台的方向。 司天台上的阵法终于布置完成。 只见数十人按照次序排列,每人手执两面阵旗,在两名少监的带领下,同时挥动手中阵旗,大阵启动。 这套阵法运行,真正靠的是两位少监和数十位司天监官员的通力协作,李淳风在一旁监督,同时负责引导阵法的走向。 法阵冲天而起,向着凶兽所在的方向笼罩过去,在天空上形成一片独立的空间,将凶兽困在其中。 贞观帝暗暗松了一口气,向御林军整备营发出命令。 两支队伍从整备营升空,他们的坐骑是统一配备的吼天狮,不但可骑乘,还是作战助手,拥有不亚于悟道境界修士的攻击力。 这两支队伍由御林军中的精锐组成,其综合战斗力不亚于一支整编的军队,而机动性却比军队更高。 这本是贞观帝的杀手锏,留着应付婚礼当天的突发状况,不想现在就用上了。 有司天台的阵法限制住凶兽的活动范围,两支御林军精锐在空中对其展开攻击。 贞观帝在一旁背着手看了一会,见现场已经控制住了,跟旁边负责领队的人交代了几句,转身回皇宫了。 他毕竟是皇帝,有些公开场合不宜久待,而且他此刻身体状态不好,在人前呆地越久越容易被人发现问题。 贞观帝直接回了御书房,疲惫地往龙椅里一倒,旁边的大太监立刻端了玉露和丹药上来。 贞观帝皱着眉吞下丹药,再饮下玉露,暗自运功吸收药力,过了一会才感觉身体好受了些。 贞观帝轻轻揉着额角,吩咐大太监,“去把长孙给朕叫来,朕要问问他最近是怎么做事的,吩咐他的事情一件也办不好, 不仅没抓住杨靖业和西域魔教的人,现在人家都把凶兽弄到京城天上来了,朕要听听他要怎么跟朕交代...” 太监自去传旨,贞观帝身体虽好了一些,但头风却发作了,导致他有些心思烦乱,从而忽视了外面的一些情况。 但是,身在周家小院的白云,却注意到了一些细节。 司天台所用的阵法,乃是借用了护城大阵的力量,将其中一部分分导出来加以利用。 然而长安的护城大阵本就不足以压制城内所有修士,如今又分流出一部分力量,这便导致笼罩着长安城的阵法威压又减弱了几分。 原本这套阵法应用在第一层护城大阵上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因为无法操控第一层大阵,只能安置在第二层上,而第二层大阵本来就不稳定,李淳风也没法解决这个问题。 白云皱眉,心里有些担忧,护城大阵威力减弱,杨靖业的目的恐怕已经达到了。 ——————————————————————————- 8点还有一章~~书友群已建好,有兴趣的亲可以加扣扣:531916587,敲门砖小尤的任一作品的书名。令小尤平时比较忙,比较少说话,请大家多谅解。 第86章 王克己逃 朱雀大街。 王克己快步飞奔着,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天空。在那里,御林军还在跟凶兽斗法。 护城大阵威力减弱,第一个受益者就是王克己。 他现在可以使用灵力,却不需要佩戴守天佩,修为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是逃离王府足够了。 每一枚守天佩都是特别制作的,上面带有贞观帝的气息,戴着它虽然可以从护城大阵受益,但同时也意味着,每时每刻动向都被人掌握着。 所以要离开王府不被人发现,首先就要摘下守天佩。 凶兽的出现多半跟杨靖业有关,王克己是这样猜测的,他一直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 王克己毕竟是王府的主人,将守天佩留在自己卧房,轻车熟路绕过守卫离开,他现在要离开皇城,混入平民中。 虽然如此,王克己的时间也是有限的,最多一个时辰,王府里就会发现他不在了,所以行动必须快点。 终于出了皇城,王克己先去了东市。 他现在身上穿的是王府仆从的衣服,所以先去成衣店买了几套衣服,再找一家客栈付了四天的租金,进屋子换上新衣,把多余的衣服和旧衣都留在客房里,摆出一副还会回来的样子。 随后,王克己又去波斯商人的店铺买了一口袋珠宝,把身上带有王府印章可查询的银票全部换掉,而珠宝不但方便携带而且无法查询。 然后,王克己向南城门行去,悠哉地从这里出城离开。 多亏司天台的阵法,成功把凶兽控制在空中,使得长安城没有遭受灾难,城里的人看着天空中的战斗,多有好奇少有恐惧,城中人们依旧在正常生活着。 出了长安城,王克己修为全部恢复,这时候他不再刻意留下踪迹,而是施展开真正的身法,很快就消失在了管道上。 这一路行来,王克己留下了不少痕迹,将来长孙若是追踪他,便能沿着他留下的踪迹追查到南城门,但也只能追查到他从南城门离开了。 为了彻底消灭自己的踪迹,王克己接连用了几张神行符,外加几张瞬移符。 神行符还罢了,瞬移符则是符篆中比较难得的。 神行符只是加速行进速度,而瞬移符则瞬间将修士传送出一段距离,可以在打斗中用于逃命,也可以用于隔断气息。 来到无人之处,王克己从储物戒中取出衣服,重新乔装一番后从西城门回了长安城。 王克已做完这些大约用了半个时辰多一点,长安城内还算和谐,说明王府那边儿还未发现他失踪了。 王克己已来到周家后院门口,也看了一眼天上,又低头想了一下,叩响了周家的后门。 开门的人是阿九,白云还站在院子里,仰头望着天上。 王克己走过去向白云行礼,“皇叔...” 白云抬手阻了王克己的话,“不用多说了,在这里你是安全的,至于你要做的事,我不敢说一定能帮到你,但我们都会尽力...” 王克己没再多话,只是又向白云行了一礼。 阿九领着王克己进了屋里,留下白云继续关注着天空上的战斗。 屋子里静悄悄,王克己在等待事态向下发展,而阿九则在打量王克己。 “三皇子,问你个私人问题,好奇这个问题很久了,你为什么要救暖暖那丫头,宁愿做大逆不道之事也要救她?那丫头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付出?” 王克己听到这个问题,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后表情就变得释然。 “为什么...原因我并未多想过,曾经以为是上辈子欠了她,所以今生才会为她劳心劳力,不过这想法只是说笑罢了。 现在细想起来,大约是同病相怜吧...总觉得她跟我很像,看着她受苦就让我想起自己的无奈,想要救她,也是为了救自己。” “同病相怜...这说法倒也有理。 等你偷了天书,摆在你和她面前的,就只有逃离京城远走天涯这一条路了。 长安也好,皇室也好,三皇子这个身份也好,都将离你而去。这一些,你大概早就想抛弃了罢。” “...是,这一切都是我负担的由来,早就想抛却,却是一直无法下定决定,而现在,终于能再无顾忌了。” 阿九突然按着王克己的脑袋揉了揉,“你这孩子活得也是辛苦...贞观帝不是个好父亲...” 虽然有点讨厌被摸头,王克己却突然感觉鼻尖有点酸酸地,赶紧吸了口气,把那股怪异的感觉压了下去。 院子里很静,所以当外面乱起来的时候,院里的人听得非常清楚。 “嘭嘭嘭”院门被敲响了,力道不小,就连里屋的人都听到了。 白云打开了门。 一件门开,外面的人便往里冲,似乎还有人尝试从外面翻墙进院子,但是只要他们稍微靠近,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道弹开,人仰马翻倒了一地。 冲在前面的人倒了,后面带队的人依然站着。 白云看了他一眼,那人便施施然上前来。 “白云道长,别来无恙...” “长孙大人,好久不见...” “道长,在下公务缠身,不能与您叙旧,您一向通情达理,一定能理解在下的苦衷...” “呵呵,当然理解,既然长孙大人公务繁忙,那便别在我这里耽误时辰,快快带着你的人离去罢。” “在下也不想打扰道长,只是这公务...我就直说了吧,正好道长也不是外人...” “不不不,我跟长孙没这么熟,是外人的...” 长孙脸色一变有些难看,但还是忍了下来,“道长,三皇子殿下跟您可不是外人,他是您的侄子,您就不关心一下他的安危?在下可是听说,您跟三皇子的生母杨妃关系也不错...” “长孙大人可别乱说话,我都多少年没回过皇宫了,什么杨妃三皇子的,我连他们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 再说了,皇兄儿子这么多,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用不着我关心他的安危。” 长孙脸色又是一变。 白云这是睁着眼说瞎话了,他明明回京好几年了,之前在白云观的时候,王克己就去见过他,这些消息长孙统统都是知道。 长孙心里暗道,这次机会难得,一定要抓住王克己,除掉这个后患,于是心一横。 “道长得罪了,三皇子突然失踪,皇上心挂他的安危,特命在下带兵全城搜寻,务必找回三皇子,所以,道长别怪我鲁莽,就算是我自家的府邸,也是一样要彻底搜查...” 长孙挥手撤身,打算让身后的人硬闯。 白云轻蔑一笑,手指一弹,外面所有人都倒了,包括长孙在内。 白云走到长孙身边,居高临下俯视他,“长孙,看在皇兄的面子上,我不怪罪你的不敬之罪。 你要找什么三皇子,到别处找去,别脏了我的院子。若是皇兄问起,就说我说了‘这里没有王克己’。 还有,刚才你的话让我听了不舒服,什么你们长孙家要搜就必须搜我的地方,你是谁,我是谁,你长孙敢跟我并论?” 白云是谁?他是贞观帝的亲弟弟,即便他们兄弟不和,他的身份也依然代表了皇室尊严。 长孙是谁?他是已故皇后的哥哥,是即将被废的太子的舅舅,是皇家的亲戚,是外戚。外戚终于有个外字。 外戚敢跟皇室并论吗?不能,最好也不要,否则就是自找死路。 第87章 去后山 长孙退缩了吗? 自然是没有,长孙是个连皇帝都敢呛声的人,他若退缩就不是长孙了。 难道他不怕人说外戚势大欺压皇族吗? 看他的样子似乎是不怕的... 刚才的范围攻击,白云用了不到一成功力,毕竟那些官兵的修为并不是很高,白云不喜滥杀无辜。 长孙站了起来,看上去有些狼狈,他整了下衣裳,拱手向白云做礼。 “长孙不才,向道长讨教,若是在下赢了,还请道长让开地方,让在下带人进去查看一二...” 院内的屋子里,阿九施了法术,在屋内可以听到外面的声音,外面却感受不到屋子里的气息。 王克己紧张地抹了一把汗,他原本计划的挺好,自以为长孙不会查到这里,却不曾想,这才刚开始,长孙就找上门来了。 阿九拍了拍王克己的肩膀,“别怕,哥哥们罩着你,就是贞观帝亲自来了,也保地下你。” 王克己又擦了一下汗,总感觉有点心虚,他似乎把事情想简单了,有种无力感怎么办... 而在外面,气氛剑拔弩张。 白云冷哼一声展开气场,涛涛威压卷向长孙,“就凭你?” “啪咔”一声,长孙腰间的守天佩碎裂了。 “长孙,我皇兄把你当做肱股之臣,我却不觉得你有什么用处。 领兵打仗不如李靖,问政治国不如杜如晦房玄龄,只是有个好妹妹...话说文德皇后对你评价并不高,偏偏我皇兄信任你。 可我不是皇兄,你的狼子野心,看地清清楚楚,想学王莽司马懿之流,怎能让你得逞。” 长孙一惊,接连向后倒退数步。 他刚摆好架势,尚不及出手,便感觉身体上又多了一股压力。 这股压力来自护城大阵,修为越高,感受到的压力越大。 好在此刻的大阵威力削弱了很多,若在平时,像长孙这种长期不受压制的人,乍一感受到压力,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适应。 来自护城大阵的威压,代表了皇帝,终究让长孙心里生出一些忌讳。 而来自白云的威压,则让长孙再次领略到两人之间的差距。 长孙走了,他从来不是傻瓜,他所谓的耿直,也只是在某些人面前,那些人是不会真跟他计较的,而白云却是真地会杀了他的人。 长孙终究没能跨入周家小院一步,带着所有官兵走了,往对面的环采阁后门去了。 望着长孙离开的背影,白云嘴角勾出一抹轻蔑的弧度。 长孙这个人其实最知进退,趋利避害,行事果断。 他知道自己打不过白云,一句废话不说转身就走,看他做得这般果决,就可知其性格一二。 关门,回到院子里,白云依旧关注空中的战斗。 屋门打开,王克己走了出来,阿九跟在后面。 “多谢皇叔相助,给您添麻烦了,”王克己躬身行礼致谢。 白云摆手,“不必客气。” 阿九拍了拍王克己的背,“早说不用客气了,道士早就看长孙不顺眼,有个借口正好能教训他,可惜那家伙胆子小溜得快。” 王克己依旧歉意道,“我来这里之前绕了不少路,没想到他还是这么快就找到了这里...” “不是你做得不好,我住在这里,他必然一直派人监视这里,今天有陌生人来了,他必然要来看看。 依我看,他未必肯定你在这里,只是这里的可能性比较大,所以他才亲自来,否则他该把皇帝叫来,我怎么也要给皇兄几分面子了。” 白云指了指天上,“上面估计到晚上也打不完,今夜的长安城八成不太平了...” 王克己抬头望天。 凶兽和御林军的战斗还在激烈进行,拖司天台阵法的福,下面城里的人感觉变化并不是很大。 但是就像王克已一样,随着护城大阵削弱,会有越来越多的修士恢复修为,到时长安城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王克己眉头紧紧皱起。 白云道,“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阿九也道,“是啊,你不妨说出来,我们帮你参详一下,好过你一个人纠结。” 王克己道,“不瞒两位,我早打听到天书的消息,知道藏天书的大致地方。只是那地方在天书学院中,要盗取天书,我得先回天书学院才行。 可是现在外面长孙在大张旗鼓地找我,有什么法子能让我避开他们进天书学院?” “这还不简单,”阿九看向白云,“你好久没跟院长见面了罢,不如去看看老熟人?” 白云点头,“是,很久没见院长了,是该去看望一下。” 阿九又道,“正好,我记得他喜欢喝茶,家里还有一些不太好的茶叶,就是之前暖暖被茶商骗了,买了一堆发潮的茶叶,喝起来又涩又苦,放在家里没人喝占地方,你带过去送给他罢。” 白云点头,“好,带礼物去见人是礼貌。” “...”王克己感觉阿九和白云提到院长有点不太对劲的样子。 阿九动作快,已经打包好茶叶提着出来了。 阿九一边将茶叶交给白云,一边道,“我不喜欢那个院长,做人做事假惺惺,最好装模作样,明明是个势利小人,偏还要自命清高,总之你对他不用客气。” 白云接过茶包,“好,我也不喜欢他,不会客气的,克己,我们走罢。” 王克己微愣,“怎么走?就这么出去么?” 阿九不客气地拍了下王克己的脑袋,“傻孩子,这么出去不是等着被抓么,长孙可还没走远呐。” 白云轻笑,袍袖一甩,便将王克己收进了袍袖之中。 这一招乃是法术,被称为玲珑广袖,其本质为空间法术,可以制造一个随身携带的空间。 只是要消耗灵力,不如储物戒用起来方便,而且这是圣人圆满境界才能掌握的法术。 王克己只感觉身体一晃,便已置身在另一个地方,好像放大版的衣袖,但又不会掉下去,还能看到和听到外面发生的事情。 “好了,我走了,外面的事就交给你了...” “好,你就放心地去吧。” 阿九目送白云,白云正要走,却看到身边两道白光闪过,两个人影出现在身旁。 两个人分别是苏榭和墨凌云,他们两个原身为缠丝墨竹。 为了早日脱离原身自由行动,他们大多数时间都在修炼,尤其是暖暖被抓后,就极少出现在人前了,这一次出来不知为了何事? “等一下,道长这是要去天书学院拜会院长?”苏榭问。 “正是,”白云答道。 “那不如由我们两个替道长走这一遭罢,”苏榭道,“许久不曾拜会恩师,也不知他老人家可还念着我,我还活着的消息,也该告诉他了...” 白云愣了一下道,“你要去见他,真地想好了?” “嗯,是时候了,怎么说也曾有过师徒名分,该让师尊看看现在的我,以他老人家的定力也会吓一跳罢。”苏榭道。 阿九不太赞同,“你们两个去?那老家伙会不会把你们扣下不让走了?” “别小看我们,”墨凌云望着旁边地里的缠丝墨竹和伏魔杵道,“天书学院的后山,遍布奇阵,我们两个能操控伏魔杵,正好可以利用原来的长安大阵对抗后山的阵法。 道长虽是我们之中修为最高的,在阵法方面却未必能胜过我们,所以说由我们两个去天书学院再合适不过了。” 当年白云种下竹鞭后,把伏魔杵插在了竹鞭旁边,并以阵法将伏魔杵的灵力引导给竹鞭,将两者绑定在了一起。 苏榭和墨凌云吸收竹鞭灵力恢复,而竹鞭再通过伏魔杵吸收长安大阵的灵力恢复。 待两人完成化形后,可以通过竹鞭间接操控伏魔杵,从而操控原始的长安大阵。 苏榭道,“道长最好还是少动用功力,别等周暖暖回来了,却看到一个奄奄一息的道长,那她肯定会伤心的。 再说了,把长安城交给阿九,你能放心吗?” “啊,交给我怎么了?”阿九不满。 “我们担心你太冲动了,还是让道长看着比较妥当,”墨凌云轻笑道。 阿九也知道自己性格缺点,是四人中最容易冲动的,于是只撇了撇嘴没有反驳。 最后这一点说服了白云,看样子他也是对阿九很不放心。 王克己又被丢了出来,看着眼前的苏榭和墨凌云有点傻眼,他是第一次见到他们,也是才知道他们还活着。 王克己心里暗道,他们竟然还活着,原来还能活,难怪当初周暖暖那么拼命救他们,不过那家伙竟一直对他保密,真是不仗义,回头得批评她。 苏榭拍了拍王克己的肩膀,有些揶揄地道,“师弟,好久不见了,没想到我们还活着吧?” 王克己拱了拱手,不满地道,“拜见师兄,师弟我真是吓了一跳,当年师兄也不直接跟我说一声,倒是教我误会了暖暖,跟她生了好一阵气...” “呵呵,当年若是告诉你了,你难道就会帮暖暖?以你那时候的脾气,只怕是会抢了竹鞭上交给院长。哦对了,你本来也是想抢竹鞭,只是暖暖不肯给你。” “我那不是以为你们没救了嘛...” “行了,我们也不怪你,现在就带你去见师尊。” “啊?我们怎么过去?” “自然是飞过去,从真正的长安大阵飞过去...” 苏榭站在王克己右边,抓住他右边的肩膀。墨凌云站在王克己左边,抓住他左边的肩膀。 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喝了一声“起”,三个人便冲天而去。 王克己被夹在中间,只觉得眼前一花,身体便到了长安城的上方。 他下意识朝下看了一眼,看到了下方凶兽和御林军的战斗,只是下面的人看不到他们。 几乎是瞬间,王克己发现他们来到了天书学院的上空,从这里看去,下面的景象一览无余。 那些将国学馆,天书学院和后山隔离俗世的阵法,看上去好似根本不存在一般。 右边苏榭掐了个法诀向下丢去。 灵力波动一闪而过,无形的阵法上出现了漏洞。 “走”,三个人身形下冲,顷刻便直接降落在天书学院的后山。 明明是闯阵进来,却悄无声息。 整个后山上,只有掌握着后山法阵的院长,察觉到有不速之客降临。 “来着何人!”院长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向三人袭来。 ————————————————————————------ 晚上有事,今天只有这一章了~~~有兴趣的亲可以加书友群:531916587,小尤不定时出没。 第88章 见院长 “贵客来访,为何不走正门,偏要闯阵而来?” 院长人未至声先到,每一字皆振聋发聩,不止震地人头昏脑涨,连天地都好像颤抖起来。 然而院长大人的震慑并未起到多大效果。 苏榭和墨凌云只是淡淡一笑毫无压力,王克己一开始摇晃了几下,苏榭就抵着他的后心替他化解了。 “师尊,弟子回来了!” 苏榭也不客气,同样震天吼了回去。 片刻寂静后,后山不少人躁动起来,除了正在闭关的,其他人都来到了登山小径前。 他们聚集成一堆,有一人站出来走近三人。 这为首之人皱着眉头,三人中只认得王克己,便问道,“三殿下,这两位是...?” 苏榭多年不回来,下面的师弟基本都不认识。 而王克己也极少来后山,只是觉得面前之人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是谁,便只把二人介绍给众人。 “这位是二师兄苏榭,另一位是二师兄的朋友墨凌云公子,我们要上山见师尊。” 王克己抬头看向登山小径,这是通向山顶院长洞府唯一一条路,按照后山的阵法规则,要上去只能徒步走上去,这条路是不能使用法术的。 但是现在,这条小径的路口被这些天书学院的弟子堵住了。 王克己心里感慨,他终究也是天书学院的弟子,不忍心跟这些师兄弟们动手。 而众人此时却有些懵,二师兄苏榭不是前几年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还是一副仇人的架势,这是什么意思? 天书学院对弟子采用放养的方式,平时这些人都各自修炼,很少会聚在一起,彼此之间能知道名字就算认识了,一旦学院里有什么事,就像现在一样,人是聚了一些,却是一盘散沙。 众人互相看看,谁心里都没底,不知道该怎么办,而那为首之人也是没有主意,反而看向了王克己。 王克己看着眼前的情况,心里又是一声叹息,这些人还把他当做自己人,而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却是对天书学院大大地不利。 见身后的苏榭和墨凌云一直不说话,王克己对面前的众人道,“众位师兄弟都回去吧,我带二位上去见师尊,有什么事情,师尊自会做主,大家自去罢。” 听到王克己的话,大多数人都送了一口气,也有个别人面色不悦,但终究没有人站出来做什么,于是大家来得快去得也快。 行走在登山小径上,王克己心事重重,苏榭和墨凌云倒是一派悠然,一路走一路观花赏景,苏榭还巴拉巴拉地给墨凌云介绍。 王克己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浓浓的罪恶感压在心头,但想到拿了天书后跟周暖暖一起离开京城,又觉得不能放弃,一时间心里纠结起来。 似乎看穿了王克己的心事,苏榭拍拍王克己的肩。 “师弟,别想那么多,师尊是个明白人,不会有事的,呆会你自去拿东西,剩下的事有师兄帮你兜着。” 墨凌云也在一旁道,“你拿了天书也好,天书放在这里就是个摆设,给了暖暖还能学以致用,让天书法术重现世间,对整个修真界来说未必不是好事...” 苏榭点头,“再说了,你拿了天书又不是去做坏事,而是为了救人,没必要这么大负担。” 王克己深吸口气,“两位不用担心,从我逃出王府的那一刻,就没打算再回去。天书,我一定要拿到手,然后带着周暖暖一起离开京城...” 登山路并不长,路的尽头就是山顶,那里种着一棵千年樱花树。樱花树下站着一位童子,正在等待客人的到来。 苏榭认得童子,笑着上前伸手摸童子的脑袋。童子皱眉,头一歪就躲开了。 苏榭不以为意反而笑道,“小樱,你还是这么小气,不肯让别人碰你,不过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这么小,个子一点都没长?” 被唤作小樱的童子轻声哼了一下,别开眼打量起墨凌云。 墨凌云也正在打量童子,“原来是千年樱花树的树精,他长不大因为修行还未到,待再过五百年,他便可像我一样化作成人之体。” “小樱是树精?!”苏榭惊讶,“我一直以为他是院长私生子来着...” 小樱竖起眉毛瞪向苏榭,墨凌云轻笑,王克己一脸尴尬。 此时几人身后的洞府中传来声音,“小樱,不可怠慢客人,还不请他们进来。” 小樱脸色一僵,对着洞府躬身告罪,随后领着三人进洞府。 “三位请跟我来。” 院长的洞府建在石壁上,内中自成天地,跟墨凌云在千竹林的洞府类似,只是没他那个空间大。 墨凌云洞府的风格偏向南方,以亭台楼阁和水榭为主。而院长的洞府标准的长安风格,走进去就像进了某家王公府邸。 中间的院子也种着一棵樱花树,只是这一棵的树龄小了些,普普通通的一棵树罢了。 院长坐在树下,面前摆着棋盘,一手执棋谱,一手捻着一粒黑子,似乎在犹豫下一步该下到哪里。 小樱把人带到就下去泡茶了,王克己三人没有说话,围着棋盘认真地看着里面的棋局。 过了一会,苏榭捻起一粒黑子放到棋盘上。 院长皱眉看着棋盘,随后不悦地看向一旁的苏榭。 苏榭拱手行礼道,“此局乃不破不立之相,师尊犹疑不定,弟子斗胆,替师尊走了这一步...” 院长面色不善,哼了一声把棋谱丢在了棋盘上,打乱了一盘好棋。 苏榭和墨凌云对视一眼,墨凌云上前拱手行礼。 “在下墨凌云,久闻院长大名,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与苏榭一同前来,预向院长讨教一二,还请您不吝赐教。” 院长瞥了墨凌云一眼,转头看向了王克己。 王克己心虚地行礼,“师尊,弟子很久没来看望您了,听说二师兄要来看您,我就跟着一起来了。” 小樱端了茶水进来,见三个人还站着,便不知道该把茶水放在哪里,茫然地看向院长。 院长叹息了一声,脸色怒色稍减,“把茶水放到屋里去罢。” 院长待要起身回屋,看他的意思是大家一起去屋里说话。 苏榭却在此时向墨凌云使了个眼色,墨凌云当即上前一步。 “不急,既然院长正在下棋,不如在下陪您对弈一局,先领教一下院长的棋艺,如何?” 其实,墨凌云是两千多年的妖修,其修为本就比院长高出一阶,严格来说院长该称他一声前辈才对。 但是,墨凌云与苏榭交好,苏榭与院长有师徒名分,虽然师徒之情早名存实亡,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只是,除却名义上的师徒之名,苏榭对院长并无好印象,墨凌云也不喜院长的为人,而这次上门挑衅最终肯定不会善了。 于是,两个人的态度便多了几分强硬和无礼。 院长脸色再度变得非常难看,威压从他身上释放出来,然而并不强硬更多是试探。 墨凌云以威压回敬院长,同样也不强硬却又胜过院长一分。今天估计要在这里多呆一会,所以不急。 转眼,院长与墨凌云已经暗自较量了一番,两个人就那么坐到了棋桌两边,似乎已经有了默契一般,墨凌云执黑,院长执白。 王克己心中叹息,院长果然是能屈能伸之人,在弟子面前他一向严厉,可不像现在这般隐忍。 那是没错的,天书学院归属大唐朝廷,是官办的学院,这所学院的院长绝非只要修为高就能担任。 本届的院长最出色的能力在于识人辨认,从而收了许多出色的弟子,壮大了学院声势。 而识人辨认,也有助于知己知彼。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才可选对应付的方式,在院长与人周旋时起了很大作用。 院长还有一技是卜算,对重要的事情未卜先知,便可先下手为强。 但是今天,苏榭和墨凌云的到来,院长显然未曾卜算到,加之看不透二人的修为,是以院长对二人的态度便拿捏不定。 只能是,试探,再试探,不能轻举妄动。 而苏榭和墨凌云要的,便是这个效果。 院长和墨凌云对弈,苏榭很自然地坐在旁边为两人倒茶。 棋局初成,苏榭对站在一旁的王克己道,“师弟,你不用呆在这里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王克己看了院长一眼,院长正专门对弈,似乎对王克己的去留并不在意,于是便拱手退了出去。 院长真不在意王克己吗? 当然不是,王克己跟苏榭二人一起上山,院长自是把他跟苏墨划为一个阵营,属于要密切关注有恶意倾向的家伙。 院长自是希望王克己留下来,留在他眼皮子底下才好监视。 可是现在他在跟墨凌云对弈中,高手对弈较量的不是棋艺而是修行,棋局便是战场,棋子厮杀亦有伤亡,弄个不好本人也会受伤。 院长此刻自顾不暇,没功夫管王克己了。 虽说如此,大家也不要以为院长以落了下风,这里是天书学院的后山,是他的地盘,后山遍布阵法,而这些阵法都可为院长所用。 不过,他此时意在试探,在弄清苏墨二人的实力和目的前,不会轻易出手。 ---------------------------------------------------------------- 清明要回乡下扫墓,小尤会尽量抽空更新~另:本文明天入v,希望喜欢本人的亲继续支持小尤~~ 89.暴露 王克己出了院长的洞府。 侍童小樱正站在樱花树下发呆,王克己过去跟他打了个招呼便下山去了。 所谓下山,只是从山顶下到半山腰。 王克己心里有事,一路疾行,偶尔遇到熟人,也只是打个招呼便过去了。 王克己直奔藏书楼而去。 根据他得到的消息,天书便保存在天书学院的藏书楼里。 天书学院的藏书楼,其实应该称为藏书塔,整座塔共分九层。 平时对普通弟子只开放第一二层,拜了师的亲传弟子则可上到第四层,学院的核心弟子可上到第六层,剩下三层则不对弟子开放。 藏书楼第七层对学院的教授开放,第八层有院长的允许能进入,而第九层只有院长本人可以进入。 天书就存放在第九层中。 当时还在给金成公主预备嫁妆,他带人来藏书楼复制玉简,偶然听到一位教授的自言自语,王克己才知道了这个消息。 后来几经查证,这条消息的真实性高达八成。 据说院长从来不会一个人上九层,只有皇帝来这里,两个人才会上去,显然上面藏着的东西就连院长都要避嫌。 由此也可见,天书之于天书学院,比寂燃神灯之于东来寺,还要更重要,意义也不相同。 藏书楼门口比较冷清,只有一个人在门口负责登记。 王克己看了一眼那人,将自己的牌子取出来递过去,“这位师弟新来的?看着有点眼生。” 那人似乎有些紧张,差点把王克己的牌子掉到地上,结结巴巴道。“啊...是...新来...师兄...好...” 王克己轻笑,“别紧张,师兄又不会吃人,今天里面人多吗?” “没...没人...” 王克己点头,拍了拍那人的肩膀,拿着牌子进了塔。 那人望着王克己的背影消失,脸上表情顿时一变。手里变出一张传音符。嘀咕了几句将传音符送出。 藏书楼里果然没人,王克己有核心弟子身份,直接来到了第六层。再往上需要学院教授的牌子才能继续。 站在六层通往七层的楼梯口,王克己从储物戒中掏出一块牌子。 这是王克己早就准备好的。 这个牌子的主人是学院的一位老教授,王克己曾救过他的孙子,算是有恩与他。 以想去七层找一本更适合自己的功法为借口。王克己把这块牌子借到了手里。 那位老教授也是个聪明人,牌子借出后不久。就外出云游去了。 王克己把牌子挂到自己腰间,迈步走上楼梯。 楼梯间无形的阵法闪动了一下,随后恢复正常。 王克己稳住呼吸,走上了第七层。 第七层竟然有人! 看对方的穿戴应是学院的教授。但是王克己没有见过他。 这有点不对劲了,现在不是季初也不是季末,天书学院怎么会进这么多新人。外面的人是新来的弟子,里面的人又是新来的教授? 王克己与对方一照面。双方都是一愣,随后两人都露出惊讶之色。 王克已还在想着对方的身份,而对方却是脸色一变,竟对着王克己出手了。 … 后山顶上,院长洞府之中,棋局战至正酣。 执白的院长突然脸色一变,手中棋子“啪”一声掉落,还好没有落在棋盘上,而是掉在了地上。 苏榭笑眯眯看向院长,“师尊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你们,孽徒!” 院长暴怒站起来,一把掀了棋桌,“两个孽徒,勾结外人,意图盗我天书学院的宝物!” 王克己与人在藏书楼中动手,楼中阵法立刻反馈波动给院长,几乎是瞬间,院长就明白了他们的意图。 天书学院什么最珍贵?藏书楼有什么值得偷的?只有天书。 院长不问来龙去脉,便已猜到王克己跑去藏书楼的目的。 原本还想慢慢来,现在知道了对方要偷天书,院长自是坐不住了。 苏榭和墨凌云心中同时一叹,看样子王克己那边不是很顺利,竟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看来今天要有些麻烦了。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已有决断。 院长身上气势暴涨,墨凌云也不示弱,两个人威压相撞,墨凌云隐隐强过一分。 毫不犹豫,院长动用后山法阵。 山顶阵法同时开启,霎时灵力波动弥漫开来,空中呈现五颜六色之状。 阵法重重叠叠,在整个后山铺开,半山腰处同时压力骤增,除了在洞府闭关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异常。 院长果断利用法阵,墨凌云也不手软,当即以心神感应缠丝墨竹,从而操控长安护城大阵。 即使在长安城防图中找不到位置,天书学院也还是在长安城中。 这里本是长安城中一片空地,在很久以前被天书学院的创始者相中,布下阵法将这片地方与城市隔离,施展法术布置法宝,高山平地起,尺寸之地自称天地。 再后来,长安城被一位皇者相中,将这里定为都城,利用此地天然存在的龙气龙脉布下护城大阵。 天书学院即在城中,便也在护城大阵之下。皇者之都,皆受皇者之威,天书学院亦不可免。 天书学院之所以能在皇城孑然独立,盖因跟皇室交好,得到了皇朝的庇护。 历朝历代,皇室都对天书学院网开一面,护城大阵下才有了自成一体的天书学院。 然而,现在护城大阵被墨凌云操控,留给天书学院的漏洞瞬间补上了。 此时,长安护城大阵落在天书学院的阵法上,就像如来佛的手掌压住了孙悟空,哪里能逃? 院长顿时身子一僵,背后一身冷汗。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能操控护城大阵?” 墨凌云轻笑道,“在下墨凌云,至于这护城大阵嘛,偶然能操控一二。若不是能操控护城大阵,我们可不敢来见院长大人...” 苏榭看了一眼墨凌云,站起身向外走,“师尊和墨兄在此对弈,我去外面守着,不让旁人来打搅...” 苏榭和墨凌云两人心知,此刻的墨凌云并非如看上去那般轻松。 这其实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操控护城大阵,之前为了修炼,也是为了隐藏,他们只是从护城大阵吸收灵力。 而且,他们毕竟是通过缠丝墨竹来操控伏魔杵,远不如直接使用伏魔杵得心应手。 但好在墨凌云原本修为就高于院长,只要能全身心投入对抗,终究还是他的胜算更多。 所以二人已分了工,墨凌云负责拖住院长,苏榭负责拖住其他人,成败的关键还是在王克己身上,就看他的动作快慢,多久能把天书偷出来了。 后山法阵惊动了众人,山顶的异状更是提醒了众人上面一定发生了事情,学院的教授和弟子们正朝着登山小径汇聚而来。 苏榭出了洞府,侍童小樱正试图往洞府里闯,还未成功便被苏榭一指定在了原地。 “画地为牢”苏榭施下法术,将小樱困住便不再理他。 站在登山小径的尽头,感受了一下这条路上的阵法,苏榭以心神沟通缠丝墨竹,从而操控起护城大阵。 苏榭和墨凌云的原身现在都是缠丝墨竹,两人都能操控护城大阵,而且两人之间沟通直接相连,还可通过缠丝墨竹互相辅助。 感受到墨凌云尚有余地,苏榭心里稍安,同时操控护城大阵压向后山,将登山小径封死了。 山下众人聚集后,正要登山,却忽然感觉小径好似多了一层屏障,竟把他们挡在了外面。 众人立刻施法各展神通,却始终不得要领,这一下子竟是没人能上山了。 弟子们还好,他们生活在和平年代,没有经历过修行界残酷的战争,身为修行痴人大多只是错愕罢了。 而众位教授却是纷纷变了脸色,终于意识到有大能修士在山上,此刻恐怕正跟院长在较量。 说实话,天书学院当真是太过隔离俗世了,众位教授虽然意识到了不对,却无法做出应有的对策,彼此互相对望,却无人出头为首。 大约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导致学院的教授和弟子情商普遍不高,对学院也缺乏归属感。 对学院和院长缺乏认同,也是苏榭和王克己能轻易背叛天书学院的原因。 就在山腰众人迷茫不知所措的时候,苏榭的声音从山顶传了下来。 “在下苏榭,众位师兄弟,众位教授,大家稍安勿躁,院长正在同访客切磋,未免误伤众位,不得以才封了山路。” 众人又是彼此看看,似乎大部分人相信了苏榭的话,或者说他们愿意相信苏榭的话。 但是当其中有人想转身离开时,却又发现身体动不了了。 苏榭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未免有些人招惹麻烦,在下请大家在下面休息一会,耐心等待院长大人切磋结束,我可向大家保证,院长和大家的安全,只要大家安安静静在下面等着...” 天书学院自称天地,外面的人还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为了避免有人跟外面通风报信,苏榭不得不把这些人扣下来。 苏榭以长安护城大阵之力,压制天书学院的阵法,将众人困在山下,他本人则在山顶盘膝打坐,一边注意着山下的情况,一边关心着墨凌云和院长的对阵。(未完待续。) 第90章 骗过一时 王克己没想到会在第七层就被人发现,而且对方出手果断,完全不留余地,导致他全力应付也还是落了下风。 最让王克己吃惊的是,对方出手狠辣,招招要命,一副不置他于死地的架势。 他可是皇子啊,谁敢对他直接下杀手?就连长孙都得找借口拐弯抹角陷害他,也不敢直接对他下手。 王克己心中一动,趁着一个空档喝道,“你不是天书学院的人,你是何人?” 对方冷笑一声,手下依旧是杀招,“我是何人,不劳三殿下费心。” “你认得我?!”王克己心惊,对方认识他还下杀手,这一遭结局必有一人得死了。 “殿下龙子凤孙,在下自然认得...” “不可能,我不是太子,这些年甚少出现在人前,你怎么会认识我?除非...你是官场中人,而且还是京官?” 对方似是一愣,随之哈哈大笑起来,“名不虚传,三皇子果然如传闻中一般聪慧,可惜...” 王克己面色一冷,“可惜什么?” “可惜今日要命丧于此,且命丧在下之手,哈哈哈...” “嚣张...” 王克己快速思考着对策,对方修为明显高过他,幸好他的防御法宝够强,不然早被对方伤到了。 看样子,对方多半也是冲着天书来的,未免太巧了些... 王克己眼睛一亮,一个一直困扰他的问题突然冒了出来,下意识看向对方。 “你是杨靖业的人?” 这一次,对方的表情有些微变化,这样王克己几乎确信了这个事实。 然而。对方并不承认,“杨靖业是谁?在下没听说过。” “杨靖业是前朝余孽,你不可能不知道他,他的画像贴在京城各个城门口,就连菜场卖菜的大妈都知道他。” 对方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出手更加狠厉了,摆明了要杀人灭口。这更坐实了王克己的推测。 “杨靖业想要天书?这才是你们在京城的目的。难怪折腾了这么多事出来,声东击西之法。 所有人都以为你们的目的是破坏和亲,实际上真正的目标却是天书。真没想到杨靖业也想要天书...” 对方面色一黑,“三殿下知道地太多了吧?” 王克己心念一转,打算跟对方虚与委蛇,“怕什么。我又不是外人,杨靖业没跟你说过吗。我跟你们是一条道儿上的...” 对方愣了一下,但也只是愣了一下,下手依旧没有犹豫。 王克己心里明白,对方不会因一句话就相信他。但既然对方有迟疑,就说明还有余地。 “我乃当今最尊贵之人,身上同时流着两家皇族的血脉。一旦我登上龙位,便可名正言顺地恢复大梁皇朝。 如今太子将废。杨靖业与我合作,正是天时地利人和。你再不停手,若是打伤了我,影响我等大计,杨靖业必不会放过你。” 对方哼了一声,冷冷道,“殿下说的道理不错,可是有件事却不对,若殿下跟杨大人是一条路子的,那为何你不知道杨大人要做什么?至少你不知道杨大人派了我来这里...” 果然是杨靖业的人,王克己首先确定了这一点。 可对方点明的事情却也是问题,该怎么把这事儿圆回来? 不管是真心相待还是妄图利用,杨靖业一直拉拢王克己,这一点是真的。 而对方一开始就认出了王克己却没有留手,显然他并不知道杨靖业和王克己的关系,从而可以推断出对方不是杨靖业的心腹,那么他知道的事情就很有限了。 既然这样,只要王克己给出的理由合理,那么便是可信的。 王克己心念电转,转眼有了主意。 “我确实不知杨大人想要天书,刚才乍一见阁下才有些慌神,不过现在我已明白了,早知杨大人为人体贴,他竟是连这一步都想到了,本王实在是感动至极,你且先停手,听我与你细说。” 对方皱眉,下意识停了手,“好,我就听听你怎么说,我给了殿下机会,若是还不能说服我,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王克己也收起架势,神色比刚才从容了许多,其实心里还是挺紧张,他平时行事磊落,很少干忽悠人的事儿,但也不代表他不会。 这一刻,王克己忽然想起了周暖暖,心里轻笑。 在王克己认识的人中,周暖暖算是挺会忽悠的一个人,黑的能硬往红里说,直的也能说弯了。 王克己觉得,把自己想象成周暖暖,感觉就好多了,似乎脸皮都瞬间变厚了。 “阁下可知杨大人因何打起了天书的主意?”王克己淡淡问道。 对方目中精光一闪,“天书乃修真界至宝,人人都想得到,杨大人自是也不例外。” “非也非也,若原因只是这么简单,为何偏偏选在此时?”王克己当即反问。 “这...此时时机正好...”对方的语气并不是那么肯定。 王克己又是反驳,“大错特错,此时时机并不好,因大唐吐蕃和亲,京城守备增多,选在此时盗取天书,本是最不明智的。 若非如此,杨大人又何必在长安城里兴风作浪,故意分散朝廷兵力?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对方陷入沉思,没有说话。 王克己目光一闪,再接再厉,“选在此时盗取天书就是自找麻烦,可是杨大人却有不得不这么做的苦衷...” 对方皱眉,看向王克己。 王克己继续道,“他的苦衷其实是为了我...” “为了你?”对方似乎不信。 王克己佯作苦笑,“正是为了我...实话告诉你,前些日子我被长孙囚禁,被他以秘书封印了法力。 幸亏杨大人偷着去看我,给了我一粒补天丸。靠着这粒补天丸,我才冲破禁制,从王府里逃了出来。 可是你也知道,补天丸只能暂时提升我的法力,却无法彻底消去我体内的禁制,不到三个时辰后,我便会再度失去法力。 无奈长孙使用的手法非常特别,无论是我认识的人还是杨大人,都无法解开,我怀疑长孙用的是天书上记载的法术,是以才会铤而走险,来这里盗取天书。 杨大人知道我现在的状况,上次离开时他曾说,让我放心交给他处理,当时我因忧心没有多想,现下想来他派你偷天书的目的也是为了我罢...” 对方挑眉,仍似不信,“殿下会否自作多情了?” 王克己面色沉重地摇头,“你不懂杨靖业,他是个什么都扛在自己肩上的人,一定是怕我担心才没有告诉我。” 对方皱眉摇头,“我觉得殿下想太多了...” “怎么会,这么多年了,我最了解杨靖业,一直以来我们暗中联系,我在朝中遇到很多麻烦,都是他暗中帮我摆平。” 说到这里,王克己感觉自己都有点信了自己的话... 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若是杨靖业真地帮过他,而不是一直给他惹麻烦,说不定跟杨靖业合作也挺好。 可惜事实总是不近人情。 见对方久久不说话,显见着有点动摇了,王克己觉得还需继续忽悠。 “你当明白,与我等光复大梁的伟业来说,破坏大唐和吐蕃和亲非常重要,但是杨大人却把盗取天书放在了第一位,这与他平时的做事风格不符。 说来说去,都是为了我,否则他要这天书来做什么? 丢了天书,对大唐来说只是没了一件至宝。而坏了和亲,大唐版图便缺了一块。偷天书是小事,破坏和亲才是大事。” 王克己觉得自己真是有天分,瞧瞧这编的理由,多么合理啊,不信简直不行,颇有周暖暖套路真传的感觉。 不管对方信不信,心里都有了芥蒂,这样一来就不好下杀手了。 气氛有点尴尬,显然对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王克己了。 王克己知机,知道这个话题再继续意义也不大,对方肯定不会因为他一人之言就信任他,而他也不会信任对方。 不过现在情形对王克己有利,对方不杀他,他便可以利用对方,而王克己手里还有几个杀手锏,只是现在还不想用。 于是,王克己道,“不管怎样,咱们不是敌人,按我说,大家暂且停手。 眼下你我目的一样,要偷天书得上九层,现在这里才是第七层,还有两层要上。 不如我们暂且联手,等拿到了天书,一起去见杨靖业,有什么事到时自可说清。” 王克己当然不会跟他去见杨靖业,他自有脱身妙计,但若能有对方帮忙,联手一起破掉后面两层的阵法,倒也能让他省一些力气和时间。 对方只是考虑了片刻,便同意了王克己的提议。 两个人就这么暂时和谐了。 藏书楼第七层,有教授腰牌可通行,再往上则需有院长在才能上去。 显然,王克己两人都不可能把院长叫过来,那便只有强行破阵了。 两人对视一眼,王克己做了个手势,“阁下先请。” 王克己不敢先出手,怕对方从后面偷袭他。而对方修为比他高,出于震慑也好,由对方先出手更为妥当。 对方并不矫情,向前跨出两步,很大方地将后背亮给了王克己。(未完待续。) ps:已经在乡下了,昨天后天怎么都登陆不上,最后麻烦编辑上传了一章,还好今天能上了~~~ 第91章 提防和试探 对方敢把后背露给王克己,必有倚仗,也是试探他。 本着利用对方的目的,王克己不会出手偷袭,他也没那么笨。 敢来盗取天书,对方果然有些手段。 只见他撒出一把种子,手中掐诀施法。 几十粒飞起,朝着通往第八层的楼梯而去,阵法启动挡住了种子的去路,种子并未落地,而是附着在了阵法上。 又是几个法术施展下去,种子凭空发芽抽枝,枝蔓沿着阵法蔓延,眨眼围起了一面墙。 王克己不解,用植物破阵前所未见。 “破”一声叱喝,那面绿色枝蔓刚形成的墙壁爆裂开来,鲜绿色的汁液飞溅,落在地上嗞嗞燃烧。 腐蚀性的! 王克己当即后退几步,捂住口鼻,在身周设下防御屏障。 绿色腐蚀液体灼烧着四周,阵法却不断释放能量修补空间,两相之下互相消耗。 原来这些都是用来消耗阵法能量的,这种破阵方式动静小但是效率低,王克己有些不以为然。 似乎是感觉到了王克己的想法,对方侧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光彩,手中又多了一件器物。 那是一口鼎,古朴无华,透着一股子神秘感。 对方扬手把鼎丢了过去,法诀闪耀着光芒落在鼎上。 只见鼎身瞬间膨胀,七彩的光芒从鼎口中冒出,像一道彩虹贯穿阵法的光芒。 瞬间,那口鼎就像变成了一个无底洞,大肆吸收着阵法的能量。 法阵光芒剧烈闪动,似乎是在挣扎。可却不能挣脱鼎的吸收,光芒快速变得暗淡。 王克己心惊,这是什么宝物?怎么有些像传说中的镇龙鼎。 传说,在上古时期,有恶龙为祸世间,为保世间太平,仙家采集天下珍宝。炼制了一口鼎。将恶龙收入鼎中炼化,此鼎名为镇龙鼎。 镇龙鼎的可怕之处,不是它的攻击力有多强。而是它强大的吸收能力,天下任何事物都逃不过它的吸收力。 还好刚才对方没用镇龙鼎。 王克己心中一抖,看向对方的眼神再变,心里提起十二分的谨慎。 法阵明显减弱。大约只剩了一成之力时,对方便收起了鼎。朝着王克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对方展示了自己的实力,现在轮到王克己了。 对方完全有能力轻松破掉阵法,却没有这么做,显然对王克己还存着不信任。 早就料到事情不会进展地这么容易。王克己倒也不觉得意外,换了是他也要比试一下双方的实力。 王克己心中不慌,有备而来。自然也带着压箱底的宝物,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只玉质手环。将灵力注入其中。 手环腾空变大飞向法阵,身后脱出重影,幻化成九只玉环,同时击向法阵。 “嘭”一声巨响,阵法一阵剧烈摇晃后消散,玉环归一重新回到王克己手中。 第七层到第八层的隔绝法阵就这么破掉了。 对方脸现诧异,瞧着王克己手中的玉环问道,“殿下,此物可是九环仙佩,大梁末帝的随身宝物?” “有眼光,本王八岁生辰之日,父皇将此物赏赐于我。不过,九环仙佩虽好,却比不过阁下的镇龙鼎...” 对方眼中精光一闪,得意之色划过嘴角,嘴上却说,“哪里,杨大人只是暂时将镇龙鼎借与我一用,事成之后还要归还,怎么比得上殿下... 况且这镇龙鼎用起来,每回都需要消耗大量的灵力,以我的修为也支撑不了多久,还是九环仙佩用起来顺手...” 对方话语有种示弱的感觉,王克己却不敢大意,只怕对方相中了他的宝物,故意示弱意图谋宝害命。 心中警惕,王克己面上神色却是一派轻松,也不将玉环收回储物戒中,而是戴到了手上。 刚才破阵,对方出了九分力,王克己只出了一分,虽只是一分,却是攻击性十足,并不会因此就落了对方的下风。 第七层到第八层的通道已经畅通,两个人拱了拱手,并排迈步上前,还好这楼梯空间大,省了一番斗嘴争后先。 便是王克己这最后一击,击散了法阵,也惊动了院长,这才有了院长和墨苏二人翻脸那一幕。 说到山顶的对弈,原本被院长掀翻了棋局,墨凌云一甩袍袖,棋盘棋子便回了原位。 “无人打扰,正好与院长大人继续刚才未完的棋局...” 墨凌云做了个请的动作,院长虽然心里挂着藏书楼,无奈无法挣脱墨凌云的压制,只得愤恨地入座。 院长心里明白,若是离开洞府,必须先处理掉墨凌云,还有外面那个苏榭。 院长心里有些发苦,本以为在自己的地盘上,学院的法阵就是天,有天在没人能在这里撒野,谁知道偏偏遇上两个能操控护城大阵的家伙。 因为天书学院的阵法在护城大阵之下,所以院长是知道长安城大阵实情的人之一。 贞观帝无法操控原护城大阵,在布置第二层大阵时没有将天书学院纳入其中,也就是说他无法影响天书学院的阵中阵。 贞观帝对天书学院的威慑,来自他的修为和龙威,而不是阵法产生的实质压力。 换句话说,这些年来,在天书学院里,院长是真正的老大,凭借后山的法阵,没有其他力量能凌驾于他之上。 而此刻,护城大阵的压力,就像一座巨山压在天书学院之上,落在院长的身上。 院长仿佛体会到了前人的感受,为了天书学院的延续,不得不向皇室低头。 好在墨凌云尚没有完全掌控护城大阵,院长心里稍安,这便还有反抗的余地。 墨凌云这边也不轻松,操控大阵需要大量灵力,还好院长没有全力与他对抗,他才有余地将时间拖下去。 两个人以棋盘为战场,以棋子为兵卒,展开厮杀,气势影响周围,在空中形成种种幻象。 这是切磋,更是试探,是墨凌云和院长彼此的试探,也是两个法阵之间的暗暗较量。 院长不急,打算慢慢来。这正合了墨凌云的意图,拖时间。 此时此刻,藏书楼里的人也好,后山山顶的人也好,他们都专注于各自的世界里,忘记了在天书学院之外的长安城,不知道城中局势发生了怎样的变化。(未完待续。) ps:外面人好多啊,放眼望去是车海人海,堵在路上码字,我也是醉了... 第92章 隐忧 就在王克己进入藏书楼后不久,守在外面的那人便送了信儿出去。 彼时,杨靖业便收到了消息,知道王克己进了藏书楼,也猜到了王克己是冲着天书去的。 杨靖业一直关注着王克己,早就晓得周暖暖的存在,只是杨靖业以前并未见过杨凤晴,是才没有发现周暖暖的异常。 如今周暖暖被关在司天台,王克己又似非常着急,杨靖业自然就好奇,打听下来才知道周暖暖便是杨凤晴。 杨靖业也是震惊,只是他对杨凤晴没有好印象,谁让以前杨凤晴帮着贞观帝,明明是大梁的公主,却偏帮着大唐,所以杨靖业也没想过把周暖暖救出来的事儿。 但是王克己出现在藏书楼,杨靖业却是一下子就想到了周暖暖,脸色骛地变得阴沉。 难得杨靖业假公济私一次,半路却杀出来个不合作的王克己。他以为王克己必是服用了补天丸,这才从王府中逃出来。 杨靖业并不担心天书被王克己得手,因为他晓得自己派出去的人的本事,就算王克己服用了补天丸,也抗不过镇龙鼎。 杨靖业担心的是王克己太过莽撞,他把镇龙鼎拿出来给属下用,就是想做地神不知鬼不觉. 他可没想到会有墨凌云和苏榭两人出现,更想不到墨苏两人有能力拖住院长。 纵然杨靖业一直想利用王克己,却不会为了王克己牺牲自己的利益。 杨靖业当即传了消息给他的人,那消息对王克己来说可不是好消息。 藏书楼外,守门的那个人手一挥,一张传音符悄悄收入手中... 那人听了传音符的话。脸上阴狠表情一闪而过,拿出一套阵旗,布置在藏书楼周围,然后转身进了楼里。 藏书楼的第八层,只有院长才能上来的地方。 这里珍藏着传世古籍和玉简,任何一本拿到外面,都足以惊动整个修真界。但王克己两人却是一眼都懒得看。 两个人站在第八层通往第九层的地方。 这里没有楼梯。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铁门,铁门上刻画着繁复的符纹。 王克己脸色一沉,当先出手。丢出九环仙佩击向铁门。铁门纹丝不动,九环仙佩一击便退并不硬撼。 同时,“当~~”,金属的闷响蔓延开来。王克己觉得识海一痛,两道鼻血流了下来。 王克己黑了脸。收起九环仙佩,朝后退几步,示意旁边的人上。 那人面色比王克己更加凝重,上前几步祭出镇龙鼎。发动鼎吸收铁门能量。 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铁门纹丝不动。 镇龙鼎好使,铁门的能量却也不弱。看这个样子估计过个两三天,也不定能吸收完。 那人面色潮红。抓出一把丹药塞入口中,加大催动镇龙鼎的力道,那条可见的七色彩虹变得更粗了。 过了没一会,又是一把丹药入口,镇龙鼎再度膨胀,一次又一次... 王克己目光闪动,眼看着对方似在拼尽全力,犹豫之中再度祭出九环仙佩。 一边吸收铁门的能量,一边攻击铁门,两厢同时作用下,效果终于明显起来,至少看到希望了... 此时在天书学院外的皇宫里,贞观帝站在御书房的门口,遥望天书学院的方向。 虽然修为退步,贞观帝的神识却依然强大,天书学院上方出现异常灵力波动,他第一刻便感觉到了。 只是天空御林军与凶兽的战斗尚未结束,贞观帝必须坐镇皇宫。 而另一方面,他相信院长,信任院长对大唐的忠诚,也信任院长的能力。 老太监站在旁边,犹豫了半天上前禀报,“皇上,杨妃娘娘在外面跪了两个时辰了,您看这...” 贞观帝回神,望了一眼不远处杨妃跪在地上的身影,似是叹息了一声。 “行了,叫她进来罢。” 贞观帝转身进了御书房,老太监传了口谕扶起杨妃,杨妃腿有点抖,老太监便搀着她进了御书房。 进了里面,杨妃又跪到地上。 贞观帝看着她道,“起来罢,朕又没责怪你,不用这么战战兢兢,好像朕是暴君一样。” 杨妃连忙告罪,在老太监的帮助下起身。 看着杨妃抖索地站在一旁,贞观帝索性又给她赐了座。 杨妃却是不敢坐,又是告罪不迭。 贞观帝微微皱眉,本来就心情不好,杨妃越是小心,反而更让他不耐烦。 杨妃心怀忐忑,一直暗暗注意着帝王的神情,一看贞观帝的表情,便猜到帝王心中所想,连忙调整自己的态度,顺从地坐了下来。 杨妃哭诉,“皇上,克己...他一定不是故意离开王府的,肯定是有贼人进府掳走了他,他的功力被封无法反抗,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贞观帝脸色深沉,“朕已经知道了,没人说他是逃走的,朕已派了长孙全城搜捕,一定会找到他们。” “可是臣妾听说,长孙带人搜捕的不是贼人而是克已,这...这是直接定了克已的罪么? 克已功力被封,也都是因为长孙大人,他应当最清楚,克已哪有能力自己离开王府,这分明...分明是不分青红皂白,要置克已于死地啊... 臣妾知道,因为臣妾姓杨,长孙大人一向不喜臣妾,连带着对克己也多有为难,臣妾因此总是自责不已,都是臣妾连累了克已。 臣妾只想说,克已身上也流着陛下的血脉,望陛下看在父子情分上,对那孩子多些宽容...” “行了,你的意思朕都明白,长孙并不是那种人,他不会诬陷克已的,等找回克已,朕自会替他做主。 你是后宫妇人,克已这孩子也不小,不用你事事为他操心。你是朕的爱妃,他是朕的爱子,大唐是朕的天下,没有人可以欺负你们。” 贞观帝这便算是许了诺了,杨妃得了贞观帝这话,终于放了心。 身为父母,他们都相信王克己,相信他不会同杨靖业之流勾结。 杨妃只怕长孙会陷害王克己,而她相信,有了帝王的承诺,便是长孙也不敢欺瞒皇帝。(未完待续。) ps:偷偷更一章~~ 第93章 转机来临 长安城皇宫一侧的司天台中,两位少监带领众人,撑起阵法保护长安城。 上方天空中,御林军和凶兽正战至关键时刻,众人皆不敢放松。 只是,在前方的台阁上,原本应该站在那里监督的人却不见了。 李淳风去哪了? 就在刚才,李淳风忽然心有所感,急急忙忙回去卜了一卦。 而此刻,李淳风正站在囚禁周暖暖的屋子里,手里攥着一个瓷瓶,双眼望着周暖暖,内心不断地挣扎着。 转折之机即将到来,何去何从当做出选择了。 虽然之前李淳风向周二表了态,但那时候只是让周二见周暖暖,并不会造成什么后果。 但现在不同了,最多两日,周暖暖要么离开司天台,要么死在司天台。 看周暖暖眼下的状态,即将油尽灯枯,这便是将结局的选择权放在了李淳风手里。 李淳风手里的瓷瓶,里面装着救命的丹药。 如果现在给周暖暖吃下,她便能撑到周二来救她,若是不给她吃,再过片刻她便死了,魂飞魄散,魂消人亡。 李淳风不曾想过,这个选择居然会落在他身上。 李淳风的犹豫,在于他对贞观帝的敬畏和敬佩,今日的选择不仅着落在周暖暖身上,同时也会影响到贞观帝。 卦象显示,今夜便是星运转变之时,紫薇星蒙尘,杀破狼格局将成,而从转运的那一刻起,帝星将越来越黯淡... 紫薇星便是周二。而杀破狼分别是谁?周暖暖也是其中之一吗? 一个女人会称帝,而辅佐她的是另一个女人吗? 李淳风不曾怀疑过自己的卜算之术,多年行事也是按着自己卜的卦象,才有了今日的地位,然而他也有并不心甘情愿的时候。 男子汉大丈夫,谁会心甘情愿臣服于一个女人,李淳风是不愿的。 只是他已善于服从命运。 李淳风内心的挣扎。周暖暖并不知晓。她甚至没有发现屋里多了一个人。 此刻的周暖暖已到回光返照的阶段,脑海中闪现的是前世的种种。 就像再度回到前世死前的那一刻,种种回忆如过眼云烟。只是为何不见今生,今生的经历,那些人,那些事。完全只是一场梦吗? 周暖暖早就神智不清了,不明白心里为何总是有种怪异的感觉久久不散。那似乎是惆怅遗憾...为了什么而遗憾呢?已经想不起来了。 周暖暖感觉自己要飞天了,魂魄正在脱离躯壳,却不知该去往何处。 在这一刻,也许是心有所感。在周家小院中,白云终于把视线从天空移开,朝着司天台的方向望了一眼。 便是这一眼。好似一个炸雷落在司天台上。 晴天霹雳! 对正沉浸在维持法阵的众人并没有影响,却惊醒了李淳风和周暖暖。 李淳风惊疑地抬头。视线似乎穿透了房顶。这个霹雳是朝着他来的吗?是老天在提醒他了吗?李淳风内心动摇。 这个霹雳落在周暖暖的魂魄上,没有伤害她,反而像一股暖流,浸润她的心脾,让她清醒了一瞬间。 就是这一瞬间,周暖暖想起了一些人和一些事,这些是她来到大唐后的经历。 她想起了对陈何谅的承诺,想起了白云和阿九他们,也想起了周二和王克己... 其实,周暖暖在大唐呆的时间并不长,满打满算不过十来年。认识的人也不是很多,交情深的不超过十个。 但是,这些人都是真的,不止存在她的记忆中,就生活在她的身边。 有多久没见道长他们了,有一个月了吗?是一个月多了啊... 很想他们,他们一定也在想着她吧,当初离开的时候,她答应了他们会回去的,难道做不到了吗? 突然想起当初苏榭酒醉后说过的话,因为离开时没有好好告别,这个执念便折磨了他十年,而今周暖暖现在就后悔了,为何当初没好好与他们告别。 没有告别,说了再见的,怎么能不再见,不想就这么死了,太遗憾了... 心底莫名生出斗志,周暖暖的眼睛瞬间明亮起来。 李淳风一直注意着周暖暖,忽然发现垂死的人竟又爆发出生机,心中一颤,在这一刻有了决定。 他是追寻天衍之路者,既已入局中,便该天衍行事,看尽世间百态,才能窥破星辰演变。 李淳风施法,暂停了困住周暖暖的法阵,走过去扶起双眼迷茫的周暖暖,给她喂下两粒丹药,然后又重新打开法阵,再次离开。 两粒丹药入腹即化,化作两团灵气,一团护住周暖暖心脉,一团护住她的命轮。 周暖暖的命轮,原本一塌糊涂,如今裂痕一道道,似乎顷刻便会粉碎,这一团灵气,渗入缝隙中,勉强弥补起裂痕。 两团灵气,让周暖暖的身体好受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点,依旧运作起来的法阵,仍然在吸收她的魂魄,她的处境依旧岌岌可危。 李淳风只是为她争取了多一点的时间,要彻底转变她的命运,要么靠她自己战胜这个抽魂大阵,要么等待周二和王克己来救她。 只是中间缓了一口气,对周暖暖来说却是十分重要。 虽然不知道李淳风为什么帮她,周暖暖却很感谢他,因为他让她的神智清醒了过来。 周暖暖不想死,也不打算放弃。 她不知道李淳风的丹药能让她维持清醒多久,必须抓紧时间,每一个呼吸都不能浪费。 被抽魂大阵祭炼近一个月,周暖暖并非没有长进。 她可以在重压之下做出简单的动作,还可以使用她那强大的神识内视自己的身体。 她可以看到自己的命轮,清晰地看到灵气化作丝线,将她呈现溃散之相的命轮联系在一起。 记得白云曾说过,要突破身体的桎梏,首先要让命轮重新运转起来。 在这个修真世界里,生命的根源便是命轮。 白云曾说,她的命轮久久不能恢复,原因是她的神魂跟肉身的契合度不够。 神魂和肉身的契合度,是指自己对身体的理解程度吗? 周暖暖不由想起曾看过的那些关于修炼的书籍。 周暖暖想,她的身体是修炼过的,而她的魂魄却没有,想要两者契合起来,那便让魂魄也修炼一番,经历与身体同样的洗礼。 在修行的境界上,人们说,聚神引导灵气入体,体内灵气积累到一定程度,可伐髓炼骨重塑肉身,以神魂内视,得悟肉身之窍,以入自醒之境。 通俗点说,从聚神到伐髓再到自醒,这是自我认识的初级过程,是了解自己身体奥秘的三个境界。 命轮不转,周暖暖无法引导灵气入体,前两个境界是做不到了,事实上她的身体已经过了前两个境界,并不需要重塑肉身。 那么,她要做的便是了解自己的身体,通过神识观察身体构造,结合前世了解的科学内容,更好的理解现在这具身体。 从脚尖指尖,到五脏六腑,最终集中在命轮。 一开始周暖暖只看到了血肉,过了一会她看到血肉中蕴含的丝丝灵气,再后来她看到了血肉之中的细胞,还有细胞中那点点光芒,那点点光芒就是灵气的分子。 原来,她的身体中,灵气已经渗入进了细胞。 最后,她看到了自己的命轮。 命轮在内府之中,内府像一片海,海中藏着太阳,那太阳便是命轮。 她的命轮晦暗不明,因为里面的灵气分布不均衡。 有些细胞中蕴含了很多灵气分子,凝成了一团团的疙瘩,有些细胞中很稀少甚至没有了。 周暖暖想了一会,把自己的神识变成了一个小人,沉入命轮之中。 小人进入一个个细胞之中,把里面多余的灵气分子搬出来,然后放入那些缺少灵气分子的细胞中... 小人很累,因为灵气分子很多,有时候会计算错误,灵气分子依然不均衡,然后只能重新来,一遍又一遍... 沉浸在自己的身体之中,周暖暖忘却了身体的痛苦,也忽略了抽魂大阵对她施加的压力。 甚至,她忘记了时间的流逝,也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此刻,她就像天书学院后山上那些修行痴人,沉浸在修行的乐趣之中。 是的,这是修行,自醒吾身的修行。 在这一刻,在司天台外,长安城的天空上,在御林军和凶兽战场之上,一片片云朵正在慢慢的聚集在一起。 天象的变化是缓慢地,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但是仍有两个人发现了。 在周家的小院中,白云和阿九正站在院子里,快一个月了,这两个人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点。 阿九望着天上的云朵,脸颊泛红,激动地道,“终于开始了,她做到了,我就知道她能做到...” 白云也是仰望着天空,只是现在他不在关心上面的战斗,而是看着那些汇聚在一起的一片片云彩。 过了一会,阿九转头看向白云,“呆会是你去还是我去?” 白云依然仰着头,“我去罢,他终究是我的兄长...” 阿九眸光闪耀起来,“那还是我去好了,省得你下不了手,我虽答应小凤儿不杀他,但跟他打一架还是可以的,这大概也是最后一次机会了...”(未完待续。) ps:终于回到家了~~好累,今晚要休息一下,明天一切恢复正常~~ 第94章 各自的战斗 长安城某处宅子中。 杨靖业看了一眼天色,面色焦急。 按照原定计划,这个时候他的人应该已经回来了。 那个潜入天书学院的人,应该已经拿到了天书,并且离开天书学院到这里来找他了。 可是没有,他没有出现。 杨靖业又看了一眼天色,随即决定不等了,叫来属下吩咐下去。 “发信号,通知魔教动手。” 杨靖业飞身跃上房顶,望向不远处的官驿。 那里住着藩国使节,其中就有吐蕃的和亲使团。 信号已出,几十个身影飞速朝这边奔来。 杨靖业手一挥,又有几十个人围到了他身边。 两组人很快就汇合在一起,杨靖业做了一个手势,百来号人同时向官驿扑去。 杨靖业联合西域魔教,终于像使团出手了。 但是在一团混战中,杨靖业的身影却很快消失了。 杨靖业一个人脱战,隐入小巷,朝着天书学院的方向而去。 天书学院藏中。 王克己浑身浴血。 在他身前倒着两具尸体,分别是刚与他并肩破阵的那人,和藏门口的那位师弟。 话说之前,王克己与那人正联手破除第八层到第九层的阵法,忽然出现一人偷袭王克己。 当时,王克己正在施法途中,注意力全在破阵和提放身边的人,忽略了背后。便被打了个正着。 王克己当即重伤,不得以吞服了补天丸,强行提升功力。并果断自爆了数个法宝,这才将二人杀死。 此时,王克己身上的血并不是他的,而是对方两人的,由于补天丸的效果,他身上的伤暂时也好了,只是时效只有三个时辰。 第八层到第九层的阵法还没破掉。这扇铁门依然纹丝不动。 王克己面色沉重,走到那两人的尸体旁,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镇龙鼎。将神识注入镇龙鼎,但被弹了回来。 果然,镇龙鼎上的神识印记是杨靖业的,那人能操纵镇龙鼎。是得到了杨靖业的允许。临时将他的神识印在了鼎上。 现在那人已死,鼎上只有杨靖业的神识印记,而王克己功力不够,无法抹去杨靖业的神识印记,所以他没法使用这个鼎。 可惜了...王克己将镇龙鼎收入储物戒中。 望着面前的大铁门,王克己从储物戒中取出数件法宝。 现在时间有限,不能再留手了,必须尽快打破这层铁门。拿到天书。 与此同时,在司天台中。周暖暖也到了关键时刻。 移动完最后一粒灵气分子,命轮中的灵气终于分布均衡,瞬间金黄色的光芒亮起,命轮一点点动了起来。 慢慢地...慢慢地旋转...然后速度慢慢加快...越来越快... 那些丹药化作的灵力,转眼便被命轮吸收干净,命轮渴望着灵气,身体好似自己有了意识,连毛孔都扩张开,拼命吸收着周围的灵气。 在此时,困住周暖暖的法阵,不再是牢笼,反而成为了她吸收灵力的来源。加注于身的压力,似乎也变成了享受。 第一次,周暖暖切实地体会到灵气入体的感觉,可以吸收灵气了,终于迈出了成为真正修士的第一步。 这种感觉很奇妙,好像自己变成了一粒尘埃置身与宇宙,天与地,人与自然,万物皆同。 在这一瞬间,周暖暖看清了自己的身体,然后试图看清这个世界,与身边那些漂浮的灵气分子沟通,带着好奇和探索。 周暖暖已入定,忘记了自己置身何地,也忘记了自己的处境,这一刻的她与天地同化。 她的魂魄已入自醒境界,身体的部分能力恢复,现在她正走向悟道境界。 李淳风站在外面,望着囚禁周暖暖的屋子,面色有几分惊疑。 屋子里法阵的变化,他是最清楚的,周暖暖服下的两粒丹药也是他的,所以他也最了解那两粒丹药的效用,不过是暂时保命而已,绝对不会大幅度影响周暖暖的身体。 那么,能让周暖暖发生这么大变化的,就只有她自己了。 而周暖暖身无倚仗,若说她还有什么,便也只是意志力强一些,不然也不会在抽魂大阵下熬了这么久。 李淳风因周暖暖的强大意志而感到震惊,却忘记了之前从天而降的那莫名炸雷。 轰隆隆...天空又现惊雷,只是这雷声似乎还离着很远。 李淳风皱眉看了一样天空,云层似乎比之前厚了许多,要变天下雨了吗... 正这样想着,李淳风突然发现,堆积在司天台上空的云朵比其他地方要厚了许多。 李淳风顿觉不对,当即掏出三枚铜钱朝天抛起,手中掐诀,一番卜算瞬间完成。 李淳风看着重新落回手中的三枚铜钱,喃喃自语道,“竟会如此,竟能如此...这...” 李淳风猛然抬头,望着周暖暖所在的方向,目光殷切热忱。 李淳风心里在庆幸,幸好自己心软救了她。 不过,李淳风又变得担心起来,担心即将到来的天劫,天劫的中心便是司天台,不知道司天台抗不扛得住... 天空上的雷声越来越频繁,时间间隔也越来越短,滚滚炸雷由远及近,长安城的百姓感叹一声要变天,然后纷纷回家收衣服去了。 而在皇宫的御书房中,贞观帝终于注意到了天上的变化。 此时天象初成尚不明显,只有少数大能看得出这不是普通的天象,而是天劫形成的初兆。 杨妃在一旁伺候着笔墨。贞观帝先让她退下,这才来到房门口,查看天象变化。 贞观帝很快便看出天劫的中心在司天台。这说明应劫之人就在司天台中。 会是谁呢?瞧这天劫的规模,至少也是入圣级别,司天台中有人要入圣了? 贞观帝心里出现了周暖暖的身影,只有她才有可能。 贞观帝心中一凛,当即冲天飞起,朝着司天台而去。 同时,在周家小院中。也有一个身影立刻飞起,那是阿九,也是朝着司天台而去。 贞观帝和阿九在空中一触既分。两人竟是直接在空中交手了一次。 两个人分开后,不约而同留在空中,都不想波及到下方的无辜民众。 贞观帝皱眉,“阿九。让开。” “不让。”阿九挡住了贞观帝的去路,“当年没能阻止小凤儿去找你,结果她死了,这一次我一定会拦下你,不让你破坏暖暖的天劫。” “果然是她,竟然能熬过抽魂大阵...她不能恢复修为,不能在这里渡劫...” “为何不能?倒要谢谢你关了她这段日子,若不是有你这抽魂大阵。那丫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突破。” “她不能突破。” “为什么不能?就因为你是帝王,我们就要都服从你吗? 是了。你早就习惯了,一句话就教人去死,别人都不得不死。可是暖暖不会,她不是小凤儿,不是那个心甘情愿为你赴死的人...” 贞观帝吸了口气,脸上显出怒色,“朕不管她是谁,总之她不能突破,想入圣,朕不许。” 阿九冷笑,“那我也说了,你的话没用了,这一次我绝不退让,不让你去司天台。” “好好好,”贞观帝气极反笑,“朕倒要看看,你想怎么拦住我。” “当年,我对小凤儿承诺,绝不找你报仇,也不能杀你,但是现在不一样,我只是要拦下你,也不是要杀你,并不违背对小凤儿的承诺...” 说话间,贞观帝已经出手,而阿九这边也有了动作。 只见阿九身上红光一闪,周身燃起无名烈火,烈火瞬间吞噬了他的身影,在火影之中,一只凤凰从中飞了出来。 涅槃化真身,阿九竟是直接化成了原形。 一对羽翼轻动,红光漫天而起,遮住了这一方天空。 这是阿九的领域,独立于外面的空间,这里只有阿九和贞观帝。 贞观帝做事有个特点,他喜欢亲力亲为,所以当发现司天台有异后,他亲自来了,而不是先派臣下来探查。 这是他的性格使然,多年来已经成为了习惯。对于一个皇帝来说,这既是优点也是缺点。 比如现在,他就被阿九困住了,而他的手下却无法过来支援。 这一点是白云提醒阿九的,对付贞观帝最困难的,就是他的兵将,那意味几乎源源不断的援军。 一般来说,贞观帝先行一步,御林军稍后便跟随而至。 所以,跟贞观帝交手,第一个要做的事,便是引领贞观帝进入独立空间,将他与援军隔断。 正如阿九算计的那样,皇宫现在正陷入了混乱,因为御林军首领突然失去了贞观帝的方位。 不知道皇帝在哪,又怎么去增援... 周家小院中,白云遥望天空,在那个位置上,阿九和贞观帝正在战斗,只是在外人看去,那里什么都没有。 长安城正慢慢陷入混乱之中。 皇宫,因为皇帝突然失踪,御林军向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找人。 皇城,因为藩国使节驿馆突遭袭击,长孙不得不带着人前往增援。 司天台,少监带着众人维持着法阵,支援着空中御林军和凶兽的战斗。 天书学院,墨凌云与院长对峙中,苏榭与学院众弟子对峙中,王克己与最后一道铁门对峙中。 突然,白云的身影消失了,然后他出现在了一条巷道中,一个人影正迅速向这边靠过来。 待那人走近了,他停下了脚步,两个人隔着一段距离,对峙站立。 白云要拦下的人自然是杨靖业。(未完待续。) ps:晚上还有一章,几点没法保证~~可以明天早上来看~~ 第95章 天书到手 “要去哪儿?”白云问杨靖业。 “从这儿过去。”杨靖业说。 “此路不通。”白云说。 “若我非要从此过?”杨靖业问。 “你打地过我?”白云反问。 杨靖业拔出剑,“不试试怎么知道...” 白云一甩拂尘,“有胆量...” 言毕于此,两个人开始交手。 白云出手留有余地,他要的是拖延时间。 杨靖业出手不留余地,因为他知道自己修为不如白云,只有拼命才有机会。 他必须拼命,因为错过这一次机会,就不会再有下一次了。若是拿不到天书,他这辈子就结束了。 白云取出一只钵,钵本是佛家法器,白云这个道士却也拿来用了。 白云拿着拂尘敲了一下钵,抬手将轻颤的钵扔向天空。 钵在空中停滞,口倒扣下来,但黄色的光幕垂下,将白云和杨靖业笼罩在内。 在黄色光幕中,法术将被束缚在这个范围内,不会波及到外面。 杨靖业擅长剑法,攻击狠辣凌厉,他没有白云那么多顾虑,攻击袭向白云的同时,也攻击着钵的保护罩。 白云所修庞杂,各路功法基本都有所涉猎,对剑法也有一定的造诣。 白云也拿出一把剑,他用的是太极剑法。 当初周暖暖打太极拳健身,白云看到后创出了这套太极剑法。 杨靖业的剑,刚硬有力,直来直去。 白云的剑,轻灵柔和,绵绵不断。 各有千秋,难分对手。 … 天书学院藏书楼。 王克己喘着粗气,他手里只剩下九环仙佩了,其他宝物全部被他炸了,可是那道该死的铁门还是没有动静。 他有点后悔。不该直接把那人杀死,没有镇龙鼎果然还是不行。 王克己平缓下气息,取下手腕上的九环仙佩,将全部的灵力注入其中。攻击向铁门。 一下两下三下...九道虚影不断击打在铁门上,巨大的灵力波动在藏书楼中蔓延。 书架上的古籍玉简,承受不住灵压,眨眼间化作了飞灰。 这是最后一搏了,王克己透支灵力注入九环仙佩。无论如何都要打开这道铁门。 只见九环仙佩不断膨胀,身后的虚影也跟着一起膨胀,飞快击向铁门... “嘭嘭嘭...”九声巨响,九环仙佩自爆,铺天盖地的冲击在第八层爆炸开来。 王克己也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力量,像被重拳打在胸口,身体被击飞向后倒去。 他的身体原本受了重伤,只是靠药丸临时修补起来,之前又透支了灵力,这一下子补天丸的药力几乎消耗尽了。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王克己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 经过这一番消耗,补天丸已经撑不起三个时辰,也许再过一刻钟,他体内的灵力就会全部归零。 王克己从地上爬起来,一口黑血喷出,不在意地抹干净嘴角,摇摇晃晃向铁门走去。 铁门光芒不在,上面的符纹闪烁着即将消失,九环仙佩自爆威力非同凡响,这铁门也顶不住了。 王克己一手拍在铁门上。手指上还沾着他刚才吐出来的血,这下子蹭在了铁门上。 符纹终于黯淡下来,变成了普通的装饰花纹。 王克己手上用力,铁门被推开了。 铁门后面是一间小小的石室。石室中间的台子上放着一个木盒。 王克己眼睛一亮走上前,站在木盒前,他迟疑了。 盒子上不知道会不会有禁制或者机关,多半应该有的,但是王克己所有的宝物都消耗光了,心里有点没底。 但是他并没有犹豫太久。至少目前他的修为还在,再拖延下去等他变成废人,那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王克己将灵力集中在手上,然后把手伸向盒子...手放在了盒子上,然后打开... 盒子开了,什么意外也没有发生。 王克己心中一喜,竟然没设禁制。 能进这里面的人只有院长和皇帝,大约是出于自信,他们没在这件石室里布置机关。 盒子里是一个卷轴。 这就是天书吗? 王克己惊喜地拿起卷轴,静默了一瞬,发现还是什么意外也没有发生,于是便打开了卷轴。 就在这一瞬间,一道白光从卷轴中飞出,直直射向王克己的右眼。 王克己一直不敢大意,反应也算迅速,头一偏闪开了白光。 只是那白光似有生命一般,竟在空中折了回来,再度向王克己飞来。 王克己当即反击,与白光斗在了一处,只是他一开始就落在了下风,显得非常浪费。 王克己心里涌起一丝后悔,怪自己平时太过依赖宝物,导致没了宝物就不会斗法了。 白光的速度越来越快,王克己的动作却越来越慢,体力灵力急剧消耗,施法越来越吃力。 终于,白光击中了王克己。 王克己眼前一花,朝地上栽倒...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克己终于醒来。 身体好痛,全身痛得要死,好像要散架了一般。 王克己尝试动用灵力,发现体内空空如也,便明白了。 补天丸的效力过去了,现在他就像普通人一样,不能动用法术了。 王克己看向自己右手,那里还握着天书。 那白光已经不见了,王克己不能肯定它是不是回到了天书中,所以不敢再去打开看。 勉强站起来,一步一挪地向外走。 现在要离开这里,把天书交给周暖暖。 可是要怎么做到呢? 墨凌云和苏榭还要继续压制天书学院,两个人都分身乏术。 王克己必须独自把天书带出去,可是他现在这个样子,恐怕连天书学院都出不去。 艰难地走下藏书楼,王克己是真没料到,上去九层难,下来九层也难。 来到藏书楼门口,王克己被外面的阵法挡住了。 这是之前守在这里那个人布下的,用来阻止外面的人闯进去,现在却把王克己关在了里面。 王克己顿时汗如雨下,心中慌乱起来。 就在这时,阵法光芒一闪而逝,有人从外面攻破了法阵。 王克己提起了心,闪身躲了起来。 待来人走过来显出身形,王克己松了口气,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 “你来了,真是太好了...”王克己激动地都快哭了,救星啊。 钱有财皱眉看着狼狈不堪的王克己,上前扶住他,手指顺势搭在他的手腕上。 “吹吹说你从王府逃出来了,我估计你可能需要帮助,就过来了。怎么搞成这样,你体内的灵力怎么空了?” “一言难尽,”王克己靠在钱有财身上,“我现在难受地很,有什么药帮我压一压么?” 钱有财拿出一粒药丸喂给王克己,“这是给暖暖做的药,你现在这个状态服用倒是正好,我有多的,这一瓶给你罢。” 钱有财把装着药丸的瓷瓶塞进王克己怀里,扶着他坐下来,等待药效作用。 王克己却是等不及了,把手里的卷轴塞给钱有财,“你先出去,找吹吹把这个交给周二,让周二立刻去见暖暖,把天书交给她。” 钱有财接过天书收入储物戒中,“那你呢?” 王克己喘着粗气,“我在这里歇会,不跟你一起走了,免得拖累你,正好苏榭师兄和墨凌云公子还在山顶上,我等他们那边完了,我跟他们一起走。” 钱有财沉吟了一下道,“那我先走了。” 王克己挥手,“走吧走吧,快走。” 钱有财转身走了,他要敢去救周暖暖。 此时的两人都没有想到,这一别后,众人再也没有相见之日了。 山腰处发生的事情,苏榭在山顶上看得一清二楚,他一直掌握了整个后山中每个人的动向,只为了维持对后山法阵的压制,他不能轻易地离开罢了。 遥遥望着钱有财离开天书学院,苏榭知道他们可以收工了,只是要怎么收工却又有些麻烦...(未完待续。) 第96章 周二出宫 钱有财出了天书学院,一路躲躲藏藏,往钱氏病坊而去。 由于藩国使节下榻的驿馆遭袭,长安城现在乱糟糟地,比天上凶兽造成的威胁影响大多了。 官兵们在街上狂奔,一部分是支援驿馆的,一部分还在搜寻王克己,还有一部分在维持治安。 大部分百姓吓得关门闭户,少部分胆子大的,反而站在门口看热闹,还有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对着官兵指指点点聊八卦的。 不得不说,这些年长安城的人太平惯了,大家的危机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 因多年痴迷医术,钱有财的修为进境并不明显,只是自醒境界初阶。 在被削弱的护城大阵下,自醒境界的修士,尚不能逃过大阵的压制,也就是说,钱有财在城里不能使用法术。 天书学院距离西市的钱氏病坊有段距离,钱有财走暗街穿小巷,躲避搜寻的官兵,使得回去的这段路变得更长了。 天空上,御林军与凶兽的战斗似乎接近了尾声。 打了一天一夜了,众将士已颇为疲惫,凶兽的样子比他们更加狼狈。 从经验来看,凶兽已到强弩之末,但这个阶段的凶兽也是最危险的,大家心里振奋起来,同时也不敢大意。 这场战斗应该是没有悬念了,御林军必胜,凶兽必亡。 在这个战场之上,云层越级越厚,人们以为那是大雨的征兆。 只是这天象有些怪异,雷声已经响了几个时辰了,怎么雨还没下来,莫非是暴风雨要来了? 钱有财一路走着,偶尔抬头看一眼天空,他并不知道那些云朵是因为周暖暖而聚集起来的。 因为闭关炼丹,钱有财和周暖暖有数年不曾见面了,出关的时候。周暖暖已经被抓,是以在钱有财心里,周暖暖还是当年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小时候的承诺,要治愈周暖暖的病。钱有财一直记得。这些年炼丹,他主要研究的也是供普通人服用的灵药。 钱氏病坊就在眼前了,钱有财停下脚步,想了一下转到了后街。 前门有病人,身为钱氏病坊的少东。钱有财看到病人不能不闻不问,但他现在要敢时间,还是从后门进去比较省事。 从后门进去,院子里果然没有人。 钱有财一进院子,便朝着天空轻声唤“吹吹”。 吹吹拍打着翅膀凭空出现,落在钱有财的肩膀上,歪头看着他。 钱有财取出卷轴,“吹吹,你立刻回宫,把天书交给周才人。让她尽快想办法去司天台,把天书给暖暖。” 吹吹脑袋在卷轴上点了一下,卷轴便消失了,是被吹吹收进它的空间里去了。 “我走了~”吹吹学了钱有财的声音,拍着翅膀进入隐身状态,然后才朝着皇宫飞去。 皇宫里,周二正在生闷气。 今儿在德妃娘娘跟前,一个美人和婕妤找她的麻烦,因为品阶有差,周二不敢回嘴。可德妃却也只在一旁听着,没有一点帮她的意思。 实际上,自从周暖暖出事后,周二在后宫里就有些尴尬。 说什么闲话的都有。有些人甚至当面就敢为难周二。 而原本对她颇有照顾的德妃,也变了态度,表面上似乎看不出来,可是在许多小事上的前后差异,却能真真地体会到。 周二想回天书学院,想回后山。想闭关修炼,但是不行。 金成公主的和亲婚礼在即,这是大唐今年的头等大事,后宫妃嫔皆不敢大意,就算在无聊,周二也必须留在后宫里,这是德妃亲口吩咐她的。 原本伺候周二的宫女,被筹备婚礼的人调走了,现在跟着她的是临时分配过来的,周二跟她们不熟,有些话自也不能跟她们说。 像现在这样,周二心里不痛快,就只能关起门起来,自己一个人在房里生闷气。 周二坐在妆镜前,望着镜子里的那张脸,好好的美人,不见一丝娇媚之色,反而怒色尽显,哪里是个女子该有的神态... “嘭”一声,吹吹凭空出现,倒是吓了周二一跳,把她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回来。 吹吹低头,把卷轴吐在周二手心里。 “这就是天书?”周二有点不敢相信,王克己真地把天书偷出来了,虽然之前已就这件事通过气了,但她一直觉得他们是做不到的。 这可是天书啊,堪称大唐镇国之宝,就这么被他们偷出来了?! 周二把卷轴拿在手里,左右看了看,却并未想着打开。 大约是修行了佛法的关系,周二对一些事情颇有见解,在她看来,这天书是王克己为周暖暖偷来的,那便不是她的,她就不应该打开。 这种念头其实并不是很清晰,只是周二心底隐隐有这种感觉,就是“不要去打开天书,不能看天书”。 正是这样的感觉,让周二免于遭受王克己受到的伤。 手上把玩着卷轴,周二心里琢磨。 得尽快把天书送给周暖暖,那就得出宫去见暖暖。 李淳风曾向她投诚,应该可以让他再通融一次,那么见暖暖就没有问题。 但是出宫这事儿有些麻烦,后宫不是说出就能出去的,最近也没有出宫的活动。 那么只能先去找德妃碰碰运气了,用什么借口呢?去司天台祈福? 周二换了衣裳,又去见德妃,以为金成公主祈福为借口,求德妃批准她去司天台。 德妃却道,“为金成公主祈福?这怕是不妥当。 本宫知道,你跟金成公主平日里要好,但是你也该明白,以你的位分却是没资格为公主祈福的。 再说了,那个妖孽还在司天台里关着,你跟她又有些关联,更应当避讳一些才好...” 德妃口中的妖孽,指的便是周暖暖了。 周二当即明白,德妃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回到自己的寝宫,周二心里更加不痛快了,坐在房间里,思索了片刻心里有了决断。 为什么一定要别人批准?人生本该把握在自己手中,何须别人来指手画脚? 为何要修炼?便是为了逍遥自在,不受别人的掌控。 在这后宫待久了,就连初心都忘了吗? 周二站起身仰头大笑,她现在要去司天台见周暖暖,那便去见好了,何须犹豫。 周二先叫了外面的宫人进来,吩咐下去说,“我不太舒服,要早点歇下,你们守在外面,谁来了也不见。” 宫人应声退下。 周二又唤了吹吹出来,“你在屋里藏起来,若是听到外面有人来找我,就用我的声音应付一下。” 把被子铺好,枕头压在下面,幔帐放下来,把床弄成有人在睡觉的样子。 做好这一些,周二突然调皮地笑了一下,好像找回了一点儿进宫前的感觉。 在这后宫里,除去侍卫,周二可算是修为最高的人了,只是平时自己故意压制修为,不让人察觉罢了。 此刻,周二心里少了几分自我束缚,加之护城大阵减弱,展开修为便是知命境界。 知命境界,还算不得修士大能,却也是高手了,比之宫里的普通侍卫,足足高出了一个境界。 掐诀施法,周二隐去身形,在后宫中穿梭。她倒也不敢嚣张,绕路躲开侍卫的巡逻路线。 这会儿宫里也正乱着,相当一部分御林军都在忙着找皇帝。 大家知道皇帝不在宫里,所以并没有搜宫,而是集中在一起想法子联络皇帝,这便导致宫里巡逻的侍卫少了至少两成。 周二之前并未注意到这些,直到此时偷听到侍卫的讲话,才晓得贞观帝此时不在宫里。 周二心里不免自嘲,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没发现,她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果然是跟后宫妇人呆久了,也变得跟她们一样,只计较一些鸡毛蒜皮的事了。 周二立刻反省,之前自己为了几个妇人的闲言碎语,竟然生闷气,真是不值得...(未完待续。) 第97章 看天书 就这样,从后宫行来,周二这一路竟是畅通无阻,无惊无险地到了司天台。 司天台里,少监和众人忙着维持法阵,只有李淳风一人无事可做。 周二直接找到了李淳风,又是没有遇到阻拦。 李淳风看着面前的周二,不由叹了口气,心中念叨终于还是来了。 周二身上穿着宫女服,是她出来时从自己的宫人那里顺来的,若是被不认识的人遇到了,还可以有个托词。 但是这样站在李淳风面前,却让周二有些不适,这不是摆明了告诉对方她是偷着出宫的嘛。 不过,周二向来不是矫情的人,深吸了口气,修为在身,气势转眼就撑了起来。 “李大人,别来无恙,冒昧前来打扰...大人时间珍贵,我就不拐弯抹角了,不知道能否行个方便,我想再看一下周暖暖?” 李淳风事先已料到,心里有了准备,没有犹豫便带着周二去见周暖暖。 到了屋里,周二看到周暖暖的状态,诧异万分。 “李大人,周暖暖这是...入定了?” “正是,周姑娘入定已经几个时辰了,看外面的天象离突破不远了...” 周二目光闪烁,内心惊喜莫名。 周二与周暖暖交好,一开始是因为吹吹的预言,后来发现两人脾气相投,便多了几分真情实感,再到后来颇有几分相互依靠的感觉。 这两年,周暖暖依靠周二更多一些,还给她带来了不少麻烦,但是周二并不觉得为难,她把周暖暖当朋友,朋友之间就该无条件的帮助。 实际上,周二一直觉得周暖暖不像普通人,至少一般人做不到这么随意地跟修士相处。 周二也觉得周暖暖身上藏着秘密,只是暖暖不说。她便不强问,朋友就该互相体谅。 现在,久藏在心底的疑问就要解开了,而答案似乎也不会让她失望。周二怎么能不兴奋。 “李大人,你估计她要多久结束入定?” 结合外面天象的变化,李淳风掐指算了一下道,“应该要不了一个时辰了...” 一个时辰还可以,她可以在这里等。皇宫那边儿,吹吹应该能撑过一个时辰。 周二对李淳风道,“李大人,我想在这里等一会...” 李淳风拱手,“周才人请自便,微臣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就不在这里陪才人了。” 李淳风识趣地离开,留下周二独自在屋里等周暖暖醒来。 周二背着手,绕着屋子走了一圈,感觉有些有趣又有些无聊。便找了一个地方,索性也坐下来打坐。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暖暖从入定中醒来。 她的身体已经停止了吸收灵气,命轮运转似乎达到了一种饱和的状态,只是她精神上有些欲罢不能,渴望着走向更高的地方。 基于大量的修行理论知识,周暖暖知道自己是遇到传说中的瓶颈了。 瓶颈是修行过程中最常见的问题,几乎每一个修士都不能避免。 周暖暖抬手掐起法诀,这是一个最基础的凝水诀,是修士入门必修的法术。 灵力在身体内流动。随着手指的动作,身体周围的灵气汇聚在指尖。 周暖暖瞪大了眼睛,双眸蒙上灵力,清楚地看到身边的水分子被灵气带动汇聚在一起。一滴滴水珠出现,最终形成一团拳头大小的水球。 周暖暖抬头,正好看到不远处还在打坐的周二,嘴角勾起一抹轻笑,手一挥,将手中的水球丢向了周二。 就在水球要打中周二的那一瞬间。周二忽然头一偏,水球便从她的脸颊旁飞过,落在了后面的墙壁上。 周二比周暖暖修炼经验丰富,周暖暖从入定中醒来的那一刻,她就也醒了。 “你好了?”“你来了?” 两个女孩同时说话,两人对视一眼,又同时笑了出来。 周暖暖站起身活动身体,这才发现原本束缚她的法阵没有了,疑惑地问周二,“这屋子里的法阵呢?李淳风撤掉了?” 周二摇头,“不是,法阵的能量都被你吸收了,应该算你自己破掉的。” 原来是自己干的,周暖暖开心地一笑,还算厉害嘛。 周二走过去,把卷轴递给周暖暖,“来不及多说了,我出宫不方便,得赶紧回去,这是王克己从天书学院偷来的天书,对你应该有帮助。” “天书!”周暖暖震惊了,“他真拿到了天书,怎么偷出来的?他人呢?” “我也不知道,是他让吹吹送过来的,他进不来这里,过来了也不方便,这应该是刚偷出来,可能还没事发,你抓紧时间看,我得先回去了。” “好,多谢你了,你回去当心一些。” 时间紧迫,两个姑娘没有多磨叽,周二匆匆赶回后宫,周暖暖拿着卷轴研究起来。 这就是天书吗?摸上去手感像金属质地,金黄色的轴承,白色的卷,里面会写着什么呢? 周暖暖轻轻打开卷轴。 瞬间,那道袭击过王克己的白光出现,直射向周暖暖的双目。 周暖暖反应就没有王克己快了,虽然她此刻修为比王克己高出了很多,但毕竟是刚升回来,还不太适应,作为新手修士,她严重缺乏实践经验。 而且,周暖暖太不会打架了,吵架斗嘴也许还行,动手打架以前是从来没有的。 白光一闪没入周暖暖的识海,像一把刀子在里面横冲直撞,到处乱飞。 只是这刀子虽利,却并未对周暖暖造成什么伤害。 暖暖神识强大,相对应的识海便是无边,白光在里面四处游走,始终没有触到边际。 周暖暖被吓了一跳,赶紧摸摸自己的身体,发现没有异样,松了口气的同时开始回忆,以前看到的修行书籍里,有没有应对现在这种情况的。 想来想去,还真教她找到了。 周暖暖集中精力,将神识沉入识海,锁定那道白光,凝固灵力,将它控制住,把它困在识海中。 这白光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似乎有些灵性,暂时先制住它,留待以后仔细研究一下。 将白光困在识海中,确定它无法动弹之后,周暖暖终于打开了天书。 然后,周暖暖发现,天书上什么也没有。 这就是一张铁皮卷? 周暖暖不信,想了一下,把神识射入天书。 神识进入天书,仿佛打开了一方新的天地。 里面有许多石像,有人形的也有动物的,错落有致。 神识化作人形,来到石像面前,抬头抹了一下。 光影交错,石像碎裂,化身成人,人双手挥舞,口中念念有词... 一套功法演示完毕,人影重新化作石像。 神识在这些石像上一一点过,石像纷纷化作活物,每一个演示的功法都不同,有适合人类修士的,也有适合妖修的。 随着石像飞舞,一套套功法被神识摄取,当活物消失,石像依旧是石像。 这方天地安静下来,周暖暖的神识化作的人形,盘腿打坐闭目入定。 神识进入天书入定,天书之外,周暖暖的肉身与神识同步,再次盘腿入定。 这便是在学习吸收天书的法术了。 对于周暖暖来说,天书来得太及时了,天书法术正好帮助她突破瓶颈,待她领悟完天书法术,便是真正突破之时。 司天台外,长安城上空,天象变化越来越多。 云彩汇集,不是乌云,却是七色祥云,雷声滚滚,由远及近,炸在天空上,每一声都似鼓鸣,落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雷声之中,似有鸾鸟鸣唱,远远看去,重重凤影在彩云之后舞动。 即便是普通民众,此刻也意识到不对了。 风雨将来可不是这个样子的,这倒更像是有大能修士进境引发的天象,祥瑞之相。 长安城正乱着,可是有胆子的百姓,跑到街上指指点点望着天空,大家表情都是惊喜。 “我大唐又出大能修士了吗?” “今天这是什么日子,好事坏事全凑一起了...” “天降祥瑞,好兆头啊...” 因为护城大阵的存在,从来没有修士能在长安城内突破,城里的百姓自然也没见过这样的景象,众人都稀奇地很。 在天空之上,还有一块独立的空间,贞观帝和阿九在里面斗法。 这片空间由阿九的法术形成,他一边应对贞观帝,一边维持着空间, 本来应该有些吃力的,但由于贞观帝修为大不如前,阿九依旧胜过了他几分。 阿九越战越轻松,贞观帝却越来越焦急。 “阿九,司天台里的人不是杨凤晴,你为何还要如此护着她?她现在是你的新主人了,你们重新定了血契?” “臭小子,我阿九不是你,做事不会想这么多,只是我想护着她便护着了,跟血契无关。” 贞观帝还待要说什么,他们所在的空间突然剧烈摇晃了一下。 因为外面天象越来越多,搅动起这方天地的灵气,大量的灵气汇聚到京城上空,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阿九的空间。 阿九脸上一喜,眉飞色舞地道,“不错,看来暖暖那边儿进展很顺利,祥瑞之后是天劫,待天劫来了,你想阻止也不可能了...”(未完待续。) PS:  晚上可能还有一章,不过时间不保证,大家还是明天早上来看吧~~ 第98章 出卖 头顶雷声阵阵,白云抬头望天,露出笑容。 天劫为周暖暖而来,说明她不但熬过了抽魂大阵,也拿到了王克己偷出来的天书,突破近在眼前。 天劫将至,白云不打算再跟杨靖业纠缠了。 就算杨靖业现在赶去天书学院也没用了,拖延时间的任务已经完成,而且白云有些挂念周暖暖。 毕竟是天劫嘛,危险性还是相当大的,周暖暖又是刚成为修士,怕是没什么手段来对付天劫。 不过不用怕,有白云在呐,他已经给她准备好了。 白云拂尘一甩,把钵收了起来。 防护罩消失,杨靖业不敢轻举妄动,不解地望着白云。 “随你罢,我要走了...” 白云丢下这句话,身影直接在原地消息了。 杨靖业愣住了,白云走地太干脆了,让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过杨靖业没发呆太久,很快就朝着天书学院的方向而去。 杨靖业脸色阴沉地可怕,他算计了一辈子,第一次为了自己而算计,事先各种准备都做足了,可事到临头却是意外频发,让他感觉非常不痛快。 杨靖业身上也有天书学院教授的牌子。 天书学院根基在长安,从大梁到大唐,里面的教授并没有随着朝代更替而全部换掉。 这就方便了杨靖业在里面寻找人手,顺便安插进自己人。 天书学院教授的牌子只有一块,而且无法复制,凭着牌子可自由进出学院和学员中重要的地方。 杨靖业手里这块牌子便是他的一个属下的,属下称病回家。牌子给了杨靖业。 而之前跟王克己交手的那两个人,的确是杨靖业的手下,是前不久通过属下安插进去的,一个是新弟子,一个是新教授。 那位新教授之所以认识王克己,因为他之前在京城做官,曾经在大朝上见过王克己。后来辞了官。这才被杨靖业安插进天书学院。 这位教授跟杨靖业的关系不一般,两个人算是同门师兄弟,只是这位教授修行天分一般。却对杨靖业很忠诚,是以被杨靖业引为心腹。 盗取天书,是杨靖业的私心,他只找了两个心腹来办。便是那两个被王克己杀掉的人。 联合西域魔教,袭击使节官驿。必须杨靖业出现,若非如此,他肯定会亲自去盗取天书。 杨靖业进了天书学院,隐了身形直接往藏书楼而去。 且说钱有财离开后。王克己在藏书楼前休息了一会,又服用了几粒钱有财给他的丹药,身体好受了一些。至少走路不那么困难了。 王克己原想着回山顶找苏墨两人,可是以他现在的体力根本走不到山顶。就算上去了也只会拖累苏墨两人,于是他便没有上山,而是出了天书学院进了国学馆。 王克己知道,长孙的人多半还在搜捕他,所以他不敢一个人出去,相比京城的街道,国学馆还更安全一些,至少长孙的人不能在这里大肆搜查。 大唐尊重学子,在长安的学馆里搜查,必须有皇帝陛下的手谕才行,官府是不能随意搜查的。 王克己不敢回自己的地方,担心长孙会派人在那里守着,想来想去想起来一个地方。 那个地方比较偏僻,是一个小菜园子。 里面住着一位老年妇人,那妇人的夫君曾是学馆的先生,在朝代更替时牺牲,妇人成了遗孀又是普通人,学馆便将她安排在那里,算是给她一个寄身之处。 有一次王克己无聊,闲逛到了那里,才发现国学馆还有一个这样的地方。 那老妇人挺好说话,还请王克己进去喝了杯水。 后来,心情不好的时候,王克己也会一个人去那里坐一会,还给老妇人带些吃的东西。 那个地方,王克己从来都是一个人去的,应该没有其他人知道。 于是,王克己一路躲闪,往那个偏僻的小园子行去。 远远地,王克己就看见了老妇人,她站在田里,正在采摘果子。 隔着老远,王克己朝着老妇人打招呼,“婆婆,我又来...” 王克己正说着,却发现老妇人面色焦急,眼神游移间不断瞥向后面的屋子,她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因顾虑而不能开口。 如此异状,王克己停下了脚步,皱眉望着老妇人。 老妇人更加着急了,手上动作慌乱,嘴巴无声张开,似乎是要赶王克己离开。 王克己脸色一沉,转身就往后跑。 但是,有人比他动作更快。 那人身影一闪,便来到王克己身边,并且挡住了他的去路。 王克己差点撞到那人身上,定睛一看来人,咬牙切齿地道,“是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你跟踪过我?” 拦下王克己的人,正是魏公子,他曾经的伴当,现在的侍卫。 魏公子拱手行礼,“三殿下,在下乃是受命而为,望殿下不要让属下为难...” “属下...”王克己冷笑,“你是谁的属下?我的吗?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让你跟踪本王了... 长孙是什么时候收买了你,又给了你什么好处?” 魏公子吸了口气,不敢直视王克己。 “殿下,请您跟属下走吧,长孙大人要见您。” “他要见我?他凭什么?我乃堂堂大唐三皇子,他敢这么对我?” “这...属下不懂,也不想懂,属下只知道长孙大人的命令不可违,要么您自己跟着我走,要么...我把您抓起来...” “呵呵,”王克己怒极反笑,“好啊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抓我... 姓魏的,今天你出卖了我,你也不会有好下场。以为长孙还会重用你吗?他那样的人算计最多,像你这种卖主求荣的,被他利用完只有被丢弃的份儿。” 魏公子脸色铁青,他原本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后来不得不面对现实,学了别人趋炎附势,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好过些,有什么错? 魏公子神色凌厉,抱拳告罪,“三殿下,长孙大人是在下的直属上司,在下自然要听他的,恕在下得罪了。” 王克己立刻警惕起来,却见魏公子手一抖,一条锁链飞来,捆住了王克己。 “贼子,你敢这样对我,本王乃是皇子,你这是侮辱皇室!” 魏公子冷哼一声,却是不顾王克己的挣扎,拖着他就往前走。(未完待续。) 第99章 梦红尘 且说周暖暖入定后,在天书世界中学习上古法术。 不知过了多久,周暖暖的命轮旋转越来越快,她的身体急速吸收着周围的灵气,整个人好似在发光一般,身周围绕着无数的灵气分子。 周暖暖沉浸在天书世界,终于学会了所有的法术,当然这是指在领悟上的学会,距离实践还有一段距离。 天书世界中一片寂静,石像们静立在不远处,似乎都在望着周暖暖的神识,直到周暖暖的神识从入定中醒来。 在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神识化作的人形,气息在瞬间发生了变化,眼眸中竟是迷茫。 领悟法术,也是在更多地理解这个修真世界。 众生芸芸,修真者为寻道而生,是以修真者人人求道,又各有各的道,周暖暖的道是什么? 她不知道。 是的,她还不知道。 周暖暖成为真正修士,不过就是这两天的事情,涉事不深,不过学了些法术,对道之一途根本连边都还没摸到。 不过不用担心,托杨凤晴的福,周暖暖依然可以突破境界,只是这条道是杨凤晴的道,不是她周暖暖的。 不管怎样,周暖暖没有时间了,她必须现在就突破。 神识化成的人形,皱起的眉头松开,似乎想通了什么,然后便离开天书世界,回到了识海中。 神识回归肉身,周暖暖本该醒来,可是她却没有醒,反而身体猛地抖动了一下,人朝后栽倒了。 原本在入定,现在昏迷了,周暖暖的脸上出现痛苦的神色,好似在被什么折磨着,但是命轮依旧在快速运转,身体依旧在吸收灵气。 周暖暖在做梦。她梦到的不是自己,而是杨凤晴。 一个生活在皇宫之中的小公主,四岁被大能修士相中,收入离山剑宗的宗主门下。又被带到离山修炼,从此远离父母亲人。 仅十年时间,小公主便修成了高手,已是半步圣人。 只是因为常年呆在山上,痴迷于剑术。小公主少了几分人性,小小年纪便冷情冷性。 这种性子是把双刃剑,让她专心于修行,但却在另外半步上遇到了瓶颈,卡在了突破圣人境界的道路上。 于是,宗主吩咐她下山,让她去红尘中历练。 十四岁,这个年纪放在普通人身上,应是多少懂事了,可是小公主在离山长大。平日里除了宗主之外,连个陪她说话的同门都没有。 对于红尘来说,小公主就像一张白纸,陪着她的只有一只凤凰,那是她入山门时宗主送给她的礼物,一只血契宠物。 那就是阿九,当时他已过千岁。 阿九跟小公主性格很像,他出生在离山,在离山上修炼,千年不曾下过山。红尘对于他来说只存在于别人的话语中。 那个时候,小公主和阿九,都是修士中的佼佼者,以两人的修为。在修真界中横着走都没问题,是以离山剑宗的长辈才敢放他们下山。 然而,他们都没有想到,第一次下山却也是最后一次,因为他们再没有回去过。 两张白纸来到了红尘,什么都不懂。空有一身修为,却像傻瓜一样被人欺负。 初一下山,小公主的钱袋就被抢走了。 那是一群小乞丐,穿着破破烂烂,一开始他们只是想讨几个钱,在发现小公主有点傻什么都不懂后,就一起围过去抢走了她的钱袋。 小公主没有追,因为她不知道追过去后怎么办,这些小乞丐都是普通人,她不知道该怎么应付普通人,也怕下手不小心会弄死他们。 虽然冷情冷性,小公主却不是滥杀滥用武力的人。 因为没有钱,所以不能吃东西,吃不到东西还罢了,反正他们也不会饿死,只是看着别人吃会眼馋,想尝尝看是什么味道。 因为没有钱,所以不能住客栈,小公主又没什么经验,只能找一些破破烂烂没有人的地方过夜,好在她不会生病,也不会觉得冷。 明明已是要成圣的人了,小公主却像普通人一样在红尘中行走,过地日子比普通人还辛苦。 然后有一天,小公主又被人骗了。 那是一对穿戴富贵的父女,主动跟小公主搭话,带着小公主去吃饭,对她非常好,跟她讲世俗人情。 下山第一次,小公主感受到了温情,多年冷情冷性,在这时候也快要感动了。 可是再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对父女不见了,出现在小公主面前的是一堆凶神恶煞的打手。 原来,那对父女是人贩子,他们偷着把小公主卖给了当地的恶霸。 小公主一片茫然,完全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眼前这些人大声嚷嚷着,可是她却听不懂他们的意思。 这些所谓的打手,只是一些低阶修士,依附于一些势力,谋求修炼资源,是修真界最底层的修士。 其实,小公主只要挥一挥手,就能把所有人都撂倒,可是她很犹豫,长到这么大,她还没打过架,所以不知道是不是该出手。 小公主的犹豫,在这些人看来成了怯弱,他们狞笑着上前,要硬拉小公主走。 就在这时,一个人出现了,像一阵狂风,打倒了坏人,抱着小公主飞快地逃离了现场。 小公主愣愣地看着抱着自己的人,这个人头顶光秃秃的,身上穿着袈衣,分明是个和尚。 和尚面相稚嫩,看上去也是少年模样,年纪比小公主大不到哪里去,只是个头高,比小公主足足高了一个头。 小和尚抱着小公主逃到了无人的地方,这才放下她,并跟她道歉。 两个人一番言语,小和尚解释了一大通,小公主才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这才知道是小和尚救了她,还帮她免了很大的麻烦。 小和尚是少林弟子,也是外出历练,跟小公主当下的状态倒是一样。 小公主想,既然是和尚,那便该是能信任的人,于是她提出要跟着和尚一起游历。 小和尚在红尘长大,出家不过是一时为之,将来还是要还俗的,所以懂得事情比小公主多多了。 小和尚一眼便看穿了小公主在想什么,一半出于同情,一半出于好奇,同意了小公主的提议。 于是,两个人从此开始结伴而行。(未完待续。) PS:  晚上应该还有一章,还是不能保证时间,大家还是明天早上来看吧~ 第100章 红尘一梦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小和尚告诉小公主,他生下来体弱,家里请了高僧为他点化,求佛祖护体保佑他长大,就这样他进了少林寺。 根据高僧和家里的约定,小和尚满十八岁后便可还俗,他今年已经十七了。 从此后,小公主跟着小和尚,走南闯北,好事做了坏事也做了。 天南海北,他们走遍了神州大地,闯过前人留下的洞府,抢过刚出世的宝物,误入过魔教总坛,一起杀过鬼修邪修... 红尘中历练,快意恩仇。 他们在红尘中体味世情,修炼心境。 渐渐地,在小公主心里,小和尚的地位,跟师尊宗主到了同一个位置。 宗主教会了她法术,小和尚教会了她修行。 小公主看到了这个修真世界的表象,也领悟到了它的真相。 修真世界也有江湖,修士修行,不止在山水之间,也在红尘之间。 在回首时,小公主和小和尚在一起已经十年了,两个人相伴游历,一起成长,领悟修行的真谛,寻找自己的道。 小公主天资聪慧,十年历练,不再是冷情冷性,她找到了自己的道,进境圣人,甚至摸到了下一个境界化神三变的门槛。【ㄨ】 相比之下,在修行上,小和尚略逊色了一些,他没有小公主那么专心于修行,更喜欢世俗中摸爬滚打。 性格上差异不小,但十年的相伴相知相守相护,小公主和小和尚可说是最了解彼此的人了。 因为一直在外游历,小和尚一直还是和尚,其实他早就该还俗了。 于是,在这一年,两个人决定去少林寺。 小和尚要行弃戒礼,小公主被少林方丈看中,顺便留在寺中学习佛法。 过了一段日子,小公主修为又增进了几分。而小和尚不再是和尚了,摇身一变成了翩翩公子。 两个人已经二十多岁了,公主长成窈窕淑女,而翩翩公子也续起了长发。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知少艾的年纪,再次相处,两个人之前好多了一点什么,只是两个人还没有明白过来。 既已还俗,公子得下山回家一趟。公主留在少林继续研习佛法。 公主闭关三年,出来时修为再次精进,也收到了公子的消息。 他要成亲了,请她去喝喜酒。 那一刻,公主说不清自己的感觉,总之是有点堵得慌。 除此之外,三年未见,公主想念公子,便决定去参加婚礼了。 王府之中,身着西服的公子意气风发。公主见了十分喜欢,可惜他身边围的人太多了,没能跟他说上几句。 新房里,公主见到了新娘,人人赞美新娘长得漂亮,公主却觉得她似乎没有自己美丽。 那一夜,是他的新婚之夜,她却一夜不眠。 在窗前站了一夜,看了一晚的月亮,公主明白了一些事情。 第二天一早。公主打算悄悄离去,打开屋门,却发现他就站在门外。 他身上穿的不是新婚礼服,而是公主没见过的盔甲。 他说。西方有敌来犯,身为兵将弟子,他必须带兵去前线抗敌。 他问,“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 她答,“好。” 上战场,并肩杀敌。立下战功无数,声名鹊起,他的身边始终有她的身影。 常年在外带兵,他极少回家,跟妻子相处的日子少之又少,反而跟她在一起的时间更多。 她想,这样也好,跟以前两个人游历的时候差不多。 直到有一天,他说要纳妾,因为对方的家族可以给予他帮助,壮大他的军队。 那天晚上,公主很难过,她想离开,甚至想回离山,但是半夜里,他过来了... 两个人的关系变了,公主很开心,好似心满意足,却又觉得心里好像缺了一块。 公主没有嫁给他,他也没说要娶她。 她是唯一陪着他上战场的女人,也是陪在他身边时间最长的女人。 不论是他被人追捧时,还是他陷入低谷时,她都在他身边。 直到有一天,他和他的家族起义,站在了朝廷的对立面。 公主四岁离开皇宫就再没回去过,也没有再见过皇宫里那些人,所以她并没有强烈的反应。 但是,她还是有点难过,给他留下一封信后,她离开了,不是出走,只是想去散散心,或者去那个皇宫里再看一眼。 看过信后,他才知道了她的身份,原来他一直以为她是个孤儿。 公主并不是有意蛮他,只是没想起来早点告诉他,因为她早就忘记了自己还有个公主身份。 重新回到皇宫,公主并没有多少感慨,因为她对这里没有什么感情。 但是,大约是血脉天性,当她见到他的父亲,也就是大梁末帝时,她哭了。 说不清为什么哭,为了父亲日渐消失的理智,还为了自己的迷茫,或者是为了他和她暧昧不清的关系,也或者是为了他们之间那看不清的未来... 她没有久待,只与皇帝见了一面就离开了,也没有回去找他。 公主有些累了,想回离山,却又舍不得这万丈红尘,于是她和阿九开始四处游历。 他们去了南边,那里远离战场,可以避免听到关于战争的消息。 他们找到了凤凰谷,来到了梧桐林,阿九在那里建了一个家,公主也住了下来,闭关修炼。 又是几年过去,公主出关,天下已经改朝换代。 听说他过地很好,立下了赫赫战功,将来有望登基称帝。 还听说他又娶了几房姬妾,各个花容月貌,孩子也生了一堆了。据说其中还有一位是她的堂姐,只是她不认识。 公主不在是公主了,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修士。 她没有去找他,因为她以为他已经不需要她了。 但是,当听说他兵败下落不明时,她又着急了。 耗费修为使用秘术,查到了他的下落,她匆匆北上去找他。 再见他时,他已入魔,她再次耗费修为将他救回。为了照顾他,再次留在他身边。 这一次,她知道自己走不掉了,因为她放不下他,而他又需要她了。 再一次披挂上阵,挥刀相向的是他的亲人。(未完待续。) 第101章 天劫临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他终于如愿以偿,当上了皇帝。 当年的小和尚成了一代明君贞观帝。 杨凤晴远远地望着贞观帝,感觉他离自己很遥远,仿佛隔了九重天,不可触及。 站在他身边的是他的妻子,现在的皇后,而在他身后,则是他的嫔妃,她们环绕在他身边。 在那一瞬间,杨凤晴眼前出现了当年小和尚的身影。 视线模糊间她明白了一个道理,他们再也回不去了,而现在他的身边已经没有她的位置了。 杨凤晴打算离开,决定回离山了。 回去后就闭关吧,她已摸到了神隐境界的那道门,只要在向前半步,便可突破了。 从此后,他做他的皇帝,她修她的仙,这一场红尘梦该结束了。 那天晚上,杨凤晴做梦了。 在梦里,只有一个身影,那个人身着龙袍,样子有些陌生,杨凤晴却能认出他,他应当是未来的贞观帝。 梦很短,可说只是一瞬间。 未来的贞观帝,全身功力尽失,颤抖着身体,好似一个废人,满目悲情,仰天长叹间兵解化尘,肉身消失,魂飞魄散。 杨凤晴醒了,被吓醒了。 那不是梦,那是预见,修士大能特有的能力,因为日有所思,所以她预见了贞观帝的将来。 杨凤晴很着急,慌乱中她直接冲进了皇宫,找到了贞观帝。 杨凤晴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她懂因果,明白注定的结局不能更改,但是她要救他。 她想,如果他不做这个皇帝了,是不是就能避开那个结局... 于是,杨凤晴对贞观帝说,“你跟我走罢,不要做皇帝了,我们离开这里。” 贞观帝怎么可能答应。 杨凤晴不死心。几番纠缠,甚至动用武力,差点强迫贞观帝跟她走。 贞观帝彻底恼了,在他看来。杨凤晴是在使妇人性子,而他更恼怒的是,他打不过杨凤晴。 一怒之下,贞观帝取出心头血,切断了与杨凤晴之间的心绪感应。如此一来,杨凤晴就找不到他了,甚至放言与她恩断义绝。 杨凤晴很难过,但她不恨贞观帝,依然想要救他。 那一天,杨凤晴又潜入皇宫寻找贞观帝,他没在御书房,也没有在后宫... 一路找来,杨凤晴来到了刚建好不久的司天台。 杨凤晴遇到了一伙贼人,那是杨靖业在带人盗取伏魔杵。 她打跑了杨靖业等人。拿到了伏魔杵,正好贞观帝带人赶来,看到了这一幕。 误会因此而生,贞观帝以为是杨凤晴在偷伏魔杵,他很生气,也很着急,因为他自知打不过她。 在那一刻,望着满脸焦急的贞观帝,杨凤晴突然心中一动,竟然真拿着伏魔杵跑了。 杨凤晴送了封信给贞观帝。约他一个人出来,她想地太简单,只是想带贞观帝走。 贞观帝来了,但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还跟着皇后。 文德皇后,贤良淑德,贞观帝带她过来,让她劝劝杨凤晴。 当时,杨凤晴心里很复杂,有种莫名的悲伤。甚至是悲凉。 文德皇后对杨凤晴说,“你若是爱他,便不该为难他,不要纠缠。” 杨凤晴说,“我只是要救他,他留下来会死的。” 文德皇后说,“皇上答应了,愿意纳你入后宫,并册封你为皇贵妃,你该知道,以你的身份入后宫,朝臣必会反对,皇上要顶着多大的压力。” 杨凤晴说,“我不入后宫,更不想做皇贵妃,我只要他跟我走。” 文德皇后又说,“你不想做皇贵妃,那么皇后呢?如果你肯乖乖听话,皇后这个位子,我可以让给你。” 杨凤晴沉默了,她明白他们都误会了,无论她怎么解释,他们都不会相信她了。 杨凤晴想,该怎么办呢?不去管他了吗? 然而就在她低头思索对策的时候,距离她非常近的文德皇后动手了。 杨凤晴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控制着力道还手,并不想伤害文德皇后。 但是,文德皇后却是一副拼命的架势,招招做到极致。 贞观帝原本冷眼旁观,瞧着文德皇后始终占不到上风,便也出手了。 贞观帝比文德皇后更了解杨凤晴的实力,他没有正面跟文德联手,而是选择了背后偷袭,于是悲剧就这样注定了。 贞观帝不知道杨凤晴已是半步神隐,更没想到她的护体灵气已做到自行收发。 当贞观帝偷袭杨凤晴后背时,她的护体灵气自动运转,将偷袭过来的攻击全部反弹回贞观帝。 贞观帝才取过心头血没多久,身体尚未恢复,加之连日操劳国事,又多加了几分疲惫,这一下竟是没能防住。 由于事情突发,杨凤晴当时一紧张,手下力道重了几分,将文德打成了重伤。 杨凤晴停了手,在她旁边,贞观帝和文德双双倒在地上,都受了重伤。 但是,杨凤晴却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身体没有受伤,但是心伤了。 曾几何时,她跟他的关系变成了这样。 当年沙场上的同伴,如今却在背后向她挥刀。 曾经的相濡以沫,那些山盟海誓,都是假的吗... 杨凤晴走了,丢下文德和贞观帝,连同伏魔杵一起消失了。 对于贞观帝,杨凤晴心灰意冷,至于带走伏魔杵,她只是想任性一回。 随便找了一个地方,杨凤晴闭关三天。 这三天里,杨凤晴并没有修炼,而是回忆过往。 然后,她发现,在她的生命中,贞观帝占了太大的比重。好似从十四岁下山的那一年起,她就再离不开他了。 在那三天里,杨凤晴想通了一些事情,看开了一些事情,也决定了一些事情。 杨凤晴出关,看到了阿九,还有...白云道长。 杨凤晴没说什么,却有些开心,在最后还是有人愿意陪在她身边的。 不提贞观帝,杨凤晴跟白云论道三日。 这是她的歉意,曾经为了贞观帝,她欺骗过白云一次,一直心怀愧疚。 随后,天劫来了。 因心有感悟,杨凤晴突破神隐境界,天劫来临了。 天象已起,杨凤晴不悲不喜神色自若。 把阿九教来,让他许下诺言,不得找贞观帝报仇。 随后,杨凤晴取出了自己的心头血,强迫阿九服下,如此一来,他们两人之间的血契便解除了。 没了血契,阿九再不受制约,即使杨凤晴死了,也不会影响到他了。 直到此时,阿九和白云才察觉到不对,他们想要阻止杨凤晴却晚了。 天劫已至,杨凤晴站在天劫下,却闭上了眼睛。 没有使用任何功法,也没有使用宝物,那一刻,杨凤晴竟放弃了抵抗,像一个普通人一般,承受天劫的洗礼。 所谓天劫,是上天施加给修士逆天的惩罚,也是上天恩赐给修士的机遇,但是无论如何,天劫不是下雨刮风,不是忍一忍就能过去的。 阿九和白云都明白了,杨凤晴在求死,她竟然不想活了。 隔着天劫雷幕,阿九和白云呼唤杨凤晴,而杨凤晴却是充耳不闻,她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然而,阿九和白云怎能甘心,怎么能眼看着她就这么死去。 白云出手了,无数的法宝被他丢了出去,借法宝之力冲进了天劫雷幕,站在杨凤晴身前,为他抵抗天劫雷击。 阿九也想过去,但是他修为不如白云,只是试探了一下就被天劫打飞。 干涉别人渡劫是罪。 白云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其实,白云比杨凤晴更早踏入神隐境界,而且他早就进入了神隐第三阶段第三变,而帮助杨凤晴抵抗天劫,却令他命轮受损产生了裂痕。 虽然如此,杨凤晴却还是死了,白云只救下了她的身体,魂魄依旧在天劫中魂飞魄散了。 天雷滚滚震耳欲聋,满目劫雷从天而降... 这便是杨凤晴生前的最后一幕,也是周暖暖梦境所见的最后一幕。 红尘一梦终于结束,这就是杨凤晴的一生,也是周暖暖身体的记忆。 周暖暖醒了,睁开了眼睛。然而,她却还以为是在梦中。 耳边依旧是天雷的声音,从天而降的也依旧是劫雷,她依旧置身于重重闪电之中。 周暖暖茫然,这还是在梦里?杨凤晴已经死了,为什么她的梦还不结束? “醒了么?醒了就站起来,和我一起对抗天劫。”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周暖暖抬头,果然在身前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白云,依旧是白云,站在她的身前,保护她,为她抵抗天雷。 周暖暖依言站起来,举目四顾。 还是那间屋子,那间困住她的屋子,雷声是真的,在头顶上响着,那些闪电和天雷却是幻象,并不没有天劫降下来。 “这是什么情况?”周暖暖问,“我还在做梦吗?” 白云轻笑,“不是做梦,这是天劫来临前的天象,现在还是幻象,一会就是真正的劫雷降下来了。” “天劫?杨凤晴的天劫?”周暖暖问。 “不是,是你的天劫,当年小凤的天劫只完成了一半,还有剩下的一半,现在这一半是属于你的,度过去,你就能完成神隐第一变了。”(未完待续。) 第102章 承劫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长安城的天空上,受到天劫影响,阿九的独立空间被破,但他依然挡在贞观帝面前。 贞观帝看了旁边的凶兽战场一眼,收起了架势,转身朝着凶兽战场飞去。 眼看天劫幻象成形,说明周暖暖已经突破成功,没有人能阻止她了。 对于贞观帝来说,与其在这里耽误时间,还不如先去结果了那只凶兽,以免再生枝节。 阿九自然没有去追,他明白贞观帝离开的意图。 在天劫影响下,阿九的空间法术维持不住,司天台困住凶兽的法阵估计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原本,贞观帝不亲自对付凶兽,一是保存自己的实力,二是不愿在人前展露太多。 但是现在不行了,必须在天劫真正降临前灭掉凶兽。 贞观帝直入阵中,这次他打算速战速决,再不留手。 来到御林军阵前,贞观帝手中多了一把剑,这把剑便是挂在御书房里的那把。 很久没有用过这把剑了,触摸剑身,贞观帝的眼神有瞬间茫然。 此剑名为离光,是一把雄剑,还有一把雌剑,名为魅影。 离光魅影,上古流传下来的名剑,乃仙级宝物,是贞观帝和杨凤晴在一处上古遗迹中得到,两人一人一把。 跟离光魅影一起的,还有一套剑法,名为《鹣鲽剑法》。 离光魅影,双剑合璧,配合鹣鲽剑法,纵横战场,从无敌手。 贞观帝从回忆中晃过神,手中剑轻挑,一道剑光瞬间略过天空,击中了凶兽。 凶兽仰头怒吼,巨大的身躯随之歪倒,他的一条腿被削断了。 贞观帝神色凝重再度出手。无数的剑光在空中交织成网,向着凶兽笼罩过去。 凶兽垂死挣扎,最终也没能挣脱,被剑光绞碎。魔气形成的身体粉碎成了荧光点点,飘散在空中。 贞观帝出手,凶兽被斩于剑下。 身后传来欢呼声,是御林军在振臂高呼。 天空之下,长安城的百姓也在欢呼。他们纷纷跪在地上,膜拜皇帝的背影。 此刻,贞观帝在众人心中的形象,无比的高大。在众人心中,他不仅是帝王,也是他们的守护神。 贞观帝没有转身,背着众人离去,身影直接落入了皇宫的御书房中。 先是与阿九一番斗法,后又全力使用离光,贞观帝的身体受不了了。 坐在龙椅上。贞观帝靠着椅背苦笑。 当年贞观帝和文德皇后联手对付杨凤晴,结果杨凤晴没事,他们两个却都受了重伤。 正是因着伤势无法痊愈,文德皇后早早就去世了,贞观帝则仗着修为多撑了这么多年。 其实,若是贞观帝之后再不动用法力,或者好好休养一些年,他的身体不会亏空到这个地步。 恨杨凤晴吗?没有过,因为当初是他偷袭了她。 怨杨凤晴吗?有过,怨她为什么不理解他。若是当年杨凤晴不那么高傲刁蛮,他们的结果是不是就会换一个样子。 但是,更多的回忆,却是两个人少年时期的样子。 老太监捧了药丸请皇帝服用。贞观帝吩咐道,“传旨司天台,护卫渡劫之人,不要让天劫冲击长安城...” 天劫降临,声势浩大,就连天书学院中的人也看到了变异的天象。 山顶洞府。墨凌云和院长还在僵持中,但是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抬头看了一眼。 “院长大人,事已至此,我们在对峙下去也没有意义了,您是明白人,不如咱们算了。”墨凌云道。 “算了?就这么算了,我要如何像皇上交代?”院长道。 “院长也看见了,天劫即将降临长安城,若是咱们现在结束,我和苏榭便可回城去,倒时还可操控护城大阵,护住长安城,免其受天劫之灾。”墨凌云道。 他们敢让周暖暖在京城突破,便是做好了万全的打算。 “尔等会这般好心?”院长问。 “那渡劫之人正是我们护持的人。”墨凌云答。 “好,今日便让你们离去...” 几乎是同时,墨凌云和院长同时放开了对法阵的控制。 瞬间,洞府中的压力骤减,直至消退。 外面,苏榭感受到洞府里的变化,也收了手,放开了对山下的压制。 暂且不管天书学院里如何混乱,墨凌云和苏榭转眼便出了学院,往司天台的方向而去。 白云早已护在周暖暖身边,阿九随后也到了,四个人在司天台到齐了。 周暖暖有点呆,随后笑了,笑得很开心。 周暖暖问阿九,“剑呢?” 阿九疑惑,“什么剑?” “魅影,魅影剑,你平时一直带在身边的那把剑。”周暖暖道。 阿九不明白周暖暖为何现在提起魅影,但还是把剑取了出来。 周暖暖吸了口气,把魅影握在手里,对白云道,“若是我能活着回来,就跟我讲讲她的事罢。” 说完,周暖暖纵身而起,冲出司天台,朝着远方飞去。 她不能在长安城渡劫。 周暖暖没有渡过劫,但在梦里却领教过杨凤晴的天劫,她知道天劫的破坏力有多可怕。 即使白云四人做好了准备,那也要他们付出巨大的代价。 这是周暖暖的天劫,他们四人插手,后果不会比当年白云受的伤轻。 白云为杨凤晴扛了一次天劫,但周暖暖不愿意,她不能再让白云为她受伤。 就算墨凌云和苏榭联手可操控护城大阵,可以此来对抗天劫,但那影响太大了,墨苏二人的存在就不再是秘密,而且他们恐怕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周暖暖不是个自私的人,也不是个软弱的人,很高兴别人愿意保护她,但她绝不弱不禁风。 这是她的天劫,上天对她的考验,她要独自对抗。 若是通过,从此她便只是周暖暖,不再活在杨凤晴的阴影下。 上一次天劫,为杨凤晴而来,她在天劫下魂死道消。 这一次天劫,为周暖暖而来,她要在天劫下完成真正的重生。 周暖暖手抚魅影剑,鹣鲽剑法来自杨凤晴的回忆,是她记忆中最深刻的功法。 既然接受了这具身体,便连同回忆也一同继承,只是这一切都将成为她周暖暖的。 当年,杨凤晴于天劫下不战而败。 今日,周暖暖要用杨凤晴最得意的剑法战胜天劫,便算是感谢杨凤晴给了她这具身体,让她来到这个世界。(未完待续。) PS:  偷偷更一章,顺便求订阅收藏推荐~~ 第103章 通幽兽降临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天书学院中,由于墨凌云和苏榭撤去阵法压制,众人得了自由,但大部分人还没搞清楚居然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乱作一团。 刚跟墨凌云结束对峙,院长忙于恢复后山的法阵,来不及顾忌其他。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鬼祟地溜进了藏书楼。 由于法阵全部被破坏,杨靖业一路直接上了第九层,然后看到了空空如也的木盒。 当然,在铁门外,他也看到了自己手下的尸体。 一目了然,天书被王克己偷走了。 杨靖业气急,怨恨王克己,也有些恨自己,后悔给了王克己那粒补天丸。 不过,杨靖业却也没有因此失去理智,感受到天书学院的法阵在恢复,转瞬便出了藏书楼并离开了学院。 天书已经不在天书学院了。 杨靖业猜测,此事必然不是王克己一人所为,其背后肯定还有大能修士,比如之前拦住他的白云道长... 出了天书学院,杨靖业抬头望天,天上劫云还未消散,而凶兽已被贞观帝手刃。 杨靖业脸色阴沉,立刻赶往藩国使节官驿。 官驿一片狼藉。 今天京城事多,城防和官府忙于应付,长孙虽亲自带人前来,却还分了一部分人去抓王克己,导致官驿这边人手不足,颇让偷袭者占了一些上风。 但随着局势的变化,凶兽战斗结束后,那部分御林军前来支援,而长孙也亲自出手,使得局面立刻颠倒了过来。 见着自己人和西域魔教之人已死伤过半,杨靖业当机立断,发出撤退信号。 撤退路线和隐藏地点都是事先选好了的。 躲入隐藏地点,杨靖业点了一下人头,来到这里的只有十几人,其中一半多是他的手下。 杨靖业皱眉。西域魔教的领头人没过来。 那人修为与杨靖业不相上下,不可能没有逃出来,除非他去了其他地方。 只因杨靖业熟悉京城,那人才勉强听从他的安排。想来他也有自己的想法,私下里做了其他安排。 看来跟西域魔教的合作就到此为止了,也是,两者只因共同目的暂时合作,彼此信任什么的是谈不上的。 就在此时。杨靖业发现,天空上的劫云消失了,或者应该说劫云换地方了。 而且,因为凶兽已除,长安城护城大阵恢复,司天台那边似乎正在对法阵进行加强。 大阵对修士的压制正在恢复,如此一来,对杨靖业这些人来说,局面会越来越糟糕。 大阵压制下,长安城的秩序会很快恢复。到时官府又会重新掌握主动,把他们搜出来只是时间问题。 不能等长安城平静下来再走了,必须现在就离开。 因为城内大乱,长安城的各个城门早就关了,此刻无法进出。 而杨靖业现在就要出城,那么只能...再制造一场更大的混乱,趁守卫不备,杀出城去。 杨靖业的目光扫过旁边几个西域魔教的人,眼眸中闪过一丝阴狠。 按照双方约定,藩国使节官驿已经袭击过了。两边的合作到此为止了。 从此刻起,西域魔教之人,对杨靖业来说不再是合作伙伴,而是异族邪道。【ㄨ】 那么。就别怪他下手狠了。 手起剑落,剑光四射,数颗人头顷刻落地。 顾不得一旁自己的手下,杨靖业上前,沾着还冒着热气的鲜血,在地上刻画起符咒来。 过了一会。符咒准备完毕,杨靖业收功,见旁边手下还在发愣,便如此这般吩咐了几句。 杨靖业的手下跟着他多年,熟悉他的脾气,得了吩咐就明白他要做什么了,几个人鱼贯出去,守在附近为杨靖业护法。 杨靖业做法,向来不留手下在身边,一来是为了不想被打扰,二来也是因为他并不怎么信任别人。 杨靖业取出通幽珠,一手捧着珠子,一手击向自己的胸口,一口热血喷在珠子上。 用自己的血,配合西域魔教人的血,组成的符咒,召唤出来的不是普通的凶兽,而是通幽兽,且是数万年修行的通幽兽。 凡间传说,凶兽是上天降下惩罚人间的怪兽。 事实上,凶兽的存在并没有那么玄虚。 在这个修真世界,与人间界相对应的,还有一个死灵界,那里充满了鬼气,鬼物聚集。 凶兽便是鬼物的一种,由鬼气形成的。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生物能连通两界,那便是通幽兽。 使用通幽兽的内丹通幽珠,可召唤死灵界的凶兽,甚至能召唤出生活在死灵界的通幽兽,当然这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像杨靖业这般,为了召唤出比凶兽更加强大的通幽兽,以自降一个境界为代价耗费修为。 长安城的天空,凶兽已死,天劫已散,好不容易恢复了平静,可只是过了片刻,一个巨大的黑洞出现了。 不同于凶兽出现时的茫然,在那个黑洞刚一出现,城中众人便感觉到无形的恐惧降临。 那是身体本能的恐惧,让人无法抵抗,普通民众连站立都不同,扑通扑通趴到地上,恨不能把自己藏进尘土里,来躲避这巨大的恐怖。 一些低阶修士也无法抵抗,他们只是比民众好一些,没有趴到地上,而是腿软地跪倒。 就连那些隐藏在京城的大能修士,也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压力。 御书房中,贞观帝刚吸收了丹药之力,缓过来一口气,从黑洞而来的威压便让他心惊地睁开了眼睛。 站在御书房门口,望着天上的黑洞,贞观帝连连倒吸冷气,急忙吩咐下面人叫人。 这一次,他找的不是长孙,也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那群跟着他打天下,追随他出生入死,在战场搏杀无数次的将军们。 司天台上,周暖暖突然离开,白云四人颇为惊讶,但惊讶过后便又释然。 几年的共同生活,四人很是了解周暖暖的脾气,只是细想一下,便明白了她的想法。 四人没有立刻追去,他们尊重周暖暖的选择。 白云轻叹了口气,嘴角露出一丝莫名的微笑,“真是倔强的孩子...” 墨凌云道,“别担心,暖暖是个聪明姑娘,必是有些把握,才敢这么做。” 阿九皱眉,“我还是不太放心,我跟过去看看。” 苏榭道,“一起去吧,既然她不想让我们插手,那我们就先在一旁看着,若是有万一的情况发生,再出手也不迟。” 正是如此,四人正要结伴追着周暖暖离开,那个黑洞就出现了。 凶残,暴戾,充满死亡的气息,从那个黑洞落下来,就连白云四人都无法忽略。 四人同样心惊,停下了脚步。 “那是什么?感觉好恶心,味道好难闻...”阿九捂着鼻子道。 白云摇头,“不知道,很陌生的气息,以前没遇到过,但是很危险,比凶兽还要危险。” 墨凌云吸了口气,脸色巨变,“莫非这是...传说中的通幽兽,来自死灵界的王者通幽兽?” 墨凌云脸色非常难看,刚才跟天书学院院长对垒,他的脸色都没这么难看过。 苏榭皱眉,“又是那个杨靖业搞出来的吗?早知道应该杀了他,留下祸患了。” 说话间,从那个黑洞散发出来的气息越来越近,压迫感也越来越强。 长安城中响起了哭声,那是小孩子们受不了威压,在恐惧中哭喊。 黑洞中出现了黑影,浓重如墨。 几个呼吸后,黑影露出了脑袋,一个黑色的大肉球,上面没有眼睛,没有鼻子,只有占了半个脑袋的嘴巴。 肉球向前蠕动着,他的身躯太过庞大,显得动作非常慢。 长安城中的大能修士皆倒吸冷气,虽然以前没见过这个东西,他们却从古籍玉简中看到过对它的描述。 通幽兽出现在长安上空了。(未完待续。) 第104章 对策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通幽兽,存在于传说中的生物,能穿梭人间界和死灵界,游走在活物和死物之间的特殊存在。 据说这世上只有一头通幽兽,它是不死的,天地初开便已存在。 万年结成内丹,当人们得到它的内丹,以为它死了时,其实它是去了死灵界。 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在什么情况下,它又回到了人间界,然后又被杀死...如此往复,以万年为一轮回。 对于人类来说,一万年太久,更何况数万年。 这世上活着的人中,应该已经没有人曾经见过它了。 通幽兽本不该出现在人间界,但是它来了,感受到自己的内丹气息,来寻找自己的内丹。 庞大的蠕虫般的身影,出现在长安城上空,骇人的威压从天空降下,万物皆静,就连刚才还在苦恼的孩子也吓得闭上了嘴。 但是,也有人没有臣服。 贞观帝手执离光剑冲天而起,他的身后跟随着数十人,那是曾经追随他征战沙场的将军们。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十几人出现在天空中,他们是藏身在京城中的大能修士。 不管原来他们来京城的目的为何,此刻他们现身,便是表明了愿意联手对付通幽兽。 也是,都这种时候了,生死存亡的时刻。 面对通幽兽,谁也没信心能独自对付它,也没有信心能凭一己之力活下来。 只有大家一起上,拼了,也许还有希望。 至于事后追责,那也得等活下来再说了。 由于通幽兽出现,司天台一方全力开启第二层护城大阵,他们的责任是保护下面的民众,尽可能减少长安城的损失。 这一次,李淳风也不敢怠慢,亲自带领下属维持法阵。 白云这边四人。因通幽兽出现而停下了脚步,也都是变了脸色。 墨凌云望着通幽兽的身影,叹了口气道,“看来暂时不能去暖暖那边儿了...” 苏榭也皱眉望天。“看来是了...我们...” 苏榭言未尽看向墨凌云,墨凌云默默点头。 “道长,阿九,抱歉了,虽然对长安城并没有太多留恋。却也不忍心看着它就这么毁掉。 长安护城大阵为护卫这座城市而生,我们二人寄身护城大阵,从大阵中受益良多,今日也该是我们回报大阵的时候了...” 墨凌云说着,走到苏榭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小苏,怕不怕?这通幽兽可比那个院长难对付多了...”墨凌云笑道。 苏榭嗤笑道,“有什么好怕的,本公子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一条爬虫...” 墨苏二人同时望天。心中不由感叹,样子倒真像爬虫,可体型未免太大了些。 墨苏二人同时向白云和阿九拱手。 “我们二人不能去帮暖暖了,二位保重。” 白云和阿九回礼,目送墨苏二人飞身回了周家小院。 伏魔杵在周家小院,缠丝墨竹也在这里,墨苏二人在这里操控护城大阵是最佳的。 面对通幽兽,谁也没有把握,这一次,两个人是怀着赴死的决心。 司天台上。只剩白云和阿九。 白云问阿九,“有什么法子能把通幽兽赶回死灵界么?比如我现在去把杨靖业抓来,把通幽珠还给它,它是不是会主动离开?” 阿九脸色很难看。“没用的,除非杀死它...从古至今,只有杀死通幽兽才能把它送回死灵界。” 白云吸了口气,“有几成把握?” 阿九嘴角抽搐,“...没有把握。” “即使加上墨凌云和苏榭帮忙,还有天上那一群人?”白云又问。 “没用的。上面那只可是活了上万的怪物,我们这些人岁数加起来也顶不上它的零头...” 白云斜了阿九一眼,“别说废话,总不会我们只能等死吧,就没有什么有用的想法么?” 阿九面色有些为难,犹豫了一会才道,“倒也有个办法,还是现成的...” “什么办法?快说,别别扭扭像什么样子。” “那我可说了,你听了可别后悔...” “......” “好吧,当然是天劫,就算它是这世上最厉害的怪物,也逃不过天劫。” 白云皱眉,“你没记错吗?通幽兽害怕天劫?数万年修行,难道它从来没遇到过天劫?不是应该屡经天劫不死,才能修成大妖吗?” 阿九嗤笑,“大妖?你看它哪点像大妖了,活了几万年,却连人形都修不成,分明是连开智都没做到,更别提修成大妖了,它要真那么厉害,早就修炼成仙了。” “...听你这意思,这只通幽兽只是普通的爬虫级别?那它怎么会释放出那么凌厉的威压,我们还怕它做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通幽兽是天地生成的最神秘的怪物,它没有灵智,却有本能,仅凭它的求生本能,毁灭整个长安城易如反掌。 还有,你不要搞错了,所谓的杀死它,不过是杀死它在人间界的分身,在死灵界里它照样活得好好的。” “只有天劫才行么?” “...我的血脉传承里是这么说的,它曾在人间界出现过四次,每次都是死在天劫下。” 阿九是凤凰,早就觉醒了血脉传承,吸收了先祖们的记忆。 若是只能利用天劫... 白云和阿九不约而同看向远方,那里是周暖暖离开的方向,劫云正在那个地方汇聚。 “你想怎么做?”阿九问白云。 白云沉吟了一会,神色坚定下来,“我引它过去...” “会死的,你可能会死,暖暖也可能会死...” “不会,暖暖不会死,我不会让她死。” “那你呢?” “...我终究是王家的子孙,不能眼睁睁看着...” “行了,你别说了,还是这个脾气。宁愿自己吃亏...你要去送死,我不拦着你,但是必须保证暖暖不会有事,否则...否则我就去杀了贞观帝。管他什么誓言的。” 其实,白云可以把这个办法告诉贞观帝,由贞观帝那边出人去引通幽兽到天劫下,但是他却决定自己去。 一来他不放心其他人,他是真正的大唐第一高手。只有他亲自去,才最有把握做到。 二来还是不放心其他人,那是周暖暖的天劫,要借助她的天劫消灭通幽兽,势必对她渡劫也产生影响,白云担心别人会成为她的负担。 三来他有点愧疚,若是之前他能果断地杀了杨靖业,就不会有后面的事了。 “拿到通幽珠,是不是就可以吸引通幽兽?”白云问阿九。 “应该是了,传承里没有说明。但我想应该是通幽珠的原因。”阿九道。 杨靖业,还是要找杨靖业。 白云和阿九同时张开神识,在长安城中搜寻杨靖业。 而这时候,天上的通幽兽比他们更加快,因为它只需要本能,只是瞬间便找到了通幽珠的位置。 此时,杨靖业带着手下人,正在往城门的方向靠近,他们打算趁城里混乱的时候攻出城去。 隐身在阴暗的角落里潜行,杨靖业忽然感到发麻。背后似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盯上了。 止不住的恐惧击中心脏,杨靖业呼吸骤停,那一刻他感觉体内的命轮运转都受到了影响。 危机,前所未有的危机出现。 杨靖业毫不犹豫抓住身边一个手下。朝着后方丢去,他的反应很快,甚至没有来得及朝后看一眼,这是常年刀口舔血锻炼出来的本能。 “刺啦”人体被切成了碎块,血肉飞溅... 杨靖业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终于忍不住朝后看了一眼。 那是什么?一条从天上垂落下来的舌头吗? 是的。那是通幽兽的舌头,他只是张开嘴,伸出舌头,朝着杨靖业的方向,或者应该说是通幽珠所在的地方,舔了一口。 因为这一口,死了好多人,凡是被它触及到的,全都成了碎肉。 太可怕了,通幽兽的本体还在天上,它的舌头却在瞬间到达了杨靖业的位置。 那么长的一条舌头,像天幕一样垂下,却只是在几息间完成,通幽兽的动作和速度居然不像它的体型一般笨拙。 心胆俱裂,杨靖业被吓得腿一软摔倒在地。 通幽兽似乎不太高兴,腹内发出呼噜噜的声音,这动静从天上传下来,就像打雷一般。 通幽兽身体蠕动,嘴巴大大地张开,不满地朝下吼叫了一声。 它的口水是黑色的,像雨点一般从天而降,凡是被口水沾到的地方,就像被毒液灼烧,嗞嗞地冒着青烟,几息便被腐蚀出一个大洞。 人们哭喊着朝屋子里跑去,有些房子的屋顶已经被烧出了洞,大家便往床下桌子下面钻,人们慌乱地寻找着任何可以遮挡的地方。 白云和阿九携手赶到,两人皱眉互相对视,脸上都是担忧。 通幽兽的破坏力还是超出了他们的预计,这种破坏力,跟天劫比都毫不逊色了。 他们都在担心,就算白云拿到了通幽珠,能活着把通幽兽吸引到周暖暖那边儿去吗?还有,天劫真地能消灭通幽兽? 白云停下来,撑起护罩,触摸旁边一滩还未消散的黑水,那是通幽兽的口水。 吱吱啦啦,护罩和黑水相抗,最终黑水消失了,护罩也被削弱了很多。 一番试探,白云心里大概有数了。 “还是有机会的,只要动作再快一些...”(未完待续。) PS:  春天来了,花红柳绿,大家去春游了吗? 第105章 共沐天劫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通幽兽又在蠕动身体,大嘴一张,又是黑色的口水倾盆而下。 黑雨朝着长安城喷来,长安城的两道护城大阵同时作用,滋滋滋,黑色的雨点在空中灼烧,这一次终于没有落入城中。 贞观帝一愣,凝神看向下方的长安城,此刻在他的眼中,城中法阵的光芒化作道道光芒,好像实体化了一般。 贞观帝的目光从司天台扫向周家小院,注目凝神,看到了院子中的伏魔杵和墨苏两人。 贞观帝眼睛一亮,原来在这里,原来如此,原来还可以用... 天佑大唐,有护城大阵在此,今日必诛通幽兽。 贞观帝仰头大笑,朝身后众将看去。 跟在贞观帝身后的数十人,当年驰骋沙场的将军,如今大多封了王侯,已多年不再带兵,但今日重新披挂上阵,依旧英姿飒爽,豪气干云。 贞观帝振臂一呼,挥舞离光剑,朝通幽兽攻去,他身后众人紧随而上。 通幽兽察觉危险,身体一抖,散出一团团黑气。黑气在空中凝聚,化成一只只小通幽兽,与贞观帝众人战在一起。 对通幽兽来说,贞观帝等人如同蚂蚁,并不能分去它的注意力,它还在寻找通幽珠。 一击不中,那条黑色长舌又朝杨靖业卷去。 地面上,杨靖业连滚带爬向前跑,真是吓破了胆,连形象都没有了。 感受到黑舌的气息越来越近,杨靖业抓住身旁的人,朝后扔去,一个又一个,跟在他身边的手下就这样死光了,然后轮到其他无辜的人。 白云和阿九也在朝着杨靖业飞来,一路躲开奔跑的人群,还要躲开那条大舌头溅起的黑水。 远远地,瞧见杨靖业在逃跑,白云朝着他喊道。“杨靖业,把通幽珠交出来。” 阿九也运气高呼,“姓杨的,不想死就快把通幽珠交出来。” 慌乱中。【ㄨ】杨靖业听到了白云和阿九的喊话,却没有反应过来,还是一味地逃命。 眼瞧着杨靖业险象环生,白云心里着急,担心还没拿到通幽珠杨靖业就死了。 终于白云和阿九追了上来。 白云一甩拂尘。扫开一坨黑水,阿九推开旁边的人,一把拉住杨靖业。 “通幽珠,快点拿出来!”阿九怒道。 杨靖业一愣,这才看清白云和阿九,心中咯噔一下,以为他们是来追究他召唤通幽兽之罪的。 白云瞧着杨靖业神色,脸色一沉,对阿九道,“不必跟他废话。直接取罢。” 白云拂尘一甩,杨靖业感觉一股清凉渗入脑海,随后识海一痛便昏了过去。 白云读取杨靖业识海记忆,得知通幽珠就在杨靖业的储物戒中,拔下他的储物戒,硬是抹去杨靖业的印记,强行打开储物戒去取出了通幽珠。 通幽珠亮出,天上的通幽兽十分激动,庞大的身躯颤抖不停,那条黑舌抖动着向通幽珠卷来。 白云手捧通幽珠。对阿九道,“我走了,你自己小心。” 阿九点头,“你去吧。我且先替你拦上一拦。” 说罢,阿九转身腾空,化作凤凰真身,与那条黑舌游斗起来。 被阿九纠缠,那条黑舌暂时追不过来,白云立刻纵身向城外飞去。 为了吸引通幽兽的注意力。白云故意没有把通幽珠收起来,而是就握在手心里。 与黑舌纠缠,阿九拼了全力,眼看着白云飞出了城去,真身一收恢复人形,身体朝下载去。 通幽兽果然不好对付,仅是一条舌头,就让阿九耗空了灵力,结果连那条舌头边儿都没碰到。 在空中调整姿势,阿九在周家小院降落。 现在,有墨凌云和苏榭在,这里就是护城大阵的阵眼。整个长安城中,最安全的地方不是皇宫,而是周家小院了。 阿九体内灵力空虚,就在墨苏二人身边选了个地方,就地盘腿打坐恢复。 墨凌云和苏榭二人,早已入定,全心投入操控护城大阵中。 说起来,此刻,墨苏二人和阿九都没有自保的能力了,不过周家小院有白云平日里布下的阵法,倒是可以护持他们一会儿。 且说天上的通幽兽,在发觉通幽珠的位置变了后,变得十分暴躁,身体乱抖,释放出一堆小通幽兽。 这时,那些在天上观望的大能修士出手了,纷纷上前拦住小通幽兽。 在愤怒中,那条大黑舌卷了起来,毁掉了一片城区。 被黑舌扫到的地方,房屋粉碎,人肉成堆,黑血溅地到处都是。 通幽兽收回舌头,扬起肥硕的头颅,朝天嘶吼。 仿若滚雷在天空回荡,下方的大地都跟着颤抖。 通幽兽庞大的身躯蠕动起来,看似好像很慢,但是眨了下眼睛,便发现它已经离开黑洞范围,再眨下眼睛,它已经出了城... 白云带着通幽珠,刚出城不远,就发现通幽兽已经追了上来,连忙催动功法加速。 只是眨眼间,通幽兽便已来到白云身后。 白云心中一惊,急忙甩出数张符篆,引爆符篆阻挡通幽兽。 距离长安城不远的一处山头上,周暖暖正在奋力对抗天劫。 脑海中有太多功法和招式,其中最厉害的还是鹣鲽剑法,虽然只有雌剑魅影在手,只能发挥出剑法一半的威力。 周暖暖心中不由感叹,当年杨凤晴修为高过贞观帝,两人使用剑法,明明雌剑威力胜过雄剑,杨凤晴却甘愿为辅。 贞观帝大概不知道,杨凤晴领悟了全套鹣鲽剑法,而不只是雌剑的那一半。 鹣鲽剑法并不需要两个人来用,完全可以一个人使用双剑,其威力并不亚于两个人,还可省了配合上的麻烦。 想到杨凤晴,周暖暖不由心生感慨。 那个女子的生命里,除了修行就只剩贞观帝了,这样的人生太过单薄脆弱,才使得她在失去贞观帝后轻生。 可怜可叹又可悲... 不过,周暖暖也没感慨多久,天劫等着她呢。 按照记忆中的样子,寻找杨凤晴当初的感觉,周暖暖一遍遍使出鹣鲽剑法。 融会贯通一套剑法,需要在一遍遍的修炼中领悟,只有自己领悟才能真正掌握,周暖暖就在做这件事。 一遍又一遍,沉浸在剑法中,周暖暖进入忘我之境。 天劫降临,天雷击来,也不能将周暖暖惊醒。 白云朝着这边飞来,一身狼狈,焦急中带着期盼。 当他看到周暖暖时,只觉心中一动,被眼前的景象惊讶,仿佛都要忘记了后面追击而来的丑陋怪物。 天空中劫云汇聚,电闪雷鸣,无数的电光劈下,震耳欲聋,大地开裂。 在雷电交织成的大网中,周暖暖仿若一只鸿雁,在其中穿梭来往,自由的翱翔。 有时从缝隙中穿过,有时被雷电击中,那只鸟儿毫无畏惧,抖擞着精神依旧飞翔。 白云不由笑起来,心头竟是一松,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就在白云欣赏美景的时候,通幽兽已经追上,它一抖身体,身上射出无数黑气,黑气在空中凝聚成针,朝着白云射来。 白云本能地朝后一甩拂尘,大部分黑针都被击落,少数几枚却击中了白云。 被黑针击中的地方钻心的痛,白云皱眉向前急冲。 周暖暖渡劫很顺利,这样下去天劫很快就会过去,必须赶紧把通幽兽引过去。 白云拿着通幽珠直朝天劫冲去,通幽兽果然是没有灵智的,竟然毫不害怕地跟着,也朝着天劫扑去。 周暖暖沉浸在剑法中,连天劫都不能打醒她,她更是没有注意到白云和通幽兽的到来。 白云祭出法宝护体,一头扎进天劫之中。通幽兽跟随而至。 “嗷~”通幽兽怒吼,一入天劫便被天雷击中,庞大的身躯不停翻滚起来。 天劫好像通幽兽的克星一般,打地它毫无招架之力,它竟连逃跑都做不到了。 瞧着这幅景象,白云好似明白了什么,不过来不及细想,便也匆忙应付起天劫来。 在发现通幽兽逃不掉了之后,白云就将手中的通幽珠丢了出去,一道天雷将通幽珠劈成了飞灰。 不再管通幽兽,白云一边拿出法宝护住自己,一边向周暖暖的方向靠近。 天劫有外人侵入,不管是不是为了承劫人而来,天劫的威力都会增加。 由于白云和通幽兽介入,落在周暖暖身上的劫雷在变粗,看周暖暖的样子,明显要比之前狼狈了。 而周暖暖又沉浸在剑法世界而不自知,白云便是过来帮她抵挡多余的劫雷。 白云来到周暖暖附近,祭出法宝将两个人同时护住,只是撑了没多久,他便感觉腹部绞痛,体内命轮好似要碎裂一般。 果然还是勉强了... 白云心中苦笑,看了一眼旁边的周暖暖,见她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嘴角露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白云深吸口气,再度催动功法,心中执念,无论怎样都要撑到周暖暖醒来。 此时,周暖暖忽然感觉心头一悸,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向天空。那一刹那,正好有一道天雷劈下,击中了挡在她身前的白云。 周暖暖醒了,白云感受到她的变化,回头朝她宠溺的一笑。(未完待续。) 第106章 一晃三年 贞观十七年。 成都。 才是初夏,却已热的人满头大汗。 天上没有太阳,厚厚的云层积压,不一会就是倾盆大雨,越下越闷热。 天府街上,一长身女子徐徐走来,一手撑着油纸伞,一手提着一包吃的。 家里有人爱吃川北凉粉,她便特地跑去买了。 女子身着淡青色道袍,面容清丽脱俗,眉间一点朱砂,似玫瑰花开放,低垂的眼睫又透着几分文静,眉目如波似隐含淡淡哀愁。 女子进了一处道观,把雨伞收起放在角落,推开一间屋门。 里面的人在打坐入定中,女子轻手轻脚进去,把荷叶包裹的食物放在桌上,又轻手轻脚地离开。 关门前,女子忍不住看了里面人一眼,鼻子忍不住有点酸酸的。 那人面容年轻,却是已满头白发。 周暖暖眨了眨眼睛,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是的,这女子就是周暖暖,而屋里的白发人就是白云。 他们为何会出现在成都呢? 话说三年前,长安城遭遇通幽兽袭击,恰逢周暖暖神隐天劫降临,白云设计利用天劫消灭了通幽兽。 但是,在天劫中,白云同样被重伤,而周暖暖则顺利度过了天劫,完成神隐第一变。 天劫消散后,白云重伤昏迷,周暖暖跨入神隐第二变。 关于神隐境界的第二阶段,白云事前没来得及交代周暖暖,而周暖暖又没有经验,不知道这被成为第二变的第二阶段会发生什么事情。 当时白云已经昏迷,周暖暖心急忙慌地上前扶住他。却突然发现身体没有力气,刚被天劫洗礼过的身体一阵剧痛,差点连她都昏过去。 然而,当剧痛过去后,周暖暖发现自己的身体变了。 个子长高了,四肢变得细长,面容也发生了变化。 原来周暖暖看上去还很年幼。十三四岁的样子保留了十几年。现在则变成了二十出头的样子。 而且,周暖暖发现,她现在的样子跟她前世长得一样。不再是杨凤晴的样子了。 后来,白云跟她解释了,所谓相由心生,在周暖暖的灵魂和身体完全契合之后。她的样子也会跟随变化,现在的她完全变成了周暖暖。而不是占据杨凤晴肉身的外来者了。 这一点非常好,再也不会有人把她误认成杨凤晴了。 但是,神隐第二变也有不好的地方,那就是她的修为再度消失。 白云说。这叫重新开始。 神隐第一变,命轮被固修为被禁,在这种状态下找回修为。可说是从零开始。 神隐第二变,命轮灵力化整为零。修为散去,在这种状态下可重新修行,恢复修为,重新开始。 第二变,是上天给神隐者的第二次机会,以原本的修行为基础,重新开始一段新的修行,摒弃之前的错误,取长补短,完成一次更好的修行。 这种情况下,可将命轮修炼至完美,当完美命轮修成的那一刻,便是第二变圆满的时机。 总的来说,神隐第二变是修士的大机遇,但是对当时的周暖暖来说,却是糟糕地不能更糟糕了。 白云昏迷,周暖暖失去修为,虽然通幽兽已经死了,但荒郊野外的,周暖暖怎么才能把白云弄回去? 然而,就在周暖暖抱着白云都快哭出来的时候,更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长安城里,因为通幽兽被白云引走,灭城危机解除。 周家小院里,墨凌云和苏榭收功,两个人消耗很大,体内灵力空虚,还好白云动作及时,时间拖得长一些他们恐怕就要受伤。 在他们后面是阿九,片刻的休息只是让他恢复了一成功力。 便在此时,三人察觉了灭顶危机。 贞观帝带着数十名大将,飞临周家小院上空,仿佛天兵天将降临。 三人心中同叫一声糟糕。 在墨苏两人出手时,他们便料到会被贞观帝发现,只是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这么坚决。 墨凌云与苏榭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对阿九说,“你快走,我们帮你拖住他们。” 墨凌云和苏榭心里明白,三人中只有阿九能逃走,因为他们二人现在还无法脱离本体太久,缠丝墨竹在哪里,他们就得在哪里。 阿九咬了咬牙,留下一句“后会有期”,便运足那一成灵力,向着城外急射而去。 贞观帝虽然心恨阿九,觉得他很可恶,可他却不是一个为了私恨而忘了正事的皇帝,所以他没有派人去追阿九。 对贞观帝来说,下面那两个人才是最重要的。 能操控第一层长安护城大阵的人,还有伏魔杵,这些才是贞观帝要牢牢控制在手心里的。 阿九逃了,朝着周暖暖渡劫的方向而去,找到了她和白云。 将事情简单一说,周暖暖就明白了。 当初,她被困在司天台,贞观帝便是想从她口中得到伏魔杵的下落,而她一直闭口不说,便是应该墨凌云和苏榭。 如今白云昏迷,周暖暖散功,阿九虚弱,三人肯定是没法回去救他们了。 而墨凌云和苏榭落在贞观帝手里,性命是不用担心的,他会留着他们来操控护城大阵,只是自由肯定没有了。 伏魔杵和缠丝墨竹,两者互相关联,贞观帝要操控伏魔杵,必须得到两者的共同认可,而缠丝墨竹又是墨苏二人的本体,贞观帝是不能杀他们的。 既然如此,墨苏二人的安全暂时不用担心,倒是周暖暖三人有些麻烦。 长安城是不能回了,那他们可以去哪里呢? 不知道贞观帝事后会不会通缉他们,周暖暖想着最好是去离长安远一些的地方。 想来想去,周暖暖想起了一个地方。 在杨凤晴的回忆里,她和阿九曾在南方定居过一段时间,于是便问了阿九,然后靠着阿九仅剩的功力,三个人来到了成都。 来到成都后不久,周暖暖就看到了朝廷的海捕文书。 那文书贴在成都城门口,上面是杨凤晴的画像,旁边的描述把她形容成了女魔头。 被通缉的人只有杨凤晴一个人,上面用的名字是周暖暖,在贞观帝看来他要抓的当然是周暖暖,可惜他不知道,周暖暖已经变了样子。 白云和阿九都不在被通缉之列,这帮了周暖暖三人大忙。 虽然名字一样,但长相完全不同,根本没有人会把周暖暖往女魔头身上想。 在成都住了几日,阿九就走了,回梧桐林老窝休养去了。 临走前,阿九送了周暖暖一滴凤血,便是她眉心的那一点朱砂。 通过这一滴凤血,两人之间可形成感应,无需发送传音符便可通话,彼此还能知道位置和情况,有些像修士之间的心虚感应。 另外,这滴凤血蕴含灵力,在必要时可化作阿九的分身,保护周暖暖。 阿九离开后,周暖暖和白云住进了道观,对外以师徒相称。 天劫之后,白云从昏迷中醒来,一夜之间头发变得雪白,原本他只是有几根白毛,现在是全白了。 白云身上的气息发生了微妙变化,似乎比以前冷了。 事实上,对抗过天劫,白云的命轮溃散地更厉害了,但是修为却有一点增长,这种矛盾反应出来,就是他常常无法控制体力的灵力。 有时会突然身上起火,有时又会变成冰块,每次这样都要周暖暖帮他才行。 着火了,就把他泡进浴桶里,变成冰了,还是要泡进浴桶里,不过得用热水。 头一年里,白云发作地非常频繁,周暖暖一边忙活一边内疚地不行。 第二年就少了很多,到了第三年,也就一个月发作一次了。 过去这三年里,阿九在梧桐林修炼,白云在道观里修炼,周暖暖则在世间修炼。 因为这其实是周暖暖的第一次修行,是她真正接触修真界的开始,白云不让她闭关,而是让她多跟其他的修士接触,更全面地了解这个世界。 对于周暖暖来说,这样也好,因为她无法想象那种一闭关就好几年的生活。 枯燥先不说了,她到现在也没有辟谷。 尝试过好几次,最后还是饿得不行,跑去一偷吃就破功。 白云倒也不责备她,只笑着说她这样也没什么,可以做红尘仙。 因为没有行过正经的拜师礼,白云和周暖暖是名义上的师徒,但是周暖暖现在修行都是靠白云指点的,修习的功法也白云给她的道家功法,跟真正的师徒没有区别。 在杨凤晴的记忆中,有许多功法,杨凤晴主修的是离山剑法,而周暖暖却不想学这些,也觉得剑法不适合自己,感觉杀伐气太重了。 当然鹣鲽剑法除外。 周暖暖还挺喜欢鹣鲽剑法的,不仅实用还很好看。 周暖暖学道法,有白云亲自指点,算是得了便宜了。 重修三年,已入自醒境界,算是初阶修士中的高手了。 这三年里,周暖暖过地算是称心,只是担忧白云,尤其每当看到白云那一头白发,便会不自觉地内疚。 当年想着不伤白云才离开,最终却还是自己本事不济,连累了他,虽说也有通幽兽的原因在内,周暖暖却还是觉得自己还不够强大。 是的,因为不够强大,至今不敢回京...(未完待续。) 第107章 进京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京城传来消息,贞观帝令人在三清殿旁修了一座凌烟阁,再命阎立本在内绘制二十四位功臣图像,褚遂良题字。 为纪念凌烟阁落成,朝廷举办演武大会,广邀天下修士参加,由国学馆剑阁主办。 道观里也得了消息,有道长过来询问,白云和周暖暖要不要参加。 周暖暖疑惑,“国学馆剑阁?不是一向低调嘛,以前在国学馆里都很少听到关于剑阁的消息,这次怎么会用他们,天书学院发生什么事了吗?” 白云轻笑,“还不是天书的事儿,至今都没找回来,皇帝现在不是很信任院长了。” 周暖暖眼珠一转,“嘿,你说我们用天书来交换苏榭他们二个,贞观帝会不会同意?” 白云摇头,“不会,天书是面子事儿,墨苏两人关系着长安的安危,两者重要性不一样。” 周暖暖失望地叹气。 白云沉吟了一会皱起眉,“总觉得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皇帝一向节俭惯了,怎么突然在皇宫里兴土木,真地只是为了怀念这些功臣?” 周暖暖觉得白云的怀疑有道理,也跟着皱眉,喃喃道,“他又想做什么...” 白云吸了口气,“想不通就算一下。” 白云掐起手指打算卜卦,周暖暖一把握住他的手阻止。 “别,你身体还没恢复,还是别算了,大不了我们去长安,到了那里肯定能打听出他想干什么。” 看着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白云突然感觉脸有点热,不由老脸一红低下头去。 周暖暖还以为他又不舒服了,身体贴上来,一手去摸白云的额头。 “是不是又发作了?成都的天气就是这样,一不注意就容易生病...” 额头上多了一片清凉,白云感觉很舒服,心里却道。“我是控制不好灵力,跟生病没有一点关系...” 周暖暖收回手,扶着白云躺下,白云心里颇有一些遗憾。【ㄨ】却很顺从周暖暖。 周暖暖道,“还好不是发烧,你再休息一会,我去跟道观里的师兄们打听一下,实在担心地话。咱们就跟着观里的人一起进京。” 周暖暖出去后,白云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手指捏在一起,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放弃了。 白云心里感叹,在成都呆了三年,自己也是有些变了,若在以前哪会在意别人想什么,想算便算了。 可是现在,知道某人担心他,竟也不舍得违逆她。做起事来有点婆婆妈妈了。 若是阿九在这里,一定会取笑他,白云心里暗道。 白云又乖乖地躺下,心里想着长安那边儿的事。 当年他们三个逃离长安,一身的狼狈,到了成都也不敢打听长安的事,怕被人看出端倪。 这都三年过去了,总不能一直逃避下去,除了墨苏二人,还有其他人不知道怎么样了。那个烂摊子总要回去收拾才行。 白云心里叹道,想来周暖暖也是牵挂着那些人,是该回去看看了。 于是,白云和周暖暖就这么决定了。跟道观里的人一起去长安。 白云的身份藏不住,反正他本来也没藏着,皇帝又没通缉他,他本就是自由人。 周暖暖还是叫周暖暖,这姑娘倔强地不想改名字。 反正现在她跟杨凤晴长得一点都不像了,跟三年前也不一样了。只要她自己不承认,谁也不能肯定她就是三年前的周暖暖。 天下道观是一家,白云原本就是道观里的得道仙师,地位很受尊崇,托他的福,身为他亲传弟子的周暖暖,也比其他人高了好几辈。 从成都出发,道观出了四辆马车,每一辆都是一位仙师独乘,其余弟子在周围跟随,算下来总共二十来人同行。 周暖暖很想进马车里,但看到其他弟子都乖乖地徒步,她就不好意思了,想了想干脆坐到车夫的位子上,赶起了马车。【ㄨ】 这次进京为的是参加演武大会,于是这一路上,道观里的人颇为高调。 也许是为了鼓舞士气,也许纯粹是为了展示道观的实力。 南方雨水多,连日阴雨绵绵。 一位仙师直接祭出一件法宝,将车队笼罩在下,车队行进到哪里,法宝跟随到哪里,独成一片天地,将风吹雨打全部拦在了外面。 半路上,遇到了唐家堡的人。 唐家堡善用机关傀儡之术,也是流传数千年的修真世家了。 唐家堡的人比道观还要夸张,他们出了一艘机关飞船,邀请道观的人一同乘坐,被仙师们婉拒了,于是他们独自飞走先行一步了。 周暖暖瞧着那搜庞然大物般的飞船,有点眼馋,很想上去试试,心说这大概就是这个世界的飞机了。 周暖暖跃跃欲试的样子,白云看在眼里,在储物戒中扒翻了半天找到一样东西,回头就塞给了周暖暖。 “给你,拿着玩罢,这东西就是看着还好,用起来特别消耗灵力,不是很实用...” 周暖暖一看,是一艘机关飞船,心里高兴,半夜里趁着没人,跑到附近试了一下。 没有唐家堡那艘大,但是也不小,乘坐十个人没有问题,但是确如白云说的一样,非常消耗灵力。 以周暖暖目前的修为,用自身灵力驱动,最多能飞一刻钟。 倒也可以换灵石驱动,灵石的消耗量也很可观,让周暖暖这种会管家的人非常肉疼。 于是,这艘飞船就成了周暖暖的收藏品。 然后,他们又遇到了五毒教的人。 五毒教和唐家堡是巴蜀并列的两大门派,以驱虫和制药为主。五毒教亦正亦邪,会给人看病,也会给人下毒。 五毒教众以少数民族为主,性格颇为豪放,男女穿戴喜欢露胸露背,身上佩戴着各种漂亮的装饰品,走在路上都是靓丽的风景线。 五毒教的领队跟道观这边的仙师相熟,关系似乎还挺好,于是两家的车队就这么同行了。 有五毒同行挺好,一路上蚊虫不见踪影,而且绝对吸引路人围观。 不过嘛,道观这边有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小道士,一瞧见旁边五毒的人就脸红,可是又忍不住去偷偷瞧。 周暖暖在旁边看着,心里偷笑,笑过之后也有些眼馋,眼馋那些五毒的姑娘们头上戴的首饰,银灿灿很漂亮的样子。 终归是姑娘家的,爱美之人藏不住。 于是,又被白云发现了,又在储物戒里扒拉了好久,竟真找到几件首饰,然后又塞给了周暖暖。 然而,周暖暖还是把首饰收藏了起来。 她现在是道家的人,身为道姑佩戴首饰总有些不伦不类。 况且白云身上就没有配饰,干干净净素净淡雅,这才是仙风道骨该有的样子,周暖暖便想学他。 进京的这一路上,陆陆续续又遇到一些人,不过车队并没有再添成员。 车队人多,周暖暖没有架子,跟其他人相处地颇好,还在五毒教交到了朋友,好似忘记了长安城里的烦恼。 日子过地很快,几乎是日夜兼程,不过十日,一行人便抵达了长安城。 有剑阁的人在城门口等着,领着众人进城,在官驿住下。 周暖暖好奇地打量那几人。 几个剑阁弟子穿地是儒风长袍,清一色的黑色,每个人身后都背着一把长剑,面上表情不苟言笑,既不失风度又不轻佻,让人不由心生好感。 不是剑痴,倒是比天书学院那群修行痴人好一些。 国学馆也是有趣,上面两家修行分支,一个天书学院,一个剑阁,两家平时没有交流,尤其是剑阁,几乎跟天书学院和国学馆都没有来往。 曾经有个说法,剑阁弟子都是国家栋梁,将来都是要入朝为武官,带领打仗上战场,剑阁培养的是大唐未来的将军。 而大唐最有名的以剑修门派却是离山剑宗。离山剑宗是纯修行门派,门中弟子个个剑痴。 这就是国学馆剑阁和离山剑宗的区别所在。 在周暖暖观察剑阁众人时,他们也在观察她。 登记名册上,周暖暖用了自己的名字,而在她前面登记的就是白云,这两个名字放在一起,不由让人不产生联想。 于是,其中一人便找过来套话了。 周暖暖不慌也不怕,这场面在心里演绎过无数次了,从容应对,“我嘛?以前就是个无名无姓的孤儿,三年前被师尊所救,随后得幸入了门。 名字吗?自然是师尊起的,说是纪念某个去世的友人。 道号?还没有呐,师尊说我修为不足,还没有给我起道号。师兄如此问我,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倒也不是有什么不妥,只是听说以前白云道长身边也跟着一位姑娘,她的名字也叫周暖暖,在下还以为她与姑娘是同一个人...” 周暖暖皱眉思索了一会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没听师尊提起过,也许她就是师尊那位去世的友人。 师兄可曾见过她?跟我长得像吗?当年师尊救我,会不会就因为我跟她长得很像?” 剑阁之人摇头,“在下不曾见过那位姑娘,只是看过她的画像,与师妹长得一点都不像,可能她真地去世了罢...” “是嘛...”周暖暖低下头,做出一副很惋惜的样子。(未完待续。) PS:  作者在考虑要不要写一下番外,把杨凤晴和贞观帝当年的故事补全,大家可以更清楚以前的事情,对了解贞观帝和白云有些帮助~ 第108章 坏消息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长安城繁花似锦,人流如织,更盛当年。 三年前那场灾难,早已不见了痕迹,被毁掉的城区重新规划修建,如今整片都成了商区。 人们在旁边建了一座小亭子,里面竖了一座碑,以纪念当年的死难者。 杨靖业的名字刻在了碑文上,以罪魁祸首的身份。 碑文上描述了当年事件的始末。 大梁余孽杨靖业,勾结西域魔教,召唤凶兽袭击长安,贞观帝率领将士杀死凶兽,俘虏杨靖业及魔教众人,后经公开审理,杨靖业等罪人被处极刑。 原来杨靖业死了,三年前被贞观帝抓住,没多久就被五马分尸了。 还有一个消息,没有记载在碑文上。 杨靖业被抓后,由长孙负责审理案件,过程中杨靖业供出三皇子王克己,声称其是同党。 而当时王克己已被长孙抓获,天书学院那边也报称其窃取了天书,如此一来,王克己的罪名便被坐实了。 贞观帝亲自见了王克己,王克己坦诚认罪,皇帝让他交出天书,这个王克己却拿不出来。 天书已被周暖暖拿走,王克己当然拿不出来。 然而,王克己并未跟杨靖业合作,可是贞观帝却不肯信了。 于是,念在父子情面上,贞观帝没有杀王克己,也没有对外公布他的罪状,只是命长孙将他囚禁起来。 受到三年前事件牵连的,还有周二和李淳风。 李淳风被免去司天监的职位,被发配去翰林院修书了。 而周二,直接被贬出了宫,削去才人称号,发配感业寺忏悔赎罪。 当年事发后,贞观帝发现周二也参与其中,吃惊之下将其叫过去亲自审问。 不知道周二说了些什么,惹得贞观帝当场大发雷霆,亲自下手封印了周二的修为。又下旨将其当日便送到了感业寺。 如此做法,可说是一点情面都没有留。 周二不哭不闹,走地很平静,似乎是想开了什么事情。 感业寺是皇家尼姑庵。建在长安城外一座山上,专门收容被皇家遗弃的女子,据说环境非常艰苦。 周暖暖一听说这件事情,便跟白云说了一声,急急忙忙出城去往感业寺。 孤零零的山头。山下隔着好长一段距离,才能看到村庄和人烟,感业寺就坐落在那座山上。 据说,进了感业寺的女子,只有等死的份儿了,且各个寿命不长。 感业寺周围有菜地,是寺里的尼姑自己种的。 皇家对感业寺并无补贴,寺里的香火又不旺,尼姑们只好自力更生。 周暖暖隐去身形,悄悄潜入寺中。 展开神识搜寻。整个寺庙中大部分女子都是普通人,只有貌似寺庙主持和大法师的几个人身怀修为,且都不高。 搜寻了一圈,周暖暖终于找到了周二。 此时已是夜里了,周二还没有休息,她正在柴房里劈柴。 三年的寺庙生活,并没有磨去周二的英气,她比以前瘦了,反而显得更精神了,脸上累得红扑扑地。额头上也满是汗水,可是却听不到她的抱怨。 只是,原本修长白嫩的双手,变得粗糙了。白皙的脸颊也晒出了黑印。 周暖暖无声来到周二身后,正要唤她,却听周二先开口了。 “你又过来了?说过多少遍了,我不会跟你走的...” 还有别人来找过她?周暖暖打断周二的话唤道,“周二,是我...” 听到背后的声音。周二吓了一跳,举着手里的斧子跳转过身子,瞪着眼睛审视周暖暖。 “你是谁?你不是庙里的人,我没见过你,你为何知道我的名字?” 周暖暖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已不是原来的模样了,周二自然是认不出她。 “我是暖暖啊,你别怕...” 说着,周暖暖打开储物戒,从里面取出一样东西,递给周二。 周二带着疑惑看向周暖暖手里的东西,随即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一把拿过那东西仔细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周二惊讶地打量周暖暖,“这是...天书,暖暖,真地是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周暖暖微微一笑,“说来话长,我过了神隐第一变,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神隐第一变?这么说,你是神隐境界的大能?”周二脸上表情又变成惊喜。 “话是这么说,可我现在修为才刚入自醒境界,得慢慢地自己练上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回神隐,距离真正大能还远着... 先不说我了,先说说你罢,我昨儿才回到长安,一听说你的事儿就过来了,你现在是什么情况?” 周二把天书递还给周暖暖,暖暖接过却并未收起来,而是就拿在手里。 周二不在意地笑起来,“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就是这样,变成废人了...” 周暖暖有些难过,“都是为了我,是我连累了你...” “不是你,”周二果断地摇头,“其实,我早就厌倦了那座皇宫,只是一直下不了决定。 当年事发,是我故意顶撞了皇帝,才造成今日这样的结果,然而我并不后悔,反倒有种终于解脱的轻松。” “那你,就这样下去么?不如,我带你离开感业寺,这里没有高手,我们今晚就可以离开。”周暖暖道,她今天过来,心里早想好了这个主意。 然而,周二却还是摇头,“我不能跟你走...” “为何?”周暖暖脱口问道,她不明白周二有什么必须留在这里的理由,忽然她想到了刚才周二背对着她说的话,显然她错误地把周暖暖当成了别人。 周暖暖想要细问,却又觉得这是周二的隐私,不太好深究。 周二却没周暖暖那么别扭,直接说道,“我在等一个人...不灭大师来找过我,他想收我为徒,带我回东来寺。” “不灭大师?他倒是个好人,东来寺也是好去处,就是在东海,地方有点远了... 以你现在的状况,能跟着不灭大师去东来寺也好,只是你能随意离开这里吗?” “不灭大师说,他有法子说服皇帝,但是我不想跟他去东来寺... 我不想出家,我虽修了佛法,却自知凡心未断,无法诚心侍奉佛祖座前。” 周暖暖有点糊涂了。 周二说自己在等不灭大师,却又说不会跟他去东来寺,这不是前后矛盾了么。 周暖暖还要细问,周二却不想细说这个话题了。 周二道,“对了,我这里不用担心,虽然累了一些,衣食却是不缺,偶尔还能下山走走,倒是三皇子和钱有财那里,你该当想法子把他们救出来才行。” “三皇子的事我听说了,正在想法子,只是却不知道他被关押在了哪里,”周暖暖道,“有财,铜宝也出事了吗?” 钱有财参与了三年前的事情,周暖暖早就从白云口中听说了,只是以为钱有财参与的有限,而且他脱身早,应该不会受到牵连。 昨日到了长安,周暖暖不敢去看望故人,也不敢打听,只怕给他们带去麻烦,是以她并不知道钱有财现在的状况。 周二眼神一黯,“当年事发,长孙借题发挥,不但抓了三皇子,还抓了许多人,钱有财便在其中。 听说是有人看到他跟三皇子接触,长孙怀疑他是三皇子的同党。 后来,我听说他也被关了起来,只是没跟三皇子关在一起,而是被囚禁在了天书学院的后山里。” “囚禁在后山?怎么就在那里?天书学院变成长孙家的私牢了吗?” “我觉得,这是个陷阱,是为你而设的陷阱。长孙这个人野心大,他大概是猜到了天书在你手里,这才跟院长联手设下陷阱...” 这倒是有可能,王克己被囚禁,他们应当知道了天书不在他手里,加之分析当时的状况,很容易能推断出天书在周暖暖手里。 院长一定非常恨周暖暖等人,跟长孙联手的可能性很大。 想到钱有财,周暖暖心里内疚万分。 两人算是从小一起长大,虽然后来因为很多事情相处少了,钱有财却一直记挂着她,还在最危机的关头帮了她。 钱有财是一定要救的,不管是不是陷阱。 周暖暖心里有了决定,“有财,我一定会救他,后山是吗,总能找到法子进去的。” 周二却是叹了口气,“钱有财这边,还简单一些,倒是三皇子那边儿更麻烦...” “你知道王克己被关在哪?”周暖暖惊讶。 “是吹吹了,三年前吹吹大部分时间跟着王克己,后来他刚被关起来,我那时候还没有被封了功力,还可以召唤吹吹,是吹吹找到了他,他被长孙关在京城水牢了...” 京城水牢,是一个非常隐秘的地方,专门用于关押皇族重犯。对于大部分民众来说,京城水牢只存在于传说中。 周二接着说道,“当年王克己被长孙抓住,又被喂食了千蝶蜜液,正好吹吹那里还有一粒解药,我便让吹吹带给了他, 并跟他商量了如何救他出来,只是没多久我就被封了功力,无法再召唤吹吹给他传话,也不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 “京城水牢...京城水牢究竟在哪里?”周暖暖问。 “京城水牢就在玄武湖的下面,穿过湖面的阵法才可进入。 当时也是运气好,王克己还没被送下去,吹吹又偷听了看守说话,才晓得长孙要把他转到水牢里...”(未完待续。) 第109章 再会贞观帝 长安城在下雨。 不知道是不是大面积气候的原因,从南往北,一路走来一路下。 行走在长安城西市,周暖暖撑着雨伞,漫步雨中。 街道两边的景象跟三年前一样,依然是那些熟悉的店铺熟悉的人,直到走到钱氏病坊所在的那条街。 整条街都不见了,取代而之的是一座宅子,高高的院墙隔离了一切。 周暖暖吸了口气,扭头看到旁边是一家馅饼店,于是走了进去。 店铺还是原来的店铺,只是老板换了,饼也换了,吃起来没有了当年的味道。 店里的桌椅比以前讲究了,不像三年前那般脏乱,客人也没有以前多了,只有价钱没有变。 周暖暖坐在窗边,一边吃了手着的馅饼,一边喝着鸡汤粥。 味道没有三年前香了,也许不是店家的错,只是吃饼的地方不对,也少了当年陪着一起吃的人。 旁边有一桌是一家三口,周暖暖认得他们,他们是住在附近的老街坊。 装作偶然路过的游客的样子,周暖暖与他们攀谈起来。 一家三口说,从这里往南的三条街都被拆了,合并成了一座府宅,这事儿发生在三年前,原本住在这里的人都搬走了,据说都得到了一笔不菲的补偿款。 周暖暖又问,这宅子的主人是谁,怎么会在西市建这么大一座宅子。 一家三口又道,宅子的主人非常神秘,这三年里从来没见有人来这里住过,虽然主人不在,宅子里的守卫却很森严。 据说,曾有胆子大的小偷光顾宅子,只是活着进去,出来时已经是死人,尸体送到官府,官府也没说什么。 周暖暖掏钱买单。微笑着向一家三口告别。 遥遥地看了一眼那座宅子,周暖暖转身往回走。 从这里往南三条街,其中就包括了书画铺子和周家小院,连环采阁都在其中。 环采阁可不是普通青楼女支院。长安城三大青楼之一,背后靠山数都数不过来,有能力吃下它的人可不多。 而周家小院,那里可是有伏魔杵和缠丝墨竹,墨凌云和苏榭的本体所在。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这么一推敲,那座宅子的主人就出来了,除了当今皇上贞观帝,还能是谁。 周暖暖不由抬头望天。 当年懵懂无知,以为长安的护城大阵只有一个,其实那时候是有两个的,只是其中一个不起作用。 而现在,长安的护城大阵只剩了一个,后来叠加上去的那一个已经取消,原本的流传千年的大阵已然在作用中。 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墨凌云和苏榭。 看来这三年里。贞观帝已经掌控住了墨苏二人。 也是了,本体在这里,墨苏二人就不能远离长安,走不了也只能向贞观帝低头了。 这座宅子恐怕是为了伏魔杵和缠丝墨竹所建,不知道墨凌云和苏榭是不是就在里面。 周暖暖有些蠢蠢欲动,真想进宅子里一探究竟,袖子里的手握起又松开又握起... 最终她还是克制住了自己,不能着急,得慢慢谋划。 真正的长安护城大阵开启,城中大部分人都感觉不到变化。然而高阶修士却感觉明显,尤其是大能修士,他们的修为完全被压制住了。 正是因为这样,三年前的事情后。长安城才能迅速地平静下来,杨靖业一群人造成的破坏,没有给任何人制造可乘之机。 在这真正的护城大阵之下,周暖暖若只是个普通修士,那么她的修为也该被压制,现在的她跟普通人就不会有区别。 但是。周暖暖并没有被压制,不,应该说她想被压制就可以被压制,不想被压制就可以不被压制。 早在三年事发之前,不知道是不是预见到了今日的状况,墨凌云给了周暖暖一样东西。 那是缠丝墨竹的一片叶子,当然不是普通的竹叶,是墨苏二人合力炼化后的宝物。 只要佩戴起这片叶子,周暖暖就会被护城大阵认可,不会被压制修为,甚至可以借助大阵的部分力量。 有点像皇室制作的守天佩,只是守天佩还有监视的效用,比这个炼制起来更加复杂一些。 为了掩人耳目,周暖暖并没有将竹叶戴在身上,所以,此刻她跟别人一样,修为被大阵压制着,但只要她想,便可立刻戴上竹叶。 回到下榻的驿馆,周暖暖径直去往白云的房间。 敲门,里面没有回应,但是有说话声,周暖暖听出了里面客人的身份,犹豫了一下推开了门。 果然是贞观帝,周暖暖曾经伺候过他一段日子,认得出他的声音。 早就料到了,白云回京,贞观帝必然会得到消息,也必然会在第一时间过来。 周暖暖装作惊讶的样子,看看贞观帝,再看看白云,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行礼道歉。 “师尊,弟子莽撞了,没想到您有客人...” 贞观帝盯着周暖暖打量,白云看了一眼贞观帝,然而才看向周暖暖。 “说过你多少次了,还是这么冒失,冲撞了客人,看为师不责罚你,出去把道德经抄一千遍,明日一早就拿过来检查。” 周暖暖不满地嘟嘴,她如今是二十刚出头的样子,撒起娇来却显得十分娇俏。 “师尊真狠心,”周暖暖把手里提的荷叶包放到桌子上,“徒儿路上看到一家烤鸭店,听人说味道不错,晓得师尊爱吃这一口,特意排了队买回来... 还不是怕烤鸭凉了,我才进来的嘛,刚才我敲门你也没说不让进来嘛,亏我心里时时挂念着师尊,您却罚我抄书,哼,下次不给买了。” 白云苦笑不得,“哪那么多废话,真是丢死人了,还不快出去。” 周暖暖鼓着腮帮子,不情不愿地出去了,关门的时候带着好奇的神情偷偷看了贞观帝一眼。 这一眼自然被贞观帝看到了,而贞观帝心里却是泛起了疑惑。 “这就是你新收的弟子,还是叫周暖暖?跟当年那一个并不像么...” “又不是同一个人,当然不会像,暖暖便是暖暖,不论是哪一个,都是我的弟子...” “她当真不是原来那个?怎么会那么巧,又被你遇到一个周暖暖?” 白云没有立刻回答贞观帝,而是走到桌前,解开桌子上的荷叶包,捻起一片鸭肉塞进嘴里,一边吃一边回答。 “你觉得她是不是?你是帝王,你非要说她是,那她不是也是...” “哼,朕在你眼里就是这种指鹿为马的昏君?” “皇上英明...我这个徒弟是三年前捡到的,若不是暖暖去世,我大概也不会捡个大活人回来。 名字是我给她取的,为什么取这个名字,我想皇兄心里明白,不过是个念想,像不像都不重要。” “是吗?”帝王总是多疑。 白云砸吧着嘴,目光却犀利地看着贞观帝。 “皇上,我就不明白了,她人都死了,你还追着不放有意思吗? 三年前,在你眼里看到的,究竟是周暖暖还是杨凤晴?你追着她不放,是为了周暖暖还是杨凤晴?” 贞观帝沉默了一会道,“不管是为了谁,朕都是为了大唐,为了长安城的安定,不论是周暖暖还是杨凤晴,她们都是威胁。” “威胁?我怎么觉得不是,当年若不是有杨凤晴帮你,你能...”白云吸了口气,没有把这句话说下去,因为这是两个兄弟的禁忌。 白云又道,“杨凤晴早就死了,十几年前就死了,这一点你总能确定了,而周暖暖也死在了三年前,她又做过些什么,为了什么而死,你心里不清楚?竟然说她也是威胁,你是被长孙下了诅咒吗?” 三年前,周暖暖莫名其妙就被抓,根本没有做危害大唐和贞观帝的事情,而在白云口中,她是为了消灭通幽兽而死,不但不是过还是有功的。 “当年,若不是周暖暖恰遇天劫,通幽兽能这么轻易就被干掉? 当日你也见识过通幽兽的厉害了,没有天劫,就算赔上整个长安城,也干掉它。 我也没指望皇上能感激她,但起码不要在她身上按莫须有的罪名。” 白云很生气,但还控制着脾气,只是被它咬在嘴里的鸭腿有些可怜。 贞观帝沉默了。 一时间,屋子里只有白云吃东西的声音,说实话气氛十分的尴尬。 过了一会,贞观帝站起来告辞,“她最好不是,但你们师徒老实些,朕不管你们因为什么来长安,若是做了危害长安城的事情,朕还是不会轻饶你们,就算我们是亲兄弟,朕一样不会姑息你...” 望着贞观帝挺拔的身躯,白云心里暗自叹息。 贞观帝啊贞观帝,早就明白亲人在帝王心里是什么位置了,死了父亲和两个兄弟,白云还能有什么奢望。 贞观帝一走,周暖暖就溜进白云屋里。 “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骗过他?”周暖暖急声问。 白云皱眉道,“不知道,看上去有几分相信了,但是他惯会装样子,心里到底怎么想地不好说...” 周暖暖倒是心宽,丢了一片鸭肉进嘴里,“没事儿,这才第一次,他要是这么轻易就信了,就当不成皇帝了,反正我不怕他。” 白云砸吧砸吧嘴,“你这鸭子是在恒福记买的吧,没有缘祥楼的好吃,你买错了。” 周暖暖道,“我故意的,初来乍到被人骗嘛,装得傻一点。”(未完待续。) PS:  晚上会加更番外~ 番外 人生若只如初见(1)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官道映斜阳,行人独憔悴。 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一个人走在路上,瘦弱的身影在地上拖出很长很长的影子。 小姑娘样子有些狼狈,头发些微散乱,但身上的白衣却很干净,仿佛纤尘不染。 茫然地望向前方的城池,小姑娘眼神中竟闪过了一丝慌乱。 脑海中响起熟悉的声音,“小凤儿,又要进城?那些人类好可怕,你还没受够他们欺负?” 这小姑娘正是大梁公主杨凤晴,四岁起便在离山剑宗修炼,至今已经十年,因修行遇到瓶颈,被师尊赶下山游历。 那脑海中的声音是阿九,杨凤晴的血契宠物,两人相伴下山,原本一路同行,却在连番遭遇意外后,阿九躲进了自己的空间。 之前发生的事情不想再提,游历这条路还很漫长,阿九可以躲,杨凤晴却不能躲。 深吸口气,杨凤晴眼神变得坚定,对阿九说道,“要去的,师尊让我们到红尘历练,若是一直躲着别人,那还算什么历练。 况且,我不相信所有世俗人都是那般奸诈,这世上总还是有好人的...” 就这样,杨凤晴勇敢地进城了。 因为没有钱,杨凤晴不能住客栈,路过食摊时也只能看看。 一路走来,杨凤晴在找寺庙。 她下山也有两个月了,经历了种种挫折,倒比刚下山时懂了更多事情,知道可以在寺庙借宿。 非常不巧,城里的寺庙这几日有法事,已经住满了香客,没有多余的屋子了。 杨凤晴也不气恼,看了一眼天色不早了,再瞧瞧旁边寺庙的屋顶,翻身一纵上了房。 观天象,今夜月明风清,户外修炼也无不可。 于是。在屋顶上一角,杨凤晴随意选了一个位置,盘腿打坐起来。 这个位置不太好,下面行走经过的人能看到她。只是杨凤晴冷清惯了,旁人的眼光无法影响到她。 过没多久,寺院里飘出食物的香气。 在离山修行时,杨凤晴四岁开始辟谷,十年不曾食五谷杂粮。也从未想过要吃这些俗世的食物。 但是,在下山后,每次路过饭里,闻到里面飘出来的食物香味儿,在看到吃饭人的模样,杨凤晴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叫流口水。 甚至有些时候,想到流口水这个词,杨凤晴会产生错觉,感觉自己的内腹在蠕动。 比如现在,食物的香气萦绕在鼻尖。好似越来越浓,杨凤晴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轻笑声响起,从下方传来,杨凤晴睁开眼睛看去。 一位十七八岁的姑娘正站在下面,她旁边还站着一位中年男子,两人穿戴打扮颇显富贵。 姑娘手里提着食盒,食盒的盖子打开着,露出里面的斋饭。 姑娘面带微笑,将手里的食盒举高,朝着杨凤晴喊道。“小姑娘,饿了吗,下来一起吃饭罢。” 杨凤晴有些呆愣,以前没遇到这种情况。不明白应该怎么做。 下面的姑娘又是轻笑,脚尖一点纵身上房,不由分说拉住杨凤晴,“走,跟我们去吃饭,这里席天幕地的。不适合咱们姑娘家。” 杨凤晴呆呆地,被那姑娘拉着走了... 那姑娘叫赵盈儿,那个中年男子是她的父亲,他们是外地的生意人,来这里祈福做法事。 赵盈儿误以为杨凤晴是落魄散修,好心收留她。 她请杨凤晴吃了饭,又拉着她晚上同宿,跟杨凤晴讲了许多话,教给她世俗的道理。 一连几日,赵盈儿做事都拉着杨凤晴,两个人很快熟络起来。 那一天,赵盈儿带着杨凤晴去了酒馆,她们是偷着跑出来的,至少杨凤晴是这么以为的。 两个姑娘叫了一桌子菜,还有一坛酒。 赵盈儿倒了一碗酒,又给杨凤晴也倒上,夹起一根鸡腿放进杨凤晴碗里。 “吃吧,这几天在庙里,一点油水都没有,虽然素斋味道也不错,可还是没有肉好吃,你这么瘦,该多吃肉补补。” 赵盈儿一口干掉一碗酒,这股子豪爽劲儿,跟之前的淑女形象颇为不符,却意外博得了杨凤晴的好感。 杨凤晴学着赵盈儿的样子,也端起酒碗一口干掉,然后夹起鸡腿一口一口地吃掉。 这一顿饭,杨凤晴吃地很开心,应该说是下山来第一次,终于感受到人间的温暖,这算不算是交到朋友了? 杨凤晴还在吃着,赵盈儿忽然拍了下脑袋,一脸焦急之色。 杨凤晴不解地看她,赵盈儿趴下来小声说道,“出来的时候忘带钱袋了...” 杨凤晴一僵,这怎么办,她也没有钱啊? 赵盈儿尴尬地又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回去取钱袋,你再加几个菜,慢慢吃。” 杨凤晴默默点头,目送赵盈儿出了酒馆。 杨凤晴又要了一盘花生米,一粒一粒慢慢吃。 她们来的时候正是午饭时间,酒馆里很多。 杨凤晴坐在那里一直等着,等啊等,饭时过去了,酒馆里的客人只剩了她一个... 因为是白天,酒馆的小二不好过来撵人,只能委婉地询问杨凤晴是否还要添菜。 咽下最后一粒花生,杨凤晴满脸通红,就算她再迟钝,也发现事情不对了。 不过,杨凤晴也没把赵盈儿往坏里想,只是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杨凤晴藏不住情绪,慌乱无措紧张在脸上表露无疑。 终于,酒馆老板和小二一起过来了。 尴尬不足以形容当下的场面,还好看在杨凤晴是个小姑娘的份儿上,对方没有说什么粗话,只是光那铁青的脸色就够杨凤晴难受的了。 羞耻心,这是杨凤晴下山后学会的情绪,如今她再一次体会到了。 杨凤晴不知道怎么办。 这个傻孩子,储物戒里明明放着不好值钱的东西,却连当铺这种都没听说过,完全没想过可以换钱这种事。 杨凤晴想来想去说道,“我没钱,我朋友去取钱了,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没回来,要不你跟我去找她?” 酒馆老板瞧着杨凤晴不像撒谎,而且小二也说了,之前确实还有一位姑娘跟她在一起,只是那姑娘中途离开后就没再回来。 杨凤晴的样子实在不像骗子,酒馆老板叹口气吩咐小二跟她一起去找人。 然而,到了庙里,僧人却告知他们,赵家父女已经离开了。(未完待续。) 第110章 玄武湖无波 今天有好戏看。 离山剑宗的人到了。 离山剑宗,传说中的高冷剑修集中地,极少参与外界的集体活动,这次他们肯来,不外是贞观帝面子了。 离山剑宗和国学馆剑阁,是修真界最有名的修剑宗门,两强相遇,肯定会擦出火花。 早早地,周暖暖跟着其他人,一起守在门口围观。 宋朝阳,国学馆剑阁大弟子,亲自带人接待离山剑宗,足见剑阁对离山的重视。 宋朝阳面相有点老,看着像中年人。 剑阁的人一向低调,单从外表和神态上,看不出他们修为高低。 而离山剑宗这边就不同了。 不但穿着打扮华丽,而是各处细节都透着讲究,青色的广袖衣袍透出仙风道骨的风韵,加上背后那带着长穗的长剑,这才是剑仙该有的风采。 虽远道而来,离山众人却不见风尘。 淡淡地应对,清冷的神情,这几位好似身周发着光,把周围的人都比成了凡夫俗子。 离山这边带队的也是他们的大师兄。 陶渊锦,离山剑宗大弟子,相比宋朝阳,面相年轻了许多。 跟宋朝阳的默默不闻不同,在数十年前,修真界便有了他的名头。 陶渊锦,出身修真界名门世家,幼年便显露出修行天分,入离山后曾销声匿迹一段时间,后出外游历,在江湖闯出了一片名声,在有些地方至今仍流传着他的传说。 陶渊锦是离山剑宗宗主门下弟子,说起来他可是杨凤晴的同门师兄了。 杨凤晴真是可惜了,若是当年没有遇到贞观帝。游历后重新回山修行,如今必然也是修真界中的佼佼者,可惜她最终为红尘所累,想不开一命呜呼了。 当年杨凤晴魂归天外,不知道离山上的人有什么想法。还有,三年前的事情闹得不小,不知道离山有没有听到消息... 周暖暖躲在人群后面。心里乱七八糟一堆念头。忽然感觉有视线朝她看来,抬头望去发现看她的人正是陶渊锦。 周暖暖心中咯噔一声,不会吧。不会想什么来什么吧... 然而,陶渊锦也只是这么看了她一眼,便转开了视线,好似只是不经意扫过她而已。 周暖暖心中暗暗祈祷。千万不要再出岔子了。 有点心虚,周暖暖干脆从人群中退了出来。左右看了看,转身往别的地方去了。 之前跟五毒教同行,周暖暖交了几个朋友,大家约定今天一起去逛长安城。 因为之前自己出去过。周暖暖暂时做了领路人。 五毒教男女都很开放,不但穿戴打扮暴露,言语神色也带着几分妩媚。谈笑间让人感觉有些轻佻。 于是,他们一路走来。几乎被围观了一路。 有个趣事,某家公子乘坐的马车出了车祸,起因是车夫盯着周暖暖一行人看走了神。 那家公子倒是大度,没训斥车夫,反而上下打量了一会他们道,“身材不错,没想到巴蜀之地的蛮人这么放地开,这股子风骚劲儿不输波斯卖酒女郎...” 听到波斯卖酒女郎,周暖暖脸色微微一变。 波斯卖酒女郎在长安地位很低,她们除了卖酒之外,还兼卖艺和卖身,大多是被波斯商人骗到这里来的,因为回不了家,只得对波斯商人唯命是从,可说是连普通的女支女都不如。 周暖暖偷看其他人的脸色,见大家只是一脸好奇,便晓得他们是不知道波斯卖酒女郎的意思。 阿灿,五毒教的一位师弟,性格活泼好动,是周暖暖的朋友之一。 阿灿拍拍周暖暖的肩膀,“暖暖,带我们去看看那个波斯卖酒女郎。” 周暖暖有点无奈,“波斯女郎只有在波斯商人开的酒馆里才能见到,那些波斯商人奸诈地很,他们卖的酒,价钱是普通酒馆的三倍不止了...” 阿灿豪爽地一笑,掏出钱袋塞给周暖暖,“没事儿,我有钱,今天我请客,大家一起去见识见识。” 其他人跟着起哄,周暖暖叹了口气,只好带着大家往东市去。 周暖暖觉得,带大家去见识一下也好,至少大家心里有数。 东市有一片波斯商人的聚居区,居民大多数是定居在长安的波斯人,商铺大多也是波斯商人开的。这里珠宝首饰铺子和酒馆最多。 途径首饰铺子,大家不免进去看一下。可惜这些镶嵌着红宝石绿宝石的首饰们,并不符合五毒教的审美,于是大家很快就出来了。 选了一家看上去还算正规的酒馆,一群人呼啦啦进去,不可避免又是被注目了好一会。 穿着比五毒门人还要暴露的波斯女郎,抱着酒坛走了过来,周暖暖点了一坛酒,又赏了女郎一块银子,于是女郎就在他们边上扭起腰来。 五毒门人活得简单,有歌舞相伴就能忘记烦恼,合着古怪的波斯伴奏,阿灿还跟波斯女郎共舞起来。 周暖暖起初有些不自在,因为周围投射来的目光,大多包含着令人不舒服的意味,但是几碗酒下肚,胆子也大起来,仗着酒劲在波斯女郎的腰上偷摸了一把。 酒过三巡,周暖暖付了钱,大家准备返回官驿。 几个人的兴头还没下去,看上去好像醉了,但其实像他们这样的修士,是很难喝醉的。 几个人脸上都红扑扑地,本来就是俊男美女,这下子更吸引别人目光了。 于是,终于有胆大包天的色狼出现了。 那色狼一看就是个纨绔子弟,一副被酒色掏空身子的面相,只是在长安城敢拦路劫色的人,背后的家室怕是不简单。 然而,周暖暖却是有些猜错了。 色狼还未说话,阿灿的手臂就出现了十几条翠绿的小蛇,那些蛇儿绕着他的手臂爬动,朝色狼吐露着蛇信子,危险不言而喻。 色狼当下神情一正,脸上那副吊儿郎当的表情顿时不见了。 色狼抱拳道,“原来是五毒教的道友,在下失敬了。” 色狼没有报上姓名,显然只是想把这事儿揭过去,两边不要起冲突也不要有瓜葛。 阿灿早已收起笑容,朝色狼点了点头,一行人便默默从色狼身边走过去了。 这样一本正经的阿灿,周暖暖是第一次看到。 阿灿忽然回头对周暖暖道,“自由是我们巴蜀之人的天性,简单的生活是我们的追求,但这并不代表,我们都是笨蛋哦。” 周暖暖愣了一下,然后就明白了,于是了然地笑起来。 修士,在世间修行的人,不懂世事又怎么配称修士。 这天夜里,阿灿来找周暖暖。 他把一个竹筒和一支银哨子递给周暖暖说道,“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也不想知道你要做什么,你是值得信任的人,所以我把它们给你,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竹筒里装的是蛇,是阿灿养的,以五毒教的秘法调教,可以用银哨子操控。 在同行进京的路上,周暖暖就跟阿灿学过银哨子的用法了。 送走阿灿,跟白云打了个招呼,周暖暖把竹筒和银哨子放好,然后取出墨凌云给她的竹叶佩戴起来。 片刻,周暖暖便感觉身上的压力消失了,一种很温暖的感觉包容起她,好像还听到有人在她耳边絮语。 是墨凌云和苏榭在跟她说话吗? 凝神细听,然而那说话声已经消失了。 周暖暖有些失望,但也不是太失望,只是没有惊喜罢了。 手中掐诀,法术出现,身影融入夜色,像一阵风,来无影去无踪。 玄武湖在皇城里。 长安有个传说,玄武湖下镇压着一只黑龙,然而并不是这样,在这下面的不是黑龙,而是囚犯,因为长安水牢就在这下面。 周暖暖站在湖边的柳树上,隐身诀在身,没有人能看到她。 掏出竹筒,拿出一条小蛇,咬破指尖一点,见血抹在小蛇的额头,如此一来,周暖暖便与小蛇建立了联系,可以看到小蛇看到的景象。 放开小蛇,取出银哨子吹起来,人耳听不到的声音响起。 循着哨声,小蛇蜿蜒扭曲向前爬行,一点点靠近玄武湖。 杨柳枝垂落湖面,夜风轻拂,柳枝在湖面轻摆。 周暖暖发现,玄武湖就像一面镜子,映照着夜色,却无波无澜。 真正地无波无澜,夜风没有吹起湖波,柳枝没能搅动湖面。 忽然,周暖暖感觉背后有些发凉,眼前的玄武湖死气沉沉,仿佛变成了一张大口,要吞噬这片天地。 此时,小蛇已经来到湖边,正慢慢试探着下水。 就在它的头触碰到湖面的那一刻,湖中突然冲出一股拉力,拉着它直往湖底沉去。 周暖暖心中一沉,当机立断,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这一声突破了频率,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刺耳。 而在湖中的小蛇,在最后一声哨声响起后,它的身体突然爆裂开来,血肉在水中雾化,迅速溶在了水里。 感知到小蛇的变化,确认小蛇没有留下一丝追踪的痕迹,周暖暖转身疾退,迅速回到了官驿中。 为什么一定要抹去小蛇的痕迹? 因为它来自南疆,若是留下痕迹,官府便会查到它的出处,然后牵连到阿灿和五毒教。 这便是为什么阿灿会那样说,其实就是再三提醒周暖暖,不论她要做什么都不要留下证据。(未完待续。) ps:晚上还有番外加更~ 番外 人生若只如初见(2) 这下麻烦了,酒馆的饭钱该怎么付? 杨凤晴傻眼了,到这时候她还是没怀疑赵家父女,以为他们可能临时有事先走了。 酒馆这边也很为难,老板看得出杨凤晴也是被骗了,可是又不甘心做这个冤大头。 酒馆老板和杨凤晴大眼瞪小眼,倒是跑堂的小二灵机一动,出了个主意。 “掌柜的,瞧这小姑娘长得倒不错,不如让她在咱们店门口招揽客人...” 闻言,酒馆老板打量起杨凤晴,杨凤晴却还呆着,不是很明白状况。 就在这时,一群壮汉走了过来,为首的人一双贼目紧紧黏在杨凤晴身上。 杨凤晴微微皱眉,转身躲开这些人的视线。 “喂,那边的小姑娘,你就是杨凤晴?”为首的壮汉盯着杨凤晴问。 杨凤晴皱着眉点头。 那些壮汉看着杨凤晴,不怀好意地坏笑。 酒馆老板是做生意的,认得这些人,知道他们是本镇有名的地痞流氓,轻易惹不得,有心提醒杨凤晴,却又不敢。 那店小二也吓得躲在老板后面,酒馆老板只好对杨凤晴道,“小姑娘,饭钱就算了,我就算做善事了,你...好自为之罢。” 酒馆老板拉着店小二走了,留下杨凤晴肚子面对一群壮汉。 杨凤晴一直皱着眉,这些人身上散发着一股臭味,像是吃了低级的药物,身体不停地排出毒素一样。 她倒不是怕了这些人,只是毕竟没打过架,出手有点拿捏不好。万一把这些打死了,杨凤晴也是有些不忍。 虽然不懂世事,又有些冷情冷性,她却不是个仗着武力滥杀的人。 为首壮汉瞧着杨凤晴道,“小姑娘,你不用在这里等人了,赵家父母早走了。他们把你卖给了刘员外。 我们哥几个过来,就是替刘员外请你去刘府做客的,识相地就老实点。省了我们兄弟动手,也省了你自己吃苦头...” 说着,一群人摇晃着向杨凤晴靠过来,而杨凤晴一脸茫然。不是很明白这人的意思。 “呀~恶贼,休要猖狂!” 一声怒喝从上方传来。一个身影从天而降。 噼里啪啦嘭咚,来人几下子就把一群壮汉撂倒,然后转身抱住杨凤晴,嗖一下两个人上了天。 杨凤晴被人搂在怀里。脑袋一团浆糊,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这人的个头比杨凤晴高,杨凤晴的脑袋正好到他的胸口。抬起头也只能看到他的下巴。 停下来时,两个人已经在城外郊区的一片树林里了。 杨凤晴一脸茫然地看着面前的人。 此时她才发现这人竟是个和尚。看面相还是个小和尚,估计年纪跟她差不多大,只是个子长得高了。 小和尚朝着杨凤晴笑起来,有点痞声痞气地说,“哼,我帮你打倒了那些恶人,又救了你,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哈哈哈~~” 发现杨凤晴傻呆呆地,小和尚仰天大笑起来,而后拍了拍杨凤晴的脑袋道,“跟你说笑的,别害怕,我是好人,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见杨凤晴还是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模样,小和尚拉着她坐到旁边的石头上,像她解释起了事情的始末。 小和尚,法号贞名,乃少林弟子,半年前下山外出游历。 十天前,贞名路过这个城镇,听闻镇子里有少女莫名失踪,于是便留下来调查。 后来发现跟一对赵姓父女有关,这对父女自称外地行商,借住在寺庙里,正是赵盈儿父女。 经过一段日子的跟踪,贞名找到了他们藏人的地方,把被掳走的少女都放了。 就是突然发现人没了,赵姓父女才会匆忙离开,临走前顺道把杨凤晴给卖了。 不过,在半路上就被贞名抓住了,被扭送到了官府。 贞名从赵盈儿的话里听说了杨凤晴的事,于是便赶来就她了。 那个买下杨凤晴的刘员外,在本地很有势力,不但有钱有产业,跟官府也有关系,家族里还供养着十几位高阶修士,惹上他会很麻烦。 那几个所谓恶霸,其实就是一些低阶散修,为了谋取修炼资源,给一些家族做打手,混口饭吃。 所以,贞名只是把那些打手弄晕了,然后带着杨凤晴逃了,省得跟刘员外的人再对上。 贞名小和尚摸着自己的小光头说道,“你瞧,我不但救了你,还帮你减少了许多麻烦,明白我是好人了罢。” 杨凤晴似懂非懂,但还是点了点头。 “好了,那么该我问你了,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跟赵姓父女在一起的? 还有...我感觉到你身上有灵力波动,但是看不透你的修为,照理说你应该是修为在我之上,可我看你怎么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杨凤晴太老实了,就这么把自己的情况跟小和尚说了,不过她只是介绍自己是离山弟子,却没有提自己公主的身份。 对于杨凤晴来说,皇室公主的身份早已离她远去。那些亲族,她早已不记得。皇宫,这辈子她可能都不会回去了。 小和尚摸着脑袋道,“...原来你也是下山游历,你这么...不经世事,师长竟然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 “其实还有一个人跟我在一起的,只是...之前他被人欺负了,所以不想出来...” 杨凤晴的血契宠物,凤凰阿九,化作人形及其俊美,下山后没少受人调戏,阿九脾气有些爆,受了委屈想打回去,杨凤晴却不许,所以才会闹了脾气躲到空间里不出来。 杨凤晴在脑海里跟阿九沟通,问他要不要出来,阿九果断拒绝。 阿九说,“我不出去,省得我们两个人都被骗,若是这个小和尚欺负你,我再出去帮你。” 见杨凤晴又在发呆,小和尚问,“城里是不能回去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杨凤晴茫然,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还不能回离山,虽然她真地想回去。 小和尚脸红地摸着头,“那个...若是你没有去处,不如就跟着我罢,我也是第一次游历,我们两个人作个伴好不好?” 杨凤晴看着小和尚,双眸渐渐明亮起来,“好,我们作伴。” 于是,就这样,杨凤晴和小和尚走到了一起。(未完待续。) 第111章 那一夜谁动了凡心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要进天书学院,需要佩戴特制的牌子,周暖暖想着是不是去偷一块来。 然而,还没等周暖暖物色到目标,消息却仿佛主动般传到了她耳朵里。 那一天,周暖暖在官驿的花园里乘凉,一个人坐在假山,那位位置不算隐蔽,有心人一眼便可以看到她,当然若是想无视她,可以假装没看到她。 两个剑阁弟子,遮遮掩掩来到假山旁,神神秘秘地八卦起来。 他们先是议论了一番参加演武大会的各门派,重点当然是评价了一下离山剑宗,语气中不乏羡慕之意。 随后,他们又撤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是些长安城市井间鸡毛蒜皮的八卦。 最后,他们终于说到了重点,一个关于天书学院的秘闻。 周暖暖本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不由也竖起了耳朵。 天书学院丢失天书的事情,没有弄得人尽皆知,可知道的人也不少。 因为那天墨凌云和苏榭大闹学院后山,那天在场的教授和学子都知道这事儿,虽然他们不清楚天书的事情,但只要联想一下基本就能想通了。 这两个人就是知道天书失窃的人之一,似乎他们家里有人在朝为官,说起了这事儿,然后自己再回想一下当天的情形,就推测出个大概了。 他们提起了天书被盗的事,然后其中一个说道,“...听说藏书楼的九楼关着一个人,这人跟天书被盗之事有关,他好像曾经是学院的弟子,叫什么...钱有财,对,就是这个名字。” “钱有财,以前好像听过他的名字...我想起来了,他不是那谁谁的得意弟子吗,听说是百年一遇的医道天才。将来有望填补学院在医道一途的空白...” “有这么厉害,不过再怎么厉害也是以前了,出卖学院,帮贼人盗取天书。他现在已经是罪人了。 听说...当时院长非常生气,出手重了,把他的命轮击毁了,这下子不但修为全废,命也活不长了。” “原来是被废了。难怪那谁谁没替他求情,原来是知道就算放出来也是废人一个,对学院还有什么用处...” 那两个人又说了些什么,周暖暖没太听清楚了,她只是感觉突然变得很冷,背后的冷汗冰地她难受。 那两个人什么时候走的,周暖暖也不知道,待她反应过来时天都黑了。 茫然地往回走,周暖暖下意识进了白云的屋子。 白云原本在打坐,察觉周暖暖的气息有些不对。便收了功看着她。 “怎么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白云问。 周暖暖还有些愣神,但口齿依然伶俐,把刚才那两个人的说话复述给白云听。 白云沉吟了一会道,“他们多半是故意说给你听的,既然是剑阁弟子,很可能是受了院长的指示,剑阁和天书学院都出自国学馆,本就是同气连枝,他们合谋在一起倒是正常...” 周暖暖道。“我知道他们是故意的,故意说给我听,好教我去救铜宝,去踩他们准备好的陷阱。 可正是因为这样。才更证明他们消息的可靠性,他们的说辞有很大可能就是事实。 藏书楼的九楼,原本是天书所在,如今被他们用来关押铜宝,院长大人倒是真狠的心...” 周暖暖虽这样说,但面上神色却十分平静。并没有过于激动什么的。 于是白云问她,“既然知道他们是故意的,也知道那里有陷阱等着你,你还打算去救他吗?” “当然要去,”周暖暖毫不犹豫地道,“而且要尽快行动,如果铜宝真地被毁了命轮,那他可能等不了太久,我不想让自己将来后悔...后悔自己去晚了。” “那你要怎么办?他们明显还在盯着你,你若是有异动,他们肯定会察觉,一旦露陷,我们之前编的那些说辞,可是就再也圆不回来了。” 周暖暖一边沉思一边道,“我要再想想...” 皱眉沉思着,周暖暖从怀里掏出天书,打开天书,在里面查找起她可能用到的法术。 天书里的法术,周暖暖早已学会,但受到现在修为的限制,并不是所有的法术都能使用。 周暖暖看了半天,也想不出好办法,连点头绪也摸不着,不由有些心急上火。 白云在一旁看着她,发现她情绪不对,便道,“你别着急,你一着急就会露出马脚,还没行动就被旁人发现问题就糟了。” 周暖暖吸了口气,又把天书塞回去,平静下情绪道,“只有我们两个怕是办不成这事儿,我们都被人盯死了,得找几个援手。 哎,在长安城能信任的人太少了,我只能找到周二一个人,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我干脆去看看她,顺便向她问问主意。” 说风就是雨,周暖暖立刻佩戴起竹叶,消失在了屋里。 夜里出城,要悄悄地走。 月光下,周暖暖在长安城中飞奔,因为隐身,地上连她的影子都找不到,只有身边的风儿知道这个秘密。 来到城门下,守门的士兵精神抖擞,虽然是夜里,他们却不敢怠慢。 这么认真,不是因为长安城不安全,而是因为唐人尚武,以武为职的人都有莫名的自豪感,所以才会格外用心。 像一阵狂风,周暖暖从这些士兵身边掠过,跃上墙头,然后飞身而下,脚下的步子一刻也不曾停留。 不过片刻,周暖暖就来到了感业寺,然而,她用神识感受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周二。 周二不在感业寺里。 她去哪里了? 感业寺山下,不远处的一座破庙里。 一盏豆大的油灯默默地燃烧着,房间里有两个人,他们相对而坐,双掌相对正在行功。 过了一会,两人头上都渗出了汗水,而后几乎是同时收掌。 其中一人便是周二,而另一人竟是不灭和尚。 收功后,周二仍感觉腹部绞痛,不由弯了腰捂着肚子,低低呻吟压抑不住。 不灭和尚面色微动,手掌贴上周二的腹部,缓缓送入灵气,缓解周二的痛楚。 又过了一会,周二腹中绞痛慢慢褪去,不灭收回了手掌。 周二直起身运行功法,体内灵力运转顺畅,毫无阻塞的痕迹,贞观帝留下的封印被解开了,她的修为恢复了。 周二收功,望着对面的不灭,盈盈一笑,“多谢大师出手相助,命轮上的封印已解,周二从此再不受制于人。” 不灭回望周二。 油灯下的女子,不似白日笑脸如花,却在朦胧的灯光下,平添了另一种更加柔媚的味道。 不灭不由低下了头,竟似不敢直视对面的女子,过了一会他才道,“你想好了吗?可愿随我离开这里,离开长安,离开中土,去往东海,到东来寺中随我修行?” 周二目光淡淡,“大师,这个问题你之前问过了,我已经回答了你,我说了,我愿意离开这里,甚至是离开中土,去哪里都可以,但是我不想去东来寺,也不想跟随你修行...” 不灭脸色微微变了,好似有些难堪,也好似有些伤悲。 周二却是又笑起来,灯光下双眸如水泛起波澜,“大师,你不要误会,我并不是嫌弃你的意思。我说过,不想跟你走,因为跟你走了此生便只剩了修行。 而我,却是想要大师跟我走,去到天南海北,即便是天涯海角也无妨,我想跟大师在一起,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灭瞪起眼睛,诧异地看向周二。 周二依旧眉眼带笑,翘起的嘴角仿佛温柔地能滴下水来。 “大师为何这般诧异?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么? 我以为,大师牵挂周二,不远千里赶来京城,冒着风险为我解去体内封印,难道不是也对周二有情么?” 不灭慌忙摇头,几乎是下意识地辩解,“不,我是出家人,早已佛前许愿,终身侍奉佛祖,怎么会有私情,姑娘会错意了...” “是周二会错意了么?”周二语气有些嗔怪,可是眉眼间的笑意不减,好似早已看穿了不灭的虚伪。 在周二目光的审视下,不灭心慌意乱,竟是觉得心跳奇快,好似被什么魔物蛊惑了一般。 不灭摇头,不敢看周二,扭过头想要躲避她的目光,心里默默念起清心咒。 周二瞧着他的样子,反觉可爱到极致,不由竟轻笑出声。 “大师,若你没动私心,为何不敢看我?我长得丑陋,不堪入目么? 不灭好似魔障般抬头,愣愣地看着周二,看着她的笑容。 “不,姑娘很好看,青春正年少...” 周二突然举起手臂,挽起袖子将白藕似的玉臂露出来,放到不灭面前给他看。 手臂中间一点守宫砂,好似一滴鲜血落在白玉上。 不灭好似被眼前的手臂弄花了眼,只见白花花一片,中间一点红地娇艳。 周二也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收回手臂,低下头道,“我虽入宫数年,却一直不得宠幸,至今仍是处子之身...” 不灭深吸口气,只觉自己明台混沌,心底好似有心魔在滋生,仿佛眼前的周二变成了一朵有毒的花,非常可怕,好似要吃了他一样。 不灭被心中的幻象所惑,一下子猛地推开周二,霍地一下站起来,转身就朝外跑,身影立刻消失在了夜里中。 周二坐在地上,有些懊恼,又有些生气,但是还有一些甜蜜。 终于说出来了。(未完待续。) 番外 人生若只如初见(3) 第一次见杨凤晴时,白云还没入道观,那时候他叫王思义。 小和尚贞名还俗归家,用回他的苏家姓名王思仁。 王思义是王思仁的亲弟弟,同父同母。 那天是王思仁的婚礼,一位姑娘远道而来。王思仁向大家介绍,那姑娘是他的红颜知己。 原来她就是杨凤晴,那个二哥时常提起又念念不忘的人。 杨凤晴长得很漂亮,但不是妖艳的俗媚,反而有种清新脱俗出尘如仙的味道。 王思义跟在王思仁身边,帮他应酬客人,只是他的目光时不时往杨凤晴那边儿瞟。 热闹的婚礼大堂上,人人欢声笑语,只有杨凤晴,与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也没有见她主动跟别人搭话。 她大概没参加过这种场合,这里的人估计她也不认识,王思义这么想着,看了看身边满面春风的二哥。 王思仁一大早就忙碌着,他是今天的新郎官,正是人生四喜临门时,哪还顾得上其他事。 王思义看了看左右,大哥三哥都在,少他一个人也没事。 于是王思义从人群中后退几步,转身去招呼杨凤晴。 寒暄几句,杨凤晴说起话来,倒不像看上去那般冷淡,尤其是谈到修为相关的东西,她便侃侃而谈,感觉是一位十分醉心修行的人。 王思义面上带笑,心里却疑惑和好奇,杨凤晴和王思仁性格相差不小,怎么会成为朋友的... 聊了没一会儿,有人来找王思义,他不得不遗憾地离开。 望着王思义离开。杨凤晴反倒松了口气。 说实话,到现在为止,除了王思仁之外,她还是不太会跟其他人相处。 若是王思仁在还好一些,而他不在,感觉杨凤晴的心扉像关闭了一样。 杨凤晴站在远处望着王思仁的背影,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情绪涌上心头。莫名有点烦躁。 从人群中退出。退得越来越远,直到出了王府,来到街上。 身边少了人声。然而,神识仍然留在里面,留在那个人身上。 想要逃离这里,却又舍不得。这样纠结的情绪,是第一次。 没多久。有人出来找她,杨凤晴诧异,原来王思仁早就安排了人看着她,那人没想到她会出府。找了她很久。 于是,杨凤晴又回去了,跟着别人一起闹洞房。见到了新娘子,新郎进了屋。他们便都被赶了出来。 在王府的客房住下,这一夜,杨凤晴不眠。 一大早天未亮,杨凤晴便爬了起来,打算离开这里。 然而,打开房门,却看到穿着盔甲的王思仁站在外面。 打仗了,前方战事吃紧,王思仁要立刻带兵前去支援,他希望杨凤晴能跟他一起去。 第一次看到穿着盔甲的王思仁,杨凤晴感到有些陌生,但她还是下意识点了头。 … 王思义第二次见到杨凤晴,她已是王思仁的贴身侍卫,而王思义也已入了道门,成为一名道士。 王思义修行天分奇高,在众兄弟中修为最高,在那些年的战斗中,他没有在战场出现,而是作为隐形的杀手,隐藏在黑暗中,暗杀那些对王家有威胁的高阶修士。 那一天,王思义刚杀完人,回道观的途中,路过王思仁的营帐,鬼使神差一般拐了个弯。 王思仁刚从战场上下来,他身后跟着杨凤晴,两个人连盔甲都还没卸下来。 杨凤晴的盔甲是银色的,上面沾着血肉,似乎比王思仁的还要多。 杨凤晴的盔甲是件宝物,王思仁寻找了许多珍稀材料,找高级匠师为她量身打造,价值比王思仁自己那一身还要高。 两个兄弟打过招呼,杨凤晴也看到了王思义,竟然主动跟他点头。 杨凤晴脸上带着难以察觉的微笑,她的眼中只有王思仁,不过对待别人倒也不冷漠。 王思义跟王思仁聊了几句,王思仁便被副将叫走了。 营帐里只剩了王思义和杨凤晴,于是王思义忍不住问她道,“杨姑娘,你打算就这么跟着我二哥,不再回离山剑宗了?” 杨凤晴愣了一下,随即释然一笑,“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我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回离山,但我知道现在只想留在他身边。” 那一刻,听到这个答案,王思义心里明白了,在杨凤晴和王思仁之间,是容不下第三个人的,至少当时他是这么想的。 但是,这之后没有多久,王思义便听说杨凤晴走了,王思仁一直在寻找她。 王思义想了想,整理了行囊,朝着南方而去。 王思义不喜欢打仗,但是生在王家,他必须为这个家做些什么,尤其是在其他兄弟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时候。 所以他选择了成为杀手,这样每一次暗杀的对象,他都能保证是该死之人。 作为一个厌战者,王思义曾经想过,远离这场战争,到遥远的南方去。 所以,当听说杨凤晴出走后,王思义第一个念头就是去南方。 果然,他在成都找到了杨凤晴。 脱去戎装的杨凤晴,本应更有人情味才对,然而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是更加冷清了。 王思义住在了杨凤晴的隔壁,两个人偶尔会一起论道,就是那段日子,他认识了阿九,一只美丽却单纯的凤凰。 阿九不喜欢王思仁,却跟王思义相处的不错,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却比跟杨凤晴更多了,因为杨凤晴大部分时间都在闭关。 王思义修的是道法,走的是人间道,他进阶基本不用闭关,只要领悟世道,到了那个点自然就进阶了。 正是在那段日子里,王思义突破了神隐境界,成为当时世上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到达神隐境界的修士。 随后几年里,王思义的修为突飞猛进,接连跨越阶段,成功进入神隐第三变。 那一天,王思义收到家里来的书信,二哥王思仁失踪了,同时还送来了战场的消息,北方的战争快要结束了,改朝换代的那一刻很快就要到来,家里要求他回去。 就在同一天,杨凤晴出关了,王思义把消息告诉了她,然后她便不见了。 王思义叹了口气,知道杨凤晴是去找王思仁了。(未完待续。) ps:偷偷更一章~~ 第112章 曾记当年少年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找不到周二,周暖暖有些着急,在感业寺乱找了一通,还是没有头绪。 于是,周暖暖心一横,打算把主持抓起来,威胁她问问情况,正要动手呢,便感受到了周二的气息。 咦?周暖暖疑惑地朝不远处看了一眼,转身朝那里飞去。 周二也感应到周暖暖的气息,停下了脚步,两人在感业寺外的林子里相遇。 “周二,你没事吧?”周暖暖担忧地打量周二,“我过来找你,却发现你不在,还以为你出事了。” 周二摇头笑道,“没事儿,我挺好的,比以前都要好...” 这便是周暖暖疑惑的原因,她能感受到周二此刻体内灵气澎湃,不但不像上一次见时被封印了功力,似乎修为还有所增进。 “你体内的封印解了?”周暖暖问。 周二点头,“是,不灭大师帮我解开了。” “那...你这是要...跟他去东来寺了?什么时候走?”想到周二要离开,周暖暖不免觉得有些孤单,但想到朋友能有好归宿,却还是为她感到高兴。 然而周二却又摇头,“不,我不去东来寺,如果...可能的话,我想跟他去其他地方...” 周暖暖愣了,总觉得周二此刻的表情有些说不出的情绪,之前她便觉得周二和不灭和尚之间有种不寻常的感觉,难道... 周暖暖瞪起眼睛,不由脱口问道,“你跟不灭大师...是不是...?” 周二了然一笑,“还没有,但是我希望能够,我能感觉到我们彼此之间是有情的, 只是他碍于出家人的身份,只能我主动一些,今晚我就是去见他了,跟他捅破了窗户纸。但愿...他不要让我失望...” 周暖暖有些吃惊,但也并不感到意外,周二性格就是这样,不似那些扭扭捏捏的千金小姐。而是胆大敢于追求自己想要的。 如此一来,周暖暖便只有祝福周二了,希望她跟不灭和尚有个好结果,反正和尚是可以还俗的。 周二笑了笑,又问周暖暖来意。深夜赶到这里来。周暖暖绝不可能只是心血来潮。 周暖暖便把钱有财的事情告诉了周二。 周二想了一会道,“这事儿你一个人肯定不行,白云道长又太显眼儿了,他最好连参与都不要参与... 这样吧,让我仔细想一想,你过几天再来,正好趁着这几日,你尽量多打听些消息。” 周暖暖犹豫了一下道,“你这边方便吗?不会耽误你跟不灭大师的事情吧? 我连累了你们这么久,不想再因为我的事又让你陷进来。你好不容易才恢复了修为...” 周二不在意地笑,“别说这种话,除非你不把我当朋友了。再说了,我还欣赏钱有财的为人,愿意为救他出力。 还有了,我修为都恢复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跟着不灭大师远走高飞...” 好似被提醒了,周暖暖眼睛一亮,从怀里掏出天书塞给周二。“对了,你现在修为恢复,可以学习上面的法术了,你比我天分更高。天书更适合你。 上次来见你就想给你了,只是你那时候被封印了功力,我怕把天书给你反而给你带来祸端,所以才没有提。” 周二拿着天书卷轴,脸上惊讶的表情溢于言表,“你就这么把天书给我了? 要知道这可是天书。谁学了上面的法术,仅凭这些法术,虽不说天下无敌,却也绝非一般人能对付的了...” 周暖暖摆手,“这有什么,跟朋友情义比起来,天书一文不值。 当年,若不是你们,我也不会拿到天书,而你们不是也一样,没有把天书私吞据为已有。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你是真正的天之骄女,天书更适合你。” 周二大方地笑起来,将天书收了起来。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便分开了。 周二在感业寺无人留意还好一些,周暖暖却是有人盯着,得在天亮前赶回去才行。 来时无影去时无踪。 一转眼,周暖暖回到了官驿,她回到的不是自己的屋子,而是白云的屋子。 果然,白云还没休息,这已经是他的习惯了,周暖暖不回来,他便会一直等。 白云坐在灯下,手里拿着本书,名字叫《长安佳人》。 这书是白天周暖暖带回来的,她白日里闲来无事,走到书局里闲逛,发现了这本书。 听说最近正流行,便买下来带回来看看。 据说故事讲的是三年前,长安城出了一位绝色佳人,众生迷倒。佳人寄身环采阁,后被京中一位贵公子相中,欲要娶回家中为妾。 佳人不从,贵公子行强,不想却逼得佳人现出了原形,原来佳人竟是一只怪兽所化,来人间吸取人生阳气。 书的最后头有作者寄语,他说本书的灵感来自三年前凶兽大闹京城。 周暖暖瞧了介绍,感觉有点哭笑不得。 人类的想象力真是丰富,这本书的作者也是个有才的,书里既有****描写,又有灵异情节,愣是写成了一本艳辞鬼话。 周暖暖买了此书,原本当个睡前枕上书看看,没想到之前她走的匆忙,竟是把书落在了白云屋里。 周暖暖摘下竹叶,身形慢慢在屋中显出,白云才感受到了她的气息,却是故作不知,此刻才放下书看向周暖暖。 瞧见白云的表情带着几分戏谑,周暖暖不由脸红起来。 白云轻笑,按下《长安佳人》不提,“找到周二了?她有什么好主意?” 周暖暖假咳了两声,压下心里的那点尴尬,“她让我过几天再去找她,说是要想一想...” 说到这里,周暖暖又想起了周二和不灭和尚的事,想跟白云八卦一下,却又有些不好意思。 白云瞧出她面色有异便又问了一句。 周暖暖歪着头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议论好朋友的感情生活了,于是道,“我把天书给周二了...” “给她便给了罢。”白云不在意地道。 白云也是学过天书法术的,跟周暖暖一起在成都生活了三年,虽然他的命轮出了问题,却不妨碍他学习新的法术。 既然周暖暖和白云都学了天书法术,那么把天书给了周二,也就不是什么大事了。 只是提到天书,周暖暖不由又起了心事。 正如她跟周二说地那样,她依然认为周二是真正的天之骄女,尤其是周二落难感业寺,更加让周暖暖坚信,她便是未来的“武则天”。 可是想到“武则天”将来的境遇,周暖暖觉得有点说不出的情绪。 不灭和尚不可能是“武则天”的“稚奴”,这是否就意味着他跟周二并不会有结果? 可是今夜见到周二,周暖暖能明显感觉到她的变化,那种柔媚的姿态,是以前的周二不曾有的,这大概就是恋爱中的女人的专利。 周暖暖感觉心里乱糟糟地,不由吸了口气,想要提醒周二,却又觉得自己可能多此一举,说不定自己完全是杞人忧天。 突然,白云拍了一下周暖暖的肩膀,“别胡思乱想,既然周二说要你等着,那我们就稍安勿躁。 周二这个女子,比你聪明许多,在应对事情上,她其实比你更多几分心机,只是你没发现罢了。” 周暖暖摇头,“我知道的,周二本来就比我聪明,比我更有心机也是应该的,要不然她...当初怎么能把天书送给我呐...” 其实,周暖暖刚才想说,周二将来是会成为皇帝的人,只是怕说出来会吓到白云,这才半路改了口。 周暖暖这边儿说到这里,且说周二回了感业寺,连夜写了一封书信,唤出了吹吹送出去。 信的收件人是王平安,大唐的九皇子。 当年第一次见面,王平安跟着王克己,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如今数年过去,少年也长大了。 当年惊鸿一面,后来在宫里,周二也与王平安见过,只是碍于宫规,两人少有交流。 再后来出事,周二被送到感业寺,王平安竟然也到这里来看过她。 每次出宫游玩,王平安都会找各种借口,顺道路过一下感业寺,再顺便住上几天。 周二不是不明白王平安的心意,只是她心里已经有了别人,而且在周二看来,王平安性格过于懦弱,依旧仍然是孩子脾气。 不过,周二还是领情的,这三年她在感业寺算是过地不错,毕竟是被封了功力,能不被人欺负,不被克扣伙食,定是有王平安在背后帮她。 周二一直拿捏着底线,与王平安保持适当距离,不让少年误会,也不会因过于疏远而让少年伤心。 周二的想法是,等王平安再大一些,见的女人更多了,他自然便也不会在她身上纠结了。 周二极少会主动联系王平安,也很少麻烦他。 但是,这一次,为了救钱有财,周二连夜找了王平安,为的是让他打听一些消息。 因为对不灭和尚的感情,周二其实一直在计划着离开长安,远远地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但她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对于那些曾经有恩与她的人,她想在离开之前,为他们做些事情。 而王平安,便是这些人中之一。(未完待续。) PS:  后台刷了好久终于上来了~~~ 第113章 少年情怀 半夜里,王平安正在睡觉。 他不如其他哥哥们修炼天赋好,再加上从小懒惯了,夜里打坐练功这些事情他是从来不做的。 正睡得香,突然感觉鼻头痒痒的,王平安嘟囔了几句,不满地挥手,然后翻身继续睡。 可鼻头还是痒,感觉整个脸好像被什么东西糊住了,喘不上气来了。 “呼”王平安睁开了眼睛,双手捂住脸,然而什么东西都没抓住,只是对上了一双乌溜溜泛着光的小眼睛。 王平安瞪大眼睛,一咕噜翻身坐起来,盯着站在床头的吹吹,半晌后道,“你是吹吹,周才人的宠物,吹吹?” 吹吹点头,鄙视地望着王平安。 王平安差点欢呼起来,好歹还记得现在是半夜,赶紧捂住嘴,只是眼睛冒着光,那股子惊喜劲完全藏不住。 吹吹吐出周二的信,学着周二的声音说了几句。 王平安拿着周二写给他的信,一脸的惊讶,就连吹吹什么时候走地都没注意到。 这可是周二第一次主动写信给他,这可是周二的亲笔信,少年激动起来,也不知道自己脑补了些什么内容,信还没打开,就自顾在那儿兴奋着。 过了好一会,王平安终于缓过劲儿来,想起来要看信了,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好像手里拿的是什么宝物一般。 在信里,周二交代了一些事情,还列了一堆人名,这些事情和人名大部分都跟太子殿下有关。 王平安似乎察觉到了一点,只是他满脑子都被周二占据了,根本没有去细想。 “哎呀”手中的信突然自燃起来,王平安手忙脚乱地想要扑灭火苗,可是他太紧张了,连法术都忘记了使用。 然而,就算他用了法术,以他的修为怕是抵不过周二施下的法咒。 信被烧掉了。烧成了灰散在空中,连一点灰烬都没留下。 王平安一脸懊恼和遗憾,这是他收到的第一封,周二亲手写给他的信。应该好好的保存起来,像珍宝一样收藏起来。 周二半夜给王平安送信,是为了避开其他人的耳目,白天围着王平安的人多,吹吹要不被人发现接近他太难。 不想被人发现。便是希望王平安能低调处理这些事,免得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可惜周二高估了王平安的自制力。 然而,王平安睡不着了,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滚了好几圈,还是睡不着,于是就没法低调了。 他索性从床上爬起来,唤了外面值夜的太监进来,穿衣洗漱,竟是打算连夜出去找周二。 九皇子府的管家被人从被窝里挖了起来。看看外头漆黑的天色,顿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拦住王平安。 “殿下,这大夜里的,城门都关了,您这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非得半夜出城?” “本王...”面对管家的质问,王平安突然有点心虚,还好记得绝对不能在别人面前吐露周二的名字,可是借口却一时想不出来。 看着王平安的神色,管家心里反倒有了几分了然。毕竟他才是那个最了解王平安也最接近他的人。 王平安每一次外出游玩,都是管家安排好的,路上有任何变动,也是管家先确认了安全。才会同意王平安的想法。 这三年来,王平安多次留宿在感业寺,怎么可能不引起管家的留意。 只是这事儿有点难以启齿,说出来就是禁忌,管家想着只要闹不出什么事儿来,凭着王平安去就是了。 只是这一次不行。皇子半夜出京,城防必会上报,到时候皇帝肯定要垂问,那可怎么办,欺君什么的,这些罪名可就大了。 不管怎么说,得先稳住王平安,三更半夜地绝对不能出事。 于是,管家斟酌了一下道,“殿下,最近长安城正在举办演武大会,各路英豪汇聚京城,为了这个城里的巡逻队都增加了两倍。 你要是选在这个点儿出城,必然会惊动城防,到时候说不定还会惊扰到皇上,您说这可怎么好? 殿下不是常说,虽然在政事上不能为皇上分忧,但最起码要做个安分的皇子,不再给皇上添麻烦的嘛...” “嗯...”管家的话点醒了王平安,仿佛一瓢冷水,浇在他那颗躁动的心脏上,瞬间让他冷静了下来。 王平安颓然地坐到一旁,一脸沮丧之色。 管家挥手,让其他人退下,左右看看,只剩了他和王平安两个人,于是上前两步,趴到王平安身侧耳语了几句。 “殿下,又快到文德皇后的忌辰了,殿下跟皇后娘娘感情最深,日思夜想也是有的,不如明日一早去禀了皇上,出去几日散散心也是好的...” 王平安眨眼,似乎在考虑管家的这个主意的可行性。 过了一会,王平安点头道,“便是这个道理,不过就不用去找父皇了,这点小事不劳他老人家操心。 你现在去吩咐下面准备起来,明日一早咱们就出城,就说因我夜里梦到了文德皇后,所以要去庙里给文德皇后上香。” “给文德皇后上香?”管家心里诧异,心里怀疑自己猜错了王平安的心事,“殿下,文德皇后的牌位供在镇国寺里,明儿一早去镇国寺?” “恩,”王平安点头,随后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是你们去镇国寺,我嘛,中间要去趟别的地方...” “殿下要去别的地方?那是什么地方?要去哪里有什么人跟着,老奴都得提前安排好不是...” 王平安摆手,“不用了,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对了,叫那个谁来着...小柱子,他不是跟我长得有点像嘛,让他假扮成我,就你们两个知道就好,不要再让其他人知道了。” 管家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心道这位主子是怎么回事。半夜里出的什么幺蛾子... 管家心急色变,他深知王平安的性子,于是拉住王平安的袖子,摆出一副苦瓜脸。 “殿下。您是不信任老奴了吗?一定是老奴哪里做错了,让殿下不再把老奴当自己人了...” 王平安性子懦弱心软,瞧着管家眼泪都要出来了,顿时有点慌乱,“你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不信任你了,你别哭了,唉,我告诉你还不行嘛,我就是要去感业寺一趟而已...” 管家擦了擦眼睛,抹掉莫须有的泪花。 “殿下要去感业寺,去就去嘛,老奴不会拦着的,只是不能一个人去,殿下毕竟是皇子。万一出点什么事儿,那老奴也别活着了...” “可我不想兴师动众,要保密的...” “不兴师动众也可以,这样吧,老奴来安排,挑几个可靠嘴巴严实的护卫,让他们跟着殿下,至于镇国寺那边儿,就按殿下说的办,让小柱子假扮殿下。老奴在旁提点着,总能瞒谎过去。 只还有一点,殿下要在感业寺呆多久,要是太久了。镇国寺这边儿怕是会穿帮,到时候老奴连同小柱子,还有府里一应伺候的都会被下大狱...” 管家有挂上了那副苦瓜脸,眼里泪花一挤就出来了。 王平安一见他这表情就投降了,“好了好了,本王答应你。我就去看看,一天...哦不...半天,我就在感业寺呆半天,回头就去镇国寺,行了罢?” 管家面上带笑,连连点头。 就这一点上来说,王平安可说是皇子中的另类了。 贞观帝儿子一大群,几乎个个都随他,性子好强地很,只除了王平安一个。 大约因为是小儿子,从小被文德皇后带在身边,又想着他将来只要做个闲散王爷就好,娘娘尽是宠溺放纵他了,这才变成如今的性子。 说来也是怪,被父母宠信成这样,王平安居然没长成纨绔子弟,只是性子也太随文德皇后了些,放在男人身上却是有些太绵软了。 管家几句话几个表情就能搞定他,幸亏王平安是个闲散王爷,没有掌握朝廷的实权。 这种性子,要是做了皇帝,怕是能被人哄着把整个天下拱手送给别人。 这一番折腾,大半夜都过去了。 管家领了命令,吩咐下人准备车马,顺便放出话去,说九皇子梦到了文德皇后,这才会这般失常。 幸好有了管家帮忙圆着,王平安突来的任性才没有波及到周二,就这一点来说,周二真是该感谢管家。 次日一早,九皇子府的马车就出发了。 管家给王平安安排了两个随身护卫,还有九个暗卫隐在暗处。 为了掩人耳目,王平安自然是乔装了一番,待王府车队出发后,他才带着人骑着小马驹上路。 来到感业寺,寺里的主持自然认出他来了,心领神会之下,将他带到厢房,然后自觉地去找周二。 说起来,王平安来感业寺从不掩饰身份,由此也可看出,感业寺当真是皇室遗忘的地方,三年了都没有其他人发现这件事。 周二没有惊讶王平安来得这么早,反而有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 两人寒暄几句,周二就提起了正事,王平安老实,也不问前因后果,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 说完了正事,周二沉默了一会,便赶着王平安离开,她跟管家有同样的担心,让王平安赶紧去镇国寺。 王平安有些贪恋周二的容颜,舍不得离去,脚步几乎是一步一挪。 周二瞧这样子,心一横,把王平安提起来交给两个侍卫,吩咐他们赶紧带着王平安离开。 于是,在王平安不太情愿的情况下,周二送走了他们。 送走王平安,周二便一个人关在屋子里,拿着纸笔在桌子上写写画画,写完了又一个法术,把所有的纸都烧了个干净。 周二在算计,写一个完整的方案,救出钱有财。 能够信任的人,只有三个,周暖暖,白云道长,还有她自己。 仅凭这三个人是不行的,周暖暖和白云不能直接参与,因为他们会暴露,那么真正能动手的就只有周二一个人了,这肯定不行。 周二修为虽高,却也不是盲目自信的人,她可不认为自己能一个人独创藏书楼九层。 当年王克己能把天书从藏书楼偷出来,大部分原因是有墨凌云和苏榭帮他,他们压制了天书学院几乎全部的力量,他才能轻易地进了藏书楼。 而且当年他们也胜在出其不意,现在不行了,院长可是设好了陷阱在等他们去。 自己的力量有限,那么就只有利用别人了。 周二要利用的人并不是王平安,而是那位久居不出的太子殿下。 话说太子闭关数年都不出来,搞得人抓不住他的小辫子,竟然还在太子的位子上坐着,贞观帝到现在都没废了他。 周二不喜欢这位太子,身为男子却阴阳怪气地,实在不是仁君之相,这样的人不配坐那个位子。 所以,周二准备送个礼物给贞观帝,给他个机会把自己的大儿子从太子位上赶下来。 周二就在做这个计划,把自己人和太子殿下都放进去,大家一起入局,然后利用太子做掩护,把钱有财救出来。 但是,这个计划有个最关键的地方,那就是怎么把太子吸引出来。 蜗居数年不在人前露面,显然太子殿下早就想通了关键,“不做事便不会犯错,不犯错便不会被废”,那么有什么法子能引他出来呢? 周二已经想到了,要引太子出来也不难,只需一样东西和一个人。 那样东西就在她手里,就是天书,而那个人,却有些麻烦... 在计划之外,周二发现自己忘了一件事情。 钱有财被救出来后,要怎么安置他?长安城肯定是不能呆的,他甚至不能留着周暖暖他们身边,那边只有远远地送走。 要顺利离开长安,钱有财便需要有一个合理的身份,这个身份能让他去到天南海北,从此获得自由。 听说钱有财的家人已经找不到了,那便只能给他一个假身份。 官家方面,还有一个李淳风能用,可是他现在翰林院,弄假身份怕是做不到了。 这样的话,就还要麻烦一次王平安。 周二其实不太想与王平安过多接触,怕这位九皇子对她陷得太深,只是这节骨眼儿上,也只能暂时这样了。(未完待续。) 第114章 第一次联手 王平安的办事效率,出乎了周二的预料,也不知道他私下里走了哪条门路,三天就搞定了一个新身份和路引。 王平安自是又亲自跑过来了,周二拿了东西便赶他离开,这少年也是心大,竟然一点也不介意。 如此一来,后续的准备基本都好了,现在该要做的是最关键的那件事。 这一天夜里,周二唤出吹吹,让他给周暖暖送去了信。 周暖暖正在打坐修炼,看了周二的信后,沉思了许久,然后去找白云说了一会话,再然后回自己房间写了回信给周二。 过了几日,住在官驿里的一群人要聚会,大家提了好几个地方,最终定下来去郊游,日子也定好了。 到了那一天,周暖暖也去了,跟五毒教的几个好友一起。 人很多,周暖暖数了数,差不多快有四十多号人了,浩浩荡荡的队伍行走在街上,引得路人驻足围观。 出了城,脱离了护城大阵束缚,大家纷纷好似松了口气般。 有人笑着祭出了法器,嗖一下跃上去,眨眼就不见了。 有人开了头,其余人纷纷效仿,周暖暖也把背后的魅影剑丢出,踩着飞剑往说好的地点飞去。 在周暖暖身后,有一个离山剑宗的弟子,他一直默默地注视着周暖暖,尤其是在看到她祭出飞剑后,眼睛都亮了起来。 在城外,大家修为都恢复了,周暖暖自醒境界的修为,只能算是中下等,而那位离山剑宗的弟子却是知命境界。因为修为差了两个境界,对方才敢这么大胆地盯着她。 但是,对方错漏了一点,周暖暖修为虽不高,但神识强大,早就发现了他的行为。 不过,她今天出来是有任务的。原本打算让五毒的人做个见证。现在又多一个无关系的人,那倒是正好,说服力更高了。 不远处的山头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周暖暖一个转身,从魅影剑上跳下,手一挥。魅影就附到了她的背后。 若不是周暖暖身上穿的是道袍,只瞧她的动作。还以为她是剑修。 人到的差不多了,在山头上寻了个好位置,众人从储物戒中取出桌椅和酒水,坐下来一边谈天一边欣赏美景。 但是。人实在太多了,这么多人在一起,不免就分成了一群一群的。 然后有人觉得乱。便约了朋友转到了其他地方,不时有人三三两两的离开。 阿灿拉着周暖暖道。“我们也去别的地方看看,那边儿有片林子,我们去瞧瞧里面有些什么东西,收集点虫子果子带回去。” 于是,周暖暖和五毒教的人,也离开了大部分,几个人往旁边的树林子去了,在他们身后不远,那个离山剑宗的弟子也悄悄跟了上来。 周暖暖散开神识,防备着其他不相关的人出现,也注意着那个离山弟子,发现一路走来躲躲藏藏,心里不免有些好笑。 观察周围的景物,周暖暖寻找周二留下的标志,把众人往周二布置好的地方带。 阿灿等五毒众人并不知情,他们以为自己只是在林子里随便走。 长安城外郊区的树林里,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虫子果子,阿灿略有些失望。 突然,身旁一株大树无预兆地倒下来,周暖暖连忙推了一下距离最近的阿灿。 “小心,你没事吧?” 周暖暖话刚问出去,便感觉眼前一花,周围的景象变得模糊起来。 几个呼吸后,周暖暖发现,自己好像置身于一个洞窟之中,她立刻意识到,这里应该就是周二布置的幻境。 周暖暖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张符篆,撕碎符篆激活上面的法术,一团光亮后,她便从幻境中脱身出来。 环顾四周,还是刚才那片树林,那树差点砸到阿灿的树并未倒下,依然屹立在原来的位置上,只是阿灿等人都不见了。 也就是说,那棵倒下的树便是幻境的触发点,现在阿灿等人都置身于幻境中了。 放开神识,确认身后那位离山弟子也进了幻境,周暖暖淡淡一笑,在心里对阿灿等人说声抱歉,然后飞身朝远处奔去。 这一次,她没有御剑飞行,因为那样太显眼了。 一路飞奔,一路换衣裳。 因为是白天,夜行衣当然是用不上了,周暖暖换的是普通的粗布衣衫,再用白布把头脸蒙上,这就算乔装了。 其实可以用法术做伪装,但是周暖暖修为不高,很容易被人看穿,反倒不如这些最普通的东西实用。 周暖暖很快便来到了约定地点,周二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 其实,郊游的地点是周暖暖故意引导的,为的就是尽量靠近她和周二的行动地点,不但方便了她,还有利于搅浑这锅水。 周二也做了伪装,她比周暖暖有自信多了,直接用的法术伪装,没像周暖暖那样麻烦,又是换衣服还要裹脸什么的。 这里是一座村庄,表面看上去跟普通庄子没什么区别,但实际上这座庄子的背后另有主人。 这整个庄子都在太子殿下名下,一个普通的村庄为何会引起太子的关注,还要强制划拨到自己名下呢? 因为这个庄子里住着一户人家,这户人家的小儿子名字叫称心,是太子近侍,近几年可说是独得太子殿下的专宠。 周二是怎么注意到这个称心的? 仔细想想,太子殿下近几年突然收敛,好似性情大变,其背后必然有原因。 周二不相信太子会幡然醒悟,最大的可能就是身边有能人指点他,于是她便找了王平安了解,然后就发现了称心这个人。 称心是太监,很小就进了宫。一直在太子府里伺候,不过只是近几年才被提调到太子身边。 王平安和太子是亲兄弟,太子对他一向也算疼爱,即便太子闭门不出,王平安却没少往太子府跑。 王平安虽然性格懦弱,但情感方面心思却是细腻,几番接触自然发现了太子对称心的不同。只是这孩子太实诚。连这些事情也告诉了周二。 于是,就这样,王平安在不知不觉中出卖了太子。而周二就把这一点利用上了。 周二的计划并不复杂,她要以称心为诱饵,威胁******她们救钱有财,为了保证太子能动心。周二还打算把天书拿出来做条件。 实际上,天书学院扣押钱有财。本来就是因为天书,天书现在对周暖暖和周二都没用了,如果能用天书换回钱有财,那是最好的结果了。 只是这个去交易的人。却不能是周暖暖或者周二或者白云,因为若他们去了,怕是连他们自己都回不来了。 太子就是周二选定的交易人。身份够高不容院长拒绝,只是这一番交易下来。对太子殿下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 然而,周二早就看不惯太子了,能顺手坑他一把,她反而觉得兴奋。 周二和周暖暖藏身在一座破屋里,这里的主人早就搬走了,只剩下旧房子无人照料也无人住。 时辰是算好了的,约么过了一刻钟,称心一行人就出现了。 称心是个孝顺的孩子,虽然很小就被家里送去做了太监,在太子身边得势后,反而时常挂念家里,为了方便他回家探望亲人,太子才把整个庄子都划到了自己名下。 大概是因为太子府这几年一直低调,也因为这几年一直不曾出过事,跟着称心过来的侍卫很少,明里暗里算在一起也才三个。 明里头两个只有自醒境界,暗地里那一个是知命境界,而称心本人才只是伐髓境界。 称心和两个侍卫骑着马,暗卫自然是躲在暗处。 周二做了个手势,周暖暖心领神会。 这就动手了,周暖暖从屋子里冲了出去,挥舞着一条皮鞭朝称心的马匹卷去。 是的,周暖暖用的武器是皮鞭,当然不是普通皮鞭,而是一种法器,这也是为了掩饰她的真实身份。 称心的马受惊,嘶叫着长身立起,那称心倒也不慌乱,双腿夹紧马腹,紧拉缰绳试图稳住马儿。 周暖暖的鞭子看似朝着马去,却在末尾朝上一卷,目标立刻变成了称心本人。 这便逼得称心不得不飞身而起,离开了坐下马匹。 见称心起身,周暖暖皮鞭甩起,鞭尾像开了花,在空中绽放,同时他又丢出一物朝称心罩去。 那是一张网,张开了要把称心网在中间。 那两个侍卫眼见不好,终于出手了,一个朝周暖暖攻来,一个朝称心飞去帮他抵挡皮鞭。 周暖暖灵巧地躲避,手中又出了一物,那是一枚毒丹,在空中爆裂散发出迷烟。 三匹马立时倒毙在地,称心修为最低,受到影响最大,身子一晃没有躲开网子,劈头盖脸被罩住了。 后面那名侍卫立刻放弃了抵挡鞭子,飞上去扯住网子,想把称心从里面拉出来。 而周暖暖又是一跳,躲开近处的袭击却不还手,攻击重点仍在称心身上,手中鞭子一甩,“啪”一声鞭子打在了称心的后背。 “啊”称心一声尖叫,体内灵力运转受阻,整个人从空中朝下跌去。 就在此刻,那名躲在暗处的人终于出手了。 那人是以法术隐藏了自身,此刻气息一变,立时便被周二锁定了他的位置。 这人出手不是去救称心,而是朝着周暖暖的后心直接攻来,可见此人心机不简单。 然而,周二等得就是这一刻,同样是隐身,她的法术就比对方高明了许多。 那人眼瞧着就要一掌击中周暖暖后心,却听“嘭”一声,手掌好似击在了铁板上,整条手臂都被震地发麻。 周二早已移位到周暖暖身后,与她背对着背飞在空中。 刚才那一下,是周二与那人对了一掌,她用的是佛家功法,改良自金钟罩,可使自己身体的特定部位坚硬如金石。 这功法自然也是不灭和尚教她的。 暗卫被引了出来,局面完全被周二掌控,虽然是二对四,但在周二的实力压制下,她们很快就占据了上风。 周二现身,一面对付那名暗卫,一面对付那名攻击周暖暖的人,周暖暖则专心对付称心和他身边那名侍卫。 周暖暖还是对战经验少了,她这边本应该最先结束战斗,却是周二那边先打晕了两个人,然而过来帮了她一把。 周二和周暖暖只是打晕了三名侍卫,她们本就没打算杀人,因为要留着活口回去给太子殿下报信。 至于称心,也被周二打晕了。 望着晕倒的称心,周二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支铃铛。 这铃铛名为招魂铃,能吸收储存人的魂魄,本是佛家超度亡魂的法器,却多被邪修利用来害人。 周二这只招魂铃,是不灭和尚给她的,用来防身用的。 周二施法,将称心的魂魄收入招魂铃中,又在称心的身体上施加了法术,保护他的身体在一定日子内不会失去生机。 随后,周二让周暖暖先行离开一步,然后,她又在自己身上施了一层变身法术,将自己换成另一个样子,这才点醒了那名知名境界的护卫。 护卫睁眼醒来,便看到身前站着一名邪修装扮的丑陋女子。 还不待他有什么反应,那女子一指点在他的眉心,一段神识烙印进了他的识海,剧烈的头痛下他又昏了过去。 那段神识自然来自周二,等这人再醒来,身体会被这段神识短暂的占据。 神识会指挥着这人把称心送回太子府,并在太子面前显出身影,将周二要对太子说的话,面对面说给他听。 这样做可以保证这人不会逃跑,也不会乱编瞎话骗太子,他所作的 一切,都是周二设定好的。 周二的要求很简单,她告诉太子在三日后的某个地方见面,要求太子一个人赴约,否则她就灭掉称心的魂魄,让她魂飞魄散。 周二并没有直接提出交换钱有财的要求,因为还不能确定称心对太子有没有这么重要,不确定太子会不会为了称心而去涉险。 所以,周二提出单独会面,她要先衡量一下太子的决心。(未完待续。) 第115章 太子的决心 称心出事,便是太子府出事。 一直关着大门的太子府,里面像翻了天一样。 太子一怒之下,命人将那两个低阶侍卫直接杖毙了,若不是那名暗卫带来了重要的消息,想着留着他说不定还有用,他估计也活不了。 当时的情况挺诡异的,那名暗卫单独向太子汇报,突然他的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一个虚幻的人影从他身上飘了出来。 人影是一名邪修模样的丑陋女子,正是周二二次乔装后的样子。 对方提出单独见面要求,时辰地点都说定了,随后人影便消失了。 又过了一会,那暗卫自己醒了过来,只是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什么邪修丑陋女子之类的,也都不记得了。 太子心知这是对方法术造成的,衡量暗卫的能力,对比之下推测对方的大概实力,得出结论他一个人绝对没可能从对方手中逃脱。 然后,怎么办? 太子不由庆幸,对方给出了三日的期限,便是给了他机会。 太子出府了,调动各条人脉,妄图查出那天袭击人的身份。 在那一天,凡是在村庄附近出现过的人,全部被调查了,其中就包括那群去郊游的外地来的修士们。 周暖暖自然也在被问询之列。 此时,因为周二的要求中并未提到钱有财,太子一方自然不会往那边想,只以为对方是冲着太子来的,所以周暖暖并不在重点怀疑对象之内。 话说那天周暖暖先走了一步,半路上除去伪装,恢复自己身份后。躲在阿灿等人消失的地方。 过了一会后,感觉到周围空间灵力波动,周暖暖跳出去,呆愣地站在原地,摆出一副搞不清状况的样子。 随后阿灿等人的身影接连出现,大家还是站在原地,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彼此交流一番。都认定是进了幻境中。只是不解为何这树林突然出现了幻境。 然后,阿灿神秘兮兮地笑了,从随身的宠物袋里拿出一只小狐狸。 这不是普通的小狐狸。而是一只幼年期的九尾狐变种三尾狐。 长安城有一个传说,曾经有一只修炼成仙的九尾狐生活在这里,她为了报答救命恩人,不顾身份下嫁于一名普通人。后来普通人寿终正寝,她才飞升离去。 而九尾狐仙的后人依然生活在长安城中。经历数代繁衍,他们出现了各种变种,其中便有返祖兽身的三尾狐。 不管传说是否可信,长安城有三尾狐出没是有可能的。 阿灿说。刚才的幻境就是这只小三尾狐搞出来的,因为阿灿收服了它,他们才能脱离幻境。 周暖暖觉得有点奇妙。 这个幻境本应是周二布下的。怎么会跑出来一只三尾狐?话说难道这只三尾狐就是周二的布置? 周二确实没跟周暖暖说具体的布置,那么这只三尾狐还真有可能是周二故意放在这里的。 这样布置可真是天衣无缝了。一点人为痕迹都没有了。 周暖暖不禁赞叹周二的才谋,让她来布置,肯定想不到这么完美,同时又感叹周二的好运。 周二果然是受上天庇佑的天之骄子,先是有八目神鸟吹吹做宠物,现在又出来一只三尾狐,肯定天生有光环,可以吸引各类奇宠。 看着阿灿一脸的特意,周暖暖心里好笑。 周二这人心思果然比她更细腻,她们这一趟利用了周暖暖的朋友,周二大概猜到周暖暖会有点愧疚,故意放只三尾狐在这里,也算给周暖暖的朋友一点赔礼了。 正是一举多得。 周暖暖也没忘记那位离山剑宗的跟踪者,那位跟阿灿他们一样,几乎是同时出来的,只是毅力挺强,还跟在他们后面呐。 那天的事情有完美的借口,甚至不用提前跟阿灿等人打招呼,周暖暖便把官府的问询应对了过去。 反而是阿灿有了一点小麻烦。 大概是三尾狐有点招眼了,官府的人似乎想把它要走,不过被五毒教郑重拒绝了。 好在太子的人还没糊涂到顶,没有敢强抢,若是他们真地非要把三尾狐抢走,不但五毒教不答应,还会引起其他门派的反感。 周暖暖不由又感叹,果然是有什么领导就有什么属下,看看太子用的都是些什么人,就凭这一点他也不适合治理这个国家。 三日的时间很快过去,对方的身份一点线索都没有,太子千头万绪却抓不住重点,可是时限已经到了。 去不去呢?这不用考虑,答应是肯定去。是否要一个人去呢?这个还是要犹豫一下的。 太子一个人坐在床头,望着躺在床上好像睡着了一样的称心,回忆起称心在他身边的点点滴滴,他忽然趴在称心身上哭了起来。 人们总说,太子性情乖张阴狠,可他也不是从小就这样的。 小时候,生活在文德皇后身边,受到皇后娘娘的熏陶,他也是很乖巧的。 只是,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太子的样貌一点也不像贞观帝,甚至比文德皇后长得还要艳丽,渐渐地,身边人看他的眼光就不对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有人开始议论太子像女子,不因长得像,性格也偏阴柔,实在没有一点贞观帝的风采。 太子听说了,他无法改变自己的样子,却可以改变自己的性格,于是他开始刻意地不去做自己,甚至模仿贞观帝的雷厉风行。 只是没想到,这些变化没有让他变得像贞观帝,反而越来越不伦不类,他变得不再是自己,也变得跟别人不一样,脾气也变得越来越奇怪。 越是想要做好,便越是容易出错,太子害怕起来,变得更加优柔寡断,他开始听信门人的话,不去自己思考就按亲信之人的话去做。 太子忘记了,亲近小人的后果比自己犯错更可怕。 一次次犯错,一次次被贞观帝训斥,一次次被朝臣弹劾,甚至连原本亲近他的人都离开了,太子殿下越来越惶恐,也越来越心累。 这时候,称心出现了,他耐心地安抚太子的情绪,平心静气地跟太子讲道理,慢慢地把太子的理智拉回来。 这些年,太子能安稳地呆在府里不出,称心的功劳是最大的。 对于太子来说,父皇贞观帝高高在上遥不可及,母亲文德皇后太早离开了他,至于舅舅长孙大人,那是只会利用他的人,而只有称心,是真心真意地对待他。 想到这里,太子起身抹了把眼泪,他只有称心了,也只要称心,就算不做太子,不要那个皇位,只要有称心在身边就好。 太子重新梳洗,整理好衣冠,跟府里的人交代一声,让他们照顾好称心,然后便一个人离开了。 太子本人乃知命境界修士,身带守天佩,可在长安城中不受护城法阵约束。 隐身来到城门外,太子摘下守天佩收起来,再次施展法术,朝对方留下的地址飞去。 到了那座山头,太子没有找到人,而是找到了一只木盒和一封信,显然是对方这次不打算露面,而木盒和信是故意留下的。 太子当即打开信,信里简单几句话做了交代。 对方言明,木盒里放着两样东西,一个是天书学院丢失的天书,一个是一只巫蛊娃娃。 对方让太子把天书还给天书学院,但是要秘密地进行。 对方要求,太子秘密跟院长接触,把天书还回去,同时要求院长许下两个承诺,一是不得向任何人透露这件事,二是只要做得到院长必须救称心。 这两个承诺必须在巫蛊娃娃面前进行,如此一来,院长就必须遵守承诺,否则他将遭受巫蛊诅咒。 巫蛊娃娃施行的咒术,不会涉及到生死,所以院长没理由拒绝,但是却能影响对修士来说非常重要的气运。 气运,关乎到修士遇到瓶颈能否突破,突破境界是心魔出现的几率,甚至得到的修炼资源的多少,所以除了生死之外,对修士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气运。 对方让院长许下的承诺,对于太子来说不难达成。 第一条,太子可以借口不想把事情搞大为由,要求院长保守秘密。 第二天,只要让院长明白称心对太子有多重要,他自然就不能拒绝这个要求。 太子打开木盒。 里面果然有两样东西,巫蛊娃娃很容易认出来,天书倒是头一次见。 虽然如此,太子却是没有动天书,更没有生出将天书据为己有的念头,他此刻心里只牵挂着称心。 距离此地不远处的一座茶寮中,一名英俊的男子端坐在简陋的棚子下,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茶壶茶杯,杯中的茶水还在冒着热气。 茶寮中客人不多,男子周围的地方都空着,店老板也离着很远,坐在柜台后面打瞌睡。 男子表情温和,提起茶壶在桌上到了一滩水渍,手指沾了水,就这么在桌子上写写画画,片刻后,那滩水渍中出现了人影。 水渍像一面镜子,映照出太子的身影,还有他的一举一动。 不用问,这名男子正是周二乔装的。(未完待续。) 第116章 太子一生 太子去了天书学院,找到了院长,亲手奉上天书。 院长诧异,有些不明所以,验过天书是正品,心里松了口气,天书回归比什么都重要。 看着院长脸上表情变化,太子又掏出了巫蛊娃娃,并提出了要求。 院长愣住了,只是略一思索,便想通了其中关节。 天书怎么丢的,又是丢在了谁手里,院长是再清楚不过,如果对方通过太子殿下的手把天书送还,想来想去目的多半就是为了救被关在藏书楼九层的那位。 不过,看太子殿下的样子,似乎还不知道钱有财的存在,而且那名叫称心的男子,似乎对太子非常重要。 院长自然是不想发这两个誓,他甚至已经预料到对方接下来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可是太子殿下却非常坚持。 很显然,在太子看来,保密和救称心,这两个誓言,对院长来说并不难,而且也是太子本人希望他能做到的。 于是院长只好告诉太子事情的来龙去脉,连钱有财的存在也说了,明确地点出对方的最终目的肯定是救钱有财。 这下子太子更要求院长发誓。 钱有财是什么人,能跟称心相比吗?只要能救称心,就是金有财也换。 再说了,对方已经先释放了诚意,天书先行奉上,天书学院这边根本就没有理由再继续关押钱有财了。 至于被对方利用,甚至威胁到了称心的性命,太子当然也是气愤地,只是现在最重要的是救回称心,若要报仇,也是要等称心恢复之后。 难得的,太子想地非常清楚,没有乱了心思。大概只是因为他现在心里只有称心,考虑事情也只以称心为先。 可院长还是不同意,因为关押钱有财是他和长孙大人商议后决定的。要释放钱有财,也要长孙大人同意才行。 太子明白了,院长这是已经倒向长孙一派了。在院长眼里,太子殿下的命令抵不上长孙大人的一句话了。 太子神情微变。随即恢复正常,对院长说道,“院长大人,其实你只是不想承担这个责任,本宫向你承诺。此事后续决不会让你为难,你只要先替本宫完成对方的交代就可,你看这样可好?” “这个...”院长面色依旧为难。 太子呵呵两声,“说起来,你们关着那个钱有财,说他跟天书被盗一事有关,可有什么真凭实据?” “有人看到他跟三皇子王克己接触...” “克已,三弟啊...我都把他忘了,他也是因为天书一事而被长孙大人关起来,可是现在天书就在这里。这是否可以证明三皇子和钱有财都是冤枉的?” 院长愣住了,他倒是没想到太子会为三皇子说话,太子和三皇子不合的传闻可是在京里传了很多年了。 “当然,这天书是本宫拿过来的,你们也可以怀疑本宫与此事有关,只是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更加复杂了,只怕长孙大人是管不了了,少不得只能到父皇面前说道说道。 本王听说父皇正忙着演武大会的事情,哦对了。听说因为丢失天书一事,天书学院被排除在演武大会之外了,这可不好啊,严重有损院长的名声了... 若是能早些了结此事。院长可拿着天书去求见父皇,说不定父皇一高兴又让学院参加演武大会了,正好演武大会还没正式开始...” “太子的意思,在下心里明白,只还是有一个计较,若是对方来索要钱有财又当如何?长孙大人那里总要有个交代...” “这个你不用担心。本宫承诺你,就算对方来要人,本宫也不会为难你,只要你不插手拦着,本宫...会让你能跟他交代...” 院长沉吟了一会,终于同意了太子的要求。 没办法,眼前之人毕竟是太子,他再不成器,贞观帝却疼爱他,众人早就认为他要被废了,可是皇帝却迟迟不肯,这样拖下去,谁能肯定他将来不会坐上那个位子? 而且重中之重,是天书回来了,别管过程如何,天书回归,这个结果才是院长最看重的。 况且,院长盯着桌子上的天书,眸中精光一闪而过。 只待太子一走,他便携着天书去面见贞观帝,把此事一交代,那之后的事情才真要跟他无关。 至于那巫蛊娃娃的诅咒,不过是损失点儿气运,大不了去闭关个几年,过了时效就行了。 依太子所言,院长在巫蛊娃娃面前做出承诺,一股气息从院长身上吸入娃娃口中,随后娃娃化作无形的青烟,附在了院长身上。 院长背后一凉,知道这是巫蛊娃娃附身的征兆,也不是太在意,只是对这只娃娃的制作人有些好奇。 这无辜娃娃的效果不错,院长这样的高阶修士可以明显感觉到她的存在,说明她的制作者的修为不低。 院长有心询问几句关于巫蛊娃娃的事,太子却牵挂着府里的称心,当即便起身离去。 正从学院后山往下走着,太子身边一位侍卫突然晕倒了,周二化作的邪修人影再次出现。 这名侍卫是太子的贴身近侍,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也被周二留下了神识烙印。 这一次邪修人影提出,要求太子立刻前往藏书楼九层,把钱有财救出来。 随后,人影没有消失,再度附身侍卫,直接侵占了侍卫的神识,控制着他的行动。 太子没有犹豫,带着人就往藏书楼冲。这份干脆,连周二都要对他另眼相看了。 此时的周二远在感业寺中,远程监视着太子。她现在所用的法术,是从炼制分身的法术演化而来,是她自己从不灭教的法术中领悟出来的。 因为是陷阱,太子一群人到九层没有遇到什么障碍,院长设下的真正杀手锏根本就是他本人。 因为刚做了承诺,院长没有立刻出现,而是给了太子时间撤离。 实际上,由于太子出手太果断,也是出乎了院长的预料,本想去皇宫的没去成,导致他不得不犹豫了一会。 一路顺畅救到了钱有财,顺利地有点难以置信。 带着钱有财出了天书学院,周二告诉太子,让他们护着钱有财出城,他随后赶过去与他们汇合。 周二要暂时留下,因为院长的气息正在逼近,她要负责断后。 周二有些兴奋,这是她第一次跟高阶修士交手,在修习了天书法术后,她很想知道自己进步了多少。 周二修为没有院长高,修行对战经验不如院长丰富,而且她现在只是暂时附身这名侍卫,功力能发挥出七成就算不错了,那么她凭什么认为自己不会被院长抓住呢? 当然是那只巫蛊娃娃了。 那并不是真正的巫蛊娃娃,南疆巫术什么的,周二并不会。 她只是按照所知的巫蛊娃娃的样子做了一个娃娃,然后把自己制作的符篆封入娃娃体内,这枚符篆是言灵符的一种,周二稍微做了一点改动。 院长感受的灵力波动,并不是巫蛊娃娃附身,而是符篆在起效。 实际上,周二早料到院长不会在乎什么巫蛊诅咒,她所要的只是在关键时刻能制住院长,哪怕只有一瞬,一个能让她逃脱的机会。 实际上,她有两次机会,因为院长做了两个承诺。 通过言灵符,将这两个承诺转化为两股灵力附在院长身上,周二可以操控这两股灵力,以达到短暂时间内限制院长行动的能力。 因为两者的修为差,这个短暂时间是真得很短,可能只有两息甚至一息,但用来逃命足够了。 虽然有两次机会,周二却不会在斗法中使用,因为同样的招数不易连续在同一个修士面前使用,使用次数越多越容易被破解,只有留在最后一起用才最有效。 太子一群人护着钱有财出了长安城,才刚走出一小段路,便被周二附身的侍卫赶上了。 周二一闪身,手搭上钱有财身体,两个人瞬间就消失了,为了保证别人找不到他们的行踪,周二连续使用了数张瞬移符。 丢失了钱有财,太子气急败坏,命令手下四处寻找。 此刻,太子似乎才回过神来,回想起自己做了什么,会带来怎么样的后果,顿时后怕连连。 心惊之下,太子匆匆赶回府里,把自己关在称心的房间里,不肯出来见人。 过了约么不到一个时辰,那位被周二附身的侍卫又自己回来了,这一次是他本人,没有受操控,他顺便带了一封信给太子。 周二在信里表示道歉,为了救人利用了太子和称心,但请太子放心,等到今晚子时还魂时刻,称心自会醒来。 太子无计可施,只能寄望于周二守信,但是,他没能等到称心醒来就被带走了。 贞观帝宣太子觐见,与他一同跪在大殿上的,还有天书学院的院长。 事情终于捅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没有发火,只是对太子无比的失望,这样被人利用耍弄,怎么配作一国之君... 三日后,贞观帝颁布诏书废太子,新太子人选另订。 另外,称心确定在夜里醒了过来,身体一切正常,但是作为勾引太子的罪奴,被贞观帝派人打了五百鞭。 没多久,旧太子和称心搬出了京城,被囚禁在京郊的一座庄子中。 过了没几年,旧太子便抑郁而终,称心也追随他而去。(未完待续。) PS:  晚上会有加更的番外,可能会比较晚,大家明天早上再来看吧~ 番外 人生若只如初见(4) 武德九年初夏,长安城狂躁不安,暴风雨似乎都比往年要多了许多。 杨凤晴走在长安街头,街道两旁的喧闹声,时不时传入耳中,然而就在这样热闹的地方,她却仍感觉到孤独。 此刻的杨凤晴,深深感觉到,自己是不属于这里的,就像那个男人并不属于她一样。 一日又一日,远远地望着那人的背影,杨凤晴心里都会出现一个念头,站在那里的那个男人,早已不是当年陪在她身边的小和尚了。 驻足在市井交汇的十字路口,杨凤晴遥望皇宫的方向,心里想着,也许是时候离开了。 默默地走出长安城,杨凤晴要去的地方是白云观。 虽然王思仁一直跟她说住到王府里,可是她不愿意,因为在王府里她的身份太尴尬。 王思仁早有正妻,他倒是愿意纳杨凤晴为妾,然而杨凤晴却不愿意,她还是有自尊心的。 杨凤晴期盼的,不是俗世的婚礼,更不是正妻的名分,她想要的是双修。 对于修士来说,相伴一生的人,应该举行双修大典,两人一起双修。 可是王思仁不同意,因为他早已妻妾成群,做不到只跟杨凤晴双修。 所以,杨凤晴不喜欢住在王府,以什么身份?红颜知己吗?那算什么? 但是,她今天去了王府,因为王思仁找她。 王思仁说,让她明天拖住王思义,不要让王思义靠近长安城。 杨凤晴问为什么。 王思仁没有回答,但是多年相处,从他的表情上,杨凤晴已经猜到了他要做什么。 一路往白云观回去,杨凤晴在想,要用什么借口拖住王思义。 白云观里,平时就只有杨凤晴和王思义两个人。虽说如此,两个人却不常见面。因为杨凤晴无事的时候都在修炼。 在杨凤晴眼里,王思义跟其他人都不一样,不论是他的修行方式,还是修行态度。都透着一股子超脱的味道,好像什么都能拿起又放下,让杨凤晴羡慕不已。 推开白云观的门,一眼便看到了王思义。 他正站在桃仙树下,手里捏着一张纸。嗖一下丢到了树上。 王思义听到动静,回头看到杨凤晴,自然地朝她招手,指指桃仙树,示意杨凤晴也过去许个愿。 杨凤晴愣了一下,暗叹王思义真是好兴致,都这时候了还想着许愿。 杨凤晴摇头,脱口道,“你明天有空吗?我最近心有所得,想找人试招。你如果方便,明天我们找个无人之地,打一场怎么样?” 这个借口纯属临时起意,杨凤晴从来没有跟王思义切磋过,就连坐在一起论道的时候都比较少。 这会换王思义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笑着点了点头。 原本只是临时起念的切磋,杨凤晴却从中受益匪浅,也是在这场切磋中,她才发现王思义已经步入了神隐三变阶段。 两个人在郊外一座荒山上。打了一天一夜。 在跟王思义交手的过程中,杨凤晴竟摸到了进入神隐境界的门槛。 第二天,两个人往回走,路上意外遇到了大队的官兵。 然后。他们听说了那个消息。 王思义当场色变,人影一闪就不见了。 杨凤晴心里也是震惊无比。 她虽料到王思仁要对兄弟下手,却没想到他可以这么狠绝,竟然亲手将他们射死在了城门口。 王思义一闪身,便出现在了皇宫大殿上。 上面那个椅子上,坐的人已经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他的二哥王思仁了。 看到王思义,王思仁目光一闪,脸上露出热情的表情。 “四弟,你回来了,二哥正好要找你...” 王思义脸色一沉,打断王思仁的话,“二哥,父亲呢?” 王思仁从龙椅上走下来,拍着王思义的肩膀道,“父亲在后宫,他很好,我跟你一起去看他...” 他们的父亲,原本的武德帝,确实在后宫里,躺在美人的床上,醉生梦死一般,正在喝醉了埋在美人的怀里说胡话。 王思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心知王家有如今的天下,大部分都是王思仁的功劳,以实力而论,那个位子也该是王思仁的。 只是,父子兄弟,这些亲情也是割不断的。 王思义沉默了许久后终于问了,“大哥...和三弟呢?” 王思仁双眼微眯,“他们...自然是在他们自己的府里,过几天父皇会昭告天下,太子和三皇子突染疫病暴毙,父皇忧伤太子早亡,无心朝政,禅位与我,而他会在后宫颐养天年。” 染病暴毙...多么俗套的借口,可也是最好用的,反正人已经死了,说什么都无所谓了。 王思仁在长安城上射杀太子和三皇子,目睹此事的人不少,王思仁没有大兴搜捕做灭口之事,可见他根本不怕世人知道真相,所谓武德帝的诏书,其实是为了全武德帝的面子。 王思仁又道,“原本我并不想杀他们,谁知道有人给大哥通风报信,他们停在城门外不肯进来,若不是见他们想要逃走,我是不会射出那两支箭的... 三弟一向与我不和,还挑唆大哥一起在背后给我下黑手,上次被他们暗算,我不过侥幸没死。 本来我只想跟他们谈一谈,只要大哥肯主动让位,我可以让他们做闲散王爷,只可惜... 四弟,我知道你跟他们不同,也知道你一定会怨我,只是有句话我还是要说,我并不后悔射出那两箭。 大唐天下,不仅是我一个人的,还属于我们身后千千万万的将士,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它毁了... 还有一件事,你不要怪凤晴,是我让她拖住你,但她并不知道我要做什么...” 王思义苦笑,没有说什么,只是选择了默默离开。 已经死了两个兄弟,他还能对剩下的最后一个下手吗,王思义不是王思仁,他下不去这个手。 王思义走了,他回了白云观。 王思仁故意提起杨凤晴,看似是在为她说话,其实不过是要挑拨王思义和杨凤晴的关系,显然最近他们两个走地有些近了,引起王思仁的不满了。 但是,王思义并不是回去质问杨凤晴,而是想问问杨凤晴,愿不愿意跟他一起远离长安。(未完待续。) 番外 人生若只如初见(完) 杨凤晴做梦了。 高阶修士是很少做梦的,因为到了这个阶段,梦境只有两种意思,要么是心魔的预兆,要么是命运的预示。 杨凤晴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做梦是什么时候了,虽然隔了这么久了,她却清楚的明白,自己的梦境不是来自心魔,而是命运。 杨凤晴很清晰自己的想法,她已经决定离开这里,离开那个人,心魔不会在此刻滋生,要出现早该出现了,而不是她已经决心放弃的时候。 她到底梦到了什么? 她梦到了许久以后的王思仁,那时的他已经九五之尊,身上穿着金黄色的龙袍,然而面容却透着悲伤。 一位面容清俊的青年,坐在地上,一边哭一边说着什么,梦境中听不到声音,看口型,那青年似乎在唤王思仁“父皇”。 青年一边摇头一边痛哭,王思仁突然抱住他,一脸悲戚,随后他一把推开了青年。 王思仁说了什么,似乎是在训斥青年,青年唯唯诺诺却还是摇头。 王思仁似乎失去了耐性,一指将青年定在原地不能动弹,然后一手放在青年头顶。 光芒笼罩了两个人,光团中的两人在迅速的变化,王思仁的面容快速的衰老下来,而青年则变得更加容光焕发。 传功?不对这不是普通的传功,这是灌顶。一个修士将自己的功力传给另一个修士,消耗自身功力成就别人,这就是灌顶。 在某些修真世家,长辈在仙逝之前会把自身全部功力传给后辈,一般完成灌顶后,长辈会在很短的日子内去世。 而且,灌顶的过程,对于传功的人来说,要忍受很大的痛苦。 灌顶结束,王思仁整个人都露出垂暮之相。青年闭目打坐还在吸收功力。 王思仁推开门,蹒跚地走出去,背影慢慢佝偻下去。 坐在龙椅上,王思仁批完最后一堆奏章。委顿在龙椅内,慢慢闭上了眼睛。 在最后一刻,王思仁的嘴唇蠕动了几下,这一次杨凤晴似乎听到了声音,他在唤她的名字。 在最后。他还是念着她的。 杨凤晴心乱了,手足无措,比自己走火入魔还要惊慌。 怎么办?这是王思仁的命运,不是她杨凤晴的,如果她擅自干涉,会有什么后果? 杨凤晴来不及细想,便向长安城飞去。 她不想王思仁那边凄惨的死去,如果要避免这个结局,那就离开这里好了,远离皇宫和皇位。只要他不是皇帝了,总该能避开了罢。 因为心急,她连宫规都忘了,直接冲进了御书房。 然而,王思仁怎么可能会跟她走,任凭杨凤晴费劲口水,反而只是招来王思仁的不耐烦。 王思仁刚接过皇位,正是最忙碌的时候,只觉得杨凤晴是在耍脾气,把她的担心也当成了女人的嫉妒心作祟。 不论杨凤晴怎么说。王思仁都不肯跟她走,说多了,还烦了起来。 杨凤晴无奈,眼看着王思仁袍袖一甩回了御书房。房门在她面前关上,门外的护卫拦着她不让进。 杨凤晴茫然地从皇宫离开,半路上发现了一伙人。 杨靖业,杨凤晴听说过他,只是一直没见过。 杨靖业带了一群人,不知道怎么弄地。竟然把伏魔杵偷了出来。 杨凤晴下意识就把伏魔杵抢了过来,顺手把杨靖业一群人扇飞了,她没有杀杨靖业,毕竟同出杨家。 手握伏魔杵,杨凤晴突然心中一动,一个糟糕的主意跳了出来。 杨凤晴糊涂了,竟然以伏魔杵为饵,把王思仁诱出皇宫,打算强行逼他一起离开。 … 王思义来晚了,他听说了杨凤晴和王思仁的事情,立刻就赶了过来,但还是来晚了。 王思仁和文德皇后被杨凤晴打成了重伤,而杨凤晴本人也很不好,失魂落魄,好似比王思仁伤得还要重。 王思义让阿九先带杨凤晴离开,然后他将王思仁和文德送回了宫里。 宫里顿时一团乱,王思义先稳住众人,把杜如晦叫过来安排一番,免得朝中生出事端,他一直等到王思仁醒过来,确认他死不了后才离开。 王思义找到阿九和杨凤晴,但是杨凤晴竟然又闭关了,阿九和王思义只好在外面等着她。 三天后,杨凤晴出来了,看上去好像恢复了正常,不像心魔入侵或走火入魔的样子,只是总感觉她的气息发生了改变。 王思义心中一动问她,“你是不是要突破了?” 杨凤晴笑着点头,“正是,之前与你切磋就摸到了一丝门槛,这三天终于想通了...” 杨凤晴想通了什么?王思义并不知道,只是下意识以为是修为上的事。 接下来的日子,杨凤晴表现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并不为迎接天劫做特别的准备,只是跟王思义论道。 杨凤晴不是向王思义请教神隐天劫,而是跟他讨论因果之道,王思义心里有点纳闷,可是见杨凤晴没有异状,也就没有多问。 许多年以后,王思义才明白,当时杨凤晴那些话的意思。 然后,天劫来临了。 杨凤晴站在那里,什么都没有做,没有施法保护自己,也没有祭出法器抵抗,就这么像个普通人一样迎接天劫。 王思义和阿九都要吓死了,赶紧冲到她身边,两人都祭出了法器,将杨凤晴护在身后。 天空上天雷滚滚,王思义质问杨凤晴为何要放弃自己。 杨凤晴答道,“我心已死,得了这长生大道又有何意义?我身不死,年年岁岁活下去,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阿九怒道,“那个王思仁就这么重要,重要到你愿意为了他去死,甚至不惜连我的命也搭上,你忘了吗?我们是血契相连的,你死了。我也活不成。” 杨凤晴掏出一个瓷瓶,手上掐诀,一滴血从瓶中飞出,“这是前几日闭关时取出来的。是我的心头血,阿九,你要好好的活下去,而且要答应我不要找他报仇...” 杨凤晴施法,将自己的心头血融入阿九体内。白光闪过,两人之间的血脉契约解除,阿九成了自由人。 “你...早就准备好了?只是瞒着我们?”阿九震惊地望着杨凤晴。 杨凤晴仰头望着头顶的风雷,“是我没有看透,以为自己看到了结局,却不曾想这因却是我种下的...我对不起他,所以用这条命陪他。 人生百年与我足以,我会在天上等着他,到时再与他分说,了解这段结果...” 杨凤晴又望着王思义道。“我终于明白那句话了,人常说‘用情不能至深,情深易折’。 我做了一场梦,以为那是天道给我的警示,如今才明白,那是天道的阴谋,你以后也要当心,不要小瞧了天道...” 天雷终至。 阿九乃是妖体,受到天劫的惩罚最大,直接被天雷打回原形。并轰到了很远的地方。 杨凤晴一脸平静地闭上了眼睛,任凭天雷落到身上。 王思义却不肯放弃,站在杨凤晴身前,为她撑起一片护罩。法器宝物一件一件丢出去... 最终,王思义撑过了天劫,但是他受了重伤,命轮被天雷击中有了裂痕。 他换过口气,转过身看向杨凤晴。 然而,杨凤晴没有再睁开眼睛。她的肉身仍在,但是她的神魂已经消失。 王思义茫然,这算什么结果... 杨凤晴的肉身经历了天劫洗礼,已成半仙之体,就像成了一件宝物一样,吸引着各路妖精鬼怪抢夺,不止妖修就连某些修士也想占据这具身体。 王思义只能把它保护起来。 只是,半仙之体就像一块唐僧肉,时刻散发着香气,吸引着各路精怪。 而阿九因为被打回了原形,只得飞往南疆梧桐林闭关休养,保护杨凤晴肉身的重担落在了王思义一个人身上。 终于,有一天,王思义一个疏忽,杨凤晴的肉身不见了。有一只精怪占据了杨凤晴的身体,偷偷地离开了。 于是,从那一天起,王思义就在寻找它,从天南到海北,从西域到东海,走遍了天下每一个角落。 直到某一天,他突然卜算到了它所在的位置,然后他回到了京城。 那一年,已是贞观十一年。 在这段时间里,杨凤晴的肉身连续被不同的精怪占据,但是因为与身体融合不好,又连续地被其他精怪抢走,直到周暖暖出现。 她出现的那一年是贞观元年,同样因为与身体的融合问题,她一直体弱多病气息微弱,导致王思义一直没能算出她的所在。 贞观十一年,王思义风尘仆仆回到长安城。 巡着周暖暖的气息,他来到周家小院所在的后街,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个小姑娘。 小姑娘正在忙碌着,忙着收钱,煮菜,给客人上麻辣烫,跟客人聊天,坐在一旁看着可热聊天... 她的面容跟杨凤晴很像,只是年龄小了许多,比当年王思义第一次见杨凤晴时还要小。 王思义看穿了这具身体的变化,神隐第一变从零开始正在进行中。 这说明新的神魂正在跟肉身融合,但他也看出了他们之间的不协调。 对王思义来说,眼前的小姑娘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面容,陌生的是她的一颦一笑。 这是个比杨凤晴更加生动鲜活的生命。 只是一瞬间,王思义心里便有了决定。 他要保护这条新生命,让她快乐幸福,而不是像杨凤晴那般消失。(未完待续。) PS:  今天要外出不知道几点才能回来,所以先把番外更完吧,关于杨凤晴的故事就到这里结束了。 第117章 送别 话说周二带走钱有财,没有把他藏在白云观,也没有藏在感业寺,而是藏到了不灭和尚所在的寺庙里。 这座寺庙又破又小,除了临时住在这里的不灭和尚,只有一个老和尚。老和尚耳背眼花,每天就是种种地念念经,早已不问世事。 不灭和尚没说什么,还帮着一起照料钱有财。 钱有财的情况非常糟糕,他的命轮跟传言的一样被毁掉了,粉碎成了无数块,这便意味着他的修为被废了,而且无法恢复,除非找到方法修复命轮。 但是,他的命轮毁坏状况太严重,不论是周二还是不灭和尚,都不知道有什么法子能恢复。 就连天书上,都没有这样的法术。 不仅如此,钱有财还遭受了长期的拷问,由于体质弱,身上的伤很难痊愈,修士用的药他现在也用不了。 幸好,钱有财一直神智清醒,也庆幸他为了周暖暖研制了不少普通人服用的药丸,如今全都用在了自己身上。 现成的药丸是没有的,钱有财口述了药方,不灭和尚收集材料为他炼制。 不灭和尚是炼妖高手,制出来的丹药效果比钱有财的还要好。 只是作为普通人,甚至体质变得比普通人还要差,钱有财恢复的速度还是很慢。 钱有财说,先不要告诉周暖暖,等他恢复了再见面罢。 周二安慰他,周暖暖现在被人监视着,不方便来看他,等风头过去了他的伤也该好了。 周暖暖得了周二的消息,知道她成功救出了钱有财。心里感叹周二才智,也非常心急地想去看望他们。 但是,她也明白,因为事情刚发生,官府肯定已经将她和白云列为了重点怀疑对象,所以她不能去见他们。 实际上,因为天书回归天书学院。在废太子之后。贞观帝和院长都不太在意钱有财被救,只有长孙大人似乎非常不高兴。 也难怪他不高兴了,按照原来的安排。院长和长孙大人联手设下陷阱,如此拿回天书,在回报皇帝之前,长孙大人可以借机一观天书。 但是现在肯定不行了。为了摆脱嫌疑推脱责任,院长第一时间带着天书去见了贞观帝。如今天书已经重回藏书楼第九层,并加增了更多的阵法保护,长孙大人是没资格一睹天书了。 而且,长孙大人也有些借题发挥的意思。他似乎是想试探白云师徒,竟以搜查匪徒之名带人围了桃花谷,甚至还放火烧山扬言要把匪徒逼出来。 匪徒当然是没有的。就算有恐怕也是他派人假扮的,长孙的真实意图是想搜查白云观。因为他怀疑钱有财被藏在白云观里。 另外,他也想试一下白云现在的身手。 火放了,但是山没有烧起来。 万年桃仙树出现,巨大的虚影笼罩了桃花谷,桃仙树的枝蔓遮蔽了天空,落英纷飞仿若仙境,那些凡间的俗火瞬间熄灭了。 那些跟随长孙前来烧山的官兵,被桃仙树震撼,一个个带着忏悔之色跪倒在地,长孙也是脸色数变。 远处飞来两人,在长孙等人前落地,来人是白云和周暖暖。 “长孙大人,这么巧,居然在这里遇到你...这是搞什么,这么大场面?”白云四下张望,讽刺道,“放火烧山?长孙大人越来越厉害了,连桃花谷都敢烧,父皇恩准你这么做了吗?” 长孙目光一闪,正气凛然道,“本公怀疑一伙贼人逃入了桃花谷,为了逼他们出来,放火烧山只是不得已之举。” “贼人进去了?什么贼人这么厉害?这桃花谷外的阵法不起作用了吗?不会吧,不然长孙大人也不会被拦在外面了...” 长孙脸皮也是够厚,硬是仰着头不理睬白云的讽刺。 白云挑了下眉,“其实,长孙大人想进谷,只要说一声,在下可以帮忙的,大人是皇兄的宠臣,我总给皇兄面子...” 白云拂尘甩了几下,桃花谷外白光闪烁后消失,保护桃花谷的法阵停了下来。 “长孙大人,一起请吧。” 嘴上说了请,白云却先动了脚步,当先走在了前面。 周暖暖背着魅影剑,跟在白云身后,眼睛却不住地往长孙身上瞟,满脸的好奇显而易见。 长孙自然是知道周暖暖的身份,大概也跟贞观帝一样,无法确定她是不是三年前那个,于是也盯着周暖暖打量,目光中含着怀疑。 周暖暖不怕,大大方方任凭长孙打量,她就是要这样大方亮相,坦坦荡荡出现在人前,畏首畏尾才会更惹人怀疑。 长孙带着人进了桃花谷,一路尾随白云师徒,来到了白云观。 白云和周暖暖全当他们不在,直接进了白云观中,还大大方方地把门打开。 长孙在门外犹豫了很久,既怕白云师徒演的是空城计,又怕白云在里面设了陷阱等着他。 不过,他最终还是派人进了白云观搜查,只是他本人并未进去。 结果当然没有让长孙如愿,里面没有钱有财,除了白云师徒外就没有其他人了,而且白云师徒跟他们一样刚回来,长孙甚至想不出为难他们的法子,最终只有道声抱歉后走人。 白云师徒为何会在此时回来,又为何主动让长孙搜查白云观? 其实他们也是没办法,才刚回长安,又被人监视着,不得不低调行事,知道长孙的脾气,若不是让他进来看一眼,必然会没完没了的纠缠,所以白云和周暖暖选择了退一步来应对。 说了退一步也只是一步,白云事后给贞观帝送了张传音符,在皇帝面前告了长孙一状。 身为御弟的脸面要维护,还有放火烧山一事,必须要长孙做出交代。 不管贞观帝会不会责罚长孙。白云的态度都必须摆出来,否则就成了助涨长孙的气焰了。 这次回来,他们打算就留在白云观了。 演武大会很快就要开始了,但他们两个都没什么兴趣。 演武大会的参与者必须是圣人以下,周暖暖倒是可以参与,但是她现在心思不在那上面。 白云观是自家地盘,住在这里至少自在很多。比在官驿进进出出方便多了。 当然。监视他们的人还在,只是进不来谷里,确切地说。那些人现在监视的是整个桃花谷了。 长孙在白云观铩羽而归,又遭受了贞观帝的当庭训斥。 这不仅是皇帝维护皇室宗人的脸面,最近一些日子长孙是有些过火了,态度嚣张的明显。皇帝打算压一压他。 又过了一些日子,朝廷发布了关于本次演武大会的一些事宜。距离大会开始只剩几天时间了,各项事务都被提上了日程。 过了这些日子,京里风声小了,长孙那边因为遭了训斥也收敛了许多。而钱有财经过这些日子休养,身上的伤基本痊愈,至少表面看不出来问题了。 于是。周二给周暖暖送了消息,让她尽快过来一趟。 当天夜里。白云就带着周暖暖去了周二那边儿。 本来周暖暖是打算一个人去的,结果一出谷就被人跟上了,对方修为高过她,试了几次都没甩掉对方,只好向白云求救。 周暖暖不在乎别人怀疑她,只要不让对方抓住证据就行。 到了那座小破庙,白云和不灭和尚一起离开,说是交流一下佛道两家的教义。 周二带着周暖暖去见了钱有财。 周暖暖是怀着喜悦来的,却在看到钱有财时哭了。 钱有财年纪不大,到今年也不过才刚二十出头,他原本有些娃娃脸,看上去显得又小了一些,常有人误会他还未及冠。 但是,眼前的钱有财,却是满头白发,容颜虽未苍老却透出一股沧桑的感觉。 直到此时,周暖暖才知道,钱有财的修为没了命轮也毁了。 一个医道天才就这么陨落了。 周暖暖很内疚,但是钱有财却安慰她,笑着说什么从此后可一心从事医道。 钱有财说,医道修行不在个人修为,他虽然不是修士了,却还是医者,还能继续为别人看病。 他又说,他要离开这里去游遍天下,学习各地的医术,并将其发扬光大,从此后不为修士炼丹,只为普通人看病。 钱有财一直笑着,看上去没有丝毫痛苦,反而有种看开的洒脱。 周暖暖心里也明白,钱有财必须离开这里了。 虽然京里风头已经过去,但这里还是距离长安太近,多留在这里一日便要多担一日风险。 曾几何时,那个跟在她身后,喊她“暖暖姐姐”的孩子,那个跟她一起在酒楼吃鸡的同伴,竟已早她一步老去... 周暖暖心里悲伤,但是看着钱有财的笑容,她却不想把悲伤带给他,于是便强压在心里。 暖暖心里憎恨起院长,怪他为何下这么重的手,又怪自己为何不早点回来,早点把钱有财救出来... 心里翻腾着各种念头,周暖暖都压了下去,因为钱有财明日便要走,也许今夜会他们此生最后一次见面了。 早衰之人总让人感觉朝不保夕,也许他今天活着,明天便死去了。 周暖暖此时便是这么觉得,虽然钱有财说地好像是去游历一样,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却跟等死也差不多,但是能在临死前出去走走,看看这个天下究竟是什么样子,似乎也是不错的。 周暖暖跟钱有财说了一夜的话,多年不见,刚一见面却又要不相见了。 天还未亮,马车已经准备好了,钱有财被送上了马车。车夫和马车都是周二准备的,轻车简从。 目送马车远去,周暖暖的眼泪再一次涌了出来。 周二安慰了她几句,“我瞧着有财并非早夭之相,说不定以后还有再相见的时候。” 周暖暖也觉得自己这样不好看,抹干净眼泪恨声道,“院长一点好事都不做,早知道他这般绝情,当年真该教墨公子他们直接杀了他。” 周二却摇头道,“院长不过是趋炎附势了些,有些小人之心,却不是那种阴狠毒辣之人。 有财的伤不是他做的,是长孙派去了拷问的人,也是长孙的人下手毁了他的命轮,若说该死也是长孙该死。” 因着周二这句话,周暖暖便把恨意转到了长孙身上。 不想惹周暖暖再伤心,周二便转移了话题,跟周暖暖说起救王克己的事情来。 说到这个,周暖暖神色变得忧郁起来,“三皇子这事儿是相当的麻烦,进不去玄武湖下的水牢,一切皆是空谈...” 不管怎样,钱有财总算救了出来,可是王克己那边却是一点消息都打听不到,这让周暖暖不由担心。 周二道,“近几****听说了一事,此次演武大会后朝廷会给获胜者奖励,只是奖品暂时没有定下,若是能自己提出奖品就好了,说不定能买通获胜者,让他提出去水牢一睹真容...” 只因她们都对水牢一筹莫展,周二这话玩笑赌气的成分便多了些。 演武大会的获胜者必是门派精英,这样的人岂是好收买的。再说了,什么样的获胜者敢提出这样的要求,不怕朝廷怀疑他的初衷吗,这种要求简直是自寻死路了。 但是,周二这话却让周暖暖灵光一闪,若是她去参加比赛并取胜呢? 若是周暖暖取胜后提出要参观水牢,贞观帝自然会联想到王克己,这几乎就等于周暖暖公开宣布她要救王克己了。 为了救王克己,周暖暖不惜暴露自己,怕只怕她暴露了自己却还是救不出人,那就得不偿失了。 周暖暖心里琢磨着,她觉得自己得好好地仔细地想一想。 回去的路上,周暖暖颇有些神不守舍。 白云拍了拍她肩头道,“别担心,我观钱有财是有福之相,此一去前路上兴许有奇遇也说不定。” 周暖暖抬头看着白云,忽然皱眉抓住他的手,不满地道,“你又卜算了?难怪我瞧你脸色有点苍白,都说了...” 白云轻笑,“无妨,只是稍微掐算了一下,不碍事。” 歪着头盯着白云看了许久,周暖暖忽然像泄了气一样松开手。 “我知道你是怕我担心,可是我不想你这样,这样我会更内疚,觉得自己很没用,连累地你们一个个替我受苦...” 白云有些脸红,“好了,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瞒着你偷算了...” 周暖暖鼓起脸颊瞪着眼,“这话你说好几次了,你也得能做到才行啊...”(未完待续。) 第118章 凌烟阁的秘密 距离演武大会开始还有三天,朝廷又发布了一些关键消息。 本次大会的参与者将被分成两组,以自醒圆满为界限,悟道境界和知命境界分在一组,自醒及以下为第二组。 这样分组会让比赛更加公平,以免修为差距过大造成局面一边倒,差了两个境界的修士根本没得打,而只差一个境界还是可以拼一下实战的。 大会获胜者的奖励已经确定,皇家大出血,奖励非常丰厚。 每组进入前五十名的修士,可以进入凌烟阁并在里面呆三天。每组进入前二十名的修士,可获得与其名次相对应的修炼资源。而进入前十名的人,可以进入皇家藏宝库,自选一件宝物。 官方放话,凌烟阁中不仅有功臣画像,还刻有每一位功臣最得意的功法,同时还收藏着各类珍稀玉简,其中囊括了修真界各类排名前五百的修炼功法。 也就是说,比赛结束后有一百个人能进凌烟阁参悟功法。 在修真界里,功法绝对是稀缺资源之一,大部分的修士并不能学到真正适合自己的功法。 凌烟阁二十四功臣,每一位都是大能修士,他们最得意的功法可是经过实战检验过,别说全部领悟,哪怕只是领悟其中一门的皮毛,也够终身受用了。 这些功法,那些修真世家的人可能看不上,但是对于其他小门派和散修们却是难得无比。 而那些修真界排名前五百的修炼功法,才是吸引修真世家趋之若鹜的关键。 一般来说,修真世家传承上千年,收藏的珍贵玉简肯定不少,甚至每家总有那么几个压箱底的功法,但世家还是比不过皇家,跟皇家的藏书藏宝比起来,他们就小巫见大巫了。 有机会见识更多的功法,说不定还能补充一下自家的藏书,各大世家自然很愿意。 而前二十名和前十名的修炼资源和宝物,那更是吸引人。 尤其是可以进入皇家藏宝库自选宝物,这一点连修真世家的大能们都有些蠢蠢欲动,只恨自己修为太高失了机缘。 奖励的消息一出,修真界像炸了锅一样,那些没来参加演武大会的纷纷后悔,有些离长安近地又连夜往这边赶,希望能在正式开始前报上名。 但是有一个人,却因为这些消息而感到失望,那就是周暖暖了。 因为之前周二的一句话,她一直琢磨着,怎么样才能在演武大会中取得胜利并提出参观水牢的请求,还好她没把这想法告诉白云,否则得被白云取笑死。 这样一来,周暖暖又对演武大会失去了兴趣,虽然也好奇那些功法什么的,但是比起救人的事情,好奇心是排在后面的。 但是,白云反而对演武大会表现出了兴趣,跟周暖暖讨论了几句,而后一个人沉思了很久。 周暖暖感觉白云的脸色有点不对劲,不禁担忧地一手摸上白云的额头,一手摸着自己的额头,试起体温来。 额头上多了一只冰凉的小手,白云顿时脸红地低下头,心思被打断了。 周暖暖嘟囔道,“没发热...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白云不敢看周暖暖,低声道,“没有,只是在想演武大会的事情,我最近好多了,你别担心。” “演武大会...你对那些奖励感兴趣?皇家藏宝库,你进去过吗?”周暖暖好奇地问。 白云轻笑,脸上绯色淡去,“当然进去过,里面好东西可不少,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去看看?” 周暖暖眼睛一亮问道,“你是皇帝的弟弟,当然可以进皇家藏宝库,我是你徒弟,能借着你的名号进去吗?” 白云道,“可以试一下,我们去找皇帝问问,我说两句软话,说不定他会同意。” 周暖暖嘴角露出狡黠的微笑,对于坑皇帝什么的,她是乐意之至。 “里面都有什么宝物,咱们去把里面最值钱的拿出来,到时候皇帝的脸色一定会很好看,啊哈哈...” 这师徒两个也是闲的,想起来一出就是一出,这么三两语,说着话两个人就出了白云观往皇宫去了。 白云有牌子,出入皇宫不用通传。 周暖暖好奇地问,“皇帝这么信任你?你们关系不是不好嘛,他不怕你拿着牌子进宫杀他?” 白云看了周暖暖一眼,那眼神完全就是在看白痴一样。 周暖暖顿时脸红,立刻就想通了。 以白云和贞观帝之间的修为差异,若白云有心杀他,根本不需要这块牌子,整个皇宫的侍卫一起上也拦不住。 贞观帝给白云这块牌子,白云愿意用,其实是给皇帝面子了。当然,身为皇族的一员,白云有义务维护皇帝的面子。 白云带着周暖暖直接来到御书房,难得地贞观帝不是在忙政务,而是在休息品茶,一旁作陪的是韦贵妃。 周暖暖在御书房呆过一段日子,但她仍要表现出各种好奇。其实她也不是装的,至少她是第一次见韦贵妃,真地很好奇。 御书房的摆设没有什么变化,贞观帝生性节俭,身边用的东西都是用到不能用了才会换掉。 周暖暖的目光落在了墙上的离光上,她当然要好奇,因为她现在的主要武器是魅影嘛。 周暖暖的目光黏在离光上收不回来,希望贞观帝能动下恻隐之心,让她能近距离欣赏一下离光。 然而,贞观帝好似没看到她似的,只顾着跟白云说话。 周暖暖叹口气,都说贞观帝大度,他原来也有小气的时候,这份在乎,只是对离光剑吗... 白云说了来意,但似乎还有其他话要跟贞观帝单独说,便要求韦贵妃带着周暖暖去藏宝库一趟。 韦贵妃看向贞观帝,贞观帝点头,发了口谕,让韦贵妃带周暖暖去皇家藏宝库挑几样东西。 韦贵妃领了旨,带着周暖暖往皇家藏宝库去,一路上不住地打量周暖暖。 身为贞观帝身边的老人,韦贵妃当然知道杨凤晴,也见过杨凤晴的画像,三年也曾想瞧一瞧周暖暖,只是没能成行。 跟其他人一样,看着现在的周暖暖,韦贵妃无法把她跟杨凤晴联系在一起,因为两个人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不一样。 周暖暖给人感觉有点憨厚有点傻,长得也没有杨凤晴那么漂亮,顶多算是清秀可人,最最重要是气质差异,杨凤晴那种高冷出尘如仙般的姿态,是再没人能做到的。 周暖暖不畏惧韦贵妃的打量,反而咧嘴冲她笑起来,那副大方的样子都有点欠揍的感觉了。 另一边御书房里,白云和贞观帝这对兄弟正在说话。 白云道,“凌烟阁...皇兄一向不喜奢侈,为何突然建了一座凌烟阁,还把这么多功法刻在了里面?” 贞观帝移开目光,“朕是不喜奢侈,但是该花的还是要花,建这座凌烟阁是为了保我大唐万万年太平...” 白云目光一闪,“一座楼阁能保一个皇朝太平?没听说过,里面藏了什么神物吗?” 贞观帝看向白云,“四弟这么有兴趣,想去凌烟阁看看?” 白云拱手,“若是皇兄恩准,臣弟自是想见识一下。” 贞观帝嘴角一撇,“让四弟看看也无妨...” 说着,贞观帝起身,当先领路,带着白云往刚建好不久的凌烟阁去了。 凌烟阁距离御书房不远,以整个皇宫的大小来算,可以说是隔壁了。 凌烟阁外面看只是一座普通的楼阁,实际上却是一件类仙级的宝物,内部空间分为三层,每一层都自成天地。 第一层是二十四功臣的画像和他们的功法,第二层是无数的石碑,上面刻的是各类珍稀功法,而第三层则是两座石像。 贞观帝带着白云进了凌烟阁,从第一层来到第三层,两个人并未在下面两层停留,因为彼此都明白,真正的秘密在第三层。 如果周暖暖来到第三层,她一定会认出这两座石像,因为它们太像墨凌云和苏榭了。 就像白云此刻,望着两座石像,虽然这正证实了他的猜测,却依然忍不住震惊。 “你...你把他们...” 贞观帝背着手,仰头望着两座石像,可是他的神情看上去却像是在俯视众生。 “只是把他们封印在石像中,并镇压在这里...” 没错,贞观帝为何突然花巨资建凌烟阁,就是为了封印和镇压墨凌云和苏榭二人。 用了三年的时间,贞观帝终于掌握了控制长安护城大阵的方法,墨苏二人已经对他没用处了。 当年的周家小院被扩建成了皇帝的行宫,伏魔杵和缠丝墨竹还在那里,那里还是护城大阵的阵眼,贞观帝要操控护城大阵,只要去那里就可以了。 只是因为伏魔杵和缠丝墨竹同化,要保留伏魔杵,就必须留着缠丝墨竹,而缠丝墨竹在,墨凌云和苏榭就不会死。 而墨凌云和苏榭也能操控护城大阵,留着他们对皇室来说就是威胁,所以贞观帝才想了法子将他们封印在石像中,并把石像镇压在凌烟阁中。 白云震惊地喃喃,“既然凌烟阁如此重要,演武大会的奖励为何会是准许他人进入这里...是试金石,你用他们来试探凌烟阁的阵法?”(未完待续。) 第119章 大家一起闭关吧 王克己被关在玄武湖下的水牢,墨凌云和苏榭被镇压在凌烟阁,两边周暖暖都无计可施。 对周暖暖来说,演武大会没有意义。 她已经从皇家藏宝库选了三样宝物,就算再多给她几件,也不会让她的实力增加太多,修为放在那里是硬性的限制。 凌烟阁,如果她开口,贞观帝也会允许她进去,可是进去了又怎样,还是救不了墨凌云和苏榭。 那天白云跟着贞观帝到了凌烟阁,还不是一样束手无策。 一切的问题的根源,终究还是周暖暖的修为不够,而白云又重伤未愈。 白云的伤只能养着,能不能好还未知,那便只有周暖暖了,她必须尽快突破神隐第二变才行。 于是,白云对周暖暖道,一起闭关吧。 周暖暖点头,她已经深刻地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弱了。 之前救出钱有财,只要出力的人是周二,周二制定了救人方案,实施的时候也是周二出力最多。如果没有她,周暖暖根本救不出钱有财。 有朋友能帮忙是好事,但不能总是依靠朋友,单方面索取太多,朋友的关系就会变质。 而且,周二也有自己的事情。 于是,周暖暖闭关了,白云也闭关了,白云观关闭,桃花谷关闭。 周暖暖闭关暂且不提,周二这边儿救了钱有财又把他送走,随后她也闲了下来,于是一边修炼一边等着不灭和尚。 两情相悦,本以为用不了太久,可是这一等,周二便等了不灭和尚数年。 起初,周二不明白,跑去问不灭为何要考虑这么久。 不灭便跟她论起了品性,至今为止,不灭依旧认为周二品性过于阴狠。希望周二能跟他回东来寺,修习佛法来克制内心的魔性。 周二更不明白了,她做了什么坏事吗? 不灭说,“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这份罪孽最终还是着落在你身上...” 不灭说起了废太子和称心,认为周二是害死他们二人的元凶。 周二不认同,她认为自己只是利用了太子。 首先,周二并没有害死他们的意图。最多只是想借机让贞观帝废掉太子。 再次,周二在制定计划时想地很清楚,为了保住称心的性命,她还特意在他身上施了法术。 这可是担着风险的,如果太子聪明一些找来大能修士,说不定会被大能从称心身上发现痕迹,从而找到周二。 最后,周二没有伤害太子,也把称心的神魂还了回去。 况且,周二认为。废太子乃是郁郁而终,纯属自己想不开,他本来就不具备担当一国之君的才能,却自己放不下,这可怪不到周二的头上。 如果废太子能想开一些,还可以做个闲散王爷,虽然没有人身自由,却比一般人过地要舒适许多,他的死只因他贪求太多。 而称心,是为废太子而死。跟周二更没关系了。 但是,不灭却坚持,若是周二没有利用废太子,那么他就不会被废。他的结局也许就会不同。 可是周二又说,废太子无德无能,根本不适合做一国之君,早晚都会被废,就算坐上了皇位,也迟早就被其他人赶下来。他的结局早就因为他本人而注定了。 于是不灭说,即便废太子的命运早已注定,周二却成了种下因果之人,这份罪孽就要由她来承担。 不灭提起了招魂铃,招魂铃是他给周二的,本意是帮助她修行并保护她,可是周二却用来锁了称心的神魂,此行为与邪修一样,是为天地不容。 周二又不同意,她虽然锁了称心的神魂,却没有伤害他,而且还把神魂原封不动还了回去,怎么能把她跟邪修并论。 不灭说,结果已经不重要,关键是周二用招魂铃锁了生人魂魄,她做了这种事便跟邪修一样了。 说来说去,还是二人的理念有很大的抵触。 不灭看重的是周二的行为,而周二重视的则是结果,过程中用的手段并不重要。 周二觉得自己理直气壮,因为她不但没有伤害称心,也从没想过伤害他,而且制定计划的时候,她还有意避免了伤害侍卫们。 不灭很生气,因为他觉得周二冥顽不灵,于是把她赶了出去,为了不看到她直接闭关了。 周二更生气,因为她觉得自己就是没有错,她无意害人,也没有害人,她哪里阴狠了... 两个人赌气,周二好久没去找不灭,眨眼几个月过去,周二坐不住了,终于还是放下身段去了破庙。 然而,不灭还在闭关,周二无奈,想了想干脆也回去闭关了。 不得不说,周二真的是天之骄女,过人的天赋和机遇,就算她什么都不做,宝物都能主动找上她。 这几年住在感业寺,周二竟然在寺里发现了几株珍惜的仙草。 感业寺穷地都快卖锅砸铁了,园子里藏着几株上千年的仙草却不自知。 这自然便宜了周二,几株仙草都被用来修炼了。 闭关出来,周二又去找不灭,结果发现他还在闭关,无奈她只好再次离开。 不灭闹别扭,周二心情不是很好,刚闭关出来又不想再去闭关,恰巧王平安又来找她了。 话说这几年王平安没少来找周二,周二很是为难,想躲着他,可是他前面帮了忙,又不好明目张胆地拒绝。 王平安心情也不好,他刚被封了太子,本该是大喜事,可是这孩子对太子之位没有兴趣,反而觉得是个负担。 而且他自认为自己没有治国的才能,一想到那个金灿灿的椅子,心里就觉得沉重无比。 王平安不但没有治国之能,自身修为也低,到现在也才好不容易突破到了自醒境界。 王平安没有修炼天赋,也没有修炼的欲望。 可是自从被封为太子后,贞观帝派了仙师教导他,皇帝本人也是隔三差五就来督促,搞得王平安郁闷地不行。 王平安是来找周二诉苦的,在他心里,周二不但长得漂亮还很能干,比他本人强了百倍。 在王平安心里,周二现在是他最信任的人。(未完待续。) PS:  今天有点事,晚上应该还会有一章,但是不保证时间,大家明早再来看吧~ 第120章 琅琊古墓 听了王平安诉苦,周二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太子殿下...” “周姐姐,你还是叫我平安罢,每次听到别人叫我太子,我都觉得心里不舒服...” 周二无奈,为了不把时间浪费在纠结称呼上,她妥协了。 “平安郎,你可知道再过不久就是琅琊古墓的开启日子了?” “琅琊古墓?传说中的上古墓穴?”王平安虽然不喜欢修炼,但该知道的修行基本常识还是知道的。 “正是,琅琊古墓,上一次开启在一百年前,前人只探索了其中的十分之一不到,却发现了无数奇珍异宝。 这一次开启必然有很多人前途寻宝,朝廷方面应该也有组织,平安郎有没有兴趣?” “朝廷也会组织吗?”王平安迷茫,显然他从未留意过这些事情。 周二再度无奈,“朝廷当然要组织,大量修炼资源出世,朝廷必须占定第一份,一般来说其中至少八成要归朝廷,剩下的才给世家和散修去分。 另外,重要的宝物出世,要尽量掌握在朝廷手中,若是不得已流落在外,朝廷也要注意动向,皇帝要心里有数...” “呃,是吗,好复杂...”王平安满脸愁容。 周二还要再说的,看着王平安的样子,忽然就不想说了,叹了口气道,“算了,大唐不缺名将良臣,你只要能用着这些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不用你亲自操心了。” 王平安也跟着周二叹气,脸上愁容一丝不减,“父皇也是这么说,我现在每天要看一堆玉简,讲的全是治国之道用人之术,可是我一点兴趣也没有,而且也根本看不懂。” “皇上不是派了师父给你么,你自己看不懂。就问师父,记住师父说的话就好了。” “可是,就算我把师父说的话背下来,也不代表我就会用人了。更不代表我就能做一个好皇帝...” 王平安能明白这一点,可见他是一个多么有自知之明的人。 周二看着王平安茫然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也许真错了。 当初要坑废太子的时候,她便已想到,唯一能座上太子之位的人只有王平安了。原本以为这是好事,可是现在看王平安的性子,只怕又未必是好事了。 周二皱眉沉吟了一会道,“平安郎,如果你不会治国又不会用人,却又想做一个好皇帝, 那就只有成为这天下最厉害的那个人,让别人匍匐在你的威压下,他们才会老老实实...” 然而,王平安这个样子。别说成为天下霸主了,他能赶上平均水平就不错了。 王平安眼神黯淡,“父皇也说过这话,可是我...真地没有天赋,连其他兄弟都比不上,就算我天天打坐修炼,也追不上二哥...” 二皇子,王平安的亲二哥,好勇斗武,领着兵部的职位。一直觊觎太子之位,前不久因为涉及谋逆,被贞观帝去职幽禁了起来。 按照贞观帝原来的性子,不该这么干脆地处理二皇子。但是他身体状态一日比一日差了,王平安是压不住二皇子的,所以皇帝不得不痛下决心,为王平安扫清道路。 王平安大概也是明白的,若是他能强一些,压住二皇子。反而二皇子的下场会比现在好很多,还可能做个闲散王爷。 可是未来的帝王无能,为了不让臣子欺到帝王的头上,要么杀掉能干的臣子,要么埋没掉臣子的才能。 这是贞观帝教导王平安的,他教了王平安很多,但是王平安觉得自己一条也做不到。 王平安深深地觉得,他不会成为一个好帝王,可是他真地也不想做一个昏君。 周二拍了拍王平安的肩,“别这么悲观,在坐上那个位子之前,你还有时间强大自己。” 王平安不确定地望着周二,“...我能做到吗?” 周二坚定地道,“能的,只要你下定决心,远的先不说,就说这次琅琊古墓开启,就是一次绝好的机会。 你可以跟着朝廷的队伍去琅琊古墓,这样安全有了保障,可以放心地寻找自己的机缘。” 王平安有些犹豫,“琅琊古墓,好像是在山东境内,要离开长安...我还没离开过长安...” “平安郎,你要勇敢起来,大唐的江山是从战场打下来的,皇上更是无数次征战过沙场,我大唐从皇室到民间,尽皆尚武,你这样怯懦是不行的...” 不过是离开长安城,又有朝廷的人保护着,还这般畏首畏尾,王平安真是没有成为一国之君的气度。 王平安还是犹豫,周二不由扶着他的肩膀说道,“我也一起去。” 闻言,王平安眼睛一亮,“你也一起去吗?” “是,我也去,我本来就打算去一趟琅琊古墓,既然你在京里呆着不痛快,不如跟我一起去。” “好,那我也去。”王平安终于精神了。 周二心里叹口气,“那你先跟皇帝说一声,让他先同意你去,你还是跟朝廷的人一起行动,到时候我易容成侍卫跟在你身边。” 周二认为,贞观帝肯定会同意的,王平安现在已经是太子了,不能再如以前像养鹌鹑一样教养了。 果然,贞观帝同意了王平安的请求,实际上对于王平安能主动提出去琅琊古墓,贞观帝感到颇有些欣慰,心道太子终于知道上进了。 于是就这样,周二带着王平安去闯琅琊古墓了。 贞观帝派出了军队保护王平安,并任命他为领军,也是想让他锻炼一下。 然而,王平安一点经验也没有,而身边又跟了一个周二,王平安对周二几乎言听必从,如此一来真正的领军却成了周二。 指挥着朝廷军队,此次琅琊古墓之行,周二收获颇丰。 虽然大部分资源要上交,但王平安是她的人,几样非常珍贵的宝物和药材就这样被她黑掉了。 此次琅琊古墓之行,王平安也学到了很多,周二几乎是手把手地教他。 增广了见识,王平安的气质稍有变化,不再总是像之前那样把懦弱表现在脸上,只是碍于他的资质,修为依旧没有太大增长。(未完待续。)xh:.254.198.194 第121章 周二的感情 从琅琊古墓回来,周二兴冲冲地去找不灭和尚,她准备了礼物要送给他。 但是,不灭还在闭关,周二再次败兴而归。 过了几天,周二突然收到家里的消息,是她母亲送来的消息。 她的妹妹在夫家受了委屈,周家人不肯替她出头,她的姐姐替妹妹说了几句话,反被娘家人训斥,如今姐妹两人都被夫家嫌弃,周母急得病了。 看完信,周二沉默了很久。 自从来到感业寺后,她便很少跟家里联系了,说实话她当初也是有些心灰意冷,想要就此远离俗世的纷扰。 然而,这些事情终究是逃不开,家人始终是家人,不能不管。 按照规矩,周二现在仍在感业寺出家,自然不能出现在长安城的,那便只有乔装后以其他身份回去了。 周二没有守天佩,回到长安城就无法使用法术了,只能像周暖暖那样,采用换装易容的法子来乔装。 这几年,周二的个头拔高地很快,跟同龄的男子差不多,比周暖暖高了半个头了。 周二换上一身男装,粘了两撇小胡子,左右看看好像还行。 好像很久没有亲身回长安城了,明明还是原来的样子,街道却有种莫名的陌生感。 悄悄来到应国公府的后门,周母已经等在那里了,两个人到旁边说了一会悄悄话,周母便匆匆回了府。【ㄨ】 周二在后门转了一圈,见没有什么事发生,转身去了两个姐妹的夫家。 周二没有去见姐姐和妹妹,她现在的身份不适合跟她们见面,她在两家府邸的附近转悠,打听了一些情况,然后就回了感业寺。 到了夜里,周二坐在房间里施法。 长安城的某间客栈里,一名修士正躺在床上睡觉,突然他睁开了眼睛。从床上爬起来,转瞬来到了某个府邸中。 这里是周二姐姐的夫家。 那名修士夜潜而入隐身前行,转了几圈来到了周二姐夫的床头前,一指点在了他的眉心处。 周二姐夫的身体抖动了一下。似乎想要醒来,但是挣扎了几下后陷入了沉睡,沉睡中他开始做梦,很可怕的噩梦,噩梦之后他就会对自己的妻子百依百顺了。 如法炮制。这名修士又进了周二妹妹家里,对她的丈夫也做了同样的事情。 最后,他又进了应国公府,来到周二的大哥的房间里,这一次他在应国公身上施下的法术,跟之前不一样,不是一夜的噩梦,而是持续一个月的噩梦。 做完这一些,那人悄无声息地回了客栈,躺在床上继续睡觉。 第二天。这人醒来地比平时晚了许多,头也有些疼,不过身体并无大碍,他也就没往心里去,还以为是自己夜里不老实,踢了被子吹了风。 这个人自然是被周二控制了。 在长安城里,因为护城大阵的存在,周二本人无法使用法术,但是之前坑废太子那次,她便发现可以通过这种方式间接使用法术。 在城外使用法术。在修士识海留下分神,当修士进入城中后,呆在识海里的分神便不受护城大阵的约束。 以分神控制修士,护城大阵只作用在修士身上。分神带有的法力则可以自由施展。 这应该算护城大阵的漏洞了。 也是了,护城大阵总不能面面俱到,它只要保证压制住大能修士,不让长安城遭受大面积的破坏就够了。 实际上,周二觉得现在的护城大阵有很多地方应该改进。 现在的大阵对修士的压制太厉害了,几乎明摆着是赶修士们离开长安城。 周二觉得不应该这样。长安号称包容天下,那便该更宽容一些,包容不应该靠压制来实现。 周二倒也理解皇室这样做的理由,因为贞观帝不是这个天下的第一高手,尤其是内伤难愈,不足以威压大能修士,皇帝做不到威震天下,便只有靠护城大阵了。 如今的太子王平安,修为更是不如,难道这长安城以后将不再有修士,成为一座凡人的都城么... 这样下去可不好,这天下本是修士的天下,皇家这么小气,便是失了气度,会引起天下修士们不满的。 长安城应该更加开放,不用大阵只护城而不压制,在这种条件下,修士和普通人能共存,这才是真正的兼济天下。 不管怎么说,周二发现了长安护城大阵的漏洞,借由这个漏洞处理了家人的问题。 也幸亏她发现了这个漏洞,若不然她也要束手无策,空有修为却什么也做不了。 周二收功,外面天还黑着,忽然她察觉到屋门外有其他人的气息,心跳骤然加速,随后便放松下来。 这个气息是熟悉的,也是心心念着的。 周二欢喜地打开门,果然看到不灭和尚就站在门外。 “你出关了,”周二望着不灭,感受到他身上浓厚的灵力波动,“你又进阶了?要入神隐境界了吗?” 不灭没有回答周二,而是凝神望着她,“你刚才在做什么?” 察觉不灭的神态似乎有些不对,周二目光闪了一下,随口答道,“没干什么,修炼而已。” 不灭失望地垂下眼眸,随后看向周二的房间,“你屋里有灵力波动残留,你刚才在施展摄魂术?” 周二愣了一下,随即赶紧摇头,“不是摄魂术,是我自创的法术...” 周二详细解说了一遍自己用的法术,特别强调不会伤害人的神魂,只是有一点后遗症,但是很快就能自愈。 不灭没再说什么,拿出一个瓷瓶交给周二,“里面是我刚炼制的保心丸,可以救命用,这一瓶里一共有三粒,你收起来罢。” 周二收起瓷瓶,心里有几分甜蜜,看来不灭闭关期间也没有忘了她,还特意为她炼制了丹药。 周二嘴角带笑,想要再与不灭说什么,却看到眼前人影一闪,不灭便不见了。 几年不见,这么快就走了,周二有些遗憾,可是不灭一向如此,她也有些习惯了。 想着明日一早去破庙,定要拉着不灭多说一会,周二关门睡觉去了。 可是次日,周二来到破庙,老和尚却告知她不灭离开了,说是要出去几日找什么草药。(未完待续。) PS:  谢谢书友jly69投出的月票~~今晚还有一章,但还是会很晚,大家明早来看吧xh:.254.201.186 第122章 周二遇险 “噗”周二一口血喷出,转身狼狈地向远处飞去,在她身后,一只巨型手印随即而至,一掌将她从云头击落在地上。 周二趴在地上,捂着嘴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一粒丹药滑入腹中。 这是不灭和尚给她炼制的丹药,没想到才几天就用到了。多半是不灭预见到周二要有危险,这才特意给她准备了这些丹药。 丹药入腹即化,立刻见效,周二顿时觉得体内灵力充沛,身上的伤也在瞬间恢复。 不过,周二没有动,还是趴在地上,愤恨地回头望向身后的人,嘴角还带着血迹,脸色苍白如纸,一副重伤的样子。 “李旸,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我?”周二恨声问道。 李旸,贞观帝近卫之一,是皇宫大内排名前十的高手,圣人境界。 今日周二乔装外游,刚离开感业寺不久,便发现身后有人跟踪,那人也很敏锐,一被发现便果断现身,直接与周二动起手来。 周二如今也是圣人境界,只是低了李旸一个阶层,而且在实战经验上,差距就太大了。 李旸,早年只是一名小兵,在战场上成长起来,受到贞观帝赏识,成为皇帝近卫。 皇帝的近卫,不属于御林军,直属于皇帝本人,只听从皇帝一个人的命令,是真正的帝王心腹。 李旸并不回答周二的问话,一步步向她靠近,手中的长剑已经举了起来。 周二眼中精光一闪,藏在身下的手里多了一件东西,但是嘴上却威胁道。“这里离长安城不远,你不怕把城卫引过来吗? 大唐禁止修士私斗,你身为皇帝近卫,不遵守朝廷的法令,是藐视皇权吗?” 李旸的脚步不停,长剑高举,“周才人。不用多费口舌了。在下身为皇帝近卫,所做之事皆是皇上吩咐...” 周二眼神一闪,手中之物脱手而出。 无数的飞针攻向李旸。这些飞针淬了毒,每一根都泛着绿色的荧光。 李旸不敢大意,手中剑飞舞,在身前形成一片剑影。好像一面盾挡在了他身前。 趁着李旸分神之际,周二飞身便走。然而李旸的应对超出了她的计算,转眼便又追了上来。 周二无奈,一边应对一边向感业寺的方向逃跑,实际上。她是在向破庙的方向去的。 周二的宝物多,李旸的宝物也不少。 最让周二忌惮的,是李旸手里的长剑。乃是仙级宝物,全大唐也没有几件。 周二去了一趟琅琊古墓。收获不少,其中最好的也只是类仙器罢了,跟李旸的仙器宝剑根本不是一个等级。 几个来回,周二再度处于下风。此时,她心里快速的算计着。 从刚才李旸说的话里,可以推断是贞观帝下了杀她的命令,那才是最麻烦的。 就算这一次她能逃掉,来自朝廷的抓捕和追杀,也不是她能应付的,她可不想成为通缉犯。 那么便只有假死逃遁了,周二计算了一番,却仍有些犹豫。 周二可以假死,但事后还需要人善后,得把她从鬼门关救回来,若不然就成真死了。 不知道不灭和尚回来没有... 周二心里想着,李旸的飞剑已经攻到身后,狼狈地应对着,心里有了决断。 只有这一个办法,便赌了,赌在不灭身上。 赌他的丹药效果能让她撑住,也赌不灭能及时回来。若是不灭提前预见到了,必会出现救她。 心里有了决断,周二便一步步按照自己的算计去做,让事情按照她的想法演变。 终于,周二被李旸击中,一剑刺中了内腹,命轮停止了转动,倒在地上气息全无。 李旸拔出剑,一个法术洗掉剑上的血迹,然后手指一弹,一团火苗落在周二身上。 周二的身体燃烧起来,不一会便烧成了灰烬,李旸一直在旁边看着,直到火苗熄灭,才转身离去。 风吹过,吹散一地的灰烬,连最后一点也飘散在空中,划为一粒粒尘埃。 过了一会,那片地上突然冒出来一个东西,小小的人型从地里冒出来,一眨眼就消失了。 周二的身影出现在破庙中,她没看到不灭。 老和尚迎了出来,看到她一身血吓地惊慌失措,周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昏倒了。 被烧掉的身体,其实是周二祭炼的分身,并不是她的本体。 周二在琅琊古墓收获丰厚,其中包括了一枚上千年的肉灵芝。 千年肉灵芝可用来祭炼分身,修士将神识融合在上面,便可操控这具身体。 而万年的肉灵芝也可祭炼分身,其可以融合修士的神魂,成为真正的第二具身体。 若是周二有万年肉灵芝,就不会这么狼狈了。 为了演得更逼真,周二是真地中了那一剑,只在倒下的时候跟分身换了过来。 也就是说,烧成灰的是千年肉灵芝分身,而之前受的伤都落在了周二本体上。 再度醒来时,周二还在破庙里,不灭就坐在旁边望着她。 周二心里一暖,她就知道,不灭一定是提前预见到她有危险了,所以也及时回来救了她。 周二坐起身,感觉身体没什么异样,好像内伤全都恢复了,便问道,“我睡了多久?” “...三天,”不灭和尚道,“我去了一趟华山,采了几株仙草回来,正好给你疗伤用了...” 周二脸上一红,“多谢你,你是不是提前预见到了这事儿?” 不灭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 周二坐在床上,撑着下巴想了一会道,“真是莫名其妙,李旸突然出现要杀我,他说是奉了贞观帝的旨意,可是我这几年又没做什么,为何皇帝想要杀我?” 不灭吸了口气,“你想不到原因么,我跟你说了许多次了,因果报应是天道,当初你坑了废太子,真以为贞观帝不知道么,他这几年不过是顾不上你们罢了...” “因为废太子?他怎么会知道我,难道是那个侍卫?就知道不该留活口,一定是被他察觉我的施法痕迹了...” 周二沉吟了一会又道,“之前不管我们,现在突然出手,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吗?”(未完待续。) 第123章 长孙来访 长安城外,桃花山上桃花谷中。 上一次来这里,被阵法挡在了外面,而这一次... 长孙掏出一块牌子,手指掐诀丢在牌子上,牌子发出一团紫色的光芒,手一抖将牌子丢向前方,紫色光芒撞击在法阵上,灵力波动震荡。 几息后,紫光退去,法阵也停止了运作。 长孙嘴角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 贞观帝对自己的兄弟终究是不信任的,这块牌子便是他故意留下的后门,有这块牌子在手,桃花谷的法阵等同于虚无。 长孙一摆手,身后两人会意,三个人一起大摇大摆地进了桃花谷。 白云观中,周暖暖和白云还在闭关。 桃花谷法阵有异,白云立时便感觉到了,当即起身出关。 先来到周暖暖闭关的屋子外看了一下,白云随手设下几层法阵,不让外面的事情干扰到周暖暖。 来者不善便不是客,白云站在院子里,等着来人进来。 长孙带着两个人,来到白云观前,试探地推了一下门。 门开了,白云观好像从不设防,不管是谁来,随便一推便会开。 院中白云长身而立,望向来人,目中眼神明亮,好似看穿了来者的意图。 长孙吸了口气,心中感叹白云给人的压力,再次庆幸自己在来这里之前便做出了决定。 挥手,令身后的两人留在了白云观外,长孙一个人走了进去。 白云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长孙心中了然,拱了拱手好似跟白云是老朋友相见。 “白云道长,在下不请自来,没有打扰道长修行罢...” “长孙大人,好久不见,你可是大忙人,怎么有闲跑来我这里,不会又想放火烧山罢?” “呵呵。”长孙干笑了两声,“在下也不想打扰道长,只是皇命难为,不得不来走此一遭。道长不请我喝杯茶吗?” 白云没有好脸色,“我本在闭关,因为有不长眼的客人来访,不得不提前出关。 家里的茶叶都发霉了,怕是不能拿出来待客。长孙大人多担待。不如大家少说废话,直说吧,皇兄让你来这里干什么?” 长孙笑而不答,自己走到旁边的石桌前坐下,又伸手朝对面的座位一指,示意白云坐下说话。 长孙摆出此番做派,白云心里诧异万分,这似乎跟以前长孙的作风不一样,难道是贞观帝那边出了什么事? 思及此处,白云面上不动声色。身上气势略微收敛,看了看长孙,在看看那石凳,慢慢坐了下来。 见白云态度放松下来,长孙也没矫情,直接说明了来意。 长孙来干什么的?他是奉了贞观帝的旨意,来杀白云师徒的。 为什么?因为贞观帝自观时日不多,而太子王平安懦弱,皇帝便打算在自己兵解前,替太子除掉潜在的敌人。 是的。在贞观帝心里,白云和周暖暖都是隐患。 不要讲什么道理,也不要提什么身份,皇帝要死了。哪还管那么多,对错已经变得不重要,为了天下太平朝廷安稳,牺牲个把人不是大问题。 顺便一提,皇帝列了一份名单,名单上的人都要死。而且要比他先死,这样他才能放心的去。 名单上的人不少,白云在列,周暖暖在他名字下面的备注里,属于顺手杀了斩草除根一类的。 周二也在名单上,她遭到李旸追杀,便是因此。 名单上的人,大部分都是大能修士,其余的则是近几年出风头的青年才俊,越有前途的死得越早。 长孙说完前因,白云沉默了。 许久,白云笑了起来,“皇兄派你来杀我,真是选对了人,他一向知道我与你不和,动起手来自是不会留余地, 只是我一直以为长孙大人十分得他宠信,如今看来却也是未必。 我可不是那么好杀的,长孙大人送上门,最后死的人还不知道是谁...” 长孙一指门外,“那两个人是皇帝近卫,我们三个人联手,总能跟道长一战了。” 白云冷哼一声,“瞧那两个的做派,只怕他们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已经被你长孙大人收买了罢?” “识时务者为俊杰,皇上马上就要不行了,太子是我外甥,性子又弱,将来朝政还是得要我们这一群老骨头撑着,着眼于未来,他们自然站在我们这一边...” “呵,皇兄必也是看透了这一点,这才派你来杀我,不论是你死还是我死,他都去了一个心头大患。 至于那两位必也兼着收尾的职责,在活着的人身上补一刀,于是两个心头患都消灭了。 长孙大人,你确定外面那两位是你的人了,万一他们只是假意投靠于你,实则暗中还在为皇帝做事,那可就不好看了。” 长孙目中精光一闪,嘴角轻蔑一笑,“若是换了别人,我却是不敢保证,但是这两个人,我则有十足的把握...” “哦?这么肯定,看来他们有把柄被你抓住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把柄,关乎性命么?” “呵,大家都不是神仙,谁还没个犯错的时候,可惜他们不是普通人,又是皇帝近卫,处在那种位置上,某些错误别人犯得他们却犯不得,否则可是牵连到宗族的大罪...” “...长孙大人果然懂得抓要害,枉皇兄号称一代明君,临死了还是被你们这些佞臣玩弄在手掌中,皇帝近卫本是帝王最信任的人,如今已经有多少投靠了你们了?” 长孙笑而不答,白云面色一沉。 “长孙大人,你跟我说这些,就不怕我看不惯,出手除掉你么?毕竟我也是王氏子孙,岂能坐视这天下被他人窃取?” “道长此言差异,你这是误会我了,我这么做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太子。 太子是我外甥,血脉亲族,我当然是一心辅佐与他,可你也知道太子的品性,善良有余威严不足, 这些皇帝近卫,他哪能震得住,我现在做的都是为了他,为他以后登基做个贤德皇帝铺平道路。” 白云讽刺地一笑,“那你还真是个好舅舅了...” 长孙仰头,“世人误解我,我也不在乎,平安是姐姐的孩子,就算只为了姐姐,我也会护着他,随你们怎么去想罢。” “呵呵,好,我不管你们这些闲事,皇兄毕竟还没死呢,现在讨论太子登基后的事情,为时未免太早。 长孙大人说了这么多,看样子是不打算跟我一战了,那皇命怎么办,你预备回去后怎么跟皇兄解释?” 长孙摇头,“你我交手怕是免不了,毕竟连打都不打,实在没法跟皇上交代,只是我先把话说开,大家下手有个轻重,装个样子让我能交差就行...” 长孙说,要跟白云假装打一架,造点声势出来,随后他会装作受了重伤,而白云师徒则是逃跑,离开白云观。 而那两位皇帝近卫,长孙会吩咐他们也离开一段时间,暂时不要回长安城,长孙会说他们去追捕白云师徒去了。 按照长孙推测,贞观帝只有几个月的寿命了,不然他不会这么着急的派人去四处杀人。 那边是说,只要熬过这几个月,贞观帝一死,此事就结束了。到时候太子王平安登基,长孙会对他劝谏,放过那些名单上还没死的人。 长孙这个法子其实就是敷衍贞观帝,若是放在以前,他是不敢这么做的,只是现在不同了,贞观帝时日不多,而他要解决的事情还有很多,已经没有那么多精力来计较了。 长孙的办法简单,说穿了就是拖日子,但是白云不想离开白云观,因为周暖暖还在闭关。 于是白云道,“我可以跟你打一场,你回去怎么跟皇兄回话都随你,只是我们不会离开这里。 相反,我会重新开启桃花谷的法阵,我们师徒是与世无争之人,我对皇位没兴趣,皇兄应该能明白。” “留在这里,道长不怕皇上再派其他人来?桃花谷的法阵,似乎并不是无敌的,”长孙把刚才用过的牌子放在石桌上,“这牌子是皇上给我的,说是带着它便可畅通无阻地进出桃花谷...” 白云拿起石桌上的牌子,目光幽深似乎在回忆,“这牌子是早年别人给他的,只是为了方便他一个人进出,上面有她留下的法术,世上仅此一块。 既然这块牌子回来了,那我便替故人收回来了,从此后,这桃花谷再不会为帝王打开。” 这块牌子是当年杨凤晴亲手为贞观帝炼制的,时至今日,贞观帝已没有资格留着这块牌子了。 长孙是当年事的知情者之一,从白云的神态上,他多少也猜测出几分牌子的来历,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就这样,白云和长孙不轻不重地打了一架,长孙装作重伤的样子离去,那两名皇帝近卫也自动消失。 白云重新开启桃花谷法阵,并在原来的法阵上又多加了几层。 回到白云观里,一眼便看到院子中的那人,白云愣在了门口。 周暖暖站在桃仙树下,转头冲着白云轻笑,“真是走运,一出关便看到桃仙树,是不是预示着有好事要发生了?” 是的,周暖暖出关了。 白云问她,“怎么就出关了,是不是受到外面干扰了?” 周暖暖摇头,“没有,本来昨日便可出来了,只是偷懒在里面多睡了一日,刚才有人来过了么?” 白云轻笑,“没有,什么人都没来过...”(未完待续。) 第124章 帝王舍命 长孙回宫复命,身上带着血,半跪半躺在御书房的地板上。 贞观又帝目光阴沉地看着他,手握起松开又握起又松开... 长孙的花样,帝王一眼就看穿了,想要一掌打死奸诈的长孙,却又犹豫不决。 最终,帝王挥手让长孙退下了。 是恻隐之心吗?不全是,还有几分期望,期望长孙真心地辅佐王平安。 灭杀大唐栋梁,帝王的心也在滴血,身为一代明君,他清楚地知道这样做有什么后果。 贞观帝在苦思,他的儿子不少,为何最后却选了最不像他的一个做继承人,明知他并不适合这个位子,却还要硬把他往这上面推? 因为欠了长孙家么?他欠了长孙家什么?一份情么... 贞观帝苦笑起来,过了一会,他突然停了下来,目光望着远方,似乎在遥忆过去。 就这么发了很久的呆,外面天色都黑了下来。 老太监进来掌灯,偷偷看了一眼萎靡的帝王,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坐在上方的帝王出声了,“太子现在何处?” 老太监一愣,随即立刻答道,“太子殿下...现在应该在太子府里歇着了罢。” 贞观帝吸了口气,“去太子府,不用麻烦,微服过去。” 微服过去就是悄悄地去,不要让太多人知道,但是该知道的人还是知道了,比如后宫里掌权的四妃。 贞观帝来到太子府,王平安已经就寝了,太子府长史把他从床上拉起来,一堆人手忙脚乱地给他梳洗。 贞观帝站在屋外,背着手望着夜色,好似没有注意到屋里的慌乱。 过了一会,王平安收拾好了,这才敢出来给贞观帝请安。 贞观帝摆手。一群人呼啦啦全部退下,只留下皇帝和太子两个人。 贞观帝转身打量太子。 王平安虽然修为不高,但个子不矮。 贞观帝忽然用力拍了拍王平安的肩膀,感慨地道。“当年在皇后宫里看着你,还是个小孩子,好像永远长不大一般,眨眼才过去几年,你就已经跟朕一般高了。这一点随朕。” 王平安愣了一下,随即脸上一喜。原来皇帝找他是闲话家常,不是教训他功课。 王平安顿时感觉心里轻松起来,脸上挂上了笑容,“去年儿子就跟父皇一般高了。” 看着王平安憨厚的笑容,贞观帝心里却是一声叹息。 “过几****就要大婚了,府里都准备好了?” 说到大婚,王平安神色一黯。 从十六开始,他的王府里就有了女人,过几日娶的则是他的妻子。也就是太子妃。 太子妃是贞观帝亲自为他选的,听说是位贤良淑德的女子,跟去世的文德皇后颇有几分相似。 但是,王平安不高兴,因为那不是他喜欢的人,他喜欢的其实是...那个人的名字不能说出来,尤其不能在贞观帝面前说出来。 王平安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喜欢上那个人,是禁忌,也是为人子的不孝。可是他没办法。 从少年时便喜欢了周二,太多年了,周二在他心中已经占据了不可动摇的地位。 王平安的心思,贞观帝又是看穿了。心里又是叹息。 “你不喜欢太子妃?她长得不够漂亮还是不够温柔?” 王平安摇头,“不是,太子妃很好,很漂亮也很温柔,只是...” 王平安嗫嚅了半天说不出后面的话,贞观帝顿时感觉有些腻味。 “罢了。太子妃人选已定,太子大婚不是儿戏,不能再更改。 你不喜欢她也没关系,按照宫中每月初一十五宠幸一下便罢,若是你看了其他女子,尽可以收入后宫。 你是太子,未来的帝王,这天下都是你的,还差几个女人么,喜欢了便收进宫里,没必要瞻前顾后想太多,不过是女人罢了...” 贞观帝训斥了王平安几句,便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他知道面前的儿子并不是帝王之才,教他再多也没用。 而王平安却听得认真,他虽笨却有本心,贞观帝说的每一句话,他都牢牢记在心里。 若是贞观帝知晓王平安后来做了什么,他一定会后悔今天说的这些话。 夜色沉沉,压在帝王的心头,他忽然仰头长啸一声,好似要刺破夜空直达天外。 王平安吓了一跳,总觉得今晚的贞观帝与以前有些不同,甚至让他感受一种莫名的陌生感。 贞观帝转身进了屋,王平安赶紧跟上,帝王挥手,屋门啪一声关闭。 王平安有些心惊,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小九,这天下,父皇要交给你了...” “父皇,我...我觉得自己做不来,其实...几位哥哥们...他们都比我出色...” 贞观帝皱眉,“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朕知道你做不来,会留下忠臣辅佐你,你只要纳谏,听取他们的建议,就能把大唐治理好。” “可是,我...” “好了,不要婆婆妈妈的,像什么样子,朕决定将功力传给你,这样可以强行提升你的修为,你的修为高了,群臣自然会怕你也会听命与你,所以你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传功?”王平安愣了一下,随后他瞪大了眼睛,“父皇说的是灌顶?” “对,正是灌顶,可让你瞬间提升修为,以朕的功力,应当可让你直接跨入圣人境界。 只不过以后你的修为将无法再增进,会一直停留在圣人境界,无法突破神隐。你的资质也就这样了,这辈子最多也就修成圣人,也算没有损失了。” “灌顶...使不得啊,”王平安一下子抱住贞观帝,“使不得啊父皇,一旦使用灌顶之术,您会...您会...” “朕会很快兵解,这没什么,朕本来寿命就已到头,多活几日少活几日没有分别了,倒是你,若你成了圣人,朕还去地安心一些。” “不要啊父皇,儿臣不想您死,您不要死啊...” 王平安抱着贞观帝哭起来,贞观帝幽幽地叹息几声,拍打着他的肩膀,似乎是在安慰他。 过了一会,贞观帝便推开了王平安。 “就在今夜罢,朕传功与你,几日后的大婚你以圣人之姿现身,正好给那些人看看,安抚众臣和百姓,朕也会坚持住,活着参加你的婚礼...”(未完待续。) PS:  偷偷更一章~ 第125章 帝王之死 . 不论王平安愿不愿意,贞观帝对他施展了灌顶大法。【ㄨ】刚接受功力,王平安当即入定,瞬间衰老的帝王悄悄回了皇宫。 王平安闭关三日,帝王三日不见人。 到了第四日,太子大婚,帝王盛装出席,高高地坐在上面,威严依旧,无人敢直视帝王的颜面。 王平安身着喜服出现,一出场便引起一片抽气声。 太子已入圣人境界,威压全场,无数人色变,有的欢喜有的愁,也有那面色阴沉不知道是喜还是忧的。 比如长孙大人,站在众臣之首,望着自己的外甥,面无表情,几分心思都藏了起来。 站在后面的臣子们,有不少人在望着他,似乎在观察他的神色。这些人相当一部分都是长孙一派的人,唯长孙大人马首是瞻,也有极少几个人是想看热闹。 古语云“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如今长孙之心亦是路人皆知。 长孙与王平安,一对舅甥的较量,本来太子一直处于下风,且根本无翻身的可能,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太子入圣,在众臣心中的形象拔高,那些已投靠长孙的臣子会不会动摇,而那些原本犹疑不定的臣子会不会有了选择... 许多人心里都在考虑这些问题。 乍一见王平安,大家都先是震惊,随后心里各种猜疑,但是最后大家都想到了同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太子在几日内入圣成功。 答案只可能有一个,大家不约而同想起了座上最上方的帝王,心中俱是震惊,几乎所有人都猜到了答案。 龙颜不可直视,众人心中还记得这个规矩,所以没有人敢抬头看那位帝王,然而这反而让众人更加震动。 从古至今,哪一个帝王不想长生,贞观帝大概是史上第一个传功给继承人的皇帝了。 不管贞观帝私人如何。为了大唐王朝,他是真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一代明君为国生。 婚礼本是喜庆之事,可是在场的众人却没几个真正笑出来的。包括王平安本人在内,大家想的都是帝王还能撑多久。 只有新娘子,刚刚正式上任的太子妃,掩藏在大红盖头下窃窃心喜。 婚礼仪式结束,太子妃住进了太子府。而太子却去了皇宫。 在贞观帝最后的日子里,王平安想要陪伴在他身边。 时日无多,贞观帝却不想变得无用,他一面教导王平安为君之道,一面还批阅奏章按时上朝。 这几日,朝堂上意外的风平浪静,没有人诤谏,没有人吵闹,大家都在静静陪着贞观帝。 这一天终于来临,贞观帝像往常一样。在御书房里批阅奏章,忽然感觉心头一阵悸动,帝王知道那一刻到了。 没有慌乱和挣扎,帝王平静地放下笔,站起身来到御书房门口,仰头朝天长啸。 晴空霹雳,天地霎时色变,乌云压在长安城上,倾盆大雨顷刻而至。 似乎天地在痛哭,为一代明君的即将逝去而悲伤。 然而贞观帝却笑了。在乌云之上,他看到了光亮,在那团光亮之中,一个熟悉的人影在朝他微笑。 贞观帝笑了。原来杨凤晴一直在等着他... 贞观帝兵解了,形神俱消,肉身化成粉尘散去。 因为没有肉身留下,皇陵中葬的是他的衣冠和随身物品。 皇帝驾崩,天下悲痛,大唐举国哀丧。 太子新婚不足一个月。先皇薨逝。 数日后,王平安登基称帝,改号永徽。 贞观帝死了,也有人不悲伤,比如周暖暖。 对贞观帝的看法,周暖暖感觉非常复杂。 从个人感情上来说,她对贞观帝不屑。从一国之君的角度来说,他确实是一个伟大的帝王。 而白云的表情,更多的是怀念和惆怅。 白云对贞观帝的感情更复杂,是最亲的兄弟,却也是杀了亲兄弟的仇人。 贞观帝活着的时候,两个人的关系就比较复杂,说兄弟情有,说憎恨也有,彼此有仇却又会在某些时候互相帮助,但也会互相拆台。 当年兄弟四人,是是非非,功功过过,随着贞观帝的去世,都成了过眼云烟,只剩了白云还在这世间。 白云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沉浸在往事中,周暖暖远远地看着,没有过去打扰他。 过了一会,周暖暖歪头想了一下,打开储物戒翻了一通,竟被她找出来几样食材,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好在放在储物戒里可以保鲜,没有坏掉。 白云观里是有厨房的,虽然很少使用,里面的炊具依然是一应俱全。 施个法术点起火,再来个法术把菜洗干净,风旋过去切成段,顺便肉也切好。 挽起袖子,拿起锅铲,周暖暖站在炉灶前,亲自下厨。 没一会,食物的香气从厨房飘散出来,食材简单却饭菜俱全。 几样家常小菜,周暖暖一一摆到院子里的石桌上,还拿出一壶酒两个杯子摆上。 她也不叫白云,静静地坐在桌前等着,反正有法术给饭菜保温,什么时候吃都跟刚做出来一样。 白云终于回神,闻到食物的香气,看着坐在旁边等着他的周暖暖,感觉心中一暖,好似又回到了家一样。 这里可不就是他们的家么,虽然不是****相对,却是独属于他们的一片天地。 而在另一边,也有一对人,因为贞观帝去世,关系发生了改变。 周二站在不灭面前,惊讶又带着几分气愤地质问,“你要走?一个人走?为什么? 我等了你这么多年,只是为了一句话,你却迟迟不肯对我说,如今还要一个人离开,你的心是铁石做的么?” 不灭没有回话,只默默注视着周二,不知是要将她牢牢地记在心里,还是要将她的身影从心底抹去。 “你可是早就打算要一个人离开?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给我希望,在这里这几年又是为了什么?” “贞观帝已死,想杀你的人已经没了,我已经没必要再留在这里。” 周二苦笑,“我真是不明白,你对我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 若是无情,为何还屡次救我护我?若是有情,又为何不肯跟我在一起?” 不灭沉默了良久后道,“你我缘尽与此...” .(未完待续。) PS:  放假了,外面人好多,一早上就遇到了三起车祸,大家出行要当心啊~ 第126章 初夜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缘尽与此...周二冷笑,心里一片冰凉。 周二感觉有些心冷,那份感情似乎在瞬间转成了恨意。 等一个人,等一句话,等了数年,最终却是缘尽与此... “你说缘尽便缘尽了吗,那我又算什么?”周二在心里默默地问道。 从破庙到感业寺,这一段路本不长,周二一个人走在这条路上,形单影只,好像在走向不归路。 她从正门回来,一路上遇到不少出家在此的尼姑,她们窃窃私语,对着周二指指点点,而周二对她们视而不见。 自从周二恢复修为后,在感业寺的地位就有些微妙,有人嫉妒她,也有人无视她,但是大部分人都很怕她。 周二恢复修为,在感业寺不是秘密,她也没有刻意地去隐瞒,就这样也没什么人来找她麻烦。 这也衬托出感业寺里的人都被皇家放逐了,没人关心,没人在意,她们是生是死,是好是歹,都没人放在心上。 如此看来,即使她们离开这里,也不会有人在意,然而,她们为什么不走呢? 就像周二一样,总是有牵挂,若是一个人离开,又能去到哪里? 天在大地在大,也找不到家。 周二要离开这里,可是那个她想带走的人,却不肯跟她走。 总是要离开这里的,只是不能一个人,周二这么想着。 修士修行为的是随心所欲,有些人随性洒脱,一辈子桀骜不驯,而周二只是不想孤孤单单一个人过。 周二是个心高气傲的人,等了不灭这么多年。不灭仍然不要她,那她也不会再继续纠缠于他。 只是,两个人却不能就这样完结,不能他说一句缘尽就结束。 周二清楚地知道。不灭对她是有感情的,否则他早就走了。 周二想要这份感情开花结果,如果不灭不能满足她,那便她自己来,给这份感情一个交代。 三生欢。连圣人都无法抵抗的极品迷药。 当年在鬼哭林里,杨靖业给不灭用过,不灭中了三生欢昏迷,差一点导致大家全灭。 周二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只瓷瓶。 这只瓷瓶里装的便是三生欢,是她在琅琊古墓中得到的,只需三滴混入酒中,就能让不灭失去抵抗能力。 酒是从波斯商人的酒馆里买到的胡酒,因是贞观帝孝期,全大唐禁酒禁舞乐,只有胆子大的波斯人还在偷偷贩卖酒色。 饭菜是周二亲手做的。因在应国公府不受待见,没有丫环服侍,周二姐妹都跟着周母学了一手烹饪的好手艺。 提着食盒,周二来到破庙,叫了不灭和尚一起用饭,理由是送行。 周二为不灭斟上酒,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人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心里有佛的人。不怕饮酒,真道行不会因为一杯水酒而破...你呢,敢喝这杯酒吗?” 不灭坐在凳子上,仰头望着面前的周二。 在那动人的眉眼之间。闪烁的是魅惑人心的妩媚,如水的目光中蕴含着毒液。 他看到了她的美丽,也看到了她的阴谋。 然而,佛祖已离他远去,乌云遮蔽了慧心,因为他早已心动。 不灭饮下了那杯酒。也许是受了蛊惑,也许是想证明佛祖还在。 三生欢,能三生都欢愉吗?想要的不多,仅此一生也可。一生也是奢侈吗?那便只偷这一瞬... 不灭倒了下去,因为周二控制了三生欢的量,所以他只是失去了力气,不能调动灵力,却没有失去意识。 周二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小房子,这是一件类仙级的宝物,催动后展开一片独立的空间,一个美丽的洞府。 周二抱着不能动弹的不灭进了洞府。 两个人躺在地上,身下是柔软的草坪。 周二抬手一挥。 洞府中光线暗淡下来,上空出现一轮明月,两个人仿佛置身夜晚的大草原。 这是周二喜欢的景色,她要在这里度过初夜,即使这些景象都是虚幻的。 身下的这个和尚,周二一辈子都会惦记着,她也要让他一辈子忘不了她。 夜色如幕,风啸如歌,两个人影交缠,喘息声在身周回荡... 仿佛一场梦,醒来时身边空空。 当不灭恢复如常时,他已回到了破庙里,身边没有了周二的身影。 周二走了,她没有回感业寺,而是去了桃花谷。 周二传音周暖暖,周暖暖出来接她。 周暖暖看到周二时,她正坐在一块石头上,面色看上去很疲倦,周身灵力波动异常。 周暖暖吓了一跳,连忙把周二带回白云观,并找了白云过来给她把脉。 周二一放松下来就睡着了。 白云给周二把脉后面色变得古怪,叫了周暖暖出去说话。 白云丢出一句话,“她怀孕了...” 周暖暖一愣,第一个念头是“周二怎么会怀孕?”,随后又一个念头跳了出来... 她知道一些周二和不灭和尚的事情,如今一想便明白了,周二的孩子必是不灭和尚的。 只是,周二为何会来找她,不灭和尚哪里去了? 周二还在睡着,周暖暖的疑问暂时得不到解答了。 知道周二怀孕了,周暖暖有点小激动,跑去长安城的书局,淘了好几本与怀孕生子有关的玉简。 周暖暖从玉简中得知,女修士是比较难受孕的,境界越高受孕越难,像周二这种已经入圣的女修,几乎没有自然受孕的可能,除非服用某些高等级的丹药。 难怪周二身上的灵力波动有紊乱的迹象,也难怪她会一睡好几天都不醒,周暖暖怀疑周二很可能就是服用了某种丹药。 周暖暖跟白云商量了一下。从白云那堆成天的收藏里扒拉出几张保胎的方子。 周暖暖按照方子收集材料,白云更擅长炼丹,两个人折腾了几天,弄了一堆保胎的丹药出来。 这些丹药是给周二准备的。趁着周暖暖不注意的时候,白云鬼使神差般藏起了几瓶。 一连睡了七天,周二才醒来。 醒来时,周二体内的灵力少了一半,消耗的那一半被母体自发用来保护胎儿了。 周暖暖把保胎丹给周二服下。她体内的灵力很快稳定下来。 但也只是稳定,而不是恢复,周二需要定时服用这些保胎丹,因为母体时刻都在分出灵力保着腹中的胎儿。 在孩子生下来之前,周二会一直处于这种虚弱状态,相当于她的境界跌落到了悟道。 周二感觉好了一些,便向周暖暖和白云告辞,她要回感业寺。 周暖暖诧异道,“怎么还要回那里去?若是没地方去,你就留在这里好了。需要什么尽管告诉我,我和道长都会帮你。” 周二摇头,“多谢你们这几日的照顾,我必须得回去那里,我还有事要做。” 周暖暖皱眉不解,“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告诉我好了,我帮你做,你这个样子回去,我会担心的。” 周二坚持道。“不行,这事儿你帮不了我...我不想自己的孩子做私生子,我要给她一个身份。” 周暖暖以为周二要回去找不灭和尚,很可能不灭还不知道周二怀孕了。于是便不再阻拦。 “那好吧,你要注意身子,若是有什么需要,就发消息给我,我们是过命的朋友,千万不要跟我见外。” “我当然不会跟你见外。要不然我也不会来找你了,”周二温柔地摸着肚子,好似能感受到里面孩子的心跳,“等孩子出来了,你可要做她的干娘...” 周二走了,回到了感业寺。 虽然她的修为不如以前了,但仍是整个感业寺最厉害的,所以其他人纵然察觉到了她的虚弱,也依然不敢对她怎样。 周二没有去见不灭和尚,更不打算告诉他怀孕的消息。 对于周二来说,她与不灭的感情在初夜后便结束了,孩子是她留给自己的念想,也是对这段感情的一个交代。 开花结果,采摘的人只是她自己。 但是,这事儿还没有完,只是后续的故事里不会再有不灭的戏份。 周二要给孩子一个身份,孩子要快乐幸福的成长,就需要一个父亲。 周二是骄傲的,即使不被不灭接受,她也绝不自卑。 周二认为,既然是自己的孩子,便值得最好的,这个世上最好的男人,便是那高高在上的帝王。 是的,周二要王平安做自己孩子的父亲。 这也许就是命运罢。 周二一直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曾经以为自己可以为了不灭而放弃野心,可惜不灭却不愿跟她走。 如今,周二即将出世,她要离开感业寺,重新回到俗世的生活中,而她的孩子也需要一个父亲,那么最好的人选就是王平安,对她和对孩子,都是最好的选择。 曾经,周二不想与王平安牵扯太多,因为那时候她只想跟不灭双宿双飞。 如今,周二已经不可能跟不灭在一起了,那么她便要利用王平安,来追求她想要的东西。 在这一刻,在周二的人生中,刻着不灭和尚的名字的那扇门关上了,而那扇写着王平安的门即将打开,她的人生从此不同。 此时的周二还不知道,在她的人生转变的这一刻,整个大唐的命运也因她的选择而改变。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未完待续。) PS:  谢谢书友sing521、13921133789投出的月票~~,谢谢书友jly69的打赏~~xh.194 第127章 回宫 王平安登基,改年号永徽。 王平安当了皇帝,却不高兴,至少没有皇后那么开心。 他虽然极力掩饰,可是天性使然,身边的人依然察觉到了,于是都小心翼翼的。 可能是因为新婚、先帝薨逝和登基连在了一起,王平安跟皇后除了大婚之夜外,就没再两个人单独在一起呆过。 又因为先帝守孝,王平安三个月不近后宫,与后宫的众嫔妃也疏远起来。 王平安年纪轻轻便成为帝王,膝下至今无子,只有庶出的两个女儿,还都体弱多病。 因为大臣们急着让皇帝生儿子,尤其是急着让皇后生,便进言先帝孝期以一个月为期便可,然王平安思念先帝,坚持要守孝一年,最后君臣妥协,定下了三个月的期限。 从这期限上可以看出,王平安妥协地更多一些。 三个月孝期结束,王平安却不想去后宫,想起后宫里那些女人就觉得腻味。 一个人度过的夜晚,他总是会想起一个人,那个人明明就在京城郊外,离得并不算远,可是伦理却将两个人隔开,仿佛天涯海角的两端。 当了皇帝以后,王平安开始失眠,这在以前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失眠的原因可能跟王平安强行突破圣人境界有关,这使得他更加惆怅。 王平安忧愁的不是国事,而是他自己的无奈。 他不喜欢回寝宫,因为那里让他感觉孤单。 一个人呆在御书房里,在灯下描绘,一张一张都是同一个人。 彻夜不眠,累了就在御书房后面的小榻上休息一会。 王平安也不修炼。他觉得自己的修为反正不会再提高了,再修炼也是浪费时间而已。 那一天,王平安觉得也许是上天听到了他的乞求,他收到了那个人传来的消息。 因着皇宫里规矩多,尤其是皇帝身边,周二不方便让吹吹进来传话,王平安便在宫外留了人。让周二先把消息传给宫外的人。然后再让他的人送进宫来。 王平安安排的人便是他皇子府的管家。 他还是九皇子的时候,跟府里的管家很亲近,后来做了太子。贞观帝亲自指派了人到他身边,原来的管家便无处可去了。 王平安长情,给管家置了一份产业,将他留在了长安城。 后来王平安登基。又将管家最出色的儿子安排进宫,成了御书房的侍卫。 周二便是让吹吹送了消息给老管家。老管家又让儿子将消息送给了王平安。 周二要见他,约他三日后在感业寺见面。 王平安心急若狂,当时就坐不住了,恨不能立刻飞到周二身边。 不过他倒也没乐昏头。还记得自己现在是皇帝,不能像以前一样任性出行,于是开始做各种安排。为三日后去感业寺做准备。 王平安兴冲冲,完全没有想过周二为什么突然想见他。 到了约定见面那日。王平安早朝下来换了私服,带了两名侍卫就偷偷出宫了。 在这种时候,便又看出王平安与贞观帝的不同来了。 贞观帝总是忙于政事,朝政事必躬亲,导致他几乎没有私人的时间,更不用说出宫寻欢作乐了。 而王平安则不同,他本就不擅长治理国家,处理朝政多依赖朝臣。 所以说,在他当上皇帝后,长孙等重臣手中权力日益增多,而王平安完全不感到担心,反而庆幸多亏有他们帮他处理朝政。 可见贞观帝还是有先见之明的,没有坚持杀掉长孙等人,将部分有才能的栋梁留给了王平安。 王平安也不是完全不懂,有时候他会暗自庆幸,幸好贞观帝将功力传给了他,让他能安稳地坐在这个位子上,也能放心的任用众臣。 这一次出宫,一天一夜后,王平安才匆匆赶了回来,直接换了龙袍去上朝,好在没耽误了早朝。 王平安在感业寺留宿,回来后整个人还没有完全醒过神,早朝上也呆呆地。 好在他平时也是这个样子,上朝他基本不说话,都是下面的朝臣自说自话,几个重臣之间博弈,只要不是决议大事,王平安就像一件摆设一样在那里就好了。 一直到早朝结束,也没有人察觉王平安的异样。 但是,到了御书房里,那些近身伺候帝王的太监们,却发现了皇帝今日的不同。 王平安在发呆,撑着脑袋,像个孩子一样甜甜地笑着。 如今近身伺候王平安的人,一部分是贞观帝留下的人,一部分是从太子府跟过来的人。 首领太监是从太子府跟过来的,早已摸透了王平安的脾气性格,心里猜测皇帝昨夜未归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是摆了摆手,让其他人都退下,只自己留下来伺候。 有了第一次,便有第二次,第三次... 王平安对周二提出,让她回长安城,他可以为她置办一座院子,这样两人私会起来就方便多了。 周二不同意,她的目的可不是给王平安做外室,这样回京算什么身份,若要她回去,必须风风光光。 而且,京里毕竟人多眼杂,若是事未成就传出风言风语,那可不是她想看到的。 就这么偷偷摸摸跟王平安幽会了一个月,周二算算日子差不多了,便告诉王平安她有身孕了。 王平安惊喜莫名,压根没想过这孩子是不是他的。 王平安一直倾慕周二,如今周二跟了他,他也想跟她长久下去。 只是周二一向强硬又有主见,平时他并不敢多说什么,尤其之前被周二拒绝回京,他更怕惹恼了她坏了这段关系。 但是有了孩子就不同了,王平安想着。有了孩子做借口,他可以正当地要求周二跟他在一起了。 王平安再度提出让周二回长安城。 周二依然拒绝,她说道,“回长安做什么,做你的外室,让我的孩子成私生子吗?让她一辈子躲躲藏藏,见不得人吗? 若要我回去也可以。但是要名正言顺。我决不让我的孩子受一点委屈...” 王平安愣了一下,随后便道,“是我考虑不周了。你说的对,我们的孩子是天之娇子,怎么能让他成为私生子。还有你,在我的心里。你才是我的皇后...” 周二捂住王平安的嘴,笑意盈盈地道。“别说出来,你有这份儿心就行了,我并不奢求太多,只是想给咱们的孩子一个名分。” 王平安有点感动。握住周二的手道,“你真好,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王平安回宫去想办法了。 周二送走王平安,一个人站在屋里。她没有惆怅也没有后悔,一边摸着肚子,一边算计着下一步该做什么。 若要给周二和孩子该有的名分,前提就是把周二重新收入后宫。 王平安虽然不懂政事,却在为人上也不糊涂,心知周二这事儿说出来有些不好看,毕竟周二曾是先帝后宫的人,真要计较,两个人可是差着辈分了。 不过呢,男女之事总是难说,比如像贞观帝,他后宫女人一堆,其中有好几个就是抢的别人的老婆,他连自己的弟媳妇都收了。 要不怎么说,父行子效,老子做了什么,儿子就会跟着学。 贞观帝杀兄弟囚父亲,抢了弟弟媳妇入后宫,现在轮到他儿子收他的女人了。 再不过呢,周二虽然曾经呆过贞观帝的后宫,但他们一直没有行夫妻之事,周二不过是名义上他的女人。 再后来,周二被废送进感业寺,从那时候起,她连贞观帝女人的名分也没有了。 王平安做的事还算好了,没他爹那么夸张,所以说,王平安的心理负担也没那么重。 再说回宫里。 这几日,王平安颇为愁眉不展,犹豫着要不要找长孙大人来商量周二的事情。 这时候,老管家的那位侍卫儿子向皇帝进言了。 “陛下,何不将此事告知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母仪天下统领后宫,凡是后宫之事都该归皇后娘娘管...” 王平安心里一想,这话好像有些道理。 为皇帝充实后宫,本来就是皇后的事情,再加上朝臣最近正催着后宫多生孩子,周二有了身孕,也是该由皇后来照顾。 如此一想,周二的事儿,根本就是皇后的事情。 于是,王平安去找皇后了。 姜皇后最近有点郁闷,原因也是来自朝堂。 因为皇子至今无子,这对皇室来说不是好事,容易引发有野心的人蠢蠢欲动。 所以朝臣们几乎天天吵着,让皇后赶紧生个儿子出来,以稳定皇帝血脉,而这份压力都落在了后宫之主皇后身上。 可事实上,皇帝已经很久没有跟皇后行过夫妻之事了,姜皇后就算再能干,一个人也是造不出孩子来的。 姜皇后最近也在考虑充实后宫的事情,只是她自己还没生,就给皇帝添女人,总让她觉得有些不舒服。 王平安把周二的事情说了,姜皇后愣了片刻便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皇帝不来后宫,原来是外面有女人了。 姜皇后一想周二的身份,便猜测王平安和周二很可能以前就有了首尾,心里有些不舒服。 可是没有办法,正如王平安点出来的那样,不论是为了给皇帝充实后宫,还是为了给皇帝添子息,皇后都没有理由拒绝纳周二入宫。 但是,皇后转念一想,这个周二来了也不一定是坏事,有她在后宫,皇帝往后宫来地总要勤一些了罢。 于是,皇后上书请旨,封周二为昭仪,择吉日入宫。(未完待续。) ps:谢谢书友mao10987投出的月票~~ 第128章 生子 周二不是一个人入宫的,周暖暖也跟她一起。 一来是周二怀孕后身体变弱,周暖暖要照顾她,二来凌烟阁在皇宫里,周暖暖要想办法把墨凌云和苏榭救出来。 周二刚入宫,难免引起各宫的注意,姜皇后萧淑妃等人轮番来探望,皆被周二以身体不适为借口躲了不见。 一开始,这些人很有耐心,一次不行就来二次三次,但是被拒绝的次数多了也就不来了。 同样被周二拒之门外的还有王平安。 周二入宫,终于是随了王平安的心愿,自然是每天都往这边跑。 可是周二却躲起他来了。 一来是她身体状态确实不好,每天多说几句话就感觉疲倦,二来她对王平安的感情多是利用,现在入宫的目的已经达成,从心底里就有些懒于应付王平安了。 周暖暖看着这种情况,心里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才好。 她是知道情况的,知道周二的孩子根本不是王平安的,所以心里有些同情王平安。 可是周二做错了吗?好像也不能算周二的错...总地来说,都怪不灭和尚脑筋太死板了。 对于周二等人错综复杂的关系,周暖暖只是在心里叹息一下,总归是别人的私人生活,身为周二的好友,她不好评价了。 因为王平安常往周二这边跑,被周二挡在门外,就找周暖暖诉苦,一来二去,周暖暖也跟王平安熟起来,对他的性格有了更多了解。 身为一个帝王。日子过程王平安这样也真是够了。 朝堂上,重臣说了算,皇帝成了摆设。后宫里,被嫔妃拒之门外,反过来拉着宫女吐苦水。 周暖暖有时候都怀疑,王平安是不是贞观帝的亲生儿子... 周二的冷淡带来了另外的效果,王平安略次被拒的消息很快被其他嫔妃知晓。于是后宫开始上演各种偶遇的桥段。 王平安的懦弱再次体现了出来。心软大概是他最大的软肋了,之前不怎么来后宫,如今来得多了。跟后宫嫔妃接触也多了,于是后宫的雨露也终于变多了。 周暖暖听说了,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鄙视起王平安来。 前儿王平安来找周二。被拒后拉着周暖暖说了一堆话,对周二嘘寒问暖。恨不得把心肝都掏出来送给周二。 当时周暖暖还挺感动的,结果这才几天,他就爬上别人的床了。 周暖暖不同情王平安了,只同情周二。 周暖暖悄悄发了个传音符给白云。 受益于周二得宠。王平安赐下两块守天佩,周暖暖和周二一个一块。 终于可以在皇宫和京城里不受护城大阵的压制,可以随意地使用修为而不用担心被人发现了。 把这段日子宫里发生的事跟白云说了。周暖暖还附上了评价和心得体会,对男人的无情无义做了深刻的批判。 事实上。刚入宫,周二的冷淡是对的,低调了她的存在,也低调了王平安对她的感情,只是也有负面的效果出现。 比如,在王平安宠幸了其他妃嫔后,就开始有些风言风语传出来,说什么周二失宠之类的。 随后,更难听的话出现了,有两个小宫女在御花园里聊天,她们说到周二,竟然说周二是修炼成精的狐妖,说她是个妖修,迷惑了先帝,又迷惑永徽帝... 这话被伺候周二的一个小太监听见了,他一激动上去跟两个小宫女打了起来,结果事情闹大,被带到了姜皇后跟前理论。 姜皇后派人过来请周二过去,周二不去,推说身子重不方便,只让周暖暖一个人过去。 周暖暖跟着姜皇后的人一走,周二立刻派吹吹去找王平安。 吹吹站在王平安的肩头,学着周二的声音,在皇帝面前告了一状。 王平安虽然上了别人的床,可心里恋的还是周二,这大概就是初恋的魔力和少年情怀的执着了。 于是,王平安很气愤,直接去了皇后宫里,结束了这场缺了主角的闹剧。 那名小太监和两个小宫女,都被发配去了浣洗局。 皇后遭了皇帝训斥,嫌她把后宫治理的乌烟瘴气,责令萧淑妃执掌副印,帮皇后好好管理后宫。 周暖暖冷眼旁观,只当看了一场戏。 回去后跟周二说了,周暖暖问,“这事儿的幕后到底是姜皇后,还是萧淑妃? 若是姜皇后,那可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若是萧淑妃,那她虽没有动到咱们,却分了皇后一半权力,也算是目的达成了。” 周二挺着大肚子,来回踱着步子,“我看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姜皇后做了这个局,萧淑妃推波助澜,只是姜皇后稍逊了萧淑妃一筹,反倒被算计了进去。” 周暖暖道,“这么看来,姜皇后好对付一些,倒是对萧淑妃要多注意一些...” 眨眼入宫已经五个月。 周二的肚子已经挺得很大,身体也虚弱地厉害,修为几乎倒退到了洗髓境界。 周暖暖看着她感觉有点害怕,没想到高境界女修生孩子是这么危险的事情。 其实,周二现在的状态并不正常。 她在怀孕之前服用过丹药,孩子因丹药而来。之后为了配合王平安到留宿感业寺的日期,她又服食了其他丹药以拖长孕期。 两次服用药物,才是导致周二如今身体格外虚弱的原因。 因为担心,周暖暖几乎寸步不离周二身边,周二平日服用的保胎汤药,也是她亲手熬制,神经到了紧绷地地步。 就在此时,后宫传出了一个好消息。 萧淑妃宫里的一名宫女有身孕了,而且这名宫女已经有七个月的身孕,其受孕还在周二之前。 这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在周二入宫之前,王平安常宿在御书房,这名宫女原本是在御书房当差的。 据说是某一天夜里,王平安因思念周二而醉酒,糊里糊涂拉着这名宫女上床,事后他把这事儿就忘了,不过御书房的执事太监却记得此事,并记录在册了。 这名宫女被皇帝宠幸过了,就不好继续再御书房当差了,首领太监就把她调去了后宫。 萧淑妃一向精明人脉广,从首领太监那里听说了这事儿,就把这名宫女要去了她的宫里。 本来呢,萧淑妃以为皇帝喜欢这宫女,放在她宫里能吸引皇帝过来,没想到却是中了奖,这名宫女被宠幸了一次就怀上了。 不知出于什么目的,萧淑妃一直瞒着这事儿,直到她得了后宫一半的权力,才把这名宫女的存在说了出来。 萧淑妃倒也解释了,因为宫女一直没有显怀,所以大家都没往这方面想,前几日宫女犯起了孕吐,请了太医过来诊脉才发现有喜了。 萧淑妃明显是故意的,可是皇后却拿她没办法,若是之前还有借口把宫女要过来,可现在萧淑妃也管着后宫,有了正当理由把宫女留在自己宫里。 这一次,又是萧淑妃占了头筹。 这事儿本是个插曲,跟周二和周暖暖没什么关系,因为此时的周二还未起争权之心,而周暖暖对宫斗不是很上心,便也没有多想。 宫女生在了周二前头,是个男孩,挺壮实,可惜宫女没撑过来。听说宫女是个普通人,遇到了难产没救下来。 总之,宫女死了,孩子因为生在萧淑妃的宫里,便归了萧淑妃来养。 这一来后宫的天就不对了。 永徽帝的第一个儿子,即使不是嫡出,那也是庶长子,若是姜皇后一直没有儿子,那这个孩子就会被册封为太子,成为未来的皇帝。 而这个孩子出生在萧淑妃宫中,将由萧淑妃养大,唤萧淑妃为母妃,他可能根本不会知道自己还有一个生母。 皇后坐不住了。 她不但开始明着给萧淑妃找茬,还上书皇帝,明确要求将小皇子抱过来给她养。 朝堂上也为这事儿吵了起来。 支持姜皇后的,他们引经据典,摆明了皇后的正统地位,义正言辞地说明小皇子应该由皇后抚养。 而萧淑妃的支持者也不少,萧家也是修真世家,萧淑妃的哥哥更是长安城守备,管着京城的安全。 这些人说地也很明确,若是将小皇子交给皇后抚养,那他算是嫡出还是庶出? 若仍是庶出,那跟皇后的正统地位有什么关系? 若是嫡出了,那便是嫡长子了,以后皇后若有了自己的孩子,那个孩子又怎么算? 萧淑妃这边提出的问题,倒是令皇后那边无话可说了。 姜皇后现在没有孩子,不代表她一直生不出来,若是有了自己的孩子,她当然是希望自己孩子成为太子的。 反而是萧淑妃没有这种顾虑,不论是别人生的,还是自己生的,都是庶出,那么长子的名头才是最重要的,一定要占住了。 所以,最后还是萧淑妃胜出了。 本来这事儿到这里,都跟周二和周暖暖没什么关系,他们要挣孩子挣太子之位,随便他们怎么斗都好。 周二怀的是女孩,之前白云给她诊脉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周二和周暖暖都知道,也就一直没往皇帝子嗣上面想。 直到有一天,周暖暖出宫采买东西出了事...(未完待续。) 第129章 萧潜 周二怀孕后不能辟谷,又因为服药的缘故,口味变得古怪起来,御膳房里的东西又不太放心,周暖暖只好亲自上街采买。 周暖暖来到菜市口,看到什么买什么,各样都买一些,反正有储物戒很方便。 走着走着,周暖暖忽然感觉身边环境有些不对。 菜场上的嘈杂声没有了,周围的摊贩也都不见了,然后菜场上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了,只剩下空荡荡的街道和房屋。 周暖暖暗中吸气,悄悄放开神识。 神识放开,什么都看不到,连两旁的街道也化作了雾气。 是幻术,非常高明的幻术,能让周暖暖不知不觉中了幻术,对方的修为比她高。 周暖暖暗中警惕观察,手中捏起一张传音符,悄悄发了出去。 几乎是在传音符发出去的瞬间,一个人影从前方走了出来,他的手臂高举,指间正夹着周暖暖的传音符。 周暖暖眼中精光一闪,盯着来人思索起来。 此人身上穿着甲胄,看样式属于城防守备,再看男子的相貌,有点眼熟,与某人有些相像。 周暖暖心中猜到了几分,只是不明白对方为何会对她下手。 “萧守备?”周暖暖试探着问。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脸色变得更严肃起来,周暖暖认为这就是默认了。 周暖暖在打量对方,萧潜也在打量她。 萧潜,长安城守备,萧淑妃的哥哥,被贞观帝亲口夸赞过。有长安虎将之称,萧家的精英子弟之一。 萧潜望着周暖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眼前的女子跟传说中描述的不太一样,似乎显得嫩了一些。 “你就是周暖暖?” 周暖暖愣了一下,轻笑,“萧守备都找上我了。还不能确定我是谁吗?先帝夸赞过的虎威将军。不会这么马虎大意罢...” 萧潜皱眉,他不善言辞,更是觉得与人斗嘴完全是浪费精力。便又不去回答周暖暖的话,而是朝着远处望了一眼。 周暖暖一直注意着萧潜,不放过他的任何表情,而萧潜那一眼。让她心里又起了猜测。 那一眼的方向,最可能是皇宫。难道皇宫里出了什么事?是周二出事了? 这么一想,周暖暖心里便有些着急,只是她尽力压下,不让对方看穿。脑袋里更快的思索对策。 眼下之急,要先破掉幻境,出去后回到长安。就简单多了。 纵然萧潜是长安守备,也不敢在京城里乱杀人。官府要抓人也是需要理由的。 萧潜不说话,周暖暖却不能陪着他干耗,说不定对方的目的就是拖时间,把她困在这里不能支援周二。 周暖暖面色不善地道,“萧守备,不知阁下这是何意? 我之前所在乃长安城中,守备大人对我施展幻术,是否触犯了长安禁武的条列? 我知道大人有守天佩,可随意在京中使用法术,可大人是官家之人,当明白守天佩不是私人物品,更不让大人用来做私事,借此来耀武扬威的。 我也有幸得蒙皇上赐下一枚守天佩,若是大人不能给我一个正当的理由,少不得我得硬闯出去,到时候我们两人交起手来,牵连到周围的无辜百姓,那可都是大人的责任...” 萧潜望着周暖暖,眼中目光冰冷。 周暖暖在他的表情,似乎感觉到了嘲笑,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真是老虎不发威,全当她是病猫了。 闭关了这几年,周暖暖已入知命境界,怎么说也算是上层修士了,只是少与人动手,不知道行深浅几许。 周暖暖眸光一暗,手按在了魅影剑上,“既然萧守备没有正当理由,那么便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面了。” 不再做口舌之争,周暖暖直接出手,漫天的剑光朝萧潜飞去。 萧潜用的是刀,从容不迫地摸到背后的大刀,呛啷一声,大刀出鞘,一片刀光出现,抵住了无数的剑光。 萧潜刀法自然,是他从战场杀敌中自创而出,招招狠辣切中要害,只是他显然并不打算杀掉周暖暖,所以在出手的时候留了三分余地。 周暖暖用的是鹣鲽剑法和太极剑法,太极剑法以柔克刚,对上刀法也还算合用,只是鹣鲽剑法本为双剑合璧,她手里只有一把魅影,剑法的威力便打了折扣。 说到魅影剑,便不由让人想起离光剑,贞观帝兵解后,皇陵成了衣冠冢,陪葬的器物里便有离光剑在内。 为此,周暖暖深感遗憾,离光魅影本为双剑,如今离光成了陪葬品不见天日,独留魅影在世成了遗憾。 周暖暖和萧潜过了几招,心中衡量一下彼此的实力,觉得自己果然不是对方的对手,在加上她先一步中了幻术,等于一开始就输给了对方,所以这么对打下去肯定不是办法。 按照日子算,周二本来快要临盆了,但因为服了药,预产期便后推了一个月,现在的周二可说是虚弱到了极点,萧淑妃若是此时动手,对周二非常不利。 周暖暖心里这么一想,便觉得自己不能再耽搁下去,既然不能靠实力赢,那就只有取巧了。 周暖暖望着萧潜的眼眸一寒,既然对方先在长安城中下手,那就怪不得她不留情面了。 周暖暖手中剑一挥,飞身向后退出一段距离,手掌一翻一枚雷火弹出现,毫不犹豫地向萧潜丢去,为防对方拦截,在中途便将雷火弹引爆。 一枚威力不够,周暖暖随手又丢出去数枚。 因为提前有准备,周暖暖在身前撑起灵力护盾,将自己护在后面。 但是,因为雷火弹数量过多,空间内灵力波动剧烈,周暖暖还是不免被波及到了一些,身前被灵力波割出几道口子。 不过没关系,这点伤不算什么。 周暖暖放在神识,感应空间内灵力波动的变化,很快便被她发现了异样。 一般来说,使用幻术有两种办法。 第一种,单纯的幻术,以修士的灵力为基础,以法术为媒介,产生幻境。这种幻术对修士要求比较高,需要修士具备比较高的幻术造诣,普通修士很难练成。 第二种,以器物为媒介,产生幻境。这种幻术依托于器物,这样的器物本身具有发动幻术的效果,只要修士以灵力催动便可。 比如,沼泽蜃兽擅长幻术,以蜃兽的眼珠制成的法器,大多都会具备幻术效果。 周暖暖认为,像萧潜这种硬脾气的人,很少会去修习幻术,所以有很大的可能他使用的是某种法器。 果然,在雷火弹的袭击下,幻境内灵力波动异常,周暖暖发现了那个东西,一个状似葫芦的器物。 手执魅影剑,飞身全力一击。一阵火光飞溅,那东西被周暖暖击碎了。 葫芦被击碎,碎片飞溅,幻境随之消失,然而只是一瞬间,那些飞溅的碎片重新聚拢,回到了萧潜的手中。 这葫芦法器是一件宝物,品阶不高,只是普通的灵级器物,作用也只是产生幻境。 只是这葫芦有个特点,好像永远不会坏,就算幻境被破了,葫芦也能恢复原状,而且能自动回到主人的手中。 不管怎样,幻境破了。 周暖暖重新置身嘈杂的菜市场,周围人生鼎沸,而她正站在一个卖果子的摊位前。 “姑娘,这些果子你要不要?这么多才二十文,很划算的...” 周暖暖直愣愣地望着前方,萧潜就站在那里,距离她不远的地方。 出了幻境,周围这么多人,萧潜还敢动手吗? 周暖暖嘴角勾起一抹轻笑,她赌萧潜不敢。 丢下二十文钱,周暖暖把果子塞进储物戒里,脸上表情好似没事儿人一样。 然而,下一刻,她的身影就不见了。 急着回宫啊,还等什么呐,周暖暖直接取出一张疾行符,催动符篆在城里用起了法术。 这种时候了,顾虑不了太多,就算事后算账,那也是萧潜先动的手。 在疾行符的作用下,周暖暖化作一阵风,向皇宫飞驰而去。 她的身影也变得虚幻,只在后方留下一片虚影,旁边的人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望着周暖暖消失的地方,萧潜皱眉又松开。 他没有追上去。 他本来就不同意这样做,只是碍于父亲母亲的请求,这才不得不出手。 他的原本目的也只是拖住周暖暖,让她晚回宫一会,至于要拖多久,父亲没有明确说,他又何必在意。 对于宫里的萧淑妃,虽然是兄妹,萧潜对她却没有太多感情。 他从小就上了战场,跟家里人接触不多,也就是这几年太平了,跟家里的联系才多了起来。 另外,在萧潜的观念里,他如今的地位和官职,都是以自己的实力得到的,跟家里跟萧淑妃没有半点关系。 萧淑妃是荣升还是贬谪,跟他也没有半点关系。 正如周暖暖所说,萧潜是长安守备,拥有在京里施展法力的权力,这却不代表他可以滥用职权。 今日所行之事,已经有些违背萧潜的一贯作风,他答应做了便已是仁至义尽。 不过,萧潜虽然没有追周暖暖,却记住了她。 一个拥有守天佩,却出手果断的女子,这便是萧潜对周暖暖的评价。 这样的女子,在长安城里是个危险,需要注意起来,这是萧潜对周暖暖贴上的标签。(未完待续。) ps:谢谢书友jly69的打赏~~ 第130章 鞭刑 感谢萧潜没有追上来,周暖暖眨眼便出现在宫门口。 因着心里着急,顾不得宫规,周暖暖一头冲了进去,一眨眼便出现在周二住的殿外。 周暖暖四下张望,感觉气氛有些不对,犹豫了一下推开殿门。 周二正半卧在榻上养神,听见动静睁开眼睛,瞧见周暖暖突然出现,诧异地望着她。 糟了,周暖暖心道不好。 周暖暖快步来到周二跟前,把刚才的遭遇简单几句告诉了周二。 “...对方不知道什么目的,但我感觉好像是我闯祸了...” 周二撑起身子,想了一会问周暖暖,“你出宫的时候是不是在宫门登记了?” 周暖暖道,“是啊,不是说要低调一些么,所以我出入宫门都跟别人一样走了程序。糟了,我回来的时候直接就过来了,没有在宫里那里做记录...” 周二忙道,“你立刻去宫门那里,试试能不能把回来的记录补上,快去。” 周暖暖也明白了,连忙转身要出去,可是刚打开殿门,便听到外面传来了嘈杂声。 来不及了,周暖暖回头看向周二,两个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见周二脸色不好,周暖暖安慰她道,“没事,不过是犯了宫规,大抵不过挨几下鞭子,我现在身体好着呢,不怕他们。 甭管他们出什么招,我都接着就是了。 倒是你不要跟他们急,你的身体最要紧,快到预产期了,千万要注意。对了,我买了一堆吃的,先都给你...” 周二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着周暖暖的手,手上的力道传达出她的愤怒。 姜皇后和萧淑妃携手而来,这两个互相争斗的女人,在面对同一个敌人时。联手了。 正如周暖暖和周二猜测的那样。她们果然拿周暖暖破坏宫规做文章。 宫规这东西是有些麻烦的,即便有皇帝的宠爱,有些规矩也得守着。尤其是牵涉到了皇宫的安全,连皇帝也不敢乱坏规矩。 周暖暖出宫在宫门做了登记,回来却没有,而且她是一路施展法术。直接飞回来的,一路上发现她的侍卫肯定不少。 想抵赖是不行的。因为有目击者。 说实话把萧潜撤出来?别人会信吗? 一来,周暖暖没有证据证明萧潜拦过她,想来萧守备也没脑抽到愿意帮她作证的地步。 二来,周二没事。她们无法证明萧淑妃要对周二不轨,那么周暖暖就没有理由着急回宫,更没有理由在宫里使用法术了。 所以说。各种的辩解都是无力的,也是多余的。 周暖暖和周二正是意识到了这些。才没有跟她们多费口舌,周暖暖坦然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周暖暖跪了下来,认错讨饶。 姜皇后和萧淑妃得逞,两个人神色得意。而周暖暖和周二,面上看不出表情,心里却都是记下了这个仇。 认了错,之后就是该罚了。 这事儿呢,说小了是周暖暖一时疏忽,也没造成什么后果。 但是说大了,却关系到皇宫的安全,皇帝的安危,若是这次放过了周暖暖,以后再有人学样怎么办? 总之一句话,姜皇后和萧淑妃不想放过周暖暖。 估计她们想算计二周很久了,特意挑了今天,因为皇帝今天外出视察河道,要在郊外的行宫留宿,三天内回不来。 周暖暖虽然修为高,但是却不得不为了周二守着宫规,一旦不打算使用法力,她和周二便是势单力薄。 周暖暖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便给周二使了眼色,不跟她们争。 周二的手藏在笼袖中,拳头紧紧地握着,指甲掐在肉上,疼痛让她压制住心底的愤怒。 对周暖暖的责罚就那么定了,五百鞭刑,立刻执行。 四五个人围住周暖暖,这是要马上带她走,周暖暖看了周二一眼,默默跟着这些人走了。 周二身边还有其他伺候的宫女和太监,但是并不得她信任,她把他们全都赶了出去,一个人呆在殿里沉思。 周二心情非常不好。 这世上有什么是靠得住的? 男人的感情么?呵,想想不灭和尚的绝情,还有什么奢望。 男人的宠爱呢?呵,有了男人的宠爱又如何,像今日这般,王平安不在,周二就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 指望男人,一切皆是虚妄,到最后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而已... 周暖暖被人带着来到刑室。 这里是后宫专门用来处罚犯错宫人的地方,有专职的太监负责。 一到刑室,就有一个老太监过来,取走了周暖暖的守天佩。 没了守天佩,周暖暖立刻感受到护城大阵的压制,法力顿时就被禁锢了。 被人推搡着进入室内,几个小太监上来,用锁链捆住她的手脚,两个长相阴柔的年轻太监举起了鞭子。 五百鞭,打在背后,两个太监轮流行刑。 因为无法使用法力护体,每一鞭都实实在在落在了身上,周暖暖咬着牙,没有叫出一声。 亏得是修士,既然没有法力护体,肉身也比普通人更强悍,尤其是周暖暖的身体,经历过天劫,乃是半仙之体,这才能抗住五百鞭。 说来也是神奇,鞭子落在周暖暖身上,她能感觉到剧痛,但是身体却没有留下痕迹。 即使没有法力护体,也没有血肉模糊,没有伤痕累累,只有磨人的疼痛,更令人抓狂和难以忍受。 没有想象中的辱骂,那两个行刑的太监一直沉默着,只是轮流挥动鞭子,好似机械人一样。 姜皇后和萧淑妃都走了,似乎是留了人在外面看着。没有人进来说风凉话,只是例行监视,为了保证五百鞭不多不少。 只是有一点怪异,那两个行刑人的动作有些慢,中间两个人还会休息。 一个时辰过去,才打了七十几鞭,按照这个速度。五百鞭子得到明天才能打完了。 因为疼痛。周暖暖并没有想太多,只以为这是变相的折磨,一直咬紧了牙关忍着... 周二闷坐在殿里。她不仅在生气,也在思考。 她想的比周暖暖多,姜皇后和萧淑妃出手,不会仅为了责罚周暖暖。她们的最终目的肯定还是在周二身上。 现在周暖暖被人带走,其他人又不可信。而周二自己的修为倒退不足以对敌,这才是对方下手的最好时机。 周二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发现危险已经降临。 一股甜蜜腻人的香气正在宫殿中蔓延... 不知过了多久,周二突然感觉心跳加速。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她猛地站起来运功,却发现体内灵力滞涩,头也昏昏沉沉。好似要昏睡过去。 周二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毫不犹豫掏出一粒丹药服下。这药还是当初不灭为她炼的,吃掉这一粒,她就只剩下一粒了。 丹药入腹,立刻见效,周二体内灵力恢复运转,修为也恢复了几分。 清醒过来,周二很快就发现了气味不对,立刻施法驱散殿内的香气,并取出法宝,将殿内与外界隔离,瞬移进了自己的洞府天地内。 周二本来胎像就不稳,这一番折腾,动了胎气,孩子早产了。 很痛很痛,一个人在洞府内,周二撕心裂肺地叫喊。 原来生孩子是那么痛苦的,周二很痛,可是却没有后悔怀上这个孩子。 对于周二来说,不灭大概是她这辈子唯一真正爱上的人了,这个孩子便是这段感情唯一的见证了。 幸好提前服了丹药,周二撑了下来,靠着一个人的力气,用了两个多时辰,终于把孩子生下来了。 正如白云说地那样,是个女孩子,闭着眼睛小声的哭泣,看上去小小一团,看不出来是像周二多些还是像不灭多些。 孩子离体,周二的身体立刻开始恢复,修为也开始恢复。 周二抱着女儿,眼神温柔,但一想到还在受刑的周暖暖,脸色便沉了下来。 手一挥,周二带着孩子出了洞府,正要唤人进来,却发现殿内多了一个人影。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人的气息太熟悉了,正是那个周二想要忘记的人,也是怀里孩子的生父。 不灭一步步向周二靠近,身上的气息莫名地亲近,神色却是疏远。 “你想干什么?”周二竟被不灭的气势所迫,不由自主向后退却。 不灭双手合十道了一声佛号,“我来带孩子走。” “不,你不能带她走,她是我的女儿,”周二神色惊慌,她的修为虽在恢复,此刻却还不是不灭的对手。 不灭望着周二怀里的孩子,目光慈悲而蕴含深意。 “这孩子生就佛缘,乃我佛投在人世间的化身,皇宫乃是樊笼,我要带她离开这里,投身我佛的怀抱...” “你胡说,她才刚降生,什么佛缘的我不懂,我只知道她是我女儿,是大唐的公主...” 不灭目光一闪,神色变得幽暗,“她不是公主,她是我佛的孩子...你看她的面相,她的左眼下可有一颗粉色泪痣?” 闻言,周二不由看向怀里的女儿,果然看到她左眼下有一颗粉色泪痣。 就在此时,孩子突然睁开了眼睛,双眸清澈明亮,如水之间仿佛看透了周二所有的心思。 周二顿时犹如五雷轰顶,她跟随不灭学过佛法,孩子的相貌正是佛相,粉色泪痣便是传说中的佛祖红尘泪。 “你的野心,我也不予理会,但是这个孩子,我必须带她走...”(未完待续。) 第131章 双剑合璧 从刑室出来,周暖暖一个人回去,身体上没有伤痕,只有留在心底的疼痛,让她心有余悸。 见到了周二后,周暖暖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姜皇后和萧淑妃算计了周二,以迷香做引,使她早产。 然而,这其实并没有造成什么后果,真正要命的是不灭和尚的出现,他带走了刚出生的孩子。 周二的身体在快速地恢复,修为也在恢复,这本是高兴的事情,周暖暖却在她身上感觉不到一丝快乐。 刚生下来的孩子被带走了,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再见到,任何一个母亲都不会高兴的。 让周暖暖担忧的事,周二现在的情绪非常负面,悲伤被强压在心底,表现出来的是压抑不住的愤怒。 不灭带走孩子,是周二无法阻止的事情,那么她这股愤怒便只有出在姜皇后和萧淑妃身上了。 周暖暖默默为姜皇后和萧淑妃点起了蜡烛,但是不同情她们。 可能是因为孩子的事情,周二变得非常冷漠,除了跟周暖暖说了几句话外,便一个人坐在殿里,阴沉着脸默默地坐着。 周暖暖感觉到,周二的气息也起了变化,在变冷变阴,她的双眼不时闪过狠厉之色,让人心头有些发麻。 周暖暖也很难过,为周二感到难过。 因为她感觉到,失去孩子后的周二跟以前不一样了。 周暖暖有些懊恼,她就不应该老实地去受鞭刑,若是她留下来,不灭来的时候还能帮上周二一些。 然而,即使是修真世界。也是没有如果的,这里只有因果报应。 又过了一天,王平安回宫了。 暴风雨终于来了。 关上殿门,周二和王平安两个人,在殿里说了很久的话。 周二守在门外,她听不到一点声音,猜测到一定是周二设了护罩。 孩子没了。肯定要给皇帝一个说法。不知道周二打算怎么说,她事先也没找周暖暖商量,不知道需不需要她做什么... 过了一会。殿门打开了。 王平安一脸气愤地走了出来,周二梨花带雨跟在他后面。 王平安手一挥,派人去叫姜皇后了。 周暖暖自觉地跟在周二身后,整个过程她一句话没说。也不需要她说。 因为不论周二说什么,王平安都相信。他一点都不怀疑她,所以不要别人来添油加醋。 周二说,姜皇后杀死了孩子,并带走了孩子的尸体。 姜皇后直接傻眼。大概是没想到周二这么大胆,敢这样编瞎话。 双方都没有证人,因为周暖暖被弄去了刑室。本该在场的她也不在,而罚去刑室的人却是姜皇后。 姜皇后又说。可以去她的宫里搜,如果找到孩子的尸体,她当场自裁。 周二冷笑,说皇后肯定早就把孩子尸体处理掉了,哪会留到现在做证据。 于是,在自说自话的情形下,局面对姜皇后越来越不利。 周暖暖看出来了,周二这次是铁了心要扳倒皇后了。 周二很聪明,她没有把萧淑妃牵扯进来,而只是针对姜皇后,没有萧淑妃帮忙,姜皇后就不是周二的对手。 而王平安,他是既愤怒又伤心,他一直很盼望这个孩子出生,这是他和周二的第一个孩子,有着特殊的意义,所以孩子没了,他的感伤不比周二少。 场面有些混乱,王平安并不适合分辨这种是非。 他只是觉得,周二是孩子的母亲,绝对不会是凶手,也绝不会做对孩子不利的事情,那么罪魁祸首只有姜皇后了。 于是,就是这么简单,姜皇后稀里糊涂成了替罪羊。 周暖暖目睹了全程,内心感慨万千。 皇帝做成王平安这样,真是够糊涂。皇后做成姜氏这样,也是够憋屈的。 而周二,她对人心的掌控,似乎比以前更厉害了。 好似一场闹剧,但结局却影响了很多人。 可能王平安一直看姜皇后不顺眼吧,几天后就发了诏书废后,然后把周二封了嫔,以示对她失去孩子的安抚。 封了嫔,周二也成了一宫之主,借机把身边的宫人全都换了一遍,这一次她一点都不低调,全部是自己亲自挑的人选。 然后,周二拿了一枚玉简,交给了周暖暖。 “这里面是皇陵的分布图,我在御书房看到的,你拿去研究一下,然后去皇陵找到先帝的陵墓,把那把离光剑取出来罢。” 周暖暖惊讶,周二竟然一直记着这件事,还把皇陵图给弄到手了。 离光剑的事,周暖暖曾在无意间提起过一次,感叹了一下离光被埋没可惜了,没想到周二便记住了。 周二又说,“我总算明白了一个道理,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女人想要保护自己的东西,只能自己强大起来... 离光魅影本就是一对,你是魅影的主人,离光便也该属于你,去把它拿出来,以后你就可以使用完整的双剑。” 不仅如此,周二考虑地更深远。 这次的事情可以看出,周暖暖留在她身边的作用很小,还不如放她出去,在外面周暖暖可以为她做更多的事。 而且,周二的修为已经恢复,虽说不是皇宫第一高手,在后宫却是第一高手了,已不需要周暖暖跟在身边保护。 当初周暖暖跟着她进宫,一是为了保护她,二来是为了打探凌烟阁的消息。 可惜受到宫规所限,她们根本无法靠近凌烟阁,而这后宫里又哪有知道凌烟阁消息的人存在。 是以,周暖暖已经没有理由在留在宫里了。 另外,周二看得出来,周暖暖并不适合皇宫这样的地方,她学不过宫斗,即便心里可能想到了,却做不出那些事来。 比如陷害姜皇后的事,周二可以在王平安面前伪装地很自然,周暖暖却做不到,所以周二才没有把她牵扯进来。 失去了孩子,对周二是打击,同时也是一次人生态度的转变。 并不是变得堕落,反而是失去了枷锁,再也没有什么能撼动她的心,便也没有什么能再束缚住她。 野心,出笼。今生,只为自己而活。 从此后,凡是想要的,都要得到,即使不择手段。 于是,周暖暖再次离开了皇宫,回到了白云观。 皇陵不是那么好闯的,周暖暖没信心一个人去,得拉上白云才行。 在白云观住了几天,周暖暖和白云大部分时间在研究皇陵图,其实主要是白云在研究,周暖暖没经验只能听着。 除了研究皇陵图外,周暖暖也常提起周二,总是感叹世事弄人。 周暖暖有时候会想,以周二的修行天赋,若是专注于修行,一定比她进境更快,反正现在孩子已经没了,何苦还要留在那个后宫里。 这种时候,白云就会拍着她的脑袋,劝她不要太执着,人各有命,人各有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不能强求。 然后,周暖暖又会在心里感叹,周二果然是“武则天”的命运。 不管事情怎么变,她始终是属于那个皇宫,而且未来将会成为那个皇宫的主人,而不只是后宫的主人。 白云准备了许多东西,法宝符篆和丹药等等,两个人向皇陵出发了。 由于准备充足,又有皇陵图在手,一路有惊无险,两个人摸到了贞观帝的衣冠冢之中。 一般来说,大能修士的肉身本身就是一件宝物,常有邪道修士,专门盗取大能修士尸身炼制成器皿。 而贞观帝兵解,没能留下身体,也未尝不是坏事。至少那些恨他的人,无法对他的尸身泄愤了。 衣冠冢之中,放置着无数的宝物,大部分都是贞观帝生前搜集的。 正中央的祭台上,放着他的盔甲和兵器,四周摆了一圈他最喜爱的宝物。 离光剑就在祭台上,在离光剑的下面,还放着一枚玉简,正是《鹣鲽剑法》的原本。 放眼全是宝物,周暖暖不是不动心,但这里是贞观帝的衣冠冢,他毕竟是白云的哥哥,所以只能忍了。 周暖暖取了离光剑和《鹣鲽剑法》。 贞观帝心挺宽的,竟然没在宝物上设置什么机关,好似任何人到了这里都可以拿走想要的东西一样。 两个人没有在里面多呆,也没有去其他的地方参观,拿了想要的东西便离开了。 回到白云观里,在白云的指点下,周暖暖重新参悟《鹣鲽剑法》。 她原本使用的剑法,来自杨凤晴的记忆,是属于杨凤晴的领悟,这一次拿到了剑法原本,便该有一番自己的体悟。 随后周暖暖闭关了。 对剑法的参悟,触动了她修行上的瓶颈。 这一闭关便是半年的时光。 在周暖暖闭关的时候,白云也没闲着,他找来材料,开炉炼器,亲手打造了两只剑鞘,可以用来放离光和魅影。 周暖暖出关时,已经是知命境圆满,还差一步便可入圣。 白云送上剑鞘。 有了剑鞘,便敛去了离光魅影的光华,不靠近了仔细看,很难看出他们的真貌。 如此一来,周暖暖便可以光明正大地背着两把剑了。 这次出关,周暖暖杂念少了很多,心里只有两件事要做。 那便是把墨凌云、苏榭和王克己救出来。(未完待续。) 第132章 探水牢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吹吹带来了周二的消息。 周二跟着王平安去了几次凌烟阁,甚至到了三楼,看到了墨苏二人的石像,但是却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救他们。 所以,周二让周暖暖暂时先不要管凌烟阁的事,等她有了进一步消息后,再做打算。 倒是长安水牢有消息了,朝廷抓了一名西域魔教的护法,下个月要压入水牢,到时候也许有机会安插个人进去。 凌烟阁暂且不管,毕竟之前白云去了也没想出对策,而水牢有了进展,能安排人进去,这绝对是好消息。 因为只能安排一个人进去,周暖暖绝对当然是自己去,白云却不放心,两个人争论了几天,最终白云妥协。 临到了日子,吹吹又带来了周二的信。 信的内容比较简单,周二没有详细说明她用了什么法子,只是告诉周暖暖该怎么去做。 到了当天,按照周二的指示,周暖暖乔装进了长安城,直奔指点的地点。 那是一处普通人家的后门,敲了三下门,有人打开门让周暖暖进入。 周暖暖想要说什么,但瞧见对方紧闭着嘴一脸严肃,于是也选择了沉默。 对方领着周暖暖进了一间屋子,把一个包袱丢在桌子上,然后出去关上了门。 包袱里是一套皂衣,一看便是官差服。 周暖暖手脚利落,把官差服换上。自己的衣服收进储物戒中,抬手一面水镜出现在身前,照了照自己的样子。 是的,周暖暖可以在长安城里施展法术,因为守天佩还在她手里。 她出宫的时候,正逢姜皇后刚被废,后宫一团乱。萧淑妃等人的心思都在正事儿上。根本没人想起来找她收回守天佩。 后来嘛,大概是周二跟王平安说过了,总之周暖暖可以光明正大地佩戴守天佩。 不过。现在是偷偷摸摸做事,守天佩当然不能挂出来,而是藏在了怀里面。 其实周暖暖有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只有白云知道。就连周二都不知道。 这个秘密是周暖暖保命的最后手段,也是因为有这个秘密。白云最后才会同意她一个人前去水牢。 水镜中是一名男子,中等偏矮一点个头,古铜色的肤色,很精神又很普通的一张脸。 不是用法术伪装的。而是化妆术一点点化成的,用法眼看也是这个样子。 说起来,在伪装上。周暖暖和周二的观念就是不同。 周二喜欢用法术,想怎么变就怎么变。只要修为高,碾压低修为。 周暖暖喜欢化妆,脱离开法术,反而无懈可击,化妆术乃不是伪装的伪装,纵有仙眼看过来还是这样。 周暖暖出来,屋外的人看着她点了点头。 “你是哑巴,不用说话,见了人点个头就行,有礼貌一点...” 那人一路走一路叮嘱,周暖暖闭紧了嘴一直点头。 两人来到衙门,对面走来一个人跟他们打招呼。 “老王,这么早就过来了?” “有点事,今天要交接犯人,提前过来准备。” “这位面相有点生,新来的?” “不是,柱子不是生病了么,这是他表弟,临时过来代班。” “哦...” 周暖暖憨厚地点头,那人打量了他几眼便走了。 老王带着周暖暖去了差房,领了刀具和腰牌,然后就去牢里提犯人。 牢里已经有两个官差在了,他们也要一起押送犯人。 老王指着周暖暖对另外两人道,“柱子的表弟,哑巴,人老实,别看个子不高,力气大着呢,呆会体力活交给他就行...” 周暖暖站在老王身后,只管点头憨笑,这份憨厚劲儿博得了另外两人的好感。 犯人被提了出来。 瘦高个子,身上紫青色的衣衫破破烂烂,长长的头发打了结,遮住了他的半边脸,剩下那半边带着干涸的血迹,脏脏兮兮地看不清面容。 脖子上缠着捆仙索,禁锢了他的修为。手上腿上都绑着沉重的铁锁链,走起路来哗啦啦响。 西域魔教的人...没打过交道,不好乱评价,但看上去似乎没有传说中那么妖异。 周暖暖暗中打量他几眼,但是不敢多看,怕被人发现。 四名官差压着一名犯人,来到官衙的一处库房前,一人上前打开门,五个人鱼贯而入。 周暖暖走在最后面,为了加快步伐,把犯人拖在地上的锁链提在了手里。 很沉,比普通的铁器沉多了,多半是掺入了其他物质。 库房里堆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五人从中间穿过,最前面一人推开旁边的一个柜子,打开了藏在后面门。 原来有暗道。 暗道中燃着长明火把,把通道照亮,可以看到前方很远的地方。 五人进入暗道中,沿着通道往前走。 周暖暖一路低着头,观察着脚下的地面,发现地势在慢慢地向下。 这通道连着官衙和长安水牢,水牢建在玄武湖下面,地势自然要下降。 通道很长,走了约么一炷香的功夫,他们来到另一扇铁门前。 最前头的人上前敲门,铁门上开了一个小窗,一块木板弹了出来,前头的人掏出一块牌子放在板子上。 木板回弹,小窗关闭,过了一会,铁门打开了。 两名官差模样的人走出来,他们跟老王等人认识,几个人说笑着进了铁门。 两个人留下来办交接手续,剩下的人押着犯人去牢房。 周暖暖依旧走在最后,微微低着头。偷偷打量四周。 刚才铁门旁的墙上刻着两个大字“水牢”,那么这里果然就是传说中的长安水牢了。 水牢的面积不小,关押的人却不多,只有身份特殊的犯人才会被关押在这里。 每间牢房门上都镶着一块牌子,空着的牢房牌子上也空着,有人的牢房牌子上就有字,周暖暖推测上面应该是犯人的名字或者代号。 大多数牢房都是空着的。 周暖暖听到了水声。但是没有看到水。猜测牢房可能不止这一片,想离开到处看看。 她正在想对策,怎么抽空一个人离开一会。却在此时发生了变故。 走在几名官差中间的犯人,突然暴起发难。 金属断裂声响,犯人一下子便将缠在身上的铁锁链挣断了,自由的双手握住脖子上的捆仙索。一把就把捆仙索扯下来扔到了一边。 周暖暖愣神,她站在犯人身后。没有看到犯人如何恢复了修为,只是她反应地很快,在犯人向后袭来时,侧身一歪就地一滚离开了危险区域。 其他水牢的官差。听到动静都围了过来,各个都亮出了自己的兵器。 周暖暖就势趴在地上没动,偷偷放开神识。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刚才烦恼要找什么借口,现在借口有了。不。不用什么借口了,场面越乱越有利于周暖暖。 犯人以一敌多不落下风,刚才的狼狈样子一点都不见了,而且修为也不像是刚恢复的虚弱。 周暖暖暗中观察,怀疑犯人是有备而来,刚才被束缚的状态多半都是装出来的,那条捆仙索大概也有问题,一定是事先就动了手脚。 只是为何选在此时发动? 若是事先计划好的,那么犯人来水牢是有目的的,他要的不是逃跑,很可能跟周暖暖一样,是混进来救人或者害人的。 不过,西域魔教的犯人,跟周暖暖没有关系,却可以帮她转移视线,给了她浑水摸鱼的机会,所以周暖暖不打算管闲事。 一边注意着这边的情况,一边在水牢中查找王克己的身影,周暖暖悄悄运功,身体一点点悄无声息地向后移动,慢慢远离这边的战场。 终于脱离了战场,周暖暖朝另一个方向奔去。 这片牢房,她都用神识查看过了,没有王克己。 而在那边有一片区域,她的神识竟然无法看透,显然那里布置了特殊的阵法。 既然是隐藏起来的地方,王克己在那里的可能性非常高。 在周暖暖想来,王克己总归是皇子出身,就算犯了错误被关进牢里,也有权利享受一下特殊待遇。 话说贞观帝也够狠地,把王克己交给长孙后就不闻不问了,完全就当没有了这个儿子,就连死前也没想着见他最后一面。 记得以前有谣传,说王克己才是贞观帝最疼爱的儿子,如今看来不过尔尔,谣传果然不可信。 眼前出现一片浓厚的白雾,目视不可见物,神识无法穿透,显然是阵法在保护着里面。 破阵,最有效直接的办法,就是攻击法阵。 周暖暖张开神识,确认附近没有人,便不再藏掖着,从储物戒中取出离光魅影,双剑挥舞施展鹣鲽剑法攻向法阵。 时间紧迫,周暖暖祭出了全力,不出片刻,“轰隆”一声响,法阵破掉了。 白雾散去,露出了后面的景象。 出现了两座牢房,跟外面的开放式牢房不同,这是两间石牢,在这两间石牢门的上方,各有一个出气的小孔,水声便是从那两个小孔中传出来的。 周暖暖走上前趴在一个气孔上往里面看。 石牢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一个人,不知从哪里进来的水,浸满了里面的房间,水面到了那人的半腰处,将他的下半身泡在了水里。 周暖暖觉得那人有些眼熟,定睛一看吓了一跳...那被吊在墙上的人,竟然是前梁余孽杨靖业。 传说中在菜市口被五马分尸的杨靖业,竟然被关在了这里,而且还没有死。 周暖暖可以感受到他散发出来的气息,虽然非常微弱,几乎难以察觉,但却是存在的,活人气息。 杨靖业没有死,而且还活着。 这一定是长孙干的。 长安水牢归长孙管辖,瞒着贞观帝换掉囚犯,再将人关押在水牢中,只有长孙能做到。 欺上瞒下,果然是佞臣。 哎,贞观帝虽是一代明君,但是临死前的那几年,却也是犯了不少错误,做了不少糊涂事。 想到此处,周暖暖忽然想起那名西域魔教的犯人来。 那名犯人还没摆脱官差的包围,但那只是时间问题,那些官差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过不了多久估计官差就会全军覆没了。 听说杨靖业跟西域魔教合作过,莫非这人是来就他的?若不然这牢房还有什么人有价值,能让西域魔教的人假意为囚混入水牢? 周暖暖皱眉。 原本西域魔教的人要做什么不关她的事,但若他真是来救杨靖业的,周暖暖却不能不管了。 不管是否有意,在此之前,杨靖业给周暖暖等人数次带来麻烦,而且他过于心狠,那次在长安城召唤通幽兽根本罪无可恕。 还有,王克己之所以会被定罪,主要就是有杨靖业的指认和供词,这是赤惶惶的诬陷。 当年,白云曾有机会杀掉杨靖业,却因一时心软而错失良机,还差点注下大错。 这一次,周暖暖觉得自己不能手软,不能放杨靖业活着出去继续祸害人了。 于是,她取出了一枚毒针... 这枚针是一件法器,以百炼钢淬炼而成,可破百丈坚硬岩石。 针上淬了毒,毒液由两种混合而成。 一种是阿灿给她的五毒教秘传的蛇毒,另一种是周二给她的,是她从某个古迹中得到的。 为了掩盖毒液的来源,周暖暖便将两种毒液混合,混合后的毒液效果更强,还附加了腐蚀的效果。 周暖暖给它取了名字,叫“化骨水”。 这枚针上淬的就是化骨水。 只需这一枚毒针,射入杨靖业体内,不出片刻,不论死活,他都会化成一具白骨。 周暖暖吸了口气,运起功力,将毒针从气孔中射入,准确地射中杨靖业的眉心。 杨靖业因太过虚弱,大概都没察觉到身体的变化,所以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 周暖暖不敢大意,依旧趴在气孔处往里看,眼看着杨靖业的气息完全消失,身体变紫血肉腐烂... 最终,那面墙上只剩了一具白骨,被铁链束缚掉在那里。 而那枚毒针,上面的毒液已经消耗干净,脱离皮肉掉入了下面的水里。 周暖暖呼出口气,没想到最后,杨靖业竟是死在了她手上,这大概就是命运捉弄了。 摇摇头,周暖暖叹了口气,转而趴在另一个气孔上,往另一间石牢里看去。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ps:谢谢书友jly69投出的月票和打赏~~ 第133章 王克己之死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这间石牢里的情形跟隔壁差不多。 半个房间都是积水,对面的墙壁上也挂着一个人,不,已经不能算人了,是一具尸骨。 尸骨腐烂地很严重,尤其是尸体的下半身被泡在水里,简直惨不忍睹。 周暖暖倒吸口气,这情况比隔壁杨靖业惨多了,长孙好歹还给他留了口气。 这倒霉的人是谁?王克己又在哪里? 揣着疑惑,周暖暖仔细地打量那具尸骨。 突然,周暖暖瞪大了眼睛。 那具尸骨的腰上挂着一样东西,非常眼熟,正是周暖暖藏在怀里的守天佩。 周暖暖放开神识,触摸尸体的衣物。 然后,在尸体的里衣上,周暖暖看到了三个小字...王克己。 一个可怕的想法出现在周暖暖的心头,这个想法可怕到让她不敢去想,但是又像附骨之疽一般,盘踞在心里挥之不去。 周暖暖感觉自己要疯了,身体比大脑提前一步行动,祭出离光魅影双剑,重重地攻击石牢的门。 因为那个想法而感到恐惧,周暖暖头脑发热一阵阵眩晕,甚至忘记了自己现在身处何处。 周暖暖失常了,她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甚至比自己面对死亡还要害怕。 周暖暖失控了,在这种情况下,她的大脑仿佛都不转了。 “嘭嘭嘭”,攻击的声音震耳欲聋。周暖暖丝毫没有留手,好似要跟这扇石门拼命。 周暖暖这边动静不小,好在西域魔教之人还在那边折腾,就算有人听到了这边的声音,也没空过来。 终于,石牢的门被干掉了,碎裂成块塌下来。 周暖暖挥手。把石块全部弹飞。纵身一跃便飞了进去。 因为下面全是水,没有地方落脚,周暖暖直接飞到了墙壁上。一只手抓住铁链,整个人悬空吊着。 周暖暖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将尸骨外面的衣物除去... 外面的衣服是普通的囚服,已经变得破破烂烂。而里面的里衣质地非凡,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衣物。 周暖暖在颤抖。她的手在空中抖着,迟迟不敢拉开里衣。 然而,她还是做到了,翻开里衣的一角。看到了那三个字。 王克己...没有看错,就是这三个字。 五雷轰顶,周暖暖整个人都被劈懵了。 没错。这具尸骨就是王克己,他已经死了。 周二曾经对周暖暖说过。在王克己曾经想过逃狱,但是因为周二被封了功力,她也不知道王克己成功了没有。 实际上,在进水牢之前,王克己就算计划逃狱。 当初被抓后,长孙又喂了他千蝶蜜液,而王克己却在吹吹那里拿到了解药,那解药是之前钱有财炼制多出来的那一枚。 当时,周二被封印了功力,连吹吹都无法召唤,没有办法通知王克己事情有变,而王克己却按照计划服食了解药。 没有周二和吹吹的支援,就算王克己恢复了功力,结果也可想而知。 逃跑失败了,王克己被关进了水牢。贞观帝对他失望透顶,全权交给长孙负责此事。 因为王克己再次不老实,又破了千蝶蜜液的束缚,这一次长孙下了狠心,竟是亲自动手毁掉了王克己的命轮,废了他的修为。 封印了功力还有机会恢复,但是毁掉了命轮,等同于将王克己彻底变成了普通人。 水牢之中,王克己再招刑讯,只是成为普通人的他,身体大不如前,数次审问后便油尽灯枯了。 王克己死了,死在了水牢里。 长孙没有上报,贞观帝也没有问起过,就这样他一直被吊在那面墙上,保持着断气时的姿态。 因为不是修士,身体没有灵力保护,死后尸身开始腐烂,直到变成现在的样子。 周暖暖简直要疯了,眼前的事实太难以接受了。 她想象过王克己可能受了重伤,甚至像钱有财一样被毁去命轮,但从没想过他会死。 死亡,意味着真正的结束。 没有机会说再见,没有机会抱歉,也没有机会说谢谢... 王克己是因为周暖暖而死的吗? 可能有一部分原因是的,但却不是全部,因为他死在长孙手里,是命中注定的。 但是这重要吗?对于周暖暖来说,不论什么原因,结局是王克己死了,她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因为心痛,周暖暖连呼吸都要忘记了。 滴答,滴答,墙角有水滴落下... 忽然,周暖暖深吸了口气,她的心绪突然平静了下来。 这种变化,不是她接受了现实,而是她做了一个决定。 周暖暖想杀人,她要杀掉长孙。 不管是为了王克己报仇,还是因为内疚而赎罪,周暖暖决定手刃长孙。 愤怒有了目标,心情就可以平静下来了,理智也回来了。 周暖暖没有哭,现在不是流泪的时候。 脚步声传来,周暖暖警惕地望向石牢外。 老王一身狼狈地站在石牢门口,惊恐地望着里面,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老王焦急地朝周暖暖喊道,“快走,马上离开这里,支援的官兵很快就要到了,若是你被人发现,我和柱子都得死...” 周暖暖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头,她没有说话,默默地王克己的尸身和衣物全都收了起来。 不是放在储物戒里,而是她的个人空间里。 是的,在突破神隐第二变的时候,周暖暖觉醒了操控空间的能力。 空间法术可说是修真界最顶端的法术。拥有空间天赋的修士万中无一。 操控空间不但可以瞬移,还可以开辟自己的空间天地,里面不但可以放东西,还可以自己进去。 若是斗法抵不过敌人,可以瞬移进自己的空间,对方就没办法了,是最佳的保命手段。 周暖暖将王克己的尸身收进了空间里。纵身一跃飞到老王身边。面上表情又恢复到之前伪装的憨厚。 此时的周暖暖已经收敛起情绪。 人就是这样,一旦有了目标,有了非做不可的事。便能更容易地控制自己。 老王皱了下眉,随后面色也恢复正常。 他是个精明人,这次接了这个活,不但赚到一大笔钱财。还拿到了一本中品的修行功法。 他早做好了打算,今天出去后他就远走高飞。找一处无人的洞府,闭关修炼。 所以,老王什么都不问,不问为谁办事。也不问周暖暖是谁,更不问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他甚至连好奇都没有。 老王领着周暖暖重新回到人多的地方。 周暖暖这时才发现。水牢的官差已经倒了一半了,剩下一半人也都个个带着伤。 长孙大概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人以犯人的身份混入水牢,而且敢明目张胆地劫狱,是以没有在水牢安排高阶修士镇守。 周暖暖暗中注意着魔教犯人,手上摆出架势,人却总是站在后面,处在战场的最边缘。 终于,魔教犯人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不再恋战,全力一声狮子吼,整个水牢都跟着颤抖起来。 周暖暖双手捂住耳朵,见身边的人一个个摇晃着倒下,于是也学了样子假装晕倒。 最后,还站着的人只剩了魔教犯人。 周暖暖屏息敛气,尽力模拟出晕倒的状态,生恐被对方发现她假晕再额外生出事端。 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真地没有注意到周暖暖,总之他没有再对晕倒的人下杀手,而是转身向石牢那边去了。 周暖暖一直散着神识,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魔教犯人直奔石牢而去,他先震惊地看了一眼那间被周暖暖毁掉的牢房,继续转向隔壁。 他果然是来找杨靖业的,只不知是来杀杨靖业还是来救杨靖业的。 魔教犯人使用拳头,一拳拳击打在石门上,直到这间石门也粉碎了。 那人纵身飞了进去,跟周暖暖一样也是在墙壁上落脚,一只手拉住铁链。 杨靖业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具白骨,正是周暖暖的杰作。 对方皱了皱眉,认真看了看白骨上挂的衣服,似乎在凭此确认白骨的身份。 随后,他取下了杨靖业的人头,用衣服兜着,当做包袱一样背在了身后。 对方没有悲伤,没有愤怒,说明他不是来救杨靖业的。而他取走了杨靖业的人头,却是不知道有什么用意了。 假装昏迷的周暖暖,暗自松了口气,看对方这般行动,想来是不会为了杨靖业而找她麻烦的。 周暖暖也是心虚,谁会知道杨靖业是死在她手上?只要她自己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 做完这些,那人从石牢里出来,看样子是打算直接离开了。 此时,水牢的铁门方向却传来了嘈杂声,应该是支援的官兵到了。 周暖暖的心又提起来了。 那魔教犯人却脸色不变,他走着走着身体突然消失了,好像凭空不见了一样。 隐身术,西域魔教的秘术。 周暖暖一下就想到了隐身术,原来如此,既然对方留着这一手,逃出去是不成问题了。 铁门被推开,走在最前面的士兵,只感觉脸上一阵轻风略过,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而那正是魔教之人化作的轻风。 周暖暖一直散着神识,学着周围其他人的样子,继续伪装成柱子的表弟,最终蒙混过关回到了白云观。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134章 初探 王克己葬在了白云观外的桃花林里。【ㄨ】 周暖暖亲手挖的穆,白云立的碑,碑上什么也没有刻,是一座无字碑。 周暖暖说,“待我杀了长孙,为他报了仇,再把他的名字刻上去。” 不是害怕被人发现,而是周暖暖的一种信念,一个支撑着她去完成这件事的信念。 这件事还没有结束,所以碑上没有字,眼泪也还不到流的时候,这口气不能松。 周暖暖放下一束白花,半跪在墓前,用手抹去墓碑上的灰尘。 白云在旁边看着,心里微微叹气。 这个世界上最无奈的事情就是那个人死了。 当他活着的时候,想起他的时候,有时是他的好,有时是他的坏;当他去世以后,每次想起他,便只剩了他的好。 如果你的对手是死人,你将永远无法战胜他。 周暖暖一直不说话,白云也不打扰她。 末了,周暖暖站起身说,“我出去一下。” 白云目光一闪,脸色瞬间变化,随后淡淡地道,“好,我等你回来...” 周暖暖头也没回,人影一闪便不见了。 这一天,下了早朝,长孙大人像往常一样,去了御书房跟皇帝说话。 君臣单独奏对,永徽帝总是那个沉默认真听着的人,而长孙大人才是那个滔滔不绝的人。 总是这样,在只有君臣两个人的时候,长孙大人不但会摆出老臣持重的样子,还会摆出长辈教训晚辈的架势。 一开始,永徽帝想,长孙大人说的做的都没错,因为他确实不擅于处理朝政,在国事上自然要多听长孙大人的意见。 而且他也的确是晚辈,私下里有时候,也要唤长孙大人一声“舅舅”。 但是日子常了次数多了。永徽帝便感到了厌烦。 永徽帝不是贞观帝,不会在理智上包容长孙的越矩。 他只是先从感情上说服自己,容忍在容忍,可他虽然乖巧却也有脾气。所以当容忍到了极限,他便开始不耐烦了。 永徽帝不是个城府深的人,反而是个性情中人,他不耐烦了,虽然知道要忍耐。也尽力克制了,却还是被长孙轻易就看穿了。 长孙大人也不高兴了。 他一不高兴就变得更加严厉,就差没指着永徽帝的鼻子骂了,他甚至搬出了贞观帝,赞扬先帝胸怀宽大如何如何纳谏,虽然没明着说永徽帝心眼儿小,但是指桑骂槐的效果绝对有。 永徽帝懦弱,他虽然生气,却也委屈,可又找不到话反驳长孙。搞到最后都快哭了。 看着永徽帝说不出话来的样子,长孙只觉得更痛快了,时辰到了,甩了甩衣袖告退而出。 虽然弯着腰后退而出的人是长孙,高高坐在上位的人是永徽帝,但是这对君臣的神态,却是与他们的地位相反。 长孙退出,御书房的门关上,“霹雳啪啦”之声传出来,不用看也猜得到。定是永徽帝生气,把御案上的奏折摔了一地。 长孙大人眼睛一眯,望着御书房的门,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永徽帝心情糟糕。长孙大人反而心情很好。 从御书房出来,往宫门处行去,一路上,不行地有宫人停下来对他行礼,长孙大人的心情更好了。 宫门处,还停着不少马车。大部分都是特意留下来等人的,这些官员等的都是长孙大人。 朝堂上听了长孙大人的聆讯,下了朝堂就该拍长孙大人的马屁了。 他们没有直接回府,便是为了宴请长孙大人,去酒楼或者青楼,一群人在一起说些更私密的话。 这些人都是所谓的长孙派骨干,不是所有长孙一派的官员都有资格跟长孙大人同席的。 想要成为骨干之一必须付出不小的代价,当然收获也是可观的,长孙大人向来不小气。 看到长孙大人出来,众官员纷纷从马车里出来迎上去,那最殷勤地上前问长孙今天去哪里,长孙大人眉毛一挑说去女支馆。 去女支馆?看来长孙大人心情非常好,众官员相视会心一笑。 皇城里是没有女支馆的,虽然大唐风俗业盛行,但朝廷并不鼓励。 在贞观帝时期,皇帝还曾明确指责过风俗业,说其玩物丧志,是以那个时期官员们去女支馆都是偷偷摸摸的。 但是现在不同了,贞观帝已逝,永徽帝从来不管这方面的事情。 一行人上了马车,浩浩荡荡的车队往东市而去。 曾经名振长安城的环采阁已经没有了,众官员提起环采阁不免都会道一声惋惜,现在京城最红的已经是东市波斯商人经营的女支馆了。 说起波斯女郎,比大唐女子少了几分温婉和气质,却多了更多热情与奔放。 有人觉得过于伤风败俗,于是不再光顾女支馆,而更多人是好奇和新鲜,他们更中意这种大胆的女子,喜欢她们与家里女人的不同。 因为生意好,波斯人的女支馆也分开了档次,不像以前那样偷摸在酒馆里做了,而是学着大唐的青楼,建起了亭台楼阁。 长孙大人他们常去的一家女支馆,便是这样一家。 仿照当年环采阁的布局,建起了楼阁水榭,精心地装扮起庭院,满足文人官员们高雅的风格。 但女人们还是保持着波斯的风俗,穿戴暴露,行止大胆热情。 她们总是眉目含春,穿着露着肚脐的薄纱,穿梭在花丛之中,反而衬托出别样的风情。 长孙大人就喜欢这口味。 女人们在花丛里跳舞,身上几乎不着寸缕,白花花的身体在绿树红花中若隐若现... 而长孙大人站在高高的阁楼上,一手端着酒杯,一手背在身后,笑眯眯地望着下面。 真是奇怪的嗜好和诡异的画面。 周暖暖趴在旁边一座阁楼顶上,远远地望着长孙,心里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下面是****的歌舞,上面是猥琐的坏人,然而这古怪气氛的背后,周暖暖却感觉,长孙的神态就像将军在审阅士兵一般。 这是怎样的变态才能传递出的信息... 因为这个想法,周暖暖几欲呕吐。 天黑了,夜幕之下,人们更加放肆。 好似这黑天扯起了遮羞布,在这块布下面,他们可以肆意妄为。 贞观帝在世时,因为皇帝贤德,官员们的压力也很大,这样放肆的事情,他们是不敢做的。 如今的皇帝懦弱,根本不理会这些事情,官员们的胆子变大了。 手里有权的人胆子大了,他们什么都敢做,比那些地痞无赖还要可怕。 夜明珠悬顶,比烛火更加明亮,长孙大人和两个波斯女郎进了屋... 为了不打草惊蛇,周暖暖没有放开神识探查屋里的情况。 然而,不用她探查便也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因为长孙并未刻意隐瞒。 长孙是重臣,也拥有佩戴守天佩的资格,在长安城里他也是可以使用法术的。 如果长孙不想让人知道他做了什么,完全可以使用法术将外界隔绝,然而他没有。 他甚至故意留了一扇窗户,透过那扇没有关上的窗户,人们可以听到看到里面发生的事情。 而周暖暖趴着的位置正对着那扇窗户,只要睁开眼睛,便可以看清屋里的情景。 铁链,鞭子,蜡烛,甚至滚烫的铁钉...虐待和侮辱... 没想到长孙是个虐(待)狂,而且是个喜欢炫耀的虐(待)狂。 真真正正的变态。 周暖暖闭上了眼睛,捂住了耳朵。 已过子时,长孙终于从屋里出来了,其他官员都很识趣,要么早早离去了,要么干脆留在女支馆过夜。 当然,长孙大人这一夜的消费,这些人已经包了。 长孙已经换了一身衣裳,因为之前那套弄脏了,沾了血迹不能穿了。 当然,不是他的血。 已过半夜,长孙大人倒比白日里还要神清气爽。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长孙从来不在女支馆过夜,传说是因为他有洁癖。 坐在马车上,长孙已经恢复正常的神情,他的目光深沉,不知道又在想什么。 又是朱雀大街,要回皇城必须通过朱雀大街,不论是谁都要从那座牌坊下经过。 每一次经过这座牌坊,长孙都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莫名的压力不是来自牌坊,而是牌坊两侧那两对碧玉麒麟兽。 身为贞观帝的小舅子,又是大唐开国功臣,凌烟阁二十四功臣的首位,长孙知道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长安城并未大唐始建,而是存在了上万年,历经了数个朝代。 这座古都隐藏着许多秘密,也流传着许多传说,这两对碧玉麒麟兽便是传说之一。 传说这两对碧玉麒麟兽原为仙人坐骑,在仙人飞天后,留在人间镇守仙人的故乡长安城。 任何发生在这座城市中的事情,都逃不过它们的眼睛。 正是因为有它们在,长安城才能每次都从战火中幸存下来,历经改朝换代,王室换了一个又一个,长安城却还是长安城。 每次从牌坊下经过,长孙都能感觉到莫名的视线,好像那四只碧玉麒麟在盯着他审视他。 而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只是心虚的缘故,长孙感觉自己的心跳格外地快,不由自主地散开了神识,偷偷看向那两对石兽。 忽然,长孙发现,其中一只碧玉麒麟的眼珠转动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135章 一击不中 一只碧玉麒麟动了,随后四只都活了。 它们漫步向长孙走来,将他围在中间,四双碧绿如幽潭的眼睛,鄙视地望着他。 长孙身体一抖,想要运功护体,却发现体内空虚,好似灵力全部消失了一般。 长孙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会这样?有人对他下毒了? 长孙连忙回想之前做过些什么,越想越是害怕,好似自己每一个举动都有让人可乘之机。 冷汗浸透了衣襟,额头上的汗水滴下来,长孙抖着手用衣袖擦了擦被汗水刺痛的眼睛。 面前那只碧玉麒麟仰头兽吼,另外三只随即效仿。 长孙只觉得地动天摇,整个天地都在摇晃,耳膜撕裂从鲜血从耳孔流出,一阵头晕目眩,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长孙连忙抱元守一,运气心法护住心脉,然而体内依旧空虚,经脉中的灵力似乎都消失了。 长孙心下大骇,望着四只碧玉麒麟,仿佛看到了毁天灭地的凶兽一般。 而四只碧玉麒麟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砸吧着嘴好似在嘲笑他的无助。 四只碧玉麒麟围着长孙,踱着步子围着他转,它们的步伐从悠闲到迅捷,然后变成了狂风。 长孙站在中间,仿佛置身龙卷风的风眼之中,竟连呼吸都感觉到困难了。 身边的空间在缩小,那四只碧玉麒麟在狂奔中向他靠近过来。 长孙被狂风吹得歪歪斜斜,惊恐地四下张望,看不到地望不到天,自己仿佛被隔绝到了另一处天地。 终于,四只碧玉麒麟来到了长孙的身侧。几乎是同时,它们纵身一跃,朝着长孙扑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长孙低着头突然抬起,刚才脸上的惊恐之色瞬间就不见了,眼眸中反而泛起奸诈的精光。 不远处房顶的周暖暖,将长孙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心中一惊。暗道一声不好,急忙收功向后隐身退去。 长孙眼中冒着精光,身周白光一闪。护体功法运起,同时双手挥动,数道法诀几乎是同时发出,朝着那四只碧玉麒麟丢去。 “嘭”“嘭”“嘭”“嘭”四声响。那四个碧玉麒麟的幻象顷刻便被长孙的法术击碎了。 碧玉麒麟的幻象解除,周围灵力波动剧烈。随后一切假象都消散了。 没有活的碧玉麒麟,那四只石雕还在原来的地方,石头依然是死的。 天地没有摇,长孙也没有动。他依然稳坐在马车里,连车厢都没出去过。 长孙面色深沉,朝着一个方向望了一眼。他的神识早一步到了那个地方,只可惜对方太过小心。一发现不对就撤退了。 是的,长孙并没有中幻术。 不对,应该说一开始他还是中了对方的幻术,但是他反应很快,察觉不对后立刻运动接触了幻术。 接下来他只是装作仍陷在幻术中,以争取时间找到对方的位置,只可惜他还是慢了一步。 袭击长孙的人正是周暖暖。 今夜前来,不为杀他,只是想试探一下。 在见识了长孙的为人和作风后,周暖暖对他的厌恶已升到几点,不过她可以克制。 因为她的目的非常明确,即使现在做不到,总有一天要杀了他,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她什么都可以忍耐。 今夜,长孙明显很兴奋,尤其是从女支馆出来后,满面春风得意,周暖暖以为机会来了所以便动了手。 周暖暖用的幻术,是天书秘法之一。 长孙没有读过天书,必然看不出周暖暖幻术的来历,便也查不到她身上来。 周暖暖不是幻术天才,所以她使用的幻术需要引子,这个幻术的引子是一种迷香。 按照天书上的配方,周暖暖亲手制作的迷香,以数种花草汁液浸泡而成,点燃后却无色无香。 单点这种迷香没有任何作用,只会让人增加一点点兴奋感,几乎是察觉不到的,而且没有副作用。 但是迷香配合法术,却能产生意想不到的幻术效果。 当长孙在屋里与波斯女郎玩耍时,周暖暖便点燃了迷香。 迷香的香气在空气中扩散,从那扇开着的窗户进入屋内,长孙吸入了。 迷香的效果会在人体内停留一个时辰,在这一个时辰里,发动法术便会产生幻术效果。 当时,周暖暖点了迷香,却不能肯定是否有机会发动法术,在经过朱雀大街那座牌坊时,她察觉到长孙的气息有微弱的变化,这才发动了幻术。 但是结果没有出乎周暖暖所料,以长孙城府之深,怎么会轻易上当,他果然是装的想要把周暖暖钓出来。 而周暖暖也没那么傻,早知长孙为人,在发现情况不对后果断隐身撤退,没有在现场留下蛛丝马迹。 因为周暖暖果断退走,长孙认为她是一个怕死并识时务的袭击者。 在这种袭击者面前,只要被袭击者展现强大的实力,一般袭击者就会主动退却。 这种理智的袭击者并不可怕,因为长孙认为自己足够强大,让这些人失去斗志。 真正让人担心的,是那些失去理智的复仇者。 他们总是一上来就拼命,想着各种鱼死网破,只求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样的人就算本事不济,也会给人带来不小的麻烦,关键也是很烦人。 长孙为官多年,又是这样的脾气和作风,仇家绝对不少,想杀他的人自然也很多。 所以长孙一向很警惕,但也不会因为这些外因而影响自己,他只需要判断出哪些仇家具有真正的威胁,其他的杂鱼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周暖暖一击不中就撤退了,长孙对她下了评价,又是一条杂鱼罢了。 可惜,长孙料错了。 周暖暖不是杂鱼,虽然撤退了,却不代表她放弃了。 而周暖暖撤退后没有回白云观,而是留在了长安城里。 伪装成普通的江湖客,周暖暖进了一间客栈,要了一间客房住了下来。 而且,周暖暖在长安城里一住就是一个多月。 在这一个多月里,她一直暗中跟踪长孙,观察他的生活。 在这期间,长孙遇到了十几波刺杀,一大半刺客死在了护卫手中,剩下的则是自己逃了。 这些刺客连长孙的身边都没摸到,表面上看去还不如周暖暖那晚的成果大,不过没什么值得骄傲的,因为周暖暖那晚是长孙故意放水。 只是其中有一次刺客人多,连城卫都惊动了。 那一次大概有十几名刺客,其中一人明显是头目,他们出现在长孙回府的路上,而且是深夜,时机不错。 周暖暖趴在不远处的一处屋顶上,手放在离光魅影的剑鞘上,心里想着如果机会来了,她不介意下去帮帮那些人。 但是,场面并未如想象中那般发展,长孙似乎早就预料到会遭遇袭击,早在周围布下了人手。 呼啦啦一群城卫出现,将那些刺客围了起来。 而更翻转的是,那名头目忽然除掉了自己的伪装,转而向长孙抱拳下跪。 原来,这名领头人是长孙的人,他故意将那些对长孙不满和有仇怨的人组织起来,煽动他们来复仇,以便长孙设下圈套,将他们一网打尽。 周暖暖感觉心凉。 以为已经高估了长孙,然而事实总是打击人,长孙比想象中更奸诈狡猾。 不过,通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虽然长孙出手的次数不多,周暖暖还是看出了一些问题。 最主要也是最重要的问题,长孙是什么境界修为? 长孙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首,但是凌烟阁排位只论功劳不论修为。 传说,长孙不善武功,不懂领兵打仗,大多数的说法认为他只是圣人初阶。 在传说中,长孙很少与人较量,也就没人知道他擅长什么法术,而且他好像也没有固定的兵器。 但是经过这段日子观察,周暖暖感觉长孙的气息有些不对,还有他体内灵力运转的方式也有点问题。 若说长孙还未入圣,那不对,因为他体内灵力浑厚,展现出来的实力就是圣人境界。 可若说长孙是圣人,他身上又缺乏了圣人独有的气息,他的威压不够,没有达到圣人境界的压制。 仔细想想也是这样,若换了周暖暖是长孙,而且已经入圣,遇到刺杀时只管释放威压,那些刺客必然会被圣人气息威慑住,可以用最短的时间控制住场面。 但是,长孙一次也没使用过威压,这不符合大能修士的做法。 一般来说,大能修士最喜欢用威压慑人,那种让在场所有人屈服的快意,最能体现大能修士高高在上的地位。 周暖暖想不通,不知道是长孙身体有伤,还是他修炼的功法与众不同。 周暖暖带着疑惑回了白云观。 好似算准了她会在今天回来,白云做了一桌菜肴,坐在院子里等她。 一个多月的监视,周暖暖的身体不疲惫,但是心很累。 然而,在看到白云和饭菜的那一刻,心里忽然就轻松下来。 虽然身上不脏,但周暖暖还是先去洗漱了一番,然后穿上道姑的法袍,坐下来与白云一起用饭。 白云夹了菜放到周暖暖碗里,周暖暖吃着自己爱吃的饭菜,抬头对白云露出了笑容。 自从发现王克己死了后,周暖暖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未完待续。) 第136章 周二谋划 白云观的院子里,风一阵又一阵吹过,卷起无数的桃花瓣漫天飞舞。 今年的风好像比往年多了些,桃仙树也像是喜欢上了白云观,一个月总要在这里出现个一两次。 石桌上落了许多桃花瓣,吹吹就站在桌子上,一下一下点着头,捉着花瓣自娱自乐。 周暖暖坐在石桌前,看着面前的信,是吹吹带来的周二的亲笔信。 因为宫里传音符进不去,周二便又让吹吹跟着周暖暖。 王克己死在水牢的消息,周暖暖告诉了周二,并将自己对长孙的怀疑也一并告知,还有自己打算杀长孙的想法,统统告诉了周二。 周二回了消息,王克己的死让人遗憾,但是没有办法在这上面做文章。 因为王克己的罪是先帝贞观帝定的,除非有明确的证据推翻前罪,否则就是永徽帝也不能直接翻案。 对于杀长孙,周二表示赞同,而且愿意帮助周暖暖。 周二说,长孙在朝中擅权****,已经引起了永徽帝的不满。 如今朝堂上的官员,已经分成了两派。 一派是长孙党,他们唯长孙之命是从,眼里没有皇帝,只有长孙。 另一派则是中立派,他们既不偏向皇帝,也不偏向长孙,保持不偏不倚,只是这样的官员大多数官职偏低,也多是些不疼不痒的职位,对朝政几乎没有影响。 朝堂中已经没有了帝党,因为永徽帝懦弱,完全没有抗衡长孙的实力,在朝臣的眼中,皇帝没有追随的价值。 之前还有一些老臣。愿意真心辅佐永徽帝,但是长孙排除异己,甚至诬陷了几位重臣。 永徽帝不但没能救回他们,反而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人害死在狱中,事后还没有办法为他们报仇平反。 于是,那些原本心向着永徽帝的臣子也变了,要么倒向了长孙一派。要么保持了中立。从此两不干涉,明哲保身。 周二直接点了出来,若不是贞观帝临死为永徽帝传功灌顶。若永徽帝现在不是圣人境界,只怕长孙已经翻了,大唐已经再度换天。 不仅是朝堂被长孙把持,连永徽帝的后宫也受到了影响。 就在不久前。皇帝立了萧淑妃的养子为太子,这并不是皇帝心甘情愿的。而是被长孙一派逼的。 明明永徽帝才二十出头,根本没必要这么着急立太子,但是长孙领着朝臣们****进谏,搞得永徽帝不得不同意。否则他就成了昏君。 不仅如此,长孙还以皇帝膝下少子为由,要求皇帝广纳后宫。命令地方上进献适龄美女来京,还要到民间选秀女。 选秀女的过程其实是不公平的。因为好与不好都是那些官员说了算。 要经过层层关口,真正优秀的女子在中途就被截留了,那些官员肯定会私下里先送给长孙过目,到最后剩下给皇帝的并不是真正好的。 周二认为,长孙只是借着永徽帝的名义,为自己选小妾。 还有,长孙也在找周二的麻烦。 周二在后宫最受永徽帝宠爱,又享受着特权,可以在后宫中修炼,不受护城大阵的约束,是后宫中最特殊的存在。 一个享受了太多特权的女人,一个在后宫中几乎与皇帝平起平坐的女人,这些都让长孙感到非常不舒服,尤其是皇帝对这个女人是真心喜爱。 长孙的顾虑没错,对永徽帝影响最大的两个人,一个是长孙,另一个就是周二。 因为看不过去永徽帝在朝堂上的表现,周二曾经向皇帝询问是否要她跟着一起上朝,一来遇到事情皇帝可以跟她商量,二来她还可以保护皇帝。 是的,永徽帝不但懦弱还怕死。 贞观帝把他送到了圣人境界,永徽帝空有圣人修为却不知道怎么用,他只会释放威压,却不敢动手。 一个连架都没打过的人,还能指望他去战斗吗? 周暖暖和周二倒是都理解,永徽帝本来就是这种性格,指望他突然强大起来,简直是做梦。 长孙大概也是看出了周二的强势,和她对永徽帝的影响力,千方百计给她制造麻烦。 因为周二还没有干涉朝政,长孙无法在朝堂上做什么,便把黑手下到了后宫里。 萧淑妃一直都是长孙一派的人,虽然长孙家也塞了人进后宫,只是一来不得永徽帝宠爱,二来新进宫的权利小,还是萧淑妃最好利用。 自从姜皇后被废后,后位一直空悬,最有可能坐上那个位子的就是萧淑妃和周二了。 她们一个是太子养母,一个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 按理说,萧淑妃是最应该登上后位的人,但是他毕竟不是太子的生母,再联想到太子生母的去世,将来太子是敬重萧淑妃多一些还是恨她多一些,有些不好说。 而周二,之前生了一个公主,被姜皇后弄死了,后来就一直没有生育,这点是她最大的诟病。 这也是周二没办法的事情,之前那个孩子,是因为服了药才有的,怀孕期间她身体一直不好,虽然产后修为恢复了,但是身体还需要再养一段时间。 而且,高阶女修士怀孕不易,周二若再想要孩子,只怕还是只有服药一条途径。 当年,周二愿意为不灭生孩子,因为她是真心爱他。而现在,让她为永徽帝生孩子,至少现在她不愿意。 长孙和萧淑妃联手,他们最忌讳的就是周二的修为,想方设法要么除掉周二本人,要么废掉她的特权,让她跟后宫的其他女人一样,也接受护城大阵的约束。 而周二最在乎的,也正是这一点。 她可以不在意永徽帝宠爱谁,不在意谁给永徽帝生了孩子。但是不能剥夺她修行的权利。 因为在周二看来,只要能继续修行,不论身在何处,她都是自由的,也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 显然,长孙和萧淑妃已经触及了周二的底线。 所以,与公与私。周二都会帮助周暖暖除掉长孙。 长孙身为重臣。身边有不少暗卫追随,要杀他不容易,若要确保一定成功。必须先除掉这些暗卫,或者有引开暗卫的法子。 周二说,这个问题她来解决。 拥有皇帝的宠爱,拥有很多特权。这些年周二虽在后宫之中,却也经营了自己的势力。 周暖暖不问细节。她相信周二的能力,只要周二说她能解决便一定能。 至于周暖暖提到的关于长孙修为一事,周二说她会找机会试一下。 周二因为身在后宫,几乎处处受到监视。自然没有办法试探长孙,只有出宫并离开京城她才好亲自出手。 这一机会来得很快。 永徽帝要外出祭扫皇陵数日,周二将伴架随行。长孙也会随同出行。 接到周二的传信,周暖暖立刻出发。暗中跟随在车队左右,一面监视长孙的一举一动,还顺便查找那些隐在暗处的暗卫。 夜里,周二与永徽帝并不住在一起,他们都是单独住在一处。 周二看了看时辰差不多了,便放出自己的分身,本体则化作了其他样子。 这具分身是周二新祭炼出来的,可以扮作她的样子留在住处,而她本人则隐去了身形,先去跟周暖暖汇合。 长孙大人今天心情不好。 因为祭扫先帝陵的时候,永徽帝说了一些话,他回忆先帝在世时的风光,说什么君臣之和之类的话,长孙听着非常刺耳,简直是明着指责他欺君。 陪同在侧的官员,都听出了永徽帝的意思,这也是没办法,长孙大人的野心都明晃晃放出来了,还不兴皇帝抱怨几句吗? 只是长孙大人也在一旁听着,场面就很尴尬了。 想起永徽帝,他最近也是变化不小。 以前争不过长孙大人,他便只有唉声叹气的份儿,如今却学会了说风凉话,借题发挥明里暗里地讽刺长孙,还又让众人无法反驳。 长孙也看出来了,他认为一定有人教坏了永徽帝,否则他哪有那么聪明和胆子那么说。 一定是有人教永徽帝那么说的,而那个人不用问也猜得到,定然是后宫的那个女人。 长孙认为教坏永徽帝的人自然是周二,当然他没有猜错。 长孙面圣回来,生了一肚子气,没有理路上那些献媚的官员,甩着袍袖一个人往住处行去。 就在他心里想着怎么对付周二的时候,周二来了。 周二依旧是扮作男子,一身儒袍衬托出几分风度,催动空间法宝,将这片天地隔离,免得有人来插手。 只是时间不能长了,若是长孙失踪太久,必然会惊动很多人,那会很麻烦。 今日,周二只想着试一下长孙的身手,看看他的修为是否像周暖暖说的那样存在问题。 周暖暖就在不远处的屋顶上,密切注意着周围的情况,万一发生意外,她还要负责接应周二。 这是周暖暖坚持的,周二本来说她一个人就够了,但是周暖暖总觉得有些不放心,所以坚持一起过来。 周暖暖眼看着周二和长孙消失,知道他们现在进入了周二的空间法宝之中。 突然,一声爆裂巨响,就在刚才二人消失的地方倒飞出一个人影,随后又一个人影跟随而出。 周暖暖一眼便认出前面那人是周二,来不及多想便纵身过去,接住了周二的身体。 这才刚进去没一会,周二就受了很重的伤,看上去好像都动不了了。 周二倒在周暖暖怀里,拉住她的衣襟似乎要说什么,但是她话还没出口,后面的攻击便到了。 跟随周二出来的,当然就是长孙大人。 他一脸阴狠地向这边飞来,手掌成拳,巨大的灵力汇成的拳头向着周暖暖和周二飞来。 周暖暖当机立断,将周二放在地上,起身运功,飞剑法宝都来不及用了,只能吃拳迎上,与长孙来了个硬碰硬。 “嘭”一声巨响,两个拳头一碰即散,看似势均力敌。 然而,周暖暖却在心中暗道糟糕,她的右手臂断了。 这才只是一拳,便让她断了一臂,而长孙却依旧神色从容。 周暖暖后退几步望向周二,周二对她使了个眼色,周暖暖急忙上前将她扶起来。 周二暗中传音周暖暖,“不要恋战,马上送我回房,动静太大了,估计已经有人往这边来了...” 周暖暖心中了然,以眼下的情形看,她们两个人联手也不是长孙的对手,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不要暴露身份。 周暖暖目光一闪心中有了计较。 暴雨梨花针,是周暖暖在南疆的一座古墓中得到的,当时她和白云一起去探险,白云曾说暴雨梨花针是最好的保命法器,可惜只能用一次。 没有犹豫,周暖暖取出暴雨梨花针朝长孙丢去,同时抱起周二迅速地隐去身形离开...(未完待续。) ps:谢谢书友jly69的打赏~~ 第137章 长孙的剑 长孙望着落了满地的暴雨梨花针,眼神变得幽深,抬头看向二周消失的地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长孙没有追过去,对于出手的人,他心里大概有数。 听到动静赶过来的侍卫到了,他们围在长孙身边,做出保护的样子,等待长孙大人下一步的命令。 周暖暖带着周二,迅速回到周二的房间中。 周二掏出一粒药丸服下,当即运功疗伤。不灭和尚给她保命的丹药,最后一粒竟然就这么用掉了。 不过片刻,外面就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声音越来越近,显然正是往这边来的。 周二立刻收功,脸色也沉了下来。 不灭和尚的丹药效果好,入腹即化,运功有助吸收,才这么一会,周二的脸色就好了许多,已经看不出重伤的样子,不过毕竟时间短,要痊愈还要养些日子才行。 脚步声已经到了房门口,周二一挥手将分身收了起来,然后让周暖暖赶紧离开。 周暖暖犹豫了一下,人影便在原地消失了。她并没有离开,而是进入了自己的空间中。 周暖暖还没弄清楚之前发生了什么,而且周二伤势未愈,她也担心长孙会不会趁机对她下手,所以不敢走远,干脆进了空间里,可以随时支援周二。 长孙几乎有十成的把握,那个袭击他的人就是周二,不是看破了袭击者的伪装,而且一种推测。 在那么巧的时机,能出现在那里的人,必然是祭陵队伍中的人,而在这里有能力和胆子对他出手的人,怕是只有那个胆大包天的女人了。 来到周二的房门前,长孙扫了一眼房门前的两名宫人,眼神一厉,抬脚直接踹开了房门。 房间里周二正在伏案作画。神态很专注,画作已经做了一小部分,旁边的案头上还燃着香,房间里香气四溢。 因为长孙这一脚。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守在房门口的两名宫人抖索着跪在了地上,房间里的周二皱了一下眉头,抬头不满地看向门口的人。 周二感到非常意外。 长孙居然敢踹她的房门,这可不是一般的粗鲁和冒犯。简直就是藐视了。 长孙这么做,难道这次想拼个结果出来?那可是当心了,狗急了咬人是很痛的... 长孙看到周二,心里也是有点惊讶。 本已料定袭击者是周二,此时过来周二定然还是重伤状态,难道她是服用了某些丹药,暂时压住了伤势? 长孙眼中精光一闪,二话不说直接上手,一道掌风朝周二拍去。 周二一直警惕着,早料到长孙可能突然发难。脸色顿时一沉,手指掐诀,一道法术丢了过去,直接迎上长孙的一掌。 “嘭”灵力剧烈波动,周围那些宫人和侍卫被震得东倒西歪飞了出去。 周二一掌拍案,纵身飞起,跃到长孙面前,怒目瞪着他。 “长孙大人,这是何意,想要造反吗?” 长孙手掌攥成拳头。忍了又忍才放下手。 刚才虽只是一掌,却让长孙试探出周二眼下的状态,她绝不是料想中的重伤,再看周二现在气势十足。长孙不得不重新思考眼下的状况。 若是长孙猜错了,那局面可就对周二有利了。 然而,虽然长孙没有猜错,局面依然对周二有利。 这么大的动静,永徽帝不可能不知道,牵涉到周二和长孙。他必然要过来看一下,而且他也必然是站在周二一方的。 是的,永徽帝驾到了。 听了周二的哭诉,也听了长孙的理由,永徽帝面色铁青地训斥长孙。 事情太简单了,有人袭击长孙,长孙怀疑是周二,就带人来抓周二,但是看眼下情况根本就不是周二,长孙也拿不出证据来指证她。 永徽帝本来就对长孙有意见,现在心里只觉得长孙是在故意找麻烦,他可能在袭击中吃了亏,但也不能无缘无故把气撒在周二身上。 而且,长孙的行为已经超过了越矩的范围,踹门,一言不语就动手,这根本是没把周二的身份放在眼里,无视了皇帝,简直是藐视皇权了。 在永徽帝看来,周二是他的女人,他本有义务保护她,让她不受其他人欺侮,但现在却是他连累了她。 永徽帝认为,长孙这般对待周二,多半是出于对他这个皇帝来的。 所以,这是第一次,永徽帝彻底翻了脸,指着长孙的鼻子训斥,非常严厉。 长孙本来今天心情就不好,本以为抓住了周二的把柄,结果反被摆了一道,现在皇帝又明着跟他翻脸,这让他的心情更糟糕了。 长孙脸色铁青,几欲发作,但都忍了下来。 他还没热血冲头,还记得眼前这位是皇帝,虽然私下里他可以教训皇帝,但是现在不行。 一来周围杂人太多,尤其是周二这个女人在跟前,他不能多说,说多就是错,反而容易让她抓住把柄。 二来此事已是他理亏,若他在继续坚持,不但会伤了君臣和气,可能还会带来更糟糕的后果。 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怀疑,至少到目前为止,长孙没有想过废掉永徽帝。 说实话,长孙确实想象过自己做皇帝会是什么样子,但是他并没有想过废掉或者杀掉永徽帝,这大概是因为两人之间有血脉关系,长孙还没有丧心病狂到那个地步。 不过,之前的一切,都建立在一个基础之上,那就是永徽帝乖乖听长孙的话,做一个傀儡皇帝就好了。 这样,永徽帝的存在,并不会影响到长孙,长孙便也可以无视他。 然而,现在似乎要变了,可能是因为周二,也可能是因为永徽帝终于受够了长孙的掌控。 这一夜,君臣不欢而散,长孙负气离去,永徽帝要留下来陪周二,周二以累了为借口,婉拒了皇帝的关心。 送走了长孙和永徽帝,周二关上门,心里提着的那口气终于松下来。 心神一放松,忽然觉得头晕目眩,周二感觉体内灵力一阵混乱,身体控制不住向后倒去。 看来周二并不如表现的那般轻松,体内伤势只是靠丹药暂时缓解,而跟长孙对了一掌,又不得不出了全力,终是影响了她体内灵力的运转。 周暖暖一个闪身出现,正好扶住了周二了,搀着她坐到床上,手心抵在她背后,将灵力送入她体内。 不一会,周二便感觉好多了。 周二心里侥幸,幸亏不灭和尚的丹药效果好,否则今天这一场怕是过不去了。 周二心里叹了口气,最后一粒也没有了,从此再也没有想起那个人的理由了。 也只是叹了这一口气,周二便放下了,她一向是个拿得起放的下的人,不灭和女儿都已离她远去,她便也不会在他们身上让自己纠结。 随后,周二脸色又难看起来,长孙今日的做派,摆明跟她不死不休,两者已是不能共存。 周暖暖看着周二脸色变幻,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没事吧?之前你们两个人交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听到周暖暖问话,周二回过神来,将在空间里发生是事缓缓道来。 说起来,周二也是运气不好,起因都是长孙今天心情不好。 因为心情不好,一发现被困,长孙就毫不犹豫地果断出手。 周二也是有些大意了,仗着自己是圣人之境,以为对方也不过圣人之境,就算再怎么样,同一境界的修士斗法,怎么都不会差得太大。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因为是被困在独立空间里,长孙起手就是全力,周二发现自己竟然应对地很困难。 几个回合之后,周二便意识到了问题,对方的修为绝对不是圣人境界,而是要在圣人之上,否则无法解释她为何应对地如此吃力。 周二想起周暖暖说过的话,想起她对长孙修为的怀疑,心中几乎立刻有了决断。 周二当机立断,放弃与长孙打斗,准备撤身离开。 但是,长孙也看出了她的意图,他却是不想让周二就这么全身而退。 长孙祭出了他的武器,那是一把木剑,一把看上去很普通的木剑,但却是仙器级别的宝物。 木剑出,长孙的气势再度暴涨,他使用的功法也变了。 眼见形势不好,周二不敢恋战,当即打算收起空间宝物撤出。 然而,长孙动作更快。 “人剑合一”,长孙的身影消失,木剑气势暴涨,仿佛二者融为一体。 毫无疑问,周二被击中了,还好她反应快,及时用灵力护住命轮,这才没有落得命轮碎裂身死的下场,但重伤是不可避免。 因为周二重伤,空间宝物失去灵力来源,两人从独立空间中弹出。 周二庆幸,还好周暖暖就在附近,否则她也是难逃一死。 听完周二的叙述,周暖暖陷入了沉思。 周二道,“以我与他的交手情况来看,长孙恐怕已不是圣人,而是进入了更高的境界,只是我尚未到神隐,不知道神隐怎样的一种情况...” 周暖暖道,“这是坏消息,如果长孙已入了神隐,那么他现在可能已经到了神隐第二变,只有第二天的重新开始,才能让他表现出圣人的气息,又有高于圣人的实力...”(未完待续。) 第138章 曾记否当年许的愿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白云出手了。 不为杀长孙,只为试探长孙的修为。 周暖暖反复强调,长孙必须死在她的手里,就算是白云也不能替她杀死长孙。 白云明白,若是不能让周暖暖手刃长孙,她心里那口气就永远出不来。 另外,白云的命轮始终找不到方法修复,他的身体状况时好时坏,周暖暖坚决反对他过多地调动体内灵力。 白云答应了,并且说到做到。 这一次试探,是在长孙出长安城拜访友人的路上,白云和周暖暖联手,周暖暖引走侍卫,白云和长孙单独斗法。 两个人速战速决,并不跟长孙缠斗,也是不想让长孙从交手中推断出他们的实力。 事后,两人回到白云观里,白云说了他的推测。 “你之前的猜测没有错,长孙定然已是神隐境界,而且跟你一样也是神隐第二变。 应该说他的修为胜过你,已经在第二变中重新修炼到了圣人,距离重新踏入神隐只有一步之遥。 你和周二都不是他的对手,就算你们联手也没有办法,除非你也跨入圣人境界,或许还有一拼的机会...” 于是,因为白云这番话,周暖暖闭关了。 周暖暖放话,不成圣人绝不出关。 而周二那边,也在做着准备。 她身处后宫,又是目前的状况,是没有时间闭关的,她在做的是另一方面的准备。 永徽帝和长孙之间本就不和,再加上周二有意无意地挑拨,他们的关系愈发的糟糕。 最近在朝堂上,永徽帝不再像之前那般沉默,时常会发表一些政见。还会参与一些国事的商议。 不能说永徽帝的政见有多么高明,却也带着他个人的色彩,而且并没有乱政和胡来,让不少臣子开始对他刮目相看。 只是。永徽帝越有主见,长孙大人就越不高兴,好像是永徽帝从他手里分走了政权一般,却不曾想过是他霸占了皇帝的权威。 终于到了这几天,永徽帝将几位重臣叫进御书房。商议立后的事情。 后位一直空悬,虽说有萧淑妃和周二代掌后宫,可终归不是常事。 永徽帝自然是想立周二为后。 有一半臣子选择了沉默,似乎对立谁为后都没有意见。 而长孙带领另一半,坚决反对立周二为后,他们支持萧淑妃。 长孙说,“萧淑妃是太子养母,立她为后名正言顺,若是立了周氏,岂不是有乱嫡之嫌?” 永徽帝说。“你也说了,萧氏只是太子养母,却不是生母,离她为后就没有乱嫡之嫌吗?” 长孙又说,“周氏至今无出,立她为后有何益处?” 永徽帝也说,“周氏无出,正好有时间管理后宫,省得朕还要为后宫之事分心。 倒是萧氏,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将太子养育长大。不宜分心再去管后宫诸事。” 一问一答,长孙提出的每一个疑问,永徽帝都有对应的回答。 看样子,永徽帝已经铁了心要立周二为后了。 君臣理辩了一个下午。最后不欢而散,长孙再次负气而出。 事后,永徽帝一个人坐在御书房里,突然感觉很累。 他想起来小时候,当年与周二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忽然很想再去那里看看。 想到便做。永徽帝就是这么个脾气。 圣人境界可使用分身法术,这种分身跟周二以材料炼制的分身不同,只是虚影并非实体。 永徽帝施展法术,本体留在御书房中,分身已到了长安城外。 分身之影上,穿的不是龙袍,只是一袭青色长衫儒袍,看上去就像一名普通的书生。 巡着记忆中的路线,永徽帝来到桃花谷外,被法阵挡在了外面,正苦于没有进谷之法,忽然就看到谷外的法阵一闪而逝,里面的主人主动停下了法阵的运作。【ㄨ】 这是白云观之主对他的邀请,永徽帝淡然一笑。 推开白云观的门,果然看到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男子站在那里。 永徽帝走上前,没有一点帝王的架子,恭敬地持晚辈礼。 “四叔,多年不见了...” 白云望着永徽帝,带着微笑轻轻点头,“是啊,许久不见了,你看上去气色还不太好,可是在朝中遇到了什么难事?” 永徽帝吸了口气,摇头道,“难事倒不至于,只是在宫里呆得烦闷了,出来随便走走...” 白云轻笑,“随便走走便走到这里来了...” 正说话间,一棵巨大的树影忽然笼罩在二人头上,是桃仙树突然出现在了院子里。 白云愣了一下,仰头大笑,“果然是仙树,定然是知道你来了,所以特意跑来见你了。” 永徽帝望着桃仙树,也笑起来,“记得小时候来这里,也是正好遇到了它,今日又见到它,仿佛看到故人一般让人感觉亲切...” 白云看着永徽帝的表情,似乎有所感触,便道,“说起来,你还曾经对着桃仙树许了愿罢?还记得你当年许了什么愿吗,如今是否实现了?” 似乎是回忆起了当年的情景,永徽帝脸上笑容不减,只是却摇头道,“却是不记得当年许了什么愿了...” “那可以上去看看,”白云指着树上道,“以你现在的修为,可以自己爬上去,找到当年自己的愿望,重新看一看不就想起来了。” 永徽帝有些没反应过来,“可以上去吗?” 白云点头,“当然可以...” 说着,白云纵身一跃,飞身上了树干,足下继续轻点,连续沿着树干向上飞跃,直至身形没入树枝之中。 永徽帝终于回过神来。脸上露出笑容,也是纵身飞跃,学着白云的样子上到了树冠。 万年桃仙树,树枝上挂着无数的许愿纸。这些许愿纸承载着万年来人们的心愿。 永徽帝和白云相视一笑,在众多的许愿纸中,两个人寻找起自己的那一个。 当年在桃花仙树下,发愿的人一共有五个。 白云为其一。 他找到了两个,一个是最早期他许下的。一个是那一天许下的。 打开两张许愿纸,一个上面写着“得到飞升”,一个上面写着“佑你一生安康喜乐”。 永徽帝找到了四个,分别是他自己的,周二的,王克己的和周暖暖的。 四个许愿纸都打开。 一个上面写着:盗得天书。 一个上面写着:周暖暖的秘密。 一个上面写着:娶周二为妻。 还有一个是空白,上面什么都没有写。 那个盗天书的自然是周暖暖了,当年的事情永徽帝也略知一二,想来她定是已经心想事成了。 那个想知道周暖暖秘密的人,应当是王克己了。 想到他。永徽帝的心情沉重起来,听周二说他已经去世了,死在了长安水牢里,就葬在桃花谷中。 当年永徽帝能认识周二,以己来到这里并许下愿,都是王克己带他来的。 永徽帝想,待会离开的时候,应该去王克己的坟上祭拜一下。 再看下一个愿望,永徽帝轻笑出声。 原来那么小的时候,他就想着娶周二为妻了。 再看那张空白的。必然是周二的,永徽帝心里有点小失望,还以为能看到周二的愿望,说不定还能帮她实现。 不过。永徽帝没失望多久便释然了,多年相处早已了解周二的脾气,像周二这么强势的人,怎么会去相信许愿这样的事情... 她想要的东西,总是会自己挣到手,根本不需要老天爷来帮她。 这一刻。永徽帝忽然感觉轻松下来,之前因为跟长孙争吵而引起的不快都消散了,还有对立后的那一点迟疑也不见了。 关于立后,周二从未在永徽帝面前主动提起过,不过旁敲侧击却是免不了。 永徽帝心里明白,周二是想做皇后的,后宫里哪个女人不想呢,只是周二性格要强也倔强,始终拉不下脸来求永徽帝。 而且,这一次想立周二为后的人是永徽帝自己,正如他当年许下的愿望一样,他心里想要的妻子始终只有周二一个人。 周二当年有没有许下愿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许了愿,如果他连自己的愿望都实现不了,这个皇帝就真是不做也罢了。 想通了这一点,永徽帝感觉心里豁然开朗,没有了心理负担,整个人都洒脱起来。 临到要告辞离去,永徽帝提出想去给王克己扫墓,白云便带着他去了。 离别的时候,白云让他一个人保重,永徽帝郑重地点头。 分身回宫不过眨眼之间,永徽帝的本体还坐在御案后,他睁开了眼睛,换了伺候笔墨的太监近前。 不再同臣子们商议,永徽帝亲笔拟定诏书,册封周二为后,册封仪式择吉日举行。 周二收到了诏书,心里有些惊讶却不意外,皇后之外早在她的掌控之中,只是没想到永徽帝这次这么果断,旨意来得这么快。 同在后宫的萧淑妃也知道了,当即关了宫门,没人知道萧淑妃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有人说听到里面传出了小孩子的哭声。 这一次,永徽帝铁了心,直接让人将立后诏书发布出去,不用经由议事阁审核,也就是跳过了长孙大人这一步。 所以,当长孙大人知道消息的时候,诏书已经颁布天下,再无回转的余地了。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未完待续。) PS:  谢谢书友jly69的打赏~ 第139章 周暖暖出关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周二封后,长安城风云再起。 城外的桃花山上,却犹如一片世外桃源,不受这些纷扰的干扰。 白云观中,此时只有周暖暖一人,她还在闭关中。 白云外出采药,今日正是归期。 在桃花谷外,有一个人在等待,白云认得他,他是宫里的侍卫,是周二的人,是来替周二送信的。 为什么不是吹吹来? 因为周二知道周暖暖在闭关,吹吹来了也是一样吃闭门羹,倒不如换个人到这边儿来混个脸熟,也省得传信只能靠吹吹。 身为周二的血契宠物,吹吹的用途可不只有传个信儿。 周二本是好意,只是白云却不太领情。 之前,白云对周二的印象还可以,不见得会欣赏,至少不会反感。 然而,自从周二登上了皇后之位,白云对周二的评价就变了。 如今的大唐皇室,皇帝弱皇后强,很多人都看到了这一点,白云也是其中之一。 白云终究是永徽帝的叔叔,看到皇帝被皇后压了一头,心里自然是不痛快。 虽说有了周二的辅助,永徽帝在面对长孙时不再懦弱,可周二毕竟是女人,再能干也让人觉得别扭。 这大概就是男人的通病了,即使在修真世界也不例外。 周二派来的侍卫很会看眼色,发现白云有些不耐烦,把信交给白云后,一句废话没有转身就走了。 周二的信没有封口,这意思是不避讳白云,代表白云也可以看信。 白云手里捏着信,心中暗道,“周二如此作为。定是故意为之,好让我能光明正大地看到信。” 没错,周二就是料定了白云想知道信的内容,于是便摆明了态度。大大方方让他看。 周二做事有分磊落的气质,虽然也有用心计的时候,算计中却还是带着一股霸气。 周二的信里没有什么重要事情,主要就是讲了一下后宫和朝廷里发生的事情。 因民间屡有天灾发生,为求天和。永徽帝决定改元显庆。 大唐这几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朝政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就是天灾不断,几乎是一年接一年,搞得民不聊生。 朝廷只能连年大笔的赈灾款散出去,如今国库都快空虚了。 为了这事儿,司天台还特意卜了卦。 话说司天台,就不得不提起李淳风。 当年周暖暖的事情,李淳风被贞观帝发配去了翰林院,后来王平安迎周二入宫。周二便让王平安又把李淳风调回了司天台。 李淳风原是司天监,在他离开的这几年,贞观帝任命了新的司天监。 而新的司天监上任后没有犯过错,王平安不好直接革了人家,所以李淳风重回司天台,却不再是司天监,而是少监之一。 按理说,司天台只能由两位少监,不过好在不是最重要的职位,皇帝硬要多塞一个人。也不是什么大事。 于是,如今的司天台,成了一司天监三司天少监的局面。 而司天台这四位最有实权的人,也分成了两派。 司天监自成一派。没办法他是长孙大人的人,自然无法和李淳风之流合污。 剩下三位少监成了一派,因为另外两位少监原就是李淳风的徒弟,现在李淳风回来了,他们自然是站在李淳风一边。 于是,这次卜卦诡异地出现了两个结果。 司天监上折子称。天灾因人祸而起,妖星袭月祸起中宫,虽没有指名周皇后,却是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周二。 而三位司天少监也上了折子称,天灾因人祸而起,权臣当道为祸社稷,窃弄威权构陷良善,天灾人祸皆天之报也。 三位少监胆子比司天监还大,就差没有指名道姓了,人人都看的出他们说的这位权臣是谁。 司天监官位比少监高,他本应占了上风,可少监有三个人,人数上又占了优势。 是一个人犯错的可能性大,还是三个人犯错的可能性大?一旦人们有了这个疑问,司天监就占了下风。 此事谁对谁错,暂无定论,况且这只是司天台的卜卦,不能当做证据来看,只是一份参考罢了。 不过,这一次司天台的争论,却是将长孙大人与周皇后的矛盾摆到了台面上。 是的,现在朝臣们担心的,已经不是皇帝和长孙大人的矛盾,而是皇后和长孙大人的矛盾,而皇帝大多数时候都是站在皇后一边的。 周二的信上,主要就是说了这些无关痛痒的事情。 白云是这样认为的。 他把信重新收起来放好,就放在周暖暖卧房的桌子上,等她出关了可以随手翻看。 白云不关心朝廷的事,也不关心周二和王平安,一心只想着周暖暖的事情。 取出刚采回来的药材,白云去了炼丹房,开炉炼丹。 这次炼的丹药适合圣人境界服用,等周暖暖出来了给她,帮她稳定境界。 数日后,白云揣着炼好的丹药,站在周暖暖闭关的门外。 今日一早心有感应,白云便来等着她出关了。 屋里面,周暖暖似乎也是心有感应,睁开了眼睛,从入定中苏醒过来。 这一次闭关,用去了四年多的时间,对于周暖暖来说,却只是眼睛一闭一睁的眨眼之间。 站起身,抖擞精神,周暖暖身周的气息微微一变,随即便又收敛起来。 圣人了,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了,气质变地沉稳了。 推开门,一眼便看到白云对着她微笑,周暖暖也笑了。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在什么地方,始终有一个人在等你。这种感觉真好。 “我出来了,”周暖暖笑着说。 白云笑着点头,把手里的瓷瓶递过去,“刚出炉的。帮你稳定境界。” 周暖暖接过瓷瓶,二话不说倒出一粒药丸服下,腹中顿时感觉一股温和的暖流氤氲开。 稳定境界的丹药需慢慢吸收,所以不用运功辅助吸收,当成普通的药丸服用就好。 惯例。两个人一起坐下来吃饭,饭菜依旧是白云亲手做的。 两个早就不用吃饭的人,吃得津津有味,周暖暖笑言,白云愈发有煮夫的潜质了。 一切看似都很好,直到周暖暖回到自己的卧房,关上门,拿起桌子上的书信。 信件积了不少,大部分都是周二的信,只有两封来自南疆。是五毒教的小伙伴寄来的问候信。 看完这些信,周暖暖的心情还算平静,因为她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 周二成为皇后,原就是她预料中的事情。 只有除掉了长孙,除去这个朝堂上的绊脚石,周二的政治生涯才会真正开始。 可惜她错过了周二的立后大典,仪式一定非常隆重。 而对于长孙,周暖暖已然也是神隐第二变的圣人境界,如今是不是有了一战之力呢? 周暖暖给周二回了信,只有一句话表明她的态度:静待佳音。 然后。这一天来了。 显庆四年,朝廷再次举办演武会。 这次演武会的奖励,前五十名可入凌烟阁参悟三日,前二十名进入皇室藏宝库挑选一件宝物。前十名直入天书学院后山,成为学院教授的亲传弟子。 这次演武大会的规模不如贞观帝时期那一次,很多修真名门世家并未参与,离山剑宗也没有来,就连南疆的五毒教也没来。 周二写了信告诉周暖暖,这些名门定是不想掺和朝廷的纷争。这才避开了这次的演武大会。 她还说,要尽快结束这种对立不和的局面,否则对大唐的发展和修真界的和平不利。 周暖暖明白,这些流传了千年的名门,自有一套明哲保身的法则,正所谓“流水的朝廷,铁打的名门”。 朝廷换了一代又一代,那些名门世家依然屹立不倒,便是这个道理。 缺少名门参与,这次的演武大会应该平平淡淡结束,然而却在最后出了问题。 最后决赛评出来的前十名中,有三人突然在住处暴毙,官方后补了三个人上去。 这后补的三个人不是按照名次顺延,是某位官员亲笔点名填上去的,是从前五十名之外挑出来的。 本来这事儿官方低调处理了,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在京城街头巷尾传开了,结果可想而知。 各种猜测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 那三个暴毙的人是怎么死的?是被人害死的吗? 那后补的三人跟那位大人什么关系?凭什么由他们后补?他们跟暴毙三人的死亡有关系吗? 那位亲笔点名的大人又是谁? 事情变得麻烦起来。 虽然没有名门出现,可这件事明显触动了散修的安全和利益,在这种情况下,散修们也会联合起来。 而且私下里,似乎有人在故意将散修们联合起来,他们成了一个临时的散修联盟,目的就是督促官方给个说法。 散修人数庞大,一旦他们联合起来,破坏力并不弱于名门世家,朝廷不得不重视起这件事。 王平安特意派了亲信调查这件事。 最终,事情有了结果,那位所谓的大人竟是监察御史李巢,为了将几个自己人插进天书学院,做下了这件事。 那三名暴毙的散修,正是李巢派人杀死的,此事有李巢的亲笔口供。 至于那三名安插进去的人,李巢却是咬死了口不肯吐露他们的身份。 周二提出与王平安殿审李巢。 但是,就在殿审的前一天,李巢突然在狱中散功自尽了。 据说,在李巢死前,长孙大人曾去见过他。 PS. 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未完待续。) 第140章 长孙之死 演武大会一事,牵涉到了长孙大人,形势变得微妙了。【ㄨ】 李巢死了,死无对证,无人能证明长孙大人跟他的死真正有关,流言蜚语止于街头巷尾。 人虽然死了,罪还是要审的,家也还是要抄的。 然后,事情有了进展,在李家抄出了一本账本和一本名册。 账本上记录了卖官鬻爵的人员,每一笔钱、每一个买官的人以及每一个经手的官员。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可能是伪造陷害的。 名册上,是一群官员的签名,这些人要干什么? 暂时没人知道,因为他们没有蠢到写在名册上。 一群官员签名的名册,朋党一向为每一个帝王忌讳,王平安也不例外。 王平安在朝堂上大怒,难得地当众辱骂了李巢,李巢死了,但名册上的人要继续调查,要查清楚他们想干什么。 名册和账本都交到了大理寺,王平安特许大理寺提审名册上的官员,不论官阶不论功过,一个都不能漏,一个也都不能放过。 然后,在某天夜里,高阳郡公许敬宗携密折面圣。 这场秘密会面,其实有三个人参与了,因为王平安当时正在皇后宫里就寝,周二自然也参与了商议。 过程不必详说,王平安自是先不信的,可是舅甥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必须画上一个句号,否则对朝廷和国家都不是好事。 王平安自然不想这个句号画在自己身上,那么便只能是舅舅大人了。 其实,许敬宗说了什么并不重要,他拿出证据真不真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时机已经到了。 王平安挥泪亲笔写下诏书。 倒是周二问,“毕竟甥舅一场,要不要把长孙大人召来对质?” 王平安一边抹泪一边道,“不用了,朕以痛彻心扉。不忍再看舅舅的面容,就这样罢...” 王平安始终还是胆子小,虽然已经决定削去长孙的爵位并流放,却连见他最后一面的胆子都没有。 周二心里暗叹了一句。拿过诏书递给了许敬宗。 于是,就这样,在这个平淡的夜里,长孙家被连夜抄没。 王平安和周二没有给长孙大人一点反抗质疑的机会,皇帝甚至派出了御林军。帮助大理寺抄家。 所有长孙家的人,包括长孙大人在内,几乎还在睡梦中就被御林军制住了。 功力被封印,身上加诸捆仙索,长孙家的人连夜被下了大牢。 没有再继续审问,因为皇帝的定罪诏书已经发了。 第二天一早,长孙大人就被带走了,官差压着他流放去了。 王平安倒也没有做绝,削了长孙大人的官职和封邑,却准许给他按一品官供给饮食。算是对舅舅最后的照顾,也是对这些年来长孙大人为朝廷付出的报答。 只是,长孙大人的儿子以及宗族,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他们被全部株连,或流或杀,大部分人都死了。 长孙大人的流放地是黔州。 周暖暖接到了周二的信。 她很激动,因为终于可以不用忍耐了。 当日,周暖暖和白云便启程前往黔州。 一路上,他们不着急赶路。因为他们总能比长孙提前到那里。 游山玩水,看尽风景。 即使是去杀人,也要保持美好的憧憬,怀着一颗热爱生活的心。 周暖暖和白云到了黔州。在一处村庄的道观里暂时住了下来,这里距离长孙流放的营地不是很远。 因为被封印了功力,一路上不能使用法术,长孙大人一步一步从长安走到了黔州。 这大概是他这辈子走过的最长的一段路了。 到了军营里,虽然是因谋逆罪而流放的犯人,但是没有人敢对长孙无理。 不是因为他品格高尚令人敬服。也不是因为他为人好懂得与人相处,一切皆是因为他留给人们的印象。 百姓以及军营的官兵,都畏惧长孙。 虽然无官无爵,已是阶下囚,但在人们的心里,长孙大人余威犹在。 尤其是皇帝准备他享受一品官的饮食,好似预示着来日他还可东山再起,周围的百姓和官兵,依旧尊称他为长孙大人。 而长孙大人也跟其他犯人不一样,他不用劳作,身边还有一名小童伺候着,每日出营看看风景,偶尔品个茶喝个酒,好似日子过地比在京城还要惬意。 这样周暖暖在远处看得很不爽。 长孙已经到了,为什么她还不动手? 因为她在等周二的消息,一个动手后没有后顾之忧的消息。 周二并未让她等太久。 才过了三个月,许敬宗就携着皇帝密旨来了黔州。 不知是周二提醒了王平安,还是王平安心里一直惦记着长孙舅舅,他忽然提出让许敬宗复审长孙大人谋逆一案。 王平安突然想听听长孙舅舅对此案有什么辩解了,当然他依旧不敢亲自听,所以派了许敬宗过去。 许敬宗心里琢磨着,长孙大人的辩解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想听他怎么辩解? 皇帝究竟是怎么想的?是想放了长孙大人,还是灭了他永绝后患? 许敬宗正琢磨这些问题呢,周皇后派人给他送了东西来。 东西只有一个瓷瓶,里面装的是回魂散,大理寺特制品。 专门用来恢复犯人被封印的功力,只是效果只有三日,三日后犯人全身的功力都会无法挽回地散去。 回魂散,自是周二特意为长孙大人准备的,不是她不信任周暖暖,只是不能让事情出现岔子,长孙的死必须万无一失。 许敬宗瞧着回魂散,面色疑惑地沉吟了一会,随即面色一变。 许敬宗在心里暗叹了一句,果然这世上最毒是妇人心呐。 于是,许敬宗携着王平安的密旨,和周二的回魂散,去了黔州。 许敬宗要来的消息,周暖暖收到了。 回魂散的事情,周二也在信里提到了,周暖暖对此并未有疑义。 有没有回魂散都一样,周暖暖会尽自己的全力。 待长孙恢复功力的那一刻,周暖暖和长孙便是不死不休,两人只能活下来一个人。 谁也不知道也无法保证,周暖暖一定能战胜长孙,因为两个人虽是同境界修士,但长孙入圣的时间明显比她久多了。 白云问周暖暖,“如果你打不过长孙,会怎么做?” 周暖暖说,“会拼命。” 这一天,许敬宗来到营地,他是微服而来,除了营地的军官,没有人知道他的到来。 许敬宗单独与长孙会面,长孙似乎并不惊讶他的到来。 大概在长孙的心里,他一直认为王平安会后悔,会把他接回长安城,并且官复原职。 许敬宗宣读了圣旨,说明了王平安的意思,他平静地望着长孙,似乎在等着长孙自辩。 长孙跪在地上,琢磨着言辞,该怎么说才能缓和舅甥之间的关系。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就发现许敬宗的表情变了,似乎变得微妙了,嘴角还带了一丝嘲讽的味道。 长孙皱眉怒斥道,“许敬宗,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敬宗恢复面无表情,掏出了一瓷瓶放在长孙面前的桌上。 “长孙大人,这是周皇后赐给你的回魂散,你不谢恩吗?” 长孙听到回魂散三个字,当即脸色变得铁青,他凝望着许敬宗,许久后终于明白了过来。 许敬宗从始至终都是周皇后的人,他来这里其实是为皇后办差,至于皇帝的旨意不过顺道罢了。 许敬宗简直可恶,故意先宣读皇帝的旨意,后才拿出周皇后的回魂散,先给了长孙希望又掐灭掉,故意看他的笑话。 长孙心里恨到,周姓妇人果然狠毒,竟然用回魂散算计他,实在可恶至极,而许敬宗竟是她的帮凶,不知朝廷之中又有多少人成了她的手下... “长孙大人,没时间让您多考虑了,我今夜来今夜就要走,这圣旨和回魂散,您倒是打算怎么选择呢?” 怎么选择?他有的选吗? 功力被封,徒有神隐第二变的修为不能施展,还能怎么选? 是了,他只能选择回魂散。 即使会散功,至少他还有三日的时间来逃跑。 若是不选回魂散,许敬宗也有的办法让他死。 说不定许敬宗正不想让他选回魂散,好用更侮辱的后招来对付他。 想到此处,长孙心情颇为激动,冲上前一步握住瓷瓶,好似怕许敬宗抢走一般。 长孙拿到瓷瓶,打开口便仰头吞了下去,回魂散入腹便起效,一阵阵热流涌向内腹,加在命轮上封印在一层层消失。 感觉到修为在一点点恢复,灵力在体内开始运转,长孙头也不回地便朝外跑去。 许敬宗留在了原地,没有追上去,实际上他倒是有些呆愣,没想到长孙会这么果决。 他这算完成任务了吗? 周二给了他这瓶回魂散,却没有详细交代后事该如何做。 就这样让长孙跑了吗?虽说三日后他就会散功,但不代表他就会死,万一... 这世上其实很少有万一的事情。 长孙从营地中飞出,几乎在同一时刻,在不远处的村庄中,也有一个人腾空而起,追着长孙而去,而另一个人只是留在原处静静地望着。(未完待续。) PS:  谢谢书友苓瑄的月票~ 第141章 凌烟阁的阵眼 长孙死了,死在了周暖暖手里。 许敬宗跟王平安说,长孙大人畏罪潜逃后被官兵围困,后其深感有愧于皇帝,于是选择了自爆而亡。 总之,长孙依然是有罪的,而且他是自杀死的。 事实上,那天夜里,长孙和周暖暖大战了一场。 过程不必细说,两个人都被逼用出了最后的手段。 长孙在神隐第二变领悟的法术是人剑合一,攻击威力巨大,差点将周暖暖斩于剑下。 而周暖暖躲进了自己的空间里,才侥幸逃过了这一击。 周暖暖的空间瞬移,可比发动瞬移的符篆快多了,换了使用符篆,怕是符篆还没起效,她就已被击中了。 最终,周暖暖靠着空间法术,偷袭了长孙的后背,这才控制了局面,并最终杀死了长孙。 长孙的尸身伤痕累累,周暖暖不管,把他丢在原地,飞身回到了村庄里。 白云一直在等着她... 军营派去寻找的人找到了长孙的尸体,带回营地交给许敬宗。 许敬宗确认了死者的确是长孙,毫不犹豫丢出一团火,将尸体烧成了灰烬。 许敬宗没有去查是谁出手杀了长孙,不过大概也猜到了定是周皇后又安排了人。 由此事,许敬宗也推断出了一些周皇后的性格,此后行事愈发偏向着皇后。【ㄨ】 亲手杀了长孙,周暖暖了结了这几年最大的一桩心怨。 跟长孙一场斗法,周暖暖也受了伤,不过却是看上去凶险,其实并没有太大的伤害。 回到白云身边,周暖暖放松下来,回到屋里倒头就睡,且一睡就是三天三夜。 可见这段日子来,周暖暖都没有怎么睡过好觉。 白云看着她的样子,不由叹气也感觉欣慰。 长孙已死。王克己已逝,从此后,他们便都只是回忆中的故人了。 只是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周暖暖去做。 别忘了墨凌云和苏榭。他们还被镇压在凌烟阁中,等着周暖暖去救。 经过多年的调查研究,周二终于搞清楚了凌烟阁的状况。 身为皇后享有很多特权和便利,周二终于调阅到了凌烟阁的设计图。 凌烟阁是贞观帝亲自设计的,其中布设了数百个法阵。法阵之间连环相套,效力不仅是简单的叠加,而是翻倍的相辅相成。 数百个法阵相叠,它们共用两个阵眼,便是墨凌云和苏榭的那两座雕像。 这数百个法阵,对两座雕像即使保护也是压制,使得存身在里面的墨苏两人不得自由。 周二认为,要救墨苏二人,必须先把两座雕像从凌烟阁中取出来。 而要把两座成为阵眼的雕像取出来,要么破坏掉这数百个法阵。要么找其他东西来代替它们成为阵眼。 破坏掉这数百个法阵,等同于毁掉凌烟阁,这太难了,难度级别跟攻打皇宫一样了。 实际上,贞观帝设计这个凌烟阁,便是将它作为皇宫中最牢不可摧的地方来设计的,若是将来有人攻打皇宫,皇帝只要呆在凌烟阁里,敌人便无计可施。 所以说,找东西代替阵眼。还有些许可能性。 经过一段日子的研究,周二做出了替代方案。 必须承认,周二果然是天之骄女,不但修行天赋惊人。就连旁门左道也能触类旁通。 天分果然是上天给予的,在阵法造诣上,周二甚至有超过贞观帝的趋势。 她给出的新方案,不但只是替换了阵眼,还把凌烟阁的作用发挥到了极致。 在周二的设计中,凌烟阁不仅是保命之地。还是个进可攻退可守的阵地。 利用新的阵眼,身在凌烟阁中,可操控这数百个法阵影响整个皇宫,当权者想要打哪里,法阵便可攻击哪里。 做这份设计的时候,周二考虑了很多事情,尤其是方案的实施性。 身为大唐的皇后,周二不会偷偷摸摸去把两座雕像换掉,要换就要光明正大的做。 所以她做了一份比贞观帝更加优秀的方案,要让朝臣们无法反对,同时她很乐意展现自己的才能,让他们看看,贞观帝能做到的事,她做得比他更出色。 为什么女人一定不如男人?她做得明明比男人更好。 话说这几年,周二始终不曾再有孩子,倒是后宫的其他妃子生了不少孩子,有公主有皇子,周二根本就不在意这些。 把持着后宫大权,协助王平安处理朝政,余下的时间用来修炼,周二的生活很充实,根本不必像那些普通宫妇们为了一点点既得利益去谋算。 太子还是萧淑妃养着,周二完全不把这对假母子放在眼里,任由他们蹦跶,只要碍不着她就行。 而萧淑妃现在眼里的敌人,也早已不是周二了,而是其他那些生了皇子的女人们。 在后宫里,周二只是冷眼旁观,看着萧淑妃等女人们闹来闹去,没有憎恨,反而是可怜她们。 周二终究是不爱王平安,所以从来不嫉妒后宫的这些女人们。 另外,随着对朝政越来越多的干涉,周二在朝堂上的作用与日俱增,她在政治上的才华也逐渐显露出来。 有人对此表示鄙视,也有人对此表示欣赏。 只是有一点很明显,在朝堂上的发言中,皇后比皇帝要多,而且在跟臣子讨论的时候,皇后说的话也比皇帝多。 大家都看在了眼里,就连王平安也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不过王平安并不介意,谁让他喜欢周二呢,周二越优秀越证明他眼光好。 而且,周二说话委婉,跟王平安相处得益,两人毕竟是夫妻,不似之前王平安和长孙那般生硬。 所以,虽然朝堂上皇后的风头盖过了皇帝,却不像长孙在朝时剑拔弩张,反倒有种开明盛世的苗头了。 再说回凌烟阁的事情,周二想出了替代方案,列了一张单子出来,上面都是新方案需要的材料。 其中大部分皇室宝库中都有储备,但也有一些就连皇室都没有。 比如,其中最重要的“黑龙魂魄”,在新方案中将取代墨苏雕像成为新的阵眼,却连皇室都不曾拥有。 传说中,黑龙生活在东海深处,而要取出黑龙魂魄,必须在黑龙仅剩最后一口气时才行。 周二从宫中派出人手,四处搜集需要的材料,而收集黑龙魂魄之事交给了周暖暖。 于是,周暖暖和白云踏上了前往东海的路程。(未完待续。) PS:  谢谢书友jly69的打赏~~这几天有些忙,更新会少一些,请大家见谅~ 第142章 小和尚稚儿 来到东海,有一个地方是一定要去的,那就是东来寺。 这些年,周二从来不曾提起,但是周暖暖却一直记着。 东来寺是东海名寺,随便一打听都能找到,甚至还有热心的百姓愿意免费为旅人领路。 周暖暖和白云以普通香客身份而来,并不曾表露真实的姓名。 说起来,他们两个出身道观,却来寺庙里拜佛,似乎有些不伦不类。 不过又有俗话说,佛本是道,数万年前,大家都是一家人,不用计较那么多了。 总之,周暖暖和白云扮作普通人家的兄妹,投宿在东来寺中。 东来寺不愧是流芳千载的名寺,整个寺庙规模庞大,占据了近海的一整座岛屿。 外围是香客房,吃住随意全免费。 有些人不为进香而是为了方便落脚而住在这里,僧人们也不理会,感觉上去倒有些像自给自足的小渔村。 在里面一层,是僧人们劳作的地方,种的有饱腹的粮食,也有治病的药草,还有一片地方养的牲畜。 这里的牲畜自然不是为了吃的,有些是僧人的坐骑,有些是看门护院的灵兽,不一而足。 再往里面,是僧人们练功的地方,有演武场,有试练塔,也有藏经阁等等。 再再往里,才是庙宇,人们进香祈佛的地方。 整个布局都是开放式的,没有高墙围栏,似乎在向人们展示东来寺的开放与包容。 佛者,胸怀宽大。 周暖暖和白云接连去烧了几天的香,却是都没有见到不灭和尚,后来一打听,才听说不灭和尚正在闭关。 比较隐晦的,周暖暖向僧人打听,数年前不灭和尚可曾带一个孩子回寺里。 僧人说,寺里有不少小沙尼都是不灭捡回来的。有游历时带回来的,也有偶尔出去体察民情带回来的,仔细数数得有十来个吧。【ㄨ】 周暖暖又问,其中有没有女孩子。还是婴儿时期就带回来的。 僧人笑着说,寺里怎么会收女孩子,若是女孩子应当送到不远处的尼姑庵里才对。 周暖暖想想也是,东来寺里全是和尚,养女孩子太惹眼。也太不方便了。 于是,周暖暖又打听了附近的尼姑庵地址,跟白云两个人转到尼姑庵去了。 遍访附近的尼姑庵,周暖暖都没有找到符合周二女儿条件的女孩子。 也许不灭和尚并不打算让自己女儿侍奉佛祖,兴许他把孩子给了某户人家抚养。 这样一想,周暖暖觉得也很有道理,那便大概只有不灭一个人知道孩子在哪里了。 于是周暖暖暂时只能放弃找孩子的念头。 继续启程前往深海,周暖暖和白云往传说中黑龙出没的海域行去。 然而,传说毕竟只是传说。 在深海区域蹲守了半年,杀了无数的海怪。海鲜吃到一想到就吐,也没有见到传说中的黑龙,连个影子都没看到过。 因为击杀了无数海怪海妖,又因为心无旁骛,周暖暖这半年来修为猛增,从圣人初阶跃到了圣人圆满,还差一步就可以重入神隐了。 白云说,这样干等着不行,还是应该再多打听一些关于黑龙出没的消息。 周暖暖觉得也是,这么干等着实在很无聊。 每天面对茫茫大海。大海再波澜壮阔,也会让人厌倦的。 于是,两个人又回到了东来寺。 东来寺在东海盘踞了数千年,是这里流传最久最古老的门派。若是哪里有关于黑龙出没的记载,必然是在东来寺了。 这一次,他们运气不错,正好赶上不灭和尚出关。 白云和周暖暖表明了身份,见到了不灭和尚。 三人见面,不灭和尚依旧是原来那副样子。不咸不淡不冷不热。 周暖暖腆着脸叙了几句旧话,旁敲侧击地打听周二女儿的下落,可惜不灭和尚油盐不进,完全不理会周暖暖的意有所指。 白云在一旁说起了正事,想不灭和尚打听黑龙的消息,并言明了他们二人此来的目的。 不灭和尚似乎并不惊讶,好像早就预料到了这件事情。 他说,“我东来寺虽偏居东海,却与朝廷和皇室并非毫无瓜葛,新皇登基已是数年,寺里一直不曾派人前去觐见,不如便趁这次机会,向新皇和朝廷表达我佛的善意...” 不灭和尚叫来一个小和尚,“这是我的徒弟稚儿,尚在总角之龄,因他太过年幼,虽剃了度却不曾有法号,还用着乳名。” 周暖暖打量面前的小和尚。 小和尚很乖巧安分的样子,面相稚嫩不闻世事,望着生人的目光中含着几分好奇,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很是可爱的小孩子模样。 不灭和尚对稚儿道,“这两位是来自大唐朝廷的客人,他们要往深海降服黑龙,为师赐你东来香,你且随他们同去,助他们一臂之力。” 不灭和尚对周暖暖和白云解释道,“东来香,乃我寺秘传宝香,其香味对龙族有奇效,燃之可吸引黑龙现身。 且闻过此香的黑龙在法力上会大打折扣,我等先辈便是靠此香降服黑龙。 只是东来香由上古流传下来,其配方早已失去,寺中也仅有不多存货。这次我便让稚儿带两支前去,总能令你们捕捉到黑龙。” 不灭和尚又对稚儿道,“两位客人只要黑龙的魂魄,你便把那黑龙的尸身收起来,然后跟随两位客人一同前往大唐的京城,并把那黑龙尸身代替寺里进献给圣皇圣后。” 稚儿听着连连点头,将不灭的嘱咐一一记在心里。 于是,三个人一起上路了,再度前往深海区域。 一路上,稚儿多语,讲了许多东海的传说与见闻,周暖暖听得很是新鲜,非常喜欢稚儿这个小和尚。 周暖暖也讲了许多大唐的风土人情,将长安城的繁华讲述给稚儿听,也描述了长安城中的寺庙有多么风光。 周暖暖笑言,待稚儿跟着他们去了长安,说不定就舍不得再回东海了。 稚儿笑而不语。 有了稚儿的帮助,有了东来香辅助,他们成功引出了黑龙。 只是,龙族毕竟是上古神族之一。 为了杀死这条黑龙,周暖暖和白云耗费了无数的法宝和丹药,整整一个月杀地昏天黑地,终于把这条黑龙斩于剑下。 用周二给的招魂铃,周暖暖收到了黑龙魂魄,而稚儿则把黑龙的尸身收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稚儿身上法宝不少,至少那腰间的乾坤袋,看上去普通,实则空间巨大,连黑龙尸体都能装的下,至少是类仙器级别的宝物。 不愧是不灭和尚的亲传弟子。 周暖暖不由感叹,不灭对爱人不怎么样,对弟子却很好嘛。 灭掉了黑龙,三人转头回长安城。 这一路上,周暖暖和白云都不觉得怎样,稚儿却是好奇连连。 大概他是第一次离开东来寺远行,也是第一次踏上中原大地,看得什么都觉得惊奇。 为了满足稚儿的好奇心,他们这一路上走地不紧不慢,看了许多风景。 到了长安城里,稚儿感叹,果然京城如传说中一般繁华。 周暖暖笑着说,“那你不如留下来,在长安城做和尚可比在东来寺舒服多了,若是你愿意可以直接还俗,我可以认你做干儿子哦。” 稚儿拍了下自己的小光头,笑而不语。 周暖暖回京,第一时间便把黑龙魂魄给周二送了过去,并说了稚儿的事情。 因为稚儿代表东来寺前来,又是给圣皇圣后进献礼物,这就得走朝廷的正规程序了。 礼部准备了十日,举行了正式的进献典礼。 那一天,稚儿一个人从宫外走进宫里,来到大殿之上,叩拜王平安和周二,献上黑龙的尸身作为供礼。 那一天的稚儿,并不像平日那般跳脱,因为他代表着东来寺。 虽是小小年纪,稚儿却表现出了不符合年龄的沉稳,稚嫩的面孔好似沐浴着佛光,宛如佛子下凡。 周二瞧着他的样子,心生欢喜,问他愿不愿意留在京城,皇家也有寺庙,他可以留在皇家寺庙中修行。 稚儿婉拒了。 周二并不生气,她不是那种乱迁怒的人,没有因为不灭的关系就迁怒稚儿,也没有因为稚儿的拒绝而生气,反而更加喜欢稚儿的坚持。 周二道,“本宫看你小小年纪便已有佛相,将来必有大成,听说你还没有法号,不如本宫赐你一个法号。 你在东来寺修行,东来寺面朝大海,你又有降服黑龙之功,不如便称‘怀海’罢。” 稚儿跪称谢恩。 周二又道,“你是佛堂上侍奉佛祖之人,不应跪拜我们这些俗人,本宫再赐你‘免跪’,从此后你只需跪拜佛祖,再不用跪拜俗世之人...” 于是,一趟长安行,稚儿得了周二的两个赏赐,一是法号“怀海”,二是从此不跪凡俗的“免跪”。 待得数年后,稚儿成年,正式入册东来寺,法号便是“怀海”。 以及后来怀海行走世间,不论是见了皇亲国戚,还是高官重臣,他都不用对他们下跪。 直到很久以后,怀海禅师大成,当年周皇后赐稚儿法号的故事,依旧在民间流传着,成为帝王与佛家的一段佳话。(未完待续。) 第143章 墨苏解封 凌烟阁重建,工程浩大,朝廷为此特意举办了奠基仪式。 仪式上,圣皇圣后一同参与祭奠。 因为新方案是圣后亲拟,周二享受了与王平安几乎同等的朝拜。 随后,周二亲自参与改建,亲手替换阵眼。 新的阵眼是一座黑龙雕像,里面封印着黑龙魂魄。 以周二圣人圆满的境界修为,成功以新的雕像替换掉了旧阵眼,且没有对旧阵眼的两座雕像造成损坏。 更换阵眼其实是非常危险的举动,在两者交换的瞬间,阵眼位置会成为法阵攻击的中心,灵力波动将全部汇聚到这里,所以必须选择修为足够高的人来做这件事。 周二和王平安都是圣人境界,只是王平安被灌顶强行提升上来,后来修为再没有寸进。 而周二却是凭着自己的本事,一步步修行上来,且到了距离神隐只有一步的境界,她的前途依旧无量。 所以,周二敢做替换阵眼这件事,王平安却不敢。 周二替换下阵眼后,周围的官员和民众山呼万岁。 他们虽然呼喊的是万岁,眼中看到的却是周二,这一刻在他们心里,圣后的形象比圣皇更加高大。 两座旧的雕像,被移送去了西市的皇家别院,就是那座在周家小院的基础上扩建后的院子。 当天,圣后跟雕像一起去了别院,夜里也在那里留宿。 周暖暖和白云也来了,有周二给他们开后门,进皇宫可能还有点麻烦,但进个皇家别院是没有问题的,可说是畅通无阻。 深夜里,走在院子里,周暖暖只觉得陌生。 熟悉的街道不见一点踪影,曾经住过的院落和房屋也早就拆除,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当年。跟陈何谅生活的地方,跟白云等四个帅哥生活的地方,跟家人在一起的地方,就那么消失了。 人非物也非。 缠丝墨竹和伏魔杵。多年共生,两者几乎融为了一体。 贞观帝用了什么方法,来操控伏魔杵呢? 贞观帝结合了南疆血咒之术,自创了一套新的血融之术。 血融之术,通过法术取出操控者的血精。将血精融入伏魔杵中,操控者便与伏魔杵建立心神联系。 此时的伏魔杵可说是成为了操控者的分身之一,从而达到操控者通过伏魔杵控制护城大阵的目的。 这种做法的优点是,操控者不需手持伏魔杵,只要身在长安城中,便可控制护城大阵。 缺点是,因为伏魔杵无法移动,必须对伏魔杵采取保护措施,万一被敌人得到了伏魔杵,有可能反过来借伏魔杵伤害操控者。 是以。贞观帝才会建了这座别院,专门用来保护伏魔杵,且搞得神神秘秘,不向外界透漏一点伏魔杵的消息。 又因为缠丝墨竹与伏魔杵变成了共生的关系,贞观帝无法毁去缠丝墨竹,也就不能彻底杀死墨凌云和苏榭。 这便留下了后患。 除了通过伏魔杵控制护城大阵外,还可以通过缠丝墨竹控制护城大阵。 比如说墨凌云和苏榭,他们两个就可以控制护城大阵。 国都的护城大阵,除了皇帝之外,居然还有人能操控。这是皇帝不能允许的,所以贞观帝才会把墨苏二人封印在石像内,并镇压在凌云阁中。 也就是王平安不懂事,才会同意周二更换阵眼的做法。 而因为此事乃皇室机密。只有当朝的皇帝才知道,臣子们都不晓得有这种事,才会很高兴地积极配合扩建凌烟阁,还这是壮大皇家实力的做法。 此时,周暖暖、白云和周二,三个人站在那里。 他们前方不远处就是缠丝墨竹和伏魔杵的所在。而他们面前摆着的正是墨凌云和苏榭的石像。 要将墨苏二人从石像的封印中释放出来,也是需要一番施为。 这次动手的人是白云,毕竟他的修为最高,由他来做最保险。 白云取出一些材料,围着两座雕像布设法阵,然后开启法阵,在法阵中施法。 周暖暖和周二在一旁为白云护法,相比周二的淡定,周暖暖略有些担忧。 她不是担心白云做不到,而是怕白云太勉强自己。 过了这么多年,去了这么多地方,始终没有找到修复命轮的方法。 前段日子,周暖暖收到了钱有财的信。 钱有财也是命轮被毁之人,且是命轮被彻底粉碎,再无恢复可能的那种。 钱有财在信里说,他现在到了西域,打算在那里长住一段日子。 之前西域民间爆发瘟疫,钱有财凭借自己的医术,救了很多人,因此在当地十分受爱戴。 西域有着不同于中原的风土人情,还有许多中土没有的草药,钱有财便决定留下来研究当地的医术。 另外,他在那里认识了一位姑娘,那位姑娘愿意嫁给他,但是他担心自己的身体,不想拖累姑娘,所以婉拒了。 周暖暖心里十分愧对钱有财,却也实在是帮不上他,只能把这几年自己攒下的各种珍稀药草邮寄给他,希望对他的研究能起到帮助。 因为钱有财的事情,又想到白云的处境。 白云的境况比钱有财好多了,至少命轮还在,修为也还在,只是裂痕一日不修复,潜在的威胁就一直存在。 说不定哪一天,命轮就突然崩溃了。一想到这个,周暖暖就觉得十分惶恐,好像天随时都会塌下来一样。 周暖暖走神的功夫,白云那边已施法到了关键处。 数道法诀直接丢在石像上,加上法阵的力量,终于破开了贞观帝施加的封印。 石像粉碎成了尘埃,原地出现两个虚影,虚影散发着光芒,慢慢凝实。 是墨凌云和苏榭。 墨苏两人先是相视一笑,然后看向白云点了点头,再望向一旁的周暖暖和周二。 他们回来了,完完整整地回来了。 喜悦,这一次是真正的喜悦,不是欢喜过后失望,是只有喜悦。 因为他们的本体是缠丝墨竹,贞观帝不能把缠丝墨竹怎样,所以就伤害不了他们。 只是这些年被封印在石像中,又被镇压在凌烟阁中,墨苏两人的修为有点损伤,不过并不碍事,只要休养几天就能恢复全盛期了。 至此,因为杨凤晴事件带来的影响,终于划伤了句号。 当年,为了救周暖暖,她身边的数人做出了牺牲。 如今,每个人都有了结果。 钱有财命轮被毁,失去了修为,人现在留在了西域。 白云一直在周暖暖身边,性命暂时无忧,但命轮出现了裂痕。 凤凰阿九在南疆,还在梧桐林中休养修炼。 周二当上了圣后,距离她登上皇位的日子,不知道还要多久。 墨凌云和苏榭也被救出来了。 只有王克己,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成为周暖暖心头永远的痛。 一桩事情,有人得道有人失去,有得有失之间,起因虽在周暖暖身上,做出选择的却是他们本人。 因果轮回,谁是因谁是果,怎能分说的清... 且说墨凌云和苏榭,再次得到了自由,跟以前一样的自由。 周二给了他们侍卫的身份,让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在皇家别院中现身,也可以在京城的街道上行走。 只是,他们还是离不开长安城。 没办法,因为他们修为不够,还不能脱离本体生存,这跟被贞观帝封印前的境况是一样的。 想要离开京城,彻底的获得自由,只能通过修炼提高修为,直到脱离开缠丝墨竹而独立存在才行。 收起来,墨苏二人已经不能算是人了,也不是寄身在它物上的魂魄,而是一种另类的妖修了。(未完待续。) PS:  这篇文快要结束了,大概还有两三章的内容~ 第144章 机会 王平安突然病倒了,毫无预兆地病倒了。 那是一个微雨过后的清晨,王平安独自在御书房休息,叫起后洗漱准备上朝,老太监正在帮他整理衣饰,然后他就倒下了。 周二大发雷霆,斥责太医院负责给皇帝定期请脉的医政。 太医院院首和一群医政,战战兢兢地跪地请罪。 院首说,皇帝犯得乃是头风症,是帝王皇室传承的血脉中无法治愈的病症,本来有修为压制着,不会轻易犯病。 但是,可能因为王平安是为强行提升的修为,是以头风症似乎并没有被修为压制下去,反而触动了血脉中隐藏的病原,导致过早发作了。 皇家有疾,王氏一族血脉中带了病原,连贞观帝都多年承受着头风症的折磨。 王平安前几年也开始犯头风,动不动就头疼地难以入睡,所以近几年来他独居的次数越来越多。 只是没想到会突然这么严重,人直接就倒下了,毕竟王平安还算青年,正是年富力壮的巅峰时期。 弥留之际,王平安把周二和几位朝中重臣叫到床前叮嘱。 他不放心太子,望几位重臣和皇后多多辅佐于他。 是的,一直到王平安去世,他和周二也没有孩子。 另外还有萧淑妃,她毕竟不是太子生母,待将来太子登基后,当尊皇后周二为皇太后,而不是萧淑妃。 王平安留下遗言,皇帝的遗言就是遗旨。 随后,又昏迷了一天,帝王驾崩了。 王平安对朝政的影响很小。没有了他,大唐朝廷依然运作良好。 太子登基,新帝改年号嗣圣。 因有先帝遗诏,周二成为了皇太后,而萧淑妃功亏一篑。 养了太子这么多年,终于盼来了他称帝的这一天,却在最后因为皇帝的一句话而破灭。 萧淑妃岂能甘心。 当年长孙大人蒙难。身为他盟友的萧淑妃。却没有受到牵连,可见萧淑妃此人心机也不一般,至少她很能忍。 按照大唐皇室规定。皇帝去世后,宫里没有生育的妃子都将移送感业寺,任她们自生自灭。 王平安一句话,将萧淑妃也定性成为没有生育的妃子。如此一来,她也要被“发配”去感业寺了。 萧淑妃聪明。知道现在朝廷里周二势大,并不明着跟周二硬抗,而是先采取了示弱的方式,保住现在的地位。 萧淑妃知道。新帝刚登基,影响力远不如多年参与朝政的皇太后。 于是,她忍辱负重。没有去求新帝,而是跑到皇太后面前一番哭诉。 萧淑妃说。虽然新帝不是她亲生的,但却是她从小养大的,这几十年下来,难道一点母子情分也没有? 萧淑妃责怪新帝没良心,又怪先帝不近人情,在养育新帝这件事上,她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萧淑妃说了一大堆,好似把周二当成了闺蜜,掏心掏肺说起了心里话,连连抱怨先帝和新帝,好似完全不在乎了一般。 周二心里腻歪,但难得萧淑妃来找她,她总不好将人直接赶出去,不想被人诟病,发作别人也是要有理由的。 萧淑妃有句话打动了周二,那就是她毕竟养育了新帝,若是完全不顾这一点,世人对新帝对周二都会有看法,会认为他们不念恩情。 世人讲究知恩图报。 不知恩,是个大罪,不是触犯刑法的罪责,而是人心里定的罪。 周二可以不在乎萧淑妃,但是身为当政者,却不能不在乎百姓们的想法。 于是,皇太后懿旨,特许萧淑妃留在宫中养老。随后,新帝圣旨,封萧淑妃为萧太后。 其实,新帝与萧太后的关系并不算好。 在新帝还是太子的小时候,小孩子难免调皮捣蛋,萧淑妃每次都是亲自动手,非打即骂。 可以说,太子是在萧淑妃的铁拳下慢慢长得的,直到成年后自己开府另住。 反正也不是自己亲生的,没有心疼这种想法。 话又说回来,也许萧淑妃是恨铁不成钢,打骂都是为了太子好,怕太子成了纨绔子弟,可能她就是这么跟新帝解释的。 她当年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不过,以目前的形势来看,萧太后似乎有与新帝形成同盟的感觉。 因为他们现在有共同的敌人,那就是皇太后周二。 没办法,新帝继承了先帝的性格,懦弱无能,没有一点治国之才,甚至修为还不如先帝。 新帝仅仅只是悟道境界,若不是有周二镇着,朝臣们有哪个能服气,这也是先帝去世时最担心的事情,所以才会特意招了周二叮嘱。 可惜,新帝没有先帝安分,他虽然无能却还想着掌权,是以对皇太后的压制,感觉非常的难堪,急于想要摆脱。 于是,新帝和萧太后联手,萧太后出主意,新帝颁布圣旨,两个人在军中和朝中肆意安插自己人。 新帝的皇后尉氏,跟萧太后是表亲,于是尉皇后也跟皇帝和萧太后搀和到了一块。 只是这三个人都各有私心,哪里又能同心一致。 萧家在朝中本就势力不弱,尉皇后就撺掇皇帝重用她娘家的人,美其名曰防着点萧太后。 周二一直冷眼旁观,并不指责皇帝,也不斥责萧太后和尉皇后,好似不打算管他们一样。 直到有一天,皇帝和朝臣在朝堂吵了起来。 起因是皇帝要将尉皇后的父亲封为宰相,遭到了重臣们的强烈反对。 皇帝也是蠢得,竟然会跟臣子们吵架,还跟菜市场的泼妇一样,口不择言。 皇帝口舌笨拙,说不过臣子们,便脱口而出要把皇位让给尉皇后父亲这种话。 这下子可是惹毛了重臣们。 他们当即长跪宫门,请求皇太后主持公道。 周二出山,先安抚重臣,后以皇帝不贤为借口,废掉了皇帝,扶持二皇子登上了皇位。 废帝这一做法,让世人看清了周二的手段,也认清了她的实力。 周二说,“萧太后也好,尉皇后也好,她们都不足为虑,因为她们都是依附于皇帝生存的妇人,只要废掉了皇帝,她们也就什么都不是了。” 周暖暖一直跟周二有通信,也常入宫陪她说说话,有时还会住几天,对宫里发生的事一清二楚。 在周暖暖看来,萧太后尉皇后之流,跟周二根本不是同一个级别的。 萧尉二人拿的是宫斗剧本,而周二拿的是帝争剧本。周二着眼的不是后宫,而是天下。 从把持朝政,到垂帘听政,再到废子自立,周二一步步,终于还是登上了那个位置,成为一代女皇。 在这个过程中,周二变了很多,周暖暖也变了很多,唯一不变的只有她们两人之间的情谊。 在这个过程中,周暖暖曾充当过周二的打手,为她暗杀过不少人,那些人都是反对周二称帝的人。 但是,不论世人怎么评价周二,也不论世人怎么责难周暖暖,她们之间的关系始终没有改变。 因为周二称帝,白云着实郁闷了很久。 他问周暖暖,“你为什么一直支持周二,难道没看到她任用佞臣?” 周暖暖说,“难道换个人来做皇帝就能比她好了?先帝诸子包括孙子在内,有哪个有出息? 任用佞臣是她错了,可是谁没犯过错呢,一代明君贞观帝也没少犯错。” 白云又说,“可她不是正统,有违天道。” 周暖暖反驳,“什么是天道?你们以为的就是天道吗?世间传承万年,改朝换代数次,为何遇到她就是有违天道了? 你们不过看她是个女子,被女子管着,大男人们觉得心里不舒服了。 总之,我就一个想法,换一个人来做皇帝,未必有周二做得好,周二不过是吃了女子身的亏罢了。” 白云叹气,“她这是窃国...” 周暖暖笑道,“不算不算,不过是代替王家执掌几年,待将来王家出了有出息的子弟,再还给你们便是了。” 白云哼了一声,“她拿到了皇权,还会再还给王家,有那么好心?” 周暖暖想了一下道,“周二没有孩子,她跟周家的关系又不是太好,除了还给王家,我想不出来她还能把皇位传给谁。 而且,王平安总归对她不错,即使她不爱他,但夫妻多年的情分总是有一些的,想来即便念着这一点,周二也会把朝政交换给王平安的子孙。” 白云依旧有些郁郁寡欢。 于是,周暖暖提议,“女皇登基大典已经举行过了,周二这边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事情了,不如我们离开长安城,去外面走走游历一番?” 白云沉吟了一下道,“也好,朝政之事终归于我们无关,我们也好久没出去走动一下了,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明天一早咱们就走罢。” 周暖暖点头,心里却在想着另外一件事情。 前几日,她又收到了钱有财的信件。 钱有财说,最近发现了一种方法,似乎对修复命轮有一定作用,目前在他自己身上已经起效,只不能确定在白云身上是否也有效。 因为他暂时离不开西域,于是建议周暖暖和白云去找他,让他亲自为白云诊治一下。 这是个好消息,周暖暖却没有告诉白云,因为她怕万一没有效果,又让白云失望。 趁着这次游历的机会,正好带着白云去钱有财那里一趟。(未完待续。) ps:谢谢书友jly69的打赏~ 第145章 双修 西域的古城,大多建立在绿洲之中,并不像后世沙漠化那么严重,没有黄土朝天,一样的绿树葱葱掩映着街道和行人。 西域的风土人情,果然与中土有着很大区别。 这里的人在私人生活上非常开放大胆,但是在信仰上却略有偏激和执拗。 有人认为这是一种直率,有人认为这是不开化的表现。 周暖暖觉得,这些都是人家的私事,只要不妨碍到别人,随便怎样好了。 为了行事方便,也为了减少别人异样的目光,周暖暖和白云入乡随俗,穿戴上了当地的服装。 白云穿着露胸装,脸上表情依旧风轻云淡,有种诡异地不和谐感。 周暖暖戴上了面纱,遮去了容颜和表情,小蛮腰学着街上女孩子的样子,一扭一扭,很快就进入了角色,没有一点违和。 钱有财住在一个部落里。 这个部落规模一般,有数百口人,在西域算是中等部落,占据了一座小绿洲,虽然不在通商之路的关隘上,距离却不远,发展地还算不错。 钱有财身为医者,在左近颇有几分名声,周暖暖他们打听了几次,便摸到了他的住处。 钱有财住在水源边上,一栋独院的三层土楼,有点小别墅的味道,感觉享受了几分特殊待遇。 忘了说了,钱有财成亲了,跟之前他信里提到过的那位姑娘,也是这个部落酋长的女儿。 当年,钱有财途径此地,正好遇到爆发瘟疫,救下了许多人,从而受到部落民众的爱戴,并获得了酋长女儿的好感。 后来因为这片绿洲生长了一些草药,他便留下来研究,随着日积月累的相处,终于和酋长女儿日久生情。 起初。钱有财觉得自己命轮已碎,寿命连普通人都不如,身体还很弱,长期需要服食药丸。这样对女孩子不好,便拒绝了对方。 但是后来,女孩从酋长那里弄到了一本双修的功法,瞒着钱有财给他下了药,两个人就这么双修了起来。 结果没想到。钱有财的身体慢慢恢复起来,命轮也有了重新凝聚的征兆。 据女孩说,那本双修功法是上古流传下来的,跟西域某个神秘的教派有关,只是因为不适合普通人修炼,便很少人去在意这本功法。 钱有财仔细研究了双修功法,发现这是一套专门用来修补命轮的功法,正适合他的情况。 正是因为这个发现,钱有财才给周暖暖写了信,让她和白云来这里一趟。 周暖暖和白云住了下来。她暂时还没有告诉白云实情,只说她是来看望钱有财的,白云也没有多想。 钱有财也很配合周暖暖,在白云面前只字不提,只私下里跟周暖暖商量。 因为功法需要两个人双修,钱有财提起里面的细节有些隐晦,他跟周暖暖从小一起长大,便直接问她。 “你打算找谁跟白云道长双修?我听说他是神隐境界的修为,跟他双修的人最好修为比他更高,这样对他帮助更大。 不过。神隐之上是天听,那便已是半仙之人,这种人太难找了,就算找到了人家也未必肯跟道长双修。那么只能求其次,找跟道长同境界的人了...” 钱有财说这话时一直盯着周暖暖,那句问话虽然没有说出口,但目光中的疑问已经透露出了意思。 找谁跟白云双修,这个问题还需要问吗?不需要吗? 找别人吗?周暖暖心里一这么想就觉得不痛快... 周暖暖表情有点茫然,心里有种莫名地滋味在蔓延。 钱有财瞧着周暖暖的神色。没有再继续追问这个问题,而是又说起了其他的。 “白云道长的情况跟我有些不同,我当年命轮粉碎时修为不高,修复起来也容易一些,只靠功法便颇有成效。 只是道长修为已到神隐,要彻底修复恐怕时间不短,另外他的命轮是遭天劫损坏,里面还残留了些许天劫之力,在修复之前也要除去这些天劫之力,否则可能会事倍功半。” 周暖暖有点着急,“那有法子除去天劫之力吗?” 钱有财轻笑,“原本是没有办法的,只是前几年我正好得了几味草药,经过这些日子的研究,有了一点把握。 也是你们运气好,这些草药正是我留在这里的原因,就是这片绿洲出产的。这几年我存下了不少,可以尝试一下。” 于是,周暖暖把白云找来,告诉了他天劫之力的事情,却还是隐瞒了双修之事。 不着急,还有时间,等除去了天劫之力在考虑也不迟,周暖暖这么安慰自己。 就这样,周暖暖和白云暂时在这里住了下来。 钱有财开始在白云身上做实验,每天都换着方子给他吃丹药。 慢慢地,这些丹药开始起效,白云自己感觉是最明显的。 命轮里的天劫之力慢慢被化去,命轮运转的阻塞感慢慢变少,身体也渐渐变得舒适清爽起来。 渐渐地,身边人也感受到了白云的变化,因为他的笑容变多了,周暖暖也一一看在了眼里。 一年后,钱有财宣布,白云体内的天劫之力已经清除干净了。 周暖暖和白云没有离开,他们依旧住在这里。 对于这里人们自由散漫的生活方式,白云很是喜欢,常常去街上逛逛,还会参与一些当地的民俗活动。 不过,为了避免一些误会,毕竟与当地的信仰不同,周暖暖和白云都穿回了道袍。 经过一年的时间,当地人已经熟悉了他们,便也不再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他们,再加上他们又是钱有财的朋友,民众对他们都很友好。 钱有财私下里又跟周暖暖提过双修的事情,问她考虑地怎么样了。 周暖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只是她毕竟是女孩子,不知道该怎么跟白云说,于是此事便一直耽搁了下来。 直到有一天,当地部落举行活动。 因为当地部落女多男少女强男弱,所以流行抢婚制度。 在这一天,女孩子们互相竞争,胜出者再打败男方,便可以直接将男方带回家,生米煮成熟饭去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都能成事,这种活动主要还是示爱求爱的一种方式。 有男子最后拒绝的,女孩子也会大方地放手,并不会强迫对方。 这一天,白云又一个人上街了,他穿着一身道袍,这样便不会有姑娘误会来抢他。 白云站在街上,看着打闹成一团的青年男女们,脸上带着笑,心里不知道是不是羡慕了。 忽然,有人在背后推了他一下,因为没有防备,又怕伤到旁边的无辜民众,白云没有开启法力护罩,整个人踉跄着向前倒去。 但是,白云没有摔倒,毕竟是大能修士,怎么能随便一推就倒呢。 随后,一个熟悉的人影也冲了进来,朝着白云就打了过去。 那人也穿着道袍,不过是一身道姑袍,脸上带着嘻嘻笑颜,跟白云打作一团。 白云愣了一下,心里暗道一声“调皮”,便配合着周暖暖嬉闹起来。 两个人手下都有分寸,说是打斗更偏向于玩耍,末了周暖暖耍赖赢了白云。 因为两个人身份特殊,周围的人都故意让开了地方,留给两人一片肚子的小空间。 周暖暖突然上前一步,抱住白云的腰,嘻嘻笑道,“帅哥,我赢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白云还没反应过来,旁边围观的人倒是先拍手叫起好来。 周暖暖借势壮胆大声宣布道,“我要跟你双修!” 于是,就这样,周暖暖和白云终于在一起了。 后来许多年后,白云的命轮终于恢复,他问周暖暖,“当年为何搞得这么麻烦,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周暖暖说,“我考虑了很久,觉得自己想跟你双修,是因为我喜欢你,而不只是想帮你修复命轮。 这一点很重要,所以我要你记在心里。”(未完待续。) PS:  本文的正文到这里完结了,明天还有最后一章番外~ 番外 归去(完) 那一年,怀海大师来了京城,在百丈寺中挂单,****在讲堂为信众释疑。 周二,也就是曌天女皇,听说了这事儿,想起了当年那个还叫稚儿的小和尚,于是传旨宣怀海进宫。 可是去的太监回来说,怀海不来宫里,他让女皇陛下去佛前。 周二有些意外,却不以为意,反而笑着应了,命礼部择吉日去百丈寺进香。 那一天,女皇出巡,净街洗道。 百丈寺封庙,独留怀海禅师和女皇两人。 佛前皆弟子,周二没摆架子,像普通信众那样,坐在怀海的对面,打算与他打一番禅机。 然而,当怀海睁开眼睛望向她时,在那双如星海般的灿眸里,周二仿佛看到了前世今生。 周二心中一惊,急忙收敛心神,运气功法护住心脉。 此时她已是神隐第三变的境界,据她所知,这个世上除了周暖暖和白云,再没有人比她更厉害了,所以一开始她并未防备怀海。 见周二采取了防御姿态,怀海又闭上了眼睛,解释道,“女皇陛下,贫僧这双眼名为佛主慧眼,并没有攻击力,只是能让世人看清楚一些事情罢了。 不知陛下看到了什么,为何如此惊慌?” 周二定下心神,打量了一会怀海才道,“当年的稚儿已经成长为如今的怀海禅师,你说有一双佛主慧眼,那你再睁开眼睛,让朕再看一眼。” 怀海面无表情,再次睁开眼睛望向周二。 这一次,周二不像之前那般震惊,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便看得更加真切。 依旧是那片星海,每一颗星星都代表了一个人,在星海中沉浮便是他们的一生。 前世是因,今生是果。来世呢? 无人能看透来世,因为今生是来世的因,而此生还未完结。 人说一眼万年,怀海禅师看了曌天女皇一眼。女皇在百丈寺里呆了三天三夜。 终于,周二从星海中回过神来,望着怀海的目光中阴沉而莫名,甚至似乎还闪动着几分泪光。 周二喃喃道,“你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朕的女儿...他居然把你当成男孩一般养大,还让你当了和尚...” 怀海双手合十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皮囊只是世人所见的表象,贫僧生为佛子化身,是男是女都不重要...” “怎么会不重要?你是女孩子啊...” 周二望着怀海的光头目光盈盈,长久以来那个隐藏在心底的秘密,和那份深埋的母爱,都在这一刻爆发了。 “不行,你跟我回宫罢。朕是你的母亲,你便是大唐的公主。朕的女儿,应该每一天都过地快快乐乐,是这世间最幸福的人...” 执拗不过周二,怀海无奈被她带回了皇宫。 周二当即下诏,收怀海为义女,封她为太平公主。 于是,怀海蓄起了长发,脱下朴素的僧衣,换上漂亮的公主服。恢复女子身份的她,长得跟年轻时的周二几乎一模一样。 美丽的容颜,姣好的身姿,高贵的身份。令京城的贵族子弟和才子们趋之若鹜。 周二对怀海说,“你看中了谁只管告诉朕,朕帮你赐婚便是。” 怀海问,“若是那人已经有家室了怎么办?” 周二不屑地道,“那又如何,让他休了妻子便是。” 然后。没有多久,怀海看中了一名有妇之夫。 周二一道圣旨,勒令对方休妻,然后下旨赐婚。 周二对怀海道,“你是公主,想要什么都应该得到...当年朕没有得到的,一定要让朕的女儿全部得到。” 然而,这样做怀海就会幸福吗?答案是否定的。 最终,怀海所爱的男人自杀了,因为此事,怀海与周二反目,母女开始对着干。 凡是周二希望的,怀海偏偏不去做,凡是周二不喜欢的,怀海偏偏喜爱到不行。 在权力和欲望中,母女两个都沉沦了,直到反军打进了长安城,逼迫周二退位。 黄粱一梦,终于醒来的时候。 周二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还在庙堂里,坐在她对面的怀海已经闭上了眼睛。 周二明白了,刚才发生的一切仍然是在星海之中,她以为自己醒了,其实并没有。 周二轻笑,“原来不过一场梦,不错,很真实,连朕都骗过了,只是里面有一件事错了... 世人皆以为朕不能操控长安的护城大阵,因为朕身上没有流淌着王家的血脉,可惜他们错了。 即便朕不姓王,依然能操控这座大阵,掌控整个城市。” 是的,当年周二称帝,在登基大典之前,她曾与墨凌云和苏榭长谈了一场,得到了二人的支持。 有墨苏二人的帮助,便相当于周二得到了缠丝墨竹的承认,她便也就能变相地操控大阵了。 当年贞观帝将墨苏二人封印镇压,他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周二道,“当那些叛军进入长安城,不是他们的胜利之日,而是他们的死期到了。” 怀海道,“那又如何呢,母亲?” 这一声母亲,令周二熟悉,在梦境中,她曾听怀海这么唤过她很多次。 “母亲,你已经得到了这世间最尊贵的皇权,还要继续贪恋与它,让它摆布你吗? 你一出生就比别人聪慧,修行天分奇高,只是常年顾恋红尘,被权欲操弄,放不下权欲,你将永远不能跨入最后一步...母亲,您已经忘记了自己修行的初心。” 怀海继续道,“此次我来京城,是奉了父亲的嘱咐,请您去东海与他见一面...” 周二脸色一变,“他要见我?隔着这么久,久到一辈子都快过完了,他又要见我了?” 怀海道,“父亲他...即将到达天听境界,只因放心不下母亲,是以想在那之前再见您一面。” “呵呵,他终于终于承认有愧于我了?是不是我成了他的心魔,影响了他的修行?那我才不要去,就让他去死好了...” “母亲,您不肯去见父亲,是害怕不敢见他,还是放不下这片权势?” “我不敢见他?”周二冷笑,随后她的目光淡了下来,“罢了,不过是皇权,我当了这个皇帝这些年,也是够了...” 于是,周二跟着怀海走了,两个人直接在百丈寺中消失了。 民间传说,曌天女皇与怀海禅师在百丈寺中禅机悟道三天三夜,两人窥破大道直接成仙而去了。 朝廷里,没有女皇,朝臣们欢天喜地,王家的人出来了,拥立某个皇孙登基,那个孩子是王平安的孙子。 而周二,跟着怀海去了东海,在东来寺中见到了不灭和尚,就此留了下来一起修行。 最终,周二还是没能让不灭跟着她走,而是她跟着他走了。(未完待续。) PS:  至此,全文完结~撒花~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虽然看的人很少,但是因为大家的支持,小尤还是坚持下来了~每个陪着小尤到最后的亲,都来一个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