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贱奴送补汤,找死! 天元皇朝,贞观三年 相国府偏院,入夜 胸口闷疼,气紧,头晕,眼还有些花,天好冷,云定初将双手缩到了衣袖中,还是觉得浑身如裹了一层寒冰,身子瑟瑟发抖,呼啸寒风迎面刮来,感觉如刀子般寸寸凌迟着她脸上肌肤。 纸糊的窗外,北风怒吼,尽管是夜晚,还是隐约能瞧见院外萧瑟的树枝头,亮晶晶的银条,夺目却有些刺眼,远处,灯火辉煌的相国府正厅,高挂的大红灯笼随风不断摇曳,人影来去匆忙,每一个角落无不透露着喜庆。 明日,是云相国六十寿辰,府里连打扫茅厕的奴才都被管事谴去布置厅堂院落了。 天生残疾,破败身子,她是个多年被家族嫌弃的女儿,就只能呆在这破旧的院落中,零下四摄氏度的屋子里,没有一盆炭火,朱红檀木屏风绣着日月星辰,图案虽精美,可惜有些泛黄,条案上摆放一尊青花瓷,八仙桌,几把交背的椅子,这就是她天元皇朝相国嫡女全部家当,寒酸岂悲凉! 烛火明灭间,如遗世孤立冷玉侧颜唇畔勾出一抹清冷的笑靥。 ‘笃笃笃’,拇指般粗厚的竹棍重重地敲击着条案。 “张……嬷嬷,你敲得再大声也没用,小姐……她听不见啊!” 藕色衣裙,头上梳着双环髻,年纪要有十六七了,表情愁脸悲苦,为她家主子叫屈。 “呸,狗奴才。” 张嬷嬷右手拿着长方条木棍又重击了一下,左手端着一碗补汤,朝贱丫头啐了一口,低声诅骂:“果然就是个聋子,哑子,我还期望她能听得见?” 云定初缓缓转过脸,恰巧就看到了粗壮婆子凶悍把她贴身婢女训斥得凄凄哀哀的画面。 脊背挺直,端庄清秀,一双波光鳞鳞的秋眸迸射出来的冷寒精光让张嬷嬷吓了一跳。 这眼神好生犀利啊!也让人好生畏惧啊! 以前那个胆小懦弱,每次见她来了,只能低眉顺眼,都不敢与她眸光相撞的女子,今儿仿若是变了一个人。 张嬷嬷在心中暗忖,无论如何,她都必须要完成夫人交给自己的任务! 每天晚上无论再忙,都得向这破旧偏院相国哑子千金亲自送上补汤,并且务必亲眼看她喝下方可离开,这是大夫人千叮万嘱过的。 “清莲,把这汤给你主子灌下去。” 见哑子不肯自个儿喝,她只能来硬的,厉声吩咐身侧的丫头。 不是喝,自然更不是请,而是灌,可见,在这张嬷嬷心中,根本不把云定初当主子,甚至连府里的丫头婆子都不如。 “这……这……”清莲慌乱地摇着头,视线在小姐淡然娟秀的脸以及婆子凶悍的表情上来回游戈。 “快点。”一巴掌响亮地拍在了条案上。 由于太用力,小方桌案上青花瓷瓶甩落下地,哐当,碎渣四处飞溅。 有一小片砸进了清莲手腕上,殷红的血渍蜿蜒而下。 “张嬷嬷,求你……开恩。” ‘扑通’一声,不顾手上疼痛,清莲麻着胆子扑跪在地,哭嚷出声:“饶过我家主子吧,她身体好虚弱,不能再吃这个……” 张嬷嬷嘴角划出一弧笑意,眼里尽是轻蔑之色:“贱奴才,瞧你这样子,好似我要毒死这哑子似的,这只不过是一碗补汤而已!” 口口声声狗奴才,贱奴才,也不想自己也是卑贱命如蝼蚁的奴才身份,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补汤?瞥了一眼老贱奴手中的汤碗,汤面上飘着几粒枸杞,一、二、三、四……整整八片人参啊! 这汤喝下去不死也得脱层皮! 就算她不是女军医穿过来的,也懂起码的医理常识,是人都知道,通常况下,晚上如果吃得太多,又没运动,血糖和血中氨基酸及脂肪酸的浓度就会增高,从而促进胰岛素大量分泌,热能消耗低,大量脂肪积在体内,久而久之,易胖不说,身体素质就会越来越差。 早膳给一罐子牛奶,午膳又让她吃鸡蛋炒土豆丝这种相生相克的食物,入夜再给大量滋补汤药。 云定初终于知道这具身体为何会气虚到头晕眼花了,再这样吃下去,恐怕不出几日,她即将命丧黄泉。 世人皆说,天元皇朝相国嫡女千金,天生残疾,又聋又哑,身子破败,丢尽家族颜面,自小被爹娘丢入这破旧院落中自生自灭,她现在终于明白,这身体根本是被人从小刻意养成这样的。 云定初冷笑,当她还是以前那个软弱可欺,逆来顺受的弱女子啊! “清莲,起来。” 纵然她再愤怒,却丝毫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这才记起原主是个天生又聋又哑的残疾人。 她在现代学过唇语,张嬷嬷以为她像傻子一般,什么也不能知晓,才会那样凶悍强势无所顾忌欺负她,欺负她的贴身侍女。 忍着胸口剧痛,抬起一脚揣到了老贱奴厚实的脚肚处,哎哟,贱奴哀嚎一声,双膝着地,扑了一个狗吃屎的姿势,手中汤碗甩出去,顿时,碗成碎渣,枸杞,白汤洒了一地,云定初从她手中夺过竹棍,重重地拍在了她的肩上,背上,臀上,动作麻利,一气呵成,绝不拖泥带水。 清莲惊呆了,她不知道主子哪儿来的胆子与力气,居然敢反抗这凶巴巴仗势欺人的张嬷嬷,要知道,以前,只要一见到这凶妇来,大小姐都像一只受惊吓的兔子,一个劲儿往她身后躲藏,今儿胆识这样肥,是天下红雨了吗? 云定初只恨自己此刻不能言语,否则,她绝对骂这凶妇一个狗血喷头,她活了二十几岁,还从来没有一人胆敢这样对她。 ‘啪啦’,竹棍被她掷出去老远,左手食指在腕上轻轻一点,一个四方形精美小巧的手术包,是她从现代带过来防身的玩意儿,迅速启开又合上,削葱尖似的指尖,赫然就多了一根细长的银针,那针在昏暗的烛火映衬下,寒光闪闪,夺目逼人。 见那细长银针,老贱奴傻了,懵了,眸光一闪,神色剧变,大口大口急剧地咽着口水,“二……小姐,你要干什么?你怎么会有这……”她一定要去向夫人禀报,这哑子要造反了啊! 不待她说完,只见云定初冲着她冷然一笑,针尖直直逼向她眉尖,准确无误笔直戳划下去。 咔嚓,张嬷嬷甚至听到了自己额角皮开肉绽的声音。 伸手,往火辣辣的地方一抹,掌心殷红的血液让她顿时身子、双腿抖颤如筛糠。 “你,你,你这个哑子,居然胆敢戳我眉心。”张嬷嬷发誓,定要夫人为她讨回这个公道。 就在凶妇气得发疯间,忽然感觉眉心处一凉,然后,一阵‘嗡嗡嗡’的声音袭入耳,片刻,不待她反应过来,上百只黄蜂从外面飞涌而入,将她整个团团围住,几十只黄蜂缠上了她额角,张嬷嬷背心发麻发黑,只差没吓尿裤子,用衣袖驱赶着让她胆战心惊的黄蜂,身子火速在厢房里乱窜,最后,像火烧屁股一样窜出门去,不到片刻,外面走廊便响起了一阵杀锗似的惨叫声。 云定初捂着胸口,半倚门框喘息着,立在闺房中,嘴角泛出的笑如凉嗖嗖的毒蛇。 死过一次的人,她绝不会再死第二次,至今,她还犹记得车子碾碎身体时的剧烈痛楚,这一世,她要活着,岂要安安稳稳地活着,活得比任何人都要风声水起。 第2章 歹毒后母 “小姐,你……”主子刚才整张嬷嬷的行为只差没让清莲惊掉眼珠子。 真怀疑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难道说一场疾病让小姐脱胎换骨了? 凭着一些残存的记忆,云定初向小丫头比划了两下。 丫头即刻取来文房四宝,雪白宣纸铺展,拿笔刷刷写下:抓少许黄芪,两把梗米,半截山药。” 刚写完,感觉一阵头昏袭来,反胃想吐,清莲赶紧将她搀抚到床上歇息。 望着小姐苍白的面颊,再看了看手上主子刚划下的楷书字,幸好她上过几天学堂,知道这几个字怎么念,不敢多问小姐为什么不用手势,而用笔墨来表达,丫头疾步而去。 同一时刻 相国府东厢房 为了明儿能让相国府风光无限,刘氏亲自指挥奴仆们布置府院,带着掌管家事的家奴盛气凌人四处巡视一番,深怕有丁点儿不妥,落宾客口舌,最后入厨房再翻菜谱之时,忽然眉心微微蹙起,她想到了一个人来。 “张嬷嬷呢?” “禀夫人,张嬷嬷好像晕在茅厕了。” “带上来。” “是。” 少顷,发丝散乱,脸肿得像猪头的张嬷嬷被侍卫带了上来,以前就是一个粗壮的婆子,如今,那容颜更是惨不忍睹,眼睛眯成一条线,嘴唇肿胀,两颊高得几乎看不到颧骨,每一个的皮肤都亮晶晶的,而那亮一看就知道根本不正常,谁都知道是被黄蜂蛰的。 “怎么回事?” “夫……人,奴才把事情办砸了,夫人,你……惩罚奴才吧!” 张嬷嬷扑跪在相国夫人面前,尖着声音哭嚷着,肿得肥大的脸孔,经不起她自个儿‘啪啪啪’左右开弓用力抽打。 血从肥大的嘴角溢出来,看起来狰狞而恐怖。 “娘亲。” 轻柔的声音如暗夜里乍开的昙花,眉、眼、唇,精致的五官,再配上绰约的身姿,如幅珍贵古典美画,莲步生辉,像一朵华丽的云彩一样从外面飘进屋子。 “唉哟,这……是谁呀?” “叩见……三小姐,奴才是……张嬷嬷。” “是你啊,你怎么变成丑八怪了?” “带她下去。”相国夫人刘氏面无表情,挥手示意侍卫将这无用的东西带走,免得她看到心烦。 这张嬷嬷是从她娘家带过来的,算是父亲当年给她的陪嫁品,多年来,与她朝夕相处,虽为主仆,但刘氏对她早已超越了主仆之情,否则,今天,绝不会这样轻易就饶过她。 “娘,张嬷嬷怎么会成那样子啊?” 刘氏并未回答女儿的问题,眼眸倏地变得幽深。 片刻,她握住了女儿的手,亲昵道:“雪鸢,这次,你一定得争气,如果皇上选中了你,咱们一世荣华也就享用不尽,全家人的前程全都压在你身上了。” “可是,娘亲,女儿还真怕……” 天子看不上咱,这句话刘氏没让宝贝女儿说出来。 “一切有娘,还有你爹爹.” 这句话等于是给了云雪鸢吃了定心汤圆,她就等着做那个权倾后宫的女人吧! 暗夜,刘氏让下人传唤云定初,云定初却借口病痛无法下床而推托。 好大的胆子,刘氏终究还是有一丝恼怒。 前有张嬷嬷被恶整,现在又找借口不来拜见她,刘氏真怀疑云定初是向阎王借了胆识。 咳咳咳,云定初躺在床上,满面病容,用手向清莲比划了两下,清莲赶紧向刘氏翻译:“夫人,小姐说,她病魔缠身,命不久也,没办法下床向您老人家请安,还请夫人您见谅。” 刘氏瞥了眼病榻上有气无力,发丝散乱的女子一眼,若不禁风的破药罐子,谁娶了谁倒霉。 笑脸盈盈地步上前:“定初,你还好吧?” “张嬷嬷给你准备的膳食都是精心挑的,你这身体这样虚弱,就该用人参好好补一补啊!为什么要拒用呢?而且还用蜜糖招来那么多黄蜂恶整张嬷嬷啊?” 眼前,一品贵妇的面容多慈祥和蔼,不过是一张伪善的脸罢了。 让她吃人参,好早一点去见阎王,好称她心,如她意,可惜,她再不也是那个任人宰割的云定初了。 第3章 刘氏大怒 “是啊,二姐,张嬷嬷可是好心呢。” 挪开薄薄的棉被,入云定初眼的是一张上了胭脂水粉极精美的脸孔,相国夫妇捧在掌心的宝贝女儿,云雪鸢,据说,出生那日因生带异香而招来了千百万只蝶蝴,从此,云雪鸢便名扬整个天元皇朝。 谁又知道,那只是刘氏精心设计的一出好戏,分勉当日,她早秘密下令召来天下顶尖调香师收集天下奇香,百香齐聚,制成独特异香,抹到初生婴儿腋下,故而招引来上万蝴蝶。 恐怕连相国大人也被她蒙骗,可见,这妇人多重的心计,早就谋算了一切。 得此宝女,相国大人爱不释手,料定她日后定能光耀门楣,刘氏将香每日放入浴桶之中,再配上玫瑰花瓣让女儿沐浴,久而久之,云雪鸢身上便能闻到一种独特的味道。 雪鸢,多诗情画意的名,相国夫妇在她身上倾诸的心血与精力不言而喻。 这张脸,生得这样漂亮,可惜就如其母配错了心肝! “夫人,二小姐,主子她头晕,喉咙疼,身子也很虚弱,麻……烦你们先……” ‘离开’两字还未出口,刘氏已勃然大怒。 “大胆,你个贱奴,居然敢跟我这样说话,掌嘴。” “是。”身侧侍卫恭敬一声步上前来,可惜,刚走到床边,大腿上便莫名有一根金属的东西被狠狠刺入。 “唉哟!”那侍卫痛得浑身冒虚汗,嘴唇哆嗦。 “夫人,我……”身材魁梧的侍卫视线四处游移,当与被窝里的二小姐眸光相撞时,立即被云定初眼睛里迸射出来的寒光惊吓得后退一步。 “没用的东西,滚下去。” “是。”侍卫慌里慌张地退下。 “娘,二姐病了,清莲这样护她,说明清莲眼里有主子啊,忠诚的奴仆才是上等的仆人嘛,她也不是有心的,是不,清莲?” 许是三小姐今儿心情好,不给一个奴才计较吧! “求夫人开恩,饶过奴婢吧!” 清莲赶紧顺着杆儿爬,就算主子没以前软弱了,但,毕竟,她也是个又聋又哑的人,自顾不暇,哪能顾到她呢,大夫人狠毒的手段这府里的所有下人,恐怕没一个不知道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把眼前的事儿应付过去才是最重要的。 女儿求情,刘氏自然要挽开一面。 平稳了气息,又换上一副笑脸:“定初,娘是被这丫头给气糊涂了,娘是疼你的,所以,才让张嬷嬷炖了些补品来,不养好身子,怎么嫁皇亲国戚啊?” 让她嫁皇亲国戚? 她们会有那样的好心肠,也是,她喝了那些补汤,双眼一闭,人都没了,还怎么嫁? 天下最毒妇人心,这女人八面玲珑,狡猾如狐,打得什么算盘,她心里可清楚呢! “噢,忘了给你说了,云初,你爹爹近段时间在为你挑选夫婿了,搞不好,咱们相国府会双喜临门呢。” 见她不语,刘氏眉眼间尽显丝丝丝悦色,唤身侧侍卫吩咐。 “拿补汤来。” 瞬间,补汤上,枸杞,姜汤……这汤与张嬷嬷送来的相比,少了人参,却多了生姜,中医说,早吃生姜赛参汤,晚吃生姜赛砒霜。 这汤等同于毒药,这女人扮演着慈母的角色,世人倏不知,她却有一副天下妇人最毒的心肠,谋夺了娘亲留过给她的所有,还不放过她,如今,要毒死她,好,很好,冷然一笑,云定初脸上的笑宛若是一朵开得正艳婴粟。 第4章 向相国爹爹献寿面! 咳咳咳,云定初的身体在不断地颤抖,脸上漫出一缕笑,而那笑,即冷瑟又幽深,不断抽搐的唇角却溢出了一丝殷黑的血渍。 清莲是个机灵的丫头,见主子使眼色,赶紧扑上去,焦急地呼喊出:“小姐,胸口是不是很疼?小姐,小姐……呜呜,大夫人,小姐的身子好虚弱,她说可不可以允许她呆会再吃啊?” 尽管担忧主子的丫头都已经给下跪了。 然而,刘氏却像一根冰冷的柱子立在房间中央,眸子里浸染着笑,而那笑却是没有一丝温度的,一个没心没肺没肝的人,怎么会有温度呢? 是呵,看着云定初慢慢地枯萎,凋零,才是她最终想要达到的目的。 “娘亲,咱们走吧。” 云雪鸢探头一瞧,见云定初满嘴黑血,如一朵即将要干涸的玫瑰,满脸鄙夷甚是嫌弃,声音细如纹蚋,缩躲到刘氏背后,眼睛里同样噙着淡淡的笑意。 美眸露出的轻屑之色显而易见,好似躺在床上的女子是得了传染病一般,急切地用白色丝巾捂住了口鼻。 刘氏岂不知道女儿话中之意,云定初即便不喝这碗汤药,恐怕时日也已经不多了,嘴畔的笑勾出弧度如神秘不可探测的深壑。 “云初,你不领为娘的情,娘虽伤心,却也只好作罢,你骨鳞如峋,为娘心里真是好生心疼,去,给我找京城最好的大夫来,不治好云初,将来,若有一天,到下面去与姐姐相见,我怎么能有脸面?” “是,大夫人,小的立刻就去。” 侍卫话音刚落,转眼已经在房里找不到半个踪影了。 “二姐,你好生息着,我们就不打扰了。” 云雪鸢掩嘴笑着尾随母亲而去。 真是太欺负人了,清莲舀了一桶水,朝着可恶母女消失的主向猛泼过去。 待母女二人走远,云定初掀开薄棉被起身,端起桌案搁置的那碗‘补汤’,指节一松,碗甩地,‘补汤’泼洒一地,地面立刻起了一层白色的粉沫,清莲见了大惊失色。 “这药掺了毒,小姐,咱们还是逃出府去吧!” 逃? 能逃去哪里?她只知道这是天元皇朝的京都,睁眼认识的除了眼前这个丫头,就是刚才离开的那对母女,不能逃回现代去,那她逃去哪儿都是一样的。 原主在这府中,受了多少的窝囊气,她一定要帮她讨回来。 清莲也是个聪明货,情急时,朝她使眼色,她便立刻配合自己演了刚才那出戏。 这喉咙哑着,还真是不好办事,连骂那对贱母女一句都不能。 示意丫头合上大门,然后,打开了随身携带小手术包,里面裹着一层层密密的小针,大的,小的,尖的,细的,长的,短的,全扎在了白色的布裹上。 从中挑了一根最细尖的银针,对着前面的一面铜镜,眸光焦点集聚在了纤细脖子的中央部份,对准一个穴位,细尖小针轻轻地刺入。 清莲被她的行为所吓,本来想阻止,可是,在见到主子泰然自若的面色,一系列熟练的动作,便屏息凝视着,静谧的空间里,甚至几乎能听到她呼吸气息的声音,好像被刺喉咙的那一个是她,不是她家主子。 削葱尖般的两根指头不断地旋转着刺入血脉里那根银针,也许是有一些疼,只见她低垂的螓首,两道弯弯的秀眉轻轻紧蹙! 大约过了几分钟,云定初喷出一口於黑的血,望着地面上一滩黑血,空气里飘弥着一些独特的味儿,颠茄、山莨菪碱、普鲁本,定初笑得有些嗜血,这些药,她太熟悉了,在现代,她可是赫赫有名中医世家出身,这些味儿她从小闻到大。 原来,原主的哑疾并不是天生的,恐怕也是被人逼吃了这些药物,吃多了声音会变得傻哑,久而久之,会严重到失去声音的地步。 “胖大海,红参。”她写了几个字递给了清莲,小丫头还处在震惊里,刚才真差没把她惊了魂儿,小姐居然口吐了一口黑血出来。 “泡荼。”这句话云定初是给她打的手势。 “好。”丫头像是明白了什么,不敢多问,匆忙疾步按主子吩咐去做。 第二日,相国府宾客云集,前来向云相国道恭祝寿辰的,全都是天元皇朝达官显贵,文官武将放眼望去,该来的几乎都来了。 刘氏穿戴整齐,衣衫上绣制着数朵细小牡丹,针脚均匀,密细,袖口边角还镶了细长的金边,一看就知道出自于江南巧夺天工的绣娘之手。 容光焕发,笑脸盈盈,雍容华贵,带着相国府其他几个妾招呼着前来府上道贺的贵宾们。 云雪鸢出现时,优雅气质,回首一笑百媚生的绰约风姿,即刻让在场的闺秀们黯然失色,风华盖过所有,无庸质疑,自是夺去了在场所有男人们的眸光,尤其是她身上那特独的奇香,令无数男人们迷醉,神往。 男人们虽心潮澎拜,个个却也只能站在离她一段距离的地方远远观望,此女虽风华绝代,然而,相国府早就放出话,是刻意为皇上而准备的,如今,谁都知道,天元皇朝天子早已到了大婚的年纪,太后迟迟不肯为子选后,恐怕就是在等着相国千金长大,将来会母仪天下的女子,满朝文武纵然是再喜欢,恐怕也没一个有胆子敢与当今天子争女人。 “大夫人,小姐说,今儿是她爹爹的寿辰,为了尽孝,她亲自下厨为老爷煮了一碗寿面。” 不知何时钻出来的清莲丫头,双手捧着一碗面,刘氏虽气得咬牙切齿,却不敢当场发作,只得吩咐手下人接汤面送入正厅给老爷吃。 没想清莲却摇头:“大夫人,小姐说要亲自把面呈给老爷。” 刘氏面色倏地阴沉下来,正想嗤死丫头胆大妄为,没想清莲身体随即挪移开,昨儿还奄奄一息的女子,如今,却面色红润,神彩奕奕地出现在她眼前,脊背挺得笔直,扫射向她的眸光如两柄锐利而冰冷的刀刃。 ‘咯噔’,刘氏眼皮乱跳了一下,云定初几时敢这样子与她对视了,以前,看到不是低头就是远远地躲开,像老鼠见了猫儿,今儿撞邪了? 而且,此女昨夜不是病得只剩下半条命,不过隔了几个时辰,咋就如此神彩奕奕,她不是让侍卫去请了大夫,难道侍卫没向大夫转达她‘将此女往死里医’ 第5章 相国府丢尽颜面 其实,她那里又知道,侍卫请来的大夫刚到府便嘴一歪偏瘫中风倒在地上人事不醒,侍卫怕挨训不敢向她禀报。 “你来做什么?回去好好躺着去。” 其实她想说的是,哪儿来滚回哪儿去,碍于这么多贵客在场,为了相国府颜面,她咬紧了舌头,暗自告戒不能那样说。 只见云定初向她微福了福身,嘴畔绽出一朵清冷的笑靥,带着清莲,不顾刘氏难看的面色,穿越过早已为她自动闪开的人行绕向了正厅。 此时,相国大人正满面红光与几个挚友同盟在商谈一些密要,见有人直直闯入,正想呵斥,没想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庞,五官清秀中透着聪慧,温婉又不失端庄,他死去多年的发妻史淑兰,不,她不可能是史淑兰。 那个被他抛诸在脑后多年,打算一辈子任她在简陋偏院自生自灭残疾女儿,不过短短几年,竟出落得越发亮丽逼人了。 云定初静静一站,不顾众人向她扫射而来的探寻疑惑眸光,双膝一弯,缓缓下跪,面色沉静,从清莲手中接过汤面,呈到了相国爹爹面前,比了两下手势,见众人不懂,清莲当了翻译。 “老爷,小姐说,面条愁肠百结万万千,祝你吃了此面,能长寿千千岁,万万……”丫头话还未说完,相国大人嘴角一抽,印堂发黑,厉声冷喝:“闭嘴,滚下去。” 千千岁,那是皇家才有的威仪,在场的没有一个人胆敢被人这样称呼,而万万岁,当今天元朝,也只有一人可以这样称呼,那就是当朝天子东陵凤绝。 这样的祝福他云琛承受不起,云定初是他嫡女,因天生聋哑被他嫌弃多年,不是被他关在偏院吗?是谁胆敢让她出来丢人现眼的? 云相国只差鼻孔没气歪,环视了一眼全场宾客,没一个人说话,现场鸦雀无声,大家似乎都在屏息凝视等待着,看他如何应付这突如其来的闺女挑畔。 这些人全都是有权有势之人,许多都与他同朝为官,虽说,与他关系还都不错,但一个人做事,那有让世人皆满意的道理,再说,这件事,如果有人传入敌手耳里,再跑到皇上面前参他一本,他云氏一族可就算玩完了,虽说,现如今,他是皇太后心腹,太后也经常对他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谁都知道,伴君如伴虎,事实上,为了压制各雄霸一方的诸候造反,太后已经想尽一切办法笼胳人心,就连天元朝平定叛乱,战功赫赫的霍将军,也娶了她亲自调教出来的侄女苏嫣,表面上霍将军与皇家结亲风光无限,事实上,所有人都明白,苏嫣不过是苏太后安排在霍将军身边的一枚棋子而已,也是她的眼线,苏嫣奉命监视霍将军府一举一动,若有一点谋乱之心,霍氏一门必将永远成为历史,先皇刚刚去逝,新皇登基,虽大局初定,但皇权尚需要巩固,新皇年纪尚轻,在同辈皇子中,能力资质算是较平庸的一个,为何先皇驾崩之时赢得东陵氏江山,只因他有一个老谋深算,狡猾如狐的伟大娘亲,先皇封的几位守边缰的王爷,据说不满东陵江山皇权操纵在一个女人手中,早已蠢蠢欲动,誓欲想杀回京都拉新君下位,这种时候,太后心机藏得更深,自然也疑心最重。 如果有谁把刚才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一番,太后随随便便治他一个藐视皇权,胆大妄为之罪,云府就会被满门抄斩。 祸根哪,云琛想到这儿,不由得怒气腾腾。 愤怒地瞥了跪在面前,炯炯双眸正直视着他的哑疾女儿云定初,顾念太多宾客在场,不好发作,便将所有的怒气全发泄到了她身边的小丫头身上。 “贱奴才,吃熊心豹子胆了,仗着你主子不能言语,就在这儿胡言八道,来人,给我拖出去杖责二十。” 这一次,小丫头没有求饶,也没哭泣,只是老老实实地跪在原地,也不见丝毫慌乱,镇定自若的表情与她主子如出一辙,挺直脊背,不卑不亢地等待着侍卫前来拖她下去杖责。 这丫头的胆子几时也这样肥?众人暗斥。 刘氏追进来,听到老爷发话责罚清莲,眼睛里的笑意渐渐蔓延开来。 只可惜,她左等,右等,等来的不是侍卫上前来拉清莲,也不是云定初生不如死的下场,而是一个一身艳黄,衣衫不整的女子从外面笔直闯进来,‘噗通’一声跪在了相国大人面前,“老爷救命,救命啊。” 语毕,掩面低泣,伤心欲绝。 云相国满面疑云,轻蹙眉头,与站在门口的刘氏对望了一眼,冷斥:“怎么了?” “老爷,大少爷……他……他……” 许是说不出口,女子满面羞红,抽泣着语难成句。 刘氏仔细看了一下这女子,尤其是她满身的吻痕,头发零乱,衣衫被人用蛮力撕得破碎不堪,任谁都知道这个女子刚才正经历过什么啊。 当下暗叫了两声不好,掌心隐约浮现了一片湿濡,若换成平时,富家子弟强要一个丫头陪寝,那是丫头们的荣幸,这些事,哪座府院敢说没有,但,偏偏今儿不是一般的日子,再有,这丫头明显是一百个不愿意,最关键的是,这事儿暴露得相当不是时候。 麒麟啊……刘氏脑袋隐隐有些犯晕。 破事儿接二连三的来,云相国气得嘴唇乌青,紧闭了下双眼,才能抑制住破体而出的怒气“把逆子给我叫来。” 就在大家静静的等待中,片刻,只见纵横交错的玉石路面,一抹健硕挺拔的身影仓促而来,头戴冠玉,腰束玉带,看起来也风度翩翩,不过,眉宇间却多了一缕纨绔气息。 跪在地面的云定初眼神随着男子的身形流转,无论是继承云相国,或是刘氏,这个云府大少爷单从长相而论,也算得上是美男子一枚,只是,空有其表,私底下都不知道干了多少祸害人间的勾当,大少爷,想到这个‘大’字,以及他的名字,麒麟,云定初眉眼间便流露出一抹轻屑,嘴畔的笑有些淡定,还微微带着些许的讥讽。 原主的母亲是正妻,原主却在云府排行老二,上头还有一个长她两岁的哥哥,这就说明,云相国与原主娘亲史淑兰大婚之前,就与刘氏勾搭成奸,据说,婚后不到三个月,云相国就提出纳刘氏为妄,生原主那天,史淑兰产后失血过多,因无人过问,得不到及时的救治,所以,活活疼死。 云麒麟与母亲交换了一下眼神,迈进了门槛,见黄衫女子跪在父亲面前,俊美的面色隐隐浮上几许的恼意。 “解释一下。” 第6章 相国府命案缠身 “爹,是误会了……”云大少爷话还未说完,一个嬷嬷慌慌张张跑了进来,疾呼:“不好了,不好了,老爷,荷花池里捞上来一具女尸。” 女尸?云相国荷花池居然捞上来一具女尸? 堂堂天元皇朝相国府居然出了命案,这下有好戏看了。 闻言,云相国嘴唇气得直打哆嗦,到底是哪门子鬼神与他过不去?还是今儿他过生辰与阎王八字犯冲。 云相国带着一群侍卫奔去荷花池时,一干女卷以及府里众多宾客早已围在了尸体旁侧,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小声地议论着。 女尸身体肿胀,身上的衣服小了几号,肚子鼓鼓的,胀胀的,一把青黑的头发垂落在脸颊上,将整张发胀失了原有面目的脸孔遮去了一大半,有一只脚鞋子掉了,露出白皙皱皱的脚趾头,一群密密麻麻的蚂蚁正不断地在趾头上钻咬,乱啃…… 看起来恶心、恐怖、骇人。 “青儿。” 刚才的黄衫女子拔开人群疯了般挤进来,当看到躺在草席上灰白死尸,顿时,泪如泉涌,面色发白,失声哭倒在尸体边。 “青儿,都是我害了……你。”抽抽噎噎,不断抽动的双肩透着绝世的哀伤,稍后,指节捋了捋耳际的鬓发,她缓缓跪而起,静静地立在那儿,青白的面色如死灰一般,紧紧地咬了咬牙,嘴唇出了血,沿着她唇线流入口腔。 “云麒麟,你是相国府公子,你生来就是宝,而我们这些女仆,向来都是草,都是你狎玩的对象,青儿他那样爱你,甚至怀上了你的孩子,而你居然狠心将她弄死,哈哈哈。”黄衫女子仰天长啸,笑声透着绝世凄凉,抬手指着这个人面兽心的衣冠禽兽,好友青儿的死让她觉悟,让她悔恨,可那又怎么样,不管她如何哀怨,她毕竟也是一个地位低下的弱女子一枚。 “我和青儿都会来找你的,尤其是在夜深人静之时,云公子,你半夜可别将窗子关死了,我们化着厉鬼,也定然要来找你寻仇。”语毕,悲壮一笑,后退一步,再迅速转身,扑通,纵身跳入了荷花池,池面溅起朵朵银白水花。 大家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个个全都傻眼了,刘氏正被一个嬷嬷搀抚着追过来,见了此情景,险些晕倒,用丝帕紧紧地捂住了嘴,咳嗽过不停,云相国嘴唇泛白,气急败坏冲着一干侍卫怒吼:“快把她给我捞上来。” “爹,你别听小芸胡说八道,不是我的……”‘错’字,云麒麟还未出口,云相国抬手就是一个结结实实的巴掌。 “混账东西。” 要知道相国大人是最要面子的一个人,本想借六十寿辰拉拢朝中权贵,这下到好,丑事儿是一拔又一拔地接着来,原想风光的六十寿宴被搞得这样破败不堪,几个极有权势的贵客早已悄无声息地匆匆离开,就怕惹祸事上身,留下来的全都是想看云府笑话的。 五大三粗的侍卫纵身跃入荷花池,不多时,便将小芸尸体捞上了岸,指尖往鼻冀间一探,哪儿还有半丝气息,侍卫吓得赶紧缩回手,回身向相国大人禀报:“老爷,死了。” 云相国衣袖一挥,早已等候在旁侧的一名忤作赶紧上前察看,小芸雪白微凉的尸体渐渐变得僵硬紫青。 “大人,此女死前服了一克砒霜。” 闻言,众人方才恍然大悟,小芸落水后侍卫们便及时抢救,一会儿功夫咋就命丧黄泉,原来,此女并非作戏恐吓,而是真就报着必死的决心,也许,正如她所言,世界之于她无半点留恋。 要说是平时,就算是一般大臣府宅死十个八个丫头又有什么要紧的,更何况还是堂堂权倾一世的相国府,关键是,光天化日之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名丫头是含冤投河自尽,死前还对相国公子做了绝愤的控诉,还指责掩埋于荷花池中的尸体青儿之死乃云少爷所为。 这样的事,最多一日,便会在京城之地流传开,一传十,十传百,到时候铁定会传入皇上太后耳中,云相国夫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刚为儿子张罗了一门婚事,女方是权倾朝野的太后娘家姑侄女,出了这事,这门婚事告催是自然,一翻精心谋算鸡飞蛋打,云麒麟坐实了纨绔子弟名号,以后,满朝文武,名门闺秀还有哪一个大臣愿意把女儿嫁他往火坑里送。 云相国气得胸口闷疼,气息上涌,颤抖地指着云麒麟,怒声责骂:“你这个不孝子,你……你……气死我了……” “老爷,莫生气,先顾着你自个儿身体。”刘氏也是恨铁不成钢,可是,她毕竟也是历经风霜,反应敏捷之人,奔上前为丈夫轻轻拍着胸口,柔声安慰:“老爷,您先别急着骂麒麟,这事,我看定有蹊跷,那个小芸平时在府中就经常与男仆们眉来眼去的,再说,她指责说青儿是麟儿逼死的,可有证据?知子莫若父,咱们的麟儿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吗?他从小就是围棋高手,是咱们天元朝出了名的天才少年呀,他怎么会这种事呢?” “是啊,爹爹。”云雪鸢不知何时到来,见哥哥出事,也急切地帮腔:“哥哥肯定是被冤枉的,那个青儿是哥哥的贴身奴婢,从小就喜欢着哥哥,她早就对下人们说,此生非哥哥不嫁,她一定知道哥哥即将娶新嫂嫂过门,所以,就自己投河自尽了。” 众人望着云雪鸢两片嫣红的嘴唇不断开合,皆在心中感叹,真不愧是天元皇朝第一美人儿,举手投足间都是说不尽的风情,面颊嫣红,眉目如画,真是比一朵盛开的漫珠沙华还要娇艳万分。 “是啊,爹爹,你相信我吧,真不是我……做的。” 云大少爷见母亲妹妹都想站在自己这边,心里当然是暗自高兴。 要知道妹妹是父亲口中宝贝,向来府中大小事务都由着她,凡事只要妹妹开口,父亲没有不应允的,妹妹刚出生时,父亲就找来了算命先生为她算过命,据说,他妹妹,雪鸢有母仪天下之贵命,自然,父亲从小是将她当皇后娘娘来对待。 云定初带着清莲早已跟过来,就站在荷花池堤岸边,与人群隔着的一段距离,即不远,也不近,这样即不显得唐突,又不觉得生疏,只是,至始至终,她脸上的表情都是清冷而淡然的,像一个旁观者们静静地观赏着这精彩的一幕。 今儿,她以向相国爹爹献寿面尽为人子女的孝道为借口,她来的目的,不过是看她们笑话的。 第7章 撕圣旨,讨嫁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相国府一连惊现两条人命,云定初了解自己的父亲,她知道云琛最好的是面子,即便是疼入心魂的女儿云雪鸢开口,他也不可能就这样算了。 果然,云相国沉吟半晌说话了:“都给我闭嘴,你还要宠他到什么时候?” 这是指责大夫人刘氏的话,慈母多败儿,要不是这女人成天把逆子捧着,也不至于今天在世人面前丢尽他云氏一门颜面。 “把少爷押去后院柴房,不准给他荼水饭菜,待我查明了真相,再行惩处。” 这话到显得他云相国胸口坦荡荡,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连是他儿子犯了错,他也照惩不误。 恰在这时,院外来了一辆豪华马车,轿帘起落间,一位身着藏青色宫服的太监出了马车,臂弯处挂着一把雪白的佛尘,摇晃着肥胖的身子,带着一群人马穿越过院落亭台楼阁,直奔荷花池而来。 “李公公。”云相国见了此人,赶紧迎上前行礼。 “嗯。”李公公轻轻应了声,神情倨傲地从袖子里拿出一卷刻了龙腾图案的纸卷。 昂着头,清了清嗓子,似娘娘腔的声音从喉咙里喊出:“圣旨到。” “云相国等人接旨。” “臣云琛携一家老小接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场所有人个个诚惶诚恐,全部惊喊着下跪,扑跪在最前的面云相国心里七上八下,心跳若雷鼓,眼皮直打架,不知皇上这突然降旨,是福是祸,自然也就胆战心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奉皇太后滋谕,云相国之女雪鸢,恪恭久效于闺闱,秉性端淑,持躬淑慎,娴熟大方,乃有母仪天下之典范,若有此女辅佐朕,朕心甚悦,我朝江山,定能永世稳固长存,故,皇太后与朕商议,择良辰吉日,云相国送女进宫与朕行大婚之礼,钦此。” 李公公念到这儿,云相国紧蹙的眉宇线条逐渐条条舒展开来,刘氏顿时乐开了花,喜不自胜,云雪鸢更是双眼泛亮,两颊泛红,嫣红的唇瓣激动到止不住的颤抖,乐得眉眼笑得如一朵烂醉的勺药。 李公公卷起圣旨递给了云相国,不急不慢地又从另一只衣袖中拿出一卷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奉皇太后滋谕,兹闻云相国嫡女定初,虽天生残疾,却温良敦厚、贤淑,太后与朕躬闻商议,朕弟七皇子北襄王,从小半身不遂,身体欠佳,刚逝王后,朕顾念皇弟悲痛欲绝之心,当择贤女与配,以示慰藉,云定初待字闺中,与七皇子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云定初许配七皇子为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钦此。” 念完,李公公的视线在全场粗粗扫了一眼,最后落到了荷花池堤岸边,那两个伏跪纤瘦背脊挺直的女子身上。 “二小姐,接旨吧。” 云定初笔直跪在那里,嘴角勾起了淡然的笑,两卷圣旨,两纸赐婚,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命运,一个进宫为后,一个则要送去蛮荒苦寒之地成为北襄王之妃, 世人谁不知,北襄王乃是闻名天下的瘫子,哑女配瘫子,这一纸赐婚真是妙不可言,一个上天堂,一个却下地狱,好,很好,咬了一下唇,唇畔的那一抹笑更淡定自若了,不惧世人嘲笑的眸光,站起身纵容地走过去接李公公手中的圣旨。 指节错开之时,轻轻地将一张宣纸塞入李公公掌中。 李公公将纸卷展开,仅仅只扫了两眼,面色即刻大变,尖着嗓子,冷漠地冲着相国大人责斥:“云相国,违抗圣旨可是杀头的大罪,你胆子可真大。” 见李公公面色倏地冷漠,云相国刚入云端的心又跌入地狱,手心里逐渐泛起一把冷汗。 “公公,能否请您老人家明示,恕臣愚昧,实在是不太懂啊。” 不懂李公公为何会眨眼间就变了脸色。 圣旨已下,他筹谋许久的姻缘终于尘埃落定,他可以无视在场的所有人,却独独不能漠视侍候先皇多年,如今又跟在小皇帝身边的大红人李元福啊。 别看是阉人,在天元皇朝可是位德高望重之人,他还盘算着,雪鸢入宫,还得让李元福帮衬着雪鸢讨皇上太后欢心,这样,他云氏一门根基才会永世稳固。 李元福瞥了他身侧的刘氏一眼,冷哼:“贵公子逼死府中丫头的事,查家在路上就听说了,相信这会儿已经传入宫,出了这等事,太后没办法向娘家人交待,定然也不会就这样饶了你。” 闻言,云琛一愁莫展,眼皮直跳:“李公公,臣府中规矩不严,几个丫头为了丁点儿事寻死觅活的,当然,也怪臣教子无方,有损天家颜面,臣已经将犬子押柴房反醒,太后那儿,还望公公能多多替臣美言啊。” 李公公低眉沉吟,视线扫向了不远处那个亭亭玉女,仙风立骨,一身朴素衣衫,双眸却沉静如水,气质绰绝的云府二千金脸上。 那双乌亮瞳仁迸射出来的寒光及凌厉,尤其是她嘴角勾出的冰冷笑意,怎么看都像是一个精明睿智的主。 “云相国,今儿是您六十寿辰,老奴这老胳膊老腿的,来来回回这样的跑,实在辛苦,能否讨杯寿酒喝?” 相国大人闻言大喜,赶紧道:“当然,当然,公公,请府里上坐。” 李公公带着一群威风凛凛的御前侍卫,穿越过为他早已自动闪开的一条人行道,大步朝正厅方向而去。 呷了一口清荼,将荼盏放在了荼杯上,府里一丫头赶紧伸手过来接。 见李元福迟迟不肯开口,云相国也是绝顶聪明之人,赶快摒退了左右。 毕恭毕敬地笑言:“李公公,放眼望整个天元皇朝,在宫内,资格最老的当属您老人家了,小女不才,却被太后在万千女子之中选为我朝之后,今后,还望公公指点提携,老臣感激不尽。” 老太监炯炯的眸光审视眼前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男子,单不说他本身手中握有的重权,就凭刚才那一卷圣旨,如若是其他臣子,也许尾巴早就翘上了天。 应该说,深藏不露,老谋深算,能屈能伸的人,才是这个世间精明之人。 “相国何必如此谦虚,等雪鸢小姐入宫,你可就是国丈大人了,以后咱家要麻烦国丈大人的地方可多着呢。” 两人一阵寒喧,李元福才吐了真言:“先皇突然驾崩,新君继承大统登基为帝,但,您也知道,在先皇十几个皇子中,皇上当属资质最平庸的一个,一切重权虽掌握在太后手中,太后让咱家传话于你,刚才的两道圣旨,你也应该知道太后的意思,咱家今儿是第一次见你那位嫡女千金,可不如外面传言,是一个天生又聋又哑又傻的残疾之人啊。” “她的确天生残疾,不过,脑子不傻的。” “那再好不过了,这几年,咱们朝简直是内忧外患,太后几乎是寝室难安,北襄那边,黛筱悠(北襄王王后)刚传来死讯,太后立刻就想到了你家哑疾千金啊,她过去后,得让她为咱们效力。” 见云琛有些迟疑,老太监以为他是看不开某些事儿,又嘱咐:“三小姐入宫后为,将来,你云氏一门必将永世风光,又咙又哑之女,又何必挂在心上?”一朝成名万骨枯,一名小小的哑女,牺牲又无妨? “嗯,让李公公费……” 话还未说完,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吵杂的声音,正欲唤来人询问,一名侍卫慌里慌张跑了进来,禀告:“老爷,二小姐将圣……圣旨撕了。” 撕圣旨? 第8章 睿智哑女 天啊,云相国险些跌倒,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这个残疾女儿真是胆子比天大。 云相国还没反应过来,李公公已经夺门而出,见到一地四处飘散的龙腾图案碎片,面色一阵剧变,闹腾了这么久,宾客皆怕惹祸上身,全都悄然离去,而剩下的,全是云府奴仆女卷,个个吓得瑟瑟发抖,唯有云定初带着贴身丫环昂首挺胸,大气凛然,风姿绰约,满眸淡然,俏颜上漾着纵容而淡定的笑容。 而纤纤玉指尖捏握着的半截撕坏的圣旨,指尖节处用力到泛白,隐约可以瞧见她内心深处的愤怒与怨恨。 “大胆,你居然敢如此藐视皇家天威,来人,给咱家拿下。”撕了圣旨,还能如此不卑不亢,这女子的气魄与胆识,天元朝能找出几个? “等……一下,李公公。”清莲麻着胆子从主子身后探出小脑袋,尽管自己怕得要死,但为了主子未来,就算是李元福身边的御前侍卫一刀毙了她小命,她也要讲出来。 “小姐并不是刻意要忤逆圣旨,小姐太委屈了,天生命不好,嗓子哑,被人欺,昨儿还差一点被一克砒霜毒死,公公,小姐说,她可以嫁入襄北,但,小姐亲娘夫人临死之时,曾留给她一笔富可敌国的嫁妆,她要带着这些嫁妆风光出嫁,否则,她打死也不出相国府大门。” 清莲照着主子教她的话,一字不漏地转达,不仅仅是李公公,还有云琛,刘氏,云雪鸢,还有其他一些府中小妾,以及小妾们养的,定初的姐姐妹妹们。 听完小丫头代替主子的诉苦,都足实吓了好大一跳,老太监微微一怔,原来还有这等事儿啊。 “云相国,即然是二小姐亲娘留给她的,那必然是她的东西,其他人又怎么碰得?” 言下之意是你云琛真是糊涂,小不忍,则乱大谋,不就是一点嫁妆,太后让你女儿入宫为后,保你云氏一门荣华富贵,你也得保天元朝基业永固,还折腾这种小事儿做什么? “李公公说得是,其实,妾身已经替定初准备丰厚嫁妆了。”刘氏脸上堆满了笑容,不待夫君开口,即时插话进来。 “定初,从小到大,为娘哪里曾亏待了你?瞧你身上的凌罗绸缎,哪一匹做衣衫的料子又比雪鸢差了?”这话是不仅是说给李公公听,还是说给所有世人听的,言下之意是,她这个后娘可当得尽职了,吃的,穿的,用的,没一样少了你云定初,这样一来,反而显得云定初小家子气,忘恩负义。 “大夫人,小姐说,她已经到账房查了账,凭云府如今的状况,可能拿不出那么多的钱,小姐说,她只要她亲娘留给她的一半嫁妆就成,小姐已经核算出来了,总共是一千两黄金,九千九百九十九两白银,七件价值连城的宝物就送你们了。” 丫头出口钱财数字还是云定初亲娘留给她嫁妆的一半,这让所有人惊掉了下巴,包括运筹帷幄,历经宫中几番血雨腥风的李公公。 瞬间,只便听到一阵抽气声此起彼落。 云府丫头婆子侍卫个个全都吓傻了眼,谁都不敢多言半句。 刘氏整张脸孔惨白一片,仿若所有血色都被人抽干了般。 “笑话,凭堂堂相国府要拿这点钱出来,简直就是易如反掌,只是,云初,没这么多吧,你记错了。” 不是询问,而是十分肯定的话语,将顾清莲出口的话全盘否绝。 云定初不想看刘氏那张笑里藏刀的脸孔,垂下眼睑,指尖的半截圣旨被她一点点地当众撒碎,碎成了粉沫,然后,头一仰,碎沫抛向了半空,顿时,整个世界仿若下了一场冷冷的冰雨。 明明轻飘飘的纸片,为何打在人身上感觉是那样的沉重。 为相府哑女千金悲苦命运哀叹,也为她大如天的胆识与气魄而赞赏。 缓缓地低下了头,淡然的眸光扫过所有在场人的脸孔,如清水眸子般的秋瞳中央的笑意一点一点地散去,渐渐地凝结成了碎冰寒光,唇畔的笑也淡了几分,仿若若有似无,从衣袖口拿出一张宣纸,苍劲的墨体字迹就在倾刻间入了世上眼中。 “誓尽为人子女之孝,用这些钱替娘亲塑造一尊金身佛像,长立于檀香寺。” 这哑女向她们索要丰厚嫁妆,却要将这笔钱财用于为她娘塑造金佛身,还要让那个早已逝去的女人的佛像长立于檀香寺,受世人仰慕,叩拜。 刘氏只觉一阵天晕地暗,只差没一口鲜血喷出来。 “胡闹。”相国大人发威了。 这个被他无视的哑女,在他今天的寿辰上,已经是状况百出,先前,在厅堂里,他以为她是糊涂了,或者准确地说,只是想以此表达一下她心中积沉多年来对他,对相府国的不满,发泄一下多年来得不到他疼爱的怨愤,但,现在,相国大人看来不是这样的,云定初根本就是有备而来,献寿面,老大整死府中丫头丑事爆光,以及,撕圣旨,再到现在的索要丰厚嫁妆,一切的事让云琛明白,站在他面前的已不是过去那个逆来顺受,毫无作用的哑疾丫头,虽然她还是不能说一句话,可是,她脑子的灵光度让他惊到咋舌。 第9章 逼渣爹立字据 “夫君,你可别给她一样犯糊涂,她娘哪儿留了那么多钱财啊?” 刘氏的嘴唇如被水漂白过了一般,与平时的光彩照人,风华万千,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云初,就算你娘留了些钱财给你,你索要这么多,这府中一家子人要过日子,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 云相国能狡诈于朝堂之上,与百官周旋,却也对这家事愁肠百结,不知该如何把这件事情摆平。 换作是现代,云定初定会将这些钱都捐入慈善机构,帮助贫困儿童入学,然而,这是在古代,她只能想到把这笔巨财用于为原主母亲塑金身,让世人敬仰跪拜,当然,她也知道想让云相国夫妇大出血是不可能,故而,她就利用出嫁一事给她们彻底卯上了。 一个字,不拿出她核算钱财数字,她就拒嫁,这事儿不赖她,皇上太后知道缘由,尽管她们之间有一场阴谋,但,也不会治罪于她,到会怪罪她渣爹云相国与歹毒后娘,吞没她娘亲留她嫁妆,本是她们占不住理,她不怕。 自然也大气凛然,无所畏惧。 这对奸猾的夫妇以为她不知道,她们把她给卖了,让她嫁去襄北监视北襄王,而她们的心肝宝贝入宫为后,她成了她们云氏一门的垫脚石,想得可真美呀,可惜啊可惜,她真就不是那个被她们揉来捏去也不啃声的软柿子了。 她不点头,有李元福在,谁都不敢强行硬来,云定初就是瞅准了这个时机,才会索讨巨笔债务,而那些过去欺负她的人,个个只有焦头烂额的份,真是爽快啊。 李公公冷着脸,眼珠子却在云相国,刘氏,以及云定初三人之间浏来转去。 “相国大人,天色暗了,老奴还要回去复命,你尽快拿个主意,可别辜负了皇上与太后的一翻美意,虽说圣旨已下,只要三小姐还未入宫,一切就都是未知数。” 这番话老太监说得云淡风清,但任谁都听得出来字里行间隐藏的威胁之意。 这事摆不平,云氏一脉想要飞黄腾达是绝计不可能的。 这个阉人威胁他,云琛此时是有苦说不出,额头密汗一滴滴齐聚,臭丫头又一步不让,让他一时半会儿拿出一千两黄金,还真就会要了他老命,而史淑兰留给死丫头的嫁妆,当初修建这座相府宅院时用了一些,这么些年来,他为了巴结讨好朝中权贵,送出去的银子也不少,最后,得来了相国的官职,却砸去了史淑兰一大半钱财,许多时候,他都很庆幸,幸好史淑女逝世了,又生了一个残疾女儿,史淑女不会从墓穴里爬出来找他算债,哑女也不会开口反抗,上苍真是太厚待他了。 “云初啊,爹给你立个欠条字据,你看可好?” 一向将面子看得比命还重的云相国,居然当着整个云府家卷婆子下人的面,低声乞求哑女,要给她立一个字据为凭。 天真的快下红雨了,真是破天荒地一遭。 看着云相国狼狈之相,清莲埋着头,用衣袖掩着嘴,只差没笑出声来。 云琛让下人取来文房四宝,当真握笔一挥,刷刷立下了字据,低声念了出来:“云琛欠女儿云定初一千两黄金,九千九百九十九两白银,归还日期……” 从爹爹手中夺过毛笔,默默在云琛二字旁边加了‘刘子君’三个字,把‘一’改成了‘两’,再把白银数字改成了一万八千两。 这一改,云相国脸色刹那间青黄不接,嘴唇由紫转青,再由青变黑,这些数字让他看着就想一头撞死算了。 刘氏气得真想扑上去将云定初一口咬死,要不是有李元福在,她还真会就这样做了。 倏不知,抢了人家夫君,将人家害死,还夺走了人家正妻之位,留下的女儿,也被她毒害恶整了这么多年,甚至被她摧残致死,是时候报应来了。 “你……你……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贱人……”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突感血液往脑门子冲,顿觉,天昏地暗,刘氏双眼一闭晕厥过去。 所有人都惊慌着扑上去疾呼:“大夫人。” 云琛刚按了手印,云定初便将字据从他手中抽走,不再看任何人一眼,带着顾清莲大踏步头也不回地回了自己简陋寒碜的狭窄偏院。 李元福望着她远去的纤弱背影,沉思的面色渐渐浮上了一缕忧虑。 这女人看似温婉,实则狡猾比狐还厉害,把她送去襄北,是福是祸,除了上苍恐怕无人能得知,但圣旨已下,太后一言九鼎,岂非儿戏,就算是错,他们若发现,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向太后皇上禀报,一旦事情功败垂成,太后岂会承认自己的错,而他们这些当差的,可全都会成为太后的替罪羔羊,罢了,罢了,小小哑女一枚,难道还能翻天不成? 事情搞定,李元福带着喻前侍卫微笑着向云琛道别,他还得进宫向太后复命。 “小姐,我听下人们说,襄北是咱们天元皇朝最凄凉,最苦寒的蛮荒之地,那里还有许多的野人出没,北襄王虽说与当今圣上是同胞兄弟,但,你也知道,今时不同往日,先皇驾崩,苏太后掌权,先皇在世时,苏太后便与窦氏明暗斗,大家都纷纷传言,窦氏母子是苏太后眼中针,肉中刺,现在,苏太后更可以明正言顺地对付窦氏了,你瞧,黛筱悠才被苏后送过去半年不到,就传言说她染了重疾去逝,小姐,黛王妃就是你的前车之鉴,你不能嫁过去啊。” 第10章 守寡也淡定 小丫头叽哩呱啦了一大堆,见小姐默然不语,坐在条案边发呆,继续又叨念:“再说,北襄王半身不遂多年,性情乖戾,新皇登基不过才大半年,苏太后前前后后加上黛王妃,已经送了不下十个女人过去,最近,京城都在疯传,说北襄王因纵情于女色,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命不久矣,小姐,你这一嫁,恐怕不久就会成寡妇啊。”清莲丫头知道小姐听得懂,跟随了小姐这么多年,她与小姐表面上是主仆,实则已是姐妹之情,她真的为主子的前途担忧啊。 丫头说的这些,定初统统都知道,只是,在这府中呆得越久,便越感觉心寒,上一世,母亲早逝,父亲虽也再娶,还生了弟弟妹妹,可是,父亲与后妈待她还是不错的。 云定初那个渣爹,娶她娘亲,不过是瞧上了她娘亲丰厚的嫁妆,生她之时,薄情郎与刘氏在床上翻云覆雨,而史淑兰却产后失血去见了阎王,幸好,她临死之前立了遗嘱,将陪嫁全部留给刚出世的女儿,云相国所有风光的一切,几乎都是踩踏着史淑兰尸体所得,最可恨的是,在史淑兰魂归黄泉后,他居然将刘子君接回府中,让她做了相府主母,将她们的儿女宠上了天,而史淑兰的女儿,却被她养得气息虚弱,最终,被刘子君用汤药毒死,他们才是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杂碎,这种人渣,就算千刀万刮,也难消她心头之恨。 这云府一大家子人的嘴脸,她算是看尽了,不与他们呆在一起,也是美事一桩,虽说襄北是天元朝出名苦寒荒野之地,也许,去哪儿,天高皇帝远,没人管得着,她还可以养养花,弄弄草,修养身心,嗯,过那种神仙逍遥的日子也是不错的。 没再听到小丫头叨叨念念的声音,云初感觉有些纳闷,微微侧过脸,发现清莲面色不仅掠过恐慌,甚至身体也在止不住地轻颤,这才顺着她眸光望过去,果然,如她所料,偏院厢房的门口,不知何时立了一抹华丽的人影,只有那女人有本事把清莲吓得魂不附体。 与云定初冰冷的眸光相碰,刘氏眸子里的狡黠之色渐渐隐于眸底,面色逐渐浮现柔和之色,带着脸还有些肿胀,见到云定初却仍心有畏惧的张嬷嬷跨进了门槛。 “定初,儿啊,你误会为娘了,自从为娘进府的那一日开始,便待你视如己出, 你亲娘留你的嫁妆,可是你爹爹当初用于修建这座庭院花费的,他已经向你立了字据,你与雪鸳的婚事,可是,我与你爹爹稠缪了许久得来,其实……” 刘氏思量着要如何开口,云定初才会接受她这番说词,事实上,她不知道的是,不管她如何舌灿莲花,也绝不可能改变云定初的想法与谋算。 “北襄王是瘫子,男女间的事儿自然……是不能……的,我们将你嫁过去,只是想你去摸清北国的底细,苏太后说了,只要不废一兵一卒将北国控制于手心,那么,等北国灭,你定然以完璧之身归来,定初,你就是咱们天元皇朝的大功臣,皇上后宫嫔妃之中定有你一席之位。” 原来是这番计谋啊!原来苏太后打得是这番主意啊! 妙,真是绝妙的一番谋算。 苏太后果然如外界传言,阴险狡诈,卑鄙无耻,说白了,就是想让她嫁去襄北当卧底嘛! 好个歹毒后娘,无情渣爹,为亲生女儿谋算一切,却要把她往坟墓里推。 襄北是个苦寒的地方,而窦氏曾经也是宫中攻于心计之人,此番前去,恐怕生死未卜,一番血雨腥风的皇权争斗,能否活着回来都是未知数,还如何敢去奢望当今圣上嫔妃之位。 对于眼前心狠手辣的门氏来说,这只是一番绝妙一箭三雕的谋算,即可以将她一个哑女往死里整,又可以在太后皇上面前邀功,还能将自己亲生女儿推上云端之位,真是太好的计谋了。 云定初真想为这歹毒的后娘精心的计谋鼓掌呢! 见云定初唇畔慢慢勾一抹浅淡的笑靥,刘氏以为她是应允了,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执起了她的手,说了好多自以为推心置腹的话,方才带着贴身奴才张嬷嬷离开。 云定初没有拒绝这次北寒之行,是有自己一番的打算,她真的不想再呆相国府了,说不定,北寒就是她所期待的南国之春! 冬月初八,历书上记载:吉日,宜嫁娶。 相府正厅,云相国夫妇一身正装端坐高堂 云雪鸢眉目间流光益彩,含羞带怯地跪在地面,嫁衣领襟上绣满繁复的鸾鸟花纹,活灵活现,抬起手,染着寇丹的十指,流转着璀璨的光泽,比身上的嫁衣还要红艳。 云定初同样身着大红嫁衣,与云雪鸢身上的嫁衣相比,面料做工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口口声声不会厚此薄彼,对她的所有好都是表面上的,暗地里,刘氏是恨不得她死。 当然,云定初也没想去与谁攀比,反正,走出这道相府大门,今后,她也乐得清闲,眉目间没有一点身为新嫁娘的喜悦,除了淡然,还是淡然,耳畔是几欲冲破云宵的喜乐声与震天的锣鼓声,其间,夹杂着看热闹人们的道喜声。 刘氏用衣袖抹着泪,嘱咐了两句,云琛却是沉默不语,双眉凝重。 “爹爹,娘亲,日后女儿不再二老身边敬孝,还望二老保重。” “嗯。”刘氏点着头,还想再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下,如果女儿嫁的是寻常人家,或许,受了委屈她还可以去出面撑腰,然而,女儿嫁得可是当今圣上,受了委屈也只能往自个儿肚子里咽了。 敬完荼,起身,定初差一点栽了一个跟头,回身,才发现她身上新嫁衣被人踩住了裙裾边角,仰首,华光流转的凤冠掩映下,新裁的蛾眉修长婉约,清澈的双眸波光鳞鳞,红唇娇艳红润,这个时候,也许连富贵牡丹与她相比也会黯然失色。 只是美人眸中多了几份倨傲之气,嘴畔幽幽挂着一抹不屑。 “据说,襄北气候至少在零十摄氏度以下,二姐,你这孱弱的身子,怎么能受得住了?” 幽黑的眼珠在她全身上下转了一遍,掩嘴窃笑。 少顷,再将唇凑到她耳廓旁:“那瘫子下半身不遂,姐姐真是好气度,守寡也能淡定成这样,妹妹真是佩服啊!” 第11章 婚房有鸡鸣! 云雪鸢就是觉得奇怪,她即将母仪天下,而这个女人,却要去陪那个世人最不嗤的瘫子病王,然而,在这女人眼中,她看不到半丝的羡慕,或者是嫉妒,她永远是那样高傲,淡定,纵容,落落大方,好似目空一切,又好似摒弃了世间一切七情六欲之杂念,不知为何,云定初越是表现出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她看着心里就越是不爽。 “妹妹,感谢你为姐姐操心了,只是,妹妹担心的应是自己才是,都说入宫的女人,便就踏上一条荆棘之路,妹妹这般心浮气燥,就算身为后宫之首,也绝非能安安稳稳,姐姐我可听说,皇上不太喜善嫉善妒的女人噢。”如果她能开口讲话,她必然就这样回击云雪鸢了。 母仪天下的胸襟,气度,深沉与计谋,睿智,在云雪鸢身上几乎难找到一样,云定初断言此女后位定不能长久矣。 见她抿唇不语,只是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死死地盯望着她,甚至,用身体堵在了她的面前,云雪鸢不爽极了,她可是当朝的皇后啊,这哑女好大胆,倾刻间,眉眼瞬间染了薄薄一层怒色,即将出嫁的云府俩闺女,就那样站在门口,谁也没有迈出第一步,俩人之间浮现的诡秘剑拔弩张的气息,身侧的下人个个都暗自捏了一把冷汗,陡地,外面的鞭炮声越来越响,锣鼓声也越来越大,司仪在外面喊了一句:“吉辰到,起轿。” 云定初想,她到无所谓,反正,她嫁的是一个将死之人,本身就不吉利了,而她云雪鸢不一样,可是要入宫为后的,看谁能熬得过谁。 果然,云雪鸢突然就展眉一笑:“姐姐,来日方长,妹妹我就不奉陪了,祝你与七皇弟能白、头、偕、老。” 后四个字尾音拉得老长,是什么居心可想而知。 “噢,我倒忘了,你是哑子嘛,其实,嫁谁都是一样。”低眉潋笑,冷嗤。 “也祝皇后娘娘能与皇上举案齐眉,相守厮守。” 世间任何一个女子,想要与最高掌权者举案齐眉,几乎是不可能的,皇帝的后宫嫔妃,环肥燕瘦,那些女人日日把自己打扮如娇艳之花,只为能得帝王庞幸与垂青,攻于心计的妃嫔太多,虽佳丽三千,谁又能真正得到皇帝的青睐? 云定初张了张唇,说了一句,然而,云雪鸢不懂唇语,听不懂她的话,自然也就没理会她。 “三小姐,这是小姐敬你的荼,小姐说,祝三小姐能一生荣华,富贵滔天。” 清莲指尖端了一个荼盏,笑脸盈盈。 云雪鸢冷冷地瞥了眼挡在前面的二姐,见她满眸淡笑,退开一步,折腰垂眉,一副恭顺卑贱的模样,原来,这哑女堵她路,不过是为了巴结讨好,只是想向她敬一杯荼,按理说,她是妹妹,这杯荼理当她敬才是,但,谁让她是太后亲点的皇后啊。 当着众人的面儿,云雪鸢也不好不喝,打开荼盖轻抿了一口。 手一抖,荼杯就那样从她指尖滑落甩地,摔得粉碎,‘哐当’声吓坏了众人,刘氏面色一变,火速奔了过来,急切地问:“怎么了?” 这好端端吉利的日子,怎么会摔坏东西? “没事,母亲,女儿刚才不小心了。”云雪鸢为了安抚母亲,只能这样说,她刚才明明拿得很稳,荼盖子却莫名就从她的指尖落了下去,云定初离自己有一步之遥,不可能是她使的坏,那定是她自己不小心了。 “快,张嬷嬷,不能再耽搁了。” 错过了吉时,耽搁了皇上大婚,没人能担待得起。 张嬷嬷应了一声儿,喜孜孜为她搭上红盖头,搀抚着皇后娘娘出了院子,上了那辆豪华精致,边角雕刻着灵龙宝珠的马车,一行上万人迎亲队伍,声势壮大,浩浩荡荡向天元朝皇宫方向而去。 满眼的明黄,密密麻麻的人头,无言诉说云雪鸢即将成为那天元朝最幸运最尊贵的女子,云定初立在相府门口,衣袖飘然,唇际的淡笑丝丝浮现。 清莲代她敬的那杯荼里,放了颠茄、山莨菪碱……她这叫以其身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云雪鸢,你嗓子粗嘎难听,圣上别被你那破锣锅嗓子吓得勃然大怒才好。 冷,真的好冷,尽管定初身上披了一件貂皮毛粉红色丝质斗篷,衣衫胸前还滚了一圈兔毛,但,整个身体还是冻得瑟瑟发抖,幸好在来襄北之前,她让清莲去做了几个羊毛手暖,将手插进去,指尖触到软软的棉花,整双手便感觉暖烘烘的了。 轿帘外,漫天飞雪飘卷,森林,山川,河流全覆盖着厚厚的冰雪,没有一丝的阳光,天空雾霭霭的,清冷日暮中,陪她出嫁的,除了一辆马车,一个丫头,十几名护送她的侍卫,便是几大箱子书,那些书是原主生前最喜爱的东西,所以,出嫁前,她就让清莲打包整理准备一并带去襄北。 主仆俩人坐在马车里,马鞭一挥,马儿飞速向前奔跑,马车身颠跛间,耳边只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 经历了三天四夜的长途跋涉后,十几人终于到达了襄北,天元朝最偏僻,气候最冷,最苦寒蛮荒之地。 沸腾的人声,如开了锅的水,一时间鞭炮声起,锣鼓齐鸣,场面的热闹让定初觉得婚礼是盛大而隆重的,鸾轿轻轻一抖便停了下来,轿帘掀,粗壮的老婆子的手掌搀抚住了她。 “王妃娘娘,请下轿。” 此时,风裹着雪,雪裹着风。 黄昏的雪,深切切的,好像有千丝万缕的情绪似的,又像是海水一般汹涌,能够淹没一切,晶莹透亮。 出花轿,无数片落入定初的红嫁衣上,片刻,便即融化成一滩水渍。 将大红衣衫浸湿。 踏上红毯,跨火盆,踏马鞍……然后拜堂。 胸腔里的那颗心,无喜无忧,无痛无爱,似乎所有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似的。 皇家的婚礼是冗长,礼节是繁琐的,定初记不得自己磕了多少头,行了多少礼,隐约间,她似乎听到了‘咯咯咯’鸡鸣的声音,随着一声司仪粗犷的嗓音:“送新郎新娘入洞房。” 她终于长嘘了一口气,终于完事了。 她坐在大红婚床上,抬眼处,一片耀眼鲜红,绣着鸳鸯交颈的喜帕遮住了视线,喜帕下那一方天地,充斥着喜气洋洋的红,红得艳丽,红得醉人。 她看不到新郎,然而,她隐约能察觉到他似乎在,因为,喜帕下,她看到了一双亮珊瑚色的软靴,靴子边缘还添了纯黑色羊毛,他不是陪着她坐在床上,而是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应该也不是站着…… 咯咯咯,定初似乎又听到了一阵鸡鸣的声音,是她听错了吧,新婚房哪来的鸡啊? ------题外话------ 有人在吗?暮哥感觉好孤单。 第12章 宰鸡吓后 一阵诧异的风袭来,定初只感觉头顶一轻,遮面的鸳鸯喜帕被风掀了下来,盘旋着飘出屋去。 他身着月牙白外褂,锦色袍子,干净无尘,眉目修长疏朗,腰间除了一块璞玉,全身再无任何一件配饰,气质优雅,出尘脱俗,双眸亮如星辰,却也寒入冰泉,挺直的鼻梁,睫毛密而长,好似羽扇般忽闪着,一副与世无争温良如玉的谦谦贵公子风姿,身后如扯开了一团破棉絮般,不断飞坠的雪花,雪光勾勒着他浑身细腻却又稍稍有些强硬的线条,整个构成了一幅巧夺天工的水墨画。 他就坐在那把大红梨花木特制刻有龙纹的椅子上,白皙修长的指尖握着一卷书,淡然的一瞥,透着清贵与优雅,双眉凝痕,睫毛低垂,继续翻看着手上的书卷,对婚床上美貌如花的新娘子视若无睹。 无视她就等于是无视于这场婚姻,她身上的大红与他身上的月牙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白——红,怎么看怎么刺眼。 折腾了大半天,也不见有人送吃的进来,五脏庙咕咕开始抗议…… 咯、咯、咯、又是这难听烦人的鸡叫声。 视线在屋子里收巡了一圈,终于在一片红艳中找到了声音的来源,只见一只大红冠子,白羽,浑身油亮亮,肥嫩嫩的雄鸡,被绳子绑了双脚,丢弃在他身后的八仙桌案上,正不断扑腾的翅膀怒声啼鸣,最讽刺的是,它脖子上系了红绳,胸前还戴了一朵大红花。 敢情刚才与她拜堂的是这只雄鸡? 真是平生奇耻大辱,顿时,浑身血液直往脑门子冲,她居然与一只鸡拜了堂,云定初真是哭笑不得,而她的夫君,那个本该迎接她,相携出花轿,与她拜高堂入洞房的人却端坐在新房里,拿着一卷书,神色清冷,无视于她的存在,重要的是,虽是吉服,却是一身晦气的白…… 京城世人疯传,说他病入膏欢,命不久矣,可是,她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除了那双被掩在纯白羊毛毯下的枯萎双腿外,身上其他任何一个部位,整张脸除了有些微白以外,整个人都是生龙活虎的啊…… 又是谣传,果然,窦氏母子非池中之物。 恐怕这一切都是蒙骗苏太后的吧! 她们为皇权而斗,不甘她的事,但,她绝不能成为她们的争权夺利的牺牲品,在相府受够了窝囊气,被后母,兄弟姐妹欺,她以为逃到这人迹罕至的地儿来,就会摆脱被人摧残的噩运,看来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不把这清冷高贵,目中无人的王爷收拾住,以后,她在襄北日子也定然不会好受。 这样想着,她便从床上起身,自个儿揽着裙摆,走到北襄王身边,不理王爷眉宇拧得几乎成了两条蚯蚓,伸手卡住了雄鸡的脖子,指尖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刀,薄薄的刀片尖轻轻一抹,即刻,眼前便有一道血线喷溅而开,顿时,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白色袍子沾染上数朵红艳,那红艳不断地扩开,如白色的雪景中盛开出的朵朵妖冶的曼珠沙华,那样夺目,璀璨。 ‘嘎……’,也许是因为极致的疼痛,雄鸡居然开始发了狂地扑腾,缕缕血渍溅到了他的脸,白皙皮肤,凤眸,修眉,颧骨,全都沾染上了红痕,薄唇抿得十分的紧,面色虽有些难看,但,他仍然是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仿若一尊出自艺术家之手的俊美雕像。 真不是一般沉得住气。 云定初指节卡在了雄鸡的脖子,凶悍一拧,将所有的怒与怨全都发泄在了这只雄鸡身上,‘咔嚓’,大公鸡眼皮微微一盖,刹那间命丧黄泉。 “王爷,你该吃药了。”一名身着粉红色宫装的女子,手里端着一碗药,见到屋子里流淌一地的血红,以及王妃满脸的凶悍及血红,吓得连声大叫。 “王妃……你……居然敢杀了这只代王爷与您拜堂的雄鸡?” ‘啪嗒’,雄鸡尸身成了一道抛物线甩扔到地。 哑子王妃凌厉的视线扫了过来,吓得丫环抱着头赶紧跑离新房。 “不好了,王妃把鸡杀了。” 在她们看来,这胆大妄为的王妃是何等大罪,居然敢杀了替王爷与她拜堂的鸡。 这简直就是大不孝,要知道,这是窦太后亲自去民宅某农户精心挑选代子拜堂的雄鸡。 窦太后知道这件事,将北襄王夫妇召进了自己寝宫。 “好你个云定初,居然敢杀了哀家精心挑选代替新郎的鸡,你可知道,这只鸡代表的是你的夫君,我儿凤真。” 定初站在用草精心编织的薄团左边,身心笔直,勇敢无畏,双目直视着坐在龙椅上,尽管满面怒容,简简单单的一件白底粉红牡丹花粗布衣,满头青丝,脑后只绾了一个简单的发髻,鬓发边除了一支金钗,再无其他任何一朵珠花,朴素的着装打扮,却丝毫无损于她全身散发出来的那抹尊贵之气,难掩那与生俱来的万千风华。 也是,先皇后宫嫔妃,随便指一个,容貌都是国色天香,当世无双。 外界皆传言,北襄王平庸,日日纵情于享乐,沉醉于女色,皆不理朝政,故而北国民众过着衣不蔽体,食不裹腹的日子。 就连太后的寝宫都寒酸成这般,整个屋子里几乎没有一件象样的摆设与家具,甚至还有断了腿儿的凳子,‘丁当’,一片红瓦砸了下来,摔成了碎片,破碎一地,吓得两个宫女缩着脖子,苍白着面容,赶紧退开了好几步。 “真是该死。还不快去让工匠来修修。”白发苍苍的老嬷嬷冲着身后的宫人们冷喝,几个宫女如兔子般撒腿跑出太后寝宫,转身时,老嬷嬷经历风霜的脸上早已堆满了慈祥的笑容,卑微躬着身子:“太后,您老人家受惊了。” 窦氏对这一切似乎早已司空见惯,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继续训斥媳妇:“跪下。” 见云定初仍然如一根甘蔗站在面前,窦氏瞬然间就勃然大怒了。 檀香木拐棍重重地拍在了桌案上,陡地,太后寝宫发出巨大的‘当当当’声响。 “好你个云定初,别以为有苏太后给你撑腰,你就可以这样胆大妄为,目中无人,告诉你,这襄北,可是我窦芝晗说了算。” 第13章 天不怕地不怕 “窦……窦太后,咱家小姐她天生有哑疾,她不是存心的,初来襄北贵宝地,我家小姐不适应也属正常啊,还望太后开恩,饶过我家小姐这一回吧。”清莲也算是个机灵的丫头,深怕主子吃亏,‘璞通’一声扑跪在地,磕着头代主子向窦氏乞求原谅。 闻言,窦芝晗唇际勾出一抹冷冷的笑纹:“饶过?怎么饶过?你家小姐可是相府千金,就是这般的教养,刚入洞房就可以将代夫君行礼的鸡给杀了?” “那……不是王爷啊,太后,小姐只是一时气急,所以,才会……”才会动手杀鸡,用一只雄鸡代子拜堂,无论是对相府,还是对小姐,都是极致的羞辱。 太后的笑渐渐变得冷凝,冷凝中又升出来一缕说不出来的诡异:“她凭什么气急?觉得我儿配不上她?” “是啊,真是天大的笑话,咱们王爷才貌双全,当世无双,一个哑子能嫁入北襄王府,已经是前世修来的福气,还敢在这儿目中无人,母后,我瞧这哑子就是有头无脑的悍妇一个。” 一身大红丝织锦袍,外穿粉红色马锦卦,领襟处,镶了厚厚的一圈圈纯雪白羊毛,满头珠花,发插金钗的女子,应该是王府妾之类的人物,不嗤地用衣袖掩嘴笑言。 “不跪是不是?” 窦氏不是一个穷凶恶极,独断专横的女人,可是,这哑妇刚嫁过来,就想给她,或者说给她儿子东陵风真一个下马威,她绝对不会允许。 苏熹竹作威作虎,多年前到先皇面前参她一本,想把她逼入死谷,还枉想谋杀她亲子,专宠于先皇前,夺东陵氏江山,好在她人冰雪聪明,深知自己在朝中没任何与苏氏一脉相抵挡的势力,及时向先皇开口,以凤真已到了封王的年纪撤出皇城卞梁,来到这长年北雪飘飘的封地,与残疾儿子相依为命,其实,谁都知道,窦氏这一招叫以退为进,这么些年来,尽管她一直装瞎装聋作哑,不问世事,然而,姓苏的女人还是不想放过她,先皇刚逝,一道圣旨,便逼她儿大婚强娶,天可怜她,黛筱悠破病缠身,早去黄泉,不过那破药罐子女人死了不出半月,又给送过来一个哑子女人,平日里,时不时给她儿襄王送几个妖姬风尘女子过来,是想让他一辈子纵情声色就这么一厥不振,其实,即便是送过来了,她儿也无福消受,对于苏喜竹这个女人,她一直都是打着牙齿与血吞,把一个哑子送来了襄北,哑子就哑子吧,居然还敢在入府第一天,就把整个北国搞得鸡犬不宁,把新婚房搞得血流成河,这样的一个桀傲不驯的女人留在北国,真是一大祸害。 所以,窦氏在心里暗自盘算,绝不能让这悍妇继续留在襄北,这一次是杀鸡,下一次,指不定就是拿刀抹她儿脖子了。 云定初瞥了不远处,仍然一脸清冷,面色无任何异常,端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尽管她把雄鸡杀了,把太后惹怒了,俊美如厮的脸孔,仍无半点波澜,一副无动于衷高冷模样,似乎至始至终就是一个局外人。 他是她夫君,却在她将要被太后责罚之时,不曾开口为她说一句话,冷眼旁观一切,雪风从窗户外灌了进来,一层子的雪花如柳絮般乱飞。 有数朵染上了他的眉角,让他看起来有些邪魅。 淡下眼瞳,纤长如蝶儿乱飞的睫毛闪了闪,男人终于开口了。 “母后,孩儿累了,想息息。” 清冽的声音温文如水,荡漾着清贵、优雅,却也不自觉充满了迷雾般的魅惑。 “好,封嬷嬷赶紧让人去为王爷准备衣衫,沐浴更衣。” “孩儿告退。” 两名丫头及时走上前,握住了大红梨香木椅柄,小心冀冀将王爷推出太后寝殿。 咳,咳,随着不时从外面传来的轻咳声,瞬时,太后面露忧悒。 “封嬷嬷,别忘了让他喝药。” “嗯,太后,老奴马上去让玉漱把药端回厨房烫一遍。”语毕,封嬷嬷便躬着身子退开,匆匆忙忙跟随着王爷的屁股后头而去。 “给我拉出去,在雪地里罚跪二十小四,不准任何人给她一口水喝,一口饭吃。” 凌厉的声音在寒酸而简陋的寝宫中轰得乍开。 “是,太后。”不知从哪儿钻出来几个身强力壮的侍卫,不由分说便将云定初架走,清莲吓傻了,不住地磕头求饶。 “你们几个。”窦氏冷厉的眸光扫向了屋子里的另外几个府中小妾,这些女子,个个花容月貌,风姿绰绝,全都是苏熙竹下了一番心思挑选送过来,迷惑她儿子的家人子,凡是姓苏的女人送过来,就算是琼姿花貌,她都看不顺眼。 “最好引以为戒,谁胆敢再犯这样的事,我定不会轻饶,下去吧。” “是,太后,奴婢们不敢,奴婢先下去了。”几名家人子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不约而同的柔顺嗓音飘出红唇,作揖,弯了腰身,行了大礼,个个方才从薄团上起身相继离去。 刚才还满满人影,热闹非凡的寝宫忽然就安静无比,空气里无不透露着寂寥,落寞,甚至还有着隐隐的担心,一缕忧悒慢慢在窦氏眉目间凝聚,缠绕。 清莲见求不动太后,心急火燎间,起身便跑出屋子。 见自家主子清瘦的身影跪在冰冷的雪地中,心痛如刀绞,火速冲回了新新房,拿了一件大红斗篷披在了主子身上,轻盈的雪花不住地坠落在她斗篷上,不一会儿便化成了滩滩银白的水渍,府院中,平台和长廊的栏杆都覆盖着层层厚厚的白雪,不远处,渐渐有两抹女人身影走了过来,对着她们指指点点,不一会儿从她们身上穿过,白雪地上留下一连串轻轻浅浅的脚印窝。 连老妈子都敢嗤笑她家主子,清莲只差没气疯。 “小姐,咱们逃离这儿吧。” 又是逃?天虽大,地也广,可是,她云定初能逃去哪儿?窦氏怒她杀鸡,明白自己是在给她下马威,所以,才会这样为难她,她身子本就柔弱,能承受得起这冰天寒气多久呢? 她不能屈服,说白了,这是一场婆媳初次交锋大战,如果她妥协了,便是认输,今后,窦氏与那个高冷牛逼的王爷,不知道还会给她多少苦果吃呢? 不过,虽然膝盖已经垫了两个草薄团了,但,那噬骨寒气还是从她裤脚钻了进去,浸噬着她膝盖肌肤的每一寸,幸好是她,如果是原主,恐怕就得死在这冰天雪地的惩罚中了。 在现代,她参过军,身体受过无数的体能训练,甚至在一场出任务中,背膀处还挨了一枪,当时,被歹徒围困在一座山壑中,子弹不及时取出来胳膊就废了,是另外一名军人同志,拿了把小刀硬从她膀子处取出来的,只差没要她半条命,那样的劫她都挺过来了,她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岂还会怕这雪地罚跪? 第14章 拯救无辣不欢的家伙 风与雪都往她脸上拼命地吹刮,哈了一口气,唇上便吸染来许多的冷气,黏得她几乎连唇都张开,她向清莲比了两下手势。 清莲心领神会冲去了厨房,不多时,端了一碗姜汤跑出来,由于跑得急,姜汤泼洒到了地面,与白雪融化到了一起。 空气里除了姜汤味,还掺杂着一丝丝的辣椒味,这味儿好浓,本以为是自己的嗅觉出了错,但,定初在喝了一口姜汤后,伸了伸粉嫩的小舌,辣得她连热汗都从额角冒出来了,辣子汤进胃,整个身体便暖烘烘,热漉漉的。见她白皙的双颊浮现绯红,光滑的眉心隐隐还见了薄汗,清莲连忙道歉:“小姐,不好意思,刚才太忙了,我又怕你冻着,里面的人在为王爷准备晚膳,那锅灶我都洗了好几遍,但还是没办法去除太多的辣子味儿。” 辣子? 难道说东陵凤真是个无辣不欢的家伙? 再好喜欢吃辣,也不能辣成这样啊,云定初虽是军医,但也精通中西医理,第一眼,她见到那瘫子,就感觉他肤色太过于白皙,那种白并不是常年未见到阳光,而是一种独属于病态,不正常的白,更何况白里还掺着淡淡的暗黄,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她只需要观察,就知道男人肝有问题,再说,他被丫环推走时传来的干咳声,说明他肺有问题,一个肝与肺都有问题的人,怎么能吃重口味的东西? 其实,就算东陵凤真死了,也与她没半毛钱关系,只是,就目前而言,她还不想做一名寡妇,更不想让人说她克夫之类的屁话,再说,天下医者父母心,即然她瞧出来了,就必然没有不管的道理。 从雪地上起身,也许是因为长跪太久,身子一阵趄趔,差一点儿就栽倒在了雪地里,清莲惊叫一声赶紧上前抚住了主子。 拔开了清莲拉握自己指节的手,云定初风风火火便闯进了新房,桌案上果然就摆着两盘剧辣的食物,鸭掌酱汁,麻辣蛙鱼……所有的食物盘子里边缘都浮了一层艳艳的大红,那红看起来能让人背心发麻,眼睛发黑。 没想她会莫名闯进来,这一次,清冷高贵的面容微露惊愕,少顷,修眉缓缓凝了起来。 夹了一筷子鸭掌往嘴里送,没想女人却扑上前,往他手背上猛力一拍,鸭掌从他嘴角甩落到地,要不是他反应敏捷,筷子就戳破他嘴唇了,掌汁沾染上了他衣襟,刚换上的雪白衣衫又是油红红一片,如清泉般的眸子掠过一抹戾气。 “大胆,滚出去。”声音铿锵有力,透着不怒而威天生的王者气势。 吼她? 如果她能开口讲话,她定然会吼回去,可惜了,她嗓子还发不出声音。 不理东陵凤真阴沉而可怕的脸色,云定初知道仆人惧于这病王的威严,没有一个人胆敢上前帮她的忙,三下五除二,她自个儿动手,片刻,檀香桌上的佳肴便全都撤了干干净净。 风风火火入厨房,将菜倒了,珍贵无比的菜肴倒入脏桶里,烧饭的婆子丫头们见了,只差没惊掉眼珠子。要知道,北国因气候原因,农作物出产不多,年底还要向苏后纳贡,在北国,就连是尊贵无比的窦后与北襄王,也只能每五日饭桌上才能出现萦腥,这王妃胆子比熊还大,居然将北襄王五日一次的萦腥给撤了,而北襄王坐在新婚房里,默不啃声,虽一脸满眸阴戾,面色阴沉,却没有大发雷霆,这是大伙儿都纳闷的事儿。 幸好在现代学过烹饪,几件象样的家常菜还是难不到她的,瞥一眼厨房木架上所放的食材,红枣,冬瓜,青菜,红薯,大豆…… 拿了一个碗,抓了一把红枣放进碗中,与清莲比划了一下手势,清莲心领神会跑回房,从主子从京都带过来的那箱子中取出一截山药,给主子拿了来,山药去皮切成小块,然后,将泡软的红枣与切成小块的山药放进了煮沸的锅子里,过一会儿,再加干桂圆肉,白砂糖,起锅,进行下一道菜佳肴的煮烹。 云定初做菜的时候,清莲一直在帮忙打着下手,而一屋子里的婆子丫头们,也就围着她们周侧观看,不时指指点点,偶尔还偷偷窃窃私语一阵。 两道菜佳肴起锅,云定初带着清莲,将两道精心制作的菜佳端上了桌,用衣袖擦了擦额角的细汗,两排睫毛扑闪,波光鳞鳞的一双眸子如雨后湖波,眼角泛着晶亮的笑意。 “襄王,这是小姐亲自为你做的滋补药膳,请王爷食用。” 主子不能讲话,清莲只能随时代劳。 “撤下去。”看也未看,声音冷冻如冰,北襄王手握书卷,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剑眉斜飞入鬓,眼睛始终未离开书本,视新妻辛苦做出来的菜肴为无物,相当然,堂堂北襄王,如何会把一个哑子放在眼里? “王爷,你身体不好,不能吃辛辣的东西,我家小姐是一番好心,这真的全是滋补你身体的食物,你就赏赏脸吧!” 丫头可怜巴巴的声音,许是让高冷金贵的王爷动了恻隐之心,微微抬起下颌骨,冰冷的视线扫了一眼桌案上冒着热气的红枣山药汤,银耳雪梨炖瘦肉汤,见他脸上冷硬的线条逐渐柔和,清莲麻着胆子,将红枣山药汤小心冀冀端到了他面前的条案上,并且将一双筷子轻搁置在了汤碗边上。 东陵凤真盯望着热气腾腾的汤里,飘浮的几粒泡胀的红枣。 抬头,眸光再看向离自己不足两米远距离,那抹定定地立于婚房中央,两鬓因刚才忙碌而垂落的一绺黑发,虽有些零乱,却不失端庄,双颊红润,嘴色嫣红,这女子,没有绝色的姿容与身段,然而,与他相撞的眸光却沉静如水,满目的淡定,丝毫没有女子的娇态与羞怯,这个女人与其他女人还真是不一样,到底什么地方不一样,东陵风真还真是说不出来。 但,不论她如何不一样,只要是苏后送来的女人,就休想在他这儿得到半丝的温存。 想到某些事,东陵凤真眼眸的冷寒一点一滴地凝聚。 ------题外话------ 一天两更,求妞妞支持。 第15章 密室女子! 大掌重重往细条案上一拍,陡地,条案上那碗红枣山药汤全数打翻到地,白碗破碎,汤洒了一地,空气里,即刻就弥漫了山药的味道。 “云定初,你好歹毒的心肠,毒汤当补汤,想谋本王命,本王定让你生不如死,来人,将这女人给本王打入大牢。” 我倒,麻痹的,她整整忙碌了三个时辰,为他炖来补汤,满身汗水还未干,不吃也就算了,居然还让人把她打入大牢。 好心被人当成肝肺。 她真想吐他几口唾沫腥子。 病王动怒,清莲一张小脸吓成了猪肝色:“王爷,你不能这样对我家主子,她真的是一片好心。”清莲取下发上银钗,往溅洒在地面的汤汁里一插,银针并未变色,清莲颤魏着哀叫:“王爷,你瞧,没有毒啊!” 东陵风真就那样端正笔直坐在梨香木椅子里,黝黑的眸如一眼望不到底的沟壑,山峦,瞬也瞬地逼视着云定初,面若冰川,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的温度,仿若他呼出的气息,也带着冻结人心的寒意。 小丫头被他的怒气吓得痛哭流涕,而她,云定初却脊背挺得笔直,满眸波澜不兴,就那样不卑不亢站在那里,仿若,这一刻,就算他手上有一把刀,将她脑袋砍了,她也不会对他有所畏惧,东陵凤真再次意识到了此次苏太后送过来的女子不简单,但,那又如何?即便她有三头六臂,他也会让她乖乖对北国俯首称臣。 “还愣着干什么,统统给本王带下去。” 这下连清莲丫头也难逃被关押天牢的命运。 听到北襄王的怒斥声,几名侍卫本已在最短的时间内奔进来,听闻丫头哭诉,又见王爷沉默迟疑,所以,他们没一个人敢上前鲁莽行动,就怕受池鱼之灾,看得出来,北襄王今儿心情很不好,也是,苏太后派一个哑女过来监视北国不说,还如此胆大妄为宰鸡吓了窦后,就在今夜,居然敢掀掉北襄王爷饭桌上的菜肴,如此悍妇,不收拾住,北襄王威仪何在? “是。” 侍卫们待主子一发令,纷纷冲进来,火速将云定初主仆俩架走。 婚房 下人们退走,室内骤然陷入一片静谧之中。 旖旎的红色映入眼帘,大红喜字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越发喜庆与热烈,看着这一切,满眸的绯红,让东陵凤真的唇畔勾出一抹讽笑,俊美的线条渐渐冷硬,菲薄的唇也抿得死紧,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讳谟如深的眸光瞥向不远处桌案上搁置的那碗汤时,“让蒙斯过来一趟。” “是,王爷。” 半个时辰后,北襄国知名大夫检查了汤药后禀报,“王爷,这是一碗银耳汤,加了几片雪梨,有润肺功效,再炖上瘦肉,便有止咳,清心降火的作用,还可以治心烦。” “下去吧。” 东陵凤真挥了挥手,蒙斯赶紧躬着身体退下。 “端过来。” “这……”身侧侍奉的丫环有些迟疑,毕竟窦太后有所交待,要堤防刚被打入大牢的那个女子,从哑女入王府的那一天,苏太后早就对襄王身边所有的丫头婆子下了一道绝密命令,如哑女有对襄王不利的举止,即刻向她禀报,其结局,当然是杀无赦。 这碗汤药是哑女亲手熬出来的,虽说,她熬这碗汤药时,许多婆子都在旁亲自围观见证,可是,也难保不出一个意外,有时候,亲眼所见也未必会是真理或是事实。 知道丫头犹豫什么,东陵凤真寒着一张脸再次重复:“端过来。” “是。” 丫头这才战战兢兢,伸出玉白素手,小心冀冀将那碗还在冒着热气的汤药端到了襄王面前。 东陵凤真不理丫头惊诧,胆怯的眸光,仰头,便将一整碗汤药咕哝咕哝喝进了肚子里。 “拿下去。” 将空碗往丫头手中一塞,并扬声警告,“不准告诉太后,更不准告诉那个……” ‘哑子’两个字他讲不出来,因为,这两个字,不仅是对她的侮辱,更是对他堂堂北襄王极致的羞辱,皇兄,这份情,我东陵凤真记下了,他日,我定会好好一一回敬,视线越过白雪堆积的窗棂,飘向了那一座座白雪纷飞,连绵起伏的山脉,那是天元皇朝国都卞梁的方向,眸子深处的冷寒与狂霸之气正在一点一点地凝聚。 天渐渐黑了,窗外,仍然有细碎的白雪在飘舞,细碎的晶莹雪朵飘飞着,纠缠着…… “小姐,好冷啊!” 清莲缩着脖子,将双手缩成了衣袖最里面,还是觉得雪风像刀一般从脸上刮过,没一盆炭火,空气里还飘弥着霉腐的味道,整间屋子湿气很重,每一个角落似乎飘浮都是冰冷的寒气,手脸冻红了,脚也冻僵了,北襄王好狠的心,小姐好心好意为他炖了两碗补汤,不但不吃,还借此作为把柄将她们打入这牢狱之中。 真是狼心狗肺的家伙。 “小姐,我们逃吧。” 这个‘逃’字,云定初已经从这丫头口中听过好几次了,以前,她都嗤之以鼻,觉得逃到哪儿都一样,可呆在这冰冷潮湿的牢房里,这么晚了,也不给她们送来吃的,她与清莲可谓是饥寒交迫,罢了,东陵凤真,本想救你于水火,没想到反而遭你这头狗咬,坐以毙命可不是她云定初的性格。 眸子在冷浸的牢房里巡视了一圈,仔细地观察着这地形,眸光一闪,便落定在西墙中央的一堆石刻雕画上,走过去,玉莹的指尖缓缓抚摸上了墙上那栩栩如生的雕画,画上有日月星辰,花鸟虫鱼,细细的刻痕磨得她指节肌肤生疼,轻轻地摩娑着,忽然就感觉到了一丝丝轻微的震动,还在清莲目瞪口呆之时,整堵西墙便‘丁冬’一声即刻间分成了两半,两扇石门火速退开,赫然,一间密室近在眼前,密室里,满地骷髅,空气里飘浮着尸腐味,清莲丫头赶紧捂住了鼻。 让定初惊讶的不是满室烂腐的死拾,让她面色惊变的是密室墙壁捆绑的女子,女人耷拉着脑袋,密而长的黑发有些许银丝缠绕,有两绺从两鬓散落,遮住了她半边侧颜。 本以为她死了,可是,也许是听到了惊人机关开启的声音,缓缓抬起头来,一阵雪风吹袭而来,散落鬓边的发丝飘开,雪光中,她如白瓷一般的绝色姿容便映入云定初主仆俩眼中。 “小姐,虫……好多的虫……好多的虫啊!” 随着清莲一声冲入云宵,心魂俱裂的惊叫声,云定初这才看到女子被绳索捆绑的娇躯上,浮白色玩意儿正在不停地蠕动,大的,小的,长的,短的,密密麻麻,那颜色仿若与女子身上的衣服毫无区别,整个融成一片,要不是,中央有些微微的小脑袋不断地翘起,根本很难让人看得见。 凭着她专业验尸的眼光判断,她知道这些爬在女子身上的浮白色东西是——尸虫! 恶……顿时,恶心肆起,身后的清莲早已呕吐不止! ------题外话------ 美妞们冒泡啊。 第16章 犬犬来了! 云定初才刚呕了一声,清莲丫头早已胃部翻江倒海,肝肠肚都差点吐出来了。 手脚被束缚的女子,雾蒙蒙散发着敛艳光彩的深幽眸光瞥向那满地秽物时,艳丽的五官浮现一缕轻篾的笑意,笑容中掺染着冷瑟,还有丝丝缕缕的凄凉。 云定初这一生从未见过那样的笑,那笑似乎带着些许的悲怆,破败,还有看尽一切世间之事的苍凉与无望。 这是一个从心到灵魂都深深绝望的女子。 虽然她一身的粗布衣衫,却难掩她清冷而高贵的气质,这个女人应该不是普通女人,定初秀气的眉宇轻蹙,在心中暗自揣测着眼前女子的身份。 吞了一口酸水,清莲用衣袖擦了擦嘴,抬眸看着十字柱子上,手脚皆被绳索束缚的女人。 “你是谁?为什么被绑在这儿?” 女子瞟了她一眼,很快地,深幽的眸光如薄薄的羽毛落在了云定初清秀的面容上。 尤其是那件大红色的狐貂绒毛斗篷,醒目、耀眼,让她忽然就知道了云定初的身份。 唇畔的笑痕勾深,再勾深。 密长的睫毛颤了颤,吸了一口气,眉宇一拧,嘴角一抖,笑言:“你是那边送过来的?” ‘那边’这个词语,相信云定初与清莲都相当清楚是指的哪边? 清莲眼珠子转了转,搔了搔脑袋,傻傻歪头一问:“莫非你也是那边送过来的?” 女子没有回答,只是,凝望着她的眸光变得极其地深幽,风华绝代的面容上展露的笑靥,有嘲讽,也有悲哀,更有她们看不出来的某些东西在眼眸深处跳跃。 云定初向小丫头比划了一番,清莲赶紧朝她奔了过来,急急问出:“我家主子问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是谁陷害你的?你需要我们帮助吗?” 小姐交待的无数个为什么,还未从清莲丫头口中转达完毕,女子就摇了摇头,雪光中,那两鬓的银发飘动着,宛若被折断翅膀鸟儿身上薄薄的羽毛。 “一个将死之人不需要任何人帮助,多事。” 世间上任何一个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都应该会怀揣着生的希望。 然而,这个女子的这句话让云定初深感意外。 她被囚禁于此,却不畏惧死亡的来临,衣衫破旧,却丝毫都无损她高贵冷傲的气质。 如果她是苏太后送过来迷惑北襄王的女人,会被这样囚禁也属正常。 只是,她的身份应该不是寻常的细作。 忽然间,定初隐约间就猜到了这个女子的身份。 恰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簌簌的声音,夹杂着人靴子没入雪坑的‘咔嚓’声,有人来了? 一定是北襄王派过来监视她动静的,千万不能让他们知道,她们发现了牢房机关,慌乱中,她带着清莲退出那间满地尸虫的暗室时,便听到了随着雪风一记声音带着诉不尽的凄怆飘越了进来:“棋子最不可以有情,一步踏错,万劫不复,千万不可以爱上他,否则……” 后面的话定初没能听见,因为,那堵厚厚的迅速合上的石墙已经将她的人,她的声,全都隔绝在了另外一个世界中。 屋外传来了一阵敲锣打碗的声音,紧接着一记声音传入牢房:“用晚膳了。” 两个粗壮的婆子将一个丝竹编织的篮子从牢门外递了进来。 然后,两人别具深意地瞥了牢房里冷得皆抱在一起得以取暖的主仆俩人。 嘴一撇,冷嗤:“冻死活该,居然敢谋害咱们北襄王,也不照照镜子自己是谁?哼。” 两婆子相互轻声说着什么,笑嘻嘻地转身离去。 清莲本来肚子很饿,可是,想到刚才另外一间密室遍地的尸首,以及爬满粗布衣女人身上的尸虫,除了恶心想吐的感觉外,没半点想进食的*。 “小姐,你吃吧。” 她走到牢门边,将竹篮子提了过来,打开了竹盖子,里面的菜肴吓得她手直打哆嗦。 居然是几盘子从未见过的菜品:一盘青炒蛇皮丝,一碗鱼眼,还有一盘炒蜈蚣。 天啊,在小丫头惊叫声中,定初看了婆子们送过来的菜,忽然间,她就有一种想大笑的感觉,也不知道是谁吩咐送过来的,无论是谁,她都想说那人绝对是世间一朵奇葩。 “小姐,你居然还笑得出来?”见小姐嘴角漾着醉人的笑痕,清莲不满地嘀咕。 “他们给咱们吃这么恶心的玩意儿,还嫌咱们刚才没遭够罪啊?” 在丫头抱怨间,定初的脑子却在迅速地运作。 知道襄北所有人都巴不得她离开,在她们看来,她就是苏太后送过来的一只祸国殃民的妖孽。 昨儿罚她跪雪地,今儿又把她送大牢里来,相信刚才碰到的墙壁机关不是一种巧合,更不是她有多聪明,这一切恐怕都在某人的掌握之中,是故意让她发现密室里的那个女子吧,毕竟,她们都是苏太后送给北襄王的女人。 “小姐,咱们几时能出去啊?”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小丫头实在是忍受不了。 一系列的事情联系起来,定初才知道,让她发现密室女子,不过是对她的一种试探,即然是试探她,那么,他们一定就不会让她在牢中呆太久。 “放心。”伸手拍了拍丫头的后背,用手势告诉她,让她不用担心,明天,那些人一定会放她们出去的。 清莲自然是相信自己的主子,只是,明天才能出去,今晚怎么都得想办法填饱五脏庙才行啊,否则,还没出去,人就饿死了,相府那种天天舔着刀刃血的日子,都没死成,死在这人迹罕至冰冷的牢房,多划不来啊! 聪明的云定初自然是知道了小丫头心思,拍拍屁股撑起身,站在了小窗边,观望着窗外的雪景,拧眉想着办法,忽然,眼角就有一抹‘白色’身影扫过,眸子正眼瞧过去,就看到了一条一身白绒毛的犬向她这边直奔而来。 就在那刹那间,云定初一脸惊呆,眼眶泛红。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在这儿遇见它。 她刚伸出手臂,白犬便急切地跳起身子,将两只前脚放到了她掌心中。 白犬一双眼睛大、圆而泛着黄亮的光泽,眼角浮动着隐隐的湿意,定初即惊岂喜,眼角同样湿润。 军旅生涯中,她曾在一次出任务中救这只白犬,她为它取名“犬犬”,可是,她根本都不敢想象,她居然能在这个世界中看到它啊。 摸着它身上绒绒的毛发,云定初喉头有些哽咽。 两人亲昵了一阵,她这才弯下腰腰拍了拍它的背部,从胸前抽了丝帕,到墙角捡了一颗小石子,用石子在丝帕上刷刷画了一个简单的图形,是一把弯刀,犬犬见了匆匆离开了,少顷,又出现了,嘴里多了一把银色的砍刀。 定初手伸出窗外,接过砍刀,冲着它点了点头,然后,拎着砍刀,走到牢房边,举手,砍刀落,木门中央被划了一个十字叉。 “哐当”,牢房门板应声而裂。 外面大片的雪光立即照射了进来,将整间阴暗潮湿的牢房照了一个透亮。 “小……小姐。”她家主子真是太强悍了,清莲丫头惊得话都大舌头了,话都讲不全,雪地乍然惊现的一只白狗,还与小姐如此亲密无间,帮助她们出了牢狱,清莲忽然觉得主子是这个人世间自己最崇拜的人。 “走,出去。” “嗯。” 笑话,这点破门槛还想拦住她。 ------题外话------ 上首推了,收藏啊,收藏,觉得喜欢就收藏吧,定初军医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暮哥保证,嘿嘿。 第17章 送上门来找抽! 山上悬崖峭壁,怪石嶙洵,一条悠长深远的山道,绵延着消失在了铠铠白雪之中。 白雪簌簌从枝头飞落,北风怒吼,雪风刺骨。 一堆篝火却在白雪纷飞的山顶静静地燃烧,篝火上架着一个铁钩子,钩子上钩着一只被拔了毛,去了脏腑肝肠脑袋的半只香鸡,鸡香肉熟,空气里不断地飘弥着烧鸡香味儿。 定初手中握着一支木棍,不断地在篝火下的土壤里刨着,不一会儿,便刨出几个红薯。 “小姐,我要吃。” 清莲丫头饿坏了,一连吃了大半只烧鸡,清莲见了又大又香的红薯又眼馋了,定初不知从哪儿找了几张绿大叶子,将熟透的红薯包了过来。 有一个没包住,从她怀里滚落到地,将雪地砸了一个小小的坑。 清莲伸手就捡起滚落在雪坑里的那个红薯,撕开了薄薄的红薯皮,一口便咬了下去,烫了嘴角,又在那儿嗞牙咧嘴嗷嗷大叫。 将烧熟的红薯放到地面,坐在篝火旁,伸手将烤熟的鸡腿撕下,把鸡身往雪地里一扔,在她拿起鸡腿撕咬的当口,犬犬摇着尾巴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用嘴叼着那半只鸡身,跑到一株松树下,半蹲着与鸡肉奋战。 定初又去找了一些柴火来,添了柴,火焰燃得更旺,周遭的空气更温暖。 主仆俩吃着香鸡肉,犬犬不停地在她们周侧来回跑动,偶尔还冲着空旷的山谷狂吠几声,暗夜中,篝火边是一幅其乐融融的画面。 那天晚上,她们就是在山上度过了一夜,北襄国虽不富足,但不可能穷得连一间牢房也建不起,而是,这个地方关押着另外一个神秘的女子,也或者说,这儿是北襄专门囚禁奸细的地方。 离王府的路程有一些远,站在山崖边,裙裾飘飞,她能将整个北襄国尽收眼底,此时的北襄王府在她眼中,不过只有巴掌大,北襄王府在整个北襄占地不过十来亩,脑子里闪过王府狭窄院落与巴掌大的布局,就可以隐约知道窦氏母子过得的生活极其简朴,窦氏的寝宫甚至经常还有瓦片掉落,这是她亲眼所见,也听闻,窦氏寝宫雨天还会漏雨,大雪天,甚至,还有细碎的白雪从屋顶飘下来,就可以看得出,窦氏,这个女人应该是史上最勤俭节约的太后。 清晨,篝火还未完全熄灭,定初与丫头还在睡梦中,便有一行侍卫带着宝剑上山来,原来,果不出云定初所料,他们奉窦后之命,前来将王妃押下山去的。 见到渐渐熄灭的篝火上架着的小半边鸡肉,以及雪地里乱飞的金黄色鸡毛,一群侍卫吓得满面紫青,嘴唇哆嗦。 咬牙怒喝:“王妃,你好大的胆子,你居然敢吃太后饲养的金鸡。” “吵死了。”清莲还流着梦口水,听到盛气凌人的冷喝声,赶紧掀开了眼皮,没想就看到了凶神恶煞的王府侍卫们,指着一地乱飞的鸡飞,一副想要把她与小姐吃了冷酷表情。 “什……什么金鸡?” 清莲刚醒过来,脑子还没转过弯儿来。 结结巴巴地开口询问。 “这是太后饲养的金鸡,这两只金鸡是得雪莲山袁真华老人手上铁血雄鸡配种,十几年来,只配出了这么两只,是太后的命根子,去年太后六十寿辰,没舍得拿出来吃,你们居然把它给吃了。” 什……什么? 清莲傻眼了,她们昨儿吃的居然是太后亲自配料所饲养,连六十寿辰都舍不得拿出来吃,岂十几年来只配出来这么两只,难怪她觉得味儿好香,原来,她们吃的是窦后的命根子啊! 这下可怎么得了?刷地,清莲感觉自己的背心就泛出一层冷汗,脑子翁翁作响。 只得把求救的眸光凝向身侧的小姐,小姐早已醒来,坐在雪地上,正用手指不断地理着额边飘动的乌黑秀发,甚至打着哈欠,伸着懒腰,一副无视于眼前这些脸黑似锅底,恨不得将她们撕了的蛮夫们。 “不……不好意思啊。”清莲丫头都不知道该如何道歉,更不知道该如何挽回这局面,五脏庙到是填饱了,入肚的可是北襄国最金贵的金鸡啊。 她吓得两发软,脑袋发晕,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走,把她们带下山,等太后惩处。” 在这群侍卫看来,这个王妃太不得了,刚来就宰了婚房里代王爷与她拜堂的鸡,溅了王爷一身的血,如今,又吃了太后的金鸡,总之,在他们的眼中,这个女子太胆大妄为,十恶不赦,他们就等着她被太后千刀万刮。 云定初主仆被一干侍卫押下山回了北襄王府,侍卫立即将王妃吃金鸡的事情禀告太后,窦氏的面色青白交错,像一个调色盘,一口好牙几乎要咬碎,满嘴铁腥味,她必须得将指甲死死掐住自己的掌心,才抑制自己想跳起来煽这个大逆不道贱妇一个狠厉耳光的冲动。 整个人气得浑身发抖。 但是,这种时候,她不能,哪怕她是北襄国的太后,她也只能忍,小不忍,则乱大谋。 “定初啊!昨夜让你受苦了,我已教训凤真了,真是太不知好歹了,得你这么一个贤惠媳妇,应该惜福才对。”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明明眸子里闪烁着狠厉光芒,狠不得将她撕了,偏偏吐出来的话语如被炉火烤了一番,让你热得仿若心都快跳出胸腔。 棉里藏针,笑里藏刀的嘴脸,她云定初今儿算是见识了。 吃了她命根子,一张老脸反而笑得如烂醉的菊花,吃错药了? 不,不是吃错了药,而是…… 那个答案即将呼之欲出,不期然,就听到一记娇柔的宫女声音传入:“太后,天元皇朝钦差大臣求见。” 知道苏后会派人过来探视这边的情况,只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而且,还是以钦差大臣的身份,在看到那抹壮硕而俊美的身形跨过窦后寝宫简陋门槛,向她们笔直而来时,定初倏地一惊,没想到这个钦差大臣会是她如此熟悉的人。 她同父异母的哥哥云麒麟。 一身官服,身披段白斗篷,头上戴着一顶前低后高,靠后脑的地方,左右各有一片长椭圆形的帽翅,气宇轩昂带着几名随从走入内殿。 “臣云麒麟叩见窦后娘娘。” “云爱卿不必多礼,你即是代表皇上前来我北国巡查,哀家本该出门迎接,怎奈哀家昨日感染风寒,今儿还胸口闷的慌,故而,未能迎接,还望云爱卿海涵。” 窦氏说着还假装咳嗽了两声。 “你是云初的大哥,与咱们北襄国也算是一家人,云初自从来了咱们北襄,似乎一直不太适应,也是,咱们北襄天寒地冻,可不比卞梁四季如春。” 窦氏话里字字句句都带着刺儿,她说得不阴不阳,不瘟不火,让云麒麟一时间找不到适当的话语来反驳。 只得嗯嗯了两声。 云麒麟瞥了窦氏身侧的女子一眼,忙接口,“窦后娘娘说哪里话,妹妹两颊红润,眼泛晶光,整个气色似乎都比在家中好了许多呢。窦后娘娘都不知道,臣这个妹妹,自从出生便是一个破药罐子,一岁时发高烧,爹都以为快断气了要送人,是臣娘亲心好,将她抱入房中,不眠不休衣不解带照顾了好几日,终于才活了下来,你说,如果当初她就去了,咱云府自然也不能与窦后娘娘沾上半丝关系,是缘份不是?” 说这话时,云麒麟面无表情,再度瞥了一眼窦后身边那个面色红润的女子,这个妹妹病入膏欢,差一点儿咽了气,不知怎么又醒了过来,恶整他,让他被父亲关进牢房,整整五日失去自由,至今,他对她还恨得咬牙切齿。 麻痹的,舌灿莲花,是非黑白颠倒,她真的好想说话,如果她能开口,她定然会骂得云麒麟狗血喷头。 真是笑死人了,定初听着云麒麟胡诌的鬼话,真想扑上前,将他撕成十八块,丢森山喂狼。 这男人与他老妈妹子一副德性,都是仪表堂堂,满肚子坏水,让人狠不得想吃他血,剥他皮,拿刀子剔他骨的绝坏之人。 刘氏会将原主抱去,三天三夜衣不解带,不眠不休地照顾她? 笑话,她一直就给原主吃恶补的汤药,才会将原主‘医’死,要不然,她怎么可能会有灵魂附在这具尸体上的机会。 “二妹,过来,让哥哥好好看一下你。” 不就是两天未见么?有什么好看的? 不过,哥哥,可是你要看的,别怪妹妹我哟! 云定初嘴角含笑,落落大方,从容不迫从窦氏身后走出,莲步微挪来至云麒麟身侧,微微福了福身,表示与哥哥打了招呼。 “这北国气候还不错,出门就是一幅白雪纷飞美景图,二妹真是好福气呀!” 如此近的距离,让定初能看清他深藏在面皮下的那份虚假,刻薄尖酸的本性,与刘氏相差二无,在这一刻展露无异,取笑她嫁来了天元朝最苦的地儿,最不堪的男人。 云定初点了点头,没办法开口向哥哥道谢,只得张开了双臂,轻轻拥住了哥哥。 纵然云大少爷再聪明狐猾也没想到云定初会有此一举。 如果他退让开,不免显得刚才的一番话太过于虚假。 只得站在原地,接受妹妹突兀的拥抱。 一根细长、锋利的尖针悄然从玉莹的指尖轻轻滑出,狠而准地刺进了他脊背骨! ‘咔嚓’ …… ------题外话------ 亲们,冒泡,你们的支持是暮哥写作的动力哟!收藏,收藏,后面绝对会大大的精彩。 第18章 想撞墙了 一阵椎心之痛从脊背处袭来,那椎痛渐渐向全身每一个细胞蔓延,扩散,再痛入骨髓。 冷汗刹时就从他额角处冒了出来。 “你?”向来自视其高,自称聪明的云大少再次被暗害,而且,还是在北国窦氏寝宫,目前的身份,她们是兄妹,他又是圣上派过来巡视北国的钦差大臣,如果是在云府,他肯定会立马煽她一个大嘴巴子,但是,现在,他不能,有多少的苦水,他只能往肚子里咽。 这一次,他不得不认认真真审视眼前弱不禁风的女子。 就在云大少爷眉宇间渐染薄怒之时,云定初冲着他微微淡然一笑,悄然退开。 “云爱卿,你脸色好难看,莫非是生病了?” 窦氏一双秀眉拧成了疙瘩,心想刚才还好好的,为何眨眼间,云麒麟一张俊颜就白到仿若没有一滴血了。 “冼是舟车劳顿,臣身体有些乏了,谢谢窦后娘娘关心。”这个时候的云麒麟只能哑巴吃黄连,打着牙齿与血吞。 他心里相当清楚,即便是他说了,谁又会相信? 刚才云定初走过来时,手上并无任何的武器,纵然是这些人相信了,也绝计不会站在他在这一边,他与这些人不是一窝的鸟,他死他活,与他们无关。 “来人,带舅姥爷下去休息。” “是。” …… 虽恶整了云麒麟,心里还是相当气愤,她都躲到这人迹罕至的北襄来了,刘氏还不放过她,实在是可恶。 由于太生气了,回房后,随手执起一根棍子,往桌面上狠狠地敲击,力道太大,棍子头都击破了。 发誓,她一定要将自己这哑疾治好。 乌黑的一对剪水乌瞳四处张望,奇怪了,怎么没看到死男人的影子啊? 暗自一思,从身份上讲,即便她是北襄王妃,他也不可能天天留宿在她这儿,北襄国穷困潦倒,民不聊生,她已经见识到了,因为,昨天暗夜中,她站在囚牢山顶峰,俯首望了一眼整个被白雪覆盖的北襄,根本未看到任何农作物,也不知道这些人以什么为生? 可是,他好歹是天元皇朝的王爷,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是先皇的第七子,曾为天元朝先皇最器重的少年猛将,十五岁挂帅出征,逢战必赢,功无不克,战无不胜,他曾经领导的军队,所向披摩,作为先皇占领卞梁京都的王牌之军先锋,一路奋勇杀进卞梁,吓得金銮殿上的小皇帝尿湿了裤子。 这样一个出类拔萃的男人,如果不是后来他残了,又被先皇封到这襄北来,他肯定就是世间众女子追捧的天间那一抹白月光。 就算现在,他堂堂北襄王也绝计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想侍候他的宫女前仆后继,更别说,还有苏太后时不时向他送来美人。 不见人影,总是去了其他妻妾屋子里了。 无所谓,反正,她是一个自由散漫惬意惯了的人,不习惯与一个陌生的男子呆一屋,他不待见她,她还巴不得一辈子不要见到那张万年冰山大便脸才好呢。 解开身上的大红斗篷,脱掉外褂,迈步往屏风后面的澡堂而去。 这一去,她就看到了一个没穿衣服的男人,他正坐在澡桶边缘旁侧,身后的澡桶水蒸气云雾弥漫,澡桶不远处置放着一盆炭火,炭火与澡桶里的水蒸气,灼热的汽流不断四处乱窜,也不知是因为热,还是因为刚沐过浴的关系,那般容色,长发墨黑,在一片雪光与烛火交织的光亮中,越发衬得一张脸美如冠玉,眉眼艳艳写不尽风华绝代,描不尽的玉色倾城,眼眸深处,有点点烛火光在跳跃,身边无一个侍候的宫女,似乎都被他谴走了,所有一切都要他亲力亲为,修长干净的指尖握着干毛巾,密密的纤长睫毛低垂着,正在慢慢地不断地擦拭着自己的身体,一遍又一遍,从他认真专注的神情,不讨厌其烦的重复动作,就不难看得出,这是个极其有耐性的男人。 无可厚非,她被这幅沐浴在雪光与烛火美男图迷住了,她真的不是有心的,云定初惊诧的视线不知道往哪儿移,心一乱,她的眼睛偏偏就滑了下去,肌理分明的胸膛正徐徐滴淌着水珠……整个人邪魅、性感,妖冶…… 醉了…… 天啊,云定初在心中哀嚎。 她命令自己不要乱看,可是,偏偏,她的眸光就落定在了……这一看,她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或者一头撞死算了。 呼吸一下就变得紧窒,那啥…… 浑身的血液刹那间凝聚成一股直往脑门子冲,男人毫无生气的不止一双腿啊。 深怕自己叫出声,赶紧用手捂住嘴,正想悄然转身离去,没想由于她转得急,偏偏衣袖就将身侧就近的那扇屏风给绊倒。 “哐当”,绣着海阔天空,山峦河流的屏风倒地,发出的巨大声响让正在擦身的男人,面色一怔,不过瞬间,动作敏捷扯过一件锦段白袍裹住了身子。 抬首,深幽幽,如一柄利剪的眸光就那样笔直扫了过来。 本以为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宫女,没想却是他刚过门的新妃,光洁的额角,隐隐就浮现了三条黑线,嘴角一抽,暴戾一喝,“滚出去。” 冲着他免强一笑,算是为自己的冒失之举道歉,笑容苍白无力。 云定初感觉有一股热烫在自己脸蛋间乱窜,那股子热烫直逼脖子底根部,这时候,她估计自己的脸肯定能掐出一汪鸡血来,居然撞到了这一幕,外界传言,不是都说北襄王长年浸淫美色,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命不久矣,那……破残,能享尽苏太后送过来的美人? 真是太值得她质疑了啊! “你眼睛瞟哪里?滚。”黑眸瞠大,咬牙怒斥,东陵凤真只差没气疯,他真没想有人会胆敢在这时候闯进来,更没想到闯进来看遍他全身的女人会是她,苏太后送过来祸害他的哑子女人。 第19章 障眼法 左手与右手交叉,抱拳,向他做了一个揖,这是她向人道歉的方式,以前,在军营中,她也是这样向那些自己觉得对不住的人道歉。 然后,她便看到北襄王的整张脸刹那间黑了,也青了。 她刚走回屋,耳边便有一阵器皿砸地面的声音回旋,在寂静的夜晚,如此响动,仿若地动山摇,外面已经响起了仓促的脚步声,只是,那些侍卫没得到主子命令,只能全都隐在门外,等候差谴。 北襄王受母亲朴素勤俭的影响,爱器如命,今夜,居然将心爱的器皿砸了,可想而知,这一次,胆大妄为,不要命的王妃真的将北襄王彻底激怒了啊! 东陵凤真从澡房里坐着椅子出来,仍然黑着一张脸,定初知道这一次是自己不对,但,她也是不小心撞上的,再说,她已经道过歉了,心里暗忖,这男人真小气,一具男人身体,看了就看了,她还怕长针眼了,他小气过屁啊! 她又没占到任何便宜。 还摆脸色给她看,可是,终究她还是不忍心,拿了木梳想替他梳理一下因沐浴而弄乱的头发,没想,指尖还未碰到他一根头发丝,就被他扬手,‘啪’的一声打掉了手上的梳子。 好吧,这男人火气太大,阴戾气息太重,她就当他内分泌失调好了。 自个儿拿了衣衫去桶子里沐浴,回来时,发现他已经躺到了大红喜床上,正拿着书在看,也不知是自个儿躺上去的,还是外面宫女们帮得忙。 敢情这货今儿要挨她睡啊? 微微弯腰,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身体往里挪一点,好让她也躺下来。 没想男人冷着一张俊脸,朝某个方向一指,顺着那修长指节所指的方向望过去,那可是冰天寒地的地板呀! 他想让她睡地板?三个字,没门儿。 以为她想挨他睡啊,要不是天冷,原主身体又不好,她不能再让这具身体遭罪。 她才懒得理他,凶巴巴地拍开了那根挡在她眼前碍眼的手指,双手按在他腰身,把他整个身体往里一推,脱衣上床躺下之时,顺便拉过了他身上盖着的棉被,动作一气呵成,冲着他气得青白纵横交错的面色做了一个鬼脸,转过身,用一个冰冷的背对着他。 要怎么想她,随便吧,脑子长在人家身上,她可管不着,她云定初知道的就唯有一件事儿,今后,她可是半点儿亏都不会再吃了。 无论是在云府,还是这冰天雪地的北襄国。 东陵凤真哭笑不得,他所认识的女人,哪一个不是举止端庄,仪态万千,哪一个不是拼了命地也要往他床上挤,就连苏太后送过来的那些个女人,哪一个每日不是精心打扮,想博取他的欢心,这女人到好,根本无视于他的存在不说,还抢他被子,占他婚床,还用如此不雅的睡姿,对着他是她的屁股。 是他太孤陋寡闻,还是他这次所娶的王妃太奇葩,按理说,他愿意到她这儿睡,她应该想尽所有办法勾引他才是啊。 听着空气里传来的均匀呼吸声,他才确定女人真的是睡着了,不是在给他玩那欲擒故纵的把戏,而他呢,喟叹一声,躺在婚床小小角落,暗夜里,由于太冷,他不得已只得拉了她身上裹着的棉被。 这女人,有必要这样吗?像防贼一样,把自己裹成了蚕蛹,当他是采花大盗,还是色魔啊。 望着她红润的面颊,入睡的睡颜,这女人子还真是有些与众不同呢。 她睡得香甜,而他却睁眼一夜无眠。 一夜暖烘烘,整个身子也*滚烫,她做了好多的梦。 的确是香甜的一夜,醒来,打着哈欠,伸着懒腰,旁侧早已无人了,伸手一摸,指尖的微微温热告诉她,男人才刚离去不久,她原以为昨日那样对他,肯定会把他给气走,没想他却给她睡了一夜,哈哈,真没想到,她居然与一个瘫子睡了一夜,却相安无事,也是,反正他就是一个没用的家伙,挨着睡也安全,再说,她是北襄国王妃,挨北襄王睡觉天经地义嘛! 雪花被晨风吹进了屋子,有几片沾染在了窗棂上,有一缕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衬的一屋子的红艳更加艳丽,条案上摆着一对粗大的红烛,烛火燃烬,烛台下是片片滴淌的烛泪。 “小姐,不好了,失火了。”清莲丫头跌跌撞撞跑了进来,脸色苍白,像撞鬼了般。 云定初掀被起身,走到铜镜前,对着不太清晰影子化着自己的远山黛眉。 “小姐,真的不好了,那个……”丫头吸了一口气,缓了缓,又道:“昨晚囚牢遭劫。” 囚牢?遭劫? 这一惊非同小可,脑子里划过某张倾国倾城的面容,倏地,云定初将梳子重重地往梳妆桌案上一拍,拎着裙摆就跑出了婚房。 清莲知道主子担心什么,跑上前拦住了她,急切地吐出,“小姐,不用着急,张卫说,昨儿囚牢杀进一批蒙面刺客,将她救……救走了。” 救走了?表示她并没有死吗? 似乎想到了什么,定初仍然撩着裙摆向山上奔去。 太阳出来了,堆积在枝头或者地面的雪大面积融化,‘嚓嚓’的化雪声不时充斥在耳边。 她们跑上山顶,囚牢被她砍坏的门还那样破破烂烂,似乎她们离开后,窦氏也没有派人去修补,而那间密室的石门也大敞开着,遍地尸骨,尸虫乱爬,被割断的索绳乱丢在墙角。 在北襄国,这囚牢后方是万丈深渊,地势险峻,前方只有唯一一条从北襄王府上山的路。 能从这里将人救走,很显然,窦氏并未派重兵把守,是想麻痹那边使用的障眼法,还是苏后想杀人灭口,当然,也不外乎有第三种可能,便是女子口中所说的那个‘他’,绝非就是东陵凤真,但,这种可能性几乎是等于零。 本来想转身离开,扬首,不经意间就瞥到了不远处断崖。 站在山崖边,眺望远方,天高云阔,懒得的一个好晴天。 北襄的天空是湛蓝的,只是,不知为何北襄王府上空,始终有一抹淡淡的阴霾围绕。 突地,想到了某件事,她开始四处寻找起来。 “小姐,你找什么啊?” 云定初没有回答,因为,她猜想,如若这是北襄国使用麻痹敌人的障眼法,就算是死了,那名女子应该也在这不远的地方,因为,他们会刻意让人发现。 果然,在一处矮众围绕的参天古树下,她看到了一张草席,草席下是一双白里透着淡青的玉足,越过几颗矮丛,蹲下身,伸手将紧裹的席子打开,猛地, 一股子难闻的血腥味儿充斥在空气里,她急忙用手捂住了鼻子,粗布衫女尸呈现在她们的眼前,头发散落于脸颊间,遮挡住了大半边的容颜,右脸被划得血肉模糊,而左脸却是完好无损的,能让人清晰辩别出,此女就是那天她们在密室里所遇见的女人。 一个将死之人不需要任何帮助,多事。 棋子最不可以有情,一步踏错,万劫不复,满盘皆输,千万不可以爱上他,否则…… 透着苍凉,凄怆的声音还在她耳边回旋。 她试意清莲帮忙,清莲丫头抖瑟着双脚,与她一起将女尸连带着草席一起抬到了一处断崖边。 望着平躺在一块岩石上的女尸,云定初大有唇亡齿寒之感,这名女子与她同是天元皇朝送过来的女人,而她凄惨的命运就是她很好的一面镜子。 很难想象,那么明艳的一个女子,死前受过那么多痛苦的煎熬,甚至于,死后连一座坟墓都没有,被人毁容弃尸荒野。 ------题外话------ 二更呈上,美妞们请支持啊。 第20章 唇亡齿寒 从她狰狞的表情看,死前应该是承受了这鞭打的绝世痛苦。 多残忍的手段,鞭打,弃尸,毁容,却独独留了她半张容颜,是刻意让人辩别她的身份吧!这一切到底是谁做的? 云定初带着丫头将女尸葬在了山恋中的一株参天古树下,还为她立了一块碑,只是碑上没有字,因为,她不知道该写什么才好,毕竟,她与这个女子萍水相逢,不知她姓甚名谁。 葬了密室女子返回襄王府,便听到两个宫女嘀滴咕咕的声音传来:“昨夜来刺客将那女人救走了。” “嘘,小声点儿,听说救了后,又将她杀了,不仅杀了,还鞭尸毁容,今儿一侍卫上山排查隐患,吓得脸都青了,话都讲不出来,太可怕了。” “啊?”多么震惊的一个新消息。 宫女惊得半晌讲不出一句话。 片刻叹息,“多明艳动人的一个女人啊!为何偏偏就成了那边的棋子。” “像咱们这种奴才是没办法决定自己命运的,她也不想,谁让她是一个多情的女子呢,死也许对于她来说,无疑是最好的解脱。” “其实她挺温柔的,平时待咱们也不错。” “别好心了,再好也是咱们的敌人。” “据说黛家在那边也有些势力,死了一个闺女,居然还找不到尸体,你说,会不会对咱们恨之入骨啊” “人家闺女死在咱们北襄土地上,咱们当然难逃干涉,可他们黛家人心里也应该明白,都成太后棋子了,过来肯定是凶多吉少,管它的,咱们只要干好份之内事就行了,其他的,咱们也没能力管。” “嗯,你说得也是。” 望着两个鹅黄色衣衫,头上梳着两个小髻的宫女渐渐远去的背影,云定初一脸讳谟如深,眸底掠过重重精光。 果然,她猜得就不错,原来还真是黛筱悠啊,不是在她来北襄之前,就传言她重疾而亡,没想她却见到了她最后一面,原来她口中是那个‘他’指的是瘫子啊!黛筱悠是苏后派过来的奸细,却爱上了北襄王,这几年来左右为难,举步维艰,恐怕她初来北襄之时,比她遇到的险境还要多,索她命的人是谁? 知悉黛筱悠爱上了东陵凤真,苏后大大震怒,派来死士,放了这一把火,然后,再嫁祸于北襄国窦氏母子,让黛氏一门对北襄恨之入骨。 这主意真是绝妙,不过,说不定也有可能是窦氏母子所为,只是,他们都将她囚禁于密室不见天日,世人都知道她逝世了,他们没必要再补上这一刀。 回房,由于处理了黛筱悠的尸体,也许是心理原因,云定初觉得心口有些堵,让宫女烧了热水过来,正想脱衣沐浴,没想提水的宫女却拿了一把花瓣洒进澡桶里,还撒了一些香草,猛然间,整个澡室花香草味四溢。 宫女见王妃蹙眉扫过来的冷嗖嗖眸光,她只得尖着嗓子解释,“王爷说您体味重,嘱咐奴婢们在你洗澡时多放些花与调制的香草。” 待宫女提着空桶转身而去,云定初随手将飘浮在水面上花瓣全部捞了出来,花瓣可以捞出去,宫女滴到澡桶里的香可与水融化在了一起,没法子去除,打了一个喷嚏,一边浇着水洗自个身,一边咒骂着那个嫌弃她体味重的冰山脸死男人,看她接下来怎么收拾他。 沐完浴,坐在铜镜前,清莲丫头为她梳着满头青丝,一宫女就进来报备,“王妃娘娘,王爷陪着舅老爷巡视北襄边境快回来了,让您出去迎接一下。” “知道了,马上去。”清莲代主子回了话,继续为她梳装打扮。 尽管气温回升了几度,也有稀微的阳光普照大地,然而,如鹅毛般的白雪仍然不停地从天空中飘落。 云定初带着丫头走出王府,这座府宅地势很高,站在王府门口,能将整个北襄国土尽收眼底,远处的雪地中,正有一辆马车飞速驰来,其后跟随着一大群身着盔甲,腰佩宝剑的将士,个个骑着骏马,英姿飒爽,云定初知道这些人便是北襄王的护卫队。 ‘嗒嗒嗒’的马蹄声由远而近,片刻,就奔至了她们眼前,坐在马车前端的马夫一勒马缰绳,马儿停止嘶鸣,某将士立即跳下马背,赶紧将一把橘红梨香木椅搬了过来,轿帘掀起,再落下,在宫人将他移进椅子里的当口,云定初与清莲向着他微福了福身,算是行了礼。 男人微垂眼帘,明知道在这种公众场合,应该怒斥王妃这种没规没矩的行为,可是,他知道自个儿新娶的王妃,性子野得很,不想与她因一个小小的行礼而再生出矛盾,只得淡淡瞥了她一眼,将视线调开。 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中,从玉冠两边垂下的淡绿色丝质冠带,在下额系着一个流花结。 银白色的锦袍,鹅黄色外褂,披着外面是一件黑色的大氅,两条白色的丝带系在领子口,随便着雪风不断飘卷乱飞。 尊贵的气质与生俱来,就如半空中轻泄下的一记冰冷清辉。 他就那样坐在椅子上,抿着薄唇,深邃,闪烁着睿智光芒的黑眸凝望着前边,是否在等着一个人,只要他不开口,没人胆敢讲一句话。 细碎的白雪沾染在了他的眉目处,让他俊美的轮廓在雪景的映衬下,如一幅勾勒细致的水墨画,美如冠玉,天地万物,骤然失色。 不是说与舅老爷一起去巡视北襄边境了? 为何独独他一个人回来,而云麒麟却不见了踪影? 应该是在后面吧,云定初正猜想着,不一会儿耳际就传来了一记响亮的马蹄声,眼眸里,尘土飞扬,十几个人声势浩大而返。跃下马背,云麒麟解掉肩上紫色披风,扔给了身后的属下,笑道:“王爷,臣花了整整五个小时策马跑遍了整个北襄,北襄子民穿着朴素,刚有两个农户向臣哭诉,说是今年颗粒无收。” 说着看了看白茫茫的的世界,叹了口气又道:“这场雪也不知要下到何时?如果继续这样下,相信北襄百姓定熬不过这个冬天。” 这场雪再继续下,北襄老百姓准全都得活活饿死。 这番话,表面是怜惜北襄百姓,实则是讥讽北襄王无能,任谁都听得出来话里弦外之音。 东陵凤真眼眸黑幽幽,深不见底,眉眼含着一丝清浅的微笑。 第21章 襄王非草包! “是啊,上苍无怜悯之心,不过,臣弟相信圣上有,就劳请云大人回京后,将雪灾之事禀明圣上,岁岁纳贡可免?” “这个……”云麒麟没想瘫子会用此言堵他口,略微迟疑间,只听瘫王又道。 “云大人不是皇兄派过来的钦差么?即是钦差,自然也能代表皇兄作主,云大人看在北襄十几万老百姓即将食不裹腹,衣不蔽体份儿上就应允了吧!” 瘫王步步紧逼,云麒麟只得干笑两声,拂了拂衣袖,弹掉了衣袖间沾染的一片雪花。 “王爷说笑了,这等大事,臣哪能做主,放心吧,就冲着您与云府的姻亲关系,臣也定会向圣上禀明北襄情况,王爷身体欠佳,臣妹又是一哑子,无法开口解你烦忧,实则是咱们云府对不起北襄,对不起王爷您啊!” 东陵凤真深幽的黑眸紧眯了眯,里头划过一缕危险的气息,只是稍纵即逝,让人很难捕捉得到。 微微侧脸,幽幽黑眸瞥向了身侧不能言语,却用着一双美丽摄魂大眼凝望着他的女人,他聪明绝顶的哑子王妃。 “云大人说哪里话,定初温柔贤淑,举止端庄,相国岳父教女有方,本王思量着,等这场雪过去后,带定初归宁省亲,到时候,定会去府上叨扰几日,还望云大人别嫌弃才是。” 菲薄的唇慢条斯理吐着话,伸手将定初一双小手握在了掌心,定初眼角那缕冷笑渐渐扩深,这臭男人,今早还嫌弃她体味重,她来北襄一直生事,宰了雄鸡差一点吓死了他老娘,后又与他发生争执,还让侍卫把她架去了牢房,度过了悲惨的一夜,如今,却在云麒麟面前这样子夸她。 她还真有些受宠若惊呢。 白了他一眼,想抽出手,怎奈男人的力道有些大,死死地握着她一双柔荑,明明穿得那么厚,外面还披了黑大氅,为何手冷得似一块冰,那剧冷的寒意一点点从他指尖经由她肌肤,再浸进到她骨髓里,好冷。 云定初抬起眼,正巧就与他那对幽深似湖泊山峦般眼眸相撞,明明眸子里聚集的满是笑意,可是,那笑,却是不达眼底的,对,这死男人就是在作戏,想在云麒麟面前上演与她恩爱的戏码。 见了这恩爱的一幕,云麒麟眼睛里浮现的讥讽之意再增几分。 “二妹,父亲一直担心你天生聋哑被人嫌弃,所以,借此办差之行,特让我探望你,看来是父亲多虑了,知道王爷如此疼惜你,父亲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呢。” 他说到‘被人嫌弃’几字时,明显字音拖长了几分,那一刻,定初感觉指头节都快被人给捏断了,这男人憋着气,这气居然往她身上撒。 “云大人回去转告岳父大人,定初乃本王最疼惜的王妃,本王与她惺惺相惜,爱她如命,怎会嫌弃?让岳父大人放一百二十个心,本王会将她时时刻刻记在心上,本王十分感谢岳父大人教养出这么一个识大体,知进退,懂分寸的女儿。” 识大体,知进退,懂分寸,这是在夸她吗? 我勒个娘啊,云定初在心中哀嚎,这话真肉麻,她与他不过才见几次面,和衣睡过一夜而已,居然对她就有这么深的感情,太虚假的话,云麒麟如何会信? “王爷,太后命人准备了晚膳,说请云大人先去她那儿将就用一些午膳。” 肥壮壮的老嬷嬷急喘喘跑过来传话。 母后传膳,东陵凤真这才松了手,定初看着自己被他捏得通红的小手,在心里暗暗咒骂遍了他十八代祖宗。 宫人推着王爷走在前面,白铠铠的雪地里,印下了一路深深浅浅的车辄痕。 定初带着清莲自然是跟在后头,一行人浩浩荡荡向王府方向返回。 ‘兹斯’,空气里的布帛破裂声肆起,肌肤上漫过一阵冰凉,让她浑身起了一层肉颗粒,垂眼,右臂衣袖被人用刀划去半截,雪白的肌肤即刻暴露在空气里,而雪臂上那圆圆的一点朱砂如开得正盛的曼珠沙华,璀璨,夺目,而鲜艳,妖冶。 望着那白皙中的一点红艳,初次交锋,云麒麟感觉北襄王绝非传闻中的草包,瞟了前方那队人马之首香梨椅上坐着的男人,眸中浮现轻篾的笑意,“二妹,你说,我怎么相信那瘫子的话?你们根本就没睡过,那来那么好的感情。” 还惺惺相惜,爱她如命,噢呸! 随手一掷,指尖的那块布料被雪风卷裹进了一堆白雪中,随风渐渐飘远,飘远…… 还没被整怕吗? 定初望着那渐渐消失在自己视野尽头的大红布帛,第一次面色有些难看。 她回头站在原地,眸子狠狠瞥向了向她使坏之人,有了上次被恶整的经历,男人学聪明了,不敢挨她太近,就隔着半步远的距离,因为,云麒麟已经知道,这个女人,再也不是原来那个逆来顺受的病秧子。 脊背处被刺了一针,到现在,骨节肌肉都还在疼,昨儿疼了一宿,刚睡着又被疼醒了。 这仇,他不会不报,瞅得时机,他就要下手。 清莲见状,赶紧将自个儿外衣脱了下来替主子披上。 圆眼怒瞪着坏男人:“大少爷,你太过份了,小姐没惹你,你居然这样子欺负她。” “一个贱婢,滚一边儿去。”被一个奴婢骂,云麒麟大少爷嘴脸端了出来。 ------题外话------ 妞妞们,二更奉上,下一章精彩呈现。 第22章 强食蛇胆 一个贱奴婢在他眼中不值一钱,他相睡便睡,想欺便欺,早就看清莲丫头不顺眼了,一个小小贱人,居然一再二,再二三的骂他,吃熊心豹子胆了。 定初向前方那队走远的人马望去,见北陵凤真正缓缓转过头来,税利的眸光直往他们这儿扫射过来。 定初扯了扯丫头衣袖,示意她暂别给此男人一般见识。 小手捏着清莲衣服边角,迈开腿,疾步追上了前面的男人。 王府门槛高,椅子滑不进去,只得停下来,宫人欲躬下身正准备将襄王背进去,不料,东陵凤面色一沉,伸手就往脖颈处抓去。 手指摊开,指尖是一点点朱砂红的血,他正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没想耳边响起某宫人惊慌失措的大叫声:“蛇,蛇啊。” 顺着宫人手指的方向望去,一条说不出颜色的毒蛇吐着红红的信子,从北襄王背上滚落,刹那间,所有的人,个个皆是大惊失色。 而襄王雪白的脖颈中央,藏青色血管上正有两排密密的血红齿印! “王爷遭毒蛇咬了。”一声惊叫吓傻了众人。 “不能放过它,赶紧弄死它。” 将士个个瞬间拔出腰间明晃晃的宝剑,剑蜂直指从东陵凤真身上滚下来的毒蛇,这条蛇十分狡猾,在雪地上开始乱窜,几名将士扑上前,拿着宝剑在雪地上一翻乱砍,然而,毒蛇如泥鳅一般都从剑下滑走。 雪太厚,蛇弯弯长长的身子不停地雪地里飞快地蠕动,有时候腰身藏在了雪堆中,又有时候围着那株光凸凸的树枝绕转,身子的颜色与树皮差不了多少,这就为将士捉蛇造成了一定的困难。 玩捉迷藏间,一名将士手背被咬了一口,急得他赶紧丢掉了手上的兵器,另一名将士也怕蛇缠上他身,一步步地白着脸退开,没想额角还是被盯咬了一口。 几个宫人一脸惊惶,站在原地急切地跺着脚,又畏惧被几将士围攻的那条毒蛇,怕它从他们中央溜出来咬自己一口,一边往后躲,一边咒骂着,不知这是哪儿来的蛇?王爷被咬了,这如何了得?如何向窦后娘娘交待呀? 东陵凤真见几个在战场上勇谋杀敌的将士,居然成为一条毒蛇的手下败将,眸光几乎冷碎成了冰。 定初追上来,红唇喘着气儿,正巧就看着一条毒蛇与几个将士捉迷藏的荒唐搞笑又气人的一幕,察看了一下东陵凤真脖子上的伤势,出口处血殷红,齿印长短不一…… 不顾清莲的叫喊,她冲上前,勇敢无畏地站在雪地中,向几名将士摇手示意,几名将士急忙停止向毒瘾蛇攻击,纷纷站在了原地,不知道王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定初站在原地,动也未动,像被人施了钉钉法般。 眼眸却四处转看,将士们停手了,似乎那条蛇也没动了,还真是个鬼精灵的东西,难道说蛇这种冷血动物可以通人性? 四周一片寂静,整个世界只能听到呼呼北风吹刮的声响。 一阵西北风刮来,白雪飘飞间,蛇头飞快从树下那堆白雪中钻出,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在众人的一片惊呼声中,定初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身体朝某个方向一闪,右手伸出,倾刻间,毒蛇就被她捉在了手上,拇指与食指死死按压着蛇的七寸,毒蛇因疼痛而不断地挣扎,蛇毛在她衣袖间来回地摆动,还妄想做垂死挣扎,可是,没用,落入她手中必死无疑。 不就是一条蛇嘛? 在现代,她可是捕蛇高手,左手指尖的薄薄刀片,向蛇七寸笔直划去,蛇颈破,鲜红的血汁不断从蛇颈处滴落到雪地里,将捧捧白雪染成了耀眼的红。 挖开蛇颈,抠出蛇苦胆,将毒蛇扔在地雪地上,大踏着方步向前,走至东陵凤真面前,见他嘴唇乌青,弯下腰身,查看了一下他脖颈上的伤口,只见伤口处还有殷红的血漫出来,那血不是很红,果然,她猜得没错,这蛇是带有毒的,这不是一条普通的蛇,把蛇胆亮到他眼前,示意他将嘴张开。 “你想让我吃了这蛇胆?”东陵凤真满目惊愕,嘴角抽搐,眼眸深处微微染了薄薄怒意。 王妃胆肥捕蛇的经过,所有宫人以及将士是亲眼见识的了,捕蛇杀蛇的经过,让他们看得心魂俱裂,如今,又要逼襄王吃了这毒蛇胆? 这王妃不仅是悍妇,还是北国一朵奇皅。 那名老嬷嬷上前,抖抖瑟瑟阻拦:“不行,王爷,您不能吃这东西,如果这蛇有毒,那么蛇胆也会有毒的。” 抓起嬷嬷衣袖,一把将她扯开,动作及其粗鲁,她不是大家闺秀,她不需要娇作。 回首,瞥了一眼早站在离她们不远处的山丘上看热闹的云麒麟,男人眉目间正有一缕坏笑在蔓延而开,可想而知,病王被蛇咬的一幕,他一直就在那儿隔岸观火,看她们笑话吧。 不是笑话她们没圆房,至今还是处女一枚么? 她就恩爱给他看,慢慢侧过脸,见瘫子两片菲薄死死紧抿,云定初冲着他微微一笑,张嘴,将蛇胆塞进了自个儿嘴里,腮帮子咬得鼓鼓,然后,抬手捏住了病王的下颌骨,她的头凑了上去。 就在她攫住男人紫青的嘴唇时,刹那间,所有的宫人、婢女、侍卫,个个眼睛瞪得比铜玲还大。 天啊!王妃居然当众亲上了高冷王爷的唇啊! 东陵凤真绝没想到此女会如此毫不知羞耻,居然当着众人的面亲他嘴儿。 黑眸瞠得奇大,即时,俊美的面色整个僵凝,浑身线条冷硬。 待她反应过来,他才知道被人强了,此女真是色胆包天。 她想强喂他吃这破蛇胆,休想,于是乎,病王死死咬紧牙关,不让那苦涩的蛇汁胆侵入自己的口腔半丝。 见病王不肯配合,她也不恼,眼角慢慢就漾出了一丝的笑痕,那笑痕逐渐向眼角两边荡漾开去,扩散到眼眸深处,便被一抹诡光所代替。 捏握住他下颌骨的手指一用力,因疼痛,男人剑眉微蹙,趁那当口,丁香小舌狠狠撬开了他紧闭的牙关,将舌尖上的那颗蛇胆顶入了他的口腔。 咳咳咳,几声咳嗽,因顺不过气来,喉咙处一梗,一枚蛇胆就那样生生滑进了他的胃里。 云定初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不知是因咳嗽,还是因羞耻,此时的东陵凤真,白皙的脸孔,尤其是两边颧骨处透着晕红,许是蛇胆发挥了作用,紫青的唇瓣渐渐红得滴血,红是那样红,白是那样白,整个人看起来就犹如一只俊美到人神共愤的妖孽,妖孽,这个词不应该用在一个男人身上,然而,云定初的脑子里,此刻就想到了这个词儿。 ------题外话------ 美妞们,留言呢,支持呢,没看到啊。 第23章 云麒麟猖狂 不理北襄王难看到极致的脸色,云定初用衣袖擦了擦唇,唇齿间弥漫着苦涩清甜蛇胆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 刚才与毒蛇一番纠缠,两名将士面容、嘴唇皆在倾刻间浮上了淡淡的紫青。 而且,感觉肚子也有一些微疼,正用手捂住了肚腹处,忍疼蹙眉。 云定初望了他们一眼,回身,捡起雪地里那条脑袋划破的死蛇扔给了就近一名宫女,宫女不敢接,吓得尖叫一声本能地火速跳开,一捧白雪飞溅而起,毒蛇尸体再次砸入雪地中。 清莲也怕,不过,瞧她家主子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她可不敢跟她丢脸,见主子给她说了一句唇语,便弯了腰,麻着胆子将毒蛇捡起,嘱咐吓得魂飞魄散的老嬷嬷,“熬成汤汁,加少许茯苓,半小时之内熬好送过来。” “为什么要加茯苓?”老嬷嬷诚惶诚恐好奇问出。 “无需多言,你照做便是。” “是。”老嬷嬷拎着死蛇转身朝王府厨房走去。 云定初暗自庆幸,清莲不愧是她的心腹,不用言语,都知道她要干什么,是的,她是要宫女婆子们把毒蛇送去厨房熬汤给这两名将士腹下,方可驱除他们身上蛇毒。 从两名将士嘴唇紫青,面上肌肤,尤其是颧骨处还红润,说明蛇毒并未攻其心脏,半小时之内将汤送过来,时间上是恰到好处,再迟一些,只要毒蔓延至五脏六腑,那便是大罗神仙也回天无术了。 由于两名将士有防备,毒蛇咬得不重,不像死男人脖子上的,毒蛇齿印清晰,咬伤力极重,而且,北襄王身上是否有一股微淡的香草味,还夹杂着缕缕微淡的血腥味。 血味,腥味,这是蛇最喜欢,也最能分辩的味道。 正是这味儿引来了这条毒蛇。 云定初给清莲打了几个暗语,清莲便又当了翻译:“王爷,你身上这香叫什么名儿?” 桧子香油? 东陵凤真垂下眼眸,嘴畔和唇纹一条条勾深,暗自思量着,这桧子香油是母亲亲自调配出来的,从小他就爱使用,难不成这上面有文章不成? 伸手挑了半块黑色大氅绒绒衣角,凑入鼻间嗅闻,鼻冀处即刻就飘弥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这种味道接近原来他使用的香油味,可仔细辩闻,感觉又不像。 立即将系在颈上的飘带解了,黑色大氅被他掷去了地面。 所有太监宫女婆子,包括侍卫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云麒麟被妹子的机智,精明,勇敢无畏的胆识给惊得瞠目结舌,他没有料到,云定初不仅不是病秧子,岂居然还懂得医道,否则,她也绝计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分辩出吸引毒蛇的桧子香油味,更不会果断猜测出是襄王身上有那味儿。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云麒麟惊诧的眸光落在了云定初那张白皙又沉静皎好的秀气容颜上。 由于莫名其妙被蛇咬,又被女人强喂蛇胆,虽说,北襄王知道女人是在救他的命,如果不是她反应够敏捷,恐怕他已被蛇毒攻心,他北襄王真的会如世间传言,命不久矣,可是,当着那么多宫女下人的面强喂他食蛇胆,东陵凤真在面子上终究是过不去。 席间,他整张脸一直无一丝的笑容,低头闷声不响用着午膳。 婆子将刚才之事呈报给了封嬷嬷,佝楼着身子的封嬷嬷又将此事悄然禀告给了窦氏,窦氏虽有些震怒,但,时机不对,许多的气与怨也只能憋在心里。 犀利的眸光瞥向了那个正拿着窝窝头啃,动作粗鲁,不拘小节,没一点大家闺秀模样,喝汤还会发出巨大响声的奇葩媳妇。 秀气的眉宇转瞬间就多了几丝的皱褶。 杀蛇,挖蛇胆,让他儿子强食蛇胆,这样的悍妇,居然给她窦芝晗碰上了。 她是该气她了,还是该赞扬她? 她真的该好好重新认识一下这个苏熙竹送过来的女子,这女子不娇作,似乎根本不知道‘繁文褥节’这几字该如何写? 她用膳时,根本都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或者,更准确地说,她是不在乎别人的想法,多自我的一个女子。 太后默然咀嚼着嘴里的食物,想起她初来北襄,便干出的一系列惊天动地的事儿,宰她替真儿拜堂的雄鸡,又不准她儿吃辣子,再杀了她金鸡吃,如今,众目睽睽之下,又取蛇胆救她儿性命,这女子不仅胆肥,岂还聪明睿智,与传说中又聋又哑,傻不啦叽根本就是天壤之别。 传言总是有误,都说人的眼睛是心灵的一扇窗户,窦氏细心观察着她那双眼,眉,是远山黛眉,一对眼珠犹如浸泡在一汪紫水晶里的黑葡萄,这双眼睛,只要有这双眼睛就足够了,足够让这女子浑身透露着巫山云雾般的灵气。 这样一个胆大妄为的女子,来到她们北襄,对于她窦氏来说,是福,是祸?是敌,还是友呢? 最后,窦氏选择了漠视,只是,她心里有一笔债本,上面都清楚记得了。 “厨娘们忙着,一大早就在准备晚膳,午膳先这样将就,委屈云爱卿了。” 窦氏笑着招呼着今日的贵客。 云麒麟习惯了锦衣玉食般的生活,瞟了一眼桌案上搁置的午膳,一碗玉米窝窝头,两盘咸茶,一盘咸鸭蛋,面前摆放的一碗麦汁汤,浅尝了一口,‘呸’的一声就吐了出来。 “汤上还飘着麦麸,这怎么吃呀?” 满嘴的麦麸,让从小享尽荣华富贵的云大少爷真恨不得将一桌粗俗不堪的食物给掀了。 真是太虐待他的胃了,一桌子的菜,就只有一盘咸鸭蛋当属最值钱的膳食,这要是放到云府,那可是连丫头婆子们都难下咽的东西,太欺负人了。 见云麒麟丝毫都不给北襄面子,窦氏唇畔的笑意也悄然敛去。 “窦后娘娘,别说臣夸海口,这些菜,放到咱云府,连狗都不吃……” “放肆。” 窦氏一掌重重拍在了桌子上,一个黄油油的窝窝头就那样从碗里甩下了桌。 好歹,她是当朝太后,虽说,她早已随儿子来这封地多年,但,毕竟,她是先皇宠过的妃子,她窦芝晗再穷困潦倒,代表的可是皇室威仪,绝不容许这不分尊卑的,不懂礼数,仗着苏熙竹撑腰,没教养的男子骑到她头上去拉屎。 哪有人这样讲话的?居然把窦氏与北襄王,还有所有北襄王府宫女婆子老百姓当狗,北襄老百姓天天吃粗粮,树皮,岂不是连狗都不如? “云爱卿。”窦氏眯了眯眼,眸光闪了闪,“你言下之意是哀家不如你云府的一只狗?哀家可是先皇亲赐的妃,是当今圣上的姨娘,我儿凤真,是当今圣上亲弟弟,哀家与我儿凤真,可以是狗,但,你胆敢说苏太后与当今圣上是狗?治你一个以下犯上,大不敬之罪,你云府一门就得满门抄斩。” 第24章 夫妻联手斗渣 窦氏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拿捏住云麒麟话柄,疾言厉色地指控,让一屋子的下人们个个暗地里倒抽了一口冷气。 此言真是差矣。 云定初暗自在心中冷笑,不停地夹着咸菜送往嘴里,心情好,吃啥都是甜的,连窝窝头都觉着是香的呢。 “窦后……娘娘,臣一时……心急失言,还望……窦后娘娘能原谅。” 云麒麟结结巴巴,窦氏这般大气凛然的神色,吓得他语难成句。 “是噢,云大人,你居然敢说皇上是狗?这传到皇上耳中,会觉得你比他还金贵,到时,治你一个谋逆之罪,你云大人就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 东陵凤真拿了一颗咸蛋,在桌子边角重重一敲,咸蛋坚硬的外壳破,细长的指节将破碎蛋壳一点点剥开,不疾不徐地剥着蛋壳,徐声笑言。 “定初,如若你觉得咱北襄太过于贫穷,我儿凤真配不上你,明日,你随你哥哥回卞梁便是! 云定初没有及时回窦太后话,继续咀嚼着香甜的食物。 因为,她知道有人会比她更急呢。 果不其然,窦氏话音刚落,云麒麟额角就吓了一层密密的冷汗,赶紧‘璞通’一声跪了下去。 “窦后娘娘,臣知错了,臣真的知错了,求窦后娘娘饶恕。” 说着,云大少爷左右开弓,‘啪啪啪’连续自抽了十好几个耳光。 开玩笑,谋逆之罪是要诛连九族的,这事如果真传进了皇上耳中,恐怕砍他头算是轻的。 这样的后果他云麒麟承受不起,他来这北襄,是要监视窦氏与北襄王动静的,他没得到任何对天元皇朝有利的消息,反而把父亲精心设计的棋子给带回去,他如何向父亲交待?那个权倾朝野的苏太后不把他确了喂狗才怪。 那个病秧子,她眼睛里点点蓄满的笑意,让他看了真是恨得咬牙切齿。 如果他被满门抄斩,她云定初可又逃得脱?乐什么呢? 在云麒麟看来,此时此刻,他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蜢蚱,应该同气连枝对付北襄王母子才对啊! 可惜,云大少爷想错了,她云定初从来与她们都不是一路人,那样狼心狗肺的渣爹,歹毒无情的后娘,如果在被她们当一颗棋子送出,不顾她的死活,让她牺牲一切,只为云府一门谋得荣华富贵,还能与云府站在同一条战线上,那她云定初不是呆子,也是傻子,她没有那么愚不可极。 对于云麒麟的下跪,窦氏置之不理,用罢午膳,让封嬷嬷搀抚着回寝宫休息了。 东陵凤真也被下人推走了,定初打了一个饱嗝,瞥了跪在地上双手瑟瑟发抖的男子一眼,打了一个哈欠,还着清莲丫头也回了自己的房。 经过西院时,便听到了那扇精致的雕花红漆门内传来了某太监低低的哀求声:“王爷饶命,小的也不知啊,王爷……” “杖责五十,挖眼,割鼻,赶出北襄。” 慢悠悠的声线,透着冷妄,隐约还透着一股子的杀气。 那扇门扉便倏地打开,两名身强力壮的侍卫架着面色灰白的太监从她们身边擦过,不多时,外面便响起了撕心裂肺的叫嚷声,以及求饶声,可惜,已经没有用了,北襄王的心冷硬如石,尤其是对待这种不忠之人,手段更是残酷骇人,他就是要用冷酷的刑法,以敬效尤,看今后,他身边的太监宫女,所有的人,还敢不敢背叛他? 清莲丫头看了闹热回来,脸白得像纸,“小姐,真是太恐怖了,那名太监腿上的骨头全打碎了,还被了挖了双眼,那两只眼珠子滚落到雪地里,吓哭了好多宫女嬷嬷。” 云定初左手臂抬高,比了一下手势。 清莲赶紧细声回,“大少爷回房了,饿着肚子,今夜肯定睡不着觉了。” 定初思量了片刻,用唇语交待清莲一件事。 “大少爷,小姐让我给你送酒来了。” 清莲丫头笑嘻嘻地将木质托盘里刚烫好的酒向云大少爷呈上。 没想云麒麟根本不领情,看了一眼摆在面前的青花瓷酒壶,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大少爷,小姐念你是手足,想着你中午没用午膳,故而才让我给你送酒菜过来,你这人好不识好歹。” “大胆。”云麒麟才受过窦氏母子的气,如今,连这丫头都敢责骂他,他自是心有不甘,纨绔子弟的性子展露无异。 “你与云定初受命前来北襄,给我说一说北襄最近的状况,那瘫子私下可有招兵买马,可有暗中带兵操练?” 清莲感觉大少爷的话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她根本都听不懂,北襄王双腿残疾,整天就呆在这座十几亩所建的狭窄王府,再说,他双腿不便,如何能带兵操练? “不清楚。” 清莲摇了摇头,拎着红漆托盘走向了门边,没想云麒麟哪里肯放过这样的机会,他都来北襄一天多了,一直在找机会接近云定初主仆二人,他几次三番给哑子暗示,那哑子一直揣着明白装糊涂,没把任务交待给哑子,他没办法回去复命,他可不想再在这寒风刺骨,北雪飘飘的北襄过着挨饿受冻的日子。 “顾清莲,你胆儿肥了?” 几个大步迈过去,将清莲打开的房门重重一合,整个人便像座巍峨的大山一样向清莲压了下来。 “你……你要干什么?” “给我说,你们都打探到了什么?” 云麒麟盯望着女人的眸光如一匹原野上孤傲的野狼,一字一句从牙缝里迸出。 “不知道,我不知道……”清莲被他狰狞的脸孔吓得身体发颤。 托盘从她指尖甩落到地,发出‘当’的清脆声响。 清莲发出一声无助的哀嚎,心里,糟糕了,这云麒麟从小被刘氏惯坏了,云府里的丫头,稍有姿色几乎都被他玩过,她之所以能保持清白到现在,一是她长相算是安全的一种,二是,是她从小一直跟随小姐住在云府狭窄偏院,十几年来,与云大少爷撞上的机会几乎是等于零。 她以为云麒麟看不上她这种姿色的女子,认为自己比较安全,小姐在吩咐她做这件事时,也无任何防备,端了酒菜就过来了。 这下,可怎么是好? 清莲吓得灵魂都快出窃了。 “不要……唔……” 就在小丫头清白即将不保,她嘴里发出呜呜的哭叫声时,紧闭的房门倾刻间被人一脚揣开了。 第25章 逼渣喝醒酒汤 清莲捂着胸口被扯破的外衫,一把推开了压在她身上使坏的男人,花容失色,见了门口闪现的人儿,犹如溺水的人抓到了一块浮木,疾呼着向云定初奔去。 定初替丫头擦去眼角晶莹剔透的泪珠儿。 在她肩上了拍了两下表示安慰。 挪移着莲步,昂首挺胸,笔直就向那个因她的出现,眼底微露惊愕的男子走了过去。 “你们已来北襄好几日,父亲差我来问,尔等都打探到了什么?苏太后那边还等着回话。” 理了理因刚才轻薄丫头而弄乱的官袍衣襟,云麒麟又恢复了道貌岸然的谦谦伪君子模样,瞥了哑子一眼,徐声冷问。 见云定初只是微微笑着,并未向他做手势,也未交待身边丫头传话,云麒麟恼了,怒斥:“云定初,你胆儿不小,居然敢帮那瘫子解毒,刚才用午膳时,你也置我于不顾,这所有的事,只要我如实禀告圣上,黛筱悠凄惨的下场就会是你的。” 囚笼密室里的那把火真是他放的。 定初不是没怀疑过,只是,能在聪明绝顶的窦氏母子眼皮子底下玩阴谋,不得不说,云麒麟还真有几分狗胆。 那条毒蛇也是他喂养的,还有那名被东陵凤真挖眼,割鼻的太监,是他安插的眼线,还是他用钱收卖的,恐怕只有他自个儿清楚了。 如此歹毒之人,还胆敢威胁她,好,很好,云定初眼角的浅浅笑意渐渐一点一点地散开。 看着眼前这个心狠手辣的男子脸孔,这张脸长得这样玉色倾城,却与他妹妹一样,心肝被刘氏从小养成了黑色,为达目的,不惜使用一切狠厉手段。 黛筱悠那样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那样美好的青春年华,却被这群贪婪的恶魔吞噬了生命,她云定初是苏太后派过来的奸细,就算她乖乖听他们的话又如何?最终,可能也逃不脱黛筱悠凄惨的命运,为她们牺牲葬送了一生,到头,落得个毁了容颜,弃尸荒野的下场。 她就在想,那条毒蛇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她们回府的时候,专门咬了东陵凤真一人,当时,她就觉得事有蹊跷,看来她的直觉是对的,也许,从前,她把眼前这个如恶魔般的男子想得太高尚了,她以为云麒麟不过就是因为刘氏的溺爱,成了养尊处忧,好逸恶劳的纨绔子弟,如今,她不那么想了,能被苏太后派过来监视她,警告她的人,绝非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她张了了几下唇,伊伊呀呀讲了半天,云麒麟一头雾水,扭头恶声恶气询问清莲,“这哑子都讲什么?” 清莲与主子相依为命十几年,如今,又一起在北襄这冷寒的地方在夹缝中求生在存。 听不得别人说主子半句坏话,尤其是云大少爷嘴里吐出的‘哑子’两字,更是觉得刺耳极了。 翻了翻白眼,撇嘴道:“小姐说,咱们才来北襄不到两日,你就追过来了,北襄王是瘫子,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天就摆着一张冷山脸,都不愿意给她多讲话,她是替瘫王解了蛇毒,可是,她也不知道那是你养的灵蛇,用午膳时,是你自个儿不警慎,说错了话,她初来北襄,说话没任何立场,不便替你求情,你也听到了,刚才窦太后可是要让你把小姐带回汴梁,如果真回去,老爷抽你几顿皮鞭还是小事。” 清莲丫头说得头头是道,每一字每一句都堪称精典,把主子的话翻译得十分完美,见云定初向她竖起了大拇指,微笑着点了点头,知道小姐是在表扬她,清莲脸颊掠上绯红,不好意思地笑了。 云麒麟暗自有些吃惊,病秧子不过做了几个简单的手势,想讲的有这么多的话吗? 可是,他又没有证据说清莲是在乱讲,再说,这丫头每句话都说得十分在理,她说得也是,云定初主仆才来北襄不过两日,父亲大人就心急火燎把他派了过来,他知道父亲是太想在苏太后面前立功,可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看来,他这次来只能给这哑子敲一下警钟了。 定初双掌合十,放在了左脸颊畔,做了一个睡觉的姿势,然后,微微退开两步,福了福身,便拉着清莲的手疾步离开。 “喂……”玉麒麟还想再说什么,可是,追出他住的厢房,就只能看到云定初主仆俩匆匆消失在走廊尽头那两抹窈窕身影。 隐在花院某黑暗角落的人影,探出头来,双眼眨巴着,望着玉麒麟回房合上的那两扇薄薄门扉,再瞥了一眼云定初消失的方向,转身步伐匆履向太后寝宫而去。 由于午膳发生了一段小插曲,晚膳便显得要隆重许多。 桌案上除了烧酒,还有许多瓜果,甚至还准备了鹿肉,米饭,糯米蒸糕,肉食虽说只有一盘,但比起午膳来,已经是丰盛得不能再丰盛了。 饿了一顿,云麒麟已经是饥肠辘辘,用筷子夹了一块鹿肉送进嘴里,今晚对于北襄来说,可谓千年难得一遇的盛宴,勤俭节约的窦氏一向不太喜好这种饮酒作乐的聚会,窦氏一身藏青色袍子,发上插了一支蓝田玉金钗,化了淡淡的妆容,整个人稍一打扮,端庄、贤淑、优雅、高贵的气质便显露出来。 只见她端坐在大厅正位上,端起条案上的酒杯向着各位王公贵族们举起,缓缓徐声笑言,“今儿是我北襄大喜之日,上月初,哀家要我儿凤真书信一封向南燕王讲了咱北襄受雪灾之事,燕王念手足之情,送来了粮食千担,由北襄王亲自押运,现如今,应该是在路上了,这个冬天咱可以不必再担心百姓饥饿问题,今后,还望各位大人能与哀家同心协力,共同度过北襄难关,云爱卿是圣上派来的钦差大臣,过几日,就要回汴梁,各大人与哀家共同举杯,还望云爱卿能将我北襄受雪灾之事禀明苏后,咱北襄也属于是天元国土,儿子就快断了奶,苏太后不可能眼睁睁瞅着不管。” “好,一起敬云大人。” “云大人,还望你回去后,多多向苏后替咱们北襄美言。” “早就听闻云大人千杯不醉,今日,臣几个定会与云大人您,不醉不归。” …… …… 参加窦氏举办的这场盛宴王公大臣,个个都跑来向云麒麟敬酒,几杯酒下肚,云麒麟便有些飘飘然,几个身姿阿娜的舞娘,黄色纱裙飘渺,踩着舞步,发上钗子摇晃间,将女子娇柔媚态尽显,轻盈的舞姿令所有在场男子不断拍手叫绝。 定初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边百无聊赖地吃着盘子里的瓜果,一边静静地注视着对面喝得满脸红润,却仍然保持风度的玉麒麟,可能是因为中午的事,也或者说,出门在外,自知肩上重担,不敢懈怠。 玉麒麟今晚的表现比以前要沉稳、内敛得多,那么贪图美色的一个人,居然在为首的舞娘摇摆着身子,绕到他跟前,对着他抛媚眼,频频暗送秋波,居然只是一笑置之,无动于衷。 定初往嘴塞了一小块剥了皮的大红橘子,微微侧身,看到了旁侧空空如也的位置,这位本是为她夫君北襄王准备的,然而,东陵凤真因双腿残疾,性情乖戾,据说是从不出席这样的聚会。 “小姐,你要的醒酒汤来了。” 定初向丫头扬了扬眉,清莲便端着汤,迈着莲步笔直向正欣舞尽兴的云麒麟走了过去。 “大少爷,这是醒酒汤,小姐说,今儿你喝得太多了。” 第26章 太后床榻上的男子 “搁这儿吧。”云麒麟也不是傻子,他哪敢喝云定初谴丫头送过来的汤啊,如果她喝了,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 没想清莲丫头像没听到似的,将碗举高,扯大了嗓门儿:“大少爷,这是小姐的心意,小姐是心疼你这个哥哥,这汤是小姐亲自去厨房熬的,里面放了橘子,莲子,还加了青梅,红枣,白糖,白醋,还有少许的桂花,这些材料全是从咱云府带过来的,足足熬了半个多时辰了,少爷,你是怕这汤有问题吗?那清莲喝给你看。” 语毕,端起碗,清莲咕哝咕哝就喝了两口。 还将发上一根钗子拔下来,插入了醒酒汤中。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又拔钗证明了此汤无毒,众目睽睽之下,云麒麟那好意思再不喝,如果再不喝,便显得他没把云定初当妹妹,人家是一片苦心,再说,人家现在从名份上讲,不管这北襄穷还是富,他踩的是北襄的土地,炕上举止高雅,精明如狐的老太婆是人家的婆婆,纵然他父亲云琛是苏太后跟前的大红人,毕竟,强龙难压地头蛇,云麒麟深知这样的道理,再说,他也不能让窦氏看出来,他与云定初不和。 “贱奴婢说什么呢。” 啐啐骂了一句,从清莲手中夺过汤碗,仰头将整碗醒酒汤全数吞进了肚腹中。 将空碗倒过来,一滴残存的黄色醒酒汤从雪白的碗底沿着碗壁徐徐滚落,滴淌到了桌案上,开了一朵黄白的小水花。 “二妹,哥哥谢谢了。” 清莲拿着空碗回到了主子身边。 之后,众大臣又灌了云大人不少的酒,一杯杯黄汤下肚,酒过三巡,玉麒麟便渐渐失去了一些理智,甚至起身走离了自己座位,趄趔着步伐向厅堂中央走去,伸手将身姿最妖娆,神情媚如一朵艳花的舞娘邪笑着一把箍进了胸怀。 不停地与舞娘嬉戏着,笑闹着,由他带头,其他的一些王公大臣抬起醉眼,见窦氏面上并无一丝不快,便大起了胆子,全都纷纷从座位上撑起身走上前,加入云麒麟与舞娘们嬉笑的行列。 云麒麟一对美眸泛着迷蒙的光泽,两颊绯红,走起路来趄趄趔趔,醉得一踏糊涂,展现在他眼前是一张又一张绝色佳人的容颜,他天生喜欢模样俊俏的美人儿,觉得能与美人儿来夜夜*,也不枉费来这世上走一遭。 丝毫都不察浑身沸腾的血液,眼前如雾里看花的一张张绝代娇颜,只是自己的幻觉,怎么会有这样的幻觉呢? 那碗清莲逼迫他喝下的醒酒汤便有问题,是一碗醒酒汤不错,是定初下厨房亲自熬了半个时辰熬的也不错,里面虽加了清莲说的那些原材料,不过,还加了一味,那就是一克的迷香散。 所以,云麒麟才会在那么多人的面前,理智丧失,连自己姓啥名谁都不知道了。 尽兴时,甚至像娘们儿一样,搔首弄姿,与舞娘们翩翩起舞。 见臣子们个个失了体面,乱了分寸,窦氏虽脸色难看,却也未加阻此,带着封嬷嬷离席去了织布房。 狭小偏僻的织布房,中央摆放着一台手摇单锭纺车。 窦氏放下手中的檀香木拐棍,封嬷嬷赶紧搀抚着她坐到纺车面前的矮凳上去。 窦氏为了今晚的应酬,也喝了一小杯酒,双颊泛着红晕,整张脸热烫烫的,眉眼间波光流转,虽说年过六十,却仍然风韵犹存。 手里拿起了箩里的‘梭子’,两只脚一上一下踩经线的换向,梭子左右来回地穿,动作熟稔而麻利。 “太后,你为什么不阻此?” “阻此那些放流形骸的人?” “嗯。” “北襄因地理环境的关系,他们跟着哀家苦守北襄,实属不易,束缚太久也不是一件好事,今儿,让他们疯去吧。” “太后娘娘,是想今儿的事传到苏后耳朵里吧。” “不愧是跟了哀家多年的人,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窦氏唇角溢出笑靥。 是的,她今晚未加以阻此那些王公大臣们与云麒麟一起放浪形赅,只是想除去玉麒麟这条令她厌烦的*而已。 “你想,如果她苏熙竹知道派过来的使臣,居然如此贪恋美色,她会不会气得鼻子都歪了?” 与苏熙竹斗了数十年,先皇去逝,那么多的姐妹中,她苏熙竹最终携子登基,表面上她是皇太后,事实上,却独揽朝中大权在手,东陵凤绝只不过是她手中的一枚棋子,连儿子都要利用的人,这个世间,苏熙竹的狠无一女子能及。 她都退到悬崖边儿上了,苏熙竹还不放过她,再退就是万丈深渊,粉身碎骨了。 窦氏太了解苏熙竹的脾气,如果她得知云麒麟如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便会大大降罪于云琛,而云琛目前就是她的左膀右臂,是她最倚重的人,也许不可能让云琛去乌纱,丢官职,但,至少,可以让苏熙竹对云琛心生芥蒂。 许多的两败俱伤,都是从最初的疑窦开始。 这便是窦氏打得如意算盘。 “中午时,玉漱瞧见了王妃娘娘去了云麒麟的屋子,听到云麒麟质问王妃娘娘了,问她都打探到了些什么?”封嬷嬷轻言细语转达着下午派过去监视云麒麟的宫女回来向她禀告的话。 “那哑子怎么回的?” “是她身边的丫头代回的。”封嬷嬷便将玉漱宫女的话一五一十地向窦氏陈述了一遍。 窦氏继续着手上的织布动作,眼前是一片五颜六色的丝线纵横交错,就像天边五彩斑澜的采虹。 “什么时辰了?” “二更了。” “回房吧!” “好。” 封嬷嬷打着宫女送过来的弧形灯笼,搀抚着窦氏走出织布房,回了太后寝殿。 “太后,玉漱说,怕您鼻炎再犯,今儿的香薰得很少。” 伸手将账帘掀挂起来,刹那间,封嬷嬷的嘴唇便像被水飘过一样雪白,脑袋也翁翁作响,双腿更是在打着颤,整个人仿若站都站不稳。 “怎么了?”窦氏走过去,顺着老嬷嬷的眸光望过去,然后,霎时,她的脸孔便像魔鬼一样狰狞,令人可怕。 “拿烛火来。” “是。”见太后动怒,玉漱吓得双手发抖,惊悚地赶紧拿来了一盏烛火。 敞亮的烛火下,床榻前摆放着一双锦黑色男靴,床榻上躺着一个光着膀子的男子,一头如丝缎般的长发从两鬓散落下,那张俊美的容颜便清晰地呈现在了她们的眼前,赫然是——沉睡的云麒麟。 第27章 打死刺客 真是毕生所受奇耻大辱,整张脸仿若所有的血气都被人抽干了,窦氏嘴唇颤抖着,眉宇间隐隐跳跃着怒火。 胸口剧烈起伏着,鼻孔里的气息只见出不见回。 扬起削尖葱似的食指,“给哀家蛰醒。” “是。”封嬷嬷毕竟是老奴才,立即反应过来,从发上拔下一根银钗子,用最尖利的那一头狠狠地朝着男子颧骨处戳下去。 “啊!” 一阵杀猪似的嚎叫声瞬时印遍了整个太后寝宫,男子被椎心的疼痛蛰醒,从床上滚落倒地,正欲想破口大骂,仰头,便看到了烛火映衬下,窦氏那张狰狞如鬼魅般骇人的脸。及窦氏身后丫头婆子们即惊惶又恼怒的张张脸孔。 发觉事情不对,云麒麟回头往床榻望去,这一望,浑身的血液立即倒流,账帘上细小用金线绣织的金龙,一条又一条,密密麻麻,不,不对,爪子不对,不是龙,而是蟒,能用这种尊贵的账帘,唯有京都汴梁的苏后,还有先皇被封王的几个儿子,这北襄也唯有两个人可以用,一是那瘫王,还有就是眼前这眸子射着精光,狠不得将他宰了的女人。 他睡错了,他咋犯了这样十恶不赦的大错误,他居然爬上了太后的床榻,如果先皇还在世,恐怕他云麒麟会立即被碎尸万段,他居然给先皇戴了绿帽子。 天啊!云麒麟在心中哀嚎,羞愧懊恼万分。 “窦后娘娘饶命……” 抖抖瑟瑟,他一向在京都自视其高,除了皇族,他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如今,被父亲派来北襄,没想却这样一二再,再二三出事,先是自己言语不警慎惹怒窦后,现在,他又被人设计爬上了窦氏的床,前面一事窦氏可以不予计较,可是,这事关她自身清白声誉,窦太后将贞洁看得比性命还重要,这一次,绝计不可能就这样饶得了他。 思量着找个什么样的好理由,没想还不等他把话讲完,突然,一阵风吹来,烛火熄灭,寝宫一片黑暗,只听一声透着沧桑的厉喝传来,“哪里来的莽夫,居然敢到太后寝宫行刺,来人,跟我乱棍打死。” 命令刚下,不知何时离开的玉漱便立刻带了一群手持粗大木棍的宫女跑进来。 有人凶悍嚷了一句:“跟我上。” 数十名宫女不约而同高喊:“打死刺客。” 手中的棍棒齐刷刷落到了扑跪在地的男子身上,像捶猪一样将云麒麟打得遍体鳞伤。 封嬷嬷再向玉漱使了一个眼色,玉漱便带着众多姐妹提了数桶水过来,寒冷的大雪天,数桶水如冰一般泼打在了阔公子满身伤痕的身体上,整得他哭爹喊娘,抖缩着身子,身在冰凉的湿地上,气若游丝地求着饶。 “窦后娘娘,别打了,是臣啊,是罪臣啊,臣喝醉了,糊里糊涂的……”吃了如此闷亏,云麒麟真想大哭一场。 “啊呀,太后,好像是云大人啊。”封嬷嬷假装惊叫一声,拔开了缠绕在男子血脸上的黑发。 “云爱卿?” 窦氏眼角微露惊愕,假意向前走了两步,高喊一声:“拿烛火,快……” 银色烛台再次拿了来,跳跃的烛光下,云麒麟被打成了猪头,鼻梁骨断裂了,皮肤肿胀,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哪里还有半点翩翩贵公子的影儿? “哎呀,云爱卿,这黑灯瞎火的,你咋会到哀家寝宫来?哀家不知是你啊,但愿苏姐姐别怨我怠慢了她派过来的贵客才好啊。” 这话任谁都听得出来其中的虚伪。 云麒麟自知理亏,心里虽憋着一股怒气,却没法子发泄出来,他这算是吃哑巴亏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上窦氏床榻的?他只记得自己喝了许多酒,然后,与那些美人们追逐打闹,他记得是回了自己的房间啊,为什么会跑到这儿来的? 云麒麟也不敢呼一声疼,只说了一句:“不好意思,窦后娘娘,打扰了。” 然后,便从湿漉漉的地面撑起身,一瘸一拐地兹牙咧嘴,一脸破败步出了窦氏寝宫。 “给哀家查,他为什么会跑到哀家这儿来。” 窦氏哪里肯相信云麒麟只是一时酒醉,糊里糊涂便跑到她寝宫里来。 这其中肯定大有文章,她要把那个主谋揪出,向天借了胆子,居然敢把男人送她窦芝晗床上。 第二日,天空飘着鹅毛般的大雪,天刚蒙蒙亮,云麒麟吃了哑巴亏,窝了一肚子火,满身是伤扑躺在马车里,几名随从便驾着马车跟随他屁颠屁颠回了卞梁。 北襄王府西院,是东陵凤真的寝殿,定初撩着裙摆,气势汹汹便要跨入门槛,却被一名臂挂佛尘的太监堵住了去路。 “王妃娘娘,别为难奴才,没有王爷的召见,您是不容许入内的。” 没想定初找寻白犬心切,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子,将他提到自己跟前儿来,冲着他横眉冷眼吐了几句唇语,太监满面惊骇,连连摇头,“王妃娘娘,不是奴才不听您的话,襄王现在有事,不便见您啊。” 王妃初到北襄,干下的许多事儿早在北襄传开,而宫女嬷嬷们亲眼所见,她杀太后金鸡吃,捕蛇,挖蛇胆,强逼襄王吞食蛇胆解毒,这所有的事,他们这些太监奴才可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虽说北襄贫穷,可是襄王因半身不遂,性情乖戾,故而治国冷血,手段狠绝。 而襄王之母窦太后却坚持仁德治天下,善良,宽容,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对贫民尤其格外地关心。 母子俩一柔一刚,将北襄治理的井井有条,整个北襄国子民无不对他们佩服的五体投体,再说,窦氏身边的人,还有部份是昔日跟随她爹南征北战的老部下,赤胆忠心,继承誓死追随老将军之遗志,愿一生为将军之女窦氏效犬马之劳,肚脑涂地,死而后遗。 放眼望整个北国,有哪一个有云定初这样的胆识,居然敢挑畔太后与北襄王。 做了那样的事,太后与北襄也并没对她做出什么样的处绝,反而任由着她为所欲为,他不过是一名小小的奴才,还是一名阉人,胆小如鼠,不惧这样的悍妇,那就不正常了。 一把推开了阻路的太监,不顾他在身后尖着嗓子焦急的阻拦话语。 大踏步冲进了襄王寝殿,四处找寻也未看到犬犬的影子,有宫女说看到犬犬独自跑到这屋子里来了,所以,她便寻了过来。 寻了几圈儿,正站在厅堂里不知该怎么办是,陡地,眼前便有一抹白影子窜了过来。 “犬犬。”她高兴地张开双臂,一把将白犬往怀里搂,白狗嘴里叼了一件玉白色的锦袍,云定初挑了一小截料子近瞧。 她刚想到了什么,忽然就听闻屏风里侧传来了暴戾的声音,“张卫,哪里来的野狗?” 果然啊,犬犬叼得是他的衣物,莫非这瘫子今儿又在沐浴? 听着哗啦啦的浇水声,以及从屏风旁侧缭绕过来的如雾一般的水蒸汽,定初心里便有了结论,瘫子果然又在泡澡,一天泡三次,不泡脱一层皮才怪呢。 她真怀疑瘫子有洁僻,心理有问题,要不然,没事时,为毛老泡澡? 食指在白犬眉眼间轻戳了一下,你呀,犬犬,胆子肥了,居然敢去叼他的衣衫,不想活了? 白犬似乎知道她心理的想法,冲着她摇了摇尾巴,好似在说,俺家主子胆儿肥,计谋多,俺不怕。 从它嘴里扯下白袍,白袍左袖口边缘,还有白犬咬出的深浅不一的牙齿印。 得,怕他发现了找白犬算债,轻声轻脚向前走了两步,想将白锦锻袍子放到浴桶旁侧的案桌上,然后,悄然离去。 可是,她看到了,没想让她看到了令人脸红心跳的一幕,东陵凤真坐在浴桶旁侧,一宫人正弯着腰身,动作麻利,熟稔、辛苦地为他的双腿按摩的一幕。 第28章 强行针炙 云定初知道这名宫人是在为瘫子做复健。 但是,瞥了他那儿一眼,都萎糜成那个样子,光是做皮毛的手上运动,有什么用。 “放肆。” 没想女人会闯进来,北襄王俊美的神色微微一怔,少顷,右手便急切地将脱挂在腿间的裤子往上提。 这臭男人,里面还穿了白色的褥裤,再说,早被她看光光过,她们还一起和衣睡过一晚,害羞的该是她,咋就成了他了? “滚出去。” 不知是因为心急害躁,还是因为宫女替他按摩的原因,东陵凤真光滑的眉宇渐渐浸出了丝丝的薄汗。 见女人不听话,襄王终究是怒了,捞起就近的一本书便向云定初砸了过去,定初矫健的身形飞速一闪,身体躲开了遭受书的攻击。 书便狠狠砸到了地面上,有几页书都砸撕坏了。 吓得替他按摩的宫人赶紧缩起脖子撑起身,惊慌失措地跳开。 云定初的眸光不理夫君能掐一汪鸡血的容颜,笔直落到了…… “看哪儿呢?”一声暴喝震得地动山摇。 “李卫,滚过来,本王要出去。”对于女人无动于衷的样子,东陵凤真只差没气得吐血。 哑子王妃没一点礼仪廉耻之心,这样大刺刺笔直的观望,大大伤极了他襄王堂堂七尺男儿自尊。 惹不起,他就躲吧,她是苏太后为他钦点的王妃,他不能违抗圣命,所以,只得迎娶了她,与她同榻而眠,只因为了应付云麒麟,如今,云麒麟遍体鳞伤返回汴梁,他也没再必要对她和颜悦色,一切不过是做戏而已。 宫人抖抖瑟瑟,不过才迈开一步,便被云定初揪住了衣领,死劲往后拽。 “你要干什么?” 东陵凤真眼皮直跳,嘴唇刹那间泛白,这女人到底要干什么啊? 她掀他裤子干啥啊? 这贱妇,好大的胆子,面对如此强悍到令他脑袋犯晕的女子,气得半个字都吐不出来,一双波光鳞鳞的黑眸,有惊惶,有阴戾的气息缠绕,更有丝丝缕缕的不知所措,普天之下,能有几个人能让他北襄王不知所措,哪怕是当今天子来临,他也会面不改色,独独这胆比天还大的哑子女人,他没办法治。 云定初不理男人气到嘴角都在隐隐抽搐的面容,拔开了他的褥裤,仔细察看着他的…… 这一刻,东陵凤真狠不得一刀将她砍了扔森山喂狼。 一股火烧火燎的滚烫在脸颊间乱窜,片刻间,直达脖子底根部,他的脸好烫,烫得像是把他整个人搁置在炉子上炙烤。 死死地将大掌捂在白色的裤子上,不知女人玉莹的指尖何时多了几根针。 借着幽幽烛火,磨刀石一般的细小针尖让宫人看了背心发麻,眼前发黑,哀叫一声扑了上来,“王妃娘娘,您不能……王爷的腿本来就有病,你这扎下去,恐怕……恐怕……” 一脚揣在了宫人的腿肚子上,‘噗通’一声,宫人不仅双膝跪地,连头也磕到了地面,嘴唇还碰了地面的泥沙,让他心急火燎地呸呸过不停。 “云定初,你最好给滚出去,否则…” 东陵凤真话都还没有说完,只见云定初玉手一扬,又长又细的针尖便扎进了他的肌肉里,他下身早已麻木,痛觉神经根本早不起作用,可是,女人这样强势替他治疗腿疾的方式,东陵凤真绝不接受。 转眼间,几根细针便一一扎进了他萎缩的肌肉里。 ‘叭嚓’‘叭嚓’,霎时,几根细针便全数被他握在了掌心里,随手狠狠一掷,银针便扎进了正对面的红漆木柱上,竖立在柱子上的根根银针代表了襄王的滔天巨怒。 第29章 神秘紫衣男子 听到怒斥声,好几名专门保护襄王安全的侍卫,早已带着宝剑仓促而来,知道北襄王正大发雷霆都不敢跨进澡堂一步,只能立在门外,听候王爷差谴。 张太监更是跪在湿漉漉的地面,瞥了眼柱子上寒光闪闪的银针,浑身抖得如筛糠,连头都不敢抬。 所有的人都被王爷浑身散发出的那股子滔天巨怒所惧。 世人都知道,北襄王因残疾的关系喜怒无常,性情全乖戾,可平时也不会乱发脾气,自从这哑子王妃嫁入王府,襄王可是三无不时便脸黑得像包公,手背上青筋一根根凸起,深深压抑不发。 所有人吓得魂不附体。 云定初到像一个没事人一般,站在原地,如花娇颜荡漾云淡风轻的一抹笑靥。 似乎对襄王的暴戾怒吼毫不在意。 望了一眼柱子中央竖立的几根银针,淡下眼瞳,其实,她手腕处手术针包里,银针一大摞,要一百根也要,只是,这死男人不肯与她配合,她没有办法。 纵然医者父母心,如此不乖的儿子,她要怎么为他医治? 再说,他这残掉的双腿,肌肉都萎缩了,她刚才趁他乱动时摸了一下,肌肉软榻榻的,可惜她手上没仪器,否则,便就可以使小银郎捶,轻轻敲打一下他的骨关节,便知道他的肌肉是否全部坏死了,如果是全部坏死了,那没得治了,这男人一辈子就只能坐椅子的命。 回瞪了一眼,眼睛瞠得如铜玲一般大的男人,她冲着他撇了撇唇,如果男人知道,她刚才给他当了在心里给他当了老母,说不定会直接让外面的侍卫,将她拖出去砍了。 她想转身离开,可是,又觉得自己没法子眼睁睁看着他残,即然有办法医,肯定得医啊,这男人就是吃了火药,全身的肉长得金贵,她连碰一下也不行。 在现代,她这种绝色倾城的女子可是非常吃先的。 屁股后头肯定整天追着一大群帅哥。 幽幽暗自叹息了一声,冲着他比划了一下。 “王爷,我家小姐是问你刚才他扎你时,你有感觉没?”恰在这时,清莲丫头来了,再次为主子当了翻译。 东陵凤真已整理好了仪容,被宫人移到了红漆香梨木椅上。 倨傲的神情幽幽透着一缕清贵,满眸幽黑瞳仁如山恋,沟壑,唇红齿白,公子如玉,真是俊美如一块灿烂夺目的美玉。 就连怒着也是那样清峻俊美。 清莲毕竟是一枚丫头,心理素质不可能有魂穿的云定初那样过硬,被襄王炯炯的目光盯得心里直发毛,脊背处直冒虚汗。 毕竟,这襄北可是这瘫子的天下,如果他不顾一切后果,硬是让属下将她们主仆二人拉出去砍,那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了她们。 “王爷,其实……我家小姐是一片好心,在云府时,小姐便看遍了天下医书,小姐能治好多病呢,平日里,府里丫头婆子有一个病痛,都是小姐给看的病。” 清莲赶紧解释,怕真的把襄王得罪了,那边已经没有退路了,出嫁前,小姐做出的那些事,刘氏不可能还容得下她,如果这襄王再呆不了,她们主仆俩便不会再有任何立足之地。 定初扯了扯丫头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多说,因为,她深深地知道,多说无益,北襄王是谁,怎么可能相信她医术精湛,的确能将他那双残腿给治好。 反正行动不方便又不是她,不治就拉倒,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 发什么火呢,她见了他一张阎王脸孔,心里也来气。 冲着角落拍了两下,犬犬听到主子召唤,从墙角蹲起,摇着尾巴向她跑了过来。 带着白犬与清莲,昂首挺胸,迈着阔步,在众侍卫惊惶失措的面色中,大摇大摆头也不回地离去。 刚走到王府偏院门口,便看到正对面王府的大门前不知何时停了几辆马车,几名侍卫正在将车里的粮食一袋袋往下卸。 白茫茫的世界中,马车旁侧一抹清峻的身影负手而立,男子紫衣潋滟,长发如瀑布倾洒而下,风度绰绝,气宇轩昂。 远远地望着那个身影,就仅仅只是一个身影,就能让她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感觉自己的眼眶发红,发热,泪腺涨痛,心也在剧烈地颤动着。 她必须得死死咬紧牙关,捏着掌心,才能阻此这具身体的抖动。 这男人是谁?到底他是谁? 为什么能给原主带来这么大的震动? 难道说,原主爱的便是这紫衣男子。 可是,原主从小养在深闺,又被刘氏赶去云府偏院,向来深居简出,又怎么认识这名紫衣男子? 并且与他发生感情,并深深爱上他呢。 如果原主不爱这男子,她不可能会有如此激烈的情绪。 “王爷,卸完了。” 两名侍卫毕恭毕敬地报备。 男子没有动,衣袖飘然,仙风立骨。 又是一名王爷?到底是谁?正在云定初心中狂喊间,只听一声苍老而不失威严的声音飘来。 “凤玉,你来得真是及时,哀家代襄北所有老百姓感谢你。” 听闻救星来了,窦氏被一个老嬷嬷搀抚着,满面笑容拄着拐杖,颤颤魏魏迎出院门。 “玉儿拜见窦姨娘。” 见了窦后,紫衣男子赶紧上前作揖行礼。 “不必如此多礼,咱们都是一家人。”窦氏望了一眼几辆空空如也的马车,笑得合不拢嘴,这几车粮食足够襄北老百姓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天。 “玉儿,快,里边请。” 窦氏喜笑颜开将紫衣男子迎进了门。 “小姐,我还以为窦后娘娘不会笑呢。”清莲望着她们跨进王府大门的身影,喃喃说着,原来,窦氏是不会对她们笑,也是,她们哪能给人家相比,她们是那边派过来祸害襄北的奸细,而这男子可是送粮上门襄北救星。 第30章 你是本王的女人 清莲还唠叨了什么,云定初没有细听,现在,她比较感兴趣的是紫衣男人的身份,那些侍卫喊他王爷,那肯定也是先皇那个风流种的儿子,玉,她刚才听到窦氏称他‘玉儿’,难道说他是东陵凤玉? 对,她的心开始剧烈地怦怦乱跳,就是他了,云定初在脑子里搜索着有关于东陵凤玉的记忆。 天元皇朝盛开帝在位32年,嫔妃上千名,不过与所有的帝王一样,他最宠幸的不过只有两位妃子,宜容秦氏,因会写诗词歌赋,精通四国乐典,甚至还能填词作曲,故而在入宫的当天便深得君心,整整侍寝28天,害得君王不早朝,让满朝文武私底下皆怒骂,此女是妖孽转世。 秦氏被盛业帝荣宠一世,占尽了后宫数十年风光,不过是秦候爷庶出之女,为了封她宸妃之位,先皇默许秦宜容指使娘亲在暗夜将候王正妻凌氏毒死,为先皇生育一子,赐于名‘玉’,意思是宸妃所生之子,是上苍赐于他的一块玻璃种,帝王绿的翡翠,羊脂玉。 仅仅只是这赐名就与众不同,从小深得先皇喜欢,将他培养成了文韬武略的大将之才,本希冀着有朝一日能让这块玉继他大统,登上皇位,统领东陵氏江山,没想最终去也黄泉之后,一番政治争斗,东陵大权被苏氏掌控在手,把持朝政,将美若天仙,风光一世的秦宸妃赶出了卞梁,南面最偏僻之地,厥封,也是蛮夷人与天元皇朝的交界地。 记得在前天宴会上,窦氏当众向大家说过,襄王书信一封,燕王念手足之情,便送来粮食千担,足够让北襄渡过这次饥荒灾难。 原来,东陵凤真是送粮食来了。 苏熙竹,秦宜容,窦芝晗,这三个都是天元皇朝后宫相当了不起的人物,秦宜容一身技艺,深得君心几十年,苏熙竹乃先皇原配,据说,为先皇生育一儿一女,女儿不知是夭折了,还是怎么的,总之,好多年前便不知音讯,为了唯一的儿子夺了东陵氏江山,窦芝晗是一个最幸运的女子,当时,秦宜容大腹便便,快要生东陵凤玉之时,太监送过来几个女子,先皇随手一指,窦芝晗便幸运被君临幸,仅仅侍寝一夜,便怀了身孕,生下来还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皇子。 从此,窦氏一生传为佳话,皆说她是最有福气的妃子。 秦宜容仗着君王宠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最终轻敌,导致被苏熙竹夺了东陵氏江山,而三个女人当中,秦妃脑子最单纯,苏熙竹老谋深算,窦氏则最为聪明,早早退出宫庭斗争,带儿来了这襄北苦寒之地。 都是一群不简单的人,云定初与清莲往回走,恰在这时,一名年纪大约十七八岁的宫女朝她们而来,纤纤玉手中捧了一只鸟儿。 “王妃娘娘,这是云大人离行前嘱咐奴婢要给你的。” 鸽子? 云麒麟离去时谴人送她一只鸽子,是何用意? 是想用它让她给那边传递信息吗?可是,他为什么如此愚笨,这名宫女很明显是襄王府的,即不是那边的人,又怎么敢让她送这只鸽子给她? 又或者说,这只是窦底在试探她。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她觉得都有必要收下,娘亲兄长送自己一只鸟儿,也没什么吧。 “王妃娘娘,奴婢给你一样,都是那边的人,我为你带来了这个。” 宫女一脸平静将一支梅花发钗亮到了她的眼前。 看着梅花钗下面细碎如珍珠般的坠吊子,云定初的神色渐渐冷肃。 “夫人说,如若你乖乖的,苏后娘娘便不会为难云嬷嬷。” 云娘乃是从小将原主哺育长大的奶娘,在她灵魂附于原主身上之前几日,云娘便莫名失踪。 好卑鄙的刘子君,居然将云娘送给了苏熙竹,在苏后身边成为囚犯,苦不堪言的日子可想而知。 “夫人不是说云嬷嬷回乡下养病去了……”清莲气得浑身发颤。 原来一切都是阴谋,从云娘失踪的那天开始,所有的一切都计谋好了。 如今,她们将云娘做为人质,想迫使她们听命。 云娘侍候原主一辈子,到垂墓之年,还得为她受囚禁之刑,定初知道苏后残忍的手段,她不可能置云嬷嬷于不顾。 看着掌心鸽子雪白的羽毛,定初将它的翅膀翻起,在看到它翅膀睛套着的那个小银线圈时,便知道这果真是一只,被人饲养,并经过专门的训练来为人传递信息的鸽子。 操,看来,今后她必须得与这只鸽子为伍了,要把这边的消息传递给她们,好,没问题,她也可以传。 不过,她可没黛筱悠那样好欺负。 回了婚房,感觉有些疲倦,定初打着哈欠正欲想躺上床,偏偏这时就在婚房里看到了烛火下,躺在床上,正低头看书面情沉静如水的男人。 眼底写满了惊愕,这男人好生奇怪,几时跑到她这儿来的? 他那样恼怒她,先前是为了演戏给云麒麟看,好让那纨绔子弟回卞梁不乱说话,现在,人都走了,这瘫子完全没必要再到她这屋里来。 他不待见她,她对他也没啥好感,除了瘫,脾气还臭得要命,不是吼她,就是瞪她。 “相公来娘子屋里睡,天经地义。” “啪”合上了手中的书本,缓缓抬首,破天荒地,唇间漫上了温和的笑意,一双清澈的瞳仁有了一些迷醉的朦胧,似染上了月华之光,波光鳞鳞而浩瀚而深邃。 从双颊绯红,双眼迷蒙的神色来看,云定初就知道男人喝酒了,真是奇了怪了,宫人们不是说襄王从不参加任何宴会,并且,自从残疾后是滴酒不沾的么? 噢,定是东陵凤玉送粮过来,让襄北度过危难,见了兄长高兴呗。 她不可能睡地板,然后,她便轻扬了扬手,这一次,瘫王也不拒绝,自觉地将身子往里侧挪了挪。 见她脸不红心不跳,神态自若地解着衣衫,单手撑着下颌骨,神态庸懒地望着她,在女人只穿着白色褥衣裤躺上来,又用屁股对着他之际,伸手就扣住了她弧度纤巧的下巴,眸子里的那抹迷蒙渐渐散去,犀利眸光似乎要将她整个看穿。 头缓缓俯了下来,在菲唇嫣红的唇离她唇半寸远的距离时停下,黑幽幽的眸子深不见底,纤细的睫毛煽了煽,声音如鬼魅,“你是本王的女人,少给本王勾三搭四,否则,本王饶不了你。” 第31章 襄王造反 定初呆了,她没想到瘫子会这样毫不犹豫向她贴过来,不是一直都不待见她的吗? 如今贴得如此之紧是几个意思? 她能隐隐感觉他浑身炙热滚烫的肌肤仿若要将她整个人焚烧。 还有他的眼睛,干净透明,却不自禁染上微微的薄怒。 撞邪了? 他哪只眼睛看着她勾搭男人了? 她一直都安安份份的好不好?她在这个世界都认识不了几个人,除了云府的人,就是这北襄王府的人,而且,云府的丫头婆子除了几个熟悉的,她都不全认识,再有这襄北,除了死瘫子经常骚扰她外,再有就旧窦氏了,其余的宫女嬷嬷,她直到现在好像脸都记不得几张。 居然敢威胁她,还说她勾引男人,他才不想活了勒。 定初伸手推了推,他身体居然不动,感觉重若千斤,嗯哼,这货想要造反啊? 一根又尖又长又细的银针夹在了拇指与食指玉莹的指尖上。 瞥了一眼寒光闪闪的针尖,凉薄的唇一扯,轻篾一笑:“你敢。” 两个字带着独属于皇室子弟霸气与清贵。 看我敢不敢,哼,死瘫子,不让她睡觉,还威胁她。 向他吐了两句唇语,相信他看不懂,回过身,与他面对面,玉手拉扯着他褥裤的边缘,用力缓缓向下一拔,这一次,病王没有拒绝,更没有惊慌,只是,用一双微醉迷蒙的双眸牢牢地锁定着她布满浅浅笑靥的绝代娇颜。 有意思,普天之下,没人胆敢拔他的裤子,哪怕是当今的圣上,以及那个权倾朝野的苏太后,就算他瘫了,残了,不再有曾经的风糜光芒,但,毕竟,他也曾是盛业帝亲封的北襄王,是先皇曾经所册封过的大将军王。 这女子,当真当世无双啊! 裤子缓缓扯开,然后……定初指尖的银针尖,便缓缓向那萎缩的肌肉处刺了下去,不重,只用了三分的力,襄王眉头都不皱一下。 然后,她指尖的力道逐渐加重,尽管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瘫子果然还是一脸莫测高深定定凝望着她,她终于明白了,瘫子不是不痛,而是因为他的痛感神经没有了,他那儿的肌肉没有知觉了,所以,哪怕她刺得深,他也仍然若无其事。 其实,这样的结果是云定初不愿意看到的。 她到是希望他能感觉到疼,至少,那样,代表着治疗他双腿是有希望,北襄王会有直立起来的一天,那将是一副怎么样威风凛凛的画面。 “这只能是夫妻间才能做的事,你说,如果不是夫妻,你敢这样对我?” 扑嗤,云定初惊得只差没一口笑出来。 原来,这货能看得懂她刚才说的唇语啊! 她刚才说的是:“我不是你的女人,咱们不是夫妻。” ‘唇语’那玩意儿,不是只有科技发达的现代才有的吗? 这病王该不是与她一样从现代穿过来的吧? 当然,这只是她的胡乱猜测了,那是绝计不可能的事,那她真的不能上瞧了这双腿残疾的男人了。 嫣红的唇瓣再次开开合合,“我只是在替你医冶,难道你想一辈子躺在床上或者椅子里?” 微微一笑,他又吐出:“就凭你?” 波光鳞鳞眼角横生轻篾之气。 真想一巴掌将他脸上蔓延的轻篾之色打掉,胆敢小瞧她,好歹是中医学世家出身,大学念的也是医,后来参军做一名军医,从医学的角度来讲,她刚才用银针想让他感觉到疼,哪怕是一点点,也能让她看到一线希望,可是,事实告诉她,他的腿肌肉已经全部坏死了,纵然是她医术再精湛,她也不可能能医活一堆坏死的肉。 “云定初,告诉你,没有本王治不了的人,尤其是女人,你一心替苏后办事,你了解苏后的性情与手段吗?别怪我没提醒你,到时,你绝对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话除了警告,还有一丝的提醒在内。 的确,世人皆传苏后手段毒辣无情,要不然,如何能统领天元朝万里江山。 只是,跟着他就有幸福可言了吗? 死瘫子,不威胁她要死啊,她可不是胆小如鼠的女人。 肯定是刚才那个宫女替云麒麟送来的那只信鸽,被他看见了,不,应该是说被他身边的人撞见了,不,不对,不是撞见…… 陡地,云定初的眼眸底就泛出缕缕精光,这货居然派人跟踪她,太卑鄙,恐怕自从她嫁入王府以后,她的一举一动,都从未逃过他的眼眸。 这样未雨绸谬的男子,这双眼,如雪夜中狡黠的狐。 她向来都知道东陵凤真非池中之物,可是,今夜让她真是长见识了,一副高冷寡言清峻的模样,只是这具残瘫的身子内,藏的是一颗不见光日的心,以及一颗睿智到极致的头脑。 “要你管。”她给了他一记白眼,对他一再警告,很是不爽。 “云定初,本王是瘫了,等同于废人一个,可是,我娘亲可不是吃醋的,如若你敢对襄北有半丝不利,就别怪到时候本王不帮你求情。” 刚听完了那边派过来宫女的威胁,苏后将侍候原主一辈子的老嬷嬷云娘给囚禁在了身边,用云娘的性命要挟她,让她要为那边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而瘫子又威胁她,不能为那边传递任何消息,否则,窦氏会对付她。 反正,尼玛,倒老霉死了,别人魂穿,会穿一个公主或者皇后娘娘,至少也是个候府千金,什么的,她穿过来虽是相国府嫡出之女,却从小死了娘亲,遭人暗算,还成了一个不能开口讲话的哑子,好不容易离开相国府,本又为逃了狼窝,却又入虎口。 罢了,罢了,即然事情都这么着了,她也不去多想,走一步看一步吧。 “你是本王的妃,你说本王要不要管你?” 男人骤然扯唇一笑,一只魔爪就搁放在了…… 暗吸了一口凉气,这货,这货居然非礼她,不,不是非礼,是性骚扰,浑身血液笔直向脑门子冲,她气得差点没疯掉,堂堂北襄王,居然是一个耍流氓的痞子。 ‘啪嗒’,拍掉那只魔爪之际,重重一耳光就向他甩了过去。 忽然间,整个世界连风都静止。 ------题外话------ 有没有人看啊,好冷清,冷得暮哥都在牙齿打颤了。 第32章 被笛声吸引! 雪白的左脸颊,印了一个鲜红的五指印,红是那样红,白是那样白,让病王看起来不显难看不说,还更多了几分的妖娆。 只是,寒若冰泉的幽深黑眸,死死地盯望着她,里头闪耀剧烈火焰,像是狠不得将她脸烧出几个窟窿来。 “你……非礼我……所以,我不道歉。” 她无所畏惧地用唇语与他交流。 陡地,他就笑了,唇间溢出的血云淡风轻。 只是那温和的笑让人感觉得出背后酝酿的一场狂风暴雨。 东陵凤真曾是大将军王,先皇在世时,在世人眼中,是何等的风光无限,望尘莫及,如今,一二再,再二三被刚娶的哑子女人挑畔,欺负。 “非礼你?” “就算是睡了你,夜夜压着你,都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一字一句吐完,笑若魅魅,一把扣住了她纤细的下巴,毫无预警地,唇覆了上去,带着滔天巨怒,狠狠地攫着她柔嫩的唇瓣,鞣蔺着,发泄着…… “唔唔……”根根十指捏握成拳,不停在他坚硬的肩膀上捶打着,呜呜地叫着,尽管他下体瘫痪,可是,他浑身的力气大如牛,真不愧是先皇曾经所封的大将军王。 挣脱不了他的纠缠,定初张唇绝狠咬了下去,没有任何呼痛声袭入耳,只见嘴唇流溢出缕缕殷红的血迹,那血挂在嘴角,沿着雪白的颈而下,让他看起来,更像一只妖孽。 也许想发泄身体里积蓄已久的滔天怒气,也或许是想惩罚这名不止一次无视于权威的哑子女人,总之,他就那样不断啃噬着她的小嘴儿,不在乎她的疼,她的叫嚷,她不痛不痒的捶打, 定初气疯了,这男人居然强吻她,连舌头都伸进了她的口腔里,呸,难不成还想强暴她不成? 气得一双手在他浑身上下乱舞,尖利的指甲四处乱掐,乱捏,同样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对待流氓就得如此。 空气里传来一记布帛破裂的声音,‘兹斯’,哇靠,她居然将他褥衣的半截袖子活脱脱扯下来了,感觉指尖有湿腻腻的感觉,低垂眉眼,视野里的一片殷红让她在心里哀叫了一声,咋把他手臂都抓破了啊? 正在她猜想着,瘫子会如何对待她之际,没想,她在他后背上乱舞的手指却触碰到了一片滚烫的湿濡,不,以她对血的敏感度,猜测,这绝对不是血,而是汗,敢情这货强吻她,心里也紧张? 嗯,不对,应该是…… 忽然,她就反应过来了,她先前用银针扎他双腿肌肉,他一直眼不眨,眉不掀,原来是一直在强忍着,瘫子的忍功也是一流,她那样扎他,他都没有呼一声疼,如果那大片的肌肉没有坏死,也就说明他的腿治好有望,天啊,这样的想法窜进她脑子里,也就让她欣喜若狂。 一把推开他,削葱尖似的大拇指按压在了他下颌处的肌肤上,由于她用得力道有些大,雪白的肌肤陷进去好大一片,於青从指尖底泛出。 她张唇吐出,“刚才你有感觉,是不?” 望着她眼角泛出那抹惊喜神彩,‘啪’的一声,他打掉了她握住自己下巴的手。 不理她,转过身拉了被子覆盖在身上想睡觉,没想云定初不是轻易放弃女子,拉着他的衣领子,一个劲儿比划着手势追问,“你刚才一定有知觉,是不是?” 东陵凤真再不理她,这一次,他用屁股向着她了。 见他对自己的追问置之不理,不一会儿睡得像一头死猪,云定初冲着窗外翻了翻白眼,幽幽叹了一口气,好吧,人家是瘫了这么久都不急,她急过啥呢? 身体残的又不是她。 打了一个哈欠,转过去,反正她对他没感觉,他也不爱她,哪怕是躺在同一张床上,也不可能发生任何感情,哪就屁股对着屁股睡吧! 哼! 不知道睡了多久,定初做了一个梦,梦里,她似乎听到了一阵缠绵悱恻的笛子声,然后,她醒了过来。 张开双眼,朦胧的夜色中,窗外白雪还在飘飞。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 躺了一会儿,感觉脑子越来越清晰,睡意全无。 嘴唇很干涸,用舌舔了一下唇瓣,这才感觉屋子有些燥热,室内宫人们不知何时进来添了炭火,盆子里的炭火很旺,红艳艳有些刺目,一屋子的水蒸汽,又没一盆水,这些个太监是不懂,还是故意整她,嗯,不对,她旁侧还躺了一个人,那些下人敢对付她,但,绝没有胆子敢这样恶整瘫子。 那就说明宫人们的确是不懂了。 掀开厚厚的棉补,拿了大红斗篷披在身上,系了带子,走出婚房想自己去打了一盆冷水进屋,没想耳边再次传来了悠扬动听的笛子声,这声音如泣如诉,仿若正在诉说着一个缠绵而感人肺腑的故事。 仔细凝听,感觉这声音是从王府外传来的,突然,她的身体就又开始颤动起来,心渐渐难受,那痛一点一滴浸进了她的五脏六腑,牵扯到她的经末梢也疼。 她终于明白今晚为什么不好睡的原因了。 原来原主一直被这瑟瑟笛声吸引,难怪,她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 这记笛声,原主应该是相当熟悉,要不然,她不可能让她在暗夜中醒来。 别急,我马上去找就是了。 在心里轻声嘱咐这具身体,然后,她独自步出了王府,向着那笛声传来的方向,那一大片光秃秃的林子走去。 光秃秃的树身,枝丫都托着一团团晶莹的雪,满世界的雪花盈盈飘坠,形态万千、晶莹透亮,好象出征的战士,披着银色的盔甲,又像是一片片白色的战帆在远航,一片一片轻轻从她肩头打落。 不知为何,笛声忽然停了,然后,没了声音的来源,她也不知要如何去寻找吹笛子的人。 就在她怔凝间,一抹清峻的身形快如闪电,一投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麝香气息将她浓浓包围,然后,在她未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时,纤细的腰身已被一只霸道而强势的大掌箍住,一股力道将她纤细的身姿重重往一株青松树干上带。 她的背刚抵住了冰凉的树身,他整具如铁板般的身体便压了下来,唇如火焰般滚烫狠狠攫住了她的唇瓣。 云定初只感觉浑身血液迅速逆流,太无耻了,同一天晚上,她居然被两名男人强吻,气得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抬起右腿,凶悍地顶了上去。 “啊……” 男人眸子微露愕然,面色呈现铁青,惊得他赶紧退后一步。 脚下白雪飘飞。 雪光中,她喘息着看清了,男人身形秀挺俊逸,墨发紫衣潋艳华贵非常,春花霁月清峻如画的容颜,知暂的惊愕过后,嘴畔溢出的笑如染了毒的罂粟。 这张脸对于定初是陌生的,可是,这一袭紫衣,她却曾有过一面之缘。 东陵凤玉? ------题外话------ 收藏,收藏,收藏啊 第33章 将偷人贱妇拿下 唇角虽勾出笑靥,但,眼底却无一丝的笑意,如寂静的湖水,无丝毫波澜,满面的从容优异,清雅自信。 他离她半步之遥,峻硕的身影在她脸上打下一层层斑澜细碎的影子。 那样淡定,纵容,幽深的眸光,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不,不是她喘不过气,而是,原主的灵魂快要窒息了,似乎,只要他一个转身,或者一个眼神,就会牵动原主五脏六腑之痛,就算是前面有万丈深渊,跳下去会粉身碎骨也再所不惜。 天很冷,雪还在不断地从天空中飘坠,他俊挺透逸的身影就那样站在那株光秃秃的树身下,细碎的雪花飘洒在了他的肩头,再纷纷飘落于地面,他的脸逆着光,看不清楚他整个脸上的表情,不过,单单只是他这一双眼就够了,就足够让她浑身滚烫沸腾,尤其是她的心。 在他殷切的注视中,云定初感觉自己快要因呼吸而窒息了。 “定初,好久不见。” 清浅的声线如暗夜的鬼魅,云定初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颤得厉害。 她必须得狠狠掐着自己的掌心,甚至是将自己柔嫩的掌心掐出血,才能阻此自己冲入眼前如一块璞玉一般的男子的怀抱。 轻颤中,终于,她忽然间明白了,明白了原主与东陵凤玉之间有一段曾经不为人知的过往。 她就想不通了,一个是长在深闺,与世隔绝,被家族排挤的哑女,一个是天元皇朝因娘亲受帝王荣宠而着力培养的储君,两个人风马牛不相及,可以说,根本无见面的机会,是怎么样认识,又是怎么样上演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恨情仇的? “定初,你……?”或许是察觉到了一丝的异样,东陵凤玉跨过半步,笔直立在了她的面前,他挺拔的身姿如兰芝玉树,足足高了她一个头,给了她,不,是给了原主说不出来的压迫感,尽管她在努力压抑,可是,她的身体,她的心,还是在止不住地颤抖着。 她没有允许自己后退,她知道原主非常懦弱,可是,这个时候,她不允许原主这具身体退缩,主宰这具身体的不是原主,而是她,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女军医张渊。 仰头,眸光笔直迎上了他的。 她的头似乎已经触碰到了他的下颌骨,依稀能感受到他浅浅的呼吸声。 她向他微福了福身,表示见过燕王殿下。 “不必多礼,定初,你……还在怨本王?” 从东陵凤玉这句问话,她就猜测玉王与原主关系匪浅,只是,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云定初冲着他双手交臂,再微微挪移开,大拇指冲着他点了点,“我为什么要怨你?” “定初,许多事,我也有太多的无奈,只要你不怪我就好。” 云定初没有再讲话,而是用那双仿若会摄魂,会说话的眼睛牢牢地盯望着他。 这样的眼神闪烁着精光,更有一抹睿智,带着一定的威慑力。 原来的云定初懦弱胆小,不可能敢迎视他这样的眼神,这名女子明明就是云定初,可是,东陵凤玉却有一种错觉,总觉得经历了那一劫之后,似乎这名女子已经在悄然中改变。 “有事些,本王是迫不得已。”说着,东陵凤玉的眼角划过一缕淡淡的幽伤,还有浅浅的落寞在蔓延,缠绕。 “本王知道对不住你,所以,今后本王一定会好好弥补你的。”停顿了一下又道:“定初,看在过去的情份上,本王求你做一件事?”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定初的嘴角露出了习惯性的淡笑。 在东陵凤玉看来,默许就等同于同意,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凤真是本王亲弟弟,那一年,为了开辟缰士,本王率三千精骑杀入敌军军营,却不慎被敌军俘虏,是凤真带了不足一千的精兵不顾违抗父皇的命令,将我从虎穴中救出,而他的双腿却在那一场战争中受伤,本王这条命是凤真救的,如果不是他,也许,本王不是死在敌军之手,就是自刎而亡,这辈子,凤真腿疾一日不能治疗好,本王便一日不能心安,所以,这是本王命封厥良药匹配的良方。” 说着,东陵凤玉从衣袖中摸出一个小小药瓶,屏子口是喇叭型的,上面还有一个大红的瓶塞,瓶子是翡翠色的蓝色碎花底。 定初望了一眼他摊在掌心的小蓝瓶,一双眼睛泛出蓝幽幽的光泽,用一个简单的手势询问,“为什么你不亲自交给他?” 东陵凤玉嘴畔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凤真是一个性子倔强的人,本王深知他脾气,他最不愿意让人提起那一年的事,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可它一直是本王心头的一块烙印,怎么都抹不去?许多夜晚,我都还梦到它,梦到凤真双腿肌肉被刺刀刺着,全身染血的恐怖画面。定初,我……知道……你虽为襄王妃,可定然是完壁之身,他日,等时机成熟,咱们一起扳倒了苏后,不论本王有没有登上那金銮殿,本王身边的女人中定然为你留一席之地。” 用你身边的妾室地位勾引我云定初,未必太小瞧于我了。 别说你身边的妾室,就算是你燕王正妃之位,又或者说,哪怕有朝一日,你扳倒了苏后,成了统领天元皇朝万里江山里的君主,用你后宫母仪天下的皇后之位笼络我,我也绝然不会心动。 我云定初再活一世,不为财,不为权,只为能活一个安逸舒服,只求把你们这些想谋害我,利用我的纯真,善良当棋子的人统统推下地狱。 云定初接过了小瓶子,捏握在掌心,冲着面前华贵的紫衣男子盈盈一笑。 恰在这时,一记捉刺客的声音划破凉夜的静识,冲入云宵,紧接着,瑞雪翻飞,白雪溅起了三丈高,无数个黑色轿键的身影在雪花中闪现,追逐着前面那个白色的身影,那白色身形双脚在雪地里飞奔,纵身跃入一棵光秃秃的树身,团团白雪从树枝头飘落下来,双脚往某一枝头轻轻一点,张开双臂,转眼间,敏捷身形迅速消失在了铠铠白雪地里,一群黑衣人迅速往她消失的方向迅速追去。 而树丛里有一簇红艳火焰越逼越近,不过转瞬,一群人马便浩浩荡荡向她们奔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女人,她穿着一件橘红色的袍子,外面套了一件碎花小褂,一件明红色的披风,秀发乌黑细长,梳在脑后挽成了两个髻,发上只插了一根发钗子,五官长得十分精致,耐看,眉宇间还有淡淡的一股子英气,整个人气势汹汹在暗夜间踏着白雪而来,当她看到不远处,那两抹抵在古树杆上缠绵拥吻的身影,气得杏眼一瞪,厉声冷喝:“来人,将这夜会情郎,红杏出墙的贱妇给我拿下。” “是。”几名侍卫听了女人的命令,赶紧冲上前,他们本以为襄王妃会吓得屁滚尿流,魂飞魄散,没想到当他们奔上去,正欲想拉开这名毫不知羞耻的贱妃架去天牢等候窦后发落,没想,他们却看到了一张阎王般冷硬的脸孔。 襄王? 他们得到消息,据说是哑子王妃夜间在这片林子与情郎私会,他们欣喜若狂,心急火燎想去太后那儿领赏,没想到抓的那名奸夫,居然是堂堂北襄王——东陵凤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题外话------ 动力啊,动力,今天只更一更,明儿加更。 第34章襄王夫君救场 他们得到消息,据说是哑子王妃夜间在这片林子与情郎私会,他们欣喜若狂,心急火燎想去太后那儿领赏。冲上前,走在最前面的两名侍卫,雄纠纠,气昂昂地伸出手臂,想扯开云定初纤细的手臂,想架走她后,再来收拾被她抵在树杆上正拥吻偷情奸夫。 没想他们的手还未沾到她的半片衣衫,她就缓缓回过了头。 眸子里浸染着淡然的笑意,那笑却让人没有一丝的暖意,感觉是从肌肤凉到了骨髓里。 都到这节骨眼上了,这哑子女人还一副淡定纵容的表情,真不愧是女中豪术。 是的,这名哑子王妃初来襄北时,所做下一系列事情早已传遍整个襄北大街小巷,北襄王与窦氏都拿她头疼,许多事情是男子汉也未必敢做,甚至是未必敢想的事,可是,对于这名哑妃来说,似乎易如反掌。从内心深处来说,王府里的侍卫没一名不佩服云定初的。 知道这名王妃不但不傻,而且还很睿智,不但睿智,而且还很有手段,似乎在她眼里,都不惧任何事,一直就昂着她高傲的头颅,哪怕是与他们尊如神佛的窦太后相见,也总是那样一副清冷孤傲的样子。 “将她给我拿下。” 一声女子厉喝印遍了整座光秃秃的林子。 侍卫们也很想听主子的话,只是,当他们正欲上前,想拖开哑子王妃时,没想,她却微微挪移开了身子,半只手却紧紧握住了树杆上男人的手臂。 就在刹那间,所有的侍卫大惊失色,‘噗通’一声跪在了雪地里,不在乎雪地里有多冷。 “你们做什么?给我起来将此哑子拿下,这等贱人,就该被浸猪笼,挖眼,割鼻,打入十八层地狱,也难赎清她的罪孽。”一记冷厉的女子娇喝,带着一定的威仪,见所有的侍卫都不听她的话,女子勃然大怒。 暗骂着,这些侍卫反了不成,她疾步走过去,当她的视触到云定初旁侧那张阴黑而冷硬白皙的面孔,吓得同样‘噗通’一声跪在了雪地上。 “王爷,奴婢不知是您,还请王爷能饶恕独孤卫之错。” 云定初淡漠的视线扫向了跪在雪中的女子,低垂螓首,秀气的眉毛弯弯似月儿,肤若凝脂,白得几斤透明,双颊却红似娇阳,眉宇间有着浓郁的恐慌之色。 这个女人绝非泛泛之辈,在北襄城,能够公然带着侍卫在暗夜中捉她奸的女子,不是窦氏亲信,便是在这北襄城极有威望实力的人物。 “王爷。” 侍奉张卫与几个小太监抬着那张香木梨椅子,从后面一株大树下钻了出来,面色忧悒。 东陵凤真的两只手臂是一直被后面的两名太监强撑着,要不然,他双腿残疾,怎么可能会直立于一堆白雪中,两名小太监见王爷冷唇轻抿,满面阴黑,不曾开口讲话,诚惶诚恐地直至张卫将椅子抬了过来,将赶紧从树身后绕出,迅速将王爷移到了椅子上去。 东陵凤真端坐在轮椅上,微微睑眼,神色讳漠如深,慢条斯进地用食指弹掉了肩上黑色大氅上沾染的雪花。 “独孤侧妃,你这么大的架势,动用如此多的侍卫,来捉本王的奸?” 声音不疾不徐,缓慢地一字一句吐出。 “不……是。”独孤卫本来是想向北襄王解释一下,她想说是有眼线看到云定初在暗夜步入了这门雪森林,有了可靠的信息,才带着人马前来捉奸。 可是,现在,没看到奸夫的半个影儿,却看到了自个儿夫君被哑子女人按压在树杆上亲热缠绵,她怎么再敢提奸夫的事儿。 独孤侧妃? 云定初终于知道她是谁了,是窦氏娘家胞姐的女儿,由于是庶出之女,从小不被家族重视,娘亲死后,投奔了姨娘窦氏,同时,也是瘫子所纳侧妃,凭着原主残存的记忆,模糊中,好像隐约记得,独孤卫嫁给瘫子的时间,应该要比黛筱悠还要早。 从她那双单凤眼闪烁的亮光,就不难看得出独孤卫是一个难缠的女人。 “那你来为何?”东陵凤真似乎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缓慢逼问。 “卫儿是……”思索了片刻,她赶紧找了一个好理由。 “刚才有王府中出现刺客,我带着他们是来捉刺客的,王爷,这么冷的天,你就算再宠云王妃,也应该去她的北厢房,你身子一向不好,冻坏了,卫儿会心疼的。” 终于,慢慢悠悠地,东陵凤真幽深的眼眸缓缓抬起,在雪地上跪着的女子脸上淡扫了一圈,然后,挥了挥衣袖冷妄下令,“回府。” 独孤卫垂眼,几乎都不敢抬头,待以东陵凤真为首的一拔人踏着洁白瑞雪渐渐远去,这才敢从雪地上慢慢跪站起来。 凝望着东陵凤真带着那名哑子消失的方向,眸子同样深如湖海潭。刚回到北厢院,东陵凤真坐在床沿上,谴退了身边所有的宫女。冷冷吐了两字:“宽衣。” 麻痹的,她能忍气吞声完全是冲着他刚才救了她的场好不好。 冲着男人冰雕般的脸孔做了个鬼脸,举步向他走了过去,纤细的玉指解掉他身上的黑色大氅,再解着他身上的锦白色外褂。 当她把他的衣衫全部解掉,只除了身上的那一套浮白色褥衣裤后,她便想退开,没想男人却一把紧紧扣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好冷,指尖的微凉由他的肌肤慢慢传递到她的手动脉处。 她想把他的手甩开,没想男人的力道有些大,死死箍住了她的手颈腕,定初是一个聪明的女子,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也摸到了这瘫子的一些脾气,这瘫子似乎占有欲特别的强,顺着他,什么事也没有,如果敢忤逆,恐怕他就得发一通脾气,也许从小是皇室子弟,养尊处忧惯子,如果是平时,她肯定不会管他的想法与感受,但,今儿不同,他不止帮了她的忙,而且,她也折腾了大半宿,都四更了,她想休息了 。顺他一次也无妨,伸出大拇指,朝着的方向弯了弯,对他表示谢意。“本王是你夫君,救你于水火是天经地义之事。”语毕,他的眸光便牢牢地锁定着女人的那张脸,大婚前,娘亲让属下们四处寻找代他拜堂的鸡,由于他双腿残疾,没办法直立去与她行拜堂之礼,故而找了一只雄鸡代劳,不仅仅是她,他娶黛筱悠时,也是这样行的礼,也许身边的女子都是乖乖温顺如只小绵羊,一旦来了一个不一样,胆大如牛,反而还吸引了他的兴趣。 屋子里的烛火还在幽幽燃烧着,第一次,两个人之间不再剑拔弩张,而是弥漫着温馨柔和的气息。 刚才,在那个蒙面人纵身跃上树身之际,东陵凤玉便迅速闪身,临行前嘱咐一句:“记得答应本王的事。便不见了人影。不到两秒钟,张卫的声音便急切随风吹来,“襄王,王妃在那里。” 张卫将北襄王抬到了树边,赶紧退下将椅子隐藏,云定初不知道襄王一直在跟踪她,并且是亲自追逐她的步伐,心里正气愤不已,不想前方就传来了一阵仓促的脚步声,远远望去,只见一名身着橘红衣衫的女子带着一群府中侍卫凶神恶煞而来。就在倾刻间,病王伸手一拉,便将她整个人拉入了怀,不顾她的挣扎,大掌死箍着她的腰,并且,用唇封住了她的吼叫,她知道他是想救自己,可是,在那种荒郊里地里,他强行当着太监的面儿吻她,她就是觉得气愤难当,直至身后那一群人马打着烛火越逼越近,她才停止了踢打与挣扎,顺了襄王的意,死死与襄王搂抱在了一起。 她现在都弄不明白,按理说,她是苏后派过来奸细,这瘫子应该与他老娘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然而,他却不按常理出牌,心急火燎让太监们抬着他出了府,寻到她,便强吻她,表现出一副温柔缠绵喷血的画面,云定初猜测,也许他是事先知道了窦氏默许了独孤卫的这场捉奸阴谋,故而,才会那样巧,当东陵凤玉闪人后,他就替补上了,并在节骨眼上将她救了。 也许是为了解开她的迷惑,他徐声轻言,“本王是看在你帮本王治腿的份儿,还你一个人情,别以为本王会喜欢你。”声音很轻很淡,却藏透着一缕连东陵凤真自己都不知道的柔情。 “噢,对了,以后,离那个人远一点。”当他在她的侍奉中躺上床,幽幽又说了这么一句。 云定初蹙眉,从瘫子用‘那个人’称呼东陵凤玉,就不难知道,这两兄弟表面上同气边枝,实则是各有盘算,也是,盛业帝在世时,东陵凤玉容氏是何等风光,在朝中肯定也有一番势力,只是,最终与强大的苏氏家族无法抗衡,落入败局,但这样的局面都只是暂时,谁也不会甘于人臣,在夹缝中求生存,尤其是他们这种皇家子弟。苏氏,窦氏,东陵凤玉的面孔一一从她眼前划过,定初捏着衣袖里的那个小瓶,心里惦量,她应该倾于何方势力? 第35章 四面楚歌 东陵凤真躺在床榻上,身子刻意往里面挪了挪,给她腾出了位置,拍了拍他身边的空床位,示意她躺上来。 由于北襄地理位置的特殊,天气冷寒,北襄人自然睡得是坑床,坑床中央有一个正方形小洞,洞里的柴火正熊熊燃烧着,很明显地,在她离开厢房的这段时间里,宫人们又进来添了柴火,手指肌肤刚触摸到床榻上的丝被,指尖就传来了一股子暖意,这股暖意从凉凉的肌肤,传入神经中枢,再笔直传递入她身体的每一处。 向往温暖与光明是的本性,觉得反正与他都和衣躺过了,没必要故做衿持,扭扭怩怩不是她的性格,再说,她不是傻子,跑出去转了一圈,浑身都冷透了,她才不会笨一直站在床边与他说话,或者看他那张阴黑孤傲的俊颜。 云定初虽与他一起躺着,可是,身体还是离有了好几拳头的距离,她不是扭怩的性格,可,好歹她是一个女人,在现代,她可还没交过朋友呢,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身体就被一辆车撞得四分五裂,没结过婚,自然不知道夫妻之间相处的模式,她的性格一向都是大大列列的。 刚才因为冷,不管三七二十一躺了上来,现在,当整个世界安静下来,甚至能清晰听到窗外白雪飘飞的簌簌声,彼此能清晰听闻呼吸声,她感觉自己的心跳频率有些加快了。 不,不对,她紧张什么啊,她不会对这瘫子有感觉的,绝对不会。 玉手又悄悄伸进了衣袖中,指尖不停在蓝碎花瓷瓶上画着圈圈。 不断地绕着圈儿,一对幽黑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动,她在思忖着,心里权衡着,要如何处理手中的药瓶子? 忽然,她转过了身,不巧,她的呼吸为之一紧,因为,她的头差一点儿就撞上了他的下颌骨,近在咫尺是瘫子放大了不知N倍绝世俊美容颜,两排密密纤长的睫毛,不停地煽动着,如林间乱飞的蝶冀,深邃如峡谷的双眸,挺若山川的鼻骨,菲薄嫣红的唇,整个五官组合绝对是人神共愤,与东陵凤玉比起来,这 起来,这瘫子五官自然是更胜一筹,只是,东陵凤玉多了一抹阳刚之气,而这瘫子身上的阴柔气息要多一些,也许,这只是她的错觉,她曾经见过这病王生气过,发起虎威来,山川河流都要抖三抖。 并不是她怕他,她从不惧怕任何人,现代时,连军区司令也不怕。 也许是因为做贼心虚,下意识地紧张,所以,她冲着他莞尔一笑,左手扯了一下他肩上的衣衫。 二指与中指并在了一起,笑盈盈地从衣袖中拿出了那个蓝药瓶,东陵凤真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斜飞入鬓的剑眉即时蹙起,“有用吗?” 她冲着他点了点头,波光鳞鳞的眼眸深如玉泉,她将药瓶子打开,然后,空气里即刻就弥漫起了一缕浓郁的花香味。 还不待她把药倒入掌心,他便伸手过来将药瓶夺过去,并将瓶塞抢去,盖在了花瓶上,毫不犹豫,‘哐当’一声就扔出了窗户去。 你? 云定初骂不出来,只是一双乌黑圆溜溜的眼睛瞪得奇大,他知道这药是东陵凤真给的?这瘫子未明也太聪明点啊。 本来她是等着他给自己解释,没想男人却将棉被按在了她身上,冲着她吐了一句中,“睡觉。” 然后,便重新躺回了他那一边,睡下,用一个裸背向着她。 云定初眨巴着一对大眼睛,冲着他的背做了一个鬼脸,然后,也用屁股向着他,似乎,这就是她们向来睡一起的姿势,没有过多的语言交流,是命运迫使她们躺在一起。 他将她的药给扔了,她也不可能去捡了,反正,刚才她也是为了试探这瘫子,她一向通医理,向来对中药味儿特别敏感,她就嗅倒了那淡淡的花香味还夹杂了一缕中药味儿,那味,是由染了病毒的鹅死后,挖取出来的肝脏,再加小米,玉米,还有桅子花等十几种药材配制,这种药相当于一种慢性毒药,初食无事,天长日久,会慢慢腐蚀肌肤,甚至整个肝脏都会坏。 很明显,东陵凤玉是想借她之手慢慢置东陵凤真于死地。 东陵凤玉在北襄城遇雪灾之时,为北襄雪中送炭,送来了几车的粮担,表面上,他是想与东陵凤真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其实,像他们这种皇家子弟,从小就受到了冷酷无情的培养,逐渐权力的*肯定比手足同胞之情要深浓许多,要不然,怎么会有‘无情最是帝王家’的诗句呢。 东陵凤玉是想借她之手,最终铲除这个与他争夺皇位的弟弟,先前,他在雪林子里与她说了那么多,其实,她看出来了,虽然原主对他有刻骨铭心的感情,可是,很明显地,凭着东陵凤玉的野心与地位,要什么样的美人儿会没有,他怎么可能瞧得上向来没疼爱,处处被相国府遗弃排挤的哑子女人。 如果说,原主曾经与他有过一段感情,那也极有可能是他想利用原主,唯有这样的解释,才能说明东陵凤玉会想办法与哑子相遇,相聚,直至后面的相爱,云相国是苏太后最倚重的臣子,在天元皇朝也位高权重,想扳倒苏太后母子,就要先除去她的左膀右臂,那么,这样一来,原主便极有可能是他安插在云府中的一枚棋子,只是,这枚棋子后来险些被相国夫人刘氏医死,所以,才有她的魂穿重生。 她绝计不可能相信,东陵凤玉会爱原主死去活来,在这种以权力为核心,一生只为追逐金銮殿上那把金光闪闪的龙椅,坐上权力顶峰的天家子弟来说,不可能会有单纯美好的男女感情。 东陵凤玉用侧妃之位诱惑她,想让原主一直替他卖命,或者说,想让原主把所有得到的可靠消息传递给他,不管是苏后那边,还是这襄北的具体情况,而他不知道的是,原来,那个逆来顺受,爱他入心魂的女子已经死了,而她是重生的张鸢,她不可能会重蹈原主覆辙,再说,她不是原主,没有对他东陵凤玉椎心刺骨的感情,自然也不必考虑那么多。 只是,她一直就想不通了,为什么死瘫子会知道那药是有问题的?莫非他也懂医术?又或者说,他知道或者怀疑那药是东陵凤玉给她的? 在她踌躇思考间,东陵凤真张着一对眼睛也未能入睡,哪怕身边的女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也无法入睡,他之所以能辩别那瓶药,只因那个蓝碎花瓶不是他们北襄烧烤制出来的瓷器,那种瓷器与花色只有天元皇朝京都卞梁才有,其实,云定初能拿出那拿出京城瓷器一点都不奇怪,只是,她与东陵凤玉相遇的那画面深深烙印在了他的脑子里,更或者说是烙在了他的心坎上。 东陵凤玉为他北襄送粮过来,是醉之意不在酒,如果不是天降横祸,遇到这场大雪灾,自己肯定不会向他求救。 嫁入襄北十天有余,第一次,定初睡了一个好觉。 清莲侍候她梳洗完毕,她正独自一人坐在桌子边用着早膳,突然就听闻一阵隐约的打骂声从外面传了进来。 “张嬷嬷,罚她跪一个时辰,中午不许给午膳吃。” 云定初放下了碗筷跑出去,然后,便看到了雪地里跪着一抹干瘪瘦小的身影,跪在雪地里的是一个小姑娘,年纪大约只有三四岁,那么冷的天,身上只穿了一件枣灰色衣衫,外面套了一件紫红色的褂子,梳着两个小小的髻,五官小巧精致清秀,鼻子冻得通红,她低着头,默然地跪在王府门外的雪地上,尽管冷得牙齿打着颤,仍然是一声不吭。 在现代时,定初就有一个上小学一年级的妹妹,是后母为爸爸生的,看到小姑娘这样受欺负,她鼻头便有酸楚在涌动。 “她是谁?犯了什么事?” 她用着手势询问着身边的丫头。 “她叫小丑儿,是黛妃娘娘所生。” 黛筱悠居然有个这么大的女儿?还为她取名叫小丑儿? “他的爹是?” 那名丫头咬了咬舌头,眼睛四处瞟望了一下,尽管知道无人听见,可她还是不敢多嘴,要知道,在北襄王府谈论这个事情,是要被砍杀头的。 按理说,小丑的娘亲是黛妃娘娘,她的爹爹一定就是瘫子了,只是,瘫子都病了这么多年,半身不遂,不能人道,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大的一个小孩子? ------题外话------ 亲们,暮哥要动力,要动力啊,呜呜,留言,留言,没留言啊。 第36章 替小丑儿撑腰 这真是一个解不开的谜团,云定初思索着,凭她睿智的头脑,她绝计不相信这女孩儿不是瘫子的,如果是现代的话,生下一个私生女并不稀奇,可这是古代,还是阴谋重重的北襄王府,黛筱黛不可能会傻得自掘坟墓,她与黛王后见过一次面,觉得那女子骨子里有一股女中豪杰的气节。 黛筱悠王后本是卞梁苏后派过来的细作,后因爱上了瘫王,甘愿被北襄囚禁,就算为瘫王生育过一女,窦氏与瘫子也绝不可能会承认,更也许会有意抹黑她,说这小女孩是黛王后与男人通奸生下的。 不管黛王后是什么身份嫁过来的,也不管她对瘫子情不知几时起,总之,即然这女孩儿来到这世界上,不管大人有多少的恩怨,她总是无辜的。 看着她撑在地面上,两只不断打颤的双臂,以及冻的通红按压在雪地里的一双小手,云定初再次想到了留在现代的妹妹,心中有酸楚在涌动。 赶紧走上前,紧紧握住了小女儿孩一双手臂,想将她抱起,没想女孩儿抬起头,当看到眼前一张陌生的女人脸孔时,吓得全身抖瑟,满脸惊愕。 视线不自禁地瞥向了东厢院的方向,然后,满眸惊惧,一把将云定初推开,并向她做了一个摇头的动作。 那名刚才向定初回报的女子,吓得一脸张雪白,赶紧用身子护住了跪在雪地上的小女孩儿,刻意压低了几分贝声音,“王妃,您还是回西厢院吧,不要管她。” “即然是黛后娘娘所生之女,自然是北襄国的公主,金枝玉叶,怎么会跪在这里?” 清莲自小就是苦命人家出身,见不得人这样虐待小女孩儿。 自然是与主子一样同仇敌忾。 询问宫女的嗓音拔高。 “她……打了容峥少爷,所以……” 这话咋越听越糊涂? 小女孩儿是北襄城的小公主,尊贵如玉,打了容峥少爷,却被罚跪雪地一小时,这容峥又是谁?打了他就想要小公主的命,难道说,这容峥比小公主更尊贵? 定初刚想到这里,清莲丫头就及时出声再次问出,“容峥小少爷是谁?” “是……独孤侧妃娘家带过来的弟弟,刚才,小丑儿公主不小心与他斗了嘴,他便煽打了小丑儿公主一巴掌,小丑儿就回打了他……”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及其简单,就算听着宫女转述事实,云定初都能感觉出容峥小少爷的那副剩气凌人。 回想起昨天晚上,那个一身大红锦袍,拥着绝色身段,娇艳如花的女子,带着一群人马气势汹汹跑过来捉奸,她真的不敢想象,如果昨天晚上,瘫子没来救她的场,那姓孤独的女人肯定要将她生吞活剥。 有其姐必有其弟,看来那个独孤容峥必然与他姐姐一样的性格,只是这也太欺负人了,独孤氏在北襄王府不过是一名侧妃,名份比她还矮一极,在这个世界里的,说得好听些是妾,在现代,说得难听点就是一个小三。 一名小三居然敢如此飞扬跋扈,她真是觉得太好笑了。 定初将一切慢慢地仔细回想,也对,她怎么就忘记了,孤独卫是窦氏娘家姐姐的女儿,从失去娘亲,被父亲遗弃,她接过来抚养这么多年,看在姐姐的情份上,对这名孤女自然是偏爱有加,只是,就算窦氏再偏爱侄女,也不应当委屈了黛后所生之女,连名字都不肯给好好取一个,小丑儿? 那有人这样给人取名的,从这小女孩儿这芳名,就可以看得出来北襄王府对她的排挤与遗弃。 云定初想到了原主,也是与小女孩儿一样,同是嫡出之女,却被人这样欺负,只是,欺负原主的是庶出之女,好歹也是出自于她爹血脉,而这小丑儿公主更可怜,连一个外姓人都敢这样欺负她,顶了嘴,就煽耳光,她回击了,就得被罚跪在这冰天雪地里受罪,多么的不公平。 云定初心里的酸楚渐渐泛滥,她拔开了挡在小丑儿前面的宫女身子,缓缓蹲下身,撩起自己的大红披风紧紧地裹在了小丑儿身上,想自己身上的温暖传递给小女孩儿。 定初想,连名字都取得这样丑,可以想象窦氏的不待见,更不用说,赐她一个封号了。 小丑儿乌黑的眼眸转了转,不时瞟看着护着她,给她温暖的大姐姐,眼睛一眨一眨的,渐渐地,明亮的黑眸里就蓄满了氤氲的一层薄薄水雾。 凝望着云定初的眸光也慢慢浮现了丝丝缕缕的感激之情。 “王妃娘娘,你别管她……”宫女望了某个方向一眼,有些惊慌失措,她深怕再出一点差错,她可是会吃不完兜着走的。 “你去告诉你们独孤侧妃一声,小丑儿亲娘死了,咱们王妃娘娘如今是北襄国王后,自当有抚养小丑儿的责任,所以,以后,小丑儿就跟着咱们了。” 清莲知道主子十分同情小丑儿的遭遇,再说,她也见不得小丑儿这样的可怜孩子,所以,便自作主张向宫女说了这番话。 仰首,望了望满天飘飞轻盈白雪花,再低下头,望了一眼丑儿双红的快要被白雪掩埋十根小手指,见她唇瓣渐渐紫青,她身体如此单薄,估计不出一个时辰,她总活活冻死在这雪地里。 这一次,云定初向贴身丫头摆了摆手,向她做了一个手势,然后,清莲便要宫女带路,定初将小丑儿从雪地里拉起,起初,小丑儿有些小抗拒,不过,在感觉定初非常温柔,待她十分亲切后,便慢慢卸去了戒心。 默然跟随着定初主仆俩,在宫女的带路下走向了王府东厢院。 “小姐,前面那个妹妹说,孤独侧妃才刚从荑国回来,你嫁过来之前,她就奉窦后娘娘之命,用布匹向荑国交换粮食,没想荑威王不同意交换,所以,无功而返,昨儿那样给你一个下马威,估计是心里有怨气,把咱们当成了出气筒了。”清莲小声地在主子耳边嘀咕。 “禀报独孤娘娘,云王妃……来……来了。”进入东厢院,宫女整张脸就有些白了,似乎有些六神无主,是惧怕斜躺在坑床上,正有两名宫女在不断为她捶腰捏背前后忙碌,而她侧单支手臂托着侧颜,双眸微闭,似乎在小寐的女子。 云定初站在原地,细细地打量着躺在坑床上的女子,只见她一袭素衣罗衫,乌黑的长发不似昨晚挽成了髻,如一汪瀑布披散在了脑后,整张容颜艳丽逼人,此时,云定初脑中想起了读过的史书,迷惑五代十国陈后主失了江山的张丽华,书中描写,此女犹如妖孽,发长七尺,光可鉴人。 这名姓孤独的女人应该能与张丽华之美相提并论了吧。 与昨晚相比,整个人少了一份英气,却多了一份属于女人独有的妩媚,还有妖娆。 秀气的眉毛微拧,纴长的睫毛微微张开,抖了抖,如破茧乱飞的蝶。 锐利的视线向定初主仆俩扫了过来,嘴角含了一丝淡然的笑。 “姐姐,妹妹本来要去向您请安的,怎奈昨儿从荑国赶回来,染了风寒,头痛得很,故而,未去姐姐宫中请安,还望姐姐莫怪罪才是。” 话虽如此,只是,孤独氏眉眼间浮上的轻蔑哪里有半分的尊敬。 定初也扯唇冲她笑了笑,表示丝毫不介意这种繁文褥节的礼数。 双掌合十,拍了两下,清莲便走上前,向孤独侧妃微微施礼,报了姓名,便尖着嗓子道:“孤独娘娘,我家主子说,小丑儿即是黛后娘娘所生之女,抚养她,便是咱家小姐的责任与义务,以后,小丑儿的事就由她管了,还希望独孤娘娘能给小姐一个薄面。” 原来,这哑子来是想为小丑丑撑腰啊。 独孤氏如花的容颜上那缕笑慢慢地就勾深了。 ------题外话------ 亲们,你们的留言,是暮哥码字的动力啊,留言啊,欢迎评论文文,评论文中所有的角色,孤独侧妃来了,喜欢么? 第37章 逼夫君取名 “这个好说,姐姐想抚养小丑,我没意见,只是,小丑自出生后,就一直是我抚养,就怕她不习惯,你得问问她自己的意愿才行。” “小丑,你可愿意跟随王妃娘娘。” 小丑望着即便是斜躺在床坑上,尽管一身的素衣罗裙,也难掩她一身气势凛然的女子。 小丑被独孤氏眼眸中迸射的精光所吓,后退一步,小而冰凉的手掌死死捏住云定初的掌心,把她当成了救命的稻草,如果是以前,小丑绝计不敢表明自己的意愿,可是,此刻,她被云定初身上温暖之光,以及她眼中那抹炯亮的光芒所吸引,因为,直觉告诉她,王妃娘娘会好好待她,会给她一切的希望与光明。在孤独氏咄咄逼人的眸光中,小丑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垂下了眼睑,轻点了一下头。 “真是个狼心狗肺,养不熟的白眼儿狼,即然,她不愿意继续跟着我,姐姐就请便吧。代娇,去把她的衣物收拾出来,呆会儿给送去西厢房。” “遵命,娘娘。” 身侧那名叫代娇的下人弯腰退出去收拾小丑儿衣物了。 “清莲代主子谢过独孤娘娘,那,咱们就不打扰娘娘了。” 清莲刚语毕,定初向独孤氏点了点头,拉着小丑便昂首阔步走出了独孤侧妃寝宫。 回了房,清莲便按照主子的嘱咐去厨房熬了一碗姜汤,趁热让小丑儿喝下。 预防她会感冒。 定初则亲自脱下她的衣衫,给她洗了一个香喷喷的洗水澡,洗澡时,她发现小丑儿身上有太多被鞭打的痕迹,那些痕迹深浅不一,旧伤还未好,新伤又来了,指尖缓缓在她的裸背上游走,定初真觉得心疼。 “小丑儿,为什么你的背上会有这么多的伤痕?” 清莲代主子问出。 “他们抽的。” “为什么抽你?” “他们说我是细作,说我娘是祸害北襄城的妖孽,说要让我替娘亲赎罪……”小丑儿的声音弱弱的,柔柔的,刚说到此处,小丑儿的肚子便传来一记咕哝的声音。 “饿吗?”清莲心疼地问。 小丑儿点了点头,便又说:“她们都不给我饭吃,我今儿只吃了一顿饭,就三个窝窝头,一碗米粥,她们让我去磨房磨面粉,说磨不完,不准我吃饭。” 磨房?让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去磨面? 这真是一种残忍到极致的人间酷刑,她娘是细作,是祸害北襄城的妖孽没错,可是,大人的错怎么能让一个孩子来承担,再说,黛筱悠被苏后作为细作送过来给襄王,黛筱悠也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命运的。 仔细凝看,定初才发现她的肩脖子处,有一圈圈细细的红痕,定是小磨石拴在了她的嫩脖子上,然后,一点点地磨出来这些痕迹的。 真是可恶,太惨无人道了,独孤侧妃简直就是没有人性的。 定初气愤不已,一巴掌恨恨地拍在了桌案上,烛台大大震动了一下,险些从案上翻滚了下来。 气死她了,平稳了一下气息,她把自己的好几件衣裙找出来,让清莲拿去衣房改小,叮嘱再为小丑儿做几身衣衫,工钱全从她的月奉里扣。 小丑儿穿着连夜改小合身的新衣衫,笑得合不拢嘴,清莲在她耳边不知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她就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定初的腰,不停地格格笑着,眼睛里有泪光在闪烁,甜甜地喊着:“娘亲,娘亲。” “我有娘亲了。” 巴掌大的娇小容颜,第一次笑如一朵灿烂盛开的花儿。第一次,她敢于释放自己的喜怒哀乐,紧紧地抱着定初,她的娘亲猛亲猛嚷过不停。 东陵凤真被人抬进西厢院,滑着轮椅进来时,看到的就是母子俩抱着猛亲的温馨画面,空气里飘弥着孩子格格格如银玲般的娇笑声。 “清莲见过王爷。” 微颌了颌首,表示回应,清莲退开,定初与小丑儿不约而同回首,便看到了门口处不断滑进来坐在轮椅上那抹身影。 男人面孔冷如阎王,深邃的一对眼眸更是无半点波澜,小丑儿赶紧藏躲到了定初身后去,很明显地,她怕这个爹爹,从没给她一丝温暖与疼爱的爹爹。 “你吓着她了。” 定初将孩子拥进怀,用唇语说了一句,不断地在她额头上抚摸着,并在她耳边轻轻吐出,“别怕,小丑儿,他是爹爹,不会伤害你的。” 也不知怎么地,本以为小丑儿会听不懂,但,她居然头从定初怀里仰起,也许是爹爹两个字对于小丑儿来说,承载的意义太不同了,她便怔怔地观望着他。稍后,她又将伸出来一半的头缩回了定初的怀里,似乎她对这位面色阴沉的爹爹仍然惧意。 定初不想让小丑儿处于一种紧张又令人窒息的氛围中,让清莲立即将小丑儿带了出去,很明显地,瘫子不喜欢小丑儿。 弯下腰身,走回自己的婚房,伸手拖出床底的箱子,打开,取出一本书,走回厅堂,便将书强行塞进了瘫子手里。 东陵凤真不知这哑妻是何意思,挑起了一对剑眉表示询问。 云定初向他吐出两字:“取名。” “不需要。”想也不想便冷淡地拒绝。 拿了笔墨,利速划了几行字,然后,呈现在了他面前的便是这样龙凤飞舞的字迹:“她不过才四岁多,不论她是谁生的孩子,都不该把大人的恩怨加诸在她身上,她是你的亲生孩子,你不能坐视不管,何由着别人欺负她,她身上有太多的伤痕,对一个孩子如此残忍,你认为上苍会帮助冷酷无情,残忍冷血的人。为孩子取名,是父亲应尽的责任,东陵凤真,别让我瞧不起你。” 你认为上苍会帮助冷酷无情,残忍冷血的人? 东陵凤真的眸光定定地落在了这句话上面。 这句话言下之意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北襄如此残忍无情,上苍绝对不会偏袒他们,而得江山者永远都是智者,如此伤害一个小女孩,是要遭天谴,天地不容的,得不到上苍的帮助,他北襄国便休想站至权力的最顶峰。 任何时候,无论任何事,都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果天都不帮你,你又如何能夺得万里江山? 有点儿意思,东队凤真的嘴角微微上扬,重新投射向定初的眸光多了几分审视的意味。 这哑子是想要逼他替小丑儿正式取名哪! ------题外话------ 二更,二更奉上,留言,留言哇。 第38章 夫妻斗智 眼前的女子,算不上是绝世美人,但,她那双眼睛闪耀着聪慧之光,甚至还有一层薄薄的迷雾,在他跟前,从来都是不卑不亢的态度。 而那水莹瞳仁里弥漫的雾蔼,莫名地,有一种探索的*,想要了解她的*在胸口尖悄然慢慢滋升。 这个女人,从来都是不卑不亢的态度,哪怕天踏下来,她也能坦然面对一般。 深邃而幽黑的眸子里划过一缕晶亮的诡光。 淡下眼瞳,他嗤笑,“你觉得咱们北襄有那个实力与苏后抗衡?” 言下之意是说,他东陵凤真没想夺取皇位,站在权力核心的*以及能力。 自然,他也就不怕遭天谴之说。 小丑儿可是他亲生女儿,取一个名又不要他的肉,这瘫子真是欠抽,冷血的让她真想揪起他的衣领子,抽他几个大嘴巴子。 “丑儿很可怜,她是北襄的公主,是你的骨肉,不应当让她当牛做马,如果你们都不喜欢她,要她,那么,你们把她给我,今后,所有的一切,都与你们无关了。”毛笔沾了墨汁,再刷刷在洁白宣纸上划下几行字。 将白纸呈现到他眼前,并且,动作麻利从衣袖中掏出几锭白银,‘啪’重重地搁置在了八仙桌上,瞥了八仙桌案上的银子一眼,病王眼睛里的笑意越蓄越深,只是,那笑没有一丝的温度。 “东陵雪嫣,姹紫嫣红的嫣,封……” “单字璃。”将在心尖酝酿片刻的几字不疾不徐吐出。 东陵雪嫣? 雪嫣,天寒地冻的襄北,盛开出一片姹紫嫣红,花团锦恕许是这瘫子的心愿,小丑儿的芳名里含了一个嫣字,承载着整个襄北对春天的期盼。 将襄北的繁荣昌盛都镶嵌在这个名字里。 想着就觉得妙不可言,而封号是‘璃’,晶莹剔透的‘璃’字,干净纯洁无暇,这名字取得真好。第一次,她对着心无城俯的笑了,大拇指冲着他弯了弯,真诚地表示感谢。东陵凤真朝着她努了努嘴,云定初将八仙桌案上的银子拿起塞入了衣袖中,来襄北后,所有的饮食起居皆是王府宫人一手包办,她领的月奉不多,不过,她整天呆在王府中,也用不着银子,这锭银子还是从云府带过来的,是她全部的家当,真是穷死了。 暗夜,定初走出院门,借着雪光,便看到了光秃秃的紫丁香花树枝头,有一只雪白羽毛,红眼睛的鸽子停靠在那儿憩息,走过去,跃起身,将鸽子捕捉在手,从它的左脚的金圈环中取出一个细小的纸团,回房后,让清莲打来一盆清水,将纸团铺展开再轻轻放进了清水里,清澈的水中,清晰墨黑的字迹一点点地呈现出来,“芸娘已回相国府,娘亲一直将她带在身边,娘亲发钗柄口子尖,不小心有时会划破她肌肤,娘亲一向讨厌蓝田玉,那玉光泽太强,娘亲老了,眼睛不好,但,眼未瞎,耳未聋,速回。” 清莲识得字不太多,可是,她绝对能认识一个大概,也明白此简短信函大约的意思。 “小姐,夫人让速速回信,怎么办?”清莲知道主子的心思,在云府中,小姐经常被刘氏恶整,现在,又用芸娘逼迫小姐为她们传递信息。 小姐不可能屈服于当奸细的命运。 她绝对不可能直接将这边的情形如实告诉刘氏,再则,她们才来多久啊,屈指一算,十一天不到,刚来两天,就派了云麒麟过来一探究竟,云麒麟带着一身伤痛衰败而去,才过去几天,刘氏便又来催讯息了。 真是一个可恶的老巫婆,清莲在心中暗自咒骂。 云定初听着清莲丫头的唠叨,眼睛一片澄亮,心里早已有了主意。 信函中的蓝田玉是指东陵凤玉,刘氏说她讨厌那块玉,自然是苏后讨厌东陵凤玉了。 刘氏的话即代表着苏后的意思。 也是,相比较而言,封厥与襄北,无论是从地理环境,还是讲其它相关的人文,历史,封厥都要比襄北强盛太多,封厥是大片平原土地,至少,能够古衣足食,襄北年年闹雪灾,民不聊生,每年被饥饿困死的老百姓就上达万人,再说,东陵凤玉始终是先皇曾经精心培育的储君,皇权被她苏后所夺,他东陵凤玉绝会善罢甘休,一旦逮着机会便会反打入宫,而且,当年秦宸妃带着东陵凤玉离开京都卞梁之前,曾与苏后签下一纸协约,要她儿主动退位,需让她带走十万精良之师,否则,她就算还残余一口气,她也绝不会退让一步。 苏熙竹畏惧,也不能说是畏惧,应该说她最忌惮的便是东陵凤玉带去封厥的那十万大军。 云麒麟酒醉爬上窦氏床榻之事应该是传入了苏后耳中,一定是云麒麟怕被苏后责罚,便将东陵凤玉亲自押运为襄北送粮担的事情禀报了她,故而,才有这样一封催促信息的书函到来。 苏后只是想知道东陵凤玉来襄北真正的缘原罢了。 只是,她也不太清楚东陵凤玉来襄北真正的目的,他不过呆了一宿,第二日就骑马带属下离开了,而那天夜里,他来找过她,说穿了,重提昔日情份,只是想继续利用原主为他卖命,如果她云定初倒向他那一边,那么,无论是卞梁,还是襄北,这两边所有的事,他都了若指掌,能清楚她们的动向才能先发制人。 她也是洞察了燕王眼眸深处藏匿的算计,才会表面对他应允,实则心并未倒向他那一边,笑话,她可不是原来那个傻不啦叽的云定初了,卞梁,封厥,襄北,她不会偏向任何一方,她要靠自己的力量,在这一片陌生的土地上站稳脚跟,绝不会成为任何一个人手中的棋子。 东陵凤玉太过于自信了,以为已经将她搞定,便大摇大摆策马离开襄北。 眼未瞎,耳未聋…… 带着浓浓的警告之意,是说世间之事皆休想逃过她苏熙竹的眼睛。 即然你苏太后想知道燕王来此的真正目前,又用原主奶娘威胁我,那我告诉你便是。 想到此处,定初拿笔写了回信,将信卷成圆筒,再将它放到了信鸽左脚金环圈中。 北襄王长烨殿寝宫,屋子里正熊熊燃烧着一盆炭火,张卫带着两名宫人垂首站在两侧,不敢言语半句,东陵凤真坐在椅子里,肩上披着灰白色的羊毛披风,从窗口望出去,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青山、白云,山川皆被淡淡的雪光所笼罩,在一片静谧中,忽然,不远处,有一只飞鸽‘叽’的一声从眼前飞掠而过。 张卫面色一变,急切地吩咐身侧的属下,“赶紧捉去。” “不必。” 烛火中,病王嘴角漾起的笑靥似乎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如凉嗖嗖的条条毒蛇。 “几更了?” “二更了,王爷。” “宽衣,本王要休息了。” “奴才遵命。”张卫哪敢多问半句,向来主子比天大,他们这些个奴才只能按他的吩咐办事。 ------题外话------ 亲们,来了,等会儿还有一更哟.留言,留言是你们对暮哥最大的支持哈.第一次写古文,望大家多多支持哟. 第39章 太后召见 大清晨,清莲便向主子禀告说小丑儿昨夜睡得极不安稳,甚至还在梦中又哭又叫,定初便为她把了脉,发现她脉象有些微弱,而且体内有一股不稳的气息在乱窜,察看了她的舌苔,从她面黄肌瘦,身体单薄的外表看,以及她询问孩子,孩子觉得头晕目刻的症状看,她觉得孩子定是昨夜跪在雪地中染了风寒,再则,就是她及时补充营养。 不过四岁多的孩子,本来襄北条件就极其艰苦,还被独孤侧妃一天只喂一顿饭,还是几个窝窝头,哪里够她所需的养份,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饱饭已经是很残酷了,独孤氏简直就是一条毒蛇,居然如此狠下手对待一个死了娘亲,不过才几岁大的孩子。 定初嘱咐丫头去厨房为她煮来了几个白面馍馍,还有一碗蛋羹。 “雪嫣公主,快点吃吧。”清莲用汤匙舀蛋羹喂她。 “小姐,厨房说,这是厨房最后一颗蛋了,昨儿农户送过来四颗,今晨厨房准备窦后与王爷早膳各用掉一颗,还有一颗代娇要了去。” 堂堂北襄王府厨房连一颗鸡蛋都没有,更别说其它肉类的食物了,这场雪再继续下,襄北恐怕是穷途末路了。 她开了一剂药房子,嘱咐清莲为东陵雪嫣熬一点补汤,在汤里加一味茯苓,茯苓具有解毒的功效,她总感觉小丑儿身体里的气息不太平稳,太却又不是十分明显,她猜测,她所饮用的窝窝头里应该加了一些让她身体虚脾的药物。 由于刘氏曾经‘补汤’恶整过她,所以,她对使用同样手段的独孤氏疾恶如仇。 小丑儿刚吃完饭,一名宫女便匆匆而来,“奴婢见过王妃娘娘。” “王妃娘娘太后劳您即刻去宣仪殿议事。” 不论窦氏是以婆婆的身份,还是以北襄国太后的身份,云定初都不能推辞不去。 宣仪殿是北襄王族与群臣商讨国家大事的地方,面积不算大,放眼望去,云定初猜测,应该不足四十平米,正前方,已经端坐了两抹人影,一个仍然是一身素衣罗衫的窦氏,眉宇间有点淡淡的愁绪,一个是嘴角含笑,风华绝代的独孤氏,两人皆是跪坐在棉薄团上,那薄团里面是棉花,外面包裹了一层明艳的暗黄,唯有皇家才敢使用那样刺眼的艳黄,似乎,对于皇室来说,黄艳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代表着至高无上的绝对权力。 几个身着官服的臣子毕恭毕敬立在宣仪殿中央,整个气氛庄严,肃穆,甚至是有一丝的凝重。 定初的视线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没见到东陵凤真的影子,在心里暗忖,那瘫子从来都不参与襄北国事讨论么? 定初笔直从几张椅子背后绕了过去,来至宣仪展正中央,微微垂首行礼。 “定初贤媳,今晨北襄城发生一起因争夺粮食而发生的命案,一个卖粮商被一卖粮屠夫当众砍死,血溅当场,众人声讨严办屠夫,只是,他却还有一个刚满六周岁的女儿无人抚养,刚才哀家与几位大人商量了一下,却苦无解决之法,哀家知道我贤媳虽不能开口说话,脑子可清醒着呢,故而,命人将你召来,你说,这屠夫该不该严办?” 这是一件棘手的事,窦氏把这个难题扔给了哑子儿媳。 也许是想考验她,更或者说,是想让她知难而退,滚回卞梁去。 眼睛里蓄积着微淡的笑意,嘴角微微向上翘着。 而独孤氏更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眉眼间的那缕轻篾之意是如此明显。 卖粮商被买粮屠夫当众砍死? 不是说襄北因这场雪灾而闹饥荒,根本无多余的囤粮,只等东陵凤玉送过来的那几车粮担度过这个冬天么? 原来,这一切又是一场阴谋啊,明明有粮,却装着穷困潦倒,食不裹腹,是想麻痹苏后吧,所以,当时云麒麟过来巡视时,他们让所有市面上的粮商关门,再加上这场雪灾,云麒麟才会相信北襄苦寒的条件,不是云麒麟太笨,而是统领襄北之人太狡猾了。 云定初以为是一起简简单单的案件,然而,没想到的是,有更大阴谋更棘手的事情还在后面等着她。 第40章 太后给了一盘死棋 “严办屠夫,又觉得对小女孩来说太残忍了,不严办吧,那名卖粮商岂不是冤死,哀家与臣子们是左右为难,贤媳啊,你能否帮哀家想一个两全之策?” 堂堂太后之尊,居然放下身段当众向她说这样一番话。 答应吧,定初不知道太后会给她设一个什么样的陷井,不答应吧,她当众不给窦氏脸面,窦氏完全可以以不孝之名将她谴送回卞梁。 稍微思量了一番,定初微微抬起了头,勇敢地迎上了太后那两道锐利却又幽深的黑眸。 她终于明白了,新婚夜,宰杀替瘫子与她拜堂的雄鸡,拿砍刀破了囚门,在囚牢旁侧,捉了太后饲养的金鸡烤了吃,窦氏终究是把所有的气都积在了心里,恐怕是一笔笔都记在心里,如今,是要与她算总债了。 卖粮商贩被买粮屠夫所杀,案情如此简单,不管屠夫的女儿多么可怜,国法无情,犯了罪就得受到国法的制裁,屠夫当然是该被砍头。 这又有什么好为难的? 不过,即然是窦氏这样大张旗鼓将她召来宣仪殿,提了这件事情,她觉得,事情应该没有这样简单才是。 “真儿双腿残疾,襄北大小事务皆由哀家一个人打理,这么几年来,要不是哀家身侧有独孤侧妃协助,恐怕哀家早累死了,贤媳,你是我儿凤真之正妃,理当为哀家分忧国事。虽说那屠夫杀了人,理当千刀万刮,接受国法制载,但,法不外乎人情。”窦氏挥了挥衣袖,少顷,一名长着圆润润脸蛋,却皮肤腊黄的小女孩在封嬷嬷的带领下来至了宣仪殿。 “小家伙,过来。” 窦氏换了一副慈眉善目的脸孔,伸出胳膊将小女孩儿搂进了怀里,甚至还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太后……别杀我爹爹,呜呜……”小女孩儿嘴一瘪,揉着红红的双眼,双肩不断抽动,这女孩子似乎一直在哭,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 “好,好,哀家不杀你爹爹,小阿樱最乖了。” 窦氏亲密无间地抚摸着她的脊背,慢慢悠悠地说着安慰的话,“阿樱最乖了。” “你说,这么小的孩子没有了爹爹,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他爹爹可是她在人世间唯一的亲人了。” 定初不是没有怜悯之心,这名孩子与小丑儿一般大小,犯了法的屠夫是她唯一在世的亲人,如果没有了父亲,她该如何把生活继续下去,的确是件残忍的事儿。 只是,窦氏有必要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表现着一副女菩萨的嘴脸么? 也或者说,窦氏一直是用这样的嘴脸来麻痹敌手,收卖人心,只是,今天,她却是用这样的嘴脸来逼迫她云定初就范。 好一会儿,窦氏威严又有些苍老的声音在寂静的宣仪殿响起,“哀家特命你撤查此事,想一个万全之策,别让哀家左右为难,可好?定初贤媳。”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她北襄王王妃岂有不答应之理。 明明犯了国法,却因法不外乎人情,想要找个说法放过凶犯屠夫,而如果放过屠夫了,今后北襄国威仪何在? 再说,死者商贩家属不可能会这样善罢甘休,这等于是给了她一盘死棋局。 就算是盘死棋局,她也得想办法把它弄活了。 果绝地后退一步,定初向太后行了一个礼,带着清莲丫头,在独孤氏得意洋洋倨傲的神情中,大踏步昂首离开。 坐着薄团上两个女子相互对望一眼,眉眼唇皆染上了说不出来的轻篾笑意,她们就等着看哑子女人如何将这盘死棋下活吧。 或许,还会因此而将她赶出北襄国。 定初去马房选了一匹头部有两绺红宗髦发的骏马,跨上马背,两腿一夹马腹,马儿厮鸣一声,去城郊外转了一圈回来,将马匹牵回了马房,便火速回房更衣,然后,带着清莲进了北襄城,外界传言,北襄国因地理环境关系,常白雪飘飞,雪灾不断,粮田早已荒芜,她一直以为北襄所有的老百姓都在过着食不裹腹,衣不蔽体的日子,然而,北襄城街边摊贩成群,幺喝声,叫卖声,不绝于耳,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定初被这座城市的繁华惊呆了。 大家都以为荒凉的城市,却是一个极其热闹,人气最旺的边远富城。 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骗局,为了设这场骗局,窦氏应该花了不少的心思,却是等着苏太后那边派人过来巡视。 而如今,窦氏将这个骗局让她知道,应该是想把引向更大的阴谋中。 定初踏着方步,带着清莲,两人皆是女扮男装,也不怕有人会对她的身份质疑,或者是为她们想做的事带来不必要的困扰。 游遍了所有的街道,定初看到了盐铺,水果铺,金银手饰铺,做衣铺……等等,唯独没有米粮铺,这真是奇了怪了,早上听窦氏口气,似乎北襄城并不缺吃的,说没粮食了,只是想麻痹云麒麟那个钦差大臣而已。 她不甘心地沿着好几条主街又寻找了一遍,甚至弯弯曲曲的副街也寻完了,也就只找到那么一间米店,店门外摆放着十来袋黄豆,里面还插了牌子‘拒卖’。 而门前则有许多衣衫滥褛的老百姓排着长长的队伍,众人手里捏着一个口粮袋,全是来买粮的,排在最前面的那个左眼几乎快瞎掉的老婆婆,双掌捧着粮袋,颤颤魏魏地,用着极其可怜的声音乞求,“朱老板,求你了,卖给俺一些吧,俺孙女儿已经三天三夜没吃一口粮食了。” 衣衫华贵的朱老板,翘着二朗腿,坐在一条圆形雕花的板凳上,用手划了一下唇上的两撇胡须,指了指米袋上插的牌子,冷嗤,“拒卖。” “都回去吧。”一名伙计模样的男子走了出来,冲着众人挥了挥手,“说好的,今天只卖一斗,已经卖完了,都散了吧。” 所有人无奈地垂下了头,呜咽着迈着艰难的步伐离去。 清莲受了主子指使,拿出一锭银子走上前,扬着声音道,“老板,买一斗黄豆。这银子可是够买你两斗黄豆的。” 买两斗黄豆的钱,如今给你买一斗,你赚发达了。 然而,朱老板瞥了一眼丫头手中的银子,迟疑了了下,似乎有些心动,然而,想到了某些事,赶紧冲着她摆了摆手,“不卖了。” 态度是如此坚决,连再多的钱都入不了他的眼,按理说,商贩没有一个不看重利益的,然而,这朱老板的举止却背道而驰,不合常理呀。 定初越来越觉得屠夫砍死粮商贩这起案件的背后大蹊跷。 回府后,她去了监牢,走入暗室,便看到了那个被绑在柱子中央,全身已被打得皮开肉绽的男子,此男子大约三十出头,身体魁梧,国子脸,满脸的络腮胡,这么冷的天,他只穿了一条短裤,上身是一件无袖马卦,腋窝下,马褂已经被鞭子抽破了,无数条血红的痕迹柜在了马褂中央,血染红了手臂,看起来有些残不忍睹。 定初觉得北襄的国法好残酷无情,与现代的法律相比较,是残无人道的。 就算犯了死罪,你杀他头就是了,何必要去这样折磨他身体,以及他的心灵呢。 也许是听闻了她的脚步声,男了耷拉的脑袋仰起,微微睁开的是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眸。 定初坐到了一把椅子上,两名身强力壮的狱卒及时跑进来,解开捆绑着男子双手的绳索,然后,将他拖了过来,抬起一脚揣到他腿肚子上,‘当’的一声,悍汉便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 一名狱卒大嗓门声嘱咐:“这是咱北襄王府的王妃娘娘,有问必答,不许耍奸耍诈。” 语毕,两名狱卒便向云定初陪着笑脸退开。 “姓名?”清莲张嘴代问。 “黄三刀。” “为什么要砍杀卖粮商贩刘阕?” “王妃娘娘,可以有啥说啥吗?” 黄三刀最初是有抵触情绪的,不过,在这位王妃娘娘绽放着智慧光芒的瞳仁里,他似乎看到了为自己洗清冤屈的一线希望。 清莲看了主子一眼,轻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有了这句话,黄三刀便一股脑儿将肚子里的苦水全盘道出,“那些个米粮商贩太缺德了,前段时间……” ------题外话------ 亲们,如有错字,请见谅。暮哥是用五笔打的字,故而,有时候会有错字,还望大家海涵,大家可以捉,欢迎。 谢谢留评的亲们,一条条,暮哥天天都数着呢。 第41章 不把他当男人 “那些个米粮商贩太缺德了,真是该千刀万刮,他们这是在发国难财啊。” 黄三刀愤愤不平地咒骂。 “怎么说?” “前段时间,隔壁邻居告诉我,襄北城要闹饥荒了,我说,那肯定是窦后娘娘麻痹卞梁的谣言,事实上,咱们襄北城一直都有这样的谣言啊,只要有些风吹草动,所有的粮店全部关门,包括市面上其它的商贩也都缩躲在家里不会露面,如果卞梁派来的是草包钦臣,一般情况下,窦后娘娘都让属下指一段街市或者地段给他去巡察,等钦差大臣走了,咱们的城市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喧哗与繁荣,先皇归天后,这已经是大半年间,苏后派的是第四次钦差前来了,大多数的老百姓都与我一个想法,觉得这一次谣传的闹饥荒,肯定又是窦后娘娘使出麻痹那边的计谋,可是,那钦差都走了这么多天了,米粮店全都关了门,只剩下了唯一的两家店开着,这么多天,俺一直是粒米未进,大人还能撑着,可是,俺闺女不行啊,她已经饿得两眼晕花,四肢无力,再继续饿下去,俺闺女就不行了,俺就跑去刘阕家买米,没想那刘阕不但不卖给俺米,还羞侮俺,俺闺女都快饿死了,俺给他钱买,他也不干,没活路了,俺不能看着唯一的闺女就这样饿死,一气之死,犯了糊涂,便将刘阕剁了。” 这便是黄三刀砍杀米粮店老板所有详细经过。 定初从椅子上站起了身,冲着他比划了两下,知道黄三刀看不懂,清莲忙开口解说,“王妃是问,为什么这次与前面不一样?” “俺也不知道啊,在俺心目中,窦后娘娘一直都是女菩萨啊,可是,这一次,似乎这个问题她也不能解决。” 窦氏也不能解决粮店关门之事,不是说,是她让所有襄北城商贩藏起来的么? “王妃娘娘,求求你,救救俺吧,俺不想死,俺想继续养活闺女,她还那么小,不能失去俺啊。” 堂堂铁铮铮的男子汉语气哽咽,眼眶泛红,络腮胡的脸孔整个愁绪布满。 听了黄三刀对整个案件的交代,定初安慰了他一下,然后,带着清莲出了囚牢。 窦氏勤俭节约,带着东陵凤真来北襄已有多年,平时平易近人,温柔可亲,慈眉善目,关心老百姓疾苦,自是深得襄北城老百姓爱戴与拥护,否则,在襄北城老百姓心目中,不可能有如此崇高的地位。 东陵凤绝登基继承大统,封厥与襄北便成了苏后心头大患,一日不除,终寝难安。 故而,曾先后四次派钦臣前往这两个地方巡察。 苏后有政策,窦氏便有对策,不得不说,窦氏是一个极有心计的女人。 敢情当时,瘫子那天在漫天风雪中,不畏严寒是去给云麒麟带路啊,带他去最边远的地方巡视了一圈,回来后,那傻帽还大言不惭,对瘫子大在羞侮了一番,用午膳时,窦氏能容忍云麒麟将她羞侮成狗,再到后面,她让清莲丫头把云麒麟送上了窦氏的床榻,那样的极致侮辱都能忍,窦氏可真不愧是女中豪杰,一代阴谋野心家。 她当时只想给窦氏一个下马威而已,同时,也是想试探她了一下,到底她的水有多深,有多能忍,事实证明,窦氏绝非一般的泛泛之辈。 后来,她无声反击,借独孤氏之手想捉她奸,如果那天晚上,不是瘫子赶来救她,或许,她真的已被窦氏打入天牢,要杀要刮就随她意了,毕竟,古代的女子将贞洁看得如此之重,如果她成了一个不洁的女子,说不定会直接将她投井淹死呢。 上次没被窦氏害成,这次又给她来了一盘死棋。 只是,为什么米粮店的老板会关门呢?这个问题她一直想不通,莫不是窦氏吩咐的,可是,造成百姓恐慌,扰乱民心,对襄北有什么好处,就算要对付她,窦氏也不可能下这样的血本,除非窦氏是想借她之手摆平这场口粮之扰,摆得平,算她幸运,摆不平,那她就得立刻滚出这襄北城,其实,并非是襄北城有多么的好,她舍不得离开,而是,她觉得就算回卞梁,她面对也是同样的问题,说不定,环境会更加恶劣。 至少,那个后娘刘氏就是位极让她头痛的人物。 强者生者,她只能适应这里恶劣的环境,才能继续得以生存下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窗棂边早已多了一把梨香木轮椅,不用说,瘫子又来她房间了,不是还有独孤侧妃,苏后也替他送过来许多貌美如花的女子供他享用么? 这三天两头进她房,有什么企图呢! 空气里正飘浮着一缕汤圆味,还是猪肉馅儿的。 骗她说襄北穷困潦倒,闹饥荒,无法度过这场雪灾,甚至将厨房都收拾得一空,清莲丫头找不到半点肉沫腥子给小丑儿做汤。 原来是把所有的食物都藏起来了,害她这半个月都没尝到了一点萦味。 麻痹的,太可恶了,也是,反正,在窦氏心目中,她是苏后的人,对于她们来说,她就是北襄的敌手,不是都有古话说了嘛,对待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知道她进来了,也不回头望一眼,死瘫子,在心里嘀咕着。 远山黛眉微微一蹙,走上前,瞥了一眼瘫子那沉静如水的面容,微微低垂的眼睫毛,在微微雪光的映衬下,一根根仿若都能数得清楚,唇上沾染了汤汁,唇红齿白,自是别有一番妖娆的神韵。 从他手里夺过白碗与汤匙,舀了一颗白色的汤圆塞进嘴里,贝齿咬破汤圆薄薄的皮儿,唇齿间一股清新的玫瑰花味即时四溢,醇香带着稀微的甘甜,本来她不打算吃的,只想搞一下破坏,然而,却被这香味吸引,咀嚼了两下吞进了肚子里,再舀了一颗,用齿再咬破,这次居然是柠檬味儿,啧啧啧,瘫子这日子过得多安逸,一碗汤圆,百味俱全。 她不喜欢柠檬味儿的,这一次,她不吞了,直接将咬破的汤圆吐进了碗里,知道他有洁僻,脏死你,恶心死你,让你这个死瘫子什么也不管,任别人欺负你老婆,哼。 然而,她的动作并未引起瘫王丝毫的不爽,只是微微拧了拧眉宇,拿起一本书开始翻看。 奇怪了,以前不是嫌她脏吗?今儿,她将咬了一口的汤圆吐进了碗里,他不过只微微蹙了一下眉头,与以前的勃然大怒简直是判若两人啊。 定初从他手中抽过书本,‘啪嗒’,一把将书拍在了窗棂上,然后,不理他倏地冷峻几分的神色。 自个儿解着肩上的斗篷,以及水蓝色的丝裙,瘫子定定地凝视着她,视线在接触到她那白色褥衣高耸圆润的……及时将视线调开,神情出现了几分的难为情。 将脱下的衣袖扔到了地面,踩踏着前裙,大摇大摆走向了隔壁的澡堂,洗了一个花瓣澡,完了才想起没拿衣衫进来,她没办法开口讲话,就算她能说话,这屋子里就她们两个人,死瘫子行动不便,是绝计不可能为她送衣裙进来的。 罢了,罢了,嫁了个瘫子就等于是嫁了一头死猪,还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随手拿了一件瘫子的衣袍,套在自个儿身上,出澡堂后,那把梨香木椅子已经摆放在床面前了,这一次,云定初确定瘫子是自个儿爬上去的,原来,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能自个儿爬上床嘛。 拔去了头上的发钗,一头如瀑布乌黑长发轻泄至肩头,映衬着白皙的脸孔,又因刚沐完浴的关系,双颊绯红,乌俏俏的黑眸闪着晶亮的光彩,浑身上下自是有一番说不出来的动人与妩媚。 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挪进去一点,东陵凤真将书拿开,然后,他就看到了她身裹他锦白色衣袍,曲线玲珑剔透的一幕,脸颊迅速火辣滚烫。 ------题外话------ 亲们,书评,快来哇。 第42章 王妃胆肥如虎 浑身整个气息即时上涌,迅速将身子往里面挪移,仿若眼前的女子是条毒蛇猛兽。 云定初见他满面的不自在,勾唇笑了,两排细小的贝齿刻意展露在了他眼前,那笑灿烂而阳光,浑身上下充满着万种风情,此刻的她,集妩媚,妖娆,性感于一身。 她躺上床,刻意将身体向他偎过去,而他则像一只惊弓之鸟不停往墙壁的方向缩躲,脊背抵上了冰凉的墙壁,方知已躲无可躲,仰首冷喝:“云定初,你做什么?” 定初冲着他掀眉,做了一个冷嗤的动作。 然后,一根玉莹的手指从他脸颊轻轻往下滑落,她的视线顺着他漂亮完美的颧骨线落到了他嫣红的唇瓣上。 整日呆在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与他为伴,便是那些读不烦的书卷,也不觉得枯燥,许多时候,定初都感觉这男人身体里没有血液流淌的,因为,自从她嫁入这苦寒的襄北,他就一直对她冷冷冰冰,视若不见,可是,她就想不通了,他明明有那么多的妾室不去宠幸,隔三岔五的跑她这儿来做什么? 她长得不算绝美,还是一个不能开口讲话的哑子,而且,她来襄北,就做了那么多惊天地泣鬼神的事儿,按理说,他应该很恼怒她才是,然而,上次,当独孤侧妃奉窦氏之命来捉她奸时,他干嘛帮她,不与他老娘站同一条战线啊。 雪地上,她挖取蛇胆,将蛇胆用嘴喂进他嘴里的画面从脑子里划过,忽然,她就惊觉了,当时,正是云麒麟来襄北巡视之时,他想给那边制造一种假象,他北襄王没有冷落他们送过来的女人,还很听话地与她相亲相爱,云麒麟闪人以后,他就少来她房间里了,不过,最近,怎么又往她房里跑? 说句实话,房间里多了一个陌生的男子,她总是不习惯的,毕竟,她要更衣,要沐浴,还要做一些女人私密的事情,总之就是很不方便。 垂下眼帘,望着视野里不断扩大,俊帅到人神共愤的男性容颜,斜飞入鬓的眉,深邃如峡谷般的凤眸,菲薄的唇,挺直的鼻骨,这样的五官组合,绝对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只是,云定初不是色女,更不是傻子,她心里再清楚不过,这名男子,夜夜心不甘情不愿地爬上她的床榻,只为在暗处观望她,看她是怎么向苏后传递信息的?或者说,让她没办法向苏后传递什么? 当然,这只是她的猜测,到底这瘫子要干什么?恐怕只要他自个儿心里最为清楚。 晶莹的指尖微微戳了一下他嫣红如血中央的唇,眼睛里闪烁着一缕流光溢彩,缓缓地,她的头凑了上去,食指挪移开,吧唧,猛地亲了一口。 然后,她就感觉指尖下面的肌肤滚烫如煮沸开水,那股*辣的滚烫顺着她的指尖经由她神经末梢传递到她灵魂深处的每一寸。 原来这死瘫子还是有感觉的,嘿嘿,云定初正庆幸瘫子无法抵挡她魅力之时,没想‘啪啦’,一个巴掌就甩到了她的手背上,用得力道很大,将她的手背都拍红了。 死瘫子,居然敢打她,不想活了? “眼睛瞪这么大做什么?” 东陵凤真恼怒嘶吼一声,“恬不知耻。” 这死女人,完全都不把他当男人,居然敢对他如此撕无忌惮,此女的胆大妄为,气得他肠肝肚腑全都纠结起来。 笑话,就算睡了他,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她是他北襄王名媒正娶的妃,拜过天地父母的,见他伸手拿了棉被盖在身上,翻转过身不理她,她冲着他翻了一记白眼,骂了一句‘麻痹’的,然后,也躺下睡觉了。 回想着白日里审问黄三刀的话,她思索着,计划着天亮以后,得去暗中调查一下,到底那些个米粮商贩为什么个个全都关了门,应该是有人在暗中使鬼。 也许是心里有事,翻过来覆过去怎么也不能入眠,某人实在是忍无可忍,怒斥,“再翻一下身,信不信本王将你踢下床?” 慢悠悠转过头,然后,她就看到了病王一张如鸡冠花般的脸蛋,哟,双颊咋这么红艳呢?仿若天边的一边娇阳。 细长的眸子微微荡着一缕笑靥。 伸手正欲想抚上他的脸颊,想感受一下那滚烫的温度,只可惜,指尖还未触碰到他的肌肤,便被他伸出的手一把打掉。 胸膛起伏,气息不稳间,他要能拼命压抑住,才能阻止自己身体里那股意欲要破体而出的冲动,他都残疾这么多年了,对于女子向来没什么感觉,这一次,苏后送过来的女人,表面上不能说话,骨子里就是一只妖孽,不用刻意的挑逗,就是很平凡的举手投足,就能让他热血沸腾。 浑身充斥着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睡觉。” 暴戾喊了两字,然后,倒头便呼呼大睡。 定初心里装着事儿,一夜不太好睡,甚至后面还做起了恶梦,梦里,她魂穿成了原主,原主又聋又哑,一堆的嬷嬷丫头过来逼她喝‘补汤’,然后,便是刘氏那张笑里藏刀的脸孔,以及云雪鸢美艳,魅惑到极致的容颜,她说:“姐姐,妹妹我在皇宫里,躺在皇上的龙床上,享尽一世荣宠,过着锦衣玉食,风光无限的生活,你呢?那瘫子可有好好待你,噢,妹妹我忘了,那瘫子半身不遂,根本不能给你雨露,你就是一个活寡妇,哈哈哈……哈哈……” 然后,歹毒妇人刘氏的脸孔,渣爹云琛的脸孔,还有张嬷嬷的,所有的害她人的脸孔一一从她眼前划过,定初气得抓了狂,嘶吼着,“别得意,你们这些坏人,敢欺负我,我让你们统统下地狱去。” 模糊中,耳边隐约传来了‘匡当’声,然后,房间里燃烬的烛火突然间又敞亮了。 紧接着,便听到了一记仓促的脚步声袭上耳膜。 “王爷,王爷,你……没摔着吧?” 定初能辩别出来这记战战兢兢又熟悉的声音,不似女,也不似男,是太监张卫的。 她们不是在厢房睡觉么?这死太监跑进来做什么? 缓缓睁开眼,朦胧的视线里,只见瘫子摔到了地面去,摔了一个四仰八叉,身下还压着一床厚重的棉被,上面绣的龙腾图案在烛火的照耀下是那样醒目刺眼,也不知道是不是摔得很疼,总之,东陵凤真正在努力想把自己的身体翻转过来,由于他腿残疾了,这等于是一个高难度的动作。 天啊,云定初在心里哀嚎一声,她咋把他踢下床了? 记得,他一直是睡里面的啊,为什么他忽然就滚下了床? 而她不知道的是,一整夜,她一直翻来覆去难入眠,入眠后又一直说梦话,一边讲着梦话,一边还对着他拳打脚打,把瘫王完全当成了出气筒。 “王爷。”张卫冲上前,赶紧将王爷抚回了床上,刻意压低嗓子轻斥,“王妃,你怎么回事啊?” 真是太鲁莽了,居然将他们最敬仰的王爷给踢下了床,放眼望整个北襄,普天之下,唯有你这个哑子才有这样胆肥如虎的本事。 ------题外话------ 推荐好友侧耳听风的文《娇妻之摸骨神算》 十个算命九个残,叶鹿就是这队伍当中的最后一个,她不残。可是为了混口饭吃,不残也得装残,做个‘瞎子’摸骨算命。 * 她摸过各色人等,达官显贵,三教九流。然,有一天,她摸到了一个天煞孤星。 * ——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克妻克子,克亲朋克近邻,花草树木无所不克,沾之倒霉。 * 不过这个天煞孤星不一般,财运极其旺,扔到无人岛上都能挖出一座金矿来。 * 另外,暮哥的完结文《大人物勾妞成瘾》 也挺好看的,是暮哥得意之作,写的是大人物VS麻辣女婚后缠绵的故事,望大家赏光。 第43章 治腿疾 而东陵凤真呢,整张容颜铁青,嘴唇没有一点的血色,定初瞥了他一眼,见他眉眼间皆缠绕着浓郁的阴戾气息,就知道他气得不轻。 是呵,有哪个女子有她云定初这样大胆,居然敢把夫君揣下床,他可是盛业帝当年最器重的儿子,就算被逐到这人迹罕至的地方,好歹,他也是统领北襄国堂堂的王爷之尊。 仰起头,勇敢地直视着他暴戾而精光迸射的眸光,吐了一句唇语,自是向他道歉的话,她云定初是相国爷千金,从小学识不凡,还是有良好教养的,这件事是她的错,她就得向人家认错。 不过,瞧瘫子这张气到狠不得将她宰了脸孔,心里暗自笑着,这样总不会赖着不走了吧? 没想瘫王死死地盯望着她的眼眸倏地就幽深了,阴戾气息渐渐从眉宇间散尽,嘴角溢出了一缕似笑非笑,波光鳞鳞的黑潭眼眸中有诡光在跳跃。 想用这样卑劣手段赶他走,他才不走了,他就要赖在这儿,冲着烛火旁的下人挥了挥衣袖,张卫等人立刻悄无声息地退下,整个婚房里一片静谧,静谧的气氛缕缕回旋,令人窒息。 云定初眼睛偷瞄了他一眼,然后,冲着他比划了几下,“你摔疼没有?” “疼。” “哪儿?” 瘫王嘴角的笑寸寸勾深,邪魅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冷妄。 “这儿。”掀开了棉被,指着自己的褥裤。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麻痹的,那可是他的裤档呀? 这死瘫子居然敢难弄她。 吃熊心豹子胆了。 “听说爱妻医术精湛,可否为本王瞧瞧?”清浅的声线多了一抹戏谵。 见她面色透着一抹红艳,一张娇嫩容颜如一朵三月开得正旺的桃花。 云定初,你也有难为情的时候,嗤笑,“爱妻想多了,本王这儿不知道疼,疼的是屁股。” 他将身体微微侧起,有意指了指自己的臀部。 醉了,定初华丽丽被调戏了,流氓,痞子,如果是现代,她就要告他性骚扰了,只是,这是古代,还是在这死瘫子的地盘上,再说,他是她的夫君,她的男人,就算把她上了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好吧,医者父母心,刚才那一摔,她估计他所讲的屁股之处,轻则绯红,重则紫青。 “你……你干什么?” 东陵凤真只不过是想给她开一个玩笑,只是想逗弄一下她。 他早该想到的,此女天不怕,地不怕,还怕看一个男人的屁股,脸色急剧变化间,当女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了他的裤子,往下一放的当口,东陵凤真肠子都悔青了。 一大片白皙如雪般的肌肤便呈现在了定初眼前。 白皙的皮肤,有着绯红,还透着淡淡的紫青,定初仔细察看了肌肤的纹路,纤细的指尖触及到了那紫青的地方,瘫王的身子颤了一下,定初面上一喜,抓起那块肌肤重重一捏,这一下,瘫王毫无防备,不自禁地申吟了一声。 他是有知觉的,云定初乐坏了,将他的裤子拔下,尖尖的指节顺着他臀部的边缘缓缓下滑,掐捏着他大腿内侧的肌肉,不断敲击着他的膝盖骨,惊喜地发现他的肌肉神经并没有坏死,要不然,他不会感到疼,这个发现太令她兴奋了。 左右手交叉叠放,食指微微弯曲,一个精巧到极致的小手术包便从手腕处滑出,指尖再一勾,精巧的小手术包打开,里面的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细针看得东陵凤真眼花缭乱,眼前发黑,背心发麻,捏着自己裤子的边缘,神色一变,问:“你要干什么?” 久经沙场,在战场上一向所向披糜,向来都有让敌军胆寒的本事,可如今,铁铮铮的男儿却让被一枚哑疾女子所吓,这脸丢到姥姥家了。 定初给了他一记甜美的微笑,柔柔地说了一句唇语,“用银针帮你治疗,莫怕。” 从手术包里挑了一根最尖最长的银针亮到他眼前,磨刀石般笔直的银针尖让东陵凤真有一种立刻滚下床的冲动,用被子死死捂住自己的前面,在心里暗自发着誓,他的隐密处绝对不能被她看到,她要为他医治腿疾,她可是苏后派过来祸害他的女子,敢相信她吗?再说,她真的会治腿疾吗?他这腿可是残了好多年的,神医都摇头叹息,就算华佗在世,此生也无痊愈之法,残了太多年,他都不抱任何希望了,她一个小小的弱不禁风的女子可有这样的本事? ------题外话------ 潜水的打小屁屁,冒泡,冒泡。二更呈上。 第44章 针灸,按摩 见他眼角微露鄙夷的光芒,云定初撇了撇嘴,嘴角微微勾出笑靥,淡下眼瞳,指节一压,指尖上的针缓慢就刺入了他臀部上的肌肉,病王死死揪住胸前的棉被,将棉被料子揪成了梅菜干,此时些刻,他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恨不得将银针从她手上抢过来砸出去老远。 但,转念又想,残了这么多年,如若她难替他治好,相信她一次又未偿不可,故而,生生压抑住想一把推开她的冲动。 长短不一,大大小小的银针分别刺入配环穴,委中穴,环跳穴,跳跃穴,风市穴,阳陵泉穴,条口穴……总之,所有的穴位几乎都刺入了一根小针,指尖轻轻地捻住,动作十分轻柔,并不时抬头观察瘫王细微的表情,哪怕是眉毛动一下,肌肤颤一下,也能让她重新调整指尖所施的力度。 随着她指尖力度慢慢增加,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渐渐热起来,肌肤也微微红润。 在他脊背拍了一下,见他回头,她赶紧对他比了一个手势,并附带上唇语,“你有感觉吗?” 女人一脸的真诚,烛火下,平坦饱满的额角有丝丝的汗珠浸出来,瘫王明白,这女人不是与他闹着玩,是真心实意在给他治腿疾。 轻点了点头,“有点疼,但这疼感并不是很强烈。” “感觉热吗?” “嗯。”他再次点了点头,这次盯望着她红润脸蛋儿的眸光灼灼,薄唇轻掀吐了一字:“热。” “紧持一下。”她又用唇语与他交流。 “多久?” “半个时辰。”她用被子盖住了他那些裸露在外的肌肤,深怕他着凉,她们虽是夫妻,却是名义上的,至今没圆房,所以,她并没有将他当夫君看,这个时候,在云定初心里,他就是她的一位病人,医者父母心嘛。 她是必须爱护他的。 想到屁股上面扎那么多的针,东陵凤真就感觉浑身不舒服,很想转身把它们全部拔扯下来。 但,想到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认真为他医治,估且就相信她一次,再说,他的下肢有感觉了,至少,他能感觉微微的燥热,那股子热流像潺潺的溪流,虽然,这感觉不是很强烈,甚至有些虚无飘渺,很微弱,很淡然,可总比似一湾死海深潭要好多了。 正是因为如此,故而,他选择相信她。 自从那次战役后,他下腿就失去了知觉,多年来,经历了名医无数,诸名医束手无策,最终,让他打定了此生与轮椅为伴的念头,没想,原来枯木也可以逢春,身体流窜的微微热流,让他选择相信自己的哑子王妃。 由于屁股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银针,他只能扑在床上,任由一个女子在自己的臀部上施针,堂堂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曾经驰骋沙场,浴血奋战的铁铮铮男儿,多多少少有些难为情。 斜睨了女人一眼,只见她额角有一绺乌黑的发丝垂落下来,为她更增一抹妩媚,生生将十指捏握成拳,才能阻此自己想要将她那绺垂落颊边的秀发捋于耳背后的冲动。 “张卫,辣子拿来。” 自从东陵凤真摔下床,张卫被惊醒后,为王爷与王妃留了二人世界的空间,但,他一直呆忤在门外,一直不曾离开,就怕主子有个什么需要,他又没在,为此惹怒了主子,侍候病王多年,张卫早了解他一些生活习惯。 “遵命。”虽然声音落,一身藏青色太监服的张卫像只兔子一样跑进来,手里端了一个小红漆木的盆子,盆里装了一些个儿大小差不多的红艳辣椒,油亮亮的身布满了如梅菜干似的小皱纹,在北襄国,这种东西叫干辣子,生长的茎杆粗大,短小,叶子尖而圆,果实是长在茎柄交叉处,尾巴向着天,果实个头不大,形状非常漂亮,可是,那味儿尝一口,定辣得你伸舌头,喝两大杯的水。 东陵凤真伸手便从红漆木小盆里撸了一个掐断,塞进了嘴里含着,一半含进嘴里,另一半则任由它裸露在两片红唇中央。 “拿出去。”定初见了,气不到一处来,她是当然认识那盆中的玩意儿,向天辣子,那辣子味向来没几个人能招架得住。 这死瘫子居然有嘴唇含辣子的嗜好? “什……什么?”张卫自然是看不懂她的唇语,看到王妃的脸色有些阴沉,抖抖瑟瑟询问出声。 张卫瞥了一眼王妃娘娘旁侧王爷裸露在外的屁股,天啊,这哑子给王爷屁股上面扎那么多的针,而王爷一点也不恼,还任由她一双玉手在他屁股上面的小银针上穿来梭去。 见张卫像一根木头忤在那儿,定初在心里暗斥了一句,“死态监。” 腾出一支手,从张卫手中夺过小盆子,‘碰’的一声搁在了旁侧的窗棂上,再从病王嘴中扯出那个小辣椒。 “你干……干什么?王妃,这可是王爷的命根子啊。” 张卫吓得面色紫青,都不道这哑子哪根筋搭错了,居然敢扯掉王爷嘴里含着的小辣子,如果是从前,王爷早大发雷霆了,然而,今儿奇了,王爷不但不恼,反而将双手叠放搁在了下颌骨上,冲着他掀了掀眉头。 他不但下肢残疾,身体还有病,气息有些虚,浑身血脉不通,居然还敢吃如此辛辣的东西,中医云,人家连得个伤风感冒都要忌吃辛辣的食物,他到好,居然还有将小辣子含进嘴里的习惯。 听了张卫的话,云定初脸色更臭了,一根根将他臀部上的针拔下,小心冀冀地放进了自己的小手术包,再把小手术包放回自己的衣袖中。 然后,低眉敛眸,十根手指在他臀部上开始挤压,揉捏,熟稔的手法,认真的态度,让张卫看得是目瞪口呆。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辱,定初用衣袖擦了擦额角冒出的汗珠,看了一眼他红润润的臀部肌肉,伸手示意他翻转过身体。 现在她要按摩他前面了。 东陵凤真不是没听懂她的唇语,而是想装蒜,一直以为她把他后面按了就完事了,没想她还要替他治疗前面啊,连褥裤都拔下来了,他可是光溜溜的。 “今……今儿就到这儿吧。” 憋了半天,难为情废力吐出几个字。 云定初拉了他紧紧捂在胸前的棉被,笑脸盈盈地冲着他摇头表示拒绝。 是的,不能半途而废,今天,她必须得把他下肢所有的血脉都打通。 ------题外话------ 亲们,快点来哟,冒泡,冒泡. 第45章 北襄面临困境 凝睇着她眼角微泛起别具深意的笑意,扫向他紧捂在前面的视线犹如薄薄的刀片,从他身上划过,东陵凤真第一次感觉呼吸急促而困难. 甚至胸口蔓过一阵火辣辣,麻酥酥的感觉. 喉结滚动,吞咽了一口口水,第一次结结巴巴吐出几字:“本王……困……了,今儿……且先这样了.” 说着,便将身体一仰躺在了床上,用被子捂住了头不再理会她。 丢死人了,东陵凤真在心中暗骂,这恐怕是他头一次窘迫,北襄国堂堂高冷铁面高冷皇族王爷,居然也会脸红结巴,真是破天荒地头一次啊。 定初也没有恼,眼光定定地落在他那张眉宇间略微有些慌乱的俊颜上. 她虽是以救死抚伤为宗旨的医者,但,病人自己不愿意配合就治,她也没有办法. 如果是现代,她还可以给他来一针麻醉剂,等他睡一觉醒来,什么手术都完成了. 对了,她怎么就没想到可以用麻沸散啊. 记得古代医书上记载,在华佗时期就已经采用麻沸散了. 只是,她去哪儿找这种麻醉药,再说,行医济世,最忌讳就是乱使用药物. 是人家腿了行动不便,又不是她,她都强迫到这份儿上了,就算她天不怕地不怕,好歹也是个姑娘家,强行再去拔人家的裤子终究是不好,传出去,还以为她不知羞耻,那方面有多要强呢. 罢了,罢了,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估摸着应是五更了,眼皮打架了,梦周公要紧,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伸懒腰,将烛火吹灭,拉了被子盖住自己的身子躺下,顿时,房间里便一片漆黑,渐渐地,雪光照进来,衬得窗棂边一片雪亮. 同一时间 太后寝宫 屋子里,早已命下人生了一个暖炉,暖炉中心炭火烧得正旺,红得如夕阳天边即将殒落的红霞,炉灶上放了一个小壶,壶里装了一些水,水已经烧开来,荼壶盖不断地轻轻上下飘动着,发出‘嗞嗞嗞’的声响。 夜已经深了,然而,窦氏一身褥衣,身上披着件米白色的锦袍,坐在火炉旁侧与衣着整齐的独孤氏烤着火,两人的边儿上,各摆着一把长约1米左右的条案,条案上皆搁置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普洱。 整间屋子里,荼香四溢,整个暗夜的世界沉寂的可怕,除了火炉上那‘咯滋咯滋’水蒸汽流动的声音外,除此,再难听到任何丁点儿的声音。 眸光落定在不远处的床榻上,账帘高高掀起,幽幽的烛火灯光映照在绣满蟒黄艳艳的被子上,龙蟒四根爪子看起来是那么狰狞刺目。 不过就是少了一根爪子,是蟒而不是龙,这就是龙与蟒的区别,蟒再强大飙悍,终究也比不上龙富贵霸气。 “卫儿,有头绪了么?” “姨娘,卫儿已经命人查了,米粮商之所以关门,团结起来与我们作对,主要是受了人指使。” “何人指使?”窦氏的脸色微微一沉,声线陡地拔高。 “如果卫儿猜得不错,要么是云定初,要么是燕王。”说着,孤独氏偷偷瞥了姨母一眼。 “不可能。”窦氏不是傻子,斩钉截铁地断言,“依哀家看,绝不是云定初,凭哀家的直觉,云定初虽然胆大包天,可是,绝没有那样的心计。” “姨母,您老人家别忘记了,那哑子可是苏熙竹送过来魅惑表兄的女子,她唆使米粮商团结一致与我们作对,也是极有可能的。” 窦氏微微沉吟,片刻吐出,“云定初初来北襄,不可能有那样的能力以支使动我北襄国权贵,再说,自从嫁入咱北襄,她可是一直未出王府大门一步。” “那哑子刚嫁过来不满三日,相国府大公子不是过来了嘛。” “你不提那蠢货,我还没想起来,你这一提,更加让我清楚了一些事,卫儿,云定初与那蠢货不是一路人,我现在到是怀疑那块蓝田玉了。” 云定初如果与云麒麟是一条船上的,当时,就绝不可能在晚宴之后,将那头蠢猪抬到她床榻上,据她后面回忆,记得晚宴上,那个清莲丫头当众曾逼迫云麒麟喝了一碗醒酒汤,云麒麟不分青红皂,东西南北,爬错了床,罪亏祸首便是云定初那哑子,如果是清醒的,他云麒麟吃了熊心虎胆,也不敢爬上她的床榻,那碗醒酒汤有问题,这笔债窦氏一直就记在心里,她虽恨云定初的胆大妄为,可也让她确定了一件事,至少,她知道了云定初与云府不和,然后,她便派人去打探了一翻,果然,据说相国府夫人是云定初后母,从小一直未能善待云定初,云琛还谋算了云定初娘亲丰厚嫁妆,这样的消息让窦氏放下了心中大石,这也是她许久未曾惩治云定初以下犯上,胡作非为的最大原因。 洞察着一切,窦氏心里自然有另一番盘算,尤其是在那块蓝田玉也亲自来北襄后,她就更加确定自己心中的那番打算是再正确不过了。 自然,当晚,封嬷嬷带着宫女们将云麒麟恶整,让云麒麟屁滚尿流地滚回了卞梁,那件事,她身边的奴才们守口如瓶,而知道这件事的,还有云定初主仆俩,她相信云定安不是傻子,不可能将这件事情传出去,否则,她就要那哑子生不如死了。 这种有损她威仪与颜面的事,自然,哪怕是亲侄女,也不可能向她提及。 “姨母,那块玉也不过只来了一天,而且,咱们的眼线一直跟着他,也未见他与任何权贵攀附关系啊?”独孤氏有些好奇姨母的推测。 “做这种事,不可能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说不定,他们早就搭上线了,趁咱们急着应付那边派过来的人,瞅着机会下手。” “那怎么办?” 独孤氏似乎有些坐不住了,是呵,市面上一日无粮供应,老百姓继续再这样饿下去,北襄人就会因饥饿而起争执,杀戮,为了生存而相互残杀,那样的话,整个北襄就内乱了,这样一来,岂不便宜了那块蓝田玉,或者是卞梁。 “等。” 黑眸内闪烁着重重冷削的精光,幽幽吐出一字。 是的,她现在唯有等,等云定初解决这场混乱,她到要看看云定初有多大的本事,说是一种试探也无妨。 独孤氏很想问,她们等得起吗?北襄的老百姓等得起吗?要知道,几乎隔几个时辰,就有一个人饿死,作为北襄国执政者,看着北襄子民因饥饿贫穷而死去,她会良心不安,会心脊背泛寒。 但,在北襄,她姨娘窦氏最大,她说了等,那就只有等了,这一等,又不知多少人家的孩子会被活活饿死。 清晨,定初起来时,瘫子又不见踪影了,问清莲,清莲回,“张卫好像推王爷出去散步了。” 大清早出去溜达了一圈,呼吸清鲜空气,也有助于他身体的康复。 铺展雪白宣纸,拿了毛笔写了几行字,“一、三、五:针灸,二、四、六,按摩。黄十二钱,桂花三钱,白芍三两,当归5钱,地龙四两,牛膝十钱,生姜五片,大红枣五枚。水煎服,每日一剂。” 将单给了清莲,让丫头去城里药铺抓药。 “小姐,这是为王爷治病的药方吗?” 定初冲着她点了点头,并嘱咐,“顺便去城外瞧瞧那儿有温泉,冬暖夏凉的那种泉水,能御他体内的寒气。” “遵命。”清莲从跟随着主子嫁来襄北的那天开始,她一直就期待着小姐能得到幸福,而小姐即已成为襄王妃,幸福自然是系在了病王身上,最初,她一直都对襄王半身不遂不能给小姐幸福而有怨言,如今,病王虽然残疾,却从不喜好去侧妃或者妾室房里,就喜欢独占小姐闺房,这对于小姐来说,算是天大的喜事,如果病王腿疾能被小姐治好,一来,小姐是他的恩人,二来,他也就能给小姐幸福了。 从此后,她与小姐就能在北襄幸福生活着了。 这是一件多么令人兴奋的事儿啊。 清莲去抓药了取温泉了,定初开始思索着目前正在办理的棘手案件。 换了一身轻便男装,将如云的黑发扎成了一束马尾,独自偷偷溜出了王府。 来来回回溜达了好几圈,仔细观察,才发现有几个人鬼鬼祟祟进了权贵深院,而那几个人衣着,个个光鲜亮丽,仪表堂堂。 几抹高大人影闪进深宅后,大红漆门关掉了,从怀中摸了一锭银子,本想去买一捆木柴,装成是送柴夫混进宅子里去,没想衣袖就被一支黑不溜秋的手死死拽住了,低眉垂眸,视野中,便出现了一个衣衫滥褛的老太太皱巴巴的脸孔,老人的嘴角还有一些草屑,仔细察看,连烂衣衫上也沾了许多,估计昨儿是在草堆里睡觉来着。 老婆婆另一支手里端了一半只破碗,眼睛里闪耀着乞求的光芒,可怜巴巴地道:“小姐,给俺一口馍吧,俺已经四天没吃东西了。” 看着这个年约七旬的老婆婆,定初想到了自己的外婆,外婆只有她母亲一个女儿,母亲逝世后,她承受不住致命的打击,没几年也跟着去了。 心头一酸,定初望了望手上沉甸甸的银子,抬头望了望沉寂萧瑟的长街,就算她有银子也买不到食物给她吃啊。 她向老婆婆比划了一下,老婆婆皱了皱眉头,起初一头雾水,不知道她讲什么,最后,在定初焦急地指了指那道紧闭的深宅大门时,老婆婆终于点了点头,道,“你给我吃的,我就告诉你,他们是谁。” 这交易做得值得,不就是一顿饭么。 定初赶紧将老婆婆带进了王府,带回了自己的房间,命宫女去厨房端来了几碗米饭与两道荤菜,一道素菜。 也许是太饿了,老婆婆三下五除二,把几道菜几碗米饭一扫而光。 打着饱嗝,老婆婆拂开了垂在额角的一缕发丝,笑盈盈讲出:“你看到的那几人全都是北襄的权贵,目前,他们几个勾结在一起,垄断了咱们北襄的米粮。” “为什么?” “简单的很啊,他们受了坏人指使想与北襄对抗,前段时间,那边派人过来视察,窦后把重心放在了麻痹钦差大臣上,不想那些坏人便趁虚而入,趁乱低价收购了市面上所有的米粮,由于是躲避卞梁钦差大臣时间,窦后也没有注意,本以为一切正常,当她下令让米粮商开门做生意,让街市恢复正常时,才发现,北襄国所有的米粮全部被权贵垄断,买黄豆时才五两银子一斗,随着老百姓们家里储存的一点粮食吃光,那些拥有米粮的权贵们将黄豆翻一番,十两银子一斗,那样的价格不过是只维持了三天,紧跟着,黄豆小米价格节节攀高,涨到了二十两银子一斗,如今,已经是五十两银子一斗了,富足的人家可以忍痛,大不了多花几个钱,但,至少不会饿死,而无钱的人家,像我们这种穷人,就只等被饿死的命,五十两银子一斗啊。”老婆婆向苍天哀嚎了一声,这个价格,对于她这种穷困潦倒的人来说,就真是有一个天价了。 买低卖高,道理非常简单,权贵为了自己的利益,是绝计不可能出售手中的米粮,这样一来,整个北襄便会因饥饿而民不聊生,想起许多历史性爆炸事件,皆都是因饥饿而发生,云定初想着便觉得有些胆寒,这件事如果不及时阻此,恐怕北襄王国命脉气数将近。 到底是谁暗中使了这一招,拉拢北襄权贵,做这伤天害理之事,如果不及时制止,后果不堪设想,动摇北襄国之根本是小事,北襄覆灭恐怕也是迟早的事儿。 亏她窦氏还坐得住,难道与为难她一个小小的云定初相比,把北襄国老百姓陷于水深火热之中算是小事? ------题外话------ 亲们,冒泡,冒泡,今儿更四千,来了,来了。 第46章 高冷冰山王 也许,此刻,窦氏与独孤氏正等候在暗处想看她笑话吧,即能为难到她,又能让北襄国度过此次危机,这极有可能就是窦氏的计谋。 罢了,罢了,想到自己在雪山上吃了她养的金鸡,又将云麒麟扔上她的床,太后之尊能那样忍气吞声,真是太为难她了。 买低卖高的生意做得值当,包赚不赔,人性都是自私贪婪的,北襄权贵想从中牟取暴利,故而与坏人勾结,背叛了北襄执政者,而这等于是把北襄往绝路上逼。 老婆婆讲完,便盯着她的脸蛋看,微启开干涸的唇瓣,“眉长过目,鼻尖是有点圆,下巴圆润,是张福相,不过……”微微有迟疑,还是说了出来,“嘴唇薄了些,命格硬,莫怕。” 闻言,云定初有些诧异,这乞丐婆婆还会算命呀。 她正欲想询问什么,乞丐婆婆便抓住了她的右手,将她的掌心摊开,食指指甲在她掌心点了一下,肌肤处,微微有刺痛感袭来。 “古人云,得人心者得天下,小姐,此语,当报答你今儿一餐饭之恩,保重。” 语毕,乞丐婆婆便拂袖闪人,云定初愣了两秒便心急火燎追了出去。 她真的想问一问她,得人心者得天下是什么意思? “婆婆。” 终于,她跑到了老乞婆前面去,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喘着气问:“什么叫得人心者得天下?” 莫非这老婆婆知道她是魂穿过来的? 只见老婆婆瞄了她两眼,然后,脸上溢出淡淡的笑意,“天机不可泄露,再会。” 语毕,老乞婆拔开了她的身子,头也不回地疾步离开。 许是吃了饱饭,老婆婆浑身都是劲儿,不多时,便已消失在了王府门前那一片铠铠雪地中,定初望风而立,呼呼的雪风吹刮过她的脸,如刀在割,她却一动不动如一尊雕像,脑子里一直回旋着婆婆离去时的话,“眉长过目,鼻尖是有点圆,下巴圆润,是张福相,不过……嘴唇薄了些,命格硬,莫怕。” 她命格硬吗? “娘亲。” 耳边袭来了一阵银玲般的笑声,回首,便看到了一抹小小的身影从府里奔跑了出来,雪地上印下一连串深浅不一的小脚印。 看到不多时窜到自己跟前,拉着她的手,不断呼喊着‘娘亲’的小女孩儿,她心中笼罩的乌云倾刻间散尽,眸子渐渐绽放着异人的光彩。 “小丑儿。” 红唇吐出,然后,伸手便将小丑儿抱进了怀,小丑儿粉嫩微带着凉意的小脸蛋不断在她的脖子处蹭着。 “娘亲,你的手好冷,你的脸好冰。” 粉嫩嫩的小脸与她的脸颊磨蹭,用着脆生生的声音呼喊着。 她及时将大红斗逢边角扯起,将小丑儿捂在怀里,不断地亲吻着小姑娘的额头与脸颊,然后,把她抱回了自个儿院落。 恰在这时,清莲抓药回来,正嘱咐两名宫女拿药去煎,让她们注意煎药的火候,见主子带着雪嫣进屋,忙上前道,“小姐,奴婢去城外转了一圈,没找到你要的温泉,等会儿,奴婢会再差几个宫人出去寻。” 定初微微颌首,从衣袖中拿了一枚哨子递给了雪嫣,雪嫣公主眨巴着乌俏俏的黑眼,似乎在问:“娘亲,什么意思呢?” 清莲从主子手中接过哨子,冲着门外一吹,响亮的哨声响动整座王府院落,即刻,雪白的狗犬摇着尾巴跑了进来,不断地撕扯着雪嫣公主的裙角,雪嫣被它吓哭了,急切地喊,“娘亲,怕怕。” “莫怕。”轻抚了抚女儿的额头,将她再次搂起,玉手不断地在她脊背上轻拍着。 “犬犬,过来。”清莲幺喝一声,狗儿果然听话地向着她走去,并在她手势下蹲下前脚,紧接着,后腿也跟着蹲下来,长长的身体趴在了地面上。 一名宫女为它端来了一小盆骨头,犬犬伸出粉红的小舌头,将小盆子里的一块骨头卷进了嘴,慢吞吞地咀嚼着,吃相高贵优雅,清莲用右手不断地梳理着它额头上白绒绒的细细毛发,歪头冲着小丑儿一笑,“雪嫣公主,犬犬很乖,它不会伤你的。” 小丑儿见犬犬用膳如此乖巧,可爱,从定初怀里挣脱跳下来,跑到它身边,细嫩嫩的小手抚摸着它额头。 “它叫犬犬。” “嗯,是你娘亲饲养的心肝宝贝儿。” “那它也是我的心肝宝贝儿。” 说着,雪嫣便将它搂进了怀里。 “娘亲,它的毛好柔软,还带着丝丝的温暖,雪嫣好喜欢它啊。” 犬犬像是感应到了这句话,伸出舌头在小主子掌心不断地一下下舔着,小丑儿也乐得与他一起纠缠,嬉戏,玩闹。 小丑儿拿起一根骨头扔到地面,犬犬不停地去跑过去寻觅,啃完了再去寻第二根,如此三翻,不过半盏荼的功夫,整间屋子里到处都是被犬犬啃完丢弃的骨头,一个追,一个躲,像两个小孩子一样,相互追逐打闹的画面逗得所有宫女嬷嬷笑得前覆后仰,东厢院厅堂是一幅难能可贵其乐融融的画面。 ‘嘎止,嘎止’的声响传来,片刻,东厢院门口便有一把椅子滑入,似乎那香梨木椅永远是瘫子王爷的象征,只要它出现,瘫王那张俊美到无懈可击的容颜就会呈现在大家眼前。 他的到来带走了原本快乐轻松的氛围,凝窒的气息在空气里寸寸回旋。 突兀的椅子滚动声让所有宫女嬷嬷惊吓的各后退一步,瞥了一眼面色冷峻的东陵凤真,皆不约而同喊出,“奴婢参见王爷。” 瘫王冷峻的眸光在屋子里淡扫了一圈,尤其是看着满地面上的油渍时,斜飞入鬓的剑眉微微蹙起,视线落到犬犬身上时,眸子里迸射出一缕厌恶光芒,“都下去。” “奴婢们遵命。“ 今儿瘫王是否心情欠佳,各自担心都看了一眼抿着红唇不语的王妃,都在心里暗自揣测,襄王讨厌这条白狗,而王妃又把它视作命根子,看来,夫妻俩又要有隔阂了。 小丑儿本来手里还捏着一根骨头,见爹爹脸黑得像包公,她吓得赶紧丢掉了手中的骨头,用着脆嫩嫩的声音唤了一记,“娘亲。”,便扑入了云定初的怀抱。 定初不止人冰雪聪明,还极有能察言观色的本事,如果瘫王表现的如此不喜欢犬犬,她都还不知的话,岂不是傻子一枚。 挥了挥衣袖,清莲便赶紧将犬犬带了出去,小丑儿似乎很是怕眼前面色阴沉的爹爹,用手捂着眼,只敢用半只眼偷偷瞧他。 摒退左右,东陵凤真翻动着轮椅,轮椅便自己滚向了要去的方向,那红艳艳的世界,她们的大婚房。 定初把小丑儿交给了清莲,自己便跟在他屁股后头追了进去。 这死瘫子又怎么了? 发什么脾气?莫不是权贵们联合起来背叛北襄的事被他知晓了。 一定是了,谁都无法承受背叛,弱质纤纤的女子承受不了,尤其是铁铮铮的男子汉更是没办法承受。 见他从桌案上拿了一本书翻阅,修长的指节按压在书封面上,指节上边,定初看到了‘孙子兵法’几个字,这死瘫子就是一书呆子,整日手里不离书。 书中自有颜如玉嘛。 定初走上前,从他手中抽过书本,拿捏在指尖,东陵凤真没有恼,只是平静如水的面容上没有任何一丝的表情,只是木忤着坐在轮椅上。 “你整天只知道阅读这些书,你的北襄国都快玩完了。” 她讲的是唇语,也不知他能不能听懂,从他一脸的木然看来,他定然是不清楚所讲话的内容。 唉,她与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瘫子说这些干啥啊。 残疾的人都是脑瘫,还敏感易碎,像一个瓷器娃娃,性情乖戾,喜怒无常,古有云,“身残八分,心也就残了五分。”难怪这王府里的宫人嬷嬷见了他,个个都像是老鼠见了猫。 也许是想到了烦心的事,从身上摸了一个辣椒出来,将它扯成两半,将一半含进了嘴里,没想半片辣子才刚落入嘴,就被定初抓住辣子露在唇边的一头拔了出来。 扔到了火炉子里,‘兹斯,兹斯。’,空气里便响斥了辣椒炙烤的声音,以及烧焦的辣子味儿,嗅着够呛。 对于妻子如此粗鲁的行为,瘫王也不恼,抬头,凝望向她的视野变得极其地幽深,眸子里有重重冷削的光掠过。 “这辣子吃不得,对你的肺不好。” 足足盯着她审视了半秒之久,少顷,菲薄的唇边漾出微淡的笑痕。 “小丑儿是你的女儿,你不能漠视她,你好歹让她健康成长,行不?” 她是你的亲生骨肉,谁让你把她生下来,即然给了她生命,你就得做一个好爹爹,别让她见了你的面就是遇上一头老虎,吓得浑身都在打颤。 麻痹的,到底听懂她的话没有啊? 被他盯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王妃娘娘,药熬好了。” 云定初冲着门外拍了三声,她不能开口讲话,平常都是用拍巴掌的方式回应宫女嬷嬷们。 听到掌声,穿着鹅黄色衣衫的宫女手里端着一个暗红木质托盘,托盘里是一碗刚熬好的药。 定初从托盘里将药碗端起,放到了瘫子身侧的荼案上。 再取了宣纸,拿了毛笔麻利划下:白桂一钱,宝盆草五钱,地锦十二钱,川乌头三钱……“完了交给宫女,让她出去转给清莲去抓药回来替瘫子沐浴。 “记得等会儿把药喝了。” 在桌上拍了两下,当瘫王抬起头来时,她正用唇语对他说着,没想清莲惊慌失措奔了进来,颤颤魏魏禀报,“小姐,不好了,王府门口来了大批的难民,个个手里还拿了武器。” ------题外话------ 亲们,冒泡,动力啊,动力 第47章 恶惩独孤氏 听闻王府门口来了大批的难民围攻,定初便带着丫头从内屋奔出,果然便看到了一片混乱的场景。 一大批高大威猛的侍卫拿着兵器守堵着王府门口。 从定初所站的角度望出去,便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北襄老百姓不断涌动的人头,他们个个手中持着长刀,短刀,砍刀,少许的长剑,甚至还扛来了锄头。 他们冲着侍卫们呐喊,嘶吼,“让窦后出来,我们要见窦后。” 所以的冤与屈都汇成了这么一句,要见窦后,在他们的心目中,窦后便是他们信奉的神,仿若所有的一切苦难,只要窦后出马,便都会迎刃而见。 “窦后国事繁忙,日里万机,哪有功夫见你们?” 挡在最前面威武的侍卫身穿铠甲,威风凛凛,眉目间虽有大将之风,然而,出口的话却带着几分的冷嗤与随性。 “咱们都是襄北的子民,窦后曾说过,她视老百姓为孩儿,如今,孩子有难,窦后为什么不管?还是说她昔日的菩萨心肠都是装出来蒙骗大家伙儿的?” 挤在最前面,满面红润,长得肥头大耳,却满脸胳腮的男子一看就是个莽夫。 “村长,你得给咱们做主。”他的身侧便是一个身着粗布衣衫,面颊清瘦,大约六旬左右的老者,这老者是北襄城郊外玉石村的村长,看起来面慈心善,性情较温和。 “俺早说过,窦后早知此事,只是装耳聋眼瞎,你还不信,今儿你总算信了吧,村长,再这样下去,咱们玉石村的孩童可全都快饿死了。” 此语激起了身后所有人公愤,老百性个个横眉冷眼,刹那间,怒骂声滔天,“是的,孩子是咱们所有人的希望,如果她们全死了,俺们活在世上有什么意思。” 不知是谁带头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所有人便附和,大家伙儿的气愤怨恨情绪陡地高涨。 “是的,咱们平时那么拥戴窦后,没想到关键时刻,她也是个只顾自己的货,她睡得是龙床,喝得是琼露玉浆,过着锦衣玉食安逸的日子,咱们都快饿死了,也不见她出来想个办法,乡亲们,这样的执政者不要也罢。” “横竖都是死,干脆咱们拼了。” 随着这记冷妄的吼声话音刚落,所有的老百姓便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开始向侍卫们纷纷进攻。 老百姓毕竟都是凡人,哪是身强力壮受过专业训练军人的对手,眨眼间,冲着最前面的好几个老百姓便被侍卫们用剑刺死了好几个。 定初没想到事情转眼间竟变得如此不可收拾,侍卫们砍死了老百姓,会激起他们更怨恨的情绪,这些老百姓等于是与襄北执政者结了仇,不仅结了仇,还仇深似海。 也让窦氏多年来的辛苦与心血付诸东流。 虽然,她不是很喜欢窦氏,哪怕她此刻正在算计自己,但,她毕竟是北襄国的太后,又是她夫君的娘亲,是她的婆婆,不论如何,她都不能眼见着这事发生而不管。 撩着裙摆赶紧奔上前,拉开了一名正向最前面老百姓挥刀的侍卫,气喘吁吁地向大家举起了手掌,二指与食指伸展开,拇指、中指、尾指皆卷曲着。 然后,向大家做了一个休战的手势。 “住手,统统都住手。”清莲也看傻了眼,没想到这些老百姓不惧北襄皇室威严,居然要当场造反,如此惊心动魄的画面是她第一次所见,懵了一刻,便追着主子步伐而来,主子不能开口讲话,她只能代劳。 冲着还在不断向老百姓挥剑的侍卫厉声冷喝,“耳朵聋了么?王妃娘娘让你们住手。” 几名侍卫虽闻声赶紧向云定初行了一礼便退下。 见终于有人肯出来为他们主持公道了,善良纯朴的老百姓们喜出望外。 个个向她挤了过去,“王妃娘娘,帮俺们做主吧,不是俺们要反,而是大家真的没活路了。” “少在那儿给我贫嘴。” 一记冷厉的低喝仿若从空中辟下,侍卫队纷纷自动闪开,然后,众人视野中,一袭黄衫女子便带着威风凛凛的气势,向她们缓缓步来。 “参见独孤娘娘。” 由于独孤氏向来不喜欢那个‘侧’字,故而,王府所有宫人、宫女、嬷嬷、侍卫,见到了她都不会去提那个‘侧’,而她生性多疑,又刁钻,却深得窦后喜欢与欣赏,是窦后一手养大,表面上是姨侄,又是婆媳,实则上,两人之间的情份早已超越了母女,许多时候,尽管她专横跋扈,手段残忍,北襄所有人也不敢得罪她。 瞥了地面横躺着的几名尸体,眼角微露鄙夷光彩,“伍子华,你跟本妃听好了,襄北各地受灾,没粮吃的,又不是只有你玉石村,你再敢这样聚众兹事,本妃灭你九族。” 好狂妄的语气,只是,冲着一干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怒吼,耍横,算什么本事? 定初站在一旁,静静观望,你独孤氏来出风头,我云定初就不与你争了。 老百姓也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被独孤氏这悍妇一怒斥,个个便缩起了脖子,垂下了头,瞬间如花摘了朵焉儿啦。 伍子华便是玉石村的村长,见独孤娘娘目露凶光,满眸闪烁着嗜血光芒。 回首望了一眼身后长长的队伍,这支队伍是他主张带来的,如果大家还有一条活路,他们又怎么会跑来找北襄王府闹事,只是,再等下去,全材老百姓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脑子里浮现了昨日血腥残忍的一幕。 嘴角缠上一缕虚无飘渺的笑意,“独孤娘娘,俺伍子华这一生拥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儿子从军,战死沙场,二儿子出生的那一年,遇雪灾,因家里缺粮,他娘没奶水饿死了,三儿子在七岁那年,被南边蛮子抓去,至今下落不明,两个女儿皆没满过七岁,得天花去逝,前年,孩子他娘因得了肺病也走了,除了俺这条贱命,还有就是家中半聋半瞎的老娘,她已经七十高龄,已近一月不沾一粒粮食,俺死了不要紧,只是,俺娘不能就这样活活饿死啊,那样,俺没脸下去见俺爹了,其他村,他们有土豆,可以支撑些时日,可是,玉石村,大家伙儿是知道的,全是光秃秃的树林,满坡地的石头,耕地面积土壤不够肥沃,种不出土豆,这些年来,咱们都是靠打猎贩卖为生,今年的这场雪灾,所有的猎物全都跑光了,窦后娘娘曾经命人种植的那些果子,还未成熟就全部被雪冻坏了,以前,遇上这样的情况,窦后娘娘都会拔出银子救济,可是,今年,我们望过一天又一天,玉石村真的没活路了。” 尽管心里蔓延着撕心裂肺的痛与苦,可是,纯朴,饱经风霜的脸上仍然弥漫着淡淡的微笑。 出口的这番话凄凄哀哀,稍微有一点同情心的人,都会怜悯,指一条活路,而偏偏他们遇上的就是这样一个没有心肝的女人。 不但不给他们一条活路,还要以聚众造反的罪名逮捕他们,还要诛他们九族。 伍村长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没有九族,家里就只有他与老娘两条命,今天,如果不给他们指一条能生存下去的活路,他们就一定会与北襄王府死拼到底,横竖都是死,不如死马当活马医。 一名妇人从人群中钻了出来,手里拽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子,她指着小子被砍断成半截的右手臂,伤口处还浸染着鲜血,血汁不断从衣衫袖口流出,虽不多,却足已能染红人眼与人心。 她哭着向大家倾诉,“俺儿这支手臂,是被一群恶人砍去煮了吃的。” 此语一出,现场一片抽气声此起彼落,北襄国子民已经沧落到砍小孩手臂吃,人吃人的地步。 瞧着孩子干涸的嘴唇,惨白到没有一丝血的脸孔,大家伙儿心口漫起一阵莫名的揪痛。 在一阵冗长的沉默后,道道声讨的嗓音纷涌而起,“让窦后娘娘出来为咱们做主。” “对,让那窦后出来。” “咱们是襄北子民,她不能不闻不问。” “乡亲们,王府里什么都有,白面馍馍,白米饭,各种肉品,还等什么,给我冲啊。”不知谁幺喝了一声,然后,沉寂的老百姓个个再次呐喊着,怒骂着,声斯力歇,只为想进王府抢一些食物,救自己的一条命,或者拿回家拯救老婆孩子亲人的命。 场面一下又失控了,独孤氏气得七窃生烟,从就近的一名侍卫腰上剑鞘中,‘哐当’一声抽出宝剑,毫不犹豫就刺向了前面的伍子华。 伍子华满脸惊惧,后退一步,而那剑尖直刺村长胸膛,定初微微挪移了半步,指尖的那枚银针轻轻一弹,银针针尖没半点偏差,准确无误地‘咔嚓’狠狠扎进了她的右手腕,‘咣当’,是银光闪闪长剑坠的清脆声响。 独孤侧妃当场黑了一张美艳的脸孔,拔掉肌肤上的银针,握住自己被针伤着的手腕,抬头,狠厉的视线向众人扫去,“是谁,给本妃滚出来。” 要逆天了,居然敢偷袭她北襄国堂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手挡天的独孤王妃。 ------题外话------ 推荐自己的完结文《大人物勾妞成瘾》 她是名门千金,天之娇女的身份,却因母亲出事,后母登堂入室而颠覆! 父亲指着羞答答的女人,对她说:“她是我遗落民间的明珠,你姐姐,好好待她!” 人前,她很清纯,众人眼中遗世孤立的白莲花。 人后,脸孔扭曲,阴险无比对她说:“米飞儿,是你占据了我原本该有的位置,所以,你有一样,我就抢一样。” 原来,口口声声爱她入魂的老公早已与她生出了一个四岁大的私生女! 推荐大雪人的新文《豪门重生之暖爱成婚》 沈沐希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刚刚出生的儿子被硬生生的夺走了一颗肾脏,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躺在手术台上,双眸竟流出血 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躺在手术台上,双眸竟流出血泪来:许君翔…… 第48章 假传窦后口谕 就在独孤氏怒火中烧时,又一枚银针从空中穿梭而来,‘咔嚓’再次扎进了她的手腕上,这一次刺得是埋藏在雪白肌肤下的那一根藏青色血管。 疼从血管蔓延至全身,牵扯得她连五脏六腑都疼。 独孤氏从小虽然死了娘亲,但独孤候爷也不曾怠慢她,再说窦氏之姐逝世后,窦氏便按照姐姐嘱咐将她接来身边悉心照料成人,窦氏怜她小小年纪失了母亲,对她疼爱有加,在北襄国她相当于享受的是公主待遇,除了窦氏她可以不惧任何人,只除了她的夫君东陵凤真外,她是真的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如今莫名其妙被人暗袭,气血攻心之时,她便冲着前面那个一脸惶恐,不知发生了何事的伍子华怒吼,“是你,定然是你,伍、子、华。”一字一句从牙缝里迸出。 “敢袭击本妃,本妃定让你生不如死。” 多狂霸多彪悍的语气。 “独孤娘娘,不是俺。”伍子华眼瞅着她从手腕血管处拔下的那根尖尖细小银针,吓得浑身直打哆嗦,连连摇头摆手为自己澄清。 独孤氏瞥了他一眼,心里有一个悬疑在打转,是呵,横看竖看,这伍子华都是一个纯朴之人,曾经,窦氏为了抚贫玉石村,她也跟随着窦氏去过那处荒芜的野山村,与这姓伍的也见过一面,不过是老实巴交的,纯朴憨厚的小小村长一名,借他十万个胆,也绝计不敢拿这种玩意儿陷害她。 垂下眼眸,视线盯着自个儿手指尖那枚银光闪闪的细针,这针看起来像是与那些医者针灸时的一样,猛地,她脑子里快速滑过一个念头,她嫁给表兄为妃已经好几年了,以前,三五不时的,表兄也会往里她那儿跑,可自从那哑子进门,东陵凤真便将她彻底晾起,她回北襄已有五日,昨儿个,差身边宫女去请,东陵凤真居然也不怕她生气,回宫女说,他已经答应云王妃要去东厢院用膳,宫女回来告知她,她气得随手捞起一件器皿砸了个稀巴烂,光滑的地面只差没被她冲天的怒气砸出一个窟窿来,吓得身边一干宫女嬷嬷全部跪下直呼,“独孤娘娘息怒。” 后又差宫女去找了张卫,张卫那厮嘴巴也严实的很,不知那哑子给他什么好处,不说也就算了,居然还冷笑着回宫女,“王爷与王妃感情好着呢,王妃做了好多王爷喜欢吃的膳食,把王爷的胃与心都勾住了。” 当宫女回来如实禀报,她便扬手打了宫女结结实实的一个巴掌。 她独孤氏在北襄可以作威作虎,窦氏姨娘平日里心向着她,可,她不是傻子,关键时刻,如果她与表兄有利益之争时,必然窦氏会向着东陵凤真,毕竟,襄王是窦氏亲儿,又是她唯一的希望。 襄王可是从窦氏肚子里爬出来的,她独孤卫再亲也不过是个娘家侄女而已。 正是看清了自己的身份,平日里,她就算再骄傲蛮横,也绝计不会去与东陵凤真冲突。 张卫可是侍奉表兄多年的阉人,正是知晓了她的处境,揣摸了她的心理,张卫才敢如此嚣张给她气受。 再差一个精明一点的宫女去找东陵凤真身边其他宫女阉人询问打听,才知道那哑子会医术,几乎每隔一天都要为东陵凤真针灸,即然会懂医术,便是一名医者,是医者有这种针也不足为奇。 缓缓抬起眸子,冷厉的视线便如一柄毒箭般扫射向了不知何时已站在伍子华身前,嘴角漾着淡笑的女子脸上。 吃了闷亏,连带着上次带人去捉奸不成,反被窦氏训斥了一顿,独孤氏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这位哑子女人,鹅蛋脸,单凤眼,柳叶眉,樱桃小嘴儿,肤若凝脂,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整张五官挑不出一丝的暇疵,只是,那黑幽幽的眼眸闪耀着聪慧之光,浑身更是散发出淡然与温柔,仿若是一朵深埋于山谷中的幽兰,独自散发着幽幽淡香,无欲无求,清心寡欲。 从外表看,就是一位弱质纤纤,再平凡普通不过的女性。 然而,直觉告诉独孤氏,此哑女绝非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简单。 这是一名不显山不显水的女子。 “云定初,原来是你这个贱人。”咬住牙根,狠厉怒骂出声。 此女自从入了王府,便日日霸占她的夫君,在心里,她早记恨了。 “独孤侧妃娘娘,你凭什么说是我家小姐?” 清莲毫不甘示弱,替主子挡回去。 “别其负我家主子不能言语,便在这儿血口喷人。” 见一名丫头站出来为哑子出头,独孤氏的眼角浮现一抹轻蔑之色。 “小小贱婢,滚一边儿去。” “你……”清莲正欲想骂回去,没想伍子华喊了一声,“王妃娘娘。” 缓缓屈膝跪下地。 “求你救救咱们玉石村的老百姓吧。” “村长不用求她们,咱们给他们拼了。”先前怒骂窦氏的那名彪悍汉子,一边挥着武器与将士们厮杀,一边扯着粗大的嗓门儿冲着伍子华呐喊。 “村长,她们人心不是肉长的。” 另一名汉子用着鸭公般的声音附和,稍不注意,侍卫手中长剑便刺得了他的胸膛,瞬间,胸口便血流如柱。 汉子疼得嘴唇泛白,面容紫青,只听着他用着山洪爆发般的声音嘶叫出,“老子给你们拼了。” 手中的砍刀乱挥,离他最近的侍卫腿上便被倾刻间砍了一刀。 “将这些个反叛逆贼给本妃拿下。” 见场面如此混乱不堪,怕此事继续发展下去超出自己控制范围,无法收拾,独孤氏打算先清理了这帮刁民,再找云定初那哑子算账。 伍子华仍然跪在那里,怔怔地等待着,乞求着上苍,愿眼前这名不会讲话的王妃是名心善女子。 上苍终是怜悯了他们。 云定初眉宇间微露忧悒,做了一个请起的手势。 紧急着,向身侧与她同样担忧着急的清莲丫头使了眼色,清莲心领神会,冲着正相互拼命厮杀的将士与一干村民,厉声喝出,“统统都住手,王妃有话要对大家说。” 也许是至始至终,村民们都觉得这位哑子王妃是一个心善之人,又或者说,自从她来到后,并没有一句伤他们的话语,如果说,独孤氏刚才所中两枚银针出自于她之手,那么,这位患有哑疾的王妃肯定是站在他们那一边的。 见村民个个都住了手,将士们自然也放下了手中乱挥的兵器,其实,刚才,尽管村民们暴怒不已,所有将士并不像战场上一样对敌人大开杀戒,否则,这会儿绝对已经尸首遍地,血流成河了。 云定初与贴身丫头交流了一番,清莲清了清嗓子,便代为主子传了话,“王妃说,窦后的确国事繁忙,昨儿处理了一夜奏折,天亮才躺下,这场雪灾,不仅扰了你们,更是困扰了窦后,窦后娘娘为雪灾之事寝室难安,一直在寻求解决之法,她老人家也知道你们受苦挨冻了,窦后娘娘心慈眉善,绝不会弃你们于不顾,她老人家的心一直与你们在受着同样的煎熬……” “别给俺们说这些屁话,俺们要粮食填饱肚子,否则,俺们就一把火烧了这北襄王府。”不理会某村民凶神恶煞的声音,清莲继续说:“尽管北襄王府也只剩下了度过今年冬天的粮食,但,为了玉石村所有村民能够安然无恙,刚才王妃娘娘让下人去向太后禀报了,窦后娘娘一愁莫展,说愿意将王府所有粮食一粒不剩交与你们,窦后娘娘还说,她愿意与大家一同共存亡。” 此番话一出,村民们先是忤在原地,仿若一切如置身梦中,不敢相信,几秒沉默过后,现场即刻弥漫起阵阵欣喜声,尖叫声,泪雨纷飞,大伙儿个个感动不已,大呼错怪了窦后娘娘,将士们则个个微露诧异表情,暗忖,窦后犯糊涂了吧,把粮食都给了这些村民,他们怎么活? “李将军,王妃娘娘请您,开仓,放粮。” 清莲替主子向身穿盔甲,威武不凡的李将军道,李将军布满忧虑的眸子,不自禁凝扫向了默不作声的独孤侧妃。 此时的独孤氏一张脸如霜打的茄子,难看到了极致,厉声怒斥,“云定初,你向天借了胆子么?居然敢假传我姨娘窦后口谕,把粮食给了他们,咱们北襄王府近一百口人如何度过这个冬天?你让咱们北襄王府的人接下来怎么过日子?” 这是实质性的问题,为了平息这场难民上府闹事,云定初不顾全府所有人性命,私自开仓放粮,如若窦后知道了,是什么样的结局? 独孤氏在心中暗自盘算,轻则逐出北襄,打入大牢,重则凌迟处死。 无论是哪一个结局,对于她独孤氏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她正愁没办法解决眼前这个祸害。 除去这枚眼中钉,她才能在北襄国大展手脚,接下来的计划也就高枕无忧。 这样想着,嘴角便露出一抹微笑,幽幽吐出,“李将军,我独孤氏只是小小侧妃一枚,哪敢不听姐姐云王妃的,放心,天塌下来,自然有云王妃娘娘顶着,是不,姐姐?” 那脸上的笑慢慢地漾开来,涂了红的小嘴儿,微微向两边扯开,如一朵盛开的唇瓣花,虽美若极致,却也沾染了致命的毒,染上半分便足以致命。 “开仓,放粮。” 心怀不轨的女人向着所有在场的将士尖声下令。 ------题外话------ 推荐暮哥的完结文《大人物勾妞成瘾》 她是名门千金,天之娇女的身份,却因母亲出事,后母登堂入室而颠覆! 父亲指着羞答答的女人,对她说:“她是我遗落民间的明珠,你姐姐,好好待她!” 人前,她很清纯,众人眼中遗世孤立的白莲花。 人后,脸孔扭曲,阴险无比对她说:“米飞儿,是你占据了我原本该有的位置,所以,你有一样,我就抢一样。” 原来,口口声声爱她入魂的老公早已与她生出了一个四岁大的私生女! 第39章 太后问罪 见独孤侧妃发了话,再说,如果窦后真追究下来,又有云王妃顶着,李将军自然不怕,“卑职遵命。” 语毕,手一挥,火速带了几名将士返回府中开仓放粮。 上百担大米从王府米仓里抬出,村民们见状,犹如是沙漠里的旅人逢见了甘泉,个个眼睛绿得发亮,一窝蜂跑上前,争先恐后抢扯着米袋里的粮食。 有几个许是饿极了,不待将米拿回去煮熟了吃,直接抓了一把大米就放进嘴里咀嚼,还能听到‘咔嚓咔嚓’,也不知是大米被牙磨碎,还是牙齿被米咯了的声音。 伍子华满面笑容地望着那名不能讲话的王妃,此时,眼眸中,有说不出来的感激之情在幽幽蔓延加深。 不远处的小城楼上,一袭素衣的窦氏正笔直伫在阁楼边,将将士开仓放粮,村民们挑着大米哼着曲儿心满意足离开的一幕尽收眼底。 风儿吹卷着她的衣袖,连带着吹袭着她颊边垂落的些许银发,天气虽冷,然而,她却感受不到半分,看到子民受饥饿之困,不是她所愿意的,自从知晓了北襄权贵勾结背叛她,将北襄老百姓逼入绝境,她的心便如火如焚。眉宇间有淡淡的忧悒滑过,幽幽转身,带着封嬷嬷一起下了楼,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还未坐下,独孤氏便带着几个宫女走了进来,愤愤不平向她禀告,“姨母,那哑子将咱们王府所有的粮食都给了玉石村,接下来,咱们王府所有的人都只有等着饿死吧。” 用余光瞥了一眼窦氏,独孤氏见姨娘默不作声,一脸莫测高深,唤来身侧宫女,“去把那哑子叫来。” 宫女应了一声领命而去。 独孤氏急忙上前搀抚着窦后坐到厅堂摆放的那把边缘刻着大大小小上百只巨蟒的椅子上去。 “那哑子太嚣张了,居然敢擅自做主,我说开仓放粮之事得向你禀报再做决定,她却自己是北襄王王妃,可以做这个主,姨母,她云定初算老几啊?这北襄国有你与表兄,哪能轮到她做主?” 话音刚落,便有一阵富有节凑的脚步声入耳。 云定初已迈着方步踏进太后寝殿,缓缓垂下脑袋,低垂眉眼向太后行礼。 “清莲叩见窦后娘娘,独孤侧妃娘娘。” 向来,独孤氏最听不得那个‘侧’字,这府里近百个宫女嬷嬷侍卫,都知道她的脾气,每次见到她个个低眉顺眼,连大气儿都不敢喘,皆尊称她为‘独孤娘娘’,唯有这哑子从娘家带过来的丫头,每次见了她,与她主子一样,头昂得比谁都高,尤其是每次她出口的那个‘侧’字,尾音拉得老长,讥讽之意是那样明显。 让她恨得牙痒痒的,真想拿把刀把那丫头眼睛挖了,鼻子割了,嘴巴封了,讨厌极了,怎么看怎么讨厌。 “定初贤媳,王府那百担大粮可是燕王雪中送炭得来,如今,不知会哀家一声,就这样被你转送给了玉石村,岂不说,你是对是错,哀家只想问一句,接下来,咱们北襄王府丫头嬷嬷,侍卫近百口人如何活?” 出自于窦氏之口的话不疾不徐,眼眸底无一丝的波澜起伏,似乎这早已是她深思熟虑的询问,接过宫女送上来的一杯普洱香荼,用荼盖子撇开了散开的荼叶,轻轻呷了一口,唇齿弥香,面情沉着冷静,封嬷嬷赶紧伸手过来接走她指尖的荼杯。 闻言,独孤氏眼角泛起了得意洋洋的笑靥。 云定初,你不是很爱逞能,很喜欢拉拢人心么?现在,看你怎么办? 本以为哑子会束手无策,没想她却镇定自若不卑不亢站原地,清滢的双眸无一丝慌乱,嘴角幽幽泛着淡笑,独孤氏十分讨厌她脸上弥漫的那种笑,仿若泰州山崩于前,她也是事不关己的表情与态度,都死到临头了,还那样一副淡然的模样,她就等着,看这哑子能笑到几时。 就在独孤心中暗自咒骂间,顾清莲代替主子求情了,“禀告窦后娘娘,为了平息玉石村村民因受饥荒而来王储闹事之乱,王妃不得意,才代替您老人家做了主,实则是玉石村老百姓太可怜了,已经发展到了人吃人的地步,如果再不阻此,后果则不堪设想,相信窦后娘娘是心地善良之人,有一颗怜悯天下苍生之心,清莲斗胆肯求窦后娘娘愿谅我家主子。” 听了这番话,窦氏眼角那抹淡笑渐渐敛去,“哀家是问,接下来王府近百口人如何生存下去?” 言下之意是,原不原谅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今后的生存问题才是当务之急。 窦氏眼角浮现的诡光如暗夜里狡猾的雪狐。 “定初贤媳,即然你胆敢替哀家做这个主,定然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是么?” 话语中多了一抹咄咄逼人的味道。 见主仆两人仍然是一脸无惧无畏的表情,窦氏终是失去了耐性,扬手桌上一拍,怒斥,“大胆,云定初,你私自开仓放粮,将哀家,将整个北襄王府置于死地,你眼里,还有没有哀家,还有没有咱们北襄国?” 窦氏发怒,寝宫里所有人个个皆吓得魂不附体,连头都不敢抬。 陡地,窦氏从椅子上倏地就站了起来,吓得封嬷嬷赶紧扑上前,拉扯着她的衣袖,声音小如蚊蚋,“莫气,太后,别气坏了身子。” 窦氏平稳了一下气息,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指着云定妆破口大骂,“北襄国所有村全部受灾,过不了两天,其他村粮尽,你拿什么去拯救他们?” 这就是令窦氏头痛的问题,她并非觉得玉石村不该救,而是,一旦开仓放粮的事情传出去,其他村也极有可能效仿玉石村,那百担粮食是王府储备要过冬用的,仅此百担,再也拿不出半粒米,可是,这样的话除了她们自己别人能相信么? 拿不出粮食给其他村,其他村的人会怎么想?同为北襄国子民,轻则会指责她窦后偏爱玉石村,重则,极有可能再效仿玉石村,拿着武器来威逼,窦氏仿若眼前又浮现了平时温顺像只绵羊的百姓,个个手执武器,气势汹汹呐喊着,让她滚出去,给他们一个说法或者是交代。 想到这儿,窦氏刚平息下去的怒气又在胸口尖升腾,缭绕。 “姨母,在云王妃眼中,玉石村那些贱民的命,还不如您老家来得尊贵啊!” 独孤氏啧啧两声,讥讽出口,此语大有搬弄是非之意,进一步挑起窦氏对哑子的不满,她来一个坐山观虎斗。 “闭嘴。” 这一次窦氏没有漠视侄女的嚣张,而是厉声冷斥,“独孤卫,如果她开仓放粮是主凶,那你便是帮凶,如果北襄王府一干人等全饿死了,她有九分过错,你便也有七分。” 侄女想什么,她窦氏心里跟明镜儿一样,一直记恨云定初勾了她儿凤真的心,可是,这节骨眼上,不是争风吃醋的时候,窦氏有些痛心,自己一手教养出来的孩儿,居然为了儿女情长之事,将北襄国陷于危难的境地。 “姨母,我……”独孤氏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得冷冷剜了云定初一眼,悄然退至了窦后身侧,不敢再言语半句,但,这是她来北襄后,窦后第一次骂她,所以,这笔债,她会狠狠地记在心里。 见窦氏心急如焚,相较于窦氏的忧心仲仲,云定初则显得平静太多,开仓放粮之时,心中早已想好了对策。 只是没有十足把握之前,她不能如实禀告,再则,她觉得此时的北襄,也不知敌手有否安插眼线。 向窦氏伸出三根指头,眼角含笑,微微福了福身。 窦氏虽不懂哑语手势,但她是个极聪明的女人,淡下眼瞳,轻吐一句在心中酝酿许久的话,“云定初,哀家就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你想不出办法弄来粮食,解决王府无粮之困,你就得受刨烙之刑。” 刨烙之刑? 那是北襄国所立对待罪大恶极之人最残酷无情的刑法,如果是男的,将其衣服拔光,放到烧得火红烙铁上,只听着‘兹斯兹斯’的声响,转瞬间,整个人便血肉全失变成一具骷髅,最后,黑骨一寸一寸便烧成了灰。 宫女嬷嬷们闻言,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双腿发软,浑身划过阵阵战粟。 定初与清莲虽不知道何为刨烙之刑,但从大家惨白转青的脸色,以及独孤氏眉开眼笑的爽快心情不难瞧得出,刨烙之刑定是北襄冷酷至极的刑法。 窦氏为何要如此逼她,明显就是要让她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出来。 “张卫叩见太后。” 见太监张卫行色匆匆而来,窦氏平滑的眉心渐渐蹙起,“张卫,你所为何来?” “回禀太后,王爷腰椎疼,寻找王妃娘娘为他按摩。” “咱们在这儿有国事相商,王爷腰椎疼,你就不能为他按摩一下,非得找云王妃?” 独孤氏最看不得表兄对哑子的宠爱,如今,似乎连一刻都离不得,刚出来这么一会儿,就差人来寻了,从未见东陵凤真对任何女子如此上心,她心里酸得要死。 “奴卑回独孤娘娘,王爷嫌奴才们指法不好,已经谴掉好几个了,刚才还冲着奴才们发了一通火,王妃娘娘,赶紧吧,您再不回西厢院,奴才们可就遭殃了。” ------题外话------ 推荐暮哥的完结文《大人物勾妞成瘾》 她是名门千金,天之娇女的身份,却因母亲出事,后母登堂入室而颠覆! 父亲指着羞答答的女人,对她说:“她是我遗落民间的明珠,你姐姐,好好待她!” 人前,她很清纯,众人眼中遗世孤立的白莲花。 人后,脸孔扭曲,阴险无比对她说:“米飞儿,是你占据了我原本该有的位置,所以,你有一样,我就抢一样。” 原来,口口声声爱她入魂的老公早已与她生出了一个四岁大的私生女! 第50章 瘫子城俯极深 “奴卑回独孤娘娘,王爷嫌奴才们粗手笨脚,指法不对,已经谴掉好几个了,刚才还冲着奴才发了一通火,王妃娘娘,赶紧吧,您再不回西厢院,奴才可又要遭殃了。” 在窦氏心中,万事都没有她儿身体来得重要。 多年来,她一心想将儿培育成帝王之才,平时对儿也是严格管教,那一年,北方蛮子因想向天元皇朝讨要粮食、布帛,马匹,黄金,丝绸等物,大肆三五不时骚扰天元边缰国土,那时先皇盛业帝刚率兵攻下卞梁,因与某王夺霸战争持续多年,早已累得人仰马翻,国库空虚,百废待兴的天元需要修养生息,群臣议事绝不主张再次出兵,蛮子探得天元帝王之心,带着十万威武之师半个月不到连续夺下三座城池。 一路进军直逼天元皇朝都城卞梁咽喉地带封邺,她儿凤真本就军功显赫,然而,为了能更有保障成为盛业帝心中新立储君人选,窦氏向盛业帝进言,让儿凤真挂帅击退北方蛮子,盛业帝当即下旨,七皇子东陵凤真挂师,五皇子东陵凤玉为先锋,带领精兵一万直奔封邺,就是那场战役,她儿不仅兵败还残了双腿,至此,也失去了盛业帝的偏宠。 这些年来,窦氏一直非常自责,内疚,许多时候,她都在想,如果当年没有她望子成龙心切,或许儿子不会终身半身不遂。 有这样的过往,窦氏又怎么听得儿子身子有半点的疼痛,俗话说,伤在儿身,痛在娘心。 为了能治好儿子腿疾,她几乎绞尽脑汁想尽了一切的办法。 但,偏偏总是事与愿违,早在最后一位名满天下的名医探了七皇子枯萎的双腿,摇头叹息,此生无望时,她也就对儿子能站起来不抱任何希望了。 站不起来坐在轮椅上也没关系,可要一切安然无恙啊。 “定初贤媳,快快回去,替我儿凤真按摩去。” 刚才还怒容满面的窦后转眼眉宇间只剩下了担忧与着急。 定初向婆婆行了礼,带着清莲退出了太后寝宫。 西厢院,大婚喜房里 北襄王没有像往日一样坐在轮椅上,而是趴躺在红艳艳床单的喜床上,面前摆了一本书卷,身上的褥衣衣襟松松垮垮搭挂着背膀子上,露出了大片白皙的肌肤,一名太监正在帮他按摩着颈椎,由于太小心冀冀,也或者说,因为畏惧王爷威严,他的指节一直在不停地颤抖,越紧张手指越抖,越抖指尖越按不到穴位,指尖力度不够,按出来的效果自然是差。 “滚。” 猛地,随手捞起书卷砸到了太监脑袋上。 “王爷,奴才已经尽……尽力了。” 浑身哆嗦结巴得语难成句。 “给本王滚出去,再敢吭一声,将你那粗拙的手剁了。” 东陵凤真暴戾一喝,小太监哪里还敢言语半句,躬着身子退出去,却不期然差一点儿撞上了一个人。 张卫轻喝一声,“没长眼睛?” 小太监闻声赶紧转身,见了匆匆归来的定初主仆俩,战战兢兢轻喊出,“王妃娘娘,您可总算归来了。” 云定初见小太监满额密布冷汗,灰白的脸色,死瘫子这脾气发的,也不知这名小太监是被他谴走的第几个。 麻痹的,她不过才离开一会儿,他就把她的西厢院搞得天翻地覆,这些太监全是她院里的人,又不是他长烨殿的。 要骂她得她自个儿骂,再说,指法不对就这么不能忍受么?凭着她对上一世的记忆,去按摩院按摩,那些发廊小姐,就算指法不纯正,至少也能缓解身体的疲劳。 真是受不了这死瘫子,就算一张俊颜弥漫着暴戾的表情,也俊帅得人神共愤,老天真是太奢侈了,居然将这张美男皮给了脾气如此之坏的死瘫子。 一堆的事儿等着她去解决,他到好,腰椎痛搞得人仰马翻,还嫌七嫌八。 由于心里有气,替他按摩的力道自然有大,只听他轻轻‘哎哟。”了两声,然后,回首淡然瞥了她一眼,见女人腮帮子咬得鼓鼓,一对乌俏俏的黑眼张得奇大,就知道她心里有怨气,说不定她心里正悄声诅骂着他呢。 见她这可爱模样,东陵凤真完美到无懈可击的容颜上阴霾寸寸尽散。 “为难你的是母后,又不是本王,你不能给本王摆脸色看。” 原来这死瘫子都知道哇,知道她为了平息玉石村村民闹事,而将王府仅有的粮食送出,更是知道刚才她在他老妈那儿挨训了……等等,难道说刚才是他刻意让张卫过去解救她的? 怕她被他老娘责罚,所以,派了张卫过去故意借口腰椎疼,嫌那些宫人指法不好,想让她帮他按摩,让她赶紧离开太后寝宫,是这样吗?这瘫子有这样的好心吗? 她们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夫妻,是敌是友还难分得清楚,他不可能与自己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这段时间的相敬如宾相处方式,也不过是看在她替他治疗腿疾的份儿,才对她和颜悦色。 只是,她有一点就是想不通,明明那么多的妾室,还有独孤氏,为何他偏偏就是要留在她这儿过夜? 还夜夜赖着不走,每晚还吵得要死,白天他可以睡过够,她不行啊,白天忙这忙那的,累了就想早点儿休息,他到好,夜夜都要点着烛火看书到半夜,最后,她撑不住了,只得自己爬去睡床的里侧,让他一个人睡在床外面静静地看书,这样,烛火光亮也不会扰她无法入睡。 见她面色有些难看,东陵凤真伸手捏了捏她粉嫩嫩的脸颊,眸子里波光流转,轻笑,“放心,炮烙之刑不会对女人使用的,我母后是吓你的。你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 拍掉他在她脸颊上乱舞的魔爪,冲着他翻了一记白眼,她又不是流浪猫,流浪狗,哪有人这样逗弄人的? 而且,这力道还有一些大,她脸颊肌肤好疼,估计被他所捏之处定是一片绯红。 原来还真是什么都知道,她猜得一点都不错,这瘫子天天呆在这屋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恐怕北襄、天下之事没有一件是他不知道。 定初望着他那双犹如湖泊一般深邃的眼眸,心里暗暗警告自己,今后得小心点,这样一个城俯极其深沉的男子是她夫君,小心被卖了,她还傻傻得帮人家数钞票。 “还要继续吗?”她吐了一句唇语。 “当然。”东陵凤真撇了撇唇,转过脸之际,从床榻右侧的箩筐里捞了一个辣子塞进嘴里,没想辣子尖还未沾到嘴唇,便被她一巴掌拍了过来,辣子从他指尖甩落到地。 张卫急忙躬着身跑过来,从箩筐里挑了一支表皮更鲜亮艳红的小辣椒,毕恭毕敬地递上。 云定初被张卫气坏了,凶悍地指着门口,意思是让张卫将所有的辣椒全部拿出去。 “王妃,王爷喜欢食这辣子,窦后娘娘从小就让他将辣椒含在嘴里,锻练王爷的耐性与毅力……” “闭嘴,拿出去。”东陵凤真眉宇有一缕阴戾缠绕,不容许宫人说完,随手将整个箩筐拿起塞进了张卫怀里。 “是,是,小的……这就出去。”张卫与清莲双双退出屋子。 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两人了,气氛陡地就变得尴尬,他顺从了她的意思,不再食从小跟随他长大的小辣椒,她反到有些不太好意思起来。 “辣椒味儿太重,尤其是未经煮烹过的,那股子辣味对你身体更是不利。”她向他解释。 “没事,反正,最近,我也感觉那味儿不似从前好闻了,吃了浑身都疼,不吃也罢。”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笑了笑,“来吧,继续为我按摩,力道大一些最好。” 说着,东陵凤真又趴了下去,垂下眼眸,视野里就浮现了自己雪白的手背浮现的一片绯红,刚才被她打的,这女人就是小辣子一枚,她不要他吃小辣椒,那他吃她便好了,等她把他的病治好,看她还敢不敢这样子欺负他,嗯哼。 她的指法准确,动作熟稔,力度轻缓适宜,让他遍体舒畅,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等他醒来,却在婚房里见不到她的影子了,扬声唤着宫人,“张卫。” “在。” 张卫手臂上挂着一把白拂尘,尖着嗓子应着声儿推门而入,“王爷,你醒了。” “云王妃呢?” “去军器监了。” 这女人,他母窦氏不是让她三天之内想出解决王府受粮之困的事,否则就要对她处以炮烙之刑么?她不去找粮食,跑去军器监干什么? ------题外话------ 亲们,不冒泡,暮哥没一点的动力,你们还在么?在,就出来冒下啊。 第51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云定初带着清莲在主管军器监王大人的陪同下,步进了军器监的大门槛。 有三间屋子是连着的,屋子平方面积大约有二百来平米,屋子里的温度很高,四处热空气流窜,像一个蒸笼,好几个光着膊子的铸器师傅,右手里的铁锤一下又一下重重地落在了左手所执按压在铁凳上的薄薄刀片上,刀片口子被捶平,磨得发亮,再将薄薄的刀放到鲜红的炭火中去。 等待一段时间,再将刀片拿出,烧红的刀片火辣辣,红艳艳,将她的眼睛都印得发亮。铸器师傅们听闻谈话声,不约而同回首,见是哑子王妃来了,面色皆带喜色,虽说他们地这名苏后送过来的女子不甚了解,但,她来北襄所有惊天动天的事迹,他们早就听说了。 “王妃娘娘,这是张鲁,他是咱们北襄最好的铸器师傅。” 王大人将手上的铁捶交于身侧的徒弟,双手抱拳,粗犷的声音喊出,“在张鲁见过王妃娘娘。” 云定初看着眼前这个粗壮高大的男子,的确,他有着的北方人特有的豪迈与体格,肥肥的胳膊,胖嘟嘟的脸蛋,她估计他的体重应该是在160斤上下浮动,是个彪悍粗犷的汉子。 她不能讲话,只能对他微微一笑表示回应。 “王妃娘娘只不过是一时好奇过来瞧瞧,大家伙儿别拘束,该做什么便做什么。” 清莲代主子向大家说明来意,别让所有铸器师傅被她们所扰。 听了清莲的话,铸器师傅们点了点头,各自又开始忙开。 云定初参观完整个铸器过程,走至屋子里最里边,从案板随拿了一柄刀刃,瞧了一眼,清秀的眉头轻锁,刀片圆润,不够长,刀刃边缘发出的光不够澄亮,说明刀刃不够锋利,再拿了两把宝剑,察看,发现都是同样的问题。 回头,她向陪同在侧的王大人比了一下手势,清莲赶紧代她询问,“王大人,你们用的什么铁制造兵器?” “回禀王妃娘娘,就是一般的铁。” 一般的铁?简直难以置信,一般的铁铸造出来的兵器都不会太锋利,这样生产出来的兵器,如何能保北襄十几万人口平安? 云定初转身向丫头嘱咐了两句,清莲代主子出口,“王妃娘娘说,就算是一般的铁,这硬度明显不够。” “这……”微微迟疑着,王大人又道,“王妃娘娘,咱们北襄国国小势微,比不得卞梁,也没有你们卞梁那种上好的铁,所以,只能用这种平凡普通的铁铸造兵器,再说了,窦后娘娘都说了,她虽然在管理北襄,但,卞梁都城里的苏后娘娘终究是她的姐姐,咱北襄王爷也是当今圣上是同胞兄弟,如若真有外敌侵入,苏后与圣上怎么都不可能眼瞅着北襄不管,故而,在这方面咱们是不用担忧的。” 明白了,原来还是防着她啊,把她当奸细看,也是,这军器监是各国最致命所在,铸造出的兵器那可以是防御外敌侵入的,在这些北襄臣子眼中,她不过仍然是苏后派过来的奸细,怎么可能让她知晓如此国家密事? 她也没向任何人表明心迹,说她愿意与瘫子,与北襄国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一起对付苏后,对付天元皇朝,在众北襄人眼里,她云定初就是苏后派过来的人,人家也不知道她是遭人暗算,被家族遗弃的女子,人家堤防她太正常不过。 再说,她也不可能向人家表明心迹,眼下,她打算不偏向于任何一方势力,走一步看一步。 知道自己多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云定初只得转移了话题,“能否生产出一批新农具?” 当清莲代主子问出时,王大人几乎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哑妃要干啥啊?生产农具要干什么? “王妃娘娘,不好意思,北襄国虽然国小人少,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正是如此,军器监只管铸造兵器,对于农具铸造,臣管不了的,你恐怕走错地方了。” “王大人,你看清楚了,这可是北襄王最宠爱的王妃,这样的身份,你都不愿意通融么?” 清莲将主子想说的话倾吐而出。 “不是微臣不肯通融,而是,军器监只负责铸造兵刃,铸造农具没有这样的先例啊,再则,如若真要铸造农具,也必须得有太后或者襄王手谕才行啊。” 王大人给她指了一条明路,他虽然不清楚这哑子王妃要做鬼灵精怪的事儿,但也不愿意与她再纠缠下去,万一出半点差池,可是要掉脑袋的。 如果是一般的人,王大人可能还会多闲磕两句,这王妃身份如此尴尬,连北襄王窦后都动不得,他如何敢惹? 她不过是想让军器监生产出稍好一点的农具而已,还这么麻烦,必须要那两母子的手谕。 窦氏那儿她是不敢想了,不过,瘫子那儿,她到是可以一试。 当她骑着马与清莲回到北襄王府时,张卫正在差人到处寻她。 “云王妃,你终于回来了。”张卫灿笑着急忙将主仆俩迎进了王府门。 “张卫,莫不是王爷又耍小孩脾气了。” 在清莲看来,今天中午,东陵凤真因腰椎疼痛,怒斥一干替他按摩的太监,就是想把她家小姐召回来,那瘫子病王虽然向来都是性情乖戾,情绪喜怒无常,他身边的太监宫女嬷嬷,个个都侍候得小小冀冀,深怕一个不小心失误,便会惹怒了病王。 只是,那样一个高冷如一座冰雕王爷,却感觉正在一点一滴被她家小姐融化着。 最终,估计会融成一滩水吧。 嫌太监们指法不好,粗笨手脚,就是在找借口寻她家小姐回来,虽说,清莲也并不知道,为何晕过去一天一夜后,小姐回过来,脑子变灵光不说,还拥有一手精湛的医术,方正,现在,别人没办法欺负她们就成,她才不管小姐为何变了样子。 即然小姐会医道,自然能清楚人身上的穴位,不用说,按摩的指法定然是比那些太监好,这是连傻子都知道的事情。 所以,清莲觉得病王就像小孩子一样闹脾气,不过就是想把她家小姐找回来陪他嘛。 张卫冲着她做了一个鬼脸,应,“看得起你家小姐才闹脾气,不过,这次没有。” 云定初还未迈进院子,犬犬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嘴里刁了一个红蕃薯,是煮熟的,香喷喷的红薯味弥漫在空气里,让人特别能分泌唾液。 “犬犬。”她向白狗打了一个响指,狗儿即时跑来蹲在她脚边,替狗梳理了一下额角的绒绒毛发,在它脸颊上轻轻拍了一下,指了指它嘴里的紫红蕃薯,犬犬蹭起身就跑出了院子,云定初正欲想迈腿追出去,却被张卫拦住,“云王妃,璃公主醒了,到处在找您。”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小丑儿与她感情甚好,完全当她是亲的娘亲,而这个点,应当是小丑儿午睡后醒了,平时,小丑儿醒来就要让她抱一会儿,也许是孩子从小没娘亲,又是在极不安全的环境中长大,所以,并没有安全感,许多时候,她抱着孩子睡觉,孩子在睡梦中都会喊着娘亲,丑儿会乖乖的。 而且,还经常做恶梦,醒来便紧紧地抱着她,不肯松手。 急步迈进了西厢院院门,刚步入婚房,便看到了小丑儿被一个太监抱着,正不停地擦着眼角滚落的泪珠儿,一张扑克脸的北襄王坐在轮椅上,手里仍然握着一本书卷。 “娘亲。”小丑儿揉着双眼,听闻脚步声,仰起头,见到了她,伸出双臂哭嚷着要她抱抱。 她从太监手里接过小丑儿,便听到耳侧有一记冷妄的声音传来,“连小丑儿都不管了,上哪儿疯去了?” 我倒,麻痹的,她能上哪儿疯?她是为了他北襄国似锦前程在奔婆,没有一句安慰表扬的话,还被他这样斥责。 知道他脾气坏,云定初不想理他,充耳未闻。 抚慰着怀中的小丑儿,见娘亲回来了,小丑儿有了安全感,躺在娘亲怀中又睡过去了。 清莲将孩子抱了出去挨她睡了。 摒退了左右,云定初走上前,从瘫子手中夺过那卷早已被他翻破的旧书,合上两截书页,封面上赫然又是《孙子兵法》几字跃入眼帘,一直看同一本书,敢情这货看不厌啊? 她用唇语给他说了心中的想法。 沉思半晌,修长的指节托着自己坚毅的下颌骨,一双波光鳞鳞的幽深黑眸不断在她脸上扫来扫去。 “你让军器监生产农具做什么?” 这女人当务之急不是应该去寻找粮食吗?不但去军器监,还奇怪地要让军器监生产农具? 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你不觉得现在北襄主要问题,是要解决自力更生么? 自力更生,方能丰衣足食,咱们北襄国有国土万顷,虽地段不是很好,但,如果所有老百勤巴苦作,比如玉石村,想办法把那些石头铲除,再栽种农作物,来年,一定会大丰收的。 她没办法一直与他用唇语交流,拿了毛笔写下了这几行字。 东陵凤真阅读了雪白纸笺上的内容,嘴角露出一抹轻蔑之笑,“你觉得依咱北襄国如今这气候,这环境,能让百姓做出何种农作物?” 虽否绝了她提出的建议,不过,在她写的字里行间,东陵凤真的视线瞥到了那个,“咱”,心里缓缓地流淌着一股涓涓的暖意。 在她心里,终还是偏向他北襄国一点点,至少,这是她在不知不觉中流露出来的心意。 “你不要管这么多,相信我,我一定能让北襄十几万人口摆脱无粮困境,如果想要丰衣足食,一定要自力更生,不能再用北襄的丝绸布匹去换。” “你怎么知道的?” 东陵凤真的眼眸底有重重精光闪过,他还真是太小瞧了她,她们成亲不满一个月,她到是把北襄王府的底摸了一个遍。 “你别管我是如何知道的,总之,我就是知道,北襄所有的粮食全都是你母亲带人织丝绸去给荑国换的。” “北襄天处高原地带,年年冰天雪地,极冷与极寒的之地,是不适合任何农作物生长。” 当年,他母亲之所以选择这儿,觉得越是艰难困苦之地,越能消除父皇当年的雷霆大怒。 只是,来了后,这其中经历了艰难曲折,恐怕只有他们母子俩最为清楚。 “我有办法。”此时的云定初脑子里的确有了办法,她想到了现代的大棚蔬菜,就算是再冷的天,在温室里,任何植物都能正常生长,开花,结果,所以,她发誓要带领北襄老百姓走出无粮困境。 她怎么会知道北襄是靠丝绸去与荑国人交换粮食这件事的呢? 就在今晨,她被太后训了一通,被瘫了召回来,为瘫子按摩后待他睡去后,她便听到外面张卫与清莲的闲聊,她们闲聊间,无意间就聊到了独孤氏,清莲就问为什么刚来时没瞧见独孤卫,张卫便说她带着布匹去与荑国人交涉了,想用布匹换得一些骏马,提到骏马二字,张卫自知失言,觉得不应当与清莲丫头讲那么多,及时就住了嘴。 然后,云定初带着清莲去街市转了一圈,才打听到由于窦氏织得一手好布锦,再加上她年轻时不仅学过镶绣,刺绣活儿在天元皇朝堪称一绝,她培养了许多的女徒弟,再由这些女徒弟出师后,自个儿招收学徒当了老板,织出来的华丽布绵缎皆由北襄稍富足的人买了去,这些人拿去荑国,巴蜀,南郡等地变换粮食,这些粮商再出售大米,这样一来,即便是北襄自己没办法生产出农作物,仍然能得以生存下来,说白了,靠的就是窦氏那一手刺绣绝活以及她织布手法。 见她的神情如此坚定,东陵凤真终还是点头应允,从腰间摘下那块唯一的碧绿色璞玉。 “你将此物交给王坚便成。” 多谢,云定初高兴极了,从他手上拿过璞玉,转身就要离开,没想瘫王却拉住了她的衣袖。 “等等。” 清秀的眉毛一挑,询问何事? “本王饿了,那些个嬷嬷厨娘的手艺实在是太差了……那些粗俗的菜食,本王咽不下……” 她冲着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撩着裙摆便疾步走向了厨房。 定初在现代学过烹饪的,在现代家中的厨房里带摆了十几本的菜谱,任何菜食都难不到她。 她去厨房看一下食材,挑了一个最小的冬瓜,独肉排骨一斤,清洗干净,将鲜水烧开,再将排骨倒进锅里,排骨在沸水中焯一下,去掉血水,捞起备用,锅中加水,放下清莲切好的姜块,葱段,适量花椒煮沸后再将排骨放入继续煮开,然后,改小火炖一个半小时左右,再放入冬瓜,中火炖二十分钟。 汤做好了,再做一个紫酱茄子,再蒸了一碗鸡蛋羹。 清莲将菜端上桌,不知病王是真的饿了,还是这些菜是出自于哑妃之手,总之,他眉都没抬一下就将所有的食物一扫而光,不见哑妃身影,斜飞入鬓的眉微蹙,询问身则丫头,“你主子呢?” “禀王爷,小姐去军器监了。” 定是又找王坚铸造农具去了,这女人一点都闲不下来,不过,这也好,与他正好互补,如果她的心在他这边,今后,许多的事情,都可以让她代他去完成。 那块璞玉真是好使,王坚看到那块玉,果断应了声,“王妃娘娘,你回去告知王爷一声,臣一定不负所托。” 然后,定初人都未走,王坚急忙下令将铸造出来的兵器全都收放起来,命所有铸器师傅,立刻选用适当的铁制做新农具,而新农具的样式,定初答应等她汇制出来便立刻差人送到军器监。 她回王府时天已经黑了,捶了捶自己酸疼的胳膊,本以为男人睡下了,没想还躺在床上在烛火下看书。 听到了她回来的声响,即时挪移开了书卷,那张俊美无邪的脸便呈现在她眼前。 “过来。” 这一次她没有反驳,许是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也或许是因为他给了她令牌,王坚把那块玉还给她时,她才在那块玉的背后面发现了一个雕刻的繁体“真”字。 那一刻,她才知道那块玉是他东陵凤真手中的令牌,见牌如见人,就算她要出北襄城,也是易如反掌,这牌比通关符节还好用。 大拇指伸出,冲着他连续弯曲了两下,表示说了两句谢谢。 没想男人抓住了她那只手,死死地握住,从床榻旁边的桌案上拿起一把小剪刀。 “你做什么?” “别动。” 修长的指节轻轻将她的大拇指拉扯了一下,她整个人便跌坐到床榻边沿,再被他扯到跟前儿来。 小剪子在他指尖微微张开了两片唇,再轻轻如薄薄羽片般挨到她的指甲上,将它圆润的指甲剪了下来。 不一会儿,她十根手指头的指甲全被他修剪圆润而漂亮。 “它伤到你了?” 是她的手指甲太长了,替他按摩时划伤了他的肌肤,所以,他才想起为她修剪指甲的吗? 东陵凤真摇了摇头,嘴角荡漾起微淡的笑靥。 “你帮我做了晚膳,我这人不喜欢欠别人人情,这是回报你的。” 切,这死瘫子,她为他做的何止是一顿午膳,她还为他治病,为他忧北襄国国事,想把他的北襄国变得自更富足,不用再靠他国生存。 他的身体向床榻里侧挪了挪,身边刻意为她腾出一个空位,手掌拍了拍身侧的空位,示意她躺下来。 然而,她却摇了摇头,她告诉他,王坚已经让铸器师傅们准备铸造农具了,而她得连夜将图纸赶设计出来,明儿送去军器监。 “就算你连夜把新农具赶制出来,北襄国也不可能马上就有粮食,太晚了,睡吧。” 他正要吹灭烛火,却被她拦下了。 “咱们能否一起寻粮?” 她拿毛笔划下这行字,把它迅速呈现在他眼前。 “怎么寻?” “别给母后当真,放心,有我在,她不可能为难你。” 母亲也是说来吓她的,炮烙这刑立了多少年,而母亲又对谁用过,就算再穷凶恶极的罪犯都没用过,何况是一个弱质纤细的女子,再说,他相信母样不是糊涂人,定然能够知晓此女子有百分之五十有可能会与她们一起同仇敌忾。 “就算你母后不为难我,那些粮食是我让李将军开仓发放给玉石村村民的,如今,北襄王府因我没有了粮食,我必须负这个责任,寻找让北襄王府近百口人的活命之粮。” 这样有担当,有气魄的女子他东陵凤真实属少见,在他的世界里,女子们都是靠男人生活,而眼前的这个女子,独立性很强,如果是一般普通的女子,恐怕早就缩躲在龟壳里不愿出来见人,他是北襄国的王爷,是窦后的亲儿,他都这样承诺她了,她到还是一脸倔强地非找出大家活命的粮食才肯罢休。 “那,你说怎么寻?” 在雪白宣纸上再划一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愧是他东陵凤真的妻子,尽管是名义上的,有这样聪慧的女子为妻,此生足矣。 幽黑的眼眸潭底微微浮现一缕赞赏之光。 * 是夜,雪风乱袭,白雪飘飞 一抹窈窕身影站在悬崖边,橘红缎锦披风在风中簌簌作响。 “卑职见过独孤娘娘。” 一道温润清雅的声音随风而至,接着一个蓝影飘上了断崖伏跪在地。 “交代你的事情可都办妥了?” “全都办妥了,云定初今儿下午去了军器监,听一铸器师傅说,她让他们铸造新农具。” “铸造新农具?”这哑子脑子进水了不成,窦后给她三天时日解决北襄王府困粮之境,不想办法寻找粮食,却去让军器监寻求铸造铁农具,想北襄国民进行农业生产吗? “是的,据那个师傅说,她是想让北襄自更自足,不靠他国生存。” “笑话?就凭她,她有什么样的本事,能改变这冰天雪地地理环境。” 如此恶劣环境,百花枯萎,万物凋零,能种出农作物,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等她去折腾,过了这三日,我看她还怎么笑。” “是。” “通知魏芮,绝不能让那些米粮商倒戈。” “遵主子命。” 蓝色身影纵身跃上了参天大树,不一会儿便迅速消失在了白茫茫的雪地中。 云定初三天期限已过去了一天,剩下两日,看你如何力挽狂浪? 雪光中,独孤氏那双冰泉般的寒眸闪烁着一抹意味深长般的笑光。 * 第二天,云定初亲自张罗了一场观赏绣锦提诗宴会,所有北襄权贵的夫人们全都被邀请在列。 独孤氏坐在梳妆镜前,由着身后小宫女为她梳着额边垂落鬓发。 如云堆般的黑发中,赫然有一根银发出现在了小宫女的视野中,宫女如实禀告,“娘娘,奴卑瞧见了一根白发。” “拔。” 指令一下,小宫女只得应了一声‘是。’,赶紧将刚梳好的发髻又打散开来,余光悄然注意着主子细微的表情,玉手尾指从锦缎般的黑发中轻轻挑出那根白发,稍稍一用力,白发被拔扯下来。 独孤氏将那根白发摊在掌心,瞧着这根银发,心里发憷,她不过才二十芳龄,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怎么就有白发了呢? “娘娘,魏夫人求见。” “让她进来。” “是,娘娘。”宫女退下,不一会儿,一身紫色布裙的女子走了进来,女子眉宇中央有一颗红得滴血的朱砂痣,北襄国人人皆知,这便是北襄魏芮大人的正妻薛氏。 “薛氏见过孤独娘娘。” “姐姐,你我之间不用这样生份,都是自家人。” 独孤氏立刻从凳子上起身,奔迎向了离她几步之遥的薛氏。 “我不是说过了,以后,没外人时,你就喊我‘卫儿’。” “娘娘,在心中,妾身一直将娘娘视同为姐妹,只是,这繁文褥节自是不能免去。”看得出来,魏夫人与她谈话,也是极其小心警慎。 就怕哪一句不对,也或者说,日后没有利用她夫君的价值,翻脸可就在旦昔之间,这位独孤娘娘的性情他们还是了解一二的。 “也罢。”碰了软钉子,独孤氏心里不太爽快,只是并没有表现在脸上,她知道魏夫人的性格,自从嫁给了魏芮,说话做事向来都警言慎行,她爹本是北襄的一名将军,母亲是父亲的身边的一名洗脚丫头,那年,将军夫人怀了孕,将军喝醉了便将她母亲宠幸,她就在那一夜爬进了她娘亲的肚子,娘亲生下她便难产逝去,在娘家,由于不是嫡出,上面又有嫡出的哥哥姐姐,尽管得到将军父亲的偏爱,但,这位庶出的妹妹仍然会受长兄长姐的排挤当属自然,所以,就养成了她那副什么事都唯唯诺诺的性格。 虽然不太喜欢这女人性子,但,目前,她得倚仗她夫君魏芮逼迫北襄进入无粮困境。 所以,即便是她不喜欢,也只得先忍着。 “姐姐,今儿你找我有事?” “云王妃向我发了请柬,说明日王妃西厢院又展出她从卞梁带过来的锦匹绣段,还想让大伙儿为她织的绵缎子提诗,你说,我该去么?” 锦缎刺绣提诗会? 什么玩意儿? 独孤侧妃没想到云定初会来这么一招,是想玩什么名堂呢?不去寻粮,还有时间搞这个明堂。 “去,当然去,姐姐,云王妃可不像外界传言那样似老虎,她可温柔着呢。” 魏夫人瞥了她一眼,最终点了点头,迟疑地应了两个字,“好……好吧。” 赏锦提诗会的时辰很快到来了,独孤氏是带着魏夫人一起去的,她们进入云氏西厢院落时,正厅已围坐了十来个北襄权贵夫人,她们个个脸颊抹了淡淡的胭脂,穿着打扮比平时稍稍花哨了些,由于北襄国不富足,在窦太后的号召下,所有女子都提倡素衣素颜,哪怕是出席宴会,她们也不会打扮的过于花哨。 夫人们正对着前方早已挂好的五幅锦绣图谈笑着,评论着。 “姐姐,你这手艺真不是一般的绝。”独孤氏视线略微扫了一五幅绵绣一眼,眼眸底泛出淡淡的一缕鄙夷。 “独孤侧妃娘娘,我家小姐说您缪赞了,独孤娘娘请上坐。”清莲赶紧替她搬来了一把椅子,再让宫女们将准备好的荼逞了上来,纷纷恭敬递入权贵夫人们手中。 “这是王妃从家乡带过来的香荼,里面放了一种香花,叫茉莉,各位夫人慢用,如若有怠慢夫人的地方,还请各位夫人能见谅。” 独孤氏携魏夫人一同坐下,同众夫人一起观赏前面摆放的三幅绣品。 魏夫人落了座,眸光瞥向前方的三幅绣品,刹那间,面色微微一怔。 呷了一口茉莉香花荼,唇齿间荼香四溢,就在众夫人对画品头论足时,独孤氏眼角的那抹鄙夷勾深了。 歪头与旁侧的魏夫人说了一句,“你相信是她绣的?” 魏夫人一脸茫然,只是唇畔漾出一抹清浅的笑靥。 微点了点头,却不发一语,意思是她不做任何评价。 “姐姐,你可知道什么叫刺绣?” 居然敢到北襄来卖弄绣技,真是捉禁见肘。 定初拿了毛笔划了密密麻麻几行字,将字呈现在了众夫人眼前,“众姐妹见笑了,定初不能言语,只能用笔代口,回答妹妹问题,刺绣刺绣是针线在织物上绣制的各种装饰图案的总称,就是用针将丝线或其他纤维、纱钱一定图案和色彩在绣料上穿刺,以缝迹构成花纹的装饰织物,刺绣在天元皇朝已有些历史。” 见云定初不能开口辩解,只能用这种以笔代口的方式回答她的问题,独孤氏用衣袖掩了嘴,偷偷笑了笑,然后,从座位上起身,走向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幅画。 回首,笑问,“姐姐,你可知这叫什么绣?” 定初瞥了一眼那幅最繁琐复杂的刺绣,拿笔刷刷划下,“这幅绣画名《清明上河图》,上面的人物百来个,图画内容较多,内容极广,可以说是所有刺绣里最复杂的一幅刺绣。” “它叫什么绣呢?” “苏绣。” 见云定初答得头头是道,独孤氏眉宇间的笑渐渐敛去。 “运用的针法套路?” “针法套路技巧有:套针与晕针,斜滚针,旋流针,参针,棚参针,编织针等几十种针法交错。” 见哑子几乎是倒背如流,独孤氏的面色越来越青,她愤怒地扬手指向了另外一幅:“姐姐,这幅呢?” “它叫四鹿争霸,问鼎中原,鹿死谁手,湘绣,运用针法:齐针,错针绣,乱针绣,网绣,满地绣,锁绣,特点是劈丝细致,绣件绒面花型具有真实感,色采丰富鲜艳,向来有绣花能生香,绣鸟能听声,绣虎能奔跑,绣人能传神的美誉。” “大胆,好你个云定初,何为四鹿争霸,问鼎中原,何为鹿死谁手?这些话,相信谁都知道它的意思,如果本妃将这些话一词不漏传给苏后,恐怕即刻,你的脑袋就会搬家。” 此语一出,众夫人满面惶恐,意识到了北襄王正妃与侧妃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无一人敢言语半句,而魏夫人则在独孤氏怒吼出声那一刻,身体便仿若被人抽干了鲜血,脸上无半点的血色。 对于独孤氏以下犯上的嚣张模样,云定初也不恼,拿着毛笔走上前,在那幅《清明上河图》的左则题了一两句诗:“卞梁自古帝王都,兴废相寻何处去,换回一晌繁花梦,萧鼓楼台个边。” 看了这几句诗,众夫人吓得冷汗都从鼻尖冒了出来,这云王妃胆子好肥啊,居然题诗暗示卞梁会如杨花般陨落。 收笔,回头,定初冲着众夫人一笑,用唇语说,清莲及时当了翻译,“王妃只是将刺绣上面的诗词描拟了一下而已。” “云定初,你说,如若本妃今儿将你的刺绣,你的题诗一句不漏禀报苏后,苏后会作何感想?” 清莲丫头反应最为迅速,“独孤侧妃,这些刺绣比你们北襄绣品,无论是针脚,还是色彩鲜艳,都要好多了。” 这话刺激到了独孤氏,她气势汹汹冲上前,指着那幅《清明上河图》破口大骂,“你这针了,歪歪扭扭,不如本妃随意乱绣一针,这匹骑马,这乘轿子相撞,根本没绣出其间意境,这种绣品真是戳了本妃双眼,还有那孔雀开屏,雀羽片色彩太过于华丽,显得太俗气,不如咱北襄姐妹随便捻手一刺,如此劣作,还敢拿出来丢人显眼。” 云定初淡淡的瞥了坐在原位上,默不作声,低垂眼眉,用齿一直死死咬住红唇,面容已经苍白到几欲要晕过去的魏夫人脸上。 “独孤侧妃娘娘,谁告诉你这几幅绣品是小姐绣的?” 独孤氏一脸愕然,不知云定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云定初,你什么意思,不是你绣的,你还好意思拿出来向大家显摆?而且,你刚才还说是从卞梁带过来的?” 是呵,众夫人也是一脸云里雾里的表情。 “云王妃,独孤娘娘,臣妾身子突感不适,先行告退,还望二位娘娘能谅解。”语毕,不管两位王妃同意与否,薛氏便撑起身,低着头,行色匆匆走出西厢院落,不一会儿纤细的背影便消失在了王府门口。 “魏夫人怎么了?” 某夫人问。 “是呵,脸苍白得像是见鬼。” “云王妃说这三幅不是她绣的,难道是魏夫人的手工?” 另一夫人接了口。 此语一出,所有女子满目惊诧。 “难怪妾身看到这绣品第一眼时就觉得眼熟,原来是魏夫人的手艺啊。” “云定初,你拿她的绣品向我们展示是什么意思?”独孤氏心里咯噔了一下,眼皮也直跳,这哑子到底想怎么样?如果这三幅绣品不是哑子绣的,而是魏夫人,那么,她刚才骂的那些话,全都是针对了魏夫人,她一直觉得,自从进了这厅堂,魏夫人脸色就不对劲,整个人魂不守舍,恐怕在进来第一眼时,她就瞧出了这是自己的画,只是不太明白这哑子要做什么?故而,才一直坐在这里,挑起她与魏夫人战争,为何这样做? 独孤氏心里太清楚不过,想让她把魏夫人得罪了,然后,魏芮自是不再帮她稳住北襄权贵。 “云定初,魏夫人脑子没那样蠢,她不可能如你的愿。” “独孤娘娘,我家小姐不知道你在讲什么,这绣品是魏夫人的?不可能吧,这些绣品真小姐出嫁当日,从卞梁带过来的,是不是这些绣品手艺与魏夫人针脚相似,所以……”清莲没有说下去,故意拖长尾音让一干夫人自个儿想去。 独孤氏在心里权衡了一下,暗忖,糟了,说不定这会儿,魏夫人已经夫君怀里哭诉,她苦心经营的事情要坏了,狠狠地剜了云定初一眼,独孤氏带着身边宫女匆匆离开了西厢院。 那一夜,独孤氏睡不安稳,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有宫女就从外面带回来消息,抖抖瑟瑟向她禀告,“娘娘,魏夫人昨晚投河自尽了。” 什么? 咯噔,心口猛跳了一下,独孤氏整个身子无力跌坐在了椅凳上。 ------题外话------ 上架了,写了好几个小时,唉, 第52章 独孤氏被煽耳光 魏夫人不堪她的羞辱投河自尽了,这则消息让独孤氏心跳加速,眼皮直跳。 她坐在板凳上,心绪纷繁杂乱,将垂落于鬓边的一缕碎发捋于耳背后。 独孤氏终于明白,这根本就是那哑子预先设计好的一个陷井,以召集北襄权贵夫人赏她从卞梁带过来的绣锦,她原本以为是,此哑妇只是简单地想拉拢中权贵夫人们,没想,她就了这样的一个陷井,诱她往里面钻,她根本不知道那绣品是魏夫人,言语偏激,轮番羞侮,而现在回想起来,她为何会言语失控? 她独孤氏从小受窦氏栽培,耳濡目染,窦氏的精明还是学了六七分,平时也是深藏不露,为何偏偏昨儿个失了控?仔细回想她与云定初的对话,才发现,原来,那哑妇一直是在用言语刺激她,让她失去理智,耐不住心性,最终当众间接骂了那魏夫人,魏夫人由于从小长于深闺,又受长兄姐排挤,故而养成了从小沉默不语的性子,而云定初正是利用了魏夫人那样的性情,钻了空子,如果是其他人,或许还好办一些。 偏偏死的是魏夫人,是魏芮的老婆,又是薛将军爱女,而这薛将军偏偏又是北襄国唯一一个掌握兵权,实力雄厚的将领,是当初随窦氏来北襄是天元皇朝禁军统领,北襄国国小势微,然而,薛恬从来不曾嫌弃,对窦后一直忠心耿耿,这个祸她闯大了。 独孤氏用手掌撑着额角,连嘴角都在微微地颤抖着。 冥思苦想,也没办法想出任何应对之策。 就在独孤氏焦头烂额之际,定初也未闲着,清莲丫头奔进了屋子喘着气禀报,“小姐,张卫说魏夫人投了湘江河。” 定初有些哑然,赶紧用唇语问道,“可有找着尸体?” 清莲摇了摇头,“湘江河结了冰,魏夫人投下去的地方,冰被砸了一个窟窿,由于天气太寒冷了,所以,众多护卫跑去捞,想尽了许多的办法,可还是没把尸体给捞上岸。” 定初撩着裙摆,指了指外面,然后,就带着清莲奔出了西厢院。 主仆俩沿着雪地大约跑了几米左右,便看到了不远处,正有一干护卫聚在湘洒河畔,个个挽着裤腿,光着脚丫,一个踩在雪地上,而另一个则吊挂在岸上那个护卫腰上,这样一个挂着一个,最下面的那个护卫,粗壮有力的双臂拿着一把铁锹,那光亮的铁锹,正不断地铲着河面的冰块,已经铲开一小片江面,江面有一些宽,而铲开的江面,碧绿的江水一眼望不到底,小块小块的碎冰正在湖面上不断地轻轻碰触,又慢慢地荡开去。 湖面一片寂静,岸上,除了捞尸体的护卫外,还有一干子将士,他们个个身穿铠甲,正守护在一个身着蓝色战袍,一脸络腮胡,威武不凡的老将军身旁,老将军满面凝重,而挨着他站的,便是穿着单薄的窦氏,她笔直站在江岸上,右手拄着一根龙头拐杖,身后跟着身材佝偻,白发苍苍的封嬷嬷,以及一干宫女太监,江岸上,明明近百人,然而,却是谁都不吭一句声儿。 得知爱女投了湘江,薛恬气血攻心,差一点儿晕倒,然后,带着人马便直奔进了北襄王府,直接闯进了窦氏寝宫,高声嚷襄着,“求太后替微臣做主。” 薛恬陈述了爱女被迫害至死的经过,再由封嬷嬷转达,窦氏惊得只差没从床榻上滚下来,她觉得此事非同小可,赶紧命宫女们为她起床更衣梳洗,急急忙忙走至她的寝宫大厅,见了跪在地面的蒙恬,赶紧凑上前将他抚起。 然后,急急忙忙便带着一干人等来湘江捞尸。 随着捞尸时间的延长无果,薛恬便越来越焦灼,窦氏命两个身强力壮的将士,御了铠甲,脱了战衣,光着膊子让他喝了一口玉米酒,再潜进寒冷刺骨的江中,潜下江水底的两名将士摸了一圈后,钻出水面,水花四溅时,摸了一把眼睛上雾蒙蒙的水珠,视线凝望向岸上神情渐渐冷肃的窦氏,“太后,水太深了,根本摸不到底。” “是的,太后。”另外一名将士又钻出了水面,不断抹着脸上沾染的水珠,牙齿因冷而格格作响禀告,“按理说,魏夫人就是从这儿投下去的,可是,我们摸遍了这一团的江水,根本什么也没有捞倒。” 紧接着,窦氏又命好几个身手好,体格强壮的男子下去,所有的人仍然是无功而返。 “薛将军,哀家对不起你,如若魏夫人真若在这儿命丧黄泉,哀家定让凶手为她陪葬。” 说着,手中的龙头拐杖重重在雪地中顿了两下,由于力道太猛,捧捧白雪从拐杖底溅飞而起,四处飘飞,轻盈的雪片不断沾染到身后的宫女太监身上,她们连让都不敢让,因为,她们都知道,此时此刻的窦后正处在怒气冲天,频临爆发的边缘。 薛恬缓缓回首,视线扫射向了不远处双眼迸射出红色怒焰的窦氏,窦氏如此勃然大怒,都是做给他看的,这么多年来,是他一直在舍命护北襄所有百姓王府的安全,如若不是忌于他薛恬威名,恐怕邻边一些小国早已将北襄蚕吞食肉,北襄国的平安要仰仗他薛恬。 只是,不管人家如何的怒,终究,自己最心爱女人生的女儿,自己最疼爱的女儿终究是这样悄无声息便命丧于此。 “薛将军,还望你能节哀。是哀家对不住你。”窦氏向他深深鞠了一个躬,表情沉痛岂又真诚。 薛恬是跟随她的老部下,她不能就这样让这名为了北襄流血流汗的老将军寒了心。 “封嬷嬷,去,给哀家把那个惹祸的东西捉了来。” “是。”封嬷嬷侍候了窦氏多年,哪里不知道太后想什么,立即命人去捉拿闯惹了大祸的女人,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光秃秃白雪堆积的林子里,便有一抹窈窕身影在几个护卫的押送下迈着轻盈的步伐仓促而来。 “过来。”窦氏看也不看被护卫押送过来的女子,厉声一喝,声音中气十足,那气势有说不出来的威严。 “姑……姑母。”独孤卫从未见过窦氏的脸如此黑过,仿若阴沉如天空中飘浮许久的阴霾。 “你可知错?” 独孤卫瞥了一眼面色铁青,在一夜间仿若苍老十岁的薛恬,当他那双如利箭般的眸子向她扫射过来时,她吓得身体一阵哆嗦,双腿一软便扑跪在地,颤着声喊着,“姑母,卫儿不是有意的,卫儿不知道那三幅绣品出自于魏夫人之手,姑母,求你原谅卫儿吧。” “原谅?” 窦氏冷峻的眸子微微一眯,陡地向她走了过来,垂下眼睑,近距离静静地审视着跪在冰天雪地里的女子。 这女子如此歹毒泼辣,与平日里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一面大相径庭,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如若平日里只是为了哄她开心,用那们一个八面玲珑的外表来蒙骗她,掩藏另一个污烛不堪的灵魂,那她窦氏的教育是多么的失败。 “啪”,一记狠厉的耳光声骤然在静寂山林中响起。 由于痛心,窦氏这巴掌打得十分结实,几乎是用尽了自己毕生所有的力气,白皙雪嫩美人脸蛋儿上鲜红的五指印如五条难看的蜈蚣,红是那样红,白是那样白,让女人的脸孔看起来是那样的狰狞。 没想到姑母会打出手当众打自己,可想而知,窦氏心里一定是痛恨她致极。 独孤卫目前还不想失去窦氏这座靠山,如若这边事情没办成,那边也不可能再继续交待事情让她办,她也许会因此而轮为那边的弃子。 她爱惨了他,可是,她心里相当清楚,那样出色优秀的男子,不会单单独属于她一个人,她是为爱痴迷疯狂了,所以,才会甘愿为他牺牲一切,明知道是飞蛾扑火,却也无怨无悔。 “姑母,卫儿不是有意的,卫儿真不知那是魏夫人的作品,而且,卫儿也不知道魏夫人是那样不经事的性子,卫儿也没说什么……” “你?”窦氏牙关紧咬,气得只差没有当场气晕过去。 她怎么就养了这么一个不争气的东西。 难道她就不知道自己到底闯了多大的祸? 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窦氏气得嘴唇一寸寸乌青,明明就是她不该在那公众场合侮辱魏夫人,还当着薛恬的面,居然责怪人家魏夫人性子不经事。 窦氏从未有一刻如此厌恶这个一手经由自己带大的侄女。 “魏夫人都被人害死了,你居然还……”窦氏说不下去,一脚揣在了独孤卫的右腿上,“去,去跟哀家向薛将军磕头陪罪去。” 薛恬威武不凡的高大身躯就立在苍茫大地之间。 胡须微微随风吹动,苍老的容颜浮现用笔墨也难也诉尽的悲伤。 独孤氏忽然间就觉得事态严重,她赶紧跪着转了一个方向,对着薛恬不断地磕着头,“薛将军,对不起,对不起。” 哭泣着,一边不断地叨念着这一句,“薛将军,对不起。” 额头碰到了雪地上,由于磕得太重,额头瞬间就呈现了道道红血痕印子,两鬓的发丝因她磕头的动作而散落下来,泪眼汪汪,此时的独孤卫,要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她知道如若得不到薛恬的谅解,也绝计得不到姨娘窦氏。 薛恬站在原地如一尊雕刻的塑像,平静的面容没半点儿表情,心,就是在一阵阵如撕裂般抽痛着。 不管太后表现的有多震怒,薛将军心里相当清楚,这一巴掌是窦后刻意打给他看而已,不过是因为怕他背叛北襄而上演的一出戏码。 窦氏脑子相当聪慧,要不然,一个妇人也绝计不可能当年从卞梁来至这苦寒之地,一呆就是差不多十年,十年苦寒的光阴,将她浑身的棱角磨得更尖利锋刃。 不管窦氏如何责骂这个害死他女儿的罪亏祸首,他最心爱的女儿是活不回来了。 薛绍眸底一抹精光扫过,对着跪在雪地里,双肩抽动啜泣的独孤卫冷道,“独孤侧妃,如若我儿尸体未找到,末将定要找你讨过说法,走。” 衣袖一挥,带着自己的部下与一肚子的怨气踏雪匆匆离去。 “薛将军。” 窦氏站在原地,见薛恬满面怨气离开,拄着拐杖追了两步,左脚一跛,差一点儿潺弱的身子栽倒在了雪地上。 封嬷嬷及两名宫女飞速上前将她搀抚住。 冷冷瞥了雪地上仍然哭泣的女子,从鼻孔里重重发出一声冷嗤。 “回寝宫。” 窦氏一声令下,几名太监赶紧将椅子抬了过来,窦氏坐在了龙椅,几名太监火速将窦后送回了北襄王府太后寝殿。 自然独孤氏也被两名护卫押了回去。 躲在暗处目睹这一幕的云定初与清莲在湘江归复于平静后钻了出来。 主仆俩望着雪地上那一串串清清浅浅的脚印若有所思。 “那儿有一只鞋子。” 清莲惊喜一叫,急忙奔过去,从一雪地中捡起半只绿色的绣花鞋。 云定初接过鞋子,左右翻着仔细瞧了瞧,发现这半只鞋子的确是昨天魏夫人穿的那一只,恐怕正是这半只鞋子,是唯一证明魏夫人一气之下投了湘江的证物。 其实,魏夫人会跳江自尽,也没在定初考虑的范围之内。 即便是她有多么想解决北襄王府米粮困境,也不可能拿人性命开玩笑,她没那样狠毒的心肠。 不错,她是刻意让清莲去绣库挑的魏夫人三物绣品,本想向大伙儿展现这三件绣品,挑起独孤氏与魏氏不和,如若她们能闹上一架,魏夫人回去找夫君魏芮哭一场,这样一来,魏芮就会动摇为独孤卫卖命之心。 魏芮也是当年跟随着窦氏来北襄国的,当年来时,不过才十七八岁,为孤独卫卖命,不,准确地说,应该是以独孤卫为接头的暗线,为独孤卫身后的那名主子卖命,不过是因为他天生自命不凡,觉得自己才高八斗,而北襄国小贫寒,满足不了他对权利追逐的野心,尽管窦氏已经很器重他了,但,他仍觉得北襄给不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故而就生了对北襄的背叛之心。 云定初在谋这件事时,只让打听了魏芮的脾气性格,深知独孤卫善妒善怒秉性,却独独忽略了魏夫人如一朵温室之花,不经受不住人事的性子。 千算万算总有失算之时,这正是云定初的真实写照。 不过,这件事情如果能让独孤卫在北襄真正失势,能让窦氏彻底厌恶她,也未偿不是一件好事儿。 “小姐,刚才瞧着那独孤氏,被窦后打耳光的画面,我真是爽快极了,你都不知道,平日里,她有多嚣张,跋扈,她一直就给咱们脸色看,还处处挤压咱们,她明明是侧妃,地位不及你高,但,几乎每一次见面,她都盛气凌人的,总是把自己的意志强凌驾于你之上,张卫说,独孤氏仗着自己是窦后娘家侄女,经常罚她身边的宫女,如若不她的意,常常都是一顿拳打脚踢,还罚她们头顶碗,犯了错就不给饭吃,要么,只给稀粥喝,她身边的宫女对她都是恨得咬牙切齿,私下都在骂她性子太怪。” 定初点了点头,如果魏夫人的尸体找不到,薛恬定不会轻易就饶了独孤卫。 薛恬饶不了独孤卫,窦氏也不敢包庇,毕竟,她还要靠人家手中的重兵保卫北襄十几万人口周全。 刚才窦氏不过是在演戏给薛恬看,然而,那薛将军在沙场上是一名猛将,但是,他可不是有勇无谋的匹夫,他脑子也聪明的很。 据说,邻国早已对他有爱才之心,几次三番用重金请他过去为将,然而,人老了终究是念旧,再说,窦氏母子待他也不薄,他可是北襄国唯一一个军功赫赫的老将军。 老了也不想折腾了,再说,这北襄一住就是十几年,人就是这样的,无论所住之地有多么破旧,气候有多么恶劣,住久了也就住惯,慢慢地就会升出几分感情来了。 再说,窦氏也没什么对不起他。 可是,如今,他真疼爱的女儿投河自尽了。 钻入某个死角出不来,一念成差,他便会挥师讨伐北襄,而守卫北襄王府的那支由李将军带领的军队之于他薛恬是不堪一击的。 窦氏正是怕他反出北襄,刚才在盛怒中,才会怒煽儿独孤氏狠厉的一个耳光。 希望这一耳光能打散薛恬心中的怒气。 一巴掌换一条人命,人命就如此不值钱吗? 懒得去想他们了,云定初一双水盈盈的眸子四处张望,走至江河岸边,视线不由地向江面上那不断飘浮的碎冰飘去。 那么多的人都没捞上来,难道说魏夫人的尸体并没有在江里? 也或者说,这只是一个骗局,猛地,她的眼尾掠过雪地里的某一个脚印,视线火速回转。 将手上的鞋子往雪坑里的脚印按压下去,不长不短,不大不小,手上的绣花鞋刚好就落到了那个雪坑里,装得满满的,从路面上看,这一连串的脚印从雪地里一直延升到前面的江岸方向,而在江岸的方向,陡然就冒出一双男人靴子脚印,两双脚印有交叉。 定初不仅是医生,也是一名军人,曾也学过一些简单的推理案件,脑子里浮现了这样的一幕,魏夫人正欲要投河自尽,从这边一路狂奔过去,然而,这时候,有一个人出现了,抓住了她手臂,她万念俱灰地呐喊,那人却将她扛上了肩膀,这是为什么两只绣花鞋,一只在江岸上,而另一只却掉落到一株快枯掉的紫丁香花树下被雪掩藏了半边的原因。 一只绣花鞋是那人将魏夫人扛上肩时,魏夫人与之挣扎,绣花鞋从脚上掉落甩地。 另一只则是她被掳走到紫丁香花树下时掉落的。 那双靴子脚印一直绕过紫丁香花树延向了宽阔平坦的遥远地方。 仔细观察了这所有的鞋印,定初再次断定魏夫人并未死,而是被人掳走了,只是,掳走她的人是谁? 从她挣扎不是十分激烈来看,那名掳走她的人应当是她认识的。 即然断定魏夫人并未死,她也不再去理这件事了,反正,她正可以让独孤卫被薛将军缠上之时,抽空去解决北襄王府受粮之困。 “小姐,你在想什么?” 云定初轻摇了摇头,她在想什么,她没办法告诉清莲自己心中所想,毕竟,她是现代穿越过来的魂魄,清莲这个生活在古代里的丫头绝不可能懂得何为军医,何为简单的案件推理原理。 拿着那只绣花鞋,她并没有回王府,而是转路找去了魏芮府。 魏府的管家不认识她们,不让她们进去,清莲着急怒骂出声,“瞎你狗眼了,连北襄王府的云王妃都不认识?” “云王妃?” 管家这才用正眼去瞧眼前这个面色温和,眼角泛着温润光泽的女子。 “云王妃,您待老奴家去向大人禀报一下。” 在北襄国,除了窦氏就是北襄王,如今来的这个,是北襄国的第三号大人物,是北襄王那个天不怕地不怕,胆肥如虎的云王妃。 管家知道自己得罪不起,赶紧回去禀报,再出来时,脸上堆起了笑容,“云王妃,魏大人有请。” 魏府相当冷清,由于北襄执政者窦氏提倡勤俭节约,故而,魏府所建面积并不大,院落还不如当初相国府云定初住的那个窄小偏院,不过,院子却打扫的一尘不染,院子里栽种了许多的腊梅花,黄艳艳的开满枝头。 藏青色的梅枝杆弯弯曲曲,缠绕了院落半面围墙,几朵鲜红的红梅花朵在从雪堆中绽放出来,妖冶,美丽,如一位绝代代佳人正在寒冷天日里展露她的万种风情。 整个院落十分萧瑟,沉重,四周挂着白色吊丧的纸钱。 说明魏府所有人还沉浸在失去女主人悲伤的气氛中。 她随管家进得厅堂,厅堂正中央摆着一口红漆木的棺材,不用说,定是一口空棺,这北襄国是窦氏过来开辟出来所建,窦氏是天元皇朝之人,她把天元朝的习俗全带了过来。 通常情况下,人想不通自寻了短见,悬梁上吊自尽,或者是用刀自刎,又或者是投河,无论哪一种死法,一旦未找到尸首,哪怕是空棺,你也得为她准备一口空棺超度灵魂后下葬。 如若不是这般做,恐怕死了的灵魂便永远都是孤魂野鬼,无法轮流至下一世。 当然这只是一种迷信的说法而已,或许是活着的人自我安慰的一种做法吧。 几个道士模样的男子,端坐空棺旁边,闭着眼目,嘴里正念念有词,也不知道他们在叨念着什么,总之,这些超度亡魂的道士先生,她向来是听不懂他们讲什么的。 而魏芮一身青衫,外面穿了一件雪白的外褂,他跪在一块薄草团上,低垂着头,眼神黯淡,神情怔然。 这是云定初第一次见魏芮,在她的印象中,魏芮是一个气度不凡的人物,毕竟,在北襄国,他可算是最有学识,最气度不凡的男子,当然,他身上透露出来的隽秀气息,与东陵凤真身上那粗犷气息不一样,他们是属于两种不同的男子。 魏芮给人的感觉就是翩翩儒雅的谦谦君子。 “大人,云王妃来了。” 管家报备完,悄然退下,片刻,魏芮才缓缓抬起眼眸,黯淡的眼眸装载的全是悲伤的情绪。 眉宇间的刻痕拧得很深,可以看得出,他心中弥漫的悲伤与深浓的绝望,这也不难探得他爱妻子之心。 深爱的人如果不再了,留你一个人在这人世,即便是你成了姣姣者,又有何意义? “云王妃。” 魏芮轻启两片唇,从薄团上起身,双手交叉向王妃行了一个礼。 便立刻吩咐管家为云王妃主仆俩沏了一杯普通香荼。 “不知云王圮来敝人府上有何事?” “王妃娘娘问大人,可否进一步说话?”不用说,清莲自是代主子问出。 “请。”魏芮将她们领去了书房。 “云王妃,这儿非常安静,你事就说吧。” “魏大人,魏夫人刚离世,想必你是伤心致极,王妃娘娘是来致歉。” “不用。”魏芮立刻打断了清莲的话。 “此事不怨云王妃,我已经打听过了,那三件绣品并不吾妻莠儿的,只是有一些像她的刺绣罢了,独孤卫从你嫁来北襄,便处处与你作对,要不是她在昨日在宴会上,当众侮辱莠儿,莠儿也不会自寻了短见,这笔债,我自是会向她独孤氏去讨。” 言语间,魏蕊眼眸里迸射出来的是浓郁的恨意与怨念。 云定初朝着他淡淡笑了笑,在独孤卫带着宫女嬷嬷拂袖离去,其他几位贵夫人也相继离开后,云定初料定会出事,便赶紧命清莲将三件绣品换掉,换成了另外三幅针脚绣法与魏夫人相似的绣品。 而魏芮派密探查问时,她刻意让清莲将三幅绣品透露给了那名密探。 自然魏夫人之死一说,便被她推得干干净净,她没有刻意去拿魏夫人绣品向大伙儿观赏,也就不存在居心叵测一说。 整件事全部都怪罪到了独孤卫身上。 是她在宴会上猖狂,言语挑畔云王妃,云王妃才与她斗嘴,而独孤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想侮辱云王妃,却不曾想他的莠儿本就从小养在深闺,如一朵温室里开放的花儿,长了一颗玻璃心,如何能承受独孤卫一再的羞侮与欺负?一怒之下投了湘江自尽。 魏芮不是傻子,更不是一个好坏不分之人。 “魏大人,实在是抱歉。” 云定初对着对划着,自然魏芮是听不懂,清莲在旁边翻译着。 “魏大人,其实,我夫君襄王还是十分欣赏你,看重你的,初来北襄的那一晚,襄王夫君便对妾身说过,你可知道咱北襄国谁最有才华与学识?他告诉我,你年龄与他相仿,他最欣赏你的才华,你们不仅是君臣,还是生死至交,这辈子,他很庆幸能有你这么一位知己陪伴在他身边,今后,如若北襄国能够强盛,他定不会将你忘记。” 这些话哪里是北襄王说的,那高冷牛逼的北襄王又怎么可能在新婚之夜就对她说这种话。 她不过是知晓了魏芮与东陵凤真的关系,两个人曾经是最要好的挚友,三年前,因一点小事心生介蒂,从此,东陵凤真不再过问朝堂之事,而窦氏念他身体欠佳,让他呆在长烨中修养身体,大大小小的事务皆由窦氏一个人处理,而魏芮却在旁协助,以前,魏芮还念着与东陵凤真的情谊,即便是其他邻国用重金相邀,他也全部拒绝。 然而,就在两个月前,当这场雪灾毫无预警而来,连续一个月左右的白雪翻飞,让魏芮觉得自己看不到任何一丝的希望,觉得呆在北襄,会跟随着北襄一起埋葬。 本有了动摇之心,再加上独孤氏从旁挑唆,他那颗对北襄国坚定不移的心渐渐开始变质。 “不瞒魏大人,等这场雪灾过去,我夫君就会再上宣仪殿,如果将来北襄国强大了,他将封你为国之宰相,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与一生最挚友共同谋算天下大事,是何等的幸福,不是吗?” 这一番言语的确有些动心,窦氏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阴谋家,当年以退为进,带着人马来这苦寒北襄守,创建北襄国,这北襄虽然地处高原地带,气候严寒,与先皇盛业帝身边的其他妃嫔相比,终究是保了她母子俩两条命。 就算盛业帝驾崩,新皇登基,苏后独揽朝中大权,除了封厥的南燕王母子,以及西边封地的庄王母子外,其他当年被新皇宠幸过,或者临幸过的女子,在盛业帝驾崩出殡那日,统统被苏后一声令下,年轻的送去寺庙当了姑子,年老的被赐毒一杯,全给盛业帝陪了葬。 苏后在世人的眼中是一个极其疯狂的女人。 她是盛业帝发妻,曾两次作为敌手人质,为先帝生育过一双儿女,夫君死后,她利用娘家权势将皇宫围成了铁桶,迅速掌控大局,副迫东陵凤玉母子离开卞梁。 能够在苏后那样心狠手辣的人中逃掉,东陵凤玉母子自不是一般的人物。 而这几年,迅速强大的还有西边的庄王。 就目前而言,北襄是最不具实力的一个,可是,北襄王这些年刻意退出朝堂,不再过问北襄国事,是不是麻痹苏后的计谋,这个他也不得而知。 无论是窦氏,还是北襄王,他们的水都深着呢。 见他三年未做出任何事,他对北襄王终究是不再期待。 只是,今日这哑子王妃许多话说得了他心坎里。 魏芮瞟了一眼外面的北雪飘飘的画面,不由自禁地吐出,“这样的北襄,你说还有什么望头?这雪一下就是两个多月,如今,村民都在蠢蠢欲动,你说,如果连肚子都填不饱,这人活着岂不是举步维艰,不废一兵一卒,再过三个月,北襄将会成为永远的历史。” 这样的北襄还有什么望头? 这地理环境便就决定了一切,这样一个弱小的地方,如何敢与卞梁都城皇宫里的威武百万之师相斗。 败局早是他意料之中的事。 “魏大人,北襄有望,请你别对咱北襄国灰心,只要能过眼下这一关,只要有能让北襄老百姓度过这个冬天的粮食,妾身保证,明年,即便仍然是这样白雪飘飞的冰寒气候,咱们再不用依靠他国而生存,襄王已经想到一个储备粮娘绝妙的主意。” 听着清莲说得如此信誓旦旦,再看了看云王妃一脸坚定的表情,魏芮的心又开始动摇了。 其实,他的心一直就是矛盾的。 毕竟,北襄之于他还是有一定感情的。 “可是,眼下这难关该如何度过?” 魏芮把这个问题丢给了她。 云王妃却淡笑着在清莲丫头掌心一划,清莲翻译出来,“王妃娘娘说,北襄老百姓能否度过这场难关,全在魏大人一念之间。” “如果魏大人能让权贵们舍弃利益,以当初的购价出售手中囤积之粮,那么,蠢蠢欲动的村民叛逆之心也就迎刃而解。” “这?” 魏芮眉宇间的刻痕越拧越深,面容划过一缕诧异。 他看向云定初的眼眸深处闪耀着一抹钦佩之光,这个女子,这个苏太后送过来监视北襄国的奸细,为何会知道他是这场北襄米粮之困的主要指使人? “别惊诧,这件事情,妾身不会相告襄王,只要北襄老百姓能度过这场雪灾,咱们一起共同为北襄的繁荣昌盛而打拼,妾身许诺你,只要你能说服权贵舍弃利益,以当初购价出售米粮,让市面恢复从前的平和与安详,妾身送你黄金万两。” 淡然一笑,魏芮不得不对这位哑子王妃刮目相看。 这不是一名普通的女子,她那双清澈明亮干净的双眸,似乎能看清人世间一切的胺脏与污秽。 “为北襄效力,本是臣份内之事,只是这些年,臣对北襄王,对北襄国失去了信心,故而才会应了别人,做出糊涂之事,所以,云王妃,臣不可能要你的黄金万两。” 魏芮知道云王妃在给他闹着玩,目前的北襄国穷得民生问题都无法解决,怎么可能拿得出黄金万两? “也许有一人比黄金万两更宝贵。” “谁?” “还有比这么多金子更宝贵之人?” 魏芮有些惊愕,更是纳闷儿。 何人这么值儿? “令夫人薛氏。” “怎么说?”魏芮即时眼眸内闪耀着激动光彩。 “只要魏大人能将米粮市场恢复,你的夫人便就可以立刻回到你的怀抱。” “你……你绑架了她?” 魏芮难以想像,原来他的妻子并未投河自尽,而是这个可恶的王妃绑架了她。 心里虽如开水在沸腾滚动,可是,他脑子仍然是清楚的。 “当然不是。” “咱王妃娘娘可善良着呢,令夫人应当还在人世,因为没有捞到尸体,你外面为她而设的灵堂是一口空棺。” “如若莠儿真还活在人世,如若她能再回我怀抱,云王妃,我魏芮自愿为你一生肝脑涂地,死而后遗。” “不用你对妾身如此忠心,你只需让北襄老百姓度过这场困境便可。” 魏夫人太有魅力了,由于有了这个筹码,魏芮终于答应了云定初,将北襄恢复昔日米粮市场。 “奴婢太高兴了,小姐。” 清莲简直对主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居然能搞定在北襄国有第一谋士之称的魏芮。 云定初到觉得没什么值得高兴的,毕竟,那魏夫人她也不知道被谁掳走,又掳去了哪儿? 不过,她打算过了眼下这一关再说。 “终于舍得回来了。” 刚迈进婚房,一记冷咧的声音袭上耳膜,东陵凤真正坐在轮椅上,手里仍然拿着那本破书,面情有些阴黑,只是,这男人不管如何发怒,丝毫都不影响他的美男形象。 “张卫说,你去了魏府?” 阴冷的声音如鬼魅不说,还夹还了一丝的怒意,质问之意是如此明显。 麻痹的,他是在派人跟踪她吗? 还有,她去哪儿也得向他报备吗? 敢情他真的把自己当成是卞梁派来的奸细啊。 “帮我沐浴。”瘫子将手上书本放在了桌案上,自己滚动着轮椅向着澡堂方向而去。 “找丫头婆子。” 她又不是他下人,凭什么按摩要找她,现在,连给他沐浴也要找她。 男人都没有回头看,就知道她不愿意了。 “太晚了,大家都休息了,你是本王的妃子,帮本王沐过浴,有那么困难吗?”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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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这样大的力,他都能睡着啊,真是太佩服了,这瘫子简直就是睡功一流。 可是,感觉不对劲啊,她用刷子在自己另一支摊开的手掌心刷了一下,疼得她赶紧把掌心贴到了自己嘴唇上,连续哈了三口气。 哇靠,太疼了,她刚才只使用了五分的力气就如此之疼,而她刷他背的力道比这可大多了。 不用说,一定疼,而且是非常的疼。 莫非这瘫子是想耍什么阴谋诡计。 眼睛眨了一下,身子凑上前,如此近距离地观望,发现瘫子的两排密密眼睫毛好长,应该可以放几根牙签了,如此长的眼睫毛让她想到了上一世,自己膜拜的那个睫毛帝明星,真是够味儿,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夫君有这么长的眼睫毛,心里还是小小激动了一下。 就在她胡思乱想间,忽然就看到了那纤长卷曲的眼睫毛抖动了两下,如林中的蝶冀乱飞。 蓦地,眼睫毛张开了,一双深沉如大海般的眸子有晶亮的光芒闪烁着。 “看够了么?” “噢。” 没想这样尴尬,居然被人家逮住了,真是够丢脸了,她又不是色女,只不过有些好奇为啥他长这么长的眼睫毛而已。 “今儿是初四,是该针灸的日子了。”她正欲想把手术针拿出来,没想细长的手臂就被他给攫住了,手腕处一紧,腕骨一疼,‘啪嗒’,云定初整个身子便不由自住地向后仰,毫无预警就那们笔直摔倒了桶里去,顿时,热汽藤藤的水花四处飘泼,泼得老远,甚至还泼洒到了那置放在烛台旁边的衣衫上,水将衣衫浸湿,一团团还在不断地扩散开去。 猝不及防摔进水里,云定初吃了一口水,钻出水面,双掌攀着浴桶边缘,不断地呕吐着,妈呀,她喝了他的洗澡水,脏死了,这样想着,吐得更厉害了,只差没有把肠肝肚腑都吐出来。 见她一张脸憋得通红,他赶紧伸出手在她脊背上拍了两下。 “瞧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麻痹的,把她搞得这样狼狈不堪,明明他就是罪亏祸首,好不? 她可不要他假惺惺的关切与安慰。 待她气息稍稍平稳,缓缓侧过脸,眸光凝扫向了一本正经不断抚着她背的男子。 把她拖到这浴桶里来,还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真是够倒霉的,摊上了这么一个腹黑的夫君。 要整人,她云定初是行家,不就是整人吗? “本王不是有意的,刚刚……咳。”东陵凤真没有说下去,就在她的手臂从浴桶边缘渐渐滑进水里,缓缓从他结实强健的胸膛上划下时。 陡地,她就看到了眼前夫君的眉宇即时拧成了一朵皱褶花,而且,表情也有一些说不出来的古怪。 “夫君,咋了?” “疼,疼。”这一次,菲薄的唇终于吐出了这个疼字。 “哪儿疼?夫君,你可别吓我,哪儿疼?” 云定初装着什么也不知的样子,用着唇语询问。 “大……大腿。” 见他结结巴巴,俊美无邪的容颜如霜打的茄子一片雪白。 她吓得赶紧低下头,视线迅速往他水下身体望过去,没看到他的大腿,也没看到她的手术包,只看到些许殷红的血丝不断在清水中缠绕,血将清水一寸寸地染红。 似乎想到了什么,脑子里警玲大作,退开几寸身子,迅速‘哗啦’一声站起身,无数水珠从她身上抖落,发出哗哗啦啦的声响。 赶紧拂开了衣袖,察看自己手腕上的手术包,果然,手腕处的手术包,有三根细针穿破了薄薄的手术包皮露出了寒光闪闪的针尖头,针尖上还沾着两颗小血珠。 望着他青白的脸色,她火速拿了毛巾披在他的身上,着急地用手势询问,“左腿,还是右腿?” “右……腿。”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捞起他的右腿,将它架在了浴桶上,然后,跳出浴桶,跑向床边,从床榻下拖出一个大箱子,箱子里藏着一个小医药箱,那是她出嫁的前一天,让清莲上山去采了一些药材制作的药包,这些药包有活脉,止血,散於血,疗伤的作用。 早听说北襄这苦寒之地因气候原因寸草不生,就怕过来有一个好歹,丢了自己的性命。 没想还派上了用场,这说明当初她制药包是明智之举。 捡了一个药包,转身之际迅速打开,返回澡堂,将手指尖的药包打开。 东陵凤真看着她掌心打开的药包,包片里的药是的颜色,长这么大,他是从未见过的,说青不青,说黑不黑,也不是黄色,总之,是多种颜色是混合体,空气里弥漫着淡淡药草的香味。 “这什么玩意儿?你不能拿这种草药给本王治伤。” 他堂堂北襄国王爷之尊,绝不使用这未经提练过的粗陋草药。 切,这瘫子不仅高冷尊贵,牛逼哄哄,而且,还有王子病。 她才不理他呢,总之,能治病就成,管它颜色漂不漂亮。 毛病真多,心里嘀咕着,将药包里的药一点一点地倒在了他雪白大腿正在流血的地方,东陵凤真还想要挣扎,只可惜姿势有些不雅,由于双腿残疾,他也不能忽然就起身与哑妻对抗,眼下血流不止腿肌肤受伤处,那殷红的血渍遇药渐渐便凝固了。 这药真神奇,他看得目瞪口呆,这种粗陋不堪,难登大雅之堂的草药,如今却是能够迅速为他受伤的腿止血,真是草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 “这是什么药?” “活脉,止血,散於血,除百病,止百痛的良药。” 东陵凤真冷嗤一声,“骗吧,如果真如你所说,岂不是神药。” “不信拉倒,爱信不信。” 将药倒完,将包纸片揉成皱巴巴的一团扔了。 双手捏住他软榻榻的大腿,用丝巾将受伤的地方包住,然后,便开始动作轻柔地为他按摩,可是,她的手刚接触到他的背膀,他的身体便不由自主往后面挪移几寸。 视线凝扫向了她白净的手腕处,眼角微微露出一缕惊惧。 是的,他已经不止一次发现她手腕处的秘密了,如果那针再不小心自己滚出来,他的背膀处岂不是又要受伤。 背膀处现在还在疼,因她刚才的恶整,他浑身已经是伤痕累累了,拿刷子用力刷他背膀,大腿又被他不小心扎了三针,刚才那三针已经痛得他大汗淋淋,再拿两针,岂不会是要了他小命。 瘫王眼底泛起的惧意云定初还是察觉到了。 微微一笑,她顺着他惊惧的眸光向自己的手腕处望去,那一片光滑雪嫩的肌肤,平平坦坦,还能隐约瞧见雪肤下面那几条纵横交错的藏青色血管。 她知道自己不小心伤了他,而他开始小心她的手腕了,准确地说,不是小心她的手腕,而是小心她藏在手腕下的手术针包,这说明,他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这个小秘密。 “为什么它藏在你的血管里?” 这便是他一直纳闷想不通的地方,那完好无整的肌肤下居然藏着那可怕的玩意儿,一个手术包,包里全包着根根长短,粗细不一的根根小小银针。 云定初不知道该对他如何解释,她说,这玩意儿是她从现代带过来的,可是,他知道何为二十一世纪吗? 如果真说出来,他岂不是要把她当成是疯子看。 其实,这个手术针包是她花了一年零四个月在军营中研制出来的新医学科技百科手术针包,这针包受大脑意识支配,而且是特别制出来与她血型相符的,专门受她灵魂支配的上等药包,没想在大马路上,不小心她横穿马路,被一辆大卡车辗碎了身体,她魂便穿越至几千年的古代来,魂魄附在了一个奄奄一息的病鬼身体里,这手术针包就起了一定的作用,她能在这个世界里为所欲为,还真的感谢上一世近五百年不眠不休的付出与血汗,要不是有这个现代手术针包,她在这一世,不可能这样将众多的人玩于鼓掌之间。 可是,这种秘密她说不得。 “它没有藏在我血管里,你看错了。” 她随便胡诌的谎言怎么能够骗得到东陵凤真,智商几乎是等于天才,一代阴谋家的儿子。 “真的,要不,你摸摸。” 她将手伸了过去,东陵凤真将信将疑,执起她的玉手,指尖在那个可以开合的地方轻轻地磨娑着,心里还是隐约有些担心,深怕那玩意儿一下子蹭出来,那么多的针,长的,短的,粗的,细的……刚才,虽然她动作够快,可是,他还是看了一个真切。 那么多的针,如果滚出来几根,随便扎他一下,都会让他吃尽皮肉之苦。 可是,他来来回回摸了好几遍,并未发现异常啊,东陵凤真更觉得不可思议了。 当他缩回的手缓缓放回到浴桶边缘时,重新扫射向她红扑扑脸蛋的视线暗光倍闪,狭长的黑眸一寸寸眯起,“你到底是谁?” “云相国嫡女云定初。” 就算他问千遍万遍,仍然只有这么一个答案给他。 她不可能向他说自己是谁,就算说了,他也绝计不会相信,站在他眼前的,是相国府大人嫡女千金的身体,而灵魂却是一个属于未来二十一世纪女军医张渊的。 别说别人不信,她连自己都不信,像拍电视连续剧一样,这样的事情要不是发生在她自个儿身上,她也很难相信,糊里糊涂间,她就从二十一世纪跑到了古代来,还是穿入了这样一个乱糟糟的世界里,让众多的豺狼虎豹欺侮。 他没再开口询问,也许是知道了不论自己如何问,她也不可能说实话,索性就懒得问了。 在云定初为他按摩时,他脑子里想了太多,觉得事情并非这样简单。 他娶来的女子,不仅会医道,还有这样一个奇特到不可思议,藏在手腕肌肤下的手术包,回想着她来北襄之后发生的一切,总觉得她脑子特别灵活,而且胆子特别大,与他所见的女子都不一样,除了不会开口讲话外,眼前这个为他忙碌的女子,有一颗精明的脑袋,会玩权术,算是一个全才。 这样一个全才的女子,如若不能为他北襄所用,留着终究是一个祸害,可是,他不能杀了她,心底里冒出三个字,舍不得,脑中警玲大作,东陵凤真被自己内心底深处的那个声音吓住了,他居然会舍不得杀她,他喜欢上她了吗? 是敌是友,还难以分清,他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喜欢上她。 由于他大腿上刚上了药,不能丫半点儿水,否则,功效全失,云定初没办法把他从浴桶里弄出来,只得去唤来了两名太监,两名太监将王爷弄到了床榻上,再为他擦干了身体,穿上了洁白的褥衣,然后,便躬着身子退出了房间。 ?“以后,他们给你沐浴时,记得要放这些东西。”云定初拿了纸笔写下了几味药:八宝荼、白桂、百花锦蛇、白花蛇、白云瓜、半枫荷。 ?“为什么?” ?他不解轻问。 ?“这些药材都有治疗你腿疾的作用,虽然不能立竿见影,但只要你坚持经常使用,对你的康复还是很有帮助的。” ?“你就这么想治好我的腿?” ?接过药方单时,他徐声又问。 ?“当然,你是我夫君。” ?隔着一定的空间,幽幽的眼眸有烛火中跳跃着,里面全是满满的柔情蜜意,他心中冰山般的雪墙,似乎因这样一句随口的话而慢慢融化。 ?“去魏府找魏芮?”忽然他就转称了问题,问及了她今天下午所去之地。 ?“嗯。” ?“你可知魏芮与本王的关系。” ?“当然知道,魏芮乃北襄第一谋士,曾是你军师,与你亦君亦友。” ?瞳仁微微紧缩,眸底防备之光尽现,到底还有什么事是这女人不知晓的? ?“魏芮不是一个坏人,这场雪灾让他感觉无望,故而,才会听了别人怂恿做出一些糊涂事,人非圣贤,谁人无过,即然你曾当他是挚友,就应当原谅他这一次。” ?她答应魏芮不将此事告诉病王,可是,东陵凤真虽日日呆在这厢房中,两耳不闻窗外事,但,云定初心里相当清楚,天下事,没有哪件事是他不知道的,她绝对不相信,曾经受先皇器重的七皇子,在腿残疾后,会心甘情愿退出争权夺利的政治舞台,身残智不残,再说,他们两母子被赶至这鸟不生蛋的北襄,这些年,受了多少的委屈,多少的坎坷,云定初虽然未曾经历,可是,她能够想象得到,从今晨窦氏在雪地上怒火中烧之时,向自己一手带大的侄女煽了一个狠厉的耳光便不能猜测,窦氏为了拉拢朝中权贵,让他们心甘情愿臣服于她,花了多少的心血,受了多少的委屈。 而东陵凤真曾经那样风摩,不可一世,是受先皇所封的大将军王,只要他身披战袍上阵,就没有他打不赢的战征。 每一场战争,只要有他东陵凤真出马,便都会有捷报传来。 他曾是先皇手下统领千军万马最具才能的王牌军首领。 那样一个出类拔萃的人,如何甘心臣服于人,如何甘心呆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终老一生。 连三岁的小孩都不会相信。 “魏芮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你最好离他远一些。” 这是好心的忠告,可是,云定初却摇了摇头,“他是你北襄国第一谋士,脑子聪慧,你应该深有感触,只要是人,就都会有软胁,他已经答应我了,同意倒戈。” 猛地,东陵凤真就怒了,怒火腾腾冲着她嘶吼,“如此不忠之人,即便倒戈了,我北襄也不敢再用。” 东陵凤真这火并不是乱发的,在他看来,即然魏芮背叛了他,他就绝不可能再要他。 望着襄王怒火中烧的俊俏模样,云定初重重地吸了一口气,有时候感觉这襄王就像是一个孩子,他耍脾气的时候,她就真觉得他是一个孩子。 好似她就是他娘亲,得日日将他搂在怀里来安慰。 “今日,他可以随便倒戈相向,他日,他同样可以随便弃君而去。” “这话不假,可是,眼下,也只有拉拢他才能力挽狂浪,咱们虽让军器监改造新农具,可是,这新农具生产出来至少也得一个月,再有,即便是有了新农具,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种出咱们所需的粮食,魏芮,他是你的挚友,你与他有心结,这个我知道,可是,现在,咱们不是义气用事的时候,我与他深谈过,看得出来,他并不是真心想要背叛你,背叛北襄国,他只是心寒了,觉得北襄无望了,在这件事情上,襄王,难道你就没半点责任?” 魏芮对她说过,指责东陵凤真不负责任,已经三年不迈进宣仪展共商讨朝堂之事,将朝北襄扔给了年岁渐长的老母亲。 要不是这场雪灾,魏芮也不会心中无望而选择投靠他人。 再说,他并没有与那个人搭上线,还不算是真正那个人的臣子。 “放眼北襄国,地窄人少,国势微弱,比不上天元皇朝随便一个郡县,夫君,北襄正是用人之际,至于能不能让臣子们永远追随于你,这得取决于你平日里对待他们的态度,如果让人看不到丁点儿的希望,就算他是傻子也不可能永远地呆在你北襄国。” 这话虽难听,却是一番大实话。 “你有把握?” 思量片刻,觉得妻子这番话还是有几分的道理。 北襄想要强大,必须依靠有才能的人,而如今,放眼整个北襄国,除了有智谋的魏芮,还真没几个能让他看得上眼的人才。 云定初点了点头,眼睛里泛着一抹亮光,她太有把握了,只是,她现在担忧的是,要如何去寻魏芮的妻子薛莠儿。 她必须找到那个女子,才能在北襄解决米粮之困后,给魏芮一个交代,让这件事情圆满落幕。 她不可能对魏芮开空头支票。 与瘫子交流了一番,待他睡着后,她悄悄披衣起床,去了隔壁的书房,这间书房只有十几米的面积,平时也只是当了摆设,她从未用过,今夜,怕吵醒了瘫子睡觉,所以,她只得拿了烛火到这儿来研究新农具的制作。 脑子里划过现代那些乡村里农民使用的农具。 用毛笔画了一个模型出来,感觉有些像数字“7”,觉得不甚理想,撕掉宣纸揉成一团扔了,再铺展宣纸重新设计。 这一次,每一笔她都细细地描绘,尤其是农具口子的边缘,她将前缘口子设计成了鱼嘴,鱼嘴凸着,看起来十分的漂亮有型,再将鱼嘴放宽放大,这样的农具应该可以铲除地里的石子。 自个儿欣赏着感觉不错,她便画了许多张,大的,小的,长的,短的,鱼嘴型的,像“7”字型的。 锄头仅仅只是一种,还有许多其它新型农具,她知道那个社会的科技不够发达,所以,专挑最简单耐用性的农具设计。 不知过去了多久,东陵凤真幽幽醒转,伸手一摸才发现身侧空空如也,被子里冷嗖嗖的温度说明身边一夜无人。 寻思着她会去哪儿。 自个儿从床榻上爬起,吃力地将身体滑坐到床榻旁侧的椅子上。 轮椅滑出新婚屋子,果然在隔壁就看到了扑在书桌案上睡着的女子,椅子滑过去,瞥了一眼被她压在手臂下的那几张白纸,轻轻用手抽出。 遥入眼帘是无数种新型的农具,为了他北襄国能自力更生,真是用心良苦。 北襄王心里有淡淡的光亮在跳动,内心深处,也有一缕微淡的暖流在慢慢地流淌。 低声唤来张卫,替她拿了一件冬棉袄以及大红的披风,亲自动手为她披在身上,并吩咐张卫去升了一盆炭火来。 张卫打着哈欠,准备完一切,便被王爷谴退。 可是,他不敢离去,即便是上下眼皮一直打着架,两名主子都未睡觉,他可不敢去睡。 然后,那一夜,张卫就一直在门外守候着,而病王则拿着书卷呆在她旁边看了一整夜的书。 天快亮的时候,他才唤来张卫,张卫把他推回了厢房。 而云定初幽幽醒来之时,天已明澈大亮,徐徐张开双眼,才发现自己是睡在了这书房里。 旁侧燃着一盆炭火,还有一大盆清水,清水已被蒸发掉小半了,对面的那扇小轩窗紧紧关闭着,身上披了一件棉袄,红斗篷,屋子里暖烘烘的,她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暖暖的。 不用说,昨夜她为了设计新农具,身体太疲倦,所以就睡着了。 只是,她身上的棉袄是谁披的呢? 是他吗? 她赶紧从椅子上站起,跑回隔壁房间,被褥折得整整齐齐,像一豆腐块。 整个屋子空空荡荡的,哪里还有瘫子的影子? 恰在这时清莲端着洗脸水进来了。 “小姐,洗脸。” “他呢?” “张卫推出去散步了。” 早晨雪中散步,似乎不是第一次了,在她的印象中,几乎每一个早晨醒来,张卫都会推着王爷去散步。 云定初拍了拍丫头,高兴彩烈地拿了自己新绘制的农具给小丫头看,清莲惊喜地向她竖起了大拇指。 然后,主仆俩赶紧随便吃了两口早膳,拿着绘制的设计农具稿,便火速奔出王府,向着军器监的方向跑去。 同一时间 窦氏正端坐在棉薄团上,闭目养神,右手指掐着一串佛珠,珠子饱满、光滑而硕大,一颗又一颗,这是她早起晨练的习惯,这十几年来,她就是靠着这串佛珠静化自己那颗浮躁的心。 太后寝宫大殿朱红漆门‘吱呀’一声开了,从外面走进了一抹苍老的人影,是呆在她身边许久的封嬷嬷。 雪光闪动,封嬷嬷来至她身边,轻言,“太后。” “她可还在外面?” “在,今儿三更就又来了,跪在那里不肯起身。” “奴婢已经让她回去了,可是,她……” “从小就是一个倔丫头,不知天高地厚。” 窦氏缓缓张开双眼,大拇指仍然掐着大佛珠。 一粒又一料,指尖慢慢地抚摸着,光滑的佛珠表面让她心里滑过舒服之感。 慢慢地从棉团上站了起来,身子移向了就近的一把椅子坐下。 “太后,您就原谅她吧。” 封嬷嬷见不得卫儿受那样的苦,毕竟,独孤氏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 “昨夜的雪并不小,浑身都堆满了雪花,冷得瑟瑟发抖,太后,她等于是你的女儿,你……” 不待封嬷嬷讲完,窦氏便接了嘴过去。 “哀家的心咋如此之狠,对不?” 窦氏重重叹息一声,道,“你明知道哀家的心肠最软,可是,这一次,哀家不能就这样算了,封嬷嬷,如果哀家不这样做,恐怕昨儿在未捞到魏夫人尸体之时,薛恬就挥师反出北襄了,你说,薛恬手里握有咱北襄近十万兵力,稍有不甚,他全家都会背叛北襄。北襄面临这样的困境,本来就人心惶惶,绝对不能再起内乱,封嬷嬷,你说,卫儿她咋就这样不懂事呢?哀家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教出这样的孩子?当真,她不是哀家亲生,所以,才不会与哀家同一条心么?” 唯有屋子里只有她与封嬷嬷,窦氏才会说出这番推心置腹之语。 “太后,卫儿还小,不懂事,而且,最近,云王妃又极得襄王之宠,她心里有怨气当属正常。” “小?” “这不是理由,就算她嫉恨云定初,也不能拿这种国家大事开玩笑,她明知道得罪魏夫人,也就等于是激怒了薛恬,还有魏芮,这两名男子都是我北襄的栋梁之材。” 窦氏在心里盘算着,如果此次事件能过去,她必须得削掉薛恬手中兵权。 薛恬不能再握有她北襄大部份兵力。 “太后,太后。” 某宫女兴高彩烈呼喊着跑进太后寝宫,扯着尖柔的嗓门儿,“太后,喜事。” “快说。”封嬷嬷没想宫女会传来喜讯,赶紧吩咐。 “北襄城恢复了米粮市场,据说那些权贵愿意以当初的购价出售手中的黄豆,所有的粮店全都开门做生意了。” “真的?” 窦氏简直不敢相信,仿若这一切都是睡梦中。 “嗯。”宫女的眼睛流光溢彩,点了点头。 “真的,大伙儿高兴极了,好几个村的村民拿着米袋,北襄城米铺门口皆排了长长的队伍,得直排成了一条长龙,大家乐得嘴都合不拢呢。” “太好了,太好了。封嬷嬷,上楼。” “嗯。”封嬷嬷赶紧替太后拿来了龙头拐杖,搀抚着她一步步走向了隔壁的建筑的高台。 那高台可以燎望整个北襄城,不远处的北襄城果然街头有密密麻麻的人影在晃动,人影绰绰,尤其是米粮店门口聚了许多的人,个个手里皆拿着一个小口袋。 “你看,封嬷嬷,人好多。” “是啊,太后,北襄城好繁华啊。” 窦氏高兴极了,远眺了一会儿,赶紧与封嬷嬷下了高台。 “封嬷嬷,你说是谁有这样的本事呢。” 窦氏高兴的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微微的轻颤。 “莫非是襄王。” 见太后不吭声,封嬷嬷再猜,“是魏芮大人。” …… 也不太可能魏芮才死了老婆,对她窦后北襄国恨之入骨,怎么可能会去说服权贵们倒戈。 实在是猜不出,不过,窦氏不会心急,她知道某些事会自然地浮出水面。 “莫非是云王妃?” “噢,对了,太后,今儿正是你与云王解决北襄米粮之困三天期满的日子。” 封嬷嬷不说,窦氏都把这件事情忘记了。 照这样子推断,定然是云定初了,只是,云定初可真有这样的本事,能让权贵如此听她的话。 如果真是这样,她窦氏还真不能小瞧她了。 从军器监回来,云定初主仆俩去北襄城转了一圈,发现街面热闹非凡,人声鼎沸,许多老百姓都兴奋地扛着粮袋与她们擦肩而过。 “小姐,粮食啊,有粮食吃了。” 清莲丫头惊叫连连,指着村民们肩上扛着的米粮袋子,乐得手舞足蹈。 这样一副其乐融融的街边景象,她家小姐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啊。 云定初自然也是十分高兴,至少,北襄国的子民目前不会再挨饿受冻了,突然,她就想到了对魏芮许下的诺言。 如若北襄城恢复米粮市场,她就会把魏夫人交给他。 可是,魏夫人至今下落不明,如果魏芮知道她是在骗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举止? 北襄老百姓不能再经受饥饿之苦了,再这样下去,今后百姓子民不可能再相信北襄执政者,如果再度引起内乱,真的就不好收场了。 “小姐,你要去哪儿?” 见小姐向前面的人群挤去,清莲丫头尖喊着追上去。 “小姐,你去哪儿啊?” 云定初没有回头继续拔开人群向前面跑去。 她不知道去哪儿寻,总之,她不能做一个食言的人,她必须找到魏夫人薛氏,把她完好无整带回魏芮身边。 拿了字笔写了一封信函,再交代清莲差人送去了魏府。 云定初收拾了简单的行李,便带着清莲丫头跨出了北襄王府大门槛。 午膳的时间到了,张卫推着东陵凤真从外面走了回来。 来到西厢院,发现屋子里冷冷清清的,屋子里的炭火已经快要熄灭了也没有添加。 北襄王拿了一卷书翻看着,吩咐张卫去厨房端膳食。 张卫见主子脸色不太好,不敢怠慢,急急忙忙跑去了厨房,不一会儿,几名宫女便端了托盘将膳食呈上。 东陵凤真瞟了一眼桌上摆放的膳食,拿了筷子尝了一口,‘啪’的一口就吐了出来,笑容便僵在了唇边。 “难吃死了,这是谁煮的?” “王爷饶命。”几名宫女赶紧扑通跪倒在地,双手瑟瑟发抖,赶紧禀报,“是厨房的张嬷嬷。” “王妃呢?” “王妃今儿一天都不见人影。” 以前的午膳,东陵凤真吃的全都是云定初精心做的饭菜,色香味俱全,可是,这些粗俗的食物,他根本吞咽不下去。 “张卫。” “王爷,奴才也不知道王妃去哪儿啊?” “王爷息怒,奴才马上命他们去找。” 张卫赶紧谴掉了两名宫女,像一只兔子一样溜出了西厢房,妈呀,这王妃又搞失踪记了。 王妃失踪了,可就苦了他这奴才了。 “来人。” “张总管何事?” 几个小太监向他走了过来。 “赶紧让李将军派人去寻云王妃,快,王爷正发着火儿呢。” “是。”听说王爷发着火儿,几名小太监战战兢兢地迅速散开,找李将军派人去寻哑子王妃。 要命,王爷是一刻也离不得那哑子王妃,偏生,王妃又是一个好动的主。 ------题外话------ 暮哥码字非常辛苦啊。 码一万字需要四小时 好累,好累 需要动力,动力啊,票子,留言,呜呜。 推荐暮哥的完结文《大人物勾妞成瘾》 她是名门千金,天之娇女的身份,却因母亲出事,后母登堂入室而颠覆! 父亲指着羞答答的女人,对她说:“她是我遗落民间的明珠,你姐姐,好好待她!” 人前,她很清纯,众人眼中遗世孤立的白莲花。 人后,脸孔扭曲,阴险无比对她说:“米飞儿,是你占据了我原本该有的位置,所以,你有一样,我就抢一样。” 原来,口口声声爱她入魂的老公早已与她生出了一个四岁大的私生女! 第54章 拯救的陌生男子是谁? 王爷好似一刻也离不开王妃,偏生王妃又是一个好动的主,如果找不回王妃,王爷肯定会大发雷霆,北襄王府上上下下近百口人,除了窦后外,没有一个人能承受病王的滔天怒焰。 向李将军传了话,李将军命人寻找,才知道云王妃去了军器监,最后去北襄城逛了一圈,回来就不见了踪影,由于云定初身份特殊,是当今圣上钦点给北襄王的王妃,李将军知道云定初若真消失不见了,卞梁那边肯定会派人过来追查,觉得事态严重,一刻也不敢耽搁,策马带人直奔北襄王府。 “王爷,卑职调查了一番,据一名宫女说,正午时分,她看到云王妃背了一个包袱带着贴身丫环顾清莲出了王府。” 不知该做何打算,云王妃是北襄王之正妃,又是苏后那边的人,自从王爷娶了她,可是把她疼到了骨子里,夜夜都往西厢院跑,连独孤侧妃都受冷落了,更不用说其它的侧室小妾,自是夜夜孤寂。 这等大事,他不敢擅自做主,只得前来向病王禀告。 闻言,东陵凤真的眼眸陡地一抹诡光划过,面情阴沉如冷云,李将军说有一名宫女看到她带着丫头出府了,她是一个好动的主,仿若身体里天生就住着一个好动活泼的灵魂,她喜欢到处跑,忙这忙那,这并不稀奇,如果她忽然安静下来,他也许还觉得不是她云定初了呢。 只是,她拿了包袱离开,性质就不一样了。 自她嫁入王府以来,他与她不说恩爱缠绵,至少也是相敬如宾,除了刚成亲那几日两个人发生了些小摩擦外,后面的日子,还算过得平平淡淡,无太多的纷争。 他对她有戒心,而她对他应该也不会做到敞开心扉地接纳,她在北襄国上演了那么多惊心动魄的事儿,就不难看得出,云定初不是一个能让人摆弄的主。 两个人这种安静而平和的相处方式,说不清是敌,或是友,可是,东陵凤真有一点十分明白,那就是她不可能逃回卞梁,据他所知,卞梁相国府,她的娘家,已经没有了她要牵挂的人,娘亲早逝,父亲待她还不如一个平常人,妾室所生的姐姐妹妹趋淡附热,全是视利小人,一直就攀附着刘氏而生存,而在刘氏怂恿下,其他妾室对她从来都是冷眼相待,不把她当人看,这样没有一点温情的娘家,她不可能傻得再回去找罪受。 如果没有逃回卞梁,那她会去哪儿呢? 片刻,东陵凤真就想到了,如果他猜得不错,应该是她与魏芮之间有什么样的协议。 “王爷。”见他若有所思,李将军赶紧又轻唤了一声,如果要去追回逃走的云定初,就得赶紧下令啊。 “你回去操练兵马吧。” 北襄王出口的话不仅让李将军难以置信,就连张卫也是惊得目瞪口呆。 给他的感觉,王爷是离不开王妃的啊,为什么王妃带着丫头离府了,王爷不着急地去寻,反而还让李将军回去操练兵马。 “李将军,你是我北襄的一支精良之师,平日里,一定要加强兵马训练,为保卫我北襄万倾土地而随时准备作战。” “卑职遵命。” 李将军行了礼调头昂首阔步离开了北襄王府。 “王爷,为何不去寻王妃啊?” “寻她做什么,要走便走。” 东陵凤真表现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咳嗽了一声,张卫立即为他端了一杯参荼过来。 “王爷,如果云王妃真的离开了,不再回来了,今后,谁帮你按摩,针灸啊。”小太监就怕病王找适合的人按摩,而他这个贴身太监可就得遭大殃了。 “多嘴。”瞥了张卫一眼,接过荼参,轻呷了一口,略微蹙了蹙眉宇,“这参荼放多了一片,命人去拿一些川乌,宝盆草过来,本王要沐浴。” “是。”张卫也只敢在心里嘀咕,王爷从小便有洁癖,腿残疾了后,哪怕是再冷的天,也必须沐浴一次,而且,他每次沐浴的要求特别高,云王妃来了后,又说了一些对他沐浴有好处的药草,说这些药草天长日久坚持使用,会慢慢医治他的腿疾,不管是有用,还是无用,都死马当活马医吧,不过,加了这些药草洗澡,整个屋子都会弥漫着那些香草味儿。 臭,苦,香,甚至还有淡淡的一缕麝香味儿,混夹杂在一起,那味儿就非常奇怪,相当不好闻了。 张卫按照王爷吩咐,命人拿来了川乌,八宝盆等药草,然后,便开始替王爷按摩沐浴,自从王妃嫁入王府后,这活儿一直就是她的,现如今,云王妃不再,这活儿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战战兢兢为襄王按摩着颈椎,不断地轻轻捶打着,一边捶打捏按着,还不时用余光观察着冷王的表情,就深怕他一个不如意,命人将他的头给砍了,虽说他跟在主子身边好歹也有十来年了,可是,自古就有名言,伴君如伴虎,谁知道这头虎几时会翻脸不认人啊。 不断地用衣袖擦拭着额角的汗珠,这力道轻不得,重不得,又不能向王爷说出来,还得不时观察他的神情,是愉悦,还是愤怒,哪怕是他的一个蹙眉,他都担心紧张的要死。 由于紧张,全身每块肌肉,血胞,每一根神经自然紧崩,崩如一根弓弦,云王妃,你到底去了哪里啊? 他张卫多么期待那哑妇早点儿回来啊。 也在心中默默的祈祷,但愿她不是逃走了,而是出去办事了,可是,出去办事带包袱做什么啊? 就在张卫胡思乱想间,外面有一抹唯唯诺诺的声音传入,“王爷,魏大人求见。” 倏地,东陵凤真就张开了双眸,眸子明亮如暗夜天空中的日月星辰。 魏芮来了,他在这儿闭着双眼,耐着性子让宫人按摩肩椎,似乎正是在等待着他的到来。 张卫拿帕子替他擦拭干身体,然后,再为他穿上褥衣,梳好发髻,整理好仪容,才把王爷从澡堂里推出。 白雪飘飞的殿外,雪光中,正有一抹高大冷峻的身形笔直伫在一侏光秃秃紫丁香花树旁,雪花积满了他的双肩,沾染在衣衫上的雪花瓣因他的体温而慢慢融化,成了一滴滴的小水珠从肩头滑落下来,由此可以看得出来,他在殿外已经站了一些时辰了。 “襄王请魏大人进殿。” 宫人声音尖亢,尾音拖得老长。 听到宣召声,魏芮气宇轩昂大踏步而入内殿,见了轮椅上坐得笔直,唇红齿白,神清气爽的北襄王,赶紧俯身行叩拜之礼,“臣魏芮叩见王爷。” “魏爱卿不必多礼,张卫,赐坐。” 两名太监赶紧端了一把椅子走过来,稍后立即退下。 “不知魏爱卿来见本王有何事?” 语凋清浅疏远冷淡,他们已经有多年不见了,掐指算算,大约应当有一千多天了,自从北襄再不入朝堂与群臣议事,是否他们就从未正面碰见过。 魏芮剑眉一蹙,眉宇间立刻就浮现了淡淡的一抹担忧。 “实不相瞒王爷,魏芮是听说云王妃带着丫头逃了,心里着实慌乱,故而再敢冒死前来与王爷相见。” 他们两个曾经订下过生死盟约,如若有一人敢违背那誓约,便会遭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哼。”鼻子里重重发出一声冷哼。 真是笑话,他的妃子跑了,关他魏芮几何事? 张卫在旁侧听了,一颗心儿忐忑难安,暗忖,这话是出自于魏芮之口,如若是别人,王爷早就愤怒地扭曲容颜,魏芮与王爷,与北襄渊源极深。 “王爷请不要误会,这是王妃五个时辰前托人送过来的信函。” 魏芮也许是真怕王爷误会,赶紧从衣袖中摸出一封折叠整齐的信函,交给了张卫,再由张卫及时呈给了主子。 “魏大人,我承诺你之事,请再给定初两天时间,两天后,定初一定会将魏夫人送回魏府。”这歪歪扭扭的毛笔字东陵凤真当然认得,除了那哑妇,谁还会写了这极品的毛笔字迹,说也奇怪,她脑子灵活,性子直率,入他眼的全是满满的闪光点,唯独她那一手字迹,初与她交流时,在她用毛笔在宣纸写字给他看时,他的眉心就皱出许多的小褶花,因为,真的太难看了,真不像是一个相国府千金能写出的字,他都怀疑她从小没夫子教,后来,他母窦氏打听了她的身世,才知道,她在相国府受长兄妹妹排挤,相国大人不待见她这个女儿,后娘独掌相国府内务所有事,她从小就在狭窄偏院生活,从小体弱多病,没念过几天书自然写不出一手好字,不过,没念过书的人脑子应该是愚笨的,可是,此女却是鬼精鬼精灵的,对于他来说,她就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 这字是出自于她之手不错。 病王缓缓抬起了双眼,眸光如两柄冷冰的利箭般扫射向了坐在自己下面一身官袍的男子。 狭长的双眸微微浅眯,里头闪耀的缕缕精光,如一匹原野上孤傲而腹黑的恶狼。 冷若冰泉的双眸,俊美的脸孔上微露的淡然表情,都在无声询问着魏芮,为什么他北襄王的妃子,会给他这么一封信函,而他们之间到底又有什么样的约定? “王爷,臣惭愧,臣对不起你。” 说着,魏芮便从椅子上站起来,身子一弯,单膝屈地,两只手掌交叉抱拳。 “说。”这个字音冷得不能再冷从北襄王凉薄的唇中吐出。 “你三年不入朝堂,连续两个月雪灾,让臣心灰意冷,觉得北襄无望,故而,受了他人蛊惑,失了心智,做了背叛王爷之错事,罪臣魏芮不求别的,只求能与莠儿能见上一面,襄王,求您开开恩吧。莠儿她已怀了我身孕,她不能有事啊。” 没想魏芮也是一名痴情汉,为了心爱的女子,从不曾求过人的魏芮,字里行间都是哀求襄王的意思。 “莠儿?”北襄王迷惑了,这事居然扯上了薛莠儿? 视线刷地就调向了身侧的张卫,张卫也是一脸惊愕,似乎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 “王爷,我也是听他们说的,说魏夫人因受了独孤侧妃的羞辱投湘江河自杀,连尸首都没有捞到。” 的确是这样的啊,为什么又说魏夫人没死?张卫也是想不通。 “以其身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句话隐隐在脑子里浮现,记得,那一晚,幽幽烛光照耀下,她曾对着他说过这么一句。 “魏芮,本王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你背叛了本王,本王可以治你的罪,没必要对你耍这种小伎俩。” 魏芮还是了解北襄王脾气的,要不是太着急了,要不是实在无路可走了,他也不会跑来北襄府碰这个钉子。 “我听说云王妃逃跑了,王爷,这可是她当初承诺过魏芮的,只要我让北襄城米粮市场恢复,她便把莠儿给我送回来,可是,现在,我……” 魏芮觉得自己被那哑妇坑了。 心里的苦涩的味道在蔓延,在府里,听说云王妃带着丫头不风子,他心里就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实在忍不住了,他才来面见襄王,但愿襄王能给他指条明路。 到底他深爱的妻子薛莠儿是死是活,他准得要知道她的下落,否则,这辈子,他都会寝室难安,内疚痛苦,生不如死。 懂了,终于明白了,大家以为薛莠儿死了,实则,她并没有死,而到底去了何处,云定初应该有一定的线索。 为了让北襄恢复米粮市场,兑现自己的承诺,她可谓用心良苦。 东陵凤真想到这儿,眉心一跳,“张卫,赶紧命李将军速带人马去城外寻找王妃,如若王妃有半点差错,让他提头来见。” “是。”张卫觉得事情实在是太严重了,而且,王爷的一张俊颜倾刻间黑如锅底。 这事他不敢偷懒差小太监去办,而是亲自跑了一趟李将军府传达了王爷的命令。 瞥了一眼魏芮云里雾里的表情,轻道,“她不是跑了,而是带着丫头出去采集医治本王腿疾的药了,魏芮,你不要着急,云王妃虽是女流之辈,但有着与我们一样的铁铮铮男儿的脾气与豪迈性情,即然她承诺了你,就一定会兑现自己的诺言。” “可是……”魏芮还想再说什么,这是一番襄王的一番推托之词,他魏芮不是傻子当然听得出来,也或者说,整件事连他襄王也不知情。 一切所有的事他都被蒙在鼓里,他曾与襄王妃有过盟约,君子协定,他不知道王妃有没有将他背叛北襄之事说给了王爷听,今儿云王妃跑了,他急火攻心,也就顾不得那么多,所以,风风火火跑过来向北襄王招供了一切的事,东陵凤真虽两耳不闻窗外事,但,魏芮知道,他不是傻子,曾经那样一个驰骋沙场,军功显赫的男子,是绝计不可能就这样退居幕后,为成全别人的荣耀与光环永远退出争权夺利的政治舞台。 他不了解云王妃的性子,整件事情上,他都是处于被动的地位,当时那个情况,他不答应不行,再说,他也不是真的要背叛北襄,只是心处于那种极度矛盾中,故而才会一念之差,成了北襄国的罪臣。 幸好云王妃一通劝说,让他即时醒悟,回头是岸,才不至于让他在那条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别再可是了,你先回府等消息吧。” “王爷……凤真,有些事,搁在心里已经很久了,魏芮借此机会向你道歉,魏芮错了,等莠儿平安归来之后,魏芮定会向王爷请罪。” 语毕,魏芮起身退出长烨大殿,大阔步转身而去,如来时一样匆匆。 “凤真”这个称呼,有多少年没人这样唤过了,东陵凤真面色一片怔然,他与魏芮曾是一生挚友,性情相投,只因三年前一个雪夜的争执,两人大吵一架,从此,他不再入朝堂商议国家大事,也不愿意再与他相见。 “凤真,魏芮错了。” 一声低低的发自肺腑话语,诉说了铁血男儿心中角落的那一片侠骨柔情,他错了,那他就对了吗? 东陵凤真甩了甩头,抛却过往,现在,他最最担忧的是云定初的安全,这女人胆子也真够壮的,看这情形,普天之下就没有她怕的事,居然自己带着一个什么也不会的丫头去寻薛莠儿,难道她不知道当下正逢乱世。 想到两个弱不禁风的女子,万一遇上强盗土匪或北方蛮子可怎么得了? 想到这些,北襄王便如坐针毡了。 西厢院书房里,燃起了两盆炭火,炭火燃得很旺,将整间屋子都映的通透红亮。 “几更了?” 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他询问身边打磕睡的小太监。 “噢,王爷,三更了。” 小太监吓得直打哆嗦,深怕被王爷责骂,刚才一不小心就睡过去了,干他们这一行久了,站着也能小寐一会儿。 “张卫呢?” 放下手中书本,四处张望,未发现张卫身影,这才记起一个时辰见派张卫出去打探消息了。 “王爷,王爷,奴才回来了。” 张卫急急忙忙带着一身冷气从外面跑了进了厢院。 “说。” 简洁的命令一下,张卫便如实禀报探得的消息,“王爷,李将军带着人马连夜寻遍了北襄万顷土地,却并未发现王妃踪迹啊。” 这样的消息令瘫王俊颜寸寸阴黑,“都是无庸之辈。” 如果他的双腿未残疾,他早就把她给找回来了。 他就不信,离去时她没有留下一点的蛛丝马迹。 “王爷,也不能怪李将军,雪地上的足迹经历了一场大雪,被白雪全部覆盖了,又没有看见她们往哪个方向走了,所以……” 说得也是道理,这么大的雪,整个北襄天寒天冻,然而,偏偏,在这样酷寒的天气里,她却带着丫头只身去寻那薛莠儿。 “让他再去寻,如果北襄找不到,就按着南北寻去。” “是。奴才马上去告知李将军。” 展开一幅地图,食指点在了一个小蓝点上,蓝点上有两个小小的圆圈,圈子旁边写了两个字,‘川郡县’,这个地方延伸的方向,手指沿着那条弯弯曲曲的路线往南边而去,最终,入眼帘的便是两个字,“卞梁。” 他有一个知觉,云定初应该是往那个方向而去,就算没去那儿,至少,李将军带着人马去那边界一带寻人准没错。 云定初,你千万不要有事,如果有一个三长两短,我会内疚的。 他对她并非有多深的感情,她的这趟离开,是为了解决他北襄国米粮之困,为了让他管辖的北襄国国泰民安,如若她真的有事,这辈子,他都会内疚的。 “小姐,这是哪儿?” 清莲丫头臂弯里挂着一个小包袱,眨巴了一下美丽的大眼,跟随着主子的步伐走进了一片密密丛丛长有绿色灌木的森林。 这丫头问她这是哪里? 她哪里知道,她对这地形又不熟悉,这之于她完全是一个陌生的世界,她只不过是穿越千年的一缕魂魄。 不过,凭着原主的一些记忆,她感觉这里应该是卞梁的土地了,因为,树枝头堆积的白雪是越来越薄,再往前面望去,发现枝头几乎无白雪覆盖了,气候也温暖了许多。 她们是一直追逐着白雪地里的脚印而来,云定初弯下腰身,手里拿了一截树枝,不断地挥开了两边人多深的灌木,一直探寻着地面薄薄白雪上那清晰的脚印,要不是这雪下得小,她们根本没办法寻找寻着足迹而来。 清莲见到一处峭壁上开了两朵漂亮的黄艳艳小花,双眼发亮惊叫,“小姐,迎春花。” 天呐,迎春花啊,在北襄呆了一个多月,能见到一朵花已经很稀奇了,如今,还见到了这种黄色夺目灿烂的迎春花。 丫头赶紧冲上前,爬上了峭壁,将花儿摘了下来,放到鼻冀尖嗅闻,香味有点儿苦涩,不过,香香的,臭臭的,却是另外一翻甘甜清新之味,望着指尖上五片花瓣儿的迎春花,清莲笑得合不拢嘴。 “小姐,迎春花开了,说明冬天已经快过去了,春天就来了。” 想到春天,清莲丫头便觉得整个心儿暖烘烘的,望着四周的一片春意盎然,她都不想回那人迹罕至的北襄国去了。 “小姐,要不,咱们别回去了。” 别回去,云定初当然清楚丫头所说的话,是说她们不回北襄国了。 可是,她是北襄国的王妃,如果她逃了,苏后定会唯窦氏及那瘫子是问,她对瘫子没啥感情,但,好歹,也同床共枕过, 虽说她们什么也不没做,顶多就是身体挨了一下身体,亲了两次嘴儿。 毕竟,她对他是没有感情的,她想,他对自己恐怕也是同样的感觉。 魏芮召集北襄权贵恢复米粮市场,解决了北襄之因,她曾答应他要带魏夫人回去,就绝不能食言,如果食言了,魏芮都不知道要干出什么疯狂的事情出来,毕竟,魏夫人薛莠儿是他最爱的妻子,还有那薛恬,如果说魏芮看在昔日与东陵凤真的交情上,可以为了大业而即往不绺,薛恬那个老匹夫绝对就没那样的忠心,那天她看出来了,要不是窦氏当着他的面狠抽了独孤卫一个耳光,那老匹夫肯定会当场翻脸带着兵马反出北襄。 她不能害了北襄国,好歹,她与那瘫子是有一些缘份的,有缘份才能睡在一张床上嘛。 还有,如若她莫名消失了,刘氏,苏后会饶得了她,窦氏,独孤卫会饶得了她。 她又没做亏心事,干嘛要逃走。 就算魏夫人寻不到,她也要安然无样回到北襄国。 她始终相信一句话,没有过不去的坎。 她有那样的自信,能将魏夫人顺利带回魏芮身边。 “哎呀。” 听到后面清莲丫头的一声尖叫,笑着摇了摇头,回首,然后,她便看到了清莲扑倒在了地面上,手掌心被地面坚硬的石子磨破了皮,掌心的肌肤浸出了些许的血珠子。 “太不小心了。” 往回走,用唇语指责着丫头,清莲丫头神情却怪怪的,右手往屁股下面的一摸,她抓到了一条凉滑滑的东西,低头一看,天啊,背心即时冒起了冷汗。 “蛇啊。” 尖叫一声,赶紧将指尖的蛇丢砸出去老远,天气太冷,蛇在冬眠,蜷缩在地面被清莲不小心捉到了,她这一砸,蛇就被砸醒了,笔直弯曲的身子向前面迅速滑去。 “妈呀。”清莲拍了拍胸脯,那么长一条说不出颜色的毒蛇,吓得她灵魂出窃,幸好她反应迅速,否则,要是被它咬一口,不死也丢掉半条命。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答答答’的马蹄声,由于山谷很静,所以,那马蹄声如雷贯耳,听着好不骇人,似乎连整片山林都在震动,说也奇怪,有马蹄声传来,却没有骑马主人的策马声。 正在云定初纳闷之际,一匹白色的通透骏马飞速朝她们的方向驰来,骑在马背上是一名白衣男子,白色的衣袍,黑色的褂子,衣袍袖子很宽很长,不断随风飘扬,好似大海上扬起的美丽风帆。 当马儿快要奔到她们面前时,主仆俩吓得赶紧退开两步,躲至了身侧的林子边。 马儿以惊人的速度向前面冲去,而男子迷蒙的双眼一闭,毫无预警从马背上滚落下来。 主仆俩都吓坏了,她们没有想到,这男子居然就甩砸到了她们的脚边。 莫名其妙从马背上甩下来的一个男子,两人都不知所措,忤在原地片刻,见男子躺在地面一动未动,清莲只得麻着胆子,将男子的脸翻转过来,伸出一根指头探去了他的鼻冀间,发现尚有温热气息,惊喊,“小姐,还没有死。” 即然还有救那就好办。 云定初走上前,玉莹的指尖拂开了男子脸上的散落的发丝,然后,一张清峻却带着粗犷气息的男子脸孔便呈现在她的眼前。 这名男子一头乌黑的长发自由披散在脑后,右耳上戴了一枚粉红葫芦形大耳环,下巴上有一绺胡须,胡须梳理的十分整齐,一绺胡须被另一个紫葫芦上绳索捆绑着,看起来即漂亮,又一翻说不出来的豪迈气概。 又是一名美男子。 这天底下的美男咋全都被她云定初给遇上了。 “小姐,这人不是汉人。” 清莲刚喊出声,定初便回头用手势问她,“那是什么人?” “我听说蛮子胡须才会整得得像头发一样,他应该是北方蛮子。” 北方蛮子便是凶奴人。 “小姐,蛮子与咱们为敌多年,走吧,别惹是非了。” 小丫头虽不懂朝政,她明白南方蛮子屡次派人扰骚天元皇朝北方边境,这几年,年年都在征战,要不是这些可恶的凶奴来犯她们缰土,她唯一的兄长也不可能为了交那么重的赋税而日夜劳作而死。 所以,小丫头对北方蛮子还是几分憎恨的。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再说,医者父母心,云定初是一名军医,那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拔开了丫头拖住自己衣袖的小手。 察看着男人身上的伤势,她估计这男子定是受了极重的伤,才会从马背上滚下来,昏迷不醒。 当纤纤玉指解开他的衣袍时,发现他胸膛口正插了一把利刃,由于伤势太重,又是那种致命的穴位,她推测,这也正是男子不敢拔刀的原因,稍有不甚,便会血流而亡。 回头四处张望了一下,找了几味药草,嘱咐一脸煞白的丫头将药草磨碎,自己则去不远处的小溪边用手绢儿沾了水跑回来,再把手绢上面的水挤到了磨碎的药草上。 示意丫头将男了的脑袋撑起来,清莲什么也不懂,只得照主子吩咐做。 闭上亮丽的眼眸,‘丁’的声响在耳际回旋,张开双眼,手腕肌肤上赫然就出来了一个手术针包。 纤细的指节从手术针包里挑了好几根银针,将银针扎向了男子光着的腑下,最后,再把三根针刺向了他的胸骨。 护住了他的内关穴、郄门穴、心包经…… 然后,将打显的手帕缠在了指尖,指尖握向插入男子胸膛口的刀柄,闭了闭眼,暗自吸了一口气,在这种恶劣的环境时行手术,真不是一般的困难,她手上没有麻醉剂,也没有上好经过处理的特效药,是否能救活,全凭这男子的造化。 鼓着勇气,咬了牙根,火速往外一拔,陡地,鲜血从男子胸口处喷溅而出,溅得她一脸全是血花,顾不得自己被染花的脸孔,她赶紧将先前准备好磨碎的草药用一根草棍涂抹到了伤口处。 由于伤口涌出的药太多,不过倾刻间,草药就被血染红了。 “快。” “再磨一些来。” 清莲便将男子上半身缓缓放于地面,回头去寻找草药,这次采了好多,动作麻利地照着先前小姐教她的方法,不过片刻,就磨了一大堆的草药过来,定初从地上那把刀柄处拾起丝帕,将药包进了铺展开的丝帕里,火速将包了药的丝帕按压在了血流不止的伤口处,由于草药量多,又有止血的功效,不一会儿,伤口处的血渐渐就少了,并开始缓慢地凝固。 云定初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 总算成功了,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会在这种野外,这种恶劣的环境里,没有一把手术刀的情况下拯救回一条鲜活的生命。 见血止了,她将让清莲替男子穿回了衣袍。 这名男子重伤之际能遇上她,说明也是一种缘份。 缘份是强求不来的,她与他可能命中注定会有这一次的相遇。 “小姐,多了这么一个人怎么办?” 清莲替男子穿好了衣袖,徐声询问着主子。 是呵,她们是出来寻找魏夫人薛莠儿的,这下到好,寻找薛莠儿线绳因无雪足迹而断了,却拯救了这么一个男子,这男子受了这么重的伤,虽说手术成功,但是,如若得不到精心的术后照料,同样会下地底下去阎王。 救人时,她可没考虑这么多,如今,经丫头提醒,她才真觉得多了一个麻烦。 可是,人都救了,总不能让他在这儿自生自灭吧。 恰在这时,耳边又响彻了‘答答答’的马蹄声,那匹白色通透的骏马又出现了前方那悠远的山道上。 顿时,云定初喜出望外。 马儿仰头长鸣一声,在她们身侧停下了步伐,然后,云定初与清莲两名女子将男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弄到了马背上。 牲畜是有灵性的,云定初第一次相信了这句话。 马儿许是知道了主人受了伤,驮着他时走得相当的缓慢,而清莲则牵着马儿,与小姐一起缓缓向前方而去。 “小姐,咱们要去哪儿?” 丫头瞥了一眼扑搭在马背上人事不醒的俊俏男子问主子。 “走一步算一步,找不到魏夫人,咱们也不能回去。” 云定初回答了丫头,又拿着树枝不断地在路侧两边观察着那只男人的鞋脚印,为了追逐那只鞋的主人,估摸着,也许她们已经走出上千里路了。 可是,那只鞋脚印却在前面断了,那里有一条十字叉路,由于昨天下了一场小雨,十字路口全是泥泞,路人鞋脚印太多,把那个男人的鞋脚印踩乱了,根本辩不出来那鞋脚印走了那条道。 “小姐,怎么办?” 思量了小一会儿,云定初观看了一下天色,天空阴沉沉的,尤其是她们的头顶,阴霾更重,估计不出一个时辰便有一场雨。 “小姐,好累,好困啊。” 她们出北襄五府里,没带多少的银子,也没带多少的干粮,以为过没多久就会找到那个带走魏夫人的男子,没想这一路追逐就是万儿八千里。 腿都快走断了,身子也觉着格外沉重。 关键是五脏庙提出抗议,饿得咕咕直响。 观察了一下险峻的地势,她对清莲说,“前面应该有一个山洞,咱们可以去那儿歇一歇。” “嗯。” 一路上,丫头顺便采了一些野果子藏在了衣袖里。 将男子从马背上弄下来,再把他抬进了山洞,山洞不大,十分狭小,不过,足可以让她们三个人容身。 清莲去找了一些柴枝烧起一堆篝火,不多时,洞里便渐渐暖和起来。 然后,主仆俩开始吃采摘回来的野果子充饥。 “小姐,早知道就该把这事禀告襄王,或者窦后,让他们派兵出来寻,咱们两个弱女子,这样走着路去寻,即便是找到了,说不定也没办法带回魏夫人。” 掳走魏夫人的男子不知道是谁,肯定与魏夫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即然敢去北襄国掳人,定然不是泛泛之辈,而她们不过是弱质纤纤的女子,真交起手来,她们占不到任何便宜,别说将魏夫人带回去,还极有可能会葬送掉她们这两条小命。 清莲一路上都担心的要命,只是,亲眼目睹了小姐反击坏人的手段,她便又对小姐有了信心。 她相信跟着小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们一定会顺利将魏夫人带回北襄去。 ------题外话------ 来了,又是一万字,嘿嘿。 推荐暮哥的完结文《大人物勾妞成瘾》 她是名门千金,天之娇女的身份,却因母亲出事,后母登堂入室而颠覆! 父亲指着羞答答的女人,对她说:“她是我遗落民间的明珠,你姐姐,好好待她!” 人前,她很清纯,众人眼中遗世孤立的白莲花。 人后,脸孔扭曲,阴险无比对她说:“米飞儿,是你占据了我原本该有的位置,所以,你有一样,我就抢一样。” 原来,口口声声爱她入魂的老公早已与她生出了一个四岁大的私生女! 第55章 定初,本王因想你而来(精彩) 天边乌云密布,不多时,便暴雨倾盆,哗啦啦的雨声将外面所有的一切声音都淹没。 定初盘腿坐在石地面上,吃了一个山橘子,感觉有些苦涩,实在是难以入口下咽,便吐了出来,觉得连牙都快被酸掉了,望着手上橙红色的橘子皮,不知是以为冷,还是酸的关系,她的身体居然就哆嗦了一下,打了一个寒蝉。 “小姐,披上吧。”细心的丫头脱下了自己的外衫,体贴地把外衫替她披在了肩上。 她朝着丫头摆了摆手,捏握着衣衫的边角从肩上将衣物扯下,又为丫头披上。 一阵山风吹袭进洞,夹杂着雨水花,地面的尘灰被吹拂起来,雨水泼洒进来,沾到她们的衣衫上,片刻,衣衫面料上浸湿的水珠寸寸散扩而开,深怕雨水再次侵袭而来,她们赶紧退后了好几几步。 “小姐,这雨好大,也不知道要下几时。”清莲丫头瞟了一眼被主子吐在地面的山橘子,她有些纳闷,虽说这山橘子有些难吃,可是,主子从小到大都是不挑剔食物的人,今儿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过,自从一个多月前在相国府偏院,小姐昏迷醒转后,她做下的每一件事仿若都不再像从前的主子了,清莲虽想不出这其中的原因,不过,她总觉得,现在的小姐性格从前好上了许多,至少,她们不用再受了气一声不吭,被人整了,主子会想方设法整回来,这样多好,这样活着多惬意啊。 “等吧。”云定初给了她一个噤声的手势,其实,她心里也乱糟糟的,这时候的她,特别有感触,要是有一辆车该多好啊,不管是轿车,还是汽车,或者三轮车,甚至自行车都行,就不用这样费时费力走路去寻魏夫人了。 而且,现在,她后悔死了,早知道会遇上这样恶劣的鬼天气,她就应当将这事给那瘫子说,让那瘫子派人出去寻。 肚子饿得咕咕叫,也没东西吃,她对食物可是十分挑晚剔而讲究的,她一直都注重养身之道,没营养的食物,她一般不会吃的。 现在好了,别说有营养的食物,能充饥就不错了,五脏庙抗议也没有办法,摸着自己饿得平坦的肚腹,幽幽叹息一声,瞥了一眼躺在火堆旁仍然在昏迷中的男子,将身子挪了挪脊背靠上前,上下一阖梦周公了。 清莲见主子休息了,也不敢去打扰,只得再向火堆添了一些柴火,也背靠着墙睡觉了。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滂沱的雨势逐渐转小。 模模糊糊中,定初似乎听到了一记轻微的声音,一直在说着同一个字同,“水。” 张开双眼,便看到火堆旁的男人脑袋摆动着,强健的虎躯在不断地微微滚动,双眸紧闭,干涸的唇瓣苍白不说,岂中央还有裂血痕,正不断用舌头舔着,想用体内的水滋润一下干涸的嘴唇。 云定初伸手在自己额头上轻敲了一下。 她好糊涂,这男子被她取了胸口插的刀柄,流了那么多的血,又没用什么奇特的消炎药,肯定会高烧啊,猛地,她撑起了身向男子躺的方向走去。 蹲下身子,伸手在男子额下一摸,这灼热的温度滚烫的吓人啊。 她估计至少高烧在四十度左右,这么高的热度,别说退烧针,连退烧药都没有一包,只得从衣袖中摸出丝帕,去洞外的溪边把丝帕打湿,用湿丝帕给他物理降温了。 “小姐……小姐……”惊叫着,清莲倏地张开了双眼,待迷浊的眼眸渐渐清亮,她便赶紧向她奔了过来,扑进了她的怀里,紧紧地将主子抱住,整具身子还在微微的颤抖。 “小姐,刚才我做了一个恶梦,梦到那些歹徒把你……把你……”丫头不敢再说下去,那梦太可怕了,她梦到了小姐一脸都是血,被一群歹徒掳走了,而她被北襄王派出的人马捉了回去,听闻小姐被人掳了,北襄王当场便将一屋子所有的器皿全砸了个精光,满面的戾气吓坏了在身边侍候的宫女嬷嬷个个全都惊变了脸色。 “只是梦而已,没事。”云定初用手势安慰着丫头。 “他还没醒?” “发烧呢。” “这样能退烧吗?”清莲丫头有些奇怪,觉得小姐举止不可思议,拿一块湿丝帕捂在男子的额头上,这样能让男子退烧吗? “嗯。” 就在主仆俩悄悄言语间,躺在地面的男子两排密密长长的眼睫毛抖了抖,不多时,睫毛下那双澄亮如清泉般的眸子便张开了,陡地,那澄亮琥珀色般幽幽蓝眸划过一重重精亮光束,头痛欲裂,意识渐渐回笼,脑子里浮现了金戈铁马的厮杀的场面,血流成河,尸首遍地,喊杀声震天……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啪‘的一声,打掉了额头上将湿丝帕按压在他额头上的那支纤细的莲臂,云定初猝不及防,没想男人会突然醒过来,更没想到他会如此粗鲁打掉她的手上为他降热的丝帕。 而下一刻,她感觉手臂处一紧,整条胳膊骨节像是要断裂了一般,整具棉软软的身子便被他扣在了怀里,动作粗鲁不堪,她正欲想抬起头,雪白的脖颈处两根滚烫的指节便毫无预警卡住了她的咽喉致命地带,他的手指准确无误地死死抵在了她咽喉管的两边,她知道,如果他稍稍用力,她即刻就会命丧于此,所以,她不敢乱动,只能浑身僵硬依偎在他宽阔的胸怀中。 她们离得如此之近,她的额头抵在了他的下颌骨上,胡须在她左脸颊磨擦,让她心头陡地蹭起痒痒的感觉,他的肌肤灼到她的脸颊,那滚烫迅速就传递给了她,束着胡须紫色小葫芦紧紧贴在她的鼻子上,他的身体是滚烫的,可这小葫芦却是冰凉,此时此刻,这个眸中燃着火焰的男子给了她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小姐……”在云定初被男人凶狠地扯入胸怀,用指节卡住她喉咙的那一刻,清莲简直就吓傻了,抖抖瑟瑟无语言语。 “你……你,不能这样对我家小姐,她救了你啊。” 清莲早听闻北方凶奴乃野蛮之人,而这个男子浑身不禁散发出来的威严与豪迈气概,让人胆寒,让人畏惧。 听丫头先前就说过此男子是北方野蛮人类,即是蛮子,能听懂清莲的话吗? “你们是谁?” 在她暗自揣测章,耳边却袭上了一记清浅而迷人的声线,字正腔圆的汉语让清莲惊掉了下巴。 也让云定初有些纳闷。 “我们……我们是胡人,她……是我主子,我只是一名丫寰。” 在蛮子眸子里流转的晶亮目光中,清莲吓得几乎不敢与他对视,只得低垂着头,望着自己的鞋尖,心里也在想,早就知道蛮子不讲理,不像汉人懂得感恩,真该拼死也要阻此小姐救这蛮子,现在好了,不但不懂感恩,恐怕还要将她们做为人质逃离这天元国土。 “胡族。” 薄唇轻轻吐出两字,眸子里渐渐迸射出冷削之光。 扯唇低低一笑,那笑容漂亮又如天边阳光般灿烂。 “你们不是。” 轻笑两声,笑容慢慢从唇边敛去,眸子里的幽幽冷光仍然在不断地跳跃,闪烁。 另一支握住了怀里女人弧度纤巧的下巴。 粗糙的指腹在她下巴肌肤上轻轻地磨娑着,眸光低垂,眸子里的狠厉光芒如刀薄般寸寸滑过她的整张五官,远山黛眉,挺直的鼻梁,清瘦的脸颊,樱红的小嘴,这女人姿容虽不是倾国倾城,然而,却在短短的瞬间就让他有一种偶遇甘泉一般的感觉,是的,他的心已干涸许久,许久了,久到他都快忘了那段曾经刻骨铭心的年月。 眸光落定在她的眼睛上,可以忽视她身上的所有,单单这双眼睛就已足够了。 在接受着他眸光放肆洗礼的这一刻,她说了唇语,可是,他不懂,所以,只能满目讶然地听对面的那丫头翻译,“小姐说,您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吗?” “从前有一个农夫去地里种庄稼,搬开了一块石头,便发现了一条蛇卷曲在石下,由于天气太冷,蛇的身体被冻僵,差不多快要死掉了,农夫大发善心,不舍蛇死去,把蛇放进了衣衫中带回了家,在农夫的悉心照料下,蛇终于活了过来,却咬了农夫一口,最后的结局,农夫自然是死了。” 故事简短而精彩,他即然懂汉语,就一定能听懂这个故事。 只见他一对斜飞入鬓的剑眉微微蹙起,狭长紧眯瞳仁慢慢扩散开来。 “我就是故事里的毒蛇?” “对。”清莲毫不犹豫就脱口喊出,“我家小姐救了你,你还想置她于死地,你不是毒蛇是什么?” 这丫寰是骂他不懂感恩,明明她们救了他,他却恩将仇报,只是,果真如她们所说,是她们救了他吗? 两名弱质纤纤的小女子,能有救他的本领? 轻轻一咳嗽,胸口处便袭来了一阵剧烈的痛楚。 记得胸口处被人杀了一刀,那刀柄几乎快划破了他整片心脏,要不是伤到了极致,那些勇士也不可能将他扛上马背,一抽马鞭,马儿飞扬便将他带走,让他远离那一片厮杀之地。 思量片刻,抵在女子喉管处的指节微微松开,迟疑地退开些许,云定初得到自由,火速爬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坐在青石板地面的男子。 男人身材健硕威猛,骨骼硬朗,浑身上下更是弥漫着一股子粗犷气息,一看就知是北方男子,而他不凡着装打扮,更是可以探得出应该不是一名泛泛之辈的人物。 定初白了他一眼,转身与清莲走出山洞,这男人忘恩负义不说,岂又不是汉人,又身负重伤,在他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所以,才会带着重伤从马背上滚落下来人事不醒,如果她猜得不错,这男人应该不久前与一群人进行了一场厮杀搏斗。 其结果,当然是他落败,而这种忘恩负义的蛮子对于她与清莲丫头来说是极其危险的。 还是早逃离为上策。 坐在火堆边的男子,红红的火焰映衬的他一张容颜俊美无邪,撕开了衣襟,低头,一眼便望到了胸膛伤口处一大团草药,那把刀刃已被人拔了出来,是她吗? 真是她救了他吗? 男人有些迟疑,如若不是她,又是谁能够救他? 在这块天元国土上,是不可能会有人救他的。 这样思量着,他便即刻从地面上起身,顺便捡起了旁边那张湿漉漉的丝绢帕。 大踏步走出了山洞,尽管头仍然还有些眩晕,不过,常年的军旅生涯,锻练出来的强健体格,让他能够足以有毅力撑下所有刀砍剑刺的痛苦。 他的那匹坐骑白色通透的马儿还被拴在一株大榕树下,甩着尾巴赶着蝇子,吃着旁边青绿的草儿,默默等待着为主人效力。 “黑子。” 将脸贴在了马儿脑袋上,粗厉的指节轻缓地梳理着宝马鼻子上的白色绒毛,回首,看向前方那条小道走去,只剩下两抹纤细窈窕人影的女子,“黑子,是她救了我吗?” 黑子当然不能开口说话,微微俯下身子,把耳朵贴在了黑子的嘴唇上,片刻,爽朗地笑了出来,“知道了,黑子,不是她救了我,还能有谁呢。” “你说我该如何报恩?” “这乱糟糟的世道,她们要去那儿呢?” 解了缰绳,弯下身子去牵黑子,恰在这时,一记惊叫声冲破天际,“小姐。” 心魂俱裂,是那丫头的尖厉的声音,这样叫她的主子,她主子发生了什么事啊? 男子刷地回头,然后,便看到了一匹黑马从对面向他这边奔驰而来,‘答答答’的马蹄声响遍整个山谷,在山谷里久久飘荡,一声又一声,马背上坐着一名女子,女子那一袭水蓝色罗裙衣衫随风飘动,熟悉的衣衫颜色让他立刻知晓发生了什么事,两个大步飞奔向马路,抽出腰中宝剑,只见半空中剑光一闪,寒光闪闪的宝剑便笔直刺向了女子后面那个紫衣潋艳,华贵非常的男子。 定初没见过这样的架势,刚才,她还在与清莲一起诅咒那个蛮子,没想一匹黑色骏马便不知从那条道钻了出来,马儿跑得飞快,她还没有看清楚马背上的男子,便有一支柔软鞭子挥了上来缠上了她如杨柳一般的腰肢。 轻轻一卷,她的身子便犹如一朵天边飘浮的云彩不偏不倚落在了马背上,耳边风声贯耳,除了清脆的马蹄声,她再难听到任何丁点儿的声音,马路两边的景物迅速向后退去,脑子一片眩晕,马儿跑得这样快,她根本不敢动,深怕自己从马背上摔下去,不死定也成了残废,所以,她的双手只能死死攫住了马颈子的一绺黑色综毛,耳边却一记似熟悉又似陌生的冷妄声音传来,“抓马缰绳。” 不管他是谁,绑匪也好,坏人也罢,总之,这个时候,她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故而,她只得听从了他的话,双手紧紧地握住了拴住马儿的缰绳,由于加了她拉扯的力道,马儿许是疼了,速度渐渐慢下来。 就在这时,一抹身材挺拔的人影肃穆立于苍天之下,手中挥出宝剑寒气逼人,眼看着马儿就快从他身上辗过去,然而,他却动也动,像是一尊冰雕。 马儿一双前腿飞扬而起,厮鸣一声,紫衣男子勒紧了马缰绳,手中的软鞭重重地抽在了马臀上,就在马儿绕过蛮子的倾刻间,紫衣男子手中的软鞭笔直挥下,狠而准地缠住了蛮子手中的锋利的宝剑,蛮子炯炯眸光一闪,腮帮子鼓鼓,下巴上那个紫葫芦微微抖动,两人手劲较量不过片刻,蛮子嘴角便开始隐隐抽动,额角也有细细密汗不断渗出。 片刻后,只见软鞭火速回旋,一个狠厉的抽扯,动作干净而利落,蛮子手中的宝剑被软鞭卷落到地,血从手腕处汩汩涌出,雪白的衣袍在倾刻间被染出骇人的绯红。 单膝跪地,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农夫’被那名紫衣男子带走。 不知道跑出去多远,马儿终于慢下了步伐,当马儿脚步完全停下,停止不前,她才敢睁开那对明亮而惊惧布满水雾雾的瞳眸。 一双大掌箍住了她的细腰,在她还没回神过来,便已跟着他纵身下马落地。 脑了一片晕眩,刚才的一幕太惊险了,她不是不会骑马,只是,这马速太快,她根本没办法适应,觉得整个身子如散了藤的架子,胃里翻江倒海,比喝了烈酒还让她难受。 一阵作呕,想吐得很。 急忙倚在了一颗大树下干呕不止。 紫衣男子负手而立,黑发飘逸,浑身散发出来华贵逼人的气息,整个人如一抹从半空中倾泄下来的白月光,不染世间任何一丝的尘埃。 轻轻揉了揉胸口,感觉舒服一点,定初便回头看向身后掳走她,一身卓绝高贵,清冷俊美的男子,果然,真的是他,那一身紫衣似首一直都是他的标志。 苏后口中的那块蓝田玉,东陵凤玉。 为何他会出现在这里? “怎么,不认识本王了?” 迷人的声音里隐隐带着一股子清冷与傲然。 定初没有说话,也不想给他讲什么,只是,她也想着自己不能跑,反正也跑不掉,他的骑马术刚才她也见识了,她的一双腿如何能跑得过这种受过专业训练的千里驹。 她与他不过一面之缘,本来就不认识,只是,他不可能知道。 所以,即然她借用了这具身体,就得继续顶着她的身份,原主与他有一笔未清的债。 刚思到这儿,她的身体便开始抖动起来,眼眶也微微泛热,十根手指都在颤动,可见,这不经意的再次见面,对这具身体是多么大的触动。 将十指捏握成拳,让指甲深深陷进血肉里,唯有这样,才能阻此这具身体的异常,咬牙,吸气,在心里,暗自告戒,云定初,不过是一个利用你的男人,何必如此念念不忘? 双眸炯炯,微微一眯,灼灼凝视她片刻,甚至不想漏掉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定初,实在是想你的紧,所以,才会带着人马奔赴北襄,没想本王去时,有人密报,说你外出寻人,故而,本王便追来了这儿。” 想她的紧? 堂堂一个王爷之尊,就算想谋夺天下,也应当用光明磊落的手段,利用一个纤细弱质的女子为他卖命,这样的男子还真是无耻之极。 靠女人即便得来了江山,有脸要么? 即然明白了东陵凤玉是利用她,那么,她就肯定清楚,他说的这翻话定不是出自于真心,他即便是去了北襄国,也绝计不可能是去找她诉衷肠,说不定他正在办其他事儿,在这儿恰巧遇上了她,当然,这只是云定初的猜想而已。 见女人不给他交流,只是用一双水灿灿的眸子盯望着他,眸光里没有往日的柔情似水,有的只是冷漠与疏离,这是东陵凤玉第二次有这样的感觉了。 再一次的见面,才确定她对他的生疏与漠然并不是一时半刻,这女子眼中没有一点儿的情绪波动,连一点点的怨恨都没有,这说明她那颗爱他的心,已经如静水一般,再难掀起任何波浪。 只是,云定初向来胆小如鼠,脑子愚笨,几时敢这样与他笔直对视。 眼前的人还是原来那个被他耍得团团转的女子么? 可是,不是她又是谁呢?那眉、眼、唇,明明就是与云定初如出一辙,哪怕燕王再精明,也不可能想出附在原主身上的是一缕魂魄。 那个曾经把他视作一切的,看得比命还重要的云定初已经早就香消玉殒了。 想不出真正的原由,东陵凤玉就只能将她当作是云定初,而她的与他的陌生与冷淡,他就只能想成是她心里对他曾经做下的事还有幽怨。 “当初,本王那样对你,也是迫不得已,这几个月以来,本王思念成疾,以为……以为你早已命丧黄泉,没想上苍终是怜悯于本王,定初,即然你平安无事,就原谅了我吧,你应该知道,本王与母后日子并不好过,苏后一直将咱们母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本王的婚事自己做不了主,一切只能听从于她苏后的安排,正如真弟一样,你与他……没有……” 说到此处,燕王有些迟疑地拉长了尾音,意气风发的眉宇间也缠绕上了一缕淡淡的担忧与愁绪。 “他……没有为难你吧?” 这句为难背后的意思,云定初懂,说直白一点,不过就是想说,“你没有与他圆房吧?” “即然我与他成亲,圆不圆房,自是我与他夫妻间的事,还轮不到你燕王来过问。” 本以为他听不懂,然而,瞬间,他俊美的面情一怔,眼眸底深处有一抹诡光轻轻划过。 “小骗子,就知道你是骗本王的。” 一把将她箍进了怀,揉着她额角细碎又柔软的发,下巴抵在了她的额头上,“他自从残了后,就再也不能人道,就算倾国倾城之绝世美人,放到他床榻上,他也是个无用的东西。” 这句话,如果东陵凤真听到,岂不要气死。 不能人道的男人,他就绝称不上是一个铁铮铮的男子汉。 她曾经见过东陵凤玉亲自为北襄雪中送炭,押送千担粮食救济,那一日,窦氏亲自笑脸盈盈由封嬷嬷搀抚,亲自迎出王府,一口一个玉儿,叫声亲昵,仿若她就是他的母亲一般,而东陵凤见了窦氏也是态度殷切而热情,当时,她还以为她们关系很好,没想背后都是居心叵测,各人都有自己的谋算,东陵凤玉过去恐怕一是借送粮之际,打探北襄虚实,二是,借机找她,让她继续成为他手中的一枚棋子,为他所用,其目标,自然是苏后,以及窦氏,北襄王,过后,她也曾仔细推敲过,揣测过燕王的心理,为什么想要重新拾起她这颗弃子,只因她被苏后指给了北襄王,如果是爱她,想她想得寝室难安,为什么在她被送往北襄遥远的路途上他不带人来劫持? 为什么他不阻此自己嫁入北襄? 却偏偏要等她与东陵凤真成了亲,所有事尘埃落定时,他才找了过来,其目的,不过是知道她成了苏后与窦氏中间人,让她为他所用,好知道两边的密事,让他好更顺利地谋算宏图大业,她云定初真是一个香饽饽了。 “如若将来有一天,本王登上了那金銮殿,无论有多少的群臣反对,本王定将你推上后位。”这等于是间接地给了她承诺。 那晚在雪地,用悠扬的笛声吸引她去见他,他对她许下的可是‘妃位’。 如今,她云定初涨价了。 后位,妃位,在她眼中不值一钱,她深刻地知道一句话,权利与富贵乃过往烟云。 她没有回答,只是,眼角微微露出浅浅的笑痕,这笑让燕王心中那颗悬起的石头落了地,这绝世魅惑之心,就让他估且认为是她默许了。 “那药,为什么没给他用?” 他让名满天下的制毒高手,用焚香制出的香膏油,只需滴到瘫子残疾下肢,肌肤便会寸寸溃烂,不出两日,溃烂之地蔓延至全身,最后那毒会流窜进他体内的每一根血脉,乃至五脏六腑,十日后,全身因奇痒难耐而暴病身亡。 就知道他会提那药的事,云定初的心中早已酝酿了一个答案,“你说爱我若心魂,可是,你却把我往绝路上逼,我如果把药给他抹了,恐怕此刻,你见到的便是我尸体了,窦后不会放过我,你说,如果真是那样,我还怎么助你登上帝位,享受无限风光的一世荣宠之后位?” “这样弄死他,我难逃干系,至少,名义上,他是我夫君,而且,我也身处北襄国,这样的风险太大了,你若真的喜欢我,就应当为我考虑一下,北襄国小势微,想要扳倒,对于你燕王来说,非常容易。” 东陵凤玉盯着女人那两片不断掀动的嘴唇,眸子里的笑意一点点地冻结成冰,“北襄并非你表面看到的那样简单,不要被他们给蒙骗了。” “驾,驾,驾。” “太子,他们在那儿。” 不约而同回首,视野里便出现了一幕画面,黄沙滚滚,尘土飞扬,一群飙悍的勇士在白锦袍男人的带领下,策马而来。 马背上为首的正是那个手下败将,被他一鞭子卷掉手上利刃之人。 “走。” 东陵凤玉见自己的兵马并未追过来,反倒是来了一群敌人,伸手揽住她的软腰儿,想带着她骑跃上马背。 “我脚抽筋了。” 她为自己找了一个不上马的理由,开玩笑,如果她再上马,东陵凤玉又不知道要把她弄往哪儿。 见她面色忧悒,眉宇拧成了一个小结,如此表情抽筋之事定然不是装出来的。 听着身后越来越逼近的马蹄声,他终是急了,大掌箍住了她的身子,强行带着她纵身一跃,两人便稳稳落坐于马背上,只可惜,他还没抓住马缰绳,手腕处便被某种硬物扎了一下,感觉是一根针,连续抓了三下,缰绳皆都从他指尖飘过去了,而且,他觉得自己的手根本使不上力。 “你身上带了绣花针?” 找不到其他的原因,东陵凤玉只得询问坐在他前面的女子。 云定初眸中含笑,淡然地摇了摇头,“怎么了?” 她身上带的不是绣花针,而是用于替病人针灸的银针。扎你一下,比绣花针扎一下疼十倍。 刚才,她用的十分小心冀冀,身体几乎都没挨着他的手臂,故意使用了临空悬针针灸手法,东陵凤玉,是你要处心积虑,一次又一次想要我成为你棋子,日子长着呢,不急,咱们慢慢玩。 右手被针刺了,使不上力气,只得改用了左手,但,左手拉缰绳根本不太方便,而且别扭的慌,心里恼怒不已。 “小姐。”身后传来了清莲尖柔焦急的声音。 “放下她。”粗犷浑厚的男人声音如半空劈下的一记惊雷,久久在山谷间飘荡,那股子回荡的力道似要震破了大家耳膜。 “你认识那蛮子?” 东陵凤玉挥着手上软鞭之际,急火攻心时徐声问出。 “当然不认识。” 可是,这句话燕王又怎么相信,如若不认识,那蛮子又怎么会像一条毒蛇一样死死缠住他不放。 一把利刃从骑跑在最前面那个威武不凡,身材最槐梧的,蓄着八字胡须,穿着奇装异服的男子右手中掷出,眼力劲儿一流。 利器笔直插进了黑马臀部,左手再‘咻咻’发出去一柄刀刃,这一次,刀刃准确无误地划断了黑驹的右腿。 马儿凄惨厮鸣一声,后半截的身子便往后陷倒,马背上的两人齐刷刷向地面坠落。 就在云定初以为自己要摔落地面时,屁股碰地的预期疼痛并没有传来。 就在倾刻间,她瘦小的身子稳稳地落入了一个怀抱。 抬首,不经意间就撞入了一片蓝幽幽,如山河湖泊般的深邃的眼眸,那眸子狭长而漂亮,俊美中不失刚毅,威严中仍然带着尊贵的气息,还有一楼粗犷的气势。 现在的生龙活虎,与昨日那个昏迷不醒,满脸蜡典的病殃子男人完全是判若两人。 坠地的东陵凤玉眼疾手快,挥动手中长长的软鞭,将就近的一名勇士卷落下马,再动作敏捷地跃上马背,软鞭抽打着马儿臀部,马儿吃疼便疯狂地向前方的树林子跑去。 离去时,回首还不忘狠狠地剜了正怀抱美人的蛮子一眼,只听到一阵清脆而响亮的马蹄声印遍山谷,那抹紫色影子便在倾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丹将军,被咱们打跑了,哈哈。”那名用刀凌空扎了黑马屁股的男子,爽朗笑了几声,矫健身手从马背上跃落地。 “敢给老子斗,那小子还嫩了一点。” 男子的话虽有些粗俗,但,看得出来,他们是一群直爽性子的汉子,有什么话也不会藏着掖着。 “谢谢。” 定初知道眼前这名男子听不懂自己的唇语,只能用大拇拽向他弯曲了两下。 “丹将军,我家小姐在向你说谢谢。” 清莲由一名勇士从马背上带下来,高兴地向她飞奔而来,知道蛮子听不懂小姐的话,只得代为重新翻译。 “扯平了,我再也不是那条毒蛇了吧?” 敢情他还记着先前她讲的那个故事啊。 “农夫与蛇的故事,很好听。”简短的故事,他从中受到了启发。 这女子用故事指责他是一个不懂知恩图报的人。 他成了那条万恶冷血,不懂人情冷暖,恩将仇报的毒蛇了。 闻言,云定初盈盈一笑,微微向他施礼,“不好意思,小女子错过丹将军了。” “丹将军,前方是有一处寺庙,咱们可以去那儿歇息一下,您身上还有伤,不能再继续赶路。” 丹将军抬头望了望天色,迟颖地点了点头。 她就猜测这名男子定然是身份不凡,果然是一名北方蛮子中的一名高级将领,而从这些人不凡的身手可以看得出,这群人定然也不是简单的人物,就算在蛮子队伍中,也应该属于是一支威武之师。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入空空如也的破旧寺庙休息。 大家吃着干粮,疲倦地和衣躺地而睡去,出门在外的人,哪怕是女子也没那么多讲究,再说,云定初还是人现代穿越过去的,更是会去计较男女私授不亲的繁文褥节。 清莲不太习惯那些野蛮人的粗鲁与和衣而睡的习俗,悄悄地躲到了一尊失去了光泽的佛像后休息。 丹将军正与那名属下在商量着什么,他们用的是家乡话,她根本就听不懂。 就在他们交谈间,她能感觉得到两名男子向她投射过来的频频或探究,或感激的目光。 “小姐,请受南虎一拜。” 南虎向她走了过来,单膝跪地,双手交叉置放于自己的胸膛前,态度诚恳又虔诚。 “谢谢你救了我们……”南虎回头望了篝火边,那个眸光炯炯,满眸微笑的男子一眼。 “丹将军。” “不客气。” 她用手势回了他,南虎有些尴尬,他不知道她不会说话,自然也看不懂她说了什么,不过,从她满目荡出的笑靥,以及友善的态度,便知道她应该会回‘南虎将军见外了’,或者‘南虎将军太客气了’之类的话语。 “小姐,咱们首领差我来问,你们主仆俩要去哪儿?” 见云定初抿唇笑而不答,南虎深怕救命恩人误会,又道,“因为明日天一亮,首领就会带着我们策马回北方,可是,他说,想把你们送回家,就不知道你们住在哪儿儿?” 原来是这番好心啊,云定初伸出大拇指再次朝着华贵男人坐卧的方向弯了弯指节。 ------题外话------ 暮阳完结文《名门第一夫人》 她是妈的烦恼,他是妈的心病!【现实版上品婚姻】 —— 苏静知,天生尤物,身材性感火辣,却因一次情殇故意将貌美如花的容颜遮去,二十八岁,交不到一个象样的男朋友,大龄剩女一枚,成了父母眼中的问题女儿,街房邻居眼中的怪物、异类。 江萧,身份显赫,权贵逼人,却因一次荒唐的历史,成了E市最优秀的。 为了配合他演戏,应付家人,她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候旨前去当一名家庭主妇。 为了配合她演戏,权势滔天的男人必须装成穷酸的样子,有宝马不能开,有名鞋不能穿,名表不能戴,故意将身份隐去… “静知,那个男人太寒碜了,千万别再给他交往了。” 邻居大妈冷嗤。“是啊!跟着这种人就得吃一辈子的苦。” 暮阳的完结文名门第一夫人 她是妈的烦恼,他是妈的心病!【现实版上品婚姻】 —— 苏静知,天生尤物,身材性感火辣,却因一次情殇故意将貌美如花的容颜遮去,二十八岁,交不到一个象样的男朋友,大龄剩女一枚,成了父母眼中的问题女儿,街房邻居眼中的怪物、异类。 江萧,身份显赫,权贵逼人,却因一次荒唐的历史,成了E市最优秀的。 为了配合他演戏,应付家人,她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候旨前去当一名家庭主妇。 为了配合她演戏,权势滔天的男人必须装成穷酸的样子,有宝马不能开,有名鞋不能穿,名表不能戴,故意将身份隐去… “静知,那个男人太寒碜了,千万别再给他交往了。” 邻居大妈冷嗤。“是啊!跟着这种人就得吃一辈子的苦。” 众人眼光鄙夷… 然而,有一天,价值两千万的豪车停靠在小区,众人跌破眼镜,眼前一片雪亮,男人双手撑在引挚盖,星光灿烂,潇洒一笑,大有明星风范。 * 【片段欣赏一】 恋人离去,酒醉驾车,撞上了人… 警局里,逼婚电话来至,烦燥地爬了爬额头发丝,无意间,眼眸凝定在某个戴着黑框眼镜,姿色平庸的女人身上。 一辆黑色的奥迪停在了她脚边。 “跟我去民政局领证吧!” “为什么?”某女讶然惊诧,满面气愤。 “我缺一个老婆。”俊美轮廓不见一丝玩味。 带哄连骗男人终于如了愿! 【片段欣赏二】 长指解着她的衬衫纽扣,她颤抖着身子,一味推拒。 “江萧,你跟我住手…” “我住手了,你怎么替江家传宗接代呢?我妈可等不急了。”无意中,眼镜从她脸上摔落,一头乌丝飘散而下… 看着丽质天生,性感尤物,男人喉结火速滚动,吞下了喉间灼热… “就一次。”嘶哑的声音低低诱惑,滚烫的吻落至了她的耳背。 有了一次,会再有下次,然后,次次重复,频繁的夫妻生活成了夜夜上演的连续剧。 【片段欣赏三】 “儿子,瞧你娶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美妇冷嗤! “是啊!真是难登大雅之堂。”某妹在旁侧跟着咐和。 没高学历,没能力,上不得厅堂,入不得厨房,她在婆婆与小姑的眼中就是一只黑乌鸦! 然而,乌鸦也有变凤凰的一天,只是,自古女人变凤凰靠的是男人。 当她在商界创下独属于自己“御海王朝”,成功完成了灰姑娘到商场女王的华丽蜕变,众人惊诧,她靠的是自己! 强爱逃妻一百天 轰动锦洲城的一段火辣裸画视频,让尹婉被迫远走国外五年! 为了父亲,她不得不再次踏入一生梦魇的土地! “尹小姐,敖先生让你回金谷园!” 黑西装男人毕恭毕敬地传达着某位踩着在金字塔顶端男人的话。 “不用,请转告你家的敖先生,终有一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在锦洲,他开辟了一片帝国江山,仍然把那个曾将她推入地狱的女人宠上云宵。 如今,还枉想与她复婚,门儿都没有! 黑西装男人怔怔地望着她,女人话语如此绝决! 让他不自禁地暗自猜测着敖先生与尹小姐五年前到底是一桩怎样刻骨铭心的恩怨? 【刻骨缠绵篇】 “离安少弦远一点!”男人怒容满面,冷声警告! “噢!敖先生,安少帅比你帅,技巧也比你棒!”女人大胆挑畔,丝毫不把男人放在眼里! 瞬间,男人的凤眸里流转着妖孽一般的色彩! “你们有关系了?” “是!” 暴怒地动手撕扯着她的衣物! 女人手中赫然多了一把刀,刀口抵至了男人肩膀! “再进一步,我就刺穿你的骨头!” 瞥了寒光逼人刀尖一眼,男人扯开薄唇大笑出声!笑几经难以自仰! 曾几何时,连碰她一下也成一种奢望! 埋下头,不顾一切,如一匹所向披糜的野马…… 空气里响彻的‘咔嚓’声,致命的椎痛从肩胛骨处袭来。 继续深吻,刀子继续寸寸深入…… 【痛入骨髓篇】 “敖先生!小少爷来了!”黑西装男人向银发男人报备! 银发男人一把抱住腮帮子咬得鼓鼓的小男孩! “放开我!”小男孩反应激烈,抡起拳头在他身上捶打! “喊一声爸爸,我给你数不完的巧克力!” 银发男人诱哄着…… “羞羞,你不是我爸爸,你是我大伯!” 宁愿散尽钱财,一无所有,也未能换来小包子的一句‘爸爸’。 大人物勾妞成瘾 【女主语:我是毒药,男主语:我是忠犬!】 她是名门千金,天之娇女的身份,却因母亲出事,后母登堂入室而颠覆! 父亲指着羞答答的女人,对她说:“她是我遗落民间的明珠,你姐姐,好好待她!” 人前,她很清纯,众人眼中遗世孤立的白莲花。 人后,脸孔扭曲,阴险无比对她说:“米飞儿,是你占据了我原本该有的位置,所以,你有一样,我就抢一样。” 原来,口口声声爱她入魂的老公早已与她生出了一个四岁大的私生女! 那一刻,梦碎。 望着那位飞扬跋扈,意气风发,俊美轮廓,正做着演讲的男人,手心浸着冷汗,整个人完全石化! 会做报告?当知道他真实的身份,是跺一脚,就会让某个地儿发生一场强烈地震的大人物! 如此牛逼雷人的身份,让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再次邂逅,她正奉命追捕一名逃犯,逃犯被车撞死,她指着司机破口大骂,心里窝火,拿了铁锹将车牌号是88888的轿车挡风玻璃砸过稀巴烂! 嚣张的她看到司机后面那张铁青的俊颜时,脚底抹油急溜,一支手臂紧紧地拽住了她。 “砸坏了我的车,怎么赔?” “赔你妹。”不经大脑脱口而出。觉悟再次招惹大人物捂嘴之时,悔之晚也。 “用你赔!”男人霸气一喝,浅眯的瞳仁流转捕猎之色,强拽着她,抓上了代号为238雪白飞机…… 知悉他的姓氏,性情逆转,誓要尝一尝报复那对渣夫渣妇爽快的滋味! 她说:“宝宝,我是白雪公主!你做白马王子好不好?” 他答:“不,娃娃,我愿做忠犬,誓护你一生。” 【反击篇1】 某大人物寿宴上 与渣夫狭路相逢,她挽着狂肆邪美的男人出现在渣男面前。 渣男面色铁青,凝望向男人的眸光几乎成了两柄利箭,恨不得在她们身上戮几个窟隆,银牙咬啐:“原来,你们早在一起了?” “是。”她果断阴狠地答。“前夫,近来安好?” 渣男嘴角抽搐! “对婶子礼貌一点。”俊男满面威严,出口的话大有家长风范!夹含浓烈警告。 “宝宝,有人简直是望尘莫及!”玉指轻磨娑着男人肩膀上菊花奖章暖昧轻笑。 渣夫面色瞬间成了猪肝,米朵儿笑得连脸都整个抽筋,回身,她勾住了男人脖子,献上了火热的双唇。 【反击篇2】 听闻她出事,大掌颤抖,驾驶的代号为238飞机差一点坠下云层,化为灰烬! 风尘仆仆归来,男人紧紧一把揽过数月不见的女人! “宝宝,你回来了?” “宝宝,吃奶。” 女人的奶声奶气,让男人冷入心扉,望着女人痴呆表情,迷茫眼神,男人的心狠狠揪痛了一把。 “宝宝,她给我打了针。” 被指的白莲,瞬间,花容失色,扑上来拉住男人衣袖,疾呼:“四叔,枉冤,我没有。” 名门第一少奶奶 网络火速裸画惊爆视频,让她红了,也陷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恶梦。 父亲出事,老公带着闺蜜归来,对她说:“念锦,我爱的是她,离婚吧!” 他的抛弃,让她成了W市商界的一场笑柄! 万念俱灰酒醉之时,她准备从高高十八层楼跃下结束自己年轻生命, 一个俊美如斯的男人闯入了她的生命。 对她说:“自杀,是懦弱的行为。” “嫁给我。我帮你报复她们。” “理由?”“我也看他们不顺眼。”她冷冷地讥诮地凝望着那双毫无焦距的漂亮瞳仁。“就凭你也配?” “你等着。”男人哑然一笑,绝愤而去。 几天后,当她送着一大叠的资料叩响了某高级领导办公室的门,这才知道,原来,秦少天,东方集团未来的接班人。 男人强大的背景让她落荒而逃,而他却抓住了她一双素手,坚定地道:“如今,我还有没有看他们不顺眼的能力。” “我不能生孩子。” “无所谓,我们可以效仿西方公民。或者试管婴儿也行。” “好。”就这样,她选择了一段无爱的婚姻。 他是商场巨鳄,他是权势滔天W市未来第一把手,然而,本就水火不容的他们,偏偏嗜好都相同,甚至连喜欢女人品味都一样。 他把她伤得体无完肤,他却将她捧若掌心,视若珍宝…… 两个男人,商场政界,勾心斗角,最终胜败难料……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操纵所有事阴谋者浮出水面,原来,一切不过是一场诱人的局而已。 * “老婆,那枚怎么样?”男人修长的指节指向柜台里最耀眼,最昂贵的钻石戒指。 “小姐,你老公真是有眼光,这是限量版的。”服务员小姐笑吟吟地说。 “很贵的!”“没事,不要为你老公我省钱。”男人宠溺着亲了她一口,笑说。 当服务员小姐拿出那枚戒指戴在她指节上时,回首,她清楚看到了背后那一对挑选戒指男女。 面色难看,羞愤到真想找一个地洞钻进去。 * 某高级宴会,她穿着漂亮的晚礼服,美若天仙依偎在男人怀中。 “老公,宝宝又踢我了。” “要是小子,出来后,我就揍他。”男人亲昵在她耳边笑语。 不远处,前夫拥着娇妻,听着她们的对话,脸色倏地变得铁青,满脸惊诧,真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她不是得了不孕症吗? 怎么会有孩子? 他说:“念念,管家说你想过那种世外桃源生活,所以,我为你修建了一座‘锦园’,今后,我们的孩子将会在这座园子茁壮成长,我会宠你及孩子们,生生世世。” 他说:“念念,管家说你喜欢看烟花,我买一些供你观赏。” 他口中的一些烟火却足够在天空中绽放一夜。 豪门钻石婚约 他,藤瑟御,冰冷高贵,富可敌国,坐拥滨海江山的狠厉商界大亨! 她,白随心,精明强干,律师一枚,妈不疼嫂子恨嫁不出去的大龄剩女! 她与他因撞车事件而邂逅的瞬间,天雷勾动地火,他霸道地拽她入民政局,户口薄甩到了她面前,:“签了这个,我将所有身家捧你面前。” 老妈说,御少身家千亿,不嫁就是笨丫! 嫂子说,这钻石男别的女人边都挨不着,绝对不能错过! 一场豪赌,哥哥将她输给了他,为了让她腾出房间给侄女住,嫂子代她签了结婚证! 御少来势凶猛,如狼似虎,设局逼她入死角,至此,她被迫与藤家大少进行一场鲜为人知的隐婚之旅! 婚后,她们约法三章: 白随心:要住你的房,刷你的卡,要享受一切做为老婆该享有的权利,却不能有任何肢体的碰触!结婚证就如驾驶证,满分100分,做不到扣分,扣完也就分道扬镳! 藤瑟御:老婆的要求,老公照单全收,唯一的要求一周得吃两次肉! * 【精彩片段一】 27岁的大龄剩女白随心开着电动车,奔赴相亲现场,却被价值千万豪车撞飞~ 向对方索赔100万,助理像看怪物一样盯着她,扬言如果御少来,她可能一分都得不到! 靠~撞人不用赔,这世道没王法了? 绝不屈居于强权之下!坚持一分不让! 大人物亲自上阵,阴森森的眸光如一匹孤傲野狼。 逼她入电梯,将她按压在电梯里,两副身躯慰贴,邪魅吐气:“想要100万?” “住院费+医疗费+营养费+误工费+……差不多……” “口袋里有,过来自个儿拿!”空间里暖昧浮升~ “不要脸~”拍开他霸放在她胸前的爪子,俏脸微红怒目~ 【精彩片剧场二】 某一天,某女找上门来,满面忧悒:妹妹,我不该占据你的位置,成了他未婚妻! 随心眼中划过一丝冷厉,灿灿回:姐姐,未婚不叫妻! “妹妹,请原谅姐姐!”某女假意抽泣! 随心恨死了眼前这副表面清纯如莲实则阴险毒辣的臭皮囊! 咬牙笑回:“姐姐,你给我的一切,我会加倍全数一一奉还!” 【精彩剧场三】 两周年结婚纪念日,气氛温馨浪漫! “亲爱的,100分已扣完,你侄子让我们离婚!” “转告他,货已拆封,概不退货!来,老婆,再盖一个印章儿!” 把她紧紧扣入胸怀,上下其手,白随心,你必随我心,婚约不过是诱你入局的把戏而已。 藤解放,敢打你婶子的主意,老子明儿定撕裂了你…… 【精彩剧场四】 “老婆,今儿周三,该吃肉了!” 某男刚搂过老婆滑嫩的身体,一个圆嘟嘟的身子滚了进来。 “麻麻,人家也要吃肉肉!” “小兔崽子,滚粗!” “不滚!”口水从嘴角流下,沾湿了某男雪白的衬衫! 某男长臂一伸,抓起萌宝,在萌宝屁股上拍了两下。 哇哇……爹地混蛋,为毛你可以吃,银家不可以吃?呜呜! 推荐自己完结文《大人物勾妞成瘾》忠犬VS毒药链接http:///532588。html 第59章 巧计逼渣爹还账 没买到木笔花,反而惹了一身的祸,幸好她云定初聪明,否则,这次,主仆二人就定然会葬身于这相国府了。 吸了吸鼻子,轻倚在门框上,雾蒙蒙的眸子里那淡淡的阴霾渐渐散了开去,太阳从云层里钻了出来,鼻炎犯了难受的很,跨出门槛,独自去偏院转了一圈,发现园子里一些草木树下,盛开了几朵迎春花,弯腰将花朵摘下,拿进了屋子里,指尖把一片片花瓣掐碎,再放到碗里,倒上适量的酒,拌匀,医书上讲,迎春花也能治鼻炎,虽说没经过提量消毒,但,她实在是难受的很。 伸手往怀里一摸,才发现自己亲手绣的那张帕子不见了,将身上摸遍了,也没找到,估计是丢到路上了,唉,那张丝帕绣了一树兰花,她最阔爱的君子兰,还开了一簇簇美丽清新脱俗的兰花朵,当时找不到与兰叶相匹配的丝线,她便用了与兰叶有百分之六十相似的墨色,墨让她想到了一个人名,所以,她便在丝帕上刺绣上了墨兰两个字。 她亲手绣制的丝帕居然丢了,神经够大条的,忽然,脑子里划过什么。 应该没有丢,在路途中,她为了拯救那个北方蛮子丹将军,她的丝帕好像给他包扎伤口了,可,当时丹将军以为她们是敌手派去谋害他的奸细,醒来就用手指卡着她的喉咙,她记得那张包扎在他胸前的丝帕掉到了地面上,他应该没有捡,她也忘记拾了,所以,还是丢了,唉,丢了就丢了吧,呆会儿,她让清莲丫头再绣一张,小小的一张丝帕活儿不多,两个时辰便可以绣完。 没丝帕真不方便,把屋子翻遍了,在角落里翻找出一个小箩筐,里面的针线许久无人使用,全沾满了厚厚的尘,用嘴一吹,尘灰四处飞溅,像春天堤岸柳树上的柳絮乱飞。 玉手拍了拍,从线盒子里拿起一把小剪刀,剪子往自己左手衣袖上一剪,“咔嚓”,一截衣袖从袖口圆滚滚脱落,放下剪子,动作麻利地将拌好的迎春花倒进了衣袖中,将衣袖小心地裹成了一个小圆筒,再把它塞进了自己的鼻子里。 麻痹的,没纱布,没消毒的酒精,她只能这样子将就了。 “小姐。”清莲从外面撩着裙摆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禀告,“太后……太后要来了。” “什么?”是她耳朵听错,还是丫头没说清楚。 “掌管咱们天元皇朝那个太后啊,苏太后要来了。” “她来咱们府干什么?” 清莲摇摇头,一对圆溜溜的黑眸眨呀眨的,她哪能清楚太后到相国府干什么,总是有要紧的事儿,否则,也不会迂尊降贵,堂堂太后之尊居然到小小的相国中来拜访。 难怪大清早,她就在院子里看不见一个闲耍偷懒的丫头,原来,是苏熙竹要来了啊,那个女人早就听说威风的很,母仪天下,是盛业帝的发妻,盛业帝驾崩后,仗着两个兄弟娘家人势力抚儿上位。 不过,听说手段也毒辣的很,当然,这只是云定初的揣测了。 “她在哪儿?”其实,她还真想目睹一下苏太后的风彩。 伸出脖子四下张望,清莲却扯唇笑开了,“小姐,你不怕她呀,听说那太后又精明,长得也极美艳,不过,脾气可不是一般的怪僻,满朝文武都怕急了她呢。” “怕什么?”定初没有笑,而是一本正经告诉丫头,伸手在丫头圆润润的脸蛋上摸了眼睛,又摸鼻子,嘴唇。 是在悄声告诉她,哪怕她是太后,也是有眼睛,鼻子,嘴巴的人,她也不是老虎,又不会吃人,所以,她不怕。 “她虽不是老虎,可是,她手握重权,大殿之上,那么多男子都怕她,反正,奴婢是怕她的,恐怕站在三里之外,见了她,奴婢身子都会抖上三抖。” “她来了?在父亲书房?” “没,还没来,听说要来了,全府上上下下,丫头婆子们把院落打扫纤尘不染,包括茅厕都里里外外刷了个遍,大家都在准备迎接太后的来临呢。” 她就说嘛,晌午时分,云湘姝带着丫头闯入书房,按云琛平时的性子,早发火了,但,他只是握着书卷,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包括刘氏也是,原来她们正在商谈要如何接见太后呢。 也是,太后是盘踞在卞梁头顶上空的一只凤凰,如若来这小小的相国府,相国一家子是何等的荣幸,自是要考虑一下要如何接见,该安排什么膳食,太后喜好什么,不喜好什么,该说什么样的话讨太后欢心,还有府中上上下下丫头奴才们,绝不能把丑陋之事让太后知晓半分,太后光临说得好听点,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光,难听点,是祸是福谁又能知晓,毕竟,伴君如伴虎。 太后稍不如意,就会将事搁在心里,再来一个秋后慢慢算债,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府中的丫头们可忙坏了……” 清莲像一只小麻雀,对苏太后的来临即期待又恐惧,毕竟,能掌控天元皇朝万里缰土的女人,属女子中的典范与楷模,大家还是十分敬仰膜拜的。 后面清莲还说了什么,云定初没有听进去,她只是在心里盘算着,如若她见了太后,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她不可能白白失去这样的机会,还有,那苏熙竹是不是因为她从北襄归来,而出宫用芸娘要胁她呢,当然,她想象力一向丰富,只是,她不得不堤防,毕竟,她手上无一兵一卒,仅有的,就是一颗脑袋,加上清莲才两个人,还是弱质纤纤,手无缚鸡之力的两个弱小女子,如若太后一怒,随随便便将她拉出去问斩,她们就可人头落地了,上一世,原主在这府中受够了窝囊气,这一世,好不容易她魂穿过来,还没有活够,她不能让原主再次面对危机与凶险。 她应当早做防备才是。 “寅时,太后便会来。” 清莲打听到了太后光临相国府确切的时间,便向小姐报告。 离寅时还有半个时辰了,云定初让清莲为自己换了一个头饰,简单朴素大方,发髻上插了一朵水蓝色的珠花,与她身上的绿色罗裙衣衫相得溢彰,衬得她脸蛋肌肤水汪汪,看起来青春靓亮,光彩照人,精神奕奕。 “小姐,你这衣饰与妆容,不用刻意擦脂抹粉,这婷婷玉立,温柔婉约的气质轻而易举就将其他小姐们比下去了。” 清莲出口的话绝不是奉承语,她是真的这样认为,她一直都觉得小姐稍稍打扮一下,会比许多女子都漂亮,因为,小姐的五官长得很精致,圆溜溜,水汪汪的大眼,那幽黑的眼珠子宛若浸泡在一汪水晶池里的黑葡萄,皮肤也是白皙水嫩的如水蜜桃,她不是男子,如若是男子,还真会扑上去咬上几口,难怪北襄王每每见到她小姐,那两眼珠子像是黏到了小姐身上一样。 世人皆传言,云雪鸢容颜倾国倾城,当世无双,可是,仔细辩看,才会发现,其实,小姐的脸部轮廓比她云雪鸢漂亮多了,云雪鸢顶多就是那双眼睛长得稍出色一些,再加上她极会装扮自己,再加上她从出生之日起,便有身带异香之说,故而,便有美誉传便子整个卞梁城,乃至于整个天元皇朝。 “好了,咱们赶紧过去。”云定初怕苏后来了,她过去会有所不妥,便携着丫头匆匆出了偏院。 “你们来干什么?” 刚步进布置的富丽堂皇的大厅门口,一袭艳丽衣衫的二夫人便走过来挡在了她们的面前,含着淡淡笑意的眸子在云定初主仆二人身上转了一圈,心里暗嗤,“这哑子,装扮起来还真有几分姿容,再有姿色又如何,还不是被相国爷当棋子送了出去,而且,还是那个半身不遂,只能呆在巴掌大的国土上,一事无成的瘫子王爷。” “顾清莲,你家主子不能开口讲话,呆会儿太后如若是来了,听不懂她讲的话,若有半点误会,怪罪下来,连老爷都担待不起,还不赶紧将你主子带回偏院去。” “不好意思,二夫人,小姐说,就算她嫁出去了,也是相国大人的千金,而且是嫡出之女,她凭什么不可以见太后?” 清莲是照着主子唇语翻译的。 晌午听了女儿湘姝的哭诉,二夫人心里正气愤呢,没想这哑子又带着顾清莲从偏院出来,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明明都嫁出去了,又回来做什么? “怎么回事?” 里面内屋传上来了刘氏的质问声。 “噢,大夫人,这哑子也来了。” 二夫人仗着自己在相国府中的地位,根本不放把云定初放在眼里。 二夫人轻蔑的眼神与表情,定初自是看在了眼里,二夫人瞧不起她,她心里是清楚的,其实,在这个相国府里,谁又能瞧得起她,一个被当家主母冷落,被亲生父亲遗忘,死了娘亲,又被当成一枚棋子送出去,还是嫁入北襄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苦寒之地,在所有眼中,她云定初此生是翻不了身。 “嗯,太后快要来了,没事,让她进来吧。” 刘氏似乎正在带着人忙碌着,指挥着身侧的丫头嬷嬷们将几十盘鲜花搬进了厅堂,指点着大家隔三步一盆摆放着,乍然间,整个厅堂有了鲜花的点缀便变得生气盎然,富有朝气。 “二夫人,你应该大度点,定初好不容易回娘家一趟。”刘氏装成了一副慈母的姿态数落凶巴巴的二夫人。 “是。”二夫人低垂眉眼,温顺的应答着,只是,瞥向她们主仆俩的余光却是充满了敌意。 有了刘氏的允许,云定初自然能带着清莲走进厅堂,她望着满屋子用鲜花点缀的厅堂,不自然就笑了,笑容有些冷涩。 云湘姝带着几个妹妹也从隔壁房间挪移着莲步出来,冷冷地望了定初主仆二人一眼,脸上无太多的表情,看是得出来,对于晌午之事还怀恨在心,虽然她把李琉璃赶出了府,可是,依着她云湘姝的性子,又怎么会咽得下这口气? 湘柔,湘雪从小与她一起长大,向来亲近,她这个二姐对于她们来说,只是一个嚎头,毫无半点感情,她们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她们。 “四姐,你这衣服颜色真漂亮,头饰今儿也梳得不错。” 几姐妹小声嘻嘻哈哈聊开。 一抹人影乍然从门口闪了进来,是一身藏青色官袍的云麒麟。 “大哥回来了。” 几姐妹突地就向他围了过来。然而,这一刻,云麒麟哪里有心思理会这些女人,直直便向坐在厅堂低垂眉眼,闭目养神的父亲走了过去。 “父亲,太后临时有事,不能来了。” 闻言,刘氏悄然如释重负叹了一口气,太后不来了,她的心头大石也落下了,她都不知道太后此次忽然要来她们相国府看看,是怀揣着什么样的目的。 毕竟,这么大的相国府,府中上上下下近百口人,不可能一点事儿都不发生,就怕被太后抓住一个把柄,毁了她夫君的前程似锦。 听了儿子的传话,云琛额头皱起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褶皱便舒展开来。 “即然太后不来了,大家都散了吧。” 刘氏话才刚落,外面便响起了一阵清脆有力的脚步声,接着,一抹尖尖的嗓音传入,“李公公到。” 李公公,李元福来了? 这李元福可是苏后身边的大红人,可以说是红透了半边天,而且还是侍候过先皇盛业帝的老太监,云琛赶紧从凳子上起身,疾步迎向了门口,只是他半只脚还未完全跨进门槛,便见李公公带着几个小太监,手臂弯处挂了一把雪白的佛尘,表情似乎有些凝重,不似上一次眉眼间都含有隐隐的笑意。 “李公公。” 李元福是一个老沉而机灵的人,他在宫中当了这么多年的差,一向警言慎行,最能察言观色,太后没来,派了他来,这其中出了什么问题吗? 暗忖中,由于没太注意,云琛差一点就跌倒了,还好他反应快,用手抚住了墙,待稳停住了自己身体后,赶紧收回了半只脚,急切地退开。 李公公未看他一眼,火速迈进了门槛,从他身边儿擦过。 “公公幸苦了,请上座。” “不必了。”李元福清了清嗓子。 站在厅堂中央,一对锐利眸光微微扫过所有人的脸,在掠过云定初脸孔时微微顿了一下,面情微露惊异。 “云大人,太后临时有事,派查家过来传一下话,有几个老友从遥远的地方而来,太后须得留在宫中,与圣上一起作陪,故而来不了。” “没事,没事,有劳李公公了。” 云琛说着向夫人递了一下眼色,刘氏赶紧拍了身侧的张嬷嬷一下,张嬷嬷心领神会,转身从一丫头手中接过了一个托盘,托盘里面上是用一张红布盖着的,而搁放在下面的,不是金子,便是银子,也或者是珠宝。 “李公公,这是孝敬您老人家的,还请您笑纳。” “多谢云大人,不过,查家孤零零的一个人,纵然是再多的钱财与珠宝也无任何用处,云大人,你这一家老小也都要过日子,免了吧。” 李元福拒绝了摆放在他们面的金银财宝,举着托盘的张嬷嬷,一脸甚是尴尬,抬头,眸光瞥向了对面的刘氏,又看了看云琛,最后,在云琛的微摇头间赶紧退下。 “李公公,能否请您老人家到书房一叙。” 见李元福拒绝了他命下人呈上的珠宝,云琛就觉得即将要面临的事情十分的棘手了。 眉宇间的刻痕是越拧越深。 李元福让奴才们在外候着,自己进了与云琛进了书房,待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人了,他便打开天窗说了亮话,“云大人,查家代太后问问你,为何二小姐回娘家,你不给太后禀报一声?” “误会了,李公公,臣也不知道她会回来。” 李公公迟疑地观察着相国神色,“相国大人啊,上次,你家公子被圣上委命钦差大臣,结果,什么也没探着,到是被人家打的遍体鳞伤回来,而且,居然还给了窦氏光明正大的理由,云定初是你夫人亲自挑选去北襄的人选,嫁入北襄已两月有余,从未给这边透露半点儿讯息,而且,还莫名其妙回来了,她可是受命于苏后娘娘的细作,未经允许擅自回来,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呀。” 李元福不知道相国大人此次为何这般糊涂。 “苏公公,有所不知,臣女回来是有原因的。” 云琛在心里暗叫糟糕,早知苏后是为了这件事情动怒,他就不该让那哑子踏进家门。 “什么原因?” “她给咱们说了,黛筱悠并没有死,是被囚在了一间密室里,她过去没几天,黛王妃被人劫狱了,后来又被人毁了容,她说,七皇子并未有操练兵马之事,而且,从不参与朝政管理,在大家的眼中,窦氏威望更高一些。” 这几则消息也不能一点用处都没有,至少,他们知道了黛筱悠是如何死的。 “这消息可靠吗?” 苏公公似乎有些不放心,因为,刚才在厅堂里,他看到了云定初那些闪耀着聪慧光芒的黑眸,联想起上一次在相国府荷花池边,强逼相国大人还债时的签字画押那种不卑不亢的气势,他就觉得那女子不似表面看到的那样简单。 “当然,她虽是哑子,但,脑子可灵活着呢,而且,据她说,七皇子对她颇有好感。” “别忘记了黛筱悠是如何丢的命。” 苏公公好心提醒着。 “嗯,不会,绝对不会。”云琛为了让老太监相信,将话说得太满,“她比黛筱悠聪明,岂不会像黛妃那样多情。” 一个情字让黛筱悠走向了绝路。 李公公想了想点了点头,“也是,她不会开口讲话,七皇子不可能会看上她,这也是当初苏后娘娘为什么选她最主要的原因,即然她归来,择一个日子,将她送进宫叩见太后吧,太后有些事要亲自嘱咐她。” “臣遵太后懿旨。” “相国大人,太后让查家还要有一事与你商谈,巴蜀庄王带着朝货贡品于今儿午时抵达卞梁,一个时辰前进了皇宫面圣,据说进宫前,他在珊海关卞梁皇城关卡之处,屯兵十万夺宫大军,如若他有半丝不测,那十万大军自然……” 难怪太后不来了,一定是想着对付那庄王策略去了。 “庄王在珊海关屯兵十万?” 这是一则惊人的消息。 “是的,太后命你速速进宫,商讨对策,另外……” 李公公凑上前在他耳边轻语一阵,云琛面色速现惊疑,躬着身子退到一边送苏公公出门,“臣即刻进宫面圣,能为苏后娘娘分忧是臣之荣幸。” 李公公从书房走出来,花香袭人,富丽堂皇的大厅所立之人寥寥无几。 先前等候在厅堂里的所有王府女卷除了刘氏带着几个夫人还立在鲜花旁侧,一同赏花说笑外,就只剩下了角落里的云定初主仆俩,主仆俩不知道在交谈着什么,见他们出来了,赶紧疾步迎了过来。 “定初见过李公公。” 李元福见此女拦在了自己前面,似乎是诚心不想让他离开,眉心一蹙,睑眉冷问,“敢问二小姐挡查家之路,意欲何为?” “定初,你要做什么?还不快让开。” 见哑女如此胆大妄为,相国大人着实生气。 这哑子就知道给他添乱子,他都尽量漠视她了,昨夜,夫人刘氏回来向他禀报,说此女自从昏死醒来后就变了性情,倔的很,遇硬则硬,遇强则强,他们必须的采取以温柔克刚的办法,方才能让她服服贴贴,为她们所有,探得北襄消息取悦苏后,对他们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故而,他才纵容她丫头昨日与湘姝丫头吵架闹事,最后把李琉璃赶出相国府,也算是稍稍偏袒她了,由于苏后震怒,他终日惶恐不安,还没来得及去质问她为何无缘无故回了卞梁。 刚才,李元福问及,他也只是找了一个理由搪塞过去,要不是苏后此刻正面临庄王居心叵测的朝贡,恐怕这件事不会就这样被他湖弄过去。 “爹爹,定初已如你们所愿去了那苦寒之地北襄做了细作,也探得一些对于天元有利的消息,女儿此次回来,是向你讨债的。” “债,什么债?” “爹爹这么快就忘了,您老人家可亲自向女儿立下了字据。” 云定初不慌不忙从衣袖中拿出那一张宣纸,上面是她亲自写的“一千两黄金,九千九百九十九两白银。” “记得,当初女儿说过,七件价值连城的宝物女儿就当是孝敬您老人家了,感念您老人家多年来的养育恩情,不过,其余的,爹爹今儿必须如数还我。” 一千两黄金,九千九百九十九两白银,云琛瞪着一对圆滚滚的大眼,只差没气得吐血。 “你……你……云定初。” 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 “老爷,这可是您当初亲自画了押的,你不能赖债。” 刘氏闻言,急切地带着几个夫人匆匆走了过来,瞥了一眼云定初手中的字据,即刻吓得花容失色。 又见苏公公一脸阴沉,嘴唇哆嗦了一下,低声冷责,“定初,做什么呢?” “还不快退下,让李公公过去。” 然而,云定初眼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痕,眸子里流光溢彩,对刘氏的命令充耳不闻,“李公公,记得当时您老人家也是在场的,今儿,正好,请您老人家跟定初做一下证,这些东西全是娘亲留于我的,七件价值连城的宝物送给他们了,其余的,今儿,必须如数奉还,否则,定初便要将父亲告上公堂。” 云琛心里的那个气啊,真恨不得将云定初塞进她妈的肚子里,永远别生出来,这哑女只会让他在人前难堪,颜面扫地。 “云定初,不要得寸进尺。” 二夫人小声警告着,她也恨死这个哑子,她就说这哑子为何莫名其妙回来,绝对不是传门为传递讯息而归,原来,是来向她们讨要,那个她早去黄泉短命的娘亲嫁妆的。 “李公公,您老人家评一下理,爹爹欠女儿银子,该不该归还?” 李元福抬起眼眸,瞥向定初的眸光多了几分审视的味道。 “该。” “即然该,爹爹就得把银子还我。” “定初啊。”刘氏急忙走上前,笑脸吟吟地出口,“孩子,你这性子太过于急躁了,你爹爹又没说不还你,你现在嫁人了,何况,你在北襄国有吃有穿,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呢?” 刘氏尽量想用哄骗的手段,让云定初别在李公公面前提那段尘年旧事。 然而,云定初似乎像是铁了心一般,满脸淡定表情,纵容不迫,不屈不饶,站在那里,大气凛然,挺直脊背,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情,仿若云琛不给她银子,她就绝不会让李公公离去一般。 清莲怕李公公发怒,对主子没半点好处,及时出声帮衬,“老爷,夫人,你们有所不知,咱们在北襄过的可是衣不蔽体,食不裹腹的日子,北襄国断粮时,奴婢与小姐可是饿了足足三天三夜粒米未进,那边的气候也不好,小姐连鼻炎都患上了,奴婢手上也长了冻疮,每天夜里,小姐都会做恶梦,梦里,她的娘亲一直缠着她,说她在地底下过得很不好,连一间遮风挡雨的地儿都没有,所以,她娘亲要她找你们索要那些欠她的银两。” “顾清莲,说什么混账话。” 刘氏见收不了场,只得扬声喝斥胡说八道的丫头。 “清莲说得对。”云定初用手势对着他们说,“娘亲太苦了,死不冥目,她让我为她铸一金身佛像,可是,我哪里有银子,所以,我便回来找爹爹讨了,爹爹,娘亲日日缠着女儿,使女儿苦不堪言,你就发发善心,将这银两还给女儿吧。” 这话说得有些可怜巴巴,李公公哀叹了一声,缓缓回首,对云相国道,“相国大人,你女儿这个样子,如何去做好份内之事?” 言下之意,你女儿心里装着这么多的不满情绪,如何心甘情愿为太后卖命效力。 “不要因小失大啊。” 这句话意味深长。 北襄那边的本来就是贫寒的要命,吃不饱,穿不暖,哑子丫头患上了鼻炎,身边侍候的丫头手又长了冻疮,两个姑娘都怪可怜的。 李公公怜悯之心顿起,他是宫里的老人了,知道在宫中,常有许多克扣宫女奴婢嬷嬷月奉的事,而这云相国夫妇,一看就是谋算了这哑子千金的娘亲留给她的丰厚嫁妆,岂人家出嫁时,恐怕还是两手空空,没给半点儿嫁妆,要不然,这两名女子在北襄国不可能过得那样艰辛。 云琛听得出来李公公偏向哑女的话语,心里有些急,便道,”公公,别听她胡言乱语。 瞥了一眼云定初指尖的字据,李公公出口的话如湖面冷冷相撞的碎冰,“云相国,这事如果查家禀报太后,你觉得太后会如何?” “这……”云琛吓得额头上冒出密密的汗珠,赶紧拂衣袖去擦。 他们夫妇谋算了哑女亲娘留给她的嫁妆,其实,太后不管这档子事,也绝不会为一个逝、去没丝毫的关系的女人去撑腰,只是,云定初是太后钦定去北襄做奸细的人选,如若这人选因环境所迫而改变了初衷,向敌手倒戈,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种事情太后绝对不会容许,而云定初出嫁前,的确是没带任何嫁妆离开卞梁的。 未得到任何好处,她云定初凭什么要帮苏后去北襄探密,过那种生不如死,倍受煎熬,冒着被窦氏杀掉的危险,去做一名小小的细作。 “如若你摆平了此事,咱家就不向太后提这件事儿了。” 李公公嗓音十分低沉。 闻言,又想到了某些可能性,这一惊非同小可,云琛赶紧做了决定,”子君,去库房取一百两银子给她。“ 一百两与一千两是多少倍的关系? 整整十倍啊,这抠门儿的相国渣爹,亲自立下的字据,欠她一千两黄金,九千九百九十两白银,居然枉想用一百银子就将她打发,办不到。 “爹爹,女儿至少要九千两。” 她用手指狠狠地戳了戳宣纸上那几个数字。 二夫人干干笑了两声,掩嘴,“云定初见好就收吧,要知道,就算将裤房搬空,也不可能拿得出九千九百两白银,一千两黄金。” “是啊,定初,你想逼死你爹爹啊,咱这一大家子人得活啊。” 刘氏赶紧附声劝解,其实,她心里早在云定初再次提出欠债之时,便对此哑女恨得牙痒痒。 “丫头,你退一步吧,这的确是一个惊人的数字。这样吧,为了能保障二小姐在那这的生活不至于过得那么艰苦,有必要还得去打典一下,云相国,你就暂时还她五百两银。” 为了太后江山社稷,宏图大业,李公公愿意当这个和事佬。 五百两,够做什么? 突然间,云定初就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五百两也行,不过,要外加那个羊枝玉颈瓶。” “行。”云琛怕太后责罚,暗自咬牙应了下来。 像是早已准备似的,清莲将一支毛笔递到了主子手上,云定初在宣纸背后重新写了两排字,“归还五百两银子,余下的……” 余下的她写了一个归还日期,气得云琛下巴上的胡须陡地就根根立起,要不是他歇力控制住自己,他真的会一口鲜血喷溅出来。 “丫头,这下你总得让咱家离开了吧?” 定初拿笔让渣爹签了字。 闻言,捏着手上的字据微笑着将身子退到旁侧,做着恭送贵人的姿势。 李元福冲着她笑了笑,转身带着几个小太监匆匆离去。 云琛气得一拂衣袖上了楼,当云定初带着丫头去账房领银子时,刘氏一张脸气得青白交错,‘咚’的一声就跌坐到了凳子上,”这个要命的哑子,呆在府中这两日,一声不吭的,原来就是等宫里头来人,然后,瞧准机会找老爷要银子。” “你说她要那么多银子干什么?大姐。”二夫人伸手为她按摩着肩部,小心冀冀地询问。 “她又不傻,准是那边的日子太难熬了,当初,她出嫁时,真该给她一些嫁妆,也不至于今天让李公公知道这样的内情,万一她不听使唤了,苏后怪罪下来,咱们可担待不起。”对于那哑子,如今是轻不得重不得,哑子当初受命去北襄,是她刘氏亲自向苏后举荐的人选,当时,她也没考虑那么多,只想报复一下底地下的史湘兰,要让她看看,她刘子君的女儿,进宫为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而她史湘兰的女儿,却去了人迹罕至的北襄,成为了瘫王之妃,曾经,她由于是庶出,被人瞧不起,才没能成为云琛发妻,她们成亲的日子,她刚好怀上儿子云麒麟,人家洞房花烛,床榻颠鸾倒凤,而她呢,却在冰凉破旧的床榻上整整哭了一夜,那时的史湘兰置身天堂,而她便身上地狱,只是,后来的后来,她明明知道那一日是她临盆的日子,她偏偏使出浑身解数勾引云琛,结果,史湘兰便因得不到及时的救治而血崩死亡,随后,她要云琛迎她进府,顺利坐上相国府当家主母的位置,顺便也将儿子带回云家认祖归宗。 说到底,她不过是想报复史湘兰罢了,尽管,她早已去了黄泉,可是,对于当年夺夫之恨,她仍然是不能释怀,所以,这些年,她一直将那恨转移到了史湘兰所生之女云定初身上。 当时,她就是想让雪鸢的比云定初风光万倍,只是,没想到小不忍则乱大谋,她真的不应该逞一时之快。 如若太后追查下来,别说她,就连是她夫君云相国也会吃不完兜着走。 “真好,小姐。” 去账房领了数十张银票,清莲乐坏了,与小姐一起回了偏院。 “清莲,赶紧收拾一下,这地儿不能呆了。” “为何?” “别问这么多,快点。” 云定初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不管这种预感是不是准确的,总之,她刚才将李公公堵在了房门口,让那阉人为她作证,成功向云琛讨回了五百两银子。 还有一个宝物,她要立刻拿去当铺当了,换来的钱再加上这五百两,足够让她用来买好铁制作新农具了,其余的钱,可以用作其他。 对,她此次回来的目的,就是想找渣爹还钱,然后,把这些钱拿去北襄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即然目的达到,岂有溜之理。 ------题外话------ 下一章,襄王现身。 推荐暮哥的完结文《大人物勾妞成瘾》 她是名门千金,天之娇女的身份,却因母亲出事,后母登堂入室而颠覆! 父亲指着羞答答的女人,对她说:“她是我遗落民间的明珠,你姐姐,好好待她!” 人前,她很清纯,众人眼中遗世孤立的白莲花。 人后,脸孔扭曲,阴险无比对她说:“米飞儿,是你占据了我原本该有的位置,所以,你有一样,我就抢一样。” 原来,口口声声爱她入魂的老公早已与她生出了一个四岁大的私生女! 第60章 襄王救妃于困境 即然目的达到,岂有不溜之理。 云定初带着丫寰,拿着包袱火速悄然溜出了相国府。 云琛气得头晕脑胀,太阳穴突突地跳,也疼得厉害,想进李公公离行前传达的太后旨意,进宫面圣以前,对刘氏嘱咐一句,“那瓶子贵着呢,别让她带走了。” 刘氏知道云定初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怕她来一个逃跑,或者不再回北襄,那样一来,太后定会怪罪于她,哑子可是她当初力荐的人选,出了问题,太后自然会把这笔债算到她头上,算到云国府头上。 思量片刻,眸子里含着一缕浅浅的笑意,将二夫人唤至自己身边,十分委屈地诉着苦,“妹妹,姐姐我这一生命苦啊,你说,史湘云离开人世时,她不过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婴孩,她娘亲留给她的嫁妆,她怎么会知道?还知道得那么仔细。” “大姐,可不是妾身说出去的,你知道的,有些事,连妾身也不知情,妹妹也吃惊的很,史湘云娘家居然那么富有。” 刘氏似乎想到了什么,唇角的笑纹逐渐勾深,“纵然是再富有,终也成了过往烟云,昙花一现。算了,不说她了。” “大姐,现在追究谁说出去已经是枉然了,当务之急,得赶紧阻此那哑子将那瓶子带走才是啊。” “嗯,也对,妹妹,你脑子转得就是快。” “大姐,我带人去偏院瞧瞧,让那哑子就算离开,也得把瓶子给留下。” 人可以走,财物绝对不能轻易让她带走。 这是二夫人的看法,可是,刘氏却补上一句,“不能让她离开相国府半步,在老爷进宫未回来之前。” 云琛未回来,刘氏就不知道时局的发展,太后明明说要来她们府中,突然改变了计划,而云相国与李公公也有几分的交情,平时都是看老公公脸色行事,揣摸君王心思,李公公初来时,刘氏看到了他眉眼间的急色,知道太后宫中定然有大事发生,否则,李公公不可能匆匆而来,又仓促而回。 刘氏不清楚宫中发生了何等大事,自然是不能放云定初离开,那哑子莫名其妙回来,回来一声不吭,关键之时挺身而出,堵住了李公公的去路,当着老太监向夫君索要她娘亲的嫁妆,而当时,哑子出嫁入北襄为细作之时,苏太后曾有警言,“相国夫人,你膝下女儿虽残疾,所谓耳聪目明,天生聪颖,要她为你做骡子,便千万不可怠慢。” “谨遵太后嘱咐。” 记得她是这样回答太后的。 在哑子索要千万两白银时,她亲耳听到李公公对夫君讲的那一句,“你给了这五百两,这件事就算了了。” 意思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会把此事禀报太后。 当然,除了她云定初以外,李公公不说,这事就绝不会传入太后耳中。 所以,刘氏暗忖,这个时候,不能让云定初离开相国府半步。为了不影响她才恢复与哑子建立和平相处的母女关系,这件事,她只能借二夫人之手了。 “大姐,妾身这就去探望那哑子。” 阴狠一笑,二夫人便带着几个长相可怕,神情凶悍的嬷嬷闯入了偏院,望着空空荡荡的院落,二夫人神色一厉,“给我搜,定要把那哑子给我抓出来。”翻天了,居然敢故技重旋,敢向大夫人挑畔,让她相国夫君颜面无存,最重要的是,羊知玉颈瓶,是史湘云留下的宝物中最值钱的一件,不能就这样便宜了那哑子,二夫人在心中暗暗地想。 一声令下,几个粗壮的婆子便将整个院落翻了一个底朝天,可是,哪里还有云定初与丫头的半个影子? “禀告二夫人,估计是跑了。” “跑了?” 二夫人本想出一口今儿晌午女儿湘姝被整的恶气,没想哑子居然带着丫头有先见之明逃出相国府了。 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嗤,‘哼’,“天色已暗,估计还未出城,让护卫去给我捉回来。” 将哑子捉回来,看她不好好收拾一下她,居然敢当着她的面儿撒野,活得不耐烦了。 “是。” 府中除了和蔼可亲,与人为善的大夫人,只要能得到大夫人的首肯后,二夫人便是能做主的女子,几个婆子也有些怕她。 “好,奴婢马上去。” 声音响亮如钟。 天边夕阳弥漫,霞红半日,橘红色的光晕洒落胡面波光鳞鳞,周围绿树红花眸光微起波澜,虽未到春季,四处却是一片盎然,远山上的玉兰花芬香四溢,在映日余晖下摇曳生姿,荡悠悠写着绝丽的风姿。 眼看天色就要暗下来了,云定初与丫头坐在湖畔,望着不远处的湖光山色发呆。 “小姐,咱们去哪儿?” 丫头紧紧将包袱抱在胸前,手掌攫得包袱里那个喇叭型的硬硬玩意儿,不敢有半丝的懈怠,就怕有人冲过来,从她怀中把那宝贝抢走,就是因为这个宝贝,她们主仆俩极有可能会刘氏派人捉她们回去。 相国府不能回,她这种笨丫头都知道,主子向相国爷讨要巨债之时,相国老爷的脸都气成了猪肝色,刘氏的面容也有些扭曲,尽管她一直在歇力掩饰,但,刘氏骨子里是一个怎样的人,她与主子早就领教过,也深有体会。 向来都是笑里藏刀,表面上对你好得不能再好,背地里,恨不得凶悍地捅你一刀。 主子想用这个价值连城的宝贝,一定是想回北襄后帮助襄王爷,北襄太贫穷了,只是,这个宝贝拿得走吗? 从相国府逃出来,小姐就带着她笔直走到这儿来,东望望,西瞧瞧,最后干脆一屁股坐在了这湖堤岸,与她一起欣赏着这春季的於旎风光。 “小姐,老爷与大夫人,指不定此刻,正气得吹胡子瞪眼呢。” 云定初闻言没啥反应,因为,她脑子里想的是如何混出城去。 如若刘氏要将她手中的宝贝追回去,她肯定会拿云琛领牌去各个通往城外的关卡,那样一来,她可是插翅都难逃。 “走。”陡地,她从湖堤岸上撑起身,拍了两下屁股,将沾在臀部衣裙上的尘灰拍干净。 便大摇大摆向最热闹的街市走去,所谓最危险的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此刻,她绝对不能出城,一旦在这个时候离开,那刘氏就真的瓮中捉瘪了。 卞梁都城是天元皇朝最繁华贸易交流中心,各个城池来这儿做生意的人不少,许多的货源都是这儿流出去,街上行人络绎不绝,小摊投的幺喝声不时传来,“卖皮毛,羊皮,貂皮,虎皮,狼皮了。” 云定初顺着幺喝声望去,心里暗想,卞梁不愧是天元皇朝都城,这里的野兽皮真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她正欲伸手去触摸小摊板上一件羊皮,指尖才刚触到羊皮,便听到空气里传来了一声惊呼,“二小姐在那儿,快追过去。” 抬头,便看到了斜对面的湖堤岸上有一个相国府的护卫带着一群人马向她们这边冲了过来,由于中央隔了一条河,他们还得冲上弧形漂亮的石拱桥,离到她们这儿还有一定的距离,这就给了她们足可以躲避或者逃离的时间。 定初四下瞟望了一眼,集中生智,抓住清莲颤抖的小手腕,飞速向左侧的一个小巷子钻了进去。 相国府的护卫拿着刀冲上石拱桥,不到片刻功夫,便已经落于街市口的平地上,小摊贩们见这一大群来人个个手持亮明明的利刃,吓得个个赶紧收拾摊板上的交易品,纷纷仓皇逃离,而一个有护卫不小心绊到了一个水果摊贩,摊子一垮,鲜红的苹果,黄澄澄的梨,还有西瓜,水密桃等水果便滚落了一地。 摊贩大惊失色,尽管这些水果是他全部的家当,在一大群凶神恶煞,拿着明晃晃宝剑的护卫面前,也不敢言语半句,这些人一看就知道富贵人家的护卫,真的拉扯吵起来,说不定会一刀划破你的胸膛,毕竟,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他们老百姓的命不值钱。 所以,摊贩就只能一边弯着腰身捡着水果,一边在心里暗自咒骂。 离他最近的护卫似发现他的嘴唇在不断地抖动,锐利的眸光扫了过来,一把揪起了他的衣领子,将他扯到了跟前儿来,徐声冷问,“说,刚才那两名女子哪儿去了?” “小的刚才在卖水果,没……没太注意。” “你说还是不说?” 护卫的神情有一丝的扭曲,因为,大夫人刘氏向他们下了死命令,如果找不回云定初,他们就提头回去见她。 “真的没注意啊。”摊贩整个身子像风中飘零的落叶,瑟瑟抖过没完没了。 由于怕极了这穷凶恶极富贵人家的护卫,说话都舌头都不利索了。 只听空气里传出一声‘咔嚓’,长长利刃锋利的刀尖,红刀子进,白刀子出,瞬间,血流如柱,小摊贩嘴角涌出大量血汁,被护卫丢出去的身体破败如一团从空中掉落的棉絮,眼睛眨了眨,眼皮一翻,身子抽搐两下便断了气。 可怜一个为了生计奔波,以贩卖水果为生的小摊贩,就这样无缘无故死在了相国府护卫残忍的手中。 “杀人了,杀人了。” 街上的行人见状,吓得缩着脖子四处逃窜,嘴里却不断地战战兢兢喊出。 “说,刚才那个女的哪儿去了?” “说不出,下场给他一样。”带刀护卫指了指躺在地面早已咽气的水果小摊贩。 “应该……是往那条巷子钻进去了。” 不知道是谁抖瑟了这么一句。 一群护卫手持利刃像一阵疾风般向着那条幽深的巷子追去。 “小姐,来了,来了啊。”清莲缩躲在一块屠户案板下,悄声向身侧的主子叫嚷。 定初将食指压在了唇上,示意她不要开口讲话。 “新鲜的猪肉,快来买了,便宜买……”屠夫浑厚粗犷的声线在她们耳际幽幽飘荡。 “大娘,买一块吧,今儿的这头猪,肉质鲜,肉嫩,而且还很便宜。”见一个老大娘走上来挑着猪肉,屠夫急忙不停地介绍着,“这后腿,不肥不瘦,最适合你们这种年纪的人吃。” 屠夫一心想将自己剩下的猪肉推销出去,丝毫不察猪肉案板底下不知何时藏匿的两名女子。 一伙人气势汹汹而来,吓得众老百姓鸟兽群散。 “看到一两个姑娘没?” “官爷,没有啊。只看见了几个过去的大娘。”屠夫用手中的屠刀一边宰着猪肉后腿,一边向一群护卫叙说。 由于他说得一本正经,护卫丝毫不疑有他,为首那个衣袖一挥,便带着身后的人马笔直从猪肉摊贩旁冲了过去。 “大娘,这肉炖萝卜最好了。” “咱们这儿的萝卜不好吃,不甜,而且还有一些苦味,听说有雪覆盖过的地儿,海拔要五百米以上,那种沙地种出来的萝卜又甜又化渣,冬季,炖上一锅猪蹄,那味儿肯定爽死了。” 大娘从衣袖中摸出银子递给了屠夫,从屠夫油亮亮的掌中接过了猪肉,灿笑着转身离去。 屠夫看着案板上所剩无几的猪肉,心里乐开了花,干什么他这一行买卖,就得嘴儿甜,会哄人,还得会吹捧自己的货源好,嘿嘿,哼着小曲儿,弯下腰身去案板上拿箩筐准备收拾东西回家,还剩两块猪肉,他准备拿回家自个儿煮来下酒吃。 胡乱一摸,这一下屠夫心里便‘咯噔’了一声,这不是他的萝筐啊,好像是人的的一支手臂,他的摊案板下面咋会有人的手啊? 这一惊非同小哥,屠户将脑袋放下,俯下身子,这一看,让他惊得一颗心差点没跳出胸腔,案板下何时躲了两个姑娘,被他抓住胳膊的这一个,张着一对乌俏俏亮丽的黑眼,正面无表情盯望着他,而她身后的那一个,却用手捂着嘴儿,肩膀不住抖动,看得出来在歇力抑制住即将爆发出来的大笑。 男女授受不亲,再说,这姑娘表情好凶悍,一副要将他吃了的模样,他赶紧缩回了手,摸了摸头,糗大了,居然摸到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嗯,不对,身材魁梧的屠夫似想起什么,指着不远处离开的那队人马,“你们是他们……” 要找的人还未说出口,一个苹果便塞进了他的嘴里,让他哑口无言。 “哈哈。”清莲望着屠户嘴里塞得满满,几乎快要将屠夫嘴撑破的红苹果,笑得前覆后仰,妈呀,太搞笑了,她家小姐的反应好敏捷啊。 屠夫指着两个姑娘迅速逃窜的方向,张着嘴发出一个字音,口水从嘴角溢出,沿着下巴流淌到了衣襟上。 定初料定那群护卫顺着那条路找不到人,一定会飞快返回来。 然后,她带着清莲火速又沿着那条小巷往前面走去,那护卫是一名武将,虽全身肌肉发达,却是一个脑袋瓜子不太灵活的主,相信,他绝不会想到她们又会原路返回。 穿越过幽深的小巷,再回到了原来那个地方,便看到了躺在血泊里的那具尸体,尸体旁侧七零八落滚落满了一地的水果,他们居然滥杀无辜,杀了这名以贩卖水果为生的小摊贩? 云定初简直不敢相信,一时间怒气腾腾,好歹毒的刘氏,居然为了捉捕她回府,为了她手中的那件宝贝,可以这样草菅人命,太可恨了。 “小姐。”清莲望着地面上冰凉的尸体,吓得满脸苍白,不敢再吐一个字。 耳边传来了’答答答‘清脆的马蹄声,因相国府街边找人的事件,将众多的老百姓吓得深怕惹祸上身,纷纷逃离,故而,街市上冷冷清清,来往匆匆的人影寥寥无几。 马蹄声响彻在街市上,犹为响亮,几乎盖过了一切所有。 定初本以为是那群护卫又沿路追回来了,可是,记得,他们并没有骑马啊。 “云王妃,云王妃。” 清莲看清楚了那个骑在马背上军着鞭子,身着铠甲,雄壮威武的男子容颜,顿时感到喜出望外。 “小姐,是李……将军啊。” 北襄王府的李将军,定初没想到他会找过来。 李将军勒紧缰绳,马儿厮鸣一声,纵身跃下马背,单膝跪地行礼,“云王妃,末将是奉襄王之命前来接你的。” “回北襄?” “是。” 这下好了,有了李将军的庇护,她们再也不用怕那些相国府的护卫了。 李将军让云王妃主仆俩共骑一匹骏马,然后,他拉着缰绳走在前面。 “云王妃,你可知王爷担忧你,都快急死了。” “他还好吧?” 定初其实还是十分挂念他的,毕竟,他的腿疾已经快大半个月未医治了,还有她开出的那草药,也不知道他在按时用草药沐浴没有。 “不是很好。” 这一番折腾,夕阳已经在天边幻化成了满天的红霞,红霞儿朵朵,慢慢地绕成了一团又一团紫色的青烟。 李将军带着她们主仆俩走入了卞梁城外,一处临水而修建的庭院,白墙,绿瓦,亭台楼阁,假水喷泉,小桥流水,看起来是一处别致富贵人居住之地。 乍然间,她的视线穿越过那扇小轩窗,就触碰到了一张俊美容颜,长发如瀑布倾洒而下,一身银灰色锦袍,窗前帷帽垂下,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由于光线有些暗,只隐约看到他那双迷醉,似染上月华之光的幽深黑眸,那眸底,波光鳞鳞而浩瀚深邃。 定初瞳仁一缩,顿时,喜不自胜,心里一阵快乐的欢呼。 “小姐,是王爷,是王爷来了啊。” 天啊,清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北襄王行动不便,他是如何来至卞梁的啊? 清莲高兴的连心尖口儿都在发颤了。 定初静忤在原地,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听了小丫头尖厉的欢叫声,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俊美的容颜,并不是一个虚幻的梦境,他是真的来了。 说不激动是假的,她虽然对他没有丁点儿感情,可是,名份上,他是她正式拜过堂的夫君,而且,她们还朝夕相处了那么多个日日夜夜。 瘫子来了,她不是在做梦,云定初几个大步跨过门槛,然后,她便看到了那把熟悉的香梨木轮椅,窗外的夕阳淡淡的光晕打照在他身上,在他身上绕成了一层圣洁的光圈。 他背着身,看不清他的形貌,却能看到他挺直坚毅的背影。 片刻,慢慢悠悠转过轮椅,那一刻,她感觉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身形是那样修长秀逸。 他所坐的香梨木椅上面雕刻的数千只大大小小,形态迥异的巨蟒,那锋利的爪子瞬间就划碎了她眼中晶亮的光晕。 “你怎么会来?” 她真的没有想到,缓步走上去,怕自己的动作太突兀了,她只是站在离他轮椅寸许的距离,怔怔地凝望着他。 “本王是你夫君,即是你夫君,就绝不可能让你独自一人涉身犯险。” “王爷,你终于来了,你都不知道,奴婢与小姐差一点被相国府护卫抓回去了。” 北襄王斜飞的眉宇轻轻一蹙,眸光瞟向了不远处静立的李将军。 “末将也不知,末将是在街市上找到云王妃的。” “李将军幸亏你及时赶到,那群护卫好残忍,为了抓捕我们,还将一个水果小摊贩杀了。” “他们为什么要抓捕你们?” 相国爷就算残冷无情,可好歹是她的父亲,俗语说得好,虎毒还不食子呢。 将视线投射向抿唇不语,眼眸深处闪耀着亮丽光彩的妻子。 定初从清莲手中接过包袱,将其打开,动作麻利地将那个瓶子摸了出来,亮在了瘫王面前。 见瘫王瞥了一眼她手中的瓶子,眉心渐渐拧成了一朵小皱褶。 走到小轩窗旁,伸手抓了一根光秃秃的小树枝,折断,再返回来,将树枝插进了瓶口,眨眼间,那根光秃秃的小树枝便浑身上下便慢慢地发出了嫩芽,嫩芽散开,叶片从嫩芽中心抽了出来,缓慢地,好几红艳的桃花便从枝头绽开出,那灿烂的笑脸,粉红色的花蕊,犹如貌美清纯的美人般娇嫩华贵。 东陵凤真没有想到,小小的一个不起眼的瓶子,居然会有如此功效,能让枯木逢春,真是太神奇了。 门口站立的李将军满目惊诧,清莲却是尖叫出口,“天啊,居然能在转眼间就开花,小姐,这真是一件神奇的宝贝啊。” “难怪大夫人派那么多的护卫来追捕咱们。” 听了丫头的话,东陵凤真与李将军终于明了,相国府的护卫为什么要满大街追捕她们了,估计是这主仆俩拿走了绝世珍宝,所以,相国夫人不放过她们,派了大量护卫出来,想将她们捉拿回去问罪。 幸好他及时赶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北襄王在心里暗自庆幸。 “钱财乃身外之物,为了这玩意儿,连命都不要,值么?” 他心里虽庆幸,可是,表面上却是冰冷若霜,这丫头胆子太大了,如果他没及时赶来,她落入相国夫人手中,怎么办? 切,这瘫子,她还不是为他着想嘛。 不领情不说,还出口骂她。 见她脸垮下来,乌云罩顶,清莲也不太敢说话,只得与李将军使了一个眼色,悄然退了出去。 宽敞的房间就独剩下她们夫妻二人了,由于离得十分的近,彼此的呼吸声依稀可闻。 “你说,你来做什么?” 天远地远的,这瘫子行动又不便,从他泛青的眼窝就知道这一路上定吃了不少的苦头,这么远的路程,他又不能走路,必须得让人抬着走,只是,她有些想不通了,北襄与卞梁相隔千里,少说也要行走七八天的路程,还得要乘坐轿子,他身体又不好,折腾不得。 他们这是走了多久啊,定初在心里哀嚎。 见她张着一对美丽摄魂的大眼质问他,似乎还带着丝丝缕缕的怒气。 紧抿的菲薄两片唇边慢慢就荡出了一抹笑靥,夕阳下,那抹笑靥即阳光又灿烂。 “你能来,本王为什么就不能来?” “狡辩。” 她给了他两个字。 这瘫子双腿残疾,行动不便不说,关键是,北襄与卞梁一直都是剑拔弩张,苏后一心算计北襄,他这样明目张胆过来,不怕苏后抓住他,不放他走,以他为人质去要胁他母窦氏么? 想到某个可能性,定初的脸一寸寸阴沉下来。 “明儿天亮,咱们就离开这地方吧。” 这是一块是百之地,她不能让他在这儿久呆。 东陵凤真灼灼地凝睇着她,眼眸里有微微的波光在闪动。 凝视良久,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臂,另一支抓住了她的手腕骨,抓得是那样紧,让她疼得皱了一下眉头。 “本王饿了,去给本王做晚膳吧。” 麻痹的,千里迢迢,冒着生命危险追过来,只是为了让她做晚膳给他吃,这瘫子脑袋不是进水了,就是被门板夹了。 不过,许久未曾给他做膳食了,这男人挑剔的很,想必她离府的这段时间,北襄王府里的宫女婆子们定受了不少的罪,这瘫子脾气那么暴燥。 好吧,看在他不远万里,风餐露宿的份儿上赶过来寻她,那她就做一顿好吃的犒劳他吧。 定初撩着裙摆转身走出了屋子,院子里,一株紫丁香花树下,清莲正在与李将军交谈着什么,瞧丫头眉飞色舞的模样,定是与李将军谈起了她们的遭遇,恶整相国大人的经过,李将军都向她竖起了大拇指。 朝着丫头招了招手,清莲像一阵风似的奔了过来。 “小姐,去哪里?” 见主子向前面走去,小丫头迅速迈开腿追上。 定初捂了捂肚子,向着她比了一个手势,“瘫子饿了,让我去给他做饭吃。” “厨房在那边。” 清莲乐呵呵地拉住了主子的衣袖,拉着往另一边方向而去。 厨房里,有十几个太监嬷嬷,还有七八个宫女正在厨房里忙活着,而门口有一个穿着藏青色宫服的太监,正在指使着一堆人干活儿。 “张卫。” 清莲急切地奔上前去,张卫听到呼喊,回过头来,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赶紧躬着身子行礼,“奴婢见过云王妃。” “免礼。” 这是卞梁,不是北襄,不用行行这些繁琐的礼节。 定初用手势告诉他,然后,朝着前面正在忙着炒菜的嬷嬷走去。 “云王妃。” 正在做膳食的一干人见了,无论手里正在干什么,个个都蹲了身子行礼。 “不必多礼,我来。” 她挥开了正在炒菜的嬷嬷,拿起了锅炒,动作麻利地在锅子里炒起来。 宫女嬷嬷见了王妃,个个乐得眉开眼笑,因为,王妃找到了,她们就不会受到王爷的刁难了。 王爷那胃只有云王妃能侍候。 用帕子盖住了汤锅,揭开了盖子,舀了一口汤尝了尝,便询问身侧的嬷嬷,“可有柯杞?” “好像有,奴婢去找一下。” 嬷嬷赶去回房中去翻箱捣柜,不多时,终于拿了几片红红的柯杞。 轻轻地放在了云王妃掌心里。 解释,“走的时候太仓促,也没带多少的药材,这几片柯杞还是原来这院子里主人留下的。” 云定初将柯杞洒进了汤锅里,总之,没什么好的食材,就只能将就着做膳食。 当宫女嬷嬷们把起锅的菜与汤纷纷端上了桌,请王爷品尝,东陵凤真望着桌上简单的菜肴。 萝卜炖排骨,青炒冬瓜片,没有一种菜色是有辣子味的,可是,他却是十分欣赏,也吃的津津有味,吃了两口,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置,张卫赶紧端来了一把椅子,请云王妃入座。 除了几个宫女站在身边侍候外,其余的作被东陵凤真谴走,“你们都退下,难得来这卞梁一趟,想怎么玩,随你们,只是,不要走得太远。” “好的,王爷。” 宫女嬷嬷们乐开了花,嘻笑着鱼贯而出。 用过晚膳,张卫将王爷送进了内侧的厢房,云定初则忙活着收拾碗篌,然而,少顷,张卫便奔了出来,急道,“云王妃,让她们收拾吧,王爷沐浴,想让你帮忙。” 真是醉了,这死瘫子,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居然让张卫出来给她说,让她进去为他沐浴。 她们是夫妻,沐浴会发生什么事情,定会让大家浮想联翩。 宫女们个个掩嘴而笑,她对那子极其无语,脸颊火辣辣滚烫一片,定然又给到了脖子根部。 死瘫子,臭瘫子,还要不要她做人啊? 在心里,暗自将死瘫子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一个遍。 这才举步走向了里侧的内室。 她走进时,便听到了一阵浇水的‘哗啦啦’声,瞥了一眼那道绣着玄鸟的屏风。 不是自个儿在沐浴吗? 叫她干嘛? 这可是卞梁,不是他北襄城。 想到他腿疾行动不便,居然能走这么远的路过来,她的心就软榻榻的。 穿越过屏风,步进了里侧的澡堂,他正坐在浴桶里,整个光裸的虎躯印入她眼帘,打显的黑长发丝披散在肩膀上,云定初想到了他的腿疾,走上前,手臂伸向了浴桶。 “你做什么?” 她的突然来临吓得他不知所云。 见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伸出手就想对他来一个海底捞月,自是吓得他脸都青了。 “放心,我只是想看一看你的腿而已。” 她是医者,他只不过是她的一个病人,大半个月未为他疗伤,也不知道病情如何了? 闻言,东陵凤真眼睛里的光亮慢慢地聚拢来,唇畔勾出一抹邪恶笑容,“本王还以为王妃想夫君,迫不急待了。” 切,死瘫子,想调戏她。 左手向水下摸去,右手则自然地搭落在他光裸的肩上,玉莹的指尖缓缓划过他的肌肤,那力度不轻不重,让他肌肤即时滑过一阵战粟的感觉。 纤细的玉指如两条游离的蛇,倏地离开了他的肩膀,向耳侧进攻,穿梭过两鬓发丝,笔直握住了他刚毅的下巴,略抬起,他幽深如寒潭玉泉的眸光便与她剪水乌瞳撞上了。 “如若本妃想了,你可以给本妃吗?” 邪妄一笑,故意用舌头舔了一下唇,在现代时,她曾有一次不小心点开过某网站的成人片,模仿着上面的女子的表情与神色,尽情地冲着他抛媚眼。 死瘫子,都没办法直立行走,那玩意儿根本没用,居然胆怀来刺激她,要知道,她可是一个生理正常的女人。 他没有说话,只是一双利眸死死地盯望着她,那灼灼的光辉好似想要将她架在火炉上去。 待烤熟的一天,也是他能吃进肚子里的一天。 “看来,你是真思念本王了,本王真庆幸,能在你离开的五天之后即刻赶过来,从实招来,这大半个月,你都勾引了那些男子?” 离开五天就追过来了,云定初完全没有料意到。 她勾引了那些男子? 她有时间去勾吗? 她都不知道情为何物? 他本以为她会说,勾了好多,然而,她却伸出两根指头。 勾了两个?这是一个确切的数字,不是好多好多,多到无法计算,如果他的哑妃这样回答,他就不可能追究了,傻子也知道是玩笑一个,可是,她说有两个,这个确切的数字,让他心里泛起了一股了酸楚味儿。 他太不喜欢她这种媚惑人的表情,尤其是她那双雾蒙蒙的眼睛,如若真是去向其他男人抛着媚眼,要命,说不定真会将那些男子的魂儿都勾走了。 不行,他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想到这儿,他狠狠地捏握住了她的玉手,将她的五根手指一根根摊开,没入水中,笔直往那儿…… “爱妃,快帮本王治腿疾,本王难受。” 他浑身滚烫的肌肤刺着她的心,她暗忖,也是,这么多天了,她都未帮他治疗双腿,肯定双如以往般麻木不仁了。 这样想着,定初便傻傻地点了点头。 闭了一下眼眸,手腕处小手术针包出来了,拎起一根细针,针尖在他腿部慢慢地磨娑着。 由于他不太配合,一直在不停地摇动,水波荡漾下,自是看不清楚准确的腿部穴位。 眉心一皱,烦躁地从水中捞起了他的条腿,架在了浴桶边缘,指尖的细针笔直刺进了腿关节处的一个穴位。 ‘咔嚓’声明亮又清脆。 本以为不是很疼,然而,疼得他连重重地申吟一声。 听着他的申吟声,看到他额角尖冒出的细汗,云定初高兴的心都快跳出胸腔,“是不是特别的疼?” “嗯。”东陵凤真微点了点头,不知为何,他有一种想立刻从浴桶里想跳起来的冲动。 ------题外话------ 推荐暮哥的完结文《大人物勾妞成瘾》 她是名门千金,天之娇女的身份,却因母亲出事,后母登堂入室而颠覆! 父亲指着羞答答的女人,对她说:“她是我遗落民间的明珠,你姐姐,好好待她!” 人前,她很清纯,众人眼中遗世孤立的白莲花。 人后,脸孔扭曲,阴险无比对她说:“米飞儿,是你占据了我原本该有的位置,所以,你有一样,我就抢一样。” 原来,口口声声爱她入魂的老公早已与她生出了一个四岁大的私生女! 第61章 襄王夫君吃醋 不知为何,他有一种想立即从浴桶里跳出来的冲动。 他的下身虽麻木不仁,毫无知觉,可是,他的心在这个时刻,却是热血沸腾,火辣滚烫,烛光下,她的脸秀丽逼人,玲珑剔透,额角眉心浸透着密密的香汗,不知是因为替他治腿而紧张,还是因为水蒸气的关系,脸颊绯红,美艳得如三月里盛开的桃花,也或者是,如山谷中的清新脱俗的幽兰。 他的眸光牢牢地琐定着她,仿若一刻也不想从她脸上离开。 这么多天不见,他是想她的,无庸置疑,希望见到她,她不再他身边的这段日子,他的心空落落的,感觉日子过的空乏无味,而且,还让他时时刻刻悬吊着一颗心,不知她是不是被野狼吃了?被坏人掳走了? 当他打听到消息,听说她回了娘家后,他便带着人马马不停蹄地赶来了,尽管他有腿疾,尽管一路上历经了千辛万苦,但他不顾母亲的的反对与震怒,最终还是追逐着她的脚步而来。 见到她的那一刻,他浮躁的一颗心终于能得已安定。 云定初哪里知道男人心里所想,低垂着眉眼,认真仔细为他针灸,在他的膝盖处扎入五根密长的细针,细针在他膝盖的穴位上围了小小的一个圈儿。 针尖上还沾着水珠。 抬眼,做了一个手势,“疼吗?” 男人摇了摇头,尽管有一些疼,但是,这点疼他还能熬得住。 “如果很疼,请告诉我。” 转身去外屋像是寻找什么东西,两手空空回来,拧眉问,“没带八宝草,还有白桂?” “走的时候很仓促,而且,你知道的,我这腿已经残了这么多年,一时半会儿也治不好,索性就没让下人带。” 他说的是大实话,然而,却得到了她的指责。 “不能间断的。” 中医用药是分几个疗程,尤其是他这种旧疾,腿残了这么多年,她都不知道这针灸要治多少个疗程才能好,当时,她替他医冶腿疾,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扎针时,如若他能感觉到一丝的疼痛,说明他的肌肉细胞并未全部坏死,那便会觅得一线希望。 本来她为他治疗了两个疗程,感觉他的腿肌肉慢慢有了生机,有了些许的起色,谁曾想,就遇到了魏夫人失踪的事儿,为了追魏夫人,她带着清莲独自离开。 当时的她没想那么多,再有,她也不曾预料后面会回了这卞梁。 当然,他不懂医术,不明白这个道理,而她离行前,也未曾嘱咐张卫或者他身边的宫女嬷嬷,包括他自己,她都没知会一声儿就跑了。 归根结底,怨不得他。 “我得重新为你打通血脉,如若你想早一点站起来,就请配合我治疗。“ 见她说得一本正红,不带丝毫的玩笑,他幽深的眸光闪了闪,微笑着点了点头。 针灸完,削葱尖的玉指伸出两根,捻住针柄,将细针从肌肉里刷的一下拔出来。 将它们回放到手术针包里,然后,再为他刷背洗腰,她努力地为他清洗着身体,洗刷的无比仔细,而他则坐在浴桶里,心情舒畅,一副特别享受此时此刻的表情。 “从今天开始,王爷不再用销夜。将这些油腻的食物全都撤走。” 云定初指着桌案上奴才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烧出来的菜肴吩咐道。 “云王妃,这些都是王爷十分爱吃的,你能否问过王爷再做主?” 张卫深怕王爷发怒,因为,这段时间,只要未见到辣子的味膳食,北襄王都会乱发一通脾气,挨着一个个训着他身边的下人。 脾气暴躁,乖戾到令人匪夷所思。 “撤了。“定初将下巴抬高,绯红的唇迸出两个字。 “好,好吧。”张卫实属无奈,心里暗想,反正,如若王爷发脾气,也有云王妃顶着,晚上侍候他所有的可不是他,他自不会遭殃。 挥了挥衣袖,一干宫女便上前默默端走了桌上为王爷准备的消夜膳食。“ 这死瘫子,她不在,他就为所欲为了,都给他说了千八百遍了,他是病人,心、肝、肺都有一些问题,让他养成饮食习惯,吃一些清淡的食物,他偏偏不听。 谴走了所有下人,她走入里侧内室,进去时,襄王已经躺上了床榻,这一次,很明显,他的身边没一个宫女嬷嬷侍候,应该是他独自一人从轮椅上将整个身子撑上床的。 看来,她把他想得太娇弱了,也是,东陵凤真是谁,可是当年先皇最器重赏封的大将军王,从小武艺精湛,即便是他的腿残了,可是,他还有完好无损的两条手臂,大半个身子,足够支撑着他将残疾的下体挪移到床上去,这种小事岂会难到他。 第一次,他没有躺在床上看书,单手枕在脑袋下,另一支手五指握着那支雪白的羊知玉颈瓶。 东瞧西看,然后是凝望着手上的珍贵瓶子出神。 ”瞧什么呢?“ 定初解开了外衫,留了一身雪白褥衣,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一下,试意他向里侧挪一点,好让她躺上去。 从渣爹手中要了五百两银票,还有这只瓶子,又带着清莲一路逃窜,好不容易与他见面了,又为他准备膳食,还侍候了他洗澡,为他针灸枯败的双腿,心里细算着日子,今儿初二,是针灸的日子,明儿该是为他按摩了,大半个月没为他按摩,腿部肌肉都松驰了。 ”这瓶子是你爹爹的?“ 东陵凤真不太清楚实际的情况,暗揣着,是她偷了云琛的这个瓶子逃出府,所以,才遭至相国夫人刘氏的追捕吗? 定初微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便让北襄王纳闷了,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 ”它不是爹爹的,而是娘亲留与我的嫁妆。“ 据传言,相国前任妻子因难产而死,却留给了哑子千金一笔丰厚的嫁妆,却不想这笔嫁妆早被云相国占为己有,以前,他一直以为是空穴来风,不过是一起谣言,原来是真的啊。 即是亲娘留与她的嫁妆,被老爹强取豪夺,多年了,照云琛那种贪婪的性子,又怎么会将那些宝物作为是女儿的陪嫁之物,这便是她回娘家的原因? 讨回她应得的嫁妆,可是,襄王就不明白了,离行出嫁时,她为什么不讨,却偏偏千里迢迢,从万里之外的北襄风餐露宿赶回来找渣爹讨要。 ”你说,这么小小的一个瓶儿,居然有起死回生之效,能让那枯枝也逢春,太不可思议了。“ 北襄王幽深的眼眸中掠过一抹赞赏之光。 ”我看重的不是它的珍奇,而是它的价值。“ 她都站好一会儿了,死瘫子对小白瓶儿爱不释手,完全一副漠视她的态度。 烦了,双手抓住他的双臂,用力狠狠地把他往里面一推,在他的身子滑进去之时,她迅速躺上了床,轻轻捶了两下肩膀,暗呼好累。 她这一推,瘫王防不胜防,小白瓶儿从修长的指节上掉落甩到床上,暗吸了一口气,幸好是掉在床上,如若是甩落到地,这瓶儿就成片片碎渣了。 伸手从床的一角抓起小瓶儿,指节不断在它光滑的表面游走,这亮度,光度,色泽,他细辩看,才发现是天元皇朝有名的蓝田玉所制作,拇指压住瓶儿底部,将瓶口对准自己的眼睛,视线望过去,隐约能够得到小巧的底部,里面没装水,自是看不出白瓶称的功用,只是,里面的瓶壁有着细细的条理纹,那细纹象极了海滩上的螺旋浆贝壳,起作用的,应该就是这些条纹,当然,这也只是他的揣测而已。 ”它能值多少钱?“ 她本来都快要睡着了,被他突如其来的话音又吵醒了。 ”价值连城。“ ”你就是专门为它回来的?“ 北襄王的声音陡地就冷了几分。 这女人为了一个白瓶儿,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危,简直就是该被打屁股。 在他眼中,她的安全胜于一切,虽说此时的北襄穷困潦倒,可是,他东陵凤真想要谋算一个天,绝不想依靠一个女人,他不管母亲窦氏如何想。 “哎呀,你让我睡一会儿,我累死了。” 伸手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脸颊上,‘叭嗒’,也不管他疼不疼,她煽他耳光,他有没有吹胡子瞪眼,有没有一副想宰了她的表情。 她不想看,也不想管,只觉得自己好累,她要睡觉,这臭瘫子不要碍着她。 “不说不准睡,给我说清楚,云定初,它值多少钱?” 瘫王从小就是一个倔强的人,他知道她很困倦,其实,他也舍不得扰她,可是,他就是想知道,她为什么要千方百计回来找云琛要这些身外之物,难得她不知道这样是将自己送入虎口么? “很多,很多的银子。” 有气无力地说着,仿若,她的眼前就出现了一大堆白花花的银子,亮灿灿的金子,她凝望着满地的黄白与白银,口水就流了出来,然后,她兴高彩烈地扑了过去。 将金子白银拾起放到了一个布袋里,她与清莲俩主仆将那个大麻布袋扛回了北襄城,一部份银子送去了军器监,一些给了窦氏,一些留给了自己,还拿笔拟定了一个计划,将这些银子纷纷按人头发放到各村去,让村长带头去开垦荒地,开垦的土地面积越多,她发放的新农具也越多,发放的银子自然也多,因为那些村民不愿意开垦荒地,说即便是开垦出来,种了粮食,第二年也不会有好收成,一场白雪降临,便会将前面所有的努力全都付之东流,可是,她就不信北襄城因为气候地理位置原因,不能自己丰衣足食,如若这一点都办不到,北襄城拿什么与苏后斗? “很多。” 她不停说着这两个字,东陵凤真将身子撑了过来,几乎是扑在了她身子上,他本想好好问一问她,她到底想用这支瓶儿做什么? 大掌抬起她的下巴,便看到了从她嘴角流溢而出的晶亮口水。 东陵凤真眉宇火速拧成了一个小小的‘川’字,有些嫌恶地想退开身子,没想,她却伸手死死地拽住了他的衣袖,微微侧颜,他便恰好看到她陶醉的神情,迷蒙的眸光,嘴角漾出的甜甜微笑。 ”不要走,我……需要你。“ 如花瓣一般的嘴唇一开一合,说出来分明就是这几个字。 丁冬,东陵凤真当即愣在了原地,这哑子说什么?她需要他,他是谁? 她梦到了谁,是哪个男人?她居然对他流口水,丝丝缕缕的挫败感在他内心慢慢升腾, 谁?到底是谁? 是哪个不知死活的男人,居然有那么大的本事敢跑进他哑妃的梦里。 大半个月不见,他时刻担忧着她的安危,她到好,居然念着别的男人。 这样想着,那怒气便渐渐从他胸口处窜了出来。 不论她喜欢谁,现在,他与她是苏后钦定的夫妻,她是他的妃子,她就不能想着别的男人,北襄王不爽极了,这哑子日日与他睡在一个炕上,怎么能心里装着别的男人呢? “喂,云定初,醒醒。” “快点给本王醒过来,你给本王说清楚,那个男人是谁?” “不说是不是?不说,本王就……” 两根手指捏住了她弧度纤巧的下巴,头缓缓俯了下去,香气吹袭在了她的唇瓣上,在他的唇离她几寸距离之时,他出言恐吓,“不说,本王就……亲你小嘴儿。” 不待她回答,他便准确无误地覆在了她的嫩红唇瓣上,拼命地吸吮着她唇齿间甘甜的滋液。 他不过也是想惩罚一下她,让想她快些醒来,没想她的滋味实在是太美好了,让他有些欲罢不能,根本不想放过,想要得到更多更多。 龙舌像是一条游离的小蛇,在她口腔里穿来绕去。 “唔唔唔。” 云定初感觉自己嘴都堵住了,发不出半点儿声音,重要的是,她好像还有些缺氧,心口也发闷得难受。 身子慢慢开始热起来,不一会儿便滚烫如火炙烤。 她感觉自己的整个身子都快被火焚烧成灰烬片片了。 不,她不能呼吸了,她快要死了。 抬起手臂,抓住了扰她美梦的玩意儿,不停在他身上抓挠着,捏掐着,不一会儿,便听到了男人的哀嚎声从屋子里传出。 他的肩膀被她几乎都抓破了,血珠子被肌肉缝里浸出,将他雪白褥衣染红。 重要的是,她还咬了他,将他嘴唇咬破了,嘴角有一缕鲜红的血汁渗了出来。 男人的哀嚎声惊醒了睡梦中的云定初,迷蒙的眼睛徐徐张开,烛火映衬下,眼前是一张铁青的容颜,嘴角似乎在隐隐地抽搐,额头仿若有青筋毕现,好似正在努力压抑着那即将冲破肌肤的怒焰。 刚才…… 刚才,她带着北襄老百姓种植庄稼,不想半途中有一条恶狼向她猛扑了过来,还用锋利的爪子卡住了她的脖子,让她不能呼吸,眼前忽然一片黑暗,她呼不上来一口气,以为自己快要死了,便使尽全身的力气,伸出手臂反击,拼命地咬了它一口,甚至将狼额头上的一绺毛都咬了下来。 没想到那只可恶,想置她于死地的狼是他这瘫王啊。 她还把他的唇咬破了,活该,谁让他趁她睡着了偷袭她的? 舌头咬断都活该,色狼,趁她不备居然强吻她。 冷冷地剜了她一眼,东陵凤真身子一滚翻,双臂一撑,将身子挪移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去,从她身上扯过了棉被,死死地将自己裹成了蚕蛹。 云定初瞟了一眼把自己裹得棕子一样的瘫子,感觉有些好笑,他那个样子,好似她是一头女色狼,要强上了他似的。 ”喂,不好意思了,我……刚才做梦了。“ 言下之意是,我刚才做了一场恶梦,不知道是你,对不起了。 别开了脸,东陵凤真冷哼了一声,他不爽的,就是那个该死的梦,在她梦里出现的该死的男人,让他不爽到了极点。 ”明日,我们要启程回北襄了吧?“ 睡了一觉,她便精神奕奕,伸了一个懒腰儿问。 然而瘫王却假装没听见,翻了一个身,拿屁股对着她,她不死心再次追问,甚至,还用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而,他却仍然置之不理。 不理就不理吧,以为她多想与他说话呢。 死瘫子,脾气够臭的,她咬他也不是有意的,再说,那有人趁人家睡着了偷亲的,要亲不可以光明正大地亲啊。 真是败给他了。 他用屁股对着她,她就不可以啊。 她也翻转了一个身,用屁股对着她了,只是,小睡了一觉后,便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 一对眼睛大张着,外面是漆黑的天空,天空里还有几颗星子在闪烁。 如果是北襄的话,这会儿肯定白雪飘飞,天空又阴暗又冷。 明天就应该启程回北襄城了吧。 这里是卞梁,这地属于是当今圣上与苏后所掌管的地盘,东陵凤真真的不怕死,居然敢来这块地儿。 大清晨,云定初起床让清莲去收拾衣物,张卫瞧见了便对丫头说,“不用了,还早着呢。” “张公公,什么意思?” 清莲丫头不明白,王妃可说要立刻动身回北襄呢。 “再住过几日便走。” “可是,我家小姐说……她说此地不能久呆啊。” 单不说她与小姐拿走了价值连城的羊知玉颈瓶,就独独东陵凤真的身份来讲,也不能在这卞梁之都呆上片刻。 “清莲丫头,听老奴的便是,告诉云王妃不用担心,一切有王爷呢。” 张卫以为云王妃是担忧娘家追讨宝物上门,笑脸安慰出声。 清莲跑进了厢房,一字不漏将张卫的话转达给了云定初。 云定初端了洗脸水进里侧内屋,正巧,瘫王醒来正坐在床上穿衣,眸光淡淡地扫过了她脸,脸色冰冷如霜,还在不高兴她昨夜咬他的事儿。 她将水盆搁在了桌案上。 站在原地,凝望向他的眸光深沉如水。 被她这样肆无忌惮地盯望着看,东陵凤真觉得有些意外,修长的指节在自个儿脸上摸了一把,没摸到任何脏东西。 这才松了一口气,穿好的衣衫,将身子挪移到床边,将双腿撑在了床榻边缘,陡地脑子里划过什么,抬头眸光刷地就笔直扫向了她,“把脸盆端过来。” 声音冷得像是湖面相互碰撞的碎冰。 凭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让她把脸盆端过去,她就端过去啊,她又不是他的奴隶,仆人,她偏不如他的意,死瘫子。 见她忤在门口像一根红甘蔗,她不听他的话,他也不想为难她,习惯性地蹙了一下眉宇,冲着外面轻喊,“张卫。” “王爷,张卫在。” “把脸盆端过来。” “是,王爷。”聪明的张卫进屋就嗅闻到了空气里弥漫的浓郁火药味儿。 两个主子,他一个都不敢看,低着头,躬着身子从云王妃身边将洗脸盆端到了床榻边。 将搭搁在水盆边缘的帕子放进了盆子里,再捞上来拧干,然后,再把拧干的帕子毕恭毕敬递到了主子面前。 等王爷洗净了脸,张卫将脏水盆端出去,而张卫侍候王爷洁面的过程里,云定初一直就伫在那儿,手指尖不停地在桌案上绕着圈儿,一下又一下,像是狠狠地戳在了某人的脑门子上。 “几时回去?” “回哪儿?” “自然回北襄。“ 东陵凤真不再回答,而是从枕头被褥间摸出了那个小白瓶儿。 敢情这货昨夜一直就在把玩那个瓶儿啊? 如此爱不释手,定然也是一个肤浅之辈。 ”你说,这瓶儿价值连城,世间仅有,要不,咱们把这宝贝献给皇兄如何?“ 闻言,云定初吓得魂飞魄散,一张俊俏的脸蛋转眼间就煞白煞白的。 “不行。”她急切地摇了摇手。 向他冲了过去,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瓷白瓶儿。 这宝贝她得来不易,再说,她还要指望着它变卖后,所得的钱财去带领北襄真正走出困境,自力更生,不再依靠荑国,或是卞梁而生存。 东陵凤真看着她着急的面色,将宝贝儿当命似的护在怀中,眼眸底里就掠过一抹浅浅的笑意,最后在不知不觉中,划过了一缕老谋深算的诡光。 “王爷,一切准备妥当,咱们该进宫了。” 张卫前来报备,而老太监脱口而出的话吓傻了云王妃。 她没听错吧,什么意思? 他居然要进卞梁皇宫去?这是要冒多大的风险啊? 万一进去出不来怎么办? 照目前的情形看来,他与卞梁城皇宫里的那个皇上,还有苏后,可是敌对的关系啊。 “去不得。” 她急切地用手势说出心里的想法。 “为何?” “她们不会放过你,就在昨天下午,苏后说要到相国府来,结果,苏后临时有事,派了她身边的那个李公公,李公公传达了旨意,悄然与我爹爹在书房商谈了一番,然后,我爹爹便急匆匆进宫面圣了。” 据她推测,宫里应该是出了大事,临时有事绊住了苏太后,故而,苏太后再不能出宫了,当时,她一心只想如何弄走银票及价值连城的宝物,便没去细思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巴蜀庄王大皇子在珊海关屯兵十万,进宫面见苏后,此时,他们顾忌不到本王,再说,本王可是未带一兵一卒前来,就算他们想要扣押本王,还得师出有名,无缘无故,谅他们也不敢把本王怎么样。” 此番话说得言词灼灼。 分析的合情合理,定初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巴蜀的庄王大皇子在珊海关屯兵十万,精良之师直卡卞梁帝都咽喉地带,夺宫之意是那样明显。 再说,东陵凤真曾是先皇手下的常胜少年将军,为天元皇朝的开创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战功赫赫,天元朝的建立,七皇子功不可没,莫名其妙地就抓捕他,多少让满朝文武不服,再说,也难向天下人交代,他这番考虑不得不说是一个周全之计。 见她不再言语,抓住了她一支胳膊,轻轻一扯,柔软的身子便顺利跌落他的怀中。 她在心里哀叫了一声,妈呀,幸好她坐上的不是他双腿,虽说,她只有九十来斤重,可是,瘫子残疾枯败的双腿绝对承受不了她的体重,说不定会当场将他的腿坐折了。 还好他是坐在床上,身子被他搂入怀里,屁股却是稳稳地坐在了床榻上。 他搂着她,指节不停在抚摸着她的脑袋,梳理着她额角散落的一绺发丝,爱怜地道,”你担心我的安危?“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任由他就这样搂着。 ”放心,算命先生说,本王命硬,经历了那么多战争,本王都活了下来,又岂会怕他一个东陵凤绝。“ 嗓音低沉充满了魅惑人心的磁性,还不断冲着她的耳窝处哈着气。 故意撩拔着她的心神,站在角落里的张卫瞧见了,赶紧低下了头,不敢吭半句声儿,。 按理说,奴才们瞧见主子们亲热是常有的事儿。 只是,张卫不同,自打五岁因家里贫穷被家人卖入宫为阉人,便一直跟随在王爷身边,几乎是寸步不离跟随着王爷,他从未瞧见王爷对任何人上过心,更从未见过王爷对谁这样恋恋不舍不过。 重要的是,在张卫的印象中,王爷好像从没抱过任何一个女子,独孤侧妃,还有黛王妃,包括他所娶的那些侧室,不曾得到王爷的关注不说,还从未得到过王爷的拥抱,王爷对待她们向来都是冷冷冰冰的,半天不说一句话。 这云王妃虽没办法开口讲话,但,从王爷那柔情似水的眸光中,就知道云王妃之于王爷来说,是有多么的与众不同。 一股子热气不断地吹袭向她的耳窝,她的一颗心怦怦乱跳,这瘫子烦死了。 瞥了一眼角落里的张卫,虽然低着头,但,还是能瞧见小太监正努力地憋着笑,抬头望了她一眼,然后,赶紧将头垂得更低,脑袋都快低到胸口处了。 王八蛋,再撩拔她,她可要煽耳光了。 她的心跳不能再加速了,她快不能呼吸了,而且,耳根子火辣辣滚烫,渐身血液也仿若在逆流。 就在她恼火间,只听身后他的声音传来,”北襄每年年底都会向卞梁纳贡送上上等丝绸,布帛,还有人参,绿茸之类的山特产,往年几乎都是由魏芮送过来,而今年,便由本王亲自献上。“ 意思是,他东陵凤真进皇宫面圣有正当的理由。 恐怕正是因为如此,窦氏才肯让儿携人带着贡品前来卞梁。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云定初想到了这句话,自然也不再反驳她的夫君了。 将小瓶儿藏入衣袖中,稳妥收藏好,便与她夫君东陵凤真一起进了皇宫。 北襄王带着张卫与李将军等人去金銮殿朝见天元皇朝天子,送上贡品。 云定初则带着清莲丫头还有几个从北襄跟过来的宫女在御花园等候,自古女子不得干政,她是女流之辈,金銮殿半块地儿也不能跨入。 御花园面积很大,所植花卉也多,可以说是集天下所有花卉之品种。 这个季节,居然牡丹就花开了。 ”小姐,白牡丹真美艳。“ 清莲凝望着满院子开得如火如荼的牡丹花,从心底里发出感叹。 以前,她呆在相国府,觉得相国府庭院已经够大了,可是,这御花园至少有相国府的十个那么大,而且,这里花的品种也比相国府要要多,花儿开得比相国府的更艳,更娇,更媚。 望着满庭缤纷,清连由衷发出赞叹。 ”是呀,这儿的牡丹品种好多,红的,白的,粉红的,黄的,紫蓝的……真是齐天下牡丹品种于此。“ 定初身侧的一名丫头说话了,身后的两名是北襄王从北襄带过来的,而规矩站在她前方的几个温柔婉约,婷婷玉立的小宫女则是这天元皇朝皇宫里,被太后谴过来暂时陪着云定初主仆四人闲磕的。 “嗯,这牡丹花是太后娘娘亲自命人所种。” “是的,太后一向喜欢牡丹,她说牡丹富贵而不娇媚,落落大方,正气凛然,便广收天下牡丹花种,放眼望去,这御花园百里之内,种植的全是各色的牡丹,这些牡丹在春季夏季开得最多,也开得最旺。” 其中一名宫女向她们解释着。 忽然,不远处,有一抹红艳的身影,带着华贵的气势,像一朵云彩一样飘了过来。 如云堆般的黑发挽在了脑后,鬓发边插着一根金光闪闪的发钗,还有发着亮光的金步摇,引人注目的,不单单是她出尘的美艳,还有那浑身散发出来的锐不挡气势。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几名小宫女见了她此人,面色倏地一惊,赶紧福下身子行叩拜之礼。 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女人高昂着头,眸光笔直扫向了坐在石凳上,正在观赏满院美艳牡丹的云定初。 乍然见到眼前这张描绘的精致绝世的容颜,云定初有些恍如隔世之感,仿若与她的离别已经是上个世纪之事。 从面容上来看,不难看得出,此女过得风水声起,而且,妆容打扮华贵逼人,敛艳芳华,她的翦翦乌瞳里有一抹晶亮的光束在闪动,视线在云定初全身上下粗粗扫了一遍,嘴角就泛起了一朵笑靥,眼眸深处却是一片厌恶之色,”见了本宫,还不行跪拜之礼?“ 声音很冷,但,却粗嘎的不堪入耳,如破锣鼓鼓躁敲击。 绝世美人,美人如花,这朵花的配饰居然如此戳人眼,扎人心,想必,此女是表面上风光,实则,却是夜夜独守空闺,那个皇上,东陵凤绝不可能如此品味低俗,夜半醒来,定会被她吓得滚落龙榻。 云定初使尽了全力,才能压抑住那几乎要破口而出的笑。 她真的好笑,太想笑了,她初回相国府那天,刘氏在席间曾说,她女儿云雪鸢深受帝王宠王,享尽一世荣宠,而云氏一门因她而风光无限,然而,今日见了,她才知道,刘氏不过是在死撑在着面子而已,恐怕,内心里,早已因女儿失色不能取悦帝王,受皇帝喜爱而惶恐。 清莲也想笑,她太清楚这位风光貌美云雪鸢,声音为何如此难听粗嘎。 是她奉小姐之命当初嫁出府前逼她喝下的那一碗荼。 那是一碗放了哑药的哑子荼。 可是,小姐明明说,那碗荼水里只放了一味哑药,只是让她新婚夜吓一吓夫君而已已,没想过去了这么久,云雪鸢居然还是这难听破锣锅嗓音。 “清莲叩见皇后娘娘。” 清莲可不敢笑出声,毕竟,论身份上来讲,她家主子可什么都不是,在北襄还好,这可是卞梁皇宫,这吕里的太后皇上,都想要北襄王的命。 她们背后的靠山便是北襄王。 她们进宫走的本来就是一步险棋,她小小的一名奴才,更是不敢有半点儿闪失。 从石凳上缓缓起身,垂下了眼帘,右手从腰间横过去,搭在了左手的边缘,做着福身的动作,表示叩拜了皇后娘娘。 轻蔑地瞥了她一眼,神色冷峻,云雪鸢不疾不徐地说出,“听说你夫君,那瘫子也来了?” 态度虽傲慢,却有了从前不曾有过的沉稳与内敛,瞧得出来,此女在皇宫中已经成长了,不再是过去那个娇娇嗲嗲的大小姐,花瓶儿一枚。 云定初点了点头。 微微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嘴畔的笑意勾深,”你还好吧?“ 云雪鸢本来不想发火的,但,有些人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心里那个气便笔直往心口处窜,想压抑都不行。 “云定初,你不说这个事,本宫险些都忘记了,今儿,本宫就要好好问问你,出嫁那日,这丫头代你敬上的那杯荼,到底放了什么?” “冤枉。”清莲赶紧惊呼着扑跪下地。 “皇后娘娘明察。” 微微半合上的狭长丹凤眼眸里,有一缕精光迸射而出,狠厉的光芒笔直落在了清莲丫头的脸孔上。 “好你个狡诈的丫头,给本宫掌嘴。” 见几名宫女都默不作声,没人上前执行她下的命令。 云雪鸢暴怒一喝,”你们都是死人啊,如若不能为本宫所用,本宫留你们何用……“ 她的话还未说完,一名绿色衣衫的宫女飞快地从她后面钻了出来,弯腰伸出手臂,就想煽清莲耳刮子。 然而,定初却身子一挺,将清莲护在了身后,迅速扣住了绿衣宫女伸出来的那支手臂。 ”唉哟,皇后娘娘,奴婢好疼。“ 见执行自己命令的宫女被哑子制住了,云雪鸢美艳的脸色即刻像霜打的茄子。 ”云定初,你敢违抗本宫旨意,厉嬷嬷。“ 见身后没人应声儿,云雪鸢恼了,嗓门儿扯得更大声,”厉嬷嬷,死哪儿去了?“ ”嗯,嗯。“ 粗壮有力的婆子声音从后面传来。 紧接着,一个肥壮壮,长着一张凶巴巴脸孔的厉嬷嬷便跑了过来。 ”给本宫掌这哑子的嘴,她居然敢反抗本宫旨意。“ ”哪个不要命的敢反抗皇后娘娘。“厉嬷嬷凶神恶煞挽着衣袖,不停怒斥,”看厉嬷嬷我不弄死你。“ ------题外话------ 谢谢,小树叶艾琳1张月票2 靖晴亲亲1张月票3 wangjunwww亲亲1张月票 4zt215亲亲投了1张月票5即 墨月心亲亲1张月票 618770067490亲亲1张月票 希望大家支持暮哥,写文很累,否则,写不下去了。 谢谢推荐暮哥的完结文《大人物勾妞成瘾》 她是名门千金,天之娇女的身份,却因母亲出事,后母登堂入室而颠覆! 父亲指着羞答答的女人,对她说:“她是我遗落民间的明珠,你姐姐,好好待她!” 人前,她很清纯,众人眼中遗世孤立的白莲花。 第62章 云氏姐妹,冤家路窄 “给本宫掌这哑子的嘴,她居然敢反抗本宫旨意。”云雪鸢一声令下,恶奴才挽衣叉腰,蛮横凶悍地怒斥,“哪个不要命的敢反抗皇后娘娘,看厉嬷嬷我不弄死她。” 尽管厉嬷嬷身材高大,凶悍无比,然而,云定初却没有丝毫的畏惧,仍然纹丝不动站在原地。 眸光从气指颐使的云雪鸢脸上划过,最后扫落在了厉嬷嬷凶神恶煞的面容上,何为仗势欺人?今儿,她云定初算是见识了。 仗着主子气焰嚣张的狗奴才,仅仅只是一个在宫里跑腿侍奉人的狗奴才,居然也敢对着她又吼又叫,不给她几分颜色瞧瞧,这狗奴才肯定会开起染房。 一抹清浅的笑从她眼尾一滑而过,稍纵即逝,快得根本让人无法捕捉到那抹奇异的光亮。 就是她眼眸中那缕怪异的光亮,以及眸底深处澄亮坚毅的神色,让厉嬷嬷风风火火上前,步伐却停在了离她一步之遥的距离,不敢再向前半步。 在宫里奴才中,厉嬷嬷算是一个厉害绝狠的角色,然而,她却被眼前的女子,眼眸中那闪烁的精光而骇住。 大气凛然,对她的上前惩治,不卑不亢,挺直脊背的,这样的女子,在厉嬷嬷看来,不是傻了,就是痴了,谁都知道在皇宫中,厉嬷嬷整人的手段一流。 见厉嬷嬷在皇后狠厉的眸光扫射中一步步迈向扣着宫女手臂,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双眼迸射着火光的云王妃。 个个皆都为初来乍到,不知内情的云王妃捏了一把冷汗。 厉嬷嬷是谁,仗着自己是苏太后远房亲戚,三年前进宫,苏太后身边由于早有了贴心的奴婢,所以,便指派了她管理宫中嫔妃的膳食,云雪鸢进宫后,苏后就将派往皇后身边,让她亲自教会皇后许多宫中礼仪,专门管理皇后一个人的膳食,以及生活起居,甚至于,还秘密教授皇后如何在新婚夜侍寝。 云雪鸢在出嫁前夕,母亲刘氏曾把她唤入房中训戒,让她进宫后,如若有什么不懂,她挑一个明理的嬷嬷,出手要阔绰,要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抓住那嬷嬷的心。 云雪鸢深记母亲教诲,瞧了半天,唯一管理她膳食的厉嬷嬷人脉最广,岂又能说会道不说,还是苏后的远房亲戚,她便送了厉嬷嬷一小箱子金银财宝,就这样,厉嬷嬷被收卖,这恶奴才,仗着自个儿侍候的云皇后,岂云皇后平日,许多的主意,云皇后都拿不定,还得听她的道理,这样一来,这奴才的胆子自然就更肥,在宫里,作威作虎,小小一个嬷嬷,除了太后与皇后,权利自然是大过了所有人。 眼看着厉嬷嬷的手掌就要刮到了云王妃脸孔上,清莲急忙不顾一切从地面上爬了起来,双手伸出,迅速猛力推了厉嬷嬷一把。 厉嬷嬷没想这小丫头会这样发彪,身子一阵趄趔,险些跌倒在地。 后退一步,迅速稳住了脚步,厉嬷嬷胸口的火气蹭蹭蹭往上冒,尖厉的声音似要冲破御花园云宵,“好你个贱丫头,居然敢推我厉嬷嬷,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厉嬷嬷,我们家小姐可是北襄王王妃,北襄王在先皇在世时,就已被封地为王,此次进宫,北襄王与王妃不远千里来向皇上献上等丝绸贡品,作为是客人,尔等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 这些话顾清莲自然是说不出,微微侧脸,她的眸光瞬也瞬地盯望着主子。 云定初张一下唇,她就说一句,总之,她们主仆俩向来是配合的天衣无缝。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百,言下之意是告戒云雪鸢,即便你贵为天元皇朝皇后,但,我家主子也是北襄国王妃,北襄王,是先皇在世时封的北襄王,表面上隶属于你天元皇朝,但,云王妃好歹并不是你宫中之人,再说,天元皇朝与封厥,北襄,巴蜀,这几座城池之间的恩怨纠葛,明争暗斗,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苏太后都不敢与北襄王窦氏母子来硬的,只能使用怀柔政策,否则,也绝不会指派黛筱悠,还有她家小姐到北襄做奸细。 你不过是一个在皇后身边端荼递水的奴才,居然敢过来想煽云王妃的耳光,北襄进宫朝堂见君,皇上都要对他礼让三分,小小一个嬷嬷,到底算哪颗葱? 云雪鸢眸光直勾勾凝望着顾清功,稍后,又向云定初瞥去,眸底深处晶亮波光流转,随即,掩嘴笑开了,“清莲丫头,你用得着这样与厉嬷嬷剑拔弩张么?” “北襄王与皇上是同胞兄弟,本宫与云王妃也是同胞姐妹,如此亲上加亲的关系,本宫怎么夫怠慢云王妃?只不过是想与云王妃开过玩笑罢了。” 说笑着挪移着莲步走上前,“云王妃,记得本宫与你出嫁是同日,那时正好是秋风习习,枫红似火的季节,如今,不过眨眼间,隆冬都快过完了,听说北襄经受雪灾,农作物全都冻死了,百姓颗粒无收,因饥饿而拿起武器反抗,逼得你婆婆窦后束手无策,将这个烂摊子扔给了你,想不到,咱们云府哑子千金,竟有如此魄力,力挽狂澜,救北襄百姓于水火,本宫真是佩服,本宫以前是眼戳,怎么会以为咱们云相国府哑子千金,一无是处,天生贱命呢?” 嘴里吐出的话不愠不火,平淡甚至带着一丝的温柔,只是,字里行间,几乎每个字的棱角都带着无比的锋利,想笔直刺向云定初身体的各个命穴。 此番话带着说不出来的傲慢与骄纵,还有浓浓的讥诮之意,她是天元皇朝掌管后宫妃嫔,母仪天下的皇后,而她云定初呢,不过是一个瘫子病王之妃,她进宫享受的是荣华富贵,她嫁去北襄却是生不如死,讥诮她夫君不爱,婆婆不疼,甚至还将一大堆为难的事扔给她。 其实逞口舌之快,毫无意义,云定初真的不想与她一般见识。 只是,她还是张唇吐了几句,“皇后,即然你贵为一国之母,执管后宫嫔妃三千,一言一行,自当做为天元皇朝女子表率,这样夹枪带棒地讲话,真的不太好,如果世间女子,都以皇后善妒善忌为榜样,那这个世间可有和平而言,这后宫恐怕早已血溅满地。” 这话是指责她不配坐这天元皇朝皇后宝座,品性修养不配成为天下女子之表率,重要的是,明明她是皇后,云定初不过是一个瘫王之妃,北襄国地理环境还比不上卞梁下属的小小的一座池,居然也敢讥言她云雪鸢,不如她云定初过得好。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正在云雪鸢气愤不已间,有一名宫女从御花园入口处神色慌张地奔来。 宫女瞥了云定初一眼,然后走至皇后身边,在皇后耳边叽哩呱啦一阵,然后,垂下头,恭敬地退下。 云雪鸢听完了宫女的禀报,凝望向哑子主仆俩的眸光变得幽深难测,绝美的面皮忽然就浮现了绝色美艳的笑靥。 嘴角勾起的那抹笑轻蔑之意是如此明显。 “即然云王妃来者是客,咱们就应当以礼相待,厉嬷嬷,去把上个月太后赏赐给本宫的西域朝贡的百香荼烹两杯过来,本宫与云王妃姐妹情深,许久不见,慢慢品荼好联络这些天疏远的情份。” “奴才遵命。”厉嬷嬷带着两名宫女转身急匆匆向荼室而去。 云雪鸢想与她来阴的,没问题,反正,她是陪着襄王夫君进宫来朝贡的,俗语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云定初即然嫁与襄王为妃,不论襄王是残了,死了,她都要为他忠心到底,即来之,则安之,不论这外表美丽,心如蛇蝎的皇后使出何种毒招,她云定初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松开了捏握着宫女的手掌,宫女得到自由,白着一张脸躬着身子急切地退开。 “云王妃请座。”云雪鸢笑着由身侧宫女搀抚着走至她们对面的石凳上坐下,举止优雅,仪态万千,沉着冷静,看来,进宫近两月的时光,她的确学了不少的规矩与礼仪。 其实,做一名皇后,岂还是一个有名无实,夫君不喜,婆婆不肯给实权的皇后,也不过是这天元皇朝后宫中多了一条米虫而已,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苏太后是谁,即然一介女流之辈能执掌朝政,在满朝文武面前威风赫赫,大显女王风范,这小小的后宫之首,又怎么敢在她面前猖狂,最多,云雪鸢也不过是人后,找回一点心理的那点儿平衡来弥补她内心深处,作为一国之后的悲哀,寂寥与失落罢了。 即然让她入座,云定初也不推辞,大摇大摆走了过去,动作不娇作,举手投足间尽显男儿风范,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属于女子的娇柔与矜持。 她心里清楚呢,云雪鸢就算进宫后改变不少,但,也绝计不可能料事如神,会想到在御会园中与她相遇,更不可能事先在石凳上涂上毒粉,安插上毒针害她。 再说,刚才,她可是来的时候就在石凳上坐了半天,全身上下也是毫发无伤。 所以,不疑有他,三两步迈过去一屁股就坐到了石凳上。 相较于主子的沉着冷静,顾清莲则要紧张许多,一来,这是天元皇朝后宫,这里不属于是云王妃的地盘,先不讲这云雪鸢与她家小姐因为不是一母同胞,再加两位娘亲仇深似海的关系,她们自小到大就合不来,在相国府时,三小姐云雪鸢便因相国爹爹的宠爱,经常欺负小姐,她们这种关系,表面平和,实则两人之间不知道涌起了多大的波涛,两姐妹中间那抹紧张的剑拔弩张气息,在她们身则所有的人都感受到了。 二来,她与小姐拐走了相国府中的羊知玉颈瓶,虽说是小姐娘亲留与她的嫁妆,可是,相国夫妇不承认,这事肯定经由宫女的嘴禀报给了云雪鸢。 她们跟随着北襄王进宫,才免去了刘氏派出的护卫追捕,有北襄在,刘氏派出的护卫不敢把她们怎么样,进了宫虽能躲避刘氏派出的护卫追杀,然而,这皇宫中,又遇上了云雪鸢,真是出了狼窝又入虎穴。主子的安危,她清莲怎么能够不担忧呢? “云王妃,北襄就那么穷,从不给你月奉过日子?” 让你穷到要千里迢迢跑回娘家,偷窃家中价值连城的宝物,找爹爹索讨丰厚嫁妆的地步? 闻言,云定初嫣红的唇瓣就向两边划开了。 她终于能确定刚才那名匆匆而来御花园的宫女悄然告知云雪鸢讲的是什么了,不就是刘氏托人向她闺女传来话,说她云定初带着丫头趁李公公入相国府之际,找上了相国渣爹索讨丰厚嫁妆,逼迫相国渣爹交出价值连城的宝贝,然后,拿着宝贝逃出相国府的事儿么? 果然,不出她所料,其实,她进宫时就想到了刘氏会把这件事情传给她女儿听,只是,没想到,刘氏的动作比她预期中要慢了半拍。 “姐姐听不懂妹妹在说什么?” 这一次,她没让清莲当翻译,而是自己用手比划。 “大胆。” 厉嬷嬷此时已经带着两名奉荼宫女,端着托盘里的两杯百香荼而来。 听到皇后一声冷喝,吓得赶紧从宫女手中接过了杯子,毕恭毕敬地亲自呈上。 “本宫是母仪天下的一国之后,妹妹岂是你一个小小的瘫子之妃叫的?” “你是天元的皇后,是万千女子的表率,难道说,万千表率居然是一个六亲不认之人?你贵为皇后不错,但这不是椒房殿,我长你幼,为什么就不可能叫你妹妹?” “你……”云雪鸢被哑子的伶牙利齿气得面色铁青,“强词夺理。” “皇后娘娘,云王妃,荼已经烹好了,请二位慢用。” 厉嬷嬷退下前与皇后主子交换了一个眼色。 “妹妹与姐姐十几年来,同处一片天地,又是一父同胞,妹妹向来娇纵,尤其是身处这深宫之中,许多事都身不由己,不周怠慢之处,还望姐姐能见谅。” 云皇后说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姐姐,请品尝百香荼吧。” “慢着,皇后娘娘。”清莲连嗓音都有些发颤,她当然也瞧见了刚才厉嬷嬷奉上荼时与皇后两人之间不怀好意的眼色交流。 北襄王不在此处,王妃身边只有她们这几个地位卑微的宫女,其他几个从北襄过来的,也自然是窦氏身边的人,也绝计不可能真正地把云王妃当主子看,而她不同,她可是从小就侍候在云王妃身边,表面是主仆,实则关系早已超越了姐妹,而她对云王妃的忠心日明可表,主子便是她的天,她不可能让主子有半丝的闪失与危险。 深怕云王妃会端起桌案上的那杯香气缭绕,余香四溢的香荼,顾清莲首先端起了荼杯,从发上拔了一支钗子插入荼水中,过了许久,也不曾黑色从钗子边缘冒了。 见了丫头此举,云雪鸢皱起弯弯的眉头,不悦道,“顾丫头,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本宫会在荼里下毒谋害自己的姐姐不成?” 云定初笑了笑,冲着她摆了摆手,“丫头没恶意,不过是护主心切而已,皇后莫要怪。” 从清莲手中夺过荼杯,眸光在荼水中扫了一圈。 荼水清澈透明,晶亮,只越透明,越能瞧见杯底的一层薄薄的泥沙,随着她指节的来回移动,泥沙便不断在随着水波轻轻飘荡,不一会儿,整个杯子里的荼便有些混浊了。 热气腾腾的荼香味儿,夹杂了一股中草药的味道,上一世,她是中医世家出身,祖宗三代都是中医,而她自小更是耳濡目染,三岁不到就跟着父亲上山采药,五岁就能辩识上百种草药,虽说她后来进了军校,当了军医,可是,她却是精通中西医理的,这股子药味儿是独属于半夏药草的。 见云定初端着杯子动作迟缓,并不饮用,表情隐约还透着淡淡的迟疑。 云雪鸢呷了一口指尖香荼,轻道,“噢,对了,姐姐去了北襄约有两月有余,妹妹怕姐姐回来之时水土不服,自然是让厉嬷嬷在荼中放了点我天元皇朝的国土,这样一来,姐姐就不会不适应了,姐姐不会不知道,吃了一点泥沙,才能证明你根本未曾忘记过卞梁,卞梁可是生养姐姐的故土啊。” 草尼玛,云定初真想爆粗口了。 在荼水中加了泥沙,还加了半夏,鼻冀间还略缭绕着一缕淡淡的酱醋味。 半夏是能让人声音变得极其沙哑之药,服上十钱能让人直接失去声音,而这浓郁的半夏味儿,她估计,约摸至少应该有八钱吧。 其实,她的嗓子早就坏了,她都没办法开口讲话,但,至少,凭她这段时间暗夜对喉咙的治疗,她觉得自己能有开口说话的一日,可是,如若食下这杯荼水,也许,她能开口讲话的日子便遥遥无期了。 突然间,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原主又有情绪了。 在她的印象中,自从她魂穿在原主身上以后,她还极少发产生反应,无论她做什么,是否原主都不曾反对过,除了上次,在北襄之时,东陵凤玉用笛声吸引她过去,原主第一次见到燕王,眼眶猩红湿润,激动难耐外,从来她就再无这样的反应。 难道说,原主的嗓子就是被卞梁的国土,以及中医药草半夏给害的? ------题外话------ 谢谢一个人的时候也想开了很多亲亲 投了1票 谢谢莲花湖渡 投了1票 谢谢15822750512亲亲投了3张月票 谢谢4362538915亲亲投的1票。 暮哥在粉丝值那儿看到了以下亲:星空雪、宇星、MM、50512、平地无云、嘟嘟胖妞。 在暮哥印象中,记得都是看过本人现代文的亲们。 感谢一路来的支持,谢谢,鞠躬,感谢。 谢谢推荐暮哥的完结文《大人物勾妞成瘾》 她是名门千金,天之娇女的身份,却因母亲出事,后母登堂入室而颠覆! 父亲指着羞答答的女人,对她说:“她是我遗落民间的明珠,你姐姐,好好待她!” 人前,她很清纯,众人眼中遗世孤立的白莲花。 第63章 将计就计 这样想着,这具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了,尤其是鼻冀间飘浮的这缕半夏味儿,淡淡的药草香,微苦,难闻,她不可能把这杯荼喝下去。 握住杯缘的指关节用力到泛白,唯有这样,才能抑制住原主那即将破体而出的怒气。 此时此刻,她有一种冲动,不准确地说,是原主的冲动,恨不得冲上前,将这张美人皮划过稀巴烂,难道说,原主这哑疾是云雪鸢害的不成? 抬起黑幽幽的眼眸,云定初凝望着近在咫尺的女人,那五官本就长得不错,再加上巧夺天工的描绘,弯弯的眉如天上两轮新月,一双乌俏俏的水眸,闪发着亮幽幽的光泽,肤白如雪,整个人的气质少了待字闺中姑娘时的轻浮天真,却多了一抹深宫怨妇中练就的老沉,不过才两个月,不过才短短的两个月,云雪鸢似乎已经不再是天真浪漫的姑娘了,虽说,以前,在相国府时,她也跟她娘亲一样,有时候表面上帮衬她,其实暗地里,不知道藏有什么歹毒的心思,从魂穿过来,第一眼瞧见云雪鸢,她就觉得,这女子就如现代人喊的绿荼婊一般,有着最清纯无害的外表,却藏了一颗歹毒的心肝,世人皆说,子女从母是天性,说的一点儿都不错,她与她母刘氏是一模一样的人。 “小姐。” 清莲吓得整个身体都在打着哆嗦。 双眼瞪大,眼里浮满了惧怕,是的,她怕,她怕主子仰头就将此杯水喝下,虽说,她刚才已经拔下了钗子扎进了荼杯里,荼水并未变颜色,说明此杯荼并未有毒。 可是,侍候了主子这么多年,对小姐的每一个喜怒哀乐的动作都了若指掌,此刻,小姐的眉头有些拧,嘴角微微向下翘,还有她捏握着荼杯边皆指关节,可是泛白到无一丝的血色,这说明小姐觉得这杯荼有问题,可是,云雪鸢是天元皇朝的皇后,话语又咄咄逼人,此杯荼里掺了一捧天元皇朝的国土,如若小姐不喝,定然是忘了生养她的故土,再则,还可以指责她不把天元皇朝放在眼里,如此一来,就算太后在场,云雪鸢也完全可以靠小姐一状,说她忘恩负义,忘国忘根,或者私自动用私刑再惩罚,这种后果也不无可能。 想到这儿,清莲完全整个人六神无主,她还未想出什么好办法帮助主子之际,没想厉嬷嬷得到了主子传递的眼色上前,“云王妃,老奴受皇后娘娘之命,花了一刻钟的时间,为你烹泡的这杯百香草,乃是西域送来的贡品,皇后娘娘念及你与她的姐妹之情,才拿出来喝,平日里,那些妃子们前来向皇后娘娘请安,可没有一个有您这样的口福。” 如若你不喝,便不给皇后娘娘的面子。 云雪鸢,她毕竟还是天元皇朝东陵凤绝册封的皇后。 话说到了这份儿上,云定初如果不喝,便是不给皇后面子,不给皇后面子,也就不给皇上东陵凤绝,不给整个天元皇朝面子,北襄城虽离卞梁甚远,平时,也等于是一个小国家,可是,北襄推行的仍然是天元国法,他们年年纳贡,也当属于卞梁管辖,只是在先皇时,由于北襄地理环境与其它地方不一样,为了能更好地发展北襄苦寒之地,先皇盛业帝特允许北襄执政者,可以自行酌情制定一下地方政策。 而盛业帝驾崩,苏后依靠娘家人掌权,窦氏母子便依着那地方政策玩起了权术,表面上顺应登基天子,实则心里并不太满意苏后母子。 但,不论北襄与与当皇上之间,私底下有多少暗涌的惊涛骇浪,可是,至少,表面上北襄国得顺着卞梁天子,就目前而言,国小势微,绝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东陵凤真也不知道在前殿与皇上谈得如何,不过,从表面上的风平浪静看来,应该是没出什么大事,即然如此,她是北襄王的妻子,是他的王妃,就不能为他拖后腿。 可是,这杯荼喝不得,如若喝了,这辈子,她都休想再开口说话了。 眼珠子转了转,渐渐地,唇畔就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厉嬷嬷,多谢了。” 她说的是唇语,厉嬷嬷自然是听不懂,也看不懂。 老奴才粗黑的眉毛皱得像两条蚯蚓。 “丫头,你家主子说什么呢?” 顾清莲白了一眼狗仗人势的老奴才回,“小姐说谢谢厉嬷嬷泡了这杯百香草,她会日日踮念你厉嬷嬷的好。” “哆哩叭嗦的。”骂了清莲一声,厉嬷嬷眉开眼笑,笑里藏得可全是一把把冷刀,“云王妃,快些品尝吧,再等下去,荼凉了便失了原来的味儿,你喝了完,如若觉得好喝,老奴立刻再去为你烹泡一杯来。” “好,多谢。” 云定初瞥了她一眼,眸光扫向了离她仅一步之遥,一脸淡定表情,神色纵容,仿若一切稳操胜券,仪态万千的当朝皇后脸上。 云定初将杯子凑入了唇边,嫣红的唇瓣微微张开,就在两片唇接触到杯壁之时,捏握着荼杯边缘五根手指,根根渐渐松开,荼杯从她指尖滑落到地,刹那间,御花园响彻了一记清脆的’哐当‘声,杯子摔硫,荼水四溅,碎掉的荼渣溅飞而起,有一块碎渣还溅飞到了云雪鸢的脸上,把她眼角划了一道小小的口子,应该是不疼,只是,眼角微微泛起了一丝红痕,完美无暇的五官,看起来也多了一丝暇疵。 宫女们吓坏了,厉嬷嬷更是在荼杯摔地时,便惊得后退两步,她的脚被荼水烫了,顾不得脚背的疼痛,赶紧扑上前察看云雪鸢的伤势,“皇后,你怎么样?怎么样了?有没有伤着?” 声音急切的不得了。 尽管眼角被划伤,云雪鸢却站在原地动也未动,如若是从前,她肯定早就跳起来渣呼了,用着脆生生的声音指责,“二姐,你怎么回事?你……你欺负我。” 只是微闭了闭眼眸,眼眸再张开时,凝扫向云定初的眸光变得税利而幽深。 “你,你……”厉嬷嬷命宫女去找来太医,而自己则指着云定初破口大骂,“云定初,你好大的胆儿,你居然敢伤着皇后。” “对不起,皇后娘娘,我家小姐不是有意的。” 清莲忙着向皇后道歉,她当然知道小姐是故意的,她还在担心如若小姐喝下那杯荼,都不知是什么样的结局。 “这么大一个人,连一个荼杯都握不住,不是故意的么?御前侍卫,把这个云定初给我押入天牢?” 小小的一个狗奴才,她不过是不小心将荼杯摔碎了,她主子都还未说话,她居然就敢直呼御前侍卫把她拿下。 看来不给一点教训不行。 “厉嬷嬷,臣妃刚才都说了,是不小心才摔破荼杯,惊了皇后娘娘的,臣妃该死。” 自言自语地说着,云定初便张开了手臂,左右开弓,煽打着自己的耳光,只是,打得很轻,听不到声响不说,还有几分矫情的味道。 打了十来下,手臂缓缓放垂下来,云定初向凶狠的厉嬷嬷走了上去,厉嬷嬷不知道她要干啥,被她眸子里迸射出来的寒光所吓,急忙退后两步。 “你要做什么?” “厉嬷嬷,你这儿有一根白头发。” 云定初抬手指向了厉嬷嬷的鬓发旁,伸指便准确无误地挑起了她鬓发旁的一根银发,缠在了指尖,指节向上挑动,狠厉一拔,鬓发旁发丝乱作一团,只听老奴才‘唉哟‘惨叫一声,那发丝拔得极重,疼得她钻心挖肺。 “你……你个云定初,居然敢拔老奴的头发,你可知道老奴是谁?” “厉嬷嬷,定初可是为了你好,你说,你五官长得这样漂亮,这几根银发夹缠在发丝间,看起来真的有些显老,又是在额角这显眼的位置,定初帮你拔了,可是为你好,你侍候的主子,云皇后倾国倾城之容,你这副尊容站在她身边,可是不太相衬呢,为了能与你主子相配衬,故而,定初才出手助你一臂之力呢。” 厉嬷嬷看不懂她的唇语,回首向主子云皇后瞥去,只见皇后嘴角隐隐有些发情,眸光如一柄冷昨的冰刃,这就说明刚才哑子这番话不是骂她厉嬷嬷,就是骂了云皇后。 厉嬷嬷厉声冲着御前侍卫冷喝,“还不快将此女给我拿下。” 还不待两名御卫走上前来,清莲挺身而出护在了主子身边,“我家主子没犯法,谁敢?” “给我拿下。”这时,开口的不是厉嬷嬷,而是皇后云雪鸢。 “遵命,皇后。” 两名身强力壮的御前侍卫上前,伸手拔开了挡在前面的清莲丫头,手掌想架起了云定初的双臂,没想手腕处就被莫名扎了一根细长而尖利的针,那针深深扎进了他的血管,痛得面色即刻发青,御前侍卫不知道手腕处的那根针是从哪儿来的,四处张望,根本未一人近在他身,再回头瞧瞧眼前这个神色淡然,神情一副不卑不亢的云王妃,弱质纤纤的一名女子,手无缚鸡之力,也不可能是她扎入的,再说,他都未看到她有所动作,这根针是从哪儿来的? 将手腕扎入血管的针拔起扔掉,御前侍卫再次伸手手臂之时,他的脖颈处赫然就又中了一针,这一针打中了他的脖子上的一个穴位,这一次,他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面色有些迟颖地忤在原地。 而外一名御前侍卫不知他怎么了,冷冷剜了他一眼,代表着指责之意。 伸臂想架起云定初,没想两只手的手腕处,便分别有一根针刺过来,痛得他赶紧缩回了手,仿若眼前的女子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两名御前侍卫相互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的退开了她的身子,因为,他们都觉着这女人摸不得,一摸准会有银针从莫名地方射出来,而且,射在了他们身上不显的地方,那银针虽不能要人命,却是会给他们极致的痛苦。 “你们怎么了?” 想逆天了。 云雪鸢见这两名侍卫不执行她的命令,或者说,是在执行的过程中不给力。 厉嬷嬷也开始嘶吼起来,“你们两个蠢材,怎么回事?” “没听到皇后的命令么?让你们将此女打入天牢。” 厉嬷嬷再次拔高了声音。 “厉嬷嬷……” 两个御前侍卫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们遭人暗算,两条手臂根本用不起力,像是快要断裂开来一般,可是,他们不能说啊,毕竟,口说无凭,他们没有任何的证据,再说,这么多人在场,都没人看到云定初动一下,他们就受伤了。 两名侍卫眼色怪异地凝望着云定初。 觉得不可思议之际,面容上渐渐就浮现了一缕的惶恐不安。 他们真的不知道此女是使用了什么方法让他们受伤,难道说,她是一妖女不成? 那银针不同于医者们针灸时用的银针,比御医们用的针要尖厉许多。 杀伤力真的太强了。 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胳膊还能不能保住。 心里七上八下,他们忌惮于皇后的威严,可是,也不能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危。 见两名御前侍卫一脸惶恐,云雪鸢也看出了一些端倪,冲着厉嬷嬷怒斥,“厉嬷嬷,你去。” “奴才遵命。” 厉嬷嬷得了主子命令,干脆地应了一声儿,然后,凶巴巴地冲上前,伸手去拉云定初的手臂。 这一次,云定初没有动,笔直站在那儿,厉嬷嬷壮了胆色,将她的手臂反剪到了身后,云定初也不反抗,任由她摆弄,厉嬷嬷气焰更涨,手掌掀开了云定初腰间的衣衫布料,尖厉的指尖开始凶狠地向她腰间的肌肉掐去。 这是宫里嬷嬷们听命于主子折磨不听话奴才的把戏。 云定初虽然不太懂深宫中的规矩,整人的戏码,可是,在现代时,她也看过许多的宫廷剧,皇宫中,那些凶悍无比的恶奴奴才就是用掐人,用针扎的把戏,伤在肌肉,痛得你死去活来,却不能击中你要害,皮肉之苦,生不如死。 这个恶奴才总是想用这一招折磨于她。 那好,我云定初今儿就将计就计,惩治你这个仗势欺人的狗奴才。 当厉嬷嬷尖利的指甲向她腰间摸过来之际,闭了闭眼眸,手腕间的小手术包出来了,藏在了她的衣袖中,她用指尖摸了几根最短最细的小银针,一把就扎向了恶奴才手腕处的几处穴位。 “啊。” 只见厉嬷嬷尖厉的大呼几声,整个身子倏地向后倒去,一屁股坐在了地面,顾不上屁股上的摔疼,抬起自己的右手腕,右手腕处,赫然是五根又细短,短到几乎看不见的小银针,深深埋入她的血管里,痛得整个人脑袋泛晕,嘴唇泛青。 “厉嬷嬷,你怎么了?” 见一心帮衬自己的老奴才受伤,云雪鸢不再淡定,而是疾步冲上前,将她搀抚了起来。 “你……” 厉嬷嬷狠狠地剜了云定初一眼,再小声在云雪鸢耳边嘀咕一阵。 云雪鸢扫射向哑妃的眸光变得狠厉,有意往她手腕处一瞄,唇畔渐渐露出一抹笑纹。 “二姐,你身有什么武器呢?居然连着伤了我这么多的人。” 这一次,云雪鸢不再玩阴的,而是打开天窗说天话。 “皇后真是说笑了,小姐可是弱质纤纤的小女子,两手空空,哪来什么武器呢?” 见厉嬷嬷被恶整,摔倒在地面四仰八叉,披头散发的狼狈模样,清莲笑得嘴角都合不拢,不过,她也知道这是谁的地盘,不敢笑出声,只能自己隐隐地强憋着,事实上,就在厉嬷嬷摔倒地的那一瞬间,笑得不是只有她,还有她身边的宫女,包括云皇后身后的宫女们,也许是厉嬷嬷平时作威作虎惯了,所以,在她受到恶整时,才会让那么多的人爽快。 “住口,小小的一个贱婢,谁准许你说话了?” “小芬,给本宫掌嘴。” “是。”名叫小芬的宫女不敢怠慢,赶紧走上前,伸手就要煽清莲的耳光,云定初却冲上前,抬手扣住了小芬的小臂,射向小芬的眸光如冰冷的利刃。 “皇后娘娘,臣妃不能开口讲话,清莲是臣妃身边的丫头,只能让她代劳,清莲丫头何罪之有?” 清莲把这话翻译出来。 云雪鸢的脸更绿了。 “臣妃天生患有哑疾,云皇后不是不知道,臣妃讲任何一句话都必须由清莲代劳,这丫头,就犹如臣妃的左臂右膀,就算她有错,要责罚她的,定然也是我这个主子。” 哪怕你贵为一国之后,我云定初身边的人,也绝计不可能任由你欺负。 这样的大气凛然让云雪鸢恨得是咬牙切齿。 “你……你……” 设计让哑女再喝哑药,好发泄心头那杯哑药,害她失了声音,不受皇上之宠的仇恨。 然而,此女居然识破了她的阴谋诡计,将杯子落于地面砸碎,借口想让人收拾她,没想到她却反而将她身边的人恶整。 气得她心肝肺都疼。 “定初错了,真的错了,还望皇后娘娘能海涵,包容。” 清莲丫头翻译着主子的话,忽然觉得不对劲,主子咋一下子就变了态度,丫头看向主子,发现主子的眸光就望着她的身前方,回首,顺着主子的眸光望过去,然后,她就看到了一群人披星戴月簇拥着一个仪态万千,贵气十足的女子向她们的方向而来。 ------题外话------ 票子呢? 亲们 她是名门千金,天之娇女的身份,却因母亲出事,后母登堂入室而颠覆! 父亲指着羞答答的女人,对她说:“她是我遗落民间的明珠,你姐姐,好好待她!” 人前,她很清纯,众人眼中遗世孤立的白莲花。 人后,脸孔扭曲,阴险无比对她说:“米飞儿,是你占据了我原本该有的位置,所以,你有一样,我就抢一样。” 原来,口口声声爱她入魂的老公早已与她生出了一个四岁大的私生女! 第64章 拼智谋与才情 “定初错了,真的错了,还望皇后娘娘能海涵,包容。” 清莲丫头翻译着主子的话,忽然觉得不对劲,主子咋一下子就变了态度,丫头看向主子,发现主子的眸光就望着她的身前方,回首,顺着主子的眸光望过去,然后,她就看到了一群人披星戴月簇拥着一个仪态万千,贵气十足的女子向她们的方向而来。 一湘红色的大红妆霏缎宫袍,缀琉璃小珠的袍脚软软坠地,摩娑有声,红袍上绣着大朵大朵金红色牡丹,细细银线勾出精致的轮廓,鬓发畔的金步摇随着走动的步伐而一摇一晃,带着诉不尽的雍容华贵,用笔墨难以描述的风华绝代气质,这是一个不仅富贵,而且还有强大慑人气场的女子。 一名身着藏青色宫服的老太监一手臂上挂着佛尘,另一支手则搀抚着她,步伐稳健地向她们这个方向而来。 “清莲与主子云定初叩拜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顾清莲见了来人,吓得手指一哆嗦,赶紧随着主子跪下身去,知道主子不能讲话,所以,她急中生智代劳。 云雪鸢站在原地,一双美眸顾盼生辉,见云定初跪下身去,还没反应过来,当顾丫头喊出声儿时,才猛地一回首,看到已快走到自己面前的苏太后,吓得面色一白,赶紧带着众宫女嬷嬷们向婆婆行礼,“雪鸢叩见太后,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微颌了颌首,一挥衣袖,“都免礼吧。” “奴婢们谢过太后。” 苏熙竹锐利的视线便笔直扫射向了低着螓首,带着三五个宫女跪在厉嬷嬷身前的女子,那女子妆容化的是她喜欢的远山黛眉,整个五官精致,未经过多的描绘,却如山谷中的幽兰,正独自沉静地散发着幽幽的香味。 “云定初?” 太后沉吟片刻,轻轻叨念出这个人名。 “你便是云相国那个不能说话的二千金,被哀家指给北襄王做王妃的云定初?” “丫头清莲代主子回话,正是。” 顾清莲没有办法,主子没办法开口说话,哪怕是冒着被杀头的危险,她也必须借自己的口把主子想表达的意思说出来。 顾清莲是一个精明的丫头,见太后蹙起了眉头,知道她不喜欢自己代主子讲话。 忙又开口解释道,“太后娘娘莫要怪,主子从小就不能开口讲话,没有办法,只能由丫头代劳,刚才因为此事,主子还受到了皇后娘娘的惩罚。” 闻言,太后的眸光不自禁地扫向了满地的摔砸的杯渣,心情更是有些不悦了,视线最后落在了云雪鸢那张乍红乍白的容颜早。 还不待太后开口,云雪鸢便急切地解释,“雪鸢没有惩罚她,云定初是臣妾二姐,知道她进宫了,臣妾因思姐心切,故而特地带着厉嬷嬷等人过来,只是想与姐姐叙叙家常,臣妾还特地让厉嬷嬷泡了西域进贡的上等百香荼,不料姐姐不小心打破了杯子。” 太后站在原地,眉目一转,似乎便知道了一切刚才发生的小插曲,云定初之母乃云相国嫡妻,却因生云定初之日而难产死去,云雪鸢之母刘氏登上嫡妻之位,向来后娘难为,依刘氏的性子,绝计不可能将云定初视若己出。 最初她只知晓云定初是相国的二千金,天生患有残疾,脑子聪慧,所以,当刘氏向她提及这件事时,她便应允了,后来,她才知晓,原来云定初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精明,她双眸黑幽幽,深不见底的眸子,诉说着狡黠与精明,雪亮透明,就犹如暗夜中的一只雪狐。 刘氏与云定初之间不和,要不然,云定初也不可能独自一人从遥远的北方赶回来,回娘家找刘氏索讨要嫁妆,她苏熙竹精明一世,却在这件事情上疏忽了。 不过,现在,北襄王带着云定初进宫献上朝贡之物,这便是给了她洗脑的机会。 “杯子破了就破了,咱天元皇朝也不缺这一只破子,李元福,命人将这满地碎渣清扫干净。” “奴才遵命。” 太后开口发号命令,李元福赶紧命几个宫女,拿来扫帚,迅速将满地碎渣扫了个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云王妃,你来的正是时候,正是哀家这满庭牡丹开放之日,云王妃,哀家可否请你一同赏这满庭五颜六色的牡丹花?” 云定初的眼神粗粗扫过太后身上的湘红牡丹衣衫,唇边勾出抹清浅的笑意,“牡丹乃花中之王,听说牡丹是太后最爱,臣妾对牡丹也颇有研究,也算与太后趣味相投,太后邀臣妾赏花,是臣妾之荣幸也。” 知道太后看不懂她的唇语,清莲自是当了解说家。 “嗯。”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由着李元福搀抚着走向了不远处那满庭缤纷,开得如火如荼的妖娆牡丹。 眼眸略扫过一池牡丹花,视线划过灼灼如火的洛阳红,玉骨冰心的夜光白,端庄秀丽的魏紫红,红色的,白色的,红色的,黄色白,粉色的,红得似火,有的却红如玛瑙,晶莹黄艳,有的黄得似金,粉得似霞,白的似玉。 而那白却也有好几十种,似冰若银,宛如白玉,花香沁人心脾,令人陶醉,不愧是花中之王,最后,深邃的眸光落到了一株红如残阳的牡丹花蕊上。 太后领头走在前头,云雪鸢也不敢再嚣张,只能默声不语低垂着头跟在后面,也不敢提离开的事情,因为她心里太清楚,这个独揽朝政,权倾朝野的婆婆并不喜欢她,自从她嫁入皇宫以来,从未开城布公与她谈过一次心,她得不到夫君的宠爱,必然也会失去婆婆的疼爱。 更何况,她的婆婆并未是一般的妇人,她的智谋与远见都在许多男人之上,否则,凭她一介女流之辈,如何能让朝堂下那么多的男人甘于臣服? 有皇太后在场,厉嬷嬷等一干奴才个个胆战心惊,自是不敢在狐假虎威,不敢再造次。 定初带着清莲丫头与几个宫女,走在最后面。 李元福回头向云雪鸢使了一个眼色,云皇后便侧开身子退到一边,刻意让云定初走在了前面。 “雪鸢,你与皇上大婚已近两月,你与定初即是姐妹,如果寻常人家,也算是妯娌,今儿哀家朝堂处理政务有些疲伐,你二位姐妹可否与哀家赏这满庭牡丹,可有法子博哀家一笑? 博太后一笑? 这可是难办的事儿,谁知道苏后喜好什么,知道她在百花中喜欢牡丹花,可是,这牡丹花就摆在眼前,她看了自然心情舒畅,朝堂上发生的事儿,她们又不清楚。 云雪鸢进宫虽差不多快两个月,可是,与苏后真正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更不摸不清她真正的喜好。 所以,她难为情地看向了李元福,见李公公转过身去刻意回避,她在心是暗自猜想,莫非连李公公都不知道什么事能讨太后欢喜,连日日侍候在侧的人都不知道太后的喜好,她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云定初步伐从容,举步上前,向苏后微微施礼,然后,比了一个手势,清莲代主子说出,”小姐说,能否请太后给一个提示?“ 提示? 苏后凝望向云定初的眸光多了一抹审视的意味。 沉吟片刻,朱唇轻启,”你们两姐妹就猜,在这满庭牡丹之中,哀家最钟意的哪一株牡丹?“ 最钟意的哪一株? 这个问题连李元福都皱起了眉头,在他的印象中,满庭牡丹太后都喜欢,可平日里,她也从未提过自己是最喜欢哪一个品种的牡丹啊? 云定初静静地站在一束花树旁,脑子里回想刚才太后伫立风中,遥望满庭牡丹花开时的画面。 陡地,她似乎就明白了过来。 云雪鸢见苏后,让她猜她喜欢的是哪一株花卉,这可真是难为她了,她心里急如热锅上的蚂蚁,第一次婆婆出考题,她可不能让哑子比下去。 在苏后面前表现自己,是她长久以来必须要注意的,也是入宫前,母亲再三告戒,在苏后面前,只能展现自己擅长,优秀的一面,可是,这猜花,她可不擅长呀,她焦急地眸光瞟向了不动声色的李公公,李元福瞥了她一眼,将眸光扫向了不远处,牡丹花丛中,那朵花瓣最白,最娇嫩的夜光杯上,这朵花花品叫昆山夜光杯,大叶圆型,小叶长卵圆形,微向上卷,表面绿色,无毛,背面淡绿色,有时具白粉,沿叶脉疏生短柔毛或近无毛,花单生枝顶。花初开青绿色,盛开清白,洁莹清白,洁莹有光泽,昆山夜光因花瓣含磷,故在月光下发会光,它是白牡丹中最白的一种。可以说是所有牡丹花中最清新脱俗的一种,对了,苏后应该喜欢的就是这种牡丹了。 云雪鸢兴奋极了,赶紧脱口而出,”雪鸢猜太后最喜欢是那一株。“ 她伸手指向了花池中最洁白,最妖娆的一朵,‘昆山夜光杯。” 苏后闻言,垂下了眼睑,但笑不语,片刻,眼睫略微闪了两下,抬起,视线重新投射向对面正望着满庭牡丹仿若在发呆,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疑难问题的云定初。 “云王妃,该你了。” “臣妾不才,臣妾猜太后最喜爱定是那株,不算最红,也不算最出色的青龙卧墨池。” 清莲代为翻译的话音刚落,苏后的眼眸便多了几分的惊讶,觉得简直是不可思议,她未曾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喜好,包括她身侧的李元福,再则,她喜欢这株花,也是刚即兴而起,以前也未刻意去钟意哪一朵花,这云定初如何能知晓,难道她会读心术不成? “皇后,你为什么觉得哀家喜欢那株昆山夜光杯?” 云雪鸢以为自己猜对了,兴致勃地说出了心中所想,“因为臣妾听说,昆山夜光杯中含磷,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花儿才会在暗夜散发出幽幽湛蓝光泽,昆山夜光杯由此得来,在夜间会发光的花朵,怎么都算是一株名花,太后定是最喜欢它了。” 这翻解说之词也算是精彩,可惜,并未得太后真正的欢心。 “云王妃,你呢?” 太后笑脸盈盈把问题丢给了哑子王妃。 “昆山夜光杯虽因花瓣含磷而出名,但,它也只能在夜间才能释放着光泽,白日与众花品种相比,则显得太过于平淡,毫不起眼,而青龙墨卧池,它的颜色在众牡丹花品之中,不算是最艳丽的,花的形状却也不是最漂亮,姿态也并非很妖娆,但是,它却是花期开得最长的,而且,花瓣最真有韧性,一场风雨过后,其它花儿纷纷枯萎,而它却仍然孤芳傲然,遗世而孤立,它的韧性与毅力,正是我们世间之人要学习的,而相反的,其他的花儿妖娆美艳,却过早地凋零,最好看的,并非就是最有用的,太后是实在之人,并非独独注重外表,故而,臣妾猜太后最喜欢的应该是它了。” 其实,云定初是观察细微,再加上她知道了天元皇朝四分五裂局面的过去,深得盛业帝宠爱的妃子秦宜容,盛业帝在世时,应该与苏氏进行了一场长时期明争暗斗的争宠,苏氏貌倾天下,艳丽妖娆,以为攀上了盛业帝就能富贵滔天,不想苏氏暗中或送珠宝,或送美人,因人而异,勾结朝中大臣,又借机发展娘家人势力,盛业帝归天,逼迫秦宜容交出传位圣旨带儿出宫,从此,将儿东陵凤绝抚上王位,掌控了整个天元皇朝,这个不简单的女人,她的心思一向缜密,老谋深算,才能为儿夺取东陵氏江山,她岂会注重外表的美艳与华丽? 那朵白牡丹昆山夜光杯,在所有牡丹花中,算是最妖娆,美丽的一株,不过,在云定初看来,那朵花就等于是她苏氏心中的一根刺,因为她的美貌不及秦氏,曾为他国人质两年归来,夫君盛业帝对她少了曾经的热情,终日里,她只能呆在自己的寝宫中,派去打探的宫人们夜夜回报,皆说皇上夜夜宠幸于宜容殿,从此,她就恨上了那个叫秦宜容的女人。 而她自己呢,苏氏在盛业帝后宫中姿容只能算是极一般,然而,最终,她却夺取了天元皇朝的大权。 这番话简直说到了太后心坎里去,顿时,凤心大悦,唇畔的笑纹一寸寸勾深,凝扫向云定初的眸子多了一份说不出来的惊讶与欣赏。 “说得妙,赏云王妃。” “是。” 李元福赶命人端来了一个托盘,托盘用红色喜帕盖着,而下面则是锭锭闪着金光的银子。 清莲高兴极了,赶紧跪下叩头,伸手代主子接过了宫女送上前的托盘。 苏后定定地凝视着眼前这个不能开口说话的女子,一双黑亮的瞳仁紧紧紧眯,她在认真仔细地打量着自己听信刘氏片面之词,未经深思熟虑便派去北襄的哑子女人。 刘氏曾经向她提过,说此女虽天生残疾,可是,脑子十分灵活,今儿她见了,总觉得,她不单单只是聪明,恐怕许多的智谋都不在于她之下,而哑子见了她,又是这样一副无所畏惧,不卑不亢的态度,眉眼处,根本不见一丝的慌乱,无论她说什么,都是一副泰然处之的态度,这样一个智勇双全的女子,在天元皇朝并不多见。 她可能将这样的一名女子推入敌手,否则,恐怕会坏她好事。 苏氏这样暗忖着,心里便有了一些澄明的主意。 “雪鸢,云王妃虽天生残疾,聪慧却是在你之上,今后,得跟着好好学学。” 她嘱咐自己的儿媳妇,其实,从她第一次见云雪鸢,她就不太喜欢这个女人,虽说她身带异香,成为天元皇朝佳话,也是盛业帝当初亲自为她儿凤绝看中意的妻子人选,后来,盛业帝驾崩,想借云相国之手抚儿上位,她也默许了这门婚事,可是,这个倾国倾城的儿媳肚子里装的全是草,她这个婆婆有心想教,可惜,她政务繁忙,许多事情还是靠自己的天赋,算是有心无力吧。 云雪鸢被婆婆斥责,心里不痛快极了,但,碍于有太后在场,她也不敢发作,只能躬着身子,温顺地应了一声“臣妾谨记太后教诲。” “李元福,去,把哀家最喜欢的红丝砚台拿来,呈上笔墨,哀家兴致来了。” “是。” 李元福赶紧亲自去将红丝砚台拿来,呈在了那张雕刻着双龙戏珠的石桌上。 铺展开雪白宣纸,苏后执笔沾墨,不一会儿,便将花丛中那朵开得不算艳丽,品格最让人喜爱的青龙卧墨池画了下来。 看着自己的作品,苏太后一张风韵犹存的脸孔笑如一朵秋日里盛开的金菊,灿烂而不失端庄。 “云王妃,雪鸢,你们云家乃书香门第之家,云相国满腹经论,你们是他的女儿,应该也会差到哪儿去,你们两姐妹可否帮哀家题诗一首?” 这算是第二道让太后开心的考题吧,云雪鸢简直是心花怒放,这下她要占上风了,因为,她知道,从小因为云定初母亲生她难产而逝,父亲与母亲一直把哑子丢于偏院之中,更是从未为她请过先生教授文字,她云雪鸢三岁就能背许多的诗,八岁就能背词,十二岁就能自己写诗了。 扬扬得意,出口念出刘灏的诗,“何人不爱牡丹花,占断城中好物华,疑是洛川神女作,千娇万态破朝霞。”说完,冰冷的眸子还狠狠地瞥了哑妃一眼。对于云雪鸢投过来的轻蔑眼神,云定初只是笑了笑,不与她计较,用手指比划着,甚至还配上了唇语,清莲代为转述而出,“落尽残红始吐芳,佳名唤作百花王,竟夸天下无双艳,独占人间第一香。” 太后眉宇间的刻痕慢慢舒展,微微点了点头,执笔写下了清芝念出口的那句诗词。 “百花之王,天下无双,独占人间第一香,哀家甚是喜欢。” 云定初为什么要念这首呢? 因为,她知道像苏氏这种霸气有智谋的女子,其实,最喜欢听的就是夸赞,但,又不能明着赞扬,苏氏能凭计谋夺取东陵氏江山,绝不是简单的泛泛之辈,她不会明着听表面华丽的词汇夸赞,可是,骨子里,她是喜欢人赞颂的。 天元皇朝的整个实权全都掌握于她一人之手,不愧是女中豪杰,她就是那朵独占人间第一香的百花之王,这样的暗喻,简直犹如是一缕涓涓细流,无声无息地涌到了苏太后的心窝子里去,让她的整个心口暖烘烘的。 再次被云定初比下去,云雪鸢绝美的容颜瞬间就转为青紫。 “太后,臣妾突感身体不适,先回寝宫了。” 傻子也听得出来是云皇后想逃避了,苏太后脸上的喜色慢慢就逝去了,眸光瞬也不瞬地望着自己刚才兴致所至挥笔划下的牡丹图。 半晌,启唇吐出,“厉嬷嬷,你主子病了,去为她找一个御医看看,你主子身体不太好,就让她少些出来活动,另外,去书库多拿一些前朝宝典,让她多拜读,继续这样懒散下去,恐怕日后,定会沦为我天元皇朝之笑柄。” 今日好再是她心血来潮出题考一考这云府两名千金,没想到,她儿媳妇真的就是草包一枚,而这名看似非常平凡,不能开口讲话的北襄王之妃,才情与智谋都在她的意料之外,刚才的事情,如若是别人见了,定会笑她这个草包媳妇,一言一行,真是难登大雅之堂,气得她胃疼,本来想漠视,可是,想到了她是当朝皇后,这们的身份势必让她今后还要面对许多的人与事,如今,天元皇朝四分五裂,百废待兴,她真憎恨没为儿子选一个贤内助。 这是云雪鸢第一次遭受到苏后的谴责,心里自是涌起了对云定初的浓浓恨意。 这个哑子女人,让她在婆婆面前如此出丑,他日,她定会把今儿所受的委屈一点点讨还回来。 “多谢太后教诲。” “奴婢遵命。”厉嬷嬷吓得赶紧将主子抚着离开御花园。 “禀告太后,庄王携千万黄金,马匹候在大殿之外,等候太后召见。” 御前侍卫粗厉的嗓音响亮而干脆。 “他来了,那哀家就去见一见吧。” 苏氏幽深的眸子如一湾晶莹的玉泉,波光闪闪,眸底尽是缕缕诡异光彩。 “云王妃,可否陪哀家去见那朝贡庄王?” ------题外话------ 推荐本人完结文《大人物勾妞成瘾》 她是名门千金,天之娇女的身份,却因母亲出事,后母登堂入室而颠覆! 父亲指着羞答答的女人,对她说:“她是我遗落民间的明珠,你姐姐,好好待她!” 人前,她很清纯,众人眼中遗世孤立的白莲花。 人后,脸孔扭曲,阴险无比对她说:“米飞儿,是你占据了我原本该有的位置,所以,你有一样,我就抢一样。” 原来,口口声声爱她入魂的老公早已与她生出了一个四岁大的私生女! 第65章 献宝恶整云相国 权倾朝野的苏太后邀请她一起去见巴蜀前来朝贡的庄王,这对于一般寻常的人来说,是何等的荣幸,可是,云定初有着寻常普通的身体,却是现代女军医魂穿而来,她有着那个时代的人不寻常的脑子,有一双能够洞察一切事情的眼睛,岂还知晓那个时代大部份的历史。 对于太后之邀,她并未感到有丝毫的荣幸,反而心灵深处,还涌现了一丝丝的担忧。 当然,对于苏太后的邀请,她一个小小的襄王之妃,又怎么敢拒绝,只得微笑着轻点了点头。 做着请的手势,太后也笑盈盈地回以她微笑。 然后,由着李元福搀抚着移步离开了御花园。 云定初本以为太后会带着她去朝仪殿,与众臣们接受庄王献上的贡品,没想到,她们去的地方不是朝仪殿,而是另一座金碧辉煌的所在。 楼阁被华清池池水环绕,浮萍满地,碧艰而明净,那飞檐上的两条龙,金鳞金甲,活灵活现,似欲腾飞去。金黄的琉璃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在湛蓝的天空下,紫禁城那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显得格外辉煌。 云定初扬眸,便看到了弧形木红漆圆门上方挂着一块匾,匾上写着‘华清宫’。 华清宫向来都是帝王居住的地方,不用说,苏太后带着她来的正是她儿子的住处,选择在这个地方接见庄王,说明苏太后并未将庄王看成是外人。 这也正是苏后的高明睿智之处。 不在朝仪殿率众臣与庄王相见,而是择于‘华清宫’,至少,从表面看苏太后是将庄王看成是一家人,不过,两人之间自是心怀鬼胎,都是想称霸天下,统一天元的雄才伟略之人。 他们走进了养心殿,殿内,矮小檀香木小方桌案上已摆满了瓜果,御膳房精心制作出来的各类糕点,香味儿扑鼻。 她们进去时,大家正在谈笑风声,随着李元福尖亢的一记,“太后娘娘嫁到。‘ 所有人全部停止了交谈,纷纷全部站了起来,不约而同地向进来权倾一世,威风凛凛,气场强大的女子行礼。 ”臣等叩见太后娘娘,愿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爱卿免礼,平身。“ ”谢太后。“ 当苏熙竹由李元福搀抚着,绕过了门口几个矮小的桌案,踩着沉稳的步伐走向那个一身明艳袍子,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英俊的侧脸,面部轮廓完美到无可挑剔,只是,眉宇间多了一抹阴柔之气。他身上明黄的衣袍上绣着的图腾的飞龙,无言诉说了他九五之尊的地位。 见母亲进殿,他赶紧从最前端的那一席主位上起身相迎,俊美的面容上澜着漂亮的笑容,菲薄的唇轻张,”母后。“ 苏太后点了点头,手指轻轻搭点在了儿子的掌心,由着他将自己牵着走向了最前端,那个独属于自己的位置,一把用天元皇朝最上等木制作,椅子的边缘,甚至于整把椅子的形状,乃至于背后,前面,全都雕刻着漂亮龙腾图案的椅子。 苏太后坐进了龙椅中,抬头,眸光微微向众人扫视了一眼,这才将眸子投射向最远处,还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哑女云定初身上。 ”云王妃,你的位置自当应在襄王旁侧,入座吧。“ 太后下了旨令,李元福赶紧差人送来了一把椅子,迅速安置在了襄王的旁边,自然,这儿应该并未预设她的位置,而太后邀她一同与庄王见面,安排了这场家宴,应是苏太后一时兴起,苏太后怀揣何种目的,她现在还猜不出来,不过,即便是再聪明的人,也会有马脚露出来,云定初心里暗揣,那就慢慢等着吧。 云定初抬首,眸子一一扫过众人的脸孔,她看到了两张熟悉的容颜,一张是她父亲云琛的,他就坐在靠养心殿门口的,是众人中最不起眼的位置,也是,这几个人都是先皇盛业帝的亲生儿子。 她的父亲纵然是老谋深算,足智多谋,不过也是皇族,是苏氏母子身边的一条狗罢了。 云琛看到她入座,心里七上八下,一双粗眉越拧越深,他就有些想不通了,他这个哑子女儿,有何种本事,能在短短的时间内,让苏后那样一个精明睿智的女人刮目相看,他是一个城俯深沉的人,多年位居天元皇朝高位,盛业帝在世时,他就一直身处相位,后见盛业帝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几子争储,他感觉必须为自己谋一条出路,最初选择的是秦氏母子,后来与秦氏打了一些交道,感觉此女胸无大志,想法太单纯,必不能成大器,后来渐渐倾向于智谋过人的苏氏,没想最终苏氏抚儿上位,而他却是天元皇朝抚新君上位的一等功臣,这样的殊荣让他心情彭拜。 可是,不管他如何政绩绰绝,他终究也比不上皇族们来得高贵。 苏氏即足智多谋,又是一个极心狠手辣的女人,而苏后看云定初的眸光却闪耀着欣赏,这是他侍奉了苏后多年来,从未在她眼中看到的惊才之光。 云琛仔细地悄然审视着那个从他身后绕过,自己的哑子女儿。 隐隐感觉一切似乎已不在自己的控制之中。 他最担心的,便是他的哑子千金手中的那个羊知玉颈瓶,那可是他珍藏多年的宝贝,却由着她当着李公公的面儿要走。 进宫前,他已默许妻子刘氏派人前去捉拿此女,没想到却阴差阳错让她随着北襄王溜走了宫来。 这个局面已经不是他所能控制了,一切静观其变吧。 云琛在心里暗叹。 云定初挪移着莲步,撩着裙摆,带着清莲走向了坐在东陵凤绝右侧的男子,那个她已有两个时辰未见的北襄王,她的夫君东陵凤真。 今儿,他一身雪白绸缎,乌发束着白色丝带,腰间束了一条绫长惠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眉长入鬓,细长温和的双眼浸着浅淡的笑容,秀挺的鼻梁,异于常人白皙的肌肤,微显一丝的病态,可是,仍难掩他卓尔不凡气质。 见她来了,他赶紧伸手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带她入座,云定初也礼貌地向他点了点头,她们不是因爱情而走到一起,可是,这门婚姻,是苏后娘娘亲自所指,而且,苏后心中的盘算,东陵凤真清楚,云定初清楚,恐怕在场所有的人,包括旁侧所站立低垂头颅的宫女太监们也都清楚。 而在所有人的面前,尤其是当着苏后的面,她们夫妻更应该表现着相敬如宾的画面。 云定初刚坐定,眸子扫向了对面的那个人,那个人他坐在东陵凤绝左侧,与她们右侧的位置是同等的地位,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 眉宇却尽显王者之气,可惜,有帝王相却并非是掌控整个东陵氏江山的那个人。 那位应该就是管束巴蜀之地的庄王东陵凤泽,是盛业的长子,只是,因母亲身份是一某座小城富豪庶出之女,便终身比不上东陵凤绝,这位先业帝正妻所生之子来得尊贵。 他虽为盛业帝长子,却不得先皇宠爱,天元皇朝江山永固那日,盛业帝便封了苏氏为后,自然,他所生之子东陵凤绝便是名正言顺立为天元皇朝第二代储君,赫赫有名的‘凤绝皇太子。” 正在云定初心中暗自揣测间,苏后涂满了丹寇的纤纤玉指,已端起了自己面前华丽桌案上的一只酒杯,启唇笑言:“今日,庄王与北襄王二位前来我朝献贡,自从你们父皇驾崩后,哀家便遵先皇遗诏抚凤绝登基,不过才半年,凤绝幼于庄王,长于襄王,你们都是盛业帝的出类拔萃的皇子,如今,我天元皇朝天下太平,国泰民安,这一切都仰仗了两位王爷,两位王爷功不可没,今儿是家宴,还望两位王爷能畅所欲言,不分彼此,饮酣畅。来,哀家敬众人一杯。” “谢太后。”几人不约而同地齐声高喊,然后,端起酒杯,仰起脖子一饮而尽。庄王站起身,冲着殿外拍了几个巴掌,片刻,几位身着铠甲的战士便呈上了几个托盘,托盘里全是上等的丝绸,布匹,还有几个托盘里是金光光的银子与珠宝。 “禀太后,巴蜀按时按量呈交上朝贡物品,牛羊一百只,布千匹,丝绸若干,珠宝十二箱,金银千两,还望太后娘娘与圣上笑纳。” 苏太后幽深的眸子荡着潋艳之光,微微点了点头,满意地审视着将士们手上的托盘,托盘上覆盖的红色帕子已被宫女们掀开,金光闪闪的金银财宝,以及五颜六色上等丝绸布匹看得人眼花缭乱。 随着苏太后一声,“庄王辛苦了。” 轻轻衣袖一挥,十几名宫女便上殿接过了将士们呈上的珠宝金银,宫女们款款摆腰而去。 “庄王,你母湘妃妹妹身体还好吧?” “托太后鸿福,母亲身体还算硬朗,只是近段时间为了织这上千匹丝绸,偶染风塞,不过,已经请太医整治,腹了汤药,已比前几日好多了。” “唉。”苏后假意幽幽叹息一声。 “哀家与湘妃妹妹多年未见,说实话,哀家怪想念她的,让她有空多回这卞梁来看看,卞梁修筑城楼无数,与过去相比,已经不知繁荣了多少倍,从前,湘妃与哀家最是要好,庄王,好好侍奉你母,你母是一个性情最温顺的好女人,盛业帝生前最怜惜的便是她了。” “是。”庄王嘴角勾出一弧冷笑,苏氏笑里藏刀的表面,说出口的话甜到能暖人心,只是,那不过一字一句,不过都是带着毒药的糖果而已,庄王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而就在庄王与苏氏之间波涛暗涌之际,云定初侧首,望向了身侧的夫君东陵凤真,只见他笔直坐在椅子上,嘴角漾着浅淡的微笑,眉宇间平静淡然,这样沉静如水,温柔病态的外表下,到底深藏着怎样的一颗心,谁又能知道呢? 云定初的眸光瞥向了不远处的爹爹云琛,刚才苏氏明言,这是一场家宴,即是家宴却又邀请他云琛前来,而云琛的身份便显得有些过于尴尬,只是,这样一来,云琛还是有些感到欣慰,毕竟,苏氏未把他当作是外人。 他是抚新君上位的有功之臣,又把爱女云雪鸢嫁与了皇帝,也算是国丈大人了,这样显赫的地位,尴尬心境不过只是瞬间,他在苏后母子心中的地位,自然是要比这两位王爷要来得有重量。 这样想着,紧皱的眉头便慢慢就舒展开来。 北襄王正百元聊赖坐在椅子上,对于苏氏与庄王之间的暗自较量视若无睹,仿若一切都不干他襄王之事一般。 顺着哑妃的眸光望过去,然后,他便看到了云琛脸上暗自浮现的得意神色。 都是云相国是天元皇朝老臣,不仅追随着先皇打下了这万里江山,岂又是抚苏后之子东陵凤绝上位之人,自是处于那一人之下,万万这上的显赫的地位。 自是今儿未必显得有些过于浮躁。 突然,他想到了某件事,咳嗽了两声,便开了口,“太后,凤真有一事要禀明太后娘娘。” 苏氏放下了指尖的酒杯,摘了一颗紫葡萄,将剥了皮儿的果肉送进了嘴里,微颌首,表示愿闻其详。 “云王妃有一宝物要献于太后娘娘。” 闻言,苏氏立即向云定初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是何物?” “是一件能让枯木逢春的羊知玉颈瓶。” 听说是一个能让枯木逢春的瓶子,苏氏顿时来了兴趣,嘴唇勾出了一抹漂亮的笑靥,“呃,快快呈上来。” 云定初不知道夫君北襄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回首将眸光凝扫射向他,见他含笑的眸子微微一眯,满眸闪着坚毅淡定的神彩。 她虽然不知道瘫子到底想干什么,但是,她有一种直觉,他不会害她。 至少,在她被相国府护卫追捕,走投无路之时,是这瘫子即时带着人马赶到,才将那群穷恶极的相国府护卫吓走。 他不远万里,拖着病残的身子,带着一干宫女嬷嬷太监,来至这危险重重的卞梁,她相信,他绝不是专程为天元献贡品而来,如果单单只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完全可以找人代劳,没必要亲自跑这一趟。 这样的想法等于是给了云定初吃了一颗定心汤圆,她从怀中摸出那个洁白如玉的小瓶儿,离开自己的座位,走入正中央,低垂着头,伸出双臂,摊开十根手指,将小瓶儿呈上之时,那一刻,苏氏的一双美眸闪发着耀眼的亮光,东陵凤绝也是兴致勃勃,唯有云琛一张黑如锅底,庄王则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因为,他知道,此物与他没任何干系。 “快快给哀家呈上来。”苏氏有些着急地吩咐身侧的宫女,一名宫女赶紧上前从云定初手中接过小瓶儿,轻轻放于太后手中。 苏氏纤纤玉指在小瓶儿身上摸了一圈,左瞧瞧,右看看,并未看出任何独特之处,便皱起了秀眉,道,“北襄王,哀家左看右看,都没看出它的价值连城所在?” 左看右看都没瞧出此物为什么就能值上几座城池? 云定初向清莲使了一个眼色,清莲赶紧奔出殿外,在殿外的门口摘挑了一枚干枯的树枝,匆匆忙忙将树枝拿进了屋,将干涸的树枝插进了太后手中的小瓶儿中,就在刹那间,奇迹出现了,众人顿时惊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见的。 那节干枯的树枝,居然开出了两朵雪白的玉兰花,那花朵明亮而干净,仿若才经过一场雨水的洗涤,干净到不染一丝的尘埃。 苏氏不止眼睛亮了,连嘴唇都在颤抖,她从来没想过,世界上居然有如此宝物,而让枯木逢春。 “云王妃,快些告诉哀家,此物从何而来?” 苏氏的声音有些急促,拿起了小白瓶儿,仔细地研究过没完,简直是爱不释手。 苏氏越喜欢此物,云琛担心得一颗心都快跳出胸腔了,如果他猜得不错,北襄王应该是…… 果然,不待他想出应对之策,北襄王东陵凤真便不疾不徐开口了,“禀太后,此物乃云王妃娘亲留与她的丰厚嫁妆之一。” “呃。”苏氏脸上一片欣喜之色。 “云爱卿,你相国府居然有此等宝物,为何哀家从未听闻?” “太后恕罪,此物乃是臣前妻史湘云留与女儿嫁妆,由于她早香消玉殒,再加上,此物乃她娘家所赠之物,故而,臣不敢擅自作主,只能将它搁置在府中,等候女儿长大出嫁时,随了嫁妆。” “太后娘娘,云王妃的娘亲并非只有这一件宝物,据说,她娘亲曾为她留下了七件价值连城的宝物,然而,云王妃出嫁之时,相国大人却一件未随嫁妆,克扣下来成为私有物品。” 说到这儿,云定初再不明白襄王之间便是傻子。 她开始用手指去比划,清莲赶紧再次当了翻译,“太后娘娘,我家小姐说,她愿意将娘亲所留给她的宝物,全部赠于朝庭,做为是万千将士保家卫国的军响支出。” “太……太好了。”苏氏没想到如此轻而易举便能得到这价值连城的宝物,而且,还是七件,不费吹灰之力。 “云爱卿,你可愿意?” “那些宝贝是臣妻留给女儿嫁妆,自是属于女儿之物,即然女儿都同意,臣有什么不同意的呢。” “很好,那,快些将那些宝物呈上来,哀家已经迫不急待想目睹另六件宝物风彩。” ------题外话------ 推荐本人完结文《大人物勾妞成瘾》 她是名门千金,天之娇女的身份,却因母亲出事,后母登堂入室而颠覆! 父亲指着羞答答的女人,对她说:“她是我遗落民间的明珠,你姐姐,好好待她!” 人前,她很清纯,众人眼中遗世孤立的白莲花。 人后,脸孔扭曲,阴险无比对她说:“米飞儿,是你占据了我原本该有的位置,所以,你有一样,我就抢一样。” 原来,口口声声爱她入魂的老公早已与她生出了一个四岁大的私生女! 第66章 养心殿的当众谋杀 “云爱卿,你可愿意?” “那些宝贝是臣妻留给女儿嫁妆,自是属于女儿之物,即然女儿都同意,臣有什么不同意的呢。”皇太后金口玉言,命令一下,云琛哪敢不从,只得低垂眉眼,一副恭顺的样子应出口。 “很好,那,快些将那些宝物呈上来,哀家已经迫不急待想目睹另六件宝物风彩。” 苏氏抚摸着手里的羊知玉颈瓶,这件宝物,让她凤心大悦,活了大半辈子,能在有生之年得此宝物,心满意足,就连盛业帝那种风云人物,在位时,也未曾见过如此珍奇古怪的东西,她怎么能不激动呢? “臣遵命。” 云琛不满地剜了坐在北襄王身侧,满脸淡定如水的哑女云定初,投射过去的眸光自是满了众多的幽怨。 在苏后与皇上东陵凤绝面前,对于苏后下达的命令,云琛不敢懈怠半分,赶紧差来了相国府随从,命随从回府将其余六件宝物取了来。 随从应了一声转身领命而去。 苏氏兴高彩烈地放下了手中的奇宝,将它放在自己眼前的桌案上,自己也赏心悦目,甚至不时俯下头,嗅闻着洁白玉兰花散发出来的幽幽花香。 “北襄王,你母窦氏,哀家的窦芝晗妹子近来身体可安好?” 苏氏满面笑容,不了解她的人,还以为她是一个善解人意,识大体,知进退,懂分寸的面慈心善的女子,可是,满朝文武百官,尤其是养心殿坐着的这几个人,谁人能不知道她苏熙竹的手段与谋略。 闻言,东陵凤真与庄王凤泽悄然对望一眼,两人眼角都浮现一缕浅笑,彼此心知肚明,苏氏对他们二人之母,一口一个妹妹叫得亲热,事实上,心底里,恨不得将他们二人之母杀之而后快。 “多谢太后挂念,母亲身体还算硬朗,只是老犯膝盖酸疼的老毛病罢了。” 苏后微笑着点了点头,便又道,“窦妹妹以前在宫中就老犯膝盖疼的腿疾,怎奈她自己脾气刚烈,当年只为那么一点小事,只为了与先帝堵一口气,便自个儿请命带着你去了那人迹罕至的北襄,北襄地偏气候又酷冷,一年四季穿的都是棉服,不过,近几年来,北襄王与窦妹妹治理有方,许多条件皆已改善,先帝在世时,便一直有一个夙愿,那便是希望北襄城也能变得如巴蜀一样富庶,相信北襄在凤真与你母亲英明领导之下,能够蒸蒸日上,前途无量,代哀家向您母亲问好,以前,窦氏妹子与我关系也不错,她当年一气之下要去北襄之时,哀家就出面劝阻过,可是,你母亲脾气执拗,我怎么也劝不住,唉。”说到这儿,苏氏重重地叹息一声,仿若当年,她真的是不想窦氏离开一般。 “李元福。” “奴才在。” “下去拿两盒西域进贡的能治腿疾神奇药膏。” “是。” 这次,李元福并未差宫女或者手下太监去拿,而是自己老胳膊儿老腿亲自跑了一趟,可见这西域进贡的神药是多么地珍贵,由身为大内太监的他亲自妥善保管,可见太后对这西域进贡神药之珍视。 不一会儿,李元福身胖发福的身子就匆匆去,迅速而回,回到殿内时,手里多了一个精致的小瓶儿药膏。 “太后。” “去,给北襄王拿过去。”苏氏吩咐完身边的奴才,又朝着北襄王所座的方向,满脸展露笑颜,“凤真,这是西域进贡的神药,据说,是采摘极致寒冷,颠峰石缝间雪莲,采集百花露水练制,对腿疾疯湿有奇物疗效,西域特使总共只献上两瓶,一瓶哀家自个儿留着,这一瓶就送给窦氏妹子疗伤了,还望她能多多保重身体,如若想念哀家了,哀家那锦阳宫随时欢迎她的到来。” 苏氏的唇像是涂了蜜,好一张口蜜腹剑的利嘴,只是,这些话,谁又能相信,别说东陵凤真深受其害,就是她云定初对苏氏了解不深,只是对她们的过去隐约知道一个大概,都能看得出来苏氏说这翻话时的别有用心。 表面上不得罪,心里其实早升了将对方除之而后快的心。 云定初微微侧身,将眸光凝望向身侧,淡定纵容,一副沉静如水表情,嘴角微微弯起的东陵凤真,纤长的眼睫毛垂下,遮盖住了他眸底深处浮现的那一缕精光。 “多谢太后赐药,请太后别太为母亲操心,母亲一别卞梁便是十几年,这十几年,母亲日日都在牵挂着情同姐妹的太后您,如若有一天母样累了,倦了,也许会回到卞梁,与太后您叙那份人间最能可贵的姐妹之情。” 挥了挥衣袖,站在他身后的张卫赶紧伸出手臂,从李元福手中接过了那个装了神药的小瓶儿。 “甚好,甚好。” 苏氏点了点头,满面笑靥,只是那笑棉里藏针,在场的人哪一个又不知晓呢。 “凤绝,你身为九五之尊,但,你的才能一直逊于你兄长凤泽,要不是你的这些兄弟们替你撑着这东陵氏江山,或许,这把龙椅早换了人。” “还不快举杯敬一下你的兄长庄王,与弟北襄王。” 一直不曾开口说话,只是嘴角漾着浅淡笑意的东陵凤绝,终于举起了手中的杯子。 然而,他才刚有所动作,庄王与北襄王不约而同齐刷刷举杯,“哪里敢让皇上敬咱们。” “太后你太抬举咱们了。”庄王笑脸盈盈,同样笑里藏刀。 “能得太后与皇兄的厚爱,真让凤真受宠若惊。”东陵凤真也不甘示弱,出口的全是场面话。 “哪里,哪里。” 东陵凤绝是一个性情中人,平日里,对待盛业帝所生之子,皆看成是自己的手足同胞,他一直将兄弟情义看得挺重的。 见兄长与弟弟如此谦虚,一时间龙心大悦,甚至从龙椅上站起了身,眼睛里闪耀着一千种琉璃的光芒,容貌如画,漂亮的根本不似真人。 “庄王,你乃盛业帝长子,如果是寻常百姓家,你便是朕的再生之父,都说长兄如父,靠近巴蜀之地荑国,经常举兵来侵犯我天元边境,还有北方凶奴呼邪于氏最近也在挥师南下,想瓜分我天元国土,即是盛业帝之子,朕的好兄长,自然就应力保东陵氏江山稳固,庄王,来,朕敬你与真弟一杯。” 语毕,东陵凤绝便仰头一口将指尖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皇上,哪里话,咱们都是东陵氏子孙后代,自是应当力保东陵江山千秋万代,永世长存,荑国南下之师经常骚扰天元边境,臣早已派出五万精兵,由臣最得力的骜将军率领,过不了几天,就应该有好消息传来,臣深蒙皇上龙恩,为皇上分忧,是臣之幸事。” 庄王淡淡地笑说着,也将杯子里的酒水喝了个一滴不剩。 这话说到了东陵凤绝心坎里去,他一直是一个重亲情的皇帝。 “泽兄,真弟,云相国是辅佐天元两代老臣,如今,即是是国丈大人,又是真弟岳父,这样一来,云相国便不再是外人,今儿,关起门来小聚,都是一家人,还望各位不要拘束,随朕还有太后一起举杯畅饮。” 说着,东陵凤绝不停让身边的太监斟酒,也丝毫不去理会身侧母后向他投过来不满的眼神,总之,今儿的东陵凤绝有些率性。 太过于强大的母亲,教出来的子女,必定性格是软弱的。 而东陵凤绝是一个懦弱之子,只因他的身后有一个精明强大的母后。 什么事都为他想好了,什么路都为他铺好了,只等着他双腿一伸,穿上龙袍,走上朝堂,受万人叩拜,顺利坐上了金銮殿,成了那九王之尊。 太过于顺利得到的东西,自然不懂得珍惜,再说,他向来性情温和,从江山社稷从无过多的兴趣,他会当这个皇帝,全部都是母亲一手安排。 今儿借助酒兴,他便多喝了几杯,前面一群舞娘早已随着曲声而入,款款摆腰献舞,大家欣赏歌舞之时,也在不停地笑谈风声。 “报。” 突然,一记浑厚如雷之声传入,紧急着,身着铠甲,意气风发的战将威武匆匆而来,向着苏氏与皇上的方向两掌合十,单膝跪下,“禀皇上,太后,南下之师北方凶奴已夺走我天元巨封,盛况两座城池,鲍将军命人捎来前方战况军情,他们手上所盛兵力不多,粮草不够,还望皇上与太后速速派兵支援以及送去粮草。” ‘啪’,苏氏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了桌案上,桌子那个插了枯枝,枯枝上鲜花静静绽放的小瓶儿险些从桌案上掉落,吓得李元福赶紧伸手去把它接在了手里。 不到半天的时间,北方蛮子居然夺走她两座城池,怎么能不让她震怒? “首将之人是谁?” 如此凶悍强敌,她到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领军之人是呼韩邪于嫡子耶律丹。” “你是说,上个月在珊海关兵败而退的耶律丹。” “正是此人,不过,太后,不能小瞧了他,上次两军交锋,我天元皇朝是仗着有人在敌军做了内应,他才身负重伤回到了部落,如今,他已继承了呼韩邪于的大王之位,亲自率军出征,他手下许多都是曾随他南征北战的得力战将,实力不容小瞧啊。太后。” 对方的功势很猛,不过才短短半天不到,便已攻下两下城池,的确不能小瞧了此人。 再说,苏太后心里太清楚不过,耶律丹上个月率军出征,想攻下她的珊海关,她想了一个绝妙的对策,在凶奴未攻下珊海关之前,她派人用重金买通一个高级将领做了内应,恰在此时,当她听说耶律寒重病缠身,命不久矣,便赶紧派人去与他的庶妻联盟,她派兵了一支五千精兵,助庶妻之子想夺得王位,没想耶律丹居然从珊海关突围,与几个得力的属下回到了北方,还在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平定部落内乱,将与她联盟的庶妻凌迟处死,那个庶子被处于绞刑,耶律丹平定内乱,亲自挂帅出征,这一次,不是来搔扰她边境,而是直接率军前来攻打,这让苏氏心里有一些小乱。 “耶律丹刚继承王位,想在百姓心口树立威望,亲自挂帅出征,也是正常的事情。” 苏氏迟疑了片刻,将眼神投向了对面入座的云琛,“云相国,依你之见,该派谁人出征?” 云琛犹豫一会儿,才沉吟出口,“骜将军乃我天元战神之人物,都成了他的手下败将,这一次,要派的人只能是薛豫将军了。” 薛豫是天元皇朝当年跟着盛业帝打下江山,战功赫赫一代元老极别的战神,他精通孙子兵法,重要的是,他不止是个武将,还满腹经论,可谓文武兼备,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材。 短瞬间,苏氏眉开眼笑,“云爱卿与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李元福,赶紧命人出宫传去哀家旨意,让薛豫将军速速领五万精兵出征,对抗北方蛮子,就说哀家与皇上在卞梁皇宫,等待他凯旋而归,让他不必再进宫面见皇上与哀家了。” “奴才这就去传达太后旨意。” 李元福转身就吩咐了一名小太监出宫,并拿起东陵凤真写好的圣旨,火速出宫传旨。 有了薛犹将军带领五万精兵出征御敌,苏氏的心情没前面那样沉重了。 几杯黄汤下肚,东陵凤绝胆子肥起来,便不再想管母后的喜怒哀乐。 “庄王,今儿是家宴,不必拘束,来,真弟,你们陪朕痛饮一杯,今儿,咱们不醉不休。” “臣谢过皇上。” “臣弟谢过皇上。” “庄王兄,襄王弟,如若是寻常老百姓家,咱们都是一脉相承的同胞兄弟,许多时候,朕多希望能时常见到你们啊,放眼望去,朕的兄弟已经不多了,死的死,伤的伤,就只剩下你们两位,还有封厥的凤玉兄,川襄的凤意也不知道过得好不好?” 东陵凤绝想到这许多东西南北分散的同胞兄弟,一时间感触颇深。 “如意是朕最小的弟弟,自小,朕最疼他,如今,被封去了那么远的川南。” 说着,就是一阵感伤。 “皇上不必太挂念,凤意弟弟与她母亲过得十分的好,川襄也算是富庶之地,再说,生在帝王之家,兄弟们有了自己的封地,就得离开卞梁,皇上乃九五之尊,人中之龙,胸怀国家之际,还能如此看重亲情,实属不易。” 庄王东陵凤泽说着,还不忘偷偷窥探了太后的表情。 “庄王说得也甚是,庄王年岁长于朕,今日是家晏,所以,不必玉拘礼,来,兄长,请上座。” 也许是谈得即兴了,东陵凤绝居然从龙椅上起身,走向了旁侧的兄长庄王。 只因皇上一句不得体的话,所有人皆向他投去了不可思议的眸光。 东陵凤绝听到那句话,“兄长,请上座。” 顿时吓傻了,张着两片唇都不知道如何反应,他根本没想到皇上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而苏氏脸上的笑意就在那倾刻间化为乌有,甚至嘴唇还有些微微地颤抖,即便是有天大的事儿,苏氏从来不向大臣们使脸子,除非是在朝堂上,而今日,本是家宴,如若不是发生了让她难以忍受的事,她也绝计不会当场就垮下脸来。 “使不得,使不得。” 庄王闻言,脸色煞白,连声说了好几个‘使不得。’ 在心里暗忖了东陵凤绝一句,这皇上年纪轻轻,便昏庸了不成。 纵然再是家宴,也不能让他去坐他皇上的位置,帝王之家终究是帝王之家。 这不经意的一句,岂不是要了他的命。 他献贡品进宫,在卞梁咽喉之地屯兵十万,只为威胁苏氏放他完壁离开,入宫前,他早已对手下下了死命令,如若他被囚,他们便有理由直闯京师,是她苏后不义在先,他属下护他周全,不得不举兵谋反,这样便给他一个明正言顺夺宫的理由。 可是,如若苏后杀机肆起,想要在这养心殿让人将他杀了,那样,他的计谋岂不全都落了空,如若他脑袋坠地,屯在关外的那十万精兵,群领无首,即然他庄王都不再了,那些人会不会挥师直闯京都就说不准了。 “臣知道皇上最看重兄弟间的情义,只是,不论如何,帝王家终究不比寻常百姓家,这个位置独属于皇上,除了皇上,臣兄弟五个,没有一人有能力去坐。” “庄王太客气了。” 东陵凤绝见兄长如此客套,也只得退回了自己的龙椅旁。 然而,此时的苏氏,涂满了丹寇的手指握在了椅柄上,根根捏握的死紧,指关节处用力到泛白。 似乎对于懦弱儿子的行为,已经容忍到了极致,眼看胸口的怒气即将奔腾而出。 云定初与北襄王夫妻俩双双坐于席位上,两人彼此相互对望一眼,都清楚当下的情形,在这个情况下,他们还是当哑巴的好。 “皇上,你喝醉了。” 轻轻斥责了一句,回过头来,苏氏笑盈盈地望向了庄王。 “皇上,还是你兄长凤泽识大体,是呵,毕竟是帝王家不必寻常百姓家,规矩还是要有的,皇上,你心里有这份儿心意就够了,你兄长庄王心里可记着呢。” “是不?庄王。” “太后说得极是。”原来,庄王凤泽还沉着冷静,如今,被皇上这样一句话,心里被搞成一团乱麻,在苏氏闪耀着锐利光芒的眸光扫射下,额角渐渐泛出颗颗冷汗。 东陵凤泽不是傻子,知道苏氏对他动了杀机。 心里暗忖,可得堤防着点。 就在这时,苏氏开口了,“李元福,去,把这杯酒给哀家送去给庄王,哀家感谢他近半年来对天元皇朝的鞠躬尽萃。” “是。太后。”李元福从她手中接过了酒杯,迅速为庄王送去。 庄王接过了杯子,握着杯缘的指尖有些止不住地颤抖,这杯酒,他如何能喝得? 见庄王忤在座位上,端着酒杯,只是低头望着杯子里的酒水,却不急于下肚,嘴唇扯出一朵笑靥,如染了淬毒的罂粟。 “庄王,怎么?怕哀家下毒谋害你,大伙儿可是看见了,哀家都未离开这座席,是从这壶里倒出的酒,这酒哀家也在喝呢。” 言下之意是说,哀家都在喝,难道哀家要毒死自己不成,这壶酒一直就摆在她面前,她都未曾挪过身子,再说,也未曾让身边人将酒壶拿下去烫热过。 “不是,臣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臣近两天身子有些不适,的确不能喝太多的酒。” 东陵凤泽知道不能得罪太后,可是,这一次,是她先逼上门来的,他如果喝了,必死无疑。 所以,找了一个最愚蠢的借口拒绝。 两人之间渐渐浮现的杀机,在场所有人都能嗅闻,东陵凤绝望了母后一眼,便疾步走至了庄王身边,“兄长,你身体不适,那就由朕帮你代劳吧。” “放肆。” 这一下,苏氏惊得从座位上倏地站起。 勃然大怒,冷斥,“皇上,你是一国之君,就算庄王是你兄长,你也不能为他代劳,再说,是母后赐他一杯酒,是母后的心意,你又母后的儿子,又怎么可以代劳?” “母后,都是一家人,不必太生份。” 东陵凤绝说着便从兄长指尖夺过杯子,正欲想仰头一喝而尽,就在苏氏惊恐万分之际,云定初闭了闭眼眸,手腕间的手术针包滑了出来,就在倾刻间,一根细小的针凌空弹出,力道很猛,却准确无误地射中了酒杯身中央,指节一晃,东陵凤绝当下吓了一大跳,指尖未握住杯柄,杯子便从他手上甩落到地,摔得粉碎。 而就在那一瞬间,所有人眼睛都看清楚了,摔碎的渣片,残留的酒水,瞬间就变成了殷黑的。 庄王吓得面色铁青,六神无主,然而,东陵凤绝望着脚下的残碎杯片,也是懵了,他绝计没有想到,自己的母后居然如此歹毒,会在光天化日之下,想要谋杀他的兄长。 苏氏见杯子摔地,提到嗓子尖口的心这才又落回了原位。 她不知道为什么儿子手上的杯子会坠地,可是,她心里真的很庆幸,如若没有那个暗中相助的人,她儿子肯定就将那杯毒酒喝下去了。 “母后,你……”东陵凤绝吓得脸色煞白,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绝没有想到,他敬爱的母后,会在他的养心殿谋杀他手足。 “皇上醉了,需要休息,李元福,让人来将皇上抚下去。” “是,太后。” 李元福赶紧让两名太监将面色惨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皇上抚走。 庄王嘴角抽搐,却不敢言语半句,这种节骨眼儿上,他还怎么开口?摆明了,人家敢当众要他命,就绝对不会怕自己,再说,苏氏是何许人也,她的智谋与睿智都在他之上。 如若没有考虑周全,她是绝对不会对他动手。 恰在这时,相国府护卫匆匆奔入养心殿,向太后行了礼,赶紧跑到云琛身边,躬着身子在云相国耳畔低语一阵,就在那一瞬间,云定初看见她那个渣爹,唇角隐隐都在抽搐。 面容如霜打的茄子,红白青三种颜色交错。 “怎么?云爱卿,不是让你护卫去拿那六件宝贝么?为何空手而归?” 太后正不想面对庄王,见云府护卫进殿,便及时转移了话题。 “禀太后,臣无能,无能啊。” 见苏后询问,云琛赶紧从座位上起身,走至了大殿中央,‘璞通‘跪在了地面。 撑在地面的双臂隐隐都在颤抖。 “说。” 简洁的一个字,代表着苏氏的震怒。 “护卫刚才回禀臣,说就在今儿早晨,有几名黑衣蒙面人将六件宝贝全况劫走。” “荒唐。” 苏氏一拍桌案,震怒地从桌案边站起,“白日清光,你云相国府护卫上千人,小小几名蒙面人,能将你府中珍藏的宝贝劫走?” “真的……真的啊,太后,臣绝无半句谎言。” 相国府六件宝贝被蒙面客劫走,云定初一惊,回首,便见夫君襄王唇角勾出一抹冷妄的邪笑,正低着头,不慌不慢地用签子叉了一块西瓜放入自己的唇中咀嚼。 死瘫子,她敢打赌,那几个蒙面刺客绝对是他派去的,这一招的确是高明。 心口一热,凝望着瘫子的眸光渐渐地就幽深了。 ------题外话------ 票子,票子,票子啊,有票子就多更,否则,就三千。 她是名门千金,天之娇女的身份,却因母亲出事,后母登堂入室而颠覆! 推荐暮阳的完结文《大人物勾妞成瘾》 父亲指着羞答答的女人,对她说:“她是我遗落民间的明珠,你姐姐,好好待她!” 人前,她很清纯,众人眼中遗世孤立的白莲花。 人后,脸孔扭曲,阴险无比对她说:“米飞儿,是你占据了我原本该有的位置,所以,你有一样,我就抢一样。” 原来,口口声声爱她入魂的老公早已与她生出了一个四岁大的私生女! 第67章 太后赐了一门好姻缘 能在白日中,在相国府中飞檐走壁,的确不是泛泛之辈,只有她手中的禁卫军能有如此的本事,苏氏淡下了眼瞳。 仔细地思量着。 “太后,那些人的确是有那样本事。”回来向云相国禀报的护卫将士赶紧单膝跪地,诉说其中原由,“真的是这样的,那些人手持宝剑,蒙着面,个个身手不凡,直闯藏宝库,动了机关,大家发现纷纷迅速跑去,已经为时已晚。” “可知道他们逃往的方向?” “相国府大主管派了一拔人马去追,只知道他们逃往的方向大约是北方。” 这话已经太明显不过,那拔人马定然是北方蛮子派过来的,如今局势,北方蛮子兵临城下,还盗走她天元皇朝六件珍奇异宝,苏氏怎么能不震怒? 声音陡地就拔高,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威严与气势,”北方蛮子欺人太甚。“ 微微沉吟,苏氏又道,”对了,即然相国府藏宝库设了机关,北方蛮子即然能如此面咱夺走宝物,必定相国府中定有内应,给哀家查,无论如何,一定要将那六件价值连城的宝物追回来。“ 开玩笑,此等人间奇珍异宝,绝对不能落入敌手。 此等巨财,给了对方就等于是让敌手如虎添冀,北方蛮子向来以草原群居,以天为地,以地为席,由于宽阔的草原不能耕种粮食,他们为了解决温饱问题,一般情况下,都是用牛羊与马匹去向其他各国交换,以物易物,如若这等宝物落于他们之手,就等于是给了对方万粮食,布匹,甚至比这些东西更为珍贵,如若其他各国国君与她一样,都想得这些宝物,岂不想尽办法从他们手中夺来,或者易来,那样一来,天元皇朝与北方蛮子的这场战争还有何胜算? 如今,放眼望整个天元皇朝四分五裂的江山局面,门外有荑国与北方蛮子兵临城下,对天元皇朝国土虎视眈眈,内则,北有北襄,南有巴蜀,西有川襄,东有封厥,东西南北整个内乱,需要她出兵平定,如今的天元皇朝在盛业帝驾崩后新君继位后,因五个皇子暗中争夺帝位而衰败,国势大不如从前,如今的天元皇朝可谓是内忧外患。 这也是苏氏为何迟迟不肯将江山社楫真正交给儿子东陵凤绝的真正原因,因为,她心里太清楚,自己儿子太过于重兄弟情义,太过于软弱无能,如若将大权交于他之手,她辛苦算计得来的江山,定然会全数落入别人之手。 ”卑职遵太后命。“ 那名相国府护卫领命而去。 ”云相国,即然你府中有此等价值连城的宝物,便理当早一点进献给朝庭才是,也不会落得这样被劫持的下场。” 这话明显就有一些偏袒,云定初以为苏氏会因为此事治渣爹云琛的罪,没想苏氏居然让人去将宝物追回来。 “太后,如若追不回来了呢?” 云定初示意清莲丫头发问了。 而且是向太后苏氏发问。 “这些宝物全是夫人逝世时留于小姐的嫁妆,小姐一番好心,想将这些宝物赠与朝庭,作为是与北方蛮子交战时将士们的军响,如今,宝物却平白无故失踪。” 清莲还未说完,云定初已经离开了座位,站起身笔直朝还跪在大殿中央的云琛走去。 “爹爹,莫不是你不想将此物拿出来,然后,把它们全都藏到其他地方去了?” 云定初由于比着手势,太后看不懂她在讲什么,皱起了一双秀眉。 “丫头,给哀家说一下你家小姐讲的是什么?” 太后发问,顾清莲哪里敢不从命,只得走到了大殿中央,微微向太后施了礼,细声细气地回应,”太后,我家小姐说:“爹爹,莫不是你将所有的宝物全部藏了起来?” “如若你将它们藏了,赶紧拿出来了吧,那可是,娘亲留与我的嫁妆,你占为己有这么多年,女儿也不想再说你什么,只是,如今,我天元皇朝因战事百姓受苦,女儿只是想为自己的国家,故土尽一点绵薄之力,还望爹爹能够成全女儿一片赤子之心。” 顾清莲的嘴唇一张一合翻译出来的字符,吓得云琛撑在地面上的双臂瑟瑟发抖,额角有密密的细汗冒出来,他恼恨眼前这张阔似前妻吏湘云的脸孔,史湘云虽是他的妻子,可是,并不是他所爱,难产去也黄泉,为了生了这么一个哑子女儿,偏生还与他不同一条心,事事针对他,如今,在这养心殿上,居然当着苏太后的面儿这样指责他,他云琛前世是造了什么孽,今生才会养出这样胳膊肘向外弯的女儿? “云相国,你女儿将这七件宝物献给哀家,献给我天元皇朝,你女儿有如此的胸襟,能如此为东陵氏江山着想,哀家太感激了,云爱卿,哀家对你很失望,哀家限你七日之内,将宝物追回来,否则,哀家必代表皇上向你云相国府问罪。” 苏氏讲的是向云相国府问罪,而并非是向云相国一人问罪,言下之意是说,如若七件价值连城的宝物追不回来,那么,你整个云相国府就跟着陪葬,追究诛连九族之罪。 那可是灭门之罪啊,云相国的面色刹那间惨白到无一丝的血色。 “臣……遵太后旨,只是,太后,能否再多宽限臣几日,十日,十日之内,如若臣追不回来,那臣就随便太后处置。” “可以,就十日。” 其实对于苏氏来说,七日十日并无区别,如果追不回来,她就算是多宽限他一百日也无太多的用处。 “臣谢太后天恩。” 云琛瞥向云定初的余光变得前所未有的冷咧,是的,到如今,他开始憎恨自己这个哑子女儿,总觉得,这个女儿就是一个怪物,专门生出来克他云氏家族的怪物。 只是,对于父亲扫射过来的憎恨眸光,云定初居然不以为然,耸了耸肩,嫣然一笑行了一个大礼便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刚坐下,微微侧颜望过去,便看到瘫子向她看过来,幽深眸底散发出来的奇异光彩,眸光里,闪烁着浓郁晶亮的欣赏之光。 突地,她感觉自己的大腿处一紧,低垂眉眼,她就看到了死瘫子的一只魔爪紧紧地握住了她的大腿外侧,五根修长的指节微微用力,大腿处再次袭上一阵微痛,抬眸,瘫王眉眼含笑,暗自向她竖起了大拇指,两片鲜红的唇瓣张张合合,出口的是只有她与清莲能看懂的哑语,”不错,不愧是我北襄王王妃。“ 切,难道他瘫王睿智非常,而她不是草包一枚? 笑话,她云定初料事如神的本领,可比他瘫子更胜一筹,不可滞认,瘫子整人的本领也一流,居然想到了将她手中的一件宝贝献给太后,再借太后之手去惩罚她的渣爹,暗中派人把其它几件宝贝劫走,这样一来,即能惩治云琛,替她出一口恶气,又能顺利得到其他六件宝贝,失去一个羊知玉颈瓶,而得到其它六件,这卖买赚到了。 云琛心里气歪了,只是,碍于太后苏氏在场发作不得,只得退下坐回到自己的席位上。 在云相国被北襄王夫妇恶整期间,庄王东陵凤泽一颗心七上八下,因为有了苏氏赐毒酒于大众之下,他也不敢再明目张胆对苏氏乱来,怕苏氏震怒,命人将他脑袋砍了,苏氏这种女人,不怕天下人的嫌言碎语,她可以利用强取豪夺的手段。 刚才,在北襄王夫妇与云琛相斗之时,他自己也想了一个万全之策,让太后息怒的好办法。 ”太后,我天元皇朝最近半年一直征战,百姓赋税严重,国库空虚,臣愿意献上万两黄金为我东陵氏江山绵薄之力,而臣所管辖的巴蜀梁平县,仓州,封烟等地,是如今巴蜀最为富庶之地,臣愿意将这几处国土赠与长乐公主。“ 庄王此语一出,苏氏顿时眉开眼笑。 ”甚好,甚好,哀家的长乐公主已是芳龄十四,哀家正愁没有好地儿指给她,庄王对长乐的这份兄妹之情,哀家记下了。“ 见太后心情不错,庄王又开始想着麻痹太后之法,其实,他心里是在盘算着,暂时稳住眼前这个心狠手辣的老太婆,只要他能活着走出这养心殿,他刚才所说之言,全部可以推翻,来一个不认账,是你苏氏不仁在先,动他东陵凤泽动了杀机,怪不得他。 “另外,臣之子薄恒如今已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臣今日进宫,除了向太后与皇上献上贡品外,另外还有就是,想请太后为恒儿赐婚。” “噢,庄王不说,哀家到把薄恒给忘记了,想当初,你们离京之时,薄恒也不过才六七岁,如今,转眼都成人了,让哀家想想。” 苏氏沉吟着,仿若真的在思考将要为东陵薄恒赐一门怎样的婚事,才算合适。 就在苏太后思虑间,云定初离开了座位再次走至了养心殿中央,向太后行了礼,便做起了手势。 ”丫头,你为哀家翻译一下,你家小姐在讲什么啊?“ 不知道为何,也许是惜才心切,苏氏对云定初总是十分的温柔和蔼。 ”我家小姐说,她有一个姐妹,长得如花似玉,性情温婉,与薄恒世子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说说?定初,你的哪位姐妹?“ 云定初再说了一句唇语,清莲的唇瓣随之就吐了几个字来,”湘柔,相国府四小姐湘柔。” “云相国,对了,你的四千金还未出阁,不错,不错,好了,庄王,哀家就将云相国府的四千金云湘柔指给薄恒世子了,咱们也好亲上加亲,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 ”太后。“ 云相国听到这儿,额际的细汗增多,赶紧从座位上站起身,再次跪在了大殿中央,”还望太后见谅,臣的四女儿,虽说未出阁,可是,她生性愚笨,长相也极一般,怕是配不上庄王的薄恒世子,还请太后能收回成命。“ ”大胆。“ 苏氏一下子就勃然大怒。 云琛太不识好歹,他丢失了六件宝物,她还未找他算债,她给他四女儿指婚,他还极不情愿,她一国之后,金玉良言,那也出口的话还能收回来的道理。 ”太后息怒。“ 云琛吓得嘴唇都在抽搐。 他为什么要如此着急,冒着生命危险也要为四女儿说一句话,并不是他有多爱四千金云湘柔,而是这桩婚事,对他相国府无半点利益,庄王差一点被太后当众谋杀,可想而知,在太后心里是处于怎样的位置,重要的是……重要的是…… 唉,他都不敢去想啊,那个薄恒世子,可是,一位从十一就得了偏瘫,生活几乎不能自理的废材之人啊。 不止身残,而且还患了脑瘫,他将自己养大的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送入一个脑瘫的怀抱,岂不是将自个儿女儿往火堆里推? ------题外话------ 票子,票子,票子啊,有票子就多更,否则,就三千。 她是名门千金,天之娇女的身份,却因母亲出事,后母登堂入室而颠覆! 推荐暮阳的完结文《大人物勾妞成瘾》 父亲指着羞答答的女人,对她说:“她是我遗落民间的明珠,你姐姐,好好待她!” 人前,她很清纯,众人眼中遗世孤立的白莲花。 人后,脸孔扭曲,阴险无比对她说:“米飞儿,是你占据了我原本该有的位置,所以,你有一样,我就抢一样。” 原来,口口声声爱她入魂的老公早已与她生出了一个四岁大的私生女! 第68章 云王妃与太后斗智 不止身残,而且还患了脑瘫,他将自己养大的一个如花似玉女儿送入一个脑瘫的怀抱,岂不是将自个儿女儿往火坑里推? “臣惶恐。” 云琛见苏氏满目凛然,面色泛青,不敢再多言语半句。 “哀家乃一国之后,出口的话自然是一言九鼎,说出的话断然没有再收回的道理。” “再说,薄恒世子长得一表人才,庄王妃贤淑能干,庄王之母,哀家的妹妹更是一个德才兼备的女子,在她们的调教下,哀家相信,薄恒世子定然是一个杰出的人才。” 太后话说到这儿,便不再说下去,意思再明白不过。 说白了,庄王之子患脑瘫的薄恒世子,虽说天生残疾,是枚废材,但,却是皇族之后,能嫁给皇族那是何等的荣耀。 其实,还有一句话苏氏未说出来,那便是,庄王之子患有脑瘫不错,但,你云相国是仰仗我苏熙竹母子,才有了那至高无上的地位与荣耀,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养你云氏一门千日,如今,是尔等云氏回报哀家之时,哀家将你其中的一个女儿嫁去巴蜀,为哀家传递巴蜀信息,是尔等荣幸,云琛推三阻四让苏氏心里不爽极了。 “云相国,本王儿子虽天生患有脑瘫,多年来得名医相治,相信不过几日,便可以开口讲话,你相国府云湘柔,据本王所知,不过是一个庶出之女,其母还是一个为你洗脚的丫头,因得你半月之宠而成为你的妾,这样的出身,给她一个世子妃之位,算是太后看得起她,怎么?难道云相国认为本王之子,还配不上你一个庶出千金?” 这话问得有些犀利,一刀笔直插进了云琛的心脏里。 让他顿时哑口无言,无言以对,片刻后,才赶紧跪下身,高声呼喊,“太后赎罪,太后息怒,臣遵旨便是。” “请庄王息怒,臣不是那个意思,庄王说得极是,臣女湘柔,不过是一个洗脚丫头小妾所生,能嫁入庄王府,成为薄恒大世子的世子妃,是臣祖上前世修来的福份。” 这翻话说得太过于虚假,都是口不对心,只是,这个时候,即然云琛点头同意这门婚事,苏氏又怎么会去理睬,他心里是高兴还是难过。 见云琛点头同意,苏氏的面容上才露出了一丝笑容,“北襄王。” “太后,臣在。” “你应当感谢哀家才对,哀家给你指了一门好姻缘,你的襄王妃可是一等一的好贤内助,希望在她的辅佐下,你的北襄城能蒸蒸日上,哀家相信,过不了几年,北襄国一定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听了苏氏此番夸赞,北襄王东陵凤真眼角微露笑靥,低下头,扬声答谢,“的确,臣谢过太后赐婚。” 太后赐婚,金玉良缘,所指的都是桩桩美好的姻缘。 然而,事实上,太后一纸赐婚,却将多少的姑娘与俊男推入了万劫不复的火坑。 尤其是在这个充满算计与争斗皇权的世界里。 云琛谢过太后之后,狠狠瞥了自个儿哑子千金一眼,淡淡地从鼻子里冷嗤一声,然后,找了一个借口,躬着身子退出了养心殿。 庄王献上国土与黄金搏太后一笑,苏氏便与他冰释前嫌,开始在殿内谈笑风声。 欣赏着歌舞,苏氏打了一个哈欠,眸光凝望向了端坐在北襄王身旁,仪态万千,端庄贤淑,嘴角始终弥漫着淡淡微笑的云王妃。 用余光偷偷地观望着这名女子,她不能开口讲话,可是,她的脑子却比任何人都来得灵活,这个女子,长得并非有多么地倾国倾城,然而,她那个灵魂所附有的智慧却是在当今天元皇朝小一辈女子中,难找到一个。 “云王妃,哀家听说你心灵手也巧,可否为哀家梳一个北襄发髻?” 苏氏是威名赫赫的当朝太后,手握重权,只要她开口,谁又敢拒绝反抗。 云定初微笑着颌了颌首,她不会梳发髻,可是,她会想办法解决这个困难。 “过来,抚一下哀家吧。”苏氏将手臂伸出。 “哀家有些醉了。” 云定初与北襄王对望一眼,便起身疾步向太后的方向而去。 苏氏将自己戴着长指甲的手指轻轻落于她掌心中,定初小心冀冀便搀抚着太后向‘华清宫’左侧的椒房殿而去。 椒房殿魏蛾高耸,满院翠绿,宜人的风景绝不亚于皇上居住的养心殿。 跨入椒房殿华丽的门槛,苏氏便走向了自己的卧榻旁边的一枚铜镜,镜子里倒映出她风韵犹存的姿容。 “来吧,云王妃,让哀家欣赏一下你梳发髻的技巧。” 清莲知道主子不会梳,自然早就跟着主子屁股后头追了进来。 “禀太后。”见主子向自己使眼色,清莲赶紧出声。 “说。” “太后,北襄城的发饰漂亮,可是,小姐说,却远远没有卞梁发髻来得漂亮。” “怎么说?” 苏氏面色微微一僵,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清莲有些词穷,又见太后的面色有僵凝,深怕说错一句话而受到苏氏的责罚,未见苏氏前,清莲早就听过了她的许多事迹,比如说她杀伐果绝,阴狠无比的手段就是其中之一。 当然,避开她的精明睿智不谈。 可是,见到了苏氏,却感觉她表面上还是温婉和蔼,在养心殿,面容上一直浸着微笑,在云琛拒绝她的赐婚事,她的神色才稍微有一些变化。 那股子盛气凌人的气势不是装出来的,而是从她骨子里一寸寸漫出来的,这种女人,天生就有权倾天下的气势,干净利落的语言,在朝堂之上,不知让多少的男子臣服。 不论她如何地君临天下,如若见了她的另外一面,那么,清莲便不再有所畏惧,顾清莲虽是一个丫头,可是,她不傻,她太清楚苏氏如今是想利用她家小姐云定初,刚才在养心殿发生的一切,她可是全都看在眼里,苏太后的一言一行,全偏袒着她家小姐呢。 定初瞟了苏后一眼,赶紧冲着丫头做手势,还用了唇语。 顾丫头反应过来及时翻译出,“小姐说,太后的下巴圆润,天庭饱满,脸颊颧骨处也圆润,腮帮子却显瘦,睫毛过长,鼻骨挺直,两片唇如花瓣,这种花瓣唇是世间女子少见的。太后这样的五官乍看不是绝美,然而,却如是一朵君子兰,让人越品越有味道,小姐说,她的婆婆窦氏,脸颊颧骨略显高,下巴不够圆润,天庭也不够饱满,唇不够丰满,总之,她说,她的婆婆窦氏每一处的五官都不及太后来得漂亮,太后的五官更有福气些,太后这样的五官更适合梳卞梁发饰,而北襄女子发饰,脑后都是一个大大的髻,像一个寡妇头,很是难看,比不上卞梁女子发饰漂亮。” 这番话简直是说到了苏氏的心坎里,打中了苏氏的死穴。 盛业帝在世时,苏氏虽是原配发妻,但,心里总忌惮着几个女人,一是东陵凤玉之母秦宜容,另一个便是北襄城的窦芝晗。 这两个女子都是深受先皇宠爱的女子,虽说,先皇更宠爱于秦氏,然而,如今,她把窦氏比了下去,也是不错的。 也是,窦氏执管的一个小小北襄城,如何能与她所管辖的天元皇朝相提并论。 “北襄发饰就是你那能干的婆婆去北襄后创造新发饰,当年,先皇在世时,曾经去探望过她一次,回来还直夸她窦氏心灵后巧。” 这句话可以显而易见,当年,先皇去北襄回来后,在苏氏面前夸赞窦氏时,苏氏心里是多么的愤怒与怨恨,以及不甘心。 只是,这些怨恨与恼怒,终究化成了利剑,最终刺入了那些先皇曾在她面前夸赞过的女人。 “依哀家看,也不过如此,云王妃,你这话说对了。” 偶遇知己,苏氏一时间心花怒放,甚至忘形地伸手执起了云定初的玉手,热情地直直嘟囊。 “哀家不梳便是。” 苏氏笑脸盈盈地摒退了左右,顾清莲心领神会,在其他宫女嬷嬷离开后,也识趣地向太后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整个偌大的太后寝宫就只剩下了她们两人。 云定初暗自在心里数着盘算着,数着数,果然,当她从三开始倒数回去,’一‘的数字刚刚数完,苏氏便沉吟了片刻开了口,“云王妃,你给哀家说说最喜欢什么?” 云定初知道苏氏有话要对她说,然而,却不曾想到她会问自己喜欢什么? 她该怎样来回答呢? 苏氏是何许人也,在她面前的,可是,统领天元皇朝万里江山的风云女人。 她可不能轻易胡乱开口。 她问自己喜欢什么,无非是想摸一下她的底细,好从她最软弱的地方下手。 当然,一个人,纵然她再强势,也会有软弱之处。 她知道苏氏终究一天,会知道她真正喜欢什么,只是,就目前而言,她绝对不能告诉苏太后实话,自己喜欢的是什么。 “喜欢名画。” “这简单,如若你喜欢名画,哀家的收藏阁,名家名品到处都是,你可以随意去挑回北襄。” 苏氏暗想,只要是用钱能够买到的物品,都不是难事,只怕她出口的不是世间之物。 对云定初用笔墨写出的答案,苏氏还是有些小小的失望。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你向往一段感情?” 云定初点了点头,眸子里焕发出迷人的晶亮神彩。 “你……” 苏氏满目骇然,惊惧道,“你喜欢上了东陵凤真?” 云定初轻微摇了摇头,再挥笔划了几个字,“臣女与襄王只是挂名夫妻,襄王下半身不遂,与臣女至今未能圆房。” 苏太后提到嗓子尖口的心又落回了肚子里。 只要此女未对北襄王动情,一切都好商量。 “那你喜欢谁?” “太后误会臣女了,臣女只是向往一段感情,想有一个温柔的夫君疼爱自己是世间所有女子美好的愿望,臣女虽愚钝,但太清楚不过,臣女对北襄王绝不可能有感情。” 写出这几句话,云定初故意表面摆出一副羞答答的表情。 “你喜欢上了何人?” “太后,臣女喜欢上了……” 假装写不下去,故意停顿一下,云定初暗忖,一定要放长线钓大鱼。 “谁?” 苏氏有些怒了,因为,云定初是她手中的一枚棋子,怎么能喜欢上一个男子? 棋子是最不能有感情的。 “绝。:” 一个字让苏氏一时间仿若柳暗花明,“你是说,你喜欢上我儿凤绝?你喜欢上了皇上?” “嗯。”云定初羞怯地别开了脸。 “这事好办。”苏氏顿时来了精神,“这事好办,只要你替我办好事,哀家承诺,待北襄城收复之日,你便是我天元皇朝的大功臣,皇上后宫中贵妃之位,哀家先许诺给你。” 苏氏还在绞着脑汁,该怎么样让此精明女子对她俯首称臣,服服贴贴,没想到她居然对她的儿子东陵凤绝一见钟情,收复天元分裂出去的国土,连老天都在帮她呢。 连苏氏也用贵妃之位笼络她,贵妃之位,对于她一个不能开口讲话的女子来说,是何等的光耀门楣,只可惜,她对苏氏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不是出自于真心,自然,喜欢东陵凤绝便是一句假话。 她不过是想蒙骗苏氏,让苏氏尽快放她与北襄王离开这块是非之地,好早一点回到北襄那块清净的领土罢了。 ------题外话------ 票子票子,亲们,尔等票子快些砸来 推荐好友辰慕儿新文《豪门隐婚之拷上首席Boss》,链接:http:///786706。html,简介:唐然,娱乐圈内风头正劲的娱乐小天后,她不过是为了应付家里的压力,无奈的去相了一回亲。 只是…… 这相亲对象顾弋是只什么鬼?! 顾弋,整个京城内地产大鳄顾氏的总裁,温柔绅士,笑的优雅,俊美的外貌和多金的背景,几乎让他在京城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不如和我结婚怎么样?唐然,这一场交易,双赢。”只是为了能够脱离家里的逼迫,她选择和他签下了一纸婚约,却是没有想到面对的却是这个男人的各种无耻和逼迫! 第69章 你有上策,我有对策 用贵妃之位贿赂她,贵妃之于后宫中一般普通的女人,的确是一个高得不能再高的位置,然而,对于她云定初来说,确没有任何吸引力。 她不过是胡说一通,只是想骗苏氏,让苏氏相信自己的确对她儿子东陵凤绝一见钟情,没想睿智聪慧的苏后居然相信了。 她应该感谢老天保佑,只是,也许苏氏只是对她表面上的信任。 不过,没关系,总之,现在,苏氏想利用她,就要想办法讨她欢心,让她死心踏地为她办事,透露北襄城的内幕,所以,才会问她喜欢什么,她说喜欢一段至死不愈的感情,以为苏氏会没辙,没想她却随口许了她一个贵妃之位。 是呵,在苏氏的眼中,权利高于一切。 贵妃之位仅此于皇后,是后宫多少女人梦魅以求的。 所以,苏氏纵然是一国之后,尽管她眼睛很毒,这次还是小看了她云定初,其实,谁又能真正看透她呢,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心思异于普通人,并且,她还有一颗无欲无求的心。 这一点是最令人绞尽脑汁的。 苏氏一双利眸能够洞悉天元皇朝一切人与事,然而,她做梦也不会想到,站在她面前的,被她握住手掌的会是一个未来世界穿越过来的,附在云定初身上的一缕魂魄。 “谢谢太后。” ‘谢谢’这个手势非常简单,太后是精明之人,就算看不懂,也能猜到七八分。 苏氏嘴角隐隐浮现了淡淡的笑意。 “谢什么呢?哀家这辈子就只有一双儿女,为了抚儿上位,哀家几乎耗尽了毕生的心血与精力,皇上的性情,定初你是瞧见了,太过于妇仁之忍,不过,如若日后能有你在旁协助,相信他定能成为一代名君,所以,哀家对你的期望很高,哀家的鲁元公主,因幼年得过一场天花,哀家在旁侧衣不解带照料她,整整五日五夜,好不容易让她从鬼门关捡回来一条命,之后,哀家怕失去这个女儿,事事迁就,没想,反而却养成了她好逸恶劳,刁蛮,任性的性格,看到你。”苏氏凝望向云王妃的眸光有缕缕温柔之光闪过。 “如此乖巧,懂事,哀家很自然就把你当成是自己的女儿般看待,你说,如若哀家有你这样一位聪慧懂事的女儿,那该多幸福啊。” 苏氏不愧是一个老奸巨猾之人,此翻话说得不轻不重,语调快慢适中,说得也极其真诚,如若是一般人肯定就相信了,然而,云定初不是常人,又岂会相信。 “臣女谢太后缪赞。” “不用再谢了。” 苏氏一脸真诚,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其实这番话,苏氏并未完全说谎,她一生只生了一双儿女,儿子东陵凤绝不争气,许多事太过于优柔寡断,而鲁元公主别说乖顺,却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主,由于先皇与她一直极其疼爱此女,所以,她才会变得目空一切,她都不知道自己逝世后,她的亲生女儿鲁元公主,似乎还会活得如现在般惬意与舒畅。 正是想到了许多的事,她才会想一统天元皇朝的江山。 而云定初这个女子,心思细腻不说,还极其有心计,重要的是,她有与她一样过硬的心理素质,沉着,冷静,睿智,遇事果绝,做事干脆,从不拖泥带水,她苏氏看人挺毒的,自从与这个女人相见后,她便一直在用心去观望着她。 她总结的答案便是如此。 如若日后,她的皇儿能得如此聪慧的女了辅佐,还愁天元皇朝不会强大? “哀家今儿给你所说的,句句全是肺腑之言。” “臣女相信太后。” “别臣女臣女的了,就咱们两人时,我唤你定初,你唤我干娘如何?” 不得了,此话差一点将云定初吓傻了,妈呀,权倾朝野的苏太后居然要认她做干女儿。 这可不是小事。 她赶紧跪倒在地,用纸笔刷刷划下两行字,“臣女不敢。” 苏氏垂下了眼帘,静静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又道,“好吧,即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不过,哀家真的很喜欢你,如若你能让荑国不再扰我天元边境,哀家便封了你矍县郡主,如何?” 让荑国不再犯天元边境,这事儿她可不知道咋办,她没去打过战,黝黑的眼珠子转了转,不过,她没打过战,有人可精通孙子兵法。 想让荑国不再扰天元边境,又有何难。 许她一个贵妃之位,再想认她当干女儿,或者用矍县郡主之位诱惑她,无非就是想让她云定初为她苏氏卖命而已。 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她岂又会安安份份,一声不啃受她苏氏摆弄。 “臣女试一试吧。” “很好,哀家果然没看借你,云王妃,回去后,如若你什么想法,可以给哀家来信,北襄城那边所有的一切,就全靠你了。” 语毕,太后冲着门外拍了两下巴掌,即刻,有一抹娇弱的身影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奴婢芸娘叩见太后。” 云定初望着眼前下跪一身蓝底碎花粗布衣衫,年纪大约在五十左右,肌肤仍然白皙赛雪的女子,按奈不住一颗雀跃的心,不是她要激动,而这具身体的主人激动无比啊,也是,这名风韵犹存的妇人,可是,用奶水将她哺育长大的女子啊。 “芸娘。” 张合着嘴唇,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一个通透,立刻,她奔了过去,张开双臂紧紧将奶娘抱进了怀。 芸娘缓缓抬起头,起先她没有反应过来,但,渐渐地,她的眼睛就湿润了,因为,她看清楚了眼前放大的容颜,是她用奶水哺育长大的孩子,是她的小姐啊,从小她身体就虚弱,在府中又受刘氏排挤,能够活下来,实属不易。 离开小姐的身边有多久了? 掐指一算,应该有好几个月了吧。 芸娘对云定初的感情完全是像是一个母亲对待女儿,好几个月不见自己的闺女,自然相见,能不激动流泪么? “小姐,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芸娘最初是不敢相信,然而,一阵怔然后,眨了眨眼,甚至还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几指,大腿上清晰的痛感告诉她,这一切并非是做梦,她真的见到小姐了。 “小姐,你……好不好?夫人……有没有欺负你?” 这一直就是芸娘担忧的问题,好一直担心软弱无能,天生残疾的小姐,受刘氏,以及相国府中其他姨娘,或者兄妹的欺负。 当芸娘看到小姐完好无损时,顿时,悲中从来,眼泪哗啦啦地掉过不停。 “好了,你们可以无视哀家,尽情畅快地哭一场吧。” 碍于太后在场,芸娘也不敢太放任自己心中的感情,压抑住自己想要向小姐倾吐的千言万语。 “小姐,你嫁去了北襄城,北襄王对你可好?听说北襄地处高原地带,常年被雪冰封覆盖,你这瘦弱的身子骨,可能挺得住?” 云定初笑着摇了摇头,抬手替奶娘拭去了眼角的泪。 “芸娘,你太杞人忧天了,平时哀家就告诉过你,你家小姐嫁去北襄,肯定比呆在相国府中强,你还不信,现在,看到你家小姐长得这样白白胖胖的,你该相信了吧。” 苏氏笑脸盈盈,左手的食指不停地梳理着自个儿右鬓发边的碎发。 “嗯,谢太后,谢太后为小姐赐了一门好姻缘。” 其实,这些话都是场面话,三个人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 云定初嫁去偏僻苦寒之地,不过是苏太后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即然是嫁入那种蛮荒之地,又怎么能算得上是一门好姻缘? “嗯,云王妃,与芸娘短暂相聚之后,你就得踏上征程了,北襄国还有许多的事等着你,别忘了哀家交待你的事,也是你自己答应哀家的事。放心吧,哀家会好好待芸娘的,她老了,眼睛也不太好,哀家不会派太重的活儿给她,一直是让她在哀家身侧端荼送水,或者陪哀家聊聊天而已。” 一番话说得云淡风清,可是,云定初又怎么会不知道苏氏此举之意。 苏太后给了她太多的承诺去诱惑她,让她为她卖命,把芸娘叫出来与她相见,只不过是想用芸娘来威胁她,让她知道进退,懂分寸,如若一个不然,芸娘便会遭来杀身之祸。 与芸娘匆匆见一面之后,苏氏便将芸娘谴走了。 临离开椒房殿之前,苏氏对她说了最好一句,“定初,别让哀家失望,哀家期待你的凯旋回归。” 两人交涉一番后,苏氏便借口身子乏了而息下,定初叩了头后出了椒房殿。 刚走到御花园,便迎头碰上了两个带刀的侍卫见了她,立刻行礼,“云王妃。” “咱们奉北襄王之命,前来接王妃出宫。” “他呢?” 两名侍卫还算是机灵之人,虽不知道王妃比划的是什么,可是,隐约也能猜到是在问北襄王的下落。 “襄王在宫门口等着王妃。” 听说北襄王已经在宫门口等着她,云定初便疾步随两名侍卫出了宫。 宫门口停放着一辆华丽的娇子,掀开了绿色的帘布,钻入了轿子里,便看到了坐在轿子右侧,一身雪白锦袍,整个身子端坐在那里,如一颗冷松,英俊无匹五官仿佛是用大理石雕刻出来的,棱角分明的线条,眉长入鬓,扬起的长睫下那双税深邃的目光,不自觉得给人一种压迫感。 “回来了。” 看向她的眸子,渐渐地就多出一抹怜惜与柔情。 “嗯。” “太后都与你谈了什么?”迷人的声线轻缓温柔。 “太后说,如若能让荑国不再扰天元边境,便可以给我一个矍县郡主当当。” ------题外话------ 暮阳完结文《名门第一夫人》 她是妈的烦恼,他是妈的心病!【现实版上品婚姻】 —— 苏静知,天生尤物,身材性感火辣,却因一次情殇故意将貌美如花的容颜遮去,二十八岁,交不到一个象样的男朋友,大龄剩女一枚,成了父母眼中的问题女儿,街房邻居眼中的怪物、异类。 江萧,身份显赫,权贵逼人,却因一次荒唐的历史,成了E市最优秀的。 为了配合他演戏,应付家人,她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候旨前去当一名家庭主妇。 为了配合她演戏,权势滔天的男人必须装成穷酸的样子,有宝马不能开,有名鞋不能穿,名表不能戴,故意将身份隐去… “静知,那个男人太寒碜了,千万别再给他交往了。” 邻居大妈冷嗤。“是啊!跟着这种人就得吃一辈子的苦。” 第70章 瘫王讨好云王妃 闻言,东陵凤真狭长凤眸微微一眯,慢慢挪移开了身体,替她腾出一个空位来,朝夕相处了近两个月,云定初也了解瘫子性格,也不扭怩做作,大刺刺地弯着腰爬到过去,一屁股便坐在了他身侧的空位上。 刚落坐,轿子便被人抬了起来,轿身晃动了一下趋于平稳。 他抿着双唇不再开口说任何一句话,而她搔了搔头,觉得自己是云相国府的千金,这具身体是云定初的,而不是她张鸢的。 不能随心所欲,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是一个充满计谋的世界,稍不注意,乱说一句话便会万劫不复。 再则就是,苏氏让她与芸娘见了一面,她心情即高兴又难过。 尤其是芸娘最后离去之时,眼睛里隐隐含忍的泪光,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云定初心里一直盘旋着一句话,得想办法把芸娘救出来。 刚嫁入北襄之时,北襄王与窦氏曾有试探过她,一心想把她拉入他们的队伍,而如今,苏氏又或贿赂,或恐吓,一心想让她替她卖命,甚至不惜对她承诺一个贵妃之位,或者矍县郡主,其目的,不过是想给她好处,让她一身忠于她苏太后而已。 以前,她就权衡过,到底该偏向于谁? 包括那个一心想拉拢她,三翻五次带人马前来北襄城的东陵凤玉,凭借昔日与云定初的旧情,想让她把所有的情报信息都传递给他。 几番权衡,最终,她还是选择了北襄王,因为,毕竟,她来到这个冷冰而陌生的世界,是北襄国曾给了她些许的温暖,仔细回想,身侧这个瘫子,除了新婚夜对她不闻不问,以及她不准他吃辣子发怒以外,其他任何一件事,似乎对她都是纵容的。 微微侧颜,静静地暗中观望着他,此时,男子的侧颜,在微淡光线的照射下,如一块惊世骇俗的冷玉,脸颊泛着白幽幽的光泽,鼻若悬梁,乌木般的黑亮瞳仁,嫣红的嘴唇,让她也有一种一亲芳泽的冲动,停……她拍了拍了自己的脑门,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太荒唐了。 想到在北襄王王府时,瘫子与她身体贴着身体躺在一起,两具异性身体躺在一起,难免有时候会不方便,而且,他偶尔还会在她面前表现出邪恶的一面,或温柔,或冷妄,或暴怒,或……总之,她的脑海里呈现了千百个不同模样喜怒哀乐的北襄王。 嗯,对了,她之所以选择与他站在同一条战线,是因为他是她的夫君,不论她们的婚姻是真是假,就算是以后各奔东西,或者都不存在于这个世间,她们曾经躺在一张床上,世人皆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就是这样了。 她云定初是在惜福,有缘份才能相遇,能躺在同一张床上,那是多大的缘份,她云定初是在珍惜这段来之易的缘份。 要不然,茫茫人海,大千世界,那么多的男子,为何偏偏她穿越过来就嫁他为妻? 她云定初是一个感性的人。 在她这样臆测乱想之时,丝毫都不察觉身侧的男子,也在用余光细细地打量着她,见女人又掀眉,皱鼻,又咬自己嘴唇,表情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可是,他不想去揭穿她,也许,唯有这个时候,才会露出她的真性情,轿子里没有外人,除了他,再无其他人能观赏她这副好笑又有些滑稽的表情。就连是她贴身的丫寰,顾清莲都被谴在外面跟随着轿子一咱步行。 他还没看够,不想去打扰她,也不知道她的小脑袋瓜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云定初抬眸,纤细的睫毛如蝶冀乱飞,没想却不经意间就撞上了一湾海底深潭,他的眼睛不仅如黑礁石,还弯弯长长,十分漂亮,对了,她在书上看到过,这种狭长美丽的眸子,应该就是书上讲的桃花眼了,波光鳞鳞的桃花眼,妈呀,都说桃花眼男人会是最花心无情的,他咋就长了一双桃花眼了啊? 云定初在心中嚎叫,喂,云王妃,人家北襄王与你只是挂名夫妻,长了一双桃花眼,关你几何事啊?难不成,你是怕日后人家会对你始乱终弃? “你……” 她不知道该如何讲话,仿若舌头被猫咬了,其实,她也说不出来,只是,北襄王面无表情的俊颜,以及他眸中一闪而逝的某种光亮,让她有一种想抓住,却又想窥视的冲动,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整个五官看起来没有一丝的暇疵,除了肤色过于白皙外,其实,这种白皙的凝脂玉肤,让他更有一种说不出来浑然天成的俊美。 顿时,一颗心如小鹿乱撞,渐渐地,在他深幽的眸光注视下,她感觉自己的一颗心越跳越快,不一会儿,就仿若要跳出胸腔。 “她还说了什么?” “啥?” 她盯望着他掀动的两片红唇,心乱如麻。 “苏太后还向你承诺了什么?” 哇靠,这人真是料事如神,他又没给她一起去太后寝宫,而且,入太后寝宫后,苏氏谴走了身后的下人,才对她有些承诺,那些话,应该只有她与苏氏两个人知道,对了,这瘫子总是在试探她,仅此而已,她就不信他还有神仙一般的本事能读心术不成。 “没有。” 红唇吐出两个字,身摇了摇头,陡地,她就感觉身侧的男子,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阴测测的气势,眸底泛出蓝幽幽的精光,那精光比平时狠厉一百倍,灼灼地凝视着她,倾刻间,他的头俯了下来,眉角处飘动的一缕秀发落在了她脸颊上,让她心中泛起一阵痒痒的感觉,乍然间,两人的呼吸几可交闻。 就在她以为他要吻下来的瞬间,没想他却伸手握住了她弧度纤巧的下巴,五根手指有些用力,指关节处隐隐能瞧见泛白。 火热的唇贴着她如花一般的唇瓣,轻喊,“本王不喜欢玩心机的女人。” 真是太过于荒唐了,她都打算与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与那些陷害她们的人同仇敌忾了,他到她,反而在她们静静相处的瞬间,打破这份静谧和谐的美好。 还有就是,她才刚刚受了苏氏的恐吓,绝对不再接受他死瘫子的。 ‘啪’,狠厉地拍过去,自然,瘫王的手被打落开去,抬起手臂,东陵凤真看着自己绯红的手背,心里暗自怒骂,这女人可真够狠心的。 这是一定初第一次冲着他发火,抬起手臂,两只手臂交叉,再缓缓分开去,再来两根十指交缠在一起,最后狠狠地分开。 她的意思很明显。 东陵凤真自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劳燕纷飞嘛。 合不来就劳燕纷飞嘛,而她们是太后御赐姻缘,再加上北襄与卞梁之间紧张的关系,自是不能像寻常夫妻那样。 为了北襄城,为了保他母亲一世平安,他小心一点总不是坏事。 见她腮子咬得鼓鼓,他假装咳嗽了两声,然而,不但未得到她的半点反应,甚至将头扭开,一副不想看到他的态度。 “唉哟,本王肚子疼。”这话自是说得太假,即然是假的,又怎么可能会得到云王妃的半点怜惜? 见女人不理睬他,北襄王心里很不是滋味,十分气馁。 “喂,本王不喜欢耍脾气的女人。” 真是贱,他王府里那么多的小妾,等待着他去宠幸,然而,偏偏他就是不想看到她们一个个唯利是图的嘴脸,他就喜欢与这哑子女人相处的感觉。 见她仍然不理自己,他再次出声,“好了,本王只是担心你的安危而已。” 这话并非是假话,苏氏以让云定初为她梳北襄发髻为由,找她回寝宫谈话,当时,东陵凤真就有些隐隐的担心,云定初才去北襄两个月不到,两个月里,她一直都忙于替自己治疗腿疾,还有就是张罗着其他一些事,根本没有学什么北襄发髻,苏氏相较于他母窦氏,手段要狠厉太多,他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出不来了,所以,他才会赶紧与庄王纷纷告辞出了卞梁皇宫,在宫门口等待着她。 在暗处,他已经安排了一批死士,如若她被苏后扣押,那么,那批死士便会听他号令,连夜闯入皇宫拯救王妃。 没想她居然平平安安,毫发未损就出来了,这样的结果出乎他意料,也强烈地说明了他这个哑妻的智谋与聪慧,能说服苏氏那个女人,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他很好奇,她用何种方法说服苏氏,未替苏氏梳那个北襄发髻的。 寻思之际,自然他就脱口问出。 用什么方法说服苏氏? 想到自己说的那些话,云定初差点就笑出来了,她拿了窦氏长相与苏氏相比,刻意贬低窦氏,抬高苏氏,还说北襄发髻是一个难看的寡妇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只敢给苏氏说,却不敢在窦氏面前提及分毫,在北襄王面前也不能提半个字,窦氏毕竟是他最敬爱的生母啊。 “很简单,就说不会梳。” 不会梳,苏氏便会为难,可是,东陵凤真仔细一想,也对,不会梳就是不会梳,难道苏氏还会把她吃了不成,再则,云定初深受他宠爱,苏氏应该觉得她还有利用价值,就只凭这一点,苏氏便会放她回北襄城。 只是,她这样与苏氏一交涉,东陵凤真的一颗心就悬吊而起了,如果说未进宫之前,云定初一颗心偏袒于他,那么,再与苏氏见面促膝长谈以后,她的一颗心还能一如即往与他同气连枝么? 他很想洞察女人此时的心理,但,云定初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女子,表面上她大大咧咧,豪气干云,性格有着北方女子的粗犷与豪迈,一言一行,不做作,也不扭怩。 可是,从她去北襄所做下的一系列的事,就不难看出她是一个心思缜密,又极有城俯的一个女子。 集智慧,深沉,稳重,内潋,心思缜密,细腻的女子,是一个矛盾的棕合体,同时,又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稍有不甚,便会将北襄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想到这儿,东陵凤真伸出右臂,一把紧紧地将她揽入胸怀,不断在她耳窝边哈着气,薄唇沿着她的耳轮廓一路吻下去,直达耳垂,伸舌在她耳珠旁舔了一下,陡地就引起了她身子的一阵战粟,满满的笑意蓄满他的眸底。 “亲爱的,想不想本王随你回娘家一趟?” 刚问出口,一口就将她小巧而饱满的耳珠含入了嘴里。 ------题外话------ 妞妞们,由于要过年了,所以,暮阳一章更得少些。 不过,等过完年,会一天万字更的。 实在家里事情太多了,妞妞们手中的票子别攫着了,赶紧投出来了吧,否则,要过期了。 暮阳完结文《名门第一夫人》 她是妈的烦恼,他是妈的心病!【现实版上品婚姻】 —— 苏静知,天生尤物,身材性感火辣,却因一次情殇故意将貌美如花的容颜遮去,二十八岁,交不到一个象样的男朋友,大龄剩女一枚,成了父母眼中的问题女儿,街房邻居眼中的怪物、异类。 江萧,身份显赫,权贵逼人,却因一次荒唐的历史,成了E市最优秀的。 为了配合他演戏,应付家人,她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候旨前去当一名家庭主妇。 第71章 王妃回娘家省亲 静静地凝望着他,渐渐地,云定初脸上就绽放出一抹迷人的笑靥。 因为,她从他那对幽深如古泉一般的黑眸里,读出一些讯息,然后,抬起手臂,大拇指冲着他弯典了两下,这个手势代表着‘谢谢’二字。 东陵凤真与她朝夕相处了这么久,自然是知晓。 俩人相视而笑,骨节分明的手指掀开了轿帘,还未下达命令,张卫已经笑灿着一张肥肥的脸孔凑了上来,“王爷有何吩咐?” “王妃要回娘家探亲,转路去云相国府。” 扬声下达自己刚才做出的决定。 “遵命。” 张卫回转头,冲着后面的一干下属呐喊,“大家伙儿都听好了,王妃要回娘家探亲,王爷吩咐,即刻转路去云相国府。” “是。” 一干护卫嬷嬷宫女齐声应答。 听到轿外不约而同传入的回应声,北襄王嘴角扯出一抹满的笑纹。 云王妃在北襄王的陪同下要回娘家省亲的事,张卫早就派了一个护卫前去相国府传达,意思是,想让云相国府早做准备,毕竟,北襄王是头一次陪同王妃省亲,云琛可以不在乎云定初,然而,却决不可能不给北襄王面子。 可是,张卫料错了,在云琛眼中,北襄王东陵凤真不值一提,他所管辖的北襄城天高皇帝远,地处偏寒,环境恶劣,更何况,还是先皇盛业帝抛弃的儿子,如今,更是苏后眼中的一颗钉,背心的一根刺,在宫里宴席上,云琛或许看在苏太后的面子上,还会给北襄王一分薄面,然而,现在不是宫里,也没有苏太后的旨令,即然没有圣旨,北襄王就是陪着妻子回娘家省亲,自然身份不是一个王爷,而是一个女婿的回门身份,即是这样的身份,他云琛是北襄王的岳父大人,哪有女婿回门,他云相国还会八里相迎,这岂不坏了规矩。 如若是平常,云琛或许还会装装样子,在宫里受辱,太后因为这瘫子而怒骂他,这口气他还咽不下呢,偏偏,这厮没说好好离去,偏生还回他这府中,不出口心里恶气,云琛心里也感难受。 “老爷,那瘫子两夫妇听说要回来?”湘温之母二夫人李氏本来在睡午觉,听到窗外丫头们窃窃私语,差了丫头前来一问,才知云定初那贱人光明正大带着夫君回来省亲一事。 听到了云定初的消息,她李氏又怎么会放过丁点,本来心口因女儿之事还堵着气,这下好了,这贱人送货上门来找抽了,她岂能放过这样好的机会。 所以,她赶紧命丫头们为自己梳洗,梳妆打扮后,她便飞速奔进书房,急不可耐地扬声高问。 “慌里慌张的,没一点规矩。” 云琛捋着胡须,似乎对这件事情正在考虑之中,然而,思绪被来人打断,有些不满地嘀咕。 “老爷,你可要为妾身做主呀,咱们的女儿湘柔,那么乖巧,聪明伶利的一个姑娘,如今,要被嫁入巴蜀,巴蜀之地相比天元其他地方也算富庶之地,可是,那薄怛世子,他……他不仅身子残疾,而且,还是一个脑瘫,无用之人,柔儿嫁过去,也等于是守活寡,你让柔儿今后怎么活呀?老爷,求你为妾身做主。” 李氏开始哭喊,尤其是看到门口闪入一抹人影后,更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着跑过去,抓扯住刘氏的衣袖不放,“姐姐,你得救柔儿,呜呜。” 刘氏对李氏这样的动作有些厌烦,可是,她是一个极有心机与城俯的女人,再说又当着云琛的面,笑容满面地安慰,“妹妹,别急,只要人一天没嫁出去,便就会有新的希望,赶明儿个,姐姐我亲自进宫去见苏太后,想办法让太后收回成命。” 可是,谁都知道,圣旨一旦下了,也就等于是泼出去的水,断然不能有再收回的道理,就算是一般的人,也不能出尔反尔,更何况,还是此圣旨出自于一国之后的苏氏之口。 知道刘氏是在忽悠自己,李氏在心中暗然悲叹。 感觉也有些悲凉,平日里,她巴结讨好刘氏,把自己从娘家带过来的嫁妆全都送了个精光不说,还一心护着她,护着她的一双儿女,可是,如今,观望自己的下场,人家的女儿入宫为后,儿子也是活得风声水起,而她呢,唯一的女儿却眼看着要埋没,她心里的滋味自是说不出,有苦也不知道向谁诉。 湘柔是她唯一的女儿,是她日后唯一的依靠,她不可能让她就这样送去巴蜀,嫁给一枚废材。 她得想办法,必须得想办法,可是,除了将希望寄托在刘氏身上以外,她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办法来了。 所以,她心急如焚,可是,那又怎么样? 她不敢自己进宫去见苏后,苏后与她没有任何丁点儿的交情,她怕弄巧成拙。 无计可施之时,她恨死云定初那个小贱人了。 “是啊,你能不能沉住气一些?不是人还没嫁么?” 今日,云琛难得好言安慰二夫人李氏,对于自己的二夫人李氏,这个女人家境不算优渥,当年,他奉皇上之命去江南一带巡游,在杨柳拂晓的湖堤岸上,他见到了那个长着一对乌俏俏黑眼,杨柳腰杆儿,樱桃小嘴儿,明艳动人的李春妩,当年年轻气盛,再加上女子刻意对他回首一笑,那笑就勾了他云琛整整几天几夜的魂儿,离开江南之际,他命人去打听了那勾走自己魂儿的女人,知道了她的身家背境,是江南一个富豪之女,不过,并不是那种一等一的富豪,不过是家里有比寻常人家多一些的粮食,牲口几十匹,能养得起几个丫头侍候,那种人家在当地都不值得一提,更别说与他名扬卞梁的相国府相比。 他差人前去提亲,李家满口答应,后来,他才知道,李财主不过是想牺牲一个女儿,而为他其余几下更小的子女谋前程而已,事实上,他将李春妩娶回家后,李氏也没少得好处,金银财宝不在话下,重要的是,他还将李春妩唯一的弟弟李春江提去做了一名衙门捕快,而另外她的妹夫,那个有一点学识,自认为才高八斗,目中无人的男人,他因李春妩的关系,将她妹夫提去做了江南某县县令。 这些官位在他眼中不值一提,可是,在李老爷眼中,却是望尘莫久的,毕竟,他们李家祖上三代也不过是老实巴交,安份守己的老百姓而已,只除了李老爷的母亲曾是前朝所受封的诰命夫人,盛业帝未占领京都之前,李老爷经常拿祖奶奶到处炫耀,后来,先皇盛业帝统领的军队占领了卞梁,平定了整个天元皇朝的天下,改朝换代后,李老爷胆小怕事,怕惹祸上身,才不敢提及自己那个被前朝皇帝所封受的诰命夫人祖奶奶,又有人说,李家并不是四代务农,多年前,祖上曾是江南一带,横行霸道的土匪,那些年,的确抢劫了不少的钱财,后来,男祖先跑了,音讯全无,后来,有人猜测是死在了外面,而家里就只有一个女祖先将自己所生的一儿一女带大,儿子又生了几个儿子,慢慢在李氏烟火才得以延续,据说,男祖先在离开前曾为李家后代埋了一个宝藏,不过,后来都是纵说纷云,但,听了这个故事,再看看李春妩嫁过来后,因讨好刘氏送的那些个金银手饰,哪里会是寻常人家所有,所以,那个男祖先离开前为后代所藏之宝,也许是真有其事。 苏氏权倾朝野,独揽大权,他的儿子东陵凤绝都只是她手中的一枚棋子,更是一个事事听从于她的傀儡皇帝。 她李春妩因为自己做了云相国的小妾,才能让娘家人稍稍好过一些,小小的一个县令就是她所有亲戚中最大的官职,她如何能把希望寄托在自己一干穷亲戚身上,所以,她逼不得已,厚着脸皮一个劲儿向刘氏求情,一个劲儿向云琛撒娇,虽说她的外表不再光鲜亮丽,可是,她有的是阅历,再说,跟随了云琛这么多年,她也知道云琛的脾气,男人嘛,都需要哄骗,就算是云琛那种老谋深算,心狠手辣,为了自己的权利不惜牺牲所有的男人,也是有弱点的。 从云琛紧紧纠结的眉心不难猜测出,他也正为此事犯愁,他也并不满意这门婚事,他也不愿意将她为他所生的女儿湘柔推入火坑。 即然老爷都不愿意,那这事儿就要好办得多,至少,让她稍稍放宽了一颗紧崩的心。 “老爷,四小姐已经整整一天一夜水米未进了。” 四小姐房中的丫头奔了进书房,神色慌张地报备。 云琛闻言蹙紧了眉头,“吩咐厨房的厨娘们,让她们为四小姐精心烹制食物,只要四小姐能张嘴吃饭,本相国重重有赏,但是,如若她们的厨艺不够精湛,那么,本相国就得惩罚她们。” “是,是。大人。” 丫头领命而去向厨娘们传达云相国的命令。 二夫人听说自己的女儿不吃不喝,已经几十个小时,心里一酸哭了出来,“老爷,这可咋办啊?” 云琛听了李氏的哭诉,心头涌起烦躁的情绪。 白了刘氏一眼,刘氏赶紧拉住了李氏的手臂,温柔安慰道,“妹子,你真是太心浮气躁了,都说事情还未成定局,别急,老爷把我叫来,不是正想商量一个解决之道么?” “怎么解决?” 事关女儿终身幸福与前程,李氏怎能不急。 恰在这时,外面奔进一个宫女匆匆禀报,“相国大人,大夫人,二夫人,二小姐带着北襄王夫君回府了。” “人到哪儿了?” 云琛不经意淡然一问。 “已经到门口了。” 云琛点了点头,向刘氏递了一个眼色,刘氏心领神会赶紧带着几个丫头迎出了府。 ------题外话------ 妞妞们,由于要过年了,所以,暮阳一章更得少些。 不过,等过完年,会一天万字更的。 实在家里事情太多了,妞妞们手中的票子别攫着了,赶紧投出来了吧,否则,要过期了。 暮阳完结文《名门第一夫人》 她是妈的烦恼,他是妈的心病!【现实版上品婚姻】 —— 苏静知,天生尤物,身材性感火辣,却因一次情殇故意将貌美如花的容颜遮去,二十八岁,交不到一个象样的男朋友,大龄剩女一枚,成了父母眼中的问题女儿,街房邻居眼中的怪物、异类。 江萧,身份显赫,权贵逼人,却因一次荒唐的历史,成了E市最优秀的。 为了配合他演戏,应付家人,她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候旨前去当一名家庭主妇。 第72章 如何行周公之礼? 那顶载了北襄王夫妇的轿子在相国府门口停下,太监张卫赶紧凑身上去,正欲要拉开轿帘,没想一支骨节分明的手掌便已先他一步掀开了珠红的帘布。 张卫回头瞥了一眼紧紧关闭的相国府弧形红漆大门,额头隐约就冒出了丝丝冷汗。 他不知道王爷会不会发怒,毕竟,云琛如此不识好歹,不出来迎接不说,还将门关得死死的,这说明,在他云琛眼中,北襄王毫无地位可言。 只是,张卫终是小瞧了北襄王的胸襟,他像没事人一般,冲着张卫冷声下令,“张卫,抚云王妃下轿。” “王妃,您慢一点。” 北襄王话音刚落,顾清莲赶紧冲上前,抻手就抚住了云定初的手臂。 云定初刚弯着腰走出轿子,只见一张大红檀香木梨椅被两个太监抬上前,紧接着,北襄王便被两名身强力壮的护卫挪移出了轿子。 他坐在轮椅上,脊背挺直,夕阳的余辉照射在他的脸孔上,让他白皙的肌肤漫上一层诱人的光泽,一身白色的锦缎袍子,肩上披着黑色披风,再加上垂落于颈肩旁的缕缕黑色长发,白是那样白,黑是那样黑,身后一大片绿色的背景,衬托得出来的画面,就犹如一注清澈见底中的一块白豆腐,诱人的白豆腐,仅仅只是这样看着,似乎就让人想扑上去咬一口,尝一尝这块豆腐的鲜嫩。 云定初静静地凝睇着他,他如此有耐心,她也不急,因为,她知道,他邀她回来省亲的目的,应该是揣着不轨的心思。 对于眼前这座奢侈的府第,她并不喜欢,这座府宅,表面上看着极其地光鲜华丽,实则,含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勾当,跟着先皇帝这些年,她那个渣爹,仗着自己位高权重,仗着自己是先帝身边的老臣,倚老卖老,做了许多伤天害理之事不说,甚至还在下面悄然地买官卖官,当年考出的新科状元,就是因为他命人泄漏了考题,满腹经论真正的人才流失,而另外一个草包之类的人物却因老爹有钱给了云琛钱财而考上了状元,后来,先皇也知道了此事,为了念及云琛昔日忠心跟随之情,先皇那样英明的人物都只是把他身边泄题之人,他的得意门生打入在牢,追究其责任,而他则分毫未伤。 后来的后来,云相国因为先皇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更加猖狂。 为了聚敛钱财,云琛做下的坏事多不胜数。 再说,这座宅子还有她娘亲留给她的一半嫁妆修筑。 那可是娘亲毕生心血。 即便是宅子再漂亮奢华,云定初断然也不会喜欢。 而,住在这座宅子里面的人就更不用说了,唯一对她好的两个人,一个是从小侍候她长大的顾清莲,另一个则是如今太后留在身边做为要胁她人质的芸娘。 她对这两个人都有很深的感情,可如今,这两个人已经都不在这座府宅中。 而留在这府中的,全是她恨之入骨,恨不得想把她们千刀万刮的人。 他们不惧北襄王的威仪,无所谓,岂看,她们夫妇如何治理这些嚣跋扈之人。 等候了片刻,见仍然未有人出来相迎,北襄王皱了皱眉头,“张卫,差人进去禀报。” 就在此时,右边响起了一阵‘答答答’马蹄声,由于整个世界太静,自然这声音便响彻如雷,众人寻声望去,便看见一个身穿铠甲的将士策马而来。 当马儿奔至了相国府门前,将士一勒马缰绳,马儿仰头长鸣一声,稍后止住了脚步。 将士利速跃下马背,单膝跪下,“叩见北襄王,云王妃。” “免礼。” 北襄王拂了拂衣袖,向将士投去了意味不明的一瞥。 “北襄王,卑职是奉太后旨意出宫前来向云王妃献上金钗一枚。” 说着,将士从怀中摸出了那枚金光闪闪的龙头发钗。 颜色极其华丽,应该不属于是天元皇朝之物。 “云王妃,苏后娘娘念及你远嫁北襄之辛劳,特赐你金钗一枚,太后说,这支金杈先皇率军队攻下卞梁之时,西域首领派人送上的贺礼,也算是贡品,多年来,太后一直不离身,天天插在她的发髻上,不过,苏太后娘娘说,你从小丧母,甚是可怜,故,太后送你发钗一枚,天元皇朝的每一寸国土,卞梁下属的任何一名官员,见此钗如见她苏太后本人,有人胆敢违抗太后旨令,先斩后奏,太后也不会怪罪于云王妃。” 这是何等的荣耀? 是让世人羡煞了的荣耀,遇事可以先斩后奏啊,苏氏这是才了云定初多大的权利。 这支发钗就等于是一道护身符,然而,苏氏为什么要给她如此的荣耀? 云定初心里太过于清楚,这只不过是苏氏进一步想贿赂她的方法而已。 苏氏知道,稍有不甚,她便可能会向北襄王那边倒戈。 云定初也知道苏氏差人送上这枚钗子的用意,更是明白,苏氏为何要当着她夫君北襄王的面儿送上,其目的,不就是想离间她们夫妻间的感情。 太简单不过。 “谢苏太后天恩。” 云定初低垂着头,伸出双手接过将士手中的钗子时,她身侧的丫头赶紧出声谢恩。 “好生收好了,这可是莫大的天恩。” 将士嘱咐了两句,再纵身跃上马背,不一会儿便策马没了踪影。 定初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钗子,不经意的抬眸,她便捕捉到了瘫子脸上微微滑过的复杂表情,但是,那种表情闪得极快,即便是她捕捉了,都仿若是一种错觉,似乎他的脸孔永远都是那一种表情——淡然。 “这苏太后对你还挺好的。” 这话说得有些酸不啦叽,终还是吃味了,这种味不是醋味,而是另外一种酸涩却无法表达的情绪, 这种情绪久久地充斥在他的心口,发酸,酝酿,最后便会化成一根根小小的针,慢慢地捅向他心底的最深处。 云定初当然明白,瘫子是不满意苏太后对她好,苏氏对她越好,他心里越没底,便会越摸不清她的真心。 连苏太都觉得她云定初是个难得的人才,或贵妃之位诱惑,或用她奶娘恐吓,如今,又送上贴身信物一件,是想给她莫大的权利,让她不再受委屈,因为,苏氏太了解一个在云相国府中吃尽苦头的丫头,突然间因她而苦尽甘来,然后,便会慌得滴水之恩乃当涌泉相报。 便会一生为她当牛做马。 可惜啊,可惜,她是魂穿过来的一缕魂魄,如若不是因为这样,苏氏这样子贿赂她,她肯定会为她肝脑涂地,死而后遗。 “嗯,挺好的。” 她说着唇语,对着他嫣然一笑,笑容绽放的极其地妩媚。 “哼。”从鼻子里重重发出一声冷哼,表示对此事极度不满。 云定初还想说什么之际,那道紧闭的大红漆门却在乍然间开了,然后,从里面闪出几个人影,走在最前面的则是穿着华丽的贵妇刘氏,瞥了一眼门口的一群人,眸光落定在了轮椅上的北襄王脸上。 “啊呀呀,你……定初,这位是你的夫君北襄王吧?” 刘氏的表情甚是夸张。 “嗯,女儿拜见娘亲。” 云定初携着丫头清莲向大夫人刘氏行礼。 “啊呀,不必,如此见外干嘛呢,定初啊,好不容易回趟娘家,住了一日便不见了,为娘好是担心啊,你说,是不是府中丫头嬷嬷们欺负你,故而,你才会离去啊?” 这番话虚假的令人想作呕。 明明是她刘氏派护卫去捉拿她们,想惩治她,逼不得已,她只能带着清莲丫头离开相国府。 真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 好虚假的一张人皮,定初真有一种想把她那张面皮撕裂的冲动。 “好久没去逛卞梁城了,女儿只是想带清莲丫头去四处逛逛。” “也是,你嫁去了北襄,都近两月了,北襄王,妾身有礼了。” 她笑着与北襄王打招呼,只是,明明眼底里全是满满的笑意,扫向北襄王用毯子盖好的残腿时却划过一抹鄙夷之光。 “相国夫人莫行如此大礼,折煞凤真了。” 淡下眼瞳,东陵凤真回了礼,然后,用余光一直细细地观望着刘氏的表情。 “丫头们,快一点,将姑爷迎进府去,快去通知老爷,说贵客临门了。” 北襄王不气,然而,他身侧的奴才却气不过了,张卫尖着嗓子嚷了一句,“相国夫人,早在转路来相国府之前,奴才就差了一名护卫前来传递北襄王与云王妃会回家探亲的。” 闻言,刘氏愣了一下,后又用衣袖掩嘴笑了起来,“噢,那名护卫刚下马就直嚷着问茅厕在哪儿,丫头们为他指了路,进去就是半个多小时未出来,丫头们也不好进茅厕去问,定初,近段时间,北方蛮子挥十万精兵前来犯我天元边境,你爹爹正在召集几位武将商议,思讨着让蛮子退兵的法子,这不,几位议事将军刚离开,一名丫头就慌里慌张跑来禀报,说你们夫妇回娘家省亲了,故而……故而……就怠慢了二位贵客了,还望女儿与贤婿莫怪才好啊。” 这翻谎言说得合情合理,也是,他们派来禀报消息的那名护卫来了就没回去,很显然,是被她刘氏或者云琛扣了起来。 “没事,没事,娘亲说哪里话,咱们都是一家人嘛。” “北襄王,你也莫怪妾身,妾身年岁大了,身子衰,脑子笨,还得罪的地方,还请北襄王海涵包容啊。” “担不起,本王与定初是夫妻,您是定初的娘亲,定然也是本王的,今后,你可以唤本王凤真了。” 东陵凤真的语气不咸不淡,不愠不火,慢吞吞的,说得极有节凑。 而刘氏呢,只能回以淡淡的笑容,毕恭毕敬的态度。 但,这样的态度背后,谁都知道是极不尊重或者说是鄙夷。 如若,相国夫妇能把北襄王放在眼里,就不会让他们夫妻吃一个闭门羹,甚至还让她们在门外等候多时。 “是,襄王说得是,咱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了,丫头,快快快,将贵客迎进门啊。” “奴婢们请北襄王,云王妃进门。” 刘氏身后的丫头们不约而喊了一句,然而,其间,充满了吵杂的声音,所有的丫头们个个都把眸光扫向了坐在轮椅上的瘫王,尤其是指着他的残疾的腿品头论足,嘻笑声,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连下人都如此不尊重瘫王,可见,相国夫妇对北襄王的态度。 “唉呀,那腿好像都没力气啊。” “是啊,像一把枯藤。” “姐妹们,你们说,王爷瘫成了这样,还如何行……行周公之礼?” ------题外话------ 妞妞们,由于要过年了,所以,暮阳一章更得少些。 不过,等过完年,会一天万字更的。 实在家里事情太多了,妞妞们手中的票子别攫着了,赶紧投出来了吧,否则,要过期了。 暮阳完结文《名门第一夫人》 她是妈的烦恼,他是妈的心病!【现实版上品婚姻】 —— 苏静知,天生尤物,身材性感火辣,却因一次情殇故意将貌美如花的容颜遮去,二十八岁,交不到一个象样的男朋友,大龄剩女一枚,成了父母眼中的问题女儿,街房邻居眼中的怪物、异类。 江萧,身份显赫,权贵逼人,却因一次荒唐的历史,成了E市最优秀的。 为了配合他演戏,应付家人,她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候旨前去当一名家庭主妇。 第73章 云王妃算计后娘 当北襄王夫妇双双跟随着刘氏进入相国府大门,一群跟在后面的丫头,便悄然地窃窃私语讨论开,而且她们出口的话虽有刻意压抑,却还是一字不漏传进了云定初耳中。 相国府向来规矩严,刘氏自从嫁给云琛后,就将整个相国府打理的井井有条,如若没有她的默许,或者更准确地说,应该是怂恿,她身边的丫头是没有一个人胆敢如此对一个客人品头论足。 这摆明了就是对东陵凤真刻意的羞侮。 云定初有些担忧,深怕东陵凤真生气,或者发脾气,然而,她料错了,也许,她并不了解眼前这名男子,他的眼角含着淡然的笑意,菲薄的唇紧紧地抿着,只是,嘴角扯了出的弧度有些冷涩,对后面丫头们的议论声充耳不闻。 有时候,置若未闻也是一种本事,毕竟,就算再落魄,他也是曾经受先皇宠爱的大将军王,是天元王朝的七皇子,金尊玉贵,以他王爷之尊,恐怕谁也没有这样当着他的面儿这样羞侮过。 云定初还记得,她为他第一次医治腿疾时,他那对她的极度排斥。 怒气冲天将她扎入他大腿上的银针一把扯掉,再甩手一挥,一把银针全根根立在了屋子里中央的木圆柱上。 那样的情境总是记忆犹薪,两个月的朝夕相处,让她感觉他是一个易暴怒的人,然而,这些丫头背着他指手划脚,交头接耳,丝毫都不给他一点的薄面,他却从如一颗冷松,满眸淡定,像个没事人一般,这可不难瞧见他的定力与深沉的城俯。 刚走入花园,刘氏便转过身朝着后面的瘫王道,“北襄王,咱们这府宅与你北襄王府相比,恐怕是寒酸了,不过,咱们相国府在卞梁除了皇宫以外,可算是最大的官邸了。” 刘氏喜孜孜地向他介绍。 “福儿,赶紧去禀报老爷,就说北襄王贤婿来了,就算他再累再疲乏,也必须得出来笑脸相迎。” “是的,夫人。”名叫福儿的丫头是刘氏身边的一名婢女,瞟了一眼神态无任何变化的云定初夫妇,转身匆匆而去。 “不好了,不好了。” 一名绿色衣衫的丫寰从花园右边的一条幽径处钻出来,神色慌张,面色泛白,嘴里不停地叫嚷。 “跌跌撞撞的,没一点规矩,怎么了?” 刘氏一边怒斥着,一边询问。 “大夫人,四小姐她刚才要了一条白棱去,她说,如果硬要让她嫁去巴蜀,她就悬梁自尽。” “湘柔那丫头,是几姐妹中胆儿最小的,她只是嘴上说说,不会当真寻死,还不快下去,侍候你主子去。” “是。”绿衫丫头见大夫人不太相信,可是,又不好再说什么,毕竟,大夫人才是相国府主事的人,而二夫人李春妩不过是依附于大夫人而活的一根藤蔓。 该听谁的话,相国府稍微聪明一点的丫头心里都是清楚的。 云定初忤在原地,望着那抹很快消失在幽径口的绿衫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定初,你四妹妹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巴蜀可是咱们天元皇朝最富庶的地方,虽说薄恒世子有一点残疾,可是,人家庄王文武全才,庄王妃也德才兼备,将巴蜀治理得那么好,这不,今晨,我听你爹爹回来说,庄王向朝庭献上了千万两黄金黄银,庄王出手阔绰,也极能讨苏太后欢心,你爹爹说,苏太后高兴极了,你们北襄呢?都为朝庭献上了什么?” 这话表明是在夸赞巴蜀的庄王,可是,话里蓄含的弦外之音,就算是傻子也能听得出来。 巴蜀富庶,而你北襄城贫困不说,还地处高原地带,极苦极寒。 庄王文武全才,你北襄王却是一个连路都不会走的瘫子。 庄王妃温柔贤淑,你云王妃却是一个不能开口讲话的哑子。 庄王夫妇执政巴蜀,因地理位置的关系,人家会变得越来越强大。 而你北襄城呢,那种鸟不生蛋的地方,只会变得越来越贫穷。 就算是老四云湘柔嫁给了薄恒世子,就算薄恒世子又傻又残疾,人家家世背景雄厚,都比你云定初嫁的这个没前程的瘫子强。 真是一碗凉水看到底啊。 这番话讲得真精彩,表面上是奉承庄王夫妇之话,实则是对北襄王夫妇的讥讽。 一字一句不带任何一根刺儿,然而,细细品味,却感觉字字句句都是棱形边角,刺得人满心血淋淋。 闻言,北襄王一给俊邪的容颜仍然无半点的表情。 眼尾瞥到了花园口有一抹身影在向他们这边移动,云定初便用手势讲话,自然,顾清莲再次翻译了出来,“是呵,娘亲,巴蜀的确是富庶之地,庄王妃不仅温柔贤淑,还能织出一手好的锦匹,就在朝堂上,庄王还献上了不少,苏太后凤心大悦之际,还叨念着要赏娘亲几匹呢。” 刘氏不是傻子,可是,却是一位利欲薰心,非常视利的女人,要说,当今天下,她最佩服的便是执政天元皇朝的那个女人了。 苏后是她的榜样,也是她膜拜的对象。 能得到苏氏的牵挂,对于她刘氏来说,是何等的荣耀。 心口一热,赶紧问出,“苏后娘娘要将庄王献上锦匹赏我?” “嗯,反正,苏太后让女儿为她梳妆之时,她就这样提过的。” 听了这样的话,刘氏心潮彭拜,心想,苏太后如果想赏她锦缎,就说明在苏后心中,也有她刘氏的一席之位,连刚上贡的贡品都能想着她。 即然如此,云湘柔嫁与薄恒世子之事也只能是水到渠成,再说,这项决定是苏太后做的,君无戏言,她也乐得做一个顺水人情。 就算没有云定初刚说的话,她也不可能为了云湘柔,一个小妾所生之女冒着风险进宫面见太后,先前,她也只是想草草应付李氏罢了。 “真是太感谢太后了,事事都想着妾身,妾身都不知怎么感激她了。” “娘亲,如若你想谢太后,就赶紧将四妹妹的婚事办了,噢,对了。” 云定初佯装偶然想起什么事儿似的。 “太后托女儿传话,让娘亲赶紧拿将四妹妹的生辰八字送进宫。” “送八字做什么?”刘氏假装不懂,其实,她心里清楚得不得了。 云定初冷然一笑,“自然是送去给庄王,让庄王带回巴蜀,与薄恒世子合八字啊。” “噢,也对,也对,瞧为娘这老糊涂了。” 刘氏用手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李嬷嬷,赶紧派人将四丫头的八字送进宫去,别耽误了太后的大事儿。” “是,夫人。”李嬷嬷即时领命而去。 云定初瞥了一眼那抹站在花园入口处纹丝不动的身影,见她脸色微微泛白,赶紧唤住了李嬷嬷。 “等一下。” “怎么?”刘氏皱眉。 “娘亲,据女儿所知,娘亲祖父曾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之杰出之人,据说,还会相面相,一相一个准,从小生长在书香世家,耳濡目染,相信娘亲也自会一点。” “自然。”刘氏虽然有一颗精明的头脑,可是,却是一个经不住夸赞,爱听漂亮话的女人。 见云定初夸赞自己的祖父,顿时,她就觉得脸上大放光彩。 毕竟,她一直都不觉自己的出身卑微,哪怕她只是一个算命先生家族的女儿。 她也从不感到自卑过。 甚至还有一些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再说,云定初夸她祖父又说得那样婉转,她更是听得心花怒放。 “女儿真是太佩服娘亲了,那娘亲说说,晚上三点生人属什么?” “属虎。” 刘氏想也不用想,洋洋得意喊出。 “那属虎之人有那些时运?” 刘氏似乎倒背如流,不自禁脱口而出,“夜间3—5时生人,属虎,所出生之人,聪明有才智,灵活机巧,记忆力惊人,一身学问超群,文章出众,一生受人敬重,但此时出生的虎人,早年艰苦,六亲无助,全靠自己的努力,自己发展。” 众人一听,不管是丫头婆子,个个皆满眸惊诧,想不到堂堂相国一品夫人,还能懂得这相面相之说。 “辰时生人属什么?” “猪。”这一次,刘氏不用云定初问便佩佩而谈。 “辰时生人属猪,一生荣耀,幸福地度过一生,心地善良,东善好施,祖业较好,能亲帮助,爱好虚荣,喜好别人奉承,也会深得异性喜爱。” “哪这两种属相是否相匹?” “绝配。” “感情云始终而言,是很不错的,两人能够厮守到老,并且能够得到双方老人的真心的祝福,而且感情中也很顺利,但是也会有一点小的瑕疵,就是此组合易晚婚。是绝佳的良缘。” 北襄王坐在轮椅上,嘴角慢慢地绽放着炫人夺目的笑容。 他娶的这位妻子,那份聪慧几乎到了绝顶的地步。 这样一绕就将刘氏给绕了进来。 “太后说,四妹妹生于辰时,属猪,而薄恒世子属虎,两人是绝配啊,娘亲,所以,这桩婚事没有任何犹豫,赶紧为四妹妹操办了吧,巴蜀之地可是她一生的幸福之地呢。” 微微一迟疑,刘氏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了云定初所说的话。 “嗯,女儿说得极是,即是金玉姻缘,自是理当早一点儿为她们办了。” “即然娘亲已经为四妹妹与薄恒世子算了八字,不过,还是要劳烦李嬷嬷跑一趟,毕竟,还是要向太后禀报相八字的结果。” “好,李嬷嬷赶紧去。” 刘氏吩咐完身侧的老嬷嬷,转身之际,却撞上一对闪寒光的猩红女性瞳眸。 她怎么会在这儿? 李春妩怎么会在这儿?她从来都未正眼瞧过,然而,由于当年她勾走了云相国的心,她做为是府里的大夫人,当然,也怕自己的地位受到这样一个卑微女子的威胁,故而,她只能以退为进,大度地让云琛收了此女做小妾,而多年来,李春妩也算懂事,逢年过节总是孝敬她,她们一直是一条绳上的蜢蚱。 刘氏渐渐地就明白了,刚才的一席话,是云定初故意当众讲的,那哑子应该是早看到了李春妩来了,然后,故意说那番话,诱她为薄恒世子与云湘柔相八字,故意让李春妩听到,好让李春妩恨她入骨。 从李春妩憎恨的表情来看,那哑子算是胜利了,刘氏倒吸了一口冷气,她堂堂云相国大夫人,居然被一名名不见经传的哑子给算计戏耍了,心口处微微泛起一阵痛。 就在瞬间,站在花园门口的那抹人影不停地颤动,她的唇几乎被自己咬到了泛出血。 刚才的一幕,她全看到了,她将自己所有的钱财掏空,却仍然换不回来刘氏的半点怜惜,她李春妩终于明白了,长久以来,刘氏都只是在利用她做尽一切丧天害理之事,她就是她做坏事的一只手臂,而如今,太后圣旨下,见自己所生养的女儿毫无前程可言,她就成了刘氏手中的一枚弃子。 ------题外话------ 妞妞们,由于要过年了,所以,暮阳一章更得少些。 不过,等过完年,会一天万字更的。 实在家里事情太多了,妞妞们手中的票子别攫着了,赶紧投出来了吧,否则,要过期了。 暮阳完结文《名门第一夫人》 她是妈的烦恼,他是妈的心病!【现实版上品婚姻】 —— 苏静知,天生尤物,身材性感火辣,却因一次情殇故意将貌美如花的容颜遮去,二十八岁,交不到一个象样的男朋友,大龄剩女一枚,成了父母眼中的问题女儿,街房邻居眼中的怪物、异类。 江萧,身份显赫,权贵逼人,却因一次荒唐的历史,成了E市最优秀的。 为了配合他演戏,应付家人,她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候旨前去当一名家庭主妇。 第74章 偏心的渣爹 不过短短数日不见,云定初居然如此厉害,刘氏真心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眼前的哑孑女人了,刚才她表面对她尊敬,她以为此哑孑是被自己派出的护卫吓住了,所以,才会那样巴结奉承于她,一句句把她诱入深渊,激化她与二夫人李春妩之间的矛盾,李春妩对于她刘氏来说,从前是枚棋孑,在得知苏太后下令将云湘柔指给巴蜀薄恒世子后,更是成为她的一枚弃孑,即便是如此,可是,她也不想这样明看得她,她刘氏做事一向是不是山不显水的了那种,即便是将人杀了,也会对着人家微笑,即便是在背后捅人家冷刀子,也会假意对人家虚寒问暖,她向来不喜欢李春妩,不过是碍于她一直巴结讨好自己而已,再说,自从五夫人那狐媚子女人进府后,云琛便夜夜留宿她的凇漪居,完全把她忘得一干二净,她这个原配等于是摆设,她不过才四十几岁,风华正茂的年纪,却夜夜独守空闺,与守寡一般无二。 所以,她怎能不记恨青春貌美年轻的五夫人,她恨,她怨,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她太解云琛那个男人,他不止城俯深,还及有手段,阿谀奉承的能力,放眼望整个天元皇朝,又有几个人能及,除此之外,他还十分的花心,如今,府里是有五位夫人,但,谁也不敢保证以后还有多少个。 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她虽不喜欢,但,在云琛回来后提及看上某位姑娘时,不得不张罗着想方设法派媒婆去向人家提亲,她知道那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可是,她是相国爷的原配,是相爷的大夫人,这样的地位与荣宠及光华,她就必须做一个识大体的女人。 其实,所有云琛的小妾,她都不喜欢,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她之所以能稍稍容纳,那是因为她们敬她,惧她,而五夫人,入府第一天就睡过日上三竿,也不向请安问好,她拿此事:与云琛说,云相国居然一笑置之,还说五夫人年纪小不懂事,她年长于她,更应该包容。 重要的是,那个年轻的狐媚子女人从此根本不惧她这个大夫人,仗看夫君宠爱甚至敢明目张胆与她不过去,如此嚣张的狐媚子女人,自是成为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所以,平日里,是大房,二房,三房,四房合起来针对五房。 她也知道其她几个讨好于她,只是娘家权势不及于她,仅此而已。 那些个女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一日有机会都想爬到她头上去拉屎撒尿,她不会那么笨,所以,一心为自己的前程考虑,只有将自己一双儿女安顿好了,她才会富贵一生,如若有一天那些卑贱小妾所生的庶出之女飞上枝头变了凤凰,那她日子就不过了。 所以,能牺牲一个云湘柔博得太后认可,那可是极好的一件事儿。 她虽心里是这样盘算的,但是,她也极不情愿明着得罪李春妩啊。 她知道李春妩不似当年的史湘云,那么容易被她骗,被她欺负。 这样想着,刘氏脸上便绽放灿烂的笑容,‘’啊呀,二妹,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二妹真是好福气,刚才,我还与定初谈及湘柔婚事,薄恒世子与柔儿八字相配*,是人间绝配啊!‘’ ‘’噢,妹妹一直都不知道姐姐还会相面相,多谢谢姐姐为柔儿之事操心了。‘’ 李氏一口牙齿几乎就要咬碎。 心里虽恨得要死,却只能打着牙齿与血吞,谁让自个儿不是公主,郡主之类的身份,谁让自个儿娘家权势不及人家娘家的。 明明听着了,还得假装听不见。 明明心里恨得要死,却还只能轻声应着,明明把她闺女往火坑里推,她却还得感谢人家。 大夫人与二夫人之间表面和和气气,但两人之间私底下的波涛暗涌,大家还是感受到了。 ‘’妹妹能明白姐姐苦心再好不过,那就赶紧张罗柔儿的婚事,即是苏太后指婚,对方又是那么强势的人家。怠慢不得。‘’ ‘’嗯!‘’ 轻轻回了声,刘氏淡然瞥了她一眼后,对身后的云定初及北襄王笑言,‘二妹想为自个儿闺女谋个前程,自然就急了点,还望俺闺女贤婿莫见怪。‘’ 云定初笑笑,侧头看夫君,恰在此时,瘫子正好也抬头看她,目光晶亮而闪烁,眸底更是掠过一缕精光,虽稍纵即逝,可云定初还是捕捉到了。 狡猾的男人,哼,死瘫子。 ‘’贤婿,一路奔波劳累,请客厅稍做休息,北襄离卞梁较远,此次回来之后,也不知道是何时了。‘’刘氏感慨万千,仿如她真的就是贤良后母。 ‘’谢谢大夫人。‘’ 北襄王淡然笑问。 当他们跨进大厅门槛之时,一身紫黑色官袍的云琛早巳等候在厅里,望着墙角那一盆君子兰沉吟。 听闻脚步声,回首,见到了北襄夫妇,连忙笑言‘’吾儿回来了,北襄王贤婿辛苦了。‘’并且向北襄王行礼,他身穿官服,在家里穿官袍说明他并未把北襄夫妇当自己人。 ‘’哪里,岳丈大人,不必如此客气,都是自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能回来拜见岳父大人,是凤真之荣幸。‘’ ‘’望贤婿别见怪,我腿风湿病犯了,全身酸疼乏力。‘’ 风湿病犯了? 昨儿还被太后风风火火召进宫,生龙活虎的,怎么半天不见就犯了旧疾,而且,早不犯晚不犯,偏偏在她们回府的时候狂,自然是假疾。 堂堂天元皇朝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云相国,居然耍这样的阴招,而且还是对自的亲生女儿,其人品,真的是让人不敢恭维。 云定初听了他的话,心里泛起丝丝疼痛,那痛是悲哀,她替原主感到悲凉,云定初乃他云琛发妻之女,是他真正的嫡出女儿,原主的母亲史湘云,为了嫁云琛,不惜与家族闹翻,不顾所有娘家人的反对,最终与云琛走到一起,在生原主之日,血崩难产而逝,其实,她哪里又知道那个狠心的男人,早已算准了她的生产日期,在她生产之时,故意以公差为由。 离府,史湘云临死时,还未明白,她为什么就那么短命,在医学不发达的世界里,虽不能知道她胎位正不正,但,如若把全城的接生婆都弄起,没人帮史湖云接生,那么史湘云人母女便会一尸两命,史湘云在床上痛得死去活来,然而,云琛却与刘氏在床上翻云覆雨,兴奋地等待史湘云逝世的好消息,她们没料到的是,史湘云让芸娘买回来全城所有鸦片,用鸦片止痛,拼尽全力生下原主,她虽不知道云琛与刘氏阴谋,但她还是防了云琛一手,把自己的财产全部留给了女儿,目的就是怕云琛在她死后再续弦生子,待她不好。 在这种情况下,原主能活下来已经算是奇迹了。 除了悲哀,云定初心里剩下的便是憎恨了,她不是圣人,人生的准则便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千倍万倍讨还回来。 ‘’谢谢爹爹体恤,谢谢。‘’ 渣爹你要玩阴的,女儿陪你便是,我是你嫡女,娘亲的嫁妆多少也给予你夺取相国之位一臂之力。 可是,到头来还比不上一名小妾所生之女,她们谋算她嫁去襄北之时,为何不见他有丝毫的犹豫,云湘柔要嫁巴蜀之地,他到是紧张了。 同是他云琛血脉却如此厚此薄彼。 云定初脸上的笑意很淡,这种淡淡的笑,北襄王太熟悉了,纵容淡定的笑,不自禁透着坚毅的色彩,白玉般的脸孔上也透着圣洁的光辉。 他东陵风真娶了一个聪明的女人,心思还异于常人。 ‘’贤婿,女儿,今儿家里宰了一头羊,到处都是血腥味儿,贤婿身子骨不算硬朗,怕是闻不得那味儿,故而,为娘特意命Y头们将偏院打扫出来,定初,偏院你住了十几年,怎么都有感情,所以,为娘也不敢委屈于你,你们夫妇住偏院是再好不过了。‘’ 让她们住狭窄偏院,还说了这么一大谁冠勉堂皇的理由,真是人间一极品哪! ‘’如此,便有劳大夫人了。‘’ 北襄王与定初对望一眼,启唇笑语。 ‘’客气,客气,以后,还得有劳贤婿多照顾云初呢!云初命不好,刚出生,我那心狠的姐姐便去了,这些年来,我一直把她视为己出,生怕她挨饿受冻,缺衣少穿,如若没把她照顾,他日,与姐姐泉下相见,我如何能交待?不过定初天生患哑疾,贤婿视她若珍宝,咱们眼不瞎,都看到了,妾身与相国兴慰之际隐隐又有担心,担心她因有缺陷而与你母亲相处‘’ 这话说得好高明,不带一个脏字便羞侮了云定初,并含沙射影指出云定初与窦氏不和,还让人觉得窦氏是个极难相处的恶婆婆。 ‘’让大夫人操心了,是凤真的不是,不过,母亲向来以温柔仁义待人,本王是母亲独子,定初自然是她爱入心魂,疼不够的儿媳,大夫人,真是白操心了。‘’ 第75章 一石双雕之计(爽) 北襄王这样毫不顾忌的顶撞,让刘氏的脸乍红乍白,好歹,在府中一帮丫头婆子们的面前,她可是堂堂相国府大夫人,居然就这样子被瘫子回顶了嘴,的确是太难堪了,可是,她又不能当面耍什么脾气,脸颊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然后,再次笑着说,“哎呀,贤婿真是误会了,妾身并没有说令堂的意思,妾身一直听外界传言,窦太后一生勤俭简朴,爱护子民,很有一套治理国家的好方法,过去十几年,把民不聊生,鸟不拉屎的地方,发展成今儿富庶的北襄城,之于北襄老百姓,乃至于整个天元皇朝,窦太后的功劳是非常大的。” “噢,妾身又说错了,北襄城能够繁荣发展,你北襄王也是劳苦功高。” 一丝冷笑挂在了北襄王的嘴角,“大夫人说错了,北襄城能够富足,百姓能够安居乐业,我母亲的确功劳不小,但,谁都知道,我东陵凤真从不管治国之事。” 三言两语又将刘氏的话驳了回去,整得刘氏脸一片青黄不接,脸颊上的肌肉抽动的更快了。 “呵呵。”干干笑了两声,极其尴尬地道,“对,贤婿说得对,说得对。” 云琛在旁垂眉听着,不发一语,也许心里在盘算什么,当一丫头逞上一旁子水果,便笑着出声,“贤婿,尝尝我天元皇朝的果子,这种果子。”他伸手从自己面前的果盘里捡了一个橘红的果子,“叫柑橘,卞梁的土壤不肥不瘦,且卞梁城也向阳,通风,故而,许多人都夸咱卞梁城的这一特产,世间绝有啊。” 说着还故意夸张笑了两声,垂眉吩咐,“丫头们,等二小姐与姑爷离府之日,多打几个包,让她们带些果子回去,贤婿,我儿定初,不要客气,多吃一点,回北襄后,想吃这种甜如冰糖的果子可就难了哈。” 好似打发穷叫花子,居然让丫头们装几包柑橘,让她们离府之日带回北襄,他云相国府财大气粗,要什么没有,什么都可以送,可是,偏偏,这抠门儿的渣爹就只打算送她们几袋子柑橘,定初将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暗自将渣爹骂了一个狗血喷头。 东陵凤真看了一眼丫头们呈递上来的果子,果子颜色橘红,透着晶莹的水泽,拿起了一个,手指弯曲,就将柑橘弄成了两半,剥了皮儿,鲜嫩的果肉就展露在了眼前,挑了一个颗粒肉塞进了嘴里,口里即将水汁四溅,甜到了心窝里,的确是不错的味儿。 眼线微微拉长,嘴角也勾起一抹笑靥,“岳父,这果子应该叫冰糖柑吧?” “嗯。” “入口即化,甜若冰糖,要说这种冰糖柑,其实,本王从小吃到大,早吃腻味了,也不知是你这果子味儿不太好,还是本王吃得多了,就自然挑剔了,总感觉它的味不够上乘,咱北襄城虽常年天寒地冻,因地理环境,国地被冰雪覆盖,种不出如此大鲜美的果子,但,岳父不知道这种果子叫冰糖柑桔,应该知道北襄临近的一个地方叫方堑吧,说也奇怪,北襄常年被冰雪覆盖,方堑那个地方与它相邻而居,离得也不远,然而,偏偏地理环境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常年被阳光照射,整片土地全是陡坡,正是因为那样特殊的地理位置,故而,种出来的果子就极其特殊,那果子的味儿比你们这卞梁的甜上千倍,万倍。” 这完全是把云琛的话将了一个满军,云相国嘲笑人家北襄国冰寒,天气不好,种不出果子,一辈子吃不上甜美的果子,然而,人家却来了一个与北襄国相邻之地的方堑,却能种出比这甜上千百万倍的鲜美果子。 见云相国的脸黑如锅底,刘氏赶紧狐疑地帮腔,“有这样的地方么?” 方堑之地,可有这样怪名字的地方? 云琛也很纳闷,岂还会有他不知道的地儿,是这死瘫子在吹牛吧? 见一层子的主子丫头个个心生疑问,云定初瞥了瘫子一眼,见他正不疾不徐,将手中的剥开的柑橘往嘴里塞,拧起眉头,似乎在询问,“死瘫子,有这个地方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当然,也是,她才嫁去北襄城近两月,就算真有这样的地方,她也绝不可能知道,不过,就算没有,她也得装着有,毕竟,现在的她与夫君可是同气连枝的。 “爹爹,娘亲,当然有。” 见她开始用唇语讲话,身侧的清莲丫头赶紧开口解说。 “是的,女儿嫁过去,新婚之夜,拿了一个觉得好吃,一口气吃下了好几十个呢,吃得肚子也撑了。” 云琛与刘氏对望一眼,眼睛里弥漫着笑意,然而,笑眸深处,全是浓郁的鄙夷,自然也有不信。 一个极寒之地与邻而居的,怎么也不可能是温热地带,哄骗三岁小孩,然而,夫妻俩却彼此找不到回驳的话。 即然找不到回驳的话,那么,这瘫子女婿的话自然就没能反驳回去。 不过,这话找不到理由来反驳,刘氏又心生一计,“提到新婚之夜,女儿啊,为娘真是担忧啊,起初,为娘还一直怕你嫁过去,新婚夜那啥……”佯装暗然神伤。 眸光瞥向了北襄王被薄毯子覆盖而枯萎的双腿上。 “贤婿,真是委屈你了,定初年幼,如有不周之初,还请贤婿能谅解。” 真是太歹狠了,说不过人家,居然找了这荐儿,好阴险的嘴脸。 刘氏是在讥讽她们新婚之夜,瘫王不能行周公之礼,东陵凤真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男子,曾经,他风糜天元皇朝,所带领的军队,所向披糜,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在战场上能浴血奋战杀敌的铁铮铮男子汉,居然随她回娘家,受这窝囊气。 云定初本以为夫君会发火,然而,他却不但未发脾气,整张俊颜还浮现了灿烂的笑容,只是,一对笑眼的眼眸深处,自是不自禁地掠过一缕风暴的色彩,也许,谁都没有察觉到,尽管稍纵即逝,然而,云定初还是搏捉到了。 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北襄王很少笑,她与他第一次相见时,他不言不语,冷得像块冰,与他相处近两月,也从来在他脸上看不到多余的表情,除了她强行为他医治腿疾,他冲着她黑了脸,发了脾气外,一般情况下,他都是一副不愠不火的表情。 只是,今儿这笑很诡异,似乎这灿烂的笑容背后正酝酿着不为人知的风暴。 逞口舌之快又算得了什么,即便是在语言上占了上风,又能怎样呢? 云琛见北襄王夫妇无话误反驳,捋着胡须,这才哈哈大笑出声,“我说贤妻,贤婿,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个个都是绝顶聪明,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可苦了我们这云氏一姓,定初,你说,咱们算是幸,还是不幸呢?” 相国爷言下之意是说,他娶了聪明绝顶的刘氏,而她女儿嫁了睿智的北襄王,两人乃人间极品,都是聪明之人,而他与女儿智商不及她们,那么,他与女儿是幸运,还是不幸运呢? “女儿不知道父亲的感受是什么,不过,凤真夫君疼惜女儿,视女儿为红颜知己,女儿也处处想着夫君,总之,女儿觉得,能嫁凤真夫君,此生足矣,至于,爹爹,每个人对幸福的要求标准不一样,感觉也不一样,幸福的定义不一样,故而,女儿就不敢代表爹爹发表缪论了。” 几句话,将她与渣爹的话避去了十万八千里。 “呵呵。也是。”云相国一脸尴尬,赞同地点了点头。 恰在这时,外面传来一记吵杂声,“柔儿,你听为娘说,你不能进去啊。”是相国府二夫人李春妩焦急的声音。 “让开,你一辈子作聋作哑,最后的结局是什么,我是你亲生女儿啊,岂是唯一的女儿,如若你这次遂了她们的愿,这辈子,你将失去所有的依靠。” 是云湘柔尖厉岂难听的嗓音。 “柔儿,先回房好不好,咱们再从长计议。” 是一个母亲可怜巴巴的肯求。 “你对她卑躬屈膝了一辈子,如今,人家要卖了你唯一的女儿,你居然还要继续忍气吞声下去?” 云湘柔此语一出,二夫人李春妩无言以对,毕竟,女儿说得全部都是事实。 听到了外面母女俩吵闹的声音,云相国脸上的笑意一点点逝去,冲着门口的护卫吩咐,“让她们进来。” “是,大人。” 护卫挪移开牛高马大的身体,对着外面吵闹不休的两母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二夫人,四小姐,请吧。” 李无妩赶紧向女儿使了一个眼色,云湘柔心领神会疾步冲了进来。 其实,母女俩刚才在外面的吵闹,不过就是精心策划的一出戏而已。 要不是这样,云湘柔如何把自己的婚事提到专横跋扈的爹爹面前说。 至少,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尤其是还当着那哑子夫妇的面儿,她那个渣爹多少有一些顾忌,在哑子夫妇面前,她的相国爹爹,一颗心儿肯定是向着她的。 母女俩打得就是这样的如意算盘。 “吵什么呢?” 云琛自是满面不悦,一对又粗又黑的眉毛重重拧起,冷问。 “女儿湘柔见过爹爹。” 云湘柔走过去向父亲行礼,当她向刘氏福身时,刘氏微微转过脸去,似乎不太愿意面对她。 只是,做得不太明显,甚至还微微点了点头。 “老爷,姐姐,春妩拦不住。”李春妩哭泣着随着女儿身后走入厅堂。 “儿大不由娘了,养儿身,难养儿心啊。” 这是做戏给云琛夫妇看的。 不满地白了自己的二夫人一眼,云琛冷哼一声儿,将眸光投射向了自己面前的那个不孝女,为了抗婚,一哭二闹三上吊,凡是女儿耍泼的本事,此不孝女全耍了一个遍,而站在她身后那个楚楚可怜,哭得稀里哗啦的女人也不是一个息事宁人的主。 “与你娘闹什么呢?” 绝对的明知故问,毕竟,他云相国最大的本事就是装蒜嘛,有时候,在君王讨论重要军事策略,或者国家大事,与许多大臣意见相左时,他最会察言观色,顺着太后意思,与苏氏相处多年下来,他已经摸到了她为人处事的脾气,其实,苏氏的心像一块明镜,天下无她不知的事儿,她在问你意见之时,说明她心中早已有了主意。 有时候,如果涉及到一些关键的政要,你要懂得装蒜。 云湘柔本想提及自己的婚事,可是,眼神儿在与云定初接触时,自然就瞟到了哑子身侧的瘫王脸上,这是云湘柔第一次见北襄王,有那么一丝的闪神,至少,在她所接触的男子当中,此男子算是人间极品了,凤眸,斜长的眉入鬓,整个五官像是一幅漂亮的画卷,一件月牙白折锦袍,肩上披着紫色的披风,要不是他坐着,定然会有仙风立骨的气质,不止有仙人气质,而他那双深邃如峡谷一般炯炯眼神,还有一股子君临一般的气势,这男子长相极为俊美,在这之前,她的哥云麒麟是卞梁城第一美男子,然而,与这气质高雅,透着帝王的气场的男子面前,就真的不算什么了,如果说,云麒麟是天上的一颗星星,那么,此男子就能说是普照人间万物的那轮太阳,能发出万丈光芒。 只是,这样的一名男子,居然成了哑子的夫君,心中的恨意一个子就集聚成一团,似乎必须要找一个宣泄的突破口,太后为她指了一门婚,表面上风光十足,然而,谁都知道,薄恒世子是个脑瘫,白痴儿,什么也不懂,连一日三餐都要人侍候,她无法想象,如若她嫁过去了,还要去侍候一个耷拉着脑袋,什么也不知,翻着白眼珠子的无用之人,她还得整天为他洗尿布,喂饭,侍候他的吃喝拉撒。 她的相国爹爹,包括刘氏,一直都说云定初嫁了一个残疾么?表面上对云定初恨之入骨,然而,如今,她感觉自己被一根棒子敲醒了,刘氏对她们母女一切的好都是表面上的,在刘氏及相国爹爹心目中,她云湘柔还不如哑子云定初。 这样的想法一旦窜出来,便像条毒蛇一样侵占她的心,撕啃着她的灵魂。 这渣爹心也是够偏的。 把她们母女俩耍得团团转,很好,云湘柔笑了笑,不顾着回答父亲的问题,便直直向云定初夫妇所座的位置走去。 “二姐,原来是你回来了?妹妹还以为是那位贵人入府,这是二姐夫吧?” 一双眼珠子便在北襄王身上滚来滚去。 “许久不见,四妹妹脸蛋儿红润了,也胖了些许,不像姐姐我,去了天寒地冻的北襄,两月不到,整整瘦了五斤啊。” 云定初比划着手势,小清莲自然成了解说之人。 “哟,瞧瞧姐姐说的,四妹妹我觉得二姐并未瘦,而是胖了不少呢,你说是不,清莲,你家主子是不是胖了些呢?” 把这个问题丢给了一名丫头。 清莲摇了摇头,心自然是向着她家小姐,小姐说瘦了就瘦了。 “是瘦了呢,四小姐,你都不知道北襄城的地理位置多么险峻,完全就是在险峰之上,如果你去了,肯定直嚷着要回卞染,卞梁是天堂,北襄是地狱嘛。” 小丫头说着这话,眼神儿还不忘向姑爷瞟去,就怕北襄王不高兴啊,原谅她吧,她说北襄城的坏话,也不过是顺着小姐刚才的话柄子说。 “哟,这丫头。”云湘柔伸手往清莲脸颊上一捏,重重地拉扯了一下,不忘讽佩一句,“这丫头养得油光水滑的,岂,短短两月,还养成了一张利嘴,襄王姐夫,你说,你们北襄的饭菜是不是很养人?” 东陵凤真颌颌了首,表示回应了这个问题,笑而不答。 见云湘柔不太对劲,刘氏赶紧补了一句,“对,北襄城虽冷,不过,那地儿种出的萝卜特别化渣,你们没听说,萝卜可是土人参,能补血补气养颜,定是吃多了那个,定初主子丫头才会养胖,柔儿没发现,清莲丫头不仅有一张利嘴,而且,脑子也灵活了,与她家主子一样,就不知贤婿一日三餐给她们吃的什么,定初,为娘真是为你高兴,柔儿,为娘也为你高兴,你们都是娘亲的好女儿,从小乖巧听话,刺绣那是一等一的好,定初脑子养灵活了,所以,才会在太后面前为你指了薄恒世子为未婚夫,这个,柔儿,你得感谢你二姐姐啊,要不是她们夫妇俩,你可能还没嫁入皇族的命呢。” 这话绝对的挑拔离间,云湘柔与李春妩母女俩只知道苏后下了圣旨,将云湘柔许配给了巴蜀庄王之子薄恒世子,她们本以为是苏氏又一项操控巴蜀的美人计,没想这主意居然是云定初想出来的,长久以来,云湘柔虽是庶出之女,却仗着刘氏及相国爹爹的宠爱,都将云定初欺负的死死的,长久居于她之上的人,忽然间被人家算计了,或者说比下去了,便会腾升出一种不爽的愤怒来。 “哟,原来是二姐帮四妹妹保的媒啊,那四妹妹在这儿就谢过二姐姐了。” 出口的话绝对地阴阳怪气。 “四妹妹谢错了,你二姐我不过是一名连话都不能讲的残疾之人,苏后指婚之时,是爹爹亲口应允的。”矛头指向了云相国大人。 云琛见一群妇人无视他的权威,逞口舌之快,心里早就不舒服了,这样被哑女一指,心里更来了气,鼻子里重重发出一声冷哼,轻嗤,“好了,这件事莫要再提,湘柔,你虽是女儿之身,但要懂得顾全大局,苏太后亲自点婚,为父在养心殿已经为你争取过了,但是,苏太后心意已决,没办法再改变,如果你是一个孝顺的女儿,自古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再不愿意,也得愿意,随你娘亲回房,收拾准备庄王府花轿临门。” 语毕,再次向北襄王笑了笑,“让襄王贤婿见笑了,一群妇孺不懂待客之道。” 像踢皮球一样,把这责任踢过来踢过去,最终的结局就是,你云湘柔嫁入庄王府,成为患有脑瘫的薄恒世子之世子妃已成定局。 “求爹爹为女儿做主,爹爹,女儿不想嫁去巴蜀,更不想嫁那脑瘫之世子,爹爹,成全女儿吧。” 云湘柔当着所人的面儿跪在了大厅中央,凄声哀求着自己的父亲。 “此事已成定局,无须再说,李将,将她给我带下去。” “等等。” 众人都不明白,云定初为什么会阻此护卫执行相国大人之命令,将云湘柔带下去。 刷刷地,众人的眸光全都落在了她俏丽绯红的脸蛋儿上,包括坐在她身侧的东陵凤真。 只见她慢慢从座位上起身,然后,一步步挪移到了云湘柔面前。 弯着腰身,在云湘柔耳侧悄语一阵,众人都觉奇怪,明明发不出声音,哑子一枚,她又在给云湘柔说什么呢,其实,云湘柔也是不知这哑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根本什么也没听到,只看到她的两片唇不断地掀动,她不会唇语,从小到大,也没觉着与哑子交流会什么重要的。 就在大家伙儿一片云里雾里表情的时候,云定初开始用唇语讲话了。 “爹爹,你就饶过四妹妹吧,四妹妹已有了意中人,这样将四妹妹嫁给一个脑瘫,岂不是将她推入火海,埋葬她一生的幸福。” 云湘柔纳闷儿了,她哪里有意中人? “胡闹。” 云琛守旧的思想,如何听得这样辩解之词。 “自古媒说之言,父母之命,岂非儿戏,再说,你是我云琛之女,哪怕是庶出,婚姻连我们父母都做不了主,太后为你赐了一门好姻缘,如若你不嫁,咱们整个云相国府都得跟着陪葬。” 这绝对不是恐吓,的确是如此,苏后独断专横,权倾朝野,如若云琛敢抗旨,那么,即便是她再宠爱云氏一门,为了她皇家脸面,云氏一门势必会遭来灭门之祸。 “爹爹,那可是女儿一生的幸福啊,为了你云氏一门,便要将女儿逼上绝路么?” 这话也不假,可是,谁都知道,如若要选择,云琛定然会择云氏一门而弃一女,一女换来整个家族的平安,是划得来的。 “爹爹,可以两全其美的。” 云定初不慌不慢献上一计。 云琛凝扫向哑子女儿的眸光闪过一缕凶悍,在养心殿,可是此女向太后献计,苏氏才将云湘柔赐与薄恒世子,如今,又要帮他四女儿反抗苏后之圣旨,此女所藏心机之深,早已超出了他的预计。 云琛沉吟片刻,道,“你岂说来听听。” 不管她藏了何心机,只要能不弃一女而救整个云氏家族,那么,他愿意一试。 “诈死。” 两字云定初是用一张宣纸写出来的。 当两字呈现在所有人眼前,厅堂里,无论是主子,还是奴才们,个个惊恐万分。 刘氏笑了笑,嗤言,“定初,你这是什么鬼主意?” 是呵,诈死,当苏氏是傻子不成。 “使不得,老爷,如若苏太后有一天知道,那可是要诛连九族的。” 一直沉默不语的东陵风真,食指弯曲,弹着自己衣袖上的尘灰,笑言,“真是笑话,你们把苏氏当三岁小孩玩,如若有一天东窗事发,恐怕别说岳父大人的首级,整个云氏一门都得跟着玩完。” 这绝对不是恐吓。 所以,这条路是行不通的。 “如何能不行?只有云相国府里的人知道,让丫头们三缄其口,让四妹妹暴病而亡,与她的心上人从此逃往西域。” 问题是,她云湘柔没有心上人啊? 如此着急之时,她上哪儿去弄来一枚甘愿为自己奉献脑袋的心上人。 那可是急贫话儿,也找不到。也没人愿意为了她,放弃自己的生命,往太后刀口上撞,还连带着自己整个家族的命。 所以,云湘柔在心中权衡,她又不敢说穿这件事儿,说穿了,不用说,没活路了,没提穿,就算是相国爹爹不同意,这主意她还可以私底下使用。 “不准有这样的念头。”见云湘柔没有出声,云琛像是怕极了,用着严厉的声音制止。 “都给我听好了,今天在这儿的一言一句,谁要是胆敢传出去,我非要他的命。” “奴才们听明白了。” “李将,过来,给我去查一下,谁是她的心上人,查到了,就地格杀。” 这话激起了云湘柔的不满,甚至是深深的恨意。 狠毒的爹爹是要断绝她所有的后路啊,哪怕她没有那个虚拟中的意中人,她也就此开始憎恨这个阴险狡诈的爹爹。 “不,爹爹,你不能这样做,这样做,你让四妹妹情何以堪,四妹妹爱他入心魂,他与四妹妹有盟约,此生不离不弃,爹爹,你若把他杀了,四妹妹的心也凉了,心死的人,还如何能活?” 仿若就真的有一个,与云湘柔有过盟约,誓死相随的男子在这个世间上。 见云定初一片急色,云湘柔也赶紧附和,“爹爹,女儿的命是他的,他死了,女儿绝不独活。” 两个女儿越求情,越是让云琛愤恨难当。 他冲着身侧的两名护卫嘶吼,“给老夫快去,去把那个贱男给我找到,就地处决。” “是。” 几名护卫领命匆匆而去。 云湘柔开始嚎淘大哭,仿若她的心爱的男子真的被云琛一刀毙命了般。 “四妹妹莫哭,放心,四妹妹,他们是捉不到她的。” 然后,云定初对着四妹子叽哩呱啦一阵。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北襄王与顾清莲没人能知道她讲了什么。 清莲也不再翻译,众人将眸光扫向了她,包括云琛,都在静静地等待着丫头翻译出来,见丫头久久不动嘴,云琛再也熬不住了,道,“顾丫头,说,你主子给她说了什么?” “主子说,四小姐心爱的男人,能飞檐走壁,最爱穿紫色的袍子,长着络腮胡,并且,总是月圆之夜,以五记斑鸠之声为暗号,在凌晨两更之时从后花院潜入,与四小姐相见。” “住嘴。” 说到此处,云定初佯装勃然大怒,及时冲过去,扬手就给了顾清莲一个响亮的巴掌。 “小姐饶命,实在是老爷让说,奴才没办法不说啊。” 顾清莲哭得伤心,抽抽泣泣,双肩不停地耸动,甚至用双手捂住了面颊,感觉十分的委屈。 其实,这只是她配合着小姐做的一场戏。 刚才,小姐明明用眼神示意她先不要说,在他们的追问下,全数吐出来。 就在那一瞬间,二夫人的面色由青转白,渐渐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嘴角不断地颤动,最后,两眼一翻,身子一个歪咧,仿若就要晕倒在地。 她的身侧的嬷嬷,赶紧上前将她整个身体护在了怀里。 云定初与清莲对望一眼,彼此眼中都是浓浓的笑意,这简直就是一颗定时炸弹啊,说得那样准确,连奸夫进府的时间都掐得那样准,就连是衣服都知道颜色,长相,身材,所有的一切说得分毫不差,二夫人全身都在抽搐,浑身都在冒虚汗。 ------题外话------ 妞妞们,出去玩了几天,不好意思哈,暮阳要陪女儿出去减压。 来了,近八千字。 暮阳完结文《名门第一夫人》 她是妈的烦恼,他是妈的心病!【现实版上品婚姻】 —— 苏静知,天生尤物,身材性感火辣,却因一次情殇故意将貌美如花的容颜遮去,二十八岁,交不到一个象样的男朋友,大龄剩女一枚,成了父母眼中的问题女儿,街房邻居眼中的怪物、异类。 江萧,身份显赫,权贵逼人,却因一次荒唐的历史,成了E市最优秀的。 为了配合他演戏,应付家人,她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候旨前去当一名家庭主妇。 第76章 云王妃,做好你份内之事 二夫人快要整个虚脱了,刘氏远远地望着嘴唇发紫,脸色泛白的二夫人李春妩,隐隐地,她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在云定初离开自己的座位,走出来向云琛求情的瞬间,她就知道云定初没安什么好心,凭着她对近段时间以来的观察,尤其是她从上一次昏迷事件中醒过来后,对她及云相国府中所有人做出一系列报复行为,她就知道云定初不可能真的帮助云湘柔,只是,她不知道云定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静观其变。 当顾清莲说得如此准确,甚至那人的长相,身材,外貌,甚至连穿衣的颜色都说得分毫不差,再加上晚上相会的时辰,以什么为暗号,这所有的一切,都证明着云湘柔的确在夜间与一名世间普通男子通奸。 也许通奸说得太过于重了一些。 未嫁闺阁的千金,如若在夜间私会情郎,甚至还是明目张胆地在相国府,这事儿到底有多大,云琛在心中酝酿片刻,整个脸就垮了下来。 是的,如若这件事被苏氏知道,云琛不敢相信他四女儿云湘柔的结局是什么,也许还会连累整个云相国府。 李春妩向自己身侧的老嬷嬷使了一个眼色,老嬷嬷便想悄然退出厅堂,自然是去向那人通风报信。 可是,云琛毅然也不给她任何一丝一毫的机会。 只听一记严厉的冷喝,“刘护卫,将所有人谴回自个儿庭院,府中任何人,不论是主子,还是奴才,统统不准离开府半步,直至抓到那名奸夫为止,否则,挑断脚筋手筋,挖眼,割鼻给老夫滚出相国府。” 云湘柔虽是庶女一枚,如若平时有了自己的心上人,就算在府里与情郎私会,哪怕是被大家伙儿发现了,在相国府,只要当家主事的云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可以不受任何惩罚的。可是,偏偏是在苏太后指婚后被人揭露出来。 哪便是由不得云相国了。 为了能在苏太后知晓之前把问题解决,捉拿奸夫,将奸夫置于死地,是云琛目前想到的唯一解决之法。 “爹爹。” 云湘柔从父亲严肃而冷厉的表情,便知晓了此事非同小可,原先,她以为云定初只是为了想帮她脱离苦海,没想却暗地里摆了她一道,等她醒悟过来已为时晚,她想辩驳,可是,这个套子是云定初一点点诱她钻进去的。 她无法为自己辩解啊。 “爹爹。” 云湘柔‘蹼通’一声扑跪在地,不顾膝盖上袭来的阵阵疼痛。 “父亲,不要让人找了,莫须有的事,女儿没什么情郎,没什么情郎啊。” 可是,这种时候,哪还有人听她喊冤枉,云琛冷哼一声,拂了拂衣袖,“带下去。” 几名护卫便走上前来,架着她的胳膊,强行将她带离了富丽堂皇的厅堂。 “老……爷。” 二夫人身子哆嗦着,嘴唇也打着颤。 “老爷,冤枉,是云定初冤枉柔儿的啊。” 李春妩后悔莫及,枉她还认为自己一世聪明,她还在纳闷儿,为何云定初会帮她们,原来这是一条毒计啊。 是想将她带上绝路。 只要一想到自己夜间私会的情郎,她便整个后背冒汗。 如果在云定初出来帮柔儿讲话的时候,她便及时制止,也不会让事情发展到如此不可收抢拾的地步。 李春妩肠子都悔青了。 “你……还好意思喊冤枉,将女儿教成这副德性,老夫真想抽死你,来人,将她给我送进柴房。” “是。” 两名护卫拱着手行了礼飞速上前,将面色惨白到无一丝血色的二夫人带了下去。 耳边只回旋着二夫人凄厉的哀叫声。 “冤枉,老爷。” 所有的人都静忤在原地,平时与二夫人关系好的两个姐妹,三夫人,四夫人,谁都不敢替她求半句情,都怕惹祸上身,毕竟,只要事情属实,李春妩母女便会从此无翻身之日,轻则失宠,重则可能性命不保。 三夫人,四夫人都是人精,都不会去淌这趟浑水。 “将所有人给老夫带下去。” 相国爷一声令下,所有人全部都送回了自己的房间,并且,门口有护卫把守,没有一个人可以自由出入相国府,相国府被护卫把守着,只是,他们把守的相当隐蔽又密不透风。 所有人都被带走了,这其中包括刘氏。 大厅里只剩下云定初夫妇了,云琛冲着北襄王东陵凤真笑了笑,“贤婿,让您看笑话了。” “不过,还得请您遗尊驾,委屈襄王随定初回她原来的所住的偏院,老夫已命下人将偏院重新修葺,也打扫干净了,定初,今儿个府上人多,就只能委屈你与你夫君了。” 人多? 云定初暗自一笑,她怎么没看到府中多出来一个人? 相国府虽比不得皇宫面积广,但在卞梁,谁人不知道,在所有百官府邸中,云相国府的庭院算是最大的。 别说她与北襄王,以及她们所带的这几十号人马,就算是几百号人也会有居住的地儿。 说人多不过就是借口罢了。 无所谓,她还不想住其他地方呢。 云定初点了点头,撩着衣裙,走绕至夫君之后,双手握住了东陵凤真坐着的轮椅,将他推离了厅堂,带着一群下人向偏院走去。 刚入偏院正厅,东陵凤真扫了一眼正厅里陈列的所有家具,斜飞入鬓的剑眉便渐渐轻蹙,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很难相信定初居然能在这种简陋的地方长大。 “我的妈呀,咋这么简陋啊?” 一名宫女开口唠叨了。 “是啊,瞧,那张椅子都缺了腿儿。” “奴才以为这偏院的外观已经够破旧了,可是,进来才发现,原来这屋子才是最不堪入目的。” 张卫也开始发牢骚。 她们的云王妃居然在这儿生活了十几年。 “王爷,那老家伙真够滑头的,让您住这么破旧的地方,还好意思说,这屋子经过了翻修。” 不见一丝翻修的痕迹,甚至连屋顶都还有窟窿,张卫仰起脖子,看着头顶大大小小,不下二十处的窟窿,眼皮直翻,火气从心底莫名就窜了出来。 这摆明了是欺负他家主子嘛。 “咱们北襄国虽不富足,可是,比起它这云相国府也不算太差。” 其实从修建上来看,无论是庭院格局,还是房子占地的面积都差远了,张卫只是不服气,好歹他侍候的主子可是堂堂盛业帝的儿子,是皇族,就算先皇不再了,可他还是先皇的血脉啊,如若先皇知道他的亲生儿子受到他云琛如此待遇,不看他的颜面,会不会气得从陵墓中崩出来呢。 张卫不是夸海口,其实北襄城并不算贫穷,只是窦太后一生勤俭简朴,不愿意在住宅上面花太多的钱财。 而是节衣缩食,用于军费投资。 东陵凤真坐在轮椅上,并未开口说一个字,一双幽深的眸子落在了云定初身上,随着她的身影而流转,如此恶劣的环境,只见云定初眉头都不皱一下,便带着清莲以及所有的宫女开始拿着扫帚打扫屋子。 干得头头是道,这说明她对父亲的对待早已是司空见惯了。 东陵凤真终于明白了,难怪她初嫁入北襄王府时,会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中适应的那样快,他原本以为,堂堂相国府嫡女千金,肯定是养尊处忧的主,没想到事实远远大相径庭,在这样环境长大的云王妃,的确让他太出乎意料了。 从今天入府后一系列与云琛夫妇的暗斗,不难看得出,刘氏平时是怎么待她的。 天生残疾,不能开口言语,即便是吃了亏,怕是再多的苦水也得往肚子里咽,如若她不能保护自己,北襄王很难想象,怕是世间上早已不存在云王妃这个人了。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世间罕见,天不怕地不怕,比男人还彪悍的云定初了,如若云定初不是这种性子,早死千次万次了。 东陵凤真心里有说不出来的庆幸与安慰。 凝望着那抹窈窕而纤瘦的身影,不停地晃动着,偶尔还弯下腰身,才能擦到墙角脏得不象话的地板,顾清莲紧紧地跟随在她其后,而其它宫女们嬷嬷们有的打扫天花板,有的在端水浇花,有的甚至还寻来了柴火,习惯性地升起了一盆炭火。 总之,大家都在忙碌着,除了张卫与北襄王以外,没一个闲置的人。 渐渐地,北襄王的眼眸底深处就升起了一缕怜惜与柔情。 “张卫,去帮云王妃擦擦汗。” 从怀里换出一张蓝色丝帕递给了下人。 张卫领命而去,不远处,云王妃正半屈膝跪在地板上,张卫走上前转达了王爷的命令,然而,云定初由于听力不是十分的好,再加上自顾着想早一点擦干净的地板,也不察身后来了人。 清莲立刻从张卫手中拿过丝帕,拍了拍云定初的肩膀,云定初抬头,不明所以地看向她,当清莲用唇语与她交流后,她便回首看向远处坐在轮椅上,正面无表情凝望着她的北襄王。 咧嘴一笑,并冲着他抬起了手臂,五指卷曲,大拇指弯了弯,大拇指弯曲,代表谢谢。 北襄王当然明白,冲着她的方向微微点了点头。 也许是捉奸夫心切,居然至黄昏时刻还未有人过来让她们去大厅用饭。 反正云定初也习惯了,知道她的襄王夫君肠胃不好,且是无辣不欢的家伙,近段时间随着她来卞梁奔波劳累受苦,深怕他的胃再饿出一个好歹来。 便指挥着宫女们去了简陋的厨房,还从怀中掏出了一锭银子,让张卫命去卞梁西集市买些素食与肉回来。 由于人多,不到半会儿功夫,几道素食与一道荤菜便端上了草。 猪蹄炖粉条,鸡蛋羹,一盘青炒西兰花,再加上一盘炒海螺,看起来色香味俱全。 “王爷,可是云王妃亲自下厨做的膳食。” 张卫将最后一盘菜从宫女手中端过来放在了桌案上,便笑脸盈盈地报备。 “云王妃呢?” 看着几道小菜,虽比不上平日里在北襄国用的膳食美味,可是,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时间又如此仓促,能做出这些菜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拿筷子尝了一口西兰花,觉得味儿还不错,抬头迟迟不见女人的影子,东陵凤真便开口找人了。 “云王妃还在忙碌着为你炖冰糖雪梨。” 张卫禀报着,心里暗自低喃一句,“真是一个贤惠的妻,在这种情况之下,还想着为他们的王爷医治病体。” “让她别忙活了,本王一个人吃着也不香,让她赶紧来陪本王一起用膳吧。” 本王一个人吃着不香,这种话张卫侍候了他十几年,仿若是第一次听到,神色一怔。 想不到一向高冷倨傲的北襄王居然会说这样的话,多少年来,他哪一次不是一个人独自默默在自己的厢院饭厅里用着膳食,何曾觉得一个人用着饭不香呢。 “愣着什么?” 见张卫望着他发愣,神情发憷,东陵凤真啐了一句,“真是一个二愣子,快去啊。” “噢,好,好。”张卫反应过来,急速跑出了内厅去了厨房。 少顷,云定初便从厨房的方向匆匆而来,手中还多了一碗冰糖雪梨汤,张卫跟在后面疾呼,“云王妃,还是奴才来端。” 尽管他一路咋呼,可是,云定初根本置若未闻。 最后,他只得改成了,“云王妃,您慢一些啊。” 如果她跌倒了,王爷肯定会发怒的。 当云定初将热气腾腾的冰糖雪梨汤端来放在了桌案上,北襄王瞥了一眼还冒着热气儿的雪梨汤。 不屑冷哼,“谁让你自作主张去忙活的?” “你可知道,本王最不讨厌喝这种甜汤了。” 他向来不喜欢甜的东西,觉得油腻。 云定初冲着他笑了笑,用着唇语回应,“喜好咸甜乃个人口味,如若是常人,可以随心所欲,可你不是普通人,你是先皇曾受封的大将军王,在战场上,你是所有将士的表率,曾经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曾统领过天元皇朝杀进卞梁的王牌军,之于天元皇朝,你北襄王功不可没,只不过是一点小小的挫折而已,你是铁铮铮的男子汉,难道不过是一小小的劫就难到了你?就算你不喜欢这甜食,但为了你的身体日渐硬朗,也得将它全部喝光,俗话说,良药苦口,更何况,它是良药,却并不苦。” 讲完,她甚至不顾北襄王冰冷冷的脸孔,将他面前的碗碟拿起,用汤匙舀起了黄艳艳的蛋羹拌着饭,弄好后再把碗碟放到他面前。 北襄王瞄了她一眼,见她如此认真,又是一番好心,再说条件如此艰苦,就算他有一颗坚如磐石一般的心,也不好拒绝。 用筷子夹了一点饭送往嘴里,不到一秒钟便吐了出来。 “怎么了?”她关切地询问。 “怎么是甜的?” “我放了一点蜂蜜进去。” “鸡蛋羹要放蜂蜜?” 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历史以来头一遭,是他太孤陋寡闻,还是她懂得太多。 “对。” “云王妃,鸡蛋羹放蜂蜜可以吗?” 张卫也是悚然一惊,在他所知的膳食里,他没听说过鸡蛋羹可以加蜂蜜啊。 这样打破常规的膳食不太好啊,毕竟,他的主子北襄王乃千金贵体,如若有一半点差池,他张卫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窦后娘娘砍啊。 “这个你们就有所不知了,这种食物乃大补之用,王爷若用了,如若十天就能看到功效,他的身体会越来越壮,比任何滋补的药物都管用。” 张卫听了还是有些战战兢兢。 毕竟,用王爷滋补的身体可不是一般的小事儿。 “放心好了,张卫,如若有半点问题,你让窦后娘娘确我云定初脑袋好了。” 知道张卫担心什么,云定初干脆就将话儿说穿。 云王妃都这样拍胸脯保证了,他张卫还敢说什么。 “张卫,你尽管将心揣肚子里,我家小姐可是一名医者,就算一般普通人都不可能会害,更何况还是她的夫君王爷呢。” 清莲这话听着让北襄王舒服。 “清莲,你家主子嘴角有菜屑,肯定是刚才在厨房偷吃了,还不赶快替她擦去。” 东陵凤真埋下头用膳食间,状似不经意吐出一句。 清莲赶紧掏出那张先前为云王妃擦拭额角香汗的蓝色丝帕,她还没得及还给北襄王。 为云定初擦去了嘴角那点胺脏的东西,其实并不是什么菜渣,而是一点黑炭,应该是在厨房忙活的时候留下的。 北襄王明明是关心她家小姐,可是,又不好明着说,只能借她这丫头的手,清莲心里可清楚了。 张卫见状,笑得合不拢嘴,几个宫女甚至还笑出了声儿。 换来的是东陵凤真冷冷的一瞥。 用罢晚膳,云定初正想收拾碗筷,便被夫君叫住了,“让她们收拾,去给本王打盆热水来,本王想洗脚。” 知道古代社会讲究三从四德,云定初也不反驳,闷声不响去打来了一盆热水。 她弯下腰身想为他脱去鞋袜,没想到东陵凤真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云定初不知道今晚这男人在耍什么疯,扬起纤长的睫毛,灼灼地凝望向他。 “本王不是废人,自个来。” 语毕,便弯着身子,虽有些笨拙,不过,他还是自己将鞋袜脱了去。 见他洗脚有些废力,云王妃实在看不下去了,便上前一步,想蹲下身为他洗脚,没想他抬起头冷厉喝斥,“你是本王的妃,不是奴才,做好你份内的事。” 第77章 云王妃之职,陪本王睡觉 你是本王的妃,不是奴才,做好你份内的事,这句表面是在谴责她,事实上,云定初哪里又会不知道,是觉得她过于劳累,让她休息。 这是死瘫子,她们相处了这么久,居然连一句‘您辛苦了,别劳累了,休息吧。’这种话都不会与她说。 本本是想让她休息,却仍然板着一张脸孔。 冰山脸,死人脸,云定初由于心里不舒坦,把东陵氏皇室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个遍。 如若当今圣上知道了,恐怕要把她诛连九族了。 其实,就算是诛连九族也无所谓,毕竟,她就只有一个人,就算是她死了,也得拉着整个云氏一门陪葬。 不要她洗,她便不洗,他还真当她是佣人啊。 要不是看多了古代的书藉,觉得自己应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才不要委屈自己没日没夜地侍候他。 抖开了床单,动作麻利地铺好了床,云定初替他又点了一盏灯火,转身欲走,还未迈出一步,他冰冷的声音就袭上了耳膜,“去哪里?” 云定初不想与他吵架,指了指隔壁的房间,将双掌合十放于自己的脸颊间,闭了闭眼,做了一个熟睡的动作。 “谁准许你走的?你是本王的妃子,就应当时刻呆在本王身边,你若走了,本王夜间想上茅厕怎么办?渴了又怎么办?” 平常惜字如金的瘫子,今儿讲话像爆黄豆一样,叭叭说那么一大堆。 又是渴了,又是上茅厕,真是气死人了。 她都劳累了一整天了,不想再与他发生任何争执。 便唇边扯出一抹清浅的淡笑,“妾身是你的妃子,不是你奴才,你刚才吩咐的这些,全都是奴才们做的,你渴了,张卫就睡在外屋,随便一叫,他就立刻进来侍候你了。” 没想这哑妇居然将了自己一军。 用他刚才讲过的话回敬他。 很好,东陵凤真狭长的凤眸眼线勾长,“可是,除了你,本王不习惯别人侍候,再说,你不是奴才,却是本王的妃子,即是本王之妃,就有夜间侍候本王的义务与责任,今儿,本王就要你履行做为本王之妃的责职,陪本王睡觉。” 不要脸的死瘫子,不知羞耻,居然说出这种极不要脸的话。 ‘陪本王睡觉’几字说得那们顺口,丝毫都不觉得有什么难为情,看着他理所当然,大刺刺的态度,云定初心里真是不爽极了。 “跟本王擦脚。” 白嫩的脚趾头伸出来,光滑的趾头上还滴淌着晶亮的水珠,水珠从趾指上滴落到盆子里,发出清然的滴咚声。 现在又拿她当奴才使了。 见她忤在原地不动,北襄王一对剑眉蹙紧,陡地拔高了音量,“耳朵聋了?” 他娘的,居然吼她,她又没做错什么事,不过只是想不挨他睡觉而已,云定初也是一个倔强的主,他对她凶,她偏偏不卖他的债,管它什么北襄王,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如果有理,她也不会退却分毫。 白了他一眼,转身拍拍屁股闪人。 东陵凤真坐在椅子上,一张俊颜黑得似锅底,嘴角不断地抽搐着,眼眸似乎隐隐有了淡淡的风暴在酝酿。 张卫即时惊慌奔进来,“王爷,奴才给你擦。” 刚才,北襄王与云王妃上演的一段小插曲,张卫就守在门外,房子造的粗糙又不隔音,他就都听到了,甚至隔着一段距离,都能隐约感受到屋子里那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其实,许多时候,张卫是担心北襄王与云王妃一起相处的。 北襄王高冷清贵,性子倔如一头蛮牛,云王妃聪慧绝顶,却同样是倔性子,认准的事儿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要不是因为这样,她怎么可能独自一人未经王爷允许便回了卞梁,而王爷呢,明明着急,却假装一切无事,以向卞梁送贡品为由,追赶着她的脚步而来,就怕云王妃在卞梁城吃苏氏与皇上的亏。 好不容易不远千里追过来,小夫妻俩终于见面了,仓促过了一夜,又进了皇宫,联手一起斗那些渣渣,然而,下午入相国府时,两人都好好的,转眼间,就不知为何闹起了别扭。 张卫站在门外,是大气都不敢出,毕竟,主子们心情不好,遭殃的可是她们这些奴才们,怕自己受池鱼之灾啊。 不就是为了一点擦脚之事嘛,见云王妃鼓着腮帮子气嘟嘟头也不回地去了隔壁房间,张卫也不敢上前阻拦,因为他深知云王妃的脾气。 他可还想多活两年,不想被她整死,惹上了她,就如惹上了一只猛虎。 她整人的手段,他早看在了眼里。 刚才整云家四小姐,连那个相国府二夫人都不是她的对手,而这些人,从面相上看,都不是痴傻之人。 同时,也怕王爷发怒,张卫赶紧便奔了进来。 拿了被云王妃扔在盆子里的毛巾,拧干,动作熟稔地为北襄王擦试着脚趾,脚掌,擦得非常的仔细,就怕有任何的疏忽,王爷治他一个怠慢主子之罪。 待十个白净的趾头都擦净了,张卫才帮助王爷从轮椅上移向了床榻,而至始至终,东陵凤真没吭半句儿声。 一张脸也冷沉的如窗外一地的寒霜。 “王爷,您先休息吧,如若有需要,你喊一声儿就行,奴才就在门外,随时等着听候你的差谴。” 张卫知道王爷在气头上,用字十分的准确,小心冀冀,就怕把这个高冷冰山王爷惹怒了,那样的后果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太监能够承担的。 替王爷盖好被子,张卫为他留了一盏床榻前的小灯匆匆嫁出屋子。 东陵凤真闭上了眼眸,心想,就算没那哑妇,他自个儿也能睡,他都独自睡了这么多年,还怕一个孤独的夜晚不成,可是,不知为何,翻来覆去,许久了仍然一点睡意都没有。 心里有些烦躁,扯着嗓门儿唤,“张卫,给本王拿些书卷来。” 张卫和衣就寝的,听到王爷的召唤,赶紧从床榻上一跃而起,去墙角打开了护卫随身抬过来的一箱子书,知道王爷喜欢看书,没书没法过日子,所以,临离开北襄时,他们就带了一箱子书过来,满满的一箱书,张卫便拿了那本《孙子兵法》匆匆奔进了屋子。 将书卷呈递上。 “掌灯。” 北襄王冷声下令,张卫便又点了一盏油灯,油灯的光线很是微弱,东陵凤真才翻开一页,眉头都锁起来。 张卫四下张望,发现这屋子幽暗,并且,根本无再多的蜡火。 便小声道,“王爷,您就将就吧,这屋子里没蜡火了。” 张卫深怕他发火,将手中的灯火凑近些,方便主子能将书卷页面上的字看得更清楚些。 没想,恰在这时,一阵微风吹拂而来,‘扑嗤’一声,烛火熄灭了。 张卫见襄王眉眼间缠上阴戾气息,吓了一大跳,回身正想再去点烛火,没想衣袖拂了一股风,将床榻旁另一盏小灯给煽灭了,忽然间,屋子里陷入一阵前所未有的黑暗之中。 伸手不见五指。 陡地,一阵甩书的声响在静寂的夜晚十分巨大,大到仿若是经历了一场轻微的地震。 “王爷息怒。” 张卫一边惊喊着,一边弥被自己的过失,他手脚颤抖着去点烛火。 烛火点来了,屋子里有了光亮,张卫能够看到北襄王的脸了,可是,他被那一张铁青的脸吓得赶紧扑跪在地,“王爷息妃,奴才知错了。” “别自作主张,自以为很了解本王,本王不喜欢这本书,看了这么多年,早看腻味了。” “那……王爷要看什么书,能否先告诉奴才啊?” 这次,张卫学聪明了,原先他是去揣测主子之意,现在,他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以前他爱揣测主子之意,是懂得主子的喜好,其实,他现在也懂,侍候了主子那么多年,如若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张卫都还未弄明白的话,那他就是地地道道的白痴一枚。 可是,自从娶了云王妃,一切是否就变了。 王爷喜怒无常,没以前那么好侍候了。 他不知道什么事能顺主子的心,什么事不能顺主子的心了。 对于张卫的提问,北襄王也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剜了他一眼,然后,捞起了枕头就向张卫砸了过去。 “王爷,王爷,奴才知错了。” 他连声说了好几声儿,可是,仍然难消王爷心头之气,其实,张卫心里相当清楚,并非是自己将灯火熄灭了惹王爷生气,王爷生气的原因恐怕之于是隔壁睡着的云王妃。 “王爷,你别这样啊,奴才知道错了。” 张卫一个劲儿地哭求,嗓门儿又大又响亮,他是故意的,故意想把隔壁的云王妃惊醒。 他这样一哭闹,隔壁屋睡的宫女们便全部醒来了。 个个穿了衣衫,都围在了屋外,知道王爷发着脾气,谁都不敢再缩回床榻上去睡觉。 毕竟,他们这一行人,就是为了侍候北襄王而来。 如若主子不舒服了,她们这些个奴才日子也不会好过。 清莲从梦中惊醒,她做了一个怪异的梦,梦到张卫掉进了一口深井中,然后,表情夸张地号陶大哭。 清莲醒来,发现这并不是梦,而是一阵哭声缭绕在耳畔,仔细凝听,还真是张卫的。 真是奇了怪了,张卫居然真的在哭,虽是阉人,可是,怎么说也是一个男人啊,哭什么呢?还哭得如此夸张,仿若地动山摇。 清莲披衣起床,点了烛火,乍一看,发现主子的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并无半点睡意,可是,里屋动静那么大,她居然就躺在那儿一动不动,置若未闻,仿若一切事儿都与她无关一般。 清莲一下子就明白了,主子是在与王爷呕气,可是,里屋张卫哭声那么大,估计高冷冰山王爷此刻正在里头发着火,如若他发着火,大家伙儿也别想好好睡觉,再说,谁又敢睡啊? 寻思着,清莲赶紧披衣起床,当她走出了房间,才发现所有的宫女都穿戴整齐,全部围站在内堂里屋的外侧,有几个在窃窃私语,细声讨论着什么,有的则一脸焦急,有的则打着哈欠,总之,反正没有一个人胆敢跨进屋子半点,清莲伸头朝里望了一眼,发现北襄王坐在床榻上,穿着一身洁白的褥衣,眉眼间尽是冷凝,冷硬的五官轮廓看起来戾气横升,整个人浑身都弥漫着一缕阴戾气息。 “清莲姐姐,快去把云王妃请出来吧。” “是啊,清莲姐姐,襄王不睡,咱们也得不到休息,今儿大家都忙碌一整天了。” “对,困死了。” “王爷的火恐怕只要云王妃能浇灭。” “快啊,清莲姐姐。” 一群宫女拉扯着顾丫头的衣袖,不住地央求着。 清莲觉着大家说得也在理,便冲着她们点了点头,返身回了她与主子所住的房间。 她也纳闷儿,今晚主子咋想着与她一起睡,原来是小两口闹了别扭。 “小姐,快回你的房间吧,你不在,王爷一直责骂张卫,罚张卫跪在地板上,张卫脚都跪麻了,你听这哭声,又刺耳,又难听。” 见云定初还是无动于衷,清莲叹了一口气,“主子,你不去,今晚大家都别想休息了,王爷是头倔驴啊,没你,他睡不着觉。” 也许是这话份量重了,云定初用着责怪的眼神白了她一眼。 她心里也窝着一肚子的火,明明她只是想好好休息一晚,她也劳累了一整天,不想在夜间侍候他,侍候他,非得让她来吗?她是他的妻子,不是他的奴才,这死瘫子就是存心找荐,不让她安宁。 其实,她也没睡着,刚闭上眼,张卫的哭声就传来了,随即,她便听到了那死瘫子的漫天怒骂,骂得那样响亮,动静如此之大,不就是想让她知道么? 她偏偏想继续装聋作哑。 可是,现在,清莲丫头代表着那么多宫女来央求她。 如若死瘫子继续折腾,她们从北襄带过来的十几号宫女,没一个人胆敢休息。 真是个缺心眼儿的臭瘫子,耍小孩脾气,为了宫女们考虑,云定初只得拿了衣衫穿上,拔开了围站在内屋外侧的一干宫女们身体跨进了那扇自己居住了十几年寝居的门槛。 ------题外话------ 暮阳完结文《名门第一夫人》 她是妈的烦恼,他是妈的心病!【现实版上品婚姻】 —— 苏静知,天生尤物,身材性感火辣,却因一次情殇故意将貌美如花的容颜遮去,二十八岁,交不到一个象样的男朋友,大龄剩女一枚,成了父母眼中的问题女儿,街房邻居眼中的怪物、异类。 江萧,身份显赫,权贵逼人,却因一次荒唐的历史,成了E市最优秀的。 为了配合他演戏,应付家人,她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候旨前去当一名家庭主妇。 第78章 有妃子睡在外间侍候的? 见云王妃出来,所有宫女便自动为她闪开了一人行道,在无数双期盼的目光中,云定初跨进了自己生活了十几年寝居的门槛。 “你进来做什么?” 东陵凤真正坐在床榻上,眼尾瞟到了某个人进屋,神情更加骇人,腮帮子咬得鼓鼓作响,眉眼间更是缠掠过一缕缕阴戾。 扬着声骤然冷问。 “云王妃,你来了。” 张卫像遇到了救星一般,喜出望外赶紧起身要迎向门口走进来的人。 “张卫。”北襄王面色微微一沉,“本王让你起来了?” 这话带着绝对独属于高冷冰山王爷的权威,只是简短的几个字,对于张卫等奴才来说,却都极具有杀伤力。 “呃。”张卫抬起的半条腿又只能重新弯屈下去,重新跪在地板上的张卫,跪地的姿势甚至比原来还规矩。 “本王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谁准你进来的?” 再次冷问出声,见哑子女人根本不当他的话当回事儿,径自走进了屋子,定定地站在了张卫身侧,东陵凤真一下子就怒了。 音量陡地拔高,“滚出去。”三个字无言诉说了他对进屋女人的厌恶。 张卫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他的主子啊,他侍候的高冷冰山王爷啊,居然如此个臭脾气,是个女人都受不了,再说,云王妃的脾气他们都知晓,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主,主子这一幺喝,如若云王妃转身拂袖离去,他张卫这一宿岂不是不能睡觉了。 慑于北襄王权威,张卫又不敢把心里的话讲出来,只能暗自向苍天祈祷,但愿云王妃别一气之下转身离开才好啊。 也许是上苍听到了他的唠叨,云定初真的没有离开不说,眸光定定地落在了王爷英俊无邪的面容上,甚至,嘴角还漾着微微的笑意。 那笑很淡,淡得云淡风清。 “夫君,妾身是你的妃,你的妻,你让妾身到哪儿去呢?” 真是一只善变的变色龙,一会儿让她离开,一会儿又谴责未尽到妃子之职。 天下男人一个德性,她那渣爹云相国也是这种大男人主义思想,在现代的时候,觉得身边同学或者朋友的老公们,个个都是围着妻子孩子团团转的主,而魂穿到这古代来,面对如此大男人主义思想的男子们,她真有些不太习惯呢。 这死瘫子脾气臭,凶神恶煞,把外面的宫女们都吓吓得瑟瑟发抖,而且,都二更天了还不睡觉,坐在床榻上发脾气,云定初忽然觉不得好不公平,为张卫以及等候在屋外那一干的宫女们报不平。 凭他一个人不想睡,就得让这么多的人陪着。 真是岂有此理。 东陵凤真王子病又犯了,这病得治,尽管就目前而言,她没想到什么良药,但,她相信,自己迟早会治他这种无法无天的王子病。 ‘哼’,东陵凤真剜了她一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有妃子睡在外间侍候的?” 这话是绝对的谴责,百分之一百对她的不满。 敢情这货闹腾了这么久,只是想引她出来吵架啊。 算是明白了,意识到了这一点,云定初脸上的淡笑渐渐就绽放成了灿烂的花朵。 “王爷,妾身由于白天劳累了一整天,太累了,所以,想到外面休息一会儿,你自个儿睡一晚都不行啊?” 云定初说得是老实话,没想到这话里头仿若又带了针刺头儿。 蓦地,东陵凤真脸色就青了。 一个枕头狠狠砸到了地板上。 怒斥,“滚出去。” “谁要你侍候了?别往自个儿脸上贴金,本王稀憾你?笑话。” “本王稀憾你一个哑妇?你说,你能侍候什么?” 简简短短的几句话,像是下锋利的刀刃,刺得云定初心里难受极了。 她讨厌别人喊他哑妇。 如若是别人,她可以不予计较。 可是,这个男人不行,他是她的夫君,是她的男人,而且,自从她嫁入北襄,嫁给他后,从未做一件对不起他的事情,哪怕有时候也与他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可是,她发誓,从未一刻想过害他,一直都是在暗中帮助他,争斗皇权几番势力,权衡之下,最终,她选择了帮他北襄国,可是,这男人不识好歹,居然骂她哑妇。 她是哑妇,那他呢? 由于在气头上,云定初也毫不犹豫就脱口而出,“对,你不稀憾我,我也不稀憾你,东陵凤真,你TW的别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是男人就不准耍脾气,对,我是哑子,但,你不也是瘫子,我配你,你绝对不吃亏,别摆出这副臭脸给我看,我不是你奴才,我TW不吃你这一套。” 几句话说得顺畅,丝毫都不拖泥带水,而且,字字句句仿若带着利刺。 他的嘴巴毒,她也不是省油的灯。 刹那间,所有人仿若都像是一根根甘蔗,见北襄王幽深的黑眸圆瞪,眸底深处还缠绕着缕缕狠戾的精光,所有宫女们个个吓得瑟瑟发抖,张卫更是立跪在原地,哆嗦着身子不敢言语半句。 天啊,他在心底里嚎叫,这是拔了老虎须吗? 何止是拔了老虎须,瞧王爷那模样,像是狠不得把云王妃给剁了。 妈妈也,他不是祈祷云王妃能降服住主子吗? 可是,云王妃也不能这样强悍啊,这像是爬在王爷头上去拉屎啊。 连粗话都骂出来了不说,还说王爷是瘫子,自从王爷残疾后,是最恨别人这样子讲他了,上一次,有两个丫头私下议论他腿残疾的事,不小心被他听到了,当场东陵凤真就发飙了,让护卫将两名丫头卖去了青楼,因为管不住自己的嘴,两名丫头堕入风尘。 还有一次,有一名太监也是暗地里拿他腿疾说事儿,当时他正在书房舞文弄墨,知晓后,当场将文房四宝全都砸了个稀巴烂,恶狠狠地下令,让护卫将此太监挖了双眼,割去鼻子,放进了沙漠,让那太监自生自灭,经此两件事情,在北襄王府里,谁都不敢再提及他腿疾一事,北襄王府,可以惹窦氏怒,但,绝对不可以提及北襄王残腿之事,那是一个不能碰的禁区。 其实,北襄王也不是什么魔鬼级别不能碰说的人物,也许,只是那件事伤他太深,毁了先皇对他的信任,毁了他的前程,更是毁去了所有的信念,平时,他待下人虽凶了一点,但,顶多也是嘴上说说,从未对下人们动真格的,除却卞梁派过去的细作外,他待下人其实并不像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 张卫懂自家主子的心,可是,云王妃不懂啊。 他真的好想把云王刀叫出去,与她谈一下,其实,主子为何发脾气,说白了,就是巴不得她回来挨她睡啊,没有她,他家主子睡不着啊,就是如此简单,也许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一个奴才都能看清楚,想明白的事情,两个当事人,却因为伤极对方的自尊而彻底卯上了。 真是一对冤家,张卫也不敢上前说任何人,他只量个奴才,没任何资格说主子,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这女人居然骂他是死瘫子,也许,平日里,她生气不理他的时候,都是在心里这样叫他的吧。 好样的,东陵凤真也火了,大手一挥,床榻旁侧的一个八仙桌便‘哐当’一声落在了地板上,众人惊惧,这声响足实太大,可是,大家纳闷,就算王爷再有本事,也不可能一只手能有掀翻桌子的本事,再说他坐在床榻上,离八仙桌还有一段距离,只是手能触及到八仙桌而已,就算发再大的火,力气再大,也是使不上什么大力的。 众人低垂着头,用余光瞟过去,才发现原来是八仙桌有一只脚本来就残缺了,摆在那儿都是摇摇晃晃的,被他用力一掀,自是整张桌面全部落到了地板上去。 “拖出去。” 众人在心里暗自倒抽了一口冷气。 “辟了。”二字吐出,众人才如释重负,张卫赶紧吩咐着忤在外面的宫女们,“赶紧,赶紧,拖出去辟了当柴火烧。” 还以为冷王要将王妃拖出去斩了呢。 是呵,他哪里舍得吗?就连一夜没挨着睡都折腾成这个样子。 斩了,岂让他遗憾后悔一辈子。 几个宫女赶紧听从张卫的吩咐,相继走进来正欲要将桌子搬出去,没想这时候云王妃又讲话了,双手叉腰,一对乌俏俏的黑眼瞪得极大,“谁敢?” “你们谁敢把它搬出去?” 这张桌子伴随了原主成长十几年,就算它再破旧,也有她云定初美好的回忆。 原主虽然不再了,但是,她借用了人家的身体,就不能做对不起人家的事情。 这下惨了,一个要搬桌子当柴火烧,一个不准搬,这对冤家意见又产生分岐了。 “这?” 张卫支支吾吾都不知道说啥才好。 一双眼珠子在两名主子之间来回溜转,见北襄王的面色越来越冷沉,张卫只得劝解另外一个,“云王妃,这桌子太旧了,破得都不能用了,还是丢了的好,等天亮了,我赶紧让清莲去置办一张新的回来,如何?”他张卫不过是一名奴才,身份卑微,两名主子他都惹不起,可是,自然地,也许是本能,他偏向了东陵凤真,无论是基于主仆情意,还是从整个大局来看,他得自己都只能劝解云定初。 “不行。”顾清莲觉得自己不能再保持沉默了。 从外面的宫女人群中钻出步入内屋。 “王爷,张总管,这张桌子跟着小姐多年,奴卑都舍不得,更别说小姐,这房间里的所有物品,虽简陋,破旧,却伴随了小姐成长十几年,十几年的情意,哪是说丢就丢的?” 顾清莲太懂小姐的心了,然而,这瘫子王爷与张卫却不懂,也许,人世间,除了她,没人能懂。 ------题外话------ 暮阳完结文《名门第一夫人》 她是妈的烦恼,他是妈的心病!【现实版上品婚姻】 —— 苏静知,天生尤物,身材性感火辣,却因一次情殇故意将貌美如花的容颜遮去,二十八岁,交不到一个象样的男朋友,大龄剩女一枚,成了父母眼中的问题女儿,街房邻居眼中的怪物、异类。 江萧,身份显赫,权贵逼人,却因一次荒唐的历史,成了E市最优秀的。 为了配合他演戏,应付家人,她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候旨前去当一名家庭主妇。 第79章 本王想一口吞了你! 第79章 一个要将桌子拖出去辟了当柴火烧,一个却誓死不同意。 剑拔弩张的气势让张卫等奴才们吓得不知所措。 云王妃自从嫁入北襄城后,所做出的一系列惊天动地的事情,在场的奴才们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可是,北襄王她们哪敢得罪啊。 按理说,北襄王应该也不是什么不可理喻的主,先前下令让张卫将桌子搬出去砍了当柴火,现在,知道了这桌子与云王妃感情深厚,可以说还见证了云王妃十几年的成长,难怪,桌子脚都断裂两根了,还让它置放在这简陋的房间里。 知道云王妃对这旧居感情如此之深,北襄王应该不会再为难她了吧。 毕竟,他折腾了大半宿,不正是想把云王妃吸引过来嘛。 张卫在心中暗自嘀咕。 这样想着,便偷偷地观望着北襄王,只见他眉眼微微下垂,纤长的睫毛遮盖住了他一对幽深似潭,讳漠如深的黑眸,看不见他眼睛里的情绪,自是便探不到他的心里真实所想。 菲薄的唇紧紧地轻抿着。 不见王爷喜怒哀乐,张卫更不敢擅自作主,空气里连一根针落地都能发出清脆的声响,世界一片静寂,甚至能清晰听闻到大家的呼吸声。 王爷与云王妃僵持不下,进来的两名护卫你望我,我望你,谁也不知道该怎办,目光都不约而同地在云王妃与王爷的脸孔之间溜来转去,毕竟,两枚主子都不是好侍候的主,深怕她们一个不乐意,便会拉他们出去问斩,或者受皮肉之苦。 北襄王自从去了北襄城便就性情喜怒不定,外人很难摸透他的心思,再说,多年来,他就足不出户,更是让人很难揣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云王妃嫁入北襄国外,做下的一系列惊人之举,实属世间罕见女子,一双乌俏俏的黑眸闪烁着精光,如此聪慧的女子世间少有不说,重要的是,大家都怕日后被她恶整。 腹黑又阴险,她们可都不是她的对手啊。 一个是冰冷高贵的冰山王爷,另一个是腹黑阴险狡诈,连窦氏与苏氏这种赫赫有名的人物都要礼让三分的主,他们一个也不敢忤逆,只能站在原地等候她们相互PK,看最终谁腹谁负。 见几名护卫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像尊尊佛像,北襄王蹙眉,不悦冷问,“怎么?本王指使不动了?” “不是,王爷。” 几名护卫迅速不约而山地脱口而出。 “只是,云王妃,她……” “她什么?” 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了床榻上,连他自个儿的身子都不自禁地震了震。 “她是你们主子,还是本王是?” 北襄王真的有些恼怒,他身边的所有奴才,全是他从北襄城带过来的,然而,现在,他们居然敢不听他的话,还顾忌哑妇的立场,真是岂有此理。 气得他肝疼。 她不过是他的一名妃子,他高兴了,她便有地位,不高兴了,便丁点儿地位都没有。 说白了,皇宫里的妃子是靠皇上而活,而王府里的妃子,就像菟丝花一样依附着王爷而生存。 如今,这菟丝花都还未缠稳他身,居然就要绕到他头顶上去拉屎撒尿,他怎么能高兴?又如何高兴得起来?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当然……是王爷您。” 见王爷微策动怒,张卫与一干护卫宫女赶紧齐声喊出。 “那你忤着做什么?给本王将这屋子里所有的家具全都搬出去烧了,明儿再添新置的。” 他就是固执的要命,就是看不顺眼这屋子里断胳膊儿,断腿的椅子或是凳子。 “另外,张卫去清点一下,这破旧的屋子,还有那些地方需要翻修,明天去找几个工匠师傅来,好好处理一下。这么破的地方,哪是人住的。” “不准搬,谁胆敢搬一件物品,我云定初定找他拼命。” 这话说得有几分绝决的味道。 空气里飘弥着浓郁的火药味儿。 这一次,东陵凤真眉眼间的戾气渐渐就驱散了,原因无它,只是因为,看到了云王妃嘟起的红唇,其实,这个时候,说也奇怪,他心里的想法很胺脏,总之,他一双眸子就是灼灼地盯望着她两片掀动的红唇,也没去理会她说了什么话。 看到王爷如此暖昧的眼神,张卫顿时眉开眼笑,在扑嗤笑出声之前,赶紧向几名护卫使了一个眼色,几名护卫自是心领神会,其实,很多时候,北襄王府里的所有人,都是看张卫眼色行事的,再怎么说,张卫也呆在北襄王身边那么多年,主子是高兴还是恼怒,张卫定然是看得出来的。 几名护卫转身匆忙离去,还向一干宫女挥着衣袖,宫女们见状转身纷纷回了自己的房间,那么多的人,转瞬间也就鸟兽群散。 很显然,这场夫妻之战云王妃占了上风。 北襄王的目的也达到了,应该不会再折腾了,张卫这样想着,在清莲丫头肩上拍了一下,两人悄然退出,并阖上了房门,将空间还给王爷与王妃。 大半宿了,也折腾够了,云定初将一切看在眼里,也不阻此大家离去。 当然,北襄王也躺了下来,半只手臂枕在了脖子下,嘴里唠叨一句,“这么破的房子能住人?” 见他堰旗息鼓,她也只好休兵,脱掉了身上的外衫,只留了白色的褥衣,吹灭了屋子里的其它两盏烛火,只留了床榻旁一盏。 因为,她对北襄王的生活还是有所了解的。 这男人习惯睡觉时在床榻畔留一盏微弱的小灯,昏黄的灯光照耀着屋子,让屋子里的光亮即不是太亮灿,又不是太黑暗,这种微弱的光亮最是催眠。 也能让人倍感温馨。 知道她躺上来了,他还体贴地挪移开了身体,将位置腾留给了女人。 “可见小时候,你的日子并不好过,本王并不是想将你的回忆去除,只是想将你居住过的地方翻修一下,给你的兄弟姐妹后娘一个警示,让她们不得再欺负你。” 她听着,没有回话,心里也是暗自嘀咕着,“笑话,你翻修一下这屋子,人家就不欺负了?那些人,不将我云定初放在眼里,还不是有你北襄王的一份,你北襄王管辖的是鸟不生蛋,苦寒之地的北襄,而且,目前又与苏氏做对,北襄国小势微,与卞梁城斗,等于是以卵击石,所以,人家会怕你才怪呢。还枉想为她撑腰,也不看看自个儿身份,是先帝七皇子不错,可是,先帝都仙逝了,如今掌管天下的不是先帝,而是你老谋深算,精明如狐的大娘了。” 见她不吱声,他忍不住翻了个身,不巧,他的下巴差一点就撞上了她的唇,他没想到原来她离自己如此之近,她的唇离自己的下巴不过寸许。 重重地呼了一口气,热热的呼吸喷吐在了她的肌肤上,让她的脸不自禁就红了好大一片。 她虽是现代人魂穿过来的,可是,她还没结婚,最多谈了一次恋爱,因为,对方是大老粗,她一直觉得不太理想,严格意义上来讲,她还没给人家打过波儿。 所以,每一次,她与他睡在一起,心里就紧张得发慌,以前睡在一个炕上,他从没用这样灼烈的眼光看过她,可是,今晚,仿若一切都不太与以往一样了。 “做什么了?”想掩饰自己恐慌的心态,她抬起手臂做了一个手势。 没想到,男人盯望着她一会儿,就将她的手臂按在了胸口上,甚至低下头,在她白嫩的手腕处啃了一下,这一下不轻不重,让她肌肤麻麻痒痒,甚至手背白嫩的肌肤处,甚至还留下了一抹浅浅的牙印。 “做什么呢?你是狗吗?” 堂堂北襄王成了一只狗,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本王不是狗,本王是狼犬,知道狼犬最喜欢什么?” “喜欢什么?” “最喜欢猎物,吃人,尤其是女人,现在,本王就想把你一口吞下去。” 这话说得极尽暖昧,尤其是他亮晶晶的眼神,还有微微翘起的嘴角。 很难让人相信,刚才,那个满眸阴戾气息,浑身弥漫着萧杀之气的男子,如今,不过少顷,就已是笑容满面,用着那春风化雨般的温柔之姿与她交流,谈心。 “我不是猎物,不准你再说那些不堪的词儿。” “不堪?”他抓住了最关键的两个字重复。 “亲爱的云王妃,咱们可是夫妻,夫妻岂止说这些话,做最亲密的事儿都是天经地义的。” 说着,他长臂一伸,将她搂进了胸怀,头埋了下去,薄唇一下又一下地印在了她的脖颈处, 不断地呵着气,弄得她仰起了脖子,笑得花枝乱颤。 在她红唇上叭唧一口,卡住了她脖子,凶神恶煞地吼出,“还要不要对我凶?” “小的今后不会了。” 看着他凶巴巴的样子,云定初捧着肚子想笑,这怪相恐怕只要他北襄王才做得出来,只是,不管他的脸孔如何扭曲,丝毫都无损于他一丝的英俊。 卡住她脖子的指节弯曲,指腹沿着她的脖子慢慢往上游移,渐渐地,像一条弯曲的蛇身,不住地攀爬在她的脸颊上。 凝望着她的眼眸里的笑意也一点点的散去。 从眼眸底里迸射出来的是她从未见过的一抹认真。 “你说,上帝怎么创造一个你,云定初,这辈子,你就是我东陵凤真的克星。” 是的,自从她嫁入王府以来,他感觉自己的性子变了,不再像从前一样暴跳如雷,哪怕是遇上再令他想发火的事情,只要一看到她这张脸,他就感觉发不起火来。 “如果,你会开口说话,那该多好啊?” 如果她能开口讲话就完美了。 闻言,她一双纤长的睫毛如蝶冀乱飞,一扑一扑的美丽极了。 她张口回答,“如若你能直立行走,那该多好啊。” 是的,如若你能站起来,将是多么的威武,那些个在她身后指指点点的人,就再也不会嘲笑于她嫁了一个瘫子。 看懂了她说什么,他眼眸里晶亮的光束瞬间就黯淡了下去。 知道他最忌讳别人说他这方面的事情了。 如果是其他人,他早给她急了。 松开了她,翻转了一个身子,又用屁股对着她了。 沉默一会儿,他又轻声问出,“这相国府里,谁对你最好?” 谁对她最好? 云定初将相国府所有人的脸孔在脑子里回忆了一遍,在她的记忆中,似乎根本就没有对她极好的人。 除了芸娘与清莲这两名下人外。 “你爹爹不是还有一个夫人?” 五夫人,如今最得云相国宠的五夫人,今天好像都没出来,事实上,云定初知道那个五夫人从不见生客,平时,也从不出来与大家见面应酬,由于她的年纪与她差不多,足可以当云相国女儿的年纪,云相国得此娇妻,自是由着她的性子去。 “二夫人待你不好?” 这个问题有些幽深,意思也很明确。 东陵凤真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是呵,二夫人如果能好好待她,她就不会在入府之时,就绕着弯子挑起刘氏与二夫人李春妩的战火。 在原主部份的记忆中,原主三岁那一年,云琛去江南一带巡察,那时候的云琛还不是相国,只是身居兵部尚书之职。 春江河畔,他坐着轿子,想看看江南的湖光山色,伸手掀开轿帘,不巧便撞进了一对波光鳞鳞的凤眸,那女子娇羞的面容如三月拂堤盛开的鲜艳桃花,最后带着仆人匆匆离去的回首一瞥,更是迷得他失了心魂,回去后,就对这名女子日思夜想,侍候他的下人知道主子的心思,赶紧差人去打听那名女子,知道她姓李名春妩,是江南一寻常老百姓家之长女,云琛只是拿了一些礼品过去就爱慕虚荣的女子取到了手。 李春妩是一个极有心计的女人,进了府后,知道相府主母刘氏是笑面狐狸,便想尽一切办法巴结,凡是刘氏看得顺眼的,她都极其地讨好,凡是刘氏看不顺心的人与事,她都会想着法子去恶整,借此讨好刘氏。 云定初,这个云琛原配所生之女,她嫡出的身份便是一个大忌,云琛的第一任妻子史湘云,为了生下云定初,拼了命血崩而亡,而云琛更是视这要了原配生命得来的女儿为不详之物,不待见她,从小就看不顺眼,不论刘氏如何养,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来都是不闻不问。 李春妩有一日去逛后花院,无意中,偏院后门前遇上了四岁不到小定初,那时的小定初天真无邪,正在与一名叫清莲的丫头玩着圆球,而芸娘当时就在旁带这两个孩子。 球被小定初踢到了旁边的一个池塘里,芸娘赶紧下池塘去捞。 而李春妩扔着扇子,便看到两名丫头站在原地拍着手,大喊着“芸嬷嬷加油,芸嬷嬷加油。” 喊声清然悦耳动听直冲云宵。 那是李春妩第一次见到云定初。 如此晶莹剔透的小人儿,让李春妩不禁多看了一眼,问,“谁家小孩,敢跑到这相国府里来野?” “你是谁?” 没想小定初眨巴着一对亮晶晶的双眼,一双小手儿叉腰,凶巴巴地责问,“说,给本小姐说出来,你是谁?” 李春妩傻眼了,没想这女娃儿如此厉害,像一个小大人似的,居然质问她是谁? 冷笑一记,“我是相国府的二夫人。” 顾清莲拉过主子,在她耳朵边嘀咕了一阵。 “小姐,是爹爹新纳的妾,二夫人哪。” 虽说得小声,可是,还是一字不漏飘进了李春妩耳里,那个‘妾’字,从一个小丫头嘴里说出,让她觉得倍受侮辱。 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小定初讲话了,“不过是我爹爹新纳的一个妾,见到本小姐,还不行礼?” 什么?李春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个小小的丫头,还未脱奶臭,居然要让她一个堂堂长辈向她行礼? 李春妩不得不重新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小人儿。 身高不及她的膝盖,居然敢如此向她摇武扬威,想压在她头顶之上,听她自称是‘我爹爹’三个字,李春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史湘云所生之女,被云琛视为不详的女儿。 如若史湘云还未逝世,如若今儿她还是当家主母的身份与地位,李春妩是绝对不敢动她的。 哪怕她只是一个三四岁的孩子。 然而,史湘云不再了,事情就另当别论。 她是一个妇人,在相国府也住了两三月了,日日讨刘氏欢心,也摸清了刘氏的些许喜好,抬眸看了一眼破旧的偏院。 心里暗自思量,如果刘氏喜欢这个孩子,也不可能把她赶到这偏院来居住。 再说,就算刘氏再宽宏大量,也不可能容得下这个孩子。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就不会时时刻刻提醒着刘氏,她曾经是一名插足别人婚姻的女人,要不是史湘云因难产而亡,她是绝对爬不上相国府当家主母位置的。 这个孩子刘氏不喜欢,如今,又对她气指颐使,她嫁入相国府以来,凡事小心警慎,谦和待人,连大气也不敢出,可连一个小孩儿都欺负她,李春妩越想心里越不舒服。 望了她一眼,冷笑浮上嘴角,“就算妾身是你爹爹的一名小妾,按理说,也是你的娘亲,那有娘亲向女儿行礼的道理。” “我娘亲早死了,你们都不是,你们哪能与我娘亲比,我娘亲即漂亮又温柔贤淑,而且,我娘亲的娘家还极有权势,你们这些村妇,哪能与我娘亲比,你们不配。” 不配两个字让李春妩觉得刺耳极了。 而且,由于她来自于江南农村,最讨厌别人提及她卑微的身世,这个不到四岁的小女娃儿,居然用她的身份来侮辱她,李春妩哪能受得了。 ------题外话------ 暮阳完结文《名门第一夫人》 她是妈的烦恼,他是妈的心病!【现实版上品婚姻】 —— 苏静知,天生尤物,身材性感火辣,却因一次情殇故意将貌美如花的容颜遮去,二十八岁,交不到一个象样的男朋友,大龄剩女一枚,成了父母眼中的问题女儿,街房邻居眼中的怪物、异类。 江萧,身份显赫,权贵逼人,却因一次荒唐的历史,成了E市最优秀的。 为了配合他演戏,应付家人,她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候旨前去当一名家庭主妇。 第80章 云王妃失声真相 心里虽恨,不过,李春妩是何等厉害的角色,当时也没说什么,只是扯了嘴角假意笑笑后便离开了。 只是,这件事一直深深在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她就想不通了,一个小小女娃儿,也敢冲着她颐指气使,她是来自于江南农村,是家世不够显赫,嫁入相国府,是为了攀龙附凤,母亲也是为了让她为下面的几个弟妹铺路,怀揣着这样的目的,她并不觉得自己是什么贱的地方,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是人世间千古不变的真理儿。 她健康积极乐观向上有什么不好,她为自己谋算前程有什么不对,不是一有句俗语,叫做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即便是有这样的谋算,可是,被一个小女娃儿洞悉穿,还被人家在青天白日之下指桑骂槐,说她们不配与她们的娘亲相比,那个早去黄泉的短命鬼史湘云。 第二日清晨,李春妩向刘子君请早安之时,便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句,“姐姐,妹妹听说史姐姐生前挺漂亮的呢。” 刘氏当时正品尝着糕点,闻言,脸色倏就冷沉下来,“提她做什么?” “嗯,主要是昨儿在偏院中撞见了她的遗孤,好厉害呢,双手叉腰,双眼瞠是奇大,还恐吓妾身,说相国府里的女子都不如她母亲长得漂亮及贤惠。” 李春妩这话的矛头自是指向了她刘氏,其实,她也只是想试探一下云定初在刘氏心目中的地位而已。 没想刘氏当场就有些微怒,“那个煞星,要不是因为她,她母亲也不会早早离开人世,老爷最讨厌见到她,说她是个不吉祥之物,所以,她刚出生不到一个月,我进府后就将她赶去了偏院,人小鬼大,什么事都与我对着干。那么小的人儿,怎么可能知道她母亲的事那么清楚,总是带着她的那个贱婢整天在她耳根子旁乱说一通,才养成了她那副德性,去,把芸娘叫过来,我到要质问她,到底她都给小灾星说了什么。” “是。” 这通话太明白不过,正如李春妩猜测的一样,刘子君对史湘云那有不恨的道理,即便是因她的去逝而成全了她成为相国府的当家主母,只是,人心都是贪婪的,永远不知道满足,而且,据她所了解,刘子君也是一个高傲的人,她家世不错,父亲是前朝高官,心比天高,却因改朝换代之际,她受父亲之命赶紧攀上了云琛,借云琛之功劳,盛业帝才免去了她兄长与弟弟的死罪,却降为庶民,云琛被她吹一阵枕头风,在自己倒向苏后权利之时,便向苏后进言,苏后为了扩展自己的势力,苏氏说服盛业帝,盛业帝念及云琛鞍前马后,对天元皇朝劳苦功高,派刘氏兄长与弟弟一同前往边缰与邻国开战,夺了五座城池凯旋回归,加官进爵自是难免,刘氏兄长刘御最后成了禁军统领,弟弟是有名的大将军,如此风光的兄与弟,她怎么可能还会忍气吞声。 这样的风光家世出生的千金,自是不愿再提及令家族蒙羞之世,再说,她与云琛勾结陷害史湘云之事早就陈年往事,当年都没有揭露出来,何况是现在,史湘云的家族早已在改朝换代之时就已经没落,除了留给她一笔丰厚嫁妆之外,甚至连一个人都没有了。 随着刘氏家族的崛起,刘氏是越来越猖狂,只要是不太过份的,云琛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史湘云是她的一段不堪的历史,史湘云生下的女儿,更是一种她无法抹灭陷害史湘云的罪证,正常情况下,刘氏会将云定初恨入骨髓的。 李春妩很庆幸自己的试探,按照刘氏吩咐,将芸娘唤了来,在刘氏的逼问下,芸娘战战兢兢不敢乱说一个字,尽管她一直强调自己并未向小姐灌输什么,她还是遭到了刘氏的一顿杖责,为了能进一步讨好刘氏,李春妩献了一个计策,让刘氏给夫君说,别让芸娘照顾云定初了,芸娘侍候过史湘云,对她有很深的感情,心总是偏向于她的,对她的女儿夫灌输一些不好的思想,如果从小就在小丫头心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长大了,这个丫头之于相国府是极其危险的。 刘氏果然当天晚上就将此事给云琛说了,然而,说也奇怪,如若是平常事,云琛向来都会说,这种小事夫人做主就行,老夫哪里能管得了这么多,这一次,云琛却皱了皱眉宇,沉吟了半晌,一句话也没说,最后叹息一声就算过去了,从此,刘氏也不敢再提此事。 云琛应该有难言之隐,只是他在担心什么,尽管是夫妻,刘氏心里也不得而知。 李春妩知道此事后,又献上一计,如果不能将芸娘除去,那就让她永远不能开口讲话。 “姐姐,偏院狭窄破旧,湿气重,你说,住在里面的人身体是不是很虚弱?” 房子潮显,湿气重,对人的身体健康是有害的。 刘氏顿时眼前一亮,从此,她们便在云定初的身体上做文章。 有一次,芸娘被大夫人召过去问事,云定初主仆俩在屋子里拿着芸娘的针钱活儿玩。 就在两个人还在戏闹间,衣着光鲜华丽的二夫人端了一碗汤药过来,站在两个小小的人儿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们,那种倨傲如女王一般的气场与冰冷的态度,让云定初毕生难忘。 “定初,二娘怜你身子骨虚弱,为你熬了一碗补汤。” “丫头们,端上来给小姐喝。” 云定初当时只有四岁半,望着那碗端到她面前的补汤,汤面上飘浮着枸杞,人参片,还有其他的一些药膳物,小小年纪的她虽然不懂医理,但她从小生活在狭窄的偏院,经常被其他兄弟姐妹跑过来欺负是常事,为了以防万一,芸娘天天嘱咐她,不要喝不是她炖的任何汤药,所以,她充满了戒备地看着二夫人,不言不语,只是,一脸的死气沉沉说明了她心中的主意是拒绝。 “怎么?” 李春妩瞥了她一眼冷笑渐渐缠上了嘴角,“你怕二娘害你?” “定初丫头,二娘与大娘一样,与你娘亲是姐妹,史湘云姐姐去世的早,我帮着她照顾女儿是天经地义之事,再说,你是老爷的亲骨肉,老爷是妾身夫君,夫君爱女,妾身自是疼爱,这可是一碗补汤,滋补气息的,瞧你。”说着,李氏在小定初红扑扑的脸蛋上捏了一把,“面黄肌瘦的,脸色还很苍白,不补一下不行啊。” “不要喝,小姐,芸娘说,不是她给的东西千万不可喝。”顾清莲知道二夫人居心叵测,扯着嗓门儿大喊。 “贱丫头,给我掌嘴。” 二夫人一声令下,两名粗壮的婆子,将小清莲拉了过去,辟哩叭啦就是一阵巨大的巴掌声充斥在耳朵边。 “不准打清莲,你们放过她。” 见自己最心爱的小伙伴受罪,小定初哭着的同时,捞起李春妩的手腕,俯下头凶悍地一口就咬在了她的虎口上。 “你这个……贱人。”由于太疼,李春妩忽然间就勃然大怒。 一把扯起小定初额角的细碎的头发,死劲地拽着,一根一根头发从头皮上拔起,疼得小定初滋牙咧嘴。 尽管太疼,她还是冲着二夫人李氏拳打脚踢。 “放过她,我给你们拼了。” “给我狠狠地揍,打疼了,本夫人有赏。” 随着二夫人一记狠厉的叫骂声,婆子们下手更狠了。 “喝不喝?” 云定初的额角被二夫人用力拔扯下来几根头发,血淋淋的头皮翻卷着,看着都有些后怕,鲜红的血汁从她的额角上密密的发林中流淌出,沿着她瘦瘦的颧骨处滴淌而下,看起来狰狞而骇人。 小小的年纪,她的眼角却流露出来的狰狞与憎恨是任何常人都想象不到的。 见硬的不能让这小丫头屈服,李春妩计上心来,春风满面地笑言,“定初啊,这何必呢?二娘可是为你的身体着想啊,瞧你,好似二娘给你熬的是毒药一样。” “是呵,二小姐,你就喝了吧,这药是二夫人足足花了半天功夫专门为你熬的。”李春妩身边的丫头一个劲儿地游说。 “我不喝,姓李的,本小姐不喝,给本小姐端走。” “如果一定要让你喝呢?” “本小姐就不喝。”在原主的记忆里,原主并不是那种一无是处,什么都不懂的傻不啦叽的人,不但不傻,还聪明着呢。 “很好。”李春妩眼角微露凶光,微微点了点头。 笑灿灿地一把将她拉了过来,搂进怀里,“瞧你,这额头都扯出伤口了,你说,刚才,如果你不反抗,哪里会来这道伤口?二娘可都是为你好呢。” 见小丫头十根手指攫成了拳头,放在自己身侧,整个小身子瑟瑟发抖,凝扫向她的眸光,更是凝聚着用笔墨难以描述的恨意。 李春妩心里虽‘咯噔’一下,她当时就在想,不过才五岁不到的小娃儿,眼睛里怎么可能有如此强烈的仇恨。 可是,与刘氏的密谋在即,不可能因为她一记仇恨的眼神就取消,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是此翻道理。 转了一下眼珠子,李春妩想了一个绝纱的主意,因为,她发现,云定初最在乎身边的人了,从小到大,她没有娘亲,父亲更是等同于虚设,根本之于她是没半点儿意义,那么,她应该是最珍视芸娘与顾清莲了。 只要有最在乎的人,那便等同是有一个死穴。 把玩着自己涂着丹寇的手指甲,走上前,从正在挣扎的顾清莲脖子上扯下了一块玉,放在掌心瞅了瞅,“贱丫头,这块梨形蓝田玉是我从娘家带过来的,怎么会在你的身上?” “你扯谎,这玉是奴婢的,芸娘说,是奴婢的亲生母亲留给奴婢的。” “满嘴胡言乱语,小小的一个贱婢,想必母亲也是卑贱之人,如何能要得起这样名贵的蓝田玉,丫头们,给我狠死里揍,揍她个偷儿,不仅嘴凶,还手脚不干净。” “遵命。”得到二夫人的命令,几名婆子丫头像疯了一般,开始对着一个几岁的孩子拳打脚踢。 云定初扑上前,发疯了一般想冲进去救被下人们毒打的顾清莲。 可是,大人们的身子像一堵堵人墙,高大雄壮,她根本就冲不进去,只能伸进去一只小手,想拉住清莲的手腕,然而,清莲痛得蜷缩着身子,双手早就抱住了头,用手本能地护住了她的脑袋,她怕自己被这些歹毒的人揍死。 最后,不忍清莲被人活活揍死,四岁半的小定初终于心里防线崩溃,‘璞通’一声跪在了地板上,用着尖厉的声音喊出,“我喝。” “我喝,二娘,不要打清莲了,定初求你。” 然后,她撑起身从一丫头手中夺过了汤碗,仰头一饮而尽。 哪怕是一碗毒药,为了拯救身边人的性命,她云定初也喝。 李春妩将她把补药喝了一个底朝天,笑得嘴都合不拢,挥了挥衣袖,所有的丫头婆子们过才住了手。 定初赶紧扑过去,紧紧地将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清莲搂进怀里,为她擦去嘴角的鲜血。 “小姐……奴婢不疼。” 然而,就在那一刻,云定初的泪水不顾一切夺眶而出。 清莲是她的伙伴,也是好姐妹,她虽然年纪不大,可是,她经历了太多的辛酸与坎坷,她知道自己不同于常人,她的命是娘亲用命换来的,而在这府中,有多少的人想索要她这条小命,所以,尽管五岁不到,可是,云定初的心智却比一般同龄人要成熟得多。 有了第一次,自然就会有第二次,顾清莲三个字仿若就是她云定初的一个死穴,每次,要让她喝汤药之时,李春妩都会想方设法将芸娘支走,每次都是芸娘没办法拒绝的事情。 不是皇太后召见,就是老爷有事给她说,要不,就是她乡下老家的人出了问题,总之,事情一大堆,让芸娘没有足够的精力照顾两个小丫头。 每一次,芸娘前脚刚走,李春妩后脚就端药上来,只要她拒绝喝药,清莲就会受罪,什么银针扎手,扯头发,用小刀恐吓她们会割鼻子,歹毒的把戏统统耍了一个遍。 云定初虽聪明,可是,年纪毕竟太小,如何能斗得过阴险的李春妩,再说,她觉得自己喝了补汤并未死去,她也知道喝了汤药对自己身体不好,可是,为了拯救清莲,她顾不了那么多。 只得一次次地将补汤喝了下去。 渐渐地,她身体就不行了,经常头晕眼花还犯作呕,有些时候,还上吐下泄,白白胖胖的一个小女娃儿,随着时间的流逝,被折腾成了一枚枯叶。 对滴,李舂妩为了讨好刘氏,设施的是长久计谋,即然云琛有所顾忌,不想要她的命,那么,她们就只得换了策略,你活着没事儿,就让你生不如地活着,早晨,中午不给饭吃,晚上大补,长久如此,她的身体便是一日不如一日,这些的补药就等于是慢性毒药,在一天天地侵蚀着小云定初的身体。 十岁那年,芸娘绣了一幅刺绣拿到街市去买,被一名官夫人看中,官夫人将这绣品献给了苏后,苏后问及绣品来源,官夫人直言是在街上所卖,苏后便立即派人去查,才得知是相国府一名嬷嬷所作,相国府一名嬷嬷都能有如此手艺,更不用说她的主子刘氏了,刘氏其实刺绣顶多算是一般,苏后召刘氏进宫行赏,刘氏便带走了芸娘进了宫,那天晚上,相国府上空一片阴霾笼罩缠绕。 那雾霾整整绕缠了好几日久久挥之不去。 那天晚上,定初突感肚子里疼,便跑了两趟茅房,二更天,糊糊糊糊间,她听到有推门声传入内屋,紧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不一会儿,屋子里顿时明澈大亮,那光亮刺得她眼睛生疼,她的眼睁开了一会儿又闭上了。 “小姐。”清莲赶紧在她肩膀上推了一把。 “啥?” “小姐,咋这么亮啊?” “是鬼进屋了呗。” 是谁会半夜三更进这偏院,云定初当然清楚是谁,除了她亲爱的二姨娘,还会有谁呢。 果然,就听到了二夫人一阵尖厉的大笑声。 笑声有些做作,幽幽灿笑的声音传来,“赶紧珍惜机会哟。” “什么意思?”云定初倏地就从床榻上跳了下来。 “二姨娘,你半夜三更闯进我的闺房,不要以为本小姐太好欺负了,赶明儿个,本小姐就找爹爹说去,让他惩治你。” 明知道眼前的女子正得宠,是绝不可能为了她一个父亲眼里所谓的灾星而惩治李春妩。 可是,云定初就是不想输一口气。 她不可能让李春妩对自己为所欲为。 芸娘不在她们身边,她与清莲得学着自己保护自己。 “你父亲进宫面圣了,北方蛮子又进犯我朝边境了,皇上一筹莫展,你父亲身为一国之相,自是在北方蛮子未退兵之前,都不可能回来,须得在宫里陪着皇上日夜商讨军情。” 难怪,此毒妇会如此大胆,在二更天闯她的偏院里来。 “定初,你说,咱们交战了这么许久,谁胜谁负,相信你是聪明人,早就心里有了定数,这碗酸梅汤是二娘亲自为你做的,你父亲平日里最喜欢喝了,这手艺是二娘从江南带过来的,这梅子也是那边采摘而来,这汤得摘采鲜梅熬制,熬出来的汤才会鲜,前几日,大夫人说四胃病犯了,相喝一碗,我便让娘家人采商了鲜梅子送来,为了这东西,还累死几匹战马呢,不过,看到大夫人胃病有所好转,也算感到兴慰,昨儿,我又熬了一些,想到你的身体虚弱,我便多熬了一碗,你就领了二娘这个情吧。” 李春妩亲自将一碗汤药呈递上。 借着亮灿灿的火光,云定初望着她指尖的那碗酸梅汤,汤里浑浑浊浊,暗黑一片,根本看不清有多少的乌梅子,这梅到底是不是乌梅,先估且不说,在这汤里下了多少对她身体不利的药材,她全然不得而知。 如果糊里糊涂将汤药喝下去了,她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结局。 “多谢二娘好心,只是,定初一向不喜欢喝汤,再说,这几天定初在闹肚子。” 大了几岁,云定初不再像小时候那样面对二夫人又哭又叫了,她也冷静地处理着这歹毒女人上门挑畔。 “这汤是滋阴补肾的,对身体是百益而无一害,尤其是治拉肚子,特有功效,定初,都端来了,你别辜负二娘一番苦心了。” 顾清莲怕小姐出事,一把夺过汤碗就要一饮而尽,然而,李春妩早有防备,不知何时跟进来的两名护卫迅速从清莲手中夺过汤碗,然后,在李氏暗递的眼色中,架起了云定初的手臂,将她按压在了桌子上,一人捏着她的下巴,一人将汤药一滴不剩灌进了她的嘴里。 当她吐着药汁之时,李氏笑脸盈盈带着一干仆人及护卫而去。 烛火离去,一屋子又陷进了冰冷与黑暗中。 “小姐,你没事吧?”清莲吓得不知所措,这次李氏强行灌药,应该不是原来的那种补汤。 就是不知道是啥结局? “小姐,你怎么了?”见主子用双手死死抓住了自己的脖子,仿若奇痒难耐,又仿若生不如死,清莲吓得面色惨白,她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真是慌得六神无主。 天啊,谁来救救她们。 定初感觉喉咙处火烧火燎的,觉得自己的喉咙就快要破裂开来了。 一整晚,她滚来滚去,睡睡醒醒,醒醒睡睡,然后,第二天清晨起床,就发现自己的喉咙处有一片暗红的色彩。 清莲唤她,她出口的话也是粗嘎难听。 像难听的鸭公声音。 本是是天籁之音,却变成了那种粗嘎难听的声音,清莲一时间接受不了,她赶紧去城外找大夫想替小姐医治,幸好,芸娘为了防坏人施奸计谋害小姐,用卖绣品所卖得钱给两个小丫头了一些,可是,清莲找遍了所有的卞梁,所有的医生全部都外出出诊,要么就是走远房亲戚,总之,没有一个在家里。 那一段时间,芸娘一直没有回来,她们也不知道芸娘去了哪里。 由于喝了李春妩强行灌下的汤药,云定初的嗓子便不对劲了,一直傻哑,喉咙还长期充血,因得不到及时的治疗,她的喉咙严重到后来失声的地步。 第81章 床榻上的打情骂俏 那是一张狰狞的脸孔,凶神恶煞,近乎扭曲,她坐在一张华贵的白腾椅子上,椅子不断地摇晃着,修长的指甲涂着丹寇,指尖捏握着一杯清荼。 凝扫向她的眼神凶悍而充满了杀机。 “啊!” 云定初尖叫着从梦中醒来,原来不过是一场恶梦,那个梦境是如此清晰而真实,那是一直潜藏在原主脑子里的记忆,那个女人为了讨好刘氏,而一次次将她逼入绝境。 原来,害原主失声的人居然是李春妩,那个在相国府中八面玲珑的乡下女人。 难怪,她一回到相国府中,就觉得自己看李春妩不顺眼,以及她的女儿云湘柔,连带着她也不喜欢,不是她不喜欢,准确地说,是原主不喜欢,甚至是恨极了这对母女。 那恨一寸寸渗到了骨子里,恐怕她远嫁北襄地,嫁给了瘫子病王,表面上是刘氏与她渣爹使的计谋,恐怕出谋划策之人也少不得她李春妩。 所以,她才会在原主潜意识的支配下,设计陷害云湘柔,向苏氏进言,将云湘柔指给了巴蜀的薄恒世子爷。 她们让她嫁瘫子,她也要好好地回敬她们。 只是在婚姻问题上两清了,在许多事情上,她们母女还欠着她云定初的。 她是云相国堂堂嫡出之女,从出生因母亲难产而死,便成了一个寄人篱下的人,在府中的待遇,还不如一个从小妾肚子里爬出来的庶女。 她们不善待她也就罢了,却在暗中,用药医治她,将她的身体医了个半死不活,她最恨的便是,用药毒哑了她的喉咙,让她这么多年来一直没办法开口讲话,有苦不能诉,有冤无处申,她成了一个活哑巴,十几年所走过的艰辛,许多事一点点在脑子里清晰浮现。 这一刻,脑子里李春妩虐待她的画面是如此清晰,云定初感觉自己的脖子像是被人卡住了,呼吸感到越来越困难。 “你……做恶梦了?” 在她尖叫着醒来的那一刻,其实东陵凤真也已醒转,只是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他张着一对晶亮的眼眸静观其变,幽微的烛火光亮照射下,见她脖子上,额角处,薄薄的香汗慢慢浸出,看得出来,她内心极度的惶恐与不安,甚至还有着痛苦的矛盾挣扎。 微微侧颜,定初便撞上了一对波光鳞鳞如秋波寒潭般的深眸,眼眸里闪耀着疑问还有丝丝缕缕的关切。 淡然一笑,笑中充满了歉意,伸手向他比了一个手势,“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抿着薄唇不语,只是紧紧地盯望着她,似乎不想错漏过她任何细微的表情。 “是梦到谁了?” 他固执地追问,这一次,换她不言不语了,秀眉的尾部轻轻挑起,她不可能告诉他自己梦中的情境,即便是说了,也许他也无法理解她心中充斥的仇恨,不是她的,是原主对李春妩那深入骨髓的恨意。 见她眼神呆滞,并不打算告诉自己,东陵凤真打了一个哈欠,将眸光移向了窗外漆黑的夜空,能看到的巴掌大的夜空还有零稀的几颗星子在闪烁,夜风袭来,将窗下的那颗梧桐树叶吹得刷刷作响。 半晌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扯住了他的衣袖,用着唇语,“那几件宝贝是不是你命人盗走的?” 幽黑的黑眸盯望着她张张合合的两片粉嫩如花的唇瓣,笑了,“好笑,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本王盗走的?” 这死瘫子,居然给她装蒜,当时,在宫中,如果他命人盗走的,为何他表现的那样镇定自若。 “不是你盗走的,为何你要提议让我将羊知玉颈瓶献给苏后?” 这是才是根源,如果那六件宝贝不是你命人盗走的,你为什么要提议让我把手中得来的那件宝贝献上去? “不这样,你觉得你那歹毒的后娘会放过你?” 事实就是如此,如果不向苏氏献上那件绝世珍宝,恐怕她现在正遭到了刘氏的追杀。 正有了苏氏这把保护伞,刘氏才会堰旗息鼓,哪怕她重新返回相国府她也不敢再碰她丝毫。 “咱们可以逃。” “我的王妃,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世,咱们就带这么点人马,本王脚还不能走,能也不能讲话,都是累赘,如何能逃离这重兵把守的卞梁帝都?”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想出这样献宝的法子,让苏氏相信云定初的绝对忠诚。 他打的什么主意,她当然清楚。 撇了撇嘴,“你是觉得苏氏聪明不及你,还是觉得你广读天下圣贤之书,计谋不如你,瘫子,本妃与苏后之间的协定无需你在其中指手划脚,区区一件宝贝,苏氏什么宝贝没见过,岂会被一个羊知玉颈瓶给迷晕了头。” “不是一件,而是七件,你没看到苏后见到玉颈瓶眼睛都泛光绿了,她苏氏最爱的就是绝世珍宝,还有,不准喊本王瘫子。” 他眼睛一瞪,凶巴巴冲着她低声冷吼,这女人太嚣张了,真不想活了,居然敢叫他瘫子,恐怕这瘫子两个字已经在她心里叫了千百遍了。 瘫子?东陵凤真在心中念了几遍,心里不爽极了,曾几何时,他如此宽宏大量,被人唤作瘫子,居然不会暴跳如雷。 “就要喊,你骗我,我就要喊,死瘫子。” 这一次不仅喊了瘫子,还在‘瘫子’二字后面加了一个‘死’字。 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他无比凶悍地扑过去,拽住她的手臂,死命往怀里扣。 下巴抵住了她的红唇,灼热的气息喷吐在她的肌肤上,让她整个身子止不住划过一阵战粟。 “再说一遍试试看?” 声线低沉,伴随着浅浅的呼吸,更给人一种魅惑邪妄之感。 自然,这鬼魅般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就要喊,死瘫子,我那么相信你,你居然骗我,说,那六件宝贝是不是你让人盗走的?” 面对女人不惧怕的叫嚣,他意外地没有发怒,嘴角勾勒出一抹清浅的笑意,长指挑起了她颊畔的一缕细碎的发,凑入鼻间轻闻,淡淡的花香伴随着她独一无二的体香充斥在他的鼻冀畔,他在心中评价三个字,“很好闻。” “那你先告诉本王为什么要回来?” 为什么要瞒着本王独自带着丫寰离开北襄,回到卞梁这个处处涉险的狼窝。 眼珠子转动了两下,思量间,她还是觉得不能把心交给他,“你管不着。” “那本王你更管不着。” “哼。” 一阳一阴两张绝美的脸孔只差零点一的距离便会紧紧贴在一起,见她腮帮子咬得鼓鼓,东陵凤真的眸光越过她望向了窗外,窗边的那颗梧桐树叶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梧桐代表着情窦初开的岁月。 忽然,冷不丁他就冒出一句,“云定初,你给本王说清楚,这卞染城,是不是有你难以割舍下的东西?” 这朵奇葩。 云定初乍然间不懂他在低吼什么,什么叫做卞城有她难以割舍的东西? 她不舍什么?她是现代穿越过来的一缕魂魄,未来之前,她对卞梁根本是完全陌生的,甚至,她都不知道有这样的一座城市,无辜就被他指责了。 见她默然不语,转瞬,东陵凤真就勃然大怒了,一把扣住她圆润的下巴,“说,本王命令你给本王说清楚,这里,是不是有你恋恋不忘的东西?” “你到底在说什么?” 眉头一掀,直接问出了口。 “不准给本王装蒜。说清楚。” TW的,这死瘫子,要让她说什么?她都不知他在说什么?她们不是在讨论那七件价值连城的宝贝吗?怎么忽然间他就要她给他说清楚?这死瘫子如此跳跃的思维,她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啊? 再说,卞梁没有她割舍不下的东西啊。 “无理取闹。” 这四个字彻底将病王打入深渊,眼睛里迸射出团团浓烈的火焰。 “你……你居然……说本王无理取闹?” 这种用在妇人之身的语言,她居然用在了他堂堂七尺男儿身上,他必须惩罚她,否则,回北襄王府后,她岂不要翻浪? 盯望着她那对说他‘无理取闹’的唇,东陵凤真此刻脑子里想的就是如何让她不再开口讲话,其实,她也不能开口,只是说唇语而已。 此刻的北襄王多么憎恨自己会懂唇语啊,如果他不懂唇语,也就不知道她在骂他了。 大男人自尊受损岂会这样算了。 总之,他就紧紧地盯着她两片讨厌的红唇,越看越心烦,越看越讨厌,那两鲜嫩的红唇似乎在向他招手,仿佛在说,“死瘫子,快来采撷我吧!我可甜美了!” 下腹猛地一紧,当那两红嫩的唇瓣再次掀动之际,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来了一个饿狼扑食。 “唔……唔。” 云定初没想到会遭到瘫子的强吻。 虽说,她们从同床共枕到现在,在一起已有六十几天,有时候,他也偶尔摸摸她,也吻过两次,可是,有些时候是气氛那样一切水到渠成,没这样横行霸道,强取豪夺的道理啊。 她们虽是夫妻,可是,也要保持最起码的礼仪,他可是管理北襄威名赫赫的北襄王啊。 云定初在心中哀嚎,这哪里是吻,根本就是啃嘛。 两片红唇被他啃得麻木不仁,强劲的舌头不停在她口腔里翻搅,搞得她一阵恶心肆起。 “停。” 她无法忍受了,尖利的手指在他背膀上狠狠一掐。 居然连眉都没皱一下,还吻得那样投入。 我倒,真是醉了,这死男人,就知道欺负她,其实,她也不想想,整天一张床上躺着,病王身体是有残疾,可是,心里是完全健康的,面对她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儿,整天还摆着一副‘你不是男人’,‘你不行’,穿着褥衣在屋了里走来窜去,是个人都受不了,更何况还是北襄王血气方刚的年纪,东陵凤真是皇族不错,可也是凡胎*,又不是神仙,做不到真正的清心寡欲。 说也奇怪,明明是个瘫子,但,手臂间的力量比谁都大,把她死死地箍在胸怀里,将她手臂钳制住,他男性躯体把她压在下面,以屈侮之姿,她根本就动弹不得。 仰候脖子吞着口水,只能任由着他为所欲为。 等他吻够了,亲够了,这才满足地从她身上翻滚下去,而她呢,一双怒眼焰熊熊烈焰,恨恨地瞪望着他,并且,左手紧紧地握紧了激情中被他魔爪挥开的衣襟,满面羞红,又羞又恼,右手则不停地擦着自己娇喘不休的唇瓣。 死命地擦着,连皮都擦破了,更加鲜艳欲滴。 看着那两片被她折磨的破皮嘴唇,因殷红而更加血浸浸摄人心魂。 他怜惜轻笑,“别擦了,会疼的?” “要你管。” “你是本王的妃子,本王不管你,谁敢管?” 这话说得霸气,你是本王之妃,这天下,除了本王管束你,谁都不能管束你。 这话反面的意思是,你是本王的女人,这天下,除了本王能欺负,谁都不可能欺负于你。 “听好了,东陵凤真,你我本是媒约之言,是苏太后所赐的一门姻缘,都是政权的牺牲品,我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我,咱们相互完成使命以后,终将一天,会路归路,桥归桥。” 用枕头横隔在了她们之章,指着那个被她折在两半叠放在床中央的枕头,她冷喝,“这是分界线,如果你越界,我就对你不客气。” 真当他是头大色狼了,这样的话令东陵凤真哭笑不得。 他们是夫妻,她居然不准他越界,如果越了,还要对他不客气。 他东陵凤真无能啊,居然连自个儿媳妇都摸不得,碰不得,亲不得,这今后的日子如何过呢? 俊美脸孔弥漫着邪气的笑容,“笑话,当本王是什么?色胚?哑子,不要忘了,你种话如果是被苏后知道了,你会吃不完兜着走。” 这话绝对不是恐吓,苏氏让她嫁入北襄干什么,不就是讨好他与母亲窦氏,好收集情报,总汇给她苏氏,最后,由苏氏派兵一举将他北襄城歼灭。 而这哑子在与他相处时,居然在床中央用枕头作为分界线,他就真奇了怪了,他们不是夫妻吗?夫妻行周公之礼都是天经地义之事,莫说这亲个嘴儿,真是笑死先人板板了。 ‘云定初’三个字,开天辟天第一天,这小脑袋瓜子里都装些什么狗屎玩意儿。 以前,戴筱黛也是苏氏指给他的王妃,也是苏氏派去北襄的细作,可是,人家就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说话也软软糯糯,从不敢与他对抗半句,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让她不准碰他的床,人家就会站在离床三尺远的距离,让她不准跨入新婚房半步,人家就会老老实实地十天八月不进他的房,同是苏氏挑选的女人,咋性情差异如此之大。 一个乖巧的像只绵羊,另一个则胆儿肥的能上山打虎。 不过,顺从与奉承巴结讨好的他北襄王的女子见多了,一挥手,能有几马车朝着他前扑后继,眼前这个,敢与他对骂的,到是普天之下,恐怕只有她云定初一个,眼睛里的兴趣光束越来越浓。 “再重申一遍,我与苏后之间的事用不着你操心,你还是操心自己危在旦夕的北襄城吧。哼。” 拉起被子不再理他,躺下将被子盖在自己身上,甚至还用棉被盖住了头,可见真的是把她惹恼了。 这哑妇真有点意思。 东陵凤真坐在床榻上,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嘴畔勾出了诡谲笑容,在心里低低哼一句,“哼,死哑妇,你是本王的妃,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鬼,就算使命完成的那一天,咱们也绝对不可能路归路,桥归桥。” 他北襄王贪恋着她,并非是爱她,只不过是觉得她有趣罢了,在他生命中,他还从未曾遇到过如此有趣又聪慧有灵性的女子,有她在身边,他今后的日子定然不会无味了。 嘿嘿…… 定初记得昨晚自己是拿了枕头当三八线,为何清晨醒转,那个枕头被垫在了她的脑袋下不说,感觉腰间还有一只霸道的手掌死死地扣着,肚腹间,更是有一只灼热的手掌贴放在那儿,抬头,她就能看到他俊美如斯的脸孔,清晨的阳光幽幽从窗外照射进来,纤长的眼睫毛覆盖了那双明亮的眼睛,淡淡的光影打照在男性脸孔上,平静安详,没有任何攻击性,更没有任何蓄意的阴谋在眸是闪烁,像一个安静的孩子,这是云定初第一次看到另一面的东陵凤真。 她的眼光无意间就停在了那两片紧紧抿着的薄唇上。 昨晚,就是这两片唇紧紧地含住了她的红唇,给了她一记火热又香甜的深吻。 想起那样的画面,她到现在还会脸红心跳。 她从没被男人这样吻过,算是初吻吧,她是一个大龄剩女,因为要求太高,在现代都没人敢追求她,一根手指压在了自己的唇瓣上,感受回想昨夜的美好,淡淡陌生的情愫在她胸口间一点一滴地慢慢扩散开去…… 笃笃笃,清脆的敲门声一记比一记响亮在耳侧回旋。 云定初伸出手拍了三下巴掌,清莲十万火急推门而入冲了进来,见两位主子还躺在床上,尤其是东陵凤真不曾醒来,冲上前的身子赶紧往后缩了缩。 “有什么事?”从小一起长大,云定初是了解自己这名丫头的,如若不是有太紧张的事儿,她不会这样横冲直撞。 “奴婢以为你与王爷醒了,所以……小姐,奴婢知错了。” 清莲眉宇间的急色让云定初似乎记起了一些事,她赶紧拿衣衫披上下床,“是不是抓住了?” 清莲丫头急忙点了点头,“是的,小姐,抓住了,相国爷气得脸都青了,在后院正命护卫们拿刑具要严刑拷打那奸夫呢。” “这不是好事么?你急什么?” 这是她意料中的事,李春妩从小欺负原主,让原主吃了那么多的苦头,现在,她只不过是代原主回敬她一二,清莲跟着急什么呢? “小姐,那名落腮汉子性子烈,在后花院满天叫嚣,拒不招供,说自己进府不过是走错了路。因为昨晚,他只摸到了二夫人的门柄,那几些藏在暗处的护卫立功心切,便没有等他闯入二夫人屋子就把他抓了起来,这便成了他为自己反驳的理由,奴婢是怕,万一相国爷放了他,他肯定会找咱们寻仇的,小姐,奴婢实在是担心……” 清莲欲言又止,似乎不太敢再说下去。 云定初穿戴完毕,走至铜镜旁,拿了梳子自个儿梳着满头青丝,她的脸孔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眸光向镜子里扫去,铜镜里的映像虽然模糊,可是,还是能隐约瞧见原主清秀的姿容,她借用了这具身体,代替原主活着,无论有多大的困难,她也会好好地活下去,而曾经欠原主的,不管她有多大的权势,她也要想尽一切方法全部追讨,才不枉她重新活一世。 ------题外话------ 今儿是除夕,祝妞儿们来年红红火火,财源广进,万事如意,全家身体安康。 票子呢,留言呢,暮哥过年可都没息着呢。 砸过来吧。 轰动锦洲城的一段火辣裸画视频,让尹婉被迫远走国外五年! 为了父亲,她不得不再次踏入一生梦魇的土地! “尹小姐,敖先生让你回金谷园!” 黑西装男人毕恭毕敬地传达着某位踩着在金字塔顶端男人的话。 “不用,请转告你家的敖先生,终有一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在锦洲,他开辟了一片帝国江山,仍然把那个曾将她推入地狱的女人宠上云宵。 如今,还枉想与她复婚,门儿都没有! 黑西装男人怔怔地望着她,女人话语如此绝决! 让他不自禁地暗自猜测着敖先生与尹小姐五年前到底是一桩怎样刻骨铭心的恩怨? 第82章 亲爱的,咱们几时回? 找她们寻仇? 不过是一个街市赌棍,他有什么能力找她们寻仇? 云定初嘴角的笑意一点一点地散了开去。 “不会,清莲,走,咱们看看热闹去。” 然后,撩着裙摆就走出了寝居,顾清莲只能小跑着跟在主子屁股后面。 她们刚走出相国府偏院便听到东南方传来了阵阵嘶吼如虎的声音,那声音如山洪爆发,破裂的声音仿若要冲入云宵一般。 “再敢打老子一下……老子定让你全家死绝,奶奶个熊,敢抽老子。” 声音嘶哑得如一口破钟,听起来也就格外的刺耳。 不过,就算是兽,也是一只垂死挣扎的野兽,毫无任何还击的能力。 因为,他四肢被强索捆绑,而且,还捆绑得十分结实,两只手臂反捆,整个身体强行趴在一根宽宽的长条板凳上,身上的粗布衣衫血迹迹斑斑,无数条血痕在他背部纵横交错,看起来足实有些吓人,头高高昂着,络腮胡须上也沾染了些许的血渍,让整张肥肥的脸孔看起来更加恐怖,脖子因仰起的关系,脖子中央的条条贲起的青筋在阳光照耀下显得有几分狰狞。 鞭子一根根落下,疼得他兹牙列嘴,可是,他还是不服输,仍然在那儿叫骂过不停。 叫声粗嘎难听,好似全世界的人都欠了他。 这种汉子虽为粗壮有力,实际上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货,都到这个节骨眼儿上了,他居然还不慌要装聋作哑,倏不知,越是叫骂嚣张越会送了自己的命。 “你们敢打老子,也不去打听打听,老子是谁?告诉你们,老子是当今皇上的亲戚,先皇曾吃过俺祖母的一口奶水,不信你们去问问……下手这样狠,到时候别后悔。” 嘴巴可倔着呢,几个挥鞭子的护卫根本不管他嘴里骂什么,其实,就算是听清楚了,他们也不敢发表什么高见,毕竟,这是相国府,哪能容得了一个粗野村夫嚣张,再说,这名莽夫是给相国爷戴了一顶绿帽子啊。 被相国爷抓奸了,还理直气壮地叫骂,说他是走错了路,有翻墙走错回家的路么? 再说,卞梁城有几座像云相国这样富丽堂皇的府宅啊。 真是吃熊心豹子胆了。 居然敢给相国爷戴绿帽子。 云定初与清莲步伐就停在了一株绿绿的树荫之下,透着碧绿的湖潭,远远地望着湖潭上方的亭子里,那个被人捉了奸的莽夫被十几个护卫轮流着挥鞭子的一幕。 云定初向清莲比划了两下,清莲眼珠子转了一下,明白过来,玉手一指,“老爷把二夫人关在柴房里,四小姐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果然还是太宠了,就算到了这般地步,云琛也不过是将二夫人囚在了柴房里,平日里,云湘柔虽霸道,可是,却也胆小,见母亲出了这种事,一是接受不了,二是怕她那个娘亲偷人之事为她带来灾难。 事情出来了,为求自保,她只能当一头缩头乌龟。 云定初带着清莲转了几座小院,来到了最偏僻,最荒芜的柴房,四处的草坪里,全长满了人多高的野草,杂草丛深处,便有几间用普通木头修筑的房间,房间里堆满了许多的干柴火,就算是寻常人家,也要堆一些柴火以备不时之需,更何况是像云相国府这种官宦之家。 整个相国府,哪怕是任何一个人下人都清楚二夫人与五夫人是相国爷最疼的女人。 五夫人进府后,二夫人才渐渐失了宠。 可终究是太宠过的女人,云琛舍不得让她受皮肉之苦。 他云琛对任何一个女人都有情有义,唯独她的娘亲史湘云,想到这个名字,云定初的右心肺就有一丝的疼痛袭来。 “说,你说不说?” 这记声音凶悍却也带着绝对的权威,很熟悉,是来自于她记忆中父亲的低沉嗓音。 这嗓音蕴含着几丝的萧杀之气。 “夫君,没有……的事,你让臣妾怎么说?” 声音虽娇弱,却含着丝缕隐忍的痛苦。 是二夫人李春妩的声音,从这痛苦的声音不难猜测出,此时此刻,云琛正在柴房里用非常的手段折磨着李春妩。 柴房的门虽敞开着,可是,云定初还是不想这个时候闯进去,毕竟,这种时候进去,对她没一点好处。 她便站在那株紫丁香花树下,嗅闻着紫丁香花幽幽的淡香,听着里面传出来的痛苦哀叫声,曾记得,那个正在受痛苦的女人对她说过,“定初,你是一个没娘亲的孩子,没有了娘,你就等于没有了一切,所以,凡事都别枉想与府中的姐妹争抢,更别说是我的湘柔,你又聋又哑又笨,长得也不算漂亮,学一点琴棋书画,今后能嫁一个如意郎君,你娘亲史姐姐也恐怕前世是烧了高香的。” 那一年,她十二岁,清莲不过是在院子里捡了一件手饰,手饰盒刚拿回来偏院不到一刻钟,李春妩便带着嬷嬷气势汹汹而来,从清莲手中夺过了盒子,抬手就甩了清莲一个响亮的巴掌不说,还让嬷嬷对她们又踢又骂,骂她是一个没娘亲的孩子,等嬷嬷骂够了,她李春妩才嘴角噙着笑出声,“够了,她是一个没娘亲教的孩子,咱们不是。” 喝斥完了下人,再装出一副温柔的样子对她苦口婆心笑言了那一番话。 讥讽她是一个没娘亲的孩子,没娘亲在府中就等于是没了权势,没了后台,其他小妾所生之女她都不能碰,更遑论是她所生的云湘柔,其实清莲捡手饰不过是一根导火线,只因她在父亲举办的赏诗会上写了一首《赏菊诗》被人赞赏,抢了云雪鸢与云湘柔的风头。 所以,就故意让嬷嬷丢了一件手饰,借此恐吓原主一顿,让她好清楚自己的身份,表面上是嫡女,其实还不如一名庶女,只因原主是一个没娘亲撑腰的孩子。 云定初嘴角的笑意一点一点地勾深,那一年,她十三岁,不过是与云湘柔下棋,不小心赢了一局,晚上,她便遭到了几个奴才的毒打,肋骨被打断了三根,胸口疼了半月,五天下不来床,所有不堪的记忆全都历历在目。 满鼻全是幽幽淡淡的花香味儿,摘了一朵紫丁香,将花朵凑入鼻冀间嗅闻,抬眸,这一眼望过去,却不小心就看到了一张狰狞的女性脸孔,半边脸全是殷红的血渍,两鬓的发丝散了下来,落在了颊边,被清风吹拂着,十根纤纤玉指被夹在了竹签子里,细细长长的竹签子缝隙里夹着她的十根指头,指头骨节被挤得变了形,这种残酷对待女性的刑法,云定初只在现代电视剧里看见过,据说那种刑法曾流行于古代皇帝后宫,然而,云琛对付出轨的小妾,居然用上了这一招。 原来是她的身子在不经意间挪动了,视线便从那道敞开的门扉望过去,一眼便看到了那个正在受刑法的女人,满头的珠花全都掉到了地面去,头发披散着,满面鲜血,气息奄奄。 她就跪在那儿,脸朝着门口的方向,面容像是有千万种痛苦的表情说过,说不出来是喜是悲。 两只手掌被竹签夹住,两个嬷嬷抓住了线头不停地收紧又放松,疼得她嘴唇眨眼间成了乌青色。 “招还是不招?” 云琛身着穿官袍,整个人背着她而立,看到他的脸孔,却能从他恶狠狠的话语中感受到他滔天的怒气。 “臣妾真的……” 李春妩气若游丝,却仍然不敢忘记自己的处境,知道自己一旦招了,所有得来一切全都会成为过眼烟云,故而,咬着牙齿与血吞。 “给老夫弄死她,弄死她。” 云琛气到不行,恰在此时,一名护卫匆匆来报,“老爷,那汉子断气了。” “死了就死了,拖出去埋了就是,惊慌什么?” 云琛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然后,背着手转身走出柴房。 不一会儿,一名护卫便带来了一卷黄黄的纸帛。 “二夫人,这是老爷让给你的。” 护卫轻蔑地瞥了李春妩一眼,展开了纸帛卷轻念出声,“贱妾李氏,因与村野莽夫私通,干下苟且之事,故乃家族不能容,沉塘是罪有应得。” “不。不。” 李春妩听了,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抓住了护卫的衣袖呐喊,“老爷不能这样对我,不能这样对我,这么多年了,相国府的兴衰成败我有一份儿,对于相国府,我李春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二夫人,就算你功劳再高,出了这种事,就算是普通男子都忍受不了。” 护卫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 “拉出去,装猪笼沉塘。” 猪笼沉塘这事儿也不新鲜,云定初站在原地,静静地观望着那个曾经对她幺来喝去,曾经对她说,没有娘亲的女子缺乏教养,没有娘亲的子女在家族面前永远没有后台,也就永远抬不起头。 原主一直是在这个二姨娘的恐吓中悲剧地成长,所以,最后养成了那副破败的身体,懦弱的性格。 为了巴结讨好刘氏,李氏一直就是刘氏的害人的工具,害人的那只魔爪。 “夫人,您来了。” 两名嬷嬷赶紧扑过去行礼。 刘氏阴着一张脸来了,身上穿着藏青色一品夫人,只有进宫面圣才能穿戴的衣物。 她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斜睨着那个跪在地面全身瑟瑟发抖的女人。 “姐姐,救臣妾。” 刘氏没有动,像一尊没有思想没有灵魂的雕塑。 见刘氏不发表任何话语,李春妩吓得赶紧跪着走过去,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衣角,歇斯底里的呐喊,“姐姐,救我,看在我为姐姐做了许多事儿的份上。” “救你?” 终于,刘氏扯唇一笑,笑容冷涩,“你到时教教我,怎么救?” “姐姐,妾身真的是枉冤的啊,妾身没有偷人啊。” “没有?”刘氏摊开了手掌,掌心赫然是一个椎形的口哨。 “这个口哨,吹出来的声音就是你们相会暗号,李春妩,你胆大妄为,偷人居然敢偷到府里来,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见了椎形口哨,李氏面如土色,再不敢争辩半句,毕竟,铁证如山。 “其实,对于你与这野男人的事,我早就有耳闻,怎奈你我的关系,再说我也没半点证据,也就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为我做的事不少,可是,你也得到了不少的好处,你的娘 家这些年来仰仗着你,也得到了不少的好处,老天待人都是公平的,荣华富贵不可能长久地跟随着某一个人,享受了夫君的极宠,你也该知足了。” 这番话说得人心服口服,是你自己不知足,硬是要往枪口上撞,如此有伤风化的事情居然发生在府中,还把奸夫引到府里来。 这事怪不得她这个姐姐不帮忙,证据确凿,根本就没办法帮。 “姐姐,不能怎么说,咱们都是站在同一条战线的姐妹,亲如手足,难道你忍心看着我就这样活生生被沉塘?” 亲如手足? 真是天大的笑话,也唯有李春妩这样的人才以为刘氏会把她当姐妹待。 曾经,将她当姐妹,不过是因为她对自己有利罢了,她可以借她之手铲除掉许多碍眼的人,而如今,李春妩三个字她听到都厌烦。 无用的棋子弃之也不觉得可惜。 还是一枚愚蠢至极的棋子。 为了一时的快活忘形,以为自己能一手挡天,就这样活活葬送了自己的前程乃至于整条命。 “沉塘至少给你留一具全尸。” “妹妹就放心上路,你的柔儿,我好好待她,至少,巴蜀乃整个天元皇朝最富庶之地,她过去了也不会挨饿受冻。” 这是什么狗屁保证? 她忠心为了多年的主子,在她临死前,就是这样保证的。 让她安心上路,会在人世间好好待她的女儿。 让她嫁去巴蜀,嫁那脑瘫为妻,不会挨饿受冻,少衣缺穿,却活得生不如死,成为世人笑柄。 “不,刘子君,我算看透了。” 沉睡了多年,终于在即将死亡的那一刻醒悟。 “我忠心为了你多年,你这样待我,会遭天谴的。” “即便是有那一天,你也看不到了。” 冷冷语毕,淡下眼瞳,修长的指节轻轻拂掉了衣袖上的一抹尘灰,就犹如她就是那粒尘灰,卑微到了骨子里,到头来却换得了这样的结局。 藏青色一品夫人官袍,那是要进宫朝见皇帝或者太后事才能穿的衣服,她今天穿过来是什么意思? 那青幽幽的颜色多么地刺眼,刺得她眼泪滚滚而出,忽然间,李春妩就明白了,就算没有了她,她刘子君照常是相国府夫人,人人尊敬叩拜仰慕的一品夫人。 她为她肝脑涂地算什么? 这些年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做了一场恶梦。 仰起脖子,她笑了出声,笑得有几分歇斯底里,状如疯狂,“刘子君,你就是一个冷血动物,你没有心肝,你一心为了你的女儿儿子谋算,为了自己,我傻得居然相信你能给我荣华富贵,我诅骂你,你的女儿会失去帝王的宠爱,甚至一辈子得不到帝王的心,在冷宫孤独终老算是轻的,断手断脚被废后那日,你绝对能体会得到今天我所受的苦楚与痛苦,你的儿子不过就是一扶不起的阿斗,除了玩女人以外,还有什么样的本事?我诅咒,这相国府的辉煌与灿烂,终将一日都会离你们远去,你们都会成为街边的乞丐,靠着另人的施舍度日……” 越说越不象话,刘氏的脸孔白了,喝斥身边的护卫,“带下去。” “是,夫人。” 几名护卫不敢再怠慢,赶紧将疯妇强行装入了猪笼,抬起猪笼匆匆走向了不远处的池塘。 只听‘扑通’一声,猪笼被护卫们扔进了塘里。 咕哝咕哝,塘里冒起一层白色的水泡泡,不一会儿,所有的声音便都静止了。 要一个人的命,不过就是眨眼间的事。 至始至终,清莲一直都是捂着嘴。 那个从小一直欺负她们主仆的坏女人终于死了。 云定初望着那个女人沉塘的地方,眼神变得飘渺,一幕记忆从脑子里窜了出来。 “定初,二娘这里有一碗冰糖水,熬给你妹妹喝时,特意为你熬了一碗,喝了吧。” 仿若为她熬一碗糖水是多大的恩赐。 她就是喝了那碗冰糖水,从此彻底失去了声音,据她回忆,那碗糖水里加了哑药,还在碗底加了磨沙,那种沙子入喉,会磨破喉管壁的薄度,让你再难发出丁点儿声音。 她回去偏院的时候,瘫子已经醒来了,坐在香梨木轮椅上望着窗外若有所思。 许是听闻到了她的脚步声,微微回首,两道目光就此交集,“奸夫捉到了?” 云定初还未开口,清莲就迫不急待抢着说话了,“是的,王爷,奸夫被打死了,二夫人被沉了塘。” 在东陵凤真面容上并未看到丝毫的意外,好似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他在意料之中。 “亲爱的,咱们几时回去?” 这个回去自然是回北襄城。 温柔的嗓音带着男性特有的魅力,腻宠歪了。 不过才短短一夜,居然叫上了亲爱的? 清莲害羞死了,赶紧退出房门,把空间还给了这对新婚夫妇。 “不害躁。” 瞥了一眼清莲出去的背影,云定初白了死瘫子一眼,用着唇语骂着。 “咱们是夫妻,可以做尽人间一切暖昧之事,为什么要割躁?” ‘暖昧’两个字尾音拉得老长,弦外之音太重。 ------题外话------ 暮阳完结文《名门第一夫人》 她是妈的烦恼,他是妈的心病!【现实版上品婚姻】 —— 苏静知,天生尤物,身材性感火辣,却因一次情殇故意将貌美如花的容颜遮去,二十八岁,交不到一个象样的男朋友,大龄剩女一枚,成了父母眼中的问题女儿,街房邻居眼中的怪物、异类。 江萧,身份显赫,权贵逼人,却因一次荒唐的历史,成了E市最优秀的。 为了配合他演戏,应付家人,她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候旨前去当一名家庭主妇。 第83章 要摸,要亲,本王由你便是 “你不在北襄长大,不想北襄属正常,难道北襄就没你挂念的东西?” 这话说得有些意味深长。 了解死瘫子的性格,他向来不是一个多话的人。 这句话是话里有话。 开不开玩笑,定初绝对听得出来。 “怎么说?” 她仔细想了想,觉得在北襄真没什么挂念的人或是事啊。 北襄王猛盯着她瞧了一会儿,真是一个没良心的东西,如若他不再她身边,这样的问题,她还是答不出来的话,他肯定是要打她一顿屁股的。 “那只狗……” 故意停顿不再说下去。 “犬犬怎么了?” 这下云定初激起起来了,赶紧扬声询问。 看,这女人,还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一只狗都比他来得重要多了。 “它生病了。” “什么病?严不严重?几时生的?”无数个问题脱口而出。 想得不用想,的确一只狗,比北襄城任何一草一木来得重要的多。 “本王也是刚刚得知,是府里派人传来了消息,说你的狗病入膏肓。” 云定初急忙转身去收拾衣物行李,不再与他说一句话儿。 焦急匆忙的模样很是让他吃味儿。 这女人,他到底该说什么才好? “你干什么?”将椅子滚了过去,硬生生拦在了她的面前。 而她呢,也不恼绕过他的香梨木椅子,这下她不恼换他恼了。 伸手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臂,她用力扯,而他呢,死拽着不放,那力道很重,如果她再使一些力,估计被他攫住在掌心里的布料就会一下子成碎布了。 “喂,松手。” “不松。” 这算哪门子的别扭? 这种时候,云定初不想与他吵架,她还要收拾衣物呢。 “松开,快点。” “就这么急?” 男人见她神色慌张,可以说是心急如焚,也不太忍心,拽着她的力道渐渐松懈,可也没打算就此放手。 “当然。” 她毫不犹豫干脆就答出来。 “如果生病的是本王,你会这样担心吗?” 这都哪儿跟哪儿?懂了,云定初眉宇担忧的小褶子一点点散开来。 敢情这货是在跟一只狗吃醋啊? “你这样的假设不成例,所以,本姑娘拒绝回答这样的问题。” “怎么不成立?你说,如果本王没有追过来,你会不会想本王?” “你不是追过来了。” 的确,北襄王东陵凤真这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人家的问题天衣无缝,丝毫找不出破绽。 他追过来了护她周全,是他巴巴贴过来的,所以,廉价到一只狗都不如。 这样的事实让向来自傲的堂堂北襄王很是不爽。 为这事与她呕不值得,云定初这个女人是个什么性子,他早就了解,她可以将你呕死,你在那儿生气,她可以几天不理不闻,哪像其他女人,但凡他有一点脸色不对,人家就会巴巴地贴过来,看来,他前世是欠她的,注定今生要来还了。 松开了魔爪,云定初低垂着头,将被他抓皱的衣料一点点地捋平。 “不用这么紧张,本王已经命人去找医生给它治了。” 她能不紧张么? 她可是一缕从现代穿越过来的魂魄,她知道,这辈子,她是回不去了,而陪着她呆在这个世界里的也只有犬犬了,犬犬代表着她对那个世界唯一的念想,它代表着她对亲人刻骨的思念。 而这些,他不懂,她也没办法与他讲清楚。 “找医生治?” 天呐,他找的什么狗屁医生啊? “当然是兽医。”见她神情愕然,他笑言,“专门治狗的,瞧你,那小嘴儿张得都能塞进一个鸭蛋了。” “犬犬肯定是想我了,夫君,咱们几时回去啊?” 这下着急的不是他,而是她了。 刚才还不紧不忙面对这个问题,如今,一提到她那只狗,她就心急如焚,恨不得插了翅膀飞回北襄城了。 看来,这嚣张的哑妇也还是有方可治,今后,他东陵凤真可得好好利用了。 “这个看你,随时都可以离开。” 他早就想离开这是非之地了。 要不是为了她,打死他他也不会来。 “今儿天快要黑了,只能等明儿了。” 望了望窗外渐渐西沉的日落,北襄王幽幽回答。 “要不,咱们今晚就动身。” “算了吧,咱们正大光明地来,也得堂堂正正地离开,否则,世人还以为本王是贼呢。” 这话是在讥讽她,上一次她的离开就是连夜,让别人误以为她是贼,偷走了相国府的一件宝贝,事实上,她也是真的拐骗了那件宝贝。 可是她只是一名妇人,还是一名先天的哑妇,可以不在乎名节,可是,他东陵凤真不成,他可是先皇的七皇子,是皇族,做任何事都不能落了别人的口舌。 “好吧。” 顺着他的眸光望出去,窗外的落日正散发出璀璨的金光,整个世界仿若镀了一层金边,刺得她眼睛生疼生疼的。 他说得在理,不能再连夜离开了。 而且,她这次收拾了二夫人李春妩,是报自己这么多年来不会开口讲话之仇。 而嚣张的刘氏,暂且不先搁置在那儿吧,削去了她的丰满的羽冀,待她再丰满,也恐怕要等到几年之后,而那时,也许许多的事情都改变了,说不定,连天都变了。 那天晚上,没有任何别扭,由于近两天小插曲不断,仿若她们挨在一起睡就是天经地义之事,睡到半夜,耳边绕上了叩叩叩清脆的敲门声。 原先云定初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是,那叩叩的敲门声越来越响亮,而且几乎就在咫尺。 她的感觉没有错,是有人在叩她们的房门,这个时间段,绝不是侍候她们的宫人。 “张卫。” “云王妃,张卫在。”她刚出声,房外门口打了地铺的张卫就立即开口应了声儿。 “回云王妃,是云府四小姐。” 半夜三更的,这云湘柔来她偏院做什么? 更何况,她与这四妹妹向来交情不深,她住在这院子里多年,即便是有时候过来一下,也都是带着盛气凌人的气势过来向她炫耀,比如说,渣爹又赐什么珍珠手饰了,大夫人又给她什么好东西了,或者,是她母亲又得什么赏赐了,除了赏赐再无其他。 即然人来了,来者便是客,她可不是像人家没素质。 拿了衣衫套上身,轻手轻脚下了床,瞥了一眼床榻上熟睡的男人,转身出了寝居。 张卫早起床了,规规矩矩地立在一旁,见她出去了赶紧躬身行礼,嘴里轻念了一句‘云王妃。’ “二姐,救我。” 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四小姐,跪在门外,见她露了面儿,起身扑了过来,再次跪在了她的脚边,扯着她的裤腿,泪光闪闪,嘴里嚷嚷着,“二姐,看在姐妹一场的份儿上救我。” 云定初很不喜欢这个妹妹,除了懦弱胆小,还欺软怕硬,仗着大夫人刘氏宠她,更仗着父亲云琛的偏爱,在府中的地位仅仅只次于云雪鸳,曾经,她的生母李春妩嘲笑她是一个没娘亲疼的孩子,如今,她亲生的女儿也没有了娘亲撑腰,没了后台,真是风水轮流转呵。 世间之事还真是说不清呢。 见云定初不屑的神情,云湘柔对往日的恶事追悔莫及,一个劲儿地央求道,“二姐,四妹妹知道错了,四妹妹如今也与你一样,咱们同病相连,同气连枝,一起收拾那些贱人可好?” 这句话摆明了云湘柔的态度。 她的生母李春妩可以说是直接死在刘氏手上的。 斩草须除根,刘氏是绝对不可能好好地待她。 没有了娘亲撑腰,凭她的智商,是没办法与刘氏斗,云湘柔虽胆小怕事,但不是傻子。 云定初当然明白她口中所说的‘贱人’二字代表着谁。 “哟,四妹妹说笑了,我哪能跟四妹妹比呢,定初不过是一根草,而你四妹妹向来都是宝,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你母亲二姨娘经常教导我的。” 怕云湘柔反驳,定初直接让清莲转述。 “二姐,娘亲被沉了塘,四妹妹我无路可走了,还望姐姐体恤,指一条明路,四妹妹我感激不尽啊。” 她是真的不想嫁给那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死脑瘫。 如若嫁过去,她一生的前程可就玩完了。 “明路?” 云定初笑了,满面的笑让人如沐春风,却也渗着冰冷的凉意。 “四妹妹,姐姐何德何能,如何能为你指明路?” “二姐,求你,求你。” 云湘柔知道自己以前作恶太多,让云定初恨入骨头里,只能一下下地将头叩在了地面,用着皮肉之计唤醒云定初心中残存的手足之情。 只是云湘柔想错了,站在她面前的,早已不是真正的云定初,虽说这具身体与她是同胞姐妹,而主宰这具灵魂却是另有其人,还是一个现代世界,她们看不懂的另类。 淡下眼瞳,云定初静静地观望着匍匐在她脚边不断叩头的女人。 “行了。别叩了。” 她很想说受不起,可是,转念一想,仇恨是一把利剑,而此时此刻,盘踞在女人心中的就是一根剧毒的蛇,如若能将此女拉入自己的旗下,为自己所用,也是可以的,再说,她也十层的把握,凭她满腹的才华与睿智,绝对能驾奴这只贱蹄子。 “妹妹别叩了。” 云定初向丫头使了一个眼色,清莲丫头虽恨云湘柔,可是,毕竟不敢违背主子的意思。 赶紧将她抚了起来。 见她头磕破了,云定初连忙抽出衣袖中的丝巾替她包扎好。 “妹妹见外了,再怎么说,咱们也是同胞姐妹,哪有看着你受苦不理的份儿。” 见云定初认了她这个妹子,四小姐喜出望外。 “姐姐,我终于不用嫁去巴蜀了。” 闻言,云定初径自摇着头,感叹,“不妥,不妥。” “怎么说?” “妹妹,我到觉得嫁入巴蜀是件好事。” 见云湘柔一片云里雾里的表情。 “巴蜀乃天元皇朝富庶之土,而生产出最好的农作物,也能织出最好的缎绸子,人杰地灵,集无数青年才俊于此,虽说,目前巴蜀由庄王庄王妃掌管,可她们毕竟只有薄恒世子一个亲子,其余都是女儿,终将一日都会出嫁,庄王王妃百年之后,你想想,所有巴蜀的一切岂不都是你囊中之物,薄恒世子先天有疾,身份上,你是相国府千金,无论是不是庶出,庄王庄王妃肯定心中有愧,必然会加倍待你好,你嫁过去,到可以一展才华,用你毕生所学,笼赂巴蜀大臣为你所用,到了你掌事的那一日,要收拾她们岂是难事?而你留在府中,你的娘亲不再了,她们绝不会善待于你,为你找的婚事又岂会比薄恒世子好到哪儿去?对她们没有利的东西,她们会弃之,你权衡一番利蔽,是嫁去巴蜀,还是留在府中任她们贱踏好?” 这话说得相当明了,也让云湘柔心潮澎拜,茅塞顿开。 “只要一想到要侍候薄恒世子,我就心烦啊。” 云湘柔说了心里话,她是真的不想嫁去巴蜀。 “嫁谁不是嫁,瘫子又怎么样?命运是自己可以改变,一切都是短暂的。以后,咱们可以经常互通书信,加强往来,有什么事,大家可以商量着办。” 这话等于是给云湘柔吃了定心汤圆。 言下之意是应允她,以后,她有什么事可以找她云定初,云定初能解决的绝不推诿,这等于是间接答应与她同气连枝对付那些贱人了。 “好,四妹妹听姐姐的,只是,以后,如若不懂的地方,妹妹再向姐姐请教便是。” “嗯。” 云湘柔想通了一切,决定去巴蜀与薄恒世子成亲。 “小姐。”清莲不知道她心里打的什么算盘,轻轻唤了一声。 云定初挥了挥手,清莲不敢再多问一句,回自己的隔壁的卧室睡了。 张卫等她进了屋关了门也再次躺下了。 她刚脱下朱红色小外褂子躺上床,轻轻翻了个身便对上了一张绝美的男性容颜,男人张着一对明亮幽深的眼睛看着她,黑亮的瞳仁倒映着她的绝代姿容。 “你醒了?” 她比了一个手势。 “你妹嫁去巴蜀,与你辈份就捻不清了,薄恒可是本王的侄子。” “在天家,婚姻之事没有辈份一说,只有永远的利益,北襄王你从小圣贤之书念哪儿去了?” “哼。” 轻哼一声,拉了被子将自个儿盖了个密不透风。 “难不成,你还想着与那傻子边手夺了我东陵江山不成?” 此等大逆不道的话也只敢她们夫妇床榻上讲,要是被外人听到,这可是杀头大罪。 伸手掀开了棉被,将他的脸一点点从被子里剥了出来,玉指插进了他的衣领口,一寸寸摸下去。 “住……住手。”东陵凤真骇然,这哑妇,他不过是说了一句真话,她要干什么? 居然主动伸手扯他衣领子,其实,他不排斥这种亲昵的方式,也很享受她的主动。 她指节刚沾到他热热的肌肤,他就感觉浑身划过一阵战粟。 “要摸,要亲,本王是你夫君,你讲一声儿就是。” 何必这样偷偷摸摸的,再说,就算她再大胆,她也是一个妇人,哪有一个妇人如此主动的,被讲出去,还以为她是不要脸的青楼女子呢。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没想肩胛处的肌肤就袭来了阵致命的疼痛。 天啊,这哑妇不是摸他,爱他,而是正在用尖利的指甲死命地抓掐他啊。 这是在惩罚他刚才的胡言乱语吗? “喂,住手。” 北襄王实在是受不了,那尖尖的指甲刮伤了他的肌肤,钻心的疼痛让他实在是招架不住,可想而知,她用了多大的力气。 脸蛋儿红扑扑的,眼睛一闪一闪的,看起来真真儿让他足实迷醉啊。 他看得有几分痴了,不管三七二十七,当她再次向他伸出魔爪之际,带着惩罚她的心理,一把抓住了她的玉手,十指与她交缠,并且将与自己交缠的手指拉到了自己的面前,凑向了唇边,一根一根地亲着,还故意亲得吧嗒吧嗒地响亮。 这死瘫子,她道高一尺人家魔高一丈,由于她是女子,在这种事情上,是否都占不了上风。 “本王可是认真的,你要本王的身可以,本王娶了你,从里到外就都是你的,只是,你想要东陵氏的江山可不成,那可是老祖先留下来的。” 十几年前,他深知父皇夺取天元皇朝的艰辛,再说,如今的天元皇朝在他父皇的治理之下,发展成了央央大国,在这么几个国家中,算是顶级强盛的。 “放开我。” 云定初想抽出被他紧捏着,又不断放入唇边亲吻的手指。 “不放,你这手儿有刺儿。” “啥?” 他说得溜,她没太听清楚,所以重复问了一遍。 “本王说你这手儿长了刺儿,将本王的掌心勾住了,放不开了。” 他的身体就抵着她的,他身上的洁白褥衣似乎传来了热度,那热度传到了她肌肤上去,她刚从外面回来,身上都凉嗖嗖的,这一点点的热度经由肌肤传到了身体里,心里,暖烘烘的感觉油然而升。 陡然,云定初似乎听到外面有什么响动,好似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有人?” 北襄王装模作样倾听了一会儿,揽住她削瘦的双肩,“哪有?亲爱的,你听错了,明明是猫叫。” “猫叫?”这下换云定初惊诧了。 她明明听得就是人的脚步声,脚步声与猫叫声八竿子打不着好不好? “对,猫叫。” “叫春呢。” “怎么说?” ------题外话------ 暮阳完结文《名门第一夫人》 她是妈的烦恼,他是妈的心病!【现实版上品婚姻】 —— 苏静知,天生尤物,身材性感火辣,却因一次情殇故意将貌美如花的容颜遮去,二十八岁,交不到一个象样的男朋友,大龄剩女一枚,成了父母眼中的问题女儿,街房邻居眼中的怪物、异类。 江萧,身份显赫,权贵逼人,却因一次荒唐的历史,成了E市最优秀的。 为了配合他演戏,应付家人,她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候旨前去当一名家庭主妇。 第84章 相国府失窃! “怎么说?”半夜三更的那来的猫呢?这瘫子肯定在胡说八道。 “刚你出去之时,本王看到一只母猫与一只公猫在房顶上亲热,公猫把母猫压在身下,还亲了嘴儿。母猫不从,抓了公猫的脸,还掐了公猫的脖子,两只猫就打架了,吵得可厉害了,最后,公猫怒了,用力将母猫从屋顶上摔下来,母猫哀叫一声,翻身跑得没影儿了,然后,公猫就急了,一个劲儿在嚎叫,四处找寻他妻子。” 这说的都什么跟什么啊? 简直是荒唐,不过是提了一下猫,死瘫子居然编出这么多关于猫的故事,云定初聪明绝顶,哪会相信他说的这些话。 瞎编乱造。 “你可是堂堂王爷之尊,如若刚才这话被外人听到了,岂不要贻笑大方。” “哑妇,你这表情。”长指点在了她的小巧挺直的鼻梁上。 嗤笑,“特像本王之母。” 像窦氏对他说教的表情,终日呆在北襄城,从小到大,知晓母亲不易,特别孝顺娘亲,可是,娶妻了,这妻子也常常向他说教,北襄王此刻感觉有些烦闷,这哑妇难道不知,他是在与她*么? 真是不解风情的女人。 “罪过,罪过,夫君,臣妾哪能像您母亲呢。” 转念一想,这死瘫子话题扯远了,她刚才问什么来着。 忽然,她就想起来了,似乎那仓促轻微的脚步声还在耳边回荡,“瘫子,我刚才真听到有脚步声。” “都说了,是你听错了,听,猫又在叫了。” 东陵凤真一把将她勾入胸怀,将自己的怀抱塞得满满的,随手撩起她一缕发丝凑入耳间嗅闻。 “你用什么洗头了?” 淡淡的香味入鼻,让他感觉神清气爽,这香味有些独特,不似其他女人身上人为的香味,独孤卫身上就时时带有玫瑰香味,那种味道他闻不惯,总觉得太过于浓郁,每次,她来他那儿,他都有意有多远避多远。 “柠檬叶熬水,再加一碗百花露。” 难怪她发上有清淡的柠檬味,这妇人真独特,就连洗发水也与其他妇人不同,重要的是,他还有些喜欢这味儿了。 北襄王搂着她,俩人身体挨着身体,亲昵无比,云定初躺在他怀里,似乎一切再正常不过,天长日久,俩人睡在一个炕榻上,至少,觉得没以前那样生份了,在心里上,死瘫子是她的夫君,用现代的词语来讲,就是她的老公,法律上承认的老公,她没心爱的人,他又是她名正言顺的男人,那么,抱一下不为过吧! 这是她潜意识里的想法,她现在的心思不在这上头,一心想着刚才房背上轻微的脚背声。 她一直在寻思,为什么半夜三更会有人闯入相国府? 知道她心思在这上头,死瘫子一直就不容许她讲话,说了比平常多一倍的话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那天晚上,她是枕在瘫子手臂上睡的。 睡得很是香甜,等她醒过来的时候,便看到满屋子的宫女太监跪在屋子里,清莲守在床面前,而床榻旁侧轮椅上坐着衣着衣冠楚楚,一张脸美如冠玉的东陵凤真,张卫埋力地上上下下捏揉着他的右手臂,搂了她一个晚上,胳膊没废了算是奇迹,想到昨夜的亲昵,云定初第一次感觉有些羞怯,她虽是来自于现代的女子,社会风气虽说开放,不拘小节,可是,她还是地地道道的处女一枚,男女之事,许多都是从书上看到或者听朋友们讲的,也是一知半解。 再说,她可是一个女人,能不害羞么? 东陵凤真见她脸颊渐渐染上红晕,料她一定是想起了昨晚两人亲密的相处,嘴角即时漾出浅浅的笑靥,“瞧你俏丽的脸蛋儿成猴子屁股了。” 任谁都听得出来,这是王爷在逗弄醒来后的王妃。 见王爷与王妃感情这样好,一屋子的宫女太监脸上都洋溢着发来自内心的微笑。 “清莲,赶紧打水进来,让你家主子把猴子屁股擦干净。” 又是猴子屁股? 娘的,不说这句话要死啊,她最讨厌说这种粗鲁不堪的话了。 感觉自己的脸*辣,滚烫烫的,云定初接过清莲递上来拧干的毛巾,胡乱擦了一把脸,瞥了一眼窗外,发现天才刚蒙蒙亮。 这都怎么了?昨夜,她提议说连夜离开,他不肯,听她睡着了,他到大清早天都还未亮就起了床,而且,还将所有的宫女太监都叫起了床,全都穿戴整齐来她屋子里,等候她醒转。 知道她心中有疑问,东陵凤真率性也不再逗弄她。 向张卫使了一个眼色,张卫自是赶紧停手退下。 “赶紧备马上路。” 王爷一声令下,守在他身侧的护卫行礼齐声应答,“遵命,王爷。” 在护卫宫女们去准备上路之际,云定初也从床榻上起身,拿了自己的衣衫穿上,还系了自己的那大红色的斗篷,北襄的气候比不得卞梁,而且,一路奔波,气候会越来越冷,得备些姜汤之类的药物,防止大伙儿生病死在路上。 这样的条件不比现代,走哪儿可以随地上医院。 她让清莲熬了一些草药,还在草药里加了甘草,不过一个时辰,她就熬了好多的药,让宫女们打包带走。 东陵凤真带着云定初以及好几十号宫女们嬷嬷正欲想去正厅向云琛夫妇告别。 恰在这时,去打探的清莲回来禀报,“小姐,王爷,不好了,相国府遭窃了。” “偷走了什么?” 一晚上,云定初一直眼皮跳过不停,她就知道一定有事发生,由于担心这件事情,直至四更天才睡着。 “老爷在厅里大发雷霆,据说数百万两现银不冀而飞,还有老爷珍藏的画品,古董,总之,相国府昨夜被人洗劫一空了,相国府今后只剩下这座豪华的宅子,然后,还有上百号的人了。” 洗劫一空,这手段真是高明。 云定初不由自主地就将眸光投射向了身侧的夫君,只见他不慌不忙,正接过张卫奉上的荼,神情休闲地品尝着,低垂眉眼,对相国府洗劫之事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 昨夜她一直说有轻微的脚步声,然而,他却不止一遍告诉她,那是一只公猫在叫春,因为母猫丢失了,公猫无法发泄,所以,就一直在房梁上叫,想用凄惨的声音唤回离家的妻子,说公猫知道错了。 不是她的幻觉,昨夜真的是有人闯入相国府,避开了相国府护卫将相国府洗劫一空。 只是这些事,她心里明白就好,她与死瘫子是夫妇,是拴在同一条线上的蜢阼,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把他抖出来,他是料定了她不会说,才会昨夜一直逗弄她。 “夫君,咱们恐怕一时半会儿没办法离开了。” 东陵凤真还没有回答,只见有人幺喝一声,“全都给我回屋子去。” 一声惊天暴喝,所有宫女嬷嬷吓得瑟瑟发抖,一群训练有素的护卫有秩序地跑了进来,手里握着利刃,个个身穿铠甲,威武不凡,将大家团团围住。 为首的相国府护卫,长得宽鼻大耳,身材魁梧,“都听好了,昨夜相国府失窃,从现在起,府里所有的人都是嫌犯,北襄王,二小姐,不好意思了,卑职奉相国爷之命,要搜这偏院,还望二位不要怪罪卑职,卑职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二小姐,是你爹要搜你身,把你当成是偷窃的犯人,与本护卫无关。 狭长的瞳仁一眯,垂下眼帘,东陵凤真弹了弹衣袖间沾染的点点尘灰,薄唇轻掀,“本王可是先皇七皇子,曾为朝廷立下赫赫战功,谁敢搜本王身,本王定不会轻饶。” 倨傲的皇族气势,尊贵清冷的气质,大气凛然的态度,让护卫们退却一步,都不敢上前搜他之身,毕竟,他可是堂堂盛业帝的亲生儿子,手里握有什么尚方宝剑是没人知晓的。 再说,这失窃之事毕竟是相国府私事,苏太后不一定会站在他们这一边,苏氏那种聪明的女人,不可能为了维护相国府的些许钱财而得罪北襄王。 护卫在心中权衡一番,终还是有些畏惧,“北襄王高风亮节,绝不可能做这种苟且之事,卑职也只是履行公事,走走过程,还望襄王不要为给卑职,卑职感激不进。” 这话说得有些委婉,可是,说白了,还是要搜他北襄王的身嘛! “你是行份内之事,本王也不为难你,如若你真的要搜本王之身,岂带本王前去见你家相国爷可好?” “这个……”护卫迟疑片刻,拿不定主意之际只得带他去见相国爷,请相国爷定夺。 “混账东西,老夫是你下令相国府所有人禁止出入,也让你去偏院看看,可老夫没让你去搜王爷之身,王爷可是咱天元皇朝堂堂七皇子,曾为咱们王朝的建立立过汗马功劳,怎么能搜得?再说,王爷乃是皇族,是皇上的亲兄弟,哪用得着行盗窃之事?真是个不明事理的狗奴才。” 一脚揣在了护卫的胸口,护卫捂住胸口,连声喊出,“相国爷,是卑职误会了,请相国爷饶罪。” “滚下去。” 云琛一声厉喝,护卫只得无声退下。 刚才云琛怒骂护卫的一席话,东陵凤真是听在了耳里,也明白云琛是在讥讽他北襄城穷困潦倒,说白了,人家就怀疑他了,他们夫妇一来,相国府就失窃了。 不怀疑怀疑谁呢。 “身正不怕影子斜,岳父,事实胜于雄辩,为了洗清本王的嫌疑,还请岳父将这干奴们拉下去全部搜身,包括本王在内,可以插遍全身,只是,如若本王没有行这苟且之事,本王敬你是定初父亲,可以即往不绺,只是,你乃堂堂天元皇朝一品大臣,如若不给百姓一个交代,如何能让百姓们臣服,落入口舌,便是自毁清誉,张卫,带奴才们下去,让他们搜个够。” 他手下几十号人都可以让云府护卫搜身,包括他在内,只是,收过以后,如若没收到半点儿关于府上失窃之脏物,他就要云琛给出一个说法。 当北襄王同意他搜身之后,云琛却犹豫了,是呵,如若搜不出来,这种事传出去是有侮皇家威仪的,就算苏后母子与窦氏母子不和,明争暗斗,可是,台面上,苏氏还是要给窦氏母子几分薄面的,也绝计不可能为了他云相国的钱财得罪窦氏。 至少,在苏氏眼中,他云琛失窃的钱财只是微不足道,哪能给她的江山社稷相比。 而如若侮辱北襄王是一个偷盗之人,搜不出脏物,北襄王将此事禀明皇上太后,他云琛这一品官员乌纱恐怕是保不住了,至少,会来一个降三级处理。 左思右想,云琛还是决定算了。 “贤婿别生气,老夫开玩笑了。” 他赶紧朝刘氏递了一个眼色,刘氏又让身边的嬷嬷伸了一根指头。 嬷嬷悄然退出大厅,不过少顷,一名丫环便奔了进来高声大喊,“老爷,夫人,那些脏物找到了,找到了。” “真的?”云琛装出一副喜出望外的模样。 “不要信口开河,那么多的脏物怎么会就找到了?”刘氏也佯装高兴,只是这种事情马虎不得,她做事向来小心冀冀,所以,压抑住高兴扬声发问。 “真的了,刚才护卫来备,说是有一批马贼,昨夜临晨在篷来客栈歇脚,落下了一件物品,是夫人从娘家带过来的饰物。”丫头说着将此物呈上。 刘氏看了此物对云琛道,“正是妾身的从娘家带过来的金钗,那里面有一箱的饰,件件皆属玉品上乘,老爷,赶紧派人去追啊!” “夫人莫慌,老夫立即派人去寻便是。” 云琛立即派人追寻着那批马贼的脚步而去。 “岳父,这下该还本王清白了?” “贤婿赎罪,老夫人糊涂。” 从鼻子里轻轻发出一声冷哼。 “爱妃,你这娘家污秽驱利之心太重,不回也罢。” 东陵凤真瞥了云琛夫妇一眼,推着自己的轮椅向门口而去,身后的一干宫女嬷嬷们便急切地上前追随着出了相国府大门。 而身后却传来了刘氏假惺惺的声音,“定初,王爷,哎哟,你们别走嘛!住几天再回北襄,定初,北襄城天寒地冻,你可以得顾着自己的身体,还有,王爷,你的脚也不是无方可治,你们得顾着自己的身体啊!” 带着几名丫寰,还假民惺惺地追至了相国府大门口,用丝帕擦着额上的汗珠。 “老爷,你真相信不是他做的?” 回了厅堂,厅里人影寥寥,为数不多的几个,全是相国爷夫妇的心腹下人。 “当然不信。” “派人跟着他们,等他们出了卞梁都城,瞅准机会把东西给老夫夺回来。”云琛这次是打定主意,不对云定初念一丝的父女之情。 “万一不是他们偷窃的呢?” “不是他们,还会有谁?天底下不会有这么巧的事,他们刚一来这相国府就遭窃,要不是那扫把星在苏后面前提柔儿,柔儿也不会落得嫁去巴蜀侍候那脑瘫薄恒世子的命运。” 云琛就是讨厌那个扫把星。 以前是觉得她不吉利,是个不祥之物,一出生就克死了她的娘亲。 如今,那厌恶更是加重一倍,事事与他对着干。 谁喜欢不听话又处处为难父亲的女儿。 “明日开始准备嫁妆吧!将柔儿的婚事办了,越早越好。”相国爷嘱咐自己的夫人。 刘氏神情一黯似乎想到了什么。 “夫君,麒麟还未娶妻,再加上昨夜府中失窃,金银财宝盗走了不少,柔儿这婚事恐怕一切得……从简了。” 云琛叹息一声,此时不同往日,他云琛这些年借着臣相之位捞得钱财不少,可是,这府中上上下下一大家子人,吃喝拉撒方方面面都需用到钱。 所以,自是没多少的积蓄,昨夜宝库失窃,说句实在话,他根本不敢将此事禀告苏后,如果苏后知道他的宝库存了多少的钱财,恐怕会立即摘掉他脑袋上的乌纱帽。 故而,刚才,北襄王与他对峙,他才不得不小心冀冀对付。 根本不敢让人搜北襄王等人之身,怕给不出一个说法北襄王不会善罢甘休,到时自己不好下台,毕竟那些钱财都是自己用非法手段得来之脏物。 上不得台面,只能悄悄命人去追查,还得瞒着苏后与皇上。 马车出了卞梁开始向北方行进,渐渐地,气温开始下降了,越往北走天气越冷,这一路上的颠跛,云定初主仆二人是经历过的。 “小姐,有一位嬷嬷发烧咳嗽的厉害。”轿帘外传来了清莲柔嫩的声音。 “拿一包药用火温热为她服下,记住,一定要温热。” 云定初掀开轿帘,微弱的光芒照了进来,映在了她的脸蛋上,让她的脸蛋变得更为白皙。 清莲应了一声‘是’,便崩崩跳跳去弄药给生病的嬷嬷喝了。 放下帘子,微微转头,眸光扫向了身侧坐着一路上都不吭一句声的北襄王。 刚才透着那一撇微弱的阳光,她看清楚了,他的脸虽白净却透着一缕微微的腊黄,他的肝肺上都有病,可是,这不是在北襄,没办法为他煮一些驱寒的补汤。 更不可能有为他治肝肺病的药物。 “疼吗?” “什么?” 东陵凤真不清楚她在说什么,感觉莫名其妙的。 即然他想装糊涂,那就一起装吧,她只不过是关心他的身体而已。 “是派人行窃的?” “不懂你在说什么。”别开眼,不想理睬她。 伸手握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脑袋扭了过来,“东陵凤真,咱们是夫妻,别什么事都瞒着我,说,是不是你干的?” ------题外话------ 暮阳完结文《名门第一夫人》 她是妈的烦恼,他是妈的心病!【现实版上品婚姻】 —— 苏静知,天生尤物,身材性感火辣,却因一次情殇故意将貌美如花的容颜遮去,二十八岁,交不到一个象样的男朋友,大龄剩女一枚,成了父母眼中的问题女儿,街房邻居眼中的怪物、异类。 江萧,身份显赫,权贵逼人,却因一次荒唐的历史,成了E市最优秀的。 为了配合他演戏,应付家人,她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候旨前去当一名家庭主妇。 第85章 给本王亲一下,告你实话 “东陵凤真,咱们是夫妻,夫妻本身是一体的,别什么事都瞒着我,说,是不是你干的?” 她的神情有些严肃,眉发梢沾了一抹迷蒙薄薄碎金的阳光,五官上闪耀着淡淡绰绰的光影,整个人看起来带着一种说不出来逼迫人的气势。 这哑妇,根本就不懂得温柔两个字怎么写,笔划是多少,难道她不知道女人就应该对夫君温柔的嘛。 换作是其他男人,早被她凶审恶煞的样子吓跑了。 只是,他不是别人,他是堂堂的当朝七皇子,是世间独一无二的东陵凤真,他不但不会被吓跑,反而还对她这种独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极为欣赏。 他身边的女人,哪一个敢这样强行握着他的下巴,将他头扭过来,凶巴巴地质问她,仿若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儿一般。 平日里,一个凌厉的眼神,都会吓得身边的太监宫女们屁滚尿流。 而他所娶的那些侧妃妾室,一个个都是极会察言观色,只要发现他脸然稍微呈现不悦,便会立刻巴巴地贴过来,温柔软言,出口的话能腻死你。 当然,除了独孤卫从小被母亲惯坏了有些骄纵外,就算是她,只要知道他真的发起火儿来,她也得赶紧贴过来为他捶背,说好听的话让他息怒。 只是,他所有的妃子妾室,包括他所认识的女人,没有一个有她这样的胆识,更没有一个有她那样的智慧,她就是藏在大海中的一块暗礁,乍看不现眼,当你真正发掘她智慧之后,就觉得她像一块磁铁。 会在不知不觉中,牢牢地吸引你的注意力。 这一生,他从未爱过任何女子,‘爱’字忽然就让东陵凤真警觉了。 不过,转念仔细想想,如若一生能为一个人牵动喜怒哀乐,那感觉定然是不错的,他也不排斥爱,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 至少,他享受天天与她斗嘴的乐趣。 以前,没有她的日子,他天天与书为伴,现在,觉得那样的日子枯燥乏味,难捱极了。 “不懂你在说什么?” 见他继续装蒜,她发飙了。 “东陵凤真,一定是你干的。” “证据。”见她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笑容渐渐从他唇角敛去。 “昨儿我说房梁上有人,你却是猫叫。” 提到这件事,他凝睇着她的眸光慢慢就染上了暖昧。 她受不了他那样火辣辣仿若要将她梵烧的目光,赶紧将头扭开。 而这一次,换作是他握住她的下巴,将她脑袋勾过来面对他了。 “凡事要讲证据,定初,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 这话带着一定的告戒。 他应该让她懂得,如若这话被他母亲知道了,定会随便治她‘污篾’之罪。 而且,就冲着这一句话,其他的妾室们肯定会到母亲那儿挑动是非,独孤更是会是挑动这场是非的首要人。 见她腮帮子咬得鼓鼓作响,脸蛋儿红扑扑的,他起了逗弄她之心。 “你昨夜……明明就是故意那样对我……乱讲。” 一把握住了她乱动的手指,将纤纤玉指凑入唇边,一根一根‘吧嗒’地亲吻着。 “要不,你亲本王一下,本王就告诉你实话。” 去他娘的,这是交换条件啊? “恬不知耻。” 冲着她张唇说了一句哑语,然后,及时从了掌心将自己的玉手抽了出来。 “恬不知耻?” 东陵凤真神情一愣,他们是夫妻,亲一下也无伤大雅。 “只是亲一下就恬不知耻?你知不知道这是多少女人巴望着的事儿?在北襄城……” “尽管我们是太后指婚,但是,我不是你的那些女人,没有感情,我是不会同你发生什么的。”这话说得绝决。 没有感情,不会同你发生什么? 戳了戳眉心,北襄王漂亮的长睫毛扑闪了两下问,“本王孤漏寡闻,能不能请教一下,你口中所指的感情,是否就是男人爱女人,女人爱男人那种?” 见他眉宇间弥漫不怀好意的痞子笑意,她冲着他连连‘呸呸’了两声。 醉了,她与他说不清,道不明,越说感觉自己越被他绕进去了。 “你的意思是说,在你没有爱上本王前,你是不可能与本王同床共枕的?”见她抿着红唇不语,灼灼地盯视她半晌,见她仍然不语,这下,北襄王发飙了。 “云定初,这话可是你说的,你给本王记住,想要本王爱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准确地说,他不会爱人世间任何一个女子,现在他对这哑妇的感觉,顶多就算得上是欣赏。 “少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你不稀憾本王,本王也不稀憾你,给本王滚出去。” 不知为何,他就脱口而出了这几句话。 是他怒极了,还是自尊受到了严重的伤害,总之,他就是怒了,莫名其妙就怒了。 望着他冷硬的五官,冰冷的话语,云定初浑身线条紧崩,白了他一眼,将脸别开。 这死瘫子真是喜怒无常,她又没惹他,他居然叫她滚出去,她滚去哪儿啊?这可是在回北襄冰天雪地的遥远路途上啊。 她就不过是说了实话,仅此而已,没有感情,她哪能将身子交给他啊。 把未来托负于一个不相干的男人,除非她脑子有病,她无法理解古代那种父母媒约之言的婚姻。 见她坐着不动,瘫王扬眉喊,“张卫。” “在,王爷。” “将这哑妇给本王弄出去,本王不想看到她。” 听了北襄王的命令,张卫傻了,与他一同并肩前行的顾清莲也懵了。 两人相互对望一眼,张卫赶紧掀开了轿帘,笑灿灿地出声,“王爷,已经进入咱北襄边境了,天气会越来越冷,王妃身上的衣衫单薄,如果与奴才们一起步行,恐怕……” 哼,东陵凤真冷笑,“她对本王没有感情,与本王非亲非故,她的死活与本王无干,将这哑妇给本王拉出去。”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是否根本没有转寰的余地。 张卫见王爷脸色臭成那样,也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急忙让轿夫们停了轿子,掀起绿色的轿帘,昨儿云定初睡得迟,因担心房梁有人的事情睡眠特别浅,大清早,天未见亮,瘫子就让一干仆人等着她的床前,从无意识中醒来,一直觉都未睡好,再加上被云琛审讯,好不容易上了轿,男人又与她吵架。 她感觉浑身疲乏,不想与他再因这种小事而吵嘴,只得剜了他一眼,仿若在说,本王妃退让并不是怕你,而是倦了想休息,待本王妃养足了精神,再找你单挑。 不再理会脸色罩上冰霜的臭瘫子,都说女人的心如秋天的云,天空无定时会罩上阴霾,她却觉得,这话就应该送给这死瘫子,性情喜怒无常,比女人还情绪化,一会儿笑,一会怒,像疯子一枚,讨厌死了。 还将她赶出轿子,云定初出了轿子,迎面就有一股冷风灌来,害她连打了两个喷嚏。 这风吹在人脸上,如刀在割,很明显地,天气真的如张卫讲的一样变冷了。 她的衣服都没带多少,再说,忽然从温暖的地方出来,肯定浑身会凉,这个也属自然,就好比,刚才还像一个热炉子,忽然间,就有人扑了一盆冰冷给你,能不冷么? 见她一个劲儿的跺着脚,清莲赶紧脱下了自己的外褂给她披上。 “不用。” 云定初怕丫寰冻着,将粉桃色的小褂子拉在了掌心,要为清莲披上。 “小姐,奴婢不冷,小姐身子弱,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说着,清莲眼眶就红了。 要不是嫁给了北襄王,她们能受这样的活罪,而这北襄王不知好歹还将主子给赶出来了。 多年来,顾清莲与云定初相依为命,为了维护主子周全,在相国府时,芸娘也放任着她的性子使,不高兴就得发泄出来,芸娘之所以会这样纵容一个丫寰,就是怕府里其他小姐丫头嬷嬷欺负定初。 当然,顾清莲单纯粗枝大叶的性格,这十几年来,在相国府中,也没少被大夫人刘氏以及二夫人李春妩因小事而惩罚。 屁股上全是被杖打的伤痕,直至现在都还未完全消除。 她与主子情同姐妹,见小姐受了欺负,心里自是不舒服。 “张卫,你家主子就是一坏蛋,恶霸,蛮不讲理的野蛮人。” “嘘。” 张卫听了吓得出一声冷汗,赶紧将手指头压在了自己的唇上,向她挤眉弄眼,还回首望了一眼前方的轿子,轿子离她们不过五步之遥,薄薄的轿帘不隔音,他猜王爷一定是听到了。 张卫将一路上唠唠叨叨,发着牢骚的顾清莲拉至了一旁,刻意压低声音嘀咕,“你小点儿声,别被王爷听到了。” “听到又咋了?本来就是你家王爷不对,你瞧我家小姐那单薄的身体,张卫你都不知道,小姐身子一向很弱,在相国府时,就差一点死过两次了。” 张卫知道这丫头说得是实话,这段时间处下来,他觉得这丫头除了肠子直点外,就是单纯的不谙世事。 而相国府一趟,张卫这种在王府中呆久的人精自然能看得出云府那一伙阴险狡诈的女人们,尤其是那个刘氏,简直就是一只笑面虎,表面上对你客客气气,其实,暗地里,都不知道要对你使些什么阴谋诡计。 在那种恶劣的环境也能生存下来,可见,云定初本事不小,而这咋咋呼呼,有一点事就写在脸上的小丫头,别说比她主子一半的聪慧,恐怕是连一根指头都不及。 “清莲丫头,给你说,你家小姐这待遇算是好的了,云王妃未入王府以前,王爷与他的那些妾室们讲话从不超过五句。” 常年侍候在北襄王身侧的张卫清楚的很,以前的北襄王,脸罩冰霜,却也能美如冠玉,他讲的最多的就是,“给本王铺床吧,本王累了,想歇息了。” “张卫,本王倦了,要小憩一会儿。” “张卫,去把本王那件紫色锦缎小褂子找出来。” “张卫,本王渴了,去倒水。” 全是这些生活起居上的琐事吩咐他。 每次,窦后娘娘命人让他翻侍寝的妃子们,他的态度都是漠视,窦后娘娘如果催急了,他就将端上去的牌子随手一砸,而洗干净前来侍候的妾室们,个个貌美如花,打扮妖娆,却从来都激不起他的任何兴趣,他与宫女们守在外侧,听到的不是男人女人颠鸾倒凤的声音,而是女的一直喊着,“王爷,夜深了,该歇息了。”而王爷呢,声音冷得不能再冷,“不想睡,就给本王滚出去。”这样的话自是让侍寝的妾室们不敢再多言半语。 第二天,总会看到前一夜侍候的妾室一脸委屈愤愤地离开了他的寝殿。 然后,久而久之,北襄王府就升起了王爷不能人道的谣言,自是那些侍候的妾室们因心存不满,心中有怨气,有时三两个聚在一起发发牢骚,就相互诉诉苦水,话则由宫女们听了去,一传十,十传百,自然就传开了。 窦后娘娘知道后勃然大怒,将那些躁舌的女人们全都囚禁在了一个阴冷的地方,而那些个多话的宫女们也都割了舌头埋入了冰冻的雪地里。 然后,大家就不敢再传了。 可是,自从云王妃入府后,北襄王真的改变不少,他花在书本上的心思明显少了,有时候还会呆在寝居,这一呆就是好几个时辰,时不时关心着王妃的去向。 “张卫,她去哪儿了?” “张卫,那哑妇又在做什么?” “张卫,去……打听打听,那哑妇又上哪儿疯去了?” 虽说,话语不好听,可是,谁都知道,北襄王性情冷傲,是天元皇朝毒舌第一人,多年前,就连是受了冤枉,也未曾向先皇喊过一句冤。 北襄王的这种转变,恐怕只有常年陪伴在他身侧的张卫才清楚。 而其他人,一定都是云里雾里。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云王妃失宠了,其实不然。 只是不清楚刚才她们在轿子吵架的内容,不过,张卫想,如若北襄王不喜欢云王妃,又何苦不顾自身安危,不顾窦后娘娘的坚决反对,带着一群宫女婆子追至卞梁,要知道,向廷纳贡以前都是李将军奉命所为,今年云王妃嫁入北襄后他就改变了主意,应该是借着这件朝贡之事想追寻云王妃。 “哼,你家王爷就是一个心理阴暗的男人。” 张卫想反驳,毕竟,侍候主子久了,主子虽性情乖戾,可是,待他还是不错的,经常封赏他东西。 只要是王爷不喜欢的,都会赏赐给他,这些年一路积存下来,他张卫也有了一些小小的家底。 可是,想想也是,这主仆俩嫁入北襄王府,可是,没捞到任何好处。 还成了北襄与卞梁两头势力的夹板。 “也难为云王妃了,不过,丫头,你说,残了的人心理能不阴暗么?” “骑着战马的王爷很威风,十四岁就能带兵带战,第一次出征便凯旋而归,从此,在战场上所向披糜,没有他打不赢的仗,敌军只要听说有他的名与,个个都吓得屁滚尿流。” 这样一个威名赫赫,年纪轻轻就战功无数的冷傲王爷一下子瘫了,是个人都接受不了,更何况是东陵凤真那样金尊玉贵的男人啊! 清莲想想也是,她不是傻蛋,她虽然没残过,可是,能够展开丰富的联想想象一下。 “前面应该有一个村子,咱们可以先歇歇脚,等王爷气消了,我再去给王爷说说。云王妃身子骨弱,经不起折腾。” “嗯。” 顾清莲听了张卫一番话,心里舒坦多了,赶紧奔上前去搀抚在雪地里艰难行进的主子。 皇宫,承乾殿 东陵凤绝一身艳艳黄袍,器宇轩昂端坐在一张矮小的茶桌旁,而他的对面坐着掌握天元皇朝兵权的母后苏氏,苏氏正勃然大怒,涂着丹寇的手指愤愤战士刚刚呈上的战败书狠狠地砸于大殿前,个个大臣吓得面如土色,皆惧于苏氏威仪。 “你们都给哀家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臣们惶恐,太后娘娘息怒。” “太后娘娘,实在是北方蛮子太过于凶悍,此次前来攻我天元的将领,非一般寻常人,他不但精通兵法,重要的是,他还熟知我天元皇朝的地理文化,对我朝派出的将军所使兵法更是了若指掌。” “哼,哀家就不信了,偌大的一个天元皇朝,就找不到一个与耶律丹相拼提并论的战将。” “报。” 一身穿铠甲的战士风风火火跳下战马,拿着书信跑入大殿,“禀太后,敌军派人送来战书,还带了一个附加条件,张将军不敢做主,派卑职回来送信听候太后之命。” 语毕,战将将手中的书信呈上。 苏氏身侧的宫女赶紧从战将手中接过书信,再呈递于她。 待苏氏展开书信,大致浏览书信内容,愁眉不展。 太后的脸色让个个大臣们大气都不敢出。 “这个耶律丹,还真是一个痴情的种子,这种会为声色沉迷的男子,不足为惧,只是,眼下,哀家上哪儿去给他找一个名叫梅剑女子?” “太后,耶律丹同意和亲是再好不过了。” 大臣们拔开云雾,终于听懂太后话中之意。 这封信原来是正在前方打战的张将军书信一封,诉说北方蛮子首领耶律丹要以和亲收兵,张将军不敢做主,只得让人递回来消息。 再从信封里掏出一张绣了梅竹剑兰的丝帕,将丝帕摊在了桌案上,“去寻一下,在我朝,是否有一个名叫梅剑的女子,如若有,速速给哀家找来。” 思量一下,想要北方蛮子休兵,和亲是捷径,而就目前而言,天元皇朝外忧内患,实在是抽出多余的兵力去对付这来势汹汹的蛮子兵。 ------题外话------ 暮阳完结文《名门第一夫人》 她是妈的烦恼,他是妈的心病!【现实版上品婚姻】 —— 苏静知,天生尤物,身材性感火辣,却因一次情殇故意将貌美如花的容颜遮去,二十八岁,交不到一个象样的男朋友,大龄剩女一枚,成了父母眼中的问题女儿,街房邻居眼中的怪物、异类。 江萧,身份显赫,权贵逼人,却因一次荒唐的历史,成了E市最优秀的。 为了配合他演戏,应付家人,她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候旨前去当一名家庭主妇。 第86章 和亲政策 下了朝,皇上与太后母子俩一前一后走入养心殿。 养心殿灯火通明,整个大殿辉煌宏伟壮观,到处闪耀黄艳的光泽。 摒退了左右,苏氏站在大殿中央,凝望着先帝的画像陈思,桌案上摆着一个香糟,糟里插了无数燃过或未燃过的蜡烛。 “皇帝,对和亲之事有何看法?” 苏氏沉思片刻,终于启了口。 向来,无论是在军事上,或是经济,发展国力方面,她都是刚愎自用,这次居然开口询问他的意见。 东陵凤绝自是有一些受宠若惊之感。 “母后决定便是。” 因这样的一句话,母子俩周测便不自禁地弥漫着说不出来的窒息气氛。 苏氏的视线从先帝画像上移开,转投向身后低垂着头,一身黄袍,身形俊朗,五官绝美的儿子身上。 “你可是我天元皇朝的一国之君,如何能开口说这样的话?” 一国之君? 这几字东陵凤绝觉得有些讽刺,嘴唇边扯出一抹讽笑。 “母后,向来天元皇朝之事,不是您老人家说了算么?” 这话绝对有浓烈的火药味儿。 苏氏凤眸一眯,眸光里迸射出火光,“皇帝什么意思?是在怪哀家一个女人涉政?” “母后,儿子不敢有那意思。” “瞧你满面冷霜,眉宇间刻着不满,还好意思说不敢?” 灼灼地盯望了他半晌,苏氏幽幽叹息一声,又道,“凤绝,咱们可是亲母子,不是母后不交皇权交于你,实在是……” 实在是她不放心这个自己一手培养出的儿子啊! 知子莫如母,她这个儿子向来优柔寡断不说,还有一副菩萨心肠。 “母后是想,让我朝江山根基稳固之后,再把皇权交付于你,你要理解母后的一番苦心啊!” “不用了,母后,儿子计谋不如母后,聪明不及母后,在大臣们的眼中威望更是不及母后, 如若母后在一天,这皇权便由母后一人掌管。” 这话乍听感觉皇上是一个孝顺的儿子,然而,仔细分辩其中深意,苏氏一下子就怒了。 她这个儿子事事依赖于她,如若自己百年之后,这东陵江山该交于何人,长久以来,苏氏心里其实是忧虑的,有一天,她不再了,她一番心血,精心谋算得来的东陵江山,恐怕得败在儿子手中啊! 她费了一番苦心,培养出来的居然是这样一个不成才的儿子,可是,她不能这样直截了当指责儿子,作为她的儿子,并没有任何过错,只不过是心肠软了些,对人温柔善良了些,如若是寻常百姓家,或许这些都是优秀的品质,然而,在帝王家,这所有的性格就全都是大忌,不狠不毒,那能得来江山社稷。 走至今天,她太清楚自己一路的心路历程。 她扳倒了多少人,赂贿了多少人,才从那些人手中成功夺了东陵氏江山。 她绝对不能让辛苦得来的江山社稷就这样毁在儿子手中。 “母后涉政,也是因为你年少无知,怕你走弯路,错路,故而才一味地跟着你上朝听政。” 这真是一个冠勉堂皇的好理由。 “是的,母后的聪明才智儿子甘拜下风,儿子也并无什么不满,对于和交之策,儿子也并无什么异议。” 这样的回答令苏氏不满。 苏氏火气一下来压都压不住,陡地拔高了音量,“今儿,母后就要让你说一说对和亲一事的看法。” 见母发起脾气来,东陵凤绝知道不说是不行了。 只得张口慢幽幽吐了一句,“在我看来,和亲是便宜了那北方蛮子,如若咱们妥协这场战事,北方蛮子将会更加嚣张,在他国眼中,咱们天元皇朝便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到时,他国再派兵来犯,咱们将不是送女人,而是割地赔款了。” 苏氏眼眯再次眯深,不疾不徐回,“我儿这番见解独特,只是,你觉得应该派何人出兵?” 这到是一个大难题,说要战,可是要派何人出去才收拾大兵压撞的北方蛮子呢! “可以让庄王出兵嘛!” “庄王?” 苏氏闻言笑了,笑得有几分无奈,“你以为他会真心去对敌?” “巴蜀之地离耶律丹率领的十万大军驻扎蕃回只有两座城池之远,派庄王出征应敌是条捷径。” “这话不用说,哀家也知道,重要的是,你认为庄王难道就没有半点儿谋逆之心?” “母后,庄王是朕的亲兄长,东陵江山是朕的,也是他的,这帝王的权利是属于咱们整个东陵的,他是姓东陵氏,自就有保家卫国的责任与义务。” 苏氏重重冷哼一声,“吾儿,你已二十二岁了,已经不小了,长久以来,哀家一直在教导你,对敌人不能仁慈,更不能给他们任何丁点儿的机会。” “庄王是朕的兄长,不是敌人。” “住口。”一口一个兄长将苏氏惹得勃然大怒,她本来是想心平气和与儿子谈的,可是,她发现皇帝是那样的愚不可极,她苏氏足智多谋,精心盘算,为她谋夺东陵江山,她就不明白了,为何会生下东陵凤绝这样的一个蠢货。 “你口口声声的兄长,此次借口朝贡之事进卞梁,入宫前,已经在四处拉拢朝中大臣,如若此次兵变,将会煽动朝中大臣上柬,直言你昏庸无能,无才管理天元皇朝,将你拉下皇位,这样大逆不道,居心叵测的兄长,还值得你尊敬?” “那是母后先起了杀机,是母后设了一场鸿门宴,故而,我兄长才会做出些糊涂事。” 苏氏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培育了二十二年的儿子。 她的亲生儿子,为什么他的心从未有过一刻是与她连在一起的? “凤绝,你是哀家亲生儿子,这么多年来,你生病,哀家不眠不休地在你的床榻前照顾,直至你病好为止,你挂帅出征,哀家更是悬着一颗心焦灼地等待,哀家下一刻战捷传来的便是你的死讯,这么多年了,你的母亲,我是怎么样一步一步艰苦走下来的,别人不知道,而你东陵凤绝最为清楚,母后不求别的,只盼望着你能迅速成长起来,好从母后手中接下这一片大好江山,为了你,母后可以说是心力交卒,庄王,北襄王,燕王……这一个个,哪一个不是做梦都想索要咱们母子的命,如若他们当了帝王,坐拥了天下,他们可会好好地对待你我?” 这些道理东陵凤绝并非不懂。 可是,他实在是不忍心东陵氏为了皇权而手足相残。 “那些个女人,你父皇封的妃子们,庄王的母亲早逝,咱们先估且不谈,北襄王的窦氏,她心里握了先皇的一旨遗召,这辈子,可以在北襄安居乐业,直至老死,你父皇当年给她的那道圣旨就相当于是一个护身符,把她圈在了一个笼子里,但,这有利也有弊,把她圈在笼子里,是想扼制她的自由,她如果是安份也就罢了,可是,这些年来,就连父皇病重期间,他都知道北襄城早已不是当年对他俯首称臣的北襄,她们母子早就暗中蠢蠢欲动,正在等待时机,燕王母子就更不用说了,当年她拿出你父皇生前赐予的尚方宝剑,让哀家无条件的饶她们母子一命,当时,要不是哀家怕朝中大臣歇力反对你登基为帝,哀家绝对不可能放任她们母子出宫,甚至还带走了十万精军,那可是天元皇朝培养出来的铁骑精锐部队,近一年来,你父皇走了,那十万大军便成了哀家心头大患,皇儿,你若为哀家想,为你自己想,你不应当如此心软,那些人,他们根本不是你的兄弟,他们个个都是想要你命恶魔鬼怪啊!” “你自己好好想一想,自古以为,帝王之家成王败蔻,如若庄王与北方蛮子联手,你反而让庄王出征挂师御敌,岂不正中他们下怀,蕃回之地岌岌可危不说,蕃回南边的向俊,左右两边的城池,恐怕都有可能成为他们的囊中之物,现在的天元皇朝敌军压境,内有几个皇子相互残杀,在这种内忧外患的时候,在这个节骨眼上,必须得先驱除了蕃回的虎狼,再回来关起站对付有谋逆之心之人。” 见话说到这份儿上,东陵凤绝也不好再忤逆母亲。 只得随了她的意,“可是,咱们上哪儿去找一个梅剑的姑娘给耶律丹送去?” 苏氏望着指尖那张雪白丝绸的帕子,上面刺绣的梅兰针线灼灼生辉。 仿若在告诉她,能有这样刺绣的女子必然有一双巧手,只是,她生于何家,又是怎么被耶律丹看上的? 她相信,耶律丹将此物送过来,害然是这张丝帕的主人曾经与他有过致命的邂逅,从此一眼便是罪,就此爱上了。 想到这儿苏氏想了。 都说自古英雄难送美人关。 想必这北方蛮子,有蛮子‘第一勇士’之称的太子耶律丹也逃不过一个世欲的情字。 女人她天元皇朝多的是,只是,耶律丹要的女人是一个叫梅剑,连姓氏都不知道,有关两国政治,她也不可能去拉一个女子贸然代替。 送过去,如果不对他心,恐怕战事会再次挑起,更是失了先前的信誉,会惹怒耶律丹之紧随而至的仇恨。 如若她找到了这个梅剑,如果叫梅剑的女子是汉人那就再好不过了。 汉人与蛮子通婚,可以两国相安无事,又成就一段绵绣良缘,岂不是美事一桩。 苏氏这样盘算着,便唤来了下人,扬声吩咐,“无论如何,必须得找到这个叫梅剑的女子,不能出半点儿差错,否则,哀家便将你们统统都砍脑袋。” 这个命令下得有些霸道也骇人,让大监宫女们吓得不知所措,只能白着脸伏着身子齐喊,“奴才们遵命。” 心里暗忖,哪怕是翻一个底朝天,也得把这个叫梅剑的女人找出来。 否则,太后就要大动干火了。 ------题外话------ 暮阳完结文《名门第一夫人》 她是妈的烦恼,他是妈的心病!【现实版上品婚姻】 —— 苏静知,天生尤物,身材性感火辣,却因一次情殇故意将貌美如花的容颜遮去,二十八岁,交不到一个象样的男朋友,大龄剩女一枚,成了父母眼中的问题女儿,街房邻居眼中的怪物、异类。 江萧,身份显赫,权贵逼人,却因一次荒唐的历史,成了E市最优秀的。 为了配合他演戏,应付家人,她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候旨前去当一名家庭主妇。 第87章 云定初,别不识好歹 雪裹风,风裹雪 越往前走,气候越恶劣,轻盈的雪花不断地飘坠着,放眼望去,山川河流全是白茫茫的一片。 银色的世界,白的有些让人睁不开眼眸。 已经在雪地里行进了进五个小时了,由于常年喝些对身体不好的汤药,云定初身体底子本就不好,张渊魂穿后,尽量在用汤药补精气神了,但是,她借用这副身体也不过才短短两个多月,一股冷风吹来,她感觉鼻头酸涩的厉害,鼻炎又犯了。 她就早有预料,知道一入北襄边境自己这鼻炎就会犯,鼻涕在鼻洞里打滚,擦了一拔,下一拔又滴下来了。 整个鼻头红通通的,轻轻一碰就会疼,难受死了。 望着前方那辆不断前进的轿子,已经这么久了,也不让她进轿子里去,根本是存心折磨她,她不就是多了一句嘴,问了他一句相国府行窃之事是不是做的么? 夫妻之间不是要坦裎相待吗? 那在风雪中摇晃的轿顶,雪光中,无声透着绝情。 死瘫子,不知道在心里骂了多少遍。 咒骂死瘫子断子绝孙。 也是,云定初嘴角扯出一朵讽笑,是呵!她与他没有共同的趣好与语言,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夫妻,之所以绑在一起,只不过是因为苏氏的一旨赐婚,苏氏想利用她,想尽一切办法同贿赂她,只不过是想利用她对付北襄而已,说得简单点,她只不过是苏氏手中的一枚棋子,芸娘还在她的手中,她不可能什么也不顾,全心全意地为瘫子着想,也许,正是瘫子看到这样的事实,所以,才会对她事事有堤防。 她虽比原主脑袋瓜好使,可是,整个天元皇朝的局面,她不是十分的了若指掌,而且,原主还有一部记忆是深藏在脑海中的,还没挖掘出来,这对于她分析国情,进行下一步谋算是不利的。 “小姐,再坚持一下,张公公说,还有半个时辰就有一个客栈,咱们可以在那儿息下。” 清莲见小姐鼻头红肿,步伐蹒跚,心里难受死了。 她侍候了小姐这么多年,尽管小姐在相国府受尽了屈辱,可是,也从未这样直接被身体折过。 她估计小姐的脚趾头肯定磨破了皮,小丫头心疼死了。 可是,她是一名小小的丫头,又能说什么呢? 俗话说,出嫁出夫,夫死从子,北襄王不仅是堂堂北襄国的执政者,更是小姐的夫君,夫君就是小姐的天,而小姐是她的天。 除了在心里咒骂着北襄王以外,她似乎只有无奈诅骂着鬼天气。 抬头看看了头,天空灰蒙蒙的,除了能看到洁白的雪花飘盈之外,根本就难看到天空真正的面目。 其实,北襄气候恶劣,她们也不是没经历过,只是,她就是心里有怨气,那么宽大的轿子,居然只坐了北襄王一个人,真是浪费。 见丫头嘴儿撅得老高,云定初吐唇语安慰,“清莲,不碍事,你还撑得住。” 笑话,不就是这下雪的破天气么? 以前,她在军队的时候,也曾受过许多的严酷的训练,站军姿,三四个小时是常事,还有擒拿格斗,大雪天,可以与一群男兵打斗练手,有一次出任务,她可是自己带着三个兵,翻越了千山万水,终于在海拔几千米的山峰逃犯捉住,并送回电监狱。 如果是她张渊的身体,五个小时的路真的可以是健步如飞,可是,这是云定初的身体,这破身体,走几步就可以气喘如牛,肺功能可见非常不好,除了药物的侵害以外,其次,就是缺少锻炼。 原主不懂医道,又不喜欢运动。 哀叹无用,她只能尽量地用着坚强的毅力以龟速的速度前进。 “小姐,快点儿,轿子快没影儿了。” 顾清莲见前方那行人与她们的距离越拖越远,心里有些着急。 “没事,反正,前方是客栈,他们肯定会等咱们的。” “小姐,你到底与王爷说什么了吗?” 平时,王爷不是十分宠爱小姐的么? 就在昨天以前,还让所有的宫女嬷嬷们全都跪在厢房里,等待小姐醒来。 不过是转眼间,似乎他对小姐的态度就变了。 她与张卫一直徒步跟随在轿子外面,也没听到她们有吵架的声音。 为何突然间就传出王爷的暴喝声? 还一下子就将小姐赶出了轿子,本以为王爷只是做做样子,等他心情好了就会将小姐唤进去,可是,都这么久了,也不见王爷的怒气消。 所以,顾清莲忍不住寻思,到底小姐说了什么话让王爷气成那样。 对于丫头的问话,云定初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意思是,主子的事丫头不能管。 “小姐,清莲不是管你,也不敢管,只是,觉得有一些好奇。” 一路唠叨着,不一会儿,翻过一个山头,果然就看到了前方不远处,有一间客栈,而北襄王会的那顶轿子就停在了那间客栈的门前。 宫女嬷嬷们,都垂着头,规规矩矩地站成两排,似乎在无声地等待着她们的到来。 这一点让清莲丫头感到欣慰,至少,她家小姐还不算是一个失宠的妃子。 如若失了宠,这些宫女嬷嬷们肯定不会这样子老实规矩。 而她们的侍候要取决于北襄王的态度。 由于常年呆在深宫之中,所有的宫女婆子个个都是人精。 顾清莲抚着小姐穿越过两排下人,走进了客栈。 一名太监已弯着腰站在里侧,“主子,楼上请。” 由于不想惹太多的麻烦,一路上,她们都是主仆称呼。 云定初点了点头,由丫头搀抚着迈上木头楼梯,梯子有些薄,每踩一步都感觉整个身子颤魏魏的,还能依稀听到‘嘎止,嘎止’的响声。 客栈不是很大,二楼是由木头修筑的几间客房,除了一间门的是敞开着,其余几间都是锁着的,而且,门板还积了厚厚的尘灰,可见这间客栈生意并不好,也是,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这样恶劣的鬼天气,是没有多少人出入的。 空空如也的房间打扫的纤未不染,可见是刚才店掌柜命人匆忙打扫的。 房间没能看到瘫子的身影,这让云定初有些意外。 “王爷呢?”她用手势询问跟在后面走进屋子的太监。 “王爷在另外一间房呢。” 另外一间房? 这下清莲有些失落了,她是替主子失落,难道说王爷还在生气,而且,要与王妃分房睡了? 这分房睡代表什么? 代表着王爷与王妃感情不好,她家小姐被打入冷宫了。 这样想着,清莲便急匆匆出声,“小坚子,王爷不止行动不便,身子骨也不太好,王妃精通医理,让王妃侍候在他身侧是再好不过啊。” 小坚子眉头一皱,看了云定初一眼,低下头回,“清莲姐,咱们都是奴才,这是王爷的吩咐啊。” “王爷的性子冷,平日里,都是少言寡言,他爱耍小孩脾气,等他气消了,王妃可以过去看看,他就住在隔壁。” 小坚子说完赶紧退下去给掌柜要热水。 因为他知道王妃走了几个时辰,整个身子肯定倦极了。 用一顿晚膳,得让她赶紧睡下休息。 面对空空如也的屋子,云定初也不恼,甚至还有一些高兴,反正,她累得很,从来没有这样疲乏过,如若瘫子在身边,还得侍候他这个那个,那样也不利于她好好休息。 不在才好呢,免得耽搁她睡觉。 甩掉脚上的绣花鞋,白布袜子也不脱,直接就滚到了床上。 扯了棉被的一角凑入鼻间,一股霉的味道在鼻冀间飘弥。 这味儿难闻死了。 这么冷的天,终年不见一丝的阳光,被子未被阳光晒过会发霉也是正常。 在王府,就算条件再差,也还会有炽烈的火盆能够御寒。 只能将就了。 拉了棉子盖在了身上,闭上了双眼,将脑子放空,不多时,整个人就入了梦经乡。 就在她入梦的时间里 不远处的一片雪山下树林中,正有几兵黑色的影子在空中穿梭,白雪从树枝头刷刷抖落下来,滴落到了厚厚的雪堆上,除却那枝叶上踩过的脚印,似乎没人能看得出一行人可以有那飞檐走壁的本事。 数十抹黑影踩过树尖,落到了雪地上,一捧捧白雪飞溅而起。 转眼间,蒙着面的男人们已经跪在了雪地上,不约而同齐声喊出,“属下等参见教主。” “让你们办的事可都办妥了?” 声音清浅如鬼魅,又如潺潺的溪水声,悦耳动听,却带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秘诡与傲然清冷。“禀阁主,皆办妥了。” “将所有从相国府窃来的物品全数送入北襄王府。” “是。” “属下有一事不明?” “讲。” “为何咱们辛苦得来抢来的,要送入北襄王府?” “尔等只是雪明神教中的一员,教中规矩相信你已牢记,多问可是要割舌头的。” 这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杀气与阴测测的味道。 吓得跪在雪地上为首的蒙面男脸色微变。 “是,属下牢记。” “北襄王与本教渊源跛深,谁要是胆敢欺负北襄王府,那就是与本教为敌,尔等一个个都给本教主牢记了,这荒郊野林,人迹罕至,护送北襄王夫妇回王府,便是你等责任,如若有闪失,定拿你们问罪。” “属下遵照教主之令,护北襄王夫妇回府。” 语毕,一群黑衣人纵身跃入身后丛林,眨眼间踪影全无。 云定初正睡得香,却感觉耳朵处痒痒的,伸手搔了搔耳窝,又感觉鼻头上痒得慌。 她只不过是想一个好觉而已,眼皮沉重,眼睛涩得发慌。 “犬犬,别闹。” 这只狗就不能安份点,她好累,好想继续睡啊! “不要……闹。” 伸手抓住了那只在她脸上作怪的狗爪,凑入唇边,张唇一咬,然后,入耳的便是一记彻骨响亮的叫声,这叫声有些冷冽,却又有带着说不出来的熟悉。 尤其是鼻冀间这淡淡的柠蒙香味,那可是独属于某个男人独特的麝香味。 陡地,两排密密的长睫一闪,眼睛张开了,不期然,一张冷峻男性脸孔入了眼,那对如峡谷般深邃的凤眸,还有一缕火焰在跳动。 他又发火了,当她看到他含在嘴中的指头,才知道她是怎么又得罪他的? 虽说,云定初不惧任何事,不怕任何人。 可是,这不是现代,这是一个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 古老的传统观念在人们的心中根深蒂固。 她不可能能改变。 而她得罪他的下场,就是在雪地里艰难地甩了火腿。 真是一个可怕的教训。 赶紧松了牙齿,指头从她嘴中火速抽出,然后,雪光交织着烛火光,隐隐约约地,她看到了他长指节在那密密的清晰的牙印。 是她刚才一口印上去的。 搔了搔脑袋,望着他阴黑的脸色,她用哑语道歉,“我不是有意的。” 她以为他生了自己的气,要与她分房睡。 所以,放松了警惕。 连睡觉的姿势也非常不雅观,双腿甚至还呈一个八字敞开着。 这不是一个相府千金该有的举止,为了防止他怀疑,她赶紧合拢上了修长的腿,用被子死死地捂住。 见了这滑稽的一幕,北襄王眸中浓烈的火焰之光渐渐退却。 “瞧你那模样,就好似风尘之女未见过男人似的。” 风尘之女四个字大大损伤了云定初自尊,她本来是不想发火的,可是,这话语太刺她的耳朵,让她接受不了。 还有他眼睛里一闪而逝的轻蔑光束。 就好似,她真的是一个风尘女子一般。 她不过是咬了他的手指头,她不是有意的,再说,谁叫他没事不讲一声儿就闯进来,还将在她身上摸来摸去,这能怨她么? 真是岂有此理。 如若是现代,云定初早就一巴掌煽过去了,不要脸的色胚,趁她入睡之际非礼他。 不过,这是另外一个世界,欺负她的男人地位如此高贵,是皇家之子,她不能打他啊! 把他惹怒了,她又得甩火腿了,走了五个时辰的路程,她的脚趾头已经没力气了,接下来的路不能再步行了。 而不想步行,首先,她就不能得罪了眼前这个色胚。 又色又坏,那双贼眼珠子老是在她身上滚来滚去。 她讨厌死了。 她是风尘之女,水性杨花,见了男人就流口水,是这个意思吧! TW的,她几时见着男人流口水来着。 用衣袖擦掉了嘴角溢出的梦口水,见他盯望着她擦在衣袖上的口水印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比划着说,“这是做梦流的,你做梦可流得多了,没有两碗也有一碗,还好意思说我?我可不像某些人,看到美人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话是绝对的反攻。 他说她是花痴,那他就是流氓,痞子。 真是好笑,他几时看到美人眼珠子都不转了,他北襄王在外面的名声,可是高冷又无情,那些想爬上他床的女人们,只要与他共度一夜,都会连声嗷叫,诉说他的无情与冷漠。 这哑妇到是有趣,居然说他是一个色痞子。 “本王不像你。”冷哼一声,揉着自己受伤的指头冷声讥诮。 “王八蛋。” “你骂本王?” “骂你咋了?” 反正,她就是这样的性子,在争论一个问题,自己词穷时,她就会控制不住骂人。 “云定初,你……” 沉静的眼眸中又升腾起一缕火光。 就在北襄王又要发火的当口,门外传来了张卫的喊声,“王爷,王妃要的热水来了。” “进来。” 张卫推门而入,一名宫女手中端了一盆热水,赶紧奔至床榻前,将热水搁置下后转身出去了。 “张卫,把清莲丫头叫进来,给她洗脚。” “是。” “等一下。” 清莲一路抚着她,照顾她,肯定也累了,说不定此时正躲在那儿休息。 体恤丫头的疲累,云定初拦住了转身而去的张公公。 “不用了,我自己洗就可以了。” 张卫不敢再说什么,弯着腰身退出。 掀开了被子,坐起身,将脚伸进了热水中,脚趾头才刚沾到热水一点点,雪白的趾节一缩,空气里便传来了一记‘波兹’声。 东陵凤真双睫一抖,入眼的是她红肿的十根指头,指头关节处红肿不说,还磨破了皮。 一把抓住了她的脚,微微往上一抬,脚底心处还有一些紫红的血泡。 这女人真是蠢到家了。 脚都磨成这样了也不吭一声儿。 睫毛轻掀,冷厉的视线瞥向了皱起秀眉的她,冷哼,“不能走路也不说,你是死人啊?” 哇靠,这是什么话? 明明是他不准她坐轿子,那样凶残将她赶出去的,现在到好,她脚都受伤了,他反而还指责她,这死瘫子就是一魔鬼。 “张卫,拿些草药进来。” 他的火气很大,张卫不敢怠慢,赶紧匆匆拿了一些草药进来。 空气里弥漫着药香味儿,云定初闻出是一些平常的草药,根本对她脚上的泡不起任何作用。 她的脚虽受伤,其实是不用擦药的。 有些草药擦了反而会影响伤口痊愈的速度。 “不用。” 当张卫把调好的草药递上,东陵凤真伸手接过,就要与敷在她的脚趾头上时。 她将他的手拍开了,而草药自然就从他的指尖散落到了水盆里,地面上,草药到散得到处都是。 “你……” 他可是一番好心为她敷药,她不领情也就算了,居然还用手打他。 这女人,他真的好想将她按在凳子上打一顿屁股啊! 他可是王爷,是盛业帝的七皇子,这辈子,几时亲手为别人敷过药啊? 东陵凤真心中升腾起从未有过的失落,还有一丝的悲愤,更多却是委屈! “云定初,别不识好歹。” ------题外话------ 暮阳完结文《名门第一夫人》 她是妈的烦恼,他是妈的心病!【现实版上品婚姻】 —— 苏静知,天生尤物,身材性感火辣,却因一次情殇故意将貌美如花的容颜遮去,二十八岁,交不到一个象样的男朋友,大龄剩女一枚,成了父母眼中的问题女儿,街房邻居眼中的怪物、异类。 江萧,身份显赫,权贵逼人,却因一次荒唐的历史,成了E市最优秀的。 为了配合他演戏,应付家人,她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候旨前去当一名家庭主妇。 第88章 腹黑的北襄王 不用就是不用,她不怕他脸黑,不怕他生气,什么鸟东西。 给了她一巴掌再塞一颗糖,她可不稀憾。 难道他不知道她不会走路? 至少,她这样纤瘦的身体,在雪地上能挺过五个时辰,没死简直就是奇迹。 他不声不响整了她,她也照单全收了。 可是,她绝不接受他表面上的恩宠。 什么个意思? 她脚都磨破了,他到安逸地坐在轿子里,受伤受累的可是她,这会儿,他却骂起她来,还说她是死人,不会开口讲话。 敢情她的一番体贴之心都喂了狗。 即然你死瘫子如此不领情,那么,她也没什么好担心顾忌的。 云定初瞥了一眼散落在地的草药,眼里闪现一缕鄙夷。 这是哪个臭大夫让他带的药,这些草药对她的皮外伤根本无用。 “张卫,找一根刺儿来。?” “刺儿?”由于清莲不再,张卫对唇语不是很熟练,原来他是一点都看不懂王妃在讲什么,后来为了揣摸主子的心意,见北襄王渐渐对她上了心,张卫也只得去找了一本关于唇语的书来看,从王妃张开的口型,他感觉就是这两个字,可是,又不太确定。 顾清莲那丫头由于疲累,在楼下一间房里睡得像死猪。 如果她在的话,还可以问问她,她不再,张卫就只得自个儿揣摸了。 “对,找一根刺,最好的橘子刺。” 橘子刺?这荒郊野林的,他上哪儿去找王妃要的橘子刺啊? 心中虽有疑虑完不成任务,但,张卫见王爷冷黑着一张俊颜,一言不发,还是赶紧将王妃的指令传达了下去。 五六个护卫带着王妃的指令赶紧冲出客栈,纵身跑入了白铠铠的树林。 张卫站在客栈门口,眉宇间笼上一缕愁郁,有些担心望向那茂密而白雪罩满,看不见尽头的森林,那林子里全裹着白雪,就算是橘子树也难辩认啊,云王妃也真是的,要橘子刺干什么嘛? 有伤不让草药治,反而要橘子刺? 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就在张卫忐忑难安之际,两名护卫已如闪电一般跑出了森林,疾步冲到了他面前,“张公公,橘子刺。” 望着护卫指尖呈上的橘子刺,张卫喜出望外,急匆的拿过橘子刺返入楼上王爷王妃居住的房间。 他进去时,夫妻俩似乎正在吵架,当然,也许并不算是吵架,只是夫妻间为了增进感情的润滑剂,在张卫看来,王妃时不时与王爷吵嘴,就是一剂增加夫妻感情的润滑剂。 北襄王是谁,孤冷高傲,金尊玉贵,从不把任何人与事放在眼里。 从不惧任何人,这样的性格,自是没人胆敢惹他,而云王妃却是万千女人当中那唯一一个敢惹北襄王的人,她到北襄城后一系列胆大包天的举止,让他们又惧又怕又敬畏。 拿过橘子刺,不理瘫子灼烈中又带着轻屑的眸光。 用橘子刺的尖对准了脚掌心的那个血泡,指尖稍稍用力,血泡边缘便被捅破,紫乌的水亮晶亮晶的,便顺着脚掌心往下滴落到洗脚盆里。 溅起朵朵银白的小花,屈起自个儿的脚,脚掌心向上,逐一把所有的血泡都挑完了,甚至还忍痛挤压血泡里面的紫乌水,将紫乌水挤压干净,亮晶晶的血泡便陷了下去,只剩下了薄薄的一层紫乌的皮。 张卫在旁侧看得目瞪口呆,这个云王妃随便做一件事都能让他们惊诧,滚掉眼珠子。 用橘子刺挑破血泡,这种方法是简单,可是,会不会感染啊? 张卫是宫中太监,就算北襄王府穷困潦倒,但也绝不会落魄到脚上长了血泡,都不用药地步,北襄王脚上也长过这种水泡,也是被地面磨皮的,当时,他找太医要了好多的药,也是,王爷的命很金贵,不可能开简单的药物。 所以,王爷脚上的泡整整治疗了七天才散去。 见这主仆俩两对圆溜溜的眼睛在她脸上滚来滚去,云定初本不想解释,可终究还是开了口,“挑破它,两天不到就可以愈合,恢复如常。” 闻言,北襄王眉头拧在一起,“张卫,拿酒精来。” 拿酒精干什么?自是为她消毒,可是,她不需要的。 “不用,不需要。” “这种刺无毒性,虽是民间偏方,可是,却比任何良药都管用。” 见她如此执倔,北襄王便不再开口讲话了。 唇抿得冷直。 “王爷,准备好了,老板娘说请你们下去用膳。” “我不想吃,张卫,你带王爷下楼吧。” 疲累的很,她现在就想睡觉。 “张卫,端上来。” “是,王爷。”张卫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满屋子便飘弥着食物香味儿。 三菜一汤,出门在外,膳食自然简单。 云定初是被人强迫用膳的,她一直在说着拒绝的话,‘我不想吃。’ 可是,男人并不便会她,径自拿着筷子夹菜,将饭茶送往自己的嘴里,可是,她的被子早被他命人抱走了,没被子,她没办法睡啊,这么冷的天。 这破男人是要气死她。 她冲着他咆哮,不断地咆哮,她想掐死这个可恶的臭男人。 她想睡觉,他却让她吃饭,而且不容她有拒绝的余地。 不管他如何地大吼大叫,男人都不理会的,就好如她在愤怒中打出拳头,不管她的拳头如何有力,终是一拳拳打在了棉花上,毫无回弹之力。 吼叫一番,人家不理会,自是无趣的很。 “东陵凤真,你这个霸道的死瘫子,我要控告你。” 怒极,她吼,她要控告他,控告他谋夺她的人生自由。 “上哪儿告去?” 终于出声,却是声线清冷逼人,面容冷峻如魔。 “我……我……” 她上哪儿告去? 她要上法院告,去公安局告,去派出所,去检院,此时此刻,云定初脑子里闪现了好几个控告的地点,然而,却在下一刻都被自己全盘否决掉。 是呵!她上哪儿告去? 这些名词只能出现在另外一个世界中,而与她生存的这个世界完全绝缘。 在这个世界中,在这片土地上,只有他北襄王最大,她讲的这些词汇单位不是没有,也许不叫这个名字,可是,这是私人王朝,就算告了,那些个当官的,可会秉公办理? 他就是北襄城的天,这个可恶的死瘫子。 想到这儿,云定初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 “死瘫子,老娘不吃。” 她的火暴脾气第一次发飙。 他给她夹了一块肉,她拿了筷子就从碗里夹起甩到了地面去。 “你……”太不知好歹了。 北襄王一张俊颜气得铁青。 而站在他们身后的张卫与几个宫女,一张脸更是白得如一片薄纸,双腿打着哆嗦。 云王妃比老虎胆儿还大,居然甩了王爷给她夹的菜,要知道,王爷可不会轻易给人家夹菜的。 雪亮的瞳仁缩紧又慢慢散开,“云定初。” 怒极,他咬牙切齿,拿她没办法只能喊她的名。 尽管东陵凤真因颜面无存而恼怒,可是,云定初根本不管不顾地瞪着他,甚至站了起来,伸手一掀,桌案上的菜盘子被掀落到地,发出清脆而响亮的声音。 望着满地碎渣,所有宫女浑身发抖,北襄王的脸色黑如锅底,空气里有一股冷冰在回旋,谁都不敢开口讲半个字。 “东陵凤真,我是一个人,不是你的奴仆,就算今天你休了我,我也不吃任何食物。” 她不会领他一番好心,在她看来,死瘫子就是假情假义。 如果他真心待她好,就绝不会让她在雪地里步行五个时辰,她能剩下这条命,简直就是奇迹。 东陵凤真眼尾眨着精光,望着满面因怒气而红润的云定初,他似乎意识到了云定初是一个性格蛮横的女子。 以前,他觉得这女子身上有太多值得他欣赏之处。 至少,他觉得她是聪明的。 而且,还有一双能洞察世人眼眸。 今天,她身上的另一处又爆发在他面前,他要她什么,她偏偏不干什么,也许她肚子也正唱着空城计,可是,她就是不吃,不同他一起用膳。 是在对他把她赶出轿心升不爽吧! 当时,他要不是在…… 他也不会把她赶出轿去。 而且,他没觉得步行几个时辰有这么大的问题,人家一干宫女嬷嬷不是一样步行从卞染走到了这儿? 真是一个娇气十足的闺阁千金。 从这件事情上,东陵凤真又了解了自己妻子的另外一面。 大伙儿本都以为北襄王会如豹子般发怒,可是,他没有,只是挥了挥衣袖,张卫带着几个宫女赶紧如兔子般退出去,深怕受池鱼之灾一般。 房门阖上了,屋子就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何必这么大的火气呢?” “本王只不过是不想你空腹睡觉而已。”空腹睡觉对身体不好。 真是一番好心当成驴肚肺。 “胃撑足了睡觉会发胖不说,对身体同样不好。” 这算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吧! 其实,许多时候,夫妻之间的别扭与争吵,很多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但是,不知怎么的就吵上了。 吵了自己都觉着不可思议。 怎么就吵上了呢? 而夫妻间的公断是最没人能断的。 到底谁讲的才是真理?而这场战争,谁又是胜利者呢? 其实,去讨论谁是胜利者毫无意义,只是,在争吵中,可以彼此增进感情,增加对相互的了解也是不错,至少,这架没白吵嘛! 北襄王一双利眸死死地盯望着她,似乎想把她的脸盯出几个窟窿来。 “本王不是有意要赶你……” ‘出轿’两个字,怎么也吐不出口。 他可是堂堂七皇子北襄王,这辈子,向谁低过头,就连当年要将他打入死牢,推入万击不复之地之时,他都不曾向先皇讲半个求饶的字。 然而,今天为了夫妻间的和睦,为了她不再怒目相向,他低头了。 破天荒地头一次向她道了歉。 而话说到这份儿上,云定初也不想与他计较了,知道他能放下王爷之尊开口实属不易。 而她呢,准得要给人家一个台阶下不是。 今后,她才好与他相处嘛! 现在,她也没打算要离开北襄国,她还想在那人迹罕至的地方有一番作为呢! 即然心里有这样的打算与野心,自是不想再与他别扭下去。 “小坚子不是说你住隔壁房,让我不要来扰你?” 这话带着质问的意味,其实,她不是那个意思,她就是巴不得他早点儿离开,她好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睡一觉。 想法就这样简单,话刚一出口就被见东陵凤真眉间的了有戾散去不说,嘴畔还勾出一缕笑靥。 “本王知道,你一个人睡着冷,所以,本王就过来了。” 不知为何,云定初十分讨厌他嘻皮笑脸的模样。 痞子模样她厌恶。 “夫妻哪有隔夜仇的,老百姓不是有一句俗话,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王妃,你的夫妻不是常人,而是北襄王,还残了腿,你知道残疾的心理吧,都怕别人瞧不起他,心理阴暗,所以,你就不要与本王计较了,今后,保证不蛮横对你便是,气消了没?” 北襄王是丝毫都不察这番话讲得有多么低声下气,完全没底气了。 他遇上泼辣娘们儿了。 而对于她这样蛮横泼辣的性格,他居然还不排斥,还有一丝的享受,他就是一个欠虐狂。 “没消。”她给了他一记大白眼。 脸儿笑得那样烂,烂如山谷间盛开的勺药,肯定没安好心。 “张卫,拿被子进来。” 话都讲到这份上了,见云定初脸虽然很黑,可是,女人嘛,都是都喜欢听甜腻的话,再说,他可是高冷牛逼的北襄王,这辈子,从未对一个女子说过一句好听话,更别说情话。 “是。” 张卫将被子抱了进来,放到了床榻上,瞄了一对主子一眼,赶紧屁颠屁颠滚出去了。 敞开的房门再次阖上了。 云定初也不去管他,将被子抖开捋平,然后,脱了外褂,解了外衫便躺了上去。 就在那一刻,瘫子行动了,明明腿脚不便,可是,云定初只感觉眼前光影一闪,她还未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就躺在了她身侧,与她一起齐刷刷抓住了棉褥。 “松手。” 这可万恶的死瘫子,是不想要她睡哇。 他虽然没说话,可是,左眉挑高,嘴角浸染着一抹玩味之笑。 那神情好似在说,“不松,挨我老婆睡觉儿,天经地义。” “东陵凤真。”鲜红的嘴唇不断开合。 她不能发出声音,如若能发出来,那声音定然是吓破苍穹。 她真的被他耍无赖的举止惹火了。 他是坐在轿子里的,他不乏精神好,可是,她没那个与他相斗的精气神儿。 不想去思考他是腿残好了,还是只是用一些功力,纵身上了床铺,总之,她不想去理会,躺倒在了床上,双眼一闭,一副装死的样子。 北襄王一手抓着被褥边角,另一手托着下巴,好整以暇地望着她,而她呢,任他看,也不躲闪,就那样笔直挺尸在他眼前。 看够了,别看戳了眼儿。 等了一会儿,见她仍然不理自己,北襄王抬眼眸瞅了一眼窗外吹袭的冷风,赶紧松了手,手上的被褥就飘落到她身上,将她香软的身子覆盖了。 小气的女人,没情趣,真的没情趣。 她睡她的觉,他可睡不着,自然是让张卫送进来一本书,她对睡觉感兴趣,现在,他对《孙子兵法》感兴趣。 听到她传来了呼噜声,他用棉团塞住了耳朵,这女人居然打呼噜? 北襄王真是哭笑不得,以前,那些侍候他的妃子妾室,哪一个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就算有人因累级而打呼,潜意识里也是有些收敛的。 这女子,如此真性情,到让他觉得心里暖烘烘的。 至少,他看到了女人率性真性情的一面。 而不是常年因摄于他的权势而违心地阿谀奉承。 即然她打呼了自然就是睡着了,看了一会儿书,再偷瞄了她两眼,东陵凤真也放下了手中书本,拉了被子睡下了。 云定初是被一记萧声惊醒的,张开眼眸,屋子里暖烘烘的,被窝里更是弥漫着说不出来的暖意。 屋子里升了炭火,定然是东陵凤真命人升的。 只是,这个时候,云定初没办法去想这个死瘫子,因为,她的注意力已经全部被窗外袭进来的萧声吸引,这记萧声缠绵哀约,还隐约透着淡淡的凄凉,那婉转动听悠扬的萧声似乎正在一点一点地侵入她的心房。 她的身体又开始抖动了,不仅是她的身体,还有她无法抑制的一颗心。 她知道外面的萧声是何人所奏,自然也清楚这具身体是因何而如此激动。 她不想出去,翻转了身想继续梦周公。 然而,外面的萧声节凑加快,似乎一段曲子已经演奏到了*部份。 入耳的缠绵天籁之音,每一个音符都在敲击她的耳膜,拔动她的心弦。 “不要去。” 她命令自己。 可是,这具身体是如此激动。 尽管她努力控制,还是很难压抑住破体而出的酸楚激情。 不得已,她拔开了瘫子缠在腰间一只大掌,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拔,拔完还白了他两眼,没事缠这么紧做什么,她们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夫妻。 怕他醒转坏她好事,离开了床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并反手轻轻阖上了房门。 而室内刚刚归于平静,躺在床上的男人两排垂睫毛煽动下的双眼张开了。 望着窗户上闪烁的那抹纤瘦身影,嘴角的那抹笑痕扩深。 ------题外话------ 暮阳完结文《名门第一夫人》 她是妈的烦恼,他是妈的心病!【现实版上品婚姻】 —— 苏静知,天生尤物,身材性感火辣,却因一次情殇故意将貌美如花的容颜遮去,二十八岁,交不到一个象样的男朋友,大龄剩女一枚,成了父母眼中的问题女儿,街房邻居眼中的怪物、异类。 江萧,身份显赫,权贵逼人,却因一次荒唐的历史,成了E市最优秀的。 为了配合他演戏,应付家人,她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候旨前去当一名家庭主妇。 第89章 假仁假义! 原来早醒着,敢情刚才装得一副熟的样子是几个意思呢? 尽管醒来,也知晓床榻上的只有他一个人,东陵凤真还是静静地躺着,房间里很静,除了外面扑籁籁的下雪声,再难有其他的声音了。 他张着一对眼睛,望着破旧的天花板,脑子里正想着一些事儿,他当然知道她是去哪儿了,也清楚外面那记悠扬的萧声出自于何人,到要看看,他能玩出什么把戏。 外面雪飘得挺大,白雪纷扬,满树积满了雪,天空阴沉沉的,像是扯开了一床破棉絮,所有的雪花从天空中飘降下来,随着北风不断四处飘缠。 果然,雪光中,云定初就看到了那抹颀长挺拔不失优美的身形,那袭紫色的衣衫,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夺目璀璨。 黑发蜿蜒在紫衣上,如一帘直泄而下的飞瀑。 他背对着光而立,许是闻听了身后轻轻踏雪的脚步声,也或者是心有所感应,总之,回首间,就在那一刻,云定初感觉那如刀刃一般的眸光,带着万千痴恋火辣辣地向她扫射过来,心口猛地一颤。 她不应该惊惧的,是呵,她又没做亏心事。 细数着手指,从上次一别,据今大约已是大半月有余,犹记得当时,他把她掳上了马,策马带她离开,而她却用药使他失去力气,最后被耶律彤属下所救,而她被得救,他却纵身跳上另外一匹马,倾刻间,也是转眼不间不见人影,只听到了响彻山谷的马蹄声。 那火辣辣的眸光,令她心惊胆战,更是令她窒息,不,准确地说,不是令她,而是令原主窒息,因为心中所爱,故而,情根深种,才会有这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似乎每一次见到他,她都是惧怕的,那怕张渊已经在努力地控制,不让原主那种即将爆发出来的情感影响她。 大地苍茫的雪夜之下,他那双眼睛除了一抹痴恋,还夹杂着浓郁的怨恨。 是的,他恨她,看得出来,他怨恨原主,怨恨她云定初,只是,他一直将原主视为无用之哑女,却又因为江山社稷之事不得不利用她,为了登上皇位,掌握天元皇朝的玉玺,这个男人连一名无辜的哑女都要利用,他利用的是天底下女人最柔软的东西,感情。 情感是一记毒药,同是一是一记幸福之药。 它可以给女子带来幸福,同时,也可以彻底次女人们推入万击不复的深渊。 而眼前这个毅然步步向她逼过来的男子,正是利用了原主最柔软之处,用情感想让原主为他效命,保他走向皇权之位。 这种男人是卑鄙的。 她就站在那儿没有动,任雪风吹刮过她的身体,她的脸颊,她的手,躲避不是她云定初的性格。 她知道,再相见,他一定会恼怒。 在那种时刻谋算了他,能不恼怒吗? 男人站定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斜睨着她,眼神变得有些轻挑,眼眸深处痴恋仍然退却。 只是这痴恋是不是装出来的,也许,恐怕只有他一个人知晓。 灼灼地凝睇着她许久,斜了一眼她还未翻整章的半截衣领口,徐声问出,“刚从他的榻上下来?” 真是好笑,她是东陵凤真的妻子,刚从他的床上下来纯属正常,碍他事儿了? 只是,云定初不想挑破自己的一缕魂魄,当然,就算她说了的话,人家也不会相信。 觉得那根本是天方夜谭。 即然如此,她又何必多此一举,把人吓死了,她可就做坏事了。 再说,她不想挑破身份,还想从这紫衣男子这儿寻找一些东西呢。 这紫衣男人不是一想谋夺帝位么? 与苏后还有庄王是一丘之貉,个个都是野心勃勃,不安于室的坏人。 长指挑起她的一缕鬓边发丝,凑入鼻间,眼色暖昧而轻挑。 “云定初,别忘了,你给他只是假夫妻。” 出声提醒。 见她仍然不说话,他笑了,那笑容绝美到令世间女子神魂颠倒,当然,只除了云定初以外。 “他只是一个残疾之人,无法给你一个未来,本王不一样。” 在他心中,他自己与北襄王可谓是两个人,一个是长相美如冠玉,年纪轻轻,风度翩翩,手握十万精兵富庶之地的皇子,另一个则是整日以药为伴的残废,而且,从北襄看来,瘫子并无任何胜算的本事。 就傻子,也知道要择良木而栖。 他就不信云定初会那么傻,或者说,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许多不合乎逻辑的事情发生,让东陵凤玉也提高了警觉性,可是,横看竖看,眼前的云定初与以往相比,只除了眼神稍微犀利些外,并无其他任何的改变啊。 云定初仿若会读心术,猜测出了玉王心中所想,抬头看了看天,叹了一声儿,“天好冷,王爷,如若没别的事,臣妾要回屋了。” 将手缩进了衣袖里,天真的好冷,至少零下好几度,这样的天气,站在这儿吹着冷风,不是傻子也是呆子,将体内蠢蠢欲动的情感生生压下去,她面情平淡地笑说。 当然用的是唇语,几次见面,虽然时间仓促而短暂,可是,她知道东陵凤玉是懂哑语的,否则,他以前怎么与原主联系交流呢。 “那冰冷冷的屋有什么好回的?” 瞥了一眼她来时的方向,东陵凤玉眼睛里划过一缕诡光。 “云定初,你可想好了,他绝对给不了你未来。” “本王爱你,自然会给你一切。” 定定地望着她,说一句又注视着她的表情,连一丝细微的表情也不放过。 她的表情好让他决定下面要说的话,然而,那木讷的表情根本看不出半分的端倪,除了木然,还是木然,似乎她们曾经在一起的欢乐时光都彻底如地面的一样被雪冰封,再难开启。 “上次……那些是什么人?” “哪些人?” 这一次云定初不再装蒜,而是笑咪咪地问出。 “自然救你的那拔人马。” “不认识。”直截了当的三个字,让东陵凤玉额角即刻贲起一抹青筋。 “不认识?”眼眸中,火光四射。 “好个不认识,云定初,你不笨,本王也不是傻子,如若不认识,他们怎么可能为你奔波那么远来救你?” 当时,那拔人以为他是坏人把她掳走了,刚掳走了片刻就追上来坏他好事,为了逃命,当时,他也顾不上那么许多,只能把自己的计划往后推一推,自然是勾引云定初,让她为自己所用的计划。 “真不认识,至少,不知道他们姓什么名什么,臣妾与他们只是在路上相遇,就是如此简单而已。” 东陵凤玉黯下眼瞳,低头作思考状,似乎是在思索她话中的可信度。 那种人迹罕至的茫茫森林,遇上一拔男人,两个女人孤苦相依,那些男人怜香惜玉,见她被掳走,想上演一记英雄救美人的戏码也不可能没有。 只是,东陵凤玉还是有些不放心。 “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见云定初摇了摇头,他赶紧出声,“是北方蛮子,为首的那个,应该还是一名高级将领之类的人物。” “何以见得?” “从他服饰就可以看得出来,他的肩上还狼的图片。”孤狼嗷叫的绘图,那几乎就是北方政权的一种象征。 假装不太清楚,满眸一片茫然。 她只知道为首的那个男人是一名将军,将军应该是很高级别的大人物了吧。 云定初心里对将军是没多大概念的。 在她看来,反正,稍微有一点战功的,都可以称将军吧。 其实,不然。 “算了,不予你计较那些了。” 也追究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东陵凤玉想,她小小的一名女子,与北方蛮子肯定也扯不上什么太大的关系。 “这次回卞染,据说,你与他回了皇宫,还见了皇上与太后,还回娘家省亲了,你爹真是够窝囊的,被骗了六件宝物,相国府又失窃,居然还能放走人,本王其实是有些好奇,你说,云琛毕竟是你亲爹,为什么你都不反对他这样的对待?反而还一味的同气连枝。” 果然即便是人逃离了,他所派的眼线一直都在,卞染城发生的一切事恐怕他都了若指掌。 知道的这样详细,定然就是安插了棋子了。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见女人又开始装蒜,东陵凤玉积沉在心底的怒气终于爆发。 一把拽住了她的衣袖,眼眶转眼间绯红。 “你说过,今生今世,你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鬼,不过才三个月不到,为何一切都变了?” “云定初,你这个负心绝情的女人,说话不算话的女人,当真他就这么好,为了他,你可以舍弃一切?” 舍弃你的家人,你的亲爹。 原主说过些什么话,她是不知道了,只是,即然人家这样质问,原主肯定是有说这些话的。 她是借用人家的身体,只能替人家善后。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王爷,您可听过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话?妾身已经不再冰清玉洁,再难与王爷相配,所以,王爷今后还是别来纠缠妾身了。” ‘妾身’这两个字非常刺入,让他深恶痛绝。 她才发现,与他谈话以来,她一直用‘妾身’称呼自己,而不再是自称‘定初’。表面上看,没什么,可是,仔细一想,背后的意思可是太明显不过。 她在无言对他说,她已经不再是过去爱他,为了他不顾一切的云定初了。 她已经成了一名妇人,还是他亲弟弟北襄王之妻。 不知为何,他的眼睛变得陡地绯红,用手掐着她的下巴扬声轻喊,“本王不在乎,不管你是过去的云定初,还是现在已为人妻的云定初,你都是本王的女人,今生,本王要定你了。” 这话说得有些张狂与霸道。 “不可能了。咱们之间正如那破碎的碗,即然碎了,从此便再难缝合。” “不是,不是这样的,定初,本王知道你怨本王,本王答应你,如若你还爱我,还愿意回头,本王一日功成名就,定许你一妻之位。” 功成名就是指他日登上皇帝宝座,一妻之位是指统率六宫母仪天下的皇后之位。 只是,权利与富贵在她眼中与粪土无异。 “回不了头了。” 她回答的十分坚决。 “燕王,我问你,如若你对妾身如此情真意切,那么,在妾身遇后母毒杀之时,你为何袖手旁观?” 燕王,我问你,我代云定初问你,用她与他之间多年的感情来问你,如若你在意她,为何在她被后母毒杀之时袖手旁观,事后,近一月有余,你又对躺在病榻上的女子不闻不问,试问,弃之不顾是真爱的表现? 谈到这个问题,东陵凤玉面不改色道,“当时,本王不知情,如若本王知晓内情,定会将那毒妇碎尸万段。” 云定初点了点头,目中闪动的泪光点点。 话说到这份儿上了,她也不可难再保持缄默,或者躲避。 “即然你如此爱妾身,那么,妾身受了后母如此毒计,险些命丧黄泉,燕王,你是不是该有所表现才是?”即然这么爱,自是要为她出头,一个真爱你的男人,怎么允许你被坏人欺负。 “相国府远在卞梁,不属于本王管辖之地,当然,如若有一天,本王登上了宝座,那又另当别论,定初,你难道还没受够?你后娘,姨娘,她们敢那样对你,不就是因为你嫁得不好么?如若你嫁了本王,局面就是现在这般了。” 这些话好冠勉堂皇呢。 如若爱他,定然不顾一切推她后母下地狱。 这样说,摆明了就是利用她呗,太简单不过,与一个负心绝情的人,还在这儿磨什么嘴皮子呢,多余,浪费时间。 如若原主知道自己深爱的男子是这般嘴脸,不知道有多心寒呢。 想利用她登大位,她是一根刺,遍体鳞伤,由于太疼,也就逮着人就刺。 “对呵,你远在封厥,不可能来救妾身,其实,妾身也从不敢怨王爷,只是怪自己命不好,其实,王爷,如若你那么爱臣妾,臣妾出嫁之时,你就该出来阻止嘛。” “定初,你与他的婚姻乃是苏太后金口玉言,本王虽是皇族子弟,却是一个小小的燕王,本王管属的地方只有巴掌大,无法与他们抗稀啊。本王只是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即便是一个炕儿睡,也不可能有什么,他可是残疾啊。” “就算真没成事儿,妾身这身体也是被他摸过,亲过了,这样的女子,你燕王是看不上眼的,所以,别再逗妾身了。” 这话堵得妙,你燕王想用感情来束缚我为你卖命。 我就用这样的话来堵你接下来之路。 云定初这枚棋子因你的弃而断。 不再可能成为你的棋子,今儿,她就要给他把话讲得明明白白。 不再模棱两可,她绝不可能再帮衬他。 “别把话说得太满,许多事情还是一个未知数呢。” 闻言,东陵凤玉绝美的表情瞬间破碎。 他是一个皇族子弟,当朝六皇子,绝不可能在她面前说什么,即便亲过摸过了,他也会要的混账话出来,那样的话说出来更是不知道有多假。 “贱。” 眯起眼,吐出一个字音,那声‘贱’在雪地上久久地回荡。 “你身为皇族子弟,纠缠你的弟妹,就不怕千夫所指,万夫唾骂?” “你……” 满口银牙咬碎,不知为何,东陵凤玉有一种想将眼前女人撕裂的感觉。 ‘答答答’,清脆的马蹄声响彻在雪地上,她们还未反应过来,雪光中,便惊现了一匹战马,而战马上横卧着一个女子,一身的红衣与白雪相衬,是那样耀眼夺目。 “救命。”女子在马背上尖叫,满头珠花因马儿的蹄跑而从发上散落,与珠花坠落的还有那有乌黑的长发,一绺又一绺。 马儿跑得太快,整个世界摇晃一片。 看得出来,马儿是受了惊吓,被人一鞭子打走,才会这样疯狂地在雪地里奔跑。 云定初扬眸,见东陵凤玉只是站在原地凝眉望着不远处来的那匹黑马,负手而立的颀长身躯在仓茫大地之间那样雄伟,然而,他却不打算出手相救,救一个不相干之人不是他玉王爷行事做事的风格。 再说,他都没看清楚此人是谁,为什么要救? 知道他不会出手相救,在发疯马匹快要越过她所立之地时,说时迟,那时快,云定初纵身一跃,便上了马背,不过转瞬,屁股便稳稳地落在了马背上,伸手抓住了马缰绳。 ‘驾’的字音脱口而出。 站在原地的燕王,眉宇间染上了一缕疑虑,在他的印象中,云定初只不过是一个弱质纤纤的瘦小女子,还因常年被后母故意用汤药养出一副病身体,这到好,居然会一跃就上了马背,如此生龙活虎,纵马的技巧也是那般熟练,还是说,曾经向他报备的密探本事不足,让她故意将有些事瞒了过去。 眼前山川河流晃动的厉害,整个世界眩晕一片,晃动的视野中,前面已是一道断崖,如若她再不采取措施,她与这女子一定会葬身山涧,粉身碎骨。 玉指紧勒住了马缰绳,集中生智,伸手拔掉头上的金钗,幺喝一声,手中的金钗笔直准确无误地刺向了战马的颈部,只听空气中传来一声厮鸣,然后,马儿前腿无力,身体一趴,马头先着地,云定初与那名红衣女子不约而同双双滚落到雪地上。 深怕自己压坏了娇柔的新娘子,云定初滚下雪地之际,故意身体往侧面一倒。 顺利让开了她,新娘子滚落到地,满头发丝在雪风中乱飘。 战马被杀死在地,两人躺在雪地上气喘吁吁。 不远处的燕王看到此一幕,几乎是是惊疑地张开了双眸,真的被云定初雷倒了,他做梦也不会想到,那个又笨又傻的云定初会是眼前的这个有勇气与智谋的女子? 这样凶险的情况下,知道拔金钗将战马刺死。 仅仅只是刚才不顾生命危险跃上马背之举,已经强过了太多的女子。 “你没事吧?” 休息片刻,见红衣女子仍然躺在雪地上一动不动,云定初赶紧爬起身,蹲在雪地上,用指轻轻拔开了那缠绕在她脸上的乱发。 发丝拔开来,一张清秀绝美的脸蛋便展露在了她眼前。 这张脸,脸部轮廓十分精致,弯弯的眉毛,晶亮乌俏俏的黑眸,小巧的鼻,艳红的双唇,虽然满脸脂粉,可是,她还是惊诧地喊出两字,“梅剑。” ------题外话------ 暮阳完结文《名门第一夫人》 她是妈的烦恼,他是妈的心病!【现实版上品婚姻】 —— 苏静知,天生尤物,身材性感火辣,却因一次情殇故意将貌美如花的容颜遮去,二十八岁,交不到一个象样的男朋友,大龄剩女一枚,成了父母眼中的问题女儿,街房邻居眼中的怪物、异类。 江萧,身份显赫,权贵逼人,却因一次荒唐的历史,成了E市最优秀的。 为了配合他演戏,应付家人,她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候旨前去当一名家庭主妇。 第90章 摸你亲你天经地义之事。 纤长的睫毛如蝶冀般乱飞,扑闪扑闪的,被大红的衣衫衬托着,女人的脸蛋儿有些红润,嘴唇虽红艳,却夹着隐隐的干涸,是渴了的缘故,嘴唇才会脱皮。 女人眨着眼不自禁透着几分俏皮可爱,不耐烦地白了眼前扑过来抓住她衣袖的女子,望着她陌生的脸孔,心里直犯嘀咕。 她与她可认识? 叫梅剑的女子不会懂唇语,自是不清楚云定初在讲什么。 “梅剑,我是张渊,张渊啊。” 见她张着一对明亮的眼眸,一脸茫然而无措,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偶遇好友即将要冲破肌肤狂炽的激动与热情。 “你说什么呢?” 不耐烦地白了她一眼,梅剑甚至推了她一把,让云定初险些跌倒。 梅剑从地面上撑起身,拍掉屁股上沾染的雪花,从食指上扯下一个金指环,愤怒地一把砸到了雪地上。 “他娘的,都是一群坑货。” 这声音是这么地熟悉,这语调是那样轻狂,带着点流氓痞痞的味道。 是藏梅剑的味道。 藏是一个少有独特的姓,而藏梅剑也是一个独特的女人。 她与她从小学一直念到高中,不仅是同窗还是同桌,藏梅剑这个女人是她唯一的一枚挚友。 房中闺蜜啊,云定初不明白的为什么在这儿与她遇见了? 不过,不论是什么原因她们相遇了,至少,老天还是垂怜她的。 藏梅剑啊藏梅剑…… 云定初望着眼前的女人,大红的衣衫,窈窕的身段,活脱脱就是一个古代绝世美人儿,再加上,女子此时因为不满于她,更准确地说,是把她归于某种同类了。 嘟着两片香艳的红唇儿,视线越过她肩膀,往她身后不远处一直负手而立,站在一株参天古树下,用那种云淡风轻表情定定地凝睇着她们的男子扫去。 “那男人是给你同路的吧,看着就讨厌,美虽美,可是,那脸上的笑容好虚假,好讨厌。” 听到这儿,云定初感觉自己的眼眶酸涩的厉害。 渐渐地,整个眼眶便红透了。 这声音听得她几乎想笑,这抱怨声又让她好想哭。 只有藏梅剑才是这个样子。 她是一楼附在别人身上的魂魄,外形是云定初的,藏梅剑都不认识,与一个陌生人,她还是永远这样唠叨的没玩没了。 像藏梅剑的性格,永远就是那不着边的调子。 藏姑娘收回视线,瞥了不远处那匹死去的战马,马儿鲜红的血汁将洁白的雪染红。 “真是粗鲁。” 嘀咕着伸手拍掉自己大红衣衫上的一捧白雪,那雪是刚才云定初心急火燎要认亲沾上去的。 “算了,看在你救了本姑娘的命,本姑娘就不与你计较了。”这腔调每个字音都透着浓烈的亲切感。 ‘答答答’马蹄声在森林山谷中回荡,尤其是静谧的夜晚便更为响亮。 藏姑娘秀眉一拧,小声斥了一句,然后,不顾自己披头散发的仪态转过身就迅速往一处小径前跑去。 云定初知道是后面的人追来了,虽不知道挚友与那些人发生了什么冲突,便赶紧追寻着她的步伐而去。 “云定初,站住。”一记清冷的声音飘过来,她哪里肯听。 东陵凤玉见她不理自己,气得一张面容瞬间惨白。 “梅剑。” 尽管她提着大嗓门儿,可是,还是只能发出一阵伊伊呀呀的声音。 没有一个时候,云定初这样恼恨自己不能开口讲话。 她发誓,一定要把这哑疾医好,绝对要医好。 如果她会讲话,就会立刻告诉梅剑,她是张渊,是与她一起同吃同住,同睡一个炕,一起同窗了整整九年的张渊。 她们是有缘份的,就算隔了时空,隔了几千年也能遇到一起。 “你跟着我干什么?”藏姑娘回首一望,见哑子女人跟过来,用着那双圆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她,而且,那眼睛圈还有些微微的红。 她承认自己在这个世界不是一个好女子。 她讲脏话,不拘小节,大大咧咧,做事神经大条,永远像少一根弦似的。 她不喜欢与男子独处,尤其是强势的男子,她觉得自己很没存在感。 她不是傻蛋,从刚才那女子抓住她,急切地吞咽着口水,激动的神情,就好似与她是故人一样,可是,她搜破了脑袋,在她的记忆深处,也没找到与她一模一样的一张脸孔啊。 所以,她便把哑子当神经病看了。 脑子进水了,或者说,她是不是长得像她的亲友姐妹,所以,她才会寸步不离的追着她,像一个讨债鬼似的。 她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我都说了谢谢你,难不成你救了我,我就以身相许?” “你可是女的呢。” 藏梅剑黑眼珠子骨碌碌地在她身上浏转了几圈。 眼眸处亮光倍闪。 不理离她们越来越近的那拔黑人骑士,回转身向她走近,伸手捏握住了她的下巴,深冷一笑,“要不,本姑娘就在这儿宠了你,不过,那样的话,哑子,你就没法嫁人了。” 这轻挑的小样儿,我倒。 云定初快要被她搞疯了,伸手一巴掌拍了过去。 “哎哟。” 绝对是前所未有的大声,脸部轮廓扭曲。 吹着自己被哑子打红手手背,斥了一句,“哑子,你力气真大,都打红了,俩个女的也可以呢。”说着,她冲着哑子闪了一记暖昧的眼风。 意思是,两个女人也可以,你懂的。 她懂个屁,原主肯定不懂,可是,附在这具身体里面的灵魂懂。 见好友这般调戏,云定初真的快要崩溃了。 “在哪儿,快,抓住她。” 两个女人随着惊喝往前面望过,只见不远处的林子里,有一拔黑衣人骑着战马而来,个个凶神恶煞。 “都怪你,死哑子,揪着我不放,看吧,那群贱男人追上来了。” “告诉你,如若我被他们抓回去毁了前程,上天掘地,我也会把你找出来,彻底毁了你。” 首先,她就要毁掉哑子这张倾国倾城的脸蛋儿。 没事眼睛长那么大做什么,甚至好像还会说话,水汪汪的,出来勾引人啊,还装得一副无辜的样子,小鼻子没事长那么挺直干嘛,还有那小小的嘴儿,男人最是喜欢了,嗯哼,整个五官不仅美还透着灵气,绝对是一个祸国殃国的货色。 而且,从她身上那件大红色的披风,以及满头的珠花看来,这女子的身份一定富贵,并不是寻常人家之女。 那像她一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穷鬼。 这种时候,云定初不想给她扯,回头瞧了那群向她们追赶过来的黑衣骑士一眼,抓住了她的手腕,带着她向另外一条小道疾步走去。 “喂。” “你放手,你带我去哪儿?” 刚才不是她调戏她吗? 转眼间,她就成了人家的囊中之物。 真是胆大妄为,还对她动手动脚的,难道不知道男女私授不亲啊? 嗯,不对,这哑子的女人,地地道道的女子,握住她纤细腕骨的手好凉好小好细好白,指头纤长,葱白如姜茐,好好看哇! 哇靠,她只是这样看着就想流口水了。 就是一个专出生出来勾引男人的货。 这古代的女子咋都这么美艳啊,嗯,不对,不是美艳,美艳这词儿用得太过了,不能用在这个小女人,小哑子身上,得用‘清纯’两字儿。 她都在胡思乱想什么啊? 她可是也是女的了,难不成她有同性恋之症? 一拔白雪在半空中飞舞,一捧溅到了她们身上,云定初还未反应过来,只见半空中降下一个紫色的身影,高大颀长的身形,冷峻的男性容颜即刻展现在她们眼前,堵住了她们的去路。 男子嘴角含笑,轻斥,“云定初,去哪儿呢?” “让开。” 两手交臂,她向他比划了一个冷咧的手势,神情也透着急切。 “本王偏不让,看你能耐我何?” “到底想怎么样?” 就在东陵凤玉与她纠缠间,一拔冷风袭来,随着马蹄声没落于她的身后,她已经知道那拔黑衣人已来。 藏梅剑看到那群黑衣人,脸刷地一下就白了,空气里传出一阵清脆的‘匡当’声,她手握着宝剑迈出左脚,一个旋转身,满头黑亮的长发与红色丝质面料翩翩起舞。 手中的宝剑已抵住了她纤细而雪白的脖颈。 冲着那群黑衣人冷咧一喝,“不准过来,否则,我就自刎身亡。” 为首的那个黑衣人,他身上穿着厚重的铠甲,眉宇间威武的神彩,一看就知道是久经沙场的一名将军,只是,他身上所穿的铠甲,并不是中原将军所有,从着装上看,这拔人绝不是苏后派来的人物,将军年纪大约在四十左右,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眸光一直盯着藏梅剑身上,见她用剑要抹自己脖子,黑眸中闪过一抹惊悚。 “太子妃,别这样,别让末将为难,如若你出了半丝差池,本将不知该如何向太子交待啊。” 中气十足的声音透着浓浓的莫可奈何。 “闭嘴,谁是你们的太子妃,回去告诉那蛮子,本姑娘不嫁,不嫁,不嫁……” 几十几个不嫁声似要穿透大家耳膜,扭曲的脸孔,愤怒的声音都无言诉说着她的不情愿。 又是一记响亮的马蹄声震动山谷,不一会儿,一匹骏马赶来,马背上跃下的赫然是一个一身藏青色的小公公,手臂弯着挂着一枚洁白的佛尘。 “梅公主,梅公主,唉哟,我的妈呀,终于找到你了。” 太子妃,梅公主,这样的两个称呼让云定初不觉得皱头蹙起。 梅剑穿过来怎么就成了梅公主? 是哪国的公主啊? 云定初百思不得其解,她与梅剑几月不见,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隐情,而梅剑穿过来又遇到了什么,比她幸还是不幸? “我不是,不是,给你说了多少遍了,本姑娘就是一平凡的人。” “梅公主,您说哪里话呢?即然太后认你做干女儿,你便就是天元皇朝的公主啊,承蒙被北丘国太子展下看中,是您的荣幸,也是咱们天元皇朝之幸,北丘国珍珠玉石可多了。” “去。” 她可不贪财,藏梅剑白了小公公一眼。 她讨厌死他那尖吭吭儿的声音,感觉像个娘们儿似的,眼睛往他裤档一扫,都没玩意儿还是个男人么? 这种阉人怎么不死了得了。 想着他身体上的残缺就觉着恶心。 她是一个姑娘,可不喜欢被一个身体不全的男人照顾。 偏偏这小奴才一路上跟着她,尽管被她骂得粗俗不堪,可是,他就是像一块黏皮糖一样不放过她,寸步不离地紧跟着。 “太了妃,殿下可说了,这辈子,只爱太子妃您一个女人,他把后宫所有的妃子都送回娘家了。” 这是何等的殊荣,偌大的北丘国堂堂皇太子耶律丹居然只要她一个女人。 在外人看来,这是她藏梅剑前世修来的福气。 在劝说之时,北丘国将军心中也暗忖,这样子性情如此刚烈,而且,又极不喜欢太子,太子又对她痴心一片,一路上的胡作非为真是难为了他们一路随从,早知道接太子妃的任何如此艰巨,他就不敢向太子进言毛遂自荐来受这份儿活罪。 比北丘国的任何一个女人都难侍候,如若这女子进了北丘国后宫,定会闹得整个皇宫鸡飞狗跳,只是,太子就喜欢这样的野蛮的女人,他让人传了书信太子,太子看了书信还让人带来了回信,太子说,不愧是他看上的女子,如若她不泼辣些,他还看不上眼呢,这话很明了,太子就喜欢这泼辣蛮横的性子,可是,这样的野性子娶回去,太子可驾奴得了啊! 动不动就自杀,还拿剑抹脖子威胁他们。 他们除了劝解,还对她丝毫都没有办法,他不过是北丘国一名小小的将领,敢对太子妃怎么样呢? “你听啊,梅公主,这可是你的福气啊,太子专宠你一人,今后,你会比世间任何一个女人都幸福啊。”小公公真不知道这女人脑子里装的什么,他常年呆在皇宫中,看多了那些为了皇上争宠的嫔妃,为了得到皇上的宠爱,私底下撕来杀去,相互恶整,这样的殊荣梅剑这个女子唾手可得,但弃之如敝覆,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闭嘴,你再嚎一句,本姑娘割了你舌头。” 这一怒吼,小公公不敢再多语半句了。 听了几人之间的对话,云定初终于明白了,原来是这拔黑衣人是北丘国派过来接新娘了太子妃的,而这太子妃不是别人,是她的同窗好友皆好姐妹。 还是苏太后收下的干女儿,她也是苏氏收下的干女儿,只是,太后给她的干女儿并未记入史册,只不过是想匡她之心,梅剑因为被北丘国太子看中,被太后收为义女,这样的身份才会配得上北丘国的太子嘛。 感觉堵在她身前的人墙气场冷了几分,用着余光,她看到了东陵凤玉眼角迸射出来的精光,那眸炮如火炬,狠不得在梅剑身上烧出几个窟窿来。 也是,北丘国太子带着十万精兵兵临城下,誓言要夺取天元皇朝十座城池,她们还在皇宫之时,苏氏便已派去兵将对抗,这场战征谁赢谁败,已经是很清楚了。 苏氏为了解决北方蛮子总爱搔扰边境之忧,和亲是最好也是最简单的一条捷径。 只是北丘国太子为何独独挑上了梅剑呢? 对此事,云定初有些疑虑。 “臭蛮子,回去告诉你们太子,本姑娘不嫁,本姑娘的婚姻她苏氏做不了主,而且,本姑娘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配不上你们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 这话吼得有几分吓人。 嗓子尖不说,眼睛还瞪得奇圆奇大,这哪是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可以讲的话。 这些话在所有人听来是何等的大逆不道。 将士们手中的烛火火势渐渐小了,天寒地冻,如若再僵持下去,定初担心梅剑的身体,刚才牵她之际,她悄悄为她把了脉。 诊出她身体里有股寒气在乱窜,在这满天风雪中被抬去北丘国,瞧她一身大红衣衫飞舞,还有那满头乱糟糟的长发,猜她肯定是跳出花轿逃跑的。 而她头上的新娘红冠已不知道甩去了哪儿。 梅剑的性格她清楚的很,与她一样,甚至比她还有刚烈,在生活中爱钻牛尖角。 穿到这种地方来,绝对是难以适应的。 那样一个性格活泼,青春朝气十足,积极健康向上的乐观女子,现在却是满脸的幽怨与愤愤不平。 她有些心疼了,让她一个人来受苦便是,何若把她的好友也一并送过来?这老天真是不长眼。 怕她再冻着,云定初赶紧拉着她的手,向她指了指一个地方。 然后,笑着向马背上那名北丘迎亲将军施了一礼。 做了一个简单休息的手势。 这手势非常简单,就是双掌合十放在自己的脸颊旁,微闭了闭眼。 谁都知道她是想让大家息一息,毕间,半夜三更的,这一带只有一间客栈。 “梅……公主。”小公公战战兢兢,像是被骂怕了。 不过,他还是得麻着胆子讲出来。 “您是太后亲赐的公主,与北丘国和亲的公主,你可不能再逃跑了啊,如若您再逃的,奴们们有十几个送亲之人,回去就得被太后活刮。” 这话可不是吓唬他们的,当时送亲队伍出宫,苏太后是真的亲自为他们训了话。 不准梅公主在半路上逃跑了。 否则,说他们有千万颗脑袋也不够太后砍啊! “我与你们非亲非故,你们的死与我何干?” “上天可是有好生之德的。” “我连自己都管不了,还去管天怎么想?” 岂有此理。 梅剑心里不爽,总之,她就是不喜欢这个世界。 心里烦透了,还被太后抓了赐一个什么公主,最初,她还挺高兴的,可后来,当红袍加身,她就明白了,死巫婆是想把她送到北方去,送给一个男人当礼品,然后,好让人家退兵,什么嘛,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再说,她又不认识那蛮子。 “藏布鲁将军,你看天色这么暗,也不可能再前行,你派人返回去将轿夫们接来,然后,咱们给着这小娘子去,找间客栈息一息,梅公主闹腾了这么久,也该倦了。” “公公说得不错,好,就这么办。” 藏布鲁将军也没有其他的好法子,只要能稳住太子妃不吵不闹便觉着是上策了。 见藏布鲁将军与小公公同意了,云定初便牵着挚友的手向前面的客栈迈去。 东陵凤玉站在原地,望着风雪中的一行人走远,抿着唇一语不发,只是双眸闪发着诡秘精光。 这出戏真好看,他抱着双臂,将挺拔身形倚在苍天古树身上,静静地观望着头也不回的云定初远去,远去,最终彻底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 摊开了手掌,一朵晶莹的雪花落在了掌心,雪花沾热气便渐渐化开,在掌心成了一滴晶莹剔透的水滴,嘴角一扯,那朵笑靥诡异到惊世骇俗。 “云定初,本王绝不会就这样算了,你等着接招吧。” 哼,转过身,紫色身影纵身一跃,半空中,只见绣着白色蝴蝶亮色珊瑚靴子踩踏在了树梢上,不一会儿,那抹紫色身形便彻底无影无踪。 云定初一行人到了客栈,由于人多,自然有太多闲杂的声音,客栈老板娘早闻声披衣起床了,见又来了一拔客人,一张风韵犹存的脸儿笑得像一朵花儿。 “唉哟,小姐,真是多谢您了。一看您就是富贵相。” “爷们,小姐,快这边请。” 拢了拢颊边垂落的头发,八面玲珑的老板娘向大家打着招呼。 反正,干她们这一行,笑死人不偿命,再说,这一拔又一拔人,一看不是官家小姐,定是命贵王妃,而身后这些骑马,凭她的经验,一看就知道不是本地人,她还得开门做生意,她开客栈只是为了赚钱营生,其他的不干她的事,她也没法管,也管不着。 “各位爷里边儿请。” “各位爷累了吧,马上让店小二给你们去弄点吃的。” “有什么好的都端出来吧。”藏布鲁将军跃下马背捏握着鞭子进屋,要了一杯小荼喝着,然后,向老板娘开了口,出口的卞梁话有些生硬。 “好的,各位爷先等着,马上就好。” 清莲终于被吵查了,穿衣起床,打着哈欠揉着眼从楼上下来,看了满屋子的士兵吓了一大跳。 “小姐。” 她还以为是一群什么人追她们来了。 毕竟,相国府遭窃,相国爷心胸向来狭窄,不会就这样饶了她们。 肯定会趁她们回北襄之时派兵来追杀,可是,她却在一群人中央看到了她们的主子云定初,所以,清莲自然就喊了出来。 她不清楚小姐为何大半夜不睡觉,与这群人呆在一起,而且,还死死地抓住了一个姑娘的手不放。 藏梅剑瞟了清莲一眼,见清莲姑娘的眼睛一直盯在哑子紧扣着她的手指上,顿时甩开了她的手,轻道,“抓这么紧做什么?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姑娘是同性恋呢。” 云定初不知道身侧的这群人能不能听懂何为同性恋。 这新鲜的名词儿应该是现代人们创造出来的。 而古代应该叫作是断袖之僻吧,好像是这样的。 “小姐,她是谁啊?” 云定初不理丫头眨巴的眼,向她勾了勾手指。 清莲上前将头凑了过去,不知道讲了什么,清莲看梅剑的眼光便不同了。 变得格外的热情,甚至还掩嘴儿笑了。 双眼泛着光,“梅姑娘,不好意思,我家小姐说你是她的故人,想借你一步说话。” “故人?” 这两个字让梅剑吓了一大跳。 梅剑的眸光重新调移在哑子脸上,静静地审视着,认真地仔细地观望着,她在心中疑虑,在她的记忆深处,不记得有这号人物呀。 只是,她眉宇间的神情似乎是有一些熟悉。 还有,哑子凝望她的眸不同寻常,她是第一次感受到这样亲切如暖阳般的眸光,对,她就是感到了亲切,这样的感觉怎么会对一个陌生的哑女产生? “你是谁?我们认识?” “云王……小姐,公子醒了,在找你,公子很生气,云小姐,你快点回屋啊。” 张卫跑下来的‘咚咚咚’声格外刺耳,这种破旧的格楼轻轻地行走都会发出巨大的声音,更说张卫这样心急火燎,像急得火烧了屁股一样的脚步声。 死瘫子真是欠揍,醒了便醒了,找她做什么? 云定初不想上楼,是被张卫硬拉上楼的。 她们住的那间厢房,灯光敞亮,进去时才发现至少点了十盏油灯,真是侈奢的可以。 “王妃,你与王爷先歇着,小的去处理那批人便是。” 张卫语毕,与清莲一起双双退出,关反手阖上了房门。 不是在找她么? 为何她进来了,他反而装着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躺在床上,手里还拿着书卷,对她的回归漠不关心,甚至一张俊颜隐隐透着可怕的冰冷。 她似乎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瘫子这样的表情。 她不过是出去了一会儿,有必要摆一副死人脸给她看么? “去哪儿了?”声音清咧,似要划破她耳膜。 连书都未拿开便恶声恶气地问。 她不想理睬他,即然她们是夫妻,她不能离开这间屋,那么,她可以采取漠视的态度吧。 脱了绣花鞋,解了身上的大红绸缎披风,以及外面的褂子还有外套,只剩了里面雪白的褥衣,爬上了床,也不与他打招呼,攀过他横躺的身体就睡到了床里侧。 北襄王向来不喜欢人漠视,尤其是眼前这个女人,她去外面跑了一圈,黑灯瞎火的,转回来还用一个冰冷的背对着他,一丝不爽涌上心头。 “说。” 如果他的腿能动,他肯定就用腿踢她了。 现在,只能用胳膊去碰她,然而,她却闭了眼装死挺尸。 “本王问你,去哪儿了?” 见她还是不说话,这下,北襄王怒了。 怒火中烧,一把扣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脑袋扳向了他,而他温热的身子贴上去,感觉她身上的冷气就那样笔直窜了过来。 “勾哪地个野男人去了?” 勾野男人? 云定初眼睛眨了眨,难不成他后脑勺上长了眼睛不成,居然知道她是去找野男人了。 她真的好想告诉他,正如他所言,他嘴里的野男人就是他的亲哥哥,东陵凤玉,不过,估计这样说,他肯定又会发一通脾气。 她到不是怕他发怒,而是,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思考。 也不知道梅剑是怎么来这个世界的? 若有所思的表情看在北襄王眼中,便成了红杏出墙的最佳证据。 俯下头,火热的唇便印了上来,这吻带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怒气,胸口间更是涨着一把火,这把火似乎想要把她烧个干净。 “做什么……?” 云定初没想男人会这样,出奇不意就吻上来了。 她都没什么准备,再说,她们只是假夫妻,她对他没有应尽的责任与义务。 这三五不时的想亲就亲,想摸就摸,就算有朝一日,她能离开北襄,与他解除了夫妻关系,这个世间,可还有男人会要她? 这样想着,她心口就堵得慌。 ‘啪’一记耳光声响彻在空气里。 这一样,两人都惊呆了。 雪亮的瞳仁瞠大,不敢质信,这哑妇敢打他? “打得就是你这个色胚子,再敢对我动手动脚,就绝不是一个巴掌这样简单。” 不给一点颜色就开起了染房,当她是一个病殃子还是病猫啊。 这样大刺刺的恐吓,东陵凤真还是第一次见识。 他不过就是想亲个嘴儿,这张红艳艳的嘴儿他都亲了八百遍了。 他盯望着她,视线渐渐从她眉宇间滑下去,落在了她因生气而红艳的嘴唇上。 白皙左脸颊上印着鲜红的五指印,灯火闪烁间,那如蜈蚣攀爬的五指印看起来是那样狰狞,表情更是凝成了一种无法说出来的恐怖。 她本以为他会巨怒,许是怒极反笑了,话音阴测测便袭上耳膜。 “云定初,抗拒什么呢?你是本王的妃,本王的妻,摸你亲你要你是天经地义之事,咱们一起睡多久了?现在来反抗,不觉得迟了点?” 这是一个释问句,答案就在句子里了。 大婚之夜你不反抗,睡了这么多天你不反抗,现在来反抗真的是太迟了。 “就算是你的妃,我也是一个人,有血有肉有灵魂有思想有深度的人,我不是你的那些妾,如若你不喜欢,大可以休了我。” “休你?” 北襄王轻轻念着这两个字。 眼神骤然间变得幽然深远。 “也许有一天本王会考虑,不过不是现在,本王还在苦海中,岂会让你一个人先逃了。” 这个哑子,是哪儿来的怪物,一介小小的弱女子,居然有思想,有灵魂,有血有肉,是在向他索取自由么? 只是,她不知道,在她进入他东陵凤真的生活开始,她便永远地失去了自由。 他由着她的性子,现在看来,是把她宠坏了。 这宠不能再进行下去,他得拿出一点属于男人的威严出来,要不然,以后的北襄国可是这妇人说了算,那可不成。 这话说得云定初不寒而粟,尤其是北襄王近在咫尺,那如原野上孤狼一般的眼神,她真想将那两颗眼珠子给挖出来。 她想说话反驳,可是,门外在这时传来了‘叩叩叩’响亮的叩门声。 “叩什么?” 不待她拍巴掌,东陵凤真便及不耐烦地吼出。 可见王爷真在气头上,如果是张卫或是清莲都应该能嗅闻屋子里的火药味。 通常这个时候,外面便会传来下人们结结巴巴惊悚报备声。 可是,传来的仍然是不知轻重,不知进退的莽撞敲门声。 云定初猜测可能不是张卫等人,便赶紧推了他一把,跳下床,穿了鞋子走向了门边。 果然,她就看到了那张清秀的脸孔。 这一次的梅剑姑娘脸上写着踌躇,隐隐还带着不安。 “云……小姐,能与你聊聊吗?” 她的话说得有几分小心冀冀,也许是猜测了屋子里男人的身份。 外面那么多的宫女嬷嬷,因为她们这拔人吵闹,个个全都穿衣起了床起来看热闹,那么多人侍候这对夫妇,向来在古代社会里,女子的地位很低,那么,尊贵的应该是这屋子里睡在炕榻上的男人,而下面的公公称女子是云小姐,她也这样称呼了。 而事实,她怀疑这名哑妇不是什么云小姐。 “好。” 伸出大拇指弯了弯,表示同意。 回头瞥了瘫子一眼,也不去理睬他满脸的不悦,甚至门都没给他关,拿了外套与披风就随着梅剑出了门。 见一陌生女子到来,东陵凤真本想开口,见两个女人走向了隔壁的房间,便咽下了喉咙间要说的阻此话语。 “云……小姐。你认识我吗?” 藏梅剑这次有些忐忑难安,话音抖瑟。 定初想,就连是曾经天不怕地不怕,勇气强如男子的梅剑,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心里也是恐惧的,是呵,这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滋味真不好受。 见哑子只是静静地望着她,藏梅剑心里有些慌。 “其实,我是想找你商量一下的,你说……” 迟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出了口,“你说,你可以跟着他们走么?” 她心中拿不定主意,所以,才上来询问她的意见。 她虽然不认识这哑子,可是,她感觉,这哑子绝不是坏人。 她的五官秀气透着灵气,还隐隐藏着善良,藏梅剑虽然大大咧咧惯了,可是,她相信自己的眼光。 “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云定初向她比划着。 “我不懂哑语,不知道你讲什么?” 这一次,梅剑说的是老实话,她也不再与她开玩笑,现在,她即便想离开,外面那么多的人,由于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似乎那迎亲的队伍把守的更严密了。 她们刚用完膳,藏布鲁将军加派了好多人手,命他的士兵不准睡觉,否则,就要砍他们的头,防的就是她第二次出逃。 雪光中,黑压压的人群,她就算是插翅也难逃啊。 她都高兴糊涂了,是呵,她不会哑语啊。 在房间翻找了一番,找出一支毛笔,展开了雪白的宣纸。 在上面写上了一句话,“我是张渊。” “张渊?” 看到这两个字,藏梅剑一双眼睛瞠得奇大,仿若不敢置信。 “你……” 眼珠子在她身上滚了几个来回,忽然间,她似乎就想到了什么。 惊叫一声,一把狠狠地抓住了她的手臂,“你是渊儿。” 出口的话语带着不确定的轻颤。 “是的。”云定初点了点头。 “那你?” 这变了的模样,怎么都说服不了藏梅剑,张渊会是眼前这个大眼睛仿若会说话活色生香的小美人儿啊。 “魂穿,听过?” 魂穿,想到这两个字,藏梅剑就感觉有些肉麻。 看着宣纸上划下几个字,藏梅剑嘴唇便不断地抖动。 难怪她就一直有一种熟悉的亲切感,原来这具身体里住的灵魂是她的挚友张渊啊。 这真是天降的幸福。 她做梦也不会想到,她穿过来会碰到她。 喜极而泣,一把将抱住了她的小小柔软的身体。 哭得稀哩哗啦。 “渊儿,你坏死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你知道吗?大马路被辗成肉沫的你,我那时候死的心都有了,我跑去灵堂哭,哭得昏天黑地,呜呜。” 埋她的时候,她更是哭得死去活来。 她真的不想活了,一生中,能遇上几个这样的知己啊。 老天爷待她不薄,让她穿越到这陌生又可怕的世界里来,重要的是,她遇上了渊儿,她不再孤单,今后,她也不会害怕了。 她抱着渊儿,紧紧地,哭了很久很久,很久都不舍得放开。 云定初也哭了,是的,一生知己难寻,在现代社会里,她们活生生分离,而在这陌生又封建立的世界中,她们却再次重逢。 “渊儿,我想你,想你的紧啊,渊儿。” “你怎么过来的?” “我哇,你知道我爱看考古嘛,我迷上了马王堆女尸,你知道不,最近又出土里一个皇帝的妃子,据说身子香香的,开棺,那尸体居然没腐烂不说,还满天空都是香味儿,然后,我就跑去博物馆围观了,可谓人山人海啊,我挤不去,然后,我就只有等晚上去看,晚上都没人了,我一个人去,空气好冷冰,然后不知道怎么的,我的手指好像触到了一个机关,就来到了这个世界。” 要不是她们亲身经历,感觉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不可思议的事儿,就在她们一对好姐妹花身上发生了。 ------题外话------ 一万,妞妞们,有奖励么? 暮阳完结文《名门第一夫人》 她是妈的烦恼,他是妈的心病!【现实版上品婚姻】 —— 苏静知,天生尤物,身材性感火辣,却因一次情殇故意将貌美如花的容颜遮去,二十八岁,交不到一个象样的男朋友,大龄剩女一枚,成了父母眼中的问题女儿,街房邻居眼中的怪物、异类。 江萧,身份显赫,权贵逼人,却因一次荒唐的历史,成了E市最优秀的。 为了配合他演戏,应付家人,她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候旨前去当一名家庭主妇。 第91章 祸端再起 “苏太后要你退入北丘国?” 云定初写了一句关键的话,藏梅剑看了直点头。 “嗯,那巫婆命人用刀架我脖子,逼着我嫁呢,还威胁我,说不嫁就将我碎尸万段。” 当然这些话应该不是苏氏讲的,虽然与苏熙竹见面只有一次,不过,云定初还是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至少,在朝堂上,或者在炎炎白日之下,她是不可能那样说的。 苏熙竹给她的印象,就是一只狡猾的狐狸,狐狸藏得可深了,怎么可能对她直接讲这种话。 就好比是她与自己的一次见面。 人家讲的可含蓄了,感觉所有的计谋与手段也比她那个歹毒的后母要高明得多。 她对梅剑的性格了若指掌,梅剑穿过来,陌生的世界,陌生的人,谁都不认识,还被人欺负强行送上花轿,肯定一肚子怨气,抹黑苏氏是理所当然。 也不算抹黑,不论是手段高明与否,反正,梅剑就是被苏氏欺负了,说也奇怪,那么多的宫女公主之类的人物,偏偏苏氏要逮着梅剑嫁过去,还将她收为义女,真不知苏熙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喂,在想什么呢?” 见自己叽哩呱啦说了这么多。 好友却低垂螓首,若有所思的模样引起了藏梅剑的不满。 “没想什么。” “对了,你怎么成这副模样?” 藏梅剑诉完了苦,终于才把注意力转到她身上来。 眼睛里划过陌生,“你这副模样,我都不敢认你了。” 当然明白她是在质疑什么事。 可是,云定初不打算全都告诉她,一,她不能开口讲话,就算说也说不清。二,她觉得有些事,还是不要让她知道的好,不是不想让她知道,而是为她的安全考虑,她不想让挚友也卷进天元皇朝几皇子夺皇位的纷争里来。 只是,她隐隐有些担心,即然都来到了这个世界,还能置身事外么? 也许,一切都看梅剑的造化。 “快说啊。”见云定初迟疑着,不肯告诉她,藏梅剑猜想,她的日子肯定不比自己好过。 说不定故事比她还要精彩。 “睡在床榻上的是一个男人,那男人是什么身份?” 刚才她去那间厢房找云定初时,开门间,她就看到了床榻上的那个躺着的男人,灯光朦胧,看得不是很真切。 所以,她才好奇地问出。 从一等宫女嬷嬷在楼下出现来看,此男子应该不是一般的普通人。 “北襄王。” 北襄王三个字划在了宣纸上苍劲有力,那个‘王’字让藏梅剑笑了,笑得嘴儿都合不拢,“渊儿,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咱们都不可能相信,你成了王妃,我却即将要成为太子妃。” 这根本只是小说里的情节与故事嘛,咋就活生生发生在她们俩的身上啊。 是呵,她们两个都成了妃。 “别再叫我渊儿,我叫云定初。” 云定初这名字丑得简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不过,总比那些穷人家的村姑什么荷花儿桃花儿的好。 “云定初。”藏梅剑叨念着这三个字。 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动着,“嗨,与你交流好困难,你过来就不会讲话?” 她是身体穿了过来,张渊却是灵魂穿了过来,看来,渊儿比她还倒霉啊,灵魂穿就罢了,还穿在了一个哑子身上,不能开口更是要被人欺负啊,被人踩啊。 尤其是在王府那种地方,王爷的女人多如牛毛,肯定会受窝囊气了。 藏梅剑想象丰富的很,她想到了曾经看过的宫廷剧,后宫那些女人个个凶狠的很。 想起女人之间因争帝王的宠爱而相互残杀,她就感觉背脊一阵发麻。 “渊……不,定初,你不是会医术,你有一身精湛的医术,你快点把自己的哑疾治好啊。” 她才不要渊儿受别人欺负呢。 “在治,只是,有一些困难。” 在现代,张渊可是名震东南亚的军医,又精通中医医理,这样的医圣居然治不好原主身上的哑疾,可想而知,原主这呸疾是不治之症。 这下藏梅剑急了,这可如何是好? 不能开口讲话,铁定了要被人欺负与嘲讽。 “我与你回府,可以不?” 云定初见她满面急色,知道好友是在为自己担心,食指轻轻戳了戳她的眉心,“不用了。” “我要跟你在一起,我没地方可去。” 藏梅剑虽然胆子也很大,可是,她不想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外面的那些人,对于她来说,全都是异类。 “你得嫁去北丘国。” “不,我不嫁。” 这妞儿又来了,又是一句‘我不嫁。’ “你能有办法回去?” 两人小从长到大,自然是有默契。 藏梅剑知道她说的回去是回哪儿去。 “当然不可能回去。” “即然如此,你就得嫁去北丘国,在这个世界里生存不易,梅剑,你也许还不知道天元皇朝错宗复杂的人际关系,其实我的日子也不好过,北襄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但是,他们彼此心性都高,根本容不下对方,如若你跟着我们去北襄,说不定,前脚刚走,后脚苏氏就会派兵讨伐,你可是苏太后的义女,要嫁去北丘国和亲的女人,带你走,她岂不会治北襄王一个谋反之罪?” 看了定初写在洁白纸张上密密麻麻的字迹。 藏梅剑迟疑着不再开口讲话了。 原来她们穿过来的世界如此复杂,涉及到政治,她是不懂的,她的小脑袋瓜里不装这些东西,她不喜欢复杂的人与事。 听了云定初的解释,藏梅剑真的没话反驳了。 她嫁入北丘国才能停止这场战事,而她若跟定初走,不仅会害了自己,还会连累北襄王与定初。 若再逃了,苏太后不会饶过她,而外面那一群如狼似虎的北丘国派过来的战将又岂会放过她。 似乎只有嫁去北丘国一条出路了。 此时此刻,藏梅剑好想有一双翅膀能飞回属于她的世界里去啊。 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定初再次用笔划下,“不要妄想逃,逃不掉的。” 柔柔弱弱的一介小女子,先不谈外面有重兵把守,就算侥幸逃出去了,在这野蛮的社会里如何生存? “我……” 藏梅剑低下了头,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办。 “我真的不想嫁那蛮子。” “我曾见过一支北丘国队伍,他们曾救过我一命,其实,他们也不像人们口中所讲的那些野蛮,那个部落应该也不算是最落后的。” 云定初讲了好多的话,宣纸用完了,手也写软了,才打消了藏梅剑逃离之心。 “可是,这一离别,咱们恐怕就不能再见面了。” 好友的依依惜别之心,云定初不是不懂。 这个社会没电脑,没电视,重要的是,没电话,更不用说手机之类的联络工具,离别后,她们就只能传递书信联络了。 “没事,如果实在想我了,便写信告诉我,我会过去看望你的。” 左思可想,估且也只能这样了。 “那个女的是谁?你们到底谈了些什么?谈了这么久?” 云定初刚回小阁楼的厢房,她尽量放缓了脚步,感觉自己轻如羽毛,都没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没想静寂的屋子里还是飘起了死瘫子前所未有的冷咧声音。 一开口就如炮轰,几十几个问题向她飞砸过来。 拿了油灯走过去,哟,原来死瘫子躺在床上,一对凤眸泛出澄明之光,俊美邪肆的脸孔未有一丝的睡意。 从自己手脚冰凉的程度估计,她与梅剑至少谈了两个时辰以上。 这瘫货就等了她两个小时吗? 重新解了衣衫躺上床,面对他冷咧的质问,她只能给他一记甜美的微笑。 打了一个哈欠,是在告诉他,她很困,想休息了。 “别给本王装蒜。” 北襄王伸手拍了拍她俏丽的脸蛋儿。 冲着她的嘴唇直吐热气。 “快说,否则,别怪本王不客气。” 拍掉了他在自己脸上作怪的魔爪子。 她撑起了上半身,“喂,你想对谁不客气?” 如果说只有一个人便算了,现在多了一个藏梅剑,她可得事事堤防。 见她如此紧张,以前可是没有的事儿。 北襄王也一颗睿智的脑袋。 “自然是那个来路不明的女子。” 是指下楼去的那个,刚才,静寂的空间里,他亲自听到那女的踩着楼梯下去了,楼板还发出了嘎止嘎止的声音。 明知道他在睡觉,又是夜间,也不知道收敛一点,看来那女的行事做事比眼前这个哑子还要嚣张。 “不准动她,否则,我撕裂了你。” 第一次,她冲着北襄王兹牙咧嘴。 像一只保护幼仔的小野兽。 “她与你什么关系?”北襄王蹙眉有些吃味。 “一个朋友。” “什么样的朋友?” 这男人今晚是怎么了?好奇心就这么重,一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么? 云定初本来就困了,一再被他纠缠,真的就有些恼了。 “不告诉你。” “没关系,本王会去查,准又是一个泼辣的货,像你一样,谁娶了谁倒霉。” 这话听着,云定初感觉刺耳极了。 说她是泼辣货,还连带着骂了梅剑,骂娶了梅剑的男人倒霉,弦外之音不难听出,是在诉苦娶了她,他北襄王也是一个倒霉货。 “嫁你,本姑娘冤死了。” “其实,咱们不是真正的夫妻,你不用这样着急,等有些事情过去,咱们自然桥归桥,路归路。” 这话入耳,北襄王一张俊颜立即垮下来,扯着嗓子喊,“张卫,张卫,死哪儿去了?” “来……来了。” 也许是因为赶了两天的路实在是太办了,东陵凤真叫了好几声,张卫才急急忙忙从隔壁的房间奔了过来。 过来时还在摸索着系腰间的带子。 “王爷。” 王爷不开口,张卫就只能站在门外轻喊。 “进来。” “是。” 静寂的空间里,听到了记微弱的开门声。 “通知护卫们,本王要出去散步。” 见王爷满面罩上冷霜,张卫一惊,听了他的吩咐,更如一只惊弓之鸟。 “王爷,天在降雪啊,外面冷的很,如果王爷觉着这屋子里太冷,奴才马上让老板娘去弄了一盆炭火来。” 准又是与王妃吵架了,张卫在心中暗自猜测。 反正,只要王爷与王妃斗气吵架,他们这些下人就别想有好日子过,平时,他还能报着一颗平常心,今晚实在是困了,真的好想睡觉啊。 “翅膀长硬了,不把本王的话当一回事?” 声线没有拔高,可是,却转为阴郁冷沉。 吓得张卫赶紧点头如捣蒜,“奴才不敢,奴才马上就去叫护卫们。” 还未讲完,便已经心急火僚地走向了门边冲下了楼去。 不一会儿,几名护卫便上来了。 当兵的就是不一样,无论任何时候,看起来都是神彩奕奕,在他们的脸上看不到半丝的疲倦之色。 “王爷。” “把香梨木椅给本王拿过来。” “是。”几名护卫不敢怠慢,赶紧将椅子抬了过来。 云定初躺在床上,感觉到了被子被掀开,一股子冷风灌进了被窝,皮肤上滑过一阵冰凉,整个身体便起了小颗粒。 然后,接下来床榻便感觉轻了。 一行人下楼的声音在耳朵边回旋,缭绕,回旋,再缭绕,难听不说,让她心头也莫名烦躁。 真不知道自己又怎么惹他了。 真是一朵秋天的云,阴霾随时都有可能飘浮在天空。 性情乖戾,喜怒无常,世人讲得一点都不错。 还嫌她泼辣,他不照样是一个冷酷没心肝的货。 这么冷的天,这样折腾着有意思么? 在心里,在东陵氏祖宗暗自问候了一个遍。 天降大雪,起码零下好几度,这么冷的天还要出去散步,脑子被门板夹了。 云定初发誓,如若那瘫子染了风寒,她绝对不会给他治。 真的困极了,感觉头好晕,她必须要休息了。 那天,她也算醒来的早,因为,从天色观望,感觉应该是早上吧,因为,太阳正从东边冉冉升起。 冰雪融化的‘嚓嚓’声正从森林的方向飘袭过来。 “小姐。” 顾清莲的声音绕上耳,眨眼间,门口纤瘦的身影已飘了过来。 “小姐,你醒了?” 张眼四外看了看,视线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也未发现某人的踪影,再说,就算她再怎么熟睡,也能感觉身侧是没有人的,伸手摸了摸枕褥与棉被,指尖触到的一片冰冷告诉她,昨天晚上,瘫子一夜未归。 还真是新鲜,第一次让她睡了一个舒服觉。 “大家伙儿都在楼下用着早膳,老板娘昨儿让伙计们熬了好几大锅的粥。” “清莲帮你梳洗完,赶紧用了膳,咱们还得赶路啊。” “嗯。” 披衣起床,自个儿穿着衣衫,清莲则手脚麻利地给她梳发髻。 穿戴整齐,她本以为下楼会看到藏梅剑,可是,只了跟随她们的一干宫女嬷嬷及护卫外,根本看不到任何陌生的身影。 别说藏梅剑,就连藏布鲁将军还有那个个子瘦瘦小小的公公也是踪影全无。 似乎昨晚与好友的相遇,只不过一场梦境。 可是,她知道不是梦,因为,她是如此真实地发生过。 “清莲,那个姑娘呢?” 清莲不知道小姐与那姑娘是啥关系,眼睛眨巴了一下,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主子。 迟疑着正不知要不要开口。 云定初却急了,一把握住了丫头的双臂,“去哪儿了?” “走了?” “小姐,那个小姐不是逃走的,据说是昨天半夜上路时,被人……劫持了。” 劫持两个字如平地一声惊雷。 劫持就是绑架啊。 那个藏布鲁将军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身后所带领的人马少说也有三十四个,还有苏氏所派的送亲队伍,公公侍卫不下三十人,整个队伍少说也有四五十人吧。 谁有那样的本事,会劫持梅剑啊? 见主子的脸色有一些白,顾清莲赶紧上前抚住她,深怕她摔倒了。 “小姐,你不要着急,那个迎亲的将军已经带人去追了。” 是谁劫持了梅剑? 东陵凤玉,苏氏,北丘国的皇太子,包括她的枕边人东陵凤玉,当然还有巴蜀之地的庄王东陵凤泽。 所有人的脸孔从她脑子里一一划过。 她感觉自己心乱如麻。 不,她不能乱了方寸,闭了闭眼,做了一个深呼吸,她告诉自己必须镇定。 “小姐,你没事吧。” 见主子一脸急色,清莲丫头自然是跟着担忧。 云定初不理一屋子向她奔过来的宫女嬷嬷们,跌跌撞撞往外面走。 刚好走到客栈门口,便看到了一行护卫将香梨木椅放了下来,而坐在轮椅上的北襄王,一夜未睡,精气神却是前所未有的红,眼眸晶亮深邃,满目笑靥,似乎心情也极其不错。 阳光与雪光交织在一起,在他身上投下一层淡淡的光影,他身上穿的是一件白锦袍,肩上披着一件黑色的狐貂,细长的黑发随着雪风与狐貂披风边角卷缠在了一起,看起来有说不出来的俊美与动人心魄。 如若说,北襄王是冷着一张脸回来,也许云定初还会往他头上想。 此时此刻,云定初觉得他脸上的笑意刺眼极了。 疾步踉跄冲过去,她的神色吓坏了所有的人,一群宫女嬷孊追在身后,而护卫早已拔出了刀护在了北襄王身前,深怕云王妃会冲过去将他们的主子抓伤。 这种事已经不止发生过一次了。 见护卫们胆敢挡她的道,云定初气得七窃生烟。 一脚一个揣过去,如此强悍的性格护卫们哪敢招架,护在王爷身后也不过是做做样子,毕竟,王爷与她是夫妻,她也不可能真伤到了王爷。 再说,王爷未休她之前,眼前这个凶神恶煞,一脸泼妇相的女人就是他们的所要尊敬的王妃。 她动脚揣他们,他们可不敢还手,只得一个个往后退去。 “东陵凤真,你这个无情无义的狗东西,你把她劫去哪儿了?” 听得懂这句唇语的,在场所有的人,除了顾清莲,那就是冰冷高贵倨傲的北襄王。 ------题外话------ 暮阳完结文《名门第一夫人》 她是妈的烦恼,他是妈的心病!【现实版上品婚姻】 —— 苏静知,天生尤物,身材性感火辣,却因一次情殇故意将貌美如花的容颜遮去,二十八岁,交不到一个象样的男朋友,大龄剩女一枚,成了父母眼中的问题女儿,街房邻居眼中的怪物、异类。 江萧,身份显赫,权贵逼人,却因一次荒唐的历史,成了E市最优秀的。 为了配合他演戏,应付家人,她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候旨前去当一名家庭主妇。 第92章 王妃,息怒! 无情无义的狗东西? 骂他啊? 东陵凤真绝没有想到,他的哑子王妃会这样骂他。 如若侍候他的宫女嬷嬷知道了王妃出口的话,恐怕个个都会吓得面如土色,可惜的是,大家听不懂她的唇语。 清莲一向是与主子同一个鼻孔出气的。 可是,主子这样狂妄的骂语还是吓到了她。 “小姐,别……激动……不要激动。” 做为一个奴才,她只能请求着,深怕主子会吃大亏。 她们入北襄国两个多月来,虽然北襄王处处宠着主子,从不与她计较,许多时候都是报以一笑置之,可是,主子也从未这样骂出这样狂肆的话语。 这一次,顾清莲真得替主子捏了一把冷汗。 再怎么说,就算残疾了,可是,东陵凤真也是天家子弟,在所有的下人面前,让他失了威仪,他肯定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宫女嬷嬷们虽说不知道王妃骂了什么,可是,从云王妃怒目而视的模样,再加上王爷渐渐冷肃的脸孔,也能猜测出云王妃出口的并非好话。 平日里,王爷宠王妃,宫女嬷嬷们是看见了。 北襄王沉下了脸,说明云王妃出口的话是伤极了王爷自尊。 “小姐,不要激动。” “王爷,小姐不是有心的,还望王爷恕罪。” 见北襄王一张俊颜线条硬朗,顾清莲赶紧打着圆场,替主子求着情。 灼烈的视线紧紧地隔着一定的空间盯望着她,那眸光,似乎想要将她整个人全部焚烧。 “恕罪?” 脱口而出的话透着一股子森冷的味道。 “她有什么罪?” “你家主子不是猖狂到无法无天了?” 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骂他是狗东西,北襄王气极了,普天之下,恐怕只有眼前这个眼睛撑着血红的哑妇敢这样骂他。 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这一刻,如果他的腿能走路,他真的好想冲上去掐死她。 “王爷,小姐只是急坏了。” 清莲欲言又止,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北襄王事实,其实,连她自个儿都稀里糊涂的,为何主子见着了王爷就发怒了。 以前的她多么的稳重,做事行事都是极内敛的。 今儿到底何事惹到她了?不知情,自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至始至终,北襄王如冰一般的眸光一直就凝定在了云定初脸上。 “东陵凤真,说,你把她弄哪儿去了?” 不顾护卫们的阻拦,云定初发疯般冲上前,一把揪住了北襄王的衣襟,那一刻,整个世界仿若风都静止了,所有在场的人个个全都暗自抽着冷气。 妈呀,云王妃这胆儿,比虎,比狼,比狮还都要厉害。 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去揪王爷的衣襟,如若是在王府里,如此对待皇族肯定是杀头的大罪,如果王爷要追究,只怕将她打入冷宫,治她死罪,诛连九族是轻的了。 眼前的女子,已不再温柔沉静,而是换了一副凶神恶煞的脸孔。 这一切全是源自于一个女人,昨儿与她促膝长谈的陌生女子。 终于知道她愤怒的原因了,只是,哑子,有必要这样激动么? 不过是一个不相干的女人。 对了,能激起她这样悲愤的情绪,应该是什么样的女子呢? 与她又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此时,千万个问题在北襄王脑中闪烁。 垂下眼帘,故意避开她气势汹汹的脸孔,‘啪’,抬手毫不犹豫就拍打她揪住自己衣襟的手,弯曲食指慢慢地一寸寸地将皱巴巴的衣襟捋平。 双手摸向了轮椅两侧的轮子,不再看她一眼,头也不回地推着椅子进了客栈。 待北襄王进了客栈的大门槛,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个个暗自拍着胸口,在心中悄然哀叹。 妈呀,云王妃揪他衣衫领口,北襄王居然没发火啊,只是推着轮椅滑进客栈,如果是别人,都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样可怕的惩罚。 世人皆说北襄王高冷倨傲,性情乖戾,只不过是因人而异罢了。 “你说,东陵凤真,你把她掳去哪儿了?” 他的沉默等于是默认。 云定初不依不饶跟着他屁股冲进了客栈。 只是,这下她似乎再也不能挤进去,因为,东陵凤真的身后已经围了太多的护卫,个个站得密不透风,似乎再也不给她亲近北襄王的机会。 “王妃,息怒,息怒。” 张卫人机灵,已经隐约知道是什么事儿了。 当然他是猜的,所以,他挡在了云定初面前,出声劝解。 “让开。” 云定初心情差极了,死瘫子一夜未归的原因,绝对是带人掳走了梅剑。 这笔债,她要给他算。 其实,她也不是十分相信是他掳走的。 可是,刚才她激动地冲上前质问是,他并没有为自己辩解。 还一副高冷牛逼哄哄的样子。 用那种看怪物似的眼神看她。 她心里不舒服极了,虽说,她们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夫妻。 可是,她与他毕竟是苏太后所赐的姻缘,她们之间没有盟约,虽未同房,可是,夫妻间该做的事儿,除了真正融为一体外,似乎该做的事都做了。 至少,在夜间,他是经常吃她豆腐。 “王妃,别这样嘛。”张卫有些沮丧,说句老实话,他其实是不敢与王妃硬碰硬的。 因为,他知道与她硬碰硬的下场,且也深知主子的真实的心意。 刚才那样的质问与愤怒,如若是一般的宫女嬷嬷,伤极了北襄王的权威,恐怕早已割鼻挖眼丢入雪坑中,让其自生自灭了。 然而,北襄王不过是一声冷哼转身上楼,这样做,只不过是想给王妃一个台阶下而已。 换作是别人,三个字‘办不到。’ 张卫在心中纳闷。 这王妃也真是的,平时那样聪明机灵。 今儿像是看不懂他使的眼色似的。 或者说,还是她气得发慌,只是,那名丢失的苏太后所拾的义女,真的有那么重要,能激起她这种不顾一切,宁愿破坏与王爷之间朝夕相处建立的夫妻感情,也要寻找的人吗? 北襄王的漠视与回避,让云定初心里不爽,也更加认定了罪亏祸首是他无疑。 她怀疑是有一点理由的。 破坏天元皇朝与北丘国的联姻,对于北襄城来说是有一定好处的。 至少,北丘国耶律太子举兵来犯,接连祸事不端,苏氏纵然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皆顾内忧外患。 眼睛瞄上了北丘国,苏氏寝室难安,哪有多余精力来对付北襄? 这不是对他有利是什么? 她可不是乱怀疑他的。 “王妃,别这样,你是最温柔,最善良的主子,等会儿还要赶路,清莲,赶紧回房收拾衣物,马上就要上路了。” 听了张卫的吩咐,顾清莲心想这样缓和一下也好,便想上楼收拾主子的衣物去。 然而,脚才迈开一步,没想主子的手就伸了过来扯住了她的手臂,“不准去。” “小姐。” 顾清莲哀叫。 真不知道小姐要怎么样啊? 见丫头不与自己同一条心,云定初狠狠在丫头肩膀上抓了一下,然后,旋转身便冲出了客栈。 清莲吓得大惊失色,疾呼,“小姐,你去哪里?” 然后,便撩着裙摆尾随着主子的脚步追了出去。 坐在厢房窗下的那抹白色的身影,幽黑的眸子在瞥到小轩窗外向着漫天雪花飞奔而去纤细影子,眸光黯了黯,一掌击在了窗棂上,窗棂上堆积的雪花片片飞落,些许几片溅到了他的衣角上。 “去,给本王查,查昨晚那女人的身份,与她的关系。” 出口字字句句带着前未所有的冰寒。 他到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挑起他们夫妻这样的战端。 “王爷。” 张卫‘咚咚咚’地跑了上来,上气不接下气地急吼吼喊出,“王爷,王妃带着丫头跑了,要不要去追?” 当北襄王抬头向他扫掠过来一记冷狠的眼神时,一切已经了然于心,他就知道,这样的报禀根本就是多余的。 可是,他毕竟是一个阉人,尽管侍候了北襄王十几年,对他的性情也是了若指掌,可是,他没有下达命令,他就不敢带人去追啊。 王爷阴冷的表情已经无言说明了一切,他还是做错了。 尽管云五妃当众那样发飙,王爷的心始终是向着她的。 张卫不敢再怠慢,赶紧徐声将王爷的指令喊出,“快带人去将王妃追回来,如若王妃有半点差池,你等将脑袋不保。” “是。” 一干护卫匆匆跑下了楼,向着那原始的茫茫森林跑去。 “张卫,说,她到底是怎么了?” 刚回来,就面对着哑妇的发飙,北襄王其实也是懵的,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惹到她了。 “那个苏后送去北丘国的义女失踪了。” 难怪他回来时就没看到昨夜在外囤住的士兵,那位北丘国将军,应该是在人失踪后赶紧带人去找寻了。 “不,不对。” “王爷是被人劫持了。”张卫小心措着词,因为,他说失踪真的不对,不是失踪,而是被人劫了花轿。 居然有人胆敢劫苏氏送去北丘国和亲的女子。 有趣,北襄王的眼角滑过一缕狐狸般的笑靥。 “张卫,带人去找,如若找到有重金谢赏。” “遵命,王爷。” 张卫一边应答着,一边在心里暗骂,云王妃哟,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天下女子,谁有你这样的好福气。 不是王爷劫持的,然而,王爷为了你却愿意淌这趟浑水,如若是别人,他才懒得理,他到乐意看一场精彩的戏呢。 因为有你,所以,知道是一池污水,可是,他却甘愿自己陷了进来。 ------题外话------ 暮阳完结文《名门第一夫人》 她是妈的烦恼,他是妈的心病!【现实版上品婚姻】 —— 苏静知,天生尤物,身材性感火辣,却因一次情殇故意将貌美如花的容颜遮去,二十八岁,交不到一个象样的男朋友,大龄剩女一枚,成了父母眼中的问题女儿,街房邻居眼中的怪物、异类。 江萧,身份显赫,权贵逼人,却因一次荒唐的历史,成了E市最优秀的。 为了配合他演戏,应付家人,她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候旨前去当一名家庭主妇。 第93章 好重的印记 “小姐,你在哪里?”漫天飞雪中,顾清莲孤身一人在雪地里奔跑,为了寻找小姐的踪迹,她壮着胆子,不顾一切地往白雪覆盖的森林中冲去。 身后不时传来了护卫们的声音,“云王妃,云王妃,您在哪里?” 知道有护卫跟随其后,顾清莲的胆子便渐渐大了,她就知道,北襄王不会置主子于不顾。 “小姐,你……在哪儿啊?” 四处寻找不到主子的芳踪,顾清莲的心一寸寸冷下去。 天这么冷,环境这样恶劣,小姐去了哪儿啊? 她不过是跑得慢一些,小姐转眼就不见影儿了。 “小姐,你不能吓清莲啊,你不能丢下清莲独自走了,呜呜。”在森林里转着圈,顾清莲越来越感到恐慌。 陡地,一只小鸟‘叽’的一声从她头顶飞掠而过。 这么冷的天,能见到小鸟实属罕见。 当她惊恐万分时,终于瞥见了一块山石后有一角大红色的裙摆露了出来,那玫色的红艳被捧捧白雪衬托得如一朵妖冶傲雪盛开的梅花。 这种红色是主子向来最喜欢的颜色。 当下,顾清莲大喜过望,飞速绕过青石奔了上去。 “小姐,我可找到你了。” 倚在青石上的云定初抬起眼眸,懒懒地看了她一眼。 她没有开口说话,似乎情绪处于低谷,一张脸根本未有一丝的笑意。 “云王妃,可找到你了。”顾清莲刚到,身后的脚步声便仓促而至,很明白,那些护卫是故意落于顾清莲身后,深怕云王妃故意躲起来不见他们,他们想,至少,顾清莲是陪着她一起长大的丫寰,绝不会避着她不见。 见清莲找到了王妃,他们便迅速赶至出现在她们的面前。 “卑职等参见云王妃。” 几个护卫半跪在她们的面前,冰天雪地中,云定初看也未看他们的一眼,而几名护卫没得到王妃的应允也不敢起来。 就那样面色尴尬地半跪在原地。 清莲瞟了主子一眼,见主子神情冷肃,正望着远方沉思,嘴里甚至还刁着一截绿色的树叶,说也奇怪,万物凋零之际,她上哪儿摘的一枚枝叶呢? “云王妃让你们起来。” 这些人全是护在她们身后身强力壮的护卫,一路上护他们周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可能让他们一直就这样跪在雪地中,知道主子的气头上,便开口代云王妃做了主。 虽然不是云王妃开口,可是,是她身边的丫头讲的,再说,云王妃的话也只有丫头才听得懂。 所以,几名护卫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慢慢便就跪站了身。 不约而同地喊了一声,“谢云王妃。” “云王妃,天太冷,而且,咱们还要急着赶路,王爷让咱们寻你赶紧回去。” 这是北襄王的原话。 只是北襄王还有一句,“尔等寻不回来,也不要回来了。” 这话撂得有几分气势。 所以,云王妃不回,他们也不敢回。 就在他们乞求着云王妃回客栈之际,不远处传来了叫嚷声,众人凝神聆听着,似乎熟悉的人声——张卫的。 “顾丫头,顾丫头,快点,王爷让上路了。” 张卫也真是有本事,那样白茫茫看不到尽头的原始森林,他居然带着一拔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寻到了,做为是常年侍候在北襄王身侧的公公,自是有几分独特的本事。 “嗯,张公公,马上就好,马上就好。”顾清莲扯着嗓门儿喊出,深怕张卫听不到自己的话似的。 “主子,快点,等会儿王爷又不高兴了。” 这下云定初不再保持缄默了,自然也不可能顺从着北襄王。 “清莲,走,咱们去寻梅剑。” 这一惊非同小可,顾清莲赶紧出声制止,“主子,不行啊,冰天雪地的,咱们不识路,王爷已经派人去寻了,你不要着急啊,等会儿王爷就寻回来了。” “他?” 葱姜似的玉指将嘴中的那截枝叶拿了出来,眼角浮出一湾的笑弧。 “清莲,他才不会有那样的好心,他不伤害梅剑,我便烧高香。” “小姐,你……也许是误会王爷了。” 清莲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至少,藏梅剑未找到之前,她是不能发表任何高见的。 而且,为了这件事情,小姐与王爷大吵大闹,她真怕自己一个用词不当,会引发更大的轩然大波,所以,她小心冀冀地劝解着,“应该不会,王爷对你……至少,你们是结发夫妻,他不可能会害梅剑姑娘的。” 这只是猜测,顾清莲知道北襄王城俯很深,深到何种程度,她没本事能探测到,只是,她就只是傻傻地想,平时,王爷挺宠她们家主子的,所以,他不会为难梅剑姑娘的,梅剑姑娘可是小姐的好朋友。 结发? 两个字真是刺耳,只是,云定初也不想去责怨丫寰。 她相信梅剑不会轻易就死去,至少,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中,与她性格同样凶悍的藏梅剑,应该能有一套属于自己求生的准则。 她穿过来遇到苏熙竹那样精明的女人不是都逃出来了嘛。 当然,这只是云定初自欺欺人的话罢了。 她在心里向苍天乞求,乞求上帝保估好友能平平安安。 只是,她与好友一样,都是穿到了这个陌生而繁杂的世界中来。 还搅进了一潭因争夺皇权而起的纷争旋涡中。 这个旋涡很大,她也不知道几时才会风平浪静。 见主子的脸色渐渐和缓,顾清莲赶紧拉着她的衣袖,试着将她带出那块青石,绕着参天的古树行走,几名护卫默然地跟在她们身后。 “云王妃,快点,王爷让上路了。”张卫见到她喜笑颜开,刻意讨好地迎上来。 “云王妃,昨夜王爷是散了一夜的步。”抬手一指东南方,“那边还有咱们烧的几堆篝火。” 张卫似乎深怕王妃不信,讲得十分仔细。 “那姑娘的失踪真不关王爷的事,王爷已经派人去追寻她的下落了,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的,因为,藏布鲁将军已经带人去找了,那个人本事可大着呢。” 这句话意义深远,藏布鲁可不是一般的泛泛之辈,在北丘国也是威名远播。 云定初白了张卫一眼,张卫再不敢说半个字了。 只能带着一拔人马默默地跟在她们的身后。 云定初回客栈的时候,那顶豪华的轿子已经等在了客栈门口,所有的宫女嬷嬷们个个穿戴的整整齐齐,甚至还身形笔直,站成了两排,见云定初主仆俩回不,半跪下身,异口同声行礼,“奴才们叩见云王妃。” 拂了拂衣袖,在宫女们的喊出,“请云王妃上轿。” 时,清秀的眉毛一掀,是的,这死瘫子又在给她玩把戏了。 这么大的声势,不是说好一路上都不要用真实身份么? 敢情这些宫女嬷嬷们喊声飘荡山谷的回旋声,‘云王妃’三个字是如此响亮,仿若直冲云宵,想把她往死地里整啊。 说好的不能用真实身份,这下可好,都知道轿子里的北襄王,而她这个不能开口讲话的哑女是‘云王妃’了。 那个老板娘早已带着一帮店中伙计跪在了客栈门口,颤抖的双手撑在了门边,低垂着眉眼轻喊,“恭送王爷云王妃。” 真是醉了,这货搞这隆重的仪式,是在迎接她么? 这样的阵势下,她还有拒绝同他乘坐同一辆轿子的理由? 他就是怕她不上轿吧,所以,才会这样声势浩大的请她入轿,这所有的人,似乎都在为北襄王喊出,‘老婆,我错了,快些入轿,回家要紧。’ 掀开了绿色的轿帘,云定初迈进了轿子,轿帘内,待她坐稳在他身侧,只听外面传入一声干练熟悉的‘起轿’声,这声音是张卫喊出来的。 轿子便被人抬起来,然后,他们一行人又开始在茫茫的白雪中向北襄城前进。 通常情况下,夫妻之间吵完架,都会冷战一番,北襄王与云定初也不例外,几乎都是遵循一般夫妻相处的模式。 空气里传来了几记轻咳声,甚至还听得见他清了清嗓子,云定初垂着螓首,故意充耳不闻,甚至微微闭上了眼眸,看也不看他一眼。 其实,北襄王故意咳嗽只不过是想引起她的注意罢了。 刚吵过架,向来清冷高贵惯了,王爷之尊的身份,也拉不下脸来向她道歉。 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想试着与她搭讪。 她闭着双眼,似乎是有些疲倦,睡着睡着,居然眼皮就越来越沉重,直至她被搂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才惊醒过来,抬眼便对上了一对阴鸷而炙热的幽幽深眸。 “唔……” 她伊呀一声,拔开了他绕在自己腰间的大掌。 她要拔,可是,他不许啊,那霸道的铁掌硬生生嵌在她的腰杆儿上。 她的腰杆儿很细,原主本身很瘦,而她穿过来后,虽然对她的身体进行了调理,可是,她也不太喜吃,吃得也不多,也没怎么长胖。 “放开我。” 不想离他这么近,这个痞子,流氓。 “不放。” “东陵凤真,告诉你,如若你胆敢对梅剑做什么,我绝对不会饶你。” 见她腮帮子咬得鼓鼓,他的眼尾划过一缕诡光。 嘴角勾起了深深的笑意,“喂,只要你告诉本王,她与你是什么关系,本王立刻就放了她。” 死瘫子,云定初心里有气,气果然是这瘫子掳走了梅剑。 抬手,五根手指便死死地掐住了他腿上的肌肉,反正,他下身也不会有知觉,所以,她掐他几乎是使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果真没冤枉他,要不是猜定是他掳走了梅剑,她才不会不采取措施呢。 “她与我没关系,只不过是一个有过一面之缘的朋友而已。” “一面之缘?” 北襄王咬重了这四个字字音。 眼睛眨巴着,“一面之缘能算是朋友?” 这一刻,云定初狠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她怎么能这样让他就抓住了小辫子。 “你不说清楚,本王就一生囚禁她。” “你敢。”这下她脸红脖子粗了,对着他又咬又踢又抓又掐。 “还有没本王不敢的事儿,不囚禁她也行,即然你与她那么要好,要么,本王把她带回北襄去,让她与你做姐妹,本王封她一个侧妃之位可好?” “侧妃?” 听到这两个字,笑的人换成是她云定初了。 “人家可是苏太后送去与北丘国和亲的义女,纵然你是皇族,有几个脑袋敢与苏太后斗?” 可是,他没胆子吗? 他胆子可大着呢,他居然让人掳走了梅剑。 这摆明了是在与苏太后做对,噢,当然,不是明面上的,只是暗中在破坏天元皇朝与北丘国联姻结盟,只是,人家脸上又没写着,人是他掳走的,就算告到苏氏哪儿,一切还得讲究证据啊。 “是,本王不敢。”这话说得有些低沉,不过,眼睛的冷削精光却是一重重无声闪过。 “云定初,本王就纳闷儿了,你凭什么笃定她是本王掳走的?” 定初冷笑,“昨儿,你不是讲了,说不会对我与她客气。” “只为这么一句话,你就断定人是本王劫的?” 看来他这个小妻子还是不太了解他,也许,是他们两个相处的时间太少了吧,刚大婚不久,她就冒险带着丫头回了娘家,而他呢,风风火火不顾一切追过来,与她经历了事太多,所以,根本没时间联络感情。 长指轻点在了她的小鼻头上,“本王没那么卑鄙,云王妃,你也许还不甚了解你的夫君。” “本王做事向来光明磊落,绝不会在人背后捅人冷刀子。” 尤其是像你等软弱温柔善良的女子。 当然,后面这句话他是在心里默默补上的。 他们相信一句话,路遥之马力,日久见人心,相处久了,她会看清楚一切。 故而,他不再为自己辩解。 不会在人背后捅刀子,云定初感觉自己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这话从东陵凤真嘴里讲出来,真是可笑之极,当然,为了皇权,耍阴谋,捅冷刀子,这些小计谋又算得了什么,血雨腥风都在所不惜,毕竟,一朝功成万骨枯嘛。 “等着吧,本王会找到她的。” 这句话如春风化雨的温柔般吹拂过她的心田。 心儿一颤,抬头,她感觉近在咫尺的那道男性眸光,变得柔情款款,北襄王,该不是爱上了她一吧,爱?这个字,让她背脊发麻,她才不要爱上他,这个男人是偏执狂,城俯那样深,似乎能洞察一切的事,她怕他那对精明幽深的眸子,她不喜欢什么事都被他掌控。 所以,她不要爱上他,当然,她不介意他爱上自己的,如若他爱了,她的心未动一丝一毫,那么,她便可以对他为所欲为,因为,他爱她嚷,至少便会宠着她。 云定初美滋滋地想,可是,东陵凤真这种冷血的人会爱人,她还是不太相信,许是自己看错了,是她产生幻觉了,等她想仔细研究那道柔情的眸光时,那眼眸里的除了狡猾的笑意,再也未剩下其他了。 “王爷,有消息了。” 突然,轿帘外传来了一名护卫干脆利落的报备声。 “讲。” “前面雪地上有多人新鲜足迹,卑职数了数,至少不下好几十个,有人看到一拔北丘国人向前面的寺庙而去。” “去寺庙。” “遵命。” ‘答答答’的马蹄声响亮山谷,响亮到盖过所有的声音。 云定初刚才听到护卫的报备时,当她听到那句,‘有消息了’后,便屏息聆听,她知道是找到藏梅剑的下落了。 心里激动万分,毕竟,分开了这么久的好友,好不容易见了一次,就匆匆分开,如若她平安,她也就不会这么紧张与焦灼。 见他犀利的眸光扫了过来,云定初感觉自己的脸刹那间火辣辣一片,她的脸肯定红透了,她在心里猜测,因为,在他冷咧的眸光注视下,她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是的,她误会了他,冤枉了他,而他呢,不与她计较,还在她与他大吵大闹冲出客栈之后派人去寻梅剑下落。 “对……” 不起两个字始终未从她的红唇中吐出。 因为,她觉得就算是自己有错,他也有错吧,他为什么为替自己辩解呢,事实上,人家是辩解了,只是,云姑娘,你这种暴脾气,能容得下人家开口说一个字,前一天是外的一句戏言,便让他坐实了劫匪的罪名。 “算了。” 空气里凝窒着一股子玄冰,等候了半天,居然还是等不来下两个字,北襄王只得哀叹一声,伸手将她箍进了怀里,叹息,“算了,好男不与女斗,下一次,别再冤枉人就行了。” 亲昵地语毕,长指在她小鼻头上轻点了一下,甚至还俯下头,薄唇在她脸颊上‘吧唧’重重地亲了一口,这一次,亲得十分的重,她左脸颊上的肌肤都被亲红了,还有一些生涩的疼痛,重要的是,留了几道轻轻浅浅的红印子。 那几道红印子很深,过了几天才消去,而她呢,自然是带着那几道暖昧的红印子,跟随着北襄王去寺^ ------题外话------ 暮阳完结文《名门第一夫人》 她是妈的烦恼,他是妈的心病!【现实版上品婚姻】 —— 苏静知,天生尤物,身材性感火辣,却因一次情殇故意将貌美如花的容颜遮去,二十八岁,交不到一个象样的男朋友,大龄剩女一枚,成了父母眼中的问题女儿,街房邻居眼中的怪物、异类。 江萧,身份显赫,权贵逼人,却因一次荒唐的历史,成了E市最优秀的。 为了配合他演戏,应付家人,她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候旨前去当一名家庭主妇。 第94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寺庙门口,随着张卫的报备声,“王爷,寺庙到了。” 轿帘掀,落,云定初弯着腰身步出轿子时,便吸引来了无数宫人们的眼光,那眸光看起来自是有几分的暖昧,估计是她脸颊那红印子吧,都大半个时辰了,印子也还未褪却。 在这些宫女的眼中,恐怕她真成了淫娃荡妇了。 几名护卫抬过来香梨木椅,北襄王出轿,被他抬坐上了椅子。 天空里的雪花还在飘坠,朵朵飘降到了他的肩头,随布料化成了一小滩的水渍,最后与衣料融合在了一起。 是一座荒废的古庙,庙宇正厅中央,有几座雕塑的佛像,佛像有些残缺了,有的甚至连佛身都不全,而佛像下面的香糟中,虽积满了香灰,那灰却是陈年的,再无半支未燃烧的香蜡是新插上去的。 从佛像下长满的青苔来看,这座古庙已断香火多年,成了一座废墟,当然,更是成了坏人密谋做坏事的最好之地。 “禀王爷,找遍了,没发现可疑的人。” 一名护卫带着兄弟们从寺庙内侧出来,毕恭毕敬地禀报。 东陵凤真一双剑眉即刻拧起,那一刻,护卫们感受到那两道扫射过来的眸光比空气里的寒冷还有冰上千万倍。 “王爷,刚才卑职们是真的打探到了藏梅剑姑娘是被绑在这里面的,是咱们亲自见她们进来的。” 他也纳闷儿了,先前,他可是亲自看到一伙黑衣蒙面人押着藏姑娘进了这座寺庙,因为他们人马少,所以,只得派人回去向王爷送信,而他们一直就盯在这门口,从未离开半会儿啊。 可是,事情就是这样奇怪了。 人看着进去的,不见出来,但是,人没了。 “你们没离开一步?” “没有。”护卫们哪敢蒙骗王爷,深怕王爷责罚,赶紧半跪在地,“王爷,是小的们办事不利,还望王爷责罚。” 罢了,他是很想责罚他们,可是,这荒郊野林的,天气又这么不好,雪下得这样大,天空阴沉沉的,如果是护卫们看错了眼,也是情由可原,可是,他知道,他的贴身护卫全都是自己亲自挑选,培养出来的精良之人才,怎么可能连这种小事也办不好? 人不冀而飞,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从后门跑了。 “后面有机关,或者是暗洞,给本王搜。” “卑职等遵命。” 王爷一声令下,所有的护卫全部冲进了寺庙内侧,半会儿,一名护卫匆匆出来,面露喜色报告,“王爷,果不出您所料,真的有暗洞。” “王爷,那伙人从足迹看,应该有十六七人,现在从寺庙暗洞沿着西南方逃走了。” “给本王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慢着。”定初不能开口讲话,张开双臂拦住了一群就要出发的护卫们,顾清莲知道小姐心意,赶紧附了一句,“云王妃是说,要把藏姑娘毫发未损地带回来,否则,尔等提头来见。” 一干护们眸光瞟向了王爷,见王爷沉默不语,低下头双手作揖道,“我等遵云王妃命。” 然后,一群护卫全部匆匆出发,只留下了为数不多的人照顾着北襄王的安危。 照目前这个情况看来,苏氏的人马应该不会对他有任何的威胁,因为,她的注意力应该不在他的身上,而是在抢走了藏梅剑那伙歹徒身上。 “王爷,咱们只能在这寺庙中将就一晚了。” 张卫抬头看了看天色,见天色已晚,只得来到北襄王面前提议。 日子过得真是快,一晃一天又过去了。 定初虽然焦急,担心挚友安危,可是,她也不敢提议自己去寻,她怕北襄王出问题,如若北襄王出了问题,她也不敢回北襄城了,再则,他是她的夫君,腿脚也不便,她不能拖累他,在心里权衡了一番后,她觉得,不论是巴蜀,或者是封厥,就算掳走了梅剑,其目的,也只是居心叵测,想破坏北丘国与天元的联姻友好关系而已,梅剑应该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 见王爷抿唇不语,张卫知道王爷同意了,便赶紧让宫女婆子们打扫卫生,有的则去外面的森林中寻来了烧火生上,便从马车中拿出了一些粮米,开始乱筹备着晚膳。 “不要着急。” 知道她心中焦虑,东陵凤真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到自己身边坐下。 没有凳子,云定初只得坐在了残缺的佛像前,同他一起欣赏着寺庙外的雪景,白皑皑的世界是,亮晃的人睁不开眼。 整个世界静悄悄一片,她的心也随着黑下来的夜幕而更显焦灼不安。 “她是苏太后送去北丘国与太子联姻的女子,半路被劫,苏太后肯定已经知晓,除了我们的人马去寻了外,藏布鲁那名大将肯定也在四处找寻,找不到藏姑娘,他完成不了使命,定会被耶律丹责罚的,你可知道,他们北丘国的刑法是很严厉的,如若完不成主子交待的任务,下场只能是以死谢罪。” 多恐怕野蛮的族类,其实,对于北丘国,云定初并非是没有耳闻,从原主的记忆中,她隐约听说过,北丘国人的野蛮与霸道,他们是最先生活在草原上的,仗着身强力壮,骁勇善战,从马背上夺走了汉人的两座城池后,尝到了甜头,便开始有把部落转向中原的野心。 云定初没有回答他,只是用那双水汪汪,雪亮亮的明眸皓齿凝睇着他,扑闪扑闪的眼睛,让他如枯潭一般的心似乎在悄然之中倾注入了一股潺潺的清泉。 就只是这样静静地相互望着,东陵凤真就有一种感觉,感觉自己的心好宁静,如若能天天与她这样在一起,他宁愿不要去算计那心中梦想的皇位。 现在,他终于理解了,那些英雄们的想法,为什么会为了美人不要江山了。 不想受他灼灼眼神的影响,云定初别开了眼眸,不期然,他的大掌就落了下来,将她放在膝盖上的纤白素手握得死紧,紧紧地握着。 薄唇轻掀,吐出低沉而魅力十足的磁性嗓音,“没事的,放心。” 这一刻,他不会再与她起争执,不会在去吃无聊的飞醋,想与她心中的藏梅剑比较,是他重要,还是一个朋友重要? 他不认识藏梅剑,甚至只看到过她的一个身影儿,只是,不论她是何人,只要是云定初所在乎的,他就不可能置身事外,不论他与云定初最后的结局是什么,总之,他希望她能快乐。 “嗯。”知道他是真诚地关心自己,这次的云定初轻微点了一下头,然后,便垂下了眼,安静地等待着好消息的到来。 大家正在沉睡之际,突然,耳边缭绕着响亮的马蹄声,一股旋风袭来,由于心里有事,云定初的睡眠很浅。 当那股子旋风吹进寺庙的那一刻,她就醒了,然后,就听到有护卫前来禀报,“王爷,藏姑娘找到了。” 话才刚落,便听到了一阵尖厉的喊声划破了长空。 出问题了,那是一记云定初熟悉的挚友喊声,云定初不顾一切冲出了寺庙,倾刻间,她便看到了一匹战马再次掳走了藏梅剑,明明都已经回来了,护卫们望着空空如也的马背面色灰败。 “哪里跑?” 喊声震得地动山摇。 云定初腾空跳上了一匹空的战马,双腿一夹马腹“驾。”,用鞭子抽打着马屁股,马儿仰头厮鸣,不顾一切追着前面掳走藏梅剑的那匹战马而去。 崎岖的山路上尘灰飞扬。 这所人的声音自然将所有人吓醒,北襄王被张卫等人抬出寺庙之际,只能来得及看到云定初骑马远去的匆忙身影。 天空很黑,伸手不见五指,似乎被一杯浓墨泼了过,半空中全是片片阴霾。 如此恶劣的天气,云定初一介小小的弱女子,不顾一切追上了劫匪,北襄王的脸刷地就青了,“张卫,带人,追上去。” “王爷,你腿不好,不行啊。”张卫吓得额头上细汗都冒出来了。 “饭桶,全是一群饭桶。” 北襄王怒声斥责着,这是他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他亲手训练出来的护卫就是这么地的不堪一击,人都找回来了,居然又被人家抢走了。 而这一次,事情似乎变得更为复杂了。 根本不知道刚才抢走藏梅剑的是不是先前的那拔人马。 “王爷,怎么办?” 护卫不敢私下做主,虽然藏梅剑与他们没半点关系,可是,她与云王妃有关系啊,而且,傻子都看得出来,王爷很在乎入王府不到三个月的哑女王妃啊。 如若王妃出半点差池,他们也别想混了。 “追,给本王追,这片国土是咱们北襄国的,本王到要看一看,是谁敢在本王管辖之地如此猖狂,如若知道是谁,本王定不会轻易饶了他。” 这话说得十分绝狠。 护卫们从未见王爷发这样大的火,赶紧作揖应声匆忙跃上马背冲出。 “王爷,您不要着急,咱们所有的人都去了,云王妃不会有事的。” 张卫心里捏了一把汗,所有的护卫都去保护云王妃了,他们身边就只剩下些婆婆妈妈的女人,如若有敌人来犯,或者有人居心叵测,这个时候,他们是没办法有半点还击之力的啊。 几抹人影从西南方向策马而来,那人穿着一袭紫色衣袍,骑在马背上好不威武。 在寺庙门口勒住了马缰绳,嘴里喊了一句,“真弟。” 北襄王抬头一看,只见一抹紫衫影子从马背上跃落到地,稳稳地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真弟,多日不见,久违了。” 这身紫色衣衫便是一种某人的象征。 张卫望着那张绝代风华的男性脸孔,后脊背渐渐有豆大的冒出,滴落,流淌…… 妈呀,这个时候,怎么就遇到他了呢? 张卫在心里直犯嘀咕。 ------题外话------ 暮阳完结文《名门第一夫人》 她是妈的烦恼,他是妈的心病!【现实版上品婚姻】 —— 苏静知,天生尤物,身材性感火辣,却因一次情殇故意将貌美如花的容颜遮去,二十八岁,交不到一个象样的男朋友,大龄剩女一枚,成了父母眼中的问题女儿,街房邻居眼中的怪物、异类。 江萧,身份显赫,权贵逼人,却因一次荒唐的历史,成了E市最优秀的。 为了配合他演戏,应付家人,她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候旨前去当一名家庭主妇。 第95章 云王妃之勇敢无人能敌 东陵凤真英俊的面色一怔,不过只是短瞬,嘴角便扯出一朵迷人的笑靥,“玉皇兄,你怎么在这儿呢?” “是呵,本是路过此地,没想会在这儿遇上真弟。” 路过此地,恐怕只是一种借口,长久以来,东陵凤玉最喜欢的就是活跃在他所领辖的国土上,想干什么,大家已经是心昭不宣了。 东陵凤玉看了看四周,空旷旷的山谷,四处静谧一片。 “真弟,听说你带着弟妹回卞梁娘家省亲了,你们应该是在回程路途上吧,怎么,不见弟妹啊?” “皇兄您错了,我与定初不是回家娘亲省亲,此次去卞梁,可是,去向苏太后进献贡品的。” 这话搭得顺溜,也许这样潜意识的思维,已经在他心底里回旋了很多遍了呢。 “玉王爷,咱们王爷累了,想歇息了。”张卫不想主子与这个满腹坏水的玉王爷长时间接触,故而,出声以王爷身体不好为借口,想将东陵凤玉赶走。 “也对,真弟身体一直不是很好,上次,我给你的那瓶药膏,也不知道你用过没有?” “那可是我母亲让封厥名医采摘120天的晨露水混杂着对你腿疾有用的药精心制作,晨露对你的腿疾有帮助啊。” “真是让秦姨娘费心了,皇兄,回去后,记得代我向秦姨娘致谢。” “真弟,你腿脚不便,去卞梁路途遥远,身边居然带这么几个人?”满脸嫌弃,不屑的语气更是加重。 “五哥不知,遇劫匪了,所以,我身边的护卫全都去捉了。” “真是胡闹。” 东陵凤玉当场发作,厉声怒斥,“张卫,你们就是这样照顾你家主子的?你家主子可是天家子弟,就算发生了天大的事儿,也不该把他身边的护卫全部撤走,如若这时再遇劫匪,对你家主子不利,你们怎么办?” “玉王爷骂得对,是奴才们疏忽了。” 张卫象征性地尖着嗓子回应着,知道东陵凤玉对主子的关心只是一翻假惺惺,其实骨子里,他巴不得他家主子早点儿与这个世界永别呢。 “五哥,别怪他们,都怨弟弟这双残疾的腿。定初的朋友被人掳走了,定初骑马去追了。” 东陵凤真将一切事实相告,然后,一双利眸悄然地注视着玉王脸上的表情,不想错过丝毫不该错过的东西。 “胡闹,她一个女人家,怎么可能让她去涉险?李长河,赶紧给本王带人去把王妃给追回来。” 正要纵身跃上马背,紫色衣衫却被人拽住了一截衣袖,垂下眼,向拽着自己的弟弟望去,“真弟。” “五哥不用劳烦你了,我的手下已经全部出动,对方只有一个人。” 劫匪只有一个人,不用你出马,他的手下全部出动,相信定然能将他的妻子给寻回来。 你算哪颗葱,这种小事,居然要劳烦你东陵凤玉的手下人。 他东陵凤真虽然腿疾了,但他不想欠任何人情,尤其是居心叵测,对他,对北襄城,从来不安好心的五皇子。 “一个人的劫匪?” 东陵凤玉笑了,笑得有几分的轻挑,“真弟,那个人对弟妹有那么重要么?” 重要到置你生死于不顾,为了她,可以不顾自身危险。 “五哥有所不知,那可是她的好姐妹,是苏太后送去北丘国联姻的女人,五哥,咱们是兄弟,一脉同胞,你实话告诉我,不会是你干的吧?” “什么?” 见七皇子打开天窗说亮话,东陵凤玉神情微微一愣。 随即干笑两声儿,“笑话,在真弟的心目中,你五哥我就是这样的人品?我做事向来光明磊落,从背地里做这坑人勾当,再说,天元皇朝与北丘国联姻是好事一桩,为什么要破坏呢?” 凝望着东陵凤玉那真美若潘安的脸孔,他轻轻地无声笑了。 “我也觉得不像是五哥的为人,可是,听说,卞梁那边传来消息,苏太后知晓此事十分震怒,已经命人前来彻查此事,不是我要为难你,这件事发生在北襄国土上,如若太后追查下来,我北襄王府是脱不了干系的,所以,我才这样问你嘛,你也不要生气。” 措着词解释。 “咱们是手足,怎么可能为这一点儿小事就生气呢?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做过的事儿,她苏后就算再一手挡天,总也不可能将莫须有的事情枉加我身上吧。” “襄王,据说,巴蜀那边已经发生一点状况了,你呢,作何打算?” 东陵凤玉的眼睛里闪着亮光,他在七皇子面前现身,其目的就是想探一探他内心的真实想法,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又不能明着说,只能投一颗石子,看来不来激起对方的反应,如若能掀起半点儿波浪,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要好办的多,至少,他可以与他一起联盟。 闻言,东陵凤真笑了,‘襄王’两个字的称呼把他们兄弟间的关系一下子拉开了十万八千里,在天家,没有兄弟,有的只是对手,天家子弟,表面上客客气气,亲昵无比,实则上,背地里都是波涛暗涌。 眼睛黯了黯,笑言,“皇兄,见笑了,我是一个残疾之人,能有什么打算呢?你不是不知道,早在十几年前,我就对所有的事失去了信心,早已不问世事了,如今,我只是呆在北襄城,过几天的安宁日子。” 三言两语诉说了他的立场,而这些话听了,东陵凤玉嘴角的笑变得诡秘幽深。 视线落在了那一双盖着厚厚棉毯的残腿上,出奇不意冒出一句,“如若让我知道那人是谁,定斩杀了他。” “什么?” “那个出卖咱们,让你被敌军包围的人啊。” 当年要不是有人出卖了他们,东陵凤真就不会成为敌军战俘,也不会因此而成了残疾,这是一段难堪的记忆。 提起这段往事,那样难堪的伤痛,东陵凤真不可能没有一点儿感觉。 只是,一切都过去了。 “罢了,都过去了,五哥,我不能与你比,你手上至少还有十万从卞梁带来的虎狼之师,我北襄城,你也是知道的,除了保护我那支军队外,再有就是李将军手上的那支队伍,前前后后加起来,不过六七万兵士,就算是你我加起来,也抵不上他卞梁军队千万分之一,如何去与她斗呢?” 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假,东陵凤玉不是不清楚,许多事摆在眼前。 只是,他们彼此都藏了军中人数,许多的将士根本未做出统计。 是故意隐瞒卞梁的策略。 当然,这种象征意义性的谈话,彼此都不会去较真。 “真弟,这里离北襄城还有好几百里的路程,你身边人手这么少,我就护送你回北襄吧。” “那……劳烦五哥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没事儿。” “真弟先在庙里歇息,我去把弟妹找回来。” “好,麻烦五哥了。” 东陵凤玉骑着马消失在了黑夜中。 “王爷,你就不怕他使坏吗?” 张卫真是为王妃担心啊。 东陵凤真凝望着兄长消失的方向,并未说一句话,只是,他心里是清楚的,东陵凤玉目前不可能伤害定初。 所以,才会同意东陵凤玉去将他的妻子寻回来。 现在的这个情况,他的腿残着,身边也没多少的人马,能得到他护送是再好不过了。 云定初快马加鞭,夹着马腹,终于追至了掳着梅剑的那匹战马,藏梅剑是被人横搭在马背上的,见后面有人追了来,挥开乱逢逢的头发,一张玉容露了出来,见是定初追上来了,她急忙尖着嗓子大呼,“渊……定初,救我,救我啊。” 感觉自己所骠的这匹马儿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云定初知道马已经跑累了,这匹马是被护卫们骑出去了一夜,现在已经是精疲力筋,再不歇下来,这马肯定就得累死,反观掳走梅剑的那匹马,却是精神抖擞。 她得想办法,回首一望,精中生智间,故意策马往旁侧险些与追上来的护卫撞在一起,伸手从护卫背上抽出一支弓箭,顺便还拿了弯弓。 她没学过弓箭,可是,她是军医出手,在现代练过枪,指尖还有练枪留下的粗茧。 左眼一闭,食指一勾,指尖的那支箭便顺利地直飞而出,笔直刺进了劫匪的肩膀处,血从衣料中流出来,染红了藏梅剑的脸,那雪白的脸孔瞬间就开出了妖冶的朵朵红花。 “定初……救我……呜呜……” “不要哭。”云定初扯着嗓门儿喊,尽管她脖子上的青筋都贲起了,可是,却并未发出一个字音。 她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还是不能说半个字。 她想安慰藏梅剑,让她不要气馁,不要害怕,无论如何,就算是舍弃这条命,她也会救她的。 在这个世界里,她们就是相依为命的亲人。 她们除了认识对方外,并不认识任何一个人。 再射出一箭,这箭瞄准的是那匹马的腿,马儿腿中箭,马速自然慢下来,就在那一瞬间,马腿踢到了一块石子,马儿一个吃痛,马头向前倾去,蒙面黑衣人滑落下马,却还不忘抓住了藏梅剑的一绺秀发,由于头皮扯得太疼,藏梅剑根本不敢再挣扎,怕自己的秀发全被黑衣人连根拔起,她只得伸手护住了头,‘嗷嗷’叫了两声。 “放开她。” 定初焦急地大喊,可是,谁也听不见。 她干脆就不喊了,纵身跃下马,地上积了厚厚的雪,脚下一个打滑,整个身子便如一阵疾风般向前滑去,前面就是悬崖,如若滑下去,她就倾刻间葬身于山涧,粉身碎骨。 “定初……渊儿……” 一记尖厉的喊声在空中回旋,似要冲破她的耳腊。 刹那间,她的脑海里飞速闪过一个画面,那就是‘她穿着溜冰鞋在宽敞的溜冰场上,纤细的身影打着旋转……’,她是一个溜冰高手,罗裙打了一个回旋,在空中飞舞,整个身形就那样硬生生旋了回来,追上来的护卫眼睛看呆了,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总之,她就是在疑落下悬崖的瞬间,身形如一只翩翩的蝴蝶旋转了回来,随手扯了一截树枝扔在了雪地上,双脚飞速踩在了树枝上,树枝载着她沿着原来滑出去的方向返回来,在越过蒙面汉的当口,一根树枝从指尖梭出去。 “啊。”只听一声惨叫,蒙面汉双手捂住了右眼,因为眼睛的疼痛,他不得不将藏梅剑甩开。 藏梅剑柔软的身子被不期然甩趴在了地面。 血从蒙面汉右眼汩汩流出,剧烈的痛楚让他愤恨地凝望着云定初,他真的好想冲过去,将这个弄瞎他眼睛的女子碎尸万段。 就在此时,后面的一路人马赶至,他看到了那抹紫色的身影,面色一黯。 纵身跃上了就近的一棵古树,脚尖踩在了两片叶子上,白雪籔籔从树叶上抖落,抬头仰望,整个偌大的天空,那儿还有黑衣人半个踪迹。 东陵凤玉勒住了马缰绳,马儿停止不前,炯炯的眸光扫向了黑衣人消失的地方,瞥了一眼地面刚从树上掉落下来的那一捧捧白雪。 嘴角浸出一笑温和的笑,“弟妹,没事吧?” 云定初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走过去,将藏梅剑从雪地中抚了起来。 “定初。” 连番几次惊吓,藏梅剑真的是被吓傻了,她虽是现代人,按理说,脑袋瓜子也被这些人灵活。 至少,她思想不会迂腐。 可是,她不是张渊啊,她不懂医,岂也不会武术,对于这个陌生的世界,连着两次被人掳走,她心里防线自然是要崩溃了。 “弟妹,这便是你的朋友吧?” 东陵凤玉定定地打量着苍白着脸,惊慌失措的女人,身上红艳艳的新娘子衣衫被树枝划破了,手臂处雪白的肌肤裸露在外,一双鞋也掉了一只,五根白皙的脚趾头死命地缩紧,一头乱逢逢的发丝披散在脑后,整个人看起来要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云定初的漠视,东陵凤玉也不在意,挥手下令,“长河,带王妃回寺庙。” “遵命。” “定初,到本王身边来吧。” 东陵凤玉拍了拍自己前面的马背,刻意为她腾出一个地儿来,然而,云定初却看都不看他一眼,独自骑上了先前那匹马,挥马策鞭去追前面的藏梅剑了。 东陵凤玉也策马狂奔,追上云王妃之际,在她耳边落下一句,“刚才,我听到她喊你了。” “她喊你渊?” “定初,你何时有了另外一个渊的名?本王还真是孤陋寡闻,居然不知道。” 云定初秀眉拧起,这厮到底要做什么? 他刚才听到梅剑喊自己‘渊’,敢情这货来很久了,那这样说来…… “而且,你几时练就的那翻身手?” 东陵凤玉狐疑地看着她,觉得眼前的女子之于他,就是一个陌生人,他一直密切关注着她的点滴生活,然而,为什么感觉她所做下的一系列的事都是他陌生而不懂的? 她的改变是从哪儿开始的,燕王开始搜索着记忆。 以前的云定初胆小懦弱,连杀只鸡都不敢,而且,还体弱多病,经常扑到他怀里哭,向他诉苦,诉说着相国府里的大夫人,二夫人,还有一群姐妹是如何欺负她的。 可是,眼前的女子,明明还是这张绝美清秀的脸孔,明明还是这个人,可是,似乎一切都在冥冥之中改变了。 燕王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原因改变了她。 如若是去阎王殿走了一遭,最终阎王没有收留她,她活了回来,就算她心再冷,知道他是骗她的,可是,她也不会做到如此绝情,忘记他们过去的点滴也就罢了。 可是,她为什么会射弓箭,而且,还会在雪地上打旋转,那功夫简直是一流,不,准确地说,那是他都没见过的功夫,就连是武林绝顶高手,在刚才身子滑出去之际,恐怕也只能向山崖下摔去。 “你到底是谁?” 东陵凤玉伸手便攫住了她的手腕,阻此了她离去的步伐。 “松手。” 她不再掩藏自己,就算她给他说了,这个满肚子坏水的男人绝计不会相信她的话。 即然都说不清,那就不必说了。 东陵凤玉看着她掀动的两片唇,一根长指就伸过来想在她唇边磨娑,只可惜,他的指还未挨到她的唇瓣半寸,一记绝狠的巴掌便甩了过来,将他的魔爪子打落。 手背处通红一片,可见女人下手之狠。 “云定初,你……” “别给脸不要脸。” “你有脸吗?” “你?” 这句回答深深地触到了东陵凤玉的底线。 “今儿,你不说出自己是谁,休想本王会放过你。” 怒极反笑,东陵凤玉俊美如玉的男性脸孔展露出一丝轻挑且玩味的笑意。 他就不信,他堂堂天元五皇子,会治不了一个女人。 轻蔑一笑,云定初启唇,“小女子就是那个被你抛弃的云定初,东陵凤玉,你真不知道羞愧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是在利用我么?你对我的真心到底有多少,你心里最为明白,我云定初死过一回,不想再去鬼门关走第二遍,对你的心早死了,最好,别再纠缠我,否则,我绝对会让你……”身败名裂,不,这词儿不太对,她及时改了口,“我不会让你得不到你想到到的。” 这才是最戳他心的,她太明白他了,他越想得到什么,她就会想尽一切办法不让他得到。 因为,这是他背叛爱情,抛弃原主的最终下场,她绝不可能让原主就这样白白被他利用与玩弄。 东陵凤玉的眼眸深处精光倍闪,唇畔的笑容勾深,再勾深,“你知道本王想要什么?告诉你,凭你就想阻此本王想要得到的东西,简直是不自量力。” “好,那咱们就走着瞧。” 马鞭挥出,马屁股被鞭策,马儿吃痛之下疯狂向前狂奔,这次,东陵凤玉没有追上前,因为,一切已经失去了意义,这次的交涉失败也就代表着云定初那枚棋子永远失去了。 ------题外话------ 暮阳完结文《名门第一夫人》 她是妈的烦恼,他是妈的心病!【现实版上品婚姻】 —— 苏静知,天生尤物,身材性感火辣,却因一次情殇故意将貌美如花的容颜遮去,二十八岁,交不到一个象样的男朋友,大龄剩女一枚,成了父母眼中的问题女儿,街房邻居眼中的怪物、异类。 江萧,身份显赫,权贵逼人,却因一次荒唐的历史,成了E市最优秀的。 为了配合他演戏,应付家人,她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候旨前去当一名家庭主妇。 第95章 窦氏染重疾 平安地回到了寺庙,云定初才轻嘘了口气。 北襄王见她回来了,俊美的容颜难得绽出了一抹笑容。 张卫见了,也打心眼儿里高兴,云王妃出去的当口,王爷的脸就一直崩着,张卫知道他心里是着急,心一直悬吊着,就怕云王妃出事。 他也怕云王妃有一个闪失,他们这些下人恐怕就得都遭殃了。 “云王妃,您可回来了。” 张卫奔上前,笑灿灿地喊着。 清莲也从佛像后钻了出来,见到主子的刹那间,惊喜交加,她是睡到一半醒来的,一路奔波太劳累了,她居然睡得像死猪,等她醒来时,小姐不在身边了,见王爷铁青着一张脸,她知道肯定又发生事儿了,她不敢问王爷,只能悄悄问了张卫。 张卫便将事实告诉了她,她真的替主子捏了一把冷汗啊。 劫匪如此凶险,她居然不顾自己的安危去救回藏梅剑,小姐是有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啊! “小姐,你总算回来了。” 不过才离开了半会儿功夫,可是,顾清莲却觉得宛若是几个世纪,她真的一直就揪着一颗心,对于自己的贪睡懊恼死了。 “没事。” 云定初向她做着手势,询问好友下落。 “藏小姐去后面洗脸了。” 回首向门外望了望,见东陵凤玉的马匹就拴在了门外,看不到他的人,只是看到雪白的马尾不停在半空中晃甩着。 没脸进来吧? 不进来才好呢,反正,她们已经撕破脸了,她相信,那块讨厌的玉再也不会来找她麻烦了。 就在刚才,她直接与他断了关系。 到寺庙的后院找到了藏梅剑,在那儿说了一番悄悄话,由于自己没办法开口讲话,交流起来也有些困难,有许多的话儿只能咽进了肚子里。 云定初大致询问了好友家里情况,然后,便匆匆与藏梅剑分别。 “定初,记得想念我。” “会了。”拍了拍藏姑娘的肩膀,她亲自为好友戴上了红盖头。 绣着鸳鸯鸟的红丝巾盖头染红了她的眼睛。 “只有你嫁去了北丘国,所有的一切才会归于平静。” 这是她们交涉一翻后,云定初对好友说的最好后一句话。 由于她的被劫,整个世界已经一片大乱,所有人相互猜疑,北丘国与天元枕装待戈,就等着兵戎相见。 北丘国皇太子疑心苏氏阴谋,不是诚心与他国联姻,苏太后为此恼怒,据说在宫中大发雷霆,派了一支军队出来寻人,另外,也派出朝中将领连夜赶去巴蜀,就防着庄王与北丘国联盟夺取城池,挥师直逼她京师卞梁。 那便威胁着她苏太后手中的皇权。 “定初……我不知道未来的路会是什么样子。” 还未上花轿前,藏梅剑掀开了红盖头,与她一起站在了茫茫白雪之中,整个世界肃穆,寂聊,仓茫的大地,厚厚的白雪映衬着她们的身影,那雪大得来几乎要将小小的她们淹没。 藏梅剑双眼望着前方,感觉前途渺茫,她不想嫁,可是,似乎这是一个复杂的世界,她没能回到现代,所以,她只能嫁去北丘国。 “走一步看一步吧。” 云定初吸了一口长气,其实,她是多么想留下她啊,可是,这个女子,她的好友,是北丘国皇太子亲自向苏太后索要的和亲女子,如若不送过去,北丘国便会再度挥兵来犯天元边境。 猛地,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事儿,将她的身了拉过来,唇附了上去凑到她耳朵边,悄然讲了几句。 “这……不可能吧?” 藏梅剑回首,眸光瞥向了不远处那顶停在风雪中的轿子。 轿子里的男人,美若冠玉,风度翩翩,浑身不自禁地弥漫着高贵与清冷,昨天晚上,是她第一次见到他,比现代许多帅哥强多了,不过只是皮囊,那双凤眸狭长而幽深。 她觉得嫁给那样的男人是危险的。 “可是,襄王下半身不遂,自是没那本事,可是,那北丘国的太子不一样……” 讲这话有些迟疑,她们毕竟是未出嫁的黄花大闺女啊,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大谈闺房之事,是不是太不知羞耻了点。 云定初从衣袖中摸出一个小香囊放到了她的掌心中。 “这是我用药草制作的一个香囊,里面放了迷香散,还有一点点麻沸散,如若他敢侵犯你,你便给他闻它。” 这等于是她的护身符了,也是护梅剑贞洁的玩意儿。 有了这包香囊,藏梅剑便不怕了。 至少心中有了底,刚才,她可是听定初说了,她与北襄王没那种夫妻关系,也就是说,北襄王未碰过她,她虽是云王妃,可是,她却从未一天履行过云王妃的职责。 她嫁给了北丘国的太子,成了人人羡慕的太子妃,她也可以不与那野蛮国太子行夫妻之礼,然而,暗中与定初书信往来,一切从长计议。 “保重了,定初。” ‘答答答’的马蹄声由远而近,马背上赫然是威武不凡的藏布鲁将军。 下马双手作揖,单膝跪地,恭敬地喊了一声,“太子妃,请入轿。” 他后面的人马立即冲了过来,如颗颗挺直的冷松一样站立在了轿子四周,轿帘掀开,小公公尖着嗓子喊,“太子妃,起程了。” 小公公心里是害怕的,太子妃失踪的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就胆战心惊,深怕太子妃找不回来,他们一干人等回去没法向苏太后交待啊! 云定初站在风雪中,张着一对亮汪汪的大眼眸,定定地注视着梅剑那苗条的身形弯腰走进了轿子。 轿子很快迅速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中,她站在原地,久久都没有动,仿若一尊雕像,她不知道未来的路是个什么样子,与藏梅剑一样的茫然,可是,她最清楚的便是,她不会成为苏后手中的棋子,如若,她不再向苏后传递半点儿有用的信息,恐怕苏后断然不会再留她。 所以,她得为自己铺好路。 “云王妃,起程了,王爷等着您呢。” 张卫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禀报。 “嗯。”云定初点了点头。 迎着风雪,踏着白雪堆积的茫茫雪地,她进入了那顶绿色镶边的宽敞轿子。 与他是对面坐着的,抬眼便能看到闭目养神的东陵凤真,也不知道正揣着什么心思,指尖还掐了一串佛珠,与他老娘一个德性。 由于不舍好友离开,此时此刻,云定初的情绪是低落的。 伸臂,纤纤玉指掀开了绿色的轿帘,雪风吹袭而来,让她的鼻子陡地就灌进了一阵冷风,凉嗖嗖的感觉直达心底的最深处。 隐隐约约,透过轿帘,她似乎看到了轿子后有一拔人马,还有为首的那抹紫色的身形,一直紧紧地跟随在她们身后,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扯了扯他的衣袖,她用手比划,“你为什么让他跟着咱们?” “人家一片好心要护送,本王不能扫了人家的雅兴嘛。” 这话说得吊儿郎当,痞子味儿十足,这还像是往日那个清冷高贵的北襄王么? 也是道理,燕王打着护送兄弟回府的幌子,都不知道安得是什么心。 “梅剑到底是谁劫持的?” 东陵凤真扬眉,唇角的笑意渐渐敛去,余光瞥向了她,挑眉,“你不是一向比本王聪明,怎么问起本王来了?” “过奖了。” 死瘫子,冷面腹黑,什么事都把她蒙在鼓里,心里升腾起一丝丝的不爽。 她什么事都围着他转,他到好,一直对她存有防备之心。 可不想他的小妻子生气,生起气来,他懒得哄,这样想着,北襄王便启唇吐出,“前一拔是北丘国的人,后面那个蒙面人……” 说到这儿,东陵凤真没有说下去,而是眼角瞥向了她目光所望的方向,轿子外面的那拔晃动的人影,尤其是马背上那抹人影,他特别意味深长地多看了一眼。 明白了,前一拔掳走梅剑的是北丘国派来的人,而后面那个蒙面人,便是东陵凤玉派来的。 北丘国即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北丘国太子即想得到心爱的女子,又想夺取天元皇朝的国土,怀揣着这样野心,北丘国太子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这一军将得好,苏太后知道了,恐怕就得吐血了。 她真心想与北丘国交好,却差一点这样被北丘国摆了一道。 藏布鲁将军还装模作样地找寻新娘子下落,看来一切都是一场阴谋,她到不担心好友安危。 只是…… “如果她不是你朋友,本王绝对不会出手。” 又是那痞痞的语气,绵绵的北襄腔,她讨厌死了。 是呵,他北襄王也巴不得北丘国兵临城下,恐怕还巴不得北丘国挥师直逼京师卞梁,然后,他北襄好坐收渔翁之利。 难他一个懒得理你的眼神,云定初别开了脸,故意坐歪了身子,单手撑着下巴,静静地望着轿帘外,尽管某人用轻微的咳嗽声提醒着她,她还是置之不理,染了风寒活该。 一行人经过大半天的长途跋涉,终于回到了北襄王府,轿子停在了王府门口,许多的宫女嬷嬷们迎了出来,个个面露喜色,与随他们远行的姐妹们叽叽喳喳寒喧。 “奴才们叩见王爷,云王妃,王爷,云王妃一路辛苦了。” 一干宫女嬷嬷太监跪在了王府冰凉的雪地上。 轿帘掀起,再随风落下,云定初走出了轿子,北襄王也被护卫们抬进了香梨木椅。 “夫君,您终于回来了。” 一抹大红色的人影从王府门口飘出,一阵刺鼻的香味儿便随着空气袭了过来,北襄王即时皱起了眉头,眉宇闪露不悦之色,然而,一向骄纵惯了的独孤卫却不理睬,拉着他的手臂,不停地摇晃着,“夫君,妾身想死你了。” 当着这么多的人,也不知道害羞,她这个现代人都没这样开放呢。 至少懂得礼仪廉耻,不能在人前与夫君秀恩爱。 这可是女子需得遵从三从四德的时代与社会。 见她贴上来,东陵凤真将自己的身子稍稍挪开一点,余光一直在观察着身边云定初的表情。 “夫君,你一走就是在半个月,你都不知道,没有你的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 独孤氏才不去管他身边的哑子女人,一个劲儿地自顾说着,指尖绞着帕子,喋喋不休地诉尽着大半个月来的相思之苦。 入府之时,东陵凤真回首,便看见云定初站在离王府门口约十米远的距离,纤细绝美的身形未曾挪动过一步,而她似乎正在与身侧的清莲交谈着什么。 虽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可是,北襄王还是看清了,她那句唇语,“好冷啊!” 视线追随着遍地飘除的雪花,“如此冷寒之地,恐怕今生也会是枯木难逢春。” 一辈子枯木难逢春? 云定初,这话他东陵凤真记下了,话可不能说得太早了哟! 见王爷的眸光不再冰冷,因某个人而又了温度,独孤氏回身顺着王爷的视线望出去,刹那间,她的脸便青白交错,很不错,云定初,拐走了她的夫君近大半个月,如今,一回来,似乎北襄王的整个视线都被她占去了。 “凤真哥哥,姑母病了,她老人家已念叨你多日子,快随妾身去见姑母吧。” 母亲病了,听到这个消息,北襄王心里很急,自从他被父皇赶至这冰天雪地的北襄国后,因为他的腿残了,所以,不再想过问任何政事,北襄的发展与政事,一直是母亲在管理着,长久以来,母子俩都是相依为命。 “母后,您老人家怎么了?” 刚入太后寝宫,北襄王便急不可耐让护卫们把他抬进了母亲的寝居。 “真儿,你终于回来了。” 窦氏一身雪白褥衣,半躺在床榻上,一头乌黑发丝也披散在脑后,容颜有几分的憔悴,恐怕是担忧儿子一路安危,再加上思子心切,一小心就病倒了。 “母后,你……到底是怎么了?”东陵凤真将椅了滑了过去,见母亲容颜惨白,赶紧唤来了宫女质问,“为何不宣照太医?” “王爷,太医瞧过了,可是……”宫女跪在他的面前,不知道该如何把话接下去。 “真儿,别怨她们了,太医瞧过了,可是,母亲明明没病,那绑庸医偏偏说哀家有病,哀家只是太思念你了,所以,就没什么胃口,导致全身软弱无力。” “母后,孩儿回来了。” 他是一个不孝子,为了追寻一个女人,而丢下母亲于不顾,害得母亲病倒在床榻。 想到母亲多年来独力承受的一切苦难,东陵凤真眼眶渐渐泛红了。 即然母亲没病,那就太好了,赶紧让宫女们去做了许多平日里母亲爱吃的膳食。 可是,窦氏喜孜孜地吃了两口,便上床歇息了。 见此情况,东陵凤真着急上火,将所有人太医都召进了宣仪殿。 “说,太后是怎么了?” 王爷回来,太医们也不敢对太后的病情有所隐瞒,便如实相告,“王爷,太后是因为胃虚体寒,再加上她过度劳累,积劳成疾,她的精神有些抑郁,小的们询问了侍候太后的宫女们,她们说太后最近一段时间总是喜怒无常,咱们将实话告知太后,哪知太后居然斥责臣等,骂臣等皆是庸医,开了几味药方,她只喝了两口,便说汤药无用,她根本没病。” 情况就是如此,母亲的性子他这个做儿子的最是清楚。 别看她平时待下人百姓很好,有时,她的行为是偏执的,甚至还有一点儿独断专行的味道,性格又十分的要强,总是不服输,这种性格,他一直就担心终究有一天会将她害了。 “可有治方?” 太医们个个摇着头,叹道,“难啊,重要是太后拒绝服汤药,咱们总不可能将汤药强行灌进她嘴里去吧。” 就在东陵凤真为母亲的病一筹莫展之际,云定初带着清莲丫头走进了王府,而那个骑着马一直护送他们回王府的人影,在王府门口斜对面的陡坡上停驻不前,瞥了一眼北襄王府的敞开的金灿灿大门,最后带着属下们策马远去。 即是送他们回来,他们安全回了家,那么,他的任务便完成了,其实,这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一个幌子,的确,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比方说,为了他的宏图大业去勾个女人。 “娘亲。” 云定初主仆二人刚走进西厢院,一抹小小的人影儿便从里屋跑了出来,柔嫩嫩的嗓子一个劲儿地喊着,“娘亲。” “小丑儿。” 定初张开了双臂,一把将孩子搂进了怀里。 脸颊与孩子小小的脸蛋儿相贴,鼻尖不住地在小丑儿小鼻头上磨娑,“娘亲,丑儿好想你啊。” “娘亲也想你。” 知道小丑儿听不懂她讲的话,清莲赶紧开了口,“小丑儿,你娘亲说她也想你。” “嗯,我猜也是这样说的。” 小丑儿牵着她的手,高兴地道,“娘亲,我栽了一株水仙花。” 小丑儿将娘亲拉往了西厢院的后院,指着花园里一株花树,“瞧,这就是我栽种的,娘亲,古嬷嬷给我说,咱们这儿是北国,年年月月下雪,温度不够植物生长,是种不出花朵儿来的,可是,丑儿不信啊,丑儿偏偏要让它开出花儿了,娘亲,你知道不?这是水仙花,是丑儿的亲生娘亲最喜欢的一种花。” “它开出的花朵是白色的。” 水仙花? 此时,云定初脑子里无端就浮现了一张清丽而漂亮的脸庞。 对,水仙花清丽脱俗,正如悲惨逝去的黛王妃。 怕提及丑儿的伤心事,云定初将丑儿紧紧地搂进了怀,“小丑儿,咱们这虽是北国,日日天寒地冻,可是,只要有心,枯木也会逢春的。” 不小心,她的手指咯过她的小手腕,引来了小丑儿的惊呼,“娘亲,疼。” 定初感觉她有问题,便将她的手腕抬起,卷起了她的衣袖,然后,落眼的,便是小丑儿雪嫩嫩的肌肤上,那一点如蜈蚣一般的红痕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怎么了?” 她怕小丑儿听不懂,赶紧示意清莲翻译。 “小丑儿,谁打你了?” 很明显地,是用藤条抽打的,打在这么小孩子的手臂上,是不是太狠心了一点。 “是……是……” 小丑儿有些迟疑了。 见小丑儿迟疑着不敢说,云定初怒了,捧住了小丑儿的小脸蛋儿,吧卿亲了一口,“告诉娘亲,是谁打了你,现在娘亲回来了,一定为你做主。” 不管她是谁,只要欺负了小丑儿,那就是她云定初的敌人。 “是,呜呜……是……” 恰在这时,一条白色的狗闯了进来,刁着云定初的裤腿,不停地用脑袋去撞她的脚,“犬犬。” 惊喜地伸手搂住了白狗。 在卞梁的时候,曾有人传话给死瘫子,死瘫子还告诉过她,说犬犬病了,她心里就一直都担心着急着。 白犬犬冲着她摇了摇尾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便不可耐地用嘴扯住了小丑儿的衣衫。 “犬犬,别闹。” 小丑儿满脸惊惧,她最怕这个场面了。 娘亲离府这些日子,她受了不少的欺虐,可是,她不敢与娘亲说啊。 见小丑儿表情痛苦,定初迅速地剥开了她的衣襟,然后,落入眼帘的,便是一身雪嫩白皙肌肤上,红痕纵横交错,令人怵目惊心,看得云定初主仆俩傻了眼,寒了心。 “是独孤卫伤的你是不是?” “娘亲……是……呜呜。”小丑儿泪流满面,伤心地哭泣着。 好你个独孤卫,云定初顿时火冒三丈,拍案而起,这一次,她不收拾独孤卫,她云定初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题外话------ 暮阳完结文《名门第一夫人》 她是妈的烦恼,他是妈的心病!【现实版上品婚姻】 —— 苏静知,天生尤物,身材性感火辣,却因一次情殇故意将貌美如花的容颜遮去,二十八岁,交不到一个象样的男朋友,大龄剩女一枚,成了父母眼中的问题女儿,街房邻居眼中的怪物、异类。 江萧,身份显赫,权贵逼人,却因一次荒唐的历史,成了E市最优秀的。 为了配合他演戏,应付家人,她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候旨前去当一名家庭主妇。 第97章 十五天之约 小丑儿双肩抽动,可见她心底的悲恸,犬犬则咬着云定初的裤腿,咬得很紧,眼睛一眨一眨的,甚至还能看到眼角即将流淌而下的泪光,都说动物皆通人性。 虽是一只狗,却跟了她这么多年,怎么能没感情呢? “小姐,打听到了。” 清莲从外面跑了进来。 “说。” 由于心里有火气,云定初动唇吐了一个简单的唇语。 “独孤侧妃的弟弟,独孤丘的一块玉不见了,据说是一块家传地的古玉,只因小丑儿那天下午在东厢院门口玩,独孤丘怕独孤侧妃责罚,硬污赖说是咱家丑丑偷的,独孤侧妃便命人将小丑儿抓了过去,当夜打了个半死,要不是古嬷嬷舍命相护,恐怕小丑儿已经……成……”成泉下冤魂了。 后面的字清莲不想讲出来,她比较迷信,怕说出来对小丑儿不好。 这就是小丑儿在她离家大半个月中所受到的憋屈与苦楚。 “叫古嬷嬷过来。” “是。” 清莲让宫女们传了话,不到片刻功夫,一名身着淡绿色朴素衣衫的妇人便步进了西厢院。 “老奴参见云王妃。” “古嬷嬷。”小丑儿见到从小将自己带大的奶娘,叫嚷着扑进了她的怀抱。 “公主。” 这声公主叫得有几分的凄凉,小丑儿名义上是公主,可是,她所受到的不公平待遇,恐怕还不如一名宫女奴婢。 而这公主的封号还是云定初嫁入北襄后,死缠着北襄王封的,封了公主后,尽管独孤侧妃对这小女孩仍然心存不满,可,名义上,好歹是北襄国的公主,她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对付小丑儿,就只能暗地里使些毒招,一旦受了气,就会拿小丑儿撒气,小丑儿不在她身边,日子渐渐也好过起来,云定初回娘家省亲,小丑儿日子就难熬了。 “公主,我可怜的公主。” 古嬷嬷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泪光点点,心疼地望着小丑儿,心疼她雪白肌肤那纵横交错的淡淡粉红痕迹,那便是独孤氏毒辣的罪证,连个小孩子也不放过,会遭天谴。 可这真是古嬷嬷诅咒她的话罢了,在北襄城,她是窦氏的姨侄女,窦氏一日不倒,她便会仰仗姨母风光,纵然是犯了天大的事儿,又有谁能够把她怎么样呢? 许多时候,在北襄王府,对于独孤氏一手挡天的作为,宫女嬷嬷们没有一个人胆敢多言半句,稍不注意,就会被割鼻挖眼丢入雪山自生自灭,雪山上常有野兽出没,饿得半死的野兽吃死人是常有的事儿。 “云王妃,谢谢你。” 这声‘谢谢’来得有些迟了,可是,古嬷嬷仍然要说。 “黛王妃被囚入大牢之前,曾拜托我照顾公主,只是,老奴人微言轻,总是让公主受苦。” “古嬷嬷,别这样说,有你这样的忠心耿耿嬷嬷,黛王妃泉下有知,定会感激不尽,这一次,我们云王妃走得比较急,一去就是二十来天,让小公主受苦了,咱们都听说了,要不是你拼死保住小公主,恐怕小公主已经不在人间了。” 听到这儿,古嬷嬷眼角的泪汩汩而落。 “云王妃。”她知道云王妃是患有哑疾,不能开口讲话,可是,她耳朵灵敏,也是一个明白人,她知道云王妃是一个纯善之人,刚才的一番话,是顾丫头代表云王妃讲出来的。 “老奴答应黛王妃的事,就一定要做到,哪怕是死,也要护小公主周全,云王妃,您不知道,独孤侧妃她好毒啊,拇指大的藤条,不断地往公主身上抽,为了一块家传的古玉,把小公主打的半死不活,重要的是,小公主根本没有错,那玉不是小公主偷的啊,小公主整天与老奴在一起,老奴最为清楚,老奴向独孤侧妃讲了许多遍,可是,独孤侧妃就是不信,要不是老奴去找了窦太后,恐怕小公主已经……” 说到此处,古嬷嬷语气有些哽咽,眼圈微微泛红。 多可怕的女人,将一切的怨气与怒气全都发泄到一个小女孩身上。 恐怕她嫉恨小丑儿,与丑儿的母亲黛筱悠也有一定的关系吧。 女人是一种可怕的动物。 把对她母亲的恨转移到了一个无辜的小女孩儿身上。 要不是古嬷嬷在小丑儿挨打之际,拼死去找了窦氏,窦氏念在小丑儿是她亲孙女的份儿上,饶了小丑儿一命,恐怕小丑儿真的是一缕孤魂,去黄泉与她母黛王妃见面去了。 “古嬷嬷,您受苦了。” 云定初将古嬷嬷抚起,并告诉她,“这件事,不会就这样算了,从今往后,你就在我这西厢院干活吧,也好顺便带着小丑儿。” 有这样一个为主子肝脑涂地的奴婢,云定初真替小丑儿高兴。 小丑儿是古嬷嬷带到大的,古嬷嬷知晓她一切喜好,在生活起居上,更能好好地照顾她。 “多谢云王妃好意,就怕独孤侧妃那边……” 知道古嬷嬷迟疑什么,云定初扯唇淡淡地笑了。 “古嬷嬷,即然云王妃让你留在这西厢院,她自会为你做主。” 有了云王妃这句话,古嬷嬷眼角的笑纹舒展开来,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地,如若能在西厢院照顾小公主,她真的是心满意足啊。 “奴才叩见云王妃。” 张卫的嗓音云定初主仆俩最为熟悉。 “免礼吧,张公公。” 顾清莲笑言,“张公公,什么事劳你亲自跑过来通传?” 在北襄王府中,张卫是侍候北襄王的太监,是北襄王身边的人,而整个北襄,皆是以北襄王为主,张卫在府中的地位自是显赫,应属于是王府中的上等公公吧。 如若他亲自来传,要传的话肯定不会太简单。 “太后病了,王爷让奴才来接云王妃过去给太后诊诊脉。” 由于孤独侧妃的横行霸道,独断专权,在府中作威作虎,清莲对这个女人讨厌致极,连带着窦氏一起厌恶了,没有窦氏的纵容,又哪来今日猖狂嚣张的独孤侧妃。 “太后生病了,王爷不去找太医,找小姐去做什么?” 这句话不是云定初让她讲的,可是,一回来就遇上了小丑儿的事,顾清莲心里自是不舒坦。 张卫望了一眼古嬷嬷,以及被古嬷嬷护在怀中眨巴着一双明亮大眼睛的小丑儿,像是知道了什么事,幽幽叹息一声,道,“云王妃,窦太后病得很重,她拒绝用汤药,甚至将所有王爷宣进宫中为她看病的太医全部都赶出了寝宫,云王妃,您看……” 对于云定初的性子,张卫还是有些了解,连王爷都不敢对她来硬的,他一个小小的太监,如何敢说话那么硬气,再说,眼前的胆大如虎的云王妃,可是如今北襄王正宠着的女人。 “王爷很着急啊,云王妃,您知道的,王爷身子本来就不好,这趟卞梁之行,沿途风餐露宿,身子更是不如以前,今儿的午膳就没有用,一直愁眉不展的,窦太后之于王爷,可是最亲最敬的人啊。” 张卫是有意这样讲的。 云王妃虽与北襄王可能无夫妻之实,可是,她们是大家眼听夫妻,如若北襄王有一个好歹,她云王妃就成了寡妇,女人成了寡女,夫家不疼,娘家不要,是一个极其不祥之人,一生也就悔了,再说,一男一女整日躺在床榻上,不管是不是和衣睡着,总是会身体擦着身体,屁股挨着屁股,日子一久,恐怕再陌生的人也会升出几分特殊的感情出来。 所以,他想用这番话去打动云王妃,窦太后你可以不管,北襄王是你夫君,你不能眼瞅着他身子不好而不管吧。 “好了,叽叽歪歪说那么多。” 顾清莲见主子已经迈腿走向了门边,白了张卫一眼,嘴里自是骂骂咧咧。 似乎想到了什么,顾丫头追了出去,疾呼,“小姐,等一下啊!小姐,那个窦太后不喜欢你,连太医都不愿给把脉,更不会吃你开的药方啊。” 这可是头等大事儿。 其实,清莲说得这些,云定初那能不知道,但是,医者父母心,她是一名医者,即是一名医者,自是不可能看着病人痛苦而撒手不管。 就算窦氏不喜欢她,她也会去给窦氏把脉,在她眼中,窦氏不是她那个恶婆婆,而是一个正受病痛折磨痛苦的病人。 “小公主,从今往后,咱们再不用怕独孤姨娘了。” 古嬷嬷将小丑儿搂在怀里,手指不停地抚摸着她光滑的额角,爱怜地低语,古嬷嬷很庆幸,小丑儿遇上了心地善良的云王妃。 同是后母,然而,心性却如此不一样,云王妃纯善,独孤氏恶毒,不同的心性,让北襄王的一妻一妾相处变得困难。 “古嬷嬷,我喜欢娘亲,与小丑儿亲娘亲一样,亲娘亲在地下有知,会很高兴的。” 是的,有了云王妃对小丑儿的庇护,黛王妃可以含笑九泉了。 “定初叩见母后。” 躺在病榻上的窦氏一头乌黑的发丝披散在脑后,与雪白的褥衣相互映衬,乍一看上去,感觉是一位妙龄少妇,只是,她眼角的鱼尾纹泄露了她的年龄秘密。 “你来干什么?” 话音冰冰冷冷,不带一丝的温度,她不喜欢这个哑妇,是姓苏的派过来的细作不说,觉得还是姓苏的侮辱她,侮辱了她真儿的一种表现,她的儿子东陵凤真是多么优秀的一名男子,居然用这么一个哑子来作配偶,再则,刚进门不到半月,不吭一声儿,就带着丫寰独自跑回了娘家,还害得她最心爱的儿子不顾长途跋涉之苦,去追寻她。 “清莲叩见太后娘娘。” 顾清莲福了福身,张口替主子讲话,“太后娘娘,小姐听说太后病了,是专程过来替太后看病的。” “笑话,云定初,你会看什么病?” “朝廷可曾颁发过证书给你,你有什么资格为哀家看病?还是说,在你眼中,哀家的命是如此不值钱,可以随随便便让你一个山野村妇给把脉。” 山野村妇? 云定初的嘴角扯出了一朵无声的笑靥,“母后,媳妇如若是山野村妇,哪你儿子是什么?” 这句话顾清莲没敢翻译出来。 只是窦氏不是傻子,看到云定初脸上弥漫的那缕不咸不淡的微笑,她就知道张口吐出的唇语不是好话。 窦氏心里记恨着哑子拐走他儿子一事,心里别提有多不爽,偏偏这哑子还过来挑战她,心里的那把火一点就着。 “顾清莲,把你主子刚讲的那句话翻译出来。” 窦氏陡地提高了音量,气势汹汹,似乎要吃人一般。 窦太后下令,顾丫头不敢不从,可是,刚才主子的那句话,她是实在不敢翻译出来,到不是惧怕窦氏威严,主要是觉得北襄王夹在中间怪为难的。 想到了北襄王为难的立场,顾清莲也算机灵,“太后,我家小姐刚才说,太后你不要恼怒,在卞染她医好了许多的与你一样的重症患者。” 云定初刚才说了几个字,顾清莲翻译出几个字,窦氏不是泛泛之辈,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 “大胆,顾丫头,居然敢蒙骗哀家,你当哀家是死人啊,拖出去杖毙。” ‘杖毙’二字想也未想便脱口而出,从来窦氏都有一颗怜悯天下芸芸众生之心,今天,却狠着心肠要杀人,可见她心底的那把火已经燃烧成了熊熊烈焰。 “太后饶命。” 清莲见太后要杀了自己,双腿一抖,整个便扑跪在地。 向太后疾呼饶命。 “太后息怒,太后息怒,清莲她不是有意的。”知道蒙骗不了窦太后,张卫赶紧出来帮腔求情,然而,太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重重地冷哼一声,“张卫,你跟着去卞梁跑了一圈,连心性都跑野了?” 好歹是侍候儿子多年的人,又是儿子极为信任的太监。 窦氏还算给了他好脸色。 “太后,云王妃刚才所言,并没有冒犯你,她只不过说,窦太后不信可以派人去卞染城查问,的确,这一趟随王爷去京都,奴才们也看到云王妃为苏太后治病啊。” 经张卫这样一说,窦氏向媳妇儿投射过去的眸光变得极其地幽深。 “母后,可否让定初一试?” 虽然太后心里排斥这个儿媳妇,可是,她好歹也是与唯一儿子同床共枕之人,虽说,就目前而言,还不知晓她的心到底是偏向于哪一方,可是,想到她为苏氏治过病,她心里就又升起了一缕厌恶。 “张卫,你说,哀家凭什么要启用他苏太后的人?这里是北襄,不是卞梁城。” 言下之意是告诉所有人,她苏氏用过的人,她窦氏不会再启用,再说,这个云定初是卞梁派过来的细作,她绝对会小心冀冀,从她做下的一系列事情,窦氏已经对这个女人完全失去了丁点儿的信任。 “太后,这……”张卫本来是想帮衬云定初主仆俩,没想偷鸡不成蚀把米。 倒了一个倒忙,他本以为窦氏听说王妃为苏太后治过病,苏太后那种权倾朝野的人都会让治,她应该就不会闹心了,没想,窦氏一直忌惮于苏氏,这样一说,她反而更添心堵。 “拖出去,杖毙。” 她杀清莲,是要杀鸡给猴看,她要整治云定初,得从她身边的人下手,砍去她的左右手臂,慢慢地治她一个人,这并不难。 “不……太后娘娘,奴婢并没有骗你啊,王妃刚才就是这个意思,王妃只是惧于你的威严,怕你不喜欢她,她想为您老人爱治病,你好歹是王妃娘娘的婆婆啊,王妃爱着你儿子北襄王,王妃……” “住口。”这下窦氏彻底怒了。 一巴掌重重拍在了床榻上,感觉整间卧室都在摇晃。 “爱,那是个什么玩意儿?云定初,这就是你身边的丫寰,整日这样窜掇你,让你一肚子坏水,你就是这样勾走我真儿的?” 原来窦氏是记恨这件事啊。 真是天大的笑话,她几时勾走东陵凤真了? 他自己长了腿,跑去卞梁是他自己的事,她又没有让他去追。 见媳妇儿缄默不语,窦氏又恼怒开口了,“云定初,这一次,是我真儿毫发未伤回来了,如若他有半点差池,我定会活刮了你,你说,你有什么魅力,而他又是着了什么魔?放着后宫众多的女子不要,不顾生命危险,以向卞梁进献贡品为由,带着那么丁点儿的人就去找你。” 说到这儿,窦氏又感觉自己的心口疼得发慌。 这名哑妇,断然不能再容她。 再纵容下去,恐怕她得到的不是北襄城城门被陷,就是儿子丢失一颗心,两种结局,对于北襄国来说,都是灭顶之灾,眼前的哑妇,在窦氏看来,就是一名红颜祸水。 “护卫们,你们都胆大了,敢造反?” 见护卫们全都忤在原地不动,窦氏勃然大怒,厉声冷喝。 见太后大怒,护卫们也不敢再保持沉默,飞速上前架住了顾清莲的两条胳膊。 “母后,您老人家向来心地善良,连一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如今,你这样迁怒于清莲,无非是不满我云定初的作为,我之所以回卞染一趟,完全是为了夫君襄王,为了您窦太后,为了北襄城的将来着想。” 这一次,云定初示意顾清莲翻译出来。 窦氏的眼睛眯了眯,掀动了苍白的嘴唇吐出,“你到是给哀家说说,如若今儿,你能说服哀家,哀家不止不会治顾清莲的罪,还会嘉奖于你。” 云定初拉过了丫头,在丫头卫边低语几句,顾清莲心领神会,将主子的话全数传达给了窦氏,当然,顾清莲是凑上前,在窦太后耳边窃窃低语的。 所有的宫女太监们根本没听到。 听了顾清莲传达的话,窦氏的脸色稍稍和缓,“给你一个半个月时间,如若,我北襄城无任何起色,云定初,哀家定会取你项上人头。” 这是她们婆媳之间的约定。 窦氏凝望着哑子的眼神变得晶亮,幽深,眼眸底深处渐渐就泛起了缕缕深邃的笑意与诡秘。 她暂时不杀顾清莲,给哑子半个月时间,如若北襄城在生产方面无任何丁点儿起色,十五天,很快就会过去,到那时,她定会找各种理由治云定初的罪。 这便是窦氏打得如意算盘。 “媳妇遵命,不过,媳妇也有一个要求,如若,媳妇能做到刚才说的,那么,也请太后同意媳妇儿一件事。” 这哑子真是狡猾,懂得与她交换条件。 北襄国虽小,她却执政了十几年,她窦氏虽是一介女流,却如君王般一言九鼎,出口的话是断然不可能再收回来。 她是北襄国的太后,一切她说了算。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细作,她窦氏不会放在眼里,所以,答应她也无妨,这样想着,窦氏又开口了,“说。” “如若媳妇做到了,让北襄国的经济逢勃发展,那么,你便得为小丑儿报仇。” “什么意思?” “寻找杀害小丑儿母亲黛王妃的真凶。” “大胆。” 这话再次触怒了窦氏。 要知道,在北襄王府,‘黛王妃’三个字,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一名宫女嬷嬷太监们私下谈论的。 而这个哑子,完全是挑战她的底限。 明知道‘黛王妃’三个字是禁语,她偏偏要交换这么一个条件。 “母后息怒,母后心地纯善,总也不想小丑儿的母亲死得不明不白,再怎么说,小丑儿也是你的亲孙女儿,不论黛王妃是何种身份,她毕竟为您老人家生下了一个孙女儿。” 这话自然不假。 只是,如若‘黛王妃’的死是她窦氏所为呢? 她窦氏要怎么查? 查自己吗? 箭头已经指向她了,窦氏眼睛眯得更深,倏然冷笑,“身正不怕影子斜,云定初,你以为‘黛筱悠是哀家所杀,告诉你,哀家没那么卑鄙,好,如若十五天之内,你能让我北襄王经济,生产力等有所好转,哀家便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很好,云定初笑了着道谢。 而窦氏也暗忖,哀家来了北襄王治理国事,已经十几年,费了一番心血,才能让北襄国走至今日。 虽不算富足,但,至少也不可能让老百姓饿死,如此天寒地冻的环境,想要让北襄经济富庶,国富民强,那根本是难如登天,她到要看看云定初有什么样的本事,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北襄国彻底改变。 十五天改变一切,真是好狂妄的语气,她就等着将这苏氏派过来的可恶细作打入十层地狱。 ------题外话------ 暮阳完结文《名门第一夫人》 她是妈的烦恼,他是妈的心病!【现实版上品婚姻】 —— 苏静知,天生尤物,身材性感火辣,却因一次情殇故意将貌美如花的容颜遮去,二十八岁,交不到一个象样的男朋友,大龄剩女一枚,成了父母眼中的问题女儿,街房邻居眼中的怪物、异类。 江萧,身份显赫,权贵逼人,却因一次荒唐的历史,成了E市最优秀的。 为了配合他演戏,应付家人,她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候旨前去当一名家庭主妇。 第99章 北襄王,艾灸治人腿疾 协议达成,云定初却又说了一句,“母后,现在,轮到媳妇儿为你把脉了。” ‘哼’,从鼻子里重重发出一声冷哼。 “别以为,哀家与你有了一个十五天之约,你便要吧支使哀家,还是那句话,云定初,哀家不信你。” “母后。” 香梨木椅滚动的‘咔咔嚓嚓’声清脆悦耳,那不疾不徐,慢吞吞的节奏云定初早已熟悉。 回首一望,果然就见身着湛蓝色锦袍,精神抖擞的北襄王已经门口被张卫推着进了太后寝殿。 窦氏见了儿子,面上虽有喜色,却也是白了他一眼,因为,她深深地知道,儿子一趟卞梁之行,已经将眼前这名哑子看得很重了。 “母后,你的病得不轻,那些个庸医又瞧不出你的病症,还是让定初给你瞧瞧吧。” “不用了,哀家没病。” 毕竟是自己这辈子唯一的儿子,窦氏心里虽不满他的心向着哑妇,可是,也不会当着众人就不给儿子面子。 “母后,你视力都弱在那样了,再不治,恐怕就晚了,真儿担心你的健康啊,定初,快上前,为母后把把脉。” 即是儿子一片孝心,窦氏也不好再婉拒。 冷下脸来,“云定初,让你诊脉,是看在真儿的面子上,服你一剂汤药,如若没半点起色,哀家便不会再服了。” 看在儿子的份儿上,给你一个机会,如果没效果,那便不服了。 窦氏尽量表现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 世间所有的母亲都一样,在儿子面前,永远扮演着慈母的角色,不想给儿子一个凶悍的面孔。 仿若与刚才的严厉判若两人。 这话说得,云定初在心里直嘀咕,吃你一剂汤药,一剂哪能医好病? 这窦氏不但是个独断专行的人,还是一个倔强,偏执的人,只要是她认定的理儿,她便会一直坚持下去。 北襄王向媳妇儿使了一个眼色,云定初白了他一眼。 挪步上前伸手为窦氏诊脉。 纤纤玉指夹握着窦氏白皙的手腕,手腕处雪白的肌肤下,是几条交叉的藏青色血管。 整个太后寝宫连针落地都能发出巨大的声响。 大家都在屏息等待着。 把了两只手腕的脉博,云定初秀气的眉宇渐渐起了一朵小皱褶花。 把完了脉,再翻了翻她的眼皮,紧接着,伸手在窦氏的面颊上按了按,问,“疼吗?” 自然又是由清莲翻译。 “有一点微疼。” 窦氏如实回答。 云定初检查完窦氏的身体,便向清莲比划了两下。 清莲的尖嗓子即时扯开,“封嬷嬷,快将太后的便桶提过来。” “大胆……”闻言,窦氏激动的大怒,当着她儿子,以及这么多宫女嬷嬷,太监的面,这哑子要瞧她的便桶,真是气得肝疼。 “母后息怒,中医讲究望、闻、问、切,这是每一名大夫必须查的地方,查对了,才能对症下药,否则,前功尽弃啊,母后,定初是您儿媳妇,断然不会害你。” 瞧这话偏袒的,真是让窦氏心里又燃起了三把火。 “闲杂人等都给本王出去。” “奴才们遵命。” 知道王爷是让大家伙儿回避为太后诊病的事,不一会儿功夫,所有宫女嬷嬷们行了礼,个个鱼贯而出。 最后,北襄王向媳妇儿投去信任的一瞥,然后,安静地动手滑着椅柄悄然离开。 不过片刻,屋子里便只剩下了为数不多的几个人。 全都是太后心腹。 封嬷嬷命一名宫女去内屋提出了便桶,揭开了盖子,云定初详细察看,也不嫌脏。 “母后,伸出你的双手。” 窦氏依她所言伸出双臂,只是,手指节有些微微的颤抖,而且,面容还略显有些苍白,嘴唇也呈乌青色。 “母后,头晕眼花,对吗?” “嗯。”这次窦氏没有为难她,如实应答。 “母后,你这病简单,易治,不是什么大毛病,只是偶感了风寒而已。” 云定初铺展开了宣纸,用毛笔开了药方子。 用唇语说了一句,“母后好好休息,媳妇儿去为你抓药了。” 窦氏坐在床榻上,眼睛瞬也不瞬地盯望着她离去的洞空大门,心里暗忖,这哑妇开的药,她能吃吗?万一她的心不向着她们北襄,她开的药岂不要把她毒死。 人,一旦有了这样的心思,便会疑神疑鬼。 尤其像窦氏这种疑心重的人,一旦有了这样的想法,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了。 回了西厢房,云定初让清莲去院子里采摘了半罐子晨露,还采来了一大捧桂花,将桂花花朵全数摘下来,扔进了罐子里,用勺子将晨露与桂花花瓣搅拌合在一起,再放进去少许的蜂蜜,将它们制作混在了桂花糕里。 就在她们干得不亦乐乎之际,张卫推着北襄王进来了。 “奴婢叩见王爷。” “不用多礼。” 北襄王的视线在檀香木制的八仙桌上扫了一眼,眸光便定定地落在了云定初脸上。 “不是说你去为母后抓药了?怎么,这就是你为母后弄的药吗?” 点了点头,云定初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轮弯弯的新月。 “这是什么药?” 北襄王不太懂,拿起桌上碗盆里的一个桂花糕点,有些纳闷,将糕点放入鼻冀间嗅闻。 别说吃,关是嗅,都能闻到一股子好闻的清香味儿。 绝对没半点儿药味,聪明如他,他忽然就知道媳妇儿是啥意思了。 “聪明,不愧是我北襄王的妻子。” “美得你。” “话说,媳妇儿,母后生的是啥病啊?” 母亲的病情,他必须得知道啊,刚才,他去母亲房后,母亲还告诉他,说不要太相信云定初,毕竟,她是那边派过来的人啊,如果得到他全面的信任,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其后果就是,那边不费一兵一卒,便自取灭亡了。 对于母亲的提醒,他心里是有数的。 从他对云定初这个女人两个月来的观察,他觉得云定初应是一个心地纯善之人,而且,随着她一趟卞梁之行,对她的背景一清二楚,他偷走了相国府的宝物,而她不闻不问,还故意在相国爷面前帮衬着他,这说明,她与相国爷的矛盾很深,她的母亲早死,相国府里的那些个姨娘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一番较量,到探出了她对卞梁的不忠诚之心。 说不上全面信任,可是,北襄王觉得,自己应该试着去信任。 “病症很多。” “怎么说?”听说母亲病症很多,北襄王紧张起来。 “母后双眼发花,看东西模糊,嘴唇泛紫,面色苍白,行走困难,手指发抖,还伴随着头痛等病因,这说明她的身体渐渐失去了平衡,或者说,失去协调的能力,这所有的症状都属于是帕……” ‘帕金森’病,云定初没有说出来,她怕这死瘫子不懂。 所以,她换了一个古代医学术语,‘震颤麻痹’。 “她脚发麻,腰椎疼,是因为她有腰椎炎,又由于北襄国常年积雪飘飞,气温低下,她的腿有风湿,天最冷时,这种风湿便会发出来,像毒蛇一样缠上她,因你去了卞梁,她心里郁结,又因为国事繁忙日夜操劳,所以,母后就病倒了。” 分析了一大堆,北襄王听了,心便提到了嗓子尖口,焦急出口询问,“能治好么?” “母后性刚烈,又倔强,我不敢给她说出病因,就是这样的道理,让她自己调整好心情,她又不喝苦药,所以,我便将药都掺进了膳食中,这桂花糕是卞梁城闻名于天下的美食,你一定得让母后服下。” 她没有那样的本事让窦氏服药,可是,北襄王如果亲自送去,相信药再苦窦氏也不会拒绝。 提到母亲的性子,北襄王心里再清楚不过。 如若她母亲不要强,恐怕当年就屈居于悲惨的命运,当年,被人陷害,她毅然向先皇请求,愿带儿子去最苦最偏人僻的北襄之地,北襄是天元皇朝最不起眼的地方,苏氏当时无暇顾及,甚至觉得将她赶至北襄便是美事一桩,至少,断定她再也无法掀起波浪。 这招以退为进的方法,拯救他们俩母子的命。 “没问题。” 见他答得如此爽快,她又讲了一句哑语,“别高兴的太早,这些药,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什么意思?” “你母后的病症,有些病症是没办法用物药治好的,还需要她自己去调理,比如说,她的腰椎炎,以及帕金森,用药调理的成效不高,必须得她自己坚持日日锻炼。” “如何锻练?” “运动嘛,不外乎就是跑跑步,走走路,甩甩手,脑袋,摇摇胳膊这类的。” 北襄王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他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运动,原来是锻炼身体啊。 “别以为很简单,要做到日日周而复始就难了,不过,你可以陪着你娘嘛,反正,你的腿也需要锻炼。” “清莲,将这些桂花糕送去厨房蒸热,好了,送过来。” 清莲端着一大盆桂花糕去厨房了。 “你的腿好久没针灸了,今儿可是初三,该是针灸的日子了。” “你那针灸术是不是不管用,本王这腿根本仍然没半点儿知觉。” 北襄王不满地唠叨,大腿的肌肉都被她扎熟了,可是,还是没半点儿知觉。 掀起了他的裤腿,乍一看,云定初自己都吓了一跳,雪白的肌肤,果然起了拇指大的一团团青紫的痕迹,应该是上次针灸留下的后遗症。 “没事,今天晚上,给你换艾灸。” “什么玩意儿?爱舅?” 我倒,连翻了两个白眼,云定初觉得自己是在对牛弹琴,索性就闭了嘴巴。 好吧,娘子又不理他了,今晚,她想爱就爱吧,反正,她要爱,他总不能不给,是吧? 北襄王坏坏地想着。 “王爷,东厢院的灵儿过来问,说她家主子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膳鱼炒青椒,还有红椒炒葫萝卜。” 张卫刚提到‘东厢院’三个字,屋子里的空气似乎就变得凝窒了。 东陵凤真见笑意渐渐从云定初唇角敛去。 “呃,告诉她,本王患有腿疾,肝上还有毛病,不能再吃辣的了,今儿就息在西厢院了。” “奴才这就去回了灵儿姑娘。” 张卫在心中暗笑,刚才,灵儿姑娘过来时,还对他颐指气使的。 连主子都失了宠,丫头还嚣张什么呢? “你留在我这儿做什么呢?去见你的独孤妹妹吧。” 这话说得自是有几分的火气,并不是单纯的吃醋,整个北襄王府,云定初最不喜欢就是两面三刀的独孤氏。 “你不说过,本王肝脏有问题,不能再吃辣的食物,云大夫,本王可是一位极其配合的病人,即便是很想吃,也都忍住了,这么听话的病人,云大夫可会奖励啊?” 身子是他自个儿的,不用辣的膳食,保护的是他自个儿的身体,居然还要向她索讨奖励。 麻痹的。 “好了。” 北襄王伸手捏了一下她的小鼻头,笑着打趣,“瞧你嘴儿厥得都可以挂个夜壶,来,给本王笑一个。” ‘啪’,响亮的一声巨响,逗弄她的下场,便是魔爪子背后绯红一片。 “老娘才不会对一个没心没肝的人笑。” 这下,北襄王的面色冷沉下去。 这哑子说什么呢? “说清楚,本王咋没心没肝了?” 他待她还不够好,还不够宠她,为了护她,他可是连母亲都得罪了。 以前的他,可是天元皇朝出了名的孝子。 给了他一记‘懒得理你’的眼神。 “小丑儿也不小了,该为她请一名太师傅教她做人的道理了。” “没合适的人选。” 他打了一个哈欠,本来想与打趣一番,没心如此扫兴。 “借口,东陵凤真,就算她母亲真的是卞梁细作,可是,一个小小的孩儿,她有什么过错?要受到你们如此歹毒的对待,她可是你嫡亲的血脉,独孤丘都能有上好的师傅教学,在你心里,亲生女儿难道还不如一个妻妾兄弟?” 原来他的哑妇是因为这件事而发火啊。 也不早点说,刚才,让他觉得真是莫名其妙。 “好了,亲家的,赶明儿个,本王就传令,让小丑儿与独孤丘一起念书去。” 夜已经深了,北襄王摸了摸自己空空的五脏庙,那里正咕咕直叫,晚膳担忧母亲病情,没吃几口,现在,饿了。 “娘子,本王好久没吃到你做的菜了,真是想得慌。” 云定初望着北襄王那张痞气十足的男性脸孔,幽黑的眼珠子转了转,笑言,“说,相国府盗窃之事是不是你做的?还有,我娘亲留给我的另外六件绝世珍宝,是不是你偷的?这些都告诉我,我就给你做菜去,做你最喜欢吃的噢。” 用美食诱惑他的同时,还不忘给他抛了一记暖昧的眼风。 搞得北襄王心口有一股血液仿若在逆流。 “那六件宝贝是本王命人偷走的,但,相国府遭窃一事,不关本王的事。” “当真?” “骗你是小狗。” 北襄王单手托着腮,静静地与他的小哑妇妻子对视。 “好吧,暂且相信你。” 起身拍了拍屁股,云定初挪移着莲步走出了厢房,而东陵凤真坐在椅子上,狭长的眼线微微一勾,眸底迸射出缕缕晶亮的诡秘光芒。 北丘国,一望无际的草原,天高云阔,牛羊成群在宽阔的天地间自由地放牧。 绿草那样清,天空那样蔚蓝。 草原上,众多的粗壮汉子光着膀子,正在宰杀着一头肥羊,肥羊被杀死,鲜血从肥羊脖颈处喷溅而出,喷出的血水染红了绿荫荫的草地。 壮汉们的幺喝声,喊叫声,伴随着牲畜叫唤,混杂在一起。 一只肥大的手掌握着一把弯刀,刀尖刺入了羊腹,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拇指将口子撕开,抓住了一截肠子,猛力一掏,整个肠肝肚腑便全都剖了出来,扔在了草原上,透着那红辣辣的火焰之光,汉子们看清了,没一点的污物,大伙儿齐声高喊,“兄弟们,今儿是太子大婚,肥羊肚腹无污物,这是吉兆,望长生天保佑咱们北丘国富民强,幸福安康。” 一群汉子不约而同语毕,然后,便就是一位穿着奇装异服的巫师,手里握着一支金棍子,涂得发紫的嘴唇念念有词,长长的指甲握住了黑钵的边缘,闭了眼眸,在悄然向长生天祷告。 藏梅剑独自呆在账篷里,感觉自己如坐针毪,外面的幺喝声,粗犷汉子的笑骂声,不时从账篷外传来,她知道,他们正在喝酒,喝得是她的喜酒,那一团团的篝火将人影映在了她如白玉一般光洁的脸蛋上。 她心里乱得很,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在她的记忆中,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一望无际的草原。 她出马车的时候,是一大堆赤膊粗壮的汉子,他们一个个眼睛深邃而碧沉发亮,眼眸里,闪烁的全是对她的膜拜之光,她不是傻子,当然知道他们膜拜的不是她,而是娶她的那个人——北丘国太子,耶律丹。 “太子,今儿是你大婚,卞梁公主还在账篷里等着你呢,别喝得太醉了。” “本太子今儿高兴,来,兄弟们,不醉不归。” 低沉浑厚的男人嗓音,性感迷人,还渗着缕缕的喜悦与粗犷。 ------题外话------ 暮阳完结文《名门第一夫人》 她是妈的烦恼,他是妈的心病!【现实版上品婚姻】 —— 苏静知,天生尤物,身材性感火辣,却因一次情殇故意将貌美如花的容颜遮去,二十八岁,交不到一个象样的男朋友,大龄剩女一枚,成了父母眼中的问题女儿,街房邻居眼中的怪物、异类。 江萧,身份显赫,权贵逼人,却因一次荒唐的历史,成了E市最优秀的。 为了配合他演戏,应付家人,她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候旨前去当一名家庭主妇。 第99章 说,你是谁? 削葱尖似的玉指掀开了账帘,藏梅剑看到了围坐在篝火最中央的那个男人,他的头发有些微曲,显得十分的篷松,披着黑色的披风,看不到他的脸,只能隐约听到他浑厚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兄弟们,来,全部干了。” 他手中端起了一碗酒,篝火架上的烤全羊散发出阵阵熟肉香味儿,一群人三个一堆五个一伙,全部席地而坐,草地上摆满了各种鲜果,还有几罐子牛奶羊奶,空气时散发着马奶子酒香味。 烤全羊,篝火,天沧沧,野茫茫,席地而坐,如果是她熟悉的世界里,这将是一幅多么美丽而令人向往的野外生活。 她一直梦想着能生活在大草原,能骑着骏马,夹着马腹,奔跑在茫茫的原野的广阔天地间,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她却没半点儿新鲜劲儿。 放下了账帘,有两个蛮子女佣走了进来,双手抱于胸前,低垂下了头,用着生硬的卞梁语,“太子妃吉祥。” “太子妃,这是你的晚膳,是太子特意嘱咐咱们送来的。” 女佣们将手中的食物端呈到了她的面前,四周的空气里散发着浓郁的牛奶香味儿。 医生们常说,最新鲜的牛奶是最养人身体的,可是,这牛奶越新鲜越带着腥味儿,她闻不到,一阵作呕,胃部翻江倒海。 “拿出去。” “太子妃。”两名女佣满面忧悒,不知道她们做错了什么,大婚之日,太子妃居然拒食,如若太子知道了,还不活剥了她们的皮? “咱们草原不比卞梁,没婚礼当日,新娘子不用饭的习俗,相反的,在咱们草原上,大婚当日,如若新娘子能够吃得多,表明她身体壮,为新郎生崽子的机会就越大,太子怕你饿着了,所以,及时为你送了咱们草原上最好的马奶子酒,还有一些最好的鲜果疏菜。”一名女佣将一盘菜品端到她跟前。 为她递上筷子,刻意解释,“草原无论男女,用食都比较随便,想吃就抓,不会像你们那们斯文,太子怕你无法适应这边的生活,所以,特意让人从卞梁找了一个厨娘过来,做了你们卞梁最上等的美食,太子妃,这碗青炒蛤利是你们卞梁的名菜,因为草原上条件不够成熟,可是,看在咱们太子爷一翻苦心的份儿上,你就将就着用一口吧!” 说得多可怜,也是,草原上的男女老少,皆是小刀子切肉,大块在块往嘴里塞,他们的生活习惯与中原有许多的不同,耶律丹为了她,煞费苦心,不仅找了一名汉人厨娘过来侍候她,应该还把卞梁的碗秘灶具都带了来。 “太子妃,太子可喜欢你了,他说,能娶到你,是他前世修来的福气,他要让你成为草原上最幸福的女人。” ‘哈哈哈’,爽朗大笑声从账帘外飘袭而来,紧接着,是一阵仓促听脚步声。 “太子,你慢一点。” “去,本太子哪有那么娇弱,咱又不是个娘们儿,滚回去,看什么看。” 男人一脚揣在了后面跟屁虫似的属下屁股上。 掀帐帘间,他已经弯下腰身进入帐篷,高大颀长挺拔的身形穿走进来。 “怎么样?我这草原王宫还不错吧?” 两名蛮子女佣见他进来,赶紧匍匐在地,双手撑于地面,不约而同地出声,“丹太子。” 男人并没有理睬她们。 笑盈盈的脸孔在看到帐篷里端坐身穿凤冠霞玻的女子时,神情微微一愣,是他看错了吗? 女人虽戴着凤冠,满面红艳,虽有绝色姿容,可是,五官轮廓并非是他梦想着的那个她啊! 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耶律丹甩了甩头,灿笑着走过去,“剑儿,你终于来了,没想到吧,再将见面,咱们已经不再是陌生的男女,而是夫……” ‘妻’字哽在了喉咙间,一直不曾挤出来。 因为,他离她只有一步之遥的距离,不是他眼花,他也没有看错,那眉,那眼,那唇,那五官轮廓,的确不是他心中日夜思念的那个她。 “你是谁?” 英俊的面容僵凝,退后一步,嘴角的笑容寸寸冰封,转眼整张脸孔被阴霾笼罩。 “说,你是谁?” 藏梅剑望着眼前的男子,他很高,对于她这种身材瘦小的女子来说,他就如是一座魏峨的山脉,他的眸光很犀利,感觉如搏击长空的鹰,又如原野上孤傲的野狼,他出口的话,更是带着阴测测的味道。 他刚才还笑得合不拢嘴,待看清了她的真面目后,浑身就不自禁覆上了一股碎冰,刚硬的线条,让她觉得真是有一些莫名的荒唐。 “夫君说笑了,我是谁?我可是受中原天元皇朝苏太后之命,不远千里,前来与你和亲的藏梅剑。” ‘丁咚’,耶律丹的面色变得极其的难看。 “搞错了。” 他断然下了定语。 “你不是藏梅剑,本太子要的是藏梅剑。” “笑话,本姑娘就是藏梅剑。” 难道她是冒牌的不成,她就是藏梅剑啊,这太子爷的脑袋被门板夹了。 “你不是。” 一脚将帐篷里的牛奶罐子踢飞,帐篷帘都被撕破了好长的一道口子。 两名跪在地面的蛮子女佣,见太子爷发怒,吓得瑟瑟发抖。 “你是藏梅剑?” 狭长的眼眸微眯,锐利的视线在她身上浏览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她的绝代娇颜上。 “是,本姑娘就是你特指过来和亲的藏梅剑。” 她从袖子摸出一张白色的丝巾。 耶律丹的眸光在瞥到丝巾上那几株梅兰绿色的叶片时,瞳仁倏地瞠大,眼眸底精光倍闪。 “即然,你是藏梅剑,那请问,这张丝贴你可认识,你可又知道关于这张丝帕的故事?” “它就是一张丝巾。”藏梅剑不想去猜,她也懒得猜,他不想娶她,她还不想嫁他呢。 “你不是她。” 搞错了,苏熙竹居然弄了一个冒牌儿货来搪塞他。 耶律丹一下子就怒了,抽过她手指尖的丝帕。 丝巾上面的梅兰旁边,明明刺绣着三个娟秀的字体,明明是‘藏梅剑’三个字,可是,偏偏她就不叫藏梅剑,他把人弄错了,他真是生自己的气,为什么离别前,他就没问问人家的姓名,以至于,搞了这么一大场乌龙。 此女叫藏梅剑,却不是他心里想的那个她,到底是哪儿搞错了? 狠狠地捏握着指尖的丝巾,她到底在哪里? 怒气冲冲出了帐篷,两名蛮子女佣吓得面如土色,眼前花容月貌的新娘居然不是她们太子想娶的那个女人? 她们太了千辛万苦想娶的女人,居然是一个冒牌儿货啊! “滚出去。” 嫌她是假货,她还不乐意嫁呢! 藏梅剑将桌案上摆放的一盘子水果凶悍地砸到了地面,野果子滚落满地。 “太……子妃息怒。” “我不是你们的太子妃,刚才,你们也听到了,你们太子是神经病,把人搞错了。” 说着,藏梅剑便取下了头上的凤冠,从板凳上站了起来,一溜烟便跑出了帐篷。 “太子妃,太子妃。”两名女佣大惊失色。 紧跟着掀帘跑出,两名女佣惊慌失措的叫喊声,吸引了篝火旁侧北丘国勇士们们的视线,大伙儿正在吃肉喝酒,谈得正欢,没想就看到太子妃从营帐里跑了出来。 “太子,太子妃跑了?” 两侧头发剃得光光,中央留着一大绺黑发的,左耳戴着一只圆形大耳环的是耶律丹的部下阿葛尔,是草原上最年轻的汉子。 他就奇怪了,那个卞梁女人不是太子日思夜想的女人吗? 为何跑出营帐,太子却没半点儿惊慌之色。 耶律丹双后抱臂,靠站在一匹骏马旁,篝火将他的身形映衬得更加高大。 炯炯双眸笔直地盯望着前面那个撒腿跑出营帐的女人,他到要看看她能跑多远? “太子,有什么问题?” 由于心底恼怒,耶律丹并没有回答部下的问话。 “鞭子拿来。” 阿葛尔赶紧将手中的马鞭呈递至他掌心。 捏握着马鞭,纵身跃上了马背,双腿一夹马腹,马儿便飞速在宽阔的草原上驰聘。 两名女佣站在原地,与一伙北丘国勇士,眼睛直直地望着太子离去的方向,个个面色僵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大伙儿都纳闷,那名卞梁女子不是他们太子百般想要的女人吗? 为何大婚之夜,却闹起了别扭来。 藏梅剑跑出营帐,丝毫不顾及外面那么多的男人,撒腿开跑,夜色很暗,她知道自己跑不出一望无际的草原,而且,她是一个路痴,她不知回那个地方找云定初,再则,她也不回去现代,她之所以跑出营帐,只是心情郁闷不爽而已。 感到十分的委屈。 “站住。” 耳边传来了‘答答答’的马蹄声,紧接着,便是一声霸道的厉喝似要穿破她的耳膜。 知道追来的何人,她跑得更快了,溜得像一只野兔一样。 这女人真能跑,不过少顷就跑了那么远,不过,她再能跑,怎么能跑过他的千里驹? 不听话的女人,耶律丹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然后,在马儿擦过她身之际,猿臂一伸,藏梅剑小小的身子便稳稳地骑于马背,落入他宽广的胸怀里。 “放开我。” 藏梅剑不想挨他这么近,共骑一匹马,难免身子会有所摩擦。 她的屁股都挨到他的大腿边缘了。 由于马儿颠跛,她感觉自己被他吃了不少的豆腐。 一缕恼怒自是从心底里升起。 对于她的大吼大叫,他置若未闻,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双眸直视前方,马儿飞速在草原上驰聘。 怀中的女子,不过是苏太后派过来和亲的女子,也许她对他与藏梅剑相遇故事,一切并不知情,不过是一个无辜的女人,他不应该把怒气发泄在她身上。 只是,面对李代桃僵之事,谁会接受,何况他还是草原上最英勇无比的王。 “放开我,你这个流氓。” 藏梅剑见他不打算放开自己,心中恼恨至极,伸手不住往他身上掐,几乎是逮着哪儿掐哪儿,只是,就算她用尽了力气,人家也是不痛不痒。 捞起他的手臂,凑到嘴边,张口就咬了上去。 那一刻,男人怒了,一把扯住了她的头发,故意将她从马背上掀了下去,在她身子仰起朝下,尖叫不断,整个身子即将要落入地面时,手中的那只马鞭及时伸出,鞭子卷住了她纤细有小蛮腰,又把她从地面拉上了马背,这样的动作如此三翻重复。 一会儿高,一会儿低,藏梅剑感觉自己的身子就仿若是在半空中飘浮升腾。 这样危险高的游戏,让她几乎要吐出来。 这个王八羔子,居然这样子玩弄她? 她不断地尖声叫骂,“耶律丹,你他妈不是男人,你就是一孬种。” 这话他当然听得懂,缠住她腰身的鞭子抽开,她的身子便笔直滚落到了草地上,屁股处,火辣辣的疼痛袭来,兹着牙,咧着嘴,她开始冲着他破口大骂。 而他呢,早已勒住了马缰绳,马儿在原地转来转去,仓茫的夜色中,坐在马背上的男人英姿威武,眸光冷沉如水。 居高临下地望着草地上半跪着揉着屁股的女子。 这妞儿虽是卞梁女人,可是,这泼辣的脾气却与他们草原上的女人一样直爽。 与他心中的那个藏梅剑简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你们天元朝,姓藏的女人很多吗?” “多,几乎半国的人都姓藏。” 拉倒吧,他才不信,这女人就边回答一个问题,字字句句似乎都带着刺。 “告诉你,耶律丹,你不想娶我,本姑娘也从来都不想嫁你,你派人把我送回卞吧。” “送你回去?”他慢吞吞地重复着她的话。 “对,送老娘回去,老娘才不稀憾你,稀憾你们这鸟不拉屎的草原,瞧你们。” 抬起头望向前方,前方便是他们刚跑过来的营帐,营帐有很多,可是,每一间的面积是那么狭小,一间连着一间,如若有刮大风,下大雪,她都不知道要如何地挨过?所以,她不喜欢这种野人似的生活,她要回卞梁去。 北丘国太子在这女人脸上看到了嫌弃的表情,她居然敢嫌弃他们北丘国? 撇了撇嘴,“你说说,咱们这草原为何不舒坦?” “房子那么小,万一下暴雨了,就只能被雨淋着,还有,你们不讲卫生,瞧你们的衣服,个个脏兮兮,不讲卫生可是会生疾病的,你们部族是不是经常会死人,会发生瘟疫?” 这女人,别看身子娇小,懂得还挺多的。 “咱们北丘国人身强力壮,无论男女老少,都拥有很好的骑马术,咱们经常锻炼身体,对任何疾病都免疫,我的巫师一年要向长生天祭拜十二次,长生天会保佑我北丘国国富民强。” 少扯淡,还国富民强呢,她出营帐时飘了两眼,她都没看到几个老人,全是一群身强力壮的勇士,连一个老的兵都没,说明北丘国的饮食对人的身体是有害的,她估计,他们应该活不过五十岁。 “可以放你离开。” 只是,抬起头,他望向了远方辽阔的天空,夜色很暗,甚至在笼罩着一片阴霾。 “不过,如若苏太后知道了你是一个冒牌货,又是本太子攻打卞梁的最佳理由,你说,即便是你回去,那个凶狠的老太婆岂还会容你?” 这绝对是恐吓。 “你不能再攻打卞梁,苏太后已经遵从你的心意,把我送了过来。” “可本太子想要的不是你。” 这话讲得有几分无情。 “我真叫藏梅剑,只是不是你心里想的那个藏梅剑,可是,这一切并不是苏太后的错,也不是我的错,只能怪你自己弄错了人,所以,你没有理由再攻打卞梁。” 至少,苏太后是言而有信的。 现在,如若再度举兵南下,不守信用的那个人便是他北丘国太子爷耶律丹。 “你……想要的那个人,我们可以试着帮你寻找,可是,在这期间,你不能再出兵。” 她并不是心向着苏氏,她只是日子过得安定一些罢了。 她一个弱小的女子,无论是北丘国,还是卞梁都得罪不起啊! “我会学过绘画,要不,你把你心里的那个人描述出来,我再把她绘出来,你再派兵去寻找,如何?” 这到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耶律丹定定地看着她,觉得这女人脑袋瓜子怪聪明的。 原来并不是空有其外表。 “好,载你回去。” “不用。”藏梅剑冲着他不断地挥着手,她想自己走回去,她不想离他那样近,身子挨着身子,到时候擦着火花来就不好了,毕竟,他不爱她,她对他也无半丝的感情。 “屁话,这么远,你双腿甩回去,要走多久?” 伸手抓住了她的一支胳膊,藏梅剑感觉肩膀处一股巨疼袭来,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已重新上了马背。 “驾。”双腿一夹马腹,马儿飞快地沿路而返。 到了营帐,北丘国勇士们见太子将太子妃寻了回来,个个才如释重负,又开始嘻笑着喝酒划拳寻乐。 回到了营帐,耶律丹询问,“她是一名医者,感觉医术还很高,曾经救过本太子的性命。” 讲到此处,凝望着指尖丝巾的眸光变得柔情似水。 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纵然再硬粗犷的汉子,也会变成绕指柔。 常言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嘛! 脑里里,浮现着那一日,他被马儿驮着在森山野林子里乱窜,从马背上滚落,昏迷不醒之际,被一名女子所救的画面。 “她有着比咱们草原上美十倍的容颜,她的眼睛又大又圆,水汪汪,仿若会说话,不,更会摄魂。” 我呸! 这什么描述? 听了耶律丹所讲的话,藏梅剑悄悄吐了吐舌。 “阿葛尔,拿画笔,还有宣纸进来,快点。” 他扯着嗓门儿喊帐外的部下。 语气显得那样焦灼。 “拿画纸做什么啊,太子?” 阿葛尔命人将画纸递上,并且,还不忘问了一句。 “多嘴,滚出去。” 在他脑袋上重重地敲了一下,阿葛尔摸着自己光光的后脑勺,嘟起了嘴。 “动笔啊。” 见藏梅剑端坐在原地,怔怔地望着桌案上的洁白宣纸,耶律丹着急地催促。 想见心上人的心是那么迫不急待。 “拜托,老兄,说仔细一点,你这样说,让我怎么画啊?” “鹅蛋脸,圆眼睛,挺直的小鼻梁,樱桃小嘴儿……” 耶律丹不断地描述着,藏梅剑也用心地画描着,慢慢地,雪折宣纸上一个美少女的形象便勾勒了出来。 置放在膝盖上的左手五根指节渐渐捏握起来,这少女的五官越来越像是…… 心里‘咯噔’一声,藏梅剑的神情先是微微僵凝,紧接着,整个人便激动腾地站了起来,“这名女子,你是在哪儿遇上的?” “卞梁城外,当时,她带着一个丫寰,她救了本太子的命,所以,本太子想好好地报答她。” 报答她便以身相许。 这种报答的把戏落伍了。 藏梅剑当然心里清楚,耶律丹是爱上了他的救命恩人。 如若是别人,那都不关她的事,可是,偏偏,上苍真会捉弄人。 耶律丹爱上的女子,是…… 吸了一口气,又问,“她是不是不能开口讲话?” “你怎么知道的?”太子幽黑的眼中掠起波浪。 “她是卞梁相国云琛之女云定初,现在,已是北襄王东陵凤真的王妃。” ------题外话------ 暮阳完结文《名门第一夫人》 她是妈的烦恼,他是妈的心病!【现实版上品婚姻】 —— 苏静知,天生尤物,身材性感火辣,却因一次情殇故意将貌美如花的容颜遮去,二十八岁,交不到一个象样的男朋友,大龄剩女一枚,成了父母眼中的问题女儿,街房邻居眼中的怪物、异类。 江萧,身份显赫,权贵逼人,却因一次荒唐的历史,成了E市最优秀的。 为了配合他演戏,应付家人,她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候旨前去当一名家庭主妇。 第100章 窦氏被削太后尊号 耶律丹面色一怔,瞬间,英俊如斯的脸孔掠过千万种让人辩不出喜怒哀乐的表情,退后一步,一脚踢飞了另外一罐子牛奶。 “你在说谎。” 他愤怒地直批,“因为本太子戳穿了你们太后用你假代藏梅剑的阴谋,故而,你刻意这样说,你是在嫉妒。” 藏梅剑冷笑,“我嫉妒?” 她与他是陌生人,今日见面才得以见庐山真面目,就算他真的爱定初,她们是好姐妹,她也不可能嫉妒,最多的是祝福,关键是,定初已经结婚了啊。 这死蛮子,蛮不讲理,粗鲁不堪。 居然指责她与苏太后一起蒙骗她,她哪有那样的本事,能与苏氏联合在一起。 “告诉你,早在两个多月以前,她就奉苏太氏旨意嫁入人迹罕至的北襄,我不知道你中间是怎么么误会的,总之,我才是真正的藏梅剑,而你心心念念的女子,她叫云定初。” 搞了多大一场乌龙,耶律丹用手在额头上猛拍了自己一际,也是,他当初就不明白她姓什么,是何人家之女,只能断定在卞梁城边境遇上了她们,便认定她就是卞梁之女,她是卞梁之女也没有错,只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她会是北襄王之妃,而那个狠心的太后,居然把她派入北襄城,纵观天下棋局,耶律丹当然清楚北襄与京都卞梁的关系。 她肯定是苏太后手中的扳倒北襄的棋子,想到这儿,耶律丹的心脏便莫名的一阵一阵抽痛。 出了营帐,唤来部下阿葛尔。 “去给本太子查,查一下帐中的女人,讲得可是真的?” 阿葛尔刚才就在营帐外,见太子发怒,虽不敢进帐,可是,将她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太子,末将已经派人去查了。” 不愧是他的心腹,知道他下一步要干什么,便提前就做了。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探子回来密报,营帐里那个女人讲的全部属实。 “太子,明天的婚礼要举行么?” “你说呢?” 阿葛尔拿捏不准啊,他不知道太子爷真实的想法,按理说,知道新娘子是冒牌货,肯定婚礼就不举行了。 “其实,咱们可以以此借口再次攻打卞梁。” 耶律丹幽深的眸子眯了眯,半晌吐出,“听说北襄天寒地冻,环境恶劣,她那么柔软的身子可经受不住,阿葛尔,随本太子走一趟北襄吧。” 此语一出,阿葛尔惊吓一跳,赶紧劝阻,“太子,咱们这里离北襄少说千里,再说,已经颁布了告令,我草原男女老少,都知道太子您明日大婚,如若取消婚礼,得给大家一个说法啊。” 即是太子,便不可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从现在起,本太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才不要管父汗留下来的江山社稷。 “太子,您……”阿葛尔还想劝阻,然而,耶律丹拍了拍他的肩膀,严肃道,“放心,称霸草原指日可待,只是,在这之前,我得确定她的安危。” 她是他心爱的女人,除了她对他有救命之恩外,他对她还有一眼之罪,一眼沉沦之罪,他喜欢上了那个不能开口讲话的女子。 * 北襄王府 窦氏坐在椅子上,嘴里咀嚼着桂花糕,笑灿灿地开口,“我儿真是孝顺,这桂花糕不咸不淡,入口即化,味道很美。” 北襄王见母亲并不怪罪于自己丢弃北襄政事,执意追寻哑妇下落而去。 心里那颗悬着石头落了地。 “母后,其实,这糕点不是我做的,而是定初做的。” 闻言,窦氏面色阴沉,一口吐掉了嘴里咀嚼的稀碎的桂花糕。 “拿下去。” 冲出一干奴才嘶吼。 “母后,别这样,定初也是一片好心,是为了你能服药,才想出了这样的办法,您看在儿臣的份儿上,对她的态度也应该改变。” 窦氏坐在原地抿唇不语,盯望着儿子的眸光闪耀着。 她想到了曾经的过往,多年来,她在皇宫中忍辱负重…… “知道当初她为什么会放我们一马吗?” 这个问题其实母子俩心里都清楚,只是,再提一次,只是想让亲儿警惕而已。 “她曾成为敌军的俘虏,两年人质,让她心变了性情,回来又受到先帝的冷落,其实,有些事情,许多人的立场都是身不由己,哀家也是一个不得宠之妃,你父皇只不过临幸我一夜,便有了你,而曾经许妇说过,哀家这肚子会生下一代帝王,那时,哀家还是魏豹府中的一名妾,因为有了许妇这一句相命之语,魏豹便你与父皇决裂,想自己独吞与父皇辛苦拼搏得来的江山社稷,而在两人最后的较量中,谁胜谁负,天下人皆知,哀家姿色不如秦宜容,更不能与原配,甚至对天元皇朝有汗马功劳的她相比,你父皇能宠幸哀家,也只不过是可怜哀家的身世罢了。” 觉得她小小一个柔弱女人,先是人人唾弃的私生女,再是魏府中一名不起眼的小妻姬,而有一次,先皇去了天元皇朝的织布房,在众多的女子中,别具深意瞧了她一眼,也许,在织布房那么多的女子中,她的年龄算较年纪,容貌较艳丽的一位,就那样当时,她侍寝了,然后,便怀了身孕,她是幸运的。 “尽管生下了你,你父皇从未把我们记在心上,哀家可谓在后宫中倍受冷落多年,直至你长大成人出征战胜封厥归来,那是你父皇第一次来我寝宫,因为哀家不受你父皇重视,故而,苏太后从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乃至于后来你因腿疾失去了你父皇的信任,哀家深怕再生出祸端,身后并强大的背景,才选择将你带到了这天寒地冻的北襄来,虽说环境恶劣,但能保全你我母子二人性命,真儿,哀家这辈子吃了太多的苦,这些哀家可以不去计较,重要的是,现在的苏熙竹已经变了啊,以前,或许,因为同病相怜,都是先皇不得宠之妃,她还怜在这个缘份上饶你我一命,可是,现在……” 刚讲到这里,外面便传来了太监的禀报声。 “太后,朝廷派人传圣旨来了。” 窦氏母子相互望了一眼,苍白唇色吐出,“给哀家着装,哀家到要看看她姓苏的又要玩什么把戏?” “是。”一干宫女赶紧为她穿衣着装梳头。 宣仪殿上,北襄王一身暗黄的锦段子长袍,威严不凡,与母亲窦氏并排坐立于北襄朝堂之上。 “窦太后有旨,宣苏公公进殿。” 张卫尖尖的嗓子声一路从殿外传了出去。 苏公公挺着肥胖的身子,臂弯处仍然挂着一抹白色的佛尘,由于肥胖,走起路来了自是一摇一晃,像一只肥硕的螃蟹。 “奴才叩见窦太后,北襄王。” “苏受卿免礼。” 苏公公撑起了半跪的右脚,抬高左臂,捏握着手中的圣旨,尖着声音喊出,“窦太后,北襄王接旨。” 坐于朝堂之上的窦氏起身,不慌不忙地让封嬷嬷搀抚着走下来跪于地面,轻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北襄王,皇上念你腿疾未好,你岂就坐着听旨好了。” “谢皇兄。” 苏公公打开了手中那道黄艳艳的圣旨。 不疾不徐念出,“北襄国此次进京所纳贡品,不足朝廷批量,朕已派人入北襄彻查,查出北襄乃有克扣贡品之私心,北襄执政者其罪当诸,朕念及襄王乃朕胞弟手足,窦氏乃先皇所封之妃,故与母后商议,削去窦氏太后之尊号,从此改为‘太妃’,钦此。” 窦氏跪在那里,脸上的表情没有悲,也没有喜。 “窦太妃,接旨吧。” 苏公公的腔调阴阳怪气。 ‘太后’与‘太妃’不过就是一字之差。 其实,也无所谓,如今,连天下都是她苏熙竹的,她想怎么样都随便她好了。 合并二称‘太后’之事,也是当初先皇刚逝世后,她苏熙竹玩出来的把戏。 当时圣旨是这样写的,“哀家念及窦氏同病相怜,姐妹情深,故乃特允许窦氏与哀家合称‘太后’,其次东陵凤真七皇子称‘代王’” “谢皇上恩典。”窦氏颤魏魏起身,封嬷嬷接过苏公公手中的圣旨,让宫女们拿了下去。 “苏公公一路奔波,足实辛苦,封嬷嬷,让人去打理房间,让苏公公歇息。” “是的,太……太妃。” 封嬷嬷跟在了窦氏身边几十年,早已习惯‘太后’的称谓,不过,好在她机灵及时改了口。 “不辛苦,为朝廷效力,是奴才之荣幸也。” 苏公公向太后及襄王福了福身,摇晃着肥胖的身子随封嬷嬷下去歇息了。 按理说,传递圣旨的宫中奴才,一旦圣旨传达就得飞速返回京都复命。 只是,苏公公不慌着走自是还有另外的任务,而窦氏留下他,也是居心叵测,双方都打着如意算盘。 “真儿,派的可是心腹啊。” 窦氏提醒着儿子,而北襄王则坐在轮椅上,在苏公公走后,俊美的面容上便没有了一丝的喜怒哀乐。 他与母亲前半生都被这个女人牵制着,这个女人不止牵制了她们母子,还主宰了许多人的姓名。 平日里,苏氏派过来的人,大多数都是朝廷不太受重用之臣,如今,派过来的,可是,日夜侍候她饮食起居的心腹。 而苏公公多年在皇宫中当差,心机深重,特别能察言观色,早练就了一身阳逢阴讳的本领。 这个阉人不好对付,母子俩都觉得是一个棘手货。 削去她窦氏‘太后’尊号到也是无所谓,只是,从这一道圣旨看来,苏氏摆明了已经不再相信她们母子二人。 顾清莲将小丑儿送去东厢院的学堂念书,怕小丑儿被人欺负,她奉了小姐之命,刻意呆在厢房门口,笔直地忤立着像一根木头,只是,静静地聆听着屋子里的动静。 只听夫子字正腔圆的京都声从屋子里传出,“丘公子,小公主今儿刚来,只能委屈一下你,把前面学过的再听一遍,小公主,以前念过书么?” “夫子,虽没念过,只是,母亲教了丑儿一些,不知作不作数?” 夫子捋着下巴上花白的胡须,出题了,“香九龄,能温席,孝于亲,所当执,能讲出是什么意思么?” 小丑儿的嘴笑得合不拢,眼神晶亮闪烁,举手起立,“夫子,知道,讲的是一个名叫黄香的孩子,9岁时母亲去世,黄香非常悲伤,在母亲生病期间,小黄香一直不离左右,守护在妈妈的病床前,母亲去世后,他对父亲更加关心、照顾,尽量让父亲少操心。冬夜里,天气特别寒冷。那时,农户家里又没有任何取暖的设备,确实很难入睡。一天,黄香晚上读书时,感到特别冷,捧着书卷的手一会就冰凉冰凉的了。他想,这么冷的天气,爸爸一定很冷,他老人家白天干了一天的活,晚上还不能好好地睡觉。小黄香为让父亲少挨冷受冻,他读完书便悄悄走进父亲的房里,给他铺好被,然后脱了衣服,钻进父亲的被窝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了冰冷的被窝之后,才招呼父亲睡下。黄香用自己的孝敬之心,暖了父亲的心。黄香温席的故事,就这样传开了,街坊邻居人人夸奖黄香。 9岁的小黄香就是这样孝敬父亲,人称温席的黄香,天下无双。他长大以后,人们说,能孝敬父母的人,也一定懂得爱百姓,爱自己的国家。事情正是这样,黄香后来做了地方官,果然不负众望,为当地老百姓做了不少好事,他孝敬父母的故事,也千古流传。” 讲得头头是道,而且还一字不差,夫子有些诧异,定定地望着眼前这个不足五岁的孩子,她不仅脑袋瓜子聪明,而且,感觉她更是懂一番为人的道理。 果然不愧是黛王妃之后,从这孩子的教养上,也不难看出黛王妃在她身上所下的功夫。 独孤丘见小公主答得如此顺畅,歪着头,心里不乐意了,满眸浮现嫉妒之色,在心里暗忖了一句,“臭丫头。” 夫子的眸光从小公主脸上调开落到了公子丘圆润肥嘟嘟的脸孔上,“公子丘,你说说,人之初,性本善,是啥意思?” “夫子,这还不简单。” 这是第一天就教学的了,公子丘兴高采烈站起来,正欲想脱口而出答案时,脑子里却突然一片空白,然后,他断断续续念了几个字,“人光着……屁股……来到这个世界上,要懂得知恩图报,比如说吧……夫子你这样辛苦教我,长大了,我公子丘定要报答你。” ‘扑嗤’,小丑儿没能忍住,灿灿笑了起来。 夫子的脸色有瞬间的尴尬,面色呈红润,少顷,圆眼怒睁,“不是让你背过了?” 这可是第一堂课就教过的内容,夫子摇头直嚷,“孺子不可教也。” 然后,夫子还考了许多小丑儿问题,小丑儿一一回答,头头是道,原来,黛王妃在世时,在孩子一岁半起就开始教学《三字经》的内容,到了四岁,孩子几乎把那些内容全部学完,黛王妃有心栽培孩子,重要的是,小公主天姿聪慧,居然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许多内容,讲一遍她就记下来了。 顾清莲在外面听着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啊,暗自赞叹小丑儿真是好样的。 第一天上学就得到了夫子的表扬。 “怦彭。” 里面传来了一记巨大的掀砸东西的声音。 ‘啪’,紧急着,便是一记狠厉的巴掌声入耳。 顾清莲有命在身,知道里面出了问题,赶紧奔进去,然后,她便看到矮小的桌案被掀翻,书本掉落一地,小丑儿的左脸颊上五根手指头印血浸浸的,令人怵目惊心,小丑儿站在那儿,吓得浑身直打颤,双腿抖瑟过不停。 夫子则一脸铁青,坐在上端,捏着书本的手指微微泛白。 公子丘凶巴巴地指着小丑儿叫嚣,“臭丫头,居然敢在我上头显摆,不过是一个有娘生,没娘教的野种。” 敢给他叫板,下场就是一个死字。 好猖狂啊! 顾清莲看到这一幕,真是快气疯了,独孤丘完全不理会她,以及坐在上面面色冷沉的夫子。 “啪”,清莲有护小丑儿之命在身,见孩子被这样无端欺负,自是不可能就这样饶得了独孤丘。 独孤丘挨打彻底发大飙。 冲着门外大喊,“来人,来人,给本世子宰杀了这个贱丫头。” 见外面的护卫迟迟未现身,独孤丘捞起了袖子,双眸呈现凶光,整个人便向清莲撞了过来,用他的头撞清莲丫头的胸口,独孤丘身子壮,力气大,清莲被他的蛮力撞到了墙壁上,胸口处一片疼痛袭来。 顾清莲气疯了,随手又是甩了他两记耳光,耳光打得很重,独孤丘的脸孔上血红指印印记很深,火辣辣的疼痛在脸颊间蔓延,独孤丘气得只差没有吐血,咬牙切齿地咆哮,“贱丫头,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打本世子我,护卫,护卫,来人,来人。” 独孤丘知道自己打不过顾清莲,便歇斯底里的叫喊着冲出了书舍。 他要去找姐姐独孤侧妃,独孤侧妃一定会他报仇,他要宰了这两个丫头,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夫子,给您添麻烦了。” 清莲将小丑儿搂于怀中,抬手为她拭去眼角晶莹的泪珠儿。 夫子放下手中的书本,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姑娘,恐怕你将祸事不断了。” 独孤氏在北襄仰仗姨母的关系而一手挡天,朝廷之上,连北襄政事都敢插手,在府中,更是飞扬跋扈。 平日里,因为独孤氏的关系,夫子也是小心冀冀地教学,独孤丘只是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人物,他的教养与秉性应与独孤氏息息相关,长姐如母,而慈母多败儿。 “没事。” 不知是安慰小丑儿,还是回答夫子,总之,顾清莲真没有一丝的害怕。 清莲带着小丑儿回了西厢院,回去的时候,云定初正在翻着一卷医书。 “小丑儿,今儿学得怎么样?” “夫子表扬她了,小姐,原来黛王妃居然教了公主那么东西,夫子说,小公主冰雪聪明,将来肯定是一块栋梁之材。” 定初放下了手中的医书,捞起罐子里一抹中药放入鼻冀间嗅闻。 今儿的小丑儿不似以往,见到她就喊娘亲,她觉得有些奇怪,便用手势问,“小公主,怎么了?” “清莲,丑儿为何闷闷不乐?” 话才刚问出口,云定初的视线便扫到了丑儿脸颊上的鲜红五指印。 “怎么了?” 惊诧间,赶紧丢开了手上的药材,从椅凳上起身扑过去,将小丑儿抱于怀中,开始察看着她脸上的伤势。 “是不是独孤丘干的?” 仿若会料事如神般,清莲只得点了点头。 “小姐莫气,他也被奴婢煽了两个耳光,只不过……” 只不过一会儿肯定有麻烦了。 独孤氏怎么可能让她弟弟受这种委屈,以前那么多次,独孤丘欺负丑儿,她可是想怎么办就怎么办,现在,局同扭转了。 “丑儿,现在,你有了娘亲,娘亲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这个任何人自然是包括嚣张独孤氏的兄弟独孤丘了。 ------题外话------ 暮阳完结文《名门第一夫人》 她是妈的烦恼,他是妈的心病!【现实版上品婚姻】 —— 苏静知,天生尤物,身材性感火辣,却因一次情殇故意将貌美如花的容颜遮去,二十八岁,交不到一个象样的男朋友,大龄剩女一枚,成了父母眼中的问题女儿,街房邻居眼中的怪物、异类。 江萧,身份显赫,权贵逼人,却因一次荒唐的历史,成了E市最优秀的。 为了配合他演戏,应付家人,她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候旨前去当一名家庭主妇。 第101章 云王妃恐吓襄王别上床! 清莲煽了独孤丘两个耳光,云定初本以为她会来闹,结果,整个王府却是风平浪静,并丁点儿的吵杂声,嚣张跋扈的独孤氏转性了。 不,云定初不这样认为,狗是改不了吃屎的。 她绝不会相信一些表面现象,唯一的理由,便是独孤氏变得更为聪明了,将这些事搁置到了心里,瞅着时机,想在她背后捅冷刀子吧。 清莲也一直怕东厢房那位来闹,她带着小丑儿在门口捉迷藏,可是,她左等右等却不见‘那位’过来,用晚膳的时候到了。 一名宫女过来禀报,“云王妃,张公公让奴婢给你说一声,王爷今晚不过来用膳了。” 北襄王在忙于国事,还是去了其他温柔乡中,似乎云定初并不关心,挥了挥手示意宫女退下,表示自己知道了。 “小姐,王爷该不是去了东厢院吧?” 清莲脑子转得快,定初也不想去细究,到底她那个瘫子夫君去了哪儿。 由于自己也忙于钻研与窦氏的‘十五天’改变北襄经济状况的协约,她也没有让厨娘们多准备膳食,死瘫子不来到好,省得她耳根子清静。 随手从碗里摸了一个馍馍塞往嘴里,一边咀嚼着,一边仔细地察看着摆放在桌案上的地图,整个地域线弯弯曲曲,眼睛在绿色的地域图上扫瞄,手指沿着绿色的弯曲图线移动,随着海拔的越来越高,丘陵的高度达到了她食指头那么长,一指点了下去,食指指尖便定落在了‘泰山’山脉几个大字上。 ‘北襄城’就在那密密的丛林之间,地处森山海域,四面环山,山丘比较多,中间还陷落下去,在整个地图上,的确是一块罕见的地形,难怪气候差距与平原相比落差那么大。 不一会儿,便将一口馍咬完了,起身走进了寝居,从床榻下面拉出那个从卞梁带过来的旧箱子,沉甸甸的箱子里装的全是满满的书籍。 清莲在她屁股后面走了进来,见她打开的箱子里,那四四方方摆得整整齐齐的书籍,便皱了眉头,“小姐,你什么都不喜欢,却爱书如命,瞧,这些书,老的连纸页都泛黄了,你也不舍得丢去。” 云定初心里装有事儿,对于丫头的唠叨,自是充耳不闻。 想找一本关于北襄地形图的书,没想去一眼瞧见了‘2010年最新中医研究出来的针灸,艾灸,治人腿疾,颈椎,腰椎……等都有很大疗效。’ 新研制出来的,定然会对瘫子的腿疾有帮助。 心中一喜,赶紧翻开了几页,忽然,脑子里又浮现了窦氏那咄咄逼人的死人脸孔,如果‘十五’以后,她在经济领域里没有做出一番成效,恐怕窦氏又要为难于她。 想到这儿,叹了一口气,她真是命不好,遇上这么一个刁钻的婆婆。 其实,云定初心里也不怨她,毕竟,谁让她魂穿过来的环境,偏偏摊上了几皇子夺帝位而相互残杀呢!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清莲只能认识一些字,再说,这些字笔画好少,与她认识的字都是有出入的。 她也不敢说那些字到底怎么念? “2010年……那是多久远的时代啊!”小丫头默念了几声,忽然间眼睛张得奇大,惊喊,“小姐,这些书是从哪里弄来的?以前,奴婢都没瞧见过啊!” “多嘴。”云定初不想听她继续唠叨,叽叽喳喳像只麻雀一样,顾丫头在她跟前儿,一直叭叭叭地说话,她都静不下心思来研究‘十五天之约’。 然后,她便把丫头驱逐出寝居了。 屋子里终于清静了下来。 这些书有两本是她从现代带过来的,其他的便是她穿越过来以后,慢慢收集到的。 从现代带过来的,一本是‘2012年针灸术最新研制方法’,另一本便是‘治国宝典’,上面有五千多年古人与现代治理国家的有效办法。 穿越的那一天,快递公司刚给她送过来这两本在网上购买的书,她便拿在手里仔细地阅读,看得爱不释手,就是因为看这两本书,她从军区办公室回家的途中,横穿马路时没有注意,就被一辆大卡车给辗死了,那卡车好重,好长,把她的身体压了一个粉碎。 然而,醒过来后,她发现身体不再是自己以前的,面对顾清莲一口一个小姐,泪眼汪汪的叫唤声,她意识到了一件事,她的尸体被卡车辗碎,可是,魂魄却穿到了这古代来。 说也奇怪,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衣袖里鼓鼓的,有什么棱形的边角扎得她很疼,摸着衣袖,慢慢就摸出了一本书,也许是老天垂怜,知道她因为这本事而丧命,当她魂穿过来时,两本书也随着她的灵魂穿了过来,虽然有些天方夜谭,但,却是不争的事实。 有了这两本书,她就可以解决一些疑难问题。 眼睛落在了‘治国宝典秘藉’右边那两排密密的字迹上,“本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知未来,通前世,包罗万象,是悠悠古国沧桑,四五千年历史文化的精僻总结。” 她还没有看完,只看了前半部份,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只能暂且把这些书搁置在了箱子里,等于有时间再拿出来慢慢研究。 云定初去了一趟军器监,执管军器监的李大人见她来了,急忙摔率众多筹器师傅向她行礼,“云王妃好。” ‘由于清莲不在身边,她讲话不方便,所以,在临出门前就考虑到了这一点。 将自己要说的话都写在了纸页上,而且,纸笔也随着携带着。 拿出事先写好的字递于李大人,李大人见了,赶紧高呼,“末将定不负云王妃与王爷所托。” 云定初取出了腰间的一块牌子,那牌子是一月前瘫子为了方便她与军器监联系,背着窦氏特意给她的。 后来,就是因为有了这块腰牌,她才能畅通无阻,顺利出了北襄守卫边关,带着清莲一路南行回了卞梁。 另外再附带上了一把钥匙。 李大人见了那把金光闪闪的钥匙,心上一喜,可是,转瞬,眼神黯淡了下去,“云王妃,这是我北襄国的金库钥匙,筹生产农具虽为重要,咱北襄一直把发展生产力做为是富国强兵的第一要素,微臣斗胆敢问云王妃,此事,窦太……妃可知情?” 要知道北襄城所有的事都是窦太后一人说了算啊! 别说她一个小小的哑妃,就连是她的夫君北襄王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要顺从于窦氏,毕竟,窦氏一生悲苦,自从来了北襄,一直是她一手把持政务之事,北襄王从来都是不管闲事的。 “放心,李大人,这钥匙是窦后娘娘亲自给妾身的,妾身要你从里面拔出三分之一的银两给你军器监筹制最锋利的武器与农具。” “好,太好了。” 李大人管理军器监多年,一直因为北襄财政空虚,买不到好的铁料,做不出锋利的武器而懊恼,如今,一下子国家拿出这么多的钱出来,让他去筹谋生产出一批高质量的农具与武器,他自是高兴。 “太好了,云王妃,有了一批锋利的武器,咱们就不怕外敌攻入,只是……”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迟疑道,“即便是有了新农具,可是,咱们也不能生产出高质量的农产品,你瞧咱北襄这天气,年年,月月,日日,这白雪飘得没完没了,如此个鬼天气,咋生产出好的农产品,让我北襄丰衣足食啊!” 就算云定初再有能力,可她毕竟也是凡人一个,总不能法力无边,让这白雪不要飘了吧! “李大人,莫要气馁,人定胜天,妾身一直都相信这四个字。” 人定胜天!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无言诉说了云王妃心中的的毅志,她相信北襄会越来越好,最终走向富强的道路! 看到了云王妃眼睛中闪烁的自信彩光,李大人长嘘了一口气,“好,云王妃,臣相信你。蓝师傅,倪师傅,赶紧给我去,咱们去进上等的铁料。” “等等。” 云定初及时拦住了李大人的步伐,“你等几个带一帮兄弟化妆成浪民混进卞梁,记住,一定要购买回我们需要的上等铁料。” 他们制作出来的武器,硬度,光泽度都不够,那些武器拿到了战场上,如若不够锋利,便会让无数的将士成为敌军的刀下亡魂。 所以,云定初觉得想要改变北襄的命运,第一步,得从军器监所开始。 让军器监制作出一批够锋利的武器才能保北襄平安,而另外一步,她则把目光放在了发展生产上。 走出军器监,她站在一个小山兵上,眺望着一望无际的北襄国领土,思绪有些飘渺。 今儿,她换了一件白色的斗篷披风,发髻也换了新样式,发鬓上还插了一朵粉红色的小珠花,她的着装向来都是干净利落大方,配上她幽雅古典的气质,白雪在她周测轻轻地飘坠,有些许飘到了她的肩头,与她肩上的披风融化在了一起,看不到雪,只能看到那白色的披风布料与旁侧的一点点地分开裂开来。 此时此刻,她便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 拿出随身所带的地域图,不停地用手指划着,对比着眼前的小丘陵,以及远处的小山脉,终于,她想出一个绝妙的主意。 就在她收起地图,将地图刚放入衣袖之际,回转过身,不料风雪中便看到了有几抹人影向她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她不是近视眼,可是,由于隔的太远,也没能看清楚,她没有动,只是定定地站在原地,待对方走近一点,她终于看清楚了,那身鲜岩的藏青色宫廷服装不用猜都知道是谁,还有那肥胖的像一只蛤蟆有身子,一个肚子撑得老高,云定初猜想,低下头,他一定看不到路。 是在宫中养尊处忧惯了。 带着一拔人马跑到这人烟稀少,人迹罕至的北襄来,真是委屈了他。 “臣妾叩见苏公公。” 她知道苏元福听不懂她的话,更是看不懂她的唇语,可是,她仍然要讲,至少,这是规甜与礼貌。 她虽不是古代女子,可是,在现代,她也是中医世家出身,也算是书香门第之家。 “云王妃真是折煞咱家了。” 苏元福站在离她三步之遥的距离,隔着一定的空间,定定地注视着云定初。 他知道眼前这名女子绝不是简单的主。 眼眸微眯了眯,里头迸射出绝烈的寒光。 “云王妃,这么冷的天,真是好兴致,怎么,是在赏雪么?” 苏元福说着,视线不住往她衣袖角边瞧,也许是刚才大老远,他就看到了云定初将什么东西寒进衣袖中的动作了吧! “苏公公见笑了,臣妾哪有心情赏雪,只不过是思亲心切,便到这儿来望望南边的卞梁,每当臣妾思亲之时,便来这儿走一圈儿。” 这话她是写在了本子上递给苏元福的。 苏元福浏览完纸页上的字,笑了笑,便又道,“太后也思念你的亲,咱家就说嘛,让太后不要担心,云王妃是多机灵聪明的一名女子啊!断然不会让苏后娘娘她老人家操心的。” 来者不善啊!其实,在认出苏元福之际,她心里就有了准备。 苏元福是苏后身边的大红人,据传,苏后饮食起居都离不开他,可是,居然,今儿他出现在了北襄这鸟不生蛋的地方。 要不是有重要事情,苏元福老胳膊老腿是不可能跑这一趟。 而他呢,最终的目的,恐怕是来威逼她的吧! “云王妃,近来可安好?” “托公公的福,还算过得去,就是这天儿太冷,臣妾一直有鼻炎,三五不时地犯,难受的紧啊!” “鼻炎也不是什么大病,回去后,咱家定会向苏后娘娘禀报,让卞梁那边送一些上等治鼻炎的药材过来。云王妃,真是不简单啊!苏后娘娘果然慧眼独具,咱家都听说了,云王妃初来北襄,一系列惊天动地的故事,宰杀代襄王拜堂的雄鸡,窦太妃吓了个半死,砍破牢门,以及煸动内乱,让北襄老百姓造反,云王妃,你本事不小,值得表扬。” 几乎是肯定的语气,不愧是苏后派过来的代表,简直都是模仿苏后的语气与表情。 这个阉人才刚来不久,便摸清了她所有的底细,云定初心中警觉性肆起,眼前这个阉人并没有云麒麟那个傻逼好对付。 苏元福可是绝顶聪明的货。 “多谢苏公公夸奖。” 苏元福冷冷地盯望着她,眼睛里的笑意一寸寸地收敛,“接下来,云王妃打算怎么做?” “还没有确切的计划,定初生性愚钝,还望公公指点一二。” 苏元福当然知道这哑子搪塞他的话。 即然她不愿意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让他指点迷津,他自然也不会推持,顺水推舟,将太后的指令传达。 “在夜晚,你可曾听过山间会传来什么打斗的声音?” 这话好生耳熟,记得云麒麟初来北襄之时,也曾问过她相同的问题。 苏氏一直就担心,北襄执政者,她的死对头暗中瞒着她操练兵马,所以,才会一再派人来询问她,就怕她说了谎。 可是,她的确没听到任何夜间不正常的声音啊。 准确地说,就算是有,她也不会告诉苏元福吧! 只是,这次的敌人不好打发,她必须想一个万生之策出来。 面对老太监的问话,云定初摇了摇头。 陡地,苏公公的面色一沉,“云王妃,不要忘了,你是卞梁人,咱家知道,你与相国夫妇并无感情,但,那待她如亲生闺女一般疼爱的芸娘,如今,可是,一直侍候在苏后娘娘身侧,苏后娘娘说了,如若你乖乖的,芸娘便不会遭罪,如若你不听话,她老人家手上的金钗尖锋利无比,也不知何时会不小心就刺到芸娘肌肉里,或许,有遭一日,还会不小心刺到她颈子上去。” 芸娘,想到那个穿着粗布衣衫,饱经风霜的纤细身影,云定初心口就滑过一阵莫名的痛楚,她知道原主对芸娘的感情。 原主是芸娘一手拉拔大的,有危险时,芸娘总是不惜用生命护着她。 没吃的时,芸娘总是让她与清莲丫头先吃起来,芸娘是一个伟大的女性,为了原主,她几乎失去了一切,耗尽了毕生的精力与心血,只为兑现她在主子面前发下的誓言,会一辈子忠于小姐的女儿云定初。 对于张渊来讲,芸娘为了主子忠心耿耿,鞠躬尽瘁,实在值得表扬与嘉奖。 更是值得她去尊敬,所以,她不可能不顾芸娘的安危去任何事。 “知道,但凭太后吩咐。” 见云定初终于低眉顺眼,苏元福终天爽朗大笑,将脸孔仰望于青天,“云王妃,太后待芸娘很好,只是每日让她按摩按摩,你也是知道的,芸娘指法很好,以前侍候你娘亲时,她按摩的指法就是出了名的。” “请公公吩咐,下一步的事。” 知道躲不过,云定初干脆直接坦言执行。 “很好。”苏元福满意地点了点头,一匹脱缰脱马终于不得不臣服于苏后娘娘的淫威之下。 “第一要事,离间北襄与封厥。” 这便是苏熙竹要做的事情。 云定初佯装一头雾水,“苏公公,臣妾不太懂,怎么个离间法啊?” 苏元福的眼睛再次眯了眯,眼睛里的笑意蓄深,象一只狡猾的狐狸。 “太后旨意,以你自身为诱饵,离间东陵凤玉与东陵凤真两个王爷之间的手足亲情,燕王手中有卞梁十万精军,这大半年过去了,如今,恐怕那些粗锐队伍便得更为雄壮。” 卞梁早就听说封厥在不断地招兵买马,扩充军队,山高皇帝远,苏太后虽急,可是,也莫可奈何。 只能暗地里,施一下毒招儿。 面对苏元福传达的太后密旨,云定初沉默了。 她的沉默自是换来了老太监的不满,“世间之事,任何一件都不能逃过苏后娘娘的眼睛,燕王与你之间的暖昧,早在一年多前她就察觉了,而你嫁入北襄后,燕王曾不止一次找过你,云王妃,老奴说得没错吧?” 闻言,云定初感觉自己的后脊一股冷风嗖嗖往上窜,这苏熙竹还真的长了千里眼,顺风耳,连这些细节都知道。 陡地,云定初就明白了,她与死瘫子入皇宫面见苏后,为何苏后会对她处处忍让? 原来,苏后是把她看成了一颗重要的棋子。 这是使用美人计吗? 她可不美,让她去色诱燕王,而她心里最为清楚,燕王缠上了她,到底是何居心,不过也只是想着利用她罢了,她再次感觉自己成了香饽饽。 “好,臣妾遵命,只是,还凡请公公仔细明示。” 如何去色诱,你苏元福到是说个清楚啊? “过不久,北襄会有一场乱子,而燕王便会假仁假义过来慰问,你借机对他投怀送抱,摸清他的心思,看看能否从他口中得出什么关于封厥军事的秘密,下一步……” 说到这儿,苏元福有些迟疑,似乎对下一步计划还未想好。 至少,第一步还未走完,这第二步就变得举步维艰了。 “如若做到了前面的,下一步就不远了,到时,咱家会用乌羽或飞鸽传信于你。” “嗯,定初定不若苏后娘娘使命,只是,还劳请苏公公在太后面前说两句定初的好话,善待芸嬷嬷。” “当然。” 苏元福见目的达到,灿笑着转身带着身边的随从回了北襄王府。 回去的时候,西厢院空空如也,还是看不见死瘫子的身影。 不知道去了哪儿? 平日里,只要一小时辰未见到她,他便会寻了来,今儿还有些奇怪了。 只是,此时,云定初觉得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忽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子,不对啊!如若找不到北襄王,她心中盘算的事儿都不会成功啊! 然后,她找来了清莲询问,清莲嘟着嘴儿告诉她,“王爷还在东厢院。” 原来死瘫子是去了独孤氏的寝宫。 也是,人家也是夫妻,小别胜新婚嘛! 可是,她为什么就有些不乐意呢? 想着死瘫子搂着一脸妖媚的独孤氏,她心里就有一种想杀人的冲动。 她想立刻冲去东厢院,将死瘫子揪回来,可是,她终究还是迟疑了,觉得,从今往后,她都不能那样鲁莽了。 所以,她就只能坐在床榻上等,可是,等了半宿仍然也没有把瘫王等回来。 “小姐。”顾清莲端了一盆滚烫的开水进屋,不满地嘀咕,“小姐,刚才,灵儿过来传话,说王爷在东厢院息下了,让你洗洗睡吧。” 这语气的确像是死瘫子的。 云定初有些恼火,清莲丫头心里也不好受,因为,刚才灵儿来传话时,趾高气扬的模样让她心口添堵,神气什么呢,不就是在你家主子那儿睡一宿吗? 自从咱们主子嫁入北襄王府后,王爷可是日日与她家主子恩爱呢! “你气什么?” 定初用手比划着问出。 “小姐,你说王爷是不是脑子被门板夹了,居然连那种凶悍的女人也喜欢。” 见小丫头腮帮子气鼓鼓的。 定初笑了,“丫头,那瘫子腿疾未好,想必也不能成其好事,不会称她心如她意的。” “这到是。” 知道这样的事实,顾清莲心里东开了花。 云定初猜想着,不能行周公之礼,那么,独孤氏将死瘫子留在东厢院就另有所图了。 难怪独孤丘被她丫头打了,她也没找上门来,原来是变着法儿想勾引东陵凤真呢! “清莲,去采摘一下叶露过来,对了,顺便命人去森林里,看能滞采集到几朵玫瑰花。” “北襄这天气,恐怕是难了,只能试试吧。” 要想在北襄采花,恐怕就犹如在戈壁滩上寻草是一回事吧,都是难如登天的事儿。 由于气候较寒冷,许多植物都冻死了。 花儿盛开也是要一定适宜温度的。 “嗯,快去,我有用。” 清莲出去执行主子命令了。 云定初自个儿泡了脚,用帕子把脚趾头一个个擦干,唤来一丫头,让丫头弄来了一些面粉,便开始在盆子里揉起面团来。 待准备工作做妥,她又弯下了腰身,从床底拉出了箱子,从面上拿起了那本‘针灸术’书籍。 双掌合十,闭上了眼眸,“小针包,出来。” 轻轻念了一句,耳边袭来了‘咻咻’的声音,睁眼,眼前便是一片大大小小银光闪闪,大针,小针,细针,长针,各色样式,各种形状的针都有。 看得她眼花缭乱,好久不用了,感觉有些生疏了。 不过,所有的针,还是她记忆中的样子。 从针包里抽出几根细针,坐到铜镜面前去,对照着‘针灸术’秘籍。 哑疾治疗第一步,用细针刺脑袋两边的太阳穴,切记速度要慢,针灸时间半个时辰。 用长针打通水沟穴,迎香穴,晴明穴,印堂穴,四白穴位,时间,一柱香的功夫。 第二步,用尖悬针打通…… 算了,今天就只能做到第一步。 指尖捻起针尖,对着铜镜里模糊的面孔侧颜旁的太阳穴刺去。 疼痛向她袭来,她感觉自己的眼睛疼得发慌,几乎快张开不眼了,有了这样的反应,她自是不敢再进行下一步的动作,坐在原位上没有动,静静地等待着不适离去。 半刻功夫,那疼痛终于慢慢地缓解,她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当眼睛变得越来越清明后,她的心情便变得前所未有的雀有。 眼睛,鼻子,耳朵,嘴巴,五官都是相通的,想要治好哑疾,自然得打通五官所有的穴脉,好为下一步的医疗做好准备。 待针灸时间足够,从穴位上取下了尖针,细针,再慢吞吞地放于‘小针包’中,张嘴,努力想说出一个字,可是,仍然还是不行,不过,感觉气息没以前那么沉重了。 这说明针灸对于她的哑疾是有帮助的。 她打算天天都按照书里讲的方法去做。 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能开口讲话了。 她觉得,当务之急,她必须要会开口说话,否则,她不知道要浪费多少的时间。 将书本秘籍放好,她才解了斗篷,脱了外褂躺到了床榻上去。 今儿少了一个人,床榻上冷冰冰的,刚躺下,脑子里便萦绕着一幕,那便是北襄王将独孤氏压在身下的画面。 北襄王满面邪气,伸指勾起了独孤氏的下巴,而独孤氏则向他煽着暖昧的眼风,死瘫子。 在心里,她不住地骂着那个不要脸的死瘫货,居然敢去勾那妖媚狐子的雪白下巴。 就在云定初独自在寝宫中胡思乱想之际,东厢院主屋里,独孤氏早已洗了一个花瓣浴,穿着极薄的衣衫躺在了床榻上,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布一样从肩颈线上直泄而下,黑色的发,火红的衣,将她衬得犹如一朵妖冶盛开的曼珠沙华。 侧着身子,单手托着腮,整张精心描绘的脸孔,自是说不尽的妩媚与风情万种。 真是世间一尤物角色。 然而,坐在她对面,用一个美背向着她,低垂着眼帘看着手中书本的男子,却对她的媚态视若未闻。 独孤氏慢悠悠撑起了身子,穿了床前的绣花鞋,移动着莲步向他走了过去。 张开双臂,从后面将他抱住。 指尖在他宽阔的背上挪移来,挪移去,轻轻地,一下又一下地划动着。 “王爷,良宵苦短,该歇息了。” 如若她这样暗示,他还是不懂的话,那她就真要撞墙了。 剥开了搭在自己肩膀的纤纤玉指,剥开她倚靠在自己虎躯上的女性身体。 “你先睡吧,本王还得看一会儿书。” “你那破书都烂得不成样子,看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你瞧出什么个玩意儿来。” “别看了,表哥。” 独孤氏见得不到男人的重视,伸手就夺过了他指尖的书。 随手就扔到了桌案上,想拉他离开轮椅,没想一记冷沉的话音,带着有几分阴测测的味道便向她砸了过去,“捡起来。” 三个字,带着绝对的命令语气。 “表哥。” 独孤卫开始撒娇,男人不是最喜欢女人柔软的模样么? 只是,为何这些伎俩在北襄王这儿就是行不通呢? 那哑子入了北襄,他就与她整日腻歪在一起,所以,她想着是不是表兄喜欢强悍的女人,她便把自己变得无比强悍,凶狠,可是,他仍然不喜欢自己啊。 “独孤卫,给本王捡起来。” 声音变得极其地冷漠,眉宇间也即刻笼罩了一片阴霾。 “表……”那个‘兄’字还未出口,她便不敢再吐一个字了。 因为,北襄王阴黑的阴孔,看起来好吓人,好似想把她吃了似的。 “王爷,咱们分开这么久了,臣妾一直想你的紧,好不容易等到你回来,所以,咱们……” 她不太敢说下去,怕他发怒,自是弓着身子去捡桌案上被她扔掉的破书。 毕恭毕敬地递到了夫君手上。 “听着,要不是母后一直受你窜掇,让本王雨露均分,本王是看在母后的份儿上,在你这儿歇息一夜,你最好有自知之明,你最好听清楚了,本王不喜欢重复讲话,另外,云定初也不是黛筱悠,许多事,你不要做得太过份了,如若,让本王知道你私底下耍小性子,本王定不会饶了你。” 字字如冰玑,语毕,东陵凤真拿着书本,动手滑着椅柄,自个儿滑出了东厢院主寝居,呆在小阁楼的下面,看书直至半夜才休息,张卫早已经为他准备了一盆炭火,由于张卫心疼王爷有病之躯,三更时分,让护卫们守在了他的身侧,为他拿来了几床绵毯,那夜,北襄王是在椅子上睡了一宿,那样做,只不过是为了尽身为人子的孝道,仅此而已。 云定初醒来,伸手一摸,被褥上仍然冰冷一片,不带一丝温度的被子无言诉说男人的一夜未归。 掀被起身,一股冷风便从窗外灌了进来,清莲打来了洗脸水,嘴里不住地唠叨,“王爷在那边呆了一夜啊!” 一整夜,清莲睡得极不安稳,因为王爷留宿独孤卫寝居的事,让她心里耿耿于怀。 以前,她觉得王爷特别的好,现在,她不喜欢北襄王了,喜新厌旧的坏男人,与她家小姐的父亲云相国一样,都是色胚子。 对于清清莲不满的唠叨声,云定初只是静静地聆听,不发表任何高见。 这下清莲沉不住气了,“小姐,你夫君去陪了独孤侧妃一宿,你心里不难受吗?”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她家小姐这冷冷淡淡的性子,几时才会改掉啊! 清莲在心里嚎叫! “让开了,我理看地图。” 小丫头欲哭无泪,轻喊,“小姐,你再不重视,你夫君要被人抢走了,没有了王爷的宠爱,咱们在这府中地位不保,恐怕以后,日子难熬了。” 她想用话提醒小姐,可是,小姐仍就无动于衷。 好吧!见小姐不急,她也慢慢淡定了,毕竟,她就算着急上了火,也不能改变任何事。 “清莲,快给王爷准备早膳。” 张卫的声音从外间传入。 清莲跑出去一看,果然就看到了北襄王被张卫推了进来。 由于对北襄五昨儿一夜呆在东厢院的事心存不满,顾丫头白了张卫主仆俩一眼,便忤在原地不动。 见状,张卫不乐意了,“顾丫头,快点啊,王爷用了早膳得休息一会儿。” 休息,还没休息够啊? 恐怕是床榻都差点弄翻了吧? 顾清莲在心里嘀咕。 “云王妃,王爷回来了。” 听到了叫喊声,定初不疾不徐从屋子里走出来。 冷冷地瞥了面色疲倦的北襄王一眼,不是去东厢院歇息了一晚,咋弄的面色憔悴,连嘴唇都有些乌黑,敢情是独孤氏那货给他吃砒霜了? 那货才舍不得,她的荣光与富贵可是全仰仗了这名患有腿疾的死瘫子。 北襄王与她对视一眼,然后,便被张卫推进了里间的寝居,北襄王坐在轮椅上,直勾勾地望着门口又跟进来的妻子。 “定初,本王困得慌,快让她们弄点吃的来,吃了本王要睡觉。” 不是睡了一晚? 敢情是被独孤氏搞了一晚,然后,搞成这副筋皮力尽的模样? 当然,这只是云定初心中龌齪的想法罢了。 见一屋子的宫女主子都不理睬他,东陵凤真一双剑眉拧起,轻嚷,“云定初,本王要用早膳,本王饿了。” “想吃饭可以,把你手中的那件宝贝给我交出来。” 真是天大的笑话,北襄王要吃饭,就必须得交出他手中的宝贝。 这是什么交易? “什么意思?” 哑子,别这样当着奴人们的面,这样让他下不来台啊!北襄王在心中嚎叫! “宝贝。” 云定初走上前,将手掌摊开,向他索要着宝物。 “你不是说,那六件宝贝是被你偷走的?” “我几时说过?”北襄王漆黑的眼珠子转了转。 “你就说过,别耍赖,快点,我用它有急用。” “小金库钥匙都给你了,你还不够用,你在府中的一切都有专门的人打理,而且,你也领着月奉,现在回了北襄,也用不到什么钱,你居然还想着本王的那六件宝贝?” 见瘫子耍赖,云定初摒退了左右。 在洁白纸张上划下了几行密密的字体,呈递于他掌心,示意他看仔细一点。 北襄王垂下眼帘,入目的是这样的几行字,“六件宝贝价值连城,可以有一番大作为,金钥匙已经给军器监的李大人了,李大人已经带人去了卞梁。” “去卞梁干什么?” 听闻这样的事实,北襄王似乎有些吃惊。 “让他们去同购置最上等的铁料。” “你把金钥匙给了李大人,还让他带人去了卞梁购铁料,云定初,你好大胆子,在你眼中,本王是不是死人?” 这等大事,她都不给他商量。 而且,窦氏母后一直在告戒他,绝不可以随便相信这个女人。 凭他的直觉,他一直觉得云定初是可信的,但是,现在,他有些茫然了。 毕竟,她从未在他面前说过什么保证的话。 更何况,下午,他呆在东厢院的时候,他问及张卫王妃在干什么? 张卫却是偷偷告诉他,说云王妃去了王府外面的小山丘,还在那儿遇上了苏元福。 她的心到底向着谁,她从来也没有向他明说过。 他怎么敢把北襄的整个身家都交到她手里。 为了美人江山覆灭,那是极其愚蠢的事情,他北襄王不会那样傻。 “不拿也好,早膳就别用了,并且,从今往后,你都不要再上这张床。” 一边比划着,一边恼怒地走到了床前,伸手把他的被褥从床榻狠狠地掼下了地。 ------题外话------ 暮阳完结文《名门第一夫人》 她是妈的烦恼,他是妈的心病!【现实版上品婚姻】 —— 苏静知,天生尤物,身材性感火辣,却因一次情殇故意将貌美如花的容颜遮去,二十八岁,交不到一个象样的男朋友,大龄剩女一枚,成了父母眼中的问题女儿,街房邻居眼中的怪物、异类。 江萧,身份显赫,权贵逼人,却因一次荒唐的历史,成了E市最优秀的。 为了配合他演戏,应付家人,她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候旨前去当一名家庭主妇。 第102章 窦氏宣战! “你……” 东陵凤真只惊喊出一个字,便感觉自己太阳穴袭来阵阵剧痛,每次,她发脾气,他感觉自己是极其无力,没辙。 “云定初,本王凭什么不能上这张床?” 这句话就犹如一句魔咒,窗户下蹲着的宫女嬷嬷吓得面如土色,真为云王妃小捏了一把冷汗。 个个皆在心里叫嚷,天啊!整个北襄王府,恐怕也只有云王妃敢这样对待襄王。 “顾丫头,你家主子脾气太坏了。” 张卫小声在顾清莲耳际低低啐语,“你说,这王府里的女人,就连独孤侧妃那样嚣张霸道,蛮横无礼,见了咱们王爷,也都是老鼠见了猫,咋你们家子胆儿就这样大呢?” 其他的女人,哪个见了王爷,不都是想尽了一切办法去勾引,拉拢,只为从他手中得到权力与富贵。 但,独独就有一个除外的。 顾清莲也为小姐担心着,一颗心儿悬得老高。 表面上,她可不承认主子脾气暴,“张公公,你可就不知了,我家小姐视名利与富贵如浮云,两袖清风,从不把金钱与地位放在眼里,所以,才敢这样子顶撞你家王爷啊!” 张卫想想也对,只有不想攀龙附凤的女人,才会这样对待王爷。 这样的女人其实不多见了,就好比是被埋藏在沙石里的一颗珍珠。 而王爷正是看到了王妃这独特之处,故而,才会忍让再三,只是,张卫不敢保证,一向高冷牛逼的冰山王爷,脾气暴躁的腹黑男子能忍多久,底限因人而异,而这个底限又是什么? 所有人奴才们都以为北襄王会发火,发即刻滑着轮椅从厢房里出来,但是,没有,她们听到的只是呼呼吹刮的北风声,整个世界一片静谧,仿若一根针落地也能发出巨大的声响。 半晌,听到有记男音从房间里传来。 “那六件宝贝已经被人送去当铺了。” 软绵绵的声音毫无一丝王爷高冷的气焰,天啊!奴才们个个拍着胸口,惊得仿若眼珠都要滚落出来了。 这还像是她们印象中一脸阴沉,高冷腹黑的牛逼王爷吗? 不管她们信不信,王爷的确是先灭了自己的气焰,只为想夜间再爬上云王妃的床榻。 云王妃是施了什么妖法,让王爷如此心甘情愿偏袒着她,如若是别的女人,恐怕早被打入冷宫,或许,打入冷宫还是轻的了呢! 没再听到云王妃的声音,不对,她们压根儿也没听到云王妃的声音,只是根据北襄王回应声而做出的判断,判断云王妃对王爷怒吼了什么。 发出的声音伊伊呀呀,平时,云王妃也是一个娇弱的女子,说话只是张张唇型,这一次,居然发出了声响,证明她也是发怒了。 “这个……不能告诉你,咳咳咳……”佯装咳嗽,妄想逃避王妃的追问。 “云定初,你是一名医者,你常说,中医书上讲,易怒伤肝,你这样喜怒无常的,对自己的身子也不好啊!”王爷的声音软糯糯的甜死个人。 一干宫女嬷嬷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面对王妃的盛怒,王爷采取的可是怀柔政策。 “张卫,让她们都给本王滚开,窗下再呆一个人,本王唯你是问。” 一记冷狠的声音从屋子里砸出来。 张卫面色倏地变了变,赶紧从门口墙角处撑起身,一脚一个将蹲在窗户边想听屋里动静的奴才们给踢了开去。 宫女婆子们抚摸着自己被张太监所踢的地儿,嘟着个嘴儿,个个皆不满地向他投来讨厌的一瞥。 “你与清莲也给本王速速离开,这儿不需要尔等侍候。” “奴才遵命。” 主子命令一下,张卫与顾清莲两名贴身奴才哪敢怠慢,只能相互凝望一眼,赶紧速速退走。 都被奴才们看笑话了,这哑子,三天两头给他气受。 北襄王端坐在轮椅上,眸光灼灼与腮帮子咬得鼓鼓作响,双眼怒瞪着他,就好似他是她的仇人一般。 “瞧你那小样儿,你说你计较个什么劲儿,咱们是夫妻,是本王的,也就会是你的。” “少来。” “告诉你,咱们虽是夫妻,可从未圆过房,未圆房就说明咱们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夫妻。” “噢!“北襄王颌了颌首,沉吟道,“原来娘子是抗议,为夫并未与你尽人事,娘子,要不,你去把窗户关了,咱们即刻就做生孩子的事,如何?” 眉眼间全是浓浓的戏谵之色。 “闭嘴。” 这个死瘫子,简直就是不要脸。 她才不是让他与自己做那个事,我呸!她只不过是想做一件发展北襄国力的事情,一切都是为他盘算,他到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样也就罢了,居然还三言两语把她绕进去,让她与他圆房,我呸!气死她了。 眼睛不自禁地向他的裤档去瞄去,“死瘫子,你下半身不遂,你行吗?” 这真是一句富具有挑战性的话,看着她嘴角漾起的那抹如碎冰一样的笑意,东陵凤真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猫抓了。 痒痛的很啊!真是岂有此理,居然敢挑战他北襄王的绝对权威。 “要不要试试?” 狭长的凤眸微微眯成了一条缝,故意不想让她看到眼眸深处那闪耀的火光。 “把衣衫脱了,看看本王行不行。” 北襄王整张脸孔浮现了极尽的暖昧之色。 我呸!又在心里吐了他一口痰,麻痹的,她在想着正事,而他却在想着无聊之事,真不是一条心。 见她忤在原地不动,而微弱的雪光从窗外打照进来,随同着屋子里稀许的烛火光,将她的脸蛋儿衬得鲜艳透红,看起来如一朵春日里盛开正灿的百合花。 “喂,要不要宣张卫进来。” 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知道他不安好心,云定初没有理睬他,果然,下一刻,他就吐了一句,“让他通知两个护卫进来,将你按压在床榻上,待她们离去,本王好与你……” 下面的话没有说下去,只是干干地笑了两声,那笑声有些放肆,让她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恬不知耻。” “说,拿哪儿去当了?” 她忽然又记起他们谈论的话题了,刚才,死瘫子不知不觉把她绕进去,现在,她要言归正传。 “你觉得咱们北襄这国势会有当大的当铺能当得起那些个绝世珍宝?” 这句话是一个反问句,答案已经在问句里了。 也是,北襄国地窄人少,是绝计不可能会有那样家底丰厚的当铺。 “那……你送去哪儿当了?” 见北襄王不再与她剑拔驽张,她也自然低下了头,她又不是神经病,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整天呆在一块儿,总不能全身汗毛一直都竖起,整个人时时刻刻处于警备状态,他们不是敌人。 “荑国。” 这一次东陵凤真没有说谎,凝睇着她的眼神幽深晶亮,神情无比认真。 想来也是,北襄似乎一直都是在与荑国做交易,无论是交换粮食,还是去换食,或者是其他什么事儿,难道说荑国会是北襄坚强的后盾? 但若如此的话,这死瘫子与荑国执政者之间又有什么样的关系呢? 云定初猜不出,自然也想不到。 “昨儿,李元福找你了?” “嗯。” 云定初不想隐瞒,只是猛然间恍然大悟,惊疑地张唇,“你派人跟踪我?” “本王才没有你那么卑鄙,是一名宫女不小心看到李元福带着随从到雪地上与你相遇。” 他故意措着词,把‘与你汇合’讲成了‘相遇’。 却在暗中观察着哑妇的神情。 “嗯,是偶然相遇的,瘫子,告诉你,你母亲为难不到我,十五天后,我会让她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北襄国。” 明显地,这哑子是故意转移了话题。 北襄王不动声色,皱了皱斜飞入鬓的眉宇,“本王真是搞不清楚,你为什么要与母后协定‘十五天’之约,你觉得自己很有本事吗?告诉你,我母后在这儿辛辛苦苦执政了十几年,一生的心血全都在这北襄,而北襄的国势民情,至今,百姓仍未能彻底解决温饱问题。” 是在告戒她自不量力。 她纵然是再聪明,她绝计不可能是他母后窦氏的对手。 “即然知道我已钻进了你母亲的圈套中,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我可是你娘子,总不能眼睁睁瞧着我被你那歹毒的母亲整死吧! “怎么帮?”北襄王冷哼一声,知道眼前哑妻不是一块简单的料,刚才泼她冷水是在间接指责她,不该如此轻率接下母后的挑战,你云定初冰雪聪明,母后也不是蠢货。 不过,如若母亲真的为难她,他的总是要帮衬她的,谁让她们是夫妻呢! “把那六件宝贝给我,就算帮我了,可好?” “不行。”北襄王想也未想断然拒绝。 “东陵凤真,一,我与你的母后之约时间短暂,从时间上来讲,咱们耗不起,二,昨儿,你也知道,李元福已传达了苏后旨意,削去了你母后‘太后’之尊号,这意味着什么,相信我不用说,你也知道,改变北襄迫在眉急。” 这两点说得精避,一针见血指出了北襄如今的时局。 的确是如此,东陵凤真当然对这所有的事都有考虑。 可是,六件宝贝稀世珍宝,他舍不得把它们当掉啊! 见死瘫子迟疑,云定初就知道刚才他说宝贝送去荑国当铺当掉了是假话。 “你给本王讲讲,你打算怎么做?如若你能说服本王,本王一切都依你。” ‘本王一切都依你’这句话暖进了心窝子里去。 云定初叹了一口气,计上心来,用毛笔刷刷在纸张上划下了密密排排字。 北襄王飞速大致浏览了一遍,蹙眉久久沉思,“你有把握?” 指着纸页上‘大棚疏菜’的几个字符,不确定地细问。 ‘大棚疏菜’,这什么玩意儿? 他可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感觉他的哑妃,不仅脑袋瓜子好使,而且,还是一个什么新鲜玩意儿都知道的主。 “这种疏菜的种植需要适宜的温度,就是把菜种撒进土里,再在上面建一个棚,那个棚可以将冰冷的空气与疏菜隔开,有了棚子庇护,疏菜便可以在大棚子里自由地生长,这样一来,咱们北襄岂不用到他国去交换疏茶瓜果。” 还有这一说法,北襄王即惊岂喜,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急切地抓住了她的手臂,“那粮食怎么解决?” 有了‘大棚疏菜’,他们北襄便不用依赖于邻国荑国而生存。 自力更生,那可是他北襄王一直梦寐以求的事儿。 “种土豆,还有白萝卜。” “记得上次我带着清莲回卞梁城,因偷了羊知玉颈瓶被大夫人派人追杀,在一个小摊贩哪儿,我就看到了这种东西。”云定初从枕下拿出了一个白而略长的萝卜,还让清莲托人去向当天百姓要了一些种子,另外,还有大豆,小米,这些东西只要有适宜的温度都可以生长,到时,咱们就可以自力更生,丰衣足食了。“ 不靠他国而独立生存,之于北襄,根本就是天掉馅儿饼的好事。 北襄王不禁对自己的哑妇肃然起敬。 “那你派人去购铁料又是怎么回事?” “上次不是给你讲过了,要有上等的兵刃,才可防御他国的侵袭,如若,北襄能够自食其力,又有利器兵刃,我这次回北襄,观察了一下北襄的地势。”云定初从袖子里摸出了地图,食指点在了某个点上,“瞧瞧这地势,全是一带兵陵地段,北襄四面环山,之于其他封王之地,显得过于狭窄贫穷,但有利也有弊,这也正是北襄的优越之处,咱们北襄易攻易守,外敌很难入侵。” 玉指轻轻戳在了地图上的一个虎口上。 那个地形,两边悬崖,杂草丛生,两道峭壁像一头大象,几乎像鼻就快靠在了一起。 易攻易守,外敌很难入侵。 不愧是他东陵凤真看上的女子,果然见识独道,这一点上,与他的想法几乎是不谋而合。 “来,亲一个。” 算是奖励了。 伸出双臂将她抱了一个满怀,薄唇狠狠印在了她的左脸颊上。 我呸,搞什么飞机,她在给他讲正事,他却莫名地就要亲她。 这人的思维,满脑了精虫钻脑,真是醉了。 拍开了他在自己身上乱舞的魔爪子,她不满地岂粗鲁地拉了一下他脸上的肌肉。 “东陵凤真,你最好给我放尊重点。” “咋了?” “亲自个儿娘子,还犯国法了?” “去死。”面对无赖,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再回他话。 “话说,你这个‘大棚疏菜’的办法可行吗?” 说到底,由于世间绝无这样新鲜的事,北襄王最终还是把顾虑说了出来。 “只能试试呗。” 她没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因为,在这个社会里,没有薄薄的膜胶,所以,她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你与……母后的‘十天天之约’不能靠这个取胜啊。” ‘大棚疏菜’就算成功了,也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可是,十五天之后,她如若没让北襄生产力有发展,母后便会借机活刮了她。 “放心,有办法对付呢。” 云定初觉得不能什么都告诉这死瘫子,她们只是表面的夫妻,暗地里,彼此做下的事也不会告知对方。 她可不能傻傻地就一切交了底。 “如果相信我的智商,就把那六件宝贝给我。” “听说,你回娘家第一天,就逼相国渣爹还了你一笔钱。” 他到是给她秋后算债了。 “那笔钱不多,留在我手里自有用处。” “好,本王一切都依你。” 如若你与本王一条心,本王一切都依你。 后一句,北襄王没有说出来,他相信,有些事情上天冥冥中自会有所安排,比方说,连苏太后那样老谋深算的人,会把云定初这种人精派到他北襄国来当细作,如若不是他觉得此女的心至少有百分之五十是向着他们北襄的,他也不会对她百般纵容与呵护。 李元福向云定初传来了苏后密旨,见天色已晚,便被窦氏留在了北襄王府歇息一夜,大清晨,用罢了早膳,便带着随从进了宣仪殿向窦氏辞行。 “李公公,北襄虽地理环境不好,可是,还是有许多上等食材,比如说,鹿茸兽皮人参等等,这些个之于卞梁是稀世珍宝的玩意儿,对于咱们北襄来说,可是随处可见之物,本太妃特意让身边人挑了几件好的,一件貂皮赠与你,待到冬天可以做两年冬衣穿,而其他的,你就带回去给苏太后吧,与她姐妹几十年,这也是窦妹妹孝敬苏姐姐的一点心意。” 窦氏说着,封嬷嬷已经命人将捆扎成一团的兽皮拿上了殿,还有两个大大的布包裹,里面定然就是人参鹿茸等珍贵药材了。 “奴才谢过窦太妃,也代苏后娘娘谢过窦太后。窦太妃与苏后娘娘几十年姐妹感情实属不易,苏太后一直都挺挂念窦太妃,她一直念叨,想把你接去卞梁,与她同享太平江山。” 这话说得多虚伪,说得脸不红气不喘,真不愧是苏后调教出来的贴身心腹。 李元福能说会道,窦氏也是不居下风。 眸子里的笑意一点点荡开,“李公公,臣妾真的挺感谢苏姐姐的精心安排,只是,臣妾老了,走不动了,苏姐姐也是知道的,臣妾一向念旧,这北襄虽气候差,环境不好,可是,臣妾在这儿已生活了十几年,对这北襄的一草一木都有了感情,臣妾一直就在想着,死后臣妾也要葬在这一片国土上,臣妾治理北襄十几年,对它有情啊,但愿苏姐姐别怪罪才好,他日,定臣妾闲了,定会亲自去卞梁拜见苏姐姐。” 一番话语不咸不淡,倾吐着对北襄的感情,同时,也在间接告诉苏氏,她窦氏没那个福份去卞梁与她一起共享天下。 假惺惺的怜惜她窦氏从不需要。 “噢,对了,李公公,臣妾麻烦你向苏姐姐转告一声,臣妾记性不太好,当初,先皇驾崩,皇上登基之时,她好像下过一道圣旨,曾念及臣妾与她的姐妹之情,下过一道圣旨,特许臣妾与她‘太后’并称,而我儿凤真也被改赐封为‘代王’,李公公,可有此事?” 表面上是让李元福转问,其实,明摆着就是在为难李元福。 李元福是侍候了天元皇朝两代天子的老太监,许多事情他都是了若指掌的。 明白窦氏是在拿难题给他做。 “不好意思,老奴不太清楚,代老奴回去将此事禀报苏后娘娘。” “笑话。” 窦氏见他推托,面色倏地一沉,“李公公,你乃天元皇朝两代老太监,有什么事是你不知晓的?封嬷嬷,将圣旨拿过来。” “遵命,太妃。” 封嬷嬷赶紧从宫女手中接过了圣旨,将圣旨呈递于窦氏面前,窦氏抓握住了圣旨柄端,一道画着金龙,黄艳艳的圣旨便呈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先帝驾崩,新皇登基,念及七皇子凤真手足之情,特赐封为‘代王’,凤真之母窦氏,勤于政,爱于民,北襄苦寒数十载,为天元皇朝创下不巧功勋,特许与苏氏并称‘太后’,钦赐。” 白字黑字摆在这儿,是想赖都赖不掉的。 李元福面呈土色,一脸灰败,额角慢慢地就浸出了密密的细汗。 “窦太妃,的确有这样的一道圣旨,只是……” “这道圣旨,让我儿凤真改‘襄’为‘代’,而你刚传过来的圣旨上,对我儿凤真并无只字半句,那么,代臣妾回去告诉苏姐姐,多谢她一番苦心,臣妾觉得,这‘代’字比‘襄’子更为听着顺耳,从此后,我儿凤真便以‘北代王’诸称,但求苏姐姐能召告四海。” 这不疾不徐的一番话,吐字清晰,一字一句恐怕都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 窦氏这是将了苏氏一军,她以朝贡之事为由,削去她‘太后’尊号,她便让儿子凤真由‘襄王’改‘代王’。 当初,苏氏为何要下那道圣旨,无非就是想借她儿凤绝登基之事,少一个敌人,多一支援军,用合称‘太后’之事络拢窦氏,而封东陵凤真为‘代王’,‘代’字有‘伪’的意思在内,是在赐封上做了文章,他日如若东陵凤真举兵谋反,便成了‘伪’王,其实,字面里是在暗示窦氏母子,如若一心归顺朝廷,便就永远相安无事,如若有谋逆之心,粉身碎骨便是她们母子悲惨的下场。 窦氏接受了苏氏‘太后’合称之意,却一直未真正接受将儿子封号由‘襄’改成‘代’,现在,她重提此事,那字面上的意思反转了过来。 ‘代’有‘伪’的意思,自然也有‘代替’的意思,我儿就要取你儿代之。 说白了,拿出这道圣旨,重提赐封一事,就是摆明了在向苏太后宣战。 即然窦氏敢明目张胆地宣战,说明她北襄国的力量不可小瞧。 李元福深深明白这一点,再说,他现在踩踏的可是北襄的国土,如若她发起怒来,将他囚了斩了,苏太后就算手握天朝权柄,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好,好,老奴回去后定然向苏后娘娘转达窦太妃之意。老奴告辞。” 李元福躬着肥胖的身子退出了宣仪殿。 宣仪殿里,鸦雀无声,众多朝臣个个面有惶然。 “怎么?你们都觉得哀家做错了?” 见朝臣都不言语,窦氏彻底发飙。 “太后,改‘襄’为‘代’之事,最初圣旨下达之时,并未真正执行,如今,又何必为这事大动干戈呢?” “尔等错了。” 窦氏咳嗽两声,缓缓站起虚弱的病体,封嬷嬷赶紧上前去搀抚。 “在你们看来,或许小事,在哀家看来,那便大事,她苏熙竹已经削去了哀家封号,下一步,恐怕是派兵前来讨伐我北襄了。” “就算讨伐北襄,也要师出有名,咱们可是年年按足量向卞梁纳交贡品,她苏后没有理由就这样做。” “今年,我北襄天寒地冻,这场雪已经下了整整一个冬天,如此条件,也按量上交了朝贡,可得来的是什么?不足量,私自克扣,以这样可笑的理由削去了哀家封号,其实,无所谓,‘太后’‘太妃’就一字之差,哀家担心的是,她的下一步计划,与其这样坐以待毙,还不如群起反抗。” 这便是昨晚一直在窦氏心头萦绕的计谋。 “哀家不用她赐封,哀家手中有先皇亲赐圣旨,有了这道圣旨,她苏熙竹就算有十个胆子,也绝不敢把哀家怎么样。” 那道圣旨就等于是窦氏的一道护身符。 只要她没有召告天下,她儿凤真举兵谋反,苏氏便绝不可能有办法治得了她。 “太后,还是急躁了些,其实,削‘太后’封号,只不过是苏后在进一步告戒咱们不要跟随着其他叛王蠢蠢欲动,天元与北丘国联姻,北方呼韩邪于部落大兵压境之困解决,现在苏后的目光应该盯向了封厥,她眼中最凶猛的那头狼身上了。” 几名大臣开始各抒己见,纷纷畅谈自己的想法。 而窦氏做过的事从不后悔。 “哀家与凤真,以及北襄跟随哀家多年的老部下,在夹缝中生存了这么多年,憋屈了这么多年,现在,哀家不打算再继续憋屈下去,魏先生出使荑国,已传回消息,荑国已经同意与我北襄合作,训练出一支彪悍的军队,而条件则是,每年我北襄产出的兽皮人参鹿葺得分他们一半儿,有了这支军队,卞梁之师便妄想攻入我北襄国。” 窦氏言词灼灼,话语间透着无人敢违抗的威严,她的心正如自己所言太憋屈了,年岁渐长,她不想有生之年继续这样卑微地活着。 所以,她必须斩开惊棘,为自己寻一条活路。 如今,新皇登基,各封王变成了藩王,战据天元各封地,纷纷妄想自立为伪王,这可是上天给了她好机会。 天不为己,天诛地灭。 众大臣虽有迟疑,不过,终究是跟随了襄王母子多年的老部下,最终还是赞同了窦氏的话,表示愿一生忠心于她们母子,绝无二心。 坐在马车上,由于太冷,李元福将手插进了衣袖中,闭目养神,心里暗自思量着,该如何回去向苏后禀报窦氏所言之事。 他知道如若实报,苏后定会大妈雷霆,如若不实报,窦氏摆明了谋反之心,这则是政国大事,他一个小小的太监是承担不起任何责任的。 “李公公。” “何事?” “前方垮踏了,马车过不去。” 马车夫粗掌已经勒住了马缰绳,马儿还在不停地嘶鸣。 “看看有没有另外的山头,绕过去。” “是。” 马车夫与一名小太监挥一扬马鞭,马儿身子吃痛,迅速向前方奔驰而去。 ‘怦彭’,一记石头从悬崖上垮踏下来,偏巧就落砸在了李元福的脑袋上,将他的脑袋砸出了一个好大的窟窿,鲜血四溅,他张了张唇,想说一句什么话,可是,最终还是没能讲出一个字。 “李公公。” 小太监满脸骇然地惊呼,“李公公。” 几名小太监吓得六神无主,疯了似地用衣袖替他擦着额头上的鲜血。 “小伍子,李公公……没气了。” 小太监颤魏魏的手指伸到李元福鼻孔下,惊怕失措,满面苍白,嘴唇哆嗦,李公公归天,他们要如何回去向苏后禀报啊? 悬崖上,一抹俊硕的身形笔直立于青天之下,雪风吹袭着他身上黑色的披风,银灰色的面具光芒,与雪光相互交织,看起来自是有几分的骇然。 “禀报阁主,李元福已去黄泉。” 一名同样戴着面具的属下,单膝跪地,双手作揖向阁主报告战果。 “他身边的人,不留一个活口。” 此令一下,男子纵身一跃,脚尖踩踏着绿色枝叶而去。 “属下遵命。” 然后,不多时,空气里便响起了小太监们尖厉的喊叫声,“不要杀我,不要过来……” 刷刷两刀,几名小太监的脸孔便被划破,浑身鲜血染满…… 李元福一行人被人杀掉,随着李元福去北襄传圣旨的几个小太监也一起遭人暗杀,而在马车上,他们寻到了一块碧绿的祖母玉。 卞梁皇宫,养心殿 灯火通明,由于李元福被暗杀之时振动了朝野,苏氏命人彻查此事,最后属下就送来了块玉。 玉在灯火的映衬下,变得极其地光泽度,也十分的耀眼。 她怔怔地盯望着桌案上的祖母玉。 对着先皇的遗像,沉思良久,叹道,“先皇啊!不是熙竹对不起你,实在是他们欺人太甚,兵戎相见,如若惊了你的圣驾,也请别怨我,他日,熙竹定会去黄泉向你请罪。” 苏后向遗像中先皇敬了一杯酒,然后,走出了皇家伺堂,迎头便碰上了身着明艳皇袍的儿子东陵凤绝。 “皇儿叩见母后。” “我儿不必多礼。” “母后,李公公之事,朕也听说了,你打算出兵讨伐封厥?” “对。” 这一次的决策,苏后不打算再隐瞒皇帝。 “师出何名?” “就凭这块玉。” 她将手中的玉狠狠地砸到了儿子的身上。 东陵凤绝弯腰捡起被娘亲震怒时砸下的这块儿,眼神中有悲凉,“一块玉能说明什么?” “这块玉是李元福马车上搜索到的,而你不要忘记,你一向尊敬的玉哥哥,从小就是喜欢这种祖母绿的玉。” “这也并不代表就是他之物啊!” “玉块后面有雕刻他的‘玉’字,皇上,纵然你再念及骨肉亲情,如今,你这玉哥哥一直在暗地里算计着你手里的江山,等到他带着精兵夺宫而来的那一日,一切可就都晚了。” “母后息怒,朕一直觉得玉哥哥不是那样的人。” “闭嘴。” 苏熙竹真想煽他两个大耳巴子,为何到了这步田地,他还是这样执迷不悟。 枉她聪明一世,却生了一个如此不争气的儿子。 如若她不再了,这东陵江山十之*会败在他的手上。 真是令人忧心仲仲,咽气后,她死了,也管不了太多,但是,她还未死,就绝不允许自己辛苦算计得来的江山被那些个女人抢了去。 “还请母后三思。” 出兵讨伐封厥,东陵凤绝绝不赞成手足相残。 见母后一意孤行,他便拦在了她的身前,想请她收回成命。 “来人。” “末将在,太后。” 几名禁卫军从外面走了进来。 “给哀家好好看着皇上,不许皇上出养心殿半步,否则,哀家定唯你们是问。” “是,太后。” 东陵凤绝还想再追出去,可惜,几名禁卫军的高大身躯像一堵堵厚厚的墙,挡去了他的路,他是一个可悲的帝王,所有的事,他都不可以染指,没有任何的决定权,就是一个悲凉的傀儡皇帝。 云定初命人将那六件宝贝卖去了邻国,换回来了许多的钱财,准备将这些钱财准备投入自己的计划中。 晚上,她从床榻下拖出书箱,取出那本针灸书,再闭上眼,念了一句‘小针包,出来。’,睁开眼,小针包便如愿呈现在她眼前。 纤纤玉指从针包中取出粗细长短不一样的针,对着铜镜里模糊的影像,这一次刺的穴位变了,分别是,下关穴、攒竹穴、承泣穴、颊车穴、翳风穴、头维穴……脑袋好晕,眼睛好花啊! 没有反应是不可能的,有反应才说明有效果。 替自己针灸完,她正欲想爬上床榻睡觉,不想抬眼却看到了窗棂上好似有个什么东西蠕动着,定睛细看,雪光中,那黄中带绿的青皮色,让她一下子警醒。 成然是一条毒蛇! 半夜三更的,哪儿会有毒蛇爬进来? 而且,还专门爬进了她西厢院,想用这种雕虫小技收拾她,完全低估了她云定初的智商,绕过床榻,再绕过一张八仙桌,左手捏着外褂,右手微微扬起,眼睛笔直盯望着毒蛇攀爬的方向,在倾刻间,身形一闪,精而准确地伸手一把就捉住了蛇的七寸。 乖乖的,她的眼力真准,毒蛇在她手中摇摆着尾巴,她可是军医呢,什么害虫没见过。 用毒蛇害她,她可知道,毒蛇可是她的克星呢! 右手抬起,刻意用右手掌心捏握着的外卦盖在了右手的蛇身上,走出西厢院,小跑几步,穿过了东西厢院的那个分界线花园,纵身跃进了一道坎,轻轻拉开了扇窗,然后,轻轻地将手中的毒蛇放下去,没有任何的声响,那条黄中夹杂着绿的毒蛇,在微弱的光亮中,吐着火红的信子,慢慢地在东厢院中开始蠕动,毒害的目标转换,寻找着下一个目标人选。 ------题外话------ 暮阳完结文《名门第一夫人》 她是妈的烦恼,他是妈的心病!【现实版上品婚姻】 —— 苏静知,天生尤物,身材性感火辣,却因一次情殇故意将貌美如花的容颜遮去,二十八岁,交不到一个象样的男朋友,大龄剩女一枚,成了父母眼中的问题女儿,街房邻居眼中的怪物、异类。 江萧,身份显赫,权贵逼人,却因一次荒唐的历史,成了E市最优秀的。 为了配合他演戏,应付家人,她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候旨前去当一名家庭主妇。 第103章 独孤氏伤魂落魄 暗夜中,云定初望着东厢院墙角上那条不断蠕动蛇影,嘴角浮起了一缕幽深的微笑。 ‘长虫,慢慢爬,最好爬到‘那位’的床榻上,吓得她花容失色,从床榻上滚下来最好,噢,不,最好是能咬废一支胳膊,看她还敢不敢张狂。‘ 恶毒地诅咒着。 回了西厢院,走到一株紫丁香花树下,弯腰用一截树枝挖了一个坑,将包过毒蛇的外卦埋了,再用泥土把坑填平,撒上薄薄的一层细沙,再铺了一截树枝,看上去是那样自然。 拍掉手上,裤管上沾染的泥土,向着天空吹了一记愉悦的口哨,其实,口哨是吹不响的,尽管无人听到,可是,她心里有一记欢快的口哨声就行。 刚回了寝居,由于屋子里的光亮很微弱,她出去的时候屋子里空空的,可是,现在,乍一看,发现床榻上的棉被似乎被裹出了一个人形。 走近去一看,便看到了东陵凤真手上握了一本书,正躲在棉被窝里看书。 心情好,看什么都顺眼,拍了拍他的肩膀,做着手势,“瘫子,你几时来的?” 东陵凤真面无表情,抬头,瞥向她的眸光带着说不出来的冷沉,似乎与平时的感觉不太一样。 “又做什么坏事去了?” 半夜三更的,张卫把他从书房推进寝居,迎接他的却是冰冷冷的床榻与枕头,摸了摸翻开的棉褥,发现棉褥间有微热的温度,还夹杂着一缕独属于她身上的淡淡柠檬体香味儿。 知道她走不远,索性干脆就洗了脚躺到床上去,再让张卫为他拿了一本书,表面上是在看书,实则是在等他的哑子王妃归来。 “出去采晨露去了,治你母亲病的药引子。” “采晨露?” 东陵凤真将书丢到了枕头边,扫向她的眸光带着探究的味道。 “你确定是去采晨露?” 瘫子伸出了魔爪,而她呢,似乎当他是瘟神,赶紧将身体退后一步,成功逃离了他的捕捉,然而,瘫王那会就此甘心,倏地从被窝里撑起身,左臂毫无预警伸出,笔直就抓握住了她的左手腕,迅猛一拉,云定初张着嘴儿,还未发出一句声儿,整个人便落入了他宽广的怀抱。 修长的指节在她雪白纤细的脖子上游走,脖子上微热的温度告诉他,此女皮肤微热,凉度不够,凭他生活的经验,在夜深人静之时,去外面的雪地里呆过几个时辰,恐怕全身会结上一层冰块,带进来的寒气何止这点儿。 哑子说了谎,说谎的本事一流。 只是,他也不想道破。 视线掠过她丰盈的身子,飘向了窗外不断下降的皑皑白雪。 “又降温了,这样的冷天气,在这暗夜中,别再出门了,万一染上风寒可就不好了,你不是常说,大疾是因小病而起。” 醉了,他说得是医者常挂在嘴边的话,可是,她几时这样说过,为什么自己不记得了? 或许她是说过,不经心的一句话,却被他记在了心里。 见他不再追究自己的去处,她也自是不再与他再继续谈论这个问题。 “云定初,咱们即有比成为夫妻,就应当彼此珍惜这个缘份……” 一个翻身,他将她压在身下,他很强势,也很霸道,可是,定初还是隐隐感觉到了他下身的萎缩与无力,抵在她大腿的…… 算了,他本来就是一个残疾人,他的下肢自是不可能与一般身健强壮的男子相比。 扬起长睫,两道灼热的视线在空中无声交集,他们离得好近,近得似乎能看清楚对方的到底长了几根眼睫毛。 她的眼睛又圆又大,一头长发更是乌黑发亮,披散在脑后就像是一汪漂亮的瀑布。 这样相互的凝睇,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正在摄取对方的心魂,暖昧的气息在空气中越燃越烈。 他伸出手,长指一把手捋着了她颊边的一缕碎发,轻轻地把它们拂向她的耳背后,然后,整个头微微地俯下,脸颊慢慢靠了过来,有一瞬间,她的脑袋是空白的,她似乎忘却一切,静静地等待着什么,然而,当他灼热的唇瓣如羽毛般拂过她粉嫩的唇时,陡地,整个浑身划过一阵战粟,心口如小鹿乱撞,双手不自禁在被窝中捏握成了小拳。 而他呢,试探着,小心冀冀地,似乎在品尝着最上等的人间美味。 伸出舌头轻轻描绘着她的唇型,在她的唇上舔青面*,浑身的肌肤越来越热,脊背处似乎正在隐约冒着热汗。 整颗心脏抽紧,整个人紧张如一张弧度最紧崩的弓弦,她感觉自己脚趾头都在弯曲,紧缩。 不是没吻过,就连是第一次与他亲吻,都没有这样窒息的感觉。 她闭上了眼眸,她想推开他,然而,张开的唇正好被他趁虚而入,强劲有力的舌头扫过雪白的贝齿。 呜……她在心里哀嚎,云定初,你搞什么,快点推开他呀!这样子搞下去,以后,就算是你能解除与他的婚姻,将来你可还怎么嫁人啊? “别一副上刑场的样子好么?” 突然,他就撑起了身子,居高临下斜睨她的眸光变得隐晦,只是里头闪耀的亮光仍然还带着未褪尽的激情。 女人的身体很僵,好似他就是一只强取豪夺的恶狼,而她呢,只不过是一只无可奈何,被掠夺战为己有的小白兔。 他不想趁人之危,更不想强取豪夺,如若有那么一天,也希望是在两情相悦的状态下进行,他没有强上女人的嗜好。 再说,如若他真想要,只要挥挥手,北襄王府多的是愿意向他献身的女子。 何须委屈自己去索要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人。 上刑场? 她表现的有那么僵硬么? 瘫子从她身下翻了下去,与她平躺在了床榻上,待两人的呼吸渐渐平稳,他才又徐声问,“那六件宝贝都给你了,加上小金库里,还有你从你渣爹手上追讨回来,应该有不少钱财了,初初算了一下,这些钱财足够你大干一场,有信心么?” 说到底,北襄王还是有些担忧,毕竟,他可是把全部身家都给了她。 如若有半点差错,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放心,包在我身上。” 见到拍着胸脯保证,他才稍稍放心一颗悬得老高的心。 “今晨有人来报,苏后准备征伐封厥。” 云定初没有接口,知道他会继续说下去。 “李元福被人谋杀了,在他的马车上,卞梁军队搜索到了一块上等的祖母绿,那绿从小燕王最喜欢的东西,重要的是,那块祖母绿玉的背后,刻了一个苍劲有力的‘玉’字,那字体正是封厥最初发明创造的颜体,定初,本王想听听你意见,你觉得这件事情,对北襄而言,是福还是祸?” 语结,他便侧过了脸,仔细地凝望着她的脸,不想错过如白玉一般的脸孔丝毫细微表情。 “福。” 红唇吐出一个字符。 “怎么说?” 北襄王凝神想聆听哑妃的高见。 “北襄没有上乘的兵刃,不能自食其力,没有足够的军队,现在的北襄渴望休养生息,苏后把目光放到了封厥,给了咱们发展北襄的最佳时机,咱们可以借这个机会,迅速发展生产力,用咱们手上的这笔钱扩充军响,招兵买马,扩张军队,待咱北襄国实力雄厚之际,卞梁再来征伐,破城恐怕是不易之事。” “爱妃分析的极对,只是,发展国力可不是一句空话,如若,你的计划无法实现,许多的计划便成了纸上谈兵的幻想,本王问你一句,对种植‘大棚疏菜’一事,你有几分的把握?还有,时间会是多久?” “有百分之六七层的把握。”她掐指算了算,“至少要两个月半。” 北襄王深邃的眼眸划过一抹亮光,一把抓握住了她的一双玉手,惊喜地喊出,“好,本王等着你美妙的计划,相信会让北襄所有人跌破眼镜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索尼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急促的叩门声,叩叩叩,叩叩叩,伴随着顾清莲焦急的呼喊声:“小姐,不好了,小姐,你快起来,雪嫣公主被蛇咬了。” 蛇?云定初对这个字是很敏感的,腾地,她就从床榻上坐起,幸好她还没脱衣衫,不顾淑女形象跳下了床,心急火燎便冲出了寝居,北襄王见她那样紧张,自然是再也没有了睡意,怔怔地望着她风风火火离开的背影发憷。 “张卫。” “奴才在,王爷。”张卫的身影出现在门边。 “出了什么事?” “璃公主被毒蛇咬了。” 难怪云定初那么着急,她是一个善良又温柔的女子,尽管小丑儿不是她亲生的,可是,她一向待她比亲生女儿还亲。 “在哪里被咬了?” “据说是在小公主的房间里。” “房间里怎么会有毒蛇?” 真是见鬼了,北襄王拿了衣衫穿上身,厉声吩咐着,“交给李将军彻查,如若有人捣鬼,本王定不会轻饶。” 想在他北襄王府掀风浪,要看看他北襄王答不答应。 “遵命,王爷。” 见王爷如此重视这件事,张卫赶紧应了声儿,迅速去向李将军传达王爷的命令。 云定初匆匆来到了小丑儿的房间,见小丑儿躺在床榻上,一脸苍白,嘴唇泛紫,捏握着她的衣袖慢慢向上翻卷,视野中,雪嫩的肌肤有几颗淡淡殷红的血珠正在不断地往外冒着,那血并不是鲜红的,这给了云定初当头一棒。 “清莲,蛇呢?” 清莲有些慌乱,更是激动万分,她结结巴巴地讲着,“在外屋,奴婢听到了小公主的哭泣声便赶紧冲了进来,就只看到小公主捏握着受伤的手臂在哭泣,奴婢见小公主的手臂被蛇咬了,慌得六神无主,赶紧奔过去找你,奴婢也没有看到蛇啊。” “去拿酒精。” “是。” 由于云定初是一名医者,她身边自是带了一个药箱。 顾清莲返回她的寝居,也没管正在着装的北襄王,赶紧将医箱拿了过来。 从医箱里面拿出酒精。 云定初拿了棉花沾了酒精,轻轻地为小丑儿洗净了伤口,几颗牙齿印记便显露了出来,仔细辩看,云定初面色乌云罩顶。 “清莲,让护卫们即刻去寻这条蛇,快点,这是一条七步蛇,如若它逃远了,小丑儿的命即将不保。” 这话吓得顾清莲灵魂出窃。 在心里叫了一声‘天啊’,然后,她便像一阵风一般的卷出了屋子。 护卫们开始大张旗鼓在花园里四处搜索,逮捕咬了雪嫣公主手臂的七步蛇。 “小姐,小公主的脸蛋好白,怕是快撑不住了,小姐,护卫如果找不到那条毒蛇,小公主是不是就得死啊?” 顾清莲足实吓坏了,她抱着小公主,感觉小丑儿的身子一直在不停地颤抖着。 云定初其实心里也是着急的。 恰在这时,北襄王被张卫推了进来,高声喊了一句,“定初,别急,上次本王被蜿咬伤,你不是也救过本王,本王已经让所有护卫们在院落寻找,那条蛇应该跑不远的。” 东陵凤真以为找到了那条毒蛇,便可以医治小丑儿。 但是,云定初知道,如若时间晚了,就算找到好条蛇也回天乏术。 拯救小丑儿已经是迫在眉睫。 她向顾清莲比了手势,可是,这一次,顾清莲看了半天,都不知道小姐想说的是什么,见她一头雾水的模样,云定初气得直跺脚,她恨死了,自己不能开口讲话还真不行。 撩着裙摆就跑出了房间,顾清莲不知道小姐到底要什么东西,只能跟在她屁股后头转。 只见云定初跑到了院中中央,四处仔细地寻找着。 她只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没想到,奇迹般地,她居然就看到了一株被白雪几乎快掩盖完的青草,顿时,喜出望外,蹲下身子,双手不断地拔开掩盖住青草尾尖的小草,渐渐地,一株有七张尖长叶片的青草呈现在了她的瞳仁中。 “这是什么?” “七叶一枝花。” 云定初拔起这株七叶一枝花,像宝贝一样捏握着掌心,再飞速跑进屋子。 “清莲,过来,帮我打打下手。” “小……小姐,你要……干嘛?” 顾清莲从没见过这等阵势,见主子将小丑儿的衣衫脱掉了,甚至还在她面前的桌案上摆了一把小小的尖刀,还有一盏亮汪汪的油灯。 “我要做手术,不想小丑儿有事,就跟我速度点。” 这句唇语坐不远处的北襄王自是看懂了,手术? 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云定初要用刀子做什么手术? 北襄王没有离去,只是静静地坐在轮椅上,眼睛眨也不眨地观望着他的哑妃镇定自若地为拯救小丑儿拿起了置放在桌案上那把锋利的小刀子。 云定初手中的刀子眼看着就要划开小丑儿手臂上受伤的皮肉,忽然,小丑儿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脑子一个激灵,她才记起没打麻醉剂。 噢,不对,她是急糊涂了,这远古的时代,哪里会有麻醉剂啊? “瘫子,我需要一些麻沸散。” 见事情刻不容缓,病王赶紧扬声下令,“张卫,去让御医拿一些麻沸散过来。” 张卫的腿溜得比兔了还快,少顷,便呈递上一大包的麻沸散。 云定初将麻沸散撒了一些在伤口的周围。 “有鸦片吗?” “什么?” “大麻,鸦片?” 这一次连北襄王都摇头了。 云定初知道小丑儿的身体再也耽误不起,冲着病王冷喝,“瘫子,拿香片,快点。” 不理死瘫子黑沉的脸色,低下头,手上的尖刀轻轻地划开了那几颗蛇齿印血肉。 “呜呜……” 痛入骨髓,一个五岁不到的孩子居然受这种椎心噬骨的的折磨。 如若让她查出是谁,她定然会活刮了那人。 “雪嫣公主,别怕。”顾清莲站在她身边,蹲下身来,不断地安慰着孩子。 北襄王动手滑着椅柄,香梨木轮椅迅速滑了过来,大掌一把握住了孩子冰凉的小手。 “丑儿,爹爹在这儿,莫怕,一切有爹爹。” 在所有人的印象中,北襄王似乎从不关心这个孩子,永远都漠视着孩子的存在。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在孩子受折磨之时,他还是挺身而出。 给了孩子鼓励与安慰。 也许是从未得到过父亲的疼爱,小丑儿的眼睛眨了眨,渐渐地,唇边便勾出淡淡的微笑,喘着气用着柔嫩嫩的声音轻喊,“爹爹,丑儿不怕。” 因为有了爹爹的关爱,小丑儿咬紧了牙齿承受着来自于手臂处的割肤之痛。 张卫等宫女太监皆被这温馨的一幕感染,众人眼眶瞬间湿润。 云定初用刀子切开了小丑儿被蛇咬的肌肤,然后,从盆子里拿出一块手帕拧干,将帕子洗净伤口,摸向伤口边缘的手指有着轻微的颤抖,这个孩了如此可怜,她实在是舍不得下手,可是,没有任何办法,为了拯救小丑儿性命,她必须得尽快挤掉毒血。 咬牙,狠心地用力拼命地挤压着她的伤口,小丑儿因为娘亲的动作而变得痛苦不堪,起初还能隐忍着,后来尽管是咬紧了牙关也不能承受,那强烈的痛楚*向她袭来,她开始哭喊,“娘亲,好疼,丑儿好疼,娘亲。” “娘亲……已经很轻了。” 云定初讲着唇语,额头上渐渐有密密的细汗渗出。 她的心很疼,为这个可怜而无助的孩子。 “再忍一会儿,很快便好了。” 她不能把自己的伤心表现出来,在小丑儿面前,她是一个伟大而无所不能的娘亲,在小丑儿的心目中,她身上有着圣尘的光辉。 她是小丑儿唯一的支撑力量。 当伤口处的黑血渐渐转为红润,如释重负,叹了一口气,再将伤口洗净。 指着那株她从院子里采回来的‘七叶一枝花’,“快将它磨碎。” 两名宫女拿起七叶一枝花,动作麻利地将其磨碎,然后,再用一块丝巾包好递给了云定初。 替小丑儿包扎好了伤口,所有人提着嗓子尖口的心再落回了肚子里。 如此娴熟拯救人的方法,北襄王与屋子里任何一名奴才一样,都觉得云定初是一个相当了不起的人物,至少,在他们的认知里,哪怕闻名天下的神医也不会知道有如此拯救人的方法。 “王爷,香片来了。” 一名太监满身风雪从外面奔了进来。 之所以要香片,只不过是怕小丑儿撑不下来,如若她撑不住,只能让她含香片来止痛,可是,手术已经成功,香片自是用不着。 “不用了,先放在这儿吧。” “嗯。” 太监只得将手中的香片包放到了医药箱中。 经历了一场小手术,小丑儿累得睡着了,尽管睡着了,她的小手仍然紧紧地捏握着北襄王的大掌,可见她是多么渴望父亲的爱。 “禀王爷,蛇找到了。” 护卫手里抓了一条长蛇喜孜孜地跑进来禀报。 “王爷,不好了。”外面响起了尖柔的女音。 女子磺冲直撞进了屋子,‘扑通’一声跪在了地面,“王爷,公子丘被毒蛇咬了。” 闻言,所有人个个面露惊疑,这是怎么回事?北襄王府哪里来这么多的毒蛇? 只有云定初一个人心里最为明白。 小丑儿之所以被咬,那是因为独孤卫放了两条毒蛇进西厢院,一条放进了她的房间,而另外一条放进了小丑儿的房间,进她房间的那条毒蛇,被她早早发现,将它捉去了东厢院,她本来是想让毒蛇咬死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没想却让独孤丘受了伤。 而她也做梦都没想到,独孤氏连小丑儿一个弱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见北襄王冷着一张俊颜不说话,东厢院侍候独孤侧妃的灵子急了,“王爷,公子丘被蛇咬了两口,独孤侧妃正在房间里哭,她慌得六神无主,不知该怎么办?独孤侧妃说不敢惊动你,可是,那蛇的毒性很厉害,奴婢只得冒死前来告知王爷。” 瞧这贱婢讲的话,句句都是护着她家主子。 独孤侧妃不让她来,她还敢来么? “被蛇咬了,去传太医便是,找本王做什么?” 这话冷得没有一丝的温度。 “王爷,公子丘好歹与您也用血缘关系,他可是独孤家留在这世上唯一的香火……” “住口。” 北襄王厉声一喝,重重地一巴掌拍在了椅柄上,“贱婢,本王还用不着你来教训,待本王查清此事,所有与这件事有干系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定初,随本王去瞧瞧公子丘去。” 云定初为什么要跟随着瘫王去东厢院呢? 其目的自是想过去看戏而已,反正,她珍视的小丑儿已无性命之忧,现在,她到想瞧瞧,独孤卫怎么拯救她的弟弟,如何自食她自己亲自种下的罪孽。 清莲被她留下来照顾熟睡的小丑儿。 她们刚进入东厢院大门,独孤卫便从里间奔了出来,哭哭啼啼道,“凤真哥哥,怎么办啊?” 那声‘凤真哥哥’让云定初感觉背皮子发麻。 好嗲好温柔,对于男人来说,那嗲声会酥了全身的骨头,而对于女人来说,那便是极其刺耳的。 “凤真哥哥,丘儿被毒蛇咬了,毒性很……厉害,他的……伤口处全是黑血。” 独孤卫可怜巴巴断断续续地陈述。 北襄王滑着轮椅进了内室,只见独孤丘躺在床榻上,双眼紧闭,眼皮的晃动,证明他并未睡着,整个身体颤动不止,嘴唇是乌黑色,双颊也苍白到无丁点儿的血色。 云定初卷起了他的衣袖,手臂弯处有豆大的十几处齿印,足以证明那毒蛇有多凶险,真是歹毒,想用那条毒蛇对付她,置她于死地,现在是自食恶果。 活该。 她在心里暗暗冷嗤。 北襄王虽不太喜欢独孤丘,对这个表弟并无多少的感情,可就算再讨厌,他毕竟也是母亲妹妹留在这世上唯一的独孤家香火,母亲看重的人,他也不能明目张胆说不救。 “定初,有救么?” 云定初摇了摇头,面色凝重。 “云王妃,末将挖出这毒蛇苦胆,定能救了公子丘。” 那个抓着毒蛇的护卫也跟了进来,见云王妃说公子丘没办法拯救,所以就想到了这个办法。 “上次,本王被蛇咬了,你不也这样救过本王吗?” “瘫子,上次咬你的蛇与这次的不一样。” 这次的毒蛇比上次更为凶险万分。 “再不济,云王妃可以用刚才的方法,对了,奴才去拿刚才为雪嫣公主治毒的那株草。“ “等等。” 云定初不想张卫白跑一趟,冲上前拦住了他去路。 “咬雪嫣的是七步蛇,而这条是五步蛇,毒性不一样,自是不会用同一种解蛇毒的方法。” “有何区别?” 北襄王见事态有些严重,赶紧问出心中的疑问。 “五步蛇毒性浸入心脏速度更快一些,从公子丘眼窝发青,嘴唇乌紫看来,其毒已经漫入心脏,恐怕有些……迟了。” 虽然看不懂云定初的唇语,可是,独孤卫用脚趾头猜想,也知道哑子不是存心想救她弟弟的命。 “王爷,她不可能真心救丘儿,求你,快招有名的太医前来,否则,丘儿就没命了呀。” 独孤卫做梦都没想到,那条毒蛇明明是她命人放到云定初屋子里的,最后为什么却跑到了她弟弟独孤丘的房间里去? “丘儿怎么样了?” 恰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疾呼声。 众人闻声迅速行叩拜之礼,“太后娘娘。” “大家不必多礼了,卫儿,丘儿怎么样了?”窦氏面露忧悒之色,奔至了床榻旁,观望了床上闭着双眸的独孤丘一眼,便冲着她带进来的那名太医冷斥,“张大医,还不快过来为公子丘瞧瞧。” “遵命。” 张大医为公子丘检查了一翻,当他看到公子丘手臂上那清晰的黑血蛇印时,面色冷黑如云,颤着声禀报,“太后,公子丘中了剧烈的蛇毒,这种蛇在医书上俗称五步蛇,据传,五步之内便会要了被咬人的性命,这只是说明一个道理,这种五步蛇之毒毒性蔓延太快,如果攻其心脏,必死无疑,无任何良方可救。” “住口,一派胡言,张太医,哀家命你将丘儿治好,否则,哀家定让你脑袋搬家。” 向来,就算是怒极,窦氏从不会说这样狠厉的话。 在北襄朝臣与老百姓心中,窦氏是一位慈眉善目的温柔太后,她一直紧持执行仁政,勤于政,爱于民,管理北襄十几年一向口碑极好,今儿,要不是因为伤及的是她逝去多年妹妹唯一留在世上的香脉,她也不会这样抓了狂。 “太……后。”张太医‘璞通’一声扑跪在地,撑着雨花石地面的双臂不住地颤抖。 就算太后要了他的命,他也没办法拯救公子丘啊! 毒性攻其心脏,就算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何况是他一名小小的太医。 “姨娘,怎么办?怎么办啊?” 听说弟弟性命即将不保,独孤卫一下子方寸大乱。 她这一叫到真是让窦氏慌了神,惊了魂,“卫儿,你不能消消停,让哀家清静一会儿。” 见母亲眉宇间一条条皱纹冒了出来,北襄王的眸光凝向了淡定自若,唇边弥漫着云淡风轻笑容的哑妃。 “定初,真的就没办法了么?” “凤真哥哥,不要求她,那条蛇就是她放的,好歹毒的一颗心,云定初,你想整死我也就算了,可是,你为什么连丘儿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捉贼的喊抓贼,倒打一耙,这计谋她记下了。 “哀家糊涂了,卫儿,怎么说?” ‘姨娘,那毒蛇定然是这哑子放的,凤真哥哥不过才到我那儿住了一宿,她就怀恨在心,姨娘,这哑子想独占凤真哥哥宠爱,所以,想方设法想除我而后快,所以,就下了这样的毒蛇,没想那毒伤阴差阳错伤的不是卫儿,而是丘儿啊!“ “你有什么证据?” 顾清莲代主子火大地问出。 “贱丫头,那有你插嘴的份儿,给哀家掌嘴。” 两个宫女上前冲着顾清莲的脸左右开弓,‘啪啪啪啪’连续就是四记耳光,顾清莲感觉脸孔火辣辣地疼痛着。 “母后,你……”不待北襄王抱不平,云定初已经冲上前,伸出手臂,已经拉过了独孤卫身边的灵儿丫头。 不顾三七二十一,凶狠地煽了她至少五六记大嘴巴子。 “反了。” 窦氏见哑子如此无视她的权威,气得头顶冒烟,重重怒吼出声。 “母后,独孤侧妃说公子丘是媳妇儿害的,拿不出真凭实据,媳妇儿就要讨一个说法,如若独孤妹妹给不出说法,这债,定初只能算到这贱丫头的头上,要不是她多嘴多舌,挑拔定初与独孤妹妹的感情,怎么可能出这祸端?” 你打了我的身边丫头,我定然也不会让你的丫头好过。 平白无故冤枉人,她可不是吃醋的。 窦氏尽管一心想偏袒娘家侄女,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她不会再云定初的话驳回去,毕竟,她是北襄的执政者,总要站在公平的立场,再说,独孤氏说云定初故意放了那条毒蛇,这种话的确不能信口雌黄乱说一通,如若没有证据,是说服了不任何人的。 “母后,丘儿耽误不起,再耽搁下去,可能的会一命乌呼了。” 见他的哑妃已经自己讨回了公道,北襄王不想三个女人再继续闹下去,赶紧出声转移话题。 窦氏望了一眼床榻上面色紫青的孩子。 一阵眩昏袭来,她险些就晕倒了过去,“快,快去寻其他太医,快去。” 她吩咐着身侧的封嬷嬷。 “定初,还是你给瞧瞧吧,本王相信你会有办法的。” 见哑妃别开脸不理睬他,北襄王向独孤侧妃使了一个眼色。 “独孤侧妃,想救你弟弟的性命,就请你低下高贵的头颅,你的弟弟等不起。” 再等下去就是天生永隔的结局。 为了自己唯一的弟弟,独孤氏迫不得已只得软下来说好话,“云姐姐,求你给丘儿瞧瞧吧。” 冲着这声云姐姐,云定初不可能置之不理,再说,打断骨头连着筋,要不是瘫子与这伤者有血缘关系,她才懒得管呢! “去取半心连草。” 这句话是云定初向清莲说,而清莲翻译出来的。 “半心连草……去哪儿取啊,云王妃,这株七叶一枝花不行吗?” 张卫手指尖便夹着为小丑儿解毒的蛇药草。 “奴才刚刚去瞧过了,雪嫣公主的面容已经有了血色,包扎伤口的丝巾浸出的血已经不再乌黑,是人身体里大鲜红的正常血液,要不,先试试七叶一枝花?” 听了张卫的话,独孤氏急切把扑过来,一把夺走了张卫手中的救命香草,对于她来说,此时此刻,就算是让她上刀山下火海,恐怕她也会在所不惜,毕竟,在生死边缘上挣扎的是她亲弟弟,重要的是,这个亲弟弟是被她害成这样的,如若独孤丘真的命去黄泉,在良心上,她是得不到救赎的。 虽说独孤卫的模样慌乱中透着狼狈,更有几分可怜巴巴的味道,但,这些并不能让云氏心软。 凝望着她的眼神永远冰冷而幽深。 嘴角蔓延的笑也如渗了毒的花朵,她这个人,心眼儿小,肚量小,眼里更是向来容不得半粒沙子,看在死瘫子的份儿上,她可以饶她弟一命,死罪可免,活罪可就难脱了。 云氏静静地忤在原地,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独孤卫手忙脚乱拿了那株七叶一枝药的解蛇毒草,将叶子掐成了几块丢入了一个小石糟中,动手麻利地用石杵将叶子麻碎,从袖子抽出丝帕,磨碎的叶子捞出来揉成团,再将包好的‘救命草沫’递到了云氏面前。 云氏垂下眼帘,眸光如羽毛般落在了近在咫尺包着解毒草沫的白丝手绢儿。 “云王妃,求你……救救公子丘吧!”灵儿的脸颊被她煽了七个耳光,右半边脸孔肿得老高不说,感觉牙齿有些松动了。 在心里,其实,灵儿丫头是怨恨云氏的。 只是,现在,见自家主子如一只丧家之犬,抛却一切的自尊与骄傲,只为救她弟弟的一条性命。 灵儿丫头赶紧跪在了云氏面前,替主子向死对头云氏求情。 主子身份尊贵,在北襄王府算得上头号人物,她不能跪,可是,她是一名卑贱的丫头,她跪一跪无伤大雅。 窦氏见不得哑子媳妇那一副高冷的脸孔,以及她嘴角浮现的若有似无的笑容,那笑容很冷,仿若冷得没有一丝的温度,云定初这个女子,她窦氏从未看清楚过。 窦氏心中恼怒不已,可是,为了妹妹唯一一脉香火,她挣制自己心中奔腾的怒气,强忍着道,“定初贤媳,即然小丑儿都已脱离危险,看来你方法不错,赶紧救一下丘儿吧!” 这话柔弱的如一阵飘渺的轻烟,早已失了窦氏往日的威严与气焰。 云氏抬起眼眸,不经意间,便撞上了正对面坐在轮椅上的男子那对如湖泊般深邃的眼眸中,她知道,这个时候,死瘫子也是十分期待她出手相救的。 罢了,看在同床共枕近三个月的份儿上。 她只能动手了。 转过身,翻了一下独孤丘的眼皮,下了定语,“毒攻心腑,没救。” ‘叭嗒’,独孤氏脸孔如霜打的茄子,突感一阵昏眩袭来,便整个人摔倒在地,灵儿吓得赶紧扑上前抚起她,嘴里疾呼,“独孤侧妃,不要吓奴婢。” 她撑着身子,待眩昏过去。 顷刻间,她已经捡起了地面被自己摔落的药草,扑爬向了床榻,“云定初,我知道你怨恨我,只是,孩子何其无辜,如若我弟弟死了,他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嘴里骂着恶毒的话。 一屋子的人全都像一根根甘蔗,凝望向独孤卫的目光带着同情,真是风水轮流转,平日里嚣张疤扈的独孤氏居然也有如此狼狈不堪的一天。 “丘儿,这些个庸医不救你,姐姐来救你,救不了你,姐姐陪着你一起去找咱们的爹爹与娘亲。” 独孤氏将药草涂抹到了弟弟受伤的手臂上。 而她哭哭泣泣的声音透着无比的凄怆与悲凉,独孤丘躺卧着病榻上的身子不断地抽搐,面容越来越紫青,窦氏知道侄子再也耽搁不起,见姨侄女如此悲惨,自然是想到了早去黄泉的妹妹,从前,就数她与妹妹最为要好,而妹子临死前,把这对遗孤托咐给了她,她绝对不能让她们有事,否则,有朝一日,她去那边与妹子见面,她要该如何对妹子交待? 心中一酸,怒气在胸意升腾,怒意越燃越烈。 “云定初,哀家命令你,赶紧给哀家救丘儿,如若丘儿有个三长两短,哀家定让你跟着陪葬。” 这话吼得好生无理。 “母后,这是什么话,丘儿是被蛇咬的,没人害他,再说,定初也不是专门的医者,你不是说过朝廷并未颁发过证书给她,那么,她便不是一名正式的医者,即不是医者,也就没有救死抚伤的责任与义务嘛!” 北襄王不瘟不火的一番话,惹得窦氏勃然大怒。 “闭嘴,你还要偏袒这名哑妇到什么时候?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汤,让你失了心智到如此地步?” *汤? 敢情是把她当祸国殃民的妖精了。 真是好笑,是你们有求于我,如今还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如若我不想出手相救,独孤丘的命恐怕就是眨眼间灰飞烟灭。 “北代王,哀家告诉你,如若丘儿救不回来,哀家也不活了。” 这样的话出自于北襄太后窦氏之口,简直令人贻笑大方,云氏本想,窦氏再怎么说,也管理了北襄十几年,虽不是大富人家出身,至少也曾是先皇盛业帝所封之妃,胆识与气魄皆不能用平常的妇人去衡量。 然而,这一刻,云定初才知道,窦氏纵然是再有心计,终究也不过是一名女子罢了。 “母后,你……” 北襄王额头隐隐有青筋毕现,可见,他也被自己的母亲气得不轻。 “姨娘,卫儿感激你多年来的养育之恩,如若母亲在天有灵,她一定会万分感谢你,只是……丘儿,如果丘儿……有事,卫儿自是没脸再活在这个世上。” 独孤卫不停地提到她的娘,自是有一番用意。 而她的伎俩又怎么能逃得过云氏的眼睛。 ------题外话------ 推荐【女主语:我是毒药,男主语:我是忠犬!】 她是名门千金,天之娇女的身份,却因母亲出事,后母登堂入室而颠覆! 父亲指着羞答答的女人,对她说:“她是我遗落民间的明珠,你姐姐,好好待她!” 人前,她很清纯,众人眼中遗世孤立的白莲花。 人后,脸孔扭曲,阴险无比对她说:“米飞儿,是你占据了我原本该有的位置,所以,你有一样,我就抢一样。” 原来,口口声声爱她入魂的老公早已与她生出了一个四岁大的私生 第104章 医者父母心 独孤氏的戏只能在窦氏面前演,一直念叨着早去黄泉的亲娘,无非是想提醒窦氏而已,瘫子心里虽明白,却有一份为人子女的孝道摆那儿,所以,他自是不可能戳破。 “姨母,卫儿不是假说着玩的,如若丘儿不再了,卫儿是真的也不想活了。” 这话几乎是到了威逼窦氏的地步。 然而,一向绝顶聪明的窦氏就中了她的招儿。 “云定初,赶紧给丘儿瞧瞧,否则,哀家让你再不到明日的太阳。” 她可不是吓大的。 窦氏越着急慌乱,她越是镇定自若。 反正,痛苦的,即将天人永隔的又不是她的亲人,无所谓,窦太后你老人家慢慢吼。 她伸了伸懒腰,准备带着顾清莲离开。 这下独孤卫真急了,跑上前张开双臂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云王妃,求你看在姐妹一场的份儿上,你就出手救一下丘儿吧,不管咱们之间有什么样的恩怨,他终究只有九岁,是无辜的啊!” 讨厌看到这张哭丧的脸。 云定初虽止住了步伐,却不急于转身。 “独孤妹妹,不是不帮你,而是,那毒真的已经攻入肺腑,你没听张太医说嘛,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啊。” 见云定初如此硬气,窦氏看了看床榻上已经渐入昏迷的侄子,知道云定初是个倔强的女人,为了侄子的性命,只得软了下来,“定初贤媳,你嫁入咱们北襄王府,大家就是一家人,哪能见到家人受苦,而不拯救的呢,医者父母心,你即是一名医者,就应当会一颗怜悯芸芸众生的心。” 这话软糯糯的,没窦太先前的半点儿气焰。 “母后,咱们一直都是一家人嘛!”纤细的指尖绞缠着胸前垂落的一缕秀发,轻轻咬着唇,“母后,我也想救公子丘,只是,母后也说过了,媳妇并无朝廷颁发的太医证,自是没那个资格替公子丘这种皇亲国戚诊病,万一诊出一个好歹来,媳妇儿千万颗头颅也不够母后砍,不是?” 是你这个老太婆说我不据朝廷颁发太医证,不具资格为人诊病,一般老百姓都不能诊,更何况还是你堂堂窦太后娘家侄子,诊出一个好歹来,她可是会吃不完兜着走的。 用窦氏的话反击了回去,弄得窦太后的面色青黄交错,一时间好不尴尬,她都放想太后尊严,说了软话,然而,云定初却不识好歹,窦氏心中的那把怒焰又在熊熊燃烧。 “好了,母后,定初也不是不愿意替丘儿诊病,就算是闻名天下的大夫也会有失足之时,丘儿万一有过好歹,那一切只能是天意,如何,独孤侧妃?” 如若有一个好歹,那便是上天的安排,与云定初无关。 只有这样,云定初才敢下手去替独孤丘看病。 为了救丘儿一命,独孤氏豁出去了,哪怕丘儿会死在云定初手上,她也只能承受那样的结局。 缓缓举起右手,独孤氏当众发了毒誓,“我独孤氏在此发誓,如若丘儿无法治愈,那一切只怨命,怨不得云王妃。” 即然话说到了这份儿上,云定初灿灿地笑了。 回转过身,移动着微小的莲步向床榻走去,将公子丘衣袖卷起,右手摸向了他的脉搏,脉像微弱,毒虽完作攻其心脏,但要想救他性命,的确是一件不易之事。 不过,也不是全无办法。 云定初吩咐顾丫头去院子里采了一株半心连草,吩咐她将草磨碎,然后,使用了同样的办法划了伤口,替公子挤压了毒血,只是伤口划得有些过大,涌出的血液也过多,公子丘的面色越来越苍白,最后完全呈现了一片死木槁灰。 云定初将伤口清洗干净,再替伤口处涂上半心连草沫,然而,公子丘被毒蜿咬的地方太多,伤得太重,刚做好手术,他就发起高烧了。 一直胡话不断,到后来甚至大喊大叫。 独孤氏吓得魂不附体,一直呆在床榻畔,将弟弟抱在怀中,颤魏魏地安慰着,“丘儿,莫怕,姐姐在这儿,姐姐会一直陪着你。” “定初贤媳,情况似乎不妙啊!”夜已经很深了,然而,窦氏仍然不愿意回寝宫就寝,她目睹了哑妇为侄子治病的全过程,心里虽震惊,却不得不惊叹于哑妇精湛的医术。 见丘儿始终不曾醒来,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如果高热不退,媳妇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云定初讲的是大实话,公子丘的整条胳膊亮堂堂,肿得老高,像猪的蹄子,并且敷在他手臂伤口处白丝帕已经被鲜红的血汁浸透,那血红得似人心,看起来好吓人,不一会儿,那鲜红的血汁便随着胳膊边缘往下滴淌,紫色的棉褥被浸染的绯红。 “这可怎么办?咋这么多的血?” 屋子里的所有人,个个面露惶然,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似乎并没有经过这样的情况,云定初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心里‘咯噔’了一声,不好,大出血,这如果是现代好办,直接找人输血便成,可是,这是古代啊?她要怎么输血,而且,她也不知道哪些人是与独孤丘一样的血型啊? “拿绳索。” 从未见过那么多的血,清莲脸都吓白了,不知道小姐在嚷嚷着什么。 云定初恼极了,一把推开了她,感觉这屋子里所有的人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筡。 她飞速跑出东厢院,到柴房里找了几根大麻绳。 “你要干什么?” 独孤卫见她拿着那么几根粗大的绳索,吓得嘴唇直打咆哮。 “让开。” “你先说要做什么?”事关弟弟性命,独孤氏马虎不得。 云定初这样的行为让在场所有人吃惊,都不知道哑子王妃在病人血流不止之时,拿绳索做什么。 张太医在旁侧见到独孤丘的状况,虽也吓得浑身瑟瑟发抖,不过,还是吩咐张卫去拿了‘香灰’过来止血。 云定初听到了没有横加阻此,不过心里冷嗤,香灰只能止轻微的出血,像独孤丘这种大出血是几乎不可能受用的。 “当归五钱,红花一两,丹皮三钱,干姜五方,茯苓3钱,阿胶一两,黄芪二两。”张太医怕丢了脑袋,赶紧拿起毛笔开了一记方子,张卫火速命人去抓了药,再派人匆匆去厨房熬成汤药端了过来。 云定初闻了宫女们从厨房端过来的汤药,仅仅只是一闻,她就能辩别里面张太医加了哪些药,这是开给产后大出血产妇用的,独孤丘命在旦昔,给他也无大碍。 但是,这样血流不止,中药药性较慢,所以,这碗汤药对独孤丘的情况,是起不到任何关键性作用的。 当务之急,必须得阻此血从他身体里流出来。 “我说让开。” 独孤氏却笔直挡在她的面前,云定初下子就怒了,指了一下床上的独孤丘,怒道,“独孤卫,如若你弟弟丧命,最好别怪罪于我。” “云定初,你用这根绳索想捆丘儿,我不会让你那样对他的。” “愚不可极。” 一直紧盯着两人对峙的北襄王终于发飙了。 “独孤卫,你是眼睛瞎了,还是脑子进水智商降低了,你没看到定初一直在尽最大的努必挽救丘儿的性命,她是一名大夫,天下大夫都有一颗最弱软的心肠,你赶紧给本五让开,耽误了救丘儿的最佳时机,本王定将你驱逐出北襄王府。” 北襄王一翻义正严辞的怒斥,终于让独孤氏收敛倔强的性情。 也许是太爱夫君,不舍得离开这北襄王府吧,也或者说,古代女子不论她性情如柯乖僻,骨子里终究还是视夫君为天,即然天都开口讲话,她那有不听之理。 见她妥协,云定初一把拔开了她碍眼的身子,冲到了床榻前,不理一名宫女正在为病者喂药,捞起他受伤肿成猪脚的手臂,将手上的绳子紧紧地缠在了伤口处,一圈一圈地缠,缠得特别的紧,并且,让清莲协助自己,拉着绳子的两头死紧地往不同的方向拉扯。 这野蛮的方法让张太医大吃一惊,心中暗忖,这样子搞,丘世子即便是能活过来,恐怕那支胳膊也废了。 独孤丘承受不了剧烈的痛楚,张开嘴,哭闹不休,气若游丝间,仍不失凶悍的本性,断断续续地叨念着,“你们……这些个奴才……敢用绳子勒我,本世子要宰……宰了你们……” 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便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丘儿。” 独孤氏哭得肝肠寸断。 窦氏一阵腿软吓得站都站不稳。 然而,奇迹般地,绳索虽然将那肿大的胳膊勒了几道深深的小沟,但,血再也没先前流得多了,并且,开始慢慢地凝固。 这是一个好现象,云定初将绳索全部交给了清莲,自己则吩咐宫女们,让她们去起几分炭火过来。 倾刻间,整个房间便亮如白昼,亦如蒸笼。 见血被止住了,独孤氏也不再哭泣,似乎也看到了弟弟的一线生机。 炭灰能止血,香灰也能,再加上张太医为丘世子开出的汤药,独孤丘也服下了,没人去计较这血到底是怎么止住的,大家注重的是其结果。 血止住了,云定初这才让清莲松开了紧勒病者胳膊的绳索,那白皙肿胀的手臂深深的勒印让独孤卫即伤心也悲痛。 后半夜,窦氏实在等不得侄子醒来,便在封嬷嬷的搀抚下离开了东厢院,云定初怕瘫子身子承受不起夜间风寒侵袭,让张卫推着他回了西厢院。 而她则带着清莲衣不解带地守在了独孤丘的床榻前。 将毛巾打湿细心地为丘世子敷在了额头上,这是现代西医讲的物理降温,再让清莲用盐兑了一碗盐开水过来替独孤丘喝下。 淡渐地,独孤丘的面色红润了,清晨,独孤丘醒了过来,嚷嚷着要喝稀粥,独孤氏自是命厨娘赶紧给他煮了端过来。 本以为一切万事大吉,然而,独孤丘在喝稀粥时,扯着嗓子大嚷,“姐,我这条手臂咋没啥感觉啊,呜呜,姐……这手臂又粗又难看,重要的是,没力气,它废了……” 独孤氏闻言大惊,赶紧询问云定初,“云姐姐,你快给瞧瞧啊?” 云定初替丘世子检查了一翻,最后得出了结论,“胳膊肌肉坏死,这胳膊废了。” ‘废了’两个字说得如此轻松,可是,之于独孤氏来说,就仿若一道魔怔。 “不不不,云姐姐,我错了,今后,再也不敢与你作对了,求你救救丘儿的这支胳膊吧,丘儿还那么小,以后,还得娶妻生子,他不能成残废啊!” 瞧这话说得,世上哪个人愿意成一个残疾。 残疾人的悲哀与痛苦,她魂穿到云定初身上的这几月是深深的体验到了。 清莲将云定初的话转达给了独孤氏,“小姐说,公子丘的这条胳膊肌肉已全部坏死,只能锯了。” 锯了? 什么意思?独孤氏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张着一对乌俏销的眼睛等待着清莲继续说下去。 “就是不能要了,小姐说这胳膊只能拿锯子来锯了。” 独孤氏满脸惊惶,吓得‘璞通’一声跪倒在地面,嗓音凄怆悲凉,“不可,云姐姐,求你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她要想什么办法? 在现代,遇到这种肌肉坏死的情况,西医主张将胳膊锯了,而中医则主张…… 她刚才说得如此骇然,只不想是想吓吓独孤卫而已。 她哪里敢锯,先不说她没工具,就算是有,一个九岁不到的孩子,如若真将胳膊锯了,绝对无法承受那样的椎心之痛,而活活死去。 那样做是惨无人道,会遭天谴的。 “那是下下策。” “那上策是什么?”独孤氏似乎又看到了一线希望,抖瑟着声音询问。 “小姐说,上策是她用药草慢慢将公子丘的胳膊敷枯萎掉。” “不,不能,云定初,你安得什么心?你存心要置丘儿于死地,就知道,你在我姨母与凤真哥哥面前表现出来菩萨心肠都是假的,你这个假仁似义的狗东西,云定初,如若丘儿有个三长两短,这辈子,我独孤氏与你誓不两立。” 独孤卫再也忍不住了,折腾了这么久,她一夜未合眼,得来的结果是丘弟虽保住了一条性命,可是,被蛇咬的那条胳膊却废了。 云定初扔掉了手上的药草,望着她,冷笑渐渐浮现在了唇畔。 “我没义务替你拯救你的丘弟,独孤卫,这样的结局是你绺由自取,你这样紧张公子丘的性命,是因姐弟之情,还是心里有愧疚?” 这话有着深深的弦外之音,独孤氏自己做下的事心里自是明白,别开眼,冷怒地吼,“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总之,我绝不赞同你的做法。” “可以,那你就等着替公子丘收尸吧。” 不切除胳膊,那么,公子丘就会有性命之忧。 为了保全公子丘的性命,她能想到的全都想到了。 而独孤氏还不领情,枉费她一片苦心。 不领情没关系,那她就不再乱当好人了,拜拜,本姑娘不侍候了。 不理女人疯狂的咆哮声,云定初带着清莲走出了东厢院的大门。 她回寝居时,恰巧北襄王正坐在床榻上整理衣着,似乎正准备起床,见她回来了,笑言,“辛苦了,娘子,听说丘儿性命保住了?” “谢早了。” “怎么说?”北襄王皱起了眉宇,不懂他的哑妃话中是何之意。 云定初伸了伸懒腰,打了一个哈欠,熬了一宿,整个人困得慌,人家躺在这温软的床上舒舒服服地睡觉,而她却在那如蒸笼一般房间里呆了一宿,到是不觉得冷,只是熬夜久了难免会伤身。 原主身子底子本来就不好,付出艰辛,得到的却是独孤氏不可理喻的谩骂。 算了,她也不与她计较,现在,她要睡觉,反正,与这死瘫子也说不清,那女人再凶悍,纵然有万般不是,也是他东陵凤真的亲表妹,他又能把她怎么着,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瞧你,一脸疲倦,赶紧休息。” 东陵凤真腾出了地儿,食指轻点在了她的小鼻头上,这时候,云定初也没心情去呵斥他的*,翻了一个身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连衣衫也不曾解,东陵凤真体贴地将两床被褥叠在一起,全数落盖在她的身上。 云定初刚睡下,窦氏就派人来传,让北襄王去她寝宫一趟,知道仍然是为了独孤丘的事,北襄王并没有推托,用罢早膳就让张卫把他推过去了。 “儿臣拜见母后。” “我儿勉礼,母亲早说过,只有你我二人时,不必太过于拘礼,你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不论你做什么,母亲都是支持的。” 北襄王不懂明白母亲话中之意。 坐在了窦氏的对面,沉着脸一言不发,静待母亲下文。 “丘儿虽保住了性命,可是,受伤的那条胳膊据说因肌肉坏死,必须得切除,哀家想问一问你,真儿,你对云定初这个女人到底了解多少,又知道她多少的事?” 窦氏昨夜因担心侄子而一夜未寐,大清晨,听宫女们传来独孤丘胳膊保不住的消息,她就坐立难安,有些事情,她必须与儿子通过气,她不知道是自己老眼昏花了,还是因年岁渐长而智商降低。 “母后在怀疑云定初?” 怀疑昨夜云定初只是假惺惺想救治独孤丘,而想借此机会恶整独孤卫。 窦氏默然不语,意思再明显不过。 “母后,云定初虽是卞梁苏氏派过来的细作,可是,从她嫁入咱们北襄以来,她从未做过任何一件对北襄不利的事情。” 儿子这话偏袒的实在有些让她无法再保持沉默。 “云定初有精湛的医术,这不假。” 毕竟昨晚,窦氏是亲眼看到她救治侄子的全过程,那麻利娴熟的动作,都不难看出她对医术十分精通,面对如此重病之人,她一直都是不慌不忙的态度,放眼望去,整个北襄国,想找到有她那样胆识与气魄的女子,几乎是不可能。 正是因为如此,窦氏才更加担忧。 正如以前她的心思一样,这样的女子,如若是她的敌手,那她岂不夜夜都没办法安枕。 “只是,真儿,你确定北襄的未来能让此女人参与?” 儿子一系列的动向,窦氏都感觉与此哑妇息息相关。 而云定初这个女子,她并不看好。 “母亲即然不相信儿臣,那又何必多言?” “不,真儿,如若咱们母子再不说开来,中间可能会产生一些没必要的隔阂,卫儿,她毕竟是你姨娘的女儿,是母亲最亲的人,放眼整个北襄王府,最能够相信的也只有她啊!而那个云定初,据哀家所知,她在卞梁时根本连草药都不太认识,来了咱们北襄后,医技却突飞猛进,这其间,难道不值得人怀疑吗?黛筱悠是前车之鉴,咱们不能不警惕。” 窦氏想与儿子长谈一翻,不过是想提醒儿子小心枕边人,别什么悄悄话儿都与她说了。 北襄国的未来不可能交给一个‘那边’派过来的细作。 唯一身边人独孤卫才是最可靠的人。 “黛王妃的事已经过去了,就算她是‘那边’的细作,最后也死的那样凄惨。” 北襄王面色有些冷疑,似乎世绝与母亲谈这方面的话题。 “哀家并非是无心肝之人,黛筱悠虽然是她苏氏派过来的细作,可是,从未做过对不起咱们北襄任何一件事,正是因为如此,才遭致了杀身之祸,也因为诸多的因素,哀家才真心地待她留下的孩子。” “真心待?” 北襄王冷冷地笑了,“母后,说这话,你不怕黛筱悠从地底下爬出来找你算债?小丑儿在她离世之后,受了多少的苦楚,相信你心里比我还清楚,你总说独孤卫是你娘家亲侄女,是姨娘留在世间唯一的遗孤,可是,母后,你睁眼瞧瞧,你都把她宠成什么样子,你去看看,小丑儿身上有多少的鞭伤,一个四岁多的孩子,磨面、做饭,什么都让她干,动作稍微慢一点,不是骂就是打,儿臣向卞梁进献贡品那段时间里,独孤卫对她做了什么,相信你是知道的,不过就只是捡了一块玉,她偏生说是人家偷的,还用鞭抽的,小丑儿的胳膊上全是伤,还有这次,要不是独孤卫在西厢院放了两条毒蛇,想谋害云定初与小丑儿,独孤丘会落到胳膊被废的残疾命运?” 见儿子说得头头是道,义正严词,窦氏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反驳儿子了。 “哀家不是去主持了公道,卫儿不是自己都说冤枉了她么?” “那这一次呢,母后打算如何惩罚造事者?” 见儿子揪着独孤卫不放,窦氏心里不舒服起来,“真儿,你说卫儿在西厢院放了两条毒蛇,你可有证据?” “儿臣即然敢这样子说,自然是让人查了,李将军查出,那两条毒蛇是灵儿从山林中一农户家花了一百两银子买来的。” 闻言,窦氏有些吃惊。 呆愣了半晌,才幽幽喊出,“看来哀家是老了。不过,她已经自食了恶果,就这样了吧。” 北襄王用手滑动着轮椅椅柄,“即然母亲如此偏袒,儿臣也无话可说,只是,别让北襄老百姓觉得北襄国法因人而异,虚同虚设才好。” “真儿……” 窦氏还想再说什么,但,只能看到东陵凤真离开她寝宫远去的身影。 云定初睡醒后,就让张卫找了几个动作麻利,不偷懒,做事可靠的太监过来,给了他们足够的银两,让他们去邻国买一些上等的疏菜种子。 “小姐,好消息,好消息啊!” 她正坐在窗下学着刺绣,顾清莲咋呼着从门外奔了进来。 “什么好消息?” “李大人他们回来了。” “真的?” 云定初听到这则消息,心里比吃了蜜还要甜,赶紧放下了手中的刺绣活,撩起裙摆带着丫寰冲出了门。 来到军器监的门口,铁匠师傅们正在搬运着从马车上卸下来的物品。 庥布袋很重,铁匠师傅们一人扛不动,只得两人一起合着拉一袋。 “臣等叩见云王妃。” “不必多礼。” “云王妃,臣等不负云王妃所托,成功将上等铁料购回。” 李大人一身粗布破烂衣衫,一副卞梁难民装扮,见云王妃来了,便喜孜孜地禀报。 “干得漂亮。” 云定初向他们竖起了大拇指,就如她以前表扬那些个参军的年轻兵娃子。 李大人的兵贵神速,办事干脆利落让云王妃甚是欣赏。 打开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麻布口袋,云定初捞出一块铁,圆圆的铁料,虽不是很大,却十分的重,她几乎拿不起一块,这铁料散发的光泽,一看就知道是上等货。 “云王妃,有了这些铁料,咱们就能制造出利器兵刃,发展我北襄指日可待,看以后,谁还瞧不起咱们北襄人。” 制造出一批锋利的利刃兵器一直是李大人长久以来的梦想。 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怎么能不高兴呢? “嗯,李大人,十天能生产出一批新农具不?” “看数量,如若不是太多,应该可以。” 想了想,李大人毕恭毕敬地回答。 “放心,现在的北襄不比从前,咱们手头不是很拮据,你们放心大胆地打造利器,我等着一百把锄头使用,给你十天期限,如何?” “行,就算是赶也给云王妃您赶造出来。” 云定初为何要李大人在十天之后赶打造出一批新型的农具,因为,还有十三天,她与窦氏‘十五天’协约便到期了。 有了这批新型农具,她就可以放开手脚,将北襄彻底改头换面。 太监们按照云王妃的吩咐,买回一批菜种,云定初带着西厢院的宫女嬷嬷们去了离北襄王府大约十里之外的宽敞坝地,将就着原来的老生产农具,她率先挖了一块大约十几平米的坑地,在她的带领下,宫女嬷嬷太监们干起活儿来相当的卖力。 大家还在劳动中又说又笑,相互寻找着乐子。 天黑时,她们已挖出了十几块长约十几平米,宽约十平米左右的菜地。 大家望着开垦出来的荒地,问,“云王妃,要将菜种撒下去吗?” “不用。” 云定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抬头望了望阴霾布满的天空。 这鬼天气,看样子又要降雪了,前面堆积的雪还没有全部化完呢,要不是这鬼气候,她用得着这样折腾么? 用手捶了捶自己的小蛮腰。 “云王妃,又要下雪了,这雪降下来,今天咱们的劳动成果白废了。” “不会。” 云定初给他们打了包票,即便是降了雪,也不会影响她们要做的事。 一群人扛着锄头在黄昏时分回了北襄王府。 云定初与清莲刚回到了西厢院,外面就有宫女来报,说是东厢院的灵儿姑娘找王妃多时了。 “让她进来。” 宫女转身去传,不多时,一身橘红色,梳着两个小髻的灵儿丫头进来了,“奴婢叩见云王妃。” “不用多礼。” “云王妃。” 灵儿缓缓跪在了她的面前,“奴婢代主子向你认错,都是咱家主子不好,其实,独孤侧妃向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由于从小娘亲死的早,她没人疼爱,所以,就养成了一副强悍的性格,依她的角度,不强悍不行啊!云王妃,奴婢求你,去看看公子丘吧!好几个太医瞧过了,都束手无策,公子丘的手臂肌肉坏死,他们都说,再不将胳膊切除掉,公子丘就没命,独孤侧妃昨儿哭了一宿,云王妃,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独孤侧妃吧!你们能在一座院子里,能侍候同一个夫君,便是你们前世修来的缘份啊!” “灵儿姑娘,你这话咱们就听不懂了,我家小姐昨天好心好意救治公子丘,咱们熬了整整一宿,大清晨的,就被你家主子给骂了出来,你们家主子不是人,连山上野猫野狗都不如,动物再低等也是通灵性的,就算是狗,救了它,它也会冲着你摇摇尾巴吧!” 由于东西厢院两个主子长久以来对立的关系,导致的了两位主子身侧的丫头,见一次面吵嘴一次,久而久之,便相互都看不顺眼。 “咱家主子也是着急了,她心直口快,云王妃千万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清莲,拿笔来。” 懒得听灵儿丫头哆嗦,云定初吩咐丫头去取笔。 顾清莲立刻将纸笔取了来,递到了主子手中,云定初握着笔,铺开了洁白的宣纸,在纸上划下一行密密的字迹,写完后折叠后,并告诉灵儿,拿此药方去抓药,吃上十剂左右,公子丘受伤的胳膊便会渐渐枯萎,虽成了残疾,可是,至少保住了一条命。 灵儿当下大喜,连声向云王妃道歉。 灵儿走了,顾清莲不满地嘀咕,“小姐,奴婢瞧你就是烂好心,公子丘就算活回来,以后,独孤卫仍然会把这笔债算到你头上。” “多嘴。”她在丫头额头上狠敲了一记。 “云王妃,不好了,不好了,云王妃。”张卫的声音云定初主仆俩是再熟悉不过了。 见他匆匆忙忙从外面跑进来,云定初赶紧用手势问,“怎么了?” “王爷让你去一趟宣仪殿。” 宣仪殿? 那不是北襄朝堂,能入那地方的人都是北襄的执政者们,她虽是北襄国王妃,可是,自古女人不能涉政,而且,那瘫子不是一直都不喜欢她过问朝堂之事么? 今儿居然派人过来请她入宣仪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别愣着了,云王妃,快点,王爷,窦太后,以及北襄的朝臣全都等着你呢。” 稀奇了,北襄所有的高层领导全都在宣仪殿等着她,北襄出什么事了? “出了什么事?” 张卫来不及多说,只得吐了一句,“你过去就知道了,快点啊!王爷很是着急,让你务必快点过去。” 外面的天色已暗,这个时候,是用晚膳的时刻,所有朝臣个个面色凝重,全都立于朝霞堂之上。 而端坐在最前端的北襄王母子,满面冰霜,眼角皆浮现了忧悒,事情相当的严重,北襄遇大事了。 “定初叩见母后,夫君,以及各位大人。” “不必多礼,定初,你快看看,这些个是什么状症?” 东陵凤真见她来了宣仪殿,便将她唤了过去,把一叠厚厚的奏折摊到了她的面前。 垂下眼帘,定初细细地浏览着竹签上的字迹,“臣有事请奏,北襄城郊,一百人染了风寒,呕吐,腹泄,大夫诊断为重感,开药……” 再打开第二卷:“北襄南星村,一百二十八人染风寒,腹泄,恶心想吐,脱水严重,拉的……” 第三卷,第三卷,整整六卷,全部都是同一种病情,而受灾人数,她没有去统计,只是粗粗过了一遍脑子,便感觉已经有上千人的病患感染了风寒。 难怪北襄所有的人都在大殿之上,看来这件事大家是束手无策了,包括一向精明的窦太后。 定初放下了卷宗,眸光扫向了夫君北襄王,然后,再掠过窦氏,以及所有的朝臣们诚惶诚恐的面色。 “定初贤媳,你可瞧出什么端倪?” 云定初站在她们面前,抿唇不语,她在思考一些问题,并且,在窦氏面前,她一向说话都是小心谨慎的。 大家静静地等待着,都期待云王妃能说‘此事无大碍’,那只不过是报着侥幸心理罢了,疫情面积如此之广,那么多得同一种感冒,绝对不是巧合。 “本王已派太医们分别赶往了各个发病点,定初,你先看看,这些症状描述,真的只是感冒?” 北襄王忧心仲仲急问。 “自然不是。” 四个字说得有些迟疑,北襄王自打娶了这哑妃,相处时间至少也有三个月以上,还从未见过她如此迟疑的神色,觉得此事非同小哥。 云王妃的话让朝臣们的心提到了嗓子尖口。 “云王妃,你快说说,到底这些人是怎么了?” “这个……我还不敢下结论,必须亲自去诊了病,才可知道结果。” 言下之意是她要亲自赴发病区察看病情,北襄王听了赶紧出声制止,“不可,本王已经派了太医们去,你只能在王府中等待,等他们把病情呈上,再对病症研究解决之方。” 她是他的王妃,做为一名铁铮铮的男子汉,他绝对不允许她去涉险。 “定初向王爷请命,就去城郊外走走看看。” “不行。” 对于云定初的请命,北襄王断然拒绝,大家看不懂云王妃的唇语,可是,能凭着她与北襄王的互动表情,从北襄王的回话看出她到底说了什么话。 窦氏嫣然一笑,“定初贤媳,即然你胆识过人,又有精湛医术,此次我北襄这难关,怕真是要仰仗你度过了,来人,陪同云王妃去北襄城郊。” 对着一干护卫下令,“尔等保护云王妃的安全,如若云王妃有半点差池,哀家定不会饶了你们。” “是,太后。” “等一下,母后,儿臣不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 北襄王极力拦阻,“母后,定初只不过是一介女流,她只不过在王府中救了小丑儿,以及丘儿,这并不能说明她医术精湛,北襄城郊金吉,南星,福尔,华胜,泰丘,华哲等地已经呈现病情灾疫,灾情如此严重,如若此次灾情得不到控制,任它泛滥下去,咱们北襄将会受到什么样的重创,谁都无法预料,此次灾情,关系到我北襄国势与命运,母后,你将北襄的未来托付在一名哑妇身上,真不是明智之举。” 北襄王最后一句是在反将窦氏上午讲的话。 母后,你不是曾告戒儿子,北襄国的未来不可交给一名平凡的女子,现在,又为何要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她去处理? 母后的自相矛盾,说明她去的路是一步险棋。 她是想把云定初指向深渊吧。 然而,窦氏的心思,北襄王又怎么会不知晓,故而,他才不顾朝堂之上影响不好,冒着不孝之名极力阻止。 窦氏微微笑了笑,道,“真儿,那你说该怎么办?” “儿臣觉得只有等待派出去的太医们传来消息,再见机行事。” “愚钝,真儿,你可是北襄国的王爷,肩上担负着北襄国的未来,你怎可因儿女私情而误国之未来,云定初,因你哀家母子失和,我儿凤真性情大变,你说,要怎么办?” 这顶帽子扣的,让云定初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明明是极简单的一句话,偏偏弄成如此僵局。 “臣妾多谢王爷挂念,放心,臣妾虽不是著名医者,但,对医学略通一二,如若未看到病人真实情况,也未必真的能够做寿到对症下药,臣妾是一名医者,自是能懂得保护自己不受病毒侵害,夫君就放心吧,灾情严重,事不宜迟,臣妾先行告退。”这话是专门对北襄王说的,语毕,退了几步转身跟随着几名护卫匆匆离开了宣仪殿。 “云定初。” 坐在轮椅上的北襄王嘶吼出来的声音是那般无力,他一直在努力地保护着她,然而,她却不领情。 “真儿,瞧见了,是她自己执意要去的,与哀家无关。 “母后,那么凶险的灾情,万一她感染了怎么办? 这正是北襄担忧所在 “她可是医者,会想办法保护自己,再说,如若真感染了,那一切只能是天命。 “母后。 闻言,北襄王额上冒出几粒冷汗,他不敢想象那样的画面,“母后,有一天,你绝对会后悔今日所做之事。 她不是你的敌手,而是你应该保护的人。 ------题外话------ 推荐【女主语:我是毒药,男主语:我是忠犬!】 她是名门千金,天之娇女的身份,却因母亲出事,后母登堂入室而颠覆! 父亲指着羞答答的女人,对她说:“她是我遗落民间的明珠,你姐姐,好好待她!” 人前,她很清纯,众人眼中遗世孤立的白莲花。 人后,脸孔扭曲,阴险无比对她说:“米飞儿,是你占据了我原本该有的位置,所以,你有一样,我就抢一样。” 原来,口口声声爱她入魂的老公早已与她生出了一个四岁大的私生 第105章 阴谋重重! 天仍然很冷,虽没有飘着大雪,雪风吹刮在脸上,如刀割了一般,都快立春了,其他地方早已生机盎然,而北襄,却还是如一片枯木,死水寒潭。 云定初顾不得去理会不变的寒冷天气,现在,她把注意力全数转移到了此次瘟疫上。 出门的时候坐的不是马车或者轿子,而是直接跨上了马背,挥了马鞭子,马儿便疯了似地冲出了北襄王府,一干侍卫则个个纵身跃上马背,追逐着前面的云王妃而去。 “小姐。” 等清莲跑出宣仪殿,哪里还能瞧见主子的影儿。 气得在原地跺着脚。 窦氏见云定初不顾自身安危策马去了城郊观望灾情,眼眸隐隐浮上一缕笑意,不是她歹毒,实在是,不管云定初有多么的优秀,只要是苏熙竹送过来的女人,她便不可能重用,她的下场,最终便会是与黛筱悠一样,死无全尸,即便是她不出手,有人也会出手。 窦氏幽幽说了一句,“都回去歇着吧!” 然后,所有的朝臣们揖手行了礼,便纷纷退出了宣仪殿。 窦氏也被封嬷嬷搀抚着回了寝宫,北襄王则坐在宣仪殿上良久,眸子里缠绕着阴戾,脸部刚硬的线条更显骇人,让立在宣仪殿旁侧的宫女们,没一个胆敢说一句话,个个全都垂着头,十指交扣于腹部前,大气也不敢出,静静地等待着王爷的吩咐。 “王爷,夜深了,先回寝宫吧!” 见夜色越来越晚,张卫不得不出声提醒主子,主子的身体一向不太好,不能一直呆在这寒冷的宣仪殿上。 “张卫,觉得本王窝囊吗?” 北襄王盯望着前面那盏油灯的眸光移向了身侧的奴才,出奇不意掀动薄唇问出。 张卫吓得赶紧跪在地面,匍匐的身子,“王爷,你别这样想,这个词语不应该用在尊贵的你身上。” 狗屁!冷笑浮上他阳刚的容颜。 “尊贵?” “你觉得本王哪儿尊贵?” “王爷,奴才……”张卫撑在地面的双手瑟瑟发抖,这话他没办法答啊!主子在气头上,自己说他尊贵,他绝对不可能接受,说他不尊贵,那便是大逆不道。 所以,抖瑟着身子,他根本一个字都不敢说。 “说。” “王爷,您是盛业帝的七皇子,又是先皇曾经所封的大将军王,你带领的军队所向披摩,曾经为天元皇朝的建立立过汗马功劳,您也是北襄的王爷,咱们北襄最高的统治者,您不尊贵,世上没人胆敢称尊贵二字,王爷,您可是皇家血统啊!” 这些统统都是拍马屁的话,可是,北襄王现在想听的并不是这些。 是的,与母亲对峙,他非常的气愤,那是她的母亲,因为传统的思想,一个孝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向他的头顶,他不赞同母亲的决议,但是,却没办法对她说一个不字。 “那些都过去了。” “是过去了,可是,功绩是记入史册的,王爷。” 史册皆是史官根据执政者的意愿书写,功绩不需要记入史册,只要天元皇朝百姓能够念着他的好,一切便已知足。 “张卫,你觉得本王孝顺吗?” “当然。”这一点张卫是认同的。 “可是,这个孝字将本王压得好苦,知道吗?本王很想对太后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是本王的母亲,是辛苦把本五养育的人,这一生,为了本王,她吃过太多的苦。” 对于母亲刚愎自用的行为,北襄王似乎十分痛心,也许是压抑得太久,从前的许多事他都一一隐忍,而现在,他没办法再继续容忍下去。 “云王妃会理解你的。” 在张卫看来,王爷痛苦的症结在于不能保护自己喜欢的女子。 提到云定初,东陵凤真的面情那缕阴戾气息慢慢地被忧虑所替代。 “张卫,挑选几名身强力壮,本领高强的护卫,明日,随本王去城郊走一遭。” “不可。”张卫闻言,面色惶然。 “大胆奴才,连你也欺负本王?” “不……奴才不敢。” “即然不敢,就给本王闭上臭嘴,现在,即刻给本王去准备。” “王爷,你这样一意孤行,窦太后那儿,奴才不好交待。” “住口。” 冷冷的喝斥带着绝对的威严。 现在的北襄似乎管不了那么多,此次疫情来得迅猛,而他身为北襄统治者,有义务与责任救那些生病的人于水火,绝不能把这份责任让一个女人独自去承担。 他母亲的态度十分明确,他最怕的是母亲私底对云定初下黑手,所以,这一趟,他必须要去,只要守候在她身边,他的心才会踏实,不会那样空虚。 北襄王的怒气让张卫不敢再多讲一个字。 刚走到了宣仪殿门口的清莲听到了主子俩的对话,担心主子有危险,转身疾步向马房奔去,她要去找一匹马,然后,去城郊找小姐,她怕小姐出事,她担心那个恶毒的窦氏对小姐下毒手。 一个半时辰后,云定初带着一群护卫便进入了城郊南星村,生病的人早已躺在了一个露天院坝里,用白色丝巾蒙住了半边脸孔,她身后的护卫们也拿出自身带着的白丝巾蒙在了脸孔上。 生病的人个个发出可怜的申吟声,他们有的翘起了头,有的刚仍然没精打彩的躺着,有因身体不适在咳嗽……总之,所有的虚弱的病者都在苟延残顺地活着,痛苦写在了他们苍白的面容上。 医者父母心,云定初望着那一张张毫无血色,被病痛折磨的脸孔,老的,少的,年轻的,男的,女的,她的心狠狠地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揪着。 黑压压的头颅让她的心微微紧缩。 先前她在奏折上看到生病的人是一百二十八个,可是,现在,她不用去细数,就可以看得出病患又增加了许多。 “云王妃。” 一名长着络腮胡,身体十分强壮,高大威猛,穿着粗布衣衫的男子从左边的通道徐步走来。 恭敬地喊了一声,知道云王妃眼中的疑惑,赶紧向她汇报,“所有的病患全都是一个症状,上吐下泄,拉出来的全是黄水,而且全身冰凉,像死人一样,王爷派过来的张太医等人,根本想不出很好的办法来控制这场疫情,云王妃是女中豪杰,又精通医理,俺这南星村就只能依靠云王妃您了,如若云王妃能救南星村男女老少,以后,等俺们有钱了,俺们定在村里为云王妃您塑一个金身,让乡亲们,乡亲们的子孙后代都仰慕您。” 云定初向他比划了一下,但是,男子看不懂,只得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干干地笑了两声。 一名为首的护卫赶紧出声,“云王妃岂会想让你塑什么金身,咱们云王妃与窦后娘娘一样,慈眉善目,天生一副菩萨心肠。” “嗯,那俺就代替全村老百姓谢过云王妃了。” “村长,不行了,李二额体温好像又降了,全身凉得好吓人啊!眼看着就要断气了,快来啊,村长。” 一记妇人的尖叫声从里面的破屋子里传出。 村长赶紧回旋身冲进了屋子。 云定初等人自是奔跑进屋,屋子里至少躺着几十号病患,他们个个睡在那里,一动不动,完全像是一个个死人。 看得出来,里面躺着的是重症病患,轻微的全安置在了外面。 她蹲下身子,用手摸了摸离自己最近的那名病患,额头果然冰凉如水,翻开了他的眼皮,眼皮有条条血色的红线,嘴唇干涸,面色蜡黄,可以看得出来,这是病患严重脱水造成。 “大夫……”一名病患用着嘶哑的声音叫嚷,“大夫,快点给俺药,俺不想死……俺还没取妻生子,呜呜……” “大夫,俺又想拉了…” 说着,从地面撑起身,由于全身乏力,刚想撑起来整个身体又沉沉地趴了下去。 一名女性患者从茅房歪歪扭扭的走回来,因为双眼发花而笔直栽倒在地面。 云定初挨着一个个替他们把着脉,清查他们发病的病因。 正如奏折上说的病症一样,全都是高烧,呕吐,腹泄,唇舌干燥,口渴欲饮,四肢冰凉,体温降至正常以下,肌肉痉挛或抽搐。 “村长,李二咽气了。” 一记声音打破了现场寂静,然后,所有的人都沉浸在了悲伤的情绪中。 “云王妃,已经是第……20个了。” 张太医走至她身边,情绪低落地吐出这个数字,作为一名医者,看到病患因无力抢救而死亡,证明着他们的失败,这对于他们来说,是挖心割肺之痛,因为失败桎梏着他们的心,指责着她们的无能。 整个屋子瞬间被一片死亡的阴影笼罩,恐怖岂骇人,谁都不知道下一个与这个世界永别的会是谁。 为了安抚人心,云定初从衣袖中摸出了纸笔,飞速在上面划下,“张太医,将凡是发现有这些病症的患者村重点排查,立刻将所有的患者全部集中到南星村,把南星村划为隔离区域,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让所有太医到这儿来,咱们赶紧针对病情展开研究。” 张太医浏览完她写的字,点了点头,蹙眉询问,“云王妃,你觉得此次疫情属什么病?” “霍乱。” 两个大字在雪白的宣纸上特别引人注目。 这所有的症状,的确像极了霍乱,在云定初写出这两个字后,张太医对云王妃的医术再无一丝的怀疑。 “不错,臣也觉得是霍乱的症状,现在,咱们就针对这个病展开研究,研究配方汤药。” “只是,你刚才说的,需要先向窦太后,王爷汇报后再实施么?” “让一名护卫火速进府汇报工作,咱们不能等太后的批示,毕竟,老百姓的性命等不起。” “嗯。好。” 张太医火速让人去执行了云王妃传达的命令。 两人也对此次病情展开了汤药的配方研制。 对于霍乱这种瘟疫,云定初其实并不陌生,不,准确地说,应该是张渊并不陌生,在现代时,她所呆的军区士兵们曾爆发过一次严重的霍乱温疫,只是疫情并没有现在的严重,涉及面也没有现在这个情况广。 与张太医商量一翻,她拿笔写下了一纸治疗方案。 治疗原则:严格隔离,及时补液,辅以抗菌,特别注明(补液,喝生理盐水) 一、隔离至症状消失六日后,粪便弧菌连续3次显黄色,方可解除隔离,病人用物及排泄物需严格消毒,消毒特指福尔马林。 二、休息、重型患者绝对卧床休息至症状好转。 三、饮食、剧烈泄吐暂停饮食,待呕吐停止腹泄缓解可给流质饮食,在患者可耐受的情况下缓慢增加饮食。 四、标本采集,患者入院后立即采集呕吐物,粪便标本,送常规检查及细菌培养。密切观察病情发展。 幼儿需服汤药……成人需大量喝盐开水等等。 这套方案制定的非常仔细,她让人迅速抄写百份,然后,勒令所有的人按照这纸治疗方案执行。 她还与张太医合作配制一剂汤药,最先试用的是一只同样感染了病情的雄鸡,雄鸡喝了她们熬制的汤药,感觉身体的体温在慢慢地回升,试验成功后,再将按照配方多熬制汤药,分别端送到了病患的手中。 在她与张太医不眠不休的努力下,南星村的疫情终于得到了及时的控制。 北襄王府东厢院 独孤卫坐在铜镜前,灵儿正在为她仔细地梳妆打扮,同时,并向她娓娓道来今晨打探来的消息。 “王妃,听说疫情得到控制了。” “不可能。”独孤卫翻看着自己涂着丹寇的纤纤玉指。 “从南星村回来的护卫们说,那哑子与张太医连夜配了一剂药方,许多喝了身体已经不凉了。” 独孤氏嘴角的笑容渐渐收敛,眼眸的光芒瞬间黯淡,整张艳丽的脸孔迅速阴沉。 “小姐,那哑子的医术真的厉害啊!经此一事,恐怕在咱们北襄,她会名声大震,也许,公子丘的胳膊她并不是存心的……” 丫头话都还没讲完,‘啪’,一记狠厉的耳光便在空气中响起。 “王妃饶命。” 望着独孤卫眼中闪烁的凶光,灵儿丫头吓得整个身体都在打着哆嗦。 她太了解自己侍候的主子,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 “伍灵儿,你可是本妃身边的人,如何为她说起话来?” “不……不是,奴婢不是帮那哑子说话,只是……” 只是实话实说,但是,这句话伍灵儿哪里敢说出来。 “你不提丘儿胳膊,本妃或许还不会这样生气,告诉你,这一辈子,本妃与那哑子誓不两立,是她害了丘儿,是她让丘儿成了残废,本妃对不起泉下的父母,自是要找她算债,制好了这场瘟疫有什么了不起,后面的日子她可以慢慢熬,本妃可以制造这场瘟疫,也可以制造北襄的下一次混乱,本妃到要看看,她有什么样的本事,能将北襄一切的灾难一一化解。” 独孤氏怒气冲天地怒斥,她怨恨云定初,不止夺走了北襄王的宠爱,她还让自己唯一的亲人变成了残疾。 小丑儿与她非亲非故,她偏偏要把她护在怀里,处处针对她。 独孤氏咽不下这口气。 纵然窦氏能饶了哑子,她也绝计不会放过。 她要让她命丧黄泉,为所做下的错事后悔终生,那便是与她独孤卫做对的下场。 “是,王妃英明,王妃的聪明才智绝对在那哑子之上。” 伍灵儿哪里还敢说她一个不是,这可是一只理智全失的凶猛的母兽。 “王妃,不好了,王爷带着张卫出府了。” 一名宫女跑进来,慌慌张张地报备。 “去了哪里?” “城郊南星村。” “那是疫区,他去干什么?” 独孤卫顿时怒火中烧,带着两名宫女匆匆奔向了太后寝宫。 她去时窦氏正在用早膳。 “卫儿叩见姨母。” 窦氏坐在一张八仙桌旁,筷子正夹住了一个白面馒头送往嘴边,咬了一口,慢问,“瞧你慌慌张张的,又怎么了?” “姨母,您可知道凤真哥哥去城郊南星村了。” 窦氏神情一怔,突然徐声问出,“你听谁说的?” “姨母,凤真哥哥真的去南星村了,你说,如果一个不小心,他感染了那瘟疫,可怎么得了啊?” 听闻儿子出了府去了那么危险的地方,窦氏哪里还能进得了食。 筷子往桌案上一砸,白面馒头被砸脱筷子滚落到地。 “封嬷嬷,随哀家去西厢院。” “遵命,太后。” 封嬷嬷赶紧搀抚着,一行人风风火火赶去了西厢院。 院子里空空如也,别说主子的影儿,就连宫女半个影儿都瞧不见。 窦氏面色冷如黑云,厉声指责,“好大的胆子,你们为什么早一点向哀家汇报,如若真儿有一个三长两短,哀家定活刮了你们这些狗奴才。” 窦氏带着一行人再度回了寝宫,拄着拐杖,拖着病痛的身子上了城楼。 风雪中,她伫立在城楼最顶端,望着城郊南星村的方向,满面忧悒。 “太后,早上云王妃已派人传来了消息,患者死亡人数在减少,疫情已经得到了控制,而且,云王妃与张太医已经配制出一剂汤药,有了那汤药,应该是无大碍的。” “少给哀家提那个女人。” 窦氏水眸中的怒意在升腾,缭绕。 “那女人就是一扫把星,如果真儿感染了,哀家定会找她算债。” 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年迈的她早已经不起折腾,她讨厌云定初的原因,除了她是苏氏派过来的人以外,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她勾走了她儿子的心。 关键是,勾走儿子心的这个女人,并不是她钟意的。 她觉得,纵迷于声色会毁了她的儿子,这一直是她所忌讳的事情。 “哀家这个儿子,是越来越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 窦氏忧心忡忡,幽幽无奈地叹息。 “太后,奴婢觉得其实您没必要与王爷硬碰硬,你再不喜欢云王妃,都要藏在心里啊,为了一个女人与王爷闹别扭,母子之间生份了就不太好了。” 封嬷嬷是跟随了窦氏多年的老人,这话也只有她敢说。 很多时候,她便是窦氏的眼睛与耳朵,窦氏治理北襄十几年,她起了不少关键性的作用,她也能织成一手的好布匹,与窦氏即是主仆,更情同手足。 “你以为哀家想与他生份?” “你瞧瞧他,宠那哑子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封嬷嬷,哀家真是一个失败的人啊!从小一番苦心的教导,亲贤臣,远小人,不沉迷于女色,这么多年了,哀家替他打量北襄,容易么?” 窦氏向心腹吐着苦水。 觉得自己似乎十分委屈,重要的是,自己的儿子还不领情。 “太后,奴婢觉得您老人家应该可以彻底歇息了,王爷早已成人,你何若这样劳累?” 封嬷嬷是话里有话,她想说什么窦氏自是心里清楚。 “哀家可不想管,这不是他愿意管么?” “那是以前,现在的王爷与过去不一样了,自从王妃嫁入王府后,你没发现王爷不再终日沉默寡语,不管云王妃的心是向着那边,总之,她能让王爷改变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始,你老人家该把权柄交于王爷了。” “等这场瘟疫过去后,哀家就与他说吧!” 她老了,许多事情似乎已失去了判断力,经封嬷嬷提醒,觉得自己还是去织布房消磨光阴岁月的好。 云定初只不过假寐了一会儿就带着清莲出了疫区,她想四处转转,看看能否查找到此次瘟疫的源头。 她相信这次瘟疫并不是天灾,而是*。 “小姐,咱们要去哪儿啊?”顾清莲是半夜追过来的,她来了后,定初与人的交流顺畅多了。 “还有,小姐,一路上,都有人夸你呢,瞧,她们看你的眼神尽是膜拜啊!”小丫头想起她们出疫区时,那些病患向她们投射过来的感激目光,让她感觉非常有成就感。 “小姐,你真厉害,你这高明的医术,是从哪儿学来的啊?” 其实,顾清莲一直都非常好奇,自从小姐那一次差一点儿死去之后,她醒过来,便就让她去抓补身的药材,她虽然费了一番精力才抓到,但,她从来没问过小姐,到底小姐是怎么知道那些药材补身的。 跟随她嫁入北襄王府近三个月,这三个月间,小姐的医术突飞猛进,小丫头好久就想问出来了。 黑眼珠子转了转,“噢,对了,小姐,是不是那两本书啊!” 顾清莲一个人自问自答,定初没时间去搭理她。 萦绕在她心头的话,“霍乱一般的源头是不讲卫生,越脏乱的地方患此病的频率越高。” 但一般的脏乱也不可能患上这种病。 除非…… 突然,一名士兵骑着一匹战马飞速向她们驰来。 “云王妃,张太医发再也此次瘟疫的源头,原来是居心叵测的人在井水底放了一些粪水,张太医让你赶紧回去,与你有要事相商。” 云定初点了点头,暗忖,果然是人为,用这种毒招对付北襄国,除了敌人,不可能会是其他人。 而北襄国的敌人有哪些? 卞梁、封厥、巴蜀、襄川…… 刚想到这儿,一阵清脆‘答答答’的马蹄声响彻在耳边,渐渐地,一拔人马出现在了神野中,为首的那位英姿焕发,气宇轩昂,脸美如冠玉,一袭紫衣飘飘,仙风立骨。 “驭。”勒住马缰绳,马儿仰头发出长长的厮鸣声。 望着眼前这样如仙人一般美艳的紫衣男子,云定初脑海里回旋着一句话,“不久后,北襄会有一场乱子,那时,燕王会来北襄慰问,你便可以趁机勾引……” 这句话是李元福对她说过的。 李元福在回卞梁的途中被人杀害,在马车上搜索出一块祖母绿,而苏氏已让兵部起草檄文召告天下,燕王道行逆施,毅然起兵谋反,朝廷不得不派失奔赴封厥征伐。 有了这场祸事,这男人为何会出现在北襄? 而李元福当初传达给她的苏太后密旨,会因为李元福的死亡而无法将她的回复禀明苏后,苏后并未再派人来向她传达什么,紧接着,北襄就出现了一场霍乱的疫情。 眼前的这名男子的心如天边的浮云,真令人逐摸不透啊! “弟妹,本王听说北襄天降瘟疫,因担忧凤真与弟妹安危,日夜不能安枕,故而,送来一车草药,为北襄此次疫情尽一点绵薄之力。” “多谢王兄了。” “应该的,都是一家人,弟妹,以前,在父皇十几个皇子中,本王与凤真关系最为要好,弟妹,听说你昨儿一夜未眠,现在精神还如此充沛,本王真是佩服弟妹,女儿身,男儿志,真是不简单了。” “过奖了,王兄,如若王兄无事,那臣妾便先行告退,臣妾还有重要的事回疫区处理。” “本王送你吧。” “不用,如果你被感染了,臣妾罪过就大了。” 语毕,云定初转身只不过走了两步,就感觉身后有一股冷风向她袭来,一只手掌霸道地搂住了她的腰身,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卷上了马背,马鞭一扬,“驾。” ‘答答答’的马蹄声尘灰飞扬。 顾清莲大惊失色,拔腿狂奔,嘴里疾呼:“小姐。” 她真是笨,明知道燕王是坏人,偏偏还对他毫无防备,只是,笨丫头,人家身后有人马,又是高高在上的尊贵王爷,还有一身的功夫,她与云王妃并未带一兵一卒出来啊! “放我下来。” 云定初嘶吼着,尽管她用尽了力气,然而,燕王根本不可能听得见。 “放我下来。” 这一次,她是转过脸,目露凶光对这不要脸的燕王讲的。 东陵凤玉俯下身,薄唇似想要印在她的脸颊上,被云定初狠狠地推开,因为她剧烈的挣扎,整个身体差一点儿就从马背上摔落下去。 “云定初,你这副泼辣的样子比原来那种我见犹怜的模样更令本王喜欢,你越泼辣,本王越喜欢,这样才够味儿。” 仰起头,东陵凤玉哈哈大笑出声,邪肆的笑声在山谷中久久地回荡。 对于东陵凤玉轻挑的话语,云定初怒火中烧,闭上了双眼,默念了一句“小针包,出来。” 然后,密密麻麻的针头便展现在了燕王面前。 见视野中一片尖尖的针头,东陵凤玉满面骇然,马儿跑得太快,慢下来有一个过程,他不敢拿自己与这哑子的生命开玩笑。 所以,只能眼睁睁地望着云定初指尖的细针,一根又一根全数扎到了他的大腿上,最后那一针是扎在他手腕上的,剧烈的痛楚让他无法承受,捏握着缰绳的手指一抖,绳子从他指节上无力甩出去。 他们在马身上颠跛了一下,两具身体便双双如一道漂亮的弧度摔倒到了地面。 ‘扑通’,云定初摔在了他的身上,堂堂燕王成了她的肉垫。 撑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灰,云定初啐了他一口痰,正欲想拔腿逃离,燕王猿臂一伸,将她勾起了自己宽阔的怀里。 “云定初,今儿你跑不掉。” “那瘫子已经死到了临头,告诉你,本王今儿就是专门过来找你的,只要你跟了本王,待一切尘埃落定,皇后之位定然是你的,怎么?还想着回瘫子身边去?本王也不想再瞒你,过不了两日,北襄国将永远成为历史。” “什么意思?”感觉这一次的东陵凤玉与以前不一样。 “你不需要知道,你跟随本王去封厥,这段时间,本王一直都在思念你,云定初,本王很少会对一个女人有这种情况。” 说着,长指勾起了她的下巴,仔细地,认真地凝视着这张让他魂牵梦萦的小脸蛋儿。 这时,寂静的林子中似乎出现了一种声音。 是马蹄声,好似又不太像。 东陵凤玉感觉有些不妙,他的禁卫队又没有及时跟上来,如若这时候遇上一拔人马的话,便有一场恶战,而只有一个人,带着一个哑女,似乎点不到任何便宜,这样想着,他便把云定初拉了起来。 只听空气里传来一记‘咻’的声音。 “啊。”东陵凤玉的哀叫响彻在耳边,云定初怔在原地,只见东陵凤玉的右手臂中箭,鲜红的血汁已将他紫衣浸湿。 “你中箭了。” 这几个字,她是笑着用唇语说的。 “闭嘴。” 东陵凤玉恼怒地低吼。 他用左臂将她箍入怀抱,就在那一刻,一支利箭再次从空中穿梭而来,尖尖的箭头刺进了他的左手臂肌肉里。 双臂受伤,东陵凤玉满脸铁青的神色并不是单单是因为疼痛,更是有一种挫败的情绪在心中兹升。 “小姐。” 顾清莲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兴高采烈地向她们奔来。 然后,出现在顾清莲身后的一拔人马,云定初认得那些人独特的衣袍,记得她带清莲回卞梁时,她曾经在路途中救过一个人,而骑在战马上,威风凛凛,身披黑色披风,下巴上密密的胡须被一个小紫葫芦扎成了一束,这样独特的装饰品想让人忘而不能。 东陵凤玉望了一眼马背上的男子,垂下眼,冷笑一声,薄唇凑到了云定初耳边,“真是不简单啊,云定初,连这号人物都能为你撑腰。” “不准过来。” 与她把话讲完,东陵凤玉伸出长指,准确无误地紧锁住了她咽喉地带。 凶狠地出声恐吓,“耶律丹,如若你胆敢上前一步,本王便掐死她。” “她死了,你也活不了。” 耶律丹的马匹在原地走绕,狭长的瞳仁眯成了一条线,眸光定定地落在了被东陵凤玉用长指锁住咽候的女人脸孔上。 仰天狂笑一声,“有了她陪葬,本王一生已无遗憾。” “是么?东陵凤玉,这话并非出自于你真心吧,顺便告诉你一声,路过你们封厥时,听说卞梁太后宣召一位秦夫人入宫,这位秦夫人不会是你的母亲秦宜容吧?” “胡说八道。”东陵凤玉根本不愿意相信。 “放了定初,否则,本太子将出兵踏平你封厥。” 阴测测的话音如来自于地狱中的魔鬼。 “哈哈,好玩。”东陵凤玉灿笑着,锁向定初喉间的指节再度压上寸许,云定初只得将头高高昂起,才不能让自己因窒息而亡。 “噫。” 空中飞来一把小飞刀,刀尖准确无误地落在了他卡着云定初脖子的拇指上,因为手指无力,再加上椎心噬骨之痛,他不得不退开一步,就因为这个动作给了敌手机会。 耶律丹飞速跃下马背,疾步冲了过来,转眼,已将云定初护在了身后。 东陵凤玉一愣,大笑,“好俊俏的身手,不错,云定初,你就是一祸害。” 东陵凤玉不得不重新审视那个不会开口讲话的女人。 以前,他怎么就没发现她有这样大的本事。 连北丘国蛮子都能着她的魔。 真是魅力不小。 “小姐,你没事吧?” 顾清莲见小姐脱险,急切地冲了过来,张开双臂紧紧地与主子相拥。 “没事。” 云定初摇了摇头。 “南虎,阿葛尔,让云王妃与清莲姑娘上马,送她们回北襄王府。” 耶律命令着自己身后部下。 “是。” “云王妃,清莲姑娘,请上马。” 南虎将军与阿葛尔做着请的手势。 东陵凤玉双臂受伤,再加上大腿被云定初扎了许多刺,四处的疼痛袭来,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上到处都是窟窿。 疼得他冷汗直流。 他没办法再做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云定初骑上马匹离开。 耶律丹冷冷地望着他,“本太子可以杀了你,不过,你这样的身手还是留着咱们日后去战场上一决高下。” 他是一名战将,现在让他杀了这名敌手,耶律丹觉得这样非君子所为。 至少,趁人之危是小人。 而他耶律丹可是赫赫有名的英雄豪杰。 将剑收回了腰间的鞘,高大健硕的身形转身跃上马痛,马儿飞速驰聘,不一会儿就追赶上了云定初所骑的马匹。 “云王妃,你可还记得我?” 耶律丹冲着离自己几步之遥的女人呐喊。 他只不过是想向她做一个自我介绍而已。 听到他的喊声,云定初回转过头,冲着他嫣然一笑,右手紧勒马缰绳,左手大拇指弯曲了两下。 虽不知道云定初想讲什么话,但是,耶律丹不傻,猜测她肯定是讲感谢的话。 “云王妃不要客气,你曾经救我一命,今天,算是把它还了。” “耶律太子,你们来得真及时啊,要不是你们,我家小姐就要受苦了。” 顾清莲是与阿葛尔同骑一匹战马的。 策马追了上来,见小姐说话太子听不懂,她赶紧在旁边打了圆场,她们是老熟人,并且,小姐对太子有救命之恩,如今,太子又救了小姐,她们之间也算是有缘份吧。 “清莲姑娘此话见外了,你家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这点小事何须挂齿。” “对了,太子,你们来北襄做什么?” 云定初用唇语问出,清莲及时翻译出来。 这里是北襄,而耶律丹虽对她有救命之恩,但是,他们的关系却是敌对的。 他带着这么几个人,如若被瘫子知道,岂还能让他离开。 如若是小事,耶律丹绝对不会前来犯险,而今日,她才知道自己曾经所救之人,原来是北方蛮子部落的领头人,耶律丹这名字虽有些耳熟,她是不认识这个男人的。 耳熟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原主曾经听说过吧,毕竟是北方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有一点小事,途经你们北襄,无意间遇上了清莲姑娘,听姑娘说你遇险了,所以,我就带着部下过来寻你了。” 耶律丹此番话有一半是真,一半是假,路过是假,刻意到北襄想见她是真,而在半途中遇上哭哭啼啼的清莲是真,知道她遇险的那一刻,他可以说是心急如焚。 “唉哟。” 耳边绕上了一记悲惨的叫声。 是阿葛尔的右手臂被箭射穿了,由于不能勒住马缰绳,无法控制马儿,整个身体从马背上摔落下来,清莲吓得魂不附体,赶紧扑在马背上,伸手去捞马缰绳。 倾刻间,一群蒙面黑衣人从天而降,从四面八方向她们勇猛地扑来。 ------题外话------ 下一章精彩预告,定初说话 推荐【女主语:我是毒药,男主语:我是忠犬!】 她是名门千金,天之娇女的身份,却因母亲出事,后母登堂入室而颠覆! 父亲指着羞答答的女人,对她说:“她是我遗落民间的明珠,你姐姐,好好待她!” 人前,她很清纯,众人眼中遗世孤立的白莲花。 人后,脸孔扭曲,阴险无比对她说:“米飞儿,是你占据了我原本该有的位置,所以,你有一样,我就抢一样。” 原来,口口声声爱她入魂的老公早已与她生出了一个四岁大的私生 第106章 治好哑疾(片段一呈现) 倾刻间,一群蒙面黑衣人从天而降,从四面八方向她们勇猛地扑来。 不知道这伙人是从哪儿钻出来的,个个凶猛无比。 耶律丹将云定初护在了身后,用着粗犷的声音喊出,“阿葛尔,挺住。” 阿葛尔虽然右手臂受伤,可是他用左手臂死死勒住了马缰绳,驾着马儿向另外一边的方向跑去,本想把那伙人引开,然而,身后的一群蒙面上不着他的道,却奋起向耶律丹进攻,摆明了这伙人是冲着云定初而来。 招招险狠毒辣,如若护在她身前的不是耶律丹,恐怕云定初一定会有危险。 “小姐。” 顾清莲惊呼间,阿葛尔已经策马掉头冲了回来。 他的右手臂受伤,手指没什么力气挥动宝剑,顾清莲不会武功,只能柔弱趴在马背上,能够不被敌人砍伤,已经算是万幸。 “阿葛尔,别这样家伙纠缠,突围。” 如若与这些人继续纠缠,敌众他寡,最终会因耗的时间太长而落败。 耶律丹厉声冷喝。 见纷涌而至的蒙面上越来越多,似乎一心想置于他们于死地,为了护云定初周全,他无心应战,才能厉喝着阿葛尔与南虎突围杀出去。 他不知道这些蒙面上是谁派来的,但是,有一定他敢肯定,他们的主子绝对不够光明磊落。 如果正大光明,何必蒙着面不敢以真人示人。 “是,太子。” 阿葛尔手臂受伤,想将顾清莲交于不远处正在与敌人交手的南虎将军,可是,南虎的境况并不是太好,南虎是草原第一猛士,身手也极好,一身的本领在战场上所向披摩,自从跟着耶律丹,便从未吃过败战。 所以,耶律丹以为有了这麾下的一名大将护身,自是可以一路平安,他们来北襄是暗中来访,并不是大张旗鼓地过来,他觉得不用带那么多的人马。 偏偏就遇上了这些个暗中涌来的蒙面人。 南虎将军用蛮力将所有人挥开,杀出了一条血路,大声地喊出“太子,赶紧冲出去。” 耶律丹勒紧马缰绳,伸手将云定初从另外一匹马背上捞进了怀,等云定初反应过来,身子已经稳稳地坐在了他的马背上。 “驾。” 一挥马鞭,马匹厮鸣中冲出重围。 见太子脱险,南虎顿时大松了一口气,向阿葛尔使了眼色,阿葛尔心领神会,赶紧勒紧马缰绳,跟着耶律丹离去的方向追去。 南虎继续与那伙人纠缠,想趁他们跑远了之际再策追上。 突然,一阵乱箭飞射突然袭来,阿葛尔没有防备,胸膛上被射一箭,整个人便笔直从马背上摔落下地,顾清莲一个人坐在马背上,马儿疯狂驰聘,她吓得魂飞魄散,赶紧伸手抓住了马缰绳,可是,她没有云定初的胆识,眼前的视野晃动的厉害,感觉整个世界眩晕一片,她没办法在慌乱中沉静下来。 她开始尖叫,叫声印遍了山谷,‘答答答’的马蹄声在空旷的山谷是响彻,地动山摇,马匹越过了耶律丹与云定初所坐白色骏色,云定初面色渐渐变得难看,最后,是失去了血色。 顾清莲骑不来马,眼前又晃动的厉害,根本看不清楚这个世界,再加上,她撑起身时不小心,一截树枝向她袭了过来,树枝正欲要打在她的脑袋上,她弯下腰身,粗大的树枝从她头顶划过,头上的珠花甩落到雪地上,一绺头发挂在了缠上了树枝,那乌黑的发丝生生被马儿拉扯了一小绺。 疼得她兹牙咧嘴。 “清莲。” 云定初惊魂未定间,想用打开手腕间的小针包刺马救清莲,只是,那马儿跑得太快,距离太远,她无法将指尖的细针射出,她没有把握,怕小针刺不到马儿的穴位,反而刺激了马匹,然后,做出更疯狂的事情出来。 耶律丹知道顾姑娘与他怀中的女子姐妹情深,飞速策马狂奔,他必须将那丫头救下来,前面便是万丈深渊,再不让马儿停下,恐怕那丫头会粉身碎骨。 “啊……清……” 眼看着就快追上了,偏偏那马不知道发什么疯,速度又快起来。 就在倾刻间,顾清莲从马背上摔落,整个小小的身躯在空中就仿若是一道抛物线…… 云定初一对水汪汪的眼睛张大。 “清……莲……” 声音嘶哑,但是,喊出口的的确是‘清莲’二字。 “清……莲。”她重复地叫喊着,在这危急的关头,没人去注意她能开口讲话。后面追上来的阿葛尔,包括与敌手纠缠后追赶上来的南虎将军,所有人的注意都在顾清莲身上。 耶律丹飞速冲了过去,云定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马背上落下来的,总之,耶律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姿势策马向前,伸手将顾清莲从半空中拉向了自己的怀抱,而下一刻,那匹马儿前蹄已跃下了万丈深渊。 “斯……” 是马儿坠入山涧发出的最后一记厮鸣声。 耶律丹勒住了马缰绳,马儿停止向前,顾清莲吓得唇色泛白,满面青黄交错,惊魂未定间,耶律丹带着她纵身跑下了马背。 云定初从雪地上撑起身,见丫头脱险,起身飞速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与自己多年来相依为命的丫头。 “小姐。”见小姐眼眶泛红,眸中有泪光闪动,顾清莲感动的直哭。 这几个月,小姐的性子从来都是倔强的,对任何人,都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态度,以前的小姐性格软弱,但性情也很冷漠,从不愿意多搭理谁。 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她的个性到是比从前开郎活泼了些,但是,她感觉主子的眼睛看人的视线总是冷冷冰冰的。 总是一副清冷的眼神。 似乎她的这具灵魂,从此再也没有了喜怒哀乐。 然而,今天,顾丫头很难想象得到,为了她,小姐眼圈红了,在小姐心中,她顾清莲的位置是多么重要。 想到这儿,顾清莲哭得更大声了。 “小姐,奴婢差一点儿就与你永别了。” 突然,顾清莲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抬起头,闪动着泪光的视线紧紧地盯在了她的两片如花唇瓣上。 “小姐,你……会说话了?” 云定初面色倏地一怔,她说了吗? 在那慌乱的时刻,她是一直在喊着顾丫头,只是,她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开了口啊!毕竟,在心里,她早已喊了这丫头千万遍了。 “小姐,我真的听到了,你喊了奴婢,你喊了‘清莲’,小姐,你能开口说话了啊!” 显然,顾清莲知道这件事,似乎比她这个主子还来得更为惊喜万分。 “小姐,你再说喊奴婢一声。” 自从小姐失了声音后,她已经许多年没听到她的声音了。 “清……嗯……” 这一次,她感觉自己喊不出来了,只能发出类似于‘清莲’两个模糊的字音。 不过,这至少是一个好征兆,她感觉自己的声带没样沉重了。 刚才,她受了惊吓,舌头也受了刺激,在慌乱中突然就喊出来了。 现在,让她刻意再喊一声,便发不出声来了。 “太好了,小姐。” 顾清莲紧紧地搂着主子香软的身体,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期待主子这哑疾能好,老天开眼,主子能开口讲话,她高兴的像是吃了蜜糖,这一惊吓受得值得,至少,能治好了主子的哑疾。 她们的对话耶律丹与两名属下自然是听到了。 耶律丹凝望着主仆俩的眼神晶亮闪烁,嘴畔勾出浅淡的笑容,在他身上散发的全是粗犷的北方男人豪迈的气息。 “太子,我家小姐能开口说话了,谢谢你。” 顾清莲将眸光转移向身后忤在原地,一言不发,笑脸盈盈望着她们的三名北方男子。 “不用谢,为云王妃做事,本太子心甘情愿。” 耶律丹的眸光即深邃,又雪亮,更是迸射出某种说不出来的痴念情深。 而那样大刺刺火辣辣的深情目光,让云定初无力招架,赶紧将视线移向了别处。 “丹太子,你们现在要往哪儿去?” 顾清莲抚着主子从雪地上起身,柔声询问。 “如果云王妃不嫌弃,咱们想先送你们主仆俩回北襄王府如何?” “不……不用了。”云定初不想再劳驾他们,毕竟,她与他们交情也不是很深,再说,如若瘫子知道她是被三个蛮子男人送回来的,还不知道会怎样给她甩脸子呢! 重要的是,影响不好,这具身体,毕竟已经是有妇之身,她不想沾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这荒郊野林的,你们身边也没个护卫,万一先前那伙人再追上来,就不太好了,云王妃,你不必顾虑那么多,那拔人十分凶狠。” “太子,要不,你送咱们到离北襄王府大约几百米之处,可好?” 顾清莲当然清楚主子的别扭什么,索性干脆代她做了决定。 “当然可以。” 耶律丹高兴极了,没想云定初却向他比了一下手势,“不用了,我们要回原来的域区。” “那个地方又脏又乱,重要的是还有那么多的病人,万一感染了就不好了。” 她是一名医者,即是医者,便有责任救死抚死。 她的战地在南星村,出来找寻瘟疫源头,差一点被人给暗害了。 云定初当然清楚这不是巧合,总是有人心在暗中安排,密切注意她的行踪,逮着机会向她下手,只可惜天不灭她,居然能遇上北丘国的太子。 见云定初如此执着,耶律丹虽担忧她的安危,但也没办法劝阻,只得同意将她护送回隔离区域北襄城郊外的南星村。 一路上,马儿跑得很慢,云定初单独骑了一匹马,而耶律丹则紧紧地策马跟随其后。 “你是北丘国的太子?” 耶律丹扯开薄唇,唇纹看起来如天边云朵一样的美丽,“对,原谅当时瞒了你,你们那卞梁苏后太狡猾了,用金子收买了我的一名副将,还烧毁了我的全部粮草,珊海关一战,便成了战之败将,是南虎那边杀出一条血路,本太子才得以脱身逃离珊海关,如若不是你云王妃出身相救,恐怕本太子早已不在这个人世。云王妃乃本太子救命恩人,从此后,云王妃想要什么,本太子都会为你夺来,除了天上的星星。” 其实,他最想说的是,这辈子,你将是本太子最珍视的女人。 只是,在北丘国时,觉得有一肚子话想对人家说,真正在一起,她离他一步之遥的距离,面对她已婚妇人的身份,一向性情豪迈爽快的他居然也别扭起来。 没想到,某些话,丹太子也有无法启齿的一天。 听他诉说了自己受伤的原委,对于苏氏的手段,云定初并不感到吃惊。 “对了,梅剑好吗?” 这句话,她从衣袖中掏出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下来递给他的。 提到藏梅剑,耶律丹神情有些僵硬,感觉自己一肚子苦水没处说。 窝囊极了,委屈极了。 “云王妃,还记得你给我的那块手帕么?” 云定初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记得她曾与自己的一张手帕为他包扎过伤口。 “那块手帕是你亲自绣的?” “对。” “能否请问一下,为什么绣那梅竹,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面还绣了两个字,是梅剑二字,这两字不是云王妃的闺名吧?” 提到这件事,云定初略微皱起了眉头。 藏梅剑那张清秀的脸孔便浮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 她没想到,梅剑的夫君居然就是眼前这名身强力壮,五官俊朗,浑身充满着阳刚之气的北方男子。 “不是,我叫云定初,而那名是梅剑的。” 闻言,耶律丹满面疑云,即然她叫云定初,不叫藏梅剑,绣帕又是她亲手绣的,这是什么原因? 难道说这两个女人有什么关系? “她是一名阳光活泼的女孩,是我一生的挚友,还请太子您能真心诚意地待她。” 终于捋清她们的关系了。 上天真爱捉弄人。 “可是,当初,我向苏后提名的并不是她。” 这到是稀奇了。 即然他最初向苏后提婚的人选不是梅剑,可是,梅剑却嫁了过去,那这名耶律太子会不会善待梅剑,那便是一个未知数了。 见她抿唇不语,他又继续幽幽说道,“当初,我向苏后呈递上的,便是你给我的那张丝帕,我不知道你叫芳名,否则,就不会搞出这场天大的乌龙。” 这场乌龙事让他娶错了妻,不能再娶自己所钟意的女子。 也许,就算他知道她的芳名,今生,也不可能娶她为妻,毕竟,他们还未认识之前,她已经被苏后指给了北襄王。 云定初也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 因为她情急之下用自己的丝巾为他包扎了伤口,救了他一命,他便向苏后提出,让北丘国退兵的条件便是娶她为妻。 一抹红晕飞掠上脸颊,别开脸,双腿一夹马腹,喝了一声“驾。” 马儿便越过他飞速向前奔去。 “云定初,为什么咱们相遇得这样晚了?” 如若再早一些,他便可以与她结成夫妻。 如若能够娶她为妻,今生便不再有遗憾了。 在离南星村十里之外的地方,云定初主仆俩向三名北方男人道别,临行前,并嘱咐耶律丹一定要善待梅剑。 耶律丹没有答应,只是勒着马缰绳,站在一个小丘陵上,与他的两名部下,深邃的睥光痴痴地望着云定初主仆俩所骑的马匹跑远。 见太子念念不舍,南虎开口道,“太子,如若真喜欢,把她掳走得了。” “瞧你,多野蛮,掳走人,掳不走心,南虎将军,你没发现那云小姐是个特别有主见的主,再说,掳一个有夫之妇,咱们太子成了什么?” 阿葛尔从骨子里要比南虎将军斯文。 “喜欢就上,不是咱们草原男儿的本色么?” 南虎想不通了,即便是别人的妻子,如若太子喜欢,也是可以娶进后宫成为妃子的。 阿葛尔才不赞同这样的说话。 白了南虎一眼,悄然贴上去问耶律丹,“太子,咱们还是回去吧,继承大汗之位的日期已经定下了,这一次,巫师说不能再耽搁了,这一次是个黄道吉日,是今年中最好的一个日子。” 然而,骑在马背上的耶律丹根本充耳不闻,他所有的视线都一直注视着前方那尘土飞扬去处,尽管那里早已看不到半抹人影。 阿葛尔也知趣,便不再多说一个字,因为,他知道,他们的太子是一个执拗之人。 云定初主仆俩骑着骏马回到南星村村口时,在那儿却遇上了正带着禁卫队出来寻找她们的张卫。 “哎呀,云王妃,你终于回来了。” 张卫见到她们,高兴得嘴都合不拢。 “张卫,王爷来了?” 顾清莲好像觉得有些不对劲,在村口看到张卫,她真是大吃一惊。 “嗯” “胡闹。”云定初一下子就发火了,她没想到死瘫子这不怕死,居然在这种时候敢来南星村。 “云王妃,王爷是担心你的安危,昨儿整宿都未睡,今天一大早,王爷就瞒着窦太后出来了。”张卫不想小夫妻俩闹别扭,所以,及时代主子向云定初解释。 “他在哪里?” “在……村长的家里。” 村长?就是那个满脸络腮胡身强力壮的壮汉。 “带路。”云定初直接开启唇瓣,这两个字虽未发出声儿来,可是,张卫还是能辩别那一开一合唇型的。 “好,好,云王妃,请给奴才来。”张卫挥袖让身后的禁卫队们掉转头,护着云王妃向村长家的方向而去。 马儿跑进了一间简陋的农舍,从马背上跳下来。 走进屋子,她便看到瘫子正坐在轮椅上与村长一起在谈笑风声,看到她进来了,眸光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便迅速转移到了村长脸上。 似乎对她的回来毫不无关心。 “王爷,云王妃回来了。” 张卫扯着嗓子叫嚷。 “知道了,本王眼睛又没瞎,嚷什么嚷?” 北襄王白了他一眼,只是,仍然继续与村长聊天儿,村长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从凳子上站起身,客气地说,“云王妃回来了,王妃你的医技真是高超,咱们南星村的老老少少都十分感激你,要不是你,咱们这村子的人恐怕都死大半了。” 村长讲的是大实话,如若不是云定初及时与张太医一起配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配制着救命的汤药,再研究出一套治疗方案,恐怕此时此刻,南星村所有人还处于一片死亡的阴影中。 恐惧地等待着,时时刻刻被死神威胁着。 见他不理自己,她干脆也不理他,索性走过去问村长,“村长,你们捉到凶手了?” 村长摇了摇头,愤愤不平地道,“不知道是哪个杀千万的,居然在村东头那口大井里入了粪水,陈年老粪,据说,在水的源头,还有一具腐烂的尸体,连化尸粉都被大家吃进肚子里了,所以,才有这一场瘟疫啊。” 原来如此,很明显地,是有人在暗中捣鬼。 “喂,死瘫子,你怎么看这件事?” 北襄王摆弄着手指尖的望远镜,俊美的面容上浸染着淡淡的微笑。 “这事用不着你操心,张卫,把她给本王带走。” 滑动着轮椅,也不向压长道一声别,便头也不回地向门外滑去。 “喂,我不回去。” 这下云定初急了,她不知道瘫子为何对自己不理不睬,可是,南星村还有许多善后的工作未做,她不能离开呀! 所以,她匆匆跑上前,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北襄王微微抬起眼帘,含着淡淡笑意的眸光与她的视线在空中交集。 “瘫子,瘟疫虽然暂时控制住,可是,这种瘟疫还是有一定观察期的,咱们还不能完全放下心来,再说,还有许多善后工作未做,我还不能离开,你先回王府去,等……” 不待她说完,北襄王已经下了命令,“带走。” 简短的两个字,让身后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材长站在原地不敢吭声儿,张卫等人更是垂着头没一个人胆敢讲话的。 “死瘫子,都说了我不能离开这儿。” 她想试着与他讲理,但是,他却别开了脸,那脸冷若冰霜,仿若她欠了八百两银子似的,一张扑克脸,她又哪儿招惹他了? 一副拒她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你们胆子肥了,没听到本王的话,把她带走。”见王爷发飙,护卫们这才赶紧走上前,抓住了云定初的两条胳膊。 没想到云定初却抬一起就揣到了一名护卫的膝盖上,再来一脚,又踢到了另外一名护卫的腿肚子上。 “东陵凤真,你这头死猪。” 尽管她一直怒骂不休,可是,除了清莲与北襄王没人能听得懂她到底骂的是什么话。 那日,云定初是被北襄王强制带回王府的。 “终于回来了。” 窦氏与孤独卫早已经带着奴婢们等在了王府门口,表面上是迎接,实则是居心叵测。 独孤卫以及她身后的宫女们,个个脸上都戴了一张白丝巾。 见她们回来,赶紧退后了好几步,仿若她们带回来了南星村的霍乱的病毒。 “母后,什么意思?” 北襄王抬眼,话音冷人心腑。 窦氏看着自己的儿子,再望了望一脸愤怒表情的云定初,“都给哀家听好了,西厢院暂时被划为隔离区,没有哀家的允许,谁也不准再踏西厢院半步,里面的人也不准再出来。所有膳食,全部由专门宫人负责打理。” 窦氏宣布完,不再看北襄王一眼,带着身后的宫女嬷嬷们迅速返回了自己的寝居方向。 而独孤卫腔调自是透着几分的阴阳怪气。 “灵儿,赶紧的,去拿福尔马林,把王府彻底再消一次毒。” “是,灵儿这就去。” 独孤卫大摇大摆地转身跟在窦氏屁股后头离去。 东陵凤真坐在香梨木椅,额头隐隐浮现几根青筋,握着椅柄的指节紧了紧,然后,命张卫把他推回了西厢院。 独孤卫要不是仗着有窦氏撑腰,她绝不敢如此嚣张,连夫君北襄王都不放在眼里。 自从嫁入府,独孤氏在她眼中从来都是一只妖孽,觉得与相国府里的大夫人差不多,都是那种不安于室的女人。 其实,云定初是从不把这些女人放在眼里的。 窦氏一声令下,她们便只能呆在西厢院,一日三餐都有专门的嬷嬷们隔着窗子送进来,而送膳食的嬷嬷脸上还戴着丝巾,只要是与她们有过接触,回去定是要将自己的手洗了三五遍,深怕将病菌带了回去。 不止是她,连北襄王也成了一只笼中之鸟。 没关系,她能够承受,她一直在说服自己,宰相肚里能撑船,现在,当务之急,她得把自己的哑疾治好。 “过不了两日,这北襄王府将永远成为历史了,还回去做什么呢?跟了本王吧!” 耳边总是缭绕着东陵凤玉轻挑玩味的声音。 如果她估计的不错,两日后,北襄会一场危险。 弯腰从床底下拖出了医药箱,再拿出那本‘针灸’的医书,翻开了第一页,将书摊在了铜镜前,对着自己模糊的影像,抽出小针包里的细针,针尖开始在自己的脖子处寻找着穴位。 清莲遇险时,她叫出声,这就说明,这段时间,她用银针扎自己的穴位是有一定作用的。 所以,她必须得坚持,当一根尖针刺入百会穴时,喉头涌起了一阵酸涩的感觉,喉咙火辣辣地疼痛着,还有一股子腥味在唇齿间蔓延。 她再也无法忍受酸腥的味道,张开唇,一口乌血从喉咙间喷了出来,吐在了闪亮的雨花石地面。 那血红中带着紫,分成块型状物,不知道是在身体里於积了多久的黑血。 秽物吐出,胸口舒服多了。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功夫,她再将那些细针一一从穴位上拔出,再放进了小针包里收藏起来。 咳嗽了几声,一起从南星村回来,再没看到死瘫子的影儿,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窦氏勒令她们不准离开西厢院一步,这其中,自然是包括了她的儿子东陵凤真,他不会离开这儿,那么,就应该是在别的房间里了。 “清……莲。” 她被自己傻哑的声音吓了一跳。 虽然发音模糊不清,可是,她能够发出声音了啊! 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脖子,她试着再喊,“清莲。” 这一次,是比较清晰的字音,天啊!她会开口讲话了,一时间,整个人居然有些热血沸腾,激动无比,这具身体她用了近三个月,这三个月以来,她一直是用纸与笔,要不就是让清莲替她翻译,中间有多少的不便与无奈,她心里最为清楚。 压抑住那颗因狂喜而似乎要跳出胸腔口的心。 云定初扬起了声音,“清^莲,你在哪儿?”这句话说得是那样完整。 她真的会讲话了。 高兴得她都快跳起来了。 她能讲话多亏了摊在桌案上那本‘现代中医针灸秘藉’,这本书还真是她的救命恩人。 “嗯,小姐,来了。” 一袭紫蓝衣衫的清莲从外奔入屋。 “小姐,雪停了,明儿应该会出太阳,这可是咱们来北襄三个月以来首次有这样的好天气啊!”一边说着,一边将烤干的衣服拿进来,为主子们折叠整齐,再放到衣柜里。 “瘫子去了哪儿?” “瘫子去了……”忽然,顾丫头就住了嘴,她觉得自己失言了,她怎么可以叫王爷瘫子,万一被他听到了,她可会吃不完兜着走。 “王爷在寿阳宫的书房里。” 寿阳宫那可是瘫子的寝居,平日里,他就喜欢在寿阳宫的书房里批阅奏折什么的,而她这西厢院,只不过是他晚上累了才会过来。 云定初原本以外,在窦氏下了那道死命令后,死瘫子是不可能出得了西厢院的,原来,恐怕窦氏针对的是她一个人,人家毕竟是母子,东陵凤真可是窦氏唯一的儿子呢! “张卫呢?” “张卫自然是在寿阳宫侍候北襄王啊!”一问一答,话音清脆婉转悦耳。 顾清莲猛地停止了手上折叠衣衫的动作,缓缓转过脸来,凝望向主子的眸光充满了疑惑。 “小姐,你……” “眼睛瞪那么大做什么,我会说话了。” 顾丫头惊得从简直就快要跳起来了,惊喜大叫,“小姐,你会开口了,妈呀!太好了。”她拍着自己的脑门子,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忽然,向她飞扑过来,一把将她紧紧地拥住。 激动中,小丫头又流泪了。 寿阳宫 东陵凤真端坐在椅子上,桌案上摊放着许多的案卷,全是他母亲派人送过来的。 “真儿,哀家老了,处理国事总是力不从心,从今往后,北襄的大小事务还是交回你手中最好。” 根本都不问他的意愿,便把所有的奏折送进了寿阳宫。 大臣们启奏,由于云定初及时配制出治疗霍乱的汤药,病患死亡率迅速减少,疫情得到了控制,从张太医所报的情况看来,这场瘟疫相信不出五天便能及时控制。 甚至彻底消失。 他只是为她的安全着想,怕她感染了瘟疫,便不曾多想带着张卫等人匆匆赶了去。 他兴高采烈赶至城外南星村,想给哑妇一个惊喜,没想到,张太医却告诉他,哑妇因外出寻找瘟疫源头而被一伙人掳了之事,他立即带着人马去找寻,刚走到村口,一护卫便回来传了消息,说云王妃已被一名他国将领救走。 东陵凤真不知道护卫口中所说的他国将领是谁。 意欲带着人马去把女人找回来。 没想在山林雪峰间,他用长筒望远镜观察地形,长筒望远镜焦距不小心就出对准了一抹人影,那抹人影是从林子中钻出来看,总共有五个人,两女三男,男人个个奇装异服,头上的发髻梳得也不象他们中原的人。 而为首的那位,只见他骑在马背上,浑身自是散发着一股强大彪悍的贵族气场,他身披黑色披风,双眸亮如星辰,最重要的,他非常不喜欢男人唇畔那抹灿烂的笑容,尤其是他看哑妇晶亮闪烁的眼神,他更是非常非常地不喜欢。 他与哑妇所骑的马匹,并非驱走,他主要不高兴的是哑妇那种态度,这北方蛮子男人,看起来对她一副色迷迷的模样,她还与他相谈甚欢,什么玩意儿。 东陵凤真恼怒地差一点砸掉了手中的长筒望远镜,冲着身后的一干护卫冷斥,“回去。” 张卫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全部伸着脖子向他刚才所望的方向看过来,可是,他们是肉眼,由于还隔着一定的距离,所以,入他们眼的,也只是一片被白雪覆盖的森林,除了森林,便什么也看不见。 他们不清楚王爷因何发火。 但是,身为奴才谁也不敢询问。 只得掉转了马头,一行人跟在北襄王身后屁颠屁颠地回了南星村。 这便是他一回来就给哑子甩脸子的真正原因。 本来是兴致勃勃出城要与她同甘共苦,没想到他却看到了那样一幕,就算是男人救了她,她也没必要与人家又说又笑,瞧这想法多么的不可思议。 “张卫,滚进来。” “王爷。”张卫推开了门,颤魏魏地声音轻喊。 知道王爷心情不好,张卫侍候都是战战兢兢的。 “……本王饿了。” “奴才这就让厨娘们准备膳食。”张卫赶紧向厨房奔了去。 其实,北襄王自己最为清楚,他不是饿了,而是他的右下脚感觉有稀微的痛楚传来,其实,刚才,他很想说的是,“张卫,去把云王妃给本王叫来。” 只是又想到了蛮子男人与她并肩骑马的一幕,才临时换成了那句,‘张卫,本王饿了。” 张卫替他端来了膳食,满满的一桌菜,他也不过只是用了几口,便吩咐将菜肴撤了。 “张卫,本王想眯了一会儿,别让任何人前来打扰。” 徐声下了命令,便径自滑进了寝居。 张卫应了一声“是”,也规规矩矩地退出了屋子。 北襄王躺在床上,闭上双眼,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右下肢的疼能越来越明显,扰他无法安枕。 而守在外面的张卫见云王妃悄然而至,脸色一怔,怕她惊扰到了王爷午休,想出声制止,没想云王妃却示意他不要开口,张卫估计王爷郁闷的心情也是因云王妃而至,故而也不敢太多嘴多舌。 退到了一边,云定初抬起手轻叩了几下门扉。 见里面没有应声儿,她便大胆地推门而入,开门的‘嘎止’声响在午后寂静的空间显得格外刺耳。 不是吩咐张卫别来打扰他自己,这人是吃熊心豹子胆了,本来心情就不好,偏还生出这么多胆敢忤逆他的狗奴才。 “滚出去。”暴戾一喝,随手捞起一个瓷器凶猛地砸了过去。 “王爷,针灸的时辰到了。”不卑不亢的女音入耳,那嗓音如夜间黄莺般婉转动听。 女人垂眉低眼,迈着莲步步入房内,不理男人狰狞的脸孔。 径自迈向床榻,半身不遂的男子凤眸惊波肆起,刚才他听到了什么?好象听到了她喊他王爷,她能开口讲话了? 一夕一夜不曾见面,居然连哑疾都治好,真是令他惊诧万分。 见他眼角翻涌着惊愕,女人嗤笑:“王爷是惊诧于我如何会开口讲话,是吧?” 北襄王从床榻上撑起身,眼睛落定在了她红润有光泽的俏丽脸蛋儿上。 从衣袖中掏出一本泛黄的书,‘央国秘藉宝典’几个大字赫然印入东陵凤真眼帘,面情僵凝,这什么破书? 有什么样的作用? “央国宝典,是娘亲留给我的一本好书,据说,它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晓未来,通前生,治百病,王爷,你不是很想知道臣妾为何会开口说话么?” 云定初笑脸盈盈地问出,“靠的就是这个。” 她将书呈递在他的面前,翻开了书的第一页,上面写着:“中西医结合……独一无二的针灸术……” 北襄王剑眉微拧,只见哑妇玉莹的指尖赫然多了一枚细长的银针,“靠的也是这个。” “你是病王,我是哑妇,从苏后指婚的那一刻开始,咱们便成了所有世人笑柄。” 含笑的眸子目光从他俊美的脸蛋上滑了下去,落在了他椅萎残败的双腿上,“如若你有一天,你能直立行走,咱们今儿正式盟约,统统将害你我之人割鼻,挖眼,掏心取肺,可好?” 北襄王先是一愣,然后,渐渐地,黑眸紧眯,嘴角浮现一抹诡秘的笑意,眸底刹那间绽放出异样的光彩。 “好。”字从他薄唇间吐出。 “一言为定。” “驷马难追。” 击掌声在空气中响起,是那样动听优美。 ------题外话------ 下一章精彩预告,定初说话 推荐【女主语:我是毒药,男主语:我是忠犬!】 她是名门千金,天之娇女的身份,却因母亲出事,后母登堂入室而颠覆! 父亲指着羞答答的女人,对她说:“她是我遗落民间的明珠,你姐姐,好好待她!” 人前,她很清纯,众人眼中遗世孤立的白莲花。 人后,脸孔扭曲,阴险无比对她说:“米飞儿,是你占据了我原本该有的位置,所以,你有一样,我就抢一样。” 原来,口口声声爱她入魂的老公早已与她生出了一个四岁大的私生 第107章 残忍计谋 夫妇俩正式达成联盟,约定从此后心照不宣。 云定初能开口讲话,这让北襄王十分相信她的医术,从她手中抢过了医书,一页一页地翻看,越往后翻眉头便蹙得越紧,“你这医书给那些太医的不一样。” 指着书页上的‘中西医结合针灸术’,北襄王的视线落定在了那鲜明的‘西医’两个字上面。 “什么叫西医?” 这个问题有点深奥,如若是现代人她好解释,可是,在她眼前的,是地地道道的古代人,想了想,云定初终于尽量挑着最易人懂的词汇吐出,“西医就是处理一些中医不能解决的问题。” 其实也不能这样解释的,可是,她也找不到好的直白语言。 中医与西医术,各有长处,西医虽能及时解除病人痛苦,却治标不能治本,在医学史上,可谓是各有千秋,都有各自重要的地位。 许多重症,都是要中医与西医结合的。 比方说,无论你身体的哪一个部份有问题,首先采用西药为人解除了痛苦,再慢慢用中药去为病人调理身体。 迟疑着又说,“当然,也不能……完全这样理解,总之,中医就熬汤药,西药就是吃药丸子。” 见一脸懵懂之色,满眸疑窦,云定初便知道他不太懂,只是,她也没办法更好地解释清楚中西医的区别。 “这两种医术,哪种更厉害?” 北襄王翻阅着书卷,他一向对书本特别感兴趣,而书柜里的书,他几乎都翻完了,好不容易见到一本稀奇的,尽管他不懂医,但是,他很想弄懂这个与中医不一样的医术到底是啥玩意儿。 “各有各的本事,都厉害着呢!” 这回答让北襄王有点嗤之以鼻,他认为,两种东西比较,总有一种是稍胜一筹的。 “这样给你说吧!你表弟独孤丘那胳膊,如是西医疗法,治不好,就给截了,而中医不一样,用中药慢慢敷,即便是治不好,最好那支胳膊仍然也失去,但是,患者不会那样痛苦。” 听起来有多恐怖,治不好就截掉,这个怪吓人的。 北襄王越听她解释越感觉自己捋不清。 其实,他也不用弄明白,只是他觉得自个儿这哑妇比其他的女子总是有许多的不同之处,她的强悍的性格,以及她一身精湛的医术,还有满脑子的计谋,北襄有些好奇,他的王妃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本王可是给你说好了,以后,即然你我达成盟约,今后,你可别再做对不起本王的事。” “瘫子真是说笑了,自从我进了你这北襄王府,几时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这到是事实,北襄王无法反驳,爽朗一笑,在这王府中,有人与他抬杠,其实也是一种以前没享受过的乐趣。 “那个蛮子,你是怎么与他认识的?” 双手撑在了轮椅柄上,身子用力一蹭,整个人便躺到了床榻上去,动作娴熟,一气呵成。 蛮子?云定初有些微愣,渐渐地,她反应了过来,“噢,回卞梁的途中,他带领的军队在珊海关被苏后算计,兵败后逃到了北襄边界,身受重伤,我与清莲遇到他时,他已昏迷不醒。” “你救了他?” 哼!原来她是蛮子的救命恩人,故而,他死蛮子才会不远万里,从那一望无际的草原追到了他这北襄来。 见云定初用沉默代替了回答,北襄王心里涌起些许的不爽。 “云定初,你可有已婚妇人,别与人家走太近了,我到是无所谓,只是,你一个女人家,如果被世人指指点点,那就不太好了。” 瞧这话讲的,她被人指指点点的事还少?自从她被苏氏一旨指婚嫁到他这北襄王府来,她虽与他没有实际的夫妻关系,虽是清白之身,可早跳到黄河洗不清了。 给他一记懒得你的眼神,从药箱里拿了一根拇指粗大约一根手指长的白色圆筒条子。 “这是什么?” 见她正将手中的长条子放到烛火上去点然,他徐声轻问。 “艾条。” “这玩意儿怎么弄?” 云定初已将艾条点燃,另一手去扯他下肢白色的褥裤,望着她指尖上那熊熊燃烧的白条子,他吓了一跳,“喂,云定初,你要做什么?” 双手死死地护着他的裤腰,不至于让凶悍的女人将他的裤子拔下来。 只有她,才敢这样子无数次拔他的裤子。 “放心,不会伤着你的,只是帮你薰一下穴位而已,这条子不用挨着你的肌肤,伤不着你,放心。” 在她的再三保证下,他渐渐妥协下来,任由着她拔下了他的褥裤。 食指点在了膝盖处一团紫色的肌肤上,狠狠地压下去,“哎哟!”北襄王痛得差一点整个人就从床榻上弹跳起来。 他的一声叫嚷让云定初眸底中光芒灼绝晶亮。 “你有感觉,太好了。” 这真是意料中的惊喜。 她在这双残腿上施了那么多的针,大腿肌肤上全是大大小小的针眼,皇天不负苦心人,他终于有如此强烈的感觉了。 云定初纤细的玉指沿着他大腿内侧不住地抚摸,不时揪捏,还不时地问,“有感觉吗?” “有。” “感觉强烈不?” “很疼。” 云定初还未来之前,他就便一直呆在这屋子里生着闷气。 “你有感觉就行。” 捞起了他的脚趾,将燃着的艾条放到了离白皙脚趾寸许的距离。 “有了感觉告诉我?” “嗯。” 北襄王起初觉得除了肌肤热烘烘的以外,没啥特别的感觉,但是,渐渐地,他就感觉自己的脚趾越来越暖和,慢慢甚至还渗出了细汗,白趾慢慢就泛红了,通红一片。 达到了这个效果,她轻轻移动了艾条的位置,艾条一直沿着他五根白皙的脚趾头移动,一圈一圈地治疗着。 见他额头青筋毕现,印堂发黑,眼窝处甚至还有些发青,整张俊颜似乎憋屈的发慌,齿将唇都咬破了。 云定初再也忍俊不住,掩嘴偷笑了。 “这种艾条是帮助你打通全身血脉,还有一个功能,就是让你通气,别憋着了,咱们是夫妻,放心了,我不会笑你的。” 就算她这样说穿了,他也不会在她面前放屁的。 对于他来说,那是一种不文雅的举止,努力地憋着,在她手指尖的艾条还未燃尽之时,他脱口喊了一声“张卫。” “王爷。” 张卫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进来,本王要……要上茅厕。” “奴才来了。”张卫伸手推开了门,赶紧走上前,帮助他移到了轮椅上,再把他推去了厕所的方向。 这死瘫子,不就是放屁吗?有必要那样憋着? 真是笑死一汪先人,她是医生,难道她没听过人放屁?别说放屁,她连男人女人身体结构都了若指掌,这有啥稀奇的。 那天晚上,云定初用艾条整整薰通了28处穴位,而北襄王跑茅厕的次数恐怕上达了千次万次,所以,治疗时间一再延长,夫妇俩整整折腾了大半宿才歇下来。 清晨,像以前的任何一个早晨一样 ,定初睁眼起床时,北襄王已经不再自己的身边,她也不问他去了哪儿,心里暗忖,总是又被张卫推出去散步了。 他那样残疾的身体必须得日日锻炼,腿疾才能好的快。 “过不了几日,北襄将会永远成为历史,跟了本王吧!本王保证这辈子,视你若珍宝。” 脑子里浮现了东陵凤玉那张阴柔绝美的男性容颜,他将掳上马背之时,记得他在她耳边曾说过这样的一句话。 “过不了多久,北襄会有一场内乱,见北襄有难,燕王定会前来协助北襄,那时,你便可以趁机勾引他,这是太后密旨,云王妃,你得遵从。” 这是逝去的李元福曾经对她所传达的太后密旨。 “本太子带着部下经过封厥之时,听人说,卞梁太后宣一位秦夫人进宫面圣,这位秦夫人该不会是燕王母亲秦宜容吧?” 这句话在她耳边无端回旋,这是耶律丹说过的话。 “本王不会相信你。” 东陵凤玉虽这样说,然而,他那双如妖孽一般的眼眸划过的一抹愕然还是未能逃过她的眼睛。 苏后与秦宜容向来不和,东陵凤玉更是她长期作对,可以说是死对头,可是,为什么苏后会突然召秦宜容进宫?还是在东陵凤玉离开封厥不知情的情况下,东陵凤玉为什么会说那样的一句话? 而李元福似乎有未卜先知的本领,怎么会知道北襄不久后会有一场内乱? 霍乱之事不是天灾,定是*,只是目前而言,还未抓到罪亏祸首。 这是云定初心中泛起了一丝的警觉性。 脑子有些微疼,手指揉了揉太阳穴,“你就别再折磨我了,你要想对我说什么?” 心中浮现一句,“这可能是一场阴谋。” 原主不能开口讲话,给她说些什么,只是,她隐约感觉自己的这具身体总是不太安份,她被东陵凤玉掳上马时,心底深处是有那么一丝小小的雀跃的。 阴谋,这两个字缭绕在她的脑子里,抬头看了看渐渐放晴的天空,从东边升起的那一缕灿烂的朝阳,如此的好天气,其实,应该是播种的好时机,但是,如果在最近的两日里有一场阴谋,威胁着北襄百姓安全,就算是播了种,到头来个个全都丧了命,成了敌人的刀下亡魂,种出的粮食恐怕也没有人来吃。 眼皮跳得慌,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最近一段时间过于疲劳的关系? 可是,她相信自己的直觉,直觉告诉她,北襄会面临一场巨大的灾难与风暴。 想到这儿,她来不及用早膳,撩着裙摆跑出西厢院大门,没想门口堵住了两名护卫,他们脸上还戴了白色丝巾,见她出来,立即将手中的长剑挡在了她的面前,果断阻此她的去路。 “做什么?”秀眉一扬,冷厉一喝。 护卫惊诧于王妃能开口讲话,更慑于她与生俱来的威严,明明的那么温柔软的一个女子,偏偏从骨子里能散发出一种强大的威慑力,让他们的心口不觉为之一惧。 “不好意思,云王妃,太后有令,你不得私自出这西厢院,其实,窦太后也是关心你的安危,怕你感染瘟疫,再传给其他人,咱们这儿是北襄王府,是整个北襄城的中心,如若瘟疫传进了府中,那样的后果不堪设想,还望云王妃能体谅咱们……” 护卫下面还说了什么话,云定初是没有听进去了,被人挡了路,她其实心中是恼火的,只是,她不想与他们争吵而浪费时间。 瘫子又不再西厢院,她又有急事在身,转动了一下眼珠子,最后,她选择了偷偷翻墙溜出了王府,笔直向军器的方向跑去。 军器监制兵器的铸造房,空中有火气缭绕,零星的火花往她脸上直蹭,烧灼之感在雪嫩的肌肤上蔓延。 ‘哐哐当当’铸兵器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不绝于耳。 光着半边胳膊的铸器师傅见云王妃来了,赶紧放下手中的铁锤或兵刃,双后作揖行礼,不约而同喊了一声“云王妃。” “云王妃,您来了?”李大人听到属下们的喊声,赶紧从隔壁的火房里窜了出来,满脸皆是黑炭,整个脸颊红润润,说明他对云王妃交待之事的上心,可是,加班加点地赶制云王妃所需的发展生产铁具。 “云王妃,再过一天,咱们就完成您交待的任务了,用了上等的铁,咱们打造出来的全都是锐利的工具。”李大人拿起一把刀口锋利亮晃晃的锄头,喜孜孜地向云定初报备。 来不及去检验锄头似乎合格,云定初将李大人叫出了铸造兵器的火房。 见王妃面凝重,李大人眉宇间渐渐有了忧悒之色,暗忖,莫非是自己哪儿做错了?可是,这几天,他都在十万火急地赶造她要的生产农具啊! “生产5000柄利刃兵器,需要几天时间?” 没办法去惊讶在北襄乃至整个天元皇朝出了名的哑子王妃,为何突然开口会说话了,李大人更是惊诧于王妃刚才所出口的问话。 他不知道王妃为何忽然又要急着要利器,思考了一下答,“打造5000把宝剑,或得兵器,一般至少得要二十天左右。” 这个数字让云定初连连摇头,“太长了,等不起,李大人,给你两天时间,你想办法打造出4000兵刃,由于时间紧迫,粗糙一点也没关系。” “可是……”这样的命令让李大人面露难色。 两天,这么短的时间,他如何能铸造出来啊? “云王妃,臣只是一名执管军器监的小小官员,臣不敢问您为何在如此短时间内要打造出这么多的利器,臣只是觉得这任务没法完成,如若云王妃一定要在两天内赶打制出4000兵刃,那么,就请北襄王为臣再派20个铸器师傅过来。” “好。” 想也不想就应了下来。 李大人在王妃眼中看到了坚毅的神彩,咬了咬牙,道,“就这样说好了,如若王爷可以再派20名铸器师傅过来,臣保证不眠不休,两日之后交给王妃4000利器。” 云定初从军器监回到西厢院,她拿了毛笔在白纸上划下了一个数字,望着这个数字,她在思索着,最后,在白纸上写下了‘长剑900把,短剑900把,长砍刀1000把,利剑1200把,铸造师傅为你派15个,请大人务必将任务完成,否则,军法处置。“ 写完,拉开了一个小抽屈,从抽屈里翻出昨儿被窦氏送过来的北襄权柄印章,在白纸右下角盖了一个大大的鲜红印章,上头自然是北襄王‘东陵凤真’的字迹,是她模仿瘫子的笔迹写的,那一笔一划,别看还真像是本人写的,她模仿的本领一流,啥事能难到她呢! 她用了这样的替代方法,如若让世人知道了,一定会将她千刀万刮,只是,她不怕,反正,魂穿到这古代了,她的肉身已经死过一次了,都是到阎王殿前走了一遭的人,她怕什么呢? 谁叫瘫子在这关键的时刻不再房间里,等了半天,不见他回来,事情又迫在眉睫,所以,她就直接借用了他的权利。 “清莲,把这个给军器监的李大人送去。” 将纸条塞进了丫头手中。 “小姐,那些护卫挡在门口,咱根本出不去。” “翻墙,速去速回。” 交待清楚,说话惜字如金,顾清莲拿着纸条赶紧从后院翻墙逃了出去,将纸条成功送到了李大人手上,再悄然返了回来,神不知鬼不觉,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就顺利完成了主子交待的任务。 中午时分,瘫子终于回来了,也不知道这大半天的去了哪儿,云定初看到他就开始不满地嘀咕。 “瘫子,给我15个铸器师傅。” “15个?” 闻言,北襄王大吃一惊,他不知道哑妃要铸器师傅做什么?更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多的铸器师傅? “你要铸器师傅,去找李大人不就得了。” 相信她以云王妃的身份,要几个铸剑师傅还是不难的。 “军器监的师傅不能动,实话给你说了吧!我有一个做利器买卖的朋友,花了大价钱,要给我们买4000把利器,只是要得快,她要两天之内必须赶制出来,否则,他就不要了,我去找过李大人了,李大人说他手上的师傅不够,让你得再派15个过去,他才有把握在两天之后成功交出4000把利器,我找了你半天,不见你回来,所以,便自作主张答应了这事儿,夫君,快点给我15个师傅啊!” 北襄王听着有些糊涂,“你哪儿的朋友?卞梁?” “不是,是我娘亲以前的至亲。” “该不会是耶律丹吧?” 醒坛子又打翻了,死瘫子,她们不过是假夫妻,这飞醋简直就是乱吃的令她心烦。 “不是。”没好气地应了一声儿,她只是想帮助北襄而已,瞧这死男人,居然怀疑她。 “北襄所有的铸器师傅都在军器监,别说两天,就三五十天,本王也没办法给再多给我一个铸器师傅,你到好,你一张口就条应李大人十几个,也不问一下本王的意思。” 这话大有埋怨的味道。 “好了,没铸剑师傅也成,但,你北襄王手底下有勇士千万吧!那就劳烦你挑指15个身强力壮的给李大人送去吧!” “喂,云定初,这可开不得玩笑,就算本王手下有勇士无数,他们精通的是打战,可不能去军器监与烙铁打交待,他们根本做不来。” 他佩服她的医术,可是,绝对不赞成刚才出的主意,根本就是骚主意嘛! “你不指是吧?好,那本王妃去指,要十几个勇士,本王妃还是有这样权利的,不是?” 见他并不反驳,便指着他身后的几个高大威猛的护卫,“你们几个赶紧去军器监,帮李大人的忙。” 几名护卫一下子懵了,军器监是什么地儿,活脱脱就是大蒸笼,日日被烟火薰,时间一长,皮肤又黑又亮,重要的是,长期干那活儿,还会降低视力。 “王爷。”几名护卫忤在原地,赶紧向北襄王求救。 没想北襄王却一声怒斥,“即然王妃都说了,你几个自然是得去军器监,给李大人搭一把手。” “王爷,咱们不会啊!” “不会打,磨磨剑,打打手下总会吧?” “还忤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快去?” 在王爷的冷喝中,几名护卫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出西厢院大门。 “刚去,你去哪儿了?” “散步。”丢给她两个字,北襄王便自己滑动着椅子回了书房。 卞梁都城,皇宫 是夜,整个皇宫灯火通明,四处的黄艳印在了宫女的眸子里,苏氏那一身的明黄以及鬓发边的凤钗,金步摇,为她增添了一抹的庸荣华贵,还有威严与霸气。 她坐在凳子上,垂下眼眸,视线定定地落到了跪在她面前女子纤细的腰身上。 “臣妾叩见苏后娘娘。” 瞧,这腰身多细,多柔软,苏后的视线慢慢从她腰上缓缓上移,最后落定在了她女人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孔上。 弯弯的眉毛如天边悬挂的一轮新月,挺直的鼻梁,红如三月桃花似的唇瓣,瓜子脸,肤若凝脂,胜白雪,晶莹剔透,哪怕已是一名五十出头的妇人,然而,容颜仍然是这般的亮丽绝色,相比较之下,人间风华正茂,而她垂垂老矣。 “秦妹子,咱们姐妹之间何必如此多礼,快快起来。” 苏氏眉目间染上灿烂的笑靥。 从黄艳艳的凳子上起身,伸手亲自去抚起跪于地面的秦宜容。 “太后,臣妾……”对于苏氏的举动,秦宜容有些诚惶诚恐,她们之间的过节很深,早已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怎么?不过才一年不见,妹妹与哀家就生份了?” 苏后的眼眉笑得像一汪冷弧。 秦宜容,以前与她叫嚣对抗的魄力去哪儿了? “不是,姐……姐。”秦宜容有些迟疑地唤出。 苏后把她牵起,让她坐在与自己对面的椅子上,灼灼凝望了她半晌,握住她的一双纤纤玉手,无比亲昵地开了口,“秦妹子,瞧你这小模样儿,这肌肤,容颜,五官轮廓堪比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还有美艳清纯啊!” 秦宜容面色一白,赶紧颤声回,“苏太后,以前都是做妹子的我不对,求你看在先皇的份儿上,饶妹子母子俩一条性命吧!” “求你让臣妾见一见玉儿。” 苏氏静静地凝望着眼前这个风华绝代,曾经被先皇宠进骨,宠上天的倾国倾城女子。 “玉儿?” 她叨念着,嘴畔勾出一湾笑弧,出口的话犹如湖面上冷冷相撞的碎冰,“哀家糊涂了,你的玉儿不是在封厥与你共享天伦之乐么?” 闻言,秦宜容神情忽然就变得冷咧,暗骂自己愚蠢之极,她怎么会相信狡猾奸险,老谋深算的苏熙竹。 “臣妾不明白了,过去接臣妾的太监,不是传话于臣妾,说玉儿被你扣押在宫中,让臣妾过来交换?” “那可能是太监们误会哀家的意思听错了。” 一句无关痛痒,云淡风轻的奴才们听错了,就将她秦宜容轻松玩弄于鼓堂,这口气,在天元皇朝风光了数十年的秦宜容咽不下。 “苏熙竹,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这样卑鄙,难道就不怕泉下的先皇从陵墓里爬起来找你算债?” 秦宜容虽说貌倾天下,但,论计谋,手段、睿智,苏太后不知甩过了她多少条大街。 几句话就原形毕露,火气冲天。 “妹了稍安勿躁,咱姐妹之间,可能是有些误会。” “来人,给秦太妃沏一杯香荼过来,让她降降火气。” “是,太后。”身边的宫女退下去了一位,去为秦太妃烧水沏荼了。 “秦妹子,先皇驾崩,皇帝登基,这一年来,皇上对你与燕王母子俩也不薄,放眼望去,巴蜀,北襄,乃至于川襄的凤意,都向朝廷纳交了贡品,这几处地儿,你封厥不算最富庶之地,可相比较于差的,封厥也算是土壤肥沃,但,皇上就是念在先皇对你母子二人恩宠有加的份儿,这才挽开一面,你别分不起轻重啊!”这话虽轻言细语,却带着浓浓的警告之意。 秦宜容,巴蜀与川襄都向朝廷纳交了贡品,只除了你们封厥,论穷,你比不上地处极寒极僻之地的北襄吧!你不交纳贡品,我也没人追究于你,你还在这儿咋呼什么呢?简直就是不识好歹。 “我分不清轻重,姓苏,你不要在我面前假惺惺,你就不是嫉妒么?嫉妒先皇专宠我几十年,在先皇驾崩后,你便联合后宫所有的婉妃,一心要将我置于死地,我都被你赶出卞梁皇宫,退到那巴掌大的封厥去,我秦宜容惹不起,躲得起,你说,都这样了,为什么你还步步进逼?” 说起来有几分可怜巴巴的味道。 秦宜容一二再,再二三的提到先皇,一口一个苏熙竹,指责她的残忍与冷血,纵然是有宰相肚里能撑船的本事,苏太后也不可能再继续忍下去。 而且,对于眼前这个女人,她隐忍了多年,现在,根本不必再忍。 “逼你?” 苏氏眼睛里忽然就闪动着晶亮的怨恨之光,“要不是你与你儿不安份,哀家可有逼你?” “这真是天大的笑话,今儿,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当年,先皇是一心想要立凤玉为太子,最后,是我劝阻先皇,你不计恩情也就罢了,却三翻五次这样算计于我,苏熙竹,你可对得起先皇,对得起东陵氏的列祖列宗,你这个贪恋权利,把持政,不肯将权柄交于皇上的老女人,一介女子干预朝政,他日地下与先皇相见,你说该怎么向他交待?” 一翻话说得义正严词,大气凛然,字字句句都是指责苏氏道行逆施的话,而字字句句也狠狠戳着苏后的心。 秦宜容不过是沉不住气罢了,她可是有将黑的说到白的本事。 苏氏仰头大笑,笑声夹杂着些许的张狂。 凤眸眼尾渐渐眯起,“哀家能受百官拥戴,抚儿登基,靠的是自身本事与绰绝才能,秦宜容,在天元皇朝众文武百官的眼中,你只不过是一只花瓶罢了,你说,先皇与大臣讨论重要之政事,哪一次你可以参与?而哀家可不一样,哪怕是朝廷丁点儿大事,他都会问及哀家的想法与意见,在他眼中,你不过只是侍寝他舒服的一介宠妃,而哀家不一样,可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之于天元皇朝,之于先皇,哀家有太多的功劳,就算不是东陵氏不是天家,是寻常百姓家,哀家也是他的原配妻子,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只能称作一个‘妾’,任人狎玩的‘妾’,你说,你有什么资格与哀家相提并论?你有什么样的本事,让你儿与哀家之子争抢太子之位,就仗着你的年轻貌美,仗着你在榻上施的那些勾引男人的狐媚子手段,仗着你生了一个儿子,就想平步青云,扶摇直上,秦宜容,哀家能容忍你到今天已经是极限,有时候,哀家都有点佩服自己,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就独独容下了你在后宫的肆无忌惮与张狂。” 这一席话说得全是实话,没有添油加醋,而每一字每一句一直都是深深地藏在了她的内心深处,以前,仗着先皇对这狐媚子的噬骨宠爱,她根本不敢把这些话说出来,长久以来,她都深深地压抑在了心里。 今儿终于可以一口气讲出来,觉得整个人轻松多了。 “纵然是‘妾’,可也比你干净多了,知道先皇为什么会远离你吗?因为,他给我说,说你身上有其他男人的味道,哈哈。” 这话挑战到了苏氏的极限,眼睛里迸射出绝烈憎恨火花。 “啪”,一记狠厉的耳光煽到了秦氏左脸颊上,雪白水嫩的脸颊上突然间就印上五道红红的指印,像五条弯弯曲曲可怕的蜈蚣,再配上她极度扭曲的五官,看起来是那么恐怖、狰狞。 一年之前的落败怨恨,一直便深藏于心中,这一刻,全都统统爆发出来,她指着苏氏破口大骂,“苏熙竹,怎么不敢承认了?是怕你丢尽天家颜面吧?告诉你,天元皇朝所有人文武百官因慑于你的淫威,虽面上不敢说,私底下早就议论纷纷,你这个让东陵氏丢尽颜面的女人,哪怕是权倾朝野,独揽朝政,我也不会怕你,以为你儿子在那个金銮殿上还能坐得了多久,东陵氏有多少的封王都在各地纷纷起义,反你这个道行逆施的凶妇。” “拖下去,关入柴房。” 两名先皇的女人在华清宫如此大吵大闹,可吓坏了侍候在太后身侧的宫女嬷嬷们。 护卫们听到太后一声令下,迅速冲进魏峨的大殿,将头发散乱,如泼妇骂街一般的秦太妃押走。 “苏熙竹,你会不得好死的,你所有的行为,上天都看着呢,哈哈,本太妃就等着,等着你众叛亲离,彻底沦为丧家之犬的那一天。” “拖下去,拖下去。” 苏氏气得面色发青,嘴唇抖瑟,只有秦宜容这个女人才可把她气成这个样子。 秦宜容张狂的大笑声渐渐在大殿之上远去,苏氏坐在大殿明黄的椅子上,望着案上明亮的烛火,整个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秦宜容,是她这辈子最憎恨的女人,她恨不得食其肉,削其骨,她不知道为何天元皇朝,那样精明的先皇会喜欢上那样一个狐媚子女人。 手撑着左脸颊颧骨,由于太疲累,她居然就在那儿睡着了,眼睛刚阖上,脑子里就浮现了这样的一幕:几名身穿铠甲的战士,掀开了帐帘,为首的那位身材魁梧,五大三粗,走进了捆邦一名白衣女子的营帐,白衣女子一头乌黑长发飘逸,双手双脚被缚,嘴唇干涸,奄奄一息,缓慢地张开眼,以为是那些人好心给她送水或是送食物来,没想几名将士望着她的眼神变得幽深,里头闪耀着*裸的某种亮光。 为首的那位眼睛灼亮的盯望着她,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属下们离开。 营帐里就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那男人迈步向她走了过来,蹲下身,一把扣住了她纤细的下巴,恶狠狠地吐出张狂的话语,“写封信,劝你男人写下投降书,否则,你的下场并不是单单粉身碎骨那样简单。” “呸!”一口痰吐在了男人粗犷的线条上。 男人因恼怒而加重了捏握她下巴的力道,狂怒地嘶吼,“剪王已经没多少耐心了,告诉你,今儿,你不写,老子就活刮了你。” “要杀要刮,悉听尊便。”要让她背叛自己的夫君,就算是死无全尸,也绝计不可能,她被囚禁在那地方当人质已有数十余天,这数十天以来,她满脑子装的都是自己的那一双年幼的儿女,她想她们,也想她的夫君,为了她们,她可以连命都不要。 “有骨气。”男人哈哈大笑几声,笑声陡地就变得极其地暖昧,“这样有骨气的女人,不知道尝起来是啥滋味?” “你敢?” 她再也无法忍受下去,大声冷喝。 “我有什么不敢的?剪王说了,如若你不肯就范,就给你一些苦头吃。” 当然,翦王并没有让他这样,但是,他也是没有办法,翦王让他对这女人逼供,这么多天以来,这女子一身傲骨,软硬不吃,或许,这个方法能管用呢! “霸翦与我夫君曾是患难至交,他不会允许你这样对我。” 她失控地尖声呐喊,只为想保住自己的贞节。 “你错了,在这个世界里,帝王之争,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什么兄弟情义,患难与共,什么拜把子兄弟,全都是狗屁,翦王与你夫君是两只老虎,你可有听过一山容二虎的道理?” 这个比喻十分恰当,对呵!一山不容二虎,而她的夫君东陵芷江与霸翦还真就是两只猛虎,两只猛虎已经进行了多年的争夺帝王之战。 “不……你不能这样对我,我要见霸翦。” “大王现在忙于战事,哪有功夫见你,来吧,你在这儿被囚多日,恐怕也难受了……” 男人伸手便撕去了她身上唯一遮蔽身体的衣物。 …… 恶梦,又是一场恶梦,苏氏从恶梦中醒来,满额头全是冰冷的汗水,浑身的冷汗也正在从毛细扎中渗出来。 这样的恶梦已经缠绕着她好多年,自从先皇登基,她从那淫窟平安归来,这恶梦便像毒蛇一样缠住了她。 那个向她使坏的男人最后也没有任何好下场,在霸翦战败自刎之后,她派人将那男人捉了回来,用五根绳子拴住了他的身体,四肢,五匹马分别向五个不同的方向迅速驰聘,在马儿厮鸣间,男子的身体瞬间被变成了骇人的肉渣,鲜血残赅四溅…… 她曾经所受的磨难都是拜秦宜容这个女子所赐,要不是秦宜容在那段时间里趁虚而入,狐媚君王,对她的生死不管不顾,她也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想到这里,苏氏心口就硬堵上了一口气。 “来人。” “奴婢在。” “可有给那女人送东西吃?” 老嬷嬷自然知道太后口中所指的‘那女人’是谁,赶紧应了一声儿。 “还没,太后不吩咐,奴婢们也不敢做主。” “倪嬷嬷,记得皇后宫中好像养着几只小花猫,你去问一下云雪鸢,她那儿可有残剩下猫食,如若有,今后都给留下,给那女人送去。” “是,太后,奴婢这就去办。” 对于太后的命令,倪嬷嬷似乎并不觉得稀奇,她侍候了太后这么些年,太后所受的苦楚,她一直是看在眼里。 她受苦时,‘那女人’可是在这皇宫中,可谓六宫粉黛无颜色,先皇独宠于她,是何等的风光与尊贵。先皇驾崩,带走了她一切的荣宠,而现在,太后的儿子登基,太后成了朝堂上那个说一不二的执政者,风水轮流转,可还能轻易饶得了后宫中作威作虎的她。 秦宜容被关在一间破烂的房间里,望着阴暗而又潮湿,甚至四周还散发出着霉腐味的暗室。 她感觉有一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 ‘吱呀’房门被打开了,光亮从外面照射进屋,感觉那抹亮光都是那样的珍贵。 “奴婢叩见秦太妃。” 秦宜容别开了脸,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来人,拿脚镣手铐。” 倪嬷嬷一声令下,几名护卫便拿来了银光闪闪的脚铐,秦宜容站在原地傻眼了,她万万没有想到,姓苏的会这样对付她。 “你们敢?” “我可是先皇所钦赐的秦妃,你们敢这样对我,如若我儿登基称帝那天,定让你等碎尸万段。” 几名护卫才懒得管她,几步走了上来,强行用手铐锁住了她的双腕,用脚铐锁住了她的双脚腕。 “秦太妃,属于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从今往后,你便好好待在这儿,替皇宫里的老嬷嬷宫女太监们磨面吧!如若你安份守己,或许,太后还会留你一条性命。” “你个老不死的,住口,告诉你的主子,我秦宜容士可杀,不可辱。” 冷厉的嘶吼着,在护卫们将啄米的石磨搬进来的那一刻,她整个人便吓得浑身发软瘫到了地面。 ------题外话------ 推荐【女主语:我是毒药,男主语:我是忠犬!】 她是名门千金,天之娇女的身份,却因母亲出事,后母登堂入室而颠覆! 父亲指着羞答答的女人,对她说:“她是我遗落民间的明珠,你姐姐,好好待她!” 人前,她很清纯,众人眼中遗世孤立的白莲花。 人后,脸孔扭曲,阴险无比对她说:“米飞儿,是你占据了我原本该有的位置,所以,你有一样,我就抢一样。” 原来,口口声声爱她入魂的老公早已与她生出了一个四岁大的私生 第108章 计中计,谁是赢家 “你个老不死的,住口,告诉你的主子,我秦宜容士可杀,不可辱。” 冷厉的嘶吼着,在护卫们将啄米的石磨搬进来的那一刻,她整个人便吓得浑身发软瘫到了地面。 “把她身上的衣服脱了。” 在倪嬷嬷凶残的嘶吼中,几名护卫扑上前,将秦宜容身上的衣服给拔了下来,只留了里面雪白的褥衣。 秦宜容的面色青黄不接,只差没一口鲜血吐出来。 倪嬷嬷扔了一套粗布衣衫给她,然后,挥了一群嬷嬷,嬷嬷们像蜜蜂一样扑上前,在她身上乱抓乱摸,将她头上的珠花全拔掉,个个眼睛雪亮,绿汪汪的,也不顾及她钗尖伤着她头皮,珠花刺套着她的头发,让她痛苦不堪。 抓住她的手臂,从她手腕上扯拔着玉手躅,雪白的肌肤上,刹那间就刮出了一道道红痕。 那群神经病一般的嬷嬷们将她身上所有的饰品全部洗劫一空,个个嘻嘻哈哈退出了阴暗的牢房。 倪嬷嬷站在牢房中央,话间冰冷地对她道,“从今往后,你就安份地呆在这儿,华清宫所有人食用的米都由你弄,还有大家食用的面粉。最好不要偷懒,老奴会让人相着你。” “你……” 披头散发的秦宜容颤抖的手指指着这个仗势欺人的狗奴才,狂怒地骂出口,“狗奴才,如若我儿登上金銮殿的那一日,你们这些狗奴才统统都会被我活刮。” “秦太妃真是说笑了,你觉得自己的儿子有多大的本事?放眼观望整个天元皇朝,在先皇的十几个封王皇子中,你儿有计谋比别人强,还是智商比别人高,如若燕王真是高人,那这一次,为何不知你被太后召进了宫?” 倪嬷嬷觉得这是一件极其愚蠢的事件,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只不过使了一个小小的计谋,燕王母子便会中招,以前,不都传言这两母子是极其聪明的货色。 “那是苏熙竹狡诈,我儿相信于她,而她却在背后给了封厥致命的一击。” “太后不是狡诈,应该说是睿智,秦太妃,快好生磨面,如若你不安份,太后说了,定割掉你的舌头,挖去你的双眼,让你生不如死。” 倪嬷嬷传达了太后的旨意,将秦宜容直接弄成一介庶民,撂了狠话,这才慢慢悠悠地转身出了牢房,‘卡察’的落锁声从外面传来,然后,就是狗奴才离去的索尼的脚步声。 “苏熙竹,你这个悍妇,放我出去。” “苏熙竹,你这个不要脸,不守妇道的坏女人,如若你不放我出去,我定叫你生不如死。” 但是,这所有的狠话统统只不过是发泄而已。 成王败寇,在她被姓苏的女人骗进宫来的那一刻开始,秦宜容已经深深地明白,她儿凤玉已经失去了坐拥天下的最好时机。 只是,她不甘心,一个被先皇专宠了几十年的女人,曾经的她在后宫之中是何等的风光,苏熙竹虽是皇后,然而,她从不把皇后放在眼里,因为,她的身后有皇上夫君撑腰,自从她进了卞梁皇宫,东陵芷江可是日日来卷顾她的床榻,从未有一天缺席,这样的荣宠曾让多少的后宫女人羡慕,她一直以为,她会一生富贵到老到死,可万万没有想到,在先皇驾崩的那一刻,苏熙竹母子会将她推上风口浪尖,那一刻,她慌乱无比,想找朝臣们站在她这一边,当满朝文武皆痛骂她手中的传位圣旨乃假旨,大统将由嫡出之子东陵凤绝继承时,她已深深明白一个事实,苏熙竹早就贿赂了所有朝廷命官,姓苏的女人老谋深算,早已做好的一切准备,就等着先皇驾崩,她生的那个无庸的儿子,在大臣们的拥戴中走上了金銮殿坐拥了东陵江山。 而她这幡然醒悟,她与先皇东陵芷江在床榻上颠鸾倒凤之时,姓苏的已经在暗中操纵一切,这是她的愚蠢地方,她以为勾住了君王的心,便为儿子铺下了一道锦绣前程,倏不知,是将儿推下了地狱。 而她见亲儿凤玉大势已去,只能退而求其次,以手中的圣旨与苏氏做了一个交易,以圣旨换取十万精兵退出卞梁去了封厥,同意今后她们母子在封厥之地至老至死。 苏熙竹当时顾及民心不稳,怕各封地之王反抗她儿登大宝之位,居然对她的要求点头同意,还承诺让她带走了十万大军,这一年以来,这十万大军就是她们母子的护身符。 只是,退至了封厥,那巴掌的地方,那艰苦的条件,让她对卞梁曾经所过的奢侈生活日思夜想,人如若活着,总是贪婪之心不灭。 她又开始与儿子蠢蠢欲动,暗地里四处活动,她儿凤玉甚至开始招兵买马,扩充军队,想领着那十万精兵杀回卞梁,只可惜,当时她手上的那道圣旨与苏氏做了交易,曾经,她觉得先皇是多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他亲自带兵打下了天元皇朝的万里江山,让一个斩新的帝国崛起,且让它发扬光大,日益强盛,这样的一代帝王所立遗言,在他驾崩后,曾经跟随他的朝臣们却是无人奉召,个个识时务者为俊杰,悄无声息地偏向了苏氏。 想到自己的落败,秦氏便心口郁结,这一年,她夜夜睡不安枕,朝思暮想着有一日能将苏氏从母子从那金光闪闪的金銮殿上赶下来。 回忆着往事,秦氏双手抱臂倚在角落中,夜晚,由于天太冷了,她的整具身体冷冷的瑟瑟发抖,这里面没有一张棉被,更没有一张让她休息的床,她的日子比囚犯还有难熬。 只是,她真想咬破舌头自尽算了。 可是,她想到了儿子东陵凤玉,她要等着他,等他称王称霸的那一天。 她不能就这样死了,她不会甘心。 无论有多么艰难,她都必须坚强地支撑下去,她要等着姓苏的兵败如山倒的那一日。 捡起了被倪嬷嬷摇在牢房中央的破烂衣衫,将衣衫套在了自己的身上,整个人蜷典在了墙角边。 一夜就这样熬过去了。 光亮从墙壁缝隙里射了进来,落在了她的头顶上,微弱的光亮中,乌黑的长发中央悄然染上了一丝的银霜,不过一夜,连白头发都长出来了。 ‘吱呀’牢门被打开了,然后,几名老嬷嬷将几黛子玉米扔了进来,还有小麦粒,恶声恶气地喝斥,“秦氏,快点磨米,磨面,咱们华清宫所有的人还等着你磨出来开饭,快点。” 粗声粗气地骂完,几名恶嬷嬷锁了牢门又匆匆忙忙的离开。 秦宜容慢慢地从墙角撑起身,猫着腰,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向了被护卫们安放在中央的石磨,将麻袋打开,从里面舀了一些玉米,再把玉米放进了磨糟中,将粗大的绳索扛在了自己细嫩的肩膀上,开始一圈一圈地围着磨心转动。 谁也不曾想到,曾经风光显赫的秦妃,成了阶下囚不说,还做起了最低等的宫女都不会干的活儿。 真是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话一点儿都没错。 那个恶梦又缠上她了,苏氏从恶梦中惊醒,冲着殿外疾呼,“倪嬷嬷。” “老奴来了,太后。” 倪嬷嬷听到太后的呼唤,哪里敢迟疑半刻,老胳膊儿老腿跑起来十分利速。 “秦氏带进宫的人怎么处置的?” “太后,他们被禁卫军扣押在了牢房,正等候你处置呢!” 太后没有下旨,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最主要的是,谁都没法揣测太后的心思。 “留她身边最贴心的宫女一人,其余的全部砍了。” 开口轻轻松松的四个字,在这个人世间又多了无数缕冤魂。 “是。” 对于秦氏带进宫的人会是这种下场,倪嬷嬷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因为,如果把这些人留着,燕王如若找到他们,就会找到苏太后欺骗秦氏的证据。 倪嬷嬷迅速将太后的指令传达给了禁卫军统领,统领自是赶紧就办了,对于太后的命令从不敢怠慢。 “封厥可有消息?” 倪嬷嬷赶紧回应,“据可靠消息,燕王正在从北襄返回封厥的途中。” 苏氏垂下眼,纤长的眼睫毛遮挡住了她眼中的情绪。 向来,她从不把任何情绪泄露在外人面前,包括侍候她的身边人。 昨儿发了火,那是她想到了从前,是被秦氏的一番凶恶言词刺激到了。 “派兵前去拦阻,带上秦氏身上的一件信物。” 要让东陵凤玉相信她并未派人传召秦氏,就只能给他一件信物作为凭证。 再加上她的亲笔书函,相信能暂时稳住他带兵攻打北襄。 像是想到了什么,在老嬷嬷就要转身去办事的当口,她喊了一声,“慢着。” “去把侍候秦氏宫女给哀家传来。” “是,太后。”倪嬷嬷迅速让人将牢狱中侍候秦氏的宫女言榛传了来。 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老宫女,一身橘红色的宫女衣饰,梳着两个大髻,头发上还扎拴了两条绿色的丝绸。 “宫女言榛叩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言榛知道这不是封厥,说话做事都要格外小心才是。 苏氏打量着眼前叩拜她的小宫女,笑盈盈地赞道,“秦太妃的睿智果然名不虚传,连身边所选的丫头都是如此出类拔萃。” “太后见笑了,奴婢很笨掘的。” 知道太后绝非善类,小宫女头都不敢抬。 她这个级别与人家可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再说,她心里也十分清楚,卞梁与封厥是一直都是死敌,矛盾早升化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言丫头,你觉得哀家老吗?” “不老,不老。”细软的声音一再重复。 “凶吗?” “不凶,不凶。” “哪你为何见了哀家头都不敢抬?” 秦榛听了此话,赶紧抬起了头,与太后目光相撞,刹那间又将目光急切地调开。 “太后,在奴婢的心目中,您可是一名慈眉善眉的温柔之人呢!” 不错,知道拍她马屁,说明这女子有一定的心机。 苏氏乐呵呵地笑了,笑声如银玲一般悦耳。 “丫头,哀家与你的主子秦太妃,以前在这宫中的关系可好了,只是那些个大臣们,一直不太喜欢她,哀家的儿子凤绝登基为皇以后,大臣们就提议让她们母子去了封厥,其实,在先皇的十几个皇子中,封厥之地也不算不富庶,重要的是,那可你家主子自个儿所挑的地儿,这一次,哀家只是想让秦妹妹进宫来陪哀家两日,你家主子刚才也说了,说在封厥也想念这儿得紧,很久以前就想回来看看了,这不,哀家与她昨儿长谈了一宿,现在,她去隔壁寝宫休息了,哀家还拔了十几个嬷嬷到她跟前儿侍候。” “奴婢代主子谢过太后。” “与你家主子长谈了一宿,哀家也累了,想休息一会儿,只是,哀家有一事放不下,言丫头,你可否帮哀家一个忙?” “太后但说无凡。” 秦榛没想苏氏会这样说,有些诚惶诚恐地应着声儿。 “你们燕王据说是去了北襄,他为何私自带着人马去北襄,据说是为了去将带走北襄的妃子云相国之千金云定初,现在,哀家又将秦太妃接进了宫,燕王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恐怕会对哀家产生误会,哀家现在正愁着没法子向他解释,便想到了你,言丫头,现在,燕王带着人马已在返回封厥的途中,哀家不想与他产生误会而大动干戈,你带着这支发钗,快马加鞭送去给燕王,并向他传达哀家旨意,哀家与他的约定不变,只要能灭了北襄,秦太妃会毫发未伤回封厥不说,哀家还可以将北襄以及北襄附近的城池与土地全都赐与他封厥掌管。” 乍一听,好像处处都为封厥着想,言榛不傻,其实这字里行间都是浓烈威胁的味道。 阴险毒辣的苏后果然名不虚传。 真正是一个老谋深算的阴谋家。 让她将主子的信物送给燕王,她也不知道主子实际的情况,燕王纵然是滔天狂怒,有了秦太妃这枚人质,燕王根本都不能有所行动,只能如傀儡一般任由苏后摆步。 “好的,太后,奴婢一定不辱太后使命。” 言榛从她手中接过了秦太妃常年不离身的发上金钗。 作揖拱手弯腰退出了华清宫,临行前,苏氏让几十个禁卫军保护她的安危,找到燕王传递了信息,要禁卫军等人速速带着言榛归来。 几十名禁卫军护送着宫女言榛,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一日半后,终于在北襄与封厥的中央地段上郡追到了燕王东陵凤玉。 “王爷。” 见到东陵凤玉言榛喜出望外。 赶紧叩拜了王爷,并向他传达了苏后的旨意。 “王爷,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言榛真是有些担心,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如若王爷走错一步,便是满盘皆输了。 东陵凤玉抬头望了望辽阔的天空,吸了一口气,“母后在她手里,本王还能怎么办?言榛,你说母亲为什么就这样愚蠢,轻而易举就被她骗去了?” 做梦也没有想到,他前脚刚出门,母亲就被苏熙竹那贱人骗了去。 “王爷,你离开封厥也不说一声儿,秦太妃是担心你,好几日不见你人影,又见你未曾带多少兵马离开,卞梁又捎来话,说夜闯皇宫被他们俘虏,秦太妃知道这个消息,坐立难安,问题就出在这儿啊!如若你给咱们说一声,秦太妃也不会担心你的安危而把自己送进了虎口,苏太后太狡猾了啊!” 直到现在,言榛也不知道王爷为何会无缘无故离开封厥。 东陵凤玉不会向一个宫女说自己的心事。 只是,他心里已经明白,封厥早被苏氏安插了眼线,要不然,为什么他刚离开封厥,苏氏就知道了他的行踪,并向他母亲上演了这一段阴谋诡计。 他去北襄只不过是想带走云定初而已,只是那哑子并不领他的情,他没带回云定初,反而将他母亲害得落入敌手。 “王爷,苏太后说,他与你的协议不变,如若你会遵守诺言,她定会将秦太妃毫发未伤的送回封厥,不但如此,她还将北襄以及北襄附近的城池与土地全都割让给你。” 听起来是一件很好的协议,但是,只有东陵凤玉心里最为清楚,苏太后是用母亲性命威胁他。 唯一的生母在老太婆手上,他如若不带领十万精军挥师南下,将北襄夷为平地,恐怕他母亲的性命即将不保。 半月之前,他走了一步险棋,向苏后传递消息,说愿意真心辅佐皇兄凤绝保东陵氏江山,苏后得到消息凤心大悦,及时派人回了话,说如若他能协助朝廷将其他封王灭掉,凤绝与他可以共享天元皇朝江山,将天元皇朝国土一分为二,以川襄为界,东为天元,由凤绝掌管执政,西为天芷,由凤玉掌管执政,在她有生之年,绝不允许两国兵戎相见。 多狡猾的苏氏啊!这个协议,只不过是一场玩家家的游戏,对于都是野心家的他们来说,绝对都不会当真。 彼此包藏的祸心各自都清楚,不过只是想从这个协约中再谋算另外一场阴谋罢了。 自从新皇登基,苏氏一直就将他东陵凤玉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忽然要与他结盟,还用天元半壁江山收卖他,她苏氏野心勃勃,妄想称霸中原,开拓比盛业帝当政时更辽阔的缰土,怎么可能心平气和割让半壁江山给他? 而他之所以与苏氏说要结盟,也不过是幌子,他只是想混淆她的感官与判断,待她出兵攻打北襄,而他则率领十万军队向卞梁进攻,偷袭卞梁成功,得卞梁者得天下,那样便可以顺利将东陵凤绝拉下皇位。 李元福去北襄传达圣旨,不幸死在了半途中,马车上留了他最喜欢的祖母绿的玉,苏氏便认定那是他出的人所为,事实上,他根本不清楚是谁谋害了李元福,他没那么傻,如若真干了,也不会留下把柄让人家抓。 在现场上留下杀人证物,足可以证明是有人蓄意想要陷害他,挑拔他与卞梁之间感情,想挑起他们的战争,好坐收渔翁之利。 知道苏氏已经下令要让将军攻伐他封厥,所以,他才急切地命人快马传去了一封书信,苏氏这才停止出兵。 现在,偷鸡不成蚀把米,母亲在她手中,除了顺她意之外,他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 “榛儿,你回去告诉太后,让她放心,本王这就回封厥率兵攻打北襄,只是,让她好生照看本王母后,如母后有半点差池,本王定血洗卞梁。” 东陵凤玉俊美的面色划过一丝的冷厉,眸底全是晶亮的精光闪烁。 这句话他不是说假的,如若他的母后有半点闪失,这辈子,他与苏氏,东陵凤绝誓不两立。 “好的,王爷,你最好小心。” “对了,我母后怎么样了?” “应该还好吧!” “什么意思?”东陵凤玉面色乌云罩顶。 “你一直跟在我母后身边,她好不好难道你不知道?” “王爷恕罪,自从进了皇宫,奴婢便没见到秦太妃了,不过,苏太后跟奴婢说,前天晚上,她们还长谈了一宿,太后传唤奴婢时,秦太妃已经在华清宫睡下了,你这边还未出兵,想必苏太后不会对太妃怎么样吧!” 终于清楚了,苏氏的手段与计谋,东陵凤玉备感心悸。 他谋算了这么久的夺帝之战,居然就这样轻易推翻不说,稍不注意,还得赔上他母亲的性命。 “罢了,你速速回卞梁,照看本王母亲,他日,本王定有重赏。” “是。奴婢遵命。” 言榛在一干护卫的护送下离开了上郡,迅速回了卞梁,而东陵凤玉也火速回了封厥,立刻命部下整顿兵马,带上干粮与兵器,十万大军只留不了一万驻守老巢,带着其余九万不足的兵力,迅速趁夜开往北襄苦寒之地。 天空一片阴霾,四处雾气腾腾,为罪恶之夜添上一笔幽冥的色彩。 “太后,燕王同意出兵。”言榛回了卞梁皇宫,及时向床榻上假寐的苏氏禀报。 “好极了,倪嬷嬷,言丫头一路奔波,辛苦了,赏银子千两。” “是,太后。” 倪嬷嬷赶紧命宫女们端来了一千两银子,言榛却摇头拒绝,道,“奴婢谢太后赏赐,可是,奴婢不想要赏银。” “那你想要什么?” “奴婢想要与秦太妃见上一面。” “大胆奴婢,你可知道,在这皇宫,是没人胆敢与太后这样讲话的。” 知道这话太后不好回答,倪嬷嬷赶紧怒声斥责。 “不要紧。” 苏氏灿烂一笑,脸颊边的皱纹似秋日里盛开的金菊花儿! “没事,倪嬷嬷,瞧你,把哀家讲的那样*,给母老虎似的,言丫头,这样吧!待燕王踏平北襄之日,也就是你与秦太妃见面之时,可好?” 表面上是询问,实则上,谁又敢违抗她的旨意。 “好,谢太后。”言榛哪里敢说半个不字,只得赶紧叩头谢恩! 她不能埋怨任何事,她只不过是一名最低下的婢女,也没有其余的办法拯救秦太妃,一切只能听天由命。 北襄 天空飘坠的雪花渐渐多了,北风怒吼,北雪飘飘,整个世界白茫茫的一片,地面,树枝头,山丘上,皆都堆满厚厚的白雪,陈年积雪还未完全化掉,新的雪花又飘降下来覆盖,周而复始,北襄的天气自然冷入冰骨。 定初西厢院门口,伫立在那株紫丁香花树跟前,望着南边的方向发呆,那边是卞梁的方向,天空似乎团团乌云凝结,久久挥之不去,雾霭霭的天气让人心情郁结,左眼皮跳得慌,整个心也有一些慌乱,有些坐立难安。 不知道是哪儿出了问题,也许是原主本身胆子懦弱,当然,这只是她安慰自己的话,事实上是,她的灵魂在担忧,担忧着北襄国的未来。 在她与瘫子正式联盟之后,她已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与立场,她会一直站在北襄这边,支持着她的夫君,不管最终能不能夺下宏图霸业,但是,至少,她可以让北襄所有的男女老少们衣食无忧。 本想带着北襄老百姓种植‘大棚疏菜’,让大家伙儿发家致富不愁吃喝,可是,隐隐中,她有一种感觉,似乎卞梁已经不再给她们机会了。 收回的视线转向了不远处的那座行宫,行宫算得上简朴,屋顶瓦片有时候都会掉落到屋子里,而且,柱子上大红的漆块有些都脱落了,不过,远远望去,仍然魏峨屹立在苍穹之下。 清晨的宁静让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窦氏虽也精明,但与卞梁的苏氏相比,却也逊了一筹,也许是怪自身的经历,阅历没办法相比。 此刻,窦氏应该还在寝宫中用早膳吧! 在云定初看来,窦氏在两个问题上是极其糊涂的,首先,她注重亲情,在独孤卫两姐弟身上倾注的感情太多,这是天家人的大忌所在,其次,她不懂兵法,这两点之于窦氏都是极其致命的,而她的优点再在能静下心,万事来了皆可以沉淀一颗心,也特别勤奋,有毅力,当然也里面也包含了智慧,如若她没有智慧也不可能带着东陵凤真活到今日。 云定初翻墙离开了西厢院,进了军器监的大门槛。 “臣叩见云王妃。” 李大人满脸焦黑,黑中又透着红润,光着膀子向她迎过来行礼。 “李大人不必多礼。” 轻柔的嗓音犹如春燕般呢喃。 “李大人,辛苦了。” 她迈步去各个火房走了一圈,见短剑、利刃、长剑、砍刀,都在纷纷出炉,心里雀跃万分。 “李大人,还有两个时辰便到了咱们约定之日,还差多少把?” 这才是她最关心的。 李大人赶紧吩咐铸器师傅们去点数,不一会儿,十几个铸剑师傅报数后,李大人汇总后再向云王妃禀报,“还差120把长剑,88把砍刀,138把短剑。” “让所有的铸剑师傅们弄好手里的,最后的两个时辰里,全部铸长剑。” 她想也未想就下了命令。 “那其余的利器不铸了?” “来不及了,赶紧,李大人,必须在这最后的两个时辰里,把这120把长剑铸造出来,哪怕粗糙点也行。” “好的,臣立刻吩咐下去。” 云王妃是什么个意思,在盘算着什么,李大人没那本事能看得懂,他知道的便是,眼前这名女子眼中闪烁的光芒写着‘睿智’二字,从她到北襄后一系列的举止,此女子除了医术精湛,也懂得不少东西,重要的是,她是北襄王的爱妻,大家纷纷传说,北襄王都是听她的话行事。 这样一个有胆有识的女子,她吩咐的事李大人自是不敢有半点懈怠。 云定初没有离去,而是守在了李大人办公的那间房里,守着最后的120把长剑出炉,她觉得事情已经刻不容缓了。 不能再继续等下去。 她不能未卜先知,但是,她能够根据某些迹象来推算,昨儿一夜,东陵凤玉的那句‘不出几日,北襄很快便会成为历史,跟了本王吧!本王这辈子会将你视若珍宝。“ “云王妃,不久后北襄会有一场乱子,燕王会假意前来北襄慰问,到时,你便可以趁机勾引他……” 李元福那个老东西传达的太后密旨,居然是如此不堪的意思,她现在有些讨厌苏氏那个老女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她向各封王,先皇的十几个皇子,恐怕都使用了同样的办法——美人计。 其他女人怕她,惧于她的威严,不得不听命于她,可是,她云定初偏偏不受她摆布。 两个时辰后,3800件兵器全部铸造完工。 清点完数,云定初向所有铸剑师傅们鞠了一个躬,“各位师傅辛苦了,谢谢。” “你这军器监暂时没活儿了,你着好装,请跟随我来。” “好。”李大人飞速拿了衣衫穿上,跟着她就进了西厢院。 这一次,云定初不是翻墙返回,西厢院门口把守着两名士兵,见她带着李大人从外面而回,两人都吓了一大跳,东瞅瞅西看看,怀疑是自己的眼花了,云定初明明在院子里,为何又出现在门口? 他们站岗守位,可是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她长了翅膀飞出去不成? “二位护卫辛苦了,能否通融让我们进去?” 云定初面带微笑,启唇温柔地询问。 两名护卫搔着脑袋,想了想,不让她进去也说不过去,窦太后不让她出去的理由,便是怕她刚从城郊南星村回来,带了病毒,甚至感染了瘟疫,借而传给王府里的其他人,那这样一来,王府岂不遭殃。 “怎么?不让我回去?” “那好,你们赶紧去禀报窦后娘娘吧!就说云王妃私自逃出府,看她会不会治你们一个玩忽职守之罪?” 放我进去,我不说,谁也不会知道,如若将此事禀报给窦后娘娘,窦后发怒,我是王妃,是她媳妇,顶多发一通脾气,她不会把我怎么样,而你们做护卫便不会什么事儿也没有。 闻言,两名护卫的脸色白了白,赶紧拿开了挡在她面前的长剑,退开一步,“云王妃,请。” 哼!这还差不多,算他们识相。 云定初步入西厢院,带着李大人疾步奔向了书房,她知道这个时候瘫子绝对是窝在书房里翻看她的那本医书秘藉。 她进去时,果然就看到了北襄王正端坐在椅子上,一身象牙白的锦缎子衣袍,头发上别着冠玉,全身再无半点装饰之物。 “一大早去哪儿了?” 视线定定地落在手指尖的医书上,徐声冷问。 “瘫子,赶快去把薛绍,还有李将军召进王府来。” “召他们干什么?” 北襄王慢条斯理的态度,让她十分抓狂。 北襄王用余光瞟到了从她屁股后面跟进来的李大人,抬头,眸底浮现一缕意外,“李大人,你不在军器监铸器,跑这儿来做什么?” 李大人怕王爷治他一个玩忽职守之罪,赶紧出声,“王爷,云王妃说有事相商,微臣便进府来了。” “瘫子,赶紧把你的腰牌拿来。” 懒得给他多加解释,云定初三两步绕到他身后,伸手要夺他腰间的牌子。 没想死瘫子身子一歪,成功躲过了她的魔爪,怕她再这样粗鲁无礼,北襄王从腰间扯下了腰牌,不过是一块刻有他名字的玉罢了。 “你拿我腰牌做什么?” 这哑妇能不能给他留点儿面子,在大臣面前,喊他‘瘫子’就算了,还当着臣子的面,想要夺取他腰间的牌子,人家李大人会怎么样,会想他这块牌子是会轻易就给别人的,那样他北襄王成什么了,是一个没才能统率北襄七八万人口无庸之人。 “有急事。” 见他不给腰牌,她赶紧拉开了抽屈,从里面拿出笔墨,再将代表着北襄的印章一并拿出。 执笔迅速在洁白的宣纸上划下,“薛绍爱将,李征将军,本王有急事与两位相商,还望你两位迅速进府。” 再盖上了那个鲜红的大印章。 “喂,云定初,你做什么呢?” 北襄王不是恼怒,而是在大臣面前,她这样随意,将他北襄王的威望与名声置于何地,日后,恐怕都没人听他的了。 “张卫。“ “奴才在。” “赶紧派人送出府。” 张卫瞥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主子,见主子低垂眉眼,抿着薄唇一言不发,张卫从云王妃手中接过这与了密令的宣纸,命人匆匆策马去薛府与李府传递消息。 调动北襄军中大权,那必须得是有他北襄王亲笔书函,虽说字迹不是他的,可是,单单就是那一个印章,薛绍与李征也会连夜赶进宫。 “不好了,王爷。” 一名小太监从外奔了进来。 “冒冒失失的,怎么了?” 张卫立刻喝斥跌跌撞撞的小太监。 “说。” 北襄王蹙眉徐声冷问。 “王爷,守象鼻山的一名将士回来禀报,说有一拔人马在迅速向咱们北襄靠拢。” 这一惊非同小可。 云定初赶紧从书柜上拿出一幅地图,铺展在了北襄王面前的桌案上。 “速速让他进来。” “是。”小太监领命而去。 身穿铠甲的将士匆匆进屋叩拜,“末将叩见王爷,云王妃。” “讲。”又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 王爷发号命令,将士赶紧禀报,“一拔人马正在由北向南靠拢。” 由北向南,与北襄相比,封厥更算是北方,而与卞梁相比而言,卞梁便地处南方,这拔人马不会是卞梁兵马,就算想蒙骗他们,卞梁兵马也不会绕这么大的一个弯子,这是行军打战,带领那么多的部下,不像是平日里,人们走山路,转几个山头就没事了,行军打战讲究的是操捷径,这样方可保存将士体力。 “约有多少人马?” “估计大约有几千人,可是,王爷,咱们不敢保证是不是来打头战的啊?” 这是精典之语,对,不知道这伙人是不是来打头阵的,万一大批军队跟在这几千人马之后,如若北襄不早早防备,恐怕会在旦夕之间被攻破城池。 恰在这时,外面响起了一阵索尼的脚步声,少顷,进入书房的是从外面急急进府的薛绍与李征二人。 “末将拜见王爷,云王妃。” “你们二人来得真及时,薛将军,李将军,象鼻山守卫将士禀报,有几千人马的军队正在向我北襄开来,而他们的身后,极有可能是十万大军。” “燕王将想用如此重兵对付咱们北襄,这说明,他已与苏太后达成某种共识。” 薛绍是老将军,常年征战沙场,分析起战事来头头是道。 “由南向北袭来几千人马,而南边的方向,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如若燕王真与苏后达成共识,苏后必定会派兵协助燕王想踏平咱们北襄。” “怎么办?” 听到这里,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尖口。 “在这个时候,大家尤其要镇定,不要慌,如果,咱们自乱了阵脚,他们岂不是更得意。” 微微侧头,北襄王的视线瞥向了身侧的哑子王妃,不,不对,她已经不是哑子了,能开口讲话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她为何如此急切要做4000把利器,为什么要急急地召薛绍与李征进府。 “王爷,到底该如何防御,不能再等了。”李征出声征询王爷的意见。 他们日日操练兵马,等的就是这最后保家卫国的时刻到来。 “云王妃,本王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想知道咱们北襄有多少的兵马?” 这问题问的实在。 “五千匹战马,12万兵士。” 报上朝廷的战马好像是三千匹,这下好了,多出来两千匹,云定初当然懂夫君隐瞒战马匹数的真正原因。 报上朝廷的是八万兵士,现在,又多出来四万人,不错,这瘫子还是有一定心机的。 云定初粗粗算了下,食指落在了地图上那两座鼻子快要碰撞到了一起的象鼻山,“薛将军,你派一支精锐队伍带领一万人马,重兵把守象鼻山,另外的三万兵士分集在北襄四周最高的丘陵地段,咱们这个地方易守难攻,道道丘陵坡坎便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 望着密密的丛林,萦绕在云定初脑子里的是近代史上日军用敌机轰炸重庆的一幕,日军攻占了南京,南京沦陷,将介石移居重庆,住宅于那座密林之中,而日军派出的敌机,每次都很难找到蒋介石的真实住宅居于何处,只能在重庆头顶上空一阵乱轰,耸入参天的密密的丛林保全了蒋介石,而这密密的原始森林,也会为这场战事带来先机。 “薛将军,你会派兵布阵?” “打了这么多年的战,自然是会的。”薛绍见云王妃懂兵法,心里虽吃惊,但在这个时候,也不可能去多加阻止。 重要的是,她出口的防御敌军办法他也赞同。 “你用四万人步一个阵法,茫茫原始森林,会混淆敌军视听,纵然是他们能过前面两关,最后一关也不好过。” “还剩下了四万怎么办?” 瘫子眯了眯眼问出。 “自是护你周全。” “好,就这么办。” 薛绍与李征皆赞同云王妃的办法。 “李大人,赶紧将军器监的近4000利器给薛将军与李将军手中的部将发放下去。” “是,是。”听了刚才云王妃的一番话,李大人是打心眼儿佩服这女子,虽是长得是女人身子,可是,智谋绝不在男人之下,甚至比许多的男子都更为出色。 见有4000用上等铁料所铸造的利器,薛李二人高兴极了,连声拱手作揖,“多谢云王妃。” “薛将军,李将军,此战役,关系到咱们北襄的存亡,还望众将士齐心协力,本王等着胜利消息传来。” “末将遵命。” 两名将军信心满满,雄赳赳,气昂昂火速策马前去调集兵马奔赴战场。 书房里就剩下了她们夫妇俩两人。 云定初咬了咬唇,开口道,“瘫子,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讲。” 从刚才的完美战略布署看来,他的哑妇并没有站在卞梁的立场,每一句都是偏向着他,偏向着北襄。 北襄王心里自是高兴,也很激动。 相信他们夫妻联手,不止会保住北襄,岂还会夺取天元皇朝整个天下。 “能否派2000将士夜袭卞梁皇宫,救出芸娘?” 这件事一直是她的心病,苏氏手中握有芸娘,她总是感觉自己的脊背上被插了一根刺。 无法大展伸手,更多地为北襄谋算。 闻言,北襄王仰头哈哈大笑,笑声悦耳,“不愧是本王的妃子,与本王想到一块儿去了,本王立刻派精兵3000人,火速去卞梁,将你奶娘抢出来。” “要智取,千万不可硬闯。” “你当本王是三岁小孩。” 见她再三叮嘱,北襄王笑得嘴都合不拢,在哑妃心中,他就是一个一无是处,整天只知道吃喝拉撒的无庸之王。 从现在起,他也会让她对自己刮目相看。 “瘫子,他们会打进来吗?北襄守得住吗?” 她其实心里没多少底的。 “守不住也要守,守不住,咱们也要也北襄共存亡,你即然选择了本王,就得与本王生死相随。” 这话好生霸道,她即然选择了他,生是他的人,死便是他的鬼了。 “这件事要去禀报你母后吗?” “不用,她老人家现在已经不管北襄政事了,从此后,咱们夫妻二人便是北襄真正的主人。” ------题外话------ 下一章精彩预告:小丑儿身世 推荐【女主语:我是毒药,男主语:我是忠犬!】 她是名门千金,天之娇女的身份,却因母亲出事,后母登堂入室而颠覆! 父亲指着羞答答的女人,对她说:“她是我遗落民间的明珠,你姐姐,好好待她!” 人前,她很清纯,众人眼中遗世孤立的白莲花。 人后,脸孔扭曲,阴险无比对她说:“米飞儿,是你占据了我原本该有的位置,所以,你有一样,我就抢一样。” 原来,口口声声爱她入魂的老公早已与她生出了一个四岁大的私生 第109章 云王妃闯虎穴 卞梁、皇宫 华清宫灯火通明,灯光将大殿照得亮如白昼,苏氏一身暗黄的太后宫服,坐在宽大的雕刻着蟒檀香木制的椅子里。 桌案上摊放着一本兵书,视线落定在了兵书上,这一页书已经看了足足半个时辰,却是一页再没往后翻,这几天,她的脑海里总是浮现着那给堪的一幕,有时候,甚至刚睡着了又被那样的恶梦惊醒,梦中,那名身材魁梧,脸孔肥硕的将军,狰狞着一张脸向她扑过来,先皇夺卞梁前日,她成了霸翦的人质,霸剪甚至还掳囚了她夫君的亲爹,东陵芷江的亲生父亲,一个年过半百的可怜老头,霸剪抓到她们,将她们囚禁,以她们为人质威胁东陵芷江,想让他就范,放弃与他的帝位之争,其实,她不想让夫君左右为难的,当时,她在狱中得到这个消息,她都很想咬舌自尽。 只是,后来,霸翦派人前来与她传话,告诉她,霸剪派人书信东陵芷江,说要将他老父亲杀掉蒸了吃,她夫君呵呵一笑,出口的那句话似一把利箭,刹那间让她有一种万箭穿心之感。 “蒸吧!到时别忘了给我也来一碗汤!” 这种话,恐怕也只有东陵芷江那种无情无义之人才能说出口。 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老父尚且如此,更别说她这种一心想辅助他成就一番霸业的妻子,在她得知夫君在逃亡之时,为了让马车路进快些,曾几度从马车上赶下她一双年幼的儿女,她为了他,不惜牺牲一切,乃至于生命,可是,他就是那样对她的。 她最气恼的是,在自己身处敌军军营牢狱之中苦受煎熬之时,一心等待着他的人马杀进霸剪军营救她出来,可是,他没有,她在狱中痛不欲生,遭受敌军将士蹂躏,身心倍受煎熬,而他呢,却新纳小妾,甚至将小妾宠上了天。 “太后,那女人又开始骂了。” 倪嬷嬷从外面走入殿内,细声地向主子报备。 “都骂了什么?” 苏氏幽幽问出。 “她骂……”倪嬷嬷有些迟疑,似乎不太敢说出口。 “说。” “骂得全是一些脏话,挺难入耳的,太后,那牢房挨华清宫宫女们的寝居很近,宫女们都在吵着说晚上总是没办法安枕,被她吵得难以入睡啊!” 倪嬷嬷这是在向手下的宫女们求情,让苏氏惩治那个可恶大嗓门儿的女人。 苏氏的眼睛眯了眯,即然倪嬷嬷不敢说出来,秦宜容骂她的话恐怕是难堪到了极点。 “随哀家去牢房,哀家到要亲耳听听,她到骂了哀家些什么话。” 苏氏这一次与那女人较真了。 苏氏从椅子上起身,倪嬷嬷赶紧奔过去搀抚,然后,一干宫女跟在她们屁股后面出了走向了华清宫最为偏僻的角落。 因为是夜晚,整个华清宫静谧一片,故而,女子叫嚷,吵闹谩骂的声音也就变得十分的清晰,那尖厉的嗓音十分的刺耳,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味道。 “苏熙竹,你这个坏女人,你这个人尽可夫的女人。” “苏熙竹,你一介女流独揽朝政,表面上是协助你儿子处理天下政务,你那败家儿早已成人,何必要你协助?协助只不过是你自己贪恋权利的借口,这一年以来,你大力抚持苏氏家族之后,怎么地?妄想着今后用苏氏取代咱们东陵氏?苏熙竹,昨儿我梦到先皇了,先皇说,如若他日在地下与你相见,定将你千刀万刮,你个不要脸的贱妇,辱没了东陵天家祖先……” 声斯力歇,声音嘶吼到傻哑,苏氏站在牢房前,听着从牢房里传来一记比一记更凶狠的咆哮声,怒极反笑,她就静静在站在那儿,月光下,脸上弥漫的笑意不声不响就啐了毒。 站在她身后的一干宫女嬷嬷,个个吓得瑟瑟发抖,都不知道如此极限的挑战,苏氏接下来会怎么做,而牢房里那个如疯子一般叫骂的女子,又将得到怎样的惩处? 苏氏迈步走向了牢房,在牢房门口站定,“把牢门打开。” “是,太后。”倪嬷嬷身侧的宫女飞速奔来,拿起钥匙火速将门打开。 破烂的牢房被推开,微弱的光亮中,众人看到了趴在墙角,衣衫破烂如乞丐般的女子,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脑后,乱逢逢的头发盖住了大半边脸孔,见到门口进来的女人,仪态万千的天元皇朝太后,尤其是那一身的明黄让她觉得刺眼极了,眼神中骤然就掠过一缕狠厉的光束。 陡地,如一只敏捷的母豹一般从地面跃起,飞速向苏氏扑了过来。 “保护太后。” 倪嬷嬷厉喝一声,毫不犹豫就冲上前挡在了太后的身前。 秦氏疯狂地抓扯着倪嬷嬷的头发,长长的指甲将倪嬷嬷的脸颊划出好几道血口子。 倪嬷嬷恼怒致极,叫骂出声,“你这个疯妇,禁卫军速来保护太后。” 一干护卫迅速奔进来,挡在了倪嬷嬷的身后,‘哐当’声在空气中响起,亮铮铮的锋利宝剑出了鞘。 秦氏身形稳稳地站在他们的对面,不卑不亢,脸上毫无一丝惧怕的神色。 “郎情妾意,君心似我心……小妹妹……哎哟……君心似我心……” 拉开了嗓子,径自唱起了一首江南小曲。 这首小曲曾是先皇最喜欢的一首,而她三五不时就会在先皇面前献唱,先皇曾说,她的嗓音美妙,与黄莺并无区别,余音绕梁而三日不绝于耳,先皇还曾为了她专门发了通告,让天元皇朝有艺术才华的男女老少都来报名,选拔了一名写曲高人,专门为她写了一首“秦氏恺乐”,曾一度在天元皇朝卞梁都城广为流传。 可是,现在呢,她只能唱给一群无知悍妇听,不懂音乐的蠢妇,真是浪费了她这副天生的好嗓子。 这首曲苏氏并非不熟悉,这首曲子,苏氏曾对它恨之入骨,每次她在姐妹相聚时献唱,她就恨不得冲上前将妖媚狐子的脸孔抓个稀巴烂。 那时候,有先皇为她撑腰,她不能那样做。 所以,她忍,忍了多年,受她欺负了多年,可以算得上是忍辱负重。 垂下眼睑,苏氏眼间的笑纹勾深,“秦妹妹,这音质真算得上是天籁之音,难怪先皇后宫佳丽三千,却独独专宠于你,哀家真是羡慕,也有一些嫉妒,你说,上天为何给了你一副好皮囊,却又赐了你一副好嗓子呢?” 这话说得云淡风轻,其实,她心里的入骨的憎恨,恐怕也只有她自个儿心里才最为清楚。 “呸。”秦氏扯唇一笑,然后,一口痰毫不犹豫就向苏氏吐砸了过去。 幸好她的身前有倪嬷嬷,否则,她吐出口的那口痰肯定就会砸到她胸口上。 暗牢里,所有的宫女嬷嬷护卫们个个诚惶诚恐。 “秦氏,你不要太嚣张了,如若是别人,早将你千刀万刮了。”倪嬷嬷见秦氏如此嚣张,目中无人,扯开了粗嗓门儿,不断地怒吼出声。 轻蔑一笑,“狗奴才,你主子都不急,你跟着急过什么劲儿?天生奴才命,倪嬷嬷,你要向你家主子学习,瞧她脸上的笑容明明灿烂的很,为何我却感觉灿烂背后是一片冰霜,虚伪,阴险,狡诈,苏姐姐,这所有的优点你全集中了自个儿身上,为何这么多的优点,却独独换不来先皇的青崃?” 那声音虽清澈如山间的清泉潺潺般流淌,却也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阴阳怪气。 此女人的嚣张跋扈,让屋子里所有的奴才们心里都添堵,更何况是高高在上,金尊玉贵的苏太后。 “哀家哪能给你比嘛!就好比现在,哀家可没本事承受你这种难堪的境地,如若哀家与秦妹子身份换一换,哀家才没秦妹了这样的好心态,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这样悲惨的人生,还不如一头撞墙死了的好,至少,那样还有一些气节令哀家佩服。” 不咸不淡的反驳之语出自于苏氏之口,苏氏说这翻话绝对是心平气和的,要收拾这狐媚子,她有的是手段,可以慢慢折磨她到死。 或者让她生不如死。 痛入骨髓,因为,那些全是她曾经经历过的。 “想让我自杀是吧?告诉你,苏太后,本太妃就不会寻死,会好好得活着,会睁着我这双眼睛,看看你这毒妇的下场。” “哀家毒吗?”苏氏狭长的眼眸眯深,里头闪耀着危险的讯息。 “秦妹子,你可冤枉哀家了,天下人皆知,哀家可是一位心慈手软,勤政爱民的好太后,不像你,除了有一张与生俱来的妖媚脸孔,除了能勾引君王,惑乱君心外,似乎全是一无是处。” “要勾,也得有本事啊!苏太后,你是不是特别的嫉妒,你这辈子,先皇给了多少的雨露,哪怕是你为生下了一双儿女,他也从不把你放在心上,就算到了死的那一刻,他牵挂的仍然是我的玉儿,先皇拟定的圣旨上面写的是我儿凤玉之名,是你及你的那帮狗腿子朝臣们违背了先帝的意愿,夺走了我儿凤玉的帝位,你这样卑鄙不要脸的女人,人人得而诛之。” 秦氏说得有些交牙切齿,可想而知,她是有多想把食苏氏肉,喝其血,剥其皮。 对于嘴舌之战,苏氏毫无兴趣,她一向不喜欢与这种头发长,见识短的女子在小事上争个高下。 “如若你告诉哀家,‘东琉’公主的下落,哀家可以挽开一面,让离开这阴暗潮湿的牢房,给你换一个舒适的地儿。” “我呸。” 没想秦氏阴险一笑,再呸了她一声儿。 “下落?难道你以为你女儿还活着?真是天大的笑话,当年先皇为了逃辟敌军追杀,怕马车路得慢而被活捉受辱,你的亲生女儿被先皇亲自用手赶下了马车,值至现在,我还能听到你的女儿琉璃那悲惨而恐慌的叫嚷声,‘父亲,等等我,父亲,等等女儿,等等女儿啊!’,你说,苏熙竹,先帝是要有多恨你,怨你,才会那样残忍地对待琉璃,凤绝如若不是男丁,恐怕也会遭到琉璃同样的命运,知道为什么先帝会那么做?因为霸剪托人送来一封信,信里细写了你被敌军将士奸淫的一幕,东陵芷江是何人,就算他不爱你,也不可能受这样的耻辱,所以,他不止那们对待你为他生下的女儿,待攻占卞梁后,他便派兵去围剿霸翦老巢,将霸翦心爱的女人困于琼峰之尖,那一战,死伤将士数万人,只为了替自己出一口气。” 苏氏脸颊的笑容慢悠悠地扯开,表面上她在笑,其实,她的内心似乎被她无情的话语一刀刀地划开,裂开的心痛得她撕心裂肺。 渐渐地,她的嘴唇间的笑容便象极了断崖下生长的罂粟之花,虽花开灿烂,却是事上人世间最厉害的剧毒,沾染半分,便足以摄魂取命。 “哀家问你,琉璃在哪儿?”音量陡地拔高,带着独属于苏氏权倾朝野的气势。 “别冲着我吼,我耳朵又不聋,不是说了嘛!你说,你是什么样的下场?落入那些无心肝的敌军之手,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粉身碎骨呗!” 闻言,苏氏惊得退后一步,然后,她仰头长啸,咆哮一声,勃然大怒指着秦氏怒吼,“哀家身上所经受的一切全都拜你所赐,哀家成为敌军人质,琉璃公主被先帝为了逃命而踢下了马车,秦宜容,哀家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你,哀家早就暗自发过誓,如若有一天,哀家能独揽朝政,定不会饶了你,苍天有眼,先帝纵然是光芒万丈,但终究也不能护你一生一世,他是英雄,也是凡人,终有垂垂老矣去见阎王的一天,今儿,先皇长眠于黄泉,再也不能庇护于你,你这张倾国倾城的脸蛋儿纵然是再娇艳如花也没有用,倪嬷嬷,把她脸给哀家划烂。” “是,太后。”倪嬷嬷一声令下,手下的几十号嬷嬷拿着小刀子,凶巴巴地向她扑了过来。 “啊!”还不待秦氏反应过来,她的脸上已经袭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整张脸孔血花四溅。 “你这个贱妇,苏熙竹,毒妇,你会不得好死的。” 毁容的秦氏破口大骂,骂声傻哑难听。 “秦宜容,你是一直觉得自己是皇宫中最美最艳的女人么?今儿,哀家就要掐了你这朵最妖娆之花,让它永远地凋谢,给哀家划,划的刀数越多,哀家重重有赏。” “是。”那些个嬷嬷为了太后手中的赏金,个个疯子一般乱挥着刀子在秦氏的脸上乱划乱砍。 “你自以为聪明,却不知道,在哀家眼中,你是最愚蠢的妇人,倪嬷嬷,秦太妃觉得自己的嗓音好,能堪比天上黄莺,端哑药。” 哑药? 是想把她弄哑吧,哑了之后,她就再也骂不出任何难听的话了。 秦氏因疼痛倚靠在墙角,背心一片发麻,可是,已被毒妇残害到了如此地步,她不可能就这样算了。 趁她还喊出得话来,她怒声大骂,“苏熙竹,你会遭雷辟的,你会不得好死的,苏熙竹,你诅咒你日后死无全尸,孤独终老,众叛轻离。” 嫣然一笑,苏氏开口回击,“秦宜容,你蛊惑君王,手上沾染了多少的人命,多少的冤魂,哀家与琉璃骨肉分离多年,哀家成为敌军人质,吃了多少的苦,受了多少的罪,而这所有的一切全都是拜你秦宜容所赐,最终,也不见得你被雷辟,哀家看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份儿上饶过你,但你不知悔改,琉璃死了,今儿,我就要替她寻仇,哀家不会杀了你,一刀毙命,那死法太轻松了,哀家知道你最不想看到的是什么,所以,哀家不会杀了你,将你变成一个废人后,慢慢地折磨你,等着吧!封厥城门被哀家派军攻破之日,便是你永远离开人世之时,哈哈哈。” 苏氏仰头哈哈大笑,笑声除了张狂,还有夹杂着一丝的凄怆。 她得到了皇位,顺利掌管了天下,成了天元皇朝的主宰者,然而,她也失去了太多,她的女儿,她的贞洁,她儿子的无庸,如若不是她在儿子幼年时成为敌军人质,凤绝从小缺少了母亲的关爱与照顾,风绝又怎么会成了那副胆小懦弱的样子,她最恨的是,在她成为敌军俘虏,为国鞠躬尽瘁之时,这名歹毒的妇人居然假仁假义向先皇将凤绝要了去,表面上事事亲自为他张罗,骨子里却是不安好心,刻意培养她儿凤绝的软弱性子。 曾三翻五次要置凤绝于死地,要不是先帝念在她们夫妻一场,她是他的糟糠之妻的情份上,恐怕凤绝等不到她归来的那一日,便已命丧毒妇之手。 今儿,她就要好好与这毒妇算一算总债。 “太后,哑药端来。” 一名肥壮的婆子端来了一碗现熬制的汤药,里面放了许多的哑药。 “给哀家灌下去,看她还如何嚣张?” “是。”几个粗壮的婆子迅速执行太后命令,冲上前将满脸是血的秦氏按压在了地面,有的按着她的双臂,有的按压着她的双腿,还有的按压着她的腰身,而端药的那个嬷嬷,在另一个嬷嬷扳开她的嘴巴时,一碗药死命往她嘴里灌,她不喝,婆子们便捏着她的鼻子,不让她出气,‘咕哝’一声,没办法,她只得强行吞咽了嘴中的哑药。 不到片刻功夫,一碗哑药就落入了秦氏的肚子中。 “苏熙竹,你这名贱妇……” 苏氏站在门口,嘴角浸染着幽深的笑意,眸子里晦暗的光束不断闪烁。 看着死对头痛苦的挣扎,她的心中浮起了缕缕的爽意。 多少年了,她一直就想这么做,可是,她没有能力为自己的儿子女儿叫屈伸冤。 以前都有先皇替她撑腰,现在,毒妇终于落入她之手,她可以对其为所欲为了。 转身步出了阴暗的牢房,仰头望了望天边高挂的月亮,苏氏幽幽叹息,“天边有乌云,倪嬷嬷,秦太妃一个人恐怕会很冷,很寂寞,找两个人去陪她吧!” 倪嬷嬷望着太后走远的身影,眼中闪烁着绝狠的光芒,“太后,老奴知道怎么做。” 也不能怪她,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秦宜容这样的下场,似乎冥冥之中早已注定,虽有倾国倾城之姿,就算得到了帝王无限的宠爱,却不知道收敛,终是光芒大露,最终走向了毁灭之路。 “你两个进去。”倪嬷嬷随便指了身边的两个护卫。 “让秦太妃快活一番,快点。” 两名护卫相互凝望一眼,即能快活,又能执行太后旨意,他们当然是何乐而不为,能够上先皇的宠妃,就算是一个老女人,他们也是乐得合不龙嘴。 天降横福啊! “不要过来……不……呜……唔……” 起初还能干嚎两声,到后面,她是一句也喊不出来,只能张着嘴唇尝着从颊边流淌而下的泪水,那湿湿的,咸咸的滋味,人生真的很奇妙,也许是前半生,她得到了太多的荣宠,所以,上苍惩罚她后半生遭如此之罪。 她说自己是干净的女子,而那名毒妇便瞬间让她不再干净,苏熙竹三个字成了秦氏中年后的梦魇。 没想到苏氏会有如此残忍的手段对付她。 养心殿 苏氏带着倪嬷嬷等人走进了大殿,东陵凤绝正扑在桌案上翻书卷,见母亲来了,赶紧起身行礼,“儿臣拜见母后。” “皇上不必多礼,哀家来养心殿,只是想问问皇上,你的玉王兄已于昨日之前与哀家结盟,同意率十万精军攻入北襄,对此,皇上有何看法?” “禀母后,儿臣没什么看法。” 见儿子印堂发黑,满面阴暗,苏氏敞开了心扉,苦口婆心嘱咐,“凤绝,哀家是一心在为你的江山着想啊!” 别怪哀家,哀家只不过是为你的江山着想而已。 “母后,您老人家一直都知道,朕对江山社稷毫无兴趣。” 盯望着儿子这张俊美的脸孔,苏氏眼眸底里的光亮精光一掠而过。 “无庸。” “你是天元皇朝的国君,一国不可能有多位君主,自古皆是如此,而你的王兄王弟,哪一个不觊谕着你屁股下的那把龙椅,你手中的权柄,如若你对江山社稷毫无兴趣,你等待你的就只有一个死字。” “母后说得太严重了,所有的封王都是先帝的儿子,朕也是,咱们都是同胞的兄弟,谁当皇帝,谁坐这把龙椅都是一样的,如若他们坐了这皇位,就算他们不善待于朕也是情有可愿,因为,在朕当政时,朕也从来未曾善待过他们。” 每一次与他提到这个问题,苏氏就有一种想煽儿子耳光的冲动,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挥出手一耳光很容易,但,打断的可是她们母子之情,如若儿子与她生份了,她纵然是坐拥了一片帝国江山,又有何意义? 女儿没有了,儿子便是她在这人世唯一的亲人,是她的所有。 “立刻下召,传令于穰国候,让他速速进宫领旨。” “拟何旨?” 东陵凤绝淡然冷问。 “让他进宫便是,哀家自有用意,皇上不必多问。” “是。” 东陵凤绝也不想与母后吵,吵去吵来也争不出一个结果。 穰国候连夜进宫,苏氏命他率领四万铁骑连夜赶往北襄边界象鼻山附近与北襄王十万大军之师汇合,结成盟军,一举进攻北襄城。 云定初夜观天象,看到有一颗星星从天空间陨落,记得书上有记载,那颗星最亮最大,是紫微星,也属当朝帝王之星,帝星陨落,让她大喜过望,而偏北的最初不起的一颗星星,却在慢慢地发出亮光,最后那星光芒万丈,刺人眼球,而那星星发出的光亮,最初是无数束光亮,最后从中间撕出一道口子,星光向两边退去,‘破军’之象,苍狼之星。 苍狼崛起,虽说这些学说并不是十分科学,可是,就连现代科学家们也没有很好的论证,来反驳这样的星象学说。 云定初走出了西厢院,来到了东厢院,夜,万般寂静,如此寂静的夜晚似乎在酝酿着一场即将来临的巨大风暴。 突听,门外传来了急切的叩门声,仔细聆听,才发现并不是东西厢院的大门,那急促的敲门声是来自于西厢院的。 她赶紧返回了自己的院落中。 “王爷,王爷。”两名属下在守门的小太监开了门之后,急匆匆迈进了院子。 “二位将士,为何如此匆忙?” “属下叩见云王妃。” 两名将士行了礼,赶紧禀告,“云王妃,果然不出你们所料,南边来的人马除了前面的几千将士外,后面是约九万大军的虎狼之师。” “首领何人?” “燕王。” “据探子回来报,说卞梁苏太后已下旨,让穰国候领兵四万直逼咱们北襄。” 战事蓄势待发。 “你们看到燕王了?” “嗯,燕王毫不避讳,他让人传话过来,说是想与你见上一面。” 与她见面?亏东陵凤玉想得出来,两军即将开战,他派人传这种消息,传达他可笑的想法。 “云王妃,即然燕王想见你一面,本妃到觉得你有必要走一遭。” 一记清澈的声音在暗夜中响起。 回首,便看到了从暗处向她走来美艳动人的独孤卫。 “为何?” “你是北襄王之妃,眼看着卞梁之师与封厥两军联盟,两军结盟,虎狼之师,想攻占我北襄轻而易举,即然燕王想与你见面,说不定是想与咱们北襄交换什么条件,如若交换成功,便可平息这场战事,如今的北襄穷困潦倒,百姓连温饱都不能解决,怎么能支撑得了庞大的军费支出?” “我当然知道北襄渴望修养生息,可是,他们不给咱们这样的机会。” 云定初想也不想就反驳出口。 “机会是人寻的,走吧,云王妃,我随你走一遭,看看燕王到底是几个意思?” 看了看她纤细如杨柳一般的腰肢,她的眼睛笑出一汪冷弧,“你一介女流之辈,就不怕敌军刀枪刺入你胸膛,剖你肚腑?” “没那么残忍,就算是,我也不怕。” “有胆识,定初佩服。”思量片刻,眼珠子在独孤卫身上滚了一圈,最后,她点头同意了她的建议。 两个女人未将此事向北襄王报备,便火速带了一小拔人马随那名报信的将士策马连夜出了北襄王府。 守象鼻山的首领是薛绍将军的亲信,名叫于坚,于坚见了北襄王府里的两位女人,北襄王的一妻一妾,赶紧行叩拜之礼,在听了她们的话后大惊失色。 “二位王妃,不可啊!” “我们主意已定,燕王就算恨王爷入骨,但,咱们可是襄王的妻子,是他的弟媳妇,他不可能怎么对我们的。” 独孤卫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云定初则观望着她脸上的表情,她当然清楚独孤卫为何会想方设法想见东陵凤玉,而她又为何跟着独孤卫出来呢! 只不过是想抓住独孤卫那条狐狸尾巴而已。 “这样吧!臣拔五千兵马,护送你们在象鼻山驻守口,让燕王在那儿与你们见面,臣怕燕王不守信用,如若将你二人抓作人质,这一战便会不战而退,北襄也就此灭亡。” “将军多虑了,记住一点,于将军,就算燕王失信,将我二人作为人质要胁襄王,尔等一定要劝说襄王,一切以大局为重,北襄切不可因咱们二人而断送前程,走上毁灭之道,那样的话,我二人的罪过可就大了。” “一定向襄王传达。” 只是于坚知道,那样的结局他小小的一名将军承担不起。 即然拦不住两名王妃,他只得一边应付着,派人护送她们出象鼻山,一边派人火速向王府里的襄王汇报此事。 半个时辰后,云定初与独孤卫二人带着一拔人马出了象鼻山,放眼望去,隐约感觉曾经毫无人气的森山老林建了不少白色的营帐,那营帐在白雪中飘飞。 数不清到底有多少的人,她们就在百里之外停下,然后,一名将士骑马回了营帐报备,不多时,一匹战马火速向她们奔来,后面还跟了一干将士,是他手底的心腹,护他周全的。 “燕王,你为什么想见云姐姐,说吧?” 独孤卫无所顾忌策马向他走去,还冷声问出。 东陵凤玉勒住了马缰绳,锐利的眸光扫向了几步之遥距离的云定初,月光下,女人肩上的大红披风与身后的白色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红的是那样红,红的炫目,白是那样白,白得灿烂而纯洁。 就如一幅美丽的画卷,黑幽幽的眼眸,令人一眼望不到底。 “燕王。” 见男人的眸光死死地盯着云定初,独孤卫心里好不是一番滋味。 眸色划过缕缕嫉妒之色。 “云王妃,本王托人传信于你,只是,想让你做出正确的选择,跟着他并没有前程,现在一切还来得及,识时务者为俊杰。” 两军还未开战,一切都还来得及。 云定初望着一身紫衣敛艳,骑着马背上仙风立骨,又带着一丝说不出来阴郁气质的男子。 嘴唇一扯,嫣然一笑,“燕王说笑了,何为识时务者为俊杰?” 没想到那檀香小口会吐出话语,眼角微微露出一丝愕然。 燕王笑了笑,道,“云王妃绝顶聪明,怎么能不明白这意思?瞧瞧。” 抬手指向了不远处连夜赶立的帐篷,“这里有本王的十万精良之师,卞梁的军队正在赶往这儿的路上,云王妃,你不想与北襄王成为冤下亡魂吧!你还这样年轻,人生才刚刚起步,与他一起白白送死,划不着。” 眸光敛了敛,她不疾不徐地回,“燕王,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都是同胞兄弟,有必要这样赶尽杀绝么? “本王也是没有办法,本王的母亲在苏太后手中,如若本王不遵从苏后旨意,本王的母亲性命难保,你说,与本王有养痛恩情的亲生母亲,与同胞手足,云王妃来帮本王选一选,该怎么样决择?” 同胞弟弟与亲生母亲的性命,谁更为重要,谁能为他作这样的决择? 然而,需要决择么? 不用说,在他心里,自是母亲的份量重于泰山。 原来是这样的呵!她终于知道了东陵凤玉出动十万大军想灭了北襄的真正缘由。 云定初抬头望了望漆黑的天空,淡淡的一笑,“是呵!你需要决择,然而,我却连决择都不用。” 这话的意思是那样明明白白。 兄弟与母亲,你需要决择,北襄王是我夫君,你却是与我没有关系的人,根本连决择都不用。 “燕王熟读圣经,是盛业帝曾经培养继承大统的储君,不可能连最起码的君子不夺人所好的道理也不懂吧?” 这话说得好生委婉,其实,她想表达的意思是,我是你弟弟的妻子,你的弟媳,你是盛业帝的五皇子,是先皇曾经培养的储君,是天家子弟,不可能会愚蠢到会夺你弟弟的妻子,遭世人唾弃。 “喂,说什么呢?你俩叽叽咕咕些什么,我都听不懂。” 独孤卫不是听不懂,而是不想懂。 她想漠视云定初,可是,胸口又升腾起缕缕的不爽,本来就对她有成见,不喜欢这个哑子女人,明明是个哑子,一下子就能开口讲话了,她都怀疑此哑女最初是装聋作哑。 “听不懂就不要懂。” 云定初望了一眼面色难看的独孤卫,知道这女人是北襄的异类,她为何要跟着出来,其目的只有一个,是怕两军交战后,她命将不保。 还有另外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 瞧她瞅东陵凤玉的那眼神,恨不得一双眼珠子沾在了人家身上。 那心思傻子都能瞧出来。 “云定初,我不是襄王,他喜欢你的泼辣,纵容着你,别人不会,也没那样的义务。” “能不能少说一句?” 东陵凤玉的眉头蹙得老高,斥了一句。 独孤卫冷笑,“燕王,看来你与北襄王不愧是兄弟,连喜好都一样。” 这话像撒了一把酸枣,让云定初觉得实在是有些好笑。 “对,独孤妹妹这句话说得真精典,的确,燕王与北襄王不愧是同胞兄弟,连喜欢女人口味都一样。” 这话意有所指,气得独孤卫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不知道该如何再反击她。 “燕王,如若没其他的事儿,弟媳先返回王府了,襄王腿残了,你也是知道的,我知道怎么样治他腿,他也离不开我,只要见我不见一会儿就会到处派人寻的。” “呸。” 独孤卫一口痰吐了出来。 “云定初,你要不要脸?你觉得自己是谁?你有那么重要么?” 云定初压根儿就不想理睬这女人。 脸上的笑意绽放的如一朵妖艳的风中玫瑰。 “至于独孤妹妹,还是不用回去了,燕王这儿肯定已经为你准备了地儿,回去后,我会好好劝说夫君,放你一条生路。” “说什么呢?云定初,你脑子被门板夹了?” 如若话说到这份儿上,独孤卫还不知道她话语中的弦外之音,那便是显得太傻了。 “只是,独孤妹子,你到时自己寻求了幸福,就可怜了你那年幼的弟弟了公子丘了。” 你为了追求幸福,得到燕王率兵围攻象鼻山,便马不停蹄地追出来。 如若北襄王母子知道你这个可恶女人的背叛,一定饶了你的弟弟独孤丘。 而这件事情,我会向北襄王母子禀明。 这话自然是带有恐吓的味道。 “云王妃,这象鼻山在这一带不算最险,也不算最高,更算不得奇特,只是,拦住一个人的去路却是轻而易举的。” 话音刚落,东陵凤玉衣袖一挥,一干属下便从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涌来,将她们一拔人马团团围住,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题外话------ 下一章,小丑儿身世 这章没有写到,我都在把情节尽量提前了。 不好意思,亲们,票子,一万啊,天天一万,没一点动力。 推荐【女主语:我是毒药,男主语:我是忠犬!】 她是名门千金,天之娇女的身份,却因母亲出事,后母登堂入室而颠覆! 父亲指着羞答答的女人,对她说:“她是我遗落民间的明珠,你姐姐,好好待她!” 人前,她很清纯,众人眼中遗世孤立的白莲花。 人后,脸孔扭曲,阴险无比对她说:“米飞儿,是你占据了我原本该有的位置,所以,你有一样,我就抢一样。” 原来,口口声声爱她入魂的老公早已与她生出了一个四岁大的私生 第110章 襄王虎威,小丑儿身世 望着眼前黑压压的将士,那一张张凶神恶煞的脸孔,云定初睑下眉眼,无声地笑了,那笑容不见一丝的灿烂,却悄无声息地蕴含着诡秘的杀机。 她真该听于坚的话,带五千士兵过来,也不至于落得被东陵凤玉算计的命运。 悔之已晚也。 只是,在云定初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后悔二字。 两道清秀的眉宇轻轻挑起,“敢问燕王是何意思?” “云王妃,你说,你一个女流之辈何必参与咱们兄弟间的争斗,这场干戈不会因你而起,定也不会因你而灭,本王不过是爱惜云王妃之才华,想请你暂去营帐中歇息。” 这话委婉之意便是,云王妃,你不一介女流之辈,这场战事乃我兄弟间夺皇权的争斗,你无需参与,你是一名有才华的医者,本王爱惜人才,故而,才想请你去营帐中歇息。 在东陵凤玉看来,北襄王即是残疾,也是一名无任何头脑的人物,能够为他撑起一片天的便是眼前这名言词精僻,头脑思路清晰睿智的女人。 将这个女人囚于营帐,想要灭掉北襄并不难,而他还有想把她纳入摩下的雄心壮志,那便是一条征服强势女人的漫长艰辛之路。 三翻五次冒着生命危险前去北襄,只不过是想把这睿智的女人拉过来而已。 东陵凤玉与云定初不是第一次交涉,自从她嫁入北襄,雪夜里,他用笛声将她吸引那晚开始,他便感觉此女子非比寻常,绝对不是一普通平凡女子,以前,是他太低估了她,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又重新改变了策略与计划。 能将云定初收入麾下,之于他,便多了一位谋士,之于北襄王,便是砍掉了有力的双臂,在成就一番霸业的路上,他东陵凤玉将更为一路平坦。 而这些话,他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 “过奖了,燕王,定初只是懂一点普通的医术,并无什么才华,燕王说,这场战事乃是你们兄弟间的纷争,然而,在定初看来并不是,定初目前的身份是北襄王之妃,在嫁入北襄王府那一日开始,定初就曾经发过毒誓,从此后,北襄王府便是定初的家园,北襄王府的任何一名宫女嬷嬷太监,所有的老百姓就都是定初的亲人,家园危在旦匆,亲人性命受威胁,燕王,请问,定初可能置身事外?” 这番话说得言词灼灼,话调过于平淡,但是,字里行间不无坚定的决心,她是在告诉东陵凤玉,她云定初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将不惜付出一切,牺牲所有。 而那个威胁她亲人性命,想毁了她家园的男子,此刻就在她的眼前,她对他的恨与怨并无明显的表示,可是,这些话,已足已能说明自己与北襄所有人共存亡的决心。 “你……”东陵凤玉眉宇间拧起了一抹刻痕,如狼一般的眸光狠狠地盯望着她,片刻,扯开唇,唇畔露出一抹讥笑,“云王妃,北襄所有人百姓是你亲人,不用说,北襄王自是你爱入心魂的夫君,本王实在是不明白,他到底有那儿好,值得她这样将性命豁出去卷顾,本王还挺羡慕真弟的,居然能娶到你这样将心都掏出来给他的女子,只是,真弟乃半身不遂,你嫁入北襄已有近三个月,然而,你却是……” 说到这儿,东陵凤玉停顿了片刻,待云定初反应过来之时,感觉自己的手腕处已经被他狠狠地箍住,他明明就在马背上,可是,转眼已经纵身一跃就上了她的马背,与她共骑一匹战马。 大红的披风被迅速往上剥,然后,雪白细嫩的肌肤便暴露在了空气中,呈现在了所有将士的眼里,那雪嫩的肌肤中央有一颗红艳艳如花朵一般妖冶之物。 “瞧瞧,这是什么?” 燕王指着那鲜红的肌肤大笑不止,“云王妃,北襄王是瘫子,曾会给你多少的雨露?你与他不过是挂名夫妻,兄弟们,未圆房的夫妻,无任何恩爱可言,你们相信云王妃的话吗?” “自然是不信。” 一干将士挥刀虎视眈眈的将士不约而同地喊出声,话语间自是透着说不出来的暖昧与轻浮。 “本王身体强壮,能给她无尽的恩爱与恩宠,所以,定初,跟了本王吧!待本王的势力稳固,你将是本王最宠爱的那名女子。” 燕王的轻挑与狂妄,让云定初心中怒火中烧,甩手就给了他狠厉的一巴掌。 她实在是气不过,实在是太讨厌男人的这种侮辱行为。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居然如此放肆,从身份上来讲,她是他的弟媳,不尊重她,自是不尊重她的夫君北襄王,虽说北襄王并没在场,但是,这种事相信不出半日便会传得人人皆知。 所以,眼前的男子,侮辱了她,更是侮辱了北襄王,将北襄王尊严置于何地? “你敢打他,云定初,你疯了不成?” 刚才燕王对她讲的一番话,让独孤卫气得鼻孔生烟,她做梦也不会想到,连燕王对这女子的感情也是那么特殊。 当她看到云定初抬手就甩了他一巴掌,震惊过后便是愤怒。 “我打他,与你何干?”回头,狠厉的眸光刷刷就扫射向了那个给燕王打抱不平的女子。 “我……我……”咬了一下唇,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最后,只得说了一句,“只是看不惯而已。” “我云定初做事,向来只顾自己心情舒畅,不会顾及别人感受,看得惯也好,看不惯也罢,已经做了,怎么着?难不成,你还想给燕王打回来?” “她敢。” 挨打的燕王不但不怒,反而唇边的笑容勾得更深。 只是那笑带着些许阴测测的味道,眼眸中的深邃之光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这下气得独孤卫满面铁青,大嚷,“东陵凤玉,你这个无情无义的狗东西,你……好不要脸。” 她不顾这么多人在场,一口痰便吐砸向燕王。 两名女子当着众多士兵挑战燕王的自尊与权限,除了护在云定初身侧的士兵们外,其余的个个都面有难色,在心里暗自骂这两个疯狂的女子。 “独孤侧妃真是好笑,你说,燕王是夫君的兄长,为什么他对你会无情无义?” “呸,云定初,别五十步笑一百步,现在,你们可是共骑一匹马,如若这一幕被夫君看到,你说,他会不会气到吐血?” 就在此时,前方的森子响起了‘铁骑踏地’的清脆‘答答’声,不过,倾刻间,一匹战马就火速从营帐方向奔了过来,“燕王,探子密报。” “拿过来。” 将士下马将密报呈上。 东陵凤玉打开了一小卷黄帛,打开视线迅速浏览,面色震怒到了极点。 云定初不知道帛上写了什么,可是,她心里清楚,应该是与卞梁的发展动向有关的。 她派出的那几千铁骑去卞梁皇宫抢芸娘之事,帛上应该写了这件事,另外,便是他的母亲秦氏,秦氏现在在苏氏手里,他握着十万大军,也不能不听从于苏氏,可是,燕王不是傻子,他肯定会派出密探,去卞梁皇宫密探母亲真实的消息,如若,秦氏能安然无羔,自然,他会与苏氏交易到底,如若苏氏对秦氏不利,或许,他这十万大军便会转了攻打方向,舍北襄而攻卞梁。 还不待东陵凤玉做出下一步指示,陡地,象鼻山的方向便传来了震动山谷的马匹声,从听力上判断,来的人马绝对不少。 果然不出大家所料,只见为首带路的于坚将军,而他身后是一辆绿色帘子简朴的马车,马车屁股后则是黑压压将士,扬鞭策奔腾,一群人马带着滔天的气势而来。 ‘奴’,于坚大掌勒住马缰绳,后面的所有马匹全与他一样的动作,迅速停驻不前。 所有事的目光全都集聚在了马车绿色的车帘上,因为,大家都知道,里面的人肯定是北襄最具威望与权贵之人。 果然,在大家的屏息等待着,轿帘被将士掀开,首先出来的是一身藏青色宫服的张卫,而张卫的后面自是白色衣袍,披着黑色貂皮,眉目如画,清秀俊逸,脸颊皮肤由于未得到多少阳光沐浴,白得如女子一般晶莹剔透的北襄王。 几名护卫从后面传递过来香梨木轮椅,再将他从马车里抚出来,让他坐到了轮椅上,椅子置放在白茫茫的雪地上,感觉有寒气笔直从脚底往上窜。 北襄王的到来惊诧的只有独孤卫,而燕王似乎早已会预料到了一切,或者说,他是故意用云定初引狼出洞。 “近来安好,真弟?” 东陵凤玉扯开薄唇徐声冷问。 或许以前,他会回答,“托你福,皇兄。” 但是,今天没了那与他慢慢磨闲情逸致。 凤眸微微眯起,任何人都看不见眼眸里真实的情绪。 肩上的乌黑长发随风不断飘逸,与天上所降的白雪缠于他黑色的貂皮披凤上。 “皇兄这样虎视眈眈,我怎么可能会好?” “哈哈。”燕王仰天张狂一笑。 “也是,真弟,你的双腿今生恐怕都不会好了,你说,即然都不能尽人事,又何必占着如此娇妻美妾不放手,咱们是手足,要必,本王将她们接收了可好?” 这一次,不必再假惺惺了,居然敢在北襄王面前自称本王。 虚伪的面皮被剥开来,相连的那条手臂自是被利刃割断开来,从手臂涌出的血如人心一般血红怵目。 “你确定有那样的本事?” 这话问得不咸不淡,就好比是在问,“皇兄,今儿天气怎么样?” “当然,比起你,本王能赐与她们的雨露会更多。” “很好。” 东陵凤真点了点头,眼眸间仍然弥漫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在外人面前,他永远都是那副镇定自若,性情淡然,温良如玉,翩翩贵公子的斯文模样。 修长的左手指指节在椅柄上不断地敲击着,敲击的那样富有节奏,就好比是在弹一曲优美的古筝。 举起右手,眸光落定在自己根根长指上,“张卫,本王这手指美吗?” “当然美啊!王爷,修长有力,琴师都对你的手指赞不绝口,说你的手指不止美,还能弹出一手好琴。” 这个时候,主子是什么意思,张卫自然能够领会,见主子开口询问他,便赶紧开口回答。 “嗯,对,只是,本王这手指不止会一手好琴,还能写出一手好字,更是有杀人的能力。” 不知何时,他指尖就多出了一柄小飞刀,只见他拇指与食指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食指微微挪开,指尖的那柄小飞刀已经火速飞了出去,刀子笔直刺中了刚才那位来向东陵凤玉密报的将士喉咙,将士一句话也不说不出,面情痛苦,双手护住了喉咙,然后,下一刻,整个人已经从马上摔滚下来,身子一阵抽搐,最后抖了几抖,双眼一闭气绝身亡。 谁都没有想到,北襄王会有这射飞刀的本事,不仅是众多将士没想到,就与他朝夕相处的云定初,以及从小与他一起长大的独孤卫也没有想到。 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一个人,在那名将士死亡之后,他的浑身迅速就笼上了一股子萧杀之气。 对于北襄王露的这一手,东陵凤玉也有些略微的吃惊,不过,只是转瞬间,他就调整好了心态,笑言,“哎呀真弟呀!你说,在你的娇妻美妾面前露这一手好么?晚上,都怕不敢近你身侍候了……” 话还未说完,一柄飞速扎来,扎到了他们所骑的马背上,马屁股被扎,便像发疯一般向前冲去,不待它跑开一步,左前腿又被一飞刀射中,‘咔嚓’,血从马腿上汩汩流下,马儿因腿脚受伤无法再向前奔跑一步,停驻不前,在它后腿也受伤了之后,只能整具马身趴下来,东陵凤玉伸手箍住了前面的云定初,在半空中打了一个回旋后稳稳落于地面。 “东陵凤真,你……” 燕王想骂,可是,终究还是没有骂出口。 这是一场他们之间最终的争斗,鹿死谁手,就是要看谁有本事逐鹿问鼎权力最高峰。 “定初,还不快到夫君身边来。” 这话少了以前属于襄王的阴柔,却多了一抹独属于男人的阳刚与霸气。 “是。” 云定初瞥了独孤卫一眼,眼睛笑成了一湾月牙儿。 “不准过去。”东陵凤玉起了歹心,想冲上前拦住她的步伐,没想定初反手从手术针包中挪出一根针,那针笔直就砸进了他的手腕处,钉在了藏青色的血管上,由于扎到了血管,东陵凤玉叫苦不迭。 不过转眼,云定初便已经站到了夫君身后,独孤卫却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向前走,还是继续就站在燕王的背后。 站的地方不同,代表的意思自然不同。 “凤真哥哥,卫儿也想到你身边来,你赶紧将这些想害你,害咱们北襄的乱臣贼子拿下。” 最终,她还是觉得自己不能这样明目张胆背叛北襄王,背叛姨母窦氏,更重要的是,她顾忌的是弟弟独孤丘,如若她跟了燕王,独孤丘怎么办? 现在后悔自己考虑不周全,应该在跟随着云定初出来之际,就把弟弟带上,否则,现在,也不会因为他陷她于决择的两困境地。 北襄低垂眼帘,嘴畔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卫儿,他可不是乱臣贼子,可是你最亲密的人。” 这话让独孤卫如哽在喉,原来,北襄王并不是傻子,一无是处,而是他一直就躲在暗处窥视着一切。 “皇兄,你我兄弟二人今天该好好算一算总债了。” 算总债? 这是几个意思? 只是,这话恐怕只有北襄王与燕王两兄弟最懂。 东陵凤玉干干笑了两声,道,“本王一直就觉得真弟不简单,这么些年来,不理朝政,整天以书为伴,不问世事,给世间之人腿残心残脑也残的假象,其实,本王一直都知道,真弟腿虽残,心与脑却未残,说吧,这总债该怎么样来算?” 见他气定神闲,东陵凤真不慌不忙回,“我这双腿是如何残的,相信没有人能比兄长最为清楚,你害得本王成了残疾,本王也不想与你计较,其实,你相信吗?十几年前,本王那时候虽过于年轻气盛,但从未过有一刻,想取你而代之的心,你一直将本王视为最强劲的敌人,倏不想,你与你母亲都低估了苏太后,她才是那个真正阴险狡诈的野心家,本王所派出的密探回来禀报,你的母亲秦氏已经被苏氏命人划花了脸,等于是毁了容,你母亲有多爱她那张脸,相信你比我更清楚,苏氏的那样狠毒,她害你母亲,应当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现在,你居然相信她的鬼话,要与她一起联合来对付我这偏僻的北襄,其实,也无所谓,你不念手足,我也绝不念半丝的亲情,只可惜了为你舒命的黛王妃了。” “一派胡言。” 东陵凤真讲的这些,他哪里又会不知道? 只是,现在,即全是苏氏毁了他母亲的容颜,他也已经陷入了骑虎难下之境。 “东陵凤真,别再挑拔离间,没用的,苏氏是天元皇朝一国之母,即是国母也是本王的母后,她下了懿旨,让我带失剿灭你北襄叛军,本王虽念及兄弟之情,可是,君命不可违,故而只能得罪了,这是咱们男人的之间事情,你何必把些个女人扯进来,这样做,真弟,并非是君了所为。” “君子?” 东陵凤真恨恨地咬着这两个字。 “你配说这两个字吗?” “把女子扯进你我恩怨之争的事情来,一直都是你燕王自觉得很英明的决策,这一生,本王最瞧不见的就是依赖于女人想成就一翻霸业的男子,女子,天生是水做的,应该是要放在掌心里来呵护的,黛王妃为你舍命,独孤卫为你即将要背叛养育她近二十年来的姨母。” “不,我没有……凤真哥哥,我没有……”独孤卫开始焦急地咋呼,反正,事情还没完全败露,她觉得自己还有机会辩一辩。 “没有吗?” 云定初冷笑,面上瞬间罩上冰霜,“北襄霍乱源头便是因你而起,独孤卫,别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俗话说,举头三尺有神明,而你为何这样做,这恐怕得要问你的相好燕王了。” “云定初,一个女子的清白是多么重要,你凭什么这样诬蔑本王?” “对,对于你的说词,你可能拿出证据。” “你肚子里的那块肉便是证据。” 肚子里那块肉?刷地,冷汗蹭蹭往她脊背上冒。 见所人的眸光笔直向她肚子扫过来,她赶紧用手捂住了肚子,吞咽了一口口水,急切地辩解,“冤枉,凤真哥哥,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啊!云定初,你别血口喷人,我是姨母一手带大的,我怎么可能背叛姨母?” “再说,你能拿出证据证明你刚才讲的这些吗?如若你拿不出来,我就要告你诽谤之罪。” “你与我在西厢院见面的时候,我就拉了你的手腕,顺便替你把了脉,你那脉像就是喜脉,那喜脉应该有三个月之多,夫君,记得臣妾嫁入北襄王府,你便日日与臣妾呆在一起,前不久去过独孤侧妃房里一次,还是在半个月以前,这些估且不说,刚才,燕王不是说了,说你半身不遂,无法尽人事,那么,独孤侧妃肚子里孩儿自然就绝不是你的血脉。” 不需要任何人回答,这已经是肯定的答案。 “胡说,胡说,云定初,你这个疯子,本妃没有怀孕,你别仗着自己是一名大夫,懂点儿医术,就在这儿信口雌黄。” 话讲到这份儿上,独孤卫除了叹息哑子心计深重以外,更多的便是恐慌与焦虑。 对于事情的败露,一系列的证据摆在眼前,东陵凤玉知道已经无力挽回狂浪,不过,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东窗事发,也没觉得能为自己带来多少的害处,尽管北襄王知道了一切,可是,已经为时已晚,因为,他想要搞的破坏,想要实施的计谋都已经过去了,而他让独孤卫派人在井水里放大粪与尸水,在北襄造成霍乱,本想以此打垮北襄,要不是有云定初,也许他的计谋早就成功了。 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云定初会与张太医在一夜之间就配制出一剂控制疫情的汤药,让想不用一兵一卒灭掉北襄的计划落了空。 然后,他在封厥想不通,才带着一小部份人马以送草药为由想将云定初掳走,没想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那北丘国的太子耶律丹,阻碍了他的好事。 其实,在他心中,云定初的谋略他大为欣赏,故而,才会一直想方设法想将她抢走为己所用。 “独孤卫,她爱本王,想跟着本王也是人之常情,至于你的黛王妃,本王可从未染指过她半分,一直是她想爬上本王的床榻,告诉你,真弟,要不是看在你的份儿上,本王是不可能拒绝她好意的,毕竟,江山美人都是英雄最爱。” 呸,恬不知耻,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还以为自己是英雄呢! “皇兄,臣弟真的为黛王妃感到心寒,她爱你一生一世,临死前,还将北襄的一些军事机密传递于你,只可惜,哪怕机关算尽,也从未会想到,黛王妃她虽爱你,却也恨你,她是一个正直的女人,她是苏后派到我北襄的细作不错,可是,她知道是非善恶忠奸分明,她传给你信息,全是假的,没想到吧?皇兄。” 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正是如此。 这话让东陵凤玉的脸孔刹那间青黄不接,嘴唇抽搐,薄唇抿成了一条冷直的线条。 东陵凤玉险些鼻孔都气歪了。 “臣弟最瞧不起的就是你这种使用美男计,妄想控制所有女人的男人,父皇如果泉下有知你的作为,恐怕都会死不冥目,你不仅无心也很冷情,你对那么多的女人,说过爱,脸过承诺,但你可有做到过半分?你的狠心与无情将黛王妃推下了地狱,而临死前,他对本王说过,她会在地狱里等着你,与你相会的那一天,她会生生咬掉你肩膀上的一块血肉,来祭典她悲苦白白奉献的一生。” 东陵凤玉绝没有想到黛筱悠就算是死了也摆了他一道。 曾经,那个女人说过爱他,说过会将所有奉献给他,可是,他得到的只有她的身体,却从未得到过真心。 原来,她不是那么愚昧无知。 她一直就知道,他对她毫无半丝的怜惜,有的只有利用。 “你跟我听好了,她不是我杀的。” “我当然知道她不是杀的,可是,你是间接罪亏祸首,一切因你而起,要不是你对她步步紧逼,她没办法向卞梁那边回话,最终落得被人毁容灭尸的悲惨下场。” 一切真相大白了。 原来,黛筱悠是被苏氏派出的人所杀,因为,苏氏察觉了她的背叛,所以,便派人将她灭了口,还故意毁她半边脸孔,将事情弄成一片迷雾的局面,让人不知她真正的死因。 东陵凤玉一直就在猜测黛王妃的死,有时候,他也很迷惑,他不知道是卞梁动的手,还是窦氏所为。 哪怕今日东陵凤真说了这话,他仍然不相信黛王妃是被苏氏所杀。 “你想怎么样?” 东陵凤玉拔开了声音,眼眸里闪动着致命的杀机。 “臣弟能包容到你今日,已经是极限,张卫,带小丑儿。” “遵命,王爷。” 张卫赶紧走上前,将轿帘掀开,然后,一名年纪轻轻,一身鹅黄色衣衫的宫女抱着熟睡的小丑儿从马车上跳下地面。 “小丑儿。”这一惊非同小可。 云定初扑了过去,一把就从宫女手中夺过了孩子,可是,孩子睡得很死,双眼紧紧地阖着,脸蛋儿红扑扑的,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衣,还有绣着鱼鸟绣花靴子,头上的发髻梳得整整齐齐,云定初摸了摸她缩在棉服里面的小手儿,很暖和,她这才轻嘘了一口气,摸了摸她的脉像,一切已了然于心,小丑儿之所以会沉睡,是中了少许量的迷香。 为什么要对小丑儿使用迷香?这恐怕是与燕王息息相关。 东陵凤玉瞥了一眼云定初怀中沉睡的孩子,冷然一笑,问,“真弟是几个意思?” “臣弟今日想看看,皇兄是人还是牲畜?” “你……东陵凤真,你不要太猖狂了。” 对于侮辱他的言语,燕王狂怒致极。 “臣弟觉得自己一点都不狂,到是皇兄你,已经猖狂很久了,皇兄,小丑儿毕竟是你的亲生骨肉,她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便从未得到过一丝的父爱,她渴望得到父亲的爱,可是,她哪里知道,她的出生,根本就是一个错误,你说本王下半身不遂,无法行夫妻之事,不错,本王的确也没那样的本事,可是,本王认了小丑儿,吞咽下了这鱼脊背上最剧毒性的一根长刺。” 这是东陵凤玉往他头上扣得屎盆子,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到容忍这一切。 “她从出生到四岁,连一个真正的名都没有,由于她的母亲一直被关在暗牢里,所以,她也照顾了这个孩子,使得这个孩子一出生就被人叫着‘小丑儿’,后来,臣弟瞧着这孩子可怜,也念在你我手足的情份上,让卫儿领养了她,可是,卫儿。” 东陵凤真哑然一笑,在这件事情上,他觉得自己有些愚蠢。 “如若那时候,本王知道你与皇兄的暗渡陈仓,也绝计不可能让你领养孩子。” “我……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独孤卫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表哥,毕竟,他说的这些都是铁铮铮的事实呀! “燕王,你还别不相信,咱们王爷说得句句是真,不信,你瞧。”张卫走至云定初身边,伸手解开了小丑儿的衣襟,微微将她衣衫的领子口剥开来,然后,雪白的肌肤上全是大大小小,轻轻浅浅的伤痕,旧的还未完全好,新的伤痕又覆盖了上去,一圈圈,一轮轮的,全是鞭伤,那是要有多恨,才会如此蹂躏一个四岁不到失去娘亲的孩子。 “雪嫣公主身上其他地方这种伤还多的很,燕王,这些伤全是拜独孤侧妃所赐,独孤侧妃好狠啊!冤枉雪嫣公主偷了她一块玉,就罚她三天不吃粒米,还让她做许多粗重的奴婢活,如若手脚忙了些,轻则罚跪砖头,重则鞭打,这些都不是人干的行为,如此歹毒的独孤侧妃,可是你最深信的女子。” 张卫说着鼻音浓重,他知道小丑儿的遭遇,一直都在为小丑儿叫屈。 “要不是云王妃嫁过来,将小丑儿从独孤侧妃身边要了来,还不知道小丑儿会被她虐待成什么样子。” “这么说来,本王还要感谢你们云王妃罗?” 东陵凤玉将所有的话听入耳,只是,他狠厉的眸光并未有一丝的改变。 小丑儿是他的女儿,他一直都不知道,虽然他从未抱过她,亲过她,摸过她,甚至完全无视于她的存在,可是,到底,终究,她毕竟是自己的骨血,但是,相比较于权力的*,他更注重于后者了,为了能有朝一日登上梦寐以求的皇位,他觉得一切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见某人仍不知悔改,东陵凤真也彻底寒了心,道,“皇兄,难道你就不可能看在黛王妃为你舍命,为你生下小丑儿的份上,替她报仇,替她讨还一个公道,她生平最恨的就是苏氏,而你与她合作,以苏氏狡诈的为人,你觉得日后会遵守自己的承诺?所以,与臣弟一起联手派兵征伐卞梁?” 东陵凤玉知道北襄王真正的意思。 他将小丑儿抱了来,是想用小丑儿性命威胁他,让放弃与卞梁的合作关系,与他一起倒戈攻伐卞梁。 眯起眼,东陵凤玉冷问,“如若我倒戈,你打算如何与我平分秋色?要知道,苏氏可是承诺把你北襄以及北襄附近的城池国土全部割让给我。” “臣弟只要北襄,其他全部国土城池全部归属于你。” 思忖片刻,东陵凤玉酝酿一番后开了口,“本王不相信苏氏,可是,也不相信你,小丑儿虽是本王亲骨肉,可是,与本王本无半点儿感情,她的娘亲,本王更是没有一丝的爱恋,重要的是,苏太后手中有本王娘亲,任何时候,本王都不可能弃母亲于不顾,所以,北襄王,你这一趟是明去无回了。” 他凶悍地宣布。 “果然是只牲畜。” “东陵凤玉,你不在乎小丑儿的安危,本王更是不会在乎,本王已经养育了她整整四年,没有责任与义务再继续为你养下去,你自个儿的女儿你都不疼惜,本王又怎么可能疼惜,于将军何在?” “末将在。”于坚双手作揖立刻单膝跪于襄王面前听令。 “派人将雪嫣公主丢入北襄山峰之颠,任她自生自灭。” 东陵凤真此命令一下,所有人立刻一片惶然。 连一向手狠手辣的独孤卫都惊得后退一步。 云定初不知道瘫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是,小丑儿的性命开不得半点玩笑,所以,在于坚命人从她怀中夺过小丑儿事,她便开始抗拒。 “北襄王,你能这样做。” “云王妃,你跟本王过来。” 见哑妃反抗自己的命令,北襄王的眉宇间染上了薄怒,见她仍然紧紧将小丑儿护于怀中,他便冲着那名将士怒斥,“等什么,将云王妃一并给本王扔入北襄山颠。” “是,属下遵命。” 几名将士扑了过来,将云王妃一并迅速带走。 事情到了这一步,东陵凤玉眼眸里闪耀着绝狠的精光。 “想走,没那么容易,都跟本王听着,活捉北襄王,云王妃,本王重重有赏。” “是,誓死效忠燕王。” 东陵凤玉身后的士兵都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兵士越来越多,独孤卫也不算是太傻,见事情忽然间对自己不利,赶紧躲到了东陵凤玉身后去,甚至还用手紧紧地拉住了他的手掌。 “做什么?” 东陵凤玉见两军开战,嫌她是个累赘想一把将她甩开,可是,她就像是一根藤蔓,就那样紧紧地缠住了他。 “东陵凤玉,我对你做了那么多缺德的事,这个时候,你不能不管我?” “你为我做的?” 不说这事还好,一提东陵凤玉就火冒三丈。 “是我要你虐待一个四岁的孩子的?” “谁让她是黛筱悠生的杂种,如果不是她生的,我不会那样对待她。” 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女人好重的心计,在这战乱的时刻,他没时间去与她争吵,待这场战事后,会好好地收拾这个虐待他亲生女儿的贱妇。 “走开。” 东陵凤玉嫌她碍事,伸手把她推开,不想这一推,她就顺势躺到了雪地上装死撒泼。 “东陵凤玉,你这个牲畜,居然敢这样子对我,呜呜。” 顾不得与她闲扯,东陵凤玉见北襄王已经离开了轮椅,坐上了马车,而马儿已经迅速马头,集中生智,大手一挥,身后的所有人赶紧向北襄王一伙人离去的方向迅速追去。 眼看着他的部下就要追上了那辆绿色的马车,没想到,从半空中跃下了无数蒙着面纱,一身黑衫的武士,他们个个身强力壮,武艺高强,不一会儿,就将冲在最前面的士兵全部砍死,眼看着载着瘫子的马车就快奔过象鼻山,东陵凤玉气得嗷嗷直叫…… ------题外话------ 亲们,写文不易,这一万字整整从早上十点半坐到下午两点左右。 有票子都砸到暮哥碗里来吧。 第111章 母子反目 卞梁,皇宫 膳食房,四处都是大红漆木的木架子,架子上打扫的纤尘不染,每一个架子都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疏菜,瓜果,每种疏菜,以及每一种瓜果都是新鲜的,全部都是由菜农们清晨去菜田采摘,然后,天不见亮就送进宫来。 威房里摆着几个大炉灶,灶上有两口大锅,还摆放着一口大大的平底锅,身着藏青色宫廷服装的芸娘,右手握着一根粗大的大木棍,放平在平底锅上的棍子在她指尖旋转着,动作是那样熟练,沾着木棍底部的所有玉米浆便哗啦一声迅速向四面八方散开去,然后,渐渐地,经炉火中的火一烧,平底锅上‘滋滋’的响声传来,平底锅上的玉米浆成了大块饼,指尖的粗木棍不停地在玉米浆块上来回滚动,磨蹭,左左右右,上上下下,来来去去,粗大的棍子不停滚来蹭去,不过眨眼的功夫,空气里便飘弥着好闻的煎饼味儿,待火候成熟,芸娘拿起了一把油勺,沾满油的勺子轻轻在熟透了的玉米浆块上一甩,黄艳艳的油散到了玉米浆饼的面上,再慢慢与饼块融合在了一起,再稍稍了撒了少许的盐。 芸娘将一大块成品煎饼卷弯,滚了好几圈儿,最后裹成了一个卷筒状,将弄好的煎饼再一点点地切成小块,再放到锅里炒了一炒,撒了一把宫女递过来的葱花,一道黄艳艳,色香味俱全的卞梁特色菜油煎饼就算完工了。 “云嬷嬷,你这手艺真来越好了。” 宫女端过灶炉上出自于芸娘手中的黄煎饼,见证了芸娘熟练的制作煎饼的过程,宫女兴高采烈地表扬着。 “太后吃了,肯定会赞不绝口的。” “快将饼子端去了,太后可是等着急用的。” 芸娘对小宫女吩咐,小宫女灿笑着赶紧将饼子端去给太后品尝。 “芸嬷嬷。” 另一名长相俏丽的宫女撩着裙摆走了来,伸手想捡碗里的残饼渣子吃,手指刚抓起一小块渣,就被芸娘挥手给打落。 “芸嬷嬷,俺最喜欢吃这煎饼渣子了,这是渣子,吃一点没事吧?” 宫女向芸娘撒娇,还做了一个怪相。 芸娘剜了她一眼,然后,嘴角漾起了一抹慈祥的微笑。 “馋猫,端去角落里吃,别让人瞧见便是。” “嗯,知道了。”见芸嬷好心叮嘱,小宫女端起了烂上装饼子残渣的小碗迅速躲了开去。 芸娘又端了一口锅,清洗了一些磨菇,将磨菇切成小块,准备等水烧开了将切好的蘑菇放入汤里慢慢熬制。 却不小心,衣袖一撒,案板上切好的几片蘑菇被她衣袖扫到地面去,弯下腰身,感觉头有些昏眩袭来,她知道自己又犯贫血了,近段时间老是头晕,其实,她心里清楚,与她自己吃的膳食有关系。 她吃的食物,全是没营养的东西,所以,才会造成贫血。 按理说,她在厨房里当差,替苏太后日日准备精美养生的膳食,由于常年闻着油烟味儿,等把太后的膳食做好了,她到不想吃了。 说来也奇怪。 是她太想念定初小姐与清莲丫头了吗?细数了一下日子,她与定初小姐分别已经有好几个月了,不知道小姐与顾丫头过得怎么样?她很是为她们担心啊! 北襄是天元皇朝最偏僻寒冷之地,小姐那样柔软的身体怎么吃得消啊?她又得不到关于她们的半点儿消息,自从被苏太后骗进宫后,她就一直呆在这膳食房。 等待着眩晕过去,指节捡起掉落在地的几片蘑菇,正欲想撑起身将手中的蘑菇洗净放入案板上时,一双绣着鸳鸯,尺寸秀气的绣花鞋便迎入眼帘,不自禁地,芸娘手中刚拾起的蘑菇又掉了两片在雨花石铺成的地面。 这鞋子的颜色她太熟悉了,以前,在府中的时候,她喜欢穿绣有牡丹花的鞋子,后来进了宫,便鞋子所绣的花式便改成了现在的鸳鸯。 几乎是连头都不敢抬,芸娘便颤魏魏喊出,“奴婢叩见皇后娘娘。” 见她身子哆嗦着,云雪鸳血红的嘴角勾深,眼睛一眯,不由分说抬脚就朝着芸娘还置放在地面的右手踩了下去,脚底踩着她的指节,还狠狠地辗转了两下,疼得芸娘眉头深皱,整具身体因疼痛而颤抖过不停。 稍后,她将玉脚撤走,走向了灶炉,瞥了一眼案板上切成小块的蘑菇,拿起刀口磨得好亮的小菜刀,辟辟叭叭一会儿就将案板上的蘑菇全都剁得稀碎,像是狠狠地发泄心中的怒气一般。 芸娘不知道她又哪儿惹到这位金尊玉贵的当朝皇后了。 自从相国府二千金嫁入宫后,她一直就小心警慎,做事行事从不敢有半点儿懈怠,就怕她鸡蛋里挑骨头。 事实上,不管她做的有多好,都不会得到她的肯定,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她们都来自于相国府,按理说,同为相国府中人,一个屋檐下进宫后应该能得到彼此照应,相互帮衬才对,但,不是这样的一个理,芸娘从小护着云定初,拼死保护着云定初,这一点让相国府夫人刘氏,以及刘氏之女云雪鸳十分的不爽。 “芸娘,刚做了大黄煎饼?” 云皇后一双利眸在平底锅上扫了一圈,当她看到锅边缘有淡淡的黄油,甚至还有零星的丁点儿残渣饼时,便问出了口。 “是的,皇后,是苏太后吩咐要吃晚膳的,所以,便起来做了一些让宫女们给苏太后送去。” “本宫可有问你这么多?” “好你个狗奴才,想用太后来压本宫。” “不是,不是。”芸娘赶紧扑跪在地,头不住地点着地,叩得有些响。 可是,恶毒的女人却从不理会。 “装煎饼残渣的碗去哪儿了?”眼眸在灶炉上扫了一圈,也并未看到半点儿煎饼残渣,所以,云雪鸳刻意用着尖亢的声音冷问。 “拿……去……喂狗了。” 芸娘集中生智,迅速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借口。 “喂狗?” “谁让你拿去喂狗的?定是你偷吃了,来人。” “皇后。”两名护卫从后面迅速进入厨房,毕恭毕敬向皇后行礼。 “给本宫打两桶水来。” 虽不知道皇后用两桶水做什么,两名护卫还是飞速执行了皇后的命令。 两桶水从外面井里打了来。 云雪鸳绞着雪白的丝帕,对着身后的宫女们凶恶地喊,“芸嬷嬷偷吃了煎饼残渣,给本宫灌水,让她给本宫吐出来。” 这叫什么刑法? 偷吃了煎饼残渣,就要用冷水灌她肠胃,多恶毒的手段。 “皇后饶命,皇后饶命。”芸娘吓得魂不附体,那么大的两桶水灌入她肠胃还得了,不死都去半条命。 “愣着做什么,给本宫执行。” 见皇后发怒,身后的宫女婆子们再不敢迟疑,匆匆走上前,将芸娘按压在地面,有的按着她的头,有的按着她的双臂,双腿,腰身,总之,那些个宫女嬷嬷挺多的,向她蜂拥过来,她根本没办法动弹,完全被那群凶残的人钳制住。 另一个凶悍的婆了舀了一勺水,在有人捏住芸娘鼻子的情况下,将瓢里的冷水全部倒入她的口中,由于鼻子不能呼吸,芸娘只得连续‘咕哝,咕哝’几声吞下了那瓢冷水。 刚吞了一瓢,芸娘就感觉整个胃部火烧火燎的难受。 作恶想吐,可是,凶恶的婆子们哪里允许她有喘息的机会,下一瓢冷水又灌入了口…… 这样灭绝人性整治嬷嬷的手段让所有的宫女护卫们看着心寒。 将碗里的最后一片残渣吞进了肚子里,用衣袖擦了擦油亮亮的小嘴儿,宫女把空碗送回膳食房,便看到了厨房里惨绝人寰的一幕。 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芸娘是个好嬷嬷,平时在厨房中多有照顾。 见到这一幕,小宫女差一点就哭出声了,当听到灌水的那个恶嬷嬷嘴里不停地啐啐念着,“让你不学好偷吃,让你不学好偷吃,今儿,就得狠狠治治你这个手脚不干净的下贱奴才。” 只是,芸娘是下贱奴才,那么,这个恶嬷嬷又是什么个东西? 仗势欺人的狗奴才。 小宫女吓得双腿直打哆嗦,这阵势,她知道自己进去也只能挨整的份儿,然后,想到了某个人,小宫女转身一溜烟跑出了膳食房的院子。 不一会儿,小宫女就搬来了救兵,一记太监尖柔娘娘腔似的‘皇上驾到。’ 所有人膳食房的奴才们个个惊若寒蝉。 那些个欺负人的狗奴才们赶紧松开了芸娘,急切地退到了云雪鸳身边,齐声高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妾叩见皇上。” 自从进宫后,云雪鸳与皇上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因为,大婚之夜,皇上便被她粗哑难听的声音吓得差点儿滚下了床榻,从此后,她便不再得到君王的宠幸。 “云皇后,深更半夜的,这么好的雅性,到这膳食房来做什么?” 东陵凤绝一身明黄的龙袍在微弱的烛火中闪动着艳艳光泽,美若冠玉的脸孔带着一缕的忧郁与阴暗,尤其是在看到见到他时,赶紧从地面撑起腰身,艰难向他行叩拜之礼的老嬷嬷时,眸里的暗色沉了沉。 “皇上,臣妾肚子有些饿了,所以,便来这膳食房找东西吃,没想便看到这狗奴才偷吃煎饼,所以,臣妾就惩罚了她一下。” 东陵凤绝瞥了一眼老嬷嬷身侧的几大桶冷水,眉目间悄然染上了一缕淡淡的笑意。 “嬷嬷们饿了,吃一点儿煎饼不算偷,皇后身为后宫统率千万不可大惊小怪,再说,皇后,就算真是嬷嬷偷吃了食物,你这几大桶水灌下去,这人不死也残,好人都会被你整成死人。” 不咸不淡的几句话是在指责着贵为一国之后狭窄的胸襟,这种小事都要与奴才计较,配为一国之后么?东陵凤绝真的有些怀疑。 以前虽不喜欢这位母亲为自己选进宫的皇后,可是,至少,他还能对她谦让有加,相敬如宾。 “皇上,你错怪臣妾了,偷吃食物虽是小事,可是,臣妾是想让后宫清静些,少生出一些事儿,让这些奴才们好好做事,不能偷懒,免得做不好惹皇上生气,伤了龙体可就不太好了,所以,臣妾才对这些奴才们严格管教,如若臣妾做得不对,还望皇上能谅解啊!”云雪鸳见皇上夫君不高兴,尽量小心措着词,深怕皇上一个不高兴,废了她的后位,她可便什么也没有了。 父母为她千辛万苦计谋得来的一切全都会前功尽弃。 “罢了,嬷嬷,你叫什么名字?” “皇上,奴婢叫芸娘。” “你便是日日为朕的母后做大黄煎饼的去相国府里来的那名厨娘芸娘?” “正是奴婢。” “太好了,母后说特别喜欢你做的煎饼,一日不吃便感觉浑身不对劲儿,即然母后如此喜欢,朕肯定也喜欢,走吧,为朕做一块,让朕尝尝鲜。” 东陵凤绝龙心大悦,出口的话那里像是一个一国之君,仿若就是一个三两岁的孩童。 芸娘望了皇后一眼,战战兢兢地答道,“奴婢遵命。” 然后,芸娘与那名向皇上的小宫女一起与一大群太监簇拥着东陵凤绝走出了膳食房,而云雪鸳与她的狗奴才们站在原地个个发着憷,芸娘就这么轻易被皇上带走了,可是,想拯救芸娘的人是皇上,就算是皇后也惹不起啊! 不知道芸娘与皇上是什么关系,云雪鸳气得在原地直跺脚,她早就想整治云定初的奶娘,今儿就是一个好机会,许久不曾来膳食房,她都把这号人物给忘记了。 这不,今儿想起来,她就来找她荐儿了,没想东陵凤绝居然不顾她的脸面把人给带走了。 她是尊贵的皇后,不过是一个老嬷嬷,皇上深更半夜都赶着过来救人,难道说云定初与皇上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个可能,云雪鸳背心便起了一层冷汗,不,不可能,以前云定初没有与皇上见面的机会,上次她与瘫子北襄王以朝贡借口进宫,与皇上也不过只有一面之缘,而且,皇上也从未露出过对她有兴趣的想法,皇上天生懦弱,但,总没有想要兄弟妻子的嗜好。 云雪鸳想破了头也没有想到皇上前来拯救芸娘的原因,其实,她哪里又会想到,原因非常的简单,从她魔爪下拯救芸娘,只不过是因为皇上有一颗仁慈宽厚的心罢了。 东陵凤绝将芸娘带去了养心殿,坐在刻满了雕龙的龙椅上,望着芸娘小宫女,嘴角勾起一抹会心的笑靥。 “奴婢谢皇上救命之恩。” 芸娘对皇上感激不尽,刚才,如若皇上迟来一步,她定会被云雪鸳给整死。 “不用谢朕,要不是绿萼前来告知朕,朕也不可能知道这件事,芸嬷嬷,你当真偷吃了膳食房的煎饼?” “禀皇上,煎饼给太后送去了,只不过是一些饼子残渣,是奴婢央求芸嬷嬷给奴婢吃了,求皇上责罚。”小宫女说着便不停地向皇上叩着头。 “你这只馋猫差点儿将芸嬷嬷给害死,”皇上出声轻责小宫女。有一次,小宫女偷吃药膳房里丁点儿绿豆糕点,被掌事姑姑发现拉出去杖责,小宫女差点儿被打没了气,恰巧东陵凤绝因心情郁烦从药膳房经过,便将小宫女绿萼救下,绿萼为了感谢皇上,便为他绣了一个香囊,其实,并无其他意思,只不过是对皇上心存感激而已。 从此,绿萼与皇上便熟悉了,仗着有皇上撑腰,小宫女偶尔也会去膳食房偷吃几口,不过,都是十分小心冀冀的,从来没被掌事姑姑发现过。 这一次,没想居然害了芸娘。 “皇上,奴婢为皇上做一块煎饼吧。” “对,皇上,芸嬷嬷的煎饼做得可好吃了,你一定要尝几口。” 说着,绿萼便将芸娘拉去了厨房,不一会儿,黄油油的煎饼出锅,切好给皇上端了来,皇上尝了两口,赞不绝口,“看着饼上这么多的黄油,可是,吃起来,居然没一点儿油腻的感觉,口感极好,甚好,难怪母后喜欢吃你做的煎饼,芸娘娘,告诉朕,你这手艺是从哪儿学来的?” 东陵凤绝吃着指上的饼子,因好奇而问出口。 “是从荑国学来的。” “荑国?”听到这两个字,皇上更好奇了。 “你是荑国人?” “嗯,算是半个吧。” “怎么说?” 绿萼也有些吃惊。 “奴婢曾经的主子是荑国人,只可惜后来嫁来了卞梁,主子死得早,留下了一名女儿孤苦无依,在最困难的时候,奴婢就是靠着这一手艺,再加绣一些绣品去街上与别人交易,才度过了那段艰难的时间。” 芸娘回忆起过往,甚是伤感。 想起了小姐小时候,所受的委屈,不自禁悲中从来。 “你家主子为什么死的那么早?” 不知不觉,半块煎饼便下了肚,东陵凤绝拿起第二块煎饼时,向芸娘竖起了大拇指,“不错,这味道太美了。” “被人害死的。” “被谁?” “相国爷。” 这一问一答便问出一个大秘密出来。 芸娘回答的三个字让皇上停止了咀嚼煎饼的动作,慢问,“你与相国府的人有过节?” 难怪云雪鸳刚才那样对待她,原来是公报私仇啊! 真是一个残忍的女人。 东陵凤绝在心中暗责。 “皇上恐怕还不知道,奴婢进宫之前,是相国府里的一名奴婢,而奴婢的主子便是相国府的原配夫人史湘兰,奴婢主子因生产时胎位不正引起血崩,当时,找遍了全卞染所有的医生,没想医生们全部外出有事,全都不在家,最后,主子因血液流干而死亡。” “那名孩子呢?” 产妇因失血过多而死亡,那么,孩子呢? 东陵凤绝关心的是那位让产妇丢命的孩子,可以活下来? “主子用性命保全了小姐的命,可是,主子死了,相国爷便将外面的女人迎进了府,抚她上位,成了相国爷的原配正妻。” 终于明了整件事情始末了。 云雪鸳便是那个可恶将芸娘主子害死凶手的女儿。 “皇上,奴婢多嘴了,奴婢多嘴了。” 芸娘,你在发哪门子疯? 云雪鸳可是皇上的原配妻子,你只不过是一名小小的奴才,为什么失言与他讲这么多?就只是因为他刚才救了你么? 自古伴君如伴虎,再说,这是一个做不了主的君王,所有的事都是由苏后定夺。 当然,芸娘将此事告知皇上,自是有一番私心,她进宫这么久,早也听说云雪鸳虽贵为一国之后,却始终得不到皇上的宠爱与卷顾青睐。 “芸嬷嬷,那你家小姐呢?” “三个月以前,就在皇上大婚之日,她嫁去北襄王府了。” 这个人是谁,东陵凤绝自然一下子就知道了。 一张清秀绝美的容颜便在他脑海里浮现。 在养心殿上,让相国爷当众红了脸孔,向母后进言那名不卑不亢的女子云定初,北襄王的正妃,相国爷的嫡出之女。 敢向他母后进言,是需要一翻胆识与勇气,所以,当时,他便多看了皇弟身边那名不能开口讲话文文静静的女子。 只是,没想到她身上有这样动人心魄的故事。 为什么会在那种时候整治云琛?又为什么向母后进言将云湘柔嫁去巴蜀成为薄恒世子之妻,东陵凤绝当时就很纳闷,觉得此女子行为不可思议,那有将自己的同胞妹妹往火坑里推,可是,现在想来,恐怕从小她没少吃这些胞妹们以及姨娘们的亏。 而眼前这名忠心耿耿的老嬷嬷,为什么会进宫来,东陵凤绝已经了然于心,她进宫来是因为她从小护到大的小姐云定初。 难怪她做的膳食,母后从不给他吃,他甚至都不认识这号嬷嬷。 即是送去北襄细作的奶娘,母后让她进宫自是有一番深意。 “皇上,太后听说芸嬷嬷来了你这养心殿,刚才的事情她老人家也听说了,太后说,云皇后太不懂事了,怕芸嬷嬷被吓着了,特意赐了一碗参汤过来,太后说是给芸嬷嬷压压惊。” 某婆子端来一碗汤药,嘴里传达着太后的话。 “放着那儿吧。”东陵凤绝眉心一拧,淡然回答。 “太后说,得亲眼瞧见芸嬷嬷喝下去,不然,她不太放心。” 死奴才不走,一定得盯着芸娘喝了才成。 芸娘怕皇上为难,从嬷嬷手中接过了汤碗,仰头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东陵凤绝望着芸娘将碗还给了太后派来的嬷嬷,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太后亲信拿着空碗离开,芸娘向皇上叩了一个头表示感谢。 现在,芸娘觉得眼前这名身穿黄袍的男子,没有其他王爷的威慑力,可是,却有着其他封王没有的善良与宽厚,还有仁慈,其实,温良如玉的他真的不适合做一代帝王。 “芸嬷嬷,对不住了。” “皇上,别这样说,老奴承受不起。” 芸娘心里大为感动,以前,她只知道皇上性情温和,然而,从不知道他如此宽厚心善的一个人。 对于皇上关心与爱护,芸娘有些受宠若惊。 望着桌案前的灯火,东陵凤绝俊美的面容渐渐笼罩上了淡淡的忧悒。 “芸嬷嬷,朕想知道你家小姐小时候的故事,能否讲给朕听听?” 对于那名不能开口讲话,一对眼睛又大又圆仿若能说话的女子,内心深处,东陵凤绝充满了太多的好奇。 提起云定初,芸娘便无限伤感,清了清嗓子,她幽幽地道,“皇上,小姐小时候过得挺苦,主子临死前曾嘱咐过奴婢,无论如何都要保小主子平安长大成人,可是,老奴能力有限,夫人刚过逝不到一个月,相国爷便迎娶了刘氏进门,刘氏那可是厉害的主,把持着相国府所有人家务,她一直不喜欢小主子,虽没有正面出来为难,可是,总会在府里上上下下使一些绊子,天长日久,相国府的奴才们为了巴结讨好于她,见到奴婢们也都走得远远的,像奴婢身上有瘟疫似的,后来,相国爷奉命去江南巡察民情,看上了江南的一名女子,那女子便是相国府二夫人李氏,有了李氏后,小姐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她进门那一天,大夫人刘氏向相国爷吹了枕头风,说小姐了出生娘亲就没了,她是一个命不好的扫把星,还找来了一个算命先生,说小姐克父克母克兄克弟克姐克妹,说她命硬,与相国爷官运犯冲,相国爷一听之下恼了,便将小姐与奴婢赶去了住了偏院,从此后,小姐与奴婢的日子更为艰难了。” 说到这儿,芸娘心情有些沮丧,回忆总是痛苦不堪的。 要不是三翻五次拼死保护小姐,恐怕小姐早被相国府里的人欺负死人。 “最可恨的是,大夫人夜夜都会让身边人的给小姐端过来补汤,白天却不给食物吃,小姐的身体便被她‘补’成了一根竹竿,后来,二夫人李氏拿了一碗汤药给小姐,那药不仅掺了哑药,还有一些磨石的沙土,小姐的嗓子从此便坏了,再也不能开口讲话了。” 芸娘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腔,她眼睁睁看着李氏谋害小姐,却没有任何阻此的办法。 芸娘讲到这儿,东陵凤绝自然是明白了一切,本是嫡出之女,在娘亲被人谋杀后,在相国府的日子举步维艰,眼前的这位老嬷嬷不用说,在云定初的成长路上,付出多少的艰辛与血汗,他不难想象得到。 相国府大夫人不喜欢的女子,相国府上上下下好几百号奴才自是不会对她有好脸子看,说不定私底下还会恶整一下,再加相国爷又纳新妾,李氏二夫人似乎比大夫人更为歹毒。 人世间之事不如意之事十之*,可是,像云定初这种命运的,可能是找不到几个。 难怪云定初回娘家省亲后不久,就听说相国府中的二夫人李氏因偷人被相国爷抓奸在床,因无法面对夫君的怒气与质问,当夜就上吊悬梁自尽。 这事情背后的真相也许与云定初脱不了干系。 只是,那种歹毒的恶妇得到惩治是罪有应得,如若还活在这个人世,说不定会让更多的人受伤害,遭罪,死了也好。 “你家小姐真可怜。”绿萼听了一阵摇头叹息,还渐渐跟着芸娘落起了泪来。 在这深宫之中,绿萼与芸娘关系最为要好。 “绿萼,知道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吗?” 绿萼摇头表示不知。 “因为,你跟我讲,一出生,你爹娘就没有了,所以,老奴才对你百般疼惜,每次看到你,我就会想起我那可怜的小主子。” 提到自己的身世,绿萼宫女也是神情一片黯然。 她从小无爹无娘,可是,她没有欺负自己的后娘,以及不是人的兄弟姐妹。 这样说来,她似乎被这位相国千金更为幸运,入宫不到几天,因偷吃而被皇上所救,从此,心善的皇上处处维护她,后来又遇上了芸娘,把什么好东西都给她留着,她是一个幸运的丫头了。 听了芸娘所讲的故事,东陵凤绝心里很不是滋味,对于那样一个命运悲苦的女子,母后居然选中她去北襄做了细作。 也不知道她在北襄的生活过得怎么样? 他的弟弟东陵凤真是一个被世人讥笑的残疾人,不问世事,整日以书为伴,她又不能讲话,过去肯定会遇到许多的事情,再说,想到黛筱悠悲惨的下场,东陵凤绝不够有些忧心仲仲。 “皇上不必为小姐担心,上次,小姐跟着北襄王来皇宫,老奴见她好像成长了不少。”芸娘感觉主子没有以前那么傻不啦叽的,她的一双眼睛深邃光亮,给她的感觉像是闪耀着说不出来的智慧一般。 “但愿吧!”东陵凤绝幽幽叹息一声。 不一会儿,他已经将碗里的煎饼全部吃完,吩咐绿萼为他再点了几盏油灯,因为听了云定初的故事,今夜,他感觉自己再也无法入眠了。 那就挑灯夜读到天明吧! 他让芸娘去休息,然而,芸娘却执意不肯离去,说是要报答他的救命恩情,他不休息她们也不会去歇着。 东陵凤绝不想因自己情绪不好而让眼前这两名可怜的奴婢遭罪。 让绿萼把灯吹灭,然后,与两名奴婢走出了书房,恰在这时,从屋梁上跃上几抹黑色的身影,矫健的身影向他们猛扑过来。 东陵凤绝一愣,芸娘与绿萼赶紧勇敢地接在了皇上的身前,将九五之尊死死地护住。 “来人,抓刺客。” 芸娘扯大嗓门吆喝一声,身后的男子是一名好皇上,她们不能让这些刺客将他伤了。 刺客们见到了芸娘,想起了主子给的那张画像,手中的利剑虽出了鞘,却在抵达芸娘颈间时收住了剑峰。 听到芸娘与绿萼的大叫声,值夜的护卫全都不知从哪儿涌了出来,全部拔出兵器将皇上死死护住,个个的眼睛紧紧地盯望着眼前穿着黑衣,蒙着脸身强力壮的武士。 见势头越来越不好,从墙上又跃下来数十名黑衣人,其中一名向同伴大喊一声“抓人,闪。” 一群人没有回答他,但已知道首领的命令,个个挥剑与皇宫护卫勇猛厮杀,一阵刀光剑影,几名黑衣人冲上前,一把芸娘拽进了怀,见人到手,众黑衣人纵身跃上了高墙,迅速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见刺客跑了,一干皇上身后的护卫全部追了上去,却在皇上一声,“不用追了。” 个个把宝剑收回了鞘。 “芸娘,芸娘……” 绿萼大惊失色,嘴唇打着哆嗦,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那群黑衣人前来的目的是为了芸娘。 双腿抖颤间,她哭着向皇上求情,“皇上,快派人追啊,芸娘那么苦,如今,又被刺客抓了去,呜呜……” “不用了。” 东陵凤绝凝望着刺客们消失的方向,见那个方向的浓雾越聚越多,他的视线也变得隐晦,目光更是充满了诡秘。 “皇上……” 在绿萼的心目中,皇上是一名心地纯善的人,为何见芸娘被刺客抓走了,反而如此镇定不慌不乱。 “皇上,臣等救驾来迟,还望皇上恕罪。” 禁卫军首领带着几十号人迅速从华清宫赶了过来,想必是苏太后知道了养心殿夜袭入刺客,特派最得力的禁卫军前来查看。 “嗯,不迟,朕没伤着,只是受了一点小惊吓,没事,你们回去吧。” “皇上,太后要臣等严查此事,走。”禁卫军统领挥了一下手中的长剑,不再理会皇上,问了护卫们刺客是从哪个方向逃跑的,然后,带着自己的队伍迅速向着刺客逃离的方向火速追去。 因为芸娘被刺客掳走了,一晚上,绿萼都心神不宁,刚闭上眼,又被芸娘一身是血的恶梦惊醒,到了五更天,她便再也睡不着,然后,着了装又来到了养心殿,皇上还没起床,她就在养心殿前伫立着等候。 清晨,东陵凤绝醒来由太监们着装完毕,来到了养心殿,见到了正在打着磕睡的宫女绿萼,便伸手在她脊背上拍了一下。 正在打磕睡的绿萼一惊,赶紧睁开了眼,看是皇上,赶紧开口疾呼,“皇上。” “听说你已经在这儿等候朕几个时辰了,还在担忧芸娘的安危了?” 刚翻开书卷,东陵凤绝便问出了声。 “皇上,奴婢担心芸娘啊!” “不用担心,芸娘不会有危险的。” 东陵凤绝无法向一个宫女说出自己内心所想,见宫女仍然愁眉不展,他便将自己的一块腰牌拿了出来,递于绿萼,咐咐道,“如若你真怕芸娘会遇危险,拿着这个去卞梁城门口等候。” 绿萼不是傻子,听皇上说芸娘没有危险,便知道那拔掳走芸娘的人不是坏人,而拿了自己的一块腰牌,是想放芸娘轻松出卞梁城,绿萼兴高采烈地向皇上道了谢,急急忙忙便出了宫奔去了卞梁城门口。 她刚到城门口不一会儿,便看到了一辆马车迅速从宫里的方向驾了过来,驾车的是一名老实巴交的农民,国子脸,络腮胡,皮肤有些黝黑,身着穿着一套灰色的粗布衣衫。 “驾,驾。”左手抓住马儿缰绳,右手挥着马鞭,马儿便向他们这边迅速奔来。 ‘奴。’,马儿停驻不前。 “差大哥,俺要出城去办点儿事,通融一下。” 国子脸上呈现憨厚老实的笑容,几位守城门的士兵一把掀开了马车轿帘,见里面坐着一位梳着发髻,满面皱纹,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士兵很想将他们放过去,忽然,似想起了什么,又对老妇人多看了两眼,从怀中摸出一张画像,比照了一下。 绿萼看到士兵手中的那张画像,吓得魂魄都飞了,赶紧步上前,冲着马车上的农民大哥嚷道,“哎呀,哥哥,终于赶上你们了。” 农民大哥一愣,不知道这位年轻的女子要干什么,只见她从腰间摸出了一块牌子,向一干守城门的士兵道,“差大哥,这是俺大哥,马车上的是俺娘亲,俺娘亲病了,俺们得了瘟疫,要到城外去找大夫医治,所以,差大哥,通融一下嘛!”见女子手指尖的绿色腰牌,农民大哥眼睛绿了,顿时喜出望外,而士兵们听说马车上的老妇人得了瘟疫,又见此女了出示皇上腰牌,赶紧单膝跪地,轻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绿萼便坐上了马车,农民大哥挥手扬起长鞭,马儿迅速向城外的方向飞速奔去。 苏太后派出的人马守在了卞梁城一天一夜,然而,却一直未曾见芸娘等人露面,后来有人进宫禀报,才说芸娘等人早已逃去了北襄的方向,苏氏问清缘由大为震惊,下了死命令,让禁卫军务必得把芸娘抓回来。 然后,她便怒气冲冲去了养心殿。 “儿臣叩见母后。” 苏氏紧紧地盯望着眼前这张有七分像先帝,三分像自己脸孔的亲生儿子。 “为什么要这样做?” “儿臣不懂母后话中之意。” “少给哀家装蒜,告诉你,今儿如若你不是哀家的亲生儿子,哀家定活刮了你,你可知道如若掌控不了芸娘,咱们就没办法控制云定初,云定初对如今的大局又多么重要,你可知道?” 怒气腾腾地质问着儿子,与儿子之间,她还是第一次发这样大的火,不争气的东西,她都不知道要拿这儿子怎么办。 “母后,云定初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她对咱们这个时局怎么可能有那么重要,她从小生活的那么艰辛,母后,你一定要这样赶尽杀绝吗?” 东陵凤绝出口的话只差没让苏氏气到吐血。 “妇人之仁。” 四个字,她几乎是从喉管里吼出来的。 “你怜惜一个毫不相干的女子,你这种妇人之仁,将会害了你我最终走向毁灭之路。” “无所谓,反正,儿臣自小就对皇位不感兴趣。” “啪”,苏氏气得胸口闷疼,一巴掌狠厉地甩在了儿子俊朗的脸孔上。 “来人,把皇上圈禁于这养心殿,如若他出这养心殿半步,哀家唯你们是问。” 刚走进养心殿的云雪鸳听到了母子俩的争吵声,再听到了苏太后最后的那句话,吓得花容失色,赶紧扑了过来,跪在了苏后面前,大喊,“母后息怒,母后息怒。” “你来做什么?” 现在的苏太后正在气头上,对这名只是仰仗其父亲威望才得以进宫的皇后自是不会给好脸子看。 “皇上,还不赶紧向母后认错。” 云雪鸳不想让皇上替君失去自由,虽说,苏后与皇上是亲母子,可是,她也怕苏氏最终因为怕儿子的懦弱与无能会丢失天元皇朝她辛苦谋算得来的江山,然后,至儿子生死于不顾,她是一名母亲,同时,她也是天元皇朝的太后,双重身份,也就决定苏后不可能与一般的女子一样。 云雪鸳虽不是太过于聪明,但,绝对不是一枚傻子。 ------题外话------暮阳完结文《名门第一夫人》 她是妈的烦恼,他是妈的心病!【现实版上品婚姻】 —— 苏静知,天生尤物,身材性感火辣,却因一次情殇故意将貌美如花的容颜遮去,二十八岁,交不到一个象样的男朋友,大龄剩女一枚,成了父母眼中的问题女儿,街房邻居眼中的怪物、异类。 江萧,身份显赫,权贵逼人,却因一次荒唐的历史,成了E市最优秀的。 为了配合他演戏,应付家人,她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候旨前去当一名家庭主妇。 第112章 拔刀相助 空气里不知不觉就凝窒着一股玄冰,苏氏站在那里,似乎在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然而,东陵凤绝却忤在原地,满脸怔然,对皇后的话置若未闻。 见苏氏的面容渐渐罩上了一层冰霜,云雪鸳赶紧用手肘碰了一下脾气如倔驴一般的夫君。 然而,得到的回应,仍然是如一根木头般忤着。 “哼。”苏氏淡淡地瞥了儿子一眼,带着怒气拂袖离开。 “母后,母后。”云雪鸳疾步追至了养心殿大门口,见婆婆头也未回地离去,心头即刻罩上一层阴影。 “皇上,你怎么这么倔啊?” 刚说完这句话,东陵凤绝冰冷的眼神如柄钢刀般向她扫射过来,在她的印象中,皇上一直都是谦谦君子,从来不会轻易给人使脸子,她知道他不满意太后安排的这门婚事,不待见她,可是,她入宫为后已经差不多近三个月,除了不喜欢到她皇后寝宫去以外,偶尔在皇宫相遇,或者,她亲自下厨房做了几道他喜欢吃的食物送去,他也还是对她彬彬有礼,她知道自个儿的夫君在这个皇宫独属于帝王的权威,其目的,主要是他有一个太强势的母亲。 可是,云雪鸳不着急,因为,她那个比男人还强悍的婆婆,不管她能力有多强,威望有多高,终究她膝下只有她夫君一个儿子,她这辈子唯一的儿子,再说,她也有垂垂老矣的一天,在生命走到尽头时,她还不得把江山社稷交于凤绝手上。 她现在最想做的,便是怎么能拴住皇上的心,只要皇上喜欢上了她,离不开她,那么,她便是六宫之中最位高权重的人物。 虽说大婚那日,她的粗大嘶哑嗓门儿把他吓得半夜滚下了床,她后悔的是,那夜由于他喝得酩酊大醉,不醒人事,进婚房就倒在了新婚大床上呼呼入睡,是她怀着激动的一颗少女心,亲手为他脱去了脚上的长靴,还他的衣衫,是她亲手把他挪了位置,做好一切,再解开了自己的衣衫,取了头上了凤冠,拔掉了满头珠花金钗,披散着一头乌黑如是布一般的长发,然后,轻轻拉开了被子,悄悄地覆盖在了自己的身上,身体不断向他偎了过去,可是,尽管如此,那一夜,他根本睡得像死人,对她一根指头都没有碰,所以,直到现在为止,她仍然是一枚干净拥有贞洁的女子。 半夜,他说要喝水,她便不顾寒气侵袭,亲自去为他端来一碗热开水,就在那一刻,她只说了一句,“皇上,请用荼,臣妾给你端来了。” 也许是因为昨夜喝醉酒的关系,意识还未完全清楚,听到她破罗锅的嗓音,吓得刚接过手指尖的碗甩到了地面打得粉碎不说,还整个人从床榻上滚了下去。 不再看她一眼,抱了自己的明黄衣服,扯开嗓门就开始喊他的贴心小太监,“李岭。” 太监李岭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一脸惊恐从门外迎进屋,然后,向她投来了一瞥同情的眼神,跟着皇上屁股后面追了出去。 没人会有她那样悲惨的新婚之夜,她虽贵为皇为,却是一名不得宠的女子,她不知道自己不得宠的原因,她美貌倾国倾城,是天元皇朝的第一美人,然而,皇上却从未多看过她一眼。 第二天早晨,她便被倪嬷嬷传去了太后的华清宫。 她去时,苏氏正在用早膳,邀她一块儿坐下来陪她用早膳,在吃完最后一口早膳后,苏氏向她投去了意味深长的一瞥,“雪鸳啊!你说你人长得这样美艳,为何声音却如破锣,你这嗓音比农户家的鸭子叫声更为难听啊!所以,哀家听了都觉得甚是刺耳,何况皇上呢!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哀家真不该答应云相国让你入宫。” 这话刺激到了云雪鸳,受了如此委屈,她把所有的怨恨都归罪于云定初头上,要不是她身边的丫头在出嫁的那一天,向她敬了一碗荼,她的嗓音也不会变成如此这般破烂,这便是她不得皇上宠爱的真正缘由。 现在,连苏太后也不喜欢她了。 事实上,云雪鸳,苏太后可曾真正喜欢过你? 在苏氏的眼中,权力的*高于一切。 云定初远在北襄,她没办法去整治她,只能把怨气撒在了芸娘身上,怎奈芸娘偏生又是苏氏亲自请进宫的人,表面上,苏氏对芸娘客客气气,对外宣称芸娘做煎饼的手艺非常棒,一日不吃她做的煎饼便睡不着觉,事实上,暗中,她是时时刻刻盯着芸娘的动向,经常还在暗夜中派人威胁芸娘,利用芸娘威胁云定初,芸娘有了这样的身份,在皇宫中,自是不可能随便与人亲近,包括她这个皇后也不行。 但,最让她庆幸的便是,皇上不仅不喜欢她,似乎,他从来都不对任何一个女子上心偏爱,后宫中在她之前,选过一次秀,有几名美艳的女子被挑选进宫侍候皇上,可是,皇上从未宠幸过一人,每次都是去美人们的寝宫坐坐便离开了。 渐渐地,她才发现皇上之所以不喜欢女色的原因,可能多半要归功于他那个强势的母亲,母亲挑选的,他不得不接受,表面上接受,但,骨子里却很排斥母亲的*安排,以不宠幸任何一名女子来表示对母亲独裁的反抗。 这样到好,反而,给了她许多的机会,她会好好地利用这些机会,慢慢地走入皇上的内心,对皇上与苏太后闹别扭,最初她是有些生气,恼怒,但,转念一想,也许这样到好,她可以与他共患难,共同面对一些问题,然后,朝夕相处,让他看到她身上的闪光点,他便对她刮目相看了。 一般情况下,同甘共苦的夫妻感情更为牢固,任何人都别想破坏,而她云雪鸳就要做东陵凤绝共患难的原配妻子。 也许太后将他圈禁在这养心殿,不准他出养心殿一步,反而是给她创造了一次机会,想到这儿,云雪鸳有些心潮澎拜。 因为芸娘的那个故事,东陵凤绝从骨子里就对此女人有些说不出不的不待见,现在,居然敢说他脾气倔强,她又不是他老娘,凭什么这样子说他? 东陵凤绝心中升起了一缕不爽之意,余光淡瞥了她一眼,眼眸划过一继不易让人察觉的厌烦。 “皇后,上天给了你一副好皮囊,为何却独独让你配了一副如鸭子一般难听的嗓音?” 这个问题让云雪鸳的脸一片青绿。 “皇上,臣妾以前的声音是如天籁的,只是,后来,因一次感冒不小心喝错了药,故而才成了今天这样子,臣妾已经在找太医治了。” 她尽量小心冀冀措着词,生怕说错一个字便得罪了皇上夫君。 其实,人的缘份的很微妙的,她的父母觉得入宫为后,是为她谋了一段锦绣前程,实则上,如若得不到君王的宠爱,皇后或许还比不上一个卑贱的宫女。 “噢!那得赶紧治一治,要不然,吓跑了宫女嬷嬷是小事,如若变成了后宫人人不待见之人,纵然你贵为皇后,恐怕……” 东陵凤绝的一根长指在她胸口上轻划了一下,“也是寂寞的。” 这话是在警告她,如若你的声音不快点儿好,恐怕以后,朕就不待见你了。 “谢皇上担心,臣妾已经吃了好多药了,太医说,再吃十来剂,便可以有起色了。” “皇后,其实你不用如此战战兢兢,朕不是一个真正的君王,你应该巴结的是你的爹爹,放眼望去,你爹爹云相国在朝中一干大臣中算是元老级别的人物,显赫的地位连朕的舅舅们都比不上呢,母后如此看重你爹爹,你也不必再在朕这儿受罪,刚才你也听到了,母后要圈禁朕,何为圈禁?相信冰雪聪明的皇后会懂,开始圈禁生活后,朕这儿便成了冷宫,就连是最起码的衣食可能都要削减,你呆在这儿,得不到任何的好处,还是回你的寝宫去吧!” 东陵凤绝一边讲着话,一边从桌案上捞起整壶酒,指尖的酒壶似磨刀石一般的壶嘴倾斜,片刻,那如如清泉一般的琼露玉浆便从壶嘴流出,仰起头,张开嫣红的两片唇,酒浆顺势便落入了他的口中。 “朕是一名无能的国君,朝中大事无任何才能去过问,所以,朕也乐得清闲,今朝有酒有朝醉,这日子……”他摊开了朱拿酒壶左手,仰天叹息,“过得多逍遥,朕得感谢朕的母后,要不是她有那权倾天下的魄力与威望,或许,朕无力掌管这祖宗留下的东陵氏江山。” 话语间,字字句句都冲满了一阵说不出口的愤怒情绪。 “皇上,喝闷酒伤身,李岭公公,去让厨子们炒几个菜来,臣妾要陪皇上小酌几杯。” 闻言,东陵凤绝眉心一蹙,一巴掌重重拍在了桌案上,由于太大力,桌案上的烛火差一点就被他拍落到了地面去。 “李岭,送皇后回朝阳宫。” “是,皇上,皇后,请吧!”李岭小太监当然是听皇上的话了。 “皇上,臣妾想在这儿陪着你,皇上,臣妾不怕吃苦,只想陪着皇上。” 不怕吃苦?想陪着他吃苦? 东陵凤绝的视线落在了她那张描绘的及精致的如花娇颜上。 “朕多谢皇后一翻美意,皇后,你这化得是远山黛吧?” 指着她脸上那两道弯弯的眉毛,“皇后美艳绝伦,是我天元皇朝第一美人,入宫为后已有三个月,但朕却从未碰过你一根手指,朕知道皇后委屈,其实,皇后有哪里会知道,朕有说不出来苦衷。” “什……什么苦衷?” 把一个美艳绝伦的美人丢到宫中不闻不问,到底东陵凤绝有什么样的苦衷? “听过断袖之僻吗?” “断……断袖之僻?”这四个字让云雪鸳满面骇然。 “不,皇上,你别吓臣妾,臣妾绝不相信。” 如若皇上有断袖之僻,那么,她的一生幸福岂不全毁了。 她不甘心哪,所以,云雪鸳绝对不会相信东陵凤绝的话。 “信不信随你。” 语气变得不耐烦起来。 “李岭,你给皇后说说,夜间陪伴朕的是女的,还是男的?” “男的。” 见云皇后花容失色,李岭努力地憋着笑,急忙应答出声。 “朕与一般的男子不一样,所以,只能辜负云皇后的好意了,李岭,送云皇后回宫。” “请吧,云皇后。” 李岭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云雪鸳的脸白得像一张纸,整个人也像一缕幽魂一样飘出了养心殿。 李岭望着她带着宫女们跑远的身影,再也憋不住了,‘扑嗤’一声便笑了出来,差点儿笑岔了气。 “皇上,你这样子讲,不怕太后知道了罚你?” “她罚得还少么?” “皇上呀!如若你不是太后的亲生儿子,恐怕太后早就对你的行为大发雷霆了。” 李岭由于太了解皇上的脾气,才敢这样子没大没小的。 “信不信朕命人割了你的舌头。” 一记轻责,让小太监李岭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像是深怕皇上让人割掉他舌头一般。 云雪鸳回朝阳宫后,将寝宫里的许多器皿都砸坏了,还哭了整整一宿,侍候她的宫女嬷嬷们,没有一个人胆敢开口讲一句话,她闹着,她们就陪着,一直到天明折腾够了,云皇后才双眼一闭沉沉睡去。 只小睡了一会儿,又从恶梦中惊醒过来,满额头冷汗岑岑,她将身边的人叫过来,冲着她们徐声冷问,“你们告诉本宫,皇上不可能有断袖之僻,他不可能不喜欢女人,快点给本宫讲啊!” “皇后。”一名肥壮壮的婆子扬起了粗大的嗓门儿。 “据老奴所知,皇上前段时间与一个名叫绿萼的宫女走得很近,前天夜里,你惩罚芸嬷嬷,便是那下贱蹄子去给皇上通风报信的。” “绿萼?” 云雪鸳眼中的晶亮光彩转眼间就幻化成了一柄柄毒箭。 “给本宫去把她找来,现在,立刻。” 她咬牙切齿地嘶吼着,完全像一只失了理智疯狂的母兽。 天生,她就比云定初长得美艳,她就不信,凭她这样的上等姿色,勾不住皇上的心。 “皇宫,绿萼不在宫中,昨儿拿了皇上的一块腰牌,护送芸嬷嬷等人出宫了。” 奴才们的禀报声让云雪鸳火冒三丈。 “好大的胆了,居然敢帮衬着云定初。” 难怪她的婆婆苏氏会那么大的火,原来,这中间有阴谋,即然皇上会喜欢一个小宫女,那么便不可能会有断袖之僻,昨儿那番话只不过是说出来唬她的。 即不是真的,她便没有必要生气。 绿萼,卑贱的奴才,不把你撕了熬汤喝,本宫便对不起自己这张风华绝代的脸。 “本宫等着她回来,本宫到要看看,这个绿萼有什么三头六臂,能将皇上勾得团团转。” 粗大的破罗锅嗓音难听刺耳,眼睛里更是散发出碎毒的光芒。 北襄王府,窗外仍然飘着铠铠白雪,空气里雾霭缭绕,王府上空笼罩着一片阴霾。 云定初站在小轩窗前,望着窗外飘降的雪花发忤。 已经一天一夜了,自从一天一夜前,她与独孤卫被东陵凤玉当成是诱饵引瘫子出去,瘫子给小丑儿使了迷香,让宫女抱着熟睡的小丑儿去威胁东陵凤玉,东陵凤玉想把她们全部活捉成俘虏,她知道,瘫子情急之时,命人将小丑儿送去北襄山颠之峰,让她自生自灭,她抱着小丑儿一路畅通无阻回了北襄王府,本以为瘫子是说假的,可是,那几个护送她们回来的护卫居然从她怀中抢走了小丑儿,她不知道小丑儿去了哪里?回来后,她找张卫询问,张卫结结巴巴,根本不愿意告诉她到底把小丑儿弄去了哪里。 然后,她就使性子,一直呆在厢房中,就这样,过去了一天一夜,她使性子,发脾气,他居然也不理睬她。 二十四个时辰,也不见人影,正在她气恼之际,身后响起了一阵低沉浑厚的迷人男以嗓音。 “怎么?还在生本王的气?” 北襄王动手滑动着香梨木轮椅,慢慢向窗边的妻子靠近。 转过身,眸光笔直扫射向了坐在轮椅上的男子,“小丑儿就算不是你的血脉,你也没必要那么残忍,到底你把她带哪儿去了?” 这是她迟了二十四小时的质问与怒气。 北襄王的视线落在了她清秀的眉毛上,眉梢上染了两朵小小的雪花,不止不难看,反而还为她增添一抹说不出来的迷人风情。 在他眼中,尽管她俏丽的容颜染上了些许的薄怒,可是,仍然是迷人的。 “放心吧,待小丑儿的心,本王与你一样,本王疼她爱她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做出伤害她的事情?” “不想伤她,为何在她身上使用迷香?那种迷香对于小孩子的身体是极其有害的。” 她在指责北襄王的残忍无情,变相地告诉他,她根本不相信他刚出口的话。 “迷香虽对小孩子的身体不太好,但,总比她醒着亲眼目睹自己亲生爹爹冷血无情要来得好的多吧!” 他想逼东陵凤玉就范,所以便利用了小丑儿,又不想伤害小丑儿,就只能想到那样一无万失的方法。 “东陵凤玉那种没心肝的人,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从来都不知的亲生骨肉而改变初衷?” 燕王对权利的追逐的*,已经超越了所有,除了他对秦氏还算有一点孝心外,其余在他眼中,都似乎变得无关重要。 “他毕竟是本王的亲哥哥。” 他毕竟是他北襄王的同胞兄长,至少,得给他一次机会,如若他能够放下屠刀,倒戈与他一起联盟,将苏氏母子拉下皇位,他们便是盟军,小丑儿有了自己亲生的父亲。 他让护卫把小丑儿送去了北襄最高山脉之颠,只不过是说给东陵凤玉听的,知道东陵凤玉无动于衷,便借口让护卫把小丑儿送回了北襄王府,他是怕小丑儿与云定初都落入敌军手里,到时候,东陵凤玉便有牵制着他的筹码,他不会那样笨。 北襄王的心思云定初又怎么会不知。 “出象鼻山时,我曾对于坚将军说过,如若我与独孤卫无法归来,那么,你不别牵挂于我们,咱们北襄之于你,自然是后者最为重要。” 这不是假惺惺的话,而是腑肺之言。 “这些话于坚将军已转达给了本王,只是,云定初,你是本王今生唯一的妃子,你说本王能置你生死于不顾吗?” 这话说得好生暖昧,你是本王今生唯一的妃子? 心里有一丝甜滋滋的感觉袭上心头,嗯,不对。 “唯一的妃子?”她重复着最后那几个字。 清秀的眉头深锁,“瘫子,死滑头,唯一的妃子,我可担不起,你北襄王府有多少的美妾,你尽里最为清楚。” 她是在秋后算债吗? 北襄王哑然一笑,笑容有说不出来的暖昧光彩在闪耀。 “这人世间,普通的女子很难入本王的眼,本王很挑剔的。” “不信不信,北襄王,你这张嘴是涂了蜜的毒剑,当初,你是不是也对黛王妃说过这样的话?” 知道黛筱悠不是窦氏所杀之后,她心里好受多了。 以前总对北襄猜猜疑疑,黛筱悠之于她,是一面很好的镜子,自己总是以她悲惨的结局警惕自己,她怕自己稍不注意踏错一步,便会落得与她同样凄惨的命运。 “你觉得她与燕王有了那样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后,本王可还会碰她?” 这话问得好生实在。 的确也是,北襄王清冷高贵牛逼,黛王妃与他兄长有了那样的齷齪关系,他自然是不可能再碰她。 “你能碰吗?” “说什么呢?”北襄王的面色修辞倏地就冷沉下去。 这根本是挑战他忍受的极限,前天夜里,兄长燕王在一干属下面前嘲笑他没有一个男人正常的能力,现在,这哑妇又这样子说他。 “没说什么,对了,救你们回来的那批黑衣蒙面人是何方神圣?” 不想与他吵架,她赶紧转移了话题。 “你怎么知道的?”还真是什么事都不能逃过她那双法眼。 北襄王在心里直犯嘀咕。 “护你回来的护卫,没有五百也有三百,那么多张嘴巴,不可能一个人都不说,这事都在北襄王府传开了,哪个不知是一群从天而降的蒙面黑衣将你救回来的,要不然,就你带的那么点儿人,根本不可能会是东陵凤玉的对手。” 恐怕都成阶下囚了,哪里还有机会呆在这房间里与她讲话。 “是本王的朋友。”回答这句话时,北襄王眼光闪烁,面色极其不自然。 “是什么样的朋友?”云定初观察人的表情一向细微,见他语词闪烁不定,视线及时从她脸上移开,她便觉得此事一定会有一些问题。 “云定初,你要反了不成?打破沙锅问到底似乎不是你的嗜好。” 不想与她继续深谈这个话题,东陵凤真动手滑动轮椅出了厢房,又把云王妃一个人留在了厢房中。 “小姐,打起来了,打起来了。”清莲丫头嘴里喳呼着,跌跌撞撞跑进屋。 “开战了?” “对,据说卞梁军队赶来了,小姐,听他们说有四万军队啊,全是骁勇善战的铁骑,燕王也在准备战事,准备一举进攻咱们北襄,小姐,我好怕啊!”清莲拍着自己的胸脯。 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 “小姐,惨了,一旦开了战事,就算芸娘从卞梁被士兵们抢了回来,象鼻山被燕王的人马围得水泄不通,他们进不来啊!” 一言惊醒梦中人。 顾丫头一句话提醒了云定初。 她赶紧将张卫叫了来,“火速带两拔人马,一拔引开燕王部份人马,另一拔从中间撕开燕军一道口子,从中央闯出去迎芸娘回北襄王府。” “是,奴才立刻差人去办。” 知道芸娘对于云王妃来说至关重要,否则,也不可能在费周章派人去卞梁抢人。 张卫拿着白拂尘,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 “小姐,奴婢的胸口‘咚咚咚’地跳过不停,你说,这北襄王府会不会被那虎狼之师夷为平地啊?” 顾清莲长这么大,还真从未见过一场战争。 面对即将来临的战争,除了恐慌还是恐慌。 云定初拍了拍丫头的脊前,无声安慰她,给她勇气与力量。 然后,迈步走出了厢房,站在了西厢院门口的那株参天古树下,仰头便看到了一处灯火通明的宫殿,那儿是宣仪殿所在,此刻,恐怕北襄的所有朝臣们,全都聚集在了宣仪殿中,等待着前方的战事传来。 等待着,研究着,该如何把这些想侵占他们国土的虎狼之师击败。 天空中的雪花还在飘降,说也奇怪,今儿的夜比任何一晚都要亮,是因为白雪下得比较多,将黑夜衬得如白昼,还是有其他的什么原因,云定初很不喜欢去猜测。 “小姐,你去哪儿啊?” 顾清莲见小姐打开了西厢院的那扇大门,拔腿狂追了上去。 “宣仪殿。” “那儿是朝臣们义国事的地方,你去干什么?” 其实,顾清莲很想说的是,那儿最好别去,等会儿又得被窦太后骂了。 可是,她知道小姐是一个特别有主见的人,再说,她一个奴婢,哪敢支使主子。 云定初进入宣仪殿时,果然如她心中所想,所有的朝臣们全都聚集在了宣仪殿中央,最前端自然是坐着身着一袭朴素衣衫的窦氏与刚离开她厢房的北襄王东陵凤真。 几乎所有的人面上都布满了忧悒,也是,燕军与卞梁军队联盟驻扎在象鼻山外虎视眈眈,而他们手中的军队,虽说单人数上来讲,能与人家抗衡,可是,人家派来的军队全部都是精良之师。 人家若是败了,还可以有援军相助,而他们如若败了,那便是家园尽毁,无处容身。 利与蔽,所有北襄的执政者早已在胸中权衡。 “定初贤媳,今儿是哀家与你‘十五天’之协约到期之日,哀家可没看到有半点儿发展北襄生产力的迹象,难道说,你带着一群老妈子去了北襄王府附近挖了开垦几块荒地便就是发展北襄生产力,那哀家还真是不敢恭维。” 谁也不曾会想到窦氏还计较着这档子事,现在,当务之急可是要击退象鼻山外的虎狼,怎么反到与自己媳妇计较那不着边际的‘十五天之约’。 所有的大臣们都觉得太后此举不是明智之举。 “不一定真正是要种出庄稼,有了好的收成,方才叫发展生产力,臣妾带着宫女嬷嬷们是开垦了几块荒地不错,种子也撒下去了,不过两天,苗也长起来了,听宫女们议论,好象荒地里的苗子长得还不错,只是,眼下象鼻山外想将北襄吞掉的虎狼才是母后眼中的重中之重,媳妇儿年纪轻,不懂事,还望母后能原谅。” 才不想与她扯这档子事,事实上,她是没有心情,芸娘不回来,她一颗心七上八下,她知道原主非常着急,从她跳得过快的心率,她就能感觉得到。 芸娘不回来,她就感觉自己束手束脚的,什么都不敢大胆去做。 “笑话,哀家做事向来是一码归一码,就算象鼻山外有虎狼虎视眈眈,但,咱北襄一日存在,就得正常运作,怎么?你打算输给哀家?” “母后。” 北襄王蹙眉,长指弯曲在椅柄上重重敲击了两下。 “这事不提了,现在,咱们得想办法让象鼻山外的虎狼退去。” 这话是包容她的,可是,如若不再提,所有的人都认为是她云定初输了。 嫣然一笑,云定初走向了正中央,向各位朝臣们行了一个礼,红唇吐出的话语如阵飘渺的轻烟,“各位大臣们,给定初做一个见证。” 语毕,抬起头,从衣袖中掏出了好多张银票,将银票亮在了众人面前,不卑不亢的声音说道,“这是定初将北襄所植的农作物,全部拿去邻国交易后所得到的酬劳,徐大人,你执管着咱们北襄的经济大权,这些银票全部充入国库。” 徐大人见了银票上的数字,大喜过望,十几年来,他虽掌管着北襄财政收入支出,可是,由于北襄一直穷困潦倒,几时见过这么多白花花的银子啊!倾刻间,他一双老眼便亮光闪烁。 “岂有此理。” 窦氏拍案而起,怒声喝出,“云定初,你是把哀家当三岁小孩么?” “母后,定初怎么敢把你当三岁小孩,定初有千万个胆儿也不敢,这的确是咱们北襄国农作物交易所得来的银子啊!” “大胆,你敢欺瞒哀家,你是在嘲讽哀家没见过银子么?” “母后,定初不是那个意思,你多想了,咱们还是谈正事要紧。” “住口,卫儿成了燕军人质,她可是你的亲妹妹,你们从小一起长大,难道你就这么狠心,一点儿也不担忧她的安危?” “是表妹。” 北襄王懒散地回了一句。 “你还敢顶嘴。”见儿了护着她不喜难的哑子女人,窦氏气得七窃生烟,嘴唇直打哆嗦。 这话让云定初有些吃惊,明明是独孤卫自己不愿意回来的,咋成了她是燕军人质了? 肯定是瘫子怕他老母伤心,所以,便这样告知她了。 至少,为独孤卫留了一些颜面。 真是愚不可极,纸是包不住火的,再说,她到认为,这种事最好早一点让窦氏知道的好,万一独孤卫再起什么坏心,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知道瘫子有孝心,不过,在她看来,不过是愚孝罢了。 古人就是这个样子。 “母后,定初说得没错,这些银两的确是各村将农作物卖掉好得来的,这么多,足足有好几十万两,咱们北襄可从来没这样富足过,这得感谢本王的妻子,云王妃,你的确是一位贤内助,你入府的第一天,本王就为你相过命,说你这五官晶莹剔透有帮夫运,这不,这么快,本王的好运就来了,这些银子简直是从天而降,解决了我北襄的燃眉之急,云王妃,本王感谢你。” 见儿子如此不争气,明目张胆,不顾她的感受偏袒哑妇。 窦氏气得心口闷疼,她咬着牙齿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北襄王这口一开,所有的朝臣们便开始跟着附和,“是呵!太后,这些银票足够这场战事的军费支出,击退了那个个虎狼,咱们也不用愁发展北襄国力没银子了。” 其实一群朝臣讲的都是大实话,即然有一笔银子从天而降,不要白不要,才懒得管它是从哪儿来的。 “住口,你们全都愚不可及。” “母后,你不是说从今往后,北襄所有的国事全都交由儿臣处理?” 你曾说不再插手朝堂之事。 可是,母后,你食言了。 明明是指责的话,然而,出口的话云淡风轻,似乎没半点儿责备的意思。 窦氏嘴唇颤抖着,面色铁青,指着云定初道,“她媚惑了你的心不是?北代王,你居然为了她一个乳娘,便派出四千精兵去夜袭卞梁皇宫,又派出两拔人马去象鼻山迎接,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奴婢,居然要损失我近一万士兵,到底你着了什么魔,甘愿被她这样摆布。” 在窦氏看来,派出五千精兵夜袭卞梁,不过是为了捞一个与北襄不相干之人,实乃不是明智之举,还觉得有些疯狂。 窦氏听到封嬷嬷传达给了她外面传来的消息,她火气冲天便进了宣仪殿,当时,北襄王正与朝臣们在商谈战事,北襄王见她来了,便赶紧将座位让出,由她坐在了宣仪殿正中央为首座位上。 “芸娘是定初奶娘,她的性命至关重要,不能让她白白落入敌军手中。” 东陵凤真知道这事瞒不过母亲,所以,早就想好了回答之语。 “为了她,你居然愿意损失掉上万的士兵,上万的士兵啊,这对于我北襄是多大的损失,再说,刚派出去的两拔人马,面对重重敌军,他们能活着回来的胜算有多少?” 在窦氏看来,刚派出的两拔人马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朝臣们都不知道会有这事,个个相互凝望一眼,全都皱起了眉宇,“王爷,本来咱们的士兵就无法与敌军搞衡,因一个人而损兵上万,的确不是明智之举。” 知道这事后,所有的朝臣们全都站在了窦氏那边。 觉得窦太后言之有理,他们是帮理不帮亲。 “放心,他们会回来的。” 定初拍着胸口保证,而北襄王瞥了她一眼,其实,她刚才命张卫派了两拔人马出去,他是不知道的,只是,这个时候,他也不可能说自己不知道,再说,她是他的妻子,他们早就决定夫妻联盟打出一片帝国江山,不管是任何事,他都愿意与她并肩承担。 “母后,你的话言重了,只是去救芸娘,芸娘是一个伟大的女性,咱们不能让她死于苏氏魔爪,那些士兵戏骁勇善战,他们会顺利完成任务归来的。” “别在哪儿包庇她了,根本是自欺欺人的一番话,就算五千将士出得了卞梁,恐怕也难闯过重重燕军包围进得了这北襄来。” 就在大家争执不休之际,一记粗犷的男人嗓音从外面传了进来,“这到未必。” 熟悉低沉的男人嗓音,让云定初满心欢心,当她的视野里出现一抹峻硕强壮高挺伟岸男子,昂首阔步,纵容地带着两名部下走入宣仪殿时,禁不住喊出几字,“耶律丹。” ------题外话------ 暮阳完结文《名门第一夫人》 她是妈的烦恼,他是妈的心病!【现实版上品婚姻】 —— 苏静知,天生尤物,身材性感火辣,却因一次情殇故意将貌美如花的容颜遮去,二十八岁,交不到一个象样的男朋友,大龄剩女一枚,成了父母眼中的问题女儿,街房邻居眼中的怪物、异类。 江萧,身份显赫,权贵逼人,却因一次荒唐的历史,成了E市最优秀的。 为了配合他演戏,应付家人,她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候旨前去当一名家庭主妇。 第113章 太子威武 “大胆,你是何人?居然敢擅自闯入咱们这北襄王府?” 窦氏见走进大殿的几人身着奇装异服,从他们的着装上看,便知道他不是中原人士,即不是中原人士,便是她们的敌军,对待敌人自不可能和颜悦色。 厉喝一声,“张统领何在?” “末将在。” 负责带兵保护宣仪殿安全的张统领赶紧率领两名士兵步入大殿,见到前面的几名蛮子,‘哐当’一声,迅速从腰间拔出长剑,剑锋直指为首那名高大伟岸的男子。 伸出手臂,两根手指轻轻张开,便不费吹灰之力将张统领手中的剑尖夹住,不过只有了两层功力,张统领使劲想拔出长剑,而长剑居然连摇都没有摇一下,可见来人简直是力大无穷。 张统领在北襄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然而,长年强身健体的他居然被轻松就这样子被人收拾了,额角处,豆大的汗珠一粒粒不断往外冒,看来,今儿他是遇上强劲的对手了。 窦氏与立于宣仪殿所有的朝臣见了,个个面呈惶然。 却独独有北襄王东陵凤真稳坐于轮椅上,低垂眉眼,漫不经心地品着指尖的参荼,似乎对大殿中央正发生的一切漠不关心,视若无睹。 耶律丹松开指尖,张统领却猛地连退了两步方才可能站稳,却再也不敢上前领教,他身后的几名属下个个面色滑过惊惧,后里虽握着长剑,却没有一个人胆敢上前挑战。 有如此功力之人,定然能飞檐走壁,外面的区区几名将士怎么可能拦住他。 耶律丹仰头哈哈大笑,笑声带着独属于北方男子的粗犷与豪爽,“南虎,看来这中原大将比不上咱们草原勇士一半。” 抬眼,犀利的视线扫过大殿之上所有朝臣以及执政者的脸孔,最后落在了对面的那张俏丽嫣红的脸蛋儿。 冷厉的眸光慢慢幻化成了一缕淡然的柔情,“云王妃,听说卞梁那个老太婆向你们北襄用兵,所以,便带着南虎他们闯进来了,你们不会怪罪于我们吧?” 在他眼中,绝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只除了离他几步之遥那个神情淡然,眸光坚定,体态轻盈阿娜的女子,刚才,他用两层指尖功夫治向自己拔剑相向的中原将军,所有人面色为之一惧,只除了双腿残疾与云定初未皱一下眉头,她的胆识无人能比,不过是一个女儿身,居然能有如此的胆识与气魄,真是令他敬佩啊! “不怪罪,不怪罪,来者是客。” 云定初笑脸吟吟地回答,还走向前向耶律丹行了一个礼,“太子丹,臣妾这厢有礼了。” “云王妃,不必客气。” 耶律丹伸出手想去抚她,可又觉得场合不对,瞄了一眼端坐在轮椅,挺直了脊背,眼神黯淡的北襄王,及时退了一步,干干笑了两声表示回应。 见北方蛮子一双贼眼珠子不停地在哑子身上滚动,侧过脸,窦氏的眸光看向了身侧的儿子。 她不明白,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会无视于这一切? 让那个北方蛮子与哑妇公然在宣仪殿上眉来眼去。 “云定初,这宣仪殿上没你说话的份儿,北襄国政事不可能让你一名妇人涉足。” “妇人?” 云定初的唇畔浮现一缕清浅而淡然的微笑。 “母后,你不是妇人?即然你可以,定初为什么不可以?” 这话让窦氏的脸孔刹那间一片雪白,颤抖着唇,她指着那个大逆不道,公然敢在朝堂之上顶撞她的女人,“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凝娶着哀家的心血,为了北襄,哀家付出了青春与热血,云定初,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与哀家比,你配么?” 这些话讲得好生犀利,几乎一针见血就指出了云定初的错误,她虽是妇人,却是北襄王的亲生母亲,还是北襄的创造者,建设者,对北襄几乎耗尽了一生的心血。 在北襄所有老百姓的心目中,她窦芝昑便是劳苦功高女菩萨。 “你敢骂云王妃,小心本太子割了你的舌头。” 眸光如两柄利箭笔直凝向了那个胆敢骂云王妃的老太婆。 胆大包天的行为,*裸的威胁,肆无忌惮的语言更是一种无言的挑战。 “你……你……”窦氏被威胁,气得浑身颤抖,几乎说不出一句话。 “大胆,哪里来的蛮子,居然敢这样侮骂咱们的太后,找死。” 张统领是北襄的将领,只要他站在朝堂之上,就算技不如人,但绝计不可能让主子受到这样的欺侮。 挥剑疾步向耶律丹等人逼了过来,耶律丹负手而立,只是微挪了一下脚步,他身后的南虎将军见有人偷袭太子,瞅准了张统领手中的剑柄,抬脚一踢,剑柄便从他手中掉落到地发出清脆的‘哐当’声。 “太子,这小白脸连剑都拿不稳,还敢暗袭咱们,真是不知道自己的几斤几两。” 南虎大笑出声,阿葛尔也跟着毫无顾忌笑起来。 他们放肆的笑声,让窦氏恨火攻心,更让朝堂之上的一干朝臣个个面色铁青,他们指着几个北方蛮子,大骂出声,“你……几个北襄蛮子太放肆了。” 南虎见大臣们说话抖抖瑟瑟,结结巴巴,翻了一个白眼,冲着他们做了一个鬼脸,甚至还学起了人家说话的样子,气得大臣们个个七窃生烟,怒火攻心。 “北代王,哀家真是佩服你这与生俱来的定力,人家都欺负到咱们头上了,你难道就任这些没教养,文化,学识,粗鲁不堪的野蛮人在这宣仪殿公然撒野,侮辱你老娘不成。” 窦氏见自己无法对付耶律丹,只得将矛头指向了自个儿的儿子东陵凤真。 “来人,将这几个人给本王逐出宣仪殿。” “是。” 张统领迅速调集了一批人马过来,将三个北方蛮子团团围住,想让他们插翅难逃,抬起头,东陵凤真轻轻地瞥了大殿中央那抹高挺俊秀的身形,笑容中透着冷瑟与森然,“耶律太子,得罪了。” 是你先不仁,便就不要怪我东陵凤真不义。 耶律丹并不怕北襄王,更不会惧于他眼中迸射的寒光与虚张的声势,视线瞟了对面的女子一眼,眸光落在了北襄王俊美无邪的面容上。 “慢着,北襄王,这里面恐怕有误会。” “少废话,看剑。” 张统领哪里还会与他哆嗦,直接再次挥剑向他进攻,只可惜,耶律丹根本没有出手,他刚从地面拾起的长剑就被南虚将军再次砍落到地。 两次长剑被人砍落,对于一名战将是何等的羞侮,张统领的面孔一片青紫,对他们是恨得咬牙切齿。 “北襄王,你这儿有多少的人本太子心里有数,就凭你们这几个人,是绝计不可能拦得住咱们的,我带的人马虽然不多,可是,你瞧瞧。” 转身,他的手指向身后的南虎与阿葛尔,“我的属下个个身强力壮,个个拥有一手高强的本领,他们一人可以抵挡你将士几十名,如若你相信我,我可以让这些属下为你们效力。” 他的来意已经十分明显了,只是想过来帮他们一把而已,并不是来与北襄宣战的。 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无功不受禄,本王在这儿谢过耶律太子好意,只是,咱们中原百姓与草原之人文化,信仰,服装没有一样是相同的,故而,并不是一家人,如若本王这样做了,恐怕会受千夫所指,万夫唾骂,本王只能辜负耶律太子一番美意了。” “是呵,你们是北方蛮子,向来与咱们不是一家人,你还经常骚扰天元王朝边缰,扰民生事,与咱们中原是敌人,谁会相信你会好心来帮咱们,你们走吧。” 大臣们开始指责着耶律丹,他向来都是天元皇朝的敌人,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谁会相信他真心想帮助北襄,北襄对于北丘国无任何利益,他没必要犯险闯入北襄,想要与北襄达成联盟,北丘国与北襄没有共同的利益,谁又能信服耶律太子的好意。 “哇靠,真是不知好歹。” 南虎啐了一口痰,嘴里骂骂咧咧开,“你这些个中原人,以为自己很有学问,其实,就是一群无知的倔驴,咱们太子是好心好意想帮你们,你们却把人好心当成驴肝肺。” “就是嘛!”阿葛尔也跟着附和,他也看不惯这些中原人士的嘴脸。 “也罢。”耶律丹挥了挥手,率性岂真诚地对云定初道,“云王妃,刚才本太子在屋梁上,听到这窦太后指责你,说你不该派出四千精兵与两拔人马出象鼻山救你奶娘,放心,拯救靶娘之事包在本太子身上,即然这些个倔驴不领情,本太子立刻带人去把你奶娘救回来,走。” 不待云定初回答,便带着两名属下走向了大殿门口,而一干北襄将士知道他们个个武艺非凡,握着刀剑个个居然自动为他们让出一条道。 “云定初,真是不简单哪!”窦氏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重重地剜了她一眼,然后,冲着自己的心腹叫嚷,“封嬷嬷,抚哀家回寝宫。” “是,太后。”封嬷嬷赶紧起身伸出手去搀抚,在众人的眸光中,窦氏佝偻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宣仪殿门口。 其实在耶律丹带人离开时,云定初就想冲上前将他拦住,想阻此他的行为,可是,转念一思,如若能借用他们救回芸娘何乐而不为。 所以,便没有疾步追上去阻拦耶律丹的行为。 今儿说也奇怪了,记得上次北襄闹瘟疫,她被东陵凤玉掳了,是耶律丹将她救了回来,死瘫子飞醋猛吃,还与她闹了好几天的别扭,今日,就算耶律丹刚才为了护她而公然在这宣仪殿侮骂窦氏,他都没有发火,望着他幽深如一湾深潭似的黑眸,云定初还是觉得她没办法看透这个双腿残疾的男人,她自个儿的夫君,虽日日睡在一个炕榻上,可是,很多时候,却弄不清楚他半点儿想法。 不是都说好了她们夫妻达成共识,要一致对外的嘛!对于瘫子的隐藏,云定初心里还是有一丝的不乐意。 西厢院,新婚房内,摆放了两盆炭火,盆子中央的炭火火辣辣一片,映着人眼珠子都是红的。 东陵凤真坐在床榻旁边的椅子上,张卫正在为他洗着脚。 而云定初拿着丫头不久前拿进来的衣衫,动作细腻地慢慢折叠。 “他会存心帮咱们?” 静谧的空间里陡地就冒出来一句话。 定初一愣,微微怔然,她知道瘫子话中的‘那个他’指的是谁。 “应该会吧!” 见哑妃回了这么一句,东陵凤真的眸子黑幽幽一片,让人一眼望不到底。 没有恼,没有怒,当然,脸上也没有任何一丝喜悦的表情,即使敌军兵临城下,他也永远是一副淡定而沉稳的表情。 “他手上有多少的兵马?” “应该没带几个,他救我时,我只看到了十几个人。” 十几个人枉想助他击退象鼻山外的那支虎狼之师,不管草原男人有多少的勇猛无敌,十几个人也绝不可能会打退山外敌军。 “如若他是真心,可以从北丘国调兵过来。” 这是一个好计谋,如若耶律丹诚心实意帮他北襄度过困境。 可是,能等么? 燕军与卞梁军队能让他去寻盟军帮忙,他们不会给他那样的时间与机会。 “先不谈他是否真心帮忙,单从时间上来讲,就等不了。” 这是事实。 “没事,咱们已经布署了得如此周全,薛将军又懂排兵布阵,就算燕军与梁军联盟攻破了李将军的第一关,还有守卫边缰的战士们的第二关,就算两关破局,最后还有最厉害的薛将军的山林阵法。” 薛绍的山林阵法是最后的一关,如若这关他们都闯破了,也就代表着北襄气数将尽。 一席对话都是彼此安慰的话语。 北襄王剑眉蹙了蹙,“张卫,快派人去看看,去卞梁救芸娘的人马回来没?如若回来了,让他们动作快些,一定要将芸娘带进府里来。” “好的,王爷,奴才这就去。” 张卫知道事情很紧急,不能耽搁半分,火速跑出了西厢院。 “谢谢。”刚才他下的命令自然是入了她的耳。 她张唇说了两个字。 代表着心中无限的感激,至少,为了救原主的奶娘,在众人眼中,他成了一名逆子,一直以孝字当先,对母亲恭敬,事事顺着母亲的人居然为了她而险些反目,不止一次闹上了别扭。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生份与客气。” “嗯。” 雪夜中,两盆炭火烧得滋滋作响,映初得两张年轻的脸庞如三月里盛开的桃花一样鲜红,在熊熊烈火中纠缠的是她们温柔而炙热的视线与柔情。 象鼻山外 白色的营帐中,东陵凤玉一身白锦缎子长袍,身披着紫色的披风,站在营中,垂眼望着桌案上灯火下的那张军事作战地图,脑子里划过一些谋略,但,同时,又有一张温柔慈祥美艳的面容划过他的脑海,那是他最敬爱的娘亲秦宜容美艳如花的脸孔。 想到母亲在卞梁城里倍受煎熬,此刻,他虽心急如焚,却似乎什么也不能去为母亲做。 因为,他不能失去了这次夺北襄的机会,他已经打算好了,表明上与梁军联手,待灭掉北襄王,他便派兵迅速将此地占为己有。 而梁军,他会挥刀相向,将他们杀过片甲不留,不就是区区四万军队么?他东陵凤玉绝不放在眼里。 “王爷,周相求见。” 营账外传来了报禀声。 “快快有请。” 赶紧扔开了手上的地图,疾步迎出。 “臣周昌拜见燕王。” 来人是一名大约五十开外的老者,下巴上长着一绺胡须,也许是刻意蓄留的,胡须还有一些花白,他身上穿的是粗布衣衫,而头上戴的却是一顶淡青色的官帽,这官帽颜色是燕王去封厥为王后独创。 “周相不必多礼,周相能从家乡返回助本王一臂之力,本王感激不尽,千言万言只能化成一句,周相,本王错了。” 周昌是东陵芷江驾崩前为爱子凤玉选的一良才,将儿子托付于他,他方才能冥目,而周昌也是一号人物,当初,苏氏要杀秦氏母子,是他献上一计,舍卞梁而占封厥,退而求其次,他是先皇看重的老臣,不想看到东陵氏的江山,先皇一生的心血四分五裂,所以,才向东陵凤玉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待时机成熟,他们便可以挥师南下,一举进攻卞梁,将苏氏母子取而代之。 然而,到了封厥后,燕王母子夜不能寐,一心记挂夺宫之事,开始大肆召兵买马,此举得到了周昌的大力阻拦,燕王由于未能坐上皇位,心中有怨气,便指责周昌心向着卞梁,与他们母子不是一条心,周昌也明确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燕王气得当场拔剑要宰杀了他,而周昌流着泪,感叹,“燕王,先皇将你托付于老臣,老臣对你之心便日月可表,只是,眼下,这种情况,不过才短短的一年,咱们手中的兵士不足卞梁的一半,怎么能挥师南下进行夺宫之战?” 燕王大骂周昌是无庸之辈,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想急功近利的东陵凤玉罢免了周昌封厥臣相之职,周昌带着一家老小便离开了封厥,回了卞梁老家长庆。 “不全怪你,老臣也有错。” 周昌能来相助,说明他在心中早已原谅了东陵凤玉,否则,他不可能来跑这一趟,在最危难时刻不顾生死来相助的人,一定是忠心耿耿的臣子。 燕王将自己的计划告知了周相。 对于燕王的盘算,周昌深表赞同,只是见燕王始终愁眉不展,他知道燕王愁的不是这场战事,而是卞梁皇宫里被苏氏掌控的生母秦氏。 “王爷,老臣走一趟卞梁吧!” 周相的话让东陵凤玉眼眶一红,差一点落下泪来,用浓浓的鼻腔音吐出,“好,太好了,本王替母后谢过周相。” 如若周相能走一趟卞梁,他的母亲能脱离魔爪便有了机会。 苏氏可以无惧任何人,但,对于周相,她始终是有着不一样的感情。 卞梁、皇宫 一条长长的用石头彻成的巷子,两边是高深的围墙,墙壁上长满了苔,院子种植满了参天古树,树下全是残枝败叶,明明就是春天,却不见一朵盛开的花儿。 这便天元皇朝出了名的永春巷。 以前是关押囚犯的地方,先皇驾崩,苏氏执政以后,便让石匠师傅们加修了一翻,让破烂的牢房变得更加坚固。 而东陵芷江昔日的那些嫔妃们,有的被殉了葬,有的则被关押到了这地方,许多都因为经受不住她的酷刑而采取了各种方法自杀身亡。 阴暗的石牢房中,是失了声,不能再开口讲话的秦宜容,脸上沾满了白棉花,棉花上自是沾了许多的血渍。 粗布衣衫上也全是隐红干固的血印子。 她身上吊着重重一根缰绳,围着石磨一圈一圈麻木地转动着的,玉米粉从石磨中心纷纷掉入磨糟中。 她叫不出来,骂不出来,只能在心里暗自地骂,曾几度她想寻死,可是,她想到了自己的玉儿,她不能留他一个人在世上独活。 所以,她咬牙坚持了下来,不能说话不要紧,只要她还活着,一切便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当当当’外面传来了敲碗的声音。 紧接着,粗大的嗓门儿如洪钟一般在她耳边响起,“秦婆子,吃饭了。” 然后,从石屋中央的窗口便递了一只碗时来,碗上摆了一双筷子,碗里的食物溲气薰天,估计又是哪个宫的宠物吃剩的食物,昨天吃饭时,她就从饭里拔出了好几根猫毛,前天的菜饭里,还从嘴里咀嚼的食物中挑出一颗狗牙。 放下了左肩上那根粗大的绳子,喘了一口气,咳嗽一声,步伐蹒跚走向了窗口,端起了半碗食物,拿了筷子挑了一粒饭送往嘴边。 其实,她很想把饭菜倒了,只是那样的话,也许,接下来连续好几天,她都可能得不到一点食物了。 ‘咔嚓’是门锁开启的声音,石牢房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两个肥壮壮的婆子。 手里拿着钥匙,一双双利眸在石屋子里扫来瞄去,当她们发现了墙角边那用血汁写下的两排字时,面色一凛,随即,从衣袖中掏出了一张干净的丝帕,将鲜红的字迹印了去。 ‘吱呀’ 石牢房的门再度关上了,秦宜容站在小轩窗边,嘴角漾起了一抹的微笑,如淬了毒的利箭。 被苏熙竹看到她写的那两排字,不知道接下来,她又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她不怕,一个无惧于生死的人,什么都不怕。 一边咀嚼着猫食,一边细细地回忆着。 曾经那段风华绝代,君宠无限的岁月。 一日,在床榻上颠鸾倒凤之时,她伸指勾住了东陵芷江线条刚毅的下巴,笑言,“皇上,凤玉的眉毛与鼻梁,整个五官都像及了你啊?” “对。”皇上大汗淋淋,爱屋及乌,不忘夸赞自己的儿子。 “不止是外貌,就连性情都与朕如出一辙。” “皇上,不管怎么说,玉儿都比太子好多了,要不,改立玉儿为太子如何?” 床榻之日,她将改立一个国家的储君之位轻描淡写地提起,本以为东陵芷江会愤怒,然而,他却张口应了一个‘好’字。 床第之事,天元皇朝后宫所有嫔妃中,她秦宜容始终独占鳌头,因而得来了荣宠无限。 然而,又是一日,也是在床榻上,她问及此事,东陵芷江却无奈地告诉她,‘太子羽冀已丰,换不了了。’ 太子羽冀已丰六个字让她的一颗心瞬间坠入地狱,如若皇上都没办法改立,她还期望日后儿子能有所作为。 “皇上,如若有一天你不再了,苏后心狠手辣,又极其睿智,恐怕臣妾的下场会很惨啊!”她开始伏在皇上胸膛上哭泣,为未来而担忧。 正因为她的这一次伤心欲绝的哭泣,东陵芷江在咽气之时,才给了她一卷圣旨,让她玉儿继承大统,也恐日后他死之后,无人奉召,便指了周昌给她为相,让周昌辅佐玉儿。 要不是周昌,或许她与玉儿早就被苏氏给逼死了。 先皇是喜欢她的,不,准确地说,应该是深入骨髓之爱,能得到一个君王刻骨铭心的爱恋,值至死之时仍对她恋恋不忘,但担忧着她未来的日子,替她安排了一切,要怨只能怨苏氏太过于狡猾聪明,早就在朝中暗自有了自己的势力。 她想到了周昌,对,如若周昌能出山相助她儿,说不定玉儿与她还可以东山再起。 双掌合十,她向苍天祷告,祈求神情保估她儿能赢了这场战事。 华清宫,今夜灯火像是少点了许多,只有数十盏的灯影在床榻旁闪耀。 苏氏一身雪白褥衣坐在床榻畔,展开了嬷嬷们刚才从永春巷石牢中拿过来的白色手绢,洁白丝帕上两排密密鲜红的字迹印入眼帘: 子为王,母为虏,终日磨粉薄暮,常与死为伍,相去三千里,当谁使告汝? 子为王,母为虏,终日磨粉薄暮…… 苏氏看罢,仰头哈哈大笑,“秦宜容,还在期待什么呢?还妄想你那不争气的儿子带兵杀进这皇宫,想让哀家把这太后之位让给你,简直就是做梦。” 慢慢抬起手臂,苏氏将指节上的白色丝帕凑到了烛火边,丝巾被烛火点燃了边角,边角的火焰越烧越旺。 将燃烧的丝帕扔进了床榻旁边的桶子里,黑亮的眸子闪耀着绝狠毒辣的目光。 她想到了曾经被人侮辱的岁月,想到了自己不知下落,不知是已离开这个人世,还是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正在遭受痛苦折磨的女儿琉璃公主。 这所有的一切痛苦,都是姓秦的女人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 都成阶下囚了,还妄想儿登上金銮殿,秦宜容,如若你呆在囚牢安守己,哀家也会饶你一命。 现在,她觉得姓秦的女子断然留不得,她要为儿的江山除去了一切障碍,永除后患。 “来人。” “太后。”倪嬷嬷历经沧桑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 “秦氏忤逆不尊,用言语羞侮哀家,砍去她的双臂双脚,挖去她的眼珠,割了她的耳朵,让她一生一世都给哀家呆在那间暗牢里。” 听了太后的命令,倪嬷嬷吓得面如土色,自开天辟地以来,恐怕对女子还从未有过如此酷刑。 如若没了四肢,又不能开口讲话,还瞎了双眼,都不敢想象是怎么样的一个怪人。 “是,太后。”倪嬷嬷虽被惊吓,但是,对于苏后她是百分之一百的忠诚。 倪嬷嬷去完成太后交待的任务去了。 清晨,苏氏刚起床,便有宫女来报,“太后,周御史来了。” “哪个周御史?可是,封厥的周相?” “正是此人。” 这个时候,周昌来干什么?苏熙竹心里当然清楚。 “让他在外面候着,哀家着装完毕马上出来。” “是。” 约莫一刻钟的功夫,苏氏让宫女们为自己梳理了满头清丝,换了一身高贵端庄的明艳太后宫服,在宫女嬷嬷的簇拥中走出寝殿。 立于天地间,她的光彩与尊贵,以及风华世间恐怕没有几个人能拥有。 “封厥周昌叩见太后。” 见太后出来,周昌赶紧行礼,今日由于要见苏后,他身上的粗布衣衫自是换成了丝绸锦锻,怕冲煞了凤颜。 周昌报名时刻意强调了他已是封厥之相,这让苏氏微微蹙起了秀眉。 “来人,给周相赐座。” 话音刚落,两名太监便端来了一把椅子,周昌入了座,观望了一下苏后神色,道,“许久不见了,太后可还好?” 简单的宣喧是故人相见免不了的,苏氏嫣然一笑,“甚好,甚好。” “奉荼。” 两名宫女便端上殿两杯荼,一杯放在了太后面前的桌案上,一杯递到了周昌的手上。 呷了一口荼,唇齿间荼香四溢,苏后又开口了,“如若哀家记得不错的话,周相已经告老还乡,不再是封厥之相,刚才,怎么又自称是封厥之人?” “就算臣告老还乡,官藉也曾是封厥之相。” 苏氏脸上闪烁着淡然的微笑,“你可也曾是我天元皇朝御史大夫,官藉也算是天元皇朝的大臣。” 周昌,你这样说不是自打脸孔吗? 你是封厥之相,却曾也是我卞梁之臣,双重身份,也不应该顾此失彼。 这是指责周昌的话,周昌赶紧从座位上起身,单膝向她跪下,“太后,容臣禀,臣虽是卞梁之御史,但,先皇临逝之时,曾把燕王托付于臣,要臣有生之年好好照顾燕王,臣即在先皇面前立下重誓,在世一日,便断然不可以轻毁诺言,求太后看在臣忠心耿耿的份儿上,让臣带秦太妃出宫吧!” 果然是为了姓秦女人而来,苏氏对先皇恨得是咬牙切齿,都去也黄泉,临死之前想得不是江山社稷,心心念念的却是那个自以为倾国倾世,貌美如花的妖娆女人。 心里虽恨,可是,她现在还是要应付周昌。 “周相,其实,哀家请秦妹子进宫,只不过是想与她叙叙旧,没其他的意思,你们不要紧张嘛!” “太后,周昌求太后……” “周昌。”见周昌对自己相逼,苏氏的眉眼间迅速染上一缕薄怒。 只是眼前的人不是其他人,是对她与凤绝有过救命之恩的臣子,她不可能对他痛下杀手。 然后,便用着不疾不徐的声音娓娓道来,“那一日,朝堂之上,先皇因受妖妃蛊惑欲废掉绝儿太子之位,放眼望去,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胆敢站出来为哀家与皇上讲半个字,唯独你周昌,是你不顾安危,满脸通红结结巴巴那句话,至今让哀家记忆犹薪,‘臣口不能言,然臣期期知其不可,陛下欲废太子,臣朝朝不奉诏。’,周昌,你可知道当时,哀家就躲在那宣室殿帐帘之后,只差没一声哭出来,当时,哀家对你的感激胜过所有,正是你的结结巴巴的一番话,才让先皇大笑一声,化去了彼此尴尬,退朝后,哀家半跪在你的面前,对你说过,这一辈子,你周昌便是哀家的恩人,正因为如此,先皇才会让你承诺有生之年保护燕王母子,先皇是给哀家择了一道难题呀!周昌啊!你说,如若他秦氏母子呆在封厥安份守己,哀家也不会再为难于她们,自古以来,战争杀戮,难免会有牺牲,你总不能让皇上让出金銮殿上的龙椅吧?” 话锋好生犀利,哀家对你昔日恩情仍然铭记在心,但,哀家不可能为了报恩,便置自己已经得来江山拱手让人。 让她儿让出皇位,让她让出太后之位,这断然是不可能的。 周昌神情一凛,他知道这些话已经是苏氏对自己的肺腑之言。 “太后,如若你让老臣带着秦太妃出宫,老臣必定劝说燕王,有生之年便呆在封厥,年年向卞梁纳贡,不再有其他任何的野心。” 见周昌态度如此认真,苏氏扯唇淡然一笑,眼神中闪过几缕狠厉的光芒,肯定地说,“你做不到。” 她与秦氏的恩怨已经纠结了几十年。 他一个小小的周相岂能有任何的改变,不是秦氏死便是她亡。 她们之间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彼此眼里再也容不下一粒的沙子。 “太后,周虽无能,但,臣会尽力而为,他们先皇的皇子,如若先皇地下有知,会死不冥目的呀,太后。” 冷笑一声,“他死不冥目也是活该,这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由他一手造成,周昌,你是个聪明人,你说,哀家走至今日可容易,如若不是哀家命硬命大,早就不知道死去多少回了。” 苏氏的话全部是铁铮铮的事实,真的就是如此。 她在被敌军俘虏之时,秦氏在先皇面前进了多少的谗言,置她生死于不顾。 “她做过的所有一切,哀家都可以不与她计较,重要的是,哀家那苦命的女儿,至今尚不知道是死是活,哀家日日都在受着骨肉分离的痛苦煎熬,所以,周昌,哀家今儿就将话撂到这儿,休想哀家会放过她秦氏。” 不放过秦氏,自是不可能放过燕王,斩草须除根哪! “如若太后不让老臣带着秦太妃出宫,老臣便长跪不起。” “周昌,你反了不成?” 苏氏被周相的话气得浑身发抖,“如若是别人,哀家早拉你出去砍十次八次了。” “这是哀家的寝宫,如若你不想让天下耻笑,便给哀家退出去。” 然而,周昌却稳稳地跪立于寝殿之上,气得苏氏整张脸都红了。 “你喜欢跪,那你就给哀家跪着。” 语毕,苏氏一拂衣袖,带着宫女们进了内殿,任由周昌率性行为长跪于华清宫。 周昌跪在华清宫大殿之上,只能在心里暗自祈祷,但愿苏后能允许他带秦氏出宫,凭他的臆测,他估计秦氏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了。 ------题外话------ 暮阳完结文《名门第一夫人》 她是妈的烦恼,他是妈的心病!【现实版上品婚姻】 —— 苏静知,天生尤物,身材性感火辣,却因一次情殇故意将貌美如花的容颜遮去,二十八岁,交不到一个象样的男朋友,大龄剩女一枚,成了父母眼中的问题女儿,街房邻居眼中的怪物、异类。 江萧,身份显赫,权贵逼人,却因一次荒唐的历史,成了E市最优秀的。 为了配合他演戏,应付家人,她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候旨前去当一名家庭主妇。 第115章 魔高一丈(1) 周昌仗着自己曾救过苏氏母子,便想以此向苏氏索讨情份,苏氏虽也曾说过,此生会报答他,可是,她不可能用自己精心谋算得来的江山作为报答周昌的礼物。 “太后,周相已经跪一天一夜了,恐怕膝盖都肿了。” 倪嬷嬷不忍周昌大雪天跪在冰凉的地面上,都快六十左右的人了,渐渐衰弱的身体如何能抵挡得住寒流的侵袭? “喜欢跪,便让他跪着。” 用这种方式威胁她,想让她放秦氏出宫,简直是在做梦。 她苏氏不是不计恩情,只是逼迫她放过敌手的方式报恩,让她狂怒到了极点。 这一刻,她心里升腾起一缕强烈的憎恨,她恨那个早就黄泉东陵芷江,她与秦氏,窦氏等共同侍候的夫君,临死前,也这么摆了她一道。 那心真是偏的厉害。 他在世时,秦氏一生椒房独宠,风光无限,就连是死了,也为她考虑了一切的退路,如若不是她机智果勇,早早洞悉一切,做了周密的布署,恐怕今日落得最凄惨下场的便是她们母子。 “太后……”倪嬷嬷欲言又止。 “怎么?倪嬷嬷,你也跟着他造反不成?” 见老嬷嬷一直替周昌说着好话,苏氏秀气的眉心陡地蹙紧。 周昌在大风雪夜里,跪了整整一宿,膝盖处如椎心刺骨的冰寒与疼痛,让他牙齿打着颤。 嘴唇也渐渐变得乌紫。 “周相,太后传话。”倪嬷嬷苍老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 周昌凝神聆听着嬷嬷即将出口的话,屏住气息等待着,期待着…… “论公,你是封厥奉先皇之命辅佐燕王的周相,论私,你是对太后与皇上有过天大恩情的人,如果是私事,太后说,可以遂了你所有的愿望,但政治上,太后也有自己的立场,周相,天这样冷,瞧这寒气逼人的,咱老胳膊老腿就别再的腾了,趁太后还未动怒,赶紧离去吧!” “倪嬷嬷,太后有自己的立场,老臣也有,老臣不能辜负先皇所托。” 这头倔驴,倪嬷嬷在心中暗嗤。 “来人,将周相拉出华清宫。” “遵命。” 两名禁卫军上前,一人抓住了周昌一支胳膊,轻轻松松便将他拉了出去。 空气里只传来了周昌凄怆的叫喊声,“太后,老臣不能辜负先皇所托,如若有一日泉下与先皇相见,老臣无颜面对先皇啊!太后……” 那低沉叫嚷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了华清宫大殿之上。 倪嬷嬷摇头叹息,疾步进内殿向主子复命。 苏氏不卖周相的债,拯救秦氏的计谋失败,东陵凤玉十分震怒,骑虎难下的他思量良久,最终顾忌母亲安危即时决定向北襄开战。 大半宿过去了,云定初辗转反侧,怎么也不能安心入睡?原主心里牵挂着芸娘安危,自然会带动她的情绪,浅眠了一会儿,双眼无缘无故就睁开了。 窗外的白雪似乎停止飘坠了,不过,由于白雪积得很厚,自然是将黑夜衬得雪亮。 屋子里光亮似乎微弱了,视线瞥了过去,窗下,那两盆炭火正在渐渐熄灭,不过余韵的炭花星子还在,空气很是干燥,用唇舔了舔自己干涸的唇瓣,吞咽了一口口水,在现代时,由于居住的是豪华在都市,又从小生长在南方,她还真没见过北方人在零下十几度的环境中怎么样过日子。 魂穿了,她到感受了北方人艰苦的生活。 如若是在现代,还可以用取暖器考火取暖,而在这人迹罕至的北襄,就只能整天对着几盆炭火,炭火少了身体又冷,抵挡不住寒流侵袭,炭火多了,觉得自己的鼻子又难受的紧,特别是在空气是缭绕的炭火,她真是倒霉死了,穿过来是一哑子,好不容易哑病治好了,现在却又四面楚歌。 身边的男人到好,睡得像一头死猪,似乎一点儿都焦虑即将来临的战事,听着他传来的均匀呼吸声,她就嫉妒得恨不能伸手用爪子将他掐醒。 外面传来了吵杂声,凝神聆听着,不多时,窗下就传来了声音,“小姐,芸娘回来了。” 是顾丫头的轻柔岂惊喜的叫嚷声。 芸娘回来了。 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云定初的手臂不由自主地掀开了被褥,下床穿上了鞋子,便不顾一切往外面冲去。 她抑制不住内心那种亢奋激动的情绪。 芸娘对于原主来说,是相当于娘亲的角色,不,应该说,比亲娘还要亲上几分。 她们是患难与共,相互扶持,原主在相国府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与迫害,如若不是芸娘的庇护,恐怕她早就死过千次万次了。 对芸娘的感情,原主始终是特殊的。 西厢院大殿里 头发散乱的女子,左脸颊上染着血花,脸色灰白,眼窝深深陷了下去,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 听到从内殿奔出来的仓促脚步声,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的芸娘赶紧睁开了眼,在见到小主子的那一刻,眼泪哗哗从眼眶中滚落下来,脸颊上泪迹斑斑。 喉头一阵哽咽,她几乎无法从酸涩的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芸娘。” 胸口涨漫的痛如万箭穿心一般,她感觉自己的泪腺涨痛,似乎那一刻,就有一种想抱住芸娘大哭一场的冲动。 看到芸娘,她也想起了自己的亲生母亲,早在她几岁时,母亲就得骨癌逝世了,死的时候,她五岁,弟弟三岁,后来,他的父亲又娶了妻子,那便是她的后娘。 只是人世间并不全都是悲惨,自古后娘都是歹毒的,然而,她的那个后妈却是一个列外,嫁入她们家后,对她们姐弟俩好得不得了。 眼窝处有一股子疼痛在跳跃,似乎要撕裂开她的眼皮。 “你受……伤了?” 当她看到芸娘左脸颊上的鲜红血汁,吓得手指颤抖。 “芸娘,你哪儿受伤了?怎么伤的?” 伤在娘身痛在儿心啊! 原主是无法忍受芸娘受伤的。 着急地为芸娘察看伤口,芸娘微微抖颤的指节一把握住了她的纤白素手,握得是那样紧,微闭了闭眼,摇了摇头,“没……事。” “她没受伤,她脸上的血是咱们太子的。” 这声音有些熟悉,微微转头,入眼帘的是一张不算陌生的男性脸孔。 不是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南虎将军,可是,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在昨夜之前,她们在宣仪殿见过面,就是那个一直护在耶律丹身后,嗓门儿没南虎大,同样讥讽过窦氏与张统领的凶奴人。 不芸娘的血让她放下了一颗悬起的心,可是,这血是耶律丹的。 云定初焦急地问出,“你们太子没事吧?” “没事,咱太子身强力壮,只是小手臂受了一点儿轻伤。” “小姐,要不是太子不顾自身安危,拽着奴才杀开一条血路,将奴才拼死送进府里来,恐怕老奴今生再也没有机会与小姐相见了。” 芸娘说得凄凄哀哀,语音断断续续,整个人似乎还沉浸在那场恐慌的杀戮中,两军交战,血流成河的恐怖场面,还是她第一次亲眼目睹,刀光剑影,吼杀声震天,刀砍入血肉的声音,以及两军战士相互的谩骂声交杂成了一片,不绝于耳。 提到这个,阿葛尔英俊的脸庞展露了一抹笑痕。 “是呵!咱们太子向来英勇无比,带着咱们经历的战事何止千万,但从未吃过败战,除了上次珊海关一役,那场战事,要不是卞梁那个老太婆耍了阴谋,联合咱们部族奸人,咱们也不会落到那般田地。” 阿葛尔还说,是耶律丹带着十几个兄弟撕开了燕军主力军中央的一道口子,奋力誓死将芸娘送进了王府。 “你们太子现在何处?” “他与南虎等人已经退离了象鼻山,在王府外等候,他让小的传话,说如若云王妃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尽管吩咐,为北襄效命,只等你云王妃的一句话。” 这话的暖昧之意已经不言而喻。 虽然,她与他见面用指头都能数过来,可是,有时候,男女之间的缘份便是如此。 仅仅只是一眼,便会一生一世沉沦。 但,之于情,她不敢多想,现在的她,已是一名有夫之妇。 没那个资格再去招惹一个男人,惹下一生一世的孽债。 然而,云定初不知道的是,即便是她不去招惹,某段刻骨铭心的旷世奇恋便不知不觉已经来到。 她怎么会又会想到,在将来的日子里,这个名叫耶律丹的男子为了她可以舍弃所有,不止江山,还有他一条尊贵的命。 这话已经很是明显地告诉她,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想,他愿意带着十几兄弟呆在危险重重的北襄,只是因为这儿有她云定初,只要她一句话,他便可以为她赴汤蹈火,说心里没有一丝触动是自欺欺人的,她云定初不过是一介普通女子,但,耶律丹这样做,只能是让她感动而已,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阿葛尔,麻烦你传话太子丹,就说定初在谢过他的好意,但,北襄正处于战事之中,说不定明白便就成为一片灰烬,所以,还劳请你给太子说一声,赶紧带着你们这些兄弟离开吧!” 阿葛尔望着她,张口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只应答了一个‘好。’ “那请云王妃好好保重,阿葛尔先走了。” “嗯!” 阿葛尔迅速离开,大殿上就只剩下了身体微弱的芸娘与她,还有清莲,拼退了所有旁侧的宫女嬷嬷,三个人迅速抱在了一起,久久久久都不舍得放开。 芸娘看着眼前这两个被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姑娘,想到了某个人,不觉悲从中来,哭泣不止。 “怎么了,芸娘?” 她感觉奶娘不对劲,徐声询问。 “小姐,绿萼死了,绿萼死了。” 芸娘想起了自己化了妆后被一名士兵用马车想混出城,正被卞梁城守卫士兵严查时,绿萼拿了皇上的一块腰牌才让她们顺利出城。 出城后,绿萼要返回皇宫,可她怕苏氏见她被人救走,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便说服了绿萼随她们一起回北襄。 然而,在进入象鼻山时,由于当时燕军人马太多,杀戮之时,绿萼不幸肚腹中中了一刀,肠子流了满地,她尖叫着几欲晕了过去,可那时,实在是敌军人马太多,黑压压一片,耶律丹只能拽着她死命往前冲,根本顾及不到一个宫女绿萼的安危。 芸娘回头时,亲眼看到了万千将士踏碎了绿萼娇弱的身子…… 那是怎样一副悲惨不堪入目的一幕。 至今回想,芸娘仍然心有余悸,除了悲痛,流下的便是悔恨自责的泪水。 “小姐,是奴婢害了绿萼,要不是奴婢劝说她跟随着咱们回这里,绿萼也不会死得那么惨。” 绿萼这个名字取得多富有诗情画意。 这个名字她会深深地记住,要不是她,或许,她便今生不再有与芸娘见面的机会。 而东陵凤绝这份恩情,她云定初也会铭记在心。 如若没有他的腰牌,或许,芸娘已成为苏氏刀下亡魂。 也许是因为太过于悲痛与自责,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溅在了雨花石地面上,绽放着朵朵妖冶的红花。 云定初赶紧捞起她的手腕把脉。 发现她的脉像很是微弱,脉像不稳不说,似乎还有一股不明的气息在乱窜。 “芸娘,你这几天吃了什么食物?” 芸娘摇了摇头,喘息着艰难地说着,“这两天都在快马加鞭赶路,脑袋晕得发慌,没吃任何东西,昨天早晨,吃了一个柿子饼。” “什么样的柿子饼?谁给的?” “就是普通的柿子饼,只吃了半个,是护卫给奴婢的。” “小姐,那柿子饼有问题吗?”顾清莲也怕芸嬷嬷出问题,见她吐了这么多的血,整个人都吓懵了,好半晌,才急切地问着主子。 柿子饼是她们派出的护卫给的,按理说,应该不会有问题才对。 “回想一下,你可喝过什么汤之类的东西?” 云定初思虑了片刻,终于再度问出。 “对了,奴婢在养心殿做卞梁煎饼给皇上吃时,苏太后曾让她身边的嬷嬷端了一碗汤过来,说是要给我压压惊。” “怎么说?” 芸娘将她在膳食房为太后做煎饼,而云雪鸢却来为难折磨她之事一五一十的地说了。 云定初弯弯的眉头越蹙越紧。 见小姐面色不对劲,顾清莲心口‘怦怦怦’地跳。 “小姐,有什么不对劲吗?” “好个歹毒的苏后。” 她已经诊断出,芸娘是中了乌头混杂着马钱子之毒,这两种药都是剧性毒药,一定剂量会立刻要了一个人的性命,可是,少许量再拌渗着桂花粉会让一个人中毒而不自知,天长日久,这些药量会一寸寸渗入人的血脉,骨髓,最终取其人性命。 不用说,苏后原来早就料定了一切,或许她已经知道了她们已经派出四千精兵为抢芸娘而夜袭皇宫,便早早就给芸娘下了毒。 不会立即毒死芸娘,可是,芸娘身上的毒,只不过是苏后给她的一个警告而已,让她们抢回来也只不过是一个活死人。 见小姐满脸疑云,面色阴沉,芸娘心里‘咯噔’了一声,终于记起了,那老嬷嬷端补汤过来时,为了不让皇上为难,她接过汤碗,仰头一口便将汤整碗喝尽。 当时,皇上的面色立刻笼罩上了一片阴霾。 现在,她终于明白东陵凤绝为什么脸色那么难看了。 因为他知道,那汤不是一碗普通的补汤,作为儿子,他太了解母亲的脾气与心性。 “小姐,快说,到底芸娘中了什么毒?”顾清莲吓得心肝儿乱颤。 这件事,定初不想让她们知晓,再说芸娘好不容易与她们团聚,为了她,芸娘近几个月在卞梁皇宫吃尽了苦头,她不想让年迈的她再受折磨了。 “没事,只是一点小毒,有方可解的。” 有方可解,只不过是欺骗眼前这两个对她忠心耿耿的仆人罢了。 事实上,只有她心里最为清楚,这毒无法可解,她就只能看着毒素攻入芸娘心脏,最终闭上双眼与世隔绝。 苏氏好缜密歹毒的计谋啊! 黛筱悠,绿萼,包括现在中了剧毒的芸娘,以前的她是清楚了,但是,现在的这一笔笔的债,她云定初对天发誓,会一笔一笔慢慢向苏后索讨。 听主子说此毒有方可解,顾清莲提到嗓子尖口的心才落回了肚子里。 芸娘便不再说话,可是,即便是听到了主子的话,她的脸上也未曾再出现过一丝的笑容。 轻轻执起了主子的玉手,极温婉地道,“小姐,能看到你开口讲话,奴婢已经很知足了,即便是到了那边,奴婢也有脸对你娘亲讲,小小姐身体日渐硬朗,而且,已经逃出了相国府那些毒妇的魔掌了。” “芸娘。”云定初的面色极温柔。 “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前半生,你为我与清莲吃了太多的苦,以后,我会让你好好地生活着。” 相互凝望,无语凝噎,这种朝夕相处的主仆之情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升华成了一种无法言喻,或许连骨血亲情都比不上的一种特殊感情。 那夜,云定初将奶娘安置在了北襄王府西厢院的上等客房里,并让顾清连带人为她准备了一切过日子所需的物品。 虽说燕军与梁军联盟一路向象鼻山进攻,外面的战事如火如荼,说不定,明日便会传来襄军大败的消息,说不定这北襄王府便会在一夜间化为乌有,可是,即便是还有一个时辰,她也要为芸娘准备一切舒服的东西,这辈子,她欠这个女人太多,太多,多到她都没办法去细数,多到她没办法去偿还。 一个人,无能力偿还的,最难的便是情份二字。 芸娘喝过了顾丫头熬过的汤药便睡下了,待她休息了两个时辰后,顾丫头便爬上了她的床榻,与她盖了同一张被子,两人说尽了分离这几个月以来相互经历的人与事。 在芸娘与顾清莲在上等客房中相谈甚欢之时,云定初却呆在自己的厢房中夜不能寐,安顿了芸娘,返回婚房时,床榻上便空空如也,她出去时还在床榻上熟睡的男人无影无踪,看来,他一直是在假寐,只是不想吵配她而已。 也是,面对最后一战,这一战关系着北襄的存亡与否,他身为北襄的执政者,心系十几万将士与百姓安危,他又如何能睡得安稳? 在厢房中来回踱着方步,思索了一会儿,她果断地拿了红色披风披上肩,出了西厢院,踏着碎步,迅速向宣仪殿的方向而去。 宣仪殿灯火通明,四处黄艳艳一片,比起卞梁皇宫的宣室殿,这里太过于狭窄,宣仪殿,宣室殿,不过一字之差,为何会这样?或许是因为当初窦氏带着儿子来北襄之时,不甘于输给了苏氏,刻意取了这个与‘宣室殿’有一字之差的‘宣仪殿’来时刻警醒自己,等她羽冀丰满,她便会带兵杀回卞梁,将那歹毒的女人赶出卞梁皇宫。 在这个社会里,哪个女人不是野心勃勃,妄想抚儿上位,将自己的名字永记于史书之上。 狭窄的宣仪殿够明亮,却也够冷清孤寂,远远地,她便看到矮几桌案前,那抹坐在轮椅上孤挺俊秀的身影隐约透着一缕落寞。 指尖翻卷的定然是此次三军交战的军事地图,听闻索尼的脚步声,他抬起了头,灯火下,一双漆黑的眼睛明亮清澈如一湾玉泉,整张脸孔不见一丝的焦虑,就如天边璀璨的太阳。 见她进了宣仪殿,他俊美如斯的脸孔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更是没看到半点儿惊讶之色,很多时候,她都在思索着,这个男人,什么能挑起他的七情六欲呢? 近段时间,哪怕是在床榻之上,他也不再似以往般对她态度轻挑,轻浮,说不担忧恐怕是假的吧,这男人应该是特能装逼的那种,明明心里担忧的要死,可是,偏偏面上看不到任何一丝的波浪起伏。 这是需要一定过硬的心理素质。 “王爷,不好了。” “讲。”面对从外面奔进来的慌慌张张的张卫,他低下头,声线波浪不惊。 “李楚湘袭家卷逃跑了。” 在这种危险的时刻,有人会名垂青史,为保家园功勋显赫,自然也是有人会做了逃兵,纯属正常。 “就跑了一个?” “还有……还有梁之君大人也带着全家老小火速冲出去了。” 张卫战战兢兢地报备着,就怕北襄王会震怒殃及池鱼,那侍候他的奴才们日子就不好过了。 虽说张卫侍候他很久了,对他的性情按理说是了若指掌的,可是,近两天来,尤其是三军交战开始后,他便感觉越来越逐摸不透王爷的真实想法。 面对这场战事,个个恐慌无比,但他却镇定自若,似乎一切像没事人一般。 “另外……还有于坚将军带兵退回十里地扎营了。” 听了这话,东陵凤真的一对漂亮剑眉不自禁蹙起,于坚的背叛到是在他意料之外。 “其实也不能怪于将军,燕军太狡猾了,居然不知何时把他的老婆孩子抓去做了人质,玉爷放了狠话,如若于将军不退出十里地扎营的话,燕王便活宰了他的孩子妻子。” 似乎听上去,于将军退兵十里是迫不得已,然而,不论什么原因,如若他真的是一名忠臣良将,就不应该不战而退。 对于于坚这种人,北襄王自是嗤之以鼻。 他就是要借此机会看一看,到底哪些是忠臣良将,哪些是埋藏在他身边的奸臣小人。 “还有吗?” 对于北襄王面不改色的冷问,张卫摇了摇头,赶紧垂下了眼,深怕自己的视线王爷对上。 “薛绍呢?” “薛将军已经布好阵,带着手下的人马日夜等在了山林中。” 不愧是从卞梁带过来的老部下,这忠心可表日月。 而那些个不战而逃的奸臣小人,即便是逃了,其结局也只是有一个惨死的下场。 他到不好去在意,即是不忠心的臣子不要也罢,而死是他们必然注定的结局。 张卫轻轻唤了一声‘云王妃’赶紧退了下去,狭窄的宣仪殿,就独独只剩下了她们夫妻二人,还有就是炯亮的灯火以及搁放在大殿中央的几个木炭火盆。 旁边还摆了好几个水盆。 “如若薛将军最后一关也被破,你打算怎么办?”语气透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如若这一战真败了,北襄就这样完了吗? 为什么她感觉瘫子另有一番打算啊? 可是,她四处都走遍了,这一带山高坡陡,四处都是高山环绕,除了击退敌军,根本只能等死。 寂静的宣仪殿一片静寂无声,静谧到人心发憷。 翻看着手上那卷地图,东陵凤真的眼眸落在了某一处,云定初顺着他的视线落在了那一处地图上,那儿用红线圈的地方不正是她们现在身处之地——北襄王府么? 而且,正是他们日日就寝的西厢院。 “芸娘还好吧?” 似乎不想与她深究这个问题,不知不觉便转移了话题。 “不是……太好。” 略有些迟疑,她不知道这件事该不该告诉他。 “怎么说?” “她中毒了。” “苏后下的?” 他没有问中了什么毒,直接便问是何人所下。 “嗯。”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不是苏后下的还能是谁,卞梁一直掌握在苏氏手中,除了她,没人胆敢轻举妄动。 “这个老女人,不止有心计,还心肠歹毒,知道秦太妃的下场吗?” 男人深居北襄王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就坐在这张轮椅中,但,真的宅在王府中,便能知道天下所有的事。 “苏后把她怎么了?” “囚在了永春巷,据说,砍了她四脚,挖了眼珠,还毒哑了她。” 惨绝人寰。 猛地,云定初脑了里闪烁出两个字‘人彘’通称人猪吧! 这人若没有了眼,不能开口讲话,还没有了四脚,这让她怎么生活? 连牲畜都不如吧! 残疾人的无奈与悲哀,她魂穿过来后是深有感触与体会的。 这样悲惨的活着,还不如撞墙死的好。 只是,被苏氏掌控在了手中,也许连说死的权利都没有。 秦氏长得什么样,她不认识,从未见过一次面,可是,从东陵凤玉漂亮的轮廓看来,不难想象得他的母亲定然是一位倾世的大美人。 美人却成了那般惨不忍睹的模样,如若东陵芷江知道自己昔日捧在掌心呵护的珍宝,如今在人世间受着这等生不如死的酷刑,或许,会不会暴怒地从陵墓中爬出来找苏氏算债呢! “本王不想母亲也落得那样的下场,所以,这一战只能胜,不能败。” 出口的话云淡风轻,但,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威慑力不言而喻。 只能胜,不能败,这就是他给此次三军交战作出的批示。 是的,如若苏氏真的那样心狠手辣,这场战事如若是败了,他们将会是什么样的下场,不单单只是成为阶下囚那样简单,秦宜容便是前车之鉴。 “燕王知道她母亲的消息吗?” 见他冷唇抿直,便知道东陵凤玉对这一切毫不知情。 “咱们何不将这消息透露给他。” 她的心思他明白,把消息透露给他,说不定他会因气恼苏后而向他们倒戈。 “他心里自有自己的算盘,不可能与咱们联盟。” 这也正是他不将消息透露出去的原因,透不透露出去的结果都只有一个,东陵凤玉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与苏后反目,因为,他有自己的谋算,而这谋算是什么?或许东陵凤真已经隐隐有所察觉。 即然结果一样,自是没必要将消息透露出去,何必多此一举。 只能胜,不能败,这几个字一直萦绕在定初脑海里。 前方战事正酣,一整夜,东陵凤真便坐在香梨木椅中,盯望着桌案上的地图发呆,而云定初便坐在凳子陪了他一整夜。 张卫命人送来早膳,晚膳,可所有的膳食送过来,没动几口又命他撤下去了。 “王爷,这样下去可不行。” 张卫知道不久前一名将士送来战报,说因于将军不忍妻儿为燕军刮杀,已丢下兵器弃守象鼻山,燕军不费吹灰之力便攻破了第一关。 守在北襄四周山峦间关口处的将士已经在拼命与蜂涌而至的燕、梁两军殊死搏斗。 虽然战部不妙,可是,如若自己的身体先垮了,就算是战事胜利了也于事无补,他们做太监,职责便是日日侍候主子的饮食起居,如若主子吃不好,他心里就难受的紧啊! 见王爷对自己的话置之不理,张卫转向了面色仍然焦虑的另一个主子,“云王妃,你快劝劝王爷吧!” 定初挥了挥衣袖,幽幽叹息一声,“撤下去吧!” “是。” 见王妃开了口,张卫哪里还敢忤在宣仪殿惹主子们生气。 忽然吹进一袭冷风,桌案上的灯火一片明灭。 “报。” 一名拿着战报的将士跳下马匹,风风火火冲进了宣仪殿。 “拿上来。” 将士将战报呈上,垂下眼帘,渐瞥了一下战报上的内容。 即刻,战报便从东陵凤真手指飘落在地,定初赶紧弯下腰身去捡,展开战报,上面的繁体字笔画虽多难认,可是,她还是全部一眼就认出来了。 “梁军人马增多,燕梁两军逐渐形成了长龙阵,从后山的悬崖峭壁爬上来一批燕军勇士……” 他们被偷袭了,原以为,后山山峰险峭,是绝不可能有人能攀得上来,但是,东陵凤玉偏偏就钻了这样一个空子。 是她们当时太轻敌,疏忽了。 云定初狠狠的捏握住了战报一角,她的内心有万马在奔腾,真恨在古代社会里滑一架飞机,如若有飞机就好办的多了,她们就算败了,还可以用那交通工具逃命。 “向薛将军传本王命令,森林阵法务必给本王守住了。” “是。”将士转身疾步如旋风般飘出宣仪殿。 “你手上就没再有多余的兵马可以调谴?” 这一直是她心底的疑问,她觉得他应该有所隐藏,不可能十几年来经营北襄,手上就只有十来万的兵马。 “没有了。”终于见他唇边露出了意义深远的一抹笑容,这笑容灿烂而阳光。 似乎瞬间就照亮了她的心底。 “你还笑得出来?” 这死瘫子,都火燃眉毛了,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定初,本王命硬,她苏后要不起。” 对于这句狂妄的霸道话语,云定初嗤之以鼻,都死到临头了还嘴硬,照这个情形看来,悬崖峭壁燕军攻了上来,只要抓住了他们军队的首领,第二关即可突破,东陵凤玉曾是先皇精心培养的储君,自然会懂得擒贼先擒王的道理。 如若在这个关键时刻,他们再也派不出一兵一卒的话,下场便只有死路一条。 见她满脸不以为然,东陵凤真唇边的笑意扩深,“别忘了,咱们还有一支队伍没启用。” “哪支?” 真是奇了怪了,刚才不是说手上再无一兵一卒,现在月来一支未启用的队伍,这瘫子说得是哪国疯话? “耶律丹手上那支啊!” 噢呸!真是醉了,这种时候死瘫子还有时间开玩笑。 “先不说人家愿不愿意帮忙,就算是愿意,从草原调兵,就算日夜兼程,至少也是四日以上,而且,长途跋涉,勇士们个个都累趴了,哪里还有精力作战?” 她的分析精准独道。 而他却不以为然,笑言,“耶律丹不是让人传话给你,只要他云王妃一句话,便会赴汤蹈火死而无憾么?” 噢呸!真想抬腿揣他两脚。 人家是传过话,可人家哪儿是这样说的? 耶律丹不过只是让阿葛尔传话给她,如若她用得着他们,他们便会守在北襄不再离开,与她们一起度过这次难关。 到他嘴里就变了一番味儿。 嗯,不对,他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你派人监视我?” “用得着监视么?你那个勇猛的爱慕者,为了抢回你的奶娘,一柄长剑刺下去,便剖开了五名敌军将士的胸膛,他在燕、梁、襄三军之中已经成为所向披摩的英雄勇士了,身手如此不凡,吓得燕军个个面如土色,个个全部退开几米,正因为如此,他与十几名手下才有机会拽着芸娘冲进府来。” 耶律丹果然不是一般的战将,一剑下去能捅破五名敌军将士胸膛,这样的惊天动地的举止,恐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你说,五个人连起来,长剑也没有那样长啊! 见她眼神恍惚,他又打趣笑言,“怎么?是不是特别膜拜他?” “膜拜谈不上,CONG拜是一定的。” 这样说,是故意想激怒他,可是,奇怪了,瘫子眼眸仍然亮晶晶,根本不见半点儿恼意。 “他说,他的部下一人能抵敌军几十人,你觉不觉得他是在夸海口?” 温柔的语气自是没半点儿嫉妒之意。 对耶律丹这个人,其实她是不了解的,可是,凭几次短暂的见面,她还是觉得草原将士比他们这边的勇猛些,想了想,她答,“就算草原将士勇猛无比,但,也不可能个个都有他那样的好身手,靠他御敌是不现实的。” 就算再能打,人家燕、梁两军士兵人数成千上万,打死打伤数十个,再来数十个,就算你再能打,也有精皮力筋之时嘛! “小妞儿分析的极对。” 长指在她挺俏的鼻子上轻刮一下,一把将她扯进了胸怀里,在她耳边轻挑低语,“看来,小妞与本王才是一条贼船上的人,就算那凶奴蛮子再怎么勇猛无比,终究也不过是绿叶一片。” ------题外话------ 亲们,写文真的需要勇气与信心。 天天坐几个小时,一张票子都没有,没力啊。 呜呜,票子砸过来嘛,马上月底了,留在手里也没用啊。 喵呜…… 暮阳完结文《名门第一夫人》 她是妈的烦恼,他是妈的心病!【现实版上品婚姻】 —— 苏静知,天生尤物,身材性感火辣,却因一次情殇故意将貌美如花的容颜遮去,二十八岁,交不到一个象样的男朋友,大龄剩女一枚,成了父母眼中的问题女儿,街房邻居眼中的怪物、异类。 江萧,身份显赫,权贵逼人,却因一次荒唐的历史,成了E市最优秀的。 为了配合他演戏,应付家人,她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候旨前去当一名家庭主妇。 第115章 鸠占鹊巢 “他是绿叶,你是红花?” “当然。” 嗯,不对,脱口而出的两个字让瘫王后悔莫及。 红花是女的,他可是堂堂铁铮铮男子汉,这哑妇吃他反应啊! “本王才不是红花,本王是一株长得茂盛的参天古树。” 他想说是一株绿茵的小草,可是,小草太弱小了,怕又被她取笑,所以,临时把小草改成了参天古树。 “瞧你这腿残的,还参天古树呢!连朵小花儿都不如!” “云定初,你……”瘫王佯装有些恼,这女人是越来越不怕他放在眼里了。 不过,这段时间,由于面临梁燕两军的兵临城下,整个府中日日弥漫着深浓的阴霾,大家心晴都不好,当然也很忙,自是没有那闲功夫去斗嘴。 其实,这也是夫妻间偶尔的情趣。 “王爷,不好了。”张卫跌跌撞撞跑进来禀告,“薛绍将军派人传来消息,敌军攻势太猛,恐怕……” “去寿阳宫,让太后简单收拾行李,尽量少带。” “是。” 张卫一溜烟儿地跑出大殿。 “喂,要跑?” 听了他的吩咐,云定初面容划过惊疑,如果他想逃,应该早就作了万全的准备,现在这个当口,北襄王府四周硝烟战火,他们可还逃得出去? “定初,咱们回西厢院。” 见他满脸面不改色,一脸淡定,她也不打算再继续追问下去。 走至他身边,握住了他身后的轮椅子柄,推着他火速走出宣仪殿。 西厢院此时正万籁俱寂,月黑风高,是一个逃跑的好时机。 所有的宫女嬷嬷太监们全都唤起来了,个个垂首静立,尽管睡意正浓,少数极个别的还打着哈欠,可是,她们都知道今夜非比寻常,不能懈怠,否则小命儿不保,后果不堪设想。 “大伙儿都听着,不要声张,这包括不要窃窃私语,交头接耳,不明白,出例?” 有人举了手,“张公公,就是让咱们当活哑巴吗?” “对,想活命就当一个活哑巴。”狠狠地剜了那姑娘一眼,张卫让两名宫女出列清点人数,一人清点宫女嬷嬷,一人清点太监人数。 一、二、三、四、五…… 老嬷嬷清点完人数报备,“张公公,北襄王府宫女嬷嬷76名,全部到齐,未差一个。” “张公公,太监53名,一个不差。” “好,入队列。” “是,张公公。”两名宫女迈着莲步回了自己先前所站的队列中。 云定初就站在东陵凤真的身后,静静地观望着张卫清点人数,这太监简直就是一活宝,连清点个人数都稿得如此活跃,这那有兵临城下的半点紧迫感。 几十个士兵从厨房中扛了几麻袋物品出来。 “那是什么?” “干粮。” “要走很远吗?” 这一次,瘫子不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转向了身侧的一名护卫,道,“赶紧将水壶拿出来,事不宜迟,大家速度要快。” “遵命,王爷。” 见士兵又出厨房里拿出好几个水壶,云定初终于明白,这死瘫子早就做了万全的准备,连逃生的干粮水壶全都备好了。 他是早就知道会兵败,还是这是他刻意一手的安排? 在她胡思乱想之际,耳边绕上了一记温柔的声音。 “真儿。” 抬眼,便看到西南方向,一身浅色粗布衣衫的窦氏,在封嬷嬷的搀抚下珊珊来至。 “母后。” 东陵凤真急忙低下了头,“儿子不孝,母后可安好?” 算是向自己的母亲赔罪吧! “不说这些了。”窦氏的眸光瞥向了儿子身后的哑子媳妇,悄然又将眸光收回落在了儿子白皙如覆上一层清冷月辉的俊美面容上。 “真儿,赶紧的,让大家都准备好,听说,薛绍将军手上所有的士兵已经全面应战了。” 听话音,就知道窦氏对此很是着急,看来,梁燕襄三军交战的这一天一夜里,她也睡不安稳吧! “是,未禀报母后,真儿就做了主,还望母后不要怪罪。” 决定逃离如此大事,按理应当禀报窦氏,然而,东陵凤真却自己做了主。 “哀家说了,不再过问北襄政事,我儿早已成人,哀家又何必去操这份儿闲心,免得让人不高兴。” 话中的讥讽味任谁都听得出来。 眸光还刻意瞟了云定初一眼。 响亮的马蹄声震动山谷,刺破耳膜,不一会儿,黑压压的士兵队伍便迅速进了北襄王府。 “末将叩见王爷。” “臣魏芮叩见太后,襄王,云王妃。” 一身紫灰色官服的魏芮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向北襄最高执政者行礼。 “爱卿们不必多礼。” “魏大人,你夫人莠儿呢?薛将军为北襄鞠躬尽卒,他最心爱的女儿,咱们必须带走。” 薛绍是跟随了她半辈子的老臣,一生忠心耿耿,为她肝脑涂地,此次逃离,恐怕他只能死守着北襄,忠臣良将之后,不管困难有多大,他们都必须带走。 “回太后,多谢太后牵挂,莠儿随后立刻就到。” “报。” 一匹白马驹火速岂疯狂地冲进了王府,将士从马背上跃下,单膝跪地,浑厚中气十足的声音禀报,“王爷,薛将军让大家火速离开,否则,快走不掉了。” “回去告诉薛将军,本王会一生惦记他。” 等薛莠儿被仆人送入王府,东陵凤真便命十几个将士打开了那间面积约有十几平米的客房,客房里摆着两口棺材,全都是上等的楠香木,大红漆料涂染,这两棺材如果猜得不错的话,定是窦氏早年为自己与儿子准备的。 也许,她向先皇求情,以儿子已长大成人为借口,向先皇讨要了北襄这块鸟不拉屎的地方,以退为进,在北襄这苦寒之地艰难地生活了数十几年,这十几年的岁月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卞梁京师皇宫里那把金灿灿的龙椅。 但,她也深深地明白,如若胜了便是王者,如若败了,她不会任别人侮辱,会带着儿子躺入这棺材中自刎。 那时候儿子还小,现在,儿子大了,想法自然就不一样了。 在所有宫女嬷嬷太监惊诧的目光中,只见北襄王伸手按压在了棺材最前缘端某块楠木上,掌心向左边摇晃一下,右边摇晃一下,再左右两边摇晃各一圈,云定初估摸着应该是打开了机关秘道的密码。 果然,在他的手指转动楠木块第四下时,只听一声巨大的‘哐当’声响传来,仿若整座北襄王府会地动山摇一般。 两口棺材棺盖迅速移开,两口无力深井呈现在了大家眼前,所有宫女嬷嬷们的眼睛一下子整个就亮了。 妈呀!原来这儿是两口暗道啊!云定初走上前,伸出头往下面望去,发现地道很是幽深,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些许蓝幽幽的光泽照射上来。 “张卫,快让她们一个个全都下去。” 感觉事不宜迟,云定初赶紧吩咐张卫把宫女嬷嬷们弄走。 “太后,你先下去。” 张卫这次不敢听云王妃的,毕竟,在北襄最大的当属窦氏啊! 听哑子媳妇让离开的第一个人不是她,窦氏的眼眸深处滑过一缕讨恶,但也没说什么,嘱咐封嬷嬷让人将公子丘抱下去。 “真儿,哀家真有些担心卫儿啊!”窦氏把侄子弄走了,自然便想到了她从小养大的独孤卫。 所以,便向儿子开了尊口,“要不,再派些人去,将卫儿抢回来。” “她在燕王那儿过得好好的,不用多此一举。母后,快些离开吧,要不然,等燕军攻进来,咱们一个也跑不了。”不知儿子为何面容泛起一丝的不耐,窦氏来不及去细思,但,她隐约已经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难道说卫儿已经背叛了她,北叛了北襄?要不然,真儿怎么可能这样对待她。 窦氏与封嬷嬷与众多的宫女嬷嬷们全都下了地面的遂道。 棺材机关旁边,就只剩下了寥寥无几的几抹人影。 “莠儿,你先下去。”魏芮深怕夫人有危险,催促着她离开,可是,魏莠儿却回首望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离她不过两步之遥一脸淡漠的北襄王。 “王爷,还是你先下去吧。” “本王走最后,还有一些事需要处理。” “嗯。”薛莠儿微点了点头,视线从他脸上移开,心底居然涌起了一丝的恋恋不舍之感。 回首,她望了一眼王府的东南面,那是父亲正与敌军交战的方向,此时此刻,父亲正在战场上与敌人厮杀,为保北襄,保她们这许多人的性命流尽最后一滴血,她乞求过,也劝说过,可是,她的父亲薛绍将军说,我儿莫忧伤,即是臣子,为主舍命,便是天经地义之事,他日,我儿定会得到王爷与窦后优待。 可是,她不愿意用父亲的性命来换取自己与夫君的锦绣前程。 她父亲好好地活在这个人世,但,父亲是北襄的将军,即是战将,必然就会随时准备保家卫国。 父亲,但愿你能拼胜这最后一战,过来找咱们。 这句话是薛莠儿在心里悄然对老父亲说的。 薛莠儿跳下了遂道。 “云王妃,你赶紧下去吧!” 当魏芮转身请求王妃下遂道之时,没想云王妃却伸手从棺材旁边捞起了一根烛火,迅速奔向了屋子外,手中的烛火触到了屋檐下的一个鸟笼子,笼子里原来喂养了一只金丝雀,不知什么时候,鸟笼被打开了,里面的金丝雀早不见了踪影,一定是瘫子命人将鸟儿放走的。 鸟笼是金丝竹做的,早已干掉的丝竹被烛火点燃,辟哩叭啦地爆开,不一会儿,整个鸟笼便全部燃烧,并且开始向屋檐两边的红漆门圆柱燃烧。 ‘咔嚓,咔嚓’,是木头被燃爆的声音,紧接着,云定初又疾步走向了西厢院最偏僻之处,手中的烛火扔向了柴房,‘呼啦’一声,柴房着了火…… “云王妃,你?” 她的行为让所有人大吃一惊,张卫吓得瑟瑟发抖,赶紧将眸光投射向了旁侧的北襄王,然而,北襄王至始至终都是一副冰冷冷的漠然表情。 “云王妃,你干什么啊?”魏芮也被她这样的举止吓坏了,疾步上前想用手拉住她,忽然,她好似想起了什么,便火速往大殿的方向冲去。 这下东陵凤真的面色慢慢变得青紫,这女人到底在搞什么?如此危险的时刻,她到底进去抢救什么? 顾清莲也被小姐的行为傻呆了,见她用火点燃了鸟笼,又将柴房点着了火,还不打算离开,居然不顾自身安危冲进了西厢院大殿。 “小姐……” “王爷,快让人去帮她啊~书。” 顾清莲已经喊不出来,放开了摇摇欲坠的芸娘,赶紧拔腿追了上去。 “快,把本王婚房里的那箱书搬出来,快去。” 这一声北襄王几乎是从喉咙里吼出来的。 从来,他就没有发过这样大的火。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着急了。 一个人能够牵动他的喜怒哀乐,说明这个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已经很重要了。 这样的发现,让魏芮莫名地从内心深处漫出一缕惊喜。 北襄王即然有了自己所爱,日后,必定不会再成为他最强劲的情敌。 火势越来越大,眼看着就要将院墙的所有木柱子全部着燃,东陵凤真见进去的人始终不见出来,腮帮子咬得鼓鼓作响,握着椅柄的指节隐隐泛白。 少顷,便看到云定初被丫寰扶着跳出火焰的纤细人影,而后面的两名将士抬着的赫然就是床底下那一个厚重的箱子,不用说,箱子里装得自是她最宝贝的书。 什么书如此宝贝?连自身的安危也不顾。 北襄王的唇线抿直,双眸死死地盯望着将士抬过来的那个沉甸甸连颜色都褪尽的箱子上。 “大家快点离开。”魏芮见整座院子已经全部着了火,当年初来北襄,窦后因为出不起修筑王府费用,便建得十分简陋,后来北襄有了钱,窦后又一直提倡勤俭节约,重来未加以翻修过,本来面积就不大,东西厢院包括寿阳宫都是院墙挨着院墙,这边一着火,相信不过了多久整座北襄王府都会处于一片火海之中。 他们再迟一步,要他们命的不是敌军,而是眼前这一片吞噬人生命的火焰。 “你们全都下去,我走最后。” “不行。”北襄王断然拒绝,脸有些绿了,“云定初,你一个女子逞什么能?带着你的丫头,还有奶娘赶紧给本王离开。” 见襄王动了怒,张卫赶紧求道,“云王妃,快点吧。” “王爷,云王妃,你们赶紧走,臣来善后。” 为了怕敌军攻入北襄王府后,找到这个机关,识破密码一路追踪过来,她们这么一两百号人估计全都难逃魔爪。 “好,那有劳魏大人了。” 这一次,东陵凤真不再拒绝,征得了他的同意之后,两名护卫才敢去挪动他的身子,帮助他下了遂道,云定初自然是带着清莲最跟随其后。 魏芮带着一小拔士兵去外面找了两个尸体放在了两口棺材中,最后,带着士兵们入了遂道再将棺口盖上,然后,便风风火火追前面的人去了。 云定初为什么要放这一把火呢?机关打开,她看到了遂道之时,脑子里便闪出了‘别有洞天’这几个字,她觉得死瘫子与他老娘太精明了,居然早就做好这样的打算。 只是能逃跑不算什么本事,如若薛绍将军战败,东陵凤玉一定会带着他的人马直逼北襄王府,首先,整个北襄王府一两百号人踪迹全无,本身就值得可疑,如若他派失将北襄王府翻个底朝天,最终必然会找到这两口棺材,找到这个她们逃生的棺材机关口,她们手上的兵马不多,如若被他们追上恐怕插翅也难逃,只能成为敌军刀下亡魂。 忽然,脑子一个灵光,她就想到了日军侵占中华时蒋介石实行的焦土政策,是呵!不留给敌对势力任何一点东西,不能便宜了东陵凤玉,就算他得到了北襄,也是一座空空如也的死城。 遂道不是很高,有的地方还不足一米五,女子们都要弯着腰身才能难艰前进,男的们便更不用说。 东陵凤玉一只是躺在担架着被两名士兵带着艰难前行的。 越往里走感觉越暗黑,借着稀微的烛火光,云定初看到了洞壁上偶尔会呈现雕花,可是,石头上的花纹痕迹深浅不一,刀刀刻痕甚至长满了青苔,不难看出这条遂道越发年代久远。 应该有一些岁月了,也不知是不是窦氏初来北襄开辟道路之时,刻意命人挖了这道遂道,可是,这样的一条暗道,要费多少的时间与精力。 难道只为有一天会从这条遂道逃命? 张卫打开了水壶,递到了主子面前,北襄王喝了一口水,向他使了一个眼色,张卫便赶紧将手中的水壶递于了身后的云定初。 定初喝了一口,又将水壶转给了芸娘,然后是清莲丫头,接着是紧紧跟在他们身后,护他们周全的士兵。 “张卫,问问王爷,咱们这要走多久啊?” 实在不知道这条神秘的暗道通往何方,云定初虽有些好奇,又不好直接询问,只得婉转把话丢给了张卫,其实,由于暗道很狭小,大家都因疲倦而不想说话,故而,整条阴暗的遂道便清晰地响起她的问话声,并且,那温柔婉转的声音还在暗道深谷里回荡。 响起一片片动听的回音。 “张卫,问问王爷,咱们这要走多久啊?” “远着呢,咱们还没出北襄。” 也对,咋入了这暗黑的地道以后,她感觉自己的脑子反应迟钝了,是因为遂道不够敞亮缺氧的缘故吗? 明明头顶上是喊杀声震耳欲聋,头顶上边的洞壁不时还震动两下,说明襄燕梁三军的战事正如火如荼。 薛莠儿走在前面,听着上面的喊杀声震天,心里不是一番滋味,因为,她不知道上面与敌军奋勇拼杀,准备同归于尽的是不是她的父亲薛绍。 走了这么久,大家气喘吁吁,由于祟道太过于狭窄,大家自是走得太艰苦,有的地方,狭窄到连身子都要半趴下去,才能走过。 不过,至少走出这条遂道便会觅得一线生机。 北襄王与云定初带着近两百号人物,整整走了四天四夜,终于在第五天凌晨安全到达一个地方。 那是一座花香水谢,修筑奢华的魏峨宫殿,这座宫殿沐浴在春日的晨光之中,些许的角落被浓郁的晨雾笼罩,宫殿的整个面目虽看不全,可是,更为这宫殿增添了朦朦胧胧的神秘之美。 红砖绿瓦,黄色的柱子,地面上铺着雨花石,偌大的庭院无半个打扫的婢女嬷嬷,只有两排训练有素的高壮彪悍男子,个个像一座山一样屹立着,面上无任何表情,就像是活僵尸,他们恭敬地站成两排,垂首疾呼,“恭迎教主。” 恭迎教主? 谁是教主?云定初像是有些傻了,不止她,她身后所有的宫女嬷嬷,包括魏芮夫妇,个个的眼睛瞪得像铜玲。 谁也不会想到,遂道的尽头是一座如皇宫一般漂亮的府邸,重要的是,这教主到底是何方神圣? 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不知道院中的两排黑衣人士是在唤谁? “教主,你们终于来了。” 一名披披淡蓝色披风,脸上戴着一银狐面具的年轻男子从屋子跨步而出,当他看到院落里灰头土脸的近两百号人时,迅速命令立在两侧的属下,“还不赶紧命人去准备热水。” “属下遵命。” “教主,辛苦了,一切已经打典好了,这府中原来的人全部已被属下处理掉。” 这名带着银狐的年轻男子,一双露在面具外面的眼睛闪耀着睿智的光芒,看得出来,他办事干净利落,是名不可多得青年才俊。 当他单膝向瘫王说出这翻话时,所有人全部惊呆了,不理众人跌破眼镜的目光,东陵凤真挥了挥手,两名护卫便火速上前将他从担架上移到了香梨木轮椅上。 原来这些黑衣人口中呼唤的教主便是他啊! 难道说东陵凤真有两个身份? 一个是北襄王爷,盛业帝的七皇子,另一个便是这个什么教的教主。 听起来就觉得怪厉害的。 而且,他的谋算世间之人恐怕绝无仅有。 难怪他一直胸有成竹,遇任何事都不慌不忙,沉着冷静,原来,在心里,他早就为自己盘算了一切。 像是被惊煞到了。 张卫吩咐所有的宫女嬷嬷们各就各位,所有的奴才们见这宅邸比北襄王府漂亮宽敞,院子里更是花香四溢,空气清新,都觉得这是一个世外桃源。 多年来住着狭窄的北襄王府,忽然搬进了如此明亮宽敞的大屋子居住,最主要的是春暖花开,鸟语花香的季节,温暖的气候真令人心情舒畅。 “清莲姐,牡丹花啊!” 一名群身着橘色的宫女见了满院子绽放的花儿,个个高兴得像一只只快乐的小麻雀,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 “那是什么花?” “海棠。” “那呢?” “月季。” …… “清莲姐,你真见多识广。” 在宫女们的夸赞下,顾清莲有些沾沾自喜,冲着她们笑了笑,“呵呵,当然,我以前在相国府当差,相国府虽然没这地儿大,但,花园也是挺大,种植的花卉也是挺多的。” 她生长在南方,常年看到四季花儿盛开,欣赏过花儿绽放的千姿百态,在卞梁,相国府的等级仅仅只位次于卞梁皇宫,那一处住宅曾是前朝一亲王的府邸,改朝换代,先皇率兵夺取卞梁之后,便把卞梁最豪华的住宅赐给立过汗马功劳的云琛。 相国府即是豪门贵胄,自然院子只栽名花。 “原来这儿是居住的什么人啊?” 某宫女满脸好奇,凝望向不远处挂在门匾上的‘三个字’,嵌镶着金边的‘襄王府’。 “清莲,门匾都换过了,是王爷刻意不想让咱们知道吧。” 对于这件事情,清莲也百思不得其解,可是,她觉得,能离开北襄那苦寒之地,来这儿享受如此美好的环境,也是不错的,难得去考虑,再说,主子们的心思哪能让她们这些个奴才揣摸。 “干好咱们奴才的事就好。” “嗯。”听了清莲的话,宫女赶紧点了点头。 窦氏满面喜色带着侄子独孤丘住进了王府中央的主寝居,屋子里的摆设全是上等的檀木,楠木所制作,地面更是镶着金砖,光可鉴人。 也不知道她对整件事情知不知情。 其实,窦氏欢喜并不是因为住进了这豪华奢侈的府邸,而是她儿凤真打败了一个人。 大家忙前忙后,忙进忙出,云定初满腹疑虑,为芸娘把了脉,再开了药方,让身侧的小宫女去取药。 小宫女取了药回来,满脸兴奋地告诉她,“云王妃,这里的药房好大,满满都是木架子,小抽届,而里面的中药草是应有尽有,比咱们北襄王府条件好多了。” 她花了那么多心思让军器监制作新农具,事实上,如今看来,没任何的用处,现在,连老巢都被人家给一锅端了,而她们还如此狼狈,虽说不远千里,艰难穿越了遂道,遂道的尽头便是这座奢侈的府邸,可是,让贫穷的北襄脱离困境,走向致富之路始终是她的梦想。 这梦想还未施展手脚,便被掐死在了摇篮中,她心里是失落。 伏在桌案上,拿起了一支毛笔不停地在指尖玩了玩,以前,毛笔是她随身携带的必需物品,自从会开口讲话后,她都感觉不到它的重要性了。 “云王妃,用晚膳了。” 一宫女柔美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 “来了。” 将毛笔丢进了筒子里,起身拍了拍屁股,大大咧咧地走出厢房,这间厢房比原来那间新房漂亮多了,地面也是铺的金砖,晃眼的厉害,让她根本很难适应,这古人真是讨厌,居然用金子做砖头,这富显得……臭显摆。 八仙桌案上摆着许多的菜品,比在北襄时似乎多出了好几倍,摆了满满的一桌,只是一桌子的菜没一样是她喜欢吃的,感觉全都油腻腻了。 扒吃了两口索性就放下了碗筷。 东陵凤真见她用膳这么少,心里直犯嘀咕。 “怎么,不合胃口?” 挑眉柔声询问。 会合胃口才怪呢! “喂,瘫子,你家不是一向提倡勤俭节约?” 平时一向提倡勤俭节约,咱今儿开始大吃大喝了? “今儿日子不一样,张卫,烫一壶酒过来。” 酒? 不提到这个字,她都有些忘记了,其实,在现代社会里,有时候,她也喝一点儿酒,不过是啤酒,还是煮啤,感觉那味儿酸酸甜甜的甚至是好喝。 可是,她身处的社会不一样啊! 即便是再想念那味儿也不可能有。 其实,东陵凤真的腿疾正在慢慢地好起来,尤其是他腿部的肌肉早就已经有感觉了,而近段日子以来,她是日日夜夜守候在他身边,替他按摩针灸,还使用了特殊的艾条。 将他全身血位打通以后,感觉他气色比原来要好多了。 可是,即便是这样,他是不能沾半点儿酒的,毕竟,他仍然是一个病人。 但,今儿例外嘛! 他不是说了。 再说,她还想…… 幽黑的眼珠子转了转,接过了张卫手中的酒壶。 指尖迅速传来了一定的热度。 “云王妃,小心,烫。” 见云王妃差一点将酒壶掉落到地,张卫急忙出声提醒。 “嗯。” 被壶柄烫了的手指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耳珠,缓解指尖上的那股子疼痛。 拧眉歪嘴的模样让对面的北襄王差一点就忍俊不禁笑出了声儿。 “王爷,能成功从北襄逃出,的确是大喜事一桩。” 虎口逃生,的确是不容易。 她往他面前的酒杯里盛满酒浆。 低下头,对着壶嘴用鼻子嗅了嗅,一股清洌的酒香味儿即刻钻入她的鼻腔,入了她的心肺。 “嗯,这味儿还不错。” 在心中感叹一番,不比以前她去乡下时,那农户为她提供的玉米酿制的酒。 那种包谷酒难闻得她直想作呕。 北襄王是当今皇家子弟,他们喝的佳酿应该是上等的东西。 嘿嘿,即然夫君要喝,那她做为娘子的就舍命陪君子好了。 为自己斟了一杯,抬起杯子,对他说了一句“来,咱们干杯。” “好。”今儿的北襄王似乎真的很高兴,端起了酒杯,仰头一口将杯子里的酒浆饮尽。 空空如也的酒杯底儿朝天,一双利眸含着淡淡的笑意。 好似在说,本王已经喝尽,云王妃,该你了。 瞧瘫子那脸色得意的神色,好似她不敢喝这杯酒似的,谁怕谁,走着瞧呢! 学着他的动作,一口将酒浆饮尽,即时,感觉胸口处像是有一把烈火在熊熊燃烧,脑子也开始晕眩起来,天,明明是想扳倒他,咋一杯酒就晕成了这样。 “不能喝,就别喝。” “屁,我能喝。” 她才不会愿意服输呢,她又为自己斟了一杯,这下她学聪明了,知道这酒属烈性,不知道比她曾经喝过的啤酒酒劲儿大了多少倍。 她也没看到张卫是从哪个酒坛子倒出来的酒。 自是看不到度数,嗯,不对,这不是现代,坛子上不可能贴了标签,告诉你这是多少的度的酒? 麻痹的! “王爷,自从臣妾嫁入北襄,便就对你惟命是从,为了治你这腿疾,为了能让北襄脱贫致富,臣妾不惜带着丫环独自回卞梁,一路凶险自是不别去细说,臣妾为了你,吃了多少的苦头,臣妾敬你一杯。” 虽说敬,可是,她的手却并不去端杯子。 这意思很明白了,就是要敬你,为了你,本姑娘吃尽了苦头,不远千山万水,跟着你穿爬遂道,一生狼狈,才来到这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地儿。 灯火下,东陵凤真凝望着她的眼神灼灼生辉。 “行,爱妃这心意,本王领了。” 毫不犹豫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喝得一点都不剩。 “王爷,你的康复还得仰仗臣妾,臣妾即是你的妻子,也是你的大夫,这敬你的第二杯,是臣妾作为大夫的身份敬你,祝你早日康复。” “行,本王喝。” “王爷,这第三杯。” 她亲自端起了自己的酒杯递过去,不再为他斟酒,忍着头痛亲昵地笑言,“是为庆祝咱们成功脱离魔爪。” “嗯,这杯本王不能领情,虽说咱们逃过一劫,可咱们的老巢却被你给烧成了一把灰。” “知道我为什么那样做?” “为什么?” “保护咱们啊!实行焦土政策,不留给敌人一丝一线。” 对于她出口的原因,北襄王一红红润的脸渐渐地浮现了迷人的笑靥,唇红齿白,眉目如画,整个看起来就是一只妖孽! 腹黑的妖孽! “不错,不愧是本王的妃,行,本王喝。” 接下来,云定初找了好多的借口一直猛灌襄王的酒,终于,北襄王喝趴下了,整具身子软得像一堆抚不墙的烂泥。 她将男人推进了厢房,替他解开了衣袍扣子,脱去了象牙白的锦袍,命张卫打进来了两盆水,为他洗脸,洗脚,甚至擦身。 麻痹的,云定初佩服自己,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贤妻良母。 如若是现代,她一定要让居委会给自己颁奖章,她这种以丈夫为中心,整天围着夫君团团转的女人,世间绝迹了。 张卫见主子喝得烂醉如泥,虽有些担忧,但知道自有云王妃照顾,便悄然退出厢房便阖上了房门。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听到男人不时发出的啐语,“没醉……本王还要喝……要喝……” 都大舌头了还没醉。 世间之人,酒醉的人常常都会说自己未醉。 替他脱去外衫的时,她莫名的觉得自己的指尖被什么硬硬的东西刺到了。 定睛细看,才发现他的腰间挂了一块湛蓝色的璞玉,这玉颜色独特,估计应该是来自于西域。 伸手从他腰间摘下,璞玉上刻着一个大大的‘雪’字,下面还连刻了一下小字,‘杀’,是繁体笔画很多的那种。 这是一道令牌,它不同于他原来的那块手谕,她去军器监找李大人制作利器时,给她的那块牌子是他北襄王的手谕,它们不仅颜色不同,这块更多的是带着一定的霸气与威望,单单只是看到这个‘杀’字,就令人心惊胆寒,脚底阵阵抽凉。 不动声色将它放到了他腰间。 恰在这时,模模糊湖间,他又开了口,“定初……本王还要喝……” “好,这就给你烫酒去。” “王爷,这里好豪华,是哪儿啊?” “封……厥。” 两个字让她忽然间就将事情全部明了。 她们弃丢了北襄,就占据了东陵凤玉老巢,用北襄换取封厥的玉王府,怎么说都是北襄王赚了。 难怪窦氏面容喜悦,她高兴的不是从贫穷之地来了这富庶之地,最重要的是,她除去了一个敌手,那就是——燕王之母秦氏。 曾经,先皇三千嫔妃中,秦氏是何等的风光无限,椒房独宠。 能战据她的老巢,窦氏心里能不高兴么? ------题外话------ 暮阳完结文《名门第一夫人》 她是妈的烦恼,他是妈的心病!【现实版上品婚姻】 —— 苏静知,天生尤物,身材性感火辣,却因一次情殇故意将貌美如花的容颜遮去,二十八岁,交不到一个象样的男朋友,大龄剩女一枚,成了父母眼中的问题女儿,街房邻居眼中的怪物、异类。 江萧,身份显赫,权贵逼人,却因一次荒唐的历史,成了E市最优秀的。 为了配合他演戏,应付家人,她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候旨前去当一名家庭主妇。 第116章 独孤结局 “本……王……没醉,还要喝酒……” 断断续续的嚷喊声渐渐被静寂淹没,不多时均匀的呼吸入耳。 云定初立在床榻畔,眸光定定地落在了眼前这张俊美清峻的男性容颜上,双颊微微泛着红润,熟悉的容颜象极了一枚初生的婴儿,不再清冷高傲,比平时增添了无穷的亲和力。 静静地这样端倪着,云姑娘那秀气的眉眼悄然就染上狐狸一般狡猾的笑。 清晨 东陵凤真是被一阵清脆婉转的鸟叫声给惊醒的,掀开眼皮,一抹扎眼的阳光便从窗棂上照泄进屋,撒在了墙角下,投射出层层薄薄隐隐绰绰的光影。 太阳穴酸疼的厉害,是昨夜宿醉的结果,他不明白,为何昨夜喝了那么多的酒? 这一睡便是日上三竿。 他生活向来都是极有步骤,几乎每天早晨都会让张卫推着自己出去晨练散步,今儿却因酒而耽误了,酒果然是耽误事儿的玩意儿。 “张卫?” 揉着自己酸疼的太阳穴,眼角也觉得酸涩难受,索性就闭上了双眼。 当一阵索尼的脚步声袭上耳膜,张开眼,那抹熟悉的窈窕的纤美身形进入视野。 “王爷,昨儿可睡得好?” 他的妻子,昨儿那个将她灌醉的女子,此时,阿娜的身姿莲步生辉迈至他面前,笑灿如花地关切询问。 只是她嘴角扯开的那朵笑花让他有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昨儿被她整得好惨,居然整整宿睡了一夜,像一个活死人般,多年来,由于他特珠的身份,早已养成了浅眠的习惯,却独独昨晚就算天塌了,地裂了,也许他也不会被惊动半分。 昨晚把他灌醉了,隐约中,他记起自己好像已经把某些事告诉她了。 说就说吧,反正都是夫妻,知道了也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他的计划已经顺利完成了。 视线从她秀气的脸颊上滑落,削葱尖似的玉指上,捏握着一本页面泛黄的书,在心里嘀咕一句,“这么破的书,怎值得丢命?” 他又想到了几日前,十万火急之时,他们离开北襄之时,她奋勇冲进他们的婚房,只为了那么一箱子破书。 多年前残疾后,他就成了一个爱书成痴的人,而这女人,似乎比她还喜欢书啊! 打算移开的视线无意瞥到了‘央国宝典’这几个大字上。 尤其是书首页的那句,‘此书通前生,知未来……’ 简短的两句话引起了他的注意,“你这是什么书?” “北襄王不识字?” 如若让天下人知道堂堂天元皇朝七皇子不识字,岂不让人贻笑大方。 “吹牛的吧!” 虽不太相信,可还是伸手从她手里夺过去,垂下头,开始一页一页地翻看起来,越往后面翻越有兴趣,最后几乎是被它给深深吸引了。 云定初眉眼间染上笑意,被他夺了书也不恼,伸指从八仙桌上捻了一个小荼壶,拿了一只小杯子,为自己倒了一杯荼,坐在了凳子上,翘起了二朗腿,心情良好地品起了香荼,翘起的腿儿还不住地在半空中晃呀晃的。 刚把一口香荼入了口,下了肚,就看到瘫子斜飞漂亮的眉宇轻轻地蹙起,翻书的动作变得急切,最后几乎有些抓狂。 “喂,这本书不全吧?” “全啊!” 云定初垂下眼,望着自己的修剪圆润的指甲,一个个,一根根,无聊的把玩着。 “你骗本王,云定初,快去把全的给本王找来。” 东陵凤真似乎有些迫不急待想看下面的内容,心口像猫儿在抓一般。 “没有。” 将空空的荼杯‘叭’的一声搁在了桌案上。 “不可能。” 几乎是肯定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 “你看看。”东陵凤真似乎十分激动,指着书的页面,冲着她大嚷,“欲胜人者,必先自胜,欲论人者,必先自论……” 这些内容出自于《吕氏春秋》,他是读过的,下一句就没有了。 这是不是最重要的,他的记忆一向很好的,读过的书自是记在了脑子里。 下面的内容,他知道没有了也都无所谓。 关键是下面有一段精典的治理大河的方案…… 刚开了一个头,他正饶富有兴致地读着,然而,‘咔嚓’像是被剪刀剪断了,看到好的内容一下子没有了,断掉了,他当然心里难受,就好似你吃到一种人间美味的食物,吃了一口,正在兴头上,忽然食物给人夺走了,心里那个痒啊不舒服啊,只有自个儿知道,抓心挠肺的。 “真的没有嘛!” 云定初做了一个无辜的可怜表情。 “你……你是存心想勾引本王。” ‘勾引’两个字语音咬得极重,隐约还有浓郁的弦外之音。 “王爷误会臣妾了。”她向他走了过来,然而,北襄王却赶紧将身子往床榻里侧挪了挪,像是深怕她碰自己一般。 “你还是叫本王‘瘫子’的好。” 自从她入了府,她都是叫他‘瘫子’的,称呼一下子改成了‘王爷’,他听不顺耳不说,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总感觉她笑上的那笑很虚伪,很假,而云定初的性子,向来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 阴险,对,他的王妃脸上弥漫的正是阴险的笑容。 “你是天元皇朝先皇封的襄王,又是堂堂一教之主,臣妾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那样称呼夫君您啊!” 大而圆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如林间蝶冀乱飞。 说不敢,可是,面容上可有半丝不敢的表情? “对了,夫君,臣妾还有事儿要忙。” “站住,云定初,你去哪里?快点给本王把下面的内容找来。” “王爷,咱们爬上来的那个洞还没堵,万一燕王发现那口棺材机关,带人寻了来,咱们不也照样……”想说死路一条,又觉得不对,临时改成了‘照样有麻烦。’ 现在的北襄王身后有一个强大的什么教,肯定人马也很多,而且又全是身在暗处,岂还会怕他一个燕王。 “早堵了。” “堵了?” 这话让云定初吃惊不小。 “当然,你夫君我虽腿残,脑子又不傻,等那块玉来捉咱们啊!” “真不愧是襄王。”转身,云定初向老谋深算的他竖起了大拇指。 “喂,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上次,偷走相国府那六件宝贝,以及后来将相国府洗劫一空的是不是你教中之人?” 东陵凤真垂了眼眸,对于此问题保持了缄默。 默认了,哈哈。 这只老狐狸,嗯,不对,是小老狐狸,原来,她的夫君不是草包啊!肚子里有货也! “这条遂道是你派人挖的?” “不是。” 这个问题,让他的神情变得严肃,他认真地告诉她,“只是随母后入北襄后发现了那个机关,本王便派人下去探索,最后发现那条遂道是通往咸阳的某座城池,本王秘密派人封了那道出口,再命人把那条道向着封厥的方向挖通。” 这个主意真不错。 恐怕在挖遂道之时,他就开始谋算今日的一切。 在从卞梁返回北襄的途中,她们住的客栈,当时她进入时,张卫向她报备,说让她一个人住,王爷说太累已经睡下了,过了两个时辰,他又来骚把她,估计,是在秘密指使教中之人做事。 更不用说,北襄被陷入困境,而他的另外一批属下却趁着东陵凤玉率精良军队入北襄象鼻山驻守,留少许士兵看守家园,东陵凤玉大张旗鼓想灭了北襄,而他却不动声色,暗中操作,指使他的属下们偷袭东陵凤玉的老巢,将把守家园的兵力全部清除干净,在北襄守不住之时,带着北襄王府数百号人物穿过遂道,神不知鬼不觉,便占领了燕王老巢,这盘棋估计那块玉还不知道是怎么输的。 他精心在北襄王府安置内线,用尽全身解数,在他妻妾身上使尽了美男计,不惜让黛筱悠生下了他的孩子,还勾引了独孤卫,然而,居然是这样的下场。 “真是一头狡猾的狼,估计燕王即便是占领了北襄也该哭了。” 最坏的结果,东陵凤玉回不来了。 她的想法他当然清楚,冷嗤一声,薄唇吐出几字,“还有更糟糕的结局,咱们估且等着。” 话才刚落,外面就响起了仓促的脚步声。 “王爷,李将军、李大人率军队归来,已经在离王府数百米的距离外安营扎帐,等候您调谴。” 张卫惊喜的声音传来,人已经从外面奔了进来。 “很好。” 他的声音听不出太多的喜怒哀乐。 “薛将军呢?” “阵……亡了。” 张卫这几个字说得十分低沉,空气里不自禁就飘弥着一缕玄冷的气息。 薛绍为保他们母子平安而牺牲,这样的忠臣良将令他一生铭记在心。 “让李大人与李将军进府,本王有事交代他们去办。” 沉默了片刻,他才用低沉的声音吩咐。 牺牲一名虎将,对于北襄王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损失,可是,自古有战争便会有伤亡,为保家卫国而损躯,死得其所。 屋子里又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了,刚才活跃的气氛在得知薛将军壮烈牺牲而变得沉闷。 “她应该很伤心。” 两人心知肚明,定初口中的‘她’是指的谁。 自然是魏夫人薛莠儿。 提到她,北襄王眼中明亮的光渐渐黯淡下去,眼角的幽伤一点点地蔓延开来。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她不想让这莫名的幽伤继续围绕着他,及时转移了问题。 “让魏芮进府吧!”扯开的嗓子,优美动听声线如山间潺潺流淌的清泉。 魏芮是北襄出了名的文人雅士,曾也是他的好兄弟,战争结束了,他成功占据了燕王老巢,虽说,生逢乱世,在饥荒年代,百姓不太过问是谁当家作主,可是,终究燕王府是换了主子,这事自是要召告天下,苏后派兵攻伐卞梁,她一手把持天朝权柄,没有朝庭颁发拟定的召书封东陵凤真是燕王,在历史上来讲,他这名北襄王已经成了一堆的灰烬,根本不存在了,苏后得知他占据了封厥定会勃然大怒,绝对再派兵征伐,所以,他们要先下手为强。 还有便是,他们想要守住这封厥之地,必须先要安抚人心,让老百姓的心向着他们,民心所向的君主才能最终登上权力的颠峰。 如果她猜得不错的话,他召魏芮进宫,除了说薛绍老将军牺牲之事以外,谈得就是她刚才想到的这些事。 她把命令传达了下去,半柱香的功夫,魏芮进了府来,只是面容神色很是不好,甚至还略带着些许的苍白。 薛绍虽与他无直接的关系,可终究是他妻子最敬爱的父亲。 薛莠儿此刻应该是伤心欲绝,哭成了泪人儿,魏芮是一个疼妻子的好男人,在古代男子三妻四妾的社会里,再说,凭着魏芮在北襄的地位,他完全可以有那个能力养些小妾,但是,他一生只拥有薛莠儿这么一个妻子。 可以想象,在他心目中,薛莠儿占有什么重要的角色。 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堤,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欣赏魏芮的思想境界居然超越了当下社会。 在魏芮与东陵凤真在书房密谈一番后,出来的结果便是,将张卫唤了进去,不多时,张卫拿了一卷白纸出来,她将他唤住,“可以给我瞧瞧吗?” “当然,云王妃。” 张卫将手上卷筒白纸递给了她。 手一抖,卷卷白纸‘哗啦’一声铺展开。 “公告,燕王东陵凤玉不顾百姓死活,率重军奔赴北襄,在战争中受伤,至今下落不明,封厥之事暂由燕王之弟北襄王东陵凤真掌管,从即日起,田赋,减轻三分之一,人赋,男子(15岁至56岁)每人均出一算(120钱),女子(20岁以上),每人增多出40钱……” 果然与她想得一样,只是这免得徭役太少了,而且,只有减少没有奖励那能成,云定初拿着公告去找了毛笔沾了墨汁。 在下面毫不犹豫就添上了:‘奖励农田耕种超额数,多种一亩良田,免其赋税一年,奖励丝织好的农户……” 然后,再让张卫将公告拿出去命人贴到城门墙上。 公告一出,封厥所有老百姓议论纷纷,果然,如北襄王夫妇所愿,百姓的眼睛落在了后面耕种面积免赋税的政策上。 这关系着他们切身的利益,而谁当政都一样,只要能为他们带来好处,他们就拥戴谁。 再说,燕王在封厥当政一年,一直把重心落在操练兵马,扩充军队上,一心想打回卞梁进行夺宫之战,军费开支庞大,封厥一带的老百姓赋税太重,多数人都因交不起赋税而选择了外出,或是直接弃地弃家,带着一家老小逃出封厥,去外地想找一个安身之所,导致许多良田荒废。 这样的公告一出,一传十,十传百,外出的老百姓获知封厥换了执政者,又颁布了新的政策告令,不到几日就全部都携家老小还了家园。 云定初站在燕王府旁侧高度大约达到30左右的金象高塔顶端,俯望着脚下的芸芸众生,看到塔楼斜下方的大坝里,李将军与军器监的李大人(由于在与燕王的殊死搏斗中立了头功,已被北襄王封赐成了大将军王),两人身穿战甲,肩上的鳞片在阳光的照耀下灼灼生辉,腰间佩了长剑,步伐凌微不乱,挺直脊背,威武不凡,正带着万千战士挥汗操练。 密密麻麻的将士人头掠过她的眼眸,李将军与李大人居然从北襄带回来如此多的兵马,可想而知,与燕梁两军交战的兵马,云定初记得很清楚,东陵凤真说是十二万,她现在知道了,那不过是东陵凤真蒙骗敌人的计谋。 表面上说派兵十二万,事实上,恐怕只有二两万兵士,虚张声势,在那最多不过三万兵士的掩护下,他们才能成功完成金蝉脱壳之计,顺利的鳩占鹊巢。 难怪她们布置的三关根本不堪一击,原来这也是他计谋中一项,不得不叹,瘫子的大脑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封厥有重兵把守,身后又有一个‘魔’教,她不知道他掌管的是什么教,所以,在心里给他暗自取了一个名,‘魔’教,而东陵凤真自然就是魔王了,怪吓人的,哈哈。 云定初站在高塔楼上,悠悠的眸光望向了西南的方向,那是她曾经想要开辟一道致富之路的地方——北襄,如今成了何种模样?真是一片灰烬了吗? 同一时刻 北襄 残片、断垣,焦炭的灰在半空中乱飞,空气里飘弥着焦臭味儿,还有尸体腐烂的气息不断地空气中缠绕。 天空仍然降着白雪,晶莹的雪花四处飘坠。 呼呼的北风不断地吹刮着早已冰冷的世界。 也不知怎么回事?北襄这苦寒偏僻之地虽气候一般都是零下几度,可,只除了降雪以外,也从未有过更严重的灾难现象。 然而,今日,明明都已是春日,天空中却开始落下了小粒小粒的冰雹。 十几抹人影不断地在残桩断片中寻找着什么。 南虎抬头看了看天空,觉得西北边似乎又来了一个旋涡,打了一个寒蝉,他赶紧停止了翻找的动作,催促身侧的同伴,“阿葛尔,你去劝劝太子,不能再找下去了,就算是活着,也不可能还有生还的希望,你瞧,都烧成一片灰了。” 阿葛尔抬头瞥了一眼前面那抹不断翻着乱石秀挺而健硕高大身形,白了南虎一眼,“你为什么不去说?让我去得罪太子啊!” “像个娘们儿似的,真胆小。” 南虎啐啐骂了一句,即然阿葛尔不去,只好他亲自出马了。 “太子,太子,下冰雹了。” 南虎出手掌拂掉肩上刚落下的冰蛋子,急切地劝说,“太子,别找了,说不定云王妃已经逃走了。” 但是,耶律丹却满面冷云,像没听到他嘀咕的话语一般,仍执着地把一个一个焦黑的石头翻起,细细地寻找,就怕遗漏掉些许的缝隙。 “太子。” 南虎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翻遍了所有的焦黑炭石头,回头,湛蓝色的眼睛望着被他翻起来的那些白白的石头与黑炭焦木,眼神有些空洞,喃喃低语,“你们说,我当时为什么不在她身边?” 这句话谁都没办法回答。 南虎与阿葛尔等人只得像一根柱了一样立在他的身后。 任由着北风呼呼地吹,衣裾飘飞,画面唯美。 “南虎,你说,她真的死了吗?” 南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半晌,才扯开了粗大的嗓门儿,“也……许吧!” 闻言,他英俊的面容忽然就变得冷咧,湛蓝色的眼睛慢慢染上猩红色彩。 “不,本太子绝不相信,她不会死。” 是的,他绝对不会相信她已经香消玉殒了。 南虎很想说,太子,面对现实吧,你喜欢的那名汉人的确葬身于这断垣残片之中。 可是,看到主子痛苦不堪的表情,他没法子开口啊! 陡地,他冲出去,从一片虚墟中找来一把锄头,开始‘乒乒乓乓’在虚墟中挖起来。 南虎等人吓坏了,赶紧奔上前想抓住他的手臂,让主子停止这种疯狂的行为。 没想却被他用力一甩,南虎被甩趴出去了两米开外,熊腰还撞在了一块坚硬烧焦的黑石上,疼痛从腰椎骨上袭来,致命的疼痛让他不敢申吟半声。 “给本太子挖,就算掘地三尺,本太子也要把她给找出来。” 用情已经如此之深了。 没有了她,他整颗心像是被人掏空了。 云定初,你给本太子出来,他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嘶吼,在咆哮,他不甘心就这样与她分别,他与她还没有开始,为什么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结束? 这句骇然的怒吼吓得十几属下面色惶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能无助地低垂下了头,轻唤了一声‘太子。’ “太子,你的手……” 阿葛尔见他握着锄头的手指鲜血不止,赶紧奔过去想要擦看他的伤势。 然而,他却冲着他怒斥,“滚开。” 可这一次,阿葛尔没有听从他的命令,蹲下身子,一把抱住了他的两条腿,其他十几个兄弟也围过来,将他团团围抱住。 “太子,咱们不能在这儿久呆了,巫师已经命人传来消息,再过一个时辰便是你继承汗位最佳时候。” “是呵!太子,咱们真不能再耽搁了,触犯了长生天,咱们部族来年会有大灾祸降临,你如若不想长生天降罪,便带着咱们迅速返回草原吧!” 南虎最了解主子,知道他最在意什么,便说了这样两句话。 他们的太子是草原上最勇猛的男子,也是最痴情的男人。 如若让草原上的女人看到他如此痴情的一面,不知道会不会嫉妒那个名叫云定初的女子。 “太子。”阿葛尔瞧着主子手指尖有黑色炭灰,知道那是刚才主子不停没命搬动烧焦石块时,炭灰陷进指尖缝里去的。 “拿药,快点。”阿葛尔回头不停催促着旁边的一位兄弟。 耶律丹想挣扎,可是,就算他再力大无穷,也不可能挣脱十几名属下,他是草原第一勇士不错,为了从虎口中拯救芸娘脱险,他左臂已经受了伤,虽说伤势不是太重,现在又为了寻找她,在这乱石块废墟中乱翻一番,现在,又一种筋皮力尽之感,挣了两下,见他们拥抱得自己如此结实,也就不再挣扎。 白雪飘坠到他的幽幽黑发之上,渐渐与他披肩的长发缠绕在了一起,黑色的披风因为他的忤立不动不多时便积上了一层白雪,雪花还带着晶莹的冰珠子,他站在那儿,伫立于苍茫肃穆的白雪大地之中。 纤长的眼睫毛上积上了薄薄的雪花,眉毛,鼻梁,以及薄唇上,尤其是他下巴上那绺被紫葫芦束起的胡须上,全都沾染上了洁白晶亮的雪花。 整个人就像一座雕塑,心口郁结而出的血,是他为逝去的心上人逝世而流出的泪。 北襄王府成了一堆废墟,襄军逃跑后,东陵凤玉知道北襄王已带着一家老小*于宣仪殿,便不再对襄军乘胜追击,因为,他知道,随着北襄王的*,襄军已无主将,就算他们逃跑了,也是群龙无首,他没有过多的精力去追击他们,当下最要紧的便是,占领北襄击退盟军卞梁之师。 当他还未享受到半丝胜利的喜悦时,大批卞梁之师挺进象鼻山,将他的军队团团围住。 北襄王府被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东陵凤玉想带着兵马杀出重围,可是,卞梁军队不再给他反击的机会。 派人打探消息的人回来向他禀报,围在象鼻山外的人马至少好几万,而出山的每一处关口全部埋伏了大批的梁军,包括后山悬崖险峻的地方,苏氏比北襄王还要狠,是想将他围困在这座空城里,将他逼上绝路。 果然,苏氏够狠,够绝,够毒辣。 终究,他还是没能逃过她的魔爪。 出不去,北襄王府又被烧了个干净,他只得带着兵马在后山安营扎帐,至少,在他看来,唯有后山那险峻之地是一块平安之地。 就算梁军杀上来,也需要三五六天。 两名将士抓着一名同伴给扔进了主营帐,“禀燕王,这小子下山抓老百姓的鸡吃,一群老百姓怒了,拿着锄头围在山口,要找咱们算债。” 抓鸡吃? 他们被困已经整整二十四个时辰了,五脏庙个个饿得咕咕直叫。 他也是人,他也饿,如若是平时,抓一只农户的鸡吃根本是小事一件,他们为了百姓出生入死,理当得到百姓的爱戴与尊敬。 重要的是,现在他已落魄到吃不到一顿饱饭的地步,不过是一只鸡,那些老百姓就围上山来想找他说理。 现在这个时候,他很明白,不敢与那些农户来硬的。 毕竟,他手下的人没粮食吃,想要填饱肚子,还得依靠北襄城的老百姓。 唯有填饱了肚子,他们才有力气去战场上砍杀敌人。 “跟本王出来。” 想到这儿,他伸手便将那名偷吃了农户鸡全身抖瑟的将士给拉出了主营账。 恰在这时,一伙老百姓已经从山下气势汹汹的冲上来,个个手中捏着长刀,短刀,有的甚至还拿着锄头,一名头戴蓝丝帕的妇人指着他拽着的那名灰头土色的将士又吼又嚷,“就是他,乡亲们,就是他抓吃了我家的鸡。” “说,为什么要抓吃我家的鸡?” 农妇一开口责问,她身后的众乡亲便个个激怒地破口大骂,“没良心的杂种,咱们北襄已经够穷的了,你们居然还跑过来抢劫?” “打死他,打死他。” “对,往死里打。” 老百姓们情绪激动,个个脸红脖子粗,扬言着要冲上来将燕王手中的抢鸡的将士打死。 “光天化日之下,没王法了。” “你们说,要不是窦后与襄王在该有多好。” “是啊,也不会让咱们这样遭人活抢,你们这些个强盗,土匪,你们抓了我家的鸡,今天,不还我一个公道,我就不活了。” 这话明显是说过东陵凤玉听的。 老百姓虽朴实无华,然而,就算他们是傻子,也看得出来这里谁是主子。 “大姐,本王让他给你赔罪,张幸,拿几两银子过来。” “对……对不起,大姐。” 抓鸡的将士诚惶诚恐,结结巴巴地道着歉。 张幸得燕王命令,拿来了几两银子想塞进村妇手中,没想村妇居然嚎陶大哭,大骂出声,“我只要我的鸡。” 意思是,你给银子再多我也不要,我只要我的鸡。 这下东陵凤玉有些按奈不住了,天下有如此蛮横不讲理之人?他属下抓了她的鸡,都让他给她道了歉,还赔她银子,她居然只要鸡不要银子。 “大家听我说,我是天元皇朝的先皇之子凤玉,是执掌封厥之地的燕王,现在,咱们被困于这北襄山顶,属下将士已整整一日水米未进,实在是饿得发慌,才会下山抓了大姐的鸡,还希望大姐给本王一个薄面,饶了这名将士,他浴血奋战,很是英通,是咱们军中的一名英雄。” “他浴血奋战,是英雄又怎么?干我们屁事,又不是为我们打的战。” 村妇话峰犀利,字字如刀。 “不提这事,咱们还不生气,一提这事,我们都来气,东陵氏皇族对吧!你即然是北襄的兄长,就不应当率兵攻打咱们北襄,置手足骨肉亲情于不顾,如今,咱们的襄王被你们逼死了,还妄想咱们给你们粮食,做梦去吧!” 这话让东陵凤玉的额角骤然就生生贲起了几条青筋。 他做梦也不会想到北襄老百姓居然如此爱戴他们的襄王与窦后,为了他们*于宣仪殿,群起怒之,不顾他们囤积在山颠上的数万大军。 如若得不到北襄老百姓的支持,他这支队伍眼看就会全都葬身于这山颠之间。 “不是……” 他该怎么样给他们解释? 恐怕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毕竟,他们为了皇权争夺手足相残是事实。 而这些又干他们这些个脸朝黄土背朝天的老百姓何干? 谁当君主都一样,只要他们能吃得饱肚子,能安居乐业就行。 “乡亲们,对于襄王*于宣仪殿之事,本王也深感悲痛,然而,这就是政治,政治斗争是残酷的,本王也是实属无奈,本王虽是皇族,却也得受皇上管辖,如若不是苏后下旨攻伐北襄,本王也不会……” 说到此处,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想激起老百姓的同情。 后又缓缓道,“如若给本王一袋粮食,本王便给他十两银子。” 一群老百姓还没来得及说话,空气中便幽幽飘来了一记温柔的嗓音,“没用的,你就算用百两银子换一袋米,他们也没人卖给你,不是他们不卖,而是他们的家中,除了今年全家的口粮外,再也拿出多余的半粒米来救济你。” 寻着声望去,东陵凤玉便看到了一袭白色罗裙素衣,挽着两个发髻,身段窈窕纤细秀美的身影,迈着碎小的莲步向他这边走来。 见到那张脂粉未施,却仍然清新脱俗的容颜,东陵凤玉有一种喜出望外之感。 “卫儿。” 赶紧丢开了偷鸡的将士,疾步向她向去。 “卫儿,你去哪儿了?本王到处都找不到你。” 独孤卫站在原地,面容上没有任何一丝的微笑,见到他不似以往般的喜悦,满脸的淡定让他在离她两步之遥止了步。 “卫儿,你是下山去弄粮食了?” “粮食?” 独孤卫冷嗤,嘴角勾出一抹浅淡的冷笑。 忽然,神情一凛,开启红唇,“乡亲们,窦后与襄王平日待大家那么好,如今,他们被这个人——” 扬手狠狠指向了他,出口的话如啐了毒的利箭,“东陵凤玉给逼死了,这十几年来,窦后与襄王是如何对待大家的,而这样的好人,却最终没得到好报,这一切全都是拜东陵凤玉所赐,乡亲们,那名将士是他指使下山去抓鸡的。” 东陵凤玉神色恍了恍,仿若这是他不敢相信的事实,爱他入心魂的独孤卫居然当着他的面,向一群北襄老百姓指责他。 然而,忽然间,他就明白了,眼前的村妇要鸡不要钱,他的视线从一群老百姓面孔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定在了对面的独孤卫柔美的脸孔上。 独孤卫本是他的爱慕者之一,是他任意狎玩的对象。 如今,也是想仰仗她度过难关,毕竟,她熟悉北襄这片土地,然而,他想错了,即然她背叛了他,那么,独孤卫这个女人便成了他的一枚弃子。 盯望着她的眸光渐渐变得冷咧,不多时,便迸射出狠厉之光。 “乡亲们,也许大家都不知道,你们心目中的独孤侧妃,这些年来一直与本王暗通款曲,传递着你们北襄所有的消息,包括此次本王率兵攻伐北襄,她早就全部知情,甚至还舍弃了你们尊敬的北襄王,投靠了本王,害死你们北襄王的罪,她是最大的祸首。” 听到这儿,所有老百姓激怒的情绪无声升华,个个对独孤氏恨得咬牙切齿。 无法承受百姓狠不得将她活刮了目光,独孤氏仰头哈哈大笑,笑声凄怆,“东陵凤玉,你这个祸害,我不该信你,是你让我一无所有,无家可归,丘儿那么小,却被烧成了灰烬,不知道他有没有痛苦的挣扎?” “东陵凤玉,这一切全都是你造成的。” 怒吼中,她还没有向他冲过去,就听到空气中惊天一声暴喝,“打死这对不要脸的奸夫淫妇,为咱们的窦后与襄王报仇。” 是这对奸夫淫妇让他失去了英明的统治者,想毁了他们的家园,对于他们来说,这对奸夫淫妇注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有了这号令声,上百名老百姓挥起了手中的长刀,短刀,锄头,向他们心目中的奸夫淫妇重重击去。 东陵凤玉毕竟是练武之人,后背上被挨了一锄头,及时便抽出了腰间的长剑,然而,他的属下张幸及时赶至他身边,带过来一群兵士将他护在了身后,往主营帐里撤退,他们知道不能够与这群老百姓硬拼,如若没有了这些人,他们将很难在这艰苦的北襄立足。 不被敌军杀死,也会被活活饿死。 独孤氏还来不及发出丁点儿声音,几十把锄头狠狠从她头顶砸下,脑袋被砸,顿时脑浆四溅,不可一世,在北襄王受窦氏宠爱了十几年的独孤侧妃,最终死在了北襄百姓愤怒举起的锄头之下,死时,身上没一块好肉,表情十分的痛苦不堪。 ------题外话------ 票子哪,票子哪,暮哥写了四个小时,终于弄了一万字。 暮阳完结文《名门第一夫人》 她是妈的烦恼,他是妈的心病!【现实版上品婚姻】 —— 苏静知,天生尤物,身材性感火辣,却因一次情殇故意将貌美如花的容颜遮去,二十八岁,交不到一个象样的男朋友,大龄剩女一枚,成了父母眼中的问题女儿,街房邻居眼中的怪物、异类。 江萧,身份显赫,权贵逼人,却因一次荒唐的历史,成了E市最优秀的。 为了配合他演戏,应付家人,她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候旨前去当一名家庭主妇。 第117章 她才是最大的赢家 由于得不到北襄老百姓的支持,东陵凤玉带着几万将士被围困在了北襄山颠,最初还能猎杀山上的野味充饥,摘些野果子野菜填填肚子,不过短短的三天,山上的野味被全部捕猎干净,成片的荒野,很难再看见一只野兔,野鸡,而山上的野菜叶已经被挖得彻彻底底,裸露在林子里的土地上的绿色植物,除了有毒,便是有刺的了。 东陵凤玉一身紫色衣袍,站在山峰之颠,俯首望着远处辽阔的缰土,曾几何时,他一直梦想着将站在那金銮殿上,受万人敬仰与爱戴,带着一身的荣光,现在,他虽站在了这样一个高度,然而,他的心境却是凄凉的。 这一场夺嫡之战,谁是真正的赢家? 不是他,也不是东陵凤真,更不是大哥凤泽,而是卞梁那个心狼手辣的妇人苏氏。 “燕王,如果咱们还是找不到出口的话,这几万大军将会被活活饿死。” 封厥将军张伯光在他身后,目光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那是白云霭霭,山峦层翠,云雾弥漫的地方,也是卞染的方向。 几万大军被活活饿死? 这在历史上恐怕还是没有过的,自古以来,士兵就应该战死沙场,却从来没听说过被困山中活活饿死,难道说,他带的这支军队将会成为开天劈地以来被人戳脊梁骨破败之军,而他这个燕王,也一定会被世人贻笑大方。 他机关算尽,却万万没有想到,苏氏会对他来这么一招。 东陵凤玉虽心里后悔,可是,他也在思考着出路。 “伯光。” 扬了扬眉,定了定神,他从腰间拔出长剑,寒光闪闪的剑峰直指山下,“无路可走,咱们只要杀出去。” 哪怕是前面已经悬崖峭壁,但,他东陵凤玉没得选择。 与其在这儿活活饿死,还不如一鼓作气杀出重围,说不定还能觅得一线生机。 张伯光粗黑的眉毛皱成了两条难看的蚯蚓,他想对燕王说,使不得,山外的人马里三层,外三层,早已将北襄城围成了一个铁桶,苏氏已经全部切断了他们所有的退路,是铁了心要将他们往绝路上逼。 他想着先前用望远镜所看到的那些驻守在北襄各个边缘角落的卞梁士兵,他们一身灰色的战袍,个个挺着胸膛,带着坚毅的表情,密密麻麻的黑压压一片的人头,让他胆战心惊,从来,他都不是一名不战而退的败军之将,但,他看到那么多的士兵围在北襄城外,他真的是首次胆怯了。 约摸估计,苏氏这一次是下了血本,已经把卞梁军队派过来大半,铁了心不再给他们一条生路。 见燕王手持宝剑回了主营帐,张伯光也只好拔腿追了上去。 打算与主子一起拼尽最后一滴血。 封厥,燕王府 芸娘的气色越来越差,近几日,甚至进入了昏睡阶段,云定初有些心急如焚,她为芸娘把了脉,知道芸娘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那毒素在慢慢攻进她的心肺,尽管她一直在寻找着解毒方法。 翻着手上的医书,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入耳,紧接着,果然就听到了顾清莲脆生生娇柔的声音,“小姐,小姐。” “怎么了?” “小姐,告诉你一个消息,奴婢也不知道这消息是好,还是坏?” “怎么说?”这话说得有点有滑稽。 定初回首,水盈盈的目光凝向了从外面走进屋子里的丫寰。 “曹夫人来了。” 曹夫人? 听到这三个字,云定初有些恍神,更有些云里雾里。 见小姐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丫头知道她是不知曹是何人,所以,赶紧解释,“就是川襄那个曹夫人啊!” 川襄的曹夫人?迅速地,云定初开始搜索着储存在脑海里的记忆。 在天元皇朝后宫中,最不得宠,甚至在先皇驾崩前半个月打入冷宫,先皇驾崩前的一夜,去探望病中的君王,因不小心触怒了先皇,而被一批秘密的军队连夜被送去川襄的妃子曹媪氏,字婉若。 “她来做什么?” 想到她,觉得有些奇怪,云定初皱了皱眉头。 各地封王,在先皇驾崩的那一日开始,便就开始蠢蠢欲动,夜夜为夺宫而谋算,筹备,只有川襄的意王,母慈子孝,仿若身处一片世外桃源之中,或许是因为曹妃早年被打入冷宫,冷宫寂寞而凄凉的生活过怕了,所以,再也不想介入皇族的纷争,她也曾对人说过,这一生,只想过平淡而安定的生活。 这样一个与世无争的女子,在北襄王占领封厥,燕王被困北襄山颠之时,她来做这儿做什么? “这个奴婢不知。” “来多久了?” “听张卫说来了大约有一个时辰左右了,此刻,正在书房与王爷密谈着。” 找东陵凤真密谈,可想而知,这位曹媪氏绝不是一名表面上看到的与世无争的人物。 “夫人,这边请。” 主子俩还在谈论着,便听到门外传来了张卫的声音。 顾清莲主仆俩赶紧探出头去,视野里,便就看到张卫领着一群女子过来了,而走在最面的那个穿着一件略嫌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丹凤眼,挺直的鼻梁,唇红齿白,发饰比较简单,更准确地说,是根本没梳什么样的发饰,只是简单的把头发梳理整齐,往脑后轻轻一束,发上无任何点缀的美玉珠花,整个看起来纤尘不染,浑身却也散发出一种清冷与卓然的贵气, 这样的装饰与衣容如她记忆中曹媪氏的模样,她说话总是温温柔柔,声音极其的细腻,那股子柔像是从她的身体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一般。 她没见过秦氏,据说,秦氏才是那位让先皇受不释手的女子,可是,在第一次见到曹氏时,云定初便被她倾国倾姿的容貌所折服。 “臣妾叩见曹妃娘娘。” “奴婢叩见曹妃娘娘。” 主仆俩几乎是不约而同就喊了声,并且,还向跨进门槛笑脸吟吟的女子行了礼。 “不必多礼。”入耳的果然就是那记忆中如山间潺潺流淌的清泉声。 “二小姐,咱们已许久不见,近来安好?” “托曹妃娘娘的福,臣妾还好。” “二小姐,不要再这们称呼,先皇在临时前已经将我的封号由妃降成了夫人,所以,自从去了川襄后,大家都称我为曹夫人。” 说着,她已走至云定初面前,随着她的靠近,定初感觉,鼻冀间无端飘上了一缕玫瑰的香味,是由她乌黑的长发上飘弥出来的。 “曹夫人好。” 定初再一次半蹲身行礼,曹媪氏眼睛里染满了浓浓的笑意,纤白玉手握住了她一双冰凉的小手,无比亲昵地道,“定初,记得以前,我到你家府上去做客时,你最喜欢趴在我的胸膛上,摸着我的头发说,‘曹妃娘娘,你这头发好香好软,能不能割一缕给我,等我藏在枕头里,日后,小定初的头发也会长得与曹妃娘娘一样香,一样软,一样的黑幽幽。’,也是,这么多年不见了,小姑娘已经出落成美人不说,还已成了他人妇。” 曹媪氏是先皇后宫中最不得宠的妃子,然而,据说,她曾是相国云琛的远房表妹,故而,就算她被先皇嫌弃,云琛却一直都是对她以礼相待,好像是说,她的母亲曾对云琛有过救命之恩,曹妃与云府到底是有多么深的渊源,云定初并不是完全的了解,在原主的记忆中,从她懂事开始,这名长得貌若天仙的曹妃便已经是云府的常客,而在云琛几十个子女中,她却独独最喜欢她云定初。 “还记得不,有一次,你把云府走廊上鸟笼里的一只金丝雀的毛给拔光了,那只鸟儿活活被冻死了,你爹爹因此而大发雷霆,要罚你在院子里跪三天三夜,还不给一顿饱饭吃。” “当然记得。” 这是一段云定初搁置在心里的往事。 那一次,因她拔了那只鸟儿的毛,被渣爹罚跪砖头三天三夜,芸娘却找渣爹求情,渣爹还让人把她拖出去杖责。 “那一次,要不是曹妃娘娘伸出援手,恐怕臣妾会被爹爹罚得很惨。” 一段往事的重提,把两个许久不曾见过面的女子关系一下子就拉拢了许多。 “清莲,赶紧沏杯荼过来。” 云定初吩咐丫头,即然是恩人临门,哪有让人家站着说话的道理。 “曹妃……曹夫人,您请座。” “嗯。” 曹媪氏嘴角边一直漾着淡淡笑意,入座后,温柔道,“定初,这些年来,我一直被先皇关在冷宫,根本不知晓你的情况,前不久,才听说你的一些事,你能开口说话了,我真的很高兴。” 曹媪氏或许并没有说谎,的确,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就被关在冷宫中,即是冷宫,除了寂聊萧索以外,恐怕就是孤单与失落在陪伴着她,她自身难保,又怎么还能顾及到她呢? “谢谢曹夫人关心。” 云定初是打心眼儿里感激这位温柔善良的曹夫人。 虽说这些事都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实,可是,曹媪氏不远千里,独自让人护送驾着马车到这封厥来,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如若不是有要紧的事儿,她是绝不会冒昧而来的。 “曹夫人,当今时局风云变幻,你可有什么要想的?” 云定初不太了解曹媪氏,可是,她能从夫人笑脸眉宇间看出些许的端倪。 此女子绝不是简单的因叙旧而来,这么远过来,只为给她虚寒问暖,不是呆子也是傻子,至少,云定初认为她与这位曹夫人之间,还没有那样特殊的情份。 “唉。”闻言,曹夫人叹息一声,“定初,多少年来,我在后宫之中,一直是一个受人排挤的边缘人,得不到圣宠,也不受人待见,世人的白眼冷嘲热讽,我也习惯了,只是,就在昨儿前,我才得知一个惊天大秘密……” 说到这儿,她向云定初眨了眨眼睛,并凑身上前在云定初耳朵边将秘密说了一遍。 听了曹媪氏出口的话,云定初一下子就恍然大悟,终于知道了曹媪氏冒险前来封厥的真正原因。 曹媪氏与她刚一见面,就将昔日对她的恩情全部呈现出来。 如今,又向她讲述这样一个惊天大秘密。 其主要的目的是什么,云定初心里就如一把明亮的镜子。 话讲到了这份儿上,她还能说什么? 人家是在向她索讨昔日的恩情,曹媪氏是原主小时候记忆中,唯一一个对她好的女子,能够不帮吗? 答案是当然不能。 “夫人,你说,臣妾该怎么做?” 曹媪氏的眼睛即时笑成了一轮月牙儿。 “只要能得到襄王的支持,他日,我与凤意定有厚报。” 此番话一出,云定初真想大笑出声,都说苏氏厉害,是最老谋深算的一个,然而,哪里又会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真正厉害的一只在眼前呢! 她不禁有些怀疑,眼前这张柔弱脸孔,温柔善良的性情,以及在冷宫之中默默承受着孤独与寂寞的曹媪氏,这些年来,她在人前表现出来的那柔软的一面,是不是全部都是伪装? 苏氏,窦氏,包括虚拟的秦氏脸孔从她眼前一一划过。 苏氏最阴险,窦氏最具有毅力,秦氏性格张扬,这所有的女子,唯独眼前的这个曹妃,却独独是那最狡猾的一只狐狸,论毅力,她比窦氏更甚,论智商,她并不比苏氏差。 她说先皇给了东陵凤意一道密旨,然而,她却从不知情,这样的话,云定初怎么可能相信? “定初,怎么样?” “夫人对臣妾有恩,臣妾一定会尽力回报,只是,如今的大局,想当然夫人应该比臣妾还清楚。” “当然,我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自是不可能跑这么一趟,放心吧,定初,这件事情,早已在我的筹划当中,事实上,在我来封厥之前,我儿凤意已派二十万大军直逼卞梁。” 二十万大军,这个数字让云定初有些骇然,据传,东陵凤意只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不算先皇的妃子打掉的那些孩子,在先皇的十几个皇子中,他应该算得上是最小的一个幺子。 也是,自古有人云,皇上爱长子,百姓爱幺儿。 可是,偏偏,盛业帝最爱的却是他这个最小的幺子——东陵凤意。 曹夫人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云定初,见她神情有些恍惚,及时又道,“苏姐姐那人一向霸道惯了,你不要给她介意,如若有一日,我儿能登大宝,定会好好待你与襄王,让意儿敬襄王如父。” 第118章 落魄苏后 曹夫人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云定初,见她神情有些恍惚,及时又道,“苏姐姐那人一向霸道惯了,你不要给她介意,如若有一日,我儿能登大宝,定会好好待你与襄王,让意儿敬襄王如父。” 敬你如父,让东陵凤意敬兄长如父。 怎么可能? 未登大宝之前,这只是曹媪氏笼赂人心的一种手段罢了。 云定初忽然就想到了清朝时权倾显赫的摄政王,孝庄皇后为了笼赂他心,让儿子尊称他为皇叔父摄政王。 比起太玉儿的心计,眼前的曹媪氏并不比孝庄皇后差。 只是,大局摆在眼前,人家千里迢迢找上门来不说,还将过往刻意在你面前提起,让你一定要记得人家昔日的恩情。 如若她不答应,便显得她是一个没心没肺之人。 “曹夫人,请放心,臣妾一直铭记昔日曹妃的恩情,只是……”略微迟疑了一下,她又缓缓开了口,“你是知道的,臣妾娘家在卞梁,在襄王眼中便就没有其他妻妾来得亲昵,虽然在夫君面前人言轻微,不过,为报昔日之恩,臣妾愿意一试。” 这话答得非常巧妙,你曹媪氏狡猾,我云定初也不是傻子。 你逼得我不得不答应你,那么,我便用这句话来回你,我一直记得你的恩情,日思夜想想着报恩,只是,自古女人不得干政,再说,本人是苏氏派过来想窃取情报的细作,北襄王母亲从不待见于我,在她们面前,本人说话没啥份量,所以,就算想帮你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闻言,曹媪氏扯唇笑了,喃喃道,“一切尽心就是,多谢定初了。” 两名女人再寒喧了一番,曹媪氏便带着一干宫女嬷嬷向云定初告辞离去。 曹媪氏刚走不久,定初就去书房。 她进书房时,抬眼便看到了东陵凤真坐在轮椅上,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整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银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着,显得颇为轻盈,阳光从窗外照泄进来,在他脸上落下一层淡淡的光影,像是为他特意镀上了一层金边。 整个人看起来比以往要精神得多,也许是因为穿得较少的关系,也显得要比以往清瘦一些。 “走了?” 目光盯望着书页,徐声低问。 声线清浅而醇厚。 “嗯。” “给你说什么了?” “给你说什么了?” 两记不约而同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然后,两人的视线交织在了一起,最后,相视而笑。 “你先说。” 东陵凤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让我说服你帮意王呗!” 在她们达成联盟,有了共同的目标,又经从北襄艰苦穿越遂道到封厥,云定初觉得她与瘫子可以算是共患难,不说是夫妻,至少,也是相互友好的盟友。 所以,她觉得没必要再向他隐瞒任何事。 当然,只除了她把从现代那本《央国宝典》撕成了两半,将另外一半载成了册,上部份给了他,后半份自己留着外。 闻言,弥漫着清峻气息的眉宇轻轻地蹙起一朵小皱褶花,“你觉得她能成?” “说不准。” “你与她有何渊源?” “如若我告诉你,她是我成长岁月中,唯一一个真心疼过我的人,你会帮她吗?” 这话对于东陵凤真来说是有一定份量的。 正是因为有了这句话,他的眉心渐渐蹙得很深。 “一切随你意,你想帮就帮呗。” 夫妻间讨论的问题,好像是在说,“喂,夫君,今儿天气怎么样?” “嗯,亲爱的,很不错,温暖宜人,缠绵绮绻。” “东陵凤真,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云定初凝视着他平淡如天边浮云的面色,她摸不准他脑了里真实的想法,可是,她知道,眼前这个高冷腹黑的男人不可能会允许她如此随意去帮别人登上大位。 “难道你就不想?” 他谋算了这么许多,又拥有两个身份,他绝对是有实力铲除一切异己,最终登上权力最高峰之人。 与她凝睇的眼眸变得幽邃,薄薄的唇勾起一抹淡淡的邪笑。 “想,可是,本王觉得,坐在那把椅子上,绝对没有坐在这里舒坦,即然,她们想要,就给他们吧,燕王已经被卞梁军队困在北襄颠峰之上这么多天了,他的败局已经注定,如若凤意能够登上大宝,将北襄归入我管辖之地,帮他也是未偿不可,凤意从小就文武双全,曹妃打入冷宫后,他一直是由王贤妃亲自带,亲自教,在先皇的心目中,他也是一个难得的人才,重要的是,他不会像凤绝那样忧柔寡断,东陵氏江山交到他手上,其实,本王还是挺放心的。” 这番话听起来很随和,似乎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他可以随了曹媪氏的心意助她儿登上大宝,开出的条件,只是想把封厥与北襄一同掌管,而皇位之于他,他并不是看得十分的重,觉得整日以书为伴,没事的时候,养养草,弄弄花,喂喂鱼,再与娇妻打情骂俏,在他看来,何偿不是一种美好神仙逍遥日子。 “为什么一定要北襄?” “本王与母后在北襄生活了这么多年,对它自然是有了感情,那里虽被你一把火烧成了废墟,如若再建,本王定然将它修筑得比原来漂亮十倍。” 他要重建北襄王府。 这到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似乎他出口的字字句句掏他腑肺。 一个在那里生活了十几年的人,一时间离开了,肯定是不习惯,不管那里的条件多么艰苦,生活习惯了,终究是有感情的。 其实,助曹媪氏之子登上皇位,他开出条件并不算什么,只是九牛一毛嘛!偌大一个皇位都可以让你,你就给两座城池而已。 当然,如若曹媪氏知道了,绝对会毫不犹豫就点头同意了。 “王爷,有战报传来。” 张卫带着一名士兵匆匆进了书房。 “讲。” “川襄意王已经率领二十万大军直逼卞梁,燕王不想再受无粮之困,带着属下残兵五万,正奔下山与梁军做困兽之斗。” 东陵凤真挥了挥衣袖,张卫与那名气喘吁吁的将士转身火速退出。 “曹妃早给你讲了?” “嗯。” 见他面上滑过一缕忧悒,“你是不是担忧独孤卫?” “本王只是担心母后而已。” 他并没有刻意派人去打探独孤卫的真实消息,但是,他料定东陵凤玉不可能诚心实意对她,如若他发起狠来,弄死她算是轻的,独孤卫与他虽是表兄妹的关系,可是,他对她从来都无半点感情,他总觉得她心术不正,以前或许不会厌恶,知道她被东陵凤玉利用后,他对她就有了很深的介蒂。 “无情的男人。” 在她啐啐骂出一句之后,他不咸不淡地应,“那我立刻派人去打探她的消息,你知道的,母后已经问过本王千百回了,重要的是,丘儿一直哭闹,吵过没完没了,本王听着心里也难受。” “派人去寻啊!她是你表妹,是你母亲的亲侄女,寻她也是理所当然的嘛!” 见她说得一本正经,东陵凤真面上漫过一缕笑靥,“那本王派人去寻了。” “随你的便。” “算了,算了,寻她做什么?骗你呢!在她决定弃咱们生死于不顾,打算一辈子跟随东陵凤玉之后,本王早就将她看成是一个敌人了,母后现在不能明白,日后,她会知道她独孤卫是个什么样的人,不是咱们不仁,是她不义在先。” “你不为自己打算?” “不是打算好了,都说了嘛!待大局落定,本王带你游遍万水千山,咱们做一对逍遥无妻岂不更好?” 见他笑着打趣,满面的笑又开始不正经,她便红着脸啐啐骂出,“谁要给你游遍万水千山,你这瘫子,路都不能走,还想走遍万水千山,做梦吧你!” “小心点儿,等本王能直立的那一天,定罚你个死去活来。” 说着,他的视线还刻意向她胸口领子处瞟去。 红晕在她的脸颊上越染越多,像天边的火烧云,一路狂烧到了脖子底根部。 在他火辣辣目光的注视下,她恨不得挖过地洞钻进去,伸手将自己的衣襟按压住,“眼睛乱瞄什么呢?” “本王看自个儿妻,就算脱光了看也不犯国法。” 你是本王的妃,本王想怎么看便怎么看,碍不着事儿。 这流氓无赖,霸道狂妄的神情,让云定初冲着他‘呸’了一声,骂道,“瘫子,小心贼眼珠子滚出来,小心长针眼儿。” “长出来了,就拿它蛰你脸蛋儿,扎你红嘴儿……” 这话让云定初满脸成了鸡血,似乎掐一汪就能挤出好几大碗。 顿时,空气里便有暖昧气息四处乱窜。 就在北襄王夫妇俩在书房里眉目传情,打情骂俏之时,卞梁皇宫,正在发生着惊天变动。 一阵轻风吹袭而来,华清宫殿内所有的灯火一片明灭。 陡地被吹灭了几盏,大殿内就只剩下了零星的两盏灯火,原来的敞亮没有了,顿时,整座宫殿被淡淡的月光与淡然的烛火影笼罩。 苏皇一身明黄的宫袍,气定神闲地端坐于宣室殿,望着外面伸手不见五指的墨黑,孤独与冷清向她阵阵袭来,以前的宣室殿是多么的热闹,威严与庄重,如今,剩下的只有凄凉与落寞,还有失落。 拥护她,为她出谋划策的朝臣们在哪儿? 不是退缩,便是被人收卖,个个都将她背叛,从来没有想过,对她忠心耿耿的臣子们会背叛她。 “太后,皇上来了。” 随着身后倪嬷嬷轻轻一声报禀。 宣室殿门口已经出现了一抹明黄高挑秀雅的身材,肩上披了一件浅橘色的披风,身后跟着一群小太监与小宫女。 “母后,咱们走吧,凤意的人马已经杀进了皇宫,眼看就要向您这华清宫来了。” 对于儿子所说的话,苏熙竹像是置若未闻。 挺直脊背,她就坐在宣室殿朝堂之上,在皇上的再三催促中,眸光稍微抖动了一下便笔直扫射向了离她不过五步之遥的人脸上。 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这张有七分像先帝,三分像自己的脸孔,如若不是因为如此,她真有些怀疑,他可还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想到此刻的众叛亲离,苏氏心中的怒火便开始滋滋狂燃,“皇上,你怎么可以如此镇定?他们夺得可是你手上的江山?” 见儿子低头不语,苏氏倏地从椅子立起身,指着旁侧那把金光闪闪的龙椅,“这个世上,多少的人为了它头破血流,多少的人为了它不惜付出所有的代价,瞧瞧你的那些兄弟们,个个如狼似虎,对你步步紧逼,你不是说,你的凤意弟弟关系与你最好,从小你就一直护着他,他是先皇的幺子,从小先皇便将他交由王贤妃抚养,现在,回过头来看看,所有的人,你父皇所有的儿子,你的那些你认为最亲最好的同胞手足们,哪一个不是夜夜在梦想着要索你我母子的命?”她声斯力歇地嘶吼出,脸部表情近乎扭曲,她想用这种方式唤醒沉睡的儿子,只是,如若真唤醒了,恐怕手中的帝国江山已经不可能再拥有了。 “走吧,母后,大势已去。” 这句话让苏熙竹及其恨极,眼睛里迸射出狠毒的目光,疾步步前,‘啪’,顺手就给了东陵凤绝一个响亮的耳光,这已经是她当着所有宫女太监的面,不再给他九王之尊留一点颜面。 “为什么哀家会生出你这样不中用的儿子?” 她日日为他谋算一切,千辛万苦想让他坐稳这宣室殿里的龙椅,然而,他却从未把自己的皇位放在心上,就算敌军杀入皇宫的这一刻,从脸上也未见一丝的慌乱,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她一个年过半白之人,就算得到了这万里江山,又有再统治多久?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 一群宫女惊慌失措从宣室殿外匆匆跑入,撩着裙摆,疾声嚷嚷,“不好了,那些人已经杀死过来了。” 杀过来便代表着她布置在皇宫各个关卡的人马全部被人消灭。 也罢,即然已经落败,她也不再心浮气躁。 小宫女们的身后,便是大批大批的川军将士,在一抹颀长身影的带领下,威风凛凛的进入了宣室殿。 一袭橘黄的衣衫,冷傲的双眼散发的精光让步人不敢直视,白皙的皮肤,让任何女子都自行惭秽,坚毅的脸庞,分明的棱角,略尖的下巴,配上那阴温柔的目光,让哪个女子不怦然心动。身上自然也散漫出一缕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势与尊贵的男子,便是东陵凤意,盛业帝东陵芷江最小的幺子。 炯炯目光扫了一眼宣室殿内,因他们的擅自带兵闯入而惊吓的太监宫女,以及脸上无过多表情,麻木不仁的皇兄,站在他身前,似乎想用身躯护他周全,那名将天元皇朝权柄掌握于手心近一年,为权利而心狠手辣的女人。 苏后盯望着眼前这群气势汹汹逼宫的虎狼,当视线在接触到几张熟悉的老脸孔时,丹凤眼眸越瞠越大,从未有过一刻,她会想着这几个人会背叛她,如若不是这些人做了川军的内应,川军怎么可能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杀进卞梁皇宫,而川军又怎么得知她所有的军队全部都派去了北襄想把燕王逼死在那个峡谷地带。 “你们这些叛徒会不得好死。” 苏后指着一身官袍站在东陵凤意身后的几名大臣,那其中包括了她的忠臣良将。 “云琛,黛庸,你们如此背信弃义,终将会自食恶果。” 云琛向来对她言听计从,她儿凤绝能登上这宣室殿的宝座,大半都要仰仗于他。 可是,她一直认为的忠臣的良将,却最后还是背叛了她。 “太后此言差矣。” 第一次,云琛敢挺直腰杆,与心狠手辣的女子叫板,“微臣至始至终效忠的是先皇,微臣一生对先皇忠心不二。” “住口。”苏氏似乎已经近似疯狂,她冲着虎视眈眈皇权的一干川军咆哮,“你们这些人,敢背叛哀家,他日必定会下地狱。” “黛庸,哀家待你不薄,哀家让你的两个儿子封了爵位,自从凤绝坐拥天下,便将你破格提携成江南总督,你这条白眼儿狼,居然与这些乱臣贼子合起来背叛哀家。” 对于苏氏严厉近乎苛刻的指责,黛庸并没有回答,只是垂下了眼帘,并不是对苏指责的默认,而他不想在这宣室殿上,与一名落魄的妇人去计较什么,他的确是背叛了她,可是,她不该如此狠心将他的女儿杀害,得知女儿筱悠死得如此凄惨的那一日,他就发过誓,终将有一日,他会替女儿报仇。 “你在怪哀家杀了黛筱悠,哀家早对你说过,不是哀家的作为。” “没有意义了,我妹妹已经死了。”从庞大的川军队伍中窜出来一个虎背熊腰彪悍男子,苏后几月前亲自所封的长宁候,也是黛筱悠的兄长黛筱舒。 “不管她是被谁谋杀,这笔债,我黛家都会向你苏后索讨,我妹妹才艺双全,美貌无双,本有大好的前程,正因为她太过于出色,才被你选中送往北襄苦寒之地受苦,最后,却惨遭人毒手,苏后,为了能掌管这天元皇朝的权柄,你这手上沾了多少的鲜血。” 看得出来,黛家为了死去的亲人已经对眼前歹毒的妇人容忍已久。 面对黛家的指责,苏氏无话可说,的确,不管黛筱悠的死是不是她所为,但终究,黛后是她苏氏派去北襄的细作,最后会落得那样的结局似乎是必然。 本想用高官厚禄来笼赂黛家,没想黛家在权利与亲情之间,似乎更看重于后者,她就有些想不通了,这世间之人,还有人会看重于权利之外的东西。 “云相国,哀家与你是亲家,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为何也要背叛哀家?” 面对苏氏的质问,云琛只是笑着回答一句,“苏后娘娘,微臣已经说过,对先皇的孝忠的心日月可表。” 云琛话刚落,便听到了一记惊天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庄王到。” 庄王? 这个时候,他来干什么? 还是想趁川军打入皇宫之际来分一杯羹。 在她的疑虑中,所有川军立即迅速向两边散开,默然地站成了两排,这其中,包括一直沉默不语的东陵凤意,以及他身边的几个背叛苏氏,苏氏眼中的乱臣贼子。 在大家炯炯的注目中,一身玄色窄袖蟒袍,袖口处镶绣了金线祥云,是朱红白玉束带,上挂白玉玲珑腰佩,气质优雅,气度逼人,带着一群人马姗姗来至。 苏氏的目光只不过在庄王的面容上停留了片刻,便不自禁落在了庄王身后的那名身着梅花服饰的妇人身上。 “母亲,你终于来了。” 东陵凤意赶紧迎上前,向风尘仆仆赶来的生母行礼。 “我儿不必多礼。” 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眉如翠羽,肌如白雪,只不过一袭简单绣了梅花图案的粗布服饰,却看起来简单明了,朴素,又落落大方。 三千青丝被挽成一个简单的碧落髻,将一支清雅的梅花钗戴于右鬓角旁的如云堆一般的秀发上,皇宫之中,能把最简单的服饰穿得如此有品味格调的妇人,除了那曾被先皇喜欢过,又被先皇亲自打入冷宫的曹媪氏还会有谁呢! 苏氏极其讨厌她身上衣衫上所绣的梅花,梅,自古以来,皆是文人学士拿来赞誉孤傲有坚毅不拔精神的人,而她,一名被打入冷宫的妇人,凭什么对梅有着独特的爱好,多年来,这习惯不变,是在她向示威么? “姐姐,近来安好?” “不必给哀家假惺惺,曹妃,你本事不小,养了这么一个有用的儿子。” 她刻意咬重了‘有用’二字,其间的含义相信站在这宣室殿的人都懂。 “姐姐缪赞,臣妾长年呆在冷宫之中,食不裹腹,衣不蔽体,如若他真的是被教养的好,还得感谢臣妾的姐姐王贤妃。比起皇上,意儿要差很多,以后,臣妾还要向姐姐多多学习才是。” “夫人,事不宜迟,老臣还是宣召了吧!” 听到宣召二字,除了围困在宣室殿里的川军,其余人的个个满面惶然,包括苏氏,她似乎有些懵然,当云琛一声‘先皇遗召’出口,无论是川军还是守卫卞梁的禁卫军,全部都跪于金砖地面,垂首聆听逝去的先皇留在世上的最后一道圣旨。 “吾儿凤意,文武双全,朕早年悉心栽培,有意培养成储君,深得民心,朕身体每况愈下,恐来日不多,故立此遗召,望云相国能在朕殡天以后,辅佐东陵皇室江山社稷,我儿成一代名君,婉若德才兼备,凤意登基之日,朕赐封贤仪太后,钦赐。” 一道圣旨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 可以让一些人上天堂,也可以让许多人下地狱。 “不。”苏后的脑袋翁翁作响,她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爆炸了,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她侍候了先皇这么多年,他临死了还要如此设计于她,将她往绝路上逼。 “这是假旨,你们这些乱臣贼子,居然窜通逆贼拟先皇遗旨,此等杀头大罪哀家定不会轻饶,来人,将这些乱臣贼子给哀家拖出去统统处死。” 她的疯狂嚎叫在众人的眼中不过是一名小丑,大家像看戏一般望着她,整个大殿之上明明万多人,然而,却感觉寂如暗夜,没有人胆敢发出半点儿声音,屏息等待着。 “姐姐,何必呢?” 当云琛收起了先皇遗召,曹媪氏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低垂着的长长眼睫毛下,像是黑水晶一样闪烁着的深邃双眸透着淡淡的嘲色。 “这么多年了,你是先皇的发妻,也是天元皇朝权倾一世的太后,可是,先皇是这意思,做妹妹的我也没有办法,所以,只能委屈凤绝退位了。” 柔柔弱弱的几句话,却带着前所未有的震慑力。 “笑话,你凭什么让我儿退位?他凭什么有做一国之君的能力?” 苏后冲着曹媪氏哮哮,怒吼,她不甘心,会输在这名柔柔软软的妇人手中。 向来,在她眼中,这名楚楚可怜,任劳任怨,对她的命令从不会说半句埋怨之词的妇人,她从不觉得是一个威胁,也许,正是觉得对她自身的位置无任何的威胁可言,她才从不往她身上想。 然而,这名妇人,却是先皇所有的妃嫔里心计最重的一个。 曹媪氏是江南秀女入宫,被先皇宠幸时,年方十八,算得上是那一年挑选的秀女中年龄较大的一个,封妃那一日,去华清宫向她请安敬荼。 端着她呈递上来的荼,她笑着说,“汝可知妾不可为?”,没想曹妃却嘴角含笑,面容羞怯的应,“不甘心为妾,则妾不易为,若甘心为妾,有何不可为?” 正是因为这一问一答的话语,她苏氏才对曹妃掉以轻心,再加上后来,她因几次事件触怒先皇,先皇一气之下,将她打入了冷宫。 在后宫所有女子的眼中,她曹媪氏都不具任何的威胁。 然而,现在,苏后终于明白,她的夫君东陵芷江真正喜欢的,并不是秦宜容,秦宜容只不过是曹妃的一名影子,又或者连一个影子都不是,她只是先皇用来迷惑她,乃至于整个后宫的迷药罢了。 东陵芷江为了自己所爱的女子,可谓是用心良苦,一直将她囚禁于冷宫之中,表面上那冷宫是牢笼,是地狱,然而,却是一层对自己心上人最好的保护屏障。 早在他驾崩的那一日,他已经为心爱之人安排了所有的退路。 在东陵芷江心目中,曾与他同生死,共患难的妻子算得了什么?为了他,她甘愿成为敌军人质,甘愿被翦霸囚禁了那么多年,还因此失去了女儿的踪迹,让她至今不知自己的亲生女儿是死是活。 东陵芷江,这一刻,她好想去皇陵扒他的坟,鞭她的尸,她对东陵芷江的怨恨与愤怒已经到了让自己接近疯狂的边缘。 “就凭刚才的那一卷圣旨。” 曹媪氏气指颐使的态度,让苏后几经抓狂,她指着曹媪氏破口大骂,“你这个歹毒的妇人,心机好重,你骗得哀家好苦好苦。” 不理她疯狂的叫嚣,曹媪氏轻蔑一笑,不怪她智商高,只能怨苏后等人太笨。 “云相国,苏后为夺皇位心狠手辣,荼毒生灵,违背先帝意愿,贪恋权柄,滥杀无辜,还不快将她给本王拿下。” 一直保持缄默的东陵凤意开了口。 “是,皇上。” “尔等谁敢?” 苏后厉声冷斥,然而,一干川军包括庄王带过来的人马已经拔出腰间兵器,意欲向她们开战。 护在她身前的禁卫军不过数百人,怎么可能敌得过对面的水泄不通的逼宫军队。 “苏后大势已去,如若你等想要活命,放下兵器,朕可以饶其性命,不再追究过往之事。” 年轻的十四皇子刚说完,就听到了无数件兵器落地的声音。 望着金砖镶成的地面‘当当当’的落器声,苏后怒视着身后丢她而去的无数禁卫军,见身后转眼已是寥寥数人,无助地闭了闭眼眸。 “太后。”倪嬷嬷赶紧上前搀抚。 “母后。” 对于朝堂上帝位之争,东陵凤绝不感兴趣,但,他还是爱戴自己的母亲。 搀抚着母亲,带着为数不多的一群太监与宫女,一身落魄地走出了宣室殿,为此,做了一年皇上的东陵凤绝被川军强逼退位。 东陵凤绝母子被意王囚禁在了‘华清宫’。 养心殿 灯影绰绰,东陵凤意一身黄袍在身,整个人看起来也比平时多了几分硬朗与俊美。 “皇上,宫中昔日旧军已全部归降,巴蜀事务繁多,你嫂子身体不好,再加上薄恒的拖累,臣不能多做耽搁。” 庄王见大局已定来养心殿向新皇辞行。 “多亏皇兄相助,这份情朕会永世铭记在心。” 对于庄王,东陵凤意向来是敬重的,这一次,如若母妃未曾劝动庄王,恐怕他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就登了基。 “苏氏阴险毒辣,惩治秦太妃之罪行,天下人皆知,如此毒妇,怎可让她继续干政危害世人,帮你等于是帮了天元皇朝的老百姓。” 世人皆会挑良木而栖。 更何况苏氏恶毒手段让所有世人敬畏生寒。 “微不足道之事,皇上不必挂上心上,臣告辞。” “云相国,咱们即是君臣,也是亲家,从今往后,这东陵氏江山,还望你帮衬辅佐。” “庄王哪里话,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湘柔年轻不懂事,还望庄王,庄王妃能海涵。” 云琛心里十分清楚,他的庶出之女下嫁巴蜀,心里生了不少怨气,定不会好好地对待薄恒,新娘夜就闹出了将薄恒世子赶出新房的笑话来。 提到了云湘柔庄王的面色沉了几分,不过,碍于情面,还是笑着说,“哪里话,本王就薄恒这么一个儿子,她又是吾儿原配结发妻,庄王府都把她当宝呢!” “那就好,那就好。” 庄王退出了养心殿,见皇上摒退了左右,云琛慢悠悠道,“皇上,你承诺过老臣的话可不能不作数呀!” “当然作数,朕不是说过,只要能坐上这把龙椅,定许雪鸢皇后之位,你不说朕也知道,她虽是凤绝之后,凤绝却从未碰过她一根手指头,不过就是一个名头。” 他东陵凤意接受的是兄长不要之妻,不过,无妨,只要能稳坐天元皇朝江山,手中握有至高无上的权柄,他想要多少的美人会没有。 “她虽比朕大两岁,可是,朕对她倾慕已久,如若不出意外,今夜,让她侍寝,如何,岳父?” 能让皇帝唤一声‘岳父’,那是多么高的荣宠,云琛感觉他云氏一门即将要大富大贵,权倾一世。 “臣遵旨。” 云琛大喜过望,扬声高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同意与意王联手,最初是向他提出这唯一的条件,如若让他女雪鸢登上后位,那么,他便抚意王上位,在卞梁做内应,让属下之人打开城门将他二十大军迎入宫。 这样的联盟对于东陵凤意与云琛来说可以说是双盈。 “皇上,不好了,苏后逃跑了。” 一名太监慌慌张张来报。 站在养心殿中央正商谈密事的君臣,两人面上皆是一惊,他们将苏后围困在了华清宫,外面有重重将士把守,他们也检查过了,华清宫也没任何的暗道机关。 然而,百密终难有一疏,再说,苏后在这卞梁皇宫居住这么多年,深知皇宫里的地理环境。 能逃跑其实也不是一件意外的事。 “派人去给朕捉回来。” “是。” 小太监下去传达皇上旨意了。 “云相国,你觉得苏后会逃去哪里?” “如若老臣猜得不错的话,她肯定是逃往北襄的方向。” “对,那里有她的重兵,她自是要逃去那里,想东山再起。” 东陵凤意开始思索着一些事,“咱们学她一计,云相国,你即刻出宫,传达朕的旨意,派大军将北襄城围成铁桶,朕要让她苏后有去无回,老死在那白雪飘飞的人间地狱之处。” “皇上英明,与臣想到一块儿去了,老臣马上让人执行皇上的旨意。” 云琛兴奋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现在,他才明白,眼前的皇上,并不是空有其表,不知道比东陵凤绝强了多少倍,别看他小了这么几岁,可是,论计谋与睿智,甩出了东陵凤绝多少道大街。 他能攀附上年轻的小皇帝,是他云琛上辈子祖上烧了高香,而爱女雪鸢能嫁他为后,是她前生修来的福份。 揣着一颗喜悦的心,云琛屁颠屁颠出门去为皇上办事了。 苏氏逃往了北襄,想与自己的大军汇合,然而,等她带着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一路颠跛,风餐露宿,日夜兼程,历尽千辛万苦找到自己的大军,几十万大军与东陵凤玉一场血战,已所剩无多。 她带着儿子刚进入主营帐,负责此次北襄之战的两名重要大将,韩庆守与李良善纷纷向她行了礼。 “二位将军不必多礼,日后,哀家用得着你们的地方还有很多,还望所有的部下能同心协力,陪着哀家共同度过这次难关。” 看得出来,苏后不甘心就这样退位,她还妄想着日后能带兵重回卞梁。 她现在的心境与秦宜容一样,现在,她能够深刻体会到秦氏当时落败时悲凉的心情。 “太后,燕王被捉。” “带进来。” 随着她强悍老沉的声音落下,一身战袍,满脸染了鲜血,一只眼睛被箭头射瞎,披头散发的东陵凤玉被几名将士拽了进了进来。 “太后,燕王带到。” 有将士抬腿重重在他腿肚上狠狠一揣,东陵凤玉便‘璞通’一声双脚跪于地面。 “玉弟。” 东陵凤绝见他满身染血,满脸疲惫不堪,一只眼睛瞎了,头发散乱,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狼狈不堪。 对于自己的手足,东陵凤绝是不忍心如此伤害的。 ------题外话------ 暮阳完结文《名门第一夫人》 她是妈的烦恼,他是妈的心病!【现实版上品婚姻】 —— 苏静知,天生尤物,身材性感火辣,却因一次情殇故意将貌美如花的容颜遮去,二十八岁,交不到一个象样的男朋友,大龄剩女一枚,成了父母眼中的问题女儿,街房邻居眼中的怪物、异类。 江萧,身份显赫,权贵逼人,却因一次荒唐的历史,成了E市最优秀的。 为了配合他演戏,应付家人,她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候旨前去当一名家庭主妇。 第119章 苏后命运 总觉得是自己一脉相承的兄弟,见他满身鲜血,凤绝自是心里难受得发慌。 “五皇子。” 急切地唤着扑上去,伸出双臂,意欲想要把他抚起身。 “妇人之仁。” 苏氏一口银牙咬碎,她根本没想到,她们母子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她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还要对敌人揣有一颗怜悯的心。 “母后,五皇子左眼已经看不见了,这已是对他最大的惩罚,难道你真要弄死他不成?” 东陵凤绝不忍心看着同胞兄弟受苦,不怕死向母亲谏言。 气得苏后头顶刹那间冒过几柱青烟,鼻孔险些都歪掉了。 “今日,如若咱们是败军,落入他手上,这个五皇子,是心心念念的兄弟,会放过咱们吗?” “以前,你不是一直叨念着,在这个世上,唯有凤意弟弟你是最喜欢的,事实上,从前,你也对他百般呵护,就算他去了川襄的封地,你也不时的派人送衣帛布匹,乃至于金银财宝,就怕他过苦日子,可到头来呢?他们母子还是把你算计,将你拉下了皇位取你而代之,你我母子已经落魄至此,凤绝,难道你还不醒悟吗?” 苏后对于儿子的行为深感痛心。 痛心疾首的指责着儿子的错误的行为,如若,今天他们是落入五皇子手中,恐怕下场比五皇子还要凄惨十倍。 对于母亲的指责,东陵凤绝无话可说,毕竟,母亲说的是事实,他以前对十四皇弟掏心挖肺,可是,最后他却带兵攻入皇宫,将他拉下了皇位,虽说他对江山社稷不感兴趣,但,被人驱赶的滋味不好受。 再说,卞梁到北襄少说上千里路,他们从一个暗道逃出皇宫,一路赶至北襄,经历了多少的艰辛,仓促出逃,没带足所需物资,再加上后有追兵,有时候,他们还得绕些难走崎驱山路,这其间经历的艰难曲折自是不必去细说。 可是,他不怨谁,因为,他对人世帝王纷争真的不感一丝兴趣。 故而,面对母亲恼怒的指责,他只能保持缄默,想要去搀抚五皇子的手掌也因母亲的斥责而僵在了半空中。 东陵凤玉跪在冰凉的地面,膝盖处有阵阵寒气袭来,之于心底的瓦凉与悲哀,这袭向膝盖处的冰凉又算得了什么。 自古成王败寇,已成为敌军俘虏,计不如人,没什么好怨的。 他的左眼是被李良善一名勇猛的属下给一箭射中的,除了左眼,他的右肋骨也在打斗中断裂,愤怒中,他像一只被困野兽,被上万的人马围在中央,他想与他们拼尽最后一滴血,然而,所有的人蜂拥而上,他挥着手上的利器,一阵狂猛厮杀,众多士兵被砍杀倒地,而他最后因拼尽全身力气,无力再战,围成一堵墙似的士兵向他凶猛扑过来,一刀划破了他的左手臂,紧接着,他的左眼被射伤,因为眼睛受伤,看到的世界忽然缩小,对他突围更是带来了巨大的困难,最后,他们夺了他手上的武器,砍伤了他的双臂,将他捆绑送进了这主营帐。 扬起眼眸,仰头望着眼前这位觉得自己是高高在上神佛的妇人,因为她,天元皇朝才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因为她,先皇驾崩的那一日,因她一声令下,后宫上百号嫔妃被殉葬,因为她,他的母亲遭受了人世间最残忍的酷刑与侮辱,落得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因为她,他能看到的世界是如此狭小。 因为她,他的母亲一直梦想着,有朝一日能杀回卞梁让这个心狠的妇人从宣室殿中赶出来。 渐渐地,他的右眼便染上了猩红的色彩,仰起头,脖子处青筋贲起,忽然地,他就大笑出声,笑声几经疯狂,“不错,本王是败军之将,如若你们母子落入本王手中,本王也一定会将你母子碎尸万段,凤绝,你母亲是一位了不起的女性,却生了你这们一个不争气的东西,要不是你拖着她后腿,或许,今儿,在宣室殿坐拥天下的,仍然还会是你,只是,苏后,在这条夺嫡之路上,你们母子,本王与本王的母亲都是最大的输家,真正赢得天下的,却是一直深藏不露的曹妃,论计谋,你与本王母亲,都比不上她的千万分之一,最最重要的是,她能得到先帝的真心,而先帝的真心,这人世间,有哪一个女子能够拥有?她利用了这一点,先皇也因此而成全了她,将她囚禁在冷宫之中这么多年,表面上是本王母亲得宠,事实上,母亲也只不过是她曹妃的挡箭牌,可恨的父皇,同是为他生儿育女的嫔妃,而你苏后,不止为他生儿育女,还为天元皇朝的建立立过多少的汗马功劳,可是,最终却是最大的输家,本王要是你,就再也没脸活在这人世。” 一番讥讽的言语,让苏后再也沉不住气,厉声怒斥,“住口,一个败军之将有什么资格评论输赢,就算是哀家输了,至少,哀家也曾坐拥过天元皇朝万里江山,可你与你母亲呢?你的母亲,被人当做是棋子,还不断向人炫耀自己的无限恩宠,可是愚蠢的可以,五皇子,知道吗?你的母亲就是茅厕里的一头人猪,想不想知道她的下场?无四脚,无眼珠,张口说不出话,你能想象得到,她整整在茅厕里爬了三天三夜,她想爬出来找你,为她寻仇,让你带兵杀进皇宫,取凤绝而代之,可惜啊!可惜!她刚爬到了茅厕口子处,便双眼一闭去了。” “你……” 听闻母亲下落,东陵凤玉肝胆俱裂,他无法想象母亲是什么样的一个凄惨下场,无四肢,无眼珠,说不出话,只留了四脚与人头,这种惨绝人寰的手段恐怕只有苏氏才能使得出来。 “你这个毒妇。” “本王今儿要杀了你,替母亲报仇。” 东陵凤玉狂喊一声,从地面蹭起,凶猛地扑向了苏后,没想苏后也是聪明的,在她说这番话激五皇子之时,早已做好了准备,在五皇子如一条疯兽一般向她扑来时,她伸出双手,毫不犹豫就将身侧的一个宫女给推了出去,让那名宫女做了自己的挡箭牌。 宫女被东陵凤玉死死卡住了喉咙,‘咔嚓’,脖子被扭断的声音是那样的清脆,飘弥在空气中带着说不出来的骇然与冷咧。 见五皇子发怒伤人,触及太后权威,李良善拔刀带着属下奔过来,几把明亮的剑锋刷刷对着他的颈子划了过去,刹那间,几道血红的痕迹印在了五皇子喉结处,整个虎躯便迅速因敌人的袭击而往后退去,重心不稳栽倒在了地面。 他张着两片薄薄的红唇,再也难发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五皇子。” 东陵凤绝想奔过去察看他的伤势,却被李良善等人拦住,这种时候奔过去,万一他来过绝地反击,皇上受伤,太后岂还能饶得了他们这些属下。 东陵凤玉无比艰难地翻过身子,向营帐的门口爬去,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苏后也被他不寻常的举止惊吓,赶紧带人退出十步之遥,由于苏氏未下命令,所有的将领只能个个手持兵器,追寻着他而去。 雪地上,他爬过的地方全部印上了鲜红的血迹,血红的汁液与白雪染在了一起,一路的痕迹令人触目怵心。 东陵凤绝跟在他的身后,痛心疾首地看着兄弟一路爬向了某个方向,直至爬到一株古槐树下,便再也爬不动了,他只能停了下来,回首四处张望了一下,从白雪堆里刨出一株野草,以为是一株小小未知名的杂草,然而,仔细辩认,才发现那是一株君子兰,尖尖细细的叶片中央,还盛开着一朵渺小的粉红色花儿,花儿只有为数不多的几片花瓣,血从指尖滴落下来落到了兰叶上,将小片的绿色兰叶染成了青红色。 他能看到的世界那么小,几乎是原来少了一倍,不,是好几倍,他看不到埋葬她的地方了。 君子兰花是她最喜欢的花卉,他与她相识,是因为一场赏诗会上,那一年,他二十,她十六,皆是年轻美好的岁月,她一袭翠烟衫绣着朵朵圣洁的君子兰,兰花服饰让她看起来更高贵,端庄,婉约,与众不同,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 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在丫寰的陪伴中姗姗来至,而他正带着两个仆人进入李大学士家中荷花池畔,不过是想去凑凑热闹,却不想撞见了她,无意间的一瞥最是惊魂,她的香娇玉嫩秀魇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她的一颦一笑,深深地牵动了他的心,仅仅只是一眼,便就终生难忘。 他说,春光山水湖光潋艳,娇媚无骨入眼三分。 她回,公子出言需警慎,痞子流氓休怪无情。 虽对得有点儿不押韵,但是,她却明白告诉他,他对她千万不可有非份之想,她是好人家的闺阁千金。 从他华贵的衣饰,她知道他是皇亲贵族,所以,她才用言语警告他,让他注意一下自身形象,别像街头混混小流氓,如若对她无礼,别怪她残冷无情,不当众给他留颜面。 她与一般中规中矩的女子不一样,再加上沉静如水的性子,让他在众多的女子当中一眼就注意到了她。 谁曾想到,后来,她会被苏后选中送往北襄做细作。 他原本想,等他能坐上皇位的那一日,便会去北襄迎她回卞梁,不曾想,父皇驾崩,他被苏后赶出卞梁,去了封厥,她一直认为他把她当做是手上的一枚棋子,其实,在未把她当棋子之前,他早已对她动了心,只是,他不会轻易将藏在心中的秘密说出口,也或者说,那时,他也不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已经那么深了,在得知她死讯的那一日,他整整三日不眠不休,未用一口膳食,吓傻了他的母亲以及一干的宫女嬷嬷。 凝望着指尖的这株君子兰,兰花是她生前最爱,她最喜欢的衣饰便是君子兰花装,几乎,每次见她时,她的衣衫上都绣了各种各样的君子兰花。 雪风吹裹而来,拂起他脑后的乌黑长发,一捧白雪从雪地上溅起,雪花溅落在了他白色的衣衫上,他的战袍铠甲早已经不知弄哪儿去了,丢铠弃甲正是五皇子目前真实的写照。 伸出一根血指,在白茫茫的雪地上一笔一划艰难划下了几个字,这样的画面看起来唯美带着无尽的凄怆。 看到这儿,东陵凤绝再也不顾上许多,拔开了挡在他身前的部下,匆匆跑上前,不顾母亲苏后在他身后的冷斥传来。 跑到他面前,他蹲下了身,同他一起望着他指尖的君子兰花,虽然只有一朵,然而,在雪光的映衬下,感觉那花儿是前所未有的娇艳。 垂下眼帘,东陵凤绝看到了雪地上划下的几个血字,“黛筱悠”三个字染着他的鲜血,他用他的血一笔一划划下了她的芳名,这一生,他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去爱她,然而,终究立场不同,阴差阳错,让他与她有缘而无份,错过了彼此。 右眼闭了闭,用着低沉而傻哑的声音对他说,“把……她……的坟迁……回封厥,本王……要与她合……葬,还有……这株……君子兰……是她生前最爱。” 睁开的右眼早已湿润,纤长的睫毛上堆积了许多的雪花,已经看不到睫毛了,只能看到两排白白的雪片,喘息着,慢慢地,将兰花放在了自己的胸膛口,似乎那株兰花就代表着她,临死的一刻,他想与她双栖双飞。 “丑……儿。” 轻轻叨念着两个字,东陵凤玉闭上了双眼,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兰花从他血红的指尖飘落到雪地上,再被一阵雪风卷走,东陵凤绝的眼睛湿润一片,他跪在雪地上,跪在他的面前,双肩抽动,拼命地压抑着来自于心灵深处的悲伤。 他未经历过刻骨铭心的恋爱,他无法理解五皇子的伤悲,可是,他怜悯五皇子,活着不能与心上人做夫妻的绝望与痛苦。 而这一切,皆是由他母亲造成,错点了鸳鸯谱,酿成了这桩人世的悲剧。 五皇子东陵凤玉死了,临死前还怀中还抱着一株君子兰花,在雪地上划下的那三个字成了他此生最大的遗憾。 苏后要把他的尸体丢入森山喂狼,东陵凤绝坚决不同意,为此与母亲大吵一架,这一次,他首次勇敢地与母亲力争到底。 东陵凤玉是吃了北襄地理条件的亏,最终因被困在北襄数日,未有食粮走上了绝路,在他逝世后,苏后带领几万军队进驻了北襄城,然而,她的结局与燕王一样,同样得不到北襄老百姓的支持与拥护。 其实也不奇怪,北襄本来就地处西北,常年冰雪大灾,种植不出粮食,老百姓能得以生存下来,全是靠窦氏带着一群妇人所织出的上等丝绸与布匹向邻国交换粮食,才能这么多年来衣食无忧。 在老百姓心目中,窦氏是大善人,活菩萨,是天上的王母娘娘降世来普渡芸芸众生。 不管窦氏使用的是什么手段,但,最终,她是在如此苦寒的地方站稳了脚跟,还受到了老百姓如此不离不弃的拥戴与爱护。 吸取东陵凤玉灭亡的教训,她没带着军队往北襄山颠上驻扎,而是在被烧成一片废墟的北襄王府旧址附近的地方扎了营帐。 她比燕王要聪明得多,毕竟,岁数大一些,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她入驻北襄后,不畏艰苦的条件,带着一拔人马走家闯户,想与农户们一起谈谈心,因为,她已经意识到了,如若想要强大,就必须得到老百姓的支持,如果老百姓不支持与拥护,终究,你会走向灭亡。 但,每去一户农家,门都是扣上拴的,最初她是以为是农户们上山狩猎或者外出有事去了,当她走遍了北襄城附近的几个村子,家家户户皆是如此时,她才发现了一个事实,是因为大伙儿不待见她,所以,便将自个儿锁在了家中,造成人不在家的假象,不愿意出来与她相见。 其实,她哪里又知道,在她还未家家户户去走访之前,她残忍杀害秦太妃的事迹早已传遍了大江南北,她一心想要遮掩的事情,甚至被扩大化,添油加醋乱说一番,北襄老百姓对于她苏后,可以说是到了谈虎色变的地步。 人人都畏惧于她,说她是一个残忍冷血的魔鬼毒妇,哪个农户人家还敢出来与她相见,如此心狠手辣的妇人,见上一面岂不全家小命不保。 不出几日,苏后便遇上了燕王同样的问题,军粮已经所剩无几,没了粮食,她们也很难在这北襄存活下去,由于燕王在山中囤军数日,山上野菜野果野味全都被他的军队吃了过精光,现在,她再派人上山去捞粮食,所有的人全都空手而回,从卞梁偷跑出来时,她到时带了许多的金银财宝,可是,在这北襄城,就算是有再多的财宝也使不上力气,因为,没人愿意拿财宝与她们交换。 这样的困境让苏后开始深深地忧郁起来,最后,她想了一个办法,派了一支军队拿了金银财宝去邻国交换活命的粮食,谁曾想这些军队却无端死在了半途中,再派再被人杀死。 知道是有人在暗中做鬼,她气得猛拍桌子,直骂属下不中用,连粒粮食也换不回来。 “太后,这是最后的半碗米,奴婢熬成了稀粥,您就将就喝一点,充充饥,等会儿,奴婢再让人上山去采些野果子。”倪嬷嬷捧着一碗米粥进营帐,苏后望着她呈放在简易桌案上一碗几乎看不到半粒饭,只能看到一片清水的稀粥,心中一酸,险些落下泪来,想不到她堂堂天元皇朝的太后,居然会落魄以如此地步。 曾经的岁月,东陵芷江与她成亲后,便一直到处游晃,一直不在她的身边,可是,那时,她娘家的日子还过得去,就算夫君不在家,三五不时,她还会将一双儿女带到娘家去跟单饭,所以,她苏熙竹从未受过什么样的苦,至少,从未挨过饿。 现在,花甲之年,却受这种食不裹腹之困苦。 “你吃了么?” 端起碗之时,缓缓转过脸。 倪嬷嬷满唇干涸,哪里像吃过的样子,然而,怕她担忧,老嬷嬷却赶紧崩了一句,“谢太后关心,奴婢已经吃过了。” “唉。” 端起的粥碗又放到了桌案上。 “倪嬷嬷,跟着哀家你们受苦了。” “不苦,不苦。”倪嬷嬷急忙开口说着,“奴婢愿意跟着太后您,跟了你这么多年,荣华富贵也享尽了,奴婢的人生已没有了遗憾。” 倪嬷嬷跟了苏后多少年了,恐怕久到她都已经忘记了,到底是几岁跟着她的。 总之,自从她被霸剪当人质归来之后,倪嬷嬷就一直跟着她,这么多年了,她当主子早已不是主子,心底蔓延的,自是一份特殊的亲情。 “太后娘娘,大军逼近象鼻山。” 账外有士兵慌乱的声音传来。 “有多少的人马?” 对于士兵的来报,苏后似乎并不慌乱,也不意外,好似一切早已在她的意料之中,是呵!以她的聪明才智,又怎么能猜不到有些人是不可能就这样放过她? 如若能放过,百姓会闭门而不见,如若能放过,她派出的人马去邻国交换粮食,便不可能一次又一次死去,或者失踪。 “很多,李良善将军说,至少也好几十万军队。” 几十军队如狼似虎挺进象鼻山,与她所用过的计谋一样,妄想将她逼死在北襄这冷寒之地。 罢了,罢了! 也许,这苦寒白雪飘飞的国土,便是她最后的容身之地。 几万饿着肚子的残军,与几十大军相战,无疑是以卵击石,她不想像燕王一样再做困兽之斗。 “倪嬷嬷,军中还有多少粮食?” “回太后,已经只剩十来黛玉米了。” “将玉米想办法磨了,做成馍馍分发给大家,让人上山去采些野果子,能猎一些野免野鸡回来更好。” “是,太后。” 倪嬷嬷不知道太后想干什么,对于苏后的决定,倪嬷嬷从未质疑过。 倪嬷嬷让一拔人上山采野果子,回来时,许多将士手中居然出奇不意地有了一些野味,大伙儿兴高采烈,都嚷嚷着苍天有眼,给了他们粮食,是上苍在冥冥之中保佑着苏后与众将士。 苏后显然也十分高兴,命人将野味宰杀,熬成了汤,再分发到每一名将士手中,其实,每一碗汤只是沾了一点油腥味儿,有的甚至一片血都没有得到。 不过,大家仍然还是十分的兴奋,毕竟,有汤喝总比没汤喝得好。 众将士蹲在雪地上,端着热汤喝着,暖着心肺,苏后披着白色的披风,走出营帐之时,还是那么端庄秀丽,仪态万千。 先皇的每一名妃子,都是有一些姿色的,苏后虽年轻时就嫁给了东陵芷江,东陵芷江天生是爱美人的坏胚子,如若没有一点姿色,估计他也看不上。 苏后端了一碗热汤,慢慢地走向了将士们,在一干将士中央站定。 “将士们,哀家承蒙大家厚爱,能与哀家走至今日,哀家感谢大家,今儿,哀家敬大家。” “咱们也敬太后。” 众将士齐声高喊,然后,在太后仰头一口喝尽碗中之汤时,众将士也一咕哝将手中的野味汤喝了个底朝天。 唇上还沾了油珠子,如若是以前,她早将它擦去,可是,今日,她未这样做。 道理很简单,因为,今夜,是她与她的这些忠臣良将最后在一起的日子。 “李良善,韩庆守二位将军,你们过来,哀家有话要说。” “太后。”两名大将火速奔至她的左右,俯首听命。 苏后望着这两名得力主将,唇畔勾起一抹笑靥。 “二位将军,请受哀家一拜。” “使不得,太后。”韩庆守与李良善吓了一跳,诚惶诚恐,赶紧退开一步,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二位将军不必惊慌,你二位将军能陪着哀家走至今日,的确是名副其实的忠臣良将,哀家心中的感激三言两语已无法表达,这个时候。” 苏后的视线越过他二人的国子脸,看向了一个方向,那便是进出北襄必经之地象鼻山。 “象鼻山应该很是热闹,几十万大军已从卞梁的方向赶过来,能不热闹么?” 象是在说给众将士们听,又好似在自言自语,总之,在家都感觉今晚的太后与平时一点都不一样。 眉宇间没有惶恐,也没有恼怒,更没有了忧悒,仿佛一切她都已经看透,看尽。 “众将士们听令。” 忽然,她陡地拔高了音量。 所有的将士放下了手中的汤碗,赶紧半跪着起身双手作揖,垂首听令。 “感谢你们为哀家死守到今日,跟着哀家让大家受苦了,燕王的覆灭是咱们的前车之鉴,哀家不想重蹈他覆辙,故而,决定——” 她将尾音拖长,做出这个决定时,她也是痛如割腕,因为,她让出的是手中真正的皇权。 “你们不必再为哀家孝忠,凤绝不看重皇位,哀家老了,也倦了,也不打算不再继续让你们为哀家做无胃的牺牲。” 此话一出,个个将士全都抬起了头,相互凝望的眼神充满了惊惧,都在质疑他们是不是听错了? 太后是老糊涂了不成,居然要他们放下手中兵器,做川军俘虏。 不战而败,岂非将士所为。 是将士就应该把鲜血洒在战场上,为了保护主子与缰土而拼尽最后一滴残存的血。 “对,这是哀家的命令,哀家要你们放下兵器,出去投靠川军,不必再管哀家死活。” “太后。”韩庆守与李良善闻言吓得心魂俱裂,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向来手狠手辣的苏后会做出这样的一个决定。 “二位将军,你们是没想到吧?” 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一个决定。 “咱们手上只有几万残兵,个个还是空腹,换不到半粒粮食,哀家手中有再多的金银财宝都无济于事,而咱们陷入这样的困境,早已在他们的谋算之中,咱们已经无力回天,无法再力挽狂浪,如果说,伤亡败局已经注定,那何必又要做无畏的牺牲的?哀家是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并不是老百姓口中手狠手辣的歹毒妇人,你们所有的将士都要死得值得,明知道是悬崖,哀家如果偏要你们去跳,那哀家的心绝对就不是肉长的,你们家中也有妻儿老小,他们还期待着你们完好而归,你们的忠诚哀家会永记心上,所以,众将士,听从哀家旨意,放下兵器出迎象鼻山,相信川军会放过你们,给大家一条生路。” “可是,太后,你与皇上怎么办?” “哀家与绝儿就留在这北襄吧!这儿白雪飘飞,环境清幽,其实也是一个不错的地方,虽没有花,但有雪,能呆在这个地方老死,哀家觉得也很不错,这一生,哀家享过了荣华富贵,也坐拥过万里江山,得到了无荣的荣光与尊贵,所以,哀家没什么遗憾了。” “太后不可。” 两位将军不同意太后的决定,疾声高呼,带着万千将士高喊,“臣请太后三思,请太后三思。” “三思?哀家四思五思六思都思过了,倪嬷嬷,派一拔人马出象鼻山,告诉他们的首领,说哀家的这支军队,愿意归降,给他们谈一谈条件,尽量要他们保证不损害咱们将士的利益,保他们保安,如若谈不拢,咱们只能血战到底。” “是,太后。”倪嬷嬷知道凭着苏后的性子,能承认自己的失败有多么的不易,可是,苏后不愿意明知道是一场败局,却还偏偏拿手下忠心耿耿的臣子命去堵。 不用堵,其败局已经注定。 倪嬷嬷不敢耽搁,不顾韩太守与李良善二位大将军的阻拦,派了一拔人马出了象鼻山,去与驻扎在象鼻山的军队谈判。 梁军愿意归降,川军首领虽意外,却感欢喜,不战就将战事收尾,这几乎是每一名将士的心愿。 川军首领将此事禀报了卞梁刚刚登基的小皇帝东陵凤意,皇帝让他们同意梁军提出的所有条件,只是让他们派人进山去贞探,看看她们的情况,如若她们有祸心,便假意让他们归降,设质包围圈,最终将敌人一举歼灭。 首领奉皇上之命派出一支精锐队伍,连夜突袭进北襄,探得到的军情居然发现苏后的确不想再做困兽之斗。 这让所有川军喜不自胜。 与川军约定之日即刻来到,川军答应他们两日后便是归降之期。 二十四个时辰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苏后今儿起得很早,走出营帐时,发现白茫茫的雪地上,深深浅浅大小不一的脚印,太多,太密,那是众将士来向她告别的脚窝,她假装睡在了草垫上,其实,她根本就是清醒的,这种时候,她怎么可能安心入睡? 前几日,还热闹非凡,身影绰绰的雪地,现在,却寥寥无人,空旷而瑟索,细碎的雪花不断从天上降落,飘到了脚窝上,那深浅大小不一的脚印,不多时,应该就会被新降的雪花刷平落满。 然而,一片白茫茫的雪,便再也看不到曾经有人走过的痕迹。 属于她苏熙竹的时代过去了。 “倪嬷嬷,你们还是离开吧。” 她伸手取下了发上的几支珠花,取下了指上手饰,幽幽身侧的几个人开了口。 “太后。” 倪嬷嬷带着几个宫女赶紧扑跪在地。 “太后,奴婢们入宫多年,早已不知亲人下落,奴婢们早已没有家了,不论生死,奴婢们都愿跟着太后。” 如此忠心,让苏后为之感动,险些落下泪来。 想不到,权倾一世的苏后也有如此落魄的一天。 “皇上呢?” 没看到儿子的影子,苏氏向仆人询问。 “皇上带人采野果子去了。” “难得他一片孝心。” 知道儿子是去采野果子回来让她充饥,苏氏心里感觉暖烘烘的。 天上的雪花还在不断飘降,她感觉有一些冷,便命倪嬷嬷去捡些柴来升火,倪嬷嬷还未将柴拾回来,一拔人马已经来到了她们临时搭建的白色帐篷。 苏后望着眼前的两张熟悉的脸孔,唇畔的笑意勾深,“曹妃,你苦心设计,在冷宫中假装不问世事十几年,不就为的是等着今天么?” 女人身上的梅花衣饰向来都觉得碍眼,如今,也没半分觉得好看,只是那去也黄泉的夫君东陵芷江却就独独喜欢那清新脱俗的梅花,她与他几十年夫妻,怎么就从来都不知道他喜欢的会是梅花? “是。” 曹媪氏一点都不含蓄,站在苏氏面前,她已成了最大的赢家,她坐着马车,快马加鞭赶来,只为等着苏氏苟延喘息的一日,因为,她要亲眼看到苏后咽下最后一口气,她才放心,才安心,要不然,她的眼皮会一直突突地跳。 苏氏不是一般寻常的妇人,听说她让几万大军归降,曹媪氏不知道她的人马是不是诈降,所以,跑了这么一趟,而这一趟来的人不单单只有她一个,她飞鸽传书将另外一个人也约来了。 “你说先皇喜欢你什么?” 苏氏望着曹媪氏,面色及其平静,根本探不出一丝的喜怒哀乐。 “年轻?或者你身上的灵气?” “姐姐,妹子我也曾问过先皇这个问题,先皇说,喜欢就是一种感觉,他说,婉若,后宫佳丽三千中,你不算最美最艳的,却是最能让朕舒心的,在你这儿,朕有安全感,姐姐,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吗?先皇说,他不喜欢心机重的女子,他说与她睡在一起,没什么安全感,总感觉就是睡着了,也有一双眼睛在盯望着他。” 这便是得不到夫君宠爱的理由。 因为,过度聪明的头脑是一种罪过。 闻言,苏氏仰头大笑,笑声印遍了山谷,在山谷中回荡。 终于,她得知了自己不被夫君喜欢的原因,是因为她太过于强势,太过于睿智,因为她曹媪氏,是一朵山野间的小花,风儿一吹,便就会折断腰肢,正是这种楚楚可怜激起了先皇的保护欲,而她这种强势的女人不需要夫君的保护与疼爱,可是,她就算再强大,睿智,就算坐拥了天下,她也是一个弱小的女子,也需要夫君的疼爱与保护啊! 大笑两声,苏后的眸光凝扫向了曹媪氏身边,那位披着大红色的披风,来了这么久,一直在一旁默然不语,静静聆听着她们对话的女子脸上。 这张脸,她熟悉,太熟悉了,曾经,她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将她纳入自己的麾下,而事实上,就算是到了此刻,她苏后也不知道这个女子为何不帮自己,却转帮衬着敌人。 “云定初,想不到你与曹妃早已联合在一起,哀家到底哪儿错了?哪儿对不起你,让你最终倒戈?” 定初站在原地,温婉一笑,笑容令人如沐春风。 “太后,你的睿智,定初还未学到五分,其实,定初也曾钦佩过你,只是,你的错误之一,不该将我许配给北襄王,错误之二,不该对芸娘下了毒手。” 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妨。 这就是云定初不帮她的两大原因,只是,还有一个原因,云定初碍于曹媪氏在场没有说。 那就是,你不该纵容相国与相国夫人欺负我,不该让云雪鸢入宫为后,相国府的所有人全部都是她云定初的敌人。 如若与她们有了关系,哪怕是半分,也绝计不再可能是她云定初的朋友。 ------题外话------ 暮阳完结文《名门第一夫人》 她是妈的烦恼,他是妈的心病!【现实版上品婚姻】 —— 苏静知,天生尤物,身材性感火辣,却因一次情殇故意将貌美如花的容颜遮去,二十八岁,交不到一个象样的男朋友,大龄剩女一枚,成了父母眼中的问题女儿,街房邻居眼中的怪物、异类。 江萧,身份显赫,权贵逼人,却因一次荒唐的历史,成了E市最优秀的。 为了配合他演戏,应付家人,她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候旨前去当一名家庭主妇。 第120章 犬犬变狼 “我不对芸娘下手,好让你成功将人抢走,让你称心如意?” 苏后盯望着眼前满面微笑,即便是面对她这样的敌手,也不皱一下眉头的年轻女子,她说,论计谋,自己比不上,事实上,她却是她们的手下败将,云定初,如此年轻,就能洞察她的心思与计谋,的确不是一枚简单的女子。 正如自己原来看她的一样。 “哀家这辈子,从不会对敌人手濨手软,因为,从没有敌人放过过哀家,哀家真是后悔,当初,你与北襄王入卞梁朝贡,为什么要放走你?” “那是因为太后太有自信,觉得能以芸娘牵制于我。” “难道你对没感情么?” 苏后从不承认她的失败是因为错估了芸娘在云定初心中的位置。 “有。” 只是没有你想象的深,她对芸娘不是没感情,而是不可能有原主对芸娘的感情那样深,如若她是原主,恐怕苏后的这一步棋的确会让她就范,为了芸娘的命,原主肯定会任由苏后摆步,成为了一枚甘心为苏后驱使的棋子。 她苏后料事如神,可惜,站在她眼前的,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云定初,不过是她的一具身体而已。 “你利用了芸娘逼我就范,利用黛筱悠,想把燕王与黛氏家族牢牢控制于手中,而最终,这一个个,全都没有沿着你铺设的路走,苏后娘娘,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见苏后抿唇不语,似乎在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她告诉她答案。 “因为,你虽娇艳富贵如一朵牡丹,然而,牡丹却离开了富庶的土地而不能活,窦太后,虽是一朵野蔷薇,它却能够在苦寒之地坚韧地活着,秦妃是一朵玫瑰,玫瑰虽娇艳,但,终究花太娇媚,惹人妒嫉不说,花期还很短暂,曹妃娘娘,便是那能缠上树藤的菟丝花,虽一生依附于人而活,但,却比任何花朵都要来得坚毅,别人也愿意为它所攀附,也就一生富贵荣宠,衣食无忧。” 简短的几句话,精僻地概括出了先皇众多妃子的性格与她们失败的原因。 苏后是一如牡丹,离开了富饶的土地而不能活,是呵!像她这种性子的人,只能适合呆在卞梁。 仰头望向远处的天空,茫茫白雪飘飞,如此天寒地冻,也恐怕只有窦氏才能生存下来,如若,今天被困的她,或许,她早已经带兵逃离北襄,虽然自己不能猜测她会用何种方法。 云定初能毫发未损地站在她面前,这就说明了,北襄王府变成一堆废墟只是她们在她的梁军逼进北襄之时,想了一个法子使了一个金蝉脱壳。 败在这两个心计城俯如此之深的女子手上,她苏后不算是失败。 “太后,咱们采了好多野果子。” 倪嬷嬷带着几名宫女兴高采烈地从右侧的树林子里奔过来,见来了一批的军队,当她看到为首是两张熟人的脸孔时,吓得赶紧用身体护在了主子身前,“你们……要干什么?” 如果她们真的要干什么,岂是她一名老嬷嬷能阻挡。 但跟随自己多年的嬷嬷,对她的一番忠心,落魄的苏后还是忍不住动容。 “太后,你怎么了?” 见苏后的嘴角有一抹鲜红的血汁漫滴下来,倪嬷嬷吓得六神无主,满面惊骇一片。 “太后,你……怎么了?” 见她唇角的血汁并不十分的红艳,甚至还隐隐带着些许的殷黑,云定初走上前,伸出手,指尖在她唇角沾了一点凑入鼻尖嗅闻。 毒箭木,这气味像极了见血封喉的毒箭木,此毒是剧毒,产于草木丛生的东南亚地带,苏后对别人心狠,没想到她自己居然也是如此冷酷残忍。 “传太医,快传太医。”倪嬷嬷惊慌失措吩咐着身侧的宫女们,可是,身后的一片茫茫荒野,哪里会有一抹救赎灵魂的人影?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倪嬷嬷双膝跪于地面,向云定初叩了一个响头,“云王妃,救救太后吧!她虽不再是太后,可终究也是先皇的原配妻子呀!” “不,不用了……” 一阵头晕袭来,苏后倒在了雪地上,气息奄奄地吐出艰难的语句。 “不用了……倪嬷嬷,谢谢你……这么多年来对哀家的照顾,对哀家的不离不弃。” 感动的泪水大她眼角坠落,而雪光中,云定初赫然就看到了她鬓发边冒出来的银发,这几天,她内心也应该苦受煎熬,她们万万也没有想到,不费一兵一卒,便成功重新夺回了北襄。 “哀家刚才趁你们上山采果子之际,在最后的半碗稀粥中,掺了剪木树的叶子,倪嬷嬷,你知道的,剪木树的毒性举世无双,见血封喉,世人无方可解。” “太后,太后……你为什么对自己那么狠?” 倪嬷嬷听了哭得唏哩哗啦,老泪纵横,人终究是有一死,太后与她都不再年轻,可是,她做梦也不会想到,太后会是自己服毒自杀而亡。 “不要伤心……” 苏后抬起手,为跟随了自己多年的老嬷嬷擦掉了眼角的不断涌出的泪珠。 “哀家在卞梁生活了这么多年,早已是离开了那儿不能活,如今的卞梁,早已江山易主,自古成王败寇,即然败了,哀家绝不苟且偷生……倪嬷嬷,绝儿……还没回来?” “皇上去另外的山头摘果子了,他让咱们先把这些果子拿回来让你充充饥,太后……别怪皇上,皇上是一个很有孝心的儿子。” 是不怨,一切只怨命,她们都是凡人,无论如何挣扎,都摆脱不了老天终究安排的命运。 喉头火辣辣的感觉袭来,感觉唇齿间满口猩红,片刻,一口鲜血从她的嘴里喷了出来,那鲜红的汁液喷溅在了雪地上,顿时,炫开出无数朵细碎妖冶的小梅花朵。 “太后。” 倪嬷嬷赶紧伸手去拍她的胸口,想为她顺顺气。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记奇怪而陌生的声音从林子那边飘来,一群将士闻声赶紧退后一步,‘不好,好像是狼叫声。’ 听说是狼了,将士们赶紧劝说主子曹媪氏,“太后,赶紧撤离吧,如若真是一群狼来了,后果不堪设想啊!”不知道狼群有多少只,如若遇到了凶猛的狼群,恐怕他们这些人都会成为狼的食物。 云定初这辈子还从未见过狼这种凶猛的动物。 她虽好奇,可是,也不敢去冒那个险。 曹媪氏的心情与云定初是一样的,她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便与云定初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苏后服毒,即便是命大侥幸活着,也会被狼君咬死。 她们不打算拯救苏后,毕竟,苏后是她们的敌人,哪里救敌人的道理,把她救活了,他日再来对付她们么? 那岂不是给自己找罪受。 “嗷,嗷,嗷……” 狼群的嚎叫声由远而近,她们还没来得及找隐蔽物躲起来,一群凶猛的狼闪着一对对绿汪汪幽深发亮的眼睛,便从林子里奔了出来。 黄色的棕毛,健康强壮的狼躯,正以凶猛之姿猛扑过来,因为,它们嗅闻到了猎食的气味,肉食动物向来是它们的美餐。 雪地上所有的人脸全部吓白,仿若刹那间被抽干了一般。 “保护曹太后,找隐蔽物。” “准备射箭。” 两排士兵拿出了长矛与盾牌,将盾牌挡于前面,挥出长矛为身后的将士做掩护,而后面的将士则个个无声拉开了一段距离,箭上弦,满弓,箭射出去,‘咻咻咻’的箭音不时从空中袭入耳。 密密麻麻的狼头让大家背心发黑,印堂发黑,没有人去细数到底有多少只野兽,总之,感觉没有上百只,也有好几十只。 曹媪氏与云定初被士兵拉至中间保护着,狼群见攻击不到她们,岂又觉得他们手上有武器,便把凶狠的眸光转向正有气无力走在雪地上,已经吓得被摔倒了不下几次的苏后与倪嬷嬷等人。 也许是由于太过于害怕,几名宫女起初还能咬着牙护着苏后,然而,当那群的眼睛盯望着她们的时候,毕竟年轻少不更事,几个宫女怕被狼撕咬成片,苍白着脸色一溜烟跑向了军队护着的曹媪氏等人。 苏后喘息着,一跟头截到在了雪地上,头上的钗子甩出去,钗尖将雪地砸了一个小小的坑,冷风吹绕而来,一口冰冷的空气吸进了肺里,嘴唇旁侧一片结冰,她感觉整个人凉到了骨子里。 其实,有什么可怕的呢? 一个人,如若连死都可以不惧了,那便真的是没什么好畏惧的了。 她其实是不想跑的,要不是倪嬷嬷死命用全身力气拽着她,不想让倪嬷嬷伤心的话,她是想呆在原地自生自灭。 “曹太后……”倪嬷嬷见只有她在雪地上孤军奋战,眼见那群凶猛的野兽就要向她们扑过来,她吓得花容失色,疾声呼喊,“求求你,救救太后吧!” 看在姐妹一场的份儿上,好歹为她留一具全尸。 她毕竟曾也是天元皇朝权倾显赫的太后之尊呀! 曹媪氏犹豫片刻,最后还是下令让将士们把苏后救回来,然而,她的命令下得太晚了,就在那顷刻之间,一头凶猛的野兽跳出了山林,跑到了雪地里,刁起了苏后残败的身体飞速而去,转眼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倪嬷嬷见了如此情景,吓得嘴唇乌青哆嗦,喉咙再也发不出半个字,双眼一闭,便晕倒在了冰天雪地中。 许是见她晕倒了,没有任何的攻击性,又见她倒地的地方与前面有武器的人还有一定的距离,两只狼飞快钻出狼群将晕倒的倪嬷嬷刁走。 “不……” 刹那间,所有的人吓得魂飞魄散,心胆俱裂,几个宫女歇斯底里的叫喊出声,“太后,倪嬷嬷。” “快,射箭。” 云定初吐了几字,眼睛迅速往四周瞄去,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奔出去捡了一把野草,草有些显润,再加上风雪一直在不断地肆虐,她点了好久都没将草点燃。 当她手中的一把草渐渐有了火星光,狼群见了那渐渐大起来的火光,嗷嗷大叫几声,全部掉头返回了森林,片刻不见了踪影。 云王妃果真机智,众将士佩服她的胆识,纷纷学起了她,去捡了许多的柴火点燃,还拿了许多柴火在手上,以免那群野狼又返回来把他们当美餐。 曹妃让属下去寻苏后下落,最后,只被寻回来了几件绣有牡丹花图案的衣饰,很明显地,苏后与倪嬷嬷成了野狼美餐,咀嚼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母后,你瞧,儿臣好多的鲜果子,够咱们吃好几天的了。” 一道明黄的颀长身形,随着惊喜的声音出现在了右侧的小径边,他身后跟着一小队人马,两名将士,还有几名身着藏青色官服的太监。 乌黑的头发束起来戴着顶嵌玉小金冠,金冠上的白玉晶莹润泽,更加衬托出他的头发黑亮顺涌,如同绸缎。 虽落魄至此,然而,他身上常年浸淫的高贵与绰然却仍如往昔。 见一群将士坐在雪地上憩息,又见是曹媪氏等人寻上山来,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绕上他的心头,四处张望,寻不到自己母后的身影。 东陵凤绝疾步奔过来,询问着几名陪伴着母后身边的宫女,“娥儿,太后呢?” “太……后,太……后……” 名叫娥儿的宫女吓得瑟瑟发抖,不是畏惧于皇上的威仪,而是因刚才那群恶狼惊心动魄之举,如若她们没有弃太后而奔至川军身边,或许,她的下场与苏后与倪嬷嬷一样凄惨。 “说,太后怎么了?” 第一次,东陵凤绝发了脾气,冲着几个宫女又吼又叫,“你们不是一直陪着太后的吗?说,朕的母后在哪儿?” 几名宫女被皇上怒声质问,个个两腿像筛了糠,吓得根本语难成句。 只是,闪烁的眼神不停地瞟向了某一处。 东陵凤绝似乎是隐隐察觉到了什么,视线顺着她的眸光落到了雪地那两件衣衫上,绣了大红牡丹花图案的服饰,是母亲的最爱。 抓揪着龙袍手指一根根松开,兜着的野果子全部‘哗啦’一声从散开的衣襟中不断滚落到地,将雪地砸了一个又一个大小深浅不一的坑。 顿时,东陵凤绝感觉心底似乎像是被一把冰冷的铲子给刨穿。 心忽然就破出了一个大窟窿。 脚下像灌了铅,感觉举步维艰,明明只是几步之遥,他却走了仿若有一个世纪之久。 ‘扑通’一声,他扑跪在了雪地上,不顾腿间袭来的刺骨冰凉,缓慢地,他将雪地上那两件衣衫捧在了怀中,泪从他眼眶中汩汩滚落腮边,流至了他的嘴唇间,第一次,他尝到了泪水的滋味,他最敬爱的母亲,已经永远地离开了他,与他天人永隔。 这一辈子,自从他懂事后,他就一直排斥着她所做的每一件事,然而,正当她离开他之时,他才感觉自己心底的难受与痛苦,他恨不得能能留住母亲离去的步伐。 “皇上。” 云定初不忍他如此伤心绝望,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与他一同坐在了雪地上。 曹媪氏针对的一直都是苏后,见苏后已逝,面对她唯一的儿子东陵凤绝,一个对江山社稷从来不感兴趣的男子,对她儿掌握权柄构不成任何的威胁,曹媪氏见他为母亲逝世而伤心欲绝,把人马带着撤离到离他们百米之外。 “朕从未做过一件让母亲欢喜的事情。” 吸了一口气,吸进口的,全是满满的冰凉雪水味道。 他们是第二次见面,第一次,在皇宫中,大殿之上,他被母后直言横批,他的母后强势了一辈子,然而,最终却落得个死无全尸的结局。 也许是因为他拯救过芸娘,要不是他,芸娘不可能逃出皇宫,就算苏后事先端了一碗毒汤给芸娘喝,但是,她毕竟还是见了芸娘一面。 云定初微微侧过脸,定定地望眼前这张俊美却又不失秀气的脸孔,从面相上来看,这五官,单凭那额头来讲,就不够地阔方圆,没有帝王相,天生便不是君王命。 东陵凤绝带也去了一个地方,一株枝头积满了白雪的参天古槐树。 一座小小的雪丘上立着一块碑,上面是她亲手写上的繁体字,“黛王妃之墓。” 旁边雪裹着土的地方,还栽种了一株君子兰,一眼望上去,虽有碎雪堆积,但,从雪上些许的新鲜土质看来,是刚种上去的。 “凤玉说,她最喜欢君子兰,所以,朕便在这儿替她种上一株,好陪伴着长眠于地下的她。” 黛筱悠这名女子,云定初只见过一面,她初来北襄之时,机缘巧合进了那条密道暗牢,她被绑在了四肢,整个身躯固定在了几根圆柱子。 “细作天生不可以多情,千万不可以爱上他……” 记得这是她留在世上最后的语言。 当初,她一直认为黛王妃口中上‘他’是东陵凤真。 没想,让她刻骨铭心相爱的却是长相阴柔绝美的东陵凤玉。 黛王妃用语言警惕她,让她管住自己的心,否则,下场会与她一样的凄惨。 也许是因为她们同病相怜,都是被苏后当作棋子送至北襄,所以,自己才会对她有一份特殊的感情,而她最佩服她的时,明明就深爱着燕王,却从不把北襄的机密告诉燕王,这是她做人的原则。 这一点是许多女子都不到的。 正是因为如此,她对小丑儿才会百般的保护,小丑儿是她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 “燕王呢?” 她不自禁开口询问那人的去处。 东陵凤绝指了指不远处的草丛,草丛里放着一口用木匣子,连简易棺材都称不上,里面装的是他的尸体吗? 心,划过一阵剧烈的痛楚。 “他的左眼被划伤,伤了喉咙,发不出半个字,临走时,怀里抱了这株君子兰。” 一句话让她恍然大悟,她终于明白了,原来东陵凤玉也是有心的。 他把真心给了长眠于此的黛筱悠。 他与黛筱悠之间到底发生过怎么样的故事? 因为他们不同的身份,故而注定彼此擦肩而过。 一直以为燕王是利用她,如今看来,恐怕在利用她的同时,燕王的那颗心也是万般苦涩,只是,对于燕王那种男人来说,对权利追逐更胜于爱情,因为,他是野心家秦氏亲手带出来的儿子。 从小给他灌输了驱利之心,注定了他悲惨的命运,同样注定了他与黛王妃这段感情无法开花结果。 黛王妃在北襄王府多年,作为一名苏后派过来监视北襄王母子的细作,要权衡各方面的利弊,即在顾冀保护北襄,又要顺从于苏后,还得守住她心中的爱人,恐怕多年来,小心冀冀,举步维艰不下于她。 刚想到这儿,她的身体又开始止不住地颤抖,她能感觉自己的心犹如裂开般的疼痛,是什么东西堵住了嗓子眼,让她发不出半个字,浑身的血液似乎要逆流一般,太阳穴如针垫了一般的疼。 她知道,这是原主的哀戚,在悲伤,为她逝去的爱人。 云定初,别这样好不好? 人家爱的根本不是你啊! 东陵凤玉喜欢的一直都是黛筱悠啊! 可是,不管她如何劝说,她的这具身体反应仍然是很大,情,这个字,一旦陷进去,便理智全失,才不管他真心喜欢的是谁。 她为云定初感到悲凉,为一名不爱自己的男子,伤心欲绝到如此地步,值得吗? 两只手掌紧紧地抓握在一起,也无法阻此骨髓里蔓延的伤痛。 “他临走之前,在雪地上划了黛王妃的名,最后的心愿是想回封厥与她合葬,还有小丑儿……” 依他现在的实力,是很难再完成燕王的心愿,只得将这些事托付于云定初。 “朕与你虽只有两面之缘,但,朕相信自己的眼光,云王妃是一个善良之人。” 要不然,他的日子不可能如此好过。 曹媪氏不可能把部下带离她们百米之完,好方便他与她讲话。 “谢谢你。” 他当然清楚她口中的‘谢’字,指的是哪件事。 扯唇一笑,“芸娘告诉过朕,说了你许多的事,你会开口讲话,朕甚感兴慰,你说……” 眸光在她雪白细嫩的脸蛋间游戈,“朕遇上你为何这样迟?” 如果朕早些遇到你,说不定他不会是如此懦弱性情。 见他的眸光带着几许的贪恋与柔情,云定初面色有些微微泛红岂滚烫。 “他对你怎么样?” 他自然是指北襄王。 “我与他的姻缘不过是因为你母后的一纸赐婚,那时,并没有选择。” 无所谓好还是不好,她们的结合,不过是因为苏后的一道居心叵测的圣旨。 闻言,他唇角的笑容扩深,勾出的弧度染上几许的凄凉。 “母后拆散了多少的姻缘,朕替母亲向你陪罪。”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这句话哽在喉咙口很久了,她早想问出来,又怕伤了他,他是天元皇朝盛业帝嫡妻所生之子,拥有皇子中最高贵的血统,按理说,他是最有资格登上皇帝宝座的天家之子,可惜,一切都是阴差阳错。 他这种优柔寡断的性格,注定了东陵江山不能由他执管,如若真交到他手上,也不知道东陵氏辛苦得来的江山会坐拥到几时。 他是一个陌落的帝王,以前有苏后罩着他,现在,苏后死了,他就得为自己的将来打算。 云定初除了对他有一份感激之情外,除了便是觉得东陵凤绝这样善良之人不应该落到如此凄惨的结局。 说到此处,他的眼神黯了黯,“云王妃,能否求你一件事?” “皇上请讲。” “代我向曹妃求情,让她把母后衣冢带回卞梁,母后离不开卞梁。” “好。” 见她答应,他也没有回一声好,便缓慢地从雪地上起身,“咱们终究是有缘而无份,如若在母后下旨之前,朕见了你,说不定会拦阻她,也不至于让她闯下今日的大祸。” 这是他留给她最后的语言。 然后,秀挺修长的身形渐渐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中。 那黄色衣袍,如油菜花一样金黄,连日光都不好意思留下斑驳的树影。 他的头发墨黑,衬托出他的发髻下珍珠白色脖颈的诗意光泽。 他的背脊挺直,好像在这片茫茫白雪地中,挥了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白茫茫的世界,万里苍穹,凄瑟萧索。 天地间,似乎唯独只剩下了她一个人肃穆地立在雪地上。 一记‘汪汪汪’的狗叫声绕上耳膜,四处张望,视线最后定在了林子左侧的通口处,一条棕色毛发的狗影正在向她这儿疾奔而来。 她赶紧捡起了一截柴火,深怕又是那群狼犬回来了,嘴巴张开,刚想向百米之外的曹妃求助,然而,当狗犬呼啦啦跑了过来,用嘴刁扯着她的裙裾,不断地在原地转着圈圈,这熟悉的动作让她乍然一惊。 定睛细看,才发现狗儿并不是一身黄色棕毛,黄色中也夹杂着雪白,脖颈上的那条金银的铃铛声清脆悦耳,这铃铛是她亲自为它戴上去的,她怕它找不到回家的路。 “犬犬。” 顿时,眼眶倏地泛红,喉头一滞,急速丢掉了手上的柴木,蹲下身,抚摸着它的额头,将狗儿拥进了怀中。 随北襄王逃往封厥后,当时走的仓促,派人到处都找不到犬犬,索性就放弃了,知道北襄王等人耽搁不起,而犬犬毕竟是牲畜,就算条件艰苦,它应该也能够生存下去。 现在证明了她的想法是正确的。 与犬犬一阵亲昵后,她爱恋地用手指理梳着它身上的毛发,感觉与先前有些不一样了,微微的卷曲,在她身上一阵乱蹭,一层淡淡的黄毛脱落,她才发现那些毛发与刁走苏后的那群狼身上一模一样,也许,犬犬刚才就在那些狼群中。 “犬犬,这么多天你都是与它们在一起?” 狗似乎是通灵性的,冲着她不停地点着头。 “太好了。” 她真的好像亲它啊!在这个世界里,她就只有它这个唯一的亲人! 嗯,不,不对,还有藏梅剑,她此生最好的挚友,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知道吗?犬犬,梅剑来了,改日,咱们去见她。” 犬犬也不知是不是听得懂她的话,不断在她身上蹭,指尖的触感肥硕硕的,她的犬犬长得比原来壮实了。 “今后,不许你再离开我了,再跑,打断你狗腿。” ‘兹兹’,狗儿向咧开了嘴,眯起了细眼,似乎是在向她做鬼脸。 然后,她就看到了它那两排密密的洁白牙齿,在牙齿的左右两角分别生出了几颗尖尖的牙,那牙齿看起来十分的锋利,寒光直闪,那上面还沾染了些许的血渍,从上面还拿下了一根十分细小的绒毛,应该是兔子等小动物的。 “犬犬。”云定初惊得大叫一声,她简直没想到,与这牲畜分别再相聚,它居然变了样子,难道说与狼群生活变会被同化? 不,从它嘴里长出的四颗尖利虎牙,让她知道了,她在现代伺养的这条狗不是一条普通种族的狗,准确地说,它不是狗,而是犬,当年,她太养一只狗,是让熟人托一名警察同志从南菲买回来的。 不管它是狗,还是犬,只要是她亲手带大的,它就是她的犬犬。 长大成了一只狼,可是,她相信,她的这只狗犬一定会乱伤人的,伤了坏人到好,忽然,她就感觉犬犬变成一只狼犬,它自己不会受到伤害,并且,还可以在这个社会里帮助她不被坏人欺负。 真的是太好了。 正当她带着犬犬在雪地上溜达的时候,一名将士还着一拔人马匆匆而来,“属下参见云王妃。” “有什么事?” “王贤妃得了不治之症,皇上为她寻遍了世间许多名医,然而,大家都束手无策,曹后娘娘说,还得麻烦你随咱们回一趟卞梁,替王贤妃整治。” “好,曹妃娘娘呢?” 走出雪地看不到曹媪氏以及她的那群军队的半个影子,将士才告诉她,“曹后娘娘说,大局刚定,王贤妃又生如此重病,她得赶紧返回卞梁,让末将等人护送云王妃入宫。” “嗯,有笔墨么?” “没……没有。”将士不知道云定初拿笔墨干什么,天寒地冻,北襄王府又是一片灰烬,他上哪儿去给她找笔墨去? 云定初知道将士很为难,只得说了一句,“罢了,你派人走一趟封厥,告诉北襄王,将燕王的尸体与黛王妃的坟带回去,把他们合葬于封厥。” “是,属下即刻派人去办。” “另外。”弯下腰,从雪地上捡起那两件苏后的衣物,红艳艳的牡丹花图案,看起来十分扎眼。 “把这个带走。” “好。” 就这样,云定初在曹媪氏返回卞梁之后,也跟随着一拔护送她的人马入宫为王贤妃看病。 为王贤妃看病是一个幌子,她本打算在所有的事情结束以后,去一趟卞梁皇宫,好探探皇宫里的真实情况。 没想恰在这个时候,王贤妃就病了,病得真是时候,给了她名正言顺入宫的好借口。 自然犬犬便一直跟随在她身边,几乎是寸步不离。 马车经过两天两夜长途跋涉,快马驾鞭,日夜兼程,终于在两日后抵达卞梁皇城。 刚入宫,华清宫,仍然灯影绰绰,四处明黄的色彩闪动,宽敞明亮,景仍然是原来的景,然而,人却不再是从前的人,转瞬间,已物是人非。 曹媪氏左手托腮,手肘置放在荼案上,似乎正在为某事而愁眉不展,听闻了脚步声,微微侧过脸,当看到入她寝殿而来的女子时,眉宇间的刻痕呼啦一声便舒展开来,“唉呀,定初,哀家还以为你不会来呢,这下好了,王贤妃姐姐有救了,你岂歇息片刻,稍后,随哀家去圣洁偏殿瞧王姐姐去。” “不用歇息了,娘娘,咱们这就去吧。” “行。”曹媪氏虽做了太后,可是,她性情豁达,整天都是笑咪咪地,也难怪先皇会喜欢她,真心疼她,看起来她身上充满了阳光与活力,整个人看起来毫无心计,只是,当她在先皇的所有妃嫔中最中胜出后,云定初便知道此女只是一只笑面虎罢了,她的心计与心思,比任何女子都要藏得深。 曹媪氏带着一群宫女嬷嬷太监迅速赶往了圣洁偏殿。 圣洁偏殿位于离华清宫上千米,它算得上是在整座汴梁皇宫的尾处,四处是茂密的林子,林子又深又密,看得出来,这些成排栽种的林子,是刻意让人种植成这样的。 整整齐齐,参天古树,对圣洁殿是一种天然的保护屏障。 圣洁偏殿斜对面,有几处亭院,那亭院便是前朝皇帝唯一留下来的景物。 王贤妃前朝公主,在东陵芷江带兵打入卞梁皇宫时,前朝帝王因不想成为亡国君主在一株古树上上吊自尽身亡,而王贤妃便是他最小的女儿,没人知道她的闺名,自从皇宫被先皇占领以后,便将她囚禁在这圣洁偏殿中,其实,准确地说法,应该是先皇想让她成为他的女人,也将她封了妃,可是,这个前朝公主从来没去养心殿侍过寝,而先皇无数次来到这里乞求见上一面,她总是将门关得死死的,每次都让宫人们传话,说她身子不适,因病体而逢头垢面,怕冲煞龙颜,故而不敢出来与皇上相见,面对顽固的前朝公主,东陵芷江虽倾心于她的美貌,却也不敢贸然行事,她虽是前朝公主,却是一名柔弱的女子,手上无一兵一将,根本不可能再掀起狂浪,也许得不到的才是永久最好的。 东陵芷江只得任由着她居住这寂寥而荒落的偏僻住所,并将这里赐于‘圣洁偏殿’,圣洁二字,也许是指王贤妃终身都带着圣洁的光环吧! “王姐姐一直居住这里,好多年了,当年,要不是哀家被打入冷宫,她也不可能出这圣洁殿,跑到养心殿去向先皇求情,说要抚养意儿。” 曹媪氏一边对她诉说着往事,一边要守在圣洁偏殿太监们去向贤妃禀报。 红漆门扉打开了,太监尖柔似女子的嗓音从里飘出,“贤妃娘娘有请太后。” 云定初跟随着曹媪氏的步伐走进了那道闪烁着圣洁光辉的大红门扉,圣洁偏殿,听起来似乎应该是一处人间仙境,然而,云定初却感觉,入眼的环境,别说与神仙居住的地方遥隔了十万八千里,它甚至还比不上北襄王府里的豪华。 院子里除了栽种的细竹,便是野菊,菊花还未到盛开的季节,只是长出了簇簇的叶子,叶子绿油油,看起来有些亮刺眼,犬犬跟在她身后,东嗅西嗅,而最让她吃惊不小的,便是院子中央有几尊大佛像,香槽里烧满了钱灰,看得出来,王贤妃是整日吃斋念佛,不问世事,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东陵芷江那种一代枭雄的人物,才会放心地将自己的爱子东陵凤玉给一个前朝公主抚养长大。 越来越觉得这位前朝公主带着一身传奇的色彩了。 ------题外话------ 第121章 精湛医技 云定初带着犬犬跟着曹太后走过了一道长廊,往右拐了几步,便走入了内侧,一道绣着花草虫鱼,日月星辰的屏风挡去了她的视野。 而屏风后是一张檀香木制的软榻,榻上睡着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这名女子应当就是王贤妃了。 “曾嬷嬷,让云王妃进来,曹太后就不必进来了。” 陡然在寂静的屋子里响起的声音如一阵飘渺的轻烟,又似春燕在呢喃,云定初从未想到,此女子即是先皇之妃,想必也应该有五十左右的年纪,可是,听这声音简直比十八芳龄的女子还要柔软好听啊! “是。” 曹太后听了女子的吩咐,站在原地,低垂着头,毕恭毕敬地应了一声。 “云王妃,贤妃娘娘有请。” 一名身着粗布衣衫的老妇人,冲着云定初欣然一笑,做着请的手势。 定初皱起了清秀的眉头,此女子对曹媪氏有恩,但,曹媪氏如今已是母仪天下的太后之尊,尊贵的身份,娇柔的贵体,却为何在她看来,对里面躺着的女子惟命是从的模样? 思量着,她被曾嬷嬷领着已绕过了屏风。 入眼的,便是一抹躺在软榻上纤细柔弱的身体,女子不够妩媚,妖娆,却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柔弱,单从身段上看,觉得那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 一头乌黑如瀑布一般的长发轻泄在衣衫上,蜿蜒的弧度看起来很美。 她是侧着身子向里躺着的。 见她们进来了,便幽幽翻转了身子,就在那一瞬间,云定初清楚地看到了她的容貌,白肤白皙胜似雪,她自认为自己的皮肤已经够白净的了,可与此女子相比,她这肌肤便不算白了,在她的印象中,云雪鸢算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当然,由于云氏夫妇的大肆炒作,也把宝贝女儿炒作了天元皇朝的第一美人。 当然,从她魂穿过来以后,她看到的美人很多,先皇的几名妃子,包括苏后在内,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贵族之后有几个不美的? 可是,与眼前这位女子相比,所有的容颜全都黯然失色,难怪东陵芷江可以容忍她的倔强与脾气,恐怕在天元皇朝中,此女算是最得东陵芷江宠爱的。 青螺黛眉长,弃了珠花流苏,三千青丝披散于脑后,如一汪瀑布般蜿蜒直泄而下,缠在了粉红色衣衫料间,檀香小口,未涂任何颜色,那微微翘起的唇白中透着红,而鼻子小巧而挺直,一双流盼生光的眼睛,那诱人的眸子,黑白分明,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珍珠白色的宽丝带绾起。 此女子恐怕是从天上降下人间的精灵,根本五官秀气逼人,眼角找不到一丝的皱纹,除了眼窝有些发青后,根本很难看出她真实的年纪。 只是右眼角下有一颗红而圆发亮的颗粒,为她出色的五官增添了一些不完美的暇疵。 “定初叩见贤妃娘娘。” 单单只是看了此女一眼,云定初就觉得在天元皇朝,她是先帝东陵芷江生前梦寐以求想要得到的女人,又是如今登基为帝的意王养母,无论是哪一个身份,都让她在如今的天元皇朝举足轻重。 “咳……咳……咳……” 轻轻咳嗽了两声,王贤妃面孔微微有些泛红。 “云王妃,不必多礼,本妃让你进宫来,是想让你看看本妃这残破的身体,可还有救?” 见王贤妃如此直言不讳,云定初自然也不会与她绕弯子。正欲想走至她面前,不想她却别开脸,冲着她摆了摆手,“本妃这病太医说会传染,你还是别靠过来的好,就呆在那儿,曾嬷嬷给云王妃赐座。” “是,贤妃娘娘。” “贤妃娘娘,定初是医者,什么疑难杂症都瞧过,你这病,定初远远瞧了两眼,应该不是什么难治之症,不碍事的,待定初替娘娘把过脉后,开几剂药熬了喝了定就好了。” 王贤妃是否不太敢相信云王妃出口的话。 也许是觉得她在夸海口吧!众太医对她的病束手无策,替她把了脉后,个个皆摇着头,捋着胡须叹息,都说她这病太难治,有性命之忧。 尽管她一手带大的皇上找了好多的医者过来,替她瞧病。 可是,最终的结局都是一样的。 听说云王妃医术高超,故而,她才抱着一试的心态,写了封信派人给北襄的曹太后送去,让曹太后将云王妃给请了来。 她知道云王妃医术超群,可是,众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病,岂会几剂药就好了,哪皇宫里的太医们岂不全都是庸医,不用再在皇宫里混饭吃了。 见她不再固执,云定初走上前,弯下身子,替她把了脉,再卷起了薄薄的衣袖,雪嫩的手臂上,全是大大小小,密密麻麻颗颗圆圆亮亮的红颗豆子。 “娘娘,定初可以看看你的身子么?” “这……” 王贤妃似乎有些迟疑,古代的女子就是这样,如若是现代,看看屁股,胸脯,甚至是私密部份又有什么关系,她是医生,又不是流氓,再说她是女的,女的身体构造不都一样么? 大家长得都一样,又不能多出一个什么玩意儿出来。 她在心里嘀咕。 “娘娘,定初只看看你的背部,膝盖,小腿,大腿,其他地方是不会看的。” 她把话说得十分的明白,深怕王贤妃误会了。 “嗯。” 为了早一些好起来,王贤妃点头同意了。 一一替她检查完毕,云定初一张脸慢慢就沉下去,再次替她把了脉,又摸了摸她滚烫的额头之后,她的面容上便笼罩上了阴霾。 “云王妃,贤妃娘娘要紧吗?” 曾嬷嬷也是一名忠心的嬷嬷,这么多太医都看不好,能没事么? “娘娘,这儿疼吗?” 定初用手指捏握着她纤腰的地儿,温柔地笑着询问。 “酸痛,还有这儿也酸痛。”她自己捏揉着肩膀部,“脑袋也晕得厉害。” 云定初又让嬷嬷拿来了娘娘的便桶,仔细察看了她出恭的秽物,最后,有两个字的答案在脑子里呼之欲出。 “曾嬷嬷,圣洁偏殿暂时需要隔离。” “什么叫隔离?云王妃。” 曾嬷嬷不太懂‘隔离’二字真正的含义,便急急问出了口。 “就是,把这儿例为禁区,任何人都不得随便出入,现待在宫中的人,更不能随便出去,吃的用的全部都得让人递进来。” ‘丁冬’一声,曾嬷嬷的心儿跳如雷鼓,颤着唇问,“云王妃,贤妃娘娘是不是得了很重的病?” “天花。” 妈呀!老奴才吓得腿一软,差一点跪趴到地。 天花啊!主子患得居然是要命的天花,而好些庸医检查了这么久,居然没有一个人探出病因。 见老奴才面色有些白,云定初赶紧出声安慰,“没事,幸好发现的早。” 曹媪氏站在屏风后,刚才里面的话自然是一字不漏飘入她耳里,当听到‘天花’二字时,她也被吓得忤在原地,脑子里翁翁翁地响着,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天花,谁都知道,是一种急性传染病,而且是很要命的那种。 曾经,有多少的人死于这种病症。 云定初说,呆在这圣洁殿的人一个也不难离开,怕她们把病毒带出去,再传染给外面的人,那样的话,整个天元皇宫将不堪设想。 那么,她也出不去了,只能待在这里,静静地等待着云王妃驱除这场天降的横祸,想到这儿,她感觉自己的身子一阵虚脱,脑袋眩晕的厉害,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居然觉得自己的胸口有些闷痛。 便无力地跌坐在了身侧的那把圆板凳上。 “太后。” 跟着她进来的宫女吓得尖叫出声,赶紧上前摸着她的额头,看她有没有发热的症状。 深怕她也被传染了,那可就不得了了。 天花二字是令人谈虎色变,其实,这种病症在现代已经算是绝迹了,毕竟,现代科学十分发达,小孩个个都打了免疫功针。 云定初做梦也不会想到,她魂穿的古代来,居然会遇到一个患天花的病人,而且,还是天元皇朝举足轻重的人物。 见站在她身侧的曾嬷嬷似乎整个身子都在颤抖过不停,她知道老嬷嬷是惧怕这来势汹汹的不治之症。 便就柔声安慰道,“曾嬷嬷,别怕,能治,贤妃娘娘这不算晚期,还能治,你去拿点酒过来。” “好。” 不过眨眼,曾嬷嬷动作麻利地拿了一罐子酒坛递了过来。 “打开。” “嗯。” “是纯酿制的玉米酒吗?” “加了一些蜂蜜。” “不行,要纯酿制原始玉米酒,快点,嬷嬷,贤妃娘娘的病情不能耽搁。” “是。” 老嬷嬷被云定初认真的神情吓坏了,将手中的酒坛扔回了原处,让宫女们赶紧去寻玉米酒。 由于是在皇宫,这种酒是不易寻的,一干奴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对了半坛过来。 酒坛罐子盖子打开,顿时,满屋子便飘弥着醇浓的酒香。 “舀半碗出来,快点。” 床榻上的贤妃娘娘似乎精神越来越不好,岂脸蛋的肌肤越来越红润,她的唇瓣渐渐干裂,纤长的睫毛微微地阖着,已经许久不曾讲过一句话了。 看得出来,她的神志越来越不清楚,惊厥,晕迷,高热,乏力,头痛,四肢及腰背酸痛,这些症状她全部都有。 怕出什么意外来,云定初赶紧冲着老嬷嬷道,“让娘娘将酒浆喝下去。” “贤妃娘娘,请喝酒。” 曾嬷嬷将酒端到软榻前,连续恭敬地说了三遍,都不曾听到贤妃的半句回应。 “灌下去。” “灌?” 听了这个字,曾嬷嬷像是吓傻了,她实在是太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这名女医者,居然让她将酒给王贤妃灌酒,这若是以前,如若先皇在,岂要将她千刀万刮。 “快点,曾嬷嬷,你想娘娘没事吧,再迟一些,便无力回天。” 无力回天几字带着一定的神奇力量,曾嬷嬷咬了咬牙,心里嘀咕着,‘娘娘,别怪奴才,奴才这是在救你啊!“ 曾嬷嬷战战兢兢上前,向着外面唤了两声,两名宫女唯唯诺诺绕进了屏风。 “咱们要替贤妃娘娘灌酒,你两个来帮忙一下。” “是。”两名宫女虽一脸畏惧之色,可,最终还是不敢不从,曾嬷嬷宫中的一等嬷嬷,从身份上来讲,在这座圣洁偏殿中,身份仅次于王贤妃,又是王贤妃的心腹亲信,王贤妃又处于晕迷中,她们怎么敢不听曾嬷嬷的话呢! 有了两名宫女的帮忙,不到一会儿功夫,曾嬷嬷成功将碗里的酒喂进了贤妃娘娘的檀香口中,不过,只喂了半碗进去,王贤妃便有了反应。 全身滚烫如锅中滚腾的沸水不说,整个身体还抽搐得厉害。 像发了羊颠疯一般,除了嘴里不吐白沫外,整个症状真的与羊颠疯闲病人发病时一模一样。 “云王妃,这是怎么了?”曾嬷嬷吓得浑身直打哆嗦,天啊!她在心里嚎叫,这该不会是天花晚期了吧? “贤妃高热不退,脑子烧糊涂了,这种抽搐是正常的,你们快将娘娘的身体按压住,不能让她伤到自己。” 听了云王妃的吩咐,几个奴才不再着急,而是静静地按压着贤妃娘娘的四肢,果然,过了一会儿,贤妃但沉沉睡去,整个人十分的安静,甚至还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曾嬷嬷。” 见主子入睡了,曾嬷嬷如释重负,重重叹了一口气,用衣袖擦着额角的冷汗。 “云王妃,请吩咐。” “隔一个时辰,再为娘娘喂一口白酒,直至明天清晨为止。” “是。” 曾嬷嬷不敢询问她要去做什么,只能按照云王妃的吩咐去做。 云定初绕出屏风,见曹媪氏面色煞白,坐在凳子上发着愣,刚才的一幕,她全都听见了,也透过薄薄屏风观望了云定初拯救王贤妃的整个过程。 “定初,贤妃没事吧?” “没事,太后,定初去配制一些草药,免除大家被传染的危险。” “好,好。” 曹太后不断点着头,喃喃低语,云定初向她行了一个礼,赶紧就退出了那间朴素却不失优雅的帝妃寝居。 她去院子里找了几株茯苓草,碎成了沫,再让宫女们熬成了汤药,她不清楚茯苓对此传染病症有没有免疫的功效,可是,她知道这药草,在这种关键时刻喝下总比没喝得好。 曹太后喝了熬制的汤药,心里舒畅多了,多年来,她呆在这皇宫中,小心冀冀,举步维艰,就怕一步走错,会让她谋算已久的事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么多年都熬过了,如若是栽在了这不治之症上,这么多年的苦岂不白捱。 在众人惶恐的心态中,薄薄的阳光驱散了空气里的浓雾,阳光在窗棂前不停地闪动。 “云王妃,不好了,不好了。”曾嬷嬷瞧见了贤妃满脸的红疹子,吓得面如死灰,嘴唇泛白,像是刚从水里飘过了一般。 她的嚎叫声将所有人全部叫醒,云定初赶紧从外间奔了进来,察看了贤妃娘娘的身体,脸,颈部,耳朵,胸口,肚腹,包括大腿,小腿…… 几乎所有的地方,全都冒起了一层又大又亮又红的豆疮。 “云王妃,你快救救贤妃娘娘啊!” 曾嬷嬷这一惊非同小可,在她看来,贤妃头面手足全身都是豆疮,那豆疮又大又红又亮,有的还隐隐像血泡,她看着便觉得整个背心都发麻了,双腿更是发软,站都都站不稳。 只能抚着床榻低声乞求着云定初。 “别急,曾嬷嬷,这是好现象,好现象啊!”似乎这是她预期之中的症状,定初不慌不忙地安慰老奴才。 “没事的,过不了多久,贤妃就会好了。” 不是她夸海口,所有的病症都在按她预期中的发展。 她的隔离工作也做得相当的好,直至现在为止,也没听见哪个宫女嬷嬷有胸口闷,头晕眼花的症状,这就说明,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人被传染,这当然是一个好现象。 作为一名医者,这是她干出来的成绩,心里自然是雀跃的。 好现象吗?曾嬷嬷不懂医,她见主子满身都是豆疮,自然是吓得不轻。 现在见云王妃镇定自若,又曾听闻过她曾化解北襄老百姓瘟疫之事,在心里上,她是佩服眼前这名女医的。 “好臭,好臭。” 两名宫女在厨房里熬着药,有一个捂着鼻子,与身侧的伙伴交头接耳,“贤妃娘娘身上的豆疮全部肿胀,破了,只是那气味儿难闻啊。” “嗯,简直奇臭无比。” “我刚才去送药,都是捂着鼻子出来的。” “你说,贤妃娘娘是不是要快死了?” 宫女机灵地四处张望了一下,连连‘呸’了两声,“喂,别乱说,被上头听到了,可是要杀头的。” ‘上头’两个字自然是意义深远了。 总之,王贤妃是当今圣上的养母,这是天下皆知的事儿。 “可是,那破掉的豆豆,皮肤看起来又红又烂,一片猩红,就算是好了,贤妃应该也毁了容,她的脸绯红得厉害啊!” “那美的一个美人儿,就这样毁了容,怪可惜的。” “如若先皇在,云王妃定会被砍头。” “算了,别再议论了,这些不关咱们的事,还是少说一点为妙。” 在宫女们看来,贤妃娘娘满身的豆疮破烂掉,发出的这种奇臭无比的味道,如若贤妃自个儿知道,恐怕只能去撞墙了。 如若贤妃有一个好歹,曹太后与皇上怎么可能饶得了云定初,那个把王贤妃送入黄泉路的云王妃。 曾嬷嬷也被王贤妃满脸的绯红与溃烂,面容吓成了猪肝色,整个陪伴的过程,她一直处于神经紧崩的状态,她不知道,在她们胆战心惊等待了后是什么样的结局。 曹太后服下了免疫汤药,已经在隔壁的寝居里休息下,也许是因为心里过度慌乱,日上三竿,却还未传宫女们梳妆打扮。 不知道是因为的确惧怕传染之症,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因素。 总之,在得知王贤妃染了天花后,她整个人便开始浑身不对劲。 曾嬷嬷从盆子里捞起一块帕子,拧干,想用湿濡的帕子替主子擦擦汗,此举被云定初制止,“不可。” “曾嬷嬷,这些都是正常现象。” 正常现象? 曾嬷嬷被几个字吓得头皮发麻,脊背冒冷汗,从开始为贤妃娘娘整治开始,云王妃便一直说她主子所有的状症都属于是正常现象,昨天,她还能相信忍住,但,现在,她家主子可是满身,满脸都溃烂了,那些破掉破的疮豆,有黄豆那么大,白皙的肌肤这里红一块,那里紫一块,昔日美貌如花的主子,如今,那张容颜是惨不忍睹。 深怕主子毁容,更怕主子性命不保,所以,她清了清嗓子问,“云王妃,这味道很臭,贤妃可是全身都腐烂,再下去将不堪设想,如若贤妃娘娘有一个好歹,你与奴婢都难逃干涉啊!” “接下来会好起来,相信我。” 不想与一个奴才多说,觉得那是在粮费时间,时间会证明一切。 她就不相信了,小小的天花会难到她云定初,她可不是那个软弱无能,任人欺负的女子,驻扎在这具身体里的,是现代女军医一缕孤魂。 曾嬷嬷虽怀疑她的医术,整过诊治的过程,也不见她使用针灸,更不见她为病患喂什么药,除了让她让替贤妃娘娘喂了一夜的酒后,什么也没有做啊! 云定初诊治贤妃只喂酒不喂药的事情,不知是谁传了出去,再经由某太医刻意的宣染,让整个事情扩大化,天花乃急性传染病,如若不及时治疗,控制,恐怕会危及整个皇宫,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皇帝东陵凤意也重视此次事件,而云雪鸢却借口要去圣洁偏殿探望圣上养母王贤妃,不顾皇上劝阻,带着几名宫女嬷嬷便直奔到了圣洁偏殿,到了门外,却不求进去,只是坐在一株古树旁侧的亭子里静静里等候着,她的身边还带了一小批禁卫军,禁卫军除了护她周全外,自然是还有其他的目的。 现在的她是天元皇朝真正的皇后,统率后宫佳丽三千,不久前,皇上东陵凤意宠幸了她,母亲刘氏在她还未出阁前,就给了她一本书,那书记载了一些内容,她不是*,可是,母亲悄悄传信于她,说如若想要抓住皇上的心,便必须如此,当初,她与东陵凤绝大婚时,早看了那本书,本想大婚之夜试一试书上所讲的内容,没想新郎在新婚之夜喝得酷酊大醉,人事不醒,害得她一身的本领使不出,自从爹爹与曹太后联盟后,爹爹以立她为后为先决条件,曹后竟是满口答应,东陵凤意虽比她小两岁,可是,也不影响她与他在龙榻上的颠鸾倒凤,她将那些从书上学来的使在了东陵凤意身上,别说,还挺管用的。 自从宠幸了她后,东陵凤绝已经无视于那些后宫女子,现在的她,可是满身的荣宠,可谓六宫粉黛无颜色。 她至高无上的皇后,她拥着世间女子所仰仗的殊荣与荣光,现在,她有那个实力铲除自己不喜欢的人了。 圣洁殿内,在所有人诚惶诚恐的等待中,王贤妃脸上的绯红渐渐就淡了,那些溃烂的肌肤破了皮,慢慢整个脱落掉,这让曾嬷嬷等人惊喜希嘘不已。 在曾嬷嬷等奴才的细心照料中,七日后,王贤妃脸上,身上,脚趾上,所有溃烂的豆疮全部结痂,所有的肌肤完好如初,如羊脂玉一般光洁。 曾嬷嬷等人大喜过望,曹太后听说疾步从隔壁的屋子里奔了过来,一脸惊喜扑在了王贤妃的病榻前,眼泪扑籁籁就从脸颊早滑落,“小姐。” 曹媪氏出口的两个字让云定初面色一怔,原来是这种关系呵! 自知失言,曹媪氏赶紧再次疾呼出,“王姐姐,你好了,哀家就放心了。” 但是,出口的话已经成了覆水难收。 云定初一直就觉得曹媪氏与王贤妃关系非比寻常,如若是一般的关系,王贤妃不可能在曹媪氏被打入冷宫后,让足不出户的王贤妃疾步奔去养心殿,为东陵凤意求情。 昏迷了这么多天,王贤妃悠悠醒转,虽说脑子清楚,可是,毕竟,浑身仍然乏力,打不起精神。 一把握住了半跪在床榻旁妇人的手,两只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差一点,她们就天人永隔,然而,王贤妃却还未享受到一丝胜利的喜悦。 王贤妃需要休息,曹后向她请了安后摒退了左右,将云定初唤去了隔壁那间虽简陋却被嬷嬷打扫的纤尘不染的屋子。 “王贤妃是哀家的主子。” 这是一个惊天秘密,如若说王贤妃与曹媪氏是主仆,那么,曹媪氏也应该是前朝之人,多年来隐居深宫,恐怕入宫之时,就已做了缜密的计划与布署。 可是,东陵芷江能带兵打下天元皇朝江山,自他统治开始,天元皇朝进入了前所未有鼎盛时期,这们一个睿智与聪明集于一身的枭雄,怎么可能让两个女子玩弄于鼓掌之间。 一连串的疑问从云定初脑海里冒出来。 “你都猜对了,意儿不是我的孩子,他的生母便是王贤妃,自然,意儿也是先帝的孩子,前朝灭亡,先帝将贤妃囚禁于此,让贤妃做他的女人,然而,贤妃却拒死不从,有一夜,先帝醉酒前来这里将贤妃她……” 曹媪氏迟疑了一会儿又幽幽道,“那夜后,贤妃便怀上了意儿,为了怕后宫女子因嫉妒贤妃而加以谋害,先帝派人将贤妃送离了这儿,九个月后,贤妃顺利产下了意儿,并报由我抚养,因为我生下了意儿,先帝龙心大悦封我妃位。” 后面的故事不说,她也能猜个*不离十。 原来,曹媪氏只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 “是不是觉得贤妃是最大的赢家?” 问出口,曹媪氏见云王妃蹙眉便笑了,“其实,贤妃早就看淡了尘世的一切纷纷扰扰,她不在乎所有,在她父皇母后悬吊自尽的那一刻,她的心就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不管先帝如何对她用情至深,如何的卷宠,她的心始终是一潭枯水,再也没活过来。” 这样一个不在乎名份与地位的女子,怎么可能精心布署一切? “她这样的性情,如何想去与苏后一较高下,之所以走到今天,只不过是因为先帝怕苏后对付自己真心喜欢的人而加一道保护层而已。” 在东陵芷江为爱之人所设的层层保护之下,最终,让东陵凤意登上了皇位。 也许,对于王贤妃,东陵芷江一直觉得是内疚的,他夺了她父皇的江山,把她变成一个对他充满了憎恨的亡国公主。 他夺去了她的所有,包括贞洁,却给了她一个孩子,为了不把她卷进朝堂之上的纷争,卷入后宫女人之间的斗争,他为她封了妃位,却对外声称,她是他东陵芷江从未得到过的,梦寐以求的女子。 试想一下,如若苏后秦氏等人知道了先皇真正喜欢的人是谁,还得把她千刀万刮,正是因为东陵芷江太了解他的那些女人们,才将心上人藏得如此之好,将她养在深宫,在这圣洁偏殿中吃斋念佛,不问世事,即然她只是挂了一个名头是皇上的女人,又对皇权斗争不感兴趣,自然所有的婉妃便不可能为难于她。 然而,走至最后,她却是最大的赢家。 有的人穷尽一生追寻所有,算尽一切,最后却什么也没有得到,譬如:苏后与秦氏。 而有的人看淡一切,与世隔绝,一心皈衣佛门,心如片粒尘埃,却不知不觉中竟然得到了所有。 所谓,有心插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便正是如此吧! 先皇对王贤妃的满脸痴情令人感动,让他们的孩子成为天元皇朝的继承人,即化解了她对东陵氏的仇恨与恩怨,又诉说了他对她的一片真心。 凤意,初听到这个名,云定初就觉得这名很独特,这可是上苍赐于东陵芷江的一块玉如意,是他一切精神的支撑,是他们爱情的结晶,是他对一个女子至死不癒的坚贞爱情。 宠幸一夜便能怀上龙种,能除去那一夜的恩爱缠绵,她始终视他为陌生人,甚至是仇人。 她是他苦苦相恋的女子,然而,也是他穷尽一生,就算坐拥了天下也从未得到过的女子,虽得到了她的身,却从未一刻得到过她的心。 也许,东陵芷江临死之时,仍还对王贤妃念念不忘,一道密旨,将曹媪氏送去川襄,便是他对深爱女子最后做出的庇护,他为她谋算了一切,最终带着一腔遗憾离世。 苏后恐怕到死还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对手,不是秦氏,曹媪氏,也不是王贤妃,而是她的夫君东陵芷江,为了保护他爱的女子,不惜将所有的矛头指向了她,如若苏后地下有知,一定会暴跳如雷,捶胸顿足,肝肠寸断,欲哭无泪。 云定初虽被先帝对王贤妃的痴情所震憾,但也为东陵芷江的老谋深算点赞,果然,君王的心不是一般凡人能看透的。 “王贤妃不争不要,却得到所有,这件事情,意儿并不知情,他只将贤妃当做是养母恩人,而贤妃的意思,并不想将此事公诸于众,她是前朝公主,一旦身份暴露,许多的纷争便会纷至沓来,定初,在抚意儿上位的这件事情,你与北襄的支持,让我与意儿甚感兴慰,所以,这只能是埋藏在青天白日之下永久的秘密。” 曹媪氏的话她懂,末了的一句话等于是一句警告之词。 这个秘密只能让它烂于肚子里,任何人都不能说。 曹媪氏觉得东陵凤意做了皇帝,天元皇朝万里缰土已经被她儿所管辖掌握,北襄王纵然是有天大的本事,终究也是孤掌难鸣。 燕王母子逝去,庄王被她牢牢控在手里,之于眼前的女子,她曹媪氏又有昔日爱护之恩,整个天元皇朝将不会再起任何风波。 当然,她将云定初当自己人,才敢把这惊天的秘密告诉于她。 “知道,太后娘娘,定初与王贤妃一样,都对江山社稷不感兴趣。” 她的确是不感兴趣,只是命运真是奇怪,是它一步步带领了绕进了这皇室的争斗中。 要不是她魂穿过来,就成了一名被人欺负的药罐子,她才不会设计反击。 “定初,哀家果然没看错你,仅用了玉米酒,便治好了王贤妃娘娘的天花,你这医术得好好推广一下,只是,哀家有一个疑问,贤妃她真的患得是天花么?” 曹媪氏对她的医技赞不绝口,只是对贤妃患病有了疑虑,如若对娘娘患病了疑惑,对云定初的医术便自是有了怀疑。 “确是天花之症,中医认为天花病是由于先禀胎毒与后天行时毒而引发,其病程分发热、见形点,起胀,灌浆,收靥,脱痂六个阶段,各附段又可因毒邪深浅和体质强弱,而出现不同的变化,用新酒发痘,促使痘疮向愈,看似荒唐,不可置信,却是有道理的,贤妃娘娘娘回喝了玉米酒加重病情,昏死过去,是因其体较弱,又感毒特重,致使正不敌邪,毒邪不能发越于外,反而内陷攻于心,酒是中医习用之药,其味甘苦辛,性温而有毒,功能通血脉,行药势,助阳发散,“杀百邪恶毒气”,将玉米酒灌于贤妃口中,使贤妃正气得助,内托痘毒外发,遂收起死加生之效,说简单一点,就是以毒攻毒。“ 此番医理讲得头头是道,虽简单,却有很深奥的道理。 让曹媪氏茅塞顿开。 佩服于她的精湛的医术,唏嘘赞叹不已。 ------题外话------ 第122章 姐妹过招 王贤妃身上的痘疮全破掉,再发出一阵恶臭味好,喝了定初让人熬制的汤药,居然寄迹似地痘疮全部好了,所有的肌肤光滑玉嫩,像换了一层皮一般。 让她的脸看起来更光滑玉润,秀美逼人,比先前还要来得美艳三分。 曾嬷嬷与一干宫女嬷嬷笑得合不拢嘴,曹媪氏见公主已无性命之忧,在夸奖了云定初一番后,又因近日身体处于紧张状态,未得到适当的休息。 当定初一声‘解禁疫区’出口,曹媪氏绕过屏风探望了王贤妃后,带着宫女们匆匆离开了圣洁偏殿。 圣洁偏殿‘禁令’解除,这让天元皇朝期待看云王妃笑话的太医们心思落了空。 “云王妃,贤妃娘娘能醒过来,真是多亏了你。” 曾嬷嬷为自己先前的无礼置疑云王妃医术的行为,真心实意向她道歉。 “老奴实在不该……那样说。” “没事,你也是担心主子嘛!” 忠心的仆人,她不会与她去计较。 用皂荚洗净了手,定初嘱咐她,“贤妃虽说脱离了生命危险,由于晕睡了这么多天,她身子骨还差得很,精神不也太好,这剂汤药,你将让人将它熬了,一日三次,定量给她服用,不可偷懒。” 她把几大包从药房取来切碎的药草摆在桌案上。 “奴婢一定谨记,云王妃,你要走了吗?” “放心,贤妃娘娘没事了。” 恰在此时,外面响起了小太监尖锐高亢似娘们儿的声音。 “奴才们叩见云王妃。” 几名小太监端着几个被红丝绸盖着的木质托盘走进来向她行礼。 “公公们不必多礼,找定初有事?” “不敢,不敢,云王妃,你治好了王贤妃的重疾,皇上龙心大悦,对你很是感激,所以,这些东西都是皇上赏赐于你的。” 为首的小公公,年纪大约十七八岁,一张白白圆圆的脸孔,白中还透着红润,一脸的春风得意,一看就知道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 定初的视线扫向了他身后一排小太监手中红漆木托盘,为首的公公赶紧命属下掀开了托盘上的大红丝绸布,顿时,整间屋子金光灿灿,是整整几盘金银珠宝,那么多的钱财,宫女婆子们个个眼睛雪亮,而她一张秀气的脸蛋并无表现出一丝的喜悦,甚至还皱起了眉头。 伸手从托盘里随便了拿了几颗珍珠,回身就塞到了身后跟出来的曾嬷嬷手里,曾嬷嬷也许没想到她会有此一举,吓得嘴角哆嗦,满脸的受宠若惊喊出,“云王妃,使不得,这是皇上赏赐给你的东西,奴才怎么能要?” “替贤妃治病,最辛苦的便是你,这么些珠宝,你当之无愧,另外,这些。” 她又从托盘里拿了好些银子,全部赏给了其他一些宫女,“你们辛苦了,这些也是该属于你们的。” 语毕,不再看送封赏的太监与珠宝一样,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走去。 “嗯,云王妃……娘娘……” 不知道她意欲何为,一群太监赶紧跟在她屁股后面追了出去。 皇上的赏赐她不要,想干什么啊? 如若是别人,早就会美孜孜收下这些珠宝了,几盘子的珠宝,压在小公公们的手腕上,沉甸甸的,难道说这云王妃还看不起? “云王妃,皇上自从登基后,体恤百姓,爱民如子,对为朝廷立过宫的人,更是大方阔绰,皇上说,他绝对不会亏待有功之人,今儿,你治了皇上的母妃,皇上对你感激不尽。” 皇上的感激那可是无限的荣幸,许多人想求还求不来呢,偏偏这云王妃是他们的异类,与大家心思不一样啊! 听了小公公的诉说,云定初的嘴角扯出一抹冷冷的笑靥。 “公公,麻烦你回去禀告皇上,如若他真的想感激我治好了贤妃娘娘,那就免一些徭役,让女子与男子每人每年所纳的赋税一样吧!” 这话惊到了小公公,他的面色乍青乍白,这种话他根本不敢回去向皇上禀报啊! 他不过是一名小小的太监,云王妃出口的话那可是国家政治,政事。 再说,让女子与男子每年每人纳贡赋税一样,恐怕就不可能嘛! 如若他把这事向皇上说了,皇上一个不高兴,砍掉他脑袋,他这条小命就玩完了。 “云王妃,你别为难奴才,这种事……奴才不好向皇上说。” “那好,那就什么都不要说,这些东西全部拿回去,如若你不敢告诉皇上,你们几个,便把它分了。” “多谢云王妃。” 此女子性情淡然,出口的话也永远是一副不咸不淡的语调。 小公公无端能得这么多的金银财宝,高兴的只差心没跳出胸腔口。 望着几个小太监满心喜悦地匆匆离开,云定初唇角的笑靥扩深,就算在现代的时候,她对钱财的东西也并不是那么喜欢,在她看来,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先前,她离开北襄回了卞梁找渣爹索讨娘亲留于她的嫁妆,只不过是想用那些钱做为发展北襄的启动资金而已。 现在,北襄安然无事,而她的夫君北襄王与窦氏已住在了封厥,封厥那块土地可比北襄不知道好出了多少倍。 东陵凤真执管封厥,出了好几封告令,免去了一些杂税,许多逃荒的百姓已回到了封厥,重新种植土地,封厥已经在向着好的方面发展。 所以,这些区区珠宝在她眼中便如粪土。 她的一声‘解禁’,让圣洁偏殿门外的守卫军全部被拆走。 云定初走出圣洁偏殿,抬头看了看天空,天空湛蓝而悠远,天边还飘浮着朵朵游丝的白云。 呼了一口新鲜空气,叹了一口气,耳边便袭上了记宫女的呼声,“云王妃。” “有事?” “云王妃,皇后已经朝阳宫备了薄酒,请你过去叙叙旧。” 皇后请她过去叙叙旧? 小宫女口中的皇后应该是云雪鸢吧! “是的,好久未与皇后相见了,皇后还好吧?” “很好,就是有些惦记亲人们,走吧,云王妃。”小宫女在前面带路,不一会儿,便把云定初带去了朝阳宫。 这是她第一次进朝阳宫,这座宫殿虽比其妃嫔们的宽敞明亮,不过,其布局与华清宫与养心殿自然是显得狭窄了,毕竟,皇宫中,住宅都是按身份等级来划分。 宫殿大厅的中央,摆放着好几盆开得如火如荼的海棠花,还有几分君子兰。 整个屋子花香四溢,而一部份宫女正围在鲜花旁边,有的在浇水,有的在修剪花枝,另一些则拿着扫帚在打扫卫生,尽管金砖地面已是一尘不染,光可鉴人,她们还是拿着帕子在金砖上一遍一遍地擦洗着,重复着相同的动作,而眉眼间,却从未看到一丝的不耐烦,甚至于唇边还泛起了淡淡的微笑。 这人啊!江山易改,本性总难移,狗是改不了吃屎的。 云定初入了内殿,便看到了一张矮桌案上摆放了一些菜肴,瞄了一眼,一盘盘便上等的肉类,旁侧还摆了一些新鲜的水果,而端坐在矮桌案前面的女子,三千青丝用一支雕工细致的梅簪绾起,淡上铅华,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有一股巫山云雾般的灵气,听闻殿内宣自己入殿,立刻收敛裙摆莲步轻移瓜子型的白嫩如玉的脸蛋上,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淡抹胭脂,使两腮润色得像刚开放的一朵琼花儿,白中透红,黑白分明的眸子,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 “姐姐,近来安好?” 还不待云定初向她行礼,她便从座位上起身,意欲要迎向这位久违见面的姐姐。 云定初的眼眸里即刻就划过一缕无声的冷笑。 她哪里敢承受这位白莲花妹妹的迎接,人家可是当朝,统领后宫的皇后哪! 走上前,她赶紧向尊贵无比的皇后行礼,“定初叩见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虽说她能开口讲话,早已听宫人们讲了,可是,在听到云定初出口的话是那样如黄莺般清脆悦耳,婉转动听,云雪鸢面色还是怔了怔。 “姐姐,你太生份了,本宫是一个最重亲情的人,你是本宫的姐姐,这样真是折煞本宫了。” 声音不是她意料中的粗嘎难听,但,却与从前天籁之音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规矩还是要有的,毕竟,咱们虽是姐妹,但,现在,您毕竟贵为皇后之尊。” “不说这些,不说这些。” 做了名副其实的皇后,云雪鸢自是春风得意,眉间全染上了笑靥。 “姐姐快些入座,你都不知道,你治好了贤妃娘娘的重疾,皇上已经夸你许多次了,还有太后,她也说你一身医技威震太医院,那些个太医个个都是蠢驴,没医技,还敢说姐姐的不是,本宫已经将为首的那个太医削去了官职,让他回去颐养天年了。” 表面上骂太医,其实,定初知道她心里暗藏了什么祸心。 是在她向示威呢,告诉她,她云雪鸢已经今非昔比,是当朝尊贵的皇后之尊,手上的权利大着呢,灭了她一个云定初,不过是她一句话的事。 “姐姐,这果子很甜,是宫外百姓清晨送过来的,还经过了多番的清洗,小玉,将这果子削了皮,给云王妃尝尝。” “不用。” 云定初从她手上抢过了果子,张唇就咬了一口,咀嚼着笑言,“嗯,很甜,皇后,没那么多讲究,在北襄,别说这么甜的果子吃不到,连一朵野花都看不到,常年,那雪啊!堆得有三尺厚,一脚踩下去,准没了你的鞋子与膝盖,冷得臣妾鼻炎都犯了,鼻头整天都是通红的,有时候,感觉鼻子都没有了,麻木掉了。” 削什么皮呢!她只不过是一个封王之妃,没那么多穷讲究。 天生粗贱,也没你云雪鸢那样娇贵做作,她可是大大咧咧惯了。 见眼前的女子如此粗俗不堪,又听她讲了那么多在北襄过的苦日子,多日来,被她恶整,被东陵凤绝嫌弃的郁闷似乎在倾刻间一扫而光,就算她没得到东陵凤绝的恩宠,但,她可没过过云定初那样的苦日子。 相比起哑子来,这几个月,她可是在天堂,而哑子呢!哈哈,那就是在地狱嘛! “嗯,真是苦了姐姐了,你说,北襄条件那么差,你过去肯定受了不少的罪,这几个月,本宫与母亲就一直在担忧你,姐姐,受苦了。” “都怪那苏后,要不是她一卷圣旨,将姐姐指派了过去,姐姐又怎么可能会受这些苦?” 对,苏后杀人不错,但,却是你云氏一门给的刀,尤其是你的那对牲畜不如父母,要不是他们,她云定初怎么可能遭了这么多的罪。 “好在,皇上已正式下旨,赐封襄王,将封厥归于他执管,并且,还将北襄也一并归属于他的封地,转眼间,姐姐的夫君就多了一座城池,以后,北襄与封厥,你们想住那儿便住那儿,姐姐可以选择不再回北襄苦寒之地,这真是美事一桩,姐姐,为这事,本宫可不少在皇上耳边叨念,本宫的姐姐再怎么也不能回那北襄偏僻的地方了。” 喊她姐姐,又自称本宫,表面上与你诉亲情,可是,眉眼间,那里有一分的热忱,她出力,出了什么力? 云定初在心中暗自冷笑,将北襄与封厥划分为襄王封地,这是当初曹后去封厥,为了拉拢她们助东陵凤意登基时给襄王的承诺,这下到好,成了她云雪鸢取乖卖巧的事儿了。 呸,好不要脸。 “如若是这样,那臣妾谢过皇后娘娘恩典了。” “不谢,不谢。”云雪鸢笑灿灿地回,“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姐姐,瞧你唯唯诺诺的,这样小心干嘛呢,就算本宫贵为皇后,也是你的妹妹呀!” “这是西域的贡品,是皇上刻意赐给本宫的,说本宫日夜为后宫之事操捞,足实辛苦,西域的鹿肉。” 云雪鸢用筷子从盘子里夹了一块切得平整鲜嫩鹿肉要往她碗里放过来。 云定初却迅速拿起筷子夹住,“皇后娘娘,这种鹿肉吃进嘴里,看似味道鲜美,实则入体会让人肝火旺盛,具有慈阴补肾之功用,女子食多了,需求会加大平时好几倍,当然………”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饮食男女,有需求也属正常,只是,三五日最多不过一次,不能太过于频繁,否则,女子阴气会大大损耗,大伤元气不说,皮肤也渐渐会黄。” 这话绝对不是骇人的,鹿肉的确有滋阴补肾的作用,男人食多了,会增强那方面的能力,女人食多了,也会变成整天想入非非的*,当然,那种事做多了,不会严重到大伤元气,面色蜡黄。 但是,云定初是现代人,知道眼前让她过来相见的女子,对她怀有居心叵测之心,虽贵为皇后,却不通医理,再说,如今的她正得圣宠,注重容貌是必然。 果然,听了她的话,云雪鸢赶紧将鹿肉丢到了盘子里。 “呵呵!”冲着定初尴尬笑了笑,“其实,这只是皇上的心意,皇上与本宫一样,应该也不知道这鹿肉的作用。”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 面色倏地一沉,冷然骂出,“那些个西域蛮子,居然敢进贡这等渣物给咱们天元,呆会儿,本宫定将这事告诉皇上,治他们一个欺君妄上之罪。” “皇后此言严重了,鹿肉本身的养份,的确比许多肉类都强。” 真是孤陋寡闻,定初在心中暗自嗤笑,三言两语就唬住了,果然不经吓。 “世间事物,都有两面性,鹿肉也如此,对人体有利也有蔽,就看你取利还是蔽了。” 你如若想抓住东陵凤意的心,就必然得要食这鹿肉,而食多了,需求太过于旺盛,你的容颜也会衰老,勾住皇上的心只是暂时性的,这便是云定初所说的利与蔽。 “嗯,其实,本宫平时也不太喜欢用这道膳食的,小玉,将这肉撤走。” “是,皇后娘娘。” 名叫小玉的宫女赶紧小心冀冀端走了桌案上摆放的那盘儿鹿肉。 “姐姐,你几时学的医?” 这是云雪鸢最怀疑的地方,以前,在相国府时,她可从不知道哑子会医术,去了一趟北襄,到是精通医理,能解许多疑难杂症,甚至在天元皇朝越来越名声显赫。 她就想不明白了,是这哑子太过于城俯深,还是她们太愚蠢,这么多年来,母亲一直紧盯着她,把她整成了药罐子,就怕有朝一日,她会翻身,那样的局面对她们兄弟姐妹是非常不好的。 “皇后可还记得,臣妾打小身子就不好,五岁那年,我从床下翻出了娘亲留下的一本医书,就是看了那本医书,臣妾才懂医道的。” 尽管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可是,云雪鸢还是吃惊不小,直是疏忽啊,她在心里不停地嚎叫,原来在相国府时,她就已经开始学习医道了。 然而,母亲派人盯她的那么紧,居然一点儿都不知道。 “其实,皇后也不必惊讶,毕竟,久病成良医嘛!” 你老娘把我整得那么惨,利用李春妩对付她,日日夜间拿补汤灌她不说,还用沙土浸泡过的水给她喝,甚至还对她用了哑药,让原主身体从小破败,日日只能依靠药物才能支撑下去。 “嗯,嗯。”对于云定初最后一句话,云雪鸢充耳不闻,假装漠视。 “来,姐姐不要客气,这些食物做工都是很麻烦的,光讲这道茄子,厨娘就做了好几个时辰。” 云雪鸢无比亲昵地将茄子夹了一块到她碗里。 这一次,她也不拒绝,拿了筷子夹了茄子就送进了嘴里,尝了一口,皱了皱眉头。 “怎么,不好吃?” 见她蹙眉,云雪鸢赶紧问道。 “有一点酸,还有一点甜,虽说,厨娘花了几个时辰才做出这道茄子,按理说,臣妾不该发表任何高见,只是,皇后娘娘,吃了这道茄子菜,臣妾开始想念北襄‘雪裹风塘’茄子了。 “雪裹风塘茄子?” 这名儿新鲜,云雪鸢仿若从来都没听说过。 “那味儿可是人间美味哪!是北襄唯一一道绝密的菜品,要做一年多呢!” “啥?” 一道菜做一年多,这道菜做了好几个时辰,云雪鸢都觉得太费功夫,这做一年的菜,做出来的菜会是什么极品? “皇后娘娘,是真的,先找了茄子洗净,再将茄子拿到酒浆里去浸泡几日,然后,取一些鲜雪,将鲜雪放到灌子里,装满整整一罐,然后,再将用酒泡过的茄子裹上糖,十日后,准备一些香料,再过十日,将香料抹在茄子身上,又过十日,再将茄子放入雪罐中,将雪地挖一个坑,将罐子放到坑中,埋藏三百天,拿出来,挖出来,那茄子的味道说不出来的正中,甜而不腻,香醇醉人,入口即化,口感极好,吃了能养颜,如若常吃,定让你青春永驻,美丽长久。” 听了半天,云雪鸢脑袋都听糊涂了。 “这么久的菜,都腌了,还好吃?” 她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当然好吃,这道菜本来就是腌制品食物,据说,是先秦宫廷流出来的秘方,不知怎么就传到了北襄去,因为那里雪多,所以,做起这道菜也方便,不是臣妾夸赞,臣妾的婆婆今年已入花甲之年,可是,现在看去,不过才三十出头,风韵犹存哪~ 就是因为经常吃‘风裹雪塘’茄子的缘故,皇后如若想牢牢抓住皇上的心,就试着做一道吧!” 云定初说着,笑嘻嘻地凝望着她,不想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的表情。 “多谢姐姐美意,不过,本宫的容颜如此美丽,天生丽质,不必再多此一举。” “那就当是臣妾多言了。” 真是虚伪的可以,明明想吃得不得了,偏偏还藏着掖着,云定初最讨厌这种心里想一套,表面做一蒌的伪善女人。 以前,她觉得云雪鸢除了娇纵,还算单纯无知,但,自从上次与北襄王进宫朝贡,她就发现此女子比原来有心计多了,刘氏那种货色教出来的种,怎么可能人品会好到哪里去? 对下人的苛刻一如即往,她刚进来时,便看到那么多的宫女忙前忙后,没有一人敢怠懈,并且,宫女们脸上的笑容是僵硬的,这就说明,皇后要求她们不能停下手做事不说,还不能发脾气,还得面带微笑,否则,还以为是她去雪鸢欺负了她们,是一个严苛的主子,如此这般,才能讨皇上欢心。 即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云定初在心中不断冷笑。 “姐姐,你说,做那么久,好费时,如若本宫想吃,太久了,也没了那兴致。” “有缩时的做法。” “怎么讲?” 云定初清了清嗓子,“所有的工序,你缩短时间就好,统统都做十日,比如说,腌制雪十日,茄子裹糖加酒十日,将罐子埋于地面十日,只需三十日就能做出一道‘风裹雪塘’美味茄子。” “那做出来的味道肯定不好吃,因为,时间未达够,算了,姐姐,你如若嫌这茄子味不够美,就其他的吧。” 云雪鸢一副热络的样子,仿若,与她同食的女子,真的是她至亲的娘家人。 离开朝阳宫时,云雪鸢说许久不曾与姐姐见面,怪想得慌,给她一件物品略表心意。 云定初接过来一看,是一个大红色,四周镶着金边的小香囊,望着指尖的香囊,敛下了眼,无声地笑了。 此物在她眼中,还不如一坨狗屎。 ------题外话------ 定初会将此物怎么办呢?敬请期待下一章。 第123章 离间计 云定初接过来一看,是一个大红色,四周镶着金边的小香囊,望着指尖的香囊,敛下了眼,无声地笑了。 此物在她眼中,还不如一坨狗屎。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道。 原主与云雪鸢从小关系便不和睦,原主个性柔弱,对云氏一门姐妹更是惟命是从,从不敢对她们说一个不字,云雪鸢仗着母亲是云相国正妻嫡出之女的身份,自是不将任何人看在眼里,向来纵横惯了,又怎么看得起无娘亲所罩,无任何背景可言的懦弱,被父亲视为不祥的哑疾之女。 “姐姐,本宫与你是一门同胞的姐妹,从小一块儿长大,年龄相仿,如今,又同是东陵氏天家之媳,这可是咱们前生修来的缘份,让咱们这辈子皆成为东陵氏天家子弟的女人,东陵氏江山的未来,还得依靠你夫君,本宫的姐夫北襄王与皇上一起相互扶持,咱们同一天走出相国府,自从离别后,本宫便对姐姐日夜思念,为解思念之苦,本宫特地亲手绣了这只香囊,本宫想着,有朝一日与姐姐见面了,定要将这香囊亲手赠予姐姐,香囊里包裹了一层淡淡的碎薰香,这种香味能令姐姐安神,以前是都是本宫不懂事,毕竟,本宫年龄比姐姐你小,还望姐姐见谅。” 感人腑肺的话如今还在耳边缭绕。 这些话字字句句蕴含的全是虚假与伪善的嘴脸,能脸不红心不跳说出这些话语,说明云雪鸢学她娘亲刘氏的本领,已经到了炉火纯表的地步。 卞梁皇宫,真是一个荼毒人心最好的地方。 收下了这只香囊,姐姐你就别再追究从前,咱们是姐妹,如今,又同是东陵氏天家的媳妇,有此缘份,本宫送你一只香囊,咱们不计前嫌,让你夫君辅佐我夫君,你夫君是臣,我夫君则是帝王,你是封王之妃,我可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云定初理解的另外一番意思便是如此。 她本想拒绝云雪鸢,可是,她到是想要瞧瞧,这个云雪鸢到底包藏了什么祸心。 所以,她极温柔地笑着回,“多谢皇后娘娘了,皇后娘娘如此情义深重,臣妾倍感惶恐,襄王本是东陵氏之后,辅助皇上治理东陵氏江山,理所应当,只是,臣妾夫君双腿残疾,对政事不感兴趣,整日以书为伍,早就脑子不够灵光,恐怕王爷对皇上无任何的帮助。” 她收下了礼物,即是人家亲手绣制,她怎么能辜负人家的一番心意呢! “无碍,无碍,一切尽心就好,心意最为重要。” 云雪鸢也笑灿灿地回答。 凝望着手指尖大红的香囊,香囊边缘的针线细密工整,匀称,而云雪鸢是千家大小姐,在娘家时,她从不喜欢做针线活,以前,老是喜欢拿丫寰们绣得好的作品当作是自己绣的出家炫耀,刘氏呢,府上来了客人,逢人便拿一些好的绣品出来给人家欣赏,都说是爱女云雪鸢所绣,而客人们见到好的绣品,自是会大肆夸奖一番。 她就不信,短短几月,云雪鸢会有如此精湛的绣品技术,这只香囊,根本就不是她亲手所作,即不是她亲手所绣,让身边的宫女嬷嬷绣来送给她。 肯定怀揣着一种不为人知的阴谋。 五指细长如葱尖似的玉指,不断地在香囊绣着金丝线的地方来回地游弋着,陡地,她感觉这只香囊太过于柔软,温柔到不可思议,甚至于指尖的触感堪比海绵。 这柔软度太不可思议了。 疑心肆起,清秀的眉宇轻轻皱起,赶紧松开了香囊上面那几条扎得紧紧的红绸丝带,她不再用力地摸,只能轻轻地按压下去,这只香囊做得精致不说,薄薄的丝绸里面似乎还缝制了一层,锐利的视线四处找寻,最后,眸光落定在了香囊某个边缘上,那里横着的丝绸块有一个密密的缝制口。 这便是疑点所在,按理说,缝制一个小小的香囊,所需布料并不多,不可能还需要裁下一小块补贴在那儿,这明显就是后面有人剪过,再缝合的痕迹。 从手术包里面拿出细针,轻轻将缝制的细线一一挑开,然后,入眼的便是薄薄的一层棉花,洁白的有些晃眼,可是仔细辩看,可发现里面涌动的红色小虫子,这种红色的小虫——云定初当下面色倏地变得冷黑。 食人的红蚂蚁。 如果她记得不错,现代时,据说这种红蚂蚁原产于南美洲,20世纪末到达美国,南美洲某次8、2级里氏地震中,她随祖国救援队赴南美洲拯救伤员时,从一块巨大的石块中救回来一名巴西老头,她们把老头从石块中扒了出来,却发现那块石头是下面有一个巢穴,而巢穴边缘到处都爬满了红色的小蚂蚁。 老头的身上到处都爬满了,他的鼻子已经被红蚂蚁啃烂,面上的肌肤,手与脚,当时,她只看到老头身体裸露的地方,没有一处是好的,由此可以猜测,老头身上也没有一处好肌肤,他已经被埋在那块石头上整整七日七夜。 最重要的是,老头眼睛也钻了一些红蚂蚁进去,她们为他检查了一翻,老人眼睛后来瞎了,她们还没来得及将他抬去医院,老头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他是被蚂蚁给咬死的,后来,有同志告诉她,那是一种盛产于南美洲毒性最强的红蚁,只要是被它缠上了,不死都会去掉半条命。 真是好毒的一颗心,果然不出她所料,她早就猜到,云雪鸢送这只香囊给她,只不过是想换着另外一种看不见的方式整她罢了。 这一次不是简单的恶整,而是直接想索要她的命。 真是欺人太甚。 让她将这香囊放到自己枕间,然后,那红蚁会慢慢咬破丝绸钻出来,爬入被子里,枕褥间,藏在那看不见的地方,只要爬上一只在她的身上,稍微不察觉,就算她发现的早,不会要了命,至少也会中毒。 狠狠地捏握着大红丝绸的香囊,云定初气得浑身发抖,正想将手中的香囊狠狠砸于地面。 当她刚抬起手臂时,手臂僵在了半空中。 她的脑了里忽然就有了一个主意,漂亮的脸蛋上瞬间划过一抹阴冷的微笑。 眼看着爬在最前面那只红色的蚂蚁就要沾到了她雪亮晶莹的指尖,倏地,她将香囊口子朝下,微微蹲下身子,将香囊置放在了一块小石头上。 打了一个哈欠,拔了一根狗尾巴草往嘴里一塞,唇齿间立刻弥漫着浓郁的清香味,仰头望了望天,天空还是湛蓝深远,只不过,天边的云朵慢慢就幻化成了一块块小小的红霞。 用手托着香腮,咀嚼着狗尾巴草,看着那红色的蚂蚁一只一只全部爬出香囊,她才弯下腰身,拾起了香囊。 ‘呸’的一声,吐尽了嘴里咀嚼着的草沫。 拿着香囊,嘴里荡漾着漂亮而温柔的微笑,然后,夕阳的黄昏中,一身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肌若凝脂气若幽兰。 峨眉淡扫,面上不施任何脂粉黛,却仍然难掩不住绝色的姿容,额间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发出淡淡的光芒,美目流转,恍若黑暗中丢失的呼吸的苍白蝴蝶,神情淡漠,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同烟花般飘渺虎无而绚烂。 一路上,自是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看是出来,路人的眼眸中全是一片惊艳之光,可是,她心里太清楚。 她的这种长相,在皇宫里随便一抓一大把的美人堆里,她只不过算是长相较为清秀而纯洁的。 论美艳,的确唯有王贤妃,不愧是前朝皇帝捧在掌心里的宝贝,又得到了东陵芷江一代枭雄的垂青,当世无双的极品美人,得到了两代君王噬骨的宠爱。 那是多大的荣幸。 只是,世人皆叹,自古红颜多薄面,她才不想做那样的极品美人呢! 觉得皇宫里闷得慌,偷偷溜出皇宫,到城郊的乡下溜达了一圈后,在晚膳前又悄然返回了皇宫。 刚到自己住的地方,便有宫女来传,“云王妃娘娘,你到哪儿去了?一下午都找不到你的人影,太后正等你用晚膳呢!” 曹太后在等她用晚膳。 不行,她才不想与云雪鸢同一桌用食,心里比较排斥那货。 “姐姐,麻烦你回去禀报太后,就说我不舒服,不想用晚膳了。” “那怎么成?云王妃,太后一心想感谢你,说你救了贤妃有功,她得好好奖赏你才是啊。” 见她拒绝,来传话的宫女慌了神。 “皇上赐了好多的银子与珠宝,给太后娘娘说,不用再谢了。” 她是一名医者,救死扶伤是她的天职。 这皇帝与太后怎么了? 谢过来谢过去,也不觉得烦。 她可是嫌麻烦的很。 “云王妃,别……为难奴婢,太后说,如若奴婢请不去云王妃,要罚奴婢跪砖头。” 曹媪氏真不是一般的狠厉,这么柔软的一个丫头,请不过去她,就得被罚跪砖头。 白白净净的容颜,细皮嫩肉的,被砖块磨,岂不会皮开肉绽? 云定初心里自是有几分的不忍,想到这儿,徐声问,“那太后还请了些什么人?” “就你一个,连皇上与皇后都没邀请。” 这是多么大的荣幸,曹媪氏居然就邀请了她一个人。 如此盛请,如若再拒绝,便显得她云定初不近人情,不给太后脸面,即是如此,去华清宫走一遭也无妨。 再次迈进华清宫的大门槛,云定初的感觉有说不出来的微妙。 其实,所有的摆设几乎与原来一模一样,只除了大殿中央摆放了几盆海棠花外,苏后天生对花粉过敏,因这个原因,整个华清宫栽种的全是绿色植物。 而曹媪氏却是一位极其爱花之人,并且,对花还有独特的领悟与见解。 毕竟,还是有个别差异的。 “不用行礼了。” 曹媪氏今儿穿了一身绿色的官服,鬓发边插了金步摇,整个人看起来仪态万千,端庄贤淑,她坐在矮荼几畔,笑咪咪地喊出“安初,你与哀家之间不必如此生份,哀家打小就喜欢你,如若你愿意,可以做哀家的义女。” 云定初知道,曹媪氏面上的笑容,以及出口的一番话出自于真心。 不似当初的苏后,表面上说收她为义女,只让她私底下叫一声,也从未给过她任何做为太后义女的分封。 当初,苏后是小瞧了她,以为一个太后义女之虚名便可以束缚她云定初。 没想到,她已不是云定初了,而是另外一缕附在云定初身上的魂魄哪! “定初叩见太后干娘。” “不错,不错。”曹媪氏笑得合不拢嘴,赶紧让身侧的宫女为义女端来了凳子,让定初在她对面坐下。 “太后,其实,你看起来好年轻。” 看上去像她姐姐,哪里像是她的干妈啊? 可是,人家毕竟是太后,虽是王贤妃的丫头,但,整个天元皇朝除了她,还有王贤妃,没再有第四个人知道这个秘密。 “哀家老了,老了。” 儿子坐拥了天下,曹媪氏由一名前朝宫女摇身一变成了当朝母仪天下的太后之尊,这样的转变,等同于麻雀变凤凰,蜕变成了凤凰,曹媪氏的心情自然是喜悦的。 “才不老呢!” “定初,来,这是哀家专门让厨娘们为你烹煮的鱼肉,这鱼肉可是从千里之外的善水上城河畔打捞上来的,这种鱼吃了据说可以延年益寿。” 曹媪氏无比亲昵地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定初面前的空碗中。 “如此这般,太后定要多吃一些才好。” 她也夹了一块鱼放进了太后的碟子中。 两人吃喝着谈笑风声。 “定初啊!贤妃娘娘能痊愈,你功不可没,知道吗?知道贤妃娘娘染上天花之时,哀家双腿直哆嗦,就怕她有一个万一,哀家对不起先皇啊!” 这番话说可以猜测,先帝在临死之前,便将王贤妃托付给了曹媪氏,让曹媪氏带着先帝最一道密召领兵离开卞梁,等待时机成熟,在杀回卞梁进行夺宫之战。 “太后过奖了,救死扶伤是医者天职,再说,能救贤妃娘娘是定初莫大的荣幸呢。” 太后凝望着她,淡淡地笑语,“不骄不躁,最难能可贵的是你待人的这份儿真诚,嗯,哀家喜欢,小妩,拿些珠宝过来,哀家要赏给云王妃。” 云定初赶紧阻止了即将要转身下去拿珠宝的小妩宫女。 “别,太后,皇上给的赏赐够多的了。” “可哀家听说,你压根儿都没有,到是便宜了皇上身边的太监宫女们。” 连这种小事儿也知道。 可见曹媪氏深重的心计。 “如果太后一定要赏定初的话,那么,定初有一个不情之请。” “讲。” “定初嫁于北襄已有数月,对北襄已有很深的感情,看着北襄王府成了一片废墟,光秃秃的一片,让定初心里实在是难受。” “这样吧。”曹媪氏思量片刻,缓缓承诺,“过两天,哀家就给皇上说说,让他能否从国库中抽出一部份银现,为感谢你对贤妃的救命之恩重建北襄王府,你看这样可好?” “多谢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能重建北襄王府,恐怕是所有北襄老百姓,以及北襄执政者窦氏与北襄王的夙愿。 如今,她为他们达成了这夙愿。 而且,不用东陵凤真自个儿掏银子,一座斩新的北襄王府即将就崛地而起。 “哀家说过,你与哀家之间不用如此生份。” 曹媪氏笑着端起了酒盅,“来,与哀家畅饮一杯,今儿,咱们不醉不休。” “好,一言为定。” 云定初见曹媪氏性情如此高昂,自是舍命陪君子。 仰头一口将酒喝尽,将杯子翻转过来,“太后,又空了。” 嘻嘻!脸颊泛着红润,犹如春日盛开的桃花,眸光晶莹闪烁。 拂了拂衣袖,倾刻间,一团红艳艳的东西被甩到了地面。 “小妩姑娘,太后娘娘的酒杯又空了,快满上,满……上。” 喝得太多了,都变大舌头了。 “那是什么?”曹媪氏指着地面那团红艳艳的丝绸布块询问。 “噢,一只香囊。” 小妩姑娘蹲下身将香囊拾起还给云定初。 云定初冲着小妩姑娘呵呵轻笑着,“太后,你是不是夜间不好安眠啊?” “嗯……” 这话说戳到了太后心思。 曹媪氏咳嗽了两声儿,缓缓道,“也不知怎么回事?最近几日老是心浮气躁,心口郁结,对了,定初,你不是著名的医者么?你给哀家瞧瞧,哀家莫不是生了什么病?” 提到身体,曹媪氏心口就颤魏魏一片。 因为,她最怕的便是,染上了什么不治之症,她才刚从圣洁偏殿禁区处出来。 真怕染上贤妃娘娘所染的天花绝症。 抱着侥幸的心理,由于太过于惧怕,她也没敢传太医来为自己瞧瞧。 有了上次太医们错诊贤妃病情的前车之鉴,在她心中,除了云定初,似乎太医院的那帮太医们个个全是庸医。 即然云定初开了口,曹媪氏便顺着说下去。 定初赶紧为她把了把脉,徐徐道出病因,“没什么大问题,就是需吃一些滋阴的食物,太后眼下有青窝,便能知道你身体不好,许是皇上初登大宝,你对年轻的皇上还是不太放心,日日焦虑所致。” 听了这番话,曹媪氏如释重负叹了一口气,“正是如此,定初得直心到哀家心坎里去了。” “太后不必忧思过重,保重凤体才是,皇上年轻有为,又是从小先帝着重培养的储君人选,由贤妃娘娘亲自教养,他的身体里流着两代君王的血,他不是一般的储君,太后应该相信皇上能将天元治理得蒸蒸日上才是,对了,太后,这只香囊,缝制时,在里面加了檀,薰两味碎片,有让人安神之用,是皇后娘娘送给臣妾,臣妾年轻一夜能睡到天亮,这香囊对臣妾并无作用,臣妾想把它转送给太后,借花献佛,还望太后不要嫌弃。”说着,云定初从桌案上将香囊拾起,毕恭毕敬地递到了太后面前。 闻言,曹媪氏一张容颜笑得如秋日的金菊花。 “如此甚好,那哀家便收下了。” 毕竟是云定初一片好心。 曹媪氏哪有不要之礼,如若不要,便显得与她生份了,她可还有惊天的秘密掌握在她手里呢。 待太后收下了香囊,云定初便借口头痛喝醉了告辞,曹媪氏也喝了不少杯,脑袋也是晕晕的,便允许她离开了华清宫。 是夜 曹媪氏睡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床榻旁两盏小小的灯火照耀着她的脸,双眼皮不停地晃动,叹了一口气,张开眼,从床榻上撑起身,正欲想让小妩过来将灯火全灭了,觉得淡淡的光影照在她的脸上,让她始终难以入睡。 似乎什么从她的脑海里划过,她转而出口的是,“小妩,把云王妃送给哀家的那只香囊拿进来。” “是。” 宫女小妩温柔的声音传入,不一会儿,她便急忙将那只香囊从外间的桌案上拿了来。 曹媪氏接过了宫女手中的香囊,放入鼻间嗅闻,果然,一股淡淡的清香便绕上鼻冀间,清咧的香气浸入肺腑,果然,顿时,她便神清气爽,精神百倍,这檀、薰两香果然名不虚传。 可是,总感觉有什么硬硬的东西垫到了指尖,轻轻按压了下去,尽管她已经很轻了,但,还是被那尖兀的东西所伤。 ‘咔嚓’,是细针扎入肌肉的清脆声响入耳。 一阵疼痛从指尖袭来传遍全身,倾刻间,额头上就布满了密密的细汗。 这要命的玩意儿,从哪儿来的? 曹媪氏即刻将手上的香囊如烫手山芋般甩出。 “怎么了,太后?”宫女小妩见太后面色难看到了极点,吓得魂不附体,赶紧扑上前捡起了地面被太后甩落的香囊。 ‘咔嚓’,她的中指被一根细针连根没入,天,好疼,满颊立刻红晕一片,脑袋翁翁作响。 忍着疼痛,她将指节从针上拔了出来,刚拔掉了中指,食指又被刺了。 痛得她满头大汗,最后,在她颤魏魏地用剪刀剪破了大红的丝绸,刀尖挑开了那最里面的里层,几排密密的细针全部呈现在她们的眼前。 灯火下,针尖寒气逼人,闪耀的森冷寒气让曹后脸上乌云罩顶。 “小妩,这是皇后送给云王妃的?” 她不确定地细问,其实,曹媪氏心里相当清楚。 “是。” 小妩哪敢有半句多言,只能如实地回答。 “云王妃是这么说的。” 曹媪氏的脸黑如锅底,半晌崩出一语,“把这玩意儿给哀家烧了。” “是。” 小妩用剪刀将香囊拿了出去扔进了火炉,皇后暗整云王妃,却不想最后伤到了太后,这笔债,太后恐怕会记在心里。 本来太后对皇后的印象就不好,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恐怕日后太后会更加忌惮皇后了。 云定初躺在舒适的床榻上,薄薄的被子只盖在了腰间,想起用晚膳时将香囊转送给了曹媪氏,心里就别提有多爽。 云雪鸢,你纵然有百般的本事勾引得住皇上,但,他上头可是有两座大山,如若这两座大山不喜欢,日后,你的日子可难捱了。 侍候两任皇帝,也不知道羞耻,别说是这封建的社会里,就是放在现代社会里,哥哥的媳妇儿给弟弟当妻子,也只有流氓之家才做得出来。 好人家的女儿,有教养学识品味的女子绝不会同意如此。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给东陵凤绝当了皇后,那不要脸的渣爹与刘氏一个德性,以让云雪鸢封后为先决条件,硬是将云雪鸢推上了皇后的位置。 东陵凤意宠幸了她,仗着有皇帝撑腰,在她面前臭显摆不说,还用红蚁想毒她,如此毒妇,她定是要给她几分颜色瞧瞧,否则,还当她云定初是病猫子呢! 双腿儿叠放着,放在最上面的那只腿儿晃呀晃的。 其实,她也睡不着,番了无数回身了,她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这卞梁果然不是她呆的地方。 她思量着,明儿得赶紧回封厥去,也不知道芸娘的病情怎么样了? 按时间推算…… 叩叩叩,门外的敲门声在静寂的夜晚显得格外的突兀。 曹媪氏在她进宫那天,便给她安排一处别致的住宿,可是,她没去住,最后,自己来了这座小偏院住下。 “谁?” 深更半夜的,她身边也没个人侍候陪伴,她怕出问题,所以,小心冀冀地开了口询问。 “云王妃。” 是一记温柔到骨子里的女人声音。 见是女人声音,她便放松了警惕,从床上跳下了来。 “谁?做什么?”询问间,她将食指与拇指弯曲,冲着某个角落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然后,一道白影不知从某个黑暗的角落钻了出来,摇着尾巴护在了她身前,张着嘴巴,露出了两排尖尖的狼牙。 外面的人看了,吓了一大跳,赶紧道,“云王妃,奴婢是白荟,是北襄王要奴婢过来服侍云王妃您的。” 听说是封厥过来的人,又说是北襄王派过来的。 云定初彻底放松了警惕。 弯腰拍了拍狗的脑袋,“犬犬让开,自己人。” 狼犬像是通灵性一般,摇了摇尾巴表示知道了,又不知转去哪个角落休息了。 开了门,将门外的人迎进了屋子,点亮了烛灯,云定初才看清楚来人的庐山真面目。 女子身着一袭粗布紫红色衣衫,外面是一件枣红色外卦,看上去,更显体态纤细苗条,一双丹凤眼,弯弯柳叶眉,总感觉此女似她认识的某一个人,可是,她又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 “奴婢白荟叩见云王妃。” “不必多礼。” 云定初赶紧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有些冰凉,许是刚从外面来的缘故。 “白荟是吧?你是怎么来的?” 如此弱质纤纤的女子,她是怎么从遥远的封厥独自孤身一人来到这卞梁的,而且,皇宫守护禁卫军多如牛毛,想要进来交不容易。 “奴婢是有专人护送进来的,云王妃,清莲姐让奴婢告诉你,要你快些赶回去,芸娘的情况越来越糟糕。” 说起芸娘,云定初的心里便焦急起来。 “她的药用完了吗?” 记得临走前,她给了清莲数十包药,让清莲按时天天为芸娘煎下,再服侍芸娘服下。 “在用,可是,不太管用啊!” 不是不管用,事实上,那种箭木树叶毒是十分厉害的,可以说是无方可解。 她此次来卞梁的目的,只是为了求一样东西,可是,她还没找到开口的机会,芸娘就快不行了,这到是提醒了她,她要做的事刻不容缓,不能再有半丝的耽搁。 云定初在心里盘算着,当夜,白荟便挨着她睡下了,由于心里装了事,又担忧芸娘的病情,她也没来得及问这位名叫白荟的丫头,曾经在她的印象中,她好像在北襄王府中从未见过她,只是,转念想,东陵凤真现在拥有另外一个身份,那便是某魔教的教主,这种身份恐怕没几个人知道,而这名名叫白荟的女子,会不会是他从魔教中派过来保护她周全的。 到三更时,她便模模糊糊睡着了。 清晨,她是被人唤醒的,由于昨儿喝了酒的关系,脑子晕乎乎的。 “云王妃,云王妃。” 是谁叫她? 是谁在呼唤她? 徐徐张开眼,一张秀美的容颜渐渐呈现在她的视野里。 这张容颜清秀着透着一丝的熟悉,然而,当她完全大张眼时,又发现这五官是如此的陌生。 “云王妃,是奴婢。” “白……白荟啊。” 一时叫不顺畅,毕竟是才到她身边来的人。 “是奴婢,云王妃,奴婢给你说,昨夜,奴婢翻遍了整座皇宫,并没找到它啊!” 它是什么? 云定初当然清楚,而白荟大清晨向她报备,说明昨夜应该在她入睡之后,她便翻遍了整座皇宫,想着就够可怕的。 如此弱质纤纤的女子,居然能在禁卫军多如牛毛的皇宫中自由行走穿梭,说明其自身本领高强,飞檐走壁的人能是寻常人? 望着白荟有些焦急的脸孔,云定初在心里嘿嘿笑了两声,死瘫子,城俯真是够深的,派了这么一个丫头来保护她,加上她的犬犬,以后,她走哪儿都不用怕了。 云定初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伸懒腰,捶了捶腰杆,“白荟昨儿落枕了,颈子疼,来,帮我按了按。” “嗯,好。”白荟低眉顺眼应着,已伸出了双手为她按摸肩部,可是,丫头的手指刚在她肩膀上按了一下,她就失声连连叫起来,“唉哟,好疼,好疼。” 她不是做作,是真的很疼,这丫头的手劲儿大得让她感觉肩膀的骨头都要被她捏碎了。 白荟吓得赶紧退后一步,面色煞白,颤着唇道,“云王妃,奴婢忘记了,对……不起,奴婢伤着你没?” 丫头赶紧走上前,想要为她察看一下伤势。 然而,有了前车之鉴,云定初哪里还敢让她给看。 “不用了。” 她赶紧退开一步,白荟见主子把自己当作了瘟疫,面色黯然,“云王妃,奴婢只是手劲儿大了些,你是奴婢的主子,今后,奴婢愿一生追随主子,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好,好。” 望着眼前这张清秀的面容,云定初连声说了两个好字。 养心殿 养心殿不是宣室殿,只是皇上居住的地方,不过,有时候,东陵氏的执政者们也会偶尔在养心殿与朝臣们议事,只不过都是些朝廷里比较难以解决的机要密事。 云定初带着丫头与犬犬缓步步入养心殿时,便听到有大臣在向坐在最前端,明黄的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图案,飞扬的长眉微挑,黑如墨玉般的瞳仁闪烁着和煦的光彩,俊美的脸宠映着晨曦,带着天神般的威仪与身俱来的高贵,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皮肤白皙,五官清秀带着一抹俊俏,全身又透着独特的空灵与俊秀,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整个五官完美到无可挑剔,不得不说,东陵芷江的皇子们,个个都是美男,皆是男人中的极品。 “微臣请奏,淳河堤坝口决堤,洪水泛滥成灾,淳口沿海一带百姓流离失所,无法安居乐业,灾情已经延至了多日,导致死伤百姓数千人,而近几日,据传来可靠消息,死亡流失的人数还在逐渐增加。” “淳河乃我华夏第一长河,千余年的长河,为何会在一夜间决堤?为什么灾情延续至今,死伤这么多人,才得以把消息传到朕的耳朵里来?” 两个问题一针见血的,说明东陵凤意并不是昏庸无能之人。 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抓住关键的所在。 清晰的头脑,敏捷的思维,面对这样的年轻皇帝,下面的众臣子们便都不敢胡言妄语。 “皇上息怒,是地方官员以为灾情并不严重,以为自己能够解决,故而未曾在事故发生的第一时间内将灾情上报,造成淳河口决堤的原因乃是据调查,由于淳河水质特殊,每年沉积在下游的泥沙已无法用数字去计算,一部份泥沙被水冲去了河里,而小部份的便积沉在了下游,这样一来,导致河床逐年升高,最终导致河水上涨,漫过了农户的良田,将百姓所种的庄稼全部冲走,导致百姓颗粒无收不说,最重要的,这水一直上涨不退,沿河一带的百姓遭殃,可谓是灭顶之灾,失去家园,被水冲走的人便有好几百人……” 这件事情足实严重。 东陵凤意运气不太好,刚坐上金銮殿的那把交椅,千年古河淳河便决堤,真是有够倒霉的。 云定初扯了扯白荟的衣袖,向她使一个眼色,然后,白荟便心领神会而去。 大臣禀报后,东陵凤意锐昨的眸光扫过了面前众朝臣们的脸,威严道,“众卿家觉得该如何办?” 皇上问出口,整个养心殿鸦雀无声。 甚至连一根针落地都能发出巨大的声响。 “怎么?” 见个个朝臣都不说话,东陵凤意一双好看的剑眉拧起来,“你们的奉禄是白领的?” 云定初瞥了所有的朝臣们一眼,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这些朝臣们有什么好主意呢,千年古河一朝崩塌,这其中的缘由可大了。 说不定立在这养心殿的朝臣们中,就有为了修淳河堤口而克扣修建工程费用的贪婪之人。 “臣妾云定初叩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的一声尖柔声音传入养心殿,让个个朝臣们骇然,尤其是站在最前面的云琛,在回首看到云定初脸孔的那一刻,一张老脸顿时如一片绿云,心里暗忖,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来做什么啊? 记得上次,她与瘫王来了卞梁一趟,自己便亲手将三女儿湘柔送去了巴蜀,让他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嫁了一个脑瘫废物。 ------题外话------ 呵呵,更晚了,才写完,亲们见谅。 第125章 恶整渣爹(爽) 除了云琛外,所有站在养心殿中央的朝臣们个个眼角微露惊愕。 都觉得养心殿忽然闯入一个女子,而女子向来不得干政,当然,苏后是一个破例,而除了苏后外,谁都不可以无端插入男人们正在议论的政事中来。 云定初却不在在乎所有人的眸光,目光坚毅,步伐沉稳,纵容不迫地走向了端坐在最前端椅子上,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英俊的侧脸,面轮廓完美到无可挑剔的帝王之尊。 对于云定初的出现,东陵凤意也是出乎意料的。 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了凭借着高超医技破解五皇子对北襄所施的‘霍乱’以及能让众太医束手无策,却治好贤妃的天花传染重疾的女子。 “云王妃,朕感谢你能治愈贤妃,只是,这养心殿……” 皇上还未说完,云定初便将话接了过去,“皇上,能治愈贤妃娘娘,是臣妾的荣幸,臣妾也并非如外面传言,拥有着超群的医技,只不过是因为太医们因异别的关系,不方便为贤妃娘娘诊治,故而,臣妾才捡了一个大便宜。” 她的这番话出口,让个个大臣找不到丝毫的破绽。 相信这些大臣们下朝后,她刚才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会传出宫去,而太医们听到,便不会再记恨于她。 本来就是云雪鸢故意设下的陷井,说她因治好的贤妃娘娘能而性情高傲,瞧不起所有太医院的太医们。 想让那些太医们与她为敌。 “云王妃谦虚了。”东陵凤意的眼底有一缕欣赏在升腾。 “皇上可是为淳河决堤而忧虑?” “正是。” “难道说云王妃有解决淳河决堤的良策?” 如若眼前的女子能解他燃眉之急,东陵凤意可不管是男还是女。 闻言,淡淡的笑意浮现在了云定初的眼眸间。 “千年淳河决堤并非一时之灾,如若处理不得当,乃是千年祸患。” “怎么说?” “淳河乃我天元国土中第一长河,历经幽幽几千年历史,发源于青海高原巴颜喀拉山北丽约古宗列盆地,蜿延向东,穿越流红青海、川襄、甘肃、宁夏、内蒙古、陕西,山西、河南及山东等多座城池,整条河成‘几’字形,向东经山东境内入海口注入渤海,干流很长,水面落差较大,流域面积很广,淳河的堤口在下游,现在的问题是那里决了口,洪水冲破了堤坝,那只是一个小堤坝,就让千余名百姓农户受灾,失去家园,流离失所,这淳河流域面积太广,河床不断上涨,那么,一坦大堤被洪水冲破,泛滥的洪水至少要淹及十几座城池,那样的后果不堪设想,淳河本来是咱们天元的宝贵资源和财富,却因人类的天然破坏,造成今天的局面,如若不好好处理,那么,淳河不就成了一条千年祸河了吗?” 东陵凤意觉得此女子句句分析精准,对淳河像是十分了解熟悉,心中顿时大喜,“云王妃,你到是说说,可有一劳永逸的方法?” 一劳永逸的法子就是一个梦。 云定初在心中嗤笑,在现代社会里,淳河决堤了多少次,又给海岸一带的人民带来了多少的灾难,科学家都没找到切实可行的解决之法,在这科技落后,什么都要靠人力的古代社会里,她能有什么好方法? 不过,她是幽幽吐出,“臣妾觉得如若想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第一,立刻派出一支精锐部队,选拔医术精湛的太医们带着医药箱奔赴灾区抢险救灾,第二,迅速组织一支技术能力都一等一的修筑队,在淳河下游的旁侧开两条渠道,将水引过去,第三,利用地方官员及老百姓的力量植树造林。” “一派胡言。” 部份朝臣开始骂起来。 “定初,你不过是一介女子,怎可参与国事议论?还不快退下去。”云琛先是惊诧于她如何会开口讲话,后又怕外人说自己闲话,赶紧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喝斥女儿。 云定初像一个木头人般,完全将他漠视。 她们虽是父女,可是,在原主成长的十几年生涯中,云琛这个男人,从未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 他看重的,永远是自己的利益与名声。 在他眼中,云定初就是一个生出来克他的不闲之物。 灾星,祸星,每次出现,他就得倒霉,现在,他的眼皮开始突突地跳,真怕一会儿她又会说些什么对他不利的话出来。 “那到无妨,云相国,只要能找到真正的解决办法,女子又何妨。” 东陵凤意对云王妃提出的解决淳河决堤办法,仔细地斟酌,拧眉思索了片刻,在众朝臣一片不可声中,一对剑眉拧得更深。 “尔等到说说,为何不可?” “皇上,云王妃所说的这三个办法,第一个到可以一试,然而,第二个与第三个,不仅要耗费大量的人力财力物力以外,虽能决问题,但,却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完成。” “那你们到是给朕说说,怎么办?” 问题扔出来,个个朝臣又哑了声,东陵凤意冷哼一声,“即然你们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就按云王妃说的办法去做,后两件事咱们可以稍后从长计议,而抢险救灾的工作却是迫在眉睫,只是,眼下朕却找不到可以担当此重任的人才……” 皇上迟疑着,是否在考虑着适当的人选。 “皇上,此事耽搁不得,耽搁时间越久,受灾的老百姓就会越多,也许,就在咱们在这儿认论的时刻,就有上百的百姓离开这个世界,如若皇上真找不到适当的人选,臣妾到可以举荐一人。” “讲来听听?” “爹爹,皇上如此看重咱们相国府,您又是国丈,在皇上忧虑重重的时候,咱们可得想办法为圣上分忧才是,勃海乃是臣妾兄长管辖之地,臣妾兄青年才俊,又是爹爹一手栽培出来的国家栋梁,派他去定然不会出什么差错。” 绕来绕去,云琛现在终于知道这个灾星要干什么了。 如若派他儿去勃海治水,那可是会出大乱子,他儿一向养尊处忧惯了,哪里懂得什么抢险救灾之事。 云琛额头上立刻便浮现了三条黑线。 “皇上,麒麟身子不适,感梁了风寒,实在不适合带军队前去抢险救灾。” “爹爹哪里话,就算兄长真感染了风寒,皇上如此爱护咱们云家,咱们云氏一门也当知恩图报,火速赶往灾区替皇上分忧解除难题才是。”几句话让人找不到半丝的破绽,让皇上听了极其不舒服。 心里虽不满,可是,也不想在此刻讲出来,毕竟,他还得给皇后云雪鸢留一些面子。 可是,他把人家当一家人,人家未必把自己当成是家人。 按理说,在天元遇到难题之时,云家就应该站出来替他分忧解愁,这下到好,想着法子往边上躲。 这样想着,东陵凤意心里便升腾起了一缕不爽。 云琛知道皇上心里有了介蒂,暗自白了定初一眼,然而,定初却假装若无其事不予理睬。 “是呵!云大人,你家公子文武双全,脑子灵活,此次抢险救灾非他莫属啊!” 黛筱悠之父黛将军还在苏后执政朝政时,就与云琛一直明争暗斗,而黛父一直记恨云琛向苏后献了那派往各分封地去的美人细作,要不是云琛那一计,他的女儿黛王妃也不会去北襄送了性命。 借此次机会,他就得替女儿报仇。 云相国,即然你女儿都与你背道而驰,就休怪黛庸楚不念昔日同为人臣之情。 黛庸楚的话一出口,云琛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当耳边绕来了熟悉的声音,“臣云麒麟叩见皇上。” 心里‘咯噔’了一声,脑子里翁翁作响,胸口间那张紧崩的弦‘崩’的一声轰然断裂。 皇上大笑两了声,道,“麒麟啊!你来得正好,朕即刻让你带兵五千,带着精心挑选的二十名太医火速赶往灾区抢险救灾。” 云麒麟压根儿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一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皇上,恕臣愚钝,臣不懂得如何救灾。” 其实云麒麟讲得是大实话,他本来还在忙,可惜,有人来传话,说皇上传他入宫,好像是要封赏于他,他便急匆匆入了宫。 他的妹妹雪鸢可是皇上喜欢的女子,他是国舅,应该坐享荣华富贵,至少,得封他一个爵他候爷来当当,咱把他派出去救灾啊。 那可是危险的事情,万一落入那洪水中,岂不小命不保。 而且,爹爹也真是的,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他到好,居然向皇上谏言让他去抢险,还救灾,关是听着,他心里就够烦的了。 而且,云定初居然站在这儿,她几时来的? 这灾星不是在封厥么? 云麒麟仍然忘不了当时去北襄被她恶整的事,后来,他才后知后觉知晓,他那夜喝醉了酒爬上了窦氏的床榻,是她蓄意的谋害。 “不懂就给朕学去,什么东西是天生就会的,云麒麟听旨。” 见皇上动了真格的,云麒麟吓得赶紧单膝跪地,“云麒麟听旨。” “朕要你带人速速赶往灾区,如若灾情得不到火速的控制,你就不要回来见朕。” “是,是是。” 云麒麟被皇上义政严辞的旨意吓傻了。 不停地叩着头,然后,起立转身火速执行皇上的旨意去。 云琛印堂发黑,嘴唇乌青,双手颤抖,他从来没有想到,在朝堂能击败他失,居然是他从小养到大的灾星。 早知道如此,真该在她出娘胎的时候,就将她一把掐死。 留下了这么一个祸害,时时刻刻想着怎么对付他,对付云氏一门。 “皇上,微臣觉得……” 见他还要开口为子求情,东陵凤意已有了些许的不耐烦,扬了扬手,道,“云相国,勃海之地在朕登基的那一日,便亲自下旨让国舅爷去管理,他去勃海之地转了一圈又回来了,做为一名臣子,如此不孝忠于君王,勃海一带是他管辖的城池,朕未拿他问罪,已是看在皇后的面子格外开恩,如若还要谏言,以后,国舅爷就不要再过问朝堂之事了。” 这话意思是,如若你再替儿子求情,以后,朝政之事不再由你儿子参与。 这话意味着,云麒麟如若不执行他的旨意,那么,一辈子将不得再参政。 云琛铺了那么多的路,都是想为儿子谋一个好前程,如若儿子不能参政议事,他的一切谋算岂不全都白费,他可就这么一个宝贝疙嗒,偏偏又是一个不争气的种。 云琛在心中暗骂着眼前的灾星,他以为将爱子云麒麟派去勃海之地抢险救灾便是这灾星入卞梁皇宫最主要的目的。 然而不是。 “云王妃脑袋瓜子好使,真是可惜,可惜了你这女儿身。” 东陵凤意当着众大臣的面摇头婉惜。 心里暗忖,如若眼前的女子不是女儿身,他定重用于她。 “不可惜,皇上,臣妾乃区区小女子,况且,天生对朝堂不感兴趣。” 她可要当众表面自己的立场,对朝廷之事没有一丝一毫的野心。 “皇上,不好了。” 一名太监慌慌张张地闯进了养心殿,面色白如一片薄纸。 “怎么了?” 东陵凤意蹙起了眉心,皆不满身边的太监如此不懂规矩。 “皇上,太后……吐了血,还晕……过去了。” 吐血,晕倒,这些字眼强烈地震慑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母后身体一向健康,平时连风寒也不曾患过,怎么会一下子病得如此严重?” 听到生母生病,皇上心急急焚,焦急地脱口问出。 “小妩说,昨儿太后得了一只香囊,那香囊里却藏了毒针,太后的手指不小心给咯了一下,就染了毒,所以……” 小太监说到这儿,再也不敢说下去,因为,他看到皇上的面色转眼已冷沉如天边的阴云。 “太医瞧过没?” “没。”小太监摇了摇头,“太后说,她只相信云王妃一人的医术。” 这话又是得罪太医院所有太医们的话。 现在的卞梁皇宫,太医院那简直就成了一个摆设。 “云王妃,还劳请你去一趟华清宫,替太后诊治。” “好。” 然后,皇上要所有的大臣们在养心殿候着,他带着云定初等人赶紧奔去了华清宫探望太后。 华清宫殿外的几盆君子兰花开了,阵阵香气扑鼻而来,由于太后病重,几乎没有一个人有心思去瞧绽放的清新脱俗花朵儿。 “母后。” 东陵凤意疾呼着步入了内殿,内殿里,一张檀香木制雕着巨蟒的床榻上,曹媪氏一身洁白褥衣躺在床上,星眸半闭,面色蜡黄,乌黑的发丝从床榻上垂落下来,发尾似乎要抵达光可鉴人的金砖地面。 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憔悴,见母亲精神不济,奄奄一息,东陵凤意吓了一跳,赶紧让云定初替母诊治。 云定初上前,半跪在床榻边,伸手为曹媪氏把了把脉,两根如葱尖似的玉指翻了翻她的眼皮,见红血丝布满,眼窝处有黑青,再撬开了她的嘴,察看了一下她的舌苔,由于曹媪氏已呈昏迷状态,是强行将她的唇扳开的,所以,只能粗略看到她舌苔的颜色,微粉泛白。 “怎么样?” 东陵凤意对于母亲的病情很是着急,看得出来,曹媪氏是他最在乎的一个人。 毕竟是自己的生身母亲,又为他盘算一切,最终将他推上了帝位。 怎么能不感激呢? “毒箭木。” 闻言,东陵凤意的面色寸寸泛白,心也一寸寸冷下去。 脚步一个踉跄,差一点栽倒在地,身侧的小太监赶紧上前抚住他,惊呼了一声音,“皇上。” 毒箭木乃一种剧性之毒,古人云,此毒见血封喉。 长于高原茂密的森林中,古代人作战,经常将其叶子与树皮涂抹在箭头上,射猎野兽,凡被射中的野兽,上坡跑七步,下坡跑八步,平路跑九步便必死无疑,故而又有:‘七上八下九不活’之剧毒的称号。 这种毒染上半分,便足以致命。 东陵凤意想着背心感到阵阵发麻,他登上了皇帝的宝座,如果说,有了坐拥天下的能力,居然连亲生的母亲都不能保住,那他坐这个帝王之位还有何意思? “是谁?谁下的毒,朕如若是知道了,定将她碎尸万段。” 胸膛剧烈起伏,嘴角抽搐,可见皇上因有人要谋杀他的母后气得不轻。 “皇上。”见皇上大发雷霆,小妩吓得面容惨白,‘璞通’一声匍匐在地。 “说,是谁?” 由于气急,东陵凤意无法控制那即将冲破肌肤的怒气。 一脚揣在了小妩的胸口上。 宫女小妩被皇上揣出去一米之远,鲜血从嘴角流淌下来,滴落到了她的橘色衣衫上,顾不得胸口处剧烈的痛楚,小妩赶紧爬起身跪在了地面,叩着头,嘴里不停地央求道,“皇上媳怒,皇上息怒,是……那只香囊,那只香囊是云王妃昨儿晚膳时送给太后安神用的。” 即刻,矛头指向了云定初,皇上恼怒的目光自然就扫向了站在床榻前,满面镇定,即便是被小妩所指,眼眸中也无一丝波澜起伏的云王妃秀气的脸蛋上儿。 “云王妃,解释一下。” 皇上出口的话如湖面上冷冷相撞的碎冰。 那股子冷咧迅速窜在了空气里,让所有华清宫的奴才们个个背心发憷。 “小妩,你是说那只香囊有问题?” 她十分温柔地把眸光转向了跪在地面全身瑟瑟发抖的宫女。 “对……那只香囊里……装有细针,针尖上涂了……” 说到这儿,小妩身体便向旁侧倒去,然后,整个身子开始抽搐,嘴角的鲜血还夹杂了些许白色的泡沫。 云定初见状赶紧奔过去,将她抚起抱在了怀中,佯装急急出声询问,“小妩姑娘,针尖涂了什么东西?你到是说清楚?别让我背这黑锅,那可是皇后娘娘送给臣妾安神用的,臣妾不过是一片好心听说太后说她夜间睡眠不好,才把香囊转送给了太后。” “云……王妃……那香囊里装了许多的细针,不仔细检查根本……发现不了,你也是被人陷害了,云王妃……奴婢……死不足惜,只求你能救太后一命……奴婢感激不尽……在这儿给您叩头……” ‘了’字还未出口,小妩的嘴唇便成了风中干涸凋零的玫瑰,嘴角白沫像泉水一般涌出,身体不住地颤抖,最后,眼皮一番,顿时气绝身亡。 云定初满面骇然,赶紧捞起了她的手臂,掀起了她的衣袖,果然不出她所料,两可手臂,雪白的肌肤早已一片乌紫,检查了她根根手指,才发现她指尖上有几个小小圆洞,有黑血正不断从小圆洞中涌出。 “毒箭木。” 云定初出口的三个字让太后寝宫里所有的太监宫女们满面惶然。 除了心惧外,没有胆敢开口说一个字。 “又是素箭木。” 东陵凤意见侍候母亲的宫女死了,赶紧对云定初道,“云王妃,事情的来龙去脉,朕已经知晓了,请你赶紧想法子,救朕的母后。” 云定初放开了死在怀中那具温热尚存的尸体,迅速奔去了床榻,双掌合十,只听‘咻’的一声,一枚小巧精致的手术针包便出现在了她的手腕上。 打开了手术针包,挑了几根微小,长短不小的细针,轻轻撩开了太后的衣襟,对着太后的胸口刺了好几下,几枚细针扎在了太后的胸口上。 “皇上,臣妾用针护住了太后心脉,但,这样的方法只能暂保太后平安,还得赶紧另外想法子,否则……” 云定初没有说下去,但是相信皇上懂得,如若不及时想法子,太后必然一命呜呼。 怕皇上不相信自己,她赶紧又道,“小妩之所以中毒身亡,那是她指尖的小洞比太后多,她早就中了毒,只是因为惧于皇上的威严一直在硬撑,撑到了毒性全部发作的那一刻,毒气攻入心脏,无力回天。” 她向皇上解释了小妩死去的原因。 “云王妃,你说,有什么办法?你说,无论要朕做什么,朕都愿意去做,朕只要母后平安无事。” 东陵凤意被小妩的死吓到了,呼吸不是十分的顺畅。 毕竟,躺在病榻上身中剧毒的是他亲生母亲。 “皇上,你也知道,毒箭木乃中原第一剧毒,人若染上半分,便足以致命,根本无方可解,唯有……” 知道皇上急,她故意吊他胃口。 “唯有什么,快说?云王妃,只要你能让母后平安无事,你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 为了一个孝字,为了能拯救母亲,一代帝王可以承诺所有。 如若东陵凤意知道,站在眼前的女子,只是想要索取他的命呢,他还会这样无所顾忌给这样的承诺吗? 东陵凤意是聪明人,对于追查凶手的事,他闭口不谈,一味地央求云定初寻找替母亲解毒的办法。 因为,他心里清楚的知道,当下最要紧的,是拯救母亲的命。 “唯有什么?” 见皇上已经迫不急待了,云定初淡然开口,“皇上将臣妾爹爹叫来,他有办法的。” “好。” 云琛乃一品相国,论计谋他可能在许多朝臣之上,可是,若论医术,东陵凤意从未听闻,即然医术高超的云王妃这样讲,虽有疑心,还是让人去传云相国。 云琛与众朝臣们在养心殿等候多时,时间等得越久,心里就越忐忑难安。 一颗心七上八下,眼皮也跳得厉害,当养心殿门口小太监尖柔的声音传入,“皇上有旨,宣,云相国速去华清宫。” 云琛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让他去太后的寝宫,莫非是太后不行了。 众朝臣顿时议论纷纷。 太后病重,皇上应该宣太医入宫,怎么反到传了一个文官去? 谁也没办法猜测帝王心思,大家也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而已。 云琛火速在太监的带领下去了华清宫,见太后躺在病榻上昏迷不醒,又见她胸口上还插了几根细针,并且,细心的他发现了几个宫女嬷嬷拿着抹布在擦地面染血的金砖。 他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他十分清楚,只要有他这个哑女的地方,他就不会有好日子过。 “老臣叩见皇上,不知道皇上找老臣有何事?” 东陵凤意冲着他挥了挥手,表示不用如此多礼。 下一刻出口的不是对云琛,而是对他的女儿定初说的,“云王妃,你爹爹来了,说吧,要怎么样才能救太后?” 救太后找他干么? 云琛在心里暗叫一声不妙。 早知如此,他就该溜出宫去,借口在家养病而推托皇上传唤。 可是,如今,人已经来了这华清宫,他的心咚咚地跳,一大把年纪了,经历了三朝变迁的顾命老臣,不知从何时起,居然怕起了眼前这名纤瘦柔弱的灾星。 “爹爹,太后中了毒箭木,女儿想遍了所有的办法,都无法可解,犹记得,多年前,那时,女儿不过才五岁,有一日,从后偏院偷溜去你寝居外玩,无意间,听到你与母亲正在说着,一颗夜明珠的事,你好像说,那颗夜明珠,如若放到坟里,能让坟里长出嫩草,如若放到死人嘴里,能让死去的人永久不变脸色,你还说,它还能让枯木逢春,能治百病,解百毒,如仙间灵芝草,据有起死回生之功效,现在,太后中了剧毒,女儿思来想去,怕是只有相国府那珠被你视为宝贝的夜明珠,方才能救太后一命。” 闻言,云琛心里的‘咯噔’声加剧。 果然,果然啊…… 云琛真想捶胸顿足,真想一巴掌煽在灾星的脸孔上。 双眸瞠大,不顾有皇上在场,冲着云定初便破口大骂,“你这个灾星,相国府已经被你洗劫一空了,你还想怎么样?你说,我怎么就留了你一条命,为什么不在你娘亲去死的时候一把将你掐死?” “云相国。” 东陵凤意还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云琛。 平时,在朝堂之上,他都是警小慎微,从不会顶撞君王,然而,今日为何愤怒如一只似要吃人的野兽。 还将话骂得如此难听。 “皇上,此女曾摔过一跤,伤了脑子,她的话不可信啊!老臣手上并没有什么能让人起死回生的夜明珠啊!” 云琛绝不想把手上唯一的一件绝世珍宝献出去。 “爹爹。”云定初走上前,眼眸狠狠地盯望着他,“你有的,那颗夜明珠被你放在了枕头间,珠儿说,你锁在了一个紫色的宝盒中,一日要拿出来看三回,你想着仙逝后,让那颗夜明珠陪着你,你对母亲说过,你要将它含在嘴里,尸体世世代代不会腐烂,你要让云氏子孙后代能都瞻仰到你的尊容。” “你?” 云琛万万没有想到,这些话她都能当着皇上胡诌出口。 气得嘴唇雪白,像是刚从水里漂白了一般。 当然,他把夜明珠放在枕头上不假,每日拿出来看三次也不假,可是,他并没有说,要让夜明珠陪他殉葬,也并没有说,要让后世人都能瞻仰他的遗容。 好似他有多么的了不起,要后世人永永远远地记住。 这样说,好似他想夺取东陵皇室江山一般,这灾星,云琛气得直想嗷嗷大叫,要不是身处华清宫,容不得他放肆,他一定会整得云定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皇上,别听她胡言乱语,她是臣的女儿,多年来,臣根本不知她会医术,懂医道,老臣并未请过一名医者授她医学,她的话不仅不能信,就连她的医道都不知是从哪儿学来的歪门邪道,不可信啊!皇上。” 云琛越为自己辩白,越据理力争,让东陵凤意越反感。 现在,东陵凤意似乎有隐约的知道,他的母后为何要被人陷害了? 说白了就是一出狗咬狗的戏,很明显地,这毒就是云雪鸢所下,只不过是想铲除异己,谋害姐妹,然而,却让母后遭了池鱼之灾。 东陵凤意不想去管她们家族的恩怨。 那与他没有半丝的关系,现在,他只想救母亲的命。 “云相国,朕早就听说云王妃天生聋哑残疾,被族人嫌弃,从小就养在你相国府的偏院中,与奶娘相依为命,朕不管她学的是什么歪门邪道,只要能诊治好人,那便是医道中的姣姣者,她解除了北襄的‘霍乱’之疫,又治好了贤妃的天花重疾,你应该知道,无论是‘霍乱’,还是‘天花’,都是要人命的急性传染病,众多太医们束手无策,这就表明,云王妃医技精湛,故而,朕相信云王妃所说,朕的生母曹太后,生性温柔善良,慈眉善目,仪态万千,母仪天下,乃是天元千万女子心中的典范,云相国明明可以救,却不想救,朕对你好生失望。” “爹爹,你说女儿的医术是歪门邪道,可是,女儿却用它治好了自己的哑疾,你整日替皇上分忧国事,从小便不从正眼瞧女儿一眼,其实,女儿很小的时候,就在翻阅医书了,几乎把相国府书库里的医书全都翻遍了。” 她只能为自己找这样一个好理由。 你从小嫌我是灾星,克星,从不关注于我,又怎么知道我没学医? 这话自然是刻意讲给皇上听的。 “另外,你手上的那颗夜明珠明明就是女儿亲生娘亲在临死之前,与那些真金白银,还有七件价值连城的珠宝,这些东西都是娘亲给女儿的嫁妆,可是,女儿出嫁之时,你不过只是让李嬷嬷送来了几锭碎银,即是女儿的嫁妆,你不肯给女儿就算了,但是,现在,太后需夜明珠救命,你就拿出来了吧,救了太后,夜明珠还你便是。” 这话意思是,爹爹,你太小气了,只不过是救一下太后,等太后好了,便会如数归还。 果然,东陵凤意听到这里,俊美的面容即刻罩上一层阴霾。 “云相国,难道你怕朕会要你那颗夜明珠不成?” 他可是堂堂一国之君,要什么珍宝没有,居然怀揣着这样的心思,还堤防着他。 胸襟再宽阔的帝王也不可能不郁闷,云定初正是抓住了人的这种心理,才刻意刚才说了那席话。 “不是,不是,皇上误会,误会了,老臣不敢,整天天元都是皇上的,皇上怎么可能瞧得上老臣手中的东西啊!只是,那颗珠子不一定有起死回生的功效,都是传言,传言不可信啊!皇上。” 见云琛终于承认了手上拥有夜明珠的事。 东陵凤意凝睇着这位跟随父亲打下东陵氏江山,又甘愿为苏后为臣十几年的老臣子。 人性使然,有私心者并不可耻。 可是,无视于他君王的权威,他便绝计不可能容忍。 “云相国,那只香囊可是皇后送给云王妃安神的,云王妃一片好心又送给了太后,现在,太后出了事,你说,该怎么办?”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就算他再被云雪鸢迷惑,但,终究他是一名君王,他坐拥着天元江山,统领天元国土万顷,他也绝不是昏庸无能之人,心里明白着,如若要将此事追究到底,皇后云雪鸢难逃干涉,此次事件皆由她而起。 他能挽开一面,全是看在云雪鸢是他皇后的份儿上。 如果云相国再不领情,他便不可能再如此纵容你云氏一门。 “是,是,皇上息怒,老臣即刻出宫去取。” 有了上一次的前车之鉴,云琛深怕取夜明珠的过程再出问题,像上次一样,他与苏后等在养心殿,让人去取那几件宝物,然而,最后,那几件宝物却不冀而飞,至今下落全无,苏后还责怪他,说他把宝物给劫走了,是不想将宝物呈给她,他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爹爹,不用自己亲自去取,命人传话于母亲,让她送进来即可。” “云王妃言之有理,传话相国府,让云夫人将东西送进来。” 东陵凤意聪明极了,云定初一句话倒是提醒了他,不能放云琛出宫,他本来就不愿意将夜明珠送进宫,如若,他半途将珠宝怎么了,他母后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皇上,你这是不相信老臣啊。” 云琛见皇上受哑女挑唆,有一种欲哭无泪之感。 “爹爹,不是皇上不相信你,而是太后的病实在是等不起。” 见云定初替自己解围,皇上向她投去了感激的一瞥。 “皇上,快点啊,太后的脉像似乎越来越微弱了。” 云定初捞起曹媪氏冰凉的手腕,把脉后惊呼出口。 “云相国,如若太后有个闪失,朕定不会轻饶了你,快点,将夜明珠送进宫。” 东陵凤意的话冷如利箭,他对这三代老臣失望透顶。 “是是是。”见皇上震怒,云琛哪里还敢说半个字,只得应着又传了几名随从去催刘氏。 第126章 瘟神来了 这一次到没出任何意外,云琛悄悄让下人传话给刘氏,让刘氏小心保管夜明珠,刘氏小心冀冀捧着装有夜明珠的盒子入宫。 看到了刘氏入华清宫门口窈窕的身影,云琛才放下了心中大石。 “皇上,这便是你要的东西。” 将紫檀色盒子打开,一颗比拇指还大的夜明珠置放在红色丝绸中,发出的光芒璀璨夺目,金光闪闪,似乎要将屋子里所有的人眼睛都亮瞎。 东陵凤意没闲功夫去欣赏这颗夜明珠闪发出来的不寻常光泽,在他眼中,此物不是宝,而是救他娘亲的良药。 从云琛手中接过盒子,递到了云定初面前,濡濡道,“云王妃,你瞧瞧真伪?” 东陵凤意不是傻子,知道云琛是只老狐狸,向来诡计多端,极不情愿拿出这颗珠子,在这种情况下,他自然是要人鉴定真伪。 云定初站在太后床榻旁,玉指从盒子里拿出珠子那一刻,微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刘氏一眼,见刘氏面色有些微微泛白,眼角还微露出愕然,也许是没想到会在太后寝宫里见到她吧! 对于刘氏来说,她云定初就是一瘟神。 轻蔑的光芒在她黑幽幽的眼眸中乍现,扯唇温婉地笑着说出口,“皇上,爹爹再怎么糊涂,也不可能拿一颗假珠子来蒙骗你。” 他云相国有几个脑袋啊! 敢蒙骗天元的皇帝,除非他真的不想活了。 云定初转过身,蹲下身子,用食指撬开了曹媪氏的唇,轻轻地将珠子放进了太后的嘴中。 然后,便静静地站在太后的床榻前等待着。 在所有人屏息的等待中,不过一会儿,曹媪氏腊黄的脸颊边缘,渐渐有了丝丝的红润。 唇瓣也由原来的干涸慢慢变得湿润,由原来的苍白色慢慢变成了粉红。 重要的是太后的整张脸孔,与原来相比都有了很大的变化。 云定初拿起她的手臂,细心地慢慢察看,挑起太后的手指节,指着指节上那个小小的圆血洞,洞口边缘的血早已干涸,可流浸出来的血已呈现了鲜红。 “血已呈鲜红,皇上,太后身上的毒正在慢慢解除。” “太好了。” 东陵凤意自然看到了娘亲面色的变化。 “皇上,即然太后已无大羔,那么,就将夜明珠还给老臣吧,这可是老臣云家传家之宝,老臣怕万一……” 他话都还没有讲完,云定初便一口接了过去,“爹爹,这可是女儿亲生娘亲留给女儿的,是女儿娘亲从娘家带过来的东西,怎么成了云家的传家之宝了?” 这话一问出,云琛嘴唇止不住地颤抖,抽搐。 他为眼前自己生的这个孽障而恼怒,气愤,可是,当着皇上的面,他也敢明目张胆地为难她。 “定初,这不是你娘亲留下来的,这件宝物的确是云家家传之宝。” 刘氏知道夫君很是为难,赶紧替夫君解围。 没想云定初轻蔑地瞟了她一眼,道,“娘亲,你嫁入云府时,这颗夜明珠已经被爹爹整日藏在了枕头下,你如何得知它不是家传之宝?” “我……我……听你爹爹说的。” “爹爹以前不也说羊知玉颈瓶等宝物也是云家家传之宝,结果呢?” “那些东西全是女儿娘亲留给女儿的,自从我娘亲逝世后,见我天生聋哑,不待见我,便将所有的宝物全部霸占。” “满口疯言疯语。” 见灾星越说越不象话,云琛厉声制止她再说下去,再说下去,他都不知自己要如何收场,在场的人,毕竟是如今天元皇朝的天子。 “好了。” 东陵凤意显得有些不耐烦,“你们云家的家务事,朕不想管。” 见皇上发了怒,相国夫妇二人哪里还敢多言半句,只能忤在原地,不约而同地狠狠剜了云定初一眼。 家务事你不想管,那么,你母亲的命你不会不管吧? “皇上,太后的情况在慢慢好转,毒木箭之毒毒性很强,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好转的。” 提到了娘亲的病情,东陵凤意便有些着急了,“云王妃,你说说,需要用这夜明珠治疗多久?” “一日一夜。” “听到了吧!云相国,这夜明珠需得为太后治疗一日一夜,一日一夜后,此物归还于你。” “老臣遵旨。” 知道皇上已深深信任于灾星,云琛也不敢再说半句辩驳之词。 “皇上,太后需要静静地休息,吵杂的环境对她的病情很不利。” “闲杂人等统统给朕退下去。” “是,皇上。” 一干宫女太监大气不敢出,向皇上福了福身,迅速退出太后寝殿。 “你们还忏在这儿做什么,没听到朕的话?” 见云相国夫妇像两头呆头鹅一样静忤在原地,无任何要离开的意思。 东陵凤意挑起了眉毛,冷声道,“云相国,带着云夫人离开。” 皇上称呼不是的国丈,而是云相国,对皇后的母亲,称呼的也是云夫人,说明他心里已经很不爽这对云氏夫妇了。 是把自己当成了帝王,而非是你女婿。 “是,是,是。”云琛被圣上骂,心里有怨气,很不情愿地转身,带着刘氏火速退了下去。 太后的寝宫,只除了侍候曹媪氏的几位贴身的宫女,其余的全被她谴了下去。 她带着白荟等候在太后的病榻前,她得等曹媪氏醒来,得确定她的意识是否清楚。 其实,曹媪氏中的并不是毒木箭,而是一种能让人肌肤变色的药,而解药在夜明珠送来之时,她已让曹媪氏喝下。 从太后嘴里取出那颗闪闪发亮的夜明珠,交给了身边人,“白荟,此物贵重,得需妥协保管。” “嗯。” 白荟丫头点了点头。 将盒子揣到了自己的胸怀中,并拿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紫檀色盒子打开,从里面取出同样闪闪发光的夜明珠放进了太后的嘴里。 做完这一切,云定初嘱咐了太后身侧侍候的几名嬷嬷,拿了一剂草药,让她去厨房里熬,然后,她便带着白荟回了自己在皇宫里住的那处偏院。 一日一夜后,太后悠悠醒转,云定初见曹媪氏面色正常,似乎已经痊愈,便向皇上与太后辞行回封厥,为了感谢她的救命之恩,曹媪氏要皇上下令即刻重建北襄王府,并告戒儿子,如此医技精湛的人朝廷必须重用。 东陵凤意虽顾及与云雪鸢的夫妻情份,可是,还是觉得母亲说的话有道理。 “白荟,以前好像没见过你?” 出了卞梁皇宫,云定初问出了自己早想问出口的问题。 “嗯,奴婢以前不在北襄王府当差。” 面对主子的问题,白荟迟疑了两秒给出云定初答案。 白荟是谁,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不在北襄王府当差,又是瘫子派过来保护她的人,再笨的人也应该能猜得答案了。 “你们教主凶吗?” “诡。” “不凶,很温柔。” “他手下有多少人?” “这个……奴婢不清楚。” 白荟的确是不清楚,她们教里的人一般情况都不会全部显身,而她的任务也并非是教主亲自安排,有时候,是教主身边的亲信向各个教会之人传达教主的任务。 “奴婢是真的不知道,云王妃,这个你可以直接问王爷。” 你们是夫妻有什么不可以问,如果出自于她一个丫头之口,她便会受到教规的处置。 “你们教叫啥名?” “雪莲神教。” 这次白荟并没有拒绝回答。 雪莲神教? 这个教名感觉她像是起源于西域的波斯,哇靠,不会吧,难道说死瘫子统领的雪莲神教与西域也有关系? 麻痹的,以前,她真是太小看瘫子了。 她们走在了人来熙往的卞梁城里,人影绰绰,灯火辉煌,小摊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如此热闹街景不愧是天元的国都卞梁城。 正在主仆俩牵着犬犬在街道上四处溜达之际,忽然,云定初的眼眸就定在了前面那几抹雄壮的男人身影上,走在最前端的那名男子,一件鹅黄色镶金边袍子,宛如一块无暇的美玉熔铸而成玉人,即使静静地往地摊边一站,也是丰姿奇秀,神韵独超,给人一种高贵清华感觉。 不时的回首,一张坏坏的笑脸,连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温柔温柔的涟漪,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的皎洁的上弦月。 这样的笑让她不陌生,不止不陌生,而且,还熟悉致极。 因为,拥有着这样一种笑脸的男子,是原主的同父异母兄长——云麒麟。 皇上不是派他去渤海抢险救灾了么? 为何会在这卞梁街头出现? 云定初想看看他带着几名仆人要往哪里走,便悄悄尾随其后。 当她们走过去后,后面的一拔人马追了上来,一干人马围在他的身后,不是因为他残疾无法直立行走的双腿,而是因为他金尊玉贵的身份。 一头乌黑如墨玉一般的长发未绾未系,披散在身后,光滑顺垂如同上好的丝缎,秀气似女子般的叶眉下,是一双勾魂摄魄的深紫色瑰丽眼眸,眼角微微上挑,更增添撩人风情,朱唇轻抿,似笑非笑,肌肤白皙胜雪,似微微散发着的银白莹光一般。 这群人马一出现,便无端吸引了人群或惊叹于他的俊美容颜,或婉惜于他盖在薄毯之下那不能行走残疾的双腿。 如此美男,残疾真是可惜。 而他端坐在香梨木椅之上,身形笔挺,由于街道灯光有些黯淡,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一种琉璃的光芒,容貌如画,整个人漂亮得根本不似真人,这种容貌,这种风仪与光华,根本就已经超越了人类一切的美丽。 无视于众惊羡的目光,一双如水般清澈的眸紧紧地盯望着前方那抹快要从视野中消失的纤细身影。 “张卫,快点。” “是,王爷。” 对,此人正是不知几时从封厥进入卞梁皇城的北襄王东陵凤真。 云定初见那几抹人影走进了门庭热闹的一道门槛,门匾上方写着的‘烟雨楼’三个字,以及在门口那几抹打扮的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女子,正扬着尖柔的嗓子不断地叫喊,“大爷,进来玩玩,大爷,阁楼里女子都是绝世美人,包大爷们玩得高兴。” 一听就知道是些烟花女子在拉客。 而‘烟雨楼’不用说自是烟花柳巷之地。 云定初回头看了白荟一眼,再看看自己的着装打扮,她们这个样子如果闯进去,一定会被那些妓女给拦下来。 站在原地,四处张望了一下,眼珠子转了转,从衣袖中掏出几锭碎银,伸手拦住了两个男子的去路,“大哥,脱下你的衣衫,这个给你。” 她从怀里又拿出一张银票,这张银票还是她离开封厥时,瘫子怕她没钱花特意悄然让张卫塞到她腰间荷包中的。 片刻,两名身着一袭紫色长衫,风度翩翩的俊俏公子便出现在了‘烟雨楼’门口。 “唉哟,爷生得真是俊俏。” 最前面的那名女子挥着手中的帕子,一把将女扮男装的云定初给拽进了怀,还用手将她的下巴勾起来,入鼻的全是难闻的膙粉味,呛得她都说不出来一个字。 “咱们家公子是谁,岂是你可以碰的。” 白荟伸手抓住了烟花女子的手臂,顿时,女子拽着云定初手臂的玉手赶紧松开,嗷嗷地大叫出声,“爷,疼,疼,爷,轻点儿,咱这细皮嫩肉的,经不起你这般折腾啊!” 听着就令人作呕。 烟花女子见白荟力大无穷,根本不敢再靠近他们,只得轻嚷着,“两位爷长得好生俊俏,一看就知道是富人家的公子,快,里边请,里边请,妈妈,又来了两位有钱的爷。” 她扯着嗓子向里面喊。 少顷,里面便响起了女子的回应声,“来了,来了,姑娘们,妈妈我来了。” 然后,出现在云定初主仆俩视野中的是一位风韵犹存,年纪大约在五十左右,身材仍然苗条纤细,穿着一袭大红碎花衣衫的女子,梳着漂亮的发髻,满头全插满了珠花,风骚岂妖娆,张着一对狭长的丹凤眼喊,“二位爷,里面边,敢问二位爷,想要什么样的姑娘?妈妈我就给二位爷选去。” “随便来两个就成。” 云定初昂首挺胸走了进去,选了一张靠边的桌子坐下,老鸨见二位爷爷衣着不凡,知道定是腰缠万贯家的纨绔子弟,冲着她们鼓鼓的腰包,喜孜孜地叫嚷着,“姑娘们,接客了,接客了,姑娘们,好生俊俏的公子,即有钱赚,也有美色看,赚翻了,赚翻了。” 叫喊着挥着帕子上楼去了。 云定初像模像样地端坐在桌子旁,一张利眸四处扫寻。 她与白荟等了许久,却一直未曾见云麒麟等人出来,她们进来时一直就坐在大厅的角落,一直在密切注视着。 即然她们没有看到,那么,云麒麟一行人必然还未离开。 此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居然敢在这种时候来烟花之地寻乐。 两位姑娘不停地向她们主仆俩敬酒,还不时地在她们身上抓来蹭去,云定初已经在尽量避让了,可是,挨她坐的女子一直不安份,一伸手便抓到了她胸膊,指尖柔软的触感让陪酒的烟花女子微微一愣,稍后,涂抹的艳红的唇扯开,像是要吃人的血盆大口。 涂着丹寇的手指在她眼前摊开。 鲜红与白皙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她赶紧微闭了眼眸,不想被那醒目的颜色刺伤了眼。 知道她要什么? 女扮男装来烟花之土并非寻花问柳,只不过是有不为人知的目的,说简单一点,此妓女是在向她勒索,敲诈。 云定初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扔到了妓女手中。 “说吧,公子要问什么?” 人世间,力量最大的便是钱财。 “这里可有一位云公子常来?” 女子皱了皱精心描绘的黛眉,“公子问的可是云相国之子?” “对。” “嗯,常来,只是,那人眼光过高,他每次来,挑得可是红牌,咱们这些人,可是边都挨不着。” 说着,女子还翘起了唇角,看得出来,虽是风尘女子,却嫉妒同行女子身为红牌的好运。 “他会挑什么样的女子?” 说着,云定初再拿出了一张银票放入了女子手中。 女子检查着银票真伪,心花怒放地笑着回,“此刻,他正在楼上小香翠的房间里。” 女子抬头指了指,“就是二楼转角处靠小阁楼的那一间。” “多谢。” 云定初向女子道过谢,带着白荟毫不犹豫就上了楼。 站在小阁楼旁的那道门扉前,她听到里面一阵男女*淫秽声音从里面传出,“云公子……你坏死了……云……” 是女人娇滴滴的声音。 不愧是烟花女子,这声音能让人把骨头叫酥。 “做什么?” 几名壮汉见她们行动可疑,鬼鬼祟祟,走过来询问。 只觉眼前光影一闪,他们根本还未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每个人的眉心已经被深深刺入一针。 白荟抬腿在他们每人膝盖上踢了一下,几名壮汉全部扑跪在地,疼得喊爹叫娘。 趁他们还没起来之际,白荟动作快如闪电已全部点了他们的哑穴,所有的叫喊声嘎然而止,白荟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把雪亮的刀子,只见光影闪动,刹那间,鲜血四溅,地面甩落好几只肥肥血淋淋的人耳朵。 几名壮汉气得面色铁青,疼得嘴唇发紫,却喊不出半个字。 云定初见几名守门的壮汉已被收拾,抬脚狠狠往门扉上一揣,薄薄的门扉应声而裂,云定初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而还在床上打情骂俏的男女闻声吓了不知所措,待反应过来,赶紧去抓床榻旁的衣衫零乱地披在了自己的身上,遮蔽住裸露的身子,待看清了来人,云麒麟气得浑身发抖,连话都说得不利索。 “云定初……你这个瘟神,你来干什么?” 第127章 宝珠入肚!(虐渣,让你爽) 待看清了来人,云麒麟气得浑身发抖,连话都说得不利索。 “云定初……你这个瘟神,你来干什么?” 云定初望着床榻上滚落一边狼狈不堪的男子,指着他身上不整的衣衫,温婉地笑语,“哥哥,注意一下形象。” 说着,刻意掩嘴转过脸,做出一副羞耻状。 云麒麟气得鼻孔生烟,只能把所有的怨恨发泄到旁侧全身就穿着一件大红色的肚兜女子身上,女人的身体白嫩如剥开的葱头,红与白虽强烈地冲激着他的感官,可是,这种时候,他怎么可能勾得起兴趣。 云麒麟虽天性懦弱,无所作为,可,好歹他也是相国公子,从小耳濡目染,他还是有一些学识的。 知道忽然闯入的云定初来者不善。 从小,她在相国府吃了不少的苦,而那些苦头全是他的母亲给予她的,自然,她便要将所有报复在他身上。 “滚。” 由于心里极恨被人打扰了好事,又不能把那人怎么着,只能抬腿一脚揣到了女子的肚子上,女人面色白了白,瞥了一眼一丈开外的云定初,那脸上淡然的表情看得出女子是一个性情淡漠的人。 云麒麟是卞染皇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向来没人几个人胆敢去招惹,可是,眼前的女子,她居然敢带着一名丫头横冲直撞闯入,坏了她们的好事。 可见来人并非一般的身份,又听闻她刚才出声喊了一句‘哥哥’,知道是相国府千金,这样的身份她一个烟花女子就算有十颗脑袋也不敢去招惹。 “云公……子,香翠这就出去,这就出去。” 风尘女子香翠捧着淡黄色的衣衫,遮住了自己重要的部份,满面红晕,埋着头匆匆离开,消失在门边的身影尽现狼狈。 香翠闪人了,云麒麟胆子便大起来,一边穿着衣衫一边出口轻骂,“云定初,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么?居然敢管本公子的事?” 在妹妹面前称本公子,可见,在云麒麟心目中,从未把眼前的女子当妹妹看。 无所谓,云定初温婉的笑容勾深。 “哥哥哪里话,妹妹我只是一片好心,如果妹妹没记错的话,皇上不是派人去卞梁抢险救灾,此时,应身在渤海之地,怎么会在卞梁烟花柳巷处,难道说是妹妹我眼花,还是哥哥你会分身术?” 女子的声音如一阵飘渺的轻烟,不悲不喜,不卑不亢。 眉眼间尽显淡然,只是,眼睛里的笑意根本未达眼底。 “云定初……你算哪颗葱,凭什么管老子,老子的事与你无关。” “你的事是与妹妹我无关,只是,你说,如若皇上知道了此事,会怎么样?” 微微一愣,云麒麟恼怒地嘶吼一声,“你敢。” “云公子,狗急了会跳墙,不就是给皇上说一声儿,这事何其简单,白荟,你让人去给皇上传过话,就说看见云公子在这‘烟雨楼’搂着姑娘醉生梦死。” “是。” “噢,我到忘记了,云公子,咱们家雪鸢与你是一母同胞的兄妹,雪鸢是谁,那可是当今天元母仪天下的皇后,只是,妹妹我可听说,由于太后中毒的事,皇上这几日未跨进朝阳宫半步了。” 皇上未跨入朝阳宫半步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云雪鸢将要失宠,而云相国府也要跟着倒大霉了。 听到这儿,云麒麟牙一咬,满口铁腥,“还是你这贱人给害的,云定初,你说,咱们有什么对不起你,你为何处处与咱们过不去?” “是,你们待我很好。” 云定初微微抬头,目光从对面的那扇小轩窗外笔直看了出去,窗外是一片漆黑的夜空,除了有零星的灯光外,整个世界是伸手不见五指。 “真的很好,我能活到今日,全是因为你母亲待我好,否则,我可能连姓名都保不住呢!” 这话有多重的弦外之音,云麒麟不是听不出来。 字字句句充满了阴测测的味道。 毕竟他的母亲暗地里使了多少的毒招,云麒麟虽不是全部知道,可是,还是知道一二的,他的母亲刘氏想入相国府做当家主母,当年,曾谋害了云定初亲娘史湘云,这件事他是知道的。 如若不是母亲谋算得逞,他也不可能与妹妹能享受到人间的荣华富贵。 云定初从小体弱多病,不能开口说话,还住在偏僻的狭窄偏院,从小可以说是食不裹腹,衣不蔽体,与他们满身的丝绸与上等膳食,以及满屋子的丫寰侍候简直就是一个是天堂,一个是地狱。 所以,云麒麟说这话毕竟还是有些心虚。 “二妹妹,事情都过去了这么多年,别再计较了,咱们是一家人,你也是爹爹的孩子,咱们都姓云,可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啊!” 见硬得不行,云麒麟便采取了怀柔政策。 看得出来,云大少爷其实脑子也不笨,只是,不喜欢把精明用在正途上,事实上,有那么一个能干的老爹,再加上事事为他们考虑周全的母亲,自然他的聪明便无处可用。 云定初静静地凝望着眼前满脸溢着笑的云大少爷,自己同父异母的兄长。 嘴边的笑意渐渐收敛,“我虽姓云,云家的荣耀沾不到一丝边,云家的耻辱便就与我无关。” “二妹,你不能这样说,你瞧,父亲为你选的夫君,北襄王多能干,如若他是一个无庸之辈,你们肯定早成刀下亡魂了。” 如若北襄王是一个不够厉害的人物,你云定初怎么可能好端端站在这儿与我说话,恐怕在夺宫之战中,早死千次万次了。 “是的,妹妹我应当要知恩图报。” 只是,为何听到她这样说时,云麒麟脚趾头不断地抽搐,感觉浑身虚汗直冒。 知恩图报? 她要怎么样‘知恩图报’? 难道说她从出嫁的那一日开始,就已经在开始谋划向他们云氏一门报复了吗? 想到过往,尤其是在北襄时,他被她恶整,醉酒被云定初弄上窦氏的床榻,让他险些身败名裂,要不是当时北襄环境特殊,苏后又视窦氏为眼中钉,如若是早过一年,云麒麟不敢想象,他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睡在窦氏的床榻上,是多大逆不道的事,那可是给先皇戴了一顶绿帽子。 东陵芷江……关是想到这个人的名,他就感觉浑身软弱无力,嘴角阵阵抽搐,那可是带着一帮人马直取卞梁城,最终夺下整个天元皇朝江山的英雄人物。 他云麒麟何德何能,能为这样一个枭雄人物戴绿帽子,敢去睡他女人的床榻? 每每想到这件事,他就如做了一场恶梦般。 “二妹妹,我不要你报什么恩,你快些离开吧,这里不是你这种身份该来的地方。” 不管是你云氏千金,还是北襄王妃的身份,都不应该来这儿。 “哥哥,放心吧!妹妹我虽不太喜欢你母亲,喜欢雪鸢,可是,对你还是念几分兄妹情份的,有缘,今生咱们才能成为兄妹,其实,今儿妹妹找你,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 云麒麟一惊,不知道眼前与自己有血脉关系的女子又会出什么鬼点子恶整他。 “这是替曹太后解毒的夜明珠,你将它还给爹爹吧,爹爹将它视若稀世珍宝,整天都放在自己的枕头下,一日拿出来看三次,爹爹如此看重,舍不得拿它出来为太后治疗,皇上让我把这宝贝奉还给爹爹,我不太想回府,所以,就劳驾你回府时顺带脚将此物归还爹爹。” 见了云定初从怀中摸出的那只紫檀色盒子,盒子盖打开,当那颗闪闪发亮的夜明珠出现在自己视野里时,云麒麟恍然大悟,喃喃开口,“好,等会儿回府,我便立刻将此物归还父亲。” “太好了,谢谢哥哥。” 云定初佯装十分高兴,明明委托云麒麟将盒子里的宝贝拿回相国府,可正当他伸手过来拿时,她却将手缩回,手指节死死地捏握住了盒子边角。 拇指与食指轻轻将红色丝绸中央的白珍珠轻轻捻起,放在了烛火之下,夜明珠闪发出了璀璨的光芒。 “这珠子好亮。” 云麒麟是说真话,真心觉得这珠子亮得他睁不开眼。 “兄长,这珠子可是绝世珍宝,正因为如此,爹爹才如此看重,五岁时,有一次,我经过父亲与娘亲的房间,听到他们在说悄悄话,说此珠子可以让人延年益寿,可以滋阴补阳,兄长……” 说到此处,云定初刻意看了他一眼,掩嘴一笑,面情羞怯,似乎提了什么难言之隐。 “还可以怎样?” 知道云定初是想提到与自己有关的事情,其实,云麒麟心里已经警惕了,他知道眼前的女子未安好心,可是,他就是经不住诱惑,他真的很想知道这件珠宝有何用处。 “这些话,我一个女子是羞于启口的。” 说着,云定初的眼眸便不自禁向他的裤档处瞄去。 “你看什么?” 由于她无礼的视线,云麒麟气得面色紫青,那模样像是恨不得将云定初一把给撕了,因为,她的话,她的眼神伤到了他一个大男人的自尊。 “哥哥,你也知道,我现在是天元有名的医者,在妹妹眼中,你只不过是一个病人啊!” “云定初,你少胡扯,本公子没病。” 云麒麟眼神闪烁,极不耐烦冲着她嘶吼。 “酒醉之人嚷嚷的都是未醉,病入膏欢之个同样如此,妹妹我也只是担心兄长而已,那病如若不治,咱们云氏一门怕要断了香火。” 最后一句已经把话挑明。 云麒麟恨不得挖一个地洞钻进去,“你……你……” 他对此女子恨得咬牙切齿。 “其实也没什么,妹妹我通中西医理,兄长,你就全当妹子我是一名医者,你不方便说,其实我也知道,不是吓唬你,你那真是一种病,还是无方可治的病。” 云麒麟虽羞愧万分,却心里也如雷鼓在敲。 他其实是很排斥云定初话的。 可是,云定初能解除北襄百姓‘霍乱’瘟疫,又能医治王贤妃天花重疾,再治好了曹太后的毒箭木之毒,在天元皇朝,包括那些太医院们的医者暗地里不服气,可是,表面上都要敬畏她三分。 毕竟,她是皇上与太后跟前的大红人,她对皇上的亲生母亲,养母都有再生之恩,莫大的恩情,想必皇上会一生铭记在心,即是皇上的恩人,那么,臣子们肯定也得将她当恩人看。 “那……这玩意儿能治?” 虽羞于启口,但为了自己的将来,为了不让云氏一门断子绝孙,他还是结结巴巴开了口。 “能。” 一个坚定的字从她的唇里迸出。 “当然能。” 云定初将珠子逞递到他眼前,指着珠子最外面的那层光华道,“这层光晕能将你体内的秽气排出,多用几次,那玩意儿就长出来了。” 说到那‘玩意儿’几字,云定初刻意咬得了字音。 云麒麟则羞得满面通红。 “云定初,你最好说得是真话,否则,本公子定将你千刀万刮。” 云麒麟咬牙切齿地骂,他不想相信,可是,他又不甘心一辈子只有一颗,无生育的能力,让云氏一门断子绝孙,那可是他莫大的罪过。 只是,他疑心的便是,为何以前,父亲从不告诉他此物有这种用处啊! 见他从她手上的盒子中拿出珠子,左看看,右瞧瞧,似乎对她刚才所说的话持怀疑的态度。 “是在埋怨父亲不告诉你吧!兄长,其实,父亲也不知道它有这个功效,但是,妹妹我在用它清理曹后体内的毒气时,发现它的其他一些功能,快点,瞧见外面那轮月亮没?那月亮升入半空之际,便是最好的时候,你站在窗台边上去,此珠子能吸月光天土之灵气,功效更高,这是开天辟地之时,女娲娘娘屁股下那块石头裂开之时,落下的一块碎石,吸收天土精华灵气千余年,才成了这样的下颗珠子,父亲说,此珠子如果是死人含在嘴里,它能够让人的面色恢复到鲜活,头发可以一辈子保持黑幽,冰天雪地中,如若有了它,可以让枯木逢春,它的功能说也说不完,此物价值连城,所以,我向皇上提议让父亲交出来时,父亲极不愿意,还与皇上顶撞了一番。” 关于这颗珠子的来历,云麒麟并不知道,可是,对于父亲拒拿出此珠不顾云氏一门的前途与安危,与皇上顶撞。 他到是听下人们说了。 对于父亲的性子,云麒麟还是了解几分的。 在父亲的眼中,把云家的前途看得十分重,他向来对君王唯命是从,小心冀冀,就怕惹君王一点儿不高兴。 他一直都有一个宗旨,侍候好了君王,他们云家才会发达。 才会越来越蒸蒸日上,如若君王不高兴,他云氏一门就会慢慢衰败。 父亲常常说,君便是神,臣便是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神要仆命,仆不得不给。 这番话的意思就是,对于君王,你要无条件的服从,不管是什么事,你都必须无条件地顺从于他的心意。 可是,这一次,父亲却拒绝了皇上,甚至差一点与皇上闹翻了。 在云麒麟看来,父亲不可能是因为观念有所改变,或者说,觉得自己在皇上面前劳苦功高,所以,对皇上倨傲。 就是因为此珠宝贝,价值连城,又有起死回生,能治百病之功效,所以,父亲才会冒着得罪皇上的危险拒拿出来。 “兄长,看什么呢,快些吧,呆会儿,那轮月光便消失了。” “你只能在嘴里含一会儿哈,别太久了,太久了其实功效反而不会太明显。” 在云定初温柔的催促声中,云麒麟慢慢将手上的珠子凑入了唇边,嘴一张,将珠子便含进了嘴里。 他含着珠子,感觉珠子压得自己的舌头很疼,便用舌头将珠子抵向了右边。 就在那一刻,也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总之,是一团人影摔了过来,耳边绕上尖叫声,他的身体被撞出一米之远,甚至还摔在了窗棂上,摸着自己被窗棂摔疼的后脊背,他刚想回首看一下发生了什么,突然感觉嘴里的珠子滑下了喉咙,甚至卡在了喉咙处。 天,他感觉呼吸有些窒。 他想把珠子弄出来,咳嗽了两声,拼命提气,想将珠子吐出来,可是,珠子死死在吸在了他的喉管壁上,死活都不出来。 像是把他赖定了。 “白荟,你找死啊!干嘛不小心一点?” 云定初怒声质骂着身边的丫头,是死丫头不小心跑进来时撞上了云麒麟。 “哥哥,是白荟丫头无礼了,妹妹我已经骂过她了,回封厥,罚她跪砖头去。” “哥哥,你怎么了?” “哎呀,都是白荟不好,云大少爷,白荟给你顺顺气。” 白荟走上前,伸出手掌快速在他脊背处猛拍了两下。 丫头手劲儿大,刚拍了两下,就听见了一阵‘咕咚’声传来,云麒麟腮帮子青筋都贲了出来。 “你……你们……” 云麒麟捏着自己的喉咙,喉咙处难受的很,因为,那里才刚硬生生挤下一个硬物。 “哥哥……你莫不是把珠子给吞下去了?” 云定初大惊失色,刻意尖叫出声,然而,眸子里那里有半丝的愕然与意外。 “你……” 云麒麟气得说不出来一句话,他指着云定初主仆俩。 “云定初……你……” “哎呀呀,这可怎么办?” 云定初佯装在原地急得团团转,偶尔还跺了跺脚。 “可有什么方法?” 云麒麟满头热汗,觉得胃里极其不舒服,不管是不是心理作用,总之,那颗珠子真的在自己的肚子里啊。 他得想办法把它弄出来。 而这得仰仗着云定初啊!所以,他还不太敢得罪这个可恶的女子。 尽管此时此刻,他很想把此女子千刀万刮,但是,他还必须得压下心头的滔天怒焰。 “三妹……妹,快想想办法……” “白荟,你这个死丫头,刚才为什么要撞云大少爷,你眼睛瞎了,那可是云大少爷啊!在京城威风八面,呼风唤雨,金尊玉贵的云相国唯一的嫡公子云大少爷啊!你说,他吞下了那颗珠子,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啊?” 云定初仿佛也很着急,不停地怒骂着身侧的丫头。 白丫头呢! 忤在原地,低垂着脑袋,一声不响地,一脸恐惧。 不停地张口说着,“云王妃,奴婢知错了,知错了,奴婢刚才在外面,忽然,犬犬张嘴要咬奴婢,奴婢怕被它咬了,所以,赶紧奔了进来,没想到吓到了云大少爷,大少爷,求您饶过奴婢。” “废话多,滚开。” 云麒麟因为吞下了一颗珠子,心里难受得发慌。 口水在口腔里蔓延,最后泛滥成灾。 一口一口吐着,捧着肚子,不断地冲着白荟叫骂,“你个贱人,本少爷定要宰了你。” “对不起,大少爷,奴婢知错,愿意接受大少爷任何惩罚。” 白荟伸手揉着眼,双肩抽动,可是,明明在哭,眼里哪里有一滴的眼泪。 “兄长,这珠子在你肚子里不成啊!如若想取出来,得动刀子。” “怎么说?” 云麒麟真狠不得将手伸进喉咙中,将珠子给抓出来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就是用刀子在你肚子上割了一条小口,将珠子取出来。” “你……你……” 云麒麟气得一张脸惨白,白到如一片薄纸。 “不过,还有一个方法,那就是看它能不能自己出来。” “怎么说?” “你多喝点水,多吃点东西,看不能拉出来啊!” ------题外话------ 谢谢158**0512亲亲的一张票子。 挥挥手,暮哥要票子啊! 看到留言,票子,暮哥有码字的动力勒。 第128章 襄王计谋(赞) 因为吞下了那颗珠子,胃里难受,不断作呕,当然,这只是云麒麟的心理作用而已。 那样大的一颗珠子被人吞进去,会好受才怪。 白荟站在屋子中央,看到云大少爷那古怪的表情,狼狈万分的样子,实在是觉得好笑,整件事情,她一直就强憋着,实在是憋不住了,便用牙齿咬了嘴唇,别开脸。 阻止自己扑嗤一声笑出来。 “能……拉出来么?” ‘呸’地狠狠啐了一口痰到地。 云麒麟对妹子还抱着侥幸的心理。 “当然能啊!” “白荟,快点让妈妈弄一点荼水糕点来。” “奴婢遵命。”白荟领主子命而去。 “兄长,你也莫要着急,有许多吞石子都拉出来的例子,只是,只是石子将人的肠子都划破了。” 云麒麟听了面色越发的紫青。 “那……三妹妹……我这肠子不会破……吧!”由于极其害怕,心里着急的发慌,越发结巴着。 云麒麟虽然仗着老爹在天元的地位与权势无法无天,整日游手好闲,为非作歹。 可他也是一个人,是人就都怕把肠子划破了,肠子都划破了,可还能活? “人家吞的是珠子,兄长你吞的这是珠子,珠子圆润,没石子那种棱形的边角,自不可能把肠子划破。” “当然,当然。”听了妹子的话,云麒麟似乎已放下了心中大石。 “唉哟,唉哟,云大少爷,你到底是怎么了嘛?” 娇滴滴的谄媚声自是出自于老鸨之口,先前在大厅时,那名把她们主仆俩迎进屋子里来,招呼她们入座的那位长相一般,却打扮艳丽的老鸨挥着帕子,笑嘻嘻地步了进来,“云大公子,听这丫头说你将珠子吞进去了,这可怎么得了啊?” 老鸨是为贵人着急,故而,高分贝的叫嚷声甚至都可以冲入云宵了。 “闭嘴。”云麒麟窝着一肚子的火,又听到妈妈刺耳叫嚷声,心理烦躁极了。 便怒喝出声。 “好,好……妈妈我不说话了,只是……云公子,这珠子在肚子里,得想办法把它弄出来,你……赶紧喝水吧!” 妈妈衣袖一挥,一名长得眉清目秀的小丫头便奉上了荼水。 是一杯普洱荼,云麒麟端过来仰头一口饮尽,“再要。” “是。”小丫头急急忙忙退出去,一会儿,拿了一个荼壶。 他将整个荼壶拿了来,仰起脖子,清澈的荼水从磨刀石般的口子缓缓地一滴不剩流进了他的嘴里。 把整壶水喝光,将空荼壶扔给了小丫头。 问题来了,他想尿尿,便冲着站在屋子中央的几个女人嚷,“出去,本公子要上茅厕。” “唉哟哟。”妈妈掩嘴一笑,冲着小丫头喊,“抚儿,快去拿便桶侍候云公子。” “是。” 小丫头匆匆去了,可是,回来的不再是她,而是一个长相瘦小的小厮,从他的穿着打扮看,瞧得出来是在烟雨楼干杂活的伙计。 几个女人走出了来,将屋子腾给了云公子。 不一会儿,那道紧闭的门扉就开了。 云定初示意丫头将门推开,白荟明白,知道久了怕云麒麟逃跑了。 其实,云麒麟现在是没办法逃跑的,就算跑了,他也还得回来找云定初,毕竟,他肚子有一颗硬物,这硬物不拿出来,恐怕会要了他性命。 “你……” 云麒麟刚拉完,裤头都还没有拴,门便被人推开了。 慌乱中,他整理着自己的衣衫,冲着进来的两名女子嚎叫,“云定初,你……你这丫头好没礼貌。” “白荟一时不小心,便摔了个跟头,这丫头性子急躁,做事总是慌慌张张的,对不起,兄长。” “哼。” 云麒麟对于姓白的丫头心里愤恨极了。 恰在这时,他听到了门外响起了一阵仓促的脚步声,然后,是云琛带着一帮人马气势汹汹闯入,望着父亲那张威严中又带着怒气的面孔,云麒麟吓得瑟瑟发抖,毕竟整件事,是他自身有问题,他现在置身的可是烟花柳巷之地烟雨楼,父亲亲自带着人马过来,这意味着什么呢? “孽障,等会儿找你算债。” 云琛狠狠地剜了一眼手足无措,因他的出现而慌得六神无主的儿子。 “云定初,将夜明珠交出来。” 云琛不想与灾星绕弯子,直接便用着威严的声音命令道。 “夜明珠?” 云定初瞥了他一眼,再看了看他身后那几个长得肥头大耳,脑袋圆润,身强力壮的护卫,她知道,站在渣爹身后的两名护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而他们身后的护卫更是站得密密麻麻,一张张全是陌生岂又严肃的脸孔,也许,楼下还有许多把守的护卫,要不然,先前还闹哄哄的烟雨楼不可能鸦雀无声。 带了这么多的护卫又有什么用呢! 她云定初难道会怕不成? “快点,交出来。” 云琛见灾星一副沉稳镇定的样子,心里愤怒极了。 要不是夜明珠还在她手上,他绝对让属下们动手了。 “爹爹,皇上不是把夜明珠让人交还给你了?” 相比于云琛的怒气,云定初要淡漠镇静许多。 “少给我废话,这颗夜明珠是假的。”云相国从衣袖中摸出那只紫檀色盒子,一把狠狠地向灾星砸去,由于他砸得很用力,紫檀色盒子打开,珠子从盒子里摔出跳开。 珠子不见了,可是,盒子却是真的,云琛心一疼,赶紧弯下腰身将盒子拿于掌心,视线触碰到了空空如也的空盒子,顿时,气血攻心,大骂出口,“你交还是不交?” 空气里刹那间就凝结了一股子玄冷的冰。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老鸨更是被云相国骇人的气势所吓,缩躲在了房外的某个角落,根本不敢进来说半句话。 这些都是身分显赫之人,她只不过是一个开门做生意的老鸨,没半点份量啊! 哪怕她根本不想自己的烟雨楼出事。 虽然,她在卞梁皇城也有一些后台,可是,平日自己千辛万苦巴结的后台搬出来,与眼前这几个身份显赫的人一比,全都黯然失色了。 她得罪不起,只得招呼着姑娘们回自己的房,然后,自个儿胆战心惊缩躲在角落偷窥着事情怎么发展。 “不交,就别怪我不念父女之情。” 云琛的声音冷到了极点,印堂发黑,眼窝泛青,整个人气色非常不好,看得出来,昨儿一整夜,根本就没睡好,也许是一直踮记着宝珠的缘故。 可见,他对此宝物看得有多么重要,如若是相国府某千金失踪了,或许他也不会如此着急,当然,云雪鸢与云麒麟兄妹俩除外,在他眼中,这兄妹俩毕竟是他正妻所生子女。 一条性命在他眼中不如一颗珠子来得重要。 为了一颗珠子对她苦苦相逼,完全不念及丝毫的父女之情。 云琛的对云定初的狠与绝全都写在了布满阴戾的面容上。 云定初敛起了嘴畔的笑容,正色道,“父亲,对于女儿,你何曾念过半丝的父女之情?” “少胡扯,云定初,快将夜明珠交出来,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 见云定初还是忤在原地不动,像一根红甘蔗。 云琛彻底失去了耐性,启唇下令,“给本相国搜身。” 两名护卫双手作揖应了一声‘好’,然后,便向云氏一门眼中的灾星步步逼去。 “谁敢?” 白荟从她身侧站了出来,将主子护在了身后。 两名护卫不约而同地上下打量着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小丫头,不知死活的死丫头,弱质纤纤,还敢与他们叫板。 两名护卫伸手想把小丫头身体拔开,没想,却遭来了白荟的暗袭。 冰冷的东西从他们们手腕上划过,两名护卫倏然一惊,垂下眼,一片血淋淋的视野让他们大惊失色,这女子就这样轻轻一拂,便将他们手腕刮了一层皮,皮子与肉分开,鲜血如柱,疼痛一点点地蔓延至身体里,直抵五脏六腑。 两名护卫惊魂地把目光刷刷望向了女子的手,只见她先前还空空如也的手掌,不知何时戴了一只金属的套子,那套子银光闪闪,灼灼生辉,套子上还沾了他们二人的鲜血,红与银两种颜色交相辉映,吓得他们不禁打了一个寒蝉。 做了护卫这么多年,皇宫里也呆过,大内高手见过太多,可是,从未见过有人会使用这种武器。 云琛也被白荟骇人的手段所吓,先前,在他眼中,只觉得是一个软弱可欺,无任何威胁的小丫头,如今,他不得不用正眼瞧她。 “你们还忤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这两名贱人给本相国拿下。” “是。”相国一声令下,身后的护卫全在同一时刻拔出了腰间的兵器。 刀剑锋在几米开外直刺白荟喉咙,由于她有致命的武器护身,所有的人护卫,根本不敢扑上来送死,只能将她团团围困住。 “云王妃,抱紧我。” 白荟微微侧脸,对身后的云定初轻声说道。 “是。” 云定初张开了双臂,从后面将丫头抱得死紧,当然,她不是惧怕渣爹想谋害她的手段,也不惧于这群逼迫她们的人,只是怕丫头因有她这个累赘不好操作而已。 “爹爹,其实,你这样做是没用的,那颗夜明珠的确是假的,女儿怕你对女儿怀恨在心,毕竟,那颗夜明珠是咱们云氏家传之宝,但是为了救曹太后,女儿没办法,所以,便让皇上命你将珠子拿进宫,女儿惧于你父亲的威仪,所以,将珠子调换了,如若女儿不这样做,恐怕爹爹会立即要了女儿的性命。” 说得万般委屈,一脸的无辜状。 “孽障,闭嘴。” 云琛气得肚疼心疼肺疼,他真的好想一把将眼前的祸害给撕裂了。 他就知道只要她一出现,他云琛就没事儿了。 “上一次,你把你的亲妹子湘柔亲手送去了巴蜀,又将我云府洗劫一空,所以,今天,我云琛定要收拾你这个云氏的祸害。” 闻言,云定初笑了,脸上的笑意云淡风轻,用着极温柔的声音道,“父亲,你误会女儿了,女儿哪里有这个本事敢劫相国府啊,从小到大,父亲你给了女儿多少的恩惠,生养之恩比天大,女儿感激你与娘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害你们呢?” 屁话,统统都是屁话。 云相国对此女恨得是咬牙切齿。 “本相国派了那么多人出去寻,那么多的钱财根本未追回来分毫,云定初,你这个毒女,你就是一颗毒瘤,留你在世上,我云氏一门会继续被你这灾星祸害,将她给本相国绑了送进皇宫,让皇上处罚。” 很显然,云琛这一次要大义灭亲。 敢偷梁换柱,他就要此女不得好死。 “爹爹,你真怕我亲生娘亲从坟里爬出来找你算债?” “她……找本相国算什么债?” “本相国自认为对得起你,将你养这么大,你反而恩将仇报。” 也许是因为心虚,云琛说这些话时底气并不是很足。 “我恩将仇报?” 云定初仰头哈哈大笑,然后,不知道咋回事,眼泪便从眼眶中滴出来,也许是触到了原主的伤心事,她感觉泪腺涨痛,然后,她就指着云琛,一字一句慢吞吞吐出,“除了将我生下以外,你可对我有恩?父亲,我自打从娘胎出来,便一直受你们的欺辱,你们说我天生聋哑,让你们云氏一门失了脸面,可是,父亲,你明明知道,女儿是五岁才失去了声音,在你心中,在云氏所有人的眼中,雪鸢是天上的一抹阳光,而我,便是地上的泥尘,任意让你们贱踏,这个人……” 她指着缩躲在屋子角落吓得面色惨白的人。 “是我的兄长云麒麟,你瞧瞧他身上穿着的是最上等丝绸,他整日过得是锦及玉食的日子,他是女儿的兄长,可是,女儿的亲生娘亲却是你的原配发妻,父亲,他比女儿大啊!” 云麒麟比她大,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云琛在原配死之前,就已经在外花天酒地与刘氏有染。 “女儿的娘亲,逝世不过半月,你便将他母亲迎进了门,给了他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他成了你眼中的宝,而女儿便成了克你云氏一门的祸星灾星,现在,女儿告诉你,你整日放在枕头上的宝贝,如今,在他的肚子里,你不是一向视哥哥为宝么?爹爹,你是要开肠破肚将夜明珠取出来呢!还是,将两宝贝合而为一,让你带回云府,将俩宝贝好生如先人一样供奉着。” 云琛简直不敢相信灾星的话。 她说,夜明珠在他爱子的肚腹中,如若想要得回夜明珠需得剖开他爱子的肚腹。 这样的事实惊得他半晌不敢说一句话。 视线自是向角落里的儿子寻去,云麒麟深怕被父亲责罚,牙齿打着颤,“父亲……我……我……” “她说得可是真的?” 云琛咬牙怒吼出声。 见父亲震怒,云麒麟只能不住地点着头,哆嗦着唇道,“是……是真的,父亲,呜呜。” 不知该如何告诉父亲这样的事实,云麒麟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在众人密切注视之下哭了。 眸子里乍然间就射出狠厉的光芒,他飞快地扑过去,一把揪起了儿子的衣领,‘啪啪啪’几狠厉的耳光便打了过去。 “孽子,孽子。” 这个孽子,他居然将宝物给吞下去了。 云琛吃惊不小,却也气恼万分。 他要怎么办?他到底要怎么办? 难道说,他真要让医者拿刀子将儿子的肚腹剖开取自己爱入心魂的夜明珠么? “爹爹,莫要生气,您来之前,女儿正在替兄长想办法呢,女儿本想把夜明珠交给兄长,让他代转给你,没想他怕自己日后不能为咱们云家传宗接代,所以,他便将珠子含进了嘴里,其实,他是一片孝心,爹爹您知道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兄长不过是想咱们云氏香火旺盛下去,怎知,他一不小心,便将珠子吞进了肚腹,这不能怪他的。” 这话表面是在帮云麒麟求情。 其实,仔细听,便知道她是在向云琛陈述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是我有心整人,是他自己不小心吞进去的,你儿如此愚笨,实在是怨不得人。 “闭嘴。” 面对眼前的哑女,云琛似乎不再想与她多言。 云麒麟有病,无方可治,他怎么会想到用珠子来治? 如若不是哑女挑唆,他儿绝对没有这样的想法。 眼前的这个祸星,到底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云琛望着眼前笑咪咪的哑女,忽然间,就觉得此女非人类,是一个满脑子装有古灵精怪的整人恶魔。 她的智商不知在多少人之上。 以前那个懦弱的,见了他的面,就只会躲藏羞怯的云定初去哪儿了。 还是说,从前都是她伪装出来的。 忽然,云琛就想到了什么,走上前,他向云定初逼了过去,白荟向后退了一步,伸出的金手掌亮在了云琛面前,吓得云相国不敢再向前一步,否则,他便要成大花脸,满脸血肉模糊,刚才,他已经见识到了这丫头手上戴的那只银手掌的厉害。 “云定初,你是被什么妖魔鬼怪附了身?你说。” 不愧是天元相国,还知道她不再是原来的云定初。 云定初嫣然一笑,“爹爹,你是堂堂天元相国,居然相信鬼神之说,我还是你的女儿定初啊!” 云琛狠厉的眸光定定地落在了她笑如一朵花儿般,青春美丽的脸孔上。 “即然如此,那你说,怎么才能把珠子从麒麟身体里弄出来?” “不是说了嘛!多喝水,多吃东西,看能不能拉出来啊。” 云琛黯下了眼瞳,思量了片刻,最后冲着妖女扯唇淡淡笑开,“也唯有这个法子了。” “李斯,将二小姐带回相国府。” 他出口的不是‘绑’,而是‘带’,别小看是一字之差,可是,区别很大的。 ‘绑’至少是无惧于她,可以对她肆无忌惮,‘带’字是对她有一丝尊敬的成份在内。 是想诓她回相国府,想法子把珠子从云麒麟肚腹里拿出来吧。 “云王妃,你怎么说?” 白荟声音高亢,在一帮男人面前气势很足,她的意思是,云王妃,只要你一句话,如若不想回相国府,她白荟舍命杀出重围,将她毫发未伤带回封厥。 云定初淡然的目光一一扫过眼前所有人的脸孔,最后,用着极温婉的声音说,“白荟,咱们就回相国府吧,好久没回娘家了,相国府的姐妹们,我还怪想念的。” 云王妃一开口,白荟哪敢不从,便带着她牵着犬犬一起跟随着云琛父子回了相国府。 云琛让哑女回相国府,一,是想让她把珠子从儿子肚子里拿出来。二,如若拿不出来,她插翅难逃,这一次,云琛不打算再放过此妖女。 留她在世上,他云氏一门不知道要栽多少的跟头,遭多少的殃。 而云定初为何想要回相国府。 一来,她不想让白荟一个人力战群魔,怕白荟受伤,二来,她回来嘛,是想看看娘亲的坟。 原主的身体一直黯然伤神,每次一踏上卞梁的土地,她心里就难受得要死。 她借用了这个身体,就得让她尽一点孝道。 躲在暗处的两抹黑衣人影,在看到云相国带着一双儿女与一干护卫走向了回相国府的方向时,两抹影子纵身一跃,轻轻的脚步踏上了屋梁顶端的瓦片上,飞檐走壁,不一会儿就潜入了一家客栈。 悄无声息落在了一间客房的门外,他们还未抬手叩门,便听到里面传来了一记干净却不失威严的声音,“进来。” 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了。 淡雅如雾的眸光,优美如樱花的嘴唇,细致如美瓷的肌肤,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独属于他的高贵与优雅。 黑亮笔直的发垂落双肩,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笔直向他们扫射过来,带着说不出来的威仪气势。 一个人就这样坐着,却能透露着那样倨傲而冷咧的气势,恐怕也唯有他一个人。 “说。” “王爷,云王妃被云相国押送回相国府了。” 眼眸微潋,“白荟呢?” “白荟也一起被押走了,不过,从现场看,并无任何打斗的痕迹,听老鸨说,白荟只伤了相国身后的两名属下,而且,只伤了手腕。” 白荟是他亲自挑选培养出来的人才,不可能只有能力伤及两名属下。 照这样的推理,云定初是自愿给渣爹回相国府的。 可是,她回相国府干什么呢? 那珠子不是已经到手了么? “芸娘性命垂危,不能再耽搁了,再去打探,暗中保护云王妃安全,如若她有一个闪失,你等便不要再回来见本王。” 主子冷咧的命令声入耳,两名黑衣人垂首作了揖,转身火速消失在了房间里。 “张卫。” “王爷,奴才来了。” “随本王走一遭。” “去哪儿?” “相国府。” 三个字出口,张卫已经知道了主子要办什么事儿。 只是这种事,如若换成以前,北襄王都是命人去做,但,一旦涉及到云王妃的事,哪怕是一件小事,王爷也要亲力亲为。 张卫只得赶紧张罗人马将王爷抬出了客栈。 相国府的那道红漆圆形大门门扉紧闭,由于是暗夜,四处一片寂静,没有任何的声音,只是偶尔会传来几声狗的狂吠。 “王爷,要敲门吗?” 张卫知道云相国不好对付,再说,上次王爷让人将相国府洗劫一空的事,若如云相国知道了,肯定将王爷恨得咬牙切齿。 “绕到后面去。” “是。” 张卫带着一群护卫将香梨木椅绕着相国府围墙走了差不多一圈,然后,在一株老槐树下停下了步伐。 东陵凤意坐在香梨木椅之上,摇着指尖的扇子,一副翩翩公子的斯文样子。 状似漫不经心地望向天边的那轮月亮,实则是在静静聆听着里面的动静。 他们靠墙这边的厢院,据他判断,如果他记得不错的话,应该是云琛夫妇的寝居,而最里侧的这一间靠他们最近,应该是那夫妇俩住的那间房。 世界万般俱寂,果然一会儿便响起了一男一女的说话声。 “老爷,妾身给捶捶背。” 是刘氏温柔讨好的声音传来。 “嗯,肩膀酸疼的很,对,这儿……这儿……嗯。” “舒服吗?” 刘氏小心冀冀地问。 “舒服,比先前好多了,子君,你发现那哑女不对劲是从何时开始的?” “应该是她未出嫁前,李嬷嬷端去的那碗站汤,她没喝,还用针将李嬷嬷刺了额头。” 云琛沉吟了片刻,缓缓叹息,“你说,是不是咱们对她太过于严苛了,所以,她才想着法子来报复咱们,你说,她怎么知道史湘云的事?” “准是芸娘那贱蹄子给讲的呗。” 刘氏似乎对芸娘很是不满。 “对了,不说芸娘,我到是忘记了,她现在在哪儿?” “据说在封厥,被东陵凤真派的人从卞梁皇宫抢了出去,不过,中了太后施的毒。” “什么毒?” “毒箭木。” 三个字出口,夫妇二人都不自禁叫出了声。 “真是一个孽障,原来谋算了这么多,就是想用夜明珠救芸娘的命。” 刘氏也恍然醒悟道,“原来如此,这贱丫头越来越不简单了,夫君,你说,她是不是被什么妖魔鬼怪附了体?她懂医术,连皇上都相信她,而且,似乎在那边,与窦氏与北襄王相处的很好啊,如若相处的不好,北襄王怎么可能在那危急的关头,派出几千精兵将芸娘从卞梁后宫中抢出去啊!” “芸娘那贱人必须死。”云琛恨恨地怒骂。 “只要那贱人不再了,那哑女才不会翻浪,而某些事,也会随之跟着永远消失。” “对,夫君,其实,珠子在儿子肚子里,你也不要着急,麒麟已经喝下好几碗汤,吃了好多的膳食,妾身已命丫头们拿了好几个便桶放在他的房间里,只要拉出来,丫头们会立刻捡出来洗净给咱们送来的,那哑女呢?” “我把她们关押在了柴房里,柴房潮湿,关她个十天八天不给饭吃,让她早一点下去陪她的娘亲吧!” 好一对歹毒的夫妇。 人前光鲜,暗地里的,却是满肚子整人的坏水。 云琛就是一牲畜,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放过。 枉费是堂堂天元皇朝的一国之相,居然只有这么一点的胸襟。 现在看得出来,刘氏一直虐待云定初,是经过他云琛默许的,东陵凤真的眸光迅速黯淡,这对狗夫妇,不整一下,难消他心头之气。 就在此时,右侧的弯角处,来了一个醉汉,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裤子,怀里抱了一个大酒坛。 嘴里还不时哼着江南曲调的小曲儿,满脸的口红印,看得出来,不知是刚从哪个温柔乡中出来。 醉汉一边咕哝咕哝喝着酒,一边哼着曲儿。 缓缓向他们这边走来,由于夜色很暗,除了能大约看到他身强力壮的体形外,根本再难看到他具体的轮廓长相。 都说醉酒的人如一堆烂泥,这话说得一点都不错。 当张卫得到了北襄王的指示,带了两个人向他走过去,将他架起时,他根本没半丝的反抗能力。 “你们是谁?抓掩干啥?” 几名护卫不理睬他的伊伊呀呀,不一会儿,将他架到了北襄王面前。 张卫捏着鼻子冲着里面喊了一声,“老爷,大公子拉了,拉出……好大一颗夜明珠啊!” 他的声音还假意还了抹说不出来的惊喜。 “真的?” 是云琛欣喜若狂的声音。 “是的,快点啊!老爷,真怕一会儿二小姐知道了啊!” “好,好。” 然后,大家便看到了一抹高挺的男子伟岸的身形从屋子里跑出了,一边扣着衣衫衣襟,一边向某个方向慌里慌张地跑去。 “夫君,你还有一只鞋没穿?” 刘氏也扣着衣襟,拿着半只鞋子追了出来。 “不碍事,等会儿就回来。” 这是有多着急,连衣衫鞋子都没穿,风风火火便赶去了儿子的寝居。 刘氏听说儿子拉出了夜明珠,心里高兴极了,在转身回屋的时候,甚至还冲着月亮哼一首曲儿。 “郎情呀……妾意呀!今夜……月儿圆圆……呀……” 北襄王听了,狡长的眼线微微一眯,冲着张卫挥了挥手,冷声下令,“把他弄进去。” “是。” 两名护卫在王爷一声令下之后,抓住了醉汉肥壮壮的胳膊,带着他一起跃上了院墙。 醉汉感觉自己在腾云驾雾,嘴里叽哩呱啦,由于醉酒大舌头,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刘氏心情好整个人自然娇,她虽五十开外,却仍风韵犹存,转身走向了隔壁的澡房,让丫头提来了几桶热水,解了衣衫进入澡桶中,甚至还让丫头们拿来了薰香及玫瑰花瓣。 洗了一个香喷喷的玫瑰花瓣澡,当她心情舒畅拿了衣衫披上走出澡房,哼着小曲儿坐在梳妆台边,对着铜镜里模糊的漂亮的影像,不住地将水扑打在自己的脸孔上。 “真是一群饭桶。” 云琛踩着半只鞋哼哼唧唧回来了。 “夫君,怎么了?没拉出来?” “拉得全是尿,未拉大便,你说,能拉出来么?” 云琛没好气地埋怨道,“也不知道是哪个死奴才,敢明儿查出来,定活刮了他。” 刘氏转身迎向了从门口走进屋子的男人。 见他走路一瘸一拐的,面色不由地一惊,“你怎么了?” “刚才不小心,脚趾头被石子刮了一下,指头都出血了。” “哎呀。”刘氏赶紧从床底下拉出医药箱,心里暗骂,这些狗奴才,连他们也敢骗,明儿她会让人彻查此事,不治一治,还不逆天翻浪了。 当药水浸进了染血的指头里,云琛皱起了眉头,喊了声,“轻一点。” “嗯,夫君,妾身轻一点。” 刘氏匍匐在他手脚边,拿着棉花团轻轻地为他洗净着脚趾头的鲜血。 做完了一切,云琛从椅子上站起走向了床边,虽是一点皮外伤,可是,人老了终究身体大不如从前,一点小伤便让他痛得钻心,他哼唧了一声,掀开了棉被,正欲躺上床榻去,没想,一个光着膀子的醉汉便从床榻上滚落到地。 怀里还抱着一个酒坛子。 满屋子立即飘弥着酒香味儿。 云琛只差眼珠子没滚出来,满色刹那间就如猪肝,他指着地上人事不醒的醉汉,冲着刘氏怒斥,“贱人,这是怎么回事?” 刘氏在醉汉滚落床榻的那一刻也傻了眼。 她不知道床榻上怎么就来了一名醉汉? 这名醉汉她根本都不认识,而且,长得五大三粗的,她看着都恶心啊! 早于她很着急,再加上她刚沐浴的关系,整张面容自然是红扑扑的,如三月里盛开的鲜花一朵。 瞧着刘氏满面红晕,在云琛看来,就是一副羞答答的偷人模样。 然而,醉酒的汉子还不时嗒着两片嘴唇,嘴里不停地叫嚷着,“亲爱的,来香一个,叭叭,美人儿,你的胸脯好香,好软……来,哥哥啃一口。” 模模糊糊,断断续续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 云琛气得嘴唇颤抖,走过去,伸手抓住了醉汉的半只胳膊,一脚狠狠地揣在了醉汉的腰腹上。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他嘴里骂着,已经气疯了,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 “来人,来人。” “老爷,怎么了?” 几名护卫听到云琛在门口的嚎叫声,及时从正厅的方向赶了过来。 “将他拉出去,杖毙。” “是。” 几名护卫见相国气成那样,赶紧将醉汉飞快抬走。 而刘氏早已全身打着哆嗦着跌坐在了原地。 “夫君,不是你看到这样的,妾身并不认识他,真的不认识呵,夫君。” 刘氏哭得泪流满面,对于一个女子,贞洁是多么重要的东西。 她真的不明白,是谁在暗中这样整自己。 “你这个贱人。” 云琛走过来,抓起她的衣衫领子口,一巴掌便重重地煽打在了她的脸孔上。 刹地间,刘氏的脸上五指印遍现,火辣辣的感觉在脸颊上蔓延,重要不是这肉疼,而是心疼,莫名其妙地,她就为夫君戴了一顶绿帽子。 院墙里发生精彩戏码全数落入院墙外那十几号人眼中。 东陵凤真的眸光变得如大海一般深邃,这时候,一阵夜风吹来,如若是北襄,定会是入骨的冰凉,然而,这可是卞梁,春日里的风吹拂在脸上,会给人一种愜意之感。 第129章 声东击西 “老爷,妾身真不认识那名汉了,呜呜。” 关乎自己的贞洁,刘氏一边用衣袖擦着泪,一边大呼冤枉。 可是,汉子都躺上了床,可以说是铁证如山,她想赖都赖不了。 “闭嘴。” 云琛正在气头上,指着她愤愤地骂,“你个贱人,我待你不薄,这么些年了,事事顺着你,你到好,却明目张胆在府里偷汉子,你都不怕别人笑话么?” “夫君,妾身真是冤枉的,你说,如若这事儿传出去,最损颜面可是夫君啊!妾身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你与麒麟,妾身根本从未见过其他的男子啊!” 刘氏心里的确憋屈的慌。 “老爷,老爷,拉了,拉了。” 一名佣人兴高采烈地跑来禀报。 “说清楚,什么拉了?” 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云琛不敢再轻信于人,不过,在看到门口跑入的那张熟悉的佣人脸孔时,这才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先前,他听到有人喊‘大少爷拉出夜明珠了’就跑出去,可是,等他出去,就没看到半个人影了。 当时,他是被喜悦冲昏了头,不疑有他,居然连鞋子都顾不得穿便跑向了儿子的寝居。 “这次不会骗人吧?” 毕竟,上过一次当,心里是的确不舒服。 暗自警告自己,小以冀冀总是好的。 “老爷,奴才哪敢骗您,是真的啊!”下人听了他的话,面色青了青,不知道老爷为什么这样说。 “好,如若没拉出来,老夫定要索你的命。” 佣人吓得赶紧闭上嘴巴,一颗心像雷鼓。 刘氏赶紧整理好衣衫,重新拿了一件外褂披上,跟随在云相国的屁股后头去了儿子的寝居。 而就在他们离开厢房的同时,另一边,云麒麟躺在床上,捧着肚子,终于拉出夜明珠了,也许是心理作用,他感觉整颗肚子没那么圆润了。 心情舒畅,便高兴地吩咐着身边的下人,“去,烫几壶酒过来。” “是。” 下人领命而去。 “对了,珠子呢?” “小绿提着便桶往茅厕去了,奴才已交待小绿,让她把珠子捡起来洗净,再交还回来。” 另一名守在房间里的嬷嬷笑着回。 “很好,吴嬷嬷,你办得好,呆会儿本少爷有赏。” 酒烫好了,吴嬷嬷将酒拿来,为少爷倒满酒杯,云麒麟半躺在床榻上,便开始一杯又一杯地喝着美酒。 “麒麟。” 听到这记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麒麟赶紧从床榻上起身,下地行了一个叩拜礼,“父亲。” “听说你将夜明珠拉出来了?” 云琛的视线不断地往他平坦的肚子上瞧去。 “嗯。” “珠子呢?” “让小绿丫头拿去茅厕了,珠子混杂着大……便。” 云麒麟觉得有些尴尬,面色一红,轻轻道,“父亲,小绿挑出来洗净便会拿回来。” “嗯,好。” 见珠子成功从儿子肚子里出来,并且,儿子还安然无羔,从表面上看,似乎毫发未伤。 他赶紧又问,“儿子,你没什么吧?有没有哪里疼?” “多谢父亲关心,不碍事,三妹妹说拉出来就没事了。” “哼”提到云定初,云琛从鼻子里发出几声冷哼,警告道,“她的话你少听。” “可是,她的确医术高超,而且,那珠子确是我自己吞下去的,其实,与她无关。” 云麒麟不是傻,而是觉得,一家人不应该这样子斗来斗去的。 “父亲,你想过没有,为什么她会这样子憎恨于咱们?同是你的血肉,你对她真的有些差。” 云麒麟也许是被她整怕了,所以,他不想再与云三小姐为敌了。 “废话。” 刘氏步入了进来,听了儿子的话,气得鼻孔生烟,她本来是心疼儿子吃了夜明珠,来关心一下他的身子骨。 没想到不争气的儿子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被人整了,还包庇坦护着人家,真是个不争气的货,恨铁不成钢。 “她的娘亲就是一贱货,是云氏一门的耻辱,儿子,你可不要烂发好心,云定初与她娘一样贱,都是贱货。” 尽管刚才夫妇俩发生了冲突,尽管不久前,云琛抓奸在床,在她床上抓到一名醉汉,可谓对她红杏出墙的事铁证如山,可是,面对刘氏对史湘云名贞的侮辱与谩骂,云琛居然一语不发,只是,满面阴沉。 云麒麟见母亲来了,知晓母亲性情的他赶紧闭了嘴巴,望了一眼父亲。 见他不说一句话,便知道了这里面肯定有内情。 原来史湘云偷汉子啊!这话还真是稀奇,出自于母亲之口,其实事情并无多少的真实性,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与史湘云是情敌,即然是敌人,会污蔑诋毁便是正常事儿。 可是,父亲云琛乃当朝相国,绝不可能任意让别人这样栽赃已故亡妻的名节,除非确有其事。 云麒麟简直不敢想象,那个已故的大娘史湘云居然背着爹爹偷汉子。 爹爹那么要面子,难怪在她死后,一直待她生的女儿不好。 这便是根源。 “吴嬷嬷。” “在。” “赶紧去看看小绿,怎么还没回来?” 现在,云琛关心的不是陈年旧事,而是那颗让他视若珍宝的夜明珠。 “是。” 吴嬷嬷垂首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却白着一张脸回来了,“老爷,大夫人,不好了。” “说,怎么回事?”云琛心里‘咯噔’了一声。 “那颗夜明珠被一只狗刁走了。” “狗,哪里来的狗?” 听到这消息,云琛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地跳。 “狗呢?”毕竟是男人,男人平时虽粗枝大叶,可是,脑子却比女人反应要迅速的多。 他第一时间关心的是狗的去向,而是哪里来的狗? “狗嘴到了茅厕里,从小绿手中刁了夜明珠,珠子从他嘴里滚落到茅坑里。” 听到这事,云琛气得跳脚,感觉血液一下子往他脑门子冲。 气火攻心指着吴嬷嬷,“相国府所有人家丁护卫全部集全,即刻去,让他们去茅坑里把珠子给本相国掏出来,掏不出来,本相国要你们所有人的命。” “把那只狗给本相国杀了,贱丫头杖责五十赶出相国府。” 为了一颗夜明珠,如此劳师动众,也不知道云琛为何对一颗夜明珠情有独钟,如此心爱之物,应该不是单单因为夜明珠价值连城的价值。 “老爷息怒,老爷息怒,老奴这就去办。” 吴嬷嬷吓得白色一阵青一阵白,都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 然后,因为云相国的这顶死命令,所有的相国府的家丁护卫吃尽苦头,拿着铲子,捏着鼻子,挨着轮子个个跑到茅坑里去掏珠子,那么小的珠子,那么多的粪水,一时半儿会根本掏不到。 半天功夫下来,整得大伙儿是哀声叹气,叫若连天。 最后,一名护卫献了一个计策,让把茅坑里所有的粪水全部放干,粪水放干了,茅坑里便全都是干的大粪,那臭味薰遍整个相国府,刘氏以及其他的妾室们,还有他们所生的子女,个个都能关着窗户,呆在自个儿的庭院中,还让下人们在自己的房间里燃了好几炉薰香。 尽管相国府劳师动众,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但是,粪坑里掏遍了,却仍然没找到那颗夜明珠,珠子哪儿去了? 云琛大发雷霆,两名护卫将被杖打着皮开肉绽的丫头小绿从外面拖了进来。 “说,珠子哪儿去了?” 小绿姑娘半趴在冰凉的地面上,颤颤魏魏,抖抖瑟瑟地道,“老爷,真的是哪只狗刁去落到了茅坑里了。” 小绿没有说谎,她是亲眼所见,可是,茅坑里的水放干了,珠子却不见了。 真是奇怪了。 “那只狗在哪儿?” 由于寻不到夜明珠,云琛的心情极差,恶声恶气地质问奴才们。 “那狗不是相国府的,不知道从哪儿跑来的野狗,老爷,那狗早已经不见了。” 事实上,那只狗早在云琛下令要宰杀之前便跑得无影无踪。 “真是……真是岂有此理。” 这一刻,云琛感觉好无力,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 珠子不见了,想杀狗,然而,狗却不见了,除了惩罚丫头外,他别无他法,然而,就算把丫头打死了,珠子已不可能找回来。 陡地,他的脑子里便想起了一张脸,是那克星的贱人脸孔。 他带着护卫匆匆去了柴房,柴房外一片寂静无声,两名负责看守的护卫,倒在了柴门门口昏迷不醒,柴房的门大敞开着,里面当然是空空如也,并无半个人影。 云琛用脚狠狠地踢了踢躺在地面上那睡得像死猪一样,被人暗算了的护卫。 好半晌,护卫们才揉着眼睛从地上撑起身,抬头,惺忱的双眼在接触到云相国那张铁青的骇人脸孔时,吓得赶紧扑跪在地,“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说,怎么回事?人怎么不见了?” “老爷,小的们感觉后脑勺被人一击,然后,就昏倒不醒人事,直到你们现在来为止。” 事情一目了然,云定初被人劫走了。 不论是云定初被人劫了,还是自己想办法逃走了,总之,结局都是一样的。 那颗夜明珠不见了,与她定然有一定的关系。 这个灾星。 云琛气得浑身发抖,冲着身后跟来的儿子云麒麟吼道,“还不快快带着人马去渤海完成皇上给你的任务,难道你想全家因你而灭门么?” 平日里,云麒麟对父亲的话一向是言听计从,从不敢反驳半句。 可是,今儿他有些意见了,他吞了夜明珠,差点吓得魂儿都没有了,好不容珠子出了肚,他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这下到好,不跟他喘口气的机会,便赶他去千里之外的渤海。 心里有怨气自然就要说两句。 “爹爹,没那么严重,雪鸢在皇上心里的份量那么重,就算有天大的事儿,她也能为咱们摆平,你不要这样着急嘛!” 见儿子不慌不忙的样子,云琛怒声骂出,“愚不可极。” “皇上不是东陵凤绝,他的心机在几位皇子算是较深的一个,就算他迷恋上了你妹妹,可是,而那贱人是曹后王贤妃的恩人,如若那贱人此时进宫到皇上面前告你一状,这颗夜明珠寻不回来不说,皇上还会治你一个抗旨不尊之罪,自从皇上登基以来,还无人敢忤逆他,而你却成了他坐拥天下叛逆的第一人,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巩固他的皇权,树立他的威信,皇上极有可能拿你开刀,毕竟,渤海救灾之事是他登基以来想立的第一件政绩。皇上不可能不治你的罪,治你的罪,咱们云家以后在他的心目中便没什么份量了,难道你想让父亲一生的心血,都毁在这种小事上?” “这……这……” 云麒麟没想那么多,他只是派了一个属下去渤海抢险救灾了,他以为有了妹妹雪鸢的皇后宝座,任何事妹子都会替他摆平。 重要的是,他不想去渤海之地受苦。 他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也不知道闯了那门子的衰神,莫名其妙,他就被云定初撞上了。 “好,好,父亲莫急,儿子这就带人去渤海。” 云麒麟听了父亲分析整件事情,觉得自己不能再懈怠,如若是为了贪玩而埋没掉整个云氏的前程,以及妹妹的皇后之位的话,那是极不划算的。 “老爷,珠子找到了。” 吴嬷嬷捧着一颗闪闪发亮的珠子匆匆跑到了柴房,惊喜地报禀。 云琛蹙眉,有了几次被人恶整的事件发生后,他凝望向吴嬷嬷掌心的珠子充满了怀疑。 “在哪儿找到的?” “在院了里那株紫丁香花树下的草丛中找到的,三夫人房里的丫头去洗衣服从那儿经过,没想就看到了,真是喜从天降啊!” “这么说来,这珠子并未掉入粪坑?” “嗯。” 原来耍弄他们的是那只狗啊! 他让家丁与护卫们连夜掏粪坑,全是白忙活了一场,那颗珠子根本就没从狗里的嘴里掉入粪坑。 将珠子拿过来,摊开掌心,视线定定地落在了闪亮的珠子上。 眼睛微微眯起,仔细辩认,珠子色泽漂亮,饱满圆润,珠身光滑,散发出的光亮能将人眼睛亮瞎,左看右看,都觉得这珠子就是他丢失的那颗夜明珠。 待自己确定后,嘴角终于扯出一抹笑靥。 叹息,“终于回来了。” “恭喜老爷寻回夜明珠。” 机灵的吴嬷嬷赶紧向他道喜。 “吴嬷嬷,你可知道这珠子的用处?” “奴婢不知。” “这珠子,色泽亮丽,珠身圆润,先不是说它的价值,它可是经历千年的宝物,据传,是女娲娘娘屁股下的那块石头掉落人间的一块碎石,吸天地千年之灵气而成就了此物,其实,本相国看重的不是它的价值,而是它美好的喻意,只要此珠完整,我云氏一门定然会门楣光耀,后世子孙兴旺发达,繁华世世代代。” 而这反面的意思是,如若这珠子不见了,那么,就代表着你云氏一门即将要走向衰败。 “这颗珠子是本相国祖母留下的唯一东西,记得祖母逝世时,曾交代本相国,无论云氏兴衰成败,此珠都要与云氏血脉共存亡,身不死珠不离,身死珠离。” 吴嬷嬷听着甚是为相国爷高兴。 可是,她似想到什么,忽然就崩了一句出来,“老爷,可是,二小姐又说这珠子是她娘亲留下来的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混账东西,来人,将此贱奴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见相国爷要恶惩自己,吴嬷嬷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跪下地疾呼,“老爷,饶命,老爷饶命,以后,奴婢再也不敢乱说了。” “这话本相国不想再听到第二遍,否则,本相国就命人割了你的舌头。” “……是……” 云琛将自己的房门关了,又将珠子放到了那个紫檀色盒子中,将珠子锁好后放到了枕头边。 慢慢地想着一些事,忽然,他就反应过来了。 那只狗刁走了珠子,让他命人去粪坑里掏珠子,他中了别人的声东击西之计,他们的目的是救柴房里的云定初。 等他将人派去抢珠子了,他们便有足够的时间去营救云定初。 好一个围魏救赵之计。 他算是领教,赶紧命人去寻找云定初出府的线索,才发现在后院围墙外有十几个人驻留过的痕迹,而那些人脚印处离他与刘氏居住的寝居不到五米之远,昨夜是谁在恶作剧搞他,已经很明显了,他果然冤枉了刘氏。 真是岂有此理。 他打开了房门,让人去将刘氏唤来。 刘氏来了,却满面委屈之色,“夫君,有什么事?” “嗯,夫人,是老夫错怪了你,那醉汉是有人故意塞到你床榻上的。” “夫君,谢谢你相信妾身。”刘氏倍感委屈险些又要哭出声来。 “行了,行了,别真像是团水做的,赶紧进宫去,让雪鸢注意一点,看云定初有没有入宫,如果她入宫了,让她小心行事,小心那个贱人,现在,那贱人有王贤妃曹太后两道护身符,如若出了事,老夫也帮不了她。” 刘氏知道其中厉害关系,面色变了变,应了一声便火速带人进了卞梁皇宫,去见自己的女儿雪鸢了。 第130章 开棺验尸 远处的山峦连绵起伏,映衬得她的身形格外娇小,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绿波,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白兰花,银丝线勾出几片祥云。 洁白的皮肤犹如刚剥壳的鸡蛋,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小小的唇与皮肤的白色,更显分明,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 她虽不是美人胚子,可是,在卞梁一大堆名门闺秀中,绝对算得上是温婉如玉的清秀小佳人,更何况,有时候,秀外慧中比任何美色都要来得魅惑人心。 腰杆挺直,带着白荟站在一堆乱石垒成的坟堆前,身侧的白狗影子不断地围着她转来转去。 她是第一次瞧见这堆坟,而这坟里埋葬的便是原主的亲生母亲史湘云。 史湘云,荑国人,字兰君,多美丽动听的名,据说,人长得也很美,虽然原主从未见过她的娘亲,可是,凭着原主这副娇美的身躯,举手投足间如风拂杨柳般的阿娜多姿的美态,就不难看出她娇美的脸蛋遗传了她娘亲的优良基因。 五岁时,芸娘曾无意提起她的逝去的娘家,芸娘说,“小主子,小姐如果知道你长得有五分随她容貌,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子,只是,你五官不及小姐精致,不过,这双眼到是整个脸蛋儿的一个亮点。” 她的容貌随了她的娘亲五分,除了眼睛比娘亲漂亮外,似乎其余的地方,长得都不如娘亲史湘云。 右侧的一条小径,有粗布衣衫的人正扛着铲子向她们这边而来。 来人不过是一群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户,做庄稼的百姓向来都是粗布衣衫,甚至有两个农户的衣袖口还打了两个小小的补丁,有一个则头上包着白色的围巾,个个面色黑黝黝,那是一种常年被太阳光照射的正常肤色,所有人身上都充满了浓烈的乡土气息。 “小姐好。” 转眼,几个人已经来到了她们跟前,不约而同是向她鞠了一个躬,“小姐好。” 他们不知道她是谁,只能从衣着打扮气场等看得出,眼前的女子是一名来自于书香门第之家,非富即贵的女子。 “云……王……小姐,真的要挖吗?” 白荟心里有些紧张,不太确定地细问,毕竟,这可是一所已经埋葬了多年的老坟。 “嗯。” 云定初清澈的眸光落在了那堆长满了杂草的坟头上。 她的心情又开始沮丧了,因为,这具身体始终是原主的,许多时候,她的情绪会随着原主的喜怒哀乐而波动,尽管她已经拼命在控制自己伤感的情绪了。 当然,这坟里埋葬的是原主的亲人,这人世间唯一的亲人。 谁无父母,怎么可能望着自己亲生娘亲的坟而无动于衷? 她借用了这具身体已经好几个月,这具身体虽然不是她的,可是,她的喜怒哀乐有时候也与她夹杂在一起了,日子一久,她自己都麻木了,再说,看到这所坟,她也想到了自己的父亲,那留在现代头发花白的父亲,现在有病痛吗?日子过得好吗?与继母还相亲相爱吧? 还有她那只有十岁的弟弟……总之,她牵挂的人很多,牵挂的事情也很多。 “小姐,如若你允许,咱们就准备开始动手了,只是,挖坟之前,咱们这里有一个习俗,必须找一位道行高深的道士过来替你摆弄摆弄,道士咱们已经找好了,是本地的最有名的李道士,他的命在远近百里相得最准,就不知道小姐是否会同意?” 云定初的心思根本未在这上面,只是,望着坟头上的野草发愣。 见她一语不发,庄户人家以为她是不愿意,赶紧又说,“小姐,你娘亲的坟埋了多年,这坟一般情况下是不能动的,如若要动,真的要看日子,还得让道士摆弄一翻,替你斩妖除魔才行,免得犯了魔怔。” 庄户汉子一再劝说,因为,他们怕到时候这所坟犯了神佛或者妖魔,他们这带就不得安宁了。 他们可还得上山砍柴,去农田种庄嫁。 “多谢。” 见她点头同意,农户汉子赶紧扯着嗓门儿朝他们来的方向高喊,“李道士,过来吧!” 然后,从那右侧的小径路口,立刻就出现了一抹颀长而瘦弱的身形,一身道袍,两袖清风,仙风立骨,白色的胡须随微风而不断飘摇,臂弯处挂着的一把拂尘飘飞。 “贫道见过云小姐。” “不必多礼,先生请施法吧!” 云定初是现代人,堂堂军医也算得上是高级知识份子,从不相信鬼神之说,可是,她现在身处的是古代社会,她知道如若自己不相信,这一带的老百姓都会对她不满,要怨就只能怨,云琛将原主的娘亲埋葬在了这鸟不拉屎的贫穷偏僻之地。 征得了云定初的向意,李道士别具深意地望了她一眼后,走向了老坟,在坟头前站定,然后,右手五指并拢立起,闭上眼眸嘴里啐啐念着,到底念了些什么,根本没人能听得清楚,在云定初眼中是装模作样,不过,那些庄户人家的脸上,却看到了一片虔诚之色。 谁都没有开口讲话,除了李道士嘴里发出轻微的念经声外,整个世界仿若风都静止。 念了一会儿,又见李道士拿了一个水瓶子,瓶里装了些水,从瓶里拿出一截沾了水的树枝,不断地往坟头洒去,这一次,他念出了声,“云夫人,你女儿来探望你了,请你必务不要生气,惊你土,开你棺,不过是想探望你而已,看你还缺了啥,为你添补,云小姐一片孝心,感动天地日月,感动神灵地魔,还望你在天有灵而保佑你女儿云小姐一生好人平安。” 麻痹的,说得全是废话,这些话史湘云又不能听到。 人都死了,灵魂随之消失,哪里还能听到这些个鬼东西? 李道士说完最后一句,双眼紧闭,在坟头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将身子移开,道袍衣袖挥舞,“老哥们,可以动土了。” 他一声令下,几名壮汉有的挥动着铁铲,有的则不断扯拔着坟头的杂草,以及拿刀砍着坟头的小树枝。 不一会儿,坟头的杂草被拔扯了个干干净净,小树被砍了,大片片新鲜的泥土便裸露在了她的视野中。 当庄嫁汉子不断挥着手上的铁铲,将坟上的泥土一铲一铲地铲起扔开,铲子不住往下面刨去时,云定初感觉自己莫名就紧张起来。 是呵!这里面埋葬的可是原主的娘亲啊! 生她的人,用命换了原主性命的人,怎么能不紧张呢? 土被刨开了一个小洞,那洞慢慢变大了,陡地,一间棺材显露出来,入了她的眼眸,她感觉自己的心口莫名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 眼睛所看到的棺材越来越多,她呼吸便越来越紧窒,心口也闷得发慌。 感觉自己都快喘不过气了。 云定初,别紧张,你紧张什么呢? 你娘亲都已经逝世了这么多年。 可是,她越问,原主好像越紧张,这里面有什么秘密吗? 就是因为她的脑子里忽然有了原主的一段记忆,所以,她才决定开棺验尸的。 几名农户汉子手脚很利速,力气也很大,不到一个时辰,整口棺材便慢慢从尘土中显露出来。 棺材是大红漆木,只是,棺材的木质并不是很好,因为,棺材边角有些已经脱漆了,与旁边的大红漆门看起来很不一样。 云琛还不是太渣,至少,给了只湘云一口大红漆门的棺材,可是,却没给她选一个好的安身之所,她虽未为云家生下传承香火的儿子,可是,她好歹是云家,是他云琛名门正娶的发妻,不管生前他们有什么恩怨,不管他有多恨史湘云,不应该在她死后,让她成了一所孤魂,连一块正式的牌匾都没有。 李道士拿着沾了水的柳条,不住地往棺材上洒了些水,洒满了水珠的棺材盖被几名壮汉给揭揭开。 做了一个深呼吸,鼓足勇气走上前,还好,她是一名见多了死人的军医,要不然,她肯定都没勇气去检验一具死尸了。 当她凑上前,见到尸骨时,整张脸刷地一下就全白了,血液迅速往脑门子冲,因为,因为…… 是她看错了吗? 她又仔细辩看了第二眼,不错,这具尸骨根本没有脑袋,史湘云脑袋去哪儿了? ‘丁冬’是她心弦被挑断的声音。 为什么?娘亲,娘亲,我娘亲的头去哪儿了? 她似乎听到了原主在不断地呐喊,似乎很想将她的意志压下去清醒过来。 不要慌,云定初,我会为你娘亲讨回公道,会让那些谋害你娘亲的人,个个全都付出血的代价。 因为,这是他们欠你的,欠你娘亲的。 芸娘说,原主的娘亲史湘云是因为生她时难产而逝,可是,为什么她死后尸骨无头? 她的头去了哪儿? 是死后被人割了埋葬掉,还是埋葬后被人开了墓穴,这一连串的问题在她脑子里闪现。 视线扫向了刚才被庄嫁汉子刨开的泥土,庄嫁汉子们在墓穴打开的刹那间,个个全都傻了眼,吓得嘴唇发抖,他们压根儿没想到,这所坟里埋葬的尸骨无头,李道士见了,赶紧又闭上了双眼,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乞求神灵的宽恕与保佑。 见云定初的面色白得像一张纸,白荟心里有些担心与着急。 深怕她晕倒,赶紧上前将她抚住,轻轻唤了一声,“小姐。” 云定初却甩了甩手臂,不想让她抚住,因为,她没那么脆弱,不管原主怎么样嘶吼,怒喊,总之,她必须得检查这肯尸骨看看。 我求你,别动我娘亲,别动我娘亲。 她仿佛听到原主在不断地向她说这样一句话。 云定初,现在,芸娘不在咱们身边,她命县一线,她的日子不多了,而这一趟,如若咱们回了封厥,再想返回来查你娘亲的事就难了。 我会很轻很轻的,不会弄疼你娘亲,我保证。 原主不懂医,更是一个心地善良之人,虽然,她也知道刘氏与李春妩不是好女人,她的父亲云琛也很渣。 可是,她从未怀疑自己娘亲的死另有隐情。 原主再怎么说也是云琛的亲生女儿,可是,云琛却对她太狠太绝,为了一颗夜明珠就要索她的命。 而且态度强硬,简直是恨得她到咬牙切齿。 完全不念一丝父女之情。 而这样如牲畜一般的云琛,唯一只有一种可能性,要么,云琛太恨史湘云,要么,他太在乎权势与地位。 然而,凭她魂穿过来,云琛做的一系列的事,云定初知道,云琛极有可能是后一种人。 而前一种,就不太好说了。 云琛为什么要恨史湘云? 这个问题,让云定初联想到了史湘去的死? 史湘云真的是因为生产原主是血崩而亡,五岁时的一天,因为拿了李春妩之女云湘柔的一块桂花糕吃,二夫人李春妩便硬说原主是一个女贼,让护卫将她拉去了院子罚跪在了两块砖头上。 当时,芸娘拉着清莲丫头赶去了二夫人的院子,见小主子被罚跪在了太阳坝里,膝盖下跪了两块砖不说,头上还顶了一碗水,李氏手里则拿捏了一根棍子,如果原主的脑袋稍偏一点,那碗水一泼洒出一滴,李氏手中的棍子就会向着她脑袋打过去。 所以,原主一动也不敢动。 可是,终究是一个才五岁左右的孩子,跪久了,膝盖疼那里能支撑得了。 动了两下,碗一偏,水一洒,李氏手中的棍子便毫不犹豫就甩了过去。 那一棍子打得狠厉,差一点伤到了她的眼睛,那道长长的血痕从她脸颊直拉到了她的嘴角,只差一点就把她眼珠子打没了。 然而,原主并没有哭,只是咬紧牙关坚强地承受着。 芸娘则吓得浑身发抖,哭喊不止,小清莲也吓得哇哇大叫,拉着芸娘的衣袖,不住地尖声呐喊,“芸嬷嬷,救救小姐,救救小姐。” 那一刻,芸娘的心都要碎了。 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没任何地位的奴才呀! 她要扑上去,然而,却被几名护卫牢牢地抓住了胳膊,那些护卫的力气很大,她根本跑不过去。 她眼睁睁地看着五岁的孩子受着非人的折磨。 同是孩子,同是云相国的血脉,云定初还是他的嫡出之女,要不是史湘云带过来的丰厚嫁妆,云琛不可能会有后来的扶摇直上,平步青云,做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天元皇朝相国。 然而,在他的眼中,史湘云是无任何功绩可言的。 甚至比不上一名无任何身份背景的小妾。 李春妩生的女儿,穿着绫罗绸缎的四岁小姑娘,梳着两个小小的发髻,居然端了一条板凳,让下人拿了一盘瓜子,望着头顶着水,膝盖跪在砖头,满面被洒得通红,甚至肌肤有些微微脱皮的云定初格格地笑。 磕着瓜子儿,小嘴儿不停地轻喊,“活该,谁让你偷我桂花糕吃?” 甚至还把从嘴里吐出来的瓜子壳不住地扔在了她的脸上。 庶出之女就是这样欺负云府嫡女的。 那是什么世道,十几年的成长历程,原主到底受了多少的委屈,吃了多少的苦,不必去一一细细数,往事不堪回首。 那晚,李氏把原主折磨得很惨,也很晚,最后是李春无累了,打着哈欠,在她腰背上打了一棍子,恨恨道,“芸娘,带你家主子回去,让她好好呆在偏院中,如若今后,再敢来犯,我定不可能再饶过她。” “是,是是。” 芸娘人言尚轻,哪里敢惹正得宠的李春妩。 赶紧将原主带了回偏院,在为原主清洗伤口时,芸娘看着原主肩上脸上的伤口,眼泪止不住地涌流。 “小主子,如若小姐在就好了,小姐,你为什么走得这样早?你说为何你生产之夜偏偏整个卞梁城会找不到一名接生婆?” “芸嬷嬷,夫人生小姐时流了很多血吗?” 清莲的问题让芸娘陷入了回忆中,面色一寸寸白下去。 “嗯,很多。” 芸娘的声音很无力。 “为什么你不为夫人止血?” “不能止啊!奴才没办法止啊!” 芸娘擦着衣袖哭起来,一把将受伤的原主抱在了怀中,“小主子,奴才一直觉得小姐命苦,可是,现在,奴才觉得你的命比小姐还苦,小姐至少从前,还享受过无上的尊荣,而你呢,一出生,便没了娘亲不说,还被云府的人如此嫌弃,连一个小妾也敢那样欺负你,如若你娘亲在,不知道会把那些人整成啥样?” 原主的母亲史湘云,未出嫁前享受过无上的荣宠,又有一笔丰厚的嫁妆,从这些可以不难分析出,史湘云是一名非富即贵的女子。 黄金白银万两,还拥有无数的稀世珍宝为嫁妆,到底史湘云是什么来路? 而她又是怎么死的? 她与云琛的恩怨是什么? 这些问题,云定初都想弄清楚再回封厥。 不开棺,这些问题便不会迎刃而解。 她被云琛关在柴房几个时辰,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那颗夜明珠对云琛那样重要,它里面含着什么秘密么? 所以,昨夜,她便指使犬犬去将小绿手中那颗刚洗净的假夜明珠刁了去,假意扔进了粪坑。 让云琛的目标转移在了从粪坑中掏找夜明珠上,她再用针将两名护卫刺到,白荟点了他们的睡穴,去原来史湘云居住的屋子里转了一圈,让犬犬将假珠子归还。然后,她便带着白荟与犬犬赶紧从后门离开了相国府。 离开后,她便寻着原主的记忆,找到了史湘云的坟前。 昨儿,她就与白荟还有犬犬在这坟前睡了一宿。 今晨,天还未见亮,她就让白荟去找了几户庄嫁人,上山来开棺验尸。 她让几个庄嫁汉子将棺材从坑里抬了出来,尸骨也被汉子们捡到了地面,云定初坐在地面,手里拿了一截枝枝,不断地挑看着尸骨,将所有的肋骨,骨节镶到了一起,镶成了一具人形,已经十几年了,尸体早已腐烂,除了一堆白骨,似乎曾经美若天仙的史湘云再也未留下任何的东西。 看着地面摆放的一堆白骨,云定初觉得做人挺没意思的。 人终究有一死,不是一堆白骨,就是一坯黄土。 她的视线不断在尸骨上游走,尤其是她的下尾椎骨,她观察得相当仔细,连一寸骨头也不愿意放过。 忽然,她就看到了,目光锁定在了那一截染了些许墨黑的骨头上。 第131章 清心寡欲汤 云定初清澈的眸光死死地盯望着骨节上的墨黑痕迹,手上的树枝轻轻地落在了墨黑骨头上,只不过轻轻一碰触,骨头居然就断裂了。 骨头粉碎,并不是因为年深入远的原因,而是因为…… 随着视线的慢慢移动,一个细微的发现让她十分的惊诧,那便是尸骨的腑下有一小块骨头是散发出不太清晰的粉红色。 红色? 骨头居然呈现了红色。 凭着云定初的医学经验,只有一种剧毒可以使人骨变成红色,那便是硫华氢,这种东西是一种无机合物,正在情况下是一种无色,易燃的酸性气体,浓度低时带恶臭,气味如臭蛋,浓度高时反而没有气味,因为,高浓度的硫化氢可以麻痹嗅觉神经。 云定初做梦也不会想到,原来,早在远古时代,便就有了这种化学的物品,而且,还被人用以谋杀的手段。 唯有中了此毒的人尸骨才可能呈现红色。 硫化氢自然存在于原油,天然气,火山气体和温泉之中,但是从骨头并未完全发红,只是有些轻微的红淡,便可瞧得出,这种毒的剂量非常小,难怪史湘云会生产时血崩,也难怪原主后来会又聋又哑,她的哑病与身体的瘦弱破败,或许与娘亲怀她时中毒有关,而她的智商也是不敢恭维,一向都是对大夫人刘氏与二夫人李春妩逆来顺受,现在,她有些明白了,原主懦弱的性格,并不是单单只是怕刘氏的欺压,恐怕是与她天生的智商有关。 如若她猜得不错的话,史湘云中的毒应该是在怀孕三四个月的时候,才如果在更早以前,原主恐怕就是一个智障了。 如若史湘云懂医理,可以用高铁蛋白救治自己,但她或许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中了毒,先下毒让她身体弱,在她生产之前,再给她吃了其他的东西,令她在生产之时引起血崩,最后还怕整不死她,居然将所有卞梁皇城的大夫谴走,让她因流干了血而亡,多毒辣的手段。 “小姐,你瞧出什么没有?” 白荟见她一脸茫然,细声细气地询问。 云定初抿着唇并未回答,半晌,才对身侧几个忤在原地壮汉道。 “有劳各位大哥了,将棺材盖了,再填满坑吧!” 听她交待了一声,几个庄嫁汉们又开始挥动了手中的铁铲子。 不一会儿,红漆门棺材重新放置回土坑,三分五除二,汉子们便将挖开的坑填满了。 云定初找了一块木头,从一个汉子手中接过了砍刀,将木头辟成了两截,用笔亲自在木头上写下了‘云夫人史湘云这墓’,将木碑块插在了坟前的泥沙里。 拿了一把柴火点着扔向了地面上的那堆阴森森的白骨,白骨虽着点燃的柴火慢慢焚烧,一点一点地在他们的眼前消失。 最后全化成了一堆灰烬,从白荟手中接过原来早就准备好的青瓷花罐,与白荟一起将那堆白灰装进了罐子中。 抱起了青瓷花罐,从衣袖中摸出几锭银子付给了庄嫁汉们,向他们深深鞠了一个躬,道了一声谢,然后,带着白荟与犬犬迅速离开了那片森山野地。 那几个庄嫁汉捏着银子站原地,望着眼前重新垒起的新坟发呆,最后相互望了一眼摇了摇头,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是谁的坟,没想到堂堂天元皇朝的发妻,居然会是这样的下场。 “小姐,咱们去哪儿?” “进卞梁皇宫。” “可是,你爹爹如若知道那颗珠子是假的,会找咱们算债啊!” 云琛是出了名的阴险狡诈之人,如果他知道了宝贝珠子是假货,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云定初何偿不知道。 可是,现在,她得去见王贤妃与曹后。 她最初去的是圣洁偏殿,因为,她太清楚整座皇宫,谁才是真正的主人,曹太后不过是王贤妃的一个丫头,而东陵凤意真正的生母是王贤妃。 “哎呀,云王妃,你可来了。”吴嬷嬷见她去了,一张老脸笑成了花儿。 “贤妃娘娘一直叨念着你,要感谢你的大恩大德呢。” “嬷嬷哪里话,救人性命是定初份内之事,更何况,能救贤妃娘娘是定初莫大的荣幸。” “吴嬷嬷,我好像听到云王妃的声音,是她来了么?” 屏风里面飘来了一记温柔如春燕呢喃的女子声音。 “是,贤妃娘娘,是云王妃来了。” “快请她进来。” “是。” 云定初绕过屏山,见到了正坐在梳妆台前让丫头为自己梳着发髻的王贤妃。 “臣妾叩见贤妃娘娘。”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王贤妃由于病好的原因,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肤白细嫩,脸颊红润,在她脸上几乎看不到一丝的病态了。 她能恢复得这么快,也是令云定初有些意外的。 “云王妃,太谢谢你了,不知该如何感激你才好?” 王氏虽对生命并不是十分的卷恋,在先帝带兵攻入皇宫,她父母上吊自尽之时,她曾万念俱灰想一度追随父母而去,可是,她被先帝囚禁在了这座圣洁偏殿中,让多名宫女嬷嬷寸步不离地守着她,让她根本没任何寻死的机会。 后来,她有了身孕,女人都是奇怪的动物,一旦有了孩子,便所有想法都会为孩子而牵动,万念俱灰的她最终因为孩子而选择勇敢面对人生。 现在,儿子坐拥天元江山,她虽对权利与帝位并不是十分看重,可是,好歹也遂了父亲的心愿,毕竟,从他手中抢过来的东陵氏江山,是他的孙子在继承皇位。 她觉得自己可以心安理得地去泉下见自己的父王与母后了。 “皇上与曹后娘娘已经赐臣妾太多东西了。” “听说,你也化去了曹太后的毒木箭之毒,云王刀医术如此超群,何不干脆留下来了,带着太医院们的太医,为我天元做出一番医绩。” “多谢贤妃娘娘厚爱,只是,臣妾已是一名已婚妇人,留在天元足实不妥。” 她怎么可能留在卞梁,留在这儿让云氏一门整死吗? 皇宫里还有一个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云雪鸢呢。 “也对,是我疏忽了,你是北襄王的妃子,心自是时时刻刻牵挂在夫君身上,襄王的腿疾已有多年,你医术精湛,相信他的腿疾有朝一日定然会被你治好,本妃有些期待他能直立行走的那一天,云王妃,你的夫君可是先帝十几个皇子中最有魄力与威望的一个哟!” 知道王贤妃这话是出自于肺腑。 她当然明白,在先帝的十几个皇子中,她的夫君东陵凤真是最睿智,城俯最深,最腹黑的一头狼。 只是,他与她不过是挂名夫妻,有朝一日,当一切谋算最终尘埃落定,便会分道扬镳。 所以,他在朝中有无威望与魄力,似乎都与她云定初无关。 “嗯,多谢贤妃娘娘关心,臣妾一直在用针灸术为夫君治疗腿残,相信情况会有所好转的。” “能娶到你这位贤妻,北襄王有福了。” 王贤妃从梳妆凳子上起身,她很高,身材也很纤细苗条,衣衫上绣的花朵十分清新雅致,正如她的性格,如空谷中的一朵幽兰百合。 “如果云皇后像你,那该多好啊!” 这话太明显不过,如果我媳妇儿像你,我儿子就有福了。 可惜了,云雪鸢太注重于养身之道,一门心思花在了如何能勾住帝王心上,根本对其他事情不问不闻,贤慧二字与她沾不上边。 其实,这只是王贤妃的感叹,云定初当然听得懂,因为,她知道王贤妃的秘密嘛! “臣妾的妹妹雪鸢温良贤娴,待人接物在相国府时就出了名的好,而且,还能绣得一手好刺绣,长相更不用说,那可是咱们天元皇朝一等一的大美人儿,臣妾哪敢与皇后相提并论。” 闻言,王贤妃的面色有些阴沉。 这话王贤妃当然明白是云王妃自谦之词。 “雪鸢是咱们云氏姐妹中最漂亮最温柔能干的一个,从小,父亲就将她重点培养,三岁,她就开始学古筝了,四岁就能弹琵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啊!” “对了,提到你们云氏姐妹,本妃便想到了云湘柔,她在巴蜀可好?” 王贤妃只不过是随便一问。 然而,云定初却如打开了话匣子一般,“不太好,据说新婚之夜就将薄恒世子爷踢下了床,庄王庄王妃鼻孔都气歪了。” “有这等事?” 王贤妃似乎在考虑着什么,“让她嫁薄恒,的确是委屈了她,你说庄王妃咋就那么命苦,摊上了那么一个儿子。” 都说自古红颜薄命,庄王妃出身名门世家,知书达礼,心地善良,可是,却生下了薄恒,一生只能在泪水中泡过。 “是啊!其实,薄恒世子爷的病是可以治的。” 王贤妃面色一怔,陡地,眼眸深处有一抹光亮在闪烁,“对了,本妃咋忘记了,云王妃你是名满天下的医者,为了你妹妹云湘柔的幸福,更为了庄王妃此生不再有遗憾,本妃书信一封,推荐你去替薄恒世子治病,如若你能治好他,不知道庄王夫妇会有多感激你呢!”说到此处,她稍停顿了一下,仔细观察着云定初的脸色,见她抿唇不语,眼眸间并无任何波浪。 赶紧又道,“你们医者,不是以悬壶济世宗旨么?” “是,只是……” 云定初见鱼儿渐渐上钩,假装为难地蹙着秀眉,“臣妾怕治不好,庄王会……” “有机会准比没机会好,你一定行的,云王妃,本妃相信你。” 王贤妃为什么要推荐她去替薄恒世子治病呢! 不过是为了想替她儿的江山打下坚实基础而已,因为,就目前而言,曾经四分五裂的天元国土在苏后与燕王两败俱伤,东陵凤意成功夺取帝位后而拉下了帷幕。 现在的巴蜀是天元最富庶的地方,庄王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当时,又是他大力主张推举东陵风意上位,没有他的帮助,恐怕东陵凤意也不可能稳夺帝位。 如今,是想感谢庄王,如若她治好了薄恒,说不定,庄王会对她王贤妃感恩不尽,毕竟,人是她举荐过去的,说明,在王贤妃的心目中,他庄王有着一定的份量。 王贤妃时时刻刻将他庄王放在心上。 “那……臣妾恭敬不如从命。” “太好了,吴嬷嬷,去告知曹后,让她挑选千名护卫,即刻送云王妃去巴蜀替薄恒世子爷治病。” “是。” 吴嬷嬷赶紧领命出了圣洁偏殿。 “贤妃娘娘,能不能允许臣妾回一趟卞梁,臣妾已经很久不曾见夫君了。” 王贤妃瞥了一眼她经扑扑的脸蛋,心里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嗯,本妃是过来人,当然知道你与北襄王分离太久,难免会想念,毕竟,是世间饮食男女,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说不定北襄王更思念你呢,你先回一趟封厥,再去巴蜀吧!” “谢过贤妃娘娘。” “小珠,赶紧备些酒菜,本妃要感谢云王妃救命之恩,云王妃,本妃想与你小酌几杯,可好?” “云王妃,贤妃娘娘可是不喝酒的。” 宫女小珠及时开口解释,主子是为了感谢你云王妃才喝酒,可见你的荣宠太过于天。 “谢贤妃娘娘,那臣妾就不客气了。” 不多时,酒菜备好了,光可鉴人的桌案上摆满了各色菜品佳肴。 王贤妃不停为她夹着菜,“本妃胃寒,太医早就嘱咐过不能吃太辛辣的食物,这么些年,本妃一直吃斋念佛惯了,滴酒不沾,同时也不沾腥萦,可是,今儿本妃高兴,破例了,这些菜,全都是按照云王妃的喜好烹制的,喜欢云王妃能喜欢。” 王贤妃说得都是事实,云定初有一种受宠若惊之感。 “贤妃娘娘,云皇后来了。” 吴嬷嬷的布满沧桑的声音在圣洁偏殿门口响起。 “让她进来吧!” “是。” 然后,不多时,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灼灼如雪月光华汉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薄施粉黛的娇美人儿,亦步亦趋走了进来。 她稳稳地站定在了大殿中央,对着前面桌案上的她们道,“臣妾叩见贤妃娘娘。” “皇后不必多礼。” 对于她的到来,王贤妃似乎表现得十分的冷淡。 “皇后用过膳了吗?” “回贤妃娘娘,还没呢。” “那一起用吧!吴嬷嬷加一双碗筷。” “是,贤妃娘娘。” 吴嬷嬷赶紧让宫女拿了一副碗筷。 “皇后娘娘请入座。” 吴嬷嬷毕竟是奴婢,怎么敢给皇后脸子看?所以,笑脸吟吟地请皇后入席座。 “贤妃娘娘,你脸色红润,说明你恢复得很好,臣妾早就想过来探望你,只是,由于后宫事情太多,故而,值至今日才抽空过来,还望贤妃能谅解臣妾。” 云雪鸢低垂眉眼,装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你是后宫之主,整个后宫的事儿都归你管属,忙属正常,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探望本妃,说明你已经是很有孝心了。” 从王贤眼眸底的冷光便知晓这几句话是口不对心。 “多谢贤妃娘娘体谅。” “娘娘,臣妾知道你的身子还未完全恢复,所以,臣妾便亲自为你做了一道冬瓜猪蹄汤,为你补补身子,小玉,端上来了。” 云雪鸢一张美艳的脸孔笑得如一朵春日里盛开的野花。 冬瓜猪蹄汤? 王贤妃望着宫女小玉端上一那道菜,胃部作呕不已,坐在座位上干呕了几下,云雪鸢见她面色很不好,赶紧起身要为她捶捶背,没想被她一下子给掀开。 猝不及防,云雪鸢差一点被她掀倒在地面,要不是小玉及时抚住她的话,她肯定就摔了个四仰八叉了。 “皇后,你明明知道贤妃娘娘一辈子吃斋念佛,沾不得半点腥萦,还敢拿猪蹄过来,你到底是何居心?” 闻言,云雪鸢的脸色刷地就白了。 她可不知道王贤妃信佛啊!只知道她性情孤僻,从不喜欢外出与人交往,所以,先帝才会让她呆在这圣洁偏殿中。 “娘娘,臣妾不知,还望娘娘恕罪。” “罢了,罢了。” 王贤妃呕吐了几次,也没呕出个东西来。 拿了吴嬷嬷递上上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挥挥衣袖表示不想与云皇后计较。 见她原谅了自己,云雪鸢一张白脸稍稍了有些许的颜色。 “娘娘,是臣妾不周,其实,臣妾也为娘娘准备了清淡的膳食,玉儿,将我亲自做的那道汤端上来。” “是。”宫女小玉从太监手中接过一个大盆子。 盖子揭开,盖子里面是一汪清水,清水下是白色的小块豆腐与几片绿色的菜叶,白是那样白,绿是那样绿,看起来十分养眼,岂有食欲。 “皇后,这道菜也太清淡了些,虽不沾半点油萦,对及了贤妃娘娘的胃田,可是,你这道菜臣妾知道,有的人将它叫做是‘清心寡欲汤’,意思是说它太清淡了,用及的调料,除了盐再无其他,你做这么一道菜给贤妃娘娘,是在说她性情孤僻,不愿与人交往,整日呆在这圣洁偏殿中,待人接物,为人处事,没有你云皇后厉害,整个人像极了这道‘清心寡欲汤’么?” 字字犀利,绝对的挑拔离间,让云雪鸢毫无招架之力。 “云定初,你少血口喷人,臣妾……臣妾哪可能是那样的意思?” 连着两次被云定初暗自挑拔她与王贤妃的关系,云雪鸢实在是忍不住了,便冲着挑拔之人大骂出口。 “娘娘,这道汤……并不是叫什么‘清心寡欲汤’,而是……” 她话都还没有说完,只见王贤妃面色一沉,冷怒道,“好了,皇后,你乃我天元母仪天下的女子,一言一行都是众女子的典范,怎可在公众场合张扬跋扈,对他人大骂出口。” 你是天元的皇后之尊,不是乡野村妇,如此粗鲁,如何配作天元众女子表率? “小玉,将这汤,这猪蹄撤走,本妃看了就恶心。” 恶心汤,也不喜欢送汤菜的人。 王贤妃是皇上养母,这是众所皆知的事,小玉哪敢不听从皇上母亲的话。 赶紧带人战战兢兢将两道汤撤走。 “云皇后,本妃听说,自从封你为后后,天元皇宫你可是椒房独宠至今,你可是云相国从小着重培养的千金,知书达礼,识大体,皇上应雨露均沾,触犯众怒众怨,后宫便日日不得安宁,你该不会不懂吧?” 皇上又不是你一个人,整天霸占着,你也不觉得脸红,平日里,你欺负皇上的其它妃嫔也就算了,今儿,你要欺负到我王贤妃头上,那是万万不行的。 明显是一番说教的话,如若不是云定初在这儿挑拔离间,王贤妃也不会这样子说她,云雪鸢暗自白了胞姐一眼,陪上了笑脸道,“贤妃娘娘教训的是,臣妾知错了。” 听说云定初又进宫了,娘亲刘氏进宫将府里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她,她心里很是气不过,本想是找机会过来修理云定初的,这下到好,反被人家修理了,云雪鸢心里好不服气。 第132章云王妃要逆天 “娘娘,其实臣妾一直都劝皇上去其他嫔妃们的住处,只是,皇上说,臣妾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是众女子典范,楷模,冷落了臣妾不太好。” 那有这样说话的? 云定初用衣袖掩了嘴,嘴儿不自禁崩出一句,“皇后娘娘,照你的意思,皇上是一名昏君?” “怎么说?”云雪鸢真的有些恼恨,这名胞姐处处都与她过不去,她只要一张口说话,胞姐就能抓到她的话柄,在王贤妃面前搬弄是非,挑拔她与王贤妃之前的关系。 “你劝皇上雨露均沾,皇上一天到晚只往你哪儿跑,不是昏君是什么?” “你?”云雪鸢对胞姐恨得是咬牙切齿。“云皇后,别仗着 皇上对你的宠爱,你就敢在本妃这儿为所欲为,告诉你,就算是皇上,决策任何事,都要问问曹后与本妃的意见。” 一个是皇上是生母,一个是养母,而你云雪鸢算老几,在这两位女子面前,你算哪颗葱? “贤妃娘娘,您冤枉臣妾了,臣妾真的有劝皇上,可是,皇上是真命天子,他的意思除了您们二位母后,任何人都不能违背啊。”云雪鸢叫着冤枉的同时,还不忘暗暗剜了笑里藏刀的云定初一眼。尽里暗忖,此女果然就是一祸害,只是,她就想不通了,以前的云定初傻不啦叽的,现在,为什么变得如此聪明睿智,随便她说哪句话,人家都能抓住话柄子,还故意将王贤妃绕到她的计谋中去。 同一日出嫁,她被云定初丫鬟恶整,入宫与东陵凤绝行了大婚之礼,她本以为自己以后将无限风光,椒房独宠,没想到却因为大婚夜失声而被东陵凤绝嫌弃,她的娘亲刘氏得知后,就在她面前气愤地冲都会芸娘骂过不停,她们都怀疑是芸娘在暗中教唆顾清莲在她的荼水里掺了哑药,吃了闷亏,便暗暗发誓,以后做事,事事须小心,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鲁莽。 当然,几个月的后宫生活,让她也明白了许多的道理,想在后宫中生存,就必须得心狠手辣,她初进宫也吃了不少的苦头,婆婆不疼,夫君不爱,当初,若不是仗着她是相国千金的身份,恐怕早就被东陵凤绝打入冷宫了。 后来,由于父母的另一番谋算,年轻的新帝东陵凤意登基,仗着她的美色,也因为他年轻,使出浑身解数让他留在了自己的寝宫中,这几个月来,可以说是六宫粉黛无颜色,君宠只为她一人,她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光耀了云氏一门门楣。 其实,几个月前,在皇宫中,由于心里因得不到帝宠而愤恨,她曾不止一次私底下让人去恶整过芸娘,最狠的一次,她想将芸娘往死里整,最后却被东陵凤绝出面拦阻了,在东陵凤绝的心目中,她堂堂皇后之尊,他的结发之妻,还比不上一个奴婢来得重要。 她不爱东陵凤绝,更没办法去了解他内心深处所想,总觉得,他除了无能之外,便是到处烂发善心。 活该失了江山,丢了帝王位,落得一个众叛亲离出家为僧的悲惨下场。 “自古贤君亲贤臣远小人,你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之尊,是皇上的结发之妻,事事理当为皇上的江山社稷着想,劝未劝过,你心里最为清楚,即然今日说到了此处,本妃便要告诫你一句,如若贪一时之念,将来莫要后悔迟。” “贤妃娘娘教训的及时,媳妇儿以后会谨尊娘娘告诫。” “二姐,爹爹说,他手里的那颗夜明珠是假的,真的也不知道哪儿去了?华清宫的一名嬷嬷说,她看到你从母后嘴中取出珠子,将珠子藏了起来,然后,再拿了一颗一模一样的放到母后嘴里去,本宫才不信那嬷嬷的鬼话,本宫已经命人将那嬷嬷的舌头给割了,向来,本宫最讨厌搬弄是非之人,二姐,咱们是云氏同胞姐妹,一脉相承,血浓于水,不管别人说什么,本宫都不会相信的。” 一席话说得头头是道,但,其中的蕴含的深意,你要慢慢去品,越品越能品出个中真意。 夜明珠被你云定初换了,这事被一个华清宫的嬷嬷看到了,你将假珠子送回,真珠子收藏,刻意回相国府演了那么一出戏,你说曹后中了毒箭木之毒,恐怕一切都是借口,不过是你想取得相国府的夜明珠而已,这样往下深思,便不难想到曹后的毒与你云定初有关。 有两个可能性,一,曹后根本未中毒。二,曹后之毒会是因你而起,因为,你最终的目的是想要相国府的那颗夜明珠。 表面暗藏了这些深义,可是,明里又不会与你直说,甚至还假意维护了与你的姐妹之情。 至于是不是有嬷嬷看见,或者,那嬷嬷是不是被她割了舌头,恐怕只有她心里最为清楚。 如若是别人,这番含沙射影的话袭来,也许就无招架之力了。 然而,她是云定初,是聪明睿智的现代女军医的一缕魂魄。 淡淡一笑,笑容中透着些许的冷瑟,“皇后娘娘,爹爹是不是弄错了,向来,他都是疑神疑鬼的性格,你可还记得,三年前,有一次,那珠子也是不见了,爹爹吓得浑身冒虚汗不说,还半夜里把相国府所有的护卫奴婢们都叫了起来,将相国府搜了一个底朝天,最后,却在他枕头里最深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爹爹爱那颗珠子胜于你我,胜于兄长,胜生你我的娘亲,也许,还胜过他性命,臣妾就算有千万个胆子,也不敢将珠子藏起来,白芸,当时你在场,你看到我可有藏珠子?”说着,含笑的眸光便移向了身侧的丫头。 “没有。奴婢没看到。”丫头的脑袋摇得像个拔浪鼓,讲得斩钉截铁。 “再说,臣妾入皇宫不到一夜,而且,先前并不知晓曹后娘娘中了毒,更不知晓是毒箭木,这样的时间内,臣妾未出宫,身边也没个奴婢,就连白荟都是后来才奉襄王之命入宫侍候臣妾的,臣妾上哪儿去弄一颗与夜明珠一模一样的珠子?” 回答的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无丝毫的破绽。 而且,她说的全都是事实,白荟的确是后来入宫的。 一入宫,她便独自住到了偏院中去,她亲口告诉曹太后,说她从小在偏院中长大,对狭长偏院的感情深,曹太后当时还夸了她两句,“好孩子,真是难为了你。” 因为,曹太后知道她从小的遭遇,正是因为如此,曹太后才疼惜她,对云雪鸢以及云琛等人十分反感,要不是念在云琛在东陵凤意登基这事上有功,她与王贤妃肯定不会这样对某些人,某些事视若无睹。 “好了。”嗅闻着空气中剑拔弩张的气息,知道俩姐妹是在暗中较劲。 王贤妃便重重冷斥一声,“云皇后,封蕨与卞梁何止千里,你的姐姐云王妃好不容易来宫中一趟,你们就不能好好地和平共处么?” “娘娘多虑了,正是心疼二姐远来是客,臣妾才会对她礼让有加,臣妾还将那个嬷嬷给痛斥了一顿呢。” 真是好笑,不是只有你会编故事,云雪鸢,你能胡乱扯一通,我还能编一本书呢。 “皇后娘娘,不知是哪位嬷嬷瞧见的,可否让她来给臣妾对质?” “这……”云雪鸢面色有些微微僵凝,她刚才也只不过是想说出来吓唬吓唬云定初的,没想到云定初现在要让她把那个嬷嬷找出来当面对质。 见她面色隐隐红中秀着些许的苍白,云定初便已笃定胞妹刚才的一番话是唬人的。 “皇后,你乃母仪天下的女子,可不能乱说啊,如若找不出那名嬷嬷,你便要还臣妾我一个清白了。” 有一些得理不让人的味道。”见王贤娘的视线向她投射了过来,见她支支吾吾,面呈红润,贤妃的眼睛里慢慢就浮现了一缕失望之色,甚至还染上了些许的薄怒。 空气里似乎就凝结了一股子玄冰,整个房间很静,静得只能听到大家的呼吸声。 没有人敢说一句话,两名云姓女子剑拔弩张地对峙着。 “二姐消消气,本宫说了,本宫根本不相信那嬷嬷的话,让人割了嬷嬷的舌头,已经将她赶出了宫了。”又是一番谎话,云雪鸢说谎话的功力渐长,连眼睛也不眨一下。 这话再也不能让人抓住把柄了,因为,当人证被她赶出了宫,这等于是自己推翻了先前的一番话。 “好了。”王贤妃掀动了两片嫣红的唇瓣缓缓吐出,“这事今后都别再提了,云皇后,云王妃,你们二人姐妹情深,本妃甚是兴慰,那夜明珠,定是你们的爹爹老眼昏花看错了,本妃不相信云王妃会是那偷梁换柱之人。” 这话明显地偏坦着云定初,夜明珠之事因王贤妃的三言两语而彻底化解,即然王贤妃不相信她是偷梁换柱之人,那么,皇帝东陵凤意自然不可能再去追究,毕竟,王贤妃对他有养育恩情。 他不可能不给王贤妃一个薄面。 云雪鸢知道王贤妃念及云定初的救命之恩,会偏坦哑女,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王贤妃会偏坦的如此严重,自己后台不硬,除了相国爹爹,似乎不再有任何的背景,而云定初不仅身后有北襄王,窦氏,如今,又加了曹太后与王贤妃如此重量级的人物,就目前而言,哪怕她是皇后之尊也开罪不起。 云雪鸢在心中暗自盘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就是一颗夜明珠么? 就算目前寻不回来,他日,她也定会派人暗自去寻探,只要你云定初拿出来现世,本宫就会治你一个欺君犯上之罪。 有了皇上的宠爱,她想要做什么不行,现在,就先你云定初得瑟得瑟吧。 “云皇后,云王妃,你二人皆是我东陵氏天家之媳,皇上与北襄王能娶到你们二位才貌双全的女子,是他们之福,你们能嫁入天家为媳,是你们二位之荣幸,也是一种难能可贵的缘份,你们二位到本妃身边来。”王贤妃伸出了玉手,待二位姑娘走近,便拉住了她们的柔荑,轻声细语嘱咐,“答应本妃,从今儿起,你们姐妹一起同心协力,照看自己的夫君,辅佐自己的夫君,共同治理天元皇朝万里江山,共享盛世太平天下。” 再怎么样,云雪鸢也是她的媳妇,是她儿子原配发妻,云定初对她有救命之恩,两名女子又都是相国府千金,其实,她的意思很简单,是希望这对姐妹日后能够和平共处。 如若她们不能和平共处,挑起了事端,那么,她们身后的两个男人还能有安生日子过,说不定还会因为她们而大动干戈,那样一来,整个天元恐怕又会陷入原来封王拥兵自重,分列国土的僵局中。 王贤妃的心思,云定初懂,而她深谋远虑的还是她儿子的前程,如今看来,这位王贤妃并非是外界传言的不闻世事,整日吃斋念佛,养花弄草之人。 恐怕恐怕藏得最最深的便是她了。 所有的人都被她的脱俗的风姿,淡然的性情,与世无争的性子给迷惑,事实上,她才是先帝众嫔妃中最最厉害的一个。 仗着先帝对她的宠爱,为儿子谋算了一切,或许,最初,在前朝皇帝逝世时,她曾心灰意冷,万念俱灰,一心想寻死,可是,后来在东陵芷江的一番刻骨铭心的单相思里,她有了新的打算,那便是夺取东陵氏的江山,为了美人,为了一段感情,东陵芷江亲手将自己带着兄弟们用血与泪,用部下们垒起的堆堆白骨辛苦打下的江山亲自双手奉上。 又或者说,这只不过是王贤妃迷惑世人的一些话罢了,可是,当年,曹后的确是奉了先帝遗召,带着东陵凤意火速去了川襄封地的,而东陵凤意的名不难看得出,确实,东陵芷江最爱的便是这位貌若天仙的王贤妃了。 “臣妾谨遵贤妃教诲。”二位云氏姐妹各怀心思,异口同声地回答。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大家寻声望去,便看到了圣洁偏殿的大门口,一抹高大挺拔的颀长身形,他穿着一身明黄的龙袍,腰间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仆沉郁,扯唇一笑,露出阵尖尖的洁白牙齿,带着一群人大步而来。 而他身后的那一位的男子,是坐在一把香梨木椅上,他穿着一身紫色裰朝服,腰间扎了条同色金丝蛛纹带,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琖,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了,和那银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显得颇为轻盈。 “襄王,云王妃,王爷来了。”白荟见了襄王,兴高采烈地冲着云定初嚷。 所有人除了王贤妃以外,全都不约而同向皇上行礼。 “不必多礼。”看得出来,东陵凤意今天尽情极好。“贤妃娘娘,今儿是好日子,难得皇后与云王妃相聚,朕兄襄王又从封蕨赶来,为朕想了一个治理祸河一劳永逸的好办法,朕心里对皇兄甚是感激,朕自叹不如皇兄的聪明与智慧,今儿咱们兄弟俩不醉不休,皇后,快让奴才们去准备酒菜,咱们夫妇今儿就在这儿与皇兄嫂子痛畅叙亲情。” “是。”皇上心情这样好,云雪鸢哪里敢说半个不字,今后,她还得仰仗皇上扳倒云定初呢。这是云雪鸢第一次见到传说中双腿残疾,下半身不遂,不能人道的瘫王,云定初的夫君北襄王,曾经,在她的想象中,她以为北襄王是一个双腿不能动,却一无是处的无庸之人,但,现在,她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这个襄王,除了腿不能动以外,哪怕是就这样坐着,气场与浑身从灵魂散发出来的高贵丝毫都不输给她的夫君东陵凤意,而且,他的五官似乎比东陵凤意生得更为俊俏完美,眉、眼、唇,根本找不到半丝的瑕疵,重要的是他那双寒若清泉,却又像极了一汪水晶的眼眸,深邃如浩翰的星空,似乎你根本没办法将他看透半分,尤其是眼眸深处闪耀的睿智,都说眼睛是人心灵一扇窗户,单单只是看人一双眼,便知道这人是聪明还是愚钝,见到北襄王的第一眼时,云雪鸢就感觉到了此人非等闲之物。 她赶紧命宫女们去准备酒菜,一边不时地笑语,“襄王真是皇上的好兄长,知道皇上有困难,便风风火火从封蕨赶来献计,解了皇上燃眉之急,臣妾代夫君感谢北襄王。” 这些话不过是寒喧之语罢了。 “臣叩见贤妃娘娘。”“不必多礼,北襄王,本妃还在向云王妃询问,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你的腿疾怎么样了?” “多谢贤妃娘娘挂心,比起以往要好多了,这还得感谢云王妃那一手精湛的医技。”说着,东陵凤意含笑的眸光便若有似无地瞥向了离自己一米之远的女子清瘦的脸蛋上。 “是呵,是呵,能娶到定初,是你的福气呢,北襄王。” “娘娘说得极是,所以,臣十分珍惜目前安稳的日子。”表面上是在说,他珍惜云定初这个难能可贵,拥有着一身精湛医技的女子为妻,实则上是在告诉这里的所有人,我东陵凤意安份守己,对东陵江山并无其他多余的想法。 “云王妃,你咋不高兴呢?”白荟就觉得奇怪了,按理说,她们小夫妇俩,分别了这么久,小别胜新婚,她应该兴高采烈才对,许久不见的夫君突然来了,云王妃好像并没有表现出有多喜悦。 高兴过屁,在北襄王那火辣辣的目光不止一次从她脸上扫过时,她就在心里暗自悄然谩骂,死瘫子一直都在卞梁好不好,当她是傻子啥都不知道呢。 明明早就来了,偏偏还躲在暗处装神弄鬼,把她当猴耍,她早就注意到了,只是不想把他揪出来而已。 “定初,本王来了,咋脸拉得那么长,不高兴?” 白荟听了贤妃的吩咐,将主子拉去坐在了襄王旁边,由于两位主子相聚,白荟心里高兴得不得了。 与一干宫女嬷嬷去张罗酒菜。 云定初坐在他身边,一张脸仍是看不出喜怒哀乐,阴晴不定的。 聪明的东陵凤真当然知道她气什么了。 “定初,瞧你,眼睛都长黑眼圈了,离开本王这些日子以来,你定吃了不少苦,肯定是太思念本王了,所以,你才会夜不能寐,瞧你,都瘦了,本王好心疼啊。” 说着,东陵凤真还伸出魔爪去拉了一下她的手臂。 不是都说古代男子很封建么? 为何在东陵凤真这儿一切都不是按照原来的步调走,恐怕他就是这封建社会里的一个异类。 这番动作,让王贤妃的面色僵了僵,东陵凤意到不在意,毕竟,他知道年轻夫妇分别数日,那种受煎熬的滋味。 ‘啪’,才不给他一丝面子。毫不犹豫就打在了他的手背上,手背处一片通红。 云定初的强悍让王贤妃吓了一跳,完全与先前温柔的女子判若两人。 “皇上,皇后,瞧人家北襄王夫妇俩多恩爱,过不久,相信定初定会生出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北襄王出来。” 这句话逗乐了所有的人。 宫女们更是扑哧一声笑出了口。 “贤妃娘娘,你还夸她贤淑,平日里,她就是这样欺负本王的,要逆天了啊” 北襄王无限感叹。 “皇兄,云王妃这是在向你抗议,质问你为何才入宫与她相聚呢。” 第133章 胀疼不,夫君? “皇兄,云王妃这是在向你抗议,质问你为何才入宫与她相聚呢。” “是呢,皇上,臣这媳妇儿不好待,脾气拗得像初生的牛犊子,还高傲得像冬天盛开的野梅朵儿。” 鼻子里轻哼一声儿,北襄王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淡然而暖昧的笑靥。 “皇上,你可别听他的,都是他欺负我好不。”明明早就来了卞梁,偏偏要与她藏猫猫,只是,这句话,她不能当着眼前的这些人讲出来,至少,她还记得他们的盟约,知道他们是站在同一条战线同仇敌忾的盟友。 云雪鸢没想到胞姐与北襄王居然相处如此融洽,看假在斗嘴,其实夫妇间的恩爱与温馨是人都瞧得出来。 好一个云定初,居然真的有本事得到了北襄王的厚爱,只是,她真的不太想得明白,以前的云定初懦弱胆小,如今的云定初仿若任何事都不放在眼里,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凶悍女子形象,一个人为何在短短的几月就发生如此天差地别的改变?除非她们不是同一个人,可是,这样也说不通啊。 也或者说,以前那个懦弱的云定初是装出来蒙骗世人眼睛的,唯一只有这样的理由才能解释她的改变,能把自己藏得如此之深,这还得感谢芸娘的教育,区区一介地位低下的奴才,居然能教导出心思细腻,如此睿智不好付的云定初出来。 真心让她云雪鸢佩服,现在,她好后悔那时没能将芸娘掐死在宫中。 “二姐与襄王的恩爱真是令人羡慕,来,妹子我敬襄王与二姐一杯,祝二位此生能相守到老。”端起了宫女刚为她满上的酒,笑着向北襄王夫妇献上祝福,只是,刻意咬重了‘相守到老’几字。 云定初,就算你不是装出来骗人的,北襄王真宠你,又能宠到几时? 王府中的美妾那么多,等你人老珠黄的一天,那便是他抛弃你之时,或许,还等不到那一天呢,年轻漂亮的妾多得是。 “多谢皇后娘娘。” 北襄王黯下眼瞳,嘴际的笑纹线拉长,眼里闪烁着诡秘的光芒,只是,那道诡光由于他垂着眼根本没有人看到。 “多谢皇后的祝福,夫君,我们夫妇定不会负皇后所望。” 云定初当众亲昵地喊着身侧的北襄王,当初,渣爹与后娘把她嫁入北襄,与眼前的美如尤物的胞妹同一天出嫁,不是想看她的笑话么?想把她送去北襄苦寒之地自生自灭,一来能讨苏后欢心,二来还可以整死她这个祸害,可谓一石二鸟之计,然而,谁又会想到,她居然没被整死,还越活得风声水起,现在,我就是要让你瞧瞧,与北襄王夫妇恩爱,就要在你面前秀幸福,气死你不偿命。 “嗯,皇兄,云王妃,咱们是一家人,私下不必以皇上皇后尊称,我们对朕与皇后的爱戴与支持,朕铭记在心。”即然皇兄同意支持辅佐他坐拥东陵氏江山,那他也没必要再与人家过不去,毕竟都是东陵氏的血脉,血浓于水嘛。 “不可,不可。”东陵凤真掀动了两片薄薄的唇,“皇上,为了避免外人搬弄是非,还是得遵守礼仪的好,皇上对臣与云王妃的厚爱,臣会昨刻铭记在心。”“好了,好了,你们兄弟就要推来让去了,今后,相互关照就对了,都是一家人嘛。”贤妃娘娘似乎特别高兴,让身边的下人又烫了一壶酒,执起酒杯轻嚷,“今儿,本妃陪你们喝两杯,不醉不休,来,本妃敬大家一杯,祝大家笑口常开,心想事成。” “多谢贤妃娘娘。”所有回答的声音,云定初的最为响亮高吭。 反正,她在所有人面前不想隐藏,都是露真性情的,才不怪云雪鸢会怎么想。 大大咧咧才是她的性情嘛。 酒筵上,北襄王一直在配合她,酒过三巡,吃饮喝足,北襄王双颊红润,半闭星眸,大舌头对东陵凤意道,“皇上,能重建北襄王府,臣对皇上感激不尽,臣感激不尽,只是,再过两日便是母亲生辰,臣得带着云王妃回封劂,为她老人家做寿。”“窦姨娘生辰快到了,瞧朕真是糊涂了,皇后,你一定要为窦姨娘准备一份儿大礼,表表朕的心意,最好是派人亲自送过去。”皇上的吩咐,云雪鸢哪敢不从,低声细语地应了声儿。 “明儿离开时,臣就不再向皇上辞行了。” “好,好,没事,皇兄一路顺风,来,给朕干了最后一杯。”东陵凤意似乎喝多了,神情微醉,只是,能说出此番送别的话,可见意志是清醒的。 云定初跟在夫君屁股后头回那小偏院时,东陵凤真的脑袋是耷拉着的,似乎真是醉了。 摒退了所有的下人,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她们两人,望着身子几乎瘫软在香梨木椅上的男人,云定初伸腿在他脚上踢了一下,然而,男人却睡得像死猪,甚至空气里还响起也均匀的呼吸声。 醉了,这男人,她干脆走过去,弯下腰身,纤白素手轻轻掀开了衣袍边角,再解开了紫缀色裤头,捏了捏他腿上的肌肤,感觉不是似原来的松驰,当下,心里松了好大一口气,越来越紧窒的肌肉,说明她离开后,给他开的药方是有用的,并且,他应该是在日日服用才对。离开封劂的这段时间,她一直就在担忧,怕他那倔强的牛脾气一上来,王府没几人能招架得住,现在看来,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闭上了双眼,嘴里轻念了一声,静寂的空气中响起了‘咻’的一声, “咔嚓”,是清脆的针扎进血肉里的声音,然后,耳边就飘来了低沉浑厚的嘀咕声,“真没劲,云定初,能不能玩一些新鲜的。” 抬头,她便看到了刚才还软得像滩泥的男人,此时,张开的双眼亮如夜空星辰,哪里有半点醉意,因为她手上的细针一针针下去,他的身体最后也许是因为太疼而颤动了一下。 “胀疼不?”“不疼。”似乎是在给她做对,他咬牙答。 “喂,不胀疼没效果的。”手指捏住了扎在血肉里的针柄,重重地旋转了两下。 “唉呀,疼死了,云定初,你想谋杀亲夫当寡妇啊。” 东陵凤真探出头,垂眼,视线落在了云定初几根葱尖似的玉指上,指尖的针柄不断地旋转,旋转的越快,腿上的痛感便增加,最后几乎是疼得他大汗淋淋,咬牙冷问,“云定初,你是存心的。” “存心什么?”她掀眉表示费解。 “存心与本王作对,存心想让本王苦不堪言,你是打着行医的幌子行骗,真怀疑世人传言你的精湛医术,你说,你都给本王治这么久了,本王还是无法直立行走。”他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在外人面前城俯深沉,高冷少言寡语的他在她面前像个话嗑,她反倒是沉得住气的那一个。 “怎么没效果?” 也许是因为太疼,北襄王真想将扎在他腿上肌肉的针拔下来,只是,他咬了咬牙,最终没有这样做。 “哪里有效果?本王不能走路,不是没效果。”因为太疼,他耍起了无奈。 “喂,死瘫子,你的肌肉比原来紧窒,而且,你痛感比原来明显这么多,瞧你,额头上冷汗都出来了,这就说明你的肌肉有知觉了,有知觉是你能走路的先决条件,慢慢地,在本妃的治疗下,你的肌肉会一块一块活过来。” “还有多久?”密密麻麻的针,全扎在了他的穴位上,虽然久了没啥感觉,可是,他又想上茅房尿尿啊。 “干嘛?”云定初白了他一眼,扎了许多次了,明明知道要银针要扎半刻钟多一些,他偏偏还问如此白痴的问题。 “本王……想……”他真的有些憋不住了。 酒喝多了尿就多嘛,这也属正常,可是,云定初虽医术精湛,却是个地地道道的粗枝大叶的二货,她哪里知道他要干嘛啊? 实在是憋不住了,他只能扬声冲着外面的人嚷,“张卫,进来。” 见外面没有动静,他扯开了嗓门儿吼了两声,“张卫,死哪儿去了?” 外面清风雅静,根本没有半点儿回应的声音。 该死的,这死奴才去了哪儿?东陵凤真在心里暗自叫骂,他真的憋不住了啊。 “张卫估计睡去了,跟着你东奔西跑,肯定是累了,你要做什么?让我来帮你吧。”这话说得很是温柔,面容上那抹亮丽的笑容,在烛火的映衬下,仿若是春天无穷无尽的那一片绿色,绿油油的春意盎然,从遥远的草原一直蔓延至无边无际的天空。 “不……不用了。”看得他有些晃神,嘴里还不忘属于一个男人最后尊严与羞耻心。 “还……还有多久?”隔了片刻,他又问。 “你到底要做什么?”“本王……想……方便。”‘方便’二字迸出口,北襄王面色红润如早晨天边的朝霞。 “不就是方便么?又不是没瞧过,我送你去便成。”说着,云定初已经转身用手握住也椅柄,将他推出了厢房,嘴角漾起了一抹人整人得逞后的快感。 椅子上的东陵凤真闻言满脸窘迫,又急又气,又想哭又想笑。 他的这名医妃啊,放眼望去,整个天元皇朝,论胆色与气度没有一个女子能拥有,重要的是她没有羞耻心,其他女子唯唯诺诺,一生不敢张口说出来的话,从嘴里像诉说今儿天气怎么样一样无所谓。 由于这是偏院,茅房的修筑自不可能有多奢华,不过还是有一道薄薄的门扉轻掩,推到门口,东陵凤真望着眼前薄薄的紧闭门扉犯难了,然后,一脸犹豫地转过头,对身后的女子道,“定初,本王忽然不想上了。” 这男人真是折磨死人,云定初扬声喊,“真不上了?” “嗯。”像是深怕她会责骂一般,他又开口讲话了,“还是等这腿上的针拔了上。” 原来犯难的是这个啊,云定初恍然大悟,也对,他的腿脚不方便,十几根细针扎在他的肌肉上,那针又扎中的是他的血脉,他想方便还真是一件麻烦事儿。 “是我疏忽了,对不起,时辰已经到了,我马上帮你拔下来。”蹲下身子,她拔针的动作很快,面情呈现前所未有的认真。 针到是全拔了,大腿上一点都不疼了,可是,那里憋得难受啊。 东陵凤真第一次遇到如此窘迫的情况,张了张唇,他最后还是轻嚷了一句,“定初,本王要回房,快。” “你又不尿了?”这有什么嘛,这瘫子还真是太那啥,不就是方便么?有必要这样害羞么? 她真想告诉他,他是病患,她是医者,就算她侍候他撒尿,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可是,转念一想,这是古代啊,古代人这样封建,男女有别的思相根深蒂固,想想还是算了,手上的椅柄一转,然后,椅子便调转了方向,向前面的厢房而去。 入了房间,东陵凤真一双剑眉紧锁,他真的憋不住了。 “张卫,张卫……滚出来……”声音高亢,在暗夜里格外地突兀响起,然而,张卫真不知死到哪儿去了,一直就不见影儿,平日里,他不是一直守在他身侧的么?这狗奴才,如若让他知道他去哪儿了,定不能轻饶了他。 “别吼了,应该是睡得太沉了,我去跟你拿个夜壶来吧。”还没说完,云定初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不多时,手上拿了一个夜壶进了屋子返回他面前。 温婉地细语,“是我侍候你,还是你自个儿来?” “废话。”当然是废话,肯定是他自个儿来,他腿残了,手却是好的。 生平第一次,北襄王有一种想挖过地洞钻进去的感觉,更想一头撞死得了。 省得堂堂铁铮铮的男儿被一介弱女子嘲笑。 没好气地一把夺过了她手中的黑色夜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知道她这是在刻意地报复他。 “笑什么啊,把头转过去。”真恨不得一巴掌打掉她脸上那意味不明的笑意。 让他难堪到了极点。 云定初听话地转过了头,说老实话,她穿越过来这么久,还真只有这一次让她笑得最真心,好久都没有这样开心过了。 东陵凤真脸上的表情,难堪还加了那么些许的屈侮,重要的是,那表情好似哭笑不得,还梁上了一丝的悲愤,憋屈,哈哈,堂堂北襄王也有今日啊,她一直就憋着笑,不敢笑出声来,深怕真的触怒了她名义上的夫君,这古人,活着真是累。 拉过尿如此憋屈,如若是现代,看到暗夜中醉酒的人在大街上撒尿,是不是会脸都气白了。 耳朵边响起了一阵‘丁丁冬冬’的声音,像一股清泉在寂静无声的夜晚飞速地流淌,响声越来越响充斥在耳膜间。 声音好大哟,都快把她耳膜刺破了,这死瘫子,一泡尿憋那么久,简直就是像是牛在拉尿嘛。 “不……不准偷看。”当她正欲想要转过头瞧瞧他完成了没有时,没想她才刚一动,头都还没转过来,瘫子利落的声音夹杂着一抹着急便飘了过来。 TM的,她又不是色女花痴,偷看什么呢。 可想这死瘫子是有多着急,恐怕他一边拉着尿,一边不死死地注意着她的动静,否则,不可能在第一时间内喝斥她转头的举动。 “好了没?”空气里飘弥着尿骚味儿,用手捏着了鼻子,她嚷。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后,终于听到了他如释重负的叹气息,“好了。”拉泡尿像拉了几个世纪之久。 真是一个磨人精,云定初转过脸,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那只黑色夜壶,夜壶是瓷的,由于是黑色,上面又雕了许多的暗花,除了有些味道外露外,是看不到里面的秽物的,不像现代医院的塑料尿壶,里面那黄黄的颜色完全看得清清楚楚。 云定初伸手接过了夜壶,将它拿出了屋子,将夜壶处理干净,当然,她不可能拿去洗,那么臭,她是他的王妃不错,可是,她不是他的奴才,这事明儿早晨自有宫女太监们去善后。 当她返回来时,东陵凤真的椅子便在了隔壁的澡堂门口放着,可是,椅子上空空如也,这么快,死瘫子去哪儿了? 忽然,她听到了一阵‘哗啦啦’的水声从澡堂里传来,原来是去沐浴了,这人真厉害,拉了又洗,洗了是不是又要吃,吃了又得拉。 那她今晚别想睡觉了,起初以以是她折腾他,现在,反过来了,变成是他折腾她了。 知道瘫子脸皮薄,她也不想闯进去,人也困了,便坐在瘫子的椅子打盹儿。 “张卫……”不过是叫了一声便住了嘴。 改换成了“定初,给本王拿件袍子过来。” 见外面的人没反应,北襄王蹙起了眉,他明明听到了关门声,猜测她应该回屋了才是,然后,陡地就拔高了音量,“云定初,给本王拿件干净的袍子过来。” 这声音带着某种威慑的力量,似要穿破她的脑袋。 定初一惊,赶紧从椅子上弹跳了起来,听到了澡堂里传来的轻吼声,这才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暗骂自己居然睡过去了,把里面的那尊佛给忘了。 赶紧去屋子里翻找,箱子是先前奴才们送进来的,随便从箱子里拿了一件袍子,匆匆忙忙冲进了澡堂,澡堂里云雾弥漫,她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浴桶里坐着一抹人影,待她走近一点,终于看清楚了,男子乌发的长发从肩上直泄而下,未用任何发钗固定,整张脸红润如五月盛开的桅子花,带着独属于花儿的芬芳与妖娆。 脸颊儿红得如苹果,肌肤是诱人的蜜色,真想扑上去咬几口尝尝鲜,呸,她不是色女儿,她才不会那样做。 “叫……叫,叫魂儿啊。”将衣衫扔给了他,云定初转身便出了澡堂,也不管他能不能从浴桶里起来,有办法进去自然是有办法出来。 她才懒得管。 一整天挖坟验尸,后又进宫与云雪鸢斗智斗勇,她真的太累了,便倒在床榻上呼呼睡去,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总之,她是被人拔弄醒的。 张开双眼,她的夫君北襄王俊美中带着红润的脸庞便呈现在了她的视野中。 “干嘛?”她没好气地问。 指了指她的嘴角,轻轻笑语,“流口水了。” 擦,她惊得赶紧用手摸着自己的嘴角,果然,那里湿濡一片,再往下一摸,枕褥上都呢。 擦,麻痹的,以前,她就有流梦口水的习惯,后来魂穿后,与他睡在一张床榻上,她一直是浅眠,注意着自己的形象,这段时间,由于与他分开的关系,睡得很沉,今儿又很累,自是顾忌不到那么多。 让他看到了她最不堪的一幕,用帕子将唇角的口水擦去,脏死了,她要去漱口,撑起身绕过他,走出了厢房,不一会儿功夫她就回来了。 “喂,你说,咱们是不是天生一对?” 她进来时,他已经躺上了床榻,单手撑着下巴,用着那对藏着很深笑意的眼眸凝望着她。 “屁,谁与你天生一对?不害躁。”不在意她出口的谩骂。 嘴角的笑意勾深,“云定初,你有洁僻,本王也有,或许应该说,本王将你同化,以前的你,可脏了,那梦口水经常流得本王一身,有好几次,本王都是摸着黑去浴桶里清冼自己的被你沾满口水的背。” “你……吹牛……”这一惊非同小可,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她流梦口水的事。 “真是侮辱本王的人格。” “你流了那么多的梦口水,也从未见你去涑过口。” “过来。”他拍了拍身侧刻意为她让出来的床位。 “咱们夫妇许久不见,陪本王说说话。” “谁要陪你说,已经二更了,本姑娘可没那么好的雅性,睡觉是大事儿,难道你不知道睡眠不足是危害人类最厉害的慢性杀手么?”白了他一眼,不想再与他折腾,云定初脱掉了外衫,拉了被子躺到了那空空的床榻边,背过身不去理睬他,用屁股对着他。 “喂,你怎么知道本王早来了卞梁?” 静寂的空气里响起了他疑虑的声音。 他的保密工作做的那么好,还是给她知道了,他原醒是想给她一记惊喜的,没想到,见到他,没看到她脸上的半点儿惊喜,甚至还被遭了好几记白眼。 “那李道士是你让人找来的吧,还有,那几个农户人,根本就是种庄稼的人。” “你怎么知道?”这话真是惊到了北襄王。 “种庄稼的汉子,皮粗肉厚,那几个汉子虽满面黝黑,但,那黑根本不正常,像是刻意抹涂上去的,而且,他们在挖坟时,握着铁铲的指节上根本没有茧子,另外,最重要的一点,他们知道我姓云,他们称我为云小姐,喊坟里的人为云夫人。” 原来如此,除了观察细微之外,她的心思还如此细腻。 北襄王第一次佩服一名女子的聪慧,她的智商完全可以与他匹配。 “不愧是我北襄王的妃子,来,本王抱一抱,算是对你聪明的回馈。” “臭美。” “那你猜一猜,本王是几时来卞梁的?”“如若没猜错,应该是在白荟来找我的前一日,你就到了,我被囚禁在相国府柴房里的那一夜,刘氏床榻上的那名醉汉是你让人扔上去的吧,后来,你还让人利用了我的犬犬。”至少利用了两次,一次是让它去小绿手中刁走夜明珠,另外一次是让狗儿将夜明珠扔回了院子,这些事,她都没有交待,可是,狗儿却自觉主动去做,她养的是头狼犬不错,可是,不是一头神犬。 不教无师自通,不管它有多厉害,它就是一牲畜,是低等动物,自然不可能做这么些高级的事情。 北襄王眼睛闪烁着赞叹欣赏之光,“那颗夜明珠到手了吧?” “当然,芸娘是我的奶娘,辛苦将我养育长大,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得保住她的命。”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带人来了卞梁,就怕她有一个闪失,其实是怕她无力对付那群相国府渣子,没想他是多虑了。 就算他不来,他聪明的王妃也会把那些渣渣虐过半死。 “芸娘的日子不多了,咱们赶紧返回封劂。” “好。”她应了一声儿,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便问,“皇上去哪儿了?” “凤意?” “不是,是先皇。” 她嘴里先皇指的并不是东陵芷江,而是东陵凤绝,北襄王当然知道。 “五台上出家了。” 一代帝王兵败看破红尘出家为僧,其实,在历史上并不少见,只是,云定初想起了他们在北襄分手时,那一片白色随风舞动的衣袍如天边洁白的云彩,两袖清风,幻化成了一缕青烟飘向了蓝天之上,对红尘之事并无半丝的卷念。 也许,心如止水,才是他最后美好的归宿。 第134章 婆媳之战 看破红尘,出家为僧,心中有神佛,再无世间杂念与纷争,似乎这种生活是东陵凤绝最好的归宿。 她也不想去感叹什么,只是觉得,从她第一眼瞧见东陵凤绝开始,她一直就觉得他身上有一种阴冷而沉郁的气质,眉心的刻痕更是带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阴柔,他是一名男子,上天给了他男儿身,却偏偏是一个柔情似水的女人性格,这种性格,如若是一名女子到也罢了,但,他不仅是一名男子,偏偏还是一代帝王。 在先皇的十几个皇子中,她对东陵凤绝是有好感的,但,仅仅只是好感而已,因为,毕竟,他拯救了芸娘的命,如若不是他,或许芸娘已死千次万次了,虽说芸娘最后的结局不知是什么,但,她终究是感激他的。 只是对他有一种念惜的感情罢了。 清晨,阳光穿过云层,染亮了薄薄的天际。 她便与东陵凤真带着一群护卫与白荟,以及张卫离开了皇宫,他们出宫时畅通无阻,也许是皇帝东陵凤意打过招呼的缘故。 马车驾到了宫门口,守宫门的几名禁卫军掀开了轿帘,见了里面的人,赶紧低下了头,轻唤了一声:“北襄王,云王妃,末将有礼了。” 然后,禁卫军统领冲着部下挥了挥衣袖,厚重的宫门敞开,马车跑得飞快,张卫拉着马车的辔头,挥着马鞭,马儿飞也似地向卞梁北边而去,那是封厥的方向。 经过三天三夜的长途跋涉,北襄王一行人终于在日暮之前回了封厥襄王府。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顾清莲听闻马蹄声,早就从屋子里奔了出来,兴高采烈地奔向了停靠在王府门口的大马车。 与丫头分开了这么久,心里自是想念,毕竟,她与顾丫头可是从小长到大的,比亲姐妹还要亲上几分呢。 分离数日,乍然相见,眼圈一红,险些落下泪来。 顾清莲将小姐抚进了屋,白荟则跟着几名宫女下去跟着太监们,将行李从马车上卸下来。 云定初顾不得与清莲闲磕,便赶紧撩着裙摆奔向了一个房间。 “芸娘。”原主心里始终记挂着奶娘,她身不由己就冲进了芸娘的房间。 燕王府面积很广,整个修筑也十分的奢华,长廊很长,四周全栽种了成排的梅花树,还有月月开花的四季桂,常青树。 芸娘是奴才,可是,她不是一般的奴才,由于她是北襄王正妃的奶娘,并且,还是从小把云王妃带到大的,有了这样的关系,芸娘自不可能再与一般的奴婢们挤睡在一起。 而是专门拔了一间上等宽敞明亮的房间给她住,清莲以照顾她为由,便搬进了这座小宅院。 “小姐……是小姐回来了吗?”芸娘躺在床上,当她听到有疾呼声传入耳时,撑着从床榻上起身,颤着声儿轻喊,“小姐,是你回来吗?” 毒木箭之毒凶猛无常,芸娘的一双眼睛虽然大睁着,可是,眼眸并没有半点儿焦距,一双手在空中乱挥动着。 云定初奔进屋,看到了芸娘的第一瞬间,被眼前所看到的芸娘惊吓住了。 满头的白发,以及失去焦距的瞳仁,一双枯瘦的手臂在空气中乱挥,两鬓的白发丝不断地随风乱飞乱飘。 眼窝深深地陷了下去,两颊早已失去了往日的丰润,甚至连颧骨都露了出来。 尖瘦的下巴,颤动的薄薄嘴唇,让云定初的心疼如猫爪子在刨。 把她的心刨成了一个大大的坑。 她的一颗心疼到无以复加。 “芸娘。”颤动的声音,夹杂着浓浓的鼻音,两个字艰难地从她的喉咙里吐了出来。 “小……姐,小姐……你在哪儿?”芸娘的声音充满了沧桑味儿。 瘦俏的面容上掺杂着一缕喜悦之色。 “芸娘,我……”第一次声音有些哽咽,喉咙处似乎像堵了千万吨棉花,涩涩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奴才终于又见到你了,奴才给小姐请安。” 云定初的心口很疼,她一把狠狠地将芸娘抱在了怀中。 然后,眼泪扑籁籁就留了下来,这是第一次,她落了泪,手指尖接触到的娇小身躯,枯瘦如柴的芸娘让她心疼,让她心碎。 对于原主来说,芸娘是比生母还要亲上几分的女子。 这名奴才,把她的一生都奉献给了云定初,怎不叫人感动与落泪? “芸娘,我拿回夜明珠了,这颗夜明珠能解除你身体的毒素。”云定初从衣袖中摸出那颗不离身的珠子,在卞梁皇宫偏院时,连晚上睡觉她都没让珠子离开自己半刻,放在她床榻旁侧的那只盒子,是她刻意放在那儿麻痹敌人的。 如此宝贝这颗珠子,目的就是想挽回芸娘的命。 夜明珠的光辉将所有的物体笼罩,闪闪发光,扎了所有人的眼瞳,只是,这个时候,没有一个人会去欣赏它散发出来的独特光芒,都把目光齐聚在它独特的解毒功能上。 “芸娘,你快张嘴,将珠子含进嘴里,你身体里的毒就可以解除了。” 芸娘一双干枯如鸡爪子一般的手掌,紧紧地抓握住了云定初冰凉的玉手,摇了摇头,叹息,“没用了,小姐,能得小姐如此爱护,奴婢就算死也值得了。” “不,芸娘,你不能说这样的丧气话,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千辛万苦把珠子从卞梁渣爹手上骗了来,然而,芸娘却拒绝让它为她解毒。 她不允许,她绝不允许芸娘就这样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捏住了芸娘的下巴,当芸娘在她猝不及防张开时,她赶紧将珠子喂了进去,芸娘想说话,或许是想挣扎,然而,云定初早已有准备,伸手便点了她的哑穴,以及她身上另外好几个穴位,芸娘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就只能呆呆地躺回到床上。 夜明珠在她嘴里含着,转瞬间,便有了些许的变化,芸娘额头上的那绺黑发在慢慢地由白变转黑,虽然有些缓慢,但是,云定初不急,她查过那本《央国宝典》,里面就提到了一颗夜明珠,也提到了夜明珠的功效,只是,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查到了夜明珠的下落,并使用了一连串的计谋才将这东西寻了来。 自然是知道它的妙用,她知道芸娘中毒很深,所以,一时半会儿应该功效不大。 “清莲,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有按时为芸娘煎药喝下?” “有,奴婢一刻也不敢怠慢,几乎一天三剂,可是,小姐,不知是医术不行,还是毒太厉害,芸娘最近一段时间几乎都不下床了,整个人总是没精神,而且,她的头发也渐渐白了,重要的是,她吃不下任何的食物。” 不吃东西,瘦得自然快,她的满头白发让云定初有些焦急,赶紧替她把了把脉,脉像混乱,重要的是,云定初摸到了一根死脉,‘丁冬’紧崩的心弦不知被什么无缘无故就拔断了。 死脉? 当下,她面色惨白,脑子里翁翁作响,整个脑袋像是要爆炸了一般,因为,原主一直在指责着她,骂着她,说她不该如此晚回来,如若芸娘有个闪失,她定会找她拼命。 被这样的事实惊得退后一步,然后,她喃喃唤出了口,疯了似地扑上前,抱着芸娘,“芸娘,你不能走,不能走啊。” 第一次,云定初觉得自己是那么无能,纵身学了一身的医术,然而,却不能保住自己最在乎人的性命。 无力回天,真的无力回天了,哪怕她寻回了夜明珠,夜明珠虽有奇特的功效,在古医书上讲,它吸了天地日月之灵气,是一颗神珠,能够将芸娘体内的毒素吸到珠子上去,可是,太迟了,她回来的太迟了毒木箭之毒,已经攻进了芸娘的五脏六腑,乃至每一根血管,血管里面的血液,包括每一条纤维,每一个神经末梢。 “小……姐。”似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芸娘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贲起,云定初吓了一大跳,伸手赶紧替她解开了穴位。 然后,一口乌黑的血汁从芸娘的嘴中喷了出来,夜明珠喷落到地,珠子洁白珠身如今被染成了黑炭,只能看到圆圆的一个黑体球状物,如若不是亲眼瞧见是从芸娘嘴里喷吐出来的,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那颗含进芸娘嘴里的珠子会是地面上滚动的这一颗。 芸娘的嘴张得极大,舌头一片鲜红,那是从她喉管里涌出来的血汁。 “小姐……。”舌头已经兜不转了。 “清……莲……过来,一定要好好地照顾小姐……清莲……” 见芸娘快不行了,已经气息奄奄,清莲是跪着走到她床榻旁边的。 双眼泪花闪烁,啜泣着喊了一声,“芸娘。”对于顾清莲来说,芸娘也算得上是慈母一枚,是她亲手将眼前这两个姑娘带大,看着她们从流鼻涕的小女孩,出落在亭亭玉女的大姑娘。 走至今日,她也完成了小姐交给她的使命。 泉下得以相见,她无愧于小姐,她会给小姐说,她的女儿云定初长得很漂亮,出落与她一样,是个美人胚子,重要的是,她有一个充满了智慧的脑袋。 “小姐……我不……行了,其实……我等到今日,只不过是为了想再看你一眼,而你,成功寻到了夜明珠,说明了你已成长了不少。”说着,芸娘笑了,脸上的笑容看起来苍白无力,却是极美极美的笑容。 在云定初与清莲的眼中,芸娘脸上的笑容从来没这样美过。 因为,那是她留给她们二人最后的笑容。 泪从她跟角汩汩而落,云定初与清莲急切地不断为她拭去了眼角的泪,可是,那泪,仿若如森林里的古泉,静静地流淌,似乎没有一个尽头。 颤抖的视线中,芸娘再喷出一口鲜血,这一次,鲜血全数喷溅到了云定初的衣袖上,本是白色的衣衫,这次被染上了大小不一的鲜花花朵,那形状像极了冬天雪园里盛开的红梅。 “小……姐……这是……”芸娘慢吞吞地,无比艰难地从怀中摸出一样东西。 是一块古朴沉郁的上等蓝田玉,玉身光滑,但,玉身上面有细细的条纹,似乎是一些文字,但,由于字迹混乱模糊,根本辩不出到底是什么字? “这是……你娘亲让我给你的,她说,等你成了人后,如若你过得幸福,这块东西就不要给你了,可是,奴婢觉得,你有必要知道一些事,所以,一直就等着小姐你回来……把它交给你……” 她的舌头越来越兜不转了。 喘了一口气,重重地做了个深呼吸,可是,她的气息还是越来越微弱。 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老天已经不再给她机会。 她张着唇,最后吐出‘你……要好好……地活下……’‘去‘都没说出口,便闭上了双眸。 双手从云定初的掌心无力滑落,云定初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手,不愿意放开,不住地用手背擦着眼角的泪。 她轻轻地喊着,“芸娘,不要走。不要走,芸娘。” 她已经喊不出来了,她的嗓音慢慢地哑了。 因为,她留不住芸娘离开的步伐,所以,她心伤难过,所以,她痛不欲生。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寻回了夜明珠却救不回芸娘的一条性命。 她一直对自己的医术是那么有把握,然而,却失误了这一次。 她真的不该在卞梁呆那么多天,她一直认为自己把时间掐得很准,她没料到毒木箭之毒如此的凶残。 只不过是那么一点剂量,却会要了芸娘的性命。 她伤心难过,除了芸娘之于原主来说,是一位极伟大的娘亲外,还因为她心中升腾的一缕挫败感。 她是一名失败的医者,因为,她救不了芸娘的一条命,眼睁睁地看着她静静地离开了人世。 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就这样从她的手指尖逝去。 她站在原地,整个人就像是一块雕像,久久地抱着芸娘慢慢转凉的身体而不放开。 直至北襄王闻讯赶了来,见芸娘已经阖然长逝,看着她满面的僵凝与黯然,东陵凤真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陪着她默默地伤心,难过。 两个时辰后,东陵凤真迫不得已,在芸娘的尸体慢慢转冷后,让张卫命人将芸娘装进了棺材中。 “芸娘呢?她去了哪儿?” 她一直坐在床榻上不出声,忽然抬起了头,眼睛迅速在屋子里扫了一圈,然后,视线落在了床榻上的几根秀发上,那是芸娘身上留下的碎发。 她将它们一根根捡了起来,装进了一个小香囊中。 “小姐,人你不要吓我。”顾清莲含着眼泪扯着声儿叫喊。 然而,云定初却视若无睹。 她冲着她笑了笑,喃喃道,“不要吵,芸娘要睡觉呢,她中了毒,得好好休息,清莲,记得为她按时熬药服用,我去卞梁为她寻夜明珠了。” 这是她去卞梁之前对清莲说过的话。 然而,现在,她又说了出来,她失忆了吗? “小姐。”顾清莲惊得三魂丢了六魄。 “小姐,你不要吓清莲,芸娘走了,在这个世界上,清莲唯一的亲人就只剩下你了。” 就在清莲慌得六神无主之际,门口传来了‘嘠止嘠止’椅子滑动的声音。 清莲见北襄来了,赶紧奔过去,扯着襄王的衣袖叫嚷,“王爷,小姐她……她……不知道怎么了?” 东陵凤真也是听说她神情有些异样,才赶紧过来一探究竟的。 眼眸微微抬起,眸底尽显担忧之色,眉宇间也是一片黯然。 “清莲,你先下去吧。” 顾清莲瞟了前面的小姐一眼,尽管箐担心她,可是,毕竟,北襄王来了,她们是夫妻,相信王爷会好好劝她的。 再说,天塌下来了有襄王替小姐撑着。 这样想着,顾清莲便有些放心了。 向襄王微微行了一个礼后,急忙退了厢房。 北襄王滑动了椅子,片刻,整个人就已经在了她的身后。 见她低垂着头,手掌摸着指尖的香囊发怔,他开口讲话了,“芸娘是一个伟大的女子,她把你带大,感激她是理所当然,可是,本王相信,芸娘并不想看到你这样为她伤心与憔悴,她希望看到的是你振作。” 静寂的房间里,响起了他低沉浑厚的磁性嗓音。 她仍然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静静地伫立在原地,低垂着头,视线怔怔地望着指尖的那只香囊。 那只香囊是芸娘唯一留下来的东西。 “云定初,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这句话说出来是多么的简单,可是,做起来又多么的困难。 所谓言之易,行之难,正是如此。 “她真的很好,五岁那年,我因偷了大夫人刘氏的一根钗子去卖换钱,刘氏让下人抓住我,罚我一百杖责,是芸娘跑过来,不顾护卫凶悍的阻拦,硬是用身体覆在了我的身体上,为我挨了足足九十九下板子,从那件事情后,我便再也不敢拿府中任何人的东西了,我被罚不要紧,我不想拖累芸娘,她是一个善良的女子,这一生,她为我吃的苦太多太多,然而,我都还没报答她,让她享受过一天的好日子,她怎么就能走了呢?” 她没有哭,脸上也没有任何的表情。 声音也清澈如山林间的清泉。 但是,能听到那夹杂着话语中幽幽的悲伤,那是由内到外,从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一种痛苦与心伤。 她在默默地哀悼芸娘的离世。 “你说,如果我早些回来,她是不是就不会离开?” “人是有一定定数的,芸娘的寿命只有这么长,你不要再责怪自己,这件事情上,你已经尽力了。” 北襄王望着她的背影,见那背影透着悲伤与寂寥,他的心口,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心醉在慢慢地蔓延开去。 “我没有尽力,我只是对自己的医术太有把握了,是我的自信害了芸娘一条命,我明明可以早些回来的,偏偏,我去寻了娘亲的墓。”如果不是因为想调查娘亲的死因耽搁了时间,她如果早些回来的话,芸娘就不会死。 芸娘的死让她深深地自责与懊悔。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定初,本王觉得……”北襄王觉得自己说不下去了,因为,她伤心的情绪似乎会牵动他的情绪。 自从芸娘逝世后,他也没好好吃过一顿饭,桌案旁没有了云定初那张笑脸,自以为势的骄傲模样,以及,她叉着腰凶巴巴冲着他怒斥,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让他心情也变得沮丧起来。 如若苏后还在人世,他定会把她千刀万刮,只是,谋害芸娘性命的人已经不在这个人世了。 所以,他没有办法,只能劝解着她,抚慰着她,让她慢慢走出失去芸娘的阴影。 人非草木,谁能无情。 打她出娘胎,芸娘就一直带着她,她会心酸难过皆是人之常情。 见她无力地跌坐在了床榻上,他滑动着自己的坐椅到她面前去。 “好好振作起来吧。”他伸出衣袖为她拭去了眼角的泪水,温柔地安慰,“你的娘亲希望你能幸福,以前,你吃了那么多的苦,从此后,本王觉得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定初。” 然后,在一阵沉默中,俩人相互凝望,泪雾雾的目光里,云定初似乎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逝的黯然与幽伤。 伸臂一把将她拽进了怀,薄唇印在了她的鬓发处,火热的唇吐出,“生活还要继续下去,定初,不要再伤心了,你这样哭,本王的心也会跟着难受。” 见她哭,他心里最真的感觉就是难受。 总觉得心口堵得发慌,似乎很想找到一个泉眼口,将心中的幽伤发泄出来。 外面有宫女来报,“王爷,云王妃,巴蜀来了几名护卫,说是来接云王妃去为薄恒世子爷看病的。” 宫女的声音尖尖柔柔的,听起来格外的清脆悦耳。 “还对自己的医术没信心,瞧,你的医技都名满天下了,连巴蜀的庄王庄王妃都相信你的医术啊,所以,赶紧收拾收拾,转战巴蜀吧,如若你将薄恒医治好,庄王庄王妃恐怕会对你感恩不激,你夫君我又多了一些颜面了。” 知道这些话是他安慰自己的。 云定初擦干了眼角的泪水,冲着她笑了笑,扬声回着外面来禀报的宫女,“你先下去,我们马上就来。” “好的。” 她推着北襄王走出厢房间,就听到了一阵吵杂的声音传来,“不许拦哀家,狗奴才。” 是窦氏的声音,穿过了长廊,然后,她便看到了一身正装打扮,梳着一个大发髻,永远是一身粗布衣衫的婆婆窦氏站在花园中,手上还挂了一个包袱,正怒容满面地冲着一干跪在她周围的奴才们发脾气。 “太后,你消消气。” “是啊,太后,你不能就这样子独自离开啊,如若王爷知道了,奴才们不好交待啊。” “……” 真是难为了一干奴婢们,要侍候这样一个脾气古怪的主子,实在不是一件寻常事儿。 燕王府富丽堂皇,不论是哪方面都比北襄要高贵千万倍,她就想不通了,这世间之人,怎么会有人弃富贵而回那苦寒的地方受罪了,难道她天生就是一个受虐狂,不想过安逸舒坦的生活。 那她这些年来呆在北襄,受了那么多年苦与罪,到底是为了什么? “母后,你要去哪儿?” “哼。”窦氏瞥了儿子一眼,视线从儿子俊俏的脸孔上瞟向了他身后的云定初若无其事的脸孔上。 “回北襄。” “北襄王府已被一把大火烧成了灰烬,现正在重建中,你实在想回,等它建好了,回去便是,现在,着什么急呢?” 东陵凤真一番话说得在情在理。 其实都是为了娘亲考虑。 然而,得到的却是娘亲的白眼与愤怒。 “北襄王府是被一把大火烧了,可是,大家心里都敞亮着,是被你的好王妃给烧得啊,真儿,你到底是鬼迷了什么心窃,她是苏后指给你的妃子,当时,咱们惹不起姓苏的,就算她指了一个瘸子瞎子,咱们也只能照单全收,可是,现在,姓苏的已经不再了,你为何不将她赶出王府,为何还要对她如此上心,不过是一名奶娘死了,居然得到了与王府妻妾死去的待遇,居然厚葬了她,她与咱们北襄可是敌人,真儿,你真是糊涂啊。” 恨铁不成钢便是如此。 云定初终于知道窦氏如何要拿着包袱独自离开了。 你说你要离开,何必搞得如此兴师动众? 如若你真想一个人静静地离开,可以趁着月黑风高翻墙逃走。 偏偏在花园上演这么一出戏,是在给她看啊,是想逼北襄王将她赶走嘛。 其实也无所谓,天大地大,她就不相信离开了这王府,她云定初找不到安身之所。 只是,那一夜的盟约誓言还言犹在耳。 她与北襄王相约,是要将害她们的人统统铲除干净,要不是,有这段盟约在先,她才不受这份儿窝囊气。 什么东西? 她当初燃了一把火是为了什么? 窦氏就是一个木瓜脑袋,要不是有她的真儿,恐怕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真儿,今儿,哀家就要问一问你,你要不要将这女子休了?” 窦氏将手臂上的包袱扔在了地面,然后,指着云定初狠狠地向儿子威胁,在她眼中,眼前的女子就是红颜祸水,不论她长相如何,首先,她是苏后派过来的女子,她就对她没有了好感,再加上,她用一把火烧了北襄王府,以及独孤卫的死,所有的一切她都铭记在心。 今儿,不过是死了一个奶娘,儿子就将奶娘都厚葬了。 她在儿子心目中可还有一席之位? 所以,窦氏今儿要新债老债与云定初一起算。 “母亲,休妻乃是大事,再说,定初并未犯什么事,就算是她犯了错,咱们是东陵氏帝王天家,皇家子弟,应有博大的胸襟,宽广的胸怀,父皇当年就是这样教育我的。” 听了此话,窦氏气得七孔生烟,指着东陵凤真骂道,“好你个北襄王,你居然敢拿先皇来压哀家,这么多年了,哀家在北襄受了多少的苦,遭了多少的罪,为了你,哀家将一生的青春奉献给了北襄,把热血洒在了北襄那块苦寒之地上,现在,窦家老了,居然得到你这样的对待,东陵凤真,你这个不孝子定会遭天打雷辟的,丘儿,咱们走,咱们出去自生自灭,把这地儿让给这个狐狸精。” 语毕,愤愤不平地剜了云定初一眼,拉着独孤丘不顾宫女太监们惊慌失措的阻拦,便铁了心要带着孩子离开。 云定初却跑上前,跪在了窦氏面前,假意哭丧着脸道,“母后,你别这样,别为难夫君,媳妇儿不孝,可是,媳妇儿扔那把火,是不想给燕王等人留后路而目,事实上,燕王后来与苏后都是因北襄王府被烧成了一把灰烬才落败而亡的,如若当初留下了北襄王府,说不定,今日,胜利的便不会是咱们,而是苏后与燕王,母后,你指责媳妇儿是苏后指给夫君的,不管以前是什么原因,媳妇儿才入王府的,但是,现在,媳妇儿是夫君的妃子,是北襄王的人,这已是不真的事实,自从媳妇儿进了王府后,便一心一意为夫君谋算,母后,媳妇儿自认为自己没有错,你为什么要让夫君休了媳妇儿?今儿,如若你走了,媳妇儿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母后,你不用走,不要让夫君背上不孝的罪名,不用逼夫君做决择,媳妇儿走就是。” 古代的女子是绝计不可能会说出这番话。 如若夫君不休她,是没有一个女子有那个胆子敢离开夫家的。 离开了夫家,就是水里飘浮的一块浮苹,不知最终会飘向何方? 可是,偏偏她不是真正的云定初,如若是真的云定初,窦氏这一招逼子孝顺的计谋绝对就成功了。 妥协的肯定是云定初,而并非是她窦氏。 她刚才后席话,说得头头道道,任何人听了,都觉得委屈的那个人是她,人家一心为北襄王谋算,到头来,你还要赶人家走,有这样的天理么? 窦氏好歹也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妇人,怎么能接受云定初这样的指责? 所以,她气得浑身发抖,嘴唇乌青,她指着云定初颤颤魏魏地道,“好极了,云定初,你在家都没受过教养么?你居然敢顶撞哀家,来人,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母后,媳妇儿那有在顶撞你呀,媳妇儿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世人都说,母后你是活菩萨,您慈眉善眉,就算是媳妇儿做错了,你也会原谅不是,更何况媳妇儿不知哪里错了?如若真错了,媳妇儿愿意受罚,母后,媳妇儿自认平日里,对你是教孝顺的,你让媳妇儿往东,媳妇儿绝不敢往西,你让媳妇儿站着,媳妇儿就绝不敢坐着,母后呀,媳妇儿好伤心,不用打板的好,你不满意媳妇儿,媳妇儿也觉得受够了,媳妇儿走就是,您老人家用回北襄,媳妇儿回就是,媳妇儿会哭着向北襄老百姓诉说自己的委屈,大家一定会觉得媳妇儿是在说谎,所有老百姓心目中的活菩萨,居然会为难一介区区小女子,而这小女子,还是她的媳妇儿,不是都说,母后最爱的儿子吗?夫君,看来你母亲并不是大家想象中的爱你,夫君,臣妾先离开了,今后,臣妾不能再为夫君您洗脚,侍候你沐浴更衣,为你端荼送水,不能再为陪伴着你身侧,替你分忧解劳,最重要,也是臣妾最挂挂心的是,臣妾今后再也不能为你针灸按摩了,本来你的腿肌肉都活过来了,现在……” 说着,赶紧埋下了头,用双手捂住了面颊佯装哭泣。 由于哭不出眼泪,她赶紧在自己的大腿上捏了一大把,硬是从指尖缝中飙出一连串的泪水。 见她泪雨纷飞,又听了她刚才所讲的话,所有人都感觉窦氏就是一个十足的恶婆婆。 就算是苏后当初指给王爷的女人,可是,人家一颗心是向着北襄王的,自从入府以来,从未做过半件对不起王府的事。 窦氏冷咧的视线在所有人脸上扫了一圈。 然后,仰天大笑,半赏停住,“你们都觉得她好是不是?” 见所有人都不敢说半个字。 窦氏再度发飙了,“她说得可是事实?东陵凤真,今儿,你就给哀家说说,这样伶牙利齿的她,连婆婆都敢欺负,你的其他妻妾可还有活路,还还能生存下去?” “母后您老家别说了,媳妇儿真的要走了,夫君,你好好与其他姐妹们过,其他姐妹会视你若珍宝的。” “只是你那腿,恐怕这辈子只能是废了。” “云定初,你少在那儿胡言乱语了,没有了你,真儿照样能有站起来的那一天,哀家立刻就去给他找名医来,将他治好,你要走便走,不要在那儿哆嗦。” 要走的人不是她么? 现在变在也云定初了。 总之一句话,这老妇人就是想赶她离开嘛。 她不想看到她,她以为,她云定初想看到她啊。 麻痹的,从地面撑起身,她便独自往门口处走去。 “云定初,你干什么?” 北襄王冷喝一声,然而,离开的那抹身影却置若未闻。 “张卫,去把她给本王拦住。” “是。”见王爷急得不行,张卫赶紧一溜烟跑到了王府门口,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闪开。”云定初不是吃素的。 其实,她也不是想离开,只是想看一看北襄王的态度而已。 “云定初,给本王回来。” 见北襄王出声,所有人真是连头都不敢抬,所有的宫女太监们全都忤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最后的结局,到底是窦后胜,还是云王妃胜。 这场婆媳拉锯战,其实,在云定初一身大红进入王府的那一天埋已经悄然埋下了。 忍了这么久,窦氏觉得是该自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因为,苏氏已经灭亡了,她再也用不着云定初了,最重要的是,她一直认为独孤卫是被云定初给设计害死的。 连她的亲侄女都敢害,她不会就这样轻易饶了云定初的。 见云定初伸手拔开了张卫拦在她前面的身体,北襄王急了,轮椅滑了过去,厉声喝出,“母后,云定初是本王的正妃,她没做任何一件对不起北襄的事情,本王不可能休了她,重要的是,她是病王的良医,本王离不开她。” 她是本王的良人,本王这辈子都离不开她。 第135章 盟约有期限 她是本王的良医,本王离不开她。 这句话吼出来时,北襄王根本没有注意,竟然是心急之余脱口而出。 话即已出口,便成了覆水难收,喉头一滞,吞咽下一口口水,面颊微微有些胀红,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到他的脸上,他尴尬道,“母后,本王是说,定初的医术名满天下,你瞧。”他指了指偏院的方向,那里正有几抹威武不凡的魁梧身姿在耐心地等待着他媳妇儿的出现。 “那是巴蜀庄王派过来接定初过去替薄恒治病的,人家不远千里都要过来找她冶病,而本王这腿疾怎么能让外人治?说不出去岂不被人贻笑大方?” 闻言,窦氏的唇角浮现了冷冷的一抹笑意,轻篾地看了云定初一眼,“她那是什么了不得的医术,只不过是脑子比别人聪明一点而已,不过是一些小小的计谋,真儿,你不要被这个女子狐媚的手段给骗了,这个女人,她不安好心的,她不可能一心一意对你,在这座王府中,除了哀家,还有卫儿,丘儿以外,没有一个人是真正为你着想啊。” 见自己的儿子受妖女蛊惑如此之深,窦氏气不到一处来,可是,见儿子发火,她又有些六神无主,毕竟,她现在只剩下唯一的儿子了。 其实,她刚才说要离开封撅回北襄去,也不过是作势吓唬吓唬儿子而已,她用孝去压制儿子,本以来儿子会站在她这一边,可是,她料错了,没想到东陵凤真居然如此偏袒这枚哑女,还用她会医术替他治病而堵她的住嘴。 窦氏真是气得不行,只能暗自剜了云定初一眼,然后,假意软下心肠,对儿子一番苦口婆心的教诲。 似乎,她做的一切都是为儿子好。 其实,说白了,她不过是想替侄女独孤卫报仇而已。 总之,她就是不喜欢云定初,尤其是讨厌她一脸精明的样子,仿若,这个人世间,只有她最聪明一般。 “母后,您这样媳妇儿就真的太伤心了,媳妇儿自认嫁入王府后,是恪尽妻职,安守本份,孝敬母后您,将您的话当圣旨,更是将夫君视为天。” 明明要走,可是,哪里有要走的意思? 听到窦氏在身后谦责她,她不但没走,反而来回过头来,佯装哭泣着,双肩隐隐在抽动,只是,她头埋得很低,眼眸里甚至还染着些许的笑意,但,旁边的人看到了,都以为她在伤心地哭泣呢。 窦氏,你不喜欢我,不就是因为独孤卫么? 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我比你聪明,你不喜欢自己无法控制的局面,你觉得,我的存在严重让你缺失了安全感,你怕,一旦我的想法改变,便会危及北襄王,乃至整个北襄王府,将你经营的多年心血毁于一旦。 其实,她大可以打开心结,与窦氏长谈一番,讲明自己的立场。 可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北襄王疑心重,这一点是传承于她母亲的。 窦氏也是患有疑心病的人,而且还是一头倔强的母牛,有些事,一旦她认定了,恐怕观念就极不容易被转变。 所以,即然知道要碰一鼻子灰,她又何必要去碰? 反正,你不待见我,我也不喜欢你,如若我真心喜欢你儿子,说不定,还可能会为他改变,只可惜,我与他之间只有盟约,剩下的便再无其它,等盟约期满,一切大局已定,我便会离开你这座王府,就算是这府是个金窝窝,本姑娘也不待。 “不要以为哀家什么也不知道?哀家耳还未聋,眼还未瞎,真儿身体有病,与你从未有过夫妻之实,现在,将你派来当细作的苏后也垮台了,你也不必去忧虑自己的立场,就算咱们有了这燕王府,与你卞梁的娘家相比,相国府也并不逊色,你说,你脸皮怎么这么厚?非得哀家把话挑明,你并不是哀家真正意义上的媳妇,哀家不必要给你讲什么婆媳之情,趁一切都还来得及,你赶紧回卞染去吧,张卫,去拿笔墨纸砚。” “是。”对于窦氏的命令,张卫是不敢拒命的,他虽是王府中上等公公,可是,这可是王爷的老娘发的命令啊。 整座王府应属她最大,最有威望,也最有魄力,至少,张卫是这样看的。 深怕被窦后责骂,他亲自飞速跑进了房中,不一会儿,便拿来了文宝四宝。 “真儿,写封休书,让这妖妇离开王府,回她的卞梁相国府去。” 站在她身边的所有人,只能听到彼此轻浅的呼吸声,平时,窦太后不是对待下人挺温柔的,这一次,为何对云王妃如此严厉不说,还到了要逼迫北襄王休掉云王妃的地步。 云定初精明的目光淡淡地掠过了张卫手上的墨盘与毛笔,以及一卷厚厚的洁白宣纸上。 “母后,你要逼夫君休了我?” “不是逼,是你不讨喜,你夫君从来没喜欢过你,当初,你能嫁入北襄王府,仅仅是凭借着苏熙竹的一卷圣旨,现在,苏氏不再了,她下的圣旨自是可以不必去遵守,让真儿写封休书,只是一种形式罢了。”言下之意,你从未是我儿东陵凤真的妻子,是我窦氏的儿媳,在我窦氏眼中,你就是苏后派过来监视我的一枚棋子,不管你如何改变,都改变不了你曾是棋子的事实。 这番话说得相当直白,也不顾忌她们的立场,这些话是绝对不可以在这些个奴才的面前提起。 不是窦氏不聪明,她只是觉得江山已经易主,没必要再将这些事藏着掖着。 如今的新帝多少还要仰仗她儿东陵凤真的帮衬与辅佐。 “好吧,夫君,那你写吧。”即然把话说得如此清楚明了,她还有什么要说的? 不管如何,不论她做了多少对北襄有益的事情,终究一句话,她始终是苏后派来北襄的一枚棋子。 即然是这样,她云定初已经无话可说了。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只是,窦氏,你儿没了我云定初的扶持,说不定最终掌控天下的还是如今卞梁坐在金銮殿上的那个人。 在两个女人对峙的过程中,北襄王东陵凤真幽深的眸光,便一直锁定在了云定初一张淡然的脸孔。 “听到了吧,真儿,是她自己不想待,赶紧写吧。” 窦氏命张卫将笔纸拿到他面前,张卫捏着笔纸的手不断地轻颤着,因为他太清楚,王爷与云王妃不着痕迹的感情,看似不在乎,其实,也许在他心里已经埋下了爱的种子。 他们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不可能王爷对王妃没有感情? “母后,你让儿子休妻,儿子敢问休妻的理由是什么?” 没想到儿子会这样完全不顾她的感受,肆无忌惮问出这一句。 “刚才哀家不是说了,她是苏后派过来的人,是监视咱们母子的细作,这种人,怎么能够呆在咱们这北襄王府中?你不怕死床榻上,哀家还怕没办法过安宁日子呢。” “细作?”北襄王重重地咬住了这两个字。 “母后,你听谁说过,她是苏后派过来的细作?有证据么?” 这是什么话?混账,她们母子之间需要什么证据。 “真儿,你莫不是糊涂了,自从这女子嫁进府的那一天,谁都知道她是苏后派过来的细作啊。” 窦氏真想一巴掌将儿子敲醒,她就不明白了,这个云定初给她的儿子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一向清心寡欲的儿子为了她对给自己如此顶撞,甚至让她下来台,在这之前,她的真儿是最有孝心的儿子。 “谁都知道,也就是说谁都不知道,这只是传言,母后,云定初从未承认过,也从未为自己狡辩过,事实上,这些全都是大家给她的莫须有的罪名,她与儿子是夫妻,自从嫁进府以为,她日日侍候儿子的饮食起居,为儿子洗手做羹汤,她的厨艺天下堪称一绝,儿子吃了她做的汤,根本就不想再吃别人做的,儿子习惯与她同睡一张床榻,闻习惯了她身上的淡淡香味,根本再也不习惯别的女人,她嫁给儿子以来,从未得到过任何的幸福,一直都是儿子在拖累着她,嫁给儿子这样一个连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废人,又受到你与卫儿的排挤,她是多么的不容易,她用精湛的医术化解了燕王对我北襄实施的‘霍乱瘟疫’计谋,又与曹氏联手将你最强大的对手苏后除去,母后,你当真如此自私,不管别人的想法与立场,不管别人的死活了么?” 这番谴责的话字字属实,任谁都听得出来,北襄王是在为自己的媳妇儿向娘亲报不平。 对其他人,窦氏的心是豆腐做的,可是,对云定初,窦氏的已经铁做的。 见儿子不惜与她翻脸,也要护着这狐狸精,窦氏火了,疾言厉色道,“你提到卫儿,哀家今儿就来好好与你说说卫儿的事,这么久了,哀家一直都在容忍,东陵凤真,卫儿是你的亲表妹,是哀家妹子的女儿,自从来了封劂,哀家夜夜都梦到妹子,不断追问着哀家同一个问题,姐姐,卫儿可好?姐姐,卫儿是被你们给害死的,你好狠的心。” 窦氏捶着自己的心口,仿若那里十分不好受一般。 “你姨娘她披头散发,夜夜来找我索命,找我说要为卫儿报仇,真儿,你说,哀家该如何回答你姨娘,告诉她卫儿的去向?” 闻言,北襄王阳刚的容颜浮现了一抹冷峻的笑意,“如若今晚姨娘再来向你追问,母后可以这样回答她,多行不义必自毙。” “你……你什么意思?”窦氏问得有几分的心虚。 “母后,独孤卫死有余辜,本来儿子不想说,可是,事情到了这份儿上,真相儿子就不想瞒你了,早在三年前,她便与五皇子东陵凤玉有染,她以为东陵凤玉是真心喜欢她,事实上,五皇子只不过是向她实施的美人计,这些年来,不过是在利用她向封劂传递讯息而已,咱们的许多的秘密被燕王知晓,任何事情,燕王都会从中横插一竿子,如若没有独孤卫做内应,燕王绝不可能对咱们北襄构成威胁,母后,儿子太幸的是,石屋的棺材机关,你并没告诉过她,否则,走向灭亡之路的不是五皇子,苏后,而是咱们站在这里所有的人了。” 似乎在不太敢相信儿子所说,窦氏面色怔凝,岂脑袋眩晕,是她听错了吗? 她的亲侄女独孤卫原来早已背叛了她。 “我与定初,只是不想让母后伤心难过,故而,才一直隐瞒着这件事情,燕军驻扎象鼻山围困北襄之夜,是独孤卫她亲自去央求定初带她出去与五皇子见面的,她把心给了五皇子,可是,五皇子真正喜欢的人不是她,在自顾不暇之时,自不可能去顾及她,后来,儿子听说,她与五皇子一起被困北襄山峰顶,气不过五皇子的所作所为,与五皇子相互残害,北襄老百姓知道了她们的阴谋,为了维护咱们母子,便用乱棍将她打死了。” 这话震憾了窦氏,她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地跳。 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独孤卫是那样的一个人,原来,她早就与五皇子有染,将她出卖背叛,而这几年来,为何燕王会三五不时来北襄,原来是与她私会来了,窦氏印堂发黑,嘴唇哆嗦,是被独孤卫给气的,她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亲自一手带大的姑娘,会是这样一头白眼儿狼。 独孤卫的背叛说明她教育的失败,她一心苦苦教导的女儿,居然是这样一位恩将仇报的祸害。 她瞒得自己好苦。 以前,看在死去妹子的份儿上,她什么都由着独孤卫,没想到,最终居然是这样的结局。 “表兄,你乱说,你说得不是真的,我姐姐她不是叛徒,她没有死,表兄,你乱讲……” 独孤丘虽然年纪不大,可是,九岁的孩子肯定能听懂他们刚才的一番话。 他激动地冲着北襄王又吼又叫。 “表兄,姐姐没有死,你乱讲,乱讲。” 由于上次独孤卫放蛇进云定初房间,最后反被云定初收拾的事情,独孤丘的那条手臂就那样残了。 右手臂空空如也,只看到一只薄薄的衣袖在半空中不断飞舞。 他在发怒,叫骂着,不断挥动着手臂,还用脚踢着离自己最近物品。 一脚将一盆花揣飞。 窦氏想喝斥他,可是,已经没有了那样的力气,她感觉自己张口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她被独孤卫事件给打击了。 她亲手养大的孩子,品性不端,给她亲生儿子戴了一顶绿帽子不说,甚至还与他们的敌手勾结,最终自取灭亡。 也许一切都是天意。 妹子,不是我对不起你女儿,是你女儿辜负了我,辜负了真儿,辜负了我们的一翻苦心啊。 她把她养大,让她嫁给了儿子,成为她的媳妇儿,由于她卑微的身份出生,让她做儿子的一名妾,可是,自己早对她承诺过,一旦她替自己生一个孙儿,就会找机会将她抚上正妃之位。 这样的偏爱最终敌不过五皇子一番甜言蜜语。 都说天下男儿皆薄幸,甜言密语是穿肠毒药,爱上了美国,也许五皇子还许了她一个皇后之位,恐怕是,五皇子许过很多女人的皇后之位,为了五皇子那样花心薄情的男子丢了一条命。 在窦氏看来,死不足惜。 由于窦氏心里气恨,平时对独孤丘万般疼爱,如今,已感觉自己是力不从心。 不管独孤丘如何吵,如何闹,她似乎都不想再去管。 只是向身后的宫女嬷嬷们挥了挥手,“把他带下去吧。” “是。” 所有的人都没有开口讲话,窦氏心里仿若被铁铲刨了一个洞,而独孤卫就是那把铁铲,而对面所站立的女子云定初,便是那个握铲子的人。 “真儿,哀家问你一句,你明明知道她变了心,为何不横加以阻此,让她堕落最终走向毁灭?” “母后,你觉得背信弃义,不念亲情之人,咱们还有必要辜血?” 这话问得绝对精典。 其实,窦氏又何偿不明白,她只是不甘心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就这样没了,还是背着她去与敌人私通勾结。 她又何偿不明白,这种人不值得再辜血,哪怕是她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 即然心都变了,就算挽回来又有什么意思。 “好,很好。”窦氏咬了下嘴唇,道,“如若不是这个妖妇一入王府就迷惑了你,你又怎么可能冷落她,让她走向那样的毁灭之道。” 云定初本来不想插进他们母子的对话中,可是,见不得窦氏如此蛮横无理。 “母后,欲加之罪,何患无词,独孤侧妃与五皇子勾结私通可是在三年前,而媳妇儿可是几月前才进宫的。” 关老娘毛事。 尼玛的,她进府时,独孤卫已经与东陵凤玉有染,现在,这蛮横的老太婆硬要往她头上扣屎盆子。 她可没这样软弱可欺。 “哀家知道,你一直不喜欢卫儿,本来哀家一心期盼你能与她携手到老。”她本来是希望儿子与侄女能一辈子举案齐眉,同心协力,开避一片帝国江山,然而,事值今日,她已没什么话可说。 “封嬷嬷,收拾行李,随哀家回北襄去。” 回头望了一眼身后华丽的府宅,在她眼中,再豪华的住所也是牢笼一座,北襄虽苦寒,尤其是冬日,日日下雪,气候也低得不像话,可是,她生活了十几年,反而离开了那里觉得日子过得不舒畅。 这里再好,终究也不过是别人的。 窦氏不仅是一个念旧的人,还是一个容不下哑子儿媳的人。 自从她入王府的那一天开始,她从未把云定初当成是真正的自己人,对她,除了利用别无其他。 可是,独孤卫背叛惨死的事真是打击了她。 一缕失败的情绪充斥在她的骨子里,血液里,灵魂中。 “太后,这……” 封嬷嬷是老奴才,知道太后的心思,知道太后在与儿子北襄王闹别扭。 所以,对于这件事情有些迟疑,将眸光不自禁地飘向了不远管坐在椅子上的北襄王。 见他冷着一张俊颜,抿着薄唇不语,而耳侧又袭来了窦后的冷斥声,“封嬷嬷,怎么,哀家连你也叫不动了?” “回太后,不……不是,老奴马上就去收拾,你们两个,给我来。” 封嬷嬷随便唤了几名宫女,往燕王府地势最好的黄金地段,最向阳,最通风的寝居而去。 “母后,真的要这样么?” “哀家想回北襄,不是一时的念头,哀家在北襄呆了十几年,已经适应了那里的气候,怪想念那里的雪茄子,这封劂虽然富庶,但,哀家对它没丝毫的感情,再说,哀家住着那间房,心口始终觉得堵得发慌。” 她这话到是实话,因为,她住的是秦宜容的屋子,虽说她已经早去黄泉与先皇相见,可是,她心里上始终克服不了,觉得,姓秦的女子灵魂如终在她身边一般。 窦氏虽没有明目张胆与秦氏苏氏争宠,但,她心里一直都忌惮着这两个人。 虽说最终夺取东陵氏江山的并非这两人。 多年了,她们的嚣张与跋扈始终让她心里不爽。 以至于,就算她们下去见了先皇,她心里也还是不舒服的。 或许是,从前吃她们的亏太多,印象较深刻吧。 反而是如今稳稳呆在卞梁城坐拥天元江山的曹姓女子,虽然,她抚儿上了帝位,成功统治了东陵氏江山,但,人家却对她没有过半分的伤害,这样一来,就算结局是曹后得到了所有,她也对她没有丝毫的怨恨。 当然,单单人政治方面的角度来讲就不一样了。 “可是,北襄地处偏寒,气候较冷,你腿上有风湿,儿子担心……” “是啊,母后,你腿上有风湿,不宜住在那么寒冷的地方,这封劂哪里不好嘛,天高云阔,气候温暖,如今正是百花盛开之际,所以,母后,为了你的身体健康着想,媳妇儿劝你是别去了,就呆在北襄吧。” 见北襄王开了口,满面忧悒,云定初为了还他护自己的人情,也就将劝解的话脱口而出。 “你闭嘴,哀家的事用不着你操心,今后,你们的事哀家也不管了。” 话刚出口就遭到了窦氏的一番痛斥。 还真是欠揍,麻痹的。 她只不过是一番好心,好心被人当成了驴肝肺,也罢。 不领情就算了,从今往后,也休想我云定初再好好待你,窦芝晗。 封嬷嬷带着一群宫女嬷嬷将收拾好的行李箱从屋子里搬出来,个个肩上挎着小包袱,身后还跟着娄十名护卫,个个都是整装待发的模样。 看来这次窦氏是来真的了。 一直不曾开口的东陵凤真垂下了眼帘,轻轻地吐出,“母后,如若你一定要回北襄去,儿臣也不拦你,张卫,吩咐裴太医一路紧跟着太后,回北襄后,更是半步都不能离太后身边。” “是王爷。” 张卫将裴太医传了来,窦氏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儿子,昂起了头颅,冷冷地啐了一声儿,“儿大不由娘,哀家眼不不见为净。” 不喜欢你宠此哑女,你偏宠,即然为娘管不住你,为娘就只能躲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为净嘛。 这些话云定初懂,东陵凤真更懂。 对于母亲的执意离开,北襄王却让人意外地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冷淡。 他可是出了名的孝顺之人,为何对母亲的离去首次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母后,虽说,已经三月了,可是,北襄那边气候仍是很冷,还要穿棉袄,你可得多注意一点儿身体。” 对于儿子的担心与嘱咐,窦氏看都没看他一眼,冷哼一声儿,带着一群准备好的宫女婆婆头也不回,便坐上了早已等候在王府门口的马车。 “裴太医,一切有劳。” 北襄王向裴太医作揖拜托他照顾自己的母亲。 “襄王哪里话,照顾太后是臣份内之事,臣先行离开了。” 裴太医向他们夫妇行了礼后,赶紧翻身上马去追前面离开的豪华马车去了。 “你几个,赶在太后到北襄之时,去将太后所有需的一切打典后,北襄王府还在重建中,只能让太后去住农户家,挑一户农户,将屋子打扫干净,给人家足够的银两,并要针对人家的同意,切不可强行做事。” “李将军,拔精兵五千一路护太后周全,没有本王的旨意,就不要出北襄了。” “末将遵命。”李将军下去执行命令了。 他将所有的事情一一交待完毕,也觉得有些倦了。 扭头问还忤在原地不发声儿的女子,“喂,本王的妃,这样处理你可还满意?” “无所谓啦。” 她白了他一眼,觉得这男人真是好笑,都不关她的事儿。 见她拍拍屁股走人,连一个甜蜜的微笑,温馨的拥抱都不给他,北襄王真觉得自己太亏了。 就算是盟约,她们之间没有夫妻感情,也没必要这样冷血无情吧。 “喂……”他还没来得及出口,便就看到她已撩着裙摆走向了他们寝居的方向。 这小没良心的,他可是为她,将母亲都赶走了。 居然拿一个冷漠的背影对着他,真是有够寒心的。 ‘噶止噶止’,椅子磨擦地面的声音响起,自然,北襄王是悠哉悠哉跟在了她屁股后面进了厢房。 “喂,你干什么?” 这哑妇,他都将母亲赶跑了,她还不满意,见她收拾自己的衣物,他心里就气得发慌。 “干什么?”似乎是觉得他的话太好笑了。 她偏了偏头,手指向了窗外对面的小院中。 那里有几抹如山一般的高大人影还在静静地耐心等待着。 “去巴蜀啊。” “本王也要去。” “我是去替薄恒世子爷治病,你去做什么?” 真是败给他了,她去有事,那他跟着去算怎么回事儿啊? “本王去也有事,本王好久没见庄王了,想与庄王兄叙一叙兄弟情,不可以?” “你去是人的事,与我无关。” 刚才他老娘像一只老虎,像是狠不得将她吃了一般。 她可不想与他有任何瓜葛。 “本王是你夫君,当然与你有关。”这话说得有些溜,像是想都未想就说出来了。 “名义上的。” 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夫妻,他不是她的夫君,她也不是他的妻子。 她要去巴蜀行医,他不好好守着自己国土,跟着瞎起什么哄呢。 “想不想成为实实在在的?” 听了这话,云定初笑了,含笑的,带着几分轻薄之意的眸光不自禁扫向了他的裤档。 “你行吗?” 即时,北襄王一张俊颜气成了一片绿色。 这悍妇,真是欠揍,像一个色女,死命往他那儿瞧,看来,她是太解自己,知道了他的弱点。 知道什么让他最为窘迫。 他的视线也掠过她的胸口,在心里估量着,不能做某些事,心里自是恨得牙痒痒的。 “终有一天会行。” 她只能期待着,终有一天,他一定要将此妖女按倒,然后,行一番蹂蔺之事。 他腿上的肌肉已经完全有知觉了,痛感明显,相信过不了多久,他就能站起来,而那一天,也将是他将此妖女就地正法之时。 他已经渴望很久……很久了。 自从新娘夜遇上了她,他就有一颗渴望骚动的心,而这心…… “那就等着那一天吧。” 还给他的是一记讥笑声。 这女人,唉…… 他实在是有些无语,比一般的妇人大胆,就连在闺房中,也敢完全无视于他北襄王的绝对权威。 “夫君,我想一个人去呢。”她放下了手中收拾的衣物,巧笑啼非走至他的面前,用着她最妩媚的神情对他说。 声音柔到了骨子里。 第一次,她向他撒了娇,望着她妖娆的面孔,东陵凤真有些微微闪了神,可是,仅仅只是片刻就反应过来。 此女是想媚惑他,没门儿,他才不会上当呢。 “有夫君的庇护,不是更好?” 如若换成是其他的美妾,人家乐意都来不及呢。 这女人到好,他要跟着她去巴蜀,她到推三阻四,想尽一切办法不让他跟着去。 连狐媚的手段都用上了。 “没劲。”云定初冲着天花板翻了翻眼皮。 “好没劲,东陵凤真,你不要这样腻歪,好不好?” “搞错没?本王腻歪你,你腻歪本王还差不多,本王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环肥燕瘦,高矮胖瘦的,啥模样都有,瞧瞧本王的美妾,哪一个都比你云定初美上几分,你看你,眼睛小,鼻子不够挺,嘴还挺大的,咬起来准没啥味儿。” 他尽挑一些难堪的词汇形容她。 她也不怒,反而随手从桌案的盘子里拿了一个苹果,凑到嘴里狠狠咬了一口。 咀嚼的很重,像是狠不得吃的是他的血肉。 “要去也可以。” 见她终于松了口,北襄王的面容露出了难得的一丝笑靥。 “那本王让人去收拾行李,再带一千护卫,咱们夫妇俩一同随行。” “好,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答应的如此干脆,仿若不是一个条件,就算是十个条件他北襄王也会照单全收一般。 “把所有的敌人清理干净,也是咱们盟约到期之时,如何?” 他以为她会说,夫君,等你腿好了,你要带着我去游遍江南的所有美好风光。 他以为她会说,夫君,如若我愿意侍候你,你能不能将来只独宠我一个。 他以为她会说,夫君,打败了敌人,以后,咱们就世世代代幸幸福福生活在一起吧。 当然,这每一句都是他所期待的。 但,偏偏出口的话,却是有关那一段盟约,关于盟约也就算了。 重要的是,她给盟约加了一个期限。 这是他以前从未想到过的。 加了一个期限也就代表着有一日,她会离自己远去,想到这儿,北襄王的心口莫名就有了一丝的钝痛袭来。 那痛感是如此的强烈。 “过来,云定初。”他的声音有些凶悍,像她做错了什么事一般。 “做什么?”知道他鬼花招多,云定初也不会轻易中了他的计。 “本王腿疼…” “骗人。”早不疼,晚不疼,偏偏在这个时候疼。 让她相信的确很困难。 “本王骗你做什么?”转眼,北襄王已是满面痛苦,甚至额头还有细微的汗珠冒出来。 这可吓坏了云定初,医者父母心,她只是不想让自己的病患受罪而已。 让病患少痛苦一点,是她们医生的职责嘛。 看起来像是真的,不疑有他,云定初毫不犹豫就冲了过去,伸手正要解开他的裤头,没想到手臂处一紧,整个身子一阵旋转,天昏地暗,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稳稳地落入了一个强健的怀抱中。 低下头,恰巧接触到了他火热而锐利的视线。 这视线如豹子一样凶残,就那样凝睇着她,像是狠不得将她一口吞进肚子里,将她啃得一滴骨头渣子都不剩。 “你……你骗人……”这是大婚后,云定初面对男人第一次口吃。 没想到他果真是骗自己的。 感觉屁股下面坐着的肌肉有些柔弱,这样萎缩又瘦削的肌肉,她真担心给他坐断了骨头。 如若真坐断了,他一辈子真的不能站起来了。 那样的话,窦氏要将她活刮了,她罪过可就大了。 “喂,那个……拿开你的魔爪子。” 没想到他的大掌正覆在了她的胸口,顿时,整个人气息上涌,这瘫子到底想干什么啊? 撩起了火又不能灭,这不是存心害她么? “拿……开……”她重复的话语还未说出口,她的后脑勺已经被按住,将她的头死命往下按压,然后,不费吹灰之力,她的唇就被人家给覆盖住了。 火热气息喷吐在了她的唇瓣间。 这死瘫子又欺负她。 她拼命地挣扎,双手握成了拳,不停地一下又一下捶落在他的肩膀上。 虽然他的下肢很柔弱,可是,奇怪的是,他的肩膀胸膛很厚实,随便她怎么捶打,手打疼了,他反而眉头都不皱一下。 不顾她的挣扎,他的大掌死死地锁往了她的双手,并高举过头顶,然后,尽管她呜呜地叫,也只能任由着他为所欲为地吞吃自己的小嘴儿。 他的唇很火热,舌头也很灵活,像一条游离的小蛇一般自在快活地穿梭在她的唇齿间。 她不是不想与他吻,只是不喜欢这种强取豪夺的方式。 她不喜欢他这种强势逼人的感觉。 这死瘫子,就不能温柔一点么? 她被吻得头晕眼花,身体软成一滩水不说,腿脚还发麻发软。 这个吻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她肺中的空气像是被彻底抽干了一般,整个人就那样无力地挂在了他残缺的身体上…… 久久,久久相互交缠的二人都不舍得松开一般。 ------题外话------ 票子,票子,有票子,暮哥才有动力更一万。 第136章 北襄王夫妇立重誓 第136章 不知道霸道地索取了多久,云定初感觉自己的舌头一片麻木。 仿若过了几个纪世之久,他的唇离开了她的唇,她终于能得以喘息。 呼吸却几可交闻,灼亮幽深的眸光定定地凝视着她,彼此眼底都荡漾着激情的光芒。 那光束不断闪耀,像湖面炫开了的一池清池碧波寒潭。 “你……”想斥责的话却因他炙热的眼神而卡在了喉咙口。 这种事,她要怎么骂?骂他是色狼,骂她们本不是真正的夫妻,然而,他却在对她做着一些夫妻间才能做的事情。 她撑起身时,入眼的,便是雪白的颈子处一片五指红印,中央的两条还带了些许的血珠,红色的珠子浸在了红痕边缘,看起来不显恐怖,反而为他更增添了几分的妖娆。 想到刚才他们纠缠在一起,他火热的舌头不顾一切在她嘴里长驱直入,她的心儿就怦怦直跳,伸手一摸,脸颊滚烫,估计成猴子屁股了。 在现代,她是一个性格较男性化,从中学,高中到大学,几乎是与男生打成一片,甚至还经常与男生们一起打球,由于她个子高,她投的球几乎是百发百中,这样一个女儿身,男儿性格的人,在异性面前,从来都是淡定自若,在她的记忆中,也从来没有红过脸,今儿是怎么了? 死瘫子,不就是说了一个盟约期限么?反应有必要这么大吗? 她的嘴唇有些麻木,估计都肿了,火辣辣的,这男人就是欠揍,居然敢趁她不注意吻她,还骗她,臭男人。 “云定初,瞧你那脸蛋儿,红得像是猴子屁股。”听到他揶揄的声音,她不服气的回头瞪了他一眼,回击,“别五十步笑一百步,你那脖子红如天边的彩虹,噢,不对,是天际的那一片红烧云才对。” 随口的一句都要与他一争高下。 好男不与女斗,估且就让她先得意吧。 “娘亲,娘亲。”猛地,云定初听到一记脆生生的娇嫩声音,然后,门口处,赫然就闪现一抹瘦弱的身影,那身子弱不禁风,梳着两个小髻,髻上插着一支小金钗,苹果脸蛋儿红扑扑的,一对乌黑发亮的眼睛眨巴着,小嘴儿张开,不断用稚嫩的声音唤出,“娘亲。”视线在落在她脸孔上的那一刻,小女孩儿眉眼间情不自禁就散发出一缕会心的微笑,咧开了嘴儿,露出了一排白白的小尖米牙儿。 “娘亲。”小女孩儿向她飞奔而来,而她蹲下身子,张开双臂,小女孩儿扑进了她的怀抱,用细嫩的脸蛋磨蹭着她的,不断地磨蹭着,嘴里呼出热气儿。 一个劲儿不断地喊着。 仿若喊不厌,又仿若她们已分开了几千几万年,其实,她去卞梁不过才半月左右,但,人与人之间,有些感情是非常奇妙的,她与小丑儿并无实际的血缘关系,可是,这孩子自从第一眼见到她,也不惧生,拉着她的袖子问长问短,根本不把她当陌生人,而王府里的宫女事后却悄悄告诉她,小丑儿是极其怕生人的,因为,她生下来就被独孤侧妃领养,半岁时,因为她哭闹不休,无法让人安宁,独孤侧妃曾拿过安神药给她喝,这种药也不知是不是刺激了她的脑子,总之,长大一点后,她就一直怕见生人,而且,从不轻易对别人张口说话。 而云定初让小丑儿破了例。 定初紧紧地搂着怀里的孩子,孩子这样依恋她,让她心里感到温暖一片。 “丑儿,想娘亲吗?” “想。” “有多想?” “日日夜夜,每个时辰都想,丑儿真怕再也见不到娘亲了,所以,丑儿晚上都不敢闭眼,娘亲,你别走了,别走了,好么?” “好。”为了安慰一个四岁左右的孩子,她只能这样子回答,只是,她心里再清楚不过,她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去做。 “太好了,太好了。”小丑儿粉嫩的小手巴掌拍得响亮。 “雪嫣公主,过来。” 乍然有一记浑厚的男声入耳,小丑儿微微侧脸,望了不远处坐在椅子上的男子,以前,在她心目中一向严肃不苛言笑的父亲,今天,居然嘴勾溢出淡淡的清浅笑容,那笑容是那样的漂亮。 “雪嫣拜见父王。” “嗯,过来,孩子。”北襄王向女儿招了招手,用着亲切的眼神温柔地注视着她。 以前,她是惧怕这个父亲的,因为,她总觉得他太严肃,而且,府里许多宫女嬷嬷都对她讲,王府里他最大,别触怒了他,如若他发火了,她的日子便不好过,她的亲生娘亲已经不再人世了,如果不听父亲的话,她以后的日子就会很惨很惨。 所以,向来,她都十分听父亲大人的话,完全是把父亲的话当圣旨。 “雪嫣,本王不喜欢你叫本王父王,叫一声爹爹来听听,好么?” 见父亲如此温柔,小丑儿眨巴着一对亮晶晶的瞳仁,张开了小嘴儿轻声唤了一声“爹爹。” “再喊一声。”这声奶声奶气的爹爹将北襄王叫得热血沸腾,高兴之余急切地再次要求。 “爹爹,爹爹……爹爹……”这一次小丑儿叫了无数声‘爹爹’ “来,亲爹爹一口。” “好。”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小丑儿抱着父亲的胳膊,凑上头,小嘴唇毫不犹豫就印在了他的左脸颊上。 印了一下又一下,还忍不住用手去轻抚着他脸上的肌肤,“爹爹,你的脸好烫哟。” “去摸摸你娘亲的,看她的脸烫不烫?”北襄王抬手指了指对面又开始收拾着衣物的云定初。 “好。”小丑儿飞速跑了过去,扯着云定初的衣袖,嚷嚷着要摸娘亲的脸,定初没办法,只得弯下了腰身,小丑儿在她脸上摸了一把速返了回去。 扬声高喊,“妨娴的脸烫烫,爹爹的脸也烫烫,你们刚才烤火了么?” 小丑儿欣喜的视线在屋子里不断地搜寻。 “没呢,这里的气候四季如春,丑儿,这里不比北襄,不需要烤火。” “哪你们的脸为什么那么烫?” “烫是因为心有感觉了。”这句话,北襄王是凝望着收拾衣物的云定初背影说出口的。 占了她便宜还不算,还要给一个孩子讲这些无聊的东西。 本来想漠视,装聋作哑,可是,实在是没办法忍受下去了,她再漠视,都不知死瘫子会再说出些什么话。 “呸,教坏孩子。”回头碎碎地‘呸’了一声儿。 死瘫子不要脸,教坏孩子,让小丑儿不准喊他父王,要喊他爹爹,本来就是在称唤上占她便宜。 想起刚才缠绵炙热的吻,云定初心口一片微颤。 东陵凤真却没理她扔过来的骂语与甩过来的白眼。 甚至将小丑儿抱在了他的腿上,与小丑儿玩起了石头剪刀布的游戏,小丑儿最开始还有一些胆怯,不过,后来,见父亲一直和颜悦色,渐渐地,她的胆子便大起来。 只要是她输了,便会死死地抱着北襄王的脖子撒赖,“爹爹,丑丑没有输,丑丑没有输。” “汪汪汪”狗狂吠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不多时,犬全嚎叫着跑进了屋,不断地冲着云定初摇着尾巴。 “丑儿,娘亲没时间与犬犬玩,过来带狗狗出去院子里玩。” 听到娘亲吩咐自己做事,小丑儿高兴极了。 挣扎着从父亲腿上跳下了地,冲着狗狗拍两下巴掌,然后,向狗狗招着手,嘴里不断地嚷着,“犬犬给丑儿来,丑儿带你去吃好吃的东西,快点,犬犬。” 不多时,小丑儿与犬犬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门边。 云定初收拾了好了衣物,丑儿又返了屋子,嘴里惊叫着,面色有些苍白。 “娘亲……娘亲……蛇……” 蛇? 或许是因为上一次被独孤卫整的关系,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独孤卫上次在丑儿房间放入的那条毒蛇咬过小丑儿,所以,小丑儿至今还印象深刻。 看到蛇,便被吓得满脸铁青。 云定初一把抱起小丑儿,就听到了身后传来了‘嘎止嘎止’的声音。 安抚着怀中的小丑儿,抬起眼眸,就只来得及看到北襄王坐的那把香梨木椅在门口消失的背角。 外面又传来了一记狗狂吠的声音。 这声音不似刚才那记凶猛,可以听得出来不是犬犬的。 云定初将孩子抱出了屋子,然后,她就看到了一只大黄狗在后身追,而犬犬的嘴里刁着一条长长的青蛇,蛇的身体长长的,弯弯的,也许是因为被捉住失去了自由,蛇身不断地弯过来又弯过去。 犬犬尖尖的牙齿死死地咬住了它的头,两颗牙齿咬住了它的七寸。 后面那只母狗不断地追逐而去,犬犬不是狗,而是狼犬,看准目标攻击敌手,是它的拿手绝活。 所以,这条毒蛇才会被它咬住了颈子,接下来的结果,这条蛇除了被犬犬撕扯脑浆开花以外,再不可能有其他的下场。 弱肉强食,这是动物之间不变的规律。 见小丑儿怕毒蛇,北襄王本来是想出来抓毒蛇的,没想却被狼犬领了头功。 “丑儿,你怕蛇?” “嗯。”小丑儿冲着他点了点头。 小嘴儿嘴角抽搐,一逼怕怕的表情。 “现在知道了吧,你的独孤侧妃放蛇到孩子屋子里,这孩子见到蛇都有阴影了。”语气里全是满满的埋怨。 其实,云定初也知道他娶独孤卫的无奈与酸楚。 都是他母亲一手安排的姻缘。 古代男女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说之言,更何况,他还不是一般的寻常老百姓,他的婚姻自不可能自己做主。 其实,她很想知道,到底他会喜欢什么样性情的女子呢? 反正,不管喜欢谁,云定初都不认为他会喜欢自己。 他们两个是日日睡在一个炕榻上,可是,那是因为她们是名义上的夫妻,是做出来给别人看的。 当时,她如果不那样做,北襄所有人肯定会怀疑她的动机,或许,她早已成了一群比牲畜还要凶残的人争权夺利的牺牲品。 喜欢打打闹闹,有时候开开小玩笑。 他在别人的面前是高冷的冰山王,在她面前就是腹黑的一匹野狼。 她不可能喜欢他,他也绝计不可能对自己的半点感情。 如若有一天,他们的敌人统统都推下了地狱,她就要离开这儿,也不知道自己会何去何从? 想到要离开小丑儿,她的心口就涌上一阵酸楚。 望着小丑儿这张阔似某个人的脸蛋,她心里的酸楚更炽了,黛筱悠,这张小脸像极了黛筱悠,颧骨处更是与五皇子东陵凤玉长得相似,以前,她就总觉得小丑儿像谁,可是,她又说不出来,也或者说,只是因为她知道了真相,所以才这样觉不得,人往往都有一定的心理作用在作怪。 这个孩子没有了父母,在这个世上,没有了一个亲人,孤苦伶仃。 与她一样,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东陵凤绝说燕王临死时,嘴里还呼喊着小丑儿的名字。 他之所以牵挂着小丑儿,是因为,他心中最爱的是小丑儿母亲吧,最爱女人所生的孩子,往往才是一个男人真正在乎的。 只是,对于天家子弟来说,感情远远比不上权利来得重要。 他们始终看不透呵。 其实,只要一家人幸幸福福生活在一起,那也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幸福。 听了她埋怨的话,他只是苦涩一笑,将小丑儿从她怀中接了过来,紧紧地抱在怀中,担着她粉嫩的小脸颊,柔声安慰,“丑儿莫怕,今后,任何事都有爹爹,爹爹会保护你,还有你娘亲,天塌下来了,都有爹爹顶着,保护你们娘儿俩是爹爹应尽的责任。” “少扯蛋。”见他又占她便宜,云定初不悦地猛翻着白眼。 “东陵凤真,你那张嘴啊,我真狠不得将它给撕过稀巴烂。” “撕烂了,你就没得亲了。” 标准色胚一个,他利用丑儿占她便宜,她又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反驳,他让丑儿喊他爹爹。 父王与爹爹意思都是一样,换汤不换药。 他让丑儿喊他爹爹,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她讨厌他嘴角漾起的那抹笑靥。 那意味不明的笑让她背皮发麻,目光的笑意明显就带着另外一层意思。 还撕了就没得亲了,谁稀罕亲他呢。 “丑儿,该用午膳了,折腾了这么久,你没饿?” 走过去,从他怀里抱过丑儿,丑儿的小手不断地抚摸着她的鬓角碎发,嘴里喃喃道,“饿了,饿了,娘亲,今儿丑儿要吃你亲自做的饭菜,可好?” 望着怀中的孩子,一股怜悯心油然而生,如若黛王妃还在世的话,那该多好。 这个孩子,从生下来开始,因为上一代争权夺利的恩怨,从未享受过一刻来自于父母给予她的温暖。 真是造孽了。 黛筱悠,为什么你要替薄情郎生下这样一个听话乖巧又粉雕玉逐的女儿? 在云定初的眼中,燕王虽然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是,始终他是负了黛王妃的,一个女人为了他死的那样凄惨,亲生女儿不能自己养,没有自由,整日被人囚在那不见光亮的地牢里。 甚至还把人家当棋子使。 世上最残忍的人便已经他了,燕王东陵凤真,也活该他最好什么也听不到。 也许,在临死的那一刻,他已经觉悟,富贵权利不过是过往烟云,而人生最好的却是与爱人带着孩子,一家三口欣赏春日里的无边繁花与风景,或者在夜晚数着天空的星星,逢年过节时观赏着天边绽放的烟花,这些温馨的画面,足可以比至高无上的权利来得幸福。 就算他醒悟,可惜都太迟了。 人的一生,最不能挽回的便是后悔。 云定初抱着孩子出去了,北襄王东陵凤真坐在椅子上,目光从小轩窗望出去,直直地望着那抹纤细修长的背影发忤,嘴角却久久地蔓延着淡淡的微笑。 为什么有这种感觉? 就算是看着她的身影,心里也有会是暖烘烘的感觉。 云定初将孩子抱给了清莲,亲自下厨为孩子做了几道菜,炒得菜全是孩子爱吃的。 孩子吃过饭,揉了揉眼,便双手伸出,嘴里亲昵地唤出,“娘亲,抱丑儿,丑儿要睡觉。” 定初自是不会辜负孩子的期望,抱着她,用右手一直拍着她的脊背,只可惜孩子已经四岁了,身体不似婴儿,她抱了一会儿就甚感吃力。 不过,她还是咬着牙坚持着。 过了一会儿,待孩子完全熟睡之后,云定初把孩子抱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将她放在床榻上,拿薄被盖住了她小小的身子。 对着窗外吐了一口气。 “清莲。” “小姐,有何吩咐?”还在为小公主焚香的顾清莲及时答道。 “我有事要去巴蜀一趟,这小丑儿就有劳你照顾了。” “不要,不要,小姐,清莲要跟着你去巴蜀。”上一次,顾清莲没跟着她去卞梁,发现自己错过了许多事情,再说,她从小就跟着小姐一起长大,现在,芸娘不再了,她更觉得自己孤单,如若小姐有一个不测,她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云定初迟疑了一下,道,“小丑儿没人照顾,府里人虽多,可是,别人照顾她,我也不放心,我只能相信你。” 目前而言,她只能相信清莲。 “不是还有白荟嘛。”顾清莲腮子咬得鼓鼓的,像是十分不乐意小姐的安排。 “白荟的来历我至今不明。” “不是王爷的心腹,即是王爷的心腹,你怕什么?王爷不会加害于你的。”顾清莲虽不是很聪明,但她能看到北襄王每次望着小姐时,那眼眸底闪出的欣赏温柔之光。 凭着她的直觉,王爷定是喜欢小姐的。 要不然,也不会事事听从于小姐的话。 云定初摇了摇头,这个问题,她没办法回答丫头,但,她有一种直觉,总觉得白荟的来历不是表明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不过十几岁的一个丫头,长得眉清目秀,岂又身怀绝技。 就算是北襄王的心腹,她也不能掉以轻心。 “清莲,你我一起长大,现在,芸娘没有了,我也只剩下你了,我把你看得比自己生命还重,此次巴蜀之行危险重重,带着你,我不好做一些事不说,可能还会连累到你,而白荟,就算她不是王爷心腹,但目前而言,她会武功,会保护我的安全,你带着丑儿就呆在这封劂,等我医治好了薄恒世子爷的病,便会立刻返身回来。” 这样的安排似乎为顾清莲考虑得很多。 顾精莲一下子眼圈就红了。 她与小姐现在是相依为命,小姐说得对,虽然,她不知道小姐要去巴蜀干什么? 可是,她明白,她过去不单单只是为薄恒世子爷医治病症,可能还有其他的目的。 顾清莲真恨自己没本事,成了小姐的负担,如若她坚持跟过去的话,小姐带着她一定会遇到困难的。 说不定还会因她而丧失了性命。 想到这里,顾清莲果断就将头摇成了拔浪鼓。 “好,清莲听小姐的,不过,小姐,你一定要好好的,清莲与小丑儿在这儿等着你。” “嗯。”见把丫头思想工作做通。 云定初心里也十分高兴,执起她的手,五根手指与丫头的一根根全部贴在一起。 “清莲,没人的时候,你就叫我定初吧,我们虽没有血缘关系,只是,十几年风雨,早已胜过手足亲情。” “不……”顾清莲没想到主子会说出这样的话。 像是吓傻了般,半天才回过神来。 “小姐,情份在心里就成,规矩不能破。” 她如若喊云王妃为姐姐,不知道这王府中有多少的婆子宫女羡慕嫉妒恨,她不要成为大家眼中钉,成为大家憎恨怨愤的对象。 受人排挤的日子在王府中是艰难的。 以前,在相国府时,她就常常受到府中丫头婆子的另眼相待。 经常抢她手中的东西,或者是她身上值钱的东西,抢了还冲着她吐唾沫,她也不敢怎么样,只能眼巴巴地望着那些个强盗土匪摇着屁股离开。 她侍候的主子在府中没有地位,还是相国爷眼中的灾星祸害,自然,她与芸娘便不会让下人们看得起。 那些人虽是奴才,却个个视利得不行。 云定初看着清莲,觉得她说得也在理,如若让她开了口,万一不小心是喊出来,就会给清不利影响。 这毕竟是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 “谢谢你,清莲,丑儿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放心吧,小姐,清莲就算不要这条命,也要护丑儿周全……” 见丫头发这样的誓,云定初赶紧伸手捂住了她的嘴,阻止她说下去。 她无比认真地对丫头说,“我希望你们都平平安安,这趟巴蜀之行不会太久,等我回来了,等到那些个渣渣全部入地狱,咱们就可以去云游四海,走遍天下,游遍天元的每一寸国土,去欣赏一下江南的美景与繁花。” 四海为家也许就是她最终的归宿。 小姐为她勾画了一幅多么美丽的蓝图,顾清莲笑着点了点头。 “一定小姐,咱们拉钩,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哟。” 顾清莲能感觉得到空气里暗藏的那份凶险。 所以,她期待小姐能平安归来,带着她与小丑儿游遍世界。 安顿好了小丑儿,正巧院子里那几名庄王派来的护卫实在是等不及了,为首的那位便来到了她厢房,毕恭毕敬地作揖道,“云王妃,时辰不早了,咱们能上路了不?”又是深怕云王妃不高兴般,护卫又附上一句,“薄恒世子病情这几日有些恶化,不能再耽搁了,所以,属下请云王妃上路。” 庄王是给他们下过死命令的。 如若请不去云定初,他们就提头去见他。 这样耽搁着,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把云王妃接去巴蜀。 完不成使命,他们的心始终就悬吊在半空,连夜间睡觉都不安宁。 云定初清理完墙角的书箱,从里面拿出一本书放进了衣袖中,转身向身后的一干奴才轻问,“你们可都收拾好了?” “回云王妃,都收拾好了。” 然后,她带着白荟等几个丫头便走出了厢房。 穿过亭台楼阁,水榭长廊,走出了庭院,出了燕王府大门,便看到了王府门口停着一辆豪华绿色帘子的大马车,一匹拴了辔头的白色宝马驹正惬意地甩着尾巴。 又见张卫垂着头站在马车旁侧,嘴角隐隐荡漾着别具深意的笑意。 这死奴才都是同他主子一个鼻孔出气。 她为小丑儿做饭后,也没见他跟过来,她以为他先前只是说说,收拾了行李,也没见有奴才过来向她禀报。 还以为死瘫子只是跟她开玩笑呢。 掀开轿帘上了马车,便看到男人正端坐在车里,一身玄色窄袖蟒袍,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腰间朱红白玉腰带,上挂白玉玲珑腰佩,着装简单大气,就连是双眼微微闭着,也是那样的气质优雅,气度逼人。 由于心里生着闷气,她也不去理睬他。 坐到他身边后,用背对着他。 马车身陷了下去又起,然后,马车渐渐开始往前面滑动,只听到外面传来了一记响亮的鞭策马儿的声音传来。 “驾。” 离开了燕王府,马儿迅速往东南边奔驰,马儿越跑越快,云定初坐在车里经受不住颠跛,胃似乎隐隐有些作呕。 捂着胸口干呕了两下,没呕出个什么东西,到是换来了某人的一声冷嘲,“呕什么呢,怀上了?” 怀你妈…… 她真想爆粗口,能怀上么?她都没与任何人做那档子事。 知道这死男人是调佩她,她也只得闭上了嘴巴,因为,她太清楚一个道理,通常那些个地痞流氓调佩良家妇女时,如若你回应,他们会越说越起劲。 就像是现代的花心男调佩女人一样。 你回应了,他就越高兴,还越说得起劲,甚至在后来对你动手动脚。 她不屑做那样的笨女人。 可是,过了一会儿,也许是马车跑得太快了,她的胃又有了反应。 又开始呕起来,这一次,还不待她反应过来,就有人轻轻地拍击着她的后背。 “瞧你,一天到晚都不知道在想什么?你没用午膳么?” 这话有些指责,又有些懊恼,似乎很是不高兴女人不会照顾自己。 经他提醒,她才想起心里一直装着一些事,张罗着小丑儿的午膳,她到是一口都没吃,清莲着急她的离去,也忘记提醒她用午膳了。 在现代时,只要一忙起来,她也会拼了老命似的工作,忘记了一日三餐太过于正常了。 除非肚子饿得咕咕叫,否则,她都不会去理睬。 有时候饿极了,随便找一个面包汉堡堡等垃圾食物来啃啃。 如今想一想,她就是在虐待自己。 她的胃在小学六年级时就有了。 可是,这是云定初的身体,按理说,云定初不应该有胃病呀,忽然又想到了什么。 嗯,不对,云定初身体一直很差,她魂穿过来时,清莲就好像说过,以前,刘氏与李氏经常不给她饭吃,到了晚上,才端些补汤过来,这样的身体没胃病才怪呢。 见他和颜悦色,她又胃疼,所以,自然也没与他再去计较,摇了摇头,嘴里应了一个字,“没。” 要不然,世人为何会说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 她觉得还真是这样的理。 不过一会儿功夫,只是他给自己拍了两下背,替自己顺了气,她感觉自己心中的怨气便烟消云散了。 嗯,不对,她们不是真正的夫妻,不能用真正夫妻之间的相处模式去衡量刚才发生的事。 “张卫,让马车跑慢一些,另外,把云王妃的午膳递进来。” 掀开轿帘,北襄王冷声向马车外步行的奴才下达着命令。 “是,王爷。” 张卫不知道是从哪个丫头手中接过来的,总之,一个檀香木制红漆门做的食盒便闪现在了她的眼前。 轿帘落,骨节分明的手指打开了食盒盖,一阵菜香味扑鼻而来。 由于肚子很饿,瞧着食盒里的那几样菜色,更是胃口大改,接过夫君手中的筷子,夹了一只盐水虾进嘴里,咀嚼了两下,唇齿间香味四溢。 “这味道不错,谁做的?” 北襄王只是含笑望着她,无比亲昵道,“你猜猜?” 又卖关子,她讨厌他一脸莫测高深的表情,还有那双黑幽幽深不见底的,仿若能洞察世间所有人心的瞳仁。 她才是能统筹全局的那一个好不? 哼,死男人,就算你能掌控全局,也绝计不会想到,整日陪伴在你身侧的是一楼来自于未来世界里的一缕魂魄。 这样的想法让她很爽,至少,不论计谋,不论聪明才智,在这一点上,她是胜过于他的。 “你王府厨娘那么多,我哪里能猜到。” 似乎没兴趣与他玩藏猫猫的游戏。 她只顾着吃食盒里饭菜,便没再回答他。 “本王说,是本王亲自做的,你信吗?” 只差没有将一口饭菜喷出来,这话真是吓到了她,让她好生意外啊。 养尊处忧,高贵牛逼哄哄的冰山王居然会下厨? 将喉咙里的饭菜壹下,惊诧的视线在他脸上转了一圈后移到了他下肢,仍然是用一张薄薄棉毯盖着,密不透风,如若不知道他底细,不知道他残疾的人看了,一定不会想到毯子下是一双肌肉萎缩的双腿。 陡地,云定初眼睛里就划过了一缕嘲讽之光。 “你会做吗?” “就知道哑子你不信,不过,的确是本王做的,本王的厨技不输于你。” 细细咀嚼口中的食物,发现味儿吃到最好是越来越美,如若这菜真是他做的,他的厨技真的比她强太多。 难怪最初她入王府时,他会挑三捡四,指责这个,又骂那个,而厨房里的厨娘听说她要为王爷亲自下厨做菜,个个脸上都乐开了花,现在,她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总是平日里,这死瘫子太挑不好侍候。 然后,那些个厨娘都惧他了。 可是,又不敢说不做给他吃。 奴才嘛,就只是让人家发号施令的命。 “本姑娘已经不哑了,东陵凤真,你再喊一声来试试?” 她红润润的脸蛋让他有些闪了神,片刻,急嚷,“不喊,不喊,那以后本王喊你,孩儿他娘可好?” “我又不是你孩子的娘。” “难道你不是丑儿的娘?” “丑儿不是你的女儿。” “对,不是我的女儿,是咱们的女儿,云定初,今日,咱们就在这儿举手发誓,这一辈子,要好好待丑儿,这孩子从小没爹没妈,太可怜了。” 说着,不管女人同不同意,他率先举起了手臂,两片薄唇掀动,“我东陵凤真发誓,今后,会对咱们的女儿好一辈子,护她一辈子。” 她很想阻此他,骂他又占她便宜。 可是,她想到了逝去的黛王妃,心里便有一缕酸楚的味儿在上涌。 待一切大局已定后,如若他能照顾小丑儿是再好不过了。 有了他北襄王的庇护,小丑儿一生富贵荣宠,衣食无忧,幸福快乐,这正是她想给小丑儿的。 “今后,无论任何时候,希望你都不要忘记今日所立的誓言。” “不会,你还没发呢?” 见女人眉宇蹙起,他不悦地嚷喊。 “我……”又夹了一口菜进嘴里,“就算了吧。” 不知是因为嘴里有饭菜,还是故意的,总之,她的声音很是含糊。 “那怎么行?你忘记黛王妃了,她死的那样惨,命运那样凄惨。” “嗯……好……好吧。”想到了黛王妃,想到了小丑儿的前程,云定初吞咽下嘴里的饭菜,免为其难地答应。 缓缓举起了手臂,“我云定初这辈子都会对小丑儿好,待她如亲生女儿般,如违此誓,天打雷……” 她话都没有讲话,男人便伸出手将她的嘴死死捂住。 好眨巴着双眼,问,“你捂我干什么?” “还是别发这样的重誓了,意思意思就行了,本王替小丑儿感激你。” 说着,他一把将她抱进了怀,薄唇印在了她香味缠绕的鬓发边。 “定初,本王就知道,你是一个心善的人。” 本王感激上天赐了一个你给本王。 今后,他们夫妇会视小丑儿为己出。 而他的任务,便是要护妻护女周全,再不让任何人欺负他们。 有妻有女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喂,你干什么?”见男人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菜送到她嘴边,她急切地大嚷,她才不需要这样暖昧的侍候。 “定初,来,张嘴,啊……” 麻痹的,她又不是小孩子,还啊,只是,这死瘫子有必要与她稿得这样暖昧吗? “不吃算了,本王自个儿吃。”那块菜在她唇上抹了两下,他到不嫌弃将菜塞进了自个儿嘴中。 “喂,你……” 东陵凤真,你好恶心啊。 “恶心对吧?夫妇间不能用这个词的。”他白了她一眼,似乎她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逼似的。 再多的口水都吃过了,岂还在乎这一点点。 第137章 巴蜀之行 “为什么不能?”刚说出口,云定初就后悔了,这种话是明显的给他便宜占啊。 果然,入耳的便是调佩的声音,嘴角还泛起了一缕玩世不恭的笑意。 “多的口水都吃了,还在乎这点。” 口水?轰轰轰,她感觉自己的脑袋眩晕到不行,这货居然把接吻那么美好的事儿说得这样难堪。 够恶心的,他吃了她许多的口水,在乎这点儿,主啊,谁来救救她。 真有些受不瘫王日日与她暖昧了。 事事想着占她便宜,甚至还经常对她动手动脚的,她只要一提他们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夫妻,他都有现由反驳。 说他并不喜欢她,只是相互利用彼此,但,同在一个屋檐下,大眼瞪着小眼多无趣,在说,如若别人知道了她们相处的方式,知道她们并没有圆房,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夫妻,说不定会生出许多的事端,先讲皇宫的云皇后,还有相国爷夫妇,如若知道他们不是真夫妻,甚至至今还没圆房,肯定会拿这件事整出许多的幺蛾子。 虽然这话有一丝威胁的味道,可是云定初细细一想,这件事还真不能让云雪鸢等人知道。 巴蜀在封劂的南北边,途经县郡、河封、南圣等十几座呈蜿蜒如蛇形的城池,长途跋涉了几天几夜,一行终于顺利到达巴蜀。 马车刚驶进了巴蜀,北襄王伸手掀开了轿帘,便看到了有人骑了一匹黑色通透的骏马带着一群将士跑出城门。 冰蓝色对襟窄袖长衫,长襟和袖口处用宝蓝色的丝线绣着腾云祥纹,身披黑色的披风,整个人看上去威武不凡,贵气逼人,唇角蓄着两撇胡须。 “奴。”在马儿离马车几米之处,伸手勒住了马缰绳,马儿仰头发出一声长长的厮鸣。 由于他勒缰绳的急,马儿是硬逼着停止了向前奔跑的步伐,在原地迅速转了两圈才稳住了向前奔跑的身子。 “大哥。” “七弟幸苦了,你嫂子已经盼了多时,终于将你与弟妹给盼来了。” 看得出来,庄王是高兴的,毕竟,云定初来是为了给他儿治病。 而他的儿子薄恒世子,他们夫妇已经寻访了天下名医,儿子的病却没有任何的起色,这一次,他把希望全都寄托在这名哑子弟媳身上。 “大哥,薄恒还好吧?”毕竟是一脉相承的亲人,东陵凤真还是挺关心侄子病情的。 “多谢七弟挂念,这两日不是太好,病情有所加重。” “即是这样,薄恒病情耽搁不到,你赶紧带咱们回府,让定初为他整治。”“嗯。”庄王骑着马,刻意放慢速度走在前面带路,庄王府离巴蜀城门不远,当时修建庄王府时,先皇就亲自下过圣旨,要庄王修筑在巴蜀城最繁华的地带,也不知是不是先皇想弥补自己对庶出长子的亏歉,从庄王修筑的壮观宏伟气派来看,不说偏爱,应该说,让庄王来这富庶之地成为一个封王,在所有的封王中,巴庶算是最富饶的土地,巴蜀的街道即长,又充满了古色古香的味道,而庄王府就建在了街道中心旁边的一座老槐树下。 王府已修建了差不多二十年,然而,乍一看上去,感觉还是刚刚修筑的一般,长廊上雕刻的花案图雕工精细,花式多样,没有哪两朵花儿是完全相似的,可见当初修王府时,先皇并不在乎投注大量的银两,一搓巨资,不过是为了想卖一个心安。 据说,庄王的亲生娘亲,虽是先皇的一名小妾,名叫张莠东禾,她应该是在先皇尚未娶苏氏之前有染的女子,这名女子贫苦百姓出身,曾因无法葬得重病逝去的爹爹,故而披麻戴孝跪在街道上,就在这时,被一个当地的富商看上了,这名富商给了她几锭白银,她便以身相许,后来那名富商迷恋上了她美貌,便将她娶回了家中,只是,富商迷恋她的新鲜劲儿一过去,她就只能呆在房中独守空闺,整日还要受富商原配妻子的气。 先皇有一次带兵与敌军交锋战败,便带着落魄的人马经过,向她讨了一碗水喝,就这样,小娘子与先皇便相互看对了眼,互生情愫,当天晚上,俩人便滚上了床榻,没过多久,张小娘子便怀了孕,富商以为是自己的,生下来见是一个儿子,富商高兴极了,便替他娶名为天绝,意思是天无绝人之路,没想到他都一大把年纪了,居然上天还赐给他一个老来子。 后来,富商知道了事情真相,还将张娘子俩母子囚禁起来,大富人家的男子哪一个能忍受戴绿帽,娘莠禾母子所受的苦楚自不必去细说,她含泪写了一封血书托人交给了正在因争抢地盘而打战的先皇,先皇东陵芷江这才派了一拔人马,救人之时,还将富商一家抢劫一空,这名姓贾的商人真够倒霉的,不仅被人戴了绿帽,小妾被人睡了,还为人家生下了野种,还白养了那么久不说,辛苦了一生得来的钱财全都被人抢走,慑于那一大群身强力壮的勇士,他也不敢声张,只求勇士们能饶过他全家老小性命,所有的钱财可以任由着他们拿走。 从此后,张莠禾就一直跟着东陵陵江南征北战,尽管在东陵芷江的所有妻妾中,她是最先为东陵芷江生下儿子的,但,终究因她的出身,以及她曾做过别人的小妾而难登大雅之堂,她的儿子便永远地与皇位失之交臂,不过,东陵芷江还念旧情,虽然后来他当了皇帝,妃嫔成君,个个貌美如花,她自知自己不可能比得了那些光彩照人的贵人才人秀女们,也就呆在自己的宫中安份守己,由于她从不谋害别人,也从不与人为敌,对任何都采取淡然的态度,先皇才对他另眼相看,她逝世后不到半个月,东陵芷江就让她的亲生儿子东陵凤泽来了巴蜀这肥沃的地方。 还为她的儿子修了这么一座富丽堂皇的府宅。 其实,东陵芷江这样做是有一定用心的。 也许是为了补偿张莠禾,又或者说,只是为了想安抚长子东陵凤绝,明明是他的长子,是所有皇弟的亲大哥,却因母亲卑微的地位而不能走上九位之尊的皇位。 是人都不会甘心,想让他永远安份的方法,那便是给他天元皇最好的,在其他皇子之上,却又在皇上东陵凤意之下。 如果说王贤妃是东陵芷江最爱的女子,那么,这名张莠禾,便是他最欣赏的女人。 他欣赏她与世无争的淡然性情,对他从来都谦恭尊敬的态度。 许多时候,他只要一累了,或者说被政事骚得心烦,他都会到她的寝宫去,与她谈天解闷儿。 东陵芷江与这名张嫔妃,不像是夫妇,更多的像是知己。 只是,再精明的人也有算错之时,云定初怎么看都觉得庄王不像是那种面相老实的安份人。 从她第一眼在卞梁皇宫养心殿看到他,那时的庄王意气风发,带了许多贡品前去卞梁,想讨好苏后母子,没想东陵凤绝在养心殿不顾母亲在场,硬是因他是长兄,要将自己的位置让他,因这事触怒了苏后,苏后还差一点儿当众将他谋杀,要不是善良的东陵凤绝接过了那杯毒酒想喝,恐怕庄王早已不再人世了。 毕竟,那种场面庄王不可能不喝。 那时苏氏手握重兵,权倾朝野,她想要谋害谁,谁都逃不过,更何况,庄王是自己带着贡品进宫,关起门来打狗,狗怎么可能轻易跑得掉? 庄王是一心想要谋夺皇位,还是憎恨苏氏,是因为后面这个原因,后来,他才选择了抚最小的弟弟东陵凤意登基为帝。 这些都只是云定初的猜测而已。 下了马车,府里便迎出一群人,为首的女子大约五十左右的年纪,身穿是淡白色衣衫,淡雅处却多了几分出尘气质,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举手投足间都不难看得出,此女子是一名兰质惠心,温柔贤淑的女子。 她便是庄王府的当家主母庄王妃。 这名王妃据说大有来道,是当初先皇在所有王公贵族大臣中挑了多时才选定的女子,她的娘家在荑国,是当荑国执政者想讨好东陵芷江,所以送了一名臣相千金过来与天元和亲的。 二十几年前,荑国小势微,对于日渐强大的天元根本不敢惹半分,生怕东陵芷江挥师北上,夺取荑国都城上郡,故而赶紧送来了一名在荑国来说身份显赫臣相嫡出千金。 这名庄王妃的确不愧是荑国相国之女,嫁与庄王后,将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从不苛责下人,就算有人手脚不干净,她也只会采取说教的态度。 典型的相夫教子贤淑女人。 她嫁与庄王一年后生下了薄恒,张莠禾就是在薄恒满周岁时,听闻太医诊治出孙儿薄恒是脑瘫给活活气死的。 好不容易盼来了一个生子,居然是前所未见的脑瘫儿。 庄王妃甘玉姝也许是觉得对不起逝去的婆婆,带着孩子寻遍了天下名医,庄王妃的一生,除了生了个脑瘫儿外可以说是堪称完美的。 她有着最好的家世,嫁了夫君也不赖,虽说不是天元的皇帝,但,至少是东陵芷江的长子,十几个皇子中,只有她们所封的城池最富有。 前半生,庄王妃可以说是顺风顺水,也许是连老天都嫉妒她的幸福。 便赐给了她一个无所作为,遭世人唾弃的无脑孩子。 因为这个孩子,她险些没愁白了头发。 “七弟与弟妹辛苦了,我也备好了薄酒为二位接风,快些府里请。” “见过大嫂。” “见过大嫂。” 云定初见夫君向庄王妃行礼,自己也不能让人落了话柄子,要知道这里是巴蜀,不是封劂或者北襄。 这位大嫂庄五妃看起来端庄贤淑,待人接物能感觉得出是一等一的好。 同是相国千金,她不想输给人家。 云定初抬头看了看天色,对庄王妃道,“嫂子,先不急着用膳,咱们也不饿,还是先去看薄恒世子爷吧。” “弟妹远道而来,一路上马车颠跛,风餐露宿,日夜兼程的赶路,是男人都承受不了,何况弟妹这纤细的身子骨儿,嫂子我可心疼了,先用晚膳休息一会儿,薄恒是老毛病,都十几年了,也不急这会儿。” 庄王妃温婉地笑说,将云定初夫妇俩迎进了庄王府。 “唉哟,姐姐,你来了。” 一记娇柔的声音从前面传来,然后,所有人便看到了一位纤细的美人,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将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梅花白玉簪,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对镜梳洗,脸上薄施粉黛,一身浅蓝色挑丝双窠云雁的宫装,头上斜簪一朵新摘的白梅,除此之外只挽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迈著莲步,仪态万千地向她们走来。 事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女子与在卞梁相国府里的打扮何止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简直就是改头换面的云定初都快不认识了。 女人嘴角扯着灿亮的笑容,小嘴儿吧叽吧叽说过不停,“唉哟,二姐,早就听母亲说你们要来,妹子我还在叨念,数着指头,算着你哪一日离开封劂,又应该哪一日到,我粗粗算着日子,以为明儿你们才到呢,没想你们走得这么快,噢,对了。” 视线从云定初脸上掠过,停在了她旁侧的北襄王那张冷峻俊美容颜上。 “这好像是襄王,二姐的夫君嘛,妹子湘柔见过襄王。” “不必多礼。”东陵凤真低垂着眉眼,似乎连正眼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神情也显得十分的寡淡。 “二姐,你现在可不得了,名满天下啊,咱们这庄王府,所有人丫头婆子都在传,说二姐一身医术非凡,连‘瘟疫’‘天花’这种绝症都能治好,真令妹子我佩服啊,二姐,薄恒世子天天流口水,流得我满身都是,不知道这病能不能治好?” 云湘柔当着众人这样奚落薄恒世子,庄王夫妇俩的脸色有些难看,不过,她也不去看他们,径自幽幽又开了口,“二姐,如若你能将薄恒的病治好,湘柔我来生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你都成。” 云定初淡淡地瞥了庄王夫妇一眼,见二位面有黯色,又听说云湘柔大婚之夜将薄恒世子踢下床榻的事,心里估摸着,云湘柔与庄王妃相处并不融洽。 看得出来,庄王妃温娘贤淑,她一直在隐忍而已,她是那种有学识,识大体的妇人,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再加上又有了他们夫妇二人在场,她是不可能与媳妇儿掐起来的。 “湘柔,薄恒是老毛病,不急在这一时,先请云王妃用了晚膳再说吧。” 语毕,不再理会云湘柔,脸上弥漫着温柔的笑容,“云王妃,请入正殿用晚膳。” “没事,庄王妃,臣妾现在也不饿,夫君,刚才在马车上吃了得多,现在臣妾还饱着呢,要不,你先随庄王妃进去正殿用晚膳,臣妾先去瞧瞧薄恒世子爷,如何?” “也好。”东陵凤真向她投去了一道别具深意的目光,然后,与大哥东陵凤泽客气了一番后,由张卫推着他离开了偏院,进入了正殿休息用膳。 见云定初执意要去黄轩阁为儿子薄恒诊治,不肯先用晚膳,庄王妃只得向身侧的丫头了一个眼色,然后,丫头便跟在了云定初姐妹的身后向世子爷居住的黄轩阁走去。 本来庄王妃想跟着一起去的,可是,云湘柔却在带着姐姐离开庭院时,笑脸盈盈地向她说了一句,“母亲,媳妇儿与二姐许久不见,有许多体己话要说,母亲就不必过去了,你随襄王与父亲进正殿用膳吧,至于,薄恒世子爷,臣妾会好好照料他的。” 在人前装得毕恭毕敬,纵然是庄王妃对这个媳妇有万千意见,也不能当着外人撤了她的台,所以,她只得咬牙点头同意。 伫立在庭院中,庄王妃望着远去的一对姐妹纤细的身影,眼里露出一抹担忧与焦虑,还有一缕暗芒悄然从眼眸底深处划过。 “姐姐,爹爹与大娘还好吧?”云湘柔与她并肩迈着碎小的莲步,以前的云湘柔仗着娘亲得爹爹的宠爱,在相国府中很是嚣张,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当然,只除了刘氏以及刘氏所生的两个子女以外,可以说,在相国府她就是地位最高的人了。 平日里,对下人非打即骂,只有下人稍微做了一点错事,她就会想出恶毒的招儿加以惩罚,她的观念说,治得越厉害,下人才会对她言听计从。 只是,经历了娘亲被大娘抛弃最终惨死,无依无靠的她最后逼不得已嫁入巴蜀,嫁给了薄恒。 “还好吧。” 云湘柔不过是想摸她的底细而已,云定初哪里又会不知。 轻轻地应答了一声,这声音有些模糊,云湘柔对胞姐的回答不甚满意,便皱了秀眉,“二姐,我可是听说,你刚才卞梁回了封劂。” “对,刚从卞梁回了封劂,可是,我可回相国府,我这人吧,性格就是如初,别人不待见,我也不苦巴巴贴上去,从小大娘就不待见我,自己亲生娘亲不再人世了,也没有回去的必要,他们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又哪里会不好?到是三妹妹我到是见了,在皇宫里过着养尊处忧的日子,皇帝也那么宠爱她,简直就是集万千宠爱一身,整个人比原来更容光焕发,统率后宫,母仪天下,是何等着的风光,连咱们相国府都跟着沾光呢,四妹妹,她以后可是要记入史册的,天元贞观第三代皇帝东陵凤意之后云雪鸢,嗯,咱们云府也会跟着名垂青史啦。” 云雪鸢不仅是云琛嫡出千金,又受新帝宠爱,地位显赫,如今的风光更甚于原来。 反观你云湘柔,死了亲娘亲,嫁给了这么一个脑瘫之人,灰败的人生显而易见。 同是相国府之女,同是云琛的血脉,人家的日子在天上,你的就是在地狱,云定初是特意拿云雪鸢与她做比较的。 果然,云湘柔唇际的笑意一寸寸就隐去了。 “三姐风光是应该的,谁叫我是庶出,而你二姐你又过早地死了娘亲,二姐,如若大娘没过世的话,或许卞梁皇宫母仪天下那个人就会是你了。” 果然是比原来聪明了,如若是以前,她这番挑拔早就气得云湘柔牙痒痒了。 今儿知道反过来挑拔她与云雪鸢的关系了。 “我从来没那种心思,其实,四妹妹,有时候,两袖清风,两耳不闻窗外事,平淡的日子也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幸福,人嘛,纵然你地位再显赫,权利再高,几十年过后,终究也是黄土一坯。” 姐妹说话间已经穿过过了亭台楼阁,步至了黄轩阁。 “夫君,你瞧瞧谁来了。”云湘柔兴高彩烈地冲着屋子里喊着,只是,那兴高彩烈的情绪到底有几分是真的,恐怕只有她心里最为清楚。 云定初跟在她身后走入黄轩阁正殿寝居,便看到了床榻上躺着一名男子,他身形极为欣长,靛蓝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只是,袍子的衣襟敞开着,露出了好大一片古铜色的肌肤,腰间没系任何带子,便让袍子看起来松松垮垮,乌黑的一头长发披散在枕褥间,发丝如段绸缎,有一小绺缠在了他的颈间,还有一缕拂在了敞开的胸膛上。 乌黑的长发映衬得他皮肤更加白皙,唇瓣是红嫣嫣的,整个人看起来也绝对是一等一的美男子,先皇东陵芷江基因后,宠幸的又个个是美人儿,所以,他的子孙后代才个个都美得不像话。 就连生了重病的薄恒世子爷也是如此这般似妖孽。 乍看,还觉得他是好端端的一个人,与平常人无二,只是,你仔细观察,才发现他的眸光涣散,神情有些呆滞,再有,就是他睡的枕头上,雪白的枕褥间还有一大滩的口水印子。 听闻了脚步声,一双凤眸扬起,卷曲纤长的睫毛轻闪了两下,也不见他说话儿,然后,就看到了他淡定的表情,也许,对于任何人来了,他都是这样的一副表情。 毕竟是一个无脑之人嘛。 “夫君,是臣妾姐姐来了,姐姐来为你治病啊。”见他没有任何反应,云湘柔加快几步走到了床榻边,伸手将他抚起坐在床榻边缘。 “香儿,快去拿梳子,臣妾要替夫君梳头发,瞧这头发乱的。”云湘柔伸手抓住了他脑后的一把乌黑,不停地用手指梳理,嘴里还啐啐念道,“夫君,臣妾都说了,你不能老是睡在床榻上,瞧你,口水又湿了半个枕褥,竹儿,赶紧去拿干净的枕褥过来,将这脏掉的枕褥换掉。” “是。”丫头们按照世子妃的话去了。 云定初望着手忙脚乱的云湘柔,这戏是演给她看的。 凭着云定初对这位胞妹的了解,她是绝计不可能是一个贤妻良母的类型。 云湘柔慢吞吞地替薄恒世子梳理着满头乱发,梳理好,再拿了个白玉银冠替他戴上,将他从床榻上拉起身,再把衣襟给他整理他,掩住了大片大片漂亮的肤色,装扮一番的薄恒世子看起来也是那么地风度翩翩。 “二姐,你替他把把脉吧,妹子我可是愁死了,他整天连吃拉都不知道。” 无脑的人大小便失禁是正常。 云定初坐到了桌案旁边的凳子上,云湘柔将夫君抚了过来,让他坐在了二姐身边,好方便云定初为他把脉。 薄恒望了云定初一眼,眸子里掠过了一抹淡漠之光,也许是由于俱生的原因,他居然在云定初为他把脉之时甩开了她的手。 “夫君,你做什么呢?” 云湘柔不知道他要干嘛,柔声地安抚着,可是薄恒世子似乎根本不听话,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整个表情有些狂燥,然后,在屋子里四处乱窝,像一只没头苍蝇。 “夫君,你怎么了?”见此情况,云湘柔吓住了,赶紧跑过去拉他,可是,没想他再次甩开了她的手,这次有些重力,差点让她整个就甩趴到地。 “薄恒,你疯了不成?” 云湘柔见躲在外面庄王妃派过来的那名丫头已经悄然离去,胆子也大起来。 薄恒张了张唇,似乎想说什么,可是,他无法表达出来,光滑的额头间有青筋贲起,腮帮子也咬得鼓鼓作响,然后,他开始撕扯着自己身上的衣物,罩在最外面的那层袍子,不一会儿便被他扯个粉碎扔到了地面。 看着雨花石地面被他撕碎的衣衫,云湘柔满脸惊惧,她不清楚这呆子怎么了? 一切刚才还好好的,似乎狂性大发,生怕他伤了自己,她都不敢近他身。 “二姐,你快瞧瞧他是怎么了啊?” 无计可施之时,她只得哀声向云定初求救。 云定初在薄恒甩开她手的那一刻就已经从凳子立起,她没有讲话,双眸只是定定地注视着薄恒的一举一动。 而薄恒砸光了所有的东西,高大挺拔的身躯便沿着冰凉的墙角滑坐到地。 由于一番折腾,刚别上去的白玉银冠歪掉了,刚梳好的乌黑发丝也有些零乱,外袍被他脱掉撕碎砸到了地面,还被许多的 瓷器碎片掩埋,他坐在墙角角落,双眼微闭,不断喘着粗气,胸膛起伏着,身上只声下了一件雪白的褥衣,褥衣衣襟早已敞开,露出了他一大片蜜色的肌肤,看起来十分的诱人。 而胸膛看起来硬梆梆的,是体魄强健的类型,俊美无暇的脸孔写满了疲倦。 这世子爷,如若不是脑子有病,绝对是一位风度翩翩的绝佳贵公子,只可惜,也不知道当年庄王妃被庄女宠幸时,是吃了什么药,还是日子选得不对,生了这么一个呆子出来。 庄王妃因为此事而苦不堪言,云湘柔因为嫁他觉得颜面扫地能羞愧难当。 出嫁前就寻死觅活的,难怪她想安份的呆在这巴蜀。 大家惊惧地看着薄恒世子发疯的一幕,以前,薄恒世子从未发地这样的疯,平日里,下人们只要侍候了他吃好睡好,已经要侍候他去上茅厕,他不能生活自理,除了吃喝拉撒,便是窝在床榻上睡觉。 最多也是到院子里去捣树上的鸟窝,或者,捉几只蛐蛐来斗斗玩儿。 可是,最近一段时间,他喜欢动不动就发怒,有时候还拿花盆砸下人,见什么砸什么,搞得下人们都不敢靠近他了。 庄王妃所说的儿子病情严重,指的就是他这样的燥怒情绪。 简直就是喜怒无常的一个怪人。 由于他刚才砸得很猛,用得力道很大,他的右手食指指节尖有鲜血涌出来,一滴一滴慢慢流到了地面,染上了地面的些许残渣碎片。 见他呼吸慢慢变得均匀,云定初这才不缓不慢走上前,轻轻执起了他的右手把脉,然后是左手,轮翻把了几次脉后,她再用手摸了摸他光滑的额头,指尖的滚烫灼人,居然还发起了高烧。 云湘柔也跟在她屁股后面走上前,弯下腰身,在夫君身上摸了一把,感觉他的肌肤滚烫囊人便惊叫出声,“二姐,他在发热啊。” 云定初没时间去回答她,便冲着屋子里的一干惊吓过度,都不曾发出声音的下人道,“去拧块湿帕子来。” 知道云王妃是有名的医者,几个丫头赶紧离开了薄恒世子爷的新房,不到一会儿功夫便弄来了一张帕子。 云定初让她们把世子爷抚到床上去,再用帕子为他覆盖在额头上。 丫头再帮世子爷换掉了身上的褥衣,待他安安静静睡着了之后,所有人全都撤出了厢房。 恰在这时,庄王妃带着一干下人急匆匆从正殿的方向奔了来,见门扉紧紧关闭着,便冷声问,“恒儿怎么样了?” “母亲别急,夫君好多了。” 似乎并不太想理她,庄王妃焦急的目光投向了云定初。 “弟妹,我儿到底怎么了?” “嫂子别急,薄恒世子只是发了一通脾气,他心中有苦闷,没法子向咱们诉说,仅此而已。” 庄王妃又望了门扉一眼,满眸担忧之色,“可有治愈的希望?” “嫂子,薄恒这种病虽说不是十分罕见,可是,治愈的希望十分渺小。” 听了她的话,庄王妃的心犹如断裂的山崖不断地往下坠着。 “不过,能用一些汤药,让他变得聪明些。” 就现代医学角度来讲,那样发达的医学条件都没办法对脑瘫儿有明确治疗的有效快捷方法,更何况是如此落后条件的古代。 她只能让薄恒不会这样的脾气,只有把握让薄恒不再那样痴呆,用汤药去慢慢调理。 她也不是神仙,如何能马上立竿见影让先天性的脑瘫病患立刻就如常人一般。 “变得聪明些也好,也好。”庄王妃不断地重复着这句,眼睛里又燃起了一抹新的希望。 对于她来说,只要让儿子不一直这样痴傻,那便是此生最大的幸福与满足。 “弟妹辛苦了,赶紧去正殿与王爷用膳吧,他们哥儿俩还在小酌把酒言欢呢。” “好的。”云定初带着白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黄轩阁。 庄王妃不死心,像是深怕有人要加害她儿一般,推门而入,走至床榻旁,察看了儿子呼吸父均匀,双颊红润,察看了儿子完好无整,瞥了一眼地面上刚被丫头们清洗的残渣碎片,见还有残留的印渍。 秀眉锁起,冷声指责,“还不拿帕子给本妃擦干净,忏在那儿做什么?” “王妃息怒,奴婢们这就去。” 以前的庄王妃从不轻易动怒,清秀的面容永远弥漫着清浅的笑容,但,自从这个世子妃嫁入府,庄王妃脸上的笑容便少了,眉宇间的刻痕便越来越多。 下人们都知道,庄王妃性情的改变与眼前这名伪善的世子妃有着直接的关系。 搞得她们现在日子都不好过了。 “如若本妃知道了恒儿有什么照顾不周,定不会饶了你。” 淡然地语毕,带着一干丫头婆子拂袖而去。 云湘柔站在原地,目送着婆婆庄王妃消失在花院里的身影,再回头看了看躺在床榻上像死猪一样的夫君。 她的人生自从嫁入了庄王府便开始改写。 她不会就这样屈居于命运的安排。 从白瓷盘里抓了一把瓜子,捻起了颗,将壳儿剥开,白嫩的瓜子塞入嘴里,轻轻地不断地咀嚼。 面情自是休闲庸懒,哪里有半丝的担忧与焦急,可见,刚才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的急燥全都是骗人的鬼把戏。 云定初带着丫寰来至正殿,正殿左侧的摆放着一张八仙桌,八仙桌上摆满了各色的佳肴,庄王与北襄王正面对面坐着,两人似乎相谈甚欢,北襄王双颊绯红,醉眼如丝,举起了杯子,“大哥,以后,咱们还得相互抚持,看看,咱们的兄弟如今还剩了几个?真是令人寒心哪。” “是啊,咱们要珍惜今天的得来不易,七弟,今儿,咱们不醉不休。” 庄王年长北襄王许多岁,明白的事理又岂会比北襄王少。 两人提起争权之事都大为感慨,无情最是帝王家。 一番争斗之后,先皇留下的皇子只剩下他们两个,再加上皇宫中的皇上,兄弟只有三人了,怎能不令人感叹? 如若他们是寻常百姓家,便不可能自相残杀,亲手送手足上黄泉。 “夫君,庄王。” “云王妃来了,快,敬大哥一杯,大哥刚才还夸你能干贤淑呢。”北襄王也不顾有他人在场,伸手就将她揽进了怀里。 酒气喷洒在她的脸蛋肌肤上,真是醉得不轻。 平日里的北襄王哪里是这般模样,醉眼惺松不说,感觉脸上还写满了轻浮之色。 剥开了那只霸道箍在她腰间的大掌,云定初端起了酒杯,对庄王道,“弟媳敬大哥一杯。” “谢了,谢了。”庄王哈哈大笑两声,仰头将杯子里的酒喝尽。 “七弟,见你夫妻如此恩爱幸福,我也就放心了,只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薄恒,他比你小不了几岁,要几时才能拥有你们这样的幸福啊?” 娶了娇妻,然而,娇妻之于他只是一个漂亮的摆设。 其他事还可以去办,这种事,他们父母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所以,这正是庄王夫妇俩焦虑的地方。 “对了,薄恒怎么样了?弟妹。” “无碍,只是发了一通脾气,摔砸了太多的东西。” “那就好,那就好。” “以前也没见他这样,近段时间也不知是怎么了?” “可否摒退左右?大哥。” “嗯,好。”庄王是聪明人,知道她有话想对他们说。 庄王妃步伐匆匆而来,听到了云定初的话,赶紧让身边侍候的人全都退下去。 便急切问出,“弟妹,你说吧,薄恒他到底为什么会发疯?” “可以直言吗?” “但说无妨。” 云定初凝望着庄王夫妇俩焦灼的面情,掀动红唇一字一句吐出:“世子中了合欢散。” 第138章 智斗庄王妃 合欢散三个字在夜澜寂静的屋子里响起,庄王夫妇相互对望一眼,彼此眉目间皆无惊诧之色,除了有一丝的羞愧再无其他。 云定初注视着他们的细微表情,扯开唇瓣就笑了,“庄王,庄王妃,如若想要臣妾替薄恒世子爷治好病,你们就得将实情据告臣妾,什么人都能瞒,唯独不能瞒替薄恒世子爷治病的医者。” 她说得是大实话,什么人都能瞒,就是不能瞒医者,你瞒了病就没办法治,任何病患都得配合医生,对症下药,病才痊愈的快嘛。 见庄王夫妇面有难色,东陵凤真接了过去,“大哥,嫂子,定初这话讲得对,想要对症下药,你们得据实以告,咱们是兄弟,薄恒是我侄子,生了这么多年的病,你们也不希望他将来过得不幸福吧?” 北襄王的一番劝解让庄王夫妇终于在迟疑了片刻后敞开了心扉,庄王妃清了清嗓子,有些难为情地出了口,“七弟,弟妹,世子妃嫁入王府已好几个月了,而薄恒……他……他不太懂得……男女……之间的情意,我与你大哥看在眼里也急在心头,湘柔是一个好媳妇儿,只是,这种事,她堂堂一名相国府千金,怎么好主动……所以……我与你大哥就想了这个办法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父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心切,会这样做也是理所当然。 关键的是,对薄恒使用这种药,药剂量没掌握好不说,薄恒这种病症的人,这种药对他就算起了作用,也反应不到他的大脑里,也没任何的经验,他并不知道自己是需要女子来慰藉,只觉得浑身燥热难受,找不到那道宣泄口,所以,他就一直发着脾气,乱砸东西,在外人看来,便觉得他是精神崩溃的精神病患者,是疯子。 其实并不是,最终的根源就是因为庄王夫妇对儿子下的这记自以为是良药造成。 突然庄王妃就尖叫了出来,“弟妹,该不会是……该不会是……”她语无伦次不知道要怎么讲述出来。 云定初对着她点了点头,笑着道,“嫂子,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薄恒才会发闷气,你们是过来人,应该知道,得不到宣泄,他就会将一切闷在心里,更何况,薄恒还是一个大脑不太发育的病人。” 这话说得含蓄,可是,庄王,庄王妃如此聪明,怎么可能不懂? “唉呀,夫君,我只是想他们……他们……圆房……早日让我报孙而已。”庄王妃无比沮丧的说完,陡地,眼里就漫起了一层水花,她真的是一片好心,可是,好心办了好事,没想是坑了她唯一的儿子。 庄王拍了拍妻子的手以示安慰,轻声询问出,“弟妹,那可有解决之法?”相较于庄王妃的慌张,庄王似乎要沉得住气的多。 “嫂子,你给臣妾来了一下。”云定初撩着裙摆,挺直脊背,连走路的姿势都是不卑不亢,不像是其他纤细却柔弱的女子,一个人其实从走路的姿势,说话做事,举手投足就不难看出她或他的性格。 云定初的不做作,坦率自是吸引了北襄王灼热的目光,庄王瞥了对面嘴角一直浮现若有似无笑意的俊美男子,“七弟,最初,苏后将弟妹指给你,兄长我还在心里替你叫过屈,就算你的腿不能走路了,可是,在咱们十几兄弟中,你算是最能继承父皇俊美的一个,苏后指一个又聋又哑的女子给你,而且,还是一个空有其名的嫡出之女,对你无任何帮助不说,还让你沦为世人的笑柄,可是,自从在卞梁皇宫养心殿第一次瞧见了弟妹,她落落大方的姿态,大气清秀的容貌,重要的是,就连在苏后面前,她也能泰然自若,仿若天塌下来也就那么回事,放眼观望整个天元,没有几个女子能有她那样的胆识,能在苏后面前沉得住气。” 从这番话不难看出,庄王也是非池中之物的人。 早在养心殿是,庄王就已经注意到了云定初,当时,记得她向苏后献了一个计谋,那就是对付她的爹爹相国府,还有向苏后献计把云湘柔指给他的儿子薄恒,否则,他庄王也不可能与老谋深算,狡猾如老狐的云相国成了亲家。 闻言,东陵凤真眸子一黯,菲薄的唇那抹淡然的笑扩深,“兄长过谦了,她不过就是胆子大了点,由于从小自己喜欢看医书,故而,长了一些本事在身,其实也没什么,她这个人这儿……”北襄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还是不太精明的,你别看她胸有成竹的样子,其实都是装出来唬人的。” “那薄恒的病……”即然是装出来唬人的,那他的儿子薄恒的病要怎么治?见庄王面呈担忧之色,东陵凤真仰头哈哈大笑,“大哥,你真是杞人忧天,放心吧,她虽然脑子不太清楚,但,医术可是杠杠的,你放心好了,就算她不能将薄恒治成与普通人一般,至少,也能让薄恒脑子清楚些。” “那就好,那就好。”庄王又执起了酒杯,道,“七弟,来,咱们继续喝。”“最后一杯了。”酒入杯,满唇齿酒香,北襄王打了一个酒嗝,醉眼朦胧,“大哥,我有腿疾,且正在治疗期,定初嘱咐我不能喝太多,今儿就不先陪大哥了。”庄王瞥了一眼他腿上盖着的薄毯子,笑吟吟地应了一声‘好’,然后,便对着外面的下人喊了一声,“李杯,带北襄王下去歇着。” “是。”名叫李杯的下人上前,垂着毕恭毕敬对东陵凤真道,“北襄王请。” 在张卫推着东陵凤真去王府厢院入住时,庭院深处,一株开满了香花的玉兰花树下,两抹纤细的身影正被淡淡的月色笼罩,清淡的月辉将她们的影子映在了绿茵茵的地面,拖得老长老长。 随着香风一记女声悠悠飘散,“嫂子,我也可以开一剂药方,驱散薄恒身体里的毒素,但,由于你下的剂量太猛,那些个药方对薄恒身体肯定是不好的。” “可还有其他的方法?”听了云定初的话,庄王妃的秀眉越拧越紧。 “给他找一个女子。” “可是……可是……”庄王妃看起来更着急了,“那驴他不懂啊” 庄王妃真是急出了一身的冷汗,儿子傻不啦叽的,根本连圆房两个字怎么写,什么个意思都不懂,她是他的亲娘,这种事儿也没办法教,现在的她,真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啊。 云定初望着面色担忧的庄王妃,表情呈现前所未有的认真,“嫂子,如若再过两天,还未有破解之法,薄恒便会爆血而亡,因为,你下的药量真的是太猛了。” 这一说,便将庄王妃给说糊涂了,或许,她当时的想法便是,儿子不懂闺房之事,她也没办法去给儿子说清楚,只能寄予‘合欢散’,她问过大夫的,只是比大夫说得要多一些,没想就是这多出来的一点点剂量便害苦了她的儿子。 内疚,悔恨在心她里盘踞着,她难受的真恨不得拿把刀解决了自己的性命。 对于云定初的话庄王妃是全然相信的。“ ”不懂可以教嘛。“这种事在云定初看来是非常简单的,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对于她一名军医来说,中了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主要是中药的人他是什么都不懂傻驴,没办法宣泄出来,那药性自然就要侵噬他的身体了。” “给他一本书,再找一枚有经验的女子私相传授,噢,对了,嫂子,最好不要找湘柔哈,第一次,还是别让湘受这种种委屈的好。” 庄王妃望着云定初眼珠子转了转,睑下了眉目浅浅一笑,云王妃嘱咐的话她懂,再怎么说云湘柔也是她一脉相承的同胞妹妹嘛。 “当然,我找她,也要她肯,新婚夜,她就将薄恒踢下了床榻,云王妃,你这个妹子性情高傲,薄恒侍候不起啊。” 这几句说得有些酸。 刚进庄王府,在门口迎接她与襄王时,云定初就发现这对婆媳之间相处不融洽,如今到了,她到更是肯定庄王妃对云湘柔不仅不满意,还可以说是恨之入骨。 怎奈她儿子是脑瘫,许多事,她也只能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要怨就怨她肚子不争气,生了这么一个一无是处,啥都不懂的痴呆儿。 “嗯,我也听说了,嫂子,湘柔从小得爹爹宠爱,她的娘亲也是爹爹的宠妾,所以,性子难免娇纵了些,平日里,她做的不好的对方,还请嫂子多多谅解。” 低眉顺眼地请求着,庄王妃心里直嘀咕,只是苍天不长眼,如若当初苏后指婚的是眼前这名女子,她的薄恒就有福气了。 眼前的女子长相清秀,温柔婉约,说话大方得体,与那骄纵的云湘柔相比,不知道好了多少多少倍。 那样的话,她庄王妃也不会受媳妇的气。 “哪里,哪里,她可优秀着呢,除了未与薄恒圆房这件事让我心塞外,其他事,她还是做的极有分寸的。” 不好当面直批云湘柔,毕竟是云王妃的妹子,说多了,就要驳云王妃的面子了。 “那就好,当初,她嫁入庄王府时,爹爹与大娘还十分的担忧,现在看来,我可以向他们报喜了,时候不早了,庄王妃,我先回房睡了。”佯装疲倦,还打了一个哈欠。 “好的。” 庄王妃目送着她苗条的身影远去,凝立在香花树下,有一片玉兰花从树上掉落下来,挂在了她的香肩上,白色的玉兰花,花瓣妖娆,香味儿扑鼻,可是,庄王妃的眼眸中全是满面阴戾之色。 云定初回了房,东陵凤真半躺在床榻上,指尖拿了一卷书,屋子里的灯光不是很多,只在床榻旁留下了两盏。 “回来了?” “嗯。”打开了布包袱,包袱里是一大堆绫罗绸缎的衣衫,随便拿了一件偏头询问,“澡堂在哪里?” 东陵凤真头也不抬,似乎书卷上的内容更能吸引他的兴趣,随便抬手一指,云定初拿着衣衫往他手指的方向而去。 她过去时,没想到浴桶里已装满了热水,而且,水上还飘浮着一片又一片红色的玫瑰,浴桶旁自然是立着穿着身着白色衣裙,发饰梳得相当精致的白荟,这女孩儿肤色就如她的姓,白得晶莹剔透,明明是纤细婉约的一个女孩子,偏偏身怀绝技,力大无穷。 “云王妃,请沐浴,白荟替你更衣。”说着,白荟就伸手要剥开她的衣襟。 却被她制止,她一直都不习惯被人这样侍候,她是一个能独立自主的人,刚魂穿过来时,顾清莲也是这样子对她,可是,她当时就喝斥了清莲,说她们是平等的,惊得顾清莲只差下巴没掉下来。 毕竟,在顾丫头的观念中,侍候主子沐浴更衣是天经地意之事,第一次坐入浴桶,她根本都不习惯。 还将顾丫头给谴走。 她不习惯光溜溜的身子给人看,哪怕是下人,哪怕是女性,她也一百二十个不愿意。 自个儿脱了衣衫跳入浴桶中,鼻冀间缠上了玫瑰花的香味,那淡淡的芳香浸人心脾,热热的水流从她头顶浇下去,她感觉心里极其地舒服,不自禁喟叹一声。 浴桶很大,白荟怕主子着凉,所以,便又提来了几桶热水,而浴桶很大,至少能容纳三个人以上。 果然庄王府什么东西都比北襄王府强许多。 “这花是从哪儿摘的?” “院子里。” “嗯,再弄一些凉水了,这水好滚。” “好,云王妃,你等着。”白荟没想水会滚,赶紧跑回了厨房,又去提了些凉水过来,迅速掺起进,再伸手试一下水温,发现指尖微热的温度刚好,便放下了浴桶垂首立在浴桶边,等候着主子的差谴。 沐完了浴,穿上了衣衫,白荟在澡堂中清理浴桶里的水,云定初则从澡堂回到了房间。 鼻冀间缠上的缕缕温香让东陵凤真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扬起了纤长卷曲的长睫,入眼的,便是云定初如一朵出水芙蓉般的美,由于刚沐浴的关系,她双颊绯红,如抹了两抹胭脂,目光晶亮,没有其他女子那种做作娇羞的表情,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却是落落大方,干净利落自然之美,这美自是让东陵凤真移不开眼眸。 当那具香软的身子挨在他身边躺下时,修长的指节将她的头上那枚发钗拔下,如期然的,一头乌黑如瀑布一般的长发便散落下来,铺陈在了雪白的枕褥间,清秀美丽的五官,发亮的眼眸,白皙的肌肤配上黑缎子般的长发,整个人如一朵睡莲浮在了一池黑水深潭中。 这美自是动人心魄,而缠绕在鼻冀间花香更是令他心神迷醉。 伸壁将她揽进了胸怀,正欲府下头想一亲芳泽,没想外面传来了不合时宜的报禀声,“王爷,云王妃,庄王妃派了一个嬷嬷过来,要询问云王妃一些关于治疗薄恒世子的事。” 然而,东陵凤真并不去理睬外面的闪在门扉外的那抹人影,俯下头,毫不犹豫就攫住了那两片如花的唇瓣。 仅仅只是刚覆上去,便差一点惊叫出声,原因是,云定初居然张口咬了他的唇角。 血从他唇角纷纷而落,滴落到了她的衣衫上,将她雪白的衣衫面料染红。 男人面色倏地一沉,也不过去管外面那两抹若隐若现的身影,一个翻身,便将她死死压在了床榻上。 “喂,你……”云定初的脑子轰得一声炸开。 这死男人,外面还有人要询问她关于薄恒治疗事情啊。 在他臀上拍了两下,然而,男人居然像一座山一样撼不动,扬眉,视野里,是他近在咫尺的邪气漂亮五官,他的头发披散着,脸白如璞玉,浑身罩着一层淡淡的烛火光,也许是因为一番激动的原因,唇红齿白,看上去,要有多妖娆就有多妖娆。 在她眼中,压着她的男子一向就是万恶祸害她的妖孽。 “起来。” 在别人的王府中做这样的事,就好像是在别人的家中一样,做这种事似乎总是觉不得心理别扭。 也许是她想多了。 这是近段时间以来,男人老是骚忧她,都觉得自己真没办法与他同床共枕了。 哪怕是和衣而睡也不行,她越来越觉得身边这位看似温良如玉,斯文俊俏的男子,好像是越来越爱对她动手动脚,越来越流氓了。 “云王妃,我家主子想问你,如何让那女子有兴趣?” 说得很委婉,并且刻意压低了声音,明显是不想让别人知道。 云定初想了想,正欲想开口,没想男人的头便俯了下来,一口咬在了她青筋贲起的脖颈处。 云定初没有叫,只是眉宇蹙起。 只恨不得一口将他咬死。 “可恶……”“ “云王妃,你说什么,奴才听不清楚,能不能大声点儿说。” 尽管嬷嬷将耳朵贴在了门板上,还是没听清楚她讲什么啊。 便只能扬起声音再次央求,她真的是听不清楚啊。所以,她才麻着胆子再次要求。 “说。”东陵凤真瞟了一眼门外,唇畔浮起邪恶的笑靥。 指节轻轻地描绘着她诱人的小嘴儿,薄唇一下又一下轻轻地在她脸颊上磨娑,害得她整个人浑身血液逆流,身体立刻热起来。 这死瘫子就知道欺负她,她吞咽了一口口水,刻意将声音放大,“嬷嬷,你给庄王妃说……唔……” 声音又断了,害得门外的嬷嬷着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庄王妃那边可还等着呢,趁着月黑风高好办事儿。 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恨不得能一口将它咬掉。 他居然趁她讲话之际袭击她,那手像游蛇的手一样在她身体上乱窜。 “取一些巴豆、蛇床子、桂枝、干姜、皂荚等辛温药物碾作粉末,然后,再制作成,以蜜炙或枣膏作成薏苡仁大小的丸药…” 忽然她的声音就断了,因为,她觉得下面的话不能当着这男人说出来。 并且,即便她说了,庄王妃不是医者,也不能用这些药草做出药来,就算是做出来了,肯定也不对。 “说啊,怎么不说了?”见她的声音嘎然而止,东陵凤真倒用着最正经有声音,脸上却有着最邪恶的表情,像千年妖孽一样蛊惑。 脑子里翁翁作响,她纵然再是从最开放社会穿过来的,她也说不出口啊。 别人她到没觉得什么,突然间,她居然能感觉得到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 完蛋了,在别的男人面前,她向来能镇定自若,而且,任何事都不觉得难为情,可是,她在他面前,最近一段时间好像总是放不开,莫非,她对他有了感觉…… 这样想中,心中警玲肆起,不行,她不能任由着自己对他动心。 他们不适合,想到那个凶恶的婆婆窦氏,她背皮子就麻,如若真爱上了眼前的男子,恐怕得受她一辈子的窝囊气。 第139章 妙计连连 他们不适合,想到那个凶恶的婆婆窦氏,她背皮子就麻,如若真爱上了眼前的男子,恐怕得受她一辈子的窝囊气。 笑话,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他?只是身体被他压着,呼吸不顺畅,仅此而已,在现代时,那么多的花样美男围着她团团转,她从来都没动过心,而压在她身体上的男子,高冷,牛逼腹黑,自以为势,又城俯极深,她才不会喜欢这样的男人呢。 双手撑在他的下巴上,把他的脸死命往外推,可是,男人哪里会就这样甘心,魔爪子居然摸向了她的腋下,她这人,向来怕人弄那个地方,一摸就想笑,脚趾头一缩,整具身体便呈如一张紧崩的弓弦,“你……拿开……”薄唇凑到了玉白的脖颈间,灼热的气息喷吐在了她的肌肤,痒痒的感觉滑过心头,让她倒抽了一口冷气,独属于男性清冽的麝香味缠绕在她的鼻冀间,脸儿滚烫,吞咽了一口口水,晶亮的眸子里渐渐有一缕光束在荡漾。 “如果……我说……偏不呢。”故意拉长了尾音,慢悠悠地吐出口,眉目间展现的清浅笑意自有一缕说不出来的魅惑女人独特的魅力。 妖孽,云定初在心中暗自抽气叹息。 微闭了闭眼眸,张开的瞳仁里那抹晶亮的光束在慢慢地褪尽,待心情完全恢复了平静,双掌才死死地拍在了他的脸颊上,空气里虽响起了 ‘啪’的响声,但是,云定初知道自己打得不重,只不过是在他脸上轻轻拍了一下而已,再说,她身子被他这样钳制着,弯弯的角度,她双手根本就使不上力气。 “云王妃,奴才没听清楚,你能不能说得大声一点儿。”里面的暖昧令人喷鼻血的画面,站在外面的两个奴婢根本就看不到,由于怕庄王妃责罚,那名前来询问的嬷嬷心里有些着急。“回去告诉你们庄王妃……”她刚扬声说到这里,没想到魔爪子居然就覆上了她的胸口,天,她的心脏猛地一抽搐,这死不要脸的男人太可恶了。她真想煽他几个巴掌,可是,她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不能那样做。 一,他钳制着她的双手双脚,明明那样温柔弱斯文的男人,可每次与他睡到一起,有肢体摩擦时,总会感觉他力大无穷,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们弱不禁风,事实上,云王妃,你是想错了,你男人除了下肢残疾外,上半身却是完好无整的,胸膛腰腹间的肌肉结实有张力,无一块的赘肉。二,外面的两名奴婢在,她如若真的反抗他,他肯定会再次骚扰恶整她,然后,她会发出一些不好听的声音,外面的白荟不懂,可是,那名嬷嬷那么多年纪了肯定懂,万一她回去传给庄王府的其他宫女嬷嬷听,那样的话,她云定初明儿没法子见人了。所以,她聪明的没有去反抗他,然而,即便是这样,他也并不放过她。 甚至趁她不注意时,俯下头就薄唇就含住了她的红唇,肥厚的舌头撬起了她的一排洁白牙齿,灵活地穿梭在她的口腔中,吸取着独属于她的甜汁蜜液,香甜滋味令他流恋忘返。 “唔……”没想到会遭他袭击,她束手无策,呜呜地叫着,想张唇咬他,可是,他根本不给她机会,那如游离小蛇一般的舌在她的嘴里穿梭来穿梭去,搞得她心慌意乱,而在他一双魔爪在乱挥乱摸中,她的一颗心似乎已提到了嗓子尖口,那怦怦直跳的心似乎就快要跳出胸腔了。 “云王妃,奴婢求你了,你快点说吧。”老嬷嬷着急都没法用词语来形容了。“你……”见她一张小脸因呼吸不顺而涨得通红,他稍稍将唇移开,给了她换气的时间,趁这个空档,云定初赶紧对外面还在苦苦等候的奴婢道,“嬷嬷,你先回……去……明日,我会亲自……拿药过去……唔……”听到云王妃断断续续的声音,由于这一次东陵凤真不期然又向她袭击,她虽做好了防备,可是,心思全在外面的两个奴婢身上,自然就落了下风,再说,男人那样凶猛的攻击,对着她敏感的地方又是啃又是咬,她哪里能承受得住,不自禁就嘤咛出了声。 这声音有些响亮,也清晰地到传到了外面两人的耳朵里,如若嬷嬷还没听出端倪,那就真的是白活了一把年纪。老妇人一张老脸刷地一下涨得通红,红到了脖子根部,她真是老糊涂了,奉庄王妃之命来向云王妃请教做药之事,却没想到这深更半夜的,北襄王与云王妃又是年轻夫妇,火一般的年纪,寂静的夜晚不燃烧出几个窟窿来是不正常的,不过,不是听说北襄王下半身不遂,不能行夫妻之事么?可是,房间里面传来的声音已经说明了一切啊,好吧,她是下人,是不应该过问主子之事。 老嬷嬷故意扯着声儿冲着屋子里喊,“云王妃,不好意思,打扰你与襄王休息了,奴才这就离开,药的事情不急,你们的有事你们先忙,明儿,奴才再来取药便是。” 临离去时,老嬷嬷还扯着白荟的衣袖,让她也火速离开,白荟不解她其中之意,便问,“嬷嬷,你拉我做什么?我还得侍候主子呢,万一他们有需要叫我的话,都找不到我了。” 嬷嬷瞥了一眼紧闭的门扉,这丫头真够傻的,门扉内,床榻上,指不定是多么淤旎的风光呢。 真是不开窃。 嬷嬷在姑娘的额头上轻敲了一下,见老嬷嬷嘴角那意味不明的笑意,白荟好一会儿明白过来。 冲着老嬷嬷点了点头,对怪刚才她就觉得云王妃的声音怪怪的,不似平常来得响亮,原来是与王爷在行房事啊。 白荟脑子里闪现了房事两个字,毫不犹豫就跟上了嬷嬷的步伐火速离开。 即是在行房事,那么,她呆在这儿就没必要,她一个大姑娘听到了怪难为情的。 再说,王爷与王妃这样恩爱,就算等会儿有需要,也定然不会叫到她,王妃是医者,又有一手的好厨艺,王爷想吃什么,她定会将他侍候的舒舒服服的。 这样想着,白荟也就跟着嬷嬷休息去了。 云定初躺在床上,任由着他猛吃自己豆腐,除了没做那样的事之外,似乎该摸了地方哪儿都没遗漏,那修长有力的指尖如着了火,一下又一下全点在了她的身上。 而她竟然在他指尖的魔力下,有些意乱情迷了,还想与他……合而为一。 去,什么东西,这是什么怪念头,她不是色女。 她赶紧猛摇了头,从他的唇下解脱出来,偏着头,仔细聆听,见外面没有声音了,刚才老嬷嬷的声音在脑子里回旋,“云王妃,不好意思,打扰你与襄王休息了,奴才这就离开,药的事情不急,你们的有事你们先忙,明儿,奴才再来取药便是” 恍忽间,似乎听到取药的那个嬷嬷是这样冲着她喊的。 什么叫‘你们有事你们先忙’,这明显是老嬷嬷知道了她们正在干什么了。 顿时,整张脸孔红如鸡血。 喘着粗气,眼眸里有晶亮的晕光闪烁,整个人看起来要有多诱人就有多诱人。 “本王想一口将你吞了。” “东陵凤真,你害惨我了。”云定初的声音颤颤魏魏的,第一次没有了一丝的气焰,她真的不敢想象,明白庄王妃的丫头婆子们看她的眼神。 “害你什么了?”这话让男人很是不解。 他刚才不过是亲了她,又摸了她,她咋说他害惨了她? “她们……她们一定……会觉得我是一个淫*荡之人。” 搞了半天,她才担心这件事,东陵凤真乐歪了,食指在她唇角不断地摩娑,眼眸间有暖昧的气息在闪耀。 “本王是你夫君,你是本王的妃子,本王宠幸你,是再正常不过之事。” “可是……” “放心,如若明儿你听到谁讲这件事,本王就拔了她的舌头根子,好么?” 尽管他有的保证,她还是有些隐隐的担心,这不是北襄王府,而是庄王府,庄王与庄王妃表面上对她们客客气气,可是,心里真正是怎么想的,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最为清楚,庄王绝对是那种不甘于人臣的男子。 他心里恐怕也装着天元皇朝的江山社稷。 “好了,亲爱的,我有些事想要与你商量商量。” 天下红雨了,她与他相处了这几月以来,哪怕是最终斗败了燕王与苏后,哪怕是她们在那一夜决定相互联盟,将害他们的人坏人全部推入地狱,他做事向来都是我行我素,从不考虑她的立场,全把她当空气。 第一次,她居然亲口听到他说有事要与她商量。 不,不对不是感动,只是觉得窝心而已。 “说吧,我洗耳恭听。” 见她一副认真八板的表情,他冲着她俏皮地眨了一下眼,忽然就‘扑哧’一声笑了,“云定初,本王也中了合欢散,怎么办?” 一记猛烈的拳头便捶落在了他厚实的肩背上。 简直是欠揍,她可是非常认真地想听他说要商量的事,他到好,居然拿她开玩笑。 一把将他从自己身上掀了下去,然后,用棉被裹住了自己的身体,裹得密不透风像棕子一样,不管他怎么扯她被子,她都不理睬他。 不知过了多久,她本以他睡着了,没想寂静的房间里又响起也醇厚温柔的声音,“好了,别气了。” 伸出手扯住了她棉被边角,长时间地处于防惫状态,他又没采取行动,渐渐地,她就麻木了,握着棉被的指节力道不是那么重了,恰好给了他趁之机。 装进了棉被里,那股子清冽的男性气息又缭绕在了她鼻端,吸入肺里的全是他独特的男人味道。 两具身体又密密的贴到了一起。 “定初,你不要气了,本王给你说正经事,薄恒真中了合欢散?” 见她提正事,她到是轻轻应了他一声儿。 “嗯。” “可是薄恒不懂那个啊,他脑子发育不够完善,早在十几年前就有名医诊断过,说他的智商只能一辈子维持在三岁左右的子上,你在庄王夫妇面前拍胸脯保证,说能将他医好,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只说让他的智商高一些而已。”她才没说能把薄恒医好呢。 事实上,根本医不好。 “那你来巴蜀干什么?还把咱们的女儿丢到封劂。” 埋怨的意思是那么明显。 “是王贤妃想讨好庄王夫妇派我过来的好不好?”云定初白了男人一眼。 “你先前在庭院里与庄王妃叽叽歪歪,都说了些什么?” “不告诉你。” 这下换成是她骄傲了。 凭什么她都要告诉他,而他却什么事都埋在心里,她在他面前就是一张透明的白纸,而他却是一湾幽深的黑潭,让她根本望不到底,这并不公平。 “其实你不说,本王也知道,总又是见不得人的奸计。” 云定初觉得自己真是那啥,明明下决心不说的,可是,看到他撇嘴的样子,那种轻篾的目光,她不知咋地就脱口而出了,“薄恒了中了药,得找人解,医书找不到解那种毒的药,所以,只能用人了。” “你打算让谁解?云湘柔?” “我可没说,这个决定权在庄王妃手里,毕竟是她给自己的亲生儿子下的药。” “你对庄王的印象怎么样?” “还好吧,不过,先前你们在庄王府大殿旁侧的桌案边饮酒,虽然你们又说又笑的,可,我总感觉庄王并没有表明上看到的那样简单。”这一点云定初说了老实话。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愿意辅佐东陵凤意登基为帝,曹后能许诺他什么呢?” 唉呀,这死瘫子又开始对她动手动脚,她们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了一起,她一动,他就死命往她身上贴缠。 凉薄的唇含住了她的耳垂,吹着一口气,引得她的耳珠旁的肌肤起了一层肉颗粒,“定初,本王发现有感觉了,要不,试试?” 闻言,云定初倒抽了一口冷气。 麻痹的,深更半夜的,这死瘫子精神到好的很。 他说他有感觉了,莫不是她为他施展的针灸有了效果了。 “东陵凤真,你这头恶狼……。”她一边拍打着他乱挥的手,一边喳呼骂出。 “本王是狼,你就是本王盯着的食物,云定初,别娇情,本王是你夫君,不管怎么办你,都是天经地义之事,你害什么羞呢。” 狗屁,她哪里是害羞? 她根本是不愿意,好不好? “咱们之间是盟约,早就讲好的了……”还未讲完,出奇不意地,她的小嘴儿又被人偷吃了。 然后,除了一阵伊伊呀呀的声音外,屋子里再难听到其他的声音传出。 他折腾的她够呛,那天晚上,她是五更天才睡过去的,起床时,旁侧早已没有了男人的身影。 脑子里有些混沌,忽然脑子里钻出一些事,记得昨晚他一直亲她摸她,可是,她虽在抗拒,似乎还蛮享受的,她并不讨厌他的吻,虽然很缠绵,可是,他一直都很温柔。 定初去找了一些药材,取一些巴豆、蛇床子、桂枝、干姜、皂荚等辛温药物碾作粉末,然后,再制作成,以蜜炙或枣膏作成薏苡仁大小的药丸子,命白荟为庄王妃送去时,刻意还写了一张纸条一并让白荟带给庄王妃。 白荟一会儿就回来了。 云定初问她,“庄王妃有说什么没?” “庄王妃只说,让我代她谢谢你,其他的一个字都未多说,不过,云王妃,奴婢看得出来,得到了你送去的药,庄王妃的心情特别的好。” “那就好。” 一切的事都在她的计划中进行。 云定初正商在庄王府深庭中赏着满庭四季桂花,忽然便瞧见张卫匆匆忙忙拿着什么东西回来。 “张卫。” 张卫没想到会在院子里碰上她,赶紧出声请安,“奴才见过云王妃。” “你手上是什么玩意儿?” “一把乌羽扇。” 乌羽扇? “拿来给本妃瞧瞧。” 云定初摊开玉手要扇,然而,张卫却满脸的惶然,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张卫,你没听到本妃的话,本妃让你拿过来。” 见一个小小的奴才都敢不听自己的话,云定初的声音透着威严陡地拔高。 张卫不敢明目张胆得罪她,只得将扇子战战兢兢地呈在了她的手上。 云定初低下头,眼眸中的乌羽一片一片紧紧地镶连着,羽毛的颜色黑亮,看起来每一片羽毛也极为光滑,玉指一片又一片地仔细地翻着羽毛,看得非常的认真,可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一个端倪来。 似乎上面都没有一个字。 “这东西哪儿来的?” “是奴才在外面捡的,只是一把普通的羽扇而已,奴才想着,天快热起来了,正愁没一把合适的扇子为王爷驱赶蝇虫,这下好了,王爷看到这把精巧的羽扇一定会很高兴的。” 真心醉了,这奴才的谎都没编圆。 堂堂北襄王居然稀罕一把从外面捡回来的一把扇子。 云定初将扇子递还给了张卫,扯唇淡笑,“那还不赶紧给王爷送去。” “是,云王妃,奴才这就给王他送去。” 张卫似乎并不想与她多呆,腿儿虽短却跑得像只兔子,一溜烟不见了人影。 云定初唇边的笑意扩深,这死瘫子又在玩什么把戏。 抬腿迈向了刚才张卫迅速消失的方向而去。 尽管她追过去了,尽管她是的确是看到张卫从那个方向口消失的,然而,她追过去时,却望着那个十字路口的方向,根本不知道张卫是走入的那道,连张卫也这样狡猾,难怪那瘫子要高冷装逼了。 搞得这样神秘做什么? 她XINXIN然就往回走,离开时,她还死心地再次四处张望了一下,未看到任何可疑的地方,花园里生机盎然,哪里还有半个身影? 真是无语。 早知道就不要将扇子还给张卫了,她敢肯定好把扇子是有问题的。 待她回了庄王妃拔给他们夫妇俩拔的居住厢房里,那把熟悉的香梨木椅就在了窗户下,从她的角度望过去,只能看到他一个美丽的背影,一身锦白色长袍,乌黑的垂发笔直披在脑后,与那素色的洁白衣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黑白分明,耀人眼瞳。 这瘫子原来在屋子里啊,她还以为他带着张卫出去了。 不经意间眼尾扫到了桌案,然后,就见桌案上摆了一把乌羽,乌亮的羽毛黑幽幽的,边缘的两片明显还有些向下,可以看得出,是已经翻过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她赶紧走上去,伸手拿起的不是那把吸引她眼瞳的乌羽,而是它旁侧的一张洁白丝绢,丝绢儿展开。 雪白的丝绢儿上有两行字即刻就印入眼帘。 “联盟须毁,爹爹甚好,勿挂念。”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让她惊觉这庄王府平静下所暗藏的波涛汹涌。 联腽须毁,这个‘须’字,是必须的须,意思就是说,与他们联盟的人必须要摧毁,方可成就他们的霸业宏图。 不用说,这则消息肯定是从乌羽上印下来的。 她刚才就在想这把乌羽肯定会是传递信息的,可是,她不清楚到底用什么方法来提取信息。 即然是情报,看完自是没太多的用处。 抬手,她将印有情报的丝绢放到了灯盏上,不一会儿,丝绢儿就燃烧起来,转眼成了一把枯灰。 然后,她向窗下的男了走去,纤纤玉指拔开了那直泄而下如瀑布一般的长发,拂开了那锦白色的衣袍领口,指尖开始慢慢在他蜜色的肌肤上轻轻地游移,力道并不是很大,在现代时,她在学习针灸术时,曾学习过按摩。 她的指法准确,那些找她针灸的亲戚们总是夸赞她,被她按着时十分的舒服。 男人的眉眼间充斥了笑意,也感觉肩膀处舒服了许多,最近一段时间,他老是犯肩疼,问了她,她说可能是肩椎炎。 这指法不是一般的令人舒服啊。 “为什么要瞒我?” 将头探向前,她便看到了东陵凤真侧颜斜飞的左眉毛稍稍竖起。 意思是说,我哪里瞒你了?你不是刚刚还看了么? “在院子里,我看到张卫了。” 很显然,张卫拿着乌羽进院时被她撞进见了,没他的命令,张卫是不可能把扇子交给她的。 “本王防的不是你。” 防不得她,那自然就是庄王夫妇了。 “瘫子,这该不是荑国传过来的吧?” 见他抿着薄唇不语,一径沉默,她忽然就明白自己猜中了。 “你觉得该如何回?” 清浅的声线幽幽吐出一句。 这到是一个棘手的问题,他们窃取了人家的情报,如若不及时回的话,万一人家发现了,他们将是被动的一方,就不能坐观全局了。 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或许都在考虑着。 而思量间,她的手指也没有闲着,继续在他颈后背轻捏游移。 半晌,她出了声儿,“你回传信息的方式还是这个?” 回传信息的方式还是用乌羽吗? “张卫,拿进来。” 冷声命令下过,张卫便及时捧了一只飞鸽进来。 刚才她进来都没有看见张卫,这厮又是从哪儿跑来的? 估计刚才是去捉鸽子去了。 张卫见了她,呵呵轻笑,笑得有几分不自然,因为,刚才他毕竟没有将乌羽扇给她不说,还扯了那么一个谎。 “云王妃,奴才也是逼不得已,是王爷吩咐奴才这么做的。” 你们是夫妇床头吵,床尾和,他一个小小的太监可不行,王爷的命令他不敢违背。 可是这几月相处下来,他知道云王妃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某些时候,脑子比王爷还灵活。 “不怪你。”云定初自是不可能因这种事去责怪张卫。 张卫是一名奴才,而且,跟随在北襄王身边这么多年。 在她与北襄王之间,他肯定更忠于北襄王嘛,如若她不是云王妃,张卫也不可能对她这样掏心挖肺,毕恭毕敬。 她可是仰仗着夫君的荣光呢。 “下去吧。” “是,王爷。”张卫出去了,还把打开的门扉关闭上。 应该是没有离去,估计就呆在门外守候着她们,怕她们所说的话被人偷听去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来用乌羽,回用飞鸽的?” “这不简单,本王让张卫去府里转了一圈,发现王府后偏院喂养了许多的鸽,让他捉来一只,本王一看,便知道不是普通的鸽子,所以,昨晚之前,本王就派了几名护卫一直在后院中守着,再派一批人去了荑国与巴蜀相联结的东南方向的十字路口,果然,今儿早晨张卫就将截取的乌羽扇送过来了。” 是该夸他聪明了,还是狐猾,在她与庄王妃周旋时。 原来,他看似在与庄王把酒言欢,其实,暗地里却做了很多的事情。 “亲爱的,你来回?” 他是在考验她么? 对这繁体字她都不太会写,还让她回,就不怕穿帮么? 见她两道秀眉微微拢起,执起了她的玉手,一根指头一根指扳开来,“可以模仿的。” 这信明明是写给庄王妃,她连庄王妃的字迹长成什么样都不清楚,如何模仿? 仿若会读心术,能洞察人心一般,黑幽幽的眸子浮现了淡淡的笑意。 “不会可以去寻嘛。” “瘫子,你说我这样帮你,有什么好处?” 这是她第一次把他们的盟约提升到了一个高度来谈论,以前,她与他结上盟约之时,她从未问过他这个问题。 “咱们是夫妻,夫妻还要分彼此?” 这话讲得那样理当所然,好似,她们是夫妇,即夫妇就是一体,你是我的,我是你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所有的一切是你的,你所有的一切也是我的。 夫妻就不能分彼此嘛,他是这样认为的吗? 可是,她们不是真正的夫妻,只是名义上的。 再说,他老妈不待见她,想起他老妈窦氏那副凶巴巴的嘴脸,她就有些心口疼,连胃都跟着不舒服。 见她的眉心仍然紧蹙,他在她掌心划了一个字,指甲明明修剪圆润晶莹,可是,她掌心的肌肤还是有一种痒痒的不舒服的感觉袭上心头,那种感觉就仿若是情窦初开的少女,一颗心在慢慢地在世人看不见的地方悄然绽放。 可是,不应该是这样的,她一直把他们分得很清楚。 他是北襄王,她只是一名魂穿过来的灵魂,就算日后不能回到现代去,她也打定主意要带着清莲与犬犬云游天下。 走遍天元的每一寸国土,包括游遍整个世界。 “怎么,还想不通?” 略一沉吟,他问,“那你要什么?” “当初,咱们讲好的是,让欺负你的人下地狱,现在,她们个个都活得风声水起呢,怎么,你就要打退堂鼓?” “笑话,本姑娘从来不知道气馁如何写,你等着。” 说着,便转身出了厢房,而坐在窗户下的东陵凤真眉目间早已染上了浅浅的笑意。 片刻后,待她纤细的身影在院子里彻底消失,唇畔的笑意迅速敛去。 窗户的淡淡阳光打照进来,照在他的面颊上,为他俊美的五官添上一抹淡淡的光影,视线在滑过不远处桌案上那堆灰烬时,黑幽幽的眸子滑过一缕缕重重冷削之光。 云定初刚步入庄王夫妇寝居紫霞阁,便听到了耳边传来了一记悦耳的笑声,“唉哟,弟妹来了,真是令我这儿逢毕生辉啊。” 紧接着,云定初便看到了从屋子里快步迎出来的庄王妃。 发髻梳得整整齐齐,鬓发边的黑发如云堆缠绕,整个人神彩奕奕,人逢喜事精神爽嘛,她为她解决了难题,至少,解去了她儿薄恒身上的毒。 这庄王妃的厉害之处在于那一脸真诚的笑容,那笑像是发自于肺腑,说话也让人感觉极为真诚,而相国府大夫人刘氏,以及李春妩等人,尽管言语间也不会攻击于你,也是暗地里使坏招的主儿,可是,她们与这位笑脸吟吟,端庄贤淑的庄王妃相比,可就差了一大截了。 都说教育是一个人成长最重要的课程。 庄王妃可是荑国相国千金,刘氏是一富商之女,李春妩就更上不得台面了,不过只是寻常老百姓家的女儿,连入了府也只能一生为妾的命运,沦为刘氏的棋子,还死得那样悲惨。 无可厚非,庄王妃相较于这些个女子,算是藏得最深,也是最狡猾的一个,因为,她是一只笑面虎,表面上对你客客气气,不知道心里到底装了什么坏心思。 她与苏后有的一拼呢。 有些人,从表面上看,尽管会讲漂亮话,却一听一看表情就觉得甚是虚伪,而有的人,你根本感觉不到她说的是假话,表面上也看不出来,无疑后一种才是最聪明之人。 她的伪善会是一把最利的武器去麻痹敌人。 所以,对付这种人要格外地小心。 “嫂子,我给你的药可还受用?”一进门就询问,可见她是来验收成果的。 “唉呀,弟妹,一个时辰前才让奴才们把药拿过去,不过,书到是昨儿就给了薄恒。” “选得那名解药女子得有些经验啊,要不然……” 她话都还没有说完,忽然便听到了外面传来了一记丫头的叫嚷声,“庄王妃,不好了,不好了。” 庄王妃瞥了云定初一眼,冲着闯进来的丫头严厉地喝斥,“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何事?” “世子妃……世子妃……要自杀。”像是深怕被庄王妃责罚,丫头战战兢兢,结结巴巴地细语。 世子妃要自杀,不就是云湘柔要自杀么? 云定初的眸光不自禁地看向了庄王妃,“嫂子,这怎么回事?” “弟妹,这……” 知道这事儿瞒不住,庄王妃只得据实相告,“不瞒弟妹说,我与庄王一心抱孙心切,所以,刚才,用药的女子便是世子妃了。” 明明心里雀跃的慌,偏偏云定初眉宇间却浮现了愁绪。 “不好意思,弟妹,实在是找不到合适受药的女子,走,快带我去看看。” 庄王妃知道云湘柔的脾气,怕她再整出什么幺蛾子就不好办了,所以,赶紧带着丫头匆匆离开。 恰在这时,白荟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云定初向她使了一个眼色,她向主子微行了礼,便迅速往庄王夫妇寝居床榻处寻去。 云定初在门口站着等于是给她把风,不过一会儿功夫,白荟便拿着一张写了纸迹的宣纸出来。 云定初低头一看,纸上的字迹娟秀立体,一看就知道是出自于女子之手。 定然是庄王妃写的了。 “拿给襄王。” “嗯。” 就在白荟转身领命而去的同时,云定初冲着庄王妃消失的方向,扬声高和,“嫂子,等等我,我也去瞧瞧啊。” 当云定初来到黄轩阁时,便看到了她的胞妹云湘柔身上只穿了一件雪白丝绸衣衫,衣衫的领子口开得挺大的,甚至还能看到她里面半截大红色的肚兜,胸口的白嫩肌肤全是一片片青红不紫的可怕颜色,其他地方被衣衫掩藏着看不见,可是,从她胸口前的肌肤就不难看得出其他地方的恐怕也差不了多少。 三千乌黑发丝凌乱的披散着,嘴角被咬破了,鲜血直流,鼻子处有咬印,连颧骨处也有几处淡淡的牙印子。 屋子里飘弥着淫秽的气息,可见,刚才,这里曾经历了一番多么惊心动魄的场面。 薄恒世子爷似乎吃饱魇足,光裸着胸膛,四仰八叉躺在床榻上呼呼大睡,许是刚才太凶猛倦了。 云湘柔坐在角落的地面,掩面轻轻啜泣,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境,总之,她是被人给害了。 自从她嫁入庄王府,便一直不让这死呆子碰她,最近他时常发疯,她也从不给他碰,甚至有时候还趁下人们不在,伸手揪他耳朵,在他身上乱踢乱咬,尤其是他致命的地方,她太憎恨了,同是相国府千金,别人可以当皇后,连哑的都能当王妃,还能被别人宠成宝,而她就活该沧落成为一保傻子的媳妇不说,还是一名小小的世子妃。 所以,她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到了无辜的薄恒身上。 只是每次发泄完,她都会遭到庄王妃严厉的惩罚,不是跪砖头就是顶水盆,有时候,还不给饭吃。 还让她抄写新妇手则一百遍,人抄麻了也没人管,所以,在心里,她是越来越恨庄王妃了。 然而,昨夜,庄王妃命丫头拿了一本书给呆子看,呆子就有些躁动,重要的是,在暗夜里,她被人敲晕了,不知道体内放了什么,总之,她是被人给弄醒的,醒来时,呆子一张俊美的脸就在她上头不断地晃…… 她当时的想法是想将他一把推开,可是,这时候,身体里便产生了奇异的感觉。 最后,她不但没推开他,反而来顺着他的节拍…… 总之,她是被人给活生生摆了一道。 完了后,她就拿了绳子想上吊自杀,没想这时候被丫头发现了,一群人将她解救了下来,然后,她就倒在这墙角边伤心地哭泣。 “世子妃,哭什么呢?有这样悲哀么?就算你是相国千金,也是庶出之女,我儿薄恒哪里配不上你?” 庄王妃也许是并不喜欢此女的缘故,就算她要寻死,她也眉头都不皱一下。 见她许久不曾回话,庄王妃便冲着一干下人下令,“听好了,这屋子里不许有绳子,刀子,凡是能寻死的东西一律不许用,另外,不准世子妃喝任何药,如若出了事,本妃唯你们是问。” 庄王妃正欲抬步离开,没想就迎面就遇上了刚进屋的云定初。 知道刚才自己严厉的话语她肯定是听到了。 亮丽的面容滑过一缕尴尬的笑容,“弟妹,你……你怎么来了?” “只是想来看看我的四妹妹为何要想不开?” “四妹妹,有这么好的府宅,这样温柔贤淑的婆婆,还有世子妃的无限荣光,就算世子爷有小小的毛病,你也不应该如此想不开呀?” ------题外话------ 票子,票子,票子啊。没动力。才五张票子。 第140 居心叵测 “四妹妹,有这么好的府宅,这样温柔贤淑的婆婆,还有世子妃的无限荣光,就算世子爷有小小的毛病,你也不应该如此想不开呀?” 云定初的声音温柔婉约,听起来有那么几分真诚,云湘柔当然心理清楚她不可能是真心地关心她。 在云相国府中,所有的人包括丫头婆子都恨不得她去死。 现在的她感觉孤立无助,而遭到这样的凌辱,她心里自然有几分的不甘心,又觉得委屈极了。 扬起头,乱发中的目光像一柄利箭一样射向了门口迎向她的娇柔女子。 庄王妃自是察觉到了她心底的怨恨,也发现了她们姐妹之间暗藏的汹涌。 唇边扬起一抹冷笑,睑下眼瞳,轻柔地道,“弟妹,我就不打扰你们二位叙姐妹情意了,珍儿,随本王回别院。” “是,王妃。”一群丫头婆子簇拥着丫头婆子们离开。 屋子里就只剩下了两个人,为何说是两个人?因为床上躺着的好根本不算是一个人,除了有一具身体以外,这个世界正在发生什么,他根本是不知晓的。 “四妹妹,别哭了。”云定初从衣袖中掏出一张帕子递给了正伤心啜泣,狼狈不堪的女子。 可是,女子并没有接,即然不接帕子,自是没把她当自己人。 好吧,无所谓,只是,云湘柔,此刻的你,除了我以外,还会有谁愿意帮助你,或者你也可以更高傲自以为势一点,觉得自己有能力把那些个害你的人统统全推下地狱。 云定初也不介意,将帕子悄然揣回了衣袖中,然后,蹲下身子,伸手拔开了遮盖在她脸上的乱发,乱逢逢的头发拔开,一张俏丽梨带带雨的泪颜显露了出来,泪光交织着血光,不仅是狼狈,感觉更是有些凄凉。 眉宇间锁上轻愁,云定初叹息了一声儿“唉,四妹妹,你说咱们同是相国府的千金,为何与别人的命运就相差了这么远?” 这话的弦外之音很重,云湘柔闪着泪光的眼睛凝向了她,撇了撇唇,“少在这儿拔离间。” 云定初淡然一笑,“我可不是挑拔离间,只是实事求是讲话而已。” “笑话看完了,请你离开。”就算是遭了如此大罪,云湘柔脑子还是清楚的,并没有被陷害傻了。 “我可没看你笑话,听到你要寻死,我可是风风火火连午膳都没来得及用就赶了过来,四妹妹,咱们是一门同胞的姐妹,你这样说,就太伤姐姐我的心了。” “打着替薄恒医病的旗号,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干嘛来了?”这女人来的那天,她就知道不安好心,果然,才进府不到两日,她就出了事,这件事不算到她头上是不可能的。 “四妹妹。”云定初的眼眸中迸射出一缕寒光,十分正经地告诉她,“我来巴蜀替你夫君治病,那可是曹后所下的圣旨,我一个小小的弱女子,咋敢惹卞梁的两宫太后,我惹不起呀,你这样说,真是太伤我的心了。” 她说的是实话,当初,王贤妃让她来巴蜀替薄恒治病,她自是要听从贤妃的安排,当然,她也有一些私心,所以,才会丢下小丑儿与清莲在封劂。 “我说得可有假?难道我体内的那些巴豆之内的东西,不是你向她进了馋言,我才遭此横祸的?”连名字都不愿意提及,可想而知,她心里有多么的怨恨。 “你真是冤枉我了,我可不会那样,我云定初一向重亲情,你自己好好想想,在相国府时,咱们一直相处于一个偏院下,我哪有得罪过你?”得罪的地方可多了,只是话自然要这样说嘛。 “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说现在。”云湘柔似乎很不耐烦与她谈过去的事,过去的事,到底是谁对谁错,已经扯不清了,可是,她心里跟明镜儿一样,云定初并不是真心帮自己。 “你婆婆庄王妃报孙心切,便在薄恒的饮食中下了重剂量的‘合欢散’,薄恒得不到发泄,就只能整天砸东西发脾气,我替他把了脉后,因为她下的剂量很重,我尽管也开了汤药,可是,无法在短时间内替他清除毒素,而且,这药已经下了很长时间了,如若不及时清除体内毒素,恐有性命之忧,所以,我便让她去寻一个身体干净的女子,为薄恒收一个妾也可以,那些药的确是我开的,可是,我没想到庄王妃会把药用在你身上啊。”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并没有半句是虚假之言。 云湘柔心里‘咯噔’了一下,她嫁入庄王府已有好几月,庄王妃一想要她怀上薄恒的孩子,为庄王府留一条血脉,会这样做一点都不稀奇,那老太婆表面上一副大家闺秀识大体,懂分寸,知进退的模样,其实,骨子里就是心如蛇蝎。 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夫君是傻子,有了第一次,可能以后还会日日欺负她,婆婆又心藏歹毒,如此陷害于她,瞥了一眼床榻上睡得像死锗一样的男人,想着被这种人压在身下心里就堵得发慌。 这辈子,难道她云湘柔就要毁在这傻男人的手里不成? 云定初定定地凝望着她,没有错过她狼狈的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表情。 从她的表情看,云定初知道她是相信了自己的话,其实,她本来说得就是事实,只是,她是刻意好样讲的,将庄王妃绕进了她预先设计的圈套里。 “四妹妹,早知道庄王妃会选择你,我也不会那样给她那样说,你也不要怨她也,可怜天下父母心,她也只是想报孙心切而已。”语毕,云定初抬头,恰巧就看到了窗户花树下那抹掩藏在绿荫草丛的身影转身而去。 当她不知道呢,那抹身影刚躲到花树下,花树一动她就发现了,准是庄王妃派过来听她们姐妹谈话的,好一个厉害的庄王妃,何时何地都派了眼线盯着她。 不过,刚才的那句话她也是刻意那样讲的,你庄王妃道高一尺,我便魔高一丈。 不是只有你聪明,我云定初也不耐。 云湘柔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儿地哭泣,也许是想到了某些事,越哭越伤心,最后,居然扑在了墙壁上放声大哭。 云定初拍了后她的后背,柔声安慰,“四妹妹,别哭了,事已至此,也只能接受,我知道你这个苦没法子向人叙述,就算他再傻再呆,毕竟也是你夫君,就算你为她生个一儿半女也是正常之事,更别说,先前,你们只是圆了房而已。” 她是风光无限穿着凤冠霞帔嫁入庄王府的世子妃,与新郎圆房是再正常之事,为了与新郎圆了房,在那儿哭哭啼啼,没有一个人会同情。 “就算你把此事告诉父亲,他也不会理会,不过,你的苦我能切身体会,因为,咱们是同病相怜。” “你咋可能与我同病相怜,你的日子过得可好了,北襄王疼你世人谁不知晓?”云湘柔停止哭泣,说出口的话带着浓浓的鼻音,也有了几分酸溜溜的味道。 “可是,我也一样被婆婆排挤,来巴蜀前,她还让夫君休了我,是我度量大,不给她计较,如若我像你这般,不知道被气死多少回了。” 云湘柔仔细一想,觉得云定初的话是有几分的道理,当初,大娘刘氏设计将她送往苦寒之地北襄,她又不会开口讲话,嫁的也是残疾之人,可是,也没见她悲天悯人,嚎淘大哭,大家本以为她会在北襄过得很苦,没想哑疾治好了,还得到了北襄王的宠爱。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谣传,但,她能活生生立在她面前,又能开口与她讲话,这就说明了她在北襄的日子没大家想象中的难过。 “那这亏我吃了?” 真是不甘心哪。 “自然是只有吃了,四妹妹,来日方长,许多委屈只是暂时性的,一切可以从长计议嘛。” 云湘柔怔怔地看着云定初,不知道是不是该相信她,可是,如今这局势,不相信她,好像自己已经是山穷水尽没路可走了。 云定初回到了偏院中,东陵凤真仍然是坐在窗户下,骨节分明的指节中握着一本泛黄的书卷,也不知道是真看,还是假看,总之,她进屋时,他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不仅连头都没抬,更是连眼睫都没眨一下。 而桌案上摆着她让白荟拿回来的一张白纸,纸上自是写着一些字,那些字是庄王妃写的。 她都去了这么久,这死瘫子仿若地儿都没挪一下,真是一只书虫,或者是假借看书掩饰自己。 “喂,你就不怕别人瞧见了?” 去偷回来的庄王妃字体书纸大刺刺地摆放着,万一有人来了,她们谋算的一些事岂不爆光。 这样会对她们带来祸事的。 闻言,东陵凤真终于抬起了眼皮,伸了一个懒腰,打着哈欠,冲着外面指了指,“本王这个角度,能将所有院子里进来的人尽收眼底,再说,外面有张卫把守着,后面又是环绕的山林,也有咱们的人手把守,你觉得会有人有能力窥视什么吗?” 这话的胸有成竹自是不在话下。 云定初也不过是随口问问,不放心而已,听他这样解释了,她心里到是踏实了几分。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垂下眼,看着白纸娟秀的两行字体,是她十分喜爱的颜体,鲜活如人体,漂亮到不行,可是,让她注意的并非是这鲜活的人体字样,而是这字里行间的意思,‘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这两句诗暗藏着的等待,庄王妃在等待什么呢?也或者准确地推测,是庄王夫妇在等待什么?之于卞梁天元皇朝,苏氏败亡后,他庄王夫妇可在朝中的影响力可谓举足轻重,就算东陵凤意当了皇上,也不可能会轻易开罪于他,更不可能出兵讨伐他,表面上,谁会去讨伐一个忠心耿耿的臣子,而庄王在世人的眼中,就是辅佐新皇登基忠臣良将。 “这颜体不难模仿,怎么回?”没想到庄王妃写的是颜体,在现代时,父亲曾在她几岁开始就给她请了一个教颜体书法的老师,她一直从六岁学到了十二岁,整整六年时间她学习过颜体书法,当然,时间虽已久久远了,可是,模仿几个字她还是觉得十分容易的。 “你想怎么回就怎么回。” 回答的随意性很大,到让她皱起了眉宇,她向他走过去,“喂,我如果回错了,给了对方可趁之机,坏了事,你可别怪我。” 东陵凤真沉默了,想了想,他将书本挪移开,一把抓住了她纤白素手,皮肤上接触的冰凉让他剑眉微蹙,“你穿的衣衫是不是少了些?” “没有。”哪里少了,她还感觉浑身燥热呢,不知为什么,每一次,被他握着手时,她就感觉自己的心跳加速,当他们躺在同一张床榻上时,尤其是相互睡不着时,两人都在翻来覆去,她就感觉心儿跳得更快,最近自己有些奇怪,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有时候,被他那双灼灼生辉的眸光一望,她都感觉浑身不自在。 “那你就是属蛇的冷血动物。”手指太冰凉了,仿若他握住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冰冷的蛇一般。 “你才是冷血动物。”麻痹的,又在拐弯抹角骂她了。 “要不然,你手咋这么冰凉,要不,让本王摸一下你其他地方……”说着,还不待她反应过来,修长的指节便…… “啪”,伸手一掌拍在了他的手背上,尽管手背通红,羊肉没吃着惹了一身骚,可是,他居然还是不甘心,大掌一伸,五指准确地掐住了她的腰身,整个人在旋转了一圈,如腾云驾雾一般,最后,稳稳地落在了他的膝盖上,屁股上软软的肌肉,她真怕把他给坐断了,都不太敢把全身的重量彻底放上去,双臂‘啪’的一声撑在了窗棂上,淡淡的阳光从外面打照进来,落到了眉眼上,为他俊美的五官增添了一抹说不出来的邪魅。 “再动,本王就放手了,掉下去摔疼了屁股,别找本王哭。”他笑着威胁,由于她整个身体都挂在了他身上,当他一抬头,恰巧脸就埋入了她的一片柔软中,灼热滚烫的气息喷吐在她的肌肤上,让她胸口漫过一阵说不出来的痒痒感觉。 “喂,瘫子你……找死。”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这样被人欺负过。 以前的男生,哪敢这样对她,如若敢这样骚扰她,她早就飞腿踢过去了,这瘫子到是有几分的魄力,敢惹她这个男人婆。 “再骂,本王可真的要松手了。”掐在她腰上的大掌……而他抬起头,再次扬声笑着恐吓,这下换云定初嚣张不起来了,因为,她的两条腿离地面有一段距离,因怕自己摔倒,又怕把他的下肢压断了,双手臂只能死死地撑在窗棂上,如若他真松了手,她可以用双臂支撑自己的身体,可是,如若他再使坏,去剥开她撑在窗棂上的手臂,她整个人就会四仰八叉跌去地面,说不定,还会先头着地,她对眼前的男子并不是十分了解,麻痹的,都相处好几月了,虽然男人对她时时开玩笑,猛吃豆腐,还睡在一张床榻上,可是,她总发现自己看不透他。 “这才乖。”见她不说话了,东陵凤真性感的声音从薄唇嗌出。 “亲爱的,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她紧咬的牙关迸出两字。 “你觉得乌羽信上所说的盟约须毁,是指的与谁?” “应该是……相国府……吧。”要命,这男人真是太欺负人了,一直不断地在她胸前蹭来蹭去,像极了小时候的犬犬,只是,犬犬蹭她,她不会呼吸紧窒,连气都喘不过来。 而这男人用鼻尖蹭她的鼻子,她感觉自己身体里有一股热浪在从外向内袭来,让她几乎有些招架不住,真是奇怪,难道说男女肢体接触就都会这样的吗? “聪明,的确就是你那渣爹与刘氏了。”她们与庄王府是亲家,也许,当初是因为想抚新帝登基,各取利益,所以,才会联盟,好个渣爹,还真不是一般的滑头,只是,这样像房藤上的冬瓜滚来滚去,不会对任何人忠心的臣子,如若一旦有了明君,也或者说,就算不再换新君,东陵凤意彻底铲除一些势力,必然会最先拿他开刀,别看他今日权势滔天,日子过得风声水起。 “本王奖励一下。” “你要……奖励……我什么?” 她颤着声儿问。“本王的香吻。”男人话刚说完,云定初便感觉自己的小嘴儿被他攫住了,他的薄很柔软,也很滚烫,第一次,她用心去感受他的吻,他的吻似乎很有魅力,当他的舌在她的口腔里穿梭时,她居然一点都不讨厌,甚至被他……让她难受极了…… “想不想让本王亲,说。”他的嗓间充满了魔鬼一般的诱惑,俊美的面容上弥漫着玩世不恭的笑意,黑发,白衣,整个人像极了一只妖孽,此刻的东陵凤真这张脸,白里泛红,不知道比平日里漂亮了多少倍,仿若在她眼中,所有她认识的男子,就只有他最美,最妖。 “瘫子……我……”不行,她的心快要跳出胸腔了,由于在压抑着,所以,连她的脖子处雪白肌肤下,藏青色血管都冒了出来。 仰起了头,纤细的脖子呈现在了他灼热的视野中。 “喊夫君。”三个字落,东陵凤真扬起了纤长卷曲的睫毛,视线瞬也不瞬地盯望着她此时迷醉的表情,鼻尖在她的脖子上摩娑,最后一口咬在了她那块藏青色上面的肌肤。 “瘫……子,你……”她不知道该怎么骂他,只觉得整颗心在沸腾,在呐喊。 忽然,她脑子里回想起什么,脑袋翁翁作响,她今天早晨没与他用膳,可是,却喝了白荟在她起床时送过来的一块点心,她是医者,按理说,任何有药物的东西她都能闻出来。 她这身体的症状应该是被他暗害了,可是,他用的是什么东西,居然连精通中西医理的她丝毫不察。 “早上那块点心是你送的?”北襄王真正忙碌,哪里能理会她的问题,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 “说啊。”尖尖的十指拂开了他肩上松垮的衣衫,一把狠狠掐在了他的肩膀上。 “放得很少,至于是什么东西,等会儿,你自个儿查。”北襄王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整日看着她在眼前晃来晃去,日子越久,他就越受不了。 有时候甚至脱了外衫就只穿了一件褥衣,那褥衣面料薄……,日日受着煎熬,他不想再委屈自己,所以,就为夫妇之间的相处添了一丝丝的情趣。 尽管知道事后她会发飙,不过,没事,他已经将有人吃干抹净了,就算发了飙,生米也煮成了熟饭嘛。 得便宜的还是他。 云定初的脸足足红润了整整两个时辰,她从来没有想到,他会那样子欺负她,只是在窗户边,也不怕会有下人闯进来,就那样…… 他的下肢是不能,可是,可以代替…… 待她整理好了衣衫,再拿梳子梳理好了散乱的头发,她坐在了床榻上一声不吭,腮帮子咬咬鼓鼓作响,还在气恼刚才被他恶整的事情。 “别气了,本王有正经事要与你商量。” 她却别过脸不想理他。 “玩笑归玩笑,赶紧将信回了,再拖下去,恐怕要出大乱子。” 他们截获情报已经好长一段时间了,今天之内必须把信息传递出去。 云定初气恼,没好气地回,“出就出吧,反正,如若出了乱子,没受到益的是你,又不是我。” “娘子此言差矣,咱们夫妇本身一体,如若本王不受益,又有你云王妃什么好处?” “谁与你是夫妇?” “经历了刚才的事,你还不是本王的妃子吗?” 都亲密暖昧成那样了,不是夫妻是什么? 刚才,他们也不过是圆了房而已,当然,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圆房,只不过……也差不了多少了。 云定初冷笑回,“东陵凤真,别以为这样就可以套牢我,告诉你,本姑娘与那些传统的女子不一样,就算这样了,也不可能永远跟你一辈子。”别不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刚才,她因药物的关系是有一些意乱情迷,可是,事毕,她静下心来一想,便能猜中他的心思。 是想用此方法一辈子套牢她,不就是她在来巴蜀之前,说了一句,待一切大局已定后,她要带着犬犬与清莲去云游四海,四海为家,记得当时说这句话时,他就发了怒,还发狠地吻了她,警告她,最好别说这样的话。 她们是盟约夫妻,她又不是真正嫁给他,她真后悔刚才为什么不理智一点,成为药的奴隶,让他为所欲为。 “好了,娘子,本王错了,下不为例,现在,该是讨论正事的时候了,难道你想让以前那些害你的人,还有谋害你娘亲的人继续逍遥法外,继续过着人上人的生活?” 这话一针见血击中了她的死穴。 是呵,与他联盟的最初,不就是想打败那些曾谋害过原主娘亲,从小迫害过她的人么? 小不忍则乱大谋,总之,以后,对瘫子,她得小心点了。 别被人家卖了,还帮人家数钞票。 真够阴险的,居然用这种方法对付她。 想起这件事心里就来气。 换作是别的女人,在发生这种事情后,就算气恼,态度也不可能这样强硬,毕竟,都是他的人了,死也是他的鬼吧,这女人到好,这种方法根本对她无效。 东陵凤真在心中感叹,本来想用这种迫切的方式阻此她一些想法,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了。 “怎么回?”脸蛋儿红晕晕的,只是,眉宇间有阴戾气息缠绕,说明,她心中的怨气还未散去,暗忖了片刻,幽幽吐出。 “再过两日,是女儿生辰,爹爹,速来巴蜀,有要事面商。” 东陵凤真这几字一出口,云定初便一字不漏的把它们写在了一张泛黄的纸帛上。 空气里响起了‘嘎止嘎止’清脆的椅子滑动的声音,片刻后,这声音在她耳边停下。 拿起了桌案上她刚写上去的几字,见墨还未干,他吹了一口气加速墨迹蒸发。 将字迹与桌案上另外一张‘行到水穷处,坐看去起时’几字对比一番,下了结论,“不错,不愧是本王的妃子,这字体模仿的简直是惟妙惟肖。” 会不会用词语?古人的文化不都是很高的嘛,而且,还是先皇曾经器重的大将军王,按理说 他应该是文武双全才对。 也或者说,只不过是想逗她乐而已,慢慢逗吧,老娘不理睬你,看你如何自唱自说? 将黄色写了信息的黄帛卷成了一个小筒,将白色的鸽子捉来,黄帛插进了鸽子左脚上那个微小的筒圈子里。 做好这一切,她扬声唤外面等候的人,“张卫。” “云王妃。”进来的张卫低垂着头,根本不敢看两位主子一眼,只是脸颊上泛着绯红,可想而知,刚才的事这死奴才肯定是听得个一清二楚,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咳嗽了一声,将鸽子抱给了张卫,“拿去放了。” “是,云王妃娘娘。”态度比原来更恭谦了。 这样的改变让云定初浑身都不舒服。 卞染皇宫 养心殿大殿上 东陵凤意一身明黄龙袍在身,梳得整齐的黑发上别着一枚玉冠,整个人意气风发,气宇轩昂。 手中拿着一本折子,不断地翻看着。 “太岂有此理了。”“啪”的一声,折子被他重重地拍在了桌案上。 身侧侍候的小太监正在打着磕睡,这重重的一声在寂静而空旷的大殿之下响起,无疑是惊天一记大雷,睁开了眼,在见了帝王满面阴骜之后,心儿一颤,顿感魂不附体。 “皇上息怒。” 外面传入一记太监禀报声,“太后娘娘驾到。” 少顷,曹后满头黑发梳得整齐,脑后还挽了一个大髻,鬓发两边插着金步摇,走路时,一摇一晃,更张显了她不言而喻的贵气与母仪天下的风范。 “朕向太后请安。” “不必多礼,皇帝,哀家深夜来见皇上,是有事相商……”话还未说完,眸光便瞥到了地面被皇帝拍翻的奏折。 小太监极有眼色,赶紧弯下腰身将奏折捡起,递给了曹后。 曹后粗粗瞄了两眼,将奏折放到了桌案边,清了清嗓子徐声道,“哀家也是为云氏事情而来,皇上,整个卞梁都传遍了,说你宠幸皇后,重用云氏一门,云氏一门侍宠而骄,终将有一日会取东陵氏江山而代之。” “荒唐。”东陵凤意怒声斥出,“母后,这种无稽之谈的事情,被他们传得沸沸扬扬,朕君威何在?” 见儿子发怒,曹后叹息一声,道,“儿啊,也不怪人家这样传,你的许多作为都是让世人这样想的啊,自从你登基为帝后,你自己说,宠幸的后宫女子除了她云雪鸢外,可还有其他女子?”什么叫六宫粉黛无颜色,云雪鸢此时就是正受着君王的万般恩爱于一身。 “朕虽怠慢了其他嫔妃,可是,朕也对她们做出了补偿。”东陵凤意也觉得过意不去。 “补偿?皇上觉得什么样才能给一个孤独内心的女子补偿?金银钱财,珠宝么?如果是这样,那么,皇上就太不了解女子了,对于女子来说,尤其是深宫中的女子,任何华贵的物品都比不上皇上同床共枕来得慰藉人心,深宫中,有多少的妇人是因为孤独难奈难掀起了波浪, 如若是一代名君,就应当雨露均分,衡量后宫各嫔妃娘家势力,才能永保我天元皇朝东山永固。”这番话说得不无道理,自从儿子一心宠爱云雪鸢后,她心里就有了隐隐的担心。 因为,她怕云氏一门继续深受皇恩浩荡,越来越强大的云氏家族会取东陵氏而代之。 “朕宠幸云皇后,也是因为她爹爹手中的权力,母后,她们都没有说话,你到是替她们报起不平来了。”东陵凤意是报怨母亲的心偏向了后宫的其他妃嫔们。 “一国之君,哪能专宠于一人,当年,你父皇彻夜呆在秦妃宫中,苏后恨得是咬牙切齿,秦氏的下场,咱们大家是有目共睹,后宫嫔妃们雨露均分,才不至于让她们对被你捧在掌心宠爱的人怨恨无比,反过来,这也是保护你喜欢的人,难道你想看到云皇后那张千娇百媚的脸变得与秦氏一般惨不忍睹?” “朕记得母后教诲便是。”不想与曹后产生隔阂,东陵凤意念及母亲生养之辛劳,声音温柔地回答。 “今晨有消息传来,北襄王夫妇已抵达巴蜀,云王妃替薄恒世子治病,探子密报说,薄恒因为病情加重,是因为庄王妃报孙心切,在他的饮食下了‘合欢散’,对于庄王妃的行径,哀家可以理解,你登基前夕,哀家不远千里,坐了马车刻意去找庄王相助,庄王妃当时也笑呵呵地接待了哀家,可是,哀家总感觉事情太过于顺利而心里隐隐泛着不安,总觉得她们不可能同意。”庄王是谁,身后有强大的荑国国相撑腰,可是,当时,她办这件事情就是如此顺利。 所以,曹后不得不防一手,直到儿子顺利登基为地,她一颗悬起的心才落下。 如今,天下初定,该是一一削去他们丰羽的时候了。 “依哀家看,庄王的性子绝不可能居于人臣,探子说,云湘柔已经与薄恒圆了房,可是,她闹得特别厉害。” “母后要朕怎么做?”话讲到此处,东陵凤意已经知道母亲要干什么了,便出声询问母亲的意见。 “云麒麟本来是被皇上派去治理淳河之大水,他居然敢滞留卞梁,还跑去烟花之地寻花作乐,这种抗旨不尊的败类一定要严惩,当然,哀家考虑到皇上的立场,你与他妹妹云氏如胶似漆,你如果惩罚了他,那云氏定然会找你谏言,不如罚他去巴蜀,探探虚实,表面也是委了重任,如若他再有一个闪失,再问他之罪,如何?” 将云麒麟将功折罪,给他一次机会改过自新,如若他再犯,那就别怪他们残冷无情。 这样一来,对云皇后也有了交待,刚才他就发火,他东陵凤意并非是昏庸之人,明明他亲自下的圣旨,云麒麟居然敢违抗,不是仗着有一个妹妹正被他宠爱着么? 即然他不给自己脸面,那,他堂堂九五之尊又何必给他脸面? 这样一来,自是解决了云麒麟之事。 “母后聪慧过人,朕马上下旨,将云麒麟从淳河调谴回来,直接才派往巴蜀。” “不用了,让他直接从淳河去巴蜀吧。”让他转一圈是浪费时间。 曹后这一计,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皇帝假装对云麒麟呆在卞梁之事不知,再过两日便是庄王妃生辰,让他代皇上为庄王妃送礼去。 “是,母后,朕立刻下旨。” 巴蜀那一条长长的大街上,街边繁花似锦,绿树成荫,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赶集的人群络不绝。 一辆毫华的紫红色帘幔的马车从荑国方向疾驶而来,身后跟着一大群身穿战甲,个个威武不凡的将士,为首抓着马缰绳的男子,宽宽饱满的额头,炯炯有神的双眸,整张脸孔清新俊逸,身着白缎子长袍,并穿战甲,只披了一件紫红色披风,与众不同的不仅仅只是他的穿戴,重要的是他周遭弥漫的清冷气质,他的身后跟着一名身穿铠甲,长得同样俊俏,却气质明显多属于阳光,年龄稍长几岁的男子,两人并未多说话,只是挥着手上马鞭,不断地策马狂奔。 看得出来,那两人便是马车后一大群将士的首领,而马车里坐的自是他们要保护身份显赫的人物。 当豪华马车在那株大槐树下停驻,身后的一干人全部勒住了马缰绳。 紧闭的大红漆门打开,一名小厮探出头来,在听了一名丫头模样的人报备后,惊慌失摸地扯着嗓门儿往里喊,并且,将大门大打开。 “庄王妃,庄王妃,甘相来了。” 甘相来了? 这几个字无疑是在平静的庄王府掀起了千层浪花。 庄王妃头发都还未梳好,跌跌撞撞就带着几名丫头跑了出来,当看到从轿中走出来满身华服,贵气卓然的父亲时,庄王妃因激动而红了眼眶。 “爹爹,你来了,女儿还在想……” “爹爹近来身体可好?” “还是老样子,你娘亲的身体不如以前了,风湿病老犯,你马上五十寿辰,你娘亲便催促我赶紧前来为你祝寿,怕错过了你的生辰,我来之前,她老是嚷嚷着腿脚酸痛。” 甘洲见女儿听闻娘亲生病而着急不已,及时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无大碍,找大夫看过了,对了,妹儿,这两位,你可能还不认识,我给你介绍一下。” 甘洲转身,眸光凝扫向了身后已从马背上跃下,并且,昂首阔步尾随在他身后跟进来的两名年轻俊美男子。 “这位是新崛起的少年将军凤铮,那一位是咱们荑国最难得的青年才俊,白君冉。” 庄王妃笑吟吟的眸光落在了两名年轻人脸孔上。 “后生可畏呀,这一路上,两位将军舟车劳顿,实在是辛苦了。” “见过庄王妃,保护相国大人,不敢说辛苦,份内之事。” 风铮是武将,肠子直,向来快言快语,相比较之下,白君冉就要内敛含蓄的多。 “庄王妃不愧是咱们荑国的第一美人儿,不过,更让在下欣赏的是庄王妃内敛的气质与为人处事的态度,百闻不如一见,白君冉有礼了。” “二位将军见笑了,快,府里请,府里请。” 娘家来人了,还是她敬爱的爹爹亲自前来为她祝寿,庄王妃自是笑得嘴都合不拢。 ------题外话------ 票子,票子,票子啊。没动力。才五张票子。 全是看霸王文的,白君冉来了,亲们猜猜他是谁? 第141章 耍疯,当众秀恩爱 黄轩阁的花室里,云湘柔摇着煽子,坐着一把檀香木制的椅子,望着满室盛开的鲜花发怔,满屋子的香花全是她亲手栽种,几月前,嫁来了巴蜀,虽说嫁得不怎么样,嫁给了一个傻子做丈夫,成了天元皇朝的笑柄。世人嘲笑的背后,唯一的好处,便是她可以过着养尊处忧的日子,所以,她就让丫头们去找了许多品种的花种,将花种播在了盆子里,过了一个月,有些花儿居然就开花了,现在,粗粗算来,她在这座豪华的府宅中已生活了数月,满室的花朵几乎都绽放了。 一肚子的心事与苦楚没人诉,只能寄于这些花儿了,看着开得鲜滟的花朵,她心里便没那么气了,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子,她去园子里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任何避孕的药草,自从那日她寻死后,便被庄王妃勒令不得出这黄轩阁半步,不出就不出吧,她也认命了,不过,她得想办法自己不能怀上啊。 自从那日后,她便一直不与那傻子睡在同一张床榻上,尽管傻子到处找她,她也不理睬,反正,她把对他娘亲的怨气发泄到他身上了。 她是瞧着他那张脸心里就烦躁。 现在,她是乞求老天爷忘记了那天的事情,别让她怀上才好,只要不怀上,她以后还可以重新来过。 坐在椅子上幽幽叹息,云湘柔从椅子上起身,迈着碎小的莲步走出花室,恰在这时,她便听到了外面有轻微的脚步声,回首时,一头就撞进了一对幽深似湖潭一般的深眸,黄轩阁院子外有一个楼台阁,四角亭下是一个池塘,而塘里有五颜六色的金鱼在水中不断穿梭快活地游来游去,池塘岸上,也就是那个四角亭边,立着一抹高大伟岸的身形,以远处连绵起伏的黛山为背景,他身穿战甲,腰上佩着长剑鞘,整个五官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光泽,那浓黑的眉,高挺的鼻,削薄轻抿的唇,目光炯炯地盯望着她。 整个人与身后的湛蓝色背景凑成了一幅生动的水墨画,漂亮威武到了极致。 心儿‘怦怦’跳了两下,云湘柔做梦都没有想到,会走桃花运,遇上这样一个俊俏威武的男子,相互对视许久,云湘柔才发现自己失仪态,赶紧垂下了眼眸,微笑着向他行了一个礼,然后,转过头,快步岂仓促地穿越了走廊,回到了自己的厢房中。 回去时,薄恒正伏在桌案上,右手拿着笔,沾了墨汁的毛笔在雪白的宣纸上一笔一划地画着一个简单的‘云’字,这个字是她教他写的,可是,即便是简单的几个字,他学了数月,还只是会了前两笔,她一离开,他就没法子写了。 瞄了一眼写得像蚯蚓一样弯弯曲曲的字体,云湘柔在心里冷嗤一声,庄王夫妇聪明绝顶,为什么就生出了这么一个傻子?真是不可思议。 “娘……子,来……你教本……世子写吧。”她们大婚后数月以来,这男人就这句对她说得最多,她讨厌他喊自己娘子,听着觉得不顺耳。 陡地,她的脑海里滑过刚才四角亭边那抹颀长的身形,对正在写字的薄恒勾了勾手指。 “娘子……叫我?” 薄恒放下了手中的毛笔,走绕到她身边,对着她呵呵笑语说出。 “外面四角亭边有一个哥哥,长得非常英俊,你去看看走了没?等会儿,娘子发糖给你吃。是红的喜糖哟。” “好。”别人只要一提到糖,薄恒就会流口水,嘴角泛出口水,他拍了拍屁股转身出去了。 不一会儿便转了进来,“娘子,没哥哥呀。” 莫不是走了,云湘柔关是想到他那讳漠如深的眸子,心里就‘咚咚’地跳过不停。 薄恒说不见了,准是走了,可是,她还是不放心,所以,她干脆自个儿撩着裙摆出了厢房,探头一看,果然,四角亭白色栏杆旁,哪里还有半抹人影? 视线四处张望,也没寻到那悄然已埋在她心底的颀长身影,入府已有数月,据她所知,庄王府是不可能有这样男子的,细细回味着他的着装打扮,身穿如鱼鳞一般银光闪闪的战甲,腰佩长剑,单从着装上推测,就感觉他定是将军之类的人物。 忽然,她想起了今日过几天就是庄王妃的生辰,莫非,那人是庄刀娘家的人? “薄恒,认识你外公不?” 她刻意一问,没想薄恒出口的话让她心中如小鹿乱撞。 “嗯,认识,娘亲刚才托人来说,外公来了,来给娘亲过生辰呢,薄恒好高兴,终于又见到外公了。”薄恒世子一边说着,一边用衣袖擦着嘴角泛滥成灾的口水。 云湘柔讨厌他一副白痴样,如若他是庄王妃娘家的人,她到是可以去试一试,因为,她感觉得到那人对她似乎也有好感,要不然,刚才也不会望着她眼珠子转都不转,与她一样的失态。 “薄恒,娘亲生辰,你想送她什么礼物?” 云湘柔玩弄着智商仅只有三四岁孩子的薄恒,简直是易如反掌。 薄恒怎么可能看得懂她的心里所想,歪着头,呢喃道,“薄恒不知呢,要不,娘子帮帮忙?” “娘亲最喜欢吃玫瑰汤圆,如若你亲自包煮上一碗,她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好哇,好哇。”听说能给娘亲送礼物,薄恒高兴的跳起来。 “芬儿,菊儿,拿上剪子,咱们去院子里彩玫瑰。” “是的,薄恒世子爷。”两名丫头早已经等候在门外,随时准备听候主子差谴。 “芬儿,菊儿,你们不用去了,本世子妃陪着世子爷去就成,在花采回来之前,本世子妃要见这桌案干干净净的。” “是,世子妃。”两名丫头哪敢违背世子妃的意思。 在她们离开厢房时,便开始着手动作麻利地收拾起被世子爷搞得乱七八糟的桌案。 “娘子……这花儿真新鲜,好美啊,娘子,来戴上一朵。”薄恒走入花院里,随手摘了一朵玫瑰别在了云湘柔的鬓发边,云湘柔心里那个气啊,恨不得当场就煽他几个巴掌。 一把拔掉鬓发上的那朵玫瑰,抬起脚狠狠地踩在了地面上的玫瑰花朵上,一脚将玫瑰辗了一个稀巴烂。 “娘子,你……”薄恒被娘子凶悍的动作吓傻了,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能缩着脖子站在原地,像一个做了错事等待责罚的孩子。 “以后不准给我戴。” “嗯。” 云湘柔踩烂了花儿还不解气,用剪刀剪下了好几朵花儿,挑着长了又硬又尖长刺的花儿剪,剪下后,故意把长刺的花朵扔给薄恒,薄恒哪里知道她在耍着歪心思,智商又低,伸手去接花儿。 只听他“唉哟”一声,然后,世子爷的右手大拇指与食指指尖就有鲜血汩汩冒出。 “血,血……”看到自己手上的血,薄恒背心发麻,哇哇叫嚷。 “嚷什么?不就是被刺了一下,死不了。”云湘柔骂骂咧咧,冲着他不断地凶悍嚷出,“再嚷晚上不准挨我睡。” 听了这话,薄恒世子果然就闭了嘴,整个表情怪怪的,似乎是想哭又不敢哭,只能紧紧地闭着嘴巴,双肩隐隐在抽动,像是在拼命压抑着,别让自己哭出声来。 娘亲说,眼前的女子是他的娘子,所以,晚上必须挨她睡觉,要不然,生不出娃娃来,他想要一个小娃儿玩儿,所以,他必须得晚上挨她睡。 “我不哭了……晚上,我……要摸奶……” 一朵花向他伸了过来,长刺硬生生扎进了他的指尖上。 有些疼,可是,他不敢喊出口,只能瘪着嘴,尽管眼睛里水雾一片,可就是不敢让泪掉下来。 如若再哭,娘子晚上不准他上床榻,不能摸*了。 在他手背上扎了几个小血窟窿,云湘柔其实还没解气,她心里正燃烧着一把火,抬头四处张望了一下,深怕被屋子里的丫头们发现去向庄王妃告状,说她欺负这呆子,为了免除不必要的麻烦,她还是将扎在他手背上的长刺一根根拔出。 “薄恒莫哭,以后得担心点儿,这刺扎进去会疼,夫君,花儿够了,走,咱们回屋子里揉面团去。”她牵着薄恒的手快步离开了花院,转去了厨房,然后,在厨房里教薄恒揉面团儿,还将面盆里的面粉浇弄在了薄恒的脸上,然而,傻逼的薄恒还以为她是在他与玩儿游戏,扯着唇大笑出声,似乎快乐极了,一张俊脸只剩下眼眶与鼻唇在外面,其余的脸上,全都沾满了白面粉。 云湘柔只能以这种方式发泄心中的不满与怨气。 两日后,巴蜀庄王府热闹非凡,整座庭院张灯结彩,鞭炮一声比一声儿响,四处早已被下人们打扫的纤尘不染,四处一片喜气洋洋。 庄王管辖的巴蜀之土是整个天元皇朝露最富庶的地儿,也是天元最繁荣发达的交通要道城池,许多城池所需的物品都需从他这儿运出,经营粮食、盐、丝绸、瓷器、古画、布匹等等所有的商人,凡是在巴蜀有一点名望的几乎都在庄王宴请之册上。 这是庄王来封地十几年来,第一次将庄王妃的生辰宴办得如此隆重。 今年又有荑国甘洲亲自带着人马前来向女儿贺寿,许多与荑国有交易的商人,个个全都拼命往庄王府挤,个个都想与荑国国相甘洲借此机会攀上关系,要知道,平日里,这些大人物,他们是不容易见到的,如今,好不容易有这样一个机会,他们又怎么愿意放过? 所以,庄王府自是门庭热闹,甚至比街市还要繁华。 这几日,云定初与北襄王一直呆在庄王府最偏远的院子里,知道荑国国相来了,可是,却因东陵凤真身体偶染了风寒,未出府半步,故而,一直不曾与荑国国相甘洲见上一面。 今儿是庄王妃五十寿辰之日,他们再呆在小庭院中,再怎么也讲不过去。 所以,云定初便挑了一身衣衫穿上,让白荟给她梳了一个卞梁发髻,再为她化了一个远山黛眉,淡雅水雾的眸子,优美如樱花一般的嘴唇,细致如美瓷的肌肤,再配上纤细窈窕的身段,眉目如画,怎么看都怎么像从一幅美画中走出来的女子。 北襄王呢,他向来从不刻意打扮自己,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绝美的唇形,黑亮的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无一不张扬着他的高贵与优雅。 仅仅只是一身白衫,就感觉他的飘逸出尘,云定初望着他如白玉一般光洁的脸庞,心里暗忖,如若他能够站起来,那该多好啊。 一定是仙风立骨,比天上神仙还要漂亮万分,夺人眼球。 白荟的目光在主子二人的身上浏过来转过去,忽然就笑了,失趣道,“王爷俊俏,王妃又生得这样美丽,你们简直就是一对天作之合的壁人啊。” “死丫头,拿主子打趣,不想活了?”其实,云定初心里是那么一分高兴的,只是,碍于当事人在场,有些尴尬嘛。 “请王妃饶命,奴婢一时失言,还望王妃原谅。” “好了,宴席时辰到了,咱们赶紧过去,如若迟了就不太好,张卫,带上本王为庄王妃准备的礼物。” “遵命,王爷。” 然后,几抹人影便离开了小偏院,迅速往王府正殿而去。 今日果然不同平常,云定初对于正殿里那一道华贵的身影是全然陌生,没有一张是自己熟悉的脸孔。 东陵凤真刚被张卫推进了正殿门槛,那抹蓝紫色身影便拔开了人群向他这边窜了过来,“北襄王,久仰,久仰,老夫刚才还在与庄王叨念,北襄王怎么还不来啊?讲曹操曹操就到,真是说不得。” “七弟,这是你嫂子的父亲荑国甘相。”意气风发的庄王从后面追了过来,见了七弟北襄王,赶紧向他介绍。 “原来是甘相啊,凤真失礼,失礼啊” 他笑着作揖向甘洲等人打招呼,彼此都说着客套话。 “岳父大人,我这七弟自从出事后,便从来不曾出现在公众场所,今儿能来,实则是太给本王以及庄王妃脸面了。” 庄王这话不假,自从东陵凤真在多年前因一场战事残疾后,他便再也不曾出现在这种宴会中。 然而,今日他居然来了,这真是太难得了,是给了庄王妃多大的脸面啊。 “真是太难得了,老夫替女儿谢过襄王,贤婿还不赶紧领襄王入主座。” “不用,不用,甘相大人远道而来是客,应当先请才是,我与庄王是一家人,不必生份,不必生份。”说得全都是场面话而已。 就在襄王与甘洲相互寒喧之前,云定初早已带着丫头白荟在宴会中乱窜了,人实在是太多了,说人山人海也不为过。 云定初望着一张张陌生的脸孔,一抹抹重重叠叠的人影,在心里嘀咕,庄王夫妇办这样一场盛大的宴会,是想拉拢许多权贵之人吗? 云定初写的那封信让飞鸽带给了甘洲,从庄王对东陵凤真的态度看来,就算是甘洲来了也并没有说穿。 也是,爹爹来向女儿祝寿是再正常不过之事,甘玉姝庄王妃是甘洲最宝贝的嫡出之女,所以,此次带着人马前来巴蜀为女儿祝寿,就显得过于正常。 恐怕是庄王妃一高兴,也没问及臣相爹爹了。 其实,云定初一向是不喜这种热闹气氛的,她不喜欢一大群人挤过来挤过去,说一些不着边际的相互奉承话。 觉得没太多的意思。 当她带着站丫头想躲入繁花如星的院子里求片刻清静时,没想,就遇上一个人,这个人,他有着颀长的身形犹如兰芝玉树,他身着一袭湛蓝色衣袍,腰间挂了一块蓝白色的璞玉,他负手而立,就站在一株桅子花树下,与正殿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站在那地方,即不显得与人群过于疏远,又让人不觉得突兀。 仅仅只是一个背影,就感觉他与生俱来的那份淡然与落寞,对于这道身影,云定初的反应是强烈的,不,准确地说,不是她,而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原主认识这男子么? 就在她内心一片纠结间,陡地,男子转过了头,然后,她看到了,他的肌肤美得就像院子里的樱花,眼朱子黑得如玛瑙,黑发泛发着如丝绸一般的光泽,湛蓝色的衣袍,让他渐身浸淫着一种贵族般的风度与气势。 优雅与贵气不是能装出来的,而是由万千的学识堆砌而成。 他的衣袖与众多的男子不同,是挽起来的,不过,只挽了一半,简洁略带华美,又有几分说不出的性感,极美的男子,长眉如柳,身如玉树。 让她的心颤抖的是他那双眼,细长的桃花眼,波光鳞鳞,让人瞧了,会有一种‘琼花飞落玉池’中那种如梦似幻之感。 他的眸光也在紧紧地盯望着她,渐渐地,他的神情便变得激动起来,云定初知道这里的人太多,再说,就算原主与这男子认识,她也不能在这地方与他久久地视线交集,古代的女子最看重的便是贞洁,如若被人看见了,云定初的一世清誉便荡然无存了。 她刚迈步走向另外一边的小径,没想眼前一抹人影一闪,然后,面前,便有一堵肉墙大刺刺拦住了她的去路。 淡淡的柠檬香味夹杂着淡淡的皂荚香绕上鼻冀,让她心没来由的微微一抽搐,她悄然在心底问,云定初,燕王曾想利用你为他卖命,让你为他窃取情报,对你施过美男计,你不知人家是计,以为他真的爱你,便坠入了情网不可自拔,可是,眼前的男子又会是谁?是你的谁? 在过去的岁月中,他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云定初后退两步,满脸皆是被惊吓的表情。 “你是……?”原谅她,她借用了原主的身体,可是,她的脑子里只留有原主的部份记忆,而眼前的这张男性脸孔,任她拼命地思索,也不知道他是谁。 在看到男子的那一刻,白荟就惊呆了,她当然认识他,只是,她没想到会在这儿遇上他,所以,在云定初怔愣的片刻,白荟早溜得没影儿了,只是,云定初处在自己无头的思维中未曾发现身后丫头的悄然离开。 “定初,我是君冉,你忘记我了吗?” 男子见她一脸茫然,怔愣当场,不知是喜是悲,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臂,惊喜地喊出,“定初,我是君冉啊,没想到会在这儿遇上你,这几年,你过得好么?” 听得出来,果然,原主与眼前的美男是认识的。 即然是旧识,那一定的寒喧两句了,她赶紧向他扯出一记僵硬的笑容,道,“当然记得,当然记得,我怎么可能忘记你嘛。” 其实,她仍然压根儿不知道他是谁。 听了她的话,白君冉似乎更加激动了,“定初,真没想到会遇到你,你也来给庄王妃做寿?” “嗯。”定初点了点头,咬了一下唇,“我也没想你会来。” “我也没想到,真是上苍开眼了,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定初。” 男子一把将她死死地箍在了胸怀里,大掌按着她的背部,脸贴在她鬓发边,贴得是那样的紧,她甚至可以感受得到他那颗怦怦乱跳的心,以及他因激动而滚烫的肌肤。 “你……”抬头望了一眼正殿的方向,似乎大家都在忙碌着宣喧交流,居然没一个人注意着她们这边。 被他箍得喘不过气来,云定初吞咽了一口口水,玉手将那只箍在腰间的大掌开始一根根地往外剥。 “你箍得我太紧了,我快……不能呼吸了。” 如此近的距离,她能感觉得到男子来自于灵魂深处对原主的爱。 她没想到,一个相国府深居简出,被相国府所有人视为灾星祸星的哑女,居然与燕王那种人有着牵扯不清的瓜葛也就算了,如今又与眼前这位淡漠的美男有着爱恨纠缠。 以前,还真是太小瞧了原主。 “噢,原谅君冉哥哥,我太激动了。”白君冉深怕弄疼了她,赶紧松开了紧握在她腰间的大掌。 君冉哥哥?这又是一个信息。 他是原主的君冉哥哥,那他们有血缘关系吗? 从男子如此迷恋的眼神看来,她们绝对不存在任何的血缘关系。 哪有哥哥看妹妹的眼神如此暖昧岂如痴如醉的。 白君冉看了一眼前方热闹非凡,人声鼎沸的正殿,见没人注意到他们,他便清了清嗓子继续问,“我听人说,你被苏后指了婚,嫁去了北襄,他待你好吗?对了,他有来吗?” 魇来,他已知道她是已婚妇人身,都这样了,他还敢给她这样一个大大而令人窒息的拥抱,真不怕世人非议? 还是说心里太爱了,所以,尽管她结婚了,他仍然放不开一切。 “你是从荑国来的?”云定初想了一会儿,终于将一些事联系起来。 所以,试探性地发问。 “嗯,我与凤铮将军一起保护奉荑威王之命保护甘相周全而来。” 果真是荑国人,是她娘亲的母国人,难怪心里总感觉有那么一丝的熟悉。 “甘相是不是收到了庄王妃放出的飞鸽了?” 这下巧了,她可以利用他探荑国的情报了。 “这个不太清楚,一般情况下,甘相不会把这种事给我们讲的。” 见他蹙着剑眉,便知道他讲的是真话。 “好吧,你现在应该混得特别的好吧?” 这些话挺现代的,不过,白君冉虽感觉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回答了她,“还可以,荑威王是名君,只是,最近身体不太好,而且,他也老了,现在,我都挺愁的。” “你愁什么?” “定初,可否借一步说话。”见他一脸警戒,便知道他是担心他们的话被人听了去。 毕竟,这些话都关乎着荑国的机密政要之事。 “嗯,去那边吧。” 云定初抬手一指,便指向了正殿后方的一处山林,那一处山林就是她们所居住偏院的后面。 “荑威王病重,身体大不如从前,他手上的权利也不知最终会交到谁的手上,而他最宠爱的年轻貌美虞姬夫人也对皇位虎视眈眈,我真担心,如若皇权被那女人弄到手,以后,我的日子也不会那么好过。” 这是云定初第一次听到了虞姬的名字。 虞姬? “是一个特别厉害的女人吗?” “很厉害,她从小被人卖入荑国皇宫中,七岁那年,因沏的一手好荼被荑威王看重,让她去为他当差,由于她心灵手巧,又极为讨荑威王欢心,荑威王破例让她从军,在军队里,她比任何男子都要来得拼命,她努力学飞骑射本令,不出三年就成了荑国著名的女将领,荑威王十分倚重于她,只有出征的战事,必然派她出去,而且,几乎是每战必胜,她本是荑威王培养的女将领,但,与荑威王出征的一场战事中,因为荑威王受伤,她舍命相救,回荑国皇宫后,荑威王便赐了她虞姬夫人的封号。” 真是一个厉害而强悍的女子,能比一般男子强上十倍,可谓是女中豪杰。 再则,被荑威王那种人物看上的女子,定然非一般女子能比拟。 这样的一名女子窥视荑国皇权之位,对于荑国来说,是喜是忧,是福还是祸,这便不得而知了。 “你说如若皇权落于她之手,荑国的未来都不知会是什么样子。”白君冉甚是担忧。 与白君冉了叙了叙旧,云定初知晓了许多荑国最近的情况,似乎并不太好,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风光,因为,荑威王病重,即将油尽灯枯,而他身边宠爱的美妾虞姬夫人手中掌握了一定的兵权,就等着他咽气的一刻侍机而动。 这样一来,可能会对他们谋算的事情更有利些。 她与白君冉从山林子里回正殿时,恰巧看到穿着新衣衫的薄恒世子爷带着一大群丫头,手里捧了一碗红色的汤圆,正慢悠悠,小心冀冀地穿越过当他出现在正殿门口时,自然为他自动散开的一条人地行道。 毕竟,人家是今儿寿星的儿子。 就算天生痴傻,也算是尊贵无比的人物嘛。 “母亲,这是儿子为您老人家亲手煮的汤圆,今儿是您生辰,望你多吃几个汤圆,让咱们一家团团圆圆。” 这些话当然是云湘柔教他说的。 坐在前端满身荣华的庄王妃,听了儿子的话,又看了一眼他高举胸口白瓷碗中,那飘浮在水里带着玫瑰香气的汤圆,望着儿子笑吟吟的脸孔,庄王妃顿感悲从中来,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儿子的祝福,第一次接受到了儿子的生辰礼物,虽然一碗汤圆不值钱,可是,是儿子亲手做的。 “你的手怎么了?” 接过汤圆时,庄王妃眼尾扫到了他手背有些肿,赶紧询问,伤在儿身是痛在娘心哪。 “采商花朵的时候被刺刺的,没事,已经好了。”说他傻吧,他还知道把手遮起来,不让娘亲看到。 也许,是人都有一份天性,哪怕是他傻了呆了,也知道要对父母孝顺。 尤其是古人。 孝字可是时时刻刻排在第一位的。 庄王妃的眼泪刷刷流了下来,再也控制不住,她虽然生了一个痴呆儿,可是,她的痴呆儿特别有孝心啊。 “女儿,薄恒这样有孝心,老夫顿感安慰,别哭了,今儿是你的好日子,薄恒,给外公也盛一碗过来,外公饿了。” 甘洲高兴极了,安慰了女儿后,赶紧说自己饿了,要吃外孙亲手做的汤圆。 薄恒应了一声儿,兴高采烈地带着丫头们去了,不多时便又端来了一碗玫瑰汤圆。 这时候,大家已经入了席,待大家坐定后,丫头婆子们便开始上菜。 庄王妃过寿辰,宴桌上摆得全都是山珍海味,美酒佳肴。 大伙儿举杯向庄王妃做寿,庄王妃与夫君庄王笑得合不拢嘴,一边谢着大家,一边让大家不要管气,照顾不周,还望大家能谅解。 云定初回正殿后,自是挨在了东陵凤真旁侧坐下。 “这就是云王妃吧,果然,不同凡响,北襄王的眼光就是独道……” 对面的甘洲一边笑着说,一边执起了面前倒得满满的酒杯,当他抬起眼,眸光在落到对面女子脸孔上,忽然就是脸上的笑容便僵凝了。 云定初虽观察到了他细微表情的变化,可她终究不知道眼前的这名来自于荑国的甘相与原主会有什么干系,所以,自是端起了酒杯,嚅嚅说道,“甘相是长辈,哪有你敬小女子的道理,还是小女子敬甘相吧。” 甘相愣在了原地,庄王妃见父亲有些失神,赶紧拉了拉他的衣袖,提醒着他。 “噢,好,好。”甘洲仰头一口将杯子里的酒水喝尽,恰在这时,从外面走来了一抹颀长峻硕的身形,湛蓝衣衫飘飞,好不俊美。 “君冉,凤铮呢?” 在他身后找不到另一抹挺拔的身姿,甘洲便询问出口。 “好像说巴蜀有亲戚,估计是走亲戚去了。” 白君冉说着,便走过去在甘相旁侧的空位上坐下。 灼热的眸光不自禁一次又一次落在了云定初的脸孔,自然地,也在悄然一遍一遍地打量着她旁边的男子。 那名红光满面的男子,恐怕就是她的夫君北襄王了。 当然,也能感觉到北襄王向来扫过来的敌意目光。 北襄王是谁,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与定初刚才在林子里的短暂相会。 轮着敬了一圈的酒,按轮子已经敬到北襄王夫妇处了,折君冉也不扭尼,执起了酒杯别具深意地看了云定初一眼后,张开了粉嫩如樱花似的唇瓣,“北襄王,云王妃,初次相见,君冉敬二位一杯。” 没有任何的祝福语言,就只是敬你一杯。 北襄王执着手中的酒杯,在白君冉伸出手中的酒杯想碰他手上的杯子时,他故意将手缩回,君冉手中的杯子自然碰了空气。 气氛好不尴尬,白君冉估计是脸皮薄,居然这样就红了脸庞。 “白将军远来是客,哪有你敬的道理,自是本王与爱妻敬你才是,云王妃,来,咱们夫妇敬这位白将军一杯。” 说着,硬是将一只酒杯强行塞到了云定初玉手中。 并且,拽着她的手腕,让她与自己一起与君冉手中的杯子相碰。 云定初能感觉得到周遭蔓延的那缕火药味儿,死瘫子,心胸好狭窄,她不过是见了一个故人,居然还派人跟踪她? 太过份了,虽心里气愤,可是,为了不挑起事端,她还是笑脸盈盈地说了一句祝福的话,“白将军少年英雄,举世无双,祝白将军在未来的日子更加宏图大展。” “谢谢云王妃,北襄王。” 语毕,白君冉仰头喝尽了杯中的酒浆,一滴不剩。 “亲爱的,这是你最喜欢吃的盐水虾,来本王给你剥一只。”东陵凤真不理在场的所有人,居然拿了一只虾子剥掉壳。 就拿到了她的嘴边。 “张嘴,本王喂你。” 这发的是哪国疯? 这可是古代呀,果然,当北襄王话一出口,桌上的所有人都向他们投来了惊诧的目光。 发现了气氛不对劲,邻近几桌都投来的视线充满了探寻之色。 当对面白君冉冷峻的目光凝望过来之时,她感觉自己恨不得挖一个地洞钻进去,原主对君冉是有感情的,这样当着他的面儿秀恩爱,君冉受不了,而原主心里也会感到别扭委屈。 可是,她没办法阻此东陵凤真。 脸颊滚烫,耳根子处一片绯红。 缓缓转过脸,避开了对面那道狂炙的目光,云定初张唇正想说,不用了,我自己来吧。 没想大腿处就袭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垂下眼帘,视野里便看到了那只隔着薄薄衣裙,狠狠地掐握在自己大腿处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 死男人,居然这样子修理她。 她不想把事情闹大,也不想成为这场宴会笑话主人,只得乖乖地张开了两片红唇。 那只剥了壳的细嫩虾子自然喂入了她的嘴中。 咀嚼着虾子,便听到耳边有北襄王悦耳的声音飘来,“本王的爱妻果然乖,这几只虾子全盘归你了。” “白荟,拿张帕子来。” 东陵凤真回头找寻着白荟的身影,可是,哪里有白丫头的半个影儿? 不知死哪儿去了,等会儿,看他不好好收拾她。 “瞧你,满嘴都是油,像小孩儿一样,以后,如若你替本王生了孩子,还是这般的话,会让人笑话的。” 说着,用衣袖擦去了她嘴角的黄油。 语气宠溺,以及看她的暖昧眼色,让在场的所有女子羡慕与嫉妒,让所有男子感叹襄王的大胆我行我素行径,自叹望尘莫久,当然,在甘洲那样年纪的男子眼中,北襄王此举就是伤风败俗。 当北襄王与他们是敌,他没必要为了这事而得罪他,还巴不得他做出更多的事情出来了。 所以,一桌子的人全都在隔岸观火。 虾肉是什么味儿云定初根本不知道,味同嚼蜡,缓缓回头,然后,她便看到了对面的白君冉黯然失神的面色,以及受伤的目光。 ------题外话------ 票子,票子,票子啊。没动力。才五张票子。 全是看霸王文的,白君冉来了,亲们猜猜他是谁? 第142章 赶夫君下床榻 “襄王与云王妃还真是恩爱,真是羡煞了旁人啊。”庄王妃见酒桌一桌子的人注意力全集中了北襄王夫妇身上,便笑着调佩,意在缓解气氛。 云定初真想伸手在那萎缩的大腿上掐上几爪,碍于一桌子的人对她们虎视眈眈,她也不敢乱来,只能低垂着头,本以为如若她们都不讲话了,这事儿就这样缓过去了。 偏偏耳边袭来一句暖昧的话语,“娘子,头别垂得太低了,担心额头磕着了。”语毕,还将大掌放在了桌缘边,而他的手背只离她的额头几寸的距离。 “不瞒大家说,还不待苏后指婚之前,本王就对云王妃一见钟情,大婚夜,揭开红盖头一看,见到了自己魂牵梦萦的脸庞,你们在场的所有人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儿?” “喜从天降。” “呸,不对,恍如隔世” 见宾客中有人说出好几个词语,北襄王一拍大腿,道,“对了,就是恍如隔世,如梦似幻,真像是做场一样。” 说着,他将手中握着的杯子凑入唇边,浅浅尝了一口,稍后发出一声感叹,“心爱的女子,就如这杯中之酒哇,越品越有味道。” 这话弦外之音浓重,尤其是后一句,“越品越有味道。”表现的是那么突出,是刻意咬重字音给某个人听的。 “初儿,你一向最喜欢吃豆沙糕饼,来,吃一个。”说着,他便用筷子夹了一个豆沙糕饼进她面前的白碟盘子里。 初儿?天,云定初感觉快不能呼吸,叫得肉麻又难听,从来没有听到东陵凤真这样唤过任何一个女子,自从大婚第一夜开始,高兴时,她喊他北襄王,或者夫君,不高兴时,她便直接称呼他为死瘫子,也不管难听不难听,总之,她就是这率性的性子。 而他呢,有时候喊的生疏,“云王妃。”有时候与她开玩笑时,便喊她‘哑子’或者‘云定初,’可是相比较之下,她觉得,她还是喜欢听他喊自己‘云定初’啊。 反正名字也是取来喊的,可是,他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喊她‘初儿’,而且,凝望着她的眼神还那么充满了暖昧的色彩,嘴角更是浮现了一缕玩世不恭,意味不明的笑意。 麻痹的,这男人是找死么?看她等会儿回厢房后不整死他。 “初儿啥都好,就是脸皮薄,你们看,给本王说两句脸儿就红得给天边的火烧云似的。” 仗着人多,怕是会损坏了他北襄王高大上的形象,他至少说得还算文雅。 如若只有她们两人的话,他肯定会说,“瞧你的脸儿红得像猴子屁股似的。” “七弟如此宠爱弟妹,嫂子我看得都眼红了,夫君,你咋不能像七弟宠弟妹那样宠着我啊”庄王妃一把年纪了,当着众多亲朋的面实在是不好撒娇。 只是随口对身边的庄王说了一句,庄王笑着回,“岳父,七弟,白将军,你们瞧瞧这人山人海的宴席场面,还不够宠她么?” 能为你办这一场风光奢侈的生辰寿宴,那全是极致的宠爱。 “是呵,女儿,你这一生,能嫁给贤婿,爹爹都觉得值了。”甘洲捋了捋下巴的花白胡须,扯唇笑着对女儿打趣。 “爹爹,连你拿女儿开玩笑,还帮着外人,不理你了。”这娇一撒,宴席上所有的人爽郎大笑。 庄王妃是大家闺秀不错,可是,她也是甘洲从小捧在掌心养大的女儿,据说,她是甘洲最疼爱的女儿,因为她甘相国府的嫡出长女,人又生得貌如花,本来是想要为她嫁一个好夫君,当年选了半天,就只有天元皇朝的大皇子东陵凤泽与她年齿相仿,荑威王想拉拢与东陵芷江的关系,将她送入了天元与大皇子成亲,婚后,大皇子东陵凤泽对她还算宠爱,除了她生了一个薄恒是痴呆以外,庄王妃甘玉姝的一生可算是完美得不能再完美。 太医说过,她得了一种比较罕见的病,那种病叫什么,太医没有明说,只是劝解她别再生养,就算再生下一个,不是痴呆也是残疾,这话吓倒了她,她怕再为夫君生痴呆子嗣,祸及家人,从此,她便不再生养,她劝了庄王许多次,让他纳妾,可是,庄王却执意坦言说能娶到她此生足矣,这也正是她为什么想方设法想寻求天下名医夫薄恒世子治病。 才有了她努力想让云湘柔怀上孩子的事儿发生,其实,这样做也是冒险的,庄王妃心里当然知道。 只是,让她就这样过下去,她真的不太甘心,就算有朝一日谋算了所有,如若庄王府没继承的后人,那又有什么意思? 所以,在谋算所有,走向终级目标之前,她必须得让庄王府有个子嗣。 “白将军,你的脸好白,你……生病了吗?”庄王妃忽然发现白君冉俊美的脸孔白如一张薄纸,便关切地询问。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凝扫向了一直不曾言语,似乎自从出现后,便一直沉默寡言的白君冉。 东陵凤真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将杯子里的酒浆仰头喝尽,一滴不剩。 “白将军年轻有为,早就听闻是荑国的难得将才,今日一见,真是名不虚传,不知白将军有心上人没?如若没人的话,本王到可以让云王妃替你搭条红线,咱们天元风景如画,美人如云,如若白将军喜欢,本王到可以让云王妃替你挑几个身段脸蛋都绝佳的美人儿给你做将军夫人,如何?白将军。” 这话不咸不淡,听不出喜怒哀乐,嘴角还浮现丝丝的笑意,似乎真是爱惜将才,要为人家做媒一般。 云定初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白君冉也不是傻子,那闪耀在东陵凤真一双凤眸下的暗波自然带着强烈的敌意。 “不……用,不用了。”白君冉尴尬一笑回,“多谢北襄王好意,只是,君冉早已有了心上人。” “不知是哪家的千金能有如此福气,居然被白将军看中,甘相,你可知道是哪家的千金?” 话题扔给了甘洲,甘洲是只老狐狸,再加上他一直觉得对面落座亭亭玉女的云定初像极了他曾的一位故友,如若北襄王针对白君冉如此明显,他都不知道其中的意思,那他就不配荑国的臣相了。 “襄王,这个……老夫还真不知,这毕竟是白将军个人的私事,不过,正如襄王所说,白将军青年才俊,后生可畏,在荑国曾立下许多赫赫战功,就连是荑威王对他也是赞赏有加,他与凤铮将军可以算得上是荑威王的左膀右臂。” 荑威王一代枭雄,能成为他的左膀右臂,那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赞誉。 “噢,还真是不可小瞧,白将军,海涵。” 东陵凤真夹了一块肉塞进了嘴里,慢慢咀嚼间,向白君冉做了一个‘请原谅,多有得罪’的动作,可是,眉眼间哪里有半丝的歉意。 根本就是有意的。 “甘相深受荑威王器重,国事繁忙,怎可知道这种小事?如若襄王要听,君冉告知也无妨,君冉的心上人,她长得就如云王妃一般,有一双乌俏仿若能说话的双眼,挺直的鼻,如樱花一般的唇瓣,重要的是,她也爱化云王妃这样的眉,远山黛眉,君冉每次见了她,都如一池湖水被搅动的波光鳞鳞……” ‘喀嚓’一声,杯子在东陵凤真指尖碎裂成片,闻声,在场的所有人吓得个个都不敢出声儿。 庄王妃见他右手掌受伤,吓得如一只惊吓的兔子,赶紧让丫头们拿来了帕子,将帕子递给了云定初,“弟妹,赶紧为七弟包扎伤口,流了好多的血啊。” 云定初从庄王妃手中接过帕子,要为身侧满身弥漫着阴戾气息的男人包扎手掌虎口伤口,没想男人却将手一缩,嘴角抽搐了两下,只是森冷的目光如两柄锐利的箭,狠不得在白君冉脸上射几个窟窿出来。 白君冉毫不畏惧地挺直了脊背,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当然,君冉哪里能有襄王的福气,君冉的心上人虽长得与云王妃有些相似,可是,仔细瞧,便能看得出,君冉的心上人,五官不及云王妃晶莹剔透,举手投足也不及云王妃来得优雅,毕竟是乡下长大的粗野丫头,哪能给尊贵无比的云王妃相比。” 白君冉绝对不是惧怕东陵凤真,他只是不想让云定初在这种场合变得下不来台而已。 如若他们再争执下去,夹在中央最尴尬的便是他的心上人云定初了。 两个出色的男人在宴会席上剑拔弩张的对峙,甘洲与庄王夫妇暗自在心中得意,而其余的人都为白君冉捏了一把冷汗,自从东陵凤意登基后,谁都知道如今天元皇宫里的皇帝最惧的除了巴蜀的庄王,还有就是将北襄与封劂之地合而为一为封地的统治者北襄王。 白君冉就算再怎么强大,终究也不过是荑国国君手下的一名将军而已。 东陵凤真死死地盯望着对面的白君冉,片刻后,面容上的阴戾气息渐渐散去,扯唇笑开,“白将军哪里话,本王只不过是刚才不小心,便将杯子捏碎了,哪里会介意白将军的话呢。” “不介意那就好,来,北襄王,云王妃,君冉敬二位一杯,刚才多有得罪,还请二位能海涵。” 说着,白君冉不去管他们是否同意,也没去东陵凤真的脸色,仰起脖子将杯子喝了个底朝天。 “初儿,你娘亲是荑国人,甘相与白将军也算是你的亲人,你快敬他们二位一杯吧。” 又是‘初儿’叫得她心里烦死了。 不过,这话说得合情合理,毕竟是她娘亲的故人,让她敬酒是天经地义。 只是,她当然知道东陵凤真的不怀好意,她可以不敬,也可以不予理会直接闪人,可是,白君冉怎么办?这个眉宇间总是缠绕着忧郁气息的男子,在内心深处,她居然起了一丝的怜悯之心,她不想去伤害他,难道是原主的思想在渐渐控制着她吗? 因为不想让白君冉为难,当然,她想到萦绕在脑子里最多的想法,便是即然他是荑国人,又是原主的老相识,从刚才在林子里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样子看来,他对原主一定用情至深,即然如此,她何不利用他一下,用他了解一下荑国目前的处境,有了这样的打算,她便执起了杯子,一张脸笑如春日盛开的百合花,“甘相,白将军,定初敬二位一杯。” “多谢云王妃。”甘相与白君冉相互礼貌地道谢。 并且也相互喝尽了杯中刚满上的酒。 云定初才刚将空杯子放下,没想大腿间就感觉有滚烫的东西袭了上来,她没有惊呼出口,因为,她知道……垂下眼,视野里果然就看到了那只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掌,修长的指节在她大腿内侧边缘不停地画绕着圈圈。 让她心头窜起麻麻痒痒的感觉,如果是在现代,她完全可以告他性骚扰,可惜,这是古代啊,而且,他还是北襄王,是她的夫君,就算是上了她也是天经地义之事,别说在大腿上摸她两把,心里着实是气不过,纤长的睫毛微闭,嘴角荡漾着甜美的笑容。 这个美美的表情东陵凤真是熟悉的,他知道她想干嘛,所以,他极快地抽走了拔弄她的大腿的魔爪,尽管他动作飞快,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他大拇指指尖已经被扎进了一根细小的银针,尖锐的疼痛立刻袭遍全身,额头隐隐有汗珠冒出。 这女人还真狠得下心,东陵凤真悄然将扎在指尖的银针拔掉,然后,他的手指便再也不敢去摸她的大腿了,摸了一下扎了一针,他亏大了。 在这种公众场合,大家笑谈风声,他也不敢完全表露出来,暗自瞥了一眼他不愠不火的面色,云定初在心中暗自雀跃欢呼,终于将他止住了,整个宴席,他得意嚣张的太久了。 老虎不发威,还当她是病猫儿好欺负呢。 就在大家暗自观望东陵凤真与白君冉似乎会一场暗战之际,庄王府东南方隔正殿最偏院的柴房里,薄薄破旧的门扉紧闭,插了门柄。 里面正有一连串的声音传出,那是男子与女子那样时销魂的声音,像一曲美妙的暗夜华美乐曲,在这无人的角落静静地倾泄流淌。 “你叫什么名?”微弱的烛火下,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硬梆梆的胸膛肌理分明,性感撩人,纤纤玉指从那贲起的肌肉上一一划过,像弹凑着人世间最美妙的乐曲。 美人仰起脖子,睁着一对水雾如花的美眸,淡笑如花,媚眼如丝,乌黑的长发缠绕在了他的身上,慢慢地俯下头,舌尖抵在了他干涸的唇瓣上,幽幽笑着吐出,“云湘柔” “湘柔?真是人如其名,难怪你柔情似水,身如一团烈火,这烈火是要把凤铮全然焚烧,如此吹弹可破的肌肤,就算为了你下地狱,凤铮也千万个乐意,且绝不后悔。” 为了身上的女子,纵然是万丈深渊,粉身碎骨,他也绝不会迟疑后悔,纵然是飞蛾扑灭,即将被她焚烧成一把灰烬,他也无怨无悔。 世间少有的痴情男儿。 “凤铮。”趴在他的胸膛上,她低低地浅笑开,如一朵烂掉的琼花朵儿。 “很霸气的名,希望能有一个小凤铮出来,模样像极了你,日后,好让湘柔慰藉对你的相思之苦。”按住她的手脑勺,将她的唇压下来贴在了自己的唇上,一双眼如喝醉了酒般,“就算我回了荑国,以后,也会按时来探望你,如若需要,凤铮定会用花轿娶你进门,让你最天下最美最娇的将军夫人。” 这话让她好生感动,只是,这男人,如果知道了她的身份,还会这样子毫不顾忌地与她缠绵吗? 看得出来,他是极有涵养的荑国将军,有着大好的前途,只可惜被她摧毁了,她只不过是想报复庄王妃而已。 不是要孙子么?她会给她生一下,但,那确不是薄恒的种。 而她呢,恐怕此生也没做将军夫人的命,只是,他为她勾画的未来很美丽,美得她不忍心去破坏。 为了勾引他,她特意在凉亭子里准备了酒水与鹿肉,趁薄恒去为庄王妃送贺礼之时,便谴退了所有的丫头,自个儿在凉亭处等候着,因为,她猜想着,如若白日的惊魂一瞥已在他心中种了这段孽缘,那么,他肯定会再次来这儿寻她。 果然不出她所料。 他真的来了,远处的大殿里正灯火辉煌。 有点点的灯光落在了平静无波的湖面,星星点点的灯光不断地闪烁着,在湖面上跳跃着。 云定初与东陵凤真回到偏院时已是二更天了。 四处一片漆黑,只有府里长浪花三五步挂了一盏灯笼替她们照亮。 “白君冉是谁?” 刚迈进别院门槛,刚才还舌头的男人与平日里一般说话利速,而如一湾黑潭似的深眸哪里有半丝的醉意。 一片澄亮之光。 出奇不意问出了一句。 “我不知道。” “你撒谎,云定初,你敢不敢对天发誓?” 毛病,她要发什么誓? 她本来就不认识,只是原主认识而已,可是,她没办法向他解释清楚。 云定初不理他的喳呼,将他火速推进了厢房,便谴退了张卫与几名一直跟随着的宫女。 张卫或者也瞧出些端倪,见两位主子之间波涛暗涌,怕殃及池鱼,他也不敢多说半个字,找着机会便开溜。 “东陵凤真,你又在发哪门子的疯?”整个宴会席上,她一直在憋着气,对忍让在三,可是,这男人居然不领情。 都回到了他们的小窝里来,还在这哪继续发疯。 她才不受这种鸟气,真是忍无可忍了。 “白君冉看你的眼神,像是恨不得将你一口吞下去,云定初,你风流债真是不少,原来就与燕王牵扯不清,如今,又来了一个白君冉,知道吗?本王刚才真想拿把锄头将他的双眼给挖了。” 真是有够暴力的。 不知道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大便,居然要挖人家的眼睛。 他指责的也对,以前,她的确有私下与燕王见面,可是,自从她魂穿后,她与燕王每次见面都清清白白,燕王连一根指头都没碰过她。 可是,她与这男人说不清楚。 今儿脑子被门板夹了。 说不清那就干脆就要说,让他自己唱独角戏,唱会儿累了自然就睡了。 “云定初,你以为沉默就能没事么?告诉你,今夜,你必须给本王说清楚,否则,本王明儿就拿剑将那姓白打滚回荑国去。” 云定初抱着双臂站在他的对面,一双眸子望着坐在椅子上说大话的他冷笑。 “你有那样的本事?” “瞧你,双腿都不能动,还妄想去向白君冉挑战,人家可是荑威王最器重赏识的青年将才,你能打得过么?” 媳女儿瞧不起自己,东陵凤真气得七窃生烟。 “你讲得什么屁话,云定初,哪有拆你夫君台的,你姓东陵,告诉你,就算是你死了,你的墓碑上也会刻着东陵云氏。” 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不想与他扯下去,反正,遇上如此不讲理的男人,也扯不出黄金白银来。 她干脆就索性问出口。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罚你给本王洗脚。” “你那脚臭气薰天,本姑娘不侍候。” 说完,冲着他笑了笑,还做了一个怪相,然后,从床底摸出了一只箱子打开,再挑了一件衣衫,一边哼着曲儿,一边昂首阔步走向了隔壁的澡堂。 坐在椅子上的东陵凤真望着她消失在门口的纤美身形,恨得那是一个牙痒痒。 要不是他下脚能走路,他绝对会不顾一切飞扑过去,将她扑压在墙壁上,嘿嘿,那将是怎么样一番美味儿。 他怪期待的。 这哑子自从会讲话后,他就管不住了,嗯,不对,准确地说,应该是自从她入府,他就从来没管得住过。 刚才在宴席上,他真的是生气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将手中的杯子捏碎。 白君冉太欺负人了,就算他与云定初是盟约夫妇,他也不能不顾他的颜面,当着那么一群人就大刺刺地望着他媳妇儿发呆,那模样,仿若她媳妇儿真的是他的心上人一般。 “张卫,让人打洗脚水来。” “是王爷。”守在门口张卫应了声儿,不一会儿,便亲自打了一盆干净的水进屋。 将水端到了王爷面前,小心冀冀地脱下了他脚上的锦缎绣花鞋子。 “王爷,你的脚真的很臭啊。” 张卫这话什么意思?敢情是刚才他守在门外听到了他们夫妇的对话,这样说来,这狗奴才在外偷听了多少他们夫妇的悄悄话儿。 “狗奴才。”伸腿揣了他一下,怒骂,“本王又没走路,脚趾未出汗,哪里来的臭味?定然是你这狗奴才身上散发出来的,滚出去,去给本王洗澡去,换一个人来侍候本王洗脚,最后是来一名美若天仙的宫女。” 气死她云定初,你与那男人眉来眼去的,现在,本王也要找个美人来气死她。 “是,是,是。”侍候了东陵凤真多少年了,这点眼力劲儿张卫还是有的,知道襄王是在与云王妃赌气。 所以,他站起身,弓着背,恭敬地退了出去。 然后,不一会儿,一个长相俏丽的丫头就走了进来,站在北襄王面前,低垂螓道,粉嫩的两片花唇启开,“王爷,奴婢来为你洗脚了。” 东陵凤真看都没看她一眼,冷道,“拿把剪子过来,本王想剪指甲。” “啥?” “脚指甲长了,本王要想把它剪了。” 宫女转身去拿剪子的当口,东陵凤真瞟了一眼斜对面的那扇关闭的门扉,心里暗忖,也不知道几时能洗好? “王爷,剪子拿来了。” 点了点头,将左脚从盆子里拿起,顿在了半空中,晶莹的水花滴滴答答就落入了水盆里。 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 “剪。” “是的,王爷。”小宫女拿着剪子颤颤魏魏地应了声儿,然后,捏住了北襄王湿濡濡的脚指头。 开始动剪子了,然而,他的脚趾轻轻一动,却害得小宫女差点手一抖,硬生生坐在了地面上。 “你做什么?笨手笨脚的。” 其实,东陵凤真当然是明白不是丫头笨,而是他自己心里有怒气,恐怕他满身缠绕的骇人阴戾气息吓倒了丫头,丫头才不敢真正下手。 怕剪到他的皮肉。 “王爷,奴婢……刚才……不小心,有点儿头晕,王爷,奴婢再来一次。” 像是深怕责罚一般,小丫头握着剪子的玉手不断地抖瑟,然后,结结巴巴开口乞求主子的原谅,希望主子再给她一次机会。 东陵凤真并没有开口回答,只是,睑下了眼瞳,眸光不着痕迹落到了水盆里渐渐冰凉的水上。 “再弄一点热水来。” “是。”小宫女飞速跑出了屋子,北襄王府的老奴才奴婢们都知道襄王不好侍候,因为,他一向喜形不怒于色,没人能摸清他的喜怒哀乐,除了云王妃能制得住外,其他的人恐怕一辈子都是望尘莫及。 而这名宫女是庄王派过来侍候北襄王夫妇的。 更摸不清他的性子,所以,手忙脚乱的。 小丫头出去拿水了。 空气袭来了‘哐当’一声响,东陵凤真刚才还无精打彩的模样,乍然间,就挺直了脊背,只是稍稍望了门口出来的那抹身影,整个人顿时就来了精神。 “香儿,你咋还不快点把水拿来。” “来了来了。”小丫头风风火火提着一壶热水进屋,由于她步伐匆忙,差一点就撞到了云定初身上。 “云王妃。”赶紧低着头向云定初行了礼,从她身边绕过。 飞速奔向了正等着她拿热水泡脚一脸不耐的北襄王。 东陵凤真瞥了一眼头发湿漉漉,换了一袭宽松的洁白褥衣,正拿着帕子擦拭自己满头湿答答秀发如出水芙蓉般的女子。 见她漠视自己,不理睬自己,正眼都不瞧自己,东陵凤真心里便开始气恼。 等小宫女将壶里的水倒在了水盆里,葱尖似的玉指开始替他搓洗着脚趾,趁她一个不注意,他大手一伸,便将她整个揽进了胸怀。 小宫女本来在为他洗着脚,一下子右手臂被谁拽住,然后,就在她呆愣的下一秒,她就感觉自己的身子被他提起,而她香软的身子也坐在了他的双腿上。 残徉的双腿软绵绵的。 小丫头不知道襄王要干啥,吓得魂不附体,整个身体如筛糠一样不住地抖瑟。 “香儿,你这儿好软,来,给本王亲一个。” 亲?软?这两个字吓得她双腿发麻,冷心出冷汗。 这北襄王是哪儿看她不顺眼,要灭了她吗? 明明他的王妃就坐在床榻上擦着头发,他居然这样子对她说话,搞不好,等会儿云王妃就因醋劲大发,而将她活埋,或者挖眼割鼻丢出庄王府。 她虽是庄王府的丫头,可是,她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奴婢,庄王妃绝不可能因为她而得罪了云王妃的。 再说,她叫玉宫蛾,不叫香儿啊。 连名字都叫错了,这王爷到底是想干嘛? “王……爷……”她不敢挣扎,到不是她想成为麻雀变凤凰,而是她不敢挣扎,不知道襄王葫芦里藏的什么药。 她在心里哀叫,主啊,谁来解救一下她。 “香儿,亲一下本王啊,本王宠幸了你,便将你带回封劂去,本王封你为北襄王府侧妃,荣华富贵自是享用不尽。” 世间的女子,哪一敢能逃得出荣华富贵这几个昏庸的字眼。 偏偏眼前的坐在床榻上擦拭着湿发的女子是除外的。 他都已经与丫头弄暖昧的戏码了,而且,话还说得那样狠,如若他把这香儿带回了封劂,这不是要威胁着她云定初正牌王妃的地位了吗? 多少的原配就是这样被侧妃拉下了正妃的宝座。 难道她真的一点都不担忧吗?难道这女子真的就视权利与荣宠如云烟,几十几个问题在他脑子里闪现,还真是一位不一样的女子。 北襄王的话自是吓到了宫蛾,她连双手都在打着颤。 “王爷,奴婢没那样的想法,承蒙王爷厚爱,多谢王爷,王爷,外面的炉灶上,宫蛾还烧了一壶水,此刻应该开了,宫蛾的立刻过去将火灭了,要不然,呆会儿庄王府就要起火了。” 语毕,小丫头剥开了他箍在她腰间的手掌,然后,跌跌撞撞就跑出了屋子。 宫蛾?敢情是他连名字都叫错了? 微微侧个脸,北襄王便看到了云定初若无其事地梳着头发。 面容沉静,也不太能看得出她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让白荟进来帮你打理头发吧。” “不用。”演了一出戏,再来给她安慰,她才领情呢。 见她冷冰冰的模样,东陵凤真心里怪不好受的。 “你难道都不会嫉妒?”你难道就不是女人?如若你真是女子,就肯定会嫉妒啊,嫉妒不是女子的天性么? 有谁愿意看着别的女人被自己的夫君宠爱着? 那可是要威胁自己地位的事。 女子一旦失去了妃位就等于是失去了一切。 他是这样想的吧? 可惜,她不是古代的女子,再说,她与他不是真正的夫妻? 她也没打算一直霸占着这北襄王正妃的位置永久。 “你说刚才的事么?”她给他装疯。 “嗯。” “值得么?” “为什么不值得?本王哪里不够好,比不起那白君冉,论身份与地位,本王怎么着都比白君冉强上十倍。” 原来早就在暗地里与经家较量了一番。 云定初隐隐地感觉到一丝的疼痛袭来,伸手按住了太阳穴。 “北襄王,别忘记了咱们之间的约定,我发现你老是做一事让我不懂的事情出来。” 云定初,你不懂,还是装不懂? 这女人真是要气死他啊,敢情他找那个宫蛾的女子演了那么久的戏,他一直都是在唱独角戏,根本没有引起她丝毫的共鸣哪。 “那个白君冉是谁?是你的谁?你说。”压抑许久的怒气终因云定初淡然的性情,及无动于衷的面情而彻底爆发。 冲着怒火冲天的他翻了一记大白眼。 将床榻上的被子扔在了地面,然后,便打了一个哈欠,一骨碌躺在也床榻上,整个人躺得四仰八叉的。 乌黑的发丝从雪白的枕褥间绕下了床缘,如一汪瀑布,美丽得令人炫眼。 东陵凤真丝毫都不诧异她会有这样的睡姿,或许,在别人的男子眼中,这种睡姿是不雅观的,然而,在他的眼中,他却觉得这便是女子在他面前展露的真性情。 被别的女子嗤之以鼻的睡姿,可是,她却能将它睡得那样撩人,那样美。 “说啊,姓白的是谁?云定初,你这个死女人,你知不知道,一整晚,本王在宴席上根本下不来台……” 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好像是哪儿错了? 视线扫了一眼地面上他的棉被,英俊的面色倏地一下如天边的乌云。 “你丢我床褥是什么意思?” 居然有人胆敢丢他北襄王的床被,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让你滚出去睡。” 她抬起的手指指向也外屋奴才睡的地儿。 一句话气得东陵凤真炸了毛。 她不止赶他出去睡,还对他说了粗鲁的话,‘滚’,如今天下,谁敢对他北襄王说一个‘滚’字啊。 就算是天元的新皇与太后,也对他敬让三分。 不杀杀这女子的气焰,他就不是东陵凤真。 不把她拿捏住,今后,恐怕他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想赶本王走,不会如了你的愿,云定初,你这个歹毒的妇人。”东陵凤真用手指飞快地滑动着椅子柄,倾刻间,他已经来到了床榻前,坐着的身躯笼罩着她的脸,一股气势逼了过来。 伸下右手,指尖勾起了棉被的一角,棉被便被他扔回了床上,有半截还搭在了她的脸孔上,对,他是故意的,他太生气了。 这妇人已经挑战到了他的底限。 云定初被他扔回来的被子盖着脸,当她伸手去拔开脸上的棉被时,便感觉床榻一陷,似乎多增加了一个人的重量。 待她反应过来,那张俊美带着怒焰的脸孔便呈现在了她的眼前。 他是怎么上来的? 她没时间去细细探究,重要的是,她现在被他卡着脖子,虽不是太难受,知道他不过是用了三分的力气。 可是,她几时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啊。 明明是他一晚上都在借酒耍疯,现在,反而怎么成了她的错? “东陵凤真,你真贱。” 由于他压在自己身上,她只能用尽全身的力气挥动着爪子。 开天劈地以来,只有男子骂女子是贱人,在他北襄王这儿,这个古灵精怪的云王妃到是打破了纪录,他到是成了贱人了。 不错。 俯头一口就吻上了她的唇。 见他又开始肆无忌惮地吻自己,云定初气得脸都绿了,尖尖的十指狠狠地抓挠着他脸,其他地方她不抓,这一次,她专抓他俊美的脸,一再欺负她,她也是有底限的。 即然男人不遵守君子协约,她也没必要再对他礼让。 左脸颊袭来了一阵尖锐的刺疼,他赶紧抬起头,伸手往自个儿疼的地方一摸,然后,视野里便浮现了缕缕血红的液体,在他修第的指尖慢慢往下滴落…… ------题外话------ 票子,票子,票子啊。没动力。才五张票子。 全是看霸王文的,白君冉来了,亲们猜猜他是谁? 第143章 反间计(1) 这女人好凶悍,咬了他的舌头,抓破了他的脸,还将他的脖子抓了几条血痕,不就是亲她一下嘛,又不会少一块肉,再说,她是他的妃子,他亲她名正言顺。 又不是没亲过,这样娇情做什么呢? 到底东陵凤真在床榻上没占到任何便宜,不,准确地说,应该是他占到偷宜了,只是,她没有便宜而已。 最终,在床榻上滚了几圈,还是被她踢下了床榻。 张卫闻声进来的时候,他正四仰八叉趴在又冷又凉的地板上,满目缠绕着阴戾气息,俊美的五官罩满了乌云。 张卫想笑又不敢笑,而云王妃睡在床榻上像没事人一般,如今这世上,也只有她敢这样对待北襄王啊。 张卫不敢看北襄王铁青的一张脸孔,飞快跑上前将他抚起,帮他坐上了床榻面前先前摆放的香梨木椅。 “王爷,这……”张卫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这毕竟是襄王与王妃所住的房间,黑灯瞎灯,深更半夜的,再说,地形也不熟悉,除了这里,王爷要去哪里歇息着嘛。 东陵凤真白了他一眼,挥了挥手,张卫这才迅速将他推出了房子,看得出来,两人是吵架了,是因为晚宴上那个姓白的将军么? 张卫在心里猜想,其实夫妻间闹小别扭,也不关他一个阉人的事,只是,他们吵妻,他就得遭殃了。 张卫也不知道要把王爷推去哪里,最后,在他一声冷喝中,他才惊悚地将他推到了偏院中的一间小阁楼的内侧歇息。 “王爷,你的脸好多血印子,奴才去拿点水来给你洗。”这厉害的云王妃简直就是一只发怒母豹,居然将王爷抓得像一只小花猫。 张卫见他抿着唇不语,赶紧转身去端来了一盆水,将盆子里帕子拧干,轻轻地拭去他脸上的血迹,张卫不敢拿镜子给他照,如若王爷看了,指不定会气成什么样。 恐怕气得这屋顶都要给他掀了。 心疼王爷之际,张卫也忍不住想偷笑,在心里暗忖,这云王妃真是一个厉害的角色。 待洗净了指尖的血痕,沉默了许久的东陵凤真发话了。 “张卫,让人去查一下那人是什么背景?” 那人?张卫先是一愣,然后,慢慢地他就反应了过来,“王爷是说白君冉将军。” 提到这个人名,东陵凤真的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 “是,王爷。”张卫飞快传达主子命令去了。 北襄王手下的一批属下是他亲自培养出来保护北襄完全的,做事自然雷厉风行,五更天时,张卫便前来禀报,“查到了,王爷,白君冉与云王妃同岁,曾在云相国府做个一段时间打杂的伙计,据说,以前云王妃被大夫人欺负时,他还曾为她出过头,后来,亲生父亲寻了来,原来他是荑国白毅将军遗落在外的儿子,白将军老年膝下无子,深感悲痛,千辛万苦将他寻了回去,并把他培养成才后与世长辞。” 原来是云定初青梅竹马的恋人啊,难怪,他看她的眼神永远那样火热痴缠。 他就觉得嘛,那妇人风流债还真是不少哇。 东陵凤真扯开了薄唇,薄唇边渐渐地泛出一朵绝冷的笑痕,因为,脸颊上有血痕的关系,尽管那血渍已经洗净了,可是,仍然还是给人一种狰狞的感觉。 窗外是无边无际的黑色,仿若那黑色永远都不散去,永远都不会让人见到光明一般。 俊美邪恶的面容泛起的笑容即美即也令人恐怖,因为,那是独属于魔鬼的笑容。 恐怖,阴深,令人闻风丧胆夺命笑靥。 同一时间,白君冉睡在床榻上,也是满脑子浮现出一张女子清丽的笑靥,那张笑脸他很熟悉,熟悉到骨子里,血脉中,灵魂里。 他记得,在六岁那年,她被李春妩推进了相国府的荷花池,是他不顾自己的性命扑通一声跳进了水里,抱她上岸时,两只手掌交叉不停地挤压着她的胸口,还拼命地对她做着人工呼吸。 在他的努力下,她终于捡回了一条命。 后来,他被父亲寻回了荑国,再也不能与她日日相见了,当时,他真不想随父亲离开,可是,他没有办法,那时,他毕竟也只有六岁左右,六岁只是一个孩子,只知道离开了她,心里酸酸的,十四岁那年,他因随父亲到卞梁奉荑威王之命进见天元帝王东陵芷江,他曾翻越了院墙去偏院探望过她,看着她骨瘦如柴的身体,他心疼的半死,当时,他是决心要带她走的,可是,他的父亲白毅将他迷晕直接又带回了荑国,回去后,父亲给他承诺,说只要他能受到萋威王的赏识能够独闯一片天地,便允许他将那个名叫云定初的药灌子娶回家,为了能娶她,他日夜勤学苦练,几年后,他不仅学识与睿智不但得到了荑威王的赏识,甚至还破格被提成了将军,当他喜孜孜地拿着封爵的圣旨回家向父亲说,他终于可以娶定初时,没想父亲对他说,“儿啊,你能得到荑威王器重的确是喜事一件,只是,你想要娶的女子,她已经奉苏后圣旨嫁入了蛮荒苦寒之地,成了北襄王之妃。”,当时,他气得只差没一口鲜血喷吐出来。 这么多年了,他一心一意只想娶她,可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十四岁的那年匆匆相见,他与她便成了永恒的绝别。 他憎恨父亲,就连是父亲逝世的那一刻,他也仍然不能原谅他为什么要欺骗自己? 让他错过了自己一生最心爱的女子。 掀开被子,穿上绣了兰花的靴子,走向了那扇小轩窗,倚着窗户,炯炯闪亮的眼睛盯望着窗外无边的黑色,夜很静,也很暗,这无边的黑暗平静得令人窒息,难道在酝酿出一起大风暴么? 她现在在什么呢?只要一想到她睡在了北襄王的床榻上,他心里就恼恨不已,脑海里浮现了宴席上,北襄王故意在他面前秀的恩爱一幕。 垂在裤侧的两只手掌捏握成拳,手背处连青筋都贲了起来,他不会就这样罢休,绝不,当然,如若他知道她过得好,为了她的幸福,或许他会试着去放手,可是,如若她过得并不幸福呢? 如果北襄王敢欺负她,那么,别怪他白君冉做事狠绝了。 就在庄王妃做完生辰的第二日,云麒麟带着一拔人马赶来了,还向庄王妃献上了贺礼,接到圣旨,因为怕皇上东陵凤意知道他人在卞梁,他刻意带人去淳河地带绕了一圈,绕过来后就错过了庄王妃的生辰日,他为自己圆谎的理由是这样的。 “庄王,庄王妃不好意思,皇上刻意嘱咐过,可是,臣近段时间记性不太好,居然把王妃的生辰记成了今日,真是太糊涂了,臣该死,还请庄王、庄王妃责罚。” 云麒麟可是皇上派来的人,庄王夫妇哪敢责罚他,再说,庄王夫妇也怀疑是东陵凤意想试探她们,故意让云麒麟这样说的。 其实,庄王夫妇是误会了东陵凤意,这云麒麟啊,真是人长得到俊美,可是,智商只能说比傻子好一点,东陵凤意派他过来办事也是居心叵测,可是,许多事应了一句古话,叫做人算不如天算。 庄王夫妇知道云麒麟是皇上派过来查探她们虚实的,哪里敢怠慢,夫妇俩便陪着他逛遍了庄王府的整座庭院,他要看就让他看,绝不藏着掖着。 游到‘黄轩阁’时,庄王夫妇面色有些迟疑,不过还是对他说,“云大人,这里面便是你妹妹与我儿薄恒的居住的地方了。” “那正好,臣许久不曾与妹子见面,还特意给她带了些她爱吃的果品来,庄王,庄王妃,要不,你们去忙,臣独自去给妹子叙叙旧。” 庄王夫妇见自己的目的已达到,反正,也带你游遍了庄王府的每一个角落,你云麒麟回去也绝不可能说谎。而且,庄王妃也不极不情愿与儿媳云湘柔见面的。 即然云麒麟这样说正中她下怀。 她赶紧对庄王道,“夫君,即然云大人要与妹子叙旧,那咱们就不去打扰了。” “那……云大人请便。”云麒麟虽是云湘柔的兄长,按理说,与他庄王府也是姻亲关系,可是,人家是代表皇上来的,所以,庄王夫妇还是觉得小心点为妙。 见难缠的庄王夫妇离开了,云麒麟大摇大摆便踏进了‘黄轩阁’。 他才刚跨进了‘黄轩阁’的门槛,一条白色的大狗汪汪地叫着向他迎了过来,居然还养狗?真是性情变了不少,云麒麟观望着满院绽放的娇滟花朵,心里暗忖,这云湘柔比原来真的要附庸风雅了。 当然,这庄王府嘛,像座牢笼,那娇纵的脾气定然是改了不少。 就在他闪神间,他感觉那条狗好像一口就咬住了他的裤退,他便使劲用力甩,可是,狗咬得十分紧,怎么也甩不开,垂着头,脑袋翁翁作响,背心泛起了冷汗,总觉得咬着自己裤退不放的狗儿很眼熟,可是,究竟在哪里看到过呢?他一时居然想不起来。 深怕狗咬破了他的裤退丢人现眼,便冲着身后的护卫冷斥,“还不快将它给我赶走。” “是,大人。”护卫拔出长剑,寒光闪闪的剑峰正欲向狗儿颈子刺去。 “犬犬,快来。”一声温柔的嗓音从院子里飘出,云麒麟抬头,便看到了那抹纤细苗条阿娜的熟悉身影,望着那笑吟吟的一张脸孔,云麒麟顿时暗抽了一凉气,这灾星怎么也会来这里? 脑子转了转,噢,他到时忘记了,扫把星是奉了王贤妃之命来巴蜀替薄恒世子治病来了。 真可谓是冤家路窄,走哪儿都能遇上,有了前面几次吃亏的经验,云麒麟知道他玩不过眼前的女子,有预感自己要吃亏,所以,他退后一步的时候,犬犬听到了主人的呼唤,已经放开了紧咬他的裤退,摇着尾巴跑回了云定初身身上。 弯下腰身,云定初爱怜地边抚摸着犬犬边对他说道,“大哥,你怎么来了?皇上不是派你去治理淳河的水了么?” 派他去治水,等于是让一个瞎子去跳赈,不如干脆把渤海边缘的老百姓放水淹了得了。 东陵凤意虽算不得是昏庸,可是,这件事,他就是大错特错了。 起用云麒麟这种无脑之人,本身就是一个不明智的决定。 不就是仗着云雪鸢会哄女人么?靠着裙带关系的发展在她眼中,一向都算不得什么。 “皇上又让我来给庄王妃代他做寿来了。” 云麒麟不愿意靠近她,所以,隔着一定的距离与她观望着,一对眸子充满了警戒之色。 “可是,庄王妃昨日就做过寿了,大哥。” 云定初在心中暗骂了一句‘傻痹’,如若不是云雪鸢,这脑袋都不知道砍多少回了。 “是呵,是呵,在路上生了一场大病,所以,就错过了确切的时间来晚了一步,不过,庄王妃已经原谅我了。”当事人都原谅了我,云定初,你闲事管得宽,你算根葱? “毕竟,你远道而来是客,人家庄王、庄王妃能好说什么,大哥,咱们与庄王府是姻亲关系,你这场病生得真是,不知道该咋说你了,这种姻亲关系要处好一点,要不然,你让人家四妹妹今后怎么在庄王府自处。” 万一人家庄王妃想你是故意的呢。 自然,庄王妃也可能会这样想。 “二妹说得对,对了,这不是三妹妹居住的地方么?咋没见到她本人?” “来了,来了。”刚语毕,便看到打扮得光彩照人的云湘柔从里面迈着莲步迎了出来。 “大哥,你来了,我刚才还在与二姐念叨,大哥也不知咋还没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咱们两姐妹怪担心你的。” 仿若云麒麟来她真的高兴得的很似的。 云麒麟看了看云湘柔,又望了望云定初,觉得什么东西已经在冥冥之中改变了。 这俩女人以前在府中时,根本就不和,如今咋看起来相处还挺愉快的。 这不得不让他有些吃惊。 云定初佯装打了一个哈欠,回过身低声嘱咐,“四妹妹,你夫君薄恒世子爷的药方我已经开给你的丫头了,等会儿,她就去拿药,记得温火熬药,熬的时候加两片生姜进去,再放一点盐,不能熬得太久了,中药水开了就成。” “妹子记得了。” 云湘柔冲着她点了点头,云定初又回过头来对身后的男子道,“四妹妹,大哥自小与你亲近,再说,我也困了,大哥,还是等你与四妹妹叙叙兄妹之情,四妹妹嫁入庄王府这么久,你与爹爹,还有大娘不闻不问的,四妹妹可伤心了,我来府中的那一日,她抱着我哭了许久,唉……”云定初摇了摇头,然后,带着犬犬刻意从他面前绕过。 绕过时,犬犬又试着去拉他的裤退,吓得他赶紧连退后了好几步,由于惊吓过度,险些重心不稳跌倒在地。 本来想反驳云定初的话,因为她牵着的那条狗而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待云定初带着白狗儿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 他才回过头来对云湘柔道,“你咋与她绞在一起了?” 闻言,云湘柔的唇边漾起甜美的微笑,“大哥真是说笑了,她要替我夫君治病,而且还是奉了王贤妃的旨意来的,我敢违抗么?” 云麒麟想了想回,“也是,你当然没有办法拒绝,只是,你别相信她的话,云定初这个女人心机深得很,她早已不是过去那个软弱可欺,任咱们宰割的病殃子子。” “我管她是谁,她在封劂做她的襄王府,我在巴蜀做我的世子妃,咱们以后是八竿子打不着。” 云湘柔对他出口的话嗤之以鼻。 是呵,井水不犯河水,便没什么可以忌讳的。 “真是糊涂,你忘记是她向苏后献计,你才被嫁给里头那个傻子的。” “妹子我哪能忘,庄王府呆的几个月,可谓度日如年,我日日都在想着,如何将害我的人推下地狱呢。” “害你的人就是她了,还有你的娘亲也是因为她死去的,四妹妹,你敌友一定要分清楚呢。” “大哥,你来一趟巴蜀也不给我带一点礼物过来,有你这样当哥哥的?” 当初是云定初向苏后献计,她才会嫁到这巴蜀,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嫁给了一枚什么都不知晓的傻子。 她的娘亲也是云定初间接害死,可是,云定初杀了她娘亲,害了她,如若说云定初是凶手,那么,他们一家子就是递刀的人。 所有害她的人,她云湘温柔都不会放过。 要让她们血债血偿。 如若不是大夫人刘氏,她的娘亲怎么可能那么年轻就下了黄泉,走向了阎王之路。 归根结底,都是刘氏害的。 她的心里可敞亮着呢。 “带了,怎么可能不带?你是我亲爱的妹子嘛。”说着,便让人抬来了一箱子‘荔枝’,一箱子黑核,一箱子葡萄,一箱子苹果,一箱子西瓜。 荔枝是以前她最喜欢吃的水果。 她喜爱那淡而甜的味儿,可是,破天荒地,她居然第一次看到它而没有任何想吃的欲望。 也许是因为她心里装的事儿太多了吧。 果然,喜好也并非是一层不变的。 它会随着时间与环境的改变而改变。 “怎么?不喜欢。”以前她不是挺喜欢的么? 还未出嫁时,云湘柔最喜欢吃的已经荔枝,可是,如今,见她眉眼间并非并点喜色,云麒麟惊疑地问出了口。 “湘柔,这几箱水果是娘亲自去卞梁城采买的,一箱箱全是她亲自一种种水果地挑选,几乎走遍了卞梁长街,脚都走酸疼了,丫头说,她寻了好多的水果摊,才寻到了新鲜的荔枝,为了能让你吃到新鲜的荔枝,她刻意让下人用了特殊的包装箱。” “多谢大娘了,大娘真与我亲娘亲一样,湘柔一辈子感激在心。” 话虽这样说,可是,云湘柔的眼睛里那里有半点感激之意。 眉眼间,整张面部表情除了冰冷还是冰冷。 “应该的嘛,我娘亲与你娘亲生前感情那么好,可谓情同手足,她经常都在府中叨念,觉得你怪可怜的,四妹妹,这礼你快收了吧,我远道而来,许久不曾与妹子相见,妹子见了我,也不请我进去坐坐,这可不是你庄王府的待客之道啊。” “里面请。” 云麒麟跟随着她进屋的时候,便看到了从屋子里侧出来的男子,男子眼神涣散,头发乱逢逢的,甚至衣襟还敞开着,露出了胸膛口一片麦色的肌肤。 雪白的裤腿上似乎有湿湿的痕迹,湿濡的地方明显与旁侧的布料分散开来。 空气里也飘散着一股尿骚味儿,云麒麟赶紧捏住了嘴巴,阻此脏空气入体内。 云湘柔则唤来了身侧丫头,“香儿,赶紧给薄恒世子爷脱下洗了去。” “是,世子妃。”两名丫头将世子爷拉回了里面去,然后,替他脱了湿裤子,再将湿裤子拿出去清洗。 “湘柔,他居然……尿裤子?” 似乎是不敢相信,云麒麟似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云湘柔笑着回,“哥哥,他不仅尿裤子,还会在夜间拉大便,哥哥,你说,你们将我嫁到这地方来,嫁给这么一个人,是不是太坑我了?” ------题外话------ 票子,票子,票子啊。没动力。才五张票子。 全是看霸王文的,白君冉来了,亲们猜猜他是谁? 第143章 反间计(2) 第144章反间计(2)) “湘柔,你咋这样子说?哪里是我们坑了你,是那个云定初啊,是她向苏后献计,所以,你才来这儿嘛,你与她走的那样近,小心她恶整你。” 云麒麟绝不赞同她刚出口的话。 “好了。”云湘柔也不想与他多说什么,觉得是对牛弹琴,她这胞兄,整天只知道吃喝拉撒,埋在女人温柔乡中,从不太理正事。 说多是白搭。 “我也只是发发牢骚,散散怨气,其实,我对相国府的所有人还是有感情的,我虽然没有了娘亲,可我有大娘,大娘这样疼爱我,以后,我会知恩图报的,我收下这礼了,满喜欢的。”让丫头去拿了些荔枝过来,将一颗荔枝剥了皮儿凑入了嘴里,‘喀嚓’连荔枝果肉里面包的那个颗心都咬破了,可见,她是有多恨相国府的人。 真是口不对心。 “好了,大哥,巴蜀是天元最富庶的地方,有一处销金窟,包你喜欢。” “什么销金窟?”云麒麟佯装不懂人追问。 “就是美人云集的地儿啊,大哥,那地方,我曾经女扮男装去晃过,那里的女人身材超级的棒,那肤儿白得能掐出一汪水来。” “说什么呢?你一个大姑娘家居然去那种地方,害躁不,让你公公婆婆知道了,定不会饶过你。”此时此刻,云麒麟端起了大哥的架子斥责云湘柔。 “他们才不会管我,因为,嫁了这么一个傻蛋,他们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云湘柔有些得意洋洋地笑出声。 “你……你真不知道咋说你啊,总之,你一个女子去那种地方就不是一件好事儿,就算你男扮女装,如若被人家发现了,你的名节就不保了。” “大哥,凭什么你可以我就不可以?”这话问得精典。 “你……这……人,我可是男儿,浪子回头金不换,再说,我现在已经修身养性了。” “爹爹为你娶亲了?” “没有,说了一门亲事,可是,被我给搅黄了。”云麒麟的声音懒懒的。 他才不要过早地成亲,成亲了整天被娘子管着不好耍。 反正,身边有的是丫寰美妾供他狎玩,成不成亲都是一样的。 当然,有这种想法的,着急的就是他的父母了。 说了那么多门达官贵族小姐,儿子就是不乐意,而且,还一二再,再二三地想方设法破坏,如若相国府不是只有这一根传承香火的独苗,估计云琛早就将他给宰了。 “哥,别像妹子我一样,到头来嫁一个傻子为夫,那可就惨了。” “不会。”哼,云湘柔,你觉得可能么? 我是嫡出之子,怎么可能与你庶出之女的命运一样。 云麒麟起身告辞,“湘柔,我还有正事儿要办,就先走了。” “庄王夫妇可有拔院子给你住?” “不用了,我不住府里,回卞梁前我会再来找你。” 云麒麟说着就带着随从离开了黄轩阁,云湘柔对于他的匆匆离开也不去劝阻,对于他不住府里,要住在巴蜀外面她也丝毫都不奇怪,有什么奇怪,卞梁皇帝派他过来自然是有要紧事的要办。 “云大人,庄王妃已经将右东侧的庭院打扫出来了,说是给你歇歇脚。”一佣人上前拦住了他意欲要离去的步伐。 “不用了。”他冷淡地回。 “对了,你们这儿有销金窟么?” 佣人是一名上了年纪的,在庄王府当差了十几年,怎可能不清楚他想问的是什么? “有,牡丹亭便是了。” “离这儿有多远?”“出了王府大门,往东行几十里,中央有一条繁华的柳巷街,那牡丹亭就在柳巷街的中央地段,门口有吸引注目的金字招牌,十分显眼的,不知道云大人去哪地方做什么?” 云大人发问,他一个小小的王府下人自然是不敢不答。 “查案。”两个字迸出口,云麒麟从衣袖中摸出一锭银子扔给了刚才回答他话的佣人,由于砸得有些重,银子滚落到了地面。 下人没接住,只得弯下腰去拾,将银子放到了唇边狠狠一咬,硬硬的,是真的银子啊,这云麒麟出手怪阔绰。 云销金窟查案,巴蜀是庄王的封地,要他云麒麟查什么案,又拿了这么大一锭银子堵他的嘴,去那种烟花柳巷嘛,自然是寻乐子去了。 看在这锭银子的份儿上,他也不打算说出去,嘿嘿。 将银子揣在了怀里,寻思着,明日,他得托人写封信回老家,给在远方的亲娘添了一些衣物,再存一些银子,他可以娶房媳妇儿了,整日一个人睡着冷炕头,就算是再温暖的春天,心里也是一片冰寒,孤寂无所慰藉,也没有任何的希冀,这人活着啊,就没啥意思了。 云麒麟带着几个护卫走出了庄王府大门,手中摇中扇子,气宇轩昂,再加上他一身华贵的衣衫,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自是吸引了许多百姓好奇的目光。 也许是从小习惯了养尊处忧,被人仰望的目光,他似乎并不觉得好奇,走在一个摊边,随手挑了一个香囊,他之所以要这个香囊,是因为香囊的面上绣着一个漂亮的‘香’字,字香袭人,一针一脚绣的是那么均匀。 “将这个拿回去给香翠。”“是,少爷。”护卫接过了他扔过来的红色香囊,低下头看了看,笑着说,“大少爷,香翠得到你送的这礼物,指不定得高兴死。” “她侍候本少爷最好,自然要得到奖赏,本少爷给你们说,日后,还打算将香翠纳妾,香翠成了我的妾,也就是你们的主子,现在,可对她好一点,否则,以后就有你们的好果子吃了。” 他扬声警告着身后的护卫与几个家奴,让他们对自己喜欢的丫头好一些。 “当然,当然,咱们早就看出香翠不是一般的女子,说不定以后会成为少爷的准夫人呢。” 几名家奴颤魏魏地拍着他的马屁。 “那就不一定了,我爹爹的脾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几个妹子全都被他用于了政治联姻,我嘛,说不准以后也会给说一门对云府有利的婚事,不过,本少爷在卞梁名声太臭了,也没几个闺秀乐意嫁本少爷,无所谓,反正,本少爷也不喜欢。”走入了柳巷街,就连是白日,也能感觉四处是灯红酒绿,空气里弥漫着一阵阵酒香以及奢糜的味道。 “牡丹亭。”云麒麟仰首,视野里便看到了烫金的一块门匾,《牡丹亭》又称《还魂记》,望着这几个字,云麒麟脑子里不时就浮现了这样的一句诗,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尽沉香,抛残绣线,今春光似情去年,晓来望断梅关,宿妆残,剪不断,理还乱……罗衣欲还更添香。 牡丹亭讲述的是一个催人泪下的故事,丽娘与柳生的故事。 用这样的一个故事名做为是销金窟的名字,这多少云麒麟感觉与别处不一样。 就算是繁花的卞梁都城,让男人一挥成金的地方,那些个院名也土得让人倒尽了胃口,他是一个喜欢寻找刺激,寻找新乐子的男子,首先,这名儿就勾起了他一探究意的欲望。 说也奇怪,其他烟花之土,门口怎么都有几个拉客的女子,然而,此处居然没有。 大摇大摆进去后,见整座庭院打扫干净,四处布置漂亮温馨,给人一种在家的舒适感,里面有一个红衣美人坐在台子上抚琴,琴声哀怨缠绵婉转,却也十分动听。 台下的人不时发出阵阵鼓掌声,然后,所有人都十分的规矩,按理说,这种烟花之地蛇龙混杂,客人们在这儿是砸钱,砸钱的就是大爷,客人们不可能这样规规矩矩呵。 见他身后带着好几个护卫,又见他衣着不凡,一位年纪大约在五十左右的妇人不知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 “公子好,公子请楼上坐。” 云麒麟听了四妹妹的话后,心里就痒痒的,所以,他跟着妈妈上了楼。 老鸨一张涂得像鬼却自以为很美的老脸笑成了一朵金菊儿。 “公子,请问你这儿可是寻乐的?” “当然。”云麒麟丢给了她一记大白眼,来这儿除了乐寻还能干什么? “公子不是本地人吧?” “你想问什么?”他身后的护卫大掌摸在了腰间的剑柄上,‘哐当’的声响吓得老鸨退后一步,颤着声儿道,“唉哟,公子,你不知道咱们这牡丹亭的规矩,妈妈我给你说,咱们这儿的姑娘全都是千挑万选,经过妈妈我严格把关,个个美若天仙,那个起来也很销魂,她们的皮肤儿白得晶莹易透,而且,还有一手的绝活儿。” 提到绝活儿几个字,老鸨脸上闪烁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少废话,说吧,需要多少钱?” 老鸨伸出了五根指头,云麒麟从怀中摸出一张银票狠狠砸在了桌子上。 老鸨低下头一看,妈呀,顿时吓得她汗流夹背,是她看眼花了么? 整整一万两啊,发达了,发达了,老鸨赶紧将银票揣进了怀里,兴高采烈地扯着嗓门儿喊,“姑娘们,接客了,接客了。” 庸俗,不能如何,还是逃不过这两字,还以为与卞梁不一样了,看来,只要是这种烟花之地,就逃不出钱财二字。 钱财在他眼中什么都不算,因为,他是堂堂云相国府的大公子,最不缺的已经钱财,谁让他有一对好父母。 “少爷,刚才奴才们还捏了一把汗,总觉得这地儿有些诡异,现在看来,都差不多。” 奴才们的想法与他一致。 云麒麟眯起了一双凤眸,故作老沉道,“妈妈,你这儿不太喧闹,似乎与其他这种地儿不太相同。” 说着,云麒麟的目光自是往楼下望去。 老鸨多年混迹江湖,形形色色的人那种没见过,所以,她自然明白云麒麟的话中之意。 “公子有所不知,巴庶虽是天元最富庶之地,可是,庄王管得紧,如若没咱们这种地儿,巴蜀的街市就不算繁荣,没了咱们,那些来巴蜀做生意经商的贵公子们也没好玩的乐子,庄王即想吸引商人到巴蜀投资,就只能让咱们开门做生意,只是,他曾颁布过一则告令,不能明目张胆地做,要含蓄一些,我们几家院子悄然商议,想出一个办法,就是你看到的这般情况了。” 原来是庄王不喜女色,不对,应该是说他只爱他的庄王妃,然后,就不允许在巴蜀的街道上出现这些烟花柳巷。 然而,为了吸引天下众多的有钱商人前来巴蜀投资。 发展巴蜀经济。 他只得允许这些女子在这儿做生意,可是,不能在门外拉客有损巴蜀形象。 然后,这些做女子生意的,便想了这样的办法,难怪他进门时没人理睬,又把他带到这楼上来。 估计是想掩人耳目,私下偷偷地赚皮肉钱。 这下他终于放下了戒心,挥了挥手,“没事,没事,赶紧去大爷寻一个如花美娇娘来。” “是是是。”老鸨应着出去了,不一会儿,便带着一群打扮漂亮的姑娘进门,姑娘们排成了长队,井然有序地在他面前站定,果真是,个个生得美貌如花,那白肤一掐,柔嫩的总会掐出一汪水来。 搞得云麒麟是眼花缭乱,身体兴奋,一眼望过去,眼前的美娇娘们一个比一个美,姿态一个比一个优雅,妈呀,他只是进入仙境了,才会有这么多的美人儿等着去享用。 看来,此趟巴蜀之行是值了。 难怪云湘柔一个女人都对这里的姑娘赞赏有加,的确是美啊,美得他心痒痒的。 选了两个皮肤最白,模样最俊俏的,老鸨嘱咐了两个女儿两句,“公子有的是钱,侍候好了,你们就发达了,乖,妈妈我就不打扰你们寻欢作乐了。” 老鸨带着几他姑娘阖上了房门,喜孜孜地离去了。 护卫们站在屋子外替少爷把守着,屋子里不时传来了男子与女子嘻笑打骂寻欢作乐的声音。 不多时,外面传来了叩叩叩的敲门声。 正熟悉着美人儿侍候爽上天的云麒麟不去理睬,没想紧锁的门扉被人死命撞开了。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冲进来的人吓得两名姑娘尖叫着及时拿衣衫遮身体。 “两位女儿莫怕,是妈妈我。” 见是老鸨,云麒麟顿时松了一口气,道,“妈妈,你几个意思?”打扰了他云大人的性致,他心里不爽啊。 “大人,不好了,这里有官兵来查了,妈妈我这儿不能呆了。” 什么叫不能呆?这什么意思? 火燃起了还没被灭,他给了她那么多的钱,还把他赶走? 云麒麟发怒了,“臭娘们儿,收了老子那么多钱,现在,居然敢赶老子走,滚出去。” 见他发怒了,妈妈也吓坏了,颤6颤魏魏道,“公子,实在是没有办法,如果被抓住了,妈妈我这儿就完了,再也不能做生意了,巴蜀早上几年前就张贴了告示的,不能做这种生意,真的,公子,我求你了,我已经命人在外面给你寻了一间客栈,客栈很安静,比妈妈我这儿强多了,你可以带这两个姑娘过去,随便你们怎么玩也没人管。” 老鸨说得是大实话。 她不知道为何今天会有官兵来彻查她的院子。 也不知道眼前的贵公子是何人。 如若是京城,云麒麟会说不怕,可是,这是在巴蜀,是庄王管辖的封地。 如若闹出事来,他回去后一定会被皇上责罚。 吃了多次亏,他也怕了,转念想了想,寻一个乐子别惹得满身是骚。 然后,他便不再说什么,拉了两个姑娘穿衣衫,着装完毕,便带着两个姑娘迅速从后门逃走。 他们穿走的是小巷,终于被人领进了一间修筑极其豪华的客栈,让人领进了一间打扫的纤尘不染的房间,才刚进去,云麒麟便迫不急待地勾住了一个美人儿的腰,将她抵在了墙壁上狠狠地蹂躏。 另一个姑娘则衣衫半退,在他面前骚首弄姿,极其勾引之能事。 云麒麟的心那个痒啊,说不出的难受滚味儿,总之,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快爆炸了。 就在他们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时,外面响起了紧急的叫喊声。 最初云麒麟是不理,后来因为外面的声音越来越着急,甚至还传来了‘当当当’的敲门声,他知道如果不是要紧的事儿,他的下属们不可能会这样拍门板。 “何事?”从美人香肩中抬起了头,哑着声问,嗓音里全是满满的情欲味儿。 “少爷,不好了,不好了,牡丹亭那边好像起火了。” 此话一飘进了屋子,两个姑娘吓得魂飞魄散,牡丹亭起火了? 是不是标志着她们的那些姐妹们个个全都成了泉下孤魂,幸好,她们跟着这客人出来了,否则,现在,她们也变成一把灰烬了。 由于心里惧怕,两个姑娘到是老实了。 云麒麟在心里暗自叫骂了一声,娘的,偏偏在这节骨眼儿上出事,烦死了。 如若是在卞梁,他真会将那群前来查牡丹亭的官兵给宰了。 坏了他的好事,男人什么事儿最重要。 当然是这种时候,偏偏他们会在这节骨眼儿上找茬,如若以后,他断子绝孙的话,他会将他们统统都灭了。 “牡丹亭着火了关我们这儿什么事?”面对眼前白花花的肉肉,他还不死心,还想继续。 “少爷,你快点出来,外面响动很大,整条街上都轰动了,人群好大,那火把将整条巴蜀街都照亮了,还有那红透半天边的火光,像要把天烧通一般,好吓人啊,少爷,为了您的安全起见,咱们必须马上离开啊。” 奴才的声音透着几分的可怜。 这主子当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都风流,可就苦了他们这些做奴才的。 都什么时候了,脑子里还尽想着寻欢作乐风花雪月的事儿。 见奴才叫得这样急,他只好不耐烦地冲着外面应了一声,“好了,马上出来,鬼嚎什么?” 云麒麟慢吞吞地穿着衣衫,不理那两个女的有没有穿好衣,伸手便打开了门,还不待他反应过来,便看到客栈门口闯入了一群官兵,吓得他赶紧想找地方躲起来。 他正欲要迈腿开跑,没想不知从哪儿窜出一条大白狗,一口死死咬住了他的右腿,‘喀察’一声撕裂了他的裤退。 尖尖的牙齿狠狠地咬进了他的血肉里。 “唉呀。”空气里响起了云大少爷惨绝人寰的大叫声。 这只狗像疯了一样,死死咬着他的腿,几名护卫拔出宝剑向狗冲了过来,没想狗儿松了他的腿儿,张开了嘴,露出了白而尖利的牙齿,牙齿还染着他鲜红的血液。 冲着几名护卫不断地咆哮,凶猛不亚于山中猛虎。 “狼。”几名护卫看了它尖而锋利的虎齿,吓得面如土色,妈呀,这哪儿跑来了一只狼啊? “你们都是死人啊,将它给本少爷宰了。” 由于腿上太疼,云麒麟恼恨地冲着几名畏缩护卫怒吼。 “少爷,这是一头狼啊。” 说着间,狼犬已经扑了上去,扯住了一名护卫的手臂,这一次,它不在心软,硬生生扯下了护卫的一只胳膊。 啊,啊,啊,的凄惨叫声不绝于耳。 血水四溅,吓得在场的所有人面色惨白,嘴唇咆哮,为求自保,所有人全部纷纷逃窜。 哪里还顾得上受伤哀叫的云大少爷。 而这还不算最狠的,最狠的是,狗儿缠上他们的那一刻,那群官兵便冲上了楼,几名官兵架起了趴在墙角的云麒麟。 而其余的人马将整条长廊围了一个水泄不通,几名护卫也被官兵们抓走。 为首的那名官兵昂首阔步走进了那间敞开的房间,四处找寻,不知道在寻找什么,不多时,便从床底的一个箱子里找出一件黄滟的衣袍。 看着手上的衣袍,为首的官兵面色黑如锅底,走出房间,对云麒麟道,“云大人,解释一下?” 云麒麟望着他手上黄色衣袍,身体顿时就瘫软在地,他当然清楚这是一件什么样的衣袍,是从他居住的屋子里搜出来的。 “这……不是……不是我……有。” 可是,人脏俱获,谁又有相信呢。 “立刻带走,送回卞梁都城,等候皇上发落。” ------题外话------ 暮哥这文几乎没啥推荐,亲们,暮哥已经在调整心态了,所以,你们的支持是暮哥写文的最大动力。 定初开始强大了,剧情也在加快了。 第144章 削去一支胳膊 云麒麟双腿无力,整个人险些就瘫软在地,整个身体不停地打着哆嗦。 云麒麟等人被官兵带走,黑暗中,一抹纤细的人影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空洞的大门口,她伸手一拍,吹了一声口哨,然后,一条白色的狗儿便向她奔了过来,蹲在了她的脚边,向她摇着尾巴,好像是在说,主子,我已经顺利完成了你交待给我的任务了。 “犬犬,好样的,继续加油。” 纤细的玉指在犬犬的额头上不停地轻轻地抚摸着。 带着犬犬走至了客栈门口,抬头看向了满天的星斗,天空中的星星如撒落在夜空中的玉盘,一颗一颗,是那样的晶亮。 云定初的唇边勾出了一抹淡然的笑容,风儿吹拂在她的脸颊上,阵阵怯意之感袭遍了全身。 春暖花开,四季如春,巴蜀的气候的确要比其他地方都要来得令人舒爽。 卞梁皇宫 养心殿 东陵凤意一双利眸浏览着指尖的奏折,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桌案上。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旁边侍候的一干奴才吓得个个瑟缩着脖子,赶紧扑跪在地,齐声高喊着。 东陵凤意不算一个名君,但,也不会把怒气发泄到身侧的奴才身上。 眉眼间缠绕上阴戾,他将奏折掀翻到地,扬声唤了禁卫军统领,“等巴蜀将人送过来,即刻打入天牢送交刑部处理。”人犯了国法,一旦送交了刑部,便将会秉公处理,就算他再有背景,终究也无力回天,再也循不得半丝的王法。 “是。”不敢质疑皇上决定,禁卫军统领应了声‘卑职领命而去’。 “皇儿,处理得好。”随着话音落,一身华丽衣衫,容光焕发的曹后便大步从殿外步了进来。 刚才儿子对禁卫军下的命令她也听到了,所以,对皇上是大大的赞赏。 “母后,如此处理,朕也不算失信于你。”当时让云麒麟代他去巴蜀向庄王妃祝寿时,他就是这样与母亲商议的,如若云麒麟再犯错,他便不会再辜血。 现在,云麒麟犯得不是一般的过错,所以,他自是不能再纵容他了。 “皇后娘娘驾到。”随着太监一记尖厉的嗓音,云雪鸢从外面匆匆而入大殿,低垂了眉眼向曹后与皇上行了礼,急切地道,“皇上,臣妾斗胆向您求个情,臣妾的兄长脑子愚钝,被奸人所害,还望皇上能法外开恩,饶过臣妾兄长吧。” 曹后一拂衣袖泠哼一声,“云皇后,你乃母仪天下之皇后,是天元所有女子的典范,也是相国府千金,可谓出身名门,难道云相国府从小没教过你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是先帝的儿子有了谋逆之心,一样难逃被杀砍头的命运,何况你的兄长,还只是一个相国之子?” 曹后这话说得直接,就是要明明白白告诉你云雪鸢,想要救云麒麟是难如登天。 “皇上,臣妾的兄长是在巴蜀出的事儿,庄王对你是否忠心,咱们根本不得而知,臣妾了解自己的兄长,他是绝对不可能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他刚去巴蜀,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一件衣袍,肯定是陷害啊。” 不理曹后的怒气冲冲,云雪鸢向径自向丈夫求着情。 “人脏俱获,皇后也要狡辩?”曹皇厉声询问。 “母后,这件事情朕会处得好,朕恭送太后回宫。” 怕两个女人当着他的面就撕起来,东陵凤意想支走自己的亲娘。 就算是寻常人家,一名男子在面对娘亲与媳妇儿吵架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本身就是一块夹板,只有两头受气的份儿。 就算是他一国之君,在这件事情上,仍然有说不出来的烦恼。 曹后知道皇帝的心思,是想等她走了安抚他的爱后,毕竟是九五之尊,就算她是太后也不能驳了他的面子。 所以,她只能垂下了眼帘,向皇上投去了意味深长的一瞥,言下之意是说,但愿你别心软才好,这一次,是一定要灭了灭云氏一族的威风才是。 曹后刚刚离开,云雪鸢就上前扑进了东陵凤意怀中,伤心地哭泣起来。 “皇上,你为什么要处理臣妾的兄长?你曾答应过臣妾,就算云氏的人犯了天大的过错,他也会挽开一面。” 好是他们夫妇间在床榻前的温柔话语。 东陵凤意看着怀中娇俏媚若无骨的女子,映入视野里的这张俏丽的脸孔曾经是那样的蛊惑他心。 可是,为何这一刻,他没感受到半点的喜爱? 是她这样娇作的性情么? 对,就是这样的,东陵凤意就算再怎么喜欢一个女人,他也不喜欢她想染指他的江山。 再说,云麒麟实在不把他放在眼里,日子一久,未免会惹出更多的祸端。 伸手拢了拢她鬓发边的碎发,轻言,“皇后,你的兄长实在是太放肆了啊。” 放肆到想要取他而代之,没一个人能容易这样的事情。 作为皇帝实际上是最忌讳这样的事了。 “天大的过错不包括私制龙袍,雪鸢,朕念及你的关系,将云麒麟送去了刑部,未涉及到你的任何一个家人,已经格外开恩,朕一直都在纵容着你的娘家人,许多弹赅你娘家的折子,朕都私制克扣了下来,而且,曹后对你的父亲一直都心存不满,你兄长云麒麟上一次就抗旨不尊,他以为朕不知道,其实,朕都一清二楚,也是因为你的关系,朕才当了一回瞎子,让他代朕去巴蜀为朕向庄王妃祝寿。” 皇上能够看在她的面子,为她想了这么多,即便是发生了这么大事情,也未波及家人,只不过是将云麒麟送刑部问他一人之罪,要知道,这样的事是要诛连九族的呀。 “可是,皇上,你能不能再看在臣妾的份儿上,饶过臣妾兄长这一次,再给他一次机会?” 倏地,东陵凤意抚摸着她鬓发的长指一僵,唇角的笑容也在倾刻间隐去,俊朗的面容上立刻罩上了冰霜,眸底里的温柔也在一寸寸散去。 他虽宠爱皇后,但,却不是毫无底限。 平日里,他觉得皇后是一个知进退,懂分寸的女子。 然而,此时此刻,这感觉却完全变了样。 “皇后,朕还有许多国事需要处理,小坚子,送皇后回宫歇息。” “皇上……”云雪鸢还想说什么,然而,小坚子已经向她递过来了眼色,意思是说,皇上在气头上,皇后少说两句,等皇上气消了,啥话儿都可以说啊。 云雪鸢只得向他福了福身,然后,带着几个宫女步伐匆覆的离开了。 云麒麟的猖狂的确让东陵凤意震怒,巴蜀庄五派人呈来的折子,上面写得一清二楚,云麒麟到了庄王府,只在庄王府停留了不到两个时辰,便带人去游了巴蜀长街,最重要的是,他带人去了巴蜀著名的花街柳巷“牡丹亭”,还砸了一把银票要了十几个姑娘,并且,据说,为了一个烟花女子与一嫖客大打出手,被人家打伤后,最后一把火烧了牡丹亭,又从他所住下的宫栈房间中搜出来了一件新皇袍,就算皇袍可能是假的,但是,他过去后未按照他的旨意行事,不办正事,先去寻欢作乐,已经大逆不道,居然还因与客人争抢一个烟花女子而让属下一把火烧了牡丹亭。 当然,他也怀疑是庄王添油加醋乱说一通。 他本来可以派人去彻查,将事情查过水落石出,可是,他不想让人去查了,此刻,云麒麟这个人他已失对他是失望透顶了。 要不是他有一个相国父亲与一个皇后妹妹,恐怕他早就将他拿进了天牢。 处理云麒麟会激怒云琛,毕竟,云麒麟是他唯一的根脉,可是,他早想好了应对的计策,正如母后所说,他不能让云氏一门再继续嚣张下去。 云琛是三代老臣,之于天元功勋显赫,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觉得有必要削减他的势力。 而除去云麒麟也就会让云琛失去唯一的支撑力而垮掉。 就算云琛将来得势,他也没有后承之人。 云麒麟的事件高兴的不止是庄王,当然也还有云定初与北襄王,计是云王妃设的,庄王也想除去云氏一门,在整个事件中,自是起到了推波助浪的作用。 那本送去给皇上的奏折,的确是庄王一字一笔,添油加醋所写。 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陈述得相当清楚。 可是,那把火到底是谁放的了呢? 那把火自然是云定初教唆去放的,为什么要放呢? 一,想用将这事嫁祸给云麒麟,或许,庄王知晓此事,但也只是装聋作哑罢了,因为,他们的目的都是想把云琛送上断头台。 二,那把火她还想烧去荑国在巴蜀的窝点。 这是一个复杂的世界呵。 东陵凤真坐在椅子上,张卫正在为他打着扇子,见王妃牵着犬犬回来了,张卫高兴极了奔过去向王妃行了礼,并牵着犬犬就出了房门去。 “你这可是一石二鸟之计。” 东陵凤真懒懒地抬起眼皮,尽管是赞赏之言,眼底里也是波浪不兴,要不是了解他的性格,云定初都具以为他讲的并不是真心话。 “多谢夸奖,襄王。” ------题外话------ 票子,票子,票子啊。没动力。才五张票子。 全是看霸王文的,白君冉来了,亲们猜猜他是谁? 第145章 夫妇俩的计谋妙 “你这可是一石二鸟之计。” 东陵凤真懒懒地抬起眼皮,尽管是赞赏之言,眼底里也是波浪不兴,要不是了解他的性格,云定初都具以为他讲的并不是真心话。 “多谢夸奖,襄王。” 东陵凤真凝望着她的目光有些幽深,灼灼生逃,眸底深处,似乎有一抹她看不懂的亮光在闪耀。 “这一次,你那渣爹估计鼻孔都气歪了。” 他说得一本正经,语气里丝毫都不见一丝的玩笑。 “嗯呢。” “你说,他会不会后悔生了你这么一个不孝女?、” 这话怎么听怎么都有一种调佩的意思在内。 “瘫子,咱们彼此彼此吧。”我是不孝女,是孽女,可是,你北襄王又能好到哪儿去? 你不是为了要登上皇位,将你所有的兄弟都想清除么? 对于东陵氏皇室来说,你也是大逆不道之人。 东陵凤真眼眸底的笑意勾深。 “这么说来,咱们还真是天生一对,彼此臭味相投了。” “谁给你臭味相投?”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好了,不与你开玩笑了,本王今儿觉得这儿特别有感觉。”长指轻扣在了毛毯下的膝盖处,嘴角的笑意慢慢一寸寸地勾深。 “真的特别有感觉。”怕她以为他在说谎,他赶紧又附和上一句。 “有感觉就好,就怕没感觉。”她知道这话是半开玩笑,可是,她也知道,如果他感觉如此清晰强烈的话,那么,他的腿疾有治好的可能性,只是,那可能性到底有多大,她还是不太确定。 毛毯揭开,再掀开裤腿,萎缩的膝盖肌肉便呈现在了她的眼前。 伸指在他萎缩的肌肉上轻轻一按,那肌肉便不自禁地深深陷了下去。 这一次,他不像原来大呼疼痛,可是,明显地,云定初感觉他的身体瑟缩了一下,然后,他光滑的额角便有大片大片的汗珠从鬓发边滴落。 嘴角抽搐着,可想而知,他是努力地在隐忍着痛苦。 “这儿疼吗?”尖细的指节在膝盖周围来回地抚摸,大拇指还按压在了膝盖左右两侧几寸许的地方,这里有两个穴位,如果这两个穴位疼痛感明显,就说明病情比原来要好太多。 “疼。”极力隐忍的同时,从牙缝间迸出了一个字。 云定初拿出了细针,将细针扎进了他的血脉里,再拿了几根艾条,点燃,薰在了几个穴位上。 不多时,他整个人便大汗淋淋,并且,双颊绯红,眼眸迷醉,像是一朵暗夜绽放的曼珠沙华。 “那边好像还没情况?” 出奇不意的一问,云定初神情一凝,突然就明白了他想问的是谁。 “有吧,白君冉昨儿都忙了一宿。”牡丹亭表面上是妓院,其实是荑国藏在巴蜀的一个窝点,而这个窝点或许连东陵凤泽都不知道,又或许他是知情的,只是假装不知而已。 牡丹亭里面的姑娘大多数都是荑国挑选送过来的,而她们到巴蜀来收集各种情报,再传递回荑国,可见荑国想愁准时机攻入天元的野心。 专挑美人天仙,媚入骨的美人儿来迷惑天元的男人们。 让他们神魂颠倒后便将自己的母国出卖。 云定初为什么会知道牡丹亭是荑国收集情报的窝点呢? 这事还得从一天前的夜晚说起,她带着犬犬从后院出了庄王府,本是觉得府中太闷,趁着王府的人都不注意,便带着犬犬出去溜达一圈散散步,解解闷儿,她刚从后院出了庄王府,便看到庄王府的前门有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摸出来。 觉得这人行为太不正常,她便悄然地跟在他身后一路尾随着穿过了几条小街,最后,在牡丹亭门口停下,黑影回头四处张望了一下,见无人后直接敲门便进去了。 云定初躲在暗处,就是男子回头张望的那一瞬间,借着月光,她看清了男子的脸孔,是头一天晚上荑国甘洲身边的那名身强力壮的护卫,虽然他脱去了战甲,穿得像一个贫民老百姓,可是,云定初向来都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尤其是看人,所以,她在第一时间内就认出他。 甘洲身边的护卫轻便装摸出庄王府,悄然进了一间妓院,而且,从他偷偷摸摸的模样看来,并不是来妓院寻欢作乐的,到妓院不寻欢作乐,那一定是有阴谋在其中了。 所以,她牵着犬犬,让犬犬在前面探路,还从妓院后院的一个狗洞里钻进去摸到了离后院最近的一个房间下,然后,悄然的一阵窃窃低语声便在她耳际响起。 是刚才那个护卫与妓院老鸨的交谈声,声音太小,她听不太清楚,只是隐约最后听到护卫道,“依妈妈的本事,甘相让我转告你,他很放心,只是,大计未成,一切还需你等努力,让姑娘们再加一把油,如今巴蜀局势也很混乱,将来,如若大计成了,荑威王将所有立过功的姑娘们都会赐上等的东西。”上等的东西是什么,护卫的声音又小了下去。 古代的女子,要么想入宫为后为妃,从此麻雀变凤凰,当然,这些妓院中的女子是不太可能会爬到那个位置,毕竟曾经一双玉臂千人枕嘛,即然如此,她们也不可能梦想那皇后嫔妃之位,那么,对于妓女来说,什么东西是最重要的? 当时,她回来时,也把这个问题扔给了东陵凤真。 东陵凤真回答的十分认真,“心想事成是最重要的。” 她本以为让女子们有了挥不尽的钱财,有一定的身份地位,便是她们一生所求。 可是,她错了,东陵凤真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到是提醒了她,的确,对于已经是残花败柳的姑娘们来说,早已看破了世俗的人情冷暖,而且,名誉与地位,钱财,或许并不是她们所看重的,但是,心想事成这几个字包罗万象,包括了世间许多的事情,也许也有钱财的成份在内,更有与心上人白头到老,心想事成包括了所有姑娘心中的梦。 荑威王真是一只狡猾的老狼,居然会用这几个字来拴笼妓女们的心。 即然发现了牡丹亭是荑国藏在天元的一个窃取情报的窝点,捣毁是再所难免。 所以,云定初与东陵凤意商议后使了一个计谋。 那就是在得知云麒麟即将来到巴蜀之际,利用云湘柔将他引去了牡丹亭。 这个计谋能够成功,首先,他们夫妇太清楚云麒麟的性子,是一个贪图享受,整日醉生梦死的人,也深知云湘柔对家族人的满腔恨意,再利用了她嫉妒的正常人性,不着痕迹将云湘柔利用,将云麒麟打倒,只要拔掉了云麒麟这根刺,云琛就等于是少了一条胳膊,打着骨头连着筋,云琛再强大,就算是一颗参天大树,可是,早已周身全长满了驻虫。 而云麒麟是云琛唯一在乎的儿子,传宗接代的儿子是他的宝贝,等于是他半颗心,现在,她们将他的半颗心挖去,就算他再有本事,人只有半颗心虽能活下去,但,那也只是苟言残喘地活着,之于她们来说,祸害不算最大了。 云麒麟去牡丹亭寻欢作乐,她们再将此事无意识托人传给了庄王,庄王派兵去客栈抓人,而她们再派出一拔人去牡丹亭放了一把火,即捣去了荑国的窝点,又除去了云琛的半颗心,这计妙啊,妙得她们夫妇二人都想鼓掌相互鼓励。 事情能进展的如此顺利,只因云琛树敌太多,树大招风,人人都不想他好过。 而云麒麟脑子简单也许现在他呆在天牢里,虽明白是被人陷害,恐怕想破了头也想不出到底是被谁陷害了。 云湘柔是一个聪明的女子,可是因为自己生不如死的姻缘,因为娘亲的惨死,她心里燃着一把熊熊的复仇之焰。 她明白一切,可是,甘愿不动声色被她们夫妇俩利用。 因为,扳倒云家,也是她们共同的目的。 有时候,为了同一个目的,敌人也可以变成盟友。 “不心疼你的心上人?” 耳边飘袭来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语让云定初有些愕然。 什么心上人? 这是指的谁? 忽然,一张清峻的脸孔,一抹颀长优雅的身形从她脑海里抹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原主蛰伏在脑子里的记忆忽然跳了出来,总之,那张俊美而清俏的脸孔是那样清晰鲜明立体。 脸蛋儿一红,“不懂你在说什么?” 东陵凤真紧紧地盯着她微微红润的脸孔,眼眸底的笑意渐渐就散了开来,变成了黑幽幽的一湾深潭,抿紧的薄唇,冰冷的表情,似乎再难让人探到他心底的半点儿喜怒哀乐。 “你那心上人本事不小呢,听说,在荑国,很受荑威王器重,云定初,倘然,有那么一天,咱们终将分道扬镳,你会不会跟他走?” 说得太远了,云定初从未在瘫子面容上看到如此正经八板的表情。 在她的记忆中,自从她嫁入北襄王府以来,除了头几日他总是板着一张脸孔外,后来的朝夕相对,他都是喜欢与她开玩笑,逗弄她,反正,挺不正经的,忽然正经了,忽然有这样严肃的表情询问她,她反而还有一些不习惯呢。 “不会。”她斩钉截秩地告诉他两个字。 “可是,那并不代表我会继续留在你身边。” 本来心里有一朵正在慢慢地绽放,却因她后面这句话的灼痛,就要开放的花儿瞬间就枯萎掉了,这姑娘真够残忍的。 “到那一日再说吧,咱们都不是神仙,到时候,你想法改变了也说不定,定初,你脑子最好冷静点,你娘亲虽是荑国人,荑国虽是你娘亲的母国,可是,你娘亲的死因到今天有许多的疑点,说不定还与她的母国有关系呢。” 是呵,东陵凤真说得对。 娘亲的死疑点重重,她就一直从未想明白过,娘亲死的那个冤委,就留给了她那么一笔丰厚的嫁妆,从这一点推测,娘亲的娘家人应该是非富即贵,可是,让她不明白就是,即然娘家人有权有势,为何在娘亲逝死后,她的娘家人从未来过一人询问,至少,在她的记忆里,在芸娘与她的谈话中,从来都没有提及过娘亲娘家人半个字。 这里面一定是有问题的。 “多谢襄王提醒,这所有的事,我都会一一查明。”这是她欠原主的,即然她借用了原主的这个身体活着,那么,她就得为原主及她的母亲讨回一个公道。 “你不喜欢白君冉?”这话自知问得十分的傻逼,可是,她只想弄清楚一件事,白君冉与她一见面,就感觉是那种恍如隔世的样子,仿若她们分开了几千几万年,终于能得以见面了,白君冉险些没有喜极而泣。 她觉得白君冉与原主定然不是一般的关系,可是,无论她如何搜索记忆,总是找不到关于白君冉的半点记忆。 隐约间,只要一见到白君冉,她的胸口就有微微的疼痛袭来,是原主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原主她与白君冉的关系非比寻常。 所以,她想一探究意,她不喜欢这种朦朦胧胧,一知半解的感觉。 所以,她想借用东陵凤真知晓白君冉与原主真实的关系,她又不能明问,就只能采取这样藏头露尾的方式。 “能喜欢的起来么?”东陵凤真凝望着她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 “没有一个人会喜欢他的敌人,最多只有欣赏罢了,然而,白君冉对于本王来说,却连后者都算不上。” 言下之意是说,从不会把白君冉放在眼里。 他北襄王从未怕过白君冉。 多牛逼哄哄的话,只是,轻视敌人,便是败局的开始。 但是,北襄王眼中闪烁的坚定神彩,让她真觉得东陵凤真有那么一日真的会权倾天下,而那样的结局,不正是她们千方百计所谋算的么? 正如她们夫妇所言,荑国失去了牡丹亭这个传递信息,收集天元情报的窝点,只差没将甘洲给气疯。 荑威王在第一时间得到了他们传回去的消息后,大为震怒,勒令他们将死去的姑娘清理一番,为姑娘们的家人送去抚血金,至少,她们是为荑国牺牲的性命,死的光荣。 荑威王还下令将所有被烧伤的牡丹亭姑娘真实姓名全部传回去,要为她们立一块碑,让荑国的后人们世世代代牢记她们所立的功勋。 荑威王因此而更得老百姓民心,名君治国自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荑威王在荑国立威数十年,在荑国人民的心目中,早是一尊神佛的存在,所以,在他统治荑国的数十年间,荑国才会逢勃发展,欣欣向荣,甚至发展成与天元不相上下的大国。 甚至比北方的蛮人更加有威望。 甘洲收到了荑威王的亲笔信涵,见荑威王在信里十分震怒,诚惶诚恐,便赶紧向部下们传达了荑威王的命令。 很快收拾了牡丹亭的残局,一边命白君冉去彻查到底是何人所为,另一边,也命凤铮赶紧重新回荑国找一个可靠的女子来接替死去老鸨的工作。 凤铮走返回荑国寻找女子接替老鸨工作的那一日,与云湘柔相约到巴蜀长街某一间隐蔽的客栈缠绵了一番后依依惜别。 半月后,一天,云湘柔吃了一块糕点觉得作呕的厉害。 云定初便为她把了脉,然后,她笑脸吟吟地说道,“恭喜四妹妹,你有喜了。” 这消息如一石激起了千层浪。 云湘柔并不是十分的欢喜,看得出来,知道这个消息后,她眉宇间甚至有着淡淡的哀愁。 “四妹妹,怀孕了应该高兴才对,瞧你,还愁眉苦脸的。” “没什么高兴的,万一再生出来一个傻子,我云湘柔岂不成了东陵氏的千古罪人。” “呸呸呸,就不能说点儿吉利的?”真是服了,哪有诅咒自己的孩子是傻子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就算再怎么不喜欢孩子的父亲,可是,肚子里这块血脉也是她云湘柔的孩子啊。 “菊儿,赶紧去把这好消息告知庄王妃。” “是,云王妃。”菊儿兴高彩烈地去向庄王妃报喜了。 然后,云定初偏头喃喃自语道,“庄王妃如若是知道妹子怀上了,恐怕高兴的都快晕过去了。” 自从计谋得逞后,庄王妃就一直盘算期待着。 都问过她不下十次了,可惜的是,云湘柔的肚子一直就没有动静。 庄王妃得知媳妇怀孕的消息后,真的就带着菊儿风风火火就赶了过来。 “湘柔,娘的好媳妇儿,你真的怀上了?”庄王妃满脸的期待之色,在听到云定初报出妹子是喜脉,已经半个月有余后,笑得嘴都合不拢,眼睛笑得都眯成一条线了。 她赶紧双掌合十向苍天祷告,“多谢老天爷,多谢老天爷,咱们庄王妃终于后继有人了。” 云定初站起身,隔着三步之遥的距离,与几个宫女嬷嬷一起齐声说着祝福的话语,“恭喜庄王妃,世子妃。” “同喜,同喜。” 由于庄王妃太高兴了,还赐了云湘柔许多的东西,云定初望着满室的奴才们送过来的贵重物品,眼睛里闪耀着一抹讥诮的笑容,虽是喜脉,可惜是替他人做了嫁妆。 云湘柔肚子里的种,到底是谁的? 云定初自然是清楚的,单单只凭刚才诊出喜脉时,云湘柔的愁眉苦脸便可知晓,这种绝对不是薄恒的。 而真正孩子的父亲是谁? 回去后,她问了东陵凤真,瘫子告诉她,“你觉得谁的嫌疑最大?” “这人得一定是云湘柔觉得可以依靠的人,有一定的背膀。” 云湘柔那种聪明的女子,不可能随便找一个男子便做那种事情。 “对,不愧是本王的爱妻。” “这人也不可能是巴蜀的人。” “再猜。” “白君冉与凤铮,就只有这两个人了。” 只有这两个人是最近住进府中最有实力的。 “对了,只是,不可能是他们两个,只能是一个嘛。”东陵凤真从桌案上的盘子里抓了一颗花生放进了嘴里,慢慢地咀嚼。 腮帮子上下滑动,就连是吃东西也是那样的斯文优雅,这男人的优雅与贵气是从骨子里一点一点地散发出来的。 “凤铮” “为什么猜是他?”东陵凤真的眉头一皱,似乎有些不太满意。 “你以为你的心上人就那样冰清玉洁,不偷一点萦腥?” 语气里酸味儿十足。 “当然不是,因为,在庄王妃的宴席上,独独却了凤铮,去哪儿了?恐怕是去与云湘柔约会了啊。” “不止约会了,还干了见不得人勾当,整出了今日你妹妹肚子里的娃来。” 这话怎么听怎么邪恶,麻痹的,她就知道他又在耍她。 他就像什么事都知道了一般,而她费了一翻力气,才推测出来的结论,人家早就已经知道的一清二楚。 论智商,她并不比他低,只是,她输在了手中无兵上。 他北襄王一句话下去,下面为他卖命的人一大堆,可她云定初不信,忽然,她就有了一个想法,如果想在这复杂的世界里强大,就必须得收复人心。 在北襄时,她行医济世求人,许多老百姓还是很敬佩她的。 可是,在这不熟悉的巴蜀,想让老百姓臣服于她就是难事一桩了。 “敢不敢打个赌?” “说。” 不知道又在动什么歪心思? “云湘柔会是庄王府的一个祸害。” “这谁不知道,切。”她冲着他翻了一个大白眼。 “那好,咱们就堵其它的。” “就堵庄王府垮台的那一日,最终坐上卞梁皇宫金銮殿的是谁?” 这个赌约有点儿意思,她顿时来了兴趣。 “好,如果是你……” “如果是本王,你就是在一夜舌吻本王88次,如何?” 舌吻88次? 这是什么赌约? “外加帮本王洗888双臭袜子,可以么?” “如若本王输了,本王给你洗脚,擦身,喂饭,总之,本王侍候你所有的一切饮食起居?” “不用了。” 这赌约,她没半点儿期待,她输了那么惨,而他却只侍候她的起居生活,还为她洗脚,擦身,到头来占便宜的还不是他。 忽然间一个亮头钻进了她的脑子。 她有些兴奋地脱口而出,“如若你输了,你就单膝跪在卞梁皇宫养心殿殿门外,并召唤来所有后宫的女子,以及宫女太监嬷嬷,对本妃说万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让高冷牛逼的北襄王跪在世人面前,给她说这么一句话,她感觉特别的爽。 “行。”东陵凤真咬牙毫不犹豫就应下了挑战。 ------题外话------ 票子,票子,票子啊。没动力。才五张票子。 全是看霸王文的,白君冉来了,亲们猜猜他是谁? 第146章 惊天巨变 东陵凤真与云定初打了一个赌,赌最终夺取皇位的胜利者是谁。 似乎是对一切的事情是胸有成竹,只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一切要看你前生的造化,如果得不到老天的卷顾,恐怕一切的辛苦多年的谋算就会是一场境花水月之事。 这个赌约除了能增添夫妇俩之情的情趣外,再则,就只是夫妇俩相互鼓励的行为而已。 其实,老实说,云定初也是希望东陵凤真心想事成的。 从此后,似乎她与东陵凤真相处的模式在渐渐地改变着,遇到任何问题,她都会向北襄王请教,北襄王对她,似乎也没从前那样爱调佩用她取乐了,然而,这样的生活却让云定初感觉到些许的乏味。 自从那晚赌约后,东陵凤真便带着张卫等人时常出府,一整天终是不见人影,而晚上又带着一脸的疲倦回来,有时候她已经睡下了,有时候见她睁着一对精神奕奕,偶尔两人也会对上一两句话。 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她不是他的正牌王妃,觉得也没必要去过问。 她也忙,为了替薄恒治疗脑瘫,她甚至都拟出了一套方案,在她的细心诊治中,她得出了结论,薄恒是因先天母体吃错了药,从而导致了智商低下,也就是说,薄恒世子的脑疾是先天性的,她查询了庄王府的下人,甚至找王妃亲自来询问。 得知,薄恒的前三代祖先未曾有一人患过这种病,似乎这个脑瘫就只是从薄恒世子开始,庄王府见云定初查询自己的祖上病史,有些惶恐地问出,“弟妹,照你这样说来,薄恒这病有可能是先人们传承的,可是,这样一来,那薄恒的孩子会不会有问题啊?”这正是庄王府一直担心的问题。 “这个难说,嫂子,你也不用太过于着急,我查一下祖上病史,是找尽快找到薄恒世子的病因,对症下药,尽快让他恢复一点智商,一切都是要看人的造化,嫂子,老天会卷顾善良的人,你多多行善,相信薄恒的孩子一定会健健康康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自己的儿子已经没多少希望了,所以,庄王妃便把希望寄托在了孙子辈一代上,唯有这样,庄王府才能逐渐强大旺盛。 “嗯,弟妹说得对,赶明儿,我就开始吃斋念佛,向苍天祷告,让上苍赐我一个健健康康的孙子。”庄王妃双掌合十,一脸虔诚,可见她是多么渴望想要一个健康的孙儿啊。 真中造孽,如若她知晓云湘柔肚子里怀的根本就是她儿子薄恒的种,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吐血而亡。 “嗯,好的。”云定初应着庄王妃,开始动手为薄恒世子把脉,由于怀孕的关系,云湘柔被庄王妃当成了宝,她故意找庄王妃说,夫君薄恒夜间会流梦口水,还会对她对手对脚,有时候,整支腿,半个身子都挂在她身体上,特别是喜欢放在她肚子上,以前,她由着他,可是,现在,她有了身孕,不能再由着他了。 说这样的话,无非就是不想与薄恒睡一个房间罢了。 庄王妃念在孙子的份儿上,让她搬出了薄恒的房间,专门替她拔了一处小偏院,环境清幽,被下人们打扫的纤尘不染,让她整日要保持心情舒畅。 当然这是云定初以一名医者的身份交待庄王妃的,说如若孕妇心情不好,也许生出的胎儿会不健康的,庄王妃这辈子吃够了儿子身体不健康的苦,听到这样的话,当时是吓倒了,所以,才会专门拔院子给云湘柔住,如若是以前,庄王妃怎么可能委屈自己的儿子。 云定初替薄恒把了脉,然后,用笔开了一剂药方递给了丫头,再命丫头去药房取药。 她自己则开始思索,在古代,她是一名医者,在现代,她是一名军医,这两个身份,都让她习惯了救死抚伤是她应尽的责任,尽管她知道拯救薄恒等于是搬起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但是,她不能不治,因为,她是一名医者,医者父母心。 所以,对于薄恒的病因她是努力地寻找,找到病因后,她也是在努力地诊冶。 如果是现代,她可以采取开始做手术,或者,多学科治疗,然而,在这个只有草药的世界,她就只能采用中药治疗,中医上讲的五迟是指立迟、行迟、语迟、齿迟、发迟,五软是指头项软、口软、手软、足软、肌肉软,五迟病症即可单独出现,也可同时存在。 而薄恒的病症就是单独存在,立迟、行迟、瞧他天天生龙活虎,傻不啦叽,到院子里捉蛐蛐逗宫女们玩儿,就可知道这病对他是不存在的,他的症状主要表现在语迟,齿迟,发迟上,五软是指头项软、口软、手软、足软、肌肉软、这几项他都不存在,云定初把主要的目标放在了对他智商水的提高上,说句实在话,一个人只要不是傻子,凡事只要你努力,尽心去做,那么,就算再穷困潦倒,落魄无助,终将有一天好日子会属于你的。 可是,如若智商低下,被人瞧不起不说,那一辈子就只能这样了,没什么希望,薄恒明显就是属于后者。 就算在现代那样科学发达的社会里,对脑瘫也无明确的治理方案,而对于那些智力低下的孩子,许多家长与老师在做出一番努力后最终是选择了放弃。 教不会嘛,同样的一道题,老师讲一遍人家就会了,而智力低下的,又反反复复说无数遍,还反应不过来,这种人就算长大了,也不能把祖国的未来与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他们就是社会的弱势群体。 云定初思来想去,最后,只能选择除了药物治疗外,只能将重心落到一天三次训练,让他的智商水平慢慢得到提高,这是一个长期不懈努力的过程,想要薄恒与正常人一般无异,那根本就是难如登天的事。 “弟妹,我终于想起来了。”就在她思量间,庄王妃带着丫头去而复返。 “薄恒出生时,产婆说他的颈子上绕了几圈脐带,产婆说,幸好是平安生了下来,母子平安真是上苍保佑,而且,产婆还说,她接生了数十年,从未见过如此罕见之事,弟妹,你说恒儿的病是不是与这个有关系啊?” 当年,薄恒出生时,脐带绕着颈子缠绕了几圈,产婆捡起了落地的孩子,吓得脸色都白了,赶紧用热水将孩子身上的血洗去,将脐带剪了。 这件事庄王妃至今还记忆犹薪。 这个事实让云定初吃惊不小,古代没有医院,同样也没有妇科,孕妇怀着的胎只能让太医们以把脉的方式去看诊,肚子里的孩子似乎平安,脐带缠在了孩子颈子上几圈,却没让孩子窒息胎死腹中已经算是奇迹了。 虽是奇迹,却也是痛不欲生的开始,孩子在母体中,未曾得到足够的营养,吸取不到养份,未死去,然而,却独独就是大脑的那地方缺氧严重,所以,才会在出生后变成了智力低下的孩子。 然而,在古代医学不发达的社会里,也没人去注意他的这些情况,便就将他当傻子来养了。 如果从婴儿时起,就对他采取人为的条件反射训练,说不定他的情况会好一些,狼是低等动物,可是,却能够在警察的训练之下破悬疑难案。 狼孩在森林中生活了数十年,将他抱回人群中,对他进行训练,他也能达到十来岁孩子的智力水平,这说明人生长的环境十分重要。 不过,庄王妃提供的这个消息非常重要,云定初一喜,似乎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这就说明薄恒的病不是祖先们基因继承所至,至少,庄王妃,你不必担心世子妃腹中的孩子会有他父亲这样的疾病了。” “真的这个原因?”庄王妃觉得自己的命好苦,刚生出薄恒时,她还庆幸自己与孩子时在死亡中捡回了一条命,却不想因那样的事而种下了祸根。 “嗯,对。”当云定初确定地点着头时,庄王妃一颗心放进了肚子里。 孙子无事了,她的心自然是安了。 “那,恒儿有希望么?”这句话她问了云定初已经千百次了。 “嫂子,目前,我只能告诉你,一切慢慢来,好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更何况薄恒这种病症,已经是二十余年了,她只有慢慢地为他想办法啊。 云定初找了几本书法模拟,让薄恒试着用毛笔一笔一划去模拟书页上名字的字体,起初薄恒没有耐性,她便又凶又恶地对他吼,“如若你不好好写字,你娘子就不回来了。” 听了这话,薄恒果然就乖了,执起笔,伏在了桌案上,用毛笔尖沾了墨汁,乖乖地开始认真练起了书法来。 虽然写得不是太好,可是,这样的认真而专注的态度感动了云定初,如此一片空白的生命,活着一个简单单纯的世界里,不知人性险恶,无知却善良,其实,她觉得,人有时候这样的话,她反而还觉得令人羡慕些。 只是,偏偏在世人的眼中,这种无知单纯的人就是另类,是傻子,是不正常的人。 为了想把他治成正常人,她的母亲庄王妃不知道掉了多少的眼泪,熬出了多少的白发。 不过有了云定初这样的名医替儿子治病,庄王妃心里是真的感觉十分的窝心与安慰。 整整一个上午,云定初教薄恒写了整整四十篇的字,每一次,只要薄恒累了,不想干了,她就会端出云湘柔,只要提到这个人名,薄恒就会乖乖的,也许,就算他智力再低下,也知道娘子代表的意义,看得出来,几月的朝露夕相处,薄恒已经对云湘柔产生了依赖。 仿若没有了云定初,薄恒世子便无法好好生活下去的一般。 训练了薄恒一上午,云定初也累得不行,回自己住的偏院时,在门口遇到了一个人,他就站在一株琼花树下,高挑秀雅的身材,衣服是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 巧妙的烘托出一位艳丽贵公子的非凡身影,眉宇间染上了一抹淡淡不应该出现在他这个所纪会有的沉郁气质,他就那样笔直站在那儿,一片淡粉色的琼花花朵,以及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绿色衬托着粉红色的花朵,衬托着他满身雪白衣袍飘飞,一阵微风拂来,琼花朵从枝头飘落几片,缠在了他的纤长的眉目间,唯有白君冉这样的男子,才可能会将自己站了一幅唯美的画。 没想到他会来找她,见了故人不打招呼不是礼貌的行为,再说,白君冉还是与原主或许关系匪浅的男子。 “白将军有礼了。” 见她对自己如此生疏,美男眼底时大见到她时闪耀的那抹亮光迅速就黯淡了下去。 “定初,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生份。” 定初,咱们曾是最亲密无间的恋人,在相国府,咱们一起熬过了那么多艰苦的岁月啊。 可是,面对早已嫁作他人妇的心仪女子,自身的学识,父亲的教诲,在他骨子里弥漫的修养,都在告诉他,不管他有多喜欢,她终究成了别人的妻子,即是别人的妻子,他就不可越雷池半步,心中虽然牵挂,只要她过得好,过得幸福,他就会在心底默默地祝福她。 “诡。”云定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主要是,她弄不清楚原主与白君冉的关系。 所以,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还记得那一年,咱们一起从后院墙中偷偷溜出去,去摘了一间农户的桑椹子吃,那家农户凶巴巴拿着棍子假了咱们五里地,你跑不动了,我就背着你跑。” 闻言,顿时眼前就犹如有一幅画卷在慢慢地向她展开,然后,她便看到了,蛮荒荒的草地里,一名穿着粗布衣衫甚至还有补丁的农户,拿着一根长长的棍子,在她们身后漫天叫骂,骂他们是两个不学无术的坏小孩,骂他们只能娘生无人教养,骂他们是小偷,抓住她们,定把他们的手剁了。 一个男孩一直牵着她的手不停在荒地里狂奔,突然,她的脚歪了,脚踝处有些肿胀,喘着粗气跑不动了,她便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对男孩说,“君冉哥哥,我跑不动了,你走吧,我不能连累你。” “不行,我不可能丢下你。”然后,他握住了她的右手胳膊,将她扛上了肩,他与她同岁,弱小的身躯托着小小的她,仍然是有些吃力,虽然他一直在咬牙坚持,可是,不到一里地的路程,便再也跑不动了,脚下一绊,两个人便跌倒在地,不顾自己脸颊被树枝划破了,他及时将她拥进了怀,顾不得自己脸颊的伤,却拼命地询问着她有没有那么受伤,并且,及时为她察着身上的伤势。 其实,她摔下来刚好跌在了一团软混地儿上,毫发未伤,到是他,伤了脸颊不说,肚腿子也被石子划出了血。 可是,他不在乎自己的伤,只是一心关切着她的安危。 就在那时,那个农户追了上来,一棍子眼看着就要向她挥过来,可是,那痛迟迟没有打在她身上,而是落在了他的身上。 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被他搂入怀里,将她压在了身下,而庄户人家的棍子便一下又一下狠厉地落到了他的皮肉上。 那顿打真是足实,将他打得皮开肉绽。 撕开他的衣衫,望着那纵横交错雪白皮肉上的痕迹,她的眼泪哗哗而下,泪水落到了他的背上,与那血的痕迹掺杂到了一起。 那天晚上,他们被芸娘寻了回去,她央求芸娘拯救皮开肉绽,奄奄一息的白君冉。 芸娘去药房偷了药,还差点儿被大夫人下面的一个嬷嬷发现,要不是顾清莲机灵,赶紧去将芸娘从后院子带了出来的话。 她真的不敢想象,如果没有芸娘从药房冒着生命危险偷回来的药医治,白君冉能否活到今日。 这一幕虽然已经远去了,可是,却永远地烙印在了原主的心里最深处,原来,原主与眼前的美男居然是如此一番关系。 原来,他们之间有着青梅竹马的青涩记忆,有着共同经历许多事,患难与共的艰苦岁月。 这些记忆,对于成年后的她们来说,是多么珍贵。 眼眶渐渐湿润了,她是为原主与他之间的情意而感动,多少年了,他仍然还忘不掉她。 可是,许多人与事都面目全非了,站在他眼前的女子,并非是他心中的那个她,不过只是一具躯壳而已。 “嗯,君冉哥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喊,也许,她是为这样长情的男子而感动,又或者说,原主的意识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控制着她。 一声‘君冉哥哥’顿时让他热血沸腾,让他思绪飘渺,让他真恨不得能不管所有,不顾一切冲上前将她按进怀中来抚慰。 他知道在没有他的日子里,她一定吃了不少的苦,他曾听人说,云定初在相国府中受了不少的苦,曾经还不能开口说话,他一直想回天元探望她,可是,为了整个家族的命运,为了能将来娶她为妻,他听从了父亲的安排。 可是,当他功成名就之时,心爱的女子早已身披了嫁衣与别的男子入了洞房。 他恨,也怨,可是,许多事,似乎早已经是上苍冥冥之中注定,他与她之间,向来情深缘浅。 他只能将十根手指紧握成拳,才能仰制住自己想不顾一切冲上前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 “嗯。”他有许多话想对她说,分别的数十年,她是怎么过来的? 可是,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从哪一句说出口。 最后,薄唇掀动,吐出了几个字,“我要走了。” 算算他们来巴蜀的日子,也有大半月有余,巴蜀牡丹亭被一把火所烧,而如今,他又要匆匆离开,与这件事定然有脱不掉的关系。 “回荑国?” 她也想问他许多的问题,可是,最后只问出这么一句。 “嗯。” “好。”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要回荑国了,奉命回去的,奉了甘相的命令,或是荑威王的。 总之,他这一辈子都是在为荑国卖命。 “我不在的日子里,希望你能保重自己,定初,君冉哥哥最大的幸福,便是你能幸福。” 这句话有着深远的意义。 虽说得含蓄,但是,云定初听得出来,在他的眼眸中,心底里,他是在用着整个灵魂来爱着名叫云定初的女子。 多少年了,这种感情一直不曾改变,多么地令人感动。 “嗯。”她不是一个感性的人,可是,这一刻,她有着流泪的冲动。 “你也保重。” “好。” 她没有问他为何要回荑国去? 他也没有告诉她只字片语,只不过是想离去时见上她一面,再望她一眼,不知道此次相见后,这一生,似乎还有机会再相见。 人的宿命有时候是很奇怪的。 他们两人有着自己背负的命运,有着自己需要去完成的使命。 便自然会迈向不同的人生轨迹。 深深地再看了她一眼,然后,旋转身,他的步伐迈离了小别院门口,白色的衣袍在微风中飘飞,还缠绕上几朵粉色的琼花朵儿。 不到片刻,高大、挺拔、俊逸的修长身躯便迅速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中。 望着他消失的地方,不知不觉中,她已是泪雨纷飞的,心口蔓延着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这痛感是如此清晰,仿若毁天灭地一般,仿若从此后,她的人生便全是沼泽地,全是黑暗一般。 这一刻,她才深深地明白,原来,原主一直深爱的都是这位从小保护过她,却不得不被迫与她分离的君冉哥哥。 对于东陵凤玉的感情,只能算是一时被美男诱惑罢了。 她有一颗纯真的少女心,东陵凤玉的出现适当地填补了她对白君冉的那份空虚感情。 所以,她才会与东陵凤玉牵扯不清。 事实上,原主最最在乎的,便是这位青梅竹马的恋人,或许,她一直深深地期待着与他的重逢。 她现在终于明白,当她身体被车子碾碎魂穿过来的那一刻,她是做了一番激烈的挣扎才打败了原主的灵魂,强行将自己魂鬼附在了她的身体上。 原来原主不想就这样离开人世。 与她一样的不甘心,她未成婚,未生子,未等到与最在乎的人再见上一面,她又怎么会甘心呢。 只可惜,她的灵魂比原主强势,所以,她代原主活了过来。 擦干了眼泪,她步进了偏院的厢房,进去时,便看到了东陵凤真正坐在轮椅上,低头望着手中的书本,只蝇,她不知道的是,凝望着的书页已经许久不曾翻动一页了。 “今儿是双日,又是你针灸的日子了。”她说着,见他没有开口回话,便径自绕到了他的身后,弯腰轻轻地揭开了他腿上覆盖腿肌肉的毯子,“等会儿,我再帮你按摩一下,你这肌肉有力度了。” 说着,她便开始向他施针。 今儿他居然出奇的安静,也没询问她些什么话。 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她的一双玉手在他身上忙碌着。 “知道他是为什么离开吗?” 扑—— 终于开口打破沉默了,却让她吃了一惊,开口就是‘他’,指的是谁? 为什么离开?离开的人不正是刚刚向她辞行的白君冉。 她赶紧撑起身向窗外望去,果不其然,这个角度刚好能将院门口的风景尽收眼眸。 敢情刚才在院门口与白君冉离别的那一幕,他是全看在了眼里,所以,才会变得如此不正常。 “你不要误会……”她想解释,然而,他根本不给她机会。 他说,“因为荑威王患了重病,命不久矣。” 原来是这个原因,他才匆匆来向她辞行。 荑国国君命不久矣,那么,甘洲也会带着人马火速回国,国君即将离世,做臣子怎么都要回去送一程,尤其是像甘洲这种在荑国老百姓中极有威望的老臣。 “对,你想得不错,甘洲已经带人离开了庄王府,就在半个时辰前。” 闻言,两人各怀心思,久久又不曾交流一句。 当云定初为他施完了针,正欲想为他按摩时,外面有人来报,“王爷,密报回来了。” “让他进来。” “是。”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了。 当一抹颀长的身形闪入,门复又合上。 “王爷……”男人向他行了个礼,视线瞟了一眼他身侧的云王妃,似乎略有为难。 “王妃是自己人,讲。” “在离开了巴蜀封地不远的一座奇峰山,甘洲被一群蒙面人袭击,受了重伤,白君冉带着一帮兄弟杀出重围,带着身负重伤的甘洲继续走向了回荑国的路。” 从这出口无暇疵的密报不难看得出东陵凤真对属下的要求之高。 根本让人钻不出半点的空子不说。 并且,无需让你发一个问题,一一全部向你交待清楚。 “退下。” “是。” 云定初听了密报后,心里七上八下,甘洲才离开巴蜀,就在巴蜀之外的地方被人袭击,而袭击他的人会是谁? 想到了刚离去不久一身白袍,仙风立骨的白君冉,云定初心里十分慌乱。 捏握着他腿部肌肉的指节在微微地颤抖着。 “你生病了?” “没有。”她知道他是在说自己手抖的原因。 其实,不是她心慌,而是原主啊,这具身体是她的嘛。 听到了心上人的肖息,还是如此惊悚的消息,她能不慌张焦虑吗? 她只不过是一缕灵魂,她没办法完全控制原主的身体,如果她意志弱一些,她还可以驾奴,可是,如果意志力强一些,她就感觉自己没办法将她的灵魂压在这具身体的最下面。 也许,白君冉之于原主来说,真的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尤其是在再见面以后,她一直就在这具身体里再难安份。 “如果你病了,就不用为本王按摩了,反正,本王这病也不这么久了,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 一字一句,怎么听怎么冰冷。 她也没办法向他解释,见瘫子脸臭成这样。 嗯,不对,她为什么要向他解释啊? 她们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夫妻。 “你有什么计划么?” 甘相被袭击,不知是哪路人想置他于死地。 他们呆在这庄王府中,都不采取什么措施保自己平安么? “张卫,你让大家收拾行李,咱们即刻启程回封劂。” “是的,王爷。” “王爷,不好了,不好了。”张卫正欲要去让大家收拾行李离开庄王府,没想一个长得身材高大的男子,已经带着一群人马闯进了院门,向他们这边火速直奔而来,然后,一群人马十分训练有素地迅速展开,三五步一个立在院子里,还有一拔人马奔向了后院死死将所有的出口堵住。 倾刻间,这间偏院便被人围了一个里三层外三层。 张卫嗷嗷大叫,知道大事不妙,所以,赶紧退回了房间,将门锁了,擦着额角的冷汗向东陵凤真禀报。 “王爷,不好了,一群人马把咱们包围了,如果想离开,根本不可能啊。” 其实,在那群人马从院门口闯入时,东陵凤真就从小轩窗看到了,只是,尽管如此,他仍然不动声色地静静坐在窗口下,俊美的五官几无表情,根本让人很难揣摸到她的喜怒哀乐。 “张卫,不要惊谎。”云定初已经知道是何人要将他们留于此地了。 “外面的护卫统领,麻烦你们转告一下庄王,就说本王想见他一面。” 东陵凤真低沉浑厚美妙的男人嗓音在寂静的空气里响起。 “不好意思,北襄王,庄王说了,他很忙,只能劳烦你与云王妃在此等候两日了。” 话语说得好生冰冷无情。 原来,这拔人马还真是庄王派过来的人,让她们夫妇俩在这儿等候两日是几个意思? 将他们囚禁在此,怕他们坏他好事,还是说,他本人已经不在府中? 这都是一个个的疑问。 闻言,整个空气里除了呼吸声外,再难听到其他的声音了。 即然如此,东陵凤真也不想再说什么,因为,他深知,说得再多也是枉然,说得再多也是浪费唇舌。 张卫出去了,一群宫女嬷嬷战战兢兢缩躲在角落里,除非襄王夫妇有什么急需的事要做,否则,她们就都呆在自己的房中不愿出来与那群凶神恶煞庄王派过来监视他们护卫相见。 他们已经被囚禁一日一夜了,这一日一夜里,东陵凤真与云定初相互交谈不超过十句。 彼此都没有说出到底该怎么办? 其实,云定初心知度明,东陵凤真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 执起笔,铺展开了宣纸,他一直就重复写着那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云定初除了侍候他汤药外,还有就是为他的腿按摩针灸。 庄王府似乎很平静,静得只能听到呼呼风刮的声音,不过,大家都知道,这出奇的平静正在酝酿着一种巨大的风暴。 其实,就在她们被庄王限制了一切行动之时,庄王妃也在自己的厢房里发着飙。 因为她也被夫君限制了自由。 这么多年了,她与庄王东陵凤泽举案齐眉,相濡以沫,结发夫妻数十载,到了白发苍苍之日,他居然如此对待她。 其目的,只因她的父亲甘洲在回荑国的路途上被人追杀,性命堪忧。 她被限制了行动的那一刻,她才如梦初醒,原来东陵凤泽就是一条白眼儿狼,她与他共床共枕数十载,往日的甜言蜜语,温柔相待全是假的,一切全都是因为她荑国国相千金的身份,如果失去了这个身份,她可能连什么都不是。 东陵凤泽只不过是想借用她娘家的势力助他登上皇位,眼看着甘相失势,庄王便开始有所了动作。 夫妻几十载,如今还看清了他的庐山真面目,怎么令人心寒? 庄王妃捞起一个古董,狠狠地砸到了地面,歇斯底里地嘶吼,“东陵凤泽,你给我滚出来,东陵凤泽,你这头白眼儿狼,你骗得我好苦,以前,我们甘家是如何对你,如今,你却这样对我,我父亲生死未卜,你不派兵去帮助也罢,反而还将我囚禁在这厢房中,东陵凤泽,你这个不得好死的人渣,我诅咒你,生生世世会不得好死。” 她摔了多少的器具,已经是数不清了,总之,她就是借由摔打着器具来发泄着。 “庄王妃,别这样。” 侍候她的翠香擦着泪安慰。 “庄王回来了。” 翠香见门口闪现的高大身躯,脸色骇然,惊得退后一步。 庄王妃抬起头,然后,她的眼眸里便就看到了自己恨得咬牙切齿的夫君,与自己同床共枕了数十年的男子,此时,正带着一名长相清丽,模样俊俏,年纪应是小了她好几岁的女子从殿外缓步而来。 她的手上牵着一个大约*岁的孩童,孩子有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皮肤白皙,庄王妃不是感叹于他的俏美,而是惊诧于他的长相,那眉、眼、唇,活脱脱就是东陵凤泽的一个翻版,人世间,只有一种关系长相才会如此相似——血缘。 “东陵凤泽,她……他是谁?” 惊天一记暴喝,庄王妃无法控制自己内心奔腾的情绪。 “姐姐,长孙相娥这厢有礼了。” 长孙相娥,这是哪儿冒出来的女子? 还称呼她是姐姐,庄王妃已经面临着快要崩溃的边缘。 庄王东陵凤泽步入房门,站在离她几步之遥的距离,冰冷的双眼久久地注视着她,“玉姝,这是本王在外面的妻室,她姓长孙,名相娥,他是相娥替本王生的儿子,他叫东陵薄峻。” 薄峻,好一个薄峻啊。 这个女人,这个东陵薄峻,都在嘲讽着她甘玉姝,这几十年来所享受的荣华富贵不过是一场烟云。 她做梦也不会想到,她自认为对她好得不能再好的夫君,居然是这样一个负心薄情的人。 这么多年来,他在她身扮演着好丈夫的角色。 现在,她终于明折了,她只不过是他手中一枚棋子,棋子有用时,当然要细心地呵护,棋子无用了,他便彻底与她摊了牌。 难怪这么多年来,至始至终,只有她一个人在为他庄王府的香火而忙碌,他从来都没有担心难过过。 只因,在外面,他早已有了继承庄王府香脉。 没有了薄恒,他还有薄峻,可是,没有了薄恒,她还有什么? 这就是她与他的不同。 甘玉姝笑了,笑得几经疯狂,她笑自己悲惨的人生,笑东陵凤泽高超的演技。 数十年来,他扮演着好丈夫与慈爱的角色,然而,背地里,却早已干了这种不要脸的勾当。 她不是不事理喻之人,自从知道了薄恒是傻子,她就一直主张让他纳妾,然而,是这个男人将她搂在怀里,对她说,‘玉姝,这辈子,本王只爱你一个,对其他女子,本王提不起半丝的兴趣,如何能享受那鱼水之欢?’ 甜言蜜语终是穿肠的毒药。 她一直认为自己的人生除了薄恒以外,呈现都是完美。 然而,撕开这层虚假的假象,她才知道,原来,她的人生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千疮百孔。 她可以接受他再纳妾生子,可是,绝对不接受他这样欺骗于她。 为什么他迟迟不敢把这对母子带回府中,恐怕是惧于父亲的威严,一切都是做过父亲看的,如今父亲性命堪忧,他便堂而皇之,将这对母子带回府中。 怎么样?东陵凤泽,是想让这个叫长孙相娥的女子取代她庄王妃的位置吗? “东陵凤泽,你不是人,你是牲畜。” ------题外话------ 我  票子,票子,票子啊。没动力。才五张票子。 全是看霸王文的,白君冉来了,亲们猜猜他是谁? 大结局(精彩) 怎么样?东陵凤泽,是想让这个叫长孙相娥的女子取代她庄王妃的位置吗? “东陵凤泽,你不是人,你是牲畜。”甘玉姝气得快发狂,她兹着牙,咧着嘴,愤愤不平的嘶吼着,人在濒临疯狂的时候往往是不会管自己以前是有多么优雅的。甘玉姝这个女人,由于是甘相嫡女出身,向来倨傲,尽管她表面上看不出来她的那份傲气,可是,从她的言行举止就不难看得出,她是一个从骨子里瞧不起一般女子,尤其是云定初那种被娘家人恶整过,死了娘,又得不到父亲重视的女子。她这一生,有夫婿深爱,父母心疼,兄妹爱护,除了有薄恒这个傻儿子外,一切堪称完美。当然,这是她以前给自己的定论,可是,现在,一切都改变了。 事实上,这所有的假象让她蒙蔽了双眼,让她陷在了一种甜蜜的思绪中,而如今,所以美好的心忆涌上心头,她的心像是有一把刀子在一寸寸地切割。 “东陵凤泽,枉费我爹爹那样对你,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她不在乎会一切,当着所人护卫下人的面儿,指着对面的夫君发狂地咒骂。 “姐姐,您可是荑国国相之女,一人之人万人之下,这种泼妇的行径,可是贫民老百姓村妇身上才能看见的,姐姐,这样真的有失雅观。”长孙相娥,好一个长孙相娥啊。她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在这儿指责她?她有什么样的资格指责她堂堂庄王正妃的不是,她甚至连一个名份都没有,却敢当着所人个人护卫的面儿对她热嘲冷讽。“东陵凤泽,我甘玉姝是你正妃,她算哪什么东西?你说。今天,当着所有下人的面儿,你给我说清楚。”庄王妃笔直站在她的对面,一双凝望着她的利眸似乎早已冰冷到没有一丝的温度,又或者说,从来就没有温度过。男人这样的态度强烈地刺激着早已快疯狂的庄王妃,她感觉心口尖似乎有一股怒气要冲破肌肤爆烈开来。 她努力压抑,咬牙压抑,可是,她无法控制自己体内奔腾的怒气。气血上涌,夫君的背叛,野女人公然堂皇之上门挑畔,甚至还带了一个早已不知生了几时的私生子。 无名无姓的私生子,不,不对,他有名,他有姓,男人早已背着她取了名字,东陵薄峻。哈哈,仰头大笑几声,笑声凄怆且猖狂。眼泪扑籁籁从双颊滑落,她是一个悲哀的女子,被夫君欺骗了这么多年,这种痛,这种伤,比他当着她的面儿,去外面娶十个八个美妾回来更令她痛苦万分。那样的话,表面上他背叛了自己,可是,至少,他是尊敬她的,至少,在他心中,还有她甘玉姝的一丝地位。你爹爹顺风顺水时,他便什么都依着你,让她觉得他给了你一个世界的幸福。当你娘家人失势时,他立刻就弃你而去,完估不顾十几二十载的二夫情份。 这样的男人对于女子来说,最是负幸薄情。“姐姐,何必这样呢?何必表现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夫君又没说不要你,只不过是怕你被你娘家人拖累而已。”话语音的酸楚自是不必去笔墨去形容,因为,女子的一言一句,尤其是美颜上蔓延的不怀好意的笑容,似一颗冷钉一样打入了她的太阳穴。 死死地盯望着对面的那张阴冷的脸,的确很美滟,身段也够阿娜,难怪会勾走东陵凤泽的心魂,难怪会骑到她头上来撒野?“你很猖狂,是吧?长孙厢娥,你以为他会真心喜欢你?”她狠狠地指着冷血绝情的男人。“在他的眼中,除了权利,再无其他,这个冷血的男人,终将有一日也会对待我一般对待你,你的年华也会老去,如若他真能登上皇位,最先弃的那个必然是你。”听了这话,长孙厢娥挺起了胸膛,凝扫向她的眸光变得幽深充满了智慧光芒。“姐姐此言差矣,告诉你吧,我长孙相娥是一介贫民女子,知道你与夫君是怎么认识的吗?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妨,我与夫君。”她轻轻地挪动半步,刻意将柔软无骨的身子往男人身上靠了靠。“我与夫君相识于一个蒙蒙的雨天,他带着一队人马入驻一个小酒店,而我就是那间酒店老板的女儿,我出身贫寒,在未遇到夫君之前,可以说过得是衣不蔽体的生活,然而,是夫君改变了我的命运,我这样一个毫无任何背景可言,又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夫君却让我生下了峻儿,又将我们母子安置了这么多年,在乡下,我与薄儿相依为命,可是,心中是暖烘烘的,因为,我知道在夫君的心中,我与峻儿胜过一切,庄王妃,夫君之所以对我念念不忘,只因我与夫君的一见钟情,他对我除了一个真心,再无其它,你说他会利用我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弱女子吗?”这番话像一根根的针笔直地捅向了甘玉姝心底的最深处。 喉管有什么酸楚的东西在涌动,不多时,从喉管处涌出来,‘怦’的一声,一口鲜血溅了出来,落在了雨花石地面,让侍候她所有的下人傻了。仆人们是有感情的,见她嘴唇上全缠上了鲜血,赶紧冲上前抚住她,嘴里疾呼,“庄王妃。”“都放开我。”甘玉姝第一次全面爆发,她不可能在面临外面野女人如此挑畔之后,还能保持着那个叫风度的无用东西。风度对于她来说,此时此刻,一钱不值了。 现在,她最不需要已经冷静与涵养,她的父亲被人追杀下落不明,而她的夫君却将外面的野女人带回来,用这样的事实告诉她,她甘玉姝这一生有多么的失败。果然,上苍待人是公平的,给了多少的荣华,就会给你多少的痛苦。“将庄王妃押下去。”站在她对面的那个男人始终抿着冷唇不发一语,然而,过了片刻后,她身边的女人到是开了口,“是,夫人。”夫人?这就是他身边的护卫长久以来对她的称呼吗?好一个夫人啊,是庄王藏在外面的如夫人。 没有一个正式的名份,可是,护卫们却对她尊敬有加,一切全都仰仗身边的男人的宠爱。“你们谁敢过来?”甘玉姝气势汹汹一吼,从头上拔下了一根金钗,钗子逼到了自己的颈子处,尖尖的钗子死死地抵在了脖子间的血管上。“何必呢?”长孙厢月讥讽一笑。冷言冷语崩出红唇。“姐姐,何必这样呢?古人有云,好死不如耐活着,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少得意,东陵凤泽,如若我死了,我的父亲,我的兄长,他们一定会要找你寻仇的。”“寻不了了,姐姐,你的父亲与你的兄长恐怕此刻已经走向了黄泉之路。”甘玉姝冷笑一声,“不可能。”“姐姐也许是许久不曾回荑国了吧,荑国早已在此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因为,器重你爹爹,器重你们甘家的荑威王驾崩了,此时此刻,荑国全国举丧,新君上位,荑国已经变天了啊。” 轻言细语,简短两句话让甘玉姝的面色变得惨白。为什么在短短的片刻间一切都已悄然改变?荑威王逝世了,是呵,父亲来为她祝寿之时,记得曾隐约向她提过,荑威王龙体欠安,她当时还安慰爹爹。放心吧,荑威王不过才花甲之年,离离开人世之期还远着呢。 当时她太开心,却忽略了父亲眉目间淡淡的焦虑。父亲匆匆离开,也没对她提过一字片语,原来,恐怕那时荑威王就已经抱病在床,来信让他火速回京交待后事。可是信涵还是来迟了一步,在她父亲刚出了巴蜀国土就被一伙来路不明的人袭击,险些送命。要不是白君冉救走了爹爹,恐怕父亲已经丧命。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甘玉姝狠厉的眸光凝望向了东陵凤泽“是你,是你与奸人勾结,陷害我了爹爹。”不是否定句,而是肯定句。把一些事联想在了一起,忽然间,庄王妃就明白了,不可能那么巧,她的父亲刚一出巴蜀就遇刺。男人站在她对面稳如一座泰山,对于她的指责无任何辩驳之词。男人的缄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果然是他与奸人勾结,一时间,撕裂一般的疼排山倒海般向她袭击而来。“东陵凤泽,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说,我到底哪点对不起你?这一生,我把你视为天,我的娘家人一直都在掏心挖肝地对待你,你要皇位,我爹爹歇尽全力帮助你,你到底有没有心,到头来你就是这样对待我们的?” 见你没有了利用价值,便将你彻底抛弃,不带半丝的感情成份。果真是一个负心绝情的男人。够狠,够绝,够冷血。面对她的责骂,男人没有开口,只是用着一双冰冷的眼睛注视着她,那眸光没有半丝的温度。“还用说吗?姐姐,当然是你没能为夫君生个有用的儿子。”对,这才是问题的针结所在。她生了一个薄恒,让他断送了一切的念想。所以,摄于她爹爹的威严,娘家人的权势,所以,他不敢明目张胆地纳妾。却给自己留了后路,在外面养了野女人,甚至还生了一个长得如此俊俏的儿子。 东陵薄峻是他的儿子,可不是她甘玉姝的儿子啊。她甘玉姝的儿子是那个傻得不能再傻的薄恒世子。“果真是这样的吗?”她咬紧了牙关,一字一句迸出来。她就是要亲口问问他,是不是这样的?只是因为这样,他才嫌弃于她。“接受现实吧,玉姝,事情虽不是你想的那样,可是,也厢差无几,咱们夫妻数十载,风雨同洲,本王对你不是全无一丝感情,只是,本王不可能为了你舍弃太多的东西,你的爹爹已经逝世了,而你的兄长们个个全都被送进了荑国天牢,你们甘家已经走向了陌落。”他亲口说出来的每一字每句都如一根铁铲在刨着她的心与肺,肚与脏。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她是一个被人遗弃的人,只因为她娘家的势力不存在了。荑国变天了,这天一变,她就失去了所有的一切。她不想追究如今的荑国到底是谁在当家做主。她只是觉得自己没必要在活在这个世界上,可是,她如果死了,她的薄恒要怎么办?没有了娘闪的呵护,她的傻子儿子要怎么活下去啊?泪沿着她的脸颊汩汩而落。落到了唇里,咸咸的,湿湿的,让她感觉心痛到极致了。从未有过一刻,甘玉姝感觉自己是如此的痛苦。“你是本王的正妃,本王也不会把你怎么样,只是,如若你让相娥进庄王府,本王可以善待于你,你还是这座王府里的庄王妃。”他对她的好,如今有了条件。条件便是,她必须接纳眼前这位盛气凌人的女子。她如果不同意此女子进庄王府,那么,她的庄王妃之位将保不住了。她的荣华与富贵必须建立着一个贫寒庄户人家出生的女子身上。 这样的耻辱她甘玉姝受不了。如若她同意了,将来她进了这府宅,欺负她的日子那就太多太多了。宁可死得有尊严,她也不要屈侮地活着,这是她人生的理念。她甘玉姝这一生享尽了荣华富贵,也许这一切都已经够了。“如果,我说不呢。”闻言,东陵凤泽似乎感到很痛心。“那本王就只能向你说对不起了,将庄王妃押去大牢。”押她去大牢?押她去犯人呆的地方,东陵凤泽,她的好夫君,她爱了一生的好男人。到头来为了另外一个女人将她当犯人来对待,真好,好得不得了。“东陵凤泽,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嘶吼着,她已将抵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根金钗挪移开,整个人似疯了一般冲向了东陵凤泽。东陵凤泽根本没有动,只是稳稳地站在那儿。只是,甘玉姝刚扑上前一步就被几名护卫拦住,一人抓住了她的手臂,微微弯曲,手腕弯成了九十角度,‘当’的一声,指尖的钗子甩到了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带下去。”东陵凤泽一声令下,几名护卫应了一声是后,将嚎叫着,早已因另外一个女子杀上门而失了风度的甘玉姝送去了天牢。 “峻儿。”东陵凤泽将儿子唤到了跟前,指着眼前豪华奢侈的屋子对儿子道,“今后,这府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如若不久后,本王有机会登上权利最高峰,整个天下就是你的了”夫君。“闻言,长孙相娥只觉喉头酸楚,泪腺涨痛。她熬了这么多年,终于苦尽甘来。”本王对你说过的话,还算数吧?“”嗯。“长孙相娥觉得自己太幸福了。从来就没这样幸福过。 云定初站在窗前,望了一眼院子把守的重兵,幽幽叹息了一声,转了一两步又绕到了他的身后。望着他指尖的书本再次叹息一声。”你以前不是有那么多的本事么?“以前,他们就是被燕王与苏后围困在了北襄王府内,最后,不也找了机会逃走。可是,这次不一样啊。 这次很明显地,这座庄王府明显他们就不熟悉地形,而庄王这也是要逆天了。把他们囚禁在这府中,想要干什么,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瘫子,咱们得想办法啊,迟了一步,一切就都晚了,咱们不能在这儿坐以待毙。“云定初真的静不下心来。她没办法再坚持下去,因为,她怕见不到丑儿了,见不到顾清莲了。而且,她不能让事情变化后,让卞梁的那一家子人骑在她头上拉屎。卞梁的那个云皇后还在嚣张,卞梁的云相国府里的刘氏还在得意洋洋,她母亲却冤死黄泉。 坏人总是嚣张,好人却得不到好报,这是一个无理的世界。”一切得等待时机,你别这儿晃了,晃得我头都痛了。“他让她安静些,沉得住气些。”这书你撕去了一半吧?“见她只是扯唇轻笑,他终于确定了,难怪每看到血脉贲张处,总是感觉不尽人意,原来这丫头骗子把另外的一半撕去了啊?”把另外的那一半儿拿出来,本王就告诉你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一次,她承认了,摊了摊手,”我放在封厥府中了。“”在那个医书箱底子里。“像是深怕他会不相信吧,末了,她还附带上了一句。”很好,本王就呆在这儿了,反正,世间的纷争本王向来是不敢兴趣的。“”东陵凤真,你好意思这样说么?你装了这么多年的傻,沉淀了这么多年,不是为了能最终走向胜利之路,你这话,只能欺骗三岁小孩,恐怕连三岁孩童都不会相信。“”谁告诉你本王想走胜利之路?本王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求自何而已,这只是作为正常人最基本的自我保护方式,刀架在你脖子,你难道就不反抗?“ 让人家当鸡宰,没那样傻。就是这样的道理吧。 ”切,你这道理说得好听,自私鬼,反正,我也所无所谓,至少,我有一手细针可以保我,你东陵凤真残着一双腿,到时候,庄王派兵夺取了卞梁,你就别想过安逸的日子。“还想坐在这儿清静地看书,应该不是去黄泉路上去看,至少也会到天牢里去看。她看过一些历史书,记得,为了争权夺利,皇子自相残杀,最后,胜利者虽没有将手足全部杀害,但是,却圈禁了他们,让他们永生永世失去了自由。永远被圈禁在天牢中,一生不得与朝中之人的接触。她猜想慻,如果庄王胜利了,一定会那样对待东陵凤真吧。因为庄王不像东陵凤绝,包括现在皇宫里的皇上东陵凤意都没有庄王那样深沉的心机。庄王与东陵凤真很像,正是因为如此,庄王才可能在上位后就采取果民的措拖,永除后患。她觉得,他们现在就是处在一种被动的地位中。可是,东陵凤真却不这样看,他是在以静制动呢。”那不正好,省得本王闹心没书看,有王妃陪着本王,黄泉路上,本王也不寂寞了。“死了也能做一对快活风流的鬼,多安逸啊。这话聪明的瘫子自不会说出来,他还不想挨骂嘛。”要真是那样,本姑娘才不会陪你,本姑娘还想活。“好不容易活一世,她还没有结婚,没有生子,没有享受到结婚后的乐趣,就要再次死翘翘,她不干的。 ”不陪也得陪,谁叫你是本王的妃?“麻痹的,只是假妃的好不好?”王爷,云王妃。“张卫慌慌张张闯进来了,由于心里太过于惊讶,所以,他都忘记要敲门,直接便奔了进来”说“庄王带了一个女人回来,将庄王妃押入了天牢。”这是一个劲爆性的消息。“那个女人什么来路?”“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听说是以前某个地方小酒店老板的女儿,还带回来了一个小公子,那公子叫东陵薄峻,长得十分漂亮,与庄王几乎如出一辙。”“庄王够贱的。”云定初愤愤不平就骂出了口。张卫听了她骂的话,面色有些忍俊不禁,他真想笑出声来。云王妃够特别,居然这样这样的词汇骂男人,如果庄王听到了,还不把脸都气绿了。“北部探子又传回来了一个消息,荑威王在昨儿夜间三更天驾崩。”难怪庄王会这样对待他们,难道说庄王已与荑国某个人联盟在了一起?“现在掌握重兵权的人是谁?”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据说,萋威王驾崩之前,病榻旁边唯有虞姬夫人守着,荑威王咽气之前,她让人把守了皇宫,阻此前来与荑威王见面的太子临安,荑威王驾崩后,临安太子表面监国,却失去了一切的权力,等同于一个傀儡。”这么说来荑国如今是一个女子在执政了?虞姬夫人,这几个字曾经,云定初在白君冉的嘴里听说过。 当时,她就惊叹此女子的胆识与勇气,小小所纪居然能博得荑威王的欢心,还让荑威王破格让她一个女子以男子的身份从军,最后,在荑国众多男将领中斩露头角。将她培养成一代女将才,然而,荑妻王最没算对的便是这个女子,在他离世后的倾刻间就背叛了,夺取了他辛苦谋算的天下。红颜果真是祸水。“难道说虞姬已与庄王勾结?”可是,北襄王瞬间就否定了这样的念头。他觉得庄王没有那样大的本事。“瘫子,咱们来合计合计,看能不能将不人一网打尽?”“等本王先把这书看完,晚上在床上的时候,咱们就合计合计吧。”特意咬重了那个‘床上’二字。这个死男人,哼,就连这个时候,也还想着如何调佩她。 讨厌… 庄王东陵凤泽正在与床榻上与新纳的美妾长孙厢娥无所顾忌缠绵之时,外面响起了一阵厮杀声。叩叩叩,房门被人敲响。东陵凤泽喘着粗气,掀开了幔帘,冷语迸出口,“什么事?” “庄王,不好了,不好了,有一队兵马杀过来了。”一队兵马杀过来了?东陵凤泽首先是诧异,其实是觉得不可思议。“王爷,不可能吧,外面有咱们的人重重把守,庄王府可安全的很啊。”长孙相娥媚眼如丝,一双白得晃眼的玉臂紧紧地勾住了庄王的脖子。庄王剥开了她如一根藤蔓缠绕着他的玉手。“本王得出去看一下,这种时候大意不得。”东陵凤泽向来是一个小心冀冀的人。多少年风霜与等待的煎熬,才熬得了这一刻,他不能掉以轻心。等他穿戴衣物走出厢房,院内已听到了一阵仓促的脚步声与喊杀声,还有就是兵器相碰撞的声音传来。看来阵势不小,这些人是从哪儿钻出来的?由于闯进来的那拔人他们穿的铠甲不一样,与他的士兵战甲颜色不一样,所以,在一片厮杀阵容中,那些高大的汉子十分显眼,而且,可以看得出他的人马处于逆势。 “荑国的人。”他认得那些战甲,银灰色的鱼鳞,在战士们的左胸还戴了一枚蓝田古玉,那是荑国兵马的像征。荑国的人闯进他庄王府,第一个钻进他脑子里的念头便是,他岳父未死,带着人马向他寻仇来了。可是,他明明得知了可靠消息,甘洲所坐的那辆马车是跌入了万丈深渊,粉身碎骨的。眼看那队人马就快杀到他面前,他赶紧挥来了自己的禁卫军,是他自己亲自挑选培养出来的一批得力兵士。禁卫军的战士迅速摆了一个阵容,将他围在了最核心的中央。荑国战士们在将院子里所有的守卫人砍杀以后,齐齐站直腰杆向他奔了过来,眼睛里个个目露凶光。 似乎是真的想找他们复仇一般“说,你们是谁派来的?”他扬声询问。“爹爹,你做梦也没有想到吧,他们是我派过来的。”一记轻柔的声音飘入院子,然后,众人的视野中,便看到了一抹纤细柔美的身形缓步从黄轩阁的方向而来。“你?”东陵凤泽有片刻的闪神。他从未想到过,云湘柔会给他来这么一手。可是,他有什么能力驱使荑国兵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记疯狂的声音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听起来就令人毛骨悚然。“东陵凤泽,你没有想到吧。”说着,一记幽美的身形已飞快从云湘柔身后飘了出来。长而乌黑的秀发披散在脑后,头发有些散乱,没有任何一朵珠花。她穿着一身的白衣,就连脚上的鞋子都是白色打底的绣花鞋。 “你……”东陵凤泽瞠得大了双眸。明明他将此女关进了天牢,没想她却被人救了出来。这些人非要与他作对么?“湘柔毕竟还是我的媳妇儿,她怀的是我甘玉姝的孙子,不是你庄王的,你们都给本妃听好了。”甘玉姝冲着所有围在庄王前面的护卫们,扬声高冷喝道,“你们眼中的庄王,忠心耿耿替他卖命的男子,是一个负心薄情之人,他对任何人都不会有真心,在他眼中,除了权利,再无其他,对他有利者,他温柔软语,对他无利者,他可以马上变脸,将人砍杀,这样的一个人,可还值得大家不顾一家老小性命去效忠?”“甘玉姝,你少在那儿信口雌黄,挑拔离间,他们是本王忠心的陪下,本王自是不可能亏待他们。”“我与你还同床共枕数十载,结发夫妻,同舟共济,你不一样将我抛弃?”那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你说?“甘玉姝已经是疯颠状态了。现在的她,真恨不能用刀子狠狠划破了薄情郎的胸膛,看看他胸腔里的那颗心是什么颜色。云湘柔居然能调动荑国兵马,这点让庄王十分好奇。”湘柔,你别听这个疯妇的话,本王毕竟也是你肚子里孩子的亲爷爷,本王不可能对你怎么样。“见对方的兵力十足,战士个个是善战之能手。所以,他心思一动,想采取怀柔政策。见昔日恩爱夫妻在她面前撕破了脸,云温柔喜孜孜地笑言。”父亲,母亲,你们就别吵了,我是薄恒的媳妇儿,自然得听薄恒的,来这儿之前,薄恒说了,他要做这座府宅的主人,所以,湘柔只能听他的了。“甘玉姝松了一口气,咬牙啐了庄王一口。见他头发零乱,眼睛里流动着欲光,知道在她们来之时,他正在干什么好事,她与他曾是夫妻,许多细微的动作是难不过她眼睛的。 ”好样的,湘柔,对,女子就当如此,得听夫君的。“媳妇儿要为她儿子争夺权利,她当然一百个支持。只可惜许多事并非是她想的那样。”湘柔,还等什么,杀他一个片甲不留。“冷嗖嗖的话音刚落,一抹紫色的身影便从天而降,稳稳落于云湘柔身侧,气宇轩昂,眉宇间英气逼人,手持长刺,而长刺剑尖上甚至还不断地滴着血,那血一滴一滴落到了地面,炫开着一朵朵美丽的小血花。整个人看起来恐怖骇人。剑尖几乎都染红了,可想而知,此人刚才在外面是刺杀了他多少的护卫与下人。东陵凤泽认得这张脸,是他熟悉的荑国将军凤铮英挺的五官。”凤将军,你……“东陵凤泽仿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他真怀疑是自己看错了。”对,你没看错,他的确是凤铮。“甘玉姝仰头哈哈大笑,笑声冷厉岂爽快。”你没想到吧,凤铮是湘柔的表兄。“的确没想到,的确是失算了。东陵凤泽皱眉,道,”凤将军,这是本王的家事,希望你别参与到其中来。“ ”不好意思了,庄王,虽说是你家事,可是,湘柔是本将军表妹,本将军不可能让她受这样的委屈。“这话摆明了就是不卖你庄王的账。”难道你敢得罪虞姬夫人?“果真是与虞姬有勾结啊。”虞姬?“凤铮闻言笑了,眼眉间的笑意云淡风清。”她一介妇人,怎可能管本将军之事?“如此说来,凤铮便不是虞姬的人,不难看出,在风铮的眼眸中对虞姬的鄙夷。是呵,虞姬初执兵权,就算霸占了皇宫,也不可能将荑威王所有的部下全部收下麾下。而凤铮与白君冉又是荑威王亲自培养出来的年轻将才,是不可能甘于被一个妇人所摆弄。最得要的是,这两位将才对荑威王的一片赤胆忠心。所以,就干脆反了,然后,知道自己的表妹有难,便带着人马奔过来杀入他的庄王府。真是世事无常,人算不如天算。”凤铮将军,休要与他再多言,将他赶出庄王府。“甘玉姝不想再与负心汉哆嗦下去。这是一场生与死的战争,总之,不是她死,就是他亡,她早报着与他同归于尽的决心。”凤铮遵命。“凤铮与云湘柔交换了眼色,然后,带着身后的一拔自己的军队迈着威严的步伐冲上前,东陵凤泽一张脸顿时发青。他的大队人马调去了卞梁待他明白清晨前去追随进行夺宫大战。 这则消息也不知道是谁透露给了这些奸人。所以,他们就趁此机会来袭击他庄王府。 早知道,他就该随着大队人马出发,当时,他只是怕被卞梁方向皇宫派过来的探子发现了。就此是这一顾虑让他彻底输了这盘棋。”撤。“对于凤铮还来的人马,他心里还是有数,他身前的这些禁卫军不是他们的对手,毕竟人数不到人家的一半,最多不过是三分之一,还死了那么多的。瞥了一眼血流成河,尸首便进的场面。他只能从嘴唇里迸出一个字。”是,王爷。“可惜,对方已经不再给他机会。凤铮带的人马果然是骁勇善战之勇士,几乎是一刀一个,一剑一个,奴仆们被他们解决了,剩下的就是护送庄王的一干将士了。 几翻恶斗,庄王人马自然落了下风。十几个禁卫军保护着庄王向西边的院墙逃去。 那些禁卫军个个也是练家子,荑国人追上前,几番砍杀,交锋,却被他们打翻在地。庄王落魄跑出了院门,一匹马儿斯叫着奔了过来,他赶紧纵身一跃骑上了马背,正欲挥动手中的鞭子,没想马儿便长鸣一声前腿踢跪到地,他的整具身体便猝不及防往地面跌去。嘴角眼看着就要碰到地面,一个鲤鱼打挺,他起身立于地面,正欲迈开腿溜走。没想一支冷箭就嗖嗖射向了他。‘扑嗤’,那是箭头扎入血肉里的声音,椎心刺骨的疼痛顿时袭击了他的五脏六腑。浑身连每根毛细血管都疼。箭上涂了毒,他的嘴唇倾刻间已是一片黑紫。 ”王爷。“几个禁卫军吓出一身冷汗,赶紧扑上前想要拯救他。没想半空中又射过来无数支冷箭,片刻,他身前的所有禁卫军个个全都胸口中箭,面色发青,嘴唇发紫。东陵凤泽半躺于地面,发丝垂落于颊畔,喘着粗气,半睁着那对染着剧烈火焰的双眸,死死地盯望着向他们逼过来的那队凶悍的人马。他输给了凤铮。不,他只是输给了自己,如果他有防备,他不会输得这样惨。甘玉姝走在了最前面,从旁侧将士腰侧抽出一把宝刀,然后,不管三切二十一,对着那具奄奄一息的身体就是一阵乱砍。还来不及叫一声痛,不可一世,谋算了一世的庄王就气绝死亡,迅速去见了阎王。望着地面躺着的那具被自己砍成了无数截的身体,甘玉姝丢开了大刀,大笑出声,笑声凄楚。泪水不断从眼角滚落。她们同是二十年夫妻,在一起吃喝拉撒了二十年,到底是有感情的,只是,她心底太恨。不过,正当她看到已不能开口讲话的夫君躺在地面这悲惨的境地时,到底还是没能控制自己的情感。泪流成河,她是默默地哀悼他的离世。”东陵凤泽,这一切是你自己的选择。“ 尽管她娘家失了势,可是,她仍然有能力与他作对,仍然有能力让他生就生,让他死就死。哈哈大笑了两声,陡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重拾刚才被她乱挥砍断夫君身体的刀刃,她疯了似地冲进了屋子,这间房,她住了整整二十三年,她的薄恒有多大,她就住了多少年,二十三年哪。可是,那个负心绝情的男人,居然让那女人进了这间房。住了这间屋子。 甘玉姝一把挥开了大红色的帘账,这红的颜色,红得她刺眼,像是一两团血,深深地印在了她的眼睛里,脑子里。揭开了大红的被褥,里面的空空如也让她悲愤,而床单上沾染的晶亮更是让她悲痛欲绝。她是一个妇人,当然明白那些晶亮所代表的意义。一刀狠狠挥在了大红的铺盖上,乱砍一阵,被子被她砍成了无数截。这是她的房间,她绝不容许任何人将它弄脏了。这是对她的极致侮辱。 然后,无意间,眼眸扫到了一抹不知从哪个角落钻出来想偷偷溜出去的身影。她疾步奔了过去。‘咔嚓’,只听到了一阵清脆的刀划破血肉的声音在空气里响起。鲜血四溅。整间屋子里全弥漫着血腥的味儿。”娘亲。“一记小孩儿的声音传入,然后,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外面奔来,他身上甚至还穿着白色的褥衣,揉着眼眸。在看到母亲血肉模糊的那一瞬间,双眼一闭,顿时,整个人彻底晕厥了过去。 云湘柔与凤铮进屋来时,便看到了甘玉姝将刀子扔到了地面,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床榻上发呆。她恨的人终于下地狱了,还是以如此惨烈的方式与人世告别。她无法接受夫君不再爱自己的现实,然后,她居然疯狂地将长孙相娥砍杀了。”湘柔,这座王府终于是你与恒儿了。“原来她还没有疯,还知道这些事情。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女人,居然将人砍到如此血肉模湖的地步。凤铮怕她对云湘柔不利,赶紧将女人护在了身后。云湘柔地拔开了他威猛的身体,笑灿灿地回,”的确这座王府终于是我的了,只可惜,它是我的,不是你薄恒的。“”你什么意思?“失去了夫君,没有了夫君的疼爱的女人是可悲的。发觉云湘柔不对劲,立刻警诫心肆起。”是的,这座王府是我们的了,只是,它绝对不可能是薄恒的。“”你什么意思?云湘柔。“甘玉姝狠狠持盯望着她,那眸光像极了一头穷节恶极的母狼。”因为,它是我与凤铮的。“云湘柔娇笑着扑进了凤铮的怀抱。”你……你们……不是表兄妹?“眼前暖昧的一男一女给了她当头一棒。”猜得真准。“云湘柔掩嘴一笑,”是的,咱们不是表兄妹,这个孩子的爹爹是凤铮。“老天给她开了一个多大的玩笑。她以为自己是在利用云湘柔,然而,却被人家反利用。她砍杀了庄王,杀掉了自己最后的倚仗。只是,她不后悔,因为,东陵凤泽背叛了她,他该死。她甘玉姝从不是会做后悔事的一个女人。可是,云湘柔怎么能这样对待她。她有多期待这个孩子,她一直希望庄王能有一个后人继承这座王府,然而,老天却给她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 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甘玉姝真的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云湘柔,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你难道就不怕遭天遣么?“”亲爱的母亲,要遭也是你们先遭吧。“”你难道忘记了,你自己是怎样算计我的?“ ”噢,对了,忘记告诉你了,你最心爱的薄恒,他现在躺在了床上,睡得很安详,知道吗?这段时间,他为何睡得这样好?因为,我在给他吃安神药,现在,他永远地睡着了,因为,我给他喝了半碗砒霜,然后,他便永远地闭上了双眼,再也没有醒过来。“”他喊娘子,我讨厌死,所以,就干脆让他永远闭上嘴巴。“生死在她嘴里,说得这样云淡风清。甘玉姝望着眼前那个依偎在别的男子怀里,却对着她吐着轻言细语,却字字椎心话语的女人。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她试着从床榻上立起,摸着床榻边缘慢慢往外面移动,她想跑出厢房,可是,她感觉头晕眼花,感觉身体发麻,她根本走不动。然后,她大喊一声,”你这个毒妇。“尖亢的声音划破了静寂的夜空,之后,就看到了一抹佝偻的身形慢慢从墙角边滑落到地。最后,像死猪一样躺在了冰凉的地面。云湘柔走上前,用脚踢了踢她的身体,见她未有一丝的动作,这才扯开了红唇冷笑。 毒妇,骂她是毒妇,把男人与小妾砍成那个样子,居然还骂她是毒妇。好歹她只是给了东陵薄慢半碗砒霜,就算是死,她也让他痛快了不是。”凤铮,咱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云湘柔扑进了凤铮的胸怀,柔情地喊着,她果然没有看错,傍上凤铮这棵大树果然是明智的决定。否则,这个时候,她早被人吃得死死的。现在,这座王府都是她的了。然后,她牵着凤铮的手出了厢房,向门外跪趴着的所剩不多的奴仆们,扬声训话,”大家都听着,本世子妃肚子里怀的着是薄恒世子的孩子,薄恒世子昨夜误喝了毒药一命归西,庄王被庄王妃砍杀,庄王妃无法接受儿子的近世,刚才在厢房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本世子妃肚子里的是庄王唯一的后裔,只要你们睛效忠本世子妃,本世子妃一定会厚待你们任何一个的。“ 撑在地面的双臂瑟瑟地抖,虽然个个都不敢吭声儿,可是,这座王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们心里是一清二楚的。眼睁睁地看着庄王府变天,却没有一个人有能力说一句话。 云湘柔,云相国府一名庶出之女迅速执管了庄王府仗着有凤铮的保驾护航,她在庄王府是一言九鼎,没人再敢有半句怨言,有人碎碎念,立刻被她拉出去杖毙。庄王府变天后,东陵凤真与云定初仍然没有难逃被囚禁的命运。云湘柔并不比庄王好,甚至苛刻地克扣给她们的食物,甚至三五不时来偏院向云定初挑畔。姐姐,妹妹来向你请安了。”阴阳怪气的声音总是飘荡在院子里。“唉哟,四妹妹,姐姐我哪能受得起哟。”云定初也是皮笑肉不笑地回。 “姐姐,昔日,你给妹子我的一切,今儿,我全都会一一加倍奉还。一起斗败了庄王夫妇,现在,这两姐妹就要分道扬镳了。 个个都是视利现实的小人。云定初早知道云湘柔会来这样的一手,所以,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其实,云湘柔利用凤铮夺取整座庄王府也在她们的计谋中。现在,她们夫妇想的是如何脱身而已。”四妹妹,你给这样的食物是什么意思?“云定初端出桌案原封不动的食物,不过是一些残渣饭羹而已。”这桂鱼可好吃了,二姐。“云湘柔指着碗里的一块鱼假惺惺道”真的挺好吃的,是凤铮从荑国带过来的。“”噢,原来是凤铮将军从荑国带过来的,他对你还真不错,庄王夫妇没有了,薄恒也被你谋害了,就算如此,这庄王府也并非你的,巴蜀它属于天元国土,不是荑国的,你弄一个荑国将军进府,四妹妹,二姐我不得不夸你胆子大呢。“ ”多谢二姐夸奖,你二姐你教我的嘛,以前的我多温柔天真浪漫,要不是我娘亲惨死,我还不知道人情冷暖,人世辛酸,这都得感激你了,是你让我戌长了不少。“云湘柔的话语中没有恨意,却有着说不出来的阴阳怪气。”说什么呢?你娘亲的死也我何干,你要记恨也该记恨大娘嘛。“别以为我不知道,告诉你,我们所做的一切统统都逃不过我的眼睛,云定初,你嫉妒我与云雪鸢过得比你好,得到了爹爹疼爱,所以,你便一直记恨于我们,暗中施计让刘氏弃我母亲,我母亲实际上是被你弄死的,当然,刘氏我也绝不会放过,因为,你们统统都该死,修理了你,凤铮还会与我一同入卞梁,修理那猖狂多时的云雪鸢与刘氏。”这是她打的如意算盘,她觉得自己没必要再与云定初同盟。 因为,她有了凤铮这颗大树,他会用一生的时间护她周全,最重要的是,她有一张王牌,那便是她肚子里有一块凤铮的骨肉。那便是让凤铮死心踏地追随她的真实缘由。 “你记错了吧,你我都是云府的受害者,你要记恨的是刘氏,与我没半点关系,当然,如若你一定要这样,我云定初也不是怕事的人,奉陪就是。”你有凤铮,我也有北襄王,再则,我还有一把银针,一只能吃下十个人的恶狼犬犬。她还拥有那个时代没有精明头脑。当然,云湘柔也不傻,否则也不会藏着这么深的心机,将庄王夫妇一网打尽,到头来坐享巴蜀宝庶之土。如今的巴蜀也等同于是她的地盘。凤铮用重兵把守着王府,还派人死守巴蜀的入口处,凡是要进来的人,都要经过她们的严格盘查。这座巴蜀的国土等同于与卞梁分割开来。如果她们愿意,可以不受任何的管束。包括卞梁的圣旨。 这一计真是妙,只是,云湘柔,你又怎么会想到你的凤铮将军与你的一见钟情,只是我云定初安排的一出好戏而已。她早就知道凤铮爱美人,而云湘柔又春心动荡,恨死了庄王妃与薄恒。在那种扭曲的心态中,她自是想报复庄王府。所以,在用晚膳之前,她刻意派了一个面生的丫头去给凤铮将军说北襄王邀之相见,可等凤铮离开大殿来至偏院时。丫头居然绕了一圈不见了踪影。凤铮见亭子里有一些酒菜,以为是北襄王让人弄的,就坐在了石凳上,等了片刻不见人来。就站在了鱼塘上边静静地等待,这一等就等出了一个美人,当时,他看到了一名美若天仙的女子面色难看从厢房中步出。那一瞬间,他就看傻了眼。惊鸿的一瞥后,他到将北襄王邀请他之事给忘记了,便一直记得了那名美人,记得当时美人向他笑了笑,甚至脸颊绯红,可以看得出来,美人也喜欢上了他。他来巴蜀居然得了一段良缘。 后来慢慢地,两人就好上了,再后来甚至让她怀上了他的孩子,虽然,后来才慢慢得知她的身份。可是,荑威王的病重让他的胆子变大了,荑威王病重,荑国都不知道怎样变天。 得知虞姬掌握了兵权,他手上正好有几万兵马,知道打不过虞姬,干脆就带着几万精兵反出了荑国都城蝉郡。来庄王府保护他心爱的女子还有孩子实属明智之举,他虽是一个忠心耿耿的将军,可是,君主已逝,他不可能再为一个女子卖命。 人性往往都是自私。 所以,这一切几乎都是在云定初夫妇俩的谋算当中,庄王妃借了云湘柔之手除去庄王与长孙相娥,而云湘柔又借了凤铮之手除去了庄王妃,成了这座豪华府宅的主人。 现在,云湘柔想借凤铮之手除去她们夫妇,那可没门儿了。 “那最好,我最喜欢聪明的敌人,那样玩起来才刺激嘛。” 狭长的眼线微微一眯,云湘柔笑得云淡风清。 云湘柔步着莲步离开了,噶止嘎止的声音从旁侧屋子里传来,云定初知道是瘫子过来了,便问,“你都听到了?” “嗯。”北襄王一张俊脸十分冷峻。 “难道咱们真就这样坐以待毙?” 瞧了一眼外面把守的士兵,密密麻麻的脑袋,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简直把她们当重犯人来看管。 “要不,本王先离开,再回封劂带兵来救你。” 这说得是哪国话? 他先行离开,他一个残疾人,怎么离开? 就靠身边这为数不多的几十个护卫们,恐怕还没杀出去,就满身中箭倒地而亡了。 东陵凤真没有回话,片刻后,他才幽幽吐了一句,“探子昨夜来报,说白君冉在保护甘洲的途中被人袭击,白君冉当时虽救走了甘相,可是,后来他们所坐的马车飞下了悬崖。” 意思是说,白君冉死了。 ‘丁冬’一声,她发现自己突然间气闷难受,白君冉死了,从此后,这个世上没有一个叫白君冉的男人了。 那男人凝望着她幽深而痴情的目光让她难忘。 让她心痛,此刻,她的心底更是涌起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心碎感。 心碎,是呵,只有真真切切地爱过才会有这种感觉,她相信女主是爱白君冉的。 这撕心裂肺的痛苦是如此的清晰。 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感觉身体正处于一片汪洋的大海之中,呼下去的全是浓而咸的海水,海水灌进了她的心肺,让她每呼吸一次都感觉是那样生不如死。 见她面色有些苍白,东陵凤真也没去计较她的心到底向着谁,到是赶紧伸手在她腰上一揽,整个人便跌坐进了他的怀抱。 他的腿上肌肉正在慢慢地恢复,虽然腿肌肉张力度不够,可是,给她当坐垫还是可以的。 不可能连她这种轻盈体格的人体重都承受不了。 “定初,定初。”像是很怕她晕劂过去,左手揽着她的腰杆儿,右手则不停地拍打着她的双颊。 “噢,我没事。”迷蒙的视线中,她看到了东陵凤真首次焦灼不堪的面色。 自从她嫁入北襄王府后,从未见过他这种焦灼神情。 除了偶尔逗弄她,他一直都是冷冷冰冰的面孔。 “君冉,他……他真的死了?”明亮的眼睛里有泪光在闪烁。 似乎还不太敢相信,她喃喃轻问。 “嗯。”北襄王不想伤害她,可是,君冉的死却是不争的事实。 “凤真,我想出府,我想出府……”她的心痛到裂开,此时此刻,她好想出府,她要去找君冉,捡回他的遗骨,每日为他献上三次香,让他一路走好,到地底下与原主相见。 也许,他再也找不到原主了。 因为她一直霸占着原主的这副身体。 她是一个坏女人,将一对恩爱的恋人活生生拆散。 她第一次唤他凤真,第一次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亲昵无间地喃喃轻语。 有些失态,有些说不出来的悲伤在她脸间蔓延。 这样的云定初感染了东陵凤真,他同她一样的难过悲伤,因为那个他的敌人白君冉。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白君冉的死也会牵动他的情绪,当然,也许是因为怀中女子的关系。 由于心太疼,她强隐着自己的泪水不滑出眼眶,然后,头伏在了他的肩膀上。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他是一个体贴的男子,这个时候,他只能柔声细语地安慰她。 他虽喜欢她,可是,她不喜欢自己。 就算他是北襄王,可是,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他深懂这样的一个道理。 见她这样伤心,他想着,也许有一日,待大局初定,如若他还是得不到她的心,那么,他可以放她自由。 放她去寻找属于她自己的幸福。 在他的劝慰中,她终于不再压抑嘤嘤哭泣出声,那声音像一记闷锤一下又一下落在了东陵凤真的心口上。 这一生,他承受了太多,也容忍了太多,正如母亲所说,忍字头上一把刀。 这些年来,那刀一直就悬挂在他的头顶上方,无数次,刀尖险些就扎到了他的血肉,可是,他咬牙忍了下来。 但是,当一定时机到了,就不别再忍了。 现在,他虽然不可能带她离开这座王府,去寻找白君冉的下落,可是,不久后,他会为她讨还这一切的公道。 包括她娘亲的死。 “今儿是你针灸的日子。”哭了一会儿,云定初擦干了眼泪,便开始起身为他施针。 其实不是她忧伤,只是原主忧伤而已。 她的心是痛得仿若要裂开,可不是她的感受,而是原主的。 原主是真的爱白君冉啊,白君冉死了,她能不痛彻心肺么? 云定初知道北襄王在等待时机,所以,也不再催促他,毕竟,谋算这种大事,稍不注意就会全军覆没,下地狱见阎王不说,还会背上千古的骂名。 庄王那支被派往卞梁的军队在路途中闻言庄王被庄王妃所杀,有两个忠心的大将想带兵返回,可是,抵不过另外几名的大肆劝说,说如今的天下早已四分五裂,即然如此,还不如他们举兵谋反,为自己开辟一片缰土。 但是,毕竟意见不合,后来起了争执,一拔人马分成了三批分道扬镳。 就目前而言,整个世界已经是纷乱一片。 如若再没有能力的人出来主持大局,恐怕整个天元就会陷入水深火热的战事之中。 遭殃的不过是老百姓而已。 庄王些许旧部返回了巴蜀想伺机而动,没想被凤铮派人收卖,许他们将领一座城池管辖。 庄王旧部想想庄王已经逝去,他们返回来不过是想瞻仰一下他的遗容,看过了便觉得此生没什么地方再对不起他的了。 为了替自己寻一条活路,他们干脆就投奔了凤铮。 凤铮多增了一万兵力心情大好,第二日便带着人马挥师南下,临行前嘱咐云湘柔要格外小心,云湘柔吵着要跟随进卞梁,可是,凤铮肯定是不愿意。 怕事情生变,有了云湘柔这个拖累,万一情况紧急,他没办法脱身。 那们就太危险了,他让云湘柔在巴蜀等他好消息。 并说北襄王手上只有几十个护卫,再加上他们已经被囚禁多日,并且,他留下了足够的兵力阵守巴蜀,应该无大碍。 交待了一番,凤铮将军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如若再相见,或许他的儿子都应该五月大了吧,男人有时候是很奇妙的,女人爱孩子,男人也爱。 当然,只因孩子的母亲是那个最爱的女子。 云定初记得很清楚,那一日,她正坐在床榻上翻看着手指尖的医书,忽然,窗外就响起也喊杀声,兵哭交接的声音不绝于耳。 外面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这段时间。 忽然她就想了什么,她已经一天一夜没看到瘫子身影了,难道是他逃出去,然后,带兵来解救她了。 想到这里,她高兴极了,便放下了医书撩着裙摆奔了出去。 白荟见她如此高兴,便追在后面喊,“云王妃,小心点。”深怕她脚踩到了裙摆跌倒,白荟赶紧追上去。 身后的那只白狗儿自是飞速跟在她们屁股后头跑出去。 院子里,两拔人马正在交锋,看得出来,不,她看不出来,几乎两拔人马穿得都是同样的战甲,银灰色的鱼鳞闪们发光。 看得她眼花缭乱,根本不知道哪些是自己人,哪些不是自己人。 难道是荑国的兵士自己打自己,自相残杀。 可是,他们不是疯子,也不是傻子,为什么要拿命在这儿拼? 身后没有主谋是不可能的。 在那万千人马的厮杀中,有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形最是引人注目,他穿着一袭白色的锦袍,袍子干净,纤未不染,一头乌黑的长发垂落于肩侧,眼睛深邃如浩翰的星空。 他正挥动着手中的长剑,剑刃上早已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刀光剑影中,透着那反射的刀光,她似乎觉得那张美若天仙的脸孔是那样的熟悉。 心猛地一动…… 她还没回过神来之际,他已经挥剑挡开了数十把想挡住他路的兵器,一阵匡匡当当的声响过后,所有人手上的兵器全都被他打落到地,踩在万千兵刃,他踏步而来。 脚步是那样轻盈,仿若每一步都是踩走在水上。 “定初。”柔声音的轻唤似琴弦般拔动了云定初的心弦。 她的心儿猛烈地一阵颤抖。 眼眶渐渐就润了,果然,果然是他呵。 魇来他没有死,原来他没有死。 云定初用手按压自己怦怦乱跳的心口,她不能哭,至少,不能当着他的面儿哭。 “定初,你还好吧。” 挥刀辟开了那几个向他扑过来的士兵,他一把将她揽进了怀中,保护着她,不让她受半点儿的伤害。 这种血腥场面真的不适合她看到,如若不是想救她于水火,他定然不会带兵这样直闯。 “君冉。” 云定初大喊着,“你没死。” 白君冉能毫发无伤活着回来,云定初激动地抓住了他的衣袖狂喊不止。 白君冉还活着,云定初,你的爱人他活着回来了。 心底里,她在向原主说话,她知道原主的心思。 她已经用七情六欲,用在得知眼前这男人死去时那一刻撕心裂肺的痛苦告放她,原主她是真的爱这个男人的。 “我怎么可能死?还没带着你游遍世界的每一寸土地。” 这是他十四岁那年随父亲从荑国入卞梁时,翻墙潜入相国府到偏院找她时说的那句话。 这是他对十四岁的云定初发下的誓言。 原本以为,这辈子,他都没办法实现了。 可是,荑国的动乱给了他这样的机会,白君冉与凤铮一样,在面临着太子成傀儡的情况下,他不愿意进宫面对那个穷凶恶极的女人,为她马首是瞻。 那样的女人不值得他们付出心血,付出一切。 所以,他与凤铮一样带着几万精兵反了。 第一件事情,就是跑来巴蜀解救云定初。 “初儿,我听人说你被围困在这里,心急如焚,所以,就带兵赶过来了。” “你还好吧?” “当然好,你看没少一块肉呢。”云定初崩出口的话风趣极了,将白君冉逗笑了。 就在她与白君冉谈话间,白君冉带来的部下已全部将围守院子的凤铮兵士全部宰杀,顿时间,整座院子又是尸首遍地,空气里飘着血腥味儿。 白君冉不想再呆在这座全是尸首的院子中,将云定初从后院带出了府。 白君冉来得及时将云定初解救。 可是,东陵凤真去哪儿了? 甚至连张卫也不见了,云定初事后才发现连张卫也不见了,反正,那男人经常神出鬼没的,应该不会有事儿吧。 “白荟,你即刻潜入王府,将这包药放入云湘柔膳食中。” “是。”白荟领命而去。 白荟拥有上等的功夫,进入庄王府易如反掌,成功潜入庄王府厨房,将那包药粉放下了丫头们起锅的膳食中。 半夜,云湘柔无便觉着肚子痛,然后,慢慢地下体开始血流不止。 惊骇之时,赶紧命丫头们唤来太夫,太夫诊脉后大惊失色,“世子妃,你喝了浣花草药?” “没有。”云湘柔的头摇得像拔浪鼓。 “什么是浣花草药?” “就是打胎药。” 听了太夫的话,云湘柔尖叫不已,是谁给了吃了这种草药? 她让人将厨房里的丫头们全部砍了头,可是,已经太晚了,她肚子里的胎儿没保住了。 太夫说回府拿药,而一去就没再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遭人毒手。 云湘柔堕胎引起了血崩,整个下体血流不止,最后,她是活活疼死在床榻上的,据说,死时,十分的痛苦,连眼睛都没能合上了。 似乎云湘柔的死是必然的。 白君冉带着云定初住进了巴蜀的一间客栈。 “君冉,你有什么打算?”即然荑国变天,那么,他有何打算呢? 白君冉满脸迷茫摇了摇头,幽幽叹息一声,仰着头望了一眼远边湛蓝的天空。 “世事无常,现在的我已经是一片迷茫了。” “要不,去卞梁吧?” “去卞梁?” “对。”云定初肯定地点了点头。 白君冉没有细问,其实他不必要细问,就能猜得她心中所想。 她是想回卞梁解决云琛与刘氏吧,的确,那两个人是该收拾了。 都猖狂了这么多年,再则,还有一个人,那就是东陵凤真,那是定初的夫君,如今,东陵凤真一声不响离开了,丢了她一个人,可见她是不甘心的,所以,她要去追随他。 而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她能幸福。 反正,他活着的最大意义便是能护她周全。 只要她高兴,他可以为她做尽天下一切的坏事,做所有的事,愿意的,不愿意的,他都可以为她做。 一切只为她能高兴,多痴情的男人。 “只要你快乐就好。”简短的一句话说明了自己的立场。 “好,那咱们就下午三时出发。” “好,我马上去整顿兵马。”白君冉点了点头,赞同她的想法,他知道一入卞梁便会有一场恶战要打。 所以,他要做足一切万全的准备。 就目前形势来看,整个天元,包括荑国都乱成了一锅粥了。 此时的天元皇朝因荑国当执者的变化,整个时局动荡不安。 白君冉带着云定初以及她的丫头,还有那只她爱护有加的白狗,带着几万兵士向南挺进,一路风餐露宿,却也畅通无阻。 对于一路无任何的障碍,白君冉有些讶异,可是,冥冥中,他似乎也感觉到了有人在对他们暗中相处。 即然人家不愿意出现与他们见面,他也只好静静地等待着。 卞梁,皇宫 东陵凤意一身明黄龙袍坐在龙椅上,仍然气宇轩昂,可惜,眉宇间已经缠绕上了些许的刻痕。 “难道就没其他的办法了么?” 这个句话他已经说了不下三次了,可是,满朝文武却没一个人胆敢站出来向他献良计。 放眼望去,除了身着官袍的文官,并无一名能派出迎战的武将,因为,所有的将军全都派出去全面应敌。 现在的卞梁皇宫,四面楚歌,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全都是虎视眈眈的贼兵。 庄王被庄王妃砍杀的消息从巴蜀传来了卞梁,庄王的十几万兵力全部因群龙无首而四分五裂,有的甚至带上山做了草蔻,有的则被荑国将军凤铮收卖,甘愿为他卖命。 那股势力已经兵临卞梁皇宫的正南门,是说只有十万兵力,可是,这十万兵力里有六万是荑国兵将,荑国的兵这几年在荑威王的带领下可谓所向披摩,从未吃过一次败仗。 所以,千万不能小瞧,再说,领兵之人还是荑国赫赫有名的凤铮,这股势力不容小瞧,这一点东陵凤意是相当清楚的。 南面,有一股从北襄窜过来的势力,虽说至今也不知道那领头之人是谁,可是,东陵凤意有一种非常不妙的感觉。 西面,还有从中原调谴过来的兵力正在全面挺进。 能从中原调谴军队过来,可见那领头之人非比寻常。 而北方,是另外一批军队,那批军队穿着奇装异服,他们还带领来二十万大军,据说是北方蛮子兵。 四个方向全都是有重兵围困,现在的卞梁就等于是案板上的鱼,眼看着就要被人宰割了。 所以,东陵凤意怎么能不愁? 他才执政不长时间,许多的将领对他并不是十分忠心,只除了以前那几个一直在川襄之地陪伴他的属下外,其余的兵将还没喂熟,事情就发生了。 他枉为天元皇朝一国之主,却受着四面夹攻的困难,而最令人痛心的便是,没有一个人能为他分忧解难。 又质问了一声后,见所有文官都垂下了头,东陵凤意摆了摆手,“罢了,罢了,都退下去吧。” 满朝文武个个垂头丧气地离开。 “云相国,请留步。” 云琛听到皇上叫自己,佯装未听到疾步向殿外迈去。 “云相国,请留步。”东陵凤意如今只能依靠云琛退兵了,毕竟,他是三代老臣,而他又狡猾如狐狸,不可能一点计谋都没有。 他不想发言不过是因为他拐拘禁了云麒麟而已。 “皇上有何吩咐?” 因为唯一爱子被关入天牢,至今还未定案的事,云琛十分记恨东陵凤意。 刘氏也不下十次进宫进见云皇后,可是,不论云雪鸢如何求东陵凤意,东陵凤意就是不松口,看得出来,这一次,东陵凤意是铁了心想置云麒麟于死地。 “云相国,您是天元三代老臣,你辅佐过先帝开创天元盛世东陵氏江山,如今,朕只能依靠你了。” “皇上,老臣惭愧,何德何能能有能力为皇上依靠,老臣老了,连儿子都教不好,何谈国家政事呢?” 将云麒麟关入了天牢,等于是给了云琛狠狠的一个大嘴巴子。 将他的一口牙都打松了。 如今,大军压境,天元皇宫保不住了,手上没人可派,在这危难之际到是想到他了。 “岳丈哪里话,你是云皇皇的父亲,是朕的责父,朕从来对你,对你云氏一门都是爱护有加,要不是曹太后与王贤妃夹在中间,朕与岳父也不会生了那么多的误会。” 言下之意是,朕与你云琛就是误会一桩,朕一心想为云麒麟脱罪,可是,曹太后与王贤妃不准,朕也是无可奈何。 其实,东陵凤意说得大部份也是事实。 曹太后与王贤妃夹在中间不错。 可是,最大的一部份原因是他也想治云麒麟了,因为,云麒麟连他这个国君都不放在眼里了。 从古至今,哪一个国君的眼里能够揉得了一粒沙子? “国丈,麒麟所犯之事,如若朕未挽开一面,恐怕你们云氏一门不可能这样相安无事,他也不可能至今还未提审,将他打入天牢都是做做样子给别人看嘛,免得别人在背后议论朕是一个昏君,为了宠爱云皇后能不顾江山社稷。 云琛是聪明人,聪明人过招向来如此,达到了自己目的便得赶快鸣金收兵。 云琛身形怔愣在原地,也不说一句话,眸光微垂也不看向东陵凤意,那样微微斜视的目光,让人没办法探测着他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国丈,只要你有办法退兵?朕立刻将麒麟释放出狱,并让他将功折罪,戴罪立功。“ ”皇上,四面八方的军队个个都是头恶狼,全都是来势汹汹,老臣当年跟随着先帝打下天元江山,攻入这卞梁皇宫之时,也未见过这样阵势,最怕的是有人懂得皇宫的生存之道,切取了所有入宫的物品,菜源,以及所有从外面运回来的物资,那样的话,咱们是撑不了几时的。“ 不愧是三代辅佐君主的老臣,果然一针见血指出了要害。 是的,东陵凤意早料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已经派人去入卞梁皇城各个关卡设了岗,进出的人马车辆全部都要严格排查,万一有外面的军队人马混进来那就不好办了。 庄王死了,整个天元除了北襄王东陵凤真以外,恐怕对卞梁皇城皇宫真正运营的内幕便不太清楚。 而北襄王东陵凤真却下落不明,据探子回报,此人也不在巴蜀,却是在巴蜀庄王府发生事件的前一天晚上消人的。 如果入皇宫的所有物品来源地被切断,那么,皇宫的人,包括又能维持几日的生命。 由于卞梁地处极高之地,所有的疏菜瓜果都是从城外运进来,而宫里里没有种任何疏菜瓜果的。 这便给外面虎视眈眈的军队可趁之机。 东附凤意与云琛密密商议了一番后,最后,东陵凤意决定将云麒麟放出来,特赐他大将军的封号戴罪立功。 云麒麟得知自己不用被斩首高兴极了,连连点头在东陵凤意面前立下了军令状。 东陵凤意手上还有一支禁卫军,只是,这支禁卫军是他坐上九王之尊后才开始秘密训练的,日子不久,自然能力就不是很强。 云麒麟与两名年轻的将军带兵出城与凤铮的军队正面迎战,激战了三天三夜后,云麒麟与两年将军身负重伤。 而城门520小说要攻破,东陵凤意吓得赶紧让禁卫军带着他穿过了永春巷,带走了曹太后与王贤妃,还有云皇后。 就在凤铮率兵勇猛从正南门攻破城门,直闯皇宫之时,不知是怎么回事,城门就在那一刻刷地就关闭了,凤铮的十万军队立刻用箭射,刷刷的箭头扎进门板的声音阵阵传出,大红的城门转眼间全射满了密密麻麻的利箭。 凤铮的人马有许多还遭到了袭击,不慎从马背上跌落下来,个个哀声叹气。 转眼间,局势就已经改变,城门宫墙上涌上了一批威严的兵马,个个手中拿着利箭,箭头上带了火,箭头射到了荑军身上,马背上的将士见自己屁股后面着火,一心想扑,慌乱中,只得扬着马鞭将马儿驱离战场,想找一处水之地将火扑灭,谁知马儿一奔驰,身后的火苗便越烧越旺,背后的灼热感,吓得他们直接从马背上摔下来。 步兵的将士个个拿着红樱枪,脑袋上,身上全部着火,反应快的立刻倒地滚着圈圈,想将火扑灭,有的则四处乱窜,却不想将与他们相撞的将士惹着了火,一群人像纷乱的蚂蚁,整个卞梁城门下乱成了一锅大粥。 这种纷乱的局面增长了宫墙门上首领的信心,也鼓舞了将士们的士气,气得凤铮嗷嗷大叫,眼看自己的兵马呈败势,他骑着那匹红色通秀的马儿奔了过来,挥着手上的宝剑,哐哐削去了离他最近一名将士的衣服,头盔,那名想退缩的战士顿时披头散发,衣不蔽体,好不狼狈。 ”凤将军。“男子扑通一声跪于地面。 ”起来,给本将军起来,咱们荑国的军队绝不能输给这些个卞梁人。“这支军队是他亲自带出来的,众多的将士都一直忠诚于他。 ”就算拼尽最后一滴血,咱们也要杀进去。“ ”凤将军,咱们的人死伤惨重,要不,先退后二十里扎营整顿再做打算,如何?“副将是一名比他要长一些年纪的将军。 在战场上虽不及他勇猛,可是,也是一个有勇有谋之人。 望着地面上无数染满血红的尸体,凤铮感到眼前一片漆黑,似乎再也看不到未来了。 ”报。“一名将士骑着一匹宝驹,扬着手中的捷报,策着马儿,飞速穿越敌军火猛的攻势。 迅速来至凤铮的面前,翻身下马,单膝跪地,用着响亮的声音禀报,”凤将军,白君冉并没有死,他把驻守在庄王府咱们们的所有人全部杀害了。“ 闻言,凤铮心里咯噔了一下。 赶紧展开了将士呈上的捷报,上面详细叙述了白君冉死里逃生回荑国带领他的亲信们到巴蜀,将庄王府他留下的驻守人马全部砍杀干净,最重要的是,他的…… 云湘柔腹中的孩子没了,他的儿子没有了,而云湘柔因流产而引起血崩已经……死了。 他拼尽全力也想给她一个天下,为的是想与她,还有孩子,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 现在,他还拼什么命? 眼神迅速变灰暗下去。 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白君冉在哪里?“他咬牙冷问。 ”已经带着云定初离开巴蜀直奔卞梁而来,大约在两日前已经出发。“ ”很好。“风铮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全军将士听令,火速撤出城外五十里,咱们迎接白将军去。“ 所有人兵士都知道,迎接白将军是假,找白君冉寻仇是真。 因为云湘柔死了,虽说死因不明,是因误喝了厨房的浣花草而丧命。 可是,这笔债凤铮肯定是要算到白君冉头上,要不是他带着人马去巴蜀,云湘柔也不可能死。 曾经昔日并肩作战的大将军,为了各自的女人而成了仇人。 他们都有各自的使命与归宿,都有各自需要保护的人。 凤铮要去迎接白君冉,有名副将不同意了,就是昔日庄王的部下,他之所投靠凤铮,是想跟着他干一番大事业。 所以,他们才冒着背叛庄王的千古骂名,不过是想混一个大有前程的未来。 现在,眼看着他们呈败军之势,而且,凤铮又因一个女人的死而震怒,在他们看来,凤铮为儿女情长,不顾部下流血牺牲的性命,不是一个能干一番大事业的人。 自古英雄是爱美人不错,可是,如果为了美人失江山,那可就不是明智之举了。 ”凤将军,怒难从命。“庄王的旧部立刻挥刀对荑国兵马相互厮杀。 城门墙上的黑压压的兵士见城门下的军队开始因意见不和而相互残杀,乐得个个收回了弓,高扬双臂,疾声呼喊,”荑国必败,荑军必败。“ 一番较量,凤铮军队仍呈上风,只是留下的人数已咿呀剩下了原来的一半,没有多只有少。 他挥着长剑策马离开了遍地尸首的战场,一路向北策马狂奔。 后面的跟随了他多年的军队人马,也像无数忠心耿耿的哈巴狗跟在他屁股后头追去。 在一个交界河地带,终于与白君冉带领的六万兵士相见,谁曾想到,昔日战场上的好友,如今会是分外眼红的仇人。 白君冉骑在马背上,白衣飘飘,修眉凤眸,威武俊俏。 而他旁边的一匹马背上自然是坐着那个让凤铮恨得咬牙切齿的女人云定初,说句实在话,云家所有的女儿都长得极为俊俏,云定初的美丝毫都不比云湘柔逊色。 只是,少了云湘柔的媚态,多了几分的清俊罢了。 ”凤将军,是几个意思?“ 白君冉勒住了马缰绳,扬声询问向他们迎过来,已命一拔将士挡住他们去路的白君冉。 ”白兄,咱们两人年龄相仿,又是一起入荑国皇宫被荑威王看重大力培养的人,咱们一起出生入死了许多次,所以,我不会为难于你,不过,你旁边的这个女子,你必须留下,然后,咱们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以前是侍候同一个君主,如今,荑国兵变换了君主,变了天,人格有志,他们的目的已经不一样了。 每个人都有选择生活的权利,虽然不是盟友,不过,凤铮念在昔日的情份上,还是准备放白君冉一马。 ”凤兄,什么事你都可以冲着我来,可是,要让我不管旁侧的女子,那是绝计不可能的,办不到。“ ”办不到是吧?那就你只有与她一起死。“ 风铮目露凶光,陡地拔高了音量。 ”你以为,凭你这区区三万不到的兵力,能与我的军队抗衡,别不自量力。“ ”咱们试试。“ 说着,凤铮已经宝剑出鞘,剑尖直指白君冉旁侧身着红衣的女子,如若是其他女子,见了这种阵势早就吓得面如土色尖叫了,然而,这个女子,却稳稳地坐在马背上,对于他的挑畔,丝毫无畏惧之色。 视线还定定地与对他对视着。 白君冉早已拔出剑紧紧地护在了她的身前,看得出来,此女子在他心目中的重要位置,是想用命护她周全。 多愚昧无知的人,想别人不想自己,他凤铮也是愚昧无知人当中的一个啊。 ”敢问凤将军为何想要杀我?“ 不卑不亢的一问,让凤铮火从心起,咬牙崩出,”少哆嗦,云定初,她是你妹妹,你却残忍地将她杀害,我那孩儿死得好何怜,所以,今日,我定要为她们报仇,宰了你这毒妇。“ ”笑话,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杀了你的孩儿,你的孩儿在哪儿?我口里所指的她又是谁?“ 这一个个问题向凤铮扔了过去,凤铮虽是一武将,在战场上勇猛无比,可是,却是不识几个大字的大老粗。 心里一急,自然也找不到任何辩驳云定初的话。 毕竟,他与云湘柔的关系是没有暗地里的,他们这种勾结的关系,在世人的眼中那就是奸夫淫妇。 云湘柔就算是死了也是被千夫所指,万夫唾骂。 ”少给本将军装蒜,不是你还会是谁?云定初,你这个歹毒的婆娘,今日,本将军定要活剐了你,用你的血肉祭典我那还未出世的孩儿,兄弟们,给本将军上。“ ”荑国的将士们。“在所有兵士还未拔刀之前,云定初大喝一声。 ”早就听闻荑国将士个个勇猛无敌,在战场上那是所向披摩,从未吃过一次败场,在你们英明君主荑威王的带领下,你们成了荑国的一支精锐之师,现在,你们忠心的君主已经逝世,在你们眼前的将军,你们用性命忠于他的首领,为了一点小小的恩怨要大开杀戒,他曾是堂堂的荑国大将军,因为一己之私将你们的生死置之不顾,这样的将领,还值得你们所追随与效忠?“ ”你们一年四季无法在家中陪伴妻儿,在父母膝下敬孝,不就是想寻求一个美好的未来?这样的首领,这样的将军,他已经不值得你去追随,如果大家相信白将军的话,如果你们投靠了他,他将会给你们想要的承诺。“ 这是一个乱世,生逢乱世,有时候是没得选择,可是,云定初知道,谁都有妻儿老小,谁都有年迈父母,这些个将士的心也不是用铁做的。 再说,凤铮军队伤亡惨重,已经是残兵败将,与卞梁军队的一干火拼,早已大伤元,实在是不适合再也人交锋。 几名副将已经劝说过凤铮许多次了,可是,凤铮不听,执意带着所剩不多的兵马奔赴了好几百里路前来向白君冉挑战。 这样不顾全军几万将士的性命,只顾一己之私,只为给一个死去的女人报仇。 而且,那个女人还不是他凤铮的结发之妻。 这样的事实让荑国几军队怨声载道,如今,云定初这一挑拔,许多的将士便丢下了手中的兵器。 ”你们?“见身后自己的兵马明目张胆地背叛自己,凤铮气得面色铁青,但,他也只能是狠狠勒紧了马缰绳。 ‘哐哐当当’一阵声响过后,地面丢下的兵器也累积成山。 而凤铮身后的人数越来越少,渐渐地,只剩下寥寮无几的身影,再一看,身后的几名副将也开始有些蠢蠢欲动了。 风铮仰长长啸一声,想到了与云湘柔昔日的恩爱,想到她已死在了这个女人的魔爪之下。 他吞咽了喉间涌起的那股血腥东西,冷笑,”你们背叛本将军,本将军不怪你们,你们几个……“尾音拖长,视线瞥向了身后的几名副将。 ”如果要投靠他也可以,本将军无法可说。“ 他刚一开口,几名副将便大喊了一声”凤将军。“ 不应该是这样的,可是,为何好好的几万兵士如今只剩下了他们几抹寂寥的身影在孤军奋战。 前方白君冉的军队人数越增越多,而他们纵然是一身武艺,也不可能斗得过千千万万的军队人马。 在他的一意辜行下,几名副将见劝不住他,不想做无畏牺牲,在最后一刻也站到了白君冉的军队一边。 望着眼前黑压压的兵士,最前面的那几张熟悉的脸孔,无数次,他与他们一起出生入死,可是,在这一刻,个个全都弃他而去。 是呵,他是一个败军之将,可是,他不得民心的最大之处,便是他这人不是英雄,而一个普通痴情的汉子。 可是,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事已至此,他已经没办法能有回天之术。 是的,他就是喜欢云湘柔,没来由的喜欢。 想到她死了,他就痛不欲生,恨火攻心,恨不得摧毁全世界,恨不得一刀一刀亲手宰了眼前那名红衣女子。 ”凤将军,你的痴情之心可表日月,能为一个女子定论生死,这样的大无畏精神值得令人钦佩,只是,你可知道,在云湘柔的心目中,你并不是她真心相爱的男人,长久以来,她一直不过是在利用你而已,利用你替她铲除敌人,利用你享受荣华荣华富贵的生活。“ 凤铮闻言不屑一笑,”云定初,别五十步笑一百步,就算她是利用我,我也甘心为她利用,一个男人活着,如果未经历爱情,或许觉得人生无味,觉得平平淡淡享受人生便是一种幸福,可是,一旦经历了真爱,那真爱就如是染了毒的鸦片,一吸就会上YING,欲罢不能,而我凤铮甘愿做后一种,虽然明知道它会让万击不复,可是,我甘愿。“ 甘愿为她生,为她死,甘愿将自己的生死交在一个女子的手上,在他心目中,那也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幸福。 这种幸福,穷尽一生,也有许多的男子没办法追随。 他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可是,他不能替千千万万的士兵们选择。 云定初说得对,他不能让这些兵士跟着他无辜死去,白白流血牺牲,那样没有意义。 所以,刚才,他才没有阻此他们的离开。 不过,望着自己昔日训练出来的部下,他还是有些痛心。 明知道自己已经是穷途末路了,可是,他仍然还想再搏一膊,要不然,他怎么去见他的湘柔呢? 长剑挥出,直指白君冉眉心,白君冉挥剑相搏,凤铮由于已经经历了一场恶战,再带兵跑了这么一大段路程,早就身体疲倦,本来他的武力就与白君冉不上相下。 百来个回全,凤铮一个翻身用剑撑着地面,半跪在地,一口鲜血从他的唇间喷溅而出。 ”凤将军。“ 几个副将大喊一声,个个面色忧悒,却没有一个人再上前帮衬。 毕竟,一旦选择了投靠就不可伤心二意。 拼尽全力再来百来个回全,凤铮倒地的那一刻,长剑甩出了指尖,白君冉也不忍心与他再战,上前一步想要去看了一看他的伤势,可是,凤铮却在他移动步伐的那一瞬间来了一个鲤鱼打挺,用尽全身最后的一丝蛮力将他撂倒。 白君冉吃了闷亏心里恼火,正欲翻身想发动攻击,可惜,便看到了躺在地面,面色灰白,嘴角染着鲜血,奄奄一息的凤铮。 向来,在众人眼中,凤铮都是生龙活虎,如今这颓势还未见过。 可是,兵败如山倒,正是凤铮此时此刻的真实写照。 ”凤将军。“ 毕竟是一起作个无数战的老首领,几个副将冲上前,想将他抚起来,可是,他却抬手阻此了他们。 眼神慢慢呈现呆滞,在最后咽气的那一刻,他的舌头说话也利索了,慢幽幽地交待,”好好给着白将军……干……不为别的……只为你们的妻儿……父母。“ 然后,双眼一闭,荑威王培养出来的一代枭雄为了一个情字而断送了大好的前程,断送了性命。 然而,他是心甘情愿而死的。 这样的死,之于荑国的老百姓来说不值得同情,之于荑国来说,或许是天大的损失,如果爱才如命的荑威王知道了,或许会气得从墓陵中爬出来,但是,不管死得值还是不值,凤铮都是因一个女子而断送了性命。 大家望着凤铮的身体,慢慢地看着他的嘴角的鲜血凝固,看着他的细长密而黑的发丝随风飘吹,还有他那一身沉重的铠甲。 大丈夫何必为一个情字断送前程与性命? 甚至还留下了家中唯一苦苦等待他归去的发妻,凤铮果然是一个自私的男人,正是因为这份自私让他走上了不归之路。 当他的尸体一寸寸地变凉,那几名跟随了他多年的副将,这才找了一处森林,在林子里找了一个有花有树的地方,将他掩埋。 白君冉站在新垒起的坟堆前,抿着薄唇,久久一语不发,战争是残酷的。 虽说是曾经他们并肩作战,出生入死,但,当荑国江山易主,他们选择了不同的路那一刻之时,他们便不再是战友。 当他们为了各自喜欢的女子选择要对方性命时,他们已在不知不觉中成了敌人。 人的关系有时候即微妙又不可思议。 白君冉想,如若他手上没有重兵,又或者说,他凤铮不是因为一己之私让千万兄弟遭罪,失了民心,那么,此时此刻,或许,躺在这堆黄土中的便是他了。 因为他们两人,曾是荑威王亲自提拔的将领,多少年来,他们的武艺根本难分高下。 然而,今日,如若不是凤铮因为前面经历了一场恶战,又走了这么远的路程,他是不可能会赢他的。 不过,英雄向来都是惜英雄的。 白君冉在旁侧摘了一捧野雏菊放到了他的坟前,曾经不可一世的荑国英雄,如今,陪伴他的就只有一束小而黄的野菊花了。 ”该如何把这消息告知凤夫人?“ 几名副将真不知道该如何办。 ”实话实说吧。“云定初开了口,因为,她觉得对于一个失去丈夫的女子来说,欺骗是最大的伤害,活在一堆谎言中,还不如让她勇敢面对现实,继续勇敢地活下去。 让她慢慢走出伤痕的阴影,总比一辈子活在谎言里强上百倍。 对于云定初的决定,白君冉没有反驳,因为,他也对谎言深恶痛绝,如若不是父亲的谎言,或许,他已经娶了身侧这个自己梦寐以求的女子为妻。 那样的话,就算是他死了,也不会留下任何的遗憾。 凤铮的军队被击散,白君冉带着七万精兵迅速向卞梁都城挺进。 而就在他们长途跋涉之时,卞梁都城已经进行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在几路大军的逼迫下,东陵凤意带着两位母亲与云雪鸢一路向皇宫西边逃窜,那是通往川襄的地方,当年他未登基前的富庶之地,在他心里,他一直都认为川襄乃他的风水宝地之处,是他的东陵凤意的幸运地,因为那块地,他东陵凤意一直便顺风顺水,他不是不够聪明,而是他的对手太过于强大了。 敌人藏得很深,许多事他根本看不明白,就如雾里看花一般,雾太多,太浓,又怎么能把花的模样颜色看得清楚。 他能顺利登上皇位,本以为是他太幸运,利用了北襄王与庄王,可是,到头来,当一切逼宫的戏码上演,他才如梦初醒,到底在这一场争夺皇位的斗争中,到底是他利用了他们,还是他们利用了自己。 与两位皇兄相比较而言,他到底是年纪轻显得稚嫩了些。 所以,他以为逃往了川襄,就算失了卞梁,他日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然而,就连是这样最后的机会他已不再留给了他了。 刚出宫墙,前面便迎来了一群兵马,为首的将军他认识,不正是曾经助他夺得皇位的黛庸楚么? 东陵凤意勒住了马缰绳,由于他的停驻不前,后面的载了两位太后与皇后的马车自是急速停下。 ”皇上,前方有太多的兵马围困,过不去了。“ ”黛庸楚,你这算什么?“东陵凤意指着黛老将军的鼻子怒斥。 ”你这房藤的冬瓜,滚来滚去,就算你给了他,他可会善待于你?他可不像朕,有那样大的胸襟即往不绺。“ 黛庸楚捋了捋胡须道。 ”皇上息怒,你是一国之君,一定要有气度。“ 你是一国之君,就算即将下皇位,你也得要有身为皇帝的气节。 ”黛庸楚,放朕过去。“ 黛老将军扯唇一笑,笑容冷涩,淡冷地道”不好意思,皇上,卑职做不了主,卑职这身后的大军已全是北襄王的人,所有的一切全都得听从北襄王的号令。“ ”那瘸子在哪儿?“ 由于气愤难当,东陵凤意直接骂出了口。 连皇位都不喊一声,直接来了两个字,‘瘸子。’ 黛老将军望了他一眼,冷笑一声,然后,扬声高喊,”襄王有令,将皇上太后等押回永春巷,一生一世,都不得再出永春巷半步。“ ”你们敢?“东附凤意被黛老将军眼中的冷意吓倒了。 ”带走。“ 黛庸楚一挥衣袖,一等将士便迅速上前,不待东陵凤意等人反抗,便迅速打掉了他们手上的兵器。 在先皇的十几个皇子中,东陵凤意虽也算有计谋的人,可是,如今,他已经知道自己大势已去。 多么可悲,他不过只做了短短一年不到的皇帝,金銮殿上的那把椅子就得转送人坐了。 他一直以为七皇子东陵凤真不是一个人物,至少,在他的十几个皇兄中,他不算最突出的一个。 然而,正是这样深藏不露的一个人最终真正夺取了天元皇朝的江山社稷。 可是,就算束手就擒之时,东陵凤意仍然想不明白,七皇子手中的人马是从哪儿得来的? 莫非他有通天的本领,还能够调动西域的兵马。 黛庸楚望着前面那行渐行渐远的身影,眼中的笑意一点点地勾深。 在心中喃喃说了一句,”悠儿,爹爹终于为你报仇了。“ 黛庸楚一直记恨女儿的逝世,因为女儿的逝世不单单只是苏后,还有云琛,东陵凤意得了江山后,云氏一脉一直受重用。 云琛一直在暗中整他。 其实,他与北襄王有勾结,至少,从目前来看,他觉得自己算是下对了棋。 放眼望天下,先皇的十几个皇子死的死,伤得伤,最厉害的庄王又不再了,除了北襄王以外,根本无人再能主持大局。 东陵凤意到底还是年轻啊。 怎么会是北襄王的对手呢? 现在,他要去收拾三代奸臣云琛去了。 云麒麟在外面抵挡敌军兵败,带了一小路人马已经不知道逃往了什么地方,总之是下落不明。 云琛见皇上东陵凤意逃走,便火速策回府,让家奴们收拾了衣物,准备带着刘氏与一干妻妾离开卞梁。 听到密探这样的报备,黛将军急了,迅速将此事以传书信的方式递给了北襄王。 然而,北襄王却命人回了一句,”不急,自有人收拾他。“ 北襄王这样回了,黛老将军自是不敢私自派人去云琛。 而云琛带着人马以及一干家眷逃出相国府,一路向荑国的方向而去,如今,他也只能选择投靠荑国了,做出这样的选择,只因荑国换了君主,如若是以前,他几乎是想都不敢这样想。 前方浩浩荡荡来了一拔兵马,旗子上写着一个‘荑’,这样的认知让云琛大喜过望,他立刻带着几个仆人策马奔了过去。 ”你们是荑国的兵马?“ ”是,咱们是荑国的军队,敢问你是?“ 最前面探路的两名荑国将士不认识云琛,正在皱眉询问时。 没想身后方就传来了一记极其温柔的声音,如春风轻轻拂过,”爹爹,多日不见,近来可安好?“ 这声音明明那样温柔,可是,云琛却如见鬼了一般,刹那间面色惨白。 脑子里冒出‘煞星’二字。 只要一遇到这灾星,他便没了好运,这一次不仅是没了好运,恐怕还会被送上断头台。 所以,他甚至都不抬头看一眼,便策了马想要逃离,然而,早已有一拔荑国军队冲上前,迅速堵住了他的去路。 另外一拔人马迅速冲过去截了马车,马车上的人被拉下了,几个娇妾尖叫连连,刘氏不愧是相国会的当家主母,站在原地只是冷冷地观望着荑国兵马的方向,万千战士中唯有一点红,马背上那抹红滟,那张脸孔却是史湘云的女儿。 真是冤家路窄呵。 马车上大大小小的箱子被将士们扔到地面,由于太过于用力,许多箱子被打翻开来,里面的金银手饰珠宝掉了满地。 云琛望着满地甩落的珠宝,心肝儿抽痛,缓缓转过了脸,目光冷峻地扫凝向了马背上的云定初。 ”云定初,你想干什么?“ ”她只是不想放你们离开而已。“从云定初的左侧面,有一匹白色通透的骏马缓缓驰过来。 男子威武不凡,气宇轩昂,云琛看清楚了,那张清秀俊俏的脸孔,隐约有些像极了他脑海中的某一张小脸。 只是,以前那张脸未脱去稚气,如今,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原来云定初是勾结了这人才让他们兵败如山倒的啊。 ”白君冉。“ ”对,云相国,正是本人,云相国近来安好?“ ”有你们这些奸人在,本相国怎么可能过得好。“ ”此言差矣,云相国,你有今日是你自己绺由自取,你说,天底睛有谁能视自己的亲生女儿为无物?你就是一个没心肝的人,对于你们冷血的动物,上苍不会放过你的。“ ”休要胡……言乱语……“ 云琛毕竟是一国国相,不想在万千将士前失了气节与风度。 所以,他出言制止白君冉的胡言乱语。 ”爹爹,君冉说得没有错,从小,你就说女儿是灾星,可是,女儿到底让你失去了什么,甚至于女儿的娘亲曾为你带来了万千荣光,如若不是娘亲那丰厚的嫁妆,你又怎么可能会做得了天元皇朝帝王的左膊右膀,这些年,你风光无限,可是,女儿的娘亲却在地底下不能冥目,她昨夜又托梦给女儿了,她说,定初,你那可恶的爹爹不是人,明儿你给我抓住送到了黄泉路口,我便在那儿迎接他,让他下十八层地狱。“ 这番话气得云琛七窃生烟。 ”云定初,你……你这样恐吓你的爹爹,你会遭雷辟的。“ ”所有世间之人,上苍都睁着眼睛看着呢,爹爹,难道你对女儿好么?女儿聋哑了这么多年,你一直都是恨不得她去死的,你曾说,女儿的娘亲是一个不祥之人,可是,不祥之人却给你带来了天大的好运,我娘亲丢了一条性命,你反到说带给你好运的是大夫人刘氏,如若没有我娘亲的嫁妆铺路,你会有今日的荣华富贵么?所以,云相国,你就是一个忘因负义的臭男人。“这些话云定初不会说,可是,她张渊会说,如若是照着她的性子,她真的不知道要骂出多少难听的话出来。 面对着云琛,原主的情绪在波动,这波动的情绪影响了她。 所以,她嘴下留了情,可是,她不明白,原主为什么还要心疼她的爹爹,他害她害得那样惨,在他的眼中,根本就从来没有她这样的一个女儿存在。 是呵,毕竟血浓于水呵,毕竟是她亲生的父亲。 就算他对她再不好,可是,到底是一对父女啊。 其实,也能够理解原主的感受。 ”云定初,你是疯了不成,敢这样子侮骂你爹爹,你说他对你不好,他可曾日日不给你饭吃,可曾将你赶出相国府,这么多年了,你娘亲虽然逝去,可是,我待你一直视若己出,雪鸢有的,你哪样没有?瞧你养这样白白胖胖的,咱们怎么虐待你呢?你说3你又聋又哑,你爹爹不管你,你可曾知道,这么多年了,你爹爹为了替你治病,寻了多少的名医,是你自己不争气身子差,你嫁给北襄王有什么不好?你居然胆敢与这荑国的臭小子私通,还敢带着人寻上门来,你……你……“刘氏咬紧牙关骂出口,”你这个伤风败俗的女儿,咱们云府要不起,还是带着你的奸夫滚吧。“ 终于撕破脸了,第一次,云定初看到了刘氏脸上没有一丝伪善表情。 是呵,都到了这节骨眼儿上,伪善有用么? 那是昔日装给她爹爹云琛看的。 是做给李春妩以及府中所有人美妾们看的,她云定初早就知道刘氏是一个笑里藏刀的人物。 知道在劫难逃,所以,便恶方相向,失去了身为相国夫人的风度。 ”娘亲,你急什么呢?女儿刚刚只是说父亲,还没提你呢,瞧你,你就耐不住了,你说,好好的相国府,那么漂亮的相国府,你们不待,这兴师动众要去哪儿呢?“ ”云定初,你别得意得太早,告诉你,北襄王已经控制了整个卞梁皇城,就算你们去了,也进不了城门,你与这小白脸的事,我已经在离府前派了一个下人给东陵凤真讲了,你说,他堂堂一个国君,可会容你与这臭小子多年前私通的事,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十四岁就与人家……“下面的话没有说,可是,那意思是傻子都能听得出来。 白君冉恨不能上前抽刘氏几个大嘴巴子。 他刚这样想着,有人比他想的还快,居然翻身落马,迈着纵容的步子,走至了刘氏面前,抬手就是狠狠给了刘氏两个大耳光。 打得她牙齿松动,披头散发,刘氏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当场就嘴一瘪险些哭出声来。 ”夫君。“ 云琛也被灾星这行为吓傻了眼,他没想到她会这样粗鲁当众动手撒泼,嘴里喃喃地叫嚷着,”孽障,孽障,早知有今日,当年,史湘云难产之日,就该将你一并处决了,留了这么一个祸害,老夫真是错了。“ 细细回想,云琛觉得所有的失败都归结在了这个灾星身上。 如若当年他一并让人解决了这个灾星,说不定现在他还在云相国府里活得风声水起。 打得好,白君冉在心里大叫一声儿爽快,当年他们只有几岁,吃了多少刘氏的亏,只有他们心里最为清楚。 只是,自从得知云定初大婚后,那些与她同甘共苦的记忆便是他最后怀念的东西。 而且,刚才刘氏还侮辱了他与初儿的名节。 他与她的交往,向来都是淡白如水,从来都没有一毕的过份举止,被她说得如此下流不堪。 刘氏真够恶毒的,不过,云定初能够这样有勇气与胆识,当众教训刘氏,白君冉觉得她是长大了,成熟了。 不再是过去那个懦弱胆小,见到了只小老鼠也会尖叫半天的小女孩儿了。 这样也好,送她回卞梁后,他便会走得放心,至少,她不会再被人欺负了,这些年在荑国,他就一直担惊受怕着。 想着她有没有吃饱饭,穿暖衣,有没有被丫头婆子们欺负? 一个堂堂相国府千金是时刻被府中的下人欺负着,云琛不是冷血动物,也是牲畜。 ”是呵,当初,你为什么不掐死我呢,如若你掐死了我,或许,今儿你还享受着你荣华富贵,父亲,你也可以转投北襄王嘛,你回卞梁去,看他还要不要收容你,你不是一向都昌巧言辩才么?“ 一个三代老臣走至穷途未路,可真够悲哀的。 云琛知道这话是云定初激他的话。 放眼望去,整个天元皇朝,先皇的十几皇子去了大半,剩了为数不多的几个,北襄王是他最不考虑投靠的对象。 再加上眼前这个灾星,如若投靠了只有被人宰割的命运。 所以,他聪明地选择了逃离。 东陵凤意的落败也就标志着云雪鸢要失去皇后的位置,所以,此时此刻,刘氏是恨极了眼前这名女子。 都把她弄去了北襄那中苦寒之地,居然还没整到她半分,看着她红润的脸蛋儿,刘氏就知道此女子日子过得不错。 这更是让她恨火攻心。 ”云府的事轮不到你管。“云琛面子挂不住,厉声冷斥。 ”带云相国回府。“不可能让他就这样跑了,即然遇上了,怎么都得将他们捉回卞梁去。 当然,白君冉出口的命令自然也是云定初的意思。 他之所以护她周全前往卞梁,其目的也是想把她送回卞梁皇宫交给她的夫君东陵凤真罢了。 现在,顺便将奸臣云琛给带回去。 交给东陵凤真处置。 云定初知道整个卞染皇城已被东陵凤真的人马控制时,心潮彭拜,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总之,她的心情是激动的。 她一直不知道瘫子居然有这样的能力。 原来他早就在暗中谋算了一切,她还想让白君冉助他一臂之力,没想不知不觉中就大局已经落定。 两日后,白君冉把她带到了卞梁城门外。 面对着紧闭的城门,白君冉皱起了眉宇,派人去门前呐喊,”云王妃回来了,请把大门打开。“ 里面的人似乎派人去问话了,然后,片刻后,墙门上方响起了一记声音,”襄王说了,他不认识什么云王妃,他心中的云王妃早不存在了。“ 这记声音燎亮又粗犷,响彻在所有人荑国战士的头顶。 麻痹的,死瘫子,翻脸不认人了? 刘氏听了这话,嘴角勾出了笑纹,她心里明白,也在暗暗得意,北襄王果然听信了她派人去传的话。 冷冷地对她道,”云定初,你夫君不要你了,说不定,过一会儿,就要一纸休书飘出来砸到你头顶,哭吧。“ ”大夫人,你也别得意太早了,怎么说襄王与二小姐还是同床共枕的夫妻,不管怎么说,他们是结发的啊。“ 几个娇妾见云琛已失势,深怕遭到连累,所以,自是帮衬着云定初讲话了。 也希望云定初夫君得了江山后能入过她们一马,让她们回娘家寻找亲人也成,或者直接找个男人嫁了也行。 总之,别下去见阎王怎么都成啊。 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嘛。 ”定初,应该是你东陵凤真相信了她传递的信息了。“白君冉有些担心。 然而云定初却不急。 ”奸夫淫妇一对,云定初,你最好乞求东陵凤真别当上皇帝,否则,你日子有得受了,你说,哪个皇帝会容忍发妻与别的男人私通啊?“由于不舒服刚才那几个美妾站在云定初那边,刘氏说话自是刻薄,还刻意咬重了‘私通’二字。 云定初也不理睬她,心里暗想,不知道东陵凤真在玩着什么鬼把戏? 不让她进城门,那她可就走喽,敢情稀罕当什么皇后了。 她做了这么多,只为扳倒眼前的这两个,云琛夫妇。 现在,他们已经是丧家之犬,其实,进不进卞梁皇宫已经失去意义了。 就在这个时候,西北方向驶来了几匹黑色的宝驹,宝驹上的人个个威武雄壮,只是他们却蒙着面的,只露出了两只圆圆的眼睛。 为首的那个肩上扛了一个麻布口袋,袋子里似乎装的是一个人。 当袋子从他肩上滚落,宝刀出鞘,刀尖割破了麻袋的打结处,迅速地,袋子散开,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如朵朵海藻一般铺陈开去,然后,大家就看到了那是一名漂亮的女子脸孔,一身洁折的褥衣。 只是,当所有的人还来不及看清楚她的脸孔,就听到了一记惨叫声如雷贯耳。 她的胸膛毅然被人插进了一把刀,刀子插得很深,深到刀子只留下了刀柄。 云定初心口一跳,眼皮直打架,转眼前,她已是经嘴唇乌青,面色如一张苍白的薄纸。 尖叫一声,不顾一切地,她冲了过去,然后,颤抖的手指,她狼狈地扑跪在前,半跪在了她的面前。 单手执着躺在地面女子的玉手,颤抖的指节慢慢地抚开了她的面颊,雪白的面容露了出来,是顾清莲那张熟悉的脸孔。 眼泪从云定初眼睛里无声滚落。 她从来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局,她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清莲会被人从封劂掳来。 她们分别了这么几个月,与她相见时,她的好姐妹已成了这副模样。 ”小……姐。“顾清莲眼睛迷蒙,由于胸口太疼,她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整个身体不停地抽搐着。 眼泪止不住地流,胸膛插刀的地方,血汁越涌越多。 然后,她的面色越来越苍白,嘴唇也越来越紫。 ”清莲。“她狂乱地喊,事情发生的那样突然,令她完全措手不及。 这么些日子以来,她们朝夕相处,她完全将她当成了自己最好的姐妹,可是,这好姐妹在倾刻间就要散了。 她就要离开自己了。 ”以……后……清莲……不能再……侍候你了……“ 忽然,云定初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她开始吼着,”小丑儿呢?“ 小丑儿是交给清莲带的,如今,清莲被人掳到这儿来,那么,小丑儿呢? 想到丑丑,云定初心里更是一片慌乱,慌得六神无主。 在顾清莲玉手从指尖垂落下去的瞬间,一滴眼泪从她的颊边汩汩滑落,咬了咬牙,她站起了身,双眸全是浓浓的复仇之焰。 狠了狠心,抓住了那把没入清莲胸口的刀柄,‘喀嚓’,刀子被她拔出,然后,她不顾一切冲向了那一群马背上的彪悍男人。 ”定初。“白君冉大叫。 策马奔过来。 马背上雄壮男子仰天哈哈大笑,笑声猖狂,如魔鬼一般刺耳。 从他们的着装看根本不是中原人士。 云定初不会武功,这样冲上去无疑是以卵击石,白君冉策马过来又要一定的时间。 云定初不顾一切冲上前,就在大家都以为她会送命的当口,千均一发之时,一抹颀长峻硕的身形从天而降,他身着一身象外白的锦袍,淡雅如雾的星光里,优美如樱花的嘴唇,细致如美瓷的肌肤,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他就像是一个天神一般突然降临,在云定初即将冲上前的倾刻间,大掌稳稳地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身。 空中旋转的瞬间,右手中的长剑毅然挥出,离他最近的那个雄壮的汉子,顿时杀猪般的叫声响彻云宵。 然后,是某人断臂的清脆‘喀察’声袭入空气里,一支飞刀从衣袖中飞出,十几个汉子的血淋淋的耳朵全被割落在地。 这一幕惊吓了所有人。 雾蒙蒙的视野中,她似乎看到了那张清峻的脸孔,嘴畔漾出的邪恶意气风发的笑,乌黑的长发披散在他脑后,有几缕缠上了她的肩膀。 她的身子与他挨的这样近,能感觉得到他强而沉稳的心跳声。 ”凤真。“ 莫名中,她张唇叫出了这两个字。 也许,凤真这个名一直就存在于她的灵魂中,分开了这些日子以来,原来,她还是思念他的。 心口一颤,他凝望着她的眼神变得幽深岂灼热。 伸指为她擦去眼角的那一滴泪,他嘴边的笑容扩深,陡地,眸光转寒,凝扫向身后一群凶悍男子的眸光如一头孤傲的狼。 指尖的刀子再次挥出,十几个汉子颈动脉被割断,当场从马背上摔落到地,转眼间便气绝身亡。 然后,他的身子稳稳地落于地面,双腿站得笔直,整个人如一座巍娥的大山。 他会站起来了?他腿疾好了么? 他好高,比她整整高出一个头,她要仰起脖子才能看到他。 也许是头顶的阳光太烈,也许是因为他太高的缘故,总之,她还来不及看清楚他的脸孔,然后,一阵昏天黑地袭来,顿时,她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定初。“失去意识前,她只听到耳边袭来了这声焦急的呼喊。 白君冉见定初昏劂过去,脸都吓白了,赶紧翻身下马奔过来,想要看看定初,没想到人刚上去,就被一肘子辟开了。 那肘子还辟痛了他的胸口。 ”北襄王,你这是?“ 然而,男人哪里要理他,抱着云定初疾步迈向了那扇只为他而大打开的城门。 所有的人都站在原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 ”初儿。“白君冉叫,”东陵凤真,让我进去。“当白君冉不放心地追上前时,那道宫门却已在他面前关闭。 紧闭的门扉渐渐挡去了他所有的视线,甚至连定初大红的衣衫也一并全部挡去了。 云琛夫妻吓傻了,他们像见了鬼了一般,简直不可思议,残了这么多年的北襄王东陵凤真居然会站起,而且,还在如此危险的时刻救下了云定初,重要的是,他那一身高强的武艺术与昔日相比根本无半丝的退步。 这些年来,他是在隐藏,还是的确双腿残疾。 云琛满面惶然。 当年,他可是亲眼看到北襄王被将士们抬回皇宫的,回宫时,他满身都是血,而且,下身还有那么多的刀剑口子。 先帝东陵芷江大发雷霆,还追查了一番,当时,现在,他知道那场计谋是秦氏母子设计的。 不过,也因这事,窦氏选择带着儿子去了北襄苦寒之地,以退为进,如今天下大局已定,可见窦氏在北襄忍侮负重十几年是明智之举。 终于苦尽甘来。 而说什么东陵凤真已经一撅不振,完全丧失了斗智,腿残也心残,这些恐怕全都是窦氏母子编出来的鬼话。 刘氏颤着腿,喃喃道,”我是不是眼睛花了,看错了,他不可能会站起来。“ ”大夫人,那的确是北襄王,人家腿疾好了。“ 某美妾刻意讲这句话来气大夫人刘氏。 也许她在相国府里的日子也不好过。 白君冉站在城门外良久,最后,在一名副将的劝解中,终于徐声下令,”撤退三十里,在城外扎营。“ ”这几个人怎么办?“ 副将指着被他们押送回来的云琛几人。 ”将他们送进卞梁皇宫,听候北襄王发落吧。“ 其实他想说的是,将他们送进皇宫,听候云王妃发落吧,可是,他不能那样说。 他与定初之间清白如水,如若这样一说,传到了东陵凤真耳朵里,恐怕他与定初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他无所谓,可是,定初不行,她是一个女儿身,再说,她还是北襄王的正妃。 从刚才的情形看来,北襄王定然心里是有她的。 纵然如此,他还是舍不得离开,他得等到她完好无整的消息再说。 ”将军,遵命。“ 然后,白君冉为了等候心爱女子的安全便退军三十里,云琛一家老小被送进了皇宫。 宫人向北襄王禀报,北襄王将云琛等人关押在了永春巷,总之,要等云王妃醒来再说。 床榻上她睡得香甜,久久不愿醒来,也不知是做了什么梦? 梦中可有他的身影,东陵凤真坐在床榻畔,一双黑幽幽的眸子里倒映着她绝美的脸蛋。 执起了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火热的吻印一枚枚落在了她的手背,掌心处。 ”王爷,汤药熬好了,让奴才替云王妃服下吧,你已经整整一日一夜未合眼了。“张卫从宫女手中接过了汤药,并将汤药呈递上时小心冀冀说着,他是心疼主子啊。 ”不用,拿过来。“ 然后,张卫只能规矩将汤药递上,东陵凤真将云定初的身子半靠了自己的肩膀上,然后,小心仔细地为她喂药。 药很烫,他一下下地吹,重复着相同的动作,眉宇间也无半丝的不耐烦。 看得身侧的一干宫女嬷嬷心里暖烘烘的,在她们的印象中,没有哪一个君王会这样对待嫔妃。 这云王妃将来真是有福了。 犬犬的身影在屋子里窜来窜去,看起来显得比平时多了几分的狂躁。 主子未醒来,清莲又死了,小丑儿不见了,它肯定心里难过啊。 云定初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做了好多好多的梦,是什么样的梦,她已经记不清了,总之,她最后的梦是清莲离开的一幕。 清莲满脸染血,对她说,”小姐,你要坚强地活下去,只是,以后,清莲不能再侍候小姐了……“ 尖叫一声,她醒了过来,几个宫女赶紧匆匆跑了进来。 个个吓得面色苍白,”云王妃,你醒了?“ ”清莲,清莲呢?“ ”云王妃。“张卫跑进来时,正巧碰到她问向宫女们追问这个问题。 张卫面露忧伤,清莲丫头一直与他很要好,如今,天人永隔了。 ”云王妃,清莲她……她死了。“ 那柄刀捅向了清莲的胸膛,也捅向了她的心口,刀子般的椎痛在胸口尖蔓延至五脏六腑。 她感觉自己全身都疼,每块肌肉,每条血管,乃至每一根神经末梢都疼得她无以复加。 想到清莲逝世的那个场景,她感觉自己的胃都绞在了一起。 ”云王妃,你不要悲伤,清莲的遗骨已经捡了回来,如果清莲在的话,她是不希望她的小姐如此伤心难过的。“ 张卫虽是在安慰主子,可是,他的话里全是浓烈的悲伤味道。 云定初坐在床榻上,双眼空洞,顾清莲一起与原主长大,亲如姐妹,情同手足,如今,却这样永远地分离了。 她想不出来是谁想要谋害清莲。 然后,她开始慌乱了地抓着张卫问”王爷呢?“ ”王爷正在养心殿与朝臣们议事,在商定登基的日子。“ 是呵,登基是一件大事,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东陵凤意兵败,便会一辈子被圈禁在永春巷,或许这样的结局算是最好的。 云定初知道他此时此刻应该很忙,所以,强行压制了自己冲出去寻他的冲动。 如今,他是一国之君了,她不可能还像以往一样,莽莽撞撞冲出去找他理论。 以前在北襄她无所顾忌,可是,现在,这是天元皇朝的皇宫。 而她即将要决定离开,就不可能再像从前般凡事率性而行。 所以,她只有耐着性子等待,终于,当黑暗完全覆盖了白日的光亮,云定初坐在床榻上已经足足等候了差不多十个时辰。 ”她还没醒?“一记仓促的脚步声在外间响起,然后,便是一记低沉浑厚的男人声音。 富含有磁性的声音她很熟悉。 ”早醒了,皇上。“ 然后,是一阵索尼换衣的声音传来,”为什么不让人来告诉朕?“ ”云王妃说怕耽搁你,所以……“ 宫女唯唯诺诺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屏风处便映现一抹修长峻挺的身影,然后,那抹身影转瞬间便在门口处闪现。 身姿修长,高挺,一双长腿包裹着明黄的龙袍里,一双眼睛深邃如天边的星辰,晶亮闪烁,整个人带着不露而威的尊贵气势,迈步向她走了过来。 当他靠近她,修长的身影便如一座巍娥高山一样压向她,他真的好高,她在心中惊叹。 ”嗯,气色不错。“ 灼热的气息喷吐在她的脸蛋上。 缠绕上鼻冀间是一抹清甜的薰衣草的味道,还夹杂着淡淡清冽的男性独属于他的麝香味儿。 这味儿她闻熟悉了。 ”清莲的尸骨在哪儿?“ ”已让张卫入棺下葬。“ 这样的结果她气急,然后,她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东陵凤真,为什么不让我看她最后一眼?“ ”结局注定分离,再见只是徒增伤悲罢了。“ 这话不假,可是,她没能再见清莲最后一面,到底心里是难过的。 ”小丑儿呢?“ 他伸手剥开了她捏握自己明黄龙袍的小手,紧紧地握在了掌心中。 ”亲爱的,你不要焦虑这些,许多事朕都在办,朕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现在,最要紧的,是你要好好养身子,瞧你,才分开这么几天,你这身子都成了一把骨头,抱起来都没感觉了。“ 没个正经,快要做皇帝的人,还与原来没丝毫的分别。 ”君冉在外面已两日了,让他进宫吧。“ 提到白君冉,东陵凤真的眼神闪了闪,并没有直接回答,”张卫,云王妃饿了,让厨房做了一些清淡的点心过来。“ ”我不饿。“云定初冲着他叫嚷,她根本就不饿。 见他转移了话题,她心里不痛快极了。 ”你不饿,朕饿了,你就陪着朕用一下宵夜吧。“ 说着,他已撑起了身,片刻后,宫女们便端了宵夜进来,宵夜不多,像以往一样,以清淡的菜食为主。 云定初本不想陪他用宵夜,可是,怎奈她很想知道小丑儿的下落? 并且,她很想知道清莲是被何人所杀,她必须为清莲报仇,哪怕是拼了这条命,如若她想报仇,就必须依靠东陵凤真。 ”登基前,我要先回趟北襄,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北襄曾是她们最初达成盟友的地方,也许,从哪儿开始就该从哪儿结束。 见她没有说话,他又道,”北襄王府已经建成,据说很奢华漂亮。“ ”先告诉我小丑儿在哪儿?还有,杀害清莲的人是谁?“ 见她不用宵夜,却抓着这两个问题不放。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一边咀嚼着饭菜,一边将目光落到她的脸上。 ”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这事应该与荑国脱不了干系,这也正是我不让白君冉进来的原因。“ 他在向她解释,不让白君冉进宫不是单单的吃醋因为她。 而是怕他进宫后另有所图。 ”荑威王驾崩,荑国由一个女人执管,君冉与凤铮不愿意为一个妇人效命,这才带兵杀出了荑国,所以,他河能会对咱们不利。“ 她话中的绝决让他心里升腾起一丝的不爽。 ”任何事都不能说太绝对了,定初,是你对自己太有信心,还是高估了我的容忍力,白君冉手上有七万精军,如若让他进宫,发生兵变如何收场?“ 他不可能为了听她的话,而真让白君冉进来,白君冉她了解,可是,人都是会变的,再说,他不了解姓白,所以,在未弄明白白君冉来卞梁的目的之前,他不可能轻易相信他。 哪怕是云定初的话,只要是关于白君冉的,他都可以选择不听。 因为,在他看来,白君冉是她恋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有些话是带了主观意识的,所以,再说,她左一句君冉,右一句君冉,他本身心里就有些添堵。 见他眉宇缠上了丝丝的怒气,她软了下来,”好嘛,暂时不提他,我可以先随你回北襄,只是,我可能去了后就不再回来了。“ ”什么意思?“声音冷如湖面的碎冰相撞。 ”就是……“她咬了一下舌尖,轻轻吐出,”就是我想去寻找小丑儿,清莲不再了,我不能再失去她了。“ 这个孩子与她生活了一段时间,自然她对孩子是有了感情。 从小没爹娘疼爱,她与小居儿同病相怜,她吃了太多的苦,她不想小丑儿也受那样的苦。 ”我都说了,我早派人去寻她了,你对为我不急吗?我可是她的爹爹啊,你这个娘亲着急,我这个做爹爹难道会不急?“ 又是娘亲,又是爹爹,他又占她便宜。 ”对了,你几时能站起来的?“这瘫子会走路了都不给她说一声儿。 ”还有,你几时离开庄王府的,又是怎么离开的?东陵凤真,我觉得好阴险腹黑,你这人怎么这么多的阴谋鬼点子?“ 他没有回答,只是抿紧了双唇,一双灼灼生辉的眼眸瞬也不瞬地盯望着她。 半晌,她耳边传来了幽幽叹息,然后,伸出双臂牢牢将她箍在了怀里。 ”本王能站起来,还不是仰仗了你的荣光。“ ”看来,我那针灸与艾灸术是有用的。“ 她伸手想抚摸着他腿上的肌肉,然而,他却一把抓住了她的玉手,轻斥,”非礼勿动。“ 扯蛋—— 什么东东? 她一缕现代魂魄,让她非礼勿动,她还真是不习惯。 ”我又不是色女,只是想摸摸你腿上的肌肉是不是结实了,你是我的病患,我是一名医者,为你治了这么久的病,你能站起直立行走,我比任何人都要来得高兴啊。“ 她解释着,可是,不怎么地的,在他深幽专视的目光之下,她的脸微微就红润了,甚至有些口干舌躁。 喉咙处有些干。 到底在渴望什么呢?云定初,你对他根本只是盟友之情,他根本不适合你。 因为,从此后,整个天元江山都是他的,而他后宫的女人多如牛毛,你想做她们其中的一个吗? 整日就守在巴掌大的天地中,等候着他的宠幸与来临,那样的生活不是她所追求的。 ”本王不是不让你摸,而是……“他能说,身体健复后,他对她的触摸更敏感了,就是这样隔着衣衫抱着她,他的身体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冲动,一种奇异的感觉一直在他体内乱窜,似乎想吞噬了他。 可是,他是一个堂堂的大男人,这种说话他说不出来。 用完了宵夜,她躺到了床榻上,而他也跟着躺了下来,躺下的那一刻,她轻轻挪移了身子,使劲将身子往里侧挪移,他发现了她全身处于紧崩状态,这才蹙眉轻轻道,”外面一堆子的事儿,本王很累,不会侵犯你,只睡一会儿,黛将军还有事找本王。“ 只睡一会儿,黛将军还有事找本王,本王很疲倦,只是想睡觉,你别想多了。 他的眼眸里有的是认真与专注,再也没有了以前的半点儿邪恶。 云定初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睡在她身边。 只是整个过程,她一直双手紧捏着拳,其实,她是紧张,以前,她可以随心所欲挑畔他,那是因为他的腿残了。 他不可能对她做任何事。 现在不一样了,他的腿残好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在她最危险的时刻,他居然如一个天神般从而天降。 让敌人闻风丧胆,让世人跌破眼镜,也让她一颗心惊悚不已。 她真的不能小看他,从她嫁入北襄王府以来,她觉得自己一直在小瞧他。 而这个男人有多阴险狡诈,有多腹黑,从一系列发生的事件来看,几乎没有一人是他的对手。 至少,如今,他在先帝十几个皇子中胜出,就一定是一个姣姣者。 她只是担心一些事,如若真与他发生了关系,她还能走吗? 她还有许多事情未办,再说,她真的不想做他的妃子。 后宫女人的悲哀,她听得多了。 所以,她不幸做他后宫那种悲哀的女人。 不发生关系,她随时可以走,走得无牵无挂。 所以,她在心里告戒自己,一定不可以让他再碰她。 耳边袭来了轻微均匀的呼吸声,她才知道这男人是真正的累了,瞧他,双眼紧闭,连皱眉头都是紧锁的。 纤长的睫毛密密的轻阖着,连睡梦中,他也是这样的警慎。 十几年来,未曾睡过一次好觉吧。 是呵,对于东陵凤真这种不算得天独厚,却事事要依靠自己的男子来说,谋夺了天元的江山,一切全得靠他自己精明的头脑。 上苍给了睿智,给了他高智商,他势必就要比平常人辛苦百倍千倍。 幸好,他不贪恋女色,所以,他没那样辛苦。 不过,转念一想,不贪恋女色只是因为他还没那样的条件,如果他登上了九五之尊的位置,说不定一切就会都改变了呢。 伸出玉指,轻轻地抚着他额头上眉宇间的几条刻痕,一条一条地把刻痕抚平。 她一直都知道他长得不耐,可是,今晚静静地凝视着,在隐隐烛火的光亮中,她发现他的五官清峻中透着一层迷蒙的光泽。 似乎比她遇见的任何一名男子都帅。 也许在原主心目中,白君冉是最帅的。 可是,在她张渊的心里,东陵凤真才是最有魄力的男子,因为,他的大智慧,为他的外表增添了不少的分质。 一晚上,她就在胡思乱想中度过,等她醒来之际,床畔已经空空如也,只是被子里还余留着淡淡的温香,那抹香味是他身上独特的柠檬味道。 早已习惯了大清晨起来就闻到这股子清香味。 知道他很忙,所以,让宫女为自己梳洗一番后,她带着几名太监与宫女出了皇宫,出宫的目的自是见白君冉。 白君冉知道心爱的女子出来了,兴高采烈地独自一人前往一断崖处。 他们就在那琼花盛开的地方相遇了,整个断崖边,栽种的全是琼花树,此时,正是琼花盛开的三月,粉嫩色的花朵开满了花树,绿色的枝叶衬托着花朵更加娇滟。 三月,对于她们来说,是一个美好的季节,曾经,她们总是在这样的季节里,偷偷溜出相国府,一起到山坡上捉曲曲,到红薯藤地里去抓青蛙煮着吃。 而如今,又是三月,只是离那样的三月似乎很遥远了。 她又是别人的妻子,说不准以后还会是母仪天下的大人物,而他呢,终究还是白君冉。 望着毫发未伤的她,他心里有太多的感触,”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她首先开了口。 白君冉冷唇抿直,想了一会儿回,”我手上的兵马随时可以为你调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一生护你周全,可是,初儿,之于东陵凤真手中千军万马,我手中这数万精兵似乎不值不得,你似乎并不再需要我,所以,我还是打算回荑国去。“ 他堂堂一名荑国战将不可能带着七万精兵上山做草寇去。 ”嗯。“ 云定初轻点了点头,她能理解他的打算。 毕竟,他们之间终究是要分开的。 她不爱他,爱他的是原主而言,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初儿,你一定要好好的,在遥远的地方,我一定会为你祝福。“你的幸福便是我此生最大的安慰。 今生无悔在一起,希望你能过得比谁都好,别再让我的牵挂成空。 他与她只因苏后的一纸赐婚,父亲的门户之见而失之交臂。 她与他之间,相识于比东陵凤真之前,可是,如今看来,他白君冉不论什么地方都落于了下风,重要的是,东陵凤真赢了江山,击败了所有的人。 这都不是关键,如若她不喜欢,他不顾一切也要将她娶回家。 关键是……从她发亮的眼眸,双颊的红润可以看得出,她对东陵凤真并不是全然无感情。 望着貌美如花的她,他不死心地吐出几字,”大家都说,他的腿疾是你治好的?“ ”应该算是吧。“这句话自有一抹成功的喜悦在内。 然而,他的眼眸却就此黯淡了下去。 然后,他抓住了她一支手臂,将她久久地箍于怀中,他抱得是那样紧,两手臂如铁钳一般,箍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脸贴在她的肩窝中,他带有呼吸的声音落入她的耳朵里。 ”初儿,再见。“ 再见二字要说出口,之于他是多么的不易。 可是,即然无缘,总是要分离的。 他与她之间向来情深缘浅。 今日分离后,也不知何年何月何时才能再相见。 轻轻地松开了她,视线落在她的脸孔上,别具深意地望了她最后一眼,然后,旋转身,颀长挺拔的身形迅速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中。 对,她此次出宫是来向他告别的。 他很聪明,不需要她明说,就能看出她的心思。 为了成全她的幸福,他毅然决定带着兵马远离。 他斗不过东陵凤真,卞梁城如今是他的天下。 只是,白君冉,你的世界是属于荑国,因为,那里是你的心之向往,你是荑国的战将,就算是死也该死在那第一寸属于你的国土上。 云定初带着伤感的情绪回到了皇宫。 她回去时,已是用晚膳的时辰了,由于原主因白君冉的离开而伤心,她心也不太好过,所以,张卫给她说皇上不过来用膳时,她便草草吃了几口就让宫女们撤下去了。 那天晚上,东陵凤真一直没有来。 第二日,张卫过来告诉她,行李已经收拾好了,让她赶紧带着白荟丫头出去随皇上去北襄苦寒之地视察。 卞染皇宫留了大批的人马驻守,因为,东陵凤真太明白了曾经自己使用的计谋,他怕等自己离开皇宫,有程咬金从暗处杀出占他窝巢。 而他带着随行的也不过几百人的队伍。 对于一个出行的皇帝来说,几百号人的队伍舅势并不庞大。 她带着白荟出去时,瞥了一眼长长的队伍,这才发现根本没一辆马车,没马车她怎么去呀? 难道让她甩火腿去? 她走近路行,去北襄这么远的路可不行啊。 一队伍向她行了礼,不约而同齐声高喊,”云王妃千岁千千岁千千岁。“ 这声音几乎要震破她耳膜,这死瘫子在哪儿? 让她跟着去,又没马车,这可怎么办? ”张卫,你们皇上呢?“ 如今人家是皇帝,她不可能在这么多人的面儿前称他瘫子了。 再说,人家也不瘫了,正如她已不再聋哑是一个道理。 张卫只是望着她笑了笑,然后,翻身上马,带着一干随从往前方奔驰而去。 ”张卫……“她疾呼一声,一时火起来,当上皇帝了,连张卫也拽起来了,都不理睬她。 ”云王妃,别急,皇上肯定不会遗忘你的。“ 白荟话都还没有说完,只听到耳边绕上一阵‘答答答’的马蹄声。 一匹红色宝驹策过来,马背上坐着的男人气宇轩昂,身姿挺拔,面容清峻,眼眸深邃如天边浩翰的星空。 白幽幽的清辉之下,他一身明滟的龙袍,黄色的披风,更为他增添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势与威武。 不待云定初反应过来,她的右手臂便感觉被人箍住,然后,感觉自己身子如腾云驾雾一般,转眼间,她已稳稳地落于了马背上,屁股紧贴着硬硬的马鞍,由于马儿颠跛,她感觉自己的身子时不时地擦着他的大腿处。 其实肌肤相亲已经是千万次了,对于一名古代的女子来说,她的贞节早已毁了在身后男人的身上。 但是,她的思想不受这样约束,因为,她是一楼现代的魂魄,如果她没有真正的爱上身后这个男人,她还是要选择离开的。 风儿吹袭着她的耳侧,鬓发边的秀发不断地肆虐,她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抓紧着马鞍,因为,她怕摔下马来。 生命有时候是奇妙的,几个月前,她还他同坐一辆马车,从卞梁一路到北襄,他们一直在打情骂俏,她猜着他的心思,他却像一座部雕一样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任她猜着。 那时候,四面楚歌,感觉到处都是看不见的敌人。 而如今,感觉头顶的天空一片晴朗,终于将一切异己都铲除了。 云定初心情舒畅,觉得找他做盟友,自己的眼光是精准的,不论哪一个皇子做了皇帝,她都会被整得生不如死。 唯有东陵凤真成了霸主,她才可能幸运地逃脱一切恶运,才可能将那些伤害自己的人统统推下地狱。 马儿路得飞快,是千里驹,她们刚跑出卞梁城,身后便有大批黑衣人从四面八方钻出来紧紧地跟随着她们,可见,早已在出宫前,东陵凤真便安排了一切,这些人潜伏在暗处,一直在暗中保护着她们。 回首望了一眼黑衣人影,云定初感觉心口有说不出来的窝心。 她们共乘的那匹骏马在奔波了四日后终于抵达了北襄。 正如传言一般,重建的北襄王府很豪华,漂亮,壮观,是原来北襄王府的好几倍,四处都修筑了偏小的宅院,栽种了许多的花卉。 虽然时值三月,可是,没有一朵花儿盛开。 唯有一些刚栽种的花苗,望着这些绿油油刚栽种上去的花苗。 定初有些郁闷,栽了又如何?卞染天元换了天,可是,北襄还是那样冰天雪地的气候,明知道要死,又费财费力栽种花卉又有什么意思呢? ”云王妃,有人要求见你。“ ”谁?“ 见白荟面有难色,她出声询问。 ”你的娘亲的刘氏。“ ”她怎么会在这儿?“相国府夫人刘氏怎么可能在冰天雪地的北襄啊? 她记得自己晕倒之前,她还站在卞梁城门前用那阴深诡异的笑容嘲讽她啊。 ”云王妃,你还不知道,就在你昏迷不醒时,皇上牵怒于你相国爷夫妇,把他们夫妻二人发配到这冰天雪地的北襄来,而且,不让他们带一兵一卒,一奴一仆。“ 原来是这样。 敢情现在这个时候是刘氏过来向她求情了。 没想到呵,她也有今日呢。 不带一兵一卒,一奴一仆,她那可恶的一对假仁假意的父母可要怎么活下去。 向来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如今,在这冰天雪地的气候里要怎么生存呢。 ”让她进来吧。“ 她到要看看刘氏还能不能再嚣张。 白荟出了院子,一刻钟后,白荟便就刘氏领了进来。 ”臣妾叩见云王妃。“这声音有些傻哑,还带着说不出来的卑微。 云定初转身,眼前便是一位穿着粗布衣衫,头戴蓝色头巾的妇人,妇人眼窝深深陷了下去,整张脸宠很瘦,脸颊处,连颧骨都露了出来。 眼眸底有说不出的灰暗在闪耀。 整个身上的贵气哪里还有半分。 此时此刻,云定初看不出一丝相国夫人一品贵妇的半点儿人影,只感觉站在她身前的就是一名普通再普通不过的村妇。 果然,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呵。 并不是谁都是天生的富贵命。 ”唉哟,这是谁哟?“ ”白荟,你不是说我娘亲来了吗?她在哪儿啊?你怎么带一个村妇进来?“ 村妇? 就是她对相国夫人刘氏最极致的侮辱。 她曾风光一时,坐享着荣华富贵,然而,现在,不知道有镜子没? 这村妇二字让妇人微微一怔,面容如霜打的茄子,说不出来的苍白,嘴唇上勉强扯出一抹笑,道,”云王妃,臣妾就是刘氏啊。“ 云定初眼珠子又在她身上滚了几圈下结论,”你怎么可能是我娘亲?我娘亲比你漂亮十倍,白荟,把这村野粗妇给我乱棍打出去,反了不成,这可是堂堂的北襄王府,是个人都可以来么?“ ”是是是。“白荟哪里不知道是云王妃在装疯。 其目的只是想收拾这个昔日为虎作猖,摇武扬威的低贱妇人。 白荟有一日与顾清莲睡过一个热炕头,顾清莲向她谈了许多云王妃小时候的事,她对这枚毒妇也是恨得咬牙切齿。 云王妃小时候吃过她的多少闷亏,恐怕用十根手指都数不完。 ”你还是走吧,我都说了云王妃不会见你的。“ ”扑通“一声,刘氏跪在了地面,呛声喊出,”定初,我错了,真的错了,不论我有多大的过错,可是,终究我还是将你养大,你还是完好无整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你的爹爹他生了重病。“ 昔日高贵的刘氏能放下尊严向她下跪,这到是让云定初感到意外。 可是,想到从前的种种恶劣行径,尽管心软了,可是,她还是不打算放过此妇人。 ”生重病了去找大夫,你找我干什么?“ ”这里的大夫都不敢给你爹爹治。“ ”为什么?“ ”因为……大家说他是朝庭重犯,是北襄王不喜欢的人。“ 北襄曾经经历过什么,她是深有体会,苏后与燕王就是死在了老百姓对北襄王与窦后最忠心的拥护上。 而云琛算个什么东西,他来这北襄居住必定是死路一条。 北襄的老百姓怎么可能卖他的账,再说,估计是东陵凤真在暗中放了话出去,谁要是胆敢救治他,就是与他为敌。 以前大家拥护爱戴他,如今,他是天元天子,老百姓更不可能得罪了他。 所以,自是没人敢与云琛治病了。 ”云夫人,咱们主子说,病了要找大夫治,找云王妃是不起作用的。“一名穿着绿色衣衫的宫女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 ”你们家主子是谁?“刘氏不自禁地问。”就是一直居住在这儿的窦太后啊。“窦后不就是北襄王的母亲么?如今,可是名副其实的太后,天元皇朝唯一的一个太后了。刘氏眼珠子转了转,计上心来,”能否请您还我去见见太后?“ ”不能,云王妃,这是你的娘家事,窦太后说了,她不想在这座新筑的庭院中见到晦气的人。“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是要云定初赶紧将人逐出去了;闻言,刘氏的脸孔白了白,然后,又笑着脸贴向了云定初,”女儿啊,你爹爹真病得很重,你不去看他,要不,你给几两银子也成,我与你爹爹已经好几日未吃过一顿饱饭了。“ 堂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国居然没吃过一顿饱饭,说不出去岂不让人贻笑大方。”爹爹那么有本事,无论任何事都会化解,吃饭这种最起码的生计问题怎么可能会难到他?“”是真的,定初,不信你去看看,他好歹你是亲生的爹爹,血浓于水,你当真如此绝恨狠心,他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亲最亲的人啊。“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假。的确,云琛是她云定初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毕竟血浓于水呵,不管有多么的怨仇,但终究,他还是她的亲生父亲,这是永远抹不掉的事实;”走吧。“ 见云定初软了心,刘氏高兴的用衣袖擦着泪跟在她屁股后头走出富丽堂皇的北襄王府。 北襄王将云琛夫妇二人驱赶到北襄后,让他居住在了一个农户人家,一日三餐夫人侍候,全得要让他们自己亲自动手。 刘氏向来养尊处忧习惯了。 干不来任何一件农活,堂屋里到是放着一台织布机,可是,刘氏从小日子还算优渥,根本织不来布。 她到是可以绣一些布料,可是,她绣活不怎么样,绣了两幅拿到街市卖,与人家那些姑娘绣的相比,就相形见拙,根本不敢见人,也无人来问买,只得将两幅自己绣了多日的作品拿了回来。 眼看着农户米缸里的米快空了,她愁得跟个二百五似的。 以前,这些生活的碎事都得靠下人去打理,几时经历这样的艰辛。 由于营养不良,再加上失势心情郁闷,所以,云琛就病倒了,然后,她拿出自己身上唯一的一件饰品去当铺当掉,换了一些碎银子回来,想去找大夫替夫君治病,没想人家不要她的银子,还将她的碎银打在了地上。 那几两银子最后也充当了生活费用。 然后,她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云琛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病情加重。 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听说云定初来了北襄,她才厚起了脸皮跑过去求救。 望着三间瓦舍,与自己印象中的差不多,屋前是一些瓜藤,只是,由于气候的关系,藤上一直未结果。 屋后是一成片的竹子林,林子是一片片老叶相互挨着,虽密密麻麻,叶片上却堆积了雪花。 屋子很简陋,堂屋里,除了一张断了腿脚的八仙桌外,便是一张破旧的床榻,榻上有一张破烂的,甚至露着棉絮的棉被,盖在一个蜷曲的身体上,裸露在外的头颅头发散乱,整屋子里臭气薰天,也不知是几日没梳流,还是屋子里许久没打扫的原因,总之,整个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霉腐味儿。 信曾想到不可一世的堂堂天元皇朝的相国居然落魄到不如一介贫民,家中一贫如洗,甚至连治病看大夫的钱都没有。 见到屋子里的场景,云定初想到了自己曾经在相国府偏院居住的地方,偏院窄小,只除了一张断了腿脚的八仙桌外,再无其它,而居住的院子屋顶都漏的,只要刮风下雨,总会漏一些雨水下来,将床榻打湿,下场雨后,她连床榻都不能上,就只能与清莲将就着湿濡的被子放到墙角角落,然后,两人和衣而睡。 衣衫都不敢脱,让衣衫驱走被子上的寒气与湿气。 那时候,她还那么小,只不过是几岁的娃,可是,这对歹毒的夫妇却能够忍心。 想到这里,云定初硬起了心肠,便道,”这屋子像是许久没打扫了,娘亲,你们来北襄时,那些曾跟随了你们的仆人呢?“以前你们风光时,他们不是个个在你们身后陪着笑脸,说着好听的话。 如今,见你们落魄了,便个个如见了瘟神般全都躲开了。 ”他们……他们……没有跟来。“当着云定初的面儿,刘氏不好说,事实上是,就在云定初昏迷不醒的当日,东陵凤真大发雷霆,牵怒于她们夫妇,便将他们夫妇浑身上下搜刮了一番,再让一匹马车将他们弄到了北襄来。 他们在这儿寸步难行,几乎没了生活下去的勇气。 刘氏真不知道该如何说自己的苦楚,也不敢明说,知道她们落魄,云定初实际是在心里笑呢。 云定初黯下了眼瞳,心里自是有几分的高兴。 是呵,看到仇人如此,她当然心情不差,以前自己所受的在慢慢地一点点地讨还回来。 ”定初啊,你爹爹染了重疾,你不是会医术么?看给你爹爹给看看啊?“ 在刘氏焦急的等待中,云定初沉默的半晌,然后,慢慢走上了前,执起了云琛裸露在被子外的手臂,摸到了他手腕脉博处。 ”唉哟,娘亲,爹爹染得不是风寒啊。“ ”那是什么?“刘氏吓得不轻,赶紧询问出声。 ”这里的卫生太差了,环境也差,真不是养病的好所在,娘亲,爹爹得了麻疯病啊。“ 麻疯病,那是一种罕见的绝症。 刘氏脸色刷地变得铁青,赶紧用手捂住了鼻子,道,”定初,你是不是整治错了?再好好给瞧瞧。“ 其实,刘氏是不信的,她知道云定初居心叵测。 她这样说,只是想接下来看云定初演什么戏而已。 ”真的是,没治了,娘亲,赶紧给爹爹准备身后事吧。“ ”噢……好……好。“刘氏双腿发软,突感全身乏力,不管云定初说的话是不是真的,都感觉自己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 ”定初啊,你说,现在的咱们一贫如洗,要怎么准备啊,你爹爹如果咽了气,我也只能找个人挖个坑将他埋了便是。“ ”那好,娘亲,你去挖坑吧,去找几个农户人家,就说是云王妃说他们来挖的。“ ”定初,你就真狠心见你爹爹如此?“刘氏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再次问。 ”我能有什么办法?娘亲,虽说东陵凤真做了皇帝,可是,当初,女儿是奉苏太后的旨意嫁入北襄的,这么几个月以来,窦氏母子视我为眼中针,肉中刺,东陵凤真有腿残,女儿与他一直未曾圆过房,至今,女儿还是黄花闺女一个,与他不是真正的夫妻,自是不可能去向他求情,娘亲啊,女儿也是没有办法啊。“ 声音抑扬顿挫,说得头头是道,似乎她是真的没有办法一般。 ”好吧,不怪你。“要怪就只怪她自己前半生做的坏事太多,所以,才会被她使了这么多计谋所惩罚。 享受惯了荣华富贵,穷困潦倒的生活,天寒地冻的北襄,她是一天也呆不下去。 她的身体不太好,双腿又有很重的疯湿,在卞梁时,时不时因为天气的原因还会犯腿关节疼痛。 这北襄长年累月都是北雪飘降,她真的没办法再呆下去。 所以,她冲着云定初笑了笑,笑容有些冷涩,”定初,你不救你爹爹,我只能去找几个庄户人家来,挖个坑,等他咽了气便埋了。“ 然后,刘氏说完便离开了堂屋。 只是,这一去,刘氏便永远也没再回来。 云定初早知她不会再回来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嘛,这样的诗句,在这对相国夫妇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云琛咳嗽着醒了来。 ”子君,我想吐,抚我起来。“ 睁开了迷荤的眼,然而,眼前哪里是子君,明明是他心中的那个灾星。”是你,怎么会是你?“云定初瞟了他一眼,笑着说,”怎么不可能是我?“”子君呢,你娘亲呢?“”跑了。“”不可能。“虽然病了,可是,云琛脑子里是清楚的。 ”真跑了,就是刚刚,她让我替你治病,我说你得了麻疯病,她出去找人挖坑说为你准备身后事,然后,就不见人影了。“她说得事实上,然后,她就一直冷冷地注视着他的表情。 她不想错过这一刻,果然,云琛的面情比吞吃了千万只蚂蚁还有难受。”你为什么要说我得了怪病?“ 云定初笑了有几分诡异,”云相国,你搞清楚,就算我说你得了不治之症,她是你结发之妻,你曾给她是恩爱夫妻,曾将她宠上云宵,为了她,你可以不顾一切谋害你的原配妻子,为了她,你可以不要你的亲生女儿,为了她,你可以睁一只闭一只眼,任由着她与其他的妾来欺负恶整你的女儿,如若不是我命大,早死千次万次了,你说我是灾星,请问,你害了你什么?你说我一出生就克生了娘亲,可是,我娘亲在房里痛得死去活来时,你身为她的丈夫,你在哪里?你与那个可恶的刘子君却正在风流快活,云相国,我是灾星,还是你与刘子君是一对狼心狗肺的男女,你们心里最为清楚,我娘亲是被你们谋害死的,她不是自然死亡,所以,你凭什么说我是灾星?“一番话让云琛久久地怔愣在了原地。”这么说了,你是来替你娘亲寻仇了?“他冷静地一字一句问出。对云定初出口的指责供认不讳,真是难得,如若是以前,他是不可能就这样承认的。毕竟,现在是两袖清风,权利地位早对他来说如天边的浮云。 ”对,我娘亲死不冥目,被你们谋害而死,而你云琛是踩着我娘亲的尸体往上爬,爬至了云相国的地位,她死得不甘心,我也不甘心,你苦苦要将她抚正的女子刘子君,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现在最清楚了,在生死面前,她离弃了你,云琛,我娘亲是一个温柔贤淑的女子,为何你要这般无情歹毒,将她谋害于死,为什么你不好善待于她。“ 内心深处,原主一直有一个奢望,那就是希望自己的娘亲能够与爹爹恩爱无比,然后,带着她一家三口幸福生活着。 这是原主小时候的愿望。只是,摊上了云琛这样的渣爹,她觉得原主的想法便一种奢望。”我没有冤枉她。“提到史湘云,云琛苍老的面容上绕上了两团深重的乌云。”不可能。“云定初冲着他尖叫。”你不要这样激动,有些事,你并不清楚,事实就是如此,为什么当初我不想救她,而是与刘子君在一起?“”为什么,你说?“”刘子君并没有说谎,你娘亲史湘云虽然没偷人,可是,在与我大婚之前,她的确是洁之身。“这样的事实,云定初如何能接受。 ”云琛,我娘亲都逝世了这么年,对于一个逝去的人,你还要这样来侮蔑她的清白吗?“ ”我说得是实话,定初,事到如今,我没有必要再骗你,你瞧我的样子,垂垂老矣,都是快进土之人了。当年,我与你娘亲的婚事是我糊涂,我鬼迷了心窃,说白了,我就是看中了你娘亲娘家的丰厚嫁妆,为了那笔钱,我违背了自己心,所以,才千里迢迢从荑国将你娘亲娶回了家,你可知道,在荑时,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铸器师傅,因为被一名将军赏识,便选去了给他当了马夫,你娘亲是大富人家出身不假,生得貌若天仙也不假,可是,她爱的人不是我,而是……“说到此处,云琛有所迟疑。尽管事情已过多年,许多相关的人与事都不存在了。他觉得还是不必要讲出来。可是,云定初听到这里哪里肯放过他。”我不相信,绝对不相信,你为了洗清自己,然后,往我娘亲身上泼脏水,云琛,你这个坏人,活该要下十八层地狱。“如若你是我的女儿,就算我再对你不好,你刚才的这几句就要遭天打雷劈。”“什么意思?”云定初激动的嘴唇都在颤动。她不相信,绝对不相信,这云琛是不是发热脑子烧糊涂了。所以,才说出这么多鬼话出来骗她。 “你是湘云与其他男人的孩子,事实上,我娶她之前,她已经怀了两月身孕,成亲后,我知道她怀了孩子,而孩子并非是我的,那一段时间里,我很消沉,一直用酒精麻醉我自己,所以,才会与刘子君搞在一起。”“我不信,为什么云麒麟比我大?”这是云琛话中最大的一个破绽。 是呵,他与她娘亲成亲后,发现她不是他的孩子,才与刘子君走到一起,可是,云麒麟却比她足足大了两岁,这件事情怎么说?“我与刘子君的确相识与娘亲之前,可是,我并没打算要娶她,她生了云麒麟,我事先也是不知情的,多年前,我与她是同床过一夜,可是,没想一夜她就怀上了孩子,当年离开卞梁去了荑国,再次回荑国是带着你的娘亲,刘子君有一日跑来找我,说她替我生了一个孩子,还遭到了家里的强烈反对,把她赶出了门,她现在带着孩子过得很苦,一个妇人家带着一个孩子苦是自然,我得知你母亲怀的孩子不是我的后,我便意志消沉,总觉是被人给利用了,不想见到你娘亲的那张脸,我便与刘子君走得很近,你娘亲生产那日,全城的大夫都跑光了,我也是事先并不知情,或许刘子君知道,你母亲难产而死,我也将计就计,对荑国你娘亲的娘家称,她因生产而逝,母子俩一尸两命,魂归黄泉。” 云定初狠狠地攫紧了拳头,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原来搞了半天,她并不是云琛的孩子,她也不是什么嫡出之女。她是史湘云的女儿不错,可是,她却不是云府的孩子。那她到底是谁的孩子?她的亲生爹爹呢?她还在这个世间上吗? “我娘亲的娘家人在哪儿?她们为什么不过问这一切的事?”活生生的一个女儿,在夫婿家死了,如果是寻常人家也就算了,可是,她娘亲史湘云是大富人家的女儿啊。“她们以为派人来查过,不过,查出的事实就是你娘亲难产而死,后来,你娘亲的父母死了,兄弟姐妹不成才,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我的父亲到底是谁?”一字一句从嘴里迸出来,眼睛里充满了剧烈的恨意。 她一定要知道原主的亲生父亲是谁?云琛的眼神变得灰淡,“其实,说这些已经无任何意义了,因为,就在不久前,他刚过逝。”不久前他刚过逝,这句话如一颗冷钉打入了她的太阳穴,让她疼得脑袋似乎快要裂开来。 “是谁,到底是谁?”她想控制自己,可是,尽管她把拳头攫得死紧,还是无法控制快要崩溃的情绪,所以,她嘶吼着,咆哮着。“云王妃,你别这样激动?”白荟上前抚住了她,深怕她摔倒。可是,由于心怒怒极,她将白荟甩开。 云琛却抿紧了嘴唇,微微合上了双眸,然后,这一闭,便再也没有醒过来,不管云定初扑上前如何叫,如何骂,如何嘶吼,他终究是没再醒来。 云琛这一生落魄过,当然,也辉煌过,只是,谁曾想到离世时,居然走得这样安安静静。钱财富贵与权利真如天边浮云一般。每个人离开人世与来人世时是一样的,都是那样干净。 谁的心又是天生就坏的,是好是坏,是自身成长的环境不对,坏人与好人往往都是在一念之间。云琛离死前一番话惊到了云定初。云琛走了却也带走了一切的秘密,她的身世,她发誓自己要弄个清楚明白。 东陵凤真没有那狠,云琛咽气后,他让人将云琛的遗体运回了卞梁,以相国的身份厚葬了他。 毕竟,他是三代老臣,曾经跟随着先帝打下了一片帝国江山。如若他不这样做,或许,将来后世人便会指责他的不对。 刘子君就没那样幸运了,据说她当时离开那家农户院子,遭了一条恶狗,因为她跑得快,狗儿一直咬着她的右腿不放,狗儿还撕去了她的一条腿,疼得她兹牙咧嘴。 据传言,她是被活活疼死的,满脸紫青,满裤腿都是血。 云定初所受的苦,从根本都来自于这个女人,云琛临死前对云定初一番推心置腹的话提醒了她,她的一切祸根皆来自于刘子君的利欲薰心,只想弄死史湘云,成为相国的正牌妻子,为儿女谋福利,所以,才会支走所有卞梁城的大夫。让史湘云死于非命。而云琛因为大丈夫颜面受损,咽不下那口气,所以,便任由着刘子君发挥,尽量假装什么也不知晓。 只是,她想不通的唯一一点便,她的娘亲史湘云到底是谁人家的女儿? 从她丰厚的嫁妆看来,史湘云应该是一个富家千金,或许,她还没猜到。“云王妃,皇上请你随奴卑去一个地方。” “好。”云定初带着白荟走进了一处地方,那是一个有山水有树的地方,除了有树外,还有花,花? 真是太难得了。虽然没看到花朵,可是,她闻到了一阵阵幽幽的花香。 北寒之地也会有花开,真是太奇妙了。目露惊喜,她开始处寻找,然后,她看到了一处农家院舍,里面搭建了一个窝棚,棚里有着矮小的门墙。仰头,望着漫到的飞雪,再望了望了那道紧闭的薄薄的门扉。 难道说花香味儿是从里面传出来的。“云王妃吉祥。”张卫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笑盈盈地向她请安。“张卫,里面是不是有花?” “皇上在里面等着你,云王妃。”见张卫不正面回答自己,云定初白了他一眼,然后,在张卫挪移开身体后,伸手就打开了那道薄薄的门扉。然后,满眼耀眼的海棠花看得她眼花缭乱,天啊,她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这可是北寒之地啊,这些花朵开得比南国的春天还要漂亮鲜滟啊。 “云王妃,这里有三百盆绽放的海棠呢,有一百盆是半个月之前开的,有82盆是五天前开的,最后的128盆是昨夜悄然怒放的。”张卫走在她身后细声报备,话语中难掩惊喜,同时也带有洋洋得意的情绪。不错,她的520小说看不过来了。 这些花盆里的花朵,几乎每朵花都有自己独特的姿态,娇嫩,夺目,灿粒,鲜滟。这间小小的房屋便成了花的海洋,好一个浪漫的世界。张卫不知道何时已悄然离去,就在她欣赏海棠之际,身后袭来了一记温柔得不能再温柔的声音。“这些花还漂亮吧?” 熟悉的声音让她及时转过了身,而险些就撞上了他大硬郎的胸膛。他就站在她身后,足足高出她一个头,那双如峡谷般深邃的眼眸深深的凝望着她,那样的幽深与灼烈。仿若在这个世界上,只除了她以外,再无其他的人与事。就连云定初也有一种天地化为零的感觉。“你……”为什么他腿残好了后,每次见到他,她心中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激荡之情在蔓延。不待再多说一个字,他已经伸出双臂,将她紧紧地搂于他宽阔的胸怀。 用他身上暗黄色的披风将她紧紧地包裹起来,薄唇贴在了她的脖颈间,喃喃细语,“定初,为了能向你殿现这一幕,我的几个千小太监可是累坏了。”怎么说?定初皱眉,忽然,她就反应了过来。 是呵,这满室的鲜花,张卫刚说了有三百盆,而在这样零下几十度的环境里,想要这几盆花开得如火如荼,其间,要付出多少的劳动与艰辛,是不难想象得到的。“你用了什么方法?”她好奇的是这个。“你猜?”又卖关子,她才难得猜呢。“你该不会是用炭吧?”除了用炭,她再也想不到其他的办法了。见他抿唇不语,她笑骂出,“疯子,你该不是真的用炭吧?”用炭火培置花苗,在零下几十度的环境中,技术如此落后的古代,想要让花朵绽放,需要多少的劳力与财力,可是,这三盆花就真的开在了她的眼前。“浪费这么多的资金,我看你就是一个昏君。” 为了你,一切值得。只是这句话他没有说,只是下颌骨抵在了她的额头上,缠绵悱恻地细语,“定初,从此,你应该知晓,咱们北寒之地也有春天。”虽然他现在是一代帝王,可是,他仍然觉得自己是北襄的人。因为,他在这儿居住了十几年,对这儿浓过所有。云定初忽然就想起了一件事,到卞梁去让云琛还她丰厚嫁妆,她记得刚回王府下轿之时,望着满在的飞雪,她是说过这样的一句话,对顾清莲说,北国如此寒冷,枯木难逢春。可是,她记得很清楚,当时,他根本是不在她身边的。细细思量才发现,他会唇语,也许,他就在前面,然后,她说的话他自是看懂了。 所以,才有了暗中让几千个太监用炭火培植三百盆海棠花供她观赏,向她证实北国也会有春天。那一夜,她们就要在温室的花房中静静地相拥而眠,张卫还为她们拿来了棉被,可是,她感觉自己一点都不冷,整个心窝处都暖烘烘的。 清晨,零碎的雪花从窗外飘了进来。些许飘落到了朵朵海棠花上。 她撑起了身子,由于一夜久坐的关系,她感觉腿脚有些发麻。“再多眯一会儿。”他是闭着眼睛说的。 “不了,我想我该给你说一件事了。”倏地,他张开了亮丽的双眸,由于是清晨,他的眼睛清澈透时干净如湖泊里的水。 “定初,你不觉得这样是一个美好的世界?”这样美好的世界,你为什么要将它破坏呢? “我与你之间一早就说过只是盟约,凤真,现在,清莲不再了,她与我情同姐妹,我不可能就这样不闻不问,再说丑儿……”忽然间,他就重新抓住了她的一支手臂,将她紧紧地箍回到了他宽阔的怀抱。 唇狠狠地压着她的,舌尖抵在了她的唇角,幽幽叹息着出声,“你……别想离开我。” 猛地,云定初一把推开了他,“东陵凤真,你清醒点好么?我不爱你,你也不爱你,我不可能与你一直这样与你不清不楚下去?”“你要什么,你说。”眼眸里有微微的怒意在闪耀。你要什么你说?就算是要整个天下,他都会捧到她的面前来。“为什么你不是不懂我呢?”“回宫后,朕也可以立刻册封你为皇后,后宫佳丽中,没人可以与你相提并论,定初,本王与你朝夕相处这么久,无论是生活上,还是其他地方,都已经不可能再没有了你。” ------题外话------ 妞妞们,由于要过年了,所以,暮阳一章更得少些。 不过,等过完年,会一天万字更的。 实在家里事情太多了,妞妞们手中的票子别攫着了,赶紧投出来了吧,否则,要过期了。 暮阳完结文《名门第一夫人》 她是妈的烦恼,他是妈的心病!【现实版上品婚姻】 —— 苏静知,天生尤物,身材性感火辣,却因一次情殇故意将貌美如花的容颜遮去,二十八岁,交不到一个象样的男朋友,大龄剩女一枚,成了父母眼中的问题女儿,街房邻居眼中的怪物、异类。 江萧,身份显赫,权贵逼人,却因一次荒唐的历史,成了E市最优秀的。 为了配合他演戏,应付家人,她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候旨前去当一名家庭主妇。 番外 第1章 揭身世之谜 番外1揭身世之谜 在他火热殷切目光的注视下,她嫣然一笑,从红唇中迸出几字,“我要的不是这些。” 眼前的男人,虽拥有了天元皇朝大片缰土,可是,她要的真的不是皇后的位置,莫须有的富华富贵。 “你要的是什么?”他的眼神为之黯淡。 不甘心地问出口。 我要的或许你永远不会知道。 可是,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因为,他不懂她,她也不太懂,就算她们相处了这么久,也只是和平的盟约关系。 她要的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可是,对于他这种男人来说,或许是永远都不会说出口。 “定初,你想想曾经。”他激动地箍住了她纤细的腰身。 “你想想咱们好不容易才走至今日,难道说,本王为你做下的这一切还不够么?” 做下的这一切,是指眼前这灿烂的娇媚花开吧? 纵然是三百盆在寒冷的气候里绽放的海棠,也不可能让她停留脚步。 他实在是有些气馁。 “定初,你必须跟着本王回卞梁,做本王的王妃,本王向你发誓,从今往后,本王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空间很静寂,再也没有了其他什么声音,只除了独属于她们的呼吸声外。 “凤真,也许,你还不了解我,我不太喜欢被束缚。” “没人要束缚你,你想干什么都可以,本王向你保证。” 如今他是天元的天子,九五之尊,金口玉言,有了他的庇保,她会生活的很好,甚至于比云雪鸢还要风光千百倍。 可是,她还有许多事未完成。 她不能就呆在皇宫中任容颜慢慢老去,她还年轻。 见他再三保证,她迫不得已幽幽叹息一声,轻言,“我向来视名利与富贵为浮云。” 这话的弦外之音便是,我对皇后的位置不感兴趣。 准确地说,她的心是犹豫的,一,她对皇后之位不感兴趣。二,他或许对她是有感情的,可是,她没有把握,他能弃整个后宫佳丽三千而独独选择与她在一起。 她自认没有这样的魅力,再说,就算是他肯,他愿意,他身后还要窦氏,还有许多的冥固不灵的朝臣,他做了皇帝,拥有了江山,但,同时,他身上也被上了许多的枷锁。 她真的没有那样的把握,她们能够排除万难,再说,她也不是没有他就活下去,她对他也是有感情的,但是,还没到那种爱到撕心裂肺的地步。 他的腿疾能治好,她心里当然是高兴的,他能打败敌人,一步登上皇帝的位置。 她也是兴慰的,但是,除了胜利的喜悦外,她也不想再想其他的东西。 她铲除了云琛,云氏一脉,可是,她身上还背负着娘亲被人害死的血债,还有她的身世,她要查清楚原主到底是谁。 听了她的话,东陵凤真眼眸里那抹闪烁的晶亮之光慢慢地,一寸寸地黯淡了下去。 “你不打算跟着我回卞梁,你打算去哪儿了?” 忽然,他的脑海里就想到了一张清秀俊美的男性脸孔,“你想去找白君冉?” 她没有即时回话,她的沉默让他笃定了她心中的决定。 十根指头捏握成拳,眼前的繁花朵朵一点点地碎去,他曾经以为,他们毕竟整整相处了好几个月,这好几个月以来,他们朝夕相对,一起出谋划策,最终走向了胜利之路。 而他东陵凤真谋算了许久的事,终于在这一日成就。 他一直认为她们是盟友,同时也是爱人,至少,他们是在偷偷地喜欢着对方。 可是,他想错了,在她心中,他们相处了五个月的感情怎么能抵得过她与白君冉的青梅竹马。 他与她的姻缘迟于白君冉,每个人都会对最初的恋人有一段念想。 而他还在奢望什么呢? 见他面容黯然,神情黯淡,她终是不想伤害他。 便幽幽吐出口,“你不要想得太多了,我打算去找他,只不过是因为一些事。” 与感情无关的。 嘲讽一笑,他没有回,只是紧紧箍在她腰间的手臂渐渐松开,然后,他从铺了毛毯的地面站了起来。 挺拔的身姿是那样的俊美,犹如兰芝玉树一般。 “朕祝你幸福。” 语毕,昂首阔步地走出了那间他亲自命人搭建的花棚。 那抹俊美狂狷的身形在她的眼眸中渐渐变成了一个小圆点,最终直至完全消失。 彻底消失不见。 云定初心中也弥漫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幽伤,可是,她必须离开这里。 “云王妃,你与王爷到底是怎么了?” 张卫仓皇而来,拉开了门拴走入花棚,颤着声儿问道。 见她一脸茫然与幽伤,张卫急切地便说出了口,“云王妃,王爷很伤心啊,你到底说了什么?” “张卫,我与他本不是真正的夫妻,只是名义上的罢了,当初,我与他约定将伤害我们的人统统推下地狱,如今,盟友期满,所以……” 闻言,张卫吓出一身的冷汗,急切地叫嚷出,“不能啊,云王妃,你不能这样做,王爷那样喜欢你,你不能就这样抽身离开啊。” 她没有回答,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向一个太监去诉说心中复杂的情感与担忧。 恐怕即便是讲出来了,张卫也只会站在他主子的一边,将她挽留。 她自认为与东陵凤真之间只有淡淡的喜欢,没有刻骨铭心的情感,所以,她不能冒险,她需要的是自由,而不是那座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厚厚宫墙。 后宫女人的悲哀,她在苏后,秦氏,王贤妃以及曹后窦氏身上已经看透。 抿着红唇不语,然后,她旋转身,红色的裙裾在半空中划了一个漂亮的弧度。 迈着碎小的莲步步出了花棚。 张卫追在她身后,一步步跟着她走出去。 天际间的亮光驱走了黑暗,整个世界明澈大亮,昨晚不止下了一夜的大雪,甚至还下了微微的小雨,万物经过雨水的洗涤,变得更干净清新,她站在重建的北襄王府门口,一幕幕回忆如播放电影一般从眼前划过,“云定初,谁人给你的胆子?居然敢这样对待本王?”“云定初,你是那边派过来的,本王怎么可能善待于你?” “云王妃,本王腿上肌肉疼,能否请你医治一下,疼得不止肌肉,还有本王的一颗心。”原来,她与他的相处,已经如烙印一般深深地烙在了心底而不自知。 她与他曾也有着甜蜜幸福的时光,回想着,除了最初她刚入北襄王府,好心为他针灸,而他不领情狂吼她以外,似乎从此外,他再也没有为难她,即便是知道她是苏后派过来的细作。 他对她有着纵容,有着忍让。 可是,她真的必须要离开,云定初清了清嗓子,对身后的张卫道,“张卫,麻烦你告诉你家主子一声,对不起,有许多事,连我自己也不能做主。” 这是她欠原主的,再说,她不属于这个时空,她不敢奢望能与他有着美好的未来。 这是她执意要离开最主要的两大原因。 “云王妃……奴才……”张卫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张了张唇,想说什么终是没有说出口,奴才只能做奴才的事,主子们的事情他没办法管太多。 “如果你执意要离开,就带走他们吧。” 说着,他挥了挥衣袖,然后,几名体魄强健的禁卫军不知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不约而同齐声高喊,“参见云王妃。” 转过身,云定初看了看身后站立的一排威武不凡的男子,扯唇无声笑了,“不必了,张卫,他们就留在皇上身边吧,我有白荟,还有犬犬已经足够。” 在她的召唤下,白狗从黑暗的角落奔过来,张嘴伸出舌头不断地甜着她的手背,以及拉扯着她的衣袖,模样亲密。 而白荟自然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 如若主子执意如此的话,张卫的确是不好办事的,王爷已经呆在书房一宿了,早膳也不传,张卫担心死了,本来是劝说云王妃,没想到几句话就让他根本接不下去话头。 如若清莲在,那该多好啊,清莲丫头与云王妃情同姐妹,又是那样一个了解云王妃的人,他肯定可以从她哪里得到一些消息,好决定可以怎么样,现在,面对执意离开的云王妃,张卫只能在心底里暗自叹息一声。 “那奴才送送你,云王妃。” “不用了,对了,张卫,你家主子在哪儿?” 语气是说不出来的淡漠与疏离,不过短短的一瞬,似乎把什么都改变了。 “在书房。” 云定初点了点头,然后,拿笔刷刷在一张白纸卷上写下了,“愿夫君相离之后,重振雄风,再创伟业,巧娶贤淑窈窕之女为妻,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将此纸卷递给了张卫,并附上一句,“麻烦公公去转告他一声,让王爷为臣妾写一封休书吧。” “这……”张卫闻言大骇,如若王爷写下一封休书,这就代表着王爷与云王妃已经彻底断了关系,不可能再走到一起了。 张卫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好不是滋味儿。 他当然知道云王妃与王爷并无夫妻之实,可是,王爷腿疾已好,他们不是可以名正言顺,毫无阻碍在一起了么? “去吧,我就在这儿等着。”见张卫握着她写的相离纸卷不动,她便所声催促。 张卫尽管一脸沮丧不过还是去了,不多时,手上果然就拿了一张纸卷过来。 纸卷慢慢在她眼前展开,“愿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扫娥眉,巧呈窈窕之姿,另觅良缘。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快速浏览完,云定初将书卷藏于衣袖中。 从此,她便与东陵凤真毫无半丝关系了。 “白荟,犬犬,咱们走。”语毕,她还着白荟,带着犬犬,两抹人影一抹狗影渐渐踏上了去荑国的路。 远处的高塔,一抹伟岸的明黄身影,肩上披着黄色丝绸的披风,凤眸修眉,全身上下浸淫着尊贵的气息,只是,双眸中的淡淡幽怨在看到那两抹人影走出北襄王府后,十根修长指节捏握成拳,攫得是那样的紧,他多想不顾一切冲下去,带着人马跟随着她而去,他多想不顾一切冲下去,对她说,“云定初,你是一个疯子,为什么在咱们辛苦谋算了这一切之后,你要远离?”他一直认为,他们千辛万苦谋算得来的一切,不正是因为今日的幸福生活么? 可是,他想错了,在她心中,根本没有半点他的位置。 眼看着那抹人影就要离开他的生活,他的世界,狭长的眼眸眯成了一条冷直的线,冥冥中,他似乎感觉自己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地失去,然后,心头一阵恐慌。 他冲上四层楼,五层楼,六层楼,八层楼,九层楼,宝塔楼层已冲完,然后,他便只能站在高耸入云端的九层宝塔,静静地目睹着她的离开。 一抹白雪从天际落下,缠在了他的秀发上,鬓发间,还有两片缠绕在了他的眉宇间,他的眉是那样的冷,只是,都不及他的心,她一直希冀而与她一起共创未来,同生共死,或者白头到老,可是,她不给他这样的机会。 如若他在她心底有足够的份量,那么,他会不顾一切也要阻此她离去的步伐。 可惜呵,云定初,本王你在你心中,还不及你的头狗,一个丫头,就连他们也能陪伴在你身侧…… “王爷。云王妃……” 东陵凤真如黑礁石一般的眼瞳死死地盯望着那几抹越去越远的身影。 “让人跟着她,永永远远地跟着,她若她有半丝的闪失,本王唯他们是问。” “是。”张卫知道王爷是什么意思,迅速执行命令而去,让刚才那几抹高挺的身影暗中去保护云王妃的安全。 ------题外话------ 妞妞们,由于要过年了,所以,暮阳一章更得少些。 不过,等过完年,会一天万字更的。 实在家里事情太多了,妞妞们手中的票子别攫着了,赶紧投出来了吧,否则,要过期了。 暮阳完结文《名门第一夫人》 她是妈的烦恼,他是妈的心病!【现实版上品婚姻】 —— 苏静知,天生尤物,身材性感火辣,却因一次情殇故意将貌美如花的容颜遮去,二十八岁,交不到一个象样的男朋友,大龄剩女一枚,成了父母眼中的问题女儿,街房邻居眼中的怪物、异类。 江萧,身份显赫,权贵逼人,却因一次荒唐的历史,成了E市最优秀的。 为了配合他演戏,应付家人,她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候旨前去当一名家庭主妇。 2 杀机肆起 云定初离开北襄表面上看起来十分绝决,其实,内心深处同样是不好受的,站在象鼻山口,能够俯望整座重建的北襄王府,这里虽然冰天雪地,气候寒冷,还令她常常犯鼻炎。 可是,她在这儿居住了一生中最落魄的几个月,相信,这段难忘的经历会成为她一生中最珍贵的记忆。 别了,北襄,别了,东陵凤真,回卞梁好好做你的皇帝,那是你梦寐以求的东西,如今,你得到了,你我之间终是两条互不相交的平行线。 “云王……”‘妃’字还未出口,白荟便赶紧换了称呼,“小姐,咱们去租一辆马车吧,离荑国的路途那样遥远,也不知道几时能到达。” 仰起头,云定初望了望天色,的确天又暗下来了,要是有一辆小车该多好啊,不,最好是一架飞机,两个时辰说不定就飞到了荑国。 再看了看白荟以及跟在她屁股后头绕圈圈,伸出舌头,摇着尾巴的犬犬。 她终于点了点头。 不多时,白荟也不知是去哪儿弄了一辆马车,还有一个肥头大耳的马夫,马夫驾马技术很好,虽然山路崎岖,可是,她们坐在马车里,也并不感到十分的颠颇。 在长途跋涉了三天三夜后,掀开了轿帘,轿帘外是一片翠绿色的春意盔然。 感觉眼中的世界有些有别于天元,白荟惊叫了起来,“小姐,快到了。” 白荟是荑国人,这件事云定初是知道的,所以,她能够体会到白荟那里倦鸟归巢的心。 一个人,无论她飞得多高,多远,她终究是卷恋故乡的热土,渴望故乡浓烈的乡情。 也许,这正是白荟的真实写照,离开了国土多年,如今,跟着主子重新回归,心里自是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惊喜与感触。 透过小小的马车窗,她看到了一个生机勃勃的世界,真是一个鸟语花重的世界,感觉就是不一样,果然闻名不如一见,荑国在荑威王的英明领导下,就连田野间都充满了浓郁的淳朴民风,或许不是天元没有,而是天元自东陵芷江驾崩后,所有的一切便就在开始走下坡路了。 “瞧吧,小姐,这荑国是不是与天元不一样?”白荟的言语间自然是有几分的自豪感。 “嗯。” “云小姐,进入荑国边界了,前面有一间客栈,要不要歇歇脚再走?” 马夫是北方汉子,粗犷宽厚的声音飘了进来。 “好的,那就在前面停下吧。” 只听一记清脆的‘奴’声,马夫勒住了马缰绳,马车停了后,他便利速跳下了车。 然后,伸出手来想搀抚刚从马车里走出的云定初。 没想白荟挡开了他的手臂,白了他一眼,道,“咱家小姐乃金枝玉叶,男人碰不得。” “是,是是。”马夫为自己的大意而红了脸。 是呵,一看着装打扮就是一个富家千金,他这种低劣身份的男人怎么能碰得了这号人物。 云定初便由丫头白荟牵着下了马车。 客栈有些豪华,甚至于有说不出来的奢爹。 她们由一位长相俏丽的老板娘领着上了楼,住进了二楼左角转弯的一间客舍。 屋子里的摆设几经奢侈,用罢了晚膳,云定初望着桌案上那两根红蜡烛想着一些心事。 白荟则躺在床榻上呼呼入睡,许是白日赶路太累了,所以,丫头睡得很香,犬犬也趴在墙角边,紧闭着双眼。 就只有她一个人睡不着,尽管已是二更天了,却睡意了无。 夜深人静之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狗儿狂吠的声音。 陡地,犬犬听到同伴吆喝,赶紧张开双眼从墙角边立起似一支箭一般冲了出去。 云定初没有唤住犬犬,因为,她也想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之于她来说,这就是一个兵荒马乱的年月,她的手上没有一兵一卒,如若坏人使坏,她与白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虽说白荟有一身精湛的武艺,可是,如若派来的人多呢。 丫头也没有三头六臂啊。 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一点好,伸手拉开了窗户,忽然,就看到了院子里窜进了许多条黑影,个个蒙着面孔,犬犬不畏他们手中的宝刀,勇猛地冲上去与他们厮扯,可惜,那一拔人马实在是太多了。 猛扑了数下后,犬犬尽管兹牙咧嘴,还是居于下风了。 她还未做出判断,就在刹那间,房门被人用力推开了,先前带她们进来歇脚的那个老板娘俨然是换了一张脸孔,脸上虽然还是弥漫着笑容,可是,那笑却有几分狡猾与说不出来的阴险味道。 重要的是,她手上拿了一柄十几公分长的弯刀,最最最重要的是,她身后还跟进来了好几个壮汉。 “你们什么意思?” 云定初大声一喝,只觉眼前一条白影一闪,白荟已从床榻上跃起,迅速将身体挡在了她的面前。 冷声询问,‘半夜三更的闯进客人房间,意欲何为?” 老板娘眼线一眯,笑里藏刀道,“不好意思,本人也是奉命办事而已,跟我上。” 只见她一挥衣袖,身后的数条壮汉便凶猛冲出,将她们主仆俩团团围住。 个个眼睛里闪烁着令人发寒的绿光。 云定初站在白荟身后,嘴角扯出一记无声的笑靥,出口的话字字如冰玑,“我就说呢,小小的一间客栈为何会有如此奢华的本钱,地面还铺着地毯,原来果然是有问题啊。” “少说废话,看剑。” 离她们最近的一名壮汉,手中的宝剑毫不犹豫向她们刺了过来。 白荟头一偏,灵活的拇指与食指轻巧地夹住了宝剑剑锋,用力一拉,壮汉整个身子往前扑,然后,她便身形轻巧地火速退开,壮汉一股脑儿向前,脚下已刹不住,整颗脑袋便‘崩’的一声撞在了墙壁上, 整个空气里,‘唉哟’声肆起。 一个壮汉全下了,另一个壮汉又扑了上来,接二连三,总之,外面的壮汉似乎很多,前仆后继,让白荟打也打不完。 就在所有壮汉齐齐扑向白荟的时刻,俏丽老板娘不知道是怎么冲过来的,总之,身形快如闪电,一把将云定初箍入了怀。 云定初也不是吃醋的,在壮汉攻击白芸的第一时间,她就算准了老板娘要趁机向她动手。 毕竟,这群人来路不明,在这里刻意开了一间奢侈的客栈,其目的就是为了等待她们的到来。 她早就有防备,从手腕间的手术针包盒里,抓了一把寒针笔直撒到了老板娘的脸蛋儿,老板娘哪里知道弱质纤细的云定初会这一手,无任何防备,针扎进了她的肌肤,椎心刺骨的疼袭向她全身的每一个毛细血孔,这还不是最主要的,重要的是,她的眼睛被扎穿了孔,眼角流了许多的血,她看到只是一片黑暗的世界。 所以,发狂之时,她挥着手上的那柄小弯刀乱砍。 然而,云定初早就退出了十几步开外。 白荟知道这样打下去会寡不敌众,所以,一个筋斗翻踩在了一个壮汉的肩膀上,轻轻如蜻蜓点水一般,然后,伸手扯住了云定初一支胳膊就往窗户外跳去。 感觉一阵藤云驾雾,云定初已跟在白荟轻轻落于了地面。 白芸带着她刚逃出了客栈大门,没想一群人马早已等候在那儿多时,为首的那位骑着一匹骏马,马儿是绿墨色的那种宝驹。 身披一件紫红色的披风,身上穿着鱼鳞似的战甲,整个五官虽称不上俊美,可是,还算长得大气。 他有一双如老鹰一般的眸光死死地盯望着她们。 他就在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们,面情泛着说不出来的诡异色彩。 回头瞥了一眼不远处停放的那辆马车,那是她们的马车,马儿被拴在了一截树桩上,树桩下扔了一些鲜嫩的马草,马儿正在低着头漫不经心地咀嚼着。 一名将士翻身下马飞速走了过去,将马儿拴在树桩上的缰绳解掉。 “请吧。” 为首的那名身披大红色披风的男人吐出两个清晰的字音。 “如果我拒绝呢。” 她昂着头,挺着胸,云定初向来有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以前,她穿魂穿到这具身体时,就曾被刘氏恶整。 可惜,最终刘氏也逃不脱被她弄死的凄惨下场。 后来,她嫁入了北襄,智斗了独孤氏与窦氏,所有的北襄王府丫头嬷嬷,都私底下议论她胆肥如虎。 即然在世人的眼中,她是一个胆肥如虎的女子,她又怎么会惧于这一大群如狼如虎来路不明的人。 男人骑着的马退了两步,淡下了眼瞳,凝望着她的眸光变得冰冷,“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云定初挖了挖耳朵,嘴角的笑更灿烂了,“不好意思,敬酒罚酒本姑娘都不喜欢。” “你觉得了入了这片国土,你还能逃得过虞姬夫人手心?” 果然就是她,虞姬夫人。 这名字好生耳熟,她一直就在想,她刚入荑国领土,就要人虎视眈眈拦路劫持于她。 原来果然是这名名不见经传的虞姬夫人。 眼前这所有的人都是她的狗腿子吧。 全都是那个年轻礼美的女人派来想害她的人马。 好多啊,她看不全,全是一张张恐怖又阴深的脸孔,尽管有烛火照着,可是,她还是感觉黑压压的一片。 “我也不是被人吓大的,告诉你,这辈子,还没有本姑娘不敢做的事,虞姬,关听名字就感觉不知是哪座青楼的婊子,怎么,这么你些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铁铮铮的男儿,就这么没有骨气,全都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都成了她的红颜知己,不管对错,不分好坏,个个都心甘情愿为她卖命。” “闭嘴。” 闻言,骑在马背上的将军整张脸孔都绿了。 他咬牙迸出几字,“说话小心点,云定初,就凭着刚刚你出口的话,本将军便可以治你一个藐视国法,侮辱执政者之罪。” “笑话,本姑娘不是荑国人,自不受你等所管束。” 男人睑下眼帘,轻笑,“耍嘴皮子的功夫没用,总之,今儿你是插翅难逃,云定初,这是你自投罗网,怨不得人。” 如若她呆在卞梁做皇后,说不定她们一辈子都没办法有较量的机会。 偏偏她自动送上门来。 “拿下。” 似乎不想与她多说,男人大手一挥,身后的一干将干迅速冲上前,就在那一刻,白荟早已将主子挡于身后,大气凛然道,“你们这些个狗腿子为一个妇人卖命,真不知是不是有侮你们家门,对不对得起你们在九泉之下,辛苦生养你们的爹娘,想将我家主子拿下,得看我这双铁手愿不愿意。” ‘卡嚓’声不绝于耳,白荟一双手掌毅然戴上了一双金丝手套。 银白的光辉与烛火的光亮光炽,久经沙场的人都知道她手上的玩意儿是什么东西。 那是自西域传过来的一种神圣武器。 中原人士叫它‘铁沙掌’,西域说它是‘掌无敌’,总之,这种武器只要沾上你的肌肤,就会活活被刮下来一层皮,鲜血四溅。 所以,最前面的将士自是满面骇然地退后两步。 白荟能出示如此凶悍兵器,男人也非常意外,不过,军令在身,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得将云定初的命拿走。 “你等退什么?虞姬夫人早就颁布了告令,如若能得云定初人头,赏金千万两,而事情搞砸了,你等人头即将落地。” 低沉浑厚高亢的声音不断在夜空中回旋。 “高末将军,我等遵命。” 退后的一干将士个个又凶悍地扑了上来。 白荟挥出手掌与人交锋,一片厮杀声在空气中响起。 云定初看到人群不断增多,尽管白荟杀了一拔又一拔,可是,那敌人像是自来龙头水管,根本涌不尽一般。 渐渐地,她的眼前一片漆黑,她感觉自己就快在这样的绝望中灭了顶。 虞姬夫人,虞姬为什么要派人杀她? 她是一个刚夺了荑国江山的凶悍女子,她与这名女子无怨无仇,她为什么要派人将自己置于死地? ------题外话------ 慢慢会将故事写完,妞妞们不要急,有票票就投吧。 可以留言,暮阳主要是颈椎病犯了,坐不了许久的,所以,更得不是很多。 推荐暮阳完结文《名门第一夫人》 她是妈的烦恼,他是妈的心病!【现实版上品婚姻】 —— 苏静知,天生尤物,身材性感火辣,却因一次情殇故意将貌美如花的容颜遮去,二十八岁,交不到一个象样的男朋友,大龄剩女一枚,成了父母眼中的问题女儿,街房邻居眼中的怪物、异类。 江萧,身份显赫,权贵逼人,却因一次荒唐的历史,成了E市最优秀的。 为了配合他演戏,应付家人,她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候旨前去当一名家庭主妇。 第3章 从天而降 云定初以为她这辈子就这样完了,她虽会一身精湛的医术,可是,面对如此穷凶恶极要她命的一群恶狼,她觉得自己似乎难逃厄运。 一妇人嗷嗷嗷的凄厉惨叫声传来,云定初抬眼往客栈门口望去,是先前在房舍里想用弯刀取自己性命的女子,女子披头散发,满脸全是鲜血,眼睛紧紧地闭着,这副鬼样子,哪里还有半点俏丽在? 她摸索着出了客栈,听响声判断了她们的位置,指着她厉声大喝,“兄弟们,她手上有针包,刚才,她就是用一把细针伤的我。” 女子刚说完,众将士赶紧退开一步,目光徐徐往她手腕处看去。 可惜,已经迟了一步,手一挥,一把寒针再次撒出,围在她身边那群恶狼将士,个个脸颊被针扎伤,个个嗷嗷大叫,没扎到眼睛的,忍着脸上火辣辣的剧痛,咬牙挥剑凶猛向她刺去。 云定初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将手腕处的针包撒出,可是,将士太多,她手腕处的针包毕竟有限。 犬犬见她受困,努力向她这边奔了过来,咬住了攻击他敌人的一支腿,凶猛地撕扯,不一会儿,敌人的腿已被它凶猛鲜血淋淋撕扯下了好几条。 疼得几名将士撕心裂肺地惨叫,抱着受伤残缺的腿部痛苦不已。 另外一些将士见恶狼如此凶悍,只得退开数步,离它最近的则挥刀砍过来,犬犬也毫不甘示弱,专挑他手腕青筋处咬,不一会儿功夫,有的脖子受伤,有的手腕受伤,有的还被狼犬咬瞎了眼睛,总之,凡是离犬犬最近的那群将士,个个惨不忍睹。 这时候,不知道从哪个方向闪进来一拔人马,为数不多,个个也是练家子。 云定初站在犬犬身后,定睛细看,方觉得这些人面孔眼熟,仔细辩看,才发现是离开北襄时张卫喊起来那群要保护她,却被她拒绝的壮汉们。 这些人应该是东陵凤真派过来一路保护她安全的。 他们一直就身在暗处,一股暖意袭上心头,这么许久以来,她一直与东陵凤真呆在一起,从未遇到过如此险境,以前,纵然是她们一直与苏后较量,苏后也是与她们玩心计,从未真正派人追杀过她们。 现在,她才觉得荑国这块土地不好入,一来便凶险重重。 只是,即然已经选择来,她就不会退缩,因为,退缩不是她云定初的性格。 这条路,无论如何艰难曲折,她都会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在心底,她还是感谢东陵凤真的,是她不领他的情,当然,这几个人就然武艺再高强,也抵挡不了这些穷凶恶极的敌人。 由于有犬犬护身,云定初暂时还算安全,那些将士个个捏握着宝剑,宝刀,个个虎视眈眈,却没有一个人胆敢上前。 因为,他们也怕当场命丧黄泉,更不想受身体残缺不全之痛苦。 犬犬咬了百来个人后,终于累得趴下了,它半眯着眼儿,摇着尾巴,静静地趴在云定初脚边,正在养精蓄锐,阴森森的眸光一直盯视着几步之遥那群想置它主子死命的人。 在无数次较量,血的惨痛教训面前,他们终于知晓了这不是普通的一条狗,而是云定初喂养的一条狼犬。 表面看着温驯,实则上是说不出来的凶悍。 所以,他们便变得格外小心起来。 敌人太多,一拔一拔紧跟着来,而整个过程,那名身披红色披风的高末将军一直坐在马背上,用一双冰冷的眼俯视着这一场你生我死的厮杀。 扫了一眼整个场面,见不知从哪儿闪出来的那群程咬金在应付他得力的属下,而白荟也在与一群将士交锋。 高末冷寒的目光扫了匍匐在她脚边的那只狼犬一眼,最后落在了云定初毫不惊慌的脸孔上。 高末终于明白,眼前这名女子并不是简单的人物,正如传言一般,面对如此多的敌人,也不过是在最初眼眸中闪过了一丝的慌乱,少顷,整个面情便恢复如常。 好一个遇事不惊的强势女子,难怪天原江山要被她夫君所谋夺。 不过,今儿是遇上了他高末,插翅难逃不说,他还要送她下黄泉,因为,那是夫人对他下的死命令,不惜一切,一定要将云定初送入黄泉。 不惜一切……目露凶光,顿时,杀机肆起。 他跟在夫人身边多年,还从未听到她下过如此绝狠的命令,所以,这一次,他带来的人马很多,是平常人数的好几倍。 怕拖下去事情有变。 他飞速跃下了马,疾步如风般向云定初所在的方向奔去。 右手伸出,右手手掌在半空中成了一种掐握的形状,这一掐过去,恐怕云定初必死无疑。 云定初瞠大了眼眸,退后一步,犬犬敏捷跃起身,向高末脖子扑去,高末身形矫健,轻松闪开,左手中的刀柄向犬犬袭去,由于他刀法快速,犬犬闪躲不及,右侧耳朵被削下了半边,撕心裂肺的参叫声从犬犬嘴里发出,毕竟是牲畜,犬犬承受不住耳朵的剧痛,开始凶猛如狮般向高末扑过去。 见犬犬离开了云定初身边,另外一群将士便纷纷向云定初攻去。 云定初在撒出最后一把细针后,身上也无半点武器。 抬起一脚揣飞了一个将士,从他腰间抽出一柄宝剑,宝剑剑锋直刺离她最近的几名将士。 “云定初,别在做无畏的抗争,告诉你,今儿你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云定初望着眼前目光深绿的男子,她不认识他,不知道他姓甚名谁。 而他却认识她,甚至还能直呼她的闺名。 大不了就死在这里吧,只是,云定初,我没办法再帮你寻找身世,没办法在帮你娘亲寻仇了。 她不想被这些人乱刀砍死,她要死得有尊严,所以,她将宝剑慢慢地放到了自己的脖子处,明晃晃的刀峰映着她的脸孔。 只要轻轻一割下去,她就与这个世界绝别,没有任何的痛苦了。 就在她要将宝剑挥下去的那一瞬间,感觉手腕处一麻,指尖的宝剑‘匡当’一声落在了地面,原来是一颗石子从空中飞梭过来打中了她手腕处的麻穴,瞥了一眼落于地面的拇指大的那颗石子,抬头,视线迅速往某处护瞟去。 果然,她就看到了一抹白色身影踩踏着打斗中的众将士而来,稳稳落于她的身前,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到他挺拔修长的身姿,以及肩后飘逸的长发,他就如一尊天神从天而除,救她于水火,犹如溺水的她想要抓住的一块浮木。 仅仅只是往她前面一站,所有的围困她的将士个个纷纷吓破了胆,不自禁地握着兵器往后面退怯两步。 看得出来,他们是认识他的。 而她也是认识他的,因为,他的背影她一生都不能忘怀,是原主用一生去喜欢的男子。 对,他就是荑国赫赫闻名的战将白君冉。 她没想到白君冉会在这个时候现身,当他侧过身子,幽幽灼灼生辉的目光凝望向她时,她惊喜一叫,“君冉。” “你还好吧?” 他徐声轻问,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她真的好想哭,不,不是她想哭,而是原主好想哭,好想扑进他的怀里痛快大哭一场,女人都一样,尤其是在遇到如此险境以后,都想找人倾诉心中的委屈。 而白君冉就是原主心中的那个人,能护她一世周全的人。 只是,她不能,因为她是张渊,她对眼前的男人是没有半点感情的,长久以来,一直是原主在无意识地主宰着她的思维。 控制着这种强烈的冲动,她咬了咬牙,逼退了随眶而来的湿意。 “白君冉,最好闪开。”高末举起长剑,命几名将士与狼犬斗争,方才能抽出身来围困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 “高末,你凭什么命令我?” “这是虞姬夫人亲自要问抓拿的人,你最好识相点。” 盯望着高末,白君冉唇边勾出一抹漂亮的笑靥,云淡风清道,“你可有夫人手谕?” 高末闻言面色铁青,这是虞姬私下命令他们要抓拿的人,如何能明目张胆拿出手谕? 摆明了白君冉是与他们过不去。 “如若拿不出手谕,高末将军,不好意思,云定初是乐摄王远房表妹,也算是皇亲国戚,末将奉乐慑王之命,前来带她进宫。” “如果我不让你带人走呢?” “如果我硬要将人带走呢。”荑国两名战将剑拔弩张地对峙着。 “不要了忘记了凤铮,白君冉。”高末出口的话是告戒。 “不要忘记了天元的苏后,王贤妃,以及曹后的下场。” 霸占别人的江山,夺取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最终的下场便是黄泉之路。 荑国不是你虞姬夫人的,而是长乐太子的,只是,现在的长乐太子在荑国来说,只是一个傀佃皇帝。 便是,白君冉从小受父亲刚正不阿的薰陶,荑国变天后,自是站在了正义的一边。 不论虞姬的权势有多大,手里握了多少荑国的兵权,一身正气的他都是不畏强权的。 他相信,上苍终是会站在正义的一边。 “就凭你,以为能带走人?”高末冷冷一笑,眼中的轻蔑展露无异,就在他得意之时,没想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许多人马,人马其实不多,可是,几乎每个方向都有,而且刀法快如闪电,眨眼的功夫,他手下的将士便伤亡许多。 真是杀他一个措手不及,他赶紧带领将士们去迎敌,就在这时,白君冉伸手揽住了云定初,云定初的身体非常的轻盈,而这样的事实让他皱起了剑眉。 白君冉带着云定初翻身上马,然后,前面冲进来的兵士为他们杀开了一条血路,白荟见主子得救,也开始奋力向后退走。 犬犬自然是一路追在她们的马屁股后疯跑。 众多将士见他们要救的人已安全脱险,只能一路杀出退走。 另外一拔人马损伤也挺惨重的,而且,他们已支撑多时,如若白君冉再不带兵来,或许,他们全部都会成为这些荑国将士的刀下亡魂。 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便奋猛脱身而去。 他们还得回天元向皇上复命,至少,他们要保护的人现在有了白君冉的保护是安全的。 马儿在森林中奔驰着,在一条小溪流边停下,白君冉将云定初抱下了马背,从她怀中掏出一块丝巾,去河里将丝巾打湿,然后,步回来,极其温柔地为她擦拭着眼角,脸颊,嘴角上的血渍。 “君冉,你怎么会来?” 白君冉为她擦拭掉了满脸沾染的血渍,然后,无比温柔地告诉她,“我是奉命来救你的。” 原来不是她想的那样,不是他因为忘不了她,而时时密切注意她的动向,在她危难之时,他便现身相救。 “奉谁的命令?” “乐摄王。” “他是谁?” 其实,隐隐中,云定初已经猜到了他是谁,只是想从白君冉口中证实罢了。 “荑威王的长子,也是如今荑国的新帝,于上个月初八登基,如今的荑国国号宝历。” 荑威王逝世,国不可一日无君,所以,他的长子继承大统是再正常不过之事,问题就在于,乐慑王虽是皇帝,却并没有实力真正坐拥荑国江山,因为,后宫出了一个能文能武的虞姬夫人。 “威王驾崩之时,虞姬半个月一个侍候在他的病榻前,直至他咽气的最后一刻,他才召见长乐太子,只可惜,一切已为时晚,虞姬趁此机会掌控了皇宫,而长乐太子进宫自然就成了今天这副局面。” 不可一世的荑威王对虞姬太过于信任。 而虞姬有今日,也全是荑威王的赏识与器重,培养她成为一代女将,她却成了一头白眼儿狼,最终吞下了荑国的江山,也许,自从收留虞姬开始,荑威王就在自掘坟墓。 ------题外话------ 慢慢会将故事写完,妞妞们不要急,有票票就投吧。 可以留言,暮阳主要是颈椎病犯了,坐不了许久的,所以,更得不是很多。 推荐暮阳完结文《名门第一夫人》 她是妈的烦恼,他是妈的心病!【现实版上品婚姻】 —— 苏静知,天生尤物,身材性感火辣,却因一次情殇故意将貌美如花的容颜遮去,二十八岁,交不到一个象样的男朋友,大龄剩女一枚,成了父母眼中的问题女儿,街房邻居眼中的怪物、异类。 江萧,身份显赫,权贵逼人,却因一次荒唐的历史,成了E市最优秀的。 为了配合他演戏,应付家人,她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候旨前去当一名家庭主妇。 第4章 定初身世 云定初有了白君冉的保护,可算安全,一路上虽有残兵追逐,但都被白君冉轻松解决。 荑国的都城上郡是一座繁华之地。 因为心里装着事儿,云定初根本没心情去欣赏上郡的风景,而一路上,白荟已给她讲了许多荑国的地理文化历史,初只是一座面积小的城市,后来,荑威王立国后,选择将此地作为都城,自从荑威王做了国君后,便一路开缰阔土,迅速将上郡发扬光大,不到短短十年,上郡就发展成了荑国最大最繁华的都城,与天元的都城卞梁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们是从上郡后门入宫的。 长乐殿是荑国皇宫比较清幽的地方,院子里栽种了许多的天下名花卉,此时正值三月,整座庭院自是百花盛开,争奇斗滟。 白君冉将她带入正殿,而正殿里有一屋子的宫女嬷嬷垂首恭敬地立于两旁,她们围绕着的是一对年纪大约五十左右的夫妇。 男的身穿大黄龙袍,明黄色的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飞扬的长眉微挑,黑如墨玉般的瞳仁闪烁着和煦的光彩,脸庞辉映着晨曦,带着天神般的威仪和与生俱来的高贵,浑身皆是优雅与贵气,可,眉宇间却独独多了一份不属于王者的优柔与懦弱。 皇子最不应该有的便是温柔与寡断。 而眼前的这名见了他,神情有些恍惚,嘴唇却颤抖的尊贵男子,让她第一印象就是如此。 难怪会受制于人,无法真正地君临天下。 他右手旁侧坐立的了,乃是一名温婉而气质高雅的妇人,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步摇,花容月貌出水芙蓉。 她定定地凝望着云定初,眼眸里有着淡淡的雾气地闪动。 “云定初叩见乐摄王,裴皇后。”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不待夫君回话,裴雅姿皇皇赶紧迎上前,轻轻抚起了向他们行礼的云定初。 “云小姐的医术名满天下,本宫早就听说了,怎奈何荑国与天元路途遥遥,否则,本宫身体又有病,否则,本宫早就带着人马去天元找云小姐了。” 这是一番夸奖之词,云定初的医术精湛,因拯救北襄百姓的那一场瘟疫,以及为薄恒世子治病等等一系列她替病人治病的事情早已在不知觉中传遍了天下。 其实也是正常的。 如果是在现代,她可能没有这样的机会出名。 可是,她魂穿过来,遇上的全是金贵之人。 自然是一举成名,尽管她在这儿所使的医术与现代高科技的医学相差了几个太平洋的距离。 “裴皇后缪赞,对于医术,定初只是懂一些皮毛。” “能控制霍乱病情的医者自是高明,不用本宫多说,皇上,你快瞧瞧,这云小姐不止医术高,人也长得很美呀。” 相比较于裴雅姿的热情,乐摄王似乎对她要冷淡许多,可是,那双幽深的眸子仍然不停地打量着她。 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最重要的是,云定初在他的眸光里,看到了晶亮的光芒,就仿若,自己是他几生几世的恋人,已经有几千年不见了般,那光亮自然是热切而灼热的。 白君冉与乐摄王进书房议事去了,裴皇后将她带去了一间花房。 “云小姐,你觉得本宫栽种的花漂亮么?”裴雅姿伸手从宫女端着的托盘中拿起一小袋花肥,轻轻撕开袋子口,将花肥一点点地倒在了花茎下面的土壤上。 云定初向来就喜欢花儿,看到满花房盛开的各种名花,尤其是有几盆开得正滟的君子兰,以及十来盆木兰,她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感触。 幽幽的眸光望着最角落的那小盆海棠花,红色的花朵让她心里黯然失神,因为,她想起了在北襄花房里,他为她种植的三百盆海棠花。 如若是上郡这样的气候,她或许不会对他有任何的念想。 然而,那三百盆海棠花是在那种大雪纷飞的气候中用炭火培植,炭火培植不比现代的大棚技术。 温度高低人为可以控制,要燃多少的炭火,要去看望多少,要多少人不眠不休守在花房里才能培植出那样盛开娇嫩的鲜花。 在看到满花房的鲜花盛开之时,不得不说,她是感动的。 她知道在他心目中,她云定初是有一定位置的,可是,她毕竟不是真正的云定初,只不过是云定初一具躯壳。 她这个不为知的秘密,以及他的身份,让她不敢去赌,再说,她身上还有命案在身。 这也是她执意离开的缘由。 她离开北襄时,隐隐中,感觉有一道幽伤而灼热的目光一直在暗中注视着她,可是,即便是有这种感觉,她还是头也不回地离开,对于他来说,她是绝情的。 现在,一看到海棠花,她隐隐就有一丝心痛的感觉在心底间蔓延。 “美,很美,裴皇后,原来你也喜爱花卉,与定初也算是知己。” 裴皇后微笑着点了点头,走到十几盆木兰花边,幽幽道,“这些花我栽种了十几年,外面院子里还栽种了许多,不过,整座长乐殿以木兰,君子兰居多。” “相对而言,裴皇后你应该更偏爱兰花一些吧。” “谈不上偏爱,只是想赎罪罢了。” 云定初聪明地没有接口,因为,她已经隐隐地感觉到了这位高贵的皇后要给她说什么要紧的事。 刚入长乐殿,乐摄王就带着白君冉去了书房,而离开前,白君冉向她役来了意味深长的一瞥。 她从他的眸光里,看到了隐隐的担忧。 他在担忧什么?是怕这位高贵的裴皇后会对她不利么?不,不是,直觉告诉她,白君冉是怕她无法接受一些事。 裴皇后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坏女人,再说,她虽贵为皇后,在如今的荑国来说,她的这种身份早已是四面楚哥,危险重重。 除了能在这座长乐殿中无所事事,养花弄草以外,似乎她与真正的皇后有着天差地别。 乐摄王也是,堂堂的君王,身边除了有白君冉可以差谴,似乎手上已再无更多的兵将可以调谴。 一代帝王的悲哀就在于此,任何事无法自己做主,出口的话如果成不了金玉良言,可还有君王的半丝威仪? “你瞧,这叶片。”纤长的玉指轻轻地抚摸着那一片片光滑玉润的叶片。 “这厚实光滑的叶片直立似剑,象征着坚强刚毅、威武不屈的高贵品格,而这些花瓣,它丰满的花容、艳丽的色彩,象征着富贵吉祥、繁荣昌盛和幸福美满,多美好的君子兰。” 当目光停留在不远处那株木兰花上时,她幽幽叨念出一首诗,“腻如玉指涂上朱粉,光似金刀剪紫霞。从此时时春梦里,应添一树女郎花,这花让我想到了替父从军不怕困难的巾国英雄木兰,而关于木兰的故事,还曾有这样的一个传说,在江西庐山有两户人家,一户有个男孩叫阿木,一家有个女儿叫阿兰,这两户人家男耕女织,狩猎捕鱼,过着和和美美的日子。一天,城里王府老爷出来巡猎,看中了阿兰的姿色,便差人抢进府里。阿木闻知,偷偷溜进王府院,带着阿兰一起逃跑,不幸被王府发觉,派人追赶。阿木和阿兰逃到浑江畔上的望江崖,被逼无奈,双双投身江底。他俩的父母把阿木和阿兰从江中打捞上来,葬在望江崖的丛林中。第二年春天,望江崖上的密林间长出了奇异的木本花树,雌雄同株,花香沁人,十里不绝。据说,这便是阿木和阿兰的化身。当地人们为纪念这对坚贞不屈的年轻人,给这棵花树起名为”木兰花“,只要一想到这个传说,我便憎恨那名强娶豪夺的王府老爷,是他硬生生拆散了阿木与阿兰这对恩爱的男女,这些年,我一直后悔着,因为,我就是传说中那个可恨的王府老爷,这么多年了,我深深的自责着,定初。” 说到此处,她眼眸里泪光闪动,激动的嘴唇颤动,一把紧紧地握住了云定初的手,紧紧地攫住,深怕她会飞了一般。 “你能原谅我么?” 云定初没有说话,因为,她已经猜测到了一些事。 “裴皇后,定初惶恐,不知你话中之意,还望明示。” 明示? 裴雅姿惊觉自己失态,赶紧擦去了眼角不断滚出的泪珠,清了清嗓子,慢悠悠道。 “我与你的娘亲史湘云本是旧识,不仅是旧识,可以说,还有一些远房亲戚关系,只是,自从,我的出身比她要高贵些,你的娘亲家境贫寒,十岁那年,父母双亡的她被送到了我们裴衣,我永远记得,在那琼花盛开的季节,我在院子里与丫头们踢键子,有一个仆人领了一个丫头进家门,我看那丫头生得漂亮,又见她口齿伶俐,便收她做了我房里的丫头,湘云她原来念过一些书,也算知书达礼,朝夕相处后,我才发现自己的性格与她有许多相似之处,日后,咱们的关系越来越好,我把她当成了一生最好的知己,我被选定太子妃那日,她给我喝了一夜的酒,醉酒的她告诉我,说挺羡慕我的,而她一生劳苦命,我同情于她的遭遇,我与长乐殿下大婚那日,央求爹爹让湘云与我一起嫁入了皇宫,表面上她是宫女,其实,她是我的知己,咱们情同姐妹,咱们关系一直很好,直至有一日夫君酒醉,因得不到荑威王的赏识与器重而醉酒的他把湘云当成了我,事后,湘云一直央求我的原谅,当时的我也很气愤,所以,便驱赶她离开,我当时真的是气糊涂了,我掏心掏肺地对她,可是,她却勾起了我的夫君长乐王,我觉得她是一个有心计的女子,接近我全是有目的,所以,虽然事后,我被夫君劝说接纳了她,容许夫君将她收为小妾,可是,湘云长得很美,而且,琴棋书画无不精通,她还比我温柔可爱,比我善解人意,每一次,只要与夫君一吵嘴,他就会拿我与她做比较,我与湘云几乎是同时怀孕的,我怕她生下一个小皇子,荑威王会因看重皇孙而将她抚上太子妃的宝座,所以,我便去找了她,跪在了她的面前,她因念及与我多年的姐妹情,以及我们裴家对她的抚养恩情含泪吞下了我特意给她的一颗药丸,夫君见她逝世,心痛难忍,痛心之际为她风光下葬,因她的去世夫君整整颓废了两年,将湘云送出宫后,我秘密安排她与军器监的铸剑师傅云琛相见,云琛是一个书香门第出生的人,因为家道中落,在卞梁穷困潦倒混不下去,才来了荑国,我以为是为湘云找了一个好归宿,没想湘云始终不愿打掉肚子里的胎儿,以为可以蒙混过关,但,云琛太过于精明,我以为给了她一笔丰厚的嫁妆,云琛会看在那笔丰厚嫁妆的份儿上对湘云好,可是,没想到,云琛却因她曾嫁过人而怀恨在心,与他过去的老相好刘子君暗通款曲,正因为这样才害死了你的娘亲史湘云,所以,定初,是我,是我害死了你的娘亲,我知道你一直在追查害死你娘亲的凶手,而我就是害死你娘亲真正的源头,你的娘亲正如这株木兰,她高风亮节,高尚而圣洁的灵魂,我不配做她的姐妹,你杀了我吧。” 这个故事太让云定初震憾了。 原来,她的身世居然是这样的。 原来,她的娘亲并不爱她的父亲云琛,原来,她并不是云琛的孩子,她还曾怀疑过云琛临死前的那番话。 多么的可笑,她居然不是普通的孩子。 她一直就觉得她的娘亲史湘云如果是平凡的女子,她怎么可能会有一笔那么丰厚的嫁妆? 她猜测着,史湘云可能是富可敌国商人的女儿,然而不是,原来眼前的这名看着温婉可人,柔情似水的女子心肠居然如此歹毒。 “檀宣公主,原谅我吧!” 檀宣公主,檀宣公主,这四个字如几颗冷钉一样打入了她的太阳穴…… ------题外话------ 妞妞们,留评,留评,票子,票子,暮哥才有写下去的动力。 番外控制在一百万左右,绝不拖沓,章章都是精彩。 推荐暮阳完结文《名门第一夫人》 她是妈的烦恼,他是妈的心病!【现实版上品婚姻】 —— 苏静知,天生尤物,身材性感火辣,却因一次情殇故意将貌美如花的容颜遮去,二十八岁,交不到一个象样的男朋友,大龄剩女一枚,成了父母眼中的问题女儿,街房邻居眼中的怪物、异类。 江萧,身份显赫,权贵逼人,却因一次荒唐的历史,成了E市最优秀的。 为了配合他演戏,应付家人,她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候旨前去当一名家庭主妇。 第5章 肩挑重担,她的责任 云定初绝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是荑国的檀香公主,云琛不是她的亲生父亲,自然,云氏一脉与她是毫无干系,要不是,当年眼前这个女人嫉妒成恨,因嫉妒而憎恨她的母亲,她的娘亲也不会那样惨死,在整件事情上,史湘云的死,眼前这名温婉的皇后是一名谋害史湘云的间接凶手,一切皆是因她的嫉妒而起,如若当年不是她因为嫉妒,心里容不下史湘云,或许,事情又是另外一番结局,至少,史湘云不会被刘子君害死,也不会嫁与云琛,而原主也不会一出生就没了娘亲,还在云府受了那么多年的委屈。 她不想恨这个女子,可是,原主绝对会恨,因为,是她让原主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楚。 望着她僵凝的神情,裴雅姿又喃喃细语,“我知道自己罪不可赦,可是,定初,当年,我真的不是有意的,那样的情况,我真是被逼疯了,我无法容忍你娘亲夺走我的一切,我待她是那样的好,很多时候,我都无法形容自己内心深处的感受,又恨又怨又怜,你的娘亲是一个优秀的女子,可是,为什么她要夺走我的夫君,夺走我的一切,为了腹中孩子的地位,我乞求她,让她离开荑国,善恶到头终有报,没想到,我生下的到是一个儿子,可惜,我孩儿不过活了短短两个月就夭折了,也许是老天要惩罚我,从此后,我便再难受孕,不管我吃了多少的汤药,都无济于事,这些年,我一直都活在悔恨里,我知道你的娘亲当年死得很惨,只可惜,如果要替她报仇就得动荑国的根基。因为,云琛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穷困潦倒的铁铸器师傅,而是天元的国相,顾忌他的身份,我才迟迟没有对他动手,我一直以为你早已不在这个人世,没想到……” 语气有些哽咽,仿若,她真的为史湘云的去逝而伤心。 也许她讲得是真的,即便是带着满腔的恨意,她对史湘云也是有感情的,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错事已经铸成,就算史湘云能活过来,原主或许也不可能原谅她。 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逼走自己情同手足的好姐妹,为了自己的私利,将好姐妹逼上了绝路。 裴雅姿活该在自责与悔恨中度过了这么多年。 “定初,我知道我这种人不配得到你的原谅,即便是你娘亲还活着,我也不打算向她乞求谅解,只是,你的父亲乐摄王并没有过错,这一切的事,他一直都是蒙在鼓里,当年,获翻你娘亲的逝世,他是那么的痛不欲生,整整两年意志消沉,不与我说一句话,因为,他在怪我,觉得是我害死了湘云,在你父亲的心目中,你娘亲的地位重于一切,所以,这些年,我也想通了,如若当年我心胸宽广一点,与她真正地住在一个屋檐下,不与她争风吃醋,或许,这一切的悲剧都不会发生。” 云定初凝望着眼前泪眼模糊,哭得像一个泪人儿般的妇人,眼神冰冷,扯唇笑言,“说再多也迟了,我娘亲已经死了。” “我知道,我知道,定初,我是一个不值得原谅的人,你本是金枝玉叶,却流落民间这么多年,受了这么多的苦楚,是我的罪过,要打要骂悉听尊便。” 裴雅姿想求得云定初的谅解,所以,说着一切人世间的甜言蜜语。 定初伸手从花树上摘下一朵木兰,放在掌指尖把玩。 君子兰高风亮节,灵魂高尚,君子兰有着坚毅的品质,然而,这两种据有一定深远意义的花都是眼前这名心思歹毒的妇人栽种出来的。 多么地可笑。 一片片的花瓣从她修长的指尖飘落到地,抬腿一脚踩了上去,将花瓣辗了个稀巴烂。 “我不是救世主,裴皇后,如若刚刚你说的话是真的,那么,不好意思,你将为自己所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她不是大善人,不可能因为裴雅姿的一翻哭诉之语而漠视这一切。 心口的疼痛太过于清晰,她知道原主心里很受伤,所以,她不想让自己痛苦,不想自己痛苦的方式就是直接让别人痛苦。 “我……我……我要付出什么代价,你才肯原谅我?” “求得我的原谅真的这么重要?” 裴雅姿是堂堂荑国皇后,虽说手中并无什么实权,可到底是一国之后啊,为什么一二再,再二三地想求得她的原谅。 “当然。”裴雅姿没想到云定初的话如此犀利,在她眼中,云定初虽有一身精湛医术,可是,到底是还是一个年轻的孩子。 可是,现在,她却觉得,真正智商低的人是自己。 她在云定初面前,真的就是一个幼稚的孩子,她怎么会以为她会原谅自己的。 “好,那么,我明明白白告诉你,裴皇后,如若事情真如你说的一般,我的娘亲是因为你而死,那么,我便不会放过你,尽管你身份尊贵,面是我云定初只是一介小小的贫民女子,今日,你最好别让我走出这长生殿,如若出去了,他日,我定会活剐了你。” 字字句句带着说不出来的怨恨与狠绝。 云定初的态度让裴雅姿吃惊又惧怕。 一名年纪轻轻的女子,居然能对她说出如此狠绝的一番话,尤其是她看她的眸光,仿若是一柄刀刃。 “我……我不会……”她刚想说‘不会对你怎么样。’就算日后,她不会放过自己,她也不会对这个小女孩做什么。 毕竟,十几年的事情已经足够让她遗憾终身了。 她已是年过五旬的妇人了,不想再为自己悲凉的人生再添上灰败的一笔。 “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是荑国的公主,是朕的女儿。”一记浑厚低沉的男人嗓音飘进了屋子。 然后,云定初抬眼便看到了身材颀长的男子出现在了门边,身后还跟着一名白衣飘飘的男子。 “檀香,朕对不起你,朕的女儿,朕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能与你有重逢的一日。” 乐摄王心情是激动的。 檀香这个名听起来怪别扭的。 可是,乐摄王就是替她取了这样的一个名。 “朕原本以为这辈子都没有这样唤你的机会,是老天垂怜,没想到,你还完完好好地生活在这个人世间。” 听了夫君痛彻心肺的倾诉,裴雅姿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道,“夫君,她长得与湘云有七分的相似,看到她,我不知道心里有多高兴,咱们终于后继有人了。” 等等,什么意思? 敢情这对夫妻在她面前上演苦情戏是想让她做荑国的公主啊。 见她皱起了眉头,脸上并没露出一丝的喜悦。 白君冉赶紧绕过了乐摄王到了她的跟前,悄声告诉她,“乐摄王膝下无子无女,而你的归来正好能解荑国燃眉之急。” “定初,现在,虽说你父亲是荑国的国君,可是,许多朝廷大事都掌握虞姬夫人手里,你爷爷驾崩时,那女人阻挡咱们进宫面圣,控制了整个皇宫,夺走了兵权,所以,你的父亲是荑国的皇帝没错,是一个无权势,事事都要受虞姬限制的无用皇帝啊。” 云定初眯起了睡,淡冷道,“你父要我做什么?” 见三人皆不语,她又说,“想让我对付虞姬?” “你是朕唯一的女儿,朕已经年过半白,荑国的未来掌握在你手里,得依靠你。” “我凭什么要做你的女儿?这么些年来,你可曾找过我,可曾想过你的娘亲,你在皇宫中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我却在云府苦受煎熬,我的娘亲,要不是因为遇上了你这样的男人,恐怕也不会葬送掉美好的一生。” 字字如尖刀,一刀一刀在切割着乐摄王的心脏。 “檀香。” “别这样叫我,我不是。”凭什么他们想认亲,她就如了他们的愿。 那么,原主受得这么多年的委屈算什么。 “我……不知道……你还活着,一直以为你娘亲带着你逝世了,为了纪念你,朕便替你取了一个檀香的闺名,做了皇帝后,也赐你檀香的封号,朕对不起你的娘亲,也对不起你,檀香,原谅朕,原谅裴皇后吧。” “如果我不原谅呢。”云定初是一个倔强的女子。 她就是不想原谅,原主受了这么多年的罪,岂是他们三言两语就可以化解的。 真的办不到。 就在她恼恨地冲着乐摄王夫妇吼之时,白君冉一直就站在她的身后,低垂着头一语不发。 也许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是朕唯一的女儿,你是荑威王的孙女,你有责任与义务夺回荑威王辛苦打下的江山。” 乐摄王痛心疾首地说出这句话。 他没有把握女儿会原谅自己,可是,他必须告诉她,夺回荑国的江山社稷是她必须应尽的责任与义务。 “荑国的江山社稷,我没沾染上半点光耀,所以,它的耻辱自是与我没有任何的关系。” 她的话说得很绝决。 似乎丝毫都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说着,她便一溜烟跑出了长乐殿,不管她跑得有多快,始终感觉身后有一道身形如影随形。 她没有哭,只是扑在了一颗大树桩上,自己是荑国公主的事实深深地冲击着她的思绪,她不想认那对夫妇,如果一旦认下,她身上即将背负着荑国的江山社稷。 靠在大树上,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她感觉自己的胸口窒息的发慌,她快不能呼吸了。 不知道歇息了多久,待她稳定了情绪后,回首,便看到了几步之遥外伫立的颀长秀挺的身形,一双黑幽幽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盯望着她。 满脸尽是担忧的表情。 “他不是乐摄王么?从前,他是荑国的太子,现在,他是荑国的皇帝,江山社稷是他的事情,为什么要推到我身上?” 让她一名小小的女子身上背负着铲除凶恶坏人的使命。 白君冉望着她,定定地望着,片刻后,才扯唇说了一句,“他是乐摄王不错,可是,他天生纯厚,宅宽仁厚,他的善良便是他此生最大的弱点,他知道自己没能力恢复荑国政权,所以,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 “他想错了,他们没养育过我一天,别说我没那样的能力,纵然是有,我也不会答应,将青春与热血挥洒在这一片陌生的国土上。” 统统都是假话,言不由衷,云定初,如若你讲的是真话,那你又何必千里迢迢与东陵凤真分别来这片陌生的国土。 为的不就是寻找你娘亲逝世的真相,以及你自己的身世么? 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你到不敢相信,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荑国公主了。 白君冉凝望着她的眼神变得幽深,慢慢地,眼底便有一抹复杂神色浮现。 “除了你,真的再没有别人,所以,乐摄王才会让我将你接进宫来。” 原来乐摄王早就在暗中部署。 虞姬夫人为什么要杀她?恐怕皆是因她的身份而起。 虞姬知道了她是荑国唯一的继承人,所以,便不想让她进入荑国都城上郡皇宫。 “知道谋杀清莲的那些人是谁派去的吗?” “谁?”提到清莲的死,她无法保持着平静。 “虞姬。”两个字让她心中升腾起了一把无名怒火。 “白君冉,你不要为了忠诚,而刻意扭曲某些事实。” “我没有扭曲,我说的都是事实,那拔人马的确是她派去的,其目的,就是不想让你好过,当时,我也是被蒙在鼓里。” “斗败虞姬,替清莲报仇,与我一起联手吧,初儿,你似乎并没有选择了。” 与他一起联手,原来,想置虞姬于死地,不单单是她一个人的想法,白君冉对那个女人也是憎恨入骨。 是为了护君,还是在他心里,又有另外某些因素呢 ------题外话------ 妞妞们,留评,留评,票子,票子,暮哥才有写下去的动力。 番外控制在一百万左右,绝不拖沓,章章都是精彩。 推荐暮阳完结文《名门第一夫人》 她是妈的烦恼,他是妈的心病!【现实版上品婚姻】 —— 苏静知,天生尤物,身材性感火辣,却因一次情殇故意将貌美如花的容颜遮去,二十八岁,交不到一个象样的男朋友,大龄剩女一枚,成了父母眼中的问题女儿,街房邻居眼中的怪物、异类。 江萧,身份显赫,权贵逼人,却因一次荒唐的历史,成了E市最优秀的。 为了配合他演戏,应付家人,她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候旨前去当一名家庭主妇。 第6章 天命所归 不,她有选择,因为,她并不是真正的云定初,她可以逃离这一切,离开这纷忧之地,四海为家。 唯一的,便是放不开顾清莲的死,以及小丑儿的下落,她相信,这两起事件都是与荑国有关系,当然,她并不以为一定与虞姬有关系。 “不好了,不好了,小姐,裴皇后出事了。”白荟穿越花园小径疾呼着仓促奔来。 “她出了什么事?”这个居心叵测的女人,把原主母亲害死的女子,她能有什么事? “怎么了?说。”荑国正值多事之秋,所以,白君冉急切地询问出口。 “喝了鹤顶红。” 此药乃九大剧毒毒药,沾丁点必死无疑。 闻言,白君冉再也顾不上其他,拉着云定初的玉手便火速奔往了裴皇的寝宫。 宫殿外,一干宫女嬷嬷太监个个全都匍匐在地在,撑着地面的双臂瑟瑟发抖,可见事态之严重。 可见天子之震怒。 进去时,云定初便看到了躺在床榻上的一身雪白褥衣的裴皇后,嘴角缠绕着殷红的血渍,唇白如纸,奄奄一息,满脸如木槁灰,而半坐在床榻上的男子,面色铁青,神色严峻,暗黄龙袍的胸口有大片的血花,那是裴皇后刚刚吐在他衣衫上的。 “皇上。”白君冉这一惊非同小可。 乐摄王并没有回答,只是抿紧了唇峰,双眸似乎早已失去了光彩。 面色泛着心痛。 虽对眼前的女子全无半丝男女之情,可,毕竟,十几年来风雨同舟,就算她曾经谋夺了他心爱女人的生命,他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她就这样离世。 还是以这种自己结束生命的方式。 裴皇的目光有些呆滞,视线在碰触到伫立的门口的那张娇滟的脸孔上时,嘴畔扯出一记艰难的笑花。 “定……初。”颤抖着唇,看得出来,她是有话对她说。 云定初并不想上前,可是,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追随着裴后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在白君冉殷切目光的注视下,她不自禁地挪动了双脚,是呵,一切的恩怨情仇在生命面前显得是那样的渺小。 所以,她走到了床榻边。 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如一根风中残烛的女人。 尽管她缓慢地伸出了右手臂,摊开的手裳充满了想要与她紧握的希冀。 然而,她并没有抬手与她相握,可见,在心里,她是恨她的。 裴皇嫣然一笑,笑容冷瑟,“定初……我有错……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定初,你赶紧替皇后肥肥脉啊。” 原主终究对白君冉旧情难忘,所以,在白君冉的催促下,她鬼使神差居然抬一把握住了那僵在半空中的手掌。 把了把脉,再翻了翻她的眼皮以及察看了她的麝苔。 一切已为时以晚,鹤顶红剧毒无比,沾染半分便足以致命,但是,裴雅姿并没沾的剂量刚好能等着她过来交待一些事。 “不用了……我这条贱命早不该存在,我要下去……找你娘亲赎罪,我要告诉她,这十几年来,没了她,我活得并不幸福,我要告诉她,她的女儿已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日 乐摄王一直僵坐在床榻边,不发一语,脸色灰败,任由着发妻的生命一点一点地流失。 因为,他深刻地知道,对于这个世间,裴雅姿是没有了半点念想。 一个对于世界毫卷恋的人,即便是能救她这一次,还能下一次。 “答应我……替你娘亲报仇……如今的荑国,皇室就只剩下你这条根脉,所以……你一定要……要……要……”她的舌头打结,话语不清。 说明她的生命就在倾刻间要逝去。 双眼骤然一闭,一滴泪从她颊边滚落,手掌从半空中坠落,久久地坠落,从此,再也没有抬起过。 裴后一个悲凉的女人走完了她悲凉苍桑的一生。 “皇后。”屋子里所有宫女嬷嬷们惊喊着扑跪到地。 乐摄王仍然没有言语,只是久久地坐在床榻边,面色由原来的铁青慢慢变成了冷凝。 云定初静静地望着床榻上已经咽气的女子,她临死前最后的愿望便是,她能够做回檀宣公主。 而她刚才为裴雅姿把脉时,感觉她的脉像薄弱,她的身体应该是被一种汤药长久侵蚀,一种叫浣花草的汤药。 浣花草是一种让女子能在不知不觉中滑胎的中草药,并且,也具有避孕之功效。 长久服用,可以导致人终身不孕。 她相信,裴雅姿做梦也是想生下皇室继承人的,她绝不会自己服用这种汤药。 荑国皇室与天元并无区别,深宫中充满了阴谋诡计。 “皇上。” “皇上。”所有人惊喊出声,包括白君冉在内,云定初回过神来,才发现她面前的那个穿着暗黄龙袍的男子已经从床榻边缘往地面滑去。 “皇上。” 到底是她亲生的父亲,到底,她的身体里流淌着他的血液。 虽然她还不想承认,可是,她心里至少有了这们的认知。 所以,她伸出手臂本想搂住他,然而,白君冉已比她快了一步。 她只能用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把脉只是少倾的功夫,她便赶紧将手上的手术针包打开,用几根针扎到了他的关键穴位。 也是,一起风雨同舟,生活了这么多年,在她离世时,他怎么可能没半点儿感触。 赶紧让白君冉将乐摄王移到了隔壁的床榻上,并向所有人下令不得移动他。 经她一番检查,在众人短暂的屏息凝神之后,她的神情变得严肃,谴退了所有人,向白君冉说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他中风了。” 中风? 这是一件不幸的事情? 裴皇后自杀,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乐摄王中风。 闻言,白君冉的脸孔一寸寸地白下去。 “定初,你说怎么办?” “没有办法,我只能对他施针,保持着他意志清醒,但是,他不能再处理任何国事。” 如果再拿国事烦他,恐怕倾刻间就会血流爆冲脑门血管而亡。 “裴皇后不能下葬,至少,要在你寻回公主身份以前。” 整个事情迅速发生了惊天的改变。 裴皇后用死想挽回云定初的心,然而,乐摄王却因此而中风。 乐摄王中风,云定初即便是荑国公主也不能寻回真实的身份,毕竟口说无凭啊。 觉得事态相当严重,白君冉回身让属下们封锁了所有人消息,裴皇后也不能下葬,只能等着云定初寻回公主身份。 白君冉还让部下们密切注意虞姬夫人那边的一举一动。 整个事情完全超出了云定初预估的范围,她没想,转眼间,整件事也容不得她多考虑。 对于荑国来说,她是唯一的公主,她有责任与义务寻回祖先辛苦打下的江山社稷。 不能便宜了虞姬夫人。 再则,小丑儿下落不明,杀害清莲的凶手还未查出来,她相信这些事一定是虞姬干的,所有的矛头全部指向了虞姬夫人。 乐摄王本来就是傀儡皇帝,手上的亲信不多。 现在,在她身边,她能信的便只有白君冉。 乐摄王无法上朝处理国事,感染风寒的借口只能遮得了一时,所以,她觉得应该尽快想良策。 扳倒虞姬似乎事不宜迟。 但是,自从荑威王死后,虞姬一手挡天,全部将兵权牢牢掌控于手心,想要从她手中夺回荑国兵权,云定初已经意识到到了是一件难如登天之事。 “君冉,你说说,该怎么办?”沉思一会儿,她找白君冉商讨对策。 首先,她要了解荑国的国情,才能对症下药。 “虞姬以什么统治荑国?” “荑国有一位神婆子,据说,她的灵魂乃是天上上仙下凡附体,她的话对于荑国百姓有着不可振动的威力,荑威王逝世当日,神婆占卦,说天上有帝王星殒落,不过,一颗冥王星却冉冉升起,那便是当世无双的虞姬夫人,神婆子预言,天下无世的预姬将是荑国的第二代新女皇,她红运当天,天下无敌。” 终于明白预姬如何如此猖狂了,就是占着有这位神婆子的帮忙。虞姬得了民心,民心所向,都奉她为尊神。 这说明荑国的老百姓是愚昧无知的。 很好。 “君冉,带我见一见那神婆子。”她到要会一会,什么神婆能预测是谁能威慑天下。 “好。”白君冉拔了一支队伍把守长乐宫,带着一支队伍护送云定初前往了一个深山幽谷。 那一处,有花草花树,香风阵阵袭来,幽深的山谷虽空气清新,却给人一种清冷阴森之感。 不过是几间用茅草盖起来的屋子而已。 她们敲门待主人应声而进,进去时,便看到一位身着尼姑服的女子,并不是光头,一头乌黑的发丝梳得整盘于头顶,插上一根发钗。 面容不算清秀,但也算五官端庄,只是,云定初始终觉得有些眼熟,好似在那儿瞧见过。 “贫尼在这里恭候多时了,檀宣公主。” 声音清浅,面容淡定,缓缓睁开的眼眸幽深,却清澈。 恭候她多时,她知道自己是荑国的公主,并且,还特别在家里等候她,真是有够意外的。 “定初见过上仙。” 神婆子定定地凝望着她,张开唇瓣道,“不必,在你面前,贫尼可不敢称上仙。” 闻言,云定初皱起了一对清秀的眉头。 “不知上仙是何意思?” “檀宣公主,你仔细想想,咱们见过面的。” 她见过她吗? 云定初开始在脑海里迅速搜索,忽然,记忆深处,是有一张脸孔与眼前的上仙重叠。 “你是那个老乞婆?” 记得在她刚嫁入北襄之时,她去外面振灾,在路途中遇到了一个讨饭的婆子,婆子向她索讨了一碗饭,吃罢了饭菜,婆子离去时,对她说了一句,说她是面容红润,天庭饱满,天生富贵之命。 神婆子眼角的笑意勾深,微点了点头,“不错,老身正是那日向檀宣公主讨饭的乞丐婆,老身曾说过,你属天生富贵命,也摸过你的手象,不错吧,你果真是富贵命啊。” “上仙,如今荑国国势你也看到了,我父皇染了重疾无法处理政务,皇后又一命归西,正愁着不知怎么办才好呢。” “为报你一碗饭之恩,老身指点公主一二。” “好,你说,咱们洗耳恭听。”神婆子指点她们,白君冉高兴极了。 “你不是对荑国老百姓说过,预稷夫人天下无敌,会是荑国的第二代女皇?”云定初可不会轻意相信神婆子会是好心帮助她。 毕竟,她们只不过是一面之缘,而她只给过她一碗饭。 虞姬不知道给了她多少的好处。 所以,云定初自会小心冀冀地防备。 “老身是说过,不过,那是在你未出现之前,如今,檀宣公主出现,一切天命已在不知不觉中改变。” 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她才是荑国的天命所归吗? “公主,你过来,老身告诉你一个秘密。”即 迟疑了片刻,云定初还是倾身向前,将耳朵附上去,听了神婆子口中的那个大秘密。 果然,乐摄王所有的子女全都是死在了虞姬刀下,为了称霸荑国,做上荑国的女皇,虞姬手上早已在几年前就沾满了鲜血。 听得云定初怒发冲冠,胸口间燃起了熊熊复仇之焰。 原来,她的娘亲史湘云的死与虞姬夫人也难逃干系,在史湘云近世后,她曾派人去抠过史湘云的坟墓,史湘云的被人扒过,也许,虞姬一直就在暗中寻找她的下落。 当然,这所有的事情应该是发生在半年之久才对。 回了长乐宫,云定初与白君冉秘密商议了一件事。 在她独一无二的针灸术下,乐摄王虽不能站起来直立行走,但,至少能够坐在椅子上,虽不能开口讲话,但意志是清醒的。 云定初翻出了一本从天元带过来书页泛黄的书。 手指戳在了中间的一页上,天狗食日,注解:在地球上的部分地点太阳光被月亮全部遮住的天文现象。 虞姬夫人得知乐摄王中风不醒人事,觉得是天助她也,并将真正称皇的日子选定在了当月初九,那一日,她召集了群臣,命人打开了宫门,让许多荑国都城上郡的老百姓涌进宫来,为的就是要目睹她一代女皇的风彩。 那一日,人山人海,星光灿烂,一直藏在暗处的虞姬夫人终于现身。 单凤眼,柳叶眉,瓜子脸,肤色如蜜,身姿如飞燕般轻盈,如蝶翅欲飞的火红衣袂,绣满了璨金色的纹路,飘曳在素雪纷纷的花间,直直晃了所有人的眼。仙姿玉色的面容上,浓睫投下的阴影犹似宣纸上的淡墨洇染。 那一双灵瞳空灵绚烂,滢滢如水,璨若晨星。 轻轻一扫,刹那间就叫人遽然间失了魂魄,为之神魂颠倒,发丝犹如黛色泉水流淌而下,飘舞的发丝,激荡起层层墨色流光 如此妩媚佳人,难怪会勾走无数男子心魂,连赫赫威名的荑威王也不难逃脱。 在一干男子的簇拥下,她迈着轻胎的步子,一身的火红在人群中那样的显眼,站在皇宫陵台之上,带着傲视苍穹的气势威慑天下。 “参见虞姬夫人。” “参见虞姬夫人。” 过百的朝臣在她现身后,张口喊出。 而殿下的数千百姓,更是个个眼睛发亮,面容一片喜色,他们心目中的神圣女王现身,怎么能让她们不激动呢? 毕竟,虞姬夫人不是一般凡人,乃是冥王女帝之星下凡投胎,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 白君冉与一干群臣向她行叩拜之礼时,眼睛不住向四周望去,清晨起床,他便一直没见到定初,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如若她不在关键的时候现身,等这女人当了女皇,一切便就太迟了。 四顾右盼,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众大人们不必多礼。”落了座,她挥了挥衣袖,身边的高大雄壮的男子是与白君冉有过几次交锋的高末。 高末向她行了礼,雄纠纠气昂昂走上前,展开了一卷圣旨,郎声念出,“裴后因毒杀小公主自尽身亡,乐摄王受刺激中风,人事不醒,国不可一日无君,放眼望去,整个荑国皇家血脉再无一人,为荑国不再动国之根本,为老百姓能丰衣足食,不受战乱之苦,为顺应天命,大局考虑,虞姬夫人……” ------题外话------ 妞妞们,留评,留评,票子,票子,暮哥才有写下去的动力。 番外控制在一百万左右,绝不拖沓,章章都是精彩。 推荐暮阳完结文《名门第一夫人》 她是妈的烦恼,他是妈的心病!【现实版上品婚姻】 —— 苏静知,天生尤物,身材性感火辣,却因一次情殇故意将貌美如花的容颜遮去,二十八岁,交不到一个象样的男朋友,大龄剩女一枚,成了父母眼中的问题女儿,街房邻居眼中的怪物、异类。 江萧,身份显赫,权贵逼人,却因一次荒唐的历史,成了E市最优秀的。 为了配合他演戏,应付家人,她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候旨前去当一名家庭主妇。 第7章 巧计夺权 同一时刻,一片荒郊野林里,云定初正遭受到一拔人马的追杀,她带着白荟与犬犬是出去秘密找小丑儿下落的,没想到,刚走到一片林子里,就被早已埋在暗处的敌人伏击,她是算准了时间回去,没想被这拔人马围困在这里。 这拔人马人数虽不多,可是看得出来个个全是练家子,而且好似一支精锐的兵马。 其实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的人马,她刚出长乐殿就被人跟踪了,可见,那边一直都在派人暗中注视着自己的密切行动,如此看来,对方定是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今日是一个好日子,是虞姬登基为女皇的好日子,所以,这些人马不是她派过来的,还能有谁。 怪只怪她太轻敌,她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便可以暗地里追查小丑儿下落,以及替清莲报仇之事。 白荟仍然如以前一般,挡在云定初身前,还有那只白色的狗儿,全都拼了命在保护着她,她庆幸有白荟这个忠心的丫头,庆幸有犬犬这条忠心的狗犬。 只是,对方的攻势太凶猛了。 犬犬头顶上的白色绒毛被将士削去了一截,狗背还被划了一刀,犬犬怒极,拼了命地向那名伤它的将士猛扑过去。 犬犬挪移开身体的刹那间,白荟右手的金丝手套也被一把锋利的剑‘兹斯’一声划破。 白荟面色大惊,全力与几个围困上来的人火拼,却不想让云定初落了单。 另外几名黑衣人便开始向云定初猛扑。 云定初一甩衣袖,围上来的那群将士个个捂着眼,失声大呼,哭天喊地,因为,他的眼睛全被她狠厉的毒针给射瞎了。 半会儿功夫,只见那群将士全都倒在了地面,所有人都抓着脸孔,因为,他们的脸孔奇痒无比,不错,在被人围困的刹那间,云定初迅速有衣袖中将所有的手术针涂上了毒木箭,此毒乃天下九大剧毒之一,沾一点上肌肤,浑身奇痒无比。 她就知道会派上用场,果然如她所料。 可是,敌人终究是太多,对付她,虞姬毫不心慈手软,一心想置她于死地。 是把她视为她王权路上的绊脚石了。 白荟与犬犬分别被围,那拔人马集中兵力向她攻了过来,在衣袖里的毒针全数撒尽后,她赶紧退后一步。 毒针用完,也代表着她气数将尽。 除了逃离,别无他法,此刻的她,面对穷凶恶极的敌人,她真恨自己不能武功,否则,定会杀这些个敌人片甲不留。 飞速地,她赶紧向后撤离,白荟与犬犬都不能保护她,现在,救她的唯一只有自己,所以,她必须镇静,不能慌乱。 在未查出谋害清莲真凶,以及找到小丑儿下落之前,她不能出事。 她身上还有许多的使命。 当她被一片断崖挡住去路时,眼皮直跳,她已知道自己退无可退。 那拔人马迅速密密麻麻地围了过来,将她围在了中央,个个一脸阴森地看着她。 而她望着他们,再回头看了看脚下的万丈深渊,扯唇嫣然一笑,道,“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即便是我跳下去了,也未必会去见阎王,如果我还能捡回一条命,那么,他日,不管她是什么样的身份,我云定初定会将她千刀万剐。” 这话说得有些果决与狠厉。 从这一刻起,生死一线间,她已经将虞姬视为真中的劲敌。 闭了闭眼眸,纵身一跳,本以为跳下的悬崖,本以为自己会落下山涧,粉身碎骨。 可是,没想到就在千均一发之时,她的右胳膊被人紧紧地抓住,纤细的腰身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死死地箍着,将她飞速地拉向了一个宽阔的怀抱。 她没看清楚他是从哪儿来的,感觉是从天上下来的,总之,当她急速转过头之际,落入她视野的是一张极其俊俏的侧颜,在强烈光辉的映照下,如一块惊世骇俗的冷玉。 这张脸孔很美,尤其是他身上那件黑色宽大的披风,以极他披散在肩头乱逢逢的头发,然而,这丝毫并不影响他的俊美,男人很高,很帅,硬朗的面孔犹如从古希腊走出来的美男。 云定初看清楚他面容的那一刻,她轻盈的身体已跟随着他落于地面。 他很高,足足高出她一个头,身材也很结实,浑身上下透露出来的北方男性独特的粗犷气势,让前面数步之遥的敌人遥遥欲试不敢上前。 “可汗。” 阿葛尔带着部下火速穿越一条小径而来。 他身后跟随着几十个身强力壮的兄弟,自然是从北丘国带过来的。 云定初没想到他,北丘国太子耶律丹,高兴之余脱口喊出,“丹太子。” “云王妃,已经不是丹太子,得称可汗了。” 耶律可汗,他父亲逝世后,他做了北丘国的首领是天经地义之事,云定初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沧桑感。 许久不曾见面了,再见面已人事皆非。 不知道梅剑过得好不好? 她还来不及询问他,他便扬起了手中的长剑,剑尖直刺同样握着兵器虎视眈眈的敌人。 “敢伤害云王妃,你等找死。” 说着,他指尖的长剑已火速飞出,剑尖在离他最近的那个将士眉心划了一下,那名将士应声而倒。 其他的将士握着手上的刀柄,吓得个个面如土色,可是,也不敢逃窜而去,毕竟,他们是忠心虞姬夫人的兵士,不是胆小怕事之辈,未完成使命,他们不能离开。 耶律丹手中的长剑再次飞出,长剑自动绕了一个圈,离它最近的敌人全数倒下,而满地死尸已让身后将士们吓破了胆。 “只许进,不许退,再退一步,统统就地处决。” 一名为首的将领骑马而来,下了死命令,虞姬夫人的兵马向来的口令就是‘只许进,不许退,顺我则猖,逆我则亡。” 冲向前是死路一条,可是,活着回去让他们下去见阎王也是片刻间的事。 那名将领挥剑守在他们身后,其目的就是想逼迫他们不做逃兵,必须将云定初置于死地。 向后退的将士个个又开始向前挪移脚步,最后挥刀向前,却不想再举起刀刃,便被耶律丹挥出的长剑砍杀。 恰在这时候,阿葛尔已带着人马与那个首领火拼,鲜血飞溅,尸横遍野。 北丘国的兵士向来骁勇善战,不到一会儿功夫,便已将所有的敌人解决。 “云王妃,咱们又见面了。” 耳边绕袭着耶律丹粗犷的男人声音。 “是呵,北丘国可汗。” “别……我还是喜欢听你叫我耶律丹。”叫名字多好,不用被那些繁文褥节的东西束缚了。 他就喜欢听她唤自己的名字。 觉得亲切自然,叫什么可汗,太子的,好生疏,淡漠。 他一点都不喜欢。 “梅剑还好吧?” “好……好啊……挺好的。”耶律丹眼珠子转了转,有些结巴地回答。 这样的回答自是让云定初不是很满意。 “可汗,她是你的妃子,你应当好好待她,如若她有半点差池,我饶不了你。” 她才不管他是什么可汗大王,反正,只要胆敢伤害她的挚友,她定不会饶得了他。 耶律丹尴尬地笑了笑,急忙应声道,“不会,不会,自是不会,你云王妃的好朋友,也是我的好朋友嘛,我怎么敢怠慢她呢。”真不愧是朋友,连脾气性格都那么相惟,天不怕,地不怕,哪里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而且,还敢摆脸子给他看,放眼望去,整个北丘国也就只有藏梅剑那个女人了。 “小姐,咱们快回宫吧。” 白荟解决完最后一个敌人,拿着血淋淋的刀刃奔过来喘着气提醒。 “对,回皇宫。” 云定初这才感觉事不宜迟,望了一眼天色,她火速带着他们一起回了皇宫。 而宫殿门口,此时,早已人山人海,那个站在大殿中央一身大红的女子,站在人群的最前端,的确有君临天下的气势。 殿下,琉璃台中央有一个大大的香炉,炉子里插了两柱长香,香早已点燃,香灰随风飘落。 神婆子今儿穿了一身的新衣,新衣上绣着日月星辰,花鸟虫鱼,她的头发很长,梳得也不整齐,鬓角甚至还有两缕在四处乱飞。 指尖戴了两个大大的金戒指,与太阳的光辉相互映衬,看起来自是有几分灼灼生浑。 她手上捏着一柱香,闭着双眼,嘴里喃喃有词,似乎是在向苍天祷告。 虞姬站在金銮殿上,一身威仪,嘴角蔓延着浅淡的微笑,的确是一个貌倾天下的美人胚子,除了倾国倾城的容貌外,此女人还有一身过硬比男人还凶猛的功夫,除此外,她还有一个睿智的脑袋,否则,她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就能有让荑国男人俯首称臣的能力。 这是云定初第一次见到虞姬,其实,她们之间,早已在暗中交手多日。 今日,终于能一睹自己强颈敌手的芳容。 仅凭着这淡淡的一瞥,云定初始终觉得虞姬的容貌似曾相识,似乎在哪里瞧见过,难道说是原主与她认识吗? “虞姬夫人,一切准备就绪,吉时已到,准备进行登基大典。” 神婆子将手上的香插进了香炉的灰中,然后,灿笑着走上了大理石台阶。 “虞姬夫人乃仙身下凡,她是……” 高末的话还没说完,只见天边的太阳光线慢慢变得微弱,那光线慢慢一寸寸地暗淡了下去。 起初大家并不在意,可是,当太阳的光芒越来越弱,最后慢慢变成漆黑一团时,整个世界慢慢开始沸腾。 不是都说虞姬是天上仙人下凡,冥王星投胎,是荑国第一个女皇么? 为何在她即将在登基之日,太阳却变成黑的了,整个世界也漆黑一片。 “不对呀,这是世界末日了么?” “是啊,我完全看不见了。” “是呵,不是虞姬夫人是仙人么?可是,为何在即将要登基之日,世界成了一片暗黑?” “不对。” ]“难道说,虞姬夫人是骗人的?” 这一记声音在黑暗而寂静的世界中慢慢地扩散。 “虞姬夫人是冥王星不错,可是,大家难道没注意,昨夜夜观天象冥王星已坠落,天空最中央的那颗海冥星冉冉升起,它才是帝星,她是皇室血统,继承荑国江山社稷名正言顺,她会开辟一片蓝天,将荑国创造成这个世界独一无二的神国。” 神婆子的声音在空气中飘袭。 “瞧,她来了之时,就连天狗也惧怕她的皇威而急切地跑掉。” 那片遮挡住太阳的乌黑东西正在慢慢地移去,光亮重现人间的刹那间,有的人惊惧变脸,有人则雀跃欢呼。 就在大殿之上的七八米左右的高台亭子处,一抹纤细的身影正在缓缓走了出来,带着君临天下一般的气势,她的身后还跟着两个气势汹汹的男人,一个是北丘国的可汗耶律丹,一个则是荑国赫赫威名的白君冉。 两个高挺帅气的男人将她护得死紧。 而她就站在亭子前,居高临下地俯望着下面的芸芸众生,包括好个一身大红站在大殿数步台阶之上的女人。 两道视线在空中交汇,虞姬的嘴唇抖了抖,眼底翻卷着惊愕,但不过只是一瞬,她整个人便镇定下来。 凝扫向云定初的视线如两柄冷硬的刀刃,只是,她嘴角却蔓出了清清浅浅的笑意。 这真是一个是厉害的女人,即便是到了这种时候,她还能冲着敌人露出如春风一般和洵的笑容。 那笑容表面上灿烂阳光,背地里,阴险毒辣。 百姓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全都张口结舌望着亭子里年轻美貌的女子,虽然是淡妆,可是,她的美与虞姬几乎不相上下。 重要的是,她那身上散发出来的与生俱来的女皇气质。 让所有人惊悚不已。 “你是何人?居然敢擅闯虞姬夫人登基大典?”高末冷声询问出口。 在高末的心目中,虞姬就是神一般的女人。 怎么能够容许云定初夺走女神手中所有? 装神弄鬼恐怕就是虞姬的本事,云定初斜睨着高末以及他死死护住的女神。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一记断断续续的声音从空气中袭来,“她是……朕的……女儿。” 众人寻声望去,个个满惶然,刚才不是说乐摄王重风成疾,国不可一日无君,正因为这个原因,虞姬才会在此举行登基大典么? 乐摄王歪咧着嘴,偏着头,坐在一把檀香木制的椅子上,头发逢乱,可见他是仓促而来的。 宫人推着椅子,将他带到大殿之上时,他的眸光一直凝望向前方的高台亭子,嘴里叨叨念念着,“她是……朕……的女……儿,唯……一的……女……儿。” 乐摄王唯一的女儿,也就代表着荑国唯的继承人。 ------题外话------ 妞妞们,留评,留评,票子,票子,暮哥才有写下去的动力。 番外控制在一百万左右,绝不拖沓,章章都是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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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姬回到了自己的寝宫凤凰阁,一屁股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身边的宫女瞧见主子脸色不好,奉荼上来后,便纷纷退出凤凰阁,生怕受池鱼之灾。 虞姬是一个厉害到天下无敌的女子,身边还有那么一大批忠诚将领,以高末、张勉、张寒为核心力量,始终在她身后支持着她,可见这个女人的确是人中龙凤,对于自己以后的路,她已经看见了众多的惊棘。 她真的很感激这两个男人,如若不是他们,她很能打胜这场战。 打了一个小胜战,云定初幽幽转个身子,看了一眼左边的白君冉,再了一眼右边的耶律丹,眼眸深处尽是感激的笑意。 对,乐摄王尚在,檀宣公主便不可能称帝,所以,只能以公主的身份还朝。 虞姬刚离开,云定初身后的将士,以及乐摄王一小部份亲信便举起了手中的短刀佩剑,个个扬声高喊,“乐摄王万岁万万岁,檀宣公主千岁千千岁。” 唇边的笑靥勾深,抬眼再看了云定初等人一眼,然后,一拂衣袖,带着身后的千军万马转身离开。 敛下眼瞳,她深深地知道,刚才出现的天狗现象,那便是日全食,日全食是计算出来的,只是精确到了她刚登基的时刻呈现,云定初是利用了这一点才击破了她的阴谋,这女人小不了她几岁,可是,思路清晰,是一只人精,她派人追杀她,她便利用自己使用的计谋还击她,对,不错,长久以来,她都是仗着天象控制整个荑国王朝,视线淡淡地扫过台下那群愚昧无知,个个一脸惶恐的老百姓。 可是虞姬死死地相望着高台上那抹纤细而柔软的身形,目中闪过冷狠后,红唇扯出一抹云淡风清的笑靥。 就在场面一片沸腾,人们七嘴八舌议论开了之时,虞姬一张美颜早就苍白如纸,万万没有想到,半途会杀出一个程咬金,阻碍她的登基大典,她的眼眸中迸射出凌厉狠绝的光芒,她身后的一干将士,尤其是紧紧护在她身边的一个情夫高末,两个弟弟,张勉,高寒,三个男人紧紧地握捏着腰间的佩剑,气势汹汹,仿若只有女神一声令下,他们会冲上前将云定初一行人杀过片甲不留。 而且,连向来对虞姬夫人俯首听命的虞姬夫人也站在了檀宣公主的一边,神婆子是神算子,她即然站到了檀宣公主的一边,说明整个天下便不会更换国君,乐摄王虽中了风,可是还能讲话,那就还能主事,虞姬不管从那边来讲都不上理啊。 乐摄王断断续续讲完,顿时,场面整个沸腾,不是说荑国皇室气数将尽,而虞姬夫人是冥王星下凡,威震天下,将取代皇室的继承人而成为荑国的新一代国君,可是,刚才的一幕让大家都惊悚万分,毕竟,在她登基大典上,居然出现了天狗食日的事情,大家在这片国土上生活了一辈子,从未遇到过这种事,偏偏在她登基之日天狗就来了,还让整个世界一片漆黑,要不是皇室唯一继承人檀宣公主现身吓跑了天狗,恐怕此时整个荑国仍然处于一片黑暗中,因天象而生灰涂炭。 第9章 戳破她的阴谋 云定初坐在自己的寝殿中,尽管已是黑夜,但,殿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白荟带人进来,轻喊了她一声,将她从飘渺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公主殿下,人带来了。” “玉芬参见公主殿下。” 云定初望着眼前正向她行礼的女子,着装打扮异于常人,满头发丝刻意梳得不整齐,脸上慌乱的神色,与印象中气定神闲的模样有太大的出入。 看得出来,此女子刚才正经历了一番劫难,要不是她出手相助,此人早已命丧黄泉。 “多谢公主殿下救命之恩。” 神婆子想起刚才的那番厮杀,定了定心神,唯唯诺诺出口道谢。 “嗯,你不必道谢,准确地说,你的灾难是由我带来的,所以,帮助你,也等于是帮助我自己。” 神婆子哀叹一声,“我神婆子只是在顺应天命而已。” “婆婆,与你商议个事情。”云定初向她招了招手,待她上前后,在她耳朵旁悄然耳语一阵。 神婆子听了眼前顿时一亮,连连点头称赞公主殿下计谋妙。 然后,她便急急忙忙退下。 云定初拔了几个护卫保护她的安全,神婆子对于她的大计来说,是一颗最棒的棋子。 乐摄王以病重为由,荑国大小事务全权委托檀宣公主,由檀宣公主出面为他处理国家大小事务。 云定初带着白君冉以及耶律丹来至了大殿之上,虞姬早带着自己的人坐在了殿堂上,仪态万千,嘴角荡漾着淡淡的微笑,甚至还从椅子上起来向檀宣公主行礼。 只是,两个女人之间暗藏的波涛汹涌,剑拔弩张的气息任傻子都能感受得到。 待大家都坐定后,虞姬首先开口说话了,“檀宣公主,荑国朝堂自是商议荑国大事,而你身侧这位面容俊朗的英雄豪杰,却不是我荑国臣民,自是不可参与荑国议政。” “虞姬夫人,我虽不是荑国臣民,可我是檀宣公主的朋友。” 耶律丹见不得虞姬如此嚣张跋扈,再说,就算虞姬针对的不是他,这个时候,他也会挺身而出。 “即是朋友,远来是客,高末,请北丘国可汗移尊翠仙宫,别让世人笑话我们荑国,怠慢了尊贵的客人。” “是,夫人,北丘国可汗,请。”高末不理耶律丹铁青的脸色,做着请的手势。 耶律丹有些担忧地看向了云定初,然而,云定初则向他点了点头,表示别为她担心,她自己能应付得了。 尽管万般不愿,可是,毕竟,虞姬讲的事实,他虽是云定初的朋友,却不是荑国的臣民,无权参与人家的内政事务。 耶律丹狠狠剜了虞姬等人一眼,一拂衣袖大踏步迈出荑国议政事大殿。 耶律丹一离去,整个大殿恢复了寂静,然而,寂静只是片刻,虞姬就笑着发言了,“檀宣公主,今儿将咱们召集起来,有何事要相告啊?” 云定初淡淡地瞟了她一眼,然后,对身侧的丫头道,“白荟,宣她进殿吧。” “神婆子上殿。” 白荟话刚落,神婆子便拿着一卷画纸,一身黑色衣袍,衣襟滚着白色的领子,姗姗从外殿走来。 所有人的眸光齐刷刷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大家都不知道神婆子手中拿的什么东西,更不知道这檀宣公主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神婆子走至大殿,向檀宣公主行礼。然后,在檀宣公主的示意之下,双手抖开了画纸,并将画纸摆放在了桌案上的已不知何时摆放上去的一个钩架上。 虞姬看到这卷画纸上图案,刹那间,瞳仁一缩,五指收握成拳。 嘴角隐隐都在抽搐,可见她气得不轻。 她没有当场爆发出来,只是稳稳地坐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神婆子的表演,以前的神婆子唯她所用,她奉神婆子为神明,只不过是想借神婆子的天象之说而已,如今,神婆子偏向了檀宣,那么,自然地,神婆子就成了她手中的一枚弃棋。 “这是什么东西?”众大臣伸长了脖子,个个的眼睛刷刷地看向了挂在桌台上的那张精美的图案。 神婆子拿起一根小巧的棍子,将棍子指到了画卷上的图案,慢慢悠悠吐出,“这是燎望台。” “是檀宣公主特许我用来观测天象的的燎望台。” 真是上天赐恩,檀宣公主居然如此重用一个占卦满嘴胡言乱语之人。 燎望台是用一堆乱石砌成,它的旁边还画了一个十分精巧的地动仪,神婆子的棍子指向了十二层宝塔式的燎望台。“这是十二层石头砌成,它代表着一年十二个节气,而宝塔式的每层石块中央,刻意让石匠师傅打造了二十四个小巧,它代表着一天的二十四个小时,每个小孔的地方,都会有大量的水蒸汽浮上来,这些水蒸气便于收集与汇总,观察着一天二十小时的温度差,一般情况下,夜间有星星与月亮,第二日必会是晴天,星星大量移动,要变天,夜晚有云,多云,有大风,要变天,夜空有透明感,肯定晴朗,晴天云简表,云名,云的菜态变化,高度厚度,天气征兆,卷云,第二日清晨,便会有雾……” 神婆子的一番精妙绝伦之词说得口若悬河,可是,听得一群大臣云里雾里。 “这样一来,我们可以清楚地知道第二日的气候,也可以把上一年的气象做一个汇总,对来年的播种季节推算更为准确,这样也有利用发作农业生产。” “是的,我们还可以收集各地方大量的信息,根据这些大量的信息,做出一张表,推算出哪些地方会发生地震,或者是泥石流,哪些地方洪水之灾,为了百姓安全,我们可以提前预防,有了这个气象站,我们也可以推算更多对咱们有利的东西,总之,这个气象站是百利而无一害,大家觉得意下如何?” 檀宣公主发问,所有的大臣全部一片惶恐之色,包括虞姬身边的两个胞弟与情夫高末。 没有一个人胆敢站出来说一句,因为,大家都不太明白这个气象站真正的意义。 不明白,自是不敢站出来乱说。 只有虞姬夫人明白檀宣公主真正的用意。 设立气象站是假,主要的是,要向全天下人戳破她的阴谋。 她愚弄老百姓长久以来靠的就是天象学说。 如今被檀宣公主一语道破,从此后,她知道再也无人相信她的星象学说,这一次,她的眼眸底滑过了冷冷箭一般的光芒。 再一次,身体里升腾起一股无力感,自从她入宫以来,她从未尝到过如此失败的滋味。 云定初,檀宣公主,是她命里的宿敌。 不过,未到生死一刻,还不能提成与败。 夜晚,云定初洗了一个香喷喷的玫瑰花瓣澡,刚穿好衣衫,就听到白荟向她禀报,“公主殿下,虞姬夫人来了。” “请她进来。” 话音刚落,虞姬已掀开了珠帘,带着两名宫女大踏步走了进来。 冷厉的扫了她一眼,然后,毫不客气在她的椅子上坐下,并挥退了自己身侧的宫女。 白荟也极有眼色地出去了。 整个空荡荡的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 “不知虞姬夫人找我何事?” 虞姬的眸光如刀子般重重地落到了她皎好的面容上。 “不要以为你这样就胜了,告诉你,你的残局还在后面,别等着让我收拾。” “不太懂虞姬夫人的意思,能否明示。” “百姓全是愚昧无知之人,不错,长久以来,我的确是在利用星象学说控制整个荑国百姓的思维,但是,你不要忘了,在老百姓心目中,必须要有一股子力量支撑,他们才能死心踏地为国家做事,一个政权,一个国家,必须得弄出一些精神支柱,否则,如果没有了这项支撑力,百姓们就会人心患患,整个国家就会动乱,所以,我警告你,云定初,别太自以为是,你的气象站建立,你的二十四个节气一出来,一天二十四小时的天气象是在向百姓们召告,待他们明白了一切,他们就会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自然现象,什么天与地,那都是自然存于在这个宇宙中的东西,那样以来,他们还会奉荑国的国君为神,还会对荑国的首领死心踏地的膜拜,没了这股支撑力量,你即便是夺取了荑国江山,你拿什么统治荑国,拿什么让他们相信于你,不过都是凡胎*,你凭什么让她们信服膜拜?你说。” 这番警告之词,虞姬说得很顺滑,可见,刚才在朝堂之上,她有多么压抑,其实,别看她一介女流之辈,她把刚才发生的事看得十分的透彻。 云定初只不过是想扳倒而已,并没有去细思,到底整个荑国是靠什么来统治? “我们可以用真本事让百姓臣服。” 此语一出,虞姬轻蔑一笑,笑容冷涩,“云定初,你不是神,我也不是,别把这件事情看得那样小,等着吧,会有动乱的一天。” 说完,虞姬夫人起身,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抽身离开。 ------题外话------ 妞妞们,留评,留评,票子,票子,暮哥才有写下去的动力。 番外控制在一百万左右,绝不拖沓,章章都是精彩。 推荐暮阳完结文《名门第一夫人》 她是妈的烦恼,他是妈的心病!【现实版上品婚姻】 —— 苏静知,天生尤物,身材性感火辣,却因一次情殇故意将貌美如花的容颜遮去,二十八岁,交不到一个象样的男朋友,大龄剩女一枚,成了父母眼中的问题女儿,街房邻居眼中的怪物、异类。 江萧,身份显赫,权贵逼人,却因一次荒唐的历史,成了E市最优秀的。 为了配合他演戏,应付家人,她必须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候旨前去当一名家庭主妇。 第10章 高人相助 “也许是我多心了,我只是觉得,他不适合你 这道理白君冉当然懂。 “虞姬情夫们那么多,要么是文将,要么是武将,而我的身边,就只有你,君冉,父皇的那些旧部,说不定有些暗地里也在向着虞姬,想要斗败虞姬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帮个忙而已,可是,剪不断,理还乱,这道理白君冉太懂。 “君冉,你想多了,只是想让他帮个忙而已。” 这话藏在心中许久,本不想说出来,可是,他没办法控制自己酸溜溜的想法。 “我以为,你与他之间已经过去了。” 闻言,白君冉立刻露出一抹失望的表情。 再说,她与北襄王曾是盟约夫妻,她对他有恩,现在的天元局势太平,找他帮忙,他应该不会拒绝才对。 她不想做困兽之斗。 除了依靠天元新皇东陵凤真外,她真的不知道还可以找谁解决这个大难题。 她回荑国不过才短短半月,而虞姬已经经营了荑国好几年。 她手中人才济济,虽说,她用日全食的天象让老百姓们醒悟,可是,凡事都有一定的过程。 而虞姬的势力在荑国可算得上是如日中天。 在荑国,敌众她寡,她的身边除了有这位不离不弃的白将军,以及父亲一下残余的旧部势力可以依赖外,可以说是孤家寡人一个。 云定初嫣然一笑,道,“还能有其它的选择?” 他不想问,可是,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这句话他已经在心里憋许久了。 “一定要这样?”烛火下,白君冉紧紧地盯望着她皎好的容颜发问。 白荟领命而去,走出宫殿,趁着月黑风高,背着包袱,翻身上马,直奔天元都城卞梁而去。 所以,云定初刻意这样交待白荟。 那样正中了虞姬下怀。 因为荑国老百姓不可能再撑多久,撑久了自然会因饥饿而内乱。 “两日内回。” 应该是气求北襄王帮忙的信涵。 “是。”白荟知道公主所写的这一排字等于是一封密函,她必须得亲自交到天元皇朝新帝东陵凤真手中。 “你亲自将这个送往卞梁,务必亲自交到皇上手上。” “奴婢在。”白荟从外殿步入,垂首恭敬地应答。 “白荟。” 所以,云定初并不赞同他的话。 然而,如若你不离开,又可会有今日荑国威风八面,声名显赫的白将军。 就算你不离开,又能改变什么?改变原主不被那群恶人欺负,还是改变她的灵魂没办法附于这具躯体里。 不离开就好了,真的是这样吗? 最后,长叹一声,“都怪我,如果当年我不离开就好了。” 白君冉虽觉得不可思议,视线紧紧地盯望着她那张如花的娇颜上,好似在认真辩认,又好似不太相信。 “是吗?” 眼珠骨碌碌转动了一下,急忙笑道,“噢,退步了吗?我怎么没感觉?自从你离开相府后,刘氏与李氏一直欺负我,你知道的,我以前胆子小,连只蚂蚁也不敢踩死,又心疼芸娘,整天都担心吃不饱饭,哪还有心思练字啊。” 就算她在现代时也练过书法,从白君冉的话中,不难知道她写出的字远远比不上原主。 即时古代的女子,又是相府千金,从小自然肯定会练习书法,也肯定能写得出一手好字。 由于她是魂穿,对原主以前的记忆并不是全部记得,对原主的小时候的事自然不可能全部清楚。 “定初,记得你从小就喜欢练字,你的书法好像退步了?” “怎么了?” 白君冉望着铺展在桌案上的宣纸,剑眉微蹙,好似对她写出的字不敢恭维一般。 再加上她与清莲朝夕相处数月,感情自是亲如姐妹,清莲又那样维护她,为了小丑儿,她宁愿牺牲自己,只可惜,就算她牺牲了自己,小丑儿仍然还是被坏人掳走了,至今下落不明。 思量了一会儿,云定初动手铺开了宣纸,执笔在宣纸上写了一排密密的字迹,以前,她写的信之内的东西全是由顾清莲接送,如今,清莲不再了,她也只能依靠白荟,然而,相对而言,她对白荟的感情根本不可能有清莲深,毕竟,清连是她来这个时代,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啊。 先不去追究她的来源,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如何帮助百姓度过这场难关。 这个女人据说从小是被张家捡回来教养的。 在北襄时,她与北襄王也面临过这样的困境,但是,现在对手从苏后变成了虞姬,虞姬的智谋与权术并不在苏后之下,可以说,比苏后还要毒辣无情。 云定初从椅子上起身,来回地在殿内踱着方步,她的思绪太纷乱,得捋了捋。 全然不顾上郡老百姓安危、生死,刻意制造了这一场灾难。 白君冉太痛心了,虞姬为了斗败檀宣公主,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真是令人心寒。 “定初,果然不出我们所料,上郡都城所有的盐商与米粮商全部与高末,张勉、张寒兄弟相勾结,他们以低价在几天前已把上郡都城全部的盐,米粮购回家中,如今,百姓们因饥饿而频频死去的人多到每天上千,而他们家中却是粮仓满满啊。” 第11章 你有阴谋,我有计谋 周钦,唐承,吴均,崔元,乃前朝焚书坑儒事件中,因不赞同国君观点,反出朝歌,被国君当成是死囚追捕,最终迫不得已逃上了终南山,在终南山上安居乐业,神龙见首不见尾前朝地位非同一般的长者。 这四位长者据说对前朝江山的建立立下过汗马功劳,只因后来先朝国君逝世,太子自刎身亡,二世继位,胡作非为,轻贤臣,远小人,四位长者才心灰意冷反出朝歌。 多年来,四位前辈早已不再过问世间之事。 没想今日能前来助她,并且还是奉了东陵凤真之命。 说句老实话,云定初心里是欣慰的。 那一夜,她与四位长者长谈了一宿,学识最渊博的周钦向她献了一个计谋。 云定初思量了一会儿,觉得此计可行。 然后,第二日,她便按周钦说得去做。 大殿之上,云定初坐立难安,一心等待着外面的好消息传来。 两天后,白君冉终于步进了她的寝殿,兴高彩烈地向她报备,“公主,好事。” “讲。”惊得从床榻上掀被坐起。 头发有些逢乱,不过,唇红齿白,根本无损她的美丽与大方,甚至高贵的气质。 “公主,周钦的办法果然好,现在,大批的商人全都冲着荑国山间的狐狸,貂皮,绿茸,甚至珍禽野兽而去,包括虞姬的情夫与弟弟们,当然,还有荑国大部份的权贵。” 闻言,云定初紧锁的眉宇终于舒展开来。 下了床榻,穿上了绣花鞋,用手指梳理着鬓边的秀发。 “他们可有亲自前去?” “是的,如周先生所料,权贵们为了钱财个个全都不敢怠慢,毕竟,公主炒出的珍禽野兽价格太优厚了,他们全都是贪婪之人,个个听了眼睛都绿了。” 是呵,试问人世间,个个全都是血肉之躯,又怎么逃得过那些世俗的玩意儿呢? 云定初唇际扯出了一记美丽的笑容,拍手叫好。 “君冉,我拔三千人马给你,你火速到他国囤积粮盐,三日内,务必圆满归来。” “属下遵命。”白君冉转身而去,步伐走到了殿门口又停下,回过身,凝扫向她的眸光充满了焦虑。 “怎么了?”也许是因为心情愉悦,云定初丝毫都不察觉自己出口的话又多么的温柔。 “檀宣公主,你要保重你自己。” 忽然间,云定初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不就是担心她的安全么? “放心,我会注意安全,有四位老先生在我身边,你还怕?” “嗯”白君冉点头匆匆而去。 “公主,这几位先生真是高人啊。”白荟奉来一杯荼。 对几位老生先赞不绝口。 “当然,他们可是前朝皇帝身边重量级的人物,那皇帝死了,儿子不争气,那样对待这几位先生,没想到让东陵凤真剑了大便宜,看来,东陵凤真还真是有货。” 之于她出口的话,白荟听了个一知半解。 不过,白荟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这几句话是夸赞东陵凤真的。 “公主,当然了,北襄王……噢,不……是天元圣上,他的能力可强了,他说……” “白荟,我饿了,去准备晚膳。” “噢,好。”白荟还未说完,就被她出声打断。 白荟懊恼地抓了抓头,暗忖自己的嘴巴够笨,如果速度快一点就说出来了。 公主饿了,她得去准备晚膳啊。 白荟出去了,云定初一个人躺在床榻上,翘着二朗腿。 眼珠子在天花板上转了转,幽幽叹息一声,唉…… 虞姬呆在自己的寝殿中,望了望外面的天色,然后,便看着桌案上的灯火发呆。 “小铮,张将军呢?”今儿一直不曾见到两个弟弟身影,虞姬眼皮直跳,隐隐感觉有些不妙。 “夫人,张将军好像带人出宫上山去了。” 一时警觉性肆起,“上哪儿的山?什么时候?” 见夫人面容有些急色。 小铮吓得脖子缩了一下,木讷地点了一下头,“夫人,应该是在昨天,奴婢也是听太监说的。” “传高末将军。” “是,夫人。” 小铮出去不到一会儿功夫又回来了,颤颤魏魏地报备,“夫人,高末将军也不在营中。” “胡闹,去给我查,到底去哪儿也。”虞姬气了个半死。 就在她大发雷霆之时,高末进殿。 “夫人,不好了。” “说。” “夫人,现在的荑国所有权贵们全都亲自带着人搜索国内所有山脉。” “为何?” “因为,上郡城内来了几位收飞禽走兽的商人,他们出的价格高得令人咋舌,仅仅只是一只野鸭,收购的价格就达整整二十两银子,一头野猪更是天价,大家都说,如若得到半只野兽,一家人就可以活命,如若是得到猎豹,或者老虎皮,那么就可以飞黄腾达,一辈子吃穿不愁了。” 虞姬思量片刻,忽然,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了桌案上。 震得几根蜡烛险些滚到了地面。 “简直是混账。” “让人速去传张勉,张寒回来。” “是,夫人。”小铮赶紧传达夫人的命令去了。 高末皱起了眉宇,问, 第12章 只有你敢抛弃朕 “两位将军不好意思,首先,虞姬多谢二位远道而来,也多谢你们天元的皇帝,你们的好意我代表荑国深表感谢,虽然,咱们荑国并无任何的粮食短缺之事,你们听到的纯粹谣传,真的太谢谢二位将军了,这两千坦粮食,800坦盐,虞姬就收下了。另外,如若日后天元有任何用得着虞姬,用得着荑国帮忙的地方,虞姬绝对赴汤蹈火再所不惜。” 美艳的虞姬夫人正端坐在大殿之上,气度非凡地对天元派过来解难的两位将军笑着解释。 这是什么屁话? 荑国都城上郡多少的百姓此刻正受着无粮无盐的痛苦煎熬,多少的百姓都快活活饿死,就等着她派去邻国的兵马回归,解百姓于水火,这个可恶的女人。 “不知二位将军来临,实在是怠慢了,檀宣在这儿有礼了。” 云定初带着白荟走上大殿。 就在那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扫射在她的脸孔上。 她知道,在这个大殿之上,没有一个人是欢迎她的,即便她是荑国真正的皇室公主,也没有一个人愿意听她差谴。 她手中并无实权,不过是一个空壳罢了。 也许是料到她会来,虞姬的眼中并无一丝的意外,笑着说,“公主,听小铮说公主病了,天元皇帝派了两位将军过来慰问咱们,我还想着要不要派人过去告诉你一声,毕竟,你是荑国真正的血脉,皇室的公主,如今,乐摄王病重无法处理政务,你又积劳成疾,病得也不轻,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不知会你吧,又怕惹公主不高兴,让人告许你吧,又怕加重公主的病情,所以……”她故意咳嗽了两声,然后又道,“还没想到一个万全的法子,公主你便来了。” 言语间的讥讽云定初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现在,她不想鸟她。 她只想将那两千坦解荑国都城上郡的粮困粮食留下来。 “不劳虞姬夫人费心,本公主身体向来健康,伤风感冒都很少得,怎么可能生大病?” 知道虞姬是故意这样说来麻痹在场的所有人。 也许不过只是想讲给天元来的两位将军听罢了。 其他的人,她根本不必做戏,因为,全都是她摩下的人。 “王……妃……”二位将军自知食言,赶紧又唤,“檀宣公主,好久不见,近来可安好?” “托二位的福,我很好呢。” “二位将军,你们天元皇帝真是太好了,解决了我荑国的大难题,知道吗?我荑国此时正处于无粮的办境之中,一日,城内就会死去上百人,白荟,吩咐下去,赶紧去备些酒菜,为二位将军接风洗尘,另外,派人将二位将军运过来的粮食运到城里,发放给百姓充饥,越快越好。” “慢着。”虞姬厉声一喝,没人胆敢有所动作。 包括白荟,她是被这个妖冶女人凌厉的气势所吓。 “檀宣公主因重病出现幻觉,来人,将檀宣公主带回殿去休息。” “谁敢?”天元的两位将军知道事情不妙,拔出腰中宝剑自是紧紧地护在了云定初身前。 虞姬轻蔑地瞟了他们一眼,掀唇道,“二位将军,这可是咱们荑国国事,还望二位将军别掺和进来才好。” “云王妃对咱们二位有救命再生之恩,你们如此对待她,咱们绝不允许。” 两个男子将云定初护着走出了荑国大殿。 云定初气得浑身血淮倒流,白君冉不再她身边,虞姬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对待她。 原来,昔日虞姬未作声,不是惧怕她,而是惧怕她身边的白君冉,以及北丘国的耶律丹。 如今,这两个男人一个醉卧床榻两日不醒,一个被她派人挡在门外。 是想用兵收拾她吗? 虞姬,你简直就是在做梦。 她不会让她得逞。 现在,云定初才知道乐摄王那个皇帝到底做得有多么的窝囊,在他的身边,根本没有一个亲信。 所有的人马全都是虞姬安插的眼线。 这粮食之困必须解决,否则,上郡城便会面临着一场人吃人的灾难。 她不能让这种可怕的灾难发生。 “公主,又有人打架了,一屠户因争抢了一碗米而砍死了两个人。” 白荟也忧心仲仲。 “周钦求见。” 听闻报备声,云定初喜出望外,“周老先生请进。” “参见公主。” “不必多礼,周老先生,这样的时局,你可有高见?” 周钦捋了捋胡须,眼珠转了转,“公主不必着急,眼前的办境有可解之法,只是,咱们要想日后安生,必须的一劳永逸的方法。”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上郡城已经发生了无数起因争抢粮食而发生的命案,这种事情不能再发生了,周先生,再这样下去,恐怕上郡会大乱啊。” “公主别担心,公主可曾听过‘望梅止渴’的故事?” 望梅止渴? 这个帮事很俗,她当然听过,不就是曹操带兵打仗,军队许久没喝水了口渴,可是,又找不到水源,最后,曹操想出一个办法,指着另一座山头对他的部下们说,“翻过了这座山就有一片梅子林,到时候,大家可以尽情地享受个够。” “听过。” 忽然,云定初如梦初醒,大声地向着周钦道 第13章 给你的见面礼,你可喜欢? 薄唇贴在她的发鬓处低语,“亲爱的,想死我了,你个狠心的女人,这个世间,只有你,唯有你,只有你敢抛弃朕,你都不知道有多少的女人想爬上朕的龙床吗?” “你是皇帝,是天元的一国之君,那些个女人想爬上你的龙榻是再正常不过,如若是那样,定初恭喜你啊。” 云定初望着他嚅嚅地说。 如今眼前的男子,英俊潇洒,权倾天下,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就算是对她有一份不同之心,也只能是暂时的罢了。 再说,她的心如今也不在他的身上。 她心里想的全是如何智斗虞姬那个妖妇。 “小没浪心的,亏朕这段日子以来对你恋恋不忘。” 对于云定初对待自己的态度,东陵凤真恨得是牙痒痒。 定初剥开了那只紧紧地箍在自己腰间的大掌。 然而,他却不许,她死命拼,他便死命搂,然后,两人的影子便在地板上纠缠不休。 “如今你是皇上,一言一行都是国人之表率,这样子确是不好。” “有什么不好,这儿是荑国,不是天元,你注重你公主的形象,朕却不想管得多,云定初,事事都要在乎别人的看法与想未法,累不?” 他是天元的皇帝不错,但,难道说他想搂抱亲吻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不能的话,那他这个皇帝的确就是做得太窝囊了。 “你可以不在乎,但,我在乎。” 她说得极其地认真。 “你不再是北襄王,我也不再是北襄王妃,咱们已经合离了,请你永远记住。” 剥开了那几根霸道的手指,云定初一字一句告戒。 如今,她是荑国的公主,这样的身份,她不敢吊以轻心,至少,不想拿话柄子给别人说。 更何况,她的劲敌还是那样有雄厚实力的虞姬夫人。 女人的一脸绝决让东陵凤真心痛,更是心碎。 敢情他这个天元的皇帝是一厢情愿呵,分别两月来,人家根本就没把他放在心上。 亏他对她日思夜想,想的饭都吃不下,最后不顾一切来荑国了。 “就算合离了,咱们也曾经是夫妻,云王妃,这是不可磨灭的事实吧。” “那也只是曾经。” “你还是回你的天元去吧。” “朕不走。” 开玩笑,他好不容易来了,她却要赶他走。 “东陵凤真。” 云定初气急了,见他坐在了她的软床上,悠哉悠哉地翘起二郎腿躺着,神情是那样的庸懒。 什么玩意儿,敢情把她的堂堂公主寝殿当成是他的住居不成。 一个抱枕丢过去,狠狠在砸到了东陵凤真的脸上。 “娘子莫生气,生气伤身,你懂医道,大夫常言道,全身血脉不通,心情郁闷的话会造成许多不良后果,尤其是女子。” 丢给了他一记大白眼,云定初啐了他一口痰,怒斥两字,“无赖。” 没想他懂得还瞒多的,到底是腿瘫了的那些年,整日呆在屋子里看书没把人看呆了,终还是有作用的。 “喂,你盯着我看什么?” 云定初感觉他的眼光有些怪异,就在他的眸光慢慢变得暖昧之时,她才低下头,顺着他眸光盯望的地方看。 自己的袖子因刚才生气而挽起好长一截。 重要的是,她的胸口的衣襟因刚才与他一番拉扯领子开了些,雪白的肉肉露了出来。 这死男人在想什么,挨他睡了那么久,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东陵凤真,不准看。” 赶紧将扯开的衣襟扣上。 “哈哈哈哈。” 屋子里即刻想起了一阵愉悦爽朗的笑声。 “笑什么?”她怒问。 “我笑你给和尚梳头。” 和尚本来没有头发,拿梳子去梳,岂不是多此一举。 “东陵凤真。”云定初咬牙切齿喊出口。 再将一个抱枕扔过去,这次,她连自己也扑过去,双手在他身上一阵乱掐。 “娘子非礼勿动。” “狗屁,谁是你娘子,咱们已经不是夫妻了,东陵凤真,你不要乱喊,再喊,我让人割你舌头。” “没了舌头,我便没办法对你说话了,我只能这样子给你交流了。” 语毕,他将她死死地箍入怀中,她想挣扎,可是,他的力气好大,弄得她腰杆儿好疼好疼的。 不待她反应过来,他便俯下了头,舌头开始舔着她的嘴唇,一下又一下,舔得她眼冒火花。 “东陵……凤真,你……无耻。” “无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反正,在你心中,我永远是一个大流氓,即然都有这样的定位,不将便宜占过够,还真对不起你这样的谩骂,说,分别的这些日子以来想过朕没?” “没有。” 他霸道地问,她也斩钉截铁地回。 “是么?” 他的眼底划过了一缕晶亮的光芒。 一个翻身便将她压在了身下,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深深地与她对视。 从前,这样的近距离的接触几乎是每晚必修的功课。 可是,分别了两月,再次相见,东陵凤真有说不出来的感觉在心底里蔓延。 他在想着浪漫的事情,然而,女人却恼怒他们之间这样的姿势,厉声冷喝,“起来 第14章 妙计啊妙计 而她今天晚上才开始学下围棋的啊,以前,在现代时,她只听说过围棋,也在电视上看到过,可是,也从没仔细看完过一个节 应该是从小就开台着力培养,那怕不是他选定的储君人选,得到栽培的机会不知道比寻常人多出多少倍。 她这种水平怎么可能下赢他,他从小生长在古代,岂父亲又是那样一个了不起的一代枭雄。 “不可能。”云定初斩钉截铁地说。 “等你把这盘棋下赢了我,事情就解决了。”他笑着回答。 伸着脖子问,“喂,你到底让我等什么?” 云定初瞟了一眼窗外,发现夜色已浓,整个世界却云淡风清,她也看不出一个端倪。 敲得不重,但每次都会换来云定初厌恶的白眼。 每说一句还望她一眼,如果发现她魂不守舍的,便会伸出手在她额头上敲一下。 望着一盘黑白的棋子发呆,东陵凤真嘴角含笑,开始慢慢地讲述下棋的奥妙。 白荟赶紧去搀抚公主,这一次,云定初没有耍性子挥开白荟,任由着丫头将她牵到了他面前。 “白荟,把你主子扶过来。” 没说没心情,就算有心情她也不会跟他下。 她现在当务之急要让老百姓们有粮食吃,可是,这货却又给她下棋。 她不知道这男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嘟着红唇望了一眼英俊面孔前面的那个棋盘,“没兴趣。” “亲爱的,过来,不会朕可以教你。” 东陵凤真瞥了她一眼,亲自动手操作,修长的指节从盒子里分别一颗颗夹出棋子摆成了一个棋局。 她对这个最是头痛。 她根本不会下,在现代,她自认为是一个有才华的女人,但是,只除了下棋啊。 白荟捧了一盘围棋进来,棋盘采用的数学教科书上的数对,线条纵横交错,是檀香木刻的线条,黑白的两盒棋子,云定初傻眼了。 “是,王爷。”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白荟,拿棋子来。” “东陵凤真,你又来了。”真不想发火,可是,这货老是有本事惹得她火冒三丈啊。 “娘子不别忧愁,这种小事为夫替你搞定就成,**苦短,娘子,你看咱们分别了这么久,朕怪想念咱们……” 知道她迫切想知道,所以,他拉长了尾音卖了一下关子。 “好,你到是说说,这道难题怎么解?”东陵凤真当然清楚她口中所说的‘这道难题’是哪道难题。 “除了想你外,朕可是为你解难题而来。” 这没良心的,东陵凤真在心里骂了一句。 “人你见到了,没少胳膊儿少腿,你可以离开了。” “都说了嘛,朕想你啊,所以就来了。” 所以,才会这样直白问出口。 当然,她没把他当成是外人。 “你到底来做什么?”没心情与他斗嘴,她不想与他绕弯子,最近一段时间与虞姬玩心术感觉太累了。 又绕着她挑事儿了,这男人就是这副死德性。 “得,荑国的荼叶虽淡,不过,女人够味儿啊,很辣,朕很喜欢,哈哈。” 她看不顺眼虞姬目空一切的高傲态度,仿若世间一切都被她踩在脚底,她就是那颗踩在云端俯视众生的女人。 除了这样的想法外,她还有一颗好胜的心。 她是现代穿越过来的魂魄,可是,她即然借用了这副身体,就应当为这具身体服务,她一直都是遵守这样的宗旨的。 可是对于她来说,天元是生长的故土,从小受云氏一门那样虐待,她根本没什么感情,自从知道云定初是荑国的皇室血脉后,她对荑国便有了一份特殊的感情。 天元是生他养他的故土,如今更是他统领的万里缰土,在他心中,世间任何一片土地自是比不上天元。 敢情这货是来找她吵架的? “太重口味了会口舌生疮,肝火旺盛。”云定初毫不犹豫就攻击回去。 “这荼不如我天元香醇,味儿也淡了些。” 东陵凤真端起了刚沏的荼,浅品了一口。 将托盘里的荼一一奉上,然后,低垂着头退下。 “来了,公主。”白荟得到主子的传令笑咪咪地迈步走了进来。 “白荟,奉荼。” 怎么不渴死算了。 死瘫子,装神弄鬼的,在她寝殿中藏了几日,没把她吓死已经算是奇迹,哪还能想到他口渴呢? 全是埋怨的语调。 顺手从桌案上端了一杯荼盏,揭了荼盖却发现里头是空的,蹙眉,“喂,哑子……”在得到女人又一记白眼后,他咳了咳嗽出声,“错了,口误,口误,不过,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朕可是远道而来,连一口水都得不到喝。” 真应该把这女人抓去陪他到大殿上去坐了一会儿,好让她见识一下他做为铁铮铮男人的君主雄风。 屁话,他坐在金銮殿那把椅子上君临天下的时刻,整个大殿可是雅雀无声,黑压压的朝臣可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白了他一眼,道,“即便是坐上了那金銮殿,你也没个正经。” 实际的?不过眨眼,云定初便知道臭男人又要耍流氓了。 “多谢夸奖,只是怎么地也应该能一点实际一点的奖励吧。” 第15章 后位为你虚悬 上郡都城热闹非凡,人声鼎沸,云定初带着一干属下走街窜巷,她只是秘密巡视,并不想扰民,然而不知是谁一记惊天高喊,“檀宣公主殿下出来了。” “叩见檀宣公主,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所有的百姓全都匍匐于地齐声呐喊,个个满面笑容,心悦诚服。 此时此刻,在他们的眼中心中,这位檀宣公主就是女神的化身,是从天而降拯救百姓于水火的不平凡之人。 在云定初的记忆中,从未有过这样深刻的记忆,仿若她就是天上的神,而世间所有人,不准确地说,应该是荑国所有老百姓都把她当作神佛来供奉。 她望着膝下伏跪的老百姓,幽深的目光从那一个个低垂的头颅望过去,黑压压的人头让她有一种胜利的喜悦在心头萦绕。 困了她这么久,焦虑了这么久,如今,终于能给大家一个交待了。 她是荑国的公主,这些百姓便是她的子民,他们有难,她寝室难安。 眼角勾出一抹浅笑,“我是荑国的公主,你们是我的子民,帮助你们理所应当,还望日后,大家能齐心协力,让荑国更加逢勃发展,成为世间一大强国。” “一定,一定,多谢檀宣公主。” …… 高呼的拥戴声一片盖过一片。 檀宣公主在荑国的威望渐渐与生俱增。 身边的白荟偷偷喜孜孜告诉她,“公主,虞姬夫人准得气过半死,她可没这样的威望。” 云定初点了点头,但是,她心里十分清楚,虞姬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 她一定还会想办法恶整自己,为了自己的利益阻碍荑国的发展。 昨夜狂风暴雨,东陵凤真借势将大豆撒到街面,满天黄豆撒到上郡城,让老百姓相信她是仙女渐世。 这样的计谋的确是高。 回寝殿时,只见某人正端着一盏荼杯正在椅子上悠闲地品着荼。 云定初走上前从他手中夺过荼盏。 东陵凤真神情一愣,随即皱眉,正常情况下,这女人就是应该含羞带怯,好吧,就算她云定初是一个不一样的女子,在昨夜之后也应该表现一丝丝的难为情吧。 仔细地审视着她,除了恼怒外,一张绝美的容颜再无其他任何的表情。 对视半晌,男人笑开,“喂,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云定初只是随口反击,没想却中了人家的圈套。 “是不是男人昨夜你不是亲身领教了,怎么样?朕没弄疼你吧。” 本以为她这一次会害羞了,没想云定初却大声吼出,“怎么不疼?你试试在身体硬弄个东西进来那是啥感受。” 这话说得直白,几乎让东陵凤真险些惊掉了眼珠子。 外面的小太监赶紧缩起了脖子。 个个使着眼色,白荟也听到了,便迅速嗤责奴卑们,“退下。” 白荟也在懊恼,平时公主挺注意这些细节问题,今儿是怎么了?这种话也难说得出,难道说只要与王爷相处时,公主就会变得不一样了吗? 东陵凤真真的好想笑,但是,他憋住了那样的冲动。 正经八板地道,“当然,朕这辈子是没荣幸体会那样的感觉了,不过,爱妃,你到是可以夜夜体验一下。” “谁是你爱妃,臭不要脸。” “咱们都那样了,你不做朕的女人,就算你想嫁,难道说还有别的男人敢娶你?” “嫁不嫁,那可凭我自己的意愿,就算昨夜中了你的计谋,但是,东陵凤真,这一生,我云定初只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即便是有了肌肤之亲,她也不想嫁他,那就摆明了她不喜欢他。 一张脸迅速沉下去,面黑如乌云,冷声道,“将杯子给朕。” 云定初尝了一口荼叶,是上等的普耳。 “这是你从天元带过来的?” “嗯。” “荑国再怎么国小势微,但终究是我的母国。” “爱妃误会了,朕可没半点瞧不起你,瞧不起荑国的意思。” 他这次来可是帮她解围的,她到好,不领情也就罢了,居然还摆脸子给他看,东陵凤真感觉自己委屈死了。 “公主,白将军求见。” 白荟的声音在外间响起。 上郡困粮之事解决,虞姬自然觉得没必要继续将白君冉困在城外,所以,便撤走了拦在城门外的人马。 白君冉自然就进了城。 “让他……” 话还未讲完,突感手臂处一紧,整个身子已被东陵凤真拉入了怀。 粗厚的魔掌还死死捂住了她的小嘴儿,尽管她努力挣扎,但是,天生男女力量上的悬殊,让她只能发出呜呜的哀叫声。 “公主在午休,没时间见。” “是。”见是王爷出声,白荟不敢怠慢,赶紧去回复了殿门外等候的白君冉。 待白荟离去的脚步声响起,霸道之人终于松开了手,云定初喘着粗气,一巴掌拍在了他的手背上。 非常用力的那一种拍法,将他手背都打红了。 “为什么不让他进来?” “傻帽才会让她进来,云定初,这是你的寝宫,除了朕,任何一个男人都别再想进来。” 这话说得相当的认真,没有一丝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