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关门放师姐 “师父，您老人家也太冲动了，就这样一脚把离师姐踹下山崖，若是等掌门师叔知道了，啧啧，那可惨咯~”说话的少年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身着一拢紫衣，腰间系着一条双搭环扣银带。好听的声线中带着变声期独有的沙哑，语气里却是有掩不住的幸灾乐祸。 “哼，师弟此次突破华穹九重，没个三年五载可轻易出不了关。”虚空子顿了顿，在讲到华穹九重时表情既是不甘，又带着点儿悲愤，很是纠结。 他捋了两下八字胡定了下情绪，又对紫衣少年肃然道，“如今这清禹山事务大小全由为师打理，在掌门闭关前为师好说歹劝才让他封了沈笑离的内力，又跟那丫头说是她师父让她去江湖好好历练一番，才趁此把她赶出山。这般就算她在外面再闹腾，也惹不出什么大乱子来。” 少年收起手中把玩的玉笛，立在悬崖边缘眯起一双意味不明的黑眸，看着那个还在坠落的人影消失在自己视线后，才转过脑袋笑嘻嘻地接过虚空子的话，“是是是，现清禹山上下门中弟子，哪个不知您老人家在掌门师叔闭关前，在他房门外整整哭了一晚上，他才勉强封了离师姐的内力，把清禹山代理掌门一职交给你。 可是您老别忘了，这清禹山还有华矣华桢两位长老坐阵主持呢……唉哟唉哟师父我错了你别揪我耳朵要聋了要聋了！”祁羽捂着通红的耳郭子龇牙咧嘴地跳开，一边躲开虚空子扔来的鞋，一边欠揍道，“诶嘿！师父！你鞋底藏的私房钱全都飞出来了！”虚空子气得一个趔趄，朝早就溜之大吉的熊孩子骂道，“死小兔崽子！几日后门中举行的大弟子选拔试炼，若还是不给老子夺得第一回来！老子一定也把你从这儿扔下去喂鱼！！！” 再说另一边还在掉落的沈笑离，在快到山崖湖底的一段距离打开了祁羽给她的伞包，结果发现飞出来的全是一本本类似于武功秘籍的书后，便是知道这傻缺孩子又把自己坑了一把。闲心之余随手在空中抓了一册翻了翻，最后却发现全是盗版。 她换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撕开书本洒出后双目微凝，提气翻身右脚轻踏在了一页飘着的纸上，左脚快速点了下湖面向岸边掠去。眼看就要够到那可爱的小草了，丹田处却骤然一阵剧痛，惊得她一个气息不稳，扑通一声还是掉到了水中。 沈笑离面色苍白地游出水面，感觉到小腹内空荡荡的，里面的内力被一股更加精纯的力量锁了住后，抬头45°忧桑地仰望天空叹了口气，认命地爬到大石头上晒太阳，顺便抬脚把睁着双绿豆眼瞪着她的乌龟一把踢下水，泄愤道，“死王八，看什么看，没见过出水芙蓉啊。” （芙蓉：“卧槽。”） （乌龟：“同槽。”） 不过这次沈笑离是真误会祁羽了，这货蹦回去后发现自个儿床头那袋子十分眼熟，抓来一瞧才知道自己慌着去送她情急之下拿错了东西。 这伞包衣物和银两可都在这里，那沈笑离背去的不正是自己从各个师弟那里扫假打假没收的盗版书吗！以他对沈笑离的了解，这女人要是逮到他铁定往屎里嫩啊！不行，得立马将功补过。 他摸着下巴沉思了会儿，还有几日便是山中试炼大赛，这回沈笑离不在，第一非他莫属，等他帮师父拿到本次头筹——据说是华穹七重的修炼秘笈后，再去找她赔罪好啦！ 越想越觉得可行，祁羽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小心翼翼地收好了伞包，这东西制作一个要花费很大的精力物力，而且还需要图册，这图册在长老手中，唯一一个现成的被师父收了让他给沈笑离出山用，这清禹山可有千丈多高，出山的路又有奇门阵法挡道，外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随便出不去。 唯一能走的道便是今儿沈笑离跳的崖，下面是一汪湖水。可没个本事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先不说心脏不好的，便是心脏好的，也经不起那个冲力和惊吓。 他功夫没沈笑离好，心灵也很脆弱幼小，像他这样的英年才俊可不能拿自己小命冒险，想到不久后他也能离开清禹山出去大显身手在江湖上行侠仗义一番！祁同学立刻跟打了鸡血一样欢脱地去练功了。 此刻，山下林荫小道上，一头老牛拉着的板车慢悠悠地前进着。 沈笑离用晒干的书折了两只灵鹫鸟，送给了牛车老汉三岁的小孙子，于是牛车老汉答应了沈笑离的蹭车请求。 “这位小姑娘怎么称呼啊？怎么一个人在这深山野岭晃悠，多危险啊。”老大爷用树枝赶着车，与沈笑离攀谈道。 沈笑离正抱着老汉的小孙子坐在自个儿腿上，戳戳他的小胖脸，捏捏他的小手指玩得不亦乐乎。听到问话便调整了下面部表情，做出一副凄惨的模样，“大爷您叫我小离就成，我本是一名孤儿，被我师父收留，他不仅长得好看，而且还像父亲一样教我识字，画画。 我也算是从小衣食无忧。可我那狠心的师叔想要夺我师父财产，趁师父出远门，在我房里下了迷药，还让人绑了我扔到这人烟荒芜的林子里想淹死我！ 等我师父回来再说我是被歹人所害，我与师父犹如亲生父女般，没了我师父一定伤心欲绝便无心打理家业！这样他们的奸计就得逞了！可他们不知我会水，而且早就醒来，我这才得以逃脱。 我想先离开家，去别镇上找点活儿，等师父回来再告诉他真相，况且我一个小孩子报官不仅没人信，还可能被师叔买通的官老爷先嫩死。还好先遇上了您，老大爷你可真是好人，好人一生平安呐！”沈笑离一十五岁的小姑娘编起故事来眼睛都不眨一下，讲到最后都快被自己说的谎话给打动了，抬手拭起眼角的眼屎来。 老大爷听得一愣一愣的，不过明显相信了这货说的话，替她愤愤不平地骂道，“你师叔他简直不是人啊！丧心病狂！猪狗不如！狼心狗肺！人神共愤！天理不容！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这种人就应该抓去游街，吐口水，丢菠萝砸死他！……（此处省略不带重复一千字）”直到牛车到了小镇上，大爷才停下来，沈笑离把怀中的小孩儿刚交给赶车老汉，就见孩童扑闪扑闪着大眼萌萌哒问道，“姐姐，你为什么跪着听我爷爷说话？”沈笑离：←_← 与此同时，他们并不知道武林中人人望而却步，敬仰万分的清禹山现任代理掌门虚空子，一下午都伴随着喷嚏声而度过的。 沈笑离婉言谢绝了大爷推荐她去某员外家后院马厮扫马粪的好差事，揣着剩下的盗版书来到了镇上唯一一家当铺前—— <ahref=>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a> 第二章 被盯上 当铺掌柜是个外貌平庸地扔人群里一眼找不到，三四眼还是找不到的中年男子。 他拿着两本儿高仿的《菊花宝典》和《九龙神功》翻来覆去地查看了一番，又仔细瞧了书中记载的文字，最后合上书页瞧了沈笑离半晌才慎重道，“小妹妹，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从哪儿找到这两本绝学孤本的？” 沈笑离一直在留意掌柜的神色，看他这模样便知道她在路上把几本书撕开又乱拼起来后还是起了作用的。 她眨了眨清亮的大眼，天真道，“是我去山中釆药，在失足掉落的山洞中寻到的！那洞里还有具成了骷髅的尸体，旁边插着一把邪气森森的暗红色盘龙长剑，我力气小拔不出来。只从那尸体边找到这个，能换钱吗？”她说着比划了一下那把传说中的剑，然后开始期期艾艾地看着掌柜。 谁料那掌柜听了她的话脸色大变，按住沈笑离的肩膀激动的问道，“那男尸是否约七尺高左大腿有刀伤是个瘸子？你可以告诉我那个山洞的具体位置吗？” “举手之劳，不过得加钱。” 于是，沈笑离靠想象力给他画了一副长达五米的地图，又用朱砂随便挑了一处打了个记号说就是这里发现的你快去找吧，这人在给了她五十两银子后就关了店神色匆匆地不知上哪儿去了。 沈笑离也自觉，虚空子在她下山前对她念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在外行事一定要低调，否则砸了清禹山的招牌她也甭回去了。 介于她还不想被赶出师门，她花三十个铜板买了裁缝店里唯一一件合身的处理男式灰衣，只用双木筷束发后，又把当初拜师时，师父送给她的赤墟蛟丝在手腕儿上绕了十几圈儿后用布裹了一圈儿遮住。 赤墟蛟丝是在江湖武器排行榜上名列前十的稀罕宝贝，细如发丝却锋利的削铁如泥，据说是用海中蛟龙的龙筋加天蚕丝熔炼而成，砍不断扯不烂，方便佩戴还不变色，是杀人越货必备的好东西。 可是这玩意儿没内力根本不能发挥它那强悍的杀伤力，最多能辅助一下翻翻墙跳跳绳什么的，还不如藏起来以防惹来麻烦。不过沈笑离平时基本都舍不得怎么用，很多时候打架用板砖什么的就解决了。 为了贯彻师叔所谓的低调，她去买了把小刀这种比较普遍的东西防身，收拾好后对着一块儿水坑照了照，哎呀呀，真特么是个唇红齿白的小郎君啊！ 这孩子感叹完，便屁颠屁颠找客栈打算进食去了，殊不知，一个大的麻烦即将找上门来…… “听说了吗？半月前燕都有大动荡，勤王控制了大批兵力逼宫造反，太子失踪，护国将军又在边疆远水救不了近火，眼看皇宫腹背受敌，这不受宠的七皇子突然就成了修罗阎王一般，带着仅有的三千亲卫把勤王的五千叛军全军歼灭。可这皇上在殿中遇了刺重伤，全城封闭抓余党，也不晓得现在情况如何了，这千焰王朝怕是要变天了……” “那些大人物搞出来的幺蛾子不是我们能随便掺和的，这里离燕都远着呢，真要打起来那战火也一时半会儿烧不到这儿。说起来你小子运气算好的，要是晚一天去走货，没准儿现在还被困在城中出不来。” “嘿，还得多亏我娘子说我在行商常在外跑动担忧我，给我在古菩寺求了一枚平安符，还真灵！” 沈笑离往嘴里丢了颗花生米，竖起耳朵听着邻桌两个商人打扮的食客说着最近发生的一些事。 等他们从都城聊到魔教，又从魔教教主的八卦谈到xx美人oo公子外加某某家的小娘子模样俊俏身材好时，她已经大致把如今千焰王朝大致情况摸得差不多了。 小二在一旁幽幽地盯着她好久，怨念道，“客官你真的不用再加菜了吗？您第五碟花生米都快吃完了。” “啊，当然要加，再来三碟花生米。” “……”小二木着脸走开打算不再搭理这表脸的家伙了。 沈笑离也不在意，端着碟子跑到二楼靠窗的位置蹲着，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偶尔瞧见两个好看的姑娘或者少年边朝他吹吹口哨，好不惬意。 妹子们抬头看见小哥长得还挺俊俏，不是羞红着脸跑开，就是大胆地回应两个飞吻。 若是男的就骂声蛇精病，遇到几个脾气坏的朝她扔石头，这家伙避开就算了，还得瑟地挑衅回去用花生米把人弹成猪头。 虽然最后被客栈老板用扫把赶了出去，不过她还是心情好好的跑到对楼去点了一堆大鱼大肉，路过一个乞丐就赏一碗饭，气的客栈老板一口老血梗在脖子里，在门口朝她吐了好几次口水，然后她就更开森了。 话说沈笑离这作死的性子，也是在清禹山给掌门惯出来的。 这家伙本来就跟她师父一样根骨奇佳，功夫心法什么的一学就会，别说有个掌门师父护着，就连华矣华桢两个长老也对她的胡闹睁只眼闭只眼。 偏生沈笑离每次淘气也就是点到为止，也不算过分。 偶尔有两三次被打小报告罚了面壁，回头就把举报她的师弟套麻袋收拾了一顿，不打脸专挑屁股下手，让他有苦说不出，多来两次之后就没人敢跟她作对了。外加上这丫头素日里说的话十句里面，估计就只有标点符号是真的，硬是能把死的说成活的。在长辈面前又乖地跟个兔子似的，让大伙儿拿她简直没辙，所以暗地里师弟师妹们都叫她清禹小魔头。 这次她出山后清禹山上下弟子简直没感动哭，吹锣打鼓地庆祝这小魔头终于出去祸害别人了，虚空子的声望也因此一下子高了好几十倍。 此番小镇上的一切沈笑离都看着新鲜，见谁都想上去拔拔猫胡须，结果，终于是摸到老虎屁股了。 夜幕降临—— 沈笑离躺在不知道谁家的屋顶上看着星星，“一颗星星，一颗花生米，两颗星星，两颗花生米。”正数得的起劲儿，忽感一阵凉风吹来，带着数道轻微的呼吸声和冷意。 秀眉轻蹙，故意侧了侧身子换了个姿势，果真感觉到了周围潜伏的人向她围拢的动作有所收敛。 她垂下眼帘勾起一丝兴味的笑，浓密的睫毛投下的阴影遮住了眸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第三章 馒头引发的血案 如墨的黑云渐渐遮住了明月—— 就在此时 沈笑离四周如雨后春笋般，无声无息地冒出数个右肩绣着血红色火焰标记的蒙面人，阴气森森地盯着她，犹如鬼魅。 她拍了拍衣袖上的灰，不慌不忙地盘腿坐起了身子，懒洋洋地掀起眼睑道，“哟，居然来了这么多人，小生真是受宠若惊。” 反倒是黑衣人们，见她如此从容没有一点惊慌之色后，意外地停了下来。 “七煞门门主有请小公子到门中做客，还望阁下赏脸，随我等走一趟。”一片静谧之后，黑夜中有道清冷的嗓音传出，不骄不躁，仿佛一缕清泉淌过，抚平了人心中的不满。 一番话，既说清了来意，又点明了对方的身份。 沈笑离这才正眼打量起来人，说话的黑衣少年只余下一对冷凝的眉眼，细瞧之下便可看到面巾下那高挺的鼻梁和好看的轮廓。 他站在众人偏上方，显然是个领头的，呼吸绵长且细微，说明功夫不错。 对上沈笑离略带戏谑的目光，冷傲的眸子里也没有一丝波动，不卑不亢，倒是个难缠的角色。 见他们暂时没有动手的打算，沈笑离爬起身来眼珠咕噜噜一转，不屑道，“嗤，想请小爷做客也不拿出点诚意来，这大半夜的带这么多人，明显是找茬。想带小爷走，得先问问我手中的刀同不同意！”说罢，从怀中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摆出防守的姿势，毫无惧色。 黑衣少年面无表情地瞧着她，缓缓开口，“我等本是完成一桩交易回门，路过此镇顺带接到这个任务，让小公子误会倒是我们的不是了。”他说完，微微侧目，对身后的人道，“动手吧，不要伤了他。” “且慢！” 黑衣人抽出绳索蠢蠢欲动，却被沈笑离一声高喝打断。 她握住匕首，居高临下地扫了一干人等，轻蔑一笑，“我的刀说，它同意你们带我走！再者，大家都是文明人，动手动脚的有伤和气嘛。” 黑衣少年：“……” 杀手们：“……” 那谁，你用一副宁死不屈的表情来说出这种掉节操的话真的不会被砍吗？ 黑衣少年望天沉默了一会儿，才收回视线抬起白皙的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沈笑离狗腿地笑了两下，跨步时没个留神踩滑了瓦片，哐当一声砸坏了屋顶，顿时现场稀里哗啦一片狼藉，她也顺势滚落到了屋中。 “哎哟——小爷的腰！” 听到沈笑离中气十足的哀嚎声，黑衣少年的冰山脸终于龟裂了一下，他很快调整了回来，朝属下吩咐道，“把他拉上来，尽快上路。” “是。”黑衣人应了声，噌噌地连跳五个进坑。 然后一盏茶的时间过了，房里却安静的不像话。 楚倾面色一沉暗叫不好，率先飞身下去。 借着皎洁的月色，他看见自己的五个下属已经被脱地只剩褒裤，像粽子似的被捆在了柱子上塞住了嘴，正一脸苦逼地望着他。 “唔，唔唔唔。” 腾地，他们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却碍于出不了声，只得齐齐地朝楚倾挤眼睛。 待楚倾反应过来，飞快闪身避开时，手腕已经被人用绳索巧妙地绑住。只觉对方用力一扯，臂膀就撞到一具温热的身体，耳畔霎时传来沈笑离的轻笑，“呐，第六只……” 不知为何，楚同学莫名觉得自己让人给调戏了。 “呲啦——” 桎梏住楚倾的绳子被他用内力轻松震开的瞬间，他旋身抓起地上的几粒小石子掷向下属方向，束缚住黑衣人的绳子也在同时割断，且穴道也解了开。 沈笑离伐开森了，心中羡慕嫉妒恨地吐槽，尼玛，有！内！力！了！不！起！啊！哼！ 楚倾修长的身姿立在屋内，黑衣人们陆续集合围在他的周围，皆把刀亮了出来。 虽在黑暗中，沈笑离还是感觉到了他散发出隐藏地很好的怒气。躲在梁上的她默默计算了一下全身而退的几率，然后悲催地发现为零。 下面的楚倾屏息搜寻了少时，好看的眉紧紧锁了起来，带着疑惑。 按沈笑离的出招方式，他并没有感觉到那货的内力，也知道他就在这屋子里，却就是感应不到在哪儿，这让他很有挫败感。 玉竹般骨节分明的手放在了腰间别着的软剑处，沈笑离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兵器榜上排名第九的邀月剑。 讶异于它为何会在一个杀手组织小头领手中之余，更重要的是，她必！须！马上认怂！啊！ “英雄！英雄我在这里我投翔！不要萨窝啊！”沈笑离喊得热泪盈眶，在梁上朝楚倾使劲儿挥手，像是见到拜别多年的亲爹。 楚倾：“……”有那么一刹那窝4真的想萨你啊。 ********** 为了防止沈笑离再作怪，楚倾让人给找了根铁链拷住她的一只脚，链子另一头，便由一个杀手不离身地握在手中。 沈笑离也倒配合，队伍带着她个拖油瓶，特意放慢了行程。 好在此时所处的小城武林人士比较多，楚倾又叫了一半人马去完成才接到的一桩生意，现在他们就只有五六个人，还都带着长长的斗笠，浑身散发着我是高冷生人勿近的气场，也不是很起眼。偶然有人好奇他们，也都在看到衣服右肩图案后立马收回视线，只是悄悄地抛几个怜悯的眼神给沈笑离。 这样算下来，他们也几乎算是畅通无阻了。 碧霞城的范围已在七煞门的控制之内，楚倾上完茅房出来才隐隐松了口气，不造为啥，进了城右眼皮一直跳，总觉得沈笑离会出乱子似的。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就听见街上喧闹起来。 “抓住她！” “东芒！” 楚倾一个激灵，卧槽，东芒不正是负责看住沈笑离的下属吗！这尼玛坐在茶摊等他如个厕就出问题了！不由多想，楚倾足尖点地找了个高处往集市一瞧。 差点没惊得摔下去。 远处，沈笑离像是刚从动物园放出来的猴子，一路狂奔。 关键是，他明明被链子锁住了，可跑得完全没阻力啊喂！大爷的他后面还拖着东芒啊！这家伙也是个忠心的，这样遭沈笑离拉着左甩右甩跟个皮球一般撞来撞去，硬是咬紧牙关没松手。 沈笑离没等楚倾到面前揍她，就自个儿停下了，这倒霉孩子眼巴巴地看着摆成长龙等着买包子的店铺，雀跃地向里面欢呼道，“老板！来二十个馒头和油酥花生米！好！香！啊！哈哈哈哈！” 原本吊着一口气儿的东芒听了这话，一口老血吐了出来，晕实在了。 第四章 在下姓梅名杰超 楚倾按住眉心揉了揉，大步跨到沈笑离跟前，咬牙道，“你又在闹什么！” “哈，你来啦！快快快，掏钱掏钱，我要吃花生米和馒头！” 我虐(╯‵□′)╯︵┻━┻！你一副我跟你很熟必须给你买馒头的表情是要怎样！ 楚小倾额迹青筋一跳，“你扯着东芒这么远！就为了买馒头？！” “不是呀。”虽然对于楚倾莫名其妙的怒火觉得自己很无辜，但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他的疑问。 听到这三个字楚小倾脸色明显好转了点，难以想象沈笑离说是的话，他到底能不能忍住不打她一顿。 谁料那厮眨眨眼，接着道，“不只是馒头，还有花生米嘛。我的钱袋掉那个破房子里了，不然也不会麻烦你。”语毕，像突然想起什么，不可置信地瞪着他，吃惊道，“你们老大不会拖欠工钱还没发给你吧？我不管我不管今天吃不到花生米我就不走了不走了啊啊啊~~~”说完也不管别人什么反应直接趴地上打起滚儿来。 丢不丢人！丢不丢人！！丢！不！丢！人！ 七煞门堂堂左护法，竟然虐待手无缚鸡之力的俘虏，连对方要吃花生米和馒头的要求都不能满足，传出去的话他也不用混了。 楚倾此刻最后悔的事，就是他不该比右护先完成任务，不然他就不会先到小镇，先接到带沈笑离回门的消息，剧情就不会这样发展。 默默忍下血泪，掏钱给沈笑离买了一麻袋的馒头和花生米。 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沈笑离一口馒头一颗花生米吃着，舒坦地眯起了眼“啊哈哈~~老远就闻到这家的馒头和花生米香，果然没让小爷失望啊……” 楚倾扶额深呼吸，小祖宗闭嘴吧再说话我要拔剑捅人了真的！ “这里离七煞门不远了，劳烦小公子把眼睛蒙上。” 沈笑离吃饱了人也特好说话，二话不说就接过布条任他系好。 嘛，一般这种杀手老窝都在什么赌场地下啊，青楼密道啊什么的，还蒙眼睛搞得这么神秘，她一点都不好奇好吗？抱着两袋口粮，乖乖地跟着他们等着到达目的地。 *********** “楚倾回程误时，请门主责罚。” 少年单膝跪地，恭敬地垂着眉眼，紧抿的嘴角泄露了一丝微不可见的惧意。 主座隔着水晶串成的挂帘和薄薄的轻纱，朦胧可见里面的榻上倚着一个慵懒颀长的人影，单垂着的手洁白无瑕，随意地抚摸着休憩在身旁的黑豹，犹如世间最精美的艺术品。 “起吧，事不怪你。”诱人的红唇轻启，男人低沉的嗓音透着难以描述的魅惑。 楚倾只觉身上慑人的威压一松，硬撑着挺直背脊才没让自己失态，缓和了片刻才站起身来。 “慈澜镇的情报线出了岔子，把人都换了吧……” 段云欢轻飘飘地扔下一句话，然则，又不知有多少人要因为这一句话而丢了性命。 “下去先好好休息一番吧，辛苦了。” “属下告退。” 慈澜镇就是沈笑离离开清禹山后落脚的第一个小镇。而那里所呈上来关于她的资料，没用的一大推，有用的竟全是错的。 “有意思……”阖上颠倒众生的眸子，段云欢朱唇轻扬，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 小黑在把她丢在候客厅后，就火烧屁股似的跑了，活跟后面有鬼追一样。 摸了摸鼻子，沈笑离无聊的在这儿转悠了好几圈儿，发现这里不仅守备森严，且更是高手如云。光是这院中起码就有三四道内力锁定了她。不敢妄动的同时，也让她越发好奇这七煞门门主找她到底想干嘛。 “小哥哥，门主有请，请随婢子来。”前来传话的是个名唤玉芷的小姑娘，乌黑的头发扎成了两个萌萌的包子头，模样也生的憨态可爱，让人很容易放下戒心。 小姑娘轻快地在前带着路，走的步子却很有规律，沈笑离才发觉这百米大的小院子竟院布了不少阵法。 玉芷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缓而放慢了步调。小唇儿一弯，发出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嘻嘻，小哥哥可以叫我玉芷，不知小哥哥是哪里人呀？怎么称呼呢？” 沈笑离对长得漂亮的人很有好感不错，但也能分清轻重，她叹了口气摆手道，“在下姓梅，名杰超。至于是哪里人，这个说来就太复杂了。” 玉芷好奇地望向她，“梅哥哥此话怎讲？” 沈笑离酝酿了一番，苦笑道，“我娘是盛安人，后来与我爹和离之后，我娘带着我改嫁到慈澜镇。” “这不简单？那梅哥哥便是盛安人士咯～” “事情若是这样就好了，我前些日子才听我娘说，她是我外祖父从捡从北央城捡来的孩子！” “……那梅哥哥真正的家乡在北央？” “也不对，我外祖父说，捡到我娘的时候是北央城路过进城的马车上抛下来的，看样子马车可能是从关外来的。” 玉芷就算智商再低，也看出来沈笑离根本是在忽悠她了。消息没打探到反而还遭戏弄，小姑娘当下就冷脸嘲讽道，“那你妈可真能摔。”潜台词是怎么没死还生出了你这么个逗比。 本以为沈笑离听了这话定会发怒骂回来几句，届时再用出言不逊的借口收拾一顿也顺理成章。 谁晓得这孩子是个山里孤儿让师父养大的，对爹妈？呵呵呵，不好意思，那是完全没概念。 只见沈笑离笑眯眯地接过话，“可不是嘛，据说我娘从马车掉出来的时候还一个后空翻平稳落地了，我外祖父一看，觉得我娘简直是神女转世！抱回家养大后，果不其然！生了我这么个帅气又才华横溢的儿，哎，惭愧惭愧。” 玉芷被沈笑离不要脸的程度震惊到了，一张小脸跟吞了苍蝇似的难看。等到了地儿，都只在门外说了声儿门主人已带到就把她像避瘟疫般推进去了。 玉芷轻哼，到了里面自求多福吧，以后有的是机会修理你。 小女孩儿脸上浮现出不符年龄的狠厉劲儿，在原地驻留了片刻，转身离去。 第五章 本座不断袖 沈笑离进门后，映入眼帘的便是触目的黑。 墙是黑的，地是黑的，桌椅板凳全是黑的，里面的摆设视线所及之处全是乌压压一片。沈笑离不禁皱起眉，这人内心是有多黑化。 外厅还好，窗户开着，至少阳光投射进来她还能看清路。但过了玄关进到里屋后，沈笑离就睁眼瞎了。 她屏神辨认了顷刻，直直迈向一团卧着的黑影跟前站定。 斟酌片时开口道，“不知门主找在下有何贵干？” 回复沈笑离的突变粗重的呼吸声。 “门主？”沈笑离纳闷了，莫非这门主不仅瞎，还是个哑巴？这样一想，眉头舒展开变作了同情。 不远处飘来一阵悦耳的轻笑声，沈笑离惊诧地觉察到房中别处还隐藏着人。 掏出火折子点燃，赫然瞧见她面前的并不是什劳子门主，而是一只体型有六尺长的动物，她吓得连忙退开好几步，一脸嫌弃地喝道，“好丑的一条黑狗！” 黑豹：卧槽，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黑狗！ 豹子觉得自己的威慑力和自尊心都受到了打击，立定庞大的身躯，做出了捕捉猎物的进攻姿势，黑暗中泛着幽绿的眼透出丝丝残暴的气息。 直到野兽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沈笑离才后知后觉地说道，“咦？原来是头豹子？” 段云欢却不乐意了，向来万人瞩目的他何时受过这样的冷落？ “大萌，过来。”黑豹听主人到召喊，收起了攻击性，高傲地昂头从她面前经过，来到段云欢脚边温顺的蹭了蹭。 段云欢素手轻握着琉璃色瓷茶杯，反倒衬得指尖如玉，弹指间点亮了屋内的蜡烛，他身子稍仰，靠在了红木躺椅暗紫色的引枕上。 柔顺的黑发如瀑般散开垂至地面，墨色的缎子衣袍领口微敞，露出漂亮的颈项和精致的锁骨，撩人上挑的眼角媚意天成，似笑非笑，妖娆艳丽，犹如画中狐仙。 沈笑离毫不掩饰眼中的惊艳，跑过去挨着段云欢，一双明眸亮晶晶的，讨好道，“美人美人，你真好看，给我当媳妇好不好？” “噗——咳咳。”段云欢没忍住一口茶水喷出，拂开跟大型犬一样狗腿的沈笑离，扫了她真诚的脸庞一眼打趣道，“模样倒是耐看，可惜本座不是断袖。” 果见沈笑离神色失落，痛惜地附和道，“那算了，尽管我喜欢美男，可也不会强迫他人，唉，就当是你没福气吧。” =_=什么叫就当是我没福气？还有，像你是基佬这种事拿出来好炫耀真的好吗唉喂！ 段云欢一噎，本想着只要沈笑离说出紫霄剑的下落，他七煞门中众多貌美姑娘随他挑选，结果人家偏不喜欢女的！ 他沉默片刻，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沉重地许诺道，“我手底下好看的男子也不少，你……只要告诉本座那紫霄剑你给了谁或者藏在了何处，之后无论你看上谁本座亲自给你做主下嫁与你如何？” 话说门主你这样坑队友真的不怕他们辞职吗？ 沈笑离听得有些懵，呆呆的问，“紫霄剑是啥？能换这么多美人……” “就是你说你找到这东西旁边的那把剑。”段云欢说完，啪地丢出两本儿印有《菊花宝典》和《九龙神功》的书册。 沈笑离迷茫的看着它们，歪着脑袋回忆了会儿，心道这玩意儿咋这么眼熟呢？ 段云欢见她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蠢样不像是装出来的，心头一跳，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从来对自己下属很放心的他，开始怀疑这次是不是找错人了？ 他清了清嗓，循循善诱地试探道，“也不怕告诉你，本座寻这紫霄剑的下落不是一两天了。这秘籍你在慈澜镇当铺拿去换钱，那掌柜便是我的人。” “！” 捕捉到沈笑离的震惊，以为她想起来了，便松了口气，暗道楚倾的能力他还是信的过的。他停了停，指骨轻敲雕花扶手，接着说，“那掌柜呈上来的情报说，是个没有武功的小药女无意发现的。我根据你的地图派出了大量人手寻找，确在你所标记的地方找到了那个山洞与尸体，唯独我要的紫霄剑被人抽走了，现下看来，这些资料全都只是半真半假了。” 其实沈笑离想说，她完全是因为他那句掌柜是我的人，才露出了一副我受到了惊吓的表情好伐？想起年方四十的中年掌柜，沈笑离是万万没想到门主喜欢这么重口味。 反倒歪打正着地知道了七煞门找她的缘由，她脑中飞快闪过数个念头。 避开她乱扯出来的地图不谈，她胡编的一个故事居然竟描述出了七煞门要的紫霄剑的模样，并且还真的找到了线索，如果这些不是她亲口说出来的，沈笑离都要怀疑是有人想坑她了，原来绕了一大圈儿，是她自己把自己给带沟里了。 对于这个认知，沈笑离明显有些蛋疼。她心虚地干咳了两声，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吧，如果我说这些全是巧合而我什么都不知道，后果会怎么样？” 巧合？你说这话的时候也不怕闪了舌头？ 段云欢凤眼一眯，目光尖锐而凌厉地锁住她，沈笑离立刻觉得周遭气温下降了好几度。黑豹亦察觉到主人的情绪波动，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发出低哑的威胁声。 感觉到沈笑离的紧绷，段云欢忽地惊鸿一笑，美艳不可方物。他摸了摸黑豹的脑袋，柔声道，“大萌大概饿了，本座不介意今天给它多加餐。” 沈笑离一个激灵，好个蛇蝎美人。 她垮着脸纠结了顷刻，抬头正色道，“前些日子掉进湖里脑子可能进了点水，记忆有点乱，还请门主容我好好想想。” 这就对了嘛，敬酒不吃吃罚酒，多不明智。 “给你一晚上时间，明早七煞门早训，想好了就来找本座，或者到水涧阁也行。”说罢，命玉芷前来带她到客房休息。 适才跨出屋子，玉芷就阴阳怪气地道，“唷~怎么没被圣兽咬个半死呢。” 沈笑离也不恼，配合地一把扶在门框上假意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门主好魄力，差点把小爷裤子都吓掉了，还好没咬我。” “梅杰超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污蔑门主是野兽！”少女惊怒道。 “玉芷你大胆！我只道门主好魄力！你却污蔑我说我污蔑门主是野兽！”沈笑离比玉芷的声音更加洪亮，振振有词。 把两人对话一字不漏全听了的段云欢：…… 第六章 控心蛊 穿过枝繁叶茂的长廊，玉芷带着她在间靠着茅房的屋子驻足下来。这里地方偏僻，虽然有人定时清理，可风一吹，那气味沈笑离闻着也是醉的不要不要的。 暗道这小妞也太记仇了，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道理，她是从小就明白的。 见她要走，沈笑离连忙拉住她的袖口，好声道，“玉芷妹妹，还在生气呢？梅哥哥不是觉得你太可爱了才老是逗你玩嘛，我们和好吧，好吗？” 玉芷见她拉着自己衣服，圆目一瞪，满脸绯红地娇喝道，“你干嘛呢，快松手！待会儿别人看见叫什么样！” “就不，你不答应跟我和好，我就不松开！” 沈笑离咧嘴一笑，耍赖皮什么的，她最拿手了。 小姑娘哪里遇到过这阵势，急得都快哭了。 楚倾带着人巡逻至此，瞧着那边不对劲，赶来一看是沈笑离这小魔头，二话没说调头就走。 谁没事喜欢去找虐啊，很明显玉芷就被缠上了，再不跑快点估计下一个就是他了。 玉芷原本看到楚倾，眸子一亮，可没料到人绕个弯儿直接回去了，心急之下大喊道，“楚倾哥哥！我是玉儿啊！快来帮帮我！” “咦？是小黑？”他的名字叫楚倾啊…… 趁沈笑离走神，玉芷猛地挣开她的手，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咬牙切齿撂下话，“你给我等着！”便慌慌忙忙地朝远去的楚倾追了去。 沈笑离倒是不在意，明眼人都能看出玉芷对楚倾有好感，不过瞧刚才那模样，多半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现在对她而言最重要的问题是，她真的要在茅厕旁睡一晚上吗？ 抬头看了看天色，瞧着现在时辰还早，该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比如赚钱还小黑银子。 她摸着下巴忖量片刻，跑去房间寻了张桌子，用笔墨写了个牌贴在桌前，弄好后一齐搬到了茅房门口，再把茅厕的手纸全给收了起来，然后开始坐等生意。 以至于那天七煞门去方便的同学，都对一块书写的龙飞凤舞【出恭一次，五个铜板】字样的小木牌，和一名清秀的少年在茅厕外边数钱边笑地猥琐的场景记忆尤深。 夜深—— 沈笑离抱着床单被褥，在院里跟在自个儿家一样晃荡，最后寻了间间舒适的空房，睡了个好觉，一夜无梦。 ************** 沈笑离起了个大早，刚洗漱收拾整齐，就有人来了。 “梅公子，门主请你前去练场。”黑衣男子在门外说完，就恭顺地站在一旁等着她。 昨晚换房间睡时沈笑离确信没有人跟着，今天人家却能准确掐好时间找到她，可见七煞门连自己的地盘儿也布下了不少暗线。 “等等，我吃点早餐先垫下肚子。”说罢回屋往胸襟前塞了两个馒头，又抓了把花生米，才慢悠悠地拱出来，“走吧，我赶时间，一会儿还要在茅坑做生意呢。” …… 男子黑线，想问沈笑离能不能不要这么理直气壮的说出来，这可是他们自家的茅房！没见过自己在自家拉屎还要付钱给外人的！偏生这人是门主的客人，日子快没法过了(╯‵□′)╯︵┻━┻！ 沈笑离一路看到好几支巡逻队，皆是步伐整齐轻盈，目不斜视，显然训练有素。 “怎么没看到楚倾？”沈笑离疑惑的开口。 “左护法负责在练场带队训练二等杀手。”说到楚倾，男子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敬佩。 “左护法执行任务从未有过一次人手伤亡，且完成时限也是最短的，若分组时在左护法底下，可以说是很幸运的。”他还想说什么，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沈笑离随着他的视线看去，也为之一振。 放眼望去，偌大的练场，所有人着装一致，井然有序地分成小组。楚倾立在高台，杀手们跟随着他的手势快速地变换阵型，默契惊人。 然段云欢拢袖矗在修建在练场边的楼塔顶端，身着银丝黑袍，领边绣着妖异的红蟒纹，青丝未绾散在身后携风而动，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众人，宛若妖孽，魅惑众生。 “哎……你们家门主真好看……” 沈笑离看得入迷，砸吧砸吧嘴，不由感叹道。 段云欢感受到一道灼热的目光，顺着望去，就看到了一脸花痴盯着他的沈笑离。再联想到他昨日说的断袖之癖，脸色有些僵，他缓了缓，起身在围栏上借力一踏，整个人便轻飘飘地落在了练场上。 当下练场一静，紧接着就是千人虔诚地跪下，齐道，“尔等，拜见门主。” 段云欢甚是满意，唇角微勾道，“起吧。” “谢门主！”豪气震天，如出一口。 “梅杰超，过来。”段云欢看着沈笑离，下巴微抬。 沈笑离咽了口唾沫，谄媚地凑过去，“门主。” 段云欢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沈笑离嘿嘿一笑接着道，“我想起来了，那紫霄剑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它拔了出来后，打算和秘笈一同卖掉。可在下山途中被人打昏了，恍惚间只瞧到了个人影，醒来剑就不在了。” …… 时间仿佛凝固了下来，沈笑离在段云欢不带温度的眼神中越加心怯，不出所料，段云欢丢下一句“拖下去喂大萌吧，剁碎点。”后，转身就走。 “别别别！诶我记得那个人穿着紫衣腰间有根玉笛，我要是看见他一定能认出来！”沈笑离情急之下把祁羽给顶了上来，心想这倒霉催的在清禹山，七煞门就算查也查不出个什么鸟来，于是祁羽就躺枪了。 段云欢顿住脚步，又不慌不忙地踱步回来，吩咐道，“把控心蛊拿来。” 不一会儿，就有人拿着一个小盒子上前，打开后，一颗小小的褐色药丸正躺在里面。 他瞥了眼沈笑离，幽幽道，“吃了这蛊虫，只要你听话便每月都有解药，不则七窍流血而亡。” 沈笑离有些心塞，不甘心的问，“没有别的选择了？” “有。”段云欢倾城一笑，沈笑离还没来得及高兴，又听他道，“喂大萌。” 噗—— 我还是选第一个吧。 沈笑离不情愿的拿起药丸，深吸一口气跳起了热身操。 在段云欢要发翻脸的前一秒把药丸丢进了嘴里，然后用力嚼，咽了下去，末了还傻兮兮地来一句，“那什么蛊虫一定被我嚼烂了，我真是天才……” “你放心，控心蛊是西疆虫母血液和虫卵炼制，到了体内自会孵出来。”段云欢轻哼一声，“一会儿安排人带你去分组，两月之内成不了二等杀手，你就等着蛊虫发作吧。” 沈笑离石化，伸手去抠喉咙，干呕了半天也没吐出点什么来。见她吃瘪，段云欢心情莫名好了起来，很友好的拍了拍她的肩，“小梅儿，你可要加油哦，哈哈哈……” 沈笑离：？？小梅儿是什么鬼？ 第七章 你咬我啊 楚倾领着沈笑离去拿了套五等杀手的夜行衣，对于等级越高的杀手，右肩上的火焰图案就会越鲜艳。楚倾胸前的就是枚火红的烈焰，一般人见到这个标志，那就相当于看到了死神。 而沈笑离现在的等级是最低级的，往上还有四等，三等，二等，一等。不过愈高级的杀手身手愈厉害，接到的任务难度也是与之相对的危险。 并且七煞门每月都会有一次考核，通过了，可往上进一步。失败了，便降一级，直至被剔除。对被淘汰的杀手，面对的将是整个七煞的追杀，即便是你逃脱了追杀，也会躲不过虫蛊的发作，说白了，就是左右都是个死字。 说到控心蛊，楚倾突然站定脚步，转头直勾勾地盯着沈笑离，眼中的怀疑和不确定一闪而过，却被沈笑离飞快地捕捉到了。 只见他停了停，目光森然地冷声道，“花生米味道不错吧？” “啊？” 沈笑离面上一脸茫然，背脊却陡然升起一股凉意，直窜脑门儿。她把控心蛊换成花生米的小动作连段云欢都没有发觉，楚倾竟瞧出了端倪，不由对他又多了几分警惕。 楚倾眼神锋利，没放过她一丝一毫的反应，见她眼神清澈言行坦荡，这才舒了口气。 说到底他并没有亲眼看到她作假，也就只是猜测而已，怪只怪沈笑离服下控心蛊时的表情，简直和她吃花生米的那副满足又回味的模样如出一辙，他这才起了疑心。 解除了疑虑，楚倾神色如常地继续往前走，丝毫没有误会别人的愧疚感，这点倒是和沈笑离出奇的相似。 “小黑，哦不楚倾。”沈笑离叫住他，跟上前从衣兜里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铜板儿，塞到他手中，语重心长道，“倾倾啊，我这人不喜欢欠人人情。再说你们年轻人赚钱也不容易，这钱是你上次在包子铺帮我垫的，现在还给你，留着以后娶媳妇儿啊。”说完拍拍他的肩独自留下个沧桑的背影，楚倾哭笑不得的地站在原地。 被她一打岔，差点忘了要事还没和她讲，又提步追了上去。 沈笑离到了房间才推开房门，就觉着里头不对劲儿，空气中好似隐隐飘散着一缕怪异的香。 不过她素来胆大，稍犹豫了一下就跨了进去，没走两步身后的门就被哐当关上并落了锁。 “姓梅的，本姑娘送了你份儿大礼，不用太感动哦~” 门外，玉芷如黄莺出谷般的声音中带着点点恶毒，传入沈笑离的耳中并未引起她什么过激的情绪。 她翻了个白眼，哦了一声，便等待着玉芷口中所谓的惊喜。 沈笑离早知道有人鬼鬼祟祟的躲在附近，料到是她，因为整个七煞门除了玉芷外应该没人比她身手更烂了，真不知道这要求甚高的七煞为何会有这么一个菜鸟在这里，而她也就是纯粹好奇才配合一下而已。 再者……要不是不想赔钱，这破门就算上了锁，她也能一脚就踹开好嘛？ 沉谧了好一久，沈笑离的耐心都快磨光了，说好的大礼却迟迟没有出现。 “……玉芷小妹妹，你是在逗我吗？” “看看你的周围再说吧，哼。” 沈笑离不在意地一瞟，差点从凳子上滑下去。只见密密麻麻的蛇，从细小的窗缝门缝钻了进来，每一条身上都颜色艳丽，不用说都知道带着剧毒，动作奇快，看得人头皮发麻。 卧槽！果然是惊喜啊。 沈笑离没想到这个玉芷小小年纪竟能用香御蛇，可这心思也太歹毒了些。 目光沉了沉，她跳上横梁集中精力扯开嗓门大喊，“救！！！命！！！啊！！！！！”手极快地动作着，空闲之余还往嘴里丢颗花生米。 楚倾赶来时就听见一声惊天动地的鬼嚎声，表情有些呆滞，他敢保证，一会儿整个七煞门的人都会过来围观这货！ “楚倾哥哥！你怎么来了。”玉芷有些慌乱，试图挡住他想进房的举动。 “七煞门门规第十二条，同门非淘汰者不得自相残杀。”楚倾蹙眉，看来真是太宠这小丫头了，以至于她都快皮地忘了规矩，到时候受罚的还是她自己。 一句话堵得玉芷小脸通红，她咬咬唇，不甘不愿地开了锁。 开门的瞬间，两个人都愣住了。 印入眼的蛇，脑袋全都被钉住了，门框上，衣柜上……皆只余下一个蛇身在垂死挣扎不停地扭动，分外骇人。 打穿它们的不是别的东西，正是一颗小小的花生米。 玉芷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她脚底发软的退了两步，望向沈笑离的眼神活像是在看个怪物。 那头的沈笑离还没过瘾，被二人打断后，随手抓过一条死蛇做出惊恐状，“我好怕我好怕不要咬我啊~” 然后往楚倾身上跳，此时玉芷也一个激灵，恢复了许些理智，朝挂在楚倾身上的沈笑离大骂，“你还要不要脸！一个大男人怕蛇！还快放开我楚倾哥哥！” “哦不哦不我害怕。”她扒住楚倾领口，在他看不到的方向对玉芷无声道，“你咬我啊~” “哇——坏人！”然后小姑娘被气哭着跑了。 待她没影儿了，沈笑离才冷哼一声松开楚倾，不满道，“管好你家童养媳，别没事就放出来作死。这次是遇到我，下回撞上个脾气硬的，还不知要吃多大的亏。” 楚倾默，比起你和脾气硬的，有点智商的人铁定都选后者好伐？ 他想到一会儿还要去哄玉芷那孩子，头更疼了，指尖揉了揉眉头道，“玉芷我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她年纪小不懂事，今天的事还请梅兄弟多包涵。明天起还请梅兄弟搬到五厅，抽签分组接单，半月后的考核，也希望你能获得个好成绩。有什么不懂的，以后可以找带五等杀手的刘堂主。” 沈笑离懒洋洋的应了声，楚倾见她有些兴致缺缺，便不再多言，客气地抱拳告辞了。 说实话，以梅兄弟的功夫被安排在五厅，实在是大材小用了。他摇摇头，也猜不准门主是什么打算。 等楚倾离开了，沈笑离才松懈下来，抱腿窝在椅上，垂眸掩去其中的酸涩和落寞，嘛……她年纪也还小呀，这不，出来才不过几天时日，她好像就开始想念师父了…… 第八章 到此一游 沈笑离慢腾腾搬去五厅收拾好时，已经是午时七刻了。 此时所有人都用完饭正准备去大堂抽签，再分配任务，而沈笑离的姗姗来迟无疑成了大家视线的焦点。 她穿着昨天领来黑衣，把发高高束起，嘴里叼着半个馒头，神色淡然。明明普通的装束，让她一穿却显得特别的恣意洒脱。 掀起眼帘扫了众人一眼，优哉游哉地找了个空地坐了下来。 地还没做热，就有人小声地前来搭话，“你叫梅杰超？” 沈笑离轻轻地嗯了一声，开始认真地啃馒头，嚼了两口后才缓过神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 搭话兄在她一副莫非你是我的脑残粉的眼神中，不知怎么就忘词了。 沈笑离见状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换上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咳，我叫李贺，刚才刘堂主点名的时候只有你不在了，我就猜你可能就是梅杰超了。”搭话兄憨厚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李兄一看就有大智慧的人，这都看出来了。”沈笑离敷衍地回了句，突地话锋一转，“这次是分组行动还是单人？”李贺一下子没跟上她的思维，想了半天才道，“据说今天门主扔铜板是反面，那就是分组行动了，正面才是单人。” …… 怎么越听越不靠谱？ “噢，对了，刚才玉芷小圣女来让我们不能跟你有接触，这是为什么呀？”李贺一拍脑门儿，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玉芷那丫头是我的脑残粉，我和别人说句话，她都能吃醋半天呢。”沈笑离两眼一弯，笑的像只狐狸。 “这样啊，怪不得，杰超兄魅力四射，连小圣女都拿下了！有空教教兄弟呗。”李贺老实的脸上浮现出钦佩和羡慕。 “好说好说。”前提是你不怕蛇咬。 ************** 最后沈笑离抽签时被分到了三小组，然而另外四个人却好像并不待见她。商量和计划全程都没让她参与，摆明了不想让她在此次行动中有任何成绩。啧，看来玉芷给她上的眼药起作用了，既然人家不欢迎自己，她也没必要凑过去找不痛快，一个人倒也乐的自在。 这回随机抽单的指令是刺杀一个盐商府中的管家，据说是他搞了谁的小脑婆，才遭人记恨上了。 夜深—— 几个黑影飞快地穿梭在静谧的街道，沈笑离一直保持落后几人七八步的距离。到达了目的地后，几人打探清楚了那个管家的房间，匍匐在墙头直至准备动手了，其中一人才不耐地朝沈笑离打了个暗号，示意她藏好别动。沈笑离耸耸肩，无所谓地往大树投下的阴影处一掠，彻底没了踪影。 四人皆被她的速度所惊，对视一眼，神色有些凝重。片刻后收回目光，几人决定先暂时不管他，目前完成任务才是最重要的。 四个人留下一人在墙头望风，另外三个无声无息地跃下地面从三个不同方向齐齐围拢。 沈笑离悄然看了一阵，这府中数人，包括那个盐商本人在内，住的都是并接房间。可这小小管家竟独居一方，究竟是巧合还是刻意，这就不得而知了。 且此处环境僻静地质潮湿，房屋墙角连一点杂草和苔藓都没有，更像是才修建起来的。窗户也是近几年才兴起的内环扣样式，若没猜错，里面定是全都封死了。除了大门，其他几个突破口根本进不去，而门后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就更料不到了。 看来这个管家不简单呀，想弄死他可能要花点时间。几个蠢货就这么贸然冲上去，极有几率还会挂点彩回来，她倒是很乐意看热闹。 嗯……不让她参与，那她就添点乱好了，沈笑离腾地勾起一抹恶作剧的笑，闪身不见。 她直直地往府里护院儿最多的屋宇拱去，理论上讲，人越多的地方东西就越贵重嘛。 沈笑离停在安全范围，静静地等待时机，在觉察这座两层小阁楼居然有数十人轮班巡查时，有些犹豫。这群人虽无内力但人数众多，个个都神情警惕耳力过人，惊动后怕是有些不好脱身。 她纠结顷刻，到底没抵住猎奇心，麻利地跳下树丫敲昏了一个死角的守卫。把他摆出蹲扶着柱子半解裤袋的模样，远远看起来像在如厕一般。她拍拍手，这下就不会有人过来发现这货已经昏倒了。 利索地攀上屋檐，逮了几只老鼠放袋子里，掀开瓦片悄无声息地潜了进去。 阁楼外灯火通明，里面却寂静安谧，确认没人会进来后，她轻巧地落在了地面，悠闲地逛了起来。 “我说怎么这么多看守，原来是藏金窝呀~” 沈笑离看着琳琅满目的奢侈品，一手摸了摸清润透泽的半透明浅水绿翡翠玉石，另一边又拿起个精致的彩瓷小马掂了掂，看得暗处的人心尖儿都跟着颤了颤。 “主上，要动手吗？”隐匿在隔间的一人皱着眉头试探性的问了问，心疼地望着小瓷马儿，这些可都是快绝迹的珍品啊喂，这样随便地扔来扔去好想砍他有木有！ 另一个优雅高挑的身影似乎顿了顿，漂亮且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地摩挲着左手拇指的白玉扳指，性感的薄唇微勾，深邃幽暗的眸子带着玩味，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儿的东西。半晌后，磁性的嗓音才带着不可抗拒的气势徐徐流出，“不急。” 那人得了答复，不再多言了，心道主上果然土豪，这些东西以后都可是他的，宝贝被这么作践，竟一点也不肉疼。 随着主上的目光望了去，惊得差点没失态地喊出声来，双手青筋暴起死死地拽住手中的刀柄。 卧槽卧槽这人到底谁啊你快住手啊啊啊！ 只瞧沈笑离拿起案桌上的狼毫笔，沾了墨就往挂在壁上的名画开始乱涂。 好好一幅价值千金的美人图，那目含秋波艳若桃花的美人俏脸上，硬生生地多了两撇胡子出来。 另一张气势磅礴的山河画卷，也没逃脱她的魔爪，那岸边在沈笑离几笔的勾勒下，顷刻冒出了个丑陋无比的巨人姿势不雅地在！撒！尿！ 末了，还想继续，却发现没墨了，这才丢了笔，掏出小刀来，在柱子上刻下了段云欢到此一次几个大字，才算罢了。却不想，阴差阳错之下，给之后的七煞门添了多少麻烦。 第九章 交锋 要走了吗？ 男人看着沈笑离漫无目的地转了两圈儿，似是打算不再逗留了，有些遗憾地轻叹出声。 沈笑离赫然回头，入目的却依旧是一片安静的黑。 “奇怪，怎么老觉得有人盯着我。”她偏着头自言自语，又细细的瞧了后面书架一通。放缓了脚步慢慢靠过去，在半步之遥的时候停了下来，捻起两枚琉璃珠突然弹指一挥，珠子划破风声，随后传来只有琉璃入木的闷响，沈笑离才稍稍放下心来，看来是她多疑了。 书架后的隔间里，男人手中的木盒上正死死的镶着两颗琉璃珠。 卧槽，主上你造你刚才随手拿的是多名贵的沉香木吗你造吗？！！ 对于沈笑离出乎意料的发难他没来得及反应，大不了他甘愿受罚。可是，可是主上你用你左边放的铜像来挡不好吗？再不行右上角的小金碗嘛！ 接收到属下控诉的眼神，男人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一脸高冷。后者感觉到他不经意间释放出来的威压，立即怂包地摸了摸鼻子，悄声道，“小的去瞧瞧那什劳子管家怎么样了，主上您办完事儿就早些回去休息啊。” 从他说话的随意，看得出两人关系不错。 男人没有搭理他，那人也未顾他的回应，灵敏地翻窗离去了。开玩笑，再多呆一会儿，素来爱惜古玩珍物的他怕会心肌梗塞。 就在这时，沈笑离忽然拿起未点的油灯往帘上一泼，又找到了盆水朝周遭洒了一圈，如此就算烧起来，也不会波及太广。 男人察觉到沈笑离的意图，眉头一跳，在她火星溅到油布前一秒猛的俯冲上前，灭掉火折子夺了过来，顺势把沈笑离紧紧地环压在了墙面。 突如其来的凛然气息和淡淡的龙涎香环绕在鼻尖，沈笑离一时有些失神。 男子亦低下头，瞧见一双澄澈的眸子又黑又亮，正傻兮兮地看着他，情不自禁地想伸手拉下她的面罩一探究竟。 抬起的指尖还没触到她的面巾，腹部就让沈笑离膝盖狠狠一顶，两人同时退开数步，遥遥相望。 不同的是，沈笑离目光戒备带着显而易见的敌意。男人好看的桃花眼中却是满满的笑意，他下颚微挑，拿起左手晃了晃，一根黑色的发带随着他的动作而摆晃着。 沈笑离没了发带，秀发柔顺地披在身后，倒衬得整个人娇俏了不少。她抿唇，眼前这个面容俊美的男子仿佛带着一种天生的贵气，眉如墨画，唇若涂丹，沈笑离却直觉地感到这个人很危险。 僵持片刻，还是她没耐性地先开了口，“你干嘛跟我对着干？小爷惹你了？” 男人好似心情不错，闻言往边上的红木靠背椅一坐，答非所问，“小姑娘几岁了？” “小爷建议你先去医馆看看眼睛，我可是十足的男子汉！” 沈笑离冷嗤一声，拍着胸脯不满道。 刚才近她身时，男人的的确确闻到了她身上那属于少女的体香，阅人无数的他怎么可能连男女都分不清。 见她不承认，也不再揭穿，只道，“这楼不能烧。”他花了这么些心思，还差些火候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眼前这个女人虽然十分合自己的胃口，但也不能让她毁了策划已久的心血。 沈笑离不喜地看着男人那双精明带着算计的眼，语气不是很好，“不烧，你帮我搞定管家的命？”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人和府中管家有什么联系，反正她是杀手，说出这种话很正常嘛。 哪料男人眉头都不皱一下，立刻就爽快地应声下来，“好，明日你在东街小巷会看到你想要的结果。”他停顿了下，接着扬起嘴角魅惑一笑，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作为回报，介不介意告诉在下姑娘的芳名呢？” 沈笑离在心中鄙视了他一番，谁知道你说的结果是真是假。 她随手抽出放在暗格上的一根筷子大小的木棍，用来挽起青丝，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她刻字的柱子，懒懒道，“你猜啊。” 话音刚落，抓起一把琉璃珠朝他掷去，男人深知这些漂亮的小东西经她一用会有多大的威力，不敢掉以轻心地集中精力躲开它们，待他回过味来，沈笑离早就没了踪影。 修长而匀称的腿迈着散漫的步子停在了立柱旁，若有所思。他瞧了会儿，挥手抹去了段云欢三个字，呐，这个名字，只有他记住就行了…… 还在沉思，就见挂着的一块案板砰砰两声巨响，砸落在他之前站立的地方，案板连接着横梁的木头被沈笑离的珠子皆数打断，悬挂了一会儿才掉了下来。 外面立即骚乱起来，“怎么回事！” “进去看看！快点开锁！” 男人脸色黑了黑，这只小野猫儿，她绝对是故意的…… 鹰眸一眯，却发现案板后面别有洞天，似乎陈放着什么，他踏着落木飞身上前，勾着腰停在了梁上，在看清盒中躺着基本厚厚的账目和名单后，涌出狂喜的神情。若不是时机不对，他真想大笑三声，找了这么久的东西，竟让那小野猫歪打正着帮了忙！ 他拿起账本，快速的离去阁楼隐入了黑暗…… 沈笑离找到三小组负责望风那人时，他只拉着她的手臂说了句，“中计了。”就神志不清地晕了过去。沈笑离猜到他会受伤，却没想到是这么严重。 查探了他的伤势，发现这人左胸挨了一掌，筋脉受损严重，内脏也受了波及。 与他们对上的人必定内力深厚功夫了得，根本就不是他们五等杀手能与之匹敌的，那为什么七煞门要分发给五厅？ 而任务失败，对七煞门的名声影响也是巨大的，段云欢没理由故意这么做，那到底是哪儿出了岔子？重重迷雾困扰着沈笑离，眼下的情况却由不得她多想，听到由远及近的抓捕声，她叹了口气，只得先扛起重伤的队友，撤回了七煞。 接单后负伤回门是常有的事，可这次形势却比较严重，丢了三个人不说，剩下的一个重伤不醒，另一个却毫发无损。回到七煞，沈笑离不顾他人怪异的目光，火气冲天地率直向段云欢的水涧阁奔去—— 第十章 调厅 “段云欢段云欢段云欢！快出来，我有事找你！”沈笑离扯着嗓门儿在水涧阁外嚎了许久，最后还是扫大院的太婆好心地来提醒她道，“这位不要命的小兄弟，门主在暗房那边去看圣兽了，你叫破喉咙他也听不见的。” “怪不得叫半天没人应，谢谢阿婆，我先走了。妈的，一天到晚不务正业就知道逗大狗，还好意思当什么狗屁门主……”沈笑离告别太婆，风风火火地朝上次那个小黑屋奔去。 直到她走了老远，身后的老太都还在一脸惊恐地捂着耳朵碎碎念，“作死哟……我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听到……” ********** “姓梅的，听说这次三组接的单全军覆灭，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可是真的？”半路遇到了玉芷，她一手拦住沈笑离的去路，扯高气昂道。 沈笑离有些烦躁，说的话也毫不留情，“发生这样的事你不急着寻消失的同伴，也不去探望受伤的下属，反而想着来奚落我，作为七煞门的圣女，我是真的为你感到羞耻。” 玉芷脸色听得一阵白一阵青，怒极反笑，“呵，好一个强词夺理，刺杀没成功还把组员暗算了，我等着看你下十八层地狱！”说完，侧身让开了路。 沈笑离说的话也多多少少有些道理，她思虑片刻后便动身去调查真相了。 她年龄小，能坐在圣女的位置不仅仅只靠懂香，更要学会笼络人心。 那头的段云欢早收到了消息，指尖习惯性的轻敲着桌面，凤目微眯。 这次的事情疑点太多，三个五等杀手的失踪虽然对他造不成影响，毕竟失手一次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不过此次确实蹊跷，查了半天，线索到了管家在半月前稍有异样就断掉了，今早在东街巷口发现了他的尸体，总体来说，这笔交易也算成功了。 想着事情，一旁酣睡的黑豹却突然抬起脑袋，警惕地盯着大门方向。 门外，沈笑离正巧赶上了回来复命的右护法——苏翌安 “在下七煞门右护法苏翌安，有要事禀报门主。阁下若是不急，可否让在下先行进去？”男子一袭青衣，腰间别着一把纸扇，眸光温润，谦谦有礼，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沈笑离先是挑了挑眉，随后便笑着回道，“右护法好，小生姓梅名杰超，正好也有事找门主，不如一同进去？” 苏翌安闻言有些惊诧，一时拿捏不准此人的身份，刚要开口回绝，就听里面的段云欢道，“都进来吧，推来推去听得本座头疼。” 沈笑离翻了个白眼，踢门而入，进屋后摸黑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段云欢：……这么自来熟你妈造吗？ 苏翌安默默抽扇准备干架，这人对门主大不敬，明显欠收拾。 “这孩子脑子有坑，你不必理会他，说说你那边事情进展如何了。”段云欢有些头疼，紫霄剑的下落还没头绪，她暂时动不得。 “回门主，我等在慈澜镇和紫霄剑被抢的乌岐山都布下了眼线，今早在慈澜镇发现了和描述的夺剑之人相似的少年出现。”他说完，拉开袖中的一幅画像。 沈笑离and段云欢：麻烦你先开灯好吗？谢谢。 由于屋内一片漆黑，画上的人完全看不清，沈笑离难得勤快地主动去把窗户推了开。 在看清画中之人后，心中登时十万只草泥马奔涌而过，这一脸坏笑，紫衣银带手持玉笛的家伙不是祁羽是谁！这兔崽子怎么出山了？ “看来就是他了。”沈笑离石化的表情落入两人眼里，段云欢心情略好，他换了个更舒适的坐姿缓声道，“人呢？” 苏翌安沉默了一下，忽然抱拳跪地请罪道，“此人功法诡异，在发觉我们的人跟着他后就把我们甩掉了，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在慈澜镇通往燕都的官道，属下已经派人去追踪了。” 沈笑离松了口气，这小子还好没给清禹山丢脸。 那边的祁羽才是心塞，刚出来就被群功夫不差的恐怖团体盯上，莫非是他出山的方式不对？以沈笑离爱凑热闹的性子，多半是会去千焰最繁华的地方，而那个地方非燕都莫属了。他执鞭用劲儿拍了下马臀，加快了行程。 其实祁羽没猜错，沈笑离不是被七煞门这边的事绊住的话，估计早就作死到帝都了。 段云欢突然有些头疼道，“本座知晓了，你先下去吧，去五厅那边看看情况。” 苏翌安领命退下后，沈笑离凑了过来，“段老大，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呀？怎么觉得你近来挺倒霉的。” 段云欢风情万种地斜睨了她一眼，对啊，特么好像自从这家伙来了七煞门之后，他就诸事不顺，还有脸讲这种话？ “现下你在五厅估计没法儿呆了，赶紧调到四厅去吧，再惹出什么幺蛾子，本座不介意让你试试玉芷的引虫香。” 咦？不用喂大萌了？ 沈笑离立马举起左手真诚地保证，“段老大您真是心地善良，这样都能让我晋级，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对我的期望，改过自新好好做人的。” 段云欢黑线，“赶紧滚，看了你就烦。” “好嘞~小的告退~” 刚走两步，她又退了回来道，“对了，我在那个盐商家中遇到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同行。长得挺好看的，左手拇指有枚上好的隐龙青玉扳指，你可以跟着这条线去查一查。”语毕，欢脱地去五厅准备挪东西去了。 隐龙青玉扳指？这玩意儿貌似很少见啊……段云欢静静地卧在榻上，皇室吗？事情好像越来越有趣了…… 话又说回沈笑离去四厅这边，又碰到了一同搬东西的李贺。 “杰超兄！好巧！哈哈哈你也要去四厅了？” 沈笑离对于李贺这人印象还是不错的，没等考核就晋级的，除了像她这样有后门儿的，那就是任务完成表现异常优异的杀手了。她点点头道，“遭五厅的人嫌弃了，没法子只能去四厅了。还有这种说法？李贺听得晕乎乎的，有些傻眼地问道，“难不成我也是遭嫌弃才让我到四厅去的？” 沈笑离微笑，决定以后再也不跟老实人一起玩耍了。 第十一章 连累 接下来在四厅的五天时间里，沈笑离一共出了六次任务。 除开一次单人行动，另外几次是真的做到了回回都被队友投诉的新纪录。 沈笑离遭联名告发到段云欢跟前，四厅堂主和上十名受害组员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什么杀人的时候在一边吃花生米看热闹啊……等人家辛辛苦苦把人快搞死了这货不小心手一滑，一颗小花生咵嚓一飞把目标搞没气儿了，功劳占尽啊……还有看买主长的漂亮就上前调戏把生意谈没了啊之类的啪啦啪啦…… 段美人听完一口老血梗在脖子上就差没掀桌了，气急败坏地叫来楚倾，放话下去让他好好调教沈笑离这个坑爹货。 “楚倾我看你也是越发的没用了，这一块儿是你在全权负责，却搞出这么多破事儿来，左护法这个位置你是不要了是吧？自个儿下去领五十鞭，还有你们！以后这种小事别来烦本座，不然全都拉出去喂大萌！”要说美人发怒也是赏心悦目的，只是最近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一伙神秘人，总是处处与他作对，每次等他反击，人家就没影了，他一停手，又特么冒出来作死了，让他有种对方在逗猫儿的窝火感。这才以至于至于他心里老早就不痛快了，可怜楚倾莫名的受牵连挨了顿骂不说，还得了五十的鞭刑。 另几人目瞪口呆，门主这画风不对呀，明明是那个梅杰超没节操，关人家左护法什么事？ 可就算不满门主的处理，在看到段美人阴沉的脸色后，都悻悻地闭了嘴，这时候再开口，就是自己往枪口上撞了。 没多久玉芷就听说了楚倾这事，抄起家伙就往外冲。 找到沈笑离时，她正在听李贺说着近段时间来最大的八卦——新君上位，盐价调整。 沈笑离觉得新奇，一时也听的津津有味。空暇时间，还一脸慈爱的（噗，慈爱是个什么鬼？）朝边上的小笼子里丢上一块小点心。 “梅杰超！你给我出来！” 沈笑离身子顿住，心道这小姑奶奶怎么又来了，听这语气准没好事。她咂咂嘴，提起笼子起身熟练地去爬窗户。 李贺见状不解地惊奇道，“杰超兄，小圣女不是你的脑残粉吗？那你为什么要躲她啊？” 屋外的玉芷拍门的动作一停，随后就换成了斧头直接用劈的。 沈笑离瞪了李贺一眼，暗自咬牙，果真是猪一样的队友！ 李贺往后缩了缩，杰超兄的眼神好吓人←_← 屋外悉悉索索了一阵，玉芷忽然扬声道，“楚倾哥哥你别拉着我！这混蛋害你挨了五十鞭！我今天保证不砍死他！” 吱呀一声儿，这下门儿自己开了，一个脑袋从里面探出头来，“谁被罚了？” 玉芷见着她就来气，挣开楚倾拉着她的手腕，“你有本事就出来，我跟你单挑！” 楚倾扯到了伤口，脸色一白，他抬眼看着鸡飞狗跳的一幕，冷声道，“够了。” 玉芷发现了他的异样，丢下斧头扶住他，“楚倾哥哥！” 楚倾拂开她，神色冷淡，他看向沈笑离平静道，“我们谈谈。” 没等玉芷再开口，沈笑离就抢先一步道，“我说，玉芷小妞儿你先消停会儿，有这功夫还不如去给你楚倾哥哥找点伤药，等你梅哥哥办完事儿给你买糖噢。” 玉芷还想说什么，确实又见楚倾脸色不好，嘴唇也微微泛白，这才泄气，“楚倾哥哥你等我给你配个能舒缓疼痛的香，门主下手也太狠了，我一会找他评理去！” 楚倾闻言又蹙起了眉，“玉儿，不得胡闹。”完了又向沈笑离道，“你跟我来。” 沈笑离瞧事态好像挺严重的，不由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又叮嘱李贺照顾好她的小萌，紧跟上了楚倾的步子。 李贺提起笼子，瞬间被里面的老鼠丑哭，顿时无言。 耗子好，耗子好养活…… *************** “倾倾，你后背渗血了哦。”沈笑离扯了扯他的衣角，好心的提醒道。 楚倾回头凝视了她半天，看她依旧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无奈道，“门主叫我罚你。” “……”啊？沈笑离目光闪烁，低下头摸了摸鼻子，说到底楚倾是受了她的连累，好像是有些对不住他。 “倾倾莫气了，我一会儿就去给段美人认错。” 楚倾静了片刻，心说你还是别去了，依门主的脾气，没准儿你就走着进去横着出来了。 “喂喂，你这副头疼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沈笑离不乐意了，她好不容易示一次软，人家还不领情。 看惯了沈笑离的不靠谱，这么诚挚地认错倒是很难得的，楚倾竟有丝诡异的……欣慰？ 依他的意思吧，是想把沈笑离放在身边来，由他时刻盯着。虽然自己肯定会经常心塞，不过他愿意牺牲自己来拯救整个七煞门。可梅兄弟才入门不久，就无故连升几阶位的话，势必会引起更大的公愤，尽管这货名声一向不好。 他想了许久，才慎重道，“这样吧，梅兄弟，在月考核之前的这段时间，就由我来带着你。不过你的级位还是得在四厅留着，等你成绩优秀地通过考试，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到二厅来了。我记得门主给你的目标，就是达到二级没错吧？” 看沈笑离还有些犹豫，他又下了一记狠药，“这样一来对你我都有利，还是说你真想惹怒门主，试试引虫香的滋味？你要知道，虫子可不比蛇的个头大……”言外之意是你那花生米还不一定瞄的准，瞄准了也不就杀得完。 “不用多说！倾倾呐，我以后就跟你混了！” 话说梅兄弟这一脸誓死不屈的表情，再说出如此违和的话，整个场景怎么都有种似曾相识的味道←_← 现在的楚倾，在沈笑离的眼中，活脱脱就一活雷锋。无缘无故挨了五十鞭子，面对元凶，还能设身处地为她着想，更依旧效忠七煞。换做是她，早拿板砖打残了对方不可。 不管怎样，这回她是真真佩服楚倾了一次，也不难怪他在七煞门的人缘这么好了，回房就收到了一堆各种各样的伤药，沈笑离也没闲着，从中顺了一些起来。 答曰，我大发慈悲帮你保管先，多了你也用不完，等他下次被打了，再还给他。 也亏是楚倾脾气好的懒得跟她计较，也明白较真最后只会气着自个儿，也就随她去了。 第十二章 初到燕都 楚倾前两日身上带着伤，有好几单交易都堆着没完成，好在沈笑离在那段时间比较安分，也没再闯什么祸。如今好了利索，自然要把先前的空单给完成了，他挑了个难度稍微不那么大的单人任务，决定让沈笑离在明处辅助，他在暗处刺杀。 “梅兄弟，你先去收拾一下行李，一会儿我们就去燕都。” “去燕都？”沈笑离放下小萌，疑惑地望向楚倾。 “嗯，要暗杀第一赌场的幕后东家，他在燕都。”楚倾头也不抬，快速的朝包袱里放着必备的物品。他还有个没说出口的理由，那就是去追查那个紫衣少年的下落，如今苏翌安要追查另一帮神秘团体，暂时抽不开身，紫霄剑的事也就自然而然又落到了他的头上。 尽管沈笑离最大的心愿就是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在山下乖乖等着师父出关，然后再回清禹去当自己的大弟子，自由自在。不过现在看情况，明明可以靠脸和才华吃饭，她却要努力工作保命了。 沈笑离幽幽地叹了口气，最好快点找到那什么紫霄剑，再交给段美人，这样她就可以安安心心的离开七煞。有机会再寻个带花园的铺子，以后一起和师父卖点花生米啊馒头什么的，没事儿浇浇花逗逗鸟，啧啧，那种日子，想想都兴奋。 “呃，梅兄弟，你有没有听我说话？怎么口水都流出来了？” 沈笑离抹了把嘴边的不明液体，笑的猥琐，她立下决心好好攒钱，为了她和师父美好的将来！ “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就动身吧！冲冲冲！” 楚倾默默转开头，麻烦谁去请一下医馆的人，来给这个浑身散发着蛇精病光芒的小伙看看脑子。 两人启程的时候，沈笑离抱着小萌的笼子说了一大堆离别的话，这耗子是她在五厅第一次任务时逮回来的，养了一段时间，远看那体型，说它不是头小猪都没人信。 沈笑离蹲在地上对它细心地叮嘱道，“小萌啊，爹不在的时候，就跟着李贺叔叔啊。饿了你就吱吱叫，吃饱了你就吱吱叫，想上厕所你还是吱吱。有人欺负你，你就咬他，没欺负你，你想咬也可以咬。对了，千万不要随便吃陌生人的食物，不然你被毒死了，我就不能把你做成菜了，哦不，是你就不能继续当我的宝贝了。”老鼠本听得昏昏欲睡，在沈笑离说到做菜的一瞬立马有了劲儿，绿豆大的鼠眼惊恐地看着她。 沈笑离觉得有趣儿，没看出来，这小家伙智商还挺高，唯一不足的就是丑了点儿。她把先前段云欢给她的控心蛊给它吃了，为的是防着哪天那蛊毒发作后，她好歹也晓得是个什么模样。 把老鼠交给李贺，沈笑离慎重道，“李兄，我的小萌你可要细心照顾唷~不然回来我可是要翻脸的~” 李贺苦着一张脸，“我尽量吧……”杰超兄好像还不知道小圣女最近弄了只猫来喂吧？ 玉芷给楚倾准备了好些东西，她一边把东西交给楚倾，一边声音响亮道，“白色这个是闻了就会浑身痒痒的毒香，红色瓶里的是一刻钟真心话香，我最近在研究能让人产生幻觉的迷香，若是有人不听楚倾哥哥的话，我大可让他试试我玉芷的厉害！” 嘿我说，你这小妮子说就说罢，眼睛一直盯着小爷作甚？沈笑离龇了龇牙，不理会她翻身上了马，干脆利落地扬起鞭，“驾——！” 枣红色的千里马应声而跑，楚倾见状了也连忙拉起马缰追了上去，远远传来模糊的声音，“梅兄弟……你走错方向了……燕都是北边……” 玉芷：…… 李贺：…… ************* 二人快马加鞭，在三日后终于抵达了千焰王朝的心脏，燕都。 进了城门，沈笑离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盛京—— 举目望去，皆是风雅文质的楼阁，绣户珠帘。经过精雕细琢的名贵马车们在宽敞的街道上缓缓前行，酒肆茶坊的丝竹声轻传入耳，处处欢歌笑语，一片繁荣昌盛的景象。 丝毫瞧不出前不久先皇才驾崩的悲恸，只余新帝登基的普天同庆。 沈笑离摇了摇头，看来这才上位的七皇子和先帝之间，并不像外面说的那般父慈子孝。 前行了一会儿，她站在一家酒楼前不动了，里面人头攒动，也是热闹非凡。 沈笑离深深的吸了口气，闻着里面传出的阵阵香味儿，舔了舔略有些干渴的嘴唇，眼巴巴地看着楚倾凑近脸蛋儿讨好道，“倾倾，我有点饿了。” 楚倾觉着这时候的沈笑离犹如个孩子般，单纯而可爱，他眼中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轻声道，“走吧，去吃点东西。”沈笑离一脸欢喜，马都没牵，就乐不可支地冲了进去。 楚倾眼中弯眸一笑，只得先牵马儿去马棚拴好。 可他也就迟了这么一少间，他妈沈笑离就点了五桌的大鱼大肉大馒头！一定是他进来的方式不对，他深吸口气默念了好几遍金刚经，缓和了情绪后道，“梅兄弟，点这么多，我们就两个人，这些你都吃得完吗？” 沈笑离蹲在凳子上，用筷子敲了敲碗，反倒惊讶道，“你不早说？我只喜欢吃馒头啊……” ！！！ 你喜欢吃馒头你点这么多肉？！脑子有坑吧！ 沈笑离被他瞪得有些委屈，“倾倾你本就大伤初愈，这几日在路上又吃得不好，我特意给你点的肉，该多吃些补补的……” 楚倾瞧得心一软，罢了罢了，他也是一番好意。坐下来拾起筷子，他道，“如此便多谢梅兄弟了。” 沈笑离眼中闪着狡黠的光，得逞地笑了，“倾倾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一会儿记得你付钱，我可是两袖清风啊~”说完，拿起一个馒头掰开，往里面塞了好大几块肉，然后开始大口大口地吞咽起来。 楚倾一头黑线，门主大人他好想退货怎么破。回去就让玉芷给他点儿静心的香，有事没事多闻闻，珍爱生命，远离梅兄弟。 第十三章 计划突变 二人当日是在燕都的七煞分舵歇的脚，这回沈笑离眼睛没蒙布条，在穿过青楼时，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半露着酥胸，婀娜多姿地频频朝她抛来媚眼。 沈笑离配合地挂着坏笑，一路吹着口哨回应，楚倾则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加快了速度。 过了大堂往里走，喧闹声才渐渐小了下来，龟奴安静的把两人引到了楼亭之上的贵宾室后，恭顺地退了出去。 房中纱幔低垂，进门的左面壁上挂着幅半人高的田园花藤图，画上娇艳的花儿绽放在茂密的绿叶中，格外好看。正前方的花梨书案下熏着清雅的紫罗兰香，香炉离升起阵阵袅袅的烟雾，营造出了朦朦胧胧的美。 打量了一番，沈笑离进屋捻起桌上精致的点心吃了起来。在拍掉了手上残留着的糕点碎屑后，她越过一把陈放着的古琴，推开了朱红的雕花木窗。 目光跃过人声鼎沸的大街，猛的瞧见对面楼上匾额上提着的几个烫金大字后，沈笑离倚在框边上叹道，“别告诉这家产业是段美人的手笔，嘿，倒真是个好位置。” 楚倾走到桌前倒了杯茶，抿了几口润完嗓后才道，“这家花楼确实是门主手下的产业。来这儿的人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贫民百姓，打探消息最方便不过。” “没想到燕都第一赌场筑梦阁离我们只有一街之隔，倒省了不少功夫呢。”沈笑离收回视线，饶有兴趣地看向楚倾。 “特意挑的，这里地处几条闹市的交汇路口，资金和信息都来得最快。先帝还未驾崩的前两年，几位皇子间就暗潮涌动，筑梦阁也是在那段时间像凭空冒出来的一般，以惊人的速度在权贵中盛行起来。 一到夜晚，生意直逼盈袖苑，且里头每人行事都谨慎不漏半点马脚，七煞长时间也探查不出一丝风声。 只是最近他们好像频频有出动人向七煞挑事，我们才查出点猫腻。” 楚倾放下青瓷茶杯，他刚接到苏翌安传来的消息，说这赌场背后之人和妨碍七煞门的那帮神秘人竟是同一拨，还有他们真实身份时，也很诧异。 “筑梦阁真正的掌柜，正是当今圣上的左右手——暗卫统领闻人谦。”楚倾说完，脸上流露出凝重的神情，和皇室扯上关系后，很多事情就说不清楚了。 虽然门主得知后一点都不着急，也不管为什么皇上会骤然对七煞门发难，就兴奋地拍桌叫板，说了一堆管他皇帝太上皇尽管放马过来之类大逆不道的话…… 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倒是跟眼前这人一模一样，果然相处久了中二病这种东西也是会传染的吗？ 沈笑离耸耸肩，无所谓道，“哦，好像很腻害的样纸。那我们刺杀暗卫统领，不就是和皇上作对嘛，他们派人捣乱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对哦，那现在他们是杀，还是不杀？ 而且，人家可是暗卫统领，你就算去了，也不可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七煞门接的交易一旦开启，除非雇主撤回，否则誓死方休。” 楚倾说完顿时有些心塞，本想着找个简单点的任务吧，特么却挑了个刺儿头。 沈笑离切了一声儿，问，“这规矩谁定了？” 楚倾静了一下，回道，“是门主。” 然后她就笑了，“呐，你看，规矩是人定的，改了不就得了？先写信问下段美人怎么看吧，他不是那种会用整个七煞门做赌注来与皇家对抗的人。” 楚倾难得用看正常人的眼神瞧了沈笑离一眼，奇道这孩子脑子突然好使了呢。 他取来笔墨，展开了纸张，把这里的情况大致说了遍，又细细地卷了起来。楚倾唤人捉来了只信鸽，把纸条裹在了它脚上的小筒中，刚要放飞，沈笑离一把扑过来抓了住。 “梅兄弟，怎么了？”他迷惑地看着她，询问道。 沈笑离脸红了红，羞射道，“我闲着没事，也给段美人写了点信，劳烦倾倾同意我给他寄过去。” …… 喂，你这副垂涎我家门主已久的猥琐样是要闹哪般？ “梅兄弟，你该不会……是断袖吧？”楚倾惊得失了镇定，捂着胸退开好几步。 沈笑离立马翻了个白眼，“老子性取向正常着呢，再说了，就算是断袖，你认为我在见过段云欢后，还能看得上你这种货色？” 卧槽，这话简直太狠了，清冷的眸中闪过难堪，楚倾闭上嘴不再搭腔了。 沈笑离对了对手指，有些懊恼，不该说实话的，看样子好像伤到了楚倾自尊心了。她干咳了两声，连忙补救道，“其实你这种货色还是不错的，你看玉芷那凶丫头不就喜欢……” “砰——！” 楚倾摔门走了，沈笑离垮着张脸，这就当他默许了她的要求啊。于是唤来小童，把她写的书信一一全传回给了远在千里的水涧阁。 接到飞鸽传书那当口，段云欢在他楼顶溜着黑豹。 一只鸽子进来停在了他的肩上，还没待他取下纸条，十多只鸽子顿然扑哧扑哧地飞了过来争先恐后地停在他的身上。 被鸟布满全身的段云欢：……是他要打开字条的姿势不对吗？ 命人摘下所有信打开一看，发现只有一张是楚倾的字迹，另外几十张，全是沈笑离的。 第一张：段美人，好想你呀~ 第二张：段美人，我家小萌还健在吗？ 第三张：段美人，盈袖苑的姑娘都没你漂亮，除了胸比你大腰比你细臀部比你圆。 第四张，额，第四张往后的几十张段云欢都给捏成了一团。 他红唇一勾，邪气四溢，唤来人冷声道，“把这些全给本座收好了，等小梅儿回来，让他全部给我吃了，一、张、不、留。”最后几个字，颇有那么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提笔流畅地回好了信，又叫来了李贺。 段云欢负手立在栏前，风拂动着他的发丝，眼尾迷离，“把你与梅杰超相处这些时日，发现的消息一字不漏地说给本座听。” 李贺一张国字脸泛着精光，毫无素日淳朴忠厚的模样，垂首飞快地吐出一堆话，“回门主，梅杰超并无大的异常，只是每到男子澡堂搓澡时，都会找理由避开。喜欢长相貌美的人，无论男女。要吃肉，最爱吃的却是花生米和馒头。指尖力量惊人，敏锐度也很强，擅长暗器并百发百中。最爱干的事情就是拉仇恨，养了只老鼠一直叫它儿子，取名小萌，现在大概有五公斤零九两重了吧，汇报完毕。” 接下来，李贺被用亲自送信的理由，接着派到燕都监视着沈笑离。小萌也顺着让他带着去了，看到它本尊时，段美人几乎没把下巴掉地上。 李贺你能在玉芷的猫天天盯着的情况下，把一只耗子养成这副尊容，也算是朵奇葩了…… 第十四章 不举是病，得治 另一边，沈笑离还不知道自己遭人给卖了，还在扬言要去查探敌情，折腾着想方设法要到对门儿玩一圈儿。 开玩笑，连街上的五岁孩童都知道，来了燕都有两大必去之处。 第一处，燕都第一花楼盈袖苑，这是自个儿家可以忽略不提。而第二个，就是第一赌场筑梦阁了。 可惜筑梦阁对客人要求甚高，衣着平庸身家不高者不得入内。才有了现在沈笑离抱着楚倾大腿死活不放开，眼巴巴地望着他耍泼皮的一幕，“倾倾，我就只到对面看一眼，难道你不好奇那里面是什么模样吗？你不好奇暗卫统领长什么样吗？不吗？” 楚倾面不改色抽出左脚，沈笑离马上又抱紧右腿，如此锲而不舍几个回合后，他还是投降了。 七煞的储物房内—— 楚倾挑了件布料上乘的蓝缎绣袍换上，脚登软底金丝镶玉小朝靴。最妙的是他套住乌黑的头发用的紫宝石金冠，在明亮的烛光下熠熠生辉，配上这张清丽无双的脸，是人见了都会不住赞一声好一个翩翩少年小公子。 “倾倾倾倾，你真好看，你给我当媳妇儿吧。”咳，原谅沈笑离这只颜控吧，节操又碎了一地…… 楚倾脸一僵，耳根迅速窜起可疑的红潮。他定了定心神，抿唇道，“梅兄弟，你不要再试图掰弯我，我只喜欢女的。” 哇哇哇害羞了，沈笑离跟探索到了新大陆似的，瞪大眼一脸惊奇，继续道，“不可能吧，可你看到盈袖苑的美女姐姐们都没反应诶！”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没反应！ “看吧，你自己都默认了。倾倾啊……你老实告诉我，既然你喜欢女人，那你不会是……不举吧？”沈笑离目光移到了他的小腹下面，目光震惊中带着怜惜。好好一孩子，怎么就不行了呢。 楚倾登下杀气四溢，脚下运气一使劲儿，木质地板跟着就裂开了好几米。 “卧槽大哥我开玩笑呢，您老人家憋生气，我去挑东西您去外面登记物品等我一下下哦~”沈笑离话音一落连忙把他推出门外，脾气最好的倾倾生气了耶，这种很有成就感的情绪是要怎样啊哈哈哈…… 楚倾深呼吸数次才平和下来，到管理处去登记拿走的物品，这些用完后，可全都是要还回来的。 沈笑离在金光闪闪的库房纠结了阵，她要怎么才可以做到低调的华丽，这是个严肃的问题。 等沈笑离拖着笨重的步子出来作好记录后，夜幕已经降临了。 楚倾略嫌弃地扫过她一身青衣缎带，因着她穿这身衣服有点大不合身，重点又是配的那条过长的银鲮腰带，嵌满了珍珠有点硌。沈笑离穿起来就有些不伦不类了，加之她老是要踩到衣角，整个人就略显笨拙。 远一看的话不算扎眼，细瞧才知道这身行头都很贵，倒是符合了沉浸奢敛的要求。 “走吧。”两人做了简单的易容，出了盈袖苑的大门，直奔筑梦阁。 要说燕都的晚上，万家灯火通明，人头攒动宛如白日，照旧热闹非凡。 然筑梦阁漆红柱前立着的两座磅礴的石狮，周边早已停满了雕刻精致贵气十足的马车。 沈笑离与楚倾跟着才下来的一位权贵，一同进了筑梦阁的大门。 跨入门槛，沈笑离觉得自己进入一个名为土豪的世界。 脚下踩着厚厚的波斯地毯，隔着鞋底仿佛都能感受到它的柔软。 醒目的紫檀摆架上，呈放着千奇百怪的古玩，玲珑的碧玉盘，通体无暇的如意，颜色绚烂的玛瑙珠子，无一不是稀罕的珍贵物。 就连室顶都由绣着花鸟图的富丽锦缎隔起。 沈笑离忽然就不想走了，妈呀，这可都是银子啊…… “倾倾，你说我这时候给段美人交辞职信，然后跳槽到这里来后果会怎么样。”沈笑离两眼泛光，摸着两人高的彩瓷花瓶，心里算着这得值多少钱啊。 楚倾眉梢一挑，作势要抽出腰间的邀月剑，沈笑离迅速按住他的手，小声地严肃道，“这里可不能拔刀，一会儿被打出去了怎么办？我的意思是，到这边来给段美人当卧底，你想成什么样了？我是那种背信弃义的人吗？” 是。 楚倾鄙视的眼神回答了一切。 沈笑离还没反击，就让巡视的人给喝住，“碰了花瓶！一次罚款一百两银子！” …… 一个花瓶摸一下一百两？你特么逗我呢？ 有了刚才那人的叫喊声，一小会儿就来了六七个人，横眉竖眼地把两人围住。 “不好意思，在下楚倾，我与家弟初到燕都，今天也是第一次来筑梦阁，有过错之处还请几位多多包涵。”瞧着沈笑离在眼皮底下也能摊上事儿，再无奈，也得出来帮她擦屁股。 见楚倾相貌俊俏穿着不凡，看着的确眼生，许是外地来的贵人。来人拱拱手道，“这位公子客气了，在下金九，筑梦阁管事。我家东家素来爱惜这些古董宝贝，适才楚公子的弟弟碰了我们的花瓶，按规矩，是该交一百两罚银的。不过看两位是新顾客，也就作罢吧。但凡牢记，这筑梦阁除了赌桌上的东西，其他的，都是只能看，不能摸。” 噗，这什么奇葩规定？ “二位可以随我来，去新人厅试两把？” “好啊好啊。”沈笑离凑上前，跃跃欲试。 金九见沈笑离这傻样，就差脑袋上写着来坑我吧几个大字了。他跟边上的人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为他们带路。 金九站在原地笑道，“祝二位玩的开心。” 新人厅多半都是年纪在十六七八左右的富家公子，里面的玩儿法奇多。简单的有单双，大小，骰子，四门方宝，牌九等。复杂的有番摊，六博，奕棋，投壶，马吊，打褐，藏弦，更有许多听都没听过的名字。 “两位是想玩什么？”侍者是询问，眼睛却直直瞧着沈笑离。 “我第一次来，最简单的，单双吗？” 沈笑离眼珠子都快掉牌桌上了，楚倾拉了拉她，不是说来打探情况吗？他身上没带银子的，这家伙不会真想被揍出去吧？ “哥哥，我就玩儿两把，好不好？”因为她现在扮演的是楚倾的弟弟，她一声哥哥喊得极其顺口，在楚倾一愣神的瞬间，她就一头栽人堆里头去了。 第十五章 穷的只剩钱了 “双！双！我买双！”沈笑离见压双的人多，也跟着喊起哄。 场面忽然一静，一个羽冠白衣少年站了出来，语气讥讽道，“玩儿没玩儿过？这个不是光靠嗓门儿就行，是要拿钱出来的。你买双，就得拿出钱押上。” 哦哦，这样啊，她又不知道。 转头搜寻楚倾，脆生生地伸手道，“哥，给钱！” 楚倾手一摊，有些看好戏的意思，“没有。” …… “没钱敢来筑梦阁？是来搞笑的吧？” “早点儿滚出去吧，浪费大伙儿时间。”大多人开始躁动起来，七嘴八舌地叫骂道。 见楚倾事不关己地站在外围，沈笑离冷哼一声，打断了诸人的嘲讽，财大气粗道，“谁他妈说小爷没钱？小爷我，是穷的只剩钱了。” 说完，猛的撩起袖子，登时就闪瞎了众人的钛合金狗眼。 烛光下，她双手的每一个指头都戴着金灿灿的扳指和袖戒，手腕上一串串筷头粗的金链子，还有许多沉香木珠镶钻银镯。 以为是她衣袖太长不合身，搞了半天她是特意选了这么件！说她怎么挑这么久，特么时间全花这个上了。 那按照她沉甸甸的步伐，难不成…… 楚倾被自己的想法一惊，一个箭步上前掀开她的衣摆。 果不出所料，沈笑离裤腿上全是珠光宝气的饰品，在上面绕了一圈儿又一圈儿缠满了整条腿。 （直播一下现场人物的心里活动： 众公子哥儿们：……这暴发户是哪儿来的，他妈这么有钱你爹妈造吗？ 楚倾：呵呵，这是把分舵的库房搬空了的节奏啊。 沈笑离：倾倾的脸色不太好，莫不是让她的高演技吓到了？难道她会错意了？他让自己穿出低调奢华，不是为了在这样的紧急时刻挽回面子？） 这样一想，沈笑离就有点儿虚了，她小心翼翼地靠过去，底气不足道，“是不是我钱带少了你才不高兴？可我觉得差不多了呀，再加点我就走不动了……” 楚倾嘴角一抽，手缓缓摸到腰间的软剑。 沈笑离看情况不对，连忙抱住他的胳膊嚎了起来，“大哥有话好好说！回家再揍我吧好不好，在外面多没面子。” 楚倾甩开她的手，给了她个回去给你颜色好好k的眼神，掉头就走，沈笑离垂头丧气地纠结了一会儿，犹豫半晌，还是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直到他们没影儿了，之前说话那少年才缓过来，有些呆滞地问着边上的人，“这对兄弟是哪家的？燕都来了这等奇葩人物我怎的不知？” ************ 到了盈袖苑，楚倾与她一前一后进了房间。沈笑离后脚才落地，房门就让楚倾劲风一扫，砰的关上了，声响之大，可见他气得不轻。 沈笑离吓得瑟缩了一下，乖乖地蹲在墙角不搭腔。 “梅杰超，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敌方派到我们这边来的奸细！”特么不然怎么会专坑自己人！楚倾黑着一张脸，降低气压散发出一阵阵戾气。 沈笑离想了想，最后摇头，试探道，“要不……你跟段美人打个商量，把解药给我，让我滚出七煞门怎么样？” 楚倾觉得心更塞了，你丫想得倒美！ “想走也行，早点把紫霄剑的下落说出来，免得大家都不好过。” “我他大爷是真不知道什么紫霄剑蓝霄剑的，长什么样小爷都不知道就被你们硬说在我手里，我还冤呢我。”沈笑离扁了扁嘴，可怜兮兮地又朝角落退了退，“我还想我师父了呢，等我师父出来了，我就告诉他你们欺负我，你会死的很难看的。” 平时作死的开心一天到晚拉仇恨的到底是谁啊？现在这副受了天大委屈像个没人疼没人要的熊孩子真的是沈笑离本人吗？ 要不是她亲口描述触紫霄剑的地点和模样，楚倾都快信了她是真的不知情了。 不过她这样子楚倾是不好再逼问了，他换了个话题，“你师父是谁？” “我师父可腻害了，一个手指头就可以捏死你，长得也比段美人还好看！”沈笑离一提到师父就来了精神，眼里染上点点璀璨的光，异常明亮。 说了半天跟没说似的，这家伙看着智商不高，其实嘴巴严着呢。楚倾静了会儿，大概是放弃了跟沈笑离接着沟通了，说着今天跑这一趟的发现，“筑梦阁摆放的每样东西，都可以说是珍奇异宝，多的可以到了夸张的地步。不过这些宝贝的主人只爱别人看，有人碰就罚钱，说明这个人不但喜欢炫富，还特抠门儿，并且视珍宝如命。” “那又怎么样？”沈笑离不以为然。 这娃智商还能再低一点吗？楚倾扶额道，“闻人谦喜欢珍宝，那就对症下药不就得了？” 沈笑离脑袋里的弦一闪，跃跃欲试地兴奋道，“要不？我去对门儿当卧底？” 楚倾沉吟了片刻，“不急，等门主那边有消息了再进一步行动。”沈笑离立即焉了下来，她眼珠转了转，不安分道，“嘿嘿，闲着也是闲着，明儿我去看看那个暗卫统领身手究竟如何。” 这次楚倾没阻止她，看样子，梅兄弟是想到什么法子了。 第二日，艳阳高照—— 沈笑离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把小脸抹得乌七八黑，拿着个破碗在筑梦阁蹲点。 她都跟沿路的乞丐打听到了，这家店每到巳时，就有顶华侈的黑轿停到筑梦阁后门。 沈笑离眯眼算了下时辰，抓乱了头发准备出场了。 胡同口，四个步履轻盈的轿夫，抬着一顶巧夺天工的黑楠木轿缓缓走来。 唷，不坐马车改用人力了。 轿夫目光警惕地巡视了四周，偶尔路过两个路人都是目不斜视地走过，才躬身恭敬地掀开了轿子前的流苏。 一只暗红色镶着精致玛瑙长靿靴刚踏下地，沈笑离立马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去抱住大腿，使出最常用的招式——惊天动地泣鬼嚎，“大爷！打发点吧！” 一阵冷风吹过，万籁俱寂。 待轿夫面目凶狠地要扯开沈笑离时，一锭金元宝不偏不倚地丢在了她的破碗里。 哇擦，说好的铁公鸡呢？ 沈笑离倒吸一口凉气，懊恼的想，早知道就拿个盆了。 她拿起金子咬了咬，确定是真的后瞬间笑开了花，“老板大方，老板万福金康！”视线顺着金子上去，看见了双骨节分明漂亮的手掌，和……那枚熟悉的隐龙青玉扳指。 手一抖，元宝啪叽摔地上了，她慌忙捡起来。压低的笑声霎时顺势传入沈笑离的耳朵，声音低缓如微风拂过，他说，“小野猫，好久不见……” 第十六章 拼戏吗？ 沈笑离心下警铃大作，原来他就是闻人谦？！ 这毛骨悚然的口气，明摆着就是认出自己来了。 沈笑离和那双泛着笑意的鹰眸对视了少时，冷静地说了声，“你先别动手，等我一下。”话落，蹲在水坑边往眼下点了不少水，又跑回轿子前，清了清嗓子突然情绪悲愤地指着轿中之人。 “闻人谦！你简直禽兽不如！” 四个轿夫懵了，这又是唱的哪出？ 沈笑离的声音成功吸引来了一帮人，“怎么回事？” “不晓得。” 她看人多了起来，嘴角翘起个微不可见的弧度，悲怆地喊到，“闻人谦，你这个负心汉！你给我出来！” 轿夫围过去想要拉开她，谁料伸出去的手还没沾到她的衣角，沈笑离就……自己飞了出去？ 众人惊呼，“呀！怎么对一个乞丐下手这么重！” 沈笑离在地上滚了两圈儿后，撞上了巷子里的壁头才停了下来，她按住肩膀瞪大眼，咬牙愤恨道，“苍天不公！为什么你对我姐姐做了那等苟且之事，骗走了我姐姐的嫁妆！拿着钱飞黄腾达之后，竟然抛弃她另与富家千金订了亲？你可知道，她还怀着你的孩子呀……” 嗡地一声，人群像炸开的锅一般沸腾了起来。 终于有位提着篮子的大婶按耐不住，拿出篮子里的青菜叶朝轿子砸过去，“最瞧不起这种人渣了！还想杀人灭口！” “忘恩负义，打他！” 前面闹成一团，轿夫们从沈笑离精湛的演技中回过神来，一脸苦逼地拦着抡着拳头拿着板砖的群众。 沈笑离被人搀扶起来，“谢谢乡亲们！也不枉我来燕都走这一遭！”她红着眼眶满意地说完，拍拍屁股打算走人了。 “且慢——”低沉的嗓音带着属于上位者的压迫何清冷，所有人都不自觉地静了下来。 轿中之人缓缓跨出阴影，彻底出现在了大家眼前。 他就静静地站在那儿，仿佛生来就带着股尊贵优雅。细长而锐利的鹰眸盛着风轻云淡的笑意，高挺的鼻梁下，绯色的唇瓣轻扬，令人舍不得把视线从他身上挪开。 第一个嚷嚷着要收拾负心汉的大婶痴呆呆地盯着他，喃喃道，“这种人渣……虐我也心甘了……” 卧槽，大婶你的节操呢？ 男人桃花眼微闪，似深闺妇人的幽怨，他受伤地看着沈笑离，薄唇轻启，“段郎……” 沈笑离只觉得自己被雷劈了一下，哆嗦着望向他，眼中的信息再明白不过：喂喂喂，你别乱来啊 意外的读懂了她的意思，男人垂眸掩住笑意，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他轻声道，“段郎，你我同为男子，不肯接受我的心意与我在一起也就罢了，可……”腾地，他咬紧唇目光如炬地望向她，“你为何给我下药，强求我与你姐姐在一起！” 众轿夫皆是一副吃了屎的表情，你们这样掐戏，能不能考虑一下边上知情者的情绪？尼玛，这剧情起伏也太大了吧！ 大伙的眼睛扫视了二人一番，直觉地相信了男人的话，看向沈笑离的时候目光中就带这鄙视和嫌恶。 就这姿色，有这么好看的人喜欢还嫌弃？ 沈笑离默默咽下一口老血，这个看脸的社会真是没法活了，完全忘了现在他们是性别相同的汉子了有木有。 好像每次跟这个大哥碰到都会多多少少吃瘪，莫非是她的克星？沈笑离咬咬牙，索性破罐子破摔。 “谦谦，你错怪我了，我……其实有病……”她身子晃了晃，靠在了墙上喘着气远远地凝望着男人，目光绝望而温柔，“我从小心脏就不好，神经还错乱，跟你在一起只会害了你……今天，我是来见你最后一面的，就让我在没有你的地方安静地离开这个世界吧，不要再来找我了！” 沈笑离转身猛地扎进人群消失不见，开玩笑啊，这时候不跑更待何时。 身后那声男人低笑声宛如魔音，钻进沈笑离的耳朵久久缭绕不得散去。 待她跑远，商烬戈扫过围观的人，没有温度地勾起嘴角，眸中冷芒一闪而逝。 把他认成了闻人谦那家伙啊……啧啧，若不是今天躲了早朝的懒打这边来一趟，岂不是要错过可爱的小野猫了？她在这儿，那七煞门里的段云欢又是谁？商烬戈唤来了暗卫吩咐了什么，便歇了心思，浑身畅快地跨进了筑梦阁。 沈笑离绕着燕都跑了好几圈儿，才险险甩掉了几条跟在后面尾巴。气喘吁吁地回到盈袖苑，就看到多日不见的李贺提着自己的儿子一脸为难尴尬地立在大门口，似乎在纠结到底要不要进去。 “李兄！”沈笑离看见故人，开心的冲上前，抱住了笼子，亲昵地喊着，“小萌！爹的乖儿子，可想死爹了。” 李贺：…… 双手举起胖老鼠掂量了一番，“乖乖，这得长了多少肉？” 小萌龇了龇牙，不满地抗议。沈笑离揉了揉眼，这鼠儿难不成听得懂人话？她拿起笼子摇了摇，恶劣地笑道，“太棒了，一会儿一半蒸着吃，一半烤着吃。” ！！！！！ 小萌吱吱地叫了两声，人性化的朝后退了好几步，黑不拉几的鼠脸一副快哭了的模样。 “哈哈，真的能听懂，爹爹逗你玩儿呢~”沈笑离开怀大笑，被冷落的李贺干咳两声，拉回了她的思绪，他挠了挠头道，“杰超兄，我，我不好意思进去，你可不可以让左护法出来一下！” 沈笑离听到他带了信笺来，当下也不再嬉闹，郑重道，“李兄你只管把段美人的信件给我吧，我保证不会乱涂乱画亲手交在倾倾手中。” 噗，算了我还是自己去吧。 李贺一张老实巴交的憨脸憋得通红，赴死一般进了盈袖苑。 “哟~这个小哥哥身材好壮呀~”屁股不知道被哪个妹子捏了一把。 “脸红了呢~好可爱~”胸膛让谁戳了两下。 姑娘们纷纷在沈笑离眼神的暗示下，调戏起了李贺，吓得他一步不落地紧紧跟在她身后，碎碎念叨，“我还没娶媳妇儿呢，名声可全毁了……” 第十七章 拍卖大会 楚倾打开段云欢的信条，拧眉看了良久才道，“门主的意思跟我们想到一块儿了。” “怎么说？”沈笑离咦了一声，夺过纸条细细的瞧了起来。 段云欢字迹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内容却不多。 【紫霄剑在皇帝手中，关门，放小梅儿去敌窝】 沈笑离不痛快了，这么简单粗暴地表达要把自己丢进龙潭虎穴，她可不干，皇帝身边，又有谁是简单的？ 她问李贺，“段美人收到我的信时，脸色如何？” 李贺想了一阵，才道，“不好吧。”门主看的时候他又不在，不好吧的意思是，私底下议论门主不好吧，沈笑离不负众望的曲解了他的意思。 她冷哼一声，不好，不好就对了，以后小爷天天给他写！ 拿起笔，沈笑离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叠痛斥段云欢不厚道，又说他不爱惜下属之类balabala扯到了天文地理，等写满字的纸张足足有了半尺高后，她心满意足地去捉信鸽了。 不出意料的话，后天一早，段云欢又会被鸽子们扒满。 看着沈笑离熟练地放了一窝信鸽，楚倾觉得他回七煞门后前途一片漆黑。无奈之下，他扯开话题问道，“梅兄弟，你今天不是去打探敌情了吗？有什么新发现吗？” 不说还好，一提这个沈笑离就翻脸了，“你大爷的昨天分析的那些一个都不对！闻人谦一点都不抠门！我去乞讨他居然，居然丢了坨金子给我？呵呵，我是那种爱财之人？”捏住袖中险些掉落出来的金元宝，沈笑离往里塞了塞，一脸正气地拍桌怒道。 好在楚倾对她不按常理出牌早已有了免疫力，神色还算正常，李贺和小萌满脸呆逼地望着她，尼玛得了便宜还卖乖，袖子里面金灿灿的一角他们都看到了好伐！ 沈笑离喝了口茶水，歇了会儿又道，“闻人谦不但不抠门，而且还很能演，功夫也在你之上，你给段美人写封信，说那个隐龙青玉扳指的人我找到了！” 楚倾按她的说法写好了，这才反应过来，送信的鸽子特么全让她放了去，这消息谁给送？ 沈笑离和楚倾心有灵犀地看向了不在状态的李贺，后者被他们盯地发毛，“你两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干啥，我可没有龙阳之好。” “你想多了，我去把马儿给牵好，你准备上路吧。”沈笑离拍拍他的肩笑得和善。 李贺默，说好的友好呢？！ 磨叽了一阵子，他才不情愿地揣着信件跨上了马，沈笑离跟他挥挥手，“早去晚回啊～” 李贺:←_← 目送马儿驮着李贺飞快地消失在官路上，沈笑离缓缓收起了笑意，遥望着大路的尽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倾看了她许久，到底是没忍住开了口，“为什么这么急着把李贺支走？” 沈笑离闻言先是笑了笑，接着身子骨就软绵绵地搭在他的肩上，半真半假道，“我这么乖巧，只要倾倾一个人盯着不就够了？” 早前在七煞门，她就察觉李贺有点不对劲，虽然和他相处起来没压力。可是她不管调在哪儿，他都会很巧合地跟了过来，并且常常探她的口风，这次到燕都，本以为可以彻底甩开他，可没想到李贺又追上来了，一切都像安排好了似的，她不得不警惕。在前段时期没发觉不对劲时，她也是真把他当朋友。 不过现下看来，还不如光明正大监视自己的楚倾好，至少他配合了她赶走了她不喜的人，不是吗？ 楚倾神色复杂地看着挂在他身上的沈笑离，轻声道，“梅兄弟，你别怪门主。” 沈笑离莫名地瞧了他一眼，顿了片刻恍然道，“原来是段美人的意思啊……” 楚倾:噗，是他高估梅兄弟的智商了吗？ 以至于往后的一段时间里，沈笑离风雨无阻地给段美人写信，导致段云欢隔三差五就变一次鸟人这就是后话了。 当夜，沈笑离与楚倾商讨一晚，最后决定还是先从闻人谦喜爱古玩的这个缺口下手。 几日后—— 盈袖苑和拍卖行联合举办了个盛大的拍卖会，先抛开盈袖苑的姑娘个个善解人意貌如天仙不提，就单是本次拍卖中会有江湖排行第二的紫霄剑出现这个消息，就几乎让千焰各地赶来的宾客和武林人士把大门门槛给踩塌了。 平日盈袖苑虽然也是人满人患，可却没有哪一天像今天这个时候一样热闹过，除了收到邀请函的贵客富商，还有很多聚在外围想目睹盛况的百姓。 好在盈袖苑作为燕都第一青楼，场地够大够宽敞，并不显得有多拥挤。 观席分了几拨，第一排贵宾席中间，是邀约而来作为公证人的官员和古玩鉴定专家。 紧挨着他们的那些穿衣奢华金饰闪闪，透着我很有钱气息的，皆是各大地方的首富巨贾，仅是他们就基本占了大座的二分之一。另外一半，都是些穿着奇装异服，背着武器透着煞气的江湖人士。 最外圈儿的就是围观拍卖大会的不明真相的群众。 由于来的都是千焰举足轻重的人物，今天的安全也是重中之重。仔细看的话，也不难发现每个地方都有着好多内力深厚的人，在来回走动巡视。 沈笑离处在主办方的最佳位置，趴在高处的围栏打量着下面的所有人。 她眯眼瞧着最前排放着闻人谦牌号的位置，现在都还空无一人。 啧，还真沉得住气。 先不提拍卖会会出现的全大陆奇珍异宝，就凭她特意放出紫霄剑会被拍卖的信息，他也会来。不是说剑在他主子手里吗？作为皇上左膀右臂的他怎么会不亲自来瞧瞧？而且还是顶着鉴定行家的帽子，所以，这个坑，他是肯定会跳的。 也不知是真傻还是有恃无恐，他竟大胆到用真名开个赌场。也对，谁会料到筑梦阁的老板，会是暗卫统领呢？如此坦白，反倒到现在都没人怀疑他的异常。 自下山后，遇到的那个男人，恐怕是只有段美人才能与之匹敌的吧。 沈笑离收回思绪，看见了贵宾通道逆光而立随意而身姿修长人影，心下一震，终于来了。 第十八章 沈逗比穿裙子了（快来围观） 沈笑离看清他的长相后，先是困惑，转而变为深深的探究。 这张脸，跟早前见过的两次都不同，虽然清俊，可与他原来的模样相比，却是显得平淡了些。 不过那双眼睛她认得，冷漠中带着洞悉一切的锐利，是他没错。 这闻人谦现在易容，是想干嘛？ 啧，不知道当着所有人揭掉他的假皮会有什么效果，沈笑离摸着下巴沉吟了半刻，转身离去。 商烬戈走到闻人谦的座位上，掀袍而坐。周边几个相识的同爱研究收藏的友人，有些犹豫地不知该不该去打招呼。 闻人谦与他们算比较熟的，素日都是一副笑眯眯的和煦样，然则内心一肚子坏水儿。可也与现下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相差甚远，莫非……是家中的古玩丢窃了？ 这样想着，闻人兄心情不好也是可以理解的。一人朝商烬戈靠了过去，小声安慰道，“闻人兄，尽管东西没了很让人痛心，可这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看不如趁今天这个机会，你也多拍点儿宝贝回去，放宽心吧。” 商烬戈冷着脸看了他一眼，这货在说啥？ 后者被他犀利的鹰眸一盯，立刻缩回自己的位置，拍了拍心口，嗬！好强的杀气！看来丢的东西，还挺贵，那人这样想。 台上的幕布被缓缓拉开，高台之上，摆着一个精致的盒子。 吵杂声在继商烬戈入座之后，头次宣流开来。盈袖苑的美人红娘摇曳多姿地上前，娇笑道，“各位宾客稍安勿躁，待红娘打开它，就知晓这是什么宝贝了~”纤手轻柔小心地抬起盖子，里头静静地放着一颗圆润夺目的黑珍珠，更稀奇的是，它足足有成人拳头那么大！ 红娘又道，“珍珠自古意味着富贵与安宁，受人喜爱。而这罕见的黑珍珠，其价值更是在普通珍珠之上百倍，更别提这拳头大的，怕是全大陆仅此一颗了，所以……”红娘美目流转，手帕遮着红唇儿道，“三百两白银，起价——” 三百两白银，这个价钱说便宜也不少了，竞价的多半是些年纪偏大的商贾，图个寓意吉利。最后黑珍珠被六百五十一两白银的价钱，给一个小城的富豪拍走了。 沈笑离轻叹了口气，眼神带着不易察觉的讽刺，富贵与安宁？从东海深处找到它，到打捞，到运输至此，这颗珠子已经背负着上十条人命，这些又有谁知道？ 呈上的第二件拍卖的物品，是一株千年人参，听说能起死回生。那灵参一出现，整个大堂都充斥着它的药香，闻着都似能减轻疲惫。 本来睡着的小萌猛的睁开眼，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在笼子里有些躁动起来。它扒拉着铁笼，有些急切地想要跑出来一般，可惜这时候所有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没人注意到它。 ************* 此时，商烬戈旁边的古董堆了一座小山。 今天本是该闻人谦来的，不过请帖被他强要了去，就是想亲眼看看那个紫霄剑到底是真是假。这次要是不给那家伙带几样东西回去，不知他要在他耳边哭丧多久。可他对于古董这方面不如他精通，只是略懂。 于是旁边这个几个人每次想拍时，他就直接把他们要的东西价钱翻了个好几倍，直接买了下来。结果就是那些个闻人谦的古玩好友全都绿着眼幽怨地盯着他，估摸着不是有巡卫在，他都被他们掐着脖子好多次了。 商烬戈耐心有些耗尽了，瞥了眼先前搭话那人桌前的铭牌，难得心情转好地搭了句话，“多亏张兄给我出了个好主意。” 某张一口老血。 那边屋子里，沈笑离正兴致勃勃地与楚倾说着自己所谓完美无缺的计划。 “倾倾你长得好看，扮成女人携着假紫霄剑从天而降。打着让鉴定师查看的旗号一把扯掉他的面具，他一定会没有防备，哈！这个办法真是太棒了！”沈笑离觉得这个法子简直妙极。 为了满足你的恶趣味，让老子去扮女人？ 楚倾呵呵，利落的抽出邀月剑。 沈笑离感到一股凉意刮过，定睛一看就见邀月剑紧离她的鼻尖有零点零一毫米，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脚一软，垮着脸抱住他的大腿不甘地悲愤道，“大哥我错了，我去，我自己去。” 哼╭(╯^╰)╮ 楚倾收了剑冷哼一声儿，跨出了房门。 沈笑离骂了声娘，默念了十遍大丈夫能屈能伸后，忿忿地拉开衣柜，琳琅的衣裙差点晃花了她的眼。 沈笑离从中取出一条较为素雅好穿的淡蓝色长裙，裙摆环绕着一圈儿可爱的白色小花儿。几番动作换上后，她对着铜镜散了发，把眉稍稍修了下，点了点唇后照了照，总觉着少了什么。 想了片刻，沈笑离狠下心掐了自己一把，清亮的大眼立刻泛着水光欲语还休。整个人要是不开口的话，也能称得上是个清丽佳人。在盈袖苑的万花丛中，倒也不会失了颜色。 “倾倾，你看如何？”沈笑离拉开门，声线雀跃。 楚倾闻声看过来，只感觉周遭空气一窒，仿佛时间定格在了那一刻。 少女披着未挽的秀发，抱着手臂倚在门框上，娇俏的小脸上挂着能感染所有人的笑，明媚的大眼朝他望来似乎带着说不尽的情话。 “……梅兄弟？”楚倾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少女，声音干涩，有些不确定的喊道。沈笑离应了一声，迈步子时太大踩到了裙角，眼看就要摔个狗吃屎，楚倾反应快速地接住了她，接着身子就是一僵。由于他是搂着沈笑离，她胸口的柔软紧贴着他的手臂，楚倾触电似得松开手，不知所措地看着沈笑离，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 沈笑离站定后，神色纠结地回望着他，缓缓开口，“倾倾，我有件事，要跟你坦白……你先说你不会生气我才敢告诉你。” “噢，噢，好。”楚倾脑袋里空白一片，梅兄弟要说什么，他……真的是女儿身吗？！ 得了楚倾的回复，沈笑离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语毕，她扯开衣襟，在楚倾涨红的俊颜下从里面掏出了个馒头，淡定地掰开咬了一口。 楚同学只觉一道惊雷劈到了自己头上，心里即是失望又带着被欺骗的愤怒，他也不知自己在期待什么劲儿。 死死的盯着沈笑离，最后抿紧唇瓣拂袖离去。 第十九章 萌徒？萌徒！ 沈笑离拉着从悬梁垂下的长长绫缎，一手执着把通体泛紫的长剑，借着她的过人的轻功如愿地伴着粉色的花瓣从空而下。 青丝飞扬，人美如画，引来无数惊羡的目光。 哼，虚伪。 暗处的楚倾冷眼瞧着，指尖一动，一记花生米晃影而过，白绫嘶啦一声断裂开来。 沈笑离:擦！这熊孩子跟谁学的！ 数个武林人士和巡卫皆闻声而动，可惜一场英雄救美的桥段，却让距离沈笑离最近的商烬戈捷足先登了。 沈笑离调整平衡安稳落地的话是没问题的，不过她在看到飞身上来的人影后，嘴角翘起一个狡黠的弧度，霎时换上了惊慌的表情。 鼻尖缭绕的依旧是好闻的龙涎香气息，商烬戈以公主抱的方式搂住了她，有力的臂膀穿过她的腰和腿弯处。怀中女子眸里水光潋艳，单手顺势环住他的颈项，一脸劫后余生的后怕感。 眸色不禁一软，商烬戈带着疼惜地轻声开口，“你不是挺能折腾吗？吓到了？” 沈笑离配合地扁扁嘴，“人家一个姑娘家，这么高摔下来能不怕嘛。” “该，给你长点记性。”他温声责备了她一句，视线扫过沈笑离另一只手中紧握着紫霄剑，突然鹰眸一眯，随后眉头舒展开来朝台下道，“紫霄剑是假的。” 他的声音合着浑厚的内力，传到了盈袖苑的每一个角落，当下哗然一片—— 哪料沈笑离咧嘴一笑，跟着道，“对，是假的。”然后搭在商烬戈肩上柔若无骨的手臂霍然使劲，一张人皮面具猛的被她撕了下来。 在场的每个人先是全体诡异的安静了下来，还是在前排的几个官员最先反应过来，慌忙匍匐在地上，颤声道，“臣等——参见吾皇！” 众人先是躁动不安，不过全在在四周鬼魅地钻出不计其数的影子暗卫后，才不管情不情愿，都一同跪了下去，齐声道，“草民——叩见皇上！” 商烬戈淡然地看了眼屏住呼吸一副卧槽脸色的沈笑离，不留痕迹地笑了，朝跪着的子民沉声道:“平身。” 趁他们起身之际，商烬戈腾出手捏住沈笑离的鼻尖，幽幽道，“作死完又装死麽？算不算欺君呢……” 沈笑离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柔柔的抚了抚额头，做势要跪，“奴家给皇上请安……” 商烬戈抬手阻止了她，鄙夷地瞥了她一眼，“得了吧别装了，朕看了胃疼。” 噗，这样才拆穿人家真的好吗？ 沈笑离干咳两声，怂一边儿去了。 温软的体温离了怀，商烬戈剑眉皱了皱。好在他很快调整了回来，淋漓尽致地表现了自己亲民的一面，“不必拘束，当朕不存在好了。”然后龙手一挥，拍卖会继续进行中。 所有人熙熙攘攘地归位，心道，您老人家那气场这么强，当你不存，那得有多好的心理素质啊。 由于皇帝亲临，外加上紫霄剑是把伪劣的，许多慕名来的人士一脸失望地离了场，这般下去倒是少了很多人。 沈笑离就难熬了，时不时地让坐在主位的商烬戈扫上那么一眼，想溜的心思也就歇了下，等他一转眼，她又动，如此反复……这情况直到一个遮着红布的半人高铁笼抬上拍卖处时，才停下来。 那是今天压轴的物品，看样子个头还不小，也不晓得是个什么东西。 全场在红布掀开的那一瞬间，皆是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整个盈秀苑仿佛连枚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 那是一个孩子，一个年龄约莫只有五岁，却美得不似凡人的孩子。 他穿的白袍大概是让人临时换上的，并不是很合身，露出半个光洁白皙的胸膛。细致乌黑的松散地撵在精致雪白的脖子后面，为了方便让人能清晰地看清楚他的脸。孩子的肌肤犹如刚剥开壳的鸡蛋，细腻而娇嫩。如同工笔勾勒的双目紧闭，浓密上翘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下，优美的粉唇抿成了不安的弧度，可见他睡得并不安稳，如此姿色，长大了还不知是怎样的风华绝代。 这时上来了个妇人，她走到孩子旁，一双眼流露出算计和贪婪的精光。 她先前一直在后台，并不知商烬戈的存在。妇人粗鲁地抬起孩子的下巴，声音粗噶，“各位大人，这是老妇花了大量人手，从仙山捕来的小仙童。” 话音刚落，就有人发问，“你说这是仙童，可有证据？” 那妇人一笑，露出排黄黄的大板牙道，“他有仙法护体，我们花了半斤强性蒙汗药才险险将他放倒，每天照列喂他喝上药剂才没醒来。这已经好几天了没进食了，老妇半个时辰前还请了个郎中给他把脉，脉象竟然一切正常。敢问诸位大老爷，这不是仙童，还能是什么？” 沈笑离怔怔地看着那张如玉的小脸，自离开清禹后，第一次在外流露出自己最真实的情感，眸子定定出神，嘴唇嚅嗫半晌，才喊出两个太久没叫过的两个字，“师父……” 底价仅在一炷香的时间里就涨了数十倍，沈笑离看着那些丑陋不堪的嘴脸盯着那张跟师父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孩子。瞳孔剧烈收缩，杀意四溅。 商烬戈与楚倾最先察觉她的反常，那股骇气让久经世事的两人都感到心惊。 “梅兄弟！”楚倾迅疾地窜到她身边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儿。沈笑离一震，思绪清明了不少，腾地勾唇一笑，她道，“楚倾，帮我把弄到那个孩子，又或者，”沈笑离停了停，眼尾泛着妖异，“我杀了所有人。” 楚倾看着如同妖化了的沈笑离，丝毫不怀疑他这句话的真伪度。 他拧眉道，“好，你等一下。” 楚倾去找商烬戈说了什么，台下突然涌入一帮官兵，把那妇人押下，“你这人牙子，也不知拐了多少女子幼童，今天总算被官爷我逮着了！” 众人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商烬戈，喂喂，你家的汪怎么跑拍卖大会来捣乱了！ 商烬戈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优雅地品着手中的庐山云雾。 沈笑离这会儿也看明白什么事儿了，她突然扑上前抱着孩子道，“我的徒儿啊！为师终于找着了你了……呜呜呜……” 噗—— 商烬戈一口茶喷出，这画风，转的太快了。他该庆幸，沈笑离还好不是喊的我的儿…… 第二十章 秘密哦 沈笑离把捡来的小徒弟小心地放在了软塌上，担忧地替他按脉探查了体内一番。却惊喜地发现这小家伙根骨奇佳，简直可以说是天生为了习武而生！她更加确定自己得了个宝贝，若练成华穹神功，极有可能超过她师父卫瑾休最短突破八重天的记录。 不过目前这孩子跟她一样，体内没有丝毫真气护体，好再也没有别的内伤。 大夫説这他长期未进食有点虚，加上服用了过量的药睡得要久一些，待醒来后，需要给他循序渐进地补补身子。 轻轻地拉过被褥给他盖好，沈笑离望着缩小版的师父，陷入了沉思。 身后的房门被轻轻拉开，楚倾放慢步子走了进来停在了她旁边，看了眼躺着的男童，压低声音小声道，“你出来一下，皇上叫你过去。”他顿了顿，又道，“我也有事想问你。” 经过今天一事，他们确信，真的紫霄剑在商烬戈手里一定没错。 你说这紫霄剑吧，段云欢要她还能理解，毕竟好歹是兵器排行榜赫赫有名的东西，作为杀手头子，找把符合身份配得上自己的武器，带出去装比有面子她能理解。可商烬戈一个皇帝堂堂九五至尊，整个千焰都是他的，他还抢把破剑有个毛用啊？所以啊，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沈笑离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起来拍了拍屁股，握住他的手郑重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紫霄，让段美人成为一个真正的剑人，组织等我好消息吧！” 楚倾青筋一暴，特么你重读‘剑人’是几个意思？他的邀月剑也是剑好伐？！ 他面色不佳，冷声道，“如此便好，在下先替组织谢过梅兄弟了。” 沈笑离耸耸肩，好似没听出他不善的嘲讽，嬉皮笑脸地回道，“太客气了，一会儿我再跟段美人写点信去问候一下他老人家，联络联络感情。” …… 英雄，你这样作死，就不怕回七煞门后被吊打吗？ 楚倾这才正色起来，开始佩服沈笑离了。 这不畏生死的胆量，果真是一条汉子！ 沈笑离到大厅时，商烬戈正坐在太师椅上，悠哉地逗着她的宝贝儿子。看到她来了，抬头调笑道，“你这宠物猪倒是有意思，好像听得懂人话一般。” 沈笑离见儿子得了夸奖，也没多高兴，只纠正道，“它不是猪，是只叫小萌的耗子。” …… 商烬戈觉得再看那团黑漆漆的大家伙一眼，整个人都更不好了。他把剩余的小甜点扔开，拿起洁白的绢丝，一边细细地擦手，一边道，“真是什么主人就养什么宠物，把它趁早丢了吧。等你进宫了，改日朕送你只别的。” 嘿，那敢情好，她也早就想试试养头熊了。 吱吱—— 尖锐的叫声打破了沈笑离的思绪，小萌耳朵动了动，趴在笼边可怜兮兮地瞧着她。 沈笑离看了小家伙一眼，又犹豫了。 这蛊虫还在它身上，况且小萌也还算有灵性，养了这么久多少有点感情。虽然长得丑，可她又不是那种肤浅地只看长相的人嘛，如是想着，她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哦不不，我和小萌如同亲生父子（咦？）皇上您可不能把我们分开。” 商烬戈嘴角一抽，呵呵，亲生父子，还真把自己当男人了。咳，不对，关注点错了，她怎么能把老鼠比作亲生儿子呢！ 听到沈笑离这番话，小萌神色放松了下来，她没同意，那它也就不会被送走了。 商烬戈干咳了两声，掩过自己的失态，又道，“也罢，那就带上这耗子入宫也行，朕千焰王宫倒还不至于容不下一只老鼠。” 沈笑离这才找到重点，一溜烟跳起来，“啥啥啥，你说进宫？！” 商烬戈扶额，他都特意强调了好几遍，这货终于找到了要点。他面色和悦地颔首，“没错。” 沈笑离踌躇不定，她算算啊。 要想干净利落地离开七煞门，就得交出紫霄剑，紫霄剑又在皇帝手里。她就要进宫去找贱，哦不，是找剑。问题是，她以什么身份去找，找到后又怎么脱身呢？现在拒绝的话，算抗旨吗？ 商烬戈看着她的眉头越皱越高，几乎要挤到一堆后，实在看不过眼了，好心提醒道，“嫔妃。” ！！！！！雅蠛蝶 好吧，看你的表情大概知道你的回答了。商烬戈哼了两声儿，继续提议，“宫女，侍卫，太监自己挑。” “……”虽说只有太监比较合适她，可真要让她选，她是一个都不乐意的。 沈笑离踌躇许久，才谨慎的问道，“弱弱问一句，您老人家为什么一定要我入宫啊……” 商烬戈瞥了她一眼，目光转冷，“你们辛辛苦苦找紫霄剑，难道不是为了找到那富可敌国的宝藏吗？”装什么装啊？ 沈笑离遭无缘无故地瞪了一下，有些摸不着由头，tmd那个什么宝藏乱入个什么鬼啊？ 他换了下坐着的姿势翘起了二郎腿，转动着拇指上的隐龙扳指，“替朕劝你们门主别白费心思了，别忙活了一阵到头来一场空。”唇瓣上扬，话语嚣张，字字是对宝物的势在必得。 沈笑离默，她不知道段云欢在知道紫霄剑和一堆宝藏有关后，还会不会这样置身事外。 见她不说话，商烬戈以为她默认了一切。 这才语气转好，温和道，“你也别想些有的没的，朕都查过了。你连紫霄剑的所在山洞都知道，定也知晓开启宝藏的地点与方法。只不过朕的人先你们一步拔了剑，你才被段云欢盯上，那些东西你们拿来根本没多大用处，可是朕，却可以拿它们来驰骋天下！” 那是所有帝王最终的梦，可是要消耗强大的财力。他才刚上位不久，目前国库里的让护国大臣们盯得紧，想要用用还得过好几道手续，特么想想都烦。闻人谦那铁公鸡就别提了，他助自己登位立下不少功劳，唯一条件就是不能动他的宝贝。如今除却皇宫一个皇帝该有的吃穿用度，想要额外支出巨额金钱来培养兵力，就有些恼火了。 其实吧，当皇帝，也挺憋屈的。 沈笑离比他还忧桑，要知道她乱画的一张图能扯出这么多麻烦，她早就该剁手了。 好在他们二人的利益不冲突，商酌片刻，沈笑离打定主意帮商烬戈找到宝藏开启后，紫霄剑归她。且对外宣称紫霄剑只是因为价值很高，让闻人谦给收藏了起来，并不是因为与宝藏有关。 第二十一章 苏醒 段美人终于给沈笑离回了信，内容却是让她回去领解药和参加晋级试炼，顺道把燕都这边的事详细地与他汇报一通。 沈笑离只得延后进宫行程，不过一切商烬戈都安排妥当了，她也就不用去操那份儿闲心。 就在收拾东西打算回碧霞城的前一盏茶的功夫，沈笑离睡了一天的宝贝徒弟，要醒了。 她蹲在床边，端着熬好了加了药参的肉粥静静地等着。 孩子莹白稚嫩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然后缓缓举起揉起了眼睛。 片刻，眯开了一条小缝儿，露出一双纯净的琥珀色眸子，茫然的看着四周，最后目光定格在沈笑离……手里的粥上。 他摸了摸小肚子，大眼睛眨了眨，眼巴巴的瞧着沈笑离不说话。 “嘿，饿了吧，这是为师给你准备的唷。”沈笑离本就喜欢孩子，对这模样的萌徒更是没有一点儿抵抗力。她殷勤地凑过去，舀起一勺肉粥吹了吹，哄道，“乖~张嘴。” 小徒弟看了勺子一眼，爬过它直接端起碗，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沈笑离：……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呀？今年几岁了？家住哪里？家里都有什么人啊？有木有兴趣习武啊？这些我可都管不着了，横竖你已经是我的徒弟了，谁也抢不走。” 孩子依旧没回答，水汪汪的眼睛顾自盯着干净的碗底，似是在疑惑这碗里香喷喷的粥怎么没有了。 沈笑离这才有些慌了，掰正小徒弟的小脸对视试探地问道“你……不会是个哑巴吧？” 小徒弟琥珀色的眸子直直望进她的眼底，看着这张除开眸色不同，其余都和师父相似的小脸。昔日在清禹山的点点滴滴涌入脑中，沈笑离没法再问下去了。 她吐出一口浊气，柔声道，“没关系，以后师父教你说话，教你功夫，好不好？” 好似感觉到了沈笑离骤然低下的情绪，孩子忽然覆上她捧着他脸的手，轻轻的点了点头。 “哈，原来脑子没坏，真是太好了！”沈笑离欣喜地在他滑嫩的脸蛋儿上狠狠地亲了两口，“你就叫琥珀好了！琥珀琥珀，哈哈~” 孩子别开脑袋瓜，脸颊微红。 因为顾着琥珀的身体，楚倾在沈笑离的碎碎念下放慢了回程。 千里马换成铺着厚厚地毯的马车，想着小徒弟喜欢吃东西，里头各个暗格中都放着精巧细腻的糕点。 沈笑离购置了很多他的衣物，不过萌徒貌似偏爱月白色，这点倒和师父的喜爱一模一样。 不仅如此，还有许许多多的细节也都极其相同。譬如师父记性不好，至今清禹山的长老他都分不清谁是谁，这孩子看起来脑子也很迟钝。 师父还很懒，她的弹指决为什么用的这么好？这完全是因为受了他老人家的影响，比如今天师父在指导她练功，到了饭点，从来不回去饭堂用饭。 捡起石子儿看周边最近有什么能吃的，打来就让沈笑离去做。久而久之，沈笑离的弹指决精准度，也跟他一般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更有他们所到之处，什么蛇啊兔子啊野鸡啊鸟啊，百里之外感觉到两师徒来了，蹭蹭就窜回老窝了。沈笑离无奈之下，才次次带着除开从小必备的馒头外，加上了能打发时间的花生米来果腹了，真是好不悲惨。 沈笑离一个人吃着花生米，陷入了回忆。琥珀看着她出神的脸上洋溢着怀念和幸福的神色，垂下眸子看着自己的双手也发起呆来。 “吱吱吱——” 自这小子来了，小萌就失了宠。没有好吃的，沈笑离也很少理它，大半时间都与琥珀呆在一起。它在笼子里咕噜咕噜打着转儿，心里倒腾得慌，像是有虫子在翻腾，它知道，是体内的蛊虫还没得到解药的舒缓，在抗议了。 琥珀抬起眼帘看了它一眼，粉雕玉琢的小脸划过一抹迷惑。小萌被他平波无澜的眼睛一盯，升起一股他能看穿一切的恐慌感，它往后缩了缩，由蛊虫引起的不适竟奇异地平复了下来。 楚倾在车厢里燃了点儿宁神调心的香，不得不说玉芷给的东西很不错。沈笑离打了个哈欠，把琥珀安置好后放松着闭目假寐起来。 她做了个很短的梦，梦到时光倒流回了很久很久以前…… 卫瑾休一袭月色白袍，静坐在清禹山花开的最娇艳的一株桃花树下。修长白润的手指徐徐翻阅着古书，黑眸深不见底，宛若浩瀚的星空，只让人望上一眼，就会被它深深地吸引住心甘情愿地沉溺进去，万劫不复。 他专注地看着古书，纤长浓密的睫毛宛如一把漂亮的蒲扇，在他如画的眉眼之下洒下阴影。三千墨发倾泻在颈项之后，伴着微风拂过，偶尔几瓣调皮的花瓣飘落在上面，惊为天人。 若说商烬戈是人界霸主，段云欢比作妖界主宰，那么卫瑾休——则是神界至尊。 “师父——”画面里的沈笑离声音欢快，像一只自由自在的鸟儿。她从桃树上猛地探下头来，簌簌的桃花儿散了一地。 卫瑾休淡然地抬起头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小女孩儿，眸里满溢着无奈和纵容，给清冷卓然犹如天宫上仙的他点缀出了丝丝人气。 “阿离，你又闯祸了？”声线带着娓娓仙气，缥缈如同是林间洞箫，温润低缓，轻柔地敲击着沈笑离的心房。 她跃下树梢，稳稳地落在他跟前。心虚地避开师父幽深似海的视线，声音越来越小，“阿离没有，只是和师叔师弟们闹着玩儿呢……” 卫瑾休合上书页，揉了揉额头轻叹一声，“为师知晓了，去把院里的大门关紧，免得他们一会儿来哭诉念得我头疼。” 沈笑离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应声道，“是！师父。”身手敏捷的奔远了，活像个泼猴。 全清禹山都知道，掌门素来都是护短的，只有被他们告状地厉害了，才会不轻不重地呵斥沈笑离两句。可有什么法子，那小魔头整天在清禹山无所事事就知道折腾人，唯独最听掌门的话。 那时候沈笑离一心想，这清禹山早就被她翻了个底朝天，真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啊。 所以在师叔要求她下山历练时，虽有怀疑，她却没有去追究，仍就照着他的话乖乖地下山了。等她真的出来后，却从未像此刻这样思念起在山中无忧无虑，有师父护着的日子。 第二十二章 与徒弟的日常（1）咯 嗅着香睡了一道，沈笑离醒来后精神头十足，她畅快地伸了个懒腰，撩起车帘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回头对丝毫没受安神香影响的小徒弟问道，“琥珀，这小镇有几家客栈的饭菜都不错，有没有想吃的东西呀？” 听到沈笑离叫自己，琥珀色的眼眸抬了起来，困惑地看着她，骤然瞧去显得有些呆。 沈笑离扶住额头无力道，“徒弟，这副模样好蠢噢，一点都不聪慧了，来二两高营养补充大脑吧。”她说着，忍痛抓出身上最后一把花生米塞给小徒弟。 要想教琥珀习武，把他好好带大，沈笑离忽然就有了种任重而道远的沉重感。心头一动，她俯身过去诱哄道，“来，跟着我喊，师～父～” 面色一整，沈笑离微笑着放缓了语速，尽量让自己的脸看起来更和蔼平易，而不是狰狞可怖。 小徒弟往嘴里送了两颗她给的高营养，在她说后面两个字时，面无表情的小脸划过不明的情绪，等沈笑离捕捉到想要进一步一探究竟时，却只看到嫌弃。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 沈笑离受到了打击，坚持不懈接着道，“叫师父，我给你买糖葫芦唷~” 琥珀撇撇嘴，忽的有了动作，然后他在沈笑离惊喜和期盼的眼神下，起身坐到了马车另一头。默默地继续塞花生米，漂亮的眸子微眯，好似在享受一般。 …… 沈笑离碰了一鼻子灰，抓过桌上洗净的苹果狠狠地咬了一大口，泄愤般地用力嚼着。 小徒弟看了她一眼，脸色突然变得怪异起来，仿佛在犹豫。小脸纠结半晌之后，最终慢慢挪到沈笑离旁边。 “哈哈，乖徒弟！我就知道你……”话音未落，琥珀轻巧的取走了她手中的苹果，把咬过的缺口放在了她面前。 而后，沈笑离看到了上面半只还在蠕动的虫子。 “呕……这熊孩子……呕……不早提醒我……” 悉悉索索一阵，楚倾在沈笑离单方面的怄气中，把马车安顿在了一家小饭馆前。 她一脸菜色地跳下去，用副看谁都不爽的眼神盯着过往的每一个人。 楚倾点好东西，伸出手在她跟前晃了晃，有点儿幸灾乐祸地提醒她道，“梅兄弟，你徒弟还在车上呢。” ……靠，想到那小子就心塞。 “老子不管他了，都不听话，拿来干嘛！”沈笑离情绪暴躁，可虽嘴上是这么骂的，人还是又不由地走了回去。 楚倾抱胸看了会戏，觉着这孩子实在就是梅兄弟的天敌呀。 想梅兄弟日日夜夜不分地点场合地拉仇恨，如今终于有人能制住他了。难得见到他好几次在同一个人手里吃瘪的模样，且对方还是个五岁的孩童，那酸爽的滋味，的确可喜可贺啊！楚倾邪恶的想。 沈笑离站在外面儿敲敲车框，朝帘子里说道，“咳咳，为师心胸宽广海纳百川，已经原谅你这小家伙的大不敬了。现在，数到三，立刻出来哦。” “一。”沈笑离等了等，见没反应皱了皱眉头。 “二。”她不耐地眯起了眼。 “二声半。”里头还是没动静，沈笑离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车里，根本就没有人在呼吸时发出的吐息声。 心头一跳，沈笑离猛的拉开布帘。里头车窗开着，只有木窗被风吹得撞击在门板上，又弹出去的咯吱声，和孤零零在笼子里的扮石头的小萌，哪儿还有什么小徒弟的影子。 联想到琥珀被拐走的经历，人贩子三个字像跟木刺一样死死扎在她的心口。琥珀还是个五岁的孩子呀，他什么都不懂，又不会呼救，再次落到那些混蛋手里会怎样，她用脚趾头都能想到。 她怎么能和孩子较真呢，抽出匕首，眼底的狂怒和懊悔交织着，风一样地跳出车窗寻人而去。 没人注意到，被遗忘的小萌自沈笑离进来之前，一对儿鼠眼就目光呆滞地望着半开的窗，如同看到了什么了不得和不可思议的事情。 沈笑离跑出没多久，就看到一个小商铺门口聚集了十来人，偶尔传出孩子，漂亮一类的词语。 “琥珀！”沈笑离感应到他就在里面，加快脚速越过了重重阻碍，看到了让她担心吊胆的孩子。 “小兄弟？这是你家弟弟？长得可真水灵，不是亲生的吧。” “怎么不看好呀，走丢了可怎么办？不是亲兄弟也不可以不管弟弟呀！” “跟个小仙童似的，真想抱回家供着咯~” 周围嘈杂的人声沈笑离似乎听不清了，她怒气冲冲地跨过去，一把打掉了小手递过来的纸袋。 刚酥好出锅的花生米从里滚了出来洒了一地。 琥珀原本看到沈笑离的喜悦变成了疑惑，被她拍到的细嫩手背也显出了一块红迹。 琥珀色的眸子不解地看着她，沈笑离依稀可以瞧到里面闪烁着类似委屈的情绪。 “看什么看！一包花生米就可以把你骗走！你知道我多担心吗？要不是你长的跟师父一个模样！谁要收你当徒弟啊！”沈笑离几乎是吼出这段话，最后一句话赫然有着隐隐的哭腔，发觉小徒弟丢了的那一刻，她是真的怕了。 “搞了半天是师徒啊，这当师父怎么一副快哭了的表情，反而徒弟更像师父了。” “还好不是我师父，不然我就把自个儿逐出师门了。” 围观的路人甲乙丙又开始叽叽喳喳议论起来。 “都他妈给老子闭嘴，再瞎bb老子捅人了啊！”沈笑离听得烦拿出匕首凶神恶煞地说道，说完，又怕吓到孩子一样猛的闭上了嘴。 琥珀望着她微红的眼眶，蹲下小身子埋头捡起一颗颗散落的花生米，把它们认真的放回了袋子。直到最后一粒拾完，他才站起来轻轻地拉了拉沈笑离的衣角，递给她。 “给你。”他说完，蹙起了小眉头。 沈笑离记得当时第一次听到小徒弟软软糯糯，又不带情绪的嗓音时，险些落下泪来，心里想的竟然是：这熊孩子！居然不是个哑巴？！ 一时之间落差太大，沈笑离有些懵，蹲下身轻掐着他脸蛋儿道，“疼吗？”她牵起徒弟的手指着泛红的地方心疼的吹了吹，“你说，你爹是不是叫卫瑾休？一定是，长得这么像，连性子都几乎没差，你一定是他的私生子！” 第二十三章 与徒弟的日常（2）咯 她想起自己五岁的时候，师父有要事把她寄养在了师叔那儿出了山，一走好几天。 在那之前碰巧她与饭堂一位大叔的侄子，也就是她的一个小师弟干了一架。 五岁的小孩儿打架能有多大由头，大不了就是你推两把我咬你一口，只不过沈笑离从记事起就开始扎马步，力气也比普通孩子大出不少。 这一推，跟她打架的熊孩子从小山丘，一路麻溜地滚到了土坡脚下。 好在那里的泥土松软，那孩子也就擦破了一点儿皮，被自己吓得先是一愣，随后就嚎啕大哭起来。加之当时很多人早就不满这个掌门凭空捡回来的小姑娘为什么就能一跃成为大弟子。 于是，他们仗着师父不在，师叔又不管她，等她早上去饭堂时，硬是就没领到一天的口粮。 晚上终于盼得师父归来的当口，她正饿的无精打采地仰躺在床上怏怏的提不起劲。 平淡无波的黑眸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带着戾气，那也是她第一次看师父生气。 等他再次回来时，带了热腾腾的大馒头。她肚子咕噜噜地叫唤不停，抓过香喷喷的馒头大口吃了起来。自那之后，沈笑离便一度觉得馒头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后来，她无意发现饭堂大伯换成了可亲的婶子，小师弟也再也没在清禹山出现过，师父也再未把她交给除他之外人抚养过。 但在那件事过了后，谈论师父不分是非滥用私权的恶言也屡屡传出，她担忧的问师父，他老人家却毫不在意。 直到沈笑离为了捍卫师父名誉又与别人打架挂了彩，年仅十六岁就稳坐清禹掌门之位的卫瑾休，召集了整个清禹，牵着她站在首席声线沉稳而安定道，“我卫瑾休的徒儿，容不得他人欺负。”他眼底泛着冷意，扫过众人，“然，我清禹山弟子，也容不得外人欺凌！”从那以后，只要清禹山的弟子每出一次山，在武林声望都会提升好几个档。而在山中，也就只剩下她作弄师弟师叔们的份儿了。 却不想，如今小徒弟也能给她带来和师父一样的触动和温暖。 琥珀抿嘴躲开握住她的手，扫视了四周盯着他们指指点点的人们，清冷却带着稚气的声音再次响起，“回家。” 沈笑离缓过神，愣愣的抱起他往饭馆回去。 路上，沈笑离和琥珀一大一小的平和地对着话。 “是你自己跑出马车还是被人带走的？” “……” “不说话就扔了你哦。” “我。”琥珀静了一下，别扭地回答，看样子对自己的声音很不满。 “自己跑出去干什么？有多危险知道吗？”沈笑离怒。 “给你的。”他知道沈笑离喜欢吃花生米，看到有人拿着，就跟了过去。 心腾地一软，沈笑离步子顿了顿，又缓缓迈动起来，她温和道，“以后要做什么事，一定要先告诉我，不然我会担心的。还有，陌生人的东西不能要，话也不可以轻易相信，听到没？” 琥珀乖巧的点头。 夕阳西下，把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沈笑离给徒弟上的第一堂教育课，就在这样温馨的氛围下拉下帷幕。 翌日—— 马车依旧慢吞吞地朝碧霞城进发，沈笑离经过琥珀多次险些被拐的经验总结了一下。 长的这么祸水的孩子，一定要会防身术啊！ 她拿着花生米颠了颠，看着琥珀说道，“乖徒弟，为师今天就先教你弹指决。”琥珀静静望着她，等着她说下句。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和昨天回来之后，这小家伙不管她怎么威逼利诱，就是不肯再开口了。 她也没法儿顶着楚倾整天一副你在虐童的眼神，小徒弟一脸你在虐我的表情下再强迫让他说话，遂也就放弃了。 沈笑离指尖捻起一粒花生米，“呐，看清楚了，为师先示范一次给你看。掌心朝上，把物体放在中指和拇指指尖相对处，手臂注意放松。调整呼吸，集中意念采气凝气，获取目标情况后盯紧住，抓准时机这样蓄力一拨！”随着沈笑离的话落，一股劲风掠出与此同时，树上的一只小鸟应声掉落，惊起的同伴四散拍翅飞走。 满意的拍拍手，“你年纪小，先练习瞄准静物，等熟悉了手法和诀窍，就可以转对活物了。”看琥珀没什么反应，她挠挠头，第一次教人功夫，不会是太难了吧没听懂吧？ 沈笑离苦恼了一下，有些失望地安慰道，“没事，回头师父给你做个弹弓，你先练练臂力和准头。” 似乎是想象了一下自己拿着弹弓到处弹弹弹的模样太傻了，琥珀默默地拿起花生米，学着她样子往外边儿一用劲儿，指尖的花生米眨眼就不见了。 沈笑离没感觉到有东西飞出窗外，直觉认为它掉地上了。 她叹了口气趴下案挨地儿扒了起来，“咦，落哪儿去了？” 弓下腰的一瞬间，沈笑离错过了百米之外掉落在丛林里老鹰。 傍晚，马车宿在了野外的一片临着溪水的草地上。 楚倾捡来柴火，沈笑离打了两只野兔，分工明确。 她在清凉的溪边熟练地拔了兔儿皮，洗净内脏，抹上寻来的天然香料，马车里也有齐全的调料和碗筷。三人一鼠围坐在暖洋洋的火堆边，等串好的烤兔开始滋滋冒油后，都嗅到了飘出来的阵阵诱人的香味儿。 楚倾把兔腿儿分给了琥珀和沈笑离，又丢了些肉与小萌，自己才迟迟开动。 火候拿捏的刚好，色泽黄而不焦，勾的人食欲大开。 咬上一口，兔油从里面溢出，厚处醇香嫩滑，肉薄之处酥香脆爽，细细嚼之齿间久久留香。 和沈笑离凶悍地狼吞虎咽的吃法完全相反，琥珀小口儒雅的扯着兔肉，慢条斯理地嚼着，透着一股子优雅的气息，怎么看也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孩子。 感受到楚倾的视线，琥珀动作一缓，清澈的眼眸对上他疑虑的目光，后者转开头投向了远处。 橘色的火光照耀在几人脸庞，气氛一片和谐，静谧而温柔。 第二十四章 与徒弟的日常（3）咯 “倾倾，你看如何？” 少女一身淡蓝色的衣裙宛如天上的云彩，双眸含情望向他，欢快地问道。 “好看。” 被问话的少年唇角带笑，眉眼温存，修长的背影对着楚倾的眼。 他看不清梦中少年的脸，却认出了那娇笑的少女，正是日夜相处的沈笑离。 小憩在车檐外的楚倾猛的惊醒，只手擦去额迹的冷汗，沈笑离的那声倾倾却好像还在耳边环绕挥之不去。 抬头，夜空中灿星闪烁，昭示明日是个好天气。楚倾却不知所措地按住砰砰乱跳的心口，神色茫然。 第二次了梦到女装的梅兄弟了，头次是盈袖苑拍卖大会后那一晚，他也是如这般惊醒，本以为只要把它藏在心中就会随着时间淡去，可看来并不是那么简单。他承认自己对女装的沈笑离一直念念不忘，但对方是男子啊，莫非……他真的取向有问题？ 不，不可能。 他抿唇，轻轻掀开身后的车帘，瞧见睡熟的沈笑离姿势不雅的躺在铺着波斯软垫的地上，薄被让她一脚蹬到了车角揉成了一团。 楚倾轻叹，小心地拿过被子轻柔地搭在了她腰间。 细细的描着她的五官，秀气而清丽。再次叹了口气，这明明就是一副未长开的娇俏女儿脸，怎么就生在这个泼皮一样的家伙身上了呢。 指腹不禁点上了沈笑离的鼻尖，哑然失笑。 没等他再有动作，一道凌厉带着凉意的目光忽然落在自己身上，腾然一惊。 抬头，琥珀不知何时醒了，正坐在平榻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也不知他瞧了多久，楚倾竟然一点察觉都没有。 孩子琥珀色的瞳孔似乎深了深，虽没开口，漂亮的眼里却带着明确的警告和浓烈的占有欲。 让他这么一盯，突然像是被对方看穿了自己龌龊的想法。楚倾一僵，狼狈地退出车厢，和着夜里吹来的凉风，反倒冷静了不少。 ************ “倾倾，我怎么觉得你今天心情不好呢？”沉闷的空气从早上开始，就一直持续到现在，她摸不着头脑的在楚倾和小徒弟之间瞧了一眼，神秘兮兮地蹲到前者旁边，挤眉弄眼道，“不会是……你那个来了吧？” 楚倾目不斜视地驱着马儿，完全不搭理她。没得到回应，沈笑离哼哼了两声儿，灰溜溜的钻回了车里。 “徒弟，你最乖，偷偷告诉我真相吧！” 琥珀盘腿打着坐，好像睡着了，闭着眼睛小脑袋在空中随着马车的动作而一点一点地晃荡。 沈笑离在调息片时真气仍旧没动静后，就甩手不干了。“他妈的，师叔说的等我靠自己实力恢复内力再回清禹山，都是猴年马月了！”她浮躁地抓乱了头发，小徒弟终于抬眸瞥了她一眼。 沈笑离立马粘过去，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得意道，“这是为师趁着空挡给你做的弹弓，你试试看顺不顺手。”琥珀拿到手，正眼没瞧一眼，直接抛后面杂物袋了。 没等她生气，他拿起桌上的花生米，无奈地把一个小碗击倒了。 “哈！琥珀你真是个天才！这才一晚你就基本掌握了诀窍！” 沈笑离高兴地抱过他，笑得灿烂，“等为师有空了，带你回咱们清禹山，那里四季如春风景如画，你肯定会喜欢的。还有还有，到时候就可以让你师祖教你华穹神功！话说你和你师祖长得真的很像，我保证你见到他，你也会认为自己是他儿子！” 楚倾刚探头进来，就看到沈笑离死死地抱着琥珀兀自念叨，孩子小脸憋得通红，却还是忍着没扫她的性。 “梅兄弟，你是想勒死琥珀好重新再找收个徒弟吗？”他揉了揉眉心，一针见血。 沈笑离后知后觉的弹开，“乖宝宝你没事吧。”楚倾双手环胸冷讽，“你再用力点估计就有事了。”感觉到琥珀目光骤冷，他耸肩，“得了，算我多管闲事。”他这才不自然地望向沈笑离，迟疑道，“你刚才说……清禹山？” 沈笑离嘿嘿一笑，打着马虎，“你听错了，我说的明明是做鱼吃。” 这么牵强的假话傻子才信，好在沈笑离不肯说实情在他意料之中，“也是，清禹山那样庄重神圣的地方，想来也不会有哪个高人瞎了眼收你为徒。” 沈笑离突然沉浸了脸色，她用指尖理了理琥珀有些紊乱的发丝，淡淡道，“我不知道你在发什么火，作为朋友，你说我什么我都可以忍，但是。”她抬眼看向楚倾，语气认真而陌生，“说我师父，不行。”下一秒，她松开琥珀拳头快如闪电地向楚倾挥去。 楚倾汲汲朝后一仰才险险躲开，接着数道掌风又紧跟袭来。 他来真的？！楚倾没有迎击，笨拙的躲着，沈笑离速度太快，眨眼他身上就挨了好几下。 最后她揪住楚倾的衣领，恶狠狠地叫骂，“姓楚的，你心里不畅快，就跟我痛痛快快地打一场，憋在心里算个什么爷们儿！” 楚倾怔怔地望着她，忽然就释然了，他笑出声，“让你就嘚瑟这么一会儿，等七煞考核时，我一定不会手下留情把你揍得落花流水。” 听他这样说，沈笑离知道他的牛角尖已经疏通了，舒了口气，松开手帮他整了整领口拍了拍他的肩，“好啊，我等着。” 琥珀收回看向外头的视线，把指间准备暗算楚倾的花生米扔到了嘴里，脆脆地嚼了起来。 小萌看见他的表情，瑟缩了一下尽量减小自己的存在感。琥珀却似有感应，飞快转头看向它。他眸色渐黑，瞬间又转为常色，在小萌越加抖动的身子下笑的更欢，糯糯的童声天真的问，“你怕我？” ！！！ 凑近笼子，眼睛近距离看着它，粉唇有些恶劣地弯起，“就要吓你。” 蛇精病！小萌两眼一翻，装起死来。 琥珀摸了摸自己的脸，明明依旧滑嫩地让人爱不释手，可惜了……他拢袖闭目，沉吟。 第二十五章 我是后娘养的 直至第五日上头，他们乘坐的马车才慢吞吞地抵达了碧霞城。 “啊~终于到了~小爷都快闷出病了。”沈笑离第一个蹦出去，扭着腰活动筋骨后，又跑回去抱下琥珀贼眉鼠眼道，“乖徒弟，一会儿为师带你去看大美人唷！” 琥珀在她的肩窝蹭了蹭，懒懒地嗯了一声儿，算是回应。 沈笑离发现小徒弟只有在没人的时候，才会偶尔迸出一两个单音，她摸摸琥珀柔软的发顶，看着又快要睡着的徒弟喃喃自语，“怎么还是这么嗜睡，小孩子都是这样吗？不应该啊……我五岁那会儿可能折腾了……” 琥珀阖着眼睫毛轻颤，唇角缓缓勾起。 沈笑离刚找到屋子安顿好，就接到段云欢的口信儿说让她去趟水涧阁。 带着琥珀一路到了段美人的老窝，段云欢正在院里敷着黄瓜晒着太阳，听到脚边的大萌低低的嗥叫，他才直起身看向大门。 视线划过沈笑离最后定格在了小琥珀身上，掠过一抹惊艳。他眨眼一笑，媚意横生，“早听小梅儿收了个仙童一样的徒弟，如今一瞧倒是名副其实，你这是到哪儿拐来这么个玲珑精致的小人儿。” 琥珀只扫了他一眼，便垂下了头，这种不男不女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段云欢：卧槽都别拉我我要嫩屎他！！！） 她看了眼沉默不语的小徒弟，爱怜的轻握了握他柔软的手，“从人贩子手中救下来的，琥珀根骨很好也很听话，可惜嗓子好像出了问题不能开口。” “这样啊……”段美人摇了摇头，倒是真的惋惜。“哦，对了，本座有事要跟你单独聊聊。” 他待下人细心取走脸上的黄瓜片儿，用清水擦拭后，又精心掏出凝香露擦上。做完这些，整个人的肌肤更加娇艳欲滴，晃得沈笑离睁不开眼。 她弯下腰叮嘱徒弟，“你就在偏厅乖乖等我，师父办完事就来接你。”交代完，才不放心的一步三回头地跟上了前头墨色的身影。 一前一后进了正厅，段云欢就毫无形象地躺在了睡椅上，屋内熏着独特却好闻的香，他身后的小仆轻轻地打着扇，温软的空气催人入睡。 她待了一会儿，眼前视线渐渐有些模糊起来。 “小梅儿，找到紫霄剑了吗？”段云欢的声音轻柔如水，似近似远让人听不清晰。 “算是吧……”她伸手撑起晕乎乎的脑袋，有气无力。 “那么，你把它放在哪儿了呢？” “皇宫……皇宫那把是真的……” “有把握拿到它吗？” “恩……” “你的名字？” “沈……笑离……”嘴巴不受控制地吐出真名，沈笑离暗道不妙，意识清明，眼皮却沉重地始终睁不开。 “那么，沈笑离，把你的一切都告诉本座吧。” “我……”张开嘴正要一五一十地把自己老底给揭了，门却被猛的撞开，黑豹嗷呜两声站起来，钻到段云欢跟前瑟瑟发抖，不知在惧怕什么。 屋外的冷风袭来，沈笑离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紧紧的抿着嘴角不说话了。很明显，段云欢给她下套了，房间里的香有催眠作用。 段云欢正在紧要当口被打断，脸色也不好。他眯眼瞧了眼窝囊的大萌，对一旁的小仆使了个眼色，后者身形一动，消失在屋内。“嗤，沈笑离？”尾音上扬，段美人嗜着笑美目里水波潦漾，颇有秋后算账的意思。 沈笑离知道理亏，嘴硬地磕巴道，“怎么了怎么了啊？你你你别给小爷阴阳怪气的，我乳名沈笑离，大名梅杰超！不服你咬我啊！”段美人挑眉，葱白细长的手转着腰间的挂饰毫不在意道，“从前吧，有人也这样跟我说话。”他倏地唇儿一弯，“后来他死了。” 沈笑离嘴一扁，“美人我错了，我是因为得罪了一个惹不起的人，才不得不隐姓埋名，我也委屈啊~嘤嘤嘤……”段云欢生怕她的鼻涕弄到自己身上，“快离本座远点，恶不恶心！脏死了！” “呼——”鼻涕擤地更欢了。 “够了，好生说话，本座信还不成。你得罪了何人？既然入了七煞门，还怕我护不住你？”段云欢嗤笑一声，话语透着张狂。 沈笑离一噎，特么的，这货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她该怎么圆这个谎？ “是……我后娘。”她捂脸。 =_=好吧，本座帮不了你。 “这是本月的解药，过了考核就马不停蹄地滚去皇宫，给本座把紫霄剑弄回来。” 沈笑离接过他丢过来的小瓶子，抽开瞧了瞧。夹杂着苦味的药香飘了出来，她扬眉一笑，“嘿，美人大方，没别的事我就先下去了。” 先前被段云欢吩咐下去的小仆回来了，他不耐地摆手示意她快走。沈笑离如蒙大赦，疾步退出去火急燎燎地去寻小徒弟了。 看她走远，段云欢伸脚踢了踢大萌，哪料它只是往桌下更加用力地凑了凑。 特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平时对母狗耍流氓的威风劲儿呢？ “回门主。”小仆为难的开口，“前厅无异常。” ？啥 “呵呵，自己去大堂办理退阶吧。” 小仆欲哭无泪，哎喂，4真的他不敢说谎，前厅除了那个长相貌美毫无杀伤力的孩子，真的什么都没有啊！ ********** “琥珀！妈呀吓死爹了，段云欢那只老狐狸，知道我叫沈笑离了，这下要脱身就要麻烦些了。哎哎哎，不说了，回家吃二两花生米压压惊。”沈笑离一见到徒弟就开始哭诉，她假意抹了把汗，转迹就把事儿抛到了脑后。 可她不知道，她早前那些没说出口的话，已经让段云欢在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沈笑离把解药给了小萌，那孩子一口囫囵吞下，满意地打了个嗝儿，神色放松地仰着肚皮在笼子里敞着睡。 额，这家伙不会是老鼠外壳而里面装着人的灵魂吧，沈笑离被自己的想法雷到了，果然是话本儿看多了脑子有坑了。 第二十六章 危机 期间李贺来找过沈笑离几次，都被她以各种理由推掉了。对方也大概察觉到了她的疏远，也识趣地没再来打扰。 而楚倾又完成了好几桩生意忙得脚不沾地，加上玉芷缠得紧，沈笑离几乎都看不到他的人，走在路上也只是仓促点头就擦肩而过，沈笑离不禁有些感慨。 直到刚才，楚倾才特意来找她一趟，嘱咐了几句。见她丝毫不担心明天的晋级考，反而在院子里守着琥珀如何正确打鸟后，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长叹一气又匆匆走了。 “琥珀，明天师父要去大显身手，你在场外等为师胜利归来，一定不能乱跑哦！” 琥珀乖巧地眨眨眼，沈笑离愈看愈喜欢，她捧住他红彤彤的小脸趁热打铁道，“所以，叫声师父来激励一下为师吧！” 小徒弟扭脸不搭腔，沈笑离锲而不舍地把他掰回来，带着撒娇的味道，“就叫一声，好不好嘛。”琥珀看着她亮晶晶的眸子，没忍住拒绝，他用惹人垂怜的软糯声音轻轻的喊道，“阿离。” 沈笑离一时听见这两个字，片刻有些失神，想要呵斥小徒弟又舍不得，只得无奈道，“不对，阿离只有师祖能喊，你应该是要叫师父。” “阿离。” “叫师父！” “阿离。” “师父！” “诶。” “卧槽。” 小萌惨不忍睹地用小爪子捂住绿豆眼，一边鄙视沈笑离的智商。那小子一看就是腹黑狡诈的货色，沈笑离这小魔头那点儿小聪明明显段位太低，这不，被吃的死死的吗？ 该！谁让她捡了个大魔头回来。 小耗子被自己这个惊奇的比喻怔了一下，好像哪里怪怪的，却又找不出哪里违和。 沈笑离在第二天因为起了个大早，精神不振地往兜里塞了上次顺来的伤药和一些防身用具，哦对了，还有很多馒头花生米。 和琥珀一同到了练场集合，一到五厅的人全部到齐了，皆是蒙着面巾露出神色凝重的眉眼，对考核的态度很是认真。 本次说是晋级，也有可能是一二等杀手的下坡线，所以他们一路除了自保，还要除掉等级低的同伴。当然，这次试炼还会淘汰掉一些人，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个不能离身的玉简，如果被抢走了，除了抢回来，就只有等着被丢去七煞门了。 试炼场地是一座奇大的深山树林，段美人把这一块儿全都承包了，用作本次的考验场所。众人在山顶抽签分好下山的路后，等着讯号发射，就算正式拉开帷幕了。 从第一名出来的时间开始计算，往后接着的二十九名划分到一等，人齐之后，二等这样以此类推，只要三十人为满。 一般一二等人满了后就没什么看头了。 沈笑离挤在人群里，不慌不忙地掏出馒头咬了一口。这山中全是数十米高的参天大树，杂草丛生，阵法遍地，排开野兽毒虫不计。就是拿到山中仅有的一份儿地图顺着路走，也要花上一天时间吧。 她摸了摸鼻子，看来这是要准备打持久战了，想天黑前见到小徒弟，横竖是不可能了。 “嘭嘭嘭——” 三朵彩色的云彩在上空绽放，周遭风过人消。 沈笑离站在原地：…… 除开她，所有人无一例外全部朝山下的路掠去，秒秒钟山顶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比速度的话，除了楚倾与她不分伯仲，其余一等的几个人定也会紧随其后。他们有内力护体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揣在身上，谁晓得他们带没带迷药啊痒痒粉啊什么的？与其抢这么个风头，还不如等他们斗得半死，她才去凑个热闹。 她挠了挠背，找了棵方位好的大树，轻松地踏着枝桠飞身上去，挑了个视野广隐蔽性好的地势，放轻呼吸惬意地补着早晨没睡好的大觉。 一觉醒来已是正午，空气中弥漫着那抹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提醒着沈笑离这不是游戏。 她这才打起精神，立起身眯眼望去，整座山都被肃杀的气息笼罩着，使人异常压抑。 沈笑离扭了扭脖子，毅然决定走高路。 她像只精灵一样熟练地穿梭在繁密的树叶中，所到之处没有惊起任何一只鸟儿。 跃过数十棵大树，忽然猛地顿住了脚步，反身把自己隐藏在了粗壮的树干后面。 前头，六七个黑衣人正缠斗在一起，似乎在争夺一个白色的纸卷，看样子，大概是……地图？ 沈笑离勾唇一笑，莫名的有些邪气四溢，啧啧，运气真是好呀。 她摘下一片树叶在手中把玩，眼睛却不离前头那群人的一举一动。在他们都筋疲力竭的那一秒，手中的树叶被她滕然并在指尖，忽的就有了刀锋一样锐利。 可惜她慢了一秒，有人快她一步势如破竹地提刀毫不犹豫地割破了全数人的咽喉，拿到了纸片。 那人手法残忍至极，像是一刀毙命，却是给他们留着一口气儿，慢慢在痛苦在失血死去。虽然蒙着脸，但沈笑离仍然认出了那个执着刀沾满血迹的身影，正是李贺。 他额间团着冷戾和毒辣，拿起图纸对着阳光仔细看了两眼，在意识到它并不完整而只是地图的一部分时，不悦的把它塞到了衣襟中。昔日憨厚的面孔毫无感情的扫了眼躺在地上横七竖八温度渐失尸体，大步离去。 她不留痕迹地蹙起了眉，缓缓地收回了脚步，在考虑要不要先跟着他。这人，隐匿功夫上佳，杀心太重，怕是这一路还要多上无数的冤魂。 沈笑离还未跟上去，又有人冒了出来。楚同学悄然出现在李贺之前逗留的位置，检查了死去的两个三等杀手和四个五等杀手，轻柔的合上了他们睁大的眼，唇瓣抿地有些泛白。 他抬头看向李贺消失的方位，攥紧拳头，眼底酝酿着的狂怒的风暴，赫然抽出腰间的软剑冷意十足地追了上去。 目睹一切得沈笑离知道李贺绝不会像看上去那么简单，投向楚倾的眼神带上了担忧。犹豫片刻，最后她还是提步往同一个方向飞去。 第二十七章 我腿软动不了 楚倾这孩子心肠太直，追上人后连招呼都没打一个就直接动手。 注入了内力的邀月剑在他手里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怒气，剑锋凌利爆发出了数倍威力。饶是她隔着老远，也能感觉到扑面迎来的杀伤力。 沈笑离虽经常让楚倾用剑指着，却从来没见他用过，这次看他使着邀月招式行云如流水，像是踏月归来的剑仙，招招动作优雅，暗埋杀机。 楚倾是七煞门左护法，功法深厚她并不惊讶。可这李贺虽说因为楚倾突然发动攻势应付起来有些吃力，但并没有如同她想象一样落到下风。他双刀挡住软剑，兵戎相见的地方擦出呲呲刺耳的火光。 迅速抽身退开，李贺在认出邀月剑后显然知道了楚倾的身份，并不想过多纠缠，朝林子最密的深处逃去。 “休走！”楚倾剑花一挽，临近李贺的一粗枝茂盛的树丫在强烈的白光闪过后砰然倒地，正好拦了他的去路。 沈笑离坐在安全区域悠哉地吃着花生米，这楚大傻，穷寇莫追的道理居然不懂？ 李贺不是怕了他，而是不想暴露身份。 为了避着楚倾紧随的剑气，前头没来得及躲闪的残枝划过李贺的眼角，留下一道不太深的血痕，皮肤被奇怪地翻起。他猛的掉头盯紧楚倾，大拇指缓缓抹过流下的血珠，眸子诡异地笑了。 沈笑离看见他的表情，心头一突，霍地站起身来。 就在下一秒，李贺握紧刀柄，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阴风发狠地冲向了楚倾。 楚倾执剑极速旋转，掀起一阵细细的波纹，温和芳华，以柔克刚。 两人碰撞上的那一刻巨大的声响爆裂开来，方圆十里片草不生。 烟雾渐渐散去，沈笑离看到楚倾喘着粗气，白皙的手腕微微抖着，邀月剑竟然落在了他十步开外的地方。 李贺也好不到哪儿去，他摇摇晃晃直起身，拿着短刀的那条手臂几乎是废了。 他看了眼躺在地上的软剑，癫狂地大笑出声，“哈哈哈哈……你输了！我刃天虽败，但兵器从未脱手！楚倾小儿！这次，是你输了！哈哈哈哈……” 楚倾脸色本十分难看，可在听到他自报名号后，惊诧立刻爬上了他清俊的脸庞。 十年前腿部受伤，带着绝世宝剑紫霄剑隐退武林，在杀手界闻风丧胆的刃天前辈？！不是已经逝世了吗？那山洞中的簸脚的骷髅又是谁？ “那个假李贺，听你语气，也是个老江湖了。你特么这么费劲才打赢一个十七八岁的后辈，还要不要你那张老脸了？”沈笑离翻了个白眼，十分鄙视他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楚倾and刃天：这货从哪儿冒出来的？ “是你小子。”刃天拉下面罩，顺着从之前挂裂开的伤口处，扯下一层薄如蝉翼的面具，露出一张肤色煞白且阴霾苍老的脸。“要不是老朽失了八成功力，又才治好腿疾不久。就凭这黄毛小儿能跟我打个平手？”他吹胡子瞪眼辩驳道，只是可惜了这千金难求的人皮面具就这么毁了。 “能治好您的伤，当今世上，只有赫连神医的后裔了。可就在前段日子，他们唯一传人赫连尘却离奇失踪，也是前辈做的吧！”楚倾神色愤然，刃天静默了片刻，才沉声道，“我老朽心狠手辣不错，可对恩人，从来不会下予毒手。” 楚倾垂下眼眸片时，忽然抬首镇定道，“回七煞门后我查过了，花钱刺杀闻人谦的人，正是被通缉的勤王殿下。 您也在那段时间进了七煞门，并以精明头脑和过人的功力取得了门主的信任。 赫连尘让勤王抓去为了给你治疗一直耿耿于怀的腿伤，交换条件是交出紫霄剑。可在您疗伤之时，没料到乌岐山藏身隐世的洞穴，会让皇帝找到并先一步拿走了它，那具骷髅只是你很早就备好的一个障眼法，就等着一天能用上了。 勤王找人医好了你，你感恩于他答应帮他寻回剑并双手奉上。 至于赫连尘，不是您杀的，那么就是勤王下的手了。而最重要的紫霄剑，它到底有着什么秘密，才让皇上和勤王都紧追不舍？” 看着刃天越来越不可思议的眼神，沈笑离揉揉快掉到地上的下巴，“倾倾，我冤枉你了，你不是楚大傻，你简直就是楚大神呐！”她视线移回刃天，唾弃道，“你这老家伙，还说兵器不离手的屁话。还不是为了自己要把它亲手交给别人！” 刃天被她呛得说不出话来，恼羞成怒露出狰狞的表情。还未受伤的右手化为利爪，楚倾没想到他还有出招的余力，奈何手腕还在使不上劲，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刃天使出十成功力的一击袭向沈笑离。 “梅兄弟！快躲开！” “哦不，我腿软，动不了了怎么办？哦老天！” ……楚倾额头青筋凸起，**原地蹦来蹦去的动不了个毛啊！ 不过看她浮夸的表演，楚倾无故地安下心来。 刃天在距沈笑离半步之遥几个大穴被花生米接连击中，他动作一缓，一根细如发丝的银线快如幻影，一闪而逝。 从楚倾的角度，只看到刃天身体僵了刹那，转瞬便扭曲地倒在了一旁。暴虐的双眼变得浑浊不堪，逐渐失去生机，最后归于死灰。 沈笑离急急退开好几步，往四周探头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忽的朝虚空一抱拳，正声道，“多谢英雄！”说完，向前翻过刃天的尸首，脸色有些凝重。 摸出了他胸口里的地图，在探到他身上一个装着物品的锦囊时，十分顺手地把它揣在了自个儿兜里。 “倾倾，我猜半盏茶后就有一大堆人靠近这里。还有个坏消息，这老家伙唇色发青，从耳朵里爬出了只通体乌黑的虫子，动了两下就升天了。应该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下了蛊，寄生蛊虫，人亡虫灭，勤王那里也很快会派人过来，让他们混进来的话，嘶……那就热闹了。” 沈笑离作出苦恼的样子，楚倾看清她眼里的兴奋后，登时觉得不仅手疼，特么脑袋更疼了。 第二十八章 爹迷路了 “你联系上段美人了吗？” 也幸亏沈笑离带着上回在楚倾那里坑来的伤药，替他包扎好后，沈笑离小心地扶起他靠在山洞的岩壁上。 楚倾看了眼被沈笑离包成粽子的手腕，抽了抽嘴角神色疲惫地回道，“暂时还没有，试炼开始后阵法启动除了出口别无他路，所有人与外界失去联系。我发出了特殊信号，也不知门主收到没。梅兄弟你也别太担心，一时半会儿勤王的人怕是也进不来。” 楚倾小少年你太天真了，沈同学完全是在埋怨勤王的人来的慢了好伐。 沈笑离闻言不自然地干咳两声，正经地点点头，在洞口探查一番后对楚倾道，“我去弄点水和果子，这儿有馒头和花生米，饿了就先吃着。”她猫着腰爬出矮小的出口，又在原地撒了干草树枝作为掩饰，才放心离开。 小河边，沈笑离一脚踢过地上一颗腐烂的果子，无趣地咂咂嘴。 出不去啊……可是好想小徒弟怎么办。 摸了摸叫嚣着要开荤的肚子，她弯腰认命地拿起水囊在溪边打着水。 忽地眼睛一亮，与此同时，草堆里那只灰扑扑的小东西也好像发现了她，抬腿儿就跑。 哈，看样子还是只肥兔子，晚餐有肉了！ 她快速捡起一把石子儿追了过去，那兔儿呼啦呼啦地到处穿。偏生沈笑离这倒霉孩子故意逗人家玩儿，一会儿击中它左边的小草，一会儿打中它右边的野花，就是不给人家痛快地来一下。 如此你逃我赶半天后，灰兔累得不行，四脚朝天一躺，索性不跑了。 沈笑离嘿了一声儿，跳下树枝几步跑过去，特么这睡姿为何这般眼熟？ “吱——！”兔子紧紧闭着眼睛，心死地啼了一声儿。 “卧槽，小萌？！” 沈笑离看清楚它的模样后，有些心塞，捏住它的小尾巴把它提了起来，“你丫是怎么进山？” 瞧着来人是沈笑离，小萌在松了口气的当口又瞬间炸毛了。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放开我！你以为我乐意？！还不是你那宝贝徒弟把我丢进来的！威胁我说不带你出去就吃了我！！！啊！ “哦哦哦，乖儿子，你是说你担心我特意来找我的对吗？” “吱！”呸！ “爹爹真感动！” “……” 眼前这只人类智商明显低于地平线，它居然尝试跟她对话？！ “乖儿子，你既然能进来，想必一定也清楚怎么出去吧？” 小萌这才高傲地仰起脑袋点点头，沈笑离让自家通人性的耗子给惊喜了一把。她手指温和地戳了戳它毛茸茸的小耳朵，有些不好意思道，“只顾着逗你玩儿，爹爹好像迷路了……” 小萌哽下一口老血，咬住她的裤脚扯了扯，意思大概是让沈笑离跟它走。 “不不不，我还要去找倾倾，他跟人斗殴，手抽筋受伤了。我把他安置在了一个山洞。嗯，儿子你别瞪我，我要说的就是我忘了怎么回去。” 特么，这坑货！ 耗子望天，眼神莫名悲伤…… “额，你能找到我发现你的地方吧？这样，你带我回去，我铁定能想起山洞的位置，我用我的节操保证！”沈笑离信誓旦旦的举起了左手，说得跟自己真有节操一样。 小萌左拐右拐地找小河的位置，沈笑离则是一脸贼笑地跟在它后头。 哇靠，她家的儿子鼻子还挺灵，真的可以用来当狗养耶！（噗，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小家伙嗅了一路，还咬扯下许多止痛化瘀很灵的草药给沈笑离，搞得她一度觉得这货一定是成精了。 一人一鼠终于找正确了方向，在翻过座小山头路过李贺尸首的地方时，小萌盯着他恐怖的死相像是定住了一般，动也不动。 沈笑离见状长叹一声，她抱起大耗子，暗道一声好沉呐，才缓缓道，“你也认出来了吧，李贺居然是刃天。好歹也养过你一段时日，伤心也是正常的，人心隔肚皮，当初我这么精明的人也没看出他有问题呢，话说那些日子你发现他的异常没？哦，你不用回答我，我又听不懂。” 妈的，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 小萌神色并不像是难过，反而相当古怪。 “走吧，再磨蹭，倾倾该等急了。”沈笑离看着天上黑压压一片的乌云，大步流星地奔向山洞。 嘶……快下雨了呀…… 沈笑离回去时，楚倾早就拆了那坨碍事的绷带，除了手腕上还余有一块乌青之外，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他在洞口捕捉了一直野鸡，意外地发现它脚杆子上绑着的布条，展开后，是一块并不完整的地图。 楚倾把两人的地图拼上后，都还差一部分。 沈笑离不屑地切了一声，她可是有活地图的人。这种死物，哪儿有她家儿子好使。再说，按照段美人丧心病狂藏地图的风格，没准儿其余的在什么鱼肚子里啊，鸟肠子里之内的。 “梅兄弟，这不是小萌吗？它怎么……”楚倾一开始以为沈笑离猎了只小野猪回来，仔细一瞧才发觉是梅兄弟养的宠物。 沈笑离一听他问，屁股后面的尾巴都快翘天上去了，嘚瑟的不行。“可能是神奇的血缘关系吧，我和我儿子才这般心有灵犀~它越过千难万险，终于找到了它的亲爹！” …… 你这样自黑你师父知道吗？ 楚倾扶额，“它知道出去的路对吧。”沈同学笑容一僵，垮下了脸，“聪明人，可惜小爷一向不喜欢比我还有智慧的人。” 那全天下的人岂不是都被你讨厌了？ “喂，小萌你那是什么眼神！” 看破真相的眼神。 沈笑离奇异读懂了儿子眼里的信息，冲它龇牙恐吓道，“你到底是谁儿子！胳膊肘往外拐！不给你饭吃！” “吱——！” 楚倾兀自倒腾着沈笑离带回来的草药，敷好后又架起火堆准备做饭，他含笑看着眼前的一幕。 两人一鼠好似倒退到了回七煞门的那段互相吵闹，却又温馨怀念的时光，只是少了那个叫琥珀的孩子。 第二十九章 壮士贵姓？ 暴雨预料之内地倾盆而下，沈笑离所在的山洞里一片和煦融洽。 就在此时，深林外的一群黑衣人冒着大雨破开阵角后，身形悄然消失在黑夜。 段云欢忽的眉心一突，妖阖的眸子腾然闪过森然的冷意，“倒是有意思，把主意打在我七煞门上头来了……”芊白的素手缓缓取过斗笠系上，朱唇勾起残虐的笑，艳色绝世。 那么，就让本座亲自来会会你们吧，可别让我失望才好。 墨色的身影渐行渐远，消融在风雨之中…… 那一头，琥珀坐在棚子里安静的望着出口。雨势夹杂着狂风越演越烈，溅起的泥浆染污了他雪白的锦靴，灰白相间异常刺目，那是早上沈笑离才给他换上的新鞋子。 焰火在雨夜中炸开，一红一白，是有外敌入侵的意思，看来有人闯进来了。 等候在出口的守卫们神色一变，有序地集合进山，朝信号发射源地靠近，气氛霎时紧张起来。 琥珀的眼瞳遥遥看了眼快速警戒起来的山林，歪着脑袋略带迷惘地想了一阵，终是没动。 黑衣人在山中地毯式地搜索这刃天的尸首，遇到考核低的弟子便同一打晕，并没有赶尽杀绝。 若是等级高的，就直接绕道避开，怕也是忌惮七煞门的真正实力。 然而不得不说段云欢手下训练地很不错，所有试炼弟子在接收到讯号后，全都大规模的在聚拢中。敌方在前，内部势必要先合力对付他们，减少对七煞自身损伤。 沈笑离和楚倾踩灭了火堆，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眼里相同的信息，默契地赶到刃天死亡现场，不过还是叫人先到一步。 带头的黑衣人正在查探刃天的死因，发现他全身有多处几条致命细小的勒痕，要不是雨水冲刷血液流出，用肉眼的话根本无法看到伤口。 楚倾默默地瞟了淡定的沈同学一眼，今天这事儿他没问，沈笑离不会主动提起，也就都闭口不谈。现下看来，刃天确实是死得蹊跷。 那人在刃天身上翻了好半天，也没找到想要的东西，一时面色阴郁不定。 “小少主，那东西不会丢了吧？” 雨声掩盖了他们的对话声，沈笑离听得模模糊糊，她摸了摸心口的位置顺来的锦囊，只能大致猜测蒙面人现在可能火气比较大。 “撤。”沙哑低沉的嗓音带着浓烈的不甘和无奈。 “啧，来者是客，这么快就走，传出去倒是江湖上怕是说我段某待客不周呢……” 段云欢取下斗笠，露出一张倾国的容颜，黑漆漆的凤眸似笑非笑地望着眼前之人。声音雌雄莫辨，每个字都宛若勾魂的媚语带着诱人的尾音，墨发飞舞，如同画中妖孽降临。 翌安站在右侧恭敬地替他撑着伞，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无数右肩绣着火红烈焰的七煞门徒，尽数举着点亮的火把，瞬间照全了整座山岭。 “段美人亲自出马，我的天，这孩子也太倒霉了，咋就被抓到了呢……”沈笑离一脸同情地嘀咕道，段云欢风轻云淡地瞥了眼他们藏身的位置，“还不出来？又想连累楚倾领罚了吗？” 哼，我不出声儿你会知道小爷躲在这儿？ 楚倾被点到名脸色有些白，慌忙现身，“参见门主。” “起来吧，你看看你，一个糟老头儿都能把你打伤，玉芷那丫头知道了，又要在本座面前哭诉了。”听他的语气也不像怪罪，楚倾这才敢起身。 被无视了的黑衣人皆是一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紧绷感，“段门主，我等诛杀叛徒无意惊扰七煞门，还请段门主见谅。”领头人先是让段云欢的美貌给惊了下，回过神后嫌恶地踢了地上的刃天一脚，带着歉意道。 “这明明是七煞门中的李贺，怎的又成了你们的叛徒了。本座正愁不知道谁对我的人下了杀手，你们倒是爽口，一口就承认了。”段云欢明显不买对方的账，言下之意是管你干什么来，今儿不掉一层皮还就是走不掉了。 那人听完面色难看起来，“按段门主的意思，是不放我们走了？”嘶哑的嗓音压抑着怒火，却又不敢冲段云欢发出来，十分憋屈。 “是又如何？”段云欢挑眉嗤笑，管你是谁，既然不把我放在眼里，那他就只有好好教训一番让你记在心里了。 “我乃当今九皇子，你这么做，无疑是和天家为敌！” 终究是太冲动，旁边的人还没来得及劝阻，小少主就扯下了面巾，唇红齿白的少年目光阴翳，仿佛随时要扑上去把段云欢咬上一口，好在雨大天暗，他的头发湿哒哒地黏在脸上，印着火光只能模糊看出是个年轻的轮廓。 “九皇子？”段云欢大笑出声，“先不说就算是皇帝小儿来了本座也不怕，就凭你一个让囚禁在深宫的勤王党羽反而光明正大的私闯我门，光这点就怎么也说不通吧？” 九皇子薄唇顷刻紧闭，抿的有些泛白，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既然你与我一样也与狗皇帝有恩怨，何不谈谈合作呢？” 狭长的凤眼微眯，“我段云欢看不顺的东西，从不需要与人合作也能搞定，再者……”他缓了缓，接着道，“本座更不喜欢犯我七煞的人！”最后一句带着凌厉的杀气，九皇子肩头一震，在他威压下险些直不起身。 “别别别，别动手啊！”沈笑离揣着只大耗子不合时宜的冒了出来，她狗腿的冲段美人笑了笑，又傻逼兮兮地跑到九皇子身边去，低声道，“祁师弟，你最近脑子莫不是真进水了染上了风寒吧？许久不见，声音更难听了，连脑袋怎么也更蠢了呢？” 冒充人这招式她也用过，可你好歹也挑一个有身份的用啊，说自己是九皇子就算了，可他居然还假装不认识自己！呵，要不是在清禹山常和他拼演技在师叔师父面前互告黑状，她也险些以为这人真不是她那蠢师弟了。 九皇子有些懵：这位神经兮兮的壮士，你特么谁啊？ 第三十章 师兄救命Ｏ(≧口≦)Ｏ 九皇子虽然不认识沈笑离，可看她好像很有说话分量的样子，智商也不是很高（沈同学默默提起菜刀：呵呵），这种人，不利用才傻。 “师兄！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突然紧紧地抱住沈笑离，哭的跟死了亲娘一样。 卧槽，你脑袋好硬，磕着我的胸了！ 沈笑离连连翻着白眼儿，心道这小子今儿怎么转的这么快，看她男装明白她在掩饰身份，还知道改口叫师兄。 九皇子在她衣襟前蹭了蹭，啧，别说还挺软乎。 余光瞄了眼脸色怪异的段云欢，转过脑袋继续哭丧。 沈笑离用力拍着他的背，一副感动状，“没错！师兄也是万分想念你啊！” 噗，这魂淡是用了多大劲儿啊！是想拍死他吗？！ 九皇子差点儿背过气儿去，怒极腹诽。 沈笑离本怀疑自个儿认错了，不过看这小子一见面就和自己掐架，那股亲切感就跑了回来，眼中找到师弟久别重逢的欣喜倒是真真切切。 九皇子则是认为沈笑离在逗弄自己，可在抬头看她的那一瞬，却改变了想法。 那双乌黑透亮的眼睛里没有说谎和调笑之意，雨夜中温暖而真实的怀抱让他有些失神，忽然开始嫉妒起沈笑离口中的师弟起来。 “小梅儿，本座给你半盏茶时间滚过来解释一下，说不清楚就给本座去跪断十张搓衣板才准起来。” 知道了沈笑离的本名儿，段云欢仍旧叫着她小梅儿，只是口气带着说不明的讽意和警告。 大雨渐渐收了势，转为淅淅淋淋的温婉模样。 沈笑离闻言立马圆润地滚了过去，一边嫌弃地看了眼九皇子一边摇头，“那孩子从小脑袋就不好使，倒霉的我是他师兄。看样子他最近喜爱上玩变装扮演，这不，又抽风了。” 段云欢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明摆着不相信，“哦？既是小梅儿的师弟，还不赶紧叫过来让本座好生瞧瞧。” 沈笑离一看有戏，回头朝九皇子使劲儿招手，“快来快来，门主叫你呢。” 他堂堂一国皇子，竟然要他低三下气的去讨好一个江湖邪教头目？简直笑话！ 九皇子脸色变了好变，最后垮着一张脸凑了过去，咧开嘴难看的龇牙笑道，“门主……” 待他撩开湿发，段云欢凤眸徒然一沉，阴气森森地盯着沈笑离，“小梅儿，我怎么觉得他跟你说打伤你夺走紫霄剑的，是同一个人呢？恩？”上扬的尾音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沈笑离腿一软，卧槽！她居然忘了这茬！ 啥？抢走紫霄剑？ 九皇子一脸茫然，“紫霄剑不是在你们手中吗？” 段云欢笑的更灿烂了，他一字一顿地对沈笑离道，“真替你的膝盖悲哀，它是你捡来的吧。”墨袖一挥，转身离去，“把九皇子请到七煞，好好招待！另，再给亲爱的勤王殿下发出消息，就说，他宝贝外甥在本座这儿做客，不必与我客气，送点金山银山过来感谢我们的款待就行了。”他眉梢一扬，吐出许些郁气。 本以为能钓条大鱼，结果却是这么些小喽啰，既然七煞门已经牵扯进了这趟浑水，那他也不介意再加把火添点乱。 段云欢倒是心情舒畅的走了，沈笑离和九皇子就遭殃了。 九皇子此时的内心是崩溃的，他没想到沈笑离会这么不靠谱。本就是背着勤王舅舅偷偷带人来，想做出点成绩让他开心一点，结果反而搞砸了。他又让舅舅大出血了，本就存银不多的旧部，这下更是伤上加伤。否则他们也不至于把那微小的希望放在紫霄剑的宝藏上头。 九皇子默默咽下一口泪，就算是回去了，铁定逃不过一顿胖揍。不行，他必须在舅舅带着赎金来之前，自己想法儿逃出去。然后主动认错，这样他人家看在已逝的母妃面上，估计会下手轻一些，他兀自悲伤地下定了决心。 沈笑离则是沉浸在十张搓衣板的悲痛中不能自拔，祁羽这小兔崽子，一出现就没好事儿，害惨她了！ 楚倾瞧不过眼，上前干巴巴的安慰道，“梅兄弟，我会替你在门主前求求情的。” 然后沈笑离在艳阳下跪着搓衣板时，就传来了段云欢特允楚倾休假三日，一刻都不能与玉芷分开的好消息。 她抽了抽嘴角，段美人心肠也太歹毒了，她在心中为可怜的倾倾点了三炷香…… 这次考核也全体都做了罢，推迟到下月重新来过。沈笑离跪瘫在板子上，小徒弟旁边呆着小萌，两小家伙坐在一边不解的望着她。 “阿离，难受吗？” 肯定啊……沈笑离心塞，“为师没事，我在练功呢。” “怎么练？”小徒弟锲而不舍地继续追问。 沈笑离抬起脑袋四十五度，高深莫测道，“练习膝盖力度，俗称腿功！跪断十张搓衣板，为师就大功告成了……” 可是你好像很难过啊，小徒弟眨眨眼。 小萌：我不说话，就这样看着你继续装比。 “啪嚓——” 一声脆响，十块木板应声而断。 沈笑离目瞪口呆地看着琥珀挪开踩在板子上雪白的锦靴，当下表情相当丰富。 小徒弟淡然地拍了拍鞋子上的木屑，露齿一笑，天真道，“断了。” 沈笑离木着脸翻了下力度完美断口整齐的搓衣板，无比郁结，呵呵，都别拉我，我要去屎。 “我们回去吧。”看沈笑离不动，琥珀轻轻地拉了拉她的衣角，小声唤道，“阿离？” 沈笑离抱起琥珀，又再次探了他的内息一番，答案还是他毫无内力根骨奇佳。 “我没事儿，琥珀，你天生神力的事儿别让别人知道了，否则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懂吗？” 澄澈的大眼眨了眨，琥珀乖巧地点头。 沈笑离长吁一口气，觉得今天受到的惊吓加起来，都快超过她一年的次数了，必须喝点小酒压压惊。 “走！去找苏翌安要点美酒去～” 咳，倾倾现在铁定没空，只有去找右护了。 因为师父从来不沾酒，所以她长这么大，还没真正偿过那种液体的味道，现在能尽兴畅饮，想想都觉得好兴奋！ 第三十一章 吃我一记鞋底板儿 苏翌安送走沈笑离这尊大佛后，马不停蹄地就去找段美人打小报告了。 沈笑离后来才悔不当初，怎么就被右护法那温文尔雅，斯文败类的外表欺骗了，认为他是自己人呢？ 沈笑离提着两罐笑红尘美滋滋地回了屋，拿出酒具给自己斟了一小杯，放在鼻尖下轻嗅。 这笑红尘带着竹子的清香与陈年的酒香，沈笑离只是这样闻着味儿，都像是要沉醉在其中一般，不愧是段美人的藏起来的专用好酒。 “都说人在江湖走，哪能不喝酒。我沈笑离过了今晚，才算是一个真正的江湖中人了！哈哈哈！”豪气云天地对着空中举杯，沈笑离端起美酒将杯里的笑红尘一饮而尽。 虽辣，却不刺喉，下肚后缭绕的香醇反倒让沈笑离无限回味。 小徒弟托着下巴，琥珀色的眸子圆溜溜地盯着沈笑离，眉心有着纠结和困惑，一直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他看看已经癫狂模式的沈笑离，又瞧瞧两瓶歪倒着的酒罐子。 场景似曾相识，唯独记忆却是一片混沌。 其实沈笑离错了，她并不是没喝过酒。 而是碰酒必醉，三杯必倒。 卫瑾休见识过她发酒疯的样子，那是在沈笑离十五岁生辰及笄那天，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姑娘终于长大了，一时高兴带了果酒回山庆祝。 两师徒坐在院里本温馨的忆着儿时趣事，结果沈笑离在谈到感动之处，拿起酒壶喝了半壶后。啧啧啧，当时的场面简直就是太…… 咳，往事不提，反正从那次过了，掌门大人面无表情地下了令——全山修行，全体禁酒。 所有弟子还奋发图强地戒酒练功，殊不知罪魁祸首睡了一觉后，压根儿忘了自己作的死。 这算是她有生以来第二次喝酒，两杯过后，神智就已然有些不清了。 沈笑离抱着房间里的柱子，死不撒手，口中念念有词，“如来老儿！看俺老孙如何翻出你的五指山！哈哈哈哈哈……” …… 琥珀揉着额头，轻喊了声，“阿离？” 沈笑离猛的转头，见到可爱的小徒弟担忧又无可奈何的表情，好不激动，直接在地上翻滚起来大叫，“师父！师父！徒儿知错了！”琥珀大骇，慌忙要去查看她的情况，就听到她下一句话，“师父别念紧箍咒了，悟空头都快爆了！嘤嘤嘤……” 噗，小萌表示已经笑瘫。 琥珀扶她的手顿在半空，粉嫩的小脸蛋儿有些呆。 沉着眼地扫了乐得直捶地的小萌一眼，起身去厨房打醒酒汤和热水。 趁事情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快点让她清醒过来才好。 小徒弟前脚才走，段美人后脚就进了门。 他在长廊那头就闻到了自家的笑红尘，早先听到这厮一个上午就把十块搓衣板跪断了，他还不信。 还没待他去探清楚事情经过，苏翌安就来报说沈笑离去撒泼后提走了他的美酒。 推开门，房里的酒香更为浓郁，尼玛这家伙是喝了多少？ 沈笑离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段云欢伸出脚踢了踢她都毫无反应。 “哼，就这酒量还敢偷本座的酒喝？” “俺老孙好着呢！好着呢！” 烂泥一般的沈笑离突然一个鲤鱼打挺活了过来，神色清明，根本不像是个醉了酒的疯子。 “……” 段美人抚着胸口吓得花容失色，他妈的，下次诈尸能不能先打声招呼啊啊啊！ 他调整了下失态的面容，嘴角一扯，“醒着就好，本座今儿倒要跟你好好算算账。”段云欢冷笑，“别以为你过两日要进宫，本座就制不了你了。” “哈哈哈哈哈哈！”沈笑离仰天长笑，伸出两根指头指着天，神色肃然而自豪，“我乃齐天大圣孙悟空！火眼金睛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岂会怕你一个小小的妖孽，呔！吃俺老孙一棒！”然后这倒霉孩子随手抄起地上的鞋子，干脆地朝段美人脸上来了一下。 段云欢措手不及，凝脂般白晳的脸庞瞬间多了个鞋印。 小萌捂住眼睛，卧槽，看不下去了。 段云欢先是懵了一下，随后不顾形象地掐着沈笑离脖子，完全忘了自己一掌就可以劈死这货，“敢打我的脸？！老子今天必须嫩死你！！！” 两人扭打在一起，沈笑离仗着一股子蛮劲儿，硬是把没了理智的段美人按在了身下，一口一个小妖精地叫着，“看你孙爷爷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糙哦，沈笑离是真不怕死。 小萌回过味儿来，瞧着段云欢眼眶都气红了。拖起胖乎乎的身子急匆匆地去找琥珀，我的天，再不回来，就真要出人命了！ “沈笑离，我他妈的给你三声时间立刻给我下来！” 段美人似是不耐，爆着粗口连小梅儿都不叫了。 可等他数到四了，沈笑离还一脸嘚瑟的坐在他身上纹丝不动。 眸色愈陈愈浓，段云欢笑的妖媚，很好。 他猛的出招卸下沈笑离的力道，一阵天旋地转，两人位置瞬时就对调了过来。沈笑离被他钳得死死的，手腕儿传来的痛觉让她不由得蹙起了秀眉。 她明眸像是有水花流漾，不乐意的喘着气儿，“我不玩了。” 段云欢手一松，这是酒醒了？ 就在下一秒，沈笑离张开牙扑了过去。段美人眼疾手快捏住了的下巴，沈笑离张牙舞爪地咿咿呀呀扑腾个不停。 “疼疼疼，只会欺负女人算什么好汉！” 段云欢力度稍减，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有本事咬我呀！大！傻！逼！” 酒劲儿一波一波地冲上脑勺，沈笑离咬牙倔强的盯着他，一副不服输的死撑模样。 此刻的沈笑离双瞳剪水，头发乱糟糟的，鼻头微微泛着红。这可怜兮兮的蠢样现下近距离看起来竟有些楚楚动人，秀色可餐的趋势。 段云欢觉得自己有些失控，居然被一个男人蛊惑了。 “你当本座不敢？” 狭长艳丽的眼眸一眯，看准了她因饮过笑红尘而鲜艳欲滴的唇瓣，微微失神地俯身。 第三十二章 阿离是我的 一粒射来的小石头蕴含着的滔天杀气，让段云欢不得不仰头避开。 石子儿划过他的侧边，削断了他飘浮在空气中的许些发丝，直直打入壁中。 段云欢眉眼一凝，转头看着墙上黑漆漆望不到底的小洞。 如是动作慢没躲开被击中的话，他毫不怀疑自己的脑袋现在会和它一个模样。 没有任何风声和预兆，若不是那暗处打来致命的石头上带着的杀意太重，他根本就不会发觉到自己在鬼门关去走了一遭。 段云欢竟然不知七煞门除他之外，还有这种绝世高手的存在。背脊升起一股凉意的同时，战意也被激起。 抱起不知何时睡过去的沈笑离，段云欢绷紧神经地望着窗外。扩出去的神识像是被浩瀚无垠的黑洞吸了进去，没有起引一丝涟漪。 他终于皱起眉头认真起来，沉声道，“阁下是勤王的人？” 许久，外面才传来几个凌乱的脚步声，“门主！不好了，九皇子他们被人救走了！” 段云欢仍旧拧眉，真的是勤王？ “本座知道了。” 他把睡的正香的沈笑离轻柔的放在床榻上，神色复杂。盯着她看了半晌，才迟迟拂袖离开。 待他不见，琥珀才丢开手中捏的变形了的钥匙和化作粉尘的石头，斜睨了眼战战兢兢瞧着他的小萌，勾唇轻笑，“阿离说，不能让别人知道我有天生神力。真可惜，不然就可以一个手指头捏死那个想要染指我家阿离的坏人了。” 小萌第一次听琥珀说这么长，这么完整的一句话，纯真无邪的面容，吐出的内容却是无比血腥。 琥珀撇嘴，脚尖碰了碰小耗子，“你不是人，抖个什么劲儿？我又不会一脚踩烂你，出息。” 小萌一僵，抖得更欢了。 他冷哼一声，跑进房间，趴到沈笑离的床边把了把脉，发现并无大碍。 熟练仔细地替她擦着脸，手，最后连衣裳也换上了宽大舒适的睡袍。做完这些，他才褪了鞋袜钻进被窝。 小萌则被沈笑离那白花花的身体上的一圈圈裹胸布给震到了。 为什么琥珀一点都不意外啊喂！鼻尖有股热流缓缓冒出，爪子擦了擦，居然流鼻血了。 脸一窘，小萌庆幸自己现在的皮全是毛，才让人看不出它的尴尬来。 烛火一灭，屋内的铺上不久便响起两道平静安和的呼吸声，小萌的眼皮一搭一搭的，也咂咂嘴睡了过去。 段云欢有些浮躁，指尖有节奏的敲击在围栏边上，听到沈笑离今天启程进宫也没反应。 “门主？门主？” 楚倾从没见过段云欢这魂不守舍的样子，第六感告诉他门主这样和梅兄弟有关。袖下拳头紧紧攥起又松开，他神色落寞地悄然退下。 莹白的手指点上自己的朱唇，轻轻摩挲。不知道那晚若是吻下去的话，又会是怎样的结局。 ************* “琥珀，我的衣服……是你给我换的？”沈笑离纠结良久，这才坐到小徒弟身边弱弱地问道。 琥珀垂着眼脸，蒲扇般的眼睫颤了颤，闷闷道，“嗯。” 沈笑离以为小徒弟在跟自己置气，自己真正身份是个妹子的事并没有跟他提过。 她手肘小心地碰了碰琥珀，凑过脑袋逗他，“徒弟乖，不生气了好不好？” 琥珀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又收回了视线，并不理她。沈笑离扁扁嘴，“琥珀琥珀~为师知错了。”小徒弟拗不过她，终于鼓着腮帮子开了口，红着粉扑扑的脸蛋腼腆道，“琥珀也要亲亲。” “吱，吱吱——”吃着点心的小萌一不留神被噎住。 沈笑离被小徒弟萌的死去活来，在他脸上‘吧唧’一声响亮地亲了一口。 然而琥珀似乎并不满意，嘟起水润的小嘴巴得寸进尺道，“还有这里。” 小萌：蠢女人！！！不要被这大魔头单纯无害的模样欺骗了！！！ 可惜沈笑离没有听到它的呼唤，乐不开支地在琥珀嘴唇上印了一口。 柔软的触感让两人皆是一愣，随后琥珀满足地舔了舔嘴唇，莫名地邪佞。 沈笑离则是觉得心跳无故的加快了跳动，很奇妙的感觉。 正午时分，沈同学又收到一封来自商烬戈的催赶信件。 “一天？” 真当小爷长了翅膀能飞了？ 沈笑离提笔挥挥洒洒，“尊贵的陛下，小的还有一天就到燕都。”她想了想，接着写道，“若一天后未拢，请再看一遍此信。” 放走信鸽，沈笑离挠了挠头，“徒弟，皇上说勤王这两动作大，宫里三天两头就抓一批刺客，让我加紧速度呢，你看……” “骑马吧。”琥珀接过话，明显知道她想说什么。 沈笑离眼睛一亮，“琥珀你可真是我的宝贝，真懂我。” 话说明明你才是师父，怎么这种小事都要跟个孙子似的询问下徒弟哎喂！真是身局者迷旁观者清，小萌在为自己不会说人话而捶胸顿足中。 琥珀盘着腿稳坐在马上，沈笑离坐在身后搂过他牵住马缰，小萌则被塞进了包袱里，一路遭颠地头晕眼花。 两日后，沈笑离再次回到了燕都。 不由想到祁羽那小子居然丢下她自个儿跑了，骂了两句没良心的，倒也是希望他没出什么事。 商烬戈把她放在了太监一列，沈笑离面容清秀柔柔弱弱（咦？）的样子也不会引起人的怀疑。 委屈了小琥珀也陪着她戴上了一顶太监的帽子，好在像他这样五六岁让父母送进宫的孩子也不少，勉强蒙混过了关。坏就坏在琥珀长相太吸引人，沈笑离少不得像藏什么似得把他保护的死死的。 初闻沈笑离收了个徒儿，商烬戈只瞧了一眼就知道琥珀不简单，只是意味深长的对沈笑离道，“这孩子生得太引人瞩目了，这宫中少不得一些有特殊癖好的人好这一口，自个儿关好啊。” 哼，沈笑离在心里吐了商烬戈一脸口水，她的徒弟当然自己得护好，还用得着他一个外人来教训嘛。 第三十三章 器灵 重重机关中，商烬戈打开最后一道玄门，强烈的紫光迸出，眨眼而逝后，沈笑离终于看清了这把传闻中人人争夺的宝剑。 剑身与剑鞘分离，插在散发着余温的鼎炉中，通体泛着暗紫色，围绕着久不散去的邪气。剑柄盘刻着一条直冲云霄的长龙，面目狰狞，栩栩如生。 沈笑离感觉到手腕绑住的赤墟蛟丝有着明显的颤动，与紫霄剑相互呼应。 她不留痕迹地按住蛟丝，紫霄发出‘铮’的一声鸣叫后，便安静下来没了动静。 商烬戈很是诧异，“紫霄剑从不会这样，难道是因为你？”他转头看向沈笑离，目光探究。 沈笑离正经地点头，“没错，小爷也是这么认为，紫霄剑一定觉得，只有我是它真正的主人！” 商烬戈：哦，好吧，果然是我想太多了。 他嗤笑一声，视线敏锐地落到沈笑离的手腕儿上，挑眉道，“你捂着手干嘛？”后者眨眨眼，嬉皮笑脸地咧嘴一笑，“不清楚，我觉得紫霄剑对我有着神奇的吸引力，情不自禁地想把它据为己有。可是理智告诉我不可以，所以现下内心如同天人交战苦恼不已，请问皇上大人，我可以摸一下吗？” 皇帝陛下微笑，薄唇轻启，“摸，可以。据为己有？呵呵，没门。”后半句脸一变，面无表情。 ←_←人家才不稀罕呢。 感觉到赤墟蛟丝兀自紧了紧，她脸一垮。特么听不出她是在胡扯吗？这种醋也吃，果然有灵气的兵器什么的最讨厌了，哼。 当内力达到一定高度，如果你的兵器足够与你默契合拍，那么发生器灵和主人对话的可能也是有的。沈笑离一直以为师父是在骗她，直至她突破清禹心法十层那个晚上，梦到了一个五官模糊的小屁孩儿语气傲娇地跟自己说话，“还算有点能耐，没丢我的脸。” 沈笑离一团黑线，“小朋友，你的脸呢？”赤墟听了反而气呼呼地坐在地上，奶声奶气地回道，“还不是因为你，器灵由主人心生的，原来在你脑子里我就是这模样。” 商烬戈干咳一声，桃花眼微闪，拉回她飘远的思绪，“东西拿出来吧。”沈笑离甩甩手，装傻摇头，“什么东西？” “刃天身上摸出来的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商烬翊什么都没找到。”商烬戈懒得跟她拐弯抹角，直接了然道。 沈笑离这才不情不愿的把手伸进胸襟里找起锦囊，翻着白眼儿，“在这儿。”她拿出一个馊兮兮馒头，看商烬戈俊脸一黑，连忙又道，“不好意思拿错了，是这个。” 一个粉色绣着小情诗的锦囊。 沈笑离从没仔细看过，这下认真瞧了一番，心下也觉得十分没谱。“那个……这不会是些少儿不宜的东西吧？”她颠了颠，轻飘飘的，没准儿是几张那玩意儿。 别说沈笑离是这样想的，商烬戈也是。 这么骚包的颜色，揣在一个长年光棍的老头子身上，他实在是没什么好感。 沈笑离皱眉，这是唯一的线索了，可别功亏一篑啊。 她一边谨慎地打开，一边不经意的问道，“那个商烬翊，是皇上您的九皇弟？” 商烬戈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怎么，看上了？看上了也没用，朕早晚要把他跟勤王给砍了。”沈笑离虎躯一震，迅速摇头，“不不不，只是长得像个熟人。” “哼，那就好。”商烬戈说完，不知想到什么忽地笑了，颇有自嘲的意味，“说来好笑，朕连九弟正面都没见过一次，却这样莫名其妙的有了血海深仇。” 咦？这是要开启吐槽模式的节奏啊。皇室的秘密那是知道越多屎地越快，沈笑离赶紧打断他，“皇上！皇上！！皇上！！！您看我们的努力没白费！” 商烬戈被她一惊一乍给吓得激灵，“大胆！你想吓死朕吗，朕还没驾崩呐！”沈笑离眸儿一弯，捏着嗓门儿道，“奴才该死~皇上饶命啊~” “滚犊子。”没好气的骂了句，商烬戈明知道皇族秘辛不该与沈笑离这么个外人道来，可刚就是忍不住，很多事情压在心头太久，会憋出病的。罢了，她不愿听，他也不会强迫。 “沈笑离。” “啊？” “名字还挺好听。” “当然。”沈笑离头一仰，万分自豪，那可是师父取的，也没多想，礼尚往来地喊了句，“商烬戈。” “放肆！谁准尔等刁民直呼朕的天名？” ……蛇精病 商烬戈心情腾地就转晴了，听到暗线传来她的真实名字时，觉得还不错，叫来试试而已。 他展开图纸，第二次有了这么激动难以自控的情绪。 上面画满了细致的山川河流树木，是张很全面的……藏宝图。 头一回是在盐商府邸里找到账本儿，在危急关头得到老头子的信任，也是他能坐上皇位的极大因素。 现在也是，藏宝图给他带来的惊喜不下于找到账目。 向来眼中容不得沙子的商烬戈，以至于十分纵容沈笑离，以下犯上欺君什么的，哪有她给自己带来的利益大。 他丝毫不怀疑这藏宝图的真假，看样子有了很久的年月，纸薄有些微黄，可画工精致细腻出自已故名师姚立之手。 刃天拿着藏宝图和紫霄剑，没有去找这笔惊天财富有一个很大的因素，那就是他不识字。 真特么是走了狗屎运了，商烬戈看着一脸困惑痴呆（咦？）望着他的沈笑离，也不知该夸她还是说她运气背了。 紫霄剑在乌岐山的地图是她画的，她知道宝剑在哪儿。 藏宝图她有，可惜现在依然在他手里不是她的。 别人挤破脑袋都想抢到的两样东西，都被沈笑离凑巧到手，却都和她擦肩而过，太悲哀了。 沈笑离被他看得瘆的慌，抱胸退后好几步，“你干嘛用一种恻隐怜悯同情普度众生幸灾乐祸的奇怪眼神盯着小爷？” 商烬戈摇头，没理会这熊孩子乱七八糟的用词，缓缓道，“小野猫，你可真是朕的福星。” 第三十四章 秦贵妃 沈笑离如今在商烬戈南书房当差，每日就带着小徒弟扫扫院子，捅捅马蜂窝，写信调戏调戏段美人。 不同的是，她惊奇地发现段云欢回信的频率高了起来，除此之外，日子倒也还算过得逍遥。 皇上派闻人谦带着作为钥匙开启宝藏大门的紫霄剑，去了藏宝图标记的所在位置。 闻人谦一听能看到天下奇珍，跑得比谁都欢儿，二话不说带上人马屁颠屁颠地去了。 可惜没走几天，就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他跪在大殿上苦着一张脸，为难道，“主上，这事儿……不好办呐。” 商烬戈金冠束发，一身明黄色龙袍立在上方，气质凛然，不怒而威。 他哼了一声儿，俊美的面容冷的几乎能掉下冰渣子，“去的时候不是还跑得挺欢的嘛，搞不定，就把你的小金库上交吧。”闻人谦脸一瘫，瞧着他不像是开玩笑，吓得哆嗦，“别别，真是那山有问题，一进去就浑身使不上劲儿。” “朕要听结果。”皇帝明显不满这个答案，冰冷寒冽的鹰眸中酝酿的风雨越加浓郁。 闻人谦让他一瞥，气势霎时焉了下来，收敛了嘻笑之意正色道，“臣查过了，那山中常年有平民居住，他们却并无大碍。 可属下带人进去就是跟吸入了软骨散似的，根本使不上力。 后来找了当地人问了才知道，那破山遍野都是一种名为雾华的稀有植物，可以化解内力。 除了没功夫的人进去没影响外，稍有内力的进去都跟软脚虾一样连路都走不动。 臣带了那植物的样本回来，宫里的庸医看了全都说，除了神医赫连世家的后人，这解药怕是没人能炼出来……” 每多说一句，商烬戈的脸色便阴沉一分。 头上顶着的两道灼人的视线，让闻人谦越发的没了底气。眼珠咕噜噜一转，他忽地一拍大腿抬头道，“那啥，皇上您书房扫院子的那个小太监不是没内力又轻功了得嘛！他又是知情者，让他去不正好？” 商烬戈剑眉一挑，然后就笑了，挥手道，“你小子脑子转得倒挺快，去把那小野猫儿给朕叫来，闲了这么久，总归该给她找点事做。” 沈笑离让花大总管给叫去时，她正打算带小徒弟去御花园溜一圈儿。听说那边今天举行了个大型花展，有好多宫妃都在那边赏花，届时一定有很多美人儿可以看。 “小梅子，圣上亲自传唤那可是天大的荣耀，你做出这副被坏了好事儿还不乐意的苦逼脸，到时惹怒了圣颜，挨了板子也是该！”花总管看沈笑离不情愿，掐着兰花指戳着她的额头训着。 “大花伯教训的是，那就麻烦您替小的照看下小徒弟，成吗？”沈笑离笑得狗腿，肉疼地往大总管袖子里塞了几块儿东西。 大总管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咱家知道，谁不晓得这小家伙是你的宝贝。”他说完，摊开手瞧了瞧手里还热乎乎的鸟蛋，登时有些哭笑不得，“这小兔崽子，你就使劲儿抠吧。” 沈笑离眉眼一弯，“嘿，这可是新鲜的野味儿。”她说罢，蹲下身捏了捏琥珀软乎乎的小脸，“徒弟，为师去去就回，你要乖乖地听大花爷爷的话哟。” 琥珀嗯了一声儿，给了她一个早去早回的眼神，沈笑离心领神会地狂奔而去。 花总管看她跑远，叹息道，“这孩子，呆在宫里也是束缚他了。”他摇摇头慈爱地看着琥珀，“小家伙，随咱家走吧，你家师父一会儿就来接你。” 沈笑离冲到大殿时，正好与来找商烬戈的秦贵妃碰上。 秦雨疏瞧着面目清秀冒冒失失的小太监，黛眉轻蹙，并未呵斥。反倒是她身后的两个小宫女，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沈笑离缩到一角垂着头，余光偷瞄着她逶迤拖着淡红色精美的大朵牡丹织锦长裙，莲花移步进到殿中，繁丽雍容又不失秀美。不堪一握的纤腰微微一福，鬓发上斜簪的碧玉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臣妾给皇上请安。” 商烬戈见是她，仿若眉梢都染上了舒畅，他抬手扶起秦雨疏，温声道，“爱妃怎么来了。” 秦雨疏浅笑，“皇上，百花宴还等着您呢。”声音不温不火，宛然动听。 皇帝恍然，面带歉意，“朕竟给忘了，劳烦爱妃先前去安抚主持一下大局，朕处理好一点小事随后就到。” 听到商烬戈不能和自己一同前去，秦雨疏美眸流露出适当的失望，不过很快敛住，含笑得体道，“皇上大局为重，那臣妾先行告退。” 商烬戈目送她离开后，立刻松了口气，“脸都快给朕笑烂了，小野猫儿快死进来，朕有要事与你商谈。” 沈笑离跨进殿门，见他前后反差如此大，讶然道，“人格分裂？” 商烬戈白她一眼，无所谓的走回椅上一坐，“秦丞相的嫡亲闺女，过场总归是要做的。” 如今后位悬空，几个大臣都想把自己女儿往上塞。偏生其中有那么个谁还与勤王有勾结，那老东西做得滴水不漏，以至于到现在都还没查出是哪个老王八蛋，想到这儿，商烬戈不禁又有些心塞。 “小野猫儿啊，朕……有一事相求啊。”商烬戈笑得像只狐狸，眼中明确闪着我要坑你的光芒。 沈笑离立马提起警觉神经，干啥，小爷卖艺不卖身。 商烬戈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也不知这小东西想哪儿去了，“让你带着紫霄剑跑一趟，去把钱给朕弄出来。” 沈笑离咦了一声儿，“怎么回事儿？闻人谦难不成学艺不精挂在路上了？” 梁上的闻人谦黑了脸暗忖，呸，你特么才挂路上了。 商烬戈不经意的瞟了上头一眼，附和道，“对啊，学艺不精，这不还是让你出马么。”沈笑离盘腿坐在地上，“定是有什么原因只有小爷才能去吧，嘿，你就不怕我把紫霄剑揣着跑咯？” 皇帝点头，“也对，那就把你宝贝徒弟压在宫里好了。” 卧槽！ 第三十五章 许久未见 沈笑离蹭的站起来，情绪激动，“不行，我反对！这样，我把我儿子留在这里，琥珀得跟我走。” “抗议无效，不过你可以试试抗旨。”商烬戈倒是一点也不急，“给你一晚上考虑，朕等你好消息。” 沈同学最后是阴着脸一路骂回去的，商烬戈则神清气爽的去了御花园。 “琥珀！大花伯，我回来了。”沈笑离哼哧哼哧地跑进屋子，却并没见到小徒弟和花总管。 她又朝大院儿寻了个遍，拉住匆匆路过的小宫女问道，“小姐姐，可有看到花公公和一个小孩子？” 小宫女皱着眉头想了会儿，指了一个方向，“花总管让皇上喊去了御花园，至于孩子，我不清楚……” 沈笑离道了谢，心急如焚地朝御花园奔了去。 到了门口，沈笑离深吸一口气调整了情绪，神色如常的窜进人流中寻起花总管。 御花园此刻十分热闹，宫女和太监们都是面带喜色忙碌地穿梭在其间，桌案上美酒点心样样精致，摆放在园中的各色艳丽芬芳的花儿齐齐争艳。可比花还夺目的，就属各宫精心装扮的妃子美人了，然而沈笑离此时却无心欣赏，她一边留意耳边人群的谈论，一边端起一盘儿点心掩人耳目。 “皇上驾到——” 花公公尖细的嗓音传来，沈笑离先是一顿，随后跟着众人跪拜下去。 “参见皇上，皇上万福。” 商烬戈道了平身，扫了眼花缭乱的人堆，目光在沈笑离身上停留了片刻，心下疑惑，这家伙不回去带孩子跑这里来干嘛？ 秦雨疏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瞧见沈笑离后，神色有些怪异。 商烬戈到了主座，与花总管耳语几句，花公公福身领了口谕悄然退下，他避过人群唤来沈笑离，“小梅子，你怎的到这儿来了。” 沈笑离终于露出焦急的神色，她握住花总管的手臂，连忙问道，“大花伯，我家小琥珀呢？” 花总管一惊，“因着御花园这边儿有事，我把那小家伙先带回院子了，让他等你回去，难道小家伙不见了？”沈笑离沉下脸色，嗯了一声抽身就走，花公公在背后叫了好几声儿，她也没理。 花胜鸣知道沈笑离是恼了，也没法子，吩咐了几个小太监去帮忙找人。 “花总管，这小公公是哪一宫的？竟这般无礼。” 花胜鸣转头，看见秦雨疏气若幽兰静然立在不远处，也不知瞧了多久。 他面显愧色，行了礼才回道，“让娘娘见笑了，这小太监是老奴近日才认得义侄小梅子，有些宠过头了。现今在御书房当差，他也是刚丢了小徒弟心急，这才失态，还望贵妃娘娘莫要见怪。” 秦雨疏笑了笑，客气道，“公公言重了，您是圣上边上的大红人，本宫还盼着总管在皇上跟前替雨疏多美言几句呢。” “娘娘说的哪里话，众所周知，皇上向来喜爱您呢。”花胜鸣打着太极，又把话绕了回去，他拱拱身，“皇上那边儿还用着老奴呢，就先告退了。”秦雨疏笑了笑，侧身让路，“公共慢走。” 花胜鸣走后，秦雨疏边上的宫女这才露出不屑的神色，小声道，“娘娘，何必跟阉人这么低三下气。”秦雨疏瞥了她一眼，桃瓣粉唇轻笑道，“翠娥，你是爹爹派给本宫的贴身婢女，也跟着本宫多年，想必应该知道祸从口出这个道理。花胜鸣是先皇在世时就深得宠信，新皇登基，他却依旧稳坐总管一职，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若我秦家能得到他的助力……”秦雨疏柔柔的抚了抚发簪，杏眸微眯，那时候，能站在他身边与他携手的皇后之位，还不唾手可得？ 秦雨疏拢了拢衣袖，不经意道，“翠娥，派人去找找梅公公的宝贝徒儿，顺便请梅公公到韵锦宫来小坐片刻。” 翠娥一愣，随即阴狠地笑开，“翠娥领命。” ************ 琥珀小身子站在三岔口，歪着脑袋的望着路露出许些苦恼。 该走哪条呢？ 他蹲在地上托着下巴，今天回院子时，看到小萌让几个小太监笑着给拖着尾巴带走了，说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老鼠，闹着要把它剥开看看，真是无聊。 可是他要等阿离回来，纠结半晌，还是决定去把这麻烦的耗子弄回来。 他掏出一动不动晕过去的小萌，黑漆漆丑不拉几的东西，偏偏阿离还当个宝。把它塞到布袋中，琥珀收回视线噘起嘴，不满的皱眉，阿离怎么还不来寻他。 “找到了！在这里！” 远处跑来几个身影，一个小宫女上前亲昵地牵起他，在看清他的模样后瞬间呆愣，喃喃道，“真漂亮。” 琥珀收回小手，拿出手绢仔仔细细地擦拭，清冷软糯的嗓音道，“阿离叫你们来接我的吗？” 两三个小宫女收了神，互相使了个眼色，皆笑开了花，“对，小公公快随我们来，不然阿离该等急了。” “阿离只有我才能叫，你们不可以。”琥珀抬眸，认真道。 那小宫女只一个劲儿应声，“好好好，你的阿离。” 琥珀这才消了声，一路上无论她们再怎么套近乎问话，都不再搭腔。 天色渐暗，几个宫女把他骗进屋子后门就落了锁。 他这才拍门问着门外娇笑的宫女道，“阿离呢？” “小公公就慢慢等吧，哈哈哈……” 琥珀静了片刻，直到外面没了声儿才一脚踹开了锁，他有些抱怨为什么沈笑离不让他在外人面前做这些事。他走到水洼处，把小萌往水中一按，小耗子立刻吱吱地跳起来，琥珀见它清醒了，面无表情道，“找阿离。” 小萌：！@#%……&u^ 沈笑离所到之处都携着一股戾气，所有人都唯恐避之。 一牵扯到小徒弟，她就慌了分寸。 拐角处，手腕被腾地拉住，没等她下狠手，对方就先开了口，“小梅儿，这是谁惹你了？” 沈笑离愕然抬首，在看到那张妖媚动人的脸时松下一口气，委屈道，“段美人，琥珀不见了……” 第三十六章 替我问候你娘 段云欢没想到两人时隔多日，相见后她竟是用这般小女儿姿态跟自己对话。 他一怔，随后安慰的捏了捏沈笑离的手，软下声道，“别急，你这模样别说找人了，我还以为你要吃人呢。怪不得紫霄剑这么久都没进展，一牵扯到琥珀你的暴脾气就冒了出来，得改改。” 沈笑离也不知听进去多少，不耐地挥手道，“我知道了知道了。” “你先想想，他能去哪里？再回忆下你在宫中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段云欢刚说完，沈笑离脑中就灵光一现，连个停顿都没有就吧啦吧啦报出一长串人名。 段美人扶额，“能在宫中带走一个人，想必有点人脉，我们就先从这里头稍有权势的先找。” 沈笑离觉得有理，想了半晌，对直去了一个叫小贵子的公公那里。 夜深人静，小贵子刚宽衣准备歇息，窗户就自己诡异地打了开。他抓住衣口的手紧了紧，狐疑的瞧了半晌才故作镇定地高喝道，“是谁在外头！？” 沈笑离有意吓他，速度快的连段云欢都惊叹。只不过眨眼的一瞬，就冒到了小贵子身后，阴气森森地摸上他的肩膀，“小贵子……是我呀……” “救！唔——！” 可怜孩子还没叫出声儿，嘴就给让沈笑离死死捂了住。登下身子抖得跟筛糠一般，眼泪哗哗流。 沈笑离感觉到手心湿哒哒的，心道这小贵子平日里耍威风这么厉害，却这么不经吓。心软地松手后改为拍着他的背，颇为无奈地轻声道，“安啦安啦，别哭了，是我……” 小贵子听到声音带些人气儿，才拭着眼泪抽抽搭搭地回头瞧了她一眼，然后哭的更凶了，“呜呜呜……姓梅的……哇哇哇……” 沈笑离没辙，这才向窗外求救地看了几眼，段云欢只觉得这十六七的小太监简直聒噪，顺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没等她开口威胁，小贵子突地收了泪势，抽噎道，“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吓我？” 让他这样一问，沈笑离想起了正事，她盘腿掰正小贵子的脸，神色带着焦急而郑重，“小贵子，你知不知道琥珀去哪儿了？” 小贵子拍开她的手，鼻孔朝天一哼，“不知道。”话落，周围温度骤然下降，沈笑离眉眼冷地渗人。他呆了呆，瑟缩了两下诺诺道，“听说是韵锦宫的人带走了。” 沈笑离甩下一句谢了，翻身就走。小贵子抱住被子结结巴巴地提醒她，“那，那是秦贵妃的地儿，你要当心……”立在窗沿的黑影一顿，回头粲然一笑，“嘛，谢啦！” 小贵子愣了愣，随后满脸通红地把自己塞进了被子。 段云欢遥遥转头瞧了屋内一眼，收回目光放在了前头那个敏捷穿梭在黑暗的身影上，神色晦暗不明。 沈笑离与段云欢钻到韵锦宫主殿时，秦雨疏正好从御花园归来。两人对视一眼，悄然躲到了长塌下的阴影噤了声。 秦雨疏坐在偌大的菱花镜台前，翠娥细致地为她卸下流苏与步摇，长发如瀑，花容月貌显出一种别样的风采。 “娘娘，您可真美。”翠娥拿着桃木梳理着秦雨疏的发丝，眼里羡艳乍现。 秦雨疏静静地凝着镜中之人，女子一袭盛开的牡丹华服，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堪称绝色佳人不为过。 她垂眸轻笑，话锋忽转，“叫你去办的事，怎么样了？” 翠娥手一僵，猛的跪下请罪，神色略微不自然，“回娘娘，那小子不知为何就这样逃走了，故也没和那叫梅杰超的小太监传消息……” 秦雨疏美目微冷，看了看指尖鲜丽的丹蔻，“本宫瞧你，也是愈发的没用了。” 翠娥倏地抬头，神色惶恐，“娘娘饶命！奴婢知错了……” 秦雨疏淡漠地摇摇头，吐语如珠，“来人，拖出去扔井里罢。” 沈笑离听到小徒弟安全，轻吁出一口气，压在心口那块大石头终于松懈下来，压在身上的那块大石头却还没动，她伸手推了推，压低声音，“段美人儿，琥珀没被逮到呢，我们可以走了！” 段云欢盯着她的颈项，凤目中疑虑一闪而逝，他懒懒的撑起手肘，刚要起身，就听外头传来道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 尼玛，这货现在跑来添什么乱？ “皇上？”秦雨疏起身徐徐上前，弱柳迎风之姿惹人怜爱。 商烬戈换下了一身便服，含笑跨进殿门，柔情绰态公子如玉，“听花胜鸣说爱妃今日主办百花宴受了累，朕特地来看看。” 秦雨疏垂帘掩住讶异，随即便想通花总管此举，约莫是为送她个人情让她别插手那小太监的事，想通后，她行礼后便主动地上前与商烬戈调起了情。 温玉美人在怀，商烬戈含笑松开她，从书阁上取出了一本足足一掌厚的《史记》。“爱妃，与朕共同来秉烛夜谈吧。”秦雨疏微微羞涩地侧过头，柔声道：“好……” 沈笑离竖起耳朵听这仗势，脸不禁黑了一圈，这他妈要猴年马月才能走啊。更奇葩的是，商烬戈已经横抱着秦贵妃朝美人榻这边走来。 皇帝习武且内力不低，她和段云欢还得调息稳住呼吸不能波动太大，这时候被揪出来，估计得把她腿打残。 沈笑离拉过段云欢的手掌，写到，“怎么办？” 段美人撑住头歪着脑袋瞧着她，长长的睫毛几乎扫到她的脸上。他想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回了个‘等’字，引得沈笑离直翻白眼。 商烬戈停在榻边，沈笑离侧头，看见快踢到自己鼻尖的金丝绣边的长靴，瞪大眼惊恐地让段美人赶紧往里挪挪。 段云欢舔了舔红唇，把她朝自己小心地拉了拉，还未调整好姿势，后背就让一阵坠力压了下来。 遭挤得眼冒金星的沈笑离，无声对上头的两个人深深的唾弃了一道，商烬戈这头猪，替我问候你妈。 段云欢也没防备地栽进沈笑离的领口，差点喊出声而来。 然而却让身下沈笑离身体的柔软度，似乎出乎他的意料。他揽住沈笑离的腰轻轻捏了捏，埋在她耳边气若幽兰低语道，“小梅儿，腰蛮细嘛……” 第三十七章 不好意思我手滑 沈笑离屏住气，整个人都不利索了，明显让段云欢吓得不轻，磕磕巴巴地用如蚊呐的声儿道，“段美人……咱不闹成么？” 见她窘迫，段云欢反而低低地笑了，在她手心轻划着，‘你有秘密？’ 沈笑离不吱声了，握紧让他挠的许些痒的手掌，转为抵着他的胸膛，尽量拉开两人距离。 榻上，秦雨疏与商烬戈温声细语的探讨着古往今来的生命演化史，什么明子是伟大的哲学家啊，什么xx又是啥的创始人啊吧啦吧啦…… 沈笑离心烦地蹙眉，不安地动了动，感觉有东西硌到自己，想也不想伸手用力一扯，抽出的匕首锋利的划破衣衫，险些在光洁如玉的肌肤上留下血痕。耳旁段美人倒吸一口凉气后，咬牙切齿的声音就飘了过来，“你个小混蛋……是想把本座割成两半吗……” 沈笑离僵住不敢再动，干笑一声，“不好意思……我手滑……” 段云欢嗔怒地横了她一眼，瞧她一副吓傻的呆样，红润的唇瓣微勾，贴近她耳畔嗓音低哑，“小梅儿……衣服破了，你可得给我缝好啊……”沈笑离一呆，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别，我怕把您老人家的衣服戳成筛子。” 这没良心的小东西，段美人平息了下情绪冷静了些，斜睨她一眼不再言语。 好一久，伴着商烬戈越来越低的声线，与秦雨疏困倦的声音传来，终于等到上头的两个人没了动静。 段云欢这才缓了缓，看她热的满头汗，鄙夷的拍了拍她的一马平川的胸口，用眼神问道，“你这是穿了多少衣裳？” “……” 沈笑离还没庆幸完今天裹胸够厚，就看到段美人眸色一沉，飞快的出手扯下她喉间的伪装。 是块儿不大的半透明的胶状物体，一个假喉结。 沈笑离咽了两口唾液，不再出声。这个时刻，越解释越复杂。 凤眸一眯，他盯着沈笑离近在咫尺的小脸，指腹轻轻的摩挲着她雪白光滑的玉颈。 不顾她的挣扎慢条斯理地扒开她领口，毫不意外地发现厚厚的裹布，段云欢沉默少时，倏地笑了，他危险道，“小梅儿，你可瞒得我好苦啊……” 这秋后算账的语气让沈笑离嘴一塌，她紧了紧衣领，腾地碰到一样粉状的物品，眼睛豁然一亮，她拉了拉段云欢的袖口，“嘿，找到包你们玉芷的好东西！” 哦，这玩意儿我身上也有一堆，只是不想拿出来罢。 段云欢斜睨了一眼拿着‘周公梦’满脸惊喜的沈笑离，到底是没忍心开口。 点燃的香粉扩散地很快，味道在殿内弥漫开后，沈笑离感知到榻中的两人瞬间熟睡，她憋着气儿迫不及待地爬出来，足尖轻弹施然不见。 段云欢撩了撩一头青丝，翻身出现在烛光下，他拍着身上的灰，对迷香没有丁点儿不良反应。 眼尾扫过美人榻上相拥的二人，妖异的凤眼微挑，也不知联想到什么，兀自冷哼一声。 素手一动，指尖又多出了一包粉末，他踱步到香炉边，笑得风华绝代，“喏，好东西，便宜你个狗皇帝了。” 刚掀开鼎盖，暗处就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段云欢眉梢一挑，倒忘了商烬戈还有个暗卫，来得还挺及时。 惋惜地叹了声息，旋身大摇大摆的拉开门走了出去。打开腰间拴着的小囊，一只追踪蝶娓娓扑朔飞出，荧光绿的翅膀在黑夜中十分醒目。 “带本座去找小梅儿吧。”段云欢声线黯哑宛如情人耳语，蝴蝶扇了两下，似乎听懂了他的话，不期然的朝一个方向飞去。 沈笑离出来，立刻想到的是回自己住的庭院，不过在拐过分岔路口时，没想到前头东风长廊会出现琥珀小小的身影，走在他前头的是小萌。 小徒弟也一眼瞧见了她，琥珀色的眸子流出欣喜，粉唇抿了抿，站着没动了。 沈笑离加速跑到他跟前，拉起他的手检查了一番，没发现小徒弟有什么不对劲才放松了神经。 “小琥珀，我给商烬戈留了书信，现在得马上离开了。”她想起段美人望着她那双幽暗带着掠夺性的凤眸，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这可不是个好预兆。 小萌吱吱吱叫了几句，刨了刨琥珀的小腿，又围着沈笑离转了两圈儿。小徒弟漂亮的眉头当下就拧了起来，他抬头握紧沈笑离的手，“换衣服，沾了东西。” 段云欢冷脸看着追踪蝶停在一堆丢弃在草丛的夜行衣上，倾城艳丽的面容酝着久久不散的沉郁，他抬首望向一个茫茫夜空的未知方向，红唇低喃，“以为逃得掉吗……” 此刻的沈笑离已经远离了重重宫墙，她瘫坐在马车上，展开了藏宝图。必须加快行程完事儿，江湖不安全啊。紫霄剑给了段美人，她就去清禹山下修个小木屋，和小徒弟卖馒头等师父出关！ 第二日，商烬戈早朝后，按例去了御书房。走到门口却发现今天冷清的没有一丝人气儿，往日沈笑离早就扛着扫把跑到跟前刷存在感了。 难道是因为昨天他说只给她一晚的考虑时间，把小野猫儿逼急了，这才躲起来使气儿？ 他揪起剑眉，定在树下看着空旷的院景喊道，“沈笑离——” 商烬戈站了良久，身形萧瑟。直到边上的花总管上前唤了几声皇上，他才回神，“何事？” 花胜鸣低叹，从袖口取出一封信呈给商烬戈，“这是老奴今早看到的，那孩子留给您的书信。” 商烬戈接过信纸打开，看到沈笑离确实是去了断流崖谷，得知她会回来后骤然舒了口气。 视线下移，最后落笔却是——皇上大人废话多得和颜值成比，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 花公公从没见过高冷高逼格的皇上这副羞囧恼怒并存的表情，简直是……简直是太惊悚了，他开始好奇沈笑离到底说了什么了。 还没等目光落在宣纸上，商烬戈一把将它揉成团，干咳两下叫出最近的暗卫道，“吩咐身手好点的人去那边先接应，再分一小组跟上她的进度给朕护好她。” 处理好这些，他才开始忿忿念，这丫头这么赶时间不告而别，莫非是看到了他昨晚和秦雨疏讲故事受了刺激？商烬戈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打了个寒颤，绝对不是，那是因为什么？ 他沉虑少时，道，“来人，彻查宫中最近新进的宫人和行为可疑的人。” 第三十八章 坤山六怪 断流崖谷位处千焰与邻国夜尧中间，以山的高峭险峻和谷下一条湍急奔腾的河流而闻名，地理巧妙蹊跷，相当于一道隔开两国的天然屏险。 依照图中所示，那沈笑离面对的道路就十分艰险遥远了。 闻人谦一路跟打了兴奋剂似的噌噌用飞的，都花了六天到达，最后连山都没进着。她带着小徒弟坐马车，用掉的时间定要多出他一半，等到了，去了山里还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 她忧心忡忡地往嘴里丢了颗花生米，又顺手喂了小徒弟和小萌。 “还好有你们两个小家伙陪我，不然日子得多难熬。”沈笑离托起琥珀往自己身边靠了靠，忽的问道，“小徒弟，你的弹指决练习地如何了？” 琥珀眨眨眼，知道他要是不给沈笑离看看成绩，她定又要折腾许久才肯消停。 小手捻起花生米，朝外一弹，一只小鸟应声落下。 沈笑离比琥珀还开心，抱起他亲了两口，倒出一大碗花生米，豪气万丈地拍着胸脯道，“来吧，为今天的口粮准备准备。” 小萌木然的待在旁边，看着一大一小不停地向外咻咻地飞花生米，野鸡麻雀兔儿竹鼠没多久就堆满了马车后座。 师徒二人所及之处动物避之不及，与当年在清禹山沈笑离和卫瑾休一起练功时的情景再次重逢。 小萌立在一群被捕的猎物面前，发觉沈笑离和琥珀都未下狠手，全只是昏厥而已。所以它安安静静的等它们醒来，又一个一个地放了，放……了？ 沈笑离提着小萌的尾巴甩了几圈，不过看在和徒弟度过了愉快的一天，只是训了两句便把它丢在一旁，兴致勃勃地下水叉鱼去了。 小耗子胖嘟嘟的身子越滚越远，直至撞晕在树干上，沈笑离哈哈大笑。 晚餐给晕菜的小萌留了一份儿，是就着烤鱼和地里挖来的烧土豆，也算是丰盛。 马儿拴在树下悠闲的吃着嫩草，师徒用完餐乘着夜间微凉的风，感受着大自然的亲切。 琥珀躺在草地上没一会儿，腾地和沈笑离同时警觉起来。 有人在靠近，大约*个人。 “十个人，还有一个藏在相反的西南方向正前一株大概十三米的树上，男，一米五左右，内力高深，阿离，你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来人速度很快，瞬间拉近好大一段距离，隔他们不过百米。 沈笑离瞪大眼，痴呆道，“你怎么知道的？” 琥珀一愣，偏着小脑袋有些苦恼，想了一会儿摇头道，“感觉吧……”他忽的抬头，眸光骤冷，“来了。” 沈笑离一掏口袋，哎呀，不妙啊，花生米用完了。 她瞄着地上有没有小石头，可惜这一块儿平坦宽敞，别说石子，连个藏身的地儿都没有。 “交出紫霄剑，让你死个痛快哦~~~~~” 黑衣人把二人团团围住，沈笑离数了一下，刚好九个。 森然如破铜的声音却从林子西南方传出，犹如来自毒蛇的窥视和地狱阴冷的召唤，让人激起层层鸡皮疙瘩。 不多不少，十个人。 对方看沈笑离撇嘴不说话，又接着道，“沈笑离~~~~拿手好戏是暗器对吗~~~~~不过看来很可惜哦~~~~~周围并没有什么你可以用的东西咯~~~~~啾啾啾~~~~~” “啧，谁告诉你我特长是暗器了？” 话落，银光乍现，沈笑离率先出击准确命中目标，多人避闪不及已然倒地。 林子里的人沉默片刻，那如同金属划过般刺耳的嗓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可思议，“你竟然有赤墟蛟丝？！” 沈笑离这才脸色凝慎起来，下山后，速度向来是她引以为傲的本钱。她保证她刚在的动作快得几乎就在一个呼吸之间，这人都能瞧出来她用的细如发丝的赤墟，可确信他功力真的不低。和他交手，倒真没什么把握能赢。 心头想的是没谱，面上却毫无心虚胆怯，她见那人识破，索性大方承认，“赤墟小爷带了多年，都舍不得用，今儿个算便宜你了。” 那声音沉浸顷刻，蓦然又啾啾笑起，“黄毛小儿，还想骗我坤五，你根本就没有丁点内力，何足为惧。” 坤五。 坤山有六怪，这六个怪人可以说是整个大陆的一个传奇了。 坤一，年过花甲的老头儿，精通各种奇门遁术，却尤爱美人。 坤二，长相奇丑的一个女子，用毒高手，她称第二，无人敢当第一。 坤三，擅长易容，性别不详，无人知道年龄相貌，俗称千面幻人。 坤四，资深催眠师。 坤六，年龄不过十岁，吃货一只，是六怪中最小的一个，也是一年前才加入坤山一员，武力值却是最高的。 坤五，就是沈笑离面前的这个，喜欢冒险游历各国，看心情接任务赚钱，刺杀和手法残忍的刑法是他的最爱。 这几个人吧，就是名副其实的变态分队，凑到一堆儿算是走遍全天下没敌手啊。 事实上他们就是这么干的，除开后来的坤六，前五个人那叫个目无王法，手段血腥之极。这片儿大陆上不知多少个小国受了他们的迫害，大国兵力强盛且高手云集，他们没那么放肆，可多少一起出现或多或少会有影响。 不过听说十年前在千焰边上作死，只是一晚上后，却全部怂悄悄地隐匿在了坤山，在坤六来了后最近又开始蠢蠢欲动。 这么看来，虽然坤山紧挨着断流崖谷，可坤五接了单出现倒也不是很意外。 坤五手指一挥，泛着蓝光的飞刀乍现呼闪而过，与他一同来的人全都浑身抽搐吐着黑血扭曲的死去。 这些是雇主强塞的人，明显是看不起他坤五，他瞥了一眼就移开视线。 沈笑离指尖握紧蛟丝面色微变，如果可以用内力就好了，如果她现在有内力就好了！ “小子，剑，我要了。赤墟——我坤五也要定了！” 坤五匕首猛显，灌入真气踏过之处带起滚滚尘土和滔天杀气，周遭气息断停，沈笑离让尘烟迷了眼。 脚下被坤五的内力吸住，跟灌了铅一样动一下都艰难万分，心知这一招定是要硬挨了。 第一反应，是把小徒弟抱在身下。 琥珀让她护在下面，手出人意料地地点在了沈笑离的昏穴上，蹲身闪出将她轻柔平稳放在了地上。 第三十九章 帅我一脸 琥珀背对着坤五，在他刀锋落下的瞬间，狂风大作。 呼啸过后，两根修长白润的手指忽夹住了匕首。 坤五带着全力的一击让他轻轻一挡，如同硬拳打进棉花力道瞬失，溃不成军。 扶着沈笑离的男子倏地转头，此时谪仙般黑漆漆如同悠远浩瀚星空的眸子，盛满了戾气。 空灵的嗓音似天边流云，带着蛊惑人间的味道，他道，“你想伤她？” 坤五望着眼前从小孩子突变成原样的人，匕首松开哐当掉落在地，宛如瞧见了十分恐怖的噩梦。 他瘫坐在地上朝后爬着，唇角哆嗦不受控制，破铜嗓门儿喊出的名字含着无限的恐惧，“是你……卫……卫瑾休！” 男子抱起沈笑离，居高临下如同藐视众生的帝王。他缓步上前，雪白的锦靴漫不经心地踩在了坤五的手上，像碾死一只蝼蚁。 随着坤五的惨叫声，卫瑾休抬开脚，温声轻语，“我十年前就警告过你们，不要滚出坤山，怎么？当我在逗你们玩儿么？” 坤五按着已经废了的左手，整个人痛苦地痉挛抽搐着。 唉…… 卫瑾休轻叹一声，还妄想动我的阿离，害他许些又没控制住体内没稳固的煞气，险些杀生了。 他在沈笑离兜里找了少顷，掏出一包粉末，敛眉低语道，“大概是这个吧……” 垂首，卫瑾休将东西丢给坤五，唇瓣微扬，已然形容不出那转瞬即逝的笑是如何惊艳绝色。 “自己动手还是我来？嗯？”出尘清冷的尾音上扬，见卫瑾休挑眉看他，坤五抖着手把‘忘牵‘朝嘴里塞，面如土色。他唯一能确信的是，卫瑾休碍于当年清禹长老的劝解不会取他性命。 等他服下‘忘牵’，卫瑾休才面无表情地淡淡道，“这是遗忘记忆的香粉，点燃奏效，至于你这样鲁莽的吞了会怎么样，就不是我管得了的了。” 喂！ 坤五目眦欲裂，抠着喉咙想要把‘忘牵’再吐出来。 卫瑾休把沈笑离安放在了马车厚厚的羊毛毯，轻缓地替她盖上薄被，刚准备抽身，沈笑离就扯住他的衣袖。 “师父……” 颀长宛若神邸的身姿顿住，看到沈笑离只是梦呓并未醒来，才松和下来。 白晳漂亮的手指穿过她手掌十指相扣，目光柔和宠溺。 听到外头坤五发出痛苦的哀嚎，他轻轻松手，挑帘从容而出。 *************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缝隙照进来，洒到沈笑离的脸上，她揉着眼睛摇摇晃晃的坐起来，茫然的环视了下空荡的车厢，猛地醒过神，提高声线慌忙唤道，“师父！” 无人回应。 沈笑离扯开车帘跳下踏板，还没站稳，远处就传来清寒而无奈的喊声，“阿离。” 她闻声扭头，琥珀揣着小萌站在溪边看着她，疑惑的眼神带着询问和担心。 沈笑离愣了许久，失望的跌坐在草地上，扯开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是琥珀啊……” 小萌扭了扭肥臀，从琥珀兜里挣扎下去奔到她跟前，安抚地拱了拱。 后者清澈的琥珀色眸子微闪，神色晦暗难明。 华穹九重跨境时出了点岔子，微小的误差竟差点把自己推进走火入魔的地步。如今状态并不安定，故在他处理好坤五后，身子倏然骤痛又缩为琥珀时的大小，不管他怎么做也变不回来了。 阿离的内力还没来得及给她恢复，想起她说过重拾内力就返清禹山一事，他低头看了下自己目前的状态，脸色一沉。 无妨，现在还不是时候，来日方长。 沈笑离看小徒弟也面色不佳，心不在焉地拍了拍他的小脑袋。 她思绪很混乱，完全想不起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她与琥珀躺在草坪上，再后来，再后来师父就出现了！ 果然是做梦吗…… 沈笑离不甘心地抓乱了一头秀发，烦闷的仰天叹息。 马车又按着地图继续前行中，沈笑离把装备倒出来详细的清点，“咦？我明明记得是两包‘忘牵’啊，怎么只剩半袋了……” 琥珀轻咳一声，转头望向窗外朵朵白云。 小耗子耳朵一动，这蠢女人身上还残留着抹很淡的忘牵味道，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晕厥过去的它也依旧是无从得知。 日子风平浪静过着，沈笑离无聊地紧，她拿出紫霄剑把上面满满的灰尘擦了一遍。赞了两句好贱，错了，赞了两句好剑，又小心的用重重棉布包裹好放了起来。 那玩意儿太贵重，还是换一个吧。 眼光滑过小萌，小耗子感觉到阴风拂过，立即倒地装死。 沈笑离咂咂嘴，切了一声，只好把目光定在小徒弟身上，她眼巴巴地凑过去讨好的笑着，“小徒弟，你真好看。” “……”突然有种不翔的预感。 “你是女孩子的话，又是什么样呢？” 琥珀不说话了，沈笑离在抽屉里翻腾一会儿，找出了一件粉色的小裙和蝴蝶结花缎，猥琐道，“来让为师好好蹂躏，呃。”她斟酌了一下措辞，“让为师好好疼爱（咦？）你吧！” 小徒弟沉默片刻，在她一步步逼近中，想着是打晕她还是打晕她呢？马车突地一个停刹，拯救了他。 “车里的人全都出来！把值钱的，通通留下！” 沈笑离站稳后听到这声音，几乎热泪盈眶啊。 这是啥？山贼啊！消停地骨头都快生锈了，她终于等到出来打劫的活人了！ 沈笑离连刀都丢在一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一张小脸激动得通红，蹦出车头叉腰回道，“你爷爷我正愁……”话音没落，十来个劲装暗卫猝然乍现，两下就把人拍晕拖走了。 末了，其中一个还朝她抱拳正色道，“属下领皇上之命，护离主子周全！此番才追赶上离主子姗姗来迟，请主子恕罪！” …… 半日她故意绕着偏僻小道，就等着等遇上几个送上门的，可惜有好几拨都是路过。好不容易有了盯上自个儿的，还让你们给搞定了。 沈笑离掀桌：恕你妹哦！还我山贼！ 第四十章 孩子，药不能停 “小伙子，你过来，我要跟你好好探讨一下人生。”沈笑离友善地微笑，向刚才出手最快身手最好的小哥哥招招手。 这蠢孩子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傻逼兮兮地跑过去，接着迎来的就是沈笑离莫名其妙的一顿揍。 而自从多了一堆跟屁虫，沈笑离心情更加沉重了。 特别是晚上还要听他们一直窃窃私语…… “头儿，你脸还肿着呢，真的不敷点药吗？” “……没事” “那姓沈的凭什么打人？嫉妒头儿长得帅也不用下手这么狠吧。” 被称作头儿的年轻人静了片刻，拍了拍下属的肩欣慰道，“还是你说话中听。” 呵呵。 沈笑离冷笑一声，真当她不存在？手里的小珠子接连射出，外面好几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世界安静了。 半晌，就在她准备就寝时，外面的一群人又不甘寂寞起来。 “他可以听到我们说话？！” “不可能，他没有内力。” “那他为什么使暗器打我们？” “哼，可能是手贱吧。” 次奥！ 沈笑离一拍桌子操刀就要冲出去，琥珀忽然按住她的手，目光沉静地望着她。沈笑离在他琥珀色的眸子注视下奇异地平缓了暴虐的情绪。小徒弟朝她弯了弯眼睫，拿了她的几包香粉只身出了马车。 约莫一柱香的时间，小徒弟回来了。他掀开帘子进了车厢，拍掉身上的几片枯叶才抬头道，“阿离，可以睡了。” 而后师徒和衣相拥而眠，一夜无梦。 自从商烬戈叫来的小分队，被琥珀一个五岁的小孩子武力单方面欺压，遭塞了嘴巴吊在树上整整一个晚上，就老实了许多。 之后，每每到山匪地头蛇来骚扰找抽，没有得到沈笑离的命令，他们是不敢妄动了。 所以就出现了以下一幕—— 沈笑离在前头和一帮五大山粗的汉子打成一团，他们淡定的坐在路边的树墩上齐声为她加油。 偶尔她不想动手时，就让他们去，不过次次都有要求。有时是不能动手还击，哦，就只能用脚了。有时候是指定打对方脸，往往一群小贼鼻青脸肿了，还能活蹦乱跳地到处跑。 到后来，这一带的歹人只要一听马车+劲装脑残粉+仙童+胖耗子+终极折腾人之王的少年这个组合，就屁滚尿流失了魂滚出好几里地。这片区的百姓都快把沈笑离他们一心人供起来了，坏人闻风丧胆小能手啊，多洋气多霸气的称号。 唯独小萌每天用一副世外人的眼神看沈笑离他们，孩儿们，药不能停啊。 习惯多余的一帮人后，沈笑离他们倒也算是热热闹闹地到达了断流崖谷。 崖谷附近周围依稀能看到几个小村庄和绵连的山脉，他们按照藏宝图所示终点，驻足在了雾华山脚。 “好了，上面说开启宝藏的大门就在山顶处，既然里面你们都进不去，那就在山下等我们出来。” 沈笑离折好图纸，瞥了眼劲装小分队，开始收拾准备进山。 “离主子，这是信号烟火，万一遇到紧急的事，就点燃它！” 沈笑离接过他递过来小烟火棒，反问道，“点燃了你们能上来救我？” 那小首领顿了顿思索少时，凛然道，“属下就一把火烧了这山！” 噗，你确定老子不飞奔下来打屎你？！ “开玩笑的，离主子若是有难，兄弟们定拼尽全力来救您！内力尽毁也在所不惜！”他忽然神色一整，几日来难得的正经。 沈笑离微微动容，她轻笑着把焰火棒掰成好几段，挑眉道，“不会让你们来的，真到了那时候，我倒宁愿你们烧山，就怕住在山里的群众会吐口水把你们淹死。” 小首领看她把焰火棒给报废了，佩服不已，不愧是终极折腾小魔头，霸气侧漏，他点头附和，“放心，闻人老大早就让村民们撤出来搬到别地儿了，烧了也没关系。” 沈笑离默默拾起板砖，又暴力了一盘。 琥珀催了她好几声儿，才丢了凶器带上装备头也不回的走了。 “头儿，你脸又肿了……” “不英俊，不英俊了……” 小伙哭丧着脸，嘤嘤嘤，“……还是敷一下吧。” ************* 阳光透不过山中重重的雾气，沈笑离牵着小徒弟踩在泥泞的泥土上，面色严肃道，“用轻功飞会不会好点？” 就这可视度，你也敢用轻功？ 琥珀看了她一眼，叹声道，“你想一路撞着树到山顶？” “不想。”沈笑离没有犹豫立刻答道，她垮下脸，“还是一步一个脚印吧，小徒弟你到我背上来，我背你。” 沈笑离蹲下身拍拍自己的背，示意他上来趴好。 琥珀失笑，“没关系，我可以自己走。”沈笑离这才发现自己的鞋子上沾满了泥浆，而小徒弟的白靴依旧纤尘不染。 她拉开兜，小萌跳出了口袋，第一反应是看到遍山雾华的欢悦。 胖嘟嘟的身子靠近雾华，尖叶矩边的植物带着晨露娇嫩得很。它嗅了嗅，突然张嘴咬下几片嚼了起来，然后吱吱叫唤。 琥珀拉了拉沈笑离的手，“小萌让我们吃了它。” “吱——！” 尖锐的鼠声叫了一声，它惊恐的盯着琥珀。 喂喂不要乱翻译啊！我是叫你吃雾华不是吃我！ 琥珀微微勾起嘴角，瞳孔里闪烁着恶作剧的光芒，眼波流转。“逗你呢，抖什么劲儿。” 嘤嘤嘤，大魔头，不跟你玩耍了！ 小萌拽下一摞雾华衔着给了沈笑离，做了个嘴巴咀嚼的动作。 好在沈笑离现在智商还算正常，看懂了它要表达的意思，把雾华塞进了嘴里。带着苦涩和清香的味觉扩散开来，到最后舌尖却捎着一丝甜味，她咂咂嘴，“味道还不错，再来一打！” 说完她才猛然发觉山中雾气皆散，小路一清二楚地展现在眼前。 “雾华山雾气太重，外来者没有适应的话很难在山中前行，且它散发的气味还能使人内力缓速散去。”琥珀舔了舔微干的唇瓣，继续道，“照这样，它本身就是解药。” 沈笑离喜上眉梢，“我的内力恢复也可以？！” 琥珀：“不可以。”因为那是我亲自结印的。 嘴一扁，哼，那又有什么用？ 吐槽了一下雾华的奇葩属性，沈笑离看向小徒弟渐渐靠近，压下声线眯眼道，“小徒弟，你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嗯？” 第四十一章 有人没我要踹了哦 “……” 琥珀默然转开视线，沈笑离捧过他的小脸仔细打量，惊觉他的瞳色似乎深了些。 “小徒弟，你眼睛好像变色了！” “嗯。”应了一声儿，琥珀不再接话。 沈笑离看他不愿多说，脑洞大开，想到他一定是那些人贩子猛给他灌药的后遗症，亦是心疼不已。 “我的乖徒弟，你放心。以后师父会一直陪着你的，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琥珀抬起眼帘瞧她，对上她怜惜欲言又止的神情，便道这货明显不知道又联想到哪儿了。“我没事。” 他抿嘴补充了一句，可在沈笑离眼中瞬间变了味儿，这倔强怯弱的表情更是勾得她母爱光辉泛滥，沈笑离兀自动容的抱紧小徒弟。 小萌看一旁看得差点鼓掌喝彩，沈笑离这小魔头在琥珀面前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人家什么都没解释，撂下几个字就把她收服了还顺带博取了同情一把，果真是一物降一物。 能看到路就好办多了，沈笑离抱过小徒弟踩上枝丫上了树，还故意惊起几只林中鸟儿。 她一看鸟窝，只有几只雏鸟叽叽喳喳的叫着，“真可惜。”沈笑离遗憾的摇摇头，看来中午暂时没加餐了，他小徒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琥珀，要不我们先想想午饭吃什么再走？” “还不饿。” 小徒弟羽扇一般的睫毛轻颤，目光转向云里朦胧山顶。 沈笑离摸出个馒头，分成了三份儿，“既然如此，那就先吃这个垫着肚子，我要加速了唷~”吞下馒头沈笑离拿出布条把怀中的徒弟固定了下，猛的从站立的树枝弹跳出去，只见两旁的丛林飞快倒退，余留耳畔风声徐徐刮过。 琥珀抱着她的脖子感受着沈笑离传来的体温，强烈的睡意袭来，他眉头一蹙，华穹的副作用又发作了。 甩了两下脑袋，最终抵不过阵阵乏意，眼帘渐合费劲儿喃语，“阿离，我睡会儿，不用担心……” 沈笑离刹住脚程，拍了拍他的背轻唤了好几声，才看到他已经睡着了。 心下怪异，可小家伙面色红润呼吸平稳并无异常，孩子睡颜纯真而无忧，这时要喊醒他沈笑离也是舍不得的，也就任他睡着。 长期未做这么费体力的运动，外加还带着小徒弟和小萌这只胖家伙，沈笑离停在雾华山端巨大的石窟门前，体力流失的有些过。 这片儿区域布满荆棘和毒虫，也亏她带着驱虫的香粉，这时候她也是真心觉得玉芷小圣女真心靠谱。沈笑离靠在石洞前微喘歇了小会儿，缓和片刻才取出包裹的很好的紫霄剑。 古老的石门仿佛有着一股神奇的魔力，上面雕刻的图形又犹如一个吃人的怪物，边框布满她看不懂的远古文字。 握在手中的紫霄剑温度越有逐渐上升的趋势，沈笑离很快找到了门上契合剑身的口子，举起剑柄刺了进去。 然后沈笑离屏住呼吸足足等了一盏茶的功夫，石门死气森森一点要打开的趋势都没有。 她嘴角抽抽了，这是被坑了的节奏？暴脾气上来，沈笑离抡起袖子往前嘭嘭捶门，“有人没啊没人小爷要踹了啊！” 刚喊完，霎时紫光大作，伴随着轰隆声和滚落的细碎砂石，传闻中蕴藏着骇世珍宝的大门终是徐徐沉重的展开了。 沈笑离先是被门后刺目的光线惊地不得不用手遮住视线，待眼睛适应了亮度才渐渐放下手，这才完全看清面前的不是所谓的金山银山，而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山风拂过她的脸颊，吹的脸生疼。只要再上前一步，她就会立刻摔下去死无全尸。 沈笑离怔怔地后退两步，猛的反应回来拍着狂跳心口，妈妈妈呀简直吓死宝宝了。 小萌跳出袋子，看着面前云里雾里的山崖，吱了一声姿势优美的纵身一跃！就被沈笑离眼疾手快地扇了回来，整只鼠飞回一边儿的岩壁上弹了下来，它晃了晃满是星星的脑袋，还没来得及动作就听沈笑离啪啦啪啦地骂开了…… “卧槽，你不要命了？这么高掉下去尸骨无存啊蠢货，智商不高还爱作死，要不是小爷——”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眼睁睁的看着小萌站在悬崖之外的虚空中，一脸鄙夷的眼神睨着她。 咦？这画风太玄幻了，作者明明写的是古言好伐？ 沈笑离试探的伸出脚尖小心翼翼地点在小萌旁，踏着实物的那一刻，便知道她在开门的一瞬开启了洞中的幻阵。 定下心来，她彻底跨进了阵法。 混沌中，场景瞬息万变，眨眼切换成了金碧辉煌的皇宫。 沈笑离脚下的红毯触感真切，龙椅上的商烬戈穿着巧夺天工的精致喜袍，趁得容颜更加俊美绝伦。 他扬起的嘴角对她笑的温柔如水，鹰眸中含蕴的柔情蜜意仿若冰水消融。商烬戈沉稳地踱步到她眼前站定，低沉的嗓音深情款款，“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笑离，做朕的皇后吧，陪朕一同俯瞰千焰天下大好河山！” 话落，画面立刻换为金銮殿上商烬戈执手站她身旁，万臣匍匐虔诚地跪倒在地，齐道皇后娘娘千岁。 …… 沈笑离朝天翻了个白眼，转了几圈儿高呼道，“小萌！又跑哪儿去了？快出来认路辣！” ‘商烬戈’额际滑下几道黑线，拉住她的手腕语气焦急，“笑离，你怎么不答应朕？” 沈笑离打开他的手满脸嫌弃，“死开，老子没空！” ‘商烬戈’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眸子闪过一丝受伤，“朕哪里做的不够好吗？你告诉朕，朕改好不好？”他抬起头，希翼地望向沈笑离，盼着她回心转意。 “你脑子有坑？”沈笑离让他拽着走不动路，不耐地拆穿他，“第一，商烬戈从来都不会叫我笑离。第二，不是所有女人都相当皇后，所以那个位置对我没有丝毫诱惑。第三，演技太浮夸不够逼真，商烬戈本人知道你把他扮成这副逼样，你铁定会被炸山。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特么场景换的这么快，我想认真起来投入一点配合配合都不行啊。所以说，凡人，回去练个百八十年长点智商再出来祸害人吧。就你这道行，给姐姐我提鞋都！不！配！” 沈笑离最后那个配字，重读的相当有情绪，生生喷了‘商烬戈’一脸口水。 第四十二章 夺命幻境 ‘商烬戈’怒不可揭，还要开口再说什么，沈笑离已懒得再耗下去了。两颗花生米倏然打过去，对方‘噗’地一声儿，化为一缕青烟不见。 她冷眼瞧着，周遭景物散去后，仍旧置身白茫茫一团迷雾中。 沈笑离吁出一口气儿，把怀中的徒儿抱紧了紧。方才这么大动静，也没见琥珀有醒来的迹象，八成是洞中还有什么迷香什么的，让小徒弟抵抗力弱了些中了招。 她索性盘腿坐下开始调息打坐，闭目养精蓄锐。 恍惚中，感觉到对面有东西一直盯着她。 沈笑离霍然睁开眼，就看见了对面一个扎着冲天鬏，围着紫色小肚兜的小屁孩，托着腮好奇的望着她与琥珀。 小孩子的脸和赤墟的器灵一样，朦胧模糊看不清晰。 ！ 等等，器灵？ 沈笑离面有异色，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好几道，才带着不确定喊了声儿， “……紫霄？” 那孩子听到沈笑离叫他的名字，十分开心，指了指琥珀甜甜道，“大姐姐，可以让他当紫霄的主人吗？紫霄很喜欢！” 沈笑离挑眉，这紫霄剑是盯上小徒弟，想认主了？可是，“为什么？” 孩童挠了挠头，乖巧地回道，“他很强。” “我呢？我不厉害吗？小爷可是他师父！”沈笑离哼了一声儿，捏了捏小徒弟的嫩脸傲娇道。 紫霄顿了顿，望向她的手腕处有些为难地摇头，“它在骂我让我别打你的主意。”歇了歇，又道，“它也在骂你，赤墟说你没良心不识货……” ←_←喂！ 沈笑离现在暂时和赤墟沟通不了，一下子听紫霄这么说，立即干咳两声正儿八经道，“别胡说，我家赤墟怎么可能这么小心眼，况且我也就是随口说说，要我丢下赤墟选其他的兵器那绝对是万万不可能的。” 对于沈笑离又掉了的节操，紫霄扁扁嘴，扭着小指头沮丧道，“大姐姐，主人不愿意吗？”沈笑离看他委委屈屈的小模样，一拍大腿，“这幻境是你做的？赶紧撤了，他被迷晕了，回答不了你的问题。” 紫霄似乎有些害羞地点点头，“恩……紫霄的幻阵出现的场景都是真实存在的。”他说完又飞快道，“可是紫霄没有迷晕主人。” 不是紫霄剑？ 那小徒弟为什么沉睡不醒？莫非……要像话本里头写的需要勇敢的英雄来给一个深情的吻？ 沈笑离被自己给雷了一下，扯开话题，“你说……你的幻阵都是真实存在，是什么意思？” “嗯嗯，刚才第一个场景，是断流崖谷的顶峰之处。第二个，是千焰帝都的皇宫，还有七煞门的，乌岐山的，等等都可以。”紫霄器灵边说，小手也不停换着周遭的情景。 沈笑离眼都晃花了，忙拉住紫霄制止他，忽然问道，“那……清禹山也可以？” 紫霄脑袋歪了歪，可爱道，“没问题的。”肉嘟嘟的小指头一点，熟悉而怀念的清禹下一秒就出现在了沈笑离眼前。 清禹山和断流崖谷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景色，断流崖谷全是锋利凌人的峭壁，压抑却又张扬，饶是功夫再好，从那道悬崖跳下去也得提起一百二十个精神好好掂量掂量，别说下面还有条湍急的河流。 反观清禹山，一年四季景色如春，给人的感觉就是舒爽而亲和。 沈笑离神色缓缓涣散，看着慈祥的华桢华矣长老，讨人厌的师叔，在努力练功的师弟师妹们，一幕幕回忆异常亲切。 对了，还有最重要的……师父！ 她沉浸在幻象之中，开始失控地找着卫瑾休闭关的洞穴，她跑过数个山丘，一个一个地仔细寻着，喊着。 “师父！师父！” 在这个接近完美的幻阵中，你若是迷失在里面，那就表示你再也回不来了。 轻者智力受创变为痴呆儿，重者，则能丧命。 “阿离……阿离……为师在这里……快来陪我……” 沈笑离驻足的水潭上方，水下传来卫瑾休温柔的呼唤，沈笑离脸上挂起痴然眷念的笑，一步一步走入水中，浑然不觉水已漫过小腿。 “好，徒儿就来陪师父……师父等等我……” “阿离……阿离……为师在这里……快来陪我……” 然潭下的师父却一直重复着这一句话，缭绕不绝，渐渐引诱着她步入死亡陷阱。 “阿离，醒过来！”意外传来清冷的童音里，有着素日没有的焦急慌乱。 是谁？ “阿离……阿离……为师在这里……快来陪我……” 沈笑离停下脚步，神色迷惘。看看水潭下方，又转头傻傻的望了望后方不远处缩小版的卫瑾休。 “小……徒弟？” 眼神一滞，脑袋骤然剧痛，沈笑离猛的坐起身清醒过来，对上一双满是惊慌和后怕的琥珀色眸子。 她一头冷汗，看了四周黑漆漆的洞穴，煞白的嘴唇嚅诺道，“小徒弟？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琥珀脸色先是一松，随即又沉了下来恶声道，“再不醒，等着给你收尸吗？！” 沈笑离让他一吼，有些懵，“我……不知道……” “明知道是假的还中招！你何时这么蠢了？” “我……”“闭嘴，那把破剑呢？”沈笑离的话被打断，琥珀脸色阴霾地凶道。他起身找了一圈儿，手在空中凝气一动，紫霄剑像是被一股吸力牢牢拽住扯了过来。 琥珀拿到手后，将它狠狠地掷在地上，用力的踩了上去。 “别！” 沈笑离赶紧爬过去急急拉开盛怒的小徒弟，拾起剑用袖子擦着上面的灰，“坏不得，我的人生自由可都在这把剑上。” 不过她动作还是慢了一拍，琥珀踩的劲儿压上了不小的力气，紫霄剑通体泛着的紫光消失的无影无踪，凑近看就会瞧到剑身那条仿若撕裂云霄的巨龙，开了一条微不可见的裂缝。 她一愣，随即悲痛欲绝地干嚎出声，“你奶奶个腿的……这下惨了……” 琥珀冷哼一声，他睡着，可思维却清醒着。明知道清禹山幻境是阿离自个儿跟紫霄提出来的，也是她心甘情愿走进去的。不该迁怒紫霄剑，现江湖有器灵的兵器可谓少之又少了，可心里就是咽不下那口气儿！ 拽着沈笑离衣角的小手因为太过用力而剧烈颤抖着，只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就险些失去他的阿离，那种心脏突然被猛的撰紧喘不过儿的难受和窒息感，他再也不敢尝试了。 第四十三章 归魂 沈笑离自知理亏，说话都带上了点讨好的味道，整张脸都笑开了花，“琥珀，你什么时候学会内力心法的？” 小徒弟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睡一觉，醒了就会了。” ！沈笑离看着还在气头上的徒弟，板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全然不像是在说笑。登时心头一哽，尼玛，老天不公啊，她初学时拼死拼活才领悟，这熊孩子睡了一觉就莫名会了！ 她一时找不到话题，琥珀也没再说话，气氛霎时静谧下来。 “吱吱吱——” 忽地，早前不见的小萌从壁头一个长满杂草的小洞钻了出来，叫着还在僵持的两个人。 沈笑离赶忙爬起来奴才状地扯了扯小徒弟的衣角，谄媚道，“小萌好像有情况，我们过去？” 琥珀也不理她，拍拍衣袍起身就走。 沈笑离摸摸鼻子，灰溜溜地跟个小媳妇儿似的走在后头。 小萌看着这一幕，暗道这蠢女人又怎么得罪这大魔头了，望向琥珀用眼神带着询问。 后者见到它，心情更加不快，“死哪儿去了？阿离刚才若是有丁点不测，你也就活到头了。” 小耗子让他冰冷的目光吓得菊花一紧，憋屈感随之而来，躺枪什么的，真是太苦逼了。 沈笑离看小徒弟转移火力，龇牙一乐落井下石起来，“嘿~小萌了哆嗦个什么劲儿？抽筋了？” 琥珀侧睨过去就瞧见她一副没心没肺的欠样，她一触到小徒弟的视线，立刻收起表情换上可怜兮兮的模样望向他。 “你就使劲儿作吧，早知就该再晚一步叫醒你，等你成了智障儿，到时候看你还笑不笑的出来。” 沈笑离默默咽下血泪，小徒弟现在说话越来多，也越没大没小了。 关键是！特么为啥她根本就不敢反驳啊喂！ “退开。”琥珀蹲身在洞口看了会儿，忽的扬眉对沈笑离说道。 哦哦哦，沈笑离抱着紫霄剑跑到十米开外。 “……你躲这么远干嘛？”小徒弟不乐意了。 沈笑离一怂，又屁颠屁颠溜回来，找了合适的位置乖乖坐等。 琥珀站起来也退后一步，然后朝墙一踹。 轰隆隆—— 小洞出现数条裂痕并且向整个山壁快速蔓延，片刻，山墙倒塌在地，尘土飞扬。 沈笑离捂着鼻挥散了尘烟，瞬间惊呆。 “卧槽，好多钱！好多钱！好！多！钱！” 真的是钱，真的有很多钱，不过，全是一枚枚的铜板，排起来可绕千焰两圈哟。 就在沈笑离打算需不需要把它们数一数时，琥珀对直走到了一个祭台上的木匣子跟前，凝眉冷目，伸手把它打了开。 里头静躺着一面巴掌大精致的水银镜。 “这是什么？” 小萌爬上祭台，和沈笑离一同打量着里头的物品。 “后面有字。”琥珀翻过镜面，上头刻着梵文的‘归魂’二字，边上雕着像是灵符的图案。 琥珀的脸色这才有些变了，他沉下眉眼，看向沈笑离低声道，“阿离，这是……归魂镜。” 沈笑离想要去触碰镜子的手猛的收住，语气带着不可置信，“不会是假的吧？那种神话里的东西，真的存在吗？”她想了想，忽的眼睛一亮，兴奋道，“不然我们试试吧？看看该怎么用。” 怎么试？ 收到小徒弟不解的眼神，沈笑离神秘道，“找个东西试验一下，给他两刀放放血，然后用归魂镜把他救活。” 噗，这算哪门子的办法。 琥珀重重的呼出一口气，生怕自己没控制住给她两下。 归魂镜只在古书中有过记载，这有归魂起死回生的功能，相比千年人参之类的药物，这个不仅完全没副作用，而且操作简单外形更美观哟~ 不过据说只可以用一次。 这种东西，若是传到了大陆上去，少不得又要引起一番腥风血雨了。 “吱吱吱。”小萌趴在镜子前，新奇地围着来回转了转圈儿，没想到，这归魂镜竟然能把它每个细节都反射地这么清楚，这胖耗子怎么就这么丑，长这么丑呢。 它悲愤地捶了一下镜子，收爪时没留神让上头尖锐的雕花划了条口子， “吱吱吱！”好疼好疼~ 没人注意到，血液滴在镜面上却像掉在水中一般荡漾开来，消失不见。 “好了，别淘气了，这种好宝贝当然要自己收起来。”沈笑离抱起小萌，理所当然的吧镜子揣到了自己腰包。 现在剩下的工作就是把剑给段美人送去，通知商烬戈来搬钱，还有就是自己和小徒弟去建个小木屋卖馒头的大事了。 她带着徒弟下了山，和小分队传达了雾华的解药就是它本身后，表示她不用回皇宫了。 又按照约定，随便找了个山匪，给他吃了一颗泥丸后说是毒药，威胁他去给段美人送紫霄剑，这玩意儿虽然坏了，不过可能将就劈劈柴什么的。 安排好这一些，沈笑离算是神清气爽没包袱了，她刚朝天大笑三声，琥珀就凉凉地提醒她，“小萌的控心蛊你是不打算解了吗？” “！” 尼玛小徒弟不说她都忘了好伐？ 看沈笑离犹豫，小耗子那双绿豆眼睛，立刻水汪汪的含泪并火速抱住她的大腿。 “吱吱吱！吱吱吱！”蠢女人！你要抛下我了吗！ “乖儿子，爹是那种没良心的人吗？”沈笑离读懂了它的后半句意思，食指轻轻戳了戳它的小脑瓜。“算了，就再为你潜入七煞门一趟好了！” “吱吱——”算你有良心！小萌心头一松，拍了拍她的脚背朝她叫了两声儿。 看它这么人性化的动作，沈笑离扑哧一声笑出来，“儿子这么可爱，爹才舍不得你死呢。” 那两头，商烬戈听到消息雾华山的毒气有解药了，宝藏也开启了。当下喜上眉梢，龙手一挥，“传小野猫儿上来，朕重重有赏。” “回皇上，离主子带着小徒弟早走了，说……”小首领想着那天沈笑离跟他的对话，一下子噤了声。 没回来？ 商烬戈喜色渐退，垂下的眸子忽明忽暗，沉默片刻才缓缓道，“她说什么了？” 小首领苦着脸，“离主子说，您都够穷了，她就不分赏了，回头让您给她多发点免死金牌什么的就够了。”这话可以说是大逆不道了，商烬戈听了却全然没有发怒的迹象，他眼底带着几分寂寥，扳动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轻声说道，“朕准了……也得要她回来拿才是啊……” 第四十四章 唷，倾倾 暖阳照得人很舒服忍不住放松，段美人坐在亭台望着湖面兀自出神，妖媚靡丽的脸庞此时倒显得有些无精打采。一只蝶儿翩然停在他的肩头小憩，直到脚边卧着的大萌的打了个呵欠，它才扑扇着翅膀离开。 乍一听有人来访，段云欢亦是思绪缓了好一会儿，才撑着头懒懒问道，“来的人什么样子？” “回门主，他身上背着一把剑，说是……”禀报的下人话音未落，眼前一阵旋风刮过，再一看段云欢已没了踪影。 段云欢进到迎客堂，脚步倏地顿住，看着前头背对他赏着字画的娇小身影，微微失神。 滟潋的红唇张了又合，终于找到了自己缱绻低哑的嗓音，“你个小东西，还知道滚回来。” 那人闻声一回头，在看到段云欢的同时鼻血就唰地流了下来，斗鸡眼一时痴痴然道，“好美的女人……” 段美人娇媚醉人的笑意一僵，头顶哗啦掉下几道黑线，特么这身形明显营养不良，五官完全不正的猥琐男是哪儿冒出来的？ “沈笑离呢？” 凤目不悦地眯起，段云欢耐着性子问。 小山匪垂涎地咽了口唾沫，不怀好意的大着胆道，“那个小子，把这根包的跟粽子一样的烧火棍给我就走了。这样吧，小娘子，你跟着我，我在雾华边上的山头还有几块地，你……”他还没说完，瞳孔忽地瞬间放大涣散，身子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地面流出涓涓猩红的血液，段云欢冷着眉眼看着苏翌安收起带血的纸扇，取下他背着的紫霄剑后像拉麻袋一般把人拖下去。 接过剑，他打开裹了一层又一层厚布，终看到了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紫霄剑，却一点欣喜地感觉都没有。 他把剑丢到苏翌安手中，疲倦道，“放柜子里锁着还是拿去卖了随你便。” 噶？ 苏翌安不知道自家门主大人又发什么神经，他把紫霄剑来回瞧了好多遍，腾地惊道，“这剑坏了！” 段云欢本昏昏欲睡的脑袋猛的就醒了，反而精神奕奕地坐起来欢快道，“哪儿坏了？哈！坏的好啊。”坏了就有理由把小梅儿逮回来好好谈心了。 …… 苏翌安觉得主子的心思越来越难猜了，这尼玛听到宝贝破了还一脸兴奋的表情是要闹哪样！ “苏苏你别太在意，武器乃身外之物。那什么，先拿去修吧，别找太好的师傅啊~” 段云欢心情舒畅了，凤眸莹光流艳，一拍额头恍然道，“嘶，差点儿忘了，控心蛊这个月的期限好像也快到了呢~”他起身整了整衣袖，余留一抹墨色。 紫霄剑嘛，一开头只是因为听说它有器灵更象征着一种身份，况且他太无聊了，顺便就下令让人找剑，多年来的这一找，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 等它真的到手，却发现并没有他当初想要的那种感觉，况且还不知道怎么就坏了，器灵什么的也化为云烟，自然没了用处。 还不如……小梅儿来的有趣。 小梅儿…… 这边沈笑离带着小徒弟和小萌早就到了碧霞城，正在路边的小摊上津津有味地吃着早餐。 一大一小一鼠坐在桌边，先给小徒弟和小萌夹了一堆肉。沈笑离又拉开兜，叫了好几盘花生米往里哗哗倒。倒完花生米又把馒头塞到胸口的衣襟，做完这些才拿起筷子开始吃菜，琥珀和小萌见怪不怪，一边的摊贩看的目瞪口呆。 他不经意的靠近琥珀，小声问道，“孩子，你真不是被拐来的？别怕，告诉大爷，大爷去报官。”不然这么漂亮的孩子，怎么会跟着个看起来精神不正常又智商不高的人。 “我报报报报报你大爷！死开，这4我亲亲徒弟！再嗦！小爷住摸一身正气的银！像4骗纸咩？像咩？” 。。。 “阿离，坐下，把饭吞了再说话。” 琥珀轻叹，放下筷子，幽幽望向情绪激动到已经难以控制肢体语言的沈笑离。 后者让他这么一看，立刻收回不知何时踩到桌面的脚，从凳子上跳了下来乖乖坐好，只是不服气的哼了一声。 人潮远处，黑衣少年怔怔地看着这边的闹剧，身边扎着两包子头的红衫小姑娘叫了他几声儿都没反应，粉扑扑的脸颊有些恼怒。 “楚倾哥哥！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楚倾甩开她拉住自己手臂，径直往早餐摊的方向跑去。 沈笑离刚往嘴里送了块大饼，头上阴影投下，她咬着饼子抬头，就看到双清亮惊喜的黑眸。 “真的是你啊，梅兄弟。”楚倾微喘，确认是沈笑离后心下说不清是什么感觉，酸涩又欢欣。 沈笑离囫囵吞下面饼，在小萌的毛上擦了擦手（咦？），扬唇笑道，“呀，是倾倾啊……” 语气再熟稔不过。 就仿佛昨天他们还在一起把酒言欢，共同任务战斗一般。 楚倾失笑，“恩，玉儿硬要出来逛……咦？玉儿呢？” 他转身，看到玉芷静静地站在人流中目光阴郁的盯着沈笑离。 心头一跳，楚倾错身上前挡住她的视线。 琥珀眉头一拧，端起身子想要动手，沈笑离手快地按住他，“琥珀，你干嘛？” 小徒弟抿了抿唇，清澈的眸中已是冰冷乖戾，锁住玉芷的身形轻飘飘道，“她想杀你。” 不会吧，虽然平时常常玩闹，却没到下狠手的地步。 “你可能感觉错了。”沈笑离摇摇头，示意小徒弟别多想。 琥珀看了看她，坐回位子，“随你，她要是动你，我绝对在她下手前杀了她。” …… 这种终极boss的王霸之气是她的错觉吧一定是！ 玉芷面无表情地看了楚倾一眼，随后笑开了花，欢快的跳过来挽住沈笑离亲昵道，“梅哥哥，你回来啦！楚倾哥哥常常在我耳边念叨你呢！” 她的吐息喷在沈笑离的颈间，背脊徒然冒起一层鸡皮疙瘩。 沈笑离躲了躲，“玉芷妹妹还是这么可爱，就是胸部没怎么长。” 玉芷&楚倾&琥珀：…… 第四十五章 太魔性 “玉儿还以为是你控心蛊的控制已经解了，不打算回七煞了呢。”玉芷虽话语热情亲密，笑意却不达眼底。 沈笑离一听身子微僵，发觉楚倾也投向疑惑的眼神，她马上握住玉芷的手深情款款道：“玉芷妹妹，我就知道还是你最关心我。其实梅哥哥有一件事，想跟你说很久了……” “干，干嘛？”玉芷使劲儿抽了抽手，奈何沈笑离劲儿比她大，只得勉强挂着笑咬牙道。 “我喜欢你很久了！我回七煞门，不仅是为了控心蛊的解药，更是为了来见你啊！” 噗—— 小徒弟难得失态地喷出一口热汤，拿起丝绢淡定地擦了擦嘴边的汁水。 楚卿笑容一顿，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了玉芷一眼，又呆呆地望向沈笑离。 “梅兄弟……你……”画风转得这么魔性你家里人造吗？他刚想说出下一句，忽的看到琥珀怡然自得的小脸，当下了然，看来你家里人知道。 于是默默咽下未出口的话，瞧着玉芷一脸吞了苍蝇的难看脸色，暗叹还好自己没往枪口撞。 “梅兄弟是要到七煞门先住着吗？” 沈笑离夹菜的动作微顿，随即笑开，“那是肯定的，不过我要带小徒弟先在城中玩儿几天，你别告诉段美人，我要给他个大惊喜！” 楚倾神色一黯，“这样也好。”他拉过依旧黑着包子脸的玉芷，温声道：“那我和玉芷先告辞了。” 沈笑离点点头，筷子吊儿郎当地敲击着碗沿：“倾倾慢走，记住，千万别告诉段美人唷~” 挥手告别，沈笑离眉心微微皱起，段美人那边，怕是今晚就要先下手为强了…… 琥珀收回望向她的目光，勺子慢慢匀着陶碗里头的馄饨，“晚上子时我没看到你的话，我会踏平七煞门。” 沈笑离知道他是认真的，倒吸一口凉气垮脸道，“小徒弟，段美人那人狡猾着呢，你在客栈等我，子时我保证准时回来。” 段云欢远不像表面那么简单，跟他硬碰硬完全是鸡蛋碰石头。不过话说小徒弟你这酷炫帅拽爆炸天的性格到底是啥时候养成的？ 琥珀沉下眉眼，查探了下自己的仍然只可调动的小部分内力，玉颊白净的小脸很是郁然，他扁扁嘴闷闷道，“我知道了。”沈笑离看小徒弟不开心，再次信誓旦旦的保证了一遍，“我会带上小萌的，他鼻子灵，让它跟我一块儿去。” 小徒弟吁出一口气，罢了，他也要再看看打坐能不能调息开点，这副小孩子没用的身体和那个软绵绵的童声他也是受够了。 由于琥珀弄丢过好几次的不良记录，这下沈笑离是下了狠口，放话说回来没看到人就不要这个徒弟了，琥珀冷哼一声，不屑道，“你敢的话，试试？”沈笑离这货一怂，没声没息的扛着小萌潜进七煞门去了。 这师父，当得太苦逼了。 到了外围，她最先摸去五厅，这边的人智商和武力都不高，这边进去虽然离段美人的水涧阁最远，却也是最安全保险的一条。 她跳过院墙稳稳落地，谨慎地绕过五厅的七煞暗哨直奔四厅。 然后她猛的想到一件事，他妈的，她是一个有四厅工作服的人啊！为啥要偷偷摸摸的翻墙进来跟个贼似的，反正大家在七煞也有喜欢戴口罩长得丑的杀手，她不露脸就行了呗。 这段时间让小徒弟压迫得连智商都没了，心好累。 纠结片刻，她还是懒得回客栈再跑一趟，硬着头皮朝前走。小萌在她的挎兜中伸出个脑袋朝外看，每经过一个厅，院中全都有多多少少种植的不一样的草药，其中有止痛功效的，止血的，调理的，还有……控心蛊中带着的不知名的药草。 小萌眨了眨眼，若有所思。 控心蛊可以解开，不过它现在的小身板想要找齐全的药草也麻烦，更别说炼制了。其中一味更要从远在千焰之外的西疆运来，更是不易，否则它也不会让沈笑离再到七煞门冒这个险。 小耗子耳朵敏感地扑捉到了什么，它“吱吱”地叫了两声，警示沈笑离附近有异动。 收到信息，她速度一慢，视线落在下方的园艺堆。 暗处花丛中簌簌一动，那里匍匐着一只庞然大物，一双凶残幽绿的眸子正悄然盯着她和小萌。 沈笑离：我靠！大萌！ 她惊觉朝四处望了一番，在没看到段美人后松下一口气，欠抽地向黑豹招了招手，“嗨~大萌，好久不贱，十分想念！近来可好啊？” 大萌的眼睛扫了一圈，发现那个叫琥珀的孩子不在后，头颅高傲地一昂，鼻孔朝天的低嗷了一声。 “嘘嘘嘘！”沈笑离落下房檐神神秘秘地让大萌噤声，她压小嗓音紧张道“我刚看见了个内贼往那边去了，听他的交谈，约摸是任务没完成怕死想去偷控心蛊的解药！正打算去抓呢，你来的刚好，快带我过去！” 大萌愣了愣，狐疑地瞧着她，“你还愣着干嘛，我完成了段美人交待的事儿回来打算给他个惊喜，无意撞上的你们七煞门的家事，你不愿带路那就算了，说到底关我什么事儿。” 黑豹见先前沈笑离一脸正色焦急全然不像作假，现下说要撒手不管也是真，犹豫半刻调头低吼让她跟上。 沈笑离简直被自己的机智感动哭，这智慧，不当万兽之王都可惜了！ 水涧阁药楼—— “大萌，你家主人今天不在？难怪这小贼胆这么大，你去后门堵着，我上去把他逼出来！” 不得不说沈同学今天运气真的好，段美人今儿刚让查出点端倪的商烬戈找进酒楼喝茶去了。 上次皇帝叫人去排查谁潜进过皇宫，一道摸索下来又断在了段云欢这儿，让他不得不警惕，便衣微服出来会会这段门主是敌是友，心里好有个数。 沈笑离闪进药楼放小萌，“儿子，这可是你自己的命，鼻子放灵些。别找那个每月一次的解药，我们要断根儿的那个，听到没？” 小萌吱了声，开始动起来。 它把房间寻了个遍，最终停在一个黑色的柜子前不动了。 “吱！”在这里！ 第四十六章 你是我的小太阳 沈笑离摸了半天也没找到个把手，气急之下踹脚骂道:“他妈的，这柜子怎么没门儿啊？” “因为那是盖住的，上面的柜顶可以抬起来。”温润的男低音缓缓响起，善意地提醒道。 她头也不抬地道了谢，手上动作不停，轰然拉开顶盖后，欣喜地欢呼起来，“哈！开了！” 刚说完，她猛的反应过来一个问题，特么是谁告诉她打开的方法来着？ 沈笑离回头，一眼见到了立在门沿的修长身影。 来人腰间别着把纸扇，那张儒雅俊俏的脸此刻正笑的如沐春风。 瞧她看过来，苏翌安这才提步逼近，轻声道，“小圣女果然没说谎，梅兄，别来无恙。” 没胸，你才没胸。 沈笑离扶额，她是太有自信了，至于竟让玉芷这小丫头片子坑了一把。此番她和右护法不熟，一时摸不准他有什么打算，只得厚着脸皮拍了拍柜顶，单手借力坐上头挑眉道：“怎么，要打架吗？” 这耿直的态度让苏翌安一怔，倒衬得他小家子气了。 苏翌安耸耸肩退至一旁，“梅兄何出此言，你是回来取控心蛊解药的吧？既然如此，拿到了就离开吧。” 咦？剧情不该这样发展啊。 他顿了顿，又道：“门主对你的心思，旁人没有发现，不代表我没察觉，男子和男子怎能……”似是很难为情，苏翌安尴尬地干咳了一声，还是接着说完，“总之，在下唯一的请求，便是梅兄得了解药别再出现在七煞了。”他神色诚恳地对沈笑离弯了弯腰，抬首等待她的答复。动手的话，会惊动多人，到时门主收到消息了，恐怕更棘手，倒不如让她拿了解药永远别回来。 我靠，小爷求之不得啊！ 沈笑离飞快拉开盖门拿出一个小瓷瓶揣进内兜，掩面悲恸道：“真叫我心伤，枉我对段美人一往情深，到头来终究抵不过人伦世俗。算了，我这就走，再也不会踏入七煞门半步！” 小萌深深地看了苏翌安一眼，钻进沈笑离的口袋，随着她灵敏的身手消失在夜空。 苏翌安：那只胖耗子最后那个看傻逼的眼神是几个意思？ 沈笑离回到客栈，打更刚刚敲响子时的时钟，她翻窗进屋看到不意外的看到小徒弟还没睡，走过去掐了掐他的小嫩脸，“嘛，为师回来了，什么事都没有唷~” 琥珀稍侧头躲开她的魔爪，嘴唇微微扬起，平静道：“段云欢就在对面酒楼和皇帝一起，刚走不久。” 言外之意是，人家头儿没在门中，你还不能按时回来那就等着被徒弟吐槽吧。 沈笑离眨眨眼，嘿嘿一笑，“管他呢，解药到手啦~明儿我们就可以回清禹山下，盖个小木屋，每天种种花打打鸟，等你师祖出关啦！” “你的内力能用了？” 小徒弟偏头看她，没冲破他的禁制，好意思回清禹山？ 沈笑离小脸一垮，躺在床上烦躁地滚了几圈，嘟嚷道：“我试过！根本不行嘛，反正三年后师父肯定出关，我大不了就等他三年！” 琥珀眸色一沉，语气严厉，“阿离，师父是这样教你不思进取的吗？” “横竖他都不管我了，我被师叔一脚踹下清禹落到静心湖的时候他在哪儿？我被段美人欺负的时候他在哪儿？我被皇帝威胁的时候他在哪儿？” 沈笑离让小徒弟这么一训，熟悉的语气却让她积压长久的委屈感扑面而至，她扁着嘴眼眶通红，看起来可怜极了，“可我还是忍不住会想他，小徒弟，我是不是很没用？” 她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让琥珀眉头拧得死紧，心口似乎藏着无数根细针，扎得他钝痛。 阿离，我一直都在的，一直都在。 他伸出手理了理她凌乱的发丝，却没说话。 沈笑离眼睫轻颤，抬眸望向她的小徒弟，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会好好练功上进的，太晚了，小徒弟晚安。” 琥珀看着她背过去对着墙，褪了鞋袜爬上床铺轻轻环住她的腰，“罢了，你学不学都无所谓，以后我会护着你。” 感觉到她身子一顿，翻过身来定定地望着小徒弟，澄澈透亮的琥珀色眸子柔色地回望她，粉唇紧抿，精致的眉头皱的老高，原本还有点儿肉嘟嘟的脸蛋儿已经隐隐有了好看的轮廓。明该是天真无邪的年纪，却要装作老成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安慰自己，她还好意思埋怨师父，真是太不是人了。 她吸了吸鼻子，感动道：“小徒弟，你真是我的小太阳！” =_= 什么鬼 小萌趴在床沿，贼眉鼠眼地来回打量铺上的两坨，难道就只有它发现琥珀的身子好像长大了很多吗？它和沈笑离出去才不过五六岁的模样，可等他们回来其中不过几个时辰，这就有七八岁的样子，这是什么节奏？ 它看了好久也没瞧出个头绪来，索性挠挠脸睡了，管他呢，且这又不是坏事…… 沈笑离的计划被拖延了。 因为她看见了祁羽，少年被扣在囚车一身伤痕昏迷不醒，光鲜夺目的紫衣已是残破不堪，左手死死握着一根沾着血迹的玉笛。 大队武装人马携着囚车，缓慢朝皇宫的方向行驶。 街上的路人指指点点，更有甚者拿起菜叶朝他扔去。 “让开让开，此乃朝廷命犯，别挡道。” “九皇子作恶多端……” “勤王在逃……” 沈笑离呼吸一窒，两耳除了两日后问斩几个字，轰鸣一片。 祁羽费力地眯开一条缝，木然的瞧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脸上的各种表情。在越过一个人时眸子霍然清明，像迷路的孩子找到了走散的亲人一般。干涩的唇瓣动了动，无声的低喃：“离师姐……” 若说沈笑离除了拉仇恨的特性外，还有什么强项的话，那可能就是跟她师父卫瑾休一样——护短。 她袖下的拳头紧了紧，看着驶远的囚车神色漠然，问斩吗……那得看是谁，清禹山的弟子，向来容不得外人欺凌！ 第四十七章 劫狱是门技术活 然后沈笑离带着小徒弟对直进宫了。 商烬戈推了朝议，火急燎燎地赶到偏殿，就见她翘着二郎腿，一手勾着小宫女的下巴，笑的十分欠抽。 “哟～皇上～”沈笑离赶紧松开宫女狗腿地迎了上去，扶着他的手臂眼睛都笑成了缝。 商烬戈反手擒住她的手腕往自己一带，对视片刻，两瓣润泽的薄唇弯起，捏住她的脸亲昵地扯了扯，“小野猫儿，这可是你自投罗网的……” 沈笑离让他掐着脸，可了劲儿张牙舞爪地挣扎，余光瞄到目瞪口呆的小宫女，忽地态度一转抱住他的腰，欲语还休地抛去一个媚眼，声音软的能化出一滩水来:“陛下，奴才可想死你了～人家还以为你打算抛弃人家呢～” 皇帝白眼一翻，我看你是想死了才是真。 商烬戈沉着脸，目光扫过脸色煞白的小宫女，冷声道，“还不滚出去？” 小姑娘让他吓得浑身一震，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活跟后头有鬼追一样。商烬戈淡然地收回视线，眉间余留上位者的薄凉和冷血，但愿这宫女是个惜命的…… 桃花眼瞄向沈笑离，“说吧，什么事？” 后者揉着脸颊蹲在地上，眨着大眼不要脸的托腮卖萌，“陛下，人家的金牌呢？” 皇帝剑眉一挑，旋身坐在黑檀木雕花椅上，龙袍一掀，抬起双匀称健美的长腿姿态悠然地搁在桌案上，缓缓笑开，“呀，朕突然腿软……” 那眼神的意思是:贱婢，还不过来给朕捏捏！ 沈笑离面色不变，不疾不徐地拉开门，扯着嗓门来了句:“来人——皇上腿不舒服！快传御医！” …… 侧耳听到外头的动静意料之中地慌乱起来，她成功的看着商烬戈脸了黑。 刘海一撩，吊儿郎当地环胸倚在门边，沈笑离勾唇冷笑，“跟小爷耍流氓，你还嫩了点儿……” 商烬戈头疼地揉揉太阳穴，半晌，他无奈道，“也罢，你过来，朕给你免死金牌。” 沈笑离一乐，赶忙凑上前去，两眼放光地盯着他的手。 只见那只干净白皙的手掌伸进广袖摸了摸，“咦，不是放这儿。”沈笑离心脏一提，又猛的落下。商烬戈又到内衫里掏了掏，“哎，这里也没有。” 沈同学眼一眯，盯着商烬戈恨不得看穿两个洞出来，皇帝陛下张开手臂无辜一笑，厚颜无耻道，“要不，你亲自来找找？” 眼看小野猫儿龇牙咧嘴就要开闹了，他才装模作样地一拍额头，唇瓣一扬，“朕想起来了，东西不在朕身上。” 沈笑离静默片刻，面无表情道，“介不介意我弑君试试？” 商烬戈认真地思考了少时，抬首严肃地说，“可以，后果也不过是诛九族而已，需要朕叫人给你去御膳房借把刀吗？” ！ 沈笑离给了他一个‘算你狠’的眼神，默默开始捏着他的腿。 只是那个劲儿有点控制不好，越捏，皇帝陛下的脸就越难看，果然没一会儿他就忍不住叫停，“得得得，沈笑离你是想掐死朕吧。”他收回腿骂了声，没好气地道，“免死金牌待会儿朕就让闻人谦给你送去，先陪朕用膳罢。” “启禀皇上——御医来了，在外头候着呢，您看……” 花总管插话得正是时候，商烬戈眼睁睁地沈笑离得逞一笑，跟个猴儿似的蹦着蹦着就没了踪影。 皇帝瞪了花总管一眼，愤愤道，“你就护着她吧，这货早晚得翻天。” 花胜鸣老脸惭愧地一红，连忙跪下，“皇上恕罪。” 哼，商烬戈拢袖置气板起脸，晾了他好久，才冷冰冰道：“去安排用膳，朕的膳食全分一份儿给她送去。” 花总管松了口气儿，应声躬身退了出去。 正午—— 与精美的餐点一同送来的，还有两块金灿灿沉甸甸的免死金牌。 桌上，小徒弟慢条斯理地用着膳，沈笑离敲着金牌咬了好几口，笑的贼兮兮的，“真金做的，皇上有了钱就是不一样，越来越大方了。” 脑里却是想着晚上如何去天牢看祁羽。 琥珀停下动作，清凉的大眼望着她，语调平平地问：“需要帮忙吗？” 沈笑离先是一愣，被小徒弟敏锐的洞悉力给惊了惊，随后摇头，“人多反而目标更明显，再说，你去我也不放心。况且今晚我就是去探探情况，并不打算动手。” 小徒弟乖巧的点了点头，“好。”他想了想，又接着道，“皇帝大摇大摆地把九皇子拉回地牢，可能是要引勤王上钩。人手定是安排的隐秘，你小心些。” 哦，哦。 沈笑离傻乎乎的点头，让小徒弟这么一提，倒真觉得是这么回事儿。 可是，几乎从小与她一同长大的祁师弟，肯定不是九皇子啊…… 好不容易熬到了夜晚，沈笑离在守卫森严的天牢口蹲点老久，默数了一下隐藏在暗处的人，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这么多，来两个沈笑离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要她现在离开，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拖着下巴想了一阵，流莹闪动的眼里腾然多出了一抹俏皮的狡黠。 “咦？你也在？” 沈笑离在一棵树上找到了个熟人，正是前些日子一起去断流崖谷的小头目。 那人原本肃杀的面孔，瞬间在对上沈笑离无害的笑脸那，菊花霎时一紧，险些从树梢枝头掉下去。 “离，离主子！” 沈笑离看他结结巴巴地喊着自己，伸手和善地拍了拍他的脑袋，笑眯眯道:“惊喜吧？” 不不不，明明是惊吓好伐？！ 他向周围瞧了瞧，见兄弟们发现沈笑离后立刻以他们为中心，不留痕迹地朝安全地带挪开，没一会儿就连影子都看不见了。一时气愤，心头骂道这帮孙子不讲义气。 “怎么不说话？看到小爷你很不开心？！” 沈笑离冷下眉眼，开始抡起拳头挽袖子。 ！ “离主子离主子，哪儿能啊，小的这是太想你了！激动的不能言语了！”他连忙按住沈同学的拳头，惊慌道。 开什么玩笑，今天好多同僚都在，现在被揍的话，那他也不想活了。 他看沈笑离神色缓和下来，指了指牢房大门，趁热打铁道:“离主子，那个，小的现在公务在身，要不……换个时候聚聚？” 第四十八章 我就是路过 “噢……” 沈笑离故意拖长尾音，意味深长。 那孩子听得虎躯一震，还没来得及哭丧，就见沈笑离点头道，“那好吧，正好我也有别的事要做。” 咦？离主子今天怎么这么善良？不科学啊！ 他还没惊喜完，沈笑离悠悠的嗓音就又飘了过来，“我家小萌太淘气了，哪儿玩儿不好，偏生跑到牢狱里头，太淘气了。”她假惺惺地叹了口气，然后笑意吟吟的侧头看他，静静地等着面前的年轻人给她答复。 ……大爷行行好放过小的吧！ “可，可是这几日天牢严禁一切无关人员进出，否则一律按照叛党同谋处置。”小伙子差点没哭出来，苦着脸磕磕巴巴道。 “放心，一切有我顶着呢，哦！对了，忘了跟你说个好消息，我的奖励今儿个皇上也赏给我了呢。”言外之意是，老子可是有免死金牌的人！老子牛着呢！ 沈笑离跟他对视良久，那孩子终于在她逼良为娼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待他撅着屁股不情不愿地去和门口的守卫交涉片刻，才转身跟她招了招手。 沈笑离拍了拍倒霉孩子的脑袋，招摇地哼着歌儿悠闲地走进了牢房。 “离主子，找到小萌就马上出来啊，只有半柱香的时间！”小伙子一看她那作死的背影，眉心一突，赶紧不放心地叮嘱道。 切，谁理你。 沈笑离回头给了他一个你放心的表情，看得对方腿一哆嗦。 转过脸，她提步朝里走，牢房中令人作呕的臭味袭来。沈笑离越过漆黑的巷道，耳畔缠绕着重犯们或痛苦或癫狂的声音。她蹙眉驻足在一间牢房前，眼神微顿，握着门锁的手因太过用力隐有青筋浮现。 “祁羽？” 她试探地喊着。 伏在地上的身体艰难地动了动，缓缓抬起埋在阴影里的脸。 那张唇红齿白本该朝气蓬勃的脸庞，此刻血痕交织蓬头垢面，茫然无措地瞧着她。 沈笑离眉宇间暴戾越发凝重，指上赤墟一动，锁柄应声而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祁羽让这声响拉回神思，似乎清醒了许多。 黑亮的眸子染上水雾，小兽般轻声呜咽着。 “哭什么！看你这副蠢样！你是想笑死我吗？”沈笑离嘴上不留情地骂道，动作却是万分轻柔。 掏出水袋，小心翼翼地给他喂着，清冽的井水淌进喉咙，仿佛僵硬的四肢都被滋润到重新有了感知。 祁羽舔了舔干裂，猛然想到什么，焦急地瞪大眼，手上微弱地推了推她。沈笑离俯身下去，才听清楚他断断续续又急切的话，“快……走……” 沈同学身子一顿，随即警觉地侧头看向门外。 商烬戈慢吞吞地伸出明黄色的精致龙靴，踢了踢地上的锁，眼中笑意却不达眼底，“你最好给朕说出个在这里的理由，朕的……小野猫。” 沈笑离咧嘴一笑，耸耸肩无所谓道，“那你猜猜，我是不是劫狱？” 皇上目光浅淡地望着她，手在空中轻轻挥了挥，狭小的地方立即涌进了一批整装冷厉的禁卫。手中的弓箭箭矛泛着幽幽冷意，全都无例外地指向了沈笑离。 “那你也猜猜，朕是不是在开玩笑。” 咦……好像玩大了。 “皇上~人家只是路过这里，看到门锁坏了进来检查一下而已辣！干嘛这样兴师动众，真的是，吓死宝宝辣！~”意识到情况不对，沈笑离态度来了个三百六十度扭转，揪着衣摆朝他抛着媚眼，羞射地做了个自认为很可爱的表情。 商烬戈笑容龟裂开，脸色隐隐有了发青的迹象。他深吸了口气，忽然夺过一旁侍卫的刀，冲上前去架在沈笑离脖子上，杀气腾腾的咬牙道，“你是没被砍过？” 众人：失控的黄桑好口怕好口怕！ 沈笑离看了眼离自己脖子还有零点零一公分的刀锋，收起了欠砍的表情面无表情道，“我错了。” 哼！ 商烬戈这才甩开刀，拍了拍衣袍，扬声道，“给朕搬把椅子来！朕要在这里亲自审问要犯。” 应声下去的小太监利索的使人搬来了条老虎凳。 商烬戈：=_=煞笔！是老子要坐，你抬老虎凳干嘛？脑子有坑？ 折腾好一会儿，他才翘起腿顺利地坐在了紫檀雕花椅上，“把窗户打开通通气儿，你们是想憋死朕吗？还有，这天牢多久没人打扫了？你们想臭死朕吗？” 皇上大人心情不好，周围的人就跟着遭殃，好在下面的人办事效率还是不错，很快一个牢房就明亮整洁起来。 他让人呈了个靠枕放在背后，调整了下姿势，才示意沈笑离过来跪下。 沈笑离眉梢一扬，凑上前脸上堆满了笑，勤快地给他捶着腿，“嘛，亲亲皇上大大，先叫个御医来给那小子看看伤，不然把病气传染了您老人家尊贵的龙体上，那可了不得！” “你当朕傻？”商烬戈不买账，视线嫌弃的扫过还吊着一口气儿祁羽。 “好吧，其实我想说他要是死了勤王肯定抓不住了。” 沈笑离话锋一转，换了个理由。 这个借口不算有点道理，商烬戈看在沈笑离按摩的还行的份儿上，破天荒的允了她无理的要求。 沈笑离看时机差不多了，抬起脑袋眼巴巴的看向皇帝，“大大，我跟你商量个事儿，您看……能不能把他放咯？”看商烬戈脸色一沉，沈笑离马上接着道，“是你们抓错人了！他不是什么九皇子他是我师弟！”对上商烬戈锐利的鹰眸里面的质疑，沈笑离拍着胸脯再次保证，“我要是说假话，我就吃一百坨狗屎不漱口！” 商烬戈惊了惊，这个毒誓也太狠了，莫非真的是自己抓错人了？ 他转动着白玉扳指，片刻偏头看向忙碌的御医，“看看他腰背左边有没有一个月牙形胎记。” “是。” 御医听话的照做，然后，沈笑离亲眼看到了祁羽腰侧一处不大却一目了然的胎记，半月形。 “这，这不可能啊……胎记什么，我也有啊，我屁股上还有朵花儿呢！这根本说明不了什么啊！”沈笑离底气不足，却仍然据理力争。 姑娘，咱留点脸行吗？谁屁股上没花啊？ 商烬戈不屑地轻笑，“朕还不知道，你原来口味这么重，竟然偏爱吃屎？恩？” 皇帝慵懒延长的尾音，带着显而易见的讽意。 第四十九章 真的假不了 沈笑离无言以对，只得默默咽下一口老血。 “可是，可是他从小和我一起在山里长大，怎么可能是……”话到这里，她也开始有些动摇，为什么商烬戈会这么笃定地确认祁羽就是九皇子？ 皇帝面色沉郁地看了沈笑离一眼，缓缓开口，“前昭仪精通乐器，长相柔美。又是勤王之妹，所颇受父皇宠爱得以常伴父皇身边。在她诞下九弟后，荣升为柔妃，却提出把孩子送到了寺庙中抚养，以此为皇室世世代代祈福延绵。朕虽只见过画像上的九弟，但他和柔妃面容极其相似，朕决不会认错。” 商烬戈陷入了回忆，他视线落在远处不知名的一个点上，幽幽地说着，“直至朕以后才懂，前昭仪，她才算是一个真正的母亲。作为宠妃，表面风光，内下却要照看幼子，提防皇后，还要随时关注其他嫔妃对自己使手段。故，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中，把孩子送走，是保护他的最好途径。”皇帝笑了笑，语气有些唏嘘，“不过，有勤王这么个野心勃勃的哥哥，注定她的愿望实现不了了。” 他说到这儿，忽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沈笑离，“要朕说，等有朝一日朝堂稳固，朕定遣散后宫，把离朕最近的位置只给唯一爱的女人，绝不重蹈覆辙父皇的后路。” …… “你这么希翼地看着我干嘛？小爷尽管才华横溢，可也帮不了你稳固朝堂啊。” 噗，我眼神都这么明了了，你还看不懂？ 商烬戈泄气地揉了揉眉心，叹气道：“所以不管你和商烬翊是不是青梅竹马，他，必须死。” 沈笑离脑子里快速闪过什么，像是很久以前，趴在门外无意听到师叔与师父的对话，等她想要确定的时候，却又什么也想不起来。 “哦，对了，还有他手里的玉笛，那还是先皇赏给柔妃的，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丢了，现在看来，就是给了九弟。” 商烬戈一拍脑门儿，又说出一个重点。 沈笑离渐渐安静下来，就在他认为她已经默认时，她突然扬声道，“给我十天时间，我把真正的九皇子带到你面前。” 商烬戈凝目瞧了她片刻，沉声道，“若是你没完成约定呢？” “任你处置。”沈笑离相当爽快，大不了劫个狱，然后花块牌子的事，能有多麻烦？ “好，朕便信你一次，给你十日，十日之后，照常行刑。” “好说好说，不过在这十天里，不能对祁羽动刑，每日三顿要吃饱，每顿必须要有肉。对了，最好搬到个能晒太阳的房间，要带茅房的那种，被子要常换洗……” 沈笑离掰着手指头还想接着说，不过在看到商烬戈一语不发捡起之前丢在地上的大刀，她便手脚灵活地先躲远了。 她在十米开外的边墙探出个脑袋，又做了个萌萌的嘟脸表情，“皇上，你一定要等人家凯旋归来唷~” “呕……” “来人！皇上吐了！御医快过来瞧瞧——” 沈笑离，你这么牛，你妈造吗？ ************* “徒弟，为师又要拖累你跟我一起颠沛流离了。”沈笑离蹲在小徒弟跟前，满是歉意。 琥珀掀起眼帘瞧了她一眼，不疾不徐地开口，“我们回雾华山附近探探情况，商烬翊潜进七煞门，是冲着紫霄剑去的。显然勤王对宝藏很感兴趣，如今东西让皇帝捷足先登，他们势必也不会善罢甘休，定会再派出人马干涉，只要他们一动，我们逮到活口找到勤王的窝点就不会太难了。” …… 为啥觉得自己的智商完全不够用，还不如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啊喂？！ 沈笑离神色变了好几变，又觉得徒弟说的很有道理，“那好，我们就先到雾华山守株待兔，不过……”她一脸古怪地盯着小徒弟，一字一顿的问道：“为什么你一点都不认为祁羽就是九皇子呢？就连皇上都笃定祁羽就是商烬翊。” 谁说她蠢了，她发现这些没个卵用的蛛丝马迹不是很拿手吗？ 琥珀眨眨大眼，因为当年的事他知情啊，不过他不可能这样告诉她，于是，小徒弟粉唇儿一扬，纯真清亮的眸子直直望进沈笑离眼底，“因为我相信阿离啊，你这样做，一定有你的道理！” 沈笑离一怔，小徒弟眼里的真挚和信赖，让谁都不愿意去怀疑话语里究竟有几分真假。 “谢谢你。” 她轻轻环住琥珀，对他无条件的信任而动容。 琥珀眼神微眯，回抱住沈笑离。无意间瞟到角落里呆滞的小萌，朝它咧开一小排整齐洁白的牙微微一笑。 小萌惊得退后好几步倒吸一口凉气，刚才那外表如同天使的小屁孩一闪而逝的，绝对是恶魔的微笑！它要去洗眼睛！ 师徒二人带着大耗子，来到雾华山附近的小茶摊休息，已经是第三天上了。 听到几个过路人谈论最近有个富商买下整个雾华山，大商队在搬运山中的煤矿时，几乎每天都有不同的小贼来骚扰捣乱，沈笑离更加确信了小徒弟的推理是正确的。 她托着脑袋思考了顷刻，忽然扯开嘴笑了。 那笑容，与小萌早前看到琥珀的那个简直大同小异，它不禁叹道，不愧是两师徒啊…… 沈笑离趁着阳光正好，去探访了下之前被她揍过的大大小小的流匪啊山贼啊，没想到收获还不小。 她提着一打鸡鸭鱼土特产，外加……勤王的最新消息，回到了两人暂住的小村庄。 把东西分给当地居民后，两师徒拎着花生米跑到了屋顶小声议论起来。 “勤王派人给了这些小势力地头蛇一点银子，这帮孙子就点头哈腰地与朝廷作对。你等着吧，按照商烬戈的暴脾气，等他料理完手头的大事，最先收拾的除了周遭那些小的邻国，就是这群脑残了。” 沈笑离往嘴里送了粒花生米，又朝小徒弟嘴巴里喂了颗。 琥珀这段时间好像长得特别快，饭量大了的同时，记性也变得与她师父一样差了起来，得多吃有营养的东西补补。 琥珀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嗯了一声，又道：“那些人并不知道联系他们的是千焰头号通缉勤王，也不清楚那批商队是皇帝的人，倒也是挺冤的。” 第五十章 好汉别打脸 “这勤王也够无聊的，居然排着顺序挨家怂恿这些流寇，按照本半仙儿的推断，下一家，应该就是这里了。”沈笑离装模作样地掐了掐手指，说完，指尖倏然圈出了地图上的一个小点。 “是吗？” 琥珀像是有不同的见解，看到沈笑离画出的位置，挑眉不赞同地接过话。 沈笑离咦了声儿，小徒弟不会无故这样说，那大概是有哪个细节她没有考虑到。 她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下地图，凝思少焉，忽地抬头一击掌，“勤王现在的状况与商烬戈早前的情况相同，那就是银子周转不够。买通那些无关紧要的小混混去不停骚扰商烬戈的部队，却从来不让自己人出马。一方面是为了保险，另一方面，是让商烬戈的人渐渐疲乏放松警惕，等待时机成熟，他们就能一举拿下这批钱。” 她顿了顿，腾然一笑，这都好几日了，那么，勤王出动的几率就在这几天了。 而刚才她选的地方对于勤王来说几乎谈不上有优势，就算去她们去踩点，也最多能逮到个接头的。 但前头这个峡谷的路口就不同了，山谷与丛林的结合，中间只有条平坦的小道。不仅便于藏身，突袭后更利于逃跑，甚者还是运钱队伍的必经之处，所以只要勤王指挥得当，不怕计划不成功东西不到手。 琥珀看她想通了，这才收回视线，最近瞌睡又开始增多，睁眼一会儿又困了。 世人都道，练就了华穹九重，那就是迈入了神阶的境界，举目天下无人能与之匹敌。 可是他们不知道，这成功的背后，需要的是什么样的代价。 记忆的迟钝，身体的不受控制，无法驾驭的内力，更有……堕落成魔的倾向。 他拉回神思，目光温和地落在身旁的沈笑离身上，白玉瓷般精致的脸上洋溢着满足，像只午后贪睡的猫儿一样，懒洋洋的睡了过去。 等沈笑离一个人自言自语了一大堆，再看向琥珀时，他早已经睡熟了。 托着脑袋瞧着他无害的睡颜，无奈和宠溺缓缓溢出。 这段时间小徒弟不仅开始嗜睡，而且一睡就是一整天。刚起头时还跟之前一样把她吓了一跳，请来大夫瞧也说没毛病，好在他真的除了睡得久了，就没别的异常，看他长身体这么迅速，爱打瞌睡可能也是正常现象，后来也就索性随他去了。 睡了也好，届时她行动时也不会顾虑太多。 把孩子衣服拢了拢，就短短的时日，琥珀就身高体重嗖嗖地直线上涨，她都快抱不动了。 沈笑离抬头望着被夕阳染红的天空逐渐变暗，感受着时间从眼前流逝，却又深深地无能为力的那种滋味。 第四天一早，沈笑离见徒弟还未醒，便把他的衣服叠好放在床头，饭菜温在锅里后，才匆忙地驾马去了山谷。 她可以等，但是祁羽他等不了！ 快马加鞭到了地方，沈笑离把马拴好看了下实际地形，确认与自己的判断没多大区别之后，就立刻动身找了个勤王最有可能伏击的位置静静地等待。 昨天看来，商烬戈的运钱队伍大约今天就会到这儿。一旦等他们过了这山谷进了前面的小城，这些铜钱就会很快在城中流通变为银票，再重新回到皇帝手中，这样的法子不仅打消了一些好事者来趁机捣乱，换成银票的钱也更加便捷好用。 所以，只要那批商队到达这儿，勤王的人马就绝对会出现。 只要逮到了他们之中稍有分量的人物，那么找到九皇子就不是难事了。 换而言之，祁羽就有救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在沈笑离耐心磨尽都要爆粗时，商队终于姗姗来迟，她眯起眼瞧了瞧远处缓缓驶来的乌压压的人群，松下一口气。 这人都来了，勤王到底是个有魄力的大反派，这么沉得住气，竟然没派人率先潜伏。 没等她感叹完，一群熊孩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声儿，然后沈笑离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 谁能告诉她下面一排蠕动还在交流的奇形怪状的草堆到底是啥？ “小少主，你给领军下的那药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 “怎么可能，那不过是我跑了几里路在前面小城镇买的蒙汗药而已。我是按照要求倒他茶水里，不会出事的。” 下头传来熟悉沙哑的嗓音，沈笑离眼前一亮，慢慢匍匐下身放松呼吸。 她专注地盯着那坨最大的草垛，完全没想到商烬翊会出现，这下省了她不少功夫。 “少主，我们还要趴在这儿多久啊？”刚才问副作用的那位仁兄又发问了。 “你你你你烦不烦呐？这次要还立不了功！我就提你人头回去见勤王舅舅！” 商烬翊狠狠地拍了下跟班的头儿，恼怒地骂道。 “不是，少主你……” “闭嘴！” …… 在那货安静了的下一秒，一只手指头粗细的毛虫掉在了商烬翊的脖子里。 他先是呆了呆，然后叫爹喊娘地哭了起来，“狗子你个蠢货，我头上有虫为什么不提醒我！快快快，给我弄出来！哇哇哇……” 狗子一边给他松衣服，一边委屈道，“我想说，可是小少主你让小的闭嘴嘛。” 商烬翊喘着粗气儿，避开狗子想要伸手到他背心里捻虫子的手，踹了他一脚，“我怎么有你这么蠢的小弟！” 沈笑离无力地扶额，喂喂喂，你们的声音敢不敢再大声一点？啊？！ 那两小蠢货反应过来，商烬翊和他带来的下属们，全被藏匿在商队中的大内高手给团团围住了。 商烬翊后知后觉地望向狗子，那张与祁羽一模一样的脸此时正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指着惊慌看向周围的狗子，愤声道，“你是奸细？！你背叛了我和舅舅？！” 狗子:……你太看得起我了九殿下 商队这边带头的领队显然见惯了这群小贼的骚扰，他冷脸下达指令，“全部揍一顿，然后挂树上自生自灭。” 商烬翊看了看开始拿棍扛棒的打手们，鹿儿一样湿漉漉的黑眸闪了闪，他咽了口唾液弱弱道:“好汉，咱商量商量，不打脸成吗？” 第五十一章 真相 接下来的画面太过唯美，沈笑离捂着眼睛表示不敢直视，耳边只余啊呀哦呀地痛哼嗷叫声。 看着差不多了，领队让下人们住了手，上前一步，声线冰冷不带感情地警告道:“滚回去让你们这一片儿的混混们都收敛点，我们的货不是你们能打主意的。” 商烬翊抱着脑袋连连点头，“英雄放心，一定转告一定转告！” 嘶……画风不对劲啊…… 沈笑离双手环胸，眼中浮现出一抹疑惑。 如果没记错的话，从上次七煞门他的表现来看，这家伙除了有点儿小聪明，而且心高气傲端着九皇子的架子盛气凌人。叫他迎合一门之主段美人时，都是不甘心地勉强低头，现下只是面对死对头的一个小下属，却是这样惶恐胆怯的模样，实在可疑。 商烬翊瑟瑟发抖，垂下眼帘遮住里头的精光，十分规矩。 “不好了！有人劫车！”坡下慌慌张张跑上来个人，话语间神色略显苍白。 “遭了！快下去！” “杀——！” 眨眼间，山谷中兵戎相见，杀声震天。 见人走了，商烬翊不慌不忙地起身，任由狗子给他摘掉一身的草，唇儿一扬，幸灾乐祸道：“晚了，我们的人已经得手了，咱们快撤。” 沈笑离秀眉一挑，这调虎离山用的倒是不错，但商烬戈也不是吃素的，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 九皇子绕道与自己人接头后，三大马车浩浩荡荡地满载而归，沈笑离一路跟着他们，直到了个隐秘的小村寨他们才停下来。 “翊儿。” 村口站着个气质不凡样貌端正的中年男子，握着锄头一副农家汉打扮，看到商烬翊回来，绷着脸冷声唤他。 商烬翊张扬的气焰一收，赶紧下马，乖乖地跑过去喊了声舅舅。 勤王没吭声，这小兔崽子，给领军下药私自跑去劫车这些帐还没跟他算呢，回回都是认错快！ 他面色不佳地扫过零星挂彩的下属们，头疼道：“还不快把东西藏好把衣服换咯？等着皇帝派人来抓你们吗？！” 人群闻声而散，稀稀拉拉地做自个儿的事去了，有的换了衣裳直接抓把谷子去院里喂鸡，有的自然而然背上竹娄割草，完全看不出来是所谓的余孽叛党，村庄一片和谐。 难怪皇上怎么都查不出头绪，这和平凡的村子根本就没区别好吗？ 等商烬翊前脚怂兮兮地进屋，勤王后脚就拿了根木棍紧随其后关上了门。 沈笑离抬头望天，果不其然，下一刻传来耳熟能详的熊孩子狼嚎声。 “舅舅我错了！嘤嘤嘤……咱不打脸行吗……” “不打脸？呵，不打脸你会长记性？” “我这次有圆满完成任务！” “圆满？！”勤王的声音突然拔高好几个度，“我都跟领军说了让他兵分三路，你倒好！直接把人给老子搞晕，你自己去打开那三辆车，其中起码有俩是石头！要不是我留了后手一途上都有人给你擦屁股，这地儿早让马车上撒下的石粉引来的大焰军队踏平了！” 里头的商烬翊骤然一静，然后又嚎了出来，“舅舅！！！我错了！！！” …… 沈笑离突然觉得这货挺可怜的，同时也更好奇他和祁羽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等商烬翊一瘸一拐地出了房门去了另一间屋子，沈笑离才悄然潜入了勤王的屋子。 “把这些给那小混蛋送去，本王要歇了。” 房间里烛火忽暗忽明，陈设也十分简单。勤王给了狗子一打伤药，疲惫地揉了揉额角，伏在暗处的沈笑离隔着不远的距离，都能感觉到他那股恨铁不成钢的无力感。 “好好一个王爷，不仅要拉扯已故胞妹智商不高的遗子，还要背着一国逆贼的包袱，不好受吧？”狗子一走，勤王还没熄灯，就见沈笑离倒挂在他房梁上，黑黝黝的眸子怜悯地望着他，一副同情的模样。 ！ 这只猴子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沈笑离看他没喊人，手里的花生米往嘴里一扔，轻盈地跃到地面，端过一把旧木凳坐在上头招呼道：“王爷快坐，小生准备跟您促夜长谈呢～” 听她点明自己的身份，勤王这才提起警惕不留痕迹地观察起面前的这个十五六岁的孩子。 “你是皇帝的人？” 沈笑离赶紧摆手，“我可没那么重口。”她保证，若她刚才点头的话，勤王右手摸着的袖箭的开关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按下。 勤王闻言，撩衣坐在凳上，为自己斟了杯茶，淡淡道：“小兄弟想与本王聊什么？” “聊……您的外甥，九皇子。” 沈笑离神秘兮兮地凑上前，轻声道。 语音刚落，一股凛冽的气息直扑沈笑离面门，勤王不带温度地望向她，警告的开口：“你要是说了什么让本王不乐意的话，别怪本王心狠手辣。” “哦，我很怕死的，我就想问柔贵妃生前，到底生了几个儿子？” 沈笑离抖着腿吊儿郎当地吃着花生，说出的却是牵扯到前朝旧事的皇家秘闻。勤王手一松，茶杯哐当掉落在地，再次接话时带着震惊和不可置信。 “你……” 他神色复杂，看着沈笑离，欲言又止。 “呐，我这样跟你说吧，我师弟，和你外甥长得一模一样。现在他被当做九皇子逮进宫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几日后就会问斩……”她说到这儿停了停，看了看勤王突然唰白的脸，已然明白了一切。 “果然是孪生兄弟吗？”沈笑离叹了口气，看来自己猜对了。她起身，感觉到勤王倏然紧绷的身体，笑了笑，“你是祁羽的舅舅，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他我会想办法把救出来。只希望……你能跟他好好解释一下为什么作为另一个本该锦衣玉食的皇子，却被当做孤儿在山上养大。” 她说完，深深地看了勤王一眼，推开窗户打算离开了。 “小兄弟留步！” 勤王腾的叫住她，颓然地垂下头，像是瞬间苍老了数倍。“他们不是孪生兄弟。”他眉头紧皱，看了眼诧异的沈笑离，接着道：“他们其实是孪生兄妹。” 第五十二章 小公举 “你……说啥？祁羽他是个娘们儿？！” 沈笑离一副你别骗我我读书少的表情看着勤王，明摆着不信。 …… 勤王心一塞，缓了好一会儿才道：“不是他，是九儿。” 啥？ 九皇子是个妹子？！ 那个智商和作死频率成反比的熊孩子，是个妹子？！ “这些年来，我一直以为翊儿已经不在人世了。也不是没有找过，只是从未寻到丁点消息，后来久而久之，便都默认他没了的事实。 当年本王在朝中颇受先皇恩宠，先皇为一碗水端平，即使再宠爱本王的妹妹，她在后宫中也不过是个小小的昭仪。直到家妹产下龙凤双胞血脉，这本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可欺人霸市的皇后一氏怎会袖手旁观？ 于是，在孩子诞下的当天，家妹与我商议过后就虚弱的昏睡了过去。 她的意思是把皇子送走，留下个小公主，这样，就不会威胁到皇后嫡子大皇子的地位，两个孩子也能平安长大。 尽管这个瞒天过海的法子顶着欺君的名头，我还是命心腹抱走了翊儿。 谁料在路上，却叫闻喜赶来的先皇撞了个正着，看到是个皇子，高兴了好久，立马叫人拟旨升了妹妹的分位。 就在同时，本王的人还没把翊儿送出去，就遭到了刺客的袭击，他拼死一路逃了出宫，翊儿带着家妹宝贝的玉笛……也在那时一同消失，不知所踪。 接着先皇大怒，好几个宫的宫人都受了牵连，几百条无辜的人命，本王情急之下只得说孩子找到了。 只是委屈了娴儿当了这么久男孩养，好在家妹聪慧，借机说要祈福请求把孩子养在古寺，再加之说孩子在刺杀中受到惊吓体弱，偶尔进宫也是匆匆离去。这么些年也没让人怀疑，否则早在那场太子之争时，娴儿就魂归他处了。” 娴儿，祁羽的孪生妹妹，顶替了他十几年的九皇子——商烬娴。 沈笑离等了半天，看勤王没了下文，意犹未尽的咂咂嘴，她还没听过瘾呢。 “照这样子，王爷怎么也不可能是反贼啊。” 勤王听到这句话，眼中狠意乍现，“什么逼宫，全是皇后那老妖婆折腾的。她不知道从哪儿探到的风声，知道了翊儿的存在，说皇帝重病大皇子得势，最先动的肯定就是家妹。让本王误以为她要反了，骗的本王带军护驾，直至今日。”他猛地拍响桌面，咬牙道：“本王没想到，自己竟是给商烬戈这小狐狸创造了机会！那小崽子生母是个小宫女，无权无势，过继在皇后膝下后那宫女离奇死亡。自那之后他就面上花天酒地不务正事，私底下不知集结了多少产业助力，就等着那一天了。哼，他跟皇后老妖婆一样，都不是好东西。” 勤王仰头，忽地长叹一气，眼里似乎有水光闪动，“本王至今还记得，家妹在宫中为给我拖延逃走的时间，惨死在楼台的那一幕！此仇不报，本王……死不瞑目啊……” 沈笑离微微皱眉，这样杀来杀去，到最后只是两败俱伤的结果。况且，不管上一代的人之间有什么恩怨，也不应该把商烬娴商烬翊这些孩子牵扯进来，这样对他们太不公平。 “皇后已经死了，你还不能放下仇恨吗？” 勤王嘲讽一笑，“死得好，她儿子被以意图弑君篡位处死的那天，她就一头撞死在了宫墙上。这老妖婆害得我家破人亡，背着叛贼的罪名苟且一生，她这么轻松就死了，真是便宜她了。” 沈笑离看他说不通，也不再劝，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些麻烦，让商烬戈自个儿处理去吧。她活动了两下筋骨，忽然道：“祁羽跟我一起在清禹山长大，师叔师父都从没亏待过他。顺便再弱弱问一句，王爷您的心腹……贵姓？” “姓x（此处为龙套）。” 沈笑离放心了，不是师叔那只铁公鸡就好。 “嘛，我的时间不多了，这路上就要耽搁好几天，现在就得马不停蹄的赶回燕都。那么王爷，在下就先告辞了。” 看她要走，勤王又忙道：“小兄弟，我在燕都安排的人本给我传过消息，但本王认为是商烬戈的诡计，便没放在心上。如今这已经是第四天了……我……若是三日过后，没听到小兄弟的喜讯，本王会亲自进宫伏诛！” 他拳头紧了又松，像是下定了决心，不能让死去的妹妹在地下也挂念着她的两个孩子过得不好。他年纪大了，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若能换的外甥和外甥女的余生安稳，他也认了。 沈笑离身子一顿，盯着他凝重又打算慷慨赴死表情瞧了好久，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得了吧，三日后你绝对，绝对会听到我给你的好消息，我保证，行了吧？” 她走的时候，不经意的看了眼东边只有草丛枝丫在晃动的长廊，失笑道：“这小姑娘，溜的到挺快。” 却未料到，会在几天后与这熊孩子再次相遇，撞上她新一轮的坑队友奇事的枪口上。 沈笑离上路时，琥珀还在打哈欠半梦不醒的模样，他费力地眯起眼看了眼沈笑离，歪着脑袋似乎在辨认她是谁。沈笑离与他对视片刻后，琥珀身子一软，趴在她的怀里又睡了过去。 沈同学眉梢一抽，想把他放在雾华村又怕他醒来找不到她，走丢了怎么办？思忖一番，决定等这件事办完，就把想法子联系门中弟子，把小徒弟送上清禹山。因为只有在那里，他才能真正学到有用的东西，她也能真的放下心。 三日后—— 沈笑离火急燎燎地回到燕都，已是傍晚了，安顿好小徒弟，她带着免死金牌只身混进了宫里。 因为皇帝与沈笑离的那个约定，天牢的守卫好似松活了许多，沈笑离一路过关斩将悄无声息地混到里头，看到了祁羽除了手中没了玉笛外，已经恢复的跟以前一个欠抽模样了。 她在暗处盯着紫衣少年兴高采烈地在五星级配置的牢房里，和几个看管牢房的小喽啰带劲地划着拳，气得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 素手一翻，几粒花生米快速解决掉了身手平平的守卫，她走出阴影，环胸冷眼瞧着祁羽。那乍然孩子看到她，十分惊喜，扒拉着栅栏指了指桌上丰盛的晚餐，“师姐你来了！这酒可是十年的好酒，菜是也是好菜，你快来，我让他们加副碗筷！” 第五十三章 坑姐专业户 “加你大爷，快滚出来，你要是不想你亲舅舅让你害死，就快点跟我走。” 沈笑离扶额翻了个白眼，不耐的朝他丢过去一串儿钥匙。 “亲舅舅？什么亲舅舅？”祁羽虽然疑惑，手上却毫不含糊的用每把钥匙试着锁。 “你娘是先皇最宠爱的柔妃，勤王是你亲舅舅，你有个孪生妹妹叫商烬娴，她顶着你的名头生活了十几年，我现在救你们出去相认，晚了的话勤王为了救你会到宫中自投罗网，就这样。” …… 勤王：哇擦！为啥老子用了几乎整整一章的文字来描写那些惊心动魄的过往，这家伙几句话就说完了？！ ************ 出去时，除开祁羽的功力因为服用了化功散而不能发挥外，过程进行的相当顺利。 就在沈笑离和祁羽穿着小太监的衣服，跨出宫门的那一刹那。 皇宫中央的金钟敲响了—— 钟声长鸣，两长一短，是宫里出事了。 “宫中警戒——所有人不得出入宫门！” 公公尖细的嗓音传出，两人同时回头，静静地看着的宏伟的朱红木大门被缓缓关上，隔绝了里面的世界，遂而相视一笑。 沈笑离按照勤王给的路线，到了一个偏僻的胡同口，走到尽头的一户人家，敲响了房门。 “谁呀？” “你好，我是三桥村口李寡妇的儿子的同窗他大表哥远房亲戚受李寡妇儿子之托来给您送点北街的名小吃豆沙玫瑰包！” 一口气儿说完这么长一串暗号，门终于祁羽的满头黑线下拉开了。 勤王换了身教书先生打扮，亲自来迎接。他看到沈笑离身后的祁羽，先是一愣，然后不确定地问道：“你……是娴儿还是翊儿？”话语间全是不确定的味道。 “=_=不知道你说的谁，大叔你贵姓？”祁羽挠了挠头，迷惘地问道。 “翊儿！真的是翊儿！”勤王身子一震，握着祁羽的肩膀激动地老泪纵痕。没一会儿，他腾地转过身，扑通一声给沈笑离跪了下来。吓得她跳起来退后好几步，反应过来连忙扶起他惊诧道：“王爷使不得！虽然我英勇无比地救回了你的外甥，不过您也不用……” “不是！” 勤王突然打断她，抬起头一把一鼻涕一把泪，满眼婆娑地哽咽道：“是……我外甥女，她定时偷听了我们那天的对话，见你太晚没把翊儿带回来。自己偷偷跑进宫找皇帝换人去了……呜呜呜……翊儿倒是回来了……娴儿又没了……小兄弟……本王这么大，没求过人……你再帮老夫一个忙，救救她吧……” 沈笑离感觉自己让雷给劈了一下，而且还是连环的那种。 她觉得胸口猛地一抽，踉跄了好几步才扶着墙，咬牙切齿的望天：哦草！ 祁羽还在茫然状态，傻乎乎地上前拉住她，关切地询问，“师姐你怎么了？” 沈笑离侧头面无表情地盯了他一会儿，冷冷道：“没事。” 她僵着脸，视线越过完全不在一个频道的祁羽，落在了满眼希翼望着她哭的稀里哗啦的勤王身上，顿时感觉心口更疼了。 她揉着太阳穴，“我再进宫去一趟，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别乱跑！” 甩下这句话，沈笑离头也不回地又融进了夜色中。 等她翻过宫墙到了混在人堆里打听了许久，只知九皇子逃了又抓到了，皇上正在提审，却依然没听到半点关于商烬娴在哪儿审讯的消息。无法，她只好制造点大的动静等商烬戈自己来找她了。 于是就发生了以下一幕。 “来人啊——韵锦宫着火啦——” “贵妃娘娘还在里头呢！” “走水啦！快救火！” 沈笑离蹲在不远处看着瞬间热闹起来的后宫，莫名很有成就感。 “皇上驾到——”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沈笑离终于等来了商烬戈。 他长腿迈下龙辇，俊容冷然，面色难看的看着火势，怒道：“贵妃呢？” “回皇上，小的派人进去寻了一圈儿，最后发现娘娘没在里头。”应话的小太监战战兢兢地抖着，话倒是说得挺利索的。 “她现在在哪儿？”商烬戈松了口气儿，鹰眸扫过七七八八提水扑火的宫女侍卫，扬眉问道。 小太监一脸为难，欲言又止，在瞄到商烬戈沉了脸色后立马道：“晕在西厢的茅房了！茅房的一面墙柱上刻着秦贵妃到此一游！”商烬戈嘴角抽了抽，猛然想到什么，抬首四处张望不知寻找着什么。 他搜寻未果，转身踢了踢那小太监，“派人通知丞相给报个平安，该如何说，你自己掂量掂量。” 小太监连连行礼，得了御上的差事，欢快地跑远了。 商烬戈看人散的差不多了，呼出一口浊气，无奈地轻声道：“出来吧，知道你在。” 花总管一惊，这周围难道除了暗卫还有别人？ 刚想说什么，就看到沈笑离屁颠屁颠地钻了出来，露出一口白牙萌萌道；“皇上~~~大花伯~~~” 商烬戈：“……” “皇上~~~那小姑娘呢？你把她怎么着了？” 皇帝眼波流转，望向她的眼神，意味不明。“你知道她是女的，还道她是九皇子？” “这话一句两句说不清，你先让我瞧瞧她。”沈笑离懒得再解释，看到人是不是活的最要紧。 见她一副你不懂你别管的作死样，皇帝冷哼一声儿，目光陡然变得冰冷无比。“沈笑离，怕是朕太宠你了，才让你没了尊卑是吧？” 旁边的花总管手心捏了把汗，这傻孩子怎么不懂得察言观色呢。沈笑离一听他叫自己全名儿了，垮下脸怏怏道，“需要我卖个萌吗？” 别，那还是算了。 见自己的皇室威严已然压不住沈笑离这只泼猴，商烬戈都不想再跟她较真了。示意她跟上来的同时，小声嘀咕道：“这小没良心的，朕这么信你宽限你十天时日。你就弄个面容相似的女孩儿回来打发朕了，这会儿真的还无故跑了没来得及查，你可真够意思来报答朕了。” 走在他后头几步的花总管眼色闪了闪，染上几分忧色。 皇上似乎……确实太过纵容这孩子了…… 第五十四章 坐下来好好砍砍 商烬戈在一座不起眼的假山上小旮旯处按了一下，’啪嚓’一声脆响，阴森悠长的暗道出现在沈笑离的眼前，她新奇地探进脑袋瞧了瞧，不怕死地率先走了进去，七拐八弯之后安全的见到了密室里头的商烬娴。 那姑娘被绑的跟粽子似的，好在身上并没有什么动过刑的痕迹。她看到沈笑离，眼睛一亮，在地上跟条虫子似的朝沈笑离的地方艰难地蠕动了两下，提高分贝欢快地喊道：“师兄！你是来救我的吗？你把哥哥救走了对吧，哈哈，我还以为你功夫不行搞不定，早知道我就不来找狗皇帝同归于尽了，快给我松绑！” 你特么确定是同归不是你一个人于尽？这兄妹欠抽的程度何其相似，何其相似！啊！ 如果现在沈笑离手里有块板砖，商烬娴估计就该是晕着的了。 得，就后一步进密室的商烬戈，在外把事情都听得清清楚楚了。刚收到闻人谦消息，商烬翊逃走的现场遗留了几颗花生米，还有被剥了衣服打昏丢在草丛的两小太监。 本来他只有一丁点儿怀疑的苗头，现在，却十分确定都是沈笑离的杰作了。 皇帝面瘫着一张脸走进密室，墙上呈放着的夜明珠在他脸上蒙上一层迷蒙梦幻的白光，让人看不真切他的真实想法。商烬娴看到那个明黄的身影，嘴角的笑意一僵，随后惊叫，“你怎么又回来了？！！师兄快跑！就是这人面兽心的狗皇帝把我绑在这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沈笑离：人挺精神的呀嗓门儿也不错特别是那声狗皇帝语气那叫一个抑扬顿挫。 狗皇帝：…… 商烬娴目光死死瞪着商烬戈，壮志凌云地放话让沈笑离先走，可眸中一闪而逝的胆怯和投向沈笑离时可怜兮兮的挽留表情，却是出卖了她。 对于商烬娴这猪一样的队友，沈笑离真想跟她一起坐下来好好砍砍以泄心头之愤，她在狗皇帝和猪队友之间衡量了一番，正义地站在了商烬戈一边，义愤填膺地凛然道：“大胆叛贼！死到临头还不忘拉我下水！小小年纪心思就如此歹毒，简直令人发指！” 商烬娴让沈笑离瞬间爆发的王霸之气唬住了，呆愣之下看到她不停地对自己挤眼睛，立马骂道：“你个眼睛抽筋跟狗皇帝狼狈为奸的败类！原来不是来救我的！我皇兄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沈笑离心口习以为常的一梗，木然转头对皇帝道：“这丫头斩首那天一定要通知我。” 商烬戈不悦地凝目瞧她，“怎么？还想去劫法场？”后者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斩钉截铁道：“我来亲自给您磨刀。” 商烬娴一听，思维短暂的空白后源源不断的脏话就冒了出来。沈笑离随手摘下一颗偌大的夜明珠塞她嘴里后，耳朵终于清静了。 撇了眼吱唔的抗议的商烬娴，沈笑离淡淡道：“她是真的九皇子，也是假的九皇子。 当年一些原因让她顶替了孪生哥哥生活了十多年，所以我说把真的九皇子给你带回来，也不算是在骗你。” “你那个师弟，就是她的孪生哥哥吧。”商烬戈迅速消化着得来的信息，有了这些消息，查清楚以前的事就简单多了。 “他自幼呆在山中习武练功，绝没可能插足勤王的所谓篡位的计划，或许……这里用复仇计划更加贴切。”沈笑离意有所指，话里有话。 皇帝也不知听没听明白，他走向商烬娴，抬起她的下颚仔仔细细地打量。锐厉的眼锋利地望进对方眼底，清晰地看到了黑亮的瞳仁儿中的厌恶与防备后，俊眉深深地拢了起来。 究竟是什么，才能让素未谋面的妹妹如此记恨他。 他侧头望向沈笑离，抿唇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沈笑离摇摇头，“大概就是你的养母设计忠臣勤王背上反贼的骂名，让他们兄妹时隔多年才相认，外加勤王中计被误认为逼宫的那天又间接性害死了她亲妈而已。” 这货越说，皇帝的脸色就越臭，商烬娴的身上散发的怨念和恨意也跟着越浓。 商烬戈看着想要扑过来一口咬死他的商烬娴，沉默良久，忽然道：“你的话朕自会让人去查明真假，至于现在，你就和她一块儿在这儿待着吧。” “咦？为什么我也要关在这里？” 沈笑离不服，站起来就要往出口走，商烬戈淡定的退后一步，飞快按下机关，大门猛的合拢，再也听不到外面任何声音。 ……woc！ 默默收回还未跨出去的脚，她无奈地转身把商烬娴嘴里塞的夜明珠抠了出来。这孩子嘴巴僵了半天闭不上，哈达子混着眼泪唰唰往下流。 “你和狗皇帝是一伙的……呜呜呜……我这么喜欢你……你怎么可以和他一伙不跟我一伙……呜呜呜……” 沈笑离一边解开她的绳子一边心不在焉地敷衍道，“我是现在你这边的，不然你舅舅叫我来救你我也不会答应，别嚎了省点儿力气吧。” “真的吗？那你可以帮我杀了皇帝吗？” 商烬娴睁大眼水汪汪地看着她，这家伙底子本就长得好，如今这副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任谁都不忍去拒绝她的要求。 沈笑离动作一顿，目光沉静地看着她，腾地邪然一笑。 她腾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商烬娴白里透红的脸颊，压下嗓音靠近她低声道：“小家伙，我不管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别把主意打在我身上，我现在帮你，存粹是因为祁羽而已，懂？” 商烬娴闻言怔仲少时，垂下头掩住眼中汹涌的暗茫。 你不知道，舅舅收到皇后手谕率兵马进宫救驾时，我就偷偷混在军队中跟在他身后，亲眼目睹了最疼爱自己的母妃无可奈何地被迫死在城墙上。 鲜血迸溅的一霎那，瞳孔猛的一缩。时间如同凝固在那一刻，昔日与母妃相处温暖幸福时的点点滴滴，全都疯狂地涌进了她的脑子像要炸开一般。 第五十五章 精分患者公举病？ 她满眼是刺目的红，脸色惨白的随着人流冲散开，浑身发颤，目光定格在了那个已经没有生机的女人身上。她像一只没了翅膀的残蝶，飘落下了数十米高的宫墙，最后死无全尸血肉模糊。 她想要过去抱住她，像往常一样跟她撒娇，让她睁开眼，亲亲她再为她唱一首童谣吹一首安睡曲。 “九儿！快走！” 肩膀被猛的拉扯，她彷徨地回头，看到了一向沉稳傲然的舅舅红了眼眶，焦急惊忧地望着她。 大脑轰然停止了思考，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醒来之后，她身下睡着的不再是精致华容的锦被，她不再是无忧无虑的九皇子，舅舅不再是倾权一方的勤王，不再有宠爱她的父皇，以及，她……没有了最爱她的娘亲。 “放不下，不能放，除了皇帝死，我别无他法。”商烬娴腿蜷缩在角落，痴魔地重复着这一句话，整个人仿若一只受了伤凄婉孤寂的幼兽，双手瑟瑟地抱紧自己，好像这样做她就会感到温暖不再绝望，如同母妃还在身边一样。 “你……” 沈笑离看着被浓重的悲伤困住的商烬娴，到了嘴边的话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她吹了吹商烬娴旁边地上的灰，紧挨着她坐在了一起。 “我呢，从小就没爹没娘，就只有一个师父。你多幸福，有舅舅，有哥哥，还有那个狗子。你难道真想为了报仇，把他们都搭进去嘛？” 那又如何。 他们都不是母妃，死了那又如何。 商烬娴像变了一个人，漆黑的眸子冷血地看着她，神经质地笑了，“活该是个孤儿，一辈子没体会过娘亲的爱，真可怜。” 沈笑离眉心一跳，脸色渐渐沉浸下去，看来……必须提醒一下祁羽留意这个妹妹了，也许这姑娘这么多年没被发现女儿身，更是因为她十分善于伪装和隐藏自己的心思，再者……她似乎已经心理扭曲到了人格分裂的地步，这种人相当危险。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触动开关，大门发出轰鸣声笨重地打开后，一只大胖子老鼠冲了进来，跑到沈笑离脚下吱吱叫着。随后，暗影里的人也缓缓走出。 “琥珀，你来啦。” 沈笑离看到琥珀和小萌一点都不意外，小徒弟这么聪敏总有方法寻到她的。 小徒弟点点头，在看到她完好无损后，把目光挪到了角落的商烬娴身上。 商烬娴认出了他，是在七煞门救了她的那个漂亮小孩。诧异于他发育这么快在短时间就长这么高的同时，飞快敛住脸上所有情绪朝他露齿一笑，沙哑到雌雄莫辩的声音乐滋滋地响起，“小恩公～好巧啊～” 沈笑离眸色一暗，一股涩意冒上心头，小徒弟似乎没跟她说过他和商烬娴早就认识。 鼻尖轻哼一声儿，正要酸酸地问问他究竟是个什么情况，琥珀就先她一步开了口，“我不认识你。”然后神色淡淡地转头，对沈笑离认真道：“离这个女的远点，她的心机太深。” …… 琥珀不是有意撒谎，这些日子由于华穹的原因，除了沈笑离的事他会理会外，无关紧要的东西一律都不会费心去记。更何况，救她完全是因为沈笑离。 商烬娴看到他陌生疏离的眼神，几乎都要信了他和自己真的不相识了。她尴尬地咳了两声儿，扯出笑容：“小恩公真是贵人多忘事。” 琥珀没在搭理她，朝沈笑离挑挑眉，“我们走吧。” 沈笑离动了两步，最后还是回去拉起商烬娴，“我跟勤王说好了要带她回去的。我保证，这件事完了我就再也不多管闲事了！”然后和小徒弟上清禹，至于祁羽……让他自己选择自己以后的路，师叔应该也会认同吧。 商烬娴没管沈笑离朝她伸出的手，咕噜噜爬起来，眼珠子转了几圈儿最终落到了琥珀身上，笑嘻嘻地跟了上去，“小恩公我们走吧。” 琥珀歪着脑袋，如同瓷娃娃一般精致的小脸浮现出一丝不悦来，淡漠道：“你挡到我了。”说完，他错开两步望向沈笑离，“阿离你怎么还不过来？” …… 商烬娴被多次无视，脸色不太好看，她勒令自己缓下情绪心平气和地退到一边，冷眼看向沈笑离。 一直没说话的沈同学愣了愣神，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商烬娴小妞一脸憋屈，又强忍按耐不满的表情自己很是暗爽有木有！ 她静悄悄地走到琥珀身边，握住他伸过来的手感受着他手心传来的温度，总有种小徒弟是在护着自己替她出头的感觉。 几个人因有着小萌，走的路尽管偏僻却十分安全。直到他们到达一座破落的冷宫时，商烬娴猛地停下了脚步，魔怔似的盯着殿门上头布满灰尘和蜘蛛网的烫金匾额，眼泪不受控制的簌簌地滚下了脸颊。 当了这么久的九皇子，因为自幼寄养在宫外，宫里头最熟悉的，就只有柔妃的碧瑶宫了。 柔妃姓沐名碧柔，闺名中就有个瑶字。 先皇用其名亲笔提了碧瑶宫三个字，足以见得柔妃生前多受宠，也要忍受后宫多少女人的心计和明争暗斗。 可是那又怎么样，母妃很多时候跟她提起父皇，说的都是他有多爱她对她有多好，但她清楚的知道母妃说这些话心头的酸楚和忧愁。 父皇不可能时时护住她，更不可能为了母妃遣散后宫废掉秦皇后，如今的秦贵妃，便是前皇后的亲亲侄女，早知道大皇子在皇位之争中被淘汰，完全是一个意外，他是因为看轻了商烬戈这个外表没有攻击力的猛虎，才落得这么个下场。可是根基庞大的秦家却只是伤了皮毛，并未触及到元气，这一代，女儿又再次入宫为妃身份尊贵。 所以，不管秦家知不知道大皇子的死与商烬戈有没有关系，商烬戈都不是个好东西，秦家也不是，都该死。 “我要进去。” 商烬娴抽抽搭搭地吸了吸鼻子，用几近哀求的眼神看着他们，“求求你们，我就看一眼。” 第五十六章 安静的美男纸 琥珀拧眉沉默少时，闭目扩散开神识探了探周围的情况。在商烬娴快要死心的那一刻，才睁开眼冷然道：“抓紧时间。” 商烬娴眼眶一热，险些又哭出声来，她感激地看了眼琥珀，颤着手推开了斑驳的漆红色木门。 小萌看暂时没它什么事，自觉地钻进了小徒弟身上的口袋。几人步入宫院，印入目的皆是一片萧瑟凄凉的景象。 庭院中种植的花草已经很久没人修剪，东倒西歪张牙舞爪地长着，清风拂过吹动枝摆，却只能显得没了主人的碧瑶宫更加破落。池中的鱼儿也只剩下零星的几条还在游荡，还有母妃最喜爱的乐坊，里头放满着各式各样名贵的乐器们，早已让宫人们卷拿了个干净，现下只空余一室回忆。 商烬娴几近贪婪地看遍每一个地方，仿佛每个片段都是母妃存在的痕迹，她指尖轻触着壁上一幅早已被撕坏的华装宫妃图，画中女子手执玉笛眉眼温婉，模样娇美精致，与商烬娴有七八分相似。 这幅画在她出生之前就有了，她从小一直看着长大，承载着太多记忆。 商烬娴轻柔地取下它，小心地擦拭着上头的灰尘，然后仔仔细细地收了起来。 就在这时，小徒弟倏然抬头，琥珀色的眸子平静地望向门口，凝视片刻，才缓缓开口：“闻人谦？” 清灵的童音回荡在殿内，沈笑离与商烬娴皆是防备地警惕起来。 “嘶……这谁家的小弟弟这么敏锐。”黑影慢腾腾地走出去，脚下如同踩在棉花上走路似的，轻飘飘的却没发出一点声响。他停在十米开外的地方，一双眼兴味十足地看着琥珀。 能在他刻意隐藏行踪时精确套出他的方位并且认出他，他打包票这个小孩的功夫可能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了。 啧，主上可真是给他弄了个苦差事。 他思量片刻，老实道：“小弟弟，我应该打不过你吧。” 沈笑离不服了，居然无视她？！居然无视她？！！ “喂喂喂，这儿还有个大活人呢！”沈同学叉着腰大声抗议。 闻人谦瞅了她一眼，嫌弃道：“得了吧，内力都没有的家伙没资格说话。” 沈同学默默蹲角落挠墙…… 妈的，正大光明歧视她。 小徒弟破天荒地翻了个白眼，转过头朝闻人谦正色道：“你打不过我，这点应该没错。”他想了想又接着道：“不过你多几个人，我可能就顾及不开了。还有，我最近记性不怎么好，只知道门外有人，不过叫出你的名字有一半的成分是猜的。” 毕竟他现在已经不能完全控制体内的真气，连能不能恢复到以前的模样也是个未知数。至于闻人谦，整个皇宫里头能屏住气息这么久的，约摸也只有这个暗卫统领了。 沈笑离此刻的心里活动万分精彩，你说小徒弟咋这么诚实哗啦哗啦把弱点全特么告诉人家了，你就好好装装逼做一个安静的美男纸不行吗？ 她开始有些怀念那个不爱说话，只愿意跟自己交流的小琥珀了。 闻人谦闻言恍然大悟，“谢谢提醒，我跟你聊了这么久，小伙伴们应该都到了。” 琥珀：咦？ 沈笑离：…… 商烬娴：←_← 像是应了他的话，无数黑衣暗卫如同影子一样密密麻麻地现了出来，商烬娴瞪大眼朝琥珀靠近，神色惶然苍白。 沈笑离看事态似乎严重了起来，缓缓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样，静下来吃起兜里的花生米，不动声色地数着对方的人数。 看见她掏出花生米，闻人谦打算动的身形一停，开玩笑，这些玩意儿不只是能吃，还可以要人的命。连主上都忌惮的东西，他更要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暗影听令，注意闪开那些花生米，活捉叛贼商烬娴。” 话落，数道影子快如闪电朝他们冲去，沈笑离猛的踢起块木板挡住对方汹涌的攻势，拉过商烬娴的同时扑倒小徒弟滚到了一面结实的展架后方，趁机在小徒弟耳边叮嘱：“琥珀你带九皇子先走，我跟闻人好好联络联络感情就来找勤王的小院与你汇合。”说完完全不给小徒弟一点反驳余地，脚下轻挪闪身又冲了出去。 琥珀眉头微敛，想也不想就要上去帮忙，商烬娴察觉到他的动作急忙拽住他的衣角，眸中含泪楚楚可怜地望着他，宛若溺水的人抓住的救命稻草。 小徒弟不耐的看着她紧紧不放的手，担忧的瞧了一眼只身穿梭在暗影中周旋的沈笑离。罢了，带着商烬娴这只拖油瓶终归是个包袱，还不如快些把她弄走回来再帮阿离。 反手握住她的手腕，琥珀把商烬娴拉近自己低声道：“跟上我。” 沈笑离分神察探到琥珀和商烬娴已经成功脱身，松下气的霎那也让闻人谦抓住了一瞬的空隙，他化拳为掌实实在在地拍在了她的左肩，沈笑离闪避不及，硬生生的扛了这么一下，肩膀处传来的巨痛让她几乎认为它会断掉。 装着花生米的袋子掉落在一旁，里头的油酥花生米散洒了一地，沈笑离看过去时眼神十分心疼。 闻人谦一掌之后并没有乘胜追击，他神色凝重地望向琥珀离开的方向，竟然已经完全感应不到对方的气息了。 他让暗影暂时收住了攻击，冷漠的看着捂着肩膀脸色惨然的沈笑离，显然对于她不识好歹的行为十分恼火：“沈笑离，主上算是你不薄了，你这么做，至他于何地？” 沈笑离动了动肩膀，骤然的疼痛令她不得不停下试图活动它的想法。她倚着墙不稳地站起身，抬起极其黑亮的眸子不在乎地望着他，唇角带笑轻声道：“闻人兄，你猜，我只用一只手……能不能逮到你呢？” 嗯？ 就在闻人谦对沈笑离答非所问的话怔忪的下一秒，沈笑离身形一晃消失在了原地，等他看清还未作出任何反应之时，耳边就贴近一抹湿润的气息。 “呐，逮到了。”闻人谦大惊，才微一动作就感觉有跟细如发丝的冰凉物体紧贴着自己的咽喉。 身后传来沈笑离没有温度的声音，“别动，我可不想商烬戈看到你的尸体来找我玩儿命。” 第五十七章 卖蠢多少钱一斤？ 暗影们皆是一惊，接而再看沈笑离的眼神，就染上了重重杀气。 闻人谦僵直的身体也试图有所动静，脑袋才稍一调整，颈间就多了一道无形的划痕，连血迹都没有。好在口子不深，他只觉得一阵阵刺痛从伤处传到大脑神经。这孩子终于彻底变了脸色，欲哭无泪，妈妈呀那是什么鬼东西。 沈笑离目光悲悯地望着他，语重心长叹气道：“怎么劝不听呢，还好小爷没手滑这个毛病。” 闻人谦梗着脖子一动不动，快跟石像有的一拼了。 他张了张嘴想说话，结果喉间微有震动，就加重伤势。 他默默流泪忏悔，明明沈笑离的武器是花生米有木有！她左肩明明受伤了有木有！那她手里头现在拿的是个什么逆天玩意儿？速度为毛线还这么快？还有那个小孩子，武力值好到变态有木有！话说沈笑离和那小孩纸都是从哪儿钻出来的阿喂！以前江湖上明明没有这号人物，如今随便一个七八岁的娃都能甩他好几条街，让他堂堂暗卫统领还怎么混啊。 “呐，跟你打个商量，同意了就眨一下眼睛，懂？” 闻人谦眨眨眨。 “少卖蠢，用手势让他们退开。” 人家哪有卖蠢，我这是在卖萌好不好！ 沈笑离看他一副便秘神色，以为他不答应，眉梢一挑手微微紧了紧。 ！！！！！！！！ 好汉手下留情啊！ 闻人谦眼疾手快地手掌交叉做了个停止退散的指令，众影卫踌躇少时，终是不甘地退散不见。 沈笑离尽量稳住自己因为他那一掌变得急促的呼吸，额际的冷汗顺势流进眼中，略微不适，她调整状态做出轻松的语气：“闻人兄，这酸爽怎么样啊？还敢瞧不起我哦。” …… 这货为啥这么记仇。 沈笑离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瘟神快滚几个字，她扯开嘴角，忽地猛使劲，用最后的余力一记手刀劈在他后项，闻人谦骤痛之后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收好赤墟蛟丝，这才发现闻人谦因为她刚才那一下，颈间已有泱泱血液流出，她吓了一跳，居然忘了他有伤这回事了。沈笑离赶紧在兜里掏出一包止血散，胡乱给他抹在伤处后，自己服下了止痛的药丸准备离开，才费劲地站起来，就见商烬戈修长的身姿立在门口，震惊地瞧着倒在地上的闻人谦。 “误……” “你竟然杀了他？！” “我……” “来人，抓住她！不论死活！” “靠！” 得了，早先好不容易撤下去的暗影再次疯涌而上，因商烬戈那句不论死活下手那叫一个快准狠，沈笑离连喊了好几声我投翔都没能制止他们的拳头落在身上。最后实在没法子使出杀手锏，“闻人谦还没死呢！妈的你们再打老子老子就快死了！” 挥在沈笑离鼻尖的拳头倏地顿住，惊喜道：“老大还没死呢！” “快抬去看太医！” 人群七七八八地散开，得了皇帝的口谕急忙扛着闻人谦去了太医院。这头的沈笑离连爬起来爆粗口的力气都没了，索性趴在地上装死。 轻微的脚步声靠近，一双龙蟒金丝纹底靴停在她的脸旁，沈笑离看着商烬戈神情颇为尴尬地蹲在自己跟前，轻咳两声，就在她认为他会开口道歉什么的，皇帝忽然换上洋洋自得的表情说话了：“朕暗卫揍人的手法不错吧？” “……” 沈笑离乌溜溜大眼用一种看蛇精病的眼神盯着他，商烬戈顿了顿，面无表情道：“开玩笑的，生气了？” 他伸手戳了戳她的脸，埋头贴近她问。 沈笑离想硬气一回转过头去不理他，可惜试了几次也没能成功，她喘着气儿直接闭眼不说话了。 商烬戈哪里瞧过她这副怏怏的半死不活样，飞快握住她的手腕按脉一探，眉目腾地凌厉起来，“怎地伤这么重！” 后头发生了什么，沈同学已经记不清了，反正醒来看到的最先是小徒弟那张臭脸。 直觉告诉她会被训一顿，嘴一扁还没来得及博同情，小徒弟就起身拉开门出去了。 …… 没一会儿，祁羽的脑袋就鬼鬼祟祟地从外头冒了出来，见琥珀不在，才放下心蹑手蹑脚地进了屋。 先是看了看她的情况，然后就坐在她床边支支吾吾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沈笑离虚弱地翻了个白眼，“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祁羽挠挠头，不好意思地娇羞道：“那个和掌门师叔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孩子，是你什么人啊……” 我靠，你这副猥琐的样子打听小爷的徒儿是有何居心？！ “喂！你想哪儿去了！”对于一起长大的沈笑离，祁羽是十分了解的，这会儿看她那欠抽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定想歪了。 沈笑离不逗他了，鼻孔一扬嘚瑟道：“那是小爷的宝贝徒弟琥珀！怎么样，有我那独霸天下的气场吧？” 祁羽很不配合地用眼神从头到脚地鄙视了她一番，又兴致勃勃道：“他真是你徒弟吗？这事儿掌门师叔知道吗？诶，他是我师姐的徒弟，那他不是我师侄？” 沈笑离默默脑补了一下祁羽叫小徒弟师侄的后果，一个激灵后，不禁同情的看了他一眼。 祁羽说完，忽地又把脑袋凑近她压低声音神秘道：“我今早听到舅舅的人带回宫里的消息，你猜怎么着？嘿，昨天太医院有一波皇帝的贴身影卫，左边胳膊尽数让一个神秘高手给卸了，皇上大发雷霆让彻查呢，这下宫中戒备更加森严了，舅舅骂了好一半天呢，你觉得这是谁干的？” 沈笑离还没来得及搭腔，门口就传来小徒弟冷冷的声音，“出去。” 祁羽慌忙站起来，“我我就是来看看师姐的伤势，马上走，马上走。”嘤嘤嘤，脸都丢完了，完全不敢忤逆小师侄的意思这是为毛啊……祁羽捂脸跑了出去。 琥珀把端着的粥用力放在桌上，沈笑离往被子里缩了缩，可怜巴巴地瞧着他，小声道：“我手疼……” “你伤的是左手。”琥珀打断她，哼了一声儿后还是端起碗坐在了她床头。 第五十八章 何方妖孽 琥珀舀起一勺肉粥，放到嘴边嘟起嘴吹了吹，待温度合适了之后才移到沈笑离跟前。 沈同学也不客气，嗷呜一口吞到嘴里享受地眯起了眼，水光莹莹粘稠的米粥包裹着细腻的肉粒，香而不腻滑入腹中，直直暖进她的心窝里。 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瓣，张开嘴又眼巴巴地望着小徒弟，等着他继续喂。 此刻外头很快与商烬娴熟稔起来的祁羽，正和亲妹子一同神色八卦地趴在窗檐往里头窥视。 “我去，这两师徒是在变相秀恩爱虐狗吗？” 祁羽装腔作势地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一副受不了的神情嬉笑着。却没注意到一边的妹妹只盯着里头温馨的一幕，紧抿着嘴角面色不佳。 “姓祁的！偷看就算了，还敢吐槽？皮又痒了是吧？”沈笑离耳力惊人，听到他的话立马朝着外头振声吼了一句。 祁羽急急拉着商烬娴缩回脑袋，可惜了他拍着胸脯劫后余生的滑稽表情，并没有逗笑旁边木然的妹妹。 屋内，琥珀只是瞥了一眼外头的两人，便又一勺接一勺动作轻柔地喂着沈笑离。虽说板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但那排纤长浓密的睫毛下，是满眼遮不住的柔和与宠溺。 商烬娴耷拉下脑袋，让人错过了她眸中一闪而逝的妒恨。 可毕竟是和商烬翊同胞的兄妹，祁羽心细地发现了她的异常，轻轻扯了扯妹妹的衣衫，疑惑道：“娴儿，你……为什么不喜欢离师姐？她虽然胡闹了一些，但心地却是十分纯良的。” 商烬娴乍然让人指出心中想法，暗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的无辜道，“哥哥你胡说什么呢？” 祁羽看着那张和自己同样的小脸，尽是单纯和无害，他没法子再怀疑起什么来，莫非是自己想歪了？ 想着自己和亲妹妹才见面就这样误解人家，脸悄然飘上一抹红，祁羽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不知道刚才怎么了，突然就觉得你对离师姐好像有敌意一般，所以才那样问了一句，你别生我的气哦。” 商烬娴眨眨眼，灿然笑开，“怎么会呢，你可是我的亲哥哥！” 但你却帮着一个外人说话。 她笑意不及眼底，反而透着许些阴冷。祁羽看着她的笑容，心头那股子怪异的感觉又抑制不住冒了出来。 商烬娴猛的撇过头，边走边转开话题，“哥哥，你对皇帝有什么看法？”祁羽扭头望了沈笑离屋子一眼，转身加快步子跟了上去，“皇帝啊……就是那个莫名其妙要砍我头的那个混球？呵，上回要不是他们人多又使诈用迷药，能抓到我？” 想到现在还没拿回来的玉笛，祁羽一脚踢飞脚边的石子儿，郁闷不已。 商烬娴坐在院里的秋千上轻点着脚尖晃荡着，眯起眼不在乎道：“哥哥，你知道吗，其实你命比我好。顶替你做了这么多年九殿下，人前要谨慎小心，人后也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母妃也没了，好在你回来了。从今以后，我终于可以换回女装，穿自己喜欢的裙子，戴上姑娘家的漂亮首饰。” 祁羽原本开怀的笑颜在听到她说这些话时，渐渐消融沉浸下来。想到自己虽然在清禹山长大，却是有师叔护着不愁吃穿自由自在，日子过得很是快活。这些，都是因为妹妹在为他代受本该由他来扛的担子。 “娴儿，是哥哥没用……” 商烬娴见目的达到，吸吸鼻子摇摇头，“娴儿不怪你，这些都是拜那个狗皇帝所赐。” 祁羽一拳愤然打在木柱上头，柱子应声而裂成数段，他收回手，指尖为她理了理飞乱的发丝，“我懂，既然哥哥回来了，你就安心做你的小公主就好。”。 商烬娴双目含泪，破涕为笑，“恩！” 不远处在假山上晒太阳的小萌看见这一幕，满脸鄙视人性化地长叹一气，“吱——吱吱——”（又一个心机女） “咋了？！后院进贼了？” 狗子忽然举着斧头冲了进来，看到碎了一地的木屑凶神恶煞地满院子找人。最后眼神落到商烬娴和祁羽身上，手霍然一松，斧头哐当掉到地上，整个人痴傻傻的看着他们，“唉呀妈呀……眼睛花了，两个少主……” 商烬娴白眼一翻，“蠢东西，大惊小怪些什么。” 狗子让她一喝，浑身一个抖擞，“你骂我，你是真少主！”他立马捡起斧头挡在两人中间，冲着祁羽龇牙咧嘴，“呔！何方妖孽变作我家少主！还不快快现出原形！” 祁羽的表情是这样的：=_= 他顿了顿，突然吊儿郎当地环胸勾唇一笑，“你脑子有坑吗？仔细看看，到底谁才是你主子！” 狗子一愣，神色纠结起来，退开两步，又看了看身后的商烬娴，“你也骂我……你也是小少主哦……” “哈哈哈……娴儿你这跟班儿是哪里捡来的，真是笨的可以。”祁羽按住肚子笑到抽筋。 商烬娴直接抬腿踹了狗子一脚，“死一边儿去。”她气呼呼的鼓起腮帮子，“我才没这么蠢的小弟！也不知道舅舅怎么总说他老实硬要塞到我这边。” “王爷是夸小的憨厚，憨厚本分。”狗子揉揉屁股也不躲开，站在原地委屈道。 商烬娴这段日子都没有服用掩饰声音的药物，原本沙哑的嗓音正在逐渐恢复，听着也有了少女的娇柔。她扁扁嘴，拉过祁羽得意道，“这是本殿下的孪生哥哥，也是你主子，以后你也要听他的话，懂没？” 狗子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后知后觉的‘哦’了一声，直到转身走的时候因为失神摔了一跤，才爬起来狂奔道：“王爷！大事不好了！有两个少主啊啊啊！！！” 商烬娴扶额，“叫这么大声是想把皇帝的人引来吗，这蠢货！”祁羽摇头含笑。 原来有亲人，是这么美好的事…… 视线落在商烬娴身上，后者像是有所感应，赫然回头对上他温和的目光，呼吸一顿，生平第一次对报仇的念头有所动摇。 她飞快回以一笑，告诫自己不能放弃，狗皇帝不死，叫她又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娘亲。 第五十九章 关你屁事哦 商烬戈最近在忙着派兵攻占几个小国，不过宫里的守卫依旧很森严。 勤王这段时间也没闲着，劫来的几车铜钱好歹也换了好些银子，足够发起一次能让皇帝糟心的动乱了。所以他要趁商烬戈攻打他国的时添点油，什么派点奸细去地方报信啊，继续守在雾华山故技重施抢车啊什么的，再筹备一下下一场起义的具体事宜啊，总之都是些闲的蛋疼的事情。 祁羽则在偷偷计划进宫一趟，他要去拿回他的玉笛。 而商烬娴—— “小恩公，你去哪儿呀？需要我带路吗？” 她总是会不经意地偶遇琥珀，睁着水灵的眼睛，友好地询问小徒弟是不是需要帮忙。 现下的商小姑娘，已经换上了勤王给她准备的月白色碎花流苏褶裙，据说这款式最近挺受小女生追捧的。散下的秀发也分别绑起一小缵，用了同色系的发带扎住，简单而俏皮，远看就宛如一只活泼可爱的小精灵。 近看…… 至少对于沈笑离来说，就等于看到了祁羽那厮穿女装的奇葩景象，反正她是对觊觎小徒弟的妹子没什么好感。总归她的伤也恢复的差不多，瞧着徒弟不耐的神情，她直接上前一步隔开商烬娴的视线，抢白道：“小九儿你来的正好，我们刚要找勤王辞行呢！” 琥珀：？ 刚才是谁说肩膀痛要再出去喝三碗鲍鱼粥补补的？ “走？你们要去哪儿？”商烬娴皱起眉头语气失落。 沈笑离闻言，伸长胳膊肘，把已经快长到自己肩膀高的琥珀朝身边一揽，嘴角上扬扯开一排大白牙，贱兮兮地拉仇恨道：“关你屁事哦。” 商烬娴表情一窒，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啪嗒啪嗒掉了一地，瞪大一双哭得红通通的眼睛抽噎道：“我只是问问……” 沈笑离先是一愣，感觉到有人正往这边来，大概就猜到了这小丫头片子的用意了。 她反应极快地倒在地上捂着肩膀，琥珀默契地接住了她。沈笑离见小姑娘一呆，扯出一抹强颜的欢笑安慰地开口：“小九儿别哭，我只是伤口突然痛起来没站稳晕了一下，不碍事的。” “离师姐！你没事吧？”祁羽慌慌忙忙冲了过来，“伤口怎么会忽然发作？” 沈笑离瞟到脸色阴沉的商烬娴，她柔弱地扶了扶额头挡住一脸的暗爽表情，娇滴滴地说道：“没事没事，好多了。” 祁羽动作一顿，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拿开她的手鄙视地揭穿道，“你不会是装的吧！” 没办法，在清禹山的时候就让她这一招坑过很多次了，对她的每个小细节简直比亲妹子还了解。 沈笑离假笑一声，在他耳边小声道，“我和小徒弟要走了，你要留下来还是跟我们一起回趟清禹？” 祁羽嘴唇动了动，倏地拉着她的衣袖紧张兮兮道，“你要走？”他肩膀垮了下来，瞪大眼不舍地吸了吸鼻子。 “对啊。”她扶着小徒弟站了起来拍着身上的灰，“再留，我怕会耽误他最佳的习武阶段。” 祁羽垂下头沉默了下去，片刻又猛地抬起来，“离师姐，再帮我一个忙吧，等我拿回玉笛，我跟你一起回清禹，亲自和师父请罪道别。” “这……”对上他如同小动物般晶亮亮的眼神，祁羽的请求让沈笑离心软了下来，开始犹豫不决。 对于这个小师弟，沈笑离还是十分护着的，况且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所以情理上她也是想留下来多与他相处。可她还是若是晚些回去，错失了小徒弟学习华穹的最好时段，以后的进阶功法上头，琥珀怕是要多下好几倍的功夫去钻研了。 小徒弟在一旁听得认真，他看沈笑离为难地皱起眉头纠结的紧，轻叹一声，探出指尖替她抚平了眉心的烦躁。 “再多留几日吧，不用担心我，那些东西我看一眼就会了，不会很难的。” 噗—— 祁羽脚下一软，靠着树干才让自己没倒下去，喂喂喂，年轻人口气要不要这么大？这世上除了掌门师叔，还有谁敢用这种淡然的表情说出这种惊天动地的神话，还不让人怀疑他在开玩笑的？ 沈笑离是知道小徒弟的底子的，这么一想，发想自己真的好像是瞎操心了。 她眉头一展，扬起笑眉飞色舞道：“哎呀呀，那就要多麻烦祁师弟几天了。” 商烬娴也舒了口气，望着琥珀笑得开怀：“小恩公若是有事，可以尽管来找娴儿唷~” 沈笑离眼睛一眯，摸着下巴盯着这丫头若有所思。 嘶…… 差点把这总是诅咒小徒弟出事的小妮子给忘了，看来得把徒儿盯紧些，别让他入了这丫头的魔掌。 琥珀掀起眼帘风轻云淡地看了她一眼，忽然破天荒的搭理了她，粉唇轻然开阖懒懒道，“有事。”没等商烬娴惊喜完，又听他好听的嗓音接着飘了过来，“也不会找你。” 沈笑离看着这姑娘眼眶里迅速蓄起的水花，连忙憋着笑把小徒弟拽走了。祁羽窘迫地拍了拍妹妹的肩，干咳两声道：“别生气，小师侄一向心直口快。” 那头的沈笑离笑够了，一边感喟道：“刚开始还觉得商烬娴这小家伙挺单蠢的应该很好相处呢，没想到真面目竟然是只狡猾的小狐狸。”她停下脚步，一脸郑重地拉起小徒弟的手，“琥珀啊，你我都是心地善良淳朴之人，咱得离她远些啊。” 你确定你刚才话里头的那几个词语是用来形容你的？ 琥珀‘嗯’了一声，要不是怕他回清禹山容易泄露自己走火入魔的事，他根本不想待在这么喧噪的地方。现在自己已经能控制大部分的真气，预计还有些时日就可以恢复了，这个好消息倒让他松下了一口气。那时候再告诉阿离真相，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吧？ 沈笑离瞧见小徒弟不经意流露出略微心塞的表情，好奇地凑过脑袋盯着他，故作深沉地问道：“琥珀，你该不会有什么事瞒着为师吧？” 琥珀睁大纯净的眸子，萌萌地摇头道：“怎么会？” 好吧，他立马成功的转移了沈笑离的注意力，她此刻正捧着他粉嫩的脸蛋儿一个劲儿的啃。 “哈哈~小琥珀你可真是太可爱了太可爱了~” 耳根滕然泛起可疑的红，卫瑾休不自然扭过脑袋：我家阿离好热情啊…… 第六十章 我是有责任心的人！ “舅舅安插在宫里的探子说了，这几日边关战火燎燎，兵力基本都集聚在开战之处了。就在这当口，千焰边防的扎营兵队跟夜尧国边境的驻守军营起了冲突，皇帝竟打算亲自跑一趟，不过不管怎么说……嘿嘿哈哈嚯嚯今晚皇宫是我们的天下啦！” 祁羽摩挲着手掌笑的狰狞，贼眉鼠眼地试图怂恿沈笑离跟他一起作死。 沈笑离喂着自个儿馒头的手一顿。 夜尧国？ 那可不是个好惹的家伙，商烬戈脑子被门夹了居然去招惹这种大国，莫非真是狂妄到连夜尧这种带刺的肥肉都能咽下去的地步了吗？夜尧和千焰的边界……那不就是断流崖谷那一片儿地嘛，这商烬戈也真够惨的，前有猛虎后有豺狼，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勤王昨儿还在计划去劫了他最后一批后备钱财。 要是真两国打了起来，结局遭殃的还是百姓。 再说勤王一拨人虽说总是给商烬戈添堵，可皇帝事实上根本没把他们当一回事，毕竟哪个王朝没一两个试图谋反的佞臣。要是这回抢了军用钱粮真把商烬戈这老虎须给揪痛了，届时连累到祁羽灭门也不过是眨眼的事。 沈笑离拧起眉，目光落在桌面上思绪拉远。 祁羽手在她眼前晃了好几圈儿都被无视了，最后这货大着胆子一掌拍在她后脑勺上，才把沈笑离的神思给唤回来。 “你说，皇帝要御驾亲征，是今天晚上就起程去断流崖谷吗？”沈笑离忽的抬头望着他，神色凝重。 祁羽躲在展架后头冒出个脑袋点点头，“额，是吧，舅舅说起这件事时脸都快笑烂了，他说这次商烬戈小狐狸走得急，定是夜尧那方形势严峻。他老人家还说，要不是因为他养的那头母猪临产期就在这几天暂时抽不开身，截钱车的那趟还想他去打头阵呢。” 沈笑离缕顺了头绪，起身活动了下胳膊，见祁羽还在傻乎乎的看着她，扶着额头痛心疾首：“还不去准备准备，你是要单枪匹马冲进宫去找死吗？” 祁羽怔忡之后喜意溢出，“哈，离师姐你真好！我马上就去准备！”小伙子说完，兴高采烈地跑了出去。 这头沈笑离打定了主意，剩下就看怎么跟小徒弟请假了。 话说当师父成像她这样憋屈的，估计整个千焰都找不出几个来了。 “砰砰砰——” 小心的敲响了徒弟的房门，沈同学贼兮兮地把耳朵贴在房门上，好一会儿都没听到里头的回应，倏地心头一紧，猛地推开门找起人来。 巡视了一圈儿，视线定在了床上伏起的一坨身影上。 她松下一口气大步走过去掀开被子，刚要质问这熊孩子为什么不搭理自己又让她白白惊忧时，就看到小徒弟墨发已全数被汗水浸透，湿哒哒地贴在巴掌大苍白精致的小脸上，素日沉静悠远的双目紧闭着，扇羽般的眼睫不住颤动，漂亮的眉头拧在了一起，神色痛苦。 “琥珀，琥珀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啊！” 沈笑离脸上血色尽褪，惶然失措地拉起他。感觉到徒弟身上冰冷的体温，她手臂止不住地哆嗦。 “大夫！大夫！” 她跌跌撞撞地半拖半抱把孩子拖到了门口，苍惶惊慌地喊着人。 沈笑离冷静些，你越人的轻功呢？你平时闻到花生米要吃的那股子蛮劲儿呢？她强迫自己定下心来，却发现四肢已经因为害怕根本使不上力。 “阿离……” 微小的声音无力地传入沈笑离的耳朵，她猛地安静下来，怔然低头，瞧到琥珀仍然阖着的眸子后眼眶一热，自离开师父以来唯一一次想要流泪的冲动。 “在呢，我在。” “我没事，关上门，听话……”他说完这句话，像是用尽了全部的气力，便没了声响。 外头已经传来有人陆续跑来的动静，沈笑离咬了咬下唇踌躇少时，终究是快速地把门一关扣了起来。 小徒弟，师父信你，你可别让我后悔这个决定。 “离师姐？刚才是不是你在喊？发生什么事了？”祁羽在外面拍着房门询问着。沈笑离轻吁一声，扬声道：“没什么，方才看到小萌不见了，就叫了它两声，你帮我去找找。” 门外的祁羽拖长尾音‘啊’了一声儿，好在只是不满的嘀咕了几句，并没有继续追问，扁着嘴抱怨着走开了。 沈笑离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正说把小徒弟抱回床榻上去，就看到能惊掉自己掉下巴的一幕。 伴随着衣物缓慢撕裂开的声音，琥珀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但时间很短，几个眨眼的回合就停止了下来。沈笑离使劲揉了揉眼睛，卧槽，是自己睁开的方式不对吗？人类的生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凶残了？ 她使劲咽了口唾沫，俯身仔细端详着小徒弟近乎完美的脸蛋，墨染的眉下是安然沉睡的眼脸，柔软上翘的睫毛在他的面颊下拉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鼻梁高挺透着主人独有的清冷气质，唇色绯然隐隐有光泽莹动泛着诱人的芳泽。可即便容貌倾城，他纤尘不染的气息也令人不忍生出亵玩之心，只可远观而不得进一步触碰这如梦如画的仙人。 若说之前小徒弟还是七八岁的模样，那琥珀现下就已经有了十二三岁的少年身形，眉眼也越发和师父卫瑾休相似。 沈笑离视线下移，先是一僵，随后脸蓦地撇开，红得如同熟透的樱桃儿。 感觉到鼻子里即将流出的温热液体，她木着脸掏出小锦帕塞在了鼻孔里，快速褪下外衫盖在了小徒弟的身上。 “人之初，性本善，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啊啊啊！”沈笑离神叨叨地碎碎念，颇有些吃力地把琥珀搬到了床铺上。冒着绿光的眼仁盯着他看了半晌，忽地猛一击掌，又伸出狼爪在小徒弟细腻的脸上摸了两把，义正言辞道，“为师是一个有担当有责任心的人，琥珀你放心，为师会负责的！” “离师姐！我找到小萌了！” 祁羽的声音乍然响起，沈笑离本就正在心虚的当口，让他吓得虎躯一震，气急地朝外回道：“喊什么喊！小爷听到了！” 门被大力拉开，沈笑离一手拽过祁羽手里提着的小萌，‘碰’地一声又关上了门。“去外头等我，天黑了行动！等等。”房门再次开打，沈笑离探出个脑袋道：“把你的衣服拿一套过来！立刻！” 祁羽傻愣地碰了一鼻子灰，懵在原地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他刚才，是看到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师姐脸红了吗？吗？！！！ 第六十一章 燃烧吧花生米！ 祁羽听话的取来了一套自己的紫色衣衫，叩响了房门。 “离师姐，开门呀开门呀你快开门呀，别躲在里面不出声不知道你在家！” 猝然不及里头拉开了门，这孩子一巴掌就直呼沈笑离面门。 卧槽—— 沈笑离猛的退开几步险险站定，看到踉跄栽进来的祁羽二话不说抬腿就踹，“你他大爷的！臭小子活腻了是不？竟然还妄想打我这张玉树临风的脸？！” “不是误会误会唉哟！”祁羽挨了一脚，举起衣服跳到梁上苦着脸不肯下来，“我又不知道你会突然开门，我还受到了惊吓呢！” 沈笑离还要再继续教训他，张嘴话未说出口，余光就瞥见早前让她丢在一边的小萌耳朵动了动，似乎发现了什么，朝床上的人拱了拱。她一口气提在了嗓子眼还没来得及制止，钻不进衣衫查看琥珀情况的小萌就直接使劲儿咬住外衫，用力的一扯，由于力度过大，衣物裹着耗子滚出好几米远，小萌被卷在里头出不来，‘吱吱吱’的叫唤。 祁羽听到小萌的声音，只是条件反射地向它望去。眼神随意地一瞟，最后在看到床上衣衫破败昏睡的美人后，手里的干净衣服倏然掉落，彻底石化在房梁上。 沈笑离见状只觉得眼前一黑，缓气儿飞身接过衣裳遮在了小徒弟身上，仰头怒喝道：“闭上你的狗眼！” 祁羽迅速双手捂眼欲盖弥彰道：“我没看见琥珀让人蹂躏了衣衫不整的……”声音嘎然而止，他猛地放下蒙着自己眼睛的手，不可置信地拨高音量，“没对啊！我是男的，该避嫌也是师姐你避才对！”他举起手愤怒地指向沈笑离，用一副禽兽不如的眼神盯着她，神色气忿道，“离师姐！我真是看走眼了，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你连琥珀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简直是丧心病狂！” 沈笑离用衣服包住徒弟的手一抖后，磕磕巴巴道：“不不是，是琥珀……”刚想说小徒弟是自己把衣服撑破的，可话到边上却溜了个弯成了，“是琥珀自己把衣服撕坏的！” 屋里一静，沈笑离默默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懊恼她说错话了。这层意思却让祁羽曲解成了，她承认了自己对徒弟欲行不轨之事，用自残的方式来悔恨她的所作所为。 “师姐，我对你真失望！” 说不上心里头是什么滋味，祁羽只觉得愕然之余是挥之不去的憋闷感。少年咬紧了红唇，把那些消极异样的情绪归位于对沈笑离的痛心。祁羽红着眼眶扁了扁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身形一闪消失在门外。 沈笑离头疼的揪起罪魁祸首的尾巴，冲着不明所以的小萌骂道：“你爹我这么机智，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儿子，都怪你！晚饭吃素去吧！” 吱——！（虐鼠啊——！） 他这一离开，直到夜晚也没来找沈笑离，商烬娴与勤王倒没什么反常，看来祁羽没把这件事胡乱宣扬。她找了一圈也没寻到人，在看了小徒弟情况一切正常后，千万叮嘱小萌看好还没醒的琥珀，自己收拾了一番，打算一人潜进宫中去给祁羽找回玉笛。 沈笑离轻车熟路晃到重重宫墙的侧门，这边儿守卫相对而言较为松散，视觉死角虽然不多却足以让她踏点溜进去，可惜今天似乎氛围有些不同。 她猫下身子伏在远处，看着一顶眼熟的奢华暗轿让几个步履轻伐的轿夫抬着出来，轿子周遭跟着无数个气息平稳深厚的暗卫。沈笑离顿了顿，看来里面是商烬戈不会有错了，她从怀中摸出事先准备好的小纸条，计算了一下距离和准确度，估摸着可能冲击力可能不够，拿出了一粒花生米裹在里头捏成团后在手中掂了掂，这下差不多了。 纸团让她捏在指尖，猛地一弹飞向轿中，眼看就要到达目标地了，一个黑影倏地窜出劫了走，速度快的让人以为是幻影。 哦、凑！这天杀的影卫。 察觉到有人警觉地朝自己靠近，她不得不换个地方藏身。 沈笑离扯了扯嘴角冷笑，慢吞吞地掏出一袋子的花生米，跟小爷我比速度吗？不介意你们累成狗！ 然后就看见无数花生米从多个方位射向皇上在的御轿，后头有着无数个黑影一直抢着截下她的暗器。 终于闻人谦捏紧手里三颗花生米，霍然想到了沈笑离那个作死地娃，接过其中一个下属递过的纸条耳语片刻后，打开看到内容惊了惊。 三日后雾华山，有异动。 闻人谦神色逐渐凝重起来，从这丑不拉几的字体看来，是沈笑离传得消息几率占了一大半。至于信息是真是假，谜底只有三日后才能揭晓了罢。这沈笑离亦正亦邪的，上次她的徒弟把太医署的兄弟们胳膊给卸了，花了他好些钱去安抚众弟兄，还有劫持自己的那笔账，都还欠着呢。从皇上对她的态度来瞧，留着是个祸害的可能性太大了，这样一个野丫头可不没资格能母仪天下。他思虑少时，最终把纸条收了起来并未上呈。 沈笑离确信纸条有人拿到了，费了一包花生米虽说可惜，可是这条消息若果能免去祁羽的劫难，也是花得值了。她目送着轿子远去，松活地拍了拍手，无声无息地潜进了皇宫…… 商烬娴找着祁羽时，他正在房顶上鼓着腮帮子晒月亮。 “哥哥，你心情不好？” 她挨着祁羽躺下，偏头问道，似乎少有见到朝气昂扬的祁羽这副崔头丧气的模样。 紫衣少年懒洋洋的抬起眼帘看了眼妹妹，又转开视线望着月亮闷闷道：“娴儿，你来了……” 商烬娴耸耸肩，眼珠转了转，突然道，“我看到你家离师姐了，她找了你半天，没看到人后自己出去了，看样子是向皇宫的方向。”她说完，就感到祁羽身子一僵，随后恢复正常有些恼怒道：“关我什么事，才不要这种师姐呢……” 这下商烬娴的好奇心完全被勾起来了，这家伙平时不是挺护着沈笑离嘛。“你们吵架了？” 祁羽嗔怒地睨了眼唯恐天下不算的妹妹，“我们不提她行不行？”商烬娴这才想起正事，“哦，我是找你有事呢，舅舅的人明天出发去雾华山劫皇帝最后一票钱两，我打算偷偷混进去，你要跟我一起吗？”后者兴致让提了上去，点头理所当然道，“肯定一起咯。” 第六十二章 等我 沈笑离回来后已经是凌晨丑时了，她先去了祁羽的房间，见这熊孩子已经睡着了，把玉笛轻手轻脚的放在了他的枕边，为他掖了掖被子悄声退了出去。 明天她回清禹山，就不等他了，小徒弟的情况已经由不得她再耽搁。 天还未亮，商烬娴惦记着去雾华，摸黑醒了个一大早。她拿着个包袱鬼鬼祟祟地朝祁羽的房间跑去，正巧撞见去给祁羽留信的沈笑离，两人打了个照面皆是一愣。商烬娴咳了一声挺了挺胸膛，试图让自己看起来理直气壮些，“你偷偷摸摸的在我哥哥门口干嘛？” 沈笑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猫着身子把信件放到了她的手里，压低声音道：“琥珀这两日状态有点不对，我得带他先去清禹。你把这个交给祁羽，转告他说等我安排好了小徒弟就回来接他。” 商烬娴接过留书看了两眼，想着琥珀也要走，有些心不在焉起来，顺手把纸条塞在了袖子里敷衍地点了点头。沈笑离走了几步，脚步猛的一顿，转身狐疑地打量着商烬娴，才觉察到她穿着古怪的农夫衣服，手里还拿着可疑的包裹，怎么看怎么别扭。 后者让她瞧的发毛，退了两步眼神心虚地四处乱飘，“你看什么。” 沈笑离坏笑着一步步逼近她，“我说九儿啊……这天凉夜露重的，你起这么早，别告诉我你打扮成这尊荣，是为了在这儿吸天气精华日月灵气啊？”商烬娴睁大眼看着她，反应极快地嘿嘿一笑，巴巴地挨上前拉住她的手臂撒娇，“离姐姐，我是想偷偷跟你一起走。”她说完，突然羞射的盯着自己脚尖忸怩道：“你觉得……我当你徒弟媳妇儿合适不？” …… 沈笑离毫不留情的抽出手，“别，你还是继续吸收你的日月精华吧，我还赶时间，再贱！”看她板着脸走了，商烬娴这才收起了方才谄媚的表情，冷下了眉目捏着袖中的信纸若有所思。 ************* 沈笑离走的时候，瞧到了勤王院中整装待发的人马，皆穿着平凡的布衣，装扮成了各种行业的平民，估计是分开出了燕都在指定的地点再集合。看他老人家训完话后，又挽着裤脚急急奔着后厢的猪圈去了。勤王风一般地路过她时，还稍带着一股子*的猪屎味儿，沈笑离道别的话一哽，又尽数都咽了下去。 她跳上马车，上下眼皮不停打着架。由于昨晚基本没休息，沈笑离驾着车泛着困，小徒弟至今都没有转醒的迹象，虽说以前也睡过这么久的时辰，可这一次她心头就是慌得厉害。 拍拍脸颊强打起精神，长鞭一扬，马儿嘶叫一声朝着出城的方向飞快驶去。这边祁羽让商烬娴叫醒后，睡意朦胧地打着呵欠，骤然看到她还以为是在做梦，“娴儿……天亮了？”商烬娴白眼一翻，“等天亮舅舅的部队都走没影儿了，赶紧起来吧，我给你带了套衣服，一会儿就混进去就走。”恍惚瞟到他床头的玉笛，讶然地摸了上去，“这根玉笛……我在母妃的一张画像上看到过，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她猛的望向祁羽，目光带着难以言喻的激动。 祁羽‘咦’了一下，把它伸手拿了回来。 指尖触到微凉的笛身，惊喜的叫出了声，“哈！是离师姐来过了，她把玉笛给我找回来了！”他小心翼翼地把笛子揣在怀里，胡乱的套上商烬娴递过来的衣衫，一只脚还没伸进靴子就神色兴奋地朝门口跳去。 在他要拉开门闩的那一秒，后头慢悠悠地传来商烬娴讥诮的声音：“好哥哥，你这么急是要去找你的离师姐吗？可惜哦……她半个时辰前就带着她的宝贝徒弟驾车走了。” 开门的手怔然僵在空中，渐渐紧握成拳头。他抿着唇瓣直勾勾地看着商烬娴，眼睛蒙上一层雾气，像是被遗弃的孩子般弥漫着无助，“不会，她说要等我一起走的，我们说好一起回清禹的。” 商烬娴跟着他眼眶一红，上前轻声细语地安慰道，“哥哥你别难过，或许离姐姐有急事呢。” 祁羽脸色并没有因她说的话有所好转，反而阴霾沉浸下来，“哪有什么急事能慌到让她不告而别，不过是她那徒弟又在作怪罢。”他拍了拍靴子，坐回了凳子上不温不火地套上去，稳敛了情绪抬眼商烬娴淡淡道，“我们走吧。” 商烬娴展颜一笑，“好嘞~走着~” 于是，两只熊孩子偷偷混上队伍，随着大部队溜出了城。 沈笑离马车出了城后实在是没抵过睡意，把马车靠在分岔路口边的小凉棚眯了一会儿。待醒来后吃了两个馒头垫着肚子，刚要继续上路，眼角便睨到几个行色匆忙衣着朴素的人，她眯着眼看着眼熟的两个背影，卧槽，怎么这么像祁羽和商烬娴那丫头。 正打算追上去看个究竟，车厢里的小萌倏地窜了出来，操着一口鼠音亢奋地比划着。 她费了好一会儿的劲儿才看懂了，“凑，小徒弟醒了？”她掀开车帘钻了进去，果不其然，琥珀虽面色不佳却也没什么大碍了，正盘腿坐在毛毡，舀着桌上温着的银耳羮优雅地进着食。 沈笑离舔了舔干涩的唇瓣，目光死死锁住他。 小徒弟接收到她的灼热的视线，扬唇一笑，“味道还不错，你也来一碗？” 啊？ 沈笑离让他的美人计闪花了眼，呆滞的接过碗喝了一口，猛的反应过来一拍桌子面色凝重：“别扯犊子，快说你的身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一下子就……”快比我还高了！ 最后一句沈笑离没说出来，因为她觉得挺掉面子的。 琥珀淡定的擦了擦嘴，看阿离这阵势，估摸着糊弄不过去，他沉吟片刻，似乎在斟酌措辞。 啊…… 要什么跟她讲才能让她受到的惊吓小一点呢？ 沈笑离怔怔的看他认真想事情时的侧脸，越发心惊。她猛的打断小徒弟，握住他的肩膀情绪激昂：“别说了！我都知道了！” 第六十三章 预言能力 琥珀让沈笑离晃得头晕，侧身闪出瞧着她严肃的表情，一时哭笑不得地疑惑道：“你又知道什么了？” 沈笑离强行捏住他的脸，端详少时后悲愤出声：“你瞳孔变黑了，现在简直跟师父没差了，我料地果真没错！你就是我师父的私生子！” 噗—— 琥珀脸色变了好几回合，才扶着额头无奈道：“阿离，其实……” “对了！大约是我五岁的时候师父出过一次山！定是那一次！”他一定让山外的坏女人给骗地(哗——)！沈笑离咬牙切齿地愤恨道，一副巴不得把那个虚构出来的女人碎尸万段的凶狠模样。 “那次我只是去夜尧国处理一些事罢，况且，为师要真是那个时候和哪个女子苟合有了孩儿，以我现下年龄也是对不上的。” 什么对不上，你一会儿五岁一会儿八岁一会儿十三岁！谁知道你是不是十岁！等等，卧卧卧卧槽，小徒弟刚才自称啥？！！！ 沈笑离顿然抓住了重点，瞪大手指头指着琥珀抖抖抖，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 卫瑾休眼睫一弯，笑得无害，酥酥痒痒的嗓音低缓轻盈，带着诱哄的味道：“阿离，要叫师父哦……” 沈笑离一口气儿没提上来，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少年摸了摸自己精致无暇的脸颊，轻叹一气，果然，还是暂时接受不了吗？ 猛的睁开眼，琥珀坐直身子茫然的观察四周，车厢里的案桌上放着还未打开的食盒。他皱了皱眉，上前揭开盖子，里头是熬得细嫩的银耳羹，里头混着色泽鲜丽的枸杞和滋补的红枣，阵阵香味勾的人食欲大动。 他取出小碗盛了一碗，慢条斯理地尝了起来。 忽的转头，对上了小萌一双震惊的绿豆眼。 下一秒，耗子眨眼就冲了出去，吱吱吱地没完，可劲儿了的唤着外头的沈笑离。 “凑，小徒弟醒了？” 好一阵，帘子才让人掀起，沈笑离目不斜视的盯着他，琥珀回望过去，目光温和地勾唇一笑，“味道还不错，你也来一碗？” 沈笑离立马绵羊下来，乖乖地给自己舀了一碗。 瞧着这与梦境中如出一辙的情景，小徒弟虽笑着，心却渐渐沉淀下去。 原来…… 第九重还有这么一个令人震撼惊骇的能力。 “别扯犊子，快说你的身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一下子就……” 为了事态不朝严重是趋势发展，琥珀看了反应慢半拍的沈笑离，当机立断地出手点了她的穴。 这下他不急了，撩起衣袍坐到了沈笑离身边，面色和悦道：“我确实有事没跟你说，这些日子总是昏睡，也与那件事有关系，你不必担心，我身子没事。”他静了静，又接着道，“我大概要离开一段时日，等回来后，就告诉你所有的事。” 卫瑾休笑声浅浅，安抚地顺了顺快要炸毛的沈笑离，“那时候，就没人能分开我们师徒了呢……” 沈笑离安静下来，这是唯独一回小徒弟承认他两的师徒关系，怎么能让她不振奋抖擞？她朝小徒弟眨了眨眼，示意自己知道了。 指尖轻点，沈笑离的身体又恢复了自由，她张嘴还想问什么，看着小徒弟淡然的喝着银耳羹，憋了半晌，还是没忍住道：“那你什么时候走？你要去哪儿？我怎么找你？” 沈笑离紧张兮兮地拽着小徒弟的衣角，生怕他说出什么去天涯海角流浪行走全大陆之类的话出来。 “只是随便找个清静的地方调理一下内息，不会走太久。” 可是我想跟你一起，万一出了意外…… 沈笑离垮下脸，眼巴巴地瞧着小徒弟。 卫瑾休几乎就要心软了，陡然想起梦中沈笑离昏厥过去的小脸。寂静片刻，他收回目光，“阿离，听话。” 语气中已然有了丝冷硬，她委屈的吸了吸鼻子，蹲到角落假意拿出手绢擦拭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唉哟……徒弟长大了，不要师父了……心好冷心好冷哦……” 卫瑾休：…… 沈笑离嘴巴不满的撅地老高，不情愿的载着小徒弟就近寻了片儿山清水秀的地儿，租下了一间小竹屋。她进进出出，布置了接近一天，衣物，床铺，暖炉，好几天的吃食，“我五日之后就来找你，你不能乱跑哦，不然我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人会着急的。”卫瑾休看着她严谨着脸，如同叮嘱一个小孩子，哑然失笑，温柔如微风拂过，“恩，我都知道了。” 他却没想到这次分离，竟险些成了二人的永别。 沈笑离带着小萌，缓步挪动着脚，直至天色渐暗，她才爬上马车狠下心甩了马儿一鞭，返程燕都。 祁羽那臭小子估计又在闹脾气了，但愿现在回去接他应该会让他消些气儿吧。然而等她夜深回到勤王的小院，仍旧灯火通明的屋宇让她心绪没来由的浮动。 才踏进院门，就看勤王脸色不佳地坐在大堂，跟前跪了好几排小厮，战战兢兢的伏在地上。 “蠢货，两个人都找不到！养你们这帮废物有什么用？” 沈笑离算是看明白了，铁定是商烬娴和祁羽又讨嫌了不知道干什么事儿了。 勤王怒火冲天，乍然看到沈笑离，宛如见到救星一般冲上去握住她的手，老泪纵横道：“小兄弟！翊儿和娴儿那两个兔崽子！——又特么跑了！” 沈笑离头上哗啦挂下三道黑线，这两熊孩子联合起来，估计勤王都得让他们气得少活十年。 腾地，脑中那根弦猛的紧绷住，这两兄妹……不会是去了雾华山吧？！ 按照她给了商烬戈的消息，那勤王的人是绝不会劫车成功的，若是这两个熊孩子在里面，加上祁羽那身清禹山混出来的功夫，还不知道惹出什么乱子来！沈笑离一咬牙，飞奔出去牵过马二话不说赶往雾华山。 勤王对着手指跟到门口，咦？小兄弟倒是懂他，知晓他是要让他帮忙寻人。 不过……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这时候怕是城门已经关了。他追了两步喊道：“小兄弟——” 话未说完，巷子里就已经没了沈笑离的踪影。 第六十四章 我没有挂我有点怕 【感谢洧涯同学言（sang）辞（xin）流（bing）利（kuang）的长评（高冷微笑脸）】 由于迟了一天的路程，沈笑离没日没夜地追赶下来人已有些体力透支，兜里的小萌也让她颠得头昏眼花上吐下泻。 她难得地停下来休整一会，大胖老鼠怏怏的趴在马背上，没精打采地耷拉着眼皮。沈笑离有些心疼地用手指顺着它的毛发，温声安抚道：“儿子乖，再坚持下，等爹追上祁师弟就没事了。” 小萌连鄙视她的力气都没了，鼻尖动了动轻轻擦了下沈笑离的指尖便开始躺尸。 沈笑离无言的瞅了它须叟，揉了揉布满血丝的双眼，像是做了决定般咬牙道，“算了，就先歇息一晚。” 她抬头看了看天象，繁星点点，洒在墨色的夜空中分外好看，是晴空的好兆头。这便好办多了，她牵过马儿拴在较为平坦的空处，踩着枝桠跃到了一根粗壮的树干上，松下身心躺了下去，耳边伴随着虫儿的鸣叫声宁静入梦。 两日后—— 今天的雾华山被一层灰暗的云雾笼罩着，看起来格外压抑。山脚下整齐地排着五辆马车，四下里围了好几圈的严正以待的侍卫，人数众多。还有几个小队手中搬着类似重物的东西，有序的穿梭于山顶与马车的小路，气氛凝重弥漫着岌岌可危触而即发的味道。 “奇怪，今天狗皇帝的人怎么多了这么多？不是说兵力全都调开了吗？”商烬娴和祁羽藏身在一逶视线较好的土丘后，看到雾华山加强了好几倍的精兵队伍，迷惑的同时也有些泄气。 祁羽目光扫了远处的侍卫，估了下对方大概的人数，为难地蹙起了眉，“这批人马的身手都不错，且数目众多，不能硬碰硬，只能智取。” “我们只有不到五十人，功夫好些的，也就带了二十来个，谁会知道他们会加强兵力。之前他们还稍微收敛点，伪装成商队的模样。现在却直接出动兵马，看来舅舅说得对，这最后几车钱俩商烬戈很看重。”商烬娴说完，忽然偏头看向祁羽，盯着他摆出小大人的模样认真道：“待会儿我就跟舅舅的人亮出身份，由我带着二十人去打头阵拖住他们的注意力。你带着身手灵活点的二十几个紧随着我们后头冲上去劫车，剩下的十余人断后。能抢多少算多少，不求多。哥哥，我知道你内力轻功都不差，紧要关头小命最重要，若真到了那种时刻你就只管跑，听到了吗？” 她越讲，祁羽的脸色便越加沉郁，他望着表情郑重的妹妹，疼惜地揉了揉她的发顶笑骂道，“你在胡乱安排些什么劲儿，既然知道哥哥是所有人里面功夫最棒的，那就理因由我来带队。”他一副没得商量的语气否决了商烬娴的策略，看她还要反驳，直接了断道：“我是哥哥，听我的，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商烬娴直直的望着他，眼眶倏然就蓄满了泪花，吸了吸鼻子伸出小拇指“那好，我们拉钩，咱兄妹俩都要活下来！” “好好的怎么搞的像生离死别一样，我可听说你以前没少背着舅舅做些让他老人家揍你的事。” 祁羽适当的嘲笑声冲淡了两人伤感的情绪，商烬娴想到自己如今让舅舅练出来的抗打能力，窘迫的干笑两声住了嘴，不再提二人都心有灵犀感应到对方会出事的话题。 祁羽在勤王的下属集合整队的下一刻，站出去报上了少主子的名号，给了所有人一个惊喜，哦不，是惊吓。 领队抽搐着嘴角满头黑线，王爷怎么又让这小祖宗跑出来了！他还没消化完，商烬娴又体贴的冒了出来表明一下自己的存在。 “！！！两位主子趁小的们还没行动赶紧回去吧否则王爷不打断小的腿也会打断小主子的腿的你信我！”领队吓得除了惊叹号连标点都没打一个稀里哗啦说了一堆话，就差抱着大腿声泪俱下地来一场哭戏了。 祁羽等他说完，默默和自家妹子交换了个邪恶的眼神，他耸耸肩无所谓道：“你不让我们行动，我和娴儿现在就冲下去！” 领队看他那么欺负人，软的不行只好来硬的，他露出手臂矫健的肱二头肌肱三头肌，狰狞的握断了手里头碗口粗的木棒，放话道：“那就请小主子恕小的无礼了！” 祁羽不以为然的冷嗤一声，脚背一勾提起他折断的半截木棍，双手握住稍稍使力，摊开手后，只余细沙大小的木屑簌簌飘下。 领队得瑟的笑容僵在脸上，悲恸地哭了一场后，愤愤地同意了他们的方案。 计划好后，他们布置了一下道路，分成了三组埋伏在了路边茂密的树丛堆，等着猎物的靠近。 马匹拉着沉甸甸的车身走的缓慢，护在他们周围的士兵神色也十分警惕，眼睛不住地搜寻着附近的可疑之处。 祁羽作为最前方的一只小组，看着前进的车队屏住了气息，倒计时等待着他们踏入陷阱。 三！ 二！ 一！ “动手！” 数条绳子应声被割断，连带着惨叫声布下的天罗地网成功的困住了不少人。 祁羽抑制住激动振奋的心情，飞上枝桠取出了玉笛，而勤王的人见状全数拿出了棉花，遵从他的命令塞住了耳朵。 笛声悠悠响起，旋律清脆柔和，宛如天籁的曲声却吹奏出了一谱能摄住人心魂思归谣。 侍卫们由动乱警戒到逐渐平息下来没了动静，全数瞳孔涣散渐渐无神。 祁羽也不轻松，摄魂曲他不是没用过，可第一次控制这么多人他还是第一回，没想到竟成功了。 商烬娴这下看祁羽的眼神都不一样，简直是神啊…… 祁羽感应到了妹子心中所想，差点儿吹岔了音律。 一堆坑货，都愣着干嘛？还不动手，不知道这特么是要靠内力辅助的啊？他可不是掌门师叔那种开了外挂的神人，光现在应付就已经有些吃力了。 商烬娴这才屁颠屁颠地指挥冲上去，五辆车全数搬走了一辆都没给人家留。 祁羽额际的细汗密密麻麻的渗了出来，却还是扛到了等他们没影了才收了式。 胸口针刺般的痛感席卷全身，他扯了扯苍白的嘴角苦笑，事实告诉大家，像这种体力活，没点本事还是不要经常做。 第六十五章 不好意思我就是拽 他点了几个大穴暂时止了痛，在侍卫们还没脱离控制时，隐了踪迹抽身褪去。 沈笑离骑着马儿沿着车轮痕迹找来，大道上只余下了几张破网和杂乱的脚印，颇有几分狼藉的模样。 她勒紧缰绳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眉头腾地拧了起来。 闻人谦不可能让祁羽他们把真钱劫走，而现在看来马车已经让拉走了好一阵子了，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还有别的计划。 譬如…… 等祁羽他们以为自己计划顺利后，在把车带回总据点之后再将勤王也一网打尽，这种招数闻人谦的人也不是没用过。 大致情况她应该猜到了，是祁羽的控魂曲拉住了大队的主力。可地上并没有留下什么能让闻人谦跟上去的记号，相反，从地面脚步分析来瞧，明显可以知道闻人谦的人在发觉马车没了后，并不急着去追回寻找，而是只派出了一小队追踪。或者，与其说是追踪，更像是……做戏给谁看？ 沈笑离心头一跳，猛的想到一个可能性。 功夫在祁羽之上又精于藏匿之术的，那就是闻人谦本人和他的那支暗影部队。这样说，那五辆马车里面不止有大堆铜钱，还有带着杀机的闻人谦一行人！ “小萌，醒醒，快闻闻马车是不是朝这边去了？” 但愿她去的不算晚！ 那边的祁羽追了一段路，在岔路口却发现商烬娴给自己留的讯息诡异的断了，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脑门。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过简单，反而处处透着可疑，他现在空不出多余的思绪来细想，只想快点找到妹妹！ “啧，你就是沈笑离的师弟吧？或许，闻人该称阁下一声九殿下？” 突兀的声音传来，祁羽这才惊觉对方离自己不过三步的距离，可自己完全没有觉察到。他绷紧神经握住玉笛，神色凝重挺直了身子如临大敌。“你是谁？” “在下是皇上的影卫，复姓闻人单名一个谦，就是谦谦有礼的那个谦。”他扯下面罩，笑得十分和善，弯起的眸子瞧不出一丝敌意。 祁羽在听到皇上二字时，心就如同压了块大石缓缓沉了下去。这人他见过，早前他被抓时，也是他策划的。 紫衣少年杵在那里，有些机械地问，“我妹妹呢？商烬娴呢？你们把她怎么了？！” 闻人谦对他有问必答，“恩，大概已经死了，也可能没死。” 祁羽抬手按住左胸心脏跳动的地方，感应到那里猛地一疼，脸色登下唰白，“你在说谎，她明明还活着，就在附近。” 这下子闻人谦倒有些刮目相看了，坦然开口：“九殿下和小公主不愧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原来血缘之间真的会有所谓的羁绊。”见祁羽微微松下气来，他又笑眯眯地接着道：“嘿，说到今天这事儿，我还真得感谢一个做好事不留名的英雄，要不是她的提醒，我们可能还真会中了你们的招呢~” 闻人谦不慌不忙地拿出一张皱巴巴的小纸条，手指还体贴的捋平了。“这样吧，我把这个给你看看，你帮我找出这位英雄，在下就放过你们兄妹，这笔交易划算吧？” 他夹住纸条晃了晃，见祁羽还是一脸戒备地盯着他没有动作，闻人谦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要弄死你，不就是眨眼间的事嘛，在下是真心想请你帮忙。” 祁羽脸色不太好，什么叫弄死我叫眨眼间的事？要不是老子刚才伤到了经脉你丫能嘚瑟？ 他憋屈地吐出一口浊气，还没来得及一把抓过他手里的字条，身旁一道劲风就带着凌厉的煞气，擦着他的耳边掠过直击闻人谦。 后者眼疾手快地闪开，几个跳跃轻巧的落到了十米外的一株大树上。 沈笑离慢吞吞地缓步出来，手里掂着几颗小石头，冲闻人谦挑眉笑道，“闻人兄，你这么做，就不怕小爷我一气之下烧了你的古董庙？” 闻人谦眼皮一抖，这家伙虽满脸笑意可眼底却是一片慑人的冷意，明显不是在开玩笑。想到他的宝贝们，更加觉得沈笑离这厮不能留了。 主上那边，这丫头手中有免死金牌挡着，他怎么折腾也伤不了她分毫，可新仇旧恨不报他可没那么大度，只能出此下策离间她与勤王的人。 再者—— 这九殿下要是把沈笑离怎么着了，主上也怪不到他的头上，大不了他再大义凛然地捉了勤王，为她好好‘出气’。 不得不说，闻人谦这如意算盘可谓是打的噼里啪啦响啊…… 闻人谦赶紧换了张狗腿的脸，哥俩好的去勾住沈笑离的肩膀，“咱沈大小姐心胸宽广，一定不会和我计较对不对？” 沈笑离冷艳高贵地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抽出包里的匕首就开动手。闻人谦没料到她会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动刀子，胸襟上遭她划开一条尺长的口子。还没回过神来，就见她接二连三招招狠辣地攻了过来，于急之下围着祁羽团团转，措手之间，不经意地把小纸条悄然塞进了他的手心。 绕开他给了祁羽一个深究的眼神，抽身朝别处窜去。 “祁羽你愣在那儿发什么呆，还不去找小九儿！” 沈笑离一声喝，祁羽才猛地拉回思绪跌跌撞撞地跑远。等他走了，她才缓缓解开右手手腕的布条，闻人谦满目疑惑，沈笑离在干嘛？ 等她把粗布丢到一边，眯起眼用看死人的眼神瞧着他时，脑中蓦然想起那次冰冷的死亡丝线，他才开始有些慌了。 “沈笑离，你玩儿真的？” 沈笑离轻笑，“闻人谦，我吧，最讨厌的有三种人。第一，背后算计我的。第二，背后算计我在乎的人的。第三，同时算计我和我在乎的人的。吶……你说这三种你都占全了，还活着干吗呢？” 闻人谦笑意渐收，凝目寒声道：“那在下无话可说，只好奉陪了。”他袖手一动，几柄泛着幽光的飞叶刀就握在了手中蓄势待发。 第六十六章 我家儿子呢 刀影相接的瞬间，霎那间白刃光芒一闪而过，巨大的金属撞击声在山林中响起。 烟尘过后，沈笑离身上多了数道被气流冲割的伤口，艳丽的血液涓涓淌出，把已经残破的衣服染得更加骇人。 反观闻人谦，尽管刚才用真气护体没有什么外伤，看起起来比沈笑离好太多。可方才用的飞叶刀，已然让她手里头牵出赤墟削成了好几块，零散的碎落在地上。 他单手握住垂着的左手手腕儿，竭力控制着不让它颤抖。缓缓摊开手掌，里头赫然多了一条诡异的红痕，轻轻一动，手心那种快要断开的撕裂感立马遍布扯痛整个神经，让他面色一白。 沈笑离喘着气缓缓站直，动了动胳膊关节，挑起之前扔掉的布条细细的擦拭着蛟丝上头的血迹，黑漆漆的眸子却一眨不眨的盯着闻人谦。 “呐，刚才是想到你家主上算是我半个朋友，平日待我还不错才收了点劲儿。我沈笑离不是那种恩将仇报的人，你既是他的人，把纸条交出来我便饶你一命。” 闻人谦闻言，脸上反而没有半分喜色，他侧了侧头心虚的把眼睛挪开，左顾而言他道：“啊……我也想给你……可是吧……” 沈笑离约莫想到了，这家伙怕是在早前就拉开她的注意力，把东西给了祁羽。 她冷冷一笑，杀意迸现。 闻人谦让这滔天怒意一震，咽了口唾沫喏喏地后退：“沈姑娘……有事好商量咱不动手成吗，这样太粗暴了……” 沈笑离唇儿一弯，勾出冰冷没有温度的笑容，“你说你没事作什么死，真是想饶你一命都不行，跟阎王爷商量去吧。” 她勒紧赤墟，脚下微动蓄力一冲。 “老大！”声音由远至近，跟随上十个内力沉稳的步伐。 沈笑离急急刹住奔向前的步子，抿紧唇瓣看着眼前快速集中的暗影，回眸丢下话踏叶而走。“闻人谦，你命小爷给留了，这事儿没完——” “不用追，去了可就看不了好戏了。” 闻人谦喊住几个欲追上沈笑离的暗卫，任由他们包扎他手上深可见骨的伤口。“那女人发起疯来连主上都要避开，咱们姑且就看他们自个儿狗咬狗吧，嘶……轻些。”这帮家伙来的还算及时，否则他能不能睁着眼看到明儿的太阳，那可真是说不准。 给闻人谦缠着纱布的影卫系好结后，退至一边，朝沈笑离消失的方向遥遥望去，忧虑一闪而逝。 离主子这回，怕是不好脱身了…… 沈笑离最后在断流崖谷找到了祁羽和商烬娴，她张望一番，发现除了崖边紧紧依偎相拥的兄妹，已无一个活口。马车被掀翻在地，血流成河，尸体躺了一地，俨然是勤王的人被击杀后的萧索颓败模样。 “小九儿没事吧？” 她上前两步，试图为商烬娴把脉查探。谁料祁羽猛的抬起头来，盯着企图靠近的沈笑离，目光透着死气沉沉的阴鸷。 “祁羽……” “你别过来！是你害的！是你这个女人害的！” 怀中原本瞳孔涣散的商烬娴突然惊叫起来，仓惶的攥紧了祁羽的袖口，双眼充满着防备和惊惧。 兜里的小萌冒出个脑袋，嫌弃地‘吱吱’叫着，似乎在骂着什么脏话，完了又仰头看向沈笑离，恨铁不成钢地‘吱吱’说什么。 “儿子别闹。”沈笑离伸手把它按回了口袋，小萌不死心的跳了出来，跑向深山。 沈笑离无心去追，她扯了扯嘴角，只定定的瞧着祁羽轻声道：“你也是这么想的？” 祁羽猩红的眸子对上她的眼，想说的话不言而喻。 沈笑离点点头，声音干哑，“我明白了。” 她转身欲走，商烬娴尖锐的嗓音传出：“哥哥——杀了这个女人！她和皇帝是一伙的！我们不能放虎归山！” 沈笑离陡然顿住，望着商烬娴的眼神宛如看一个小丑，见祁羽没说话，她这才讥诮地开口，“你确定，你哥哥是我的对手？”“哥哥，你知道母妃是怎么死的吗？是他们，逼她从数十丈的城楼跳下去，摔的血肉模糊。害得我们从小没了娘，害得我们相隔两地数十年载，害得我们的人马全数覆没，他们不得好……” “你闭嘴！”祁羽出声打断了商烬娴，看向沈笑离一字一句道：“我只问你一句，这个是不是你写的。”他打开手心，里头是一张纸条，上面是她亲笔写的一行简洁明了的字迹。 三日后雾华山，有异动。 “离师姐，告诉我这是假的，只要你说不是，我就信你！”祁羽忽地捏紧拳头，两眼期盼地看着她。 商烬娴闻言，眼睛狠狠地瞪向她，这种时候！哥哥竟还要护着她！ 沈笑离脸色愈加惨白，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可是……“是我。”她静静道，“是我写的。” 少年瞳孔剧烈收缩，目呲欲裂。 松开商烬娴，祁羽站起来，平静地拿出了前些日子沈笑离才为他找回的玉笛，笛锋指向沈笑离，眸光残虐，“师姐，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 沈笑离只觉得呼吸不畅，怒极反笑，“好啊，真是好得很，你动手啊。” 她以为祁羽不会朝她出手，毕竟她护了这个师弟多年，和他从小生活了多年。 所以当他招招带着狠厉落到自己身上时，尽管愤怒她也只是躲闪并未还手。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要为商烬戈卖命，为什么只是躲而不出招！为什么……不等我一起回清禹…… 沈笑离只觉得整个身体都不是她的了，痛得麻木，全然没了知觉。 直至看到商烬娴举起匕首，死死按住了小萌的脑袋，作势要再一刀剁下去的那一刻，她才还了一击飞奔过去，猛地拽住她的手腕把她甩开。 “娴儿——！” 沈笑离却望着抽搐着神色痛苦的小萌，脑袋一片空白。 旁边还零落着它找来准备衔给沈笑离的药材，这胖嘟嘟的蠢东西，跑了还回来干嘛？不知道找地方躲起来吗？ 最终，小萌挣扎两下神采越来越弱，直到没了光彩归于一片沉寂。 情况的变化来得迅速又太出乎意料，她缓和片刻，才用手戳了戳它胖嘟嘟的脸，轻声的唤道：“儿子，你别吓我，别装死了。” 耗子躺在地上与喷涌出的血凝成一团，动也不动，沈笑离这才恍然，哦……她可爱的儿子，没了。 第六十七章 赫连小可爱 啪嚓一声，似乎是衣兜里的什么东西碎掉了。 沈笑离茫然地看了周围一圈，才后知后觉的把手伸到本就破烂的衣服里，找到一块快被她遗忘的小镜子，归魂。 这个东西说来奇怪，刚才让那么强的内力击中都没坏，这下却自己莫名的碎了。沈笑离木然的看着裂成几块的残镜，里头倏忽出现一个脸蛋圆润喜庆，胖乎乎的娃娃脸少年，一晃而过眨眼又没了。 是错觉吗？ 总觉得刚才镜中闪过的人形，是小萌，莫非这世上真有那些个鬼魂异灵？ 沈笑离眨了眨微微湿润的眼眶，叹息地用手刨着泛着血腥味的泥土，喃喃道：“儿子啊……爹给你挖个坑好好给你埋了，下辈子，投胎就别做老鼠了，委屈你了的智商……” 语音未落，一把利刃从后背直刺出前胸，遂后猛的让人拔出。 沈笑离眸光一散，艰难地侧头，看到目光呆滞的祁羽松开匕首，怔怔的退开好几步，瞪大眼唇色泛白神经质的摇头道，“是，是你先把娴儿甩下悬崖的……是你……” 嗯？ 沈笑离按住血流成片的胸口，也不知是如何站起来的，她眸光死死锁住祁羽，一步一步靠近。“你要杀我？” 一开口，一缕血丝就顺着嘴角溢出。 “哥哥……救我……” 细小的声音几乎被风揉散，商烬娴让沈笑离握着手臂丢开的那一刹，滚出好几米，并没有完掉下去，此刻正攀挂在崖谷边上一枝斜窜出的树干上。 祁羽肩头一震，跌撞地跑过去伏在崖边，颤着手探过去，“娴儿别怕，抓住哥哥的手。” 商烬娴哭着抱着树不敢动，断流崖谷下头的水流奔涌声，宛如来自地狱的恶魔的召唤，微微瞥上一眼，都让人头晕目眩。 沈笑离立在边上，脸上早已血色尽褪如同白纸一样，她瞧着面前这一幕，啧啧嘲讽：“这妹妹真有能耐，是早就看准了故意滚这边树枝上的吧，诓着哥哥手刃师姐，好本事啊……” 商烬娴哆嗦着说不出一个字来，确实，那个叫闻人谦的男人给她看了字条却留了她一命。她呆坐了半晌，如果闻人谦说的是真的，那么沈笑离这个女人，无论如何都得死。 果不其然，在沈笑离亲口承认了之后，商烬娴脑袋立即浮现出让她消失的多个法子。 “当真是祸害遗千年！”没想到她算错了小萌对沈笑离的影响力。她泪花四溅，愤恨的望着沈笑离死死地箍住树干。 “娴儿，听话，你先把手给哥哥！”祁羽现在脑子里一团乱，只想先把妹妹救上来。 就在这时刻，由于承受了太久重力而不堪重负的树枝，从根部开始快速脱离土壤泥石。 “娴儿！” 几乎就在祁羽声嘶力竭的喊出商烬娴的瞬间，旁边一道身影猛地越过他飞向了坠落的商烬娴。 如同早前把商烬娴甩出去的那般，抓紧了她的手臂，将她大力地扔了回来。 沈笑离收回钉在石壁上的蛟丝稳住身形，眼前蒙上了白茫茫一片，恍惚看到了勤王的人终于又赶来的情景，又似是听见了有谁在大声叫自己的名字。 混沌中，身体不受控制的朝后仰去。 哦……她忘了，身后不是柔软的草地，也不是清禹山下清澈见底的静心湖，而是——水流湍急波涛滚滚的河水！ 哦凑，坑爹呢！ ************** 那边卫瑾休的情况也是和清禹山如出一辙，第一次也是这样，正到关键，腾地跳出一副徒弟被虚空子踹下静心湖的景象，惊然运拐了气儿成了五岁大小。刚才又看到沈笑离浑身是血还坠崖的情景，气急攻心差点又让反噬一遭。 可自从上次证实了华穹九重竟能提前预知未来，他就没办法直视方才那一幕了，因为那只能说明一件事，那便是沈笑离出事了。 他凝气调息少时，摊手瞧了瞧白嫩嫩的小手，沉下眉眼盯着再次回到五岁的小身子，头一次有了想爆粗口的冲动。 沈笑离醒来时，是个碧空如洗的好天气。 她呆坐在床上，摸了摸头上缠着的绷带和胸口上包扎好的纱布，惘然的看着四周。屋子不大却摆设齐全，醒目的是两面与墙同高的竹架，上面整齐地摆满了各种药材。旁边的火炉上安放着一顶小药盅，炉火很旺，氤氲的袅袅烟雾带起溢出来的药汤，房间里不一会儿便弥漫着好闻的药香，沈笑离怔怔的望着浅褐色的药汁，直觉的认为这东西大概是不苦的。 吱呀—— 门让人从外面推开，刺目又亲切的阳光顺势洒了进来，沈笑离不适应地眯了眯眼，瞧见了门口吃力地抱着一堆柴禾的娃娃脸少年。 少年反应慢了半拍，看到半坐在床铺上的沈笑离，先是一愣，随即惊喜地笑开，肉嘟嘟的脸蛋粉粉嫩嫩很是可爱的，叫人忍不住像上前蹂躏他一番，右眼角长着一颗妖冶的泪痣，却把他满脸的喜庆冲淡了一些，平添出一抹青涩的妖娆。 “蠢女人！你醒了？！” 青衣少年丢开干木柴，欢快地奔到床边，白白净净的脸颊上，两只黑葡萄似的大眼目不转晴地瞧着她，活脱脱像只大老鼠。 沈笑离让自己莫名的比喻给雷了雷，皱着眉头打量他半晌，润了润嗓才困惑地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对一个陌生人来讲，这句话听起来就有些突兀，沈笑离迟钝地察觉到后刚要解释。却看到赫连尘表情僵了僵，扁着嘴巴欲言又止的委屈模样。 “这里是哪儿？我为什么在这里？”看他一脸为难，沈笑离轻叹一声，换了个问题。 赫连尘松下神色，下巴微抬带着自豪的意味扬声道：“我的名字是赫连尘，这里是夜尧国境内，你受了很严重的伤，是我救了你哦！”他说完，双眼亮晶晶的巴巴瞧着沈笑离，如同在等着主人的夸奖的宠物。 赫连尘？ 啊，零缺的记忆告诉她眼前这个稚气未脱的少年，正是神医赫连世家留下的唯一血脉。 第六十八章 脑子没坑但有包 赫连等了半天没得到沈笑离的赞赏，上扬的嘴角缓缓耷拉下去绷成一条直线，傲娇的哼了一声儿。 见她目光落在手臂已经愈合的伤口上，以为沈笑离在担忧自己身体状况，于是又耐着性子解释了一番。 “你脑袋撞上了水流中的暗礁，加之身上的伤势很重又失血过多，一部分记忆会变得空白，但只是短暂时间。胸口的那股浊气，和脑子里淤血都要渐渐调养。放心吧，你的那些伤口在本神医的独门妙手下，到最后连丁点疤痕都不会留下。” 他语气不算好，不过话语中的关心是怎么也掩不住的。 沈笑离抬头盯着他的脸瞅了少顷，腾地粲然一笑，伸着懒腰眉眼弯弯欠抽道：“知道啦，跟我儿子似的一直念叨，快去给小爷弄点吃的来，我饿了~” 赫连尘听到儿子这个称呼，瞬间炸毛，鼓起腮帮子不满的抗议，“谁是你儿子！以后都不许这么叫！” 沈笑离瞧他扯高气昂的模样着实好玩，点头附和道：“是是是，儿大不中留啊……” 论斗嘴，那是再来一打赫连尘都不是沈笑离的对手，于是沈同学晚上喝药时，就发现药汤从好看的浅褐色甘甜味，变成了稠密且难闻到她想流泪的苦味。 她抿了一口，脸立马皱成了苦瓜状，吐着舌头反省道：“小神医我错了！给我换一碗吧，别到头来我这打铁的小身板，摔下悬崖头撞河岩都没事，让你一碗药给呛死了。” 赫连尘看她都口不择言都开始自黑了，这才高傲的抬起头颅放过她，端过碗凶巴巴地开口，“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怎么脑子撞这一下没把里头的水倒出来，反而更脑残了，一天到晚尽胡说！” 哟，居然学会反击了。 沈笑离诧异瞥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换上了一副羡慕的表情，“脑残也得有脑，真向往你们这群不是脑残的人。” 赫连尘没高兴多久，忽然就反应过来了。 喂，你拐弯抹角骂谁没脑子昂？ 自醒来后，沈笑离的恢复力就直线上升，两天过去就拆了绷带到处蹦跶了。她能下地的那一会儿，迫不及待地窜了出门，张开双臂感受着大自然的亲近与美好，沉浸在自己才华横溢的诗意中无法自拔：“啊！绿草！啊！蓝天！啊！微风！” 赫连尘：“……” 莫非真的伤到脑子成了智障？ “小神医，你看外面的天！” 沈笑离两眼放光地跑到正在筛检草药的赫连尘跟前，指着外头飘着朵朵白云的晴空，一脸兴奋。 青衣少年木着脸瞥了一眼，收回视线，“哦。” 自这姑娘失去记忆忘了很多事后，性子中二了很多。直至现在，他已经完全看不懂猜不到沈笑离想要表达什么了。 “你也觉得这么好的天气！我们应该去夜尧国的集市上逛一逛吗？” 噗，你从哪里看出来我有这个想法的？ 没等赫连尘回应，她又自顾自的抢答道：“真是太巧了，我也有这个打算，既然如此我们出发吧！” 沈笑离神采奕奕地与他对视片刻，如此僵持了足足一刻钟，他抽搐着嘴角转开视线，“依你，依你行了吧！” 反正他也要去镇上采买一些东西，就当顺便带她去转转好了。赫连尘背着药匣子准备出门时，沈笑离已经如同一阵风冲下了山。 “花生米！小爷来了！！！” 跟在后头的赫连尘没留神，脚下一个踉跄，直接骨碌碌地滚了下去。沈笑离看着跟个球一样越过她的赫连尘，呆若木鸡地愣在原地，震惊的赞叹道：“少年好身手啊……” 赫连尘灰头土脸地爬起来，总之，他今天一整天都不想搭理后面那货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山下的小镇，沈笑离意外的发现赫连尘的人气在这里相当高。 “赫连小神医来了！” 随着镇门口挑粪的大爷一声吆喝，街坊上下原本紧闭的窗门，全都打了开，热情地招呼着他：“小神医！好久没见你下山了，前段日子还有人传言，说你让那个瘸腿的病人恩将仇报给害死了。” “就是，我闺女还为此事哭了整整三天呢。” “三天，三天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家翠花还哭了五天呐！” “五天？咱屋大丫头小红现在都还茶不思饭不想的戴着孝！” 沈笑离见过跑题的，没见过跑这么远的，她一旁人光是听着也是醉了，那位说自家闺女现在还戴孝的那个大婶，你赢了。 那大婶看到沈笑离一脸钦佩地对她竖起了大拇指，骄傲的挺了挺胸脯，“小姑娘谬赞了。” 赫连尘面色淡然，却好像对这些人习以为常了一般，侧身叫了声沈笑离，让她小心别跟丢了。 沈笑离加快步伐走在他身后，靠近他眉开眼笑道：“夜尧国的人可真有趣儿。” 赫连尘白眼一翻，“特对你口味是吧，我就觉得你就是夜尧土生土长的奇葩一只。” 两人说话间，挨得很近，形态也较为亲昵。 那些还等着把赫连尘拐回家当童养婿的大妈们，登时心碎了一地，失望道：“原来小神医消失这么久，是去娶媳妇儿了。” “哎，这孩子是个好的，上回我砍柴不小心砍到自己的手，还是他帮我治好的。知道我家里头还有五个孩子要养，都没收我一分药钱。我还等着三闺女长大了都嫁给他呢。” “可不是，我家那口子也说小神医靠谱，长得又俊，将来生出来的孩子也会像他一样圆润喜庆。” 听着耳边嗡嗡的遗憾声接连飘来，沈笑离拉了拉目不斜视的赫连尘，打趣儿道，“那帮婶子说我是你媳妇，我要不要去解释一下？” 啊？ 赫连尘脚步腾地顿住，瞧着她的目光十分奇特，他把沈笑离从头到脚又打量了一道，摇头笃定道：“我眼光可没这么差。” 沈笑离也沉思片刻，“说的也是，我的跟他们说清楚，免得他们误会。”她理了理嗓门儿，扬声道：“大家别想歪了，赫连是我儿——” 儿子，只不过他长得比较老，而我比较年轻。 后面这句话她没说完，让小神医给捂住嘴巴拖走了，黑着脸补充道“她儿子的爹。” ！！！都有儿子了？ 众人惊Σ(°△°)︴ 然后…… 然后这小两口的名号，就在这个小镇里就坐实了。 第六十九章 你缺心眼儿呢？ 沈笑离心满意足地提着一袋花生米回山头的小屋，途径一条波澜汹涌的大河时，条件反射的多瞧了两眼。 她没想起个所以然，收回视线琢磨着镇子里听来的消息。 “夜尧国和千焰要结亲了？” “是联姻。”赫连尘面无表情地纠正。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沈笑离切了一声，神色猥琐地八卦起来：“刚看小镇的人那反应，这夜尧公主还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女~失踪了十五年，才找回来就要嫁出去了，也不知道她和段美人比起来，哪个更胜一筹。”她笑眯眯的说完，自己愣了愣，歪着脑袋不知所然地问道：“诶，段美人是谁？” 赫连尘无语地沉默了好久，才缓缓开口：“千焰王朝杀手门派的门主。” “从我刚才喊出他名字的流利程度来看，我跟那个段美人肯定认识。”沈笑离点着下巴，越说越觉得自己的话有道理，腾地一击掌，“对了，那门主是男的还是女的？” …… “女的。”赫连尘让她问的糟心，也跟着胡说八道起来。 “我真是一点都没印象了，到底什么时候能恢复记忆啊？” “慢慢调养慢慢调养……这种事情怎么急得来，除非有灵药齿蓝花辅助治疗，你就立马连你刚出生的时候的模样都能记起来。” 少年说完，靠在大石头上吁了口气，两钧大米扛着走这么久，他都快背过气儿了。 “齿蓝花，那你就给我用齿蓝花呗，怎么这么蠢。” 赫连尘让她无所谓的轻松语气一噎，都想挽袖子上去揍这家伙一顿了。“齿蓝花极其稀有，放眼整个大陆，只有夜尧皇宫中才种植了一小片。你以为是伸伸手，就能有的？” 不就是皇宫嘛，隐约记得小爷还经常进进出出呢，她不屑地从兜里掏出两块免死金牌，“我这儿有御赐免死金牌，你看着能不能进出皇宫。” 赫连尘气结，“拿千焰的金牌去夜尧皇宫？你缺心眼儿呢？”他深呼吸数次，才平息下来缓声道，“我现在用的，只是在山上仅有的草药给你熬的药汤，能把你从阎王爷那里拉回来就已经不容易了，你还挑挑拣拣个什么劲儿。再说那齿蓝花，要是不经过本神医的手，顶多就是一株漂亮罕见的花儿而已，你自己去采来也没用。” 沈笑离托着腮蹲在地上，认为赫连尘说得还挺有道理的，于是同意道：“你同我一块去皇宫吧，我们摘了花，你就在夜尧宫中给我熬药，我喝完了再走。” 刚站起来的小神医听完，险些又一个跟斗栽倒在地。 他缄默片时，抬头严肃道：“齿蓝花你连根挖出后，加上我配制的药粉和在泥土里，只要保管得当，在没有枯萎前带回我这里也是可行的。我回去就给你研制几包，你早去早归。” 沈笑离这才合意地站起身，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赞扬道，“既然你都这样提出来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应允下来吧。” “……”为什么有种被坑了的感觉。 赫连尘撇撇嘴，低声埋怨，“真是没差，丢了记忆还跟你那宝贝徒弟一样，只会欺负弱小。” 琥珀。 这个名字猛的刺激到了沈笑离，脑袋一阵眩晕，仿佛有什么要破茧而出，却始终困在一团疑云里。 “蠢女人！你没事吧？”赫连尘察觉到她的异样，丢下米袋赶紧扶住她。 沈笑离脸色很差，她甩了甩沉重的大脑，眯眼瞧着赫连尘扯了扯嘴角：“有点儿晕，没事。” 赫连尘握住她手腕把了脉，确认无恙后，提起的心才险险放下去。他看着沈笑离，终究是长叹一气，“我跟你一起去。” 沈笑离闻言，立即眉开眼笑，“嘿~儿子真孝顺！” 赫连尘：“……” 就这样，两熊孩子简单地收拾了东西，斗志昂扬的朝夜尧中心进发。 阴差阳错，就这样和前来找沈笑离的人马，全数失之交臂。 ************* 断流崖谷谷底—— 祁羽蹲在河边，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前头激流湍急的河水，面色苍白。 “哥哥，我们回去吧。”商烬娴状态也不太好，眉目间难掩疲惫，她抬手碰了碰他的衣衫，眼眶微湿，“你在这里都守了一天一夜了，等寻到尸体，我当即就让下人们先通传给你，你先去休息会儿吧。” 祁羽听而不闻，眸子是一片让人揪心的死寂。 他轻垂眼帘，细细地抚着白璧无瑕的玉笛，声线平缓无波，却让听者激起一阵心惊肉跳的诡谲感，“她才不会死呢，她让师父从清禹山踹下来，一丁点儿事都没有，我要在这里等。”他说到这儿，仰头天真地看着商烬娴，急切地想她认可自己的观念，“娴儿，你说对不对？” 商烬娴说不清心头现在是什么感受，也许在沈笑离拉她上来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明白当初祁羽对沈笑离的那句评价。 她强笑着点点头，挨着祁羽坐了下来，“哥哥我陪你。” 兄妹二人紧挨着坐在一起，安静地等待着前头数十人艰难打捞的结果。 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 受了那么重的伤，又掉到这惊涛骇浪的江河中，沈笑离左右也逃不脱个死字，只是不愿戳破罢了。 另一边，同在夜尧境内的商烬戈，得到闻人谦去搜寻的结果仍旧是一无所获后，眉宇也隐隐有戾气浮动。 “传朕口谕，勤王的人一旦发现，就地斩立决。”他薄唇紧抿，强忍着盛怒的情绪，“把那个叫商烬翊的给朕留着，朕要亲自监斩！” 闻人谦抗不过他的威压，额际缓缓滑落几滴冷汗。应了声刚要退下，商烬戈陡然叫住他，待他等着皇帝接着说下去时，却突然没了下文。 直至他躬身行礼，即将消失之际，商烬戈低哑沉重的嗓音才徐徐流出，他道：“阿谦，别让朕知道，你做了让你我兄弟心生嫌隙的事。” 闻人谦身形一僵，咬牙沉虑片刻，最终消融在夜尧的黄昏之中。 商烬戈收起目光，转而看向繁华未央的夜尧国都，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指上的隐龙白玉扳指，神色晦暗。 第七十章 智障儿童欢乐多 七煞门—— 段云欢主持筹划完楚倾的大婚，倾城绝艳的容颜上喜意未褪。目送着玉芷与楚倾进了新房之后，才招手唤来早就候在一旁的小厮。 他懒懒的倚在主位的玫瑰椅上，朱唇轻挑，眉梢带醉：“何事？” 那小厮视线扫过喧嚣的厅堂，定格在含笑举杯招呼宾客的苏翌安身上，一脸为难。 段云欢凤眼微微眯起，露出许些了然的神色，一语不发地起身走向较为僻静的长廊拐角。房檐上挂着的红灯笼微微摇曳，橙黄的光芒洒在他墨色的衣衫上，让人看的朦胧不真。 “说吧。” 今儿心情不错，使得段大门主整个人看起来极其平易亲民。 小厮受宠若惊的垂下头，低眉顺眼道：“回门主，沈姑娘还活着。” 妖娆薄媚的脸有短暂的沉默，随后似笑非笑的盯着面前的人，意有所指道；“你是说，本座的右护法当初上报小梅儿死于控心蛊毒发作，是假的？” “小的不知，只是确实在燕都发现了沈姑娘的踪迹。”小厮避开苏翌安不谈，斟酌片刻，又道：“我等随着线索一路追踪，只在断流崖谷找到了一只其丑无比死相难看的大老鼠。” 和颜悦色的段美人终于变了脸色，冷冽的眸子睨了小厮一眼，悠悠道：“本座要去断流崖谷亲自走一遭，若你的话属实，必有重赏。” “小人话句句为真，静候门主佳音。” 段美人眉梢一挑，将走之时，漫不经心地丢下一句，“别高兴的太早，要是本座知道有半句假话，让商烬戈洗干净脖子等着本座。” 小厮一愣，霎时面如土色。 被发现了。 他瑟缩了下，要是皇上知道他偷偷来给段美人报信，估计洗干净脖子等着的就是他了。小厮咽了口唾沫，侧脸亮出在烛光中，清秀的脸庞十分熟悉，正是早前随着沈笑离到雾华山的暗卫小头目。 知道沈笑离遇险后，他设法打探到了离主子与七煞门主交情不浅，这才冒死伪装成七煞门徒前来告之。 皇上这些日要与夜尧周旋，尽管着急也抽不开身，闻人老大就别提了，他可是巴不得离主子淹死了才好。 对于段门主，在江湖中的名声和势力他皆是有所耳闻，但愿这回没白跑，只要确定了离主子的情况，不管是生是死，他也会去皇上面前领罪的。 一时之间，断流崖谷热闹万分。 而我们主人翁沈笑离随着赫连尘，一路悠闲，游荡到了夜尧京都黎云城去了。 “啧啧，不愧是大国，你看这墙，你看着树，哎！”沈笑离仰天大笑，摸了摸墙又抱了抱树，一副陶醉的模样。 赫连尘捂脸放慢速度与她拉开距离，我他妈不认识这傻逼啊啊啊。 等沈笑离感叹完，赫连尘已经落下一大段路了，她‘咦’了一声儿，欢快的招手道：“儿子！你是不是尿急啊走这么慢。” 赫连尘欲哭无泪，顶着众多异样的眼光，飞快过去拉起她就跑。“蠢女人！我说了不准这么喊我！”他说完，瞧沈笑离笑得一脸贱样，当下就知道她是故意的了。 沈同学看他脸都气红了，这才干咳两声拘谨起自个儿行为。没办法，总觉得这孩子横眉竖眼的样子和只萌萌哒小老鼠一样，很是有趣。她惯性的伸手顺了顺赫连尘的毛，“别生气别生气了，你没感觉到方才有间茶楼一直有道可疑的目光盯着我们吗？” 赫连尘扁扁嘴，任她的指尖理着一头乌黑的发丝。右眼角的泪痣轻闪，无辜而委屈：“我只觉得整条街的人，都用我是蛇精病她儿子的眼光看我！” 好吧，其实沈笑离说谎了，茶楼有人偷窥不错，但是那道视线却只随着她形影不离。这家伙又故意和她分开，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见赫连尘气消得差不多了，沈笑离这才哥两好的把手臂搭在他肩上，笑的春风得意：“小孩子就是好哄，嘛……话又说回来，其实我们千焰也不差，不过跟夜尧相比较就落后了这么一点点，有机会让商烬戈也来瞧瞧别人家的国家是如何强大的。” …… 赫连尘不出意外地看到沈笑离随即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大爷的……商烬戈又是谁……” 这种从自个儿嘴里熟稔的喊出名字，却又不认识的感觉，真是太酸爽了。 沈笑离忧桑地望天半晌，“今晚我就去皇宫，我们趁现在赶紧去租个院子，你把要用的药材都准备好！小爷我要变回以前炫酷帅拽的梅杰超了！” 赫连尘扶额，“你的名字是沈笑离。” 咦？ “……” 她就说她爹娘不会这么坑，给她弄个这么蠢的名字嘛，咳。 与此同时—— 黎云城中的太子殿下苏折凛，自今儿回宫起就一直心不在焉，在国宴上头也依旧是魂不守舍的模样。 “凛儿？” 夜皇皱着眉头轻唤了他好几声，他才恍惚回过神来。 明净如玉的面庞浮出一丝赧然，好看的唇形勾勒出恰到当处的歉意，“儿臣身体不适，恐不能多陪贵客了，望父皇恕罪。”他说完，朝商烬戈的方向微微颔首，后者相当善解人意，回以一笑表示没关系。 “即是如此，凛儿便赶紧让御医瞧瞧开几副方子，下去好生歇息。”夜皇挥挥手，待苏折凛离席后，才吩咐来身旁的小太监，“让人去查查太子今天出宫都发生了些什么事，切不可有一丝纰漏。” 跟才找寻回流露在外的苏折歆不同，他对苏折歆是宠爱和愧意。可对于这个大儿子，他是十分器重的。 这双儿女，是她留给自己的唯一的最珍贵的礼物，女儿当年在动乱中让少年国师救走后就再无音讯。如今国师与女儿皆数回到夜尧，是上天要给他一个将功补罪的。故，他现在几乎倾尽父爱都给了苏折歆这个女儿，回朝后第一天，就赐号明曦行公主大典，对于她有求必应。 这次千焰与夜尧正正起了冲突，邀来千焰国君与其和谈之下，见小伙子一表人才年轻有为，很是不错，便有意联姻。 可惜这消息都差人拐弯儿抹角地散出去了，这正主儿还无动于衷。 也罢，且看歆儿是几个意思吧。 想到此处，夜皇打住思绪，举起酒樽遥遥向商烬戈投去欣赏的目光。商烬戈谦礼地会以一揖，端起酒杯掩住微僵的嘴角。 夜皇为什么要用一副看准女婿的慈爱眼神盯着他哎喂！ 第七十一章 齿蓝花仙吗？ 回到寝宫，苏折凛并没有歇下，而是屏退了所有宫人，换了身便服转到暗道扭开了机关，待玄门打开后，他才神色凝重的走了进去。 约莫一刻钟后，他推开一块头顶上的门板跳了出去，暗室里并没有什么奇珍异宝，只悬挂了一幅女子的画像。 苏折凛点着灯，缓步走近。 当年他以为是父皇轻信了妖妃和奸臣的佞言，才使得整个夜尧陷入水生火热之中，让那段时间成为母后最难熬的日子。 直到叛军入城，她用身体挡住逆党射向父皇的那一箭，父皇亲卫乍现，以猛虎之势压下叛党。 他才明白之前冷落母后宠信奸佞，都是父皇为了要拔除夜尧毒瘤的计策。 一切都很顺利，向来运筹帷幄的父皇，只是算漏了爱他至深的母后，为了他命都可以不要罢了。 也是自那件事后，母后便成了父皇永远无法磨灭的痛，所有有关她的东西，也全都被掩埋存放在了父皇心底最见不得光的地方。这画像，整个夜尧也怕是只有这唯独一张了吧。 修长的指节轻抚着画中女子的身形，苏折凛星耀般的眸子里涩意涌动，“母后，凛儿……不负您临终所托，找到小妹了……” 今天的国宴除却刚才离开的苏折凛，明曦公主，国师也都全数出席。 说来奇怪，这国师并未露脸，只戴着诺大的斗笠。一袭月白色衣袍静静坐在夜皇左下侧，气质十分出尘引人瞩目。 夜皇右下侧是空开的苏折凛座位，再往下一个位置，就是极有可能成为千焰未来皇后的明曦了。 小姑娘也就十五六岁模样，生得十分精致，明眸皓齿，肤如凝脂。如瀑的秀发挽了个华容的公主髻，金步摇上头簪着支的翡翠珍珠凤钿，娇俏中透着雍容娴雅，不难想象再等几年，又是何等风华绝艳。 苏折歆接收到他的目光，落落一笑，又再次垂眸盯着手中的水晶球，并不多语。沈同学钻进了宫，发觉除了主殿那边灯火通明守卫异常森严外，其余地方基本上都没几个人，估计那边正在进行什么大事。简直正合她意，照常敲晕了个小太监，扒了外衣套上身后大摇大摆地走上了道。 夜尧皇宫曲曲绕绕分布广泛，沈笑离越走越僻静。早前还能看到一两个人影，现下可是连个鬼影都瞧不着了。等到在同一处转悠了第三圈儿后，已经完全分不清左右。 她心塞地摸了摸鼻子，拿出一块纸张伪劣的地图，借着皎洁的月色，辨别着上头并不清晰的标识和路段，“也不知道黑市买来的低价皇宫分布图准不准确……” 瞧了半天，最后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她四处望了望，去台基最高的太和殿看她要找的地方，铁定一目了然。可惜了那边现在人太多，她坐在冰凉的石砖上，琢磨着今天恐是要无功而返了。 丧气地躺在地上，然后就看到了头顶挂着一块明晃晃的匾额，上面题着笔走风云的‘锦宁宫’三个字，异常醒目。 …… 沈笑离一个抖擞，翻出破纸，再次确认了禁地锦宁齿蓝花几个字不是她眼花了。 她差些激动地热泪盈眶，爬起来欢脱的就推开了殿门，登时就让眼前的美景惊呆了。 齿蓝花，每一朵皆由五片花瓣组成，叶叶花尖微微朝下俏皮地卷起，宛若一个含苞待放的羞怯少女。散发的花香也是淡雅为主，很是好闻。 更奇特的是，它们在夜间会发出淡蓝色的光芒，尤其这这样一大片齿蓝花海锦簇，场面更加惊艳。 “真好看……” 沈笑离由衷赞叹，她放轻步子走到花丛边，生怕惊起花上休憩的萤火虫，蓝绿微光相间，忽明忽暗，仿佛置身梦境。 她瞧了半晌，小心的挤进花堆，瞄了朵最大的齿蓝花，拿出工具和药粉开始做着打包工作。“嘿，我恢复的希望就全寄托在你身上了，花王啊花王，你可得给我争气点。” 沈笑离完好的刨出整个花根后，把它移到了和好药粉的泥土里，扬眉一笑，“搞定。” 笑意还未褪去，腾地察觉到一道突兀的视线盯着自己，和在大街上的感觉到的一模一样。 之前分明没有发觉附近有人，对方要不是隐藏的太好功夫太深，那就是附近应该有密室一类的地方。 “你是谁？”在发现对方没有敌意，沈笑离先入为主。 苏折凛：……这句话不是该由他来问吗？ “你又是谁？”他失笑，俊秀儒雅的眉眼分外柔和，月光渡在他暗蓝的衣衫上，沈笑离一霎以为他是修成人形的齿蓝花仙，莫名想亲近。 “我是沈……”话到嘴边沈笑离猛的反应过来绕了个弯儿，“婶婶推荐我才进宫当差的，我叫小梅子，嘿嘿……”这个人，外表太过纯良无害，以至于她毫无戒心差点着了道。 苏折凛在瞧清沈笑离的容颜之后，有着一瞬的失神，不过很快敛住。他转过头，眸光投向蓝色花海，“你很喜欢这些花？” 沈笑离把偷到手的花往身后藏了藏，窘迫道：“还好还好。” 看到她的小动作，苏折凛并未点破，只是上扬的唇角笑得很是温柔，“你若喜欢，可以常来。”他说着，取下腰间一块色泽透亮的上等玉佩，伸手递出。“带上它，被人发现时可以省掉不少麻烦。” 沈笑离几乎快溶在他如沐春风的笑容里，对这个人始终生不出一丝抗拒，这个认知让她当下警铃大作。 “多谢，不过我师父啊不对是我婶婶说，不能随便要陌生人的东西。”沈笑离无意识说出的话又让自己跌入一团谜云，她原来还有个师父！看来得马上回去，让小神医赶紧加快速度把她脑子治好。 “这样啊……”苏折凛缓缓收回玉佩，脸上失望一闪而逝。 沈笑离欲言又止，满脸纠结和怪异，这种完全不忍对方难过的奇怪感觉是要闹哪样？ 第七十二章 我的脑袋要炸了 “那……我还有很重要的事，就先走了？”沈笑离挠挠头，在短时间的僵持后，先开了口。 再会吗？ 苏折凛眸光闪了闪，垂下眼帘轻声道，“虽然是陌生人，还是很想告诉你，现在主殿那边的宴会大概散了，这时候出去人比较多。走左边路和殿的话，相对来说会比较安全。” 诶诶诶，这位亲你用一脸受伤的表情说出这么伟大的话！只会加重小爷的罪恶感好吗？！ 沈笑离憋了一阵，最终大步走向他，视死如归地朝苏折凛摊开手，雄赳赳道，“给我吧！” 嗯？ 苏折凛眉稍微挑，愣了愣，随即想到沈笑离指的是什么。干净白皙的手指轻巧地解下绳子递了过去，眉眼弯弯愉悦至极。 这是母后生前一直带着的玉佩，你可一定要收好。 沈笑离接过来，只看了一眼便知道这玉极其贵重，握在手里冰冰凉凉的，却奇异地能抚平一颗燥乱的心。 “多谢，有空我会再来找你玩儿的，告辞！”沈笑离抱了抱拳，行的皆是江湖礼数。苏折凛眨眨眼，也学着她的模样回礼，“那在下便长久再次恭候小梅子大驾咯~” 沈笑离蠢兮兮的点头，走出好几米远，鬼使神差地回头望了一眼。 那个花海之后立着的少年遥遥站定，笑容如云，安静地与齿蓝花融为一体。 鼻头一酸，沈笑离莫名的想流泪。她埋下头加快脚步，握紧了那块冰莹剔透的玉佩。 途经偏殿时，眼角无意瞟到散去的人流中一个身材修长的白袍人影，猛的一惊却始终想不起像谁，待她揉眼再看时，已是没了踪影。 “怎么才回来？”赫连尘趴在灶炉边上下眼皮正打着架，小蒲扇轻摇，药炉已经加了好几道药材了都又快熬干了。 沈笑离拿出齿蓝花，“赶紧把它煮了，我要吃药。”赫连尘呵欠连连，乍一看到这么大朵蓝光闪闪的齿蓝，瞌睡立马醒了大半，“你咋这么缺德，竟然把花王给人摘了，人花圃主人知道了还不抽死你？” 咩？ 为啥我不仅没被抽，还赠了一块明玉。 见沈笑离不说话，以为是她心虚了，赫连尘骂骂咧咧两句把齿蓝花取走，“去洗个脸躺好，本神医要扎针了。” 沈笑离规规矩矩地去洗脸，跑到榻上闭上了眼睛。 “我说尘儿啊，扎针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手可不能抖了啊，万一脸给我弄瘫了，我找谁说理去，还有，力度要适中……” 话没说完，脸上某个穴位传来酥又麻的激灵感，当时就感觉不妙啊。 手一摸，我戳……小爷的下巴咋歪了…… “你再瞎嚷嚷我不介意还来一针，让你对眼过一辈子。” …… 沈笑离消停了。 赫连尘冷哼，这才静下心来凝神动针，“先给你活络刺激一下大脑，可能会有些不适，你先忍着。一会儿再配着齿蓝花汁，与我调制的方子，用不了多久就会想起以前的事来。” 未等沈笑离应声，赫连尘口中的不适，已经朝她汹涌袭来。 天灵处猛的卷起一股凶悍的气息，流窜至全身经络，气波鼓动，头痛欲裂。 我的脑袋要炸啦！ 沈笑离表情痉挛抽搐，十分狰狞。 赫连尘：……有这么疼？ 他飞快取出两根寸半的毫针，运着指力扎在通天和脑空穴处，后者明显舒缓了许多。 “好了，你先暂时不好说话，一个时辰后喝完药我再取针。” 沈笑离睁开眼眨了眨，梗着脖子移到了铜镜边，看清里头变身刺猬完全没有人样的自己，登时那个脸色是精彩万分。 赫连尘幸灾乐祸地摇头，眼角下泪痣蛊惑妖娆，“何必呢，安心待会儿，丑只是暂时的。”他乐滋滋地瞧了一会，接着道，“等取针后，你就不那么丑了。” 她赌五个铜板，这货是在报复她方才故意碎碎念的仇，偏生自己现在还不能开口回击，一动脸上的银针就在晃啊晃啊晃…… 沈笑离木着脸，眼神忧桑地眺望远方，有些体会不作死就不会死这句话的由来了。 无聊的看了半天星星，沈笑离脑袋腾地转向吃着花生米，一副悠闲做派的赫连尘，秉着我不好过你也别想舒坦的扭曲心理，默默转移阵地。 下一秒，刺猬脸的沈笑离就出现在赫连尘的对面，她蹲在灶台上与他视线持平，面无表情眼神控诉。 赫连尘嘴角一抽，端起花生米换了个方向，继续翻起手中的医书，看得津津有味。 沈笑离二话不说，跳下桌子锲而不舍地跑到他正前方。 “……” 赫连尘无语，然后沈笑离并未嘚瑟多久。喝药时，她惊喜的发现，药汤又回到了那个浓稠苦到失去味觉的黑暗时代。 拆下银针，沈笑离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连喝苦药似乎都没那么可怕了。 “尘儿啊……我咋有些晕呢……”她喝完药连连吐着舌头翻白眼，“莫非是被药苦的……” 话落，‘咚’的一声栽倒，睡着了。 赫连尘赶紧扶起她，“唉哟，脑袋上摔这么大个疙瘩，又要浪费药膏了。”他心疼的看着沈笑离头上刚才磕的包，把她扛到长椅上放平，盖好薄被轻声道：“明天就什么都想起来了，你要回千焰了吧。我却回不得，那里回忆太深太沉重。我几次三番想要报仇，作为一个医者却始终狠不下心，悬壶救世，呵……”赫连尘唇角上扬，露出一个讥讽的笑，他目光又轻然落到沈笑离的脸上，兀自喃喃：“蠢女人，勤王那人，信不得啊……” 他眼神轻柔，眼角泪痣闪动着微光，此时的赫连尘，眸子里沉淀着太多让人看不清的迷雾。 翌日—— 沈笑离睁开眼时，外头还刚蒙蒙亮，她缓了好一会儿，揉着额际坐了起来。 赫连尘见她醒了，抬了抬下巴，“东西给你收拾好了，早饭吃了再启程吧。”说完，又低下头，表情淡淡的筛挑着篓子中的药材。 沈笑离动了动脖子，走到水盆边。直至冰凉的冷水浇在脸上，才彻底清醒。 她瞟了眼桌上热腾腾的饭菜，忽地转向有些闷闷的赫连尘，“是你吧……儿子，是小萌对吗？嗯？” 第七十三章 快看有只猪在飞！ 赫连尘挑拣草药的手一顿，心里冒出涩涩的苦味，堵在胸口难以言喻。 他以为自己会和家人一样，死于勤王派来的杀手中。可是他醒了过来，却发现了件比死还奇葩的事，那就是，他成了一只又丑又蠢的……老鼠。 轻吁一气，他敛住情绪望向沈笑离，眉眼弯弯，一张娃娃脸透着隐隐的狡黠，“你说呢？” 小萌死后，归魂镜把他的灵魂滞留在了崖谷上。 他看到沈笑离因为他的死很难过，他看到沈笑离毫无防备的让祁羽一刀刺穿胸膛，他看到沈笑离就那么笔直的摔下山崖，所有的一切他全都无能无力，没办法阻止。 这是他赫连尘在世上仅剩的家人，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出事。 这个信念比任何一次都要清晰，比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念头一动，自己的魂魄就让抹黑洞吸了进去，亏的在他原来遇害后并未死透，靠着祖父硬塞给他的灵药吊着一口气儿。醒来后，自己手脚并用地在乱葬岗爬了出来，惊然发现自己回到了原来的身体。浑身没有一点伤疤不说，更没有任何不适。 他认出这里是断流崖谷不远的一处荒山，忍着腐尸泥腥的臭味巴巴地去河畔。好在沈笑离手腕上的赤墟，在她意识消失前一刻，稳当的缠住了崖壁上枝干粗壮的大树，至于她没被河水冲太远，这才给了他捞起沈笑离的机会。 沈笑离不傻，稍稍费神动了动脑子，就想明白。 可她还是觉得，起死回生魂归原主这事儿十分玄乎。 “要不，改天咱们还是去庙里拜下菩萨吧。”沈笑离愁眉苦脸的说完，猛的想到一件事，“儿子，那勤王他！”不就是害你家灭门的仇人？ 赫连尘眸光一暗，垂下头不再说话。喜气洋溢的娃娃脸，再没有多余的表情。 空气有片刻的凝滞，沈笑离见他沉默，轻叹一气，走近他摸了摸他脑袋，认真道：“要报仇，我帮你。当然，如果你能放下仇恨，那便更好。” 她要帮自己报仇？ 可是真到了那个时候，她又如何面对她的小师弟。赫连尘嘴巴一扁，显然不愿她为难。他故作轻松地拍开沈笑离的手，抬了抬下巴，逞强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况且就算要报仇，本神医用得着你来帮忙？哼。” 沈笑离明白这孩子的心思，只是不想她杵在祁羽之间难做而已。 提起祁羽，沈笑离脸色有一瞬的黯淡，那头小白眼狼，可真是伤透她的心了。 她扫过赫连尘眼下的乌青和略带疲惫的神色，“我要回千焰，小徒弟还等着我。你也别愣着了，我的东西倒是收拾好了，你的……”沈笑离说到这，腾地一停，惊诧地望向赫连尘，“儿子，你不会是没打算跟我一道离开吧？” 赫连尘已经对‘儿子’这个称呼免疫了，他傲娇的白了沈笑离一眼，拢了拢衣襟随口道：“我干嘛要和你一起回去找死。” 勤王知道他活着，绝不会善罢甘休。 这里远在他国，那老贼的爪牙也伸不过来。 沈笑离眉眼冷凝下来，染上一层戾气，寒声道：“他倒是敢。” 早前是不清楚勤王为人，一度以为他不过也是个苦命拉扯胞妹孩子的孤家寡人罢了。现在才想通，所谓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想必此次她落难，少不了这老狐狸的手笔，商烬娴估计着也让他利用了去。 沈笑离对上赫连尘澄澈的眸子，捏了捏这家伙的脸蛋缓声道：“你不愿，我也不会强求。不过你得答应我，好好照顾和保护好自己。”赫连尘用力眨去泛出的泪花，别扭道：“蠢女人，不要总是掐我的脸！”他吸了吸鼻子，小声的说：“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末了，他掏出两个小瓷瓶，“小毒小伤什么的，还能用着。蓝色是解毒的，白色是止血的，要是还需要多的就给我写信，我再托人给你送。” 他压了压下唇，为自己熬夜才做出这么点药丸而不满，“呐，所以——”赫连尘眯了眯眼，眼角泪痣迸出耀眼的光芒，“我宁愿你平安，也不想收到你的信件。” 傻孩子…… “我有分寸。”沈笑离柔和了笑颜，再次不舍得在他肉嘟嘟的小脸上戳了两下，“那我就走咯，乖儿子，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身边还多了个如花似玉的儿媳妇~哈哈~” 一番话说得相当欠抽，赫连尘脸薄地一红，捡起药罐子作势要朝她摔去，“你这祸害！赶紧走！省的我糟心！” 这一闹腾，倒是把烦闷的气氛冲散了不少，赫连尘看着她骑着马儿消失在尘烟中，面色淡淡地阖上门。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提升自己的医术，直到足矣护着他想要守护的人为止。 沈笑离没走多远，就遇到了个熟人。 段美人一改低调的穿衣风格，换了件艳红的衣袍，墨发随意地散在身后。 青丝缭绕，妖冶幽魅。 他骑着一匹精壮的黑马挡在路中央，见着沈笑离，红唇一扬，没有丝毫的意外，分明是等了她许久。“小梅儿，别来无恙？”沈笑离愣了愣，不动声色地留意着后方，琢磨着哪个方位离开会比较容易甩掉他。她这犹豫的模样显然让段云欢不痛快了，他轻哼一声，“怎么，非要本座亲自过来？我倒是不介意你试试后路究竟有没有埋伏。”沈笑离嘴角一塌，不情愿的拍了拍马‘臀’，“哪能呢，这么久没见段美人，我心里正念叨你呢。”也不指望她说几分真话，段云欢瞧她乖觉了，这才满意的眯起凤目，轻夹马腹与她慢悠悠地同行起来。 这条官道虽说人烟稀少，也不像现在这样走了半晌也没个鬼影。 段美人看沈笑离情绪不高，他眉梢一挑牵起话题，“想知道千焰最近是怎么个情况吗？”沈笑离有点儿反应了，她的确很想知道，“什么情况？”见她兴趣提起来了，他反而话锋一转，浓墨的眸子里溢满了戏谑。“我们来赛一场吧，你赢了我就告诉你。” 沈笑离白眼一翻，就知道这妖孽没那么好心。 她忽地指向段云欢后方的天空，“快看！有只猪在飞！”段云欢下意识地随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晴空万里无云。 回头，沈笑离早已驾马狂奔，掀起一路黄土飞扬。“……” 段云欢木着表情，最终一扬长鞭追了上去。 第七十四章 秋后算账 沈笑离勒了马，已是满头大汗，不过这么一跑，仿佛连带着多日来的郁气，也一并抛路上了。 段云欢紧随其后，他跳下黑马看了看前头不远的城门，转身瞧着神清气爽的沈笑离轻笑道：“怎么样，这样放松一下还不错吧？”她喝完小茶棚的水，坐在凳子上把一摞湿哒哒的刘海朝脑后一撇，目光落在茶嗣老板的身上，心不在焉的敷衍道：“是是是，段美人可是我贴心的小棉袄。” 视线顺着她的眼神望去，是正沏着热水年过花甲相貌普通的一个老人，他没看出什么端倪。 全然不觉那种老头子会比自己还有吸引力。 段云欢错身挡住她，不悦的蹙起眉，“他有什么好看的。” 沈笑离莫名的看着突然低气压的段美人，神神秘秘地扯了扯他的衣角，低声道，“我看他特眼熟。” 你说你看见貌美的人这么说我倒是能理解，可是这…… 段云欢露出一副你口味为何这么重的表情，默默挪开。 沈笑离不甘心，早在官道上是，就已经隐隐有了这种周围情景很是熟悉的感觉，她跑到老人跟前，友善笑道：“老人家，你在这里煮茶多久了？” 老人打着扇，看是个生龙活虎的熊孩子，也是弯了眼睫慈蔼道：“约莫十五六年了吧。” “这么久？”沈笑离托着下巴回着，“嘿，那您在茶棚时，我才出生没多久呢。” “我孙子也与你一般大小，不过十五年前遇到个事老朽印象挺深的。那天遇到个白衣小公子，还以为遇到了天上的仙人，长相十分俊俏，也在老朽这里讨了茶吃。等老朽把茶端过去，才看清那小公子怀中还抱了个粉嫩的小婴儿，我孙儿也是在那几天出生的，所以记得还算清楚。” 老人这话匣子一打开，往事就和豆子一样稀里哗啦往外蹦。 沈笑离却听得眉心一跳，老人家所说的景物分明和自己脑中的一一对上了，那个白衣公子，不出意外该就是她师父了。 她捶了捶自己脑袋，可那个时候她才多小啊，才出生没多久的事情她怎么会记得，真没想到她真的来自关外。还以为师父是跟自己闹着玩儿的，一切只有等师父出关才能问个明白了。 沈笑离脑海倏地闪过一个念头，赫连尘说得齿蓝花为引的药喝了会把出生的时候全部记起，照这样看来，那小子没开玩笑，对于她记忆恢复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她还没回过味来，段云欢阴测测的嗓音就从耳畔传来，“小梅儿，本座险些忘了一件事，你给本座捎回来的那把紫霄剑，可真是好使。” 沈笑离吓得一蹦，然后猛地想起紫霄剑。 眼睛开始心虚地四处乱飘，“马上正午了，也该进城吃点肉了……”说罢，脚底抹油一溜烟又跳上马，打着哈哈，“段美人付了钱赶紧的，我肚子饿了可是连自个儿都控制不住的。” 哼，是闯祸的速度连自己都控制不住吧。 他丢下两粒碎银子，老人家开茶嗣这么久，各路人都见过不少，也让段云欢的容貌给惊了惊。他越过炉台取过挂在木桩的一顶新斗笠，好声道：“这位公子，天热，戴上遮遮凉吧。” 这年头，相貌这么好的人多半都是随着祸乱走的，注意些总归是好的。 段云欢微顿，随后就懂了老人的用意，莹白的芊手接过帽檐，少见地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意，“多谢。” 进了城镇后显然热闹多了，段云欢隔着斗笠上轻便的白纱，在街边的馄饨摊上寻到了沈笑离。 这里生意还不错，沈笑离叫了两大碗馄饨和花生米花，热腾腾的香气寥寥扑面，把她的脸蛋熏得红彤彤的。 “段美人快坐。”她看段云欢走过来，没在意他的新帽子，殷勤的给他擦了擦凳子。 段云欢也不客气，用脚趾头都能猜到这倒霉催的铁定是没带钱，才这么狗腿。 “实在是饿的不行，我们先吃点垫着，一会儿再去酒楼吃大餐好不好？” 沈笑离看他拿起筷子，趁热打铁道。 噗，哪有姑娘家食量这么大的？ 这句话段云欢没有说出口，在看到这姑娘期盼的双眼和小心翼翼的询问语气，就忍不下心打击她了。 他堂堂七煞门门主，又不是养不起。 这么一想，心头舒坦多了。 “好。”刚应下声，就看沈笑离一脸贼笑准没安心，心道又让她算计了，“别笑了，猥琐样，这小镇上最贵的酒楼也不过那样，本座带的银票把它整个买下来都绰绰有余。” 果然，这丫头一瞬就变了脸，哼了一声开始埋头吃馄饨。段云欢看她翻脸比翻书还快，不禁笑出声，“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也不知道你以前周围的人是怎么忍下去的。” 提到以前，她就想到那些被她揍得有苦不敢言的师兄弟们，干咳两声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道：“我和师兄弟们相处的可愉快了，大家都喜欢跟我玩儿一起练功。” 是吗？ 看段云欢眼神一百个不信，她不服道：“真的，你那怀疑的表情我可都瞧见了。” 段云欢难得说了，反正没证据，这家伙把黑的讲成白的也没人知道。 就在这时，沈笑离后方来了三个眉清目秀气度不凡的青衣少年，段云欢只瞧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怎么像是传闻中的第一门派清禹山的门徒，他们不是不问世事吗？此番下山，莫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师兄，我们这么找下去也不是个法子，要不我把掌门师尊的画像多临摹几幅，发放出去？” “胡闹，此次全员出动也是不得已，对外皆是宣称全体试炼。说明两位长老也不想把这事闹的人尽皆知，你倒是尽会反着来。” 几人中，年纪稍微偏大的少年冷下眉目打断他。且画像只有他们这些未见过掌门师尊的弟子手中才有一副，一旦传出去，让那些心怀不轨的恶人加以利用，虽然清禹山不怕出外人进去惹事，但终究是能避去的麻烦没必要去作死。 小师弟让训了，在师兄面前淘气的吐了吐舌头。少年摇了摇头，眼底满是无奈。 “那沈师姐呢？这次也算是清禹的大事了，作为掌门师尊唯一的大弟子，关键时刻一样不靠谱。”说话的少年十四五的模样，提到沈笑离，他话语间满是不屑。 第七十五章 汇合 那个年龄最小的弟子又接过话，“那个小魔头，早让虚空师叔连哄带骗撵下山了，不然你想清禹能有一天清净日子？可惜了祁羽师兄也走了，都没人给我们讲那些新奇的故事了。” “好了桦易，祸从口出，你忘了师父的教诲了吗？” 那孩子还想接话，抬眼就见桌子另一方多了一个人，只见沈笑离皮笑肉不笑的盯着他，把一只筷子用力一摁，桌面眨眼就多了个窟窿。“桦易是吧，我倒觉得你说的不错……继续啊。” 桦易看清她脸的下一秒，手一哆嗦，黑白分明的大眼立刻蓄满了惧意。“大，大师姐！” 另外两名弟子也是脸色骤变，哪儿还有半分清俊脱俗的气度。不知道刚才那些话这祖宗听去了多少，皆是闭口不言一脸铁青。 “唷，刚不是聊得挺开心的？”她咬牙一笑，面目狰狞。拿着筷子不声不响的戳桌子，没一会儿木桌上就全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洞眼。 更别提段云欢那抹落在她身上似笑非笑的目光，这些个好家伙，刚说完就冒出来打她脸了。 她看威吓地差不多了，这才丢开筷子转入正题，“好了，逗你们玩儿呢，真以为我会把你们揍得连本样都认不出来？”她安抚地话刚说完，就觉得三个孩子虎躯又是一震，沈笑离抚了抚额头，“……你们怎么跑出来了？” 三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了，这事儿到底该怎么开口呢。 见他们不说话，沈笑离冷笑一声从筷娄里抽出三只筷子。 “掌门师尊失踪了！” “掌门师尊失踪了！” “掌门师尊失踪了！” 重要的事情不是要说三遍，而是他们三个人异口同声整齐的说了出来。 沈笑离手中木筷‘啪嚓’一声断开，骇然之下是胸口里涌起的惊涛。她眯了眯眼，无形的煞气散发开，语速缓慢清晰道：“师父不是在闭关吗？说话前可都要想清楚了，师姐一激动，可是容易手抖哦……” 嘤嘤嘤，好可怕。 “还是前段日子长老发现的，现在几乎全山的基层弟子都出动了，就为了秘密寻回师尊消息！大师姐你要冷静，不要冲动做出什么让人后悔的事来。” 沈笑离想着事情，师父不见了，那她在夜尧皇宫中看到的就有可能是师父本人？可是……当时她以为是看花了眼，又是失忆期间，也没追上去细问。 几人明显察觉到沈笑离周遭浮动着的躁动因子，不动声色地踩着小碎步远离她，等沈笑离收回神思，就只看到三个熊孩子惊慌狼狈逃窜的影子。 段云欢消化了方才得到的讯息，凑到她跟前露齿一笑，相当欠抽：“没想到小梅儿竟是清禹大弟子，不过令本座更没猜中的是，原来你与师兄弟们是这样和睦相处的，我倒是开了眼界。” 沈笑离丁点没受他的影响，挎起包袱牵了马就要走。 徒弟还没接到，师父又失踪了。 事儿还没完，她抓紧时间赶路这会儿，沿途都是九皇子被抓皇上亲自监斩，和皇上要与夜尧公主联姻的重磅消息。 也不知道这次抓到的就九皇子，是商烬娴还是商烬翊了。沈笑离不是活雷锋，身上的伤让她宝贝儿子治好了，但心头的那个口子可没痊愈。 要真是那小白眼狼，她才不会管。转念又一想，万一让清禹山的弟子瞧见了九皇子就是他们的师兄，到时做出劫法场的坑爹事，届时四周的精兵侍卫，和商烬戈的暗影不逮到一个削一个？再说，朝廷要是与清禹山结了仇，那连累的则是整个清禹门派。 沈笑离说服自己插手是因为顾全大局，然后打听了行刑的时间开始计划了。 去勤王是肯定不可能了，自从知道赫连尘一家的惨案就是那老狐狸干的后，始终心生芥蒂。 这回最后帮商烬翊一次，把他带回清禹让虚空子师叔做个判决，以后他的路怎么走，也不关她沈笑离的事了。 现在只有先和小徒弟汇合。 可惜她火急燎燎地赶到竹屋，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卧槽！他那小徒弟又跑了！！！ “琥珀！！！小兔崽子！！！”她抓乱头发心思烦杂地踢开地上的石子。 反而是后来的段云欢盯着屋子，神色怪异。 “小梅儿，你确定里头没人？” 沈笑离脾气略暴躁，连仅剩的那点笑脸都难得伪装了，“废话，我都进去看了！哪里有……” 她剩下的声音噎在了喉咙里，因为她看见了小徒弟又变回了五岁的模样，板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抿着唇瓣幽怨的望着她。 咦？ 怎么……又变回这么大一只了？ 沈笑离快步跑上前，“你藏哪儿去了，我怎么没看到你？” 刚才他就就在软垫上打坐，听见有脚步声才急急收了气息。还没等他一探究竟，门就让沈笑离推开了，他脸上惊喜还未褪去，就看她跟个没头苍蝇一样扫了一圈就跑了出去。完全把坐在榻上的自己忽！略！了！ 这会儿看她也没有大碍，回想起前两天在华穹九重虚镜再次看到的景象，还好是小神医救了她。 他握住沈笑离的手，拧起眉毛问道：“你现在没大碍吧？” 沈笑离点点头，望着与师父相同的脸，她无故的就觉得心安，“琥珀，还好你记得我跟你说的话，一定在这里等我。” 小徒弟顿了顿，微微心虚的侧过头。 啊…… 他早就出去找过了，只是看到神医救了阿离，才又回来了而已。 不过这一偏头，正好瞧见了立在一边用颜值刷存在感的段美人。 阿离怎么又和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在一块。 一大一小的视线在空气中相撞，火光四溅又腾地转开，似乎都从对方眼里瞧出了什么。 “那个，段美人是在路上凑巧遇到的，他帮了我不少忙。”发觉小徒弟不乐意的低情绪，心说果真是她的徒弟，连想法都相同。不过方才给段美人甩了脸色看，这会儿得好好讨好讨好。 琥珀想到那把紫霄剑，到底是他们不对，也不再多说。 段云欢倚在树干上，倒是轻笑出声，“本座可是欠了你两师徒的？明明一个给了没了用的紫霄宝剑，另一个……”他眯起凤目望向琥珀，“一粒花生米差些打穿了本座整个府邸。” 沈笑离一脸茫然。 琥珀自是清楚他说的是在七煞门，放走商烬娴阻止了他对阿离动手脚的那回。他扬了扬下巴，已经是黑如浓墨的眸子带着许些讽意。 “自找的，怨我？” 第七十六章 三人行 小徒弟什么时候也和段美人结怨了？ 沈笑离上前一步挡住段云欢那杀人的眼光，“段美人干嘛和小孩子计较，琥珀他才……” 她刚想说五岁，又觉得不合适。 一时僵住，尴尬地撇过脑袋小声问道：“徒弟，你几岁来着？” 他要是告诉阿离二十有七了，会不会被当成蛇精病？琥珀认真的想了想，板着一张小脸正色道：“五岁。”零二百六十多个月了。 诶？ 沈笑离瞧着小徒弟淡然的眉眼，压下心头的疑惑，点头附和，“我就说我没记错，就是五岁。” 段云欢看着不要脸的师徒，配合地挑了挑眉。好吧，他不和小孩子计较。 “那你下一步打算做什么？”段美人歪了歪头，笑意吟吟地望着沈笑离，听这话里的意思，估计接下来还要跟着她。 琥珀表情明显不爽了，不过段云欢早就想好了理由。他慢条斯理地理了理金丝广袖，幽幽道：“是你们违反约定在前，别告诉本座紫霄剑的事你们不知情，虽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把器灵给弄没了，可紫霄确确实实，是经你们的手，毁了。” 段美人字字断句的很是地方，沈笑离越听，脸色越发苦逼，“那你想怎样，紫霄剑坏了已是事实，你总不可能跟着我们一辈子吧？” 一辈子吗？ 他眼底划过一丝亮芒，朱唇缓缓上扬，“除却再赔本座一把新的紫霄剑，还有一个法子。”沈笑离想也不想，直接接过他的话茬，“什么办法？” 段美人看鱼儿上钩了，凤眼露出狡黠的神色，低沉沙哑的嗓音用一种意味不明的调调懒懒飘出，传入沈笑离的耳朵引起一阵心悸。“你以身相许来抵债咯。” 话音刚落，就见白色的小身影瞬间闪到了自己面前，黑眸冰如寒星，段云欢让琥珀眼中的冷色摄住，只在这一愣神，掌风稍起浓烈的杀意迎面直击。 段云欢反应敏捷地调动气息，脚下生风快速侧身躲开，猛地翻倒一边。段门主哪受过这气，红唇抿紧调整好状态就要冲上去。 “琥珀！” 沈笑离一声清喝，才把又要出招的小徒弟喊住。 熊孩子一击险险落开打到数丈外的巨石上，“轰——”的一声震天响。 只见他掌风掠过的地方，花木枯荣，留下一道半米宽的沟壑，延至石头方向。 段云欢目瞪口呆，好在石头并没异样，嘴角扯起一抹嘲意。原来这小子的招式，不过也就是虚张声势。 还没等他开口奚落，就见巨石面上出现一道裂痕，接着缝隙愈来愈多，直到最后犹如小鸡破壳‘咔嚓’一声碎成数块。 关键是，它中间不知何时成了空心的，里头的成分早已先化成了一团石沫，才这样碎的这么缓慢。 段美人腾地噤了声，沈笑离也是瞠目结舌。 小徒弟慢慢抬起头，眼睛稳稳锁住段云欢，稚气未褪的眉眼却充满着深不见底的暗芒与凌厉，只听他用软糯的童声毫无感情地说，“你说错了，还有一个方法……”琥珀停了停，接着一字一顿道：“杀了你。” 杀了你，就没人追究紫霄剑是否完好那种破事了。 杀了你，就没人惦记他家阿离了。 段云欢咬牙，特么沈笑离是从哪儿揪出来的这种奇葩？！ 这货才五岁没错吧？他段云欢的名号放千焰上，谁敢不给几分薄面！如今却让个五岁的孩童威压地毫无反驳之力，能不憋屈吗？ “小朋友，你这么狂妄，可有想过得罪本座的后果？” 段云欢恢复了常态，修长的手指拍了拍粘上了草屑，优雅地理了理许些狼狈的衣袍，表情很淡。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段美人是真的，动怒了。 琥珀没什么反应，那又怎样。 反而是沈笑离，脑子里骤然浮出不管自己走到哪儿干什么，都要防着突然蹦出杀手来的情景，不禁打了个寒颤。“美人！段美人！生气会长皱纹！到时候就不好看了不好看了……”她奔上去狗腿的为段云欢整理有些凌乱的发丝，就差后头多条尾巴摇来摇去了。 琥珀冷哼，阿离这蠢样，到底是谁教的？ 沈笑离又苦着脸去和小徒弟打商量，“琥珀，就让他跟吧，横竖我们不搭理他，成不？”小心翼翼地语气让琥珀软了心，幽黑的眸子虽不乐意，最终还是点了头。 段云欢还是不满意，看两人在那边嘀咕耳语，又开始拉起仇恨，勾唇慢条斯理道：“我说小朋友，本座没记错的话，小梅儿已经及笄了，放寻常人家早就订亲相夫教子了，瞧你那护犊子的模样，莫不是对小梅儿有别的心思？” 琥珀一愣，还是沈笑离先跳出来情绪激动的反驳，“喂喂喂，段美人怎么说话呢？小爷我惹你了？”段云欢凤眸一眯，怎么觉得小梅儿有种踩到痛处的炸毛感觉？难不成是这丫头对小鬼头上了心？ “阿离本就是我的。”琥珀瞥了段云欢一眼，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沈笑离捂脸挡住满面的羞窘，开始默念‘小徒弟才五岁小徒弟才五岁才五岁……’ 段云欢抽了抽嘴角：……这种无意撮合了这对无耻师徒的感受，真的是好像给自己一坨有没有！ 三个人折腾一番，才又接着上路。可惜的是，段美人和小徒弟长相太过招人了，一度造成交通堵塞。 途中有一次遭拥挤的人群挤散了，沈笑离站在路中央跟个傻子似的。正巧这边有辆通体罩着黑布的囚车经过，祁羽不是第一回坐这玩意儿，相对上次来看，这次他从容淡定多了。 坐在里头目不斜视地盯着脚尖，除去微微涣散无神的瞳孔外，与常人无异。 沈笑离踮起脚尖瞧了半天，也没看到囚车的人。这一批押送的官兵训练明显与平常的军队不同，面无表情神色冷凝警惕，上前搭话也不理，沈笑离等队伍远去了，才听路人说是什么要犯，但里面到底是谁，却不得而知了。 第七十七章 谣言 段云欢换了身朴素的衣衫，寻人过来，一眼就望见沈笑离茫然的站在路边上。 “小梅儿！你这蠢东西，不知道跟紧点吗？”他气急，让那帮疯婆子拥上来，眨眼就没人影了。 “人太多，我下次会注意的。”她委屈的摸了摸鼻子，又不是她愿意的。 “阿离——” 小徒弟也赶来了，轻点脚尖几个起落就站在了她身边，长长的睫毛扇了扇，眨去眼中的深意，天真地撅嘴道：“抱，怕走丢。” 沈笑离自是不会拒绝，捞起他小小的身板环了个结实。 没人注意到远去的囚车，里面本来沉浸的紫衣少年，为何突然神色急切惊慌地想要扯开那层暗布。 他听见了。 是离师姐的声音，她还活着！ “停下！停车——！”他拍打着特制的玄铁囚笼，可是丝毫没起作用。 反观是骑马在囚车两侧的侍卫有了短暂的交谈。 “这家伙怎么忽然闹起来了？” “谁知道，估计脑子有问题吧，当初围捕他的时候，一点反抗都没有，乖觉的很。” “也是，刚抓到那会儿，眼眶红得惊人，脸色白得跟纸一样，乍一看还以为见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 祁羽颓然的呆坐在车上，良久，终于放声哭了出来。 她还活着，已经很好了，唯一不甘的，就是没有能再看她一眼，求得原谅。 时隔两日，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祁羽等到了客人。 “哥哥！” 商烬娴拉开黑布，看到了孤孤单单蜷在角落的祁羽。 这段日子来祁羽清瘦了不少，以前的衣衫穿着都显得有些宽大了，下巴尖尖的抵在膝上仍在出神，听见她的喊声后，才微微动了动眼珠子。 “哥哥，舅舅派人来救你了……”商烬娴心疼的望着他，红着眼眶憋着泪唤着祁羽。 祁羽嘴唇动了动，“舅舅……也来了？” “他在路上，很快就到了，我们的人拖住了侍卫，我爬着狗洞先钻了进来。” 这下他终于有了反应，“快叫舅舅回去，这是敌人的圈套。”商烬娴吸着鼻子摇着头，“不管，就算是陷阱也要把你救出去，实在不行，等你出来后我就替你去燕都！”祁羽咬牙，“傻妹妹，不过一颗脑袋罢了，我不想拖累你和舅舅。就算车锁打开，我也不会走的。” “为什么呀？” 两人说着，又有一道黑影掠了进来，在看清是狗子后，兄妹才松下一口气。 “小少主，王爷那头突然出了点事！今晚可能是不能救出您了！”狗子抿着唇，衣服上沾满星星点点的血迹。 祁羽看着狗子，又望了望已然失色的商烬娴：“狗子你过来，我有话要与你说。” 二人简单几句话交涉完毕，狗子先是一惊，几番为难之下，出手劈晕了商烬娴。 “快走吧，替我带话给舅舅，也不要派人来救我。”他顿了顿，腾地加上一句，“如果离师姐来救我，你们方可配合她行动。” 狗子不懂他的用意，却看到了他眸中的不容置疑的坚定，踌躇少时，终是郑重地一点头。 祁羽看他走远了，这才虚脱地缩回角落。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印红夜空由远及近的火光，他把脸藏在了双臂中。 他在堵—— 沈笑离不会抛下他不管。 果真在他到达燕都之后，勤王再也没派人来掺和。 沈笑离上路也遇到了好几拨清禹弟子，没等她上前去询问进展，对方就跟见了鬼一样，掉头就跑。 还好她身手好，逮了两个打了一顿，就老实多了。这才知道师父还没回清禹山，自己也十分操心。那两个小弟子一看到她身旁的琥珀，跪在地上愣了半天。沈笑离本想托他们把小徒弟带回山中的念头，一看这傻样别到时候把徒弟给弄丢了，于是作罢。 于是等沈笑离一行人走了，两个弟子一个抖擞醒过神。没多久，师尊没找到找到师尊的儿子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大清禹。 华桢华矣两个长老先是一懵，然后就是悲喜交加。 你说这孩子都有了，爹失踪了，娘在哪儿呢？ 后来又有风声传出来了，说孩子他娘，就是沈笑离呢，不然他们为什么会在一块儿。不过这话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是是谣传。那孩子不是五岁了么，五年前，沈笑离才多大点儿啊？再再后来，话风就又变了个版本，沈笑离一跳，成了师尊儿子的……后娘。 至于谣言传播者，最后有没有被沈笑离揪出来胖揍一通，咳咳，那些都是后话了。 沈笑离先给清禹山虚空师叔写了信，把祁羽的事和在夜尧看到了形似师父的人告诉他。又筹备窜到皇宫去找商烬戈，再与他商量一下祁羽的事。 不料，遇上了打着增进两国友谊旗号，而让夜皇派来随商烬戈前到千焰的明曦公主——苏折歆，和另一个意想不到人。 正好苏折歆与商烬戈也才回宫不久，秦贵妃大概也知道这两人一同回来，不止是面上那么简单。再结合她丞相爹传的话，也猜对了个大半。 可人家是身份尊贵的一国公主，就算心头再不痛快，面上也得咬紧银牙忍着，至少使绊子，得在暗地下。 沈笑离本就没过于隐藏身影，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小贵子，换上了太监的服饰，站在不远开外的亭台处垂着头看戏。 御花园的一片长亭，秦贵妃正看似不经意地怂恿着其他妃子挤兑苏折歆，作得正欢，那些美人们也乐得给她当枪使。 说白了，贵妃他爹是朝中大臣，你公主再牛掰，也不过是人家国家的。天高皇帝远，小打小闹什么的谁管你，再说，放眼大陆，又有哪个后宫是清净的。 不过苏折歆随这群女人折腾，明艳的小脸上始终挂着得体动人的笑。相衬之下，商烬戈那帮尖牙利嘴的宫妃们，确实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小贵子和段美人的信息都说皇帝会来这里，可这秦贵妃的小聚会都要散了，怎么还没见到人啊。 转念一想，那家伙估计也知道了来了怕是难脱身，多半不会来了。 没一会儿，当真就有小太监来传话，皇上刚回宫，事务众多不过来了，让他的众媳妇们自便。 第七十八章 她回来了！ 沈笑离‘啧’了一声儿，还让她给料中了，敛了衣袍就要溜。原本平静无波的苏折歆却倏然抬头，一双美目泛着盈盈秋水，直直的望向她。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水晶球，见没变化，白皙透亮的脸蛋绽放出一抹淡笑，不知道是不是沈笑离的错觉，对方似乎朝她点了点头。 这小姑娘与她年纪相仿，坐在一群宫妃中间丽色不输任何人，难得的是待人和善没有架子。 沈笑离对她印象不错，看她的目光就多了一丝怜惜，耳朵要忍受这么多女人聒噪，肯定不好受吧。 明曦读懂了她的意思，借擦丝绢嘴角的动作，趁人不注意对她吐了吐舌头。沈笑离挑了挑眉，这公主还挺有趣儿的，不过她记着正事儿，没空和她做眉来眼去的游戏了。 退开走了一小段路，才发觉暗处好像有人盯着她，可等她停下步子仔细辨别时，却又什么都没发现。她勾起唇角，加快了速度。迂迂回回几趟，没再感觉到那道视线了，还未松下气，就发现……她迷路了。 沈笑离木着脸望了望天，又原路返还，可不知道哪条道儿拐错方向，越走越偏僻。等她反应过来自己踏进了别人的阵中后，已经彻底拎不清东西南北了。这种路障是比较普通的阵法，不过她现在比较好奇是谁在后背下手。 “出来吧，捉迷藏好玩儿吗？”她吊儿郎当地靠在假山上，淡然的吃起了花生米。 清风徐过，沈笑离惬意的虚了虚眼，下一刻，她就看到了树梢上立得一个俏生生的黑衣男童，黑漆漆的眸子正静静地盯着她手里的花生米。 对于身形诡秘又长得好看的人，沈笑离的警惕性一向很高。正要开口，就听对方平板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疑惑，好奇地问道：“你手里的豆子好吃吗？” …… 沈笑离只是一愣神，手里的花生米就没了。 后知后觉的她望着眼前的小童，一抹寒气从脚底直窜脑门。就这么呆滞地看着他吃了一颗，又吃一颗，“还不错，蛮香的。” 沈同学不留痕迹地侧了侧身子，指尖的珠子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见他眼神凉凉的瞥了自己一眼，用陈述的语气直白道：“你没有内力，打不过我。” 嘤…… 闻人谦那个家伙怎么还不跳出来把这妖孽收了，放任这种家伙在宫里走来走去真的没有危险吗？突然好想念自家的小徒弟。 “你是新来的暗卫？” 暗卫？ 小童不解的眨了眨眼，然后点了点头。他是来保护歆儿的，皇宫里都是这么称呼的吧。 “那你跟着我干嘛？” 小童无辜地瞧了她一眼，“你认识歆儿吗？”他见这小太监和歆儿挤眉弄眼地打招呼，以为他们认识。本没打算跟上来，却发现这小太监感官十分灵敏，竟然能觉察到他的存在，诧异之下就想确认一番，看她吃东西，才没忍住现了身。 “你看错了，我当时只是眼睛进沙子了，不认识什么歆儿。”乌龙一场，这个小童该是明曦公主的暗卫没错了，这么一想，能理解为什么闻人谦容许他在皇宫了。 小童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他看了看天，算着大约到了用膳的时刻，看在刚才香喷喷的豆子面上，决定再和沈笑离多说两句。冷若冰霜的玉颊仍旧是面无表情，“该回去吃饭了，我叫坤六。” 坤六？ 啊啊啊啊啊啊！！！！！坤六！！！！！！坤山六怪里头的坤六！！！！！！ 这炫酷！ 沈笑离按捺住心头激动澎湃的心情，六大魔头之一啊！今儿个让她见着活人了！还还还说了话！ 树上的鸟：这脑残粉是谁？ 沈笑离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没办，错过了和商烬戈碰面的时机也只得先出宫了。 她与小徒弟段美人三人到了筑梦阁，段云欢没搞懂沈笑离要让他去带住里头全部人的注意力，神神秘秘地说等她和小徒弟去把大事搞定他就知道了。 虽然怫郁她的安排，不过对于沈笑离想做的事还是很想知道。也就照做了，他一进去就蹲在牌桌上去，一小会儿身后就堆积了不少赢的钱财，快赶上半人高了。 筑梦阁一时怨声载道，大半的人都去围观他了。 段云欢嘚瑟的同时，也是使出了看家本事，心道小梅儿知道还不得夸他高智商？ 再过不久，就传来顶楼一排的库房全起火的喧闹嘈杂声。 要知道筑梦阁上下有五层那么大，而最值钱的，都存积在了五层，加上火势汹汹，人们四处逃命乱窜，还有趁乱拿走架上物品的人也不少。 后来听说闻人谦大病了一场，太医去查看病因皆说是得了魔魇，还是换个道士来靠谱一点，因为他躺床上发着热还不忘口中一直念着：她回来了，那个魔头回来报复我了，嘤嘤嘤……我的宝贝古董们……嘤嘤嘤……不想活了…… 此刻距离祁羽问斩还有两天。 沈笑离看日子还早，决定带着小徒弟去上上香。 路程算下来一去一往回来劫法场刚好，沈笑离意气风发地收拾东西去古菩寺了。 救了祁羽她就让小徒弟跟他一起回清禹，而她——必须去夜尧一探究竟，查清楚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师父。 段云欢门中有事需要他去处理，沈笑离跟他回了一趟七煞门，才得知楚倾与玉芷成亲。楚倾正好出任务了，她只好绕开右护法去找了玉芷，先是恭喜一道，然后把成年旧事搬了出来。说白了，就是还记着那时玉芷把她的事告诉苏翌安的仇，在玉芷小姑娘手里哄了好些东西，才心满意足地遁走了。 所以这一路是师徒二人难得的相处时光，不过在寺中的一个小插曲，让沈笑离对于小徒弟的以后，有了别的计划。 慧灵大师，古菩寺乃至整个大陆，说话都极其有分量和权威的一个人。 他爱好云游四海，开渡所遇到的苦难之人。 夜皇与千焰的先皇都对其名声有耳闻，且十分尊重他。 两人的运气也属实好，这一年半载的也不得见慧明待在寺中，偏生今儿个回来了，还正正遇上了这对师徒。 他看到琥珀，笑的慈眉善目，“不知施主还记不记得老衲？” 琥珀看了他一眼，没什么兴趣地望着远处一脸兴奋往许愿树上套红绸的沈笑离，柔光在清冷的眸中化开。 第七十九章 慧明大师 慧明顺着他温柔的视线瞧去，也发现了笑容粲然的沈笑离，他摇了摇头叹谓道：“这是夜尧宫中当年的小女娃吧，都这么大了。” 多年前他游经夜尧京都黎云城，皇后诞下龙凤胎，夜皇大赦天下。他抬头望着皇宫上空盘旋的漫天的祥云和福兆，不过里头隐然穿梭着一条恶龙，便算出龙凤飞天之前定要历一劫。 他申帖拜访了夜皇一次，也是在那时，遇到了十二岁的年轻国师——卫瑾休。 卫瑾休闻言，这才拿正眼看了看慧明，可惜由于华穹九重的负效应，他实在想不起在哪儿见过这个光头，只是隐约有点儿印象。 慧明也不恼，含笑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是正是邪，皆因汝心。施主对功法追求若不是执念太深，何以至如今地步。” 他是指卫瑾休走火入魔一事。 卫宝宝听了面色不变，傲娇的哼了一声。这老家伙知道什么，他好几回都下定决心把自己功夫废了，痛晕后醒来反而发现自己每废一次就精进一次！你以为他如今这模样是他乐意啊？习武奇才天赋爆表怪他咯？ 慧明看他神色变幻不定，以为这货开窍了，不由和善地会心一笑。 沈笑离绑好了许愿带，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看到慧明后十分自来熟，语气雀跃道：“这位大师好面善，贵姓啊？” 慧明一愣，然后发现自己忘了他以前的俗名是啥了，他对上沈笑离黑白分明的大眼，干咳一声高深莫测道：“人随*，求於声名，声名显著，身已故矣，贪世常名，而不学道，枉功劳形。譬如烧香，虽人闻香，香之烬矣，危身之火，而在其后。” 沈笑离：=_=小爷听不懂。 慧明：“就是说名字什么的都不重要！叫老衲慧明就行！” 沈笑离：=_=直接说慧明不就得了。 倏忽，沈笑离想到什么，瞪大眼定定的望着慧明，“您老就是慧明大师？！” 一甩方才的鄙夷，沈笑离崇拜地对着手指，不好意思道：“刚才多有冒犯，既然您与我们师徒这么有缘！给免费算算命呗？” 慧明：喂，你重读‘免费’两个字是几个意思←_← ************* 沈笑离撩开车帘，遥远的望着那条幽寂的青石小路，蜿蜒直上，衍伸至坐落在山腰云雾缭绕香火鼎盛的古菩寺。 脑海中一直盘旋着与慧明的那番对话。 “两位施主是师徒关系？” “对呀，有什么问题？” “奇了，二位若是男子为师女子为徒，必定事随人愿锦绣万里。可要是反之，那以后的路，怕是坎坷崎岖，不好走……那两位——”他话未说完，就见琥珀绷着一张小脸满面寒霜地朝他望来。 慧明一顿，笑着笑了摇头。 罢了，他还想劝他们还不如成对佳偶靠谱点，既然卫施主不愿意，那他也就不提了。 也不知道卫瑾休知道他此时心中所想，向来鲜少暴露情绪的清冷的他，会不会悔得肠子都青了。 “小徒弟，你说慧明大师究竟想说什么啊……”沈笑离偏过脑袋，看着丝毫没受到影响的琥珀，后者长而浓密的眼睫轻颤，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瞧了一眼，在她身边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闭目睡下。 沈笑离瞧着沉思片刻，想着自从收了琥珀为徒后一件一件的事。 先是让段美人识破了女儿身。 后有祁羽成了九皇子，还与她反目让她差点丧命在断流崖谷。 现在又是师父失踪。 她凝着琥珀恬然的脸蛋，一个想法在脑海里逐渐成型…… 既然做师徒不行，她就把小徒弟逐出师门，结拜成姐弟好了，沈笑离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赞，默默为自己智商欢呼了一下。 “小徒弟啊……你师祖失踪了，清禹山现在群龙无首。我虽不担心师父的功夫在外头会有不测，可师父长得太招人了，总会有不长眼的去撞枪口。 他老人家消失的离奇，那日我见夜尧有个人与他十分相似，等把祁羽救了，我就去夜尧国，你随祁羽去清禹山。 山里的两位长老人很好的，他们会教你习武心经口诀，等你学得差不多了，我也就接来找你了。” 她说着，轻轻拍了拍小徒弟白里透粉的脸颊，“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睡。” 琥珀无法，只得睁开眼睛对上她澄澈的眸子，蹙眉道：“你一个人去夜尧我不放心。” 沈笑离脑海中闪过齿蓝花海里那个温和干净的身影，没打算瞒着小徒弟，她掏出保护的很好的玉佩，“我在夜尧宫里有熟人，直接去找他就可以了。” 看到她手中莹白澈亮的玉佩，漆黑如深潭的眸子霍然划过一抹莫名的情绪。 白净的小脸沉浸下来，他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沈笑离点点头，对，把祁羽救下再说。 第二日，沈笑离看了看天色，眼见再过一个时辰祁羽就要到执刑了，却让一拨人蒙面黑衣人堵在了城外。 沈笑离不耐地瞧着围住马车的一群人，神色冷冽，她压着性子沉声问道：“诸位找谁？” “沈笑离？” 哟呵，竟真是来找她的。 沈笑离来了兴致，思来想去，最终报出一个人名。“闻人谦的小伙伴们？” 瞧着距离她最近一人很快镇定下来的诧异眼光，估计自己是蒙对了。没法子，她近来貌似就只得罪了那货。 “你们这样是要替他报仇？请问皇上他老人家造吗？” 众人一噎，不想再听她废话。 长剑出鞘，刺耳的声响映着十几柄刀刃的白光，寒意四射。 沈笑离眉头一皱，抓出一把花生米掷了出去。 趁着他们躲闪的缝隙转身问道：“小徒弟，你能搞定吗？”琥珀当然是十二个没问题，虽然不想分开行动，可是实在是没法，两人都在这里拖着是能是浪费时间。“那一会儿在燕都最大的馒头铺集合。” 琥珀眯眼点了点头，沈笑离冲出去突破了个缺口，夺了马朝城门飞奔而去。 第八十章 您老还是动手好了 “截住她！” 黑衣人们立刻勒马，气势汹汹地要追。琥珀这才慢吞吞的掀开帘子，轻声咳了两下表示自己的存在。 可惜没人鸟他，于是几粒花生米悄无声息地就把马腿打瘸了。满脸怒色的黑衣人飞身而起落到地面，脸色铁青，“里头还有人，把他解决了再说。” 待琥珀慢条斯理地站了出来后，一群人脚下一个不稳，“卧槽！这货怎么在这儿！” 对方惊恐忌惮的眼神十足的取悦了他，完全忘了自己当初在太医院，是怎么把这帮人的胳膊清一色给卸了的事。 “大家都是斯文人！别动手啊！”黑衣头子咽了口唾沫，长剑挡在胸前，身后躲着他带来的弟兄们。 不动手？ 琥珀纯真无暇的瞳孔短暂的困惑后，浮现出恍然。 “好。” 听到他应声后，集体松了口气。可惜没等他们彻底松懈，就看到小徒弟在底层抽出了一把锋利无比的斧头，清冷的笑开，露出森森白牙天真无邪道：“不动手，动刀子行了吧。” 噗——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代沟？！ 好吧，不管琥珀是真懂还是假明白，这一顿揍，他们是逃不了了。 祁羽双手背反剪住捆得结实，他眯眼扫过下头黑压压的围观人群。看到了易容后双眼通红的商烬娴，她身边站着狗子也是隐忍的表情，还有舅舅安排的人和皇帝乔装后的人零散的混迹在里头。他看向狗子，朝他轻微的摇了摇头。 话说回来，监斩官位置上坐着的，还是他有着血缘关系的皇兄。今天台下来的人，也大半都是来瞧当今皇上的龙姿天威。 他耷拉下眼皮略过讽意，脸色仍旧苍白黯然。 还是不肯来吗？ 那，就这样吧…… 师父，徒儿先走一步了。 祁羽轻轻阖上眼，眼中脆弱的希翼散成了碎片，浓重的绝望过后，是心死的平静。 “行刑——” 商烬戈淡漠地丢下一句话，薄唇轻抿，勤王竟这么沉得住气，不打算动手吗？ 他还没感叹完，鼻间就嗅到了一丝诡异的花香。 “护驾——” 台上的人稀里哗啦的倒了一片，商烬戈鹰眸一凝，就看到一熟悉的身影跟人猿似的吊着，一闪而过，晃神间那个跪着的人就让捞走了，余下一块儿孤零零的金牌子躺在上头。 眩晕和麻痹感袭上大脑，商烬戈强打起精神瞧清后，便知道是谁干的了，当下挥挥手，揉着太阳穴沉声道：“不必追了。” 药粉本不多又让她稀释过，散的很快，不过好用就行。沈笑离不禁又夸了玉芷那小丫头一回，上次去收刮的香粉果然有效。她弯了弯眼睫，心情愉悦地开始琢磨起下一回，该用什么理由去讨点好东西了。 只是商烬戈要追究的话，那就有点儿麻烦了，毕竟好几个地方都隐隐提醒他们七煞门也有参与，沈笑离这熊孩子一点也不愧疚地又把脏水给分了半给段美人了。 祁羽让她半扶着越近了一家小院，直到跟着她不知道绕了多少条小路，都还在放空状态，只余下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定定的盯着沈笑离的脸，生怕一眨眼她就又不见了似的。 等到了安全偏僻的农舍，她才松开祁羽道：“这里我暂时租了下来，我给勤王那边递了信儿，过不了多久应该就有人过来接你了。” 沈笑离看他削尖的下巴怯怯地缩着，眸底蕴着水雾失神地望着她，抿起嘴不说话。 眼神瞥到他满是血污的脸上，她轻叹一声，耐心道：“我去给你寻身干净衣物。” 说罢，转身拉开木门。 祁羽见她要走，猛地上前拽住她的衣袖，嗓音已然带了哭腔，“师姐——” 沈笑离目光落在他拉着自己的手上良久，终是冷着脸拂开了他，她漠然的看着祁羽一脸受伤，咬着下唇委屈的模样，声音冷淡：“救你是有事要你做，给你两日时间养好身子骨，替我带琥珀上清禹交到两位长老处。虚空师叔那边，你本早就该去有个交代的。” 见面的第一件事也还是跟那个小子有关吗？ 祁羽愤愤地握紧了拳头，心头却无比难受，他抬起头：“师姐还在生我的气吧。” 沈笑离轻飘飘地斜睨了他一眼，懒得再跟他说话了。 提脚就走。 祁羽这下不拽衣袖，该拉衣角了。 “是不打算原谅我了吗？那你还救我干嘛？”他攥的死紧，沈笑离扯了好几下都没把衣服揪出来。 沈笑离只觉得这孩子约莫是脑子让皇帝给关傻了，你掏心掏肺对人家跟亲弟弟一样，到头来惹得一身腥还险些丧了命，谁能给你好脸色看？ “商烬翊，松开，别让我动手。” 这个名字让祁羽一愣，苍白的脸色愈加摇摇欲坠，他咬咬牙，“我不。” 沈笑离白眼一翻，一个手刀把这胡搅蛮缠的家伙给敲晕了。 等他醒来，最先看到的是舅舅担心和惊喜的老脸，他摸了摸还有些痛觉的脖子，飞快的看向屋内，眼底满是不安，他问：“我师姐呢？” “走了，本王也要挑个时候好好些她一番。” 勤王捋了捋胡子，他带人来找到祁羽的时候，与那小丫头匆匆打了个照面，总觉得那双带着凉意的眼睛，把自己看透了一般，还带着点点不易察觉的敌意。 他生平做的坏事不少，实在是想不起来到底是哪一个让她记恨上了，难不成……他有意无意灌输娴儿去做的那些事，被她知道了？！ 不可能，那事情他做的十分隐秘，就连娴儿本身都未察觉，她一个不常打交道的小姑娘，哪里会清楚。 沈笑离绕到了燕都最大的馒头铺，见到了又让围观的小徒弟，她挤进去跑到他身边，琥珀正优雅的撕着馒头，小口小口朝自个儿粉润的樱桃小嘴里送。 他看沈笑离来了，掰开半个分给她，“事情都办完了？” 沈笑离接过香喷喷的大馒头咬了口，点头，“等祁羽养两天，我送你去他那里让他带你上清禹山。” 琥珀面色平静的‘嗯’了一声，开始考虑起如何阻止沈笑离去夜尧国，还有把五岁的他被送回清禹的大事。 第八十一章 暂时恢复 三日后—— 琥珀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变回原样了。 他运功后，知道这现象只能维持这么一会儿，讲不准什么时候就又变回去了。 想着已经走了一天的沈笑离，还有屋子里的睡得正熟的祁羽，神色就沉了下来。 他踱步到床前，在祁羽的昏睡穴上点了几下，打算带着他赶到清禹，把所有弟子召回去安抚下来。 至于阿离—— 只得等她收到消息回来找他，或者，他亲自去一趟夜尧。 再次回到清禹，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恍若隔世。 他一现身，立刻掀起了轩然大浪。 两位长老知道他在这么短的时日里练成了华穹九重，一时也不知道是喜是忧。 “瑾休——前些时候传言说你有个五岁大的儿子，那个孩子现在……” 卫瑾休眉梢一挑，脑中闪过沈笑离灿然的面容，忽的笑了，“我的孩子？会有的，可惜不是现在。”他的阿离还没长开呢，还要再等等。 两个长老惋惜地长叹一气，看来是谣传了，也不知啥时候能过次当爷爷的瘾。 虚空子强忍着羡慕嫉妒恨的眼光，也装腔作势地围上来道贺。 哪料卫瑾休见来人是他，漂亮的唇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墨黑纯粹的眸子带着阵阵寒意，轻声道：“师兄，你我二人，也是好久未切磋下了，不若今日试试，你看如何？恩？” 拉长的尾音上扬，慵懒散漫意味十足。 虚空子袖中的手一颤，脸立马垮了下来，他连七重都未跨境，去跟九重的比划，他脑子又没坑。师弟哪里是想切磋，明明就是想单方面武力抽他好吗？ “咳咳咳，师弟，沈师侄下山也有些天数了，我立马给弟子们放话把她召回来。你看……这能不能改天再……” 卫瑾休收起了威压，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果然沈笑离那个小魔头才是他的逆鳞吗，这二人回来，清禹又何来他与徒弟的立足之地了。 “对了。”卫瑾休走了两步，突然停下，他微微偏头，精致到无可挑剔的侧颜露在空气中，声音温和清雅：“明天我要下山，长老那里我已经交代好了，门中事务还要劳烦师兄继续打理了。” “啊？好说好说……”虚空子怔忪之后便是一喜，话出口后约莫觉得自己高兴表现的太过明显了，当即又是一收。 卫瑾休拢了拢雪白的衣袍，渐渐远去，冷傲从容，仙姿卓约。 翌日—— 虚空子到卫瑾休的院子，当真就没了人影，心下庆幸之余又有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与师弟争了大半辈子，尽管多半都是他自己去找不痛快，可不管他如何努力都赶不过他。连同自己的徒儿也斗不过他的徒弟，莫非真有天意？ “师父，我是怎么回来的？和我一起的那个孩子呢？” 祁羽气喘吁吁地跑上来，拧着眉头问道。 “兔崽子，要不是你掌门师叔把你拎回来，你是不是还打算在外头混啊？你倒是好，好不容易回来，醒了第一个问的还是别人，你良心都让野狗叼了？” 祁羽听他骂着骂着，眼眶倏地红了。 “师父，徒儿不孝。”他跪在地上，倔强的不肯起来。清瘦的脸庞也褪去了许些青涩，看得出他这出去一趟成长了很多，也吃了不少苦头。虚空子就这么一个徒弟，哪里舍得真罚，训了两句便叫他起来了。 “你师叔说那个小孩子在山下小镇等着他，他亲自给沈丫头送去了。倒是你的那些事，为师都知道了，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判断，要走要留，也是随你。对了，你和你掌门师叔是怎么遇上的？”虚空子轻叹，想着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孩子就要走了，心头的惆怅像是一团乱线缠着他。 祁羽实在是对卫瑾休没什么印象，不过掌门师叔做事一向沉稳有他的道理。既然他老人家这么说了，他也就放下心了。 除了离师姐…… 祁羽缓住思绪，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粲然一笑，“哦！师父，我悟出群体摄魂曲了！” *********** 卫瑾休戴着斗笠坐在了关外那家茶棚歇脚，令他意外的是，煮茶的那位老人似乎认识自己。 “小公子！是你吧？” 这身出尘脱俗的气质，除了十五年前的那少年，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人。 “……”卫同学面纱下是一张茫然的脸，大叔你哪位？龙套脸他一向记不住的。 想着要向这老人家打听事，不摇头也不承认，缓声问道：“请问前两日，有没有一个大概十五六岁，身材娇小眉目清秀的男孩子从这里经过？” 这人来人往的，前两日的事情记忆也有些模糊了，听卫瑾休这么问，倒是努力想了想。 “还好这几天出城的人并不多，这么一提，还真有那么回事。有个孩子在这里歇了歇，倒是挺像您说的人，还很客气的请我吃了一把花生米呢，大眼睛跟会说话似的，一看就是个机灵鬼。”老人笑了起来，十分慈祥。 卫瑾休勾起唇角，傲娇的想道，可不是，也不看是谁的徒儿。 “救命——” 女子清脆焦急的呼救声传来，卫瑾休握住杯子的手顿住，朝声音来源眯眼望去。 一个小姑娘骑着马狂奔朝这边来，蛾眉曼睩，明眸难掩慌乱，若是沈笑离在的话，定会一眼就认出她正是夜尧的小公举苏折歆。 后头紧跟着一群扛刀莽汉，“哈哈~小娘子你继续跑啊~” 此刻茶棚本就没别的人，老人瞧了取下灶上的一根木棍就冲了出去。 近来这群流匪，听说两国联姻不成就可能会开战，故又趁机又作乱起来，这会儿竟胆大的跑到这城关门口了。 苏折歆一脸刷白，惊慌失措的模样柔弱动人，更是引得身后的那歹人狼性大发，她驾着马潜意识地往有人的地儿逃。 眼角瞧到老掌柜站在路中央，苏折歆缰绳一勒停了下来，只是短短时间，就让对方围了个水泄不通。 第八十二章 ‘恶灵’ “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看到前来的只是一位孤零零的老人，苏折歆眼中失望乍现，咬咬红艳的唇瓣，只得先拖住时间，等六师父来救她了。 “管你是谁？到头来还不是老子的压寨夫人！”其中一个大块头扬了扬手中明晃晃的刀，神色猥琐语言鄙陋。他话音一落，周遭的人就附和着哄笑开来。 “你们这群强盗！还有没有王法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强抢民女，老汉我跟你们拼了！”茶棚老人挥着棒子冲了上去。 “老人家小心！”苏折歆惊呼，刀剑扎眼的白光晃过，她猛地闭上了眼。 然而片刻之后，意料之中的惨叫声却没有传来。 苏折歆迟疑的睁开眼，画面惊艳地让她几乎忘记了呼吸。 男子黑缎一般的长发散在身后，与他雪白的衣袍形成强烈的视觉刺激。他脑袋微扬，露出线条性感光洁的下巴，眉眼如画，神色轻松地捏住挥刀那人的手腕，润色的唇瓣含着温和的笑，却透着不容忽视的疏离。 望不到底的黑眸犹如一潭深水，拥有着令人心甘情愿的沉溺其中的魔力。 这是一个把优雅和完美演绎到极致的男人。 “你们应该庆幸我不喜欢动刀。”卫瑾休淡淡的说完，拘着流匪的手一松，俯身扶起老伯。 后者得了空手，疼的摔下马匹放声哀嚎。他的同伴们才如梦惊醒，下去半拖着他狼狈逃走。 老人看清他的脸，登下神情激昂：“小公子——当真是你！” 卫瑾休轻轻蹙了蹙眉，瞥向马上的苏折歆。 对上他墨玉一样的眸子，她脸腾地就红了，“额，敢问阁下贵姓？他日若有需要我帮忙的，我定在所不辞。” 卫瑾休移开视线，“你该谢的，是这位老伯。”若不是他，自己不一定会出手。 苏折歆显然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俏脸一白，垂下头咬了咬下唇，楚楚可怜。 “有动静，应该是你的人来了。” 卫瑾休说罢，回到茶棚取了斗笠戴上，先一步离开了。 苏折歆这才猛地惊觉，白衣男子为何总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她的三师父，也就是夜尧如今的国师大人，不正也是他这幅打扮吗？只不过她从没见过三师父的真正容貌，这下子偶然遇到这个人，有种十分奇怪的感觉。 就犹如…… 方才的白衣男子才是真正价值连城的正品，而三师父，则是一个高级仿品，不管再怎么真，也始终是个假货。 咳咳咳，扯远了，三师父知道了还不一巴掌抽死她。 她摸出水晶球，刚才要不是它变成了红色警示自己有危险，自己恐怕早就被那群残酷暴戾的土匪绑上山了。 还有父皇，所有人都知道她来千焰是为了和亲！就她还被蒙在鼓里！那个商烬戈虽好，可自古皇帝都是三宫六院妃嫔众多，就光上次去他后院转了一圈儿，就无缘的被人惦记着恨上了。 她承认这次偷偷溜回夜尧是冲动了，险些害自己陷入虎穴。 电视上演的后宫，可都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就连母后，父皇那么爱她，可最后还是死了，完了还连丁点消息风声都谈听不到了。而且就连这些，都是穿越过来后，几位师父跟她讲才知道的。 她的如意郎君，可是要自己挑的。 然，属于她的那个良人，她大约已经找到了。 苏折歆想着，白嫩如霜的脸颊染上点点羞意。坤六蹲到她正前方，见她粉面含春痴痴地盯着前头，他转头看了看，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歆儿，你在看什么？” 坤六伸手在她跟前晃了晃，苏折歆回神后看着眼前放大的孩子脸卒然一惊，“六师父，你什么时候来的。” 坤六不开心的撇了撇嘴，“来了一会了，临走时吃的那个酥酥脆脆的梨花饼好像有问题，我拉了肚子。” …… 吃了她做的糖醋排骨和红烧肉，又去喝了她调制的几大杯冰饮，完了还表演了一场空手撕烤鸡，最后还硬把自己烤的两碟梨花饼，生生全塞肚子了！ 苏折歆扶额，这六师父哪儿都好，就是对美食一点儿抵抗力都没有，一谈到吃的，神马节操都没了，重点是吃了还不胖！ 也亏的她从现代带来一手做好菜的本领，才把他收服得乖乖的。 苏折歆折回去给了茶棚老人几片金叶子，见对方推辞，她柔和的笑了笑；“老人家，这是您应得的，刚才要不是您护着我，我可能早就丧命刀下了。” 老伯看她眼神真挚诚恳，不好再推辞，和蔼的弯了弯眼接下了钱财。 坤六闻言面色一冷，寒声道：“歆儿，有人欺负你？” 苏折歆不禁又想起那个白衣男子，她抿了抿嘴，把垂下的一缕秀发别到了耳后，挪开忽闪不定的眸子，“啊……对，六师父你得给我报仇。” 坤六轻哼一声，“当然，我的让他们后悔出生在这个世上。”猝不及防的杀气溢开，老伯身子不禁一颤，还要再劝，“那种人报官送到官府，自有人来收拾他们，小郎没必要去冒险。” 可惜坤六向来已经习惯，凡有过节不顺眼的人直接就动手，而这个动手，就是基本不留活口的那种。 难以想象，才十岁的一个孩子，身上竟会有在杀人如麻后才能积累起的浓重煞意。 在遇到苏折歆之前，他除了有坤山六怪的名号外，还有另一个身份，那便是夜尧第一杀手，江湖人送他了个外号——‘恶灵’。 他也应该是全大陆习武天分仅次于卫瑾休的人物了，就连沈笑离恢复内力后，也只能与他交个平手，如果加上赤墟辅助，才勉强占点上风。 别忘了，坤六才十岁。 所以说，这种怪物的出现，导致了坤山六怪集体又有了冒出来作死的劲头。 在武力上，约莫就只剩卫瑾休那种拥有男主光环永久不灭的人才能制服了。不过要在其他方面，也是能有所突破，譬如……食物。 苏折歆当然不可能放过这么优秀的人物，所以她很聪明，知道用吃的来笼络他，牵制住了坤六，其他五人也不敢那么放肆了。 就包括她的其他五位师父，除开莫名痴傻的五师父，她若不是拥有那个世界的智商，来这儿对他们投其所好，又哪能把他们为己所用。 第八十三章 为何如此机智 卫瑾休舒适的心情没保持到见到沈笑离的那一刻，原因是因为他走着走着，居然被自己衣服绊倒了！ 没错，特么他又坑爹的变小了。 小身板儿被包在宽大衣服里头，脚下没留神一头就栽地上了，卫瑾休忧郁地抬头望天，悲伤逆流成河。 沈笑离到了夜尧，直奔赫连尘在的院子，然后远远就瞧见屋门口排了一长窜林林总总的人，女性居多，手里还拎着些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她先是一愣，怀疑自己走错地儿了，拉了拉一位身材健硕的大婶，沈笑离问道：“婶子，这咋这么热闹？大家都干嘛呢？” 大婶看沈笑离风尘仆仆的模样，嘿嘿一笑，“小伙子外地来的？”沈笑离点头，那大婶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她指了指前头渺小的大门，“里头的尘大夫看病准抓药便宜，重要的是长得还萌萌哒。” 沈笑离默了默，见她红光满面又这么健谈，哪有半点不适的样子，没忍住问了句：“那您老是哪儿不舒服？” 那大婶害羞的捂了捂脸，扭捏道：“人家心口疼，想让尘大夫瞧瞧。” 沈笑离脚下一崴，我可怜的儿子，她走后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呀哎喂！ 撩起裤脚直冲冲地跑进了院子，“诶诶诶，你怎么抢位置啊！排队啊！”沈笑离白眼一翻，假意跛脚：“我刚崴到了，疼痛难忍，谅解一下。” 然后那大婶就看沈笑离到了大门挤不进去，用她刚才说受伤的那只脚在墙上一踏，身姿矫健地飞进去了。 “儿子——爹来看你啦！” 她提着嗓门儿喊了两句，就瞧见赫连尘慌慌忙忙地跑了出来，“蠢女人！你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娃娃脸惊喜过后满是狐疑，上下打量她一番才道：“你中毒了？受重伤了？抽风了？” 沈笑离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你丫咒谁呢，我想你了不成吗？”赫连尘脸都不红一下，酸酸道：“我还不了解你？哼……你一个人来，我猜不是跟你徒弟有关就是和你师父有什么联系，哪里会好心的来看我。” 被猜中了，沈笑离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尘大夫我这头晕得很！” “尘大夫我胸闷！” “尘大夫我胳膊有点抽筋！” “尘大夫@#！……￥#@” 一人抢了话，后面的人接二连三的闹了起来。 “哦哦，好，我马上就来！”赫连尘这孩子也是个蠢的，好脾气地回道：“你去等我一会儿，这里还有些病人。” 这么大一堆，里头还混着无数装病的，那个时候才能看得完？赫连尘就算是神医也不能让他们这么折腾。 沈笑离一把拽住他，下巴抬了抬，“你等等。” 赫连尘乖乖停下来疑惑地望着她。 视线在院墙边去扫了一圈儿，上前捡起了块板砖，纵身跃到了墙头。 只见她面色沉着的盯着前来看病的乡亲们，忽然大声一喝，“哈！”然后把板砖毫不留情的朝自己头上用力一拍，板砖瞬间敲成了两半，‘啪嗒’一声落到地上，扬起一层黄灰。 所有人一副惊呆了的表情呆滞的望着她，她满意地眯了眯眼，不错，震慑的效果达到了。 沈笑离清了清嗓子，振声道：“听着！看病可以！不过从今儿，起要是诊断出哪一个是装的！下场犹如此头！”她指尖一转，指着头上冒起的大包冷笑地警告着。 赫连尘最先回神过来，忙去拉她，“你干嘛呢，快下来我看看你的脑袋。” 沈笑离高冷的挥了挥手，“我没事。”她说完，又望向那些人，嚣张道：“有人要试试吗？” “要不……咱们改天再来吧，那人看起来脑子有问题。” “对呀，别一会儿发疯对我动手动脚，那可太影响我的闺名了……” 那些女子们面面相觑，最后垮着嘴角，脸色跟便秘似的难看，踌躇少时，看着竟不情不愿地散了个七七八八。 她丢开板砖拍拍手，跳下来一脸嘚瑟，“看，还是爹机智吧？那群小妞全给我撵走了，这样你就轻松多了。” 赫连尘看着她脑袋上那个鸡蛋大小的包，居然找不到话来反驳她？！ “我谢谢你啊！” 他憋了半天，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沈笑离还想再说什么，却在下一秒两眼一翻，晕了。 赫连尘：…… 等她睡了个舒服觉，已经是傍晚了。 沈笑离起来摸了摸头，用清凉的药袋敷过之后已经消了肿，她爬起来坐到桌边，自觉地开始抓起筷子吃饭。 “清炒苦瓜，凉拌黄瓜，水煮凤尾……” 一桌子的绿色菜品，赫连尘啥时候改吃素了？想着，筷子重重一放，抗议的问出了声：“儿子，你出家了爹咋不造啊？我的肉呢？你天天都这模样怎么没见瘦？” 赫连尘连个眼白都懒得抛给她，头也不抬的理着明天会来领药的人名单。“不是呀，昨天我吃的清蒸鱼和酱鸭，前天我吃的叫花鸡和排骨炖玉米，上前天我……” “停停停——”她赶紧打住赫连尘，“那看样子你是要虐待我？” 赫连尘这才转头，面无表情的望着她：“你自己作的，给我送肉食的姑娘都让你给赶走了，今天只能这样将就着吃了。” 沈笑离一怔，顿时嚎出声：“儿啊——你居然穷到出卖‘色’‘相’来换吃的，你有困难你跟爹说啊，爹跟你好好传授传授没钱的日子应该怎么过。” 赫连尘啐了她一口，“怎么说话呢，我明明可以靠脸和才华吃饭，还浪费那些钱干啥？” …… 沈笑离目光古怪的围着他转了转，“吾儿何时如此不要脸了，不会是假冒的吧？”她说完一击掌，笃定道：“一定是冒牌货，除非……你拿出能把人迷晕，醒来后又不记得那段时间发生什么的高级迷药给我，我就信你。” 合着拐弯抹角这么久，你特么就是来骗药的？ 赫连尘无语，不过知道她定是拿来有用处，“明天配出来，先说好，不能去做伤天害理的事啊。” 沈笑离笑弯了眼，连连应道：“是是是，本不想麻烦你的，不过上次失忆就把玉芷那里拿的香粉全当垃圾扔了，才去拿的又救祁羽用掉了，谁让小神医妙手回春无所不能呢~” 第八十四章 小爷才不会上当 赫连尘看她突然客气起来，还挺不习惯的。 “祁羽没事吧？” 沈笑离笑意一顿，漫不经意的甩了甩手，“谁知道呢，还花了小爷一块金牌，走的时候也没见商烬戈派人查，这槛多是过了。” 看她不愿多提，赫连尘轻叹一声安慰道：“节哀。” 噗，怎么说话呢？ “来夜尧国是找我师父的，问你要点药粉是以防万一，单是一个小公主的暗卫，都是昆山六怪里头的人物出马，谁清楚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沈笑离耸耸肩，她可不想玩儿命。 “那你什么时候进宫？”赫连尘贤惠的收起桌上的碗，“诶诶诶，我还没吃呢！”沈笑离赶紧喊停，肚子还空着，大半天都没进食了，有吃的总比饿肚子好吧。 赫连尘闻言放下碗筷，眼角泪痣闪动，语气惋惜：“哦，还说带你去外面吃肉呢。” 沈笑离：…… ************** 她原定计划是明天等赫连尘把药配好了再行动，不过突然很想先去见一下那个送给自己玉佩的人。于是她塞了两个馒头，与赫连尘分开后又直奔皇宫了。摸索着上回的路线找锦宁宫，可惜她头次都是无头无脑地歪打正着，这会儿正头疼着找不着路。 她拿出一个铜板儿，默念道：掉到哪边走哪边。 然后她就靠着扔铜板，一路走到了夜尧太子住的东宫。 沈笑离当时心头想，这玩意儿果然不靠谱啊。她伸长脖子瞧了瞧灯火通明的宫殿，失望的绕开外面的游廊，转移目标，没走多远便发现这里越看越眼熟，绿荫环绕很是幽静。 她加快步伐往里头走，惊喜的发现前面的殿宇正挂着‘锦宁宫’的匾额。 原来东宫后面紧邻着的就是冷宫啊…… 她揉了揉额角，再抬眼望着‘锦宁宫’殿门，这个地方又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存在自己脑子了，这感觉比上次来的时候感觉明显多了。 沈笑离指尖抚及门沿，鼻子有些发酸，却始终找不到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这么想流泪。 门缓缓打开，幽兰的齿蓝花仍旧是盛开的景象，仿佛一年四季都不会凋谢，与破败的锦宁宫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东宫—— 墙角挂着的小铃铛微不可见地晃动了一下，苏折凛原本握着笔的手腾地一顿，烛光下温润如玉的脸庞轻轻扬起一抹弧度，雅致的眉眼溢满了愉悦。 “有人吗？” 沈笑离望着黑漆漆的屋宇压下音量问了声，屋子里面该是有暗道吧？她眼珠子转了转，决定自个儿进去看看。 她踩上枯叶交织的石梯，手还没触及到缕空雕花门，上头的灰尘就颤了颤。沈笑离退开两步跳上梁柱屏住了气息。 直至大门完全打开，身着月白色的锦袍的苏折凛，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 他环顾了下四周，并未看到人影，不禁微微蹙起了俊眉，“没人来吗？” “我在这儿呢！” 看他神情失落，沈笑离没忍住出了声，在上面嘻嘻一笑冲他找了招手。 她轻盈地落下来，有些赦然的抓了抓头：“上回匆匆一别，还没问大哥尊姓贵名呢，怎么称呼啊？” 苏折凛让她那声大哥叫的有些失神，他拉回神思目光温柔：“既然你都叫我大哥了，我便认下你这小弟了。” 沈笑离歪了歪头，清澈的眸子里流动着狡黠的光芒：“好呀，不过既然小弟叫你一声大哥，那你可得拿出做哥哥的气派来。” “说吧，有什么要我帮忙的？”苏折凛露出‘我就知道没好事’的表情，语气纵容。 “嘿嘿，还是大哥好，我就想跟您打听一个人。”她停了停，瞧苏折凛没表态才接着道：“上回见着一个带斗笠的白衣男子，他是不是在你们宫中啊？” 苏折凛一顿，眸光逐渐沉淀下来，连带着眉梢都染上了许些厉色，他说：“信大哥的话，别靠近那个人。” 他和颜悦色的时候，似乎每个微笑都能让你洋溢在春风的暖意里，可一旦冷下脸，便是带着令人臣服的天威和不容反驳的浩荡之气。沈笑离不明白他为什么提到那个人会突然变脸，不过下意识的听着他的话点了头，“可是，为什么？” 苏折凛望着她懵懂信任的神色，软下声来：“他是夜尧的国师，不过我现在怀疑他是假的，这可是你我之间的秘密，千万不能告诉别人，更不要去接近他，懂吗？” 沈笑离点头。 可是，如果是假的，那是不是说明真的可能是师父？ 沈笑离沉思了一会儿，忽的抬头道，“那大哥告诉小弟国师住的位置，小弟好避开方位走。” 苏折凛挑眉，视线落在她的脸上瞧着这货心虚，半晌，他才恢复了笑颜指了指西南方，“那边，‘清心殿’。”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瞥了沈笑离一眼，“小弟可要瞧清楚了，到时候可别走到东南方了。” 沈笑离身子一抖，直打哈哈，“我知道了，谢谢大哥提醒，天色不早了，大哥早些休息吧，我以后再来找你玩儿！”她说完，身影几个起落，轻谐地融进了夜幕中。 日子一晃就过去了，第二天正午饭后，刚得到了配药的沈笑离，也不管是不是青光白日，不怕死的就蹦进了夜尧宫中的……东南方。 看昨天大哥的反应，肯定觉得她不会去反方向才故意这么说的。可沈笑离偏不，很明显他挖了个大坑给自己跳，她又不蠢，怎么可能上当！ 后来这傻孩子到了那边，才发现自己真的想多了。 她找了扩大范围搜寻了好几遍，也没找着有‘清心殿’这三个大字。 沈笑离垂头丧气地蹲在树梢上，擦着额头上汗，决定主动问路了。她摸了摸身上鼓鼓囊囊的药包，反正是够她用了，这东西对有内力的人没用，所以她把目光放在柔柔弱弱的小太监身上。 她嘴角扯起一抹邪恶的笑，哎……没办法，谁叫你们看起来好欺负呢。 视线扫了一遍，最后看中了一群提着食盒的宫娥，和跟在队伍尾巴的一位小公公上头。 第八十五章 师父？ “小公公，我给你打听个地儿啊？” 沈笑离笑得十分友善，语气也很是轻松，不过对面人的腿却依旧抖的跟筛子一样。 “大大侠，您有什么就问……奴家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小太监年龄不大，第一回碰上这种事，沈笑离很满意他的识相。 她舔了舔唇瓣，兴致昂扬道：“哪有这么吓人，我就看看公公里面放的是什么好吃的而已。” 不吓人，不吓人你能把架在我脖子上的匕首撤了不？ 小太监感觉脖子上凉凉的刀刃，慌乱的拢了拢食盒，流着眼泪哭哭啼啼道：“这不能吃，是给皇上送的点心，少了一样奴家的脑袋就不保了……” 见他说要砍头，沈笑离登时焉了，转入正题道，“我问国师住哪儿总行了吧？” “你找国师大人作甚？”小太监警觉的问，“是刺客吗？我不会告诉你国师大人在哪儿的……”他脑袋摇成拨浪鼓，态度很是坚决。 沈笑离‘哦’了一声，“我突然肚子饿了。”小太监立马抬手指向了西南方，“在那边！” ……原来真的是在西南方吗？想到大哥最后那个狐狸般的笑容，她心头一哽。 回头望见小太监一副‘我闯了大祸为什么我这么倒霉英年早逝了’的表情，沈笑离对这药粉朝他吹了吹，“没事儿，我不是刺客，只是仰慕你们国师而已，别瞎操心了。” 小太监这才放心的晕了过去。 等沈笑离巴巴的又花了半天跑到了‘清心殿’，却被告知国师被太子殿下邀去品酒了。 品酒？ 那就代表，国师不是师父？ “那他去哪儿品酒了？什么时候回来？”沈笑离咬了口馒头，还是老方法，一把小刀友好地搁在人家颈项间。 “主子的事情，小的实在不知！而且大人喜静，爱好独来独往，很少让人跟着，英雄您就算杀了我，我也是只有这几句话！”这么大个清心殿，就只有一个扫院子的公公，这儿会正脸红脖子粗的挺着腰板儿抗议，不过过快的心跳和微颤的指尖，已经泄漏来了他想刻意隐藏的害怕。 沈笑离看他不像撒谎，确实是不知情的模样，又掏出一把药粉把人放倒了，自个儿就规矩地坐在石凳上等人了。 啊，这家伙还有个秘密一直没说，卫瑾休其实有一点跟她挺像的，那就是不管喝什么酒，沾滴必醉。师父在她七岁的时候就醉过一次，想着她小身板儿从院里扛着个大男人回屋的辛酸史，沈笑离都心累，关键是这事儿师父本人还不知道。 她十五岁及笄那年，眼看他人家拎了果酒回来，沈笑离为了不让昔日悲惨事例重现，豪气云天的一把拿起酒壶咕噜咕噜干了，后来不造为啥全山就禁酒了，这让她也松了一口气。 所以说，一会儿国师要是被抬着回来，那就是师父该不会错了，如果是自己走回来，咳，那多半是她认错人了。 沈笑离等到瞌睡都醒了又来了，都没见着有人回来，这孩子看天色已暗，寻思着国师是醉了还在太子府呢？还是兴致正高还在喝呢？ 傍晚的气温逐渐偏低了，一阵凉风袭来，沈笑离不禁裹了裹身上的衣服。 再等一个时辰，没人她就走。 沈笑离给手心呵了口气搓了搓，然后蹦进正厅去了。 “啊……还是屋里暖和……” 清心殿院中种着一大片碧绿笔直的楠竹，给人一种清冷淡雅的舒适。殿里面也是由简易大气的风格为主，可以看出夜尧国师这个为人清逸不拘。 紫檀木方案上，还盛放着一碟密匝匝宛如珍珠塔的黑亮葡萄，她四周瞧了瞧，然后摘下一颗扔进了嘴里，咬下后，酸甜可口的果水立即溢满整个味蕾。沈笑离一个没控制住，就把它快速解决了。 看着光溜溜的盘子，她忸怩矫情了一番，决定忍痛倒半包花生米来赔。 而夜尧国师，也终于在沈笑离即将把自己赔偿用的花生米吃完的前一刻，回来了。 察觉到外面有动静，她走到了花窗边眯眼打量着他。 依然是一袭雪白清雅的衣袍，高挑修长的身影在跨进门槛晃了晃，方才扫院子公公已经醒了过来，赶紧迎了上去。不过很明显，国师步态微醺带着甘醇的酒香，却并没有醉倒不省人事。 沈笑离叹了口气的同时也微微失望，她消沉的瞥了一眼庭中的二人，就见他命小太监去关了殿门，漂亮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搭在了斗笠边缘，自己缓缓摘下了白色的笠帽。 一直目不转睛盯着他的沈笑离，呼吸骤然一窒，她扁着嘴巴吸了吸鼻子，已经忘了有多久没瞧过这副纤尘不染精致绝伦的眉眼了。 白衣男子揉了揉额角，挥手遣退了唯一的下人，神色有些疲惫。 公公会意的退下，已经习以为常。 他推开门，在凳上坐了小会儿，随后打算吃点儿葡萄。 无他，只是习惯而已。 而后他就发现，每天满满的一大摞葡萄变成了一粒花！生！米！ 清心殿的仆从不可能犯这种错误，那么就只能说明今天有‘客人’来过了，或者说是——来了。 暗如深潭的黑眸锋芒一闪，他勾起粉润饱满的唇瓣，声音如同远山清泉沁人心脾，却还带着丝懒洋洋的味道，“别躲了，出来吧。” 沈笑离暗角的身子僵了僵，慢慢地挪了出来，垂着脑袋小心翼翼道：“师父……你生气了？” 师父？ 男子一顿，少顷，嘴角邪气上扬。 他托着下巴微微歪着头，轻笑道：“好徒儿，快来为师好好瞧瞧~” 沈笑离目光飞快掠过疑惑，脚步停住，苦着脸震惊道：“师父，您老不会现在才醉意上头吧？” 啊…… 是哪里不对吗？ 男人有些痛苦的皱了皱眉头，煞有其事地扶住脑袋：“头有点儿晕，徒儿来与为师揉揉。” 沈笑离不疑有他，小跑过去乖乖地为他按起了太阳穴。 “师父，你为什么突然跑出来了？门中着急坏了，到处寻你。” 第八十六章 假的 “嗯……”男子沉吟，大约还在酝酿词措。 “是练功遇到瓶颈了吗？”沈笑离体贴的接上话，她早就呆在屋子里，可惜师父好像一点察觉都没有。像是想到什么，她忽然拔高了音量不可思议道，“师父，你武功不会又废了吧？！” …… 废了就废了，你为什么还要加个又？卫瑾休这混球到底有多超神啊？ 他抽了抽嘴角换下情绪，悲痛道：“没错，又废了！”男子说着，眸光黯淡颓然地落到一旁，星耀般的瞳仁也因此胧上一层化不开的惆怅，“为师那一身好本领，怕是回不来了……” “师父你别难过，阿离会保护你的！”沈笑离两眼汪汪地拉住他的袖角，最见不得师父伤心的模样，不过在这之前她好像也从来没见过。 “嗯，阿离真是为师贴心的小棉袄~”夜尧国师欣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线条清逸的眼角一扬，心情颇好的笑了。不知道为什么，沈笑离越瞧越别扭，她壮着胆犹豫少时，小声狐疑问道：“师父，你是不是吃错药了？不然今天怎么这么平易近人，笑得我瘆的慌。” 果然，男子听她这么一说，脸立即板了起来，眸色清冷的睨了她一眼，“为师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作为夜尧国师，当然要亲民和气，小孩子懂什么。” 挨骂了的沈笑离乖觉多了，对嘛，这才是正常的师父。 “那您怎么当上国师了？”沈笑离坐在椅子上好奇地问道，对于他的做法十分不解。 “这个啊……因为为师给你收一个小师妹呀~而恰巧的是，她正好是夜尧遗落在外的明曦公主，于是……” 他含笑止住话，给了沈笑离一个你懂的表情。 “哐当——” 凳子因为主人过激的反应，碰到在地后发出了噪耳的撞击声。 国师愕住，笑意渐渐敛去余下满目不悦，“何事这么大惊小怪？” 沈笑离僵着身子难以置信地盯着他许久，突地问道：“师父，你把我送你的香囊丢哪儿了？” 夜尧男子黑眸一眯，冷声反问道：“怎么？为师丢你一个香囊，还得与你汇报不成？” “果然扔了吗？”她像突然焉了的皮球，面色怏怏地自嘲一笑，“我知道了。”说完拉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余下白衣男子望着她愈来愈小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拐过廊角，神色便沉重下来，走出一段路后惊觉附近有人。 沈笑离猛的一抬头，宝蓝色衣衫的少年也正望着她，温润的眸光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沈笑离，良久才微不可闻的长叹一息，轻声道：“就知道你不会听话……” “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相对于沈笑离的惊讶，苏折凛显得平静得多，他朝她轻轻地招了招手，“过来吧，我送你出宫。” 沈笑离垂着脑袋小碎步跑了过去，安静得走在他身后半步左右的距离。她纳闷儿在他后头嗅了嗅，闻到了熟悉的酒香，这甘醇的味道，她在清心殿，在那个与师父一模一样的男人身上才闻到过，不会弄错。 一个念头飞快闪过，她的步子缓缓慢了下来，直到最后站定。 苏折凛察觉到她没跟上来，转头迷惑地看着她，温和细语道：“怎么不走了？” 沈笑离摇摇头退后了两步，眼神沉沉的望向他，“该叫你大哥，还是太子殿下呢？” 后者清风拂柳的身姿一顿，幽谷清岚般的眸子，静静地凝着她眼里的防备，浅浅一笑：“原来我的小妹……已经这么聪慧了……” 喂，那种吾家有妹初长成的语气是几个意思？ 沈笑离忽然就气不起来了，她抿着唇瓣犟着不动，最后还是苏折凛上前来牵着她，哄了好一阵，“瞒你也是有原因的，我还叫你别去找国师呢，你不也没听嘛，这样算来我们扯平了。” 沈笑离知道自己也不占理，不过始终没想明白，为什么堂堂一国太子会对自己这么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宫门，全程竟没有一个人影。 “我会弄清楚的。”告别时，沈笑离腾地望着他，认真道：“大哥对我没有恶意，我感觉得到，不过一切我都会弄清楚的。” 为什么国师会和师父一个模样，难不成与祁羽商烬娴同样是双生子？ 看夜尧国师的态度，分明认识师父，可他为什么要冒充师父骗自己？若不是自己从来没送过什劳子香囊给师父，几乎分辨不出二人的区别，还以为他语气怪异是饮了酒的缘故。 既然大哥不说，那她就自己去找答案！ “好。”苏折凛笑着颔首，“但是请无论什么时刻，都保护好自己。”他下一句话说得极其郑重，沈笑离顺着他的意思直接就点了头，然后自己莫名的一傻。苏折凛忍俊不禁，“快些回去吧，我们会再见面的。” 沈笑离揉揉眼，总觉得二人如果不能再遇，那边就是永不相见了。 回去后，赫连尘看她情绪不高，还以为她是因为没找到师父而失望，好生安慰了一顿。 ************* 大清早—— 赫连尘的小医馆迎来了第一位客人，他拉开门，瞧着外头没人，就在要关上的下一秒，一双小手抵住了门隙。 他视线徐徐放低，然后看到了粉雕玉琢的卫瑾休，赫连尘惊恐地退后两步险些摔倒。 这只大魔头！ 小徒弟面色不佳，不过对方是阿离的救命恩人，他还是用糯糯的声音好脾气地问道：“你好，我找沈笑离，请问她在里面吗？” 在，在！ 赫连尘爬起来飞速冲进了房间，活跟后头鬼在追一样。 “……”他有那么可怕吗？ “快起来，你看谁来了！”赫连尘拽起沈笑离，一副天塌了的表情。 沈笑离强睁开朦胧的睡眼，有气无力的抓了抓鸡窝头，迷迷糊糊的‘恩？’了一声。 “我说！你徒弟琥珀！他来找你了！就在外头！”他又扯着嗓门强调了一盘，下一瞬间，沈笑离就一个抖擞蹦了起来，瞪大眼望着赫连尘：“啥？！！” 第八十七章 孺子可教 据两师徒大眼瞪小眼，已经过去了半柱香的时间。 沈笑离却仍在一个劲儿的念叨：“你一个人跑来的？简直胡闹，要是在路上遇到人贩子怎么办？我不是让祁羽送你去清禹山吗？他人呢？真是让我逮到了眨眼就灭了他！你是怎么到这儿的？走路吗？还是骑的马？bala，balabala……” 赫连尘崩溃：……快来管管你家的这谁！ 琥珀淡定：“阿离，我饿了。” 后者立马噤声，飞快转头望向无辜的赫连尘：“儿子快去做饭！我徒弟饿了！” 噗——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不过比起在这里看着对活宝抽风，还不如来个眼不见为净。 “哼，就知道使唤我……”赫连尘肉嘟嘟的包子脸皱了皱，噘着嘴哼哼唧唧地去了厨房。 “琥珀……” “阿离……”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对视片刻，沈笑离腾地咧嘴一笑:“徒弟，可想死我了！” 琥珀眼眸一弯，“嗯，我也是。” 等赫连尘摆好饭菜，就看这两孩子和好如初，完全没有刚才不愉快的半分样子有没有！ 他恶寒地搓了搓胳膊上头的鸡皮疙瘩，捏着嗓子阴阳怪气道:“哟～开饭啦～还腻歪呢～” 沈笑离冲他一龇牙，流里流气道:“怎么着？乖儿子吃醋啦？”赫连尘还没接话，就感觉一道凉凉的视线落到了自己身上，不禁打了个寒颤。他识相地闭了嘴，乖乖怂到一边儿:“不敢不敢，二位百年好合，里面请。” 琥珀:孺子可教 沈笑离害羞捂脸:吐艳，净说些实话。 三人用完餐后，琥珀寥寥扫了沈笑离一眼，“阿离，我来的路上听见人说西街东记干果那里的花生米不错，我突然很想吃。” “我去买！” 这孩子丝毫不怀疑琥珀话里的真假，欢脱地带上钱袋子去找花生米了。等她走远，赫连尘就十分懂事的坐在了琥珀对面，乖顺地问道:“您老有事？” 花生米到处都有卖，这条街上味道好的也有一家，可人家指明要东记的，那里没别的，就是离这里最远。这平日里最亲的两师徒，如今一方竟要支开沈同学，也不知道是什么要紧事…… 琥珀诧异地望了他一眼，废话不多说，直接伸出雪白稚嫩的小手腕搁在桌上，语气淡然地正色道:“在下想请神医替我诊断一下，依现下这种身体情况，我该怎么做？” 赫连尘先是一愣，狐疑地把爪子按在了他的脉象处，而后表情从凝重渐渐转为了惊愕。 他触电一般缩回手，瞪大眼望着琥珀半天没憋出个字来。 琥珀微微一笑：“可能要劳烦赫连神医为在下调理一番了。” 喂！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如同听到他心中的呐喊，琥珀眯起眼露出森森白牙，刚要开口，赫连尘识相的抢过话：“不客气！应该的！” 琥珀：孺子可教 就知道这大小魔头聚集后准没他好事！与其让他威胁自己答应，还不如耿直的应承下来让他欠个人情。 沈笑离出去后没转几圈就迷路了，刚想问路，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小公公！你怎么到夜尧来了？”小姑娘的声音清脆甜美，笑容明艳动人，眉眼般般入画，皎若秋月，沈笑离一时呆愣，没想起来在哪儿见过。 看她没反应，苏折歆嘟起嘴巴埋怨道：“啊，你都把我忘了呀？” 沈笑离退开两步，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不确定的试着喊了声：“明曦小公举？” 苏折歆捂嘴调皮一笑，“叫我明曦就好，不用这么生疏的。” 她灵动的明眸轻眨，亲昵熟稔的语气，却让沈笑离没由来的觉得不舒服。 啧，她可不认为，自己会同时吸引夜尧太子与公主对自己重视。而苏折歆，又的的确确是带着目的与她攀谈的。 看过无数女扮男装的古装剧，又深得三师父真传的她，当然是一眼就瞧出这是个女的。不过按照穿越定律里面说的，这种能在千焰自由出入，性格豪爽洒脱的姑娘，都是在江湖上有背景的，况且六师父说她轻功不错，这样的人，她怎么又会放过结交的机会呢。 “不敢，公主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人来人往的，为避免危险还是早些回宫吧。”沈笑离客气的回了一句，她还在赶时间好吗？ 苏折歆看她神色谦逊却暗含着不耐，只道了声，“慢走，有空可以来皇宫找我玩儿~” 沈笑离敷衍地点了点头，抱拳告辞。 看她行色匆忙的消失在街头，苏折歆才轻哼一声，“不识抬举，本公主放下身段竟然还置之不理，不过既然你人在夜尧，我倒要瞧瞧，你到底有多硬骨头。”她拢了拢秀发，素手一挥，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立在了身后，苏折歆漫不经心地吹了吹才莹白的指尖上才染的丹蔻，“去看看她往哪儿去，回来一一禀告本宫。” 黑影一闪，仿佛从不曾出现过。 “我回来了~”沈笑离扛着大袋花生米丢在了桌上，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够我们一路到千焰的量了。” 琥珀歪着脑袋瞧了一会儿，突然道：“阿离，我想在这里住一阵子。” 咦？ “怎么了？”沈笑离扬眉，坐下来等着他的下文。 赫连尘环胸倚在壁上，满脸的幸灾乐祸，嘿，看你能编出个什么故事来。 “小神医说他一个人住在这里很孤单，每到深夜的时候，都在默默垂泪，他已经没有了家人，希望作为朋友的我们能多留一段时间，陪陪他。”琥珀说的认真，眼睛一眨不眨，清澈的眸子里头泛着显而易见的同情和恻隐。 这下沈笑离看赫连尘的眼神整个就变了，她上前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脸，笑骂道：“你小子，还有什么不能跟爹说的。我和小徒弟现在也没什么事，就不急着回去了，正好如你所愿吧。” 赫连尘僵着身子任她掐着自己，欲哭无泪。 谁特么舍不得了，要走赶紧走啊就当行行好！ 不过这话他不敢说出来，只好干笑地呵呵两声，然后苦逼的去研究如何为琥珀那奇怪的脉象对症下药。 第八十八章 悲伤逆流成河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赫连尘的小医馆的日子十分不太平，不是有欠抽的人来收保护费，就是一些莫名其妙的亲戚来投奔，最糟心的是，有人因为喝了赫连尘配的药，因此丧了命。 沈笑离也完全没想到，他们会扯上人命官司。要说赫连尘的配方和用药，那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结合最近的这些事，她与琥珀只能确信，是有人在背后给她们使绊子。 “赫连尘那孩子是个蠢的，要说得罪人他也没那智商，这么看来还有可能是误伤，是有人针对你或者我。”琥珀不可能，他才五岁，谁会和小孩子过不去。 照目前用排除法来看，剩下的，就只有自己了。沈笑离却始终想不起自己在夜尧和谁有仇，她与琥珀连夜拜访了病死者家属，他们情绪激动，不听解释就把他们赶了出来，官兵那方也是油盐不进，态度恶劣。沈笑离腾地想起慧明大师那番话，好几次想和琥珀提起都忍住了没开口。 夜尧裕景湖—— 绿水逶迤，微风恬适。 苏折凛一袭宝蓝色的繁花勾边的锦衣，露在衣袖外面修长白净的手，宛如一块精致的暖玉，握着墨色的鱼竿，坐在湖边目光专注地望着湖面。清风拂柳，少年翩翩，带着与生俱来的优雅与贵气，身后站着两个眉眼恭顺的小太监，恍惚风景如画。 “皇兄，你今日怎么有空叫歆儿过来啦？”苏折歆蹦蹦跳跳的窜了过来，这个太子哥哥，明明她才回宫封号那段时间，都是对自己十分温柔宠爱的。后来不知从何时开始就疏远自己了，好几次递帖子都让他给回了，不是政务忙，就是学习紧迫。 苏折凛眸光微闪，温文儒雅挂上了惯有的柔和笑容，“近些时候都抽不得身，今天一有闲空，就邀了歆儿来裕景湖钓鱼，歆儿这是在生皇兄的气了？” 少女嗔怒地睨了他一眼，娇俏道：“才不会呢，皇兄可是歆儿除了父皇以外，最亲近的人了。” 苏折凛听到她的话，纵容地笑了笑，转过头把视线放在了垂钓的鱼线上，盖住眸中的森然冷意。他叫人给苏折歆安了座，宫人体贴的递上一根秀气精致的鱼竿。 “你与父皇提出来的修建水库造福百姓，还有让商人筹款，设立慈善基金会一事，很大的改善了国内流浪者和孤儿的困难生存现状，做的很不错。” 这话说的确实是发至他内心，他不否认苏折歆在政治方面的天赋与智慧。但是，他从来不认为一个聪明的女子，会毫不避讳的对这些她本不该触及的领域夸夸其谈。 苏折歆扬唇一笑，十分开怀，“能为父皇和皇兄解忧，是歆儿的福气。” 水面的钓线似乎动了动，苏折凛握着钓竿的手一紧，猛地拉起鱼线。 一条巴掌大的小锦鲤正摆尾挣扎。 守候在一边的宫人察言观色地取下它，放入桶中后熟练地上饵。 “歆儿最近好像挺忙的。”他把穿好的鱼线丢回水中，似是不经意的问道。 苏折歆心头一跳，连忙抬头看他的神色，见对方并无异样后，乖巧的回道：“几位师父把功课排的紧，歆儿不敢怠慢。” “这样啊……”苏折凛耐人寻味的拉长尾音，腾地，他侧头展颜一笑，“歆儿一定要注意身体，别太劳累了，否则皇兄可是要心疼呢。” 苏折歆徒然垂下头，“歆儿记住了，多谢皇兄关心。”除却把着鱼竿的手用力地有些泛白外，怎么瞧都是一副乖顺听话的好妹妹。 ************* 沈笑离从来都不是能忍的人，特别是在她还有护短这个毛病的前提下。 “小徒弟，我出去转转。” 琥珀恹恹地挑起眼尾扫过她，耷拉着眼皮，轻轻的点了点头。喝了几天药，感觉全身都是烫人的岩浆在涌动，他极力控制着身体里的那股子爆发力，就怕波及到沈笑离。 “怎么越来越不对劲了。”沈笑离收回贴在他额头的手，又试了试自己的温度。“儿子说这现象是正常的，他调配的东西一向不会有错。我这就去把那群衙役揍一顿，顺便把儿子拎回来再让他给你好好瞧瞧。” 冰凉舒适的触感离开，琥珀有些不适，他阖上眸子飞快的拽住她的手，再次放回了自己脑袋上，闭上眼惬意的蹭了蹭。 他很清楚，卫瑾休……快要苏醒了。 沈笑离怔了怔，小徒弟这么依赖的神情让她有些犹豫。 琥珀眯起眼望着她，有气无力道：“赫连尘那里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安排好了，呐，这个还你。”他拱了拱，拿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 听他这么说，沈笑离才微微安心下来，她收起玉佩专心地守在小徒弟身旁，不过整整一天，都没有什么异常。 她趴在床沿打起了瞌睡，没想到一觉醒来，却率先给了自己一巴掌。 “琥珀？师父……我一定是在做梦吧？”沈笑离‘啪’地扇了自己一耳光，那清脆的响声丝毫不让人怀疑她方才的力度。 火辣辣的痛觉从脸上传来，疼痛的半边脸立即覆上了一双干燥温和的大手，压低的声线带着难以言喻的疼惜和宠溺：“怎么越来越蠢了……” 沈笑离痛哭流涕，哦不，具体说是流红鼻涕。 “撕……撕虎……您先把衣户穿闪，再跟我嗦发行吗？”她口齿不清的说着话，眼泪汪汪的盯着眼前漂亮优美的颈项，还有精致‘诱’人的锁骨，搭上那张好看到惨绝人寰的脸。 沈笑离怕她刚和师父相聚，就落得个鼻血流尽的黑历史啊。 卫瑾休稍稍动了动脖子活动了下身子骨，心情愉悦地扬起柔软而粉润的唇瓣。“好。” 走出屋子，沈同学让冷风一吹，睡意消散地更快，她望着屋顶发呆，沉浸在了‘徒弟是师父，师父是徒弟’的哀痛情绪中无法自拔。 那啥，告诉我当年抱着小萌徒啃来啃去的人不！是！她！ 她迎风留下两行悔恨的宽面条，悲伤逆流成河，作者，你设定这么丧心病狂，你家里人造吗？ 第八十九章 好好谈 沈笑离只得安慰自己，这下好了，不用把小徒弟逐出师门，两人的顺序就这么颠倒了。 按慧明老头的意思，那他们接下来的日子，都该是风平浪静一帆风顺了吧？ 与此同时，游历在外夜观天象的慧明大师—— “咦？奇了，这突然冒出来一颗异世煞星，怎么直直就介入这富贵双星中间，连弯都不带转的？” 乌云浓罩，双星黯淡。 煞星邪光大作。 不过…… 慧明一愣，看着接下来的一幕有些呆滞。 富贵双星慢慢靠拢，其中天贵星猛的乍亮，那一瞬完全盖过了异世煞星的光芒。眨眼就瞧着其中的煞星拉长成一条垂亮的线，成了转瞬即逝的流星，‘咻——’地一下落了下去。 然后，大师摇头晃脑开始嘚瑟道：“哎呀，老衲有生之年竟然还能见到这等奇异天象，不枉此生啊……”他顿了顿，忽的想到什么，赶紧拽起衣角打了个结，双手合十，一脸荡漾的开始许愿。“xx师太一定要等老衲啊，balabala……” 边上打酱油的归元道长冷笑：呸，老秃驴！又在做梦了。 （咳，原谅无聊的我把他们凑成了一对cp） “阿离，进来吧。”温凉的声线在他的话语中完美融合，卫瑾休整理好衣衫坐在了桌边等着她过去，沈笑离在门外却听得虎躯一震。 她站在原地迟疑片刻，最后一脸慷慨赴死的表情推开了门。 卫瑾休静静地斟着茶，暖色的烛火洒在他谪仙般的脸庞，如梦如画，连带着简陋的屋子都让他的颜值生生的提了好几个档次。 见沈笑离杵在门口没动，他停下动作，悠然掀起浓密纤长的睫毛，幽暗的黑眸轻飘飘的就扫了过去。后者立马脖子一缩小跑过去，挺直背脊，端正乖巧的在了他对面坐了下来。 这怂包样，简直比之前师父还是小徒弟的时候还听话，想起好几次训师父的经历，她心塞的用眼尾的余光小心的去瞄正前方的卫大大，小声唤道：“师父……” 卫瑾休端过小茶杯放在了沈笑离跟前，才慢吞吞的应了声，“嗯。” 沈笑离盯着他缓缓收回的漂亮修长的指尖，下意识地去瞧这双手的主人。 两人意外的对视后，沈笑离嘴一扁，几乎是一副快哭出来的趋势。 卫瑾休一静，温存的眉眼愉悦的笑开。 压低的笑声浅浅的钻进沈笑离的耳朵，勾的人心尖都颤了颤，沈笑离呆呆的望着他，有些茫然。 “为师有那么可怕吗？”低缓温和的嗓音响起，沈笑离有些神游的摇了摇头，“不是，师父您笑起来真好看……”她停了停，接着道：“就像太阳突然照到了冰封的雪山，一下子雪就化了一样。” …… 是我没教好。 这用语水平，说出去这丫头是他唯一的得意门徒，清禹最有慧根的大弟子，简直都是搬起石头砸他自己的脚。 卫瑾休沉默片时，才语气轻轻的开口道：“为师跨境的时候出了点偏差，才至于把自己变回了五岁的模样。” 他说到这里，抬头看了眼沈笑离，果不其然，对方约莫是想起了一些事，脸色登时十分精彩。 她悲愤过后，突然紧张兮兮地问道：“那师父，你现在身体没事了吧？” 卫瑾休点点头，继续道：“下山的那段时间记忆有些残缺，所以当时没有认出你来。” 并不！！！ 你都叫我阿离了！你从来不喊我师父！你丫后来想起来了为啥不告诉我真相！ 沈笑离桌子下面的手指头揪心地挠着，心中的小人在咆哮，这么明显的警示，她都完全没有起任何疑心，她是有多蠢！ 卫瑾休抿了口茶水，“你很不服？” 沈笑离一惊：……这都看出来了？ 卫瑾休放下茶水，看到她询问的眼神，无奈地解释道：“桌底都快让你给戳穿了。” 看她窘迫的把手飞快塞进了兜里，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好，卫瑾休轻叹，“后来没告诉你，也是有我的顾虑，此番我也是基本完全恢复，才与你讲清。不过华穹九重本就伴随着利与弊，为师以后若是有些反常，那也是正常的。” 沈笑离听得云里雾里，反常了还正常？那弊到底是什么？ “师父，我能问问，那反常……是个怎么反法吗？”她好奇的望着卫瑾休，满眼的求知欲。 卫瑾休眉目不惊，轻声细语道：“大概也就是偶尔记性变差，脾气不好，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阿离？你怎么滑到椅子下面去了？” 别叫我不听不见！！！ 静谧了少时，卫瑾休的声音才又徐徐响起，慢条斯理道：“你是嫌弃为师了？” 下一秒，他的大腿就让人给抱住了。 “怎么可能！师父我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吗？师父您放心吧，这辈子我都会一直照顾你！记性变差有什么，只要你记得我就好！脾气不好有什么，只要你别骂我骂别人就行！控制不住自己有什么，你可以控制别人嘛！所以总体来说，完完全全对我没影响啊！” 哼，她可没说谎，她沈笑离又不是祁羽那只小白眼狼！ 卫瑾休满意的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瓜，语气欣慰，导致沈笑离忽略了里头那一丝转瞬即逝的‘诱’哄：“阿离，你可要记住刚才说的每一句承诺……” 沈笑离猛点头，后来常常想起今天这些话，才知道原来师父他老人家从很早很早以前，就开始朝她挖坑了…… “师父，那我去写封信寄回清禹山，给两位长老还有虚空子师叔，咳，师伯报个平安？” 刚才喊顺口了，险些在师父面前把师叔两个字叫出来。 以前每次叫虚空子师伯，对方就一脸厌弃的嚷嚷：“我很老吗？以后叫我师叔，我长得可是比卫师弟年轻多了。” 他不服师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人家当了掌门不说，武力压自己一头，连长相比他出色数倍，年纪还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他比卫瑾休只大几岁，却显老得多。故，每次她作为他金光闪闪的师弟手下唯一的宝贝徒儿叫他师伯时，他都会觉得自己是在讽刺他，天知道，她只是有一点点这个念头而已。 不过一来二去，也就师叔师叔喊习惯了，沈笑离想起在清禹的时光，也是满脸怀念。 第九十章 叫我小梅就好 “也好，等太子把消息传来，找出在背后给你放冷箭的人，处理好了之后我们再走吧。” 想到后头之人，卫瑾休稳住话间的狠意，轻描淡写的说道。知道就这么走的话，沈笑离肯定是放不下赫连尘的，索性也就依了她。 “师父，你和太子……是怎么认识的？”沈笑离腾地想起这茬，完全不明白这两人是如何扯上关系的。 卫瑾休侧目看她，微微扬了扬唇，反问道：“你与小神医又是如何相熟的呢？” 嘶，我家高冷的师父呢…… 卫大大不想说，她是铁定问不出来了。悻悻地耸了耸肩，沈笑离现在只盼着儿子啥时候放回来了，然后让他做顿好吃的，给担忧了一天的她补补。 至于赫连尘，他则是第二天早上才到家的，同时他还带了一封匿名信。他进屋看到了卫瑾休，先是傻愣住，不过很快反应了过来，让对方的气场震撼了小会儿，呐呐道：“你恢复了？” 卫瑾休拢袖立在窗边，轻微颔首，面上是对旁人少见的和颜悦色：“还得多谢小神医。” 赫连尘连忙推辞地摆手，“不敢当不敢当，噢，有人托我给你捎个信。”说着，递出了一张折好的纸条。 卫瑾休脸上没有丝毫疑惑之色，淡然地接过信，沈笑离也正好挎着菜篓从外头进来，“师父，我把院子外墙的那圈野菜摘了点，先凑合着吃吧。”说完一抬眸，瞟到屋中央的赫连尘，惊喜地欢呼道：“儿子！” 赫连尘：“……” 我想知道你手里为什么提着我才种不久的草！药！ 或许是他的眼神太过哀怨和控诉，沈笑离把菜篓掩耳盗铃的朝身后藏了藏。“儿子，你在里头没受委屈吧？出来以后要好好做人啊……”她假意拭泪，慢慢向门外挪去。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赫连尘淬了她一口，转身在柜子里翻了翻，找出许些碎银子，恶声恶气道：“自己要吃什么菜就买什么，回来我给你做。” 沈笑离狗腿的接过钱，笑弯了眼，“谢谢老板，老板好好休息，小的去去就回。” 瞧着她走远了，赫连尘才又为卫瑾休诊了一次脉。对于卫瑾休那惊人的恢复力和忍耐性，感到难以言喻，那种痛苦他见书中描述过一次，不亚于把人丢进火海里的煎熬，他扛了过来脱胎换骨不说，只用了一晚就与常人无异没有丁点不适了，简直是绝了。 “没事了。” 他收回手，看向卫瑾休的目光很是复杂，里头还夹杂着诡异的崇拜。 卫瑾休得了他的话，心里的那团郁气也消散了不少，至少他不用再担心变为小孩的那种力不从心，又无所适从的感觉了。 两人又聊了顷刻，赫然发觉沈笑离出去竟快一个时辰了，换平时最多半盏茶，这可有些不对劲了。 “我去看看。”卫瑾休拧眉望着门口半晌，突然开口，赫连尘打了个呵欠，“需要我也去吗？” “不必。”扔下两个字，赫连尘只觉得眼前一花就没了人影，他使劲揉了揉眼睛，“这速度，开挂了吧……” 自那天在城关一别，苏折歆在夜尧加大了人手搜索卫瑾休的下落。不过得到均是没有消息。按理说如此出众脱俗的人物，应该很好找，他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近日里六师父说周围加多了许多身手不凡的人，她顺着这条线查去，大概知道了是太子哥哥的杰作，不过并没有确切证据，也不懂他这么做的缘由。加之下头的人传来话，说她传令下去的事莫名的不了了之了，让她十分恼火。 苏折歆现在对沈笑离的身份，更是十二万分的好奇了，这不，今天亲自出宫去堵她了。 沈笑离提着刚割得五花肉没逛多久，就看到了人群里一袭紫衫繁花罗裙脱颖而出的她。 “明曦公主。”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这公主怎么这么闲？ 苏折歆露出皓齿朝她笑了笑，看了眼周围交头接耳围观的人，不少视线落到自己身上，她垂眸掩住美目中快意的神色，在捧在手心的水晶球没有变化后，上前主动搭话道：“你怎么都不来皇宫找我玩儿，我可都无聊死了，这里人多，我们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聊聊吧。” 能拒绝吗？她还赶着回家吃饭呢。 沈笑离踌躇片刻，显然在犹豫，对方是公主呢，这样推了她的邀约是不是让人记恨呢？ “对了，本公主的六师父也认识你呢，他说那天你给的豆子不错，还在念叨呢。”苏折歆的话语像是突然想到才脱口而出的，可沈笑离看着她无害的神色，总觉得她是在提醒自己对方的身份，还有坤六那个‘恶灵’在暗处。 无法，她笑眯眯地应了下来，其实内心已经骂娘好几句了。 躲不掉，那就多坑坑对方吧。 “也好，这段时间比较忙也没来得及去拜访公主，我们找个雅间好好沟通联络一下。”沈笑离勾唇一笑，屁颠屁颠地带头来到了黎云城最大的酒楼，‘鸣曦食府’。 跨进大门，楼中巨型扶梯裹着彩色的小碎花，呈螺旋状延伸到二楼，稀有的水晶来做的灯饰，折射出漂亮耀眼的光彩，装饰风格是沈笑离从没见过的欧式风格与田园风情的结合，大气中不失柔美，让人眼前一亮。 “您好，欢迎光临‘鸣曦食府’，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上前来的小厮挂着得体的笑容，礼貌的询问道。 苏折歆秀眉一扬，上前两步，对前来接引的人出示了一块精致的小木牌，小厮看后，立即恭敬地引他们往最豪华安静的贵宾房走。 沈笑离看到她的动作，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笑嘻嘻道：“劳烦公主殿下破费了。”苏折歆抿了抿唇，慢慢扫过几乎客满的大堂，芊芊玉指把耳发别在耳后，柔声道：“让你看笑话了，这间酒楼其实有我的一半的产业在里面。” “是吗？公主殿下真有本事。”若非她一脸‘夜尧怎么穷到要堂堂公主来赚钱’的同情表情，语气诚恳地苏折歆都差点信了。 遭沈笑离这么一噎，苏折歆笑容淡了淡，到了房间后才跟她对话，“还没问姑娘贵姓呢？” 沈笑离看了一眼造型独特的古铜烛台，和看起来很柔软舒适的巨大沙发，她自来熟的坐上去试了试，“这地方不错，啊，我没有自我介绍吗？公主叫我小梅就行。” 小梅？ 这算是什么名字？ 第九十一章 找到了 “小梅姑娘，要不我们先吃点东西吧？看你提着菜篮子，是还没用饭吧？” 苏折歆善解人意地提议，拿出一本制作精美的镂空印花菜谱。 沈笑离完全没意见，主人家这么大方，她何必客气？ 她乐呵呵的翻开菜谱，多数都是她连听都没听过得菜式，几个还体贴的配上了图，颇有新意。 沈笑离认认真真地把目光落在菜品的价格身上，叫来小二手指头飞快的在上面点着。 “这个什么什么意大利面，还有三明治，土豆泥，哦哦对了牛排也要，这个油焖大虾，咸黄锅巴，薄荷排骨，金丝山药卷，彩虹汤圆，糯米水晶糍，鲜花粥，通通来三份，一份先上，另外两份我要带走的。” 看小二奋笔疾书地记着菜名，苏折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群古人看到她设计的完美菜单不是应该问，这是谁想出来的这么有才吗？这些菜这么新颖是什么做的吗？这货点的这么娴熟，她真的不是穿来的吗？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一凛，如果这个女人也是穿越来的，那她的存在就不是独一无二并多了很大的威胁，可是她看到食府的惊诧神情却又不似作伪，于是在疑心之下，开始不经意地试探起沈笑离。 “小梅姑娘觉得这里的菜看起来怎么样？” “有点贵，不过还好不用我买单。” “……食府的环境怎么样？” “挺豪华的，东西贵点也是能理解的。” “……服务员的表现怎么样？” “服务员？对你的尊称吗？不错不错，公主表现优秀，优秀。” 噗—— 老娘缓缓。 苏折歆笑容逐渐狰狞，扭开头望向窗外做起了深呼吸。 沈笑离看着鱼贯而入的侍者端着丰盛的吃食，眼珠子早就飘到上头去了，坤六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相当从容地拉开椅子坐了上去。 “六师父，今天我是要招待客人，你看……”苏折歆见坤六出来了，眸光闪了闪，拧眉歉意的瞧了瞧沈笑离。 坤六听见自己不能吃，明显就不高兴了。 黑珍珠般沉着漂亮的眸子不满的盯着沈笑离，握着刀叉的小手稍一用力，好看的餐具就多了一个凹下去的指印。 僵持半晌，他才把变了形的刀叉重重一摔。 鼓着腮帮子跟苏折歆要求道：“歆儿，我去隔壁屋子，我要吃东西。” 咦，她好像一句话都没说，就让坤六这么个凶残货给记恨上了。 “不用那么麻烦，我们好歹有也过一面之缘，一起吃吧。”沈笑离随和地站了起来，唤来门口的小二吩咐了几句。然后调头吊儿郎当地道：“公主殿下不介意吧？” …… 她要是说不同意，六师父不知怎么想。 “既然小梅那么说了，当然可以。” 苏折歆等开饭了才知道自己的决定有多蠢。 沈笑离吃东西是从来不顾形象的，大块吃肉，大碗喝粥！坤六作为一只资深吃货，咳，饭桌上，这两只立马就臭味相投了。 “这个要蘸着汁吃才好。” “唔，真的耶。” “水晶糕比较甜，吃点辣的综合一下，感觉怎么样？” “噢噢噢噢，这酸爽！” “酱爆鸭要手撕着吃，配上葱丝一起入口才过瘾。” “是这样吗？恩，确实，不过淋的酱汁太少了，估计多点会更香。” “我也是这样觉得。”坤六煞有其事的点头附和，“歆儿，你记得与厨房说一声，下次多要些酱。” 只想呵呵的苏折歆：…… 沈笑离吃了顿饱饭，对苏折歆的印象好了一些，“公主是有大智慧的人，想出来的东西都是如此与众不同，小梅钦佩不已。” “小梅姑娘抬举了，也不过是一时兴起想到的，哪里上得到大台面。”苏折歆看沈笑离终于开窍的夸了自己，骄傲之余不忘谦虚两句。 沈笑离立马严肃了下来，“公主千万不要妄自菲薄，虽说您贵为一国公主常常出来抛头露面，异想天开地开了这么个饭店，但是小梅我是从心底里佩服你！” 苏折歆：我凑！这语文水平老师怎么教的！ 突然打了个喷嚏的卫瑾休：啊……阿离应该就在附近了…… 坤六躺在沙发上，闭目惬意的消化才进肚子的美食，倏地睁开了眼警惕的看向窗外的一个方向。 沈笑离飞快的觉察到他的反常，敛住笑容侧耳仔细边听起外面的情况。 少时，她猛的跳出窗外。 师父来了！ 苏折歆呆滞地望着空荡荡的窗口，还没来得及变脸，沈笑离就又蹦了进来，她挎起菜篮子朝她挥了挥手：“谢谢公主盛情款待，小的还有点事就不奉陪了，还有，我要带走的那两份吃食，还劳烦公主派人送到云街小巷西廊二十八户，有缘再会唷~” 明曦公主咬牙，还什么都没问呢，人来吃了一顿就跑了，这哪儿行！ “六师父，我们跟上去瞧瞧！” 坤六也不废话，轻松地扛起苏折歆也飞速消失在屋檐上。 ************** “师父师父！你怎么出来了？” 卫瑾休停下步子，白衣墨发，仙姿卓约，远远地矗在树下等着她。 “你再不回去，为师就要把夜尧翻个天了。”他轻叹一声，瞥到她只有块肉食的篮子，用指尖轻柔地为她梳了梳许些凌乱的发梢，温声道：“走吧。” 沈笑离眨眨眼，跟在他身边笑得欢快：“我是遇到点事才耽搁了，师父，那家‘鸣曦食府’的东西确实好不错，我让他们送了两份儿过来，待会儿你也尝尝。” 师徒并肩而走，气氛融洽温馨。 苏折歆怔怔的盯着远去的人影，顿然笑出声来，最后笑声越来越大，直至笑弯了腰。 坤六不明所以地望着她，等苏折歆缓和过来了，就听她魔魇一般不停念道：“找到他了，找到他了……” “歆儿，你没事吧？” 苏折歆站起身，眯眼想了想，扯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她忽然道：“六师父，我们亲自给小梅姑娘送吃的去。” 第九十二章 不愧是师徒 两人到医馆没多久，赫连尘也睡了个舒坦觉才醒。 “你就买了一坨肉？只买了一坨肉？！” “儿子你先别激动，我虽然只买了一坨肉，不过我胜似买了是坨肉啊！” 沈笑离往卫瑾休身后躲了躲，赶紧解释。 很快，赫连尘就知道她口中的胜似是什么意思了。 桌子上琳琅满目的大餐都快堆不下了，当然，与这些美食一起来的，还有苏折歆，和蹲在他们看不到地方的坤六小朋友。 苏折歆到底是找到卫瑾休了，她欣喜的跑了过去，为了来，还特意换了一身霓裳留仙裙。 “恩人！真的是你呀！” 沈笑离一懵，她正诧异一个公主怎么自降身份，来个小茅屋送点吃的，原来目标是她的师父呀。想起之前的商烬娴，那小丫头才多大，也知道跟着师父‘屁’股后头恩公恩公的叫，等把那熊孩子甩开了，结果又冒出个明曦公主来，顿时眼神就微妙起来。 师父，你救人这么勤快，怎么不去跟赫连学学改明儿去当大夫啊？ 卫瑾休慢了半拍，才知道面前的人在跟自己说话，他看了眼前这张明艳的小脸，又瞅了瞅气鼓鼓的沈笑离。 她正冲着苏折歆的背影龇牙咧嘴地做着鬼脸。 卫瑾休失笑，站在他跟前的苏折歆哪里见过他这么温柔的表情，简直快要沉溺进去而无法自拔。她点了口脂的红唇动了动，仿佛鲜艳欲滴带人摘采的玫瑰，未等她先说话，对面的人就先带着疑惑地问了出来：“你是？” 苏折歆：…… 沈笑离：师父失忆这招真是屡试不爽啊哈哈哈。 “恩人你那天在城关从歹人手中救下我，你忘了吗？”苏折歆试图提醒他想起那天发生的事，不过很可惜，她好像失败了。 卫瑾休毫无印象，听她这么说，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你带这么多东西来报恩，谢谢了。” 赫连尘and沈笑离一脸敬佩：神补刀啊…… “还不知恩人尊姓大名呢，我叫苏折歆。”她也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很快调整了自己的负面情绪，心平气和的端坐在桌边。 十分不巧，卫瑾休半个时辰前才看了太子递的那封信，大致意思是跟这个公主苏折歆有关系。 卫瑾休本从容淡定的面容总归有了变化，他面色冷凝地指了指门口，“慢走不送。” 噗，师父，您老人家这样打一国公主的脸，真的好吗？ 沈笑离憋着笑，赶紧跳出来圆场，“要不明曦公主您就先回去吧，我师父他今天心情不好，多有得罪了。” 苏折歆咬了咬下唇，袖下拳头紧了又松，在掌心余下一排泛白的指甲印。 “原来如此，那是歆儿来的不是时候了。”她起身深深的望了卫瑾休一眼，重新扬上笑容离开。 沈笑离探出脖子去瞧人没影了，折回屋身心畅快。“师父，那可是个大美人呢，怎么能这么正大光明不给人家面子呢？” 卫瑾休斜了她一眼，只道了一句：“离她远些。”然后就没了下文。 他也是有私心的，凭什么要把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小姑娘，再送到那个地方。 太多隐患和因素还没有剔除，他不得不防。 “师父，我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 “？” 沈笑离腾地直起背，挤眉弄眼地凑了过去，拉着他的衣袖撒娇道：“那啥，我的内力……” 咦，还有这等事啊。 卫瑾休抬头望着屋顶，很是纠结，这孩子的破坏能力可不是一二般的强。 是同意呢，还是拒绝呢？ “你还是不能突破为师给你的限制吗？” 沈笑离小脸皱了起来，心虚地盯着脚尖不说话了。 “阿离。” 卫瑾休的声音俨然已经有些冷厉了，沈笑离最怕他生气的模样。立即举起右手，“我的意思是，我的内力您可千万别心软的就给我解了！我可是立誓要自己搞定的人！” …… 这不要脸的程度他赫连尘也是服了，赫小神医埋头开始吃自己的饭。 卫瑾休沉吟，“这样啊，为师正想给你恢复了呢……” 噗—— 这腹黑的级别，他赫连尘和沈笑离简直是‘鞭’长莫及，没见小魔头都是一副被雷劈了的神色吗？不愧是师徒。 卫瑾休知道沈笑离的功法皆是卡在这个当口，这次内力被封，也同样是她更上一阶的机会。 沈笑离想必也懂这个道理，所以她也没抱什么希望，也就是随口一提。“师父，你不是说太子有信要给你吗？收到了吧，写的什么？” 卫瑾休眸光悠悠地扫了过去，慢条斯理的开口：“就是苏折歆做的，你什么时候认识的她，又是怎么的得罪上的？” 既然打定主意要她远离那群人，有些事该知道的，也要让她明白。 沈笑离仔细回想了几次相遇的情境，迷惘地摇了摇头，寻思了一会儿，忽地一击掌，狞笑道：“那小妞竟敢暗算小爷，看我怎么收拾她。” “就你？” 喂喂喂，师父这轻蔑的语气是几个意思？ “据我所知，有名的坤山六怪，好像都跟她有关系。”赫连尘咀嚼着米饭突然‘插’上一句，他想了想，又接着道：“看见她手里几乎不离手的玻璃蛋了吗？听说那玩意儿遇到危险会自己变色，估计你还没靠近就让坤山六怪给扇飞了。” 沈笑离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吃你的饭！闭嘴吧你。”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哼。 不过赫连尘这么一说，她惊觉他讲的都是实话。 沈笑离翘着二郎腿仰坐在椅子上，懒洋洋的拉长话语：“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要是谁惹她，好吧，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是阴招。 她倏地转头望着赫连尘，两眼发光：“儿子，帮爹几个小忙呗……” 赫连尘动动脚指头，都能猜到她要干嘛：“我是医者，总是被你使唤来做坏事！先说好，弄死人的毒药我配不来啊。” 沈笑离点头，毒死人的她才不敢用，她可没厉害到能与国家抗敌的时刻。“泻药，痒药，发红疹的，让人浑身肿痛的，能引来蚁虫的，统！统！都！要！” 赫连尘惊呆了，他僵硬着脑袋去看卫瑾休。 谁知后者眼皮都不抬一下，“阿离喜欢，就让她折腾去，坤山六怪，我还不放在眼里。” …… 第九十三章 吓死本宝宝了 卫瑾休不管，赫连尘也没辙，只得按她的要求来配了一堆东西出来，等沈笑离要潜进宫的前一刻，还在一直不放心的叮嘱，“注意安全，别玩儿过火啊，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替你师父和我想想，真忍心我以后被人天天找麻烦，你师父次次给你收拾烂摊子吗？” 沈笑离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不会留下把柄的，师父他是在放我历练呢。你放心吧，子时前我没回去，他就会来接我。哼，我师父可厉害了，谁都不是他的对手！” 卫瑾休的实力赫连尘是知底的，他没话可说，退到一边噤了声。这对奇葩师徒，难以想象沈笑离的内力要是回来了，还不知闹出什么大乱子呢。 沈笑离发现她和皇宫还挺有缘的，成了常客啊。 她不敢偷偷摸摸靠得‘明曦殿’太近，坤六的警惕性远比她看到的机敏得多，只能混进宫下手。 沈笑离难得扮的是宫女，主要是因为苏折歆见过她太监模样，怕她突然把自己人出来了，宫女的长裙走起来很是碍事，好几次都差点摔了跟斗。她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周围，钻到没人的地方，把裙子撩到小腿处一撕，然后蹦了蹦，发现舒服多了，这才急忙走出来跟上大片队伍。 “碧落，你怎么这么慢？”大公公一手提着昏暗的纸灯笼，兰花指用力点了点她的额头，嗔怒道。 沈笑离瑟缩了一下，把头埋得很低，颤声道：“方才发现随身带的丝帕掉了，去找了下。” 大公公阴阳怪气地冷哼一声，“那还不快跟上去，难道还要主子等奴才不成？” “是是是。”沈笑离躬身退离他几步，旋身小跑了上去。 等她融入了人群，这才长吁口气。沈笑离这才知道，她们这些提着采来的鲜花花瓣的人，是要去伺候明曦沐浴。 沈笑离身后的尾巴险些翘上天，天助我也啊，沐浴，坤六总不能在周围吧？ 洗澡，总不能随身携带玻璃蛋吧？ 用水，药粉很好放吧？ 她都能想到苏折歆全身红疹，上吐下泻的样子了。不过她也知道掂着点量，她先把引来蚊虫的药捏在了手中，提前准备着。 宫女们把精心挑选的花瓣，猪苓，精油，浴帕一一摆放在了诺大的温池边，然后准备公主换穿的衣物。 沈笑离趁其不备，往水中掺了痒痒粉与红疹药。 接着就乖乖地立在一旁，等着苏折歆来了。 “明曦公主到——” 随着尖细的嗓音传来，苏折歆慢腾腾地走了进来，沈笑离看到她的双手空空，果真没有那个玻璃蛋。 她展开双臂，立即有人上前目不斜视的为她解开发簪，宽衣，撒上花瓣。 沈笑离闲在一边小心的打量，不得不承认她确确实实有傲人的资本。 袅娜娉婷的身姿娇小玲珑，很容易激起对她的保护欲，蛾眉皓齿欲语还休，靡颜腻理，缭绕的水气层层荡起，给人一种雾里看花的朦胧美。 更妙的是，顺着苏折歆冰肌玉骨的肌肤往下瞧，她雪白的翘‘臀’上，一朵嫣红的梅花印记异常醒目。 沈笑离条件反射地捂住自己的‘屁’‘股’，那次她为了祁羽对商烬戈说的那句话并不是假的，她的后头上，委实有朵花，而且那朵花，还与苏折歆身上的，一模一样。 她惊骇的退后两步，沉溺在了夜尧的迷云中糊涂起来。 太子，公主，师父，还有自己。 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就这么无缘无故地认识了，还扯出一系列的事。 她要回去，找师父问个清楚。 沈笑离逮到机会，悄然无息地退了出去。她等不及换衣服，只想快些弄清楚一切。 她思绪混乱，搂着裙摆飞快的在廊上跑着，淬不及防的撞上了一个人，卷起一缕淡淡的葡萄果香。 那人被她脑门嗑了个措手不及。 一袭白袍，掉落的笠帽和散下的青丝，让沈笑离清楚地知道面前的人是谁。 我我我去，冤家路窄啊！ 她居然犯了这种低级错误，连附近有人都没意识到。 沈笑离二话不说转身就跑，没想到步子迈大了，‘扑通’一声栽了个跟头。她连忙艰难的爬起来，后面的裙摆却遭双白色的锦靴踩了正着，不留神的再次摔在了地上。 “撞了本国师，还敢跑，你是哪个宫的？”夜尧国师清清冷冷的开口，可话语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轻浮与调笑。沈笑离把身子蜷成了一团，用乱发挡住自己的脸，原来这个国师暗下竟是这么轻佻散漫的人，她感到一阵恶寒。 “国师饶命，国师饶命，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 她扑到国师的脚面前，喊饶命的动作幅度之大，他只见这小宫女的脑袋不停的甩来晃去，然后整齐的发饰和头发乱成了一团。 “停停停！”他费力的抽出腿，原本白净明朗的裤腿已经污垢不堪了，国师嫌恶地拍着上面的青草泥泞，恶声恶气道：“把脸抬起来，说出你是哪个宫的，本国师就让你走。” 沈笑离满是污泥的手抹了把脸，吸着鼻涕缓缓抬头，男人就记得这张脏兮兮的辨不出原样的小脸上，有双比星辰还要明亮的澄澈眸子。 他上下观察了这宫女一番，瞧着她撕坏的裙摆露出一节光滑的小腿，薄唇一扬，顿时邪气肆溢。 “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沈笑离咽了口唾沫，忽地一指天际，“快看有只猪在飞！” 很多时候必须承认，这弱智的招数挺管用的，国师回过神来，那个小宫女已然跟个兔子似的窜远了。 他凝眸望着，意外地没有惊动周遭的侍卫来拿下她。 男子弯身捡起脚下还压着的碎布，喃声道：“有意思……” 沈笑离丢开手里随手捡来的板砖，贴着墙喘着粗气。 好几次都想把这玩意儿拍国师脑袋上，对方没有功夫，这对她来说不过是件很简单的事。可她始终没法子，朝与师父有张神似脸的人来这么一下。 她见没人追来，换了套衣服花生米也没带，果然不方便，还好儿子给她的药没用完的一样都没丢，否则回去又会被念好一阵子了。 沈笑离摸了摸鼻子，确定四周没人后，把裙子扯成了条状，才彻底恢复了行动能力，她长叹一气，没想到，到头来既然是条宫女裙把她给打败了。 第九十四章 为师好看吗？ “哟～沈大小姐这是习惯了踏着点回来？这身装扮，挺时髦啊～” “……”沈笑离灰头土脸地蹲在边上，暗暗咽了口唾沫，由于不敢对卫大大表现出不满，只好瞪了眼多嘴的赫连尘。 看对方没有要训她的意思，沈笑离快速小碎步挪到卫瑾休面前，乖巧道：“师父，我回来了。” 卫瑾休挑起眼角，瞟了一副看好戏神色的赫连尘，后者立刻垂下头规规矩矩地出了屋子。“我去外面转转，你们聊。” 赫连尘傻乎乎的让冷风一吹，猛然醒过神来，嘿，不对啊，这是他家！凭什么他还要避嫌啊？ “坐。” 沈笑离见他发话了，松懈下来坐在了凳子上，眼珠一转，决定先发制人，“师父，我找到你家亲戚了！” 卫瑾休：！ “我的意思是，我找到你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了！你们长得一模一样！”沈笑离收到他惊愕的眼神，把自己的话再次阐明了一遍。 卫瑾休：他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就是夜尧的国师，他跟你长得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话说那天我还把他认成你了呢……”她挠了挠头，把乱七八糟的头发随意地拢了拢，却在话音落下时，感到周遭的气温骤然下调了好几个度。 “你说。”卫瑾休轻飘飘地抬起眼，漂亮的手指优雅地理着广袖，慢条斯理地开口：“你把为师认错了，恩？” 沈笑离的小心肝随着他的那个‘恩’字腾地一颤，倏地意识到自己可能讲错话惹师父不快了。 “师师师，师父，我我我我刚才说说啥了？”沈笑离语无伦次的结巴道，显然吓的不轻。 卫瑾休凝视着她的眸光醉人，声音也是轻柔地不像话，他站起身，唇角挂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嗓音低沉沙哑：“阿离，为师该让你好好瞧仔细，以防你再认错人。” 沈笑离瞪大眼，看着逐渐靠近的那张颠倒众生的俊秀容颜，惊然无措地干笑了两声往后躲着，直至后脑勺抵在了墙上，鼻尖嗅到师父身上淡淡的墨香和好闻的书卷气息。 “喏。” 卫瑾休用手掀开额前的发，卷翘的眼睫略带俏皮地轻眨：“可记住了？” 沈笑离喃喃：“师父，你真好看。” “那你说说，是为师好看，还是夜尧国师好看？” “你更好看。”沈笑离小眼神相当真诚，脸上扬起了痴迷的傻笑。 哦，卫大大满意了。 他腾地退开，沈笑离也因此猛然惊醒。 我凑，又用美人计！ 沈笑离憋屈地垂下头。 “夜尧皇宫，你就别再去了，太子，公主，国师，也和我们没有半分联系，明天就带着小神医回千焰吧。” “儿子不可能跟我们一起走的。”沈笑离倏地抬头接过话。 卫瑾休扬起嘴角，视线投到了门板上，“小神医，阿离说你不想跟我们一同走？” 紧贴着房门偷听的某人脚丫子一抖，“我愿意！” 沈笑离：“……他在夜尧呆着安全。” 卫瑾休黑眸轻闪，微微一笑：“为师确信，清禹山比任何一个地方，都安全。” 赫连尘在外头连连点头没节操的附和：“没错没错，我觉得掌门说得对！” 翌日—— 公主染上怪病的消息不知怎么就传了出来。 听说是花园里的奇怪虫子咬的，又说好像又是什么传染病。 沈笑离知道了，翘着二郎腿笑的正欢，起身神清气爽地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赫连尘本是出去牵马，没跑多远就又折了回来，他缓了口气，冲着里头悠哉的二人焦急道，“外头被官兵围住了，怎么回事？” 卫瑾休正闭目凝眉养精蓄锐，听到他的喊声缓缓睁开了眼，呼吸均匀没半点慌张的模样，只是依旧清冷目光里蕴起了丝丝寒意。 真是半点也不安生。 沈笑离抄起木棍气势汹汹地就要往去干架。 “喂喂，你干嘛？”赫连尘一把拽住她，眼角泪痣闪烁：“你脑袋进水了？一个人单挑一群？”他掏了掏兜，兴奋道：“我这里还有些药粉，走走走，一起去。” “圣旨到——” 两人勾肩搭背的动作顿时僵在原地。 “赫连尘，接旨——”前来的内侍穿衣打扮来看，不难瞧出这人地位还挺高的。 沈笑离赫连尘狐疑地对视一眼，不情不愿的跪了下去。 “你们两个，谁是赫连尘呀？” 那老太监板着一张脸，目光阴冷地扫过二人，视线腾地定格在沈笑离的脸上，瞬间变为了一副活见鬼的模样。枯瘦的手指头笔直的指着沈笑离，颤声喊了句：“娘娘！”然后两眼一翻，晕了。 外头登时哗然一片。 大批装备精良的官兵涌了进来，沈笑离傻眼了。 ‘吱呀——’ 清晰的开门声传进众人耳中，卫瑾休不慌不忙的走了出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他神色平静的拂过每一个人的脸，最后把视线落到倒在地上的太监身上，不留痕迹地蹙了蹙眉。 “参见国师——” 伴随着这一喊，是他们铺天盖地的跪拜。 卫瑾休冷眼看着这一切，缓缓开了口：“把陶公公扶进来躺好，其余的人全部出去。” 士兵们面面相觑，飞快动作起来，不敢违背他的意思。今天的国师看起来似乎更加飘然脱俗，惊世绝艳的眉宇中透着一抹冷淡和漠然，仿佛他只是一个置身世外不问红尘的仙人。 直到所有人退了出去，沈笑离还在云里雾里的不在状态。 “师父，我好崇拜你！” 既然夜尧国师和他长得像，那师父没理由不好好利用这个空子啊！不过那个陶公公看到自己后那震惊的表情又是为何？ “劳烦神医用些能消去记忆的药粉给他灌下去。” 赫连尘听见他冷然的开了口，当下也不问原因，立即动手。 “阿离，把你的样子也得换一换。” 啊？ 卫瑾休眯了眯眼望着她，沉默片刻突然道：“跟我去见一个人。”而后侧头看向呆若木鸡的赫连尘，“夜皇的圣旨是找小神医，那待会儿陶公公醒来后，小神医就先看着办吧。” 喂！不带这样过河拆桥的哎喂！ 第九十五章 变脸 卫瑾休揪着沈笑离直奔皇宫，不过他并没有像方才那般大摇大摆的挑正门走，而是选了偏僻寂静的小道，一路畅通无阻并轻车熟路。 沈笑离尽量保持速度不掉太远，脑子却还是忍不住多想，有些怔然地望着在前头穿行的身影。 师父好像对这里…… 很熟悉？ 即便是她常常梦到这里，也没同他那般在这迷宫一样的地方，走得这么容易顺利。 然而接下来的环境她却越看越心惊。 喂喂喂，她要是没记错的话，这条路的尽头是通往夜尧国师的‘清心殿’。 沈笑离猝然刹住脚步，踌躇在原地不愿动弹了。 卫瑾休几乎是同一时刻停了下来，他转身，看着她退意躲闪的眸子，静默少时，朝她缓缓伸出了手。 “阿离，过来。”柔和清幽的嗓音像溪涧流水汩汩淌出，煞是动听。 沈笑离微微失神。 前头白净修长的指节泛着暖玉的温润光泽，让她情不自禁的把小手放了上去，握紧，触感果然跟自己想象的一样，温暖的令人留恋。 ************ “石头，再去给本国师端一盘葡萄来。”两人刚到‘清心殿’，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 园中还是只有那个扫院子的太监，他熟练地丢开扫把，眨眼就往外头跑得没影了。 国师听到开门声，眉头都没挑一下，躺在睡椅上照旧哼着小曲儿，毫不在意自己如缎的墨延落到了地面，看的出来心情不错，“唷，腿功有长进，这么快就取回来了，本国师有赏。” 他在身上掏了一阵，最后‘摸’出来一颗小夜明珠。 光泽温润的珠子在他细长白晳的指间散发着柔光，可惜举在空中半天没人接，他这才睁开漂亮的眼，不悦的看向门口。 这一望，整个人就哐当一声翻到了地上。 “坤三，别来无恙？” 卫瑾休声音依旧温和，却听得那人浑身一颤。 “卫掌门！” 那张与他同样的脸此刻布满了惊恐，看起来有着说不出的怪异。沈笑离倒吸了一口凉气，上前两步惊诧道：“原来你就是坤三？” 卫瑾休约莫是想起沈笑离把坤三认成自己的那件事，眉眼带笑，不过里面清冷一片不带半分笑意。 “你似乎过得不错。”全然不带愠怒的声线让坤三惊了惊，他视线扫过目不转睛瞅着自己的沈笑离，眸子划过一丝了然。 “勉强凑合，还是跟着沾了卫掌门的光。” 他想起卫瑾休对清禹长老作出的承诺，忽然又松散下来，他撩了撩脑后的长发，待发丝停滞已然变成了另一个人。 “太子殿下！”沈笑离瞪大眼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声惊呼溢出唇瓣。坤三面带得色，朝她挤了挤眼，一个低头抬首，再次改头换貌。 然后她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一声轻哼。 凛冽的风刃从坤三脸颊旁边滕然掠过钉入背后的木桩。 啊，只是风而已。 卫瑾休这丧心病狂的家伙竟然到了会用空气来杀人的地步？！ 坤三也知道自个儿方才一时得意失了分寸，也不敢恼，只是惋惜地抹了抹脸上的人皮面具，“卫掌门这次登门，有何贵干啊？” 卫瑾休深不见底的眸子朝沈笑离望去，他唇角微勾，轻声道：“给她换张脸，或者送你重新投次胎。” 沈笑离：…… 坤三：…… “呵，卫掌门可是答应了二位长老，不会对我们坤山五人赶尽杀绝，这是要反悔吗？”坤三讥诮地嘲讽出声，完全不把对方风轻云淡的威胁放在眼里。 卫瑾休面颊稍侧，露出半边惊艳绝伦的容颜，幽暗的黑眸令人无法看透，时间凝滞少顷，他清清浅浅的笑开，柔声道：“随你，反正我杀了你又不会有旁人知晓。” 坤三一副‘你不会这么无耻吧’的表情不可思议的望着他，看他不似玩笑，倏地求救般转向沈笑离。 后者摸了摸鼻子，乖觉的盯着自己脚尖一脸‘师父说什么我都支持的’的脑残粉模样。 坤三心口一窒，僵持片刻最终妥协，他愤愤地斜了沈笑离一眼，“过来吧，我给你换张脸，美的丑的，女王的，御姐的，萝莉的，软妹的，女神的，泼妇的种类居多，你想要那个？” 沈笑离摸着下巴认真想了想，“恩……你能不能把漂亮和温婉结合一下，然后再掺杂一点妖媚进去，最后点缀些可爱呢？” 坤三面无表情：“卫掌门你还是一掌劈死我吧。” “咳，我改主意了，普普通通不难看就行。”沈笑离在卫瑾休发话前赶紧改口，安分的坐在了椅子上。 坤三动作很快，她感觉到有冰冰凉凉的东西敷在了脸，双手指尖灵活的在她面上多个位置打着点画着圈，涂抹着一些味道好闻的膏状物体。 “好了，在等半盏茶的时间就差不多了。”坤三在水盆中净完手，舒展了下胳膊蓦地朝外头扬声道：“石头！死哪儿去了？本国师的葡萄呢？” 卫瑾休挑了挑眉，神色淡淡：“小太监被我打晕了。”他顿了顿，“葡萄味道不错。” 像是为了印证他说的话，卫瑾休甩开一块洁白的纬帕，细细的擦起残留了少些汁水的手指。 动作慢且优雅。 紫色的水渍沾染在他精致优美骨节分明的手上，都像成为了一件珍贵艺术品。 坤三再次无言。 他把脏了的手帕随意地丢到一旁，慢吞吞地踱步走到沈笑离跟前打量。 眉梢， 眼尾， 鼻翼， 唇角， 都有细微的变动，细节的不同，组成的五官也有了天差地别的差异。 确实符合他的要求。 普普通通，不漂亮也算不上丑。 “我可以睁眼了吗？” 沈笑离歪着脑袋感觉到扑在脸上的浅浅呼吸，忍不住开口问道。 “恩。”得到卫瑾休的答复，她迫不及待地睁开了眼睛。“师父——”对方离自己太近几乎挨到鼻尖，沈笑离也不只是紧张还是害羞，反正是懵了。 卫瑾休看她蠢兮兮的样子，指腹轻轻拂过她的眼帘，有些痒。 “还是双眼皮……不错。” 沈笑离：！#@#%￥！ 第九十六章 神秘女子 “作为回报，你仍然可以做夜尧的逍遥国师。”卫瑾休目光凝着沈笑离，话却是对坤三说的。 这敢情好，坤三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喜滋滋地去拉开了门，一躬身，霎时换上石头的脸，恭维谄媚道：“二位慢走不送~” 沈笑离趁着空隙往盆中的水晃了一眼，倒映出一张几近陌生的少女面孔。 好奇妙啊…… “师父，坤三好厉害。”她小声的跟在卫瑾休后头，摸了摸嫩滑的脸蛋，朝坤三投去一个钦佩的眼神。 话音一落，屋内空气蓦地一冷。 “可是没有师父厉害！师父天下无敌武功天下第一一统江湖指日可待！”沈笑离眼睛都不眨一下，长串马屁就顺着嘴里溜了出来。 卫瑾休勾起唇，六宫粉黛无颜色。 他欣慰的眯起眼，“还是我阿离说的实话最动听。” 坤三一脸震惊，转过头盯着电脑屏幕：这魂淡这么不要脸，作者你要不要考虑把男主换成我啊！ ************ 赫连尘与其说是‘请’进宫，用押来形容更为贴切。 他因为反抗被捆住硬塞进了马车，一路颠簸，到达目的地后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夜尧皇宫了，衣袖微动，就见桎梏住他手臂的侍卫酿跄两步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赫连尘捋了捋有些皱的衣衫，举目瞧着头顶上匾额那几个字，眉头渐拧。 啪，啪，啪—— “不愧是赫连世家的唯一嫡亲血脉，不仅医术精湛，连对毒也掌握的这么熟练。”女子轻叹，语气赞赏地拍击着手缓缓走出，黑色的长裙包裹着婀娜的身姿，妙曼的倩影在地面上拉出一道长长的暗弧。 来人不是苏折歆。 女子露在衣外的肌肤胜雪，长发挽起简易的盘了个卷，用一支雕花木簪松松垮垮地别住，发间由一只浑身长着细密绒毛的黑蜘蛛做其点缀，成熟中透着不经意的妩媚。 遗憾的是，她的脸上像是遭受过烈火的灼烧和强酸腐蚀，坑坑洼洼溃烂一片，乍一眼望去极是骇人，且从她的伤势看来，却也似乎有些年头了。 “你是谁？”赫连尘目露防备，暗暗揣测着来人的身份。 黑裙女子莲步微移，所到之处坛中的花草尽数枯萎凋谢。 “小冠花天仙子沧形草加上七星虫和古鸢鸠蛇的毒汁淬炼出的无色无味的瘴气我想那个能散发出这个气体的小瓶子就放在你腰间的香囊里吧。”赫连尘泪痣轻闪，连忙捂住口鼻退到了好几米开外的安全位置。清俊的娃娃脸上满是嫌弃，鄙夷的盯着眼前的神秘女人。 女子微怔，顿而嫣然笑开，豪放不羁又携着动人的婉约。 她把垂在耳鬓的一缕秀发慢悠悠地束在脑后，举手投足间完全不受容颜丑陋的影响，皆散发出一种蛊‘惑’‘媚’人的味道。 “歆儿说得没错呢，小神医果真是对极了我的胃口。”女子纤细的手指轻轻点着绛红的朱砂唇，再次望向赫连尘的眼神中多了许些叫做跃跃欲试的兴味。 细微的粉尘飞扬，地上的侍卫逐渐清醒。 二人看到女子后蹙悚的跪了下来，维诺恭敬地称了声：“姑娘。” 话音刚落，口中溢出白沫剧烈抽搐着再次倒在了地上。 “你在干嘛！”赫连尘大惊，从怀中掏出两粒药丸赶紧喂进他们的嘴里。 谁知这药丸下去症状不但没有减轻，反而更加严重。 侍卫猛的卡住自己的喉咙，痛苦万分。 赫连尘慌了，从兜里倒出数个小瓷瓶在里头胡乱翻找着，“解毒丸怎么会没用，怎么会没用。” “是这个！”他拿出其中一个蓝色的药瓶，扒开塞子的下一刻，才滕然发觉两人已经面色发黑已无生机。 女子故作惊诧地捂住了唇瓣，“小神医，他们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死他们！” 赫连尘粉白的嘴唇紧抿，抬起怒容疾言厉色，“这可是两条人命！你怎么！”如此歹毒！ “男人嘛，死绝了才好呢……”女子突然神色一变，眼中迸发出迷茫脆弱的神色，轻喃着抚上自己脸颊，“我坤二哪里不如她……” 赫连尘只觉得这个地方十分诡谲，这个女的一看就是精神不正常的，圣旨上说是让进宫给公主诊治怪病，结果遇上这么一摊事，真是晦气。 他不再理会黑裙女人，转身往大门跑去。 才一使劲，脚下猝然一软，像是什么泛着凉气的东西钻了进去。 坤二看赫连尘浑身冒着冷汗艰难的靠着木柱才能站定，慢条斯理地踱步到他跟前，风情万种的挑起他的下巴，另一只黑蜘蛛浑然不觉的在他背部爬出，经过他敏‘感’的颈部，顺着她的藕臂爬到了衣衫上停住，与坤二发上的那只根本如出一辙。 蜘蛛爬经的诡秘触感惊起赫连尘一身鸡皮疙瘩。 “小神医，你这么有能耐，不妨再猜猜我的宝贝乖乖是用些什么毒养大的？你能不能解开咯？” 意识模糊前，只余下了坤二畅快不怀好意的笑声在耳边缭绕。 “师父，我的眼皮一直跳个不停，总觉得心神不宁。”沈笑离按住右眼，偏头蹙起眉头，“嘶……不会是儿子出什么事了吧？” 卫瑾休驻足想了想，“我们去‘明曦殿’走一趟。” 欸—— 她赶紧拦住，积极道：“不就是明曦殿嘛，我自己去就行了，不会被发现的。” 要真有事，苏折歆那厮还不等着师父送上门呢，她才没那么蠢！ 卫瑾休唇畔一扬，很是喜爱沈笑离这副为他心切的模样。 “也好，老规矩，子时未归，为师便来寻你。” 沈笑离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目送着卫瑾休没了人影，转身奔去了‘明曦殿’。 潜进去？ 算了吧，苏折歆今天又不洗澡，那么坤六那只跟屁虫铁定在身边，她思虑少时，先去了一趟御膳房。 此刻不是饭点，遂里头也没什么人，她稍微用了点迷药就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她猥琐兮兮的揭开这个锅子瞧一眼，打开那个蒸笼望一望，始终觉得这些吃食都不够‘诱’人。 大眼咕噜噜一转，一个主意就在脑中形成。 沈笑离做好准备后捡来一个食盒，飞奔到了‘明曦殿’的正门。 “公主——我来找你玩耍啦……啦……啦……” 中气十足的喊声在殿中荡起阵阵回音。 第九十七章 翻脸 苏折歆知道沈笑离一定会来，却没想到她是以这种反客为主的方式。 沈笑离瞧着一袭华贵宫装的小公举，薄施粉黛的脸庞上是掩不住的错愕，觉得约莫是她宽大裙幅逶迤身后行动不便，立马就善解人意地露出大大的笑容，十分热情的上前拥抱了她一下：“公主！听说你病了，我就来探望你了！”她扬了扬手中的食盒，欢快道：“我还带了很多好吃的来！你来尝尝！” ‘咻’的一下 坤六出现了，虎着张面无表情的小脸，神情冷漠。 苏折歆片刻的呆愣之后，才辨认出这是沈笑离，娇若芙蓉的俏脸恼怒地朝那群瞠目结舌的宫人喝道：“还木着干嘛？本公主有客人来了，去备点零嘴来，该干嘛干嘛去！”这帮笨蛋，这么大个人就这样走了进来，都不知道拦一下？！ 深呼吸调整好情绪，苏折歆挂上明媚的笑颜挽住了她的胳膊，“还道是谁，原来是小梅，你可来了，本宫方才还在念叨你呢……你这脸是……”她盯着几乎变了个人的沈笑离，美眸中猜疑一闪而过。 后者闻言，垂眸羞怯的摸了摸自己水嫩的面颊，飞快染上两朵红晕，不好意思的嗔了她一眼：“去整了个容磨了下皮，你没发现我皮肤都美得能掐出水来了嘛？” 苏折歆抽了抽嘴角，观察之下才道她的脸色确实红润白晳不少，爱美是每个女人的天性，而苏折歆没忍住嘴‘贱’的问道：“你这是在哪儿整的？效果还不错。” 沈笑离嘚瑟的扬了扬头，“我一朋友，他医术了得，你看，是不是黑头小痘痘什么的都没了？改天给你引荐引荐！” 面上是层薄如蝉翼的凝状易容霜，别说痘痘，特么连个毛孔都没了。 看她提赫连尘，苏折歆松下的戒心又倏地提了起来，她挪开视线转开话题：“手里提的什么？”她望了望沈笑离挎着的食盒，新奇地问道。 “我亲自做的一些美食！” 沈笑离把东西往桌案上一搁，在苏折歆一脸质疑的表情下端出了一盘漂亮的糕点。与此同时，坤六如同鬼魅般飘了过来，似乎对碟子里的食物很感兴趣。 “这是什么？”他疑惑的看着眼前颜色艳丽的的甜点，形状各异，有星星的，花朵的，小鸭子的，凌乱摆放在一堆。“能吃吗？”毕竟是个小孩子，头一回看到这样别致的玩意儿，当下感到一阵新鲜。 他捻起小鸭子放进了嘴里，细细品道：“真是你做的？味道竟与御膳房的不相上下？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手艺。” 沈笑离谦虚的摆了摆手，笑而不语。 你还真猜对了，她从头到尾只负责用手捏，把其他色泽的零嘴拼接到一起而已，至于洗没洗手那种小事，想必坤六也不会在意的。 苏折歆脸色沉了下来，这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相见恨晚的聊着，完全把自己忽略了。 这还了得？ “六师父，要不你吃好了过来吧，我与小梅姑娘想说会儿话。” 沈笑离登时就不乐意了，“不急不急，我再和小六探讨一下需要改进的地方，口感如何？甜度还行吗？有没有入口即化的柔腻感？” 苏折歆绷起了娇俏的面容气压渐低，明眼人都能看出她此刻心情很不痛快。坤六素日与她相处得最久，自然察觉到了她的变化，不留痕迹地蹙了蹙眉，显然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白净的小脸微微愣了愣，目光滑过苏折歆的水晶球，确定没有危险后不再和沈笑离言语，提着食盒几个起落不见了。 “欸怎么走了——” 沈笑离作势要追，手臂让苏折歆一把摁住，笑道：“小梅姑娘，你不是来看本宫的吗？” 听闻这话，沈笑离才咂咂嘴坐了下来，显得有些兴致缺缺。她不死心的往坤六的方向望了望，心不在焉道：“好像说公主的病会传染，我这要不还是回避回避吧。” 苏折歆：真想把你这小蹄子剁了有木有！ “小梅姑娘，你与我恩人……” “公主！您这不是没病嘛！”沈笑离蓦地提高音量，随后开心的拍了拍她的手背，“那我就放心了。” 笑脸瞥向一边，担忧渐露。 是她根本就没中毒，宣赫连尘进宫只是将计就计。 还是有人替她解了？ 不管这人是不是赫连尘，儿子现在可能都是凶多吉少了。 苏折歆三番五次被打断，隐匿的怒气已经接近爆发的边缘，沈笑离察言观色见好就收，主动道：“我师父这人就是心善，平时走在路上看到只瘸腿的猪都会悲悯半天，所以公主实在是不必把他的救命之恩放在心上。他老人家让我转告你，明儿个我们就要回千焰了，您有那闲工夫，不如劝劝皇上出点兵把边境那帮流寇给清理清理，避免下次溜出去时又遭掳去成了压寨夫人，那皇上和太子得多伤心啊。” 沈同学你确定你是在见好就收不是在拉仇恨？ 偏生自己一脸真诚，每句话明面上都是满满的为苏折歆着想，硬是让她挑不出毛病。 她霍地站起来，友善虚伪的笑意褪的一干二净，冷若冰霜的看着沈笑离。 沈笑离依旧保持着诚恳的面孔，见她翻脸飞快道：“公主！我那朋友说生气脸上容易长褶子！你还小没出阁呢，可要为将来打算打算！”她睁大眼凑近苏折歆的小脸上，指尖点在她剔透光滑的肌肤上，“连热疮都冒出来了！” 她点到的地方，接连留下了一串红色的印记。 苏折歆花容失色，扑到菱花镜前颤手不敢触碰，倏地锁住沈笑离的目光流露出浓浓的怨毒，“你个‘贱’人，在我脸上抹了什么！” “公主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好心提醒你反而白遭你诬陷，我可不服！” 不过是上次用剩的痒药，和……之前走的时候，在坤三易容材料里面随便顺的一丁点颜色而已，大约短时间洗不掉吧。 “别装了！本宫若是有事，你和那个神医都别想好过！” 红点开始泛起痒意，苏折歆想挠又怕抓破了如花似玉的脸蛋，只能咬住瑰色的下唇死死忍住。 “公主你是何意？我朋友怎么会在你手中？”沈笑离大惊，眸中阴霾一片，尽管早就猜到，但事实从她口中说出，心头还是止不住一沉。 第九十八章 障眼法 脸上刺痛感一波一波传来，苏折歆再也忍不住惊叫出声，“来人——” 沈笑离暗道不好，“公主，这病好像只有我朋友能治，越拖越难去根，自己掂量着点吧。”她撂下一句话，岔开嗓门用高分贝的声音盖过她的呼喊，做出一副急不可耐的表情冲了房门。 “来人啊！ 来人啊！ 公主房间里爬进来一条可怕的毒虫！ 公主被咬了！ 公主——破！相！了！” 最后一句沈笑离使出了吃奶的劲，猜想整个皇宫用不了多久，都会陷入喧杂慌乱之中。 沈笑离瞄准了坤六进了屋，脚底抹了油就开溜。 不得不说她这步险棋走的真的妙，龙颜震怒下令彻查，虽然没把赫连尘找出来，却歪打正着的把毒娘子的不少毒花毒草给抄了。坤二解得了她的脸上的痒药，却发现苏折歆的红斑用尽办法也去不掉，偏生小公举又是个顾面子的，死活不让其他人看到自己的脸，也因此错过了坤三给她恢复样貌的唯一机会。 她脾气急躁的在屋里来回踱步，房里能摔的都几乎让她给砸了个遍。 气急犹豫再三思量，终于还是决定去找赫连尘。 夜黑月明—— 苏折歆换了身偏暗的装扮，长长的黑色头巾裹住了脸后，带上坤六神神秘秘地出了宫。 沈笑离盼了一天，暗夜中勾起一抹笑，就知道她肯定憋不住，丢开花生米远远的吊在他们后头，坐落在屋宇上方无聊的托着脑袋，看着他们马车绕着城区转了一圈又一圈。 啊……真想下去催催他们…… 就这打呵欠的一霎那，沈笑离猛地一震。 大街上，三辆相同的马车，分别在下个岔路口朝不同的路口驶去。且每个马车里面都是两道平和的呼吸声，无法区分哪个里头坐的是苏折歆与坤六。 另外两辆，也就是在沈笑离注意力分散的那一秒，从暗巷里一同出现的。 对方太过狡猾谨慎，沈笑离沉思少时，随机挑了一辆可能性大点的跟上。 左边走的吧，第一个出来的几率高些，毕竟巷子里不容易调头，只希望他们没有下马换车，毕竟她松懈的时刻也就那么一会儿。 或许是太高估了自己的运气，沈笑离在打更人的提醒下，才知道不知不觉竟快子时了。 她集中注意力凝睇住目标，袖下遽然一动。 细微的风声过后，马车车轴应声而断。 没等里面的人做出反应，沈笑离就失望的离开了。 坤六不会让她偷袭成功的，里面不是苏折歆。 回到医馆，沈笑离颇为丧气。 “师父，我回来了。”她颓然躺在了草席上，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 卫瑾休合上医书，闲适地把它还放到书架上，心平气和的问道：“事情不顺利？” 沈笑离让他从容不迫的语气稍稍安慰到了，歪头盯着他沉着悠远的温雅眉眼，莫名安定下来，整理了思绪把今天的事情全理顺后讲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引出苏折歆，半路在一个地方跟丢了？” 高智商就是不同，一句话就把沈笑离白跑一趟的行为总结了，简单‘粗’暴。 沈笑离捂脸扶住额角，赧然点头。 “走吧。”他袖袍一整，站起身来。 “去哪儿？”沈笑离满头雾水。 卫瑾休慢腾腾的扫了她一眼，薄唇轻启，“还能去哪儿，三辆马车同时出现的地方。” 沈笑离站在阴暗潮湿的巷口，间距不到三米宽，里头算不上狭窄，却是个货真价实的死胡同。 出口处，地上还留着清晰可辨的车轮轨迹，三辆朝左，还有一道，则是十足的反方向。 “我明明只看到的三辆！莫非——”沈笑离像是想通了什么，狠狠的骂了句，“这帮孙子，敢情是在逗着小爷玩儿呢！” 刚想叫上师父跟着反方向的这条线追去，就看卫瑾休神色贯注地盯着砌成的石墙若有所思。 “阿离，过来。” 他轻唤一声。 沈笑离稀里糊涂的跑了过去，接着轻微的月光，瞧清楚了墙上的蹊跷。 周围几块砖上都是灰尘，唯独这一块上沾上了四个指印。 她犹疑须臾，试探性的对着上面按了一下。 砖块缓缓下移。 脚下的地面动了动，幽黑深谙的密道出现在两人面前。 沈笑离看着黑漆漆的尽头，咽了口唾沫。 “这地底下不会被掏空了吧？” 卫瑾休连骂都懒得骂了，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提了下去。 “诶诶诶师父我自己走。” “你看不见的，是想滚下去吗？” …… 好吧，他们没带火引，自己也确实看不见路！！！ 她在自己脖子快被勒断前，气息微弱的开了口：“师父，能换个方式吗……我感觉自己不能呼吸了……” 提着自己的手一顿，沈笑离心满意足地挪了窝。 哈！哈！哈！ 公主抱—— 很快，到了平地，卫瑾休把她放了下来，在她手心里写道：“加上我们，有六个个人，小心。” 沈笑离把有些酥酥痒痒的手心在衣衫上擦了擦，用力点了点头。 师父让她小心，那说明坤六也在，坤六在，苏折歆肯定不会走。 那么说，第四辆车，也是一个障眼法？！按照她的智商，估计就屁颠屁颠跟着歪路了。饶是敌对的身份，她也不得不再次感叹一声，苏折歆缜密的心思实在是她望尘莫及的。 她走在卫瑾休身后，感觉到对方慢下来的步子，自己也随之放轻了吐纳。 除开赫连尘，还多出的那一个人，便是坤二那个毒娘子了。 “赫连神医，我家乖乖的毒，让你不好受了吧？” 儿子中毒了？ 沈笑离气息紊乱的晃神间，坤六就遥遥朝这边递了个困惑的眼神过来。卫瑾休朝前跨了一步挡住沈笑离，脚下运着真气不急不慢的调转着周遭的气流。 沈笑离感觉自己像是被拉进了另一个空间，却并不害怕，只是握紧了那只温暖的手掌。 坤六看了一阵，发现没什么动静后，终于收回了视线，落到桌上的豆大的烛火上继续走神。 第九十九章 解不开 “也不过如此，还以为‘坤山六怪’中排行第二的毒娘子有多大能耐，我这不是还没死嘛？” 赫连尘嬉皮笑脸的往光秃秃的床板上一仰，完全不把眼前的几人放在眼里。 沈笑离望着他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的轻松模样，不知情的话还以为他真的没事。 “呵，还死撑呢，看看这圆润的小脸都瘦下去了，看得我都心疼……”坤二玲珑有致的身躯懒懒地倚在墙面，一手绞着缕乌黑的发丝把玩。 赫连尘眯眼笑了笑，“这还得多谢毒娘子您呢，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本神医帅了不少。”他挑衅的扬了扬下颚，沈笑离看见了他疲惫的双眼布满了血丝，泪痣黯淡，脸颊边上红扑扑的婴儿肥已经清减了许多。不用猜也知道他定是受了很多折磨，才在短短一天就变成了这副样子，偏生他还不怕死的来了句，“总比脸上长了红斑好，还好我不是姑娘家，不然我可不想活了。” 沈笑离袖下一紧。 眼睁睁看着满脸阴翳的苏折歆一掌扇在了赫连尘的脸上，指甲划破了他脸颊留下几道触目的红痕。 “臭小子，若不是本宫的毒还指着你解，你早就让千刀万剐拿去喂狗了！”少女眼中郁郁怨毒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赫连尘伸手抹去嘴角的血渍，毫不在意，“那你不如一刀把我杀了，你也不过就是丑一辈子，怕什么……” 沈笑离看不下去了。 赫连尘这脑残干嘛非要在这关头逞一时口‘舌’之快，以苏折歆的性子，让他生不如死的法子多的是！ “你——” “歆儿。”毒娘子在苏折歆被气死的前一刻出声叫住了她。“他身上的毒也只有为师能解，放心吧，他才不想死呢，刚才那话听着像逼你动手，实则让你留他一命。明日子时会再次毒发，届时的疼痛可比你今天的要多出数倍，你仔细想好了。” 她拍了拍赫连尘红肿的半边脸，看着他拧紧的眉头笑的柔媚无情。 【师父，为什么不搞死他们！】 【室内空气可能有毒，杀人容易，护赫连尘周全，难。】 也是，先不说儿子中了奇毒只有毒娘子能解，再者，坤六在场，很难说能把小神医完好无损的救下来。 他们退出密室，等着几人走了，才再次回到了地窖。 “儿子，儿子。”沈笑离哭得稀里哗啦，赫连尘哪见过小魔头真心实意的哭得这么伤心过，手足无措的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我还没死呢，哭的这么凶干嘛？话说你的脸怎么变了？” “师父嫌我丑，让人给我整了下，你看如何？” 赫连尘当然不信她的胡话，只道卫瑾休不会害她。 卫瑾休立在不远处看她一副为别人难过的模样，轻轻抿了抿唇有些不是滋味，等她宣泄够了，才上前问道：“能解开坤二的毒吗？” 赫连尘虚弱的牵起嘴角，扬起一抹自信满满的笑。“当然，只是这里没有我需要的药草罢了。” 沈笑离松下气来，撩起袖子转身就要往外追：“小爷去嫩屎那个苏折歆！欺人太甚！” “等等。”卫瑾休清眉微蹙，幽暗的眸子落到赫连尘身上，坤二说那句话时明显用的是胜券在握的语气，这毒，绝不像小神医嘴里的轻松和容易。赫连尘大概是不想让沈笑离担心，才这样一口回应。 赫连尘对上他沉淀的黑眸，撇开脑袋不敢与他对视，莫名的心虚。 “先出去，等小神医彻底解了毒再去秋后算账也不迟。” 沈笑离想了想，也觉得儿子更重要，同意了卫瑾休的说法，活动完肩膀，豪迈的扛起了赫连尘，中气十足道：“我们走吧。” 赫连尘让她颠地眼前一花，低声骂了一句什么，安心的昏了过去。 先前的小医馆是不能再住了，连夜把里面的药材全部搬了出来换了地方，而赫连尘自醒来后，就埋头钻进了屋子已经大半天没动静了。 “我进去看看。”卫瑾休眯眼看了眼挂在头顶的艳阳，丢开医书打算去瞧瞧有什么进展。“我也进去！”沈笑离打着瞌睡，恍然听他这么说也就随之附和道。 卫瑾休风轻云淡的凝睇着她，看着她眼下淡淡的青色，冰唇轻掀：“百合、刺五加、首乌藤、合欢花、珍珠母、石膏、酸枣仁、茯苓、远志、玄参、地黄、麦冬、五味子、灯心草、丹参、麦冬可养阴润肺、清心除烦，百合具有清火、润肺、安神的功效，而合欢花有宁神作用，首乌藤则能够养血安神，祛风通络，珍珠母不仅能够平肝潜阳，还可以安神定惊，能滋阴清热，养心安神。建议你这几天可以试试，为师不介意亲自给你熬药。” 沈笑离听呆了，缓过神来，狗腿的弓腰跑去给卫瑾休打开了小茅屋的门，“您请，我就在外头守着，绝不进来打扰！” 门一关上，她就把耳朵紧贴在上头。 ‘吱呀——’ 孰料她还没摆好偷听的姿势，房门就有感应似的打开。 卫瑾休凉凉的声线传来，“阿离，你现在是想治治脑袋方面吗？” 沈笑离赶紧趴在门上吹了吹灰，正经道：“我在擦门。”然后干咳两声，“干净了，不打搅你们了。” “她走了，说说吧。” 赫连尘愣了愣，随后苦笑着坐了下来，“配制出来的药丸最多只能暂时压制住毒发，并不能解开。”他垮下肩膀，“毒娘子说得对，我不想死，可苏折歆不简单，她身边的坤山六怪，也全都不是软柿子，我不想沈笑离替我冒险。” “坤山六怪不用担心。”卫瑾休把视线放在窗外的绿叶上，眺望着阳光透过重重密叶洒下的斑斓，轻描淡写道：“我能让他们滚回坤山一次，就能让他们滚回去第二次。” 赫连尘用力又掏了掏耳洞，难以置信。 我去，他刚才听见了什么？ “早前还没有坤六的存在，不过多出一个我也不在乎，横竖坤五已经被我废了，构不成威胁。”他只是不想再和夜尧皇室扯上关系，那样，难免会牵连到阿离…… 苏折歆，坤三，如今不管动他们中的哪一个，夜皇那里都不好交代。 卫瑾休收回目光，“你是赫连世家的唯一血脉，我对你有信心，坤二的毒还不放在眼里，对吗？”他语气平淡柔和，却让赫连尘受到偌大的激励。 “哈，那是必须的！”他粲然一笑，宛如一瞬之间成长了不少。 第一百章 大约是有仇 “你的意思是，卫瑾休在夜尧？！” 毒娘子面色一白，不过那被烧毁的皮肤也瞧不出啥白红，她很快调整过来，咬着玫瑰般娇艳下唇，沉默不语。 坤三往嘴里丢了颗葡萄，点头漫不经心道：“可不是，前些日子还带着他的宝贝徒弟来找过我了。” “找你？找你干嘛？”听着坤二陡然紧张的声音，坤三诧异的睨了她一眼，“宽心吧，不是来找麻烦，是来求我帮他徒弟易容的~”他说到最后一句，那张谪仙般儒雅俊秀的脸上忍不住露出遮掩不住的傲色与得意。 哼，德行。 毒娘子白眼一翻，那个男人，会求人？ 多半是风轻云淡地把刀架你脖子上，还一副我在跟你商量的清冷表情。 不过听他说卫瑾休并未要求他们别的，也就把脑子里那根绷紧的弦松了下去。 “怕什么，老五虽然无缘的废了，可我们有六儿，当初他也是把我们逐批打成重伤才一并丢回坤山的，现如今不同往日。赶紧的写信叫老大老四回来，以防万一吧，真要对上了，谁胜谁败还不一定呢。”坤三尽管嬉皮笑脸，可惜当年的事，始终是坤山五怪的一个不可抹灭的污点。清禹长老让他留这些人一命，不过是为了不让卫瑾休杀孽太重，有违功法心诀走火入魔罢了。 卫瑾休的存在，终归是个威胁。 不碰上还好，若是…… 他又悠悠往嘴里喂了颗葡萄，眼中的阴霾愈加暗沉。 明曦殿—— “给我掘地三尺！必须把人给本宫挖出来！” 藏紫檀几型画桌上头的毛笔支架纸张洒了一地，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大殿除了苏折歆的声音外，是一片压抑的静谧。 她咬牙，走到一副画像前，取下了尖利的金簪用力刺在女子的脸上，不解恨地，一下又一下。 “姓梅的，咱们走着瞧！” 坤六不语，看了眼大门又把脑袋转了回来。 昨天晚上他的感觉并没有错，可是只有一瞬，外头就再无活人的气息，所以他并没有出去查探。 照这样，那个时候，就有不该出现的人在了。 对方的身手在他之上，并不确定自己和毒娘子联手后，在要保护歆儿的情况下能否不受他的压制，来人该是忌惮他们会对赫连尘下手，才没有妄动。 “我的乖徒儿，这是谁惹你了，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坤三飘飘然地走了进来，步伐轻盈，语调沙哑莫辨，如同纱撩芳心。 苏折歆看到他与那个人相似的身形，下意识地心头一跳。 她飞快站起来用面纱遮住自己的脸，快步迎了上去。 “三师父……”苏折歆余下一双秋水盈盈的眸子泫然欲泣，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坤三心疼不已，伸手拭去她眼睫下的水珠轻声哄着，“好歆儿，这是怎么了？” 她嗅着他身上散发出来调皮的果香味，略微失望的垂下眼眸，扁嘴道：“有人欺负歆儿。”苏折歆顿了顿，忽然仰起脑袋问：“三师父，歆儿……可不可以看看您的脸？” 六人中，她与坤六是相处最久的，可是却与坤三最为亲近，此时见她瞪大眼一脸期盼的望着他，坤三斗笠下的容颜扬了扬唇，“怎么突然想要看为师的脸？” 苏折歆神思微动，也不知想到什么，羞赧地低下头盯着自己脚尖，“没什么，就是想看看。”她说完，又抬头殷切的看着他，“不可以吗？” “怎么可能。” 只是为师的脸有点多，给你看哪一张好呢？ 他犹疑少许，修长漂亮的指尖搭在了帽檐边上，却猛的看到内阁墙上被刺坏的画像。 “那是什么！” 他缓缓放下手，疑惑地走了进去，越看清那面的人，越是心惊肉跳。 苏折歆被打断后情绪更加浮躁，差一点就能看到了，又是这个女人！她跟着走了进去，把簪子丢到地上冷哼道：“就是她，得罪我了。” 坤三仿佛被雷劈了个正着，僵在原地缓了好久，才梗着脖子神色复杂的对苏折歆来了句：“歆儿，你知道她是谁吗？” 苏折歆这才脸色微变，“她姓梅？” 坤三扶额，“是你六位师父们的克星。”他宝贝徒弟。 哈？ “你们是怎么结下梁子的？” …… 问道这儿，苏折歆才开始回想，对啊，她们怎么就有仇了？最后得出结论，还真是不清楚，“不记得了。” 是出于对方恣意随心的生活态度让她瞧不过眼，还是因为她和恩人的关系的嫉妒？ 反正是有仇了。 坤三沉默，看苏折歆凄楚可怜的模样，轻声道：“也不必太担心，他们师徒本就和我们有恩怨，我已经联络了你大师父和四师父，你又贵为一国公主，他们也不敢太放肆。” 捡到这名女婴没有将她弄死，是因为她‘臀’后的胎记，还有她从幼儿时期就表现出来的聪慧，推断出她是夜尧失踪的小公主。他们也因此受了夜尧国的庇护这么多年，他当了夜尧国师，位高权重，老大他们在外头偶尔做的那些败类恶事，也让他一手压了下来，权利的美妙滋味，任谁尝过了也不想轻易松开吧。 苏折歆却抓住了里头的重点，她倏然‘插’话，“你是说他们师徒？三师父，你认识她师父？” 怎么不认识！化成灰不会忘。 坤三坐咂咂嘴，阴森道：“卫瑾休嘛，清禹山掌门，那个女的，他唯一的徒弟，好像叫沈笑离。这两师徒都是脸皮厚的，不到迫不得已我们可不想跟他们再接触了。” 他轻声叹息，挑起眉看了看梁上入定的坤六，朝他找了招手：“六儿，下来，我跟你说点事。” 眨眼，这孩子跟鬼魅般飘到了椅子上，“开饭了吗？” “……就知道吃，也不见长个子，等姓卫的来了，一巴掌拍死你看你还怎么吃！” 坤六蹙眉，杀气四溢：“他大可试试。” 坤三这才拢袖点点头，六儿的实力他是知道的，加上老大他们，旗鼓相当。 更何况他们还有夜尧作为后盾。 坤三沉思片刻，低低的笑了，蓦地，他望向苏折歆的方向轻声道：“沈笑离是他卫瑾休的宝贝徒弟，你亦是师父们的心肝，放手去做吧，一切有为师们帮你撑着呢。” 和卫瑾休之间，该有个了断了。 苏折歆还沉浸在巨大的信息量中，腾地得了他的话，也弯起了水灵的眸子点头道：“是，歆儿明白了。” 第一百零一章 好久不见 “等等。”坤三眸光一凝，低头缓缓靠近她的脸，苏折歆愣了片刻就要后退。 “别动——” 清润的嗓音透着前所未有的严厉，让苏折歆止了躲闪的动作。 坤三掀开她脸上的面巾，神色当下就怪异起来。 他的表情落到苏折歆眼中，不禁惊了惊，她捂住脸猛的撇向一边，紧咬住艳泽的下唇，“中了毒，二师父也没辙，没有赫连氏恐怕解不了了。” 坤三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凝脂柔滑的肌肤上，极其醒目的红斑，噗嗤笑出声来，“什么狗屁毒，明明是我房里的颜料，只是加了些佐料不易清洗罢了。” 她呆住，“那能去掉吗？” 坤三耸了耸肩，“当然。” 短暂的惊喜过后，是怒火中烧的气愤。“沈笑离是吗！竟敢耍本宫！” 苏折歆尖声骂完，骤然想起一件事，她眯起眼盯着坤三磨牙道：“三师父……能否解释下，她为什么会有你专用的颜料……” 坤三望天：……天气不错。 果然是有事瞒着我吗？不过好在得知了自己的脸有救，苏折歆深思少焉，斗志昂扬地出门准备了，她还不信了，以自己多出他们几百年的智商，还搞不过一个古人！ “诶，歆儿，你去哪儿？”看她风风火火的往外跑，坤三连忙问道。 “去给沈笑离下战书——” 这丫头脑子让门夹了吧，连人都不知道在哪儿，下个狗屁战书啊？ 她按着沈笑离现在的容貌画了像，下发了张全国的通缉令，她在夜尧暗地中留一手培植出的部下，也该派上用场了。 苏折凛一直关注着这头的情况，可惜沈笑离易容的事他并不知情，故看到那张通缉令后并没多想，只是冷冷一笑，便随她折腾，毕竟作为皇位下一任的继承者，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当然，也包括把那些培养出不该存在势力，居心叵测的人给蓄势一并清理。 “情况如何？” 沈笑离听见开门的动静，立马支起身板从树上跃了下来。 “还好，只是中毒有些深需要花点时间罢了。”卫瑾休替他回了沈笑离的问题，赫连尘伸了个懒腰，扭着脖子慢吞吞地走了出来，附和着点了点头。“还差一味药材就搞定了，一会儿我和卫掌门去采药。” “你和师父？那我干嘛去？”沈笑离不痛快了，鼓着腮帮子阴阳怪气道。 卫瑾休不温不火的开口，“外面估计到处都是你的通缉令，你出去不安全，就在这里呆着。” 沈笑离脸一垮，哼哼唧唧的蹲在了木桩上，师父说的有理，苏折歆光明正大追杀师父和儿子都师出无名，只有自己才是她心头真正的眼中钉，所以她被通缉的可能性绝壁是肯定的。 “那好，不过我也是老规矩，若子时你们未归，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托着腮不满的望着眼前的二人，赶紧补充道。 卫瑾休没有意见，这一去一来最多也就两个时辰，现在天色早着呢。 等他们走了，沈笑离就巴巴守在院门，望眼欲穿。 二人出了林子，默契地往皇宫方向赶去，所谓的只差一味解药的说辞，也不过是敷衍沈笑离那货的，而真正的解药，怕是只有坤二才知道究竟是什么了。 “你就在这儿待着，一盏茶。”卫瑾休与赫连尘简易的乔装后，进了一家小茶楼。 他口中说的一盏茶，不是指让小二上一盏茶，而是告诉赫连尘，他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通缉犯？俺瞧瞧，罪名是啥？噫……刺杀公主，这不会是搞错了吧？” “朝廷不可能把这种事当作儿戏，看着姑娘眉清目秀柔柔弱弱的模样，约莫是得罪了贵人。” 卫瑾休匆匆瞥了一眼说这话的路人，微微挑了挑眉。 接话的是个长相斯文的秀才，一袭青衣，面相倒是干净，也就与他年龄相仿。 对方接受到他投过去的视线，见是个样貌平凡却气质超然的陌生人，点头投去儒雅一笑，又把目光转向了那张白纸黑色的通缉状上。 卫瑾休稍作停顿，并没特意留意。 待他走远，青衣秀才缓缓回头看着他的身影，抬首摸着自己的面皮，传来一声似嘲非嘲的轻叹。 “好久不见了……卫掌门。” 坤二单独的小庭院自上回被搜查后，毒花毒草遭烧的烧，禁的禁，短时间还未续上，一时之间空荡了不少。 卫瑾休推开棋盘式木门，屋中的毒娘子斜躺在美人榻上，还在潜心逗养自己宝贝。 两只蜘蛛在不大宽敞的木匣子里十分乖觉，她夹起色泽斑斓的蚰蜒，欣赏了一会儿它那密麻的十五对足在空中挣扎的情景，才扔到盒子中。 每丢一次，都是其中一只黑的发亮的蜘蛛吃得差不多了，另外一只才慢腾腾的爬过去捡剩余的。 毒娘子用来捻起蜈蚣的小木签，轻轻敲击了下木盒子边缘，语气宠溺：“乖乖，别老是欺负宝宝，你现在威风，不知道宝宝的毒可是比你厉害得多嘛，一会憋急了给你来上一口，到时又是娘亲心疼了。” 卫瑾休听着她的自言自语，一个念头飞快闪过。 他倚着放满了瓶瓶罐罐的诺大壁橱，指节往墙上扣了扣，发出轻微的声响。 “谁——” 坤二猛的往他站立的方向望来，那双漆黑如墨不带丁点情绪的眸子让她心尖一颤，她不动声色的收起盒子，凝着眼前的生面孔不在意道，“老三？你又挂张乱七八糟的脸来吓我，进屋也不敲门。” 她说着，起身把竹筒木签一一收起来，泰然自若地点燃了熏香。 卫瑾休勾了勾唇，刚燃起的香，倏地就让风给灭了。 坤二拿着火引的手微不可见的抖了一下。 “是自己走，还是我动手，恩？” 看吧，果然又是一副好商量的口气说着威胁人的话，除了他还能有谁？ 她勉强稳住心神，几乎毁全的整张脸显得有些恍惚，“原来是卫掌门，也不知找坤二有何事。” 第一百零二章 我逗你玩儿呢 卫瑾休神色淡淡的在屋子里端详了一圈，脚尖一勾，凳子随着他的力飞了起来在空中不停旋转，然后一脸认真地朝她问道：“你觉得我打哪里比较好？” 嘤…… 坤二知道自己的脸肯定是愤怒又不甘，不过落在了卫瑾休眼中就成了抽搐狰狞。 “这副恨不得一刀捅死我又不敢轻举妄动的表情还是省省吧。”反正就你这长相，分辨度也不高。 毒娘子一直绷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盯着他，在看懂了他未说出口的意思，只觉得喉间老血一哽，不留神间，就被点昏睡穴。 失去意识前一刻，不忘把藏在塌下的木盒子朝里推了推。 再次醒来，是在郊外一间破庙里头。 坤二动了动被绑在身后的酸麻了的手，思绪渐渐回归。 脑袋里正飞快想着脱身的法子，赫连尘那张欠揍的脸就笑咪咪的出现在了面前，他用树枝戳了戳她的脸，“唷，又见面了，老话怎么说来着？哦哦，风水轮流转呀~对吗？” 毒娘子眉头紧皱，躲开他的树枝冷笑道：“怎么，毒解了？” 见赫连尘动作一顿，她便知道答案了，“嗬，这样看来，你是想求解药吗？”她环顾了一下四周，没发现卫瑾休的人影，登时胆子大了起来，“识相就赶紧给老娘松绑，磕两个响头认个错，等我心情好了，没准儿就告诉你解药在哪儿了呢。” 赫连尘的心理素质早跟沈笑离一块儿就练了出来，坤二的话没能让他动怒，反而笑得更加灿烂：“你刚才在找卫掌门？他现在不在，你猜他干嘛去了？” 毒娘子狐疑的瞧了他一会儿，忽然沉默下来，“解药不在我身上，你把我抓来也没用。”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我们还是等等吧。”赫连尘约莫觉得自己说的挺有理的，兀自点点头，又朝她身上欠抽地戳了戳。 坤二：…… 没多久，她看着卫瑾休回来了，顺便把手头的人跟丢麻袋似的扔在了地上。 “歆儿！”毒娘子尖声喊道，双目赤红地死死锁住那抹飘然的身姿，“姓卫的，她可是一国公主，你把她掳来，就不怕夜皇出兵踏平你清禹山吗？！” 卫瑾休看了看睡得跟死猪一样毫无知觉的苏折歆，唇角扬起抹凉薄的弧度，眯起清逸的眼尾遥遥望过去：“杀了她，再杀了你，又有谁知道是我动的手呢？” 长得明明一副绝伦脱俗不食人烟外表，却总做一些不讲理穷凶极恶的事出来，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啊喂！ 毕竟兹事体大，毒娘子此番也只能赌他不敢对苏折歆下手了。她想清楚了，说话便有了底气，“好啊，那你就把歆儿与我杀了便是！多少有个小神医陪葬，我和歆儿黄泉路上也不会寂寞。” 卫瑾休黑眸沉淀的凝着她，倏地，清清浅浅的笑了，他缓步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道：“多谢提醒，如果你死了还真会害了小神医。”他为难的想了想，“要不这样，我把你家的乖乖和宝宝也带来了，让苏折歆也试试这虫毒的滋味如何？” 边上的赫连尘小身板一抖，往角落里缩了缩暗自庆幸。 卧槽，还好他跟这大魔头是一伙的。 坤二愣怔片刻，呲目欲裂，失声道：“姓卫的！你敢！你敢！你……” 气焰在他冰冷的眼神中颓然熄灭。 谁说坤山六怪才是疯子的！明明是眼前的这个人才对！ 亲亲徒弟中了一样的毒，总归你要救吧？ 卫瑾休对赫连尘招了招手，“过来挑一挑，你看哪只像咬你的那只？” 我去，你这菜市场挑白菜一样的语气是要怎样啊？ 赫连尘背后顶着坤二灼人的恨意，欢腾的跑了过去，胡乱一指，“这只吧。” 卫瑾休扯过没有知觉的苏折歆，拿起她莹白的手臂就往盒子里塞，眼看要伸下去了，赫连尘又突然道：“等等！” 毒娘子提在嗓子眼的那口气，也跟着他那一喊卡在当口上。赫连尘故意转头看了她一眼，眼角泪痣闪着恶作剧的光芒，他回身继续道：“换成这只吧！” 坤二眼前一黑，有气无力道：“住手……解药给你还不成吗……” 谁知赫连尘那头不知为何蓦地‘呀’了一声，毒娘子心一紧，还没弄懂状况，就见赫连尘气呼呼的瞪了她一眼，“你不早说！已经咬了啊。” ！！！ヾ(?｀Д′?) 坤二眼皮一翻，就在自己要晕过去前，他又立马贱兮兮地抛来一句，“逗你玩儿呢，我刚看错了，是差点咬了。” 坤二：…… 沉默片刻，她放弃了挣扎，“咬你的是乖乖，解药就是以毒攻毒，让宝宝再咬一口，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放了歆儿。”毒娘子语毕，脑袋一歪倒在了地上。 “欸，怎么晕了？”赫连尘急了急，还没说这两只蜘蛛谁是乖乖谁是宝宝！ 毒娘子心头冷嗤，解毒的法子我告诉你们了，至于挑错了的后果也不过是加剧毒发，可惜再也怪不到她的头上了。 歆儿失踪，六儿那边肯定已经知道动静了，她只要装晕拖延时间，等到老三带人寻来就好了。 “怎么办？”赫连尘挠了挠头，呆呆的站在那里一时没了方向。卫瑾休哪里听不出毒娘子呼吸微妙，气息随着他们的对话有这细微波动，显然是醒着的，他拂袖一挥，不远处的大石头让他的袖风掀翻滚开好几米，他朝石头走去，“小神医，发挥你的医术给她好好治治。” 赫连尘听出了弦外音，蹲下‘身’子，使了劲儿按毒娘子的人中和周围神经‘敏’感的穴位。 要说这坤二也是个硬骨头，痛得冷汗直冒憋得原本跟打了马赛克的脸都变了色，都没吭一声，就是紧闭着眼睛不睁开。 折腾了一会儿赫连尘也就放弃了，他泄气的坐在地上，看到卫瑾休正仔细地盯着盒子瞧。 他凑了过去满脸惊奇：“你刚才掀开大石头就是为了给它们找吃的？这只怎么不吃呀？”赫连尘看盒中一只用锋利的下颚撕开虫子身体吃得欢畅，另外一只却没怎么动。 卫瑾休把木盒推到了他的面前，下巴微抬，“不吃的那只是宝宝，把手伸进去吧。” ！！！ 你妹，能分清它们还装不知道！让赫连尘那臭小子来掐老娘？！！ 装晕的毒娘子腾地气血攻心，这下是真晕了。 第一百零三章 儿子他娘 【谢谢燕若小伙伴长期以来奉献的萌萌长评！抱大腿扑倒~】 坤二所言不虚，两只蜘蛛中，叫宝宝的那只毒性明显比乖乖烈，不过在按法子以毒攻毒后，赫连尘身上早前的毒让中和的差不多了，余留的慢慢调理的话，很快就会清理完。 “现在城门紧闭，我们别说回千焰，连黎云城都出不了。”沈笑离懒洋洋的趴在树枝上，揪着树叶往站在树下筛药渣滓的赫连尘簸箕里扔。 这边刚把药材弄好，特么一把碎叶子就洒在了兜里，赫连尘连忙端着簸箕跑到太阳下叉腰骂道：“诶我说，你手这么欠，你师父造吗？” 提到卫瑾休，他今天好像又出去了，还顺带借走了太子给她的那块玉佩。 “还说呢，昨儿你跟我师父去哪儿了？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说好的去找草药，空手就回来了！ 空着手就罢了，but！师父身上那股子淡淡脂粉味是几个意思？！ …… 赫连尘挪开视线，昨天就让他胡乱扯谎勉强圆过去了，怎么又提这事，卫掌门约摸是搬动苏折歆和毒娘子时粘上了别的气味，这家伙跟条狗似得在人衣裳嗅来嗅去，完了看他们的眼神就跟怨妇一般了。 “别说，你怎么把我当小萌那段时间的本领学了去了？”干咳两声扯开话题，他飘忽的目光更是让沈笑离认定其中有问题。 她虽然是那样想，不过倒也真提醒了她赫连尘与小萌之间的谜题，“你的嗅觉好像没有当耗子时来的灵敏了，怎么会这样？” 诶，耗子的嗅觉本来就比人敏锐好多，要是他现在还有那么惊人的特技，那才奇了怪了。心头腹诽完，就见沈笑离长叹一气，“你要是小萌，我就带着你把师父衣服上留下味道的人找出来……哼哼……” 大概是沈笑离的神色太过凶残，赫连尘打了个寒颤就急忙跑到别处，赶紧拉开两人间的距离。“沈笑离你这师控，等将来卫掌门有了媳妇，看你可怎么办？” 无意的一个问题，却顿然让沈笑离慌了手脚。 师父今年，二十有七了吧…… 他那么好看的，除了段美人，也配不上他！ 沈笑离一个激灵，脑补了两个绝世美男相拥而笑的唯美温馨场面，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师父是她的，谁也别想肖想，就算是段云欢！也不行！她打定了主意，顿时跟撒了鸡血一样变得斗志昂扬起来。 赫连尘看着瞬间仿若散发着金色光辉的沈笑离，嘴角抽了抽，“你属猴的？好生说话不行吗？快给我从晾衣杆上下来，别给我吊断了！” 哼，小气。 沈笑离手一松，轻飘飘地落在地上，不过儿子刚提出的那个问题，实在是严肃的紧呐…… 她摸了摸下巴，眼神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着赫连尘，她嘿嘿一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玩笑着讨嫌道：“儿子，在我师父找到对象之前，爹先给你找个娘，怎么样？” 赫连尘：…… 卫瑾休拉开篱笆院门的姿势一停，墨色的眸子眯了眯，侧头去看沈笑离，她正抖着脚盯着没好气的赫连尘站没站样的笑着，像是个没心没肺的淘孩子。 适才的话，他是听清了的。 十五岁的小姑娘，长相聪慧伶俐劲儿样样俱全（咦？），他含辛茹苦一手拉扯大的孩子，凭啥让别人捡便宜，谁又敢跟他抢？ 一时间，师徒二人的想法惊人相似。 卫瑾休勾起唇，温声道：“阿离，你方才说什么？” 他的声音如同飘在云端一般，带着捉摸不透的轻雾。 沈笑离虎躯一震。 甩开额前的几缕发丝，360°潇洒旋身，单手衬在树干上对他不自然的笑了笑，“师父，我刚和小神医讲到应该如何尊敬爱戴我们的长辈，也就是您。” 哦…… 卫瑾休微提的嘴角又扬了扬，眸如不见底的深潭。 他语调慵懒声线沙哑，降慢语速抓出几个字复述道：“尊敬……爱……戴啊……” 几个字，从他口中说出却完全变了味道。 沈笑离心弦宛如被双漂亮修长的手这么轻柔一拨，缭缭回味无法自拔。 “师父，干脆你当我儿子他娘吧，我愿意为你肝脑涂地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俗话说得好，近水楼台先得月。 像师父这样的绝色！她干嘛还要干巴巴守着不下手啊！ 赫连尘倒吸一口凉气，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这傻逼！竟敢说出这种调‘戏’卫掌门的话来，当真是条不怕死的真英雄！ 沈笑离还处在如梦似幻的情景里头，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是呆呆的直视着他，黑溜溜的大眼睛亮晶晶的，水光莹动。 双眸愈加深邃，卫瑾休慢慢俯身，沈笑离屏住呼吸望着他，感觉到他透着墨香的气息又近了几分，猛地醒神慌乱的往后退了两步。 “阿离。” 她欲逃的动作在他如同拥有魔力的嗓音下一顿，就在赫连尘都觉得自己快要看到不该看的场景时，他伸手取下了沈笑离鬓发间的一根杂草。 空气凝滞少时，赫连尘与沈笑离僵持的身板陡然一松。 只有卫瑾休自己才知道，他刚刚，险些就没控制住朝那孩子粉‘润’柔软的‘唇’瓣亲‘吻’上去。 还好及时收住，要是吓到阿离，把这小丫头惊得起了反作用，那可得不偿失。 赫连尘则是庆幸还好他担忧的一幕没发生，不然他可不保证卫掌门会为了保住秘密做出灭口的举动。 “整理好行李吧，一会儿会有人送我们出城。”卫瑾休又顺势拍了拍沈笑离毛茸茸的脑袋瓜，看着她憋红了脸的羞窘模样哑然失笑。 沈笑离恶狠狠的别开头，默默淬了自己一口，特么紧张之后涌出的那股好失望好可惜的心情是想表达什么啊哈？ 她扁扁嘴，打着收拾包袱的名号一溜烟摸进了屋子。 赫连尘要带的比较多，见她进来后就坐在桌边托着脸兀自出神，上前朝她后脑勺就来了那么一下，“思什么春呢，快帮忙装东西。” 沈笑离猝不及防挨了那么一下，龇牙咧嘴地扔去一个白眼，随后长叹一气忧郁道：“大人的世界，你个小屁孩是不会懂的……” 赫连尘：…… 第一百零四章 女侠饶命 ps：上架了~真的很谢谢小伙伴们~希望大家以后也会一直酱支持饭饭，我爱你们辣（捂脸）~鞠躬撒花~ 出了黎云城，其他地方的守卫对他们来说简直小菜一碟。偶尔碰到几次搜查的队伍，也都平安地躲了过去。 直至一路坐在马车中安稳的到了千焰边界，沈笑离凝视着马车后头越来越远的城镇，才豁然初醒，原来他们真的已经离开夜尧了。 可惜她心头的迷雾仍旧困扰着她，一点要清晰的迹象都没有。 “阿离，在想什么？” 平淡的声音，仿佛一盅清冽的酒，带着令人微醺的味道。 沈笑离看着卫瑾休宁静雅致的面容，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伤感，我好像记起来一些事，可是却分不清它们是梦见的还是真实存在过。” 卫瑾休闻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投在窗外的目光逐渐悠远。 静谧片刻，他收回视线微微倾身，修长的手指没入沈笑离的发间，轻轻的梳理起来，“那就别管。” 哈？ 沈笑离困惑的发出声疑问。 卫瑾休轻笑，透过车窗的阳光倾泻在他的俊美的眉眼间，错落有致。“你只用往前看，以前的事都别管，一如你所说，你会陪在我身边，为师亦然。” 沈笑离心脏一颤，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眶，“好。” 赫连尘贴在车厢角落大气不敢出，一直淡化自己的存在，我去，怎么感觉自己在发亮啊—— “小神医。麻烦你为阿离把面具取下来。” 卫瑾休背对着悄悄往门口移动的赫连尘，头也不回的说道。 “啊？哦哦，好。” 沈笑离照了照小铜镜，这张陌生的脸看了好久也没适应，还是以前的模样看起来顺眼得多。 马车驶入了千焰边上的第一个小镇，沈笑离跳下踏板，觉着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亲切美好。 “千焰！小爷我又回来辣！哈！哈！哈！”她神清气爽的来了一盘震天吼。心情舒坦了许多。 不巧。这条街上正好有几个清禹的弟子，他们刚从客栈跨出来就听见这么阵中气十足的魔音。 这不经意的一瞥，腿就软了半拍。 沈笑离也是个眼尖的。看见他们的衣着是在眼熟，脚下几个起落就赶在了三人前头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她把披着的长发慢悠悠地用缎带束了起来，嘴角挑起一抹邪笑：“哟。看了我就跑，几个意思？” 几人相貌都属于普通。或说更偏向于阴翳猥琐，他们面面相觑交换了下眼神，统一的垂着头盯着脚尖一语不发，给沈笑离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我不是下令所有人召回清禹了吗？你们怎么会在外头？”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听的人从心底升起一抹畏然的寒意。 雪白的锦靴出现在众人面前，不染纤尘的白衣，清冷无欲又细致到极点的容貌。三个不知名的清禹弟子霍地跪了下去。 “掌门！”声音中已然带了颤音。 “我师父问你们话呢，不吱声。是需要我帮忙吗？”沈笑离解下腰间装满花生米的小布袋，嗤笑道。 “回掌门，我们只是晚了一段时间回去，上山的路就不见了，弟子无法，才逗留在外面了。”其中一人飞快的答道。 上山的阵法过了开启的时辰，只得等下一次开山才有机会回去了，也不算有大错。 沈笑离刚这么想完，卫瑾休身上的压迫感骤然全开，几名跪着的弟子额际渐渐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你们不是我清禹门下的弟子，为何做我们门中的打扮？” 也没见卫瑾休有动作，三人面色突变，口中冒出滚滚血沫之后颓然倒在一边，再无动静。 沈笑离一看情况不对，连忙喊过赫连尘，“儿子，过来看看。”赫连尘看她一脸肃然不敢耽搁，跑过去查探了下鼻息与情况，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已经死了，看样子是自己咬破了藏在舌下的毒自尽的。” 毒性太烈，几乎是入喉毙命。 “不好啦！杀人啦！” 远远看热闹的零星群众一看见血了，立马扯开嗓门尖叫。短短片刻，街上就空无一人了。 沈笑离抽了抽嘴角，无奈长叹：“我有种又要上通缉榜的节奏啊……” 沉默的卫瑾休若有所思，唇角的笑意浅到发凉。 他只是不在一段时间，就有人敢把脏水往清禹上头泼了。 “阿离，你在哪里看到他们的？” 沈笑离顿了顿，率先跑进他们才出来没多久的一间客栈。 “掌柜的，开门！” 沈笑离发现大门被从内扣住，翻了个白眼蓄力一踹。 ‘哐当’一声，门板应声而倒。 客栈老板和小二瞪大眼看着轰然倒塌的木门，眼眶含泪，“女侠饶命！劫财还是劫‘色’啊……” “劫你个头，小爷我长得就那么不像好人吗？”沈笑离怒不可遏，用力拍着柜台台面凶狠道。 嘤嘤嘤…… 这么暴力，哪里不像了。 “沈笑离你干嘛，吓到人家老伯了。”跟上来的赫连尘看到眼前的情景，不满的斥道。这货挂着张温软无害的笑脸，乐呵呵的去扶起用盆子扣住脑袋的掌柜，“您别怕，我们就想问点事。” 友善的语气和极具欺骗性的外表，让客栈老板渐渐放松了戒备，他把挡在头上的拿了下来，小声道：“早说嘛，还以为你们要打劫，我都把藏了多年的小金库让我媳妇赶紧去挖出来了……” 赫连尘真诚的点点头，“骗你干嘛，我们要真打劫，我这手里的小瓶子的水朝你身上一倒，你就和外头的三具尸体一样化作浓烟了，跟你废话干嘛？” 掌柜一个哆嗦坐到了地上，赫连尘端过凳子移到了边上，对沈笑离扬了扬下巴，“可以问了。” 沈笑离：…… 这么一闹，这掌柜倒是把知情的全给说了。 那三个假弟子也是才到的小镇，自称是清禹山门徒，在这里住从来不交房钱，吃饭顿顿要肉，照样是不掏腰包的霸王餐，更是扬言报官便杀掌柜全家，使得这家店的掌柜敢怒不敢言，憋屈得紧，一再对清禹山这个门派恨得牙痒痒。 沈笑离越听脸色越难看，心头冒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师父，我觉得那群人定不止这一拨，到处造谣生非，让我们清禹给他背黑锅，呵，倒真是好想法。”她深吐出一口浊气，眸底寒光四溢。(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回家了 对方看起来很了解清禹山，认识她和师父不说，连山中阵法的规律都知晓。 好在这些人出现的时候并不久，这些也皆是最近的事，只要处理的及时影响便不会很大。 也不知道是清禹山出了什么问题…… 她目光沉沉的扫了眼腿仍在发抖的掌柜与小二，敛住周身的戾气换上了温和的笑颜，上前弯身扶起细声解释道，“那几个人不是清禹山的弟子，我以为掌柜与他们是一伙的，语气才有些冲，方才多有得罪，还望谅解。”她赔了不是，又摸出几锭碎银子，“这个是我们赔的钱，您收好。”做完这些，沈笑离才招呼上赫连尘一起扭身出了房门。 赫连尘走出老远嘴巴还是张得老开，他用手阖上下巴，兴奋地追上来和她并肩道：“哇塞，沈笑离，你真的是沈笑离吗？刚才我还以为你被卫掌门附体了！好正常！” “滚一边去，熊孩子怎么说话呢，事关整个清禹山的名誉，我肯定要处理好。”沈笑离被他逗笑，踹了他一脚，之后又沉寂下来，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卫瑾休扁了扁嘴，“师父，现在怎么办？” 里面的对话他都听到了，不过就这一时半会儿也不能下定结论，他把马车换成了三匹骏马，薄唇吐出几个字：“先回清禹山。” ************** “掌门回来辣！沈师姐回来辣！他们的孩子都长这么大辣！” 噗—— 这是哪个兔崽子传的话，赫连尘黑着一张脸不说话，自己明显是他们话中的那个‘孩子’。 沈笑离尴尬的咳了两声，用眼角余光去瞄立在不远处的卫瑾休，见他面上没有异色。才稍稍松了绷紧的神经，凶神恶煞得对跑远的熊孩子喊道：“刚才那句话是谁胡说八道的？信不信我一巴掌拍你到墙里抠都抠不出来？啊？” 数米开外的某熊孩子脚一崴，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改了口，“沈师姐要灭口辣！师父长老救命嗷！” 赫连尘木着脸看向沈笑离：“之前听说你经常欺负你的师弟师妹啥的，还挺抱不平，现在看来这帮崽子确实欠抽。” 知音啊！沈笑离假意抹了把泪，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憋屈状。长叹一气。 “离师姐。你回来了。” 沈笑离愣了愣，偏身对上了紫衣少年那双亮的熠熠生辉的眼。 她还没做出反应，倒是赫连尘抿紧唇瓣袖下的拳头攥得很紧。他深呼吸数次，才平缓下情绪微微阴沉道：“商烬翊，你要是敢伤沈笑离，我多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那头的卫瑾休终于动静。抬起平波无澜的眸子轻扫了一眼祁羽，目光有些冷。 他没忘记那一刀扎在阿离身上血流如注的惨状。若不是赫连尘，此刻就该是他携香到坟头去看徒弟了。 强压下胸口翻腾的暴虐气息，卫瑾休轻声道：“小神医随我来，我还有些话要与你谈。” 赫连尘重重的一声冷哼。余下脸色骤然苍白的祁羽和眼神幽深的沈笑离，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祁羽以为沈笑离会对他说什么，骂他也好。哪怕是打他一顿，他心头也会好受一些。却没想到，她会同一个陌生人那般目不斜视的与他擦肩而过。 “师父儿子等等我呗，你们要讲什么悄悄话？我也要听。”身后传来她欢悦的声音，祁羽垂下眼帘，咬‘紧’发抖的嘴唇轻轻的笑了。 远远望去，形单影只的背影显得极为落寞。 清禹山的景色一直很美，漫山遍野环绕着的树芽翠*流，因为海拔关系，终年飘荡着一层薄薄的云雾，满目青山透着温婉舒适的气息，自酣神醉。 见沈笑离过来，卫瑾休便去了摘星阁，山下小镇偶遇的事件，必须找虚空子与二位长老商讨一下。 赫连尘也没问她怎么就过来了，而是哥俩好的搂过她的肩膀颇为语重心长道：“做得好，这种小白眼狼就该给他点颜色瞧瞧，我和卫掌门可是你的坚强后盾，以后看谁敢还欺负你。” “得了吧，就你这不靠谱的家伙，不用我护着你就不错了，就知道吹牛。”沈笑离骂了他一句不要脸，不过唇角扬起的愉悦的笑，泄露了她此刻舒畅的心情。 “啊，对了。”她忽然站定，想起上次卫瑾休问自己她与小神医是如何相识的那句话，摸了摸鼻子有些迟疑道，“儿子，师父好像猜到你的身份了。” 赫连尘倒是一点都不惊讶，“知道就知道吧，卫掌门要是没看出来我才觉得不对呢。” 也对，毕竟小萌和赫连尘有太多地方吻合，师父只消把二者联系起来，就能知道大概了吧。 “你说……是不是真是那面‘归魂’镜子的原因，小萌的肉‘身’死后，它就莫名其妙的碎了。”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卫掌门不还收了你这么个奇葩当徒弟吗？” “发现你越来越欠了，爹是这么教你做人的吗？” 两人打打闹闹的嬉笑着远去，祁羽偏着头看他们消失在视线，看着赫连尘站在本该属于他的位置，抚上胸口酸涩的心绪，那是种难以言喻的颓靡滋味。 卫瑾休去了大半天，晚上的时候回到了他们小院，沈笑离正催着赫连尘做饭，厨房传出寥寥饭菜的香气，‘勾’的人食欲大开。 “师父，开饭啦——” 沈笑离和赫连尘到后山去打了两只鸡和兔子，晚餐是小鸡炖蘑菇和红烧兔肉，配有两份清炒野菜，相当丰盛。 期间赫连尘神秘兮兮地拿出一壶酒，豪气云天地往桌上一放：“惊喜吗，我可是把我医药用酒都捐献出来了，今儿我们就来不醉不归！哈哈！”他大笑着说完，却看到饭桌旁的另外两个不约而同的变了脸，异口同声的说：“阿离不能喝酒。” “师父不能喝酒。” 这下换赫连尘奇怪了，两眼狐疑的在二人之间来回扫视不定，忽然狞笑道：“二位不会是酒后做了什么亏心事吧？嘿嘿嘿嘿嘿……” 沈笑离‘呸’了他一口，把酒盅飞快藏了起来，虽然疑惑为什么自己也不能喝酒，但显然这个时候不适合问出来。 卫瑾休倒是面色不变，勺子贤惠地给沈笑离盛了一碗汤后，又为自己添了一碗，喝了口下去感受到暖意袭上全身，舒服的眯了眯眼，平淡道：“阿离喝酒会发酒疯。”他顿了顿，弯起了好看的眼睫，慢条斯理的加了一句，“还喜欢咬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不喜欢 嘶…… 赫连尘看着两人的眼神不期然微妙起来，卫掌门这口气……好像被咬过啊。 沈笑离则是把脑袋都快埋到碗里，一个劲儿回忆她到底有没有做过那样丢脸的事。卫瑾休见状，竹筷轻敲陶琬边缘，发出清脆的的声响，看她猛的抬起脑袋满脸通红地望过来，轻笑道：“阿离，你是要用汤来洗脸吗？” …… 要你管哦！ 这话当然不敢说出来，话到嘴边绕了一圈又憋了回去，只得硬生生挤出个‘汤很香’的破理由出来。 伐开森，师父啥时候这么吐艳了。 瞧她实在是囧的不行了，卫瑾休轻陷的唇角勾了勾，跳开话题，“虚空师兄把清禹山打理的不错。” 诶？怎么突然说这个？ 沈笑离和赫连尘皆不由的端坐了身子，等着他的下文。 “我与长老都商量过了，明天我与阿离下山查清楚这次的事，小神医继续留在这里。” 又要走了吗？沈笑离撇了撇嘴，开始闷声吃饭。刚刨了两口，她倏地想到什么，停下动作嘿嘿一笑，“师父，我们再呆几天，你说的事，我可以拜托朋友帮忙的！段美人的人脉广暗线多，他出马一个顶两~” 卫瑾休搁在碗缘的手指一顿，微垂的眼帘眯了眯，优雅精致的五官在烛火照映下有些忽暗忽明，有几分难以言喻的神秘感。 他表情没什么变化，沈笑离却敏锐察觉到他好像不高兴了。 “算了，还是我们亲自出马，亲自出马。”她挺直背梁赶紧拍板重声道。 “不必，你说的没错。”卫瑾休淡淡的打断她。然后就不再言语转而安静进餐，气氛一时有些压抑。 沈笑离看着他浓密漂亮眼睫跳跃着零碎的烛光，此刻沉默的卫瑾休竟有抹委屈的错觉。 “师父，吃肉。” 卫瑾休碗里多了坨大鸡腿，他轻飘飘地瞥了眼殷勤的沈笑离，把肉夹到了赫连尘的碗中，兀自吃着青菜。 “师父。吃菜。” 沈笑离嘴角抽了抽。这小孩子脾气，还以为他是琥珀小徒弟呢？她锲而不舍地又捻起菜放到了他跟前。 然后赫连尘碗头又多了缵青菜。 喂喂喂，你们突然闹别扭干嘛扯上我？ “啊啊我吃饱了你们慢用——”赫连尘拿起鸡腿火急燎燎地窜了出去。 “师父。是不是我刚夸段美人，让你心里不痛快了？”见没人了，她才试探的小声问道。 没办法，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一个可能了。 “恩。” 噗， 这么干脆的承认是要怎样？ 卫瑾休停下了下来。微微侧过脸，犹如深潭般沉寂的黑眸微微荡开一丝清幽的涟漪，定定的看着她认真道，“不喜欢你在我的面前夸别男人。”他说完。似乎觉得不够，又补了一句，“背后夸也不行。” 沈笑离有些懵。 她凝着卫瑾休线条很美的眉骨和深邃的眼。确信自己没有听岔了。 良久，直到桌上的热菜已经逐些变凉了。沈笑离霍然咧嘴笑开，“我知道了，不过师父也同样不能在我面前夸别的人，女的不行，男的也不行，动物不可以，植物也是！” 卫瑾休：…… 画风扭曲得这么腻害，酱紫真的好吗？ 第二天，沈笑离借来了清禹山所有的信鸽，给段云欢寄了一封长达数页的信。 “楚倾哥哥，你看，好大一片乌云飘过来了！”玉芷无意的朝天上望了一眼，蓦地看到了什么惊奇的东西，赶忙拉了拉身边楚倾惊呼道。 “莫非快要下雨了？”他疑惑地眺望着由远及近移动的黑压压一片，忽地想起昨儿晾的衣裳还没收，小两口对视一番，风风火火的回去收衣服了。 七煞门观景楼顶—— 躺在美人榻上正吹风的段云欢，没有一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的再次被一群鸽子立满全身。 “苏翌安，还不快把这些笨鸟给本座撵开！”被鸽子挡住视线的段美人发出了咬牙切齿的声音。 右护*了愣，拔出纸扇飞快脱手。 然后在段门主的授意下，苦逼的一只只抽出鸟腿上绑的信条。 “念。” 他清理着落在发梢的羽毛，没好气的瞪着憋笑的苏翌安，妖娆的脸庞染起两抹薄怒的红。 苏翌安当下敛起笑，干咳两声眼观鼻鼻观心的一一打开纸条，清了清嗓门，按照上头标记的字号开始读内容。 第一张：“嘿~猜猜我是谁。” 段云欢眯了眯眼。 第二张：“没错就是小爷我！” 段云欢呵呵。 第三张：“我看到你生气了哟（此处画了个笑脸）” 段云欢抽了抽嘴角，“略过中间，直接读最后一张。” 苏翌安低垂着脑袋，只余副肩膀小幅度的颤动，听见段云欢的吩咐，颇为惋惜地抽出了最后一张，“重要的事情我是不会放在结尾的，你应该认真的看中间的内容（此处画了严肃的表情）。” 终于，段美人揉了揉太阳穴，抿起红唇，狭长的凤目神色复杂，“本座知道是谁写的了，呈上来，我自己看，你先退下吧。” 苏翌安虽说好奇是谁，能让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门主露出这种纠结的表情，可也没到敢明问的地步，只得递上厚厚的一沓纸，悄然离身。 段云欢坐直换了个姿势，草草的瞧了一遍，最终冷哼出声。 “果然是有事了才会想到本座吗？没良心的小东西。”他忿忿不平地骂了两句，招来人把沈笑离所提到事情吩咐了下去。 削葱般的玉指慢慢摩挲着散着墨香的纸张，阖上了流光溢彩的眸子，轻轻扬起了唇角低声呢喃：“又欠本座一个人情，小梅儿啊小梅儿……我倒要看，你可该如何还清？” “阿嚏——”沈笑离蹲在落日峰顶，用袖子擦了擦鼻涕，还眼巴巴的盼着段美人的回信。 “离师姐，这边风大，要不你回屋，我在这里等吧。”祁羽在她后头站了许久，看见她泛红的鼻头，俊眉一拧，逮到空隙把自己的外衣递了过去。 沈笑离下意识的接过来，接着陡然反应过来，面无表情地把衣服推了回去，冷淡道：“谢谢，不用了。” 祁羽眼中的喜意未褪，就这么笔直的僵在了那里，双手如同触电似的陡然背在身后就是不接，黑漆漆的眸子倔犟的望着她，抿唇不语。 唷？不要是吧？ 沈笑离挑了挑眉，手一松，任由紫袍掉落在地上，看到祁羽骤变的脸色，她恶劣的扬起嘴角毫无歉意的笑了笑，慢而清晰的说道：“不好意思，手滑。”(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别不理我 没关系，只要你能消气。 祁羽刷白的小脸登下血色尽失，嘴唇嗫嚅几番，终究是没把话说出来。 他默然的捡起衣裳，一言不发的退到了之前的位置。 沈笑离瞧着他这副忍气吞声的模样，心头没由来的一阵烦躁。她大步上前一把夺过衣服，狠狠地又摔在了地上，完了不解气，还用脚上去使劲跺巴了两脚，做完这些，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扯高气扬道：“看什么看！小爷故意的！” 祁羽怔怔的望着她，腾地，宛如朗星的瞳仁骤然溢出琉璃光彩，他傻傻地挠了挠头，不知所措的笑了起来：“衣服我柜子里还有很多，离师姐要去踩吗？” ……有病。 “商烬翊，我没空跟你玩儿什么原谅求罚的可笑戏码，你要真想我心里舒坦点，就请你麻溜的滚远点谢谢你啊。”沈笑离破口大骂，想着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了这幅怂样，当下一点面子也没给他留。 商烬翊，不是祁羽。 少年眸中闪过悲痛，稍纵即逝。 他深吸一口气，自我安慰打气道，没关系，至少离师姐愿意跟自己说话了，是个好现象。 祁羽从兜里取出一把匕首，黯淡的眼眸多了几分偏执，他舔了舔干燥的唇瓣，笑得一脸轻松：“师姐，你也捅我两刀吧，只要别不理我，怎样都行。” 我现在一看到你这张跟商烬娴相似的脸就蛋疼。 沈笑离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边儿去，你要等便等，小爷走了。”她说完没再瞧他一眼，满脸不耐的走了。 祁羽跟着她跑了两步。最终慢下步子，在崖边坐了一个晚上。 途中虚空子来找过他，不知道自己徒弟抽什么风在这悬崖边一动不动的扮菩萨，伸手就赏了他几个爆栗，“找了一圈儿，天都黑了不知道归家，今天的功课做完了吗？” 少年见到他。呆呆的点点头。“师父您先回去吧，我等到师姐的信了再回来。”虚空子不乐意了，改为拽着祁羽衣衫。凭什么那死丫头的事要他徒弟来做？“赶紧赶紧，衣服穿上走，别听沈笑离那丫头片子胡扯。” 哪料祁羽坐在地上纹丝不动，坚定的摇了摇头。他唇角扯出一抹微不可见的弧度，嘴唇艰涩的吐出几个字：“是我活该。” 祁羽黑漆漆的眸子蒙着一层迷雾。明明是笑着，虚空子却觉得他快要哭了。 心头狠狠一抽，也知道这孩子从小的性子，一旦倔起来也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用力的戳着他的额头骂了句‘没出息’，气鼓鼓的走了，再次回来。手中提了热腾腾的饭菜和厚厚的棉被。 他挨着祁羽随意坐在地上，取出还热着的饭菜。就听祁羽幽幽开口了。 “离师姐跟师父一样，对我很好。” 虚空子端着碟子的手顿了顿，轻叹一声，又平静的拿出碗筷。 “虽然每次斗嘴打架我都输给她，可真要是紧要关头，她却比谁都还要护着我。”说到这里，祁羽袖下的手用力握着玉笛，“不像我那群所谓的亲人，怎么都想着算计我呢……” 原来他都明白。 远处树上，沈笑离不屑的冷哼，打开纸包，盯着里面的大馒头半晌，最后还是把它塞进了自己嘴里。 虚空子面上染上几缕愧色，怜爱的摸了摸他的头，“是为师的错，这些年为了和师弟争那口气，只顾授你功法，没有教你与人的相处之道，我也没想到随便捡的一个娃会是皇子，是皇子就算了，还是全家谋了反的皇子，哎，这运气也忒背了。” 祁羽：…… 大约是祁羽脸色阴沉的太明显了，虚空子赶紧结束了这个话题，“咳，不说那个，沈丫头我也算是从小看到大的，这次回来没有找你疯又态度冷淡，为师也猜出你们闹了矛盾。”祁羽垂下眼帘无话可说，虚空子轻轻拍了拍他肩膀，接着道：“不过你们小孩子打打闹闹都是正常的，别苦着脸了，过不了几天就和好了。” “恩……我差点一刀捅死了她。” 啥？！！ 虚空子瞪着眼还没缓过这句话，祁羽又扔出一句来，“还害她掉进了万丈悬崖。” 我去，那沈笑离这样都没事，她还是地球人吗？ “这次除了掌门师叔，还有个和师姐一起来的人，师父你应该见过了吧，眼角有颗泪痣的那个。”祁羽喝了口热汤，手舞足蹈的比划起来。 “恩，那年轻人相貌品行都不错，难不成……”虚空子捻着胡须，故意拉长尾音说得意味深长。 祁羽不悦的抿了抿嘴，“师父也觉得他好？”虚空子面色一整，端色道：“怎么可能，我徒弟才是最优秀的！我徒儿要是看他不惯，为师天天给他穿小鞋。”祁羽飞快摇了摇头，沉默少时才缓缓道：“不，我该谢谢他，可是也很讨厌他。” 离师姐本来只对他好的，现在却都让那个莫名跑出来的少年抢走了，但若不是他—— 祁羽沉寂下来，但若不是他，他此刻大概也不会活着了。 虚空子咂舌，只觉得现在的小屁孩思想太复杂，他猜不透。 沈笑离本就吃了晚饭才过来的，这会儿硬塞了三个大馒头，她锤了锤涨起的肚子，猝不及防的打了个响嗝。 山间除却风声虫鸣，她的声响就相对太突兀了。 “谁！” 虚空子一惊，厉声喝道，尽管最近有人针对清禹山，可也没胆子大到跑到人家底盘来撒野，山脚阵法也不是吃素的。如果对方不是外敌，那整个山上排开能躲起来不让他察觉的，五个手指头都能数出来。 等等，五个手指头都能数出来，又做出这种偷窥表脸的人，只有—— “沈丫头，别告诉我你是大半夜吃饱了撑的，来落日崖消食啊？”虚空子准确的叫出来人，打趣儿的语气让被揭穿的沈笑离有些恼羞成怒，她大摇大摆地跳出去，挺了挺大肚子凶巴巴道：“哼！” …… 一声‘哼’来的荡气回肠，听得二人‘菊’花一紧。 话说沈笑离这死傲娇的表情是跟谁学的来着？(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诡异小镇 三人目光僵持刹那，祁羽率先回神，他把慌乱的把筷子一搁，擦了擦嘴，“师姐？” 你不会是来看我的吧？ 沈笑离扶着肚子挑了挑下巴，试图掩住满脸的尴尬，“你认错了人了，谁是你师姐。”然后对虚空子躬了躬身，“虚空师伯，夜黑露重，你人老腰腿肯定不如我们年轻人，早点儿歇了吧。” …… 叫谁师伯呢？说谁老呢？熊孩子你别跑，保证不打屎你！ 虚空子见沈笑离放完话就要逃，站起来就开追，“徒弟，为师先去替天行道了，你掌门师叔把她惯得太厉害了，今儿非收拾她不可。” 祁羽点点头，沈笑离能来，就说明她已经原谅他了，果然还是刀子嘴豆腐心。 至于师父这儿，逮到师姐后还不知道谁吃亏呢，于是乖觉的闭嘴。 祁羽专心的吃起了饭，反复低喃赫连这个姓氏，似乎无意听舅舅提起过。 脑中灵光一闪，俊俏的眉宇纠结在了一起。 “怪不得对自己敌意那么重……也不全是离师姐的缘故吗……”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报复，反正第二天大早上清禹山上的信鸽，比放出去的时候整整多了两倍。每只脚下都绑着小巧的信条，沈笑离看到祁羽提了两麻袋的鸽子来时，先是一懵，然后飞快把他推出了门外，语气颇凶的压低声音：“你来干嘛？” “师姐，你的回信到了，我给你送过来。” 祁羽晃了晃麻袋，眼里划过一抹沮丧，对沈笑离赶贼似的动作感到受伤。 袋子里的鸽子们活蹦乱跳的窜着。沈笑离悄悄咽了口唾沫，这么多，得吃多少顿了？ 她提过口袋掂了掂，敷衍的点点头，“谢了。” “沈笑离——我叫端个烙饼你丫端天边去了？” 赫连尘的大嗓门从屋中传来，沈笑离虎躯一震，反射性的把院门关了上。 祁羽木然的望着近在咫尺的。听门另一边的沈笑离鬼鬼祟祟的小声道。“小神医跟你不对盘，你以后还是少过来吧，这家伙发起脾气来我可不好劝。” 噢。 祁羽转身。带着浓浓的失落和苦涩。 ‘吱呀’。 门又拉开一个缝，沈笑离匆匆出来，左手抛右手的扔过来一块香气扑鼻的大饼，她轻咳。“我儿子做的，赏你了。哼。” 祁羽闻着葱油香混合着寥寥热气的烙饼，连它的烫人温度也觉得十分温暖。 遗憾的是这个情绪没保持多久，翌日，他就被赫连尘冷着脸告知沈笑离和卫掌门下山了。 “师父。这个坤一不会还在那里等着我们吧？”沈笑离想着段美人捎来的消息，眉头皱的老高，原来在千焰境内也有这么多坤山六怪的人。 “这个说不一定。不过他要是在的话……”卫瑾休平静的黑眸中蕴起重重寒意，未说出口的话已经不言而喻。 好吧。试想作为夜尧和皇室扯上关系的坤山六怪，在千焰中被查出一个诺大的窝点，会不会引起两国之间的不和谐。 沈笑离冷嗤一声，他们没想过把这事儿搞大，只好慢慢私、了、 而损失了三人，对方肯定已有了警觉，他们要不就是回夜尧慢慢部署，要不就是挖好坑等着沈笑离和卫瑾休去跳了。 所以此行不是十分轻松，就是一路荆棘了。 开什么玩笑，她和师父都是属于坑人的那一方，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师徒二人刚到第一个镇上，就发觉了整个城镇的不对劲。 大白天的，宽大的街道上竟然一个人影都没有，空无一人的大街透着层层诡异。 “师父？” 看到卫瑾休难得的蹙起了俊雅的眉，沈笑离也绷紧了神经。他收回识海，就瞧到身边的沈笑离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就差浑身的毛炸起来了。 他失笑，“阿离，你在作甚？” 咩？不是有大敌吗？ “只是很好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一个人，和一只大型动物。”卫瑾休语气淡淡的转开视线眺着大路的尽头，大概猜到来的人是谁了。 沈笑离踮起脚尖，然后目光落在了那个慢悠悠出现的红色身影上，旁边妥妥的跟着一只眼熟的黑狗，哦不，黑豹。 “段美人？”沈笑离眼神很是鄙视，不就是出个镜嘛，有必要清场吗？ 沈笑离刚要上去痛斥段云欢烧钱的举动，卫瑾休倏地握住她的手，在她掌心写下了两个字，‘小心。’ 她诧异的望了眼卫瑾休，最后面色沉淀下来，在他手心回了个‘好’字。 “小梅儿，本座可是为了迎接你特意清理了闲杂人等，满意吗？”段云欢红唇一挑，狭长的凤目微闪，笑的勾魂摄魄。 沈笑离看着毫无破绽的段云欢，疑云愈来愈大，这人跟段美人如出一辙，连细小的角度和不经意的一个小动作，都是段云欢本身拥有而旁人无法模拟出来的独特韵味，怎么瞧都是本人，师父为何叫她小心？ 就算坤三能易容成他，单凭资料也无法模仿出跟段云欢这么相似，就算可以，那么那只大黑狗呢？大黑狗总不能也是随便找的普通豹子装出来的吧？ “嘿嘿，段美人你倒是算得准，才收到你的讯息就知道我们会今天到达这里，你怎么不去天桥摆个摊算命昂？” 她笑嘻嘻说着，指尖的花生米携着两道劲风直呼段云欢面门。 段云欢脑袋一偏，轻而易举的躲开了，不过黛眉明显不悦的皱了起来，“沈笑离，没见过你这么不知恩图报的厚脸皮，不领情还动上手了？”脚下的黑豹亦是龇起了白森森的獠牙，碧绿的竖瞳印着她布满试探的面容。 她见状，反倒松下一口气，回头朝卫瑾休笃定道：“师父，是他本尊，不会错啦。”说完，沈笑离向段云欢抱了抱拳，“段美人，刚才是我不对，主要是感觉怪怪的，试了一下而已。” 段云欢听她爽快的道了歉，并没追究，缓和下脸色，整了整衣裳提步就要过来，“态度反省不错，算你过关。” 卫瑾休把沈笑离朝自己身边带了带，终于说话了，不过一张嘴就是充满怀疑口吻的两个字：“站住。”(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别怕，我很好说话的 “姓卫的，你什么意思？”段云欢顿住，美眸微眯，带着丝丝愠怒。 这话一出，卫瑾休低沉悦耳的笑声就浅浅的飘了出来。 他眉目不惊地望着对面的人，似嘲似悯，“段云欢？据我所知……你应该还不知道我的身份才对。” 从沈笑离和卫瑾休一出现起，他的视线就一直放在前者那里，但像他存在感这么强的一个人，除非对方刻意忽视，否则怎么可能从头到尾都没注意到他？ 还有，他与段云欢打过几次照面，皆是用的儿时琥珀身份，就算他本领大知道阿离就是他的徒弟，又如何确定自己会和她一同下山，自己就是卫瑾休呢？ 沈笑离笑意渐褪，显然也想通了这个问题，神色警惕的盯着他。 段云欢沉默片刻，冷笑道：“都说清禹山掌门卫瑾休长相超凡脱俗惊为天人，本座当然能一眼就辨认出来。”卫瑾休怜悯的目光更甚，他不疾不徐的揭穿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一开始没反应呢？” 对啊，一般第一动静不是都该询问卫瑾休是谁吗？不管段云欢挑哪个理由，另一个都说不通。 红衣男子红唇一挑，缓缓‘舔’过艳色的唇瓣，墨发飞舞，再次开口已是老态的沙哑，他讥笑道：“卫掌门好本事。” 卫瑾休一语未发，陡然释放出巨大的威压，霎时，令人悚然而惊的强大的压制感几乎笼盖了整个小镇，他慢条斯理的抬眸，凝视着脸色惨白的红衣男子，温声道：“坤一，是我揪你出来。还是自己滚？”……操纵者坤一老血一哽，又是这副风轻云淡好商量的语气！你丫倒是把威压撤了啊！这悠闲的姿态，分明就是在等自己亲口求饶。 感觉到五脏六腑都被碾压的剧痛，他咽下喉中的腥甜，咬牙道：“我自己……滚……” 话音落下的同时，段云欢，黑豹。小镇。尽数化为一缕青烟。 沈笑离这才瞧清自己所站的位置是一片宽广的平地，偌大的空场上空无一人。 她目瞪口呆了良久，才心有余悸的按住了心口。“好厉害的幻阵！” 和上次遇到的紫霄剑器灵制造出来的不相上下，可以说在人物刻画上更胜一筹，从刚刚的情况来看，他居然能远程操控阵中的虚拟人。想到坤一竟可以摆出这般几近完美的阵法。这让沈笑离的危机感又重了不少。 “我答应过不会取他们的性命，可惜他们好像并不珍惜这些机会。”卫瑾休知道坤一逃了却没有追的打算。沉下漆黑的眼眸若有所思。 沈笑离手心冒着冷汗，师父这次是靠绝对的实力钳制了对方，那如果是她一个人呢？那时她又该怎样脱身？自己还是太弱了，她到现在对冲破师父的禁制完全没有半点突破。此刻耷拉着一张小脸不是一般的泄气。 “阿离。” ？ 颓丧的踢开脚下的石子，她听到卫瑾休唤她，朦胧的抬起头来迷茫的望着他。 又是这副无措茫然的表情啊…… 墨玉般的眸子倏然一紧。眼底深处暗芒涌动。 沈笑离让这样的眼神看的小心肝‘噗通’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师父。你还好吧？”她畏手畏脚的拉了一下卫瑾休的衣角。 卫瑾休别开脸，调理着气息，不稳躁动的情绪再次归于千年雪山般的沉寂。 “没事。”他摇头，静静地盯着她，“别心急。” 沈笑离懵懵懂的点着脑袋，意外的平静下来。 她不知道，卫瑾休那句话，不仅是在对她说，也是在告诫自己，别心急。 坤一走了，他所在的大本营可谓一盘散沙，沈笑离却觉得这些人太好打发了，简直和最早她们遇到的那批假弟子不在一个档次，要知道他们可是脸服毒自尽都能做出来的人，哪像现在她踩在脚下的这一群，个个哭爹喊娘的喊饶命。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沈笑离把他们分为两人一条绳子吊在了房梁上，地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仙人球。 她坐在边上啃着苹果，手里拿着一头绑着羽毛的长竿。 “说吧，坤一真正的下属们都藏哪儿去了？” “呜呜呜……姑娘，我们真的不知道……”单脚被倒挂起来脑袋充血，一群人眼泪鼻涕倒着流，看起来很是滑稽。 哦……不知道啊…… 长竿上的羽毛不停的扫着其中一人的脸颊，那人让挠的又痒又难受，狠狠地打了个喷嚏，这一动，导致自己这儿的重力垂了下来。 “啊~~~~”这头一落，同一根绳子的另一人就奋力挣扎，不意外的那头又掉了下去。 “啊~~~~” 沈笑离捂住眼睛，听到两声杀猪般的惨叫，惋惜道，“唉哟，我的仙人球。” 一组遭了殃，其余几对皆是岌岌可危的打着抖，不敢动分毫。 沈笑离把苹果核扔到一旁，好言劝导：“真不知道你们还嘴硬些什么，坤一把那部分人带着撤走了，却把你们丢在这里，摆明了是抛弃你们了，何苦呢。” 这话一出，连方才狼嚎的二人也安静下来。 寂静半晌，其中一人犹犹豫豫的问道：“告诉你，就会放我们兄弟吗？” “废话，你们也不过是替人办事，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沈笑离信誓旦旦的举起右手。 好说话还把我们挂在这里用杆子戳我们？！ 那人无语良久，“我们本是这一带的小帮派，是一个老头，来给了我们一大笔钱，让我们偷偷摸摸的搬来这里住，说让我们归于他的麾下，吃香的喝辣的少不了我们。” “就是，还没享乐两天，你就带人冲了进来。” “搞了半天那个老头叫坤一？也不知道他跑把后院的那群美人带走了没？”人群稀稀拉拉接二连三的有人松口了，话语间尽是不满。 美人？ 沈笑离眼睛一亮，欢脱的奔了出去，“师父，我们去后院！” 卫瑾休看着被挪为一空的书房，连张纸都没留下，可不是早就准备好了要跑路了嘛。 至于后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土豪啊 沈笑离失望的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咂咂嘴顿时失了兴趣。 相对于其他厅，坤一在这后院花的心思简直好上太多。 红瓦白墙，门楼墙壁全是精致的雕花，屋顶上的修建的灵雀展翅欲飞，玲珑亭台中粉色帷幔低垂，四面水榭环绕。 不难想象坤一在的时候，怎样一派歌舞升平丝竹缭绕的景象。 这老头子，还真会享受。 另一边显眼的露天大坝上，立着一人高的烛台，样式独特充满着异域风‘情’，沈笑离猛的想起来，她好像在苏折歆的‘明曦食府’看到过一次。 “这女人到底想干嘛？” 她厌恶的皱起眉头，真是好久都没像这样看一个人不顺眼了。 事儿还没完，沈笑离出了街口，就看到大街小巷吹锣打鼓的热闹起来，她逮住路人问了一通，才知道是苏折歆又要来了。 “官府说了，一定要拿出诚意来欢迎，这次公主来，估计是两国婚事定下了，那可是未来的国母，可不得殷勤点嘛？”被问话那人挖着鼻孔摇头晃脑的说道。 沈笑离不屑的望天翻了个大白眼，她当千焰是自家小花园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不过转念一想，尼玛这女人要是真和商烬戈成亲了，千焰不就是她家小花园？ 不成，得去探探商烬戈的口风。 打定主意，沈笑离就欢脱的去和卫大大商量了。 “师父，我们现在闲着也是闲着，要不，咱去燕都转转？”她眨了眨大眼。托腮看着满脸困色的卫瑾休。 嗯？ 卫瑾休即将阖上的眼睫颤了颤，卷翘的睫毛如同两把小巧的蒲扇，他眯起略带惺忪的眸子瞧着沈笑离，黑眸里头盛着零零碎碎的细光，迷蒙醉人。 …… 连后遗症都这么萌，还让不让人活了。 她恍惚看见了从前乖巧的小徒弟，情不自禁的拍了拍他的脑袋。语气宠溺：“睡吧。” 哦。 卫瑾休丝毫没觉得她动作的不妥。头一歪，靠在她的颈窝依然熟睡。 沈笑离放缓呼吸，心中软成一团。拉过薄被轻轻替他盖上。 华穹九重的间接性并发症状之一，嗜睡。 所以说，每个绝世神功的背后，肯定都有些抽风的设定。不过像师父这种跨境完全不费吹灰之力的人来说，那些bug就显得微不足道了。你看。你看这睡颜，知道啥叫天使吗？知道啥叫纤尘不染吗？看看她家师父就知道了，哼。 沈笑离盘腿坐在床沿，鼻翼缠绕着师父身上淡而熟悉的墨香。突然觉得，也许就这样大结局也不错（咦？） 她想着今天遇到的坤一，方才那点旖‘旎’的心思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凝重。 摸了摸手腕上的赤墟，沈笑离长叹一息悠悠低喃：“好伙计。帮我出出主意吧，我到底啥时候才能突破啊……” 回答她的，依旧是一室的寂静。 燕都皇宫太和殿—— “明曦公主上次不告而别，是朕千焰招待不周？”商烬戈一袭龙袍落于上座，性‘感’的唇瓣噬着抹似有似无的笑，锐利的鹰眸紧锁住殿中亭亭玉立波澜不惊的苏折歆，耐人寻味的语气让人无处遁形。 苏折歆手中的玻璃球没有变色，代表着没有危险，她勾起粉唇泰然自若的又行一礼，声音清脆犹如黄莺出谷有条不紊：“上次是明曦鲁莽了，人家回去后也被父皇狠骂了一顿。”她说着，撅起了可爱的小嘴，把小女儿家的憨态展现十足，“此番前来，亦是带着夜尧的诚意与歉意，皇上大人有大量，不会因为明曦的不懂事，而影响了两国友好的关系吧？” 她命随行队伍，把满满当当的十几箱珠宝与绫罗绸缎抬了上来，开箱的瞬间，整个大堂几乎都被那股耀眼的金光笼罩，晃花了众人的狗眼。 夜尧果真财大气粗，连个公主出手都如此大方。 哪像他，一国之君，还不如个暗卫头子有钱，连个小金库都没有，真是越想越忧桑。 有傻缺送钱上门，不要的一定是脑子有坑。 于是商烬戈绷着俊容大手一挥，得，诚意满满，大爷我原谅你了，赶忙叫人侍卫哼哧哼哧的把箱子抬下去了。 他不知，夜尧虽说国力强盛，却远没到这种奢侈挥霍的地步，这里头，大半是苏折歆自掏腰包摸出来的。 苏折歆见状，也是非常满意，钱收了，那她就开口提要求了。她不疾不徐地抚了抚梳妆精致的鬓发，笑意吟吟的柔声道：“皇上，其实明曦还有一事相求。” 商烬戈不意外的挑了挑剑眉，饶有兴趣的把视线又放到跟前的小人身上，“哦？何事？” 低沉魅惑的男声缭绕在诺大的殿内，苏折歆垂下眼帘，眸中的惋惜一闪而逝，不得不说，这个男人很有吸引人的本钱，可惜她已经遇到了属于她的那个人。 “只是让皇上帮明曦找两个人。”她接过坤六递上的两幅画像，娉婷走去商烬戈身前双手呈上。 商烬戈拉开捆绑住画轴的红绳，看清上面的人后，鹰眸飞快掠过一抹惊诧，随即打开了另一幅，接着便是久久的沉吟。 站在身后花盛鸣眼角稍微一瞟，老脸一愣，接着低下头缩减存在感，这熊孩子，咋作死都作到国外去了，还得罪了人家公主？ 商烬戈摆在案上的其中一张画像上，正是笑得灿烂的……小梅子。 以皇上对小梅子的态度，估计这明曦公主送的十几箱金子算是白搭了。想到这里，不禁抬起脸同情的看了眼苏折歆。 商烬戈的沉默和大总管那奇怪的眼神，让苏折歆心头莫名一跳，说实话，她本来没打算惊动皇帝的，可是千焰的大小门派不知为何，都不肯接她的这笔买卖，后来一直潜伏在千焰的大师父赶过来后，才告诉她是叫七煞门的一个杀手组织在暗中捣鬼。 看来那边也得她抽空亲自去会会，不过江湖帮派再厉害，也没有皇权来的顺手，故她索性直接与商烬戈提出了这个要求，不过目前看来……皇帝的态度似乎很是古怪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卖萌多少钱一斤？ “皇上？可是有不妥？”苏折歆不动声色地望着商烬戈，温声询问道。 商烬戈鹰眸一弯，像只狡猾的狐狸，他收起画册笑的春风得意，“没有，朕只是瞧画中男子容貌出尘不似凡人倒似云中仙，一时失神罢了。” 苏折歆听他提到卫瑾休，桃色渐渐浮上面颊勾勒出少女羞怯的意味，烟视‘媚’行。“那是明曦的恩人，明曦此番求皇上，就是想当面再向恩人道声谢。” 道谢，我看是以身相许吧。 商烬戈一脸我懂的神色，反正不是跟联姻有关，他很乐意把这个‘恩人’找出来，“没想到公主是如此有情有义的女子。”他赞道，不经意的提到另一个人，“啊，对了，画中的那个姑娘莫非也是公主的恩人？” 她？！ 苏折歆广袖下的手紧握成拳，但笑不语。 商烬戈看她恬静温和的脸上骤然散发的怨念，他暗自点点头，看来仇不小啊。 “花总管，明曦公主就安排在西边的崇德殿吧。”然后朝花盛鸣打了个眼色，言外之意是，没事儿了就赶紧把这货嫩走吧。 苏折歆让花公公领下去后，他松下身心大摇大摆坐在椅上，大长腿搁在桌上踩着节奏抖腿想事儿。 你说这小野猫儿销声匿迹这么久，一出现就拉了这么大个仇恨，可真是让他惊喜。 “阿谦——” “属下在。” “沈笑离回来了，你什么感想？” ‘啪嗒’一声脆响，跪着的黑衣人膝盖所在的地板已经裂开。 “好了，朕知道了，一会儿把地砖的钱赔了。人就交给你去找，找到了带朕面前来。” 一阵咬牙切齿的磨牙声后，闻人谦憋屈的领命下去了。 阿谦跟这丫头也是不对盘，更何况她还烧了筑梦阁，横竖那里头的古董都不是他的，他得到消息后不过也只是幸灾乐祸地感叹两声罢了，这回让闻人谦去找沈笑离。不用担心这家伙不尽心了。估摸着不出三天，阿谦就能传来好消息。 商烬戈连日来少见的好心情，嘛。又有好戏看了。 燕都某偏巷—— “师父，饭吃了再睡吧。”沈笑离轻声唤了好几遍，床‘上’的人终于慢吞吞的把眼睛眯开了一条缝，“阿离？”他缓了缓。还有些倦的把脑袋搁在沈笑离的肩上，懒懒道：“现在是哪儿了？” “我们到燕都了。你睡了好久，肚子饿了吗？”后者用热毛巾细细的给他擦着脸。 卫瑾休点头，未睡醒的模样有几分撒娇的意味在里头。 “我把粥给你端过来，等会儿。” 沈笑离把毛巾放回盆中起身去盛粥。卫瑾休倚在软枕上看着她忙碌的声影，透粉的唇抿出一丝弧度。 他想着这次梦中预言的内容，曲指点着床檐。 坤三。坤五，坤六。 居然死了…… 坤三。坤五倒还能理解，可这坤六武功高强，怎么会也落得个如此惨状，他眉心轻拧，难得有个天赋能与他匹敌的孩子，实在可惜了。 梦里没说他们是怎么死的，是什么时候死的，不过能把坤三六怪一次性摆平了三，如果是敌人的话……那可就难办了…… “师父，你在想什么？” 沈笑离睁大眼盯着卫瑾休沉思的侧颜，什么想的这么入迷，连她靠近都没察觉。 卫瑾休拉回思绪，转眼就把无关紧要的事抛在了脑后，他望着碗中加入了碎肉与蔬菜，温火精心熬制的米粥，确实感觉到了明显的饥饿感。刚想动手，抬眼望见了一脸傻样的徒弟，卫瑾休忽然改变了主意，“阿离，为师手臂好像睡麻了，使不上劲。” 啊…… 所以刚才师父用手在床边上敲得起劲，是她的幻觉吗？沈笑离摸了摸鼻子没有拆穿，用勺子匀着满满的肉粥慢慢吹凉，再喂到他嘴边。 她不禁有些怀念，想当年师父还是小徒弟的时候，喂他吃东西他也这么乖呢。 卫瑾休听话的微微张开唇，沈笑离清晰的看到他整齐洁白的牙齿，和柔软‘湿’濡的舌尖。 他含住汤勺，再徐徐拉开距离，把里头细腻的粥小口小口的咽下，暖意顺着喉流通全身，卫瑾休愉悦的眯起了线条优美的眼角，意犹未尽地舔了舔了粉润的唇瓣，“阿离，还要。” 声音不同往日的清冷无波，而是缠‘绵’夹杂着软糯的憨态，沈笑离拿着勺子的手一抖，只觉得浑身酥‘酥’‘麻’麻的感觉迅速扩散，犹如触电。 她抽了抽嘴角，深呼吸平复下异样跳动的心脏，虎着脸硬声道：“师父，好好说话，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啊。” 卫瑾休愣了愣，惊奇的看了她一眼，表情很是无辜，皱起眉头稍拔高音量指责道：“阿离，你凶我。” …… 喂，这可怜兮兮的模样是几个意思昂？ 不过卖萌这种表脸的法子对于沈笑离异常有效，卫瑾休经过琥珀这一遭，已经知道如何拿捏徒弟的七寸了，答案便是沈笑离在乖巧可爱的小孩子面前，毫无抵抗力。 至于大人—— 结果马上就会知晓了。 沈笑离冷笑，一脸严肃的把粥大力地搁在了一旁，然后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卫瑾休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两个人的‘唇’触‘碰’在一起只有一瞬间，但足矣吓傻冲动之下的沈笑离了。 我我我我的天，她刚才干啥了？啊！！！ “师，师父，我我我我还有事要办，你自己吃吧，子时前归。”沈笑离再次选择了逃避，她磕磕绊绊的往后倒退，不小心碰到了好几条凳子。 砰！ 转身的霎那，门被气流猛的合拢。 “阿离，干了坏事就逃跑，为师是这么教你的吗？”卫瑾休端起碗，有条不紊的舀了一勺送入口中。沈笑离听到他寒意十足的嗓音传入耳朵，小脸朝门皱成一团，并没看见身后卫瑾休深不见底的黑眸中，酝着滔天喜悦和得逞的狡黠。 “师父……” 她慢吞吞的挪过身子，垂着头死死盯着脚尖不敢看他。 “嗯？” 沈笑离咽了咽唾沫，原本到了嘴边那句‘甘愿领罚’一溜湾儿，“要不你‘亲’回来吧。”这句话不经脑袋的脱口而出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肤浅，庸俗！ 气氛短暂凝固—— 卫瑾休眉稍轻‘挑’，似乎在认真考虑这个可能性。 而沈笑离话一出口，就差点想把自己舌头给咬下来，这下好了，越描越黑。 听到悦耳的轻笑声低低浅浅的飘来，沈笑离满脸通红地憋住气，蓦地拉开门，速度前所未有的快眨眼就没了影儿。 卫瑾休穿鞋的动作一停，这就溜了？真可惜。 如玉的指尖覆上软薄适中色泽‘诱’人的唇，神色晦暗。 嘶，小家伙什么时候才能不害羞啊…… 沈笑离魂不守舍的蒙着头到处窜，等她察觉到不对时，早让闻人谦的人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沈、笑、离！” 咦？听这人恨不得把自己碎尸万段的语气，好像他们有仇似的。沈笑离往声源踮起脚望去，一眼就看到了瞪向她呲目欲裂的闻同学。 “小闻！你是来接我的吗？” 闻人谦：……这家伙为啥一脸惊喜啊我去，他的杀气有这么不明显吗有吗？ “呸，不要脸，烧了我的筑梦阁你还好意思出现在燕都，胆子倒是一如既往的大！”要知道那可是他半生心血，就这么被火一烧全成灰了！ “这样啊，那我愿意进宫在皇上面前请罪，你把我带走吧。”她摸着下巴点了点头，歉意的朝他抱了抱拳，任君惩罚的乖模样。 …… 闻人谦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惊恐的瞪大眼睛久久不能自语，他呆了片刻，远远地指着沈笑离的鼻子狠狠骂道：“何方妖孽！竟敢在我千焰国内作怪，还不速速现出原形！” “……你丫才妖孽呢。小爷只是心情沉重不想动手，要抓赶紧抓，把我带到商烬戈面前去慢慢理论。”她白眼一翻，鄙夷的冷笑道。 既然闻人谦找上门来了，多半是皇帝的旨意，她省的功夫偷偷摸摸的混进皇宫。 “大胆！居然直呼皇上名讳，给我绑起来！” 看她爆粗。闻人谦反倒松下一口气。对了对了，这才是本人嘛，他握拳放在嘴边干咳了两声。恢复如常，扯高气扬的指挥着暗卫把她捆了起来。 不过沈笑离一点都反抗的行为落入他眼中，又成了赤果果的怀疑，闻人谦屁颠屁颠地跑过去跟他并肩而走。顺便从头到脚的把她审视一番。 “别用你那色‘眯’眯的眼神看着我，小心我踹你。”她用鼻孔哼了一声。撇开视线看向它处。 “停！” 闻人谦忽然止住前进的队伍，袖下寒光闪动，他把指缝的袖刀贴在了沈笑离的脖子上，神色冷厉：“姓沈的。你又在盘算着什么诡计？” 沈笑离：…… 默默挣脱绳子和闻人谦干了一架后，对方老实了，一路骂一路拖着她扔到了商烬戈面前。 商烬戈在两人鼻青脸肿的脸上扫视几回。辛苦的忍着笑，板着脸不说话。 “皇上~”沈笑离在光滑的大殿地板上圆润的滚了几道。最后在商烬戈明黄黄的锦靴前停了下来，讨好的露出一个笑脸，挤眉弄眼的示意他低头。 商烬戈望着她生动活泼的脸，长叹，十分无奈的蹲下身配合道：“怎么了？” 她把被绑住的手调了个舒适地位置然后盘腿而坐，完全忘了自己还是个犯人的身份，“你要和苏折歆成亲，还要封她为后……是真是假？” 商烬戈静默良久，缓缓伸手擒住她的下颚，迫使她与自己拉近距离对视，轻声道：“你问这句话，是几个意思呢？” 沈笑离看到鹰眸里面潮水般汹涌的情绪，本能的感觉到危险，蓦地避开他的手朝后仰了仰，笑嘻嘻道：“我好像得罪她了，你要是跟她成了一对……” 她砸了咂嘴没有继续说下去，商烬戈嗤笑一声适时接过来，“对你很不利吗？” 沈笑离一本正经的点点头，“揍她的时候还要顾着你的面子下手轻些，那不过瘾。”她拉了拉商烬戈的裤腿，不满道：“你还没回答我呢。” “那你可以尽情揍她了。”他用力甩了甩沈笑离扒着他的爪子，气急道：“朕的裤子都快被你拽下来了，还不松手？” …… 得了准话的沈笑离立马精神奕奕起来，她不知何时把碍手的绳子给解开了，随意的扔在一边，饶有兴致的八卦问：“苏折歆长得漂亮智商又高，背后还是夜尧大国，你不同意联姻我倒是意外的。” 商烬戈拍开她笑得不怀好意的大脸，不屑道：“朕是想一统天下，不过也有自己原则，联姻那种东西是只有弱者才会做的事。”他顿了顿，声音有些闷闷的：“况且，夜尧的那位公主似乎也并不太乐意。” 他什么时候在女人面前这么没有吸引力了？ 人帅，有权，多金……咳，好吧这个先放一放，他以后也会很有钱的，怎么最近遇到的妹子全都对他不来电呢，好忧伤。 哦，她在见过师父这样的美人后，肯定更对你们这种胭脂俗粉不感兴趣了。 沈笑离理所当然的理解表情让商烬戈眉心一跳，他捏住这货的脸愤愤道：“小野猫儿，皮痒又欠抽了？” “松松松，松手！”沈笑离痛的张牙舞爪的叫唤，“本来就是，我师父可比你优秀多了，不得不说苏折歆还是挺有眼光的！”她揉着酸疼的半边脸，自豪的昂起脑袋满脸得色。 师父？苏折歆画像上那个男人？ 他不解，“你不是只有个徒弟吗？况且，人，不能光看外表，一定要看内在，内在你造吗？”商烬戈不服气的反驳，“女人，就是肤浅，庸俗！” 沈笑离嘴角一抽，作为一国之君，敢不敢不用这么傲娇的语气说出这种掉粉的话昂？！ “琥珀啊……”这怎么解释，其实那时候的萌徒就是师父化身的巨婴？商烬戈不把她当蛇精病才怪，“琥珀进山修炼了。”沈笑离只得胡扯一个理由来搪塞过去。 商烬戈端起案几上的蒙顶甘露轻酌了一口，慢悠悠地翘起腿突然道，“苏折歆让朕帮她找两个人，一个是你，另一个是你师父，你说，朕现在要不要派人去通知她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差点就没命了 “皇上，您老先忙，我刚想起还有急事，就先走一步了，再贱！”沈笑离虎躯一震后飞快作出决定，眼看着就要朝窗外跳，一只大手稳稳地抓住了她的后领，商烬戈扯起一抹恶意满满的笑容，对梁上黑影放话：“阿谦，去请明曦公主过来，就说，朕找到她要的人了。” ！！！ 匆匆进殿的花盛鸣正好听见这句话，眼中惊讶乍现，连忙伏身禀告道：“皇上，贵妃娘娘……有喜了。” 哗啦一声，桌上的物件因为主人过大的动作滑落一地，精致典雅茶具皆摔成数瓣。 妃子有喜本该是喜事，可惜商烬戈却面色铁青强忍着即将爆发的怒意，一拳大力锤在了案上，紫檀乌木桌上余下一个砸坏的坑洼，“秦雨疏，好本事！” 一阵风刮过，等沈笑离再看他的时候已然只瞄见了消失的龙袍一角。 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宫中发生了什么事吗？ 看商烬戈走了，花盛鸣站起来责怪的睨了沈笑离一眼，“一回来就闯祸，又惹皇上生气了吧？”以皇帝之前的态度，并没有把沈笑离交给苏折歆的意思，定是这熊孩子又说了不该说的话拉了仇恨。 “嗷~大花伯我好想你！”沈笑离激动的狼扑过去，几乎热泪盈眶，您老来的真是太是时候了！ “德行，你赶紧走，咱家还得追上去瞧瞧，照圣上方才的仗势，恐怕今日秦贵妃那里要出大事了。”花盛鸣忧心忡忡的嘱咐了两句，往商烬戈离开的方向慌慌忙忙的小跑赶去。 沈笑离看着人全都走了，活动了下筋骨神清气爽的也准备回家吃饭了。 “沈笑离。你莫不是把我忘了吧？”闻人谦拦路杵在门口冷笑道，与她同样挨了几下的脸上带着龇牙咧嘴的狰狞。 又打？ “小闻啊……”沈笑离语重心长的唤了声对方的名字，后者立马夹紧‘菊’花双目戒备的盯着她，“别喊的这么熟稔，你又想使什么诈？！” 哟呵，还挺警觉啊？ 她摇了摇头，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指了指脸上一团比较明显的淤青。心平气和道，“我吧，有个师父。武功大概也就能算个天下第一吧，他这人有个缺点，就是特护短……”沈笑离在闻人谦越来越黑的脸色下，微笑地眨了眨眼轻声道：“他老人家就我这么一个徒弟。要知道是你动手把我这貌美如花的脸给打成这样，结果会是啥？” 我我我我擦。这货咋这么不要脸！ 闻人谦顿时化身泼妇骂街：“你就挨了这么一下重的，还貌美如花，我这英俊潇洒的左眼，还有这儿。这儿你看！”他用力点着自己塞着草纸的鼻子：“老子高‘挺’的鼻梁骨都歪了！歪了你看，还留了红鼻涕！可我说叫我兄弟来给我报仇了吗？我说了吗？” 他大声吼道，显然让沈笑离刺激的不轻。情绪相当激动。要是苏折歆在的话，一定会觉得他被咆哮帝马景涛附身了。 沈笑离开怀大笑。腾地，却在空气中嗅到了丝一触即发的异样。 觉察到了吗？可惜，已经晚了…… 闻人谦阴沉一笑，“沈笑离，公主殿下到了，祝你们谈的愉快。”他说完，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退出大殿合上了殿门，接着是外头咔嚓落锁的声响。 沈笑离低咒一声，飞快纵身朝雕花木窗跃去。 砰砰砰—— 三面窗户同时紧紧闭上，沈笑离使了劲儿都推不开。 “六师父，放我下去吧。”苏折歆阴冷的声音从背后幽幽飘来，沈笑离无法，放弃了挣扎慢吞吞的转身，望着眼前的一女一少，悻悻然的打了声招呼，“唷~明曦小公举~唷~六儿~” “沈笑离，本宫可懒得跟你废话。”苏折歆用看跳梁小丑的眼神盯着她，神情讥讽地吹了吹指甲，兀自托着手中漂亮的水晶球闲情雅致地欣赏起来，漫不经心道：“六师父，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来说，挑了她的手脚筋，最为合适了吧。”她说完，红唇牵起狠戾的冷笑。 坤六神色一整，眼瞧着就要有所动作，沈笑离突然倒地失声痛哭起来，“可怜见的，手脚筋断了我儿子照样给我接上。杀了我，英明神武的皇上肯定又会起疑心，我死了不要紧，可惜公主在皇上心里就烙下了个毒辣的名头。” 苏折歆面无表情的望着她的表演，看她哭哭啼啼地拭泪只觉得十分好笑，“说完了吗？” 沈笑离说得全都不无道理，可苏折歆怎么甘心咽的下这口气。 “没有，还有最后一句。” “说吧，就当是遗言了。”她越是讲得有理，就说明她越是聪慧，越是该死。 苏折歆摸着始终没有变色的玻璃球，眼神淡漠，再瞧沈笑离时，已然是用看一个死人的目光。 沈笑离心中发寒，虽然不愿意，却是实在是想不到更有效的法子了，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哀伤而沉重：“我……在有生之年还没有看到师父给我找的师娘，实在是……不甘心啊……” 苏折歆眼睁睁望着坤六蕴着浑厚内力的一掌，往沈笑离脑门上劈去的下一刻，蓦地发声：“住手！” ？ 黑衣小童倏地顿住，漆黑的双眸不解地看向苏折歆。 沈笑离盯着坤六白净的小手丫，在即将贴到自己额头零点零一公分的地方停下，掌心已然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苏折歆挥了挥手，让坤六站到边上，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亲密的扶起沈笑离，体贴的为她拍着衣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温声道：“笑离，方才我跟你闹着玩儿呢，没吓着你吧？” …… 我凑！吓到了！爹很生气！很愤怒！ 当然，以上只是沈笑离心理描写，实际上她是—— “真的吗？我就说，像明曦公主这么温婉高贵的可人，怎么会做出可怖的事，那我们……还是好朋友吗？”沈笑离不好意思的垂着头眨了眨眼，两眼期期艾艾地望着她。 苏折歆善解人意地拍了拍她不停揉搓着衣角，仍然有些紧张的手背，轻轻一笑：“那是当然。” 被她摸到的皮肤泛起一阵冷飕飕的凉意，沈笑离不着痕迹地抽回手，笑得纯真无邪。(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夜落迷迭香 “那这样，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再聊？”沈笑离干巴巴的笑了两声，估计自己也觉得这是不可能的。 “好啊，回去吧，路上小心，代我向你师父问好。”苏折歆态度很是大方，还相当主动地让坤六把门劈开，话语间无不洋溢着热情，“笑离，需要我送你吗？” “不用不用。”她从来都不走正门的，不用麻烦了。 对于沈笑离的拒绝，苏折歆没有坚持，只是微笑着目送她离去，沈笑离走出了好一段路，都觉得身后有双毒蛇般的眼睛恶毒地盯着自己挥之不去。 直到感觉不到那道视线后，她才把提起的心落回了肚子，苏折歆这么轻易就把自己放走了，这不科学啊…… 她抬起被对方接触到的手，小心地放到鼻下嗅了嗅，好熟悉的胭脂味，啊，和她在师父身上闻到过的那次一模一样！ 沈笑离扁嘴冷哼，不过这次她手背的味道明显更浓，清甜中带着松木气味和风味，是……迷迭香！ 这是种能令人头脑清醒心情愉悦的香气，苏折歆还算是有点品位。她用力擦了擦那处残留的迷迭香，直至那块皮肤变得通红，才终于停手。 走的一路上她也万分小心，确认了身后的小尾巴被甩掉后，才回到了偏僻幽静的住处，可惜心头始终觉得逃脱地太容易了。 苏折歆就派了这么几个功夫不入流的人跟着自己，悄无声息地撇开他们简直是轻松过头了，可就算对方有别的阴谋，她都到点了，怎么还不出现？ 又特意在门口等了半刻钟。仍不见有任何动静。 “他大爷的，苏折歆究竟在搞什么鬼。”沈笑离今天大意被闻人谦坑了一次，这下又总觉得苏折歆有阴谋只是她未发现，暗骂了声，她就地坐在了台阶上踌躇着不愿进去。 嘤……她实在是没脸进去见师父，一会儿碰到了该说啥啊…… 当沈笑离在门外把石阶上头的杂草啊，几株野花啊。最后连青苔都给用棍子戳下来。一地狼藉后，她又找到了新玩具，一个蚁穴。 卫瑾休在院中把书卷翻来覆去的瞅了半晌。清晰感觉到外头那个熊孩子始终不肯进屋后，无奈的起身拉开了门。 她继续戳蚂蚁洞还好，可这丫头要是去数蚂蚁有多少只，那他还要等多久？ “一十八。一十九，二十……” ……果然是在数蚂蚁吗？ 卫瑾休哭笑不得。他从开门出现观看直到出声，从头到尾都没发出一点声响，若说有，那么正在专心数着蚂蚁的沈笑离也不一定听得到。 沈笑离虎躯一颤。僵着脖子后头硬邦邦地望着他，“师父，你怎么出来了……” “不来。等你在这儿磨蹭到子时吗？” “……”被发现了。 看她垂着脑袋不说话，卫瑾休放缓了语速。侧身留出一条空隙，“还不进来？” 沈笑离脚底搓着地上的泥沙，速度慢的令人发指。 卫瑾休似笑非笑地丢过去一个眼神，悠悠道：“是要为师抱你进来吗？” 沈笑离一个激灵，大步跨过院门，与他擦身而过的瞬间，卫瑾休豁然出手拽住了她的右手。 他沉下眉眼在她手上闻了闻，心惊忐忑的沈笑离听到卫瑾休严肃而郑重的问话：“你今天用的什么香？” 对方长长的睫毛根根分明，温热的呼吸犹如一根柔软的羽毛，轻飘飘的拂过她手背，那微小的感知似乎被无限放大，脑袋一空，沈笑离喏喏道：“没有啊……约莫是跟苏折歆打交道时沾了点味儿，有什么不对的吗？” 卫瑾休心下怪异，大概是神情过于凝重，沈笑离赶紧把花花心思收住紧张兮兮的问道：“我也觉得有猫腻，师父，是哪儿没对？” 他在赫连尘的药房中见过迷迭香，叶子多线形长叶片，背部颜色相对与叶面要淡上许多，花朵为浅兰色，花与叶都有浓郁的香气，也是最为人所知、最常用的草药之一。 可是阿离身上的这个味道，并没有他之前闻过的那么令人清新自然，似乎添加进了其他物质，所谓迷迭香，只是在其中起了一个掩饰性的作用。 “去洗干净，马上。” 沈笑离心中正惴惴不安，一听这话神色一变，冲向了井边打起一桶水开始洗手。 可惜无论洗了多少遍，气味却始终不见淡，反而在沾水后有愈演愈浓的趋势。 不到一会儿，连整个屋子都能嗅到一丝诡异的迷迭香。 “师父，咋办，我是不是要死了。”沈笑离眼泪鼻涕跟不要钱似的唰唰流，她红着眼眶一边用袖子擦泪。 “胡思乱想些什么。”卫瑾休脸色也不太好看，清冷的面容拢上一层郁色，眉梢微蹙如远山含翠。 他把沈笑离拎起来稳稳横抱住，踏着出神入化的轻功把她带到了郊外山上的一池雾气不散的潭水处，“进去呆着，我很快回来。” 沈笑离让他一手扔进了池子，入水才发现此处竟是一眼温泉，可全身打湿后散发出来的异香照旧没有消散。 卫瑾休身形以夸张的快速朝皇宫掠去，深邃幽暗的眸子染上了心惊凶戾。 “歆儿，就这样让她走了吗？”坤六神色带着疑惑，望着心情愉悦的苏折歆脆生问道。 苏折歆勾了勾唇瓣，答非所问道：“他会来找我吧。”她眨了眨明亮而清媚的大眼，“卫瑾休要来找我了呢……” 沈笑离逼得她把压箱底的宝贝都献出来了，没有回报这种事谁会去做？既然他已经知道自己是个蛇蝎心肠的女子，那她何必还在他面前演戏。 坤六怔然的瞧着她妖娆绽放的笑颜，低下头来藏住眼中复杂翻腾的情绪。 那个男人，真的可以招惹吗？ 下一刻，苏折歆几乎从未离手的水晶球陡然变化，由一片澄澈的透明成了史无前例的黑色。 “六师父！小心！” 苏折歆骤然惊呼，坤六反应极其迅速地替她挡下狂烈一掌，两道眨眼交手身影皆是快的只能看到残影，周遭被气流波及发出巨大响动。 卫瑾休从始至终脸上没有丁点表情，此刻微微露出续写不耐，动静太大，宫里的侍卫很快就会过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略萌 划破风雷之势的一击破空而来，坤六硬抗接住这一下气息翻滚退出好几步，按住胸口缓缓拭去唇边的血迹，漆黑的双眸中满是被强劲对手点燃起来的熊熊战意。 虽说没受重伤，坤六的发冠和衣衫却皆是狼狈凌乱之态。相比之下，卫瑾休雪色的白袍连粒灰都没沾上，依旧明净无尘。 “恶灵。”清泉般雅致的嗓音轻轻响起，正打算冲上来的坤六倏地站定，不知他是何意。 卫瑾休懒洋洋的掀起眼眸，扫过他转而淡淡凝着苏折歆，“敢动我阿离？”他忽而一笑，风华绝代，清逸的眼尾是满满的轻蔑和恶意：“杀你们，轻而易举。” 坤六：……说好的君子如兰公子如玉的高尚情操呢？ 苏折歆：……是错觉吗男神咋变画风了不过这样好像更帅了（星星眼） “早知道一包熏香就能让恩人主动来见我一面，我何必花这么多心思。”苏折歆仿佛没有察觉到他锐利的杀意，心平气和的坐在玫瑰椅上含笑道。 “只是熏香？”卫瑾休嗤笑道，如同墨玉的眸中怀疑毫不掩饰。 苏折歆视线越过护在自己身前的坤六，水眸浮上薄薄的雾气，她抿了抿殷红的唇扯出一抹凄然的笑：“你信不过我，那赫连尘的话总归不会有错吧？沈笑离与小神医不是很要好吗？你大可让他来瞧瞧。” 卫瑾休眯眼望着她，似是在辨别对方话中有几分可信度。 苏折歆袖下的指甲含恨掐进了手心，面上泪眼朦胧理直气壮地与他对视，倔强地咬住下唇楚楚可怜。 她眼里的情意款款十分明显，觉得委屈也并不是伪装。不信卫瑾休看不懂。 外头整齐有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卫瑾休依然半点惊慌也无，慢吞吞地思量片刻，在有人推开门的刹那瞬间消失。 “明曦公主，没事吧——” 侍卫的姗姗来迟让她的心情变得更差，她眼神冰冷的掠过他们，奈何这是千焰境内。只得憋着股无名火。“去请太医来一趟。” 坤六盘腿而坐正在调息，听苏折歆传太医并没阻止，刚才卫瑾休没用全力。他亦是。 可败了就是败了。 只等有一天，能真真正正没有顾虑的与他打一场。 果然，如同苏折歆所说，沈笑离泡了个澡神清气爽。早在卫瑾休回来之前就利索的爬上岸来了，顺便把附近的果树都问候了一遍。 她内力被屏不能把衣服烘干。被冷风一吹打了个寒颤后又乖乖跳了进去——至少水里是暖和的。 “阿离。” “师父你去哪儿了？我的衣服湿掉了没得换，一直待在水里简直无聊爆了。”话落，一不留神打了个长长的嗝。 …… 二人沉默少时，卫瑾休轻叹一声打破了寂静。 “起来吧。别着凉了。” 沈笑离吸吸鼻子，卫瑾休牵过她的手，输送进浑厚纯正的真气。热气蒸蒸腾起，上一刻还水哒哒挂在身上的衣衫已经干燥如初。 她蹦跶两下精神十足。“师父，那味道好像没了，你闻闻。”让温泉寥寥氲气熏陶过的沈笑离，此刻一双明亮的眸子像某种小动物一般，黑溜溜的熠熠生辉，脸颊粉扑扑的泛着健康红润的色泽，跟献宝似的主动把手伸到他面前。 卫瑾休唇角带起淡淡的笑意，清雅不食烟火的眉眼因此有了丝丝凡气，如同春雪融化般的温暖，声线低沉仿若呢喃道：“我的小阿离，你怎的如此可爱。” 然后，在沈笑离还没来得及羞涩的当口，睡意来袭，睡着了。 沈笑离扶着把力量全然放在她身上的卫瑾休，欲哭无泪：我去，她可是个路痴啊，森山野岭的，她该咋把师父扛回去哎喂？！ 以后的几天时间，苏折歆安分了不少，都没有来打扰过他们师徒，除却沈笑离偶尔还能嗅到自己身上的迷迭香。 可每当她仔细一闻时却又不见了，归根究底总结为了上次的后遗症，至少她身体完全没出现异样和不适。 不过苏折歆安静的太过反常，沈笑离反倒不敢掉以轻心，之前闹得这么厉害，突然又没了音讯，实在可疑。直到收到段美人的信件，说苏折歆找上他的门去了，这才松活了口气，有动静就好，怕的是她们私底下使阴招。 “公主殿下大驾光临，段某人的寒舍倒真是蓬荜生辉呢。”段云欢依旧是一身张扬邪肆的红衣，没个正型的斜卧在榻上惬意地逗着大萌。 苏折歆亦是第一次见到段云欢真人，她自认长相出众有着傲人的资本，可今儿一瞧眼前这人，乌发如瀑，随意地撩在精致的颈项之后，邪气凛然的容颜雌雄莫辨堪称绝艳不为过，细品之下，竟生生把她的容色压下一头。 亏得对方是个男的，要是长在个女人身上，可保不准儿自己一个嫉妒就把她削了。 “早就听闻段门主消息灵通，不知能否为明曦解得一惑。”苏折歆想着这人前些日子对自己在千焰势力的打压，半垂的美眸划过不明寒流。 “啧，公主这说法倒是新鲜，七煞门是杀手组织，不是千机阁那种消息灵通的门派。”他悠然起身，轻笑道：“要做生意，我段某欢迎，别的，恕本门主不奉陪了。” 千机阁不就是你丫的分支吗？装什么装！ 苏折歆见他毫无惧色有恃无恐，高高在上的姿态似乎连给她个眼角都是施舍一般，不禁咬牙。放从前，谁敢这样跟自己说话？怎么自从遇到沈笑离后，她好像就事事不顺了呢？ 她拂袖也从位置上站起来，冷笑道：“段门主，咱明人不说暗话，既然要提生意，本宫就与你公事公谈。” 熟于调香的段云欢，自是闻到了她衣襟飘来的若有若无迷迭香味道，不过现在女孩子家在身上带点香属在正常不过，他只是稍稍一注意，就越到了正题。 “起价，一万两。”他笑眯眯的伸出一个手指头，欠抽地朝苏折歆晃了晃。 好个狮子大开口，也不怕闪了舌头。 苏折歆心头冷哼，不过是一万两，她有的是钱。 刚要接话，段美人抢她一步率先丢出个重磅：“黄金。” ……我次奥你他妈咋不去抢？！ 看着苏折歆瞬间难看到极点的脸色，段云欢那个舒坦。 哼，谁不知道你肯定会说要老子派人去杀小梅儿之类的话，一万两黄金，你给了再说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交个朋友吧？ “段门主，你这是针对本宫出的价位吗？” 苏折歆平缓情绪得太快，转眼就镇定下来，望向段云欢冷静道。 “对啊，公主位高权重，连您都搞定不了的人，我们一个小小杀手组织不是更难办到吗？所以说，这个价钱还是很公道啦。”段云欢理直气壮，完全没觉得自己行为有多拉仇恨。 呸！黑店也没你们这么黑的。 可关键是他说的的很有道理，居然让她无言以对啊有木有！ 苏折歆内伤，既然谈不拢，那她就只有武力来压制了。 可惜小妹妹，你眼前这货，连皇帝都不怕，还会忌惮你个小公举？会不会太天真了？ “六师父。” 坤六应声而现，无声无息的落在了段云欢背后。大萌浑身紧绷，龇起白森森的獠牙目露狠光直接扑了上去。 段美人不慌不忙的看了眼身后的情况，再次望向苏折歆的目光，完全就是瞧傻逼的蔑视了。 “公主殿下，在我的地盘动手，你就这么有把握能活着出去？” “能不能，总要试了才知道。”苏折歆摸着还未变色的水晶球，知道段云欢现在还没起杀意，是因为根本没把她放眼里。 “嗷呜——” 黑豹一声痛苦的低嗥拉回了段美人注意力，坤六满面寒霜，把体型大过他整整一倍的大萌按在了地上，轻而易举。 唷，小娃娃功夫不错嘛。 凤目掠过一缕冷芒，他轻哼道：“左右护法都死了吗？看戏看上瘾了？” 话落，暗处一柄折扇与软剑化作两道凌厉的光影直刺坤六。楚倾剑意流畅轻柔飘飘然然却有惊天裂地之势，苏翌安折扇更不必说，旋转的扇面锋利无比携着四溢寒光。 如此阵势面前，坤六黑眸宛同死水，仍旧掀不起一丝波澜。 ‘锵——’ 骤然溅开的火花使人不由得避开其刺眼的光芒，坤六一脚踩着黑豹的脑袋，只手接住并握住了折扇扇柄以挡下楚倾邀月剑的攻势。软剑剑锋保持着一指宽刺中折扇的距离横在空中。颇为诡异。 他拂过扇柄偏头望着剑身漂亮的邀月剑，发出一声赞扬的轻叹，两样都是好东西。他都舍不得毁掉了呢…… 楚倾与苏翌安同时察觉到对方的意图，心头一跳，皆从黑暗中抽身而上。 来了。 坤六原本没有表情的脸上倏地浮现一抹血色的笑。 那么，就让你们死在自己的武器下好了~ 邀月剑和折扇在坤六的桎梏下凌空调转方向。没有浩荡与翻天覆地的声动，是迥然不同的宁静下掩藏的狂虐风暴。明眼人都能看出楚倾苏翌安二人定是难逃这一击。 置身事外的段云欢忽然动了，他闪身上前气势骤然全开，瑰丽绚烂的衣袂飞扬，分外妖冶。 “身手不错。” 段云欢截下兵器分别丢给面色微白的两人。终于正色打量起坤六。 对方从头到尾都是面瘫状，几乎没有表露任何情绪，眉眼细致冷凝模样也算得是上乘。倒和以前的楚倾性格较为接近。他一时探不出这孩子深浅，不过年纪小小就在武学上有这般造诣的人。在整片大陆上都屈指可数。 “阁下不愧坤山六怪中实力最为强劲的坤六，幸会。” 联想到传闻中所说的，夜尧公主拜了坤山六怪这群魔头为师，不难猜到他的身份。 坤六歪头看了看苏折歆，见她点头，才抱拳微微一揖，“幸会，段门主。” 连声音都还是孩童的稚嫩。 段云欢不知想到了谁，脸色有些怪异，嘀咕了声‘现在小屁孩架子都这么大吗？’ 躺枪的小琥珀：哼╭(╯^╰)╮ “本座算是看明白了，搞了半天，公主这次来是和七煞门特意结仇的。”段云欢探手查看了大萌的情况，面上笑意渐淡。 “相反。”苏折歆清晰地打断他，丢过去一瓶上好的伤药，不过段云欢没有接，任凭它滚到了脚边，神情暗沉地盯着她等着下文。 她耸耸肩，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薄荷糖，语气诚恳道：“我，苏折歆，是来和段门主交朋友的。”她轻咳两声，提高了音量重申了一道：“交个朋友吧！” …… “坤六，你带你家公主去看看脑子吧，本座看她病的不轻。” 坤六视线死死锁住她手中躺着的两块儿色泽晶莹的糖果，绷着的小脸破天荒的有了反应，他咽了咽口水小声道：歆儿，我也要吃。 段云欢：…… 苏折歆眼色扫过警惕十足摆出防御姿势的楚倾与苏翌安，用手挡住嘴压低声音道：“段门主，我想跟你谈谈。” 段云欢挑眉，忖量片时，最终决定听听她到底想干嘛，索性依了她的意思退避了二人。 “门主——” “门主——” 两人异口同声的不赞同惊呼出声。 “得了，你们也打不过人家，有这闲工夫不如去给本座练练功。” 段云欢没好气的瞪了他们一眼，后者妥协，面容羞愧地奔向练功场去了。 “说吧，谈什么？” 他蹲身在黑豹身上点了几下，把它扛了起来拎到坤六跟前，“劳烦阁下带大萌去瞧下兽医，毕竟你刚才下手可不轻。” 苏折歆只是犹豫一瞬，水晶球也没有变化，她笑道：“这是自然。六师父，这事儿是我们不对，把段门主的圣兽带下去看看吧。” 坤六大体不怎么乐意，站着没动，等苏折歆把兜里的糖给了他一半才勉强同意。 清场完毕，苏折歆直接道：“我知道门主和沈笑离是旧识，且关系还不错，明曦还挺羡慕她有这么个处处维护她的好友。”她幽幽望着他，意味不明地含笑道：“段门主，若明曦没有料错，你对沈笑离……该是有旁的心思吧？” 狭长的凤眸微冷，段云欢指尖点着桌面抿唇不语。 娘的，连个外人都看出来了，那死丫头却始终无动于衷，真是……让人生气啊…… 他陡然沉郁的神情让苏折歆歇了口气，看来自己没有赌错，她眼帘半垂，遮住里头诡秘闪烁的眸光，“可惜，她早已心有所属。” 感觉到空气中霎时的凝固。 苏折歆捧着水晶球的手一紧，只要稍一有变化她便洒出袖下握着的粉末。 段云欢不屑地瞥过她捏紧的手，拖长音量缓慢开口：“你说……她心有所属？”(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古怪 “知道我为什么处处看沈笑离不顺眼吗？”看到段云欢不悦的颦眉后，苏折歆指尖漫不经心地绕着发丝，没有诚意道：“抱歉，每次说到她就忍不住情绪激动，不过段门主应该能谅解吧，毕竟，我与沈笑离算得上是情敌。” ？ 这个信息量有点大啊…… “沈笑离有个师父。”她目光落到窗外某个遥远的点上，勾起一抹飘忽怅然的弧度。“我第一眼见到他，就觉得这个男人只能属于我，他是我的。”苏折歆也是大胆，作为一名古代女子（大雾）能脸不红心不跳地对自己把爱字这么坦然地表达出口，段云欢这下倒是有些佩服她的勇气和不拘了。 毕竟他所遇到过这样说话的姑娘，基本都被拉去浸了猪笼，苏折歆命好，生在皇家，是国君唯一的女儿，夜皇的掌上明珠，自然也就没人敢对她说出的话有所不满和质疑了。 这就是命啊…… 丝毫没觉得自己已经歪楼的段云欢，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苏折歆瞧他露出这么一副唏嘘感叹的表情，以为引起了对方的共鸣，以致于她越讲越激昂，最后一句话拔高了好几度的音量：“段门主！你意下如何？！” …… 哈？ 段云欢瞅着跟农民起义一样激动澎湃的苏折歆，完全没听她刚才在说什么，他淡定地理了理衣衫，慢而清晰地鼓起了掌，高深莫测道：“说得好，言之有理。” 苏折歆眼睛一亮，立即趁热打铁接过话：“既然你我二人达成共识。那我们——” “哎哟~明曦公主挖墙脚都挖到小爷这儿来了，真是好本事嘛……”一道突兀的声音‘插’进来，只见悬梁上坐着一个动作潇洒身材娇小的黑影，正不疾不徐地往嘴巴嚼着花生米，话中带着讽刺的钦佩。 段云欢愣了愣，随后就气笑了，这死丫头来了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招呼苏折歆这么个不相干的人。他不满的拍了拍桌面，满是酸味儿地开口：“哼，倒是难得有次你收到信就立马来找本座的。” 沈笑离‘嘿’了一声儿。单手撑地跃了下来，亲昵的把胳膊搭在了段云欢的肩上，厚脸皮地哥两好的说道：“美人儿说的哪里话，我这可是走到哪儿都想你到哪儿呢。” 狗屁！还记得自上次他在皇宫。稍稍表态对她有那么点儿意思后，她就处处躲着自己。别看沈笑离总是面上随随意意的粗心样，其实精着呢。虽说知道她是为了气气苏折歆才故意这么做的，但段云欢仍然有种受宠若惊的不真实感，这都得归功于眼前这莫名的明曦公主。一瞬间忽然感觉苏折歆顺眼了不少。 苏折歆在沈笑离出现后，就处于一种怨恨和悲愤交织的边缘，沈笑离。这女人怎么哪儿都阴魂不散！ 沈笑离见她扭曲的容颜心情倍儿好，但是段美人犹豫不决的态度始终让她心头有些不安。她刚到不久。只从他的那句‘说得好，言之有理’听起，看起来似乎是赞同了苏折歆的某种决定，当时自己出声，心里就想着阻止苏折歆继续说下去，现在想来不该这么早打断她的，至少应该听全他们到底究竟在谋划什么事。 沈笑离眼底的懊恼自然没能逃过离她最近的段云欢法眼，后者突然玩心大起，艳丽的唇瓣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倏地拿开沈笑离搁在他后颈的手臂，拧眉一本正经道：“你来晚了。” 苏折歆：！ 沈笑离：…… “你什么意思？”沈笑离抱胸退至一旁，语气转冷。 段云欢笑容愈加灿烂，眉梢却是因沈笑离的不信任而染上几分恼怒，次奥，翻脸比翻书还快，说的就是这没心没肺的死孩子。 苏折歆适时站出来，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捂唇轻笑：“本宫与段门主还谈着事呢，倒是笑离，你这是在作何？” “得了吧，上次你往我身上涂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那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她危险的眯了眯眼，有些邪恶地咧开嘴：“你以为你六师父这么久了没回来，是走得慢还没到哦？” 那小屁孩儿早就被她的烤鸡勾走了，要捏死你，小爷单手就可以做到。 苏折歆脸色微变，可水晶球毫无反应，也就知道沈笑离不过是在吓唬自己，表面还是保持着该有的惶恐神情。 “你说抹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段云欢飞快抓住了她话中的重点，狐疑地问道。 “就是一种迷迭香的熏香啊，我皮都搓掉了洗都洗不干净那股气味，还越洗越浓。”沈笑离吸了吸鼻子，想到那次整整泡了半天的水，就开始控制不住吐槽。 苏折歆见到段云欢怀疑的目光，迅速抢过话茬辩驳道：“也是你对本宫不敬在先，才给你个小小的教训罢了，况且现在你不也没事嘛。” 据说七煞门有炼香高手在，虽说她用的迷迭香堪称独特罕见世间无二，也还是唯恐段云欢从中瞧出少许的端倪。 段云欢没理她，只觉着苏折歆的洗不掉的迷迭香定有古怪，他沉默片刻蓦然道：“她把香抹在你哪儿了？” 沈笑离举起先前的散发异香的手背，肌肤白皙如旧，如今看来没有任何异常。 段云欢凑近鼻尖仔细在上头嗅了嗅，神色逐渐凝重下来。 很好，该散的味道都散了，按理说应该一点儿余留香气都没有才是，迷迭香为主，加入了好几道算为珍贵的固香持味材料，其实本含有的迷迭香不多，可为何气味遇水更浓呢？还有一抹奇怪的味道，不似植物，却始终想不起像什么。 他一向在制香上有天赋也很有兴趣，不过更爱武力压制对手的‘快’感，所以很少在外表露出这方面的精通，第一次碰到自己不能识别全的香，段云欢眉头大有了皱在一起的趋势。 如此看来，小梅儿手背这缕常人难以闻到的淡香，出人意料地与苏折歆身上平常的迷迭香有着相互呼应之势，可惜他细想之下完全找不出明显的疑点，实属诡异。 莫非，真如苏折歆所说的，只是单纯的想报复下小梅儿？ 这时，坤六擦着嘴边的油光诡秘地出现在苏折歆旁边，苏折歆见今天的目的已然达成，也清楚段云欢并无要合作的意愿，也就乖觉地走了，留下段云欢和沈笑离在屋内大眼对小眼。(未完待续。) ps：咳咳咳，厚着脸皮求赏求订阅~~捂脸~ 第一百一十八章 我真是太伟大了 “歆儿，我们就这么空手而归了吗？” 坤六发出疑问，不明白为什么苏折歆来求合作失败了，脸上的失望之色却在走出了大门后豁然消失，甚至换上了一副轻松愉悦的表情。 苏折歆瞥了眼坤六，轻叹一声，她忘了六师父武功虽高，可智商还是实实在在的十岁孩子，又耐心解释道：“我来找段云欢，本来就没真计划和他联手，只是为了来打探下他和沈笑离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也顺带做出我并不是在酝酿别的阴谋，而是在努力‘求援’的假象。当然，要是事情成功了，能与段云欢这种实力强悍的人作为伙伴，也是不错的。所以不管怎样，我来走这一趟都不吃亏。” 啊，还有，今日那二人给的羞辱，假以时日，她定会加倍奉还。 坤六似懂非懂，听起来好复杂的样子。他机智地闭口不再言语，转而回味起今天吃到的那只色香味俱全的烤鸡来。 苏折歆则也在缕清自己的思绪。 段云欢果然懂香，不过很明显，他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故这边可以放一放了，她现在要做的，就只有等。 等…… 她要的效果出现。 “小梅儿，我看苏折歆不是个好对付的，你还是到七煞门来住安全些。”段云欢难得这般严肃认真地跟她说话，沈笑离诧异地望了他一眼，随后摇头：“不用麻烦，你一说我倒想起来，坤一对清禹做的糟心事还没向苏折歆讨个说法呢，真是太失误了。” 都是苏折歆，真是…… 沈笑离一手挠乱了头发。扁着嘴抱怨道。 其实她有多厌恶自己，沈笑离就有多讨厌苏折歆！ 见她一脸愁苦状，段云欢不禁伸手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在沈笑离跟只愤怒小兽似的正朝自己做出恐吓的鬼脸时，脑子里骤然响起方才苏折歆对他说的那句话，心头腾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发酵，涩得很。 “恩……”段云欢话端起了个头。突然噤了声。沈笑离抬起眼直勾勾的盯着他，也安静下来。 “段美人，你今天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跟个娘们儿一样。” 接收到沈笑离带着鄙夷的视线。段云欢抽了抽嘴角，凤眸傲娇地一挑，淬了她一口不在意的骂骂咧咧道：“那个公主说你有心仪的人了，还讲你丫准备玩儿师徒恋。你说我火大不大！” 沈笑离原本中气十足的神气样儿，却在他看似玩笑的呵斥中焉了下来。缩着脖子结结巴巴的没底气道：“你你你你别听她胡说！”她咽了口唾液，埋着头红着脸对着手指头，羞怯补充：“人家和师父八字还没一撇呢，你们先别急着定名分啊……” 段云欢愕然。 这丫头……竟承认了？！ 其实沈笑离也是才想通。先不管师父对她是什么样的态度，反正她现下是打定主意要把师父给先收了，你看看啥苏折歆啊还有商烬娴啊。那些个小妖精哪个不虎视眈眈瞅着她师父啊？所以把他单个儿放外面简直太危险了。 所以，她决定自我牺牲以保全天下其他适婚青年找不到媳妇儿的惨状。 啧。小爷真是太伟大了。 段云欢看到沈笑离蓦然绽放的魔性笑容，强忍着胸口那股翻腾的情绪，单手扶额受不了道：“你真是没救了。” 沈笑离下颚微抬，眼角是掩不住的得意，她喜滋滋哼了哼，“肥水不流外人田，不过说真的，段美人你也老大不小了，要不……我给你物物色？” 段云欢愣了一瞬，紧抿的唇线扯出一个僵硬的弧度。 有必要吗？ 拳头在广袖下攥紧，他背过身深吸一口气，脸色沉郁下来，“沈笑离，别指着本座会说什么成全祝福你的话，他要是对你不好让你伤心了，我可是会不顾一切把你抢过来的。” 恶狠狠地甩下话，踩着高傲的步子施施然离去。 沈笑离怔然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墨发红衣，那个妖孽骄傲不可一世的男人，他在难过。 说不清心里头是何感觉，她也有些不好受。 下定了决心是一回事，但更重要的，还是此次有意在段美人面前表清态。他对自己一向很好，好到她若是真的失去这个朋友，会难受愧疚一辈子的地步，以是她一直拖到现在才算是正式摊牌。 不过段美人将才的反应……到底是啥意思昂？ 沈笑离钻进了牛角尖，苦想良久，也没理出个名头来，耷拉着脑袋浑浑噩噩地游离出了大门。 段云欢站在观景楼注视着那个越来越远的小黑点，长久出神过后，莫名地轻笑出声。 罢了，都决意依她了，还矫情个什么劲儿。 他手中捏着一叠厚厚的纸条，大大小小，部分甚至有皱巴巴的痕迹，看样子是被揉成一团后又展开的，参差不齐。 泛黄的纸张上头皆是歪歪扭扭的字体，连外行人都能一眼瞧出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每一次沈笑离写来的信，他都全部收了起来放好，心情不好的时候看一看，意外的能舒心许多。 修长漂亮的手指珍贵小心的覆上字迹，闭目睁眼，已成一堆内力焚烧完细碎的灰烬，偶有一阵风过，卷起它们飘飘洒洒，消失在高空。 嘛，他需要时间调整心态，那么，暂时就这样吧—— 于是荒废工作很久的段门主，又开始接交易亲自出去完成任务。 近期燕都似乎有些或多或少的动乱，秦丞相也因为某些事情与皇上意见不合彻底闹崩，两股势力蠢蠢欲动，如同紧绷的弓弦一触即发。 宫里头，商烬戈正忙得不可开支，秦雨疏为了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居然交出了他父亲党羽的罪证和名单。 他权衡二者之间的利弊，接受了她给的名单，异常大方地开出了一张盖了玉玺的空白圣旨作为抵押。 秦雨疏冷静的书上了保她亲爹和孩子的后路，并提出等孩子出生满了月，她愿代父受过。 商烬戈沉沉的扫了她一眼，并未多语。 简易的翻阅了后，赫然发现他认为已经销声匿迹了的好舅舅也在里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质问 苏折歆趴在长亭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千焰皇宫此刻乱成一团，她可不想这时候出去趟浑水。 “歆儿，国师他们来信，催我们回去了。”坤六快速浏览完纸条内容，熟练地碾碎后把信鸽放回了空中，询问着苏折歆的意思。 苏折歆莹白的手臂穿过木栏垂到清凉的水中，指尖不以为然的逗弄着几只锦鲤，努努嘴意兴阑珊。 她本想把几位师父全叫来的，不过坤三作为国师，肯定走不开，坤二的蛊园毒苗也要照看，不必说来不了，坤一带着他的小美人儿们到了夜尧，自然要好好享福。 这么一来，基本没得商量了。 苏折歆侧头望着在茫茫蓝天自由飞翔的鸟儿，盘旋两圈儿后又落在了枝头，跳动两步啄了啄身上的羽毛，豆大的眼珠乌溜溜地四处张望，忽然有些羡慕。 坤六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立即会意，脚下几个点足，眨眼就把那只鸟抓在了手中。 “歆儿，给。” 苏折歆：…… 她是傻了吧唧才会羡慕一只被逮后连反抗都做不到的飞禽。 果然，坚持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吗。 坤六不知，他这一无心的举动，把苏折歆唯一一次升起的试图放下一切畅游江湖的念头给打消了。 “走吧，跟皇上辞个行，这次可不能不告而别了，商烬戈这人小气着呢。”她取过丝帕擦了擦手，横竖她要做的事已经成了，回去好好部署一番，等鱼儿上钩了。 大殿上刚经历过一场血雨，苏折歆看着一个又一个衣衫布满血渍的人像死尸一样。被面无表情的侍卫架着出来，如同丢垃圾一般扔在外头宽敞的大理石地面上，堆积成了一座小山丘。 商烬戈冷凝着俊美的面容半垂眼睫，一身明黄的龙袍散发着无形的戾气与压迫。地上匍匐着一排排穿着官府瑟瑟发抖的官员，大气不敢出，背后已经被虚汗浸透。 “念。”磁性低沉的嗓音不带感情的吐出一个字，一旁的花盛鸣目光悲悯地扫过猛然一颤的众臣子。继续读着下一个名字。 不意外的。又有一人被拖了出去。 “皇上？皇上~~~” 苏折歆在门外探出半个脑门儿，压低音量小声喊着商烬戈。 “明曦公主，有事不妨进来说。”他脸上表情并无什么变化。似乎对下头其余的动静闻所未闻，扬了扬下颚叫小太监赐座。 苏折歆也不忸怩，落落大方地入座，“皇上忙呢。明曦是来告别的，离宫多日。有些思念父皇与皇兄他们了。”她皱着鼻头很是苦恼，澄若秋水的眸中泛着怅然的情怀。 商烬戈这才掀起眼皮懒懒的瞥过她，那一眼，让苏折歆顿时汗毛直竖通体生寒。 不对。莫非是出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了？ 商烬戈不是暴君，但处事雷厉风行手段雷霆，你没惹上他还好。一旦老虎脾气被点燃了，后果有多严重单看外头那座人体山丘就知道了。 她很快反应过来。面上依旧笑地得体，“明曦大概来的不是时候，那便先告退了。” “慢着——” 商烬戈蹙了蹙眉，从花总管手中接过一本小册子，似笑非笑，“可否给朕解释一下，千焰境内为何会有这么一大批你们的人。” ‘啪’地一声。 册子被狠狠抛掷在苏折歆的脚边，坤六瞬间出现抱起她退后数步站定，看到了飘出的一张暗黄的纸张上，用鲜艳的朱砂红点出上十处的据地。 苏折歆瞳孔骤紧，脸色有片刻的苍白，秀美拧成一团。 这些据点当初还是她亲自挑选的，每一处都隐秘而自然，根本没有破绽！她在千焰也有自己的商业，作为幕后老板的苏折歆才能随时随地都出手这么阔绰。 那些势力只是为了行事方便，在未来以防万一，给自己留的退路，可现在却被翻出来摆在了明面上质问，她也十分憋闷。 你说商烬戈清理朝中毒瘤，尼玛还连带着把她给坑了，苏折歆气短之余，脑中飞转想着对策。 她不知道，商烬戈单查秦丞相和勤王的话，肯定八竿子都打不着自己，只不过夜尧太子苏折凛友好地提供了点信息，顺带借他的手打击下苏折歆而已。 “公主不说话，是心虚了吗？”商烬戈冷哼，御前禁卫踩着整齐的步伐有序地一字排开，堵住了大殿出口。 ‘锵——’ 数把佩刀出鞘的声音回荡在殿中，锋利的刀尖泛着幽光，气氛陡然紧张起来，一触即发。 “哈，皇上可真是好本事。” 苏折歆突然扶着坤六的肩笑得花枝乱颤，良久，她伸出指尖抹去眼角的一颗水珠，停止了大笑。 “第一，皇上凭什么认为，本宫一个弱女子会知情参与其中？第二，就算千焰境内有我们的人，然后呢？他们可有做烧杀掳掠的恶事？第三，本宫如何知道这一切都不是皇上为了挑起国战！一手伪造的？！” 这话说的算大逆不道了，却又是真把商烬戈给问住了。 消息是你亲哥给的，他也派人查过，大致情况也都清楚。挑起国战？苏折凛脑子只要正常都不会有这种心思，以他与苏折凛接触的印象，便明白那个男人绝不会做出这种蠢事。 可……他这消息又实实在在是在打苏折歆的脸了，难道这两兄妹并不像他所了解的那般和睦？ 而苏折歆这么有底气，是确信她标记的点都是正当生意铺子。 她昂首挺直身板宛同孤雪中屹立不倒的兰花，清丽高傲，看商烬戈陷入沉思，她不留痕迹地握了握拳，动摇了吗？打心理战，你动摇了就好。 这般，苏折歆嘴角扬起一丝不明的笑意。 到底是皇家出来的，公主气势架子都彰显得益。商烬戈挥了挥手，禁卫撤下了兵器。 他负手站在苏折歆面前，腾地发问：“你说的不错，那些人是没做杀人放火的恶事，可朕了解到近来有人冒着清禹门派的名号招摇撞骗，也恰巧是夜尧的人，这点公主作何解释？” 苏折歆先是一顿，随后红唇弧度骤凉，原来是沈笑离那个（哗——）在从中作梗！ 怪不得，怪不得…… 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就这样，沈同学无辜的替苏折凛太子背下了这个黑锅。(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不如以暴制暴吧 “不瞒皇上，我夜尧朝中也有像他们一样的蛀虫。”她一手愤愤地指向外头被拖出去的人，面目凄然切齿道：“只是不想这些人如此卑劣，竟把主意打到了千焰的头上。皇上，你要等我二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吗？” 倒是伶牙俐齿，两三下就把责任推了个一干二净，要不是苏折凛给的讯息在前，凭这女人高超的演技和心计，他都要信了。 “本宫这就拟书回去告与皇兄，夜尧必定鼎力协助皇上把那帮混入千焰，企图破坏两国和睦关系的佞徒绳之以法。”苏折歆说得大气凛然，铿锵有力。因着沈笑离的缘故，其间恨之入骨的情感尤为强烈，倒不是装出来的。 得，你还成大功臣了。 商烬戈赶紧打住她的话，不咸不淡道：“没那必要，收拾点小兵小将而已，何必麻烦贵国太子殿下。朕自会有法子抓住他们，让这群家伙招出幕后之人。”他露出整齐的白牙森森一笑，话中有话。 苏折歆换上了郑重的神色，深作一揖，掩住眸中的杀意，颇为惋惜。 大师父的那些人，不能留了。 闹了这一出，苏折歆让坤六去把事情处理干净后，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夜尧。 沈笑离，真期待看你跪在地上磕着求我的一幕，以此，我会好好调整把一切安排妥当，等着欣赏你的如同鸟儿被捕时毫无能力的抵抗挣扎之态。 因为我知道，你最大的弱点，就是卫瑾休。 这头的沈笑离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明明青天白日，却蓦地有种凉飕飕的感觉。她搓了搓手臂钻进屋子，窸窣地加了件外衫罩在身上。“师父，坤一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处理呀？”沈笑离想到那个奸诈狡猾的死老头，顿时愁云惨淡地趴在了桌上。 此人阵法精妙，想要困住她也就动动手指头的事儿，不可当做普通敌人来对待。但重点是现在两方人马根本就不在同一个国境。更别提什么找他算账收拾一顿了。不过坤一叫清禹山吃这么个闷亏，师父定不能放过他，那么他们师徒二人是不是又要启程去夜尧呢？ “阿离觉得此事当如何处理？” 提到坤一。卫瑾休语气冷了下去，门中百年承载下来的清名，岂能容个武林败类随意抹黑？ 沈笑离认真想了想，忽然灵光一现：“师父。坤一不是爱美人吗？不如……” “不行。”沈笑离面上狰狞的笑容还未散，卫瑾休就厉声斥住：“太冒险了。为师不准你去。” …… 不如师父你扮成女人，在苏折歆水晶球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混进皇宫，把他干掉？ 沈笑离默默地把后半句话咽回肚子，一脸严肃的点头附和：“的确不安全。师父你还是戴个斗笠扮成国师更靠谱些。” 卫瑾休没立刻回答，而是微低着目光陷入深思。 苏折凛为了保护阿离，暂时和自己达成了共识。可以后呢？难保不准他会把阿离从他身边带走，到那时刻总不能叫他手刃阿离亲哥哥吧？ 况且苏折歆与坤三牵扯进来。阿离和自己的身份还能瞒多久？ 照此看来，这事儿，倒是难办了。 嘛……要不是他不愿惊动的夜皇，卫瑾休是真想把坤山六怪的那几个人一并解决了后患。 “师父，师父？你在想什么？”竟然一下子露出这么邪恶的杀意！就像是……瞬间被来自地狱的索命恶魔附了体。 听到她急促的呼喊，卫瑾休霎时压制住体内溢满的暴戾与血腥，凝神调息。 片刻后，抬起一双黑幽幽的星眸望着她，平静宁然。 眼底，是能把人席卷进去溺毙的重重墨色。 此刻沈笑离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提醒她，现在的卫瑾休，很危险。 是错觉吗，是错觉吧肯定的。 沈笑离让卫瑾休刚才那一刻滕然变化的气质给惊悚到了，虽自我暗示了数次是错觉，脚下却不由得小心往后挪开几步，对于他染上几缕邪气的视线明显有些躲闪。 糟了，师父的后遗症之二发作了，情绪波动呈诡异图势走动，开启喜怒无常模式—— “阿离，我们不是说好了不离不弃，不管为师怎么样都不会离开我吗？” 看到她下意识地动作，卫瑾休眸子闪过几分受伤，‘伸’出香‘舌’‘舔’过绯色的唇瓣，在粉润漂亮的嘴唇上留下点点引人遐想的莹动水色。 线条清逸的眼睫微挑，原来他只是稍稍表现出一丁点骇人的杀意，阿离就开始害怕得想要退缩了吗？那以后还了得？ 沈笑离瞪大眼盯着把无辜和妖异完美融合，却又挑不出一丝不恰当的卫瑾休，眉头拧的死紧。 妈呀，师父这回发病貌似有点严重，她得赶紧撤了！ “师父，坤一的事换个时间再讨论，我现在内急，憋不住了。”她掐准时机，当机立断地撞开门，然后领后的衣口就被一股大力拖住，慢悠悠得朝后拉，卫瑾休唇畔轻轻勾起，动人蛊惑的声音在沈笑离背后徐徐响起，“慌什么，坤一那事儿，为师当然是认为以暴制暴比较好，至于你内急——” 他故意延长尾音，满是戏谑地补充道：“为师替你好好扎上两针，保准你一整天都不会内急呢~” 我靠，是谁拿医书给师父看的！这才多久他都学会扎针了，还能治尿频尿急，还让不让大夫们混口饭吃了？！ “师父……”沈笑离语气带上哭腔垮着脸蛋儿讨饶，心头却知道这顿抽风她铁定是得硬扛了。 “为师在呐。”卫瑾休手指头宠溺地戳了戳她的后脑勺，掰过她的小脑袋正视自己，亲昵地凑过鼻尖碰了碰沈笑离的鼻头，骄傲的感叹道：“为师的阿离都长这么大了，却不爱跟师父亲近了，师父好难过。” “阿离知错了。”沈笑离明白，这种时刻一定要顺着卫大人的意思，千万千万不能忤逆！ “乖~” 卫瑾休十分满意她的乖巧，倏忽想到什么，眼尾含‘媚’扫了她一眼，嗔怪道：“不过功夫却是没什么长进，不如趁现下你我师徒都有空闲，为师为你把禁制解了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老子用铜钱砸死你 ！ 师父，您老这不是发病，这是真病好吗！ 沈笑离猛的剧烈挣扎起来，失声道：“不用，徒儿一定努力用功！会自己突破的！” 卫瑾休见她反应那么大，顿时兴致全无，撒手撇了撇嘴，轻嗤道：“无趣，早知道就多收几个徒弟了，总有个贴心的。” 话音一落，沈笑离的身子微不可见的僵了一瞬，随后嬉闹的神色渐淡，双眸中两撮跳跃的小火苗隐隐乍现。 不是第一次听这种话。 与上回坤三假冒卫瑾休，告诉她多了个小师妹的心情截然不同，师父这副无所谓的模样说出来的，却是最戳她心窝子让她难受的。 尽管知道他讲的话都是华穹九重的影响，但还是不可避免的忿怒，她理了理微乱的领口，唇瓣抿出了冷硬倔强的弧度恶声道：“去他娘的华穹，小爷还不信就没法儿治了！” 沈笑离身形一晃，快的惊人，卫瑾休再抬眼时跟前已然空无一片。 阿离好像……生气了？ 卫瑾休让凉风一袭，目光有片刻的茫然，空气中似乎还带着缕若有若无的奇异迷迭香味。 师父走火入魔的迹象三番五次的显现，这让沈笑离心中很是不安稳，她记得书中提到过关于华穹九重的少许资料，除了独步天下统霸武林这些屁话还有什么来着？ 怀着杂乱的心绪，沈笑离在街上打听了一会儿，最后她揣着打听来的消息，混进了燕都很有名的一家藏书阁——百味书坊。 据说这里面的书籍稀珍又保存得当，既然如此。她为了师父无论如何也要去走一遭。 …… 沈笑离趴在屋顶看着满世界密密麻麻的书卷，呆若木鸡地咽了咽唾沫。 让她读书什么的最讨厌了，然而比看书更讨厌的，是在这么一大堆书中，翻出关于记载华穹九重的文字！ 不过没多久，沈笑离发现她真的是多虑了。书坊整整有三层，每一层都全数归类排好了编号。 譬如诗经类。故事类。烹饪类，其次种类又划分了小块儿，找起来十分方便。书坊内部空间很大。除却整面墙都利用起来存书外，其余的几乎都是摆放整齐的桌椅，此刻大堂已有不少学子书生文人雅士，他们皆数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位置。沉浸在书中的学海，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和翻书的沙沙声。 这给书编号的方法倒是新鲜管用。沈笑离走到柜台前的搜书指示，找到了武学类，三楼。 她屁颠屁颠蹦到了三楼，结果被告知。因里面的书籍很多都是绝世孤本，要另缴纳五百两的押金。毕竟万一损坏，那可是连她整个人当了都赔不起的。 守门人大致意思是。你连五百两都拿不出来，书坏了你咋赔？赔不起？那你还是别来凑热闹了。大门楼下好走不送，拜了个拜~ 沈笑离怒，老子穷怎么了，老子有骨气啊！今儿她还就要看了不可！你奈我何！ “姑娘，我奉劝您还是算了，来我们这儿看书不仅有千焰的达官贵人，更有其他国都慕名而来的贵客，这里的每一本书都是他们求而不得的宝贝，若是因您出了岔子，怕是不妥。”无视沈笑离挽袖要大开杀戒的架势，侍者依旧面带微笑，不过话外之意就是：你丫要敢硬闯，以后走哪儿都有的是人收拾你。 沈笑离梗着脖子跟斗鸡一样雄赳赳地盯着他，一炷香气势后焉了下来，灰溜溜的跑到走廊蹲在角落，黑白分明的瞳仁骨碌碌地转悠着，一看就是在打什么坏心思。 侍者见她走了，掩藏的很好的轻蔑骤显，轻哼一声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 不就五百两吗？小爷我出去走一圈儿就带着钱回来全砸你脸上！ 沈笑离风风火火地冲到街上盯了头肥羊，那人一脸富态油光滑亮，大衣也是上上层的料子裁剪制成，做工不凡，金丝勾边的腰带箍这腰间一圈儿肥肉，上头系这个沉甸甸的囊袋。手上戴着三四个亮闪闪的金戳子，脖子上头挂着串儿有鸡蛋那么大宝石，招摇的阵势就差写在脑门上写着‘我很有钱，来抢我啊’几个大字了。 这货左上方有两个人，右侧偏东南都三个人，功夫都不弱，且全数随着他的速度移动，始终把这人护在圈中，看来是他的保镖。 沈笑离翻开兜里瞧了瞧，只有十来粒碎银子和半袋子花生米，她肉疼的往嘴里塞了两颗花生，整了整仪表，神色自若地等肥羊经过时洒下一把碎银子，扯开嗓门儿嚎了句：“天上掉银子啦——！快来捡啊——！” 在有人捡到真的钱后惊呼出声，原本围观路过的群众倾数一拥而上。 沈笑离看准时机把半袋花生米挂在了对方腰上，掂了掂手中换过来厚重的钱袋，溜之大吉。 她游荡到偏僻的旮旯角打开荷包一瞧，果不其然是几锭金元宝与一叠面值很大的银票。 随意地抽出一张，沈笑离默默地来到了钱庄换了五百两的……铜钱。 “唉哟~你干嘛！”三楼门口立着的还是先前的侍者，他在第五枚铜线砸到自己脑袋上，终于撕掉了虚伪的笑脸凶神恶煞地朝她吼道。 由于场地静谧，一时间，基本上所有人都朝发声源望了过来。 沈笑离瞬间退开数米，同样满是诧异地看着他，僵持良久，最终在他涨红的脸下冲周围的人和善的笑了笑：“我弟弟因为一些事情和我产生了分歧才会情绪激动，打扰到诸位深感歉意，实在是对不住了。” 侍者接收到一束束责备的目光哑口无言，沈笑离看人们又把视线收了回去，挑衅从暗处拉出半麻袋铜钱，温柔地露齿一笑：“还有四百九十五枚，咱们继续。” 那侍者腿一哆嗦，气得冒烟，正要破口大骂时，一道平稳清和的嗓音融了进来。 “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 沈笑离不以为然地抬眸，入帘的是个秀才打扮的青衣男子，年纪约莫和卫瑾休差不多同岁。(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燕若金灿灿 他的皮肤很白，耳鬓两侧分别挑起一缕墨发绑起，整个人带着放松随和的书生卷气。 五官乍一眼望去谈不上多出色，可在他的脸上组合在一起，却有着说不出的儒雅清爽。但要说最妙的，就属他那双镶嵌在干净脸庞上，温和深邃的眼，水光荡漾，仿佛笼着一层猜不透的细光，又更像一盅甘冽的美酒，越品越有味道。 一句话点评，这个人的眼睛很耐看。 单这么瞧，竟和师父有些像呢…… 沈笑离恍然有些入迷。 “姑娘？”青衣男子见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白净的脸上渐渐浮上两片红云，他局促地轻咳两声，伸出五个手指在沈笑离面前晃了晃，小声提醒。 “啊？不好意思我刚走神了。”沈笑离蓦然醒悟，摸了摸鼻子有些莫名，人家在和自己说话，她居然发呆了。 男子面上微微露出无奈的神色，好脾气的重复道：“在下燕若，姑娘这次阅书的五百两就由我来付，此事就这般算了吧，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沈笑离一懵。 我去，这年头还有这种烂好人，五百两可不是小数目。 “不用了，这袋铜钱算我还你的，谢了。”她自觉花在这头的时间太多了，当下不再不多言，丢下铜钱进了房间。并未注意到自男子出现后，守门侍者的不自然和诚惶诚恐。 “绝世武功，绝世武功在哪儿呢……”沈笑离扒着墙一行一行地找着，口中碎碎念。 今日三层的人比较少，偶尔几个进来了也是恨不得把眼珠子都掉在书里去，一边费劲地记着内容。一边比划着招式，也没空理会沈笑离这只乱窜无头苍蝇。 额，除了唯一一个是在正常看书的燕若。 他拿着本《论武学起源》，白晳秀气的指节刚把书角掀起个角，耳边又开缠绕起沈笑离焦躁的念叨了，试了好几遍静下心，也抵不过她的魔音穿耳。不禁颦眉。“姑娘，能否请你稍微小声一些？” 沈笑离正烦着呢，眼角斜了他一眼继续抱怨：“进门收费贵的吓人。东西还不好找，我着急不行啊？也不知道百味书坊的东家是哪个王八蛋，真真是浪费了小爷半包花生米。” 燕若沉默少时，重重吐出一气。苦笑道：“在下不才，正是姑娘口中的王八蛋。” 沈笑离：“……” 是她进屋的方式不对吗？她听到啥了？ 男子腾地想起什么。继而补充道：“准确的说，是在下和一位朋友一同开的这个书坊，燕若今天原也约了他谈事，照理说。该是到了的。” ——说曹操曹操到。 沈笑离听见木质楼梯因承受过大的压力被踩得咯吱咯吱响，伴随着一声骂骂咧咧中气十足的声音，三楼武学类藏书房间的门。开了。 “要是被我逮到偷我钱的那个混蛋！非亲手拔了她的皮不可！一群废物，这么大笔钱！被调包成了花生米。没一个发现，本老爷养你们吃干饭呢？！娘的。” …… 在下不才，正是阁下口中的混蛋。 沈笑离第一反应是开窗，第二反应快跑。 啊，要是她没料错的话，这胖老爷骂的应该就是她了。 那厮推开门跨了一只脚进来，看到沈笑离一愣，然后突然缩回脚略带迷惘地看了看周围，静默有顷，拖着臃肿的身躯健步如飞地冲进房间大力合上了门，歇斯底里地喊道：“来人啊，放狗！——给本老爷抓住这混蛋！！！” 然而这傻狍子显然忘了自己方才关门，把贴身的几个打手也全关外头了，在发现大叫之后没人应他，自己撩起衣袖就要动手，正巧外面的保镖再次推门发觉能开了，想也不想就一脚踢开闯了进来。 “老爷！那个混蛋在哪儿？！！” 面无表情的沈笑离：…… 完全被无视了的燕若：…… 百味书坊的书客：…… 被压在门板下奄奄一息的胖老爷：“娘的，快把本老爷，拉，出，来。” “老爷！” “金兄！” 燕若率先反应过来，招呼着众人把金灿灿从门缝下抬出来，匆匆忙忙送去了附近的医馆。 忘了说，那位被压扁的傻狍子有个很萌很q的名字——金、灿、灿、 沈笑离趁此大乱，抓紧时间翻阅着书籍，匆忙找到一本儿关于华穹九重的册子，惊喜之余揣入怀中逃之夭夭。 今天的卫瑾休破天荒的没有待在屋子里，而是立在门口等她回来。 他远远望见沈笑离熟悉的身形，不知为何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等她走进上前拢眉轻声道：“你去哪儿了？” 沈笑离耍脾气不搭理他，哼唧一声儿绕过卫瑾休往屋子里窜。 “阿离。” 直直进屋的脚步顺畅地在空中旋了个圈儿，又乖乖地走到了他面前，垂着脑袋低低的唤了声师父。 卫瑾休凝着她看了半晌，涟漪渐起的黑眸划过挣扎，最终像是做出了什么艰难的决定般，淡淡开口：“为师明日去夜尧，你……回清禹山。” 沈笑离倏地抬头，卫瑾休却别开视线看向了别处，线条优美的侧颜显得有几分让人心疼的寂寥。 “师父，你确定？” 见沈笑离不反驳反而是顺着他的意思问下去，卫瑾休忽然唇畔紧抿，透出孩子气般的执拗。 沈笑离愣神少时顿然失笑，变幼稚的师父好可爱！ 如果说沈笑离天不怕地不怕的作死风格是卫瑾休宠出来的，那么卫瑾休这病娇女王的扭曲画风，则是给沈笑离惯出来的。 什么都依着对方，就算明明自己犯错，也还要靠她来哄。 沈笑离会心一笑，嘛，师父这孤傲古怪的脾气，除了她，还有谁受得了，所以师娘什么的，还是她自个儿顺手就当了最好啦，哈哈。 “那我一会儿就去收拾行李回清禹。”沈笑离忍笑板着脸接着演，意料之中的看到卫瑾休眉头皱的更高了。 “我去收拾行李了哦。”她往后退了两步，放开音量自语道：“我是骑马呢还是坐马车呢？哎呀，也不知道儿子在门中过得怎么样了……横竖也无事，路上干脆先去看看段美人，再问候下倾倾和玉芷好了。” 幽暗的眸子微眯，卫瑾休突然‘插’话：“阿离，你还是跟我一起去夜尧吧。”(未完待续。) ps：感谢燕若同学友情出演~（拥抱~）还要谢谢业龙小壕的慷慨打赏~~顺便推荐下这家伙写的《末日呢喃》，我最近在追，挺过瘾的一本科幻小说，有种在看米国特工大片的酸爽~喜欢这类型的亲可以去看看啦~ 第一百二十三章 欺负师父的下场 沈笑离放声大笑，终于上气不接下气地扶着墙揶揄道：“师父，你在闹什么别扭，我既然说过不会轻易离开那便会做到，所以你以后别说什么要我走的话了。” 她语气如常，卫瑾休却在其中听到了认真和承诺。 拧起的眉心陡然松开，漂亮的唇角上扬，春暖花开。 改变主意允许她留下来，更重要的原因是阿离对于内息上的一道坎，他势必要借此次夜尧一行，让她突破禁制。 见卫瑾休开心了，沈笑离的心情也跟着雀跃起来，她傻兮兮的露出一排白牙，还没高兴完，卫瑾休面带微笑的一句话就把她定在了原地。 “那么阿离，方才，你是在欺负为师吗？” 鬼魅狂狷的眼神让沈笑离小心肝噗通一跳，继而目光飘忽，左顾而言他地打算搪塞过去：“师父，你看天上的星星真圆啊……” “恩，把《礼记》抄三遍。” 男人润泽的薄唇轻轻翘起一抹弧度。 “师父你是在开玩笑吧！那么厚的书，我得写多久嗷！” 沈笑离瞪大眼，豁然失色。 “五遍。” “师父我错了，三遍，就三遍，我马上就去写。”沈笑离双目含恨，当即泪流满面。 “阿离。” 卫瑾休突然出声，看她垮着肩膀失魂落魄的背影，眼中笑意更浓。 干啥？ 沈笑离板着小脸望向他，忿忿地用眼神询问着。 “今晚一起睡吧。” “……”沈笑离呆滞的挖了挖耳朵，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她刚才是在做梦吗？ “出现幻听了，快！师父快给我一大嘴巴子打醒我！！！”沈笑离单手覆上之际额头，发现并没有异常后喃喃道：“听岔了吧。没发烧啊……” 卫瑾休悠闲的从她面前走过，发丝拂过沈笑离的鼻尖余下一阵墨香，“你没听岔，不一起睡，怎么盯着你抄《礼记》，别以为为师不知晓你从前都是怎么糊弄我的。” …… 好吧，她被罚抄书不是一次两次了。每回都是偷工减料。前面抄了几页，后面就把其他书撕来粘在里头充数，师父检查时也就草草翻阅。却没想他原来早就知道了。 如今看来，自己刚出清禹后胡乱拼凑的‘秘笈’能瞒过段美人的眼，也是在山中就打好了基础的了。 沈笑离明白了，她没有听岔。她是想岔了。 小眼神儿失望的瞅着卫瑾休率先进屋的身影，沈笑离幽幽地叹了口气。 不过。这晚上似乎并不像沈笑离想的那般温馨安稳—— 她愁眉苦脸地死死盯住雪白的宣纸上那团漆黑的墨团，神色哀伤。 这是写残了的第几张纸来着？手上熟练的地把纸扔到一边，又铺开一张用砚台压好，眼睛也从揉成一坨坨的废纸上。飘忽到了床榻上只着了薄薄一层中衣的卫瑾休上头。 唉…… 她沾了墨汁的笔不知不觉再次停顿到了空中，托着下巴欣赏起卧榻看书的美人来。 师父的下巴真是性感，唔。脖子往下的皮肤都好白呢，锁骨也很精致。想来定是比凝脂更光滑，真想摸一摸…… “阿离。”视线太过灼热，至于卫瑾休想要忽视掉都不行，他拧眉把注意力调出书页，略微责备。 被点到名的某人虎躯一震，立马做成埋头专心致志地奋笔疾书状。 烛火映着伏在桌案上的人儿，卫瑾休瞧了许久，把手中的书搁在了一旁，困意来袭，撑着眼皮渐重，他缓声道：“写完早些休息，为师有些倦，不等你了。” 沈笑离疑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便见卫瑾休轻轻歪着脑袋，一头青丝如瀑洒在枕间，衣襟有些松散，露出一小片令人遐想窥探的如玉胸膛。 “师父？” 她试着小声地喊了一声儿。 卫瑾休浓密卷翘的睫毛颤了颤，却并未睁开眼，反倒身心放松睡得更香了。 沈笑离蹑手蹑脚地上前替他掖了掖被子，趴在床边望着他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她懒懒打了个哈欠，准备钻被窝时蓦然发觉手中还握着抄书的毛笔，沈笑离嘿嘿一笑，在卫瑾休高挺的鼻梁下方画了两道八字胡，“哈哈，师父有胡子是这模样啊~” 她回了点精神，正想在来个一字眉瞧瞧，哪料笔尖还未落在卫瑾休的眉间，对方就霍地睁开了眼，漆黑的眸子平波无澜，锐利无比，在看清了眼前的人是沈笑离后，又茫然的眨了眨。 “师父——”沈笑离小手一抖，毛笔掉到地上跟着滚远了。 卫瑾休应了一声，突然搂过她的腰将沈笑离整个人提了起来，携着她翻了个身侧躺在床‘上’，保持着姿势不动。 沈笑离吓得大气不敢出，卫瑾休将她僵直的身板儿往怀中带了带，感觉到她的不自在，无意识的安抚性地轻拍着沈笑离的肚子，满意的闭上眼继续睡觉。 天知道，自她十二岁后就没和师父这么亲密地相处过了。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沈笑离耳侧，连心窝子都被勾得痒痒的，像是有什么要溢满而出。动作轻缓地调整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沈笑离扬起嘴角相继进入了梦乡。 由于沈笑离前一晚睡得比较迟，日上三竿才姗姗醒来，一睁眼就看见卫瑾休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正静静地望着她，顿时还有的三分困意都清醒了。 “睡好了？”低沉的男低音带着晨起还未化开的沙哑，动听迷人。 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恩……阿离你的睡相何时这般差了？” 男人好看的眉皱了皱，捏了捏沈笑离环在自己‘腰’间裸‘露’在外的半截光洁小腿。 她触电一般缩回脚，却没成功，沈笑离涨红着脸呐呐的说不出话来，亮晶晶的眸子里盛着羞窘和……隐忍到快要扭曲的笑意。 师父，下次您再一本正经说这种话时，不要握住人家的小腿不放还光明正大地掐上两把好咩？！！ 重点是，您老人家的两撇‘销’魂的小胡子真的很萌你造吗！！！ “有什么好笑的事吗？”卫瑾休不解，微微俯身拉近与她的距离，然后在她清澈的瞳孔里看见了多了八字胡的自己。 “阿离，你又调皮了。” 卫大大严肃的开口，接着支起半个身子，指尖运气一动，桌上的砚台如同长了眼稳当的飞在了他的掌心。 在沈笑离反应过来将逃之际，飞快的沾了墨在她小脸上点了颗硕大的媒婆痣。 两人对视，皆是忍俊不禁爽朗笑出声。(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我会发光！ 自那夜之后，师徒二人似乎有什么在无形之中缓缓改变了，对此卫瑾休和沈笑离都清楚，只是不予以点破，仍旧就着这模式相处地逍遥自在。 若是没有算上半路窜出来的金灿灿与燕若，大概卫大大今天的心情还是很美好的。 “就是你，还本老爷银子！不然本老爷就躺在这里不走了！”要说这金灿灿一老爷们儿犯起浑来，可不比那泼妇差，这么一圆润的身材抵在路中央，跟案板上的鱼一样抽抽个不停来回打滚，沈笑离都想问问这货的主治医生是不是劝他弃疗了。 卫瑾休出门前简易地乔装了一下，就在沈笑离的斜后方不到半步距离，此番瞧见一颗偌大的肉球在地上翻滚，太阳照着在他身上的玛瑙宝石，时不时地折射出几道耀眼的光线，恩，总结来说，就是一颗会发光的翻滚肉球。 听完金灿灿的喊话，他忽地开口朝身旁的人说道：“阿离，为师为何总觉得这人性子倒与你有几分合拍呢？” 沈笑离：……师父，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样黑我！！！ “燕若，燕若你快把这谁谁不是你的小伙伴吗？行行好带走吧，我们这后头都堵了一长窜的马车了，一会儿巡卫来了你还得拿钱去赎，何必呢？”沈笑离摇头，苦口婆心地劝起了燕若。 燕若？ 卫瑾休目光落在了青衣男子脸上，眼眸眯了眯，冷哼一声转开了视线。 顶多算个模样斯文的秀才，也配阿离叫他的名字？！ 燕若眼中飞快闪过一丝诧异，脸上这副老三的面具与上回见到卫瑾休的明明是同一张人皮。可他似乎并未认出自己来。 说来惭愧，对于卫大大来说，除开沈笑离外，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他记不住的。即便是他想记，华穹九重也不会同意的，所以你想要装作他乡偶遇展开话题攻入敌军内部的计划。还是省省吧。 “金兄。你还是快起来吧。”原本试图极力淡化存在感的燕若突然被点名，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踌躇之下只得赶紧用袖子半遮住脸。快步上前伸手拉了拉金灿灿，眼角瞥向指指点点的围观群众，一脸恨不得钻进地缝的羞愧模样。 这丢人丢的…… 沈笑离见他臊得快要哭出来般，忽的感觉自己好像在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于是不自主的缓下声放软了态度，“要不你叫几个人暂时把他抬走吧。那天的事等我们约个时间改天再解释好了。” 话音一落，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解释什么！就是你个小土匪偷了我的钱！不赔就跟本老爷见官去！”这是突然停下来大声吼的金灿灿。 “解释什么，讹钱打一顿就好。”这是气场骤然全开的卫大大说的。 话中蕴含的冷意让金灿灿虎躯一震，偏生还不怕死地指着他的鼻子骂到：“你个助纣为虐的白袍子！凭啥不讲理啊！” 这副抓耳挠腮的猴急样。无疑只能让旁人更加信了卫瑾休所述。 “身体这么壮，不会都是碰瓷儿喂大的吧？” “谁知道呢，手指头上那几块赝品宝石也不知道是哪个摊儿上淘来的。x兄，不如改天我们也去买几个把脚拇指也戴上。” 金灿灿表示不服。那边旮旯里嘀嘀咕咕的两个人，怎么这么没品味没眼光！本老爷的每一颗宝石都色泽鲜艳透明度好光泽强纯天然独一无二的好伐！ “燕若兄弟，你帮不帮我？”金灿灿气鼓鼓地把脑袋转向燕若，开始拉队友。 青衣男子站在中间左右为难，望着沈笑离模样可怜兮兮的，漂亮的眸子迷雾渐淡，目露乞求。 沈笑离还未做出反应，卫瑾休突然提步上前挡住燕若的求救视线，寒光乍现。 “师父？”她刚喊了一声，后者沉沉的黑眸就轻飘飘地扫了过来，眯眼盯着她的脸瞧了好一阵才神色莫辨地转开。 沈笑离对上他的视线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不知道他在恼什么。 “燕若。”卫瑾休缓而慢地念出了这个名字，似笑非笑。 很好，他记住了。 “燕若兄弟，你快拦住他们，这两个土匪要跑了——”金灿灿见卫瑾休神色微微不耐，一看就是要走的架势，赶紧拉着燕若扑了上去。 沈笑离瞥见师父嘴角冰凉的弧度，暗叫不好。 没等她提醒圆滚滚的金灿灿，那孩子就被卫瑾休陡然掀起的劲风给扇了出去，这么一粗狂的大个子登下就化作一道残影在空中旋转了数圈儿，毫无阻力地撞击到墙上给……弹了回来，爬起来继续朝他们冲过来，全身上下没有一丝损伤。 等下，弹了回来？！ 沈笑离使劲揉了揉眼，以为自己眼花了。平常人早就摔得七荤八素了，这货虽皮糙肉厚也不至于还有劲儿雄赳赳的叫板才对，莫非是师父顾着他可能不经打，才手下留情没来重手？ 她偏头看到了卫瑾休，纤长睫毛下漆黑的瞳孔也有微许的疑惑。 “打人辣——没王法辣——抓土匪辣——” 眼见金灿灿扭着肥臀奔过来，却在半路急急刹住虎虎生威的脚步，腾地扶住腰五官扭曲挤着眼泪干嚎起来。 …… 现在才假惺惺地叫两声有意思吗亲？ “师父，这胖子不简单。” 沈笑离秀眉轻蹙，敛起嬉笑站直了身子，一脸戒备。卫瑾休把沈笑离护在身后，他并不记得江湖上有这等人物，没有一丝内力，却有护体真气，实在古怪。 “走吧，他要是真不简单，那么从你能顺利取到他的钱袋起，阴谋就开始了。 金灿灿该是在他三天前的预言景象中看到的人，不过当时只是一个很快的画面，阿离使计顺走了他的香囊，极短的一幕，他醒来后转眼就忘了，只是梦中的金灿灿面容有些模糊让他不能立即确定，但从胖子喊出来的话可以推断出，阿离与金灿灿大致就是预言发生的那样才结下的梁子。 沈笑离很是诧异，师父似乎每次都能料到事情的原由，不过转念一想，他老人家智商这么高，没准儿就同戏折子里的名捕一样，只是从一点旁人未注意的细节就推断出来所有经过了，佩服，佩服。 她双眼冒着粉红泡泡，师父咋这么腻害呢咋这么腻害呢！ ——叮咚，恭喜卫大大成功俘获脑残粉一只。(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我还在陶醉 “师父，你可以飞慢点……” 周遭的景象飞速倒退着，沈笑离紧紧环住卫瑾休的颈项，脑袋埋在他的胸前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感觉扣在腰间的大手一顿，卫瑾休停下动作盯着她低垂的脑袋，取出暗袖中一块雪白的丝帕，优雅地擦拭着脸上的易容物，风轻云淡地开口：“阿离，那燕若是个怎么回事？” 咩，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话说师父你这种嫉夫的口吻和看媳妇红杏出墙的眼神是要闹哪样哎喂？ 沈笑离眼珠子乱飘，最终心虚的落在了自己脚尖上，还在纠结要不要把她是因为去找关于华穹九重信息的事情坦白。 至于燕若—— 认识他完全是个意外好唛？ “说出真相很为难吗？” 卫瑾休勾起抹没有温度的笑意，深邃的黑眸目光森然。 沈笑离一看情况不对，立马义正言辞地撇清关系：“师父我和他只是一面之缘，不熟的。那天去了百味书坊，只是想试试看有没有什么能快速恢复内力诀窍的书籍，出手教训了一下狗眼看人低的侍者，他就突然蹦出来演了一出英雄相助的戏码，从头到尾就与他说过几句话，那货连我名字都不知道。” 她所述话中除开找的东西换了一下之外，其余的句句属实。 卫瑾休拢袖望着她乌溜溜的眼睛，似乎在辨别她有没有撒谎，在沈笑离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时，他才慢腾腾地转开了视线：“哦。” …… 这个不轻不重的‘哦’字，她该怎么理解来着？ 师父面无表情的脸是气消了还是气头上呢？ 沈笑离小脸皱成一团。提心吊胆的跟在卫瑾休后头，小心地观察着他的脸色。 卫瑾休走了好一段路，感觉身后突然的安静，转头就看到了委委屈屈随在他步子后面的沈笑离。 嘶……小丫头的情绪好像很低落呢。 一声微不可见的低叹被揉散在风中，沈笑离闻声疑惑地抬头，却霎那被卫瑾休蓦地放大的俊颜吓得愣在了原地。同时，对方两片温热的‘唇’瓣猝不及防地覆上了她的‘嘴’唇。柔软温暖的‘触’感令她思维长久空白。 约莫是察觉到沈笑离大有被雷劈了个正着的石化趋势。他在短暂的轻‘吮’过后恶作剧地在她下唇咬了咬。 轰—— 沈笑离还没缓过来的感官再次崩塌，脑海中只余下了无数的烟花火星噼里啪啦地绚烂绽放。 半晌，卫瑾休徐徐撤身站直。此刻的沈笑离已经眼无焦距，目光呆呆地跟着他移动，看起来有些蠢。 卫瑾休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宠溺地点了点沈笑离的额头，精致绝伦的眉眼也越发柔和。他俯身贴近沈笑离的耳畔，笑声浅浅：“阿离。现在，你知道为师为何恼你了吧？” 沈笑离木然地瞧着他，抬手就要给自己一大嘴巴子。 “？”卫瑾休眼疾手快地截住她，眸子终是染上了几缕焦急和担忧。 啊。阿离不会就这么傻了吧？ “师父，你是师父吗？我是不是中了坤一的幻象了，呜呜呜……这可咋办……”沈笑离声音已然带了颤音。满是哭腔。 卫瑾休望天良久，等胸口的那抹郁气散的差不多了才毫无威慑力的瞪了她一眼。死孩子，不就亲了一下嘛，至于哭的这么伤心吗？ 他正要说话，沈笑离抽噎两声扬起头，双眸眼泪汪汪地继续道：“第一次遇到是师父吻我的幻象，好感动……”她抹着泪猛然拽住卫瑾休的白袍，嘿嘿一笑豪气万丈道：“师父，再来一下，再来！” 敢情阿离是陶醉地太入迷，才激动地流泪了？ 卫瑾休怔了怔，随后眼眸一弯，两排细密的睫毛微微扇动，幽深的眼底是遮不住化不开的柔情蜜意。 一声轻言细语的‘好’字，消弭在两人相贴的唇瓣间。 本只是想让阿离不要再接触燕若而已，没想到效果竟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之外，早知道只需自己主动一下，他和阿离就会水到渠成外加功德圆满，他还忍个毛线啊！ 卫瑾休视线定在与沈笑离十指相扣的手上，意味深长地笑了。 无妨，横竖他和阿离的日子，还很长。 “师父，等我们这次把事情办完，就去浪迹天涯怎么样？” 沈笑离一蹦一跳地走在前头，一边绘声绘色地描述边用手开心地比划。 “好。”清禹山就交给虚空师兄。 “两匹马，两个人，看遍天下的美景和尝遍天下美食！一起看日出，观月落，哈哈~” “恩。”如果另一个人是阿离的话，他没有意见。 卫瑾休耐心的听着她长长短短的念着每一句话，含笑回答。 鼻翼间似乎掠过一丝迷迭花香，卫瑾休视线恍惚了一瞬，沈笑离明媚的笑颜陡然与苏折歆重叠，待他晃了晃脑袋定睛一看时，确认面前仍旧是那个笑的白痴的少女后，心底升起一抹异样的情愫，不是喜欢，而是……疏离与淡淡的反感。 “师父，你怎么了？”沈笑离霍然噤声，笑容渐渐隐去，师父方才一刹那瞧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她的目光太过清澈透亮，卫瑾休忽然挪开放在她身上的视线，神色略带疲惫：“没事，我们赶路吧。” 他加快步伐，与沈笑离错身而过。 不对劲，苏折歆的迷迭香一定有问题，他们必须尽快赶到夜尧把事弄清楚，自己预言到的那些不好的东西，已经在慢慢浮出水面了。 沈笑离则是一头雾水，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变脸了，男人心，海底针呐。 她吐了吐舌头，轻快地追了上去。 “师父，等等我嘛——待会儿去下一个落脚点存点花生米好伐，我的口袋都空了~~” 师徒二人离开不久，一胖一瘦就出现在了他们走过的树林。 “燕若兄弟，这条路通往的可是夜尧。”金灿灿笑容阴霾，对着阳光照耀兀自着手中的翡翠戒指，忽而看到上头粘上的一点猩红，惊呼了一声：“呀，弄脏了。”然后肥嘟嘟的手指淡定地擦去了本不显眼的血迹，带着诡异的笑把血送入了口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你猜啊 男子依然是一袭清雅的烟色青衣，他见了金灿灿平静下掩埋着疯狂暴虐的脸庞，也只是习以为常地吐槽了他几句，“作为魔教教主，你好歹也注意下形象。” 金灿灿油光锃亮的圆脸瞬间正经，他严肃的望着燕若郑重道：“别告诉我女神，在她心里，留下一个纯洁善良的我就行了。” 呕~~ 燕若翻着白眼被他恶心地胃里直翻腾。 纯洁善良？ 他心中冷笑，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劫官银抢民女全国通缉，哪里有灭门案哪里就特么有你，这叫纯洁？！人家歆儿早就知道你的老底了好吗？ 燕若懒得跟他扯，直接转开话题问：“对了，你把说你戴假货的两个家伙尸体扔哪儿了？” 金灿灿正粗鲁地剔着牙，闻言动作一停，慢慢转过脸来朝着他咧嘴一笑，“你猜啊。” …… 燕若不吱声了，看这邪恶的笑容瞬间就懂金灿灿的意思。 他刚才说漏了一点，金灿灿的恶行还有最重要的一条——吃肉，吃人肉。 怎么说呢，在他看来，金灿灿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再书面一点，就是说他脑子不正常，这里的不正常不是指他傻，而是心理阴暗扭曲，属于精神病重度患者，做事看人皆是随心所欲，最喜欢尝试新鲜刺激的事物。 所有的人都以为当年的坤山五怪中，排行第四的是他燕若，其实关他屁事啊，早知晓和这帮人打交道会得罪卫瑾休那个杀神，他才不会和坤山五怪玩耍呢！！！ 现今之计。唯有走一步是一步了。 忆起往事，燕若脸色不佳，金灿灿有那么一瞬觉得对方的头上似乎顶着一团大黑云。 他双手捻起衣摆踮起脚尖，神色夸张地往大路尽头望着，娇羞地感慨道：“燕若兄弟，我们也马上可以见到苏苏女神了吧，别说。本老爷还真有点紧张！” 燕若现在是真想吐他唾沫了。面无表情地拆穿了金灿灿：“告诉我前几天在盈袖苑点了三个姑娘的不是你。” 金灿灿不言苟笑：“不是我。” 燕若：呸！ “师父，我总觉得有人跟着我们。”沈笑离第三十三次猛的回头，然后发现脖子好像扭到了。她抽抽着歪着头欲哭无泪。 卫瑾休沉默顷刻，力度颇轻地拍了一下这货的脑袋，“卖什么萌，好好说话。” ‘啪嗒’一声微小的响动。沈笑离的脖子正常了。 “我只感觉到一个人的气息，不过投来的视线却是两道。” 卫瑾休慢条斯理地吃着掰开的干粮。把大的一边递给了沈笑离。 “我只是直觉有人，原来没猜错啊。”她视线落到方圆两旁的树丛密林间，整个森林除了鸟鸣风动，就只有自己和师父了一般。确实不对头。 “连个砍柴的过路的都没有，这么大条道路没理由没人走啊，师父我们不会走错了吧。”她从树墩上跳下来。掸了掸衣服上少许的尘土提高嗓门大声道，那姿态好像是要故意说给谁听。沈笑离小跑两步到了岔路口。往地图相反的方向一指，“师父！我们待会儿走这条路！” 金灿灿与燕若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疑惑。 “这丫头搞什么鬼？没人来走这条路又不是我们做得手脚，想改道也不用这种烂借口吧。” “估计是察觉到我们了，想引我们出去，你我按兵不动，看他们怎么办。” 两人互相挤着眼睛对暗语，在打定主意后继续蹲在原地没有动静。 不过在一天之后，他们就发现自己完全错了。 沈笑离和卫瑾休真的是在很认真的赶路，走走停停，补充粮食，然后继续走走停停。 “师父，这条路好像走不完，途中也只是小村庄，没有接近城镇的趋势，莫非这条路还是不对？” 卫瑾休以为她是要引出跟着他们的人，也相当配合，点头附和：“听你的。” 反倒是暗处的燕若和金灿灿火冒三丈，这妞每回选路都是乱指有木有！每走一段都会重复‘怎么没有砍柴的打酱油的路过的’，现在七拐八拐走了这么久，连他们都快分不清东西南北了好吗！还有，卫瑾休你一个大男人咋一点主见都没有，还‘听你的’~ 真是丢人！ 再次到了岔路口，师徒决定休息一轮，沈笑离拿着地图跑到边上去研究，卫瑾休生火烤着打来的兔子。 “就在附近了……”关于可以压制邪气的神秘湖水。 沈笑离把华穹九重的那本记载集飞快翻阅着，看完那页的内容又快速塞回衣兜，装模作样地打开地图摇头晃脑的琢磨。 “阿离，肉好了。” 燕若闻着飘来的兔肉香气，大力吞了吞口水，“金兄，要不我们也先去吃点东西吧，得想法子把他们带回正路上，照这么下去走到明年开春他们都到不了夜尧。” 歆儿似乎挺着急的，就等着卫瑾休送上门呢。 金灿灿摸了摸鼓鼓的圆肚子，应景地打了个嗝，“不了，本老爷还撑着呢。你去觅食吧，没准儿等你回来这对师徒就被本老爷引导回去了呢。” 灿灿，你乐观的心态是好的，但你别做什么蠢事，我怕回来见到的不是他们回去，而是你回归大自然。 燕若深深地给了他一个眼神，丢给金灿灿自己体会。 金灿灿咦了一声，燕若不会对自己有什么非分之想吧，那个深情款款的眼神好口怕，他抚平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惊奇道：“唷，原来死人也会起鸡皮疙瘩呀~”嫌弃地扁了扁嘴，他捏了捏肉嘟嘟的手指节抱怨道：“还是不习惯别人的身体，就是没有自己的来的趁手。” “砍柴咯——砍柴咯——” 沈笑离在河边洗着手，让这突如其来的吆喝声给惊了惊，她抬眼望去，山腰上一个身材健壮的农夫拿着把柴刀，卖力地劈着干枯的树枝。 …… 恕我直言，这位兄台，你砍个柴有必要跟买烧饼一样咋咋呼呼吗？ 沈笑离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盯着他，那农夫似是浑然不觉，继续道：“柴火够了就要回家咯——我家就在东边的夜尧咯——哦——” 沈笑离抄起石子儿就弹了过去。 夜尧离这儿远着呢呢，你特么脑子是被门夹了跑到离家几百里的地方劈个柴，谁！信！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千面郎君无念 石子儿飞到他身上像是栽到了棉花里，就这样轻飘飘地落到地上窸窣地滚进了杂草中。农夫怔了半晌，突然捂住被打到的地方尖声怒道：“你这人！怎么无缘无故就用石头扔我！不讲理！” 沈笑离手上一停，蓄力劈向农夫的杀招顿收转为捏住他的脸，笃定的叫出一个名字：“金灿灿——” “松开，松开！本老爷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农夫哇哇叫着死命挣扎，沈笑离冷哼一声，另而擒住他的手腕鄙视道，“麻烦你把戒指摘了再出来行作死吗？我、不、瞎、” 你安安静静地演个农夫不好吗？红的紫的金的银的，这么多玛瑙宝石亮闪闪地戴在手指头上，特别是那个紫色的，最大颗，她的狗眼都快晃花了好嘛！ 金灿灿豁然初醒，友善地握住沈笑离的双手感激道：“你也觉得我的紫玉好看吧？嘿，我就说这样逼真的外表，怎么还能被智商一般的你发现端倪，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外表逼真？ 沈笑离退后几步把他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番，确实。 金灿灿套着件颜色破旧，且磨损过度的薄衫，裤腿一高一低地挽起一截，脚上踩着双编织草鞋，看得出来已经穿得有些日子了，就连一双力壮结实的大手上都布满着常年砍柴的老茧。 先说体型不像，单是那张脸上笑眯眯的表情也十分自然，根本不似带了面具的样子，沈笑离想到这里目露震惊，眼前的这个人，完全就是一个真正的农夫！ “你到底想干嘛？”沈笑离戒备地盯着他。本放在小口袋的手缓缓移动到了腕部赤墟蛟丝处。 他明明可以瞒过自己的，可为什么又故意暴露身份。 这个人，连师父都无法准确估摸出他的实力，她不得不警惕。 “怎么突然紧张了？”金灿灿眼睛好奇地眨了眨，巴巴地就要凑上去看个究竟，或许是对方嘴角的笑意太过邪气，沈笑离心头一跳。猛地避开同时拉出细如发线的蛟丝作出防御姿势。 银光乍现。金灿灿双眸一眯，朝前的身子敏捷地后旋展出距离稳稳站定，望着她手中锋利的直线顿了顷刻。流里流气地嘘了声口哨，“哟，赤墟。” 沈笑离吹了吹上面贴着的一根被割断的头发，痞痞一笑。“哟，小心。”话音未完。他就嗅到了自己身后一阵淡雅的墨香。 “金灿灿，或许，该叫你魔教教主无念更合适？”卫瑾休修长的身形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背后，清冷的声线寒意十足。 无念短暂的怔忪之后很快调整过来。不慌不忙的看了眼笑得灿烂的沈笑离和面色冷凝的卫瑾休，并不在意被卫瑾休牵制着动弹不得的身形，他视线落到戴着戒指的手指头上。颇有些惋惜的味道开了口，“本老爷的宝贝们怕是带不走了。啧……” 不同于金灿灿粗犷鲁莽的大嗓门，此刻无念压低的话语间透着抹属于男子的阴柔妖娆，沈笑离恍惚闻到似有似无的果香，是什么水果来着？ 林间倏地青烟弥漫，沈笑离的视线等下就呈白茫茫一片的迷雾状，卫瑾休牵动华穹一重捕影的当口，也不忘靠近她把沈笑离圈在自己的保护圈内。 然而释放出去的招式命中目标后，根本没得到任何回应，连轻微的呼痛声都没听见，如同对方已经是个死物。 沈笑离脚底升起袭凉气，步子蹬蹬朝卫瑾休贴近，疑神疑鬼地左顾右盼道：“师父，你有没有觉得周围突然变得阴森森的？” 卫瑾休万年不变的冷面脸终于沉凝起来，雾气渐渐散开，地上躺着一具七窍流血的尸体，瞪大眼双目无神地盯着前方死不瞑目，正是刚才那个生龙活虎的农夫。 “葡萄！”沈笑离蓦地一击掌，说出了适才灵光一现捕捉到的重点。 卫瑾休似乎也想起来了什么，俊眉轻拧，沉思的黑眸中划过一丝迷惑和苦恼，“无念即是坤三，还是坤三扮作了无念？” 无论哪种，坤三没有功夫，他不可能躲开自己识海锁定。 “没想到夜尧国师的武功不但邪门，而且还这么高！”沈笑离还沉浸在将才的震惊中不能自拔，呆滞过后仍然有些木愣地看向卫大大。 当年把这货丢回坤山也没见他掀出个什么大风浪，不想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功法与易容似乎又精进了不少。 一角多饰，‘卫瑾休’是你，坤三是你，金灿灿是你，无念还是你。 且照目前看来，恐怕远还不止这三个，卫瑾休也开始好奇他的其他身份了。 转过身垂眸轻扬嘴角，幽然的话音低声飘进了沈笑离耳朵，“千面郎君，这才是你的真本事吗……倒是有趣。” 沈笑离陡然一个激灵，啊，师父的语气好吓人。 卫瑾休明白对方故意用阿离来点透自己破绽的原因了。 ——挑衅 呵，还真是个不怕死的。 他缓缓提步行走于山腰间，黑发白衣身姿飘然，如同误入凡尘不食烟火的仙人。 当然，这得是在不看他唇边洋溢的那抹恶劣笑容的前提下。 这头的无念也并未走远，而是继续潜伏在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盯着他们二人的一举一动，他很清楚卫瑾休那丝弧度的意思，轻蔑，和不屑。 黑袍连着帽檐盖住了他整张脸，看不清他的模样，不过显而易见的是他袖下的拳头已然紧紧攥成了拳，青筋暴起。 卫瑾休，你的轻敌，会给你最致命的一击，我们拭目以待。 “灿灿，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燕若性子温吞儒雅，很少露出这种兴奋的表情，无念裹了裹黑袍收回目光，望着还在喘气儿的燕若狐疑道，声音阴柔婉转：“你找到了野生的葡萄了？” “哈，不是，我去附近想寻块水源装点在水囊里，结果竟然找到了圣泉！”他没去挑无念的刺，激动的语气里带着压抑浮动的兴奋。 无念静默片刻，大概等他高兴地差不多了，才慢慢开口：“圣泉是什么？” 燕若忘形的面部一僵：……每回叫你读书你都去看那些亮晶晶的珠，真是白瞎了自家那么大个书屋！(未完待续。) ps：最近太忙了可能会更的慢一些，宝贝们咳千万不要抛弃本王啊~否则我叫灿灿爬你家窗户（怪笑） 第一百二十八章 别拉我恐高 “那可是能令人功力大增的宝贝，前头不远湖边山涧流下的那抹泉水，就是圣泉！” 燕若手舞足蹈地比划着，那模样真是恨不得带着无念直接飞过去。 “你怎么知道那就是圣泉，且，这世上有那么好的东西，还会乖乖在那里等着你我？”无念对那玩意儿好像不怎么来电，他偏头朝燕若过来的方向瞥了一眼便摇着头否决了。 让他这么一说，燕若也觉得蛮有道理的，登时冷静下来开始一条条仔细分析起他讲的话来。 “书中所示圣泉流经的地段定是百花盛开，植物茂密不会枯萎，更可借着圣水的神奇功效，滋养的比任何同类都要生长地好。”燕若回忆起自己看到的内容一一讲述着，无念摸着下巴思索少时，得出一个结论：“若果你说的是真的，倒是可以考虑在它岸边搭些葡萄架子。” ……说好的吃人呢？ 那股立志向卫瑾休单挑的霸气呢？葡萄你妹啊，还能不能好好做一个安静的大魔头了？ 燕若默默扭过脑袋无限吐槽，心中安慰自己，总比好过他说在岸边埋两个人之类的。 事实上，无论坤三处于哪一种人格，这个破习惯总是变不了的，关键是这毛病很多时刻都是坑队友好吗？ 他长叹一气，还记得无念在是坤三时让卫瑾休一击扇飞，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护着边上的才长出不久的葡萄嫩芽不被那股子掌风吹倒，自己当时还让他爱护花草的无私给感动了一把来着，想也没想就操纵着培育了很久都舍不得用的人体傀儡冲上去，结果人家跟拍萝卜似的一个一个接连报废了。他心痛了好久。 无念见燕若满脸痛惜加便秘的表情就知道他又想起那件事了，干咳一声若无其事地接话道：“圣泉啊，好东西，我们赶紧过去看看吧。”你就别再瞎念了。 燕若看目的达成，敛住眼底乐滋滋的喜意边走边说：“待会儿守泉人就拜托你去摆平了，我负责打水，你一定要掩护好我哟。” 无念步子一僵。目光幽幽地锁住燕若的后脑勺怨念道：“凭什么是我去当靶子你去捡便宜。”稀罕那破水的又不是我。 “灿灿此言差矣。话可不能讲得那么难听，什么叫当靶子，明明是灿灿你武功高强内力深厚。我才会如此放心地把自己的小命交在你的手中。书上说守泉人功夫并不精进，故，金兄实在不必怕成这熊样。”燕若含笑温文尔雅地开口，一副我是读书人我很讲道理的正义脸。 说谁熊样说谁呢？ 语气这么真诚。要不是你每次提到圣泉时那股子兴奋劲儿还在我都要信了。“行了行了，激将法对我没用。守泉人功夫不精进能去守护圣泉？还有，别叫我灿灿啊金兄啊，多中二，要喊我教主。”无念扬眉补充道。 燕若听罢微微错愕。上下打量了他一身黑压压无亮点的反派装逼打扮，沉吟片刻认真道：“我知道该怎么叫你不会叫错了，下次我就称呼你为无念坤三卫瑾休二代灿灿金兄教主怎么样？” 呵呵。无念皮笑肉不笑地抽了抽，头也不回地越过他直冲冲飞向湖边。 燕若看着他杀气腾腾的背影摸着下巴想了想。他好像漏掉了个重点，是什么呢…… 直至耳畔传来一声无念撕心裂肺的惨叫，燕若才猛然惊醒。 记起来了！ 无念练的是邪功，不能靠近圣水哎喂—— 凭无念睚眦必报的小心眼，燕若联想到后果额际冒起细细的密汗，苦着脸小跑起来，“无念坤三卫瑾休二代灿灿金兄教主！你可千~万~别碰水啊~” 我也是日了你的天狗了，你他妈怎么不早说！ 无念哆嗦着从水中颤颤巍巍地爬出来，沾了水的皮肉如同被一群虫蚁啃咬般火辣辣的刺痛难忍，他飞快脱掉外衣丢得远远的，抖着手指运功烘干里衣，只见他身边的气流缓缓扭转成旋涡状游动在他周围，俄顷便发出腾腾热量把多余的水汽蒸发掉了。 托圣水的福，燕若也是第一次瞧到神秘的千面郎君真容。 他及腰的长发有着独特的弯曲弧度，并不是纯粹的黑色，反而透着淡淡的紫，肌肤因常年带着面具显得过于苍白，下巴略尖，轮廓菱角分明，睫毛很长很卷，眼窝深邃连瞳孔也是泛着零星的紫光。 嘴唇色泽很漂亮，粉润宛如染了晨露的娇嫩花瓣。 啧，单看长相，还真不像个男人，倒不如说是个妖精来的恰当。 燕若表示自己已经惊呆了。 “灿灿，你，你不是中原人？” 这句话也问出了沈笑离的心声，她歪头看了看正专心望着他们二人的卫瑾休，冷水寒烟的面容依然清零出尘，一双黑眸肃冷疏离。 感觉到沈笑离的视线，他半垂眼帘疑问的对上她的目光。 她看见师父瞳孔印出自己傻乎乎的脸和淌出的丝丝暖意，龇牙笑了笑，无厘头的来了句，“还是师父好看！” 卫瑾休乐了，抬手揉了揉她头顶的黑发赞道：“乖孩子。” “这个问题可以先放一放，我现在更想明白为什么这水会这么刺激老子！”就在师徒两你侬我侬的那会儿时间，无念已然冷笑着把燕若倒挂在了一棵树上。 “金兄，你先放我下来，我恐高……” 燕若遭他吊起来把头都晃晕了，哭丧着脸连连求饶。 “我看你是智商都长到脚心去了，今儿本教主给你好好治治。”无念说罢又把绳子在臂间绕了一圈儿，燕若头朝下又向地面远离了一寸。燕若头昏眼花也是急了，咋呼道：“别拉了别拉了，我哪知道你会落到湖里！你不是有轻功吗？” 这一问，无念滕然想起发生什么事了。 湖水中有东西！他刚想去一探究竟却莫名失足掉了进去，现在提起，他掉进水里跟那个奇怪的东西脱不了干系。 竟敢暗算他千面郎君，无念紫眸目露狠色，松开绳端大步跨到了岸边，双手哗然运力。(未完待续。) ps：宝贝儿们圣诞节快乐~~让朕好好么一个~~！【啊，对了，教主无念是吴恋小伙伴友情出演~外谢谢龙龙还有剑舞的打赏~熊宝的月票~爱你们辣~】 第一百二十九章 需要承包鱼塘吗 ps：好忧伤，人家才几天没更就把本大王扔出书架了，but我要谢谢还在一直支持我的小伙伴，以后等我成了土豪给你们买糖，最近比较忙，一有空就更新了~求收求赏么么哒(づ￣3￣)づ 整个湖面被无念从中切开，一分为二。 沈笑离瞪大眼珠子，盯着里面的鱼儿噼里啪啦地接连跳上岸，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 这个湖里的鱼都比别处的肥美，一看就很好吃。 就在她目不转睛望着湖水的时候，水面突然浮出一抹蓝色的倩影，在里头来回翻腾好几转，拍起朵朵水花四溅开来，瞧样子对方似乎很不好受。 然后，然后沈笑离看见一条美人鱼‘啪叽’一下，也落到了岸边。 …… 卫瑾休眉梢一挑，他视力不错，在看清掉出来的是个人类后，紧抿的唇瓣最终松懈了下来。 还好，画风没有歪太远。 看着一大美人从天而降飞到自己脚下，无念运着的气登下一阻，悬起来的湖水失去了他力量的桎梏哗啦啦地掉回了原位。 那场面，尤其壮观。 “你是何人！竟敢扰乱圣湖安宁！”蓝衣少女瞪起一双水波荡漾的美眸，狼狈的撑起手肘扭干湿哒哒的裙摆，娇声喝道。 燕若听到女子清脆的嗓音，在摔到地上后利索的爬了起来，单手扶着腰稀奇地探头望来，对方衣衫浸湿贴在玲珑的身躯上，不禁有些引人遐想非非，他赶忙抬袖挡住眼睛，施了一礼温文尔雅道：“在下燕若。后面这位是无念，惊扰姑娘是我们的不对，只是我二人十分不解姑娘为何会在水中？” 最后一句提到了点子上，那名长相艳丽又无不透着纯然的蓝衣少女听完，怒了。柳眉倒竖俏生生道：“本姑娘从小就住这儿，倒是你们，一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动手。两个登徒子！” 燕若见她上来就骂人。立刻拧起眉头站出来解释道：“非也非也，这片鱼塘并没有被姑娘你承包，无念兄只是在这里练练功。怎可说我们一来就动手呢？” 然而对于燕若这番看似很有道理的话，最先反驳的居然是跟他一边的无念，“燕兄，我觉得这位姑娘骂的不错。你确实是个登徒子。” “灿灿，你到底是哪儿边的？”燕若嘴皮子跳了跳。冷眼盯着他换了个称呼。 无念给他使了个略带深意的暧昧眼色，皱眉严肃道：“……要叫本君教主。”可惜燕同学两眼茫然地望向他，实话实说：“灿灿，你眼睛怎么抽筋了？” …… “无念搞什么？”沈笑离自是没有错过他对燕若暗示的眼神。捉摸不透无念想干嘛。 “这个女人应该就是圣水的守护者了。”卫瑾休说完，虚下眼眸睨了她一眼，抬手捏了捏沈笑离僵住的脸。轻飘飘道：“真当为师不知道，你这段时间鬼鬼祟祟的在做什么吗？” “怎么露出这副吃惊的傻样。”卫瑾休收回手拢进袖子里。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 沈笑离微微不服气地扁扁嘴，“师父你太聪明了，不过你到底是哪个时候知道我在收集圣水的消息打算给你驱邪的？” 卫瑾休：……圣水不是拿来对付无念的吗？ ！！！ 看着卫瑾休目光由浅浅的诧异逐渐转为深不见底的幽黑，沈笑离当下倒吸一口凉气，妈呀，她刚才都说啥了说啥了！啊！ 卫瑾休沉默良久，拍了拍沈笑离的肩，漂亮的唇形翘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语气温柔动听：“你我师徒貌似很久没好好促膝长谈了呢，今晚约否？” 沈笑离欲哭无泪，扑在地上抱住他修长匀称的美腿，撕心裂肺地干嚎道：“师父，我们不约，我们不约啊——！” 几道视线敏锐锋利地探过来准确落到他身上，卫瑾休单手无奈地扶住额头，“……阿离，松开吧，我们被发现了。”另一只手上稍微使劲，轻巧地把她拽起来，飞快挪位置远离了原地。 沈笑离被拎着避开的同时，耳边‘嘭’地一声巨响，无念重新裹上了黑袍，与换上了满面肃杀气息的燕若出现在爆炸的尘烟里。 “好快。”燕若讶异于暗中窥视之人躲闪的速度，这让他们知道了对手的难缠和给自己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两个人，一男一女，是卫瑾休和沈笑离。”无念丢掉手里石化趋势的一只小鸟，眸色阴郁下来，沉声道。 多亏这里的湖水养人，鸟儿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也因此长得比其他同类发展更加聪明有灵性，所以他在窃取它信息的时候，出乎意料的看到了鸟脑袋中有两个清晰的人影，一个颀长，一个娇小。 “这对师徒还有完没完了。”燕若眉头骤拧，脸色不佳地吐槽，已经忘了是他们先跟踪人家试图挑事了。 卫瑾休跟沈笑离也不知在这儿看了多久，只没料到他隐藏多年的真容竟让他们如此轻而易举地就瞧见了，这叫他心头窝着股无名火，憋屈得不行。 偏偏燕若还在边上喋喋不休地添油加火，“嘿，你说这徒弟讨人厌就算了，怎么当师父的也跟着作，好歹顶着个高人的名头，也不臊得慌。” 下一刻，他仅在偏头的那瞬间，身后的树干上‘噗噗噗’定入了三颗……花生米。 “西南方。” 震落的树叶还未掉在地上，无念已然快如闪电地向将才花生米射出的方向掠去。 燕若也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树林在那霎有着短暂诡异的静谧，不出意料，茂密的林子传出有人交手的声音，眸底最后一丝儒雅气息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黑至骇人的旋转形波纹。 以他为中心的生物如同被抽去了神智变成了木偶，窸窸窣窣是软骨冷血动物爬行的动静。 “喂，你把我的花花绿绿怎么了！” 肩膀突兀让人使劲儿一拍，少女的娇喝声夹杂着质问和怒意。燕若身子一歪险些摔倒的时刻脑中只有一个问题。 ——这妞力气是有多大！ “你……” 燕若稳住身形震惊地看着她，不受他思想束缚的影响，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她的功力远远在自己之上不知甩好几条街！ 聚集的蛇群也恍然如梦初醒，探起前半截蛇身你看我我看你，最终在两条颜色艳丽的红色小蛇与通体碧绿的小蛇驱赶下，又默默地散去。 “花花绿绿，过来。”蓝衣少女看她的宠物恢复了正常，乌溜溜的水眸立即弯成了月牙状，欢快地拍了拍手召唤着它们。 沈笑离趴在树冠大气不敢出，燕若的能力简直和无念一样邪门啊，不过这妹子也是朵不可多得的奇葩，若是能把她拉拢到自己这一边，那……(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不好意思劲儿大了 ps：无念掀桌：等于说我被男主打脸，只是因、为、我、帅？！！ ————————————————————————————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哦哦哦哦哦哦求赏求订，爱你们！d=====(￣▽￣*)b “敢不敢不打脸！敢不敢！”数十回合后无念终于绷不住了，捂着脑袋急得跳脚气急败坏的大叫，成功吸引了这头只差见约见双方家长的燕若和蓝衣妹子的注意力。 “呀，你朋友好像有麻烦。”少女天真的大眼朝声音来源望了望，轻微的蹙了蹙秀眉一脸为难，“我还想和燕若聊天，原来外面的世界这么精彩……”她憧憬地感叹了句，嘟起红唇接着道，“我们先去帮你朋友，再接着谈坤山六怪的传奇故事好不好？” 燕若跟小姑娘可谓相谈甚欢，平白让无念的惨叫打断后心道这厮也太不经揍了，不过现下也不能太表露出来，只得做出担忧的模样谦谦附和，温声道：“也好，在下与姑娘就先约好了。” “小丫头别信，我当初也是被这货炉火纯青的演技蒙蔽智慧的双眼啊！”沈笑离一瞧就知道蓝衣少女不是个普通角色，她要帮着燕若对付师父这还了得，情急之下赶忙喊出声制止。 自己单挑燕若肯定没问题，她若不是内力锁了还用躲躲藏藏？想到这儿胆子大了不少，在燕若冷下的面色中泰然自若地跳到了地面。 “燕若大哥，你狠心抛下嫂子，就是为了方便你在外拈花惹草吗？能别祸害人小姑娘嘛。” 沈笑离必杀技之一，胡编乱造泼脏水。 鄙夷的眼神和唾弃的语气都十分到位。蓝衣少女‘呀’了一声，脚下倒是下意识地朝她的方位挪了几步，涨红了俏脸惊诧道：“你，你家中已有妻室？” 燕若一愣，心中已把沈笑离全家问候了一道，面上还微笑着好脾气回道：“沈姑娘，我早已与你说清楚。你我不合适。你又何必对在下穷追不舍，更甚是来编造些子虚乌有的故事来污我名声。” 他本就长相清俊泛着股子令人舒坦的书生卷气，此刻彬彬有礼的解释看起来也很有可信度。蓝衣少女一时陷入了迷惑。 “要不你们打一架吧，谁赢了我听谁的。”这下换燕若和沈笑离傻眼了，这丫头翘起唇角面上一片无害，沈笑离却怎么瞧都像对方有故意把他们往沟带的嫌疑。 等等。这副顶着张童叟无欺的纯真面孔到处坑爹的样子，怎么和儿子那么像啊喂！ “轰——” 巨响打断了他们的思绪。众人只见一团黑影同流星般掠过，狠狠地撞击在了足有两米‘粗’的大树上，实实在在地落到了地面。 咔嚓脆响。 随即来的是由被折断树木如多米诺骨牌一般引起的倒塌。 …… 在沈笑离与燕若一等人惊呆了的表情中，卫瑾休慢条斯理地理着弄皱的衣袖出现在了所有人视线里。 他漫不经心地掀起眼脸扫了眼单方面平整的树林。毫无歉意地挑了挑眉，声音微小带着点儿出乎意料，颇有自言自语的感觉：“嘶。劲儿好像不小心用大了。” 燕若肩头一颤，连忙飞奔过去查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无念。双眼含泪：“灿灿，你丫还是活的啵？” 这货要是死了，该怎么回去跟老大他们交代唷！ “咳，咳咳咳……”无念卡出一口鲜血，虚起紫色的漂亮眼眸恹恹道：“老四，你是要晃死我么，咳咳咳……” 最后一句话似是耗尽了他仅剩的所有气力，话毕，无念脑袋一歪，陷入了昏迷。 “公子，我叫零姬，你刚刚掀倒的大树全是我家的，是要赔的！”蓝衣少女不知何时溜到卫瑾休跟前去刷存在感了，她跳起来指了指东倒西歪的一片树木，亮晶晶的眸子盯着卫瑾休一眨不眨，闪耀着几许诡谲的光亮。 沈笑离两眼一瞪，我去，这妞哪儿冒出来的就酱望着她师父眼冒红心，还要不要节操了！ 卫瑾休陷入了困顿，将才动手的时候记着阿离好像对无念的容貌很感兴趣，一时间下手就没轻没重起来，确实不该。他沉吟少时，抬头问零姬：“大概多少银子？” 零姬见他搭话，明艳的脸蛋儿立即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这里的每一株皆是百年老树，从小苗长到参天即是不易了，且我与它们都有了或多或少的感情，毁坏一棵树，就算你百两——黄金，现在这里大约有二十棵，所以……”她故意留了半截话，但眼神已经把意思表达的很明显了。 燕若在一旁听得暗爽，嘿，叫你揍我兄弟，该！ 哪料卫瑾休直接提步朝无念走来，在燕若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抵抗里，强行摘下了无念十个手指头上的戒指。 “给你。” 燕若紧接着看到无念悄无声息的睁开布满血丝的眼，死死瞪着卫瑾休的背影咬牙切齿，用口型骂道：“禽兽！还我紫葡萄！” 卫瑾休蓦地回头，无念瞬间进入昏迷状态，小媳妇状软哒哒地依在燕若怀里。 无辜的燕同学让卫瑾休一个冰冷的眼神丢过来，欲哭无泪。 搂着无念的手偷偷使劲掐了掐，我靠，有你这么坑队友的吗！ 无念腰间一阵扭曲的痛意袭上大脑，偏生卫瑾休的视线还流连在他脸上还不敢显出异样，否则就真要逼他揭开老底本事来一决胜负了。 好久，卫瑾休才慢吞吞转过身，把镶满了宝石的戒指指环交到了零姬手中，“够了吗？” 十个圈儿，每一个都是顶尖的宝贝，连他一个外行人都能分辨出来的好东西，零姬却扁着嘴有些嫌弃的撇开脸，“人家不要钱，只要你带零姬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闯荡江湖，好不好。”她粉扑扑的小脸上写着兴奋和期待，水洗过的清澈眼眸荡着盈盈的碧波，可爱的模样任凭谁都不忍心拒绝。 “嗯！哼！”沈笑离怒目大声干咳一声，大摇大摆地走上来，路过零姬时更是挑衅地用肩膀撞过她，继而挽住卫瑾休的手臂娇羞道：“不好意思，他也有妻室了。”然后脸一变，面无表情地指着一边的无念和燕若，“那两个，卷毛的家里很有钱，蹲着的那个特会哄人，建议你从中挑一个。不、过、他，不行。” 沈笑离向前一步挡在卫瑾休身前，像只被抢了心爱之物的小狮子，张牙舞爪的朝对手宣告着占有权。(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脸都不要了 在场的五个人，除了卫瑾休和沈笑离，都特么保持石化姿势僵住了。 燕若：卫瑾休没有反驳，他都听见了看见了什么，我去老子不会被灭口吧！！！ 无念：同上！！！这对坑师坑徒是要公开师徒恋的节奏啊！话说他们还有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做不出来！ 零姬：为什么长得帅的男人都有对象了，好心塞—— “师父，要不我们找个吉日赶紧把喜事办了吧。”长得太招摇，一不留神就让人盯上，她还不得天天提心吊胆。沈笑离仗着自己正在气头上，用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趴在卫瑾休耳边低语，一双眼直溜溜地瞪着零姬，活跟防贼一般。 卫瑾休微微俯下的身子倏地顿住，错过头垂下三千墨发，盯着近在咫尺的沈笑离俊目微眯，黑眸深处酝着的莫名情绪汹涌翻滚。 沈笑离被他的眼神一惊，下意识的想要退开几步，却被卫瑾休伸手擒住下颚捏了回来，迫使她不得不抬起下巴直视他的眼。沈笑离垮下一张脸心生怯意，这样危险的眼神，明明是师父醉了酒才会出现的好伐！！！ 其余几人也不约而同地察觉到了卫瑾休的变化，登时被他气场镇住不敢吱声，气氛一时陷入了诡谲的静谧。 “阿离，你方才，是在跟为师求亲吗？” 对啊，你愿意给我生猴子吗？ 她刚才是这个意思吧…… 沈笑离噤声了，猜测不透师父这是高兴还是生气没了勇气承认。 “是！” “是！” “是！” 看正主一副欲言又止的便秘状，旁观的坐不住了，异口同声地替她回了话。 卫瑾休闻声目光沉沉地飘了过去，鼻腔威胁性地发出一声轻哼。搭腔的熊孩子们立马盯石头的盯石头，玩儿蛇的玩儿蛇，装晕的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装晕。 “阿离。”卫瑾休此刻似乎十分有耐心，清冽低沉的嗓音捎上了几分诱哄的味道。 平时脸皮不是挺厚嘛，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传来，沈笑离敏锐地听出了里头蕴意十足的失望和心寒，都这个点儿了还不明白卫瑾休的心思。那她与他朝夕相处的十几年都白活了。片刻的纠结之后。沈笑离握紧拳头挺起胸脯，铿锵有力道：“师！父！嫁！我！”。 沈笑离吼完这句话就死死闭着眼睛不敢再看他的脸色，这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把卫瑾休逗乐了。看她因害羞而憋地通红的耳根，卫瑾休饱满的唇瓣微挑，露出满意的神色。 “嫁给她，嫁给她！” 卫大大清了清嗓刚要接话。几道突兀的声音不宜场合地岔了进来，酝酿的情绪叫这么一打断。暧昧旖旎都散了个七七八八。 “你等等。”卫瑾休亲昵地用鼻尖碰了碰她的脸蛋，双眼的温柔都能溢出水来，沈笑离受宠若惊，呆愣愣的点头。 得到了回应。卫瑾休愉悦的笑了笑，转过身，神情瞬间变得戾气四溢。冰冷的视线落在几个看热闹的熊孩子身上，令人不由自主心生胆寒。 衣袍一撩。卫瑾休抬起一条大长腿不紧不慢地踩在了就近的大石头上，“你们谁先来？恩？” 被问话的众人皆是低垂着脑袋唯唯诺诺，好在他们搭腔的话还算合他意，所以卫瑾休只是稍微用了点武力把燕若那三个家伙丢了出去。 清完场后整个地方安静了不少，说实在的，这里的花草繁茂有山有水鸟语花香，风景还挺适合小情侣约约会，机智如卫大大，自是不会放弃这么个好机会，以至于和真正的圣水失之交臂。 零姬的出现在燕若和无念的意料之外，本以为守护者会是个老头子或者是个隐居的怪人，届时联手把他弄死再控制圣泉就行，却没道是个这般灵秀的小姑娘，两人一时拿不定主意了。 “问出圣泉的下落，然后呢？” “打晕她？然后我俩就这么走了？” ……不甘心啊。 无念与燕若默契的对望一眼，同时偷偷用眼神瞄了在水中畅游的零姬，“啧，这身段，这小腰，极品啊。” “诶，灿灿，跑题了。”燕若干咳两声提醒道，况且零姬已经和他有约了好麽，你肖想个什么劲儿。 就在他们岸上纠结的时间，零姬哗啦一声冒出水面，乌发白肤，水光的折射下漂亮的红唇闪动，清脆的笑声飘来，如同乐器敲击时的动人音符。 “你们果然还是冲着圣水来的，看在你给我讲过故事的份儿上本姑娘饶你一命，再者……”她水汪汪大眼定定的瞧着燕若和无念，欣赏完他们脸上的惊诧，似笑非笑，“我能听到你们的对话很难以置信吗？直接告诉你们吧，圣水，除了我，没人能找得到。” “不可能。”燕若收起了吃惊的表情恢复常态反驳道：“按照书中所示，圣水就在附近，否则这里的植物动物绝不会生长的这样茂盛和聪慧。” “书？”零姬嗤笑着摇了摇头，“尽管不知道书是什么，不过很显然它说的并不全面。”零姬说完钻入了水中，身姿敏捷，眨眼就游到岸边慢吞吞地上了岸。 “无念是吗？你对这池湖水怎么看？”她忽然发问，眼睛漠然的望着湖水翘起抹略微恶劣的笑容。 无念被点到名，随着她的视线看向了清幽幽的宽阔水面，陡然想起落到湖里那一刻的剧烈烧灼感，头皮一麻，立马蹙起眉警惕道：“什么意思？” “对于很多人来说，它就是圣水，你练的是邪功吧？到里头洗洗澡是不是很爽？”零姬声音很轻，小到让人觉得只是错觉。“啊……其实我练得也是邪功呢……” ！ 无念猛的听懂了她的意思，面色苍白嘴唇嗫嚅半晌吐不出一个字来。 “嘻嘻，不信吗？第一次沾水我也跟你一样痛呢，习惯了就好，暂且当你来是为了改邪归正吧，那燕若要圣水目的又是什么呢？是朋友情深，帮兄弟得到重生的机会？” ……我只是好奇你信不信？好吧，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不信，我还是不说了。 燕若沉默着没有答话。 “是一己私欲，我说的没错吧。”零姬梳理着长发的动作一停，缓下手放在了湖面，蓝色的气流在她的手心晕开，刺啦刺啦细小的声响钻进燕若无念的耳朵，就在他们拉起警戒以为零姬要对他们动手时，水面上泛起了一层白烟，而后结了一层朦朦的冰。 她轻轻敲击了两下冰面，背后凝结的山涧冻结的溪流哗啦啦地碎开掉在冰面积成了一座小山，露出了被水流遮掩的隐秘山洞——和里面几大堆触目惊心的森森白骨。 “呐，他们都是来找圣水的，不过都熬不住湖水的‘蚀心之痛’被活活疼死的，我把这些人全部搬到了山洞，也多亏了他们，我的花花绿绿才能长得这么强壮。”她开心地举起双臂笑的纯真，两条颜色鲜艳只有筷长的小蛇在她莹白的藕臂上攀附着吐了吐信子，似是在认同她的话，不带温度的金色竖瞳在燕若无念身上打着转，那看食物的眼神令二人脸色一度僵了僵。 “如今整个湖水的净化能力都被我吸收了，换句话说，这儿只要没有我，就会变作一片平淡无奇的森林罢了。” 零姬手势一收，湖面霎时融化，静止的水流再度欢畅的落进湖中，盖住了山洞的骇人景象。 “呀，你们现在知道了我的秘密，那可怎么办才好！”零姬故作恍然地一击掌，懊恼的可爱模样却掩不住眸中的缕缕寒意。 无念一阵无语，妹子，是你在那里巴拉巴拉的一直说，but、我们根本没说要听啊！！！ “这位姑娘。”他赶紧截住她的话切入正题，“你先确定我们三个联手能搞定里头内个白衣服的，不然咱们有话明讲，别拐弯抹角行不？一会儿等他和他宝贝徒弟腻歪完，跑出来追究起我们三个出现的原因来，到时候你们谁有能耐扛打谁去啊。” 零姬嘴一扁，不服气地扬了扬下巴深吸一口气道：“我就想说我要和你们出去本姑娘不想呆在这个深山野林孤老终身世界那么大我要去看看！” “好啊。” 燕若考都没考虑直接答应了。 零姬：……告诉老娘你为何这么爽快？ 燕若温雅一笑：颜值好武力高移动型圣水源，求你跟我们一起还来不及，谁还花时间去考虑？ 零姬：(╯‵□′)╯︵┻━┻卧槽，那本姑娘讲这么多话都特么没有意义？！ 燕若：有的，至少我们知道了你是个移动的圣水源。 无念插话：并且找到了多年人口失踪案的真相和真凶。 零姬：…… “既然达成共识，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零姬不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吗？我们现在就启程回夜尧，一路游玩与歆儿会和，怎么样？”燕若遥遥看了眼卫瑾休沈笑离所处的位置，果断提议。 零姬也不废话，两三下烘干了衣物，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生长了十余年的地方，头也不回的跟着燕若无念离开了。 殊不知，在他们走后不久，向来以茂密繁荣为奇观的树林，竟有了枯黄衰败的迹象。(未完待续。) ps：第一回写三千+的章节，龙龙，我因为你破例了！╭(╯^╰)╮断更的有点久，谢谢亲爱的们还不离不弃的跟着本王，感动哭/(tot)/~~抱住(*￣3)(e￣*) 第一百三十二章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师父，我我我暂时还没有聘礼，而且……两位长老知道了会不会反对我们呀？”沈笑离腼腆着脸羞涩地刚说完，周围的大树就十分应景地撒下了诸多树叶，随着微风在空中窸窣飘零，宛若一只只调皮的蝴蝶飘飘然然地落到四处，很是好看。 直到…… “长老那边（被落下的树叶挡住），你不必担心（挡住+1），为师（挡住+2），自有安排。” “既然，呸（叶子飞进嘴），师父，呸（飞进嘴+1），你都这样，呸（飞进嘴+2），卧槽，这叶子还有完没完了！”沈笑离在连续咬了三张树叶后开启了暴走模式，她抓狂的抱住罪魁祸首树干使劲儿的晃荡，结果咔嚓一下就把大树给……拔了起来？ 沈笑离一顿，僵住手臂不敢再有动作了，瞪大眼茫然的望向卫瑾休“是我发泄的方式不对吗？” 不仅如此，四面所有葱郁的树木花草皆数迅速枯黄，前一刻还是朝气磅礴，眨眼就如同老态龙钟的迟暮老人没了生机。 一切发生的太过诡异，空气静谧的可怕。 卫瑾休脚下微动，散开的识海立即覆盖了大部分土地，探到的消息却也叫他有些心惊。 附近所有的活物，生命几乎都在以不可思议的趋势流失，很快这里就会成为一片死寂的荒林。 不管怎么说先离开这个地方总没错，“阿离，跟上。” “师父——” “他们三个早就走了。” “师父——” “你要找的圣水关键应该在那个蓝衣少女身上。” “师父——” “嗯？” “……我忘了我想说啥了。”沈笑离一脸蛋疼，怎么她才开了个头师父就知道她想问什么，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 卫瑾休回过头。哑然失笑。 傻丫头，我远比你想的还要了解你…… 两人身手敏捷的穿梭在枝桠丛生的林间，与从前不同的是，卫瑾休会一直保持在她左边稍前的距离，把绝对安全的位置留给沈笑离，而不是如往常那般兀自走在前头，等沈笑离落后一大截再停在原地等她。 虽说只是一些小事。但足以证明她在卫瑾休心中的分量更加今非昔比。 直至两眼飞速倒退的景象已渐渐正常。卫瑾休才收势减缓动作，停下疾速飞跃悠然站定，随后转身。干净白皙的手指轻柔地嵌入沈笑离乌黑的秀发，体贴的替她整理好垂落的几丝乱发，“为师自己身体情况自是清楚，你再仔细想想。那日苏折歆和你一起的时候还有没有一些奇怪的举动。” 卫瑾休语气突然认真起来，明显是从上次沈笑离回来之后就发现了什么不对劲。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能嗅到你身上一抹若有若无的迷迭香气味，”他说罢，还弯下腰凑近沈笑离，在她颈项仔细闻了闻。 灼热的呼吸打在敏感的颈间。仿佛一股酥麻的电流漾开流至心脏，沈笑离不禁缩了缩脖子偏头道：“我都洗了这么多次了，不可能没洗掉啊。”她抬起袖子周身检查了一遍。结果是没有异样。 “看来还得抽时间回清禹山麻烦小神医一趟。”虽说略懂医术皮毛的他也没看出端倪，但事情看起来并不像表面的那么简单。至少普通的香不会引起他情绪的变动，更至于营造出他对阿离的厌恶感。 如果解决不了，怕终有一天会伤到阿离，想到这里，卫瑾休眼底闪过一丝寒芒。苏折歆，既然把主意打到了他的头上，那么就要准备好应付出的所有代价。 “师父？”沈笑离捏住他的袖子拉了拉，皱起眉头目露担忧的盯着他。刚才师父骤然释出的浓烈杀机叫她心有余悸，见卫瑾休回神，沈笑离讨好地笑着握紧他的手掌，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想到什么了？” 这孩子被吓着了。 卫瑾休敛住思绪，视线落到她腹肌以上脖子以下的部位，勾起嘴角叹息般地戏谑道：“没什么，想阿离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养了十余载，为师有些心急啊……” …… 小爷听懂了怎么破！ “我早就长大了！我早就长大了！我早就！长！大！了！”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沈笑离涨红着脸，硬是扯着嗓门吼出了这句话。 卫瑾休当时的表情是这样的：0_0 愣了片刻，他半握拳放在唇边掩饰性地咳了两声，精致的眉眼上是掩藏不住的笑意：“却是不想阿离是这样急了，怪为师思虑不周，医术记载女子若是这方面发育缓慢。”他顿了顿，嘴角弧度加深：“要多加按摩。” …… 流、氓、 沈笑离咬牙切齿地往地上‘呸’了一声，大步流星去了前面，留给卫瑾休一个气鼓鼓的身影。 啧，他家阿离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卫瑾休愉悦的眯起眼，提步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 “糖葫芦好吃，酸酸甜甜的，味道好赞！”零姬扛着插满了冰糖葫芦的木棒，欢快地在集市上四处观望，夸赞的当口也不忘继续朝娇艳的小嘴里头又塞一颗，红彤彤裹上一层糖浆的山楂在她口中融化咀嚼，似乎连味道都变得更加诱人，就连一向对甜食不来电的燕若也有些心动了。 “零姬姑娘，还是在下来扛吧，你一个弱女子拿着这么个庞然大物，实是不雅。”燕若强制自己把目光从零姬红唇上挪开，转而对上她乌溜溜的大眼。 “不用，再来两旦我也吃的完！”说完还生怕燕若不信一般，零姬把肩部的木棍轻松的掂了掂，俏皮地眨了眨眼：“你们身上还有银子吗？我想再买一些。” 帽檐下看不到脸的无念翻了个白眼，吐槽道：燕兄，你丫是去请了尊仙人回来，没事作什么死啊？ 燕若取下腰间沉甸甸的钱袋递给零姬，对周遭投来或惊艳或不怀好意的眼神无奈苦笑，压低音量道：“这一路太过招摇，我们一会儿到客栈歇脚的时候先稍做乔装。” 零姬爽朗的点点头，“没问题呀。” 没…… 问题呀…… “灿灿，我怎么觉得零姬姑娘上了妆，换了艳丽的衣裳之后更加引人注目了？” “你可以先叫我教主。” “别吃葡萄了，我说正经的！”燕若望着前头衣饰华美红衣浓妆的零姬，又看了看漫不经心的无念，眉心突突跳个不停。 无念轻飘飘的扫了他一眼，“你自己作的，怨谁？女人对那些外表华丽的东西最没抵抗，你竟敢把所有的银两全交给她，不是摆明了叫人尽情挥霍嘛。”况且是个被关了这么久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我竟无言以对。 燕若悔不当初，“那现在怎么办？” “别问我，本教主烦着呢。”无念像赶苍蝇般厌烦的挥了挥手，大爷的我先前损失的十个价值连城的指环还没找你赔呢，哪儿有心情陪你添堵。 燕若扶额，直至入夜，他赶走了最后一批前来试图‘骚’扰零姬的登徒子，疲惫的回了房间，倒在榻上揉着天阳穴嘀咕道：“这群人倒真是不怕事儿，丫头手里那两条小蛇一看就不好惹，去了可不只有白白送死的份儿？” “对呀，可惜今天一个人都没有送上门来，全让你赶跑了。”狡黠的女声接过了话，笑嘻嘻地盯着被她吓了一跳的燕若，晃了晃手里的小瓶。 “零姬姑娘，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漆黑骇人的眸子在看清来人后恢复往日的儒雅，燕若撤去了下意识开启的能力，好脾气道：“下次不介意打声招呼，不然在下怕失手伤到姑娘。” “伤到我？哈哈！~你是在开……”零姬的话还未说完，就感觉两道凉凉的东西从手臂上滑落了下去，低头一瞧赫然觉察到花花绿绿意识不清的掉到了地上，软趴趴的没了动静。 零姬说笑的表情一收，急忙拾起小蛇唤了好几声，却没得到任何回应。再抬头时，眸底已染上一层寒冰，“燕若，你杀了我的花花绿绿。” “姑娘误会了，只是暂时的催眠而已。”燕若无害的轻轻笑开，温声解释了一遍，就在音落的同一时刻，两条小蛇迷迷糊糊的晃着脑袋睁开了眼，迷茫望了望四周，彻底清醒后又懒洋洋地攀上了她的手上一动不动，乍一看还以为是两圈款式新颖的手镯。 紧绷的气氛倏然化开，零姬重新扬起了笑脸，掏出一枚剔透的小玉瓶扔给燕若，“呐，这是今天的报酬，才买的漂亮瓶子，算便宜你了。” 燕若接过握在手中，感觉到了里头液体晃动的迹象，脑袋有些懵，“我拿来没用啊……”喃喃说完，猛的反应过来里头装的是什么，按捺下心头的狂喜先道了谢。 “不用谢我，那是你应得的。我家花花绿绿今天都没吃东西呢，没精打采的，我出去给它们觅食，一会儿就回来。”零姬都踩上窗沿了，忽然想起这件事儿来，回头交代完不等燕若回应，跃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燕若长项不在于拳脚功夫，自是追不上她的，人生地不熟的怕零姬惹祸上身不说，更怕她的能力被人知晓，在江湖中必会掀起轩然大浪。无法，他又披上外衣匆匆忙忙跑向了无念的屋子……(未完待续。) ps：我的内心是崩溃的，我的内心是崩溃的，我的内心是崩溃的，重要的事情说三遍！（顺便求赏，看我勤劳的三千+！！！哼，没有香吻我就趴在地上不起来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我是吃素的 “处理干净。”段云欢冷漠看着地上体温渐凉的尸体，把没沾上一丝血迹的利刃丢在了一旁，慢悠悠地揉着许久未活动的手腕。 “是，门主。”回话的黑衣人左肩绣着一枚鲜色的火焰，单膝撑手跪地恭敬应声，利落地扛起人快速消失在原地。 这次的任务也不算棘手，他只是在七煞门闲的无聊了，从中随意挑了支一等杀手的队伍凑凑热闹。而今目标人物被解决了，心头却倍感无趣依旧浮躁，总想趟点浑水来舒展舒展筋骨，这现象俗称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 噗通—— 像是配合段云欢的心思，适才被他派下去收拾残局的属下，叫人跟扔垃圾一样甩了回来，发出撞击的闷响后在地下滚了好几转，停在段云欢的金丝云纹靴前半尺处。 凤目一改先前的懒散，锐利的视线猛然往暗处射去，稳稳定在某处，“滚出来。” “咦？男的！” 段云欢眼露吃惊，来人的声音听起来有少女独有的甜美和天真，感觉不到一点恶意，“是男是女，阁下何不出来亲自验验？”他话锋一转，身体跟没骨头似的软软倚在桩上语调轻佻的提议道，一袭红衣映的雪白的肤色更加艳丽，媚态横生。 嘶~ 躲在黑暗中的人让他雌雄莫辨的绝色容颜惊得倒吸了口凉气，下一刻，同是一身艳色装扮的零姬，迫不及待地从朦胧不清的暗影里钻了出来，娇小的身形完全展现在了空气中。 “大美人，你唇上的胭脂是在哪里买的，我好喜欢！”她小跑到段云欢跟前。想要伸手摸摸对方线条性感的红唇是否涂了东西。不过抬起的小手却在即将触碰到他的霎那停住，神秘兮兮地用力吸了两口气，疑惑道：“什么味儿，好香啊……” 然后眼前的段云欢的图案变为了晃动模糊的多重人影，最后眼皮越来越重，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到底是涉世未深，依仗着一身本事自认为无人能敌的傻货。看着姿色不错。年纪瞧起来也还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不过他没想明白的是。就这么点药量都能放倒的女人，居然能独自一人对上一等杀手并全身而退。 真是，不可思议…… “有意思。” 脚尖踢了踢已然没知觉的零姬。段云欢削葱般的玉指轻点着下唇，狭长的眼尾闪烁着零星的碎光，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 大美人，啧。这个新称呼倒是不错。 段云欢蹲下‘身’子把手探到她的腰间，打算亲自把她带走。忽然余光瞥见细如筷身。一红一绿奇怪生物快如惊雷地朝自己袭来，纵身闪开的瞬息也不忘挑起就近的小石子向它们踹去。 段美人的命中率很高，等他认出击晕的是两条短小的毒蛇时，对零姬的好奇也随之越浓。 “秘密还不少嘛……”他折下一截树枝把零姬从头到脚检查了遍。除了翻出来一小袋糖葫芦的山楂球外，就是些女孩子平常用的水粉饰物之类的，段云欢咂舌道。“爱好倒是没什么特别的。” 哈，果然最喜欢的还是小梅儿那没良心的小东西。 想到沈笑离。那段他努力想要忘记的故事，又被掩埋深处的回忆给挖了出来，心头缭绕着股酸酸涩涩的感觉，有些不是滋味。 这么久了，还就真没给他捎过一封信…… “找到了吗？” 燕若拭去额际的细汗，素来整洁明净的衣袍，因为找人搞得凌乱狼狈不说，让他着急的是此刻距离零姬失踪，已经快两个时辰了。 “没有。”无念面上还算平静，声音没有多大起伏，可也是窃取到第五个人的脑中信息了，也就是说，为了找零姬，有五个无辜的人平白丢了命。 燕若虽是焦急，却并不赞同无念的做法，“灿灿，咱们问问就算了，何必取人性命。” 无念默了默没吱声，燕若不了解，自己强制窥视了人的记忆远比活人回答的准确和全面，这些平民都是没有习过武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无念的手法过于简单粗暴，普通人自是承受不起他施加于脑的霸道压迫劲儿，大脑瞬间停止运转脑死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但很可惜，由于夜深缘故这条街的人不是很多，仅剩的几个也叫无念解决了，现在只能断定零姬没到这边来，可到底去了哪里，又是个未知数。 “燕兄，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你了吧？”看燕若一脸颓然，无念语气轻快地打趣道，“本想在零姬身上谋利，不料人家用了你的银两直接走人，不舒坦是肯定的，想开些，别愁眉苦脸了。”何必大半夜在外头吹冷风受气呢？ 燕若闻言面色也不好，他紧了紧衣领，避免寒风继续溜进领口，皱眉沉声道：“不会，我们知道她的底细，她又没你我的把柄，会轻易离开？再者，人生地不熟，还不如随着我们二人有吃有喝。她只说要去给蛇儿找吃的，这话时她的眼睛告诉我并不是在敷衍，故零姬姑娘该是迷路了，或者……遇到了麻烦。”说完，他眉宇间的忧虑更重了。 即使是迷路，两个时辰也足够她找回来了，现在都没见到人，只能说明是第二种情况了。 燕若能看透人心，也能蛊惑其为己所用。 这两种能力都极其费神，所以到如今也不具备习武者的体质。外表看起来温文无害，却是个心思缜密之人。他在零姬身上用了‘读心之术’，怕也是对小丫头有防心的。 “也罢，先回去梳理一番，明日打听附近有没有遇害或离奇不见的人口。”她要给花花绿绿弄吃食，总要挑人下手吧，照零姬在圣泉林中所述，两条蛇儿自小就是食用人肉，她又对花花绿绿相当宠爱，这次也定不会例外。“哎，倒是不知蛇儿们竟和你一样重口，居然食人……” 无念无辜躺枪，不服气的反驳：“喂喂喂，本教主是吃素的好伐——！” 呸，谁信。 那天收拾了两个嘲笑自己的小喽啰突然肚子饿，顺手买了几个韭菜馅儿的包子，结果菜叶卡牙缝了，他就只是稍微清洁了一下，就背上了个食人族的黑锅，说出来估计都没人信，太心塞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我最爱的只有葡萄好不好。” “我就笑笑，不发表任何言论。” “……”笑得这么欠，真特么想吐你一脸狗屎。 翌日，可能是心里转这事儿两人都睡得不是很安稳，顶着黑眼圈草草梳洗后就出了客栈分头行动。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无念他们找到了一点线索，这里地下银莊的东家死了，本来不知道是谁做的，但是他在院中找到了两条眼熟的爬行动物。 由于体型小不怎么显眼，无念从草堆中捏住它们的七寸倒提起来仔细瞧了瞧，细细的蛇身用忽略不计的力度挣扎了一番，又无法地垂了下去。还好，只是被什么坚硬物打晕了，还活着。 燕若仍旧空手而归一无所获，所幸无念带回了点好消息，花花绿绿不知跟在灵姬身边多久了，灵智又不同于普通蛇类，靠着气息能不能寻到它的主人，只能姑且一试了。 “零姬这么宝贝你们，居然把丢在了草堆里，昨晚到底遇到什么了？”无念用指尖戳了戳花花的脑袋，在它要反扑的时候飞快掐住七寸嘚瑟道：“畜生，敢在本教主面前放肆，信不信老子不帮你找你人了。” 无念随口一说，却惊奇的发现花花张开毒牙凶狠的模样瞬间焉了下去，颓靡地耷拉着小三角头，停顿半拍后狗腿的蹭蹭了他的手。 卧卧卧卧槽，这货成精了。 “燕兄，让这两个小家伙带路没准儿真能行，它们可以听懂人语！”无念跟个发现新大陆的二愣子一样惊叫出声，蹦起来摘掉帽子面露兴奋之色，紫宝石般的漂亮眼眸开心的眯成月牙形，使劲儿拍着燕若的肩膀示意他快看。 “灿灿你是想锤死我吗！”燕若不留神让他连拍数下，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我不聋，再者，控蛇于我来说也不是难事，有大脑的人只要功力在我之下都不成问题的，但消耗自身体能过重，所以我才很少使用。”他动了动胳膊，移到安全区域解释道。 “是吗，我还以为你只能操纵没有智商和意识的傀儡呢，没想到这么厉害。”无念语气钦佩，可说出来的话却怎么听怎么像讽刺。 燕若默默咽下胸口的闷气转开话题，跟蛇儿沟通起来…… “七煞门——”好耳熟。 无念和燕若伏在密丛中拨开一道缝隙瞧了瞧眼前的情形，最后视线停在了朱红色奢华大门上头檀香木纹刻的三个字上，字迹强劲，落尾间不乏令人望而却步的血腥味道和戾气，如此大气霸道的书写，该是出自门主段云欢之手。 视线相交一刹，皆是深深的蹙起了眉。 千焰第一杀手组织。 貌似……还和歆儿有仇？(未完待续。) ps：。。。好想把无念和燕若凑一对，咳咳咳，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第一百三十四章 吓死宝宝了 ps：咦……我更新了~谢谢大修和熊宝一直的支持~么么哒 “啧，又是个难缠的角色。” 无念摇头轻嗤了一声，突然脸色一凝，神色紧张的翻找暗袖后，取出了颗紫溜溜的大葡萄塞进了嘴里，入口之后眯起那双满含异域风情的眼，一副醉生梦死的享受模样。 燕若额角滑下几道黑线，转念心思又从他哪里能揣这么多葡萄上头挪到了正题，回想着脑海中有用的讯息，优柔的眉宇间愁云不散。 七煞门的杀手分了三六九等，二等以上的杀手他就不能朝对方使用控制，只能试着催眠。然这些都是次要的，本来对于歆儿和七杀门结怨一事，他是比较赞成双方和解，毕竟这个杀手组织的实力和名声都在那儿，成为敌人真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但是零姬那丫头，目前来看实力深不可测，稍作培养的话，以后对坤山乃至夜尧也能称得上是很大的帮手。 在得罪七煞门和拉拢零姬之间，两者利弊权衡下来很难取舍，这才是令他头疼的地方。 “我们还进去不？”无念看他眉头‘川’字的褶子都能夹死只蚊子了，不由压低音量关切问道。燕若瞧着他那光有其表的榆木脑袋，没好气地瞪过去，当机立断，“废话，当然要，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功夫在我之上，应该能进入一等杀手区域，你去侵入他们大脑探探消息。” …… “你这么看着我作甚？莫不是不想去吧？”燕若见他不动，立马拉下脸推了推他催促道。 无念不满地龇了龇牙，啐了他一口。 你真当夺识这种有违天道的功法是随时随地无限用的了？ 嫌弃地拍开对方的手，无念脸上神秘的表情亦是掩不住的傲色：“你想多了。亏咱还搭档了那么久，不会真忘了我另一个身份是什么了吧？” 燕若听地莫名其妙，这货的身份多得能从河东排到河西，你特么说的哪一个。 估计是他的眼神太过玄幻，无念也意识到自己话里的bug，深吸一气沉着道：“千、面、郎、君——” 燕若神情从茫然逐渐转为惊喜，倏地激动的握住他双手险些热泪盈眶。“对呀。这么重要的事我居然忘记了，你到了内院一定要注意安全，假冒段云欢时更要小心不要露了马脚。救出零姬就全权拜托给你了！” 卧槽，这贱人又打算坑队友。 无语一阵，无念不情不愿地拉下帷帽，缓缓露出一张倾城惊世的绝色容颜。 男子上挑的眼尾泛着丝丝冷然媚光。红唇微翘薄而艳丽，透着让人迷醉的妖娆和邪肆气息。玉骨冰肌，乌发雪肤，妖孽至极。 即使是像燕若和他那样熟悉了解对方的人也难辨真假。 “灿，灿灿？” 燕若愣了愣。直接上手掐起了他的脸。 “松松松手，疼！”直至无念惊呼出声，他才是真服了。不仅外貌相同，连声音都完全换了个人。 闻声抄家伙汹汹而来的两个黑衣人也是目瞪口呆。 第一次看到自家尊贵的boss裹着件这么寒碜的黑大褂。面目狰狞地蹲在草丛后疑似便秘。两孩子没个留神手一滑，匕首哗啦掉落在地，再一瞧无念瞬间沉下的黑脸，登时吓得面色一白，慌忙跪下畏惧颤声道，“属下参见门主。” 无念反应极快，在燕若即将把眼前二人灭口之际刹那出手扣住了他的脉门，目光扫过两人肩上暗色的火焰，勾起一丝不明的弧度，语气懒懒道：“自家门口潜进来了个敌人都没发觉，还不如本座的大萌警觉。” 燕若立即了然地敛起眼底的疑惑，愤怒在下一刻爬上了他的双眸，却因自己的致命点在无念手中，只能僵着身子并不敢妄动。 “段云欢，有胆段你松手，让我再与你单打独斗个几百回合！”看着他咬牙狰狞又憋屈的样子，无念有那么一瞬真以为自己不知道啥时候嫩死了燕若全家，要不是时机不对，他都想给搭档的演技拍掌叫好了。 无念挑挑眉，完全不把他的威胁放在眼中，直接点了燕若的穴将人推到了地上，甩袖而立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眼神凉凉地开口，“无名宵小，你配吗？”冷艳流逸的眼线似笑非笑，嘲讽点全开。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几乎都能嗅到其间噼里啪啦的火药味。 黑衣人甲挪了挪位置，朝同伴挤了挤眼细如蚊呐地问道：“兄弟，老大在和这小子眉目传情个什么劲儿？” “你懂个屁，这叫杀气，咱门主可是个直男，没瞧着昨晚带回来那妞儿多正？”黑衣人乙是段云欢的脑残粉一只，顿时挺直身板儿义正言辞的替他开脱。“在本座眼皮底下还能叽歪，道真低估了你们的胆量。” 无念重重一哼，浓烈的杀意在他周遭漫开。两名黑衣人呼吸一窒，咬紧牙关匍匐在地上不敢造次，静谧片刻，就在二者认为自己小命定是不保的当口，无念却骤然撤去威压，风情万种地撩了撩如瀑的长发，“呀，该去敷面膜了，哦哦对了，你俩把这家伙丢到内院的地牢里去，一会儿本座亲自审问。” “妈呀吓死宝宝了。”确认无念走远，其一黑衣人瘫坐在地上抬手擦拭着额际冷汗，拍着惊魂未定的胸脯。 “出息，胆儿这么小，看你下回试炼怎么办。”另一人鄙视的看了他一眼，拽起燕若推到他身边，平静道：“你把人押过去，我腿软，走不动。” …… 后者虽然没说话默默接过手扶起了燕若，但燕若已经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他想表达的意思：wqnmlgb！ 另一头，无念已经大摇大摆的到了中心宅院，与外围不同，七煞门的修建方式就像是一个箭靶的形式，最外圈是五等杀手，第二层是二等，三层是四等，四层是三等，五层是一等，这样实力间插来安排的。最中央的活动范围最广，基本集训，调厅试炼，测试，都在这里进行。 而段云欢的院落则位于较为安静的一方，高高低低的假山环绕着隔离了外头的一切喧嚣，窄小的洞口后，映入眼帘的是成片的梅花林，不远处盛着一汪清池，轻风拂过时水面一环扣着一环，碧波荡漾。两层的精致小木屋巧妙的架在了水面上，衬着欢快清脆的鸟啼，道一句人间仙境也不为过。(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小伙贵姓 空灵的景色透着洗涤人心的美，有种想让人抛开世间一切凡俗事物隐居在此的冲动，无念轻轻闭上眼，感受着空气中沁人心脾的芬芳与湿润的泥土夹杂青草气息，还有淅沥沥划动的……水声？ 有人！ 无念眸光一凛，快速闪身隐进错落的石群，两道视线小心地向声源探去。 平静的水面下波纹愈大，蓝色的娇小身影逐渐清晰，蓦地浮出一颗小脑袋，湿漉漉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瞅着小楼之上的段云欢，“大美人，你也来玩啊～” 少女的嗓音婉转如歌，娇憨动听，无形的撩动着他人心弦。 “不了，相对于浮水这种无趣的事，本座更喜欢看你表演。”段云欢心不在焉地把手搭在木栏上，眼神淡漠地望着不远的梅花林，凉风拂过带起几缕挡住了他脸颊的发丝，露出了漂亮的下巴和有些出神的凤目。体型庞大的黑豹也收敛了猛兽的攻击性与野性，同样乖觉地趴在他脚边，半眯起碧绿的眼瞳有一下没一下地扫动着尾巴，画面十分和谐。 “哼，根本就没有在看人家。”零姬对他敷衍的态度很不满，撅起了可爱的红唇一头扎进了湖中，四面溅起了偌大水花。 这一幕让暗处的无念眉头紧蹙，总感觉有什么已经隐隐脱离了掌控，没等他想个所以然，就叫水里的骤然巨变给震懵逼了。 “凝！” 只听得一声娇喝，汹涌的水雾绽开，两条十余丈的巨型水龙昂首跃起破湖而出，冲起数米高的水浪，所经之处似乎掠过铺天盖地的惊天长啸。随即惊人的寒意席卷而来，伴着噼里啪啦细碎的声响，水柱龙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冻结成型，龙身里头的鱼儿还在挣扎之中就被定格下来，明艳的色彩相互交织，在斑驳的阳光下熠熠生辉，煞是美丽。 零姬踏着巨浪借力而起。纤腰柔美灵活。宛如轻盈的仙子稳稳落在了已成冰雕的大龙顶端，居高临下的俯视眸中惊诧之意未褪段云欢，得意地翘起了嘴角摇头晃脑的扬声叫嚣。“继续不理我啊～我自己也可以和自己玩儿！” 短暂的沉默后，段云欢慢悠悠地站直慵懒的身子，抬起幽深的视线缓缓对上了零姬闪耀的大眼，欲表达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女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本总裁的注意。 相望少顷，段云欢扬起一丝不怀好意的弧度。低哑轻柔的嗓音醇然响起：“丫头，你知道池子里的朱顶紫罗袍和喜鹊花玉印头，价值多少钱吗？” 零姬原本灿烂的笑颜一僵，冲他一字一顿地咬牙道：“不、解、风、情！” “得了吧。姑娘家家没事儿爬那么高作甚，小心裙底啊~”段美人意有所指的拖长尾音，笑得纯良温儒。 下一刻。梅花林狂风大作，卷起层层花瓣呼啸而来。 零姬叫突如其来的大风吹迷了眼。还未反应过来就觉得双腿一凉，裙子被刮得彻底掀了起来，在空中自由飞翔。 “啊——！啊啊啊——！！段云欢，老娘跟你没完！！！” 随着这一声夹杂着怒火和羞恼的尖叫声，周围布下的防御阵法被自行开启，无念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陷入了以‘擒’为门的乱石阵中，呆若木鸡。 mb，这也能躺枪！？ 无念一时没忍住，啪嗒一声掰下了枝翠绿的树桠。 段云欢目光猛然往无念所在的方向一扫，寒芒渐露。他抬了抬精致的下巴，勾起一个森然邪气的冷笑：“大萌，有客人来了，你去迎接迎接。” “嗷呜……”黑豹发出一声猫儿般的叫声，身姿矫健跳下小楼阁划出一道流畅的优美线条，动作迅猛地朝石阵奔去，优雅敏捷。 阵法里看起来杂乱无章的大石头始终跟着他的步子一直变换移动，无念走走停停，仍旧被困在其中。好在跟着坤一也见识过不少阵法，从一开始的轻微慌乱后，便很快冷静下来寻找破解的阵眼。 此阵并不是以夺得敌人性命为要，而是困住对方使其耗尽体力缴械投降，故攻击性不强，如此看来，段云欢并不同外界传言那样冷血。 无念一边想着，一边足下发力步生疾风。 很快，他发现石堆之间虽然位置变化瞬息，却始终把一块不起眼的半人高岩石保护在其中，无念心头一喜，指尖调动一抹真气凛冽而去。 就在此刻，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卧槽，这什么狗屁石头这么硬！” 方才那一下虽说没用尽全力，可总归是有杀伤力的，破坏位于生门的那块石头绰绰有余，可那大块头居然纹丝不动，愣了愣，他开始对准阵眼发起新一轮攻击。 数道强劲的气流接连不暇地打过去，但命中目标后，除了半人石周遭的灰被吹散了少数，它仍旧稳如泰山。 无念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胸口的阴郁情绪，木着脸把视线转到了周围还在四处乱转的假山石堆，在脑袋里计算了一下如果把这些石头打坏需要多长时间。 不对，先不说从这些旁的大石堆下手会惊动七煞门的人，重点在于他们察觉阵法被打开后都特么不去关闭的吗？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自己已经让人家给盯上了，他还跟个傻x一样在这里乱窜！ 一想到被当做猴耍，无念缠绕在心头的阴霾之意更浓烈，与段云欢如出一辙艳丽魅惑的眉梢亦是染上了七分狠戾，当下也顾不上那么多，掌下一招登时捎了十足的杀气。 终于，轰隆一声破裂的震天响，处在中心的石头被四分五裂成细小的碎石弹跳在周遭，随之其他摆阵的石堆在地上拉出沉重的痕迹慢慢停了下来。 “哈！成功了！” 无念中气十足地仰天长笑，然后对上一双绿幽幽泛着血光的野兽竖瞳。 大萌俯坐在高他半尺的石头上，伸长脖子微微歪头凑近无念，眼里浓浓的迷惑显得它此刻表情有些呆蠢。 “喵呜~？” 根据无念多年入侵动物大脑的经验，他判断这货约摸是在问他，贵姓。 他单手摩挲着光滑的下巴忖量片刻，恍然。 噢，他忘了， 这张脸还是段云欢的模样。(未完待续。) ps：收藏掉的好无力啊啊啊~~~ 第一百三十六章 你特么瞎啊！！！ 嘶， 怎么没动静？ 原本抱着看戏心态的段美人坐不住了，敲点扶栏的手指一顿，起身施展着轻功越过成片的梅花林。火红的云纹宽袍在空中让风肆意扬起，眉目冷凝，墨发飞舞，如同烈焰一般艳靡而嚣张。 零姬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目光追随着他直至段云欢落在一处高地负手而立。 嘤……简直，帅炸了！！！ 她周身立刻飘起了无数的粉色泡泡，一脸崇拜地把两手作喇叭状，放到嘴边情难自控地喊道，“男神！嫁我！” 偏生段云欢也是个不安分的，听到声音后，还不忘分出一丝注意力朝她眨了眨眼，潇洒地抛出个飞吻，又引得零姬好几声浮夸的惊呼，激动之后捂着心口碎碎念，“诶诶诶，之前穿的那套红裙呢……我要和男神穿情侣装！” 石阵—— 看清下头局势的段云欢眉头倏地一皱，搞什么，大萌竟然在发愣？可惜由于他所在的方位只能看到无念的背面，还有一个黑豹大写的懵逼。他隐约觉得来人有点眼熟，瞧这妖娆中不乏骚包的背影，一时还不好分辨是男是女。 很快，对方像是察觉到他锋锐冷厉的视线，蓦地回过头来，正巧望向段云欢。 …… 麻痹，是他飞过来的方式不对吗？！ 无念见段云欢忽然狠狠抽了抽嘴角，嗯，面色不是一二般的难看。 “蠢家伙，养你这么久还辨不清主子，还在发什么呆？给本座嫩他啊！”沉默少顷。段云欢抿着嘴角跳脚冲大萌骂道。 不得不说，颜值高的好处就是——连恼羞成怒的模样也是极耐看的。 “好孩子，到这来。”无念也不慌，挂起柔和的笑向它轻轻招手，阴柔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蛊惑的味道。他的心平气和反倒衬地段云欢既急躁又心虚。 “喵呜……” 黑豹缩着脖子小心的瞧了瞧段云欢，又扭头瞅了眼无念，纠结之色在毛茸茸的脸部上看起来很是委屈。短暂犹豫后。果断猛的跃身扑向了黑袍的无念，跳到他跟前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裤腿。 被晾在一边的段云欢红唇微张，眼中尽是惊愕和不敢置信。 大萌。你特么4不4瞎？！ “你要气死老子？”段云欢气急，挽起袖子就要跳下去揍人，哦不，虐兽。 此时的段美人心情是如同五味杂陈涌上心头很不好受。没想到养了这么久的爱宠，居然是个智商低眼神差的白眼狼。并不知大萌是受了无念意识操控的干扰。连平常灵敏的嗅觉也抵不过无念精神控制对它大脑的迷惑，以至于选择错误。 “嘿？两个大美人？” 一道干净娇柔的嗓音‘插’了进来，少女露出小半个脑袋和一双灵动的大眼，趴在石头后面探来惊奇的视线。无念与段云欢拔刃张弩的气氛兀地被前来凑热闹的零姬破坏了个烟消云散。 “小丫头，你来仔细认认谁真谁假！”红衣男子眯了眯眼，霍地指向无念。寒气涔涔的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怒焰。 毕竟这儿是他的地盘，段云欢抓住无念一个只身外来者根本轻而易举。本想着先收拾了他再来理论，可大萌这蠢货让他实在是咽不下那口气，才导致现在僵持的局面。 显然无念这步棋走的不错，他同样可以直接取了豹子的性命，但是那会耗费他的精力使他在段云欢面前更为被动，更甚于死了宠物会更加激怒他，介时除了自己死的更惨之外……嗯，就没别的路了。 还不如先拖延时间，等燕若那边乱起来后，只要人一多，他就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脱身！ 零姬眼仁骨碌碌地在二人堪称一个模子的脸上来回看了几圈，最后提起裙摆迈着小碎步到了红衣男子身边，一边儿用余光瞟着无念，一边儿只手挡住嘴巴悄声道：“男神，对面内货是你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我——呸！就他？ 段云欢冷哼，尽管零姬没有认错人叫他有些安慰，可他看着坐在无念一旁乖矩的大萌，仍不是滋味地翻了个酸溜溜的白眼，凉飕飕地开口：“边儿去，这混蛋是坤山六怪中排行第三的坤三，目前千机阁调查出来的身份就有数十个之多，其间大的数夜尧国师与千焰财富榜上有名的金灿灿，魔教教主无念为主，其余的更不用说。”段云欢讲到这里停了停，玉指抚着唇瓣勾起个毛骨悚然的轻笑，“也不知道这种大恶人抓到后上交给国家，本座会得到些什么赏赐，嘛～好期待哦。” 无念：……年纪轻轻就成了心机boy真的好吗！况、且、与你这杀手门门主千机阁幕后老板暗地里的武林盟主相比！我连大恶人的边儿都找不上好吗！ 听着段云欢平静的念出自己一个个属于机密的身份，此刻的想法只有，果然是不能得罪他啊…… 还有零姬，她估摸也用不着自己救了，你看这狗腿的模样，就差举起手来发毒誓愿为段云欢上刀山了。 想通一切的无念突然好忧伤，好忧伤…… “段门主，在下无意冒犯，只是小妹失踪救人心切，不过目前看来她与门主相处不错。”到底是靠演技吃饭的，无念说话的片时就收起了所有敌意，微敛着眉眼恭敬却不谦卑，面貌在低头的转瞬就变为了卷发紫瞳的异域美男。 为表示诚意，他显出了自己的真容。 见他这般，段云欢的怒意登下还真褪了许多，高傲地挑了挑下巴冲零姬神色怀疑道，：“他是你兄长？” 零姬刚要答话，无念立马宠溺一笑自然而然地接过话茬，“自是如此，作为比她年长的哥哥，带她出来见识见识江湖百态理是应当。” “嗯嗯。”她想起了离开圣泉的目的，遂点头附和。 段元换做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冷笑道：“这样啊，那大概是本座千机阁的情报出错了吧。” 无念轻咳，好吧，看来是忽悠不了你了。他耸耸肩，“也罢。”而后蹲身友好的摸了摸大萌软软的毛发，露出了本性和隐隐的威胁：“好可爱的大猫，我都舍不得和它分开了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揍得他娘都不认识 腾地，他原本温柔的动作陡然用力，没有防备的大萌被揪着得毛皮一紧，吃痛地低低呜咽了一声，却并不反抗。可怜兮兮地耷拉着大脑袋，不知是哪里惹主人不快，怏怏的提不起劲来。 绕是气头上的段云欢，也瞧出了大萌此时状态不对，脸上嘲讽的笑意渐渐淡去，瞬间涨起深不可测的杀意，面无表情地盯着一副无所谓的无念。 真是，讨人厌啊…… 段云欢冷漠如冰霜的凤目里流露出浓浓的厌恶，撇开头毫无温度地朝无念身后的位置望去，在看到不远处茂叶中下属打的几个手势更是怒不可遏。 前堂有人混进来，暗牢被破坏放出了诸多早就该死的人。 四厅五厅里等级部分较低的杀手莫名发狂，发生了不可思议的窝里斗，已被镇压。 看看吧，这才是他们坤山六怪的真面目，阴险狡诈，恣意残暴，自私好杀。 好啊……就两个人而已，居然险些闹得七煞门鸡犬不宁。 如此，不付出点代价那怎么行，真当他段云欢没脾气了。 然后，段美人一个手指头都没动，对零姬扔下一句，“不想死就离这里远点。”紧接着，两个黑衣人鬼魅般地出现在他身后，搁下把放了绛紫色引枕的黄花雕花木椅与配套的案几，又悄然消失。 段云欢红袍一撩，靠在了软枕上翘起了二郎腿，阴测测地对空气道，“再不动手，本座就亲自剁了你们去喂狗。” 无念看他这幅轻松做派，心中咯噔一跳。几乎就在霎时，一把折扇尖锐如刀破空而来，夹杂着沁人心脾的葡萄幽香与不可忽略的风雷之声。深嗅一息，却让来势汹汹的纸扇逼得他不得不后仰来闪开这一击，也就是无念退开半步的转瞬，一道黑影迅猛如电光眨眼即逝，带走了体型巨大的黑豹。 楚倾眸如静水不起一丝波澜。肩上正扛着已让他打晕的大萌。与之对比略显单薄的身子却丝毫不觉吃力。 苏翌安的身影也缓缓从一座假山背后走出，含笑吟吟地收起重新旋转飞回手中的折扇，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教主好本领。您老可把我们门主气得不轻呢。”清脆的女声宛同黄莺出谷，俏丽软语。 已嫁作人妇的玉芷点了淡妆，挎着个除去衣着成熟不少增添许些女人味的妩媚外，模样依旧活泼清纯无害。 她说完。冲楚倾吐了吐可爱的舌头，少年清冷的容颜染上温柔。 段云欢重重的哼了一声。几人立马脖子一缩，一股凉意哗哗窜上脑门儿，“门主莫气，玉儿这是去给您摘葡萄去了。这可是刚从北疆摘下用冰块冻住，再快马加鞭送到您口中的！入口即是满满的果香和甘冽的汁水，简直是让人欲罢不能。” 无念表示已经放弃抵抗。特么啥时候中的软骨散他咋不造，而且。好想吃葡萄啊啊啊—— “对了，还有同无念教主来的那位兄台，催眠能力倒蛮叫人吃惊的，不过功夫却不怎么样。”玉芷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好可惜，让他逃掉了。”她说着，拿出一块几分磨损的淡青色布料擦了擦案几，将篮子放到上头退至后方。 ——！ 禽兽，你们把燕若怎么了！他的衣服为啥会撕成这样！ “行了，别跟他闲扯。”段云欢不耐地催促，转为看着无念漫不经心道：“我呢，也不想做得太绝，与魔教结下梁子，可你让我七煞门损失这么大，总归这么算了是不行，横竖都知道你长什么样了，除非你一辈子不以真面目示人，否则我七煞千机见你一次揍你一次，所以为了避免这种悲剧发生，无念教主，还是看着签了吧。” 话落，苏翌安随着从袖中掏出一份割地协议递给无念，还体贴地准备好了笔墨。 “……”他盯着白纸黑字半晌，终于忍不住开口吼道，“敢问段门主这些你都什么时候准备好的，尼玛上面的墨都干了很久的样子了好伐！” “噢，你问这个啊。”段云欢认真想了想，一拍额头，“半月前吧，觉得你们魔教那块地界不错挺富足的，这不，我都还没找上门，你就主动送过来了。” 无念咽下一口老血，牙咬得咯咯作响。 敢情你他妈半个月前就想坑我了？ 或许是他的眼神太过悲愤和直白，段云欢微笑着朝他点点头，“你猜的不错。” 此时无念那张漂亮妖异的脸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却碍于使不上劲，只得绷着脸硬撑，“我手软，签不了字。” 接着，嗯，苏翌安在段云欢似笑非笑的允许下，直接拿起无念的拇指放血按在了协议上。 ……妈妈我要回家！！！ “咦？我怎么感觉魔教教主要哭了？”玉芷趴在楚倾耳畔小声道。 楚倾捏了捏她红润的脸颊，轻叹，“要是我被教主如此欺负，也会憋屈得想流泪吧……”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刀，“况且对方还是赫赫有名的魔教教主。” 呜呜呜段云欢你手下说悄悄话都这么大声你管不管了！ 纸条呈在段云欢手中，他来来回回瞧了好几遍，终于欢喜地挥挥手，“成，这事儿就当这么算了，让去魔教的一等杀手都撤回来吧，别把人家教众都打残了。” “呀！无念教主吐血了，诶诶诶怎么晕了？” “别咋呼了，赶紧把大萌送去看看兽医，至于那个无念……丢出大门吧。” “是！” 魔教大殿—— “燕若公子还好，只是脸被打的惨了些差点果奔，可教主看起来正常却好像更不正常？” “不清楚，醒来后问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们死伤了多少人？’怪了，我教最近太平得很，哪有死伤？莫非被那群正派又开始筹划来攻打我们了？” 暗沉沉的大堂如同书中所说，修建在一个大型的天然溶洞，头顶怪石嶙峋，脚下坑坑洼洼凹凸不平，里头黑漆漆的阴风嗖嗖又溢着刺骨悚然的寒意，燃着的火把并不多，刚好把岩石壁上骇人的鬼怪图案照亮，所以人们平时看到的魔教中人都穿的很厚把自己裹得很猴儿似的，而且，戴的面具都是青面獠牙一点都不美观，因为那是绘图的时候配套送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你踩到本教主手了 一群左使右使舵主balabala围在石床边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而无念则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生无可恋地望着乌压压的洞顶，紫色妖冶的瞳孔愈发黯淡，毫无疑问，可怜见的他又被耍了！ 心好累，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见他有反应了，不知是谁欢呼道了一句：“教主，您还好吧？属下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您！” 无念木着脸僵硬地转过脖子，死气沉沉地盯着说话的人。 那人被他盯得瘆得慌，张牙舞爪的蓝色恶魔面具下那颗淳朴憨厚的玻璃心有些怕怕，稍稍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结巴道：“燕若军师虽伤的不轻，但在七煞门地牢却救出了江湖上失踪已久的诸多恶人，现下他们皆数决定入我魔教门下，为我教效忠！” “哦。” ……哦是啥意思？ 蓝色恶魔诚惶诚恐地观察着无念的脸色，奈何除了一片土青色外别无其他情绪，实在是捉摸不透他的想法，又弱弱加了句：“教主您看？” “看你大爷还要不要命了赶紧把踩到教主手的蹄子挪开！”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上来一把扯开方才越说越激昂，越站越高的蓝色面具。后者才猛的惊醒过来，自己刚刚太忘形，竟不知不觉居然走上教主‘床’榻，更是！踩、到、他、老、人、家、了！ 虽说殿中阴凉清爽，可蓝色面具还是止不住额头冒出的细密冷汗，惊恐万分地伏在地面嘭嘭磕头，“教主息怒，教主恕罪！” 无念心情不佳。更觉得自己底下的人简直就是拉低整个邪教门派的智商，随后有气无力地摆摆手，疲倦道：“罢了，你也不是成心，哪条腿踩的就砍哪条吧……其余人都散了，除了军师的情况及时报告外，都别来烦我。本教主要静静。” 众教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吧，就算再担心教主状况，也不得不退下了。然后自发地架着鬼哭狼嚎的蓝脸面具压去执刑。窸窸窣窣地退场完，无念耳根子又归咎于平静。 段云欢这只狐狸会让你们把那些穷凶极恶之人就这么轻易地带走？ 无念心头冷笑，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绝对是那群人对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不杀，不过是为了在武林中的名声不那么臭而已。况且个个都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反派，杀了也没几个人会说不。相反，他又被扣上一顶劫狱放走大恶人的屎盆子，这些不提。投靠了魔教还要花钱养着他们！等燕若醒了一定去好好骂他个狗血淋头，这家伙平日里做事都这般谨慎，如何会犯这种错误。 不想还好。这一推测，无念脸色更差了。 尼玛。为啥他总觉得段云欢是故意放走他们来祸害自己的，估计他早就打着算盘想找个合理的方式撵走那群吃白饭的人了。 ……好憋屈！ 不行，再这么想下去自己非被气死不可，他还没看遍大好河山，品遍天下葡萄！ 自我疏导后，无念心情平静了下来，叫人端来了几盆新鲜水灵的葡萄，边吃着侍女剥好递来的果肉边给自己打气。 教里多了新血液，这是好事！况且人家实力还不弱！ 活圣泉没了有什么关系，没见有那么多人功力暴涨后走火入魔吗？ 被坑了几次而已，人总在吃亏中成长。 而且，自己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那头蠢豹子——可以给他出不少气。 几日后，有消息传来，段云欢负伤了，被自家大萌给咬的，据说若不是他反应快估计整只胳膊都会丢，真是可喜可贺。无念把指尖的信条捻成灰烬丢在风中，整个人又回光返照，哦不，生龙活虎起来，屁颠屁颠地捎上脸才好全的燕若迫不及待地赶回夜尧汇合了。 清禹山—— 两人自离开圣泉后，卫瑾休带着沈笑离回到山中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访华桢华矣二位长老。 整座清禹山对于他俩的归来有人欢喜有人忧，虚空子听到卫瑾休去了踏云峰，摆着脸色不开心地紧跟过去，生怕他是去管长老要回掌门人职务。 “华矣爷爷华桢爷爷！我和师父回来看你们啦！～”沈笑离带头跑在前面一脚踹开了房门，兴奋的小脸在大门不堪蹂躏轰塌的下一刻僵了僵，她尴尬地摸着鼻子，假装看不到两位鹤发童颜精神抖擞的老人额迹挂满的黑线，无辜地四处望天，“好大的妖风，门都差点吹飞了！” 华桢无奈地摇摇头，又把视线放到了与华矣对弈的棋盘上，执起一枚黑子蹙了蹙白花花的浓眉打趣道，“风风火火的性子还没改，离丫头，将来万一嫁了人还这么毛躁，夫家可少不得嫌弃你咯……” “不会。” 答这话的是步履优雅从容而来的卫瑾休，他慢一拍跨进门槛恰巧就听到这么句话，顺口接了过去的同时一并把躺在地上的门捡了起来，对准原先的墙壁缝隙往里头轻轻那么一推—— 衔接部位就这样咔哒咔哒一路无阻地嵌在了白墙之中。 华桢一阵无言，“瑾休啊……笑离就是这样被你惯坏的，再者，门也不是这样修的……”这特么立是立起来了，可一会儿咋关上昂？ 卫瑾休拍了拍衣袍侧身笑了笑，薄唇泛着淡淡的柔光，精致的眉目宛如渲染开来的水墨，清雅舒展，乍然一种冰雪初融春暖花开的味道，“瑾休此番回来，正是打算和长老商讨关于阿离的终身大事。” 这时，一直没开口面目严峻的华矣‘啪’地落下一子，倏地抬头朝他们射来两束探寻的精光，卫瑾休扬了扬眉梢，又很快恢复常态，直到华矣吹了吹胡子高兴地拍手道，“瑾休你真是我的福星，才一说话我就赢了！哈哈哈……” 沈笑离闻言，飞快跑到棋盘前凑上前一瞧，默默地竖起了大拇指，“白子和黑子相爱相杀多个回和，终于五颗连在一起，嗯，果然是好棋！” 华桢不服气地摆了两下手，“赢了这么一次就开始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不要脸模样，有胆儿再对一局！” “谁怕谁，来！” 二人挽起袖子莫名其妙继续起了下一场棋局。 卫瑾休and沈笑离：……我们的正事还没说呢！ 尾随卫瑾休来的虚空子：原来不是要回掌门权利，嗯，这我就放心了…… 却不想，他这一走又错过了另一个惊天秘密。(未完待续。) ps：我说心疼咱无念有人信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作者简直妈！的！智！障！←_←话说本宝宝最近好勤奋都没有订阅香吻啊～啊～啊～ 第一百三十九章 摊牌 华桢的黑棋噼里啪啦的下了一大堆，赫然瞧见卫瑾休和沈笑离还杵在一旁，这才惊奇地望着他们诧异道：“你俩师徒咋还没走？” 卫瑾休倒是自来熟地坐在了华矣身后，淡定地伸手在线条交叉的棋盘上点了个位置，“就走，走这里。” 啪—— 随着棋子落定的清脆撞击声回荡在房檐， 华矣的白子赢了。 “臭小子！观棋不语这句话没听过啊！”华桢一见自己输了，立马吹胡子瞪眼地拍着桌子跳脚轰人，“赶紧该干嘛干嘛去，别多管闲事。” 卫瑾休瞥了眼已成一团散沙的棋子，悠哉地拢袖坐正，心平气和地望着华桢轻笑道，“不急，反正闲来无事，再陪二位长老叙叙。” 沈笑离通透明净的眸子浮上几丝不解，师父和长老的态度都有些奇怪的微妙呢…… 似是察觉到她的思绪，卫瑾休余光朝沈笑离看来，微不可见地颔了下首。后者心领神会，尽量放低存在感把表演空间完全让与了他。 华桢长老嘿嘿一笑：“你回来到现在还没进食吧？先去吃点东西怎么样？” 卫瑾休：“无事，不饿。” 华桢怒，心道这死孩子咋油盐不进呢，于是又一板脸：“那练功去！” 卫瑾休：“华穹九重瑾休已参悟透。” 华桢长老：“学无止境，你可以去看书呀！” 卫瑾休：“长老需要检验下清禹山任何一本书中内容我是否能倒背如流吗？” …… “你欺负我一个孤家寡人算什么好汉！”华桢拧不过他，态度一扭转，老泪纵横地扑在地上耍泼皮。 华矣本想保持沉默，这会儿也再也忍不住出声制止。“得了得了，小辈们还看着呢，一把年纪了满地打滚像什么话。”华桢闻言利索地爬起来嫌弃的啐了他一口，气呼呼道：“你个不讲义气的老东西，说好一起不理他们！又让小老儿我一人唱黑脸！” 卫瑾休见向来老实的华矣涨红了脸呐呐不知如何辩驳，千山寂雪般冷漠惑人的眼眸轻颤，多了几分了然。清幽空灵的声线娓娓响起：“二老是已经知晓瑾休想说的所为何事。所以才这般推脱赶人罢。” “不知道！” “不知道！” 这次华桢华矣反而是异口同声地默契十足。 边上一直安静的沈笑离低垂着脑袋失望地扁了扁嘴，果然，长老们这是……变相的不同意啊…… 真相点明后。屋子中压抑的僵持感忽然就清晰起来，卫瑾休瞧见沈笑离消沉颓然的眉眼，胸口上某个柔软的地方也连带着心疼起来，再看向华桢华矣就无意捎上了三分冷意和属于强者的低气压：“作何这么副闷闷不乐的模样。我与你不过是来通知他俩老人家一声，至于别的。不是有为师在？” 一句话，把所有的后果都扛在了自己身上，沈笑离如何听不懂他的维护，咬着手指头感动的眼泪汪汪。 华矣自是了解卫瑾休的性子。也清楚沈笑离那小丫头对他而言的重要，只长叹一息便道了声作罢。华桢当然不满这个结果，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卫瑾休愤愤道：“臭小子。你当我是为谁好，起初就有次无意间撞见你醉酒后看着那离丫头的眼神。跟头狼似得幽黯深沉，我就知道里头有问题！” 哈？ 沈笑离倏地插话，目光灼灼，“师父，我记得你醉酒的那年——我才！” “咳！”卫瑾休蓦地重重出声打断沈笑离，清俊雅致的脸庞没有丁点被拆穿的窘迫，虽不记得他们说过自己喝的不省人事的糗事，但直觉感到阿离说出来的应该不是啥好话，他理了理思绪平静的反问，“那为何长老那时并无阻止的意思呢？” 华桢白了他一眼，不满地解释：“你还有理了，我就想着你这孩子向来有自己的主见又眼光挑剔，怎么对个几岁的小丫头有那些想法，便安慰自己是错觉，更何况你酒醒后简直毫无异样，我便把那糊涂念头放下了，谁料你口味真会如此重！” 沈笑离抗议地呲了呲牙：咩，当事人还在这儿呢，啥叫喜欢我就重口了！ 卫瑾休则在认真回想他是否真有喝醉的黑历史。 从阿离与华桢长老地反应来看，约莫自己的酒量还真和他那徒儿半斤八两。 卫瑾休没搭腔，华桢便以为自己占理了，风风火火地挽起袖子开始倒茶润嗓。沈笑离见华桢这尊荣简直是又要开撕的节奏，赶忙举手表明自己的态度：“先说好啊两位爷爷，我对师父的真心日月可鉴天地可明，也知道您二老是打心眼儿里为师父和笑离着想，可俗话说得好啊，男婚女嫁，人之大伦。师父今年都二十七了，再不嫁人，以后成了跟您一样的老光棍了可怎么办？我倒无所谓年轻力壮要颜值有颜值要才华有才华，出了这道门还不知道多少良家少男眼巴巴盼着我去祸害他们呢，要不您看，我就在清禹山弟子中挑个百八十个如何？” 这一番肺腑之言说下来，华桢华矣那是心服口服，目光高深莫测语重心长道：“瑾休啊，我方才仔细斟酌了下，为了清禹门派能够长远的辉煌下去，只有委屈你许配给离丫头了，这小丫头打小就欠，该收拾时还得收拾。” 卫瑾休面若冰霜的看着华桢同情怜悯的拍着肩膀自己的手，流逸的眼角斜睨过去落在沈笑离身上，唇瓣轻勾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瑾休定会谨遵长老劝诫，用心去收拾。” 竖着耳朵留意这方动静的沈笑离腾地虎躯一震，哇擦，她是做错说错什么了吗？师父为啥突然一副要扒皮吃了她的凶狠模样！ “师父，你饿不饿？”沈笑离一本正经地转移了话题。 卫瑾休注视着她停顿了几拍，然后缓缓点了头。 “去给为师下点馄饨吧，牛肉馅的，里头的肉要新鲜，别忘了要加香菜，包的时候注意捏地饱满一些，端过来的时候一定要热腾腾地盛些汤，对了，蘸料里头多要点醋不要葱。” 沈笑离得令后咽了几口馋出来唾沫，飞快去找材料准备包馄饨，师父喂~不用讲得这么详细啊两位长老肚子咕噜响她都听到了！ 所以说，卫瑾休把沈笑离支开到底要和长老商议什么呢？(未完待续。) ps：我我我我要讨赏了简直不可思议本作者近几天好勤奋啊手一放上键盘就噼里啪啦的打字了快夸我！?(????w????)? 第一百四十章 千万别弃疗（上） “究竟出什么事了？”华矣见沈笑离走后卫瑾休瞬间沉浸下来的面色，似乎也意识到接下来要说的事恐怕不是几句玩闹就解决那么简单了，如此一想，忧愁和担忧渐渐浮上岁月留下痕迹的眉心。 卫瑾休顿了片刻，才带着些不确定轻声道：“我好像……不能预言了。” 此话一出，三个人皆是长久的静默。 “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华桢深邃明亮的眼仁眯了眯，率先打破了沉静。卫瑾休修得华穹九重之后，华桢与华矣实则一直在暗中观察留意他有无异样，而卫瑾休自身状况也并没打算瞒着他们的意思。毕竟像那种强大到逆天的神功带来的除了世人的敬畏仰望外，更怕的是心魔对习武者本尊附带的身体与精神侵蚀和折磨。 瑾休这孩子没什么邪念，目前看来已经稳定并无走火入魔的迹象，就算是养气蓄神也只表现为偶尔嗜睡，所谓的预见未来发生的事物，是他在跨境后在九重获得的利，即可在梦里看到即将发生的一些事情。现在蓦地不能预测，那是否说明他在某些方面已经不知不觉出了异样？ “就这段期间罢，感觉自己睡的并不安稳，梦境总会弥漫这一层模糊的雾气让人看不清，醒来后也会有些不舒服，头疼，暴躁不安。”卫瑾休回忆着近期入梦的感觉，脑袋就像沉进了水中呼吸不畅，特别是在醒来看到阿离之后，更是会莫名的想发脾气，甚至……毁坏。 每每强压下那种翻滚的阴暗情绪，就会周身出现或多或少的软弱无力的现象。按照医书所述，他喝了几味调理安神的药方，还找了穴位扎了自己好多针，可似乎收效甚微，这让他感觉很不妙。此番带沈笑离回来，不仅是为了得到两位长老的认可，更大有想将她托付给二老照看的意思。 另一边。沈笑离才到半路就遇上了刚得到他们回山消息的赫连尘。少年衣衫因为急着出门跑得有些凌乱。长发被条简单的缎带松松垮垮地绑在脑后，除了身材抽条了不少，容貌也褪了稚气更添了几分俊俏。眼角的泪痣在阳光与薄汗的折射下熠熠生辉，妖冶夺目。 “好啊沈笑离，到家了竟然不先来看我！良心被狗吃了吧！”一听到她回来，连药炉里的药汁都没来得及盛出就赶来找她。没料正巧在小路上撞到，他整了整狼狈的身形高傲的扬起漂亮的下巴冷哼。抿着唇形优美的嘴角看起来很是傲娇。 “儿子，爹可想你了，你看，我还给你带了一大包面粉回来。感动不感动！”沈笑离把背上的麻袋掂了掂，笑弯成月牙儿的眼仿佛一泓清泉，满是惊喜和欢悦。 哪有给人带礼物送面粉这么敷衍的人！ 赫连尘心里腹诽。却仍旧上前搭了把手接过沉甸甸的袋子，靠近她的一霎那。倏地眸光一沉，“别动。” 沈笑离一愣，保持着递过东西的姿势呆呆道：“怎么了……”赫连尘没说话，贴紧她嗅了嗅，随即握住沈笑离的手腕搭上了她的脉搏。 也不过几息的时间，赫连尘皱着眉头不郁地瞪了她一眼，“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用迷迭香味道的胭脂了？” “胭脂？”沈笑离被问的一头雾水，不过看对方嫌弃的模样，犹豫一下后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弄清楚，故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望着他：“儿子，那个……胭脂是啥？” …… 赫连尘抽了抽嘴角，无语的同时也觉得事态有点严重了，卫瑾休这么个精明严谨的人，沈笑离居然在他的保护下，明目张胆的被人下套了。 “回去我给你调个药浴，好好泡泡。” “好好的洗什么澡，对了，倒是我师父，他最近背着我喝药，你帮我看看是治什么的。”沈笑离陡然想起这一路卫瑾休有好几次都在她睡着后悄悄离开一会儿，然后就迷迷糊糊闻到他身上少许的药草气息钻进鼻尖，当时瞌睡就醒了大半，自那之后便暗暗留意起来。 可师父防她防的紧，而沈笑离也不敢跟着他太近，否则被发现是绝对的，经过几次偷偷摸摸的尾随，机智的她在杂草从里或多或少收集了零星的药物残渣，用布包好一直留着，这会儿刚好能给赫连尘看个究竟。 赫连尘狐疑地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好几遍，啧啧叹道：“大魔头不仅病了？而且还不告诉你，咦……难道是那方面出了问题……” 沈笑离先是听的糊里糊涂，而后猛地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轰地羞红着脸二话不说抬腿就踢，“滚你丫的乌鸦嘴！我师父好着呢！”吼完没多久气焰陡然一弱，也不知想到什么，黑着脸低咒了一声，“奶奶个腿，不会是真的吧。” 赫连尘拿着绣帕辨别了下药渣，横竖是些降火助于睡眠的药材，疑惑微微一闪而过，却在看到沈笑离难看的面色后，登下起了坏心。 “诶，卫掌门人正直而立之年意气风发之时，怎么还真得了这种病……” ！ 沈笑离本就等着他的答案，结果对方一脸惋惜痛色地来了这么一句，对她来的惊吓简直不下于晴天霹雳。 她白着张小脸哆哆嗦嗦地拽住赫连尘的衣角，拨高了音量瞪大眼期艾地盯着他，“儿子，能治好的对吧？对吧？”赫连尘犹豫片刻，缓缓道，“你知道的，这种事，一定要当事人配合治疗才行。不过光靠你带来的药渣子并不能确定某些事情，或许……你可以亲自……” “我懂了！” 沈笑离蓦地大喊出声，整个人散发着充满斗志视死如归的诡异光芒。赫连尘的问问两个字被她一打断卡在喉咙，脑子出现转瞬短路。 他方才要说什么来着？ 不等赫连尘想起，沈笑离已经荡气回肠地大笑着走了，那背影，分外猥琐。 唔……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忙忙碌碌一下午，热腾腾的终于馄饨出锅了，沈笑离把分量足的馄饨分成了好几份，一边打着酱料。“师父也该到了，儿子，你把这两碗帮我送到虚空子师叔那里，祁羽一碗，晚上就不用回来了。” “……凭什么，第一，我不乐意去给祁羽那货送吃的，第二，我更不乐意睡他们那儿，不去。”赫连尘对祁羽的厌恶是一丝不减，进而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未完待续。) ps：谢谢懒懒土豪的桃花扇和问道同学的香囊，抱住蹭～还有很开心佳佳大宝贝一直都在，好暖（感动脸） 第一百四十一章 千万别弃疗（下） 嘿，这熊孩子咋这么不欠揍，听不出来小爷我是在故意支开他要去做件大事吗？沈笑离把碗朝桌上重重一搁，赫连尘没料到她会突然发火，肩头倏地一抖，抬起脑袋怔怔地望着她眼神迷惑道：“你也……更年期了？” 更前期就算了，你加上个也字，莫非还有谁和她一样？ 沈笑离敏锐地抓住了他话中的字眼，拉过椅子与赫连尘面对面坐着双手环胸冷笑，大有审问的架势，“赫连尘，你是不是有事儿没坦白啊？” 后者闻言眼神有些闪烁，面上却一片理直气壮。不好意思，没告诉你的东西多了去了，他实在是不知道沈笑离指的是哪件事。 “说话啊，怎么哑巴了？” 说什么，说从你师父喝的药判断大概也是更年期到了？ 还是指卫掌门早前险些走火入魔的事？ 或者她不在清禹山的时候自己给祁羽下了好多绊子？ 相比这些事说出来都会被沈笑离胖揍一顿的下场，他觉得自己还是不开口的比较好。 赫连尘一味沉默，叫沈笑离更是不爽，拍着桌面假意扶额痛哭：“你个兔崽子，早知道把你养大后这么不听话，当初就不该把你生下来！” …… 我去，说得这么认真，我都差点以为自己是你亲生的了！ “得得得，我去送，我去送还不行嘛，眼不见为净。”赫连尘找来食盒把馄饨放了进去，嘟囔着碎碎念道：“蠢女人，想撵人就直说啊，我还约了刚入门的小师妹看星星呢。” 沈笑离耳尖地听到他的喃喃自语。立马梗起脖子：“你晚上有约为啥不早说？”赫连尘见状提起馄饨赶紧跑，“你又没问。况且，我也挺想围观你一会儿想干嘛。” 赫连尘冲她意味不明地挤了挤眼，猜到她待会儿肯定有事，不过大多数可能都是作死，指不定就是问卫掌门是不是不举，咳。届时被收拾一顿是肯定的。于是成心赖着不走，眼下瞧她沈笑离皮笑肉不笑地解下系在腰带上的花生米口袋，飞快跑的没影了。开玩笑。看热闹虽然重要，奈何小命价更高啊。 “别跑啊，保准打得你爹都不认你！” ——“阿离。” 卫瑾休前脚跨进院子，后脚就看到她只手指天破口大骂的丧心病狂模样。无奈地扶额轻唤了声。 “师父，师父我可怜的师父你回来了~”沈笑离见他身影出现在大门。一个熊扑就抱住了他的大长腿兀自悲伤，也不知道难过个啥，“我的师父，年纪轻轻的咋就成这样了呢……”卫瑾休默默望天：是他进门的方式不对吗？修长的大手轻轻拍了拍沈笑离的头。蹙起两道好看的远山墨眉叹息般道：“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快些起来。有这闲工夫，还不如琢磨如何突破你的内功禁制。” 沈笑离摇摇头吸了吸鼻头。黑白分明的大眼里浮上一层水汽，泫然欲泣地望着他：“师父。这些时日我总会莫名其妙多出些记忆，多半是小时候时候的场景，记得你教我识字，记得你教我练功，记得你抱着我背着我走很长很长的路……” 恩，那讲这么多，你想表达的是什么？ 卫瑾休大抵想起她服过齿蓝花的事情，眸光也渐渐拢上一层忧虑，是要想起来了吗？ “儿子说这种事要患者放正心态积极面对，你放心，不若结局如何，我都不会抛弃你嫌弃你的。” 噗，画风怎么突然歪这么远了哎喂！ 卫瑾休危险地眯起眼，约略猜到了沈笑离在说什么了。“阿离，看着我。” ？ 沈笑离懵懵懂懂地对上他幽深的目光，平静漆黑的瞳孔底下是翻涌叫嚣的惊涛骇浪。“告诉为师，你口中的‘这种事’，指的是哪种呢？”他轻捏着她的下颚，俯身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沈笑离感觉周遭空气随之稀薄心跳加快。 低醇悦耳的嗓音似清泉入口流水击石，分外动听，撩得沈笑离辨不清南北。“赫连尘说你得了病，以后可能都不能行房了，我觉得——” 嘶~ 搭在下巴的两根冰凉手指遽然加大力度又很快放开，沈笑离吃痛地皱了皱眉头，委屈的扁扁嘴，“师父，我知道你不好意思说出口，可事实已经这样了，你没必要瞒着我的。” “所以你就相信了？” 温热的气息如同轻纱拂在沈笑离的脸庞，卫瑾休面无表情地问话叫人看不透他究竟是喜是怒。沈笑离打定是卫瑾休要面子不肯说出实情，故还在目光真诚坚定地劝道：“儿子是神医后人，他会治好你的。” 听到这句话后卫瑾休竟真的没有反驳，而是勾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放慢语速一字一顿清晰道：“不，小神医治不好，为师这病，得靠你来治。” 啊，啊？ 沈笑离脑子一白，话都说到这份儿上师父还一脸轻松自得地调戏她，结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 她被挨千刀的赫连尘给耍了！ 想清楚来龙去脉的沈笑离心头瞬间千万只草泥马狂奔而过，只想把赫连尘吊打一百遍都不够啊混蛋，现在她要怎样收场啊讲真！ “为师跟你说正事呢，居然还有心思想旁的事，该怎么罚你恩？”像是不满沈笑离的走神，卫瑾休猝不及防地拦腰抱起她，亲昵地埋在她‘敏’感的颈‘项’间，咬了咬沈笑离可爱小巧的耳垂。 ‘湿’濡柔‘软’的‘唇’舌触及的地方宛如触电般窜流全身，‘异’样‘感’觉让沈笑离无措的同时又十分‘渴’望。 “师师师师父，你你你让阿离煮的馄饨都都快凉了，我没放醋只放了葱！”沈笑离吓得口齿不清，磕磕巴巴地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一声轻笑飘然钻进沈笑离的耳朵，卫瑾休悠悠地站直身子，慢条斯理道：“是吗？可是为师一点都不想放弃治疗呀……” 沈笑离虎躯一颤，侧过脑袋迎风流下两行悔恨的清泪。 嘤嘤嘤，师父我错了，徒儿不该错信‘奸’人所言怀疑您老人家x功能障碍。 自作孽， 不可活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放下菜刀好商量 翌日—— “唷，还活着呢？” 赫连尘心情似乎很不错，哼着曲儿屁颠屁颠地拉开了屋门，一眼就看到静悄悄坐在椅子上的沈笑离正阴测测的盯着木桌半融的烛台发呆。他环视了一圈没找到卫瑾休，主动凑过去贱兮兮地询问：“卫掌门呢？他怎么这么善良都没把你打残啊哈哈~” 骚年，你知道找死两个字怎么写的不？ 沈笑离直勾勾望过来的目光毫无温度，盯得他头皮发麻，赫连尘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干巴巴道：“怎，怎么了？” “赫连尘，你过来，我们好好谈谈……”她动了动，嘴角一扯朝着他露出一口森森白牙，外头穿过窗柩透进来的阳光洒在沈笑离沉郁的脸上，没有觉得暖意反而凭添了一丝诡异，配上她阴冷的笑容，更是令人遍体生寒。 “喂喂喂，蠢女人你干嘛，放下菜刀咱们有事好商量啊！”他这才看清沈笑离放在桌下的手稳稳的握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还特么一看就是磨了很久都发白刺眼的那种，尼玛，这得多大仇多大怨。脑袋火光电闪之间似乎想到了什么，赫连尘猛地扯开嗓门惊愕道：“你昨晚不会一个冲动把卫掌门给强了吧！” 啪嗒一声响，是刀柄被捏碎的声音。 时间倒流回到昨天夜里—— 卫瑾休抱着她不慌不忙地往屋里走去，一边状似不经意地凉飕飕开口：“说为师是老光棍？” “！怎么可能，师父不是有我嘛！”沈笑离听到他秋后算账的语气，二话不说斩钉截铁地快速抢答。 “随便找百八十个弟子祸害？” 没完，她还未来得及松气又一记响雷砸下来。 “简直是笑话！别说百八十个。就是成千上万的弟子！也比不上您老人家一根头发丝儿！”卫瑾休垂下眼帘瞧她虎着脸说的十分认真，让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逗乐了，愉悦的勾起唇畔缓缓推开了木门，“哦，那为师‘行’房不‘举’，这事儿又该如何是好呢？” “这有什么！徒儿明明是个大姑娘，十多年来还不是跟个爷们儿一样没胸！”卫瑾休脚下一顿。凝视着她的目光挪到了起伏并不明显的胸口。眸光流转，薄唇轻掀戏谑道：“阿离，看来你这毛病。也不太好治。” 沈笑离一梗，小脸倏地红得快要冒烟，挣扎着就要跳下来，“师父。我要自己走！” “走？往哪儿走，夜深了不就寝你还想去哪儿？”像是逗不够一般。卫瑾休始终把她稳稳钳在怀里就是不放她下来，沈笑离折腾半天也没得逞，最后泄气地耷拉着脑袋扁嘴不语，就是说她为啥要支开赫连尘。试图独自一人劝说师父他老人家继续治疗哎喂！ 见沈笑离突然安静了，卫瑾休移步来到卧房，将她轻轻放在了柔软舒适的床榻上。倾身捏了捏她满是沮丧的脸蛋，浅笑道：“今晚为师去藏书阁。你早点歇息。” 哈？ 闭着眼装死的某人蓦地坐起来拉住他的衣角，急急道：“师父不和我睡了？” 卫瑾休幽暗漆黑的深眸有片刻的怔忡，原本水墨清浅的俊颜倏然浸染上丝丝邪佞，转瞬即逝。 “别闹，听话。”他微凉的吐呐间呼吸微重，沙哑低沉的声音似乎在极力克制什么。沈笑离眼睛一眨不眨，拽着卫瑾休衣摆的手松了紧，溢着萌动期待的流光，“师父不生气了对吧？” “嗯，不生气了，明天遇到小神医跟他转达一下，为师找他有事。”卫瑾休替她盖上了薄被掖好，哄孩子般的语气温柔缱绻，显得极有耐心。 沈笑离懒懒应了一声，眼皮沉了沉，在他温柔的呢喃中睡意渐浓。 “呀！”床上前一秒还快睡着的某人猛然睡意骤减，诈尸地惊呼出声，黑白分明的清亮眼瞳和卫瑾休对视片刻，咧嘴一笑讪讪道：“刚想起来，我还没洗脸洗脚……” 卫瑾休：…… 然后师父在她慢吞吞地洗漱好睡下后，才悄然无声的离开了。 今早醒来她第一件事，就是磨刀，等赫连尘送上门来。 或许是沈笑离陷入回忆的状态颇为怪异，脸色忽白忽明痛并快乐着实在是不正常，赫连尘吞了吞口水，挪着小碎步开始缓缓向门口靠近。 “嘭——” 突如其来的一阵妖风把半开的门稳当地阖上了。 背上陡然投来两道火辣辣的视线，赫连尘火光电闪之间飞速拉开门闸，却不想身后倏地伸出一只手按下狠力又关上了门板，“想去哪儿呢？等我师父还有事儿要跟你谈，别想溜哦～”沈笑离不知何时轻飘飘地晃到了他的后头，贴着赫连尘的耳廓吹着阴气，不对，是阴冷的寒气。 “阿离，你做什么离小神医那么近。”还没装神弄鬼完，沈笑离的后领就被人拎了起来，瞬间没入一个宽阔厚实的怀抱。 “师父！”沈笑离翻身环住他匀称高挑的美人腰，依恋地蹭了蹭。 卫瑾休受用的揉了揉她的秀发，腻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旁边还有个闪闪发亮的赫连尘，“今天有一批新弟子试炼，你去帮你虚空师伯照看照看。” 沈笑离听到新弟子三个字时眼睛一亮，怪笑两声便窜了出去。 赫连尘偷偷抬起眼角瞄了一眼神色如常的卫掌门，怎么看都觉得他头顶有着两个尖尖的恶魔角。 支开沈笑离的法子多了，有必要故意找这么凶残的嘛？别说他老人家不知道沈小魔头的破坏力有多强，话说回来卫掌门应该大概好像不知道……自己和新晋的其中一位小师妹看对眼了吧？ 腹诽中的赫连尘忽的虎躯一震，望向他的眼神立马就讨好狗腿起来：“卫掌门找小的有何贵干呀？” 卫瑾休懒懒地掀起眼睑，浓密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似笑非笑，“小神医不必如此，等你办好了在下交待的事，你跟阿离造的谣，我自然就不追究了。” 还好，不是他想的那样。 赫连尘不留痕迹地松了口气。 卫瑾休瞧他放松下来，指尖慢条斯理地抚平微皱的广袖，口气友善温和接着道：“当然，你与我清禹新弟子的事情也相对好谈了。” 赫连尘：twt，我就知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赶紧下去别捣乱 今天的虚空子身穿一袭白色长褂，平日乱糟糟的头发也正儿八经地梳了个包子头，一丝不苟的绑在了发顶，面色肃穆，执着几千字洋洋洒洒的发言稿站在高台慷慨激昂地演讲，前排的几名大弟子习以为常地感受着他喷出的唾沫。 沈笑离斜卧在正上方的大树树荫里，单手撑头听的昏昏欲睡，她嚼完最后一颗花生米，眯眼在方新晋门徒里来回打量了几转，然后视线停在了其间几个模样俏丽的小姑娘身上。看了半晌，蓦地，她嘴角翘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坏笑。 慢吞吞的扶着树干站直，沈笑离掸了掸衣裳周围并不存在的灰尘，脚上猛地对着树干蓄力一踹，就在树叶簌簌落众人投来惊诧目光的同时，她身手轻盈踏着枝头几个跃步就到了虚空子跟前，在他呆滞的刹那抽走了对方密密麻麻的长长字条，笑眯眯地在所有人瞠目结舌的表情中，把它揉成了一团废纸。 场面安静的吓人。 “虚空子师叔，别来无恙啊～” …… 踏马的这只猴子咋又蹦出来了！ “哈哈哈，我道是谁胆子这么大，原来是你啊沈（臭）师（丫）侄（头），许（赶）久（紧）未（）见（去），你（别）可（捣）好（乱）？”虚空子爽朗的大笑出声，亲切地拍着沈笑离的手背，俨然一副长辈遇到不懂事小辈的包容和慈祥。 如果他不瞪着那双牛鼓眼把咬牙切齿的声音传进沈笑离耳朵里的话。 沈笑离谁啊，清禹山出了名的小魔头，除却掌门卫瑾休能hold住她，谁敢出声教训？ 重点是，她脸皮还特厚。 “多谢师叔惦记。师侄好着呢，我师父让我来帮忙，师叔你看你，额头的青筋都凸起来了，一定累着了，来人啊～扶虚空师叔休息去，接来的事就交给我吧。”她假意替虚空子顺气儿。一面把他向楼梯头推。 喂！我有说要退场吗？！ “祁羽。快把你师父带去歇歇。”沈笑离看虚空子木着一动不动，大有死撑赖着不走的仗势，她皱起眉头朝台喊道。虚空子瞧她不耐烦地挥着手跟撵苍蝇似的神情。气得唇角直抖，指着沈笑离的鼻子搜索脑海里最泼妇的词儿打算与她大战三百回合。 祁羽自她出现就心绪翻腾难以言喻，赫连尘的泻药让他拉了好几天肚子，跑茅厕都来不及更别说去找沈笑离叙旧了。此番听到她点自己的名，他也顾不得别的飞身上台直接一个手刀劈晕了虚空子。沈笑离一个愣怔，然后郑重地对他抱拳承诺道：“少侠好身手reads();！如此仗义，师叔若是罚你抄书，我替你揍他！” 紫衣少年闻言轻轻摇了摇头。小心翼翼的注视着她，带着彷徨和怀念：“沈师姐不必跟我客气的，你让小神医少给师弟点药就好。”话音未落。肚子陡然一阵绞痛，他脸色一白。只手捂着腹部利落地扛着虚空子消失在她视野里。 清完场，沈笑离笑意盈盈的望向了台，新晋弟子们被她的目光盯得汗毛直立，这才赫然发觉前排的师姐师兄竟然不知何时已经跑的没影了…… “亲爱的孩子们，初次见面，我是卫掌门座的唯一徒弟沈笑离，大家叫我师姐就行。我这人呢，素日是十分友善的，所以相信我在的日子里我们肯定能够和睦相处。”她讲到这里停了停，放慢语调慢吞吞道：“现在告诉我，昨天和我儿子赫连尘幽会的那个小妹妹，是谁呢？” 人群骚动了片时，一位白衣小姑娘缓缓走了出来，肤色白净如雪，五官秀美，粉唇轻抿，细长的柳眉一双冷淡的水眸，带着拒人千里的气息，她朝沈笑离微微颔首波澜不惊道：“不知大师姐找月盈何事？” 沈笑离摸着巴蹲身与她平视，扬出一丝极轻的笑，“唔……那小子眼光不错嘛。” 大致明白对方指的是什么，白月盈白皙剔透的双颊隐然飘上两抹红晕，眼神不自然的错开落到地上有些不知所措，那种感觉……像是处了对象结果突然就见家长一样！ “月盈是吧，你是个好姑娘，我们家小尘以前也欢喜过几个丫头，不过人家都嫌弃他是个天‘阉’的，如今还好有你在。说起来看你眼熟，现在仔细一瞧，竟与他爱的死去活来又抛弃他的初恋有几分相似呢。” 这段话信息量太大，白月盈表示自己收到了惊吓。 看到美人冷若冰霜的俏脸上乍然裂开了一道叫做卧了个大槽的缝隙，沈笑离欣慰地点了点头，“月盈啊，你要好好对我们家小尘，他是个命苦的孩子，师姐一直视他如同亲儿子，真心希望你能给他幸福……” 白月盈刷的甩开她的手，咬着唇退开好几步，薄怒的明眸有着坚定和嫌恶，“大师姐，我敬你，不仅是因为你是师姐，更因我听赫连说过你善良耿直待人真诚，且不说赫连是不是真的……真的有那种病，你也不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讲出令他的痛楚与人难堪！”她说完，愤愤的甩袖而去，好几由于步子太急都差点摔倒。 啧，脾气还不小。 观她火急燎燎的阵仗，赌两个铜板儿是去找赫连尘对峙了。 不明所以的围观新人看到沈笑离一脸激赏和满意的表情，更是一头雾水，上山来也多多少少听到过这位师姐的传奇，清禹山的小魔头，人见人躲鬼见鬼愁，这会儿子瞧来确实觉得她性格古怪。 哪有被人以犯上吼了还这么开心的正常人！ 沈笑离拍了拍手站了起来，喜笑颜开道：“这小妞我很喜欢，新来的要是有谁敢作死，我保证会让他后回来到这个世界上。”她讲完才发现自己是来树立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形象，咋不小心就暴力了呢，她清了清嗓子打算解释，but沈同学，你看这群小可怜被吓得不轻瑟瑟发抖的模样，你认为那些苍白的借口还有用吗？(未完待续。) ps：啊啊啊啊啊~啊~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啊~~咳，求订求订求订求赏求赏求赏~~啊~嚯！哈！是谁~让你来到我身边（吃药） 第一百四十四章 承诺 “赫连尘！赫连尘你快出来！”白月盈提着裙摆不停歇的到了目的地，拧着细眉拍响了院门。 木制门板被敲得震一层细灰，赫连尘听出外头来的是谁，面上一喜，立马把脑袋探出窗外高声回道：“盈儿我在呢，就出来~”他回头冲卫瑾休一乐，随即有些害羞的挠了挠头，“事关沈笑离，卫掌门交代的事情就算不说我也定会用心办好，那，我这儿还有些私事儿……您看？” 卫瑾休也不废话，起身施然道谢，不过最终离开的留给他那带着悲悯和有点幸灾乐祸的眼神，是几个意思？ “师父，赫连尘给您开的药你服用了吧？”沈笑离半道上遇到了他，粲然一笑高兴的眯弯了眼，看起来心情不错reads();。 恩，约莫是又闯祸了。 卫瑾休伸手摘去了她发上一片树叶，拢袖轻声道：“这回把你师伯气晕了没？” 沈笑离笑意一收，认真的摇了摇头，“没有。”是祁羽打晕的，不关我的事。 “是吗，这倒是稀奇。”卫瑾休轻轻勾起嘴角，挑起长眉表明了不信。 “知道我会捣乱还把我支走，你和儿子到底在密谋些什么呢？”她不傻，每次师父找理由把她赶开自己都有感觉，虽然不乐意但还是没有忤逆他，没主动问也只是在等师父开口告诉她。可目前这趋势，自己不点明，师父也定是就这般敷衍态度不提罢了。 沈笑离嘟起嘴哼哼唧唧地十分不满，卫瑾休压低视线看着她对着自己撒娇般地闹着情绪，心口却是从未有过的满足感，，抑制不住的愉悦充斥着他整个胸腔。他深吸口气而后沉沉吐出，薄而优美的薄唇微启：“我的阿离怎么看都还是个长不大的小姑娘。” 他低哑森魅的嗓音温柔和煦，仿若情人间亲密的耳鬓厮磨，沈笑离歪头出神地看着他，清澈见底的眸中月华流转。 眼前这个宛若神祗把完美演绎到极致的男人占据了她生命大半光阴，而自己能在接来的余生也陪伴与他，又是何其幸运。 “师父。我最喜欢你了。” 沈笑离鼻子一酸。眼眶倏地湿润起来，此刻她忽然很想哭，不知道如何表达情感的她抱紧卫瑾休。把脸埋进对方胸口再次闷闷的重复了一遍，“师父，我最喜欢你了。” “阿离。”卫瑾休将巴抵在她的额头发出一声叹息，幽深寒星般的黑瞳蕴着化不开的浓墨。挣扎和恐慌这两种在他身上难以看到的情绪分别在他眼底飞快闪过，他静了少时。才嘶哑地轻声道：“没有想去过找你的亲人吗？” 怀中的温度陡然抽离，沈笑离松开卫瑾休瞪着眼先是茫然，随后叉腰转为怒颜，大着胆子凶巴巴道：“干嘛！别想丢我！” 就算她找到亲人。两者也根本不冲突啊！ 卫瑾休哑然失笑，丝丝浅浅溢出唇齿宛同华丽动听的乐章，愁绪也随之烟消云散。“为师要进行最后一次闭关，有几次瞒着你喝药也是因为九重不稳固。没跟你说是怕你担心，这次出关后就不会再有任何问题了，届时……” 沈笑离盯着他一开一合的唇瓣不知不觉屏住了呼吸，直觉告诉她接来卫瑾休会说出很重要的东西。 “我们成亲吧。” 此处应该有掌声，此处应该有鲜花才对嘤嘤嘤…… 她脸上的泪痕还未干，红红的眼眶看起来像只被欺负的小兔子惹人怜爱reads();。 “哇——” 沈笑离抽噎了两，彻底放声哭了出来，敞亮的哭声穿透力十足，震山动地。 昏迷的虚空子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无比兴奋地抽风道：“——听错了吗？这是沈小魔头的嚎声？！” 祁羽抬头看了眼提前清醒且精神抖擞的师尊，笔锋一抖，滴的墨汁在雪白的纸面渲染开来，书写地端正的小楷被浸湿了一团不显眼的墨渍。 “师父。”祁羽刚起了个头，虚空子就鲤鱼打挺翻了起来，坐在被褥上破口大骂：“兔崽子你跟谁一伙的！都说为学莫过于尊师，真是白养你这么多年。还跟我动手，翅膀硬了啊，好，今天不把《勤求》和《程门立雪》抄十遍不许吃饭！” 原本想询声去探探情况的祁羽焉了来，认命地握起笔继续抄书，还好他早就猜到结局已经事先写完了大半，唔，肚子好像也不拉了，今晚吃什么好呢…… 过了两天平静安逸的日子，这样温馨闲适的氛围，终在卫瑾休进山闭关的前几个时辰让沈同学给生生破坏了。 “师弟啊，后山的路……被沈师侄给用石头堵了，咳。”虚空子以手握拳挡在唇边，以此来掩饰止不住落井石的诡笑。 叫你惯着那丫头，这回把自己坑了吧。 卫瑾休眉目冷清地扫了他一眼，转而看向一边焦头烂额翻箱倒柜的赫连尘，“小神医，知道阿离去哪儿了吗？” 赫连尘埋头顾着自己的事，直至卫瑾休唤了第三遍才蓦地回过神来，“啊？蠢女人不见了？早上都还在的呀，谁知道去哪里皮了，嘶……我的醉八仙到底搁哪儿了来着……” 醉八仙，不会是酒一类的东西吧？ 卫瑾休心头一跳，不动声色地沉声道：“小神医，你丢的是什么？” “烈酒啊，我给沈笑离泡药浴的用料之一，放在一个葫芦里的，昨儿都还在，好好的怎么就找不着了呢……”赫连尘丧气地坐在柜子上不解地挠了挠头，话音刚落，风过影残。他眨眨眼，莫名地朝虚空子望去：“咦？卫掌门走得这么急？” 虚空子捻着胡须高深莫测地睨了他一眼，有模有样的掐着手指算了算：“大概是……尿急吧。” 赫连尘屏住的呼吸一岔：卧槽，这逼装的，我给十分！ 此刻清禹某个房屋中—— “离师姐，你怎么来了？”祁羽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抄的书被沈笑离胡乱丢了一地，登时又气又是好笑。 咩，被发现了。 沈笑离丝毫没有做坏事遭逮到的窘迫，反而相当坦然地站起来活动了筋骨，又提起脚在宣纸上用力踩了好几，操起扫把随手耍了个花枪最后梢头猛地一顿，嗖嗖的冷意只扑祁羽面门：“白骨娘娘，没想到俺老孙又回来了吧！哈！哈！哈！” 祁羽呆滞一瞬，目光留意到她腰间挂着的葫芦上头，难看的咧开嘴角，“师姐，你该不会……喝醉了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拉我一把呗 “醉？你孙爷爷我不知喝了王母蟠桃大会多少琼浆玉液，醉了吗？”沈笑离振振有词地反驳了回去，刷的解腰间的葫芦再次豪迈的灌了大口，把嘴粗鲁一抹，然后低头发现自己外裤掉了。 还好今天穿的两条。 她嘿嘿傻笑两声，笨拙地提起裤子系好，满足的打了个酒隔儿吊儿郎当地解释：“解腰带没留神，把裤带也拉开了，让王母娘娘贱笑，老孙自罚一杯reads();。” 尼玛，虽然没闻到酒香，不过沈笑离葫芦里装的肯定不是水！再喝去那还得了！ 祁羽二话不说大步过去作势要夺过酒壶，哪料沈笑离的速度比他还快，一个闪退旋身翻到了高处的屋梁上头，迈开马步举起葫芦稳稳站定，兴奋地朝他大喊：“呔！我叫你声狗蛋敢不敢答应！敢不敢！” 不敢，祁羽默默腹诽，却也拿她没辙。 目光在房中环视几转，心头顿时有了计较。 他清了清嗓，抬头镇定道：“孙悟空，你若敢跟我学，我就敢答应。” “咦？本大圣的金箍棒呢？”此刻沈笑离正在努力掏着耳朵，煞有其事地找传说中的定海神针，陡然听见他挑衅的话语，注意力又被拽了回来，相当配合：“学就学，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俺老孙不会的。” 学就好，学就有法子让你安静来。 祁羽起了个范儿，慢慢耍出一套简易的拳法，看沈笑离有模有样地跟着他做了，不留神猛地一个醉翁倒卧！毫无防备的沈笑离随着他的动作一仰，后脑勺蓦地撞击在木头上。伴着瓦片哗啦啦掉在地面砸碎发出偌大的噪声，眼神逐渐放空涣散。 呼……总该消停了。 重重吐出一口浊气，祁羽理了紫衣粘上的薄薄细灰与木屑，准备过去接住随时可能落来的沈笑离。 只见她踉跄两，很快恢复常态沉声冷冷道，“方才逃出五指山时众多滚的山石也没能奈我何，现这点痛。给老孙挠痒痒还差不多。” 全程整个人没有丁点异样。除却一双黑亮的瞳仁儿亮的惊人。 祁羽震撼地瞪大眼，满满的难以置信。原来她当初重伤摔悬崖不死，并不全是小神医的功劳。他家师姐抗外力打击是天生的强悍！ 少倾，他稍微平缓了情绪，才干巴巴道：“师姐，要不你先来。容我把房子补一补行吗？” “唔？师姐？”沈笑离昂起脑袋四处张望，找着祁羽所称的师姐。最后在脖子快酸掉的一刻，看到了房顶破洞处不知何时出现的颀长人影，神色痴迷地咂咂嘴，由衷叹道：“你家师姐人模狗样的。真好看……” “掌门，您来了……咳，那我先走了。先走了。”祁羽瞠目结舌，捂住脸赶快撤。离师姐，自求多福吧。 “阿离，出来。” 男人的声音冷地能掉一层冰渣子，沈笑离不由打了个寒颤，意识听他的话起身爬出屋顶的大洞。 可惜好几都抓不住着力点又堪堪滑了去，无法，她只好可怜巴巴地趴在木梁上递出一只手，舌头打结：“师姐，拉我一把呗。” 卫瑾休眸色沉暗，出手捏住沈笑离的手腕，指法快如闪电在她周身大穴点了几，紧接着一股强大的气流从他手心窜出，避开对方封锁的内力流通沈笑离全身，恍惚有白色的烟雾从她身上透出来，带着诱人的迷迭香味道。 “嘶~“酒气散了的某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模模糊糊的想抽回被擒制的手，“疼，疼reads();。” “清醒了？” ……师父虽然面无表情不过板着脸的样子看起来依然好凶，沈笑离老实了，心虚地低头盯着脚尖不说话。 垂的视线不小心瞟到了腰间葫芦，记忆到她口渴喝了这里面的玩意儿就没了。 话说她又干啥了惹师父生气？ “偷喝小神医给你用药的酒，感觉还挺过瘾？” ！ 沈笑离无厘头的一愣，然后把事情理通了个大概，三两解葫芦递给卫瑾休，“师父，你闻闻，我以为是水才喝的，无色无味啊简直！儿子是故意坑我呢。” 卫瑾休犹豫了，接过葫芦打开瓶塞轻轻摇晃里头半瓶液体，的确是没什么气息。 这才懒懒地掀起眼帘睨了她一眼，“叫你没事儿又得罪他。” 沈笑离摸了摸鼻子，想起什么般倏忽惊奇道：“咦，今儿个不是您闭关么？” 提起这茬，卫瑾休在账本上再次给她勾上了一笔，漫不经心的把葫芦收了起来：“有只泼猴把后山的路给用石头堵了，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此话信息量太多，我有点消化不过来。 沈笑离不敢看卫瑾休的眼睛，沉默良久，才恹恹开口：“总觉得你会离开我很久，不想你走，却不敢拦。”她索性坐在屋顶，用手指抠着瓦片玩儿，静静道：“儿子给我用的药酒我是知道的，无色无味，想喝一口壮胆，不想后来就醉了。搬石头挡了你的路应该是潜意识做的事。”她深呼吸仰头看着他，红彤彤的眼眶快哭了似的，很委屈，“师父，你罚我吧。“ 你这模样，叫我如何得了心罚你？ “哎……傻姑娘……” 卫瑾休叹息一声，蹲‘身’子捏了捏沈笑离的鼻尖，然后伸手捧住她怔然的小脸找准唇瓣印了上去。 唇上冰冷真实的触感令沈笑离思绪猛地一片空白，呐呐地僵着全身不敢乱动，师父这么主动简直是！ “恩……阿离乖，张嘴。”轻柔的咬了咬她的嘴唇，卫瑾休稍稍拉开距离，带着沙哑魅惑的鼻音。 沈笑离朦朦胧胧还未做出反应，他灵活的‘舌’头就撬开了她的‘唇’齿，交‘缠’在了一起。 与将才温柔优雅的‘舔’‘舐’不同，这一次的进攻带着灼人的火热和浓烈的占有欲。 就在沈笑离快憋不住气即将晕厥的时刻，她听见了卫瑾休在她耳畔留了清缓而郑重的两个字眼，“等我。” 嘛，您都牺牲‘色’相这般取悦我了，那小爷便听话好了！沈笑离眨眨眼，没节‘操’的笑了。(未完待续。) ps：谢谢懒懒屏霸！谢谢屏霸（语无伦次），本王已经淹没在打赏的钱堆里了，谁都憋来叫醒我！ 第一百四十六章 什么鬼哦 然而，尽管在心中保证过，可让她待在没有卫瑾休的清禹山，那么不出三日，遭罪的就是门中弟子了。 “沈笑离，你这都是第几次被罚去思过崖面壁了？我就没搞懂，你每次去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都还欢天喜地的是不是傻啊你。”赫连尘把手中的来自华矣长老的惩罚单在空中甩地呼呼响，看她哼着歌儿把花生米装进袋子打包准备上思过崖的蠢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哪里是去悔过，明明是去踏青好伐！ “儿子，你过来，我偷偷跟你讲个秘密。”见他横眉怒目，沈笑离鬼鬼祟祟地放下大馒头朝他神秘道：“去思过崖要经过长老的阁楼，我不能混进去，只有这个法子了。那里是离师父碧云峰后山最近的一处地方，我得去守着，让他一出关就能看到我！”她大概是觉得自己很聪明，一脸的自豪骄傲，可赫连尘只想飞去一脚踹醒她。 “卫掌门进山多久啊就得相思病，要我说来你少闯些祸按时泡药浴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这才是真。”他苦口婆心的一番良言，换来的是沈笑离无比潇洒的背影，赫连尘喉间老血一噎，提上药篓急忙追上去。 得看紧点，不然稍没留神就会惹事。 沈笑离听见脚步声，回头看赫连尘一副盯贼的架势，疑惑道：“好儿子，爹去思过，你次次都跟着我到底干嘛？忙你的去吧。” 赫连尘拍了拍背上的竹篓，眼里表达的意思很清楚，他是去采药。 “你采药还是监视我呢？”沈笑离轻哼，赫连尘则望天摆出我耳鸣的表情，二人大眼瞪小眼一阵。前者耸耸肩妥协，满不在乎道：“得，你赢了，横竖等些时候我去寻月盈姑娘玩儿。” 赫连尘瞬间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儿炸了毛，张牙舞爪的凶道：“蠢女人我警告你，你要敢动月儿我跟你没完啊我告诉你，上回的事儿还没清呢。你在月儿面前都说我什么了！” 谁理你。 沈笑离步伐轻快。一蹦一跳地往思过崖方向奔去。 赫连尘埋头算了算日子，心道卫掌门交给自己的可真是门苦差事，沈笑离这鬼灵精哪里是省油的灯。就这些天能借着给她治疗的借口追着她不放，还让这丫头险些瞧出了几丝端倪，疑神疑鬼地用月儿来试探他。 自己不仅要装作若无其事哄着月儿，还要十分坦荡的面对让蒙在鼓里的沈笑离。一天天的真是度日如年。 现在，也只能祈祷他老人家办完事情早点回清禹了。 而此时本该闭关的卫瑾休。则是从上次无意发现直通外界的密道，已然一路畅通地路过了就近的慈澜镇，不停歇地往目的地碧霞城赶去。 话说回来，以他的速度早该到了。可偏生在路上突感困倦，一睡就过了整整三天！从来都不把事放心上的卫掌门郁卒了，接下来硬是把撑着不眠。将原先的时间又缩短了不少。 不过意外的收获是他在梦中又模糊看到了一些情景，圣水的那个少女居然和段云欢在一块儿。原本在这之前他还以为对方跟坤山的人一道，险些直奔夜尧。现在就需先到七煞门找到零姬后拿到圣水，再做下一步的详细计划。 可总归是出了点岔子，漏掉了睡着的那三天时日，眼下所有的一切他只要一个字，那就是——快！ “站住，何人闯我七煞门！” 两名散发着肃杀气息的黑衣人手持利刃截住了卫瑾休的去路，对于眼前这个不走雇主通道的人充满了敌意和警惕。 “卫某借过。”他脚步匆匆，完全没因为多出来的障碍物而停顿，径直拨开黑衣人推门而入。 ……刚才那个人，不对，刚才那个是人吗？！ “兄弟，是我眼花了吗？” “可能我也眼花了。”这么轻而易举把两人推开的动作看似简单轻松，但事实怎样只有方才那一瞬被呼吸压抑和死亡的心悸感笼罩的二人才清楚了。 卫瑾休不是第一次来七煞门，不过他的记忆没容他记得太多，遂又退了回来站在云里雾里的两个黑衣人背后，耐着性子礼貌道：“打搅一下二位，方便告知段云欢的住所方位吗？” 清冽纯粹的声线像是寒夜中的沁人雪水，让无知无觉的杀手们陡然一震。 他啥时候飘到哥俩身后的？ 一人僵硬地转过脖子，映入眼中的是一张俊雅无双的不沾尘间烟火的谪仙容颜，白衣胜雪，空谷幽兰，绸缎般顺滑的乌发随性的披在脑后，微微凌乱垂下几缕拂在皎月白皙的脸颊，不令人觉得狼狈反倒增添了一丝别样风雅余韵。 “果、果然不是人……” 一直认为门主已算是妖孽，可这人却仿佛从千山寂雪走出的画中仙，用层层水墨精心勾勒渲染，其世无二。 “看够了吗？”卫瑾休轻捻眉心，垂眸盖住其中的焦躁。 这等仙骨风姿怎么瞧也不像心怀不轨的歹人，如今风尘仆仆的模样说不定是有要事与门主相商，若是因他们二人耽误……二人想到段云欢的折磨人的手法，不约而同地抖了抖，连说话也携了几分讨好和殷勤，“门主这些日子都歇在后来修葺的水涧阁，要不等小的先去禀报一声？” “不必，水涧阁在哪儿？” 唔，关系好到都不用报告了，果然是挚友啊。 这两货心头给自己的智商点个赞，指了一个方向暗喜道：“水涧阁在中央教场的假山群中，英雄慢走，内边阵法古怪，注意安全呀～” 后者神色微妙地扫了他一眼，翘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薄唇轻掀，“多谢。” 大侠跟我道谢了！要不是因为还要看门儿，真想亲自把他送过去！ 待卫瑾休没影了，其中一个还在激动地挥手，欣慰地感叹道：“唉，人又帅又没架子，我要是个女的铁定被迷的不要不要的。”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长得好看一点，至于吗？”旁边另一黑衣人酸溜溜地搭腔，倏忽道：“你说，这人万一是来找门主寻仇的，你还给他指路，岂不是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让同伴一提醒，他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没事，他要去水涧阁先不说关卡重重，就算到了门口还有圣兽呢，那大家伙，一颗牙齿都有我脑门大……” 然而，当卫瑾休到了水涧阁，遇到那只七煞门人人闻风丧胆的圣兽时，却夹着尾巴躲在假山中瑟缩着不敢吱声。 卫瑾休很莫名，大概是已经把他前不久还维持在琥珀形态的时候，狠揍黑豹一顿的事忘了吧←_←(未完待续。) ps：谢谢宝贝们的票啊～还有大叔和十九的打赏～订阅支持本王的爱妃们来啵啵！！！ 第一百四十七章 放血也是一样的 “嗯……我们见过吗？”卫瑾休蹲在一处乱石洞口，看着原本露在外头毛茸茸的尾巴，在听在他的声音后触电般地缩了进去，黑漆漆的眸底略过许些了然，看来他们之间不仅见过，貌似这只大黑狗还和自己深刻的交流过了。 “段门主的爱宠应该不是寻常之物，出来吧，就问你点事。”你该庆幸他今天赶时间，否则他不介意和段云欢的宠物回顾一下昔日‘温馨’的记忆。 大萌闻言，倒是伸出爪子在地上刨了刨，大抵是想挖个坑把自己藏进去：不会认错的！上回把它打的主人都嫌弃自己的小屁孩就是这个人！死也不出去！ “卫某没有恶意，不是来寻你家主子麻烦的，你认识一个叫零姬的小姑娘吗？” 男子如沐春风的温和声音并没有令黑豹放松，仍然蒙着脑袋装死不吱声。 “卫某数到三，不出来休怪在下动粗了。” “一” “喵呜……”黑豹从洞口探出半个脑袋，露出一双可怜兮兮的眼睛，“喵呜～喵呜喵呜～喵呜喵～” “二” ！ 嘤嘤嘤，人家都跟你说了主人带那个妞出去跑任务了你还要打我！ 大萌不情不愿地爬了出来，张嘴衔住他的衣摆往一个方向拖了拖。 卫瑾休轻轻摸了摸它的脑袋，轻飘飘地勾起唇角温和道：“好孩子，别磨蹭了，用跑的吧。” …… 零姬这几天跟着段云欢玩儿很开，运用自己的能力给七煞门开了许多外挂，虽然她样貌娇俏甜美。可动起手来却毫不含糊，段云欢对于她的骄横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小错略过，大错镇压。 故有传言讲七煞即将有女主人了，也有人说她是新晋圣女，然真正身份究竟是何，怕是只有上头那几人才清楚。 “嘻嘻。你倒是继续跑啊～” 那人顾着逃命。脚下不留神踩着一个水洼，孰料整只脚连同长靴，竟一并被肉眼可见凝结的冰块冻住。登时吓得整张脸面色惨白，慌忙之下试了好几下都动弹不得。刺骨的寒冷透过布料钻进皮肉，似乎连骨头都要僵裂开来。 “女侠，女侠饶命……我有钱。用不完的钱，只要你放了我。全都给你，全都给你……” “啊～很有钱啊～那我放了你好了，钱呢？” 零姬俏皮地跃下地面，侧耳认真听他战战兢兢地把藏金地点说完。笑眯眯的退开几步，“男神，地方套出来了。不过我答应我要饶他一命。” 看着那人在发现段云欢后的绝望，又听闻零姬的话眼中涌出狂喜。一时悲欢交替的表情着实有趣。 她缓了缓，慢吞吞道：“我是放过你了，可段门主放不放，就不是小女子能左右得了的事了～” 少女遗憾的口气成功让猎物吓破了胆，惨白着脸色颓然地坐在地上，放弃了挣扎，“天要亡我，天要亡我……”他失神地喃喃自语，表情又哭又笑。 段云欢细长漂亮的指间翻转着精致小巧的柳叶刀，慢悠悠的走进两人视野，嫣红朱唇噙着冰冷的笑意，看着如同丧家犬的敌人讥诮道：“啧，前几日勾结魔教跟七煞作对时不是挺狂的嘛，起来接着学狗吠啊。” “嗷呜～” 噗—— 大萌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情绪低落地耷拉着脑袋，看见立在不远的段云欢瞬时撒欢儿地贴了过去，模样十分委屈，“嗷呜呜～”主人，有人欺负我！ 边上的零姬捂着肚子笑够了，“我的娘嘞男神你家宝宝真是太可爱了哈哈哈……”话到一半却蓦地止住，她敛起如花的笑颜面色渐凝，视线随着段美人眯眼定住的一个方位徐徐望去。 白衣胜雪，气质出尘。 卫瑾休眉眼疏淡的拢袖朝二人微微颔首，而后目光对准段云欢，冰唇轻掀：“不知门主介意在下借零姬姑娘一用否？” 红衣男子长眉一挑，不予置否道：“你在开玩笑？”他屏神探寻了对方四周，眸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失望，半玩笑道：“沈笑离居然没跟过来，倒是稀奇。” 卫瑾休弯了眼眸，“阿离乖乖在家等着我回去娶她呢。” ！ 不意外的，段云欢眸色一暗，锐利的目光郁然锁住对方，绯红的艳唇绷紧，嗓音低哑：“那敢情好，届时段某一定亲自到场祝贺。” 两个男人视线在空中碰撞霎时火花四溅暗涌翻腾。 在较什么劲啊这二人。 零姬不满的撅起水润的粉唇，跳到他们中间刷存在感，挺起胸膛朝卫瑾休语气不善道：“你找我干嘛！” 卫瑾休不留痕迹退开半步拉开距离，语速沉而稳：“请姑娘帮个忙，在下需要一些圣水，劳烦了。” 少女冷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凭什么你要我就给你？你算老几？” 浩瀚深幽的墨眸微眯，卫瑾休顿了顿，慢条斯理地垂下一直拢着的袖子，儒雅清俊的容颜波澜不惊，“无妨，零姬姑娘若是执意，放血也是一样。” 宛如青竹风动的醉人嗓音，叙说的平静口吻似乎只是在讲今天天气不错的普通语句，可零姬却听出了他话语中掩盖着的实实在在杀意。 叫人遍体生寒。 她下意识靠近身后的段云欢，紧紧地拽住对方衣角，嘴硬道：“你你少唬我，我跟男神加起来双剑合璧齐心协力以多欺少，再多一个大狗，额大萌，你不一定赢呢，得意个什么劲儿！” 卫瑾休眸光悲悯，仿佛在看一个弱智。 这下连段云欢都看不下去了，丢脸地扶着额头无语道，“行了，先生没教过你成语怎么用的？” 零姬不明就里：“……先生是啥？” …… 段美人忘了这丫头在深山老林中长大的，懂这多已然实属不易了，故也不追究这茬。转而轻蹙黛眉，一双狭长妖娆的凤目定定瞅着那个傲雪孤松般雅致的男子，复杂道：“恕段某直言，阁下的武功已可说登峰造极之势，为何还要多此一举来求圣水？” 卫瑾休又回到那副深不可测的高人模式，认真道：“我赶时间，直接动手吗？” 段云欢短暂的愣怔后抽了抽嘴角：要不是打不过你这只披着谪仙清冷外表的暴力狂，老子早就翻脸了好伐？！(未完待续。) ps：谢谢佳佳的屏霸打赏，扑倒嘿嘿嘿︿(￣︶￣)︿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大家都是斯文人 “既然如此，那就打一场吧。” 两个人骨子里本就皆是张扬狂妄的好战本性，卫瑾休那番挑衅不屑的话语，无疑激怒了段云欢。 衣袍翻转，烈风四起。 眨眼的片刻，一白一红就跃到半空交手缠斗了好几回合，零姬想要帮忙，奈何两个人出招对掌皆是快速电闪，打得难舍难分，她只好在下头看的干瞪眼。 那边的段云欢状况也不太佳，他必须拼尽全力，才勉强跟上对方的节奏和速度。然再瞧卫瑾休，面色从容不慌不忙，一招一式尽数恰好压制住他又能适当还击，明摆着是逗着他玩儿，让段云欢着实憋屈。 对方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他自认武功不差，也知晓卫瑾休不简单。 却没想他实力竟然强悍到这种地步。 意识到再打下去也是早晚也是个输，段美人十分知趣地敷衍劈出一掌，借着风中的外力落在五米开外的地面，风情万种地撩了撩披在脑后的墨发，抿着红唇傲娇道：“没劲，不打了。” 零姬看看他，又看看卫瑾休，一头雾水地莫名道：“谁赢了？” 段云欢黑着脸不吱声，白衣男子如沐春风一笑，“零姬姑娘，轮到你了。” ……大家都是斯文人打打杀杀像什么话。 她眨眨眼干笑两下：“大侠不就是要圣水嘛，何必动粗，零姬给不就是了。” 卫瑾休笑地疏离寡淡，也没提她前两刻还叫嚷着要揍他的那个茬。 山中的泉涧经过零姬的手后，立刻从温和乖顺变得刺骨寒冷。 卫瑾休双目紧闭倚在水中的石壁上，脸色苍白。搭在外沿的手臂光滑无暇。沾了莹莹水珠，在朦胧的雾光下折射闪动着诱人光泽，看起来十分秀色可餐。 “圣水的本质纯净至极，可以洗净人身上的一切污秽垢物，泡的时候痛楚越大，说明身体里的污浊越多。” 零姬的话又回响在耳边，卫瑾休幽幽睁开漆黑的眸子。艰涩地活动了下。顺滑秀美的青丝霎时像朵泼散的墨莲晕染开来。 因忍受着抽筋脱骨的剧痛，轻蹙的眉间仿佛拢着让人心疼的愁绪，雪白的面色映照在凉意森森的水面。如画的冷毅脸庞显得多了一丝烟火人气，整个人宛如脆弱的水妖，流动着皎月华光。 他一向能忍，可是圣水净化力量钻进骨子里后。就像是自己在清醒时刻被别人活生生扒皮抽筋的那种滋味，极致的疼痛。在之后淌入另一股澄澈和煦的气流。修复起支离残破的经脉，过了便是再一次的水深火热。 苏折歆的蛊王，果然不容小觑啊…… 好在这种不讨喜的感觉在持续半个时辰就开始减退，卫瑾休感受到水质重新变得温润平和。直至稳定。 “结束了吗……”他轻声呢喃，竟是隐隐松了口气。 运气流通全身，惊喜地发现不仅没有任何异样。居然连心境也突破了一重！ 按理来说，他练成华穹九重已然达到一个巅峰状态。再要晋升是几乎不可能的事了，现今看来，圣水当真是个好东西。 卫大人微微眯起眼，开始暗暗盘算起如何再威逼利诱一回，让零姬来给他家沈笑离也洗那么一下。 可一想到那圣水浸泡之时宛同刀锋划过的钻心绞痛，又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自己怎么能捧在手心里呵护长大的宝贝来受这种罪，阿离突破慢一些也无妨，放眼天下，横竖都没人敢动她。 他愉悦地翘起嘴角，套上洁白明朗的外袍，森寒幽冷的视线远远落在了夜尧国都的方向。 夜尧， 夜尧啊…… 清禹山，思过崖。 “姓沈的，要不要我去跟长老申请让你搬在这里来得了？”赫连尘把吃食重重地搁在餐布上，“真想用药把你放倒再拖回去！下雨也不知道躲，这下病了你痛快了。” 他嘴上不留情的骂着，手上却动作不停歇地架起炉子捡出晒干的草药。 沈笑离趴在大石头上没精打采地翻了个身，把背上的被子裹了裹，委屈地吸了吸鼻子虚弱道：“儿子，口渴。” “活该！”赫连尘冷哼，又忙活着去倒水，俯身小心地喂给她，眼尾下的泪痣心疼闪烁：“嘴唇都裂开了，我才一天没来你就出状况，真是欠了你们两师徒的。” 大的软硬皆施要他看好小的，小的一天到晚折腾不安分，他怎么这么命苦。 沈笑离不乐意地别过脸来瞅着他，哑着嗓子皱眉道：“你说我就说我，关师父什么事。” 赫连尘听她指责控诉的语气，登时就炸毛了，倏地蹦起来跳脚嚷嚷：“诶诶，现在是我在这儿掏心掏肺地服侍您老人家，卫掌门早就到了千里之外，还等你眼巴巴在这里盼星星盼月亮等出关？！” 懒散松懈的目光蓦地一凝，沈笑离死死定住赫连尘僵硬的脸，撑着手肘轻轻一笑，“你刚才，说什么？” 什么叫早就到了千里之外？ 说漏嘴的赫连尘反应过来闯祸了，还没想好怎么把这事儿圆过去，沈笑离就拖着病殃殃的身体朝碧云峰飞去。 赫连尘思维一瞬空白，只余下两个血淋淋的大字。 ——完了！ 他急得上蹿下跳，怎么办，卫掌门会不会一掌劈死他？怎么办啊啊啊～ 追又追不上，拦也拦不住，这货还生着病呢。 告诉长老铁定又是一顿罚，赫连尘背起背篓，只能先去通往碧云峰的正道找到沈笑离再做打算。 沈笑离站在石门外，心跳如擂。 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染了风寒的缘故，脑袋昏昏沉沉的。她缓了缓，想按下机关打开洞口，手却猛的顿在石机上，满脸犹豫之色。 如果不是她想的那样，师父还在里面，那自己冒失地冲进去打断了他的冥想，不就酿成大错了。 后果不是她能承担的，她不能冒险。 抿唇静默片时，沈笑离把耳朵贴到了门上。 里面静悄悄的，能清晰听到水滴落在石岩上溅开后发出的滴答声。 但她感应不到师父的吐纳也不奇怪，连清禹的两位长老也不一定能发觉，更何况她。 好想打开…… 深吸一口气，沈笑离倚着门发了会呆，然后回去找赫连尘问个明白。(未完待续。) ps：我是不是要完结了……好像快了吧，还有几万＠(￣-￣)＠ 第一百四十九章 错开 没了去时的慌张，她用丝帕擤着鼻涕慢吞吞地踩着石梯往回走。山间的冷呼啸而过风钻进沈笑离衣领，没忍住猛地打了个喷嚏。 她自习武后就极少生病，这回病来如山倒，小时候只要病了就能赖着师父讲故事，还不用扎马步。有几次为了偷懒故意洗凉水，然后人好好的还学会了游泳，倒没想到淋下雨就焉了。 真是病来如山倒。 这不，她走起路来四周的景色都好像在打转…… “沈笑离！沈笑离，你不能下山——！”赫连尘气喘吁吁地拦在她面前，身后跟着一袭紫衣的祁羽。“卫掌门跟我说过他很快就会回来，你千万别任性！” “离师姐脸色好差，她怎么了？” 在确认了卫瑾休果然不在清禹后，沈笑离很想爆粗口，可惜意识消弭的那刻，耳畔只听到祁羽焦急的一声惊呼。 沈笑离被一路狂奔扛回了小院，赫连尘忙着给沈笑离扎针，也没顾得上把硬待在这儿的祁羽撵走。 等情况稳定，他才闲下来坐在板凳上发了会儿愣，偶然瞥见欲言又止的紫衣少年，立马拉下脸色冷声道：“还不离开，是在等我送你噢。” ……这孩子嘴巴一向很毒，好在祁羽已经对他的冷言热讽已经习惯了。 “师姐这是怎么了？” 他不痛不痒地避开话题，视线放到了秦珞身上，目光担忧。 惺惺作态，伪君子。 “关你屁事。”赫连尘憋着一肚子的怨气正没地儿撒，看他没有要走的迹象，嘴上更是不留情。 祁羽也没真指望他告诉自己，可还是忍不住问。每每遭到赫连尘的厌恶情绪，他从一开始的愤怒，到后来的淡然，如今虽不想继续讨嫌，但是他却把沈笑离看得比自己更重要。 “赫连小神医是遇到麻烦了？可否告诉祁羽，多一个人想办法，总好过一个人束手无策。”祁羽换了种方式，打定主意不弄清楚情况就不走了。 意想中的谩骂并没出现，赫连反而尘低垂着头，神情沮丧，沉默了良久，终于开口：“卫掌门对沈笑离说闭关，实则去七煞门找段门主去了，对方似乎有圣水，他需要圣水来洗净污浊之气，沈笑离被下了蛊，一日不除，他们便不能在一起。” 他停了停，萎靡道：“卫掌门要一人处理好这事儿，临走时叮嘱我看好沈笑离。他的徒弟，跟个猴子一样，我哪里看得住。”赫连尘讲了半天，祁羽也没个回应，登时又回到横眉竖眼的状态，恶声道：“我说了这么多，你倒是给点动静啊！” “呵，你果然是早就知情。”沈笑离阴测测的声音低柔飘来，赫连尘唰地站直绷紧神经，诧异道：“你醒了？这么快？” “被你们吵得睡不着。”她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我再眯会儿，你们先出去吧。” 沈笑离说完这句话，就再无反应了，安静的有些异常。 嘶～不是应该掐着他的脸质问真相吗？画风不对啊…… “沈笑离，你还好吧？其实卫掌门不是……” “不是因为师父，我有点困，你先出去吧。”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她打断赫连尘的辩解，却也没心情再解释别的。 “不行，你肯定是生气了，要不我再给你把把脉，贴服药。”他积极地提议，试图进一步查探她的状况。 沈笑离烦了，掀开一个被角，别过脑袋直接冲祁羽道：“祁师弟，赶紧把他弄出去。” ！！！ 师姐叫我了！ 祁羽立马跟打了鸡血似的，浑身充满能量，二话不说干脆利落，扛起喋喋不休的赫连尘朝门外走去。“喂喂喂，放我下来！我要用毒了啊！我说真的……” 歇斯底里的怒吼渐渐远去，沈笑离闭上略微酸涩的眼睑，忽的伸手从脖子里掏出一条编织的细绳，凝视着那块通体剔透的上乘玉佩，神情眷念哀伤。 苏折凛，夜尧太子。 “哥哥……” 沈笑离无助地低声呢喃，泛红的眼眶在喊出那两个字时霎时模糊，她睁大眼看着屋顶，感受到滚烫的液体顺着眼角落到枕上，一阵茫然。 如果自己是夜尧公主的话， ——那夜尧皇宫中的苏折歆又是谁？ 直到天空墨色渐浓，夜色蔓延，沈笑离的房屋依旧静悄悄的。 没有点灯，没有人拉开房门，没有一丝响动。 赫连尘在院子外等了许久，待他想通时，第一反应就是那丫头铁定脚下生风，追赶卫掌门的步伐去了。 祁羽知情后与虚空子商量，主动请命去把人追回来。 万一掌门师叔回来师姐又不在，岂不是闹了一个大乌龙。 “那你小心些，带点防身的药粉在身上，还有几贴治伤寒的药，沈笑离还病着，你快些去把她拎回来。”赫连尘这次谈话是少有的和颜悦色，一边飞快收拾东西塞给祁羽，一面催促他赶紧行动。 后者也不敢耽误，辨认完他给的药品后，急急忙忙就上了路。 其实吧，他们大可不必那么慌，沈笑离这时候还没走。她拖着病歪歪的身子去了碧云峰，果断地打开了石门。 看吧，什么都没有。 沈笑离走进洞窟，听着水滴落入潭中的清晰声音，走过石凳还有坐台，墙上是卫瑾休很多时候悟出来的心法套路，断断续续。 她心情复杂地顺着看完，猛的一顿，而后倒回仔细地再次端详内容，指尖微颤的抚上墙凹处的阿离两个字。 …… 每次到了不能突破或者心乱的时候，卫瑾休是念着她的名字静心的。 沈笑离闭眼，深深吸了口气，觉得自己有必要相信师父的决定。 等就等，没什么大不了的嘛，以师父的能力，她完全不用担心～ 所以，等精神头好点后，她又活蹦乱跳地回去了。 —— 赫连尘小朋友见到沈笑离后，整个人都是懵逼的，然后眉开眼笑道，“祁羽这小子效率不错啊，这么快就把你揪回来了。” 沈笑离：“我没看到他啊，刚去如了个厕，拉的比较久而已。” 赫连尘：！！！(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启程夜尧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沈笑离和他大眼瞪小眼对峙半晌，最终还是赫连尘率先忐忑的小声问：“祁羽他一个人……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你说呢？” 段云欢，零姬，勤王，万一再碰上商烬戈的人，噢，还有个终极反派苏折歆。 不是她看不起他的智商，那些人没有谁是简单货色，他哪一个应付得过来？ 大概是沈笑离的眼神太过直白，赫连尘愈加坐立不安，“那怎么办，飞鸽传书？额，不行，我又不知道他到哪儿了……” “得了，我去找他。”看赫连尘抓耳挠腮的焦灼样，沈笑离轻轻一哼，关键时刻，还不是得她出马。 赫连尘这下没有反驳阻止，潜意识里对沈笑离比较放心。 “唔，等你病好了再走？”他还有些担心，犹豫道。 “早就好了！”她拍着胸脯证明自己没有问题后，从地面跳到房梁又跃到门板后，动作流畅身姿矫健。 若不是情况不对，赫连尘都想丢两个铜板大声鼓掌叫好。 祁羽下山就购了一匹快马，预算着沈笑离的速度，争取快她一步好截住人。 “跟你说了，单是今儿上午，就有四五个穿黑衣服的姑娘从这里进出呢，我怎么知道你问的哪一个？”慈澜镇口的老鞋匠直翻白眼，万分不耐。 祁羽手舞足蹈地比划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有些泄气。 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先到七煞门，再做打算。 他骑上马，风驰电掣地呼啸而去。 一盏茶后，沈笑离到达了慈澜镇。 “老伯，请问你有看到一个穿紫色衣袍的玉笛美少年从这里经过吗？” “跟你说了，单是今儿上午，就有四五个穿黑衣服的姑娘从这里进出呢，我怎么知道你问的哪一个？” 鞋匠头也不抬，说得顺口无比。 沈笑离‘噢’了一声，下一刻，明晃晃的匕首已经开始磨起了手指甲。 “好久没见血了……看来今儿的期会不错呢……” “女侠，一盏茶钱，有个男孩子问了我同样的问题，也是找人。唇红齿白的，腰细腿长，头发束着羽冠，骑着一屁壮马，现在追应该还来得及。”鞋匠咽了口唾沫举起颤抖的手，指了一个方向。 这还差不多。 “多谢啊。”她笑眯眯地丢出一块儿碎银，脚不停歇地继续赶路。 又要和段美人打交道了…… 沈笑离忧桑望天。 不过师父的脚程此刻肯定已经离开七煞门了，从儿子说的来瞧，极有可能到了夜尧。 她驻足片刻，买了数十只瘦不拉几的信鸽。 一是便宜，二是防止太肥被手贱的人打下来烤了。 【段美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顺便提一下，我师弟来找你叙旧，还劳烦您照看照看。 完了跟他说和我在清禹见，叫那小子自己滚回去（一个笑脸）。】 裹好纸条，呼啦几下把它们全放了出去。 原本打算在门中等师父，可这出都出山来了，不去趟夜尧叫她怎么甘心。 只能对不住祁羽了。 沈笑离跨上快马，调转方向。 夜尧，我来了。 黎云城—— 最近的一回到夜尧来还是以琥珀的形态，而今再次踏上这里的土地，卫瑾休竟有些不知该用什么身份，如墨的眸色渐浓，浮现一丝迷惘。 然而很快他就敛住思绪，重新把视线落到红墙绿瓦飞檐斗拱的宫墙之上。 没人比他更了解夜尧皇宫的分布。 去往公主大殿的途上不时有人对他行礼，一路畅通。 苏折歆此刻正在园林里修剪枝叶，哼着曲调奇特却好听的歌，和煦的日光倾斜在绿叶和缤纷的花枝上头跃动，惬意而悠闲。 放在石桌上的水晶球却忽然变得浑浊，接着转为红色。 “歆儿。” 坤六低低地唤了一声，野兽般漆黑冷冽的瞳孔定定地锁住大开着的木扇门。 在看到两旁的宫女同时福身行礼后，更是蹙起了两道秀气的剑眉。 下一刻，戴着轻纱帷幔的男子不疾不徐地出现在他们视野里，优雅地迈进门槛，浑身透着一股子谦谦儒雅的仙气。 苏折歆屏住的气长长吐出，唇边漾起甜甜的灿笑娇嗔道：“什么嘛，原来是三师父……” “不是他。” 坤六弓起背脊准备随时发动攻击，肃杀和紧张在空气中莫名的弥漫，一触即发。 她闻言一愣，立即就知道来人是谁。 苏折歆倏地拽住坤六急切道：“还有旁人跟他一起来吗？” 坤六虽不解，但在探查一番后，还是老实地摇摇头，“并无。” “哈，六师父，他是来找我的！”是她下的蛊开始日子起作用了！苏折歆丢开剪子迫不及待地就要奔向卫瑾休，反让坤六一把拉住，他神色凝重地拧眉压下音量道：“当心有诈，你不是说离情蛊彻底发作还有断日子吗？他怎地现在就来了。” 坤六这么一提，苏折歆也觉得不对劲了。 卫瑾休摘下帽檐，青丝如瀑，衬着不染一尘的白衣散在脑后，长眉俊目，含风浅笑，温雅韵致。 坤六感觉自己都快逮不稳旁边的苏折歆了。 …… 丧心病狂，居然用美男计！ “歆儿，你冷静点。” “啊啊啊，欧巴冲我笑！冲我笑了！” 这姑娘扯着嗓门不顾旁人呐喊起来，哪里还有一丝公主的华贵雍容，活脱脱一花痴附体。 坤六登时头有点大，刹那便做出反应，直接松开苏折歆速度迅猛地朝卫瑾休掠去。 卫瑾休避开是意料之中的事，可他在几招之后会打中就完全会惊呆观众了。 “六师父！你快住手！” 艳丽的血迹顺着精致的薄唇淌出，苏折歆失声大叫，提着裙摆跟阵小旋风似的奔向卫瑾休。 坤六则一脸懵逼。 他神马时候辣麽腻害了O_o！ “来人！传御医！” 乱糟糟的一团又很快归于平静。 闻声赶来的其余几怪，纷纷看到坤六孤身一身现在院外，粉妆玉琢的小脸怔怔地盯着自己白嫩嫩的手掌，呐呐道：“我把他一掌打成重伤了……” “谁？”无念心头已有不好的预感。 坤六抬头，魔怔般地望向国师打扮的他，抿唇道：“你。” 然后几个起落消失了。 旁上的坤一与毒娘子满面震惊。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这两天抛开二人少有肢体接触外，扮演着‘情’蛊傀儡的卫瑾休，还是勉强能容忍苏折歆在耳边的聒噪，基本算是相处融洽。 而这面上一切平和表象，终在沈笑离的出现后被陡然打碎。 “嘿～瞧瞧这是谁？”无念伸出殷红的舌慢悠悠舔去唇边沾上的少许葡萄汁水，弯起眼睫瞧着困在阵中的黑衣少女，笑得分外欠抽。 由于卫瑾休在宫里的缘故，他换回了自己的行头，暗紫色的卷发散在同色系银花勾边长袍后头，十分风‘骚’的摇着把扶摇羽扇，肤色惨白，幽瞳薄唇，妖娆魅惑。 “我师父呢？” 沈笑离目光鄙夷地仰头望着他，装什么装，不是你引我来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嘛，这个迷踪阵一看就出自坤一的手法，反正没有活物就好办。 沈笑离活动了下筋骨，找了个空地席地而坐。 好歹也算看到个活人，她先歇会儿。 “你师父啊……”无念故意拖长尾音，带着紫色宝石戒指的细长漂亮手指有意无意地撩着发丝，换了个姿势倚在长栏上，笑眯眯道：“那厮被我们歆儿迷得晕头转向，哪儿来心思理你，你不如留下来陪我玩儿如何。” 后者闻言登即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很不给面子：“你确定不是你丫说反了吧？” 师父眼光高着呢，不则，会喜欢她？ “随你信不信吧，横竖本教主对歆儿的蛊王还是很有信心的。没准这会儿两人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他心情不错，故耐着性子逗她。 卫瑾休和她都中了苏折歆的情‘蛊’。师父有段时间无缘无故对她若即若离，脾气喜怒无常也能解释了。 可无念教主。沈同学发起火来，那是连她自己都会打的人，你这样挑衅，真的没问题吗？ 果然，沈笑离懒散的神色蓦地一冷，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然后一语不发地开始低头解手腕上缠着的几层薄锦。 无念还觉得把这丫头惹毛了挺有成就感的，探出脖子兴致盎然地看她在干嘛。 唔，别说，她手上亮闪闪的配饰还挺好看。就是挺眼熟的，究竟在哪儿听过来着？ 下一刻，无念羽扇摩挲着下巴的悠哉动作一顿，暗色的瞳孔骤然微缩，看着沈笑离把腕花轻拉成发丝一样细长的银线，相当粗暴地把布阵的一切物件给割、断、了！ “赤墟蛟丝！”他辨认出沈笑离手中的并不是什么鸟用都没有的装饰物，而是排行榜上赫赫有名杀伤力极强的武器之一。 万万没想到这茬，竟然忘了沈笑离是赤墟的主人。 “诶诶诶，冷静。冷静啊。” 老大知道他辛苦摆的阵被这货这么无情地就糟蹋了，不得骂死他？！ “喂——？” 沈笑离双耳不闻，直到踢飞最后一块石子儿，才停下来对他竖起了一个中指。 “……这死孩子。”无念咬牙。瞪眼骂道：“你在这儿闹有什么用，好在今天碰上的是我，若是老大或者其他人。你早就被折腾死了。” 沈笑离很合他口味，特别是那双生的慧黠聪敏的眸子。是旁人怎么也模仿不出的，她的皮子剥下来用药水浸泡后定可以做个一等一的好模子。 “我要见我师父。立刻！”她只要想到卫瑾休和苏折歆单独相处在一起，整个人都不痛快了。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行了吧？”无念望着风卷一地的狼藉，满脸无奈地冲她妥协地招招手，“赶紧过来，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这么爱撒泼。” 哪儿像他们歆儿，最会撒娇。 他如此爽快就应下，让沈笑离越发心生怪异。 坤三对她的态度，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友好了，她直觉得里头有猫腻。 联想到对方的爱好，她刹住脚步狐疑地上下打量一番，“你不会是想剥了我的皮来给你做人皮面具，然后再把尸体丢到果圃里给你的葡萄当肥料吧？” …… 无念对天发誓，他只想到前一个，至于后一个…… 听起来还不错？ “怎么可能，比你好看的皮子本教主多的是。”他毫不心虚地接过话，“只不过是觉得你有趣，太快被老大他们捉去有点可惜罢了。”无念冲她狡黠地挤挤眼，举手投足间，是说不出的亲切。 “既然如此，那沈笑离就先谢过教主大人了。” 这老狐狸，就差只大尾巴在身后摇了。殊不知他此番言语，沈笑离连标点符号都不信。 “卫瑾休现在的确和歆儿在一起，他俩的事连夜皇都听闻了，谈婚论嫁是迟早的，我现在带你去找他就是咯。” 无念自信满满，暗紫色的瞳孔闪烁着看好戏的恶意光芒，沈笑离眼皮跳了一下，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们现在就进宫？得先给你易容一下，否则会多很多麻烦，记得歆儿暗地对你的追杀令还没撤销呢。” 他摸索出瓶瓶罐罐跃跃欲试，沈笑离砸砸嘴，蹲地上抹了两把泥朝脸上胡乱一抹，灰溜溜的脸上只余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灵气四溢。“行了，走吧。” …… 无念心疼地直哼哼，多好的皮子啊，这样简单粗暴地就给糟践了。 沈笑离保持着安全距离跟随在他身后，七弯八拐地到了夜尧皇宫正门，到了里面还是重新带上了一张朴素无奇的猪皮面具，换上了小宫女的服饰。 不经意也来了夜尧好多次了，却是第一回知道这里才是她真正的家。 不知道哥哥现在怎么样，还有……父亲？ 从之前太子哥哥的态度来瞧，他定是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便是他的同胞妹妹，虽暗中帮忙却也没有揭穿为她正名，这让她很疑惑。 不过稍一动脑，又想通定和苏折歆还有坤山六怪脱不了干系。 再次看无念的背影，不意外地带上了几分厌恶。 这帮人渣，呸！ 或许是怨念太强，无念蓦地转头望过来，止住步子眯眼道：“你在背后骂我？” 沈笑离哼了两声，甩手道：“不去了，你一副等着落井下石的模样肯定没好事。” 师父要么在演戏他们看，要么…… 如果是前者，她去见了也是白搭。 无念听后果真面露遗憾，失望之余还不忘地怂恿：“有嘛走嘛，都到一半了，就快到了哟～” 大哥，你越这么说，小爷越不会去好伐？！(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挑拨 “不去。” 她坚定地摇头拒绝。 “那……我带你参观我的宝贝储存地窖怎样？” 无念想了想，换了个要求。 “别，我自己在宫里转转，我怕到了你的地盘一把‘迷’药被放倒后醒来就没脸了。”她随口一说，接着自恋的戳了戳自己的脸蛋儿，美滋滋道：“我这么可爱，你肯定是觊觎小爷的美貌。” 为什么这个丫头警惕性这么高还猜的这么准？ 上辈子是巷口算卦的吧？ “虽然你居心叵测，但还是谢谢你了，我先走了，再会！～” 沈笑离退后几步，冲他挥手告别。 无念双手环胸无所谓的笑笑，按常理来说，聪明的人，都活不长。 沈笑离临走回头看了一眼，瞬间被他的迷之微笑吓得菊花一紧。 骄阳万缕，苍翠和熙，她恍惚在湿润的空气中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沈笑离提起全速离开的同时，也在警觉地注意着身后动静，在确信没人追来后，更加疑惑。 “你就这样把她放了。” 坤六像是凭空出现，悄然立于离无念三步之内的距离。 听到他不带感情的冷凝声线，坤三摸摸鼻子勾起狐狸般的笑，“急什么，先让这小妞去看看她师父嘛。” 咦……你能这么好心？ 坤六满眼怀疑。 “嘿，你这是什么表情。” “……” “好吧，我就是想看歆儿和她撕逼起来谁更厉害……” 无聊。 坤六白了他一眼，寻着阵法的踪迹跟上还在傻跑的沈笑离。 坤六也是无奈，他只是出个恭，歆儿就和卫瑾休又换地方了，搞得他常常也要到处寻人。 没过一会儿前面的身影就放慢了速度，很明显，尽管沈笑离是个路痴，却仍然察觉出了不对劲。 嘶~ 怎么她越走越觉得是有人故意把她朝这条路引呢？ 怪不得坤三这么轻易地就把她放了，原来还有后招。沈笑离解下小口袋，不紧不快地吃起了花生米，实则打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竖起耳朵听起周围的动静。 “给我一把。” “卧卧卧槽！你要吓死小爷啊？！” 黑衣少年突然在她身后冷不防地冒出来拍了一下肩膀，沈笑离绷紧的脆弱神经受到了惊吓。 坤六面无表情，应该是看在和她有过几面之缘的情况下，这回没有明抢，而改为用陈述句要求沈笑离分一部分给他。 ……沈同学还是很欣慰的。 “你不保护苏折歆，倒是来跟踪我干嘛？” 她抓起花生不情不愿地递到对方手里，顺便套话。 坤六是个直肠子，沈笑离给了他吃的，那至少在这一刻钟算半个朋友。 “歆儿和你师父在约会，把我甩开了。” …… “六儿啊，你的心里是不是特愤怒，特不服？他俩凭什么要把你撇开昂？公主就可以需要你时随叫随到，不需要时就把你当垃圾一样躲着？这不公平！” 坤六木着小脸，边吃花生边看沈笑离咬牙切齿一副血海深仇模样地对他讲着这番话，有些无语。 “愤怒的是你吧。”他拍拍手上的碎屑，掀起眼皮略带嫌弃地瞅了她一眼，声线冷然没有起伏：“你师父很厉害，可是你很菜，况且一拳难敌四手，老大他们都等着看你笑话，能不在皇宫呆就最好，早点想办法离开吧。” 实在是难得，六儿第一次如此连贯地讲这么多话，竟然全是为她着想的。 “谢谢啊。”憋了半天，沈笑离从喉咙里干巴巴地蹦出几个字儿。 好意心领了，可要她丢下师父一个人走，她做不到啊～ 坤六大概也比较了解她的性子，看这敷衍的态度他算白劝了。 他看着花猫一般的沈笑离，忽然掏出一块干净的丝帕递过去，“擦脸。” 沈笑离忙不迭狗腿地接过来，把脸上乌漆漆的污渍一顿抹。 “好自为之。” 扔下最后一句话，坤六已彻底消失在沈笑离视线。 沈笑离踮起脚望了眼他离开的方位，思索片时，终究还是掉转步子往反方向走。 她还是相信卫瑾休，所以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打乱他的计划。 东宫—— “我找太子殿下。” 沈笑离抓住个小姑娘捂嘴壁咚后猥琐的嘿嘿一笑，直到对面的小宫女吓得要装晕了，才摸出苏折凛给她的玉佩，“不逗你了，其实我是他好朋友，悄悄来给他个惊喜。” …… “大哥～好久不见，十分想念。”经过几轮波折，沈笑离如愿以偿地和苏折凛碰头，她欢呼着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下跳到了太子身上，傻笑着询问，“惊喜吗？！” 苏折凛愕然一瞬，而后飞快出手扣住她的腰，生怕她掉下去摔着。 “见到我就这么高兴吗？”太子雅致俊美的侧颜扬起抹宠溺的弧度，中规中矩垂着头的宫女们却已经注意到他的话语中没有自称本宫了。 “当然高兴啦。”沈笑离摸着鼻子眼珠骨碌碌转了几圈，然后伏在他耳边鬼鬼祟祟道：“那个……说出来还怪不好意思的，我想在这里住段时间，没问题吧？” ←_←不好意思那你tm还说？！ 苏折凛静默一瞬，银袖一挥把人通通给回避了。 “也好，免得你在外头我还提心吊胆地担心你会冲动出事。”他屈指轻轻敲了两下沈笑离的额头，眉眼弥漫着如玉温柔。 毕竟苏折歆和卫瑾休的事已经闹到了父皇面前，小丫头沉不住气跑到夜尧来也是情有可原。 一想到她从小就没爹娘兄长陪着长大，如今还要眼睁睁看着喜欢的人被抢走，护短的太子殿下有点火了。 “这两天你先什么都别动，一切有哥哥在，知道吗？”翻译过来苏折凛的潜台词就是：你先别乱行动，苏折歆那个小婊砸就先交给他去收拾收拾。 哈、哈、哈、 有哥哥罩着的感觉真是——太！棒！了！ 好在太子的东宫十分宽敞，沈笑离在他的提议下，稍作掩饰了原有容貌，这会儿好吃好住的脸都圆润白皙了不少。 没法，虽说东宫里都是他的心腹，却也难保里头没有父皇安排的人，警惕点总是好的。 没彻底把坤山六怪和苏折歆这群深入夜尧骨髓的毒瘤拔掉清理前，他不能把笑笑推上明处的风口浪尖。(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蓝颜祸水（完结倒计时） “查清楚是谁在背后捣鬼！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人给本公主揪出来！” 苏折歆粉拳狠狠地砸在软榻，如果眼神能杀人，估计地板已经陷下去了。 “奇怪，这帮人平时不都是暗地里使绊子吗？这回怎么如此明目张胆地招惹我们？”坤三摸着下巴提出疑点，燕若则在一旁若有所思。 “自从卫瑾休来了就开始琐事不断，这个男人是祸水啊？”毒娘子还记着上次被他要挟戏弄的仇，这时候也不忘泼对方脏水。 苏折歆闻言有些不满，二师父对卫瑾休有看法她是知道的，可这会儿明显是不关人家的事。跟他们做对的人早就存在了，只是近期不知受什么刺激了出场率频繁而已。 她正心烦，坤二的添油加醋少不得让她更浮躁，“二师父，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苏折歆猛地站起来，高挑的秀眉示意着自己的忍耐已经临近边界。 毒娘子让她这么一呵斥，半晌没回过神。 卧槽，这是要窝里斗的节奏啊！ 无念赶紧站出来转移炮火，“那那那那啥，沈笑离不也来了嘛，没准儿是那厮搞出来的幺蛾子呢。” 这招果然奏效，苏折歆的注意力立即集中在了沈笑离三个字身上。 “她什么时候到的，我怎么没收到风声？” 自己和卫瑾休的感情才刚刚有了点起色，她不允许任何不确定因素来破坏他们。 “呐，忙别的去了就没记得这茬，那时候小六不是去追了嘛？”坤三看苗头不对，立刻没节操地把坤六供了出来。 神游天外的坤六呆萌地‘啊？’了一声，然后在坤三挤眉弄眼的暗示下，实话实说了。 无念扶额，这孩子……也太实在了。 这种情况随便编个理由忽悠过去不就好了？为什么要讲出真相朝枪口撞哎喂！ “六师父？！你把她放了？” 坤六还好，对她放开的高亢嗓门比较淡定，“噢，沈笑离给我吃了花生米。” 苏折歆：别拦我我要掐死这货！！！ 坤山四怪：冷静，歆儿冷静啊！妆都花了！ “既然到了夜尧，这次就要她有去无回。”苏折歆深呼吸数次，终于平缓了下来，“几位师父，歆儿现有的人马随你们调动。但是有个要求，三天内，我要看到沈笑离的尸体。” 燕若打断她的话，拧起俊每面色犹豫：“会不会太心急了，现在卫瑾休还没彻底被降服，我怕届时他知道了会起反作用。” “顾不得那么多，若他是假意屈服与我……那我便催动母蛊，大不了同归于尽！”苏折歆死死拽着手中的水晶球，阴冷一笑，“我这就去请父皇下旨，三天后大婚，等大局已定，看沈笑离还能翻出朵花来？” 她态度强硬，无法，坤一坤二几人总眼神互相交流了一瞬，把活儿接了下来。 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还不如快刀斩乱麻来得干净利落。 于是拖上逐渐康复的坤五，坤山六怪再次全部聚齐，分工合作。 坤三坤四坤六负责调查突袭他们基地的神秘组织。 坤一坤二坤五则揽下了找出沈笑离，然后送她上路。 无念燕若和坤六都与沈笑离有过几次照面，她自是不放心这三人去收拾沈笑离，谁晓得他们会不会放水。 而大师父二师父五师父，那是巴不得把沈笑离千刀万剐，如此安排，苏折歆瞧来是再妥当不过。 不得不承认坤山六怪的实力不容小觑，在短短半天时间，藏身在东宫的沈笑离就被挖了出来。 至于神秘组织，追查到了一半却徒然没了任何信息。 “这小丫头片子怎么和太子勾搭上了？”毒娘子欣赏着才上了新色的瑰丽丹蔻，翘起二郎腿阴阳怪气地冲边上的坤一问道。 坤一鼻腔里冷哼一声，低头与怀中的妙龄美人厮磨腻歪了半晌，才不屑道：“倒是会找靠山，太子那边潜伏的高手众多，只能把她引出来再动手，不则打草惊蛇难以收场。” 坤五虽然在燕若催眠治疗下瘫痪的四肢渐渐有了知觉，不过很平常人比动作还是偏向于快半拍。智力没有正常，完全成了一个听从坤一使唤的暴走杀人狂魔。 “让老三帮个忙给几张面具不就把人领出来了，到时候一入杀阵，老五一下去，再配上我的毒药，可不就万无一失嘛～”坤二嬉笑着把计划复述了一遍，整个人都处在了异常的亢奋状态。 怎么办，一想到可以逮住那个小丫头万般折磨，血液都叫嚣着停不下来呢，简直迫不及待。 沈笑离耐性再好，也在时间的消逝下愈发焦灼起来。 她给师父传过去的小信条还没有回复，他老人家究竟打的什么算盘啊这是…… 以至于这孩子每天趴在窗头，望眼欲穿。 下午用膳的时候也显得心不在焉，草草地刨了两口饭就又钻进了屋子。 扣扣扣—— 雕花格门在发呆之际被轻轻敲响，沈笑离慢吞吞挺直身板儿，探长脖子问道，“谁呀？” “回姑娘，奴婢是碧溪，殿下听您近来食欲不佳，特命婢子来给您送点山楂糕和酸梅汤。” 宫女中规中矩地答完话，就乖乖地等候沈笑离开口。 “噢，放桌上吧，我知道了。”她砸砸嘴，又懒洋洋地坐了回去倒在窗框，继续数叶子。 好想师父啊…… 沈笑离清了清嗓门，对着空中即兴做了首关于抒发思念的诗。 “树叶飘飘人萧萧，师父何时把家还。 天空蓝蓝云白白，师父何时把家还。 草儿绿绿花红红，师父何时把家还。” ……得，她可以写这首诗写一年还不带重复的。 连自己都没法忍受自己横溢才华的沈笑离，屁颠屁颠去喝汤了。 直到端起碗，还没来得及感受梅子的可口酸爽，注意力就集中在了碗底一张折成指甲盖大小的纸张上。 【沈笑离，卫瑾休接近我的目的已经知道了。 明日我便捏碎母蛊，让他享受蛊虫噬心的极致痛苦而死，若想救他，便孤身一人来明曦食府找我。 ——苏】(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汇合 沈笑离慌忙追出来，可空荡荡的院子里连个鬼影的都没有，哪里还有什么丫鬟。︾， “明曦食府。” 她想起上次去苏折歆名下那栋不‘伦’不类的大酒楼，决定救出师父后就一把火把它烧个精光！ 这孩子现在充满了斗志，完全没考虑卫瑾休就算目的不单纯被发觉，可谁特么能逮到他？ 当然，也不否认沈笑离是又闲的蛋疼想作死了。 总之一句话，等太子处理完政事回殿，这货已经欢脱地出宫了。 “耶～～！” 嗨呀，外面的空气似乎都要轻松许多呢。 沈笑离像匹脱缰的野马奔跑在黎云城的主街上，生怕苏折歆的人不知道她出来了似的。 “莫不是在太子那里关了一段时间憋傻了吧？” 毒娘子立在阁楼上，用手肘撞了撞坤一，后者这才把目光施舍般从路面上的女人身上移到沈泼猴那儿。 “这丫头要胸没胸，要脸蛋没脸蛋，也不知太子什么口味。”他收回冰冷的视线中肯的点评了一句，然后坐起来伸了个懒腰，舒展着筋骨意味深长地阴翳道：“走吧，去食府等着给她收尸。” 两人到了明曦食府，足足等了大半天，沈笑离也没来。 “这死丫头不会是在逗我们玩儿吧？” 喂，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可怕，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都去哪儿了？ 其实不是她放坤一他们鸽子，而是沈笑离被别的事耽误了。 “谁让你来的？”她怒气冲冲地质问着瑟缩着脖子的紫衣少年，又转头朝看戏的红衣美人吼道：“不是让你把他弄回清禹吗？你倒好，不制止他反还一道起哄。” 段云欢无辜地摸摸鼻子，眯起狐狸般细长妩媚的眼，指了指外头的护城河笑盈盈地辩解，“啊……还有零姬，非要一起，我琢磨着横竖在七煞门都无聊得紧，不如出来游历一番。” 他手肘碰了碰不敢吱声的祁羽，朝他丢去个求配合的眼神。 “啊，对，遇到你纯粹是巧合！” 呸！这话说出来你自己都不信。 沈笑离嫌弃地白了他一眼，瞧着天色渐暗，情绪便更加浮躁。“行了，你们该回哪儿就回哪儿，我还有事，别添堵了啊。” 她绕过两只障碍物就要走，段云欢胳膊一横，红唇轻勾：“急什么，本座在夜尧的人虽不多，可也足够掌握到你想要的消息了。” 什么消息？ 沈笑离满脸狐疑地盯着他，到底是停下了步子。 “卫瑾休与夜尧公主早晨出宫去了明曦食府，至今未出来，你现在急匆匆的，是赶着去找你师父吧？”他慢条斯理地拢袖站正，“可你也知道，坤三的易容术可瞒天过海，谁也不清楚这里头是不是有诈。你贸然前去，可不就正中人家下怀。” 段美人说得有理，但沈笑离的态度却异常坚决：“那万一是真的怎么办？我不能让师父冒这个风险。” 这死脑筋…… 段云欢见她说不通，顿时也有些火了，他按耐下那股子郁气决定退一步：“半个时辰，我和一同你去皇宫给探个究竟，零姬和赫连尘暂时先盯着明曦食府的动向，不然我们直接去踏平那破酒楼。” …… “如果师父还在宫中，那我就可以放心了。”沈笑离咬咬牙，终于还是打算听从他的建议。 “掌门师叔那么厉害，一定会想办法应付过去的。”祁羽赶快接话，生怕沈笑离会意气用事。 沈笑离闻言高贵冷艳地斜睨了他一眼，挺了挺身板儿傲娇道：“那是自然，我指的是，确定师父不在明曦食府，我就可以放心把苏折歆的酒楼给烧咯。” 祁羽：……他早该想到的！ ——东宫—— “你还知道回来？” 苏折凛冷着脸负手立在殿前，下面匍匐着一群战战兢兢的宫女，都是平日里服侍她或者周边的一些小姑娘。 沈笑离紧紧靠在墙面不说话，抵着他的低气压皱起小巧的葱鼻开始扮可怜，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抬头，偷偷瞄起他的脸色。 顺便分了点心思出来数了数殿中跪着的人数，然后突然道：“大哥……少了一个，那个叫碧溪的去哪儿了？” 苏折凛看她完全没有进入被训话的状态，一时有些胃疼。 提到碧溪，他面色逐渐凝重起来，半是叹息半是愤怒地开口：“被人丢到了井里，找到的时候尸体都僵硬了好久，并且……脸上的皮肤都已经遭人割下，面皮不更是翼而飞。” “太残忍了，明显是坤三干的，我去剁了他！”沈笑离眉头越拧越紧，听到最后直接搙起袖子叫嚣着要去砍人。 站在外头等人的段云欢都快听不下去了，默默给太子递去一个同情的眼神。 小梅儿祸害人都祸害到邻国不说，还和未来的一国之君成了兄弟，也不知该说她什么是好。 “胡闹，国师是你能随便动的吗？”那帮人要是这么好对付，他早就出手了，何苦让他们再胡作非为这么久？ “拜托，那个靠脸吃饭的家伙就是个冒牌货！不然——” “啧啧啧，沈姑娘这话说的，本国师可是会生气的哦～”她话未说完，一道白色的身影踏着轻盈的步子由远及近漫步而来，懒洋洋的，带着淡雅的果香。 段云欢凤目微眯，轻咳两声表示了自己的存在。 “夜尧国师，久仰大名。”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坤三果然停下了前行，朝他微微颔首，“段门主也是稀客呢。”他未戴笠纱帽，无可挑剔的完美脸庞勾勒着亲切温和的笑意，语气遗憾：“本是来寻太子对弈一局，未料到这里客人如此之多，倒晓得瑾休冒犯了。” 苏折凛离沈笑离距离最近，自然是感觉到她从坤三一出现就心神不宁起来了。 毕竟此刻坤三的出现，那只能说明卫瑾休是真的被困，或者出事了。 “方才沈姑娘对卫某出言不逊，理当掌嘴一百，既是太子殿下的客人，那便了了算罢，不知殿下意下如何？”(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看不惯我来打我啊 无念这席话，本意是为了试探沈笑离在苏折凛心中的重量。 太子若是顺着他的台阶下了，就权当欠了自己一个人情。他要是没应，那沈笑离就挨得那一百下巴掌，怎么看他都不吃亏嘛。 “放肆！” 苏折凛倏地出声呵斥，口吻淡淡，难掩其间冷厉肃杀。明明不会武，骤然散发的上位者强势气息却能让人心甘情愿的臣服，不愧为夜尧储君。 坤三看沈笑离惊愕地瞪大眼，然后不甘地一撇嘴，脑袋垂头丧气地耷拉了下去。 胜利的唇角刚要得意地翘起，就见太子侧正对自己，寒声道：“本宫倒不知国师已胆大到了如此地步。” 沈笑离：咦？ 段云欢：咦～ 无念：咦！ 显然，三个人都被这突变的画风给雷到了。 苏折凛本来想把坤三造的孽往后挪一挪，等时机成熟最后再给他算总账。可这厮偏不领情，他妹子自个儿都没舍得骂一句，你丫倒好，一来就要求打嘴巴子，真是活腻歪了。 坤三脸色微变，“殿下这是何意？” 何意？你4不4傻，我哥明摆着是要护短啊！ 沈笑离挺直背脊小碎步跑到苏折凛身后，昂起鼻孔摆出挑衅状，用唇形嚣张地放话：“来、打、我、啊～小、婊、砸、” 无念眉心突地冒起几条青筋，深呼吸数下才平定下想冲上去拧断她脖子的想法。 看你还嘚瑟上天了你？！ “既然知道本宫这几位是本宫的客人，还藐视本宫的权威，你是仗着父皇宠信你而不把我这个太子放眼里罢？” 这睁眼说胡话的本领简直神，我哪里藐视皇威了！无念呆若木鸡，“殿下，臣下并未对沈姑娘做出出格举动也未辱骂，何来顶撞客人一谈？” 苏折凛咬着他不放让无念心头一跳，总觉得对方还有别的目的要引自己入坑。 “还敢顶嘴？” 噗，太子这是硬要把屎盆子便坤三头上扣啊。 段云欢强忍着幸灾乐祸的笑意，调整好表情继续看戏。 以前虽与太子交谈不多，但苏折凛往常都是温文尔雅文质彬彬，并未像今天这样咄咄逼人过。 坤三思来想去，只有把原因归咎于沈笑离上头。 一时看过去的眼神阴冷森寒。 “殿下！他刚才又瞪我！我好怕～”沈笑离拉着苏折凛的袖子气势汹汹地告状，下一刻便嘤嘤的假哭起来。 “没事没事，我在呢……”太子轻柔拍着她的脑袋瓜心疼地低声哄着，面向无念时瞬间像换了个人似的，语气一变，陡然凌厉起来：“国师这般实在是过分了，本宫实在是不敢让明曦公主与你为妻。” ！ 喂喂喂太子别逗，歆儿盼星星盼月亮都等着嫁给卫瑾休，要是这关头被他搅和了还得了！ 公主虽得皇上宠爱，可太子的话显然比她个女流之辈要来的有分量，他一开口，皇上只不得改变主意。 苏折歆筹备婚礼没少花心思，老大他们千磨万劝，才以嫩死沈笑离以绝后患的理由，说动她把卫瑾休借出来一回，别到头来因为自己反倒偷鸡不成蚀把米。 怪就怪他们算漏了苏折凛。 “殿下，这玩笑可开不得，我与公主乃是真心相爱情投意合，还望太子三思，成全我二人。”无奈之下，坤三只得低三下气地恳求。 不要脸，沈笑离心里朝他吐了口唾液。 “行了，这事儿本宫自有定论，国师无事的话就退下吧。”苏折凛用的是陈述句而不是询问，意思就是你该走别杵在这里否则我要赶人了。 无念看他完全不给自己留余地，多说无益，还不如早些回去商量对策。 “臣下告退。”他走了两步，缭绕在胸腔的戾气久久不散，又兀自停下善意提醒道：“太子的贵宾远道而来可能不知，宫中路杂，稍不留神走丢是常事，还请珍重。” 段云欢不在意地轻笑摇头，“啧，口气不小……” “大哥，真是神一样的队友！”无念被气走后，沈笑离对苏折凛的崇拜程度又上升了一个阶段。 “他们既能给你送进消息，必定是知晓你在我这了，如此藏着掖着也没用，你现在还是先别去招惹他们了。”他往沈笑离额间一弹，板起俊脸佯怒道。 “嘿，行，我朋友来夜尧好歹也得带他开开眼吧，大哥若不放心就派人跟着我，你看好不好～” 师父就该是在明曦食府了，她必须去走一遭。 好久没见了，不知道他又变好看了没有……苏折歆有没有吃他的豆腐…… “你要想出去我还能拦得住着你？”苏折凛还不了解她，自己反对的话她能听嘛？与其她偷偷摸摸溜走，还是让人光明正大地保护着更好些。 “我就知道大哥最好。”沈笑离懂他的意思，眼眶微微湿润，扑在苏折凛的怀里撒起娇来。 段云欢看着眼前这幕兄妹和睦的温馨场面，心中的疑虑越来越浓。 太子也太惯着这货了吧，根本就是当自己亲生妹妹来宠—— 等等，亲生妹妹。 苏折凛跟苏折歆都没像这样亲昵过，反倒是像只是认识的普通关系。通常情况下不是都会护着自家人吗，这太子明面上是为明曦公主着想，实则是帮了沈笑离一把啊。 难不成…… 夜尧这个公主有假？ 段云欢一个激灵，对啊，刚才那个是七怪里头的老三，要不是接话时暴露了身份，还以为就是卫瑾休来着。 卫瑾休的身份是国师…… 卧槽，这野丫头才是真正的皇室血脉啊！ 段美人表示受到了惊吓。 两个人后头跟着四五个武功一流的皇家暗卫，连杀手世家的段云欢都不得不承认人家身手不错。 太子出手太阔绰了，这让他更加确定了沈笑离的身份。 小丫头好好收拾一通是个美人胚子不错，可这落差也太大了吧。 “段美人，你盯着小爷的脸干嘛？”她警觉地退开几步，“无念！是不是你！” “……”段云欢呵呵一声，拂袖大步流星与她拉开距离。 再和这蠢孩子一起走会拉低自己智商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挑事儿 就在他与沈笑离相隔了不到五步的时候，段云欢倏地察觉到了异常，前面的路没有变，可是身后的—— 早就空无一人。 坤一的阵法精湛绝妙，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然中招。 沈笑离也觉得有些不对劲，段美人怎么一个劲儿朝前走也不停下来歇歇，不管自己怎么追也赶不上，始终隔着这么长一大截。 她追寻着对方的背影，一路途经皇宫小道长廊，到穿梭过夜尧集市人满人患的大街，最终段云欢彻底消失在明曦食府附近。 好吧，这一刻她完全确定已经被盯上，自己身边跟着大哥的人不好下手，于是柿子就挑软的捏。 段美人估计现在已经出事了。 沈笑离背着的手朝暗处打了两个手势，大摇大摆地进了明曦食府的欧式复古拱门。 折歆似乎并没有为了迎接她而特意清场，大堂依旧人声鼎沸与平常无异。衣着整洁的小二仍然挂着大方得体的笑容，体贴地上前询问，“您好，欢迎光临明曦食府，请问您有预约吗？” 沈笑离高高挑起双眉，目光犹疑不定地上下打量着他，然后闪电般出手冲他脸上一揪。 “嘶……这位客人您干嘛！”侍者惊呼着倒退几步，揉着通白里透红的脸颊直抽冷气。 “不好意思，你脸上有饭粒。”沈笑离笑嘻嘻地把手收了回来，飞快转入正题：“我请人吃饭，这是定金。” 她出手阔绰，随便就扔出一锭金元宝。 沈笑离稳住肉疼的苦逼心情，看着对方面上虽不动声色，实则眉开眼笑地把钱财收入囊中，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请随小的往这边来，我们做个登记就给您安排。” 哪料沈笑离没随他进去反倒跨了回来，冲他笑着摇摇头，“我的朋友们都等着我呢，人多，你这里应该坐不下，让你们管事的出来和我谈吧。” 那人听到她说不是独身前来，立马机警地朝门外投去探寻的视线。 ……狗屁朋友，除了路人还有谁？ 侍者只是一瞬便反应过来，低眉顺眼地垂下眼睑盖住眸子里的精光，诚恳提议道：“您有所不知，我们楼上有的是包房，既然您有朋友，不妨请他们一同进来稍等片刻。” 沈笑离拖长尾音‘噢～’了一下，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叹息般地埋怨道：“我是要一个人赴约来着，你干嘛非要我带上其他人啊……”然后不等侍者回应，利索地奔到街边，豪气万丈地嚷嚷起来，“我家老母猪今天下崽，遂把酒席办在明曦食府！凡是听到这个好消息的人，我通通请你吃饭，帐算我头上！” 喧闹的大街倏地静谧了下来，没多久，又轰然嘈杂，稀稀拉拉地不断有人涌进酒楼，上至八十岁老太，下至四五岁小孩。 “恭喜恭喜。”这是刚才门口算命的神棍。 沈笑离泰然自若：“同喜同喜。” “祝贺祝贺。”这位是斜对面胭脂铺的老板娘。 沈笑离谦虚拱手：“里面请里面请。” 横竖她来者不拒，不怀好意地回头瞧了眼目瞪口呆的小二，灿烂一笑，“辛苦了，你去安排房间吧。” …… 这么多双眼睛，苏折歆轻举妄动是不可能了，至于坤一的阵法能不能同时控制整个大厅的人，她也只能赌一把。 小二脸色有些难看，毕竟这是高端场所，让平民随意进出是很掉档的事，他生怕这些人进来碰坏东西，赶紧招呼同伴招呼着。 “请大家不要乱走喧哗，随我到这边来。”他引着涌进来的人群朝楼上去，沈笑离自然是在众多簇拥下走在中央，不留痕迹打量着周围情况。 在杂乱混淆的声音中辨别区分，右边的房间几乎都有人，左边相对来说安静不少。 她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指着人多的房间吆喝道，“咱们就挑这边的吧，离得近些。” 然后不顾侍者阻拦，一间一间的把门打开看了个究竟。 其中有个是被她直接把门踹开，然而门开后却空无一人，她眸中精光一闪，仗着苏折歆因为要收拾自己而不会把她赶出去便十分作死地放肆，咧嘴一笑：“咱就坐这里了，来个人，我要点菜！” 坤山不知到来了几怪，不过应该都在这屋子就对了。 这些人都是寻常百姓，看到他们进明曦食府的人不占少数，万一有个好歹苏折歆必定会引火烧身，故不担心他们的安全。 沈笑离接过菜单，手指在上面快速地点点点，导致小二记的速度根本就跟不上，瞪了她好几眼。 对呀她就是来挑事儿的，没直接砸东西已经不错了。 “噢，我和你们掌柜的认识，上次我来的时候她说要给我优惠的，你看着办吧。” 侍者脸上皮笑肉不笑地抽搐了两下，收起了本子冷言道：“先不说老板未和我们传达您口中话，单凭您打扰我们其他客人这一条就可以把你撵出去了，既然与我们老板相识，想必也了解明曦食府的不是你等能招惹的。” 一席话，说得沈笑离都快无地自容……个屁！ “说完了？说完了上菜去啊，讲这么多话累不累，你倒是让人把我轰出去呀。”她吊儿郎当地抖着腿，丝毫不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 坤一他们花了些心思才把她引过来，估计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你丫一不知道哪个角落跑出来客串的小喽啰，反而来套面前叽叽歪歪，你算哪根葱？ 对方老血一梗，奈何他们人多，又只好把郁气咽了回去。 “小丫头果然好胆色，只是……”一个苍老阴沉的嗓音平白接了进来，不止沈笑离，在场的所有人皆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名侍者看到坤一，立马有有了底气，再扫向沈笑离时便多了几分仗势欺人的趾高气昂，“爷，这人是来捣乱的。” 坤一从胸腔发出两声儿怪异的笑声，“去准备好酒好菜，我要和沈姑娘好好聊聊。” 话落，屋子里顿时飘起一阵诡异的熏香，沈笑离倏地屏息退到窗边，原本坐在四方圆桌的人等几乎是同时刻倒地。(未完待续。) PS：　　求订阅啊宝们～ 第一百五十八章 探入虎穴 “疯子！”沈笑离就近扶起个中年大娘探了探鼻息，发现虽然微弱却尚有吊着一口气儿，这才微微冷静少许。 “嘿，他们应该多谢歆儿，一下子死这么多人，懒得处理罢了。”坤一怪笑地冷嗤了一声，缓了缓，又道：“就算他们送了命也是因为你，沈姑娘就不必在我们明白人面前惺惺作态了。” ……那是我不知道你们会这么丧心病狂，连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都不放过。 “不跟你兜圈子了，你们要我来，我来了，我要见我师父。” 沈笑离鼻子微酸，提到卫瑾休就忍不住委屈。 “急什么，沈姑娘可是稀客，不好好招待我可过意不去。” 可惜了， 现在不能对她动手。 毒娘子挂着面纱掀起半卷珠帘，露出一双妩媚而毒辣的美目，阴戚戚地说道：“若不是你让太子的影卫把老五绑了，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 沈笑离把消极的情绪很快调整好，冲着坤二腼腆地笑了笑，“要不是你们用我师父威胁我，能不能逮到我还不一定呢。” 所以说跟她斗嘴纯粹就是自己找气受嘛。 坤二嘴唇抖了抖，“早晚剥了你的皮！” 沈笑离看了看天色，认真道：“现在还没到晚上，等把事情解决了再讨论这个啊。” 毒娘子二话不说就要动手，被坤一蓦地制住，用眼神暗示她别冲动。 这小丫头在故意激怒他们，别中了圈套。 楼下还有这么多客人，在这里闹大了对他们并无益处。 还是坤一想的周到，沈笑离根本就没顾那么多，只是不爽想添堵罢了。 “劳烦二位带路了。” 她看坤一与坤二的互动，没忍住出声提醒了一下。 师父被藏在哪里是坤山老怪们选的地方，天色拖得越暗对自己越没利处。 毒娘子重重的哼了一声，扭着翘‘臀’走到墙上的凸出的麋鹿石雕，掰动其中一只鹿角，墙面缓慢打开了条幽深黑暗的通道。 坤一轻轻击了两下掌，暗道瞬间灯火通明。 “请吧。” 毒娘子与坤一侧开身子，唇边意味不明的笑意让沈笑离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 “怎么？卫掌门可就在下头等着你呢，这就怕了？” 不是坤一的激将法起作用了，而是那句‘卫掌门’可就在下头等着你呢。 她立马就拉下脸冲对方啐了一口，“呸，坤五还在下头等你一缺五呢，晦气！” …… 沈笑离骂完，趁他俩懵逼之际斗志昂扬地朝前大步一跨，前一秒还在的阶梯却蓦地消失，以至于她就这么直勾勾地掉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失重坠落让沈笑离惊慌了一瞬，紧接着拉开赤墟射出，瞧瞧黑暗中有没有能卡住什么把自己固定减轻掉落速度。 叮—— 蛟丝钉入石壁的脆响夹杂在呼啸风声中钻入耳朵。 沈笑离借力稳住身体调整着力度缓缓下落，一手腾出空来点燃了火石。 微弱的光亮，让她看清了自己悬空的脚尖离地面仅有半尺高。 周围是长着暗绿色苔藓的溶洞石壁。 温度偏低，空气也弥漫着一股不喜的潮湿味道。 “这里怎么这么像魔教的大本营啊……” 她把赤墟绕回手腕，顺着细风吹来的方向摸索前进。 也就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坑坑洼洼的路突然平坦宽敞了起来。 “要我说，教里抓回来那个俘虏才是一等一的绝色，我就看那么瞟了一眼，现在都还心里痒痒。”说话的人虽然带着面具看不到表情，但是话里的猥琐劲儿却令人闻者生怒。 沈笑离眯起眼翘起唇角，指隙间捏着两粒小小的花生米，眸底冰冷一片。 本想打听出师父在哪儿就放过他们，但是现在，她已然起了杀心。 “省省吧，那种尤物到最后还不是要处死的命，我们安心站岗便行了。” 依旧是青面獠牙的装扮，另一个不赞同地摇摇头。 几乎是话落，对面的人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诶，你怎么了？” 他惊了惊，慌忙蹲身去查探情况，最后透过面具看到他眉心的图案似乎多出了一个红色血洞。 “来——！” 嘘～ 颈项突如其来的凉意，令他喉咙还未发出声的半个‘人’字生生咽了回去。 “别紧张，问个事情就放了你。” …… 女侠，您老人家勒着我脖子的玩意儿都嵌到肉里去了，我能不紧张吗？！ “喏，你们刚才讨论的那个俘虏，被关在哪儿呢？” “你是同伙？”这教主倒是语气微诧，然后兀自点头，“那教主布下了天罗地网应该就是要抓你了。” 接着就没了动静。 ←_← 你4不4傻，赤墟搁你身上还敢乱动！ 她略微无语地把人松开，开始剥他的衣服。 没问到师父关在哪儿，却知道了无念安排了很多‘惊喜’在等着自己。 换上对方装备的同时，沈笑离也没忘把尸体处理了。 之后的一路几乎都通畅得不得了，以至于她突然发觉魔教的面具简直是神助攻。 “你你你，胡乱跑什么，集合了。” 沈笑离蓦地被一小队巡逻叫住，硬拉着到了一处地势颇为宽敞的地方站定，听着没有营养的训导。 她看了看，大致只叫来了五支巡逻组，每组人员又分为六人左右。 坤三坐在石台上方，双腿优雅交叠搁在几木桌，一边悠闲地吃着葡萄，一边享受着婢女打扇。 …… 洞里这么冷，除了冻葡萄以外基本没什么卵用啊，你丫竟然还让人扇风，真是闲的蛋疼。 更何况—— 他现在不是更应该守着国师的身份不离席吗？ 难道一切都是坤山六怪的阴谋，师父根本就没被他们关押起来，纯粹是苏折歆想要杀她？ 也不对，若没被抓到，那一开始两个小喽啰谈论的又是谁？ 无念吐出几粒葡萄籽，柔媚的声线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压迫：“都听清楚了吗？” “属下等，愿为教主上刀山，下火海！效犬马之劳！”教徒们高亢地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斗志昂扬。 第一百五十九章 燃烧吧小宇宙 “成，那就散了吧。” 垂着脑袋做恭顺状的沈笑离只瞄到坤三长长的宽袖摆了摆，划出几道好看的紫色弧度，人群便开始有序解散。 她松了口气，本以为这事儿就这样告一段落了，不料另一旁为无念剥着葡萄的妖娆女子却娇滴滴地开口，“教主，妾身怎么瞧着今日训会少了个人一样？” 哦？ 无念懒散的眼眸微微一凝，来了点兴致，“通通回原地呆着，一个，一个清点。”他挑起风‘流’韵致的眼尾，似笑非笑道，“瞧瞧差了的那个人是不是丢了，或者……有什么调皮小老鼠混了进来。” 沈笑离越来越猜不透，明明是坤一和坤二设计她落下密道掉到这里，为什么无念却像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从她踏入这个地方开始，所有的一切似乎都透着古怪。 “全部立正！小组依次接受检查。” 眼看着他们拿出名册挨个对起了口令，沈笑离数了数袋子里的花生米，可惜只能放倒一半的人。 关键这里还有一个坤三，好焦灼。 “报——教主！洞壁里发现了两具我们兄弟的尸体！”慌慌张张的声音说完，现场戛然一静。 他们这里只少了一个人，说明凶手就在眼前的这些自己人当中。 噗嗤，硬物钻入血肉的微小闷声清晰让所有人浑身一凛，紧接着就就有人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阴暗的空气里掺染上了血腥味。 又是几下划破的风声，烛火被陡然熄灭，周围顿时恐慌起来。 “守住洞口！快！” 噗噗噗—— 似乎有更多的人应声而倒。 等火烛重新燃起实际上也不过片息时间，地上却多躺了好几个人。 无念脸色倏地沉了下去，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追！” 杂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沈笑离半睁开眼看了看，确定空无一人后，飞快爬起来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肩膀。 卧槽，尸首也踩，这么缺德。 还好她有职业操守忍住没叫出来。 没敢磨蹭，沈笑离趁这空档利索地避开他们找人。 在路经悬在空中连接另一端的吊桥后，她有些怀疑魔教是不是为了修建魔宫把地底都掏空了！这么大，自己都快绕晕了。 就在沈笑离犹豫着要不要拉个人来带路的时候，脚下步子却蓦地一顿，接而瞬间绷紧神经。 前面凶煞的气息扑面而来，太过浓郁。 四周不知何时泛起了芸芸青烟，她只身单影站在空旷的地面，显得愈加弱小与孤立无援。 沈笑离撇撇嘴，对无念这种装神弄鬼的做法表示了十足的不屑，她清了清嗓门，扬声道：“差不多得了啊，至少把人质给小爷瞧瞧，好让我有个反抗的动力呗。” “行啊，就怕你还乖乖束手就擒不抵抗，否则那多无聊。” 毒娘子和坤一的身形逐渐清晰，视线冰冷已然是在瞧一个死人。 “你们俩什么时候也兴起先斩后奏了。”坤三慢吞吞地从白雾里走出，微微抱怨。 他才把安排在边上的人撤走，这两个家伙把人丢过来了也没打声招呼，害自己损失了好些人。 “歆儿本就说不让你参与这边的事，若不是你先前插手，我们能把她丢来这里。” 无念轻哼，心道他们真是小题大做。 和沈笑离不过是几次点头之交，哪里会为了她一个寻常人而拂了苏折歆的意思。 “成，那我先走了，你们玩儿的开心。” 他还是遗憾的看了眼沈笑离的那张活灵活现的小脸，不放心地冲坤一他俩提醒道：“说好了，脸可不能给我弄坏了。” 看看，无念这厮果然是惦记着她这张张貌美如花的脸蛋儿吧。 沈笑离竟然还有些沾沾自喜。 “沈姑娘，你一个小辈，老夫且就出一个阵法。只要你破了它，我就不再为难与你。 反之，便把老五乖乖送回来，你的小命，也必须交待在这里。” 坤一的自信和势在必得，都无不说明阵中凶险。 她眯起眼在白雾中朝他们身后眺望，似乎看到个白色的人影被锁在了黑暗之中，垂着头，长长的青丝洒开如同墨莲盛开，大约是昏迷了 “别墨迹了，一起上吧，你们开心就好。”沈笑离把赤墟解开，眉宇间夹杂着不耐。 才开场就拿出了宝贝武器，可见她对坤一阵法的重视度。 呵…… 死到临头了还口气这么大，毒娘子都开始佩服她了。 地面好像有了颤抖裂开的迹象，沈笑离脚下的石板晃动幅度变大，她站立不稳险险退开两步。就在同一刻，数道高墙轰然从地底钻出，阻挡在她和坤山老怪之中。 也把沈笑离探寻惊忧的目光格挡开了。 她听到坤一走动过后，哑着嗓子狞笑道：“不是挺能的嘛？你再厉害还不是被我们坤山六怪囚在魔宫。” 接着就是隐忍低沉的痛苦闷哼，然后是呼吸急促的长久延绵在安静的空气里。 “干、你、娘！死老头儿不准动我师父！” 沈笑离脚尖一轻，落入阵中。 坤一的声音继续在外响起，捎上了几丝令人反胃的‘暧’昧，“不愧是一等一的绝色，连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都这般叫老夫‘欲’罢不能。” 这下沈笑离连玩闹的心思都没了，直接开启了暴走状态。 老方法，她简单粗暴地仗着赤墟蛟丝地破坏力给了坤一当头一棒，使他在外头根本没法分出其余注意力。 “老二，这丫头疯了，帮我一把。” 他额际开始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突然出声冲等着看好戏的坤二说道。 毒娘子见他取出阵眼操纵的法盘，也是柳眉一皱，拿出一枚雪白的瓷瓶打开瓶塞，把里头紫色气体混着白烟用内力聚在手中，最后一举拍向沈笑离在的方位。 少倾，密密麻麻的毒虫震动翅膀的声音越来越近，听的人毛骨悚然。 沈笑离耗费了不少体力，一看黑压压的虫云逼近，四面的高墙更是飞速变动着位置把所有的出路堵了个死。 她停下来缓了片刻，撕下部分衣角，简易地把躲避墙中飞箭不小心受的伤包扎了一圈。 “死老头！不是说好了我破阵一对一吗？出尔反尔算什么好汉！” 见她要赢了就让毒娘子召来这些鬼东西，果然不要脸。(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突破 “说你天真还是傻？我们这样讲，你就信？”坤二捂唇娇笑道：“哎呀，看看你这小可怜孤零零垂死挣扎的模样，我就抑制不住地心情大好。” 原以为沈笑离会大惊失色慌然失措，但他们好像料错了什么。 毒虫在离沈笑离半尺距离蓦地停住，然后似乎有些迷茫地张望了一下，最后如同来势汹汹那般退得也快。 “老二！老二你怎么样了？！” 外面坤一的语气突然变了调，毒娘子只觉得剧烈疼痛在从心口蔓延，连呼吸都困难。 她颤抖地把手从胸前移开，入目是刺眼的猩红。 僵硬地转动脖子，坤二试图去看究竟是何人在她身后捅了一刀。 沈笑离轻轻勾起泛白的唇角，幽幽开口：“谁告诉你是孤身一人了……” “好你个沈笑离，竟敢暗算老夫！” 她不明白坤一恼羞成怒个什么劲儿，分明就是他先出尔反尔的。 但很快沈笑离就后悔激怒这疯老头——他启动了杀阵。 “我去，真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低咒了句晦气，沈笑离察觉周遭的气息隐隐暴虐起，强大的压力凶猛席卷而来涌向她。 然，在外的影卫虽解决掉了坤一，却破不开他的最终开启的阵门。 此刻喊话里头也听不见，唯有沈笑离自己想法子出来。 早就消磨了半数体力的她此刻实在是不想动弹了，她倚着墙缓缓滑落，双手瑟缩着抱着忽冷忽热的身体，忍受着脑袋快要膨胀炸开的痛楚。 就在沈笑离感觉丹田封尘已久的力量叫嚣着要冲出，已经承受不住外来汹涌的攻势即将开启的当口。 四周的墙面却被飞快凝结成冰，然后砰然裂成粉末。 蓝色的娇小影子由远及近，拨高了音量清脆道：“沈笑离？你还好吧？” 零姬来了。 她浑身一软，在影卫飞速的搀扶下才没有倒下。 “去……看看我师父……”她虚弱的抬起伤口与血痕交织的手臂，指着那端融合在黑暗中的人影。 “他是大美人，不是卫掌门啦！”否则零姬也不会心急地寻过来。 自己和祁羽被人引开，没跑多远就觉得不对劲，赶紧掉头回来，可惜遇上了个很厉害的青衣书生。 祁羽他被拖住脚步，只有她急匆匆赶了过来。 零姬抱起没有知觉的段云欢，看着这厮唇色发紫，且心脉也受到了创伤，看样子是无念与其他几怪联手才导致他这般重伤。 见蓝衣少女哭成了泪人儿，沈笑离有气无力地翻着白眼说道，“我早给儿子传了信，现在该和儿媳妇在路上了快到了，你们……”她歇了歇，接过苏折凛给暗卫带的灵药喝了口，才依次安排，“来两个人把段云欢送到安全地点等赫连尘，剩下的去帮祁羽，我自个儿静静的躺会儿再走。” 沈笑离的儿子，那就是赫连小神医没错了，至于儿媳妇无异就是清禹小师妹白月盈。 “额，小主子，那个坤五怎么处置？” 有影卫没忍住突然发问。 “给他两刀先给小爷泄泄火，娘的，这群老狐狸居然坑我说师父出事了……”沈笑离愤愤不平，面色苍白地骂骂咧咧，看起来该是没有大碍。 反正是没打算放他的狗命就对了。 暗卫们得了口令先走把坤五和段美人领走后没多久，也打算带着沈笑离离开的零姬突地惊了惊。无他，因她手腕上的花花绿绿忽然直起了半截身体吐着红杏，这是有危险的警惕信号。 “有人靠近了！” 话音刚落，苏折歆扭曲的声音就从半空飘来，阴森恐怖，“沈、笑、离、你居然杀了我大师父和二师父！” 坤六把她放下，悄无声息的挺直背脊，漆黑的眸子冷冷地望了过来，杀意无声蔓延。 …… 沈笑离艰难地动了动手指，偏头传音道：“零姬你先走，然后以段美人的名义给七煞门飞鸽传书，说他们门主被坤山六怪的老三给打了个半死，让倾倾带上左右护法和他娘子来铲平魔宫。” 噗，你都半死不活了还算计着踏除魔教，倒真是乐观。 “我不走，一个小屁孩儿而已，你等我去弄死他！” 零姬斗志蓬勃地冲了上去，沈笑离都没来得及制止，这智障就被打飞回来。 她被重重摔到地上，懵逼了一秒，再次喊着冲啊扑了上去，沈笑离不忍地闭上眼挪开了视线。 “嘭——！” 这次坤六下手比较重，零姬心口一闷吐出口鲜血险些昏死。 “谢谢啊，我歇够了，你先缓缓。”沈笑离无语地拍了拍零姬的肩膀，为她封住几处大穴以免疼痛过深。 小妞太倔强，非要吃点苦头才肯消停。 沈笑离嘴角抑制不住地翘起，又试着运了运真气，然后眨眼消失在零姬面前。 哇哇哇哇哇——！ 好帅！ 两道身形快得根本分不清你我。 若说内力被封的沈笑离轻功是出类拔萃，那没有被束缚住的她可以称得上出神入化了，况且她一不小心连功法也突破了一层。 坤六不是不知道沈笑离的底细，换之前这货充其量只能挡住他两招。 但眼前这个与他不相上下的人4谁啊！ 不，要不是沈笑离本就带着伤，他可能已经败了。 而沈笑离是越打越兴奋，其实体内的沉寂的力量爆发出后，本应定心打坐待稳定。可情势紧张，她还不是咬牙硬拼了，没多久眼眶浮出浅红的血丝，出手还是招招狠戾是直取性命的那种。 坤六这才明白过来，沈笑离怕是要入魔了！ “沈笑离，你清醒点。” 他忍不住皱眉提醒，也就这一瞬，脖子和手臂就被缠上了一条冰凉透着寒气的东西，还有隐隐两下酥麻的疼痛。 赤墟被注入了内力后器灵仿佛被重新激活，坤六已然看到了死神在冲他招手，很少有表情的小脸一时微僵。 “阿离。” 清冽低醇的嗓音让沈笑离双瞳放空动作慢了半拍，坤六看准时机，运起一掌正中她左肩。 整个人大力撞击在石壁，登下清醒了不少，然而卫瑾休却站在苏折歆身旁没有动。 “师父……”(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我们私奔吧（大结局） 她一动，后背就是撕裂的疼，唔……肯定流了不少血。沈笑离抽着冷气，眸子浮上丝丝水雾。 卫瑾休面色冷淡地扫了她一眼，侧身对苏折歆缓和了语气，“走吧。” 苏折歆捧着深色渐退的水晶球受宠若惊，“噢，噢好。” 她似乎忘了自己的大师父和二师父尸体都还未凉透。 坤六蹙眉遥遥望过去，大致是想过去扶她一把，脚下动了动，结果却在卫瑾休没有波澜的眼神下停止了动作。 苏折歆沉浸在偌大的惊喜里头，错过了他收回落在沈笑离身上转眼即逝的疼惜，和水晶球刹那的黑色又异常地澄澈。 坤六摸着赤墟留下的伤痕默默跟在他们后面，还在寒气过后是火辣辣针扎般的疼，难以想象若是沈笑离下了狠手，他估计早就五马分尸了。 还有卫瑾休…… 虽然救了自己，可谁知道他是不是因为看出了沈笑离差点走火入魔才出的声，不然等他被沈笑离一勒嗝屁了再出场，对歆儿的效果只会更佳。 极力淡化自己存在感的零姬这会儿终于敢大口喘息，小心翼翼的过来戳了戳脸色惨白的沈笑离，煞有其事地嘟嘴道：“诶……卫掌门怎么像变了个人？都不理你。” 沈笑离舔了舔干涩的唇瓣狠狠白了她一眼：“安静点，我背部可能伤的比较严重，先给我止血，咱们回去。” 零姬撇撇嘴，忽的凑到沈笑离耳边神秘道，“我的花花绿绿不小心咬了那个黑衣服的，不会出什么大事吧。” …… 你自己的蛇你会不知道？！ 可惜了坤六，这么好的一孩子，毁就毁在了选错队友上。 至于师父—— 好吧，她配合对方演戏给苏折歆看罢了，就是背后太他娘的疼了。 但愿她的努力没白费。 ——夜尧皇宫—— 燕若的催眠与祁羽的摄魂术不相上下，拼了几十回合也没分出个胜负，太子给沈笑离的影卫赶来他就溜了。与无念还有坤六回来后就像凭空消失，卫瑾休怎么也找不到人藏哪儿去了。 坤三会易容，坤六武功高，坤四脑袋好使，这三个人凑一堆是想等风头过了再卷土重来？ 苏折歆说是发现沈笑离与太子关系不一般，为了防着苏折凛与七煞门来找麻烦，直接让他们三去了个事宜修养的好地方。 怪不得皇兄说翻脸就翻脸，还把自己与卫瑾休婚期后延，都是沈笑离这小蹄子在苏折凛那里坏了她的名声也不一定。 好在卫瑾休如今还她身边。 “瑾休，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苏折歆挑着漂亮的首饰，突地粉面含羞问出一句。 卫大大把酸梅汁端给她，笑的温润如玉，“选了这么久，别累着了。” 苏折歆接过喝了几口，水眸娇憨嗔了过去不甘心地绕回主题，“我问你你还没回答我呢！” 卫瑾休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慢慢替她擦拭掉樱唇的汁水，柔声道，“月落迷迭香的母蛊在哪儿？” ！ 苏折歆蓦地睁大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嘴巴却不受控制地冒出一个地名，她吓得花容失色，捂住唇不可置信地望向卫瑾休。 “很好，坤六他们也在那里对吗？” 苏折歆遏止不了心里的恐慌，要说的话和心中想的完全不同，情不自禁地吐露出真言。 这大概是小神医的杰作。 卫瑾休记下了地址，薄唇有些残忍的扬起抹弧度，“算计我阿离，该去地下陪你的二位师父了。” 然后……把属于阿离的一切，都还给她。 呵，准驸马大婚前夜手刃公主，这消息可真够劲爆的。 卫瑾休找到母蛊，顺便害怕其余几怪在世上寂寞，就大发慈悲帮了个小忙。除却莫名中了剧毒的坤六没亲手杀死他感到惋惜外，把他们几师徒全都送去圆满团聚了。 一切发生太过突然，夜皇听到苏折歆勃然大怒，军令一甩便要扫平千焰。 国师去千焰呆了一段时间脑子就傻了，居然杀了他的心头肉？！ 商烬戈简直觉得大王委屈，根本不知情有木有！躺枪有木有！ 再悲愤，也要领兵反抗保卫家园，他赶紧召起兵马应战。 眼看大战一触即发，两国又将有数以记万的无辜百姓颠沛流离。 夜尧太子突然放出一枚重磅消息，炸的所有人都方了。 死的明曦公主是冒牌货，真正的夜尧掌上明珠，是清禹山卫掌门座下的唯一大弟子——沈笑离。 夜皇初闻此事怒发冲冠大发雷霆，从来都对苏折凛信赖有加的皇帝称太子胡闹。若不是沈笑离及时赶来，连他都会被拉下去关个禁闭。 屁股上的‘梅’花胎记，与她母妃一模一样的容貌，还有卫瑾休的身份，要他不信都难。 最开心应是商烬戈了，说小野猫是他的福星，纯粹的化险为夷救了整个千焰，“来人——给朕备千匹蚕丝珠宝纹银百箱，马匹百头，随朕去夜尧接皇后回来！” 这货如意算盘打的贼精明。 没记错的话，他与夜尧公主还有婚约在身，如今对方是沈笑离，甚合他意。 再者夜皇莫名对他千焰出战本就理亏，且他对自己本身当女婿也是很满意的。 容貌，地位，头脑，他都符合。 还有就是，小野猫现今贵为大国公主，为他带来的利益更是数不胜数。 原本已死心的自己才又开始有了零星盼头。 可商烬戈算漏了一点，别当事人根本就不乐意啊！ 夜皇一瞧聘礼都来了，欢欢喜喜一口应下。 这让在刚脱离病床的沈笑离惊得险些又躺回去。 “夜皇是不是这里有问题？”她呆若木鸡，用手指了指脑袋的地方。 除了自个儿出生这便宜老爹出了一份力，沈笑离算上他上回探病的次数，碰面加起来不过十个手指都能数过来， 凭什么就能自己决定了终身大事！ 太子伸手轻柔地敲了下她的脑门，无言道：“你该称他父皇。” 沈笑离心头不屑，面上却乖巧地应下。 趁着苏折凛没留意，冲一直静静注视着她的卫瑾休投去了殷切的目光。 ——师父，我们私奔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