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人物 繁星闪烁的夜空下,肖沐白眼睛愣愣的盯着远处星空中那抹消逝的光芒,直到整个夜空重新漆黑成一片,这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眼神中透出丝丝的不甘,丝丝的无奈。突然扑腾一声,仿佛抽空了力气的肖沐白躺在了地上,开始用一双迷茫的眼神盯着这个漆黑的异常明亮的夜空,脑中则不断的浮现着自己过去22年人生中的点点滴滴。 现年二十二岁的肖沐白,是当年老十八军的后代,是真正根正苗红的部队子弟。在那个讲究奉献,讲究吃苦在前享乐在后的年代,身为十八军的一员,肖沐白的爷爷和奶奶毫不犹豫的在西藏那个最艰苦的地方,一待就是数十年。 老十八军的很多后代都留在了西藏,一如肖沐白的父亲和母亲,又一如后来的肖沐白。和大多数十八军的军人一样,肖沐白一家为西藏付出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他的爷爷后来在对印自卫还击的时候牺牲,奶奶和妈妈先后也都先后牺牲埋在了西藏,他的爸爸身体一直也不好,就在他穿越前不久,也将自己奉献给了西藏。 坦率的说,肖沐白的梦想是成为一名艺术家,而不是成为职业军人。只是因为高考结束之后填报志愿,他的父亲说了一句军队需要优秀青年,没能拗的过父亲的他这才报考的军校,选择了从军。他学的专业是海防,用他的话说他喜欢跟大海打交道,可军校毕业后,在广州军区干的好好的他,硬是因为他父亲的一句话:边疆需要有志青年,便将他给轮调到了西藏边防,这次他还是没能拗的过自己的父亲。这让他一段时间内他不理解,但他并不太责怪父亲,在他的心中父亲是伟大的。 肖沐白没有兄弟姐妹,但是他有一个心爱的姑娘,叫李娜,但是死了,就死在他的怀里。她是他的同学,她歌唱的很好听,他听她唱了一首歌就爱上他了。他是提排长那年进的藏,姑娘问肖沐白什么时候娶她,他便让姑娘进藏,说如果他们注定了要走到一起,那就让他们做一个证明,看看他们会不会害怕走到一起。那姑娘毫不畏惧,进去了。 上到哨所的那一天,那姑娘就吐得很厉害,吃什么吐什么,连苦胆都吐出来了。他抱着她,他说让她吃颗药,睡会儿吧。她不吃药,说什么也不睡,她要为哨所的官兵们展示女性的魅力,他给官兵们唱歌,一边唱一边吐,吐完再唱。官兵们不让她唱了,她哭了,哭得很伤心,说她的歌没唱好,光吐,让官兵们失望。她哭,官兵们也跟着哭。老连长说,哭什么哭什么,不是说了魅力吗?是魅力还哭吗?老连长说完这话,自己也哭了。 姑娘做到了,可那证明太残酷。那天他去山上拖雪洗衣服,看见一朵高山报春,那种报春内地看不到,的确很美,姑娘高兴坏了,跳着脚喊,快来呀,快看哪,多美的花。落地的时候摔倒了,再也没有爬起来。姑娘死了之后,肖沐白就没有希望了。 穿越时空这种事,虽然听起来有些儿戏,但是等到真正的发生在了自己身上的时候,肖沐白却不得不强迫自己接受这样一个事实。事情的具体经过究竟如何,已经不得而知。肖沐白只是记得,那是在处理完父亲的后事之后,一个人从拉萨赶回哨所的途中发生的事。 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处在一艘外星飞船中了。肖沐白依旧能够清晰的记得当时的场景。 “地球人,你醒了?”一个貌似中年的人走到肖沐白身边,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机械般的金属质感:“你好,地球人,先介绍一下。我来自外星球,具体是哪个星球你就不要问了,反正说了你也不知道,你只要知道我的名字叫做尼米就行了。” 虽然地球上每天都有关于外星人的报道,但是当这种事发生在自己面前时,肖沐白还是感觉不可思议,更不可思议的是貌似自己还被外星人绑架了。不等自己回话,尼米又接着说道:“因为采集基因标本的原因,所以,地球人,你很幸运的被我们选中了。” 听到这儿,肖沐白差点没忍住,幸运?幸运你妹,谁他妈乐意给人当标本。 旋即,肖沐白压抑着愤怒沉声说道:“那我现在可以回去了吗?我还要赶回哨所。” “真的很抱歉,地球人,如果你在半个小时前醒来,那么你完全可以回去,但是现在,很遗憾,飞船刚刚跃过时空隧道,而我没有接到飞船可以返回的指令,所以,你回不去了。嗯,准确的说你不能返回原时空了。所以,很遗憾你只能待在这个时空了,因为我的飞船是不能带着地球人返回母星的。”又是尼米那皮笑肉不笑的声音,对,就是皮笑肉不笑,至少肖沐白就是这样认为的。 但是,这个时候肖沐白已经没时间去分析那究竟是不是皮笑肉不笑了,因为此时的他脑中只有一个词,“回不去了”。 “什么?回不去了?,不行,你必须送我回去。”肖沐辰用高达120分贝的高英怒吼着。 “抱歉,地球人,我无能为力。”还是尼米那平淡的声音。 等到再三确认回不去的消息,肖沐辰这才像浑身被抽空了空气似的瘫软在了床上,用一种茫然的空洞的眼神望着房间的金属天花板呆,愣愣的。 或许是出于对肖沐白的同情,看到肖沐白那副样子有些不忍心,尼米便开口安慰道:“放心地球人,这个时空只比你原来的那个地方早了100年,误差绝对不超过5年。并且,你还是在你原来的那个国度。” 肖沐白还是不说话,只是用空洞的眼神盯着天花板。 “说得好听,我孤身一人你让我怎么在一个100年前陌生的时空立足?就连身份都是问题。你以为100年前的人都是傻子不成?” 听到肖沐白说话了,尼米这才舒了一口气:“在外星球先进的科技面前。你所说的这都不是问题,我可以为你仿制一张户籍证明和大学毕业证,将你的相貌扫描进你本时空乡邻和同学的脑电波,保证比真的还真。至于孤身一人,也可以免费用智能芯片制造几名生化人作为你的保镖。” 肖沐白不是一个意志消沉的人,再确认了自身的处境之后,很快就调整了心态。既然回不去了,那就得面对现实,就得跟这个该死的外星佬讲条件,要好处,要补偿。好在,这外星佬还是够意思的,通过一番讨价还价,作为把自己携带到异时空的补偿,外星佬尼米免费为自己强化了身体,开发了脑域,并且送给了自己一个电脑大小的收录了地球上19世界末到21世纪初所有的科技、文化、军事等技术资料的合成机。理论上说,只要材料资源充足这机器就可以合成各种器械。在肖沐白的要求下,外星佬为肖沐白伪造的是柏林军事学院的毕业证和户籍证明。 最后,在肖沐白强烈的意见下,尼米最终制造了六个生化人,四个保镖,一个科学家一个工程师,看起来和人类没啥区别。做完这些,又在肖沐白的提醒下,尼米提炼了200公斤黄金后,像送瘟神似的将肖沐白送出了飞船,然后开着飞船急急忙忙的消失在了天边。 想完这些,肖沐白重新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父亲已经过世了,那个时空中自己再也了无牵挂。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来到了这儿,到了这个和原时空相差无几的时空,那就得面对现实。现在最紧要的问题就是,就是自己怎么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中活下去。人生地不熟,又不知道在哪儿,自己身边只有几个生化人,遇事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虽然还不能确定现在具体是哪一年,但是按照那外星佬之前给自己的说法看,总之是二十世纪初这一点是那是没错的。 虽说是堂堂军校高材生,但是对于这个时代的中国社会,肖沐白还真的谈不上有多么的了解,他所熟知的情况,也不过是仅限于记得几个发生在历史上发生的影响比较大的事件而已。等翻阅过合成机中的资料之后,肖沐白终于明白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道了。按照历史书上的说法。这是一个流民遍地,饿殍满地的时代,是一个人命贱如狗中国人不是人的时代,是一个洋货遍地外国人横行的时代。虽然历史书上说的不是百分之百的真,但是应该也八九不离十了吧。 这一刻,肖沐白心中终于重新燃起了希望,确立了一道目标。既然现在自己有幸来到这样的一个风起云涌的大时代,那就在好好的活一次,为中华民族,这个世界上最勤劳的民族,却饱受苦难的民族做点什么。或许,这也是上天特意将自己送到这个时空而来所安排的使命吧! 第二章 大时代 “长官,西南500米外,有人监视我们。” 肖沐白站了起来,转过身看了看身后的六个生化人。标枪般挺立的背着四个大背包的四个人,是自己的保镖,手中端着从合成机兑换的毛瑟98步枪,每个人身着迷彩作训服。长得个大个子的陈川,相貌普普通通丢人堆里也认不出来的是温旭,器宇轩昂的那个是郭缙,瘦高个叫做丁强。剩下的两个西装革履,佩戴勃朗宁手枪,相貌儒雅的是科学家曲明俊,国字脸浑身精悍的是工程师曹仁。刚才说话的那个正是温旭。 “陈川、丁强,要活的。”肖沐白朝远处望了望,淡淡的说道。只见陈川、丁强两个人敏捷的像只豹子一样左右散开,飞快的朝着西南方向窜了过去。 500米外,七八个瘦骨嶙峋的汉子正趴在草丛里朝远处张望着。一个胡子拉碴的大汉向趴在身旁的看似十六七岁的少年说道:“狗子,快去山寨报信,有肥羊,让大当家的带人过来,我和你二牛哥几个在这盯着,快去。” 少年刚刚翻起身就被人踹倒在地,只见陈川和丁强,一左一右,片刻时间便将几个人全部放倒在地。等到肖沐白走过来的时候,几个人垂头丧气的蹲在地上,周围丢着几把大刀长矛,一个少年用恨恨的眼神瞪着站在一旁的陈川,刚才就陈川踹他的。肖沐白淡淡的扫了几眼,几个人瘦骨嶙峋,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脑后拖着乱糟糟的辫子,一幅标准的清末流民形象。 肖沐白盯着他们好一会儿,已经心里明白大概是怎么一回事了。就在几人被盯到心里有些发毛的时候,肖沐白这才缓缓的说道:“你们几个是什么人?在这儿干嘛呢?” 为首的胡子拉碴的大汉忐忑不安的看了看四周,恭敬的回话道:“几位爷,我们是前边村子的,这不村子里都快断粮了,出来打些猎物。” 肖沐白扫了眼这汉子,呵呵的笑了起来,突然目光一凝拔出了佩戴的手枪,顶在了大汉的头上,语气森然的说道:“你是拿我消遣吗?逗我很好玩是吧?三更半夜的打猎,这个借口也太烂了,你是盯我们的梢,把我们当猎物了吗?” 大汉脸色惨白低着头一声也不吭,此刻周围除了粗重喘气的声音,死寂般的沉静。 肖沐白白枪口指向那个少年,厉声说道:“给你三个数,再不老实交代,别怪我不客气,就先从他那开始。爷今天正好心情不好。” 在肖沐白的威胁下,也许是被肖沐白的表情给吓住了,大汉这才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 原来,这大汉姓常,家里行二,人们便叫做他常二,那个少年叫做赵狗子,随行的几个人都是附近村子的,因为兵乱、灾荒等原因导致粮食欠收,再加上地方官府横征暴敛,土匪劫掠,生活无以为继,部分村民只能在附近的山头落草为寇,以躲避官府的苛捐杂税。 听着大汉不断的絮叨,肖沐白突然打断他的声音道:“这儿是什么地方辖地?” 大汉用疑惑的眼神望着肖沐辰,心里却在想着,这位爷怎么问这么白痴的问题,但是看到肖沐白手中拿的洋枪,还是老实的回话道:“回这位爷的话,这儿是云南省广南府宝宁县辖地。” 广南府宝宁县?这是什么地方?肖沐白有些糊涂,记得后世云南好像有个广南县的。那就是说大概在广南了。 “那现在是什么年份?”肖沐白又无奈道。 常二又用看白痴的眼神望着肖沐白,心里在疑惑,这位爷怎么尽问些这么傻的问题:“回爷的话,现在是光绪三十二年,丙午年四月。” 光绪三十二年?丙午年?什么情况?肖沐白懵了,虽然自己历史成绩不错,但是具体到哪一个皇帝的年号和西历换算,自己是完全不懂的。 肖沐白盯着常二不死心的问道:“洋历什么年份?” 常二看着发懵的肖沐白,心里想着,这位爷真傻,刚不是说了,阳历丙午年四月啊!虽然这么想着,但还是老实的回答道:“回爷的话,现在是阳历丙午年四月。” 肖沐白快要疯了,这傻货,自己问的是洋历他却回答的是阳历,还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翻了翻眼皮这才说:“我问的是洋人的年份计算法。” 常二这才恍然大悟般的点点头,又摇摇头,也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就在肖沐白快要被磨的没脾气了的时候,常二又说道:“这位爷,我们村有位赵秀才,年前他还去省城求学呢,说不准他知道,前些日子刚回家,要不,您去问问?” 肖沐白点头,心里转过数个念头。自己想要尽快的融入这个时空,少不得要和形形色色的各种人打交道。可眼前这几名业余土匪显然不能给他提供足够多的信息。那现在去村子里看看,也并无不可。 看到肖沐白点头同意,几人便开始朝着远处的村子走去。常二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狗子、二牛几个同伙,偷偷的瞧了瞧四周,当看到围着他们的四个精悍的大汉拿着洋枪,若有若无的指向他们时,也就熄了要逃跑的心思,便老老实实的走在前面带路,毕竟那四杆洋枪看起来威力一般,他们也不想白白的送命。 大概走了十多里路,当走到常二口中所谓的那个村子的时候,天也大亮了。映入肖沐白眼中的,是一片残垣断壁,间接着升起寥寥无几的炊烟,这一幕与周围的景色显得格格不入。常二讪讪的笑了笑说:“村里人大多数都逃到了山里,只有家境稍微过的去的留了下来,前面就是赵秀才家,我这就带您过去。” 没过一会,几人便到了常二口中所说的赵秀才家门口。肖沐白走过去敲了敲门,没过一会走出一个俊秀的年前人,大概二十三四岁的样子,用戒备的眼神望了望,看到了几人中的本村的乡邻。虽然做了山贼,但是乡土情分还是有的,总归是相识的。另外四个穿的花花绿绿的大汉,手中拿的不知名的洋枪,旁边站着三个穿着洋装的年轻人,都是一头的短发,衣着光鲜,显得很是精干。 虽然疑惑,但还是礼貌的开口问道:“有礼了,您几位这是?” 肖沐白也很礼貌的回话道:“我等几人从海外游学归来,回家途中在山中迷路,辗转数日,幸遇诸位乡亲,特来贵村叨扰。” 赵秀才虽然疑惑,但看几人也不像歹人,再说是歹人又如何,自家也没什么好抢的了。因此,稍一迟疑后这才将众人请进了院子里。等肖沐白将几人的来历又再次复述了一遍,便和赵秀才开始攀谈。得知,赵秀才名叫赵明川,表字克己,光绪十一年生人,现年21岁,中过秀才,由于清庭在光绪三十一年宣布取消科举,并于光绪三十二年开始实施后,无奈之下才在省城昆明读了一年新式学堂,以为日后的生活谋个出路,但无奈家贫支持不了高昂的学分,只得辍学回家。此地是云南省广南府宝宁县境内珠林镇境内,村中大部分村民都是赵姓,所以该村叫做赵家村。由于天灾人祸,村中部分村民逃进山中为匪,用来躲避朝廷的苛捐杂税,只留下老村长带着一些老弱妇孺。而如今正是光绪三十二年,西历1906年。 光绪三十二年,公元1906年,对肖沐白而言,这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大时代。 第三章 暂时安身 从赵明川口中,肖沐白知道,赵明川家里父母都还健在,家里还有两个弟弟,18岁的赵明洋和15岁的赵明诚。 未来要怎么走?这个时代的中国,英雄辈出,赫赫英名的大有人在,这些人现在都在这片土地上成长着、奋斗着。如果自己要走上中国的大舞台,要用什么道理?用什么思想?有什么制度?这是一个大时代,但自己只是一个小人物,自己真的能够做好吗? 头痛不已的肖沐白想到这些不禁有些烦恼。索性,想不明白他便不在想了,走一步看一步,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恰在此时,赵明川走了过来,招呼几人吃早饭。其实,搁在往常,赵明川一家人是并没有早饭可吃的,这是为了招待肖沐白。这个时候的老百姓都很淳朴,只要家中来客人了,必定都会拿出最好的东西进行招待。而赵明川家中所谓最好的东西,也无非就是一碗野菜汤里面夹杂着寥寥无几的米粒。 直到这个时候,肖沐白才明白,这个时代中国农民的穷,到底有多穷。看到肖沐白磨磨蹭蹭的吃过早饭,满怀心思的样子,赵明川以为是嫌弃自己招待不周,于是便走到肖沐白身边,不安的说道:“不好意思,家里只有这个了,你多包涵一下。” 说完便不好意思的脸红了起来。肖沐白这才明白,赵明川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赶紧解释道:“赵兄不要误会,我并没有嫌弃的意思,小弟很感谢赵兄的盛情款待。” 见赵明川还是满脸的疑惑,肖沐白便道出了自己几人想在村中落户的意思。赵明川听明白肖沐白的话,心中很是有些疑惑,从交谈中他已经得知,肖沐白是从海外留学归来的人,是真正意义上的高材生,在他想来,这样的人是有真正本事的人,那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在这种倾向僻壤的地界落户生根啊?但他见肖沐白谈吐不凡,早就有了结交的心思。而且看肖沐白也不像个坏人,要不人家想对自己不利,凭着手里的洋枪,早就动手了。 虽然疑惑,但当下便应道道:“这个比较容易,只要老村长同意就行了。” 赵明川的父亲叫赵亮堂,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起早贪黑勤勤勉勉的维持着家业,将长子送去读书,希望能够光宗耀祖,博取个功名,想来儿子也争气,年纪轻轻的就中了秀才给自己长脸。但天不遂人愿,朝廷取消了科举,儿子只好去新式学堂读书,但是新式学堂学费昂贵,只读了一年,就只得回家了。听到西洋回来的客人想要留在村子里,当下便起了心思,从西洋国家留学回来的人,那可是真正有大本事的人,要是自己的儿子能够跟在身边,那也能长本事不是。于是当下便让赵明川领着肖沐白几人向村长家走去。 赵家村村长叫做赵茂财,是个面色和善的老人,说是老人,其实也就六十岁出头,在这个时代,人都很显老,六十多岁和七十多岁真没什么差别。听明白肖沐白几人的来意,看到几人短短的板寸头后,老村长心中明显的疑虑了几分。这年头,短头发的,除了乱党还是乱党,真要是乱党,自己可不敢收留。 顿了顿,这才说道:“看你娃娃几个也不像是什么歹人,你们几个想要留在村子里,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们几人的头发?” 肖沐白明白老村长这是起了疑心,于是赶紧解释道:“老村长,我等几人旅居国外多年,入乡随俗,这才剪了发辫,如今回国,定然重新梳发留辫。” “村东头山脚下有片荒地,你们就在那里起房子吧。”老村长点点头,说完便不顾肖沐白几人,转身离去。 生化人就是好,要速度有速度,要效率有效率。随后几天,在赵明川的帮助下,肖沐白带着陈川、温旭几个生化人很快就在村东头搭了几所简易的房子。这样一来,肖沐白也总算是在这个陌生的时空有了落脚点。而有意思的是,通过这几天的接触,见识了陈川几人的身手和能力后,常二几个山匪再也不提回山的事儿了,而且有事没事的就总喜欢黏在陈川、温旭等四个人身边,只是生化人特有的不苟言笑、冷峻的面庞,常常使得一众山匪吃瘪,看的肖沐白暗笑不已。 无独有偶,倒是赵狗子,赵明洋和赵明诚兄弟俩特喜欢黏着肖沐白。因为肖大哥总是能给他们拿出一些好吃的东西,像一种叫做巧克力的,苦苦的甜甜的。并且肖大哥还会教自己识字,能够讲出很多的大道理,虽然有些自己听不懂,但是那肯定都很有道理的。十五六岁的孩子正是求知欲强烈的时候,在肖沐白的授意下,生化人科学家曲俊仁开始扮演起了老师的角色,而赵明川和肖沐白通过这些日子的来往,也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 这天,回到自己简陋的家,吃过简单的饭菜后简单的洗漱了一下,肖沐白便躺在了床上。在这个陌生的时代自己已经有了立足的地方,有钱、有技术、有地盘,虽然还是很小很小地盘,现在就唯独缺人了,想着想着,肖沐白便迷迷糊糊的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常二很反常的早早就来找肖沐白,扭扭捏捏的半天也不说话,直到肖沐白发火,常二才说道:“肖兄弟,我和二牛几个以后想跟着你讨个生活,你留过洋,学问高,一看就是有大本事的人,咱乡下人,其他的没有,有的是把子力气。” 常二费劲的说完一番话后低着头,听不到肖沐白的声音。此时肖沐白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昨晚还在想着人的问题,这还真是瞌睡了有人送上了枕头。这不,人的问题马上就解决了。常二抬起头正好看到肖沐白笑眯眯的盯着自己,急道:“成不成,肖兄弟你给个准话啊!”听到常二急吼的声音,肖沐白这才惊醒过来,笑嘻嘻的说:“成” 常二这才乐呵呵的说道:“那就谢谢肖兄弟了,我这就去跟二牛几个说道说道。”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了,常二几个人开始每天都跟着陈川进行着简单的军事训练。每天跑步出操,虽没有进行军事训练但也做着基础的训练,有好的基础,将来组建出来的军事武装就差不到哪去。 曲俊仁也尽职的扮演着自己老师的角色,与前些日子所不同的是,身后又多了十几个村里半大的小子。对此,肖沐白也不以为意,甚至有些有些求之不得。而肖沐白自己,则带着温旭和丁强在,赵明川的陪同下,每天都在村子里个个角落晃悠着。 几天下来,肖沐白的心里也总算是对这个时代中国乡村老百姓的生活有了个直观大概的了解,中国的农民生活的确是苦,每天不要说是一日三餐了,一日两餐都很难保证,而且顿顿都是稀的。就这样,官府还要收税,地主还要收租,要说赵家村这地界儿,那还是本地最大的地主,郭老爷子开明仁义,收的租子并不高,要不然株林镇不知道该有多少的人家就要家破人亡了。 直到这个时候,肖沐白才发觉,自己现在首要的任务什么,那就是应该首先解决村子里温饱问题,让村子里的每个百姓都能够填饱肚子,吃得上饱饭。 第四章 事业起步 时光荏苒,一晃两个多月的时间就过去了,肖沐白也逐渐适应了这种新奇却又平淡的乡村生活,适应了这里村民们的淳朴。 这地方处于热带,水稻可以种植两季。等到6月份的时候,村里的村民们开始收拾农具,准备二季稻的耕种了。肖沐白也适时的在自家房子前面开垦了两亩荒地,他准备试种的是一种新型水稻。这种水稻是肖沐白从合成机兑换的,生长周期短,耐旱抗病,穗长粒大产量高,均亩产可达400公斤以上,高产田甚至可以高达600斤以上。 这天,肖沐白带着陈川和丁强两个保镖在赵狗子的带领下来到了老村长家。准确的说,狗子现在不应该再说是狗子了,应该叫做赵明杰,肖沐白嫌赵狗子这名字难听,于是就给他起了一个官名,叫做赵明杰。这让狗子欣喜不已,父母都是没文化的人,灾荒年月去世的早,也没能给他起个正儿八经的名字,村里人左邻右舍的也就狗子狗子的叫着,慢慢的就这样成为了一种习惯。 看到老村长在门口树底下纳凉,肖沐白便走了过去,躬了躬身,他对老村长这名村里的长者很是恭敬。 “村长,您说,像我那样新开的田,能收多少粮食啊?”肖沐白将身上的卷烟拿出,散发一根后问到。男人麻,抽根烟就能把关系拉近不少。 “不多,因为肥少,象这样的新田,能收200斤就不错了。”很是珍惜小心地把卷烟点上后老村长细细地品了两口后说道。 “这样啊,那是少了点,那要是肥料足又能收多少呢?” “300斤吧。”老村长在心里缓缓计算了下,这才回答道。 “这样啊,是少了点。”肖沐白并不懂农业的知识,但他知道,在解放前甚至到后世,世界均亩产才200公斤,直到后来的杂交水稻之父的袁隆平才将亩产提高到了400公斤以上,这行为不仅解决了这个困扰中国人几千年的吃饭问题,更是一举奠定了中国在水稻研究上世界级领先的地位。 在向老村长重新问了很多关于生产过程中的技术问题后,肖沐白心中便有了些底。于是便开口道:“老村长,我能买到一些新型稻种,亩产最少能够达到400公斤以上,我可以将这批稻种租给村里的乡亲,年终我只收两成的利息。至于肥料,我打算投资在村子里建一所化肥厂,大概半个多月时间就可以建好,保证足够供应咱们赵家村的用度。您老觉得如何?” 老村长瞪大着眼睛,亩产最少400公斤?这娃吹牛了吧?至于收两成的利息,老村长直接忽略了,和郭老太爷家的六成相比,两成算个屁。愣了半天才说道:“你个娃子莫要跟我吹牛,老汉我种了四十多年的地,哪有亩产400公斤的稻子。” 看着赵茂财老村长明显看白痴的眼神,肖沐白苦笑这解释道:“老村长,我怎敢欺瞒你老人家,这是国外农业研究机构研究出来的新型稻种,在咱们大清国内目前还没有这样的稻种。” 解释了老半天,等到再三确认情况属实后,老村长这才理解的点点头,喜笑颜开。亩产400公斤,赵茂财觉得,不用400公斤,哪怕只要亩产达到300公斤,那村里人就再也不用挨饿了。这世道,只要能吃饱饭,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啊!赵老村子瞬间觉得,以后的日子有盼头了。盯着肖沐白,赵茂财越看越满意,同时心里也在庆幸当初收留了这娃子。在和肖沐白商量妥当之后,老村长便和村里人商议去了。 在打谷场上,赵茂财将村里的各家各户都集中在了这里后,将肖沐白的话原原本本的对众人讲了一遍。听到这个消息后,犹如晴天霹雳般,村民们马上炸了窝,毕竟感觉这太不靠谱了,太不真实了。亩产400公斤的水稻,听都没听过,想也不敢想,真的是闻所未闻。 “茂财叔,真的假的,您老不会是拿大话诳咱们大伙吧?” “你个狗日的二娃子,人肖秀才就是这么跟我说家的,我活了大半辈子了,还能拿你个后生娃子开刷不成?”赵茂财眼睛瞪得大大的怒喝道。 这时又有人喝道:“这事还真说不准,人肖兄弟毕竟是从海外留洋回来的,本事可大着呢。” “就是就是,我家的娃儿还跟着肖兄弟识了不少字呢”又有人附和道。 “哪有那么高产量的稻子,别是真忽悠我们的吧?”这是明显带着怀疑的声音。 看着大部分人明显惊疑的目光,赵茂财又说道:“乡亲们,肖秀才还说了,要在咱们村里面办个化肥厂,就是专门生产往田地里施的肥料的工厂。产出的东西,以后也是免费给乡亲们家里的庄稼用的。” 一时间,周围的村民们又被这个新的消息惊呆了。这旮旯别说小工厂,就是手工作坊也没一个,今天算是开了洋荤,好东西一个接着一个。俗话说,拿人的手短,吃人的最短。这下子很多人都开始犹豫了,反正这年景也不好,要不试试新稻种,万一真的亩产400公斤,那岂不是以后过上好日子了?就算没有达到那么高亩产,但也不会颗粒无收啊?情况再坏也坏不到哪去。这是倾向于试试种的人的想法。还是算了吧,大不了咱们不用他的化肥,谁知道他的新稻种怎么样,不然到时候颗粒无收,全家人喝西北风啊。这是保守一点人的想法。 最后,愿意试种的人都去赵茂财那儿登记了。等到晚上的时候,赵茂财来到了肖沐白的家,说出了白天商议的结果,只有一半的人家愿意试种新型水稻,大部分的人家还是不大相信,不愿意尝试。对此,肖沐白也无可奈何,人各有志,不能强求,毕竟自己不能提着枪顶着人家的脑袋,硬逼着人家试种自己的稻种吧?要真那样的话,自己也不用在村子里混了。在跟老村长说好半个月后将稻种送达后,赵茂财便回去了。 第二天,肖沐白便让郭缙和温旭两人去了趟县城,将100公斤黄金换成了白银。同时也让曹仁找人开始建设化肥厂了,机器设备都是现成的从合成机里面兑换,等郭缙他们一回来就安装生产,毕竟该遮掩的还是要遮掩,反正郭缙他们去了县城,正好可以推在他们身上。对于糊弄这些不曾见过世面的乡民来说,缺的只是一个合理的借口。 湿热的天气让肖沐白心情烦躁不已,他开始怀念后世的空调了。想象着可以待在办公室吹着空调,喝着冰镇的酸梅汤,肖沐白便不禁开口大骂起尼米那个外星佬来。可是,人家说不定这会儿已经跑到了不知多少光年以外去了。骂归骂,还是想想今后吧,等郭缙的钱一到,自己就要开始动手大发展了,经济上先投资建一个卷烟厂,不仅能盈利更可以解决自己抽烟的问题,还有香皂厂、罐头厂这些,因地制宜,这地方不缺的就是烟叶、水果等原料。同时还要修一个小型的水电站,云南的水电资源那可是相当的丰富,特别是滇、桂交界的这种地区。接着就可以借着办厂的名目建立起保安队自己的武装力量。云南人的勇武是出了名的,恶劣的生存环境造就出狠勇好斗的民风,想想后世民国时期的滇军………… 这一幕幕美好的画面,渐渐的开始在肖沐白脑中成型了。 第五章 原始积累 1906年6月,得到郭缙从县城带回来的2万两白银,肖沐白终于开始着手自己的事业了。金钱开道,在拜会了本县的知县和相关的各路大神之后,办厂、水电站、联防队等一干事情自然是一路绿灯,万事皆顺。 生化人工程师曹仁每天都忙前忙后的顾着各个工程,科学家曲俊仁忙着培养各种人才。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年末了,这半年时间可是发生了不少的事。 经过一季的种植,当初试种新水稻种子的庄户,家家都取得了丰收,产量高的让所有人眼红。现在不止是赵家村子里的人,就连周边村庄,都已经知道了发生在赵家村的奇事。现在赵茂财老村长整天乐呵呵的眯着个脸找不到人,高兴嘛,在自个的坚持下,自家几亩地全都种了新稻子,家里的库房里都已经堆不下粮食了,来年全家人都不用再愁吃的了。 看到别人家各个喜笑颜开、红光满面的样子,当初没试种的人一个个是心里悔的要死。不过在经过村子里面的协商,决定拿出部分新型水稻收成做种子,在村子里按户、按种植技术分配稻种之后,倒也没起什么波澜。不过在肖沐白的要求下,后来又截留了一部分作为给周边村的试验稻种,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分担周边村子对新型稻种的窥视的压力,同时也将技术传播的更广,使得来年新稻种的种植面积将会更加的扩大。当然,作为提供稻种的补偿,肖沐白将会按种子的提供量优先平价收购部分粮食。 要说农业的发展成绩喜人的话,那从一无所有而发展起来的工业,其成绩就可以用天翻地覆来形容了。 肖沐白修建的水电站规模并不大,没用半年时间,就已经竣工了。不仅能发电而且还有灌溉农田的作用,当地选址处的村民也热烈欢迎这种送上门的好事。况且出工还有每天3个铜板的工钱可得,谁说农民傻了?要知道,农民也有农民式的狡猾。 而工厂的建设却慢了点,主要是肖沐白为了后期的相关工厂建设而扩大了场地的规模,其基础建设工程拖延了进度。当然,人员的培训也花了一点的时间,主要就是机床、车床、钳工等技术工种职工的培训。为此,肖沐白还专门设立了两所新的技工学校来培训工厂员工。 第一个开设的是专门的技术学校,优先招收有一定基础的各手工业学徒,当时这可很是得罪了一些手工业者,最后还是在赵明川的建议下,肖沐白连学徒的师傅也一起招了才解决这个麻烦。虽然这些老师傅们的可塑性已经不强,但是好在他们目前已经具备了很强的手工技能,不过麻烦也麻烦在他们那老牛一样的死脑筋。 技术学校招收的对象都是在16~22岁左右的年轻人,按要求身体强壮手脚利落头脑灵活的优先录取,做事踏实吃苦耐劳的到哪都受欢迎更不能放过,这些人年纪虽小点,但可塑性强。先培养着,一来二去就留下了三百多人,虽然养三百张嘴是件不太容易的事,但好在今年风调雨顺,粮食收成不错,再加上年末肖沐白租给村子里庄户收取的稻种利息倒也解决掉这个最大的麻烦事。 第二个学校就是新成立的初级小学了。因为开办的是新式学堂,很是吸引了周边几个村庄乡镇的一大批孩子,不过这么多的学生一到来,倒是学校的老师成了比较头痛的问题,以前只懂八股文的老酸才是绝不会考虑的,虽然认字,但那些之乎者也的绝不可取。幸好初级教学赵明川及原先教出来的学生还可以勉强的顶一阵子,不然真的就麻烦了。经过半年的学习,赵明川已经有了相当于后世高中的学历了,就连赵明杰、赵明洋、赵明诚三个都有了初中的学历了。 只是技术学校所需要的专业老师现在却压根就没办法招到,好在还有曲俊仁和曹仁这两个超级生化人,目前先还能够顶着用,边培训边上岗也是个不错的方法。 除了水电站,扩建的化肥厂,钢铁厂、水泥厂、被服厂以外,还有一家肖沐白暗地里修建的工厂:机械化工厂。机械化工厂虽然对外宣称生产化学原料,但其实真正生产的是枪弹所需要的火药等物品。因为需要保密的缘故,现在只是偷偷的在开始生产,月产炸药也才50公斤以上,更多的是将生产所需要的原料进行储存备用。即使是这样,这些原料的储存量还是很小很小。当然,这个机械化工厂,其更多的作用还是让工人们能够熟悉熟练生产流程和生产工艺。 对军工厂,肖沐白是特别重视的。因为要组建保安队,经过慎重考虑之后,肖沐白决定装备使用一次大战时期德国陆军所使用的毛瑟1998,轻机枪则选择使用捷克斯洛伐克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研制的ZB-26轻机枪,就是所谓的捷克式轻机枪,和毛瑟98一样,都使用7.92毫米的子弹,这样一来倒是可以有效的减小后勤供应压力。而重机枪就更好选择了,就马克沁重机枪。 因此,肖沐白特意兑换安装了一套毛瑟98的生产线设备,一套捷克式轻机枪的生产线,一套马克沁重机枪的生产线,以及7.92毫米、11.4毫米子弹的生产线各一条秘密安装在了军工厂。只是有生产线有技术,却没有合格的技术工人,使得每天的产量实在是低的可怜。毛瑟步枪一个月也就四十多条产量,捷克轻机枪两个月两三挺,马克沁重机枪才半年一挺。子弹倒是充沛,每个月三千发,足够目前自己这支小小的保安队挥霍的了。所以说,目前的产量还是可以满足现在的需要的。 每月3千发的产量虽然不多,但即使按照保安队扩编到一百人规模这样计算,每月储备1千发也可以做到有2千发的训练,平摊到每人身上就有20发了。这样计算比较才发现,这种实弹射击训练强度,在亚洲那也是一流的。不过炸药就不会消耗的那么快了,基本是生产多少储备多少,然后在加工生产成地雷、手榴弹这样的成品后储备起来。 一直等到钢铁厂投产后,机械厂的产品才增加了许多,有了足够的钢铁才会再生产出更多的新产品,这样一来,既可以锻炼生产队伍又可以增收。当然,机械厂最重要的作用还是配合军工厂生产军火。 就这样,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马车将工厂生产出来的香皂、火柴等生活品运出赵家村,奔向周边各个地区。就这样,除了一开始建好的化肥厂外,忙忙碌碌,经过了一番热火朝天的建设浪潮之后,一个卷烟厂,一个机械加工厂,一个水泥厂,一个化工厂,还有一个在建中的小型炼钢厂,两所学校,还有一只保安队,肖沐白初步搭起了自己的草台班子。 半年时间的发展,经过统筹规划,一切都显得井井有序。赵家村的每个人都充满了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无限向往,往日这个连土匪都懒得问津的穷山村,也焕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生机。这个年代的老百姓很朴实,他们所要的也很简单,有饭吃、有衣穿,无非就是一个生活下去的希望。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所有的都会有的。但是,一切还要的积累。 第六章 联防部队 随着赵家村村民们的日子越过越红火,越过越滋润,原先跑出去当山匪的那些村民,除了极个别穷凶极恶,实在是好吃懒做的外,绝大多数都已经自个跑回来了。毕竟,愿意安分守己,本分过日子的人还是大多数的。 现在有了充足的青壮劳力,肖沐白便决定,从附近乡村以及赵家村里招收一百多个年轻的小伙子,组建一支属于自己的武装力量,乡村联防队。 要说联防队每个月三两饷银的待遇,的确是吸引了附近不少年轻人的眼光。当然了,这待遇虽然是好,但是相应的条件也是苛刻了许多。只一项非十八、二十多岁年轻人不要的条件,这就已经把许多人排除在外了,剩下的例如不要抽大烟的,身高限制等等的,到了最后满打满算也就只招了一百多人。 狗子,也就是赵明杰,和赵明川的二弟赵明洋,这两个好动的家伙,好说歹说,最后在肖沐白的首肯下,也参加了联防队。虽然赵明川有心反对,但是他终究扭不过自己已经年长的二弟。 对于自己的这支联防队,肖沐白可是倾尽了心血。这可是自己将来这个乱世立足的本钱,是容不得半点马虎的。因此,几经权衡之下,肖沐白便为联防队选择了后世解放军的87式军服,每个人两套军服,即作训服和常服。军衔、帽徽等等的都懒得再去换,并且固执的将八月一日定为建军节。崭新的军服刚一拿出,就乐坏了所有的队员,他们可是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衣服。减掉辫子穿着新军服,是别提有多精神了。 说起这个剪辫子,也是费了肖沐白不少的功夫,不过好在最终都按照他的意愿实行下去了。 联防队的编制,是按照三三制的原则,一个班包括正副班长2人正好10人。三个班一个排,正副排长2人,三个排一个连,正副连长2人,司务长,通信员等连部直属人员,以及一个炊事班8人,正好142人,刚好编了一个步兵连。 武器装备则选择的是毛瑟1898步枪,每个班一挺捷克式轻机枪。排长以上军官配发勃朗宁手枪。还有连属的一个火力排三挺马克沁重机枪,一个迫击炮班,装备三门60迫击炮。相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可谓是武装到了牙齿,再加上每天额定的二十发子弹的训练量,足以傲视全国了。 至于军官的配选,肖沐白在几经考虑后,便决定由自己亲自兼任连长后,其余的丁强任副连长,兼任后勤处长,赵明洋、赵明杰两个半大的小伙子当文化教员,负责教授联防队队员识字。常二,张二牛,赵大勇三人任排长,军衔都是中尉,王小四、赵柱子、赵全友三人任副排长,军衔都是少尉。这六人都是当初被生化人收拾了后没再回去当山匪的六人,常二六人被生化人操练了半年,跟着肖沐白吃好的喝好的,如今一个个生龙活虎的,早就不是当初的菜鸟模样了,充当个基层的军官也完全是没有问题的。 肖沐白本身就是军人,后世陆军六十年代的训练大纲都是现成的,战场上无敌的那几个最关键的优秀传统也肯定是知道的。什么官兵一致,是一只军队有良好纪律的基础,什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之类的,直接照搬过来就是。 于是,在经过几个月的时间,肖沐白与这些人同吃同住,共同训练共同建设营房,不打骂、不体罚,在日常生活、训练中做到以身作则、身体力行后,他很快就已经获得了这些人内心最诚挚的拥戴。 这几个月以来,连队每天都是5公里的10公斤负重越野,500个引体向上,500个俯卧撑,500个仰卧起作,500次负重深蹲,20次百米冲刺,10次400米冲刺训练,完成优秀率80%以上,射击水平都在80环以上。虽然肖沐白没少花子弹给大家训练,但是成绩却是实实在在的。至于刺杀格斗的训练,那更是没有落下,肖沐白教给联防队的刺杀格斗技巧,那可是后世陆军经过和鬼子八年的拼杀中用血的代价总结出来的,不可谓不厉害。 肖沐白相信,现在这个时代,不说列强国家,单单是国内能够拿出这么好基础成绩的部队在全国都没有几个。 步兵的训练走上正轨了,可迫击炮手的培养却是花费了不少肖沐白的精力。这些联防队员以前都是文盲,多数人也就是这两个月在联防队才开始识字,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数学,曲射之类的了,不过好在还有赵明洋赵汉杰这两个肖沐白培养的半文盲。两人虽然生性好动,但好在聪明好学,很快在肖沐白的教学下便学会了迫击炮的操作要领。 理所当然,肖沐白便任命赵明杰担任迫击炮班的上士班长,而性格沉稳,口才不错的的赵明杰,则是专任文化教员。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这么一番折腾,迫击炮班最后总算是初步形成战斗力了,剩下的问题,也只是多使用炮弹,熟悉操作了。 “报告连长,联防队应到142人,实到142人,执勤排长常二,请指示。” 肖沐白用威严的目光扫过,看着挺胸收腹笔直地站在自己面前的一百四十二人,身着迷彩服,脚蹬解放鞋,仿佛又看到了自己后世的连队。他很满意这些人这段时间的表现,这一百四十二人,可是自己精心挑选出来培养的未来菁英,他们有的是自己去年来到时就选择培养的学生,有的是在三百人中经过层层筛选和考验后脱颖而出的。可以说,肖沐白为了组建自己的武装班底,可是没少费心思,更没少吃苦头,如今几番折腾,这支部队总算是初具成果了。 “立正,稍息。解散”点了点头,下完口令,肖沐白便转身离开走进了自己院子。 院子最里面也是最核心的地方,乃是实验室。此时,一挺被拆成零件的马克沁式水冷重机器正散落在桌面上,而同时,一支崭新的狙击步枪也正静静地躺在旁边的另一张桌子上。 肖沐白一边打量着手中的狙击步枪,一边思索着。现在对那一百四十二人的基础训练已经基本结束,他自己也基本上认为这些人已经是可以担当的起基层的士官班长了的,其中还有几个不错的好苗子,甚至可以培养成更高级一层的基层军官了。不过,这还需要时间和实践来培养,还需要经过实战来检验后再做决定。 另外,肖沐白觉得,特种部队也可以着手组建了,不过规模不能太大,先组建一个班10个人,毕竟自己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现在小水电站也建好了,有了充足的电能,弄它一个班的现代化武装出来应该不是问题。 至于情报部门的组建,这是刻不容缓的事,虽然到现在都还没有什么头绪,不过这个倒是完全可以交给温旭那个生化人。这人相貌普普通通,长着个大众脸,平常丢在人堆里根本就认不出来,干这个应该是挺不错。初步的情报网不求覆盖全省,但是至少的应该将整个广南地区覆盖到,使得一有风吹草动自己能够提前得知,好及时的做出反应。毕竟,未雨绸缪总要强过惊惶无措不是。 这样想着,肖沐白很快就翻出了自己的笔记本,刷刷刷的将自己的想法记录了下来。 第七章 有匪来袭 离赵家村20公里远的地方,这里群山连绵,地势险峻,风景秀丽,里面繁衍着世世代代生息于此的壮族、苗族等少数民族。在这连绵群山中,也夹杂着无数从事着在当时中国最有前途的职业人——山匪。 鹰嘴岩,得名于一座险峻异常,远远望去像老鹰嘴的山头。虽然仅仅盘踞着三百余名山匪,但是因为个个属于好勇斗狠之辈,在首领刘麻子,以及其两个结拜兄弟,老二刀疤和老三马脸,外加一个看起来贼眉鼠眼的狗头军师,号称赛诸葛的赵秀才领导下,依靠险要的地势,数次挫败了官兵的围剿,使得其成为了附近势力最为强大,远近闻名的一股悍匪。 这天,就在刘麻子正吞云吐雾的抽完大烟,走出大门的时候,军师赵秀才便跑了过来,在咳嗽两声后这才慢吞吞的说道:“当家的,这眼见都要过年了,是不是该出去捞点浮财了啊?前两天有兄弟可是在赵家村发现了大肥羊的,您看?是不是出动出动,为兄弟们置办一些年货啊?” “哦?”这下了麻子有兴趣了:“是什么样的货?黑货还是红货?” 赵秀才点点头,迟疑了一下道:“回当家的话,是红货。据说赵家村今年末粮食大丰收,又建了几个劳什子工厂,少说也值个几万两银子。只不过···” 麻子脸一沉:“什么意思,说话吞吞吐吐的。” “大当家的,这个赵家村刚组建了个联防队,有点棘手。”赵秀才解释道 麻子的目光瞬间呆滞起来,紧接着露出了一种异样的光芒,这种光芒人们通常称之为贪婪。果然,过了一会,恢复了常态的麻子便吩咐赵秀才道:“军师,你马上派几个弟兄去踩盘子,回来后便让他们见我。” “好吧!”赵秀才也想不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便点头答应道。 这天晚上,肖沐白正和赵明川两人商谈工厂扩大建设的问题。当然,作为陪衬,生化人科学家曲俊仁和工程师曹仁也在。如今,赵明川可是肖沐白的日常大管家了,管理着所有工厂的账目,越来越趋向于行政方面的工作了。 “那我先说下各个工厂今年的收支状况,你也好心里有个数。”赵明川首先开口道:“今年各项销售收入除去工钱,是7万7千余两,修建两所学校的校舍、宿舍,及厂房库房开支总共4千多两,购置土地3万两,购买粮食、生活用品开支1万8千多两。加上其他零散总开支共6万多两。目前还剩1万两。” “收入上我们现在主要销售些什么?” “卖香皂配方1万两,有1万1千两是香皂香精的收入,还有8千多两的农机具的销售收入,剩下的就是些七七八八的零散收入了。” “明年还有什么基建类的开支吗?” “今年修建厂房和学校还有购置土地虽然花了很多钱,但这些钱明年就不用这么多了,基础建设基本上已经结束了,所以明年这一项的费用预计在1万两以下。” “学校每个月开支少?” “除去已经购买或需要购买的物品,现在我们每个月在学校的开支需要30两左右,这只是最基本的消耗,例如老师工资、学生伙食等,但课本、试验材料等不算在内。” “嗯,明川,别看今年的开支很大,但是其中大部分是购买土地、修建厂房等一次性支付费用,到了明年,这部分费用就会降低很多,倒是明年因为还要增加学生,消耗性的开支会增加。不过,钢厂已经投产了,水泥厂月底也可以投产了,有了这两项支柱性产业,会大大提高我们的收入。” “好的,我知道了。” “钢厂那边的工作我就不用操心了,只是目前我们能生产的只是铸铁等低硬度、低成本的廉价钢铁,还需要研发生产高硬度这样的高价钢材,只有生产得出这种高质量钢材,我们才能生产枪支、大炮这种更高利润更高附加值的产品。对了,钢厂现在一个月产量是多少?你了解了吗?” “一个月是10吨左右。” “10吨,虽然少点,但也足够制造些步枪和迫击炮了。” “明川,现在学生们的情况怎么样?” “整体情况比较良好,技术班刚才也说了,第一期的年底就可以上岗就业。先不算后面招来的农业班,我们今年一共招收学生766人。其中146人为车、钳、刨等技工,54人为化学工,566人为钢铁厂、水泥厂的学徒工,以上的为第一期的学员,第二期学员需要培训到明年的6月份才能结束培训,第三期到明年的年底。” “嗯,这样吧,这批人你就帮我多照看点,因为我需要一大批有着扎实的基础学习后的工人或者是士兵,等明年年中收入和粮食的问题缓解后,我们还要不断地补充这样的学生进来,现在只是对于14岁以上的孩子进行培养,同样到了明年年中,我还需要开始培养12岁5年制基础教育的学生。今后我们开始培养的学生年龄将越来越小,所教授的基础知识将越来越多,等经济允许后,我们还要在其他地方建学校,或者是投资合作建学校,只有这样,等过十年、二十年后,我们才会拥有足够的基础人才储备,才能培养出高级人才来研究更加高科技的东西。” “这样,规模也太大了点吧?”赵明川显然被肖沐白那惊人的培养计划给惊呆了。 “不大,对于我们这个已经落后很多的国家来说,不是不大,而是太小了。要想让我们中华民族摆脱奴役,顶天立地的屹立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足够的技术人才是永远赶超不上列强国家的。因此,教育是永远应该排在第一位的。” 就在两人说着话的同时,赵家村外,几个人影正鬼鬼祟祟的向赵家村这边靠近,他们不是别人,正是刘麻子派来侦查的探子。 马脸是个惯匪,他很早的时候就跟着大哥麻子开始出来闯荡了,因为和麻子,刀疤是同村,因此三人才结拜为兄弟。当然,作为惯匪,马脸很熟悉道上的事情,因为听军师说有肥羊,闲不住的马脸这才带着几个兄弟来踩盘子。 远远的望过去,赵家村并不像过去那样黑漆漆的一片,由于通了电的缘故,家家户户都是亮着灯,村旁的工厂区更是灯火辉煌,旁边就是联防队的驻地,厂区门口站着两个哨兵,两只高强度探照灯扫来扫去。当然,马脸并不知道那叫探照灯,这个时代的中国人知道电灯是怎么回事的没几个人。 蹲了半宿,吹了大半夜的冷风,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才看到赵家村变得漆黑一片,慢慢融入到夜色中。马脸这才带着几人向着工厂区大门口摸去,向后打了个手势,在黑夜的掩护下,四个山匪悄悄地从两边的黑影中包抄了上去。然而,不等靠近,只听“啪啪”的两声枪响,两个山匪倒了下去。原来是潜伏在不远处黑暗的角落里的暗哨开的枪,作为军人的肖沐白,不可能不知道一明一暗两个岗哨的好处。 趴在不远处的马脸看的目瞪口呆,明明快要得手了,怎么就被发现了呢?想不明白就不想了,现在关键的是赶紧的逃。 一时间,凄厉的哨声在联防队驻地响起,人声鼎沸,所有的房间灯都亮了起来。 第八章 聚歼来匪(上) 长期养成的警觉性,在枪声响起的时候,让肖沐白很快就翻身起来了。 新建好的会议室里,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广南地区军用地图,这是肖沐白直接从合成机兑换的,上面湖泊河流都标的清清楚楚,精度在世界范围内可以说是首屈一指的。肖沐白坐在会议桌旁,旁边站着警卫丁强,两边坐着陈川、常二等几名联防队的军官。 过了半响,肖沐白阴沉着脸问道:“执勤军官是谁?查明了袭击人员的身份没有?有没有捉住活的?” “报告连长,袭击人员有五个,被哨兵当场打死了四个,逃了一个,不过由于天太黑,弟兄们没有追的上。死了的四个人都是穿着老百姓的衣服,身上没有任何能够表明身份的东西。”三排副排长赵全友起身回答道,说完惭愧的低下头。 虽然对赵全友的回答肖沐白不是很满意,但是他也知道此刻不能过多的苛责与他,毕竟黑灯瞎火的追一个人也没那么容易的,追丢了也情有可原。后世的警察在那么有利的条件下都能把嫌犯追丢,更不要说在这个时代了。 沉吟了半响,肖沐白道:“现在,我命令!” “哗啦!”一声,军官们全体起立。 “联防队全体人员下发实弹,沿着驻地四周构筑阵地,等待命令,随时做好战斗准备。另外,侦察班,严密监视四周的动静,一有情况,马上前来汇报!” “是!” 肖沐白一声令下,联防队所有的人都开始忙了起来。 这时,听到动静的赵明川和老村长也来到了联防队的驻地,看到两人,肖沐白便在简单的跟他们介绍了情况后,带着两人来到了被哨兵打死的四人旁边。看到躺着的四个人,红的白的满地都是,赵明川早就惨白着一张脸跑到一边去吐了,也是,正常人看到死人肯定惨白着一张脸,看到红的血,白的脑浆,不吐才怪。但是老村长赵茂财,虽然脸色也有一点儿白,但是毕竟好几十年的风雨过来了,经历的事情多了,表现的没有那么夸张。 仔细的看过死尸后,几人又来到了会议室,老村长赵茂财一脸凝重的表情。会议室里也瞬间显得有些沉闷。 “赵叔你可是看出什么来了?”肖沐白开口说道 “以我的看法,这几人八成是附近山里来踩盘子的山匪,只是具体是那个山头的我就看不出来了。”毕竟是老村长,有着几十年丰富阅历不是白来的。 “山匪?山匪来赵家村干嘛?”肖沐白一脸疑惑的问道,显得不是很明白,从后世而来的他,显然针对这种情况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这还不简单,当然是要来抢东西了。”旁边赵明川应道。 “往年咱们赵家村也没啥好的收成,穷的叮当响,山匪来了就是想抢也没抢的。今年就不一样了,咱们村收成不错,再者你们开了几家洋厂,挣了不少钱,山匪肯定是听到了风声,能不眼红吗?”看到肖沐白还是一脸的疑惑,赵茂财叹了一口气,解释道。 肖沐白这才明白过来,感情这个时代的山匪专劫肥羊啊?哪像那个时代,管你是肥的还是瘦的,只要是羊。 “赵叔,能不能跟我介绍一下,附近的山匪,具体有哪些,实力都如何?”肖沐白神色更加凝重了。 “咱们赵家村附近的地界上,这山匪少说也有十几股,大的两三百人,少的几十号人,基本上都是附近过不下去日子的穷苦百姓。”赵茂财敲了敲旱烟烟斗,缓了缓:“要说实力,其他的倒是不值一提,势力最大的要说40里外鹰嘴岩的刘**子了,这股山匪和其他相比,却是无恶不作,丧尽天良,这些年也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好人家,要不是咱们赵家村穷,也不知道被祸害多少次了。当年官府也围剿过几次,但每次都被刘麻子打退了。” “哼,就凭那些窝囊废,比土匪还不如,还去剿灭山匪,能剿灭才叫怪事。”旁边赵明川这个时候一脸不屑的说道。 “这么说,这次打我们主意的,极可能就是刘麻子的这伙山匪了/”肖沐白一只手摸着自己的下巴,点点头说道。 旁边赵明川和老村长两人听罢,也是缓缓的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既然初步有了怀疑的目标,那肖沐白也不会再畏畏缩缩的,而是直接派了陈川带着侦察班去重点侦查监视附近的这些山匪。其余的联防队员,更是荷枪实弹,保持警戒随时待命的样子。 且不提肖沐白正在恭候正主的光临。却说马脸一路惶恐的逃回了山寨,待跟军师赵秀才将自己下山发生的情况讲了一遍之后,两人便匆匆忙忙的喊上老二刀疤,来到后山找大当家刘麻子了。此时的刘麻子,正斜躺在床上吞云吐雾的抽着大烟,旁边两个老二抢来的女人在捶着腿,一幅好不悠闲的样子。现在被打搅了,刘麻子顿时一脸不高兴的模样,只是在看到怒气冲冲跑进来的老三马脸,和一副紧张样子皱着眉头的军师赵秀才,以及旁边义愤填膺的老二后,这才强忍着不高兴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到自己老大不耐烦的模样,老三马脸急忙上前将自己在山下的所有经过详细的叙述了以便。这下子,刘麻子立时便将刚才的不高兴抛之脑后,反而带之的是心中大怒。五个人就老三一个人跑了回来,而且连人家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有四个兄弟做了糊涂鬼,这怎么能不让这些年随着实力不断上涨而早已目空一切的刘麻子不大怒。 “大当家,依我看,此事还当从长计议才好。不明不白的丢掉了四个兄弟,这个联防队恐怕是没那么简单。”军师赵秀才一脸凝重的说道 “还计议个屁,什么联防队,只不过是几个庄稼汉子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敢动我兄弟,我搓了他的皮。”刀疤本就是个脾气火燥的人,此时早已按耐不住心中的火气,怒气冲冲的便喊起来了。 “大当家的不可,此事还需探明,毕竟···” “还探明什么?军师你也就是太小心了,几十号的农民,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靠着有几把鸟铳偷袭了我们四个兄弟吗?只要我们小心,出不了啥大事的。”刀疤立时打断了赵秀才的话说道。 “大哥,我咽不下这口气啊!你给我几十人马,我要血洗赵家村。”马脸也在旁边恨恨的说道,此时的马脸早就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刘麻子沉着一张脸,沉吟了半响,也心中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片刻后,他这才缓缓的的道:“我看军师你是多虑了,想那几些个才召集起来的庄稼汉子,是掀不起什么风浪的。老二,传令下去,让弟兄们都集合,今天夜里我就要血洗赵家村。告诉弟兄们,抢钱、抢粮、抢女人。” 再也不顾旁边师爷赵秀才的劝阻,刘麻子一声从牙缝里冷哼出来的声音就这样传给了身旁的几人。 不同于旁边兴高采烈下去召集众兄弟的刀疤和马脸两人,旁边苦着一张脸的军师赵秀才,却是越想越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对劲。还不等他再去劝自家大当家几句,刘麻子早已转身回了里面的屋子。 见此情况,赵秀才只得恨恨的一跺脚,他已打定主意,此次行动但凡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就随时开溜。 第九章 聚歼来匪(下) 密不透风的树林外面,是一条通往赵家村的小道,小道两边不太高的小山脊上,此时却是站满了两三百人。这些人中,近半数拿着鸟铳、长短铳、抬枪之类的,还有一半的人,则是牵马的牵马,扛刀的扛刀,众生百相,不一而足。这些人卖相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好在各个看起来都是彪悍无比,让人一眼都能看出来他们是干什么的。 刘麻子瞧着自己身后的队伍,志得意满的点了点头。他叫过旁边的军师赵秀才,问起事情的进展来了:“军师,你看兄弟们都来齐了,安排好了吗?” “大当家的放心好了,兄弟们三百多人马,只要首先干掉联防队的泥腿子,然后就可以收拢粮食物资直接回到山中了。” 刘麻子点了点头:“各位兄弟,此番行动,灭了联防队,整个赵家村的银子、女人和粮食就都是我们的了。” 刘麻子不愧是心狠手辣的山匪头子。紧接着语气一转,又狠声威胁道:“不过话说在前头,谁要是给老子关键时刻坏了事,别怪爷心黑。” 话音落地,一群大小山匪连忙在那开始表忠心。山匪们忙忙碌碌,却丝毫没有注意到离,自己等人仅仅几十步之外的草丛里,有两个人已经趴在那儿好久了。联防队最大的便利就是通信便利,肖沐白将仿制后世五十年代的56式短波步话机改名08式后已经装备到了连一级,作为侦察班,理所当然的也特殊装备了一台。 等到山匪队伍经过后,侦察班班长林德海上士便抱着书包大的步话机向肖沐白报告:“报告连长,我是侦察班,我部在鹰嘴岩方向发现大股山匪,人数约三百人左右,正在向赵家村方向前进。” 听到林德海的报告,肖沐白站在会议室里开始眼睛死死的盯着墙上的地图。自己训练的联防队究竟能不能挡得住这些山匪?毕竟是没见过血的新兵蛋子,如果失败了那自己半年的心血可就付之一炬了。 看到肖沐白凝重的表情,旁边常二忍不住插话道:“连长,从鹰嘴岩到赵家村,沿途山路崎岖,有一条小道和一条大道可走,山匪大队人马定走大道,并且必定要经过云雾川,云雾川地势险要,我们可以在云雾川设伏。”听到常二的话,肖沐白眼睛一亮。 “跟我详细的介绍一下云雾川的地形。” “云雾川,离赵家村大概有10多里路,两边是两座大山,山上树林茂密,中间的山谷就是一条简易的过道,一旦入内,两边一堵,就会成为瓮中之鳖,就是再大的本事他也跑不出来。” 肖沐白听后沉吟了半响,然后道:“现在,我命令。由一排派出尖刀班,火速赶往云雾川,抢占地形,等候命令。” “是!”一排长常二挺胸应到。 “一排、二排,火力排,随连部前往云雾川设伏,三排派出一个班前往小道监视,剩下的协助迫击炮班防守驻地。” “连长,凭什么留下我们三排负责防守驻地?”三排长赵大勇不服气的喊道 “哪那么多废话,服从命令!”肖沐白瞪了一眼赵大勇道 “是!”所有军官应声答道 “三排长,去通知赵村长,让乡亲们转移一下,找个安全的地方避一下。” “是!”赵大勇苦着一张脸回答道。 看到赵大勇苦着的一张脸,肖沐白突然难得的放松了下自己的神经,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尖刀班由一排副排长张二牛带领,一路疾行,在赶到云雾川后便停了下来,按照命令不再前进,开始侦查地形,等候连队的到达。 急行军一个小时,联防队战士的体力在这个时候得到了最好的检验,大半年的大米白菜养着,刻苦而超乎寻常的严厉训练也起到了很好的效果,虽然背着行军包,但是联防队士兵的速度却并没有丝毫的减弱。肖沐白和陈川以及几个军官走在一起,在到达云雾川,仔细的查看地形后,便放出了警戒哨,开始指挥联防队的士兵取下行军包上反背的工兵铲,按照平时所训练的战壕挖掘技巧开始构筑阵地了。 联防队近半年的训练里,特别加强的就是体能训练、纪律训练以及战术训练。火力布置这些基本的战术问题已经灌输到了班排长的脑海里。在班排长的督促带领下,两条沿着左右山谷布置的之字形战壕很快就挖好了,两边山腰各两挺马克沁重机枪,三挺捷克式轻机枪,又在谷口位置布置一挺重机枪,两挺轻机枪,两个班的人打狙击,整个一口袋阵瞬间便被扎好了。 虽然山匪没有大炮,但为了训练这些未经过战火的士兵,肖沐白依然还是亲自督阵了,小到简易掩体,大到战壕的挖掘标准,甚至是狙击手的位置他都亲自进行了一番检查。 虽然是要打山匪,但这也是非常难得的一次练兵机会不是。 此时的山匪,他们正一个个有说有笑,勾肩搭背的,晃悠悠的往赵家村赶。也是,往常他们就是这么干的,是去抢老百姓,又不是去和官军干仗,那么小心干嘛呢。麻子和刀疤几个山匪头子也走在一众山匪中间,此时一个个豪气万丈,幻想着劫掠后的收成,却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等人已经被人给盯上了。 整整两个排的士兵潜伏在道路两旁的密林里,麻痹大意的山匪只派出了三四个前哨,或许是他们以为实力悬殊,不屑为之吧。肖沐白通过手中的望远镜,看到远处慢悠悠,拖拖拉拉走过来的队伍,终于松弛了下来,以有备战无备,这仗赢了! “传令下去,放到100米处再打。”肖沐白不想一下子把底牌都露出来因为他想要打的是歼灭战。 当山匪走到100米内时,肖沐白终于下了命令:“打!” 战斗是在瞬间打响的,马克沁重机枪只一个扫射,就将不远处走在前面的刘麻子一群人全部扫倒。火舌一转,非死即伤,藏身密林,背后开火的结局就是一次完美的偷袭。 “哒哒哒···叭叭···”将近一百条枪,面对着百米范围内的近射,准头高的吓人。望着那一个个满脸横肉的山匪,联防队士兵们快速的在射击、上弹夹。 此时的山匪早已乱成了一窝,大当家的刘麻子在战斗刚开始的时候就被打成了马蜂窝,二当家刀疤也被打没了半个脑袋。一众山匪早就没了此前的豪气万丈,一个个脸色惶恐,埋着脑袋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开始一动不动。 肖沐白趴在战壕里拿着望远镜观察着战场,看着这一边倒的屠杀,当看到一帮乱哄哄的山匪,毫无章法,四处乱窜,胆气已失的时候。嘴角轻蔑的一笑,然后便转过头,大声命令道:“上刺刀,吹冲锋号,冲锋!” 喊完命令,便径自端起步枪率先冲向了战场。见此情况,身后的战士们也一个个吼叫的冲下了山腰。 马脸趴在地上惨白着一张脸,望着两边山腰上不断冲锋下来的联防队治病,整个人开始浑身发抖。原本以为只不过是一帮泥腿子,一阵冲杀就可以解决了,却想不到是如此的厉害。简直是一帮杀神啊!还没照面一半的兄弟已经没了。 此时又听到“滴滴答,滴滴滴答”的冲锋号声,他刚翻起身想要看个究竟,结果就被迎面冲来的几个穿着花花绿绿的,端着刺刀二话不说的人给捅了个对穿。 第十章 战后 “缴枪不杀!” “缴枪不杀!” 声音听着虽然还有些稚嫩,但此时听在一帮土匪的耳朵中,却是比他们亲娘老子的话还要管用。不一会儿的世界,残存的土匪们在留下一地的尸体和还有正在哀嚎惨叫着的伤员,高举着自己的双手逐次走到了被指定的位置蹲下。 “这次来的土匪有多少人?还有没有人没有赶到?”常二开始不断的询问几个带过来的土匪。 “回大爷的话,听我们二当家说的,此番兄弟们来了有三百多号人,至于还有没有人赶到,小的我就不是很清楚了。”一个双腿还在不断打颤的土匪,用着发颤的声音回答到。 “那你们的二当家呢?” “死了,二当家死了,被你们的快枪给打死了。他跑在我前面,枪一打过来,二当家就被打没了半个脑袋。”说罢这个土匪双腿发软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想他也从来没见过今天这样的场面。从来都是在自己头上吆三喝四的二当家,就这么死了,突然被削掉的那大半个脑袋,就像炸开的西瓜似的。 在连续审问了几组不同的土匪后,肖沐白基本可以断定,这次来的土匪基本上都已经在这里了。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最后他还是让这些投降的土匪到战场上把伤员给抬了出来,而详细的打扫战场,则要等天亮以后才能进行了。 第二天,早上8点钟,当战场打扫,清点人数完毕之后,详细的情况开始汇总过来了。这次来的土匪的确是没有几个能跑掉,但是有一个人肯定没有死,就是那个狗头军师赵秀才,他没有在尸体和俘虏的名单里面。 至于鹰嘴岩的那个大当家刘麻子,最后也找到了,不过他是在尸体当中被指认出来的。据了解,他是当场被重机枪的子弹击中而死的,马克沁式重机枪在他身上开了三个大洞,右手被一发重机枪子弹给打的只剩点皮肉连着。而那个三当家马脸,则是被刺刀给捅了个对穿,也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最后,通过审讯俘获的山匪得知,此时的鹰嘴岩山匪,除了还有三十多个负责留守的外,剩余的差不多全交代在这里了。 得出这样一个结果后,肖沐白当下便决定派出一排攻占鹰嘴岩的匪窝,彻底剿灭鹰嘴岩的这股山匪。鹰嘴岩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以后绝对可以作为己方的一个秘密军营来建设。 云雾川战斗的详细经过,很快就汇成了材料放在了肖沐白的办公桌上。看着这份这份战损比非常喜人的报告,肖沐白显得很是兴奋,瑕不掩瑜,总体来说结果还是比较令人满意的。 事后,等一排攻占鹰嘴岩,在没有发现那个军师赵秀才后,便留下了一个班驻守,其余的人等则押着俘虏和缴获的财产物资当天晚上便赶回了赵家村。 此次战斗,联防队士兵以轻伤七八人的代价,几乎全歼来犯的山匪三百余人。说是几乎,那是因为还有极个别的趁乱逃脱了。虽然打死了山匪114人,也俘获197人,但是最后经过统计,手脚完好的也就130多人,剩下的还有60多个受伤稍微重点的。至于缴获方面,几十枝鸟枪火铳,还有好几百大刀长矛。以及最后赶回来的一排带回来的三万两白银。总体上,缴获还算不错的。 战斗结束后,自然就是会议总结。这天的会议室里,行政大管家赵明川,几个排长副排长,以及刚刚成立的情报科科长温旭几人都在。 因为没能够参加这次的战斗,三排排长赵大勇、副排长赵全友感到浑身都不舒服,尤其是看到战果如此巨大辉煌后,心里更是失落。肖沐白看到二人的表情,心里却是感到甚是欣慰,毕竟作为军人,就要有求战的欲望和敢战的勇气。 “大家都来说说,这些俘虏的山匪和缴获的物资都应该怎么办啊?”肖沐白笑笑后,开口朗声问道 “依我看,这破旧的鸟枪和火铳,大刀长矛之类的,不如直接回炉成铁。至于俘虏,手脚完好的或者轻伤的,就给他们治伤,然后让他们去修路好了,我们也省了一批人力。只是受伤重一些的那些山匪该怎么处置?” “还能怎么处置?直接毙掉不就得了,反正这群山匪无恶不作,也是罪有应得。”旁边赵大勇大咧咧的道。 其他人都不说话,虽然这些山匪的确是罪有应得,但是杀俘总是不好的。 看到没有其他人说话,肖沐白也是皱了皱眉头,然后道:“这样不妥,这几十号山匪全部毙掉的话,影响也太坏了一些。我看不如这样,将他们送到县里,交给县衙,由他们来处置,这样既是功劳一件,也能讨好县里的官吏,也省却了许多的麻烦。” 众人眼前一亮,均是点点头,这倒不失一个好主意。 肖沐白见此,接着说道:“那就这样决定了,把这两百多山匪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手脚完好的就让他们修路开矿来赎罪,另一部分明天就押到县里,交给县衙处置。” 山匪的处置就这样定下来了。接下来,肖沐白则是针对这次战斗联防队暴露出来的一些问题开始了总结:“这次战斗打的好,打的很好,兄弟们表现的都很英勇,最终取得了我们想要的胜利。当然,战斗是胜利了,但是同时也暴露出了许多的问题,比如在战斗中,面对这仅仅100米内的敌人,不少人连开数枪都没中,平时训练的时候一个个仰着脖子,鼻孔朝天,一副天老大你老二的样子,怎么到了战场上了也不见得你老二啊?” 看到几个排长副排长低下了头,肖沐白忽的又转声道:“当然,这里面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很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初次参加战斗,经验和准备都不足,虽然有不好的一面,但是也有好的一面,后面冲锋的时候,就没有人害怕。表现的就很好嘛!” 打一棒子还的必须给个胡萝卜,萝卜加大棒的政策肖沐白现在运用的可是纯熟无比了。看到众人表现,肖沐白心中满意的点了点头。 “现在,我命令!”一众军官哗啦的站了起来,昂首挺胸。 “从即日起,我们联防队扩编为联防营,营级编制,一排、二排和三排分别扩编为连,侦察班扩编为侦察排,火力排扩编火力连,新组建炮连,迫击炮班并入其内。一众军官各自晋升一级。以后一连二连驻守鹰嘴岩,三连驻守赵家村,各部所缺的人员尽快招募,所缺的武器装备由丁强处支取。” 看到众人兴奋地表情,肖沐白又道:“新组建后的联防队为一个步兵营的编制,下辖营部、步兵一连、二连、三连,火力连,炮连,侦察排,卫生队,共编制人员670人,其中军官45人。限令三个月内形成战斗力,然后以排为单位,对赵家村附近山匪进行清剿。” “是!”几个军官用洪亮的声音应道,然后敬礼各自坐下。 “陈川、丁强,你们在军中开设随营学校,负责培训所需要的各级军官和技术人员。” “是!”两人在敬了个礼后也坐了下来。 “温旭,从明川那儿支取一万两白银,用于组建情报队伍。我希望在一年后,我们的情报网络能够遍布云南各地。” “是!”对于肖沐白的命令,生化人从来都是不打折扣的执行。 第十一章 年终 对于中国人来说,春节往往是最大的节日,忙碌了一年时间的人们要比往常更忙碌的准备着年货。虽然可置办的年货并不多,但对于贫困的老百姓们来说,能在过年时多吃这么两口饱饭也是一件难得的喜事。 转眼半年时间过去了,已经到了1906年的年末。 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大事,对于肖沐白来说,这半年却是平平稳稳的度过了。虽然在这期间也发生了山匪袭击这样的,或是那样的一些小故事,但这也只是在他那忙碌而又再忙碌的生活中起了一点小浪花和小波澜。半年的时间,钢铁厂的产品经过了升级,军队也完成了组建,粮食的栽种,学员的扩编,哪一样都消耗掉了肖沐白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不过有付出就会有回报,经过这半年多的努力,肖沐白所着手的每一项事业也都获得了丰硕的成果。钢铁厂在他从合成机兑换了几个超科技的关键设备之后,已经可以开始生产高品质的钢材了,虽然目前产量还很小,但却有了质的飞跃。有了好的母鸡就会下出好的鸡蛋,一个良性循环就此建立起来后,产量也就会逐渐地提高。 而机械厂那边,肖沐白也在合成了两台高精度的机床车后,同样也开始进入到了良性的循环生产。正是因为有了这些机床之母,肖沐白期待已久的,后世56式枪族里的半自动步枪、冲锋枪等的零件,以及难度最高的枪管,现在已经可以小规模地生产和加工。相信过不了多久,这种被他直接命名为08式的半自动步枪和冲锋枪,完全可以进行小批量的生产。 有好的自然也就有不好的,虽然经济上钢铁、水泥的投产都得到了丰厚的收入,但是学校的扩建和计划外的厂房建设也吸干了大部分的盈利。再加上军队的扩编、训练等,更是使得还没来得及捂热的财政即将变的枯竭。 各个工厂的学员招收虽然相比其他项目要容易的多,但是准备要将这98%的文盲青年在两、三年内培养成有初步一定文化知识的人才,却是在这几项中最为吃力的事。好在现在的孩子们,特别是自愿、主动来到学校学习的孩子们都对读书充满了渴望,最简单的解释就是爱好创造天才。 在经过半年多的学习后,目前二、三甚至四期五期的学生中涌现出了很多优秀的学生,他们的基础知识相对前一期学员要更为丰富并且扎实,而且受到的肖沐白的洗脑教育也是越久越有主动性。现在两所学校所开设的专业,又增加了农业、商业、矿业、物理等专业,甚至还有更加系统高深的机械高级班和化学高级班了。 另外,肖沐白还专门抽出一个星期的时间开了一个各村村民的代表大会。有了今年的收成做底气,肖沐白完全有了相当充裕的种子来给大家做试验种田,在和各村代表们签订了供销合同后,大家迟早会得到些许实惠,虽然每个村现在只能得到不到一亩田的种子,但明年能种两季啊,基本上第二季就能让各村每家都能分上这么半亩田的种子了。 春节转眼间就到了。肖沐白的大年三十,是在军营中度过的,相比在这个时代中的家,待在军营显然要热闹多了。本来赵明川见他亲人都不在身边,作为朋友,想要陪着他一起守夜的,但是这被肖沐白以春节团圆为由直接给拒绝了。来到这个时空虽然才半年的时间,但是肖沐白已经渐渐地熟悉了这里的一切。只有当想到另一个时空的父母以及妹妹沐云的时候,他才会有一股寂寞感从内心油然而生。好在肖沐白也不是个特别伤感的人,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次日,大年初一,肖沐白起了个大早,在梳洗整齐之后,就去给老村长赵茂财拜年。陪着老村长说了一些体贴话后,不顾老村长的挽留,又来到了赵明川家,待和赵明川的父亲赵亮堂,母亲黄氏拜过年后,才和赵明川两个人坐在了一起。 “明川,我有一个想法,你帮我参详参详。”肖沐白倒也没和赵明川怎么寒暄,直接道出了自己的来意:“从这批学生中挑选出一百个最优秀的,在接下来一年中主要学习好英语,来年送到美国等西方国家去留学,读大学,你觉得怎么样?当然,学费都有我们来承担。” 赵明川蹙起眉头,想了半晌,这才说道:“好是好,可是沐白,人是不是太多了一些,这样花费也太大了一些,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啊?” 肖沐白听后摇了摇头道:“不多,至于理由,我就不重复了,以前我就说过,大道理谁都懂。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记住,不管什么时候,对我们而言,教育永远都是排在第一位的。” 赵明川听后,虽然点了点头,但还是一脸的愁容,毕竟一百个留学生那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对了明川,过几天我要和温旭两个去一趟昆明,你有什么要交代的没有?” “去昆明?干嘛呢?”赵明川一脸迷惑的问道。 “好歹我也是留洋回来的,堂堂柏林军事学院的毕业生,听闻现在云南正在编练新军,急需这方面的军官,我想去总督府谋个差事,现在这个世道,有个官身,做什么事也方便一些。”肖沐白笑嘻嘻的道。拉杆子造反,当然得要有自己的队伍了,当然要先打入敌人内部了。只是,这话他目前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跟赵明川是万万不能说的。 “这样也好,有了官身,就有了一层护身符。那我就不陪你去了,年后工厂开工,我还得多盯着点,这样心里也踏实一些。”赵明川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也好,那联防队和工厂方面你就都多盯着点儿。”肖沐白也是点点头道。 说完了正事,两个人这才有说有笑的,等赵明川拿出自家的陈年老酒之后,又开始一杯一杯的喝了起来,直到两人都满嘴的胡话,最后都趴在桌子上,鼾声如雷为止。 等头痛不已的肖沐白回到联防队,已经是两天以后了,醉宿的头痛,甚至让肖沐白暗暗发誓,以后再再不能这么胡乱的喝酒了。 在用热毛巾敷了下额头,等胀痛感消失一点后,肖沐白便拿起了这几天等待自己签阅的文件。 “1907年马上就要到来了,是该到美国和欧洲那边布置棋子的时候了,现在得尽快从那边弄批物资回来,以及所缺的技术人才来补充这里才是。”肖沐白丢下一摞文件资料揉起太阳穴来。 咚咚咚地敲门声打断了肖沐白的沉思。 “长官,请问您有什么吩咐。”敲门的是生化人郭缙。 “是这样的,我有些事要跟你交代。郭缙,过几天,你带上一万两银子以及磺胺的生产资料,就起身去美国,等注册专利后,不管你使用什么手段,一定要搞到一家生产药品的工厂,然后在成立一家药品公司,并在它逐渐壮大后,不断向钢铁、船舶等方面发展,使之成为一个大型的集团公司,名字就叫做华美。然后生产各种设备,铺设销售网络,为国内这边的发展提供资金的同时,招募在美的各种华人技术人才,回国为我们效力。” “是,长官!”生化人冷冰冰的回答道。 肖沐白点了点头后,生化人便走了出去。 第十二章 昆明行 虽然现在还是冬天,但是对于春城昆明来说,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因为农历春节的原因,此时昆明的街道上却要比往时热闹了许多。当然,穿流不息的地人群在给这个城市的居民增添了不少的经济收入的同时,也带来了不少繁荣光环下的污秽。 肖沐白躺在一所旅店阳台的竹椅上,一边看着、听着以前只有在影视作品中才能看到的古景,一边在缓解着这几天应酬后带来的疲劳。 来到昆明后的肖沐白才知道,云贵总督丁振铎年前就已经被调离了,而新任总督岑春轩到现在却还一直滞留上海没来上任,这让知晓消息的他万分的懊恼。 于是,这几天以来,肖沐白和常二便在这里带着钱开始上下疏通,为了下一步谋求个好差事而寻求各种支持。当然,这种支持简单点说,就是看你能进贡多少钱,送上多少好处。更直白一点,就是说肖沐白这次来昆明,就是给上头的这些大爷们磕头敬香的。虽然肖沐白很不耻于这种行为,但是出于现在他自己的能量太小,他也只得压抑住心中的这种厌恶不断的应付着。 来到昆明五天,上下打点敬拜,用常二的话这叫礼性,如果只是礼到人不到,好处捞的少,人到礼不到,捞都捞不到。结果就是,这几天下来,自己不断的在酒桌上泡了几天,弄得现在整个人都晕沉沉的。 不过,功夫总算是不负有心人,银子虽然送出去了不少,再加上留洋归来的资历,事情总算是办成了,虽然没能进入新军供职,但是在经过另外一番打典后,肖沐白总算被任命为广南府的巡防营统领。 这天,事情业已办妥,准备起身回广南的肖沐白,决定再好好的逛逛这昆明城。 “常二!” “有!”经过半年多的训练,常二不管从哪方面都已经成为了一名合格的军人。 “换身衣服,我们一起出去走走,窝在这里都要生蛆了。”肖沐白明显不是一个能够闲得住的人。 带着常二和从不离身的护卫陈川,肖沐白走出了旅馆,来到了这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昆明的小吃挺多的,最著名的就数过桥米线了,再加上这云南气候湿润温暖,什么水果都有,木瓜、菠萝、马蹄、渣梨、牛干果,还不算比较传统的酸辣椒、酸豆角、酸萝卜、酸笋等,结果没走多远,肖沐白就已经吃遍了所有的他能知道的酸味小吃。 逛了一下午,肖沐白三人便找了家饭馆歇脚,这家饭馆生意不错,三人好不容易才找了个座位坐下。肖沐白感慨的望着街头的一切,瞬间就觉得时代赋予自己的责任,是前所未有的重。 这时,从门口走进了两青年男女,左右瞧了瞧,在看到肖沐白这桌人比较少,径自便走了过来,男子率先开口道:“几位兄台,在下江安杰,这位是舍妹江安娜,饭店没有空闲座位了,可否在这挤个座?” 江安杰看向肖沐白,发现他的脸转向了另一边自家妹妹的身上。 肖沐白的眼光呆滞的盯着眼前的江安娜,他的耳畔似乎隐约响起从彼世传来的悠远的问候: ——沐白,你还好吗?沐白,你好好吗? 肖沐白闭上眼睛,陷入回忆中:隐隐约约,肖沐白和李娜在漫山的杜鹃花从中,李娜问他:沐白,是不是爱上军人就得经历常人无法经历的煎熬?他不说话,把杜鹃花链往李娜脖子上套。李娜又问:沐白是不是爱上军人,就得在绝望里寻找希望?他还是没说话,把杜鹃花冠往李娜头上戴,李娜追着他要答案,肖沐白生气了,丢下杜鹃花往一边走,李娜去追肖沐白,肖沐白快跑,脱缰野马似的,李娜追不上,无望的站住了。 李娜在喊:沐白?沐白?你怎么啦? ······ 肖沐白走神了,他陷入了回忆中,常二在旁急忙喊道:“大人,肖大人?” 肖沐白猛地睁开眼睛,额头上大汗淋漓,像是下过一次地狱。江安娜在一旁困惑的看着他,然开口说道:“这位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肖沐白的身子猛地震了一下,良久,他才在端起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口酒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一刻,他显露出他的软弱。江安娜突然有些难过,也有些心疼,但她没有让自己停下来,依旧盯着肖沐白看,仿佛要把那副样貌彻底印在心中。 肖沐白的视线重新回到江安杰身上,歉意的一笑,说道:“这位兄台,很是抱歉,刚刚有些走神,怠慢了。看到令妹,我仿佛看到了一个故人,一时失神。快快请坐吧。” 江安杰看了看肖沐白,又瞧了瞧自己的妹妹,满脸疑惑的坐了下来。 气氛有点沉闷,一时之间众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许久过后,还是江安杰首先打破沉闷道:“看兄台一表人才,器宇轩昂,想必出身不凡,不知该怎么称呼?” “在下肖沐白,字子诚,正要前往广南府任巡防营统领一职。江兄称呼我表字就好了”肖沐白礼貌的说道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子诚也可称呼我表字默轩就可,子诚新任巡防营统领,不知道可是毕业于哪个讲武学堂么?” 肖沐白笑了笑道:“在下毕业于德意志帝国柏林军事学院,年前刚刚回国。” “原来如此,想不到子诚居然是留洋归来的高材生”江安杰点点头:“相逢即是有缘,我对子诚风采十分倾慕,不知能否和子诚交个朋友?” 说完这话,便一脸真诚的望着肖沐白。 “默轩说笑了,什么倾慕不倾慕的,说这个就见外了,能和默轩这样的俊杰结为朋友,我也是求之不得。”肖沐白也露出真诚的微笑 几人言笑晏晏,轻轻的夹着桌子上的饭菜,只是肖沐白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时地盯着江安娜发呆。本来他觉得,自己的心里是很难在有其他的女孩了,可是现在遇见了江安娜,他仿佛又看到了前女友李娜。 好不容易等到几人都吃过饭菜,走出饭馆,江安杰便邀请肖沐白去他家做客,只是肖沐白此时心不在此,便委婉的拒绝了。之后,两人在交换了各自的地址后,便各自离开。 江安杰看到身旁的妹妹正望着肖沐白离开的背影发呆,心里面暗暗的叹了口气。他有个预感,此番自己的妹妹和肖沐白的相遇,似乎是自投罗网,逃不掉了。虽然他和肖沐白接触的时间不久,但是他能清楚的感觉的到,肖沐白属于那种特有魅力的那种男人。这样的男子,女孩子一旦陷进去,结果会是很难看也很心伤的。 不提江安杰心中所想,却说肖沐白三人在回到旅店后,便立刻收拾好了各自的行装,带着上任的物什向广南赶去。 虽然如此,但是骑着马走在路上,肖沐白脑海里还是不断地闪现出那个叫做江安娜的女孩的音容面貌,许久都不能散去。他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宿命在安排,让这个女孩子今天出现在自己身旁,让他补偿遗憾。 想着这些,肖沐白狠狠的甩了自己一耳光,然后用力的摇头将这些东西甩出脑袋。对着后面的常二和陈川大声说道:“我们走!” 常二见肖沐白手中动作,心下也是一惊,本想要问个究竟的,但最后听到命令后,只得急忙提马赶了上去。 第十三章 巡防营 广南府辖富州、宝宁两县。宝宁县,位于云南省东南部,滇、桂、黔三省交界处,东连富宁,南接西畴县,西与邱北毗邻,北与广西西林县接壤,是云南通往广西、广东的交通要道之一。广南,境内资源丰富,少数民族众多,商贾往来较多,市场繁荣,人丁兴旺。 光绪三十年,丁振铎任云贵总督,看到王文韶把云南驻军分布为驻营土勇,结果不如人意。于是奏准“变去防军土勇名号,一律改称巡防队”。巡防队以营为建制,是挑选旧绿营和勇营精壮,另外招募民丁编组而成的,其编制分为马队和步队,广南府的两队巡防营都是步队,步队全营设官、弁、夫共301名,每营分为左、中、右三哨。全省43营,总兵力大约一万余人。计南防10营,西防11营,普防3营,江防5营,铁路巡防14营,按五路驻扎。广南府巡防队辖宝宁、富宁两县巡防营各一营,正好是属于南防中的两营。 等到回到了广南,为了省却日后的诸多麻烦,肖沐白首先便去拜会了本地的地头蛇,也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广南知府兼任南防副营务处、广南滇盐局督销的关筱岩,双方都是熟人,这半年间肖沐白也没少和关筱岩打交道。关筱岩为官清廉,因为朝廷开新政,对肖沐白开矿建厂是十分支持的。待肖沐白说明来意,关知府便很痛快的答应他,会将巡防队每年一万两的饷银如数拨付,并且殷勤的派自己的师爷张宝成带着肖沐白去巡防队。 张宝成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为人显得落落大方,对肖沐白很是热情。一路上对肖沐白不断的介绍着关于巡防队内部的一些人和事,以及各种的关系网,倒也是让肖沐白受益匪浅。看到张宝成谈吐不俗,气质不凡,肖沐白便也起了结交的心思。 “承蒙张兄刚才的提点了,我与张兄一见如故,不妨交个朋友,日后多多联络,可好?”肖沐白笑呵呵的说道。 这下子,张宝成倒是有些不适应了,先前他还觉得肖沐白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却不料突然之间变化会这么大。赶紧陪着笑了一阵,然后说道:“哪里哪里,能和肖大人交好,这是卑职的荣幸。” 两人说着笑着便一路来到了一个操场。这里的营房看起来十分陈旧,墙壁斑驳不堪,所有的屋舍不但是平房,而且房子上的瓦片缺东少西的,也不知道下雨的时候是不是会漏水。看到这些,张宝成便告诉肖沐白,这里所有的房屋都是巡防队的营区,也就是肖沐白麾下士兵驻扎的地方了。 肖沐白谢过张宝成后,便让张师爷回衙门忙自己的事去了。而自己,则是在常二和陈川的陪同下缓步走向了营区。 营区门口的侯三和周小虎两人无精打采的站着,看到肖沐白三人走了过了,侯三老远的就不耐烦的喊道:“站住!站住!你们几个是干嘛的,没看到这里是巡防营营区?闲杂人等赶紧走开。” 看到肖沐白三人仿佛没听到他们的呼喝,侯三便又骂骂咧咧的朝着三人走了过来,可是还没等他再开口叫骂,肖沐白便将自己的官凭印信掏了出来。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官凭,侯三大张着的嘴巴来不及合上,便赶紧的跪下告罪道:“不知是统领大人驾到,还请恕罪,赎罪!。” 不远处的周小虎在营门口看到侯三跪下,喊道统领大人,当下也不顾肖沐白在此,急忙撒腿便朝营内跑去。 “起来回话。”肖沐白淡淡的说道。 听到肖沐白淡淡的声音,侯三更是不敢起来,这统领大人给自己小鞋穿,自己往后还会有好日子过吗?当下便连声道:“不敢不敢!” 肖沐白皱了皱眉头,当下便明白了侯三的心思,于是温声道:“你起来继续当值吧,我不怪罪你便是。” 说完也不管侯三,便自顾自的领着常二两人进了营区。 等到肖沐白三人来到操场的时候,正好看到营房里乱哄哄的。不多时,就陆陆续续的有人在操场上集合,好一会才集合完毕,更怪异的是,虽然人是集合了,但是却一点也没列队规矩,士兵只是随意的排成了几个纵队,也不管身高秩序。看着这些乱哄哄的人群,肖沐白不由得皱起眉头,这幅摊子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烂啊! 表面上看,士兵倒也挺精壮的,就是懒散了一些,准备也很差,都是大刀长矛之类的。可实际上,却是各种问题都不少。 想了想,肖沐白便觉得,对于财大气粗的他来说,这倒也不是什么事儿。从训练这一点来说,他有信心做到超过新军;武器装备,那对自己来说还真不是事儿。总之,自己能做的,看来就是全力以赴了。 就在肖沐白暗自思量的片刻,一个皮肤黝黑,三十多岁的壮实汉子跑上前来拱了拱手,道:“禀告大人,卑职巡防营管带闫卫东,巡防营应到三百零一人,实到二百九十八人,三人告假。” 肖沐白点了点头,这汉子面相魁梧,走路虎虎生风,说话干净利索,丝毫不拖泥带水,倒也是个人才。 “兄弟们,不管怎么说,今天是我跟大家第一次见面,先做一下自我介绍,我叫肖沐白,字子诚,从德意志帝国学成归来,从今天起开始任你们的统领,能和众位兄弟在一起共事,就是一场缘分,多的话我也就不说了,以后你们就会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明天,我再安排队里的其他事情。现在,解散吧!” 士兵们见到肖沐白第一次见面,就只说了短短的三句话,都感到这个新任统领人很利索,不像以前的统领,刚刚上任就是废话连篇,讲一堆不着边际的话,故意大耍威风,来个新官上任三把火。当下便感觉,新任统领大人还是蛮有亲和力的,是一副和善又不失威严的面孔。 因此,所有人都在心里暗暗叹道:真不愧是留过洋的人,的确不同凡响。却只有管带闫卫东一个人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一大早,肖沐白就来了军营,身后跟了一辆大车进来,车上搬下来三口箱子。等巡防队的士兵集合完毕之后,肖沐白点头示意,身后的陈川便将箱子打开,白花花的银子在阳光下直晃的人刺眼。 肖沐白绕着箱子转了两圈,咳了两声,等将士兵们的眼光从银子上收回到自己身上,然后才大声的说道:“每人二两银子,加上两个月的饷银,就是六两。” 话音刚落,场中所有的人立刻便将眼光移向了队列前方的银箱。肖沐白还是小看了银子的威力,随着这些人的目光,只听他继续说道:“另外说一点,以后在本营当中,只有军礼,不许跪拜。现在开始发饷。” 等搞定这边的事情,肖沐白便走向管带闫卫东,说道:“你从那儿支取两千两,找些人把营房重新修葺一下,这边你熟悉,回头处理一下。至于其他的事情,咱们回头再说!” 说完,肖沐白便不管不顾的转身走了。 “大人,你就这么信得过属下?不怕我将这笔钱贪墨了?”闫卫东有些发愣,他是真的没见过这样的上司,见肖沐白要离去,急忙出声喊道。 肖沐白头都没回的应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看人从没走眼过。” 身后只留下怔怔的闫卫东。 第十四章 整顿军务 为做长远打算,肖沐白在第二天开始后,便针对巡防营进行了正式的整顿。 广南府上上下下都跟肖沐白关系良好,广南知府为官清廉,宝宁知县又跟肖沐白关系良好,肖沐白如此做法,他们不仅没说闲话、设置阻碍,反而是进行了大力的支持。这样一来,肖沐白首先就从宝宁县开始,将原本三百人的巡防营,在去芜存菁后剩下的两百余人,和另外招募了一百多人统一进行了编制,编制便是每营三哨的规模。 接下来,肖沐白又按照现在联防队的实际情况,为巡防营制订了严格的训练计划。早晨六点钟起床,然后列队出操,七点开饭,七点四十集合,开始一个早上的队列训练,十二点开饭,然后午休,下午两点半又开始下午的体能训练,晚六点开饭,七点组织进行文化学习,晚上十点开始睡觉。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巡防营的士兵每天早上天都还未亮,就开始列队在操场上跑步,顶着烈日站几小时的军姿,进行各种训练等等的。大运动量的训练虽然让这些巡防营的士兵们苦不堪言,但是他们却没有丝毫的什么怨言,这个时代的人思想都很单纯,自己本来就是吃这碗饭的,干的就是这种活,现在虽然训练苦一些,但是伙食也变的不错了啊,顿顿大米饭管饱不说,隔三差五的还能见到肉。不仅这样,统领大人居然也和他们一起训练了,放在过去,哪儿会有这样的场景啊? 就这样,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肖沐白都是和他的巡防营士兵们一起在操场上摔打摸爬。对于这些朴实的官兵们来说,统领大人只要能来看看他们训练就已经算是好领导了,更别提还和他们一起训练了,现在别说是训练了,而且一训就是一个月。等到一个月后训练结束,肖沐白在巡防队中的威望,已经没有人可以比拟了。 不仅这些士兵,就是他们的管带闫卫东,在这一个月后,也对肖沐白的态度也来了大转变。从原来的提防,到不冷不热,再到最后的佩服和敬仰。毕竟,遍观全国上下,能和士兵们一起操练的巡防营统领,不能说是没有,但绝对是属于凤毛麟角的。 一个月后,整个营的巡防队官兵,站在修葺一新的军营操场上,所有的人都用崇敬的目光望着队列前面肖沐白。而望着面前整整齐齐,纹丝不动的队列,肖沐白也是暗暗地点了点头,他看得出来,他的一番心血没白费。于是,他指着身后三个从珠林镇赶过来的大车,大声的问道:“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不等下面回答,肖沐白猛地扯过车上盖着的帆布,打开一口箱子,拿出一条步枪,朗声说道:“告诉你们,这是毛瑟1998步枪,比新军使用的汉阳造不知道强多少,它使用6.92毫米的子弹,弹容量五发。但是现在,它们是你们的了。” 这下子下面的士兵再也不淡定了,一个个用激动的眼神盯着肖沐白手中黝黑的步枪。管带闫卫东更是激动不已,急忙马上跑步上前,拿起一条步枪,仔细的端详着。忽然,他转过头,声音发颤的问肖沐白道:“大人,这真是给弟兄们的枪吗?” 肖沐白看着眼睛瞪的红红的闫卫东,重重的点了点头。 闫卫东看到肖沐白点头,刚屈起一条腿要跪,但是想到肖沐白的规定,“啪”的立定,敬了一个新式军礼后,大声喊道:“卑下闫卫东,誓死为大人效劳!” “誓死为大人效劳!”下面的一众士兵也跟着齐声喊道。 肖沐白笑着点点头,看来直到今天似乎才真正算是收了这员虎将的心。 要知道,这闫卫东可不是一般的人,他在十二岁的时候,正值中法战争时期,父亲跟随大队清军出征越南后就再也没能回来,全靠母亲含辛茹苦抚养长大,因此对母亲及其孝顺,对帝国主义列强是带着刻骨的的仇恨,长大后便加入清军绿营,后来裁撤绿营又被纳入巡防营。因为为人宽厚仗义,所以一直以来颇受巡防队士兵爱戴。 后来清政府因为编练新军,便对巡防营也愈加的不重视,再加上朝廷腐败,各级官吏的贪墨压迫,闫卫东心中雄心壮志终于被渐渐的磨平了。但是现在随着肖沐白到来,看到他购买新式军械対巡防队进行新式训练后,心中的那腔热血重新开始沸腾了。 肖沐白爽朗的笑了一声,便开口道:“好了,闲话不说了,陈川,下面开始发枪。” 枪械开始下发,看着下面士兵领到枪后兴高采烈的样子,肖沐白嘴角不禁又露出坏坏的笑容,而这一抹坏笑,却被旁边站着的闫卫东看了个清清楚楚,对这样的坏笑,他是再清楚不过了,这一个月来可是没少看到统领大人的这种笑容,也没少见到士兵们在这之后挨整。于是,他的心里不禁开始为下面那些欢天喜地士兵们默哀了。 果然,还没两天时间,肖沐白便重新为巡防营制定了训练大纲。现在的的巡防营可不是以前那个样子了,除了没有装备珠林镇联防队的轻机枪和迫击炮外,也算是武装到了牙齿,军官一律的左轮手枪,士兵人手一把毛瑟98,每哨一挺马克沁重机枪。可以说,在全国的巡防队中自认第二的话,也绝对没有人敢认第一。 ······ 这天,在训练场上。士兵们有的在喊着号子练习队列,有的在杀声震天的练习拼刺,稍远的靶场上,还“叭叭叭”的枪声,不断响个不停,时不时的传来。面对整个巡防队这样一副热火朝天的训练场景,看着自家巡防队士兵们日新月异的变化,闫卫东对于站在面前的统领肖沐白简直是崇敬到了骨子里。队伍现在虽然操练的是狠了一些,但是各种待遇和变化可是非常不错的,和以前相比,说是天差地别都不为过。 就这样,一直等到三个月的时间过去后,巡防营的基本训练才算是完成。每人每天至少都是上百发子弹的实弹射击量后,现在不说是百发百中,但是上靶那是肯定的。自己面前的这些士兵虽然现在已经初露彪悍的气质,但肖沐白也只是淡淡的看着,毕竟在他的眼里,没上过战场,没见过血的士兵,训练的再好都没什么用。或许等再过段时间,将他们拉出城去剿剿匪,见见血,这支军队离强军才会不远了。 这样想着,肖沐白在点了点头,便对着场中列队的官兵们说道:“今天开始,三个月的强化训练正式结束,以后每天恢复正常操练。但是,你们要记住,从今天起,你们就是真正的军人了。服从,是军人的天性,就算我在不讲理,再蛮横无理,只要我还是你们的长官,你们就必须服从。明白吗?” “明白!” “那现在还有什么问题?” “报告”队列中的周小虎见此情况,立刻大声的喊道。 “讲!” “大人,下级服从上级是没错,可是,万一您的命令是错误的,那我们也要服从吗?” “问的好!”肖沐白一脸冷峻,不容置疑的说道:“在我这里,合理的命令是训练,不合理的命令式锻炼。所以,无论如何,你们要做的都是服从。” 肖沐白说完话,在看了一眼目光呆滞的巡防队士兵后,便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第十五章 大洋彼岸 大洋彼岸,美国的旧金山,在这个充满着西部大淘金热时创建的城市,中国劳工被当成猪仔而贩卖而来的主要地区,平均每一寸的土地上都有着中国劳工所流下的汗水和血水。 5月的一天,这天天气似乎并不是很好。在旧金山的一所医院里,闷热的天气让等候了许久的詹姆斯心情不由得烦躁了几分,詹姆斯一个星期前受雇于一家叫做华盛的医药公司的,此次他前来这家医院,别无他途,就是来为它推销自家公司新研制的药品的。 医生的办公室内,亨利先生抱着一个昏睡的孩子,正泪流满面地恳求着面前的医生。 “医生,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救救他吧,他才六岁啊!” “亨利先生,您的心情我很理解,非常理解,但是您的孩子的状况目前很不好,相信您也知道,您现在没有资金来挽救您的孩子。所以,我们对此也无能为力。” “2000美金,这让我从哪儿去弄到2000美金啊!”看着面前准备转身离去的医生,亨利感觉自己快要奔溃了。年初他很不幸地被所在公司给辞退,现在的他可真的是一无所有。 “这个…亨利先生,您的心情我非常能理解,但是真的很抱歉,我们这里是医院,不是福利机构。而且,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对你说,除了我们这里和其他州的州立大型医院,其他的小医院对小约翰的病情是束手无策的。希望你能想明白,败血症这种病,以目前的医学手段想要治愈得话,那完全是不可能的。”说完这话,医生便径自离开走向了其他的病房。 正在外面等的烦躁不已的詹姆斯,听到败血症三个字后,眼睛猛地一亮。于是,他自信的走进了病房,自来熟的打着招呼道:“嗨,伙计们,你们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詹姆斯,很抱歉,刚才听到败血症,你们是有人得了败血症吗?” “是的,先生,是我的儿子小约翰。”亨利一脸痛苦的说道。 “哦,该死,真是太不幸了。”缓了缓后,詹姆斯又接着说道:“不过,上帝保佑您,先生们,你们应该感到高兴,因为你们今天遇到了我。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我在一家医药公司供职,现在我们公司的技术人员成功研发了一种新药,它叫做磺胺,对败血症、肺炎、术后感染都有不错的治愈效果。” 此时,听到詹姆斯的话,亨利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抱着手中的孩子猛地朝詹姆斯扑了过来:“先生,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他才六岁啊。” 看到一个大男人泪流满面的样子,詹姆斯心里也是有些同情不已了,于是慌不择已的点了点头道:“会的会的,您是一名让人尊敬的父亲,我会尽量帮助您的。您看,多么可爱的小天使啊!相信我,上帝会保佑他的。” “你说什么?”还未走出病房的医生也是一副震惊的表情。看到医生的表情,詹姆斯虽然心中暗暗得意,但是脸上却平静的笑道:“是的,伙计,你没听错,一种新药,可以治疗败血症的,怎么了?” “哦,上帝啊,你没说错吧?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医生此刻可以说是惊呼了。 詹姆斯耸了耸肩,然后说道:“先生,我不得不遗憾的告诉你,这是我们公司最新研制出来的药品,已经经过了一百多例的临床验证,效果显著。现在已经开始投入大规模的生产,我此次就是特意向贵医院推销这种药品的。” 说完话,詹姆斯便拿出一盒针剂,在亨利的要求下,医生将5毫升的药剂注入到了小约翰的体内,然后轻轻地拉上被子盖在孩子的身上。转身又说道:“詹姆斯先生,如果您的新药品真的有您说的那种作用,我想我会向院长打报告的。” “谢谢!!谢谢你!”旁边亨利此时也是一脸感激的对詹姆斯说道。 两天之后,被医生宣判为死刑的小约翰,在欢声笑语中,又奇迹般地出现在了医院中。而孩子奇迹般的痊愈,也让一些医生们开始留意是谁救治了这个孩子。终于,在有心人的调查下,他们发现,原来这来自于是一个叫做詹姆斯的华美药品公司的推销商。就这样,一份要求购买磺胺的报告很快就躺在了医院院长的办公桌上。 磺胺进入旧金山后,最初根本无人问津,因为没人相信这种药的神奇,也没人肯为这种药付出那么多的钱。谁也没想到,它最后打开局面的方式居然是在一个身患败血症的小男孩身上的。 旧金山的一家新闻媒体开始报道这件事,并且认为这种药是人类战胜疾病的一大进步,是世界医学的一大进步。当然,成功推销出药品的詹姆斯,也因为顺利打开了局面,事后更是得到了公司一笔不菲的奖励。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发生在医院的事,经过新闻媒体报道后立刻就引起了多家旧金山专业医学机构的重视。他们纷纷开始派人购买这种药拿去研究,在对新药品经过一系列的实验后,他们惊奇地发现,新药品居然对很多疾病都有着奇效,像咽炎、扁桃体炎、猩红热、肺炎、中耳炎、脑膜炎和菌血症、炭疽、破伤风等,甚至连梅毒和淋病都有着奇效。这样到了最后,他们得出的结论是——这是人类医学的重要里程碑。 于是,在发现这种奇效药品后,旧金山轰动了,美国轰动了,整个世界轰动了。 美国各地的医院不断的开始抢购这种药品,可这个时候他们却发现,原先只要四十美元一支的磺胺药品,现在居然已经涨价到了惊人的一百美元,而且这还只是政府市场价,黑市上甚至已经炒到了180美元一支,而且还往往有价无市。 美国人急了,也就是从这时候起,一些人开始出现在旧金山的大街小巷之中,不断的到处打听华美医药公司的信息,然后趋之若鹜的奔向目的地。一个个在歇斯底里的抛下订单后,然后直接等候在华盛药品公司的生产工厂外提货。 此时此刻,华美公司的总经理杰克,正惬意的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抽着古巴雪茄,他开始不断的回想这段时间自己传奇般的经历。从一个快要破产了的小药品商,到如今成为一家很有发展前途的医药公司的总经理,果真是世事无常。 两个月前,先是一个东方人找到了自己,用大笔资金收购了自己濒临破产的药品生产公司。在改名为华美后,不仅聘请自己为新的医药公司的总经理,并且慷慨的给了自己百分之一的股份。谁能想象到自己现在的人生际遇呢? 哦,上帝啊!瞧瞧,你瞧瞧现在公司外那些等着提货的商人,订单都排到两个月以后了,可他们还是趋之若鹜。虽然这家公司现在不是自己的了,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自己还有百分之一的股份呢,百分之一的股份,放在以前的公司或许什么都不是,可是现在,傻子都知道百分之一的股份究竟代表了什么。 至于老板,虽然是个来自东方的清国人,看起来似乎还有点神秘,但是这又关自己什么事呢。自己是个商人,嗯,现在是个功成名就的商人,只要有钱赚,管他神秘不神秘的呢。 第十六章 剿匪练兵 对于发生在大洋彼岸的轰动,此时的专心练兵的肖沐白却是毫不知情。 这天早晨,肖沐白和闫卫东两人一如既往的站在校场旁边看着巡防营出早操,当看到经过三个多月的整训后,装备精良,弹药充足,已经初露强军气质的手下兵丁后,不仅是肖沐白越来越满意了,就连闫卫东也是越来越欢喜,整天都乐呵呵的笑着合不拢嘴。 “老闫,富州巡防营的管带莫春林,这个人你熟悉不熟悉啊?”就在闫卫东陷入无限憧憬的时候,旁边肖沐白淡淡的问道。 听到肖沐白的问话,回过神来的闫卫东心里明白,肖沐白这是要对富州巡防营下手了。 只见他在沉吟了半响后,这才答道:“回大人话,莫春林这人有些不简单。他是壮族出身,现年四十来岁,年轻的时候也参加过光绪年的中法战争,累积军功升到了现在的巡防队管带。为人不仅豪迈大方,而且他还有着另一层的身份,就是富州一带壮族山寨的头人。当然,因为自己是壮族人出身,麾下的巡防队也多是各少数民族的兵丁。虽然因此在同僚中倍受排挤,麾下士兵日子过得也不是很好但是战斗力却是不容小觑。我倒是和他有几分的交情。” 听到闫卫东的回话,肖沐白心里顿时有了一番计较。过了半响,他才重新问道:“老闫,那就麻烦你去富州一趟,替我给他带个口信,就说我在宝宁等他。怎么样?” “那行。”闫卫东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 两天后,闫卫东带着莫春林只身来到了巡防队的营门口。莫春林开始用一种新奇的眼光打量这里的一切,当看到营门口卫兵手中散发着湛蓝光彩的毛瑟步枪时,眼神中不由露出了羡慕之情。 “莫管带,未能去贵地亲自拜访,实在是抱歉!”等肖沐白迎出营门后,拱手向着身穿武官服的莫春林说道。 “统领大人客气了,是下官未能前来拜访,还请恕罪!” “哪里!哪里!” “我这次带来了一些山里面的土特产,区区心意,虽然是些素朴之物,还望统领大人能够笑纳。” “哪里,哪里,莫管带客气了,里面请,里面请。” “打扰!打扰!” 进到里间,几人都端上茶之后,肖沐白便开门见山的对着莫春林说道:“莫管带,想必老闫已经对你说了不少关于我的事,莫管带也对我有了相关的性格。这样吧,我们就不用再绕弯子了,开门见山敞开来说话吧。” “统领大人爽快!好,我这次来,是有几个很重要的,也一直都困扰着我的几个问题要请教统领大人”显然,肖沐白刚才的话很对这位壮族汉子的脾气。 “请说。”肖沐白也有些好奇了。 “我营有多数的壮族、苗族、瑶族等兵丁,统领大人以后能否平等对待?” “这个是自然的。” “统领大人以为,民族之间,是否真能平等?” 肖沐白沉思了片刻后,这才答道:“这个问题要回答两个方面。第一个,是思想上的平等,但要做到人人从脑海中的平等很难,不过这个可以用时间来达成。至于第二个,也就是律法上的平等,这个很容易做到;首先,以前的律法并不平等,汉人对苗人、瑶人犯法只责轻罚,而苗人瑶人对汉人犯法却责之重罪,这律法本不公平何来公平可言!律法,是要对人人平等,不管犯法之人是什么人都要受到公平的责罚。” “那统领大人怎么样才能做到律法的真正公平?” “首先,律法的制定就需要所有民族的人共同参与,在求同存异、互谅互解的前提下,不分王公贵族,不分民贱土弱,只要触犯大家共同制定的律法,一律按律法的规定责罚。” “那有没有特例?例如我族的一些禁忌?” “特例?没有。对于莫管带说的民族禁忌,前面我说了,求同存异、互谅互解,每个民族都有外人所不了解的习俗,对于一些民族的禁忌,外族人触犯经查实,确属无意触犯,当轻责,毕竟不知者不罪,但查实是肆意挑衅,公然侮辱的,加重责罚!不知道这样的律法莫管带你是否理解认同?” 莫春林听完后,没有马上回话,反而是转过脸拭去了一直强忍着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稳定情绪后突然双膝跪地道:“我莫春林,今生今世愿誓死跟随统领大人左右,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肖沐白虽然想到,后世总理主张提出的求同存异、互谅互解,这个经典的不能再经典的解决纷争的前提,是个伟大的解决矛盾的方针,但是他没有想到能让眼前的人如此激动和感动。 “莫管带,你这是为何?” “统领大人,没有人会为我们壮人着想,从来没有人,只有统领您现在为我们说话,为我们谋利。” “莫管带,你这话就错了!!”扶起莫春林后,肖沐白重新坐回椅子后说道:“首先,如果你如果还这么容易下跪磕头的话,就自己把自己摆在了低人一等的地位。你是谁?你是壮族山寨的头人,是巡防营一营之管带,领导着下面不知道有多少的人!我们都是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汉子,上跪天地下跪父母,没有人能欺压在我们的头上,哪能随随便便的下跪?” “再有!你还要记住!我们都是平等的,我们没有人生出来就是比别人少块骨头的!” 肖沐白这番话说完,不仅听的莫春林是感动不已,就连旁边的闫卫东心中也是感慨不已。 两天后,送走了莫春林,肖沐白一边看着渐渐消失在山间的马队,一边对着身边的闫卫东说道:“老闫,就再麻烦你带几个人去一趟富州,仿效我们宝宁巡防队,以两个月时间为期,好好整训一下他们吧。” 说说完后,肖沐白调头就走,只丢下还有些不明就理的闫卫东。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时间三个月就过去了 经过三个月的整训操练,不仅是宝宁巡防队,就连富州巡防队都发生了质的变化。现在一个个朝气蓬勃、斗志昂扬,一改过去的散漫、倾颓作风,具有了强军的雏形,所缺的只有血与火的淬炼。 这天,肖沐白让人将闫卫东和莫春林两人喊了过来后,便将拟定了的一个方案给了他们。决定定期轮流让巡防队出去剿匪,当然,美其名曰,边打边练,效果更好。 两人自然知道,当兵的只有真正见了血后,才能真正迈入强军的行列。很快便就此布置了下去。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内,广南府境内的土匪纷纷遭了秧,没了活路。这年头,当土匪可不容易,能有几杆火铳的就算是悍匪了,能有几杆快枪的就是巨匪了。肖沐白的巡防队每次出击,都是侦查班先侦查好了,然后巡防队出动,匪巢围上,喊话劝降,不成就强攻。 就这样不到两个月,广南府的山匪全部销声匿迹,即便没有被消灭的,也不愿意待在广南境内,搬家去别的地方继续干山匪这个很有前途的职业了。 一时间,广南府官员笑眯了眼,因为没有了匪患就意味着政绩。普通老百姓更是喜气洋洋,因为匪患的绝迹意味着他们的人生安全得到了保障。巡防营的官兵更是斗志昂扬,因为剿匪,统领大人将剿匪所得的三成给了他们,发了财不说,巡防营还一改往日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了。 第十七章 农业基础 6月份的云南气温有些湿热难耐,肖沐白在换了一身便服,从军营中走出来后,便远远的看到,在一片农田边上,有一群人正在热火朝天的开挖着沟渠,构筑水利设施。于是,他便阔步走上前去。 “老乡,你们在挖什么呢?”待走到工地旁边,肖沐白似乎有些好奇的问道。 “也没挖什么,就是挖些沟渠。”回答的是一个穿着打着很多补丁衣服的老农。 “是灌溉用的吗?” 老农说话的时候明显带着一股子的喜悦:“是啊,这一大片田的收成一直不是很好,就是因为缺水的原因,但今年不是有那个什么公司在那边修了个水库嘛,我想等把这个水渠修好从那边引水过来,以后的收成就可以增加不少。” “哦,是这样啊……那老乡,你们一般都是种些什么?” “以前是靠天吃饭,也就只能种点苞谷、花生啥的,现在敢开田了,而且今年修水库时我也去了,挣了点工钱,明年打算多种点水稻啥的。” “这一片田都是您家的吗?” “哪有呢,这一片是我们村的,我家就得这么两块。”老农手指着不远处的一块新田道。 两人正说着话的功夫,从距离水渠工地不远的地方又走过来了一群人。其中一个年轻人边跑边挥舞着手大喊着,一直站在肖沐白旁边的陈川见此情况后却是突然闪身站在了肖沐白面前,右手向怀里摸去。但肖沐白在看清来人后,挥手止住了陈川的举动。 只见那个人一口气跑到面前,气喘吁吁、面色涨红的对着肖沐白说道:“肖统领,你怎么来这儿了?” 肖沐白没有马上回答这个人问题,而是先等他恢复一下后这才说道:“我也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你是?” “哦,肖统领,我是这个村子村长的儿子,我叫张平安,上次巡防营征兵的时候我去应征过,在那我见过你,所以这才认识您的。”张平安一脸的兴奋。 “平安少爷,你叫他啥?”旁边一直站着的老农这时候突然有点弄不清楚来的人是谁了。 “二伯,他就是我们广南巡防营的统领,也就是出钱修建这个水库的人,您不是一直唠叨着要谢谢他了吗?这不,现在他就站在您眼前。” “啥?啥!你说啥?这就是统领大人,哎哟,那可是大官啊!那个,那个统领大人啊,您看这里风大灰多,老头子也没什么招待你的,就连口水都没得喝。平安少爷,你赶紧的,带大人去咱们村里,杀两只鸡,好好招待一下,肖大人可是个好官啊!” “老人家您客气了,我过来也就是想要看看,大家都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地方。乡亲们都过来坐吧,不要这么客气!” 在拒绝了张二伯等人的一番盛情后,肖沐白又问了很多关于生产过程中的技术问题后,心中这才有了些底。当然,因为身份已经暴露的原因,他也是没办法继续在此待下去了。于是,在告别了张二伯和一众村民之后,肖沐白便回到了城里。 新式水稻虽然已经开始播种,但是到目前为止,也仅仅只是遍布整个珠林镇而已。原本肖沐白以为,有着良好的产量收成,新水稻推广起来应该会很快,可想不到都快一年的时间了,居然连整个宝宁县都还没能普及。看来还是得需要运用一些特殊的手段啊。这样想着,肖沐白便决定让人去请本县的一众知名乡绅前来商议。 很快,宝宁县的一众乡绅地主,在听到是肖沐白相请后,一个不落的都来了。对于这位新上任的巡防营统领,平时神龙不见首尾的,大家其实都挺好奇的。平时他们想巴结都没机会,这不眼下统领大人相请,他们怎会不来? 经过旁人的一番介绍,肖沐白在粗略地认识了在座的各个乡绅后,便言道:“各位相亲父老,晚辈虽自幼飘零海外,但常受父母之告诫,根在祖国,不可忘本。又听老辈人教诲,我国虽地大物博,但耕田尚少收成不多,回国后又看到大家只有薄田数亩,小子不才,便兴建水利以利良田,并且培育了一种新型水稻,耐旱抗虫,产量颇丰,现有意拿出部分种子分与大家。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肖沐白话刚说完,便有一中年人站起来,激动地说道:“可是珠林镇种的那种水稻?” “正是!”肖沐白笑着点点头。他认识这人,乃是株林镇附近村子里的乡绅。 肖沐白的这个回答,顿时便让院子里的人群轰地一下炸了锅。珠林镇种的水稻,虽然很多人都还没有见过,但是却早已听说过,那收成高的可不是让人直眼红那么的简单。 好一会,只见另一个人站了起来问道:“肖统领如此,想必还有什么条件吧?” 话音刚落,众人立即停了声音,反而眼睛开始直勾勾的盯着肖沐白看。 “也没什么条件,主要就是这种水稻还在试验中,而且目前只能提供少量的种子,所以我希望各村先派种田的几名好手去株林镇学习一番,不仅能交流种田的心得,还能扩大新水稻的育种量以作为回报回馈给大家,等以后种子产量稳定后,稻种将以合适的价格卖给各村子。当然,价钱不会很高。不过,等将来收成提高了,我希望以巡防队的名义,用平价收购各位手上多余的粮食。” “就这样?”问话的男子明显有些惊异,继续问道。 “就这样简单。如果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我欢迎大家一起来商量,毕竟都是乡里乡亲的,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呢!” 会场上又一次充满了嗡嗡地说话声,大家相互之间开始讨论着肖沐白提出的方案。好一会儿过后,还是刚才率先问话的那位男子开口说道:“肖统领所提出的条件,我们大家都没有意见,作为种田人,谁都希望自家的收成能高一些,只是不知道,肖统领将会如何分配这批良种?” “良种水稻的种植需要一些新的知识,各村镇在派遣种田好手的同时,也应该派遣一些年轻的学生到株林镇办的新学校学习。这样,我将会按照各村提供的学生比例给大家提供种子,毕竟有好种还需要好农来伺候不是。” 肖沐白这样做的目地,自然是想要将这些村子的年轻人都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上。之前招收的那批工业学生、学徒,基本上吸收了这附近的大部分优秀年轻人,既然现在还剩下了些想务农的,那么有必要也将这些剩余的年轻人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里。虽然这样做短期内不会有什么效果,但是肖沐白也没想这么快的出头,毕竟在他看来,一开始就出去打打杀杀的那只是下下策,培养新生代的后备力量,暗中发展,才是他雄图大业的首要之路。 果然,肖沐白的这一招很灵,待众人商议已定之后,各村纷纷表示,要选送自家村子里最优秀的年轻人去肖沐白办的那个学校里学习。 虽然他们心里也都很奇怪,这种地的难道还需要去学些什么新东西不成?但是很快又打消了疑虑,毕竟能读书认字是好事,更重要的是还有那种优良的水稻种子可以拿。多派一名学生去学习就可以多得10斤稻种,对于这种天大的好事没有人会去拒绝。赶紧的,回家选人去了。 第十八章 稳步发展 广南巡防营在轰轰烈烈的进行剿匪大业,而他们的统领肖沐白却带着贴身警卫以及两个管带闫卫东、莫春林等人回到了珠林镇赵家村。 都说人穿衣尚要讲究一个三天两头新,如今的赵家村可正好是应了这句话。以前无数的荒地,现在重新被开发了出来;以前矮小的山丘和干涸的河床,现在也被改造为平地;以前低矮的土坯房和茅屋房不见了,换成现在砖窑烧出来的砖坯盖好的小砖房;以前顿顿是吃糠喝稀的人家,现在纷纷变成了手有余粮的富户。 不仅如此,为了应对日益扩大的厂矿与学校建设需求,很多村民还在肖沐白的帮助下,投资建设了不少的水泥厂,砖窑厂、瓦窑厂等。而在村民们修建的厂子中,又以看似技术含量特别低的砖瓦厂较多。因为采取了炸药开山,小型机械辅助掘土,机械搅拌,一次性成坯,转炉生产等看似简单的实用性技术,所以生产技术大大提高的砖瓦厂,在廉价的人力成本三班倒的工作下,不仅给肖沐白修建的工厂提供了用砖,还以适当的价格将富余的出售给了株林镇周边的群众。 当肖沐白走进村子的时候,村西边头,一块临河靠山的工地上,施工队伍正热火朝天的干着。地面被挖开,大大小小十来个一人多深的大坑,全是新学校的地基,工地上人们正在浇灌水泥,下钢筋,在压上坚硬无比的大条石。 “当、当、当......” “一、二;一、二” 一队队抬着石头的工人不断的将大条石从马车上挑下来,然后再抬到地基坑里,夯实地基。整个工地上,除了锤头榔头的声音,就是混着工人喊号子的声音,看起来显得忙碌无比。 自从进入珠林镇境内以后,闫卫东和莫春林两人就开始被被道路上络绎不绝的人群和一片繁忙的景象给震惊了,而现在等到赵家村后,再看到成片的工厂和厂房后,两人大张的嘴都能塞进鸡蛋了。虽然之前就已经听说,统领大人私下里开了不少的工厂,但是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开法。 几人来到赵家村后,天色已经黑了,便径自来到了肖沐白的家。而在听到肖沐白回来的消息,赵明川、常二等几个熟人也纷纷前来拜访。 “沐白,你可终于回来了,这都半年时间了,难得难得啊!”隔着老远的,就传来了赵明川的声音。 肖沐白见此,也是爽朗一笑道:“明川,快进来,我刚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去看你。给你介绍两位朋友,这位是闫卫东,宝宁巡防营的管带,这位是莫春林,富州巡防营的管带。” “幸会,幸会!”赵明川微笑着朝两人拱了拱手。 旁边闫卫东和莫春林两人自然不敢托大,也是赶紧拱手回礼。 就这样,等几人说笑着走进大堂后,赵明川作为大管家,首先开始向肖沐白汇报了年后各个方面的发展状况。经过一年时间的沉淀,赵明川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有些愤世的年轻人了,在肖沐白不断的耳濡目染之下,他整个人开始变得儒雅含蓄。 听着赵明川的汇报,肖沐白时而皱着眉头摇头,时而笑眯眯的点头,让在旁边看着的闫卫东、莫春林两人心中是惊疑不已。赵明川、常二两人的汇报,丝毫没有避开闫卫东、莫春林的意思,两人均是心中明白,这是统领大人将自个当作心腹看待了的缘故。此刻听着赵明川口中念出的那一串串数字,两人虽然面上毫无表情,但是心里却委实震惊不已。自己这位统领大人,果然没有表面上看去的那么简单啊! 肖沐白自然不知道闫卫东、莫春林两人心中所想,他此时正在进行一番思量。经过一年时间的发展,自己旗下的各项事业现在都取得了长足的进步。 工业方面,又新建了一座小水电站,不仅原有的水泥厂、被服厂等等的,都进行了扩建,而且还新开了不少的罐头厂、面粉厂、榨油厂等,云南这地方,各种水果遍地都是,开罐头厂再好不过了。抛开这些,最让肖沐白看着的钢铁厂现在也达到了年产钢10万吨的目标,是的军械厂现在日产子弹一万发,日产毛瑟98步枪达到了五十杆的水平。 农业方面也是喜报连连,经过两季水稻的种植和收割,平均亩产达到400公斤的高产量,虽然还没有达到肖沐白预期的效果,却也让许多农民扑在高高的谷堆上嚎啕大哭,很多老农甚至等水稻抽穗后连睡觉都跑到田头搭个凉棚睡,所为的就是能够随时都看到他们这一辈子都没看到过的丰收景象。两季的种植,让几个最先种植新水稻的村子解决了温饱问题的同时,也彻底带动了周边,甚至更远些村落的行动。就这样,同带的也将肖沐白的个人声望和威望,提高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在等到赵明川介绍完之后,肖沐白便说道:“明川,我有一个想法,你看能不能将我们的这些工厂整合起来,成一个大型的集团公司,这样就使得管理起来比较方便。” 赵明川沉吟片刻,经过一番思索后才开口说道:“嗯,你这想法不错,我觉得可以。不过,你觉得叫什么名字好呢?”说完便轻松的笑了起来。 “就叫华盛吧。你任总裁,至于总经理什么都的,回头你自己去管理招聘吧,我就不去搀和了。” “也好,正好我这儿有几个合适的人选。前村郭老太爷家的公子,叫做郭旭东,年前留洋回来,新开的面粉厂就是他开的。” “哦?有机会倒是要认识认识。”肖沐白没想到,在这地界居然还有这种人物。 “对了沐白,有件事差点忘了跟你说了,一个月前,常二他们在巡逻的时候,抓到了几个行迹可疑的人,问什么他们也不说,为了避免麻烦,现在都被关押在了鹰嘴岩,你有时间的话就过去看看吧!”赵明川将突然想起来的一件事告诉了肖沐白。 肖沐白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后,赵明川便回家了。几人聊完之后已经深夜了,在让陈川安顿好闫卫东两人后,肖沐白便也自去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肖沐白想起赵明川所说的事后,便径自带着闫卫东几人去了鹰嘴岩。他对赵明川所说的那几个行迹可疑的人露出了极大的兴趣。这年头,形迹可疑之人,身份无非就是那么几种。 如今的鹰嘴岩,一改过去山匪的山寨模样。经过联防队半年的建设,成为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军营。 这里的建设都是肖沐白设计的,仿照后世军营而建设的,让人看起来有种整洁而又耳目一新的感觉。一栋栋两层高的宿舍楼刷着红漆,整整齐齐的并列在树荫中,宿舍里都是上下铺的钢架床,各种道路都是水泥路,路旁又是绿化带,整个军营修建的跟公园没什么两样。看的闫卫东、莫春林两人又是羡慕不已,和这儿相比,那巡防营的军营简直就是猪窝了。 肖沐白带着几人走在军营内的水泥道路上,看着身边不时地走过喊着号子目不斜视的士兵。此时的闫卫东两人,看着这些短发、身着迷彩服,背着长枪的士兵踏着整齐的队列从身旁走过,怎么看怎么都觉得顺眼。反倒觉得,在所有的人当中只有自己两人留着辫子稍微的有些难堪。 第十九章 初会革命党 鹰嘴岩现在驻扎着联防队包括营部、步兵一连、二连,机枪连,炮连,侦察排,卫生队,共兵员500多人,以及后来搬迁过来的军工厂职工700多人。因为保密等原因,半年前肖沐白便决定将军工厂建在了易守难攻的鹰嘴岩。 虽然只是个普通的联防队,但只有知道内情的人才知道,就这么五百多号人的联防队,每个人至少都认识几百个字,人手一只崭新的毛瑟98步枪,随便拉哪个出来不管枪法、投弹、体能、技巧都比正规军的兵要强,更何况就是这么个谁都不会重视的联防队,居然有马克沁式重机枪十多挺,60毫米迫击炮九门。 来到联防队的营部,一众军官都赶来拜见。肖沐白不在的时候,联防队由生化人副营长丁强负责,整个联防队的人事、后勤都控制在自己的手中,抓大放小,手下人往往对自己往往感激涕零,所以肖沐白从不担心联防队对自己叛变的事情发生。 在营部二楼会议室里,一众军官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个个身着军官常服,脚蹬皮鞋,一律的板寸头,面前的会议桌上扣着军帽。漂亮的军服看的旁边的闫卫东两人羡慕不已。 “诸位,今天向大家介绍两位新的同僚,闫卫东管带和莫春林管带。大家以后多多亲近亲近。现在,都自我介绍一下。” “副营长,丁强,少校。”这是天生一副表情的生化人起身敬礼说道 后面的军官一个个有样学样。听得肖沐白脸抽不已 “一连连长,常二,上尉。” “二连连长,张绍忠,上尉。” “炮连连长,赵明洋,上尉。” “机枪连连长,赵明杰,上尉。” ······ 不说肖沐白嘴抽不已。就连脸上笑开了花,嘴中不停地说着“幸会,幸会”的闫卫东两人也都脸抽不已。 等到众人相互介绍完之后,肖沐白想起此行的目标,便向温旭问起了上次抓到的行迹可疑之人,毕竟是他是搞情报工作的。 “长官,此人是前腾越巡防营管带杨振鸿,同盟会会员,因策划起义,被人告密,逃亡经过此地。总督府悬赏五万缉拿此人” “杨振鸿···”肖沐白喃喃道,想了片刻,这才想了起来。 这杨振鸿可不一般,杨振鸿,云南省昆明市人,字秋帆,1903年留学日本,入振武学校学习军事。1905年,加入“同盟会”。次年回国,任云南腾越巡防营管带。1907年夏,因策划武装起义未成,身份暴露,即经缅甸逃往日本。与黄毓英、马骧合称为“云南革命三杰”。只是前世他是经缅甸逃往日本的,怎么这个时空他跑到这边来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说来杨振鸿也是倒霉,事败之后本想途径广南经过广西去香港上船去日本,结果看到此地工厂林立,商贸繁荣,便起了一探究竟的心思。结果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好奇心害死猫。这一探之下便被人逮了个正着,正在担心自己被送交给满清鞑子政府的时候,结果被关到了这儿,而且,一关就是一个月。 虽然被关到这儿一个月了,但是自己也没受到啥虐待,除了自由受到限制以外,每天都是好吃好喝的伺候,就是对自己等人不闻不问。要说这些人也真是奇怪,一个个看起来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就是比自己见过的日本军队也不遑多让,真搞不明白在中国啥时候有这么精锐的军队了。回想到一个月前刚刚被送到这所军营时自己被震惊的景象,现在还是记忆犹新。 自从进入军营才发现,这里的军官士兵都是一律的短寸头,身上穿着藏绿色的毛料军装,戴着样式为大圆顶、宽帽墙、有黑色硬帽檐的大檐帽,肩膀上有识别军衔的肩章,脚上穿着黑色的皮鞋,整个人看起来既赏心悦目,又美观大方。看的自己几个人羡慕不已。要说他们是革命党吧,可他们自称是什么联防队,要说他们不是革命党吧,可是看他们的行为,简直比革命党还有革命党。要说刚开始时他想着赶紧离开的话,这会儿他倒是有些不想走了。这支部队太神秘了,从上到下都透露着一股神秘感,他想要去解开这股神秘感。 正在杨振鸿胡思乱想的时候,肖沐白等人来到了关押自己等人的房间外。听到门响声,杨振鸿一个鲤鱼打挺翻身下了床,作为一名军人,杨振鸿有着良好的警觉性。看到走进来的几个人簇拥在中间的年轻人,杨振鸿稍微有些疑惑,根据自己一个月的了解,走进来的几个人都是军官,并且要数那个年轻人的军衔最大,毕竟他的肩章上是两个杠杠中间三个星星。更让自己疑惑的是,这群人中间居然还有两个身穿清军巡防营管带军服的人,这顿时让杨振鸿紧张不已,莫非这群人真的与鞑子有什么勾结? 就在杨振鸿胡乱猜测的时候,肖沐白开口了。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肖沐白,现任广南府巡防营统领一职”看到杨振鸿等人稍微有些惊讶,这才又说道:“同时,也是这支联防队的最高长官。” 沉吟了半响,杨振鸿这才开口说道:“杨振鸿,见过肖将军。” 肖沐白摇了摇手说道:“麾下不过千五之数,当不得将军。称呼我表字子诚即可” 听到这话,杨振鸿等人冷不丁的嘴角抽了一下,千五之数,想自己等人手里有几十号人就敢发动反清起义,要是有上千人,早就把昆明都给占了,也不用像如今这样。 “那冒昧的问一句,子诚你们可是反清义士?当今朝廷无道,对外出卖主权,邀魅列强,对内盘剥勒索,残酷镇压。此时正是我等有识之士奋起之时···” 没等杨振鸿继续说完他的长篇大论,肖沐白便打断他说道:“好了,你所说的,或者你想要说的,我都知道。至于你的问题,我可以回答你,我是反清,但是我的反清和你们是不一样的。” “敢问子诚,有何不一样?”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说完肖沐白便率先走了出去,后面紧跟着一众军官走了出去,只留下原地发愣的杨振鸿。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第二十章 建党 走在回营部的路上,众人各自心思不一。生化人和联防队的一众人倒是但都没什么,因为他们的利益是和肖沐白绑在一起的。可是闫卫东两人倒是满脸愁容。看到忐忑不安的闫卫东两人,肖沐白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两人说道:“怎么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看你们两个那副样子。” 两人互相看了看对方,闫卫东这才开口说道:“大人真的是革命党吗?” 听到这话,肖沐白饶有趣味的盯着两人看了看,直到把两人盯得心里有点发毛,才开口说:“如果我说是,你们还敢不敢跟着我干?” 听到肖沐白的回答,两人各自低下头沉思了半响,许久才抬起头,挺起胸膛,眼光中慢慢露出坚定,互相对视了一眼,这才听到闫卫东开口说道:“承蒙大人看的起,以后我闫卫东就跟着你混了,反清就反清,反正这个世道也让人快要活不下去了。” 而莫春林则只说了短短的一句话:“誓死为大人效劳。” 听到两人当众表态,肖沐白露出了真诚的笑容,要是两人立即表态,自己还真不敢相信他们,反清可是掉脑袋的事儿,哪能不权衡利弊。走过去拍拍两人的肩膀,肖沐白笑着说道:“什么效劳不效劳的。以后,你我相互之间就是革命同志了。” 看到周围众人露出会心的笑容,一个个走过自己身边拍拍自己肩膀,两人心里清楚,此时此刻,他们才算真正的融入这个集体。 是该成立一个政党了。回到宿舍,肖沐白心里不断地嘀咕着成立政党的事,想着想着,不由得沉沉的进入了梦想。 回到赵家村后,肖沐白径自来到赵明川办公的地方,看到肖沐白前所未有的严肃谨慎的表情,赵明川也打消了说笑的心情,等关上办公室的门之后,这才走到肖沐白旁边,关心的问道:“怎么了沐白?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赵明川关心的语气,肖沐白愈加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看的赵明川疑惑不已,愣了半响,这才听到肖沐白悠悠的声音传了过来:“明川,一直没敢跟你说实话。其实,我是革命党。” “说完了?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呢,原来是说这个” 这下反倒是让肖沐白疑惑不已,看到肖沐白疑惑的表情,赵明川轻笑着说:“其实,我早就猜到了。你今天说出来,只不过是证实了我的猜测而已。” 看到赵明川认真的表情,肖沐白这才坚信赵明川说的是真的“明川,你可不可以来帮我?” “我这不正在帮你吗?都上了贼船了,我还能下的去吗?”赵明川轻轻的笑着说道 肖沐白走到赵明川身边,猛地一下子抱住赵明川,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而赵明川正是他的知己,最为知心的朋友。 “好了好了,沐白,我可受不了你这样,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听到赵明川的声音,肖沐白这才放开了他,慢慢的说道:“我打算近期先成立一个政党,秘密发展我们的党组织成员。慢慢经营渗透,低调发展我们的产业,努力壮大自己,实行深挖洞、广积粮、缓称王的方针,积蓄力量,等到天下有变时,再发动武装起义,推翻满清政府统治,建立新政权。” 听到肖沐白的想法,赵明川缓缓的点了点头表示了认可。 1907年7月7日,和往常一样,鹰嘴岩军营的士兵们还是按照以往的节奏在作息训练,只是,谁也没有没有注意到,所不同的是,今天军营中来了很多个身穿老百姓衣服的人,只不过是这些人来了之后就悄悄的走进了营部的会议室,倒是没有引起什么别样的议论。 虽然肖沐白对于政党的党务组织建设不怎么熟悉,但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不管怎么说也是经过熏陶的21世纪青年。经过慎重考虑,肖沐白决定将“三民主义”作为理论指导,当然,这里的三民主义已经是经过肖沐白的修饰之后了的,总体来说还是民族、民生、民权的三大纲领,只不过民族则是整个中华民族,包涵各个少数民族,而至于民生、民权则解释的更加详细了一些。 会议中,肖沐白详细的向众人阐述了党的纲领和章程,以及面临的任务等等。最后讨论了党的纲领、章程,至于组织结构,在肖沐白这个穿越人士的建议下,几乎是全搬后世某政党,一致决定确定党的名称为中国共进党,此次会议为中国共进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一大”的召开宣告了中国共进党的诞生。它是以“三民主义”理论为指导,以工人、农民为基础,以中高级知识分子为支柱的政党。并且制订了党的纲领和章程,把建设富强、民主、文明的新中国作为自己的奋斗目标,并且坚持用革命的手段来实现。大会还选举出党的中央领导机构中央局,肖沐白为党的总书记,中国共进党军事委员会主席。赵明川负责宣传、组织工作。并且成立了新华日报,作为党的喉舌用来发出自己的声音。 大会上,肖沐白第一次提出了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思想,决定武力推翻帝国主义列强压迫以及满清政府,达到中华民族完全独立,统一中国为真正的民主共和国。并且明确了党指挥枪的原则。决定将党的支部建在连上,连设指导员,营设教导员,团以上设政委,负责党务宣传领导,明确了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 最后肖沐白要求众人,在发展党员的时候,本着宁缺毋滥的原则,必须要有至少一个入党介绍人,共进党尊重党员宗教信仰自由,共进党不接受跨党党员,党员只能加入共进党,不得加入其它党派。 会议结束之后,众人站起身来,跟着肖沐白面对着挂在墙上的镰刀锤子的党旗,右手握成拳头举了起来 “我宣誓” “我宣誓” “我志愿加入中国共进党” “我志愿加入中国共进党” “我志愿加入中国共进党” “我志愿加入中国共进党” ······ “随时为党和人民牺牲一切,永不叛党” “随时为党和人民牺牲一切,永不叛党” 第二十一章 军刀 广南府的剿匪大业轰轰烈烈的如期开展着,每隔几天就会有数量不菲的山匪被投入到宝宁到富州之间修筑公路的大军之中。就在巡防队以哨为单位横扫广南府各个山头的山匪的时候,肖沐白却在忙着组建自己的特种部队。 “首长,这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队员,你看看。按照规定严格筛选,身高体重耐力,负重越野。过障能力,射击水平,爆破技术,都是经得起考验的。”常二,闫卫东一脸不爽的向肖沐白报告道,任谁把自己手下的尖子抽走都会一脸不爽,看到一众军官的表情,肖沐白苦笑不已。 偌大的联防队鹰嘴岩后山作训场一角,这里不像山前作训场地,虽然大,却分为两片,一片新开辟的特种作训场,用于训练特殊兵种来使用。一片是武器试验场,只用来进行测试不远处军工厂生产的各种枪械,而且还有单独的警卫站岗,被列成了军事禁区。 营地上站着两拨人,一拨是从联防队刚刚选出来的大概有五十多个,另一拨是从巡防营选出来的,却是闫卫东经过再三的测试考验筛选出来的,但是只有二十多个人。 将近八十多个人,每个人都脸上带着一股彪悍之气,两拨人从一开始相互之间就不服气的瞪着眼。 看着下面互相别着苗头的两拨人,肖沐白微微的露出了笑容,想到前些天常二,闫卫东东等进行筛选活动时候心疼的表情,刚刚又黑着的脸,肖沐白郁闷不已。缓步围着两拨人走着,朗声说道:“怎么?都不服气是吧?觉得自己很能耐,对吧?好,很好,这儿需要的就是不服气的人,就需要有能耐的人,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你们能够接着不服气,能够把你的能耐展现出来。” 肖沐白示意一旁的陈川取过来一支由前世56半自动仿制而来被命名为07式的半自动步枪,仔细的端详了半天:“这是我们自己研制的新式步枪,叫做07式半自动步枪,弹容量10发,至于各种详细性能,你们之后会了解的,我就不在这儿详细的介绍了。但是,毫无疑问,它属于目前世界上最优秀的一款步枪。” 肖沐白示意了一下,丁强小跑出列,接过步枪,哗啦一下拉动枪栓,把子弹顶上了膛。 众人100米外的方向是一片树林,一棵两人才能合抱的30米高的老树上正栖息着一只乌鸦,丁强也不趴下瞄准,端起步枪,半蹲着身子,对着树梢处的乌鸦就是一枪,。乌鸦先是被打的向上斜飞一米多,然后才落下。 一声枪响的瞬间,只见他以快的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再次将枪口微微一低,朝着乌鸦落下的地方又是一枪。 乌鸦被打中那是肯定的,见丁强能够轻松打中100米外的乌鸦,都是佩服不已,但是对他为什么开第二枪都疑惑不已。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报告首长,乌鸦先被一枪击中头部,随后腹部第二次中弹。”卫兵不报告众人都看到了,乌鸦头部被打烂了,腹部还有个窟窿。 “......”所有的人,包括肖沐白在内都倒抽了一口冷气,虽然知道生化人强悍,但是没想到居然强悍到这种地步,这枪法,已经不能用好或者很好等字来形容了。 “很好”肖沐白意味深长的拍拍手说道,然后示意丁强归队后,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各自所在部队的尖子,射击、刺杀、搏击等各领域你们都有所擅长的。但是,在这儿,你们什么都不是。不服气是吧?好,现在,再给你们个机会,去挑战他,你们以后的教官,只要你们能赢他,你也就可以做这个训练基地的教官。” 听到肖沐白的话后,底下的士兵立刻炸了窝,虽然刚刚丁强的枪法对他们的震慑绝对不小,但是并不意味着其他方面也可以胜过他们,都是军中好手,都有骄傲的一面,不见得谁会服了谁。嘀嘀咕咕了老半天,很快,就站出来一个短小精悍的士兵要求比试拳脚,这次说什么也不会再去比试枪法了,那不叫比试,那纯粹叫做找虐。但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入场的速度很快,出场的速度更快。虽然这名士兵寄托了大部分人的希望,但是也仅仅是在生化人的手中坚持了十个回合就以惨败收场。 事实证明,骄傲的人都是受不了刺激的。陆陆续续的又有几个人上前挑战,但是无一例外,都是以惨败收场。 看到再也没有人上前挑战,肖沐白又开口了:“怎么?这就没脾气了?就这种水平?哼,刚刚不是一个个鼻孔朝天,拽的跟啥似的,怎么现在都娘了?”看到一众士兵羞红的脸庞,低着的头,哼哼的不敢出声,虽然再怎么不服气,但是差距实在太明显了。不服气也得服气。只听肖沐白再次狠声说道:“以后,在这里,给我收起你们那一套,该低头的时候低头,不吃亏。今天,只不过是给你们界定一个起跑点,你们,还差的远呢。从今天开始,你们将会在这里进行单独的训练,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高枕无忧,在随后的训练中,你们将会有六成的人被淘汰,随着更多的人补充进来,将会有更多的人被淘汰。你们将会在这里训练各种特种作战技能,具体的训练由丁强教官负责” “最后,祝你们好运。”临走之前,肖沐白坏笑着说道 其实,肖沐白非常想亲自带队训练,但是时间和精力都不允许。巡防营和各个工厂都有无数的问题在等着自己去解决,新成立的的共进党的发展都需要自己去统筹规划。所以只能下发训练材料,制定规章制度,让生化人去负责了。 就这样,肖沐白手中的第一支特种部队在这样原始简陋的条件下开始了训练并组建。但是,谁也想不到的是,就是在这么简陋的条件下训练成型的这么一支部队,就是日后威震世界各国军界,赫赫有名的“军刀”特种部队。 走在下山的路上,肖沐白望着远处山下林立的烟囱和微微可闻机器轰鸣声,都给了他巨大的鼓舞和压力。 现在已经是十月份了,年一过,整个广南府应该是另一番模样吧 第二十二章 意外之喜 就在年关将近的时候,肖沐白意外的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年初派往美国的郭缙回来了。听到郭缙回来的消息,肖沐白欣喜异常。虽然当初让郭缙去美国发展,但是一年的时间没有消息,说不担心那是假的。肖沐白真的担心这个生化人被美帝拆了拿去进行研究。 郭缙这次回来,不仅带来了上百名华人技术人才,以及数十名美国高级技术人才。还为肖沐白带来了一亿美元的资金,正好解了肖沐白的燃眉之急。如今的华美医药集团,拥有资产上十亿美元,已经是美国数一数二的医药公司,经过将近一年的发展,成功的抢占了美国本土的医药市场,如今,正在成功的向欧洲各国拓展市场。 虽然如今各个厂矿里,由于基础技术员逐渐地增多,肖沐白采用一个师傅带两个徒弟的帮教模式,技术人员的储备也开始进入到一个良性的扩张循环阶段。但是,在当今的中国,有谁会嫌技术人员多呢?尤其是高级技术人员。 但是,最让肖沐白惊喜不已的是,在这批归国华侨之中,居然有两位是医学专家,一位是毕业于英国剑桥大学伊曼纽尔学院的赵凌阳,一位是毕业于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周裕翔。对于肖沐白来说,医学方面正是自己目前发展的短板,这次正好可以填补这方面的空白了。 对于这批归国的华侨技术人才,肖沐白可是抱有很高期望的。虽然其中不乏有些人奔着华美公司开出的高价薪资来的,但也不乏怀着拳拳报国之心回国效力的人。满清政权暗弱,没有人比这个时代的海外华人更有体会,海外恶劣的生存环境,走到哪里都低人一等的心态,让华人生活苦不堪言。因此他们比国内的人更有一颗希望祖国变强的心。对于美国牛仔,他们纯粹是为了钱而来,在利益至上的他们眼中,这个世界没有什么能让钱更让人赏心悦目了。只要有钱,他们甚至可以将自己折价后给卖了。 通过查看资料后进行的初步归纳,这批人的专业涉及机械、冶金、化工、水利等几十个方面。看到这儿肖沐白压抑住内心的兴奋,让赵明川安排好地方将这些宝贝人才安顿了下来, 等安顿好这批人后,天已经黑了,在仔细听取郭缙详细的汇报了在美国一年时间的发展的细节之后之后,肖沐白重新给了一些机械化工方面的资料后,交代了一些关于将华美医药公司打造为华美集团,下辖汽车、化工、医药等子公司的集团公司后的意见,约定好电报联系后,第二天便又让生化人赶回了美国,好在生化人不知道疲倦,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抱怨了。 在郭缙返回美国的时候,随行的还有肖沐白和赵明川精心挑选出来的一百多名成绩优异的学生,经过一年时间的学习,这些学生已经能够正常的使用日常英语相互之间进行交流了。到了美国,也不用在担心语言交流的,从而影响学业。 时间过得很快,离郭缙回来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了,日子平平淡淡的一天一天过着,时间一点一点的向前推着。 如今,整个广南府都沉浸在丰收的喜气当中,刚刚收割完毕的水稻、小麦,让每一个种植了的农家欢喜的发疯,再怎么说也是初步解决了温饱问题的。 从美国归来的华侨人才被肖沐白如数的分配到了华盛集团下辖的各个工厂当中了。至于那些美国人责被悉数打发到了各个技术学校任专门的讲师,用来培养各行的技术人才了。 随着华盛集团的崛起,作为宝宁知名乡绅,身在珠林镇境内,占了地利便宜,与华盛集团最先合作的的郭家,可谓是收益良多,在被服厂、鞋行等领域,获利巨大,尤其军中采购更是长期稳定。就在年前,又收到了大笔的订单。获知消息的一众广南府名流士绅,更是坚定了要和肖沐白合作的决心,纷纷拿出土地、资金等到肖沐白手里换取技术支持,从而带动了整个府的实业潮,也让肖沐白的减租减息得以提前进行。喜的广南知府等官吏眉开眼笑,乐的广南府老百姓走路时都眯着个眼。 一时间,整个广南府犹如一个繁忙的大工地,每天都有几家工厂奠基、竣工、投入生产。在这股建设潮流下,华盛集团犹如一艘航行在大海中的巨舰,仍然平稳的发展着,唯一的区别就是,在这一个月中新成立了的联防队的野战医院,以及一家面向整个广南招生的医科学校。虽然这在肖沐白眼里显得无比重要,但在如今整个广南府轰轰烈烈的工业发展建设当中犹如海中掀起的浪花,就不显得那么抢眼了。 1908年就在这种忙忙碌碌中悄悄地到来了,忙碌了一年时间的人们,总算难得的闲暇了下来,走街串巷的在亲朋好友中述说着自己在这一年时间中取得的成果。 如今的珠林镇,因为修了水电站的发展工业的原因,大部分地区都通了电。站在鹰嘴岩上,肖沐白远远地眺望着远处灯火辉煌的珠林镇,遥遥还可以听到机器的轰鸣声。 虽然现如今一切发展的都算是顺利,但是鬼知道那天会被人盯上,指不定人在家中座,祸就从天中降了。如今自己手中的力量,包括联防队、巡防队,凑一起也就2000人。看似很多,但也就是小半个团,实在是太弱小了,要知道云南的清军驻军包括巡防队、新军在内的起码要小四万人马。如果军事实力跟不上,那么自己在广南的这点家当,迟早就会是别人眼中的菜,吞的连渣都不剩。 幸好有郭缙带回来的资金。看来年后联防队又得重新扩编了,好在自己是巡防队的统领,和知府大人关系也不错,编制问题倒是好解决。武器的事情其实也很好解决,一个月自产五百条毛瑟98以及相配应的子弹,三个月就能把联防队扩编成团。 明年华盛集团的商业重心将会重点转移在药品的生产和销售中,包括牙膏、香皂、洗发水等在内的新式化工品打入欧美市场,卷烟与打火机的生产销售,这些都将使得华盛集团的综合实力和工业实力迈入一个新的台阶。 第二十三章 军人 离春节越来越近了,就连军营里的士兵都感受到了浓浓的新年气息,沉浸在欢歌笑语当中。 一群欢闹的士兵正嬉闹着,但是谁都没看到站在台阶上张望着的肖沐白。 ······ “营长同志,全营集合完毕,请您指示。” “稍息” “是!” “稍息!”值班员跑回队头 这时肖沐白抬起头,看看天空中耀眼的太阳,嘿嘿的笑了一下。 “同志们,嗯,今天下午我们站站军姿吧。快要过年了,大家都挺轻松的嘛!为了让大家重温一下过去训练的滋味,啊,忆苦思甜,就站两个小时好了。”肖沐白说的很轻松,其实是他看到离春节这半个月以来,很多人都开始放松自己了,于是想借着今天这个机会,把大家脑子里的那根弦给绷紧了。 肖沐白转身回到营部,站在窗前望着操场上的一众士兵,两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半小时过去了,看着犹自一动不动的队列,缓步走下了楼。 等到肖沐白回到操场,看到五百多人仍自由如标枪死的挺立在原地,赶紧的命令他们原地休息。命令的到来如同解除了勒紧在脖子的绳索,不少人立马如同放了气的气囊一样,迅速地焉了下去。 “刚才我又不在,两个小时候后你们干嘛不自己停下来休息休息!”肖沐白也和众人一样,一屁股下去直接坐在草地上,对着身旁几位连排长,很是疑惑的问道。 “首长,你不是说我们已经算是军人了吗?前天晚上你都还说军人要以服从命令、绝对服从命令为尊则吗?我们要是趁你不在自个休息了,那还叫军人吗?”赵明杰出于身材的原因,肯定是在头排老末的位置,不过这样却方便了训练时肖沐白时时刻刻可以观察得到他,不敢有半丝偷懒且这会儿也方面和肖沐白对话了。 “别他娘的拍马屁,我是认真的问你们!”肖沐白前不久就给他们坦白的说了自己的筹划,因为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对这些人隐瞒什么,更没必要为此对着将来的得力助手们遮遮掩掩。 “老老实实得给我说,有半句撒谎我会让你觉得这很不好玩儿!”肖沐白最后一次发问了,不过是有点带威胁的问。 这下,四周以肖沐白为圆心围成一圈的一众军官就开始沉默了,这样的沉默一直持续了近五分钟,终于有了一个人发言了,肖沐白一看,原来是常二,与众多军官关系紧密的常二,他的发言能够很大程度上代表所有人的意见。 “刚才,营长问我们为什么不趁你不在,大伙来个集体大偷懒?那我需要问一问营长,你为什么不偷懒。你已经创下这般大的基业,放在现在的中国,和那些满清官办的大企业相比,也毫不逊色了。但为什么你能够为了民族崛起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我们同样也是带把的男子汉,怎么就不能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了呢?” 常二抱在怀里的步枪被擦拭得相当干净:“咱老常是个粗人,说不上那么多的大道理。承蒙营长看重提携,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学会了认字,懂得了看书,也因此明白了以前许多不明白的。虎门销烟的林则徐、勇撞敌舰的邓世昌,他们同样是民族的一份子,虽然他们的现代科学知识懂得不多,但他们却在自己的岗位上做出了力所能及的事情,那就是为了民族的尊严和国家的主权奉献一切。” 常二说完,看了看四周以前不是当山匪的就是种地的,要么就是搞苦力出身的同伴,然后才又说道:“或许我们不能像您一样,像其他人一样,具备这样那样的丰富知识,但是我们有力气、有意志、有抱负,同样是男人,为什么就不能做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而我们能做的或许就只有听从命令,不顾一切的听从命令,仅此而已!!” “要我们去工厂里造机器为将来的事业打基础,恐怕还不如给我们一人一杆枪来得正确。这样我们才能看见你们奔波劳累的时候,自己能够心安、自己能够觉得自己的确可以享受一定的待遇,因为我们已经是军人,战争来临之际必将上阵杀敌为国捐躯,军人就必须服从命令听从上级。别说要我们站军姿训练军人姿态意志,就是立刻起义参与各种斗争我们也不会说半个不字儿。。。。” “好!!!”常二的随机演讲很受周围官兵们的赞扬,纷纷拍手称快,这可让还坐在地上的肖沐白突然感觉好像自己还做错了什么似的。 “立~~正!!”一声命令很快就从肖沐白的口中发出,找不到反驳理由的他,只好这样结束这有生以来的最大一次“争辩失败”,令心底感觉到异常舒畅的失败。 “同志们!!我肖沐白,今天在这里,替我们多灾多难的民族大家庭,先谢谢你们了!!”说完,肖沐白直接向所有的人敬了一个最为标准的军礼,中指摩挲太阳穴的感觉和以前是如此的不同,训练场上站着的500多名士兵,同样还以标准的军礼,挺拔的身姿在夕阳的照射下,背影拉得老长老长。 “营长,你也甭说啥谢谢的话,记得你好久没有教过我们唱过歌了,一首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早就唱腻了,怎么样?今天来首新鲜的吧?让同志们都乐呵乐呵” “同志们,鼓掌,欢迎营长为大家来一个”听到常二的话,下面一众军官士兵立马起哄:“营长,来一个。营长,来一个。” 肖沐白狠狠地瞪了常二一眼,看到一众官兵期待的眼神,微笑着说道:“好,既然同志们要求了,那我就来一段,只是唱的不好,大家都不要笑。” 等到掌声落下之后,周围开始变得一片寂静,只有肖沐白那激扬的声音响起:“这首歌的名字叫做《中国军魂》,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如果祖国遭受了侵犯 热血男儿当自强 喝干这碗家乡的酒 壮士一去不复返 ...... 就让献血染成最美的花 洒在我们胸膛上 **,军号响 ...... 从来都是狭路相逢勇者胜,向前进,向前进 向前进,向前进,向前进 中国军魂!” 第二十四章 杨振鸿的心思 走在操场边树林里的小路上,杨振鸿独自一个人想着自己的心事。 来到这个地方已经半年多的时间了,自从肖沐白看过杨振鸿之后,也就没有将其再关押,允许其自由出入房间,虽然比较以前来说相对自由了一些,但是也不允许自己出军营。对于这个自己也能够理解,毕竟放自己出去,自己可能会逃,就有可能会暴露这个秘密军营。作为一个谨慎的人,是不会将自己的安全放到那种危险的境地,古人尚且都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但是,对自己来说,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软禁呢。自己等人也曾一度想过要逃出去,只是后来自己几人摸清楚这个军营的守卫之后,才熄灭了潜逃的心思,没办法,守备太严了。 虽然这个军营中某些机密的地方自己还接触不到,有些地方自己还不能自由随意的进出。但是,相比较而言,大部分地方自己还是能够自由出入的,半年时间也算是对这个地方,对这些军人的来历以及实力等方面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经过大半年时间的了解观察,杨振鸿终于了解到,原来这支军队是属于一个叫做共进党的政治团体的武装,而共进党的主席就是现任广南府巡防营的统领肖沐白。初次听到这个消息,杨振鸿可是愣了老半天。他实在是无法将清庭的高官和反清义士这两个角色糅合在一起。在他眼中,肖沐白肯定是反清的,不反清养这么多士兵干什么?要知道,这要是被清庭知道了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可是那他现在为什么又不进行反清起义呢?那就唯一只有一个解释,隐藏实力。 想明白了这些,也因此,他对眼前的这支军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他眼中,这支军队无疑的是一支精锐。但是,经过更深入的了解之后,他才发现,这支军队有多么的可怕,共进党已经将自己的思想融入了这支军队当中。换句话说,也就是这支军队有了自己的思想,一支拥有自己政治信仰,知道为什么打仗的军队,想想都觉得可怕。而他们更是纪律严明、令行禁止,就像他们自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中唱的那样。坦而言之,这支军队就是共进党的党军。 等到详细的了解了共进党的政治主张、组织章程、革命纲领之后,杨振鸿也不禁为之倾倒,在将其和同盟会拿来一比之后,两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共进党是明确了的提出了自己的主张,并且正在努力实践当中。而同盟会只不过是有了一个朦胧的概念。两者相比,高下立判。 看到共进党的军事实力,再想到来这之前看到那些发展起来的工业实力,想必这半年时间,又开工了不少工厂了吧。 回头又想起了这些年自己的所作所为。 光绪二十九年。西历1903年,云南招收官费留日学生,自己去参加考试,取得了优异的成绩。同年8月,抵达了日本,随即考入陆军振武学校普通科。第二年,云南第二批留日学生进入振武学校,认识了其中的林根源、罗佩金等人,这些人中自己和李根源来往最为密切。1905年3月,从振武学校毕业后,又进入日本陆军测量学校,直到1906年3月才回国。在日本留学期间,他一面学习军事,一面积极参加革命活动。1905年6月,革命领袖孙中山先生接见了自己。听了孙中山先生的革命理想后,自己深受启发,决定将此生交给革命。1905年下半年,又在日本参加孙中山先生组织的同盟会,并积极发展同盟会会员。 1906年3月,离开日本,取道越南回国。受孙中山先生指示,他沿途对法国侵占越南、侵略云南的活动,进行了实地考察,尤其对滇越铁路沿线作了详尽了解。同年4月,回到昆明,1906年9月,和同盟会会员陈文瀚等人,在昆明创立了革命团体“公学会”,积极从事革命活动,呼吁全省人民站起来,同法、英侵略者作斗争,并发动青年学生控诉云贵总督丁振铎出卖祖国的行为。 丁振铎得知自己被学生控诉,又遭弹劾,都是自己等人策划,便将自己调往滇西腾越厅就任腾越巡防营管带一职,可以说,这也算是自己手中初步掌握了军事力量。按理说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埋头苦干、低调发展革命力量。可是自己是怎么干的呢?到达腾越厅后,自己便立即着手发展同盟会会员,整顿部属,并创办了一所体操学堂。经过一段时间秘密工作,自己觉得在边区已有群众基础,于是他开始秘密筹划,准备于1907年5月,带领武装人员在腾越发动起义。正在积极准备期间,有人向省城告密。现在想想,这样大张旗鼓的,清庭不发现那还真的早就灭亡了。而得到在昆明的革命同志密信后,立才即改变原来的起义计划,不得已经过广南途径广西从广州上船前往日本。 现在想想自己当初,还是太匆忙了,在一穷二白的那种情况下仓促的发动武装起义,不失败那才叫怪了。想到那晚肖沐白跟自己说的话,杨振鸿不无困惑。 就在杨振鸿一个人陷入困惑的时候,却被一阵歌声打断了,清醒过来的杨振鸿顺着歌声望去,只见肖沐白站在台上正在给一众士兵唱歌。前面这些士兵训练的时候自己也看到了,他也为这些士兵纹丝不动的站两个小时的军姿而撼动,这得多么强的意志力啊? 远远的,杨振鸿听到 “如果祖国遭受了侵犯 热血男儿当自强 喝干这碗家乡的酒 壮士一去不复返 ......” 嘴里呢喃着肖沐白唱的歌词,杨振鸿忍不住泪流满面,这首歌对他的触动很大。作为一名革命者,一名军人,他更能体会到歌词中旁人体会不到的含义。紧接着,满含热泪的和着肖沐白那低沉的调子唱了起来。 此时,他更看不懂肖沐白了,这个从德国柏林军事学院毕业回国的高材生,一个能文能武的年轻人,没有那种不可一世的傲气,秘密的筹建了一番这么庞大的事业,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或许,是该去见见这个年轻人,好好的谈一谈了。 等回到宿舍,带着无尽的思绪,杨振鸿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十五章 深谈 在杨振鸿的房间内,两个人正在推心置腹地讨论着。一个当然是肖沐白,而另一个则是在联防队待了大半年的杨振鸿。 在日本留学时,杨振鸿亲眼目睹了列强工业的强大,想到自己祖国的贫穷落后,心中苦恼不已。于是便参加了孙中山领导的同盟会,致力于武装推翻满清统治。当起义失败,逃亡经过珠林镇境内时,看到这一带繁华的工厂感到非常纳闷,他纳闷的是,在云南这块地界上,何时出现这么多的工厂了。后来当得知这一切都是肖沐白幕后主持的后,更是震惊不已。 “沐白,我对你潜下心来发展实业深表赞同,但我对你对时事不闻不问有些不满” “呵呵,你怎么知道我不闻不问了?” “如今满清朝廷丧权辱国,崇洋媚外,国家沦落至此,我辈男儿岂能等闲视之?子诚潜心以此,岂不浪费大好年华与此?”杨振鸿激动地说着。 看到肖沐白一脸淡然的看着自己,平复了一下心情接着说道 “沐白知道孙先生吗?” “孙先生,就是那个革命党的领导人孙先生?” “对!就是那个孙先生,我在海外曾经听过孙先生的演讲,很是为之而感动,甚至捐出了自己一年多的积蓄。我觉得沐白你也应该参加我们,发动武装起义,推翻满清暴政。” “…………” “你倒是说句话啊?” “然后呢?”看着面前慷慨激昂的这个年轻的革命者,肖沐白叹气道 “然后当然是全民共和,建立民国了”杨振鸿目瞪口呆的回答道,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看着这个神情激动的年青人,肖沐白不无感慨,中华民族任何时候都不缺热血青年,每当民族危亡的时候,最先觉醒的总是那些斗志昂扬的年轻人。但是历史上早逝的杨振鸿并没有看到辛亥后四分五裂,军阀混战的中国,不然不知道他将会是什么感想。虽然杨振鸿不知道这一切,但是身为穿越者的肖沐白却不能忽视这一切。靠如今的同盟会,一群口头表达能力远远高于手中执行能力的人,肖沐白从不对他们抱有多大的任何期望。民国成立后国内政局的混乱以及以后的军阀混战,绝对少不了同盟会的功劳。 摇了摇头。肖沐白认真的开口说道“秋帆,请你务必相信,对于这个可爱的祖国,我的爱一点都不比你的少。” 听到肖沐白的这句话,杨振鸿低下头,愣了半响,他明显的被触动了,他能从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中听出肖沐白对于祖国那一腔热血。 “秋帆,你也是学习军事的,我想你能够明白,没有实力一切都是妄想。军事起义,往往考虑的都很多,方方面面的都得计算到,军械弹药、兵员补给等等。遍观同盟会起义,无不是仓促而起,兵不精、粮不足,缺枪少弹,每次都是浪费有限的人力和资金,打草惊蛇的不说,唯一取得的也就是影响而已。不是我瞧不起同盟会诸公,靠他们推翻满清,要等到猴年马月。” “子诚,你应该看到。至少他们去做了,他们的一腔热血撒满了这个可爱的祖国。”看到肖沐白嘴角的讥笑,杨振鸿激烈的反驳道 “我从没否定过同盟会诸公的一腔热血,但是,革命,并不是只需要一腔热血就可以,并不是开两枪扔两个炸弹就可以成功的,凭几十个人就敢在大城市进行武装起义,这置满清的几百万军队于何地?在我看来,简直是脑残的行为。” “满清政府腐朽无能,军队如土鸡瓦狗。”虽然不知道脑残是什么意思,但是听肖沐白的语气,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词。 “既然如此,那么你们怎么从来没有成功过?” 听到肖沐白这样的反问,杨振鸿顿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谁让人家说的都是事实,虽然自己想反驳,但是真的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 “我在德国学习军事的时候我知道帝国主义列强的强大,回头再看看中国,在满清政府的统治下,苟延残喘。堂堂中华上国,沦落到如今这种地步。我也曾哀其不幸过,怒其不争过,但是,更多的是绝望,对满清腐朽政权的绝望。你们革命党人口口声声的说要建立一个新民国,可是,建立民国,中国立刻就会富强吗?帝国主义列强就会尊重中国的主权吗?我告诉你,不会”看着沉默不语的杨振鸿,肖沐白知道自己已经让他对自己的思想产生了怀疑和矛盾,便抛出更大的一个理论来说服杨振鸿。 “我知道你是革命党,你希望全民共和,建立民国,信奉民主自由。但是,你有没有想过,现在在这个几乎全民文盲的中国,像你这样上过新式学堂留过洋的有几人,那些民主、平等的东西可以实现吗?答案是不能。你去乡下,问那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民,他们知不知道什么是共和,什么是民主?答案是不知道。他们只关心自己的一日三餐,他们只关心自己每天能不能吃饱肚子。” “如今的中国,只有一个真正强大的中央政府,用枪、炮去让有疑义的人闭嘴听话,中国才能抱成一团,才能真正的有精力去做富民强国之事。至于西方人嘴中的‘我不赞同你的观点,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这种情况还是先不能存在于中国的社会。西方人的民主是建立在他们已经做完自己的工作后才进行的民主,而我们中国人太精明,更多的人是想借用着民主给自己偷懒给自己谋利,这种民主,不要也罢。不!不是不要,而是不能要!绝对不能要!” “对!枪杆子里出政权,没有一个强而有力的政府,没有一个有着强大的暴力机构做后台撑腰的政府,” “…………我保留意见。”杨振鸿知道自己心里动摇了,只是他还一时放不下心里一直以来的坚持罢了,他不得不承认肖沐白说的都有道理。 “不要紧,至少我们在一些方面达成了一致的共识,秋帆,你来帮我吧,我需要你的帮助。虽然你对我军事上不理解不赞同,但我相信,至少你赞同认可我对老百姓的做法。至少,我们还可以为这一片土地的老百姓们做些事实,至于以后的路,我们可以慢慢地在摸索中去见证。” 第二十六章 平稳发展 在亚洲的大洋彼岸,1908年美国出现一种被称为聚酰胺的东西这种象蛛丝一样细象钢丝一样强象绢丝一样美的东西就吸引了女人的眼睛勾住了全世界男人的心。因为它的发明者和生产者华美公司把它变成了一双双透明的袜子,这种袜子很快风靡全世界。华美公司新上市了的这种让所有女人都陷入疯狂的产品,是如此的让所有人迷恋。以至于让人惊叹,它开创了一个新的纪元,她就是女人的第二张皮肤,也是在后世里众人皆知的女人必须品,丝袜。美国的姑娘们在丝袜和男友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今天丝袜已经是每个女人地必备着装。 二十世纪初,由于成衣的普及,时尚观念被大众广泛的接受。时尚已经不再是上流社会的特权,各个阶层的妇女都加入了追逐时髦的行列。女装的造型发生了突破性的变化,充满了时代气息。女性们也一改往日柔软的外表,大大方方露出健美的小腿。因此,丝袜更加成为她们必不可少的配饰。但那时用来生产袜子的纤维都取自天然,如棉、羊毛和真丝。这些材料在应用前必须经过细心的切割和缝纫,而且由于它们缺乏弹性,因此制造的耗用量极大,织出的袜子也很容易松垮。 这种丝袜的厚度是原来袜子的二十分之一,他可以把欧美女人的修长大腿完美的表现出来。众所周知,欧洲女人的优点就是身材修长,肤色白皙,可缺点也是很明显的,那就是毛孔太过粗大,体毛过多,而丝袜则可以很好的掩饰掉这一点。 就在1908年四月一日的愚人节,华美集团命人雇佣了数百名的妇女,她们一律穿着刚从生产车间运出来的丝袜,在大街上推销新出品的这种神奇的产品。很快,华美公司的男员工们成了世界上第一批为丝袜流鼻血的人。巨大的广告效应和口耳相传的舆论造势之下,1908年四月一日第一批二美元一双的尼龙丝袜上市后,在短短一天中十万双丝袜被抢购一空。这种深色半透明的东西把整个美国裹了起来。从那时起,丝袜成了性感的代名词,它同时也成了好莱坞女星们屡试不爽的“杀人”工具之一。 丝袜之于女人的腿如同粉底之于面孔,肉色的丝袜是淡妆,让肌肤光滑、肤色均匀健康,彩色的丝袜是浓妆,让女人扮出另一种风情。 几个月后,丝袜的风潮很快就流行到了欧洲各国,以至于连美国人都惊叹,一种毫不起眼的产品,居然轻易的俘获了各国女人的芳心。 1908年,大清王朝继续在风雨中飘摇,艰难的维持着自己对这个庞大国家的统治。 这天,肖沐白带着人早早的来到了位于鹰嘴岩的秘密军工厂视察。因为就在昨晚,生化人告诉他,军工厂已经成功的制造出了一门75口径的博福斯山炮。军人出身的肖沐白,对于另一时空驰名于中国抗战战场上鼎鼎有名的博福斯山炮,可以说是知之甚详。 博福斯山炮全名博福斯M1930型75毫米山炮,是由瑞典博福斯厂制造生产,此炮1930年开发研制成功,是当时最新式的山炮。全重785公斤,炮弹重量6.5公斤,最大射程9150米。博福斯山炮的。发射后自动开启,退出炮筒,操作简便使发射速度得以增进,每分钟达到二十五发。该炮瞄准具为独立系统,与炮身不发生直接接触,在瞄准具设定高低与方向划分及距离时,炮身不用随着转动,待诸元装定后,只需将炮身指针和标尺指针相吻合,炮身即可到达射击方位之定位,实行发射。如此设计的最大好处是,炮组成员在进行瞄准时,只要操作瞄准具,无需反复调整沉重的炮身,既省时又省力。与其他山炮相比,博福斯山炮最大的特点是构造精巧、分解灵便。许多设计估计到实战应运与道路的以及地形运动便利性,而彰显优良。 当然,如今这个时空肯定再也不会有博福斯M1930型山炮了,因为它被肖沐白直接命名为Z-08式山炮,意为中国1908造。看着面前高扬的炮口,肖沐白只是默默的走向前抚摸着刷着绿漆的炮身。对于后世穿越而来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肖沐白来说,能够生产制造山炮还真不是什么大事,最多能证明自己的军工企业又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自己的联防队又可以组建炮兵罢了。如果制造出山炮就激动的跟啥似的,那等以后能够生产榴弹炮、加农炮,飞机,坦克之类的,那还不得把自己激动的给心脏休克了。 虽然肖沐白对于这一切都显得毫不在意,但对于身后跟着一起前来的杨振鸿来说意义就不一般了,他早已激动地热烈盈眶,现今的中国,连能够自主生产枪械的地方都没几个,更不要说炮了。现在的杨振鸿则早在一个月前在肖沐白的介绍下加入了中国共进党,被委任为新扩编的联防队政治委员一职。看着面前造艺精湛的山炮,杨振鸿心中久久不能平静。想革命党人每次都是凭着几十条枪就敢发动武装起义,在外人看来固然是英勇无比。其实这里面除了革命党人大无畏的革命勇气外,何尝又不是一种无奈。革命党人每次发动武装起义都要经过多方筹集经费购买枪支弹药,根本就没有自己固定的经济来源,导致枪支弹药更是不足,而现在看到肖沐白秘密建立的军工厂不仅能够生产枪械,更是连山炮都能自主生产了,在杨振鸿这个学习过军事的人眼里,对于目前总共都没有多少门山炮的全国来说,这意味着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想到跟着肖沐白走进军工厂时看到的情景,那些刚刚从生产线上下来,码放着整整齐齐等待运到仓库的枪支,一箱箱黄橙橙的子弹,以及面前制造出不久的山炮。有谁能够想到,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居然会有这么一所秘密军工厂,而且,还是一所能够生产目前世界上最精良武器的军工厂,甚至现在连山炮都可以制造了。想到这一切,杨振鸿心中对于共进党“工业强国、复兴中华”的目标更是推崇。而此时的杨振鸿,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为了一名信仰坚定的共进党员。 第二十七章 河口起义 新扩编的联防队编制为三个步兵营,一个辖制18门Z08式山炮的炮兵营,算上侦察连等团直属部队,人数达到了两千多人。由肖沐白任团长,杨振鸿任政治委员,军衔上校。由于肖沐白平常多数时间都不在鹰嘴岩军营,因此平常基本上都由杨振鸿负责的。 对于杨振鸿这么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人来说,能够荣任团政委一职,可见是肖沐白给予了多么大的的信任。对此杨振鸿也是心知肚明,也只能心下暗暗感激。 自从当上团政委之后,进入共进党的高层,杨振鸿才算是对肖沐白所发展的实力有了一个初步清晰地认识。越是深入了解,也越是对肖沐白所发展的势力感到震惊,不说其他的,就自己所在的这个团,武器装备并不比日军差,等自己对兵员素质等详细的了解过之后,才知道,就这么一个团,正面对抗日军的一个标准联队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通过种种观察了解,杨振鸿简单的拿同盟会跟共进党做了一个对比,这不比还好,一比才知道,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说手中掌握的武装力量,工矿企业等。就是两个政治团体的纲领、章程等,和共进党相比,同盟会简直就是一个组织松散的政治联盟,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团体,内部还因为权利分配等原因勾心斗角,争斗不休。想到肖沐白所说的话,那样一个政治团体,有什么战斗力可言。 想到这些,杨振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当转过头透过窗户,看到操场上正热火朝天进行训练的联防队士兵时,杨振鸿整个人又开始充满了激情,目光中透露出坚定。这,才是中国革命的希望之所在。 肖沐白如往常一样待在县城巡防营的军营内,如今他这个统领大人倒是显得悠闲自在,华盛集团由赵明川负责,联防队那边也有杨振鸿等人盯着。作为一个领导者,总要给手下人发挥的空间,抓大放小的道理肖沐白还是懂得的。 这两天巡防营的这些王八蛋又有些松懈,是不是该换种花样儿跟他们玩玩了?弄个400米障碍越野?还是武装越野? 就在肖沐白想着如何在折腾折腾手下巡防营的一众兵丁的时候,一声报告打断了肖沐白的深思。 “报告,统领大人,知府衙门派人求见大人。” 虽然肖沐白十分疑惑知府找自己有什么事,但是还是让陈川将其带了进来。 “肖统领,知府大人有请您过府一叙,说是有要是相商。“ “哦?你可知知府大人找我是有什么事吗?”肖沐白疑惑的问道 “这个卑职却是不清楚了” “那好,你先回禀知府大人,肖某随后就到。” 如今的广南知府关筱岩日子过得却是十分的惬意滋润,比起周边的几个县,广南府在过去的一年中没有发生一次闹事作乱。周边的几个县,都出了百姓闹事的乱子,就这一点,关筱岩是相当的自豪,华盛集团的崛起,那是在他的关照之下,如今华盛集团每年为广南府创造的税收,那已经不是用两个手指头可以数的过来的。这些可都是政绩啊!如果可能,关筱岩倒是真希望日子这样过下去。只不过,天不遂人愿,这不,现在事儿就来了,前两天乱党在河口作乱,占领了河口县城,总督衙门急调临安开广道各府防营驰援。 听到肖沐白到来的消息,关筱岩亲自起身应了出去。 看到出来迎接自己的关筱岩,肖沐白也是暗自纳闷不已,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何种大事,居然能让这位平时稳若泰山的知府大人迫不及待的出来迎接自己。 “子诚,你可算是来了,急死我了,快快随我进府。” 肖沐白来不及回话,便满脸疑惑的随着关筱岩走进了知府衙门,再前往大堂走的半路上,总算是通过从师爷张宝成的口中肖沐白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原来是几天前民党在河口发动了武装起义,现如今有向蒙自方向蔓延的趋势,云贵总督调集各府防营前往平乱。 听到这一消息,肖沐白猛地伸手一拍额头,愣了半响,自己真是猪脑袋,怎么将这么一件重要的事给忘了。关筱岩看到肖沐白发愣的表情,也没有多想,只是以为肖沐白是因为听到民党造乱的原因,一时心急罢了,想自己先前不也是这样么?于是开口劝慰道:“子诚且安心,河口离我广南尚有数百里,革命党造乱一时还波及不到这儿。今天找你来,乃是总督大人调集我府防营前往平乱一事,你是巡防营统领,这是由你负责。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听到关筱岩会错了意,肖沐白也顺着他的话,皱了皱眉头,开口道:“前往河口平乱,职下并无意见,只需明日准备好粮草辎重就可以出发了。” “嗯,那就好,这是总督衙门发来的军报,子诚你可先看看,好歹也能有个心中有数。” 肖沐白点点头,伸手接过军报,仔细的看了起来。 1908年4月30日凌晨时分,离广南数百公里边境线之外的安南,革命党人黄明堂率领着一群从镇南关撤下来散兵游勇悄悄的度过了边境河,汇合了当地一群会党之后,向河口发起了攻击。听闻革命党到来的消息,早就对平时吃空饷、克扣饷银的管带蔡正钧不满的一众警察士兵趁机哗变,枪杀了其之后直接汇合了革命党一起攻占了河口。第二天,革命党在内应黄元贞的协助下向河口炮台发起了进攻,云南边防副督办王镇邦被手下守备熊通击毙,炮台被革命党占领。紧接着革命党接连向新街、南溪等地进攻,两地巡防营各先后投降依附,革命党直逼个旧、蒙自。 看着手中军报的信息,肖沐白知道,虽然说革命党听起来声势浩大,但是这大清朝不是现在可以放倒的,那还得再等几年。心里不经埋怨,这革命党也真是的,真没没脑子,自己才几个人几条枪,也不看看云南的清军有多少人就敢发动武装起义。将军报还给关筱岩后,想了一半响,肖沐白告辞关筱岩后走出门,嘴角带着狠戾的笑容,为了将来能一次成功,这一次说不得要扮演一回镇压革命的侩子手。 第二十八章 初战(上) 河口起义爆发后,云贵总督锡良一面调兵镇压,一面向淸政府告急。淸政府闻警,电令锡良急调营队以御之。并且令开化知府刘春霖帮办云南边防事务,令广西提督龙济光率防营增援,又名两江总督端方、湖广总督接济饷赏,四川、贵州等地亦派军增援。 清庭严令镇压,锡良自然不敢怠慢,便决定分三路出击:由临安府知府王正雅率中路十个营,沿昆(明)河(口)铁路南下;开化镇总兵白金柱率东路四十个营进驻安平厅(今马关县)古林菁;南防营务处提调贺总章率西路十一个营进驻蛮耗。云南粮储道道员方宏纶率后路九个营作为总预备队。 各路进剿兵力总人数约为四万。锡良自己也带印出征,进驻滇中重镇通海,坐镇指挥,迎击革命党。而肖沐白的广南巡防营则是被划在了东路开化总兵白金柱手下。 肖沐白带领两营巡防营赶到开化府后,已经是5月4号了。 在路上的时候肖沐白就已经知道自己的两营士兵被划拨在了开化总兵的手下。因此,等安营扎寨完毕之后,肖沐白便去拜见了本地地头蛇,也是他目前的直属上司,开化总兵白金柱。白金柱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是一名**将领。至于为人如何,说好听点就是和善,说难听点就是圆滑。不过,在这个时代混官场的,不圆滑也混不到一镇总兵。不过,人虽然圆滑了一些,但是却不失豪迈,也不失作为一名武将的悍勇。 此时的白金柱正如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现在各处防守兵力吃紧,乱党张德卿部已经占领南溪,乱党现已出现在八寨附近,而八寨仅仅离开化城八十里。幸好自己手下四营兵力提前进驻八寨。只是现在自己手中兵力空虚,只能组织节节防御了。 听到肖沐白到来的消息,对于此时兵力捉襟见肘的白金柱而言,可以说是解了燃眉之急,也是这几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当听到肖沐白率领两营防营赶来,且装备精良时、兵卒悍勇时,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了。 白金柱站在台阶前,远远的就看到一位英俊的军官朝着自己走了过来。便热情的迎了上去。 “肖老弟,你可总算是来了。”不得不说白金柱作为一镇总兵,自有他的的可取之处,一句肖老弟而不是肖统领,无形之中就把两人之间的关系拉近了许多。 虽然隔着老远肖沐白就感受到了白金柱话语中透露出的热情,但是肖沐白可是不敢大意。要知道这在官场上可是有讲究的,上司跟你客气,那是人家平易近人,不拘小节,你要是顺杆往上爬,那就是你不知趣,不会做人了。但是,肖沐白也由此看出,此人并不难相处。便放下了暗暗吊着的心。 因此,等走到白金柱面前后,肖沐白便按照官场的礼节,一板一眼的向白金柱见了礼。 “卑职见过总兵大人。” 看到肖沐白的表现,白金柱微笑着暗暗的点了点头,稳重又不失大方,谦恭又不带倨傲,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听话还是从德国留过洋回来的,有点意思。 “肖老弟,你可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了啊!” “不敢劳驾总兵大人,卑职诚惶诚恐。” “好了,肖老弟,你就不用跟我客套了。现在军情紧急,我也就不跟你打马虎眼了,等打完乱党,我再好好招待你。” “请总兵大人吩咐。” “那好。目前乱党关人甫率军四百人左趋曼耗,拟取蒙自,一路连克巴河、田防、安定、新街、万河等地。张德卿亦率军已经进占南溪等地,所部已向开化、安平而来,城外八十里外八寨已经出现了乱党的探子。八寨现有四营兵力防守,而安平厅古林菁却是防务空虚,为防止乱党攻占古林菁趁虚向安平厅发展,我拟调你部前往防守,你意下如何啊?现在可谓是局势混乱,此次还要多多仰仗肖老弟。” “卑职遵命,只是...” “肖老弟但说无妨” “我部辎重粮草消耗过多,还请总兵大人能够补充一些。还有就是,我部士兵连续几天赶路,已是疲惫不堪,恳请总兵大人能让我部士兵休整一天。” “原来是这事,粮草辎重这没问题,至于休整一天倒也合情合理。肖老弟但请放心。” “那卑职谢过大人。” 等回到军营后,汇合从白金柱那得来的消息,肖沐白才清楚知道眼下的情况。虽然听起来革命党声势浩大、攻势猛烈,但是肖沐白还真没放在眼里,在他的眼里,革命党的战斗力简直就是个渣。为此,他有着绝对的自信。经过小半年的训练,自己手下的两营巡防营,虽说比不上列强的军队,但是在国内军队中,其精锐程度绝对能够拔得头筹,而肖沐白的自信正是源于此。 古林菁是河口经安平的必经之地,此地平时驻有一百清兵。此时闻知革命党打来的消息,惶惶不可终日,正纠结在逃与降的问题上。当得知肖沐白带兵赶来,看到一众装备精良的巡防营士兵,自是喜出望外,终于不用纠结逃跑或者投降了。于是便开始忙前忙后的招待安顿肖沐白等一众人。 而肖沐白也不寒暄,待一经到达安平厅古林菁,便开始命令手下巡防营进行布防。自己则带着闫卫东、莫春林等一众军官来到阵地进行视察,看到忙忙碌碌却又不失慌乱的一众士兵,肖沐白满意的点了点头。 “大人,此次战斗,我们该怎么做,需不需要下死手?” 听到身旁莫春林的问话,肖沐白沉吟了半响,同盟会前期起义,所发动力量多为会党成员,可谓是鱼蛇混杂,对于会党,肖沐白可谓是一点的好感都没有,靠着一群混混,能成什么事。想了片刻,这才说道:“哼,革命党人,一群乌合之众罢了。虽然我们和同盟会政治理念不同,但是同为革命党人,他们的革命激情值得我们敬佩。” 虽然肖沐白的回答牛头不对马嘴,似是而非,但是在场的众人,作为共进党的骨干力量,自然也没有一个是傻子,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因此,都会意的点了点头。 一夜相安无事。 第二十九章 初战(中) 革命党兵分两路后,东路军在张德卿的率领下沿着铁路线相继占领了南溪、白河桥等地。一路之上收降清军李兰亭、黄茂兰等部,队伍也由刚开始的四五百人发展到了现在的一千多人,再加上缴获的几百枝枪、几万发子弹,以及一些粮食辎重,称得上是兵精粮足。 张德卿,其真名叫做王和顺,出身于贫苦农民家庭,青年时就投入了反清起义,后追随于孙中山加入了同盟会。 此时的张德卿,可谓是运筹帷幄、意气风发之时,颇有一种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感觉。因起义提前发动,反而有种仓促的感觉。但自起义之始,却没想到革命局面居然从未如此之过,滇省清军战力低下,一路北上,所遇清军一触即溃。照这样下去,攻占蒙自,直取昆明,光复全省指日可待。 在白河桥革命党的指挥部里,王和顺正跟两个反正的清军管带李兰亭、黄茂兰交待着什么。 “两位管带,日前我军已顺利占领白河桥,蒙自就在眼前,指日可下。但是据此不远处八寨有四营清军驻扎,昨夜探子回报,古林菁又有两营清军入驻。古林菁此地战略地位极其重要,是河口前往开化、安平的必经之地,目前古林菁清军严重威胁我军侧后方,前日我军进军甚急,却是没来得及攻占此地。” 李、黄两人相互对视一眼,知道这是革命党要自己等人纳投名状了。却也无奈,谁叫自己等人投靠革命党呢! “我等二人愿率领本部拿下古林菁。请统领大人下令。” 王和顺见两人如此知趣,也不再相逼,朗声道:“好,两位管带勇气可嘉。我在拨付二位毛瑟步枪百枝,护卫五十人,望两位管带尽快拿下古林菁,牵制附近清军,保障铁路线安全,为革命建功。” “谨遵统领军令。” “那好,两位尽快出发吧,静等二位凯旋的消息,再向都督为二位请功。” “多谢统领。” 不能说王和顺轻敌,实在是一路所遇清军非降即溃,这也让王和顺打心眼里瞧不起云南清军。虽然古林菁清军有进驻了两个营,达到了八百多人,但是那又如何,等到革命大军一到,还不被打的屁滚尿流。其实,王和顺也不细想一下,李、黄二部六百余人也是来自收降的清军,既然都是,如何能够肯定打败拥有近千人的古林菁驻军,难道就凭借一杆虚无的“革命”大旗吗?当然,在另一个时空,事实正如王和顺所料想的那样。只是,这个时刻,却出现了肖沐白这样一个变数。 不说正在向古林菁赶来的李、黄两人,却说在古林菁巡防营的指挥部里,肖沐白在驻守了一夜之后,结合各方面信息,眼下的局势在肖沐白眼里更是清晰了几分。 自河口起义后,革命党便开始兵分两路北上。东路军由王和顺带领,一直是进军顺利,5月1日晚上,东路军就已到达铁路线上二十公里石碑附近,收降清军管带李兰亭、黄茂兰所部,缴获步枪两百多支,子弹三万余发,粮食一百多担。5月3日,到达南溪镇并占领。5月4日,到达距离河口七十八公里的白河桥。而西路军5月3日攻下蛮耗,随后坝洒、田房等地也被相继占领。 在肖沐白眼中,革命党此次军事行动,西路军还好点,东路军这简直是找死的行为,不想着巩固后方,却是沿着铁路线北上,摆出一字长蛇阵,对古林菁这个顶在腰眼上的要地却是不管不问。也不想想,只要自己兵出古林菁,攻占南溪镇,就可以将东西两路革命党后路给抄了,到时候革命党不败才怪。由此可见革命党人的军事素养,也难怪屡战屡败。连带着手下一众巡防营军官都对着革命党心里甚是不屑。 “好了,虽然革命党这是取死之道,但是我们也不可不防。都注意点儿,可别让革命党钻了空子。” “大人尽管放心吧,就乱党那些乌合之众。”一众军官说着尽是满嘴的不屑 肖沐白一看,眉头一皱,这还没交手呢,就一个个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这样可不行,俗话说骄兵必败,肯定有它的道理。看来必须得给他们打打预防针。 肖沐白冷哼了两声便说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说白了你们就是一群新兵蛋子,有什么可傲的,等啥时候击溃革命党了再去傲。都给我记住了,骄兵必败。” 众人一听肖沐白冷哼并且告诫自己等人的话,知道自己等人心中的不屑被肖沐白看出来了。便起身连连告罪。 肖沐白一看他们那副样子,便知道都没往心里面去,不由得又开口说道:“记住了,任何时候,我们可以战术上藐视敌人,但是战术上必须重视。” “多谢大人教诲。” 肖沐白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就在这时,有哨探来报,说是有六百余人的革命党正在向古林菁赶来。这下轮到肖沐白惊讶了,看来革命党人也不尽是一些蠢货嘛! “命令弟兄们,进入阵地,准备战斗” “是” 肖沐白手里拿着蔡司高倍望远镜站在山梁上,望着远处拖拖拉拉而来的革命党,身边站着闫卫东和莫春林两位管带。 “乌合之众,不过而已。” “大人说的是,就革命党这素质,真想不明白那些兄弟怎么就抵挡不住。”旁边闫卫东点点头附和道。 “你知看到革命党的素质,却没看到清军防营的素质。相比而言,不过尔尔。” “这道也是。” “好了,命令弟兄们。准备战斗” 却说李、黄两位快马加鞭赶到古林菁,一众士兵正是困顿不堪。看到近在眼前的镇子,李兰亭阵前鼓劲道:“弟兄们,加把劲,占领古林菁,吃香的喝辣的。” 本来都是一些原清军防营的人,以前啥样现在还是啥样,如今只不过是换了个称呼而已,也不指望他们能有多高的素质。 随后一众士兵在“嗷呜,嗷呜”欢呼声中向着古林菁冲去。 另一边,看着迎面而来的乱冲冲的革命党。巡防营士兵却是紧张不已,一个个趴在战壕里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钢枪。幸好有一众军官在不断的来回鼓劲。 战事一触即发。 第三十章 初战(下) 说不紧张那肯定是骗人的,战场之上子弹可是不长眼睛的,说不准那儿飞过来一发流弹就能要了你的小命。虽说前世肖沐白也是一个军人,但那毕竟是在和平年代,没有真正的在战场上接受过洗礼。不过作为一名指挥官,肖沐白必须在下属面前保持自己上位者应有的处变不惊的风度。 肖沐白站在山头上,手持望远镜,指着对面蜂拥而来的革命党,对着身边站着的莫春林说道:“民党不过是土鸡瓦狗。诸位,犁庭扫穴,就在今日。”旁边莫春林认同的点点头。因为他的那个营被安排为预备队,因此此时他陪在肖沐白身边。对于山头下面参加战斗的闫卫东,莫春林还是颇为羡慕的,那个军人不渴望参加战斗? 两百米外,清楚的看见人在往前冲,举起望远镜的闫卫东大声喊道:“都给我准备,乱党民军就要上来了。” 其实,此时闫卫东心里也挺紧张的,虽然口里说民军是土鸡瓦狗,乌合之众,但是自己手中的士兵也只不过是之前剿过匪而已,要说战场上当面锣对锣鼓对鼓的,那还真没有过。就在闫卫东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之后,对面的革命党已经快冲到一百米附近了。 “机枪,给我打!”两挺马克沁接上弹链,嗒嗒嗒的开始射击,随着机枪响起的声音,阵地上枪声开始密集的响起。正在往上冲的革命党队伍顿时犹如被割倒的麦子一般,齐刷刷的倒地,一时间死伤惨重。一个个面带惊恐的表情,也不管战前管带大人了许诺了,开始撒开腿往己方阵地跑。对于这些刚刚由清军防营转化而来的革命党,军事素质可想而知。战前展开的杂乱无章的队形,也不管啥战斗队形,只是一个劲乱哄哄的往上冲,等遭到迎头痛击后又像一群放了的鸭子似的乱哄哄的往回赶。没想到原本以为的武装大游行却遇到这么一支煞星。 看到民军乱哄哄败退的样子,肖沐白明显的放下了揪着的心。就连阵地上的闫卫东都有点目瞪口呆,就这么赢了?简直不敢让人相信。 民党一方,后面观战的李兰亭、黄茂兰两人看到这种情况,头皮一阵发麻,这是什么打法?什么时候防营这么厉害了?作为曾经清军防营的一员,他们怎会不了解防营的战斗力,但是看眼前的情况,明显不对劲啊! 但是一看到己方军队败退回来的样子,两人一时之间心思急转。想到回去白河桥的后果,两人只得硬着头皮带着亲卫督促一众士兵再次往阵地上冲。要知道革命党人这两天正变着法找借口剥夺自己等人手中的兵权,这打了败仗回去,岂不是正好给了革命党借口嘛!因此二人也顾不上身份,只得亲自动手组织队伍冲锋。 看到对面阵地重新开始渐渐凝聚的队伍,闫卫东不像此前那么紧张,倒是显得极为轻松。刚刚统计了一下伤亡,居然连个轻伤的都没有,要说战前对革命党稍微还有一点重视的话,现在在自己眼里对方纯粹就是个渣,自己还没怎么使力呢,对方就败了。也对,哨探说对面革命党是由原防营改编而来,想想自己以前所在防营的情况,心里也就释然了。 看到重新乱哄哄涌来的革命党,闫卫东轻轻的冷笑了一声道:“还真是一群记吃不记打的东西。传我命令,等对方冲到两百米后机枪开火,等到一百米后,各哨自由射击。” “是”听到闫卫东的命令,传令兵赶紧回答道。 革命党在进入阵地后枪声就不时地“砰砰砰”响起,虽然听着枪声响的激烈,但是至于准头如何,就没有人知道了。等到进入巡防营的射程之后之后,巡防营的重机枪又“嗒嗒嗒”的响了起来,早就油滑无比原防营先革命党一个个死活都不再前进,趴在地上和巡防营展开了对射。论射击,巡防营兵丁那可是拿子弹喂出来的,倒也不怵,一时间“叭叭”的枪声你来我往的响个不停。顿时一众趴倒在地上的革命党士兵开始一个一个的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看到死伤惨重的部下,阵地后的李、黄两人有点颤抖了,这股防营打仗太刁了,火力强大不说,个个枪法还准的要命,这才多大一会儿啊!自己两人所带的队伍就已经伤亡一半了。不行,不能在这么打下去了,要知道,这些队伍可是自己在革命党那边立身的资本啊。俗话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两人对视一眼,互相从彼此的眼中明白了各自的意思,李兰亭开始扯着嗓子喊道:“弟兄们,撤,都给我撤。” 而远在几百米外的闫卫东看到这一幕则是重重的“呸”了一声。紧接着喊道“左右两哨,给我进行反击。其余人等坚守阵地。” “弟兄们,跟我冲啊!” 话音刚落,巡防营一众士兵便在闫卫东亲自带领下,随着两个哨长冲出了战壕。 看到巡防营出击的画面,本来溃散的革命党更加的慌乱了,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往回逃,跑得慢的直接跪地投降。 等到李、黄二人逃到十几里之外后,数了数身边的人数,才一百来人,想了想来时的两营六百多人到现在惨败而回的一百来人,两人顿时欲哭无泪。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去找身在白云桥的统领王和顺,再想他法。 不说已经逃走的李、黄二人。因为肖沐白事前只是击溃的命令,因此闫卫东就适当的追击了一下,只追出了一里地。可也就是这一里地,就让巡防营整整抓了两百多个俘虏。 “大人,此战我军击毙乱党一百五十余人,抓获两百余人。” 还没等闫卫东说完,肖沐白便打断道:“那些稍后再说,先说说我方伤亡如何。” “嘿嘿,大人,此战我军伤亡颇小,只轻伤八人,重伤一人,没有阵亡的兄弟。” 听到自己想要知道的数字,肖沐白这才舒了一口气。 “这次是和民党作战,还是一些前防营的人,至于他们素质如何,我相信你们比我清楚。因此,千万不可骄傲自满,所谓骄兵必败,希望你们能够记住这点。” 听到肖沐白的话,闫卫东这才郑重的点了点头。是啊,这才是民党前防营,更不用说是外国列强了。 但是,打了胜仗,该庆贺的还是要庆贺。看到闫卫东得瑟不已的样子,这让还没上战场的莫春林羡慕不已。 第三十一章 影响 当肖沐白的捷报传到身在开化的白金柱手中时,已经是当天晚上了。握着手中的这封捷报,白金柱并没有因此开怀大笑,而是紧紧的皱着眉头。 这是什么情况?才一天时间,就在自身仅伤亡数十的情况下击溃数百人的乱党,什么时候防营这么能打了?乱党可不好打啊,这从一路之上不断溃退的清军就可以看出来乱党的厉害,可这肖沐白不仅打赢了,而且还赢的极为漂亮,广南府防营的战力什么时候变得强啊?要知道,这还是在肖沐白深知锋芒毕露的危害后,才故意将伤亡夸大了数倍的情况下,不然要是让白金柱知道真实的伤亡数据后真不知道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没错,此时白金柱是有些怀疑捷报的真实性。要知道,此时在滇清军战力如何,没有人比他这个总兵更清楚了,现在的清军,早就不是二十多年前中法战争那会儿的清军了。战力低下不说,内部贪弊成风,像吃空饷的已经见怪不怪了,饷薄兵穷,乞丐不如。 想到这儿白金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如果是真的那还好说,在当今局势糜烂,朝廷大军不断地溃退之下,能够取得如此战绩,那肯定是大功一件。虽然是肖沐白所部取得的战绩,但是毕竟也是在自己的领导之下,作为上司,自己也是可以分点功劳的嘛!可万一要是谎报军情,那自己和肖沐白弄不好就得脱层皮,肖沐白死不死的不打紧,关键是自己,要知道锡良自从上任后,因滇军糜烂,内部贪腐,已经接连惩处了好几名军方高层。 可是此次前来送捷报的乃是在古林箐驻防的马发林部之人,他应该不会帮着肖沐白说谎隐瞒自己。等到再三确认后,这才相信捷报上写的事实。 “来人,将此封捷报发往总督行辕。” “是,大人。” “传我命令,令古林菁马发林部听从肖统领调遣,让肖部伺机出击,攻占南溪镇,截断北上乱党之退路。” “是” 看到堂下站着的一脸风尘的信使,白金柱又和颜悦色道:“拿几两银子给这位兄弟,带下去好好休息。” “多谢大人”信使一脸兴奋道。想不到这趟差事居然还有赏银可能。 直到这是,白金柱脸上才露出会心的笑容。这肖沐白,果然是个人才。 再说一路逃亡白河桥的李、黄两人,一路马不停蹄,逃到白河桥后便径自去见革命党统领王和顺。 等详细的将经过说与王和顺之后,王和顺早已是惊怒交加。惊的是,古林菁清军竟然如此厉害,才一天时间,自己手中小二分之一的人马就这么没了。怒的是,在革命形势如此大好的情况下居然会遭此惨败,万一古林菁清军攻占南溪镇,那东西两路义军后勤补给可是被完全掐断了,弄不好自己等人就是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他也不怀疑李、黄二人会拿谎话骗他,要知道现在他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或许两人会有些夸大其实,有些水分,但也八九不离十。 此时他真的很想将这两个人给正办了,但是考虑到目前军中九成士兵都为原清军投诚过来之人,只好打消掉这个心思。 王和顺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在陆续得到探子汇报的消息后,再也不敢怠慢了,古林菁现在有清军千余人,而且战力还不低,能够随时阶段自己的退路。虽然自己手中现在还有七百余人的兵力,但是对面和他对峙的清军也不在少数。因此,几经寻思后,王和顺决定撤兵。 既然决定了,便不再拖泥带水,因此,王和顺当下便命令道:“传我命令,全军整理装备,保持警惕。等候下一步行动命令。” “是” 看着匆忙走出去的传令兵,王和顺突然莫名的烦躁,果真是天意如此吗? 就在天亮之际,对面清军睡的正熟的时候,王和顺便带着革命党悄悄地撤出了阵地,一路向着南溪镇撤去。 只是王和顺却没有给西路军关仁甫部通报这一重要情报,在他想来,就算古林菁清军再厉害也厉害不到哪儿去,最多也就比这些投诚的清军厉害那么一点点,自己手中之人加上南溪守军,想来守住南溪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说王和顺太自负了,也不怪他会那样向,毕竟革命党一路北上,还真没遇到过啥像样的抵抗。可他这次遇到的却是经过肖沐白半年时间锤炼,装备精良的巡防营。而就是这一疏忽,却让西路军差点全军覆没。 此时已是深夜时分,可是身在昆明的云贵总督衙门却是灯火通明,云贵总督锡良正忙着统筹各路军队,拨付粮食辎重进行围剿革命党。云南社会极不稳定,自他上任以来,可谓是殚精竭虑,如履薄冰。针对云南当地地理位置险要,但当地守军军纪涣散、疏于训练等弊病,以及教育落后、财政拮据、外交棘手等情况进行了大力的整顿,他重点抓了整顿吏治、兴办学校、整顿军备、修筑铁路、禁止鸦片等工作,并且都取得了显著的成效。并且得到了当地士绅百姓极力的支持。 可是就在这种关头却爆发了乱党起义,最让自己想不到的是,滇省守备之军是如此的不堪一击,竟让乱党一路北上。法国人狼子野心,居然想来云南助剿,当真是可恨。接连几天连一个好消息都没有,不是要饷银,就是要辎重。想到这儿,锡良不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大人,大人。好消息,好消息啊!”大老远的就听到幕僚喜悦的声音。 锡良不由皱了皱眉头,斥道:“大惊小怪,什么好消息竟让你如此失态。” “大人勿怪,小人失态了。实在是这则消息太过重要了。这是开化白总经电报。” “哦?什么消息,呈上来。” 待接过电报详细看后,锡良第一反应就是白金柱谎报军情,顿时一怒。可有静下心来一想,应该不会,白金柱知道谎报军情的后果,再说他也不是那么鲁莽的人。看来这是真的了。想到这儿顿时脸色一缓。 便开口道:“此事的确大喜之事,却不知这肖沐白却是何人?” 属下拱了拱手,看到总督大人终于不再板着一张脸,便一脸喜色的道:“回禀大人,属下前面翻看了档案,这肖沐白可不简单,他乃是留洋归国之人,毕业于德意志帝国柏林军事学院,并且是咱们大清第一个能够进入这所学校的人。” 听到幕僚的回话,锡良这下不淡定了。要知道自来云南上任后,自己一直有着编练新军的打算,只是限于各种条件,一直没能实行。最缺的是啥,正是懂军事的新型人才,正因此前不久才电请朝廷将陈宦调来云南任新军协统。没想到就在自己眼前却隐藏着如此人物。既然有如此之才,看来此次大捷定是错不了了。 心思急转之间,锡良便已经决定,待这次平定乱党之后,就将此人调来新军任职,放在防营那种地方,还真的是浪费人才。 想到这儿,锡良这才笑容慢慢的浮上脸面,这算是自己这些天听到唯一的好消息了。 “好,肖沐白是吧?赏,重赏。像这样的忠勇之士一定要重赏” 看到总督大人果然如自己所料那般心情大悦,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应道:“是,大人。属下这就去办。” 第三十二章 再战 5月7日,距离革命党起事已经一个星期过去了。 这天早上,对东路革命党退回南溪这一情况毫不知情的革命党西路军,按照原计划,开始猛攻驻蛮耗的清南防营务处提调贺宗章部柯树勋营。清军马廷芳营担负着与柯树勋、曾国祯两营共同抵御革命党的任务。可是,当革命军主力攻打柯营时,马、曾两营却袖手旁观。柯营独自拼死苦战。 午后,关仁甫身先士卒,率众冲杀,结果中弹负伤。 就在这时,周国祥的新军营赶到了,他们与另三个营的清军内外夹击,冲乱了革命党的阵脚。革命党不得已,只得掩旗退入山谷。 时值黄昏,柯树勋营想乘胜追击。周国祥见山高路险,担心革命军设伏,就阻止了。四营清军一起收兵,入蛮耗街住宿。 第二天早上,这些清军整队出发,才走十多里就发现,先天晚上关仁甫部革命军屯宿的地方有炊具等遗落物。清军得知关仁甫只是左膀受了轻伤,而且革命党准备袭击王布田(今金平县城),已向南走得远了,就各率所部折回了蛮耗。 关仁甫随即只得率部退守新街。 与此同时,发觉王和顺部革命党已经连夜撤退的白河桥中路王正雅部清军,已经从总督府发来的公函中知道了对面革命党退却的原因。而等清楚革命党退去后,这股清军可谓是欢欣鼓舞,要知道这段时间所有的清军可是神经紧绷着一根弦,打仗可是要死人的,谁有事没事愿意死啊?要知道革命党可不是什么善茬。等经过一番庆贺之后,才徐徐的向南溪压去。 而此时的肖沐白却接到了一道命令。那就是锡良给他的,趁王和顺还没赶到南溪,先一步占领南溪,截断革命党的后路,断掉其后勤补给。这让肖沐白颇为为难,他可是并不想跟革命党死磕的,本着抬头不见低头见,能放一马就放一马的原则。要知道等辛亥后还是难免要跟革命党打交道的,这时候把他们得罪的狠了那可不好。 这样想着,但此时肖沐白却也无可奈何。他可不敢跟这种时刻阳奉阴违,锡良那可是狠人,这个时候跟他打马虎眼,那跟找死没啥区别。 虽然肖沐白心里面不大乐意,但是手下的一众军官士兵可不这样想。经过昨天的那一次战斗,他们直接试出了革命党的水准。闫卫东还好一些,毕竟昨天那次战斗们自己怎么着也算立了一点功劳。可莫春林不这么想,要知道自己还是寸功未立,现在的他急需要一场战斗证明自己,证明自己手下的兄弟并不比别人差。 古林菁离南溪只不过几十里路,不到一个早上,肖沐白便带着两营人马来到了离南溪不远的一处丛林。只见近在咫尺的南溪一片祥和,三三两两的兵丁在镇口晃悠着,一点都没有大战来临时的那种紧张的气氛。 从望远镜中看到这一幕,肖沐白下意识的皱了皱眉。革命党还真是一群饭桶,如此作为还真是取死之道,既然如此,那也不要怪自己不客气了。要知道,南溪几十里外就是古林菁,那儿可是驻扎了千儿八百的清军,而身处前沿阵地的南溪却犹如不设防的一样,这不得不让肖沐白愤怒。 虽然现在他身处在清军的阵营,但是他也是正宗的革命党,虽然不认同同盟会的观点,但是却也对他们抱有一定的敬意。因此,在战场上能放水的地方自己一直在尽量放水。现在看来,只能说是革命党人太不争气了。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大人,此次我营作为主攻。”莫春林瞪着闫卫东请战道。 “好,再从老闫他们营抽出一哨加强你们。其他人都做预备队。”肖沐白点点头道。 两人对此毫无意义,便点头应了下来。本来闫卫东要抢主攻的,但是看到莫春林瞪着眼的样子,便熄了那份心思。 此时革命党负责南溪镇军事防务的最高负责人是熊通,此人为苗族人,河口起义之前,时任河口清军守备,深受孙中山、黄兴等革命思想影响,并作为孙中山、黄兴、黄明堂等革命先驱者亲自指挥并发动河口起义的重要内应者之一。起义时刻就是他拔枪,击毙了王玉藩,命令剩下的清兵全部投降的。 虽然熊通名义上是最高负责人,但是在工作中却处处受到革命党的掣制,昨晚接到王和顺的报信,自己连忙命令部队警戒,并且连夜派人前去侦查。可是,却在执行的过程中被革命党阳奉阴违,最后不了了之。他清楚自己并不受革命党人信任,可是对此他却无可奈何,谁让他是阵前起义的清军呢! 就在他苦恼不已的时候,一阵阵枪声和喊杀声传了进来。心知不妙的他,一个机灵翻起身拿起手枪就冲了出去。走到街道上,到处都是慌乱的士兵。 看到这儿,心焦不已的熊通赶紧站在台阶上,扯着嗓子喊道: “弟兄们,不要乱,都不要乱。敌人离这儿还很远,都跟着我,去镇头打退他们。” “弟兄们,都听熊大人的,快走。” “走,一起走。” 不得不说,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见到有人带头,不一会儿熊通便纠集起了数十人向镇头赶去。 可是,他显然低估了莫春林的进攻速度,要知道莫春林可是憋了好久的气,要是在不发泄出来,说不定就憋出内伤了。不等他赶到镇头,一股溃兵便一股脑的迎面退了下来,被这股溃兵一冲,好不容易召集起来的士兵又跑散了。 此时的熊通可谓是惊怒交加,惊的是清军进攻的速度,怒的是革命党的排斥异己,要不是他们不听自己的话,怎么会让清军如此轻易攻进来。此刻的他可谓是万念俱灰,早已萌发了死志。看到迎面重来的清军,抬手就是“啪啪”的两枪,还没来得及再看两枪,便被后面源源不断的防营士兵击中后倒了下来。 等到枪声渐渐平息,肖沐白在闫卫东的陪同下才慢慢的走进了镇子。看到迎面走过来的莫春林满脸愤怒的表情,难道伤亡很大?肖沐白急忙开口问道: “怎么样?弟兄们伤亡怎么样?” “回大人,因我军进攻突然,因此伤亡不是太大。” “那你这是什么表情?”肖沐白纳闷道。 “弟兄们抓到了一个活的,不过受了重伤,还是一个当官的。只是这狗日的伤了我们两个兄弟。”莫春林一脸愤怒的说道。 听到抓到了一名活口,还是个当官的,闫卫东嫉妒的眼珠子都要发红,自己怎么就没这么好命呢?这得多大功劳啊?要是战前自己能够硬气一些,将主攻抢到手那该有多好啊。可惜,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 听到抓住了一个当官的,这下就连肖沐白都不淡定了。 “哦?活的,知道是谁不?” “问清楚了,据俘虏交代,此人名叫熊通,是前河口防营的守备,此次南溪乱党的统领。” 听到莫春林说是熊通,肖沐白这才想了起来,对这位原来的时空上英勇战死在南溪的苗族将领充满了好感。便起了将此人收到帐下的想法。 想了片刻,便开口吩咐道: “此人与我们还有用,因此战报上就不要提此人了。吩咐一下弟兄们,嘴巴都紧一点。你们的功劳,我会如数上报的。” “是,大人,我等明白。” 看到肖沐白郑重其事的样子,两人也开始变得神情严肃。至于莫春林,什么功劳不功劳的,只要大人心里有数就行。 因此,莫春林便派心腹将其带回广南交给杨振鸿。 第三十三章 战事终结 锡良接到肖沐白顺利攻占南溪的消息后,简直是欣喜欲狂。当下便将详情告知西路清军统帅贺宗章,并电令其将西路乱党围困起来,伺机歼灭。 直到此时,他才算是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作为一名颇有军事素养的封疆大吏,锡良深知南溪被己方占领后意味着什么。要知道南溪可是离河口近在咫尺,是从河口北上必经的几个地方之一,占领南溪不仅意味着从此掐断了北上乱党的后勤辎重补给,还意味着战略主动权开始回到了自己一方。试问,一支连后勤辎重都无法保障的军队能打什么仗? 要是此刻驻守南溪的是其他的巡防营,锡良还真担心又会被革命党夺回去,可是对于肖沐白,现在他是实实在在的放心。从在这两天发生的两场战斗,就可以看出他手下两个防营的战斗力该有多强,此人不愧是毕业于德意志帝国军校的留学生,当真是大才,这么久了自己居然没发下辖下居然有此种人才。要不是此次事变,当真是要把一个人才给埋没了。 想到这儿锡良又不禁叹了口气,现今国事艰难,诸般不宜。想到乱党河口起事之后,自己一度还以为河口县城在己方掌控之中,等到两天后乱党分兵北上,隐然有长驱直入,蔓延全滇之势,使得自己颇为震惊。也因此,这才让自己对滇军的腐朽有更了直观的认识。也因此,更是坚定了锡良编练新式陆军的决心。 也罢,等此次事变平息后,自己就奏请朝廷,重新在云南编练新式陆军。 而此时的王和顺,可以说是面色苍白、心若死灰,与锡良的大喜过望正好截然相反。赶了一天的路,眼看着就要到南溪了,却不想半路上碰到了从南溪溃退出来的败兵。可是这些蠢货,居然一问三不知,连点像样的情报都没有,问他们什么都不清楚,只知道南溪被清军占领了,连被谁占领的都不知道。气的王和顺都想拔刀杀人了。但是很明显,此时并不是杀人的时候。深知南溪被清军占领后果的王和顺,一边急忙派人将情报送往西路关仁甫部;一边派人去南溪侦查情况 要说此前他还有据守南溪策应关仁甫的打算,此时是一点都不报期望了,只想着关仁甫在接到情报后能够及时撤退回来。对于重新攻占南溪,王和顺不是没想过,只是看到身后赶了一天的路,早已疲惫不堪的部下时,顿时熄了那份心思。很显然,他们不是早已养精蓄锐半天时间的南溪清军的对手。 万般无奈之下的王和顺,只得退守蚂蝗坡和驻守在南溪的清军相持。等到探子汇报说清军是肖沐白部时,王和顺气恼不已。怎么那儿都有肖沐白,好像自从这人出现后革命事业再也没有顺利过。 再说西路革命党的情况。 已经退守新街的关仁甫在接到王和顺的情报,又结合信使所言两天内前后发生的事,顿时大惊失色,大声激呼道:“德馨(王和顺字德馨)误我,德馨误我啊!” 要知道革命党本就粮草辎重不足,而革命党所经过的地方,又全是山高谷深、人村稀少的地方,不可能就地解决粮食问题。此时又后路被断,稍有不慎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就在这时,亲卫忽然来报:“统领,清军忽然拔营向前,将我部团团包围。” 关仁甫心里明白,清军也肯定是得到南溪被夺回的消息了。此刻他也怪不得再埋怨王和顺了,这儿还有近千弟兄再等着自己指挥呢。自己把他们怎么到这儿的就该怎么带回去。 “命令弟兄们,随我突围。”关仁甫怒睁着双目道。 两军阵地前,不时的听见对面清军的呐喊声。 “兄弟们,杀乱党,拿赏银。” “乱党的退路被肖统领断掉了,弟兄们不要怕。” ······ 听到这些喊声,一众革命党的士兵明显的惊疑不定。看到这种情况,关仁甫惊怒交加,大声喝止士兵的议论之声。孰不料,这更是进一步加剧了一众士兵的猜疑之心。此时的关仁甫,也不禁浑身一股悲凉之意。 换句老话说就是,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 一场激战过后,只有关仁甫率领着数十人突围而出,一路向着河口疾驰而去。 一天后,新街失守,随后龙膊、坝洒相继失守;清将贺宗章于是率部沿红河南下,直逼河口方向。 自从河口起义以来,可谓是形势大好,河内同盟会机关部,胡汉民、黎仲实、张翼枢等人便将此详情告知了远在新加坡的孙中山,接到胡汉民关于革命军占领河口的电报后,异常高兴。可胡汉民同时也向他提出了一个重大问题:河口起义军以反正的清军官兵居多,起义军成分复杂,会党首领出身的黄明堂未必能掌控,建议立即电委黄兴为“云南省国民军总司令”,作为河口起义的最高指挥官。 而对于黄兴赶到河口的时间,颇具讽刺意味的是,正好是和肖沐白攻占南溪处在同一天。初到河口的黄兴,见革命军队伍松散,内部意见不一,正打算亲率一支队伍攻占蒙自,以图谋昆明的时候,却传来南溪被清将肖沐白占领的消息。这对河口的一众革命党人不亚于晴天霹雳。 不是他们不明白,只是形势变化的太快了。昨天还大好的革命形势,瞬间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逆转。但是不管怎么想,他们也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那就是此时的革命已经要失败了。如果南溪在他们手里,说不准还有挽回的余地,只是现在··· 在河口驻守的革命党,在听说清将肖沐白已率部占领南溪,逼近河口的消息,便早已失去了斗志;加上粮尽弹绝,反正的清兵大多已逃散,败局已难挽回,就计划向广西方向撤退。 见此情况,万般无奈之下的黄兴,也只得返回河内。革命党也开始陆续撤离河口。 得知河口革命党已经退走的消息后,肖沐白并没有急着去占领河口县城抢功,他可是深知出头的椽子先烂这个道理。此次大战自己已经表现的足够耀眼了,赚取了足够的功劳。因此没必要再跟别人抢功,要知道这次围剿的军队要好几万呢,自己将所有的功劳都占了,那让其他的将领去干嘛?要真那样,那还不得让人记恨死。 5月10日,贺宗章率大部队进入河口时,只得到了一座空城。而对于驻扎在离河口近在咫尺的肖沐白如此作为,老于官场的贺宗章也是心知肚明,只是内心不得不感叹一下肖沐白会做人。如此,又过两三天,中路进攻的王正雅、白金柱相继带部队到达河口。 河口起义历经10天后,归于失败。相比原来的时空,整整提前了十七天。肖沐白这只小蝴蝶闪动的翅膀,也开始慢慢的发生了作用。 在贺宗章进入河口前,黄明堂、王和顺曾讨论革命军去向问题,王建议进入安南境内,黄持返回桂边主张,结果士卒们大都赞成黄的方案。于是,黄明堂、王和顺把剩下的六百多人的队伍交给韦云卿、何护廷、马大等人,嘱他们离开河口后向东走,由镇边县(今广西那坡县)进入广西。黄、王二人则由河口去安南。 而当韦云卿等率队伍行进到镇边时,遭遇了广西提督龙济光的助剿部队,而王正雅的追击部队也从后面赶了上来。革命军被前后夹击,苦战了一天,不得不退入越南太原府(在越南北部,府治南距河内70多公里)。 第三十四章 总督召见 对于这次事变能够迅速扑灭,肖沐白可以说是居功至伟。就是连嫉妒肖沐白军功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而此时肖沐白也无暇顾惠这一点。因为它接到一封电报,一封云贵总督要召见自己的电报肖沐白对这位清末的能吏也是好奇不已。要知道,原来时空的历史上可是有一种说法,说是如果河口起义时候云南当政的是丁振铎的话,说不准起义就成功了。这虽然只是一家之言,但也不无它的道理,可见锡良此人能力。当下便马不停蹄、日夜兼程的赶往了昆明。 等赶到昆明后,肖沐白径自去了总督衙门,来到门房,那些等待总督召见的吏员也看到了肖沐白。只因肖沐白连夜赶路,一路风尘仆仆的样子,更兼年纪轻轻,一众吏员不由心生鄙夷。其中一个吏员冷声喝了一句:“你是哪里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居然就进来了?” 肖沐白听到这满嘴的官腔心中就不舒服,要知道自己也不想这样啊!只是时间赶得急,顾不上梳洗。当下不卑不昂的说道:“在下肖沐白,现任广南府巡防营统领。今日得总督大人召见,特来此报道。” 众人一听这来头,立刻收敛了先前的鄙夷之态。他们都是一些小吏,对于这些军头,自己等人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接到肖沐白的拜帖,陈宦亲自赶来迎接,要知道陈宦为官甚是清廉,更兼有才,平日里被他瞧得上的人屈指可数。可这位年纪轻轻的统领,却难得的入了他的眼。因此好奇之下,便亲自前来迎接。 “哪一位是肖沐白统领?” 看到来人,肖沐白恭敬的道:“职下就是肖沐白肖子诚。” 陈宦看到此人腰板挺直、目不斜视的坐在一群官吏中,犹如鹤立鸡群一般。心下便起了好感。想到此人年纪轻轻,立下如此大功也不倨傲自满,心下更是欢喜,便起了结交的心思。 “肖统领,快随我前去见过总督大人吧,大人等你多会了。” 肖沐白见此人仪表堂堂,虽人已中年,但不失一股锐气,便开口道“多谢大人迎候,不知道大人如何称呼?” “我叫陈宦,字二庵。称呼我二庵就可以了。”陈宦笑呵呵的回答道。 一听是此人是陈宦,肖沐白顿时心惊不已,想不到此行还能在这遇到此人。对于陈宦,肖沐白心中自然是敬畏不已。不禁是其人的军事素养,更是对其人的品德节操,当下便更是恭敬。陈宦此人,少时家贫,后毕业于北洋武备学堂,是当时难得的军事人才。光绪三十三年被锡良从四川调到云南担任新军混成协协统一职,在陈宦的带领下,混成协可谓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 当下,肖沐白便笑道:“那怎么可以了,陈协统比我年长,又是军中前辈,我怎么可以直接称呼表字呢?” 对于肖沐白对自己的尊重,从见面初始陈宦便感觉出来了,当下毫不迟疑的说道:“既然你也说了我不你年长,那叫我二庵大哥就可以了。” 肖沐白也不矫情,便直接开口喊道:“二庵大哥。” 陈宦听到后,点了点头,也不说话,只是带着他向前走去。 等肖沐白见到锡良后,恭敬行礼道:“卑职肖沐白,见过制台大人。” 锡良要比想象中的和蔼的:“肖统领免礼,不知肖统领有没有表字。” “回大人,卑职表字子诚。” “嗯,子诚。那位是陈宦,陈二庵,乃是新军混成协的协统,今后你俩可要多多的亲近。你是个人才,是人才,我就敢用。只是,不该有的心思,希望你也不要有。否则,本督绝不手软。你可明白?” 听到锡良的话,一股冷汗只从肖沐白的脑门往下掉。这老家伙难不成知道什么?要不怎么会给自己来这么一个下马威?也不对啊!真要知道什么,那就当场将自己拿下了,还废什么话啊!心思急转之间,肖沐白便已将各种结果想了一遍。 看到将肖沐白敲打的差不多了,锡良便开始准备扔颗甜枣过去。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的道理,对于浸淫官场多年的锡良而言可谓是手到擒来。知道肖沐白是广南府巡防队统领,手下有两个巡防营,不由笑问: “子诚为何不加入新军?” 肖沐白闻言不禁心思一动,锡良莫不是要将自己调入新军不成?如果是这样,那倒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 想了想道:“回禀制台大人,标下去年回国也曾前来督署报备,只是当时新军各级官佐均已满额,因此只能前往防营就职。再者,巡防营也是朝廷的军队,在哪不是为朝廷效力。” 锡良听到肖沐白的回答,欣慰之余,大赞道:“难得子诚一颗为国为民之心。本督意欲调你前往新军供职,协助二庵编练新军,不知你意下如何?” 虽然锡良用的是询问的语气,但是肖沐白心下却明白自己的分量,人家贵为两省总督,一方封疆大吏,跟你客气那是看得起你,你要是真拒绝了,那就是你不长脸了。再说自己本意也是要进入新军发展的,因此也便答应了下来。 “既然制台大人看得起在下,卑职愿为制台大人驱策。只是......” 锡良摇了摇手道:“子诚所欲言者,本督已明了。二庵,你先带子诚下去休息吧!” 见到肖沐白应承下来,锡良却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也不管肖沐白接下来要说什么。 见此情况,肖沐白也是郁闷不已,自己什么都没说呢,他怎么就明了。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跟着陈宦前往驿馆休息。 “至于制台大人堂上所言,子诚不必介意,只因你们留洋回来的学生,跟革命党多有牵扯,大人也不不得已,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直到这时肖沐白才知道锡良为何要敲打自己了,感情症结在这啊?口里虽然说着“不敢,不敢”可心里怎么想的,这就不是陈宦所能知道的了。 “对了,刚才子诚言犹未尽,不知当时有何难言之处?”走出总督衙门后,陈宦便笑着问话。 肖沐白想了想道:“如今新军中多有从日本留学归来者,卑职留学德国,恐怕与这些人不好相处。” “哦?这话从何说起?” 肖沐白看了看四周,这才肃然正色道:“这事说来话长。” 陈宦也是脸色一正:“请讲!” “事要从日俄战争之后说起,当年,日本人有心算无心,战胜了俄国。让国内皆以为日军强大,其实并不是这样。日俄战争之后,国内留学生学习军事首选日本,却不知道这是一重大失误。首先,日本图谋我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去日本学习军事,怎么可能教授中国留学生真正的本事,怕是只能学到一些皮毛,其次,如今新军中多为留日生,这些人在日本待了几年,回来之后怕是心不向着朝廷了。最后,乱党的大本营在日本,要不是日本人一直在暗中支持乱党,乱党早就被剿灭了个干净” 陈宦听得是瞠目结舌,久久不语,最后叹道:“子诚所言,正合我意。” 几天之后,肖沐白正式调任新军,任新军混成协步兵标标统一职位。对于自己手下的两位管带,在征询过两人的意见后,只将闫卫东调入手下,而莫春林则被推荐为自己卸任后的巡防营统领一职。等向锡良述说了自己的意见后,对此,锡良却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直到这时肖沐白才明白锡良当时所说的“明了”是何意,对此内心虽然诽谤不已,但是对于锡良的好意却也是欣然接受。 第三十五章 新军 清末云南新军的编练,最早可上溯到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但是编练初期,进展缓慢,成效甚微。直到光绪三十年(1904年),丁振铎任云贵总督,继续进行新军的编练。只是云南地处边陲,地方贫瘠,每年税收入不敷出,都要靠周边省份协饷才能堪堪维持,因此根本就没有多余的资金拿来编练新军。 鉴于当时云南当地军队的状况,丁振铎奉命在云南成立“督练处”,编成“绥靖新军”3营,炮兵一营。这是清朝云南驻军第一次使用“新军”名号。这批“新军”名义上装备近代武器,用西式编队、西式操典、西式战术进行训练。但也只是搞了一些改旧军变新军的活动,其中军械不全,士兵羸弱。而且军纪散漫,素质极差,甚至连一些旧军巡防营都有所不如。对于这样一批连军纪都不知的士兵,更遑言战斗力如何了。 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丁振铎又奏准添设步兵2营,炮兵一营,编成一步兵协,以云南武备学堂总办柳旭任协统,并设参谋处、军令处、执法处分掌军政军令。但却无合格的懂得习练新式操演之法的军事人才,每次操演都是旧式操演之法。因此也只是有新军的名却无新军的实。此时云南新军的素质,显而易见。 直到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锡良接替丁振铎任云贵总督。锡良到任后,便致力于对已练新军的整顿和扩大编练。对新军士兵的年龄、身高、品行、文化程度等,都严格按照清政府《新订营制饷章》中的规定执行,从而开始了进行整顿大编练。同时也订购新式军械,加强训练。再将懂得新式军事操练的人才陈宦从四川调来任协统后,又请求陆军部派遣一部分军官充任新军的基础。 1907年,清政府计划在全国编练新军三十六镇,因为云南地处西南,国防战略位置极为重要,计划五年内编练两镇新军。同年,锡良奏准添编步兵一营、辎重兵一营、炮兵一营,改称陆军混成协,任陈宦为协统。 该混成协下辖两步标,两炮营,一辎重营。而肖沐白所任标统正是该混成协下辖一步标。 第二天早上,肖沐白起了一个大早,换上了自己的新军标统军服,腰间配上军刀,对着镜子一看,还真有一股威风凛凛的样子。只是看着脑后拖着的假辫子,却是怎么看怎么别扭。等用过早餐,才从住宅走了出来,带着警卫陈川赶往位于北校场的新军军营。 站在军营门口的大街上,凝望着不远处那一座座耸立的营房,良久肖沐白才平复下来自己的心情。作为一名穿越人士,肖沐白不可能不知道新军在清末起义中所起的重要性作用。一次,致力于自己手中能够掌握一支新军,一直是肖沐白的期望,只是后来阴差阳错的进入了巡防营。如今,自己总算踏出了这一重要的一步。 就在肖沐白站在街边望着军营的时候,军营门口两个哨兵也正在悄声交谈着。 “嗨,方宏伦,你看那个身穿标统服饰的是什么人啊?怎么一直朝着军营看呢?”一个猴精猴精的小个子问同伴道。 “我怎么知道。”那个叫方宏伦的皱眉答道。 看到同伴皱着眉头,小个子也不以为意,笑嘻嘻的道:“你说会不会是我们新任的标统大人呢?” “管他什么人,只要他要进人军营,我们就要盘问他。” “你疯了,那可是一位标统呢!得罪了他,可没我们好果子吃。” “他又不是我们的标统,怕他作甚?再说了。协统大人说了。不管什么人,只要想进入军营,都应该查清楚他的身份。”方宏伦一脸不耐烦道。 就在他们两个嘀嘀咕咕的时候,肖沐白带着陈川迈步向军营门口走来。 只是让肖沐白意外的是,哨兵把肖沐白给拦住了。看到同伴真的将这个身着标统服饰的人给拦住了,小个子顿时被吓了一跳,使着劲的给同伴打眼色,只是却没有任何效果。 肖沐白很意外,在他的设想中,他可以一直走到军营深处,就像第一次去巡防营上任时一样。 不过哨兵很有礼貌,先抬手敬礼,然后才问道:“你们是谁?” 看到哨兵敬的是新式军礼,肖沐白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像个新军的样子。当下便也起了考校的心思,打趣的问道:“你看我像什么人?” 哨兵严肃的说:“对不起,我的职责是检查要进入军营人的身份,你们不说出你们的身份,我不能放你们进去。” 这话一出口,肖沐白立刻对这哨兵刮目相看,也立马兴趣大增。职责,这个哨兵居然懂得职责。 于是佯装怒道:“胡闹,你懂什么事职责?” 虽然肖沐白穿着标统的官服,但哨兵显然不认识他,便不服气的说:“我当然懂,我们协统大人说过。” “你们协统怎么说的?”肖沐白好奇的问道。 “职责就是把该做的事情做好。” “哦?那些试试你该做的事情?” “我现在站岗,我该做的就是盘查所有想进入军营的人的身份;将来打仗了,我的职责是保家卫国。”哨兵义正言辞的说。心下却有点烦,这位大人怎么这样,一个接一个的问题。 想到这儿顿时说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你看我们像什么人?”肖沐白笑嘻嘻的再一次说道。 “不知道。” “那你认识我身上穿的衣服吗?” “认识,是标统大人的服饰。”肖沐白以为他要放行了,正要迈步向军营内走去。心下却又有些失望,也是,是自己期望太高了,毕竟对于这个时代的士兵,自己并不能奢往他能够做得更好了。 不过接下来哨兵的一句话又让他哭笑不得:“协统说了,衣服可以借,也可以偷,不能只认衣服,还要认官凭。” “你们协统还说什么了?”肖沐白纳闷的问道。 “多了。”哨兵似乎不想再和他闲聊了:“这位大人请退后,我要放哨。” “呵呵,好的。那我告诉你我是谁,我叫肖沐白,是你们新任标统。”肖沐白笑着,然后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官凭以及上任的印信。哨兵翻来翻去的看了看之后,才将它交回给肖沐白,说:“大人请进。” “你认识上面写的什么吗?”肖沐白疑惑的问道。 “不认识。” “那你怎么放我们进去。” “回禀大人,上面那个有总督衙门的印章。”哨兵声音洪亮的说。 等迈步经过哨兵身旁的时候,肖沐白微笑着拍了拍哨兵的肩膀,鼓励道:“你表现得很不错,好好干,以后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 再往营区走的路上,看到一路士兵秩序井然的样子,肖沐白不禁对陈宦的治军之严以及在士兵中的威望钦佩不已。来到军营,等核实了身份后,肖沐白开始了自己作为协统后的第一次训话。 “弟兄们,今天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了。按理说我应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肖沐白,字子诚,刚从防营统领一职调任过来。如今带领咱们标,也算是缘分。你们今天给我的第一印象不错。”肖沐白底气十足的说道。 扫了扫底下的一种官兵,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正是自己将其调入新军的闫卫东,对其点了点头。 肖沐白看着大伙的脸色,微微笑了笑,又说道:“你们不必多想,我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我对你们期望很高。因为在此之前我有海外学习军事的经历,因此总督大人派我来接管咱们标。希望以后大家能够多多支持支持兄弟。” 不管下面的军官乐意不乐意,但是肖沐白作为他们的标统,已经成为了事实。 第三十六章 杨振鸿的故友 上海,这个充满着繁华而又畸形的城市,到处上演着一夜暴富和一夜破产的神话城市,即有纸醉金迷的奢华也有衣不遮体食不果富的贫寒,一切的极端都在这里时时刻刻地体现和上演着。 在英租界一个日用品商店里,几个外国女人正在这里购买着日用品。 “詹姆斯太太,您看,这是从广州那边进的新货,这几样东西在那边都已经卖疯了!” “什么好东西啦?” “你看,这充满香味的洗发水,我告诉你哦,这洗发水不仅洗了后头发带有香味,还可以止养和去头皮屑涅。” “哦,上帝,真的这么神奇吗?” “你不信啊,你不信我后面准备好了脸盆和热水,你去试一下?包你洗了之后一定想要!阿花,带詹姆斯太太和几位太太到后面去试一下洗发水。”老板信誓旦旦地向几位妇人打着保票。 半个小时后,当几位太太不顾自己还是湿漉漉的头发毫无形象地从后面冲出来抢购这些神奇的洗发水时,老板就知道,用不了多久,他好不容易才争取到这种叫做“丽华”的洗发水在上海的独家代理权会为他带来多大的利润,同时他也在后悔,当时为什么不从广州多进点货回来,还有那个洗面奶和祛痘霜下次也要进点回来,这个洗发水如此有效相信那个可以让人皮肤变白变嫩和祛除脸上痘痘的两样东西也一定有效。 这个“丽华”系列的日用品当然也是肖沐白华盛集团弄出来的东西,化工厂成立了这么久,终于培养出一定数量的学徒和技师,肖沐白便让这些人开始生产后世已经满大街都是的生活品。虽然化工厂所肩负着的任务是为自己生产弹药所需要的化学品,但肖沐白也不会让最赚钱的日用化学品这么大块的收入白白地流失掉。主要是华盛集团现在产品太多了。仅仅是今年上半年几个月,罐头食品厂、糖果厂、味精厂等先后投产。现在不问赵明川,肖沐白都不知道华盛集团的家底。 此时,从日本驶往上海上海的邮轮上,一些年轻人正激烈的争辩着,其中夹杂着另一时空上和杨振鸿并称为“云南革命三杰”的马骧、黄毓英两人。听到河口起义爆发,并且革命形势大好的消息,他们和杜韩甫、张乃良等人特意从日本渡海赴援,准备前往支援起义。可是,还没等到达香港,便接到了起义失败的消息,这让一群热情似火的年轻人大为沮丧。 看到争论不休的众人,黄毓英心烦不已,他是退学回国参加革命的,可是没想到还在半路上革命就已经失败了。 缓步走到马骧身边坐下,开口道:“幼伯大哥,你是什么打算?” 马骧躺在船上,用一种空洞的眼神望着船舱的舱顶,良久才答道:“我想回云南看看,几个月前,秋帆给我来信邀请我回去看看” “秋帆大哥在云南,这两年一直在云南?”黄毓英惊讶的问道。 马骧确信的点了点头道:“是的,秋帆这两年的确一直在云南。他加入了一个叫做共进党的革命组织,说是找到了革命的希望。” “幼伯大哥,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了几岁的云南老乡,马骧点点头后便眯起了眼睛。 邮轮发出了一声沉沉的汽笛鸣叫声后,船速渐渐的慢了下来。很快就进入了上海客运码头。码头上顿时涌上来一群人,接待亲朋的、码头工人、黄包车夫,顿时一片拥挤。 邮轮好不容易放下舢板,水手在甲板和岸上清出了一条道路后,头等舱和二等舱的客人徐徐开始下船,等到最后才轮到三等舱的乘客。马骧和黄毓英也一同走下了船。 第二天,马骧和黄毓英便动身,听到两人要前往云南,一众从日本回来,正因为起义失败而茫然不知所措的年轻人,当下便有几人愿意一同前往,其中就有杜韩甫、张乃良等几个人。 几人一路有惊无险,一个月后从贵州进入广南境内。一路从上海往云南走来,看到困苦贫穷的中国大地,马骧和黄毓英等几人不无愤慨之色。但是等到进入广南之后,几人开始纷纷变了颜色,从愤慨开始到错愕,中国之大,几人去的地方不算多,但也不算少了。可是从没有一个地方能像广南这样生机勃勃,到处都是自信和微笑的面孔。更没有一支军队,能像广南的巡防营那样,严守纪律、装备精良、训练有素。 这一天,几人终于来到赵家村附近。 因为赵家村有大片的工厂,便驻扎了一个营的联防队士兵。因为人多眼杂,肖沐白并不想过早的泄漏自己的意图,因此这里的士兵虽然都脑后拖着一个辫子,但一个个却都是共进党的党员或者是死忠分子。这个年代,毕竟辫子还是很重要的。 慢悠悠的走到联防队驻在赵家村的军营门口,看到马骧抬头看看门前挂着的牌子,微微点头,然后径直往里走。看到前来的几个年轻人,站岗的士兵急忙拦住了他们。 “站住。” 马骧等几人闻言便停下了脚步,哨兵走到他们面前礼貌的举手敬了个礼,几人手臂略动了动。 “请问你们要找谁?”哨兵的语气虽然很温和,可是眼睛却始终盯着几个年轻人有些黝黑的面孔。 “我们找杨振鸿。”马骧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找杨振鸿干嘛?”哨兵有些狐疑的打量了一下几个年轻人,几个年轻人有穿长衫的,也有穿西装的,看起来极为不搭配。但是一个个却腰杆挺的笔直,虽然天气很热,可他们的衣襟依然一丝不苟,很明显就是军人。这让哨兵不得不警惕一些。 “怎么不可以找他吗?”马骧平静的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哨兵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语气很尖锐的问道。 “那你通知他,就说找他的人叫做马骧。”马骧笑了笑,看了看警惕的盯着自己等人的哨兵,赞许的点了点头。他对哨兵很满意,至少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可以指责的地方。 哨兵狐疑的将几人扫了几眼,他没听说过马骧是谁,可看这几人的气度,也不像是清庭的探子,感到有些来历。“请几位稍等会。” 哨兵转身走进门卫室,向值班军官报告,正好值班军官是当初随杨振鸿准备一起逃亡的前同盟会员。当然,现在的铁杆的共进党分子。一听是马骧,便立刻跑了出来,老远的就开始整理着装。 “您好,马先生,久仰您的大名,我在杨长官身边的时候听到过过您。”值班军官恭敬的说。 “你是?”马骧意外的看着这个年轻人,但是想了想,实在是没有印象,只得抱歉的笑了笑。 “我叫叶竹俊,当初,杨长官准备在腾越起义时,我是他的助手。”叶竹俊有些羞涩的笑笑。 “哦,你好。我此次前来就是看看秋帆。不知道他现在在不在?” “很抱歉马先生,杨长官他现在不在这儿,如果您现在想要见他的话,我可以帮你们找他过来。” “那好,那就麻烦你了。”马骧理解的点了点头。 等将几人迎进军营后,叶竹俊便打电话将马骧到来的消息通知了杨振鸿。听到老朋友到来的消息,杨振鸿不禁愣了愣,一年间自己寄出去了好几封信,都犹如石沉大海一般,这个幼伯,等会一定要跟他好好的算这笔账。当下便立即让人带了一个班士兵将几人带到了位于鹰嘴岩的军营。 第三十七章 黄毓英的惊喜 自从加入共进党后,杨振鸿由最初只是对共进党三民主义的推崇,到如今渐变为有着坚定三民主义信仰的共进党人。对于共进党组织的发展,杨振鸿可以说是殚精竭虑。这一年多时间,他利用自己曾经同盟会员时期的官吏网,很是吸收了大批的优秀党员。 如今的共进党,虽然说还不能和同盟会、光复会等比肩,但怎么说也是遍布云南全省的一大革命组织了。 这天,杨振鸿正在组织训练士兵,便接到了马骧、黄毓英等人到来的消息。听到自己好友到来的消息,杨振鸿可谓是欣喜万分。于是换了衣服后便骑着马带着警卫亲自前往赵家村迎接迎接。此时的马骧等一众人正在联防队三营在赵家村的营部里,陪同他们的是三营副营长赵全友。因为营长赵大勇前往位于鹰嘴岩的随营军校学习,因此目前由他代理营长。 自从进入这个所谓的联防队军营后,马骧等人就忍不住开始四下打量着这里的一切,看到士兵们一个个满面红光、身体强壮,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心里不禁开始嘀咕,这哪里是乡下的联防队啊?简直是比正规军还正规,所缺的只是一个正规的番号而已了。因为几人和赵全友不是太熟悉,因此客气了一番后只是坐在房间里喝茶等待杨振鸿的到来,倒是几人中年龄最小的黄毓英却耐不住,频频向赵全友问东问西的问个不停,因为心中好奇,几人也没有阻止黄毓英。 看到几人装作不在乎,却又仔细聆听的样子,赵全友那还不明白。此时的赵全友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菜鸟了,虽然嘴中含糊不清的热情应付着,但是不该说的肯定不会说的,保守党的秘密那可是很重要的。 “赵大哥,你们真的只是联防队吗?”黄毓英好奇的问道 “是啊”赵全友笑着回答道。 “那怎么你们的装备比清军主力还要精良啊?我刚刚看了,你们使用的步枪是毛瑟98吧?这枪据说挺贵的。” “哦,这个,我们村发展实业,赚了不少钱,因此买的枪械相对就要精良一些了。” “赵大哥,你可真厉害,把这联防队训练的如此精锐。” “呵呵,黄兄弟过奖了,这可不是我的功劳。” “哦?不知道是谁又如此才能,赵大哥可不可以带我引见一下。” 就在赵全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时候,这时,有人缓步走进了房间,朗声说道:“子和,你就不要难为赵营长了。“ “秋帆大哥。”看到来人,黄毓英惊喜的喊道 赵全友也抬头一看,原来是杨振鸿到了。赶紧起身敬礼道:“政委。” “麻烦你了,全友。”杨振鸿笑着回礼道 “没事政委,既然你来了,那我先去忙了。” 杨振鸿点点头后,赵全友就走了出去。 “子和,几年没见,你还是这幅脾性。” 听到杨振鸿的话,黄毓英只是嘿嘿的笑着。 这时,马骧几人也看到了杨振鸿,几人欣喜的走上前,一一和杨振鸿握手拥抱,几人都是和杨振鸿交情深厚之人,都是云南任,并且均为革命同志,感情之深可见一斑。待和赵全友告辞后,杨振鸿便带着几人向着鹰嘴岩的军营奔去。 一路之上,通过多个哨卡才到军营附近。这一路之上,带给马骧、黄毓英等人的震撼可不小,不说那些明哨,就说那些层出不穷的暗哨,也看的几人眼花缭乱的。士兵精悍不说,就说那一身装备,迷彩服、钢盔、背囊、手枪、半自动步枪等等的,自己等人从不曾见过,这让众人疑惑不已。 不说他们疑惑,就是此时的世界上各列强国家也都不曾有这样的装备,这可是肖沐白按照后世二十世纪六十年代解放军的标准单兵装备打造的,可以说是独一份,也不怪他们没见过。 “秋帆大哥,这些都是你们的士兵吗?怎么和赵家村的那个不一样啊?还有就是你们这是什么地方,防守可真够严密的。”最沉不住气的黄毓英首先开口向问杨振鸿道 “呵呵,这些都是我们共进党军队,赵家村的那支部队,只是为了迷惑清庭而已。前面是我们共进党的秘密军营,因此防守颇为严密。”杨振鸿颇为严肃的回答道 对于立志推翻清庭而学习军事的黄毓英而言,见到这么精锐的军队,再加上年纪较小,见猎心喜之下,忍不住开口道:“秋帆大哥,我可以加入你们党,加入这支部队吗?” 听到这位比自己小十来岁的小兄弟话后,杨振鸿笑着点点头:“当然可以,我做你的入党介绍人。” 等进入军营后,杨振鸿便带领几人向宿舍走去。几人走在军营里的林荫小道上,眼花缭乱的看着这里的一切,原以为赵家村的军营就够震撼的了,想不到这里的军营更加的让人震撼,知道此事,几人犹如做梦般的感觉。但是,看着秩序井然,排着队列唱歌经过身边的士兵,远处喊着号子作训的士兵,这一切无不昭示着这真实发生的一切。 看到这些,几人脸上都是欣喜不已,看来这次是真的来对了。一路之上,不断地有军官士兵跟杨振鸿打招呼,杨振鸿也是微笑着互相问候。几人被这里欣欣向荣的朝气深深地感染了。 进入杨振鸿的宿舍后,看到挂在衣架上的军官常服,黄毓英顿时眼睛一亮,一路之上看着那些军官漂亮的军装,黄毓英早就羡慕不已,当下便拿起军服到卧室换在了自己身上。等到穿上杨振鸿的军服后,看到正在招呼几人的杨振鸿,便欣喜的走了过去,笑着说道:“秋帆大哥,你看怎么样。” 看到穿着军装的黄毓英,少了一份稚气,多了一些威严。几人顿时眼睛一亮。 “好小子,不错,不过这可是正团级的上校军常服,你小子想穿,那还得多等两年。”杨振鸿笑着说道。 对于黄毓英,自己眼中的这个小弟弟,杨振鸿一直是颇为关照。因此,对他的这种行为也不以为意,反正只是在自己房间穿穿,当然出去后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幼伯,你们几个怎么想起来找我的。”杨振鸿点了一支烟后向马骧道 “还不是你邀请我们的。”马骧嘿嘿笑着说道,几人中,就数他和杨振鸿关系最好。 “呵呵,你小子,你还真敢说,我给你信的时候可不是现在。” “秋帆说笑了,我们这次是前往参加河口举义的,只是不曾想到,刚到上海,举义便已经失败,因此才前往你这儿看看。”马骧笑着道 听到这话,杨振鸿也不好多说什么,谁让河口起义是他们共进党的主席带头镇压下去的呢。 “嗯,也好,既然来了,你们几个就多看看,多走走。不过,最后,幼伯、钟琦,我希望你们能够留下来。”听到这句话,马骧、杜韩甫几人都点头答应了。反正先看看再说,留不留下看过了再决定。 看到几人点头,杨振鸿也顺着他们道:“好了,你们几人一路劳顿,先洗漱一下好好休息,晚上我带你们去食堂吃饭。” 经过半个月的观察,通过对联防队的实力以及对共进党党组织、政治思想及其势力的了解,几人越发的震撼,尤其是了解到共进党所取得的成就后,更是敬佩不已,因此便一致同意加入共进党,在杨振鸿的介绍下,成为了共进党员。至于黄毓英,早在几天前就已经跟着一众联防队的士兵开始训练了,并且经肖沐白同意后,被授予了中尉副连长。 第三十八章 讲武学堂 进入七月份的时候,清庭颁昭奖励平定河口之变的有功之臣,肖沐白因功署标统实授参将。 这一个月,肖沐白可谓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直待在军营里。让一众新军士兵心中纳闷不已的是,平时挺和气的标统大人,折腾起来怎么会这么厉害,这一个月可算是把这帮兵丁折腾了一个够惨,从天堂到地狱,真的只是路过。像是什么越野障碍、五公里等等的,对于肖沐白这标的兵丁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倒是那天没有这个,他们反而觉得不正常了。 这天,正在军营中负责军事训练的肖沐白,突然接到锡良召见的消息,让肖沐白感到疑惑不已。虽然感到疑惑,但还是急忙赶去了总督衙门。 “卑职见过总督大人。”看到锡良,肖沐白直接敬了一个新式军礼。 锡良见此也不以为意,他是个开明的人,在他眼中,既然是新军,那就要有新的样子,至于跪拜那些繁文缛节,省去一些也没什么。见此反而笑着开口夸赞道:“好,不错。有股子英武干练之气。” “大人过奖了,卑职愧不敢当。” “哈哈,子诚不必如此,今番本督寻你前来,乃是有事要你去办。” “不知总督大人所言何事?请大人吩咐。”肖沐白心中一紧,急忙问道。 “本督欲重新开办讲武学堂,以备新军军官之需,说起这个讲武堂,却是令本督烦闷不已。此次重办讲武堂,由胡景伊任总办,子诚任职学堂监督一职,不知子诚意下如何?” 说起讲武学堂,锡良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可以说是他在云贵总督任上办的最窝囊的一件事了,也可以说是锡良心中的一根刺。以前是缺银子,所以学堂设施差;缺乏新式的军事人才,所以教学质量差;但是现在朝廷拨了银子,也有了肖沐白这样留洋的军事人才,此时不重办讲武堂更待何时啊? 听到这话,肖沐白内心惊喜不已,至于讲武堂,他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因为那可是中国近代一所著名的军事院校,它在后世民国时期培养出来数十位的将军,后的的共和国有两位元帅也是出于此学堂。因此被谓为将帅的摇篮。至辛亥革命前,为新军培养了六百多名新式军官。 云南陆军讲武堂的创办与清末新军的建立有着直接的关系,而新军的编练迫切需要新式军官,因此开办讲武堂以培养人才,势在必行。于1907年9月开办的云南陆军讲武堂是清末各地创办的讲武堂中最为重要的一所,由陆军小学堂总办胡景伊兼管。只是开学之初只有学员86人,而因为学堂设施以及教学质量较差的原因,几个月后,仅仅只有41个人还在坚持上课,因此才停办。 此时锡良却想重新开办讲武学堂,记得原本的时空历史上,讲武堂停办后,直到1909年才由护理云贵总督沈秉堃重新开办,想不到在这个时空却提前了近一年时间。 至于肖沐白的想法,那就更简单了,求之不得啊!讲武堂监督,那就是军校教育长啊!当了教育长,那在学员中发展共进党党员还不是易如反掌。要知道在这个时代,最热血的是什么人?年轻人啊!这个时代的年轻人,只要和民族大义沾上边,那就是让他们去死都不会皱一下眉头。抛头颅,洒热血,已经成为这个时代年轻人的标志。想到这儿,肖沐白已经开始偷着乐了。 看到肖沐白在那沉吟不语,锡良只当是他不愿意,贪恋手中的军权,忍住脸色阴沉了下来,冷声说道:“怎么?肖标统,你不愿意?” 正在想当然的肖沐白猛然间听到锡良的声音,抬头看到总督大人冰冷的脸色,心下一计较,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因此便恭敬的回答道:“回禀大人,卑职并没有拒绝的意思,只是卑职刚刚想到了一些事,因此走神了,还请大人赎罪。” 听到肖沐白没有拒绝的意思,锡良这才脸色缓和下来,朗声问道:“不知子诚因何事而分神?” 听到锡良的问话,肖沐白心中诽谤不已,这老家伙,刚刚还肖标统,这会儿又子诚了。虽然心中这样想,但还是老实的回答道:“大人,卑职刚才想,卑职任讲武堂监督后,会不会有足额的银子投入教学,要知道,创办讲武堂可是花费颇大的。” “这个是自然,对于学堂的开办,本督定当鼎力支持,这一点,子诚但请放心即可。”听到肖沐白的话后,锡良欣然允诺道。 “还有一点就是,卑职任监督后,所有教学,总督大人不得擅自干涉。”说出这一点后,肖沐白心中也是打鼓不已,只怕锡良不同意,只是此时话已经出口,想要后悔,却已经来不及了。 但令肖沐白疑惑不已的是,听到肖沐白的话后,锡良不但没有恼怒,反而是欣然大笑。其实这是肖沐白不了解锡良的为人,在清末,锡良绝对是属于那种知人善用之人,外行指挥内行的弊端,锡良很清楚这种危害。此刻肖沐白能提出这种要求,在锡良心中则是认为肖沐白已经决定认真督办讲武堂了,对于人才,他敢于用,也敢于放权。因此,听到肖沐白提的这种要求,心中也并不恼怒。缓缓的点了点头道: “子诚但请放心,我知道你是在德意志最好的军事学校学习过的人才,因此对你的教学方式,本督不会横加干涉。” 听到锡良应允之后,肖沐白也是松了一口气,欣喜道:“多谢大人体谅。” 看到肖沐白欣喜的表情,并不似作伪,锡良心中对肖沐白越发的喜爱了,看来他对军权并不贪恋,这样的人才要大用。因此心下一沉吟,便决定给他个惊喜。 “在你任职讲武堂监督一职后,新军标统一职你可兼任,本督就不另行任命了。” 听到这一消息,肖沐白感觉自己心中简直快要乐翻了天,急忙谢道:“卑职多谢大人提拔。” “嗯,不知子诚还有何要求?” “回禀大人,职下再无意见。”肖沐白感觉识趣道 “如此甚好。” 几天之后,肖沐白开办讲武堂的章程计划放到了锡良办公的案头。 新开的讲武堂分步兵、炮兵、骑兵、工兵、辎重五种兵科。设甲、乙、丙三班,其中甲乙班学员入学堂后重点学习军事学科,并学习兵科教程。而丙班学员则先学习普通学科及其军事学基本教程。可以说,只有丙班才有点像后世军校的雏形,侧重文化课程和军事学科。 整个讲武堂,除了丙班开设文化课程外,甲、乙两班也开设了必要的文化课程,文化课有国文、算术、英文、历史、地理等;军事学课程有战术、兵器、地形、、测绘等。甲班学生主要来自于新军的各营管带、队长、哨官,乙班学生则来自于各地巡防营的管带、哨官等。两班学制均为一年。而丙班的学生为招收的十六到二十二的普通学堂的毕业生,学制为两年半。 看着条陈上肖沐白条理清晰的规划,锡良大喜之下,欣然允之。 讲武堂坐落于昆明城中心,风景灿烂的翠湖西岸边的一块土地上。主要建筑是一院规模宏大的中国传统走马转角楼式的土、木、石建筑,呈正方形,四角有拱形门洞可出入,南北楼为学员宿舍,东楼是办公室,西楼是教室。 肖沐白对于这里的环境甚为满意。 第三十九章 招生考试 自从决定担任讲武堂监督一职后,肖沐白在将士兵交给闫卫东训练之后便一直再为讲武堂的事情尽心尽力的忙碌着。 等到快要招生了,忙了一个脚不沾地的肖沐白这才想起教官的问题,原来的那些教官,肖沐白可以说是看上眼的没几个人。诺大个讲武堂,不可能由自己一个人来教学,再说了,自己几斤几两,肖沐白还是掂量的十分清楚的。想清楚这些,他便决定通过美国的华美集团聘请一些外国教官,首选的当然是德国了,谁让自己的假文凭是德国的呢?在向锡良陈述了自己的意见,表示有关系聘请德国军人来学堂做教官后,锡良当然是欣喜不已。谁不知道德国陆军的强大啊?再说日本陆军还是师从德国的呢! 作为一个从后世信息爆炸时代成长起来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宣传的重要性。因此,在他的运作下,通过华盛集团的商业网络渠道,没几天功夫,云南陆军讲武堂招生的信息开始出现在国内各大城市报纸的头版。 看到这条招生信息,很多人心中都是对此嗤之以鼻,要说这个年代的中国人,学习军事首选的就是日本,其次才是欧美,至于中国,想都不用想了。谁让日本曾打败大清国,前些年又干翻了老毛子,又离中国近呢?但是能够出国留洋的毕竟都是少数家境富庶的人家,以及官派留学生,但是官派留学生也毕竟是少数,名额有限的很。 不过中国多的还是穷人家。既然留不了洋,那就只能选择国内了,既然宣传的这么厉害,想来也不会太差。再者,报纸上也说了,学堂任监督一职的是从德国学习军事回来的人,并且读的是德国最好的军事学校,并且有云贵总督锡良大人的鼎力支持,看来此讲武学堂的教学质量不会太差。 因此,看到招生信息后,一时间,有志于从军报国的热血青年纷纷向着云南赶来。 昆明,别称“春城”,位于滇池北岸,气候宜人,有“一年四季如春”之誉,是中国西南边陲最大的城市,也是云贵总督督署的所在地。 卢涛是在报名截止前两天赶到昆明的,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是,别人一般都是成群来的,只有他是一个人而来, 自从加入同盟会后,卢涛就一直从事反清活动,但一直都以失败告终。在南宁的时候,卢涛反复思考,总结失败的教训的教训,他觉悟到,要继续革命,赤手空拳是无济于事的,必须设法加入新军或者进军事学堂,学习军事技术,宣传革命思想,争取更多的同志,共同努力,才有成功的希望。 六月份的时候,为了革命筹集活动资金,他们运送一批樟脑到香港,也因此在香港的报纸上看到了云南陆军讲武堂招生的消息。卖掉后,转卖了一批武器弹药,没想到回途会被清庭查获,返回南宁后,想到在香港报纸上看到的招生信息,便决定前往云南看看。 等辞别父母,向友人筹集了一些盘缠后,便一个人长途跋涉不辞劳苦的赶往昆明。前途茫茫,说不尽的孤单与惆怅,沿途的美丽风景,他都视而不见,只是一心的赶往昆明。 在巡抚衙门附近的云南陆军小学堂内,讲武堂的招生处就设在这个地方,报名处原本在讲武堂筹备处,但令肖沐白没想到的是,此次前来报名的人数会如此之多,待征得总督锡良同意之后,便将报名处设在了陆军小学堂这里。 等检验过身份证明后,卢涛便很认真的填完了表格,待收表的军官接过表格后,卢涛便前去体检。体检就是几个军官检查看你是否残疾,是否抽大烟,看你的样子没有问题,检查完了便给你准考证。 卢涛乖乖的排在队尾,很快他后面也站满了人,而且那边填表的人依旧还很多。他也看见体检是怎么进行的了,一排人站在那里,一个军官站在他们面前,挨个看,让他们走几步,不歪不跛,便算通过。很快,卢涛便已通过体检。 中国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最容易聚集在一起的是什么?同乡,一般出远门也是邀请同乡一起走,向卢涛这样一个人赶来的也是很少见的,只是当初赶的急,因此才没邀请人。不过这回在报名处却也发现了几个广西同乡。 作为一个革命者,卢涛是个很健谈的人,不久便和几个人开始聊的十分熟络,在认识了几个报考的其他省份学生之后,便拉着几人前往附近的茶馆休息。 除了几个广西老乡外,卢涛还拉来了不久前认识的几个云南本地考生,报名之后一群人显得都很兴奋,落座不久便将话题投入到即将开办的讲武学堂上面。 初始卢涛很少说话,只是偶尔不疼不痒的插上几句。在这群人中,他最看重朱培德、胡瑛几人,没有其他原因,只看他们泰然处之、侃侃而谈的形象。 就在卢涛浮想联翩的时候,只听范石生说道:“诸位同学,我听到一个消息,据说我们的教官是肖监督利用他的关系从德国聘请来的。” 这下卢涛感兴趣了,他疑惑的问道:“小泉兄,不知这肖监督是何人,居然能凭个人从德国聘请军事教官?” 范石生笑了笑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肖监督可不是一般人,他是前年毕业于德国最优秀的军事院校柏林军事学院,回国后先是在巡防营任职,几个月后才转任新军,这次被总督大人任用为学堂监督,兼任新军标统,可谓是深得总督大人新任。” 听到范石生的话,同桌的几个云南籍学生认同的点点头。 说起肖沐白,这些外地学生肯定没有范石生这些云南学生了解了,也不怪卢涛疑惑。听到肖沐白留学德国回来,卢涛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能否争取肖沐白加入革命组织,既然留学海外,那肯定不免接触革命组织了,但仔细斟酌后便放下了这个念头。 一时间几人都不在说话,等休息过后便相继告辞离开。 9月1号,昆明的秋天还早,而北国已经秋风萧瑟的时候,讲武堂招生考试正式开始。陆军小学堂,来自各地的青年陆陆续续的走进考场,第一天考的是作文、历史,第二天是数学、地理。 几天后军校招生放榜,卢涛、范石生、金汉鼎等军被录取。 9月5日——7日,录取的学生相继正式入校。 进入讲武堂后,卢涛被编在了丙班二队学习步兵科。同班同学中有范石生、朱培德、杨希闵、杨如轩、杨池生、董鸿勋等人。 由于是第一期学生,肖沐白可是相当的重视,这个时代把尊师重道看的十分重要的,从今以后这些人可就是自己的学生了。 相对于甲、乙两班中的那些军官,对于丙班学员,肖沐白可以说是百倍的重视。虽然这些人中可能会掺杂革命党,但那毕竟只是少数的,只要自己认真运作发展,这批年轻人肯定会成为信仰坚定的共进党员。当然,也不是肖沐白会在甲、乙两班放弃发展共进党组织,能拉拢的当然还是要发展拉拢。 看着手中录取名单上面学生的名字,胡瑛、卢涛、寸性奇、唐淮源、金汉鼎、朱培德等一个个熟悉的名字,肖沐白心中感慨万分,虽然相比平行时空中讲武堂提前一年时间开办,但是这些曾在另一时空中叱咤民国的风云人物却也来了不少。 既然在那个时空中,你们的惊艳才华被国力所限制没有全面施展,那么在这个时空中,我便给你们提供一个施展的舞台。 第四十章 卢涛的心思 鹰嘴岩的军营中通,吃过晚饭的杨振鸿陪着马骧、杜韩甫两人在宿舍附近的林荫小道上散步。远处不时传来士兵们震天的号子声以及歌声,伴随着树林中的虫鸣鸟叫,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 来到这里已经两个月了,两个月的时间,马骧、杜韩甫、黄毓英等人已经深深的喜欢上了这里的一切。经过两个月的观摩学习,他们也骄傲的以一名共进党人自居。几人不时的跟迎面走过的人打着招呼。 “幼伯、钟琦,这两个月你们呆在这里一切还习惯吧?这两个月比较忙,也没顾得上关心你们,你们不要见怪。”杨振鸿轻声问两人。 “秋帆见外了,什么见怪不见怪的,都是革命同志,再说了,我们都很喜欢这里的氛围。”马骧笑着回答道 “就是,你堂堂一团政委,能不忙么?这两个月,我们学到了很多东西,从党校毕业后,更是长了不少见识。”旁边杜韩甫也回话道。 说起这个,就让马骧、杜韩甫几人震撼不已,想不到共进党居然拥有自己的党务学校用来培训自己的党员,以保证党员的素质和质量,相比同盟会,简直不可同日而语。这个党校还是肖沐白模仿后世某党设立的,全称是中国共进党中央党校,以用来培训共进党的干部。 刚来的时候虽然不明白杨振鸿的政委一职是什么官职,但是等待了两个月后才了解到,政委这个职位在军队中有多么的显赫。政委,政委,就是政治委员,顾名思义就是共进党派驻到军队中搞政治工作的,可见共进党对军队的控制有多严格。党指挥枪,并不是说着玩的。 “钟琦说笑了,都是为党工作罢了。”杨振鸿摇了摇头,紧接着说道:“今天找你们来,有一件事想听听你们的意见。你们虽然已经是共进党员了,但是毕竟才刚刚入党,因此我想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 “哦?不知是何事?”两人疑惑的问道 “是这样的,前不久,云南陆军讲武堂重新开办,我党在学堂中缺乏组织基础,因此组织上打算派你两人以教官的身份进入学堂展开工作,进行组织建设,发展党员。” “啊?秋帆,这是真的?这两个月可是把我们憋坏了。”两人欣喜的回答道 “呵呵,看你们两人的表情,我就已经知道答案了。”杨振鸿看着两个老朋友笑着说道 “嗯,秋帆,我们愿意去学堂工作,也感谢党对我们的信任。只是,我们怎样才能进入学堂呢?” “这个问题你们就不用操心了,主席已经为你们安排好了。”杨振鸿乐呵呵的说 “主席?你是说我们共进党的党主席么?” “对,你们以后的工作直接向他负责。主席现在是讲武学堂的监督。” “啥?” 看着两位老友惊愕不已的表情,杨振鸿哈哈大笑着大步朝前走去。 每天清晨,当嘹亮的军号声迎来黎明之后,讲武堂的学员们就列队走上操场唱起激动人心的讲武堂堂歌,开始一天的训练和学习的生活。这首歌的歌词是: 如果祖国遭受到了侵犯,热血男儿当自强,喝干这碗家乡的酒,壮士一去不复返;滔滔黄河,浩浩长江,给我生命给我力量;就让鲜血染成最美的花,开放在我的胸膛上;军旗飘飘,军号响;利剑出鞘,雷鸣电闪;从来狭路相逢勇者胜,向前进,向前进。中国军魂! 这首《中国军魂》一经肖沐白推出,便受到了广大讲武堂师生的喜爱。不仅通俗易懂,而且整首歌曲壮烈悲凉,和当下中国的国情十分符合。 卢涛来到讲武堂后,他始终忘不了自己是一个坚定的革命党人这个身份。虽然对肖沐白这个镇压革命的侩子手感到厌恶,但是对他所教授给讲武堂师生的这首歌曲却是喜欢不已。 进入学堂后,平时学习学习军事知识以及训练都很忙,但是来到昆明的这一个月他一直都没有忘了自己的革命同志,因此这个月他还是和张铁城、李德山、关仁甫等家乡的革命同志互相通信。 这些家乡的革命同志也给他寄来了一些革命刊物和书籍,如《南风报》、《民报》、《警世钟》、《猛回头》等。《南风报》是广西同盟会组织编印的报纸,它的宗旨是报道南方的革命消息,宣传革命的道理,以达到推翻满清统治的目的。 而卢涛也打算利用在讲武堂学习的机会,在这批学员中发展同盟会员,以将来壮大革命党的力量。 夜已经深了,寝室里只能听到一些此起彼伏的低沉的呼噜声。 刚刚十月出头,昆明的下老虎依旧挣扎着迟迟不肯给凉爽的秋天让路,好在夜晚总算能听到风过树梢,大开着门的寝室也能迎来那么一丝丝的凉意。累死累活训练了一天的兄弟们早早就枕着凉风去会周公了。 可躺在寝室东侧第二张高低床上铺的卢涛,却没有丝毫睡意。 今天,哦不,应该是昨天,昨天是自己开始军旅生涯整整一个月的日子。不过这个颇有纪念意义的日子却对卢涛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早晨六点起床,然后出队列操;六点四十带回,洗漱、整理内务;七点十分开饭;七点四十集合,开始训练;十一点五十,上午操练结束;十二点开饭,然后午休;下午一点半,起床整理内务;一点五十集合,开始下午队列训练;晚六点开饭;晚七点统一组织接受监督大人进行所谓的爱国思想的教育;晚八点继续体能训练;晚十点熄灯。 卢涛叹了口气,稍微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痛身体,带动了床板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咯吱声。这些日子以来,大运动量的体能训练连身体素质相当不错的卢涛都有些觉得辛苦,更别说下铺身体稍弱的朱培德了。 没有任何的适应期,开学后就直接上来的就是大运动量的锻炼和枯燥的队列军姿训练。这一个月,没有休息时间,更没有休息日,所以的同学仿佛一下子都被逼着进入了一种快节奏的生活状态,忙的每天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仅仅十天,所有的同学基本都在熄灯后的五分钟就能进入梦想,原来不打呼噜的现在都学会了大呼噜,原本睡觉爱做梦的都不做梦了。 卢涛烦躁的翻了一个身,虽然打算进入军队前就已经打听过军队的各种情况,也有一些准备,可实际上到来的各种各样的束缚,还是让自己低估这一切。这根本就跟自己打听到的情况不一样,想想看吧,宿舍内,被子叠四方块,帽子要放在被子正中,帽檐要紧紧压着被子最前方的那一条线,武装带要紧贴被子的外侧,被单要平整如水。桌子上的杯子要四个一组,杯把朝外靠拢在桌子的交缝处。桌子下方小柜里的制式衣物也要叠成四方块,由上到下按照规定顺序码好。就连莫不也要按照杯子的叠法叠好放在右上角。 这些繁琐的要求虽然不累人,但是累心。当然,也有累人的,那就是每隔七天的大扫除。 真不明白,军队对这些琐事要求严格那么严格干嘛,还有队列军姿有什么好训练的,再说除了讲武堂,也没见其他军队训练这个。虽然想不明白,但这是讲武堂的督办肖沐白制定的,他们必须的遵守。 该死的,卢涛心里狠狠的咀咒着满清的走狗,镇压革命的侩子手肖沐白同志后,终于还是抵制不住浑身的劳累,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第四十一章 再见江安娜 自从两年前和哥哥江安杰在饭馆里见过肖沐白一面之后,江安娜心里便开始有了肖沐白的影子。他也曾让哥哥帮他打探过肖沐白的消息,可都是一些零零碎碎的信息,只知道肖沐白一直在广南任职。而年初等哥哥出国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帮自己了探听消息了。 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为什么他的眼神中总是抹不去那那一丝丝的忧郁呢?为什么他的背影看上去那么萧瑟的?而为什么他偏偏又是一名军人呢?军人不都是铁血的么?可他为什么偏偏又有着那一丝柔情?江安娜发现,自己已经深深的喜欢上那个身影了。 坐在窗前托着腮帮子痴痴的想着心事的江安娜,就连他的父亲江兴国走进来都没有发现。看着女儿又呆呆的坐着痴痴发傻的样子,江兴国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两年他已经不止一次看到女儿这个模样了。虽然问她的时候什么都不肯说,但是那又怎么可能瞒得了自己呢?从这两年女儿撅着嘴推掉的几门亲事中就可以猜出,她肯定有了自己的心上人了。旁敲侧击的问过之后便已心中有数了,后来问过儿子江安杰之后,这才知道事情的始末。 江兴国是个思想较为开明的人,因此在儿女的私事上面,从没有想着胁迫他们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但是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眼看着年后女儿就要十九岁了,这怎么能成呢?在那个年代,女孩子一般都十六七岁就出嫁了,十九岁,可以说都要成为老姑娘了,这不能不让江兴国着急。至于那个女儿的心上人叫做肖沐白的,自己也曾打探过他的底细,年纪轻轻留洋回来就任巡防营统领一职,可以说是少有所成,前线天又任讲武学堂监督,兼任新军标统,可见深得总督大人器重,昆明城中那个不知道那是现在红的发紫的人物。如果这样的人物能够成为自己的女婿,那就是皆大欢喜的事儿。可是这可能吗?想到这儿江兴国摇了摇头。 “安娜,安娜。”江兴国忍不住道 “啊?父亲。”听到父亲的呼喊声,江安娜终于从发呆中清醒过,站起来惊慌失措的看着不知什么时候走进来的江兴国。 “唉,安娜,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江兴国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样子。 “父亲,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兴许是江兴国看到了自己刚刚痴傻的模样,江安娜不好意思的说道。 “唉,安娜,是这样的,今天李家派人来提亲了,我看李家公子人不错,家世也挺好的,可以说是和我们门当户对,就想应承下来,现在过来听听你的意见。” “啊?父亲,不行,我不同意。”听到这个犹如霹雳的消息,江安娜愣了一下,然后大声喊后跑出了房子。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但是她只是下意识的拒绝。 看到女儿这幅样子,江兴国也不忍心去责备什么,对这个女儿,它可以说是疼爱到了骨子里。当下只能去前厅回绝这门亲事。 等送走李家的人后,再次来到后堂后准备找女儿好好谈谈的江兴国,却再也找不到江安娜的人了,问过管家后,才知道江安娜出门了。 这天,肖沐白从讲武堂离开后,便带着贴身警卫来到了昆明城中最热闹的一家酒楼,悦来酒楼。讲武堂开学后,可是把肖沐白忙了个够呛,编写教材,规划训练等等的,都要经过肖沐白这个讲武堂监督的审核。好在经过两个月的忙碌,学堂总算是走上了正轨。 因为今天接到杨振鸿的电报,知道马骧、杜韩甫几人到来的消息后,便特意来这家酒楼为几人摆下接风宴。因为都是革命党,现在都是共进党的身份,因此能来的没有几个人,肖沐白只通知了身在军营的闫卫东。 肖沐白来到酒楼的时候,闫卫东、马骧、杜韩甫几人都已经就坐了,要数他来的最晚。因为是初次见面,因此几人都显得有些拘谨。倒是肖沐白,显得有些自来熟,后世什么样的大场面没见过,这怎么会难得住他。 “诸位都是党内同志,不应如此拘谨。”肖沐白呵呵的笑着调节周围的气氛。 听到肖沐白的话后,众人不以为然的笑笑。 “子诚说的是,大家都是党内同志,随意一些就好。”闫卫东也接着开口 “认识一下,马骧,字幼伯。”听到两人的话,马骧站起来笑着说 “诸位同志好,杜韩甫,字钟琦。” 说起来,两人对肖沐白还是格外好奇的,当初听到以后在肖沐白的直接领导下在讲武堂工作,马骧几人还是十分高兴的,他们也对这位共进党的创建者,偷偷的积攒下这么一大篇产业的肖沐白是十分感兴趣。同盟会,上至以前成立的兴中会,革命了十多年了,还是一事无成,这么多年,可以说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唯一值得提倡的,也就是这种锲而不舍的革命精神了。反观共进党,虽然没有发动过一次武装起义,但是只有了解它的人才知道它的恐怖,拥有自己的军工业,自己的企业,暗中更是将影响力已经渗透到云南的各个角落。可以说,如果共进党愿意现在发难,那完全是席卷整个云南,甚至是整个西南。 两厢通过对比,他们得出结论,共进党相比同盟会,多的只是更为严密的组织性,更强的纪律性,以及脚踏实地,说的少做的多的作风。这些说起来容易,但是做起来就难了,难得的是共进党不仅做了,而且还做的很好。意识到这点后,众人才心悦诚服。 “几位好,我叫闫卫东,字安民”闫卫东站起来大大咧咧的说 “呵呵,好,今天大家就算是认识了,以后都在一个地方工作了。” “是啊是啊,幼伯、钟琦,都别愣着,吃菜吃菜,这可是专门为你们准备的接风宴啊!” 几人说着笑着聊着天。毕竟酒楼是个敏感的地方,因此几人也没有聊一些敏感的话题,只是天南海北的胡扯了一通,酒足饭饱之后各自开始离开。 走出酒楼后,看到迎面而来的那个少女,肖沐白不由自已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他又想起了两年前认识的那个叫做江安娜的女孩。看到愣在原地的肖沐白,马骧奇怪的问道:“怎么了?子诚,你怎么不走了。” “就是,今晚还等着你安顿我俩呢?”杜韩甫也笑着打趣肖沐白。 “没事没事,看到一个熟人。”肖沐白难得的脸红了一下 这让众人更加奇怪了,于是顺着肖沐白的眼光看去,只见一名少女迎面而来,圆圆的脸蛋,姣好的容貌在加上青春的气息,清新纯洁的气质让人心生爱意。 仿佛少女能够感觉到几人目光注视着她,因此抬眼向这边看来,等看到肖沐白时,眼神猛的一停,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迈步向这边跑来。看到少女的行为,几人更加好奇了,好在几人都不是八卦的人,再跟肖沐白打招呼后,便给两人留够了足够的空间。 “安娜小姐,我们又见面了,很高兴再一次见到你。”肖沐白是真的高兴,虽然这两年他一直都在忙着各种事物,但是每当空闲的时候,脑中不由得出现江安娜的影子。 “子诚大哥,为什么这两年你都不联系我。”说起这事,江安娜不由得眼圈一红,心里止不住的委屈。 女孩淡淡的体香钻入肖沐白的鼻子里。看到江安娜幽怨的看着自己的样子,肖沐白那还不明白,眼前的女孩子喜欢自己,并且等了自己两年。过去的一切,该放下的也应该放下了。肖沐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自己年龄也不小了,也该成个家了。 第四十二章 登门提亲 来到这个时空已经两年多了,肖沐白已经渐渐的将原本属于那个时空中的身影压在了记忆的最深处。有些事有些人,该放下的时候还是得放下。再次见到江安娜,这是肖沐白一直没曾想到的,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将近两年的的时间未见,江安娜一直觉得自己有好多的话想要跟肖沐白说,可是当她真正的站在肖沐白面前的时候,纵使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只是红着眼圈看着面前的肖沐白。 看到江安娜幽怨的样子,这让肖沐白脑门冷汗直冒,他可不是那种三言两语随便两下就能逗女孩子开心的主,再说这事也是自己理亏,当初答应给人家写信的,可是两年过去了,自己却不闻不问。 “安娜,这个,怎么没看到你的哥哥?”肖沐白没有回答江安娜为什么两年时间不联系他的问题,转移话题道。不是他非要转移话题,而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听到肖沐白转移话题,江安娜气的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红着眼睛低下了头,心里委屈不已,怎么他一见面就问自己的哥哥,难道他就一点都不在意我吗? 看到江安娜低着头不说话,肖沐白也急了,这可是在大街上呢,这让别人看见了,还不知道该怎么想自己呢。 “为什么两年不联系我。”江安娜突然抬起头倔强的问道 看到江安娜的样子,肖沐白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看来这姑娘真的是对自己用情至深,一直在等着自己的肯定呢,要不怎么说着说着就要哭了? “不是,安娜,这不是广南那边太远了么?而我又在军营中,一次都再没来过昆明城。” “那为什么不写信?”江安娜固执的问着 “安娜,这个你就错怪我了,这不是当初走的急,不知道你家的地址么?” 江安娜这才想起,当初还真没给肖沐白自己家的地址。听到肖沐白的解释,虽然心里面还是埋怨不已,可相比较以前却要好了许多。其实她也不想想,以她们家在昆明城的名望地位,怎么可能打听不到呢?或许女孩子就是这样,有的时候,仅仅需要的就是一个解释而已。 “对了,安娜,怎么不见你哥哥江安杰?” “大哥年前出国了” “这样啊?出国也好,本来还想着过几天打听清楚你家地址后,去拜访拜访你大哥以及伯父的。” “大哥不在,你就不能来看我么?”江安娜低着头悄声问道 “哪能呢?等过几天我就准备去找你的。” 肖沐白明显睁着眼睛说瞎话,可江安娜偏偏就信了。江安娜需要只是一个肯定,一个肖沐白对自己这份感情的肯定。用现在的话来说,那就是肖沐白接收到自己传递的爱的信号。 对肖沐白,她有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虽然只是见过一面,但是这个人的身影已经深深的印在了自己的心里,让自己朝思夜想。喜欢么?那肯定喜欢,只因为为此推掉多门的亲事就可以看出来。真正让江安娜纠结的是,肖沐白对自己会是什么样的感情,喜欢么?那为什么两年的时间不联系自己;不喜欢么?那为什么刚刚看到自己会露出惊喜的表情。 此时,听到肖沐白肯定的声音,江安娜心里暗暗窃喜不已,可是脸上却还是装作毫不在意的表情。 虽然江安娜将那一抹惊喜掩藏的很好,可这却逃脱不了肖沐白的眼睛。知道总算是全了这小妮子的心意,心下也松了一口气。 “安娜,我们去那边,我介绍几位我的朋友给你认识。” “好啊!肖大哥。”江安娜欣喜的说着,肖大哥肯给自己介绍他的朋友,那他的心里肯定是有自己的。 两人缓步走到等在附近的马骧、闫卫东几人身边,看到几人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两人,肖沐白知道,这几人肯定又在心里面八卦了。肖沐白翻了一个白眼道: “安娜,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马大哥,闫大哥,杜大哥,都是我的好朋友。“ “几位大哥好,我叫江安娜,很高兴认识你们。”江安娜走向前向几人问好 “你好,你好。”几人连忙客气道 “肖大哥,几位大哥,那你们有事就先忙,我先回家了。” “嗯,那好,安娜,过几天我来看你。” 江安娜是个聪慧,懂得进取的女孩子,知道在大街上这种场合并不适合自己,因此跟几人打了招呼后便离开了。本来今天是出来散心的,可不想却遇到肖沐白,这让自己格外意外。刚刚肖大哥还说要来自己家看自己,这就让江安娜欣喜不已,一路走着,心里犹如小鹿乱撞。 望着江安娜远去的身影,肖沐白目光中显得依依不舍,心中显得很惆怅。 “嘿,回魂了,人都已经走远了。”马骧嘿嘿笑着走到肖沐白身旁,抬起手在肖沐白眼前晃了晃道 肖沐白难得的脸红了一下,这更让几人犹如发现了新大陆似的。不是几人太八卦,实在是没见过过肖沐白方面的事儿。 “大人,喜欢那丫头,你就上门提亲,娶回来算了。”闫卫东一脸憨厚的说 “就是,这姑娘不错,子诚你可得把握住机会,免得去的晚了,被别人给抢走了。” 肖沐白有心想说点什么,可没想到几人却都认同的点了点头。恍然之下,肖沐白这才想起,现在可还是封建社会啊?这个时代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想到这儿,肖沐白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江安娜是个好女孩,那是肯定的。再说江安娜对自己有意思,自己也挺喜欢她的。 看到女儿一脸愁容的出门,却又欣喜的跑回家,这让江兴国纳闷不已。这丫头,性子转的也太快了吗?等到私下偷偷的问过女儿的随身丫环后才知道,原来女儿这次出门遇到了那个叫做肖沐白的年轻人。看到女儿开心,江兴国也是心情大好,虽然如此,却也让江兴国对肖沐白恼怒不已,就是这小子,让自己的宝贝女儿这两年愁容满面。 却说肖沐白听到闫卫东的话,深以为然之后,就一直想着上江家提亲,可是肖沐白却是从后世而来,对这些繁文缛节一窍不通,要是自己冒冒失失的上门提亲,那还不闹个大笑话?想到这儿,让肖沐白苦恼不已。 看到肖沐白烦闷的样子,陈宦却是惊奇不已,想不到还有这小子烦闷的事儿?等听肖沐白说清来龙去脉之后,陈宦是哈哈大笑。 “你小子,你真是笑死我了,就这么一点破事,看把你愁的。” “二庵大哥,这怎么能是破事呢?这是人生大事啊!这辈子就这么一回。”看到取笑自己的陈宦,肖沐白苦着一张脸道。 看到肖沐白那一副正经的样子,陈宦心里暗笑不已,不就娶个亲,还整的跟个啥似的。这小子也二十四的人了,是该娶个亲了,自己这么大的时候,儿子都能打酱油了。 “行了,小子,瞧你整的跟啥似的,哪家的闺女?交给我好了,保证给你办的妥妥帖帖的。” 听到陈宦的话,肖沐白眼前一亮。当下便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经过跟陈宦仔细的讲了一遍。 第二天,两人带着亲随携带聘礼就来到了江家大宅外面。上次还跟江安娜说去看他,想不到却直接上门提亲了。虽然这速度有些快,不过肖沐白心里挺喜欢。 听到管家说是肖沐白还陈宦两人上门提亲来了,心里便已经把事情的起因经过猜了个七七八八,当下便让管家将两人迎了进来。他倒是想要看看,这个肖沐白有什么出奇的地方,让自己的女儿牵肠挂肚这么久。 第四十三章 大婚 江兴国现在对肖沐白,很好奇,是真的很好奇。自己的女儿和他见过面的次数也没超过两次,好感那肯定是有的,但是要说这个喜欢......咳,这差的也太远了。可是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奇怪,虽然仅仅只是两面之缘,可这个肖沐白就上门来提亲了。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所谓的缘分吧。冥冥之中自有天数。 不管江兴国心里面怎么样想,但毕竟人家已经上门来了,没有把人家拒之门外的道理。 老管家恭敬的将陈宦、肖沐白两人迎到客厅后就小心的伺候着,这两位爷可都不是一般人,都是总督大人眼前的红人。一位位居新军协统之位,一位位居新军标统之位,这一个不小心给自己穿小鞋、使绊子那就不好了。抛开这一面不说,这个肖爷说不准以后就是江家的姑爷了,那就更不能得罪了。 两人坐在客厅喝着茶,看到肖沐白焦躁的样子,陈宦心里觉得好笑,口中却调侃道: “这女婿第一次上门,就毛手毛脚的样子,以后可怎么得了。” “二庵大哥,你这是白天不懂夜的黑。”肖沐白翻了翻白眼道。 “啥?什么白天不懂夜的黑?” “嘿,二庵大哥,你还有心思取笑我,第一次上老丈人家我想你比我强不了多少?” 想到自己当初也是第一次,局促不安的样子,陈宦这才嘿嘿的笑着道: “子诚,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一切都有大哥在呢。” 听到陈宦的话,肖沐白也不以为意,只是静下心坐了下来,品味手中杯子里的茶水。 不久,江兴国就从后堂走了进来。之所以拖这么久,并不是江兴国要冷落两人,只是为了观察观察肖沐白的心性。虽然恼怒肖沐白对自己的女儿两年时间不闻不问,但是也仅仅于此。此番观察,倒是觉得肖沐白的表现要比自己想象的成熟稳重一些。 看到江兴国走了出来,两人急忙站起身来,恭敬的行了个礼。 “见过江伯父。”肖沐白急忙说道。但是陈宦就比较随意了,已经年近四十的陈宦,江兴国并不比他年长多少岁。 江兴国也客气的跟两人拱了拱手,然后就坐在椅子上半眯着眼,老僧入定一般。一时间肖沐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看到这儿,陈宦知道该自己出马了。于是开口说道: “江先生,咱是个粗人,就长话短说了。是这样的,我们二人此番是前来提亲的。肖标统和令嫒江安娜小姐两情相悦,意欲娶她为妻,不知您意下如何?” 听到陈宦的话,江兴国忍不住嘴角抽了一下,果然是粗人,说话总这么直接。其实他对肖沐白各方面都挺满意的,出国留洋的不说,年纪轻轻的就身居高位,可以说是少有所成,前途不可限量。更何况这个世道眼看着是越来越乱了,女儿能够嫁给这样一个人,自己心里面还是挺放心的。虽然心里面这样想,但是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 看到江兴国犹豫的样子,陈宦急忙跟肖沐白打眼色。好在肖沐白也是个聪慧的人,当即站起身来走到江兴国面前,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开口道:“请伯父给子诚一个机会,子诚一定不会辜负安娜的。” “哎呀,子诚你这是干什么,见外了不是,伯父答应你了。快坐快坐。”江兴国也是见好就收,太过了也不好,因此顺势便开口答应了肖沐白的提亲。 事到这儿,可以说是宾主尽欢,一时间客厅中欢声四起。 此时,在后堂,江安娜在闺房中又在琢磨着自己的小心思,只见丫环小菊跑进来,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江安娜忍不住问道:“怎么了小菊,谁追着你啊?” “不是的小姐,是有人来提亲了,肖公子来提亲了。” “啊?你说谁?” “就是小姐常常想的那个,前天在街面上遇到的那个肖公子。” 听到小菊的话,江安娜压住心里的欣喜,等到再三跟小菊确认后这才相信。于是不禁嘀咕道:这个肖大哥,不是说来看我的么,怎么来提亲了。 不说江安娜一个人嘀嘀咕咕的高兴,就在客厅中,经过一番讨论,江兴国等人也已经将亲事订了下来。 “江先生,你看何时纳吉为好?” “我看这种事情,宜早不宜迟,依我看本月二十八纳吉,下个月初六就迎亲吧。这两天都是好日子。” “这样也好,您是长辈,就劳烦江先生了。子诚家里无亲,这件事只能我办了,至于钠征,改日定当送来。”陈宦缓缓的点了点头 陈宦这话着实让肖沐白感动,自己孤身一人,遇到这种事,身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此时已经没有肖沐白什么事了,一切都由陈宦替他操办。幸好肖沐白临来的时候将这个时代婚娶流程提前恶补了一遍,知道纳吉就是定亲,钠征就是送彩礼的意思。不然这个丑就出大了。 双方谈的皆大欢喜后,陈宦、肖沐白两人便告辞离去。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这一个月,肖沐白一天两头的跑,除了负责讲武堂的教学后,还一个劲的往江家跑,至于新军那边,自有闫卫东帮他负责。不过倒也没白跑,一个月的时间,不仅和江家的一众人混了一个脸熟,更是和江安娜的感情又增进了不少。 在这期间,在肖沐白和江安娜定亲的那天,江兴国本来想大办特办一下,但在肖沐白的劝说下,这才放弃了这个想法,毕竟女婿是官场上人物,太过张扬了不好,这只是定亲而已。罢了,等迎亲的时候就好好操办一下吧,毕竟自己就这么一个女儿。 于是,在肖沐白的刻意低调下,只是邀请了一些亲朋好友之后,就算是把亲给定了。 这天,总算是到了娶亲的日子,人生大事,肖沐白也不敢马虎。虽然肖沐白已经刻意的保持低调了,但是有些时候,不是你想低调就能低调的了的。 肖沐白大婚的消息,一时之间在昆明城中被传的热闹非凡,毕竟现在的昆明城中谁不知道这位年轻俊杰是总督大人眼中的红人啊?年纪轻轻就已身居高位,以后定是前途无量。平时想巴结都巴结不上,这不,眼下机会来了。一时之间,在肖沐白结婚这天,各种宾客纷至沓来。就连肖沐白都不知道自己啥时候认识了这么多的各界名流士绅。 听到肖沐白结婚的消息,赵明川也特意从广南赶了过来前来帮衬。听到自己的主席结婚,一众共进党党员本也想前来凑个热闹,但是因为身份的关系,都没能成行,最后只能派人带来一众同志的祝贺。 肖沐白的婚礼,也算是让江兴国初步见识到了肖沐白的广大人脉。不仅云贵总督锡良派人前来祝贺,而且连广南知府的师爷张宝成也代表自己知府大人以及一众广南士绅前来祝贺。更让人想不到的是,不仅开化镇总兵白金柱派人送来了贺礼,就连那个肖沐白只见过一面的临安府知府王正雅也送来了贺礼。这只是官面上的,其他的乡绅名流的就更不用说了。这让江兴国老怀大慰,有这样的女婿,也不怕以后女儿受苦。 而这个时候的肖沐白,却犹自犹如处于梦境当中,这样就算是结婚了?一时让肖沐白感慨不已。直到看到面前的江安娜,这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从此,也算是有个家了 第四十四章 会议 因过竹院逢僧话,偷得浮生半日闲。大婚过后的肖沐白,虽然有总督锡良特批的几天假期,但是他并没有享受假期带来的安逸,带着江安娜去过两人世界,而只是在婚后陪着江安娜回过一趟娘家后便一直待在家里。 经过两年多的发展,当初的华盛集团已经成长为一颗参天大树了。不说云南,就是在整个西南地区,毫无疑问,华盛集团已经成长为当之无愧的经济巨无霸。而在华盛集团发展的过程中,与之展开合作的广南以及云南广大士绅无一不是财源滚滚,利益十足。 在这期间,不管是**上的还是白道上的,也不是没有人打过华盛集团的主意,毕竟财帛动人心,没有人是会和钱过不去的,这玩意是个人都喜欢。只是在稍稍触探下,看到华盛集团背后的那恐怖的各种人脉关系,大部分人也死了那份心思。当然也有不长眼的,只是在被军刀特种大队剿灭了几股山匪,收拾了几家官绅之后,再也没有敢跟华盛为难的了。毕竟,财帛虽然动人心,但是也要有命花才行。 原本肖沐白是打算回趟广南的,毕竟半年时间过去了,至于如今的华盛集团发展到了什么规模,只从电报上了解到的,还不能做到真正的心里有数。只是一直因为某种原因没能成行。正好乘着这次自己大婚赵明川几人到来的机会,跟几人仔细研究讨论一下关于华盛集团以及共进党组织的发展。 在跟赵明川说出自己的想法之后,赵明川便建议肖沐白将这次讨论会扩大到了整个共进党的高层,而不是局限于几个人,这样,不管是对一众党员还是党组织以后的发展都有好处。听到赵明川的建议,肖沐白稍加考虑后便同意了,党内民主还是很重要的。 参加这次讨论会的都是共进党的高层,除了杨振鸿因为身份敏感的原因没有赶来外,身在云南境内的共进党高层人员这次都赶来了。因为保密的原因,因此将召开会议的地点设在了肖沐白的家里。而肖沐白因为结婚前后的原因,人来人往的,倒也不受他人怀疑。 这次会议由赵明川来主持,张宝成做记录,现在共进党中央的书记员,那个曾经的广南知府的师爷,现在信仰坚定的共进党员。 “各位同志,作为会议的主持者,首先,由我跟大家汇报汇报这两年时间关于党建和华盛集团的事。”作为会议的主持者,赵明川首先站起来说道: “经过两年时间的发展,我们党已经掌握了初步的政治、经济以及军事各方面的力量。政治方面,经过一年多时间的发展,已经初步在西南各省,广州、上海等国内各大城市建立了我党的支部,以便发展党员,积极扩大我党的影响力。经济方面,华盛集团已经成为拥有资金上亿美金,也就是几亿两白银的庞大经济体,下辖各种轻工业工厂,以及陆续扩建的重工业工厂。而军事方面,掌握在我当手里的军事力量,有新军一标,巡防营两营,以及位于广南境内秘密军营的一个团,共计五千余人。并且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党建立的秘密军工厂,目前不仅可以生产各种枪械,并且前些天已经可以成功生产155口径的榴弹炮。” 赵明川很兴奋的看着众人被自己的话震撼的回不过神来的这一幕。对于军工厂已经可以自产这种155口径的重炮,当初接到这种消息的肖沐白可是万分激动的,虽然目前产量还不大,但是对于目前连枪械都需要进口中国来说,这意味着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听到赵明川的发言,其余的众人不可谓不震撼,尤其是从同盟会过来的几位同志。一直以来只是觉得共进党组织严密、纪律严格,党员素质高,凝聚力强,战斗力强。可是没想到的是,在这背后居然还有这么大的秘密,不知不觉中居然就已经积攒下了这么庞大的家底。转瞬过后,众人不禁激动起来,毕竟自己等人可是名符其实的共进党员,组织越强,革命成功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好了,大家都别愣着了,都来谈谈,对党以后的发展,有什么意见。”看到犹自发愣的众人,肖沐白笑着说道 看到肖沐白善意的微笑,马骧首先开口道:“主席,我觉得,我党在军事方面发展太过缓慢了,毕竟革命还是要靠军事行动的。以后能不能稍微侧重于军事方面的发展呢?” 要说从赵明川的口中听到这一串串的数据,带给马骧的震撼不可谓不大,曾经身在同盟会的马骧不可能不清楚两年时间能够取得这么大成就的艰辛,想当初同盟会也不会没想过这么做过,可无一不是失败告终,白白浪费了庞大的人力物力。 “马骧同志的建议很合理,会前我与明川同志已经商议过了,在资金充沛的前提下,决定将位在广南的联防队扩编为一个师,编制下辖三个步兵团,一个炮兵团,团属炮兵——75mm炮兵,师属炮兵第一二营为——105mm榴弹炮,三营为——155mm榴弹炮,以及师部警卫营、通信、后勤等共计一万余人。所缺兵员由各地秘密招募,宁缺毋滥。” 听到肖沐白的话,众人都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毕竟,对于现阶段的他们而言,保密很重要,一个不小心,共进党这几年的心血就会毁于一旦。 看到马骧开了个好头后,众人这才一言一语的提出了各自的建议。经过激烈的讨论,等到确定了大体的发展方向后,会议这才进入尾声。 “最后,有请党的总书记,军委主席,肖沐白同志做总结发言。” 顿时,所有人的都露出崇敬的目光看向坐在首位的肖沐白身上,这个年轻的男子,默默的带领共进党前进的舵手。 只听肖沐白磁性的声音缓缓的在房间里响起: 同志们,两年时间过去了,在党内诸位同志共同努力的结果下,我们取得了很大的成绩。我们从当初的一穷二白到现在掌握初步的政治、经济和军事力量。或许,有些同志已有些想当然了,认为革命的时机已到,只要我们现在发动,革命必将会胜利。但是,我要说的是,这种想法是错误的,我们做的还远远不够,我们要做的是百分百的把握,而不是拿同志们的生命去冒险。 同志们应该学会透过现象看本质,满清王朝以及它的帮凶帝国主义远远要比我们想象的要强大。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我从未怀疑我们的革命将会失败,因为现在,只是黎明前的黑暗,黎明的曙光终将会到来。 我们的奋斗目标是建设富强、民主、文明的新中国。因此...... ······ 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在了一起,我们还要和全国大多数人民走这一条路。身处即将变革的大时代 中国的革命是伟大的,但革命以后的路程更长,工作更伟大,更艰苦。这一点现在就必须党内各位同志讲明白,务必使同志们继续的保持谦虚、谨慎、不骄、不燥的作风,务必使同志们继续的保持艰苦奋斗的作风。 我相信,我们能够去掉不良作风,保持优良作风传统。我们能够学会我们原来不懂的东西,我们不但善于破坏一个旧世界,我们还将善于建设一个新世界。 我坚信,中国人民不但可以不要讨乞也能活下去,还且还要活的比帝国主义国家要好些。 第四十五章 检阅讲武堂 夜,昏暗的灯光下,在香港的一处民居里面,一位一脸严肃的年轻人,正对着六个亲手发展起来的共进党员,声音低沉的道:“同志们,现在传达上级领导的最新指示。” 这位年轻人就是吕志伊,1904年官费留学日本早稻田大学,接着参加同盟会,1908年三月份的时候,因在日本发起组织云南独立大会,被清政府开除官费,之后奔赴缅甸,再被杨振鸿。马骧等人找到后便介绍加入了共进党,经过两个月的党校培训,直接被肖沐白任命为共进党的宣传部长,以及《新华日报》的总编辑后赶赴香港工作。 这让吕志伊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毕竟自己只是新进党员。不过共进党这种不拘一格提拔人才的方法也让他赞叹不已。此时他身处香港,为共进党发展党员壮大党组织,进行宣传等工作,是共进党在香港的最高负责人。 吕志伊一派肃然的转述了共进党中央传达过来的党的最新指示后,六位年轻人听的是热血沸腾。 “同志们,上级领导的指示很及时,很重要,也很鼓舞人心。我们要牢记上级领导的指示,务必使同志们继续的保持谦虚、谨慎、不骄、不燥的作风,务必使同志们继续的保持艰苦奋斗的作风。小心的保存自己,只有把革命的力量保存下来,才能去争取更大的胜利。同时,我们不要忘记其他的革命同志,革命的路程很长,以后的工作会更伟大,更艰苦。只有我们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我们的革命才能成功。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两个多月过去了,讲武堂的工作早已走上了正轨,随着德国教员的到来,所有的学员经过一个月的集训后早已开堂授课。 这天,锡良携云南布政使沈秉堃等一众官吏,在讲武堂名义上的总办胡景伊的带领下前来讲武堂视察。因为此前已经接到锡良前来的消息,肖沐白并未太过惊讶。在他的潜意识里,这次视察也只不过是走个过场,作秀罢了。虽然心里这样想,但是该准备的还是得准备的,对于处理迎来送往的这些事物,肖沐白现在早已经是得心应手了。 如今的肖沐白,在讲武堂中可以说是有着颇为不凡的威望,虽然说留学德国的学历是假的,但是那本身的学识却做不得假,因此肖沐白的讲课颇受讲武堂广大师生的喜爱。没看到就连那些不可一世的德国高鼻子都对肖监督敬若神明么?说起这事,肖沐白也都觉得好笑,这群德国教官到来之后,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不是嫌教学设施差,就是嫌学生素质差,反正是看啥啥不顺眼,要不是看在钱的面子上,说不准早都回国了。肖沐白听闻此事后,特意去找了这些教官,使用了一些小手段后,便让这群德国佬服服帖帖的。后来知道肖沐白毕业于德国柏林军事学院之后,更是对肖沐白言听计从,虽然其他人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对于曾经作为德国军人的他们而言,很清楚那意味着什么。军人总是崇拜强者的,德国军人亦然,在他们心中,此时肖沐白就是那个强者。 锡良此行前来是就是查看讲武学堂开办的成果的,既然如此,那肯定得把学堂好的一面展示出来。深思熟虑之后,肖沐白想起了后世的阅兵式,于是决定给锡良展示一下讲武学堂浓缩版的阅兵式。 讲武学堂校场之上,艳阳高照,彩旗飘飘。台上锡良、沈秉堃等一众官吏满脸喜色的站着,台下讲武堂学员一身新军军装,马靴擦的明亮,排成一个个整齐的方队,挺着胸膛,面向前方满脸肃穆的站着。由此之见,可见讲武堂学员纪律之严明。 看到这一幕,胡景伊内心也是赞叹不已。对于讲武学堂的教学,胡景伊是充分的放权给肖沐白来做,因为上次讲武堂停办之事,虽然不是他自己之故,但总有部分自己的原因不是。因此,这次重办之后,凡事都交给了肖沐白来处理。好在肖沐白为人够意思,该请示胡景伊的地方那也是丝毫不落,给足了胡景伊面子和里子。 锡良满意的点点头,对着身边的陈宦说道:“子诚真乃国之干城。” “大人说的极是。”陈宦脸上并没有嫉妒的神色,反而对肖沐白取得如此成就赞叹不已。 肖沐白走向台前,大声说道:“云南陆军讲武学堂,全体学员,集合完毕,请总督大人检阅。” 锡良满脸微笑的看着台下的一众士兵学员,开口道:“开始。” 肖沐白听到后,转身大声命令道:“开始。” 只听见远处方队队列中一阵齐刷刷的枪上肩的声音,在雄厚的军乐声中,讲武堂的学员迈着矫健的步伐从校场另一方向着台前走来。 首先走来的是甲班的学员,后面跟进的分别是乙班和丙班。望着一众学员迈着整齐的步伐不疾不徐的向前方走着,锡良忍不住点点头。 在将近台前的时候,随着口令声,才开始踢着正步向前进。众人只听到“啪啪啪”整齐如一的步伐声音,只看到横看竖看都是一条线的队列。待走到台前的时候,随着口令的变幻,队列中的学员齐齐将手中的步枪劈了出去,虽然没加刺刀,但是也够震撼的。 等到操阅结束,留在台上一众官吏脸上的震撼之色还没有消去。 而云贵总督锡良更是激动的满脸通红,心中更是大喜,果然是自己没用错人,皇天不负有心人啊!一年多过去了,这讲武学堂总算是成功的创办起来了,由此可对得起朝廷了。只不过此时的锡良万万没有想的到的是,自己千辛万苦下创办的讲武堂会为他人做了嫁衣,后来居然成了培养革命党的基地。 大喜之下的锡良下令嘉奖讲武堂一众教官,陈宦向各班传下命令:“总督大人令:各位大人嘉许,将士宜各用命,毋忽。” 讲武堂学员教官闻讯大为兴奋,各自奋勇,正与继续发挥之时,有总督府传令官送来急电。锡良看完之后面色顿时大变,惊呼道:“皇上、皇太后晏驾。” 这一天是1908年11月15日。锡良只得宣布操演暂停,军乐队奏哀乐,全体士兵列队,倒握枪支,枪口朝下,枪托朝上。锡良伏地,面朝北面跪拜,嚎啕大哭!列队的讲武堂学员反而并不那么哀伤,窃窃私语的却比较多。 沈秉堃等一众官吏也是跪下大哭不止,就连陈宦也跪下哀哭不已。肖沐白则是寻了个机会,借口骤然生变,恐学堂生乱要去带兵警备,以免跟在旁边跪着哭。锡良也不疑其他,放心的让肖沐白去了。 这个时候的肖沐白,装模作样的指挥着手下士兵四下戒备巡逻,心里却是说不出的高兴。对于一名穿越者,并且立志于推翻满清统治的革命党,对于此事肖沐白再是清楚不过了,11月14日光绪皇帝爱新觉罗·载湉驾崩于中南海瀛台涵元殿,11月15日,慈禧太后叶赫拉拉杏贞亦病死。并且,肖沐白还知道,光绪皇帝是被人毒死的。不过,对于这些肖沐白是一点都不关心,反正是慈禧和光绪都挂了,这是好消息。这两位没了,这大清朝也没几年可支撑了,看来云南的局面,要抓紧一点了,时不我待啊! 第四十六章 新兵 自从联防队决定扩编之后,各地秘密招募的新兵开始源源不断的进入了位于鹰嘴岩深处的秘密军营。 这两年,高产水稻在广南等地区的成功推广。再加上,华盛集团投资建立的各种厂矿企业,以及当地士绅创办的的各种工厂,在富州县招收了相当数量的当地居民做工人后,着实让各族百姓的生活好过了许多。中国的老百姓都很朴实,他们的想法都很简单,大多数时间对生活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活着,有口吃的。和其他地区相比,广南地区的各族人民已经有相当部分的解决温饱了,对各自的生活也多了几分奔头和向往。 葛三顺原先是富州山区瑶寨里的一名普通少年,自从华盛集团在县里开办企业后,他就和父母以及寨子里的其他乡亲们经常背着山货卖给这些人。这里的人没有像其他地方那样对自己的身份有偏见。而从小在山里长大的二顺性格单纯,很快就和这些没有异心的人打成了一片。 上个月,寨子里的头人找到了自己,想让自己加入一个厂矿护卫队,一再追问之下二顺才知道,这个护卫队是华盛集团用来保护工厂用的。不过,二顺还是毫不犹豫的加入了。就因为华盛集团的人对他们寨子里的人好,从不看不起他们,阿爸阿妈说了,做人就要学会感恩。 和寨子里的其他几个兄弟商量了一下,发现他们也被护卫队看中招揽,几人一合计,便一起参加到了护卫队里面。就这样,葛二顺给家里留下了华盛集团几十两银子的安家费后,就随着众多的同龄人以各种各样的名义悄悄的进入了共进党的秘密军营。 来到了这儿已经一个月了,在这里二顺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这种压力倒不是说有人瞧不起自己,歧视自己,而是在众多的人群中自己并不显得杰出,可二顺从来都是一个好强的人。 就像这立正,当自己熬过枯燥乏味后,第一次站在操场上站立感觉站的无比标准的时候,突然有人在后面踹了自己腿窝一脚,二顺当即就被踹跪下了,回头一看那是分过来带自己的排长张成,排长也不多解释,直接从旁边叫过来一个老兵,让他立正后转到后面,踢着老兵的腿窝却没有见老兵晃动,排长笑眯眯的对自己说道:“小子,把步子往稳里站,站的好并不一定就合格。” 二顺心里知道,这并不是排长歧视自己,存心给自己难堪,那是自己做的还不够好。可他还是心里不舒服,所以很愤怒,所以他决定,要跟排长比试。 这一比,简直是让二顺输的无地自容,更让二顺受打击的是自己引以为傲的跑步。从小在山里长大的自己,对于长跑并不陌生,平时翻山越岭的不在话下,然而就是这个自己最强的项目上,却在这里输的是一塌糊涂。后来在排长的讲解下,才知道原来是自己没有懂得合理的分配利用自己的体力。到这儿后,二顺才算是彻底的服气了。 不过二顺可不是那种见困难就让步的人。山中的孩子,从小就有那么一种倔强劲,二顺身上年轻人的那种不服输的劲支持被彻底的挑起来了。 每天早上,二顺都偷偷的给自己的身上增加负重量。因为他偷偷的摸过排长的背包,排长的负重量要比自己这些新兵要重许多。虽然就是现在这么些重量都已经让自己有些受不了,但好强的他不愿意接受这种优待。额外的负重让自己每天的跑步、训练落在了别人后面,也因此受到了排长严厉的喝斥和处罚。而二顺没有任何犹豫的解释便毫不犹豫的全部接受完成。 直到快一个月后。排长张成无意中拎起了二顺的背包这才发现了二顺的小秘密。张成愣了一下后露出一丝的微笑。而在以后的训练中,排长都会有意无意的要找二顺的碴。但是在并不经意间。二顺的成绩一点点的在提高,达到了全连上游的水平。 一天的训练后,张成都有些疲惫,他走向营部,营长黄毓英正和一营营长赵明洋掐架,因为扩编军事干部的奇缺,原来的副连长黄毓英已经成了新兵营的营长了,新兵训练结束后准备就地转任二营营长一职。而曾经的那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如今也已经成长为一营之长了。赵明洋死活要把一盒中华烟塞给黄毓英,这是由华盛集团生产的香烟,可以算得上是极好的烟。 和黄毓英相比,赵明洋是个拙言的人:“黄哥,拿着拿着。” 黄毓英乐了:“中华不能这么派啊!小赵你有这么大家底,改天你塞我一条我都照伸手,今天可不行,就是不行。” 赵明洋有点生气,甩了甩头就走了,实话说有点灰头土脸。黄毓英没心没肺的乐着,扫到站在门口的张成,大喝一声:“三排长过来。” 三排长是张成如今在新兵营的号,和黄毓英一样,新兵结训后,他也会正是接任二营其中一排长的职务。张成很正式的过去了,近边便被黄毓英亲热的搂住了,说话声也成了附耳:“瞧见没?一营的来走后门了,要兵,要好兵,这烟谁抽的起?你说咱辛苦三月图啥?不就图知根知底的弄些尖子兵。不就抽了一营十多个老兵么?全营都是老兵还搁这儿要兵。” 新兵营教导员是何洪涛,是抽调的原来黄毓英连的副指导员,从屋里走出很疑惑的看着他俩。 黄毓英立刻很正式的拍着张成的肩膀,大声的说:“你这个情况反映的好,很好,这样的兵,就得重点培养。来我屋里,咱们细谈。” 哨声吹响,新兵们打好背包,冲出了宿舍,现在他们的速度,总算是足以对得起身上的那身军装了。 新兵营操场上,新兵们列队站好,这天是新兵结训考核的日子。 当着全连所有人的面,排长张成把葛二顺身上多余的重物拿了出来,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笑眯眯的对他说:“小子,等你拿回第一,新兵连结束后我申请调你到我们连。” 结果是很明显的,葛二顺以毫无悬念的优势获得到了所有项目的第一,一些成绩甚至接近了以往的记录。团长亲自给他颁了奖,在颁奖的时候葛二顺感受到了那种万众瞩目的感觉,而他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此后,联防队正式更名为中国人民革命军第一师,并且建军。当然,对外还是以联防队称呼。同一天时间,二营正式组建后,新兵营全体被划入了二营的序列。葛二顺理所当然的被划归二营的战斗序列,所有的人和物都没变,变的只是番号罢了。 身在二营的葛二顺从此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所有的训练就属他最认真也最玩命,而排长,甚至连长、营长都对他的这种近乎玩命的训练表示了肯定和支持,别人一个月是30子弹的训练量,而排长每次在射击训练走过二顺身边时总会丢给他几个弹夹。 当别人还在熟悉着自己枪支结构和保养时,他已经将营里的轻重武器都摸了个遍,甚至连团里派来做教官的狙击手和榴弹手都给他开小灶指点一二。至于迫击炮,则因为他数学不好不是很方便学习。在拼刺训练时,所有的新兵都不是他的对手,也只有一些老兵才能和他过过招。 就这样,葛二顺带着一连串的荣誉和挫折,挥舞着二营比拼赶超一营的训练大旗走过了1908年。 第四十七章 新的一年 两年多的发展建设是喜人的。 1909年新年过后,华盛集团在人事上做了一些调整,对在修建水利、公路等过程中所涌现出来的一批优秀管理人才进行了提拔任免。 广南地区的各少数民族在莫春林这个曾经的壮族头人的示范作用下,都先后品尝到了丰硕的果实。高产的稻谷、读书入厂工作的高收入,这一切真是发生的事情让更多的少数民族群众放下了对深山外面汉人的戒心,慢慢走出了大山,去了解这些新事物,同时也逐渐的认可了越来越多的外人以探矿、开路的缘由进入到以前禁止他们进入的深山里。 同时,走私马匪和山匪的歼灭,以及锡良到任云南后大力整顿,禁止土地种植鸦片的政策,使得整个云南鸦片价格暴涨,尤其以广南地区最甚。肖沐白让莫春林顺势对广南地区的这一毒瘤进行了清扫,贩卖鸦片这个在其他地方可以获得暴利的行业在广南地区一经触碰那就是严厉的处罚。别的地方肖沐白目前是管不着,有心无力,但是在广南,共进党的大本营地区,那是绝对不允许的。 经过将近三年的科研发展,在生化人科学家曲明俊带领下的几个科研小组努力下,一大批科研成果成功投入生产使用,五千吨的水压机成功投产解决了一直困扰着的大型机械设备轴承等关键零件一直不过关的难题,而有了大吨位的水压机的帮助,一些中型水利电站的电机组也得以顺利投产,解决了电力负荷等问题,使得更多的工厂得以顺利投产。 钢铁厂经过两年多的发展,受原材料等的限制,产量已经到了一个瓶颈。虽然相关的技术很多,但是却无用武之地,让人感到憋屈不已,这让肖沐白不由得想到了后世鼎鼎有名的大型钢铁基地——攀枝花。念及至此,肖沐白便决定以华盛集团的名义在攀枝花开办钢铁厂,再说了,后世的攀枝花大部分地区现在可是属于云南管辖的,操作起来应该不难。 最让肖沐白感到振奋的是,科研组研制出了300匹马力的大功率柴油机,这样的马力虽然在后世并不算什么高功率,但是放在二十世纪初,那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有了更高功率的发动机,肖沐白梦中的坦克就可以试着研制了。而优质的特种钢材使得航空发动机的重量和耗油量降低了下来,输出功率却成倍的向上增长,新研制出来的480匹马力航空发动机可以生产最新设计出的飞的更快更远的战斗机。这一切,都在秘密的进行着。 在民生方面,因为华盛集团各种各样的扶持与引导,使得广南地区部分地主士绅赚了个盆钵满盈,很多以前持观望态度的地主信心也开始出现了动摇。那些有眼光的士绅在转卖出土地后在华盛集团的引导下投资建厂,尝到甜头后言传身教,再加上现实利益的驱动,更多的地主开始卖出自己的土地、土地的分配和农业粮食的就出就这样良好的建立了起来。 教育方面由于肖沐白早期的重视,现在已经进入了一个良性的发展阶段,也没有太大的曲折发生。。虽然带来了一定的经济压力,但是就这点投入和所获得的回报相比,简直是不成比例的。这两年各个工厂越来越多娴熟的技工就是明证。 军政方面就更不用说了,不定期、小规模的剿匪运动,早就让广南地区的山匪远遁他方了。逐渐好转的社会治安和生存环境,以及这两年广南取得的粮食大丰收也让老百姓底气十足。 共进党秘密扩编军队的同时,满清云南新建陆军也开始来了大规模的扩编。光绪三十四年底,陆军部委派一等检查官崔祥奎率北洋陆军官佐来到了云南,命令当年编成一镇。 抵达云南之后,锡良下令将督练处改为督练公所,当即开始将云南陆军第一混成协扩编为镇,并用北洋军官充任该镇军官。两个月后,正式编成,按照全国陆军编制序列,番号为“陆军第十九镇”,统制崔祥奎,下辖两协,番号为三十七协、三十八协,而三十八协的协统正是肖沐白。每协两标,每标三营,每营官兵536人,加上镇直属第十九炮兵标、马标、工程营、辎重营、机枪营、陆军警察营、军乐队等,全镇官兵1.09万人。 新军协统一职可是锡良为肖沐白力争得来的,本来新军协统一职是跟肖沐白没有任何关系的,毕竟他现在是身兼两职,而且都是紧要职位。但是,作为封疆大吏,锡良的面子陆军部毕竟还是要给几分的,这样的人没必要得罪。再说了,朝中在就传出消息,年后锡良将会被授为钦差大臣,赶赴东三省,总督奉天、吉林、黑龙江三省事务。因此在肖沐白卸任讲武堂监督一职后,便顺势同意了锡良任命肖沐白为三十八协协统一职的建议。而讲武堂监督一职则由陈宦兼任,毕竟讲武堂一切事物均已步入正轨,再者陈宦将会跟随锡良调往东北,如此安排也算是个过渡形式。 能够坐上三十八协协统一职,这让肖沐白意外不已,历史上的三十八协协统可是谭振德,清庭的死忠份子,这个时空中却被自己硬生生的挤掉了。得到锡良召见自己的消息,肖沐白并没有多少意外,历史上,宣统元年二月份的时候,也就是1909年二月份,锡良将会调任东三省。如今,自己也或多或少的听到了些许这方面的消息。 来到总督衙门的时候,锡良正坐在椅子上躬身写着什么,看那专注的神情,肖沐白也没敢上前打扰。只等锡良忙完,这才上面见礼。 “下官见过总督大人。” “哦,子诚来了?新军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回禀大人,下官已经见过崔祥奎统制了。” “嗯,这样就好。你是留德归国的高材生,你的能力我是知道的,以后在军务上多多配合帮助崔统制,崔统制出身于老北洋,从他身上你也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听到锡良的话,肖沐白是左耳进右耳出。心里嘀咕道,一官油子,跟他学个屁。口上却应承道:“感谢总督大人教诲,下官省的。” 看到肖沐白恭敬的态度,锡良点了点头。 “子诚,本督今日找你前来,乃是有事吩咐与你。” “还请大人吩咐。” “嗯,或许你已知晓,过些时日本督将要远赴东北上任,云贵总督一职将由沈秉堃大人护理。近年云南久为动乱之地,自本督到任以来,夙兴夜寐,兢兢业业,方有今日之成效,虽说谈不上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之说,但也是对得起云南父老了。” 对于锡良的话,肖沐白表面上不说什么,但是心里面却是赞叹不已的。不说其他的,只是在民生方面能将前的斗米十三金降到现在的斗米二金,能做到这一点,真的可以说是对得起云南父老了。 “大人不宜妄自菲薄,自大人到任以来,云南各地政通人和,虽偶有宵小作乱,但均不成气候,翻手可灭。下官对大人实行的禁烟等颇为敬佩。” “子诚不必如此,那是为官者的本分。”锡良笑呵呵的说道。肖沐白的马屁还是有一定作用的。 “本督知道你为人本分,颇有才能,性喜静又不揽权。因此本督举荐你为新军协统,望你以后好生为朝廷效力,不可辜负圣恩。” 听到锡良的话,肖沐白心中忍不住大为赞叹,看来为人低调还是有好处的,在锡良这儿居然得了个性喜静又不揽权的评价。当下开口表态道:“多谢总督大人栽培,下官誓死为朝廷效力。” 锡良满意的点点头后,便让肖沐白出去了,自己离任前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呢。 第四十八章 三十八协 宣统元年二月份,锡良正式从云贵总督一职离任,远赴东北上任东三省总督,云贵总督一职由云南布政使沈秉堃护理。而陈宦也在几个月后经锡良被调往东三省,任职新建陆军第二十镇统制官。 自从就任三十八协协统一职后,肖沐白前前后后做了大量的工作。包括了解各级军官的履历、性格等。 对于统制崔祥奎,肖沐白了解的还真不多,只知道此人早年毕业于北洋武备学堂,曾经在广东新军混成协任过职。接触了几次后才知道,这位统制大人和这个时代大多数的中国官员一样,真实的本事没有多少,不过做官的本事却是实实在在的。因此,肖沐白对崔祥奎,保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态度,既不得罪你也不亲近你。 这些天,肖沐白一如既往低调的打理着三十八协的军务。每天不是处理着手中的军务就是督促士兵训练。 望着左右并坐的几位军官,肖沐白不由得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笑容。刚来的时候,手下一众军官,两个标统,六个管带,肖沐白也就只熟悉闫卫东这一个管带,其他的几位都是跟随崔祥奎从北洋来的。这几位刚来的时候,一个个眼高于顶,看到肖沐白这样年轻的协统,更是明显的轻视怠慢不已。肖沐白当机立断给了他们一个藐视上官的下马威,后来经过几次整治,了解了肖沐白的手段和能力之后,这些人这才老实了下来。 “不知今日大人召集我等有何吩咐?”一个络腮胡子首先开口问道。 肖沐白看了看这人,是自己手下两个标统之中的一个,毕业于北洋武备学堂,说话常常开口闭口的北洋咋样,武备学堂咋样咋样的,直到有一天不知从哪知道了肖沐白留学德国的事,这才绝口不提。要知道,北洋新军当初建立的时候,聘请的军官还是德国人呢。 清了清嗓子,肖沐白开口道:“今日召集你们前来,乃是为新军军事训练一事。不知你们都有什么想法?” “协统大人尽管吩咐就是。”闫卫东笑呵呵的应道。 在座的几位谁不知道闫卫东是肖沐白的心腹人物啊?几位管带相互看了看,这几位早就被肖沐白整的没脾气了。除了络腮胡子,一起答道: “我等唯协同大人之命是从。” 肖沐白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好,明天召开动员大会,后天按照训练大纲开始训练。” 众位军官站起身敬礼答道:“是”。就连络腮胡子也不得不站起来,毕竟他也不想把自己绝于众人之外。 一大早,在三十八协校场上,两标六个步兵营按照营级单位分成列队集合。将近五千多名官兵着装整齐,队列清晰,精神抖擞。在六个方阵的最前面,事先搭好的检阅台上,肖沐白以及三十八协所以高级军官此时都位于检阅台上。 整个校场都很安静。 这时,穿着一身笔挺军装的肖沐白走到了检阅台的最前面,侍从官立刻上前递过去了一个大喇叭。他拿起了喇叭,直接朗声的喊道:“为什么要举行这次大会?有谁知道?” 检阅台上的众军官都有些诧异,肖沐白这是什么问题? 至于校场上的五千余名官兵更是摸不着头脑了,这次大会是你要办的。你还问我们为什么?要说为什么,还不是你说什么是什么。 肖沐白等了一会儿,场上一片安静,并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话。他沉了沉气,继续用喇叭喊了道:“那我就说一句实话,举行这次大会,目的只有两点。首要的一点,就是让你们知道为什么要进行整军训练;次要的一点,则是让你们知道,我肖沐白有点看不起你们这帮自以为是的家伙。” 一席话下来,原来还算安静的校场上立刻响起了一阵惊讶的议论声。 台下大部分人都在心里叫骂着,只有第三营的官兵仅仅是一片茫然的的脸色。第三营的管带是闫卫东,因此与肖沐白接触的最多,所以这个营的士兵们还是很相信肖沐白的。当然,就刚才肖沐白说了那番出人意料的话,他们也是摸不着头脑。 检阅台上面更是议论纷纷,一个训练官忍不住提醒了起来:“大人,你是不是说错了?你这是哪出啊?” 肖沐白回过头看了一眼这个训练官,只是微微笑了笑,说道:“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说完话,再次看向台下骚动的方队,大声的嘲笑了起来:“你们自己看看自己,我只不过是说了一句话,你们一个个就乱成这个样子。还自诩是新建陆军,一个个傲气的不行,一句话,在我看来,你们就是一群穿了新皮的土鳖。不过,稍后的训练,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新建陆军。” 校场上的气氛更加热闹了,谁也想不到协统大人会这样说,士兵们开始不满的嘀咕了起来。当然,这些士兵嘀咕的声音很小,虽然响作一片,但就像是一群苍蝇飞着发出嗡嗡的声音。 听着台下嗡嗡的议论之声,肖沐白拿着大喇叭,对着三十八协所有的士兵吼叫了一声,宣布动员大会到此结束,明天正式开始训练。 三十八标的新军士兵虽然此时此刻满肚子的怨气,但也不得不服从命令。他们也都知道肖沐白是个有能耐的协统,这从自己的直属长官身上就可以看出来,想刚来那会儿,那些大人一个个是啥样,现在是啥样。更重要的一点是,肖沐白绝对是一个赏罚分明的人。因此,他们都开始憋了一口气,明天训练开始后,要好好训练训练给协统大人看看。 动员大会结束之后,肖沐白正准备要解散部队,可就在这时,他赫然发现校场门口站着一群人,其中两个人影极为熟悉。细细一看,正是护理云贵总督沈秉堃和十九镇统制崔祥奎及其随从。 “沈大人,崔统制,你们什么时候到的?”阔步走到两人身前,肖沐白开口恭声问道 “刚到不久。”沈秉堃脸上带着微笑着说道 众人看到布政使大人和统制大人一起到来,也纷纷赶上前见礼。 看着面前肖沐白年轻的面孔,崔祥奎微微的有些失神。 相对于肖沐白对崔祥奎的了解,显然,崔祥奎这个上司对于肖沐白这个下属的了解可就多了去了,肖沐白就任三十八协协统一职,也是让自己大为意外。要知道,自己身为从陆军部下派的统制,对于手下军官的任命肯定有一定的知情权,原本对于这个协统陆军部是属意于谭振德的,想不到半路却被这个年轻人给挤掉了。意外不已的崔祥奎后来特意查看了肖沐白的文书档案,大清国唯一一个留学毕业于德意志帝国柏林军事学院的高材生,大清国唯一一个年仅二十五岁就高居新军协统一职的年轻人,在河口剿灭乱党的时候居功至伟,筹建陆军讲武堂的时候就任过学堂监督。 看到那些履历,崔祥奎只是摇了摇头,肖沐白给他的第一感觉只是年轻了一些,其他的倒没什么,也谈不上多大的好感和恶感,毕竟协统一职不是自己能够任命的,谁任协统一职都和自己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 “两位大人怎么有空闲前来观鉴三十八协呢?”肖沐白也笑着说道 沈秉堃毕竟和肖沐白熟悉一些,他一边点头一边说道:“我们也是才来不久,只听了你在台上的最后几句话。很有感慨呀。” “呵呵,些许小手段,倒是让两位大人见笑了。” “肖协统不宜妄自菲薄,你的能力我们都是知道的,这次整军训练,你好好干,我等着看到三十八协崭新的一面。”崔祥奎也笑着说道。 “多谢两位大人鼓励,下官一定竭尽所能。”肖沐白敬礼道 虽后肖沐白领着两人参观了一番军营,随后便送两人出了营门。 第四十九章 艰难的花 宣统元年二月,清政府命各省正式成立咨议局,筹办各州县地方自治。一时间风起云涌,各方势力纷纷登台,昨天立宪派刚刚呼吁早日立宪,今天就有革命党拿着炸弹发动武装起义。三月份,清政府诏谕“预备立宪”后,更是加剧了这一系列的行为。 昆明城中也是议论纷纷,各方势力开始粉墨登场。 不管外面如何的纷纷攘攘,却丝毫没有影响到肖沐白及其共进党一心的埋头低调发展。 这天,肖沐白来到护理总督沈秉堃的官署。却是因为华盛集团前往会理地区建设钢铁厂,希望得到沈秉堃的同意。 听到肖沐白前来拜见的消息,沈秉堃也是颇为意外。细细说起来,自己和肖沐白之间的往来也是不太多的。来不及多想,便让随从将肖沐白带了进来。 “下官见过沈大人。”肖沐白还是一如既往的低调恭敬 “子诚,今日怎么有空前来?”沈秉堃笑呵呵的说道。对于肖沐白能够前来,自己还是乐意见到的,这个年轻人不简单,混迹了大半辈子官场的沈秉堃早就看明白了这一点。 “下官今次前来,是有事前来求大人帮忙。”肖沐白将姿态放的极低。 “哦?不知是何事,子诚你且说说看。”肖沐白居然是来求自己办事的,这让沈秉堃有些意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事情是这样的,下官当年在广南任职期间,投资兴办了一些实业,这两年经营良好,也是颇有盈余。前些时日,听说会理地区矿产丰富,因此又想着在那边开办一家铁厂以及其他一些工厂。此次前来,就是希望大人能够应允下官这件事。” 听着肖沐白的解释,沈秉堃将皱起的眉头舒展了开来,心下松了口气,笑着道:“我当是多大的事呢?居然要子诚你亲自前来,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这有何难,本官现在就可以应允你。想不到子诚经商的本事也不小,果然不愧是留过洋的。发展实业可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啊,朝廷也鼓励开办实业。只是刚才听到子诚你说要开办铁厂?那花费可是不少。要知道张之洞老大人当年兴办的汉阳铁厂可是花费了五百万两白银呢?” “多谢大人关心,下官只是办一家小型铁厂,比不得张老大人,因此花费也不是很多。”肖沐白感激的回答道 “如此,那就好办,本官这就给你批示。” 等肖沐白回到家后,便立即给身在广南的赵明川等人发了一封电报。 接到肖沐白的电报,赵明川带着护卫以及随从的技术人员,一路马不停蹄的从广南前往会理进行实地考察。因为有总督衙门的批示,因此会理州的众地方官吏也不敢为难赵明川等人。反而是派了一个叫做赵小四的熟悉当地的年轻书吏做向导。 或许因为都是年轻人的原因,感觉赵明川等人为人和蔼可亲,极易相处。赵小四也不怕生,一路及其兴奋的陪着赵明川到会理盐边地区考察,沿途不停的介绍这里的民族、历史、资源,这个地区的有名望的士绅和少数名族的头人。可赵明川越走心里越不是滋味,这里就有所有建厂的一切不利条件。 这里是一片贫瘠的土地,也是一片闭塞、落后、愚昧的土地,从这里往省城昆明只有一条两马并行的土路,雨水一浇,泥泞难行。数百年来汉、彝、苗等各族在这里泾渭分明,数百年来这里充斥着汉彝仇杀、苗彝仇杀、汉苗仇杀。这里没有国家,只有家族。这里主要的商品就是**,他们这一路上就碰到十几个马帮,**商人雇佣他们沿着山寨在这里收购**。 低矮的石屋,偶尔碰上的穿着民族服饰的彝族女人背着背篓,看着他们的眼光是胆怯和仇恨,每个彝族寨子的寨墙上都是人影绰绰,很显然是在戒备他们。 能在这样的一个地方建设一座大型钢铁厂?赵明川心中没底,完全没底。甚至他都有些怀疑肖沐白的决定。 “会理地区是个多民族地区,自古以来,朝廷在这里设有四大宣慰司管理这些少数民族。又有各个土司和头人分管各个寨子。”赵小四十分卖力的介绍着当地的一些历史沿革,而赵明川却只剩下保持礼貌的耐心,他的忧虑越来越重。 “这一带除了铁矿外,应该还有铜矿,当地彝人曾经开发过这里的铜矿,还有些小矿洞遗留下来了。”赵小四依旧口沫横飞的介绍着。 不理会赵小四的的口水四溅,赵明川对这个姓赵的本家实在是无语的很。 半个月后,昆明肖沐白的宅邸里。房间里肖沐白和赵明川两人正热烈的讨论着。 “电力,会理地区根本没电,要建钢铁厂,首先要在那里建一个电厂,或者修一座水电站。要在那里建设一座钢厂以及相关匹配的工厂,短期内根本不现实。”赵明川满脸疲惫的摇摇头说道,这一个多月可把自己累坏了,急急忙忙的赶往会理,考察结束后又风风火火的赶回昆明。 “不过,这个地方矿产之丰富,那还真的是没的说,根据我们带回来的矿石分析,我们的结论是这个地区富含多种矿物,除了铁、铜等外,还有很多稀贵金属。” 听着赵明川介绍的考察结果,肖沐白点点头,这与他希望的差距很大,但与他估计的又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能做到这一步也很不容易了。肖沐白满脸的苦涩,妈的,这些宝贝怎么偏偏就在那种穷乡僻壤呢?找个方便点的地方就不好吗。 赵明川说完后眼巴巴的望着肖沐白,他也知道这个决定不好下,困难和利益都是明摆着,困难超乎想象,可成功之后的收益也是超乎想象。 “说实话,这个主意真不好拿,我没想到困难居然会这么大。但是现在我们面临的局面是必须要建设这么一座钢厂,广南的钢厂只是一座小型钢厂,并且已经发展到了一定的瓶颈。因此我们必须建设一座大型钢铁基地,一来会理那个地区比较偏僻,我们可在建设工厂的名义下在那边秘密训练军队;二来可以解决我们队钢材需求的匮乏。”肖沐白缓缓的说 “你看这样可以不。一、修路;二、建立水电站;三、开矿建厂。我们现在的一切工作都围绕这三条展开。先期投资两个亿的大洋,将修公路,建设水电站,建设工厂三点同步进行,以缩小工期。钱不是问题,现在我们需要的是时间。相关的技术、资金我们都可以保证。如果没有意外,大概三四年左右,钢铁厂就能产钢了。”肖沐白沉吟了一会开口说道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既然你决定了,那我就尽力去做。不过,你要把曹仁交给我,修路建厂的都需要他以及手下的工程师。” “嗯,这个完全可以,另外通知鹰嘴岩那边,秘密派遣一个营的兵力,以护矿队的名义随同建设队伍进入会理地区。” “算了,既然决定了,就不说这个了。说点其他的是吧。”看到肖沐白拍板了,赵明川就另开话题道:“给我们这个工程起个名字怎么样?” “行啊!就叫攀枝花吧。”肖沐白想都没想,随口说道 “我看行,那里到处都是攀枝花树,很有地方特色。”赵明川也笑着赞成道,不过他心里有些奇怪,攀枝花又叫木棉花,只有本地人才叫攀枝花,他也是因为去了那个地方才知道这个的,这肖沐白是怎么知道的呢?或许是自己前面说的,他自我解释道。 第五十章 大建设 会理城外,离攀枝花建筑工地不远处的一个彝族小山寨,在清政府的盘剥下村民们生活的清苦但却很平静,一群人的到来很快打破了那一丝丝的宁静。 作为在一个国家中占有重要资源地位的水泥,它的作用仅次于钢铁。作为将来力争要成为中国,乃至世界工业巨头的华盛集团,肯定是离不开各种建设的。然后要从运输水泥等物资前往会理地区的代价无疑是巨大的让人难以承受。随着各种建设任务的展开,水泥的消耗量将会是一个又一个巨大的天文数字。 由此,在攀枝花钢厂建造之前,华盛集团很快就开始筹备,在建筑工地旁边建设一座水泥厂。 葛二顺自从新兵训练结束后,就开始成为一名真正的士兵。因为自身训练出色,又受到营长、连长等上级的亲睐,没多久就成长为一名班长。这次抽调一个营的官兵进入会理地区,考虑到当地的民族成分复杂的原因,特此抽调葛二顺等大批出身于少数民族的士兵进入这个营。 今天,葛二顺跟随着自己的这个排护卫着技术人员前来彝族的这个山寨附近考察山脉中的矿产资源。一路走来,这里有山有水,风景秀美。不过,很显然,这里受到汉族的影响也不小,沿途遇见过不少的汉人。 远远的,葛二顺就望见这个彝族山寨,寨墙上是张弓搭箭、满脸戒备神色的人影,对于这种状况,葛二顺早就见怪不怪了,早前自己所在的寨子何尝不是这样呢?对于外民族的戒备,几百年来早就深入到骨子里了。 随行的人员对此也是知之甚详,早前,他们就遇见过不少这样的情况,要知道广南也是一个多民族的地区。这些少数民族其实并不难沟通,之所以对于外来人员有如此大的成见,这与清政府的民族压迫同志是分不开的。早在广南期间,他们就处理过不少类似的事,因此现在和这些彝人沟通起来更多显得得心应手,并且随行的人员中还有地地道道的向葛二顺这样的彝族士兵,所以,这也也并不是多难的事。都在同一片土地上生活,彼此有矛盾可以理解。只要你给他们足够的尊重,他也会对你好的。有句老话说得好,人和人之间交往,首要的就是真诚,你对我好,我也才能对你好。 经过一番解释,虽然寨子里的彝人不在对这些外来者怀有敌意,但是戒备之色却是丝毫不减。看到这种情况,所有的人都叹了一口气。对此,队伍中的人员也很理解,不是所有的人第一次见面就会对你热情如火,更何况还是两个有着不少隔阂的民族。对此葛二顺他们也没有具体的办法,毕竟这种隔阂是经过数百年的时间造成的,这不是一朝一夕的时间能够解决的。只要不对自己等人怀有敌意就好,以后了解的多了,想必会对自己等人冰释前嫌的。 在寨子里彝族人满怀戒备的神色中,这支队伍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继续开始了向前行走。 与此同时,远在攀枝花的建筑工地上,一所搭建的帐篷就是赵明川的办公室,好在云南这个地方,一年四季天气都不会太冷。 “建然,水泥厂的事情怎么样了。”看到走进来的一个年轻人,赵明川开口问道。 “生产设备已经开始调试,预计第一批水泥将在一周后正式面世!”作为现任也算是第一任攀枝花水泥公司总经理的李建然,自从留学美国归国后就正式加入了华盛集团,在公司正式设备调试日上和集团头面人物,也就是赵明川交换意见。 “那就尽快投产吧,现在各个工地都急需水泥,从广南运输,代价又太大了。”赵明川满脸的憔悴,这几个月他一直跑动跑西的,一个又一个建筑工地的转,的确是累的够呛。 “好的,不知道董事长还有什么指示?”望着眼窝深陷的赵明川,李建然十分不忍心。 “没其他什么事,你去忙吧!” “好的,董事长。你也不要太过劳累了,多多注意休息。” 听到李建然的话,赵明川点了点头。看到走出办公室的李建然,赵这才忙里偷闲的小睡了一会儿。 “最近从从省城来了一个超大的集团,所谓集团就是有很多很多工厂的团体,在会理州的地界内是四处开厂修路,只要你有力气,只要你有吃苦耐劳的决心,只要你肯学,那就前去那儿。我保证你以后绝对不愁吃穿,我老王头这大半辈子说过瞎话吗?我的话要是你们都不相信,那我就没的说了。” 自从华盛集团属下的建筑工程队来到会理州之后,整个会理地区连带着相邻四川省的盐边地区都热闹了起来。为了尽早的能够招募到足够的工人劳力,因此华盛集团聘请了大量的像老王头这样的说书艺人,经过一个星期的紧急培训之后,便开始穿街走巷的进行了宣传。 培训了一个星期,长了不少见识的老王头这下回来之后可真是风光无限。以前只是勉强的能够混个温饱,现在是顿顿白米饭都嫌吃的腻的慌,隔三差五就要去邻街黄老汉家的店铺里割两斤猪头肉吃。 此刻的老王头,手拿着一把折扇、提着一壶茶水,怀中揣着个花名册,只要有人愿意去做工,就在上面填上自己的名字并按上手印,然后过个几天就可以跟随老王头前去工地上上工。而这一来一回的,每招够十个人,老王头就可以从中得到一个大洋的回报,随意他是倍感责任重大,走街串巷的四处转悠,看到一有人聚集的地方就跑过去宣传。这样一来,收货还真不小,已经有四十多个签了字要去的。照这样下去,这个月老王头可以赚到十多个大洋了,想带这里老王头的声音更加洪亮了。 从昆明到会理的公路建设工地上,会理和盐边交界处攀枝花钢铁厂的建筑工地上,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换上蓝色的工作服,这种直接标示着华盛集团员工身份的东西只要穿在身上,就成了能够获得大米饭顿顿管饱,天天猪肉炖粉条,隔三差五的还能尝尝其他口味,月末再拿几块大洋的最大保障。而正因为这样,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涌来报名,虽然文化知识根本谈不上,不过个把子力气还是有的。 对于修公路,因为现在还没有推土机、挖掘机以及压路机那些修筑公路的利器,因此全靠这些工人肩挑背扛。即使是这样,公路的建设速度也是相当之快。原本预计需要半年完工,照这个进度,预计只需要四个月就可以完工了。 相比公路工地上的建筑工人以及民工,而在会理的钢厂建造基地,这里的人数已经不能用庞大来形容了。 中华民族的优秀传统在这一刻得到非常完美的体现,几乎每一个农民工都是天生般的建筑师傅,框架式混泥土结构的厂房虽然和平时自家的房屋有所区别,但总是有不少共性的。在上万名工人、上百位技术指导的协作努力下,一座座厂房拔地而起,高炉、机床设备、供电照明线路,甚至包括厂区的小型铁路线、厂区公路等等都很快修建完毕,这种令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让不少外国技术人员吃惊不已,而他们肯定是不知道另一个时空的深圳甚至创造过更快的建设速度。 当然,这样的速度在当今这个二十世纪初的世界足以让人惊讶了。 第五十一章 铁路(上)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尽管七月份的天气炎热无比,但是肖沐白此刻的心情却是着实不错。无他,因为妻子江安娜在清晨自己出门的时候告诉他自己怀孕了的事实,初闻此消息,肖沐白有点惊愕,稍后就是欣喜不已。这是一种要为人父的欣喜。 从生化人陈川手中接过赵明川拍过来的电报,仔细一看,说的全都是攀枝花工地上的事,不过说的全都是喜事。想不到情况要比自己预计的要好的多,原计划半年才可以修通的公路再经过十多天就可以完工了,而预计需要三年多才能投产的钢厂,按照现在这个进度来看,或许两年就可以了。 拿着手中的电报,肖沐白眼睛却盯着桌子上西南地区的地图出神。只是修筑一条公路,这是万万都不够的,铁路才是交通发展的必然趋势。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这句话的真实性的确值得考量。就我国云贵高原而言,你再好的车开到了山脚下也未必有路。山高,云贵高原的平均海拔就在一千二百米以上,其中不乏数千米的高峰,云南境内像什么高黎贡山、怒山、哀牢山之类的山岭,一座座都是海拔三千米以上的大家伙。当然,他们造就的河谷也是吓人的很,一百米至三千米的谷深非常常见。 后世二十一世纪都还常常说“要想富,先修路”,这样的道理肖沐白不可能不懂。有了铁路交通大动脉,不管是对经济发展还是国防军事建设,对于当下的云南来说都会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修建一条通向内地的铁路,不管在那个时代,都很有必要。 因此,修筑成昆铁路是必不可少的。 只是想到后世修筑成昆铁路时的万般困难,肖沐白又有些犹豫。成昆铁路沿线不良地质现象,不仅种类繁多,而且极其复杂。滑坡、落石、崩塌、泥石流、山体错落、岩溶、软土、粉砂等等更是层出不穷,对于如此恶劣的地质条件,有人称为“修路禁区”。 但是,随后肖沐白的眼神便变得坚定起来了,路迟早是要修的,晚修不如早修的好,毕竟自己手中有着成熟的技术资料以及成昆铁路线的路线图,这已经省却了勘探的麻烦。 近代以来,中国的铁路建设事业可以说是举步维艰。但是,到清末,毕竟基本上完成了几大线路干线的建筑。连接我国南北的京汉、津浦铁路,贯通关内外的京奉铁路及其通往阳高的京绥铁路,都是在这个时期内完成的,另外还筑成了几大重要支路,从而构成了中国铁路的基本框架。 晚清各界对铁路建设都非常重视。在铁路建设初期,清政府对铁路建设资金的筹集并没有什么规定,由于官商不睦及商资有限等原因,资金的筹措并不顺利。甲午战争后,清政府更一步认识到铁路的重要性。然而,这时中国的国际地位骤然下降,国力更加衰弱,西方列强纷起瓜分之心。在这种背景下,铁路资金的筹集成为清政府面临的一大难题。二十世纪初,在全国范围内掀起的自办铁路运动,其核心就是反对借债筑路。 清政府对自办铁路可以说是及其支持的,商部对于各省的建路要求也是予以支持和保护。一部分官僚也与当地士绅联合在一起,参与了自己家乡所在省与铁路有关的活动。各省督抚对本省组建铁路公司的要求大多取赞同态度,当公司强制性征收各种铁路捐时,也基本都予以支持。各铁路公司的建立,大多是由本省京官或者督抚奏准的。 基于这些认识,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肖沐白这才来找的沈秉堃。毕竟修筑成昆铁路不是云南一地的事情,就算全部由华盛集团投资建设,但毕竟也要跟四川方面沟通不是。而这就必须通过沈秉堃这个护理总督和四川总督赵尔巽,川滇边务大臣赵尔丰协商。 沈秉堃一如往常那样热情的接待了肖沐白,等肖沐白说明了来意之后,留给沈秉堃的只有震惊。沈秉堃的第一映像就是,肖沐白这小子再拿自己开涮,以一己之力修筑一条铁路的人自己还真没听说过,那个省份修筑铁路不是全民募捐啊?可是看到肖沐白那满脸认真的样子,又不像开玩笑。沈秉堃沉默了。 看到沈秉堃深思的模样,肖沐白也不着急,只是坐在椅子上不停的研究手中的那个茶杯。 “子诚,你莫要诓骗本官,你可知道这个铁路的修建需要多少的资金?我知道你这两年经商或许赚了不少钱财,但是拿来修筑铁路,那是万万都不够的,尤其是从成都到昆明这么长的一条铁路。”沈秉堃一脸凝重的跟肖沐白说道。 对于沈秉堃对于自己的规劝,不管是真是假,肖沐白还是稍微有点感动的。 “多谢大人关心,下官省的。下官打算先期拿出三千万美元来进行铁路建设,如果不够,稍后再补。”肖沐白一脸感激的说道 “三千万?美元?”沈秉堃一声惊呼。能成为一方大吏,沈秉堃并不无知,三千万美元的分量他还是能够拎的清的。 “如此,也不好再说你什么。此事就交给我去帮你斡旋吧。毕竟,朝廷对修筑铁路也是鼎力支持的。” “如此,那就有劳大人了。” 接到沈秉堃的电报,这让四川总督赵尔巽是纳闷不已,自己与这位沈秉堃虽说是同朝为官,但也算不上什么深交。虽说云南、四川两地离的很近,但两人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今番来电却是为何?难道乱党又在云南暴乱了? 顺手从下手手中结果电报,细看之下,赵尔巽不由得大喜。作为晚清极有操守能力的封疆大吏,赵尔巽清楚这条铁路修通后意味着什么,这可是连接西南边疆的重要纽带啊!如此,朝廷也更能有效的掌控西南边陲了。更何况,如这电报上所说,这条铁路可是由民间自己筹资兴建的,如此这般算来,这事真得大力支持才行。只是修建这么一条铁路,肯定是花费甚重,不知道民间资本能不能吃的消?只是如今沈秉堃发来电报询问,想来是问题应该不大。毕竟这种事,是当不得开半分玩笑的。 等到电报看完,赵尔巽心中已经有了决定。这时,又接到了自己的弟弟川滇边务大臣赵尔丰的电报,一看之下,说的也是成昆铁路的事情,原来成昆铁路的路线也经过了他的辖区,他是特意发电报咨询自己兄长的意见来的。 沈秉堃经过和四川方面的扯皮,以及跟清政府中央商部等部门经过电报相互往来协商,半个月后,终于将细节敲定了下来,虽然清政府相当于空手套白狼般的也从中攫取了不少的利益,但毕竟还是批复还是下来了。好在想到铁路修通后也都辛亥年了,肖沐白忍了忍也就同意了。 云南、四川两省议定自建成昆铁路一事,犹如一阵风一般,吹遍了中国的大江南北。一时间,针对此事舆论上是吵吵闹闹的对此褒贬不一,有叫好的,当然也有反对的。反正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但是不管外界如何评说,云南这边确是已经展开了先期的准备工作。四川那边也不赖,待资金到帐后,大批的铁轨从汉阳铁厂出厂后沿着长江朔流而上运往了位于成都的工地。只等技术人员到位后便立马开工建设。 此时,身在昆明的肖沐白却还不知道,正有一股麻烦向自己袭来。 第五十二章 铁路(下) 听到大清国决心修筑成昆铁路的消息,这在驻华的外国公使中犹如刮起了一阵旋风。说起来最先得到这个消息的国家还是法国,毕竟法国的越南殖民地是紧邻着云南,云南稍大一些的动静根本就瞒不住他们。随后这条消息便开始在公使团中流传,但各国公使只当这是茶余饭后的笑谈而已,修铁路,笑话,在中国能修铁路的人还没有生出来呢。 当清政府正式宣布建筑成昆铁路的时候,此前对这一切当做笑谈的公使们这才将此事正视起来。毋庸置疑,身为各国在华利益的总代表,面对如此庞大的利益蛋糕,无一不是蠢蠢欲动,想咬一口肥肉。于是,身为世界老大的英国首先来到了外务部,紧接着法国来了,美国来了,就连欧洲的破落户俄国也来了,更不用说身为紧邻在就对中国窥伺的日本了。 对于这帮大爷,满清外务部明显不敢得罪。对于这帮官油子,办事能力不行,但是做官那就一个比一个都要精,一推二,二推三,最后实在推不掉之后只得将华盛集团抬了出来。毕竟这是属于民间商业行为,作为政府,还真是无权干涉。对此,各国公使也无话可说,只得让属于本国的铁路公司前往云南去找华盛集团面谈。 远在昆明的肖沐白丝毫没有意识到这股麻烦正在朝自己而来。此时的肖沐白,正在陆军讲武堂内马骧的办公室对马骧交待着一些事。而杜韩甫却在办公室不远处为两人望风。 “随着留日学生的回滇,云南的反清革命势力将会越发的复杂,按照这个趋势发展,肯定会有其他势力前来讲武堂发展。因此,你们的任务就是,在保护好自我的前提下,能够更多的发展青年学生加入我党,在学堂中扩大我党的影响力。”办公室里响起肖沐白低沉的声音。 “好的,子诚。目前我党只是在丙班的的影响力还可以,其次是乙班,最后才是甲班。甲班学员多为清军各地巡防营管带等,对满清极为忠诚,思想也较为顽固。”马骧看到肖沐白凝重的表情,马骧也很认真的说道。 “嗯,对于那些旧军官,能争取就尽量争取,实在不行就算了。凡是小心一些总不为过。” “好的,我们会按照你的指示去办的。”马骧点点头,对此很是赞同,这些旧军官,本身就不可靠,他不否认其中也有向往革命之人,但是那毕竟是少数,要是贸然将他们发展入党,万一他们怀有二心,那会对党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好了,你们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 “那行,身在敌营,你们尽量注意安全。” 再将肖沐白送出门的时候,三人意外的遇见了沈秉堃。此时沈秉堃身旁正陪着一位年轻人,肖沐白不认识此人,马骧、杜韩甫两人却是认识,此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李根源,曾任云南留日学生会会长,是同盟会员。 看到肖沐白过来,沈秉堃显得很是高兴,前些日子上奏修筑铁路,可是得到了朝廷的大力夸奖。 “子诚今天有空闲到学堂来了。” “回大人的话,这不是新军缺少军官么,这不来这儿串串门,到时候给我们协多分配几个毕业的优秀军官啊。”肖沐白也笑着回话 “呵呵,好你个肖子诚,挖墙脚挖到这儿来了。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叫做李根源,字印泉,乃是留日归国的高材生,新任讲武堂监督一职。印泉,这位就是十九镇三十八协协统肖沐白,字子诚,在你之前也曾任学堂监督。你们往后可需多多亲近啊!” 听到沈秉堃的话,李根源明显的眼睛一亮。马骧、杜韩甫两人他是认识的,想不到他们二人居然现在讲武学堂当教官。而对于肖沐白,他更是闻名已久了,早在日本的时候就听说过此人的不凡了。可以说,从河口之后,李根源就开始对肖沐白有所关注了,更兼其年纪轻轻就位居标统一职,想不让人注意都难。现在站在当面,正好可以好好的观察一下。此人刚才跟马骧、杜韩甫两人在一起,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听说马、杜两人早在年前就加入了一叫做共进党的革命组织,这样一来,此人是不是也跟共进党有什么关系呢? 肖沐白上前敬礼问好道:“你好,李监督。” “你好,肖协统。” 两人都显得不冷不热的,这让一旁的沈秉堃却是大感无趣。和几人道别后,肖沐白径自回了家。 可到家后的肖沐白也没稍得空闲,就被赵明川的一封电报喊走了,这让江安娜也是抱怨不已,回家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又走了。 赵明川的电报很简单,就是外国列强要参与修筑成昆铁路,问肖沐白怎么办。其实,对此肖沐白早就想到了,这个时候的外国列强就像是饿狼一般,一有腥味就会扑过来,你把他们拒之门外,他们有的是法子磨你。肖沐白也不想这么早的得罪他们,别毕竟以后的日子里打交道的机会还有很多。因此,他的解决办法也很简单,就是招标,你有能力,你有技术,你能在三年内将这条铁路修通,那么可以,你来。 收到肖沐白的回电,早就对这些横挑鼻子竖挑眼,高傲的不可一世的外国铁路公司代表忍无可忍的赵明川,当下就安排了一间会议室,将华盛集团的意图说了出来。对此,众人也无意见,毕竟蛋糕就这么一块,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享受的。 成昆铁路由海拔五百米左右的川西平原,逆流大渡河、牛日河而上,沿安宁河、雅砻江,下至海拔一千米左右的金沙江河谷,再溯龙川江上行至海拔一千九百米的滇中高原。全线有七百多公里穿过川西南和滇北山地,地形极为复杂,谷深坡陡,河流峡谷两岸分布着数百米高的陡岩峭壁。铁路所经地区,由于历次地质构造运动影响。断裂发育,线路经过的牛日河、安宁河、雅砻江、金沙江和龙川江,大多是沿着或平行断裂发育的构造河谷。 设计难度之大和工程之艰巨,可以说将会是前所未有的。沿线山势陡峭,深涧密布,沟壑纵横,地形地势之复杂世所罕见。整个成昆铁路工程全线需要修建各种桥梁991座,隧道427座。在桥隧密集额一些地段,桥隧长度竟占线路长度的80%以上。沿线气候条件也极差,有气温高达摄氏四五十度的“火沟”,有10级大风劲吹的峡谷,有常年积雪的雪山。其中还有五百公里位于地震区。所有这些,都给设计和施工带来了很大的难度。 听着中方华盛集团技术人员的介绍,看着手中的资料,面对如此恶劣的地质条件,这些外国专家无一不是摇摇头沮丧至极。但是,很快他们就重新抬起了自己那傲慢不可一世的头颅。因为经过一段时间的实地考察之后,他们立马断定这是一片“筑路禁区”。反正在他们的认知里就是,这种地区是不可能修筑铁路的,我们不行,你们中国人就更不行了。 对于这种状况,各国公使也是始料不及的,但对此也无任何办法,只得无奈接受。毕竟机会人家已经给你了,是你自己没那个技术。自家工程师不争气,没那个技术拿下这个项目,自己也不能逼着让人家不要施工吧?因此事情只得不了了之。 没有了外界的干扰,成昆铁路如期开始动工。 9月份,华盛集团下属成昆铁路总局和工程局正式成立,不顾列强的冷嘲热讽,以赵明川为总办,生化人工程师曹仁为会办兼总工程师,同时聘请相当数量的外籍工程师及其技术人员,成昆铁路正式开工建设。 就在云南、四川两地轰轰烈烈的展开铁路大建设的时候,新任云贵总督李经羲也正式抵达昆明,开始履任云贵总督一职。 第五十三章 掺沙子 作为清末名臣李鸿章的侄子,李经羲在官场可以说一直都是顺风顺水。李经羲于光绪五年步入官场,在随后的年月中分别任过四川永宁道,后任湖南盐粮道、按察使、福建布政使、云南布政使,广西巡抚、云南巡抚,后又任安徽铁路矿务总理。直到1909年2月,升任云贵总督一职,直到九月份才到达昆明正式履任。 不过他和这个时代大多数的有识之士一样,又都是同样属于一个矛盾体。他们虽然一方面对于维护清庭的统治方面一直尽职尽责,但是又对大清王朝的末日早就看的很清楚了。所以他们很迷惑,很彷徨。恰逢千年未有的这种历史变局,可以说,李经羲他们,也是一种时代的悲哀。 李经羲上任之后,只是做过寥寥几件事情,即将第十九镇的将随营学堂并入讲武堂,调罗佩金任陆军小学堂总办,以李根源任讲武堂总办,沈汪度任讲武堂监督。然后便是一直待在总督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虽然如此,但是对于云南官场的众多官吏来说,他们却也不敢有丝毫的马虎。说不准哪天总督大人新官上任的三把火就会烧在自己的头上。 不过这一切肖沐白都显得毫不在意,仿佛这一切都与自己没有关系似的,每天该干嘛还是干嘛。李经羲他也见过几次了,看起来挺和善的一老头,也挺好说话的。 半年多的时间,肖沐白早已经将三十八协梳理的差不多了,虽然不敢说现在的三十八协只有肖沐白一个人的声音,但是对于那些不听话的军官,肖沐白要么是调任闲置、要么就是架空职权,有的是手段修理他们。随着诸多的手段下去,那些军官要么选择调离,要么夹起尾巴做人。这样一来,三十八协的官兵也渐渐的认准了肖沐白这个老大的事实。 或许肖沐白都没有察觉到,历史已经因为自己稍稍的有了些许的改变。原本时空中,十九镇驻扎在昆明附近的是三十七协。而这个时空中,因为肖沐白的原因,则是成了肖沐白的三十八协。 其中:七十五标在北校场,七十六标及炮队第十九标都在巫家坝,马队第十九标及工程营都在乾海子,辎重营在归化寺,机关枪营在太和街西廊南端。宪兵队在龙井街。以及若干的巡防队。 这天,肖沐白正在位于巫家坝的驻地观摩士兵训练,却听到卫兵汇报总督李经羲携第十九镇统制崔祥奎以及总参议靳云鹏前来。等走到军营门口,看到三人身后上百名的军官的时候,肖沐白心里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要说这十九镇里面的军官成分还真是颇为复杂的。早先陈宦任云南陆军混成协协统的时候,从四川带来了许多川人以用来充任各级军官。等扩编为陆军第十九镇,崔祥奎任统制的时候,带来了百余名北洋系的军官。这次李经羲任云贵总督,以靳云鹏任督练公所参议,又带来许多北洋军官。可以说,整个十九镇现在分成滇系、川系,以及北洋三系的军官,其中又以北洋系最为庞大。滇系军官均已肖沐白为首,自陈宦走后,川系也开始以肖沐白为首。这也就是统制崔祥奎都不得不礼让肖沐白三分,不轻易得罪的根本原因之所在,毕竟肖沐白在十九镇的势力委实是不小。 至于属于同盟会的革命党势力,反正三十八协里面是没他们什么事儿,就是有的也早已经已经被梳理出去了。至于三十七协,肖沐白就不知道了,毕竟那不是自己的地盘。 很明显,此次三人前来,就是往三十八协塞军官来了。只是看到崔祥奎满脸阴沉,一副的不爽的样子,肖沐白纳闷不已,不由得暗暗猜测,难道崔祥奎不满意北洋这种掺沙子? 肖沐白猜的没错,崔祥奎的确很不爽,虽说都属北洋一系,但是分自己的权利,这怎么也然自己高兴不起来。自己在云南任职一镇统制,军权在握,可以说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此次陆军部派遣靳云鹏任十九镇参议携带北洋大部军官前来,不就是怕自己权利过大,分自己权利的么。靳云鹏什么货色,自己还不知道,不就是靠着拍段祺瑞马屁上位的。上面派这种人来,想不到总督李经羲居然也同意了。自己还打算着提拔几个自己人呢,现在好了,话已经放出去了,却兑现不了了。此时的崔祥奎,连带着李经羲都恨上了。 “子诚果真是国之干才,当年留学德意志,还是学有所成的。”看到一队队从身边经过的士兵,李经羲扶须夸赞道。 “总督大人过奖了,下官愧不敢当。” “呵呵,子诚不必如此谦逊,你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本督在上任之前,尚未抵达云南,子诚的大名却已经如雷贯耳了。”李经羲这话倒也没有骗肖沐白,自他二月份上任云贵总督,九月份抵达昆明,这半年的时间足以让他清楚的了解在云南声名鹊起的肖沐白。 “呵呵,不知大人此次前来?”肖沐白干笑两声,明知故问的道。 “此次陆军部委任靳云鹏大人为我第十九镇总参议,携带数百军官前来充实十九镇基层军官力量。本督此次前来,就是将这些军官分派给你们十九镇。”李经羲一脸郑重的说道 不管李经羲说的如何舌花灿烂,但是都改不了朝廷给十九镇掺沙子的事实。尽管万般不愿,但肖沐白无奈只是也得接受。 “请总督大人放心,下官会妥善安置的。” “如此甚好。”听到肖沐白的保证,李经羲满意的点点头。 整个过程中,有两个人始终都是一言未发,一个就是一脸阴沉的崔祥奎,另一个就是笑得跟弥勒佛似的靳云鹏。 送走李经羲之后,肖沐白便将这些来自北洋的军官带到了大校场。走在去校场的路上,肖沐白脸上虽然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心里想的就是待会一定非要给这些人一个下马威不可,不然指不定日后还要怎么闹腾呢! 随着紧急集合哨的号声,七十六标的官兵几分钟后便以全部集合完毕。看到这一幕,让随行而来的北洋军官震撼不已。但是震撼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兴奋。毕竟都是一些年轻军官,虽然来自于北洋,但是脑中的政治观念还不是那么浓,作为军人胸中的那一腔热血还是有的,能够在这么一支强军中任职,这让他们欣喜不已。 不过很快,肖沐白就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只是此时的他们丝毫还没有意识到而已。 “报告协统大人,七十六标集合完毕,请您训话。前导官张声涛。” “弟兄们,今天没别的事,就是又有新的兄弟加入我们了,需要大家认识一下。现在,告诉他们,你们是谁的兵,你们听谁的话。” “我们是肖大人的兵,我们听肖大人的话。” 一时间,校场上喊声震天。让一旁站着的来自北洋的军官脸色大变,这不是明显的再给他们摆脸色看啊?这位标统大人是什么意思? “很好,弟兄们。以后的日子里,大家要多多帮助这些新加入的兄弟,让他们能够早日溶入我们三十八协。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听清楚了。” “督导官张声涛,你带着这些新来的弟兄去安排一下。” 肖沐白很满意这种效果。他就是要告诉这些新来的军官,不管你们是来自哪里,是什么身份,这里是三十八协,是我的地盘,是龙你得给我盘着,是虎你得给我卧着。别有事没事的跟我整幺蛾子。 第五十四章 错综复杂 随着靳云鹏带来的北洋军官陆陆续续的被下派到第十九镇担任各级军官,与之带来的是十九镇统制崔祥奎与云贵总督李经羲之间日益加深的矛盾。这也为日后崔祥奎去职一事埋下了伏笔。 虽说肖沐白一直都是坐看风云变幻,看着崔祥奎和李经羲两人的争斗。但是有些时候这种变幻也会变到自己的头上,躲都躲不了。 听到崔祥奎来访的消息,肖沐白并没有多大的意外。这些日子因为下派军官的事,崔祥奎暗中明着暗着不知道抵制了多少回了,同样这也让李经羲大怒不已。在想明白想来,崔祥奎此次前来,无非就是为了拉拢自己一起抵制北洋的那些军官而已。 不过,事实的发展确是大出肖沐白的所料。 “沐白老弟,我此次前来,是来给你送得力干将来了。”崔祥奎笑着打趣道。 崔祥奎的话听的肖沐白直发愣,心中不由的一怒,这还有完没完了。当下沉声道:“统制大人,这不是上次刚刚送来不久吗?” “不一样,这次要来的两人是分别前来任你们三十八协的标统一职。” 对于指派两人前来三十八协任标统,这让肖沐白委实不满,原本他还想着提拔下闫卫东,毕竟这才是共进党的骨干,自己的嫡系人员,指挥起来得心应手。这离上次那些人前来才不过月余时间,这才刚刚将上次前来那些军官的棱角磨平,就又派人来了。 听到崔祥奎的话,肖沐白的心里虽然十分不爽,但当下也只能按住不发,只是脸上开始变的阴沉无比。 看到肖沐白阴沉无比的脸色,崔祥奎在旁边心里暗暗窃喜。当下急忙开口道: “肖老弟,你千万不要误会,这可不是我的意思,你也要体谅老哥的难处啊。” 看到还在一边煽风点火的崔祥奎,肖沐白皱了皱眉头。虽然不爽这两人的到来,但肖沐白还没到明着排斥的那种地步,最多就是高高挂起,当个菩萨供起来。他不爽的就是上面不停的给三十八协里面塞人。 “统制大人多虑了,下官明白你的难处。只是这陆军部也实在太过了一点,一而再再而三的下派军官,这下我们十九镇上上下下可是换了个遍。”肖沐白一脸不爽的道。 “肖老弟说的极是啊。老哥我也无奈啊。”崔祥奎心有戚戚的说道。 “不知此次前来的是何人,统制大人跟否跟我细说一下。”肖沐白皱着眉头向崔祥奎开口道。 “两人均是此次靳云鹏带来的,一人叫做曲同丰,另一个叫做丁锦。”说到靳云鹏的时候,崔祥奎不由得冷哼一声。 等崔祥奎走后,肖沐白便对这次要来的两个标统做了充足的调查。看着手中的资料,肖沐白满脸的凝重。对于曲同丰这个人,肖沐白还算是是认可的,早年参加过甲午海战,思想也是较为开明,能力就不用说了,毕竟另一个时空中的他还曾任职过北洋时期保定军校的校长。至于另外一人丁锦,肖沐白就是一点好感也没有了,丁锦是一个文人,不懂军事不说,开口就是题外话,是由北洋系的段祺瑞保荐来的,此次随靳云鹏前来云南,是个顽固不化、忠于清廷之人,对革命深表仇恨。 对这两个人,看来还得斟酌使用,用好了,也不失为一种手段。如此一来,这部队还得接着整顿啊。 不提肖沐白趁机在三十八协加紧整肃部队,却说自1909年,云南方面电调公费留日的滇籍学生回省任职。此后,大批留学日本的云南籍同盟会革命党也陆续回到云南,刘祖武、张开儒、顾品珍、方声涛、赵康时、韩凤楼、沈汪度、李达夫同盟会员等尽皆进入云南讲武堂任教官。 随之而来的,就是一时之间云南暗地里的革命思潮日愈高涨,云南陆军讲武堂的留日士官生讨论革命也愈加频繁。 这天,昆明城中李鸿祥的家里,聚集着李根源、谢汝翼、罗佩金等同盟会员。 “印泉,在这讲武堂里面待了大半年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讲武堂内部似乎还存在着另外的一股革命势力。”李鸿祥颇为疑惑的向李根源问道,毕竟在坐诸人中,只有李根源在讲武堂待的时间最久。 “哦?你也看出来了?其实,在刚刚到讲武堂任职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了。”李根源很是淡漠的回答道。 听到两人的谈话,在座的几个人顿时都有了兴趣。 “还有这么一回事,我们还真没发现。印泉,快跟我们说说。”李根源话音刚落,旁边谢汝翼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你们都知道马骧、杜韩甫这两个人吧!”李根源突然认真的说道。 “知道啊,当初在日本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只是没想到他们现在居然也在讲武堂任职。不过听说前两年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突然退出了同盟会。” “没错,他们当初的确是退出了同盟会。不过,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他们现在应该是加入到了一个新的党派,这个党派对党员的要求十分严格,他们不接受同时身在其他党派或者组织的成员。我刚才所说的讲武堂暗中的这股革命势力,也应该就是属于这个党派,他们两人则是该党在讲武堂内的最高负责人。” “哦?还有这么一回事?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党派啊?” “中国共进党。” “共进党?没听说过啊!好像在湖北有个共进会,也是我们同盟会的组织,怎么这儿又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共进党?”李鸿祥也是不无疑问的说道。 “据我调查,共进党成立于1907年的7月7日,所提出的理论与我同盟会的主张颇有相似之处,但却又大不相同,相比之下他们的理论更加详实,组织更加严密。虽然从成立到现在才仅仅三年时间,但是他们的势力发展的却是颇为庞大,不说远的,就说在讲武堂内,超过四成的人员都是属于共进党的,其他倾向于共进党的就不更用说了。还有,你们知道不知道第十九镇三十八协协统肖沐白这个人?” 看到几人均是点点头,李根源紧接着说道:“据我观测,这个肖沐白似乎也是属于共进党。而且我听说,肖沐白此人现在是将三十八协经营的犹如铁桶一般,里面的一众军官莫不是唯他之命是从。换种说法,三十八协已经是快要成为共进党的大本营了。” 看到几人被自己的话震惊的目瞪口呆的样子,李根源继续爆料道:“据说,年前投资修建成昆铁路的华盛集团也跟肖沐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此看来,这家公司跟共进党肯定也是脱不了关系。” “华盛集团?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李鸿祥一个人喃喃自语着。 “印泉,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李鸿祥突然开口问道。 “嘿嘿,说来也是有趣,我自从到讲武堂后,也是和马骧、杜韩甫两人之间经常走动。他们曾邀请过我加入共进党,因此就给我介绍过一些共进党的党章以及政策等。而此后,我也是暗自留意了一番。不过话说回来,对于是否要加入共进党,我还是颇为意动的。”李根源不无感慨的说道。 “真是没想到,按照你这种说法,那岂不是说共进党现在是要钱有钱,要枪有枪了?既然这样,那么他们为什么早日发动武装起义,推翻满清鞑子政府呢?”谢汝翼郁闷无比的说。说来还真够郁闷的,要是自己等人拥有这么强大的势力,早就攻占云南,席卷全国了。 “这也是让我颇为不解的地方。”李根源深深的叹气道。 一时间房间之内陷入沉默之中,在坐诸人心中各自转过无数的心思。 第五十五章 筹谋 李根源决定要加入共进党,确实不是空穴来风,而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的决定。其实这些年,他心中早就对同盟会的现状大为不满了,好好的一个革命组织弄成现在这个模样。组织涣散,内部争权夺利、勾心斗角不说,整个同盟会组织鱼龙混杂、乌烟瘴气,实在是不像样子。 还有他也对同盟会的领袖孙中山心中有些不满,私生活就不提,作为同盟会的领袖,理应赏罚分明,对诸位革命同志一视同仁,可他却不是如此。不仅有着严重的地域观念,更是将陈其美这种类似流氓混混的人倚为心腹。 这天,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李根源便只身前往马骧办公的地方,毕竟马骧的一力邀请,现在是该做出决断了。来到马骧的办公室,看到正埋案奋笔疾书的马骧,李根源径自开口道: “幼伯兄,有没有时间,我想要跟你聊聊。” “哦?是印泉,稍等片刻,马上就好。”抬起头看了一眼说了句话之后,马骧继续挥舞着他手中的笔。 看到忙碌的马骧,李根源却没有丝毫的不耐之色。 “印泉,让你久等了,刚刚写了一点东西。”马骧脸带歉意的说。 “没事,你我相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何须如此见外。我此次前来是有些想法想要跟你说,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时间。” “嗯,也好,反正现在我也没有什么事了我们出去走走,边走边谈好了。” 两人走出讲武堂后,沿着小道,一路向前走着。 “幼伯兄,我此次前来找你,乃是想要加入贵党,因此想要让你做个介绍人。”李根源一脸认真的对着马骧道。 “哦?”李根源的话让马骧大为意外,毕竟自己也曾有意无意邀请过他,但都被他有意无意的撇开了话题。此时看到李根源一脸认真的模样,马骧心中也是大喜,当下道: “印泉,你这可是想好了?” “嗯,我已经做好决定了,经过你的介绍和我的了解,我对贵党的政治主张和宗旨很是赞同,我认为贵党才是真正的革命组织,因此我决心加入你们,还请你能够批准。” “哈哈,好啊,印泉,作为党在讲武堂的党组书记,我现在就可以批准你加入共进党。从今以后,你就是一名光荣的共进党员了,你的入党仪式稍后就为你举办。”马骧的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好的。”李根源口中虽然答应着,但是心中却是显得毫浑不在意。在他想来,入党之前宣誓,不过就是走个形式罢了。 “想必印泉你曾经在同盟会也有过类似的经历,但是我要跟你说的是,我们共进党跟同盟会可不一样,在同盟会只不过是胡乱的喊两句口号罢了,但在共进党,你必须认真对待。入党宣誓,这是共进党的传统,是表示党对党员的要求以及党员向党表示自己愿意承担的政治责任、对党的坚定信念和为党的事业奋斗终身的决心得一种形式。它体现了中国共进党的庄重性、严肃性。面对党旗宣誓,牢记入党誓词,坚定为三民主义事业奋斗终身终身的信心和决心。在党章中都有所规定。”或许是看到了李根源的满不在乎,马骧郑重的叮嘱道。 “谢谢幼伯兄,我记住了。”听到马骧如此说,李根源心中这才稍稍有些重视起来。 不说马骧为李根源主持的入党仪式,却说就在不久的几天之后,西南边疆却是发生了一件云南各界息息相关,轰动一时的大事,这就是“片马事件”。 片马事件总体来说就是近些年英国妄图占领中国云南片马、古浪地区而发生的一系列外交事件的总称。说起这次事件,不得不提起一个人来,这个人就是徐麟祥。此人乃是腾冲县徐家寨人,历年在片马一带贩卖杉板。后任片马团局的团首,代土司在片马地区收杉板税。后来因事被土司革职,便怀恨在心。 宣统二年,也就是1910年,山于登埂土司与徐麟祥等人因杉板税收问题发生争执,这个时候徐麟祥竟派人向缅甸英方求援。而英国也认为有机可乘,准备以此为借口,无理干涉中国内政。 1910年11月下旬,英国决定派驻密支那的赫滋上校,带兵一千余人到昔董待命,和英国驻腾越领事娄思共同会商侵略的事宜。待到12月26日,英方先遣部队百余人,沿着抢修的道路向片马进发。同时英军大部队两千余人也在不久后抵达高黎贡山西麓的片马,设营驻兵进行军事占领。这就是轰动一时的“片马事件”。 听闻此消息,云南省城各界组织“保界会”作为政府的后援,云南省咨议局推举周钟岳、李曰垓为代表赴京,向外交部请愿,要求向英国政府提出严重抗议。虽然云贵总督李经羲和清政府都向英国当局提出了严重交涉,但却未能派兵前往片马,这让信奉弱肉强食这种丛林法则的英国殖民者更加的肆无忌惮。 这次事件,让肖沐白更加直观的感受到了那种弱国小民的悲愤以及无奈。后世总是在教科书上看到这样或那样的事件,但是那毕竟只是书上所写的,并没有亲身经历那么直观的感受。于此同时,也更让他感觉到了时局的紧迫之感。 很明显,肖沐白这次是被刺激到了,此时的肖沐白心中迫切的希望能够掌握一支强大的力量。 离年关还有几天的时间了,而崔祥奎和云贵总督李经羲之间的矛盾也是越发的尖锐了,李经羲已经向陆军部发了几次要求将崔祥奎调走的电报了。 另一个时空中,崔祥奎是在1911年初去职后才有钟麟同继任十九镇统制一职的,按照这个时间段,想来也快了。此刻的肖沐白,明显的将眼光盯在了崔祥奎走后的位置。 肖沐白这样想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自从宣统皇帝继位后,摄政王载沣便迫不及待的拿袁世凯开刀,以为自己的哥哥光绪皇帝报仇,但最终因为各种原因,只得将其打发回了老家。但此后为了更好的集中军权,却是对袁世凯位于北洋六镇之中的势力进行了强烈的打压。可以说,对于北洋的势力,载沣那是深恶痛绝的。而十九镇统制崔祥奎也是来自于北洋。自己就不同了,毫不夸张的说,从德国回国进入国内官场,绝对是属于那种“无根无萍”之人。想来,自己投入到载沣的门下,这应该也是他乐于见到的吧。 再者,庆亲王奕劻和与载沣的弟弟载涛这两人是有名的比较贪财之人,不是有句话说的好么,有钱能使鬼推磨。想来用钱财走走这两人的门路那应该也是可以的。 打定主意之后,肖沐白也不含糊,立马派人前去办理。 离1910年的春节越来越近了。经过三年时间的发展准备,此时掌握在肖沐白手中的武装力量,加上在攀枝花地区刚刚新编成的一个师,已经达到了三个师的规模,而这三个师可不是能用现在国内清军所能比拟的。那可是比照后世陆军建立的,人人一手的半自动步枪,师属均下辖一个炮兵团,装备的武器,随便拉出一个师都能把北洋六镇甩几个山头。 更不用说肖沐白已经秘密的在广南那边囤积了数十亿发的子弹,以及数万枝新型的08式半自动步枪,其他的各种武器弹药不计其数。每天兵工厂都还在开足马力的生产着。可以说,现在只要有人,肖沐白就可以立马武装出数万的军队来。 过了年就是辛亥年了,肖沐白早就对这个波澜壮阔的大时代心驰神往已久了。 第五十六章 喜讯 春节刚过,肖沐白就得到了一个自己期盼已久的消息。 因为第十九镇统制崔祥奎和云贵总督李经羲之间已经闹的不可调和的矛盾,清政府陆军部正式将崔祥奎调离十九镇统制一职。这也意味着两人之间长达一年的争斗最终以崔祥奎的彻底失败而告终。 官场中的人走茶凉在这一时刻表现的淋漓尽致,没有人去在意崔祥奎的去留与否,他们此时的注意力已经全部集中在了接任十九镇统制的人身上。崔祥奎离开云南的时候,只有肖沐白一人前去相送,这让崔祥奎内心也是感慨不已,有道是患难见真情,自己身为统制之时,鲜衣怒马,每天奉承巴结者不计其数,到了今天却只有一个交情并不怎么深的肖沐白前来相送,世态炎凉竟至于此。对此,崔祥奎只是内心暗自感激。 肖沐白却没崔祥奎那般想得多。自己前去的目的很是简单,两人之间虽然泛泛之交,但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同僚一场,自己前去相送理所应当。不过令肖沐白没想到的是,正因为自己此次的行为,却最终承了崔祥奎的一份人情,在后来发往陆军部的电文中,崔祥奎可是极力举荐他为十九镇的新任统制。 半个月后,陆军部委任新统制的公函正式到达昆明,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是,这位新任统制便是三十八协协统肖沐白。当然,对于这个消息,自然是有人欢乐有人愁。李经羲对此也没有什么不满,毕竟肖沐白这个年轻人给自己的感觉还算不错,也没有听到什么关于他不好的传言。倒是靳云鹏这个人不怎么老实了,前段时间还听说专权任私。 此次肖沐白的任命能够这么快的下达,虽然与给奕劻和载涛两人使了钱不无关系,但更重要的却是因为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宣统朝的摄政王载沣。自从赶鸭子上架当上这个摄政王后,载沣一直以来都是诚惶诚恐,劳心劳力。此次崔祥奎卸任十九镇统制后,关于新统制的人选,各方争论不休,这个时候,自己那个从不着调的弟弟载涛居然向自己推出了人选,难得的是庆亲王奕劻居然也认同这个人选。 好奇之下的载沣便查看了肖沐白的资料。当看到此人有着留德的经历时,或许是因为自己早年到过德国的原因,载沣便不由得心生好感。当看到资料中肖沐白毕业于柏林军军事学院时,载沣忍不住内心的震撼了。别人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作为早年去过德国的自己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那在德国可是被誉为将军的摇篮啊! 看到这儿,载沣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了,更何况此人身家清白,不属于任何派系。虽然这个肖沐白人是年轻了点儿,但是这又算不得什么多大的事,自己如今不过28岁,不也担任堂堂大清的摄政王了么。 就在肖沐白接任统制之后,十九镇上下也开始了一系列的调整。三十七协协统王振畿调任兵备处总办,其之位由曲同丰接任,而肖沐白走后的三十八协协统之位则由后世鼎鼎有名的“护国将军”蔡锷接任。紧接着,之前已经秘密加入共进党的李鸿祥、罗佩金分别任第七十五标统带和第七十四标统带,而肖沐白的老部下闫卫东这次也熬出了头,任七十三标统带,至于七十六标标统,则还是那个丁锦,此人极端仇视革命,肖沐白只有将他留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以便于监视控制。 经过这次调整,可以说,共进党已经基本上完成了对新建陆军第十九镇的控制。虽然明面上三十七协协统由曲同丰担任,但是关键时刻他手下七十三标、七十四标两个标能不能听他的话,那就是个未知数了。 虽然如此,但是肖沐白还是一如既往的谨慎小心,不说十九镇中还有一些如总参议靳云鹏这样一些敌视革命的北洋系军官,就是云贵总督李经羲这人也不容小觑。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出任何纰漏,阴沟里翻了船。 喜讯不止于此,本来接到赵明川的电报,让肖沐白还有些纳闷,怎么这个时候有电报过来,难道有什么重大的事发生了?直到看过电报纸后,肖沐白才爽朗的笑了起来。原来是赵明川发电报说大概再有半年的时间,成昆铁路就可以全线竣工通车了。 听闻这个消息,肖沐白简直是欣喜若狂,这可是喜上加喜啊。不过,欣喜的同时,肖沐白对赵明川传过来的消息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记得另一个时空中新中国可是集中的三十多万的人力花费了六年的时间才修筑成功的,怎么现在才修了一年半的时间就已经快要竣工了。 其实肖沐白这是陷入到原来时空的经验教条中的去了。要知道,那个时空中新中国的确是投入了三十万的大军花费了六年时间建设成昆铁路,但是那包括了勘测、确定修建路线等等,更甚的是,其中还有四年的时间是处在特殊时期中间,那个时候工人每天都去背语录批斗人了,谁还有心思修筑铁路啊!哪像现在他这般,手中拿着现成的资料,勘测路线图纸,唯一缺的就是适当规模的筑路工人了,可这对于这个时代的中国来说却又不是什么事,这个时候的中国,最不缺的就是人了。 与此同时,远在数百公里之外的广南,这个时候也发生了一件大喜事,那就是年前新建立的汽车制造厂成功的制造出了第一辆载重5吨,被命名为“中华”牌的越野卡车。 接到这个消息,肖沐白只是让工厂加紧生产,表面上没有任何声色,但是心里面早就是欣喜欲狂了,这样的车放在后世或许不算什么,但是在这个一切都要靠人力畜力的时代出现,那可是划时代的标志。这对于自己心目中军队实现机械化的问题可是向前迈了一大步。 如今的联防队,虽然还顶着那顶联防队的名字,但是早已不是吴下阿蒙了。只有真正了解它的人才了解这支部队的恐怖,内部的人知道,联防队现在随时可以横扫整个云南。因为最早的时候剿灭山匪、伏击马匪的行动,联防队锻炼出了大批经历过实战的老兵,虽然那样的战斗不算什么,但却培养出一大批心理素质良好,作战灵活多变的优秀基层军官。 正因为有了这么多优秀的基层军官,肖沐白才可以一口气在攀枝花和广南地区秘密的扩编两个师的军队。 经过几年时间的发展建设,如今肖沐白手中的实力早已经和四年前有了天壤之别。抛开在美国的华美集团不论,只华盛集团的工业产值就由刚开始的数十万美元增长到了现在的数千万美元,这其中大量的产品,如洗发水、护肤液等高档产品借着在美国的华美集团的销售渠道销售到了欧美等地。也正因为于此,在肖沐白的刻意隐瞒下,国内的人只知道这个新兴企业很庞大,有着雄厚的资金,有着无数的工厂,但是其他方面的却是知之甚少。 广南的人民是幸福的,整个广南种植新型水稻已经占耕地的67%,粮食这一困扰老百姓几千年的问题在广南得到了根本性的解决。高产粮食的富足和工业收入让共进党有了殷实的家底。而经过几年的系统教育,肖沐白当初咬着牙齿勒紧裤腰带强制适龄儿童读书的规定现在也初显成效,大批经过系统教育的学生一批批的毕业,一批批的走进工厂车间以及共进党设在深山里的秘密军队中。 第五十七 温馨 摇摇摆摆的大清朝蹒跚着脚步走到了4月27日。这天,远离昆明上千公里之遥的广州却是发生了一件震惊天下的大事,那就是由同盟会员黄兴带领发动的武装起义。 此次起义虽然因为两广总督张鸣岐事先有所警觉而最终被镇压了下去,但是这次起义所造成的影响不可谓不大。连总督署都被攻破了,造成的震动可想而知。 肖沐白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只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只是为那些英勇战死的同盟会员感到不值,要知道这次死难之人可以说全是精英也不为过,同时他的心中也对犹如莽汉的黄兴更加不喜。明明只有一个连长的能力却总是要干军长的事儿。在知道敌人已经有所警觉的情况下还敢发动自杀性起义,抱着投机取巧的心态,这已经不是能用一个蠢字能来形容了。要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可在说此人的指挥能力,心中完全没有敌强我弱的概念,手中只有区区百余人的兵力,也敢分兵攻打水师行台等各处,难不成真当清军是纸糊的不成? 最后结果只是在黄花岗上多了七十二缕英魂。 在给了黄兴下了一个徒有虚名的定义后,肖沐白便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因为此时还有更重要的大事在等着他。 这段时间的肖沐白,可以说是喜讯连连。这不,刚刚升官不久,自己的夫人江安娜就给自己生了一个大胖小子,这让肖沐白一连几天都乐的合不拢嘴。初为人父的欣喜,也闹了不少的笑话。 看着产后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江安娜,肖沐白心中大为怜惜。坐在床边,将江安娜搂在怀里轻声道:“安娜,辛苦你了。” “子诚,这是我应该的。”听出肖沐白话中的怜惜之意,江安娜一脸幸福的依偎在肖沐白的怀里说道。作为一名女人,无非求的就是有一位能够体贴自己的丈夫,有一个安康的家。无疑,江安娜是幸福的。 就在两人紧紧相拥的这时,一声不合时宜的咳嗽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温馨。 肖沐白转过头向着声音响起的地方望去,只见江兴国正满脸通红的站在门边。见是自己的岳父大人,肖沐白赶忙站起身,上前问候。 看到人家小两口子幸福的腻在一起的样子,江兴国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明显的老脸一红。看到肖沐白手忙脚乱的,还真有那种毛脚女婿的样子。 对于这个女婿,江兴国总体来说是满意的,少有所成,乃是难得的年轻俊杰。他能够看得出肖沐白那种发自内心对自己女儿的疼爱。只是这小子不知道整天在忙些什么,有时候一天都不见人影,常常把自己的宝贝女儿一个人丢在家中。虽说是在军中当差,可也不见得其他的其他军中当差的那些人有多忙啊? 想到这儿,江兴国就一脸的不爽,当下便冷哼了两声。 “你不是一直在忙吗?怎么这会儿有空了?” “这不是安娜生了孩子嘛!作为丈夫,在忙我也得回家陪着她啊!。”肖沐白知道这位岳父大人对自己的不满在哪里,当下急忙尴尬的解释道。 “这么说,安娜不生孩子你还不会回来,是不?” “这怎么会呢?”江兴国的话让肖沐白尴尬的不行。 或许是看到了丈夫的尴尬,江安娜轻声喊道:“父亲!” 江安娜还是那么的细心体贴,一句好便化解了丈夫尴尬的处境,她总是能够在那种最恰当的时机出现缓解气氛。江安娜也看出了父亲对自己丈夫的不满,她知道再这样下去,父亲和丈夫之间难免会谈崩,那样对谁都不好。 “父亲,你快过来看看你的外孙。”江安娜轻声笑道。 听到女儿的话,江兴国也只好收起自己的不满,阔步走到床前去逗弄自己的宝贝外孙。肖沐白朝着江安娜感激的看了一眼之后,亦步亦趋的走到了床前。 其实江兴国也不是刻意想要将自己和女婿的关系搞的那么紧张,只是这小子实在是太不像话了,那次来看女儿不是女儿自己一个人在家。要知道在自己家的时候,自己对江安娜那是百般的呵护,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宝贝的不得了。这次看到肖沐白,忍不住的便发发牢骚,想给他敲敲边鼓。只是看到女儿对他这般的维护,江兴国也不好说什么了。 “可给我孙儿取了名字没有。”江兴国抬起头问道。 看到江安娜望着自己的目光,肖沐白急忙开口道:“回岳父大人的话,应经取了,叫肖国栋。” “肖国栋,肖国栋...嗯,意喻国家栋梁,不错。” 江兴国难得的点头夸赞,这让肖沐白松了一口气。不料就在这时,江兴国又是话锋一转。 “子诚啊,你是不是怪老夫前面对你发火。” “岳父大人说笑了,我怎么会有这种心思。”听到江兴国的话,肖沐白急忙解释道。 “哎,你也不要嫌弃老夫唠叨,老夫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怎么能让他受到半分的冤屈。老夫知道你新官上任公务繁忙,可是在忙那也得顾家不是。古人尚且都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连齐家都做不好,那以后还谈何治国平天下?” “岳父大人教训的是,子诚记住了。”肖沐白诚恳的说道。 这回肖沐白是真的记住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位岳父大人还有这样的一面。会跟自己说出这么一番富有哲理的话。看来自己还是小瞧了自己这位老丈人了。 送走江兴国后,肖沐白径自来到了江安娜身旁。 “子诚,你也不要怪父亲,他不是有意要难为你,只是心疼我经常一个人在家才这样的。”江安娜不好意思的跟肖沐白说道。 “想什么呢?我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肖沐白温声笑着说道。 “嗯,子诚,这样就好。其实这些年父亲一个人挺不容易的,为我和大哥都操了半辈子的心,临老了还要操各种各样的心。”江安娜叹了口气道。 “安娜,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把岳父大人接过来和我们一起住,以后也可以帮你带带孩子什么的。” “父亲这人要强,恐怕是不会答应。”江安娜摇了摇头。 “没事,你就跟他说,让他帮你带孩子,他一准会来。”肖沐白信心十足,对于老人,哪有不喜欢孩子的。中国的传统就是这样,管儿子惯孙子,前世他和他父亲在自家老爷子身上就深有体会。 “那好,过两天我就派人试试看。”江安娜一脸的欣喜。 父亲的事可以说一直都是自己的心病,自从大哥出国,自己出嫁之后,偌大的宅邸就只剩下父亲和一些仆人,她可以想到父亲的孤寂。现在父亲能过搬过来住,自己也能省下一条心。 听到肖沐白喜得麟子消息,前来登门拜访道贺的人每天都是络绎不绝。深怕打扰到江安娜静休的肖沐白便有意向外发出消息说,等孩子满月的时候宴请宾客。这样一来,才使得前来拜访的人数少了下来。 温馨的时刻总是短暂的,就在肖沐白陪伴江安娜的这一个月里,大清朝又发生了两件足以震动天下的大事。那就是5月8日成立被人讥讽的“皇族内阁”和9日宣布的铁路收归国有政策。前者直接将立宪派直接给推到了革命党一边,后者更是激起了全国怒潮。 至此,大清国的统治愈加的摇摇欲坠了,局势也开始变得更加的动荡。 第五十八章 任命 1909年,宣统皇帝继位,载沣作为宣统皇帝的亲生父亲,受封摄政王,开始了执政的三年。这三年,无疑是清末政治动荡、社会矛盾十分尖锐的时期。 载沣上台时,清廷统治集团内部的矛盾已经趋向缓和,清末预备立宪运动逐步走上正轨,颁布了《钦定宪法大纲》,决定预备立宪的九年筹备期,清末宪政运动进入新的发展阶段。但载沣实行集权政策,却引发了内部新的矛盾,使晚清本来就错综复杂的政局更加动荡不安。 在当时的情况下,加强集权、削减地方势力是非常必要的。但是,经过太平天国运动、庚子动乱之后,地方势力已经成为尾大难掉之势。因为执政经验的欠缺,在加强集权的过程中,载沣采取了一些错误的做法,这不但没有达到预期效果,反而激化了各种矛盾,其中就以“皇族内阁”和铁路国有为最。 “皇族内阁”致使一大批官僚立宪派和资产阶级立宪派抛弃对清廷的幻想,转而支持资产阶级民主革命。 铁路国有所引发的的问题,归根到底还是属于清政府拮据的财政状况。1910年7月的上海股市中橡胶股票的狂泻,导致富庶的江浙地区以及长江流域、东南沿海的中国工商业遭到重创,清末新政的成果毁于一旦。中国损失的资金达到了恐怖的4500万两白银,而当时清政府的可支配财政收入也不过一亿两左右。如此巨款的外流,让清政府入不敷出的财政状况更加雪上加霜。这才导致清政府将商办铁路“收归国有”后以路权为抵押向列强进行了借款。客观来讲将路权收归国有不无道理。但是,你把人家商办后的铁路说收归国有就收归国有了,又不给人家退款,那让人家投资铁路的官僚士绅咋办?这样一来,不出问题才怪。 当然,对于这些问题,肖沐白丝毫不用去操心,虽然铁路国有对华盛集团投资的铁路也有影响,但是,不说再有个把月成昆铁路就可以全线通车,就说几个月后武昌起义爆发,谁还管铁路国有不国有啊?到那时还不是用枪杆子说话。 当然,肖沐白也不会跟人说,去年他也在那股橡胶股票浪潮中狂赚了一笔,即使这是属于挖大清王朝墙角的行为。 眼看着局势开始越加的动荡,远在云南的肖沐白也争分夺秒的开始了相应的准备。不过,有一个问题却让他头疼不已,那就是政务干部的奇缺。要知道,革命之后更重要的还是建设。虽然这几年共进党也曾培养了大批的政务干部,不说数量远远的不够,就是以目前这些年轻人的经验,也只能作为基层干部使用。 想到自己身边接触过的那些满清官僚时,肖沐白不由得眼睛一亮,满清政府的确是腐败不堪,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这股庞大的官僚体系的的确存在着不可多得的政务人才,只是这些人最终被时代埋没了而已。比如肖沐白曾经接触过的王正雅、张宝成等人,这些人同情革命不说,能力那也是毋庸置疑的,如果能够争取过来,那也不失为一种好的方法。打开了一条思路后的肖沐白浑身轻松了许多。 因为在云南的同盟会员大部被共进党吸收的缘故,因此目前可供共进党使用的军事干部还是比较多的。在经过认真的考虑后,一连串的命令被发布了出去。 这天,李根源从讲武堂刚刚回到家,马骧就找上门来。 “印泉,想不想去带兵?”马骧一脸笑意的看着李根源道。 “你就别打趣我了,想当初咱们东渡日本学习军事,不就是为了带兵嘛?”李根源一脸的沮丧。 “我只是问你,想不想去。”马骧还是一脸笑眯眯的样子。 这会儿李根源总算听出一点不对来了,难不成这家伙有办法让自己去新军任职不成?那敢情好啊!哪怕是一名管带自己也乐意去啊! “幼伯,你有办法让我去新军去任职?”李根源一脸希冀的问。 “没办法。” “那你跟我说这个干嘛。”李根源被打击的够呛,满怀的希望顷刻间破灭了。 “你先看看这个。”不理李根源瞪着自己的眼神,马骧将一份文件伸了过去。 李根源接过文件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中国共进党中央军事委员会任命书”几个大字。不明所以的李根源打开任命书,只见当中写道“兹任命李根源同志为中国人民革命军第二步兵师师长”,而签署任命的落款却是肖沐白的名字。 “印泉?没事吧你。”看到惊愕的回不过神来的李根源,马骧忍不住打趣道。 “幼伯,这,这是什么回事?我党还有秘密部队啊?”也不怪李根源惊愕,毕竟对共进党的实力他了解的还是太少了。 “嘿嘿,你不知道也情有可原有,其实我也是在偶然的情况下才知道的。” “那你还不赶紧给我说说。”李根源急不可耐的道。 “其实早在四年前,我党便在广南的深山里开始了秘密编练部队,之后又分别在攀枝花地区、广南地区成功编练了三个步兵师,全部装备咱们自己设计生产的08式半自动步枪,各种火炮无算。其中,第一、第二两个师驻地在广南,第三步兵师在攀枝花。只是当初为了躲藏清廷的眼线,才将驻地设在了比较偏僻的深山里,所以除了党内高层,很多党员都不知道这件事。” “这么说,我现在就是被任命为这个第二师的师长了。”李根源满脸的雀跃之色。 “嗯,对。任命书现在就在你的手里。” “哈哈,幼伯,谢谢你给我带来的好消息。我决定了,我要请你吃饭。哈哈”经历了大起大落的李根源兴奋不已。 “嘿嘿,别急,我先给你介绍一下第二步兵师的相关情况。” “好的,幼伯,我洗耳恭听。” “第二步兵师总计官兵一万余人。下辖三个步兵团,一个师属炮兵团,一个工兵营,一个通信营,一个师属侦察营以及师后勤等。炮兵团编制为两个105榴弹炮营24门,一个155榴弹炮营12门。每个步兵团辖三个步兵营,每营辖三个步兵连一个机炮连,团属75炮兵营一个12门。至于其他的营属连属迫击炮的等以后你自己去统计吧。全师装备由我们自己生产的08式半自动步枪。” 听着马骧滔滔不绝的介绍,李根源大张着合不拢的嘴,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这哪里是一个师啊!简直和日本人的一个师团装备不相上下了,大概北洋六镇的火炮加起来也就这规模了吧。虽然不知道啥叫做半自动步枪,但是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应该差不了。 看到李根源发愣的样子,马骧忍不住道:“印泉,回神了。” “幼伯,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不会又是偶然吧?”回过神来的李根源狐疑的问道。 “嘿,这个还真不是。不过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我就是你以后的搭档,第二步兵师的政委。” 听到这个消息,李根源先是一愣,随后就是一喜。只是他不明白,政委又是什么职位。 看到李根源纳闷的样子,马骧那还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于是解释道:“政委就是政治委员的简称,主要特征就是和军事长官一样都是部队首长,发现有严重违**的政策和纪律的行为,有权当场制止。并且亲自掌握机要通信。当然,最重要的一点,体现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马骧悠悠的向着李根源解释。 听到马骧的解释,李根源这才明白过来。党指挥枪的原则他也听过,看来,这还真不是说着玩的。 第五十九章 前夕 手中拿着马骧临走时留给自己的那本《陆军步兵分队战术教材》,李根源脑中忍不住浮想联翩,闪过无数个念头,一时间情难自已。 1904年,自己留学日本学习军事。那时候,听到日俄因为利益纠纷,竟在中国东三省地界交战,而作为主权国家的中国却只能无奈的宣布中立。国家衰弱至此,满清政府却还是横征暴敛,各地贪官污吏横行。作为热血男儿,稍后则是毫不犹豫的加入了反清的革命组织同盟会。只是在同盟会中几年时间,所见的不是勾心斗角、争权夺利,就是听到一次次失败的革命起义。这不得不说让人灰心。 只是令自己没想到的是,回国之后却遇见了转机。想着这些,振奋不已的李根源这才打开了《陆军步兵分队战术教材》,据马骧所说,共进党的部队都是按照这上面的战术训练的。要是自己这个师长不了解自己部队的战术,那还不让人笑掉大牙啊? 其实这本《陆军步兵分队战术教材》就是肖沐白剽窃后世陆军的。其中主要讲的就是“六大战术原则”:一点两面,三三制,三猛,三种情况,三种打法,四快一慢,四组一队。而其中像“三三制”可以说是疏散队形、分队配合、小群突击的典范。 李根源是越看越吃惊,他是识货的人,知道这本教材的价值,这里面所讲的战术自己以前是闻所未闻,直接颠覆了他以往的认知。像其中的“三三制”,这样做可以使得在火力分布上梯次分明又协调,不存在散兵多层次推进时火力难以发挥那样的缺点。而每个战斗组的间隔都保持着合理的距离,又避免了在遭遇炮火覆盖时的损失过大的问题。 其实这也不怪李根源,这可是后世陆军经过在长期战争中融合众多经验教训发展的,经过实践证明所总结出来的经典战术,在二十世纪初可以说是跨时代的步兵战术,它颠覆了传统的步兵线列推进理论。 当看到教材编写者的署名是肖沐白的时候,李根源对这位留德归来的党主席是更加的佩服了。当然,他不知道,这只是被肖沐白剽窃而来,现在只不过是拿来活学活用罢了。 几天之后,李根源以查看讲武堂毕业生去各地巡防营就职的问题,向云贵总督李经羲提出查阅云南巡防营的请求。李经羲不疑有他,欣然允之。随后,李根源携马骧、唐继尧等数名讲武堂教官前往广南。因为他已经接到肖沐白的绝密命令,两个月后,共进党将正式举行武装起义。 一路马不停蹄的前往广南,这让同行的唐继尧、方声涛几人纳闷不已,事先他们也没有听到查阅巡防营的风声啊?知道此行目的的只有李根源和马骧两人了,而他们怕走漏风声便也没有跟这几人细说。 “印泉,我们这次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没听说要查验什么巡防营啊?就算查验巡防营也用不着这么着急的赶路不是?”最先沉不住气的是唐继尧,这一路走着也不像去宝宁县城的路啊? 关于唐继尧这个人,怎么说呢,后世历史书上虽然将此人描写的很是不堪,属于祸国殃民的军阀之流,但是肖沐白可不这么看,毕竟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毫无疑问,唐继尧此人能力是有的,野心肯定也是有的,之所以编成后来那副样子,只是在那个军阀混战,中央政府暗弱无力约束地方势力的时代被无限的放大了。只是现在这个时候的他还年轻,满怀着对革命的激情,有着一颗救国救民的赤子之心。 “蓂赓稍安勿躁,等到地方了就知道了。”李根源笑呵呵回着唐继尧的话,此刻的他,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 听到李根源的话,唐继尧也便不在多问,只是紧紧的跟着几人赶路。 在马骧的带领下,一行人连夜赶到了赵家村。几人均被一路的所见所闻震的不轻,还没等从迷迷糊糊中清醒过来,便已经到了位于鹰嘴岩深处的军营。除了李根源和马骧两人,几人都疑惑的看着周围的这一切。 在安排唐继尧几人前去休息后,马骧带着李根源前去见现在第一师的师长杨振鸿。毕竟,杨振鸿才是鹰嘴岩军营的主官,而自己第二师的驻地可不是在这里。 此时的杨振鸿正穿着一身大校军常服坐在师部等着两人的到来,听到卫兵的报告,便亲自走出门迎接。 “印泉、幼伯,你们一路辛苦了,赶快进来,等你们多时了。”杨振鸿热情的跟两人握了握手道。 “让秋帆久等了。” 几人都是熟人,因此也没有多客套,很快便进入了正题。 “相关的命令你们已经接到,现在各部都在忙着战备,时间很紧张,你们两人明天就赶去第二师,在最短的时间内尽快的熟悉部队。记住,你们只有两个月的时间。”杨振鸿满脸的凝重。 “我们明白。”李根源和马骧两人沉声道。 “呵呵,好了,你俩也不要这么严肃,现在还有一件喜事要告诉你们。”看到两人脸上急迫的表情,杨振鸿笑着说道。 “好了,秋帆,你就不要打趣我俩了。”马骧一脸的苦笑。 “根据军委的命令,你们两人担任第二步兵师师长、政委一职,分别被授予大校军衔。本来授衔仪式是肖沐白主席要亲自为你们主持的,但是你们也知道,他现在在昆明。因此才委托我临时为你们主持,现在时间紧迫,也来不及举办什么仪式,咱们就一切从简,希望你们能够理解。”杨振鸿满脸歉意的望着两人。不待两人说话,紧接着道:“衣服我都已经帮你们准备好了,快去换上吧。” 听到杨振鸿的话,李根源早就有些迫不及待了,他早就对杨振鸿的这一身绿色军装眼馋不已了,整套军服看起来美观大方,色彩协调不说,更是显得简洁干练。再配上军帽、皮鞋、领花、肩章之后,更显得美观。可以说,这是迄今为止李根源见过的最漂亮的军装。 等两人换好衣服后,杨振鸿这才细心的为两人别上了肩章和领章。 不提李根源前去上任的第二师,共进党经过几年秘密筹建的其他两个师在接到肖沐白的密令后也已经开始了秘密动员,整军备战。就等肖沐白一声令下,准备席卷整个西南。 不管背地里如何的暗流涌动,明面上肖沐白还是一如既往的低调,明天重复着家和军营两点一线的生活。 看着手中从军情处处长生化人温旭那里转过来的资料,肖沐白表现的极为镇静,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作为穿越人士,他的心里早就知道这些事,只是没有现在亲身经历这个时代所了解的详实。 自清政府宣布铁路国有以来,全国各地十几个铁路协会抵制新铁路政策的运动可谓是风起云涌。六月份四川成立保路同志会以来,很快运动遍及全省。 8月4日。荣县同盟会员龙鸣剑提出“外以保路为名,内行革命之实”,将保路同志会改为保路同志军准备武装起义。27日,四川荣县民团训练所督办,同盟会员王天杰在荣县策动罢工罢课、停止纳税、接管征收局,组织5000余人的民团于该日在荣县五宝镇组织保路同志军宣布武装起义。 9月7日,清政府九个封疆大吏之一的新任四川总督赵尔丰在成都以在督署看邮传部的电报为名,将保路同志会的会长蒲殿俊、罗纶等人诱捕。消息传出,同志会组织民众到督署请愿,要求释放蒲殿俊等人,遭到卫兵枪杀,造成震惊全国的“成都血案”。之后八天内,各地同志军趁机起义者达20万人,半月之间,四川大半州县被保路同志军攻占,清军处处失利,四面楚歌。 1911年9月25日,在荣县学衙前的大会场上,同盟会员吴玉章庄严宣布:“脱离清朝统治!建立军政府!荣县独立!” 随着大批的湖北新军入川随川军一同镇压保路同志军,保路运动终于引发了大动乱。 四川烽烟四起时,湖北武昌防务空虚之际,文学社和共进会开始了联手,准备起义事宜。大清王朝最大的危机即将到来。 第六十章 发难 10月9日晚,肖沐白巡视完军营后,便径自回了自己的住宅。只是却没有如往常一样早早的歇息,而是换了一身便装,然后和陈川两人悄然离开了家里,甚至连其他的亲兵都没有带上。 两人一路夜行,随即在一条小巷子里停了下来,肖沐白沉吟了半响,缓步走入小巷内,然后叩响了其中一家小院子的大门,不用多时,院门被打开了,走出来一个身穿短衫的年轻男子。 这人出来看见肖沐白和陈川,面上露出喜色之后道:“快进来!” 待两人走进正厅,那男子伸头往外面的小巷扫视了几眼,发现没有其他人后迅速的关上了门,然后将肖沐白两人带进了正厅。 刚进正厅,肖沐白就已经发现正厅里人不少,约莫有十一二人之多。只是自己却只认识其中的六个人,这六个人就是七十五标统带李鸿祥,讲武堂监督沈汪度以及教官杜韩甫,炮队十九标第三营管带谢汝翼,工程第十九营管带韩凤楼,机关枪第十九营管带李凤楼。 屋子里的这些看到走进来的肖沐白,虽然都已心中有底,但是待看到真人心中还是止不住的狂喜。他们虽然今晚已经接到通知,上面将会有重要指示传达,但并不知道前来传达的人是谁,此时见到肖沐白,的确是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 刚进门,接肖沐白进来的杜韩甫就笑着开口道:“这位就是肖沐白统制,想必大家都早就认识了吧!”的确,肖沐白这个名字对云南的革命党人而言,早就不是什么陌生的名字了。 “肖统制!”众人人齐齐站起立正敬礼问好。 “大家好。”肖沐白微笑着回了一个礼。 “诸位,你们不是一直都在猜测我们党的总书记是谁吗?这不,现在就站在大家的面前。”杜韩甫笑眯眯的再次爆料道。 “好了,钟琦,你就不要打趣我了。大家都到齐了吗?”肖沐白一脸的苦涩,这小子,咋就这么不省心呢。 “除了几位军营有事脱不开身的,能到的都到了。”杜韩甫认真的回答道。 听到肖沐白的话,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颇为激动。难怪他们不激动,清军的统制竟然是革命党的最高领导人,这话就是说出去谁也不信啊!可这就是事实。 等众人回过神,肖沐白面色开始变的严峻,沉声说道:“诸位同志,此次召集大家前来,就是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经过研究决定,我们党决定将在10月10日夜里10点钟在云南发动反清武装起义。” 肖沐白的话,犹如在平静的湖面扔了一颗炸弹,一时间屋子里到处都开始交头接耳,响起低沉的议论声。但毫无疑问,众位年轻人均是开始变得面色红润。 “各位请静一静。”听到屋子里的吵杂声,李鸿祥沉声说道。 众人渐渐收了声,压抑住内心的雀跃,将目光齐刷刷的转移到肖沐白身上。 “此次起义,形式对我们空前有利,,将会在云南境内多个地区同时举行。按照目前情况来看,昆明城中满清所掌握的力量主要有总督署卫队一个营的兵力,另有巡防营三哨情况不明。相比我们而言不可同日而语。明日下午,我将以夜间演习的名义召集十九镇所有军官前往五华山,借此将靳云鹏、王振畿等对满清死心塌地的军官全部扣押,之后你们各自回去掌握部队,领取武器弹药。” “下面,我宣布命令,七十五标由李鸿祥率领,10点以后以夜间演习的名义进城,将总督署卫队以及巡防营缴械,控制电报局、军械所、总督署等要地以及主要主要街道。” “是。”李鸿祥沉声答道。 “七十六标由沈汪度率领,经城西北,占领圆通山等昆明周边要地。” “是。” “各位还有没有其他的问题。” “这次起义,我们用不用联系同盟会?”问话的是沈汪度,他们都是从同盟会过来的,对同盟会毕竟还是有着一定的感情。 肖沐白没有急着回答,沉吟了半响才道:“不用了,我们和他们不是同一路人。” “对李总督怎么办?”李鸿祥突然问道,这个问题也是很多军官想问的。李经羲的官声却是不赖,现在又不知道他的政治倾向,确实不好下手。 “我去尽量说服吧,实在不行先软禁起来。”肖沐白早就有了腹案,当下跟众军官说道。 看到李鸿祥认同的点点头,肖沐白突然郑重的说道“此次起义,只能成功,不许失败。一切为了祖国,一切为了民族。” “明白!为了祖国,为了民族。”一众年轻军官条件反射一般的立正后答道,激动的脸上全红了。 散伙的时候,每个人脸色都是神采飞扬,颇为激动的离开。 第二天,在军营待了一天的肖沐白,在下午的时候突然发布了一道命令。对此,除了早就心中有数的共进党员军官们,其他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肖统制,今日召集我等,不知是有何要事?”靳云鹏阴阳怪气的质问道,因为来自北洋,又有强硬的后台,靳云鹏一向不怎么把肖沐白放在眼里。他就想不明白,朝廷怎么会将这种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子放在一镇统制的高位上。 “靳总参议,稍安勿躁。”肖沐白一如既往的平静。 靳云鹏只得哼哼两声后坐下来等待。在他看来,肖沐白纯属是吃饱了撑得慌,没事搞什么夜间军事演习,有这空闲还不如去万花楼喝两杯花酒来的实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新军管带以上的军官陆陆续续的都到齐了。这个时候,肖沐白脸上才露出了如释重负般的微笑。 “肖统制,现在人都到齐了,有什么事你可以说了吧?”靳云鹏又忍不住道。 肖沐白坐在主位上扫了一眼靳云鹏,微微一笑,轻轻的拍手三声。身后大门外,突然涌进来一个警卫排。人人端着冲锋枪,黑黑的枪口对着众人。 这时,不仅靳云鹏,所以的军官都发现不对劲了。当然,还是除了那些共进党员军官例外。 “肖子诚,你这是?”靳云鹏有些发慌,不可思议的看着肖沐白,嘴唇颤抖着,他以为肖沐白这是要对自己下手。 “统制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开口的是任三十八协协统的蔡锷,这位后世著名的护国名将。这个时候的他还远没有后世那么有名,因为师从梁启超的缘故,虽然比较同情革命党人,但不赞成他们暴力革命的主张,政治上则倾向于君主立宪。蔡锷脸色阴沉的吓人,任谁无缘无故的被枪指着也不会无动于衷。 “对不住了松坡兄,对不住了各位!”肖沐白不紧不慢的开口了,站起身来走到靳云鹏身前,看着目瞪口呆的靳云鹏,淡淡道:“靳总参议,实话跟你说了吧。为了这一天,已经等了四年了。” 靳云鹏顿时如同坠入冰窟窿中,浑身上下都凉了个透。他不傻,相反他还很聪明,显然他已经明白了肖沐白话中的意思。不仅是他,很多人都已经明白了。此时在座的军官瞬间都是脸色剧变,向往革命的,则是满脸的喜色,中立的则是惶恐不已,而对满清死心塌地的则是满脸的灰白。 “肖子诚,你待如何?”想通了关键的靳云鹏还算是镇定。 “没什么,就是请各位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而已。”肖沐白听了,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说完也不待这些军官有什么反应,便让卫队带了下去进行看押。 第六十一章 各方反应 昆明城东门关上守夜的巡防营突然看到城楼下来了一大群人,忙将灯笼火把挑了起来。 “下面是谁?干什么的?” “我们是新军十九镇的,奉肖统制之命,进行夜间演习。”刘存厚故意大着声音回着话,显得有点不耐烦的样子。他是七十五标第二营管带,此次由他带人先行进城。 “等一等,等一等啊。”虽然互不统辖,但巡防营的人一般是不愿意得罪新军的。听到刘存厚的话,也不疑有他,伸了个懒腰之后,守门的队官这才晃悠悠的打了个灯笼走下城楼,吩咐手下将城门打开。 就这灯笼光,队官看到刘存厚肩上的花,哟,感情是个管带啊?忙带着笑让到一边。 二营的官兵们整齐而迅速的进入城门洞,进城之后就分开,一队分开向城墙上窜,一队向巡防营的营地扑去。 守城门的队官很快发现不对劲!这人来的也太多点了吧?连重家伙都带来了啊?咿,怎么往城墙上去了呢?不对!不对! “你们......”队官边说边去掏枪,他的腰上有把左轮。可惜他的手被一支铁钳给钳住了,而脑门上正顶着一把凉飕飕的手枪!刘存厚的动作比他快了些。 “不许叫,手抱头,老实待着!”刘存厚厉声喝道,手上枪又紧了紧,把队官的帽子也顶的耷拉下来。 “是是是。”头上被枪指着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那队官吓的脸色煞白,依令扔掉了枪把手抱着头蹲了下来。 这时候城门口,城外新军七十五标已经赶来。因为准备充分,一切都进行的顺利,控制了城门后,七十五标的士兵直扑城内巡防营以及总督署卫队的驻地。 两地清军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给新军堵在军营里头。一个时辰不到,巡防营、督署卫队全部被新军缴械。 昆明城被兵不血刃的拿下了。城中清朝官吏如云贵总督李经羲、藩司世增、提法司杨福璋、提学司叶尔恺等均被抓获。大街上一队队的新军官兵在巡逻、警戒,除了军队整齐而急促的脚步声外,老百姓没听到多少枪响。 肖沐白叉着腰站在指挥部门口望着北方的方向,此时此刻,也只有他才知道,在远离昆明数千里的武昌,此刻同样进行着举国震惊的起义。 时间在飞速的流逝着。各方传来的消息都很顺利。当看到急忙赶来的李鸿祥的时候,肖沐白知道,大局已定。 “总司令,,一切就绪。”参谋小跑着迎上来,边报告边把手里的点报纸交给肖沐白。 肖沐白看了一遍不放心,走进屋内又看了一遍。这才敲了敲桌面。凝声道:“开始通电!” 命令随即被传达下去。指挥部内几台电报机在通信兵的操作下,向国内各大报纸、各大城市依次传送者《起义通电》、《中华民族革命军宣言》和《民族革命军政府宣言》。 于此同时,驻守在大理的三十七协七十三标和驻守临安的七十四标分别在统带闫卫东、罗佩金两人的带领下宣布起义。而远在广南的第一师、第二师,攀枝花的第三师也迅速展开阵型奔向各自的预定目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各部队的电报不间断的拍到五华山,在“滴滴”的电码声和“沙沙”的铅笔声中电码变成了一份份的报告。肖沐白听着参谋念这些报告,在身后墙上面的巨幅地图上标注、对比着各部队完成计划的情况。 同样的夜里,北京城里却显得格外的平静。十月的北京,天气虽未寒冷,但是屋内却似乎充满了寒气。被起义通电惊醒迷梦的摄政王载沣和一班内阁成员、王公贵族们紧急商议对策。不用说,肖沐白起义的消息带给他们的打击和震惊是巨大的。 “...云南新军议树中华民族独立之革命大旗以民族独立、国家富强、中华崛起为己任......成立中华民族革命军政府,拥护肖沐白为总司令兼军政府总理,号令全军、全民推翻满清反动政府倡议政治改革......特通电全国以昭天下。”一旁的小太监用颤抖的声音念着这份通电。 “肖沐白这个吃里扒外的逆贼。”听到通电的内容,载泽恶狠狠的说道,脸上愤怒无比。 “肖贼实在可恨,枉费摄政王对他那么信任。”载涛也在旁边嚷嚷道。 至于载沣,到现在他还没从这个震惊的消息中回过神呢。 一众王公大臣更是惶惶不安,放眼大清朝上下,还真没有一个能主事的人! 还没等他们商议出来什么结果,天亮的时候,又有一个消息传了过来。革命党在武昌起事,并且已经占据了武昌城。 煎熬了一夜的载沣听到这个消息,更是倍受打击,一夜之间,这大清朝就开始变得风雨飘摇了。 1911年10月11日的早晨。 全国各地主要的报纸都刊登了令全国震惊让国人振奋的消息! “云南新军在第十九镇统制肖沐白的带领下发动武装起义并建立革命军政府。” “湖北新军在革命党的带领下发动武装起义占据武昌。” 而昆明和肖沐白这两个名词霎时间就出现在全国各地的报纸头条上,甚至很多报纸赶发了多版号外,竞争报道关于昆明,关于肖沐白的一切。在这个沧海横流的时代,肖沐白的名字越来越多的出现在人们的眼睛里。 “号外!号外!昆明昨夜发动起义,肖沐白就任总司令!” “昆明新军作乱,匪兵以肖沐白为首,建伪政府!” “英国领事表示,对武昌、昆明之动乱表示密切关注,并表示,英国将严守中立,不偏袒任何一方!” “法国领事表示,将会......” 舆论反应如此之快,各方的实权人物反应也不慢,湖北的革命党在收到昆明的通电后,立马发出了自己的通电,他们也不管肖沐白是谁,立即就是表示支持肖沐白的行为,大有和昆明遥相呼应之感。 电报的背后,各方人士确实都在寻找关于昆明和肖沐白的一切痕迹。 不管外界舆论如何的纷杂,此时的肖沐白却是在忙着签署各种各样的命令。成功的占据了昆明之后,因为是兵不血刃拿下来的,昆明并没有被战乱所波及到,因此城中居民在担惊受怕了一夜之后,第二天街面上很快就恢复了繁华。 在送走刚刚从广南带着两个巡防营连夜赶来的莫春林后,肖沐白又准备去见一个人,那就是那心中属意的将要成立的云南省人民政府的省长王正雅。此刻的莫春林可以说的上是春风得意,被任命为昆明警备司令的他,在肖沐白的命令下将以以前两个巡防营为基础扩编为警备师。 历史上,王正雅母亲病逝后,在贵州按察使任上丁忧回家,回到家乡慈利溪口,买田置地,打筑亭园,隐隐有归隐休息的意思。直到武昌起义后,在湖南巡抚余诚格的力邀下才重新出山。这个时空中,早在两个多月前,肖沐白就已派人前往湖南慈利县王正雅老家相请了。 其实王正雅几天前就到了昆明,只是因为这几天忙于准备起义的事宜,肖沐白才一直没顾得上前去去探望。 王正雅此人,早在河口起义的时候,肖沐白就接触过几次,毋庸置疑,此人的执政能力和官声均是不错,因为同在云南为官的原因,肖沐白很清楚的了解这一切,很受他的赞赏。对于这种能力、品行均不错的人,肖沐白是志在必得。 第六十二章 整编部队 收到肖沐白的邀请,王正雅委实感到意外,早在云南任职的时候,自己和肖沐白也有过短暂的接触,大婚的时候自己也曾奉上过贺礼,但终归只不过是泛泛之交而已。 在官场中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王正雅早就看清了这个世道,这次借着老母病逝回乡的机会,王正雅已经有了远离官场回乡归隐的心思,虽有抱负未展、心有不甘之色,但官场黑暗,世事艰难,这个世道如此,自己又没有能力前去改变。这次接到肖沐白的邀请,左思右想之后,还是决定走一遭的好。 来到昆明已经几天了,肖沐白也没有来见自己,虽然每天都是好吃好喝的供着,但是心里面难免烦躁。而就在这时,风云突变,昆明,应该说整个云南发生了革命党武装起义,而让自己惊讶的是,领头之人,正是肖沐白。此时的王正雅,隐隐的心中已经有些明白肖沐白请自己来云南的目的了。 “光谦先生这几日休息的可好?”肖沐白笑着拱了拱手,跟王正雅打招呼道。 王正雅微微一笑,语气略带嘲讽的道:“你肖子诚好大的手笔,一夜之间,整个云南尽为你所有。” “光谦先生说笑了。”肖沐白尴尬的笑了笑。 “你肖子诚此番请我前来,所为何意啊?”王正雅仿佛没有看到肖沐白的尴尬。 顺着话头,肖沐白笑道:“云南初定,百废待兴,正是先生大才施展的时候,特此前来相请先生,还望先生不要推辞!” “好。”王正雅很干脆的回答道。 这下轮到肖沐白惊讶了,这么容易就搞定了?原本以为要多费口舌的他可是准备了很多套的说辞,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直接任命的简单。 其实肖沐白不知道,王正雅现在也是有苦难言,这个时节自愿前来昆明,并且还被肖沐白接见,传出去不是反贼也成反贼了。朝廷若是知道了明显是不会放过自己的,你说你是被胁迫的,那也要有人相信啊?自己这样的,说出去也没人相信。而现在再拒绝肖沐白的善意明显也不是什么良策。与其将来两面不讨好,那还不如坚定的站队、奋力一搏来的实在。 “如此甚好,云南省人民政府即将成立,那就委屈先生屈就省长一职了。”肖沐白欣喜道。 此时的王正雅口中虽说着谦虚客气的话,但是心里面对这样的安排还是颇为满意的,省长,那就相当于一省巡抚了。 告别了王正雅之后,肖沐白便忙着去开整编军队的会议了,这个时候,任何大事都比不上枪杆子的事大。 因为事关军队的整编改革,以及稍后的作战任务等,所以,远在广南的杨振鸿等人也赶来昆明城中参加,高级军官基本全部到齐。 偌大的会议室里,主位之上肖沐白正襟危坐,在主位两边,并排坐着一个个腰杆挺得笔直的军官。只是这穿着实在不敢让人恭维,杂七杂八的什么样的都有,有穿新军军装的,有穿巡防营官服的,当然也有杨振鸿、李根源几个穿新式军服的。 “首先,祝贺我们的革命取得了良好的开端。”肖沐白首先打破沉静说道。 “满清大厦将倾,原有的秩序已经被打乱,旧有的制度也不能再继续使用。因此,经过慎重考虑,总部决定改编我军机制,此后云南新军统一改为人民革命军。” 看到两边一个个脸色振奋的军官,肖沐白继续道: “为了保障我们党关于作战和建军的战略决策以及各项方针、政策的实现,从今日起,正式成立中国共进党军事委员会的总部机关四总部,即总参谋部、总政治部、总后勤部、总装备部。其中,总参谋部负责领导武装力量的军事建设,组织指挥全军军事行动的军事领导机关。总政治部负责全军党的工作,组织进行政治工作的领导机关。总后勤部负责组织全军后勤工作的领导机关。总装备部负责组织全军装备工作的领导机关。其中,总参谋部部部长由肖沐白暂时兼任,总政治部部长由杨振鸿同志担任,总后勤部部长暂时空缺,总装备部部长由丁强同志担任。” 通过项决定,共进党正式将人事任免、后勤、装备等权利从手下军官手中剥离,牢牢的掌握在新成立的四总部手中,从而防止了手下军官日后滋生军阀的各种可能性。心里想明白这点的军官,当下也不得不对他们的最高领导人肖沐白表示佩服。当然,这样做他们也没觉得有啥不对的地方,年轻热血、满怀救国救民心思的他们,此时还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正是对军阀深恶痛绝的时候。 来不及感慨,他们的眼神又被肖沐白的下一句话吸引过去了。 “下面由杨振鸿同志宣布一项任命。”肖沐白话锋一转说道。 听到肖沐白的话,刚刚升任总政治部主任的杨振鸿立马站了起来,身穿军常服的杨振鸿精神抖擞,敬礼后开口道:“鉴于目前云南境内革命军队多而庞杂,军委经过慎重考虑,决定将全军整编为六个野战步兵师,一个地方警备师。每师下辖三个步兵团,一个炮兵团,武器装备为我们自行设计生产的08式半自动步枪和各式火炮。其中,第一师师长闫卫东,政委常斌;第二师师长李根源,政委马骧;第三师师长李鸿祥,政委杜韩甫;该三师目前已经成型。分别在攀枝花、广南地区待命。” “第四师师长罗佩金,政委张乃良;该师由原十九镇三十八协扩编,所缺兵员由各地巡防营补充,所缺武器装备由总装备部拨付。第五师师长沈汪度,政委张学军;该师由原十九镇三十七协扩编,所缺兵员装备同第四师。第六师师长张文光,政委赵大勇;该师由腾越地区所属革命军组建,武器装备由总装备部拨付。云南警备师师长莫春林,政委欠缺。该师以原广南巡防营为基础组建。各部所需军官可以从鹰嘴岩随营军校以及讲武堂二期抽调。” 如今的常二、张二牛早就不是当初那副山匪的模样了,随着地位的提升。各自随之将自己的名字改为常斌、张学军。 被念到名字的军官一个个立马脸上露出欢呼雀跃的神色,没念到的也不感到失落。一时间整个会议室里言笑晏晏、欢声四起。毕竟升官了,心里高兴那是难免的。 “好了,高兴的事说完了,下面该说说不高兴的事了。”看到一个个压抑着笑声的军官,肖沐白忍不住泼冷水道。 听到肖沐白的话,刚才还兴奋不已的军官纷纷正襟危坐。是啊,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 “虽然云南已经取得革命的胜利,但是满清的力量依然十分强大,我们当前所面对的局势依然十分严峻。因此,总部决定,立即组织兵力,出滇北伐,将革命的浪潮推向全国,响应各地的武装反清起义。”肖沐白正色道。 “总部决定,两天后,第一师闫卫东部,由广南东进攻占广西。第二师李根源部攻占贵州。第三师李鸿祥部。北上攻占四川。各部所到之处,务必谨守军纪。” “是!”念到名字的几位师长立马起身答道。 “第四师罗佩金,第五师沈汪度部作为预备队。第六师张文光部驻守滇南。各部加紧补充兵员装备,进行训练,随时等候命令。” “是!” 虽然罗佩金、沈汪度几人内心不满自己的部队做预备队,但是谁让自己的部队装备不全、兵额不满,战斗力又低呢。心中哀叹不已的几人当下暗自决定回去后好好的操练各自的部队,以早日提高部队的战斗力,为将来做准备。 第六十三章 经济会议 10月11日,武昌革命党人占领武昌全城后,汉阳、汉口的革命党人闻风而动,分别于11日夜,12日光复汉阳和汉口。起义军掌控武汉三镇后,湖北军政府随之成立,黎元洪被推举为都督,改国号为中华民国。 与湖北革命党有所不同的是,共进党在云南实行的却是军政分离的政治制度。在昆明,筹备了两天之后,以王正雅为省长的云南省人民政府正式宣告成立。 虽然省政府刚刚成立,各种繁忙的工作千头万绪。但是第一届关于云南经济建设的会议还是很快的召开了。这次会议由肖沐白主持,共进党云南省委书记熊范舆,新上任的省长王正雅,以及一系列新政府的各级官员和部分知名乡绅列席参加。 “10月10日这天晚上,我们共进党在云南发动了反清起义,并且成功的夺得了政权。很多人以为,革命成功之后,就会国富民强,列强就会尊重我们的主权。但是我要说的是,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如果抱有这种想法,你是等不到你期待中的国富民强的,国富民强这四个字将会是一个笑话。”会议室里响起的是肖沐白慷慨激昂的陈词。 肖沐白的一番话,听的王正雅也是连连点头,这也正是因为王正雅看出肖沐白不是那种空口说大话的人才答应任职云南省长一职的原因。像以前那些革命党,开口革命闭口革命,你问他们怎么革命,他们就只会说个推翻满清,你再问他推翻满清之后呢?他们肯定会说,没有然后了,那时候已经国富民强了。说和做,那是两码事。正因为这样,王正雅虽然同情革命党,但是却不加入其中。 “真正的国富民强怎么来?等是等不到的,那得靠我们一点一点的去建设,一点一点的去积累。列强国家是比我们强大,可那是因为他们经过上百年的工业建设和积累沉淀。现在,我们去努力,去追赶,即使我们现在落后五十年,落后一百年,我们也可以一年一年的往前追!我相信,总有我们追赶上列强脚步的那一天。” 肖沐白的话音刚落,热烈的掌声瞬间响起。很明显,肖沐白声情并茂的发言触动了在座很多人的内心。 “我们云南地处低纬度高原,地理位置特殊,地形地貌复杂。矿产资源不仅丰富,而且种类繁多,再加上全省大部分地区冬暖夏凉,四季如春,降水充沛。这些都为工业、农业的发展提供创造了便利的条件。因此,只要在座各位同心协力,两年之内,必定建设一个新的云南出来。”肖沐白话音刚落,又是阵阵的掌声传来。 “作为抛砖引玉,我的话已经说完了,接下来的重点都在王省长那里,下面便由他统筹布置今后云南省主要的经济建设项目方向。”肖沐白压了压手,等掌声停下来后接着说。 王正雅很感激肖沐白给予自己的这个新省长树立威信的机会。清了清嗓子后,按着肖沐白给自己的文件说道: “经过认真的统筹规划,我省建设当首先从交通开始,目前我省境内已经有滇越铁路、成昆铁路两条铁路,因此今后交通建设将会以公路为主,省府将决定成立交通厅,特意负责全省境内的公路建设。其次就是教育方面,将会成立教育厅,负责全省教育事业。今后将在省内采取九年义务教育,在每个县建立若干所新式中学、小学,并且计划筹建云南大学,云南师范大学,昆明医科大学等三所大学。” 听到王正雅的话,下面很快想起一片议论之声,如果是其他革命党,保不准他们会怀疑这番话的真假,要知道那些革命党可是满嘴的空炮,什么样的话都干往外面说。但是肖沐白明显不是这样的人,再加上他旁边坐的那个赵明川,当初可是眼都不眨一下的拿出几千万去修铁路的人。因此,对王正雅所说话的真假,他们丝毫不怀疑,他们只是震惊于共进党的大手笔,毕竟自古以来就要数修路和办教育最花钱了。 不过,在座的大多都是云南人,像这样明显造福桑梓的事,他们是打心眼里支持。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几千年来,中国老百姓的吃饭问题从来都没有真正的解决过。但是现在,省府有信心、更有能力将在两年内基本解决我们省的温饱问题。” 王正雅的这句话传到众人耳朵里,下面立刻犹如炸了窝一般,此时,只差有人站起来指着王正雅的鼻子大声的说一句:放你娘的屁。也不怪他们不相信,就在前一天晚上肖沐白跟王正雅说这话的时候他也不相信,他也想朝着肖沐白的脸上唾一口。心里想着:这革命党就是不靠谱,这样的大话也敢说?但是当肖沐白指着亩产400公斤的数据并且以广南为例的时候,王正雅懵了,广南这两年的事他也听说了,但那时只不过是当做茶余饭后的谈笑之资而已。现在看来,传言并非空穴来风啊! 听到下面的质疑之声,王正雅也不生气,拍了拍桌子,等到吵杂声静下来后,才接着道:“我知道各位不相信我刚才说的话,实话跟各位说,当初我也不相信,但是事实不得不让我相信。广南的事大家都听说了吧?或许一直以来大家都以为那是谣传,以讹传讹。但是,我要告诉你们,那是真的,这一切,都是源自于一种新式水稻,据可靠信息,亩产可达到400公斤以上。” 王正雅的话音刚落,下面更大的吵杂声就响了起来。他们实在是被这话给震到了,亩产400公斤啊,还是以上,这还不是400斤,要知道这年头最好的上等良田亩产也不过是300斤左右。广南的事这两年他们也或多或少的听说过,当初可是嗤之以鼻的居多,想不到这居然会是真的。但是随之回过神后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惊喜的神色,要知道能够解决全省人民的温饱,那这功劳可就大了,那是绝对可以载入史册的。像他们这样的人,在社会上名利、地位都不缺,但是能被载入历史,那可就另当别论了。想到此处,一个个面色开始变的红润起来。 “因此,省府将会成立农业厅,负责全省的农业事宜,推广新式水稻在全省的耕种。”紧接着王正雅说道:“最后就是工业建设,说起这个,不得不说让很多人感到心酸,不说云南,就说在全国,偌大个中国,稍有规模的工厂可以说是屈指可数。但是,现在,我省没有重工业的历史即将得到彻底的改变,再有一个月,位于攀枝花的钢铁基地将会正式投产,年产钢达到300万吨。而大家要知道,在外国列强眼里,钢铁工业是衡量一个国家经济实力的标准。今后,省府将会重点规划建设包括钢铁厂、化工厂、汽车厂、发电厂等在内一系列重工业项目,以及相对应的轻工业,这些项目将由省政府成立的工业建设委员会负责。” 随着王正雅的发言结束之后,在座的各级官员以及士绅纷纷开口建言献策,为建设新云南贡献自己的那一份力量。 就在云南的经济建设会议结束,随之展开轰轰烈烈的经济大建设之后,远在数千里之外的武汉三镇却是另一番景象。 随着湖南越州巡防营夏占魁部以及河南陆军混成协张锡元率兵抵达汉口刘家庙,一时间大军云集,战争的阴云笼罩着武汉三镇的上空。 第六十四章 东征北伐(上) 10月14日,迫不得已之下的清政府正式下诏,起用袁世凯为湖广总督,督办对武昌起义革命军的“剿抚事宜”。只是到了这个时候,已经稳坐钓鱼台之上的袁世凯,怎么可能会轻易的答应?因此,他很快就以“足疾未愈”的理由推掉了任命。 同天,陆军大臣荫昌督师南下,中午时分,北洋新军第二、四两镇各一部乘火车陆续抵达汉口以北,前锋至刘家庙车站。 也在同一天,整合了云南的肖沐白发布通电,开始北伐东征。 事实上,10月14日这天肖沐白发布的这封出兵通电所引起的轰动,已经不仅仅局限于云南和湖北两地了,而是影响到了整个中国局势。 云南还好说,毕竟出兵之后就意味着战争以后将不会在云南境内进行,云南人民也不用在遭受兵灾之苦了。 湖北更就不用说了,目前的局势对湖北军政府而言,可谓是四面皆敌,名义上的湖北军政府实际上只是仅仅掌握了武汉三镇的力量而已,而此时的他们,是巴不得有其他地方的革命党立马起义,好分担他们的压力,分散朝廷的注意。此时肖沐白的通电,正好符合他们的心意。 肖沐白的通电,派兵出省,或许在普通人看来并没什么大不了的,然而,在有心人看来,特别是南方诸多观望的势力以及北方清廷看来,却是不同寻常。就连还在河南老家垂钓的袁世凯,听闻之后也都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有心人几乎不用费什么劲就可以知道,肖沐白自从在领导昆明起义后,几乎在短短四天不到的时间内就彻底的控制了云南的局势。这么快的动作,在各方势力眼中简直可以用不可思议来形容了。这个可是和湖北军政府只是名义上控制全省,实际上只掌握武汉三镇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就在肖沐白发表通电之后,早就摩拳擦掌的闫卫东、李根源、李鸿祥三人,在得到命令后便迫不及待的率领所属部队挺进了广西、贵州、四川三省。 闫卫东和常斌。两人一个是从巡防营系统里出来的,一个是来自昔日的山匪。都没有上过新式学堂,没有留过学,但是两人本身的能力均是不错,再加上这几年在肖沐白身边,言传身教之下,眼光也是放开了许多,学到了不少的本事。 对于这次得来不易的独自领军的机会,他们都是十分的珍惜,同时他们也知道,这是肖沐白给予自己等人的考验。 身边的常斌看见闫卫东露出莫名其妙的笑容,当即走过去两步道:“闫兄,可是想你家中的娇妻了?” 两人都是老相识了,对于常斌的打趣闫卫东也不以为意,只是回过头来笑骂道:“去你的!” 两人笑呵呵的又说了几句后,闫卫东下令:“加紧赶路,天黑前到达邕州,然后休整一天!” 广西多山,道路不好走,这从广南过来已经三天时间了,却才刚刚到隆安地界,要赶到邕州还有段路要走呢!更何况还要北上桂林。 当第一师已经位于广西南部的时候,第二师在李根源的带领下?已经快速推进到了贵阳附近。虽然云南通往贵州的路也十分难走,但是手握雄兵,雄心万丈的李根源怎么会把这些放在眼中。经过三天的跋山涉水,第二师先期出发的两个步兵团终究是没有辜负他们师长的期望,按时抵达了贵阳城下。而另一个步兵团,则还在护着炮兵团在贵州的群山间穿梭。 之因为这样,也是李根源看准了满清在贵州并没有多少的军事力量。虽然也有不少的巡防营,但是在李根源眼中,那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阻碍,凭借自己手中的两个步兵团已经足以横扫整个贵州省了。为此,他对于自己的第二师拥有足够的信心。 近些年,已经逐渐没落的贵阳虽然越来越不如从前,可是其地理地位以及政治地位并没有虽着经济的减弱而减弱。贵阳,那可是湖南到云南的必经之地。正因为如此,这里驻扎才驻扎着新编练的一标新军。 这天,贵阳城内的人们忽然发现城内的那些巡防营似乎乱了起来,士兵们陆续的从街面上走过,而看他们的方向却是往城墙上奔去。一些消息不灵通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是不是出事了?莫非是土匪打过来了?那也不对啊,这里可是省城呢。” 当即就有人给他解答:“不是什么土匪,是革命党打过来了!” “革命党?”有人不解 “就是云南那边过来的革命党,说是什么共进党的。” “云南?” “嗯,就是他们。” “他们不是在云南么,怎么跑到我们贵州来了?” “这还不简单,当然了为了推翻满清的腐败统治了。这不,听说都已经到了贵阳城外了。”这人显然是很关注时局,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可真够快的!不过这李根源又是谁?云南那边的革命党领头人不是叫什么肖沐白吗?”有人继续问道。 当即就有人露出鄙夷的神色:“人家肖沐白那是什么人,革命党的领头人,手下强兵数万,大将如云,怎么可能亲自带人来贵阳?这带兵来的叫李根源,据说是肖沐白手下第二师的师长,领着上万大军呢!” “上万?我的乖乖,这贵阳城里也不过是千把数官兵啊。这是挡不住了吧?” “我也估计是挡不住了,听说革命党所到之处全都要剪辫,我估计这辫子是留不住了!”说到这儿,这人又是摸了摸脑后的辫子。 “留辫不留头?”明显,有人被吓到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可轻易剪掉。” “嘿,两百年前要是你祖宗也这么说,估计这会儿也没你了。”这人嗤笑后便扬身而去。 不提贵阳城内人心惶惶,就是贵州巡防沈瑜庆此时也是惶恐不已。肖沐白此人如何,别人不了解,但是曾任云南布政使的沈瑜庆不可能不了解,能够年纪轻轻官居一镇统制之高位,其本身能力自不用多说了。 可怕的是此人竟然苦苦隐忍四年,一朝而起便尽占云南,此时更是派遣一军前来贵州。令沈瑜庆愁苦的是,贵州新练的最有战力的一标新军早在九月份的时候就被自己派往四川协助川军平叛了,现在哪还有得力的兵力抵挡云南来的革命党啊。当下只得下令贵阳加强防卫,却无任何其他之法。 与贵州巡抚沈瑜庆的愁苦大不相同的是,贵阳城内的革命党人却是欣喜之色溢于言表。一直以来,满清就犹如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他们的头,无数的革命志士前赴后继的为推翻这座大山而奋斗着。现在,革命这么多年,总算是看到黎明的曙光了。 此时的贵州主要有两股较大的势力,那就是以自治派为首的革命党和早就对清廷宪政失望透顶的立宪派。听闻云南革命军大军压境、兵临城下的消息,对贵阳城内的情形心知肚明的他们那还能够按捺的住,当天便各自奔走、互相联络,这一次,早就矛盾重重的两派却也罕见的联合了起来,经过一番商议后,便立马决定准备迎接革命军进城。至于贵州巡防,这个时候早已经被人给刻意的遗忘了。 驻马城外的李根源在接到城内革命党人的传信,看到城门大开的贵阳,心中的苦闷可想而知。此次进兵,李根源可以说是意气风发,踌躇满志,想要一心一意的展现一下自身的能力。只是想不到,最后确是这样一个结果。一路紧赶慢赶,走到贵阳城下的时候却是一枪未放直接进城。 1911年10月17日,贵州宣告光复。 第六十五章 东征北伐(中) 历史上,四川的新建陆军第十七镇是一支很奇特的队伍,与清末其他新军有很大的不同。它最初是岑春轩任四川总督时开始编练,后来岑春轩离开四川,也带走了相当部分的官兵。再后来锡良接任四川总督,重新开始编练,这就是后来的第三十三混成协。再后来,分别经赵尔巽、赵尔丰两兄弟经手后,才扩编为新建陆军第十七镇。 第十七镇经过数次的重新编练,人员不断的裁撤和增添,所以里面混入了大量的同盟会的同志和四川哥老会的袍哥成员。但是就是这么一支有着非常不错起义基础的新军,在保路运动开始后,非但没有反清,反而服从清政府的命令镇压保路同志军和各处的起义。 也可以说,第十七镇是辛亥革命时期,除了北洋新军外,唯一一支没有起义的新式陆军。 成都凤凰山,留着八字胡须的朱庆澜带着白色手套的手拄着一把指挥刀,脚蹬长筒皮靴,身上的灰色军服烫的笔直丝毫没有褶皱。朱庆澜的这个形象和当今的多数军官一样,不管是派头还是行为做事的风格和北边的北洋军都差不多,表面上看去和日军也差不多,但是往深了说,那就是都有着德国军人的影子。 之所以会有这种状况,其实原因很简单,朱庆澜是第十七镇的新军军官,而第十七镇学的是北洋,北洋又学的是日本人,但是日本又学的是德国。这么一层层下来,中国军队没有学到普鲁士军人的严谨和高素质,反倒是把军官的派头学了个十足。 “统制大人,云南革命党一路攻势猛烈,现已抵达新津县境内,总督大人命令我们克日南下迎敌。”身后参谋官朝着迎风而立的朱庆澜道。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朱庆澜口中答道,但心里却是说不出的苦涩。自保路运动以来,整个四川境内兵匪四起,烽烟不断,各路反清起义的同志军,土匪会党武装多如牛毛,犹如野草一般,剿完一批又一批。现在的四川,哪还有往日天府之国的那副宁静。朝廷除了能够掌握控制那些较大一些的城市,遍布全省那个县城不是在乱兵手中控制,现在又来了一群云南的革命军,天下将乱,局势堪忧吶! 于此同时,离成都不远的新津县。 “城内都清理好了!”李鸿祥此刻正站在城内府衙内,而他的身后除了第三师的一众军官外,还有五六个身穿马褂,面露胆颤之色的人。 “报告师长,城内的土匪余孽已经被肃清!”说话的是九团的团长黄毓英。 “不错!”李鸿祥点头,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随后接着道:“子和,刚才九团的兄弟们做的不错,能够一鼓作气拿下新津,可见子和平日带兵有方,我会向总部为你请功!” “那里,这都是师长指挥有方,我可不敢居功。”黄毓英也笑道。 “哈哈,好了,我们也不用在这儿谦让了,我们现在拿下新津,等于打开了成都的南大门,兵进成都,指日可待。”李鸿祥笑的很大声。 事实上,李鸿祥的确有笑的资本,他自从整编会议上被任命第三师的师长后,那可是相当不乐意的。在他眼中,新装备了54门德国75山炮的第十九镇就是相比北洋六镇那火力也是丝毫不弱了,在国内也算是响当当的军队了,至于那个什么第三师,听都没听过,也不知道是什么杂七杂八的军队。 虽然心里面不怎么情愿,但还是在会议结束之后向攀枝花赶去。直到正式上任,在黄毓英这个老相识的带领下熟悉了部队的编制后,李鸿祥早就将先前的郁闷抛到了脑后,剩下的只剩下傻乐。 自从接到肖沐白北伐的命令后,李鸿祥沿着成昆铁路一路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向成都扫去。只是此时的四川境内,岂能用一个乱字来形容。自从保路运动以来,四川境内是各方势力粉墨登场,同盟会、立宪派、会党,甚至是土匪,各方武装力量是多如牛毛。一路北上,所遇到的杂七杂八的势力已经不下十几起了。 就像这次在新津县城,之前就是由一股会党出身的同盟会联合土匪攻占的。 对于这些会党出身的革命党,李鸿祥是没有丝毫好感,同盟会也还真是的,什么样的人都收,堂堂一个革命组织闹的乌烟瘴气,整个成了藏污纳垢的地方。 本来李鸿祥是不打算为难他们,就在城外驻营的,可是这帮人却是不识好歹,自己不去招惹他们,他们反倒是招惹自己来了。这种情况下,李鸿祥毫不犹豫的下令攻城,打着剿灭土匪的名号一举进入城内,然后将自称是革命党的会党、土匪剿了个干干净净。 在留下一个连的官兵等待后续增援的罗佩金第四师后,李鸿祥带着部队继续向着成都挺进。早在两天前,有感于四川的乱局,手中兵力紧张的李鸿祥就像昆明派发了要求增援的电报。肖沐白经过慎重考虑后,也不管罗佩金的第四师兵员不齐,装备不全,就派他去增援四川了。这可让罗佩金高兴了个够呛,在他眼里,自己的第四师再怎么兵员不齐,装备不全,但是比四川的那些乱军却是强了不止一点半点。 听到云南革命军到来的消息,连夜赶到温江的第十七镇迅速的展开了布防,对于这次战斗,十七镇上下还真是没怎么放在眼里,这两个月,十七镇的官兵接连转战四川各地均未逢敌手,说是身经百战丝毫都不为过。接连战斗的胜利,早就让他们生出骄横之心,让他们对于这些云南过来的革命党,是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在他们的认知里,不过又是一群连枪都没几条的土老帽,只不过是这次人数多了一些而已。 同样的,第十七镇统制朱庆澜也并不怎么看重这次战斗,在他的眼中,李鸿祥的第三师的这些云南蛮子,早就已经成了他砧板上的肉,任他宰割了。 虽说之前云南有个十九镇实力还不错,但是整个十九镇就那么万把人,这次革命党兵分三路北伐东征,肯定是经过临时扩充,这样的队伍又能有多少的战斗力呢?而自己手下这数千兄弟就不一样了,这两个月转战各地,那个没见过血。 不能不说朱庆澜的自负没有道理。但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骨感的,放在这里形容此时的朱庆澜正好不过了。此时的他或许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些时候,猎人和猎物之间的角色是可以相互转换的。 几公里外,第三师的指挥部,这里丝毫没有大战前的紧张气氛,参谋长殷承瓛领着一帮参谋们有条不紊的做着战斗计划。 得到十七镇出现在温江并且布防的消息,李鸿祥心中并没有闪过多少的惊讶,毕竟这里是温江了,过了这儿成都近在咫尺。真正让他惊讶的是,阵地对面清军十七镇所表现出来的一系列情况。 按理说,这个时候,面对自己这样的劲敌,早应该是提着十万分的小心对待了,即便不是这样,严阵以待应该还是可以的。哪像现在这样,官兵散漫,整个阵地防守松懈。看来这帮十七镇的官兵内心还真不是一般的骄横啊。 想到这里,李鸿祥不由的一乐。同时心中也有些恼怒,这帮龟孙子,这不是明显的看不起自己么。看来很有必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第六十六章 东征北伐(下) 1911年10月18日这一天,分别发生了两场激烈的战斗,一场发生在汉口,一场发生在成都城外。 这天,汉口革命军主动向退守到刘家庙的清军发起攻击,并且取得大胜。也是在同一天,云南革命军第三师在四川温江和清军南下的第十七镇遭遇,并且发生大战,同样取得胜利。 温江城外,第三师的指挥部里,参谋长殷承瓛领着一帮参谋仔细的反复推演战斗中可能出现的意外。李鸿祥走进来时,众人已经整装列队完毕,等着他正式下达作战的命令。 “敬礼!”殷承瓛带着师部的人员敬礼! “都准备好了吗?”李鸿祥回了一个礼,面色严肃的问。距离发起攻击的时间还有几分钟了,李鸿祥这个时候反倒是有了一点忐忑。 “都准备好了,七团、八**人来汇报,攻击部队已经到达指定位置。炮兵团阵地也已经部署完毕。就等你的命令了。”殷承瓛很利索的回答道。对于这次战斗能够取得胜利,殷承瓛是丝毫不怀疑的,放着手中这么雄厚的军队,如果最后打了败仗, 李鸿祥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离发起攻击还有一分钟的时间了。李鸿祥转头对着殷承瓛道:“叔恒,你来下令吧,这个作战计划可是你的心血。” 殷承瓛感觉的看了一眼李鸿祥,也不矫情,当下拿起电话,低头看表,语气略带颤声道:“开始!” 突然,大地在这一瞬间开始震颤,师属炮兵团的36门105、18门155口径的榴弹炮,各团下属的75口径的山炮同时开始发射。早晨的宁静瞬间被砸的粉碎,无数炮弹将十七镇防守的阵地打成了一片火海,浓浓的烟尘也无法阻挡这震撼的视觉效果。 远在成都的四川总督赵尔丰,这几个月以来压根就没怎么睡过一个安稳的觉,很晚才睡的赵尔丰今儿个又是起了个大早,看着布满桌子的美味佳肴,赵尔丰实在是难以下咽。自保路运动以来,原本以为只是地方士绅为发泄不满而引发的抗议演变到现在整个川事羁縻的这种局面,虽说在朝廷的严令下,自己是殚精竭虑,极力弹压。但是眼见局势崩坏于此,怎么是一个弹压就能压下去的。 突然而至的炮声,让想着心事的赵尔丰迅速的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喊了一声:“怎么回事?哪里**?” 刚刚走出大厅,外头亲兵慌乱的进来报告:“大帅,是温江方向,应该是十九镇在和云南过来的乱党交战。” 听到这话,赵尔丰心里咯噔的一下,脸色一片惨白,这么密集的炮声,那还能不清楚怎么回事,第十九镇有几门炮自己还能不清楚吗?摸出怀表,看了看时间,赵尔丰喃喃自语道:“这次怕是麻烦了。” 同样说这句话的,还有正处在阵地中央的朱庆澜,早在炮击开始,空气中响起撕裂般声音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到不对了,凭着身体的本能朝着身旁的坑底一滚。伏着头,看到炮弹落在自己阵地炸开的弹坑,朱庆澜终于不淡定了,那么大的弹坑,那得多大口径的大炮啊?重炮,这可是属于传说中的东西啊。这么下去,一线阵地布置的一个标还能剩下几个人啊! 十七镇的清军别说是重炮了,就是75口径的山炮都没有几门,更不用说挨炮弹了。此时的他们早就没有了先前骄横轻视的心理了,有的人直接被眼前同伴被炸成碎片的一幕吓傻了,一个个脑子里就剩下一个念头,跑。还有的人拼命的想找一个地方躲起来。很遗憾,这样的人很快就消失在漫天的弹幕中。 持续半个小时的炮击,让第十七镇的士兵恍如经过了一个世纪一般。还没等他们从炮击中回过神来,阵地对面的第三师步兵开始发动了进攻。 重炮延伸之后,团属75山炮继续开始轰击,压制着对手的阵地。前面的尖刀连使着劲的往里冲,随后跟进的士兵不急不躁的向着对手的阵地压去,阵地上除了士兵手中半自动步枪射击的声音,还不时响起迫击炮发射炮弹时响起的尖锐啸声。 仅仅是火力强大也就算了,但是这支部队可是属于肖沐白精心打造的三支部队之一,不仅装备好,训练苦,就是战术素养,不说世界,在当前的中国那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四队一组已经成了一种条件反射。等冲到三四十米近的时候,数不清的手榴弹立马被甩到了十七镇的阵地上。当然,这个时候的中国,除了云南的军队,还没有手榴弹这个玩意。 这种打法,十七镇的官兵听都没有听过,更不用说见过了。不提其他各种层出不穷的攻击手段,就是手中的步枪也都没有可比性。那种可以连发的步枪,往往在自己开了一枪的时候,人家已经三四发子弹射了过来。 疾风骤雨一般的打击,立马将十七镇部署在一线阵地的一个标打的找不到北了,瞬间死伤大半溃散而逃。这一幕看的后面督阵的朱庆澜胆寒不已,不过此时却也不是多想的时候,一看动静不对,便立刻下令放弃一线阵地,和新增援上的两个营一道准备死守二线阵地。 朱庆澜的反应也算及时,革命军迅猛如火的攻势稍微为之一滞,当然也只是稍微的那么一点停滞。可是,没等他松一口气,马上雨点般的炮弹立马从天而降,将和革命军对射的新军十七镇士兵炸的人仰马翻。 转战南北两个多月,十七镇的士兵从没有打过这么憋屈的仗,装备不如人家就不用说了,就连人都不如人家,两军士兵的素质根本就没可比性。 从炮弹炸起的烟尘中看到往上冲的革命党,回头看到手下士兵刚刚起身就被打的筛子似的身体,朱庆澜心中一片凄凉。 几千人据守的阵地,没到一个小时就被打的摇摇欲坠。朱庆澜被亲兵架起来就往后跑,等他退到退后一道阵地时,还没清醒过来。这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啊?这是什么打法啊?脸色灰白的朱庆澜立马带着残部不足三千人向着成都奔去。此时不走,过会在想走可就来不及了。 “乌合之众!”从望远镜中看到溃散而逃的新军第十七镇,李鸿祥轻轻的吐出四个字。 “师长,是你对十七镇的要求太高了,毫不客气的说,就目前国内的这些军事力量而言,包括北洋新军,谁的装备优势能够比得了我们啊?”殷承瓛在一旁笑呵呵的说。 “嘿,叔恒,你说的也对。通知部队,发扬我军一不怕死,二不怕苦的革命精神,尾追敌军,占领成都。”李鸿祥意气奋发的喊道。 “是!” 在一众军官洪亮的应答声中,第三师一路风卷残云般的扫向成都,从温江到成都二十公里的路,第三师的官兵只用了短短一个小时就走完了。 随着第十七镇一路溃退到成都,一时间整个成都陷入了慌乱之中。此时成都城中一干满清大员,个个心神无主,面若死灰。作为四川总督,赵尔丰守土有责,只得命令紧闭城门。 下午三时,凤凰山新军大营被攻占,山顶飘起革命军鲜艳的红旗。此时的成都,已经被李鸿祥踩在脚下,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当天傍晚,李鸿祥站在成都城内的总督衙门内,下面站着一群神色慌张、两腿发颤的满清官吏。 1911年10月19日,成都光复。紧接着第二天,10月20日,闫卫东也顺利占领桂林,广西光复。 第六十七章 反响 在成都南大街卖早点的老吴头,和往常一样起了一个大早,开始忙活自己的小生意,生意虽小,但是老吴头一家就靠这个来养家糊口,马虎不得。这几个月整个四川都兵荒马乱的,听说是什么保路同志会的,在造大清朝的反,成都府里面是一日三惊,闹的人心惶惶的。 在他眼里,那个什么保路同志会,还不是那些士绅老爷鼓捣的,当年捐款要修铁路,谁不知道都是那些士绅老爷们搞的事啊?像自己这样小门小户的,连饭都吃不饱,谁还有心思去弄那个啊?真想不明白,怎么就搞成这样了。 虽说这大清朝一直搞的天怒人怨的,但还从没有现在这么乱过。现在,就连那些士绅老爷都开始造反了,前两天还听说好多个地方都已经被革命党占领了。到了这个时候,就是他这个市井小民都知道这大清朝快要完了。 不过这一切都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自己的小日子照样得过。 虽说昨天傍晚枪声又“啪啪啪”的响了个不停,闹的现在整个成都府都是人心惶惶的。但是这一家老小的日子还得接着过,生意还得接着做不是。就是不知道今天这生意怎么样,不过想到昨天刚刚闹过的兵灾,想来也不怎么样。支应着伙计小五子打开店门准备做生意后,便又忙着去后厨查看了。 打开店门,正准备往外搬桌椅的时候,伙计小五子被眼前看见的一幕惊呆了。自己家大门旁边居然躺着几名当兵的,抬头一看,这整条南大街上全都是人啊,街道两旁屋舍房檐下的青石板地面上,密密麻麻的的躺满了当兵的。这些兵看起来都很年轻,卷着一条毯子一个挨着一个的看不到尽头。 “哎哟,我的妈呀!”伙计忍不住叫了一声。 “嚎什么嚎你?”老吴头瞪着眼睛朝着伙计望过去。 “快快,快出来看看。”小五子一声惊呼。 老吴头平时为人和善,对伙计的大惊小怪也不以为意。惊疑的走到大门旁边,看了一眼后吓的连连后退,差一点一屁股坐在地上。使劲的揉了揉眼睛,回过神来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后才冲出门去,定定的望了过去。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老吴头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了。自己活了五十来个年头了,啥时候遇见过这样的怪事啊?当兵的居然睡街头,这要不是亲眼看到了,说出去谁相信啊? “老天爷啊!”随着老吴头跑出来的老婆子吴刘氏带着哭腔喊了一嗓子。 看到自家大门旁边被小五子开门声和吴刘氏惊呼声惊醒的几名士兵,老吴头惊慌不已,就在心慌这些当兵的借机找茬敲诈勒索的时候,在他不可思议的目光下,这几名士兵默默的收拾起了自己的毛毯。 就在这时,有一个军官模样的年轻人朝着老吴头家店铺的大门奔了过来,还没等老吴头有所反应,这个军官就站在老吴头面前,一个立定敬礼。 “对不起老大爷,挡着你们做生意了。”走过来的军官用抱歉的语气对着老吴头说道。 确定当兵的在和自己说话后,老吴头忙不迭的点点头,惊的话都说不出来了。直到这个军官走后,老吴头还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从没见过这么和蔼的官兵。 就在这时,尖锐的哨声响了起来,当兵的条件反射似的站了起来,整理好装备后,快速的进行了队列的整理。昨晚连夜进城的是黄毓英的这个团,在解决掉城里的清军武装后,因为夜深的缘故,没有找到可以驻扎的营房,限于严格的纪律,只能躺在大街上将就了一晚。作为团长,黄毓英理所当然的和他的士兵待在一起。 要说这条街在成都城中也是处于交通要道的地位,虽说住的都是一些寻常百姓家,但是往日里这条大街过兵的时候他们也不是没见过,勒索抢掠的那是再平常不过了。今天算是出了鬼了。 士兵们收拾好的时候,家家户户差不多都有人出来了,所有的人都用新奇的眼光看着这支与往常大不一样的军队。等到邻里之间相互了解后才知道,这就是昨晚进城的革命党。 与此同时,在离南大街不远处的一处宅邸,四川的知名士绅张澜也站在自家大门口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自从日本留学回国后,就一直回川致力于教育事业的张澜,在这次保路运动中也是发挥了自己全部的力量。对于这个腐朽的大清王朝,张澜内心早就失望透顶了。这几个月,四川风云变幻,成都一日三惊,云南、湖北那边发生革命的事自己这些天也是断断续续的听说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从云南过来的革命军已经打到成都城下了。就在昨晚,已经顺势进入了城内。 看到眼前这支军纪森严的军队,此时的张澜内心涌过各种想法,这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这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党派?带着深深的疑惑以及激动的心情,张澜迈步走向了朝阳初起的大街,他要亲身去感受这一切。 这个时候,大清朝廷四川总督赵尔丰的布告,也早已贴满了大街小巷。这是一份经过斟字酌句的布告,仿佛老友诀别一般,用温情脉脉的词句,宣布了这位前任统治者对四川独立的认可和对新政权的期许。 “夫川人以争路与政府想抵抗,猛力进行,万死不顾。不一二月,各省次第宣告独立,吾川灿烂光华之四川省政府,亦于今日宣告成立。 中国共进党之宗旨,基于世界之公理,人道主义组织共和宪法,以巩固我中华民族而于世罔极,所以与吾川七千万人子子孙孙共守之。” 一个又一个的消息在成都的大街小巷流传着,老百姓的情绪也从震惊到欣喜再到放心。毕竟,这些革命军的表现今早很大一部分人都亲眼看到了。 自北伐东征开始后,肖沐白便亲自坐镇于指挥部里。几天的时间里,各部队的电报不间断的拍到五华山,在“滴滴”的电码声和“沙沙”的铅笔声中电码变成了一份份的报告。肖沐白听着参谋念着这些报告,提着笔在订满地图的墙上标注、对比着各部队完成计划的情况。 贵州解决!第二师部队进占贵阳。 四川解决!第三师部队已经朝着重庆而去。 广西解决!第一师部队在老熟人广西巡抚的沈秉堃投诚下也顺利攻占桂林。 一切都在革命军的控制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新纳入共进党的三省局势随着肖沐白周密的安排和共进党各级干部的积极进驻各地慢慢趋向于稳定。 云南革命军在三省的快速进展,不仅在三省引起了巨大的反响,在全国也引起了巨大的反响。面对南方越来越败坏的局面,载沣已经好多天没睡好觉了,当他听到四川、贵州、广西三省几乎同一时间被云南革命党占领的消息,眼前一黑几乎晕了过去。 消息传到袁世凯耳中,这次袁世凯显然没有上次的那么淡定了,局势发展的如此之快,显然出乎了他的预料。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共进党,袁世凯也开始愈加的重视了。 而这消息对于国内的各大势力来说,又是一颗重磅炸弹!各地的报纸纷纷加紧了印刷加法号外,报童声音嘶哑的喊着在街头散步者报纸上的这条消息。到目前为止,已经光复五省了。这个时候,就算是对清廷再乐观的人都明白,这个时候不再为自己做点什么,等这朝廷垮了,那就再没机会了。 第六十八章 蔡锷的抉择 云南革命军短短一个星期内攻占三省,陈兵几省边界地区,兵锋不可谓不犀利,但要说对此最有直观感触的还是要数紧邻的广东、湖南等三省了。 广东、陕西两省就不用说了,新任陕西巡抚的升允手底下的甘军战力可是颇为不俗,又对朝廷忠心耿耿,而两广总督张鸣岐的手下也是掌握了不少巡防营,对乱党的狠辣那也不用多说。可是身为湖南巡抚的余诚格就不一样了,现在云南革命党大军压境,整个湖南三面都被革命党的势力环绕,自己手下兵微将寡,就一个新编练的陆军第二十五混成协,几天前还是准备要叛乱了的。这些,都让余诚格忧愁万分。 果不其然,就在10月21日这天,湖南革命党人焦达峰、陈作新等发动会党和新军进攻长沙,巡抚余诚格逃走,随后一天时间内革命党控制长沙,并仿照湖北组建军政府,推举焦达峰、陈作新出任正副都督,建立湖南军政府。这次同样取得了成功的起义,相比平行时空上却要提前了整整一天的时间,肖沐白这个小蝴蝶扇动的小翅膀,终于引得历史的车轮稍微的有了点偏差。 次日,陕西新军也成功发动起义,起义军称为秦陇复汉军,推举同盟会员张凤翙为大统领,钱鼎为副统领,陕西宣告独立。 两省的起义,对清政府而言,不亚于一声晴天霹雳。本来湖北那边的战事胶着不下就已经够牵动众人的心思了,不曾想,短短的几天内四川、广西、贵州就又让人给占了,紧接着湖南和陕西几乎同时光复,这下彻底引爆了火药桶。与清廷的惊恐不已相比,却是极大的振奋了革命党人的信心。 这个时候,全国各省的士绅阶层也都开始考虑起来自己未来的出路来,是支持朝廷还是支持革命党,又或者是保持目前这种不偏不倚的中立态度。 从武昌起义到现在,不过半月左右的时间,但是南方各省的局势已经败坏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自从昆明起义之后已经半个月过去了,整个云南的政权已经平稳的过度到了共进党的手中,随后在大批资金的投入下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建设浪潮,整个云南仿佛一个热火朝天的大工地。 此时,蔡锷在两个随从人员的陪同下正穿梭在昆明城的大街小巷中,亲眼目睹着城中这一切肉眼几乎可见的变化,心里感慨万千。蔡锷虽然没有参加同盟会,但是却也受到日益高涨的革命形势的影响,暗中时常与同盟会保持着联系。虽说自己受老师梁启超的影响,政治理念方面一直比较靠近君主立宪,但对革命党的活动还是给予了同情和协助。 对于此次云南事变,事发当时蔡锷也有点措手不及,显得很是惊讶,事先他可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的。更令他惊讶的是,整个事件都是由他的直属上司肖沐白主导的,而肖沐白却是属于一个共进党的革命党组织。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共进党,蔡锷并不是非常的了解,只是偶尔的听过这个党派的传闻,当时并没有多在意,只是没想到竟是势力强大如斯。 虽说起义当晚自己就被肖沐白扣押,但那只是在稍后几天内限制了人身自由,并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自从前几天将原云贵总督李经羲等那群满清旧官僚礼送出境之后,共进党也正式将自己释放。不过因为自己并不想就这么离去,这才选择留了下来,也正因为此,自己才一直得以在昆明城中穿梭。 对于现今国内的时局,这些天他也是有所了解的,想不到看似稳若磐石的大清朝,风云变幻间已经到了分崩离析的地步了。想着这些,蔡锷忍不住摇摇头。 看到迎面朝着自己走来的年轻军官,蔡锷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些天他对共进党新的军衔制度已经有所了解,看到军官肩章上那一杠三星,就知道面前的这是一位上尉。说真的,他对这身漂亮的军服很是眼馋。 “总参作战参谋范石生,见过蔡将军!”年轻的军官立正敬礼后不卑不亢的问道。 蔡锷下意识的回了个礼,只是稍后便很是尴尬的放下了抬起的右手。开口道:“我现在没有军职在身,你不用如此客气。” “不敢,将军之名,我已久仰之。”范石生真诚的说道。 “呵呵,不说这个了,不知道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蔡锷也不欲在这种问题上和范石生较真,直奔主题道。 “哦,是这样的,我奉肖总参谋长之命,前来相请蔡将军。” “肖总参谋长?”蔡锷知道范石生说的总参谋长就是肖沐白,这些天,他对共进党军队的上上下下也算是略有了解。对于肖沐白设立的这个四总部他更是由衷的赞叹,此举所显示出来的作用,那是显而易见的。 “是的,蔡将军,肖总参谋长本来想亲自来的,只是我军刚刚光复三省,公务繁忙,脱不开身,只好让我来了。”范石生不好意思的说道,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地位和蔡锷不相符。 “那好,你前面带路,我们走吧。”听着范石生的解释,蔡锷并不以为意,再说自己也想要去见见肖沐白这个传奇人物了。 一路来到位于五华山的总参谋部,看着这里戒备森严,进进出出忙碌着的一众年轻军官,蔡锷眼睛中露出一丝渴望,他渴望加入这些年轻的军官之中,为自己这可爱的祖国做一些什么。 “松坡!” 正在凝神的蔡锷听到这声呼喊,这才醒过神来,抬头望去,却看到是肖沐白在喊自己,没想到肖沐白居然亲自在门口迎自己。 “肖总参谋长!”走到肖沐白身旁,蔡锷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踌躇了半会,才开口道。 “呵呵,松坡,喊我子诚吧,你不会是因为前些天的事还在怨我吧?”肖沐白看到蔡锷的表情,那还不明白他是因为面子抹不开的缘故,当下便主动找台阶道。 “那里,情势所迫,换做我我也会那样。”蔡锷一脸的苦笑,通过一段时间的了解,他对肖沐白的为人也是由衷的敬佩,对于此前发生的事,早就不介意了。 “快请进吧,等你老半天了。” 几人来到会客室,肖沐白又是端茶又是送水,殷勤的不得了。 蔡锷对肖沐白的行为很是疑惑了,于是主动开口道:“子诚,不知此次你前来是所为何事啊?” “松坡,不知道你对我们共进党有什么看法?”肖沐白正色道。 “对于贵党我虽然了解的不是很多,但是通过这些天的亲身经历以及了解,对贵党的政治主张我也是颇为赞同的,也能够看得出同盟会那样的革命组织和贵党根本没有可比性。”这下蔡锷越加的疑惑了,虽然疑惑,但还是给出了一个中肯的答案。 “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想邀请松坡兄担任西南军区司令员一职,不知道松坡兄意下如何?” “哦?” “我知道,松坡兄的政治理念比较倾向于君主立宪制度,和我们共进党的主张是格格不入。虽然理念不同,但是不管怎样,我想松坡兄也是希望我们的这个祖国能够富强文明。可以说,在这一点上,我们都是有共同点的。”看到低头沉吟的蔡锷,肖沐白紧接着道:“如今国内发生革命,外国列强势必会有乘火打劫之举动,前不久就有英法两国在云南边境地区频繁调动的情报,对于松坡兄的军事才能我也是由衷敬佩,因此我才想邀请松坡兄担任西南军区司令员一职。” “好,既然子诚将话说的这么明白,那我再不答应就显得过于矫情了。”回答肖沐白的,是蔡锷抬起头之后闪过精光的一双眼睛。 这天,西南军区,也就是成都正式宣告成立,蔡锷正式履任司令员一职。 第六十九章 袁世凯出山 就在湖北革命军和北洋新军在汉口刘家庙反复拉锯的时候,又一颗重磅炸弹为清廷的统治来了重重一击。10月24日,江西九江新军发动起义,建立军分政府,推举马毓宝为都督,由此拉开江西光复的序幕。紧接着第二天,广州将军凤山被革命党人炸死。革命的多米诺骨牌,开始了倒塌的过程。 这些消息传到北京,对于此时处在风声鹤唳的清廷统治者来说,真可以说的上是雪上加霜。事情发展到这个份儿上,没有别的办法,清廷只能起用袁世凯。而眼看着中国局势渐乱,怕影响到各自在华利益的外国列强,这个时候也纷纷出来说话,要求清廷将袁世凯请出来主事。可见,列强口中的中立那并不是绝对的,在涉及自身利益的情况下,他们并不介意出手。 英法美德四国银行团的美国代表、法国代表,还有美国驻华公使嘉乐恒、英国驻华公使朱尔典,以及各国的驻京公使团,一直要求袁世凯出山。在清廷内部,本来就与袁世凯一气想通的庆亲王奕劻、那桐、徐世昌等人,这下子更是底气十足,不顾载沣的反对,一再上奏隆裕皇太后,对摄政王载沣施压,要求起用袁世凯。 “真的要把他招回来?”载沣看着一众内阁大臣,言语中带有的那丝沉痛,使人觉得让他说出这句话是多么的困难。要知道,当年他为了赶走袁世凯,那是费了多大劲。 “摄政王,眼下南方各省局势已经彻底败坏,在这样下去,怕是南边全都要丢了!”内阁协理大臣那桐叹了口气说。 “湖北前线僵持不下,反复拉锯,继云南、四川、贵州、广西、湖南、陕西后,江西、广东也都传来了乱党的消息。这样下去,群殴大清关内十八省,真的所剩无几了。”同为内阁协理大臣的徐世昌紧接着那桐的话头,这么做,职位了给载沣施加更多的压力,好为袁世凯的出山扫清障碍。 徐世昌的话,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一众内阁大臣都是沉默了起来。 “崧生,洋人那里怎么说?”庆亲王奕劻目光投向外务部大臣梁敦彦身上。 梁敦彦没有急着回答,斟酌了片刻才道:“外国公使团已经派人传达了清晰的信息,他们对大清的局势很是担心,一致希望能够有一位强力人物站出来结束目前的动乱!” 外国公使团的意思在场的众人也都能猜到,他们口中的强有力人物,不外是袁世凯而已。随后众人又商议了几句,这会的议题已经集中在了袁世凯的身上,有支持的当然也就有反对的。 奕劻瞧着一众内阁大臣,叹了口气道:“摄政王,这事还得你来拿主意。” 在内外的压力之下,此时急火攻心之下的载沣,这下也没辙了。只能强忍着眼泪说道:“你们这样主张,就照你们的办,日后有事发生,请不要推卸责任!” “不用袁世凯,指日可亡;如用袁,覆亡尚希稍迟,或可不亡。”那桐回话道。 载沣咬着牙看着一众人,刚才的商议他可是全看在眼里,虽然怒火中烧,但也知道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只得派袁世凯小站练兵时期的部下、时任内阁协理大臣的徐世昌亲赴洹上,请袁出山。载沣这边是愿意了,可袁世凯那边没那么容易。该拿捏的时候,一定要捏足了谱儿。 此前,武昌起义刚刚爆发之时,清廷任命袁世凯为湖广总督一职,他便以“旧患足疾,迄今尚未痊愈”为由推脱。你载沣不是从前以“足疾”开我回籍吗,今天,我袁世凯身上毛病更多了。 当然,袁世凯在吐喷胸中郁气时,也给载沣留了个退步——只要病好,我一定出山。这就是讨价还价的第一步,湖广总督,官太小,我不干。 一番讨价还价,关子卖得差不多了,开始致电内阁:给钱给枪,按我的意思安排人。 于是,被载沣花费了三年时间梳理后的王士珍、冯国璋、段祺瑞、段芝贵等一众北洋嫡系,一时纷纷到位。 清廷答应了这么多的条件,这个时候,应该出山了吧?不,他仍旧“抱膝长吟”。 看到一路风尘从北京赶过来的徐世昌,袁世凯知道,自己等待的这个机会终于来了。如此,袁世凯摆出了六大条件:1.明年即开国会;2.组织责任内阁;3.宽容参与此事件诸人;4.解除党禁;5.须委袁世凯以指挥水陆各军及关于军队编制的全权;6.须与袁世凯以十分充足的军费。此六条缺一不可,否则绝不出山。 这六条条件不可谓不厉害,不仅使得袁世凯人前人后、敌方我方做足好人,也彻底把皇族架空。六项条件,如六把钢刀,让摄政王载沣感到寒光凛冽,但他别无选择了,眼见全国各省纷纷独立,火越烧越旺,载沣只能断臂求生,向袁世凯屈服。 1911年10月27日这天,清廷发电谕,召回荫昌,授袁世凯为钦差大臣,授他全权指挥军队,督办湖北剿抚事宜。 袁世凯接到圣旨后,立即给赶到了湖北前线的冯国璋发去了电报。 “朝廷既然用我,我袁某人自然不会只占着位置不做事!告诉华甫,好好打,给朝廷看看,也给民党看看,让他们知晓我们北洋新军的厉害。”袁世凯笑着对身边的徐世昌说道。 冯国璋接到袁世凯电报后,立即下令进攻。北洋军分三路进攻,不用多大一会功夫就把刘家庙给攻了下来。并且开始向汉阳市区的民军开始进击。冯国璋的进兵为袁世凯的出山献上了一份大礼的同时,也让在北京一直提心吊胆的载沣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就在民军被冯国璋所指挥的北洋新军凌厉的攻势打的退守汉阳的同一天候,同盟会的黄兴、宋教仁一行人等也乘轮船抵达武昌,黄兴即赴汉口视察阵地。 相比北京和湖北的乱纷纷,一举一动都受天下瞩目而言,整个西南那边就平静多了。 此刻的西南地区都显得很平静,战事早已经结束,各个城市内已经恢复了正常。虽然不时的能够看到三三两两的革命军士兵站在街头巡视,但总归是恢复了往日般的安静,各行各业也早已经开始营业。 湖北和北京两地风起云涌的时候,肖沐白也没闲着,一方面是处理民政事务,两外一方面还得处理军务。 自从蔡锷就任西南军区的司令一职后,很快的便开始了履行他的职责。查阅了大量革命军实力的资料后,针对英法帝国主义对西南地区的觊觎,以及危机四伏的边境形式,他亲自担任主编,带领着下属一众参谋连续几天几夜奋战,拟定了数万言的《五省边防计划》,即西南边防协同作战计划。 该计划指出,长久以来,英国侵略者不断从印度以武力干涉西藏,法国也往越南增兵,企图进犯滇桂。在此情况下,蔡锷拟定滇、川、黔、桂以及西康这个共进党拟定将要建立的省份,总共五省,结合力量,以便随时抗击英法列强的军事侵略。这份计划草案分三编十章,分别对西南几省在边境地区的兵力编成、作战区域和协同办法,军队的集中,展开和作战,以及战前准备,战场建设等重大问题,作了详细的阐述和具体的规定。 看着手中这份比平行时空上提前一年出炉的计划,肖沐白在为蔡锷的军事才华所深深的折服同时,并没有盲目的做出决定。虽然蔡锷在这个时代的中国的确属于难得的人杰,但是毕竟,他有着这个时代中国人那种特有的眼光局限性。作为穿越者的肖沐白,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 第七十章 肖沐白的分析 对于蔡锷的这份《五省边防计划》书,肖沐白内心还是颇为赞同的。作为穿越者的他可是清楚的知道,英法列强对于中国西南地区的觊觎之心有多强,远的就有云南的江心坡,近的有片马等地区事件,以及这个时候还没有发生的,平行时空中辛亥革命时期西藏的驱逐汉人叛乱,及其之后的麦克马洪线等一系列事件。 当然,肖沐白也清楚的知道这个时候西方列强对待中国革命的态度。虽然会有限度的介入,但是不会直接进行武装干涉。 纵观整个辛亥革命,外国列强对华外交政策原则,是保护各自既得利益,趁机谋求扩大新的权益。从这一原则出发,在武昌起义之初,外国列强都站在现政权清王朝一边,对革命党人武装起义采取防范、敌视态度。后期则采取的是“严守中立”这一原则。当然,因列强在华利益各异,所以他们对待起义的态度又不一样。等袁世凯一出山,所以的列强又都转而拥护袁世凯了。 放下手中计划书,看着旁边沙发上腰杆挺拔坐着的蔡锷,沉吟半响,肖沐白终于开口了。 “松坡,对于你提交的这份计划,原则上我还是颇为认同的。” 听到肖沐白的话,蔡锷的神情为之一振,兴奋道:“既然如此,不知道能否实施?” “松坡,你先别着急,等我把话说完。”肖沐白摇了摇手。 “好的,总参谋长,你说吧,我听着。” “坦率的说,从纯军事角度来讲,非常不错,很完善的体现了战区战略思想。但是,作为一名高级将领,有一句话,你必须要明白,军事是政治的延续。”肖沐白神情凝重,皱着眉头。 对于肖沐白的话,蔡锷神情专注的听着,军事是政治的延续,这句话他也是听过的,原话出自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 看到蔡锷点点头,肖沐白接着说道:“西南边境地区形势复杂,由来已久,这是历史原因造成的。如今国内发生革命,列强会借此生事,这一点你判断的并没有错,在计划中的应对也非常不错,但是你却忽略了其中最重要的一环,那就是政治。” “哦?”蔡锷这下就有些疑惑了,他是个纯粹的军人。 “呵呵,这就要从最近几年国际国内的局势,以及列强对华的态度说起了。” “愿闻其详。”蔡锷正色道。 “就从我国发生起义后各国列强对华的态度说起。”看到神情专注的蔡锷,肖沐白接着道:“综合国际局势来看,现在的欧洲形势紧张,以英国为首的英法俄协约集团和后起的以德国为首的德奥同盟集团,为了重新瓜分利益,正在全力准备一场战争。两大军事集团,磨刀霍霍,大有一言不合就拔枪相向的迹象,战争的阴云笼罩在欧洲上空,可以用黑云压城城欲摧这句话来形容。而为了抗拒德国,英国现在在亚洲地区采取的是暂时维持现状的防守政策。而革命的主要爆发地就在长江流域,处于英国人的利益区域,为了不给日本和德国等国家在长江流域扩张势力的机会,因此,革命以来英国一直采取的是中立的原则。目前它是不会直接出兵干涉中国内政的,也不会允许其他国家出兵中国。而法国和俄国作为英国的军事盟友,在这一系列重大的问题上势必会和英国保持一致,不会一意孤行。” “再说日本,由于地缘政治的原因,作为中国近邻,它对于我国革命形势的发展最为关心。自甲午战争我国战败以后,日本对我国的侵略以及利益诉求进一步加剧,这点从它和俄国在我国东北大打出手就可以看出来。现在我国发生革命,对于中国的内乱,显而易见日本是乐于见到的,这对于他们在中国扩张势力实在是个良机。虽然它有心插手,但是英国显然是不愿意看到这点的。” 对于肖沐白阐述的观点,蔡锷听得很是仔细,心里细细的一回味,不由得点点头表示赞同。还真别说,按照目前国内的局势,列强还真是这个态度。 “再说说德国,革命爆发后,就数德国对于满清政府的倾向最为明显。因为全国人民心向革命,人心向背的情况下,各省纷纷发生革命宣布独立,现在国内的局势对清政府及其不利。而德国帮助清政府的原因是为了加强清政府的力量,从而使中国的战乱长久的坚持下去,进一步将英法同盟国的力量牵制在东方。当然,这只是暂时的,它也不愿意其他各国在华的势力进一步取得加强。至于美国,这是个利益至上,也是最现实的国家,它所求的只不过是更多的经济利益,至于武装干涉,显然他们也不会做。” 肖沐白一番高谈大论之后,拎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起来,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肖沐白嗓子有点发干。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这句话果然不假。子诚刚刚的一番话让我有种振聋发聩的感觉”蔡锷沉吟了半响,脑中细细的回味着肖沐白刚才的话,抬起头道。 “呵呵,松坡说笑了。这只是我的一点点浅见。” “子诚你不用如此谦虚,迄今为止,六大列强已经分别表现出了他们不介入的愿望。如此看的,你的分析是正确的。”蔡锷点点头,紧接着皱眉道:“虽然如此,但是现在我们西南边境线危机四伏,英法陈兵边境地区,明显不怀好意,我们是不是也相应的准备一下。“ “嗯,松坡你说的对,虽然因为列强在中国的利害冲突及其在欧洲的斗争形势,他们不会大规模武装干涉,但是一些小动作是断断不会少的,该做的准备我们还是必须要做的。”肖沐白正色道。 “这样我就放心了,不管怎样,不能让国土从我们手里流失,不然我们就会成为民族的罪人。” “呵呵,你以为我将第五师、第六师放在滇西和滇南是当摆设的啊!领土问题,寸步不让。” 听到肖沐白的话,蔡锷这才恍然大悟一般,怪不得北伐东征的时候这两个师雷打不动的待在那里,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此前他也对此百思不得其解,如果是他有这两个师,当初广东、湖南都拿下来了,按说肖沐白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原来根在这儿,想不到他已经提前进行了布置。 此时的蔡锷,对肖沐白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这是一个民族利益至上的人,同时心里也升起一股浓浓的敬意。 “不过,这还远远不够,川边地区紧邻藏区,局势更为复杂,自前四川总督赵尔丰平定之后,虽说没有大的波澜,但是各地土司头人可是小动作不断。而西藏又紧邻英属印度,最怕的是英国人在西藏挑事端。” “子诚说的极是,现在川边地区只有赵尔丰留下的三千边军,军事力量极为薄弱,我们是不是选派得力部队进驻该地区?”一听肖沐白说起正事,蔡锷立马进入了状态。 “这个是必须的,只是现在我方防守地方太多,兵力有些吃紧,一时之间没有多余的部队可派遣了。”说起这个,肖沐白也是一脸的苦笑。 上任西南军区司令一职后,蔡锷对共进党的实力可谓是下过一番功夫,他知道肖沐白说的是实情。于是试着开口问道:“要不,编练新的部队?” “可以是可以,就是新编三个、四个师,资金装备都能保障,可就是军官严重缺乏。”肖沐白一脸的无奈。 “子诚,你看这样可以吗?在原三千边军的基础上扩编为第七师,怎么样?“蔡锷选了一个折中的方法,毕竟军官不是短期可以培养出来的。 “这样倒是可以,扩编一个师,军官匀匀倒是勉强足够。”肖沐白点点头表示认同。 事情决定之后,蔡锷便告辞离开,毕竟肖沐白还有大把的军政要务需要处理。 第七十一章 海军 防城,这个原本属于广东的城市,在革命军东征北伐的时候,被谨守肖沐白命令的闫卫东在攻占南宁的时候顺势拿了下来。虽说整个防城已经建立了共进党的革命政权,但是与大多数地区一样,共进党的触手明显还没来得及延伸到农村里来。 防城郊外的鱼洲坝,虽说这几年朝廷苛捐杂税众多,又是流民又是乱党的闹个没消停,但是对于紧邻大海的小渔村,村民们的生活还勉强算得上可以糊口。现在,这个与世无争的小渔村中,所有的渔民如往常一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对于城头已经变幻的大王旗,他们似乎显得毫不知情。 直到这天,一队革命军士兵的到来,才彻底打破了这个小渔村往日的宁静。如往常一样,几个光着屁股的小孩正如往常一样在村头的小山坡上嬉闹,一个直起身子向远处张望的小孩,突然看到一队身穿着绿色军服的士兵正往村子不远处海边的滩地而去。大惊失色之下,只是拉起几个自己的小伙伴后便急急忙忙的向村中赶去。 听到自家小孩话后的一众村民顿时慌了神,也不由的他们不害怕,毕竟前车之鉴不远,几年前革命党在防城、钦州起义,清军剿匪过境的情形此刻还是历历在目的! 商议无果的情况下,老村长只得带领几个胆大些的村民前往去打听。 这次前来鱼洲坝的不是别人,正是第一师的政委常斌带领的一个营,自从当初攻占南宁后,便由政委常斌带领一个团驻守,而师长闫卫东则带领其余部队继续北上攻占省城桂林。对于前来这个叫做鱼洲坝的小渔村,并不是因为常斌在南宁闲的没事干要跑到这里来吹海风,而是因为此前接到肖沐白的命令,前来这里为海军修建军港来了。 听到外面有本地村民求见的消息,这让常斌愣了愣神,想不出个所以然的常斌便让士兵将他们请了进来,反正迟早也要和附近的村民打交道。 打从走进这个军营,以老村长几十年的阅历,就感觉这些当兵的和往常遇到的那些官兵不一样,没有常见的兵痞,没有往常的嚣张跋扈,没有...没有的太多了,最后连他都说不出最大的不同是在哪里。 对于老村长的来意,常斌哪里还不明白,他也是苦出身,对这些再也明白不过了。当下,一番大道理劝说之后才将老村长一行人劝走。 对于常斌的话,老村长是听了个云里雾里的,只是听出来这些人是来这里修什么港口的,并且这位官长待自己几人比较和蔼,很是客气。什么革命不革命的,人民不人民的军队,老村长是一点都不关心,在他看来,只要不跑到村子里祸害村民那就谢天谢地了。 自从10月30日这天起,鱼洲坝,这个往日显得有些荒凉的滩头便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很多人坐着冒着黑烟发出怪响的东西一车一车的往这里搬东西,平地、修路、种树、建房; 不过这些人修的东西让乡亲们有些不明白,他们在海边修建很长很宽的大房子,大到很多人这辈子都没有想到过。而没过多久后这里一大片地方都被围墙还有铁丝网给围住了,乡亲们想看也看不到。不过看不看得到也没什么关系,关键是这些人真的和过去的官军不一样,虽然很多人都背着枪,但说话客气买卖公道,因为他们的到来,自己打的鱼,平时种的菜,也不用在大老远的去成立出售,反而就近都处理了,腰包渐渐鼓起来之后,乡亲们也渐渐的接受和认同了这些新搬来的邻居。当然,这些都已经是后来话了。 在第一师的士兵和建筑工程队在防城夜以继日的赶工的时候,此刻的肖沐白正在位于五华山的革命军总参谋部接见一个人。 曲同丰看着旁边办公桌后面批改文件的肖沐白,心里显得很是复杂,脑中一时思绪万千。这是一个谜一般的男人,有着留洋的经历,有着非同一般的能力和手段,短短几年的时间就已经走到了旁人需要数十年才能走到的路。就在少有所成、官居高位的时候,突然之间又来了一个华丽的大转身,一夜之间变身为革命党的领导人,并且在半个月内成为西南几省实际的领导人。现在,他对这个年轻人,是打心眼里的崇敬。 对于革命党,曲同丰内心其实并不排斥,甚至隐隐的还有些同情。对于革命党那种救国救民的精神,曲同丰是由衷的钦佩,只是对于他们成事的手段,曲同丰却有些看不上眼。因为出身北洋的原因,在这次云南革命以后,自己虽然在大理也算及时的通电响应,但是现在仍然只是被安排在了省军区副司令这么一有职无权的尴尬位置上。想到这里,曲同丰不由的苦笑不已。 “伟卿,让你久等了,刚刚有些急件需要处理,实在是不好意思。”肖沐白满带歉意的声音打断了曲同丰的思绪。 曲同丰抬头,是肖沐白那永远谦逊的微笑,使人看到就有如沐春风的感觉。当下站起身谦笑道:“没事,参谋长,我等会不碍事。” “好了,我也不跟你客套了。今天找你过来,是有重要的事情。” “哦?不知道是什么事?请参谋长指示。”看到肖沐白的神色,曲同丰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平凡。 “伟卿,听说你过去是海军出身?曾在北洋水师主力舰‘定远号’任过职?” 虽然肖沐白的话让曲同丰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老实回答道:“是的,我先是在‘泰安号’军舰学习轮机驾驶。后调入北洋水师主力舰‘定远号’任二等轮机员。甲午海战时‘定远’中弹起火,我落水获救,战后就入北洋武备学堂学习,转入陆军。” 说起甲午海战时,曲同丰眼睛里明显的一缕精芒闪过,显然对于此次战役他并没有释怀。 “怎么样,伟卿,有没有想过干回老本行,有机会和小日本再过过招啊?”很明显,曲同丰脸上的愤恨被肖沐白尽收眼底。 这下轮到曲同丰惊讶了,这是什么意思?让自己干海军?可自己是陆军啊!这都十来年没接触过这玩意了。再说也没听说共进党有海军的事啊?教训小日本,谁不愿意啊!可这不现实啊!震惊过后,回过神来的曲同丰只得开口道:“海军?我都还多年不接触海军了,再说我们也没有海军和出海口啊?” “没接触过可以加紧学习嘛!没有海军,我们可以建;出海口已经有了,广东防城那边的军港已经开建了。” 听到肖沐白的回答,曲同丰却是意外的平静了下来,通过这两年时间的接触,他很清楚肖沐白并不是那种开口说大话的人,既然现在他这样说了,那就是有必定的把握了。此时,他也看出了肖沐白志在天下的雄心,海军,那是只有国家才能玩的转的。 “我愿意服从命令。“ “从今天起,你正式就任海军司令一职,兼任总参谋部副参谋长。军衔暂定为少将。稍后总部将调任马骧同志担任海军政委一职,做你的搭档,希望你们能够相互配合,做好工作。” “是。”回应肖沐白的是曲同丰响亮的声音。 “好了,伟卿,这些资料你先拿去,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来找我。”肖沐白指着桌子上一堆关于海军的资料。 “总参谋长,不知道,我有没有资格能够加入共进党。”曲同丰看着面前的肖沐白真诚的说道。 “呵呵,伟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共进党欢迎所有为国为民的有志之士加入。”回过神来的肖沐白,满脸的笑容。 听到肖沐白肯定的答复,曲同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后,拿着资料昂首挺胸的阔步走了出去。 第七十二章 事宜 晚清中国的海军,虽说发展建设历程历尽了无数波折,但是也为近代中国海军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甲午战争失败后,中国海军精华尽失,原北洋官兵被全部遣散,总理海军衙门及内外海军学堂全部撤停。一夜之间,中国又回到过去那种有海无防的尴尬处境。甲午海战,不仅是海军上下的痛,也是每一个爱国者心里难以愈合的伤疤。 此后,直到1896年清廷才下令重建北洋舰队,并准备聘用原北洋水师总查琅威理回华教练,至1899年,重建后的北洋舰队初具规模,同年4月,清廷任命叶祖圭为北洋水师统领,萨镇冰为帮统。命运多舛的中国海军,在1900年八国联军入侵中国时,北洋舰队数艘军舰被掠走,海军建设再度经历波折。 1905年,清政府在南洋大臣周馥建议下,命令统一南北洋海军,叶祖圭任提督,同年叶在军中去世,由萨镇冰接任。1908年宣统皇帝溥仪即位,次年任命载恂和萨镇冰为筹办海军大臣,把全国五支舰队统一改编,分为巡洋和长江两个舰队,由程壁光任巡洋舰队统领,沈寿堃任长江舰队统领,萨镇冰任海军总司令。 对于国内海军目前的状况,曲同丰大体的也是有所了解的。虽然他在肖沐白的办公室里将胸脯拍的响亮,但是作为现在刚成立的海军,白手起家的难度,其中艰辛可想而知。目前的海军,除了他这个光杆司令,可谓是再也没有一个人了。 不过,虽知这个过程中注定将会是困难重重,但曲同丰依旧还是干劲十足。对于肖沐白给予自己的信任,不以自己出身北洋为意,曲同丰是打心眼里感激。 一大早的,曲同丰前往位于总参谋部自己的办公室开始办公。走在总参谋部一片绿色的人群中,系着藏青色领带,身着白色上衣,藏青色西服裤的海军冬季常服,曲同丰颇有种鹤立鸡群般的感觉。虽然诧异,但是良好的职业素质依旧促使这些军官纷纷向这位突然而至的海军少将敬礼问好。显然,新成立海军部门的消息,他们已经听说了。 一路来到办公室,曲同丰开始认真的阅读那些他从肖沐白那里带回来的资料。离开海军已经十多年了,不说自己当年学过的那些现在已经忘的差不多了,就说能够记得,也已经是十多年前的老古董了,能用不能用还真说不准呢,相比陆军的发展,海军的变化更是显得日新月异。 看完桌子上的这堆资料,曲同丰这才知道对于这些资料重操旧业的他有多重要了。这些肖沐白拿出来的资料,不仅囊括了各列强国家海军发展的状况以及技术等,还富含了大部分海军舰艇的资料,相关海军的作战战术等。作为新上任的海军将领,虽然目前处于一穷二白的状态,但是该了解的东西还是尽早了解的好,免得以后在下属面前出洋相。 将一门心思全都扑在海军发展事宜上的曲同丰,突然被一阵敲门的声音打断了思绪。进来的是同样一位身穿海军少将军服的军人,就在曲同丰疑惑的时候,这位军人开口了。 “副参谋长同志,马骧奉命前来向您报道。” 听到马骧的自我介绍,曲同丰这才恍然大悟般。对于马骧前来担任海军政委的事,肖沐白是跟他打过招呼的。只是马骧之前在贵州的第二师担任政委一职,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来的这么快。 “欢迎你,马骧同志,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来了。”曲同丰站起身来走到马骧旁边,热情的招呼道。 “我是陪同新任第八师师长的杨荩诚一起前来的,只是到了总部后才突然接到这样的任命。”马骧说着一脸的苦笑。本来新组建第八师后,因为其装备缺乏,自己仗着地熟的机会,自告奋勇的陪着杨荩诚前来昆明领取装备物资,这下好了,鸡飞蛋打,反而成了海军政委了。 “哈哈,这正叫做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听着马骧满脸苦涩的述说,曲同丰难得的调笑了一句道。 “不过也还好,军衔晋升了一级,总算是跨入了将军的行列了。”说起这个马骧又是一脸的兴奋之色。 “嗯,说的对,咱们革命军的将军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不过这下也好,我们海军终于不再是我这么一个光杆司令了。”曲同丰的这话并不是无的放矢,相比较共进党严格的军官晋升制度,国内其他的革命势力就不一样了,那是封官许愿信手拈来,手下将军一抓一大把。 “司令员你说笑了,虽然海军目前就我们两个人,但我相信困难只是暂时的,我们的海军总有会发展壮大的那一天。” “嗯,你说的对,困难只是暂时的。”对马骧的话曲同丰颇为赞同,此刻的他可谓是干劲十足。 “对了,司令员,再去见肖总参谋长的时候,他让我将这些资料交给你。”马骧说着话将手中的文件袋递给了曲同丰。 接过文件袋,曲同丰抬头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印着两个大红的“绝密”二字,便知道这份资料的不一般。在招呼马骧做好后,便迫不及待的打开看了起来。 等到花完半个小时看完资料,曲同丰是内心是压抑不住的欣喜和震惊。欣喜的是自己总算不是光杆司令了,震惊的是共进党隐藏的势力。欣喜欲狂之下才看到了旁边等候许久的马骧。 “对不起,政委,一时高兴,怠慢你了。” “司令你太客气了,现在我们都是一家人,能让你高兴的事,那肯定是我们海军的大喜事。”马骧并不以为意。 “对对,的确是喜事,很快,我们两个就不再是光杆司令了。你也来看看这些资料。”曲同丰笑着就将资料递给了旁边的马骧,作为海军政委,曲同丰这样做并不算泄密。 看着资料,马骧终于知道曲同丰为什么喜不自胜了。原来这份资料中记录的是共进党这些年秘密发展掌握的海军力量,其中有华美集团在美国的造船厂内秘密建造的,以原时空德国一战时期的U型潜艇为参考的数艘被命名为夏级的潜艇,该艇排水量622吨,使用柴油发电机,装有4具450毫米鱼雷发射管,并且两个月后就会有五艘被运回来。还有就是一些共进党身在满清海军中的秘密党员名单,其中就有海军统制萨镇冰的参谋长汤芗铭,“海筹”舰管带黄钟瑛等人,这些人只要一发动,大清朝几乎一半的舰队立马就归共进党所有了。最后才是关于正在抓紧建设的防城军港的资料。 看完这些,马骧也是欣喜不已,毕竟,作为一名将军,手下有兵有将那才是最实在的。 “司令,这可真是雪中送炭啊!” “政委说的是,尤其是那个潜艇,可以说是目前我们这种疲弱海军最有利的装备。”很显然曲同丰对资料中提到的那种海底杀手潜艇记忆不可谓不深刻。 马骧刚刚上任,是由陆军转职过来的军官,再加上中国衰弱,对世界海军的发展是丝毫不了解,因此他并不是很清楚潜艇在海战中的作用、而曲同丰不一样,他已经认真阅读了相关的资料,对于其中所提到潜艇的“狼群战术”可谓是记忆犹新。 “对了,司令,我觉得如今防城军港再有两个月就正式竣工了,而从美国运来的潜艇之后也会抵达国内,我们现在应该去防城那边做些准备。” 曲同丰认同的点点头,对于马骧的建议,他也是赞同的。他也早已下了将司令部前往防城,大肆招兵买马筹建海军的决心了。 第七十三章 众人心思 自从占领成都后,作为一师之长,同时又兼任成都警备司令一职的李鸿祥,相比较半个月前整天忙的昏天暗地,现在的李鸿祥可是惬意的多了。 刚进川那会儿,整个四川乱的,境内各方势力犬牙交错,不仅清军,就连革命党都分数同盟会、哥老会、立宪派等几个势力,几大势力纷纷占山为王,各自为政。这种状况直到几天前李鸿祥下定决心开始整治后,才开始扭转。 这天,顾品珍来到司令部的时候,李鸿祥正好批改文件,喝着茶手中捧着一本书看着。走近一看,发现正是军内下发的《陆军步兵分队战术教材》,经过这次领军作战,他对于教材中的战术也是深有体会。 “师长同志,步兵七团团长顾品珍,前来报道。” “筱斋,你来了。快坐吧!”抬头看了一眼顾品珍,李鸿祥指着旁边的椅子对顾品珍道。 顾品珍也不跟李鸿祥客气,两人抛开是上下级的关系外,平时私交也很不错。 “师长,不知道今天你找我来是因为什么事啊?”顾品珍挺纳闷的,要知道这些天他可是一直带着自己的团在四川忙着进剿山匪、乱兵之流的,可是累了个够呛。这不,昨晚刚刚进城修整,就被喊这儿来了。 “好事,大好事。”李鸿祥好整以暇的说道。 “呵呵,能有啥好事啊?有什么好事能落到我身上?” “瞧你那出息样,告诉你吧,经过慎重考虑,总参将正式任命,由你担任第七师师长。赶紧的去昆明报道吧!” “啊?”听到李鸿祥的话,顾品珍惊讶的大张着嘴。 “啊什么啊?没听明白是怎么着,还要我在跟你说一边啊!”李鸿祥对顾品珍大张着都能塞个鸡蛋的嘴显然不满意。 “不是,师长,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我怎么听着有点糊涂呢?”回过神的顾品珍依然紧咬着李鸿祥不放,他还想那这儿抠出更多的消息来。 “简单的说,你就是升官了,现在明白了没有?”相交多年,李鸿祥怎会不明白这位好友的意思,可是显然他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就在顾品珍想着再怎么套几句话的时候,卫兵的声音打断了他将准备的问话。 “报告!” “进来,有什么事?” “报告师长,四川名绅蒲殿俊、罗纶携人前来拜访。” 听到蒲殿俊、罗纶等人前来拜访的消息,李鸿祥脸上涌出一股浓浓的厌恶之色,身边站着的顾品珍同样是如此。这两人什么身份,李鸿祥早就摸的清清楚楚了,蒲殿俊就是四川立宪派的代表人物,而罗纶,正是四川哥老会背后的大佬级人物。 虽然对这些人感到厌烦,但是面子上的功夫李鸿祥还是得做足,毕竟他现在代表的是共进党在四川的存在。 “把他们带到接待室,让参谋长先接待一会,我随后就到。”李鸿祥对卫兵吩咐道。 “是。” 看到卫兵走出门后,李鸿祥转过头,接着对顾品珍道:“筱斋,总参的命令我已经转述给你了。你也不要在我这儿耽搁了,早些乘火车赶往昆明,具体任务总参会给你安排。” “是,师长。”顾品珍正色道。 看着顾品珍走出去的身影,李鸿祥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同当时大多数的革命党人一样,他对发生在四川的保路运动以及背后的领导人物是抱有相当大的好感的,只是在这待了大半个月后,和方方面面的人物接触后,才发现,其实保路运动早已经变了质,成了某些人物争权夺利利用的工具。 说起来,李鸿祥对于在四川发起保路运动的同志军当初也是抱有很高期望的。本着同属革命军,都是为了国家和民族的原因,李鸿祥在统一四川政令的过程中,还想着好好优待这些同志军的。只是在成都待了几天,和各方势力打过不少交道后,这才了解了所谓的保路同志军是一些什么样的货色。 以四川帮会势力哥老会势力发展起来的保路同志军,究其根本,不过就是一群**力量而已。了解了这一内幕的李鸿祥终于明白,为什么第十七镇的清军能对其他势力下狠手进剿,而对同志军就显得力不从心了。只因十七镇中被哥老会为首的帮会势力渗透的厉害,对于一脉相承的同志军当然下不了狠手了。 对于帮会势力,和肖沐白一样,李鸿祥从来都是深恶痛绝的。正是因为这样的人,整个同盟会才被搞的乌烟瘴气。这下,李鸿祥终于不再留手了,在和第四师师长罗佩金交流意见后,半个月之内就将四川从头到尾的重新梳理了一遍,对于不属于共进党的势力,缴械的缴械,剿灭的剿灭,驱赶的驱赶。 此时的接待室,蒲殿俊、罗纶等人早已经等在那里了。其实,罗纶本身是不想来这里的,他对李鸿祥,乃至其身后的共进党有着浓浓的厌恶。不因其他,只因为就在此人的指挥下,各地哥老会的势力被连根拔起,而麾下的十几万同志军正也在各个建筑工地上修公路。只是架不住蒲殿俊的劝说,最后才跟着一起来了。 李鸿祥来到接待室里的时候,参谋长殷承瓛已经陪着几人多时了,看到李鸿祥的到来,殷承瓛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毫不夸张的说,他还真干不了这种迎来送往的活。 “几位先生有礼了,仪廷军务在身,来的有些晚了,还请诸位恕罪。” “李师长客气了,李师长身为数万大军之首,忙那是应该的。”蒲殿俊代表几人,首先开口打着哈哈。 “不知各位先生此次前来所谓何事?是不是我军有骚扰地方的举动?”李鸿祥也不知道几人此次前来所为何事,索性也装起了糊涂。 “李师长说笑了,贵军军纪之森严,实属罕见,并不曾有叨扰地方之举动。”蒲殿俊胖乎乎的脸上笑的跟弥勒佛似的。 “这样就好,我还想着,是不是该抓一抓军纪了,免得让这群兔崽子惹出点啥事那就不妙了。” “李师长不必多此一举了,贵军当的上是仁义之师这四个字。”说话的是一名中年人,李鸿祥认得此人就是罗纶。 李鸿祥只是点点头便不再说话,也不探究这群人的来意。反正他也不急,就这么耗着,看谁耗得过谁。 “李师长,我们此次前来,是有要事相商。”首先忍不住的是蒲殿俊,作为此次见面的发起者,他不能够在此时退缩。 “哦?不知道蒲先生所说是何事啊?”李鸿祥心中冷笑,终于忍不住了,要露出狐狸尾巴了。 “如今,我们川省光复已经半月有余了,可是除了李师长的警备司令部外,尚未有一主持政务之部门,这对于我省民众的生活影响颇为严重的。” “嗯,蒲先生说的非常有道理,我们会斟酌考虑,解决此事的。”李鸿祥布置可否的点点头。 这下蒲殿俊也有些傻了,在他的设想中,李鸿祥应该说的台词是“蒲先生你怎么看”,这样自己就可以合理的将自己等人给安排出来了,毕竟主持政务,治理地方不是这群丘八能够干的事。 自从革命军占领四川后,他和保路同志会的几个领导人便被解除了软禁回到家中。这半个月共进党只是在重庆和成都两地成立了一个警备司令部,并没有相应的政务部门,自以为有机可趁的蒲殿俊这才邀请几人前来李鸿祥这儿建言献策,准备在新政府中谋个一官半职。 话谈到这儿。其实已经谈不下去了,在被李鸿祥一句话涨的满脸通红的蒲殿俊只得带头告辞。只是临走的时候,几人都是带着愤愤的目光。不过,李鸿祥却并不以为意,用他的话说,这群人,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第七十四章 赵尔丰 走出李鸿祥的警备司令部,此时的蒲殿俊是一脸的阴沉,作为保路同志会的会长,又是四川的知名乡绅,蒲殿俊的自我感觉其实一直挺优越的。 在共进党占据成都后,被赵尔丰拘禁的保路同志会的一干领导人理所当然的回到了家。被拘禁了这么多天,回到家的蒲殿俊这才发现,原来外面的世界已经变了天。他一度以为自己的鸿运要来了,毕竟作为保路同志会的会长,当之无愧的领导者,在新的革命政府中占据重要的位置那是理所应当的。可是左等右等,眼看半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却还看不到这群革命党前来登门。这下,再也坐不住的他,只得拉着罗纶等人前来李鸿祥这儿探个究竟。 和蒲殿俊抱着同样想法的罗纶,自以为拥有十多万同志军撑腰的他,也一直是高高在上稳坐钓鱼台的,可是半个月过去了,为自己撑腰了同志军被共进党清剿了个干干净净,各地的哥老会也被连根拔起。在蒲殿俊说明来意的时候,两人立马一拍即合,纠集了一帮人来此。可不想,却被李鸿祥不软不硬的给顶了回来。 “这帮不识好歹的龟儿子,老子迟早给他们好看。”罗纶再也忍不住了,首先开口大骂。 听着罗纶的咒骂声,蒲殿俊脸色愈发的阴沉了。鼻孔里哼哧哼哧的冒出两道粗气,皱着眉头不耐烦道:“行了,你也少说两句,没看到这帮革命党这是要单干了吗?” 罗纶还想再放点狠话,可是听到蒲殿俊的话后,哼哧了两声便也不再做声了。毕竟现在自己手里的枪杆子被人给剿了,腰杆也硬不起来,说再多的狠话也不管用。 其实,这两人谁都不是省油的灯。罗纶心中打的小算盘,他的野心一点都不比蒲殿俊小。按照他的想法,现在整个四川都已经光复了,应当和湖北那样尽快的成立军政府,而在新成立的革命政府中,理所当然的由自己这些在保路运动中出过大力的人担任要职。他设想着先将蒲殿俊这个文人顶到台前,推到督军一职上,然后借机搞掉他由自己取而代之,再拿赵尔丰这个老匹夫的人头来祭旗立威,震慑其他人,凭着手下十几万兄弟的支持他就可以坐稳督军一职了。 按理说罗纶的这个想法的确不错,平行时空上他就是这么干的,而且还很成功。可是这个时空当中,出现了肖沐白这个变数,其本人对帮派势力的深恶痛绝甚至都影响到了属下的一众军官。这样导致的结果就是李鸿祥对他的厌恶,首先他倚为依靠的同志军正被共进党押到工地上修公路,紧接着他的根基哥老会也被随之连根拔起。 这样一来,对李鸿祥,对共进党,不由得他不愤恨。 对于已经65岁的原四川总督赵尔丰来说,这个冬天无疑是寒冷的。此刻的他,丝毫还没有意识到,就在这成都城里头,自己曾经善待过的那些人,正惦记着他的这一条老命。 阴冷的朔风吹拂着他满头的白发,他已经在院子里站了一个上午了。自从共进党兵临成都,事不可为之下,赵尔丰便带领全程官吏投降了。事后就一直住在这所宅院里,而共进党也并没有怎么为难这个满清的四川总督,对于当今国内的乱局,他也是清楚的,偌大个大清朝,几乎一夜之间就闹的兵峰四起、分崩离析了。 赵尔丰是年初被任命为四川总督的,接的他的兄长赵尔巽的班。1906年,鉴于西藏局势的严峻,出于国家战略,他出任第一任川滇边务大臣,接手处理棘手的边疆民族事务。他上任后,展现出了卓越的经营边疆才干,率领军队连续挫败了英国幕后操纵的西藏叛军,不顾年迈,清户口,查地亩,规定粮税,废除土司,实行一系列的改革,有效的加强了对这一地区的控制,巩固了国防。在他的努力下,川藏抵抗住了英国势力的强力渗透,得到了稳定。 接任四川总督后,因为还在处理川滇边务的缘故,他并没有及时的赶到成都办理交接。等到八月份在成都交接后,保路运动已经闹的沸沸扬扬了。 平心而论,铁路收归国有,拒绝不合理的补偿要求,在这方便中央完全占着法、占着理,其所作所为并没有错误。你铁路公司将集资的数百万两银子拿去上海炒橡胶股票赔个干净不能指望朝廷替你填补亏空啊!这样一来,朝廷不管,铁路公司拿不出钱进行赔偿,士绅们就开始闹了,于是,保路同志会成立了。 赵尔丰本着地方官吏对本地民众考虑的心思,对保路运动进行了怀柔应对。可这样不仅没能解决问题,反而激起对方越来越强烈的欲望和胃口。于是,继一连串的罢市、罢课、罢工之后,9月5日,川路公司股东发放了《川人自保商榷书》。毫无疑问,这份“商榷书”就是一份脱离中央、自备武装的一份“独立宣言”。 紧接着第二天,随着不得已之下的赵尔丰将蒲殿俊、罗纶等一干同志会领导人拘禁,局面彻底开始失控。当天下午,在各方势力有意无意的推动下,不明真相的群众冲进了总督署。要知道,在任何国家,聚众冲击政府机构,那都是了不得的大罪。就在警卫再三的警告无人理睬下,赵尔丰下令开枪了,当场死亡7人。而同志会宣称的则是30多人。 就这样,事态进一步扩大,在各种政治势力有意无意的推动下,保路运动演变为一场武装暴动,四川很多州县纷纷宣告独立,紧接着就是清军分赴各地进行平叛,可是这叛军却是愈剿愈多,疲于应付。直到武昌城头一声枪响,全国性的革命运动爆发。 眼前浮想着这些年经历的一幕幕景象,赵尔丰佝偻着瘦小的身子站在寒风中显得极为萧索,此时的他只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而不是往日那叱咤风云的封疆大吏。 “老爷,革命军的李鸿祥师长前来拜见您。”一位下人走到赵尔丰身边轻声唤道。 “哦?人在哪?”赵尔丰对李鸿祥的到来略显诧异。 “正在门外。” “请进来吧!迎到客厅,我随后就到。” 对于眼前的这位老人,李鸿祥显得极为敬重。就是这个身材瘦弱的老头,他用雷霆手段震慑住了藏区英国人支持的反叛势力,使得西藏的局势没有彻底败坏,维护了国家主权和领土的完整。或许现在两人站立的阶级立场有所不同,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他对这位老人的敬重。 “李鸿祥,见过老大人,前来叨扰,还请见谅。”李鸿祥为这位老人敬了一个最为标准的军礼。 “李将军客气了,快请坐吧。” “谢老大人抬爱,晚辈对您在川边地区的事迹极为敬仰。” “都过去的事儿了,还提他干什么。”赵尔丰对李鸿祥的言辞显得不置可否,历经大风大浪的他显然对这些已经看的很淡了。 “不管怎么说,老大人的功绩,青史之上必有浓浓的一笔。” “好了,不说这个了,不知道李将军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赵尔丰的直接让李鸿祥显得略微有些尴尬。稍稍顿了顿,这才开口道:“是这样的,因为情报显示,最近藏区高层和英国人接触紧密,川边地区局势也有不稳之象,而老大人所留兵力不仅装备较差,而且过于单弱,因此我军拟定将向该地区增派得力军队驻守,只是对那边的很多情况不甚了解,为避免不必要的损失,因此特来向老大人请教。而老大人曾在川边驻守多年,对那边比我们要了解的多一些,还望老大人不吝赐教。” 听到李鸿祥的话,赵尔丰心头一惊,虽说现在革命党得势,可是藏区的情况一直是他心头的病,这无关于政治立场,只是作为一名中国官员所持有的守土有责的情结。眼中精芒一闪而过后,缓缓的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第七十五章 西南人民自治政府 自从袁世凯答应出山之后,他并没有急着南下接任钦差大臣进剿革命党,而是依旧稳坐钓鱼台,坐看天下局势的发展。风雨飘荡中的大清王朝局势依旧没有得到根本性的好转,在日益败坏下去。 10月29日,山西太原独立,刚刚上任仅十天的巡抚陆钟琦与其子被杀。同日,第二世镇统制张绍赠驻军滦州,与蓝天蔚等人通电清廷,要求免斥“皇族内阁”,速开国会。 忧恐惶急之下,载沣在10月30日连发四道“上谕”,表示要释放“国事犯”真正实行“宪政”,并落实组织“责任内阁”。同时,他与隆裕太后商量,准备带着小皇帝前往热河“北狩”。得到这样的消息之后,这下袁世凯再也坐不住了,连忙上书制止,表示自己克日“出山”南下。 10月31日,心里憋着一肚子气的袁世凯南下到达信阳正式接任钦差大臣。袁世凯心里憋着气,远在湖北前线的冯国璋则心里发了狠。这样一来,湖北民军的日子则就不好过了。在冯国璋的指挥下,汉口的北洋军以大炮扫荡前进,放火焚烧汉口街市,逼迫民军后退;这场大火连着烧了三天三夜,民军死伤了多少人不算,但是汉口上万户居民无家可归倒是真的。 11月1日。得到北洋军攻占汉口的消息,远在北京的载沣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接连下达了一道谕旨,以袁世凯为内阁总理大臣。 看到电报,袁世凯长吁一口气,笑了,大笑了。这一天,他赶至湖北孝感前线,做出坐镇指挥的姿态。事到如今,载沣也是破罐子破摔了。因此也不让袁世凯在湖北待着了,直接请他入京主事。 所谓既想做婊子又想立牌坊,这一手倒是被袁世凯演了个十足。得到清廷谕旨的袁世凯,心里面虽然开怀不已,但是面子上却是再三推却,表示自己的“总理大臣”一职不是公推,不敢奉诏就任。 11月8日,北京的资政院开会,正式推举他为内阁总理大臣。 这个时候,袁世凯才把军事指挥权交给冯国璋、段祺瑞等人,自率卫队北上,于11月13日抵达北京,组织责任内阁。 就在清廷袁世凯忙着争权夺利,整顿北方的时候,同盟会这边一众革命党人也没闲着。 黄兴自从抵达武昌,被黎元洪委任为战时总司令一职后,可谓是志得意满,意气奋发。仿佛他的黄字大旗一到,对面的清军就如土鸡瓦狗一般瓦解似的。 将战时司令部设于汉阳之后,黄兴不顾湖北军政府一众军官的反对,立马开始部署了针对汉口北洋军的进攻计划。却不想正碰上因为火烧汉口被舆论指责而心情不爽的冯国璋,这样一来,尽管参加战斗的民军颇为英勇,但在北洋军兵员素质、装备均占优势的情况下,进攻的民军损失惨重的退了回来。 出了这样的事情,早就对黄兴有所不满的以孙武为首的一众湖北军政府的军官不干了,纷纷开始指责黄兴的刚愎自用,一时之间闹的不可开交。要不是最后黎元洪还想着继续运用黄兴的名声稳定自己的地位,将这些不满强行压了下去,指不定最后会出什么事呢!虽然如此,黄兴与湖北的一众军官之间的隔阂那可不会一时不会的消除。 而随着山西、江西的光复,上海、安徽、浙江和广东等几省也相继宣告独立。这样一来,独立省份增多,地盘扩大,面对的敌方压力减轻之后,各省军政府中各个革命党之间的矛盾冲突也随之愈演愈烈。 其实,归根结底,这种矛盾就是各省立宪派士绅富商与军队实权人物和革命党人之间的矛盾。以湖南为例,湖南发生的兵变,都督焦达峰、副都督陈作新两人的被杀,几乎就是这种矛盾的最佳代表。当初革命党人和立宪派旧官僚,富商士绅之间联合起义开始之后,就注定日后要为了权利开始厮杀。有些地方是革命党人赢了,比如江西;有些地方则是立宪派赢了,比如湖南;有些还在继续斗争中,比如浙江、广东等地。 尽管外界,不管是满清还是同盟会一众革命党都在为权利而争斗的不可开交,但是在西南,共进党控制下的数省除了各地警备部队不时的进行剿匪作战外,显得极为平静,远没有那么多的冲突和刀光剑影。 11月10日这天,经过半个月的筹备,以共进党所主政,肖沐白任主席的西南人民自治政府正式宣告成立。自治政府成立时,就宣布了他的施政纲领,表示将认真贯彻共进党的“三民主义”,认真落实各族人民群众民生、民主等方面的事宜。 对外关系上,自治政府照会英法德美等诸国领事,表示不准外国干涉中国革命,必须承认独立后的西南新政权,必须与清政府在西南的势力断绝往来。当然,按照国际惯例,西南方面会保护外国侨民生命财产安全,但前提是不能干涉西南内政。 同时,在内政方面,自治政府也进行了诸多的改革,比如取消西南几省的厘金税卡,整顿盐务、矿务,对铁路、公路的建设规划,以及针对教育方面的措施等。 几天之后,由共进党的军政高层,以及刚刚任命的即将主政一方的各省省委书记、省长参加的西南经济发展工作会议也在昆明正式召开。 “同志们,在这次会议之前,我有一些话想要对大家说。自从一个月前,昆明举义以来,我们共进党拥有了西南数省的控制权,可以说,我们的革命已经取得了初步的成功。我发现,就在这个时候,很多的同志开始沾沾自喜,骄傲自满。”肖沐白沉声说着,目光从在座的诸人身上扫过。 “但是,我要告诉你们,现在,我们的国家还很落后,我们的人民还很穷困。并不是推翻了满清政府腐朽的统治,我们的革命就取得了胜利,我们的国家就会富强。帝国主义国家亡我之心不死,我们自己必须要有一颗自强的心。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什么救世主,天上不会无缘无故的掉馅饼。从现在开始,我们必须抛掉一切不切实际的幻想,埋头苦干,发展属于我们自己的实力。我们期望的东西,只有我们亲自去努力拿到手,这样才会实在。” 肖沐白的一席话,直接打掉了在座共进党高层心里的那份侥幸心理,其带来的好处,那是显而易见的。 随着肖沐白的一番话,在座的高层干部不时的脸上浮过愧疚之色。是啊,相比国内其他势力,我们是比较强大,但是这份强大是经过共进党多年的经营建设得来的,而并不是靠别人施舍来的。再说,相比列强国家,自己落后的还是太多了。 “同志们,提起西南地区,很多人都会显得不屑一顾,因为它历来都是贫困的代名词。但是,今天,我要说不,中国的西南地区土地辽阔,资源类型复杂多样,有着丰富的矿物资源以及水资源,长久以来各族人民群众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这些,都为经济的发展做出了先决条件。” “中央经过半个多月的讨论研究决定,有鉴于西南地区整体经济发展落后,工业基础薄弱的原因,我们计划斥资5亿美元将优先发展重工业作为经济建设的战略重点。就是在未来的两到三年内在西南几省建立起现代化的钢铁工业、机器制造工业、电力工业、燃料工业、有色金属工业、化学工业等等。” “此次的大建设,将会以69个工业项目为核心,400余个大中型项目为重点,分别在交通、能源、钢铁、电力、有色金属、化工、机械、轻工业、医药、军工等多个领域同时开建。通过这些项目的建设以及相配套项目的建设,将会使我国西南地区建设起较完整的基础工业和国防工业体系的骨架,使得以能源、机械、原材料为主要内容的重工业在近现代化道路上迈进一个大步。” 随着肖沐白话音的落下,会议室里的宁静立马被各种各样的议论声给淹没。显然,这些即将主政一方的高级领导事先并没有想到一下子会有这么多的项目将要上马。对肖沐白的话,他们是丝毫不会怀疑,这些年,他说过的话还没有不会兑现过的时候。 他们议论的焦点是,怎么将这么多的项目申请落户在自己任职的省份。毕竟,项目就这么多,自己多争取,自己省份的经济发展就能快一些。作为共进党精挑细选的各省主要领导干部,此时就在这会议场上,已经想着开始履行他们的职责了。 第七十六章 法国领事 西南人民自治政府的成立,以及西南经济会议的成功召开,标志着整个西南地区轰轰烈烈的经济大建设的浪潮正式到来。 有鉴于成都在整个西南地区经济、政治的重要性,随着西南地区政治经济局势稳定之后随之开展的经济大建设,在西南人民自治政府成立之后,共进党正式决定将各级党、政、军各级组织机构迁往成都。 这天,在原四川总督衙门,如今的西南革命军总参谋部内,肖沐白正在接见一位重要的客人——法国驻成都领事馆领事安迪。 成都作为中国西南地区最大的城市,也是最早驻扎各国领事馆的城市之一,到目前为止共有大小国家十多个领事馆,其中多数还是正领事级别。鉴于外交的复杂性和重要性,早在革命举事初期,肖沐白就以派兵对各国在西南地区的使馆区进行保护的名义进行了封锁,以防止酿成外交事件。 整个西南地区被共进党控制后,肖沐白一直忙着整顿军务、政务、党务等,也没有时间去和这些职业外交家磨嘴皮子,只是在局势稳定之后,解除了对各国领事馆的封锁。在打定了暂时不去接触外国人之后,只是打发了外交部长王宠惠前去处理常见事物。 这个时空中的王宠惠,从欧洲回国后,因为多了一个共进党的选择,并没有如另一个时空中那样在广州加入同盟会。 不过今天法国领事埃尔—雷米·邦斯·安迪前来求见肖沐白的时候,却是说这关系着法国在西南地区的利益问题,必须见到肖沐白。对此,不得已之下,王宠惠只好通报了肖沐白。 “那就请他在接待室等候,我马上前来。”现在整个西南地区都在共进党的掌控下,局势稳定,经济建设开展的轰轰烈烈,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肖沐白一番思虑之后,决定前去见见这位领事。这个时候,也有必要把目光从西南地区抽出来,看一看外面的世界了。 对于离法国印度支那殖民地近在咫尺的中国西南地区,它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对这里的觊觎,并一直视这一地区为它的势力范围。因此,对于发生在西南地区的革命事件,相比其他列强国家,法国就显得更为关注。也因此,对于共进党这股突然冒出来的革命力量,法国就了解的相比其他国家较多一些。 半个月前,共进党召开会议即将在西南几省投资开展经济大建设的事情,法国驻昆明的领事早就对此事的来龙去脉了解了个通彻,并向国内做了报告。法国政府在对共进党拥有如此庞大的财力震惊的同时,也为这么庞大的利益蛋糕动心了。于是在国内的命令下,法国驻昆明的领事开始奉命,主动想方设法的去接触肖沐白这位共进党的高层领导,现在西南地区的实际控制者了。只是还没来得及行动,共进党的各级机构就已经搬迁到了成都。于是,理所当然的,昆明领事手中的任务就转到了成都领事安迪的手中进行。 “主席阁下!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年轻的多!”安迪见到肖沐白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后面带微笑的走了过来。 肖沐白仔细的看了安迪这位法国第一任驻成都领事一眼,相比这个时代的中国人,安迪要高的多,身形有些偏瘦,穿着一身的燕尾服,此时的他已经脱下了圆顶高帽。 “领事先生,你也比我想象的要年轻的多!”肖沐白也是满脸的笑容,迅速用流利的法语回答道。由于是私下场合的谈话,肖沐白显得很是随意,由于精通法语的缘故,并没有配置专门的翻译。 肖沐白一口流利的法语,不仅让安迪感觉到了诧异,就连旁边陪同的王宠惠也是对这位年轻的政府总理高看了一眼,这个年头能说英语会英语的人很多,但是精通法语的就不多了。显然,他们不知道,肖沐白还精通英语和德语。 “不知道领事先生这次前来是为了?”肖沐白一边客套一边询问着。 听到肖沐白这么直接的问话,安迪也不拐弯抹角了:“主席阁下,这次前来,主要是为了询问数点事项!” “哦?”肖沐白明显对安迪那高傲的说话语气有些不爽。 “首先,我们需要知道贵政府能否会保证法国商人和侨民的利益!”安迪开口问道。 “这个自然,自治区政府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都将保证本地区所有外国人的合法权益,其中包括法国。” 听到肖沐白这么说,安迪显得很是满意,于是接着说道:“对于自治区政府提出的经济建设计划,我国政府对此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和赞同,并表示支持。我想知道贵政府能否保证西南地区的安全问题,以便我国商人的商业活动能够正常展开。” 听罢这话,肖沐白不由的皱了皱眉,很明显,他听出了安迪的言外之意。法国人是对这次经济建设的项目动心,想分一杯羹了。也难怪,5亿美元资金,这么庞大的一笔投资,放在那儿都会有人想要插一回手的。 对于肖沐白紧皱着的眉头,安迪仿佛没看见一样,反而是继续说道:“我们法国商人的技术实力和信誉是很有保证的,相信对于贵政府的经济建设他们还是很乐于献上一份力量的。” “目前我军已经肃清境内敌军,目前正在清理各地土匪势力,阁下不用担心!对于贵国商人的实力和信誉,我是信得过的,我们的建设项目也需要国际友人的大力协助。”肖沐白脸上还是那副矜持的微笑,其实心里已经是极是恼火,反感之极,帝国主义列强国家的贪得无厌,这一刻体现的是淋漓尽致。 “如此很好,对于正常的商业活动,法国政府还是会鼎力支持的。”说到这里,安迪停了一会,看着肖沐白道:“只是,我们得到消息称,贵军在中越边境驻扎了两个师的军力,不知道此事是否属实?” 听到这话,肖沐白脑中快速的闪过了几个念头,法国佬这是什么意思?警告还是威胁? “领事阁下得到的消息并没有错,我军的确在滇西地区部署了两个师的部队,但是这只是两个部署在该地区训练的新编师,用来震慑地方而已,并没有多少战斗力。请领事阁下放心,我政府并没有针对法兰西政府的意思。”肖沐白似是而非的回道。 “我接受主席阁下的解释,并会向法国政府报告。最后,我希望贵军能够维持和法兰西共和国的友谊,不要做出刺激我国政府的举动。”肖沐白的回答,安迪显然很不满意,但是他也意识到,今天的谈话也只能进行到这里了,再说今天取得的成果也不小了。于是,带着志得意满的神情,安迪起身告辞了。 在将法国领事送走之后,肖沐白的脸色已是一片铁青。陪同在肖沐白身边目睹了整个谈话过程的王宠惠,脸上也是愤愤不已。 “主席,我们要不要将部署在边境的兵力内调,以免刺激法国人?” “不用了,亮畴,这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以后拖着他们就行了。别看现在法国人在这儿给我们放狠话,其实他们心虚着呢!”肖沐白对于王宠惠的建议不置与否,王宠惠的想法代表了这个时候中国人大多数人。但是,肖沐白却知道,此刻法国佬的主要力量在欧洲正在跟德国人较劲,那还顾上他这么一个远东的小地方势力。 “迟早让你们这帮高卢鸡好看。”肖沐白心里暗暗道。 第七十七章 局势 辛亥年,一场革命起义引爆了全中国的风潮涌动,仿佛一夜之间,“革命”就成了最时髦流行的词语。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南方各省的实权人物,或主动或被动的情况下,纷纷不能免俗的挂上革命党的头衔后自封为都督,然后睁大眼睛关注着国内局势的发展。 11月13日,在革命党人的压力下,山东巡抚孙宝琦宣告山东独立,24日,又取消独立。世间风云变幻,莫过于此。山东的独立,同时也让袁世凯意识到,自己对北方几省的掌控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牢靠。 山东的动乱,也让袁世凯对各省的局势重新作出了估算,对北方各省的革命党人开始了严厉镇压,北洋军各主力部队也暂缓南下,防备北方随时发生的动乱。一时间,北方大批的革命党人是被抓的抓,杀的杀,除了少数逃亡各地,余下的也是纷纷蛰伏起来。 湖北和江苏前线的战事还在继续,徐绍祯率领的南方联军各部正从四面八方的集中向南京进发。北洋军的暂缓南下,客观上也给了民军攻占南京提供了一个极其重要的战略机遇。 南京作为江南的政治文化中心,武昌起义后,同盟会中部领导人宋教仁等就开始着手准备夺取这个重镇。在同盟会员的策动下,新军第九镇的下级官兵纷纷归附革命,统制徐绍祯迫于形势,也率部起义。在上海,经同盟会中部总部与几方协商,决定组成江、浙、沪联军夺取南京,推举徐绍祯为联军总司令后,便拟定了进攻南京的作战方案。 南京方面的战事是出人意料的顺利,湖北前线的局势发展确实越来越坏。虽然袁世凯临走之前曾暗示冯国璋要注意把握分寸,既要让南方革命党认识到北洋军带来的强大压力,又不能真正将武汉三镇给全部拿下来。可是这个时候的冯国璋,因为刚刚得了朝廷表彰的缘故,满脑子的加官进爵的思想,再加上对袁世凯意图的不了解,却是丝毫没有放松进攻湖北民军的步伐,在拿下汉口后随之对汉阳展开了猛攻,汉阳形势危急,失陷也只是时间问题。 虽然湖南的援军相继到达汉阳,湖北的民军得到了支援,但是却没能够挽回自己一败再败的颓势,汉阳附近的战略要地美娘山、仙女山等地相继失守,湖北民军相继溃逃。 眼看着汉阳失陷在即,这个时候的湖北民军内部却是再起波澜,湖北军政府以孙武为首的势力和同盟会黄兴等人的矛盾来了个总爆发。在紧急召开的高层领导人会议上,鉴于当前的局势,湖北军政府的大批高层准备放弃汉阳,全力防守武昌,而这个时候,黄兴却是好死不死的提出,放弃武汉三镇,沿江东进拿下南京的建议。这下算是算了众怒了,武昌作为首义之地,具有重要战略意义的城市,那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吗?放弃武昌,不说对全国革命的发展形势会起到什么消极的作用,就说他们这些军政府的高级领导人,在这个有枪就是草头王的时代,没有地盘的他们,以后在国内还怎么自处。 这个时候,早就对黄兴指挥作战极为不满的湖北高层,就连黎元洪都也忍不住了,纷纷开始指责黄兴先丢汉口、后失汉阳的责任。对于这些指责,黄兴是真的有口难辩,如果说把汉口、汉阳失守的责任全部安在黄兴身上,那显然是不妥当的,但如果说黄兴连一点责任都没有,那肯定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饱受指责和非议的黄兴,在会议散了之后一个人沉思了许久。两天之后,黄兴正式辞去了湖北民军总司令的职务,乘船去了上海。按照黄兴的意思,这个时候的武汉三镇已经没有和北洋军继续打下去的资本了,未来的革命中心已经不在武汉,而在于江浙联军正在围攻的南京。从这点看,黄兴的军事素养不咋滴,但是政治眼光还真的是着实不错。 黄兴走的倒是干脆,却给湖北军政府留下了一副烂摊子。黄兴不顾战局的出走,造成了极大的恶劣影响,原本湖北的民军在北洋军的猛攻下就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总司令的辞职更是打击了湖北民军的士气,当天,北洋军便正是占领汉阳。 11月27日,北洋军占领汉阳的消息被国内众多报纸所报道,一时间舆论纷纷。 接到冯国璋的报捷电报,与载沣满脸的喜色不同的是,袁世凯却是满脸的阴沉和不爽,自南方革命爆发以来,袁世凯一直实行的是“养寇自重”的策略,南方革命的蓬勃发展,与他的这一策略不无关系。 袁世凯的布局,在北洋高层人士中并不是什么秘密,那就是坐等革命党势力壮大,给清廷制造压力恐慌,迫使清廷赋予袁世凯更多的重任。 冯国璋拿下汉阳之前,所有的局势都是在按照袁世凯的布局在走,可是现在却出了意外,冯国璋不按照他的意图,把汉阳拿了下来,并且声称旬月就可扫平湖北民军。这下好了,让朝廷缓了口气的同时,更是看到了希望。 袁世凯连续喝了三杯茶,也没能将心中的那股邪火给压下去,当即对站在身边的段祺瑞道:“你去湖北接替华甫吧,打了这么久,也该让他歇息歇息了。” 听到袁世凯的话,反应过来的段祺瑞心下忍不住一阵欣喜,前往前线指挥数万大军总比窝在这里的强。可还没等到他表态,一抬头,只见袁世凯阴沉着一张脸悠悠道:“具体怎么做,不用我多细说了吧!” “大人放心,卑职知道该如何行事,绝对不会乱了大人的布局。”听到袁世凯的话,段祺瑞心里一突,赶紧的表态。 “嗯,你今天就动身,去了以后要注意分寸,给那边稍微留点面子,老话说的好,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是!指不定以后是什么样子呢。”袁世凯对段祺瑞还是比较放心的,但是他也怕段祺瑞脑中发热学冯国璋那样再将武昌打下来,那时候就不好收场了。因此,该嘱托的还是要叮嘱的。 袁世凯因为冯国璋打下汉阳在置气,革命党人却因为汉阳的失守在恐慌。湖北那边就不用说了,在北洋军列炮于龟山之上,隔江轰击武昌城的时候,仓惶之下的湖北都督黎元洪逃离了都督府,要不是方振武,指不定黎元洪还要跑到哪儿去呢。 再说南京附近的江浙联军,此时南京战局正酣,各军正奋力向前进攻,如果冯国璋再接着拿下武昌,将湖北民军扫灭,调集兵力沿江东进的话,那江浙的联军就危险了。不说北洋军本身的强大,少了湖北方面的牵制,江浙方面单独面对北洋军还真没什么信心。 好在湖北那边接下来局势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持续恶化,在英国人盘恩的周转下,蒋翊武、吴兆麟临时刻制了都督印章之后,与北洋军签订了停战协议。听到这个小心。稳下心来舒了一口气之后的江浙联军各个将领却是急了起来,徐绍祯更是将指挥部移到前线,激励士气。 为了争夺时间,南京周围的两万多江浙联军不等形成合围,前锋部队就已经开始了对南京的攻城战。虽然守卫南京的张勋自身极为顽固,对清廷及其忠诚,但是在外无援军的情况下,仅仅依靠自己手下早已士气涣散、人心惶惶的巡防营,却是怎么也挡不住士气如虹的江浙革命军。 12月2日,南京被江浙联军成功克复。 第七十八章 都督代表会议 南京的重要性不在于它的军事地位,而在于他的政治意义,六朝古都,南方最重要的政治城市落入革命党手中,对清廷而言也就意味着南方的彻底陷落。在表面上而言,也由此形成了南北对峙的局面。 南京的克复,消息传开,在国内各方所造成的影响比之武昌起义有过之而无不及。 远在北京的载沣听到这个消息后,眼前顿时一黑。虽说现在袁世凯担任内阁总理大臣,卸职之后他本身也就一闲散王爷,可是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宣统皇帝溥仪的生父,堂堂大清王朝的皇族勋贵,对于祖宗的江山那还是十分在意的。 来到宫中,看到抱着小皇帝哭哭啼啼的隆裕皇太后,载沣的脑中一片空白,当下也没说什么话,脚步踉跄的独自走出了皇宫。这个时候的满清勋贵,也全都没了主意,载沣可以走出去,他们可不能,一个个愁眉苦脸的,诺大个养心殿只有隆裕皇太后时不时的抽泣声。 与宫里的愁眉苦脸、哭哭啼啼不同,在得到革命党占领南京消息的袁世凯只是稍稍皱了皱眉头,南京的失陷,本身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也可以说是他的有意为之。为的就是给宫里制造压力,好能让这个朝廷在以后的日子里任他袁某人摆布。 这个时候,袁世凯的心思可是和他刚刚出山的时候不一样了。当初他的心思只是很单纯的想着借革命党的势重新出山在朝堂掌握权力,可是局势发展到现在就不一样了。那还是黄兴在湖北督战的时候,他给袁世凯发了一封电报,大意无非就是呼吁袁世凯拥护共和,将其以中国的华盛顿相期许,并明里暗里暗示其可谓新民国的大总统。后来又陆续收到一些民党许其为大总统的诺言,这些都让袁世凯的心思开始活络了起来。 能成为一国之元首,这样的诱惑,谁不想,谁不会心动啊!谁又能拒绝的了啊!那可真是自己当家做主了,不用像现在这样,上面还有一位小皇帝需要自己伺候。 袁世凯的这种心思,也造就了时下各地北洋军的行动迟缓,迟迟不将南方民党给解决掉,在他有意无意的纵容下,南方革命党气势已成,关内十八省,其中十四省已经尽为革命党所有。 不提袁世凯是什么心思,抱着什么样的打。南方各省在汉口英租界的第一次各省代表会议也正式召开, 对于这个各省都督代表会议,其中还有着不少的波澜。这里面也掺杂着湖北军政府和江浙同盟会之间明里暗里的权利之争。一个挟首义之势,一个挟同盟会革命团体的领导地位,为这个革命的领导权开始了激烈的争夺。。对于同盟会这个松散的政治联盟而言,军事上虽然没有什么建树,但是对于争权夺利在他们那是那是家常便饭了。 早在11月11日的时候,在张謇、赵凤昌等人的穿梭活动后,由江苏都督程德全、浙江都督汤寿潜出面,联合上海都督陈其美,就援引美国独立战争时召开“十州会议”之例,倡议南方光复各省以旧时咨议局和现时都督府各派一名代表,常驻上海,用来磋商设立临时机关,对内、对外的方法。第二天,程德全、汤寿潜两人便以江苏和浙江两省的名义,发电邀请全国光复各省派代表前往上海,会商组织临时政府。 可是这样一来,身在湖北抵抗北洋军第一线的黎元洪就不满意了,这个时候的黎元洪早就没有了起义之初被胁迫就任都督一职的那种惶恐了。在收到江浙方面的通电之后,黎元洪当下就有点恼羞成怒的感觉,要知道早在11月9日那天,他就通电邀请各省代表前往武昌召开会议,筹组临时政府了。现在同盟会的人又准备在上海召集各省代表,这将武昌这个首义之地,自己这个首义元勋的面子置于何地啊? 这个时候,浙江、江苏、福建、湖南等省区的代表已经到达了上海,而江西、广东几省区的代表则到了湖北。革命还没胜利呢,内部就因为权利之争就分裂成了两派。 远在大西南埋头进行经济大建设的共进党,当然也不会错过这种事了。在得到邀请,通过一番决议之后,当下也派出了四联合省代表团。因为四川离湖北较近的缘故,共进党的代表团则是赶到了武昌。对同盟会愤恨不已的黎元洪,在共进党的代表团到来之后,精神立马为之一振,为了得到这个同为首义元勋的共进党支持,进行了殷勤的接待。有了他们的支持,那自己和江浙方面争夺革命的领导权,为以后的地位打下基础那可要顺利多了。 很显然,虽然在外还有北洋军大军压境,可是黎元洪的个人野心却是一点都不显小,得到了空前的膨胀。 而在15日,到达上海的江苏、福建代表与上海代表举行第一次会议之后,正式亮出了“各省都督府代表联合会”的牌子。并且致电黎元洪,要求将会议地址在上海举行的决议通告了他。对此,黎元洪当然是直接给予了拒绝,此时的他,在湖北已经云集了光复省份的半数代表,自以为有了他们的支持,正是底气十足、腰杆笔直的时候,怎么能答应他们的条件。当下便派了代表居正、淘凤集两人赶赴上海,说动各省代表前往湖北召开会议。 两人没有辜负黎元洪的殷切期望,经过一番说服活动之后,总共有十一省的代表抵达了湖北,在汉口的英租界正式召开了会议,并颁布了《中华民国临时政府组织大纲》,而且做出了如若袁世凯反正,则推他为大总统的决定。此时已经传来南京被革命党占领消息,欣喜之下的代表们,很快在会议中便决定将南京定为临时政府所在地,因为武昌军情紧急的缘故,也将会议召开地点迁往了南京。 12月12日,十五个省的代表抵达南京,各省都督代表会议接着继续召开,在选举汤尔和为议长后,开始了为选举临时大总统做准备。这个时候又有一矛盾凸显了出来,那就是临时大总统的人选。有孙中山这个同盟会的总理在,同盟会这边自然是没有问题,毕竟目前还没有人的威望能够比得上他。但是因为之前有革命党人曾许诺过袁世凯,如拥护共和则推他为大总统的事,这样一来,在会议上就有代表提议选举袁世凯为临时大总统。事情到了这一步,当然只有吵了,吵了之后没吵出个结果来,那便将只能将这项选举推缓了。 抛开这个议题不提,紧接着,在同盟会陈其美的提议下,各省代表决议选举黄兴为大元帅,黎元洪为副元帅的问题,并且由大元帅负责筹组临时政府。对于陈其美的这一提议,同盟会的代表当然没有意见了,他们革命党出生入死、拼死拼活的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革命的领导权吗?可同盟会的代表没意见,那不代表着其他人没有意见了,不提黎元洪还没来得及表示,苏浙地区的立宪派军人立马对黄兴群起而攻之,黄兴算什么,除了名头响亮一点,还有什么本事啊?不提早年的那些败绩,就说前些日子的先失汉口,再丢汉阳,凭什么让他当大元帅? 这样一来,同盟会的代表就算是在坚持,也不好说什么了,毕竟事实摆在那里。万般无奈之下,只得选举黎元洪为大元帅,黄兴为副元帅,因为黎元洪在湖北前线的原因,则由黄兴代行大元帅职权,赶赴南京组织临时政府的筹建。可这个时候的黄兴也不乐意了,他以同盟会总理孙中山尚未回国为借口,便没有赶赴南京就职。 第七十九章 南北和谈 各省代表会议选定南京为临时政府所在地,推举出了大元帅和副元帅,并决定由副元帅黄兴代行大元帅负责筹备临时政府的事宜。同时,各省代表也议定了由伍廷芳为南方总代表的初步和谈事宜和条款。 不管同盟会的一众革命党怎么想,是不是愿意议和,但是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大势所趋之下,他们的意向已经影响不了大局了。之前湖北方面就已经和北洋军签订了停战协议,估计此刻的他们巴不得早点议和呢。 黄兴他不肯前来南京就职,肯定会有接替他工作的人,革命党内部的立宪派们此刻正摇旗呐喊呢。这个世界上,不管是缺了谁地球它还是照样在运转。 面对南方的乱局,整个紫禁城都是笼罩着一股悲伤的气氛,里面的状况是一日不如一日,隆裕皇太后每日除了看着一众王公大臣流泪哭泣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如今的大清王朝,正处风雨飘摇的时候,外有南方革命党压迫,内有袁世凯北洋系的胁迫,手中没有实权的皇亲贵胄只能苦着一张脸。 “摄政王,如今这局势,让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办呢?” “南边的党人想要和谈,如果要立宪也不是不行,可是要皇上退位,那就万万不可。”局势发展到现在,载沣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如今的他已经不是那个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了。此时他的话,也是代表了大多数王公贵族的意思,和谈可以,但是不能退位。 “怕是南方的党人不愿意啊!”溥伦也是叹口气 “议什么和,我们还有数万大军在手,等来日南下,灭了这些乱臣贼子,大清的江山还是我们的。”面对一个个妥协的声音,义愤填膺的少年权贵良弼再也忍不住了。 “说的倒是轻巧,现在哪儿有银子,哪儿有军队。”满头白发的庆亲王奕劻开口反对道。 “哼,把禁卫军派出去,我不信乱党能够挡得住。至于银子,我们可以筹,我就不信了,偌大个大清朝,连百万两银子还拿不出来。”对于奕劻,良弼这些少年权贵对他可是一点好感也没有,在他们看来,倘若不是奕劻对袁世凯的放纵,大清朝如今也不会是落到这幅模样。 “把禁卫军派出去,京畿安全如何保证,皇上和太后的安全谁来保护?” 见庆亲王这样说,良弼也不好反驳,只是他对奕劻成见颇深,当下也只是冷哼一声便不再言语。一时间整个养心殿都是一片寂静。 看到一众皇亲国戚也拿不出个好主意,隆裕皇太后又开始低声抽泣起来。这样一来,众位大臣也只能在一片唉声叹气声中走出皇宫。 “唉,时日变了!”奕劻一边叹着气,一边迈着步子向宫外走去。他人不笨,对局势了解的清清楚楚的,知道北洋能打,但是更知道北洋不想打,对于袁世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时至今日,他也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此时,面对南方的乱局,满朝的文武大臣已经拿不出什么好的主意了。紫禁城中也是弥漫着一股绝望的气氛,宫里的太监、宫女一个个无精打采的样子,在这种氛围下,隆裕皇太后也支撑不住了,在内外或明或暗的逼迫下,终于在一片绝望中任命袁世凯为全权大臣,和南方民党接洽议和商讨大局。 清廷接受和谈的消息一经传出,举国哗然。目前的局势,充其量也只是南方各省份在革命党的占领下有了共和的呼声,但是北方还牢牢的掌握在清廷的手里。在这样的情况下和谈,只能说明,如今中国的共和之势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挡了。 袁世凯接到宫里任命自己为全权代表的旨意时,面上的神色并没有多少的变化,这些都是在他的布局之中,只是心中却也有些丝丝的哀叹之意。毕竟,他的大半辈子都是再为这个皇朝效力、事到如今,心中难免会有些感慨。 人都是有野心的,不同的是有的人能够很好的控制住它把它深埋在心底,而有些人是控制不住的,一有时机就将它暴露出来。袁世凯毕竟是枭雄一般的人物,心中的这丝伤感很快的便消逝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缕的欣喜。 袁世凯知道现在南方那边各省组建了一个各省都督代表会议,更加知道这个会议实际代表了现在南方各省那些实权都督们的利益,自己要想取得议和,少不了要取得这些军头们的支持。至于民党,他们的领导人现在都还在国外呢!在袁世凯眼中,相比较南方各大小势力,同盟会这些人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听闻孙文已经从欧洲周转,不日即将回国,他的回来不知道会不会的和谈的局势有所影响?”这是袁世凯的盟兄徐世昌的问话。 “影响肯定是有的,但是也不用太过在意了,毕竟首先要和谈的是他们,相信那边会搞定的。”袁世凯的目光不可谓不犀利,平行时空上,孙中山的南京临时政府,只顶了一个大义上的名分,可实际上是要钱没钱,要兵没兵。到了最后,还不是一切都凭那些各省实权派们在摆布。 “这倒也是。”徐世昌点点头,对此话也是颇为认同,这点他和袁世凯的看法不尽相同。孙文嘛,他也就是一块招牌,被南方各省高高举起的招牌,而招牌的本身却是不会带有任何威胁的。真正关注的重点还是在于那些拥兵自重的各省都督们,比如湖北黎元洪,比如南京徐绍祯,再比如西南肖沐白,只要把这些人搞定了,那在台面上的孙文等人还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提起肖沐白,徐世昌的心里便隐隐的有些不安,因为这个年轻人现在可名至实归的西南王。而他对这个年轻人的了解可谓是屈指可数,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可是截止目前,他只知道此人只是在云南独立之初的时候发表过一封通电,稍后悄悄的占领了三省之后便再也没有消息了。他的行径,和南方各省通电如云的情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叫,古往今来,这话可都是皆准的。 “盟兄,可是想到了什么?”看着皱眉的徐世昌,袁世凯笑呵呵的问道。 “宫保,我突然有些担心西南方面。” “西南方面?”袁世凯有些疑惑。 “对,就是肖沐白这个年轻人,此人年纪轻轻,隐忍多年,一夕之间便尽占西南几省,不能不防。”徐世昌显得忧心忡忡的样子。 袁世凯紧皱了一会眉头,便开口道:“盟兄多虑了,西南地区历来穷困,云贵山路也是出了名的难走,那边也就云南的第十九镇有些战力,余者不值一提,短时间内他们也聚不起多少兵力。南北和谈发展到现在,已经不是简单的共和之类的就能概括的了,这里面可是包含了多方利益相互间的博弈,相互之间经过各种妥协和胜出才达成的。区区一个西南,影响不了大局。” 袁世凯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也是稍微有些担心的,毕竟“天府之国”四川此刻也在肖沐白的掌控之中,而四川不说在西南,就是在全国那也是少有的人口、经济大省。 对于南方代表而言,和谈代表着什么的先不去说。但是对于北洋,对于袁世凯而言,那代表着北洋这个集团有将取代清廷的可能,而他袁世凯本人则将成为中国的最高领导者。所以,这和谈,袁世凯他还是看的很重要的,要不然那之前的这些准备岂不是都白做了。 12月8日,袁世凯委任邮传部大臣唐绍仪为其全权代表,赶赴上海。负责和南方和谈的事宜。 第八十章 故人前来 十二月份的成都,冬天虽然与北方各地的那种肃杀和酷寒不能相比,但还是稍显的有些阴冷。此时,一名三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正拎着一个藤箱从位于成都东郊的火车站走了出来,不紧不慢的走在街道上。 这个城市,一如自己此前经过的那些西南地区的城市一样,街道整洁,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与其他地区城市中,那种麻木空洞的眼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蒋方震这几年的经历并说不上是有多好,自从留学德国归来之后,为了心中军队国家化的理想,便一直在东三省和他的士官同学蓝天蔚、张孝淮,吴禄贞、张绍曾等人训练新军,倾心于建设新的国防。 东三省新军的筹建训练之复杂,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普一开始,新、旧两军的矛盾就呈现出了一种水火不相容之势。因为有东三省总督赵尔巽的支持,虽然各种麻烦不断,但总算工作还是能正常展开。可是,随着武昌起义,全国革命的爆发,新军张绍曾、吴禄贞等部相继的调入关内,局势开始越发的紧张起来,旧军的张作霖等对蒋方震训练新军早就心怀不满的将领,这时更是意欲将其杀之而后快。 这时候,心知不妙,并且差点被人给干掉的蒋方震只得闯关南下。一路抵达上海,在知晓至交好友蔡锷在西南地区干的有声有色之后,便萌发了前去看看的心思。就这样,一路辗转,来到了昆明,可是这个时候,共进党的党、政、军机关已经悉数迁往了成都,此行并没有达成心中所愿。好在现在两地之间已经修通了铁路,从昆明到成都的路程并不算太远。 一路乘火车从昆明赶往成都,蒋方震虽然脸色有些疲惫,但是精神却显得很是饱满。在火车上,他一边领略窗外那一闪而逝的风光,一边回想着自己进入西南地区以后的所见所闻。此时的他,无疑已经被这里所发生的一切深深的吸引住了,乐观积极、精神饱满的民众,轰轰烈烈、万众一心的大建设。毫无疑问,此时的西南地区在他眼中无疑就是个大工地,到处都是一派热火朝天的建设景象。 想不到,才几年的时间,这里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这还是印象中那个素来贫瘠的西南吗?对于共进党,蒋方震真的是了解的不多,但是对于蔡锷的眼光,蒋方震却是从来都不怀疑的。他能委身任职并加入这个政党,本身就说明了共进党的不凡。 一路打听,看着远处西南军区司令部的大门口,蒋方震却突然有点摸不准了,自己和蔡锷已经数年没见了,贸然上门,会不会显得有些唐突呢? 患得患失之间,却是已经走到了司令部的门口了。随之,蒋方震被门口的卫兵给拦了下来。 “同志,请止步!这里是军事重地,请退到黄色线以外。”这是一名年轻的士兵,朝着蒋方震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态度很好,并没有想象中的恶语相向。 蒋方震低头一看,脚下果然有一道黄色长线,在退出去之后,便开始气定神闲的看着眼前的士兵。很年轻,穿着棕绿色的军大衣罩着里面的常服,扎着武装带看起来整洁干练,肩膀上的肩章上标记着一种自己并不相识的军衔,而手中握着的正是西南特有的半自动步枪。 被蒋方震这么看着,士兵也不恼怒,看到对方站到禁线之外后,便重新站回了自己的哨位。 “麻烦通传一声,就说蒋方震求见蔡锷司令!”蒋方震对卫兵的行为很是满意,这才是他想象中的军人。 “请稍等。”卫兵重新上下打量了一番蒋方震,之后转过身去,岗楼里有电话。 司令部里,肖沐白正在跟蔡锷商讨军务,针对眼前部队兵力较少,使用起来捉襟见肘的状况,两人各有一些想法。两人刚刚谈完话,蔡锷的副官雷飚走进来汇报:“蔡司令,外面有一位叫做蒋方震的,要求见您。” “哦?蒋方震?是百里兄来了,太好了!”蔡锷腾的站了起来。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那真的是不一般,那还是一起在日本士官学校学习的时候建立起来的友情。 听到来人是蒋方震,肖沐白也感到有些诧异了,无他,实在是此人在另一个时空中的名气太大了。著名的军事理论家、军事教育家,其所著述的《国防论》名声响彻海外,更不用说此人还有着不逊于常人的文学素养。 “既然是蒋百里先生来了,我们理应一起出去迎接。”肖沐白略显敬佩的说道。 两人联袂而出,老远的蔡锷就喊道:“百里兄,百里兄在哪?” 站在门外的蒋方震,听到蔡锷的喊声,心里一暖,脸上微微一笑,抬眼望去,只见蔡锷身着一身笔挺的棕绿色将官常服,肩膀上黄色的肩章上两颗金色的将星在阳光下闪耀。等看清自己所站的地方之后,这才快步的向这边走来,旁边紧跟着几位年轻的军官。 看见这一幕,蒋方震遥遥拱手大声道:“松坡,许久不见。” 蒋方震遥遥拱手,蔡锷冲上前来就是一个热烈的熊抱。蒋方震先是愕然,随后便被蔡锷的热情所感染,回抱了一下。 “故友相逢,实在难得,走走,进去说话!”肖沐白走过来后,看着眼前欣喜的两人,笑着说道。 “让你见笑了子诚,我和百里兄多年未见,一时失态,呵呵!”蔡锷一脸的喜色,看着面前的肖沐白表示歉意,紧接着道:“来,我给你们都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蒋方震,蒋百里,是我在士官学校时候认识的好友。” “久仰百里兄大才,今日一见,幸会幸会。”听到介绍的肖沐白走上前去双手热情的握住了蒋方震的右手。 “怎么?松坡,你也不为我介绍一下?”蒋方震明显的感觉到了眼前这个年轻人对自己的热情。 蔡锷哈哈大笑,开口道:“百里兄,眼前这位就是西南革命军总参谋部的总参谋长,也是我们共进党的总书记。肖沐白,肖子诚。” 听到蔡锷的话,蒋方震儒雅的表情微微有些动容,一双眼睛里闪动着异样的神采。他首先关注的是军事,而非政治,毕竟他的政治主张实在的太淡薄了。总参谋部?听说,西南革命军的总参谋部是最高的指挥机关,掌握着全军的作战指挥、组织建设、行政管理以及军事训练等事物,和德国的军制比较相像。两者的区别是,这里的总参谋部和其相并列的总政治部一起掌握着团级军官以上的任命权。 军队国家化的理念,一直是他所追求的的,想不到却在这里看到了雏形,虽然这方势力目前还只是一个地方势力,但是现在的中国还没有人比这里做的更好不是? “肖总参谋长,久仰大名。”蒋方震一双眼神炯炯有神的看着这个年轻人。 “百里你客气了,以后叫我子诚就可以了。”肖沐白一如既往的热情,看着眼前神色疲惫的蒋方震,紧接着道:“松坡,百里兄一路奔波,想来身体也是有些疲惫,你赶紧带他回去好好的休息一下,余下的事稍后再说。” “你看我,都高兴过头了,快快,百里、子诚,我们赶紧进去吧,站在这里算什么事。” “百里兄,就让松坡先安排你找个地方休息,我还有点事,就先去忙了。养足精神,晚上咱们再给百里兄设个接风宴。”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蒋方震还是一如既往的儒雅之色。 肖沐白离开后,蔡锷便将蒋方震来到了位于自己位于军区大院里的家中。这个时候,作为至交好友,再怎么说,他也不能将其安排到招待所里面。 第八十一章 新任总参谋长 虽说蒋方震是个比较儒雅含蓄的人,但是现在来到了蔡锷的家里,他并不把自己当个外人看,早在日本士官学校求学的那个时候,自己两人同榻而眠的事也不是没有过,更何况,如今只不过是借宿而已。 “百里兄,当年一别,你我两人已经数年不见了,只是听说你在东北任职,却也不知具体状况如何。”两之间从不缺话题,看着好友儒雅的面孔,蔡锷首先开口问道。 “造化弄人,不提也罢,不提也罢。”说起这个,蒋方震就是一脸的苦笑。 听到蒋方震这样说,蔡锷那还不明白其中定有隐情:“嗯?还有你蒋方震不想提的事?实在难得。” “好了松坡,你就别拿我打趣了。” “对了,百里,现在你来了这儿,不知道有什么打算?要不就留在这儿帮我,我正好缺个帮手,如何?”蔡锷也不再相问,反而是岔开了话题道。 “怎么?你这里还有我的位置?”这下,蒋方震有些兴趣了,自己一路南下,说是丧家之犬也一点都不为过。 “那当然了,你蒋百里的才能,别人不了解,我还能不了解吗?西南军区参谋长,这一职位,不知你可满意?”蔡锷哈哈大笑。 “松坡,你是知道我的,素来主张军队国家化......” 蔡锷不等蒋方震将话说完,就摇着手打断了他,之后说道:“百里,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要说在现今的中国,军队最国家化的地方,我敢拍着胸脯跟你说,没人能比得上西南。” “哦?松坡能否细说一下?” “你是留学过德国的,你应该清楚德国的军事体制吧?” “你是说,德国的总参谋部体制?难道西南的总参谋部和德国的一样?”在德国学习过军事的蒋方震,对于德国的军事体制当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蔡锷对着自己的好友摇了摇头,继续道:“西南的军队,严格说起来,它也可以说是共进党的党军。它的最高军事领导机构,是共进党中央军事委员会,通过下辖的总参谋部、总政治部、总装备部、总后勤部等四总部掌管全军的作战、人事、政治、后勤、装备、情报等工作。总之一句话,在这种体制之下,绝对没有滋生军阀的可能。” 说起这个,也是蔡锷唯一对共进党不满的地方了,他是个纯粹的军人,什么党对军队的领导,在他看来,军人就是军人,政党就是政党,两者不应该相提并论。 “既然是这样,那松坡你怎么会留在这里?”蒋方震显然很是了解这位好友的心思。 蒋方震的问话,蔡锷并没有急着回答,在点燃一根过滤嘴香烟深吸了一口之后,用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蒋方震说道:“很简单,因为这里有中国崛起的希望。” “哦?”这下蒋方震更加惊讶了,蔡锷的为人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蔡锷也不说什么话,转身去了一趟书房,回来的时候将手中捏着的一纸材料,向蒋方震递了过来。蒋方震接过来一看,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这并不是一封普通的材料,上面记录的是由肖沐白抄阅的关于1911年世界各主要列强国家工业实力状况。 “知道吗?百里,你和肖沐白有一点很相像,那就是你们对中日爆发战争的观点都是一致的。和他接触的久了你就会发现,他对日本人的那种厌恶是发自骨子里的。我曾问过他为什么,但是他没说。”蔡锷也不管蒋百里是什么样的心情,右手夹着烟自顾自的说着: “我们曾经一起在日本留学过,对于日本的状况大体也有个直观的感受。手中的材料你也看了,1911年,日本全年的钢铁产量是30万吨。” “是啊,日本人对我中华的觊觎之心自古以来就从没间断过,自明治维新之后,其狼子野心更是昭然若揭,虽然相比美、英、德诸国日本的确不算什么,可是和我国相比,我们就落后的实在太多了,迄今为止,我国连一座像样的钢铁厂都没有。”说起这些,蒋方震是真的痛心不已,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呵呵,不过你前面说的都对,但是最后一句却错了。”蔡锷笑的极为开心。 “哦?还请松坡明言。” “其实,以前我的认知和你刚才说的也两样。但是,自从加入共进党成为高层领导之后,我才知道,早在1908年开始,共进党就在川、滇交界的会理、凉山地区筹建一个叫做‘攀枝花’的项目,这个项目的主体就是钢铁。”说起这个,蔡锷是一脸的欣喜,接受过新式教育的他,显然他也明白钢铁对一个国家的重要性。看到好友也是一脸的惊喜之色,接着道: “据可靠消息,再有两个月,攀枝花钢铁厂的一期工程就可以竣工,到时候该厂就可年产铁达160~170万吨;年产钢150万吨。要知道,这可将是我们自行设计、制造设备并施工建设起来的大型钢铁联合企业,通过后期的建设将会是西南地区最大的钢铁基地。” 蒋方震还在消化刚才蔡锷带给他的信息,想不到共进党的布局会这么深远。30万和300万根本没有可比性,这账谁都会算。 “松坡,我想留下来。”回过神来之后,蒋方震一脸正色的道。 “哈哈,好啊!求之不得啊,早就等着你这句话了,回头我就打报告,向子诚推荐你。” 接下来,两人又谈论了很多话题,主要还是军事,以及很多的战术话题,以及西南军队三三制、四队一组的班组连排战术等。 一番话下来,让蒋方震眼界大开、耳目一新的同时,心中的豪气却也重新凝聚了起来。晚上的接风宴,说不上是有多么的奢侈,只是来的成员都是分量比较重而已。对于蒋方震的到来,肖沐白在感到诧异的同时,心中却也有着一丝欣喜。不说其人的名声如何,但就此人的能力,肖沐白也是经过充分了解的。共进党现在最缺的是什么?是人才,高级军事干部。如此一来,就让肖沐白更加坚定了要将此人留下来了的决心。 晚上八点,在招待所的餐厅里,蔡锷偕同蒋方震准时的来到了这里,早就等着他们的肖沐白、杨振鸿几人脸上并没有不耐之色。 “百里,松坡你们可算是来了,快入席,就等你们两人了。”看到两人的身影,肖沐白老远的就迎了上去。 “呵呵,子诚、幼伯,劳你们久等了。”看到几人就等着自己两人了,蔡锷多少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也不久,其实我也只是比你们早到一会儿。”杨振鸿是一脸的谦和,笑着说道。 “好了,都不要客气了,今天的主角可是百里啊!,大家可要热情招待。”肖沐白却是不管不顾,一个劲的嚷嚷道。 就在这个时候,蒋方震却是走到肖沐白面前,有些扭捏的道:“肖总参谋长,在入席之前,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你能批准。” 话说口前,蒋方震内心真的还有些忐忑,但此时话一出口,变少了那份不安。 “哦?”这下轮到肖沐白惊讶了,像蒋方震这样的谦谦君子居然会有如此的一面。 “希望您能够批准我加入西南革命军。”蒋方震郑重的说道。 听到这话,肖沐白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之前还在想着怎么将此人留下来呢,这下好了,居然主动送上门来了。当下便道:“总参谋部总参谋长一职,百里兄可满意?” 对肖沐白的话,蒋方震有些意外,儒雅的表情开始动容,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他从来都是那种说的少做的多的人,缓缓的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要说对此唯一还有意见的恐怕也就蔡锷了,好不容易给自己找的帮手就这么给人挖走了。 心情愉悦之下,一席饭吃的是宾主尽欢。 第八十二章 陕西的求援 南北即将和谈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大江南北,一时间,举国上下俱是对此翘首以盼。不管是年轻的学子,还是白发苍苍的士绅,他们都在期盼着,期盼着这次的南北和谈能够平息战事,乱了这么久了,是该还苍生一个安宁的日子。 当国人对这场南北和谈抱有极大的期望之时,身为和谈的双方却依旧是暗斗不止。湖北前线和江苏的大规模战事虽然已经没有了,但是小规模的冲突却是屡见不鲜。 与此同时,北洋军也是动作频频,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动后,湖北的第六镇和第四镇的余部已经从京畿地区全部抵达来了湖北。北洋军在湖北的实力不减反增,两个镇的兵临武昌城下,让黎元洪睡觉都不踏实。而在津浦线,北洋军第五镇的大部分队伍也抵达徐州,和从南京败退出来的张勋江防军一起,防备江浙革命党的北上。 军事上的对峙远远不如政治上的交锋那么引人注目,袁世凯的和谈代表唐绍仪还没有离开北京城呢,双方就又为和谈的地点吵了个昏天暗地。革命党人自然是希望能在南京举行和谈,以便利用主场优势取得谈判的主导权,争取到更多的政治利益。 可问题是,袁世凯等北洋人也均不是笨蛋,自然不会傻的同意这样的建议。所以,他们主张在天津谈判。这么一来,和谈还没有正式开始,就因为会谈地点而搁置了下来。眼看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了,双方还这么耗着,最后在列强公使团的斡旋下,双方这才各退了一步,将会谈地点选在了上海租界。 当唐绍仪率领一系列清廷的谈判代表乘专列南下的时候,肖沐白却是正皱着眉头,为一封求援电报而发愁着。 陕西革命爆发以来,成立了秦陇兴汉军政府,虽然号称陕西全省光复,不算肖沐白领衔的共进党这个异数,和这个时代大多数光复的省份一样,革命党人并没有真正的能做到掌控全省,这从汉中等重镇还处在清政府的控制下就可以窥见一二。 陕西关中地处冲要,肴函千叠,终南横亘,陇山六盘,是自古以来的天险之地。武昌起义以来,清廷本打算以陕西、甘肃为基地,重振军力,恢复东南、不料陕西却率先响应起义。这使得清廷大为惊恐,遂派大军从东、西两路合击,妄想一举扑灭陕西的革命党势力。 就这样,新生的秦陇兴汉军政府,在东、西两个战场和清军进行了艰苦惨烈的战斗。东路战场,革命军已经和清军在潼关地区经过了两个多月的浴血鏖战,反复拉锯之下,潼关是失而复得,得而复失,战况及其惨烈。 而西路战场,就更显得壮烈了。前陕甘总督升允在西安起义之后便一个人逃亡了兰州,在清政府令他署理陕西巡抚,督办军务戴罪立功之后,便调集甘肃马安良部及固原提督张行志部二十营,亲自率领,分道向陕西进逼。一路击败数路革命军,攻占长武、永寿等地。虽然现在南北开始和谈,袁世凯电令升允休战,但是对清廷忠心耿耿的升允怎么可能会答应,在将电报压住秘而不宣之后,更是加紧了向退守在乾州革命党的进攻。 前方战况激烈,后方军政府内部却因为争权夺利而显得矛盾重重。同盟会出身的以都督张凤翙为代表的革命党人和会党哥老会出身的副都督张云山、方滨南之间已经快要水火不相容了。 内忧外患之下,疲于作战的陕西军政府,只得打出求助外援的心思。可是,遍观陕西周边各省份,也只有山西和四川这两个省份是被革命党光复了的。因为对四川共进党的不熟悉,先前也只是向山西发出了求援电报,但此时山西的局势相比陕西却也强不到哪去,对于陕西方面的求援,他们也是有心无力。 袁世凯入京之后,便命令北洋军精锐第三镇曹锟部和武卫军王汝贤部进攻山西。第三镇协统卢永祥率领20营北洋军沿着正太路西进,直逼娘子关。北洋军炮火猛烈,攻势甚锐,山西的革命军一时间伤亡惨重,纷纷溃退。 万般无奈之下的陕西军政府,又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四川。 在接到这封求援的电报后,很快,身在成都的共进党军政高层,便为此展开了一系列的讨论。 “大家都说说,对于这份电报都有什么看法?”首先开口的便是主持会议的肖沐白。 “我觉得,我们应该出兵,都是革命同志,毕竟目前我们反清的目标都是一致的,如果坐视陕西北清军攻占,山西的革命党人腹背受敌之下,整个北方的革命局势都会毁于一旦。”杨振鸿公开表态支持。 “我不同意幼伯的意见,我觉得,我们不应该答应。陕西和四川两地之间有横亘有秦岭天险,道路险阻,交通不便不说,如今我们内部又正在展开各种建设,正处在紧要关头,因此财政资金周转极为不便,根本无法保障这次出兵。”作为自治区政府秘书长的赵明川则是旗帜鲜明的持反对意见。 “有困难就克服嘛,这么多年,我们共进党人遇到的困难还少吗?” 杨振鸿的话有道理,可赵明川的话也不无道理。但是肖沐白却不能只从经济上算这笔账,作为一方势力的领导人,现在的他还得从政治出发考虑问题。缓缓点了点头,看向蒋方震道:“百里,你这个总参谋长是什么意见?” 首次参加共进党这么高级别的会议,蒋方震一直持着谨慎观望的态度。在新奇的同时,也为这些高层领导相互之间融洽的关系所叹服,虽偶有争执,但都是因为公事的缘故,从不为私利而作祟。会议一开始,蒋方震就在认真的听着在座各位的发言,概因他这个总参谋长乃刚刚上任,各方面的情况还不熟悉,因此他才打着多听少说的态度。 现在肖沐白问到他这儿了,他却不能在继续这样坐下去了:“目前我军防守的地域颇多,除了边境地区不能轻动的三个师,而广西、贵州、四川三省必须各留一个师用以监视周边地区。从而,我们现在只能拿出第四、第八,两个步兵师用于作战,但由于我军装备枪械为半自动武器,各种火炮数目繁多,所需消耗弹药武器极为庞大,一旦入陕西作战,后勤补给方面压力将会成倍增加。” 说起部署在边境地区,防备英法趁火打劫的三个师,等了解了西南军队的装备编制后的蒋方震,打心眼里对肖沐白是敬佩不已。他明白,肖沐白是个民族利益至上的人, 肖沐白点点头,缓缓的道:“综合同志们的意见,我倾向于出兵。不仅是为救援陕西的革命党人,我们还应该乘此机会将陕西控制在我们共进党的手里,为日后的我们进军西北打下基础。如今国内爆发革命,局势不稳,乱成一锅粥,边疆的形势更是严峻。我们这边还好一些,而其他地区就不一样了。几位也知道,就在几天之前,在沙皇俄国的策动下,外蒙古居然宣布独立,要知道,这可不是革命光复的独立,而是要从我中华分裂独立出去,祖宗之地,岂可假于他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说起这个,肖沐白就是一肚子火,这些老毛子,对中国一直都是贼心不死,一逮到机会,就要从中国的身上狠狠的咬一口。 “我赞同。”蔡锷神情严肃,虽然只是说了短短的三个字,却是清楚的道出了他所持的态度。 听到蔡锷的话后,在座诸人这才反映过来,也纷纷表态支持。国家利益高于一切,这一点是不容含糊的。 第八十三章 汉中(上) 汉中,位于陕西南部地区,北倚秦岭、南屏大巴山,西向江汉平原,地势南北高、中间低,是关中地区通向四川盆地的交通要道。因此,鉴于汉中的战略地位和军事价值的重要性,自古以来此地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对于驻扎警备重庆的第四师师长罗佩金来说,这日子过得委实有些枯燥乏味。每天不是下军营操练自己的士兵,就是坐视旁边湖北境内民党和北洋军的殊死搏斗。第四师的士兵,有一半是来自当初的第十九镇老兵,虽然其中夹杂了半数的新兵,但是入川之后,大的战事没有碰到,经历过无数次剿匪之类小规模战斗的第四师,如今已算是一支颇有战斗力的铁血之师了。 接到来自总参谋部要求他前往成都报道的命令,罗佩金心中还是真有点打鼓。但从不是个安分的人,驻扎的这两个月内附近的土匪之类的早就被他剿了个干干净净。虽然心中有些忐忑,想不明白这道命令的涵义,但是长期养成的良好军事素养还是让他在接到命令之后立刻赶往了成都。 自从西安爆发革命党起义以来,数日之间,陕西各州县是纷纷响应,义旗高揭,相继光复。消息传到汉中,尤其是几天后传来的四川被革命党人占领的消息,让忠于大清朝的一些官僚们大骂乱臣贼子的同时心下却是忍不住的恐慌。这样一来,被两方革命党势力夹杂在中间汉中城中的满清官僚,一时间是风声鹤唳,惶惶不可终日。 在这种情况下,忠于清廷的汉中镇总兵江朝宗与兵备道黄诰,据城固守,准备负隅顽抗。一方面命令所属州、县组织民团,镇压起义的学生、会党,一面向朝廷求援,对抗革命。 这天,在汉中城中的总兵衙门里,汉中总兵江朝宗、兵备道黄诰和汉中知府吴廷锡三人,正在为最近国内变幻莫测的局势进行讨论。虽然此前三人之间矛盾重重,就是现在心中都盘算着各自的小心思,但是作为此时城中职衔最高的朝廷大员,他们三人是真正意义一条绳上的蚂蚱。 “真不知道朝廷是怎么想的,居然要和乱党和谈。如今这局势是越来越复杂了,我是看不懂。吴大人,不知道你怎么看?”黄诰满脸苦涩的朝着吴廷锡问道,至于江朝宗,他直接给省略了,一个武夫,他懂个屁,要不是现在用的着他,鬼才愿意来着破地方呢。 吴廷锡也是满面愁容,摇了摇头,口中没有言语,只是心中叹了一下气。他是个明白人,如今这局势,关内十八省,大清已然丢掉了十四省,城头变幻大王旗,就在眼前了。至于为什么和谈?当然是打不下去了,北洋军就是再厉害,没钱什么也不管用。对于黄诰对待江朝宗的态度,吴廷锡看在眼中心下却是不屑,平时自命清高,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斤斤计较,这个时候了还摆着他那高高在上的架子,殊不知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国内乱局如麻,有枪就是草头王啊!这样的人,迟早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管他和谈不和谈,局势怎么复杂,我等只要守好汉中城就好了。”江朝宗是一脸的不耐,在他看来,语气坐在这里磨牙,还不如招收一些丁勇来训练的实在。能够身居一镇总兵的高位,他也并不是个蠢人,随着南方各省的纷纷独立,大清朝已经摇摇欲坠了,要变天了,这样的局势他那还不明白,可是明白了又能怎么样,自己忠于的是大清朝,自己食的是大清朝的俸禄。 “江总兵,我等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如今乱党肆虐,士民苦顿,整个陕西业已被乱党攻占,我们怎能将眼光仅仅局限于汉中一地呢?”对于江朝宗的言论,黄诰冷哼一声,一如既往的进行了反驳。你一个武夫,懂得个屁,知道什么是天下局势不?就知道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听着两人渐起的争吵声,吴廷锡心下忍不住的哀叹,颇有种竖子不足与谋的感觉。看来真的要好好的进行打算打算了,毕竟一家老小都要靠自己。 就在江朝宗和黄诰两人相互瞪着眼睛,吴廷锡盘算着自己小心思的时候,一个兵丁慌慌张张的跑进了总兵衙门。 “报,三位大,大人,城外,城...城外来了革,革命党,就要到城下。”兵丁单膝跪地,气喘吁吁,磕磕碰碰的说道,脸色大为惊恐。 “从哪里来的?可知道来了多少人?”这个时候的江朝宗也顾不上和黄诰怄气了,当下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兵丁旁边,急声问道。 “回,回大人,是从四川那边过来的,有好,好几千人。” “好几千人!”听着这话,黄诰神情一阵恍惚,脸色一片惨白,这个时候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心里一点主意也没有。别看他平日里里争权夺利、勾心斗角是个把好手,可这个时候却跟酒囊饭袋没啥区别。虽说前不久还叫嚣着剿灭乱党,可现在乱党真的来了,他的心中有些打鼓了。有的时候,喊口号和实际行动真的是两码事。 “带我去城头看看。”江朝宗阴沉着一张脸道,毕竟他是个武将,比黄诰之流这样的文臣强多了。 趴在城头上往下一看,不提那些提着不知名的步枪枪的军人厉害不厉害,但是只凭看到城外空地上炮口朝着城内摆放整整齐齐的几十门大炮,江朝宗的心里就透出一股凉气,一颗悸动的心也开始彻底的死绝了。对于汉中城现在还能不能守住的问题,江朝宗心里真的没底了,此时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江朝宗虽然是一名旧式军人,但是这个时代的中国人,由于大清朝对外作战中屡战屡败,洋枪洋炮的厉害那可是有着刻骨铭心的记忆。深叹了口气,在命令手下兵丁严密不放之后,当下也不管脸色发白的黄诰、吴廷锡两人,自顾自的走下了城楼。 来到汉中城下的,正是罗佩金亲自带领的第四师的先头部队。虽然说炮团的大炮全部留在了后面的队伍中没有赶的来,但是就现在这只有一个团三千余人的兵力,罗佩金还是有信心能够短时间内将汉中城给拿下来。来之前,通过总参情报局,他已经知道汉中清军的装备并不怎么样,而他这个团配属的一个山炮营的大炮却一个不落的都在这里。 接到总参的命令,罗佩金虽然心里忐忑,但还是一路马不停蹄,连夜赶往了成都。等从总参谋部出来,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已然接受了新任总参谋长下发的作战命令,罗佩金犹如还在梦中一般。但是,随之回过神来之后就是一阵狂喜。两天后,携带着和第三师部队换防后的第四师,罗佩金正式踏上了前往陕西的征尘。 虽然从四川到汉中的路也不是怎么难走,但是罗佩金还是带着自己的部队在大巴山中跋涉了一个星期的时间。等走出大巴山,早就走的心急的罗佩金直接将部队交给政委张乃良后,自己立马带着先头部队一个团赶往了汉中。 作为西南革命军最早组建的几个师之一,第四师的运气真不怎么好,不和革命军的老三师比,所经历的阵仗也仅仅只是比和部署在边境地区警戒英法的两个师强那么一点点。这样倒也罢了,可是获知这次一起出征的还有新组建的第八师之后,罗佩金的心态就不一样了。胸中憋着一股气的同时,也准备和第八师杨荩诚好好较较劲。 望着面前的汉中城,罗佩金的嘴角隐隐的浮着一层笑意。 第八十四章 汉中(下) 城头变幻大王旗,这句话用在这个时代委实是没有错,风云变幻只在转眼之间。看到城外革命党的炮兵阵地,江朝宗内心一片恍然,知道现在已经守不住城池的他当下便走下了城楼,跟着江朝宗走的还有同样脸色惨白的黄诰和吴廷锡两人。 三人回到府衙,没过多久,便听到城头一阵阵爆炸声。内心苦涩的江朝宗知道,这是革命党开始炮击了,城头的兵丁支持不了多久的。 如他所想那般,在第四师炮击一开始的时候,汉中城头的兵丁就立马炸了窝,这些士兵,别说是被炮弹炸了,就是正儿八经的大炮他们也都没见到过几门,此时挨了一顿炮弹,面对这样恐怖的场面,不崩溃才怪。 随着守军的崩溃,第四师轻易的攻占了汉中城,并且俘虏了江朝宗、黄诰和吴廷锡三位满清大员。汉中的轻易到手,深知第四师战力的罗佩金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意外,如果连这样毫无战力的旧式地方守备力量都不能迅速拿下,那他这个堂堂的主力师师长真的可以找个没人的地方了断了。 “给总参谋部发报,我师已成功占领汉中,不日将北上凤翔,协同陕军对清军作战。”站在汉中城内的府衙大厅里,罗佩金一脸的豪迈之色。 “是,师长。”身后的作战参谋干脆利落的应道。 “师长,我军现已顺利攻占汉中,是否停下来休整两天,部队经过连续赶路早已疲惫不堪。”开口说话的是十二团团长赵复祥。 罗佩金点点头,缓声说道:“凤喈说的对,我也是这样想的,我们就在这休整两天,待后续部队抵达之后再向凤翔进发。” 听到罗佩金认同的话,和自己的政委对视了一眼之后,赵复祥满脸的笑容。作为团长,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士兵有多疲惫,从大巴山出来,一路急行军赶到汉中城下作战,他实在是心疼自己手下的这三千来号弟兄。 却说,陕西秦陇兴汉军政府成立,宣布光复以来,虽然汉中地区没有响应,但是该地区也活跃着不少的革命党、会党之类的武装势力,正等待时机举事。汉中被从四川而来的革命军占领的消息,很快便就被这些时刻关注府城风吹草动的各方势力所侦知。 为了响应同盟会总会及秦陇兴汉军政府的号召,同盟会革命党人张俊彦、康炳熙在西安起义成功之后便返回了家乡汉中地区,积极组织民团,联络群众,决定进行武装起义,筹谋推翻清政府在汉中地区的统治。 这个时空横空出世的共进党,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比如就在这里,并没有如同平行时空历史上的那样,汉中总兵江朝宗和兵备道黄诰逃走,同盟会员张俊彦和康炳熙两人惨死。 汉中光复消息传来的时候,张俊彦、康炳熙和同盟会员刘筱枫几人正在商量部署起义的事情。听闻光复的消息,几人先是一阵纳闷,接着便是欣喜,理所当然的,他们将四川过来的这些革命军当做自己的革命同志了!在经过一番商量之后,便决定让张俊彦和康炳熙两人作为代表前往汉中去联络一下这些革命同志,争取一些支持。 罗佩金在等了三天的时间后,第四师的部队包括炮兵团在内一万余人这才一个不剩的先后抵达了汉中,之所以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实在是因为炮兵团的家伙事太烦人了,因为路况的原因,人推马拉的费尽一番周折,好不容易这才穿过大巴山。 休整了三天,缓过精气神来的十二团,作为先头部队,在全师部队抵达汉中的时候,又是该踏上征途的时候了。此行,他们的目标正是凤翔,在那里陕军正在和清军激战。 作为师长,罗佩金对手下各个团的实力还是十分了解的,对于北上的十二团他还真没什么担心的,在他看来,只要赵复祥不是白痴,他的十二团想打败仗都难。可问题是赵复祥是白痴吗?显然不是。 在给十二团的团长、政委亲自叮嘱了一番之后,便将二人送出了师部。罗佩金正准备走人,没想到被卫兵拦住的两个汉字大声喊道:“是罗大人在前面吗?我们是同盟会的,有急事求见。” 这两人正是张俊彦和康炳熙,他们一路风餐露宿,赶赴汉中,好不容易经过一番打听找到了第四师的师部,可不想到了地人家连门都不让进,即使说了自己是同盟会员都没有用,这不,刚刚看到门口走出个高级军官送人,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喊了几声。 罗佩金皱了皱眉,心里大为不爽,同盟会的?这算怎么回事,自诩为革命组织,却开口一个大人,闭口一个大人,用肖主席的话怎么说来着?对,封建等级思想严重作祟。 挥了挥手,被卫兵带上前来的两人,拱手道:“同盟会员张俊彦,见过罗师长。” “将这两个人带到政委那边,让他负责接待一下,我这边还有点事要处理。”罗佩金举起右手行了个军礼,转身对身边的参谋说道,然后转身进了师部。 “是,师长!”参谋转过身,伸了伸手,朝两人说道:“两位请跟我来。” 张俊彦和康炳熙心里略微有些不喜,这些革命军一个个都怎么回事?怎么从师长到小兵都抬着眼睛看人呢?虽然不知道这个政委是个什么职位,但好在现在是总算有人出来接待他们俩了。 两人跟在这名参谋后面,一边走着一边低声商议,一路走过去,他们感觉看到的什么新鲜。原来的意思,就是来找革命同志支援一批枪支弹药,好赶到家乡那边组织起义军光复县城。可惜,自从看到这些革命军的士兵之后,这两位的想法就变了。不说这些革命军身上穿着的漂亮军装,就他们手中的枪械看起来实在太好了,见都没见过啊,还有人人腰里挂的手榴弹,这玩意只是听说过,国内压根就没有啊,这地儿来的究竟是一批什么样的人啊? 等来到了第四师政委张乃良面前的时候,两人这才反映过来此番前来的目的,一路上光顾着羡慕了,差点忘记了自己等人的初衷。 “两位,在下张乃良,任西南革命军第四师政委一职。不知二位次番前来所为要事?”张乃良一脸的微笑,他也曾经加入过同盟会,因此对同盟会他并不怎么反感。 “我是同盟会员张俊彦,这位是康炳熙,秦陇兴汉军政府成立后,我们奉命在汉中地区组织反清起义,听闻贵军占领汉中,特此来拜会一下,不知道能否支援一些枪械。”这位倒也干脆,一股脑的就全说了出来不过在说到支援一批枪支弹药的时候,却有些不好意思的脸红了起来,毕竟别人的武器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俗话说,敞开天窗说亮话。话说到这里时候,一切就变得简单多了,一番谈话之后,张乃良也答应了这两个同盟会员的请求,因此正色道:“这样吧,这次汉中战役我军也缴获了不少的枪械,反正这些步枪我们也用不上,就给你们好了。” 张俊彦和康炳熙听了顿时面露喜色,连声道:“谢谢张政委。” “好了,你们不必如此,都是革命同志,理应互相帮助。”张乃良还是一脸的微笑,掏出笔刷刷的写了一张条子,递给身边的通讯员后说道:“待会你带他们二人去张参谋那里,拿着这张条子,将缴获的那批旧式枪械拨付一些给他们。” 告别张乃良之后,两人便喜滋滋的跟着通讯员赶往了那个所谓的张参谋处,去领取属于他们的枪支弹药。 第八十五章 孙中山回国 发生在西北的这场战事,看似激烈,但却对时下国内的政局并没有多大的影响,更不用说在国内民众之间所起的反响了。此时国内民众的目光,普遍都聚焦在正在展开的南北和谈之上,对于这个时代已经习惯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国人来说,没有什么比太平日子再更重要的了。 即便如此,但是国内普通民众的想法却并不能代表所有的人。不管在哪个时代,政治从来都是属于那些精英人物才能够玩得起的。 南北和谈之后,虽然各地小冲突仍然不断,但相比前些日子,国内整体上已经处于相对比较平和的状态了。也是在这个时候,各种自诩为政治精英们人物,纷纷不甘寂寞,粉墨登场。今天发个通电,明天发表个评论,你方唱罢我方唱,拼着命的刷自己的存在感。 在这样的一种局面下,一个更加劲爆的消息瞬间响彻了神州大地,湮没了所有政治精英的呼声。那就是,伟大的革命先驱者,革命的导师,同盟会的总理,孙文先生即将回国了。 武昌起义发生后,虽然远在海外的孙中山早就接到了消息。但是他和同盟会的许多领导人物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革命的大转折,沉浸在黄花岗起义失败中的他们,并不相信没有他们领导的革命会成功,所以孙中山是迟迟不肯回国。 几天之后,武昌起义已呈燎原之势,各省纷纷起义响应。这个时候,已经赶赴香港的黄兴,立即给还远在美国逗留的孙中山去了一分电报,大意就是革命情势发展迅速,要他立刻束装回国。 如梦初醒的孙中山,这个时候并没有急着回国,而是赶赴欧美列强国家,以革命势力领导人的身份,开始进行外交交涉。可是列强怎么可能会把你这样一个小人物放在眼里,怎么会理会一个满嘴空话的人,你让我承认你是合法政权我就承认?你让我不要借款给满清政府我就不借?你是什么人啊?你能给我们什么好处啊? 显然,孙中山在欧美的外交活动无不以失败告终,碰了一鼻子灰的孙中山是无比的沮丧。这个时候,国内连发电报,催促其速速归国的消息接踵而来,心酸无比的孙中山这才决定归国。11月24,在法国马赛港口,孙中山登船踏上归国的道路。 12月15日,抵达了新加坡的孙中山,在那里,他向各方面表示,将前往上海组织临时政府,并表示新政府将全力坚持北伐,唯一的妥协就是皇室完全退出中国政坛,作为民国普通公民的一员。清政府如果不同意这一点,孙中山表示革命党即不惜流血牺牲直至攻下北京。 虽然孙中山满腔的壮志,幻想着早日赶回国内主持政局,以实现自己酝酿多年的政治抱负。但是,他不知道的是,正在进行的南北和谈已有的政治议程中,并没有给他预留太大的空间,其中并没有触及到他的问题,既没有在设想的政治架构中为他预留位置,也没有考虑他的政治构想。 12月21日,孙中山正式抵达香港。广东都督胡汉民亲自赶来迎接,随行的还有陈炯明、朱执信等人,以及自发前往的市民。 望着码头上前来迎接自己,欢呼热闹的人群,孙中山一时之间尽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觉,革命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要成功了,现在的他,颇有种衣锦还乡的感觉。 “先生,你可终于回来了。”胡汉民望着眼前的孙文,动情的说道。 “展堂,我们的革命终于要成功了,要成功了。”孙中山的欣喜之心溢于言表。 “是啊!先生,革命即将成功,满清覆灭也在旦夕之间。” “民主共和,指日可待。”这个时候的孙中山,早就将在欧美碰壁而沮丧的事抛在了脑后,反而颇有种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感觉。 孙中山的最后一句话,可是说到一众革命党人的心坎里去了,自己等人,抛头颅、洒热血,革命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现在的民主共和么。 “先生一路颠簸,想来已是疲惫之极,广东的同志已经安排好了,先生现在就可前往广州下榻歇息。”说话的是陈炯明,这个时候的他对这位革命党先行者还是十分尊敬的。 “广东的同志实在是太过热情了,我打算就在香港盘桓数日,之后北上上海,就不再去广州打搅广东的同志们了。” 一听此话,几人纷纷皱了皱眉,对于国内的政局,他们显然要比刚刚归国的孙中山要了解的多。虽然此时的南北正在和谈,并且正处在紧要关头,可是这一切都和你孙文没有关系啊?你孙文去上海做什么?又能干些什么?因此,几人纷纷开始向孙中山进言,表示现在的他赶去上海不合时宜,暂且还是安顿在广东的好。 胡汉民、陈炯明等人的劝言虽然委婉,但是孙文还是很快就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心中顿时大为不满,留在广东?笑话,留在广东还怎么领导全国革命啊?四方同志正盼着我前去领导他们推翻满清鞑子的统治,我这样赖在大后方不走,他们会怎样想?会怎么看待我孙某人? 虽然心中不满,但还是笑着解释道:“我之所以急着去上海,就是要将自己的满腹理想付诸实现,我若不现在赶赴上海,那有谁来主持相关革命领导事宜?一切对内对外的大事主持,绝非是其他人所能够代替的。“ 对于孙中山的回答,几人虽然有些讶然,但是心中也能理解,冒着杀头的风险革命了这么些年,宰执一国之政的机会就在眼前,怎么可能不动心? 在劝谏无果的情况下,作为孙中山的铁杆,胡汉民也只得陪同。在将都督职位让与陈炯明之后,则动身陪同孙中山北上上海了。 12月25日,孙中山一行乘坐轮船抵达上海,虽然天空飘着细雨,海口云雾缭绕,但孙中山还是受到了翘首以盼的上海各界热烈欢迎。上海督军府甚至派出了军舰出海迎接,黄宗仰以及伍廷芳、黄兴、陈其美、汪精卫等人均在静安寺哈同公园迎候。 这个时候的国人,普遍对孙中山感到神秘,当然也有很多的期待。加上早先流传的来自孙中山本人或其随员有意无意向外散步的有些一些消息,什么孙中山此番回国携带了四艘军舰,以及众多的钱财;再或者携带着在美国募集的数千万美元等等的。还有的,说什么孙中山已经和世界各列强国家建立了广泛的外交关系的。各种传言,应有尽有。反正不管怎样,这些传言都给人们带来了无尽的希望。 在欢迎的人群中,当有人当着孙中山的面提出这些传言,要其证实真假的时候,孙中山却是显得那么谦虚,坚定不移的告诉在场的记者:我孙文其实不名一钱,我所带回来的,只是革命精神而已。 孙中山越是这样说,人们就越是倾向于相信那些传言是真的,越是从好的方面去揣测这位革命大人物的话语。这些真真假假的消息迷惑了人们的视野,对一众同盟会的革命党人带来了无穷的力量。在人们的窃窃私语中,这位革命先驱者的形象显得无比的伟岸,正在无形的增高。此时,同盟会的一众革命党人和光复各省的军政首脑也纷纷发表通电欢迎孙中山的回国,貌似突然之间,只要孙中山登高一呼,就会乾坤回转,南北纠纷迎刃而解。 虽然如此,只不过不久之后,踌躇满志,赶赴南京的的孙中山很快就会知道,革命只靠精神是不行的,那还得有钱。 第八十六章 陕西战事(一) 孙中山回国,所带来的革命精神,固然一时间极大的振奋了革命党人的信心,但相对于仍旧还在各地和清军相持的民军来说,革命精神远远不如枪支弹药和大洋来的实在一些。而至于远在陕西还和清军苦战秦陇兴汉军,就连革命精神,也一时半会都没有体会得到。 针对清军东西两路合击的严峻形势,虽然军政府针对性的部署了两路人马进行抗击,但局势实在是不容乐观。 西路战场,秦陇兴汉军副统领万炳南率人马进驻了凤翔后,便分别派遣了两个营驻扎在了长武县和邠州,控制甘肃通往陕西的要道,以阻止甘肃清军进入陕西。 坦率的说,万炳南这人,虽然不能说他完全是个草包,但是他离真正的大将之才却也相去甚远。此人早年闯荡江湖,加入哥老会,在帮派中势力很大,后来进入陕西混成协当兵,任正目一职。西安起义之后,哥老会作为民军的主要力量之一,在其中拥有庞大势力的万炳南,曾和同样同样出身的张云山争夺过军政府的大统领一职。虽然最后经过一番的暗中较量,只能屈居于副统领一职,但是心中不服那是肯定的。 接着,恰逢满清陕西巡抚升允亲帅甘军20营分两路进攻陕西,在争夺大统领一职中失意的万炳南,在这种情况下便主动请命,赶赴凤翔督师反击甘军。 万炳南虽说有着在新军中任职的经历,但是作为一个正目,军队中最低一层的军官,其拥有的军事素养实在是少的可怜,更不用说指挥大兵团作战的经验了。再加上其帮会出身的身份,所统帅的军队多由哥老会成员组成,军中任人唯亲,草莽气息浓重,装备极差且缺乏正规军事训练,这样的军队,也就能够打打顺风仗还行。用他们去抵御甘肃清军,实在是太过勉强了。 自从万炳南西去督师后,便派了自己的得力干将石得胜率一个营,在陕甘交界的长武县井川窑店和甘军对垒。所有的人都想不到,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情况下,哥老会出身的统领石得胜却还有心思忙着大摆婚宴,迎娶新娘。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驻守在对面的甘军得到消息,在其统领马周仁的带领下,只一个突袭,长武便宣告失守,石得胜本人也战死。 或许很多人都想不明白石得胜的做法,但其实,石得胜的想法在当时代表了哥老会成员大多数人的想法。爷们前些天和满清鞑子玩着命,现在鞑子被消灭了,是该享受的时候了。 起义成功后,哥老会的一众首领们,常常为自己的名位问题和军政府纠缠不清。哥老会的成员们虽然和清军作战的时候表现的极为勇敢,但是他毕竟是一个帮派组织,既缺乏革命思想武装,又没有严格的纪律约束。直到军政府召开大会,宣布设立六个都督,哥老会的大小头目都有了职位,这才消停下来。 长武被清军占后,陕西巡抚升允便立即指挥甘肃清军从平凉南下。驻扎在邠州等地的革命军,和长武守军一样,不是帮会势力出身就是新招募士兵,而甘肃清军多为**骑兵,阵容强大,装备精良,又有战斗经验。革命党一路溃退至乾州城下之后,才在来援的新任西路招讨使张云山指挥下稳住阵脚。 同样是哥老会身份出身的张云山,相比万炳南,能力是强出了一大截,但也仅限于此了。在乾州休整之后,恢复军容的革命军,在张云山的亲自率领下北上和清军决战,一路连克永寿等地。却不想在长武境内遭到埋伏在此地的清军两路夹击,陷入被动伤亡惨重的革命军连连败退,一路直至乾州,封闭城门,全力防守。得胜之后的清军,在升允的指挥下,很快就推进到了乾州。 另一路进攻的甘军崔正午部,取道千阳后,也很快进攻到了凤翔,率领十余个营前往抵御的万炳南,毫无意外均以败仗告终,万般无奈之下的万炳南只能向西安方面求救。与平行时空历史上有区别的是,这个时候的秦陇兴汉军的大统领张凤翙并没有派遣王荣林、曹印侯的“敢死军”前来增援。因为这个时候,他已经收到了四川派来援助陕西的第四师先遣部队十二团发的电报,他们已经抵达了凤翔附近。 赶了半个月的路,十二团的士兵依旧精神饱满,斗志昂扬。站在路边一个小山坡上的赵复祥,看着脚下经过的士兵,满意的点点头。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赵复祥,在另一个时空中还没来得及将自己的满腹才华绽放便已英年早逝。只不过,这个时空中很多人的命运已经被肖沐白这个小蝴蝶给改变了。 十二团来到凤翔的时候,已经得到消息的万炳南亲自赶来迎接。对于军政府向四川方面的求援,万炳南是激烈反对的,心中还是抱着十分的不愿。在他看来,这帮人就是前来抢夺自己兄弟拼命打下来的江山的,只是时下局势如此,自己又是连逢败仗,实在是没有反对的实力。 心中纵然万般不愿,只是他平时以江湖之人自居,这个时候四川革命军来援,他却也不好在外人面前落了面子。因此,只能将不满压在了心底。江湖儿女,义字当头,面子更为重要。看到迎面而来的赵复祥,万炳南摆出最热情的笑容,快步走上前。 走在最前列的当然是团长赵复祥,经过身边的联络员指引,看见万炳南便上前敬礼:“革命军步兵第四师十二团,团长赵复祥,奉命率部前来增援,请万统领指示。” 看见对自己行新式军礼的赵复祥,万炳南不尴不尬的学了个样,按他的想法本来是要行拱手礼的。对于刚才赵复祥称呼他为统领,万炳南赶到十分满意。万炳南走上前,拉着赵复祥的手说道:“复祥,总算是把你们给盼来了。”正说着呢。远处突然想起阵阵的枪声,万炳南停顿了一下道:“是鞑子的小股部队。” “万统领,我们十二团请战!”赵复祥立刻肃然起敬道。 万炳南显得很是客气,笑着道:“赵团长何须如此着急,你部一路行军,相必也已疲惫之极,等暂歇两日,再奔赴前线不迟。”不管怎么说,这些人也是前来支援自己的,相应的面子功夫万炳南做的也是十足。 听到万炳南的话,赵复祥对眼前之人多出了一丝好感,当然也就那么一丝丝而已。不过,作为军人,输人不输阵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当下立即表示,随时可以开赴战场。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万炳南也不想再劝什么了,既然你们自己这么着急的上战场拼命送死,我也不用在拦着了,作为地主,自己该说的说了,该做的也相应的在准备着。转瞬之间,他突然又有些欣喜,现在有这样一群人在赶赴前线,那自己手下的兄弟们就不用在那么拼死拼活的顶着了了,甘军的马队委实不好对付。 这样一想,万炳南也顾不上客气了:“也好,前方正是用兵之际,我也就不客气了。只不过今日天色一晚,贵部暂且在此地安歇一夜,等明日天明,再行赶赴前线吧。” 这话一出口,貌似深怕赵复祥会反悔似的,万炳南打着哈哈立马告辞而去。 看着扬长而去的万炳南,赵复祥却是有些傻了眼,这还没给自己划拨驻地之类的,怎么就这么走了?前面不是态度很好的么,怎么突然间就变得不冷不热起来了,赵复祥缓缓的摇了摇头。这样一来,赵复祥对万炳南刚刚建立起来的那丝好感转瞬即逝。 第八十七章 陕西战事(二) 甘肃清军分兵南、北两路进攻陕西,而南路清军又分两路进击凤翔。清军从甘肃平凉一路转道南下,凡遇敌寇,无不所向披靡。 固原提督张行志率领的“壮凯军”,兵至凤翔城北五曲弯太相寺;回军统领崔正午率领的“骁锐军”,则兵进至城西的柳林镇。两部共有马步16营,兵力12000人,武器多为快枪,对凤翔城形成了夹击之势。 这个时候的张行志和崔正午两人,正处在志得意满,意气风发之时,一路所遇之革命党,无一不是稍触即溃,枉自出征之前自己等人还认为这将会是一场苦战,只不过照现在的情形看来,实在是白担那场心了。这样下去,兵进西安,升官发财指日可待啊! 听闻革命党有部队前来援军的消息,马队统领崔正午特意赶来提督张行志的驻地商议。 “据探子来报,这批援军大概有三千余人,该部士兵士气高昂,精神饱满,只是穿着甚为古怪。”很显然,探子虽然是打探出了来援革命军的人数,但是并没有了解到其部的装备情况。张行志将探子的话对崔正午复述了一边,只是说起西南革命军的衣着,神色却是颇为古怪。 “哦?”显然,崔正午也看到了张行志脸上的神色。 “这部革命党穿着花花绿绿的军装,人手一支长枪,行为颇为古怪。眼看我军克复凤翔在即,西安就在眼前,现在又来了一股革命党,这可如何是好啊!” “大人放心则是,虽说革命党来了援军,可我的马队那也不是吃素的。”崔正午倒是显得信心满满。 “只是,我这心里头总有些不踏实。”张行志满脸的凝重之色。 “提督大人多虑了,咱们前些日子也没和这些革命党打交道,不是我自夸,实在是不堪一击。这些四川来的,说不准是驴粪蛋蛋表面光,想必也是中看不中用。”崔正午一脸的骄狂之相,看来这些日子的确是顺风仗打惯了。 “但愿如此吧。”这个时候,张行志也只能这样说了。 于此此时,在凤翔城东郊驻扎的十二团指挥部内,赵复祥正在听取刚刚回到营地的侦察连长寸性奇的报告。作为曾经讲武堂第一期的毕业生,其中大多数人已经在革命军中担任连长一职,少数更是已经担任了营级的军职。 寸性奇伸手要了一张地图,打开后在上面画了一些圈圈,一边画一边解释:“团长,根据侦查到的情况,这里驻扎着的是马队,大概四千人,这里驻扎的是步兵,六千余人,这里,还有这里,分别是张行志和崔正午的指挥部。” 赵复祥一直没说话,盯着地图,安静的看着,气氛一时间显得很沉重。过了一会才道:“能悄悄的摸到张行志和崔正午指挥部的驻地吗?” “这个恐怕很难,甘军战斗力颇强,布防很严密,有大批人手在巡逻。”寸性奇说的倒是直接,可这让赵复祥的眉头却是直接皱成了川字。他本来还是要打算偷袭的,这样一来,只好放弃这个念头。看来,陕西革命党的连连败退,不仅仅是革命党自身的草包,甘肃清军的战斗力也是不容忽视的。 “团长,摸到指挥部不容易,但是摸到驻军的附近,应该是可以的。尤其是马队,因为连战连胜的缘故,甘军马队颇为骄狂,营地防守极为松懈。”寸性奇这时候又来了这么一句。 “哦?”赵复祥听到这句话,却是来兴趣了,这样就对了,久胜之师难免会有些骄矜,这一骄矜,他的破绽就漏出来了。 对于寸性奇这位毕业于讲武堂,如今更名为昆明陆军学院的高材生,赵复祥一直是颇为看重的。此时听到他的话,刻意栽培之下,方才说道:“念洁,你觉得这一仗该怎么打?” 寸性奇被问,反应却是不慌不忙,抬手拿起桌子上的笔和地图,刷刷的画了起来,肯快一张简易的作战示意图就画好了,推到赵复祥面前道:“团长,相比甘军各部,我军不仅兵员素质占优,装备优势更是其不能相比的。只是我军全为步兵,机动能力却要弱于甘军。因此,想要击败对面敌军,务必当先解决其马队。甘军马队虽然骄狂,但是其战斗力还是不错的,为防止其狗急跳墙,我们可以从这里发起攻击,缓缓进逼,令派一支部队,预先在步军营地的道路上设伏。另外,在这里,预留一支部队,阻击来援的步军,当可一鼓而下。这样一来,对面的甘军不足为虑。” 战术简单明了,思路清晰,图上作业功夫也是相当不错。赵复祥看着点点头,心里却是暗暗吃惊。赵复祥欣赏寸性奇,不仅仅是因为其刚才的表现,而是一直以来对于这个年轻人的看好。自从其到自己部下任职,一直表现都很镇定,任何问题都能应付自如。也可以肯定,对于这次即将到来的战斗,他也事前做了全面的考虑。 对于寸性奇的话,赵复祥颇为肯定,在稍加的进行补充之后便批准实行了,只是将战役的发起时间定在了两天后的凌晨。战术确定,立刻开会布置。 在赵复祥结束军官会议之后,团政委沉声道:“同志们,我们的身后有无数双眼睛在望着我们,党中央在看着我们,西南的各族人民人民群众在看着我们。作为我们人民革命军入陕的第一仗,我们必须打好。” 听到政委动员的话,在座军官无不感到自己肩膀上沉甸甸的担子,顿时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红着眼睛,满腔的雄心壮志同时喷涌而出。 第二天一大早,十二团的士兵全部开赴前线,一个白天却只是和对面清军进行对持,并没有啥激烈的战斗。这让对面的严加防备的清军将领张行志、崔正午等人稍松口气的同时,也是暗暗肯定了自己等人猜测的事实。 三点整,计划好的时间,团属炮兵营的75炮首先对目标发起了炮击。 十分钟的炮击之后,早已到达指定攻击位置的三个尖刀连队,伴随着密集的火力掩护,立马发起了突击。攻击位置距离清军马队的驻地仅仅三百米,六个营的马队,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革命军的进攻部队已经突击到了营地内。 张行志被炮声惊醒,嗖的一声从床上翻了起来,第一个反应就是,坏了,革命党打过来了!至于马队的统领崔正午,在炮击刚开始就再也没能从梦中醒过来。而远在凤翔城内的万炳南听到炮声,同样嗖的一声从床上翻起,第一反应也是坏了,鞑子打过来了。不同的反应,使得双方做出了不同的举措。 张行志冲到院子里,看着远端炮声隆隆的马队驻地,浑身的冷汗,这探子怎么没有说四川来的革命军会有大炮的啊! 马队受到攻击,乘着步队尚且没被攻击的机会,张行志开始了抓紧布置防御措施,从这点上看,此人起码的军事素养还是有的。随着各部管带纷纷来到,稳住了神的张行志立刻做出了一系列的布置,留下两个营驻守大营,自己带着剩余的步营前去增援崔正午马队。 远端的战斗还在继续,乱糟糟的整队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完成,张行志心急如火,立刻下令出击,以两个营头为先锋,剩下各营随后跟进,赶往马队驻地。 张行志想过放弃马队。不过马队在他的心目中位置是在太重了。这些日子可不就是靠着马队才将革命党撵的跟兔子似的么,如果这崔正午完了,那自己估计也差不多了。 第八十八章 陕西战事(三) 赶了一半的路程,远处的枪声已经渐渐的稀疏下来了,算算时间,前后才不过两个小时多一点。听着动静,崔正午部的马队不是跑了就是败了。当然,这个时候的张行志肯定还不知道,前两天在自己的指挥部里豪情壮志的崔正午已经消逝在炮火中了。 在张行志的命令下,清军大队停下了脚步,望着远处火光冲天,战马嘶鸣的马队驻地,张行志心里都在流血。 “全完了!吩咐下去,全军立即后退回营,然后向千阳方向撤!”张行志也是个干脆的人,立刻下令撤退。眼见革命军有大炮助阵,崔正午部马队已经败退,自己再不走可就真的走不了了。 这场战斗打到这里,胜负其实早已见分晓。面对革命军犹如摧枯拉朽一般的凌厉攻势,对面的清军各部早已胆寒。虽说清军的步队还没有和这股新来革命军交火,但是马队的溃败就在眼前,更不用说之前听到的隆隆炮声了。 作为西南革命军入陕的首次战斗,可想而知,赵复祥身上所承担的压力有多大。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这回,赵复祥抱着谨慎从事的念头,可是把吃奶的劲头都使上了。只是,战斗开始之后,他便发现自己谨慎的有些过头了,从而犯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错误,这个错误,就是之前对于双方战斗力的错误评估。不是低估了当面清军的战斗力,而是过于高看对方低估自己了。 攻击的连队冲进敌营之后,清军的抵抗根本不算顽强,随着半自动步枪“嗒嗒嗒”的射击声和迫击炮弹的炸裂声,清军已经彻底的乱了,根本组织不起有效地抵抗。一场战斗下来,自身伤亡仅仅数十人,反而俘虏清军数千,缴获战马千于匹。反观清军,除了少数四散而逃的,余者不是被俘就是被当场打死。 按理说,自己的部队虽然在四川境内经过一段时期的剿匪作战,勉强算得上是老兵,可毕竟没有经过真正的阵仗不是?要说真正的见了血,能不能顶的住,他这个团长还真的不好说。而反之对方,陕甘绿营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自古就有彪悍之名,这从将陕西革命军一路打的节节溃败就可以看得出来。可是现在在自己面前就这么轻易的溃败了,赵复祥颇有一种重拳打在了棉花的味道。看来,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赵复祥在统计着战果,却见三营长带着狙击部队赶了回来,纳闷之下一问才知,张行志赶了一半的路便已经折返了回去,这场战斗压根就没三营什么事。三营长因为没捞着仗打一个劲的在赵复祥面前唠叨,看着其他兄弟部队一个个打了胜仗兴高采烈的样子,三营长心中越加的不是滋味了。 胜利来得如此简单,赵复祥的胆子也肥了,早就将之前的谨慎小心抛在了脑后。当下便让唠叨不已的三营长,带着狙击部队又出发,顺着张行志撤回的路线前去布防,顺便还把团属炮兵营给带上了。毕竟部队刚打了胜仗,正处于松懈之时,万一张行志率领清军步队反攻,三营抵挡不住怎么办?谁也没想到,三营长这一去,却是闯出了偌大的名头。 张行志虽然决定率军向千阳撤退,但是该有的布置却是一样也没有少,行伍多年的他,可不是那种酒囊饭袋能够相比的。在布置了三道防线之后,一边把自己在陕西搜刮的财务装在马车上抓紧送走,一边却也防备着革命党的进攻。 赵复祥在忙着统计战果,总结战斗,张行志在忙着搬运财务,组织撤退。可是,赶往清军步队驻地布防的三营长却是另一番心思。 这位三营长不是别人,正是卢涛,曾经忠实的同盟会员,现在坚定共进党员。自从讲武堂毕业后就一直在新军任职,后来部队整编扩充后,因为基层军官的缺乏,才得以在第四师任职营长一职。 走在路上,卢涛内心极为复杂。对于肖沐白,鉴于他对河口起义的镇压,卢涛对他起初可是极为的厌恶。他留在讲武堂学习,就是为了学习军事知识宣传革命,等待机会组织反清起义的。可是接触的久了,很难再把他的为人跟一个清廷的走狗联系起来。武昌举义的同时,昆明也进行了举义,那一刻,卢涛的心情无疑是激动的,可令他想不到的是这场规模浩大的举义领导人正是自己当初所痛恨的肖贼。 相比武昌起义乱哄哄的情况,整个云南的起义就显得有秩序的多了,起义次日就已经恢复了生产生活。显然,肖沐白是蓄谋已久的。这个事实,让肖沐白的形象在卢涛心中瞬间扭转。后来,目睹国内各省纷纷独立光复,而各地同盟会员争权夺利的丑恶嘴脸,反观西南各省在共进党的领导下恢复生产,进行经济大建设的景象,万般失望之下卢涛这才退出了同盟会而加入了共进党。 拿着望远镜看着不远处清军大营内人喊马嘶,乱糟糟的景象,卢涛心里一阵着急,这眼瞅着清军都要跑了,能不着急么?在仔细的经过一番观察之后,卢涛发现,或许自己可以试着打一下。清军虽然布置了几道防线,但是防守却不怎么严密,士兵们一个个垂头丧气,无精打采的样子,当官的都已经想着要跑了,他们也不乐意在这儿卖命了。 用短波电台向团长赵复祥报告后,卢涛便和同来的炮营营长一起商议。这位营长也是一位胆大包天的主,卢涛刚一说明来意,这位就拍着胸脯表示同意了。 这个时候,天已经大亮。就这样,在这位二愣子炮兵营长的火力支援下,卢涛将手下三个连队呈品字形摆开,自身只带着营直属部队,一路向清军防线压去。果然如卢涛所料的那样,清军兵无战心,将无战意,三营只一个突击便连下清军两道防线,只是在进攻第三道防线的时候,因为对方的及时增援这才停了下来,毕竟对方手里的家伙可不是烧火棍。 卢涛对于这次进攻好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对面的张行志却是差点魂飞魄散了。按理说应该是防御的一方占便宜吧,可是一个小时下来,手里的三道防线一连丢掉两个,布置在三道防线的三个营头也被彻底的打残,在加上后来又填进去的两个营头,这已经有三分之一的兵力被打残了。话说,自己手里总共也就八个营头的步队。这帮子革命党,不仅枪打的极准,而且战术动作极为诡异,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手中的枪射击的时候仿佛从不间歇似的,还有那种看不到却打的贼准的炮弹。 眼瞅着革命党暂停了进攻,头皮发麻,心已胆寒的张行志,当下便决定,撤退,说什么也要撤退,不能再留在这儿了,不然真要交代在这儿了。 心有余悸的张行志,下令撤退后带着手下的士兵开始跑路了。可是这个撤退可要比进攻要难得多了,一个不好,撤退立马会转变为溃败。眼下的张行志就是这样的,他自己先跑了,手下的士兵一看见,有样学样。 此时的卢涛,也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和炮营的营长面面相觑,异口同声的下令道:“追!” 要说这武装越野,西南革命军显然要比清军有经验的多,平常训练的时候,那天不来个五公里啊!这一追,张行志算是元气大伤了,八个步队营,逃回千阳后满打满算的也就两个营头小两千人了,其余的不是跑散了就是被俘虏了。 再说革命党这边,收到卢涛传讯,大惊失色之下带领增援部队赶来的团长赵复祥,最后也赶上了一个收容俘虏的重担。 第八十九章 陕西战事(四) 西南革命军以一团三千兵力,一夜之间击败上万陕甘清军,并俘获数千的消息,迅速的以陕西为中心向全国蔓延开来。 同盟会这边就不用说了,在他们的认知里,我革命军同志不是一向如此么?革命以来,那场战事不是我们革命军以少胜多,就满清那些腐朽的军队,怎么能党的住我革命义士的雷霆一击。神情振奋的他们,很快的便将这道消息抛到了脑后,他们的事情还多着呢,为这点小事他们还犯不上咋咋呼呼。 同盟会反应平淡,可是身在北京的袁世凯就坐不住了,身为清廷现在事实上的当家人,他可是知道,陕甘绿营兵的战斗力虽然比不上自己手下的北洋军,但也不是那些酒囊饭袋可以相比的。头一次,袁世凯开始正视这股崛起于西南的势力了。 只是此时的袁世凯正在忙着准备拳打同盟会,脚踢满清小皇帝的相关事宜,根本顾不上西北那边的局势。更何况,升允这人,也并不怎么买他袁世凯的账。当下只能督促山西和河南的北洋军,加紧攻势结束战事,以抽调出更多的力量用于其他的战场。 不管国内各方对于这场战事如何评价,但面对这样的一个结果,却是实实在在的吓住了身在西安的一众秦陇兴汉军高层。这个时候,他们甚至已经开始考虑,战事结束之后怎么才能使这些西南的军队离开陕西了。当然,这个时候,他们也是万万不敢动啥歪心思的,真要这样的话,到时候不用西南的军队,只清军就可以把他们收拾了。 抛开这些不提,却说凤翔战事结束之后,赵复祥便以休整的名义要求万炳南给自己划拨驻地防守,这个时候的万炳南,哪敢不同意。欺软怕硬本来就是帮会中人的本性。这次战斗,万炳南的确是被吓到了。 经过万炳南同意,赵复祥团留在宝鸡休整补充,而第四师的其他部队却在师长罗佩金的带领下继续向乾州进发。毕竟,这里才是清军的主攻方向。 张云山在长武境内和升允决战失败后,升允率清军大队人马长驱直入。张云山虽然率军在邠州、永寿等地连续堵挡防御,却是均遭失败。直至溃退到乾州,这才稳住阵脚,开始封闭城门,准备全力防守。 乾州城地处陕甘通道的要冲,自古就为兵家必争之地。乾州城能否守住,堵挡住清军的进击,成为西安的屏障,对于保卫新兴的秦陇兴汉军政府至为重要。 退至乾州后,决心坚守保卫西安的张云山,立即展开了周密的部署。这个时候,聚集在乾州城内的革命军,加上辎重运输营等只有不到两万余人,且装备较差,人员缺乏训练。反观清军,却有马步军二十个营,装备精良,大胜之下更是士气如虹。说真的,对于能不能守得住乾州城,张云山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 不过,他可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并且本身又有才华。在经过深思熟虑后,针对城内革命军各营战斗力的强弱,便将城防按营分段防守,同时还组织军民修城挖壕构筑工事,并且训练城内居民,以协助军队守城。最后,又命令手下革命军,分出部队赶赴城外村堡驻守,以和城内相策应。忙完这一切后,张云山便静待升允上门。 升允率军兵临乾州城下之后,便将指挥部驻扎在乾陵以北的十八里铺。就这样,双方已经开始进行了惨烈的攻防战。双方持续相持中,张云山无力打败城外的清军,而升允也无法攻下城池,既不敢冒进,又不甘心撤退。直到罗佩金率领的第四师赶到乾州,这才打破了双方之间的实力平衡。 翻过秦岭之后,面对着一马平川的关中平原,罗佩金只花费了三天时间的功夫就赶到了乾州城外。 对于四川革命军的来援,升允是一脸的焦虑。眼前乾州城里面的这股乱匪就已经够难缠的了,这不现在又来了八千,姑且不说这些新来的能不能打,可就算是八千头猪让你白白去抓那还得要些时间不是。对于眼前的局势,随着民党一步步的坐大,他是越来越担忧了。 两人所站立的立场不同,表现则不同。张云山对此简直是大喜过望,此时自己和升允都已经处在一个最为关键的时刻,援军的到来让他对这场战事的胜利充满了信心。他虽然也是出自哥老会,但是为人却比较豁达、磊落,远没有万炳南那么多的花花肠子。听闻援军就在城外的他,在随从的陪同下,当天就赶到了第四师的驻地拜访罗佩金。 张云山还在远离第四师驻地几公里的时候,就已经被潜伏在附近的士兵给截住了。在等待回信的这段时间里,他用好奇的目光望着眼前的士兵,穿着一身合体的军大衣,戴着手套的双手中紧握着一杆不知名的步枪,腰间武装带上的牛皮子弹袋里满满的都是子弹,短小精悍的身材从气势上看就不是个易于之辈。 不久,在新来的一个第四师参谋的带领下,张云山继续向前走着,到了军营门口之后,通过身旁那个参谋的提醒,他才吃惊的发现,人家的师长已经在那等着他了。 “革命军步兵第四师师长,罗佩金,见过张统领。”罗佩金走上前,干净利落的一个军礼,开口问好。 “罗师长好。”张云山有样学样的敬了一个礼。看着对面军官士兵每人都身着一身合体的绿色制式军大衣,张云山眼中露出羡慕的神情。如今已是寒冬腊月,在这样的环境下自己还在和清军坚持作战,就是每天弟兄们吃的东西都让自己绞尽了脑汁,更不用说穿的了,所以自己这边,五花八门,穿什么的都有。 “欢迎你来我们第四师做客,里面请。” “那就叨扰贵部了。” “张统领客气了,我们远道而来,本应前去拜会,没想到倒是张统领先来了,实在是惭愧。” “哪里哪里,罗师长客气了,贵部远道而来支援我军,理应是我这个地主先行前来。” 两人是客套话一大堆,张乃良眼看还有继续下去的趋势,立马笑呵呵的走上前道:“好了,你们两人就不要在继续这里客套了,大冷的天站在这里吹西北风很舒服是不是啊?” 听到自己的政委这样说,罗佩金闹了个大脸红,而张云山却是满心的喜悦,觉得这个劳什子政委颇对他的脾气。 走进第四师的军营,在罗佩金、张乃良的带领下,张云山一众人直接向着第四师的指挥部走去。半道上,看到自己的几个属下一个劲的向一边望去,下意识的张云山往那边瞧了一眼,这一看,张云山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几十门大小不一的大炮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那边。经过几天前发生在凤翔的战事,这些西南革命军有炮的事他也听说了,却是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多。作为半路出家的将领,虽然分不清榴弹炮和山炮的区别,但是大炮的口径他还是认得清的。 张云山已经说不出来话了,太打击人了!整个秦陇兴汉军也没有几门炮啊!这些西南军,真是有钱啊。心里感叹着,一路跟着罗佩金向前走着。 这个时候,正是开饭的时间,看到西南军排队吃饭的场景,张云山忍不住瞧了两眼,又一次深深的无语,搪瓷碗人手一个就算了,每人都还挂着一个铝制的水壶,打饭的时候,一碗饭、一勺白菜炖肉,这吃的也太好一点了吧?基本上已经麻木了的张云山,还是感慨了一句。 第九十章 陕西战事(五) 张云山的第四师之行,总体来说,取得了一个不错的结果。只是在对于第四师的如何使用安排上,他和罗佩金两人产生了不同的想法。 要知道,这些天在和清军反复拉锯进行的攻防战中,城中军民伤亡可是颇为惨重,现在城守部队不仅装备训练不行,就是连人手都有点紧缺了。按照他的意思,自己现在守城兵力捉襟见肘,第四师理应入城协助自己防守城池,只要能够守得住乾州城,才能够保证后方的安全。 可罗佩金不这样想,要是自己将部队拉进乾州城,那岂不是自捆手脚了么?那样一来自己的优势完全发挥不出来,岂不是要白白和清军拼消耗了么?张云山作为外人,当然不了解,作为师长他可是清楚自己部队的优势和劣势。别说一个区区绿营甘军了,仅凭火力优势,就是北洋军来了他也不惧。 对于罗佩金执意要和清军打一场阵地战,张云山心里只能苦笑,只认为罗佩金是初来乍到,不晓得厉害,清军马队的厉害他可是实实在在领教过的。在苦劝了一阵后也只能作罢,毕竟双方不属于同一个势力的,自己不能强迫人家听从自己的,更不能和人家翻脸。只是在临走之前,却隐晦的跟罗佩金提了一下如果战事不顺将会前来接应支援的事。 对于陕军的支援,罗佩金抱着可有可无的姿态,来了固然好,不来也可以,但是不要给我添麻烦就好。不过因为最好张云山隐晦表现出来的好意,对这个人的为人,罗佩金却是露出了不少的好感。 听到革命军前来进攻的消息,这些天心中一直烦闷的升允却是瞬间变的开朗起来。他怕的就是革命军龟缩在城中和自己僵持,毕竟自己从平凉到乾州,也算的上是劳师远征,跟革命党不一样,那是万万拼不起消耗的。现在好了,你主动前来,我是求之不得。手握马安良部数千骑兵的升允,这个时候仿佛已经是胜券在握了。 也难怪升允会这样想,毕竟在这个坦克、装甲车还没有能够主宰战场的时代,骑兵这一机动性较强的古老兵种,依旧是一等一的大杀器。成千上万骑兵冲锋的场面,就是吓也能吓的人腿软。 两军阵前,空气凝结,一股庞大的肃杀之气悄然升起。双方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激战做着准备。 “弟兄们!升官发财,就在今日。消灭前面的民匪,抢钱,抢粮,抢女人!”一个清军骑兵的军官撕扯着嗓子给自己的士兵们鼓着劲。受到刺激的清军骑兵,一个个瞪着血红的眼睛望着前方。 随着马安良的命令,他手下的骑兵,纷纷长刀高举,在迎风飘荡的旌旗和喇叭声,整个马队犹如一个箭头一般向着着第四师的阵地扑来 与此同时,第四师战线后方不远处,罗佩金和张乃良以及师部的众多参谋们也齐聚在一个小高地上。罗佩金用望远镜观察着几公里之外正待冲锋的清军骑兵,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然后对着参谋长郑开文点了点头。 “开始吧!”郑开文转身跟身边的参谋说了几句,然后参谋快速的小跑进了指挥部。 半分钟后,团属炮营的75山炮的炮弹首先从空中呼啸而过,紧接着就是炮团的105榴弹炮和155榴弹炮的炮弹,纷纷砸入奔腾而来的骑兵人群中间。 要知道,155口径的榴弹炮,在这个时代的中国,那可是实实在在的重炮。以155榴弹炮来说,炮弹将会入直接在地面炸个一米左右的弹坑,落点半径40米范围内的人基本都会被直接震死,落点10米以内的尸体都别指望再找到了。连坦克都能掀翻的爆炸,对于这些冲锋的骑兵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随着炮弹的不断爆炸,冲锋中的清军骑兵开始成片成片的倒下。人喊马嘶的清军再也没有出发时的那种豪情了,眼见着身边的弟兄在一波波的爆炸中消失,他们再也止不住内心的惊恐了。受不了这种打击的清军开始纷纷调转马头,向着来时的地方奔去,以期望早点逃出这个地狱一般的战场。 骑兵的惨样,一样不落的看在了后面督战的升允和马安良眼中,此时的二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早就变的手脚冰凉,脸色惨白。升允浑身不停的颤抖,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说这两人的表现,就是革命军这边,就连罗佩金都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一切。重炮的威力居然会有这么厉害,听说的和亲眼看到的果然没有可比性。 清军的骑兵溃退后,第四师的炮火开始延伸,接着对步队防守的阵地进行打击。因为前面直观的视觉冲突,早就目睹了骑兵惨样的清军步队,随着炮弹的不断落下,心中恐惧的清军,也开始止不住的向后方溃退。 这是一场悲惨的战斗,呼啸着的炮弹拖着破裂空气的声音不断的砸入清军阵地,到处都是浓烟和混乱,不断的在阵地上跑来跑去的士兵转瞬间消失在炮火中。阵地上战马的惊叫声,伤兵的临死前的惨叫声,惊慌的士兵和军官不断的向后退却时发出的嘶喊声。但是很快。炮弹的爆炸声很快就淹没了这一切。 眼看着己方阵地已经开始崩溃,可是旁边这位巡抚大人依旧脸色惨白的在发怔,马安良这下再也坐不住了,也不管升允愿意不愿意,当下拉起这位巡抚大人在亲兵的护卫下向后面奔去。你升允不想活了,我马安良还没有活够,家中的万贯家财以及娇妻美妾还等着自己回去呢。 清军阵地崩溃之后,随着进攻命令的下达,第四师的步兵正式开始发起进攻。战线各处早已待命多时的各个连长,纷纷拔出自己的手枪,同时吹起了胸前挂着的哨子。在急促的哨子声中,身边下属的士兵们在各班班长、副班长等人的来领下迅速的冲出了战壕,猫着腰向前小跑。 虽然头顶不断的响起子弹飞过嗖嗖的声音,脚下时不时被子弹打出一股股的烟尘,也有子弹不时的将附近的士兵们打到在地。但是,因为心中坚守的信念,这些年轻的士兵们依旧无所畏惧,一如既往的向前发动进攻。一时间,惨叫声、呻吟声和枪声、炮弹爆炸的声音响遍了整个战线。 战士们娴熟的运用各种战术动作,三三两两的分散突进,不时的扣动手中步枪的扳机,扔出腰间的手榴弹。随着一阵阵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对面敌军的抵抗越来越稀落。不断的开始出现清军的士兵双手高举,跪在地上投降的景象。而正在进攻的士兵却顾不上理会这些投降的清军,后面会有收容俘虏的部队,他们的任务只是突击,不停的的向纵深发起突击。 第四师风卷残云般的席卷整个战场的时候,乾州城里的张云山,却正看着详细向自己汇报战况的卫兵,脸上的震惊之色怎么也掩饰不住。155毫米榴弹炮,那可是重炮啊!属于传说中的东西,据说国内也就北洋军有这样的一个标。虽然前去第四师的时候看到了不少的大炮,可是他是个半路出家的军人,实在是没有认清楚其中那些是重炮。 想不到这场战事居然这么诡异,第四师只一顿炮弹就将清军给砸败了。虽然现在城内士兵装备较差,战斗力低劣,但是痛打落水狗的余勇还是有的。计议已定,张云山立即率军出城,前往追击溃退的清军。 第九十一章 航空发展 随着陕西巡抚升允率残部仓惶的逃回甘肃,罗佩金在乾州城外用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彻底的解除了清军从西路对陕西的威胁。 捷报传到西安的时候,一干军政府高层在内心深处松了口气的同时,也的对前来援陕的共进党革命军越发的感到忌惮。此时,在西路战场获得大胜的西南革命军风头一时无俩,各界纷纷传言,怎么秦陇兴汉军苦战不胜的清军在西南革命军面前就如此的不堪一击呢?难道秦陇兴汉军只会祸害百姓? 陕西革命军由于多由帮会哥老会为主组成,因此军纪普遍不怎么好。自革命以来,这些人没少以革命的名义干些祸害百姓的事,至于强买强卖,更是见怪不怪了。反观那些共进党麾下的革命军,军纪好的简直令人发指,短短时日就已经得到凤翔、乾州等地的百姓拥戴。此时,另一支援助东路的西南革命军第八师已赶到了潼关附近。早就听闻外界传言的张凤翙,听到这道消息,再也坐不住了,如果再让共进党在东路战场上获得大胜,那对秦陇兴汉军来说那就大大的不妙了,八百里秦川恐怕将没有自己等人的立锥之地了。连战连捷,威望大涨之下的共进党,想要入主陕西,这都将会是顺理成章的。 不管陕西的同盟会员和哥老会员为了争夺权力怎样的闹,可那毕竟是自家人之间的事不是。因此,在紧急召开的秦陇军政府的高层领导会议,经过一番激烈的争吵,会议最后才决定,除了两个副统领留在西路继续防御清军外,张凤翙这个大统领将亲自率领军队东进抵御清军的进攻。因为这次双方利益一致的接过,虽然会议上争吵比较激烈,但最后总算达成了一致。 要说杨荩诚也怪不容易的,接到入陕作战的命令,他立刻就对自己的部下进行了动员,在确定了行军路线之后,便连夜率军向陕西进发。可是贵州的山路实在是太难走了,一路艰苦跋涉,花费了几十天时间好不容易赶到陕西,却不想到了战场附近,人家不让你参战。憋屈不已的杨荩诚只得向远在成都的总参谋部发电报请示下一步的行动方向。 收到第八师电报的蒋百里,也是对陕西方面的做法不明其意,最后只得将电报拿给肖沐白。蒋百里不明白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可是在官场熏陶了这么些年肖沐白哪能不清楚。虽然他的确存了夺取陕西地盘的心思,可不管怎么说现在还没有图穷匕见的表现出来不是。 肖沐白对陕西革命军的做法虽然显得不置可否,但内心无疑对张凤翙等陕西革命领导人的印象确是打了不少折扣。这帮人就是记吃不记打,现在看到后路无忧了,就迫不及待的想撇开共进党单干了。单独进攻东路清军?还真将北洋军当成是泥捏的了。再让第八师在潼关原地驻防之后,摇摇头的肖沐白,便不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 十二月份的云南,冬天远没有成都的那般阴冷。 在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围墙和铁丝网将整个军事基地和外界隔绝开来,越过围墙,能清楚的看到里面矗立着的一些高大建筑。基地的大门非常大,能让四五辆卡车并排行驶。位于广南境内的这处秘密军事基地,其实是一所重兵守卫的研究所。肖沐白此行前来云南,正是为了视察该研究所研究制造出来的产品来的。 从1903年12月莱特兄弟成功的将第一架飞机飞上天,到现在只不过八年左右的时间,但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世界上的航空工业却是呈现出了一中井喷式的发展。飞机也从最初的滞空几十秒,发展到现在的几十分钟,几个小时;航程也从几十米,到后来的几百米,几千米,甚至上百千米。其发展的速度之快,让人瞠目结舌。 飞机的出现,理所当然的引起了各国军事家的关注,虽然各国的关注程度不同,但基本都已经涉入到飞机这一新鲜的领域。等到1911年,意土战争中意大利首次将飞机投入运用于战争,更是进一步刺激了各国对飞机的进一步重视。当然,飞机真正意义上在战争中的运用,那还要到一战的时候了。 由于目前飞机出现的时间还比较短,性能实在是不怎么样。因此,各国军方对飞机的如何运用,并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飞机的作用到目前为止也仅仅是作为侦察使用而已。 和其他人不同,作为穿越者的肖沐白,对飞机的潜力却是再清楚过了。现在的中国,不管是在陆军还是海军,都已经落后列强国家许多了,陆军还好说,只要加把劲短时间内还是可以赶得上的,可海军不行,那是需要时间来沉淀的。现在,只能靠着自己的先知先觉,在飞机的研发制造方面,相信中国肯定能过走到世界的前列。 其实,早在三年前,在肖沐白的要求下,共进党就已经了成立了秘密研究飞机制造的研究所。一开始,这里只有十来个专家和技术人员,接下来的几年时间内,又不断的高薪聘请了世界各地大量的空气动力学、材料学、结构学、物理学等各方面的华裔专家和优秀毕业生一批批的注入到这个研究所。虽然他们不一定是最优秀的,甚至很多人一开始都无法胜任这份工作,但是一路磕磕碰碰经历过无数次的困难之后,今天他们终于拿出了自己的成果。 看着停在空地上的这架飞机,肖沐白怎么看都觉得简陋无比,他心中十分怀疑这架飞机能不能飞起来,或者说飞起来后会不会在空中散架了。 “说说看,这飞机怎么样?速度、航程、载重如何?”肖沐白随口向站在旁边的专家问了起来。 听到肖沐白的问话,这位专家愣了愣神,眼前的这个人似乎对飞机极为熟悉的样子。这位专家名字叫做秦国良,是从美国归国的华侨,是一位飞机动力学方面的专家。作为一名纯技术性学者,能够亲手制造出一架包括发动机在内均由国产的飞机,无疑令他十分自豪。 定了定神后,秦国良道:“我们的飞机研究所已经历尽三年多的研发,前后一共研发试制了四款十余架飞机,然后根据制造的机型进行试验,不断改造,最终将这一款飞机确定为我们将要生产的型号。飞机限乘一名驾驶员,最大时速可以达到一百公里,航程则是三百多公里。” 肖沐白听着秦国良的介绍,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虽然这样的飞机离他想象中的还差的很远。不过,这总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不经罗马不是一天就能够建成的。 “这款飞机虽然不错,但各方面还有不少缺陷,用来当侦察机还可以,但是作为战斗机就不行了,更不用说是轰炸机了。所以你们应该进一步加强专门用于格斗、轰炸方面的飞机。”肖沐白说着就想起了航母,今天既然来到了这里,索性就将心中的一些想法都给说了出来,就算现在不能早,但至少也指明了一个研究的方向不是。 所以,肖沐白接着说道“关于飞机制造厂,我们将会在成都建立一所专业的制造工厂用于飞机的生产。你们研究所的任务,就是进一步的研发出更为先进的飞机,提高飞机的各种性能。早日研发出一种专门用于空中格斗的战斗机和携带炸弹的轰炸机。具体的技术问题我不懂,所以只能给你们指出一个大体的方向,让你们知道,我们需要的是什么样的飞机,而你们今后应该向什么方向努力!” 视察完飞机研究所之后,在随从的护卫下,肖沐白连夜赶回了成都。此时,风云变幻的国内政治局势又将迎来一个新的开端,南京临时政府即将成立。 第九十二章 南京临时政府 要说南京临时政府能够这么快的成立,却是怎么也绕不开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誉为“民国产婆”的立宪派代表人物赵凤昌了。 此人早年因作为湖广总督张之洞的幕僚而闻名,在后来的戊戌变法、东南互保、《苏报》案中,皆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作为很有影响力的立宪派代表人物,在武昌起义之后的中国政坛上,此人表现更是活跃。 孙中山抵达上海的时候,南北和谈其实正处于一个关键时期。早在12月20日,唐绍仪和伍廷芳在第二次谈判结束的时候,双方虽然在停战的协议上达成了共识,但是对于南方革命党人要求清廷承认共和的这一提议,双方却怎么也谈不拢。 虽然唐绍仪个人表示赞成共和,可是他一个人代表不了清廷,更代表不了北洋。姑且不说袁世凯以及北洋诸人的想法,单单一个清廷就已经绕不过去。要知道,满清内部当初之所以答应袁世凯和谈,其底线可就是保证皇帝不退位,实行君主立宪制。这样一来,直至孙中山回国,清廷都还没有为革命党的民主共和这一政治主张发表意见,这就使得等的心里不耐烦的革命党人心里愈加的不满了。 上海南阳路10号的惜弄堂,在辛亥年,没有一座民宅能够像它这样热闹。它的主人,正是被清廷开缺,永不录用的赵凤昌。 辛亥年,已经五十五岁的赵凤昌正在电报局中担任一份闲差,这份差使,还是当年张之洞念及旧情,为他谋得的。此人虽然赋闲,然而,当时的中国,却没有一个人比赵凤昌有更加深厚的人脉资源。无论黄兴、陈其美这些革命领袖,还是张謇这些地方咨议局领袖,都是他的座上客。许多影响历史的人事布局,也就是在惜弄堂谈笑间完成的。 抵达上海的第二天,在黄兴、宋教仁等人的陪同下,孙中山就来到了各界名流政要趋之若鹜的惜弄堂前来拜见。 “赵老先生安好,孙文此番前来却是叨扰了。”不管孙中山如何的意气奋发,但是在这里却是表现的很低调。 “中山先生客气了,先生作为革命党领袖,此番能够前来寒舍,实在是蓬荜生辉啊!”赵凤昌哈哈大笑着,显得极为热情。 “孙文此番前来,是有些许困惑,想要向老先生请教,还请老先生能够悉心指教。” “哪里哪里,老夫已经不居朝堂,不问政事久矣,当今革命大势已成,共和之日指日可待,我一闲云野鹤,哪有什么可以指教的。”赵凤昌话虽这样说,但是对于孙中山的求教,还是相当受用的。当然,该有的自矜还是要的。 “老先生说笑了,想我辈革命党人,历经万般磨难,方有今天之局面,可如今国内局势复杂,南北和谈又成僵局。我孙文久在海外,消息蔽塞,对时下局势却是百思不得其解,现在亟须赵老先生这样德高望重的人士指教。” “既然如此,老夫倒是有一些浅见,还请中山先生斟酌。”孙中山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赵凤昌也不好在继续打哈哈了。本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原则,开始详细的向孙中山解读了武昌起义之后,中国政治发展演变的大势所在及存在的问题。 “简而言之,老夫认为中山先生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尽早的为南方光复各省建立统一的政府,这样才能有效的号令南方各省,才能组织北伐,逼迫清廷妥协,早日达成共和。” 孙中山等人对赵凤昌的提议均表赞同,尤其是陈其美,他早就盼望着同盟会宰执中国政坛的这一天了。目的达到,孙中山就此告辞离开。 看着已经远去的一众同盟会高层,赵凤昌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表面上看,赵凤昌是在帮助同盟会,可是事实上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么做完全是为了袁世凯。 由于清庭内部强硬派迟迟的不愿让步,让南北和谈几度陷入僵局。现在赵凤昌给孙中山出了这么一个主意,这样做不仅可以打破目前南北和谈的僵局,而且还为将来袁世凯的上位扫平了障碍。毕竟,如果没有南京临时政府的过渡,而通过南北和谈接手清廷移交的大权的袁世凯,势必将会成为一个尴尬的人物。一个乘人之危火中取粟的奸臣、权臣,不管是在现实中还是将来史书上,都不会留下什么好的印象。 而现在用孙中山,用南京临时政府过渡一下,一切都是那么顺利成章,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天成。 被赵凤昌重新打开了一扇窗户的孙中山,回到寓所之后就主持召开了同盟会最高干部会议,黄兴、宋教仁、陈其美、胡汉民、汪精卫等参加。 “前面,赵凤昌老先生的话,诸位也听到了,我是深以为然。”看到在座极为都是点点头,孙中山压抑住内心的欣喜,接着说道:“如今南方各省虽已光复,但各自为政,政令、军令均不统一,从而给了清廷可趁之机。现在我们有必要尽快的成立临时中央政府,号令各省组织北伐,推翻满清政府的腐朽统治。” “先生说的很对,我们同盟会一支推举中山先生就任临时政府大总统一职。”这话是黄兴说的,此时的他早已没有兵败武昌的那种颓丧。 “先生和克强说的,我都表示赞同。可是,我们的临时政府体制究竟是实行总统制还是内阁制呢?”这个时候,宋教仁又提出了新的问题。 对于宋教仁的问题,在座诸位还真的不好回答。要知道资本主义国家的民主共和制普遍有两种,一种是议会共和制,又称责任内阁制,议会是国民的代议机关,拥有立法、组织和监督政府等权利,责任内阁制下的总统只有虚位,没有实权;而另一种总统制就不一样了,总统既是国家元首,又是政府首脑,总揽行政权力,统帅三军。两种制度下总统的权利截然不同。 闹了这么多年革命,此时更是将要成为总统的孙中山显然很清楚这一点,理所当然的是选择总统制了,谁愿意做个台上有名无实的傀儡啊? 孙中山选择总统制,可宋教仁却不乐意。此人是典型的书生意气,理想主义者,拿着书本上学到的那些生搬硬套,顿时滔滔不绝的开始向在座诸人讲述内阁制的好处。可他也不想想,当时的中国有几个识字,谁知道民主是个啥啊! 对于孙中山和宋教仁两人的分歧,一时间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只能提请让各省都督代表表决通过。虽然如此,但是因为即将建立属于革命党人自己的临时政府,这样的喜悦之情很快就冲淡了此前会议上的种种不快。 第二天,黄兴、宋教仁前往南京,纷纷开始为选举孙中山为临时大总统、确定政府体制的事宜游说各省都督代表。作为四省地盘的实际掌握者,手中握有四票的共进党,理所应当的成了同盟会首先游说的目标。 赶到成都的肖沐白,收到王宠惠从南京发过来的请示电报,只是稍稍看了我一眼便同意了同盟会那边的建议。要说这个时候,革命党人这边虽然人才济济,可是细说起来,还真没有谁的威望能够盖过孙中山的。 12月29日,各省都督代表会正式选举临时大总统,十七张有效票中,孙中山以十六票当选。 1912年1月1日,星期一,孙中山身穿黄褐色呢质军服,头戴嵌有红边的军帽,从上海哈同花园乘马车到达上海北站,乘坐专车前往南京。沪宁线上,每到一个车站,都会看到上万民众集合在那里,目送孙中山通过,高呼”共和万岁“口号。 当天,抵达南京的孙中山正式宣誓就任临时政府大总统一职。 第九十三章 临时政府的难题 南京临时政府宣告成立,仿照美国政府体制,不设总理,分作九部。 作为临时大总统的孙文,很快就拿出了临时政府组成名单。有意思的是,在公布的名单中,各部总长中仅陆军、外交、教育三部是同盟会会员,其余各部总长则为立宪派人士。而次长却不同了,清一色的全部是同盟会会员。 只是,政府虽然宣告成立,但是实业部总长张謇、交通部总长汤寿潜均在上海,而内务部总长程德全更是在自己租界的住宅里宣称卧病在床。剩下的财政部总长陈锦涛、司法部总长伍廷芳也是因为各种原因滞留在上海。这样一来,临时政府中,实际上各处把握权利的均为革命党人。 不过,这样一种结果也是同盟会一众革命党人所乐意看到的,毕竟他们心中也不愿意将自己的革命果实和被立宪派这些外人分享。一时间,同盟会等一众革命党人纷纷信心满满,摩拳擦掌的准备大干一场。 就任大总统一职后的孙文,心情无疑是愉悦的,此时此刻的他,终于觉得现在自己的满腹经纶有了施展的舞台了。但是很快,他的满腹才华还没来得及施展,残酷的现实却给了他当头的一击。 就在孙文正式就任的第一天,来到办公室的他屁股还没有做热呢,汇集在南京周边地区十余万革命军请饷的公文,如同雪花片一样的飞进了他的办公室。 要说这些革命军也真的挺惨的,当初攻破南京的时候,城中府库里的银两可是一两不胜都被张勋撤走的时候带走了,给他们连点银渣子都没有留下。眼看着现在都革命两个月了,自己等人也是两个月都没有领饷了,上面当初答应自己等人的光复饷更是迟迟到现在都还没兑现。临时政府没成立的时候还好,这些人虽然整天也是怨声载道,但是也不知道该去找谁要,日子虽然过得紧巴巴的,但是东挪西凑的,勉强就是还能吃得上饭。可是,现在临时政府成立了,早就饥寒交迫的那些革命军立马就找上门来了。 理清前因后果的孙中山倒也大方,大笔一挥,令财政部拨付二十万大洋以作军饷救急。按照一般的情节发展,原本这样下去事情应该可以解决了。可是,这里却没有,当总统府秘书长胡汉民手持总统批示,前往财政部提款时,却发现国库内,仅有银元十枚。 面对这样一种结果,胡汉民傻了,孙中山更是傻了。 自他归国后,虽然也是同意南北之间继续和谈,以便兵不血刃的光复全国,达到民主共和的目的。但是接下来,随着和谈的继续进行,以及临时政府的成立,他是越来越多的倾向于直捣北京,以战争解决问题了。权利这玩意真的是个好东西,只要握在了手中,谁都不想再将它交出去了。 要知道,打仗就是在拼钱,他孙中山虽然平时满嘴都是空话,但是这个道理他还是懂得。以现在临时政府的财政状况,连养活南京周边的革命军都困难,更不用说北伐了。既然仗打不下去,那么议和就是最现实的选择了。可是他会甘心吗?显然不会。 武昌起义是一次突然的胜利,几十天之内,革命党人纷纷而起,迅速掌握南方半壁江山。但是这突然到来的胜利,却是造成了国内局势一时之间的混乱。革命爆发之后,国穷民困,各地库存空虚,光复各省纷纷截留财税,再加上列强国家迅速控制海关税款,这就使得原本并无财源的革命党人碰到了一个十分难以解决的问题。其实,立宪派人张謇、程德全等,之所以待在上海,拒绝赶赴担任临时政府的财政总长,其原因不无南京临时政府没钱,撑不过多少时间。他们可是早就算过一笔账的,全国的赤字已达八千万元之巨,即使有关税、盐税以及国营铁路的收入进行补充,仍然入不敷出。官谁不想当啊?可是在一个短命政府中,犹如过家家的那般当官,那还真的很少有人乐意。 综合各种原因,归根到底,新政府所面对的,就是一个空空如也的国库。财政上的困顿,将清廷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同样也将新成立临时政府推入了一个不尴不尬的境地。也就是这个时候,孙中山终于知道,只有“革命精神”真的是万万不行的,既是无法打仗,也是无法立国。 之后的几天,孙文除了刚上任那会儿开了几场酒会,发表了几场政治演讲外,就是对着那些各部门要钱的公文发愣了。 面对缺乏经费,南京临时政府时刻面临着政府崩溃,军队解散的局面。再也坐不住了的孙中山,不得不绞尽脑汁,殚精竭虑的为临时政府的财政想办法。这天,因为财政问题,他特意召集了各部的总长、次长们前来商议解决问题。毕竟有句话说的好,集思广益,群策群力嘛。 此时的一众总长、次长们,早就没有了刚刚上任之后那种意气风发了,一个个脸上愁云密布,犹如霜打的茄子一般。 “总统,你看能不能让光复的各省解送一些款项前来南京。”这话是胡汉民说的,可是他实在小看了各省都督的心思,并不是每一个人愿意像他那样可以毫不犹豫的放弃一省都督的高位。 “我觉得展堂说的有些理,毕竟各省已经光复两月有余,想必此时也是已经理清了政局。” “嗯,我看这个可以,作为中央政府,各省理应将款项解送到中央,再由中央统一拨付使用。”宋教仁神情颇为兴奋,大声的开口表示赞同。 “我们还可以向欧美国家借款。” “对对对,还可以发行公债,要求全国民众,海外侨胞认购。” 几人越说越是兴奋,最后经过几人的建言献策归纳,大家一致决定通过以向外借款,发行公债,要求各省递解款项等三个解决办法。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并不是他们想怎么样就会怎么样。 首先,就说让各省押解款项支援南京这事。南京临时政府再向各省发出电报后,很快就收到了各省都督的回电。 看着手中电报的孙中山,简直就要快被气的吐血了。这些人,要么意思一下,送个几千上万的;要么直接干脆置之不理,仿佛压根没收到电报一般;更有甚至,还有时不时的向南京发个电文,请求政府拨款的。 眼看各省指望不上的孙中山,只能将希望放到了向列强借款上了。可是,款就真是那么好借的么?借款的前提,那得是列强承认,可直到现在为止,列强压根就没有一丝要承认南京临时政府的意思。 显然,南京临时政府的革命党高层,真的是高估自己了。西方各国对南京临时政府压根就不信任,四国银行团那也是为袁世凯准备的,唯有一个比较乐意借款的日本,却因为各种原因,一时之间也谈不拢,迟迟拿不到款项。 这样一来,各省靠不住,外款弄不到,就只能靠内债了。于是,临时大总统孙中山大笔一挥,说是要发行一亿元公债,可是好说歹说将近十多天了,也只卖出去了百来万。这些还是早就盼着共和,国家富强的海外华侨认购的,至于国内之人,穷人没钱买,富人无动于衷。 折腾来折腾去,南京临时政府的财政问题确实迟迟都没有解决。就这样陷入内忧外患之下的临时政府,只能艰难的维持着。 革命党人的想法虽然美好,但是事实的发展总是出乎他们的预料。南京临时政府虽然成立了,但是接下来局势的发展,并没有像同盟会高层预想的那样,开始向好的一面发展。 第九十四章 袁世凯的应对 大清王朝的最后一个冬天,寒风凛冽,天寒地彻。此时的北京城,正处在岁暮的严寒时节。连日以来的阴云密布,北风呼啸,终于在昨夜下了一场鹅毛大雪。清早雪已经停了,但是,呼啸的北风仍然将地上的雪花卷的漫天都是。 内阁总理大臣袁世凯的府邸门外,几个门子正在小心翼翼的议论着什么。 “袁大人都已经发了好几天的火了。你们几个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呢。” “你们还不知道啊?”这位却是消息灵通之辈,左右看了看,见无人经过,这才又低声道:“还不是因为南方那些民党成立政府了!你说这事也邪乎,孙文这个乱党,朝廷通缉的要犯,现在居然堂而皇之的当上了大总统。” “那这大总统到底是个什么官?” “谁知道呢。估计跟皇帝差不多吧!据说,这个位置,本来是说好要留给宫保大人的,现在被孙文给坐上了,大人怎么能不发火。” 听到这话,旁边几人也是点点头。只是稍后就将此事抛之脑后,这些大人物们的事,还轮不到他们几个门子去操心。 而此时,在袁府的客厅内,袁世凯居中而坐,一群北洋将领还立四周,气氛有些沉闷。只有段祺瑞再跟旁边的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到走进来的梁士诒,袁世凯挥手打断了段祺瑞。比起前些日子的从容和自信,此时的袁世凯脸色显然晦暗了一些。 梁士诒也感觉到了客厅里压抑的气氛,因此走到袁世凯面前低声道:“宫保,现在年关近了,前线各军都催饷甚急。人困马乏,我们该当如何?” 袁世凯没有理会梁士诒的话,此时的他心中那股邪火还没能压得下去。他现在早已经将北洋军各主要将领的意图摸的一清二楚,大家只以他袁宫保马首是瞻,大清的存亡,他们根本不在意。总之现在不管共和不共和,都是全军一致,愿意拥戴他袁宫保。 这些日子,他一直都在北京按部就班的推行着自己的方略,一边步步进逼,压迫清廷;一边联系南方,实施议和。直到孙中山从海外归来之前,事态的发展都是在按照他袁某人的意愿进行的。可没想到这个孙文居然影响力会这么大,这么能折腾,这才几天功夫,局势就全变了。 南京临时政府成立,孙文就任临时大总统一职的消息传到北京。袁世凯当即感觉就是自己被耍了,脸色铁青的他紧接着就是怒不可遏。南方这帮民党还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一边说愿意拥立自己为大总统,一边却是迫不及待的将孙文扶上了位。感情是一直都在逗他袁某人玩,将他当猴耍呢! 心下恼怒的他,都一连发了几天的火了,但是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还是得想办法解决的。要不然,自己将会和眼前的清廷一样,也将面临着被驱逐出局的危险。 于是,临时政府成立的第二天,袁世凯就公开宣称,不承认该政府。同时也表示,自己绝不接受共和体制。同时,北洋军将领冯国璋、段祺瑞等四十八人发表联合通电,“誓死拥护君主立宪,反对共和政体”。几天后,袁世凯让南方的和谈总代表伍廷芳北上京城,直接和自己谈判,却不想被严词拒绝了。反而邀请自己南下,这自己又怎么可能会答应。 南方的强硬态度让袁世凯压制不住心头的怒气,此时又听梁士诒说到要钱的事,心里头刚压下去的那股邪火又忍不住蹿了上来。要知道,这个时候,可不仅仅革命党那边缺钱,他自己这边也是缺的厉害。 “你要议和,可南方不买账。可你要是把革命党打疼了,那些旗人大爷不是更不乐意退位了?南北之间,我费尽心思走了这么多天钢丝,却不想南方不领情,现在孙文坐上了民国大总统。革命党人坐上了这个位置,如此一来,置我们北洋于何地?”袁世凯哀叹一声道。 看到袁世凯终于说话了,在座的北洋众人不由的心里舒了一口气。 “事情也有好的一面,南京组织起来了临时政府,实际上已经注定南北议和会成功。而现在,清帝的命运就操握在我们的手中,南方那群民党是不可能甩开我们单干的。从政治力量来说,南方虽然成立了临时政府,但是各省革命党人依旧是四分五裂,各行其是。从财政上看,他们也是内无存储,外无支援,又没人给他们贷款。再从军力上看,临时政府也就能掌握南京周边的几万人,至于战斗力的就不用说了,根本无法跟我们北洋相比。所以说,光是他们这么一群人,是成不了什么事的。没人没钱,列强也不支持,最后肯定还要宫保大人来收拾局面。”回话的是杨度,为人才高气傲,常以澄清天下自诩,是当时有名的立宪派代表。早年拿过秀才,参与过公车上书,后来留学日本,归国后投入袁世凯帐下。 听到杨度的话,袁世凯微微点点头,稍微安心了一些。但他沉吟了一会,还是说道:“话虽如此,光赔笑脸可是不行的,我们还得亮亮刀子。” “目前北方大部,还是我们北洋的天下,更何况还在进攻和收复着湖北、山西等地,我们尚能控制半个国家。继续打下去,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知道抢大总统之位的后果。”袁世凯话刚出口,段祺瑞就插话道。虽然他也知道打起来的可能不大,但是这么一个表忠心的时刻,他又怎么会放弃呢! 段祺瑞话音落下,大家都看着袁世凯不说话。段祺瑞面无表情,接着说道:“不管怎样,这些日子,我们还是太软弱了一些,没有把局势变化握在自己手里。现在正好给他们一些压力,联名通电,宣称誓与南方民军血战到底。和谈既然不能解决问题,那就兵戎相见!” 杨度看了一眼段祺瑞,开口说道:“其实,现在民军已经光复十余省,又没有统一的指挥机关,在国民会议未决议之前,成立临时政府,选举临时大总统,并无不可。 听着几人的话,袁世凯并不作声。他虽然手握重兵,也并不想和南方民党真刀真枪的干。因为战事一开,旷日持久之下,既费心又费神。既然不能打,那就只能议和了,有时候战场上拿不到的,往往在谈判桌上却可以得到。 过了一会儿,袁世凯好像突然想起来一事似的,对着杨度说道:“皙子,你的那个老朋友黄兴现在意向如何啊?” “他说,袁公如能拥护民主共和,国家可免一场旷日持久的内战,共和总统非袁公莫属。若袁公一意孤行,誓保大清朝,那么便只能是他的敌人,只好战场上拼死一搏,看鹿死谁手了。”杨度答道。 袁世凯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他说话算数?” “黄兴是我多年的老朋友,他说话向来一言九鼎。”杨度肯定的点头。 得到杨度肯定的答复,袁世凯心里面终于有主意了。就在北洋系将领的这次会谈之后,袁世凯一方面开始调集军队,加速向山西、陕西、安徽等革命党已经宣布独立的省份进攻,一方面又派遣使者与南京临时政府方面的总代表伍廷芳继续接触议和。可谓是一手萝卜一手大棒,萝卜大棒的政策,不愁南方不就范。 袁世凯从不畏惧复杂多变的环境,也习惯于在纷纭复杂的局面中全身而退。他的谋略手段,不用说也是世所公认的高明老辣。 第九十五章 陕西变幻 袁世凯一手萝卜一手大棒所发挥的威力,南京临时政府的同盟会人还没有感觉得到,但是山西、陕西两地的革命党却首先尝了个够。 山西就不用说了,早就攻破娘子关和革命党人僵持的北洋军第三镇卢永祥部,在接到袁世凯的命令后,直接率军南下,一路击溃数路民军,于1月7日占领太原。相比山西,陕西这边要稍微好一点儿,但也好不到那去。 再说被共进党西路战役大胜所刺激,率军赶赴东线率军作战的张凤翙。此人的确是有两把刷子的,留学过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他,可是比万炳南、张云山这种半路出家的军人强多了。 早在张凤翙率军驰援之前,东路战场苦战之后的两军其实都已经无力再发动进攻了。革命军这边虽然装备低劣,士兵军事素养较差,但是胜在人多,又占着地利;而清军这边,虽然赵惆的毅军马步炮各兵种齐全,但是由于战线拉的太长,后勤补给远远跟不上作战消耗。无力再战的两军,处于事实上的停战状态之中。 不过,随着张凤翙的到来,并且调集井勿幕、陈树藩等部从北路策应后,情势不一样了,双方的平衡瞬间被打破。军威大振的秦陇兴汉军,在大统领张凤翙的率领下,向赵惆部毅军一顿猛攻。仓惶作战的清军,那里是革命军的对手啊?兵败之下一路溃退到了河南。 就这样,这是还不算完。这个时候,取得大胜的张凤翙不答应了,在将队伍稍作了整顿之后,开始向河南发动了进攻。此时,在北路策应的井勿幕、陈树藩等军,也是所向披靡,连战连胜之下渡过黄河攻入了山西,并且占领了运城。一时间,秦陇兴汉军军威大振,风头一时无俩。 大泽龙方蛰,中原鹿正肥。剑指中原破长虹,意气风发之下的张凤翙,这样想着,也这样做着。 指挥着秦陇军一路紧追着仓惶溃退的毅军,攻入了河南之后,秦陇军顺利占领了观音堂,并且前锋直抵渑池,使河南重镇洛阳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毅军溃退,失地四百里,这还了得?革命军威逼中原的消息传到北京,正在给南京临时政府舞着大棒的袁世凯,当下便命令北洋军地儿镇统制王占元、第六镇协统周符麟部汇合毅军赵惆部后,配野炮、山炮三十余门,迎战陕西革命军。 北洋军的战斗力可不是作为旧军的毅军所能够比拟的,当然,此时已经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的秦陇军是意识不到这一点的。不过很快,北洋军就给了他们当头一击。 在进攻渑池的战斗中,首次对战秦陇军的北洋军,排开携带的五十几门山炮、野炮,一顿炮弹就砸了向了蜂拥而来的革命军。在北洋军阵地面前碰了个头破血流的秦陇军,这下子傻眼了,他们啥时候见过这样的场面啊?以往的作战,也不过就是拉着几门大炮,开战之后打个两三炮,以为己方的士兵壮壮士气,提提胆。原来大炮还可以这样用的。明白过来的革命军开始后退了,那样的人间地狱打死他们也不想再经历一会。 这样一来,在稍后的观音堂、崤山、陕石等地进行的激战中,秦陇军作战纷纷失利,开始节节向着陕西境内退去。 可现在轮到北洋军不乐意了,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将秦陇军撵回陕西的北洋军,在攻克函谷关后,开始兵分两路向潼关发起了攻击。秦陇军虽然英勇作战,拼死反击,但毕竟装备低劣,寡不敌众,一天之内潼关就被北洋军占领。至此,北洋军西进西安的大门正式被打开。 潼关失守,张凤翙败走南山,井勿幕、张凤翙也退往高陵。这个时候,不仅潼关的北洋军威胁着西安的安全,而且因为连续作战损失惨重的原因,整个东路其他的地区都处于无兵可守的境地。 张凤翙慌了,这回他是真的慌了,比起先前兵进河南、剑指中原那会,此时的他眼窝深陷,憔悴之极。作为革命军的大统领,此时的他必须应付眼前的危局。 “我军恰逢大败,如今北洋军占据潼关,仿若悬在我革命军政府头顶的一把刀啊!这可如何是好。”说这话的时候,张凤翙可谓是沮丧之际,怎么打好形势转眼间就变成了这幅局面呢? “大统领,现在东路兵力短缺,除了急令西路军回援,就是抓紧时间就地招募新兵。不然,根被无法收复潼关,将北洋军拒之陕西以外。”听到张凤翙的话,张钫开口了。此人毕业于保定路军速成学堂,之后加入了陕西新军,在张凤翙手下任职,西安革命起义之后被军政府任命为东路征讨大都督。 “办法虽好,可西路军回援,招募训练新兵这都需要时间,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听到这话,张钫也是心头一沉,但转瞬间脸上却是露出一抹喜色。 “大统领,其实我们还有一路现成的人马就在眼前。” “哦?伯英,这是怎么回事啊?”对于张钫的话,张凤翙感到十分疑惑,现在的东路,那儿还有兵马,怎么他这个大统领都不知道。 “大统领,你还记得前些日子援陕的西南军么?” 听到这话,张凤翙眼睛瞬间一亮,但是很快就又黯淡下去。要知道,他就是怕西南的这些人再次取得大胜,风头盖过自己等人,这才亲自赶来东路指挥作战,以提高自己威望的。想法虽然不错,却不料遇到了一场惨败。 张凤翙心中的迟疑,张钫显然看在了眼中。但是此时此刻的他也顾不上许多了,在军政府存亡和自己等人的威望之间,他宁愿选择前者。 “大统领,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现在最主要的是能够保住我们陕西的革命果实要紧。” “可是,我们先前给人家难看,拒绝了人家进入战场,现在又怎么好意思求援?”张凤翙哪能不明白张钫的意思,虽然心下已经同意了,但还是抹不开面子。 “统领无需担忧,稍后我就前往他们的驻地见他们的长官,统领再亲自向成都发封电报。毕竟同为革命党人,想来他们也不会过于为难我们。” 张钫将话说完,张凤翙沉吟了一会便点头同意了,毕竟个人颜面再重要,也比不上手中的权利。当了几个月的大统领,他已经深深的喜欢上了这么高人一等的感觉。当下,张凤翙便草拟了一份言辞恳切的求援电报发往了成都,同时张钫也带人赶往了第八师的驻地。 陕西方面的求援电报,很快就转到了坐镇总参谋部的蒋方震手中,看着这份电报,虽然言辞恳切,话说的极为漂亮,但其中也不乏对西南的防备之心。对于陕西方面众人的心思,蒋方震也是心知肚明,虽说他是个谦谦君子,但是此时也对张凤翙的为人越加的瞧不起了。打了胜仗就趾高气昂,打了败仗就惶惶如丧家之犬。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这会儿倒是急了。 不过,控制陕西早已经是共进党的既定策略,虽说心中再怎么不屑张凤翙的为人,但是作为负责军事作战的总参谋部总参谋长,他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北洋就这么把陕西给占了。 因此,在简单的考虑了一会后,向肖沐白通报了一下情况后,便向驻扎在离潼关不远处的第八师发步了一道进兵作战的命令。 第九十六章 初战北洋 位于潼关西北方向几公里远的杨村,这个名不经传,小的不能再小的村子,自从北洋军攻占潼关后,就一直由毅军统领赵惆率军前出驻守在此地。 此时的小村,在落日的余晖中,炊烟袅袅,一派宁静和平的景象,谁也不会想到,巨大的灾难即将来临,小村马上就要变成一堆瓦砾。 陕西初冬的天气是格外的寒冷,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张钫快步走进了第八师的指挥部,作为联络官,这次会议他必须参加。赶赴华阴第八师驻地请援的他,并没有受到什么诘难,反而是异常的顺利,没等他苦口婆心的述说,对方便答应出兵。之后,经过毛遂自荐成为向导和联络官的张钫,便随着开拔的第八师一路来到了离潼关十几公里处的孟源镇。 此时,驻扎在孟源镇内的第八师,正在指挥部里召开紧急作战会议。 杨荩诚压抑着内心的亢奋,扫视了一眼在座的军官,苦尽甘来可以很好地形容现在的他。作为主力师的师长,他渴望能够用一场战役的胜利来证明自己。 “有没有关于对面清军的情报?”挥去脑中的杂念,杨荩诚开口问道。 听到师长问话的师情报处长立马站起身,说道:“师长、政委,自从占领潼关后,清军就分为两部驻守,由毅军统领赵惆所率部前出杨村进行防守;而潼关城内的为北洋军第三镇一部和第六镇第十二协,由十二协协统周符麟统帅该部。两部均装备德国造毛瑟七九步枪,有山炮、野炮三十余门,总计兵力为两万余人。” 杨荩诚点点头,示意他坐下,然后转过头朝着参谋长李达夫说道:“怎么样参谋长,有什么想法没有?” 李达夫想起先前看过的地图上,点点头道:“这里离杨村十余公里,离潼关也不过二十公里,无论是杨村的毅军还是关内的北洋军,对我们的威胁都不是很大。对我们最有威胁意义的只有北洋军的炮兵。因此,此战只要能够首先打掉北洋军的炮兵,战役的节奏完全就由我们把握。” “那我们就打掉它,给这群北洋土鳖一点颜色瞧瞧,仗着几门炮就拽的跟个王八似的。”政委赵全友突然插话道。 “政委说的对,我们打算在步兵发动攻击之后,就用重炮摧毁北洋的火炮阵地。”说起这个,李达夫就是一脸的兴奋,这北洋军也太狂了,仗着秦陇军没有火力优势,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火炮阵地。 师长、政委都决定要狠狠打,很快的,由二十二团主攻杨村毅军,二十四团主攻潼关北洋军,二十三团做预备队的作战计划就拟定好了。 计议已定,各个团长纷纷离开回去做准备。领到攻击任务的姜梅龄和孙永安两个团长喜笑颜开的走出来了指挥部,身后跟着苦着一张脸,看谁都好像欠了他钱似的王廷治,此次作战,他的二十三团被当做了预备队使用。不过,这些人中,最高兴的要数炮团的团长罗达夫了,此次战役,杨荩诚批的弹药基数,足够他好好过把瘾了。 就当时的中国来说,双方的军队都非等闲之辈,只不过谁也没把对方放在眼里。第八师虽然是新成立的部队,但是傲气也是有的。其中半数的士兵都是组建之初从第二师分流过来的老兵,其余的则多是来自于各地巡防营或者新军,这些人大的阵仗没有,但是小的规模也经历过不少,经过三个月的磨合,战斗力只增不减。而北洋方面,因为有大胜秦陇军的先例存在,因此也不怎么将这股新来的革命军放在眼里。 战役一开始,第八师的炮兵团便将首轮炮弹招呼到了北洋军的炮兵阵地上。开战至今,北洋军炮兵始终都是压着秦陇军在打的,过惯了舒服日子的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今天算是到头了。还没来及开一炮,整个炮兵阵地就被人家炸成了废墟。 这还不算完,将北洋军的大炮炸成零件状态后,炮团开始左右开弓,协同各团的炮营又将清军步兵的阵地扫荡了一遍。 此时的杨荩诚,穿着迷彩服,外面套着一件草绿色呢子军大衣,白皙的脸上两道浓黑的剑眉高高吊起,双手举着望远镜的杨荩诚,两只眼睛里没有激情,没有怒火,只有如水般的沉静。体现出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气质。面对眼前砸向敌军阵地山崩地裂般的炮火,嘴角挂着一丝冷冷的微笑。 来自秦陇军的张钫就站在杨荩诚的侧后,他握着望远镜的双手已经在微微的颤抖,眼前这样的场面,他是做梦也没有梦到过的。早在西路战役后他就得知,西南方面的军队装备有不少的大炮,原本以为也就有个十几二十门的应该不错了,毕竟大炮这玩意本身就难搞,在一个炮弹也贵。现在看来,远不是那么简单。 在杨荩诚的望远镜里,被笼罩在炮火硝烟中的清军阵地时隐时现,偶尔看到一两个被掀飞了的尸体,但很快又淹没在了烈火中。 炮火停歇,等待已久的攻击部队呼啸而起,无数白灿灿的刺刀在阳光下闪出耀眼的光芒。在那些脑子里满是共进党三民主义救中国理论的青年校尉军官带领下,士兵们奋力冲向了北洋军的阵地。他们是在为国家和民族的命运而战的,为国家献身是光荣的。 进攻杨村的是二十二团,此时的杨村,已经整个已经成了一片废墟。被炮弹炸的昏头昏脑的毅军,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刚回过神的他们很快就被二十二团打的连连后退。等在到知统领赵惆在慌乱中被炮弹炸死之后,毅军顷刻间土崩瓦解,开始漫山遍野,乱哄哄的向着潼关跑去。毅军溃退,清军的一条胳膊被斩断了。 攻进杨村的姜梅龄一看这种情况,只嘬牙花子,这叫他娘的打的什么仗?说放羊可以,说赶集也行。他传下命令,全团保持战斗队形,不许恋战,一个劲儿的追在溃军的屁股后面向潼关插去。 毅军溃退的倒是挺痛快的,可这却苦了还在潼关阵地上坚守的北洋军。 早在炮声响起的时候,周符麟就意识到了不对劲,这回可能遇到了硬茬子。这个时候的北洋军,还是颇有战斗力的,被革命军炮火狠狠的蹂躏了一番,虽然伤亡很大,但是还有人在阵地上。陆陆续续的端着枪,瞄向了前方。 却说二十四团的团长孙永安,刚刚指挥着部队发动了一次试探性的进攻,才将北洋军阵地上的火力配置给摸清楚。不想,这个时候看到了一件令他目瞪口呆的事。 只见溃退过来的毅军满山遍野,惊慌失措的向着北洋军的阵地扑去。北洋军也傻了,兵败的恐慌就像瘟疫一样在阵地上传染着,就这样,被裹挟着的北洋军也开始向后跑路了。 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孙永安简直是哭笑不得。这个时候,姜梅龄也率部队追赶着毅军到了潼关,这时的二十二团没有建制了,姜梅龄早就找不到手下的三个营长了,现在身边只跟着一个团直属侦察连。毅军溃退的时候漫山遍野,乱哄哄的像放羊一样的跑,革命军也是撒开脚丫子就往前追,机枪一响,乱哄哄的一拥而上,三人一群,俩人一伙,各打各的,只认衣服不认人,见到穿清军军服的就搂火。 孙永安没见过这么乱的仗,什么战术、章法全没了,回头一看被毅军裹挟着,如出一辙而溃逃的北洋军,脸上全是苦笑。这个时候还能怎么办,追吧!不能便宜都让姜梅龄狗日给全占了。 就这样,两个团卷起漫天黄尘,遥相呼应着乱哄哄的向东追去团长找不到营长,营长找不到连长,部队在哪里?谁也不知道。建制乱了不要紧,人人心里都有底,向东追,追上就打,班自为战,人自为战了。 不说孙永安,就是周符麟也是败的不明不白的。按理说,北洋军不可能就这么快就溃退的,可架不住溃退下来的毅军裹挟,恐慌的情绪一旦蔓延开来,想不败都难。 第九十七章 孙中山妥协 所谓乱拳打死打死老师傅,这句话用在发生在潼关的这场战事中再恰当不过了。北洋军败得不明不白,革命军也胜的不清不楚。 周符麟带着贵军一路跑到河南灵宝才止住脚步,清点了一下人数,只叫他欲哭无泪,先前的两万大军现在只剩五千余数,步枪不算,火炮更是损失殆尽。好在革命军在追出陕西境内后就收容了乱军撤了回去,不然还真不知道结果会是怎么样呢。心下惶然的急忙向北京发了一封电报。 收到周符麟的求援电报,袁世凯可谓是惊怒交加,那可是他的北洋精锐啊!损失一个他都要心疼的只打哆嗦,这回倒好,周符麟这个蠢货,一战就损失了五六千人,比在湖北前线和民军拉锯了三个月的损失还要大。 不过袁世凯也晓得,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而是想着要怎么扫尾善后。河南是要地,不仅关系着湖北前线,还关系着天下局势,万万丢不得的。当下急令驻山东的第五镇抽调出一个协增援河南,又让扫荡完山西的第三镇也抽调部分兵力南下河南。 这回,袁世凯可是真真切切的将共进党给记在心里了。只是此时的他正忙着为自己接任民国的临时大总统扫平障碍,还顾不上位于西南的肖沐白。不过,收拾那也是早晚的事,让他袁某人惦记上的人,还真没有落得下好的。 孙中山在总统府的办公室内来回的踱步,他现在面临的困境是前所未有。 民国才建立几天,袁世凯就集结重兵,不仅对北方光复省份发动了猛烈进攻,而且还在江北虎视眈眈,一副随时渡江攻向南京的样子。孙中山与黄兴都感觉到了燃眉之痛,民国新成立的喜气立马被冲掉了不少。 英、法、美、德、日、俄各国列强,联合起来对中华民国不予承认,并私下放出风来,意思就是说,在中国,他们只看重袁世凯。西方列强对新成立民国的态度当然重要,他们的不支持,给新政府的前程蒙上了一层挥不掉的阴影。 还有,再加上国库空虚,迟迟筹不到款项。外交和财政成了临时政府无法解决的两个最大难题。 此时,临时政府内部也是暗流涌动。进入临时政府里的立宪派和旧官僚在无形之中,形成了一股强大的主和力量,他们大力宣扬,想迫使孙中山放弃北伐,将总统职权让给袁世凯,以换取清廷的逊位。 这一天,孙中山下榻的哈同花园内,与黄兴相对而坐。黄兴的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疲惫之色。此行,他也是前来劝孙中山通电让位袁世凯就任临时大总统一职的。他知道眼前的这名男子一心想的是北伐,武力推翻清庭的统治,包括袁世凯在内统统都是要打倒的对象。但他将一切想的太简单了,黄兴自己有着不同的意见。 只要袁世凯能让清廷退位,拥护共和,建立民国,这就算是达到了革命的目的,让他做总统完全可以。袁世凯是个比较开放的人,思想绝不陈腐守旧,这从他一贯主张变法维新、训练新军、力办新政可以看出来。这次出山他向清廷提出六条要求,比如召开国会,组织责任内阁这两条,从施政大计看,和革命军的方针并无多大的区别。袁世凯复出之初,就主张宽容武昌起义诸人,又派特使南下议和,时至今日更是转而有支持民主共和的意愿。可以看出,他不是一个敏顽不化的旧官僚,绝不是一个一心要与革命军为敌的人。 孙中山显然也清楚黄兴的来意,不待黄兴开口,孙中山首先道:“克强,你我奔走革命十余年,出生入死,所谓何来?当然是为了劳苦大众!那袁世凯呢?他绝不是为了大众,而是为他自己,为了他们北洋这个群体。既然如此,我们怎能将民国大总统一职托付于他?” 听到孙中山的话,黄兴低头沉默了一会,并没有说什么话。 看到黄兴的模样,孙中山长叹一声,道:“你以为我是非要当这个临时大总统吗?我只是觉得如今南边的这个局面得之实在不易,拱手交给袁世凯会前功尽弃。” 黄兴抬起头,看着孙中山说:“总理,南北统一共和建成,就会有合法的体制,到时候,一切都可以按照我们的愿望走上轨道。” 孙中山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正说着,徐绍祯和汪精卫走了进来。徐绍祯是南京卫戍司令,而汪精卫是这次南北和议南方代表伍廷芳的第一参赞。 “大总统,事已至此,是和是战,请您定夺。废弃议和,整军北伐,不论胜算如何,至少目前我们还有一次机会。”徐绍祯说道。 孙中山苦苦的思虑着,良久不乏一言。他内心何尝不想北伐,真正的光复全国,结束帝制。可是,先不说财政不允许,就说南京附近军队的素质,连他这个不怎么懂军事的人都知道,这些军队不堪一击。 黄兴坦然的看着孙中山,开口道:“总理,既然袁世凯承诺清帝退位,还是议和吧。民军饷银缺乏,财力窘困,士兵多为新募之兵,纪律松弛,缺少训练。光复诸省,各自为政,如不认真整训,是很难有胜算的。” 大家都沉默了一会,孙中山转向徐绍祯道:“你意下如何?” 徐绍祯想了想,说:“北伐的最好时机已经错失,胜败不论,现在也就是有一战的机会而已。” 汪精卫却是摇头道:“北洋军已经攻占了太原,陕西虽川军的帮助下击退了东西两路清军,但也只是稳住了阵势,形势依旧危如累卵。而徐州的张勋军队,也已经再次南下,打进了宿州。北洋军大炮比我们多,枪也比我们多,久经训练,绝不是我们可以对付的。如果再勉强作战,南京恐怕也不保。我看还是抓住良机,及早议和的号。” 孙中山又侧过脸去看徐绍祯,不及他搭话,汪精卫又接着说道:“袁世凯正在找外国银行借款,准备大举南下。我们湖北的这一路北洋军都打不过,那还能够一直打到北京去?我看还是把袁世凯争取过来,迫使清廷退位,这样一来,不仅消除了一场兵灾,还可以早日达到共和。” 孙中山沉默着,心中充满了悲凉之感。他知道,这些天,伍廷芳、张謇等人经常就在上海南阳路惜阴堂赵凤昌的别墅中密会,有时候北方的和谈总代表唐绍仪也会加入其中,还有英、法、美、德、日、俄等过的公使,他们早已经商量好了,一面迫使隆裕皇太后和溥仪退位,一面迫使他孙中山让出临时大总统的职权,然后将袁世凯捧上去。甚至,那个状元公张謇都已经把清帝逊位的诏书都代拟好,寄到北京去了。 这样也就算了,毕竟这些人和自己都不一个道上的。可不想现在,就连同盟会内,身边最亲密的革命同志都开始劝自己让位了。罢了罢了,大势难违啊!心下凄凉,面若死灰的孙中山再无他话。 和几人来到办公室后,孙中山口述了一份电文: 北京袁总理鉴,文不忍南北战争,生灵涂炭,故于议和之举,并不反对。虽君主、民主,不待再计,而君之苦心,自有人谅之。倘有君之力,不劳战争,达国民之志,保民族之调和,清室亦得安乐,一举数善、推工让能,自有公论。文承各省推举,誓词俱在,区区此心,天日鉴之。若以文为诱致之意,则误会矣。望早定大计。以慰四万万人之渴望。 这一天是1912年1月15日。 第九十八章 逼宫 1912年,对于整个华夏大地而言,那真是一个翻天覆地而又分筋错骨的年代。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将历史变成了眼花缭乱的旋风。 北京城,在繁管急弦的节奏中,上演着一出出时间错置、历史位移的大戏。这一年冬天的冰雪格外的严寒,花事繁忙的春天姗姗来迟,南方和北方都在上演着一场“逼宫”的戏。 紫禁城一到天黑时,进入宫中的各道大门小门都会一律紧闭,并加上又大又粗的门杠,将朝廷的尊严和皇室的富贵,表现的淋漓尽致,气势逼人。 可是最近这段时间,却完完全全是另外一番模样。三大殿内没有一盏灯,黑幽幽的,整个青砖广场上也没有一盏灯罩着,空旷旷、黑沉沉的,了无生气的样子,给人以一种凄凉悲哀的感觉。 1月16日这天,得到南方准确的消息后,起了个大早的袁世凯前来朝见听政的隆裕皇太后,亲自逼宫。袁世凯跪在隆裕太后面前,满面泪痕,督促皇帝退位,实行共和,以换取优待条件,若迟疑不决,怕性命难保。面对袁世凯的紧逼,隆裕太后哪有什么主意,只能悲声哭泣。面对眼前的孤儿寡母,袁世凯虽然心中有些不忍,但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当下趁机表示“绝不辜负孤儿寡母”。 隆裕皇太后迟迟不肯表态,心知这事急不得的袁世凯只能告退。却不想,当他从皇宫中出来行经东华门大街时,革命党人突然向他投掷炸弹,不过没有炸中。这样一来,袁世凯正好以此为借口,称病不再上朝,躲在家里筹谋逼迫清帝退位的事情。 时至如今,得知袁世凯逼宫的消息,除了那不懂事的宣统小皇帝还在宫里无忧无虑的玩耍外,其他的满清宗室亲贵纷纷开始乱作一团了。 第二天,隆裕太后召集宗亲大臣召开了御前会议,想要听一下这满朝文武大臣的意见。庆亲王奕劻和贝子溥伦等大臣,都比较附和袁世凯的主张,建议清帝自行退位,以争取新民国的优厚。却不想这遭到了以良弼、载泽、溥伟等宗社党少壮派亲贵大臣的强烈反对,在大骂袁世凯狼子野心、活曹操的同时,也将奕劻、溥伦等人骂了个狗血喷头。双方虽然进行了激烈的争吵,但还是没能吵出一个结果来,最后只能不欢而散。 走在紫禁城里前廷后院的分界之路上,往左边中和殿方向望去,是一片令人生悸的黑暗;往右边乾清门方向看去,也只有稀稀疏疏的几点星火。两百多年的大清王朝,走到今天这一步,也可以说的上是气数尽了。 事情就这么一直僵持着,清室迟迟没有表态要退位的意思,这个时候,袁世凯急了,他是向南方表了态的。经过他的授意,北洋系的一众将领开始从前线各处往北京发电了。 仪鸾殿,一个奏事的太监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奏道:“第一军总统官段祺瑞等有本章奏上,请太后御览。” “他们的奏本,拿到内阁去好了,干嘛送到我这儿来了?”隆裕太后很是不解。 太监说道:“是内阁陆军部的王大臣派人送进宫来的,陆军部的来人说,因军情紧急,等不得明天,请太后今日就做出决断。” 知道不是好事情的隆裕太后,掩饰不住满脸的憔悴,低声道:“念给我听。” 太监打开奏本来念。这时候,隆裕太后才知道。这哪是什么奏本啊?这是明摆着在拥兵逼宫,欺凌她们孤儿寡母啊!北洋军段祺瑞、王士珍、曹锟等六十四人一齐通电,督促清帝退位,指责她隆裕太后阻挠共和,拖延时间,看来这事情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隆裕太后面色惨然,结果奏本的双手不停的微微颤抖。她心里明白,袁世凯之意,森然若揭,这是要图穷匕见了。再也忍不住的她,终于放声大哭。 大殿之内只有她的哭声,一阵风穿堂而过,案上的文书纸片飞落一地。 面对袁世凯以及北洋众将的内外逼迫,隆裕太后再也承受不了这种压力了。养心殿东暖阁里面,朝服齐整的文武大臣围坐在各处,捻胡子拨弄朝珠的不一而足。有的人还在故意假装咳嗽,互相眼神乱转,就是不肯先开口说话。 袁世凯进门,一脸的悲伤,隆裕太后也不理他,表情木然,全然没看到似的。 “有什么事,直说吧。” 袁世凯沉默片刻,开始将情况全盘托出:“南方的党人坚决不同意君主立宪,坚持要以共和制为国体,谈了这么久,他们只答应皇室退位之后,给予优待,将每年拨付给四百万两银子的优待费,皇帝可继续居住在紫禁城,可以保留尊号等。” 隆裕太后此时已经泣不成声,袁世凯又小心的解释道:“太好,能和谈。总是好事。臣曾经读过法兰西革命的历史,那可是杀的血流成河啊!” “袁世凯,前几天你还信誓旦旦的,一副誓保大清,铮铮铁骨的样子,怎么突然间就态度大变,现在反倒是威胁起朝廷来了?”这时候,铁良站了起来。 “袁世凯,想当初,你要权,我们给你;你要钱,我们也满足你。现在你倒是好,反倒是想要逼迫皇上退位。”载沣也控制不住了,站起来声讨袁世凯。 袁世凯很是尴尬,这事做的,自己的确不是很厚道。 “太后,现在军心涣散,人心趋向共和,各部军士实在是不堪一战。南方各省为财赋省区,如今全部沦陷,没有经费,再拖下去,局势必然会更加糟糕。” 看到半响都没有人说话,袁世凯又接着说道:“太后,过去改朝换代,哪里没有乱杀一通的。前明时期,闯贼进了北京城,杀的血流成河,尸骨遍地,皇族的人不知道死了多少。如今我朝变更,老臣是好不容易才从民党那边争来这些优待条件,还请太后三思呐!” 袁世凯是软硬兼施,逼着皇帝退位,隆裕皇太后只顾着抱住小皇帝,在那儿一个劲的低声啜泣。 “太后,现在我大清皇帝退位,不仅保持尊号,还可享受优厚的岁费。遍观古今中外,绝无仅有啊!”袁世凯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隆裕太后,又开始施压了。 “现在不比往日,有那么多洋人国家在,还有宫保这个老臣在,总能保证太后和皇上退位后的尊荣体面。”奕劻也插话了。 这个时候,铁良已经是怒不可遏,对奕劻这个宗室的叛徒,他早就恨之入骨了,当下拽住奕劻的朝珠,用力一扯,然后怒视着袁世凯道:“袁世凯!你这个活曹操,狼心狗肺的东西,就是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枉皇上和太后那么器重你,却不想做出这等卖主求荣的事儿。我们爱新觉罗家的,什么没见过,还会贪图他们恩赐给我们这一点优待吗?爱新觉罗的先辈们开疆拓土,汉唐宋元明,那朝那代有我们大清朝如此广阔的疆域?有我们这样的荣耀?” 铁良瞪着袁世凯,眼睛通红。 “太后!现在第一镇还有一半是我们满族子弟,加上禁卫军的兵力,还有东三省的旗兵,蒙古各王工的人,臣愿带兵南下,灭了这帮乱党。”被铁良的一通豪言壮语一刺激,良弼也站了出来。 袁世凯只是微微扫了一眼,没有说话,心里却是一阵冷笑,这帮人,也就空口白话。 “此事我不能做主,需要王公大臣们一起讨论,才能决定。”隆裕太后抬起泪眼说道。 袁世凯道:“南方早已迫不及待,还请太后早日议定。那臣先告退了。” 隆裕太后木然的点点头目送着袁世凯走出大殿,她的心里一片凄凉,这个时候,他也知道,袁世凯是不能在依赖了。 第九十九章 王朝落日 两百余年的赫赫皇朝,到了今天这步境地,却是连一个能拿主意的人也没有。袁世凯走后,满朝的的王公大臣只是唏嘘叹气,不发一言。 隆裕太后看着奕劻,说道:“庆亲王,你的意见呢?” 奕劻很是为难,虽然他和袁世凯已经暗中达成了清帝退位的共识,但是那是不能放在台面上讲的,起码的脸面他还是要顾的。 沉吟了一会,他还是开口了:“太后,如今革命共和是时兴的潮流,朝廷天下万国谁都拗不过去的。现在还有个袁宫保在撑着,在给咱们力争优待条件。听说南京方面已经保证,皇帝尊号永存不废,今后以外国君臣之礼相待,每年还决定拨给皇室费用四百万两,宫禁侍卫也照常使用。这些条件已经登上了报纸,中外都知晓了,还有什么不好?” “那你是赞成共和,皇帝退位了?”隆裕太后面色凄凉,内心苦楚。 “臣是据实判断当今形势,至于皇室是否退位,臣世受国恩,哪敢出此大逆不道的言语,一切都由太后明断就是。”奕劻连连摆手,他是皇室宗亲,他的立场还是要站在皇室这边来。 隆裕太后又转眼看了看其他人,过了半天,也只是收获了一片唯唯诺诺,一切听太后的旨意。隆裕太后泪如雨下,宗亲勋贵只知空口说大话,却也拿不出一个有用的主意。 “德宗皇帝走的早,把江山丢给我一个妇道人家。这该死的革命党,搞的现在国破家亡,袁世凯没良心,也来欺凌我们孤儿寡母的。你们都不说,看来是要我一个人承担了,也好,以后就由我做主好了,你们别说祖宗三百年的基业,都断送在我一个人的手中就好。” 听着隆裕太后一个人悲怆言语,良弼满心的悲壮,站了起来,用通红的眼睛看着隆裕太后说道:“太后,您请放心吧,臣等自有安排,这江山,臣相信还能收拾回来。我大清深恩厚泽三百余年,什么样的风浪没有见过,太平天国长毛猖獗那会儿,人人都说我大清保不住了,曾国藩曾文正公却不信,率湘军奋起而灭,难道现在我们就不能学学他老人家吗?请太后暂且不要提什么退位,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清室优待条例马上就要形成明文了,你为什么非要如此行事不可,陷太后和皇上于险地呢!”奕劻苦着脸,摇了摇头。 良弼不理他,对奕劻他已经不能用憎恨来形容了。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他认为,奕劻就是皇亲贵胄中的家贼。 看到再无人说话了,这场廷议也到了收尾的阶段了。 “太后,臣等先告退。” 王公大臣三三两两的走出了紫禁城,这里重新开始变的安静起来。 良弼也阔步走出大殿,望着西下的夕阳,谁也没有想到,良弼这一去,却是一条不归之路。数日之后,北京城发生了一件血案。农历腊月初八这天,良弼在乘马车回到宅邸的时候,被京津同盟会暗杀部的革命党人彭家珍炸成重伤,两天后不治身亡。 任何政权都有它的极端派,作为延续三百余年的大清王朝,何能例外?大厦将倾,大势已去,对于亡国之痛,不管是那朝那代,那些皇室宗亲是最难以释怀的。 良弼同样是如此,这位从小就异于常人的宗亲,少年英俊,为人端正,恃才傲物,留学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他以知兵自诩,参与清廷改年制,练新军,他和铁良是当时宗室中难得的翘楚,屈指可数的人才。 南京成立临时政府,袁世凯北洋系将领对朝廷威逼利诱,力劝皇帝退位,良弼看在眼中,急在心里。 时局紧迫,为了对抗革命党和袁世凯的威逼,他和载涛、载泽、铁良、溥伟等皇室宗亲秘密召开数次会议商量对策,特意成立了君主立宪会,也就是宗社党,成员胸前刺有两龙图案,满文姓名为标志,在京津地区积极活动,反对共和。并且发布宣言,准备夺回袁世凯的职权,组建“战时皇族内阁然”,由铁良任总司令,组织终于朝廷的军队,南下与革命党决一死战。 就任过禁卫军协都统的良弼,虽然在袁世凯上台后职位被冯国璋顶替,但在禁卫军中的人脉却仍在,铁良更是久经行伍,在军中的影响力颇大。因此,一时间宗社党的声势也是非同小可。他的出现,好像一针吗啡,让垂死的大清似乎又焕发出了精神头儿。 清末革命党人暗杀成风,1905年,革命志士吴樾撰文《暗杀时代》,提出推翻满清统治的手段,吴樾本人虽然因为暗杀失手而死,但是他的那篇文章却是激励着无数革命青年前仆后继的效仿。 1912年,革命时代可以说是已经到来,南方虽然已经民国成立,但是北方此时清廷久久还不退位。革命党决定对负隅顽抗之敌实施暗杀,锁定的两大目标,就是北洋的首脑袁世凯和宗社党的灵魂人物良弼。 只是很可惜,对袁世凯的刺杀,虽说筹谋已久,但还是以失败告终。一击不中,他们就将目标转向了良弼。 良弼是满清皇室,手中掌握着一定数量的军队,是宗社党的灵魂人物。他坚决反对皇帝退位,是个极为顽固守旧的人,是革命的死对头。革命党人发誓要除去这个死敌,首要的反动分子。 受命暗杀良弼的,是适龄24岁四川籍贯的革命党人彭家珍。他曾在奉天的讲武堂任过职,知道讲武堂的监督崇恭和良弼的交情不错,因此编印制了崇恭的名帖,装扮之后,前去刺杀。此行,他是怀着必死之心的。。 腊月初八,彭家珍身着新军标统的军服,佩戴军刀,乘马车来到位于红罗厂良弼的宅邸,向门子呈上了崇恭的名帖。此时的良弼还在军咨府自己的办公室里办公,看到下人特意从家里赶过来带给他的拜帖,心中也没有什么疑惑,他和崇恭同为日本陆士的留学生,相互之间交情还是有的。 只是当时他公务繁忙,衙门里事多,便让下人转告这位崇恭,晚上再到自己家里见面。得了准信儿,彭家珍就怀揣着炸弹,开始站在西门大红罗厂良弼的家宅前恭候。 等到很晚。良弼才乘马车返回家中。大门一开,院子里面射出的光亮,把一身军装笔挺的良弼映射的清清楚楚。见此情景,彭家珍迅速闪出,扔出手中的炸弹。炸弹落地就爆,良弼当即左腿被炸断,重伤倒地,惨不忍睹。而彭家珍也是躲避不及,被飞溅的弹片击中头部,当场身死。 受了重伤的良弼最终也没有能挺得过去,两天之后,也是气尽而亡。 良弼身死,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顿时就在北京城掀起了惊天波澜。除了受益最大的袁世凯,革命党人也是纷纷拍手称快。 但是作为宗社党的灵魂人物,他的死,却是极大的震撼了那些满族亲贵,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他们。于是,那些前些天还口口声声,振振有词声言和大清朝共存亡的勋贵们,一个个要么闭门不出,要么把家财存入外国银行,要么携家带口躲进租界,纷纷开始变的犹如惊弓之鸟。而溥伟和铁良等宗社党的核心人物,也是心灰意冷,也不再坚持用武,反对共和了。 北京城四处都笼罩着一股绝望的情绪,漫天的大雪,纷纷扬扬的落下来,落在九重宫阙的金色屋顶上,像再为这垂死的王朝,唱着末日的挽歌。 第一百章 走走看看 二月的重庆虽然依旧寒冷,但是这丝毫挡不住满街闲逛购物的民众。春节的即将到来,让这一刻的山城,整个都笼罩在节日到来的气氛里,街上的人群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尽情的选购着自己中意的货物。虽然在过去的一年里,有着各种的不尽人意,但是这一点都不妨碍他们对来年的期许。 春节临近的观音桥镇,城里四乡的店铺都会到这里搭台卖货,镇上的住户在自家门口摆两条凳子上面搭一块木板,就成了一个简易的柜台,然后自己使用或者租给卖货的货郎。这种简易的柜台会将平时还算宽敞的街道挤得只剩下一条缝,缝的两边就是卖力吆喝的伙计们,他们的对象往往都是那些皮肤黝黑的乡下人,态度是出奇的好。 当然也有人不是赶集购物的。在这样热闹喜庆的场合,难免会有戏班子前来搭台唱戏,就在镇西头的戏台上,锣鼓一敲,花旦小生就叽叽呀呀的开始了。台下的正中就是请戏班子的主顾所放的桌凳,上面再放上茶水,水果、点心、花生等等,一圈人就坐在那里听戏。当然,在卖力叫好的同时,免不了谈论一下时事。 观音桥的治安放在重庆如今那是数一数二的,共进党控制重庆后,重庆警备司令部就设在了这里,安全保障工作极其严密,特别是几个月前革命军围剿四川各地溃兵乱匪的时候,也捎带的对各地帮会势力进行了打击,这里的袍哥大爷和小弟更是被直接抓到了监狱里,现在还不知道在那个旮旯开山修路呢! “再来一个”戏台上几个武生正在翻筋斗,连串的筋斗引来阵阵的喝彩声,而其中一位中轻人大声叫道。看着身旁摇头晃脑和着戏曲的老者,中年人皱着眉头道:“二爷,您老怎么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共进党?如今这天下的局势是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怎么看?我也看不明白!这天下,嘿,时代变了,恐怕以后不会有什么大清了。”这名老者姓潘,因为家中排行老二,光绪年那会又中过秀才,因此街坊四邻都尊称他为潘二爷。说起这天下的局势,老爷子心里面着实是有些难过。对于大清朝,老者的感情十分复杂,一方面对大清屡败于外敌,割地赔款而愤愤,一方面又对大清将要灭亡感到痛心,难以接受。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爱之深责之切吧! “您老是有大学问的人,能不能跟我们讲解一下啊?” 中年人附近坐着的几个人也急切的支起了耳朵,他的话题引起了周围人的兴趣,纷纷停下自己的话题,安静的等待着这个老者的详解。 “如今这天下,想必大伙儿也报纸上看到了,想来这共和也是迟早的事。”老者的声音不大,但在这种吵杂的场所,周围的人还是听的清清楚楚,都开始回过头认真的听他的分析和解说。 “至于这个共进党,老头子也是了解的不多,倒是神秘的紧。”说起共进党,老者的眼中一瞬间闪过许多的疑惑,对于革命党,他委实是没有多少好感,可是对于入川以来共进党的许多做派,他的心中还是颇为认同的。转瞬之间,老者又道:“剩下的大家也知道,共进党在起事之后,只用了短短的十余天就占领了四川,并且扫除了各地乱匪溃兵,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二爷说的极是,这共进党还真的非同一般。” “是啊,二爷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共进党当初占领的何止是我们四川一个地儿啊!” 听着周围之人嗡嗡的嘈杂声,潘二爷又道:“虽然不知道这个共进党想要什么,做什么,但是这个共进党并不制止你我在这样的公开场合谈论国事,这与大清的做法确实不同而语。” 对于老者的话,众人想了想,都点头表示赞同。可不是么,想大清那会儿,在公众场合莫谈国事已经成了大家伙潜移默化的一种习惯,因言获罪的事在大清朝并不少见。 “共进党入川已经三个多月了,大家伙有没有注意到什么?自从他们来了以后,做了一些什么事?我们的生活有什么变化?如果大家没注意到,我来说说看,有说的不对的地方,大家伙等我说完再指正指正。”潘二爷的话让周围的人点头表示赞同。 “首先,大家有没有发现治安好了很多?以往现在偷、盗、抢的事情少了很多。”看到一些人轻轻的点点头,二爷又道:“在座的各位,走南闯北的想必也不少,相信各位也发现,以往的各种关卡过路税也都消失了。” “再有,前些天在几个地方贴出的招工告示,不知道你们看到了没有,共进党在四川境内到处投资开矿建厂,修桥铺路。年前不是因为修铁路的事乡邻们闹的沸沸扬扬的么,这不共进党来了,成都到重庆的铁路也开始修建了。” 这会儿,绝大多数的人都开始点头了,老者说的都是事实,容不得他们反驳。 “我见过几个共进党的兵娃子,他们对人和气,买卖公道,现在都有人敢在军营不远处摆摊做生意,这样的事,以前你们谁见过?” “二爷说的是极,这些兵真的不一样,他们虽然也会讲价,但是一分钱一分货。放在以前,那个不是拿了就走,你敢和他们理论,还不打你个半死不活”一个挑担子的货郎立马应和道。 随着这个货郎的应和,周围的人不断点头,纷纷开口,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了自己的所见所闻。对于他们而言,共进党入川以来所带来的新气象和好处,这些的确都很新奇,或许真的是时代变了。 “子诚,你觉得他们说的怎么样?” “还行,这个潘二爷说的还是比较客观公正的,只是还是片面了一些。” “呵呵,你呀,太强求了,你也看到了,他的年龄摆在那里,所能考虑和接触的东西并非很多。” “嗯,沈老说的对,这一路上走过来,不管是军事、政治,还是农业工商业,四川省做的我还是比较满意的。可见,省政府还是下了一番苦功夫的。”说话的这两人正是肖沐白和沈秉堃。 自从在桂林向共进党投诚之后,鉴于沈秉堃的操守和能力,经过肖沐白的提议,沈秉堃被任命为新政府的四川省省长一职。此行,他就是陪着肖沐白前来视察重庆境内各地工业建设的情况的。 自从召开了西南经济发展的会议之后,自然资源、人力资源均是十分优渥的四川,很是拿到了一些大型的工业建设项目。而重庆,作为四川的重镇,也理所当然的分配到了不少好的建设项目,像重庆重型汽车厂,西南铝加工厂,重庆化工研究院等等的。 四川的工业建设,最重要的项目就是“两基一线”,“两基”就是以重庆为中心的常规兵器工业基地和以成都为中心的航空工业基地,“一线”就是建设成渝铁路,连通成昆线,依靠攀枝花钢铁基地,满足工业的能源、原材料、零部件以及产品的运输。建立初步的钢铁、能源、有色金属、电子、化学、机械等重工业体系,为将来的发展奠定好基础。 虽然这才刚刚开始建设,但可想而知,在不久的将来,等这些项目竣工投入生产以后,其中部分必定成为四川境内工业的脊梁。四川这个以往的人口和粮食生产大省,也正式开始向工业大省迈进。 第一百零一章 规划后的建设 重庆位于中国西南,长江、嘉陵江两江环抱,因地处丘陵地区,坡地较多,有“山城”之称。早在1890年的时候,重庆就被确定为通商口岸,随着宜昌到重庆轮船航线的开通,这里,也渐渐的成为帝国主义势力渗透西南的一个前进基地。 因为地处我国中部和西部的结合部,具有长江上游唯一一个水、路交通资源的城市,在这次的经济建设之初,共进党的西南政府就给予了重庆很高的定位。 肖沐白的要求很是直白,那就是通过以重庆为中心,用三年或者稍长一些时间建立起一个能生产常规武器并且有相应的原料和必要的机械制造工业的工业基地;逐步建立西南地区的机床、汽车、电子和直接为国防服务的动力机械工业以及相关的民生企业。使得其能够成为一个工业门类齐全、生产配套、技术力量雄厚的主要综合性工业基地。 首先是兵器工业的建设。重庆常规兵器工业基地的建设,主要是一批机器厂、机床厂和研究所的建立。 其次是电子、船舶项目的建设。要求在船舶工业项目的建设上,以重庆为中心的永川、江津、涪陵等沿江一带,陆续建立起较为配套的船舶工业基地。而在电子项目上,主要是无线电、仪器厂等,期望形成以电子项目为依托的又一电子工业基地,能够生产国防和民用的电子产品。 第三是对冶金、化工、机械工业项目的配套建设。在冶金工业方面,像重庆钢厂、西南铝加工厂、铜管厂的建设;化学工业方面,主要有维尼纶厂、氮肥厂、磷肥厂等;机械工业方面,则有机器厂、仪表厂、实验设备厂等。 第四是对交通项目的建设,作为重要的交通枢纽,它将承担着连接川黔、成渝铁路的重任,另外还有对各码头、港口的改建和扩建等。 针对这样的部署,新成立的四川省政府还为此特意成立了一个重庆地区“两基一线建设”的指挥规划小组,以处理对重庆地区的工业经济、城市建设、道路交通等各方面展开大建设的相关事宜。 无疑,只要能够等到这些建设项目全部都投入使用,重庆必将会在短期内建立起门类比较齐全的以常规兵器制造为主,电子等相结合的国防工业生产体系。川黔、成渝两条铁路干线与长江黄金水道,也将构成重庆对外交通的大动脉。再加上各地修建的公路网,较为完善交通状况,将会有效的带动重庆地区的经济发展。 肖沐白来到工程指挥部的时候,正好碰见重庆市委书记赵伸。看着眼前这个胡子拉碴,浑身沾满泥土犹如老农般的汉子,肖沐白实在难以将他和一市市委书记联系起来。 能够在这里遇见肖沐白,赵伸也很是惊讶,自从将建设项目立项之后,他这个市委书记兼任工程总指挥就和市长张百麟两人开始将自己的办公地点挪到了这个指挥部里,一直泡在了工地上,东奔西走,三天两头的跑,指挥视察各处的工地。至于位于重庆市区内的市委市政府,现在只有留下的少数联络人员。 “直斋,你们的工程建设进度很快啊!真想不到这才两个多月的时间。”遥遥望着号子震天响的工地,肖沐白笑着对站在身边的赵伸道。 “工人们的建设热情都很高,我们的工人大多数都是招募的当地的人民群众。他们的日子很不好过,很多人连饭都吃不饱,知道我们进驻这里后建厂招工的消息,很多人都自发的前来报名。” 肖沐白点点头,好一会都没有说一句话,他只是盯着工地上喊着号子,挥洒热汗的人群,这种热火朝天的场面身在后世的时候,他还真的是见到的不多。 “直斋,我问你,你们这样无怨无悔的付出,心里面是怎么想的?” “总书记,我是共进党党员,在入党前我宣过誓。” 赵伸的回答显得很是简短,但是肖沐白却明白这其中却是包含了很多的东西。作为有理想的革命者,这个年代的人远远不是后世可以相比拟的,他们思想很是质朴,仅仅只是想着为中华民族的复兴奉献自己的力量,无怨无悔。 “过去看看。” 在去工地的路上,肖沐白一行人经过了一个村庄,村子里的人看到他们一行人显得很是热情。这个村子里的壮劳力大部分都去工地上当工人了,村子里现在只有一些老幼妇孺。虽然工地上相对的要苦一点累一点儿,但是对于这些年年都在地里刨食的汉子来说,在工地上干一个月,足以顶的上他们以往大半年的收入了。 还在离工地很远的时候,便听到了那里震天响的号子声。泥巴很沾鞋,而且又滑,路上很不好走,肖沐白吃力的走到了工地的前半段。 “总指挥,我是第一道桥工程局负责人廖俊杰,请您指示。”一个头戴安全帽,双鞋沾满泥巴的人跑到赵伸身边说道,这些人中,他只认识赵伸这个工程总指挥。看来,赵总指挥肯定是陪着什么人前来视察工地来了。 “哪那么多指示,我今天只是陪着几位同志过来看看,现在工程进展的怎么样了?”赵伸和此人之间显得很熟,只是他也没有介绍肖沐白等人的身份。 “速度很快,工人们热情很高,再加上新增添了新型机械,肯定能够提前完工。” “有什么困难吗?”这个时候肖沐白插话道。 “困难吗?主要就是柴油的供应有点跟不少,我们的进度比较快,油料的消耗有点大。不过我们已经跟后勤部门反映过了,相信很快就能得到解决。现在整个西南都在开工建设,后勤部门也挺不容易的。” 肖沐白点点头,又接着问:“同志们的生活问题呢?” “有什么就说什么。”看到廖俊杰有些犹疑,赵伸却是突然道。 “工作条件比较艰苦,吃、穿、住、都很不方便,虽然干我们不是到这里享福来的,但是这里的环境委实艰苦,阴湿潮冷的天气使得很多同志都不习惯。另外,住宿的条件也不是很好。随行的医生说,如果我们再这样住下去,很容易患上各种疾病。” 肖沐白皱了皱眉眉头:“你们想过什么解决的办法没有?” “想了很多办法,但是对于物资和资金的需求比较大,同志们都不愿意这样浪费,宁可自己住的差点,吃的差点,也要节省资金保证工期。”廖俊杰说到这些的时候,眼中闪烁着自豪,也涌动着难过。 点点头,肖沐白转身朝着身边的赵伸道:“直斋,你注意一下,同志们的生活上你们要多费点心,让同志们能够吃的饱穿的暖,住得好睡的香,物资和资金不用担心,这点钱还是没必要省的,不管怎么样,大家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你要将这事作为一件大事要事来抓,切实做好同志们的后勤保障工作。” “好的,回去我就首抓这项工作。”赵伸也赶紧的对着肖沐白表态。 “虽然大家的出发点是好的,可是我们要的是健健康康的同志,而不是为了省钱而一身伤病的同志。要不然,这样不管是对党还是对个人,都是一笔极大的损失!知道了吗?” “明白!!” “嗯,好了,你们继续忙吧,我们再到别处看看。” “你小子,就不知道多提一些困难啊!”看到肖沐白转身,赵伸走近廖俊杰身边低声道。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么好的一个哭穷的机会就这么被浪费了。 看到转身追着那人跑去的赵伸,廖俊杰多少有些摸不着头脑,赵总指挥前些不是说要发扬克服困难,艰苦奋斗的作风吗?怎么现在又嫌我没提困难了。想不明白的廖俊杰挠了挠头,转身朝着工地上走去。 第一百零二章 航空和石油 位于成都北郊的凤凰山,是一座形状奇特的山丘,南北走向,由首尾相顾的两个山头组成,远观似迎春展翅、翘首以望的凤凰。 随着一批军人和工人开进凤凰山东南部的洼地,围上铁丝网,平整土地,很快这里就被建成为了一座简易的飞机场。由于飞机研究所和成都飞机制造厂都还在紧张的施工当中,所以整个研发集团和航空小队目前只能暂时驻扎在这里。 此时,就在一条平整的简易泥土跑道旁边,肖沐白正远远的看着跑道上这架长5米、高2米多,酷似平行时空一战时期大名鼎鼎的“骆驼”双翼飞机,心中委实有些意外。记得现在离他给飞机研究所相关的资料也就一个多月时间吧,想不到他们这么快就拿出了样品。看来,他还是小看了这个时代的中国技术人员。 秦国良,这位颇有才华的归国专家,硬是在拿到资料之后不辞劳苦。在一个月时间里,带领大家日夜赶工,拿出了一件样品出来。要知道,这可不仅仅是现在欧美列强中的那种只有八十马力,用大量帆布和钢丝组装起来的竞速飞行器,而是一架属于真正意义上的战斗机。 该型飞机为单座双翼战斗机,发动机功率为150马力,最大飞行速度可为195千米/小时,升限为5800米。飞机上层机翼的上表面并列安装了两挺机枪,并采用了射击协调器。机腹下可外挂4到5枚11千克的小炸弹,用于攻击地面。 得知飞机试制成功的消息,肖沐白特意连夜从重庆赶了过来,而为了提起军方对于航空的重视,甚至打下未来空军的基础,他更是将蔡锷和蒋方震等一批军方高层也一起邀请前来观看此次试飞。不仅这样,就连赵明川这些政界的人也赶来了。 这么多军政双方大员的到来,让这些来自欧美各地的华侨子弟们更是干劲十足,迫不及待的想好好的表现一把。 “能不能试飞看看!” “当然可以,这架飞机我们已经造出来七八天了,前后也经过数次的试飞,都没有出现过任何问题!”秦国良回答肖沐白道,可以看出他是满脸的兴奋和自豪。 没过多久,随着飞行员钻入机舱,飞机就发出了隆隆的轰鸣声,双叶螺旋桨飞速的转动,很快就化作了虚影,在跑道上滑行了一段时间的双翼机,机头猛地一抬就逐渐离开了地面。看到飞机起飞后的肖沐白,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表情。而这个时候,跟随在肖沐白一起来的蔡锷、蒋方震等人却是开始变的目瞪口呆。 飞机,蒋方震在德国的时候也没少听过,但是等看到实物之后也觉得就那么回事。可是现在,看到自家产的飞机在天空中一圈又一圈的翱翔之后,他才觉得不一样起来,他的脑中立马浮现出了一副飞机运用于战场上的景象。 不管蒋方震心里面想的是什么,但是对肖沐白对来说,总体上他对这款飞机还是比较满意的,性能等各方面的也挺凑合的。 “百里,航空工业发展的前景无疑是巨大的。你看看,回去之后能否从各个部队再挑选一些好的面子,组建一支航空部队,由总参谋部直接管辖。做好先期的一些训练和飞行员的培训工作,以便日后扩大规模。” “好的,回去之后我就组织人手负责筹建。”很显然,蒋百里的见识自然也不凡,他也意识到了飞机在将来战争中的重大作用,对于肖沐白的意见他显得十分支持。 “只是,直接组建的话,相关的飞行员、机械师、后勤等技术人员能不不能跟得上啊?”很快,蒋百里就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你说的也对,看来我们有必要成立一所专用的航空学校,用于培养飞行员和相关的技术人员。”肖沐白皱着眉头,心里突然一阵苦笑,这个时候他又想起了另外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发动机转动所需必不可少的东西,汽油。 想到日后就有成千上万架飞机和坦克要不停的喝油,肖沐白就无比的头疼。要说他有着后世的记忆,手中握有不少的资料,对于这个世界那个旮旯里有石油,相信在这个时代,没有人比他更了为解的了。 国际上的油田他知道的很多,墨西哥湾、中东、巴库和秋明、非洲,还知道沙特加瓦尔和萨法尼亚两大超级油田,但中东现在是大英帝国的地盘,巴库和秋明也是俄国佬的地盘,至于印尼荷兰石油公司,现在也有主人了。这个世界上满是列强的殖民地,可惜他现在实力太小,还没有资格和这些帝国主义大佬在世界上争夺利益,扳手腕子。 国外不可能,那就只能考虑国内了。其实国内的油田,那也有很多,大庆、玉门、塔里木和延长,不过这其中大庆和塔里木目前根本不用考虑,前者油层深达上千米,后者干脆在沙漠里,都不是目前技术和运输手段能开采出来的。而延长和玉门很不错,可它在陕西和甘肃,这两个地方现在都还不是自己的地盘。 想到这儿,肖沐白就觉得,有必要尽早的将这两个省份控制在手中,好早日的将炼油厂和油矿的建设问题提上议事日程。 “总书记,怎么了?这可是当今世界上最好的飞机。”心细的秦国良看到肖沐白皱眉,还以为他不满意这架飞机。 肖沐白连连摇头:“飞机很好,我只是在想我们什么时候能生产自己的汽油。” “对了,肖总书记,我们的飞机还没有名字呢!”对于这个问题,秦国良还真帮不上什么忙,术业有专攻。他是搞飞机技术的,可不是玩地质的。 “就叫‘歼一’吧!”肖沐白不假思索的道。 临走之前,肖沐白稍微鼓励了一番飞行员和机械师,又将一份资料袋塞给了秦国良,叮嘱了一番话后才和蔡锷、蒋百里等人转身离开了这座临时机场。 肖沐白走后,秦国良满脸疑惑的一个人翻阅起来了档案袋中的资料,不久他那惊讶的声音就传了开来。他越看这些照片资料,就越觉得不可思议!星式发动机,直列式发动机,可以飞上6000米高的250马力飞机,还有航空用机枪和炸弹等等,简直就是一座飞行宝库!老天爷,他不会把英德法等国的航空绝密资料库全搬回来了吧? 其实这根本就是肖沐白忽悠人的事情,自从上次之后他就一直在为复制图纸犯愁,偶然间想到后世的时候老是看到特工拿照相机拍资料的电影,心中顿时就想起了微缩摄像技术,立刻采购了三台微型照相机和大量胶卷,然后用翻拍的办法复制下从资料机中兑换出的图纸和技术资料。 虽然是黑白照片,但字迹和图纸都还算清晰,不过为了不太惊世骇俗,同时考虑到实际能力,拿出来的资料全都是截止一战中出现的各类技术图纸,其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打好航空基础而不是拔苗助长。他深知一款好发动机就能造就一款好的飞机,所以着重告诫秦国良等入不要急功近利,要稳扎稳打先解决发动机。 之后,成都飞机研究所,就在秦国良的带领下在这个小小的简陋机棚内被扎了下来。根据计划,航空研究所将分为四个研究组,还将建造至少三个航空风洞实验室。同时研究星式发动机,直列发动机、空气动力和机械操控技术。 第一百零三章 尹昌衡和第九师 回到成都后的肖沐白,还没等来得及享受一回家的温馨,又马不停蹄的开了一场会议。 这次视察,让肖沐白直观的感受到了很多的东西,农民的善良,工人的淳朴,技术人员的热情,这些都深深的感染了他。虽然说问题也有不少,但是总的来说成绩还是最大的。只是随着西南地区工业的发展,对石油的需求也愈来愈大。石油也因此成为了当前必须解决的一个问题。 在当肖沐白沉思的时候,蒋百里等人也是陆续走了进来。参加这次会议的人数不是很多,与会的都是西南军政委员会的人。因为年关将近,到处都洋溢着春节的气息的原因,大家的脸上都显得轻松和欢快。 众人走进来相继落座,肖沐白环视了一圈后,开口道:“这几天出去,在成都和重庆周边看了看。总体来说,成果很大,但是问题也不小,其中最急需要解决的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石油问题。” 对于肖沐白的话,在座诸位不无疑惑,按说这几个月西南建设遇到的问题的确不少,可是不管哪个问题,和石油沾边的好像还真没有。 许是看出来众人的疑惑,肖沐白接着道:“虽然我们对石油的需求目前来说还不算什么,而随着工业的不断发展,对石油的需求势必会越来越大。现在飞机、军舰、汽车等对它的需求大家也能看的出来。可以说,这种黑色的液体,将来势必会成为经济的命脉。” 这下,众人脸上终于开始变得沉重起来。的确,西南地区的道路上现在开始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卡车,这只是现在,将来怎么样可想而知。他们只是看到了卡车等机械车辆的迅捷、方便,却是忽视了这些铁家伙喝油的事实。虽说现在还能向国外购买,但是将来,不说还能不能够购买,就说能,那得需要多少钱还真不好说。在一个,谁也不想让自己的命脉握在别人的手里不是。 “只是,谁也不知道这个石油那里会有啊?”蔡锷紧蹙着眉头。 “根据目前所得到的信息,好像国内就陕西的延长有一片油田。”这次说话的是赵明川,作为共进党的书记处书记、中央办公厅主任,现实意义上的大管家,这些资料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那为何不将陕西囊括在我们西南的治下呢?”蔡锷显得不置可否,开口说道。这几个月,西南几省的发展建设他都看在眼里,看着一座座拔地而起的工厂和一个个人山人海的工地,这些都让他为当初的选择而欣慰不已。 “我同意松坡的意见,既然这样,我们就将陕西拿下来。”海军司令曲同丰也紧接着表态,要知道,他的海军可是吃油大户,他不得不为海军考虑。 肖沐白苦笑道:“不是不想,关键我们没有出兵的理由不是?” 对于肖沐白的话,在座诸人都有些嗤之以鼻。看到众人的表情,肖沐白显得纳闷不已,还没明白过来,就听到了蒋百里的话。 蒋百里嗤的笑了一声道:“这有何难?没有理由,鸡蛋里挑骨头就是了。” 听到蒋百里的话,肖沐白心中一阵讶然,脑中闪过一片光亮,对啊!没理由出兵,那就制造一个理由啊!只是,他不明白,像蒋百里这样的正人君子,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仿佛看穿了肖沐白的心思一般,蒋百里只是悠悠的说了一句:“兵者,诡道也。” “这是这宣传方面怎么做?毕竟陕西也是南京临时政府的一个省份。”蒋百里的话,让与会诸人都是会心的一笑,军方诸人是高兴了,可是负责宣传的吕志伊却不无为难的说了一句。 “呵呵,放心好了,这个借口我们军方会给你找好的。”蔡锷儒雅的脸上也是一片笑意。 看到这么轻易就解决了难题,也不管吕志伊脸上窘迫的笑容,环视了一圈之后,肖沐白发现众人的脸上都浮现着一层淡淡的笑意。当下只是咳了咳声,接着道:“百里,第九师组建的情况怎么样了?” 蒋百里当即拿出手中的一份报告书,打开之后说道:“第九师的架子早已搭建完毕,截止日前,所需的兵员、装备、物资均已到位。只是,该师主官尚未到位,需要早日确定下来,不然对部队接下来的训练影响较大。” 肖沐白点点头,沉吟了半响,接着问道:“对于该师主官的人选,你们都是怎么看的?” 听到肖沐白的问话,蒋百里和杨振鸿两人却是相互之间会心的一笑。这时,作为总政治部主任的杨振鸿开口了:“经过总政治部的考察,我们认为尹昌衡同志可以出任该师师长一职,杨集祥同志可以担任政委作为搭档,赵康时同志担任该师参谋长。” 对于尹昌衡这个人,肖沐白是知道的,这个人能力方面不用说,操守等也过得去,更是早批的共进党员,政治绝对可靠。点点头后,便认可了这项任命。 坐落在昆明市东南郊区的昆明陆军学院,是在原讲武堂的基础上,整合了共进党治下数省的陆军小学堂、速成学堂等,筹建的一所旨在培养部队中下级军官的高等军事学府。经过数月的建设,其不管是硬件设施还是软件设施,在全国乃至全亚洲都是一流的。 身着一身整洁的军服,领带打的一丝不苟的尹昌衡,站在空地上,眯着眼睛抬头看着眼前的军校大门。呈青灰色的大门高达十几米,宽阔的门洞,门后一条笔直的,通向远方的柏油马路。用来构建大门基座的青条长石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庄严肃穆,大门两侧雪白的墙壁上漆着八个鲜红的大字“团结紧张、严肃活泼”。在大门正中的上方,端端正正悬挂着一个巨大的军徽,红色五角星那金色的边缘反射着耀眼的光芒,看的尹昌衡微微眯上了眼睛。 来到这儿已经三个多月了,这三个月,尹昌衡不仅亲眼见证了这所军校的从无到有,更是增长了见识,开阔了眼界,学到了很多的军事知识。在这里,他知道了小队步兵的进攻战术;在这里,他知道了团属、师属炮兵的运用。 走进军校的大门,一路向着自己的宿舍区走去。看着周边静谧的景色,尹昌衡的心中却是微微的有点烦恼。坦率的说,尹昌衡还是十分喜欢这里,可是作为一名热血男儿,作为一名军人,在这个历史变革的大时代,他也很想有一番作为,很想为这个国家奉献一片自己的力量。 “啪”的一声清脆的皮鞋扣地声,心事重重的尹昌衡,压根就没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有一位上尉参谋走到了他面前,立正敬礼 “尹昌衡学员,院长找您,让你尽快去见他。” 对于参谋的话,尹昌衡感到十分的纳闷,他实在想不明白院长找他会有什么事。对于学院的院长莫春林,他平时接触的真不多,只知道他还兼任着云南省军区司令员一职。心中虽然纳闷,但尹昌衡还是立马回了一个礼,说了一声“知道了”后转身朝着院长办公室走去。 “报告院长,学员尹昌衡前来报到。”走到院长办公室门口,尹昌衡整了整军服,朗声道。 “进来。”莫春林端坐在办公桌前,看着走进来的尹昌衡,暗暗点了点头。 “尹昌衡同志,我刚刚看了你的档案,你在学院为期三个月的学习生活中,各科成绩都极为优异。这些,上级领导都看在了眼里。有鉴于此,经总政提议,军委批准,特任命你为步兵第九师的师长一职。今天找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你尽快前往成都,去总参报道吧!” 听着莫春林的话,尹昌衡此时脑中却是一片空白,他已经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呆了。用一句流行点的话来说就是,那就是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有点措手不及。 第一百零四章 暗流 第九师是按照西南共进党麾下革命军标准的步兵师来编练的,也是西南军里面第一个从头新建立的部队。 在西南军的战斗序列之中,前八个师里头,基本上都是有着前身的。比如第一、第二、第三师,这三个所谓的老字号的王牌师,是早在革命爆发之前,就已经编练成功的,不仅战斗力强悍,而且作风强硬;至于第四、第五师,则是从当初的云南新军两个协扩编而来;第六师是由云南起义后腾越地区的民团改编而来;第七师是以原川边地区跟随川督赵尔丰平定藏地的三千清军扩编而来;第八师就稍微复杂一点了,其中既有第二师的兵员,也有贵州新军的兵员。 对于这个没有任何前身,全新组建的步兵师,骨干均是从西南革命军军其他部队里抽调的军官和士官,士兵则为刚刚从新兵营里出来的新兵。 这个全新的部队,肖沐白可是寄予了厚望的。第九师的兵员、装备虽然已经到齐,不过一时间要想形成战斗力还是不太可能的,一是新兵的训练还不足,而是对武器的掌握还不熟练,尤其是火炮等重型武器。 一路赶往成都,直到站在总参谋长蒋百里的办公室内,看着左右肩膀上刚刚晋升的大校军衔,尹昌衡都还有些晕乎乎感觉。 蒋百里拍了拍面前还有些发傻的尹昌衡的肩膀,开口道:“硕权,第九师的架子已经搭建完成,你要做的,就是加强训练,以便早日让第九师成军。现在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所以这训练的进度你也要心里有数。” “请总参谋长放心,我一定会把第九师训练好,早日成军,以上阵杀敌。”尹昌衡当即立正表态。 “嗯,你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好生去做就是,肖主席可是对第九师寄予了厚望的。”蒋百里儒雅的脸上浮过一层笑意。 “请首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听到肖主席,尹昌衡明显的激动了。 却说,自从陕西方面在取得了东、西两路战役的胜利之后,表面上看起来,陕西的整个局势开始慢慢的归于了平静。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至于暗地里是什么样的,那谁也说不好。和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一样,总会有一些不甘寂寞的人。 见识了西南军的强悍,浑身帮会习气的秦陇兴汉军副大统领万炳南,欺软怕硬的角色被他演了个淋漓尽致。在没了外敌的威胁,本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则,给西南军划拨了驻地之后,自己便躲在了凤翔城中。 虽说在西南军面前,他不敢表现出半点的不是,但是在凤翔城中却是土皇帝般的存在,依旧是一言九鼎,骄横跋扈。不仅吃喝嫖赌,而且公然在城中挂出哥老会的招牌,开山拜祖,高坐堂上谈论国事。手下的小弟们也是各开山门,广招徒弟,没几天部队的编制就被他们弄得七零八落。一时间,整个凤翔城都被弄的乌烟瘴气。 万炳南在城中吃香的喝辣的,但是手下一众兄弟,并不是所有人都如他那般潇洒,紧巴巴过日子的也是大有人在。毕竟,驻守城外的兄弟,油水并不是那么丰厚。 王老四是万炳南麾下部队中无数堂口中的普通一员,因为他们驻地紧挨着西南军防区。也因此,平时为人比较油滑的他便被上面任命为联络官一职。旨在协调一下西南军,帮他们解决一些处理不了的问题。 这天,来到西南军驻地的他,正赶上人家吃午饭。西南军还算客气,给了他两个罐头,一个红烧牛肉,一个午餐肉。早就不知肉味的他,一阵狼吞虎咽之后,片刻便吃了个精光。按理说,这样一来,他也应该回去了,可回头一看,西南军吃的这么好,王老四心里就不平衡了。陕西民军吃的都是啥啊?窝窝头管饱就不错了,土豆什么的能对付就是一顿了。又见有人打开压缩饼干,掏出香烟,回头想想自己过的日子,王老四就更加的眼馋和不爽了。 午饭之后,回到自己驻地的王老四,心里越想就越不是滋味。凭什么你们吃香的喝辣的,我们却是咸菜窝窝头?这样想着,心里愈不平衡的王老四就去找了他们的统领,也是哥老会的堂主钱四爷,开始了卖弄嘴皮子,说自家吃的是啥,西南军吃的是啥。 钱四爷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说起这事,他也是怨念丛生,要说现在好歹也算是革命成功了,自己等人也算是革命功臣不是,想象中的升官发财、吃香喝辣没有,却整日躲在这里挨饿受冻。要说这样也就罢了,可自家老大万炳南整天躲在凤翔城里吃香的喝辣的,该享受的享受了,不该享受的也享受了。此时,心里早就不平衡的钱四爷一听王老四的话,立马就动了歪心眼了,打算趁此机会打劫一番。 陕西这帮民军眼红西南军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此刻一听王老四这话,立马高声嚷嚷了起来。钱四爷还没表态,本身帮派作风的他们,也不用鼓动,立马呼啦一下就几百人站了出来,围着钱四爷高声表示愿意跟着自家大哥去捞一票。 动了心思的钱四爷倒也不是个没脑子的主,他也知道西南军的不好惹。因此,江湖经验丰富的他很清楚,想要成功的打劫一番,免不了那得好好的合计一番。因此,在劝解了手下兄弟一番后,便找来了几个心腹兄弟开始了密议。 这天,在距离第四师驻地还有几十里的地方,一队由几十辆马车组成的西南军辎重车队,在一个连的护送下正朝着宝鸡方向驶去。由于前些天下过雪,在雪地中赶路的缘故,车队只能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向前行驶。 此时,在这列车队附近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包后面,正站着数名腰挎着盒子炮的大汉,目光紧盯着前方,鼻子下面不断喷出的一道道白色雾气消散在空气中。一名脸上有着深深刀疤的汉子,眼中更是不时闪过一丝厉芒。 此人正就是钱四爷,和手下的几名兄弟分析厉害,合计一番后,才决定前来打劫西南军的辎重车队。想来只要干的利索一些,神不知鬼不觉,应该没有人说什么。 “嘎达嘎达···” 一阵马蹄声不断的从前方传来,一个小黑点快速的向山包这边奔来。不多时,一名裹在厚厚的棉袄里的人便站在了几人面前。来人背上背着一支老套筒,满是风霜的脸上挂着两行鼻涕,却怎么也掩饰不住脸上的喜色。 “到了、到了,大哥,西南兵到了,足足有几十辆大车。二哥让我来问问,是不是该让弟兄们出发了?” “小三娃子,你真看清了?足足有几十辆大车?”钱四爷沉声问道,眼睛里露出一丝凶残。 “没错大哥,我和二哥看的清清楚楚,这才跑回来传信。”来人急切说道,“真是几十辆大车,那车轮压得深深的,估摸着不是粮食就是武器弹药,押车的也就两百来人。” “好,干了!”钱四爷一拍大腿,“想来咱们这六百来号人收拾这区区两百多人还是可以的。小三娃子,赶紧的让弟兄们集合,准备干活了。” “是!” 叫小三娃子的年轻人,拐过山包,在后面的一片山坳里打了个响亮的口哨,不一会就从里面陆陆续续的钻出了五百多人,只是他们的装备实在不敢恭维,拿着老套筒的都是好的,更多的还是大刀长矛。 看到大家伙都集合好之后,钱四爷用力的挥了挥手,一群人立马跟上,一窝蜂的向前涌去。 钱四爷的打算是挺好的,可是有些时候,一场战斗的胜负可不是靠人数来决定的。此时的他还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这一去,究竟捅了多大的篓子。 第一百零五章 抢劫物资 一条被白雪覆盖着的道路上,几十辆马车正井然有序的慢慢向前行驶着。 在车队的中间,两个肩上配着上尉军衔的年轻军官,在几名官兵的簇拥下,正并排走在一起。这两名年轻的上尉,正是辎重连的连长周少坤和担任此行护卫任务的步兵连连长杨如轩。 对于这样的任务,周少坤倒是无所谓,他们辎重兵就是干这个的。他为人比较洒脱,性格随和,自从进入后勤部门后便很快适应了这个角色。可是,这对于毕业于讲武堂,怀有满腔报国热忱,参加了昆明起义成为主力部队连长的杨如轩来说,这简直是糟糕透了。堂堂野战部队的步兵连,却担任一些地方部队所担任的护送任务,再加上这样糟糕的天气,已经不能用糟糕两个字来形容了。 此时,两人正并肩向前走着。看着前面的道路,杨如轩有些抱怨的说道:“他娘的,总算是快到了。这鬼天气真是够呛啊!” 旁边的周少坤紧了紧身上的大衣,掏出了一包香烟,递给了身边的杨如轩一根后,又点燃了一根塞在了自己的嘴里。深吸了一口这才大大咧咧道:“嘿,这大雪纷飞的场景,还真的是不多见呢!” 听到周少坤的话后,杨如轩也不禁笑了起来:“好你个老周啊,我总算是明白你小子为什么总是这么一副淡然的样子了。” 周少坤自嘲的一笑:“说真的,这样的雪景,在咱们西南那边可真见不到呢!” 杨如轩也是轻轻一笑,的确,这样的景色在西南真的是见不到,只是心里烦闷的他这个时候怎么会有心思去欣赏雪景呢?摇了摇头,杨如轩正想说点什么,突然从前面传来了一声“叭”的枪响,清脆的枪声瞬间惊动了整个车队。 “敌袭!”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的喊话同时,迅捷的拔出了自己的配枪,一个标准的战术动作,将自身就近掩藏在了旁边的马车后面。 枪声一响起,整个车队在度过了最初的慌乱之后,训练有素的士兵们很快就在各自班排长的指挥下稳住了阵脚,一只只步枪和冲锋枪开始伸向了前方,指向了冲向车队的敌人。不多时,激烈的枪声便响了起来。 “该死的,这帮该死的土匪!”杨如轩一看这些人的装束和穿扮,就知道是常年在陕西地界上活跃的土匪和刀客。当然,此时的他并不知道这些人真正的身份,更不知道这是一次有预谋的袭击。 往常借他们一个胆,也不敢袭击西南的队伍,今天真是邪门了,这么大胆,竟敢在离大部队这么近的地方公然袭击一支运输车队,他们难道不怕死吗? 不过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杨如轩三步并作两步跨到自己的通信兵身旁,扭开电源,之后拿起步话机,大声的呼叫道:“团部,团部,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耳机里面沙沙的响了一会后,里面终于出现了回音:“我是团部,请讲,请讲!!” “我是杨如轩,我是杨如轩,我连在护送辎重车队抵达宝鸡以南二十里处遭到土匪伏击,我连在宝鸡以南二十里处遭到数倍土匪伏击,情况紧急,情况紧急,请求增援!” “明白,请你们固守待援,增援部队马上出发。” 摘掉了耳机,杨如轩在检查了自己配枪的弹夹后,将子弹上了镗,一边想着周少坤那边奔去,一边朝着蜂拥而来的土匪迎面就是“砰砰”的两枪。 “同志们,大家不要慌乱,只是一群土匪而已。我们再坚持一下,我已经向团部报告了这里的情况,增援部队已经出发。”杨如轩适时的给自己的士兵打气道“老周,情况怎么样?我已经申请了增援。” “嘿,老杨,或许我们压根就用不到援军。”周少坤眯着眼睛盯着远处的战场,慢悠悠的道。 顺着周少坤的眼光,杨如轩抬眼望去,不禁哑然,只见一群人正乱哄哄的向着自己的车队这边涌来,攻击毫无章法,只凭着悍勇之气,不时的抬起手中的老式步枪开一枪,其中不乏夹杂着手提大刀长矛之人。 “好了,不说这些了。”杨如轩难得的脸上一红,就这么一群土鸡瓦狗,自己居然呼叫了支援,这回真的丢人丢大了。闹了个大红脸的杨如轩也不废话,提起手枪,向着远处不断涌来的土匪不间断的射击着。 在离车队一里远的一个地方,钱四爷正沉着一张脸望着前面的战场。此时的钱四爷,可谓是心里面在滴血,那里已经躺下了数十个自家的兄弟,而作为发动攻击的第一拨攻击人数,这些人绝对是悍勇之辈,可就算是这样,却还连车队百米范围都没有接近。 他的眼神转向了旁边的老二,语气有些不善的问道:“老二,你怎么看眼前的形势,咱们还有继续打吗?” 一旁的老二心里一阵苦笑。他知道四爷已经对自己不满了,往后自己恐怕没好日子可过了。仗打成这样,自己这个望风的的确是难辞其咎,早知道西南的兵厉害,可是谁又想到居然是这么个厉害法啊?现在自己也是骑虎难下了,反正大伙都是刀口上舔血的汉子,要是现在能挺一挺,就算不把这批货给劫了,只要能有点收货,相比一切也都好说了。 主意已定,老二开口了:“四爷,咱们好不容易逮着这么一回,听这枪声,他们撑死了也就百来号人,咱们再加把劲定可以将他们干掉。我就不信咱们六七百号弟兄就干不过这么点西南蛮子。” 一旁的钱四爷听到这话也不吭声了,老二说的也是实话,自己六七百兄弟都干不过区区百来号西南蛮子,说出去他钱四爷脸上也臊得慌。再一个,前面可是足足有几十车的货,只要能够拿下来,到时候还不是要多少兄弟就能招多少兄弟。 “老二,接下来就麻烦你了,你带着兄弟们去支援一下前面的弟兄,一定要把那些货给拿下来。” 听到钱四爷的话,老二也不说话,只是大步朝着前面奔去,周围的数百袍哥也立刻前出,跟上了老二的步子。 俗话说的好,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老二的想法是好的,可是有些时候,算术并不是一加一就等于二这样算的。随着袍哥攻击人数的增加,辎重车队的火力仿佛受到刺激似的,也开始加剧起来,原本的点射也变成了连射,原本隐藏的轻机枪也抬了出来,原本待命的迫击炮也适时的响了起来。训练有素的西南士兵,用他们精准的射击和持续不断的火力,着着实实的为在这群陕西袍哥上了一课。告诉他们,战争,不仅仅取决于人数。 老二的带队增援,将整个队伍的士气委实提升了不少,但是很快,面对着前面车队的顽强抵抗,己方兄弟不断增加的伤亡,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士气瞬间又降落到了冰点。过于低劣的装备,使得他们始终无法攻进到车队的防卫圈里。 “杀啊!”眼看己方不得寸进,老二不得不硬着头皮大声的喊道。 “嗖···”正当老二鼓动着身旁的人往前冲时,一发呼啸而来的迫击炮弹落在了他的身旁,随着爆炸的散开,老二也彻底的倒在了炸起的烟尘中。紧接着又有几发炮弹落到了附近,将十几名袍哥炸倒在地。目睹此状的众袍哥,在老二阵亡之后再也坚持不住了。随着杨如轩部士兵不断的喷射子弹和迫击炮弹“砰砰砰”的爆炸声,已经持续攻击,损失了上百人的他们,终于崩溃了。 眼见此种情况,钱四爷双眼赤红,此时的他倒也有一股狠劲,一挥手中的枪,一马当先冲到了乱兵面前,抬枪打倒领先的几人。大声喊道:“退回去,退回去,弟兄们,都跟着我冲,冲啊!” “轰” 一声巨响在钱四爷不远处响起,被愤怒冲昏头的钱四爷只觉得一股热浪迎面而来,然后整个人向后扑去,炮弹爆炸的热浪将他整个人掀翻在了雪地,手中的枪也不知道扔到了哪去。 第一百零六章 合理的借口 后方辎重车队遇袭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第四师师长罗佩金的耳朵里。师部里,罗佩金的脸色很不好,尤其是在知道这些袭击者的真实身份以后。 “确定这批土匪是来自陕西民军吗?”罗佩金转身望向了身边的郑开文,平静的问道。 但是,作为参谋长,和罗佩金搭档了大半年时间,已深知其秉性为人的郑开文,可是清楚的知道,此时自己这个顶头上司心里正压抑着一股怒火,只是在等待一个能够喷射而出的爆发点罢了。 郑开文淡淡的说道:“根据审讯结果,我们已经得知,这股土匪是以一名叫做钱四爷的人为首的,钱四爷本人已在作战中被我军所俘获。此人早先为陕西哥老会势力一头目,革命以来则在陕西民军万炳南部下任统领一职。据他手下的人交待,这次他们是因为眼红我军辎重装备,这才下手的。” “呵呵,眼红我军辎重装备?手伸的可真长啊!竟然把手伸到我军的后勤线来了,他们是觉得我们好欺负怎么的?这帮人还真是记吃不记打。那好啊!我们就来试一试,究竟是谁厉害。”罗佩金出奇的愤怒,显然陕西民军的所作所为早就让他不爽了。 “我看这事还是上报总参吧!事关双方冲突,再者陕西民军也是属于南京政府中革命军的一员,我们实在不好擅自处理。”政委张乃良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对于这件事他也是头疼无比。 郑开文点点头:“我觉得政委说的有道理,事关双方冲突,我们单方面是解决不了的。” 罗佩金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压了压心中的邪火。感性上,他特想摆开自己的部队,赵万炳南找回这个场子。可理性上,他知道不能这么做,毕竟政委说的对,陕西民军现在也是属于革命阵营的一员,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不上报显然那是不可能的。 作为第四师的军政高层领导,等三人统一了意见之后,很快,一封叙述事件详细经过以及己方意见的电报便拍往了总参。 等待的时间无疑是最令人煎熬的,收到总参的回电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一个小时,说长不长,但对于待在师部里抽着香烟吞云吐雾的三人来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总参的命令很简单:原地待命。 不说接到总参命令的罗佩金、张乃良等人是如何一副模样,却说看到第四师电报的总参谋长蒋百里简直是大喜过望,这简直是瞌睡了都有人递枕头。 如果没有这次的劫掠物资事件,蒋百里还真得费不少脑筋,少不得让总参情报部去为西南军占领陕西找一个合理的借口。现在发生了这么一档子事,可以说是很从容的往陕西方面的脑门上扣屎盆子了,先武力解决,再抹黑搞臭。 很快,蒋百里拿起电话就此向肖沐白作了汇报,得到了肖沐白的首肯之后,蒋百里便又拿起电话,将总参作战部的部长喊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面。这位作战部部长不是别人,正是蒋百里和蔡锷的老熟人,被誉为“士官三杰”中的另一位,张孝淮。 在原本的历史当中,张孝淮正如那个时代无数才华横溢的年轻人一样,犹如流星一般,还没来得及完全展现出自己那耀眼的才华,便被埋没在了滚滚历史长河之中。 此人早年进入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工兵班,并在黄兴的介绍下加入了同盟会。毕业回国后,应东三省总督徐世昌聘请,入幕作为参议,徐世昌看中他的才干,便保送他远赴德国,进入柏林陆军大学留学,学习军事。张孝淮除精通日语外,还懂德语、英语,在当时留学生中也是不多见的。张孝淮毕业回国之后不久,就爆发了全国性的革命事件,很快他便投入到了这个前年未逢的时代大变革之中去。可是,革命之后,目睹了各地革命党人一盘散沙,争权夺利的丑恶嘴脸之后,满心失望的他,几经周转之下,便来到了西南投奔他的昔日好友。 也就是在这里,张孝淮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中国。少了那些尔虞我诈、争权夺利,有的只是各种动工的工地和那种火热的建设场面。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朝气蓬勃,这里是那样的祥和,这里又是那么的火热。热潮澎湃的张孝淮,很快就在退出了同盟会之后,在蒋百里、蔡锷的介绍下加入了共进党,并被委任为西南军总参谋部作战部部长。 总参作战部,是总参序列中当之无愧的老大。作战部是总参最为要害的一个部门,属于24小时值班的部门,全军所有的军事命令都是通过它下达的。它是全军作战的总指挥部,在战争爆发事,它就会指挥所有的军事行动。 接任了总参作战部部长一职,花费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去熟悉了西南军的这些既熟悉又陌生的各种规章制度之后,张孝淮这个部长才开始做的游刃有余了,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的满腔才华才开始有了发挥的平台。 接到蒋百里的电话时,张孝淮正在看文件,西南军队最近没有什么大的军事行动,他这个作战部部长倒没有往常那般忙碌。搁下了手中的文件后,张孝淮很快的便来到了蒋百里的办公室。 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好友,蒋百里可谓是感慨颇多。早年在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求学,因为学习刻苦,成绩优秀,自己和张孝淮、蔡锷两人同列前三名,三人惺惺相惜之下,更是相交莫逆。想不到因缘际会之下,时隔多年,三人又能够在一起共事。 “总参谋长。”张孝淮首先敬礼道。虽说自己和蒋百里是好友,但是在公言公,军队中的上下尊卑那还是要讲的。 “韵农,你先来看看这个。”蒋百里说着话,便将罗佩金发过来的电报递了过去。 张孝淮接过蒋百里递过来的电报纸,扫了一眼之后,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第四师辎重队遇袭的消息他也听说了,毕竟总参这么个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些消息传起来还是相当快的。 “莫非,我们这是要对陕西方面动手?”张孝淮很快就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按理这么一件第四师自己就能够处理好的事,怎么说也轮不到他这个部长亲自出马,毕竟堂堂总参作战部,那是用来拟定正式作战计划或者突发事件应变计划的,可不是专门处理那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的地方。可现在既然自己来到了总参谋长的办公室,显而易见,那就是上面要对陕西进行大的军事行动了。 张孝淮的才华那是没得说,要知道,对于兼并陕西的事情,整个西南也只有少数那么几个高层心里有数,显然张孝淮并不属于这少数几人中的一员。仅凭一纸电报和自身所处的职位问题,张孝淮就清楚的判断出了西南军下一步的作战发向。管中窥豹,此人的能力可见一斑。 对于自己这个好友的能力,蒋百里并没有过于怀疑。轻轻的点了点头之后,开口道:“这些我们党早先就规划好了的,前些天刚刚作出决策,难得此刻又有了这么好的一个借口,动手是势在必行的。韵农,你们作战部和情报部协调一下,尽快拿出一个针对陕西的作战计划出来。” “是,保证完成任务!”听到蒋百里的话,张孝淮很快就作出了保证。 这可是自己就任作战部长一职之后接到的首要任务,对于向陕西开刀,此时早已抛掉同盟会身份的他可是半点压力也没有。颠沛流离,辗转各地小半年的时间,张孝淮早就看清楚了国内各省的那些革命党督军们是一群什么样的货色。要说举国上下,现在谁还能够救中国,使得中国强大,那还得看共进党。 第一百零七章 对陕动武 1912年2月6日,这只不过是一个很寻常的日子。 一大早的,作为共进党的党报《新华日报》和西南自治政府的喉舌《人民日报》,纷纷在头刊上面,用较大的篇幅刊印了陕西民军化妆为土匪袭击西南辎重车队的事宜,以及西南自治政府针对此事进行的谴责,并要求陕西军政府交出相关责任人之类的。 紧随其后,西南各个省的省报,也跟风似铺天盖地的针对此事的相关部分进行了长篇累牍的报道。从西南军对陕西军政府的援助开始,一直到现在陕西民军土匪蛇鼠一窝,贪婪成性,恩将仇报,背信弃义劫掠西南军队。反正不管是什么屎盆子,都一个劲的开始给陕西方面头上扣。 虽然西南各地的报纸对此都有些叫嚣尘上的感觉,但是国内其他地方的报纸却反应平淡,只是在一个很小的角落将这则消息进行了转载报道。因为此时国内的政治环境的原因,全国各地的报纸还在继续围绕着南北议和以及清室退位喧嚣着。对于西南和陕西发生的这点小摩擦,压根就提不起他们丝毫的兴趣。可以说,西南方面发出的声音,在全国舆论的大漩涡里,压根就没能翻起丝毫的浪花来。 不说这事在全国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响,就是作为当事人一方的陕西方面,对此更是反应寥寥。这事说起来,其实也是跟陕西军政府的领导人张凤翙有关。其实,早在头天晚上他们就已经收到西南方面的电报了。要知道张凤翙对西南的不满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时间了,此刻西南方面却借题发挥,可想而知,在收到电报后的他则愈加不满了,这算什么?问责?没错,在张凤翙看来这就是问责,凭什么问责?你们西南军被土匪打劫了,现在却让我们陕西军交人?这是什么逻辑?这简直就是笑话么!可是,张凤翙实在是对西南缺乏必要的了解,更是忽略了电报上面的一句话“我方将保留进一步行动的权利”。 也因此,陕西方面在张凤翙的借题发挥之下才迟迟都没有就此事向西南做出答复。直到第二天,报纸将这事报道出来之后的当天晚上,这才给了西南方面一个“查无此事”的回复来敷衍了事。 显然,对于陕西方面给出的回复,鸡蛋里面挑骨头的蒋百里那是相当不满的。而此时,早就在各方面都已经做好准备的蒋百里,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等的只是一个恰当的时机罢了。 陕西。 接到总参的命令后,第四师罗佩金部和远在潼关的第八师杨荩诚部立马就完成了动员并进入了战备状态之中。 此时,罗佩金正捏着腰间武装带上面的手枪把在师部里面轻轻的踱着步子,他现在担心的不是部队如何执行精密的作战计划,这些,有参谋长顶着就可以了。他急的是总参的作战命令究竟会何时下达,好不容易又捡到这么一次好机会,最后可不要空欢喜一场。 “报告师长,总参命令,我部官兵立即发动进攻,歼灭当面之敌之后立刻东进,汇合第八师所部夹击西安敌军。我师所属各部业已全部到位,参谋长请示,是否马上行动?”通信参谋的报告声打断了罗佩金的沉思,不知不觉间,总参的作战命令已经下发到了第四师。 “开始!”罗佩金头也没转,就下达了攻击命令。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凌晨3时许了。 随着命令,一道道无线电波开始射向了夜空中,转而在另一端变成一道道命令之后,出现在了各部军官的手中。 驻扎在宝鸡—乾州之间的第四师军营,立时蹿出无数个身影开始向着陕西西路民军的营地周围奔去。 万炳南部的士兵,大部分是由当地袍哥组成,战斗力低下,连夜间的警戒哨都非常的松懈。这样的士兵,也就欺负一下老百姓还行,但是要和真正的军队面对面的硬撼,那显然是不可能的。十二团的官兵们在团长赵复祥的带领下,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很快就冲进了民军的营地。睡的迷迷糊糊的万炳南部士兵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分割、包围、缴械,就连万炳南本人,也被进入城内的十二团官兵们抓了个正着。不到一个小时,万炳南部士兵就全部成为了俘虏。 相比较万炳南部的那些乌合之众,同为陕西民军的张云山部明显就强的多了。该部在张云山的掌管下,反应还是相当迅速的。当十一团部队开始接近营地的时候就被哨兵发现,紧接着,枪声开始划破了整个夜空。 张云山是从熟睡中被枪声给惊醒的,这个时候的他还有些迷迷糊糊,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好在很快,他就从随后赶来的卫兵口中知道了事情的详细始末。报纸上的事他也听说了,可是没想到西南军会采取这么激烈的手段,而且这么快就动手了。 打心眼里说,张云山对西南军队还是很有好感的,这种好感就是建立在当初第四师对他的援救上面。之后的交往,让他对这些外来的军队既是羡慕,又是敬佩。羡慕他们优良的装备和过硬的军事素质,敬佩他们严格的作风和从不扰民的军纪。 “命令各部往乾州收缩,构筑阵地,先把局势稳定下来,一切到天亮再说。”长吁短叹之后的张云山,终于发出了自己的命令。此时的张云山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和往日的友军作战,对于比较熟知西南军队实力的陕西将领,他的心里实在是没底。 噼里啪啦的枪声和间或响起的手榴弹爆炸声渐渐的离乾州城越来越近。西南军很克制的没有使用大炮,而陕西民军却是没有大炮可使用。随着西南军将张云山部渐渐的合围在了乾州,陕西西部的枪声骤然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驻扎在潼关附近的第八师,也在其师长杨荩诚的指挥下,成功的完成了对陕西东路民军张钫部士兵的分割、包围和缴械。 同样的夜里,西安城里却显得格外的平静。 秦陇兴汉军大统领的府邸里,还在迷梦中的张凤翙是被自己的卫兵用一阵紧急的敲门声给惊醒的。尚处在懵懵懂懂之中的张凤翙,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到卫兵的汇报后,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西南军队发动了进攻?这西南军究竟是想要干什么?大惊失色之下,急忙找来了军政府的各部官员紧急前来商议对策。 谁都清楚局势糟糕到了什么样的地步,不说西南军突如其来的进攻对他们的打击和因此带来的震惊和沮丧,也不用说西路的张云山和东路的张钫毫无音讯意味着什么,更不用说万炳南在被俘虏前的电报了。现在除了还在西安的部队和远在河东的井勿幕部外,整个陕西军政府可以说是已经无兵可用了。可井勿幕和张凤翙之间的勾心斗角是诸人皆知的事情,谁知道他还会不会前来救援西安。惶惶不安的诸位官员,平日里倒是作威作福惯了,这会儿倒还真没有一个能够拿出有用的意见。 看到慌作一团的军政府官员,张凤翙心里说不出的烦躁。在这个夜里,他陷入了一种神经质的状态!一会儿无奈的喃喃自语,一会儿又恶狠狠的叫嚣。早已被权势迷失了双眼的张凤翙,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革命者了,此时他的心里有多么不甘心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直到天快要亮了的时候,这才醒悟过来的给南京临时政府发一封电文,状告一番西南方面之后,请求其能够制止西南军的军事行动。此时的张凤翙仍然在做着最后的努力,可是他不知道,已经初步达到作战目的的上万西南军队,正从东、西两个方向向着西安城夹击而来。 第一百零八章 束手无策 天亮以后,西南针对陕西的这场军事行动,随着张凤翙发往南京临时政府的电报,随之很快就见诸报端被全国所知晓。 随后,张凤翙为了争得全国民众的舆论支持,开始通电全国为自己辩护。称西南之说辞,乃欲加之罪,实为图谋陕西而找的借口。并且希望西南方面能够保持克制,不要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针对这一通电,西南方面也是很不客气的就采取了同样通电的方式进行了答复。称张氏之说辞,乃欲盖弥彰,己方辎重车队遭袭,却乃陕西民军所为。并表示,己方手中握有大量人证物证可证明此事真假。最后,西南自治政府郑重声明,将以步兵两师,在陕西境内,对胆敢向西南军挑衅之武装势力武力剿灭。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封通电一经发出,不到天黑就上了各大报纸。大部分报纸都采取了号外的方式进行了报道,在报道过程中,重点强调了西南政府的声明,成为了时下国内最热门的政治话题,一时间全国为之侧目。 西南公然对陕西动武用兵,理由是追剿袭击己方辎重之武装分子。这个在现代看起来的确很烂的借口,在那个时代的中国,却并没有引发什么争议。当然,其实也没有什么好争议的,你把我打了,我在打回去,天经地义。 当然,这些都是表面上的事情。实际上此刻的西安已经处在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高压之中,用内外交困来形容此时的秦龙兴汉军政府那是再恰当不过了。焦头烂额的张凤翙,处在一种深深的绝望之中。 指望井勿幕派兵前来救援,首先不说人家乐意不乐意来,就说愿意,那时间上也已经赶不及了。对于这一点,作为陕西军政府大统领的张凤翙是再清楚不过了。至于向南京临时政府的求援,那只不过是抱着一种火马当做死马医的态度罢了。不说其自身正在和北洋针对清室退位的谈判处在一种最关键时刻,就是此刻汇聚在南京城下,将南京搞的乌烟瘴气的二十万各省民军,已经够其喝一壶的了,这个时候的南京临时政府,哪还有精力顾及其他的地方。更何况,南京政府对麾下各省的约束能力,那也是举世皆知的问题。 不过,针对西南和陕西双发的通电,作为名义上的政府,南京还是很快做出了反应。 临时政府各军政部门紧急磋商了一夜,可一点结果也没有。陕西的部队,现在只剩下西安和河北安抚使井勿幕的部队了。指望南京临时政府跟西南叫板,首先不提下面不服号令的各省,最关键的是己方手里没钱。要知道,这年头,不管干什么,还真的离不开钱这个东西。怎么办?束手无策的临时大总统孙文始终紧锁着眉头。 平时空话连天的同盟会诸人,这回终于意识到他们的有谁完全没有任何发挥的余地。在这件事情上,西南并不是空口白牙,人家是真凭实据,人证物证俱在,这都是报界已经证实了的。 “西南对陕西动武,实乃狼子野心,这是破坏革命,是赤裸裸的军阀行径!”有幸与会的陕西籍同盟会员于右任,文笔一贯不错,嘴皮子极为顺溜。要知道作为陕西人的他,对于家乡的革命大业还是极为关心的,早先他还曾在上海筹款为陕西民军买枪买炮来着。 问题是,他说的声音极大,周围反应的人却是寥寥,座中众人各有各的心思。到后来没人看他了,他自己也不好意思讲下去了,悻悻的张了张嘴后便不再言语。 “要不要派人去趟成都,劝说双方罢兵?这仗能不打还是不要打的好。”这回发言的是汪精卫,作为南北和谈的积极代表,这种关键时刻,他实在是不想再起波澜。 “那就劳烦兆铭走一趟吧!”黄兴翻了翻眼皮,突然插嘴道。去趟成都?也真敢说,赶赶成都少说也要半个月二十来天吧!真到那时候,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说真的,这些日子他对汪精卫是极其不满的,尤其是在南北和谈这件事上,此人表现的过于积极了,似乎已经忘了自己所处的立场。 黄兴的话,顿时让汪精卫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他在这里出主意是没错,但这并不表示自己要往自个身上揽这个活。 “还是要在军事上有所作为,让西南知难而退。”孙文总算说了一句比较靠谱的话。 这回压力却是转移到了陆军部总长黄兴的头上,将军事劝劝集于一身的黄兴,这个时候应当是到了用武之时。只不过,面对孙大总统殷切期望的眼神,这个时候的黄兴,实在没能继续拍着自己的胸脯跟孙文保证出什么,还是因为两个字——没钱。 “南京方面恐怕帮不到陕西多少。”黄兴鼓着劲说出了这句话,说完看到孙大总统难看的脸色,咬咬牙又接着道:“陕西对于南京,实在是鞭长莫及,要想对西南保持足够的军事压力,只能通过广东、湖南和湖北三省。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因此我们还尚需些时日来筹措足够的款项。” 要说黄兴这个陆军部的总长当的真是够憋屈的,腰杆子实在是硬不起来。临时政府没钱,这都快要揭不开锅了,哪还有钱去打仗。可各省的都督们,他们捏着枪杆子提着钱袋子,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出点血,往往还一边高喊着北伐的口号,一边张口向临时政府请饷。南京临时政府空有大义名分,却不想处处受制于人。 黄兴这么一说,孙文也算是听明白了,要想让三省对西南增加军事压力,可这谈何容易。要说广东还好一点,自己还有信心调动,广东都督陈炯明再怎么说也是老同盟会员了,他的都督之位也是胡汉民让出来的。可是湖南和湖北,想到这里孙文只得摇了摇头。兜了一圈还是回到了原点,钱的问题。 “难道我们堂堂南京政府,坐拥南方数省地盘,挟中央大义之名分,还对付不了区区一个西南?”于右任愤身而起大声说话道。 此言一出,整个会议室里一片死寂!各种不甘心的情绪开始在众人心中弥漫,但是无奈却又都拿不出一个可行性较强的方案出来。 到了这个时候,会议明显是开不下去了,孙文只好草草决定了几点应对的办法。第一,发动舆论攻势,呼吁双方罢兵休战;第二,电告湖南、湖北和广东三省,陈说厉害,希望三省能在西南边界处有所动作,对西南保持一定的军事压力;第三,命陕西方面积极备战,以待南京调停之结果 这次长会总算是开完了,一干人等各自散去。很快,南京临时政府就向西南和陕西各自发了一封电报。首先劝说西南退兵,保持克制,不要擅动兵戈。其次敦促陕西,尽快交出相关责任人,给西南一个交代。再次,呼吁西南和陕西,不要革命同志之间做同室操戈这样的事,清室未灭,革命未果,理应团结一致等等。 对于西南和陕西的冲突,除了同盟会内部之人着急上火的,其实天下大多数人这个时候都是在等着看热闹的。袁世凯倒是想遏制住西南的扩张,可实在是有心无力,正和南京扳着手腕子,和清廷勾心斗角的他,没有丝毫多余的精力能够再去顾及陕西了。 肖沐白不是那种喜欢玩嘴炮的主。有道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收到南京政府通电的当天,就指示部队,加快合拢速度,早日夺取省城西安,从而控制整个陕西。 第一百零九章 走向 对于西南军队援陕之后盘桓在陕西境内,张凤翙内心里是很不满的。所以对于事关西南的事情,本能上他就有些抵触,再加上此次其在电报上对自己的蔑视之意,这就更令张凤翙恼怒了。 张凤翙对待西南敌视的态度,很大程度是从当初西南援陕之战开始的。要说当初,他对西南军队还是抱有相当好感的,毕竟在陕西局势最危急的关头,是人家伸手拉了自己一把,自己也不是不懂感恩的人。西南军队战力强悍、纪律严明、作风硬朗,这么什么,这点自己也很是敬佩;你在驻地为百姓服务,拉拢民心,对百姓秋毫不犯,行,这也没什么;可是战事结束之后你一直赖在陕西不走,这就不是张凤翙能够忍受的了。要知道,自己这个陕西军政府的大统领可是刚刚坐稳位置,初次享受到权利妙处的张凤翙,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现在看来,当初的担心现在全部成为了现实,这肖沐白的确是个军阀、野心家。这一点,从他悍然对陕西民军发动进攻就能够看的出来。 西安虽然城高墙深、易守难攻,但是对于能不能够防御住西南军队的进攻,张凤翙心里一直没有一个准谱。南京政府来电,让自己坚守待变,可是这个指示实在让人难以理解。临时政府麾下十数个省份,不说其他的,就是广东、湖南和湖北三省,凑个十万八万的,在西南边境上保持个相当的军事压力,这事不怎么难吧?可怎么就不行呢? 这个问题,别说是张凤翙想不明白,就是此时身在南京的临时政府大总统孙文,也没能够想明白。 其实,这倒这不是三省有意忽视临时政府的命令,而是实在有心无力。虽说南京政府对各省的这些军头们约束力很是薄弱,可在大是大非上面这些人还是分得清的,你西南现在悍然抢占陕西的地盘,指不定哪天又会突袭己方的地盘。 只是,基于种种原因,三省最终迟迟没有动静。湖北和北洋接连经过几场大战,早就精英丧尽,不复当年第八镇之勇;而湖南都督谭延闿,到现在脑门上还戴着“杀害焦达峰同志嫌疑犯”的帽子,忙着平息内部矛盾的他哪还顾得上西南陕西;至于广东都督陈炯明,其实日子也不好过,顶着都督的帽子,自身只掌握了极少数的兵力,而都督府的实力派龙济光等人仗着手中的力量,对自己是阳奉阴违。要是自己真将兵给派出去了,说不准很快自己这个都督就将步焦达峰后尘了。 “向前!向前!向前! 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脚踏着祖国的大地, 肩负着民族的希望, 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 大道朝天,铁流滚滚,红旗招展,士气如虹,行进中的西南军队唱着《革命军军歌》一路向着省城西安奔去。此时的西安城内,可谓是人心惶惶,兵无战心将无战意。困守孤城,内外交困下的张凤翙,对于能否取得胜利,已经不抱任何信心了。 1912年2月8日,这一天是农历腊月二十一,在新的一年前只有几天时间的时候,陕西军政府在其大统领张凤翙的带领下,出城向西南军队投降。至此,整个陕西,被正式纳入共进党治下。 成都。 这个时空中,因为肖沐白的异军突起,快速占领四川,杨庶堪并没有像原时空中那样领导重庆地区的革命起义。西南自治政府成立后,担任了共进党成都市委书记的杨庶堪可谓是忙了个脚不沾地,虽然每天都很劳累,但是杨庶堪并没有任何的怨言,看着整座城市在他手中慢慢的发生改变,油然而生的那种自豪感别人是体会不到的。 接到肖沐白的电话,让杨庶堪颇感意外,虽然如此,但是他还是很快的赶了过来。 来到肖沐白的办公室外面,杨庶堪首先遇到的是蒋方震和张孝淮,这两人正一起往外走。蒋方震,杨庶堪自然是认识的,但是看到张孝淮就让他有些惊讶了,虽然听说他前些日子来了成都,只是自己还没有见过。 既然见了面,那自然是要打招呼问好的:“百里总长,韵农!” “沧白?好久不见了,你这是?。”张孝淮也认出了杨庶堪,两人都曾在同盟会待过,算得上是熟人。蒋方震也是礼貌的笑了笑,点点头。 “呵呵,韵农,你好!肖主席找我来有些事。”杨庶堪笑着解释道。 “那行,沧白你赶紧去吧!我和百里还有些事,咱们下回再见。”张孝淮大方的说道。 蒋方震也是笑了笑,然后和张孝淮继续向着门外走去。临到门口时,蒋方震道:“韵农,就送你到这儿了,回去之后,认真的总结一下对陕作战的经验教训,将详细的情况整理一份之后报上来交给我。另外,回去之后你多看看关于西北的资料,多多了解一下,说不准很快就用得着。” “放心吧,回去之后我就看看,尽量做到知根知底。”张孝淮正色道,然后利索的敬了个军礼。 “那就不送你了。”蒋方震笑着回了个礼道。 张孝淮转过身,迈步上了汽车,关上车门的瞬间,脑子里浮现的是肖沐白说过的一番话:“西北问题不是简单的军事问题,还是一个政治问题。”前面在肖沐白办公室,听这位肖主席话中的意思,似乎要成立西北军区,有意让自己坐镇西北,现在百里也这样说,看来这事还真的很有可能了。 张孝淮不是个蠢人,一瞬间就想明白了很多问题。这些跟当前的国内外形势联系起来看,确实意义深远。西南军队一定要做到不管走到哪里,民心都要在己方这一边。 翻出包里的文件,只是扫了一眼,张孝淮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眼下国内,摇摇欲坠的清室似乎还不肯主动退位,而北洋和南京临时政府整天争权夺利,大打口水仗。国外列强虎视眈眈,英法环视西南,陈兵边界地区,居心险恶;而沙俄却是肆意插手新疆、蒙古地区事务,更甚者,居然支持外蒙独立,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还真是外忧内患啊! 在办公人员的带领下,杨庶堪一路来到了肖沐白办公室。这时候,肖沐白正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的写着什么。由于离得远,杨庶堪也看不清楚写的是什么东西。 “肖主席,您好!”肖沐白的办公室里,杨庶堪稍微显得有些拘谨。 “沧白,你先在会客厅那边坐一下,我马上就好。”肖沐白很自然的点点头,还是一如既往的随和,也没有端什么他的主席架子。 听到肖沐白的话,杨庶堪虽说有些拘谨,但也不矫情,走到会客厅那边坐了下来。等了大概十分钟左右,看到阔步走了进来的肖沐白,杨庶堪急忙站了起来。 “沧白一路辛苦了,坐下说话吧。”肖沐白的态度很是热情。 “肖主席,我奉命赶了过来,不知道您有什么指示?”杨庶堪对这个小自己几岁的年轻人很是尊敬,但对于自己此次前来的具体事务显得很是犹疑。 “是这样的,目前自治区已经成功的将陕西纳入了治下,不过你也知道,军事并不是唯一目的,后续的经济建设才是至关重要的。在筛选主政陕西的人选的时候,很多同志都推荐由你担任省委书记一职,认为你有能力、有魄力,能够做好这项工作。而现在,我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听清楚肖沐白的话后。杨庶堪显得有些迟疑迟,半响这才开口道:“我个人完全服从组织安排。” “有没有什么具体的要求?”肖沐白笑着说道。 杨庶堪稍稍缓了口气,朗声道:“我有信心把陕西的工作做好,但是有些方面,比如资金等方面希望中央能够大力的支持。” 看到肖沐白点点头表示答应。杨庶堪轻轻舒了口气之后,便告辞离开。 第一百一十章 井勿幕的选择 清末以来,经过**之乱,大旱,长期的苛捐杂税,民族隔阂等种种原因,使得陕西,乃至整个西北的局势,都长期处于一种动荡不安之中。 陕西位于中国内陆腹地,黄河中游地区,东邻山西、河南,西连甘肃、宁夏,南抵四川、重庆、湖北,北接蒙古地区。其在连接中国中、东部地区和西北、西南中所起的重要性作用不言而喻。 也因此,基于陕西的地理位置,肖沐白才不得不将此控制在手中。 随着任命的下达,杨庶堪开始奔赴陕西,履行自己主政一方的职能。随之,大量经过实训的共进党政工人员分批进入陕西,奔赴各地,在军方枪杆子的支持下开始接收各地的行政大权。然后按照西南的政策法规,在各地展开了轰轰烈烈的改革和建设浪潮。 共进党在陕西这边干的是热火朝天的,可这却是苦了还在山西河东军政府地盘上的陕西民军井勿幕、陈树藩等各部官兵了。西南军占领陕西,昔日的盟友旦夕之间变为敌人,由于第八师堵在潼关的缘故,远在山西的陕西民军顿时断了后援,成了浮根之萍。 这个时代,能够留名留姓的都不是什么善茬。陈树藩就不多说什么了,原时空中,此人后来成为了赫赫有名的陕西地方军阀,什么苛捐杂税、种植鸦片之类的,这已经是往小了说的。好在此人民族气节还在,抗战的时候誓死不做汉奸。当然,在这个已经有些变了样的时空中,或许陈树藩永远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至于井勿幕,此人不仅文采出众,更是属于那种军政全优的人才。虽然原时空中此人属于那种英年早逝的人物,但是其才华及其影响并没有因此而被掩盖。 井勿幕,字文渊,四岁父亲过世后,由大其十岁的兄长井岳秀抚养长大。井勿幕为人聪颖,勤奋好学,长大后东渡留学日本,后加入同盟会,成为一名坚定的革命者,回国后,赶回家乡组织领导革命运动。 武昌起义之后,各省革命起义浪潮可谓是风起云涌,陕西各地更是蠢蠢欲动。终于,到了10月22日这天,陕西新军首先在西安发动武装起义,经过连续三昼夜的激战,成功光复西安全城。消息传到在渭北,井勿幕即刻赶赴三原,召集革命力量响应此次起义。 之后,陕西军政府成立,仓促推举张凤翙为秦陇复汉军大统领,钱鼎、万炳南为副统领。而匆匆赶回了西安的井勿幕,很快就被忌惮他威望的军政府诸人,以负责渭北各县军务的名义,授予了陕西北路宣慰安抚招讨使之职后打发出了西安。 等到后来,满清朝廷为了扑灭山西的革命起义,派遣北洋新军第三镇协统卢永祥率部由正太路入晋。卢永祥攻克太原后,整个山西革命形势顿时危急。这个时候,在河东发动起义的山西革命党人景梅九、李岐山急忙奔赴陕西求援。12月,被委任为河北安抚使的井勿幕,奉命和任职为东路节度使的陈树藩率部赶赴山西,支援山西民军作战。 井勿幕一路东进,连战连捷,攻克安邑、潞州、运城等地,使得整个山西的革命形势大为好转。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西南军队兵分两路入陕,从东、西两个方向上打退了清军对陕西的反扑。一时间,整个革命形势前所未有的好。 只是世事无常,变幻莫测,西南和陕西的反目,转瞬之间使得整个三秦大地换了个主人。昔日的革命同志突然间调转枪口,让整个河东地区的陕西民军一时之间处于一种进退维谷的境地。 年关将近,整个运城洋溢着一种浓浓的年味气息。随说河东地区不久前刚刚经过一场大战,可这丝毫挡不住老百姓内心对于春节的期盼之情。 当然,这一切似乎都与城外的陕西民军毫无关系。军营门口站着忧心忡忡的哨兵,远处走来走去的巡逻队也是无精打采的,管中窥豹,整个军队的状态可想而知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此时的陕西民军,可以用愁云惨淡来形容了。虽说在井勿幕的军令和人格魅力之下,还没有完全崩溃,但是军心涣散,士气低落的现实这是怎样也改变不了的。 只是,作为他们的统领,深知此种情形的井勿幕却是拿不出丝毫行之有效的办法去前改变这一切。此时的他,也正处于一种深深的两难和纠结之中。 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留或是走。留在河东吧,可眼下这部队整个都跟丢了魂似的,无精打采的,兵无战心将无战意,指不定哪天就会突然崩溃。可要说反攻回陕西去吧,井勿幕心中更是没底。西南军队的装备精良,战力强悍他也是知道的,说不准没等自己走到潼关,自己就会被一顿重炮给砸个全军覆没。 他就想不明白了,这还是那个传说中穷的都要各省协饷的西南么?怎么这西南的军队装备就这么好?难道西南现在这么有钱? 不过,神情焦虑,想着心事的井勿幕,很快就被拿着电报的随从拉回了现实。这是一份从陕西发过来的电报,电报的署名是杨庶堪。 对于杨庶堪,井勿幕还是颇为知根知底的,乃是他早年赶赴重庆求学时候结识的当地革命青年。两人相交甚厚,当年曾一起感叹时局,畅谈理想,先后加入革命组织同盟会,只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才突然宣布退出。现在看来,乃是因为加入了共进党的缘故。 井勿幕拿起电报纸,只是扫了两眼,就不禁皱起了眉头。杨庶堪的这封电报,往直白了说,除了嘘寒问暖,叙说两人的交情之外,其中心思想就是一个,希望自己能够深明大义,接受西南,以为建设新的陕西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 “文渊,不要太过操劳了,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看到自家小弟这幅憔悴的模样,井岳秀不由得心疼万分。 “放心吧,哥。我没事的。”看到自己的哥哥,井勿幕憔悴的脸上露出了少许的笑容。对于这个大自己十岁的哥哥,井勿幕是十分尊敬的。不仅因为其对自己爱护有加,更是将自己抚养长大,所谓长兄如父,莫过如是。 “嗯,那就好。”井岳秀嘴上也是勉强的一笑。对于这个执拗的小弟,他也是显得有些无可奈何。 “哥,对于共进党这个组织你怎么看?”沉默许久之后,井勿幕突然张口问道。 听到自己小弟的问话,井岳秀内心一阵纳闷。怎么好端端的小弟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虽然纳闷,但井岳秀还是抛掉内心的杂念,经过一番仔细的斟酌之后,这才缓缓的说道:“对于共进党我了解的也不是不多,它好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但是其党员众多,组织严密,比较务实。现在整个西南都是他们的地盘,好像正在进行什么工业大建设。据说其也是以‘三民主义’作为理论指导的,这一点倒是和孙中山先生的同盟会很像,不过两者又有本质上的区别,阐述根本不一样,区别还是非常大的。” 井勿幕皱着眉头,缓缓点了点头,心中却是已经暗暗打定了主意。这一瞬间,他忽然生出了一种要去西南看看的想法。 第二天,井勿幕召集自己部下民军的所有高级将领,就自己等人的去向问题展开了讨论。在会上,井勿幕拿出了杨庶堪发给自己的电报,并明确的阐述了自己想要归顺西南政府的决定,除了陈树藩有些迟疑外,这项决定得到了与会大部分将领的支持。 最后,经过一番统筹协议,回到陕西的井勿幕部官兵和其余的陕西民军被整编为西南革命军步兵第九师,所有装备待遇都向西南军队看齐。而井勿幕本人,则在婉拒了西南的任命之后,带着几个随从,在西南自治政府的安排下动身前往西南进行了考察。 第一百一十一章 海军的心思 南京临时政府成立,孙中山就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之后,整合了起义的海军舰艇后,便正式成立了海军部,并任命黄钟瑛为海军部总长,汤芗铭为次长。 海军部成立之后,在临时政府的统筹下,很快就调派海容、海琛、南琛等军舰组织北伐舰队,由汤芗铭为司令,自上海出发,护送运兵船北上抵达山东烟台,在登州、龙口等地登陆,以武力促成和巩固山东沿海地区的光复。 临时政府的财政状况之糟糕那是众所皆知的问题,孙大总统的革命精神听起来固然提气,可这解决不了钱的问题。正因为如此,自从光复以来,海军部里已经连续两个月没有拿钱给各舰官兵们发军饷了,军饷都发不了,更别说什么补贴之类的了。另外,像军舰上所用的上等好煤以及弹药等后勤补给问题就更不要提了。这样一来,整个海军的官兵们不满意了,整个舰队的人心也是越来越浮躁了。 海军相对陆军来说,花销几乎是陆军的成倍以上。在各当权者眼中,不仅花费巨大,而且作用不大。这样一来,海军就跟鸡肋一样,处在一种尴尬的位置上,要之没用弃之可惜。当然,这样想的人是很多,但其中却并不包括肖沐白,在知道临时政府麾下海军的困境之后,他立马就动了心思。当然,他在意的乃是舰队中那些有着丰富航海经验的海军官兵们,而不是那些在世界上已经成为淘汰品的破烂军舰,说真的,这些军舰他还真没瞧在眼中。在肖沐白眼中,只有人才是真正的宝贝。 按理说,南京的海军总长是共进党的人,肖沐白一个命令,那就应该是全军军来投。可肖沐白不能这样做,这么明显的挖墙脚,要是整个南京临时政府的海军部,上到海军部总长,下到普通一水兵,全部都投靠了西南,那就真的是把同盟会诸人给得罪死了。所说肖沐白不怕,但是这个时候显然还不是和同盟会翻脸的时候。 这种情况下,肖沐白就给了时任西南海军司令的曲同丰这样一个死命令:“不管花多大的代价,不管采用什么方法,都要把这批军舰弄过来!” 曲同丰知道,肖沐白一般是不跟部下说狠话的,看来这次的确是急了眼。他是个海军司令不假,可到目前他还只是个光杆司令,手下小兵三两个,至于军舰,在美国秘密建造的几艘舰艇都还正在回国的路上。摇了摇头,苦笑不已的曲同丰,只能把肖主席的原话以更为严厉的语气转述下达给他的下级。 陈复是当时第一批留学日本海军的学生,加入同盟会后不久的他便选择了退出,理由就是他接触了组织更加严密,理论更为充实的共进党。对于接到的这道据说是由党主席肖沐白亲自下发的命令,陈复在欣喜的同时不禁又有些苦恼。虽说这是党组织对自己能力的肯定,对自己的重视。 站在高昌庙码头上踱着步子,看着码头前停泊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军舰,不时穿梭的交通艇,以及在风中猎猎飘扬着的海军旗。可是,望着这么一副画面,陈复的心中却是只有烦闷。 海军这些福建佬抱团的很,他海军部司法局局长的身份在这里根本就派不上用场,作为一个排外的团体,他很难真正的融入这些海军军官当中去。来到上海好几天了,海军这些舰长军官们对他的态度只是敷衍,可他却没有丝毫的办法。 陈复摇头苦笑,自治区政府肯定是要整顿海军的,只是在这之前,自己要做的是,尽量把这些舰队都整到防城去。 一条交通艇冒着白烟,突突突的朝码头这边靠过来,船上站着几个穿白色海军制服的军官。等到几个海军军官上了码头,陈复急忙迎了上去。 “子复兄,让你久等了。”一个海军军官矜持的站定,站着给他行礼。此人名叫陈世英,乃是现在“海筹”舰的舰长。 陈复笑着捶了他一拳,朝着几名军官道:“往日里知道兄弟几个事务繁忙,今天难得有个机会,没的说,一定得聚一聚。” 陈世英摇摇头,看了看身旁神色端正的几位海军军官,神色很是郑重的道:“子复兄,今天我们上岸来,乃是有正经事与你商量。” 听说陈世英说正事,陈复内心有些紧张,但是脸上还是一副不急不忙的样子。一路来到江南制造局办公地方的小花厅,几人依次坐好,陈复又张罗着给他们端茶递水的,等一切都忙定下来,几人这才进入话题。 “子复兄,有些话,我们现在是不吐不快。”陈世英满脸为难的神色。 “呵呵,陈舰长,有什么话咱们慢慢说,一切都好说,就是咱们之间可不要闹这么生分。” 陈世英看了陈复一眼,又和几名军官相互递了个眼色,这才自顾自的道:“这个事情可能真的比较为难,海军弟兄们的事,你也是知道的。现在国家财政窘迫,弟兄们连饭都吃不饱。可就算是这样,弟兄们依然义无反顾的投入到了革命大军之中,为推翻腐朽的满清王朝贡献着自己的一份力量。” 摘下军帽,陈世英沉吟了一会,接着道:“我们海军自甲午年败于倭人以来,其发展历程几经波折。这么多年的辛苦经营,这才积攒了这么一点家当。现在国内政局多变,海军维持更是艰辛,光复以来,兄弟们已经两个月没有拿到饷银了,我们倒好一点,可是手下的弟兄们怎么办?他们可就是靠这么点饷银来养活一家人的啊!。” “你的意思我们也都明白,按理说南下也不是不可能,可是弟兄们还有很多疑惑需要搞清楚,万一再搞的像现在这样,我们没办法向海军的弟兄交代啊!” 这回,陈复总算是听明白了,感情是拐弯抹角的再跟自己哭穷示意呢!虽然此刻的陈复脸上依旧是那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但是其心头却是已经洋溢着无边的喜气。不怕你开口,怕的就是你不开口。 “世英老弟你太见外了,老哥我也是中国海军的一员,对于海军的兄弟们目前所处的困境,可谓是感同身受。大家有所怀疑我也能够理解。这样吧,世英老弟你就造个详细的计划之后交给我,由我报上去。以肖主席对海军的重视,这是八九不离十了。” 陈复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陈世英等几位海军军官自然没什么说的了,和陈复到了别后就要回到舰上去。 “子复兄,咱几个就先走一步了,有结果后,还请能够尽早告知我们,舰上的兄弟们可还等着呢!”陈世英将话说的很客气。有求于人,也由不得他会如此姿态。 陈复郑重的点点头,想着身上的报单,他丝毫不担心海军这些军官会突然变卦。遍观国内各方的势力,不管是北洋还是临时政府,很明显这些需求他们都满足不了,也只有财大气粗的西南才会花费如此巨资投入到海军的建设上面。 几名海军军官向陈复行了个漂亮的军礼,转身告辞离开走向码头。陈复手扶在帽檐下,看着他们远去,神色有些兴奋。 两天之后,得到了上面批复的陈复很快就将这一结果告知了陈世英等人。得到西南的答复,放下心来的陈世英开始暗暗的进行活动了,他不但和自己“海筹”号上的军官们露出口风商议南下一事,然后还跟“境清”号,“飞鹰”、“飞霆”以及“楚泰”、“楚同”等舰上的主要军官商议了关于投靠西南方面的事情。 这些海军官兵们早就对海军部拖欠军饷不满了,就算一些军官对自己的军饷不在意,但是他们总得为手底下的水兵们的生计考虑,还有军舰本身的保养维修等问题。这一大群人早就对南京的临时政府不满了,这现在有人带头,一群人立马就同意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孙总统的怒火 临时政府麾下,海军近半舰队南下投靠西南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国内各方势力耳中。各方势力在震惊的同时,不免心中忌惮。 这可不是仅仅几艘舢板船那么简单,要知道南下的这小半军舰几乎涵括了现今中国海军的近半精华,包括目前在国内的三艘“海”字巡洋舰之一的“海筹”号,然后还有大半的各式鱼雷艇、炮艇等。 这些舰队的南下,对于曲同丰来说简直是大喜过望,肖沐白看不上这些军舰,可他曲同丰却在乎。因为事前已经得到了消息,因此曲同丰很快就做出了妥善的安排,做好了接船的准备。 现在西南的海军舰队虽然规模还很小,但是相应的基础配套设施却并不小多少。经过几个月的赶工扩建,已经快要完工的防城军港已经初具规模,相关的技术人员和机器设备都已到位,给这些军舰提供维护、保养、维修之类的工作还是没有丝毫问题的。 不管从硬件还是软件上说,西南方面都是有能力维持这些军舰的作战能力的。 海军的突然南下,要说这里面没有西南政府的影子,那就真的是有些侮辱这些国内政治精英们的智商了。 当消息传到南京的时候,刚刚还为达成清室退位协议而感到欣喜的孙大总统,脸上立马一片阴沉,心中是出奇的愤怒。你肖沐白不遵临时政府法令,肆意攻占陕西,西北偏远,临时政府力有不逮那也就罢了,想不到你现在居然这么猖狂,把手都伸到了自己眼前。海军,那可是国之重器,岂是你一个地方势力玩得转的。 现在临时政府的海军,除了海军部的几名官长,还有北上山东的几艘军舰外,剩下可谓都是破烂货了。愤怒的孙大总统,不顾随从的劝阻,立马就下达了针对西南的打击命令。 在2月10日这天,孙大总统连连签发了几道命令。第一道命令是让陆军部制定对西南的作战计划;第二道命令是让临近西南各省军队做好战斗准备;第三道命令是让从驻防南京的民军中抽调得力部队,赶赴西南作战。发完这些命令,孙大总统还不解气,又自己亲手草拟对西南的讨伐令准备发出去。 他真的是气急了,自己委屈求全,稳定局势和北洋周旋,你西南不出力也就罢了,还尽是给自己添堵找麻烦。因为陕西的问题,派去谈判的使者还没回来,又发生这种公然挖墙脚的事,这种公然打脸的行为,怎么能不叫人愤怒? 听到大总统发出的命令,黄兴和宋教仁两人不约而同的跑来找孙文。两人都是气急败坏的样子,看到孙大总统正气急败坏的在办公室里自己写命令,黄兴立马扑上前去抓住孙文的手道:“逸仙,千万不可!” 孙文手一抖,几滴墨汁掉在稿纸上,气结的他顿时摔下笔,发起脾气道:“克强,你这是怎么回事?还有遁初,肖沐白欺人太甚,屡次让我等同盟会人难堪,是可忍孰不可忍!” 说完这番话,孙大总统尤不解恨,坐在办公桌后面呼呼的喘气。黄兴和宋教仁对望一眼,都知道是这位大总统脾气上来了,屡次三番被西南方面打脸,面子上无论如何也下不来。他现在压力也是极大,既要维持临时政府的稳定,还要和北洋讨价还价以使得清室尽快下台,同盟会这边也要分心照顾。城外数十万民军每天都喊着要饷银,闹的整个南京都乌烟瘴气的。这些全都压在了他的身上,让本就脾气不好的他实在是有些不堪重负了。、 黄兴深叹一口气,开口道:“逸仙,稍安勿躁,先前从陕西之事我们不难看出,肖沐白此人实非易于之辈,只不过现在他实力放在那里。想必你也知道,临时政府下属各省对我们阳奉阴违,想要让他们出兵,那笔登天还难。” “逸仙,小不忍则乱大谋!以目前临时政府的处境,不提财政困难与否,您这讨伐令一下,大军四下调动,这局势一牵动,那万一再闹出什么事来可怎么办?咱们就再忍一忍,眼下促使清室退位,达成共和乃是首要之务。”宋教仁也是苦口婆心的劝道。 看到怔在那里,神色稍稍平静下来呐呐不言的孙大总统。黄兴还想再劝他几句,可一时竟不知怎么开口。 宋教仁看孙文还有些不消气的样子,朝着他笑道:“逸仙,你的心情我们都很理解,但此时在清室退位一事上,我们还需要西南的鼎力支持才行,现在万不可将其过分得罪。你且忍这一时之气,待到民国正式成立,我同盟会组阁,掌握了全国政权之时,收拾区区一个西南,还不是易于反掌。” 听到宋教仁这话,孙文终于摇头苦笑了起来,他总算是冷静下来了。至于刚才宋教仁所说的同盟会组阁,孙文却是心领神会。 虽说在南北议和之时,同盟会已经答应,若袁世凯赞成共和,使清室退位,当推其为大总统。但眼见现在清室退位在即,民主共和指日可待之时,出于对袁世凯的猜忌和不甘心政权旁落的缘故,同盟会诸人趁临时政府参议院中同盟会员占多数的有利时机,准备先行推出《临时约法》,改总统制为内阁制,以期在民国正式成立后,联合与同盟会合作的其他党派改组为一大政党,实现在国会中取得多数席位,用内阁制来约束、限制袁世凯的总统权力,然后再利用大选、弹劾等手段迫使其下台。 不得不说同盟会诸人的天真和愚蠢,也不想想,枪杆子在握的袁世凯,凭什么会听任他们的摆布? 冷静下来的孙文,将两人的话细细想了一遍,这才看了一眼那写了一半的讨伐令,随手将它揉作一团扔到纸篓之后,犹如泄了气般的道:“那就麻烦克强一下,传我的话,前面的几个命令取消了吧。” “难道咱们就这么算了?”良久,孙文又不甘心似的问道。 宋教仁缓了口气,脸上焕发出一种自信的神采,朗声说道:“当然不是,咱么也不能让西南方面小觑我同盟会众人,太过让他们得意。虽然暂时动不了他们,但是咱们可以发动舆论优势,对西南进行口诛笔伐,总要给听他们一点压力不是。” 这句话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他们同盟会的优势是什么?就是打嘴仗啊!顿时,重新焕发出神采的孙大总统连连点头。 黄兴、宋教仁他们的目标达到,看到孙文也有些疲惫的样子,起身便告辞离开。两人现在也有见不完的人办不完的事。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北京,在袁世凯的府邸中。在和杨士琦、杨度等人谈完清室退位的事后,几人神情悠闲的开始了闲聊。当说起南方民党光复的的海军南下投靠西南的消息时,袁世凯只是稍稍的皱了皱眉,然后撇了撇嘴,说了一句“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之后,便闭眼不在言语。 现在共进党尽占西南之地,占领陕西,拉拢海军,整天上蹿下跳的,要说袁世凯对于击败过自己北洋军的势力不忌惮那显然是不可能的,虽说那一次战斗有巧合运气的成分在里面,但败了毕竟是败了。可袁世凯现在整幅心思都放在清室退位以及临时大总统那边,对于西南,显然现在实在是有些鞭长莫及,有心无力了。 由此,基于种种原因,虽说袁世凯早就想给西南的共进党一些颜色看看了,但苦于一直没有机会出手。 第二天,不管是北洋的控制地区还是南京政府旗下各省,都对西南挖墙脚的这种行径进行了铺天盖地的宣传报道。一时间舆论四起,举国哗然,口诛笔伐,整个西南都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但有意思的是,针对此事西南方面却是反应平淡,只是在报纸上发布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说辞之后便再也没有了声息。 第一百一十三章 到民国了 南北双方就清帝的退位问题达成协议,确定了优待清室的“八项条件”之后,隆裕太后在袁世凯的逼迫下,最终选择接受协定,决定退位。 至此,曾在中国历史上留下了赫赫威名的大清王朝,存在了将近三百余年,作为全国性统一的政权统治了中华大地两百多年的时间之后,其退出历史舞台的时间正式进入了倒计时当中。 1912年2月12日,历史将会永远铭记着这一天。 北京的早晨异常的寒冷。这天,隆裕皇太后携带着6岁的小皇帝溥仪,在养心殿举行了大清王朝最后一次的朝见礼仪,外交大臣胡惟德等人率领内阁成员参加朝见,首次改行三鞠躬的礼节。面色凄惨的隆裕太后,眼含泪珠的将事先准备好的《清帝退位诏书》交给胡惟德,让他布告全国。 也就在这一天的上午,清室的退位诏书开始通电全国。 “朕钦奉隆裕太后懿旨: 前因民军起事,各省响应,九夏沸腾,生灵涂炭,特命袁世凯遣员与民军代表讨论大局,议开国会,公决政体。······即由袁世凯以全权组织共和政府,与民军协商统一办法。总期人民安绪,海宇又安,仍和喊满蒙回藏五族完全领土为一大中华国,予与皇帝得以退处宽闲,优游岁月,长受国民之优礼,亲见郅治之告成,岂不懿欤?钦此。” 这份由张謇起草的清帝退位诏书,北京以及全国各大报纸很快就毫不例外的都对此进行了全文登载。刚刚上市的报纸很快就被哄抢一空,全国各地一片沸腾。在喜庆的鞭炮声和锣鼓声中,商家们也悄悄的收起了昔日的金龙旗,改换成了象征“五族共和”的五色旗。在挂五色旗的同时,街头巷尾的的人群欢天喜地的减去了头上的辫子。 此刻,无论是南方还是北方,无论是中国的国民还是外国的观察家,他们都很明白,这是中国几千年有记载的历史当中,最有纪念意义的日子之一了。只是,中国从今天起究竟是翻开了新的一页篇章,还是继续陷入到原有的黑暗之中?很多人都在猜测。但是,历史就是这么沉默而又威严的不做回答。 至此,大清王朝正式退出中国的历史舞台,连同在中国延续两千多年的封建君主专制制度,也就此寿终正寝。 清室虽然退位了,但是这个大的历史潮流里,在一些不为人知的角落,总有那么些小小的潜流在涌动。 第二天,感觉大局已定的袁世凯,立即致电南京临时政府,称道:“共和为最良国体,世界所公认。今由帝政一跃而跻及之,实诸公累年心血所造成,亦民国无穷之光荣与幸福。”并一本正经的呼吁“永不使君主政体再见于中国。” 此时临时政府内的同盟会诸人,正处在举国共和的巨大喜悦之中,此刻看到袁世凯这番动听的说辞,更是被弄混了头脑。此时,孙文也依照当初的承诺开始辞去临时大总统一职,向临时参议院推荐了由袁世凯接任,并且致电袁世凯道:“此次清帝逊位,袁君之力实多”,“举为总统,必能尽忠民国。” 14日,临时参议院同意孙文的辞职;15日,临时总统选举会召开,选举袁世凯为临时大总统,黎元洪为副总统。 袁世凯当选为临时大总统,这本来就是南北之间商议妥协后的结果。当然,同盟会肯定是不会让他这么安稳的当这个大总统的。此前临时政府实行的总统制这个时候也通过《组织大纲》正式被改为内阁制,孙文也更是提出了限制袁世凯的三大条件,即:定都南京、到南京就职、遵守《临时约法》以及南京方面之前颁布的一切法令。 而早在清室退位之前,同盟会起草的《临时约法》这个时候也正式出台。《临时约法》的制定,可以说只是单方面,并非明智之举,孙文、宋教仁等一众革命党人显得太过一厢情愿了。他们想用既定的事实、体制框架去约束即将就任的袁世凯,如果这不是表明其政治智慧的稚嫩,那么就是表明他们是以国家根本大法作为政治内斗的工具。从这一点来看,同盟会诸人之私心,其德操也不外如是。 同盟会费尽心机的试图来限制、削弱袁世凯的权利,让中国走向共和,让袁世凯当好民国的大总统,可没想到,袁世凯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2月18日,参议院派出专使蔡元培、汪兆铭、宋教仁等人,由上海赶赴北京,迎袁世凯南下就职。袁世凯虽然隆重欢迎了蔡元培等人,并且口上一再表示愿意南下,但就是不肯动窝。他一边拖着,一边加紧策划,指示第三镇统制曹锟在北京发动“假”兵变,纵兵焚掠,蔡元培等专使下榻的地方也被包围,蔡元培等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啊?惊慌失措之下,急忙进入六国饭店进行躲避。 出现了这种事,袁世凯怎么可能离开?而蔡元培等人更是不明真相,只得致电南京,陈述袁世凯不能南下的原因。南京方面的立宪派和旧官僚也遥相呐喊,同盟会内部的许多革命党人,以及一直充当打酱油角色的西南各省的代表这个时候更是随之附和。无奈之下,参议院只得同意袁世凯在北京就职大总统一职。 1912年3月10日下午3时,袁世凯在北京宣誓就职临时大总统。仪式在北京石大人胡同前清外务部的公署举行。与会者上百余人,有穿西装的,有穿传统中衫的;拖着辫子的,没拖辫子的;五光十色,不一而足。英国公使朱尔典也亲临现场观礼了仪式。 袁世凯身着军服,佩长剑,面朝西南站立,宣读誓词说:“世凯深愿竭其能力,发扬共和精神,涤荡专制之瑕秽。谨守宪法,依国民之愿望,祈达国家于安全强固之域,俾五大民族同臻乐利。” 不管事后怎么说,虽然袁世凯眼前一套背后一套,但是场面功夫做的还是不错的。在蔡元培代表临时参议院接受袁世凯的誓词,并致祝词之后。袁世凯在答词中再次表示:“世凯衰朽,不能胜总统之任,猥承孙大总统推荐,五大族推戴,重以参议院公举,固辞不获,免承斯乏。愿竭心力,为五大民族造幸福,使中华民国成强大之国家。” 就职当天,袁世凯就以“本大总统”名义颁布“大赦令”和“豁免钱粮令”,宣布凡民国元年3月10日以前“除真正命及强盗外”,一切罪犯“无论轻罪重罪、已发觉未发觉、已经正未结正者,皆除免之”;“所有中华民国元年以前应完地丁、正杂钱粮、漕粮实欠在民者。皆予以免除。”随后又发布补充令:豁免钱粮范围以宣统二年为限,辛亥年应完钱粮征收期限“不在免除之列”。 同日,袁世凯连发数道命令,强调“以破私见”,“服从中央命令”,“以期实行统一”。这些命令的针对之意,显然是不言而喻。 次日,《临时约法》公布后,南京临时参议院便致电袁世凯,承认其就职大总统,但强调“本院代表国民,尤不得不拳拳敦勉者:临时约法7章56条,伦比宪法,其守之维谨!勿逆舆情,勿邻专断,勿狎非德,勿登非才!” 而让位于袁世凯后满怀失落情绪的孙文,则在这个时候宣布“十年不预政治”,专注实业建设和民生主义宣传;黄兴则短暂留守南京,主持整编南方民军;而宋教仁却是开始实际负责同盟会的运作,并担任新的唐绍仪内阁的农林总长。 总而言之,不管怎么说,民国总算是成立了,中国的历史也因此掀开了新的一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坚定信念 “民国了”,这一新颖的话题,一时间开始在各地民众口中为之传颂,各大报纸每天也是以较大的版面对民国新气象进行了报道。 尽管全国各地还有一些继续效忠大清朝的死忠分子存在,尽管南方各省督军还是实际意义上的土皇帝,尽管很多人对此表示不满,但是民国的确立,最终还是传遍了国内,以文字出现在了世界各国新闻的头版。 在这个举国人民欢庆,海外侨胞欢呼的日子里,此时西南军队的总参谋部里,却是一场由意外的讨论,逐渐演变为辩论,导致在之后成为一个扩大的临时会议正在召开着。 从傍晚到第二天清晨,整个总参谋部灯火通明,满是忙碌的军人进出的身影。 早春的成都还是比较寒冷的,在整个门窗都是紧闭的会议室里,此时烟雾缭绕,烟味。汗臭味夹杂在一起,却是有些乌烟瘴气的样子。会议桌前,平时都是军容整洁、穿戴严整的各个高级军官,一个个都扯开领口的风纪扣,手指夹着燃烧的香烟,围着桌子指指点点。 “大家都再说说看,陆军、海军,还有航空队,都应该怎么编,各编成多少?以及其他应该解决的一些问题。百里,你是总参谋长,你先说。”肖沐白头发乱糟糟的,胡子拉碴,声音也有些嘶哑,神情显得很是憔悴。 蒋方震面前的桌子上放着的烟灰缸全是满的,桌子上也全是烟灰。一夜没睡的蒋方震衣装不整,嘴唇开裂,早就没有了往日里的儒雅风度,但他还是兴奋的说道:“以我军现有装备和人员基础,陆军应当维持在十二个甲种步兵师为最好,这样短期内足够使用了。需要说明一点的是,我们的技术兵种还需要加强,下一步应该成立单独的炮兵旅或者师一级建制,还有适用于特殊地区的骑兵部队。提高各部队战术素养,在一个就是筹建训练预备役士兵,进一步完善我们整个军队的体系。” “我看,炮兵可以先编两个以装备105、150口径榴弹炮为主的炮兵旅,以备当前之需要。然后在搭三个旅的架子,毕竟我们当前懂炮科的专业军官不是很多。”蔡锷此时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容,只是双眼布满血丝,显然也是熬了一夜的缘故。 蔡锷说完这番话,坐在其对面的杨振鸿不由得点点头,表示对蔡锷意见的肯定。作为总政治部主任,对于各级军官的考察任命,那可是件很费精力的事。 “海军方面我可就是个外行了,他们的意见,我们就来听听伟卿司令怎么说吧!”蒋方震朝着曲同丰示意了一下,笑着道。 曲同丰朝着蒋方震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朗声说道:“综合总参谋部的意见,我们认为,海军应该在目前的基础上,短期应该以发展小吨位的舰艇和水下舰艇为主。目前的工作应该是做好基础,比如建设数所综合性的海军军校,旨在能够培养更多的专业技术型官兵,提高整个海军官兵的素养和军事素质,以为将来的壮大做好准备。” “海军方面的意见,我觉得很好,很切合实际。装备随时会有,但是人才却是难得。宁肯让人等装备,也不能让装备等人。虽然现在看起来我们的海军还很弱小,但是我们要有一颗不屈的大国海军雄心。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的海军会驰骋在各大洋之中。”肖沐白神情严肃,语气坚决。 黄钟瑛是第一次参加西南军这种级别会议的,能够参加这种高级别的决策会议,让他很是兴奋。他是刚刚赶到成都,并且担任西南军队海军南海舰队司令一职的。听到肖沐白简短的话语,黄钟瑛却是心中一振,瞧这架势,可是比同盟会那帮满嘴放炮的人强了不是一点半点啊!心中暗自嘀咕的同时,也对海军的未来更加充满了期待之情。 “我觉得,陆军和航空队也应该建设专门的技术兵种学校,培养加强各级军官的素质,仅仅一个昆明陆院是远远不够的。”听到曲同丰的话,杨振鸿也动了心思。 对于这条建议,肖沐白颔首同意,与会众人也都没什么意见,点头表示赞同。再说条件许可,这也是为长远打算的,有利无害。 “航空队方面,以现有飞行员的基础和飞机制造厂的产量,其能够编成一个师三个飞行团的规模,其中两个团装备战斗机,一个团装备轰炸机。当然,一年之内,我们有信心将其编成两个师。”代表航空队参加此次会议的乃是沈飞扬,一个从美国归国的华侨小伙子。虽然在这群人里,其上校的军衔显得并不是那么耀眼,不过其说话的语气却是那么的铿锵有力。 众人各抒己见,各自阐述己方军中的发展方向。眼看这场会议即将进入尾声了,这个时候,肖沐白总结道:“那就这样决定,接下来,由总政、总装、总后负责协助总参整编扩充全部军队。现在是民国了,南北和平,双方举杯欢庆,很多人都以为和平已经来临,革命已经成功了。我们应该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但是我认为,这只是表面现象,和平只是暂时的,我们的革命还远远没有成功。我并不是在此危言耸听,大放阙词。” 看到众人神情专注的看着自己,肖沐白接着说道:“首先,就新的政府体制而言,南京同盟会时候确定的是总统制,现在北洋袁世凯要当大总统了,却又改为内阁制了。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你们觉得,这样的结果,袁世凯会满意吗?答案肯定是不会。袁某人岂是那么好相与的人,当他的权势和内阁相互冲突时,不难看出他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可这样一来,同盟会势必就会因此闹起来。那个时候,国内局势肯定会进一步发生大的动荡。” “虽然此次革命推翻了满清王朝,结束了几千年以来的封建君主专制制度,并且建立了中华民国。但是它并没有将反帝反封建的斗争进行到底,最终以同旧势力的妥协而告终。现如今,北洋这样一个封建专制的军阀团体,作为封建残余势力的代表依旧在台前,做着帝国主义列强欺压中国人民的代理人。此次革命的失败,也证明,像同盟会这样一个只代表了少部分人利益的团体,虽然他们也带有一定的革命性,但究其根本,他们始终无法领导革命取得胜利。” “从1840年**战争之后,中国饱受列强的蹂躏,神州破碎,生灵涂炭,中华民族蒙受着巨大的屈辱。民族何以独立?人民何以解放?国家何以富强?就靠北洋这个封建主义残余的代表,就靠这个满嘴空话的同盟?不,不能。要完成推翻帝国主义列强对我们的压迫,要推翻封建主义在中国的反动统治,完成革命的任务,必须要有新的革命领导和新的思想指导。毫无疑问,这个伟大的历史任务将落在我们共进党头上。因为我们共进党,它代表了中国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代表了中国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代表了中国先进生产力的发展要求。我们党的地位,终将会以我们革命最终的胜利来证明的。事实将会证明,我们共进党,才是中国历史发展必然的选择。” 随着肖沐白的发言以及铿锵有力的手势,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了如雷般的掌声。显然,肖沐白的这番话是挺能够忽悠人的。这也是肖沐白第一次在高层面前,透露出共进党将来要主政全国的信息。而这一信息,也无疑为与会的众人指明了方向。 这一夜对于大家来说,都很难熬,又很兴奋。坚定了信念的众人,脸上带着一种莫名的神采。虽然神情疲惫,但依然兴高采烈的走出了会议室的大门。 第一百一十五章 经济工作会议 现在,每个人都很忙,肖沐白这样的高级领导更忙。在刚刚结束了军事会议之后,打着哈欠回到家的肖沐白,只来得及眯了一小会,就又开始了洗漱穿戴。因为不久之后,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会议在等着他。 看到丈夫每天都是这么一幅忙碌的样子,江安娜多少有点抱怨,自从孩子生下来之后,丈夫每天在家的时间可谓屈指可数。江安娜心里委屈,可是看到丈夫胡子拉碴、眼窝深陷,满脸憔悴的样子,又忍不住的有些心疼,硬是将那想要责备的话语咽到了肚子里。只能在丈夫临走之前匆匆的交代几句,然后看着离开。 就在各省建设的热火朝天,悄悄发生改变之际,自治区政府的经济工作会议也在成都正式召开。在会上,自治政府主席肖沐白宣布了之后未来两年的发展规划: 一、筑路。构建整个西南的铁路网和公路系统。 贵昆铁路,从贵阳经六盘水、曲靖到云南昆明。黔桂铁路,从贵阳经柳州到广西南宁。黔渝铁路,从重庆经遵义到贵州贵阳。宝成铁路,从山西宝鸡到四川成都的铁路。以及连接各省、市的主干公路。其中,除了宝成铁路之外,其他几条铁路均已先期修筑。 当铁路修到各省辖区时,各地区有责任召集当地工地所需要的民工。当然,工钱由工程指挥部发放。 二、整顿税收。取消治下农业税、人头税、入城税等苛捐杂税;撤销所以税卡,商业税只征收营业税,税率为10%。 三、清查各省土地资源,限制个人拥有土地最大数量,实行减租减息的政策以减轻农民负担。禁止地主重利盘剥,规定最高利率年利不得超过两成。 四、发展教育。在包括新纳入之下的陕西省在内所有地区,实行八年义务教育,其中小学五年,初级中学教育三年;免除所有的学杂费、课本费,由政府财政补贴。所以适龄儿童,不分男女,必须入校接受教育。如有违背,其家长轻者受到劳动教育,重者坐牢。 五、为完善国防体系,配合军队方面的预备役计划,在省、市、县三级政府分别设立武装部,对所有十八岁至三十五岁的青壮年进行登记,并定期进行一定的军事训练。 六、工业建设计划。自治政府鼓励发展工业,各省政府应该鼓励、大力扶持民间资本投资工业,给予政策和项目上的支持。 肖沐白话音一落,整个会场上鸦雀无声,一片寂静。收到这样一份大礼,十多个省委书记、省长傻傻的看着宣读完计划的自治政府主席肖沐白,大约四五分钟之后,醒过味来的众人这才发出嗡嗡的议论声。 除过刚刚纳入治下的陕西,其他几省早前就已经开展各种各样的建设了,并且都取得了不少的成绩。按说,作为共进党的高级领导干部,在这种场合他们不应该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可这次肖沐白居然提到了减租减息,要知道这可是涉及到了一个利益群体,由不得他们心里不惊讶了。 “肖主席。”新任陕西省委书记的杨庶堪首先站起来,苦着一张脸说道:“普及义务教育,这是好事,只是以现有条件,各方面肯定不足,扩建学校的事还好说一些,可是这教师从哪里来啊?” 肖沐白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坐下之后,这才道:“这个问题其实我们早前已经考虑到了,这些年我们党也培养了不少的干部人才,虽然还有些短缺,但我想再由政府出面,面向全国,甚至世界,招聘一批人才,想来也是足够使用了的。” “教育经费,包括教师工资,专款专用,一律不得挪作他用。”看到诸人点点头,肖沐白不动声色的补充道。 “还有个问题,建立武装部后,各地的巡防保安队应该如何归类处置?”这位是广西省长赵氏铭,是一位少数民族的干部。 “对保安队的人员实行分流,一部分归入武装部,一部分划入各地警察部门。” “肖主席,这减租减息后面涉及到的利益关系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啊!你看可不可以缓一缓举行?”沈秉堃皱着眉头思索道,作为前清的封疆大吏,在座的诸位中就要数他的执政经验最为丰厚了。 “沈老说的,我又何尝不明白。只是连年的天灾人祸,农村凋敝,农民的生活十分困难,连个温饱都不能解决,这样下去怎么能行?形势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境地了。因此,减租减息必须立即实行。中国的农民实在是太苦了。” 肖沐白将话说到这样一个份上了,在座的众人还怎么好反对。可以预见这政策会遭到大地主的反对,但这毕竟只是少数人,相比较全国90%的农民,利益相对比就不足为虑了。更何况,肖沐白的最后一句话也对在座的诸人触动很大。中国的农民,真的很苦。 在会议的最后,肖沐白又仔细的向众人阐述了对预备役的解释:“在列强国家,服兵役是每个公民必须尽到的义务和责任,公民在预备役期间,定期的会参加军事训练,执行军事任务。一旦战争爆发,将会随时准备着应征入伍,投入作战。而在我们国家,老百姓根本就没有这个概念,设立武装部就是为了把这个观念灌输给老百姓,使得他们牢记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古训。各位同志,你们看看现在国家的形势,内部争斗不休,外有列强环伺。一旦战争爆发,以前训练的精锐部队消耗完了,补充从哪里来?只有预备役。如今,列强辱我,国人。国疲民弱,此时我们还不奋起,更待何时?” 经济工作会议结束之后,并没有回选择回家,而是一路来到了赵明川的办公室。作为共进党的书记处书记,中央办公厅主任,他的工作任务量也是相当的繁重。 发现肖沐白走进办公室,知道又有要事的赵明川,只得将埋首在文件堆中的身子抽出来。迈步离开自己办公桌的赵明川,看着给肖沐白端茶倒水的工作人员,忙里偷闲似的伸了伸自己的腰,也算是给自己小小的放松一下。 “克己,我此次到你这儿,乃是有一项任务要给你交代一下。”肖沐白说完话,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吹了口杯中的茶末。 “哦?什么任务居然这么重要,还要烦你亲自跑过来交待。”赵明川笑呵呵的,一副老好人的形象,只是神情略微有些疲惫。 “我们党下一步的工作方向,将会进一步的向农村开展。但是现在国内的农村,信息闭塞,农民的思想觉悟普遍又不高,想要很好的开展工作实在不易。”说到这,肖沐白不由得皱皱眉头,显然对此他也很无奈。 “嗯,农村的事也不可能一蹴而就,总要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赵明川一边消化体味肖沐白话中的意思,一边点点头。 “所以,这个时候,我觉得应该先成立一个组织或机构,在农村中发展一批倾向于我们的力量,特别是在那些青年之中,青年人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快,有冲劲,作为基层的骨干力量来培养之后再开展工作,这样是再好不过了。” “我看这个办法不错,成立这样一个完全由青年人组成的组织,可以作为我们共进党的助手和后备力量。” “说的好,克己,我就是这么个意思。”肖沐白很是高兴。 “那对青年加入这样的组织,资格等方面都有哪些要求呢?” “嗯,发展青年,这应该作为我们党的一项长期战略来执行。应该像入党那样,本着宁缺毋滥的原则,必须经过严格考核。每一个人都应该经过严格审定,不能随便让人混入我们的组织。此外,这个组织也应该像我们共进党一样,要有严密的组织程序,成立省、市、县、乡等各级组织。”肖沐白严肃的说道,随后拿出一份材料递给了赵明川。 等到两人在将相关的细节探讨决定之后,天已经有些黑了。想起出门之时妻子希冀的眼神,满心愧疚之色的肖沐白,辞别了赵明川之后,一路径自开始朝着家中赶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 学员十四队 昆明四季阳光,春意盎然,“天气常如二、三月,花开不断四时春”这便是古人形容它的美。而三月时候的昆明,天气当是一年中最好的,润而不潮,温而不燥。暖暖的阳光温柔的轻抚着皮肤,天上是清澈纯净的蓝色,厚厚的云朵看起来柔软而富有质感。 3月14日,在整合了各省陆军小学,速成学堂等初级军事教育机构之后,昆明陆军学院正式开学。 李宗仁和一群穿着各种各样便装的小伙子,仿佛散了的羊群似的,分散站在学员十四队宿舍楼前面的空地上,人群里面还夹杂着一些穿着迷彩服的老兵。这些老兵都是因为自身军事技能突出,由原部队推荐来陆院学习的,和他们这些刚入校的学员是不同的。 在广西陆军速成学堂就读的李宗仁,在共进党光复广西之后,就和学堂的其他同学一样,经过仔细的审核之后,就将学籍转到了这里。和他一样的人还有很多,都是原来各省陆军小学堂的学生。因为已经接受过初级的军事教育,因此他们的学制只有两年半。 来到这里的李宗仁这才知道什么叫做震惊,无论是待遇、环境、规模还是教学质量,这里跟以前所在的速成学堂简直就没法相比。而不好的就是,这里规矩太多,管理严格,压根没有多少自由时间。而之后,在众多的专业科目中,和大多数人一样,李宗仁选择的则是步兵初级指挥系。 “吃过午饭后,还没有理发的同志赶紧找人把头发给我剃了。你们现在也算是一只脚踏入军队的大门了,看看你们的样子,搞的跟老百姓似的像个什么样子?”学员十四中队队的队长唐淮源,背着双手站在门前的台阶上,面对着下面乱哄哄的队列,气就不打一处来来。想着自己的同学,卢涛、寸性奇等人,已经在战场上叱咤风云,屡立功勋,都成为了主力部队的连、营长,就算差的起码一个参谋也是跑不了的。而自己居然还窝在这,负责带领学员。 看到队长阴着的脸,情知不妙几名区队长,开始指挥手下的几名班长,整理各自班的队列了。好在这些人也是接受过初级的军事教育的,整理队列并没有花费多长时间。 看着下面勉强算得上是站着整齐的队列,脸色稍缓的唐淮源这才继续说道:“下午军装下发,尽快换装,各班班长整理好本班人员,随时等候通知召开动员会。” “军装?终于要发军装了?”站在李宗仁旁边的白崇禧显得很是兴奋。其实不止是他,队列里除了那些始终保持正立姿态一言不发的老兵们,那些穿民装的,那个不激动?要知道,开学的第一天,他们就被那身简洁、干练,肩扛红牌牌的漂亮军服给吸引了。看着老学员们穿着军装,喊着“一、二、三、四”的号子去上课,让他们羡慕不已。 说起来,白崇禧和李宗仁还真的是比较有缘。报道的时候在校门口偶遇,听着那浓重的广西口音,才知道两人都是老乡。后来,到了学员队,才又发现两人不仅仅是在同一个队,还是在同一个班的。而且两人还分到了同一个铺,李宗仁在下铺,白崇禧在上铺。按照身高大小,两人都分到了三区队九班,班内有十二个人,除了三个原西南军的老兵,剩下的人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各省陆军小学堂、速成学堂学生。 打从第一天接触开始,李宗仁就感觉到了九班众人的不同。单从内务上来说,三个老兵,孟凡陆、赵立东、姚福玉,仅被子就叠的四四方方,棱角分明,至于毛巾、茶杯等层级分明的摆放就不用说了。而反观自己等人,被子只是随便的一叠,其他物品只是任意摆放。这一幕,和三个老兵的作风一比较,怎么看就觉得怎么别扭。 这天下午,十四中队学员,穿着刚刚下发的军装,领带打的一丝不苟,满面欣喜的走进了学员队大教室。 “全体起立!”随着担当中队值日的二区队长莫友斌一声口令,教室里响起了一阵稀里哗啦凳子挪动的声音。 站在主席台上的队长唐淮源眉头拧起了一个疙瘩,很不满意的扫了下面几眼,被扫到的学员不由自主的挺了挺腰,使自己站的更加笔直一些。 “稍息!” “立正!”莫友斌一个干净利落的转身,向着唐淮源敬礼:“队长同志,学员十四队,应到一百四十四人,实到一百四十三人,一名门岗,请指示!值班员,莫友斌。” “坐下!”唐淮源冷冷的说了一声。 “是!”莫友斌再次敬礼,转身面对全体学员,下达命令,“坐下!” 又是一阵稀里哗啦挪动凳子的声音。 唐淮源鼻子里面冒出了一道粗重的“哼哼”声,看着台下一张张开始绷着脸,有些紧张起来来的面孔,半响没有说话。 “起立!”唐淮源突然提高声音喊道。 台下顿时一阵慌乱,老兵们基本在口令下达的同时就站起身来了,那些新入学的,来自己各省的学员则有些参差不起,当然也少不了夹杂在其中稀里哗啦的凳子拖地声。好一阵子教师里面才安静下来。 “我知道你们里面绝大多数来自各省的什么陆军小学,速成学堂,只接受了初级的军事教育,很多地方都和西南军显得不大一样。但是们不管怎么说,已经来到这儿几天时间了,作为半个军人,起码的整齐划一的常识难道也没有吗?嗯?还有你们这些老兵,你们自己倒是做的不错,可是你们的师范教育作用呢?作为一名革命军人,连一点团体意识都没有。”唐淮源洪亮的声音适时的响了起来。 李宗仁用眼睛瞟了一下本班三个老兵的凳子。果然有些玄妙,老兵们的凳子基本上都是在退后面一定距离处规正的放着,而他们这些人的凳子,则是歪七八扭的,什么样的都有。看来老兵们在左下之前就预留出了起立时候的腿部空间,从而能够做到起立迅速而安静。 点点滴滴皆是学问,时时处处自由我师。不知怎么的,国学底子不错的李宗仁,脑子里突的就想起了这么一句话。 “坐下!”就在李宗仁走神的时候,队长唐淮源突然下令道。 教导员朱文博看了看虽然坐了下来,但是有些不满意的唐淮源,笑了笑,将还在冒着热气的茶杯向他推了推。 “同志们,经过两天的调整和整备,从明天开始,我们就算正式开学了。两天之后,我们将展开三个月的强化训练。可能有些人还不太明白什么是强化训练,那么我在这里解释一下,所谓的强化训练,就是以最大限度的各种军事训练来强化你们的体质、锤炼你们的精神、坚韧你们的意志,树立你们未来的目标。可能有人会抱着‘混’的态度,那么我就提前打招呼了,在昆明陆军学院,还没有‘混’这个字的生存之地。”朱文博缓了缓气,平静的扫视着下面的学员。 “我不知道你们是抱着什么目的来到这里的,可能对有些人来说,可以给自己找个铁饭碗,以后在军队里当大官。拥有这种思想的人,我希望你能够早些打消这种想法,趁早的从哪里来回那里去。这里是为热爱军队,真心报国的热血青年而准备的。” 听到教导员的话,十四队的学员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在这个年代,选择从军的大多数还是那些报效国家的热血青年,混日子的毕竟只是少数人。 “还有,明天就是学院的开学典礼,这次开学典礼举办比较隆重,不仅有阅兵式,而且自治区政府的高层也都会到场。所以,全体学员无故不得缺席,必须参加。” 会议的最后,教导员朱文博又放出了一个劲爆消息。看到下面瞬间陷入惊喜的学员,朱文博这才宣布散会。 第一百一十七章 开学阅兵 1912年3月15日,老天爷似乎对陆院的学子们特别的眷顾,地平线露出的那抹曙光,似乎特别早的预示着这一天的晴朗。 吃过早餐后,在学员十四中队九班班的宿舍里。 “健生,你怎么还在这里,怎么还没整理好着装?听说今天肖主席、蔡司令他们都要来。”李宗仁面色有些兴奋,对着一脸淡然的白崇禧说道,要说自己这个老乡,还真有那么一股傲气,要知道,肖沐白、蔡锷等人,在这些年轻军人心目中绝对是偶像一般的存在。 白崇禧回过头来,笑了笑道:“你急什么,不是离集合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吗?我现在只是没有打好领带而已,时间还有的是。” “好几个白健生,这么看来倒是我李宗仁多事了?”李宗仁怒道。当然,他这只是装装样子,坦率的说,他和这个老乡还是很投缘的,再加上两人又都在同所学校求学,平日里相互走的比较近那就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哈哈,德邻,你怎么也沉不住气了?好好,你等会。要说这陆军学院环境待遇就是没的说,军服都设计的这么漂亮。”白崇禧说着话打好了领带,对着军容镜照了照,这才和好友走出了宿舍。 此时的操场上已经是人头涌动,除了列队接受检阅的八百名学员外,周围还有三千多名像他们这样的新学员。在队长的带领下,十四队的学员排成了整齐的队列,依次走进了操场四周的旁观席位上坐下。 时间在学员们的等待中以慢的惊人的速度流逝着。10时整,时任昆明陆军学院院长兼阅兵总指挥的莫春林大校,阔步走到话筒前,用又铿锵有力的声音喊道:“昆明陆军学院开学典礼暨阅兵仪式,现在开始。” “迎军旗。” 随着莫春林的命令,在隆隆的革命军进行曲中,所有学员官兵起立敬礼,目送三名身穿军礼服迈着正步的护旗手,护送着一面军旗缓缓的走到阅兵方队前面。 随着军旗就位,莫春林向着队列下达“立正”的口令后,小跑到主席台前立正敬礼,等到肖沐白还礼后,大声道:“主席同志,陆军学院受阅官兵列队完毕,请您检阅。阅兵指挥莫春林。” 军歌嘹亮,步音铿锵,在一阵阵“敬礼”的口令声和此起彼伏的“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首——长——好!”,“为——人民——服务!”问候声中,肖沐白神色威严,迈着矫健的步伐从由800名学员组成的一个仪仗队和八个方队面前走过。 待到肖沐白重新回到主席台站定,莫春林又来到了中间架设的话筒前,对着话筒大声喊道:“标兵就位!” 随着莫春林的命令,四名名身着草绿色陆军军礼服的学员,手握着08式半自动步枪正步进入主席台前。这八名学员那是专门经过挑选的,每个人的身高都一样,高了不要,矮了也不行。这些标兵的手里拿的步枪更都是上了刺刀,刺刀上面插着三角形的红色标兵旗,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鲜艳无比。 这些标兵的动作吸引了操场上所有官兵的眼光,引起了一阵阵的赞叹声,尤其是主席台上唯一一个受邀参观典礼的列强国家,德国代表的赞叹。因为早先讲武堂聘请过德国教官的缘故,相对来说,现在的西南自治政府和德国方面关系还是不错的。 标兵们是迈着正步进入操场的,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新颖,和目前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军队的动作都不相同。这些正步和德国的天鹅步、英国的高抬腿、法国的艺术步伐动作都不一样,给人一种截然不同却又潇洒,畅快淋漓的感觉。 停步、立正、转身、竖枪,这看起来很是简单的动作,落在场中数千名学员的眼中,却是有了另一种干练、阳刚之气,内心不禁暗自欢呼。 看到标兵就位站好,莫春林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话筒大声喊道:“分列式,开始。” 随着口令的下达,各个方队“咔咔咔”这种整齐划一的操枪声不断的传入到操场四周旁观席上的学员耳中。各方队领队也随之走到本方队中央,下达了“齐步——走”的口令,在军旗的引导下,军乐的伴奏声中,缓缓的向着主席台前行进。 第一个走来的方阵是陆军仪仗队,护卫着军旗的他们无疑受到的关注是最大的。充满了朝气,充满了阳刚,这就是对他们形象最好的比喻。 在阳光的照耀下,迎着微风猎猎作响的军旗将随着不断前行的方队映入人们的眼帘。一支军队的精神面貌往往能够体出现很多东西,而这支陆军仪仗队,则是对这句话做出了很好的阐述。 “向右——看!” 当走过第一条白线面前时,带队的队长高声喊道。 随着命令,仪仗队的士兵齐刷刷的将肩膀上的步枪摘下来,端在手中,劈向前方。寒光闪闪的刺刀距离前面的士兵不到十公分的距离。将步伐改为正步的他们,脚上的皮鞋有力的落在水泥铺就的地面上,发出啪啪啪的整齐声响。 这一幕,不仅旁观席上的新学员们看的热血沸腾,就连那几个德国佬也是在那暗自咂舌。这种感觉是那么的震撼人心,太精彩了!此时此刻,没有什么再多的语言能够形容人们的心情。他们几时见过这么壮观和震撼的场面? 当方队走到主席台前时,台上所有的军人都举起右手敬礼。这一幕,震撼的不仅仅是别人,还有他们这些高级军官。那整齐的步伐,闪闪发光的刺刀,他们的心里,只有浓浓的自豪和欣慰。 当仪仗方队走到第二道白线那里恢复了齐步的时候,第二个方队也正好到了。 随着又一声“向右看”的口令声,第二个方队的学员们,“啪啪啪”这种整齐划一踢正步的声音开始不断的传向四周。横看一条线,竖看一条线,斜看还是一条线,雄健的步伐,铿锵有力的口号,气势昂扬的经过经过主席台前面的他们,就是此时最真实的写照。 场中一个个迈着步伐,精神抖擞的走过主席台的受阅学员身影,一个不落的看在了身在旁观席上的李宗仁、白崇禧等人眼中。这一幕对于这些初入军队、热血上涌,满腔报国情怀的青年们刺激不可谓不大,也更是坚定了此时他们心中那份富国强民的愿望和报效祖国的豪情壮志。 “哦?怎么还有女兵?” “太精彩了!” 想着心事的白崇禧,听到周围的惊呼声,抬头一看,一队和他们一样身着学员军装的女兵方队正齐步走了过来,此时的他也没有倨傲之情了,只是目光闪闪的盯着走过的方队。由不得他们不惊讶,要知道民国成立后,虽然女权运动喧嚣至上,新政府的适时的给予了女子相应的权利,但是落到实处的还真没有几个。而西南,恰好在这少数的几个当中。 “吵什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就是一群女兵嘛!这是我们学校通信系的女学员,有什么好惊讶的。”看到本队学员似乎有些不像样了,队长唐淮源不得不出来维持秩序。其实,他和这些学员一样,心中是带着无数的惊奇。早就听说学院有这么一批人了,可这现在看到的和听说的真是两码事。 听到队长的解释,学员们也不再吵杂,只是一个个开始兴致勃勃的用一种新奇的眼神盯向朝中走过的女兵方队。女兵方队虽然没有男兵方队那样一往无前的气势,但是其整齐划一的步伐,铿锵有力的口号,以及不输入男兵方队的气魄,表现也很是不凡。 这些穿着军装的女学员,在众人面前很好的展现出了女性刚柔的一面,而其英姿飒爽的形象也随之深深的印在了场中诸人的心里。 第一百一十八章 军校讲话 分列式的结束,并没有让场中一众年轻军官们心中涌起的豪情渐渐的散去。而随后,因为肖沐白的一番讲话,却就此将整个会场的气氛推入了另一个高潮。 “稍息,立正!”阅兵总指挥莫春林走到话筒前,大声的下着口令。 等到调整好队形之后,莫春林接着道:“下面有请中国共进党总书记、自治区政府主席,肖沐白同志讲话。” 肖沐白衣着严整,神色肃穆,迈着有力的步伐的走到了位于主席台中央的话筒前面。开始了他对陆军学院师生所作的第一次,也是生平历史上最后一次的演讲。 “同志们,朋友们,各位来宾,大家好。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是属于全体陆军学院教工学员的盛日。而我,很荣幸今天能够站到这里来,参加诸位的开学典礼,并且发表讲话。在此,我表示感谢,也代表自治区政府为陆军学院的教工、学员送上隆重的祝贺。” “中华民族是一个历史悠久的,聪慧、勇敢、勤劳的伟大民族。在其上下五千多年之中,我们的祖先,用自己的勤劳和智慧创造了光辉灿烂的文化,为后人留下了宝贵的财富,为世界文明做出了卓越的贡献。自强不息一直都是我们的精神。在这五千多年的历史长河中,我们的前辈克己奉公、发奋图强;无数的仁人志士前赴后继、艰苦奋斗。他们以爱国为崇高之志,以报国为终身之责。有‘精忠报国’的岳飞;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范仲淹;更是有‘苟利国家生死已,岂因祸福避趋之’的林则徐。” “我们曾经引领这个世界,我们曾经以这个民族为豪。但是,近代以来,在满清腐朽的闭关锁关政策面前,在西方日益发达的现代科技面前,我们落后了。自1840年鸦片战争以来,我们中国,连战连败的对外战争,毫不例外的告诉我们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落后就要挨打。” “而到了现在,就是这样一个伟大不屈的民族,这样一个曾经无比辉煌灿烂的民族,在饱受欺凌七十余年后的今天,成了一个在屈辱和蹂躏中呻吟的民族。那场战争结束之后,我们这个民族丢掉了所有的骄傲,那些战胜者们骑在我们的脖子上耀武扬威,他们肆意践踏我们的尊严,一个亚洲大陆上最高贵民族的尊严!我很痛心,也很愤慨!” “今天,我站在这里,站在这块我们的祖先用鲜血和荣耀浇灌过的土地上,对你们发表演讲,就是想听你们告诉我,告诉我,你们是选择向先贤那样去奋斗维护我们的尊严,还是作为一个麻木不仁的人接受列强的奴役??”肖沐白如此煽动的话,很快就让下面一群听得热血沸腾的年轻军官欢呼起来。 “或许,你们会说,我只想安稳的生活。是的,生活。你的说法很对,生命真的很重要。但是,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东西它比生命更可贵,那就是尊严,一个民族的尊严!只要中华大地上空一日还飘着帝国主义的旗帜,我们的尊严就不存在!只要那些英国人、法国人还在我们的国土上耀武扬威、横行霸道,我们的尊严就不存在!当只要和别的国家的人,在聊天的时候说到中国这个字眼的时候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声2,我们的尊严就不复存在!”说到这话的时候,肖沐白一只手在空中用力的挥舞着,几乎是用呐喊的声音吼出来的。 瞬间里,场下一个个的年轻的军官,开始眼睛冒火,脸色涨红,大声的疾呼起来。场面高潮到肖沐白不得不用手势下压,以使欢呼声停了下来。 “任何时候,总是不缺这样一种人,他们愿意挺身而出,为国家,为民族,去奉献去牺牲。我很骄傲,此时此刻,我的面前就站着这样一群人。因为你们毫无所惧,你们愿意为国家和民族做出牺牲;因为你们属于这个不屈的民族中的一员。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生活,而是一个空间,一个民族的生存空间!这空间,是靠不断的牺牲和奋斗来实现的。你们记住,当我们的尊严、领土还有生存空间都遭受到践踏的时候,我们需要的,只有战斗,也只能是战斗!” “我的面前,站立的是一个血管里流淌里数千年来都不曾屈服过血液的民族。他们虽然曾停下了前进的脚步,虽然饱受了欺凌。但是,我深信,并且一直坚信,终有一天,它必将会重新复兴,引领这个世界。而现在,你们告诉我,为了中华民族复兴的伟大理想,你们会为这理想流尽你们的最后一滴血吗?会吗??” “会,会,我们会!”年轻军官们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再次爆发出来。 肖沐白深呼吸着,扫视着场中众人,听着他们的欢呼,一直等到一分钟后欢呼声渐小,这才继续用略有些低沉的声音道:“在今天的中国,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拯救我们的祖国。只有我们,只有我们共进党,只能是我们共进党。” “当在我们还在筹建共进党的时候,共进党它就有了两个必有的原则。一个就是纯意识形态的政党,另一个就是,它将成为未来中国的主导力量。而我,去选择,去相信他将会是第二种。虽然现在我们党的党员人数还很少,但是我们毫不畏惧,因为我们已经走在了大多数人的前面。而那些为国家和民族作出奉献和牺牲的往往都是少数人,真理一直都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而你们,恰恰就是这少数人中的一员。不久的以后,你们,就是中华民族复兴的希望,是中国未来的希望,是整个民族的顶梁柱。” 整个操场再一次被阵阵的欢呼声所淹没。尤其是听到“顶梁柱”这个词后,一众年轻人更是激情难耐。 “我们应该清楚的知道,中国的未来将会是属于我们的。从民族独立,到人民解放,再到国家富强,只要把全副身心献给国家,献给民族,献给我们的党,成为三民主义思想的化身,那么中国,就是坚不可摧,脊梁永存!中国的历史上面,也必将会写下你们的篇章。” “从今天起,从此刻开始,就让我们为这个国家和民族的强大而奋斗!为我们中华民族的复起而奋斗!为我们的尊严而奋斗!” 说罢,肖沐白再次大力的喊道:“伟大的中华民族万岁!伟大的中国共进党万岁!!” 话音落地,整个场下一片沸腾,一个个年轻军官站起身子,高呼中国万岁,中国共进党万岁!这样的场面,这样的气氛,就是连主席台上的蔡锷、莫春林等人也为之一振。更不用说从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以为之胆颤的几名德国佬了。 看着似乎已经进入了某种狂热状态的这些年轻军官们,肖沐白脸色依旧坚毅,但是内心却是暗自欣喜。说真的,这种结果有些出乎意料了。 昆明陆军学员的开学典礼虽然已经过去很多天了,但是其引起的反响却久久都没有散去。那天在操场上所发生的一幕,仍是让许多人回味无穷,久久难以忘怀,乃至终生都铭记在心。无论是那次别开生面的阅兵仪式,还是肖沐白那番气势磅礴的讲话,都够他们牢记终生的。 随后几天,经过节选的肖沐白演讲稿也在各大报纸上开始登载,使得更多人看到了这篇文章。一时之间,共进党的知名度不仅是在西南,就是在全国也是大幅度的上升。而随之带来的后果就是,越来越多的优秀青年开始加入了这个让他们宁愿为之奋斗,宁愿为之奉献的政党。 PS:感谢“紫轩文阁”长久以来的支持,特此加更。 第一百一十九章 袁世凯的忌惮 1912年4月,南京临时政府迁往北京。 位于北京西城的中南海,在被称之为“新华门”的总统府正门口,交叉悬挂着两面用于衬托喜庆气氛的五色国旗。而门口两旁,则站着八名高大威严的仪仗士兵。 这些天的袁世凯有些忙,很忙,每天都要从新华门进出总统府好几回。他要去东交民巷与各国大使交谈,要去应付一下已经退位的满清皇室,还要去安抚各省的代表以及北洋麾下的将领。这些虽说都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为了自己大总统的良好形象,袁世凯又不得不亲力亲为。 今天好不容易清闲了下来的袁世凯,沿着中南海中央瀛台的走道,一边看着护栏外面水里游来游去的鱼,一边慢悠悠的散着步子。杨士琦、梁士诒、杨度,以及段祺瑞等一些老部下此刻都陪伴在身后。众人都在各自谈笑,每个人的脸色都很爽朗,一如现在的春天明媚的景色一般。 等到袁世凯走的有些累了,便停下了脚步,靠在一个护栏的石柱上休息。见此情况,身后紧跟着的杨士琦、段祺瑞等人也快步走了上来。 “哎,到底是老了啊!这才走了几步路,就已经有些气喘了。”袁世凯似乎是有些感叹。 “大总统这是说哪里的话,如今民国新成立,乃是千年未有之新气象,我等还需大总统带领,大干一番呢!”梁士诒上前一步,不动声色的恭维道。 袁世凯肥厚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伸出手摇了摇,接着道:“你这话可就说错了,现今民国新气象!新朝新制度。大小事务理应都有内阁总理唐绍仪在旁边料理才对啊。” “那还得大总统作为领路人,在旁边掌舵才行啊!” “翼夫,你这人呀!”袁世凯长叹一声,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闪过一丝阴郁,很快又消失不见。 梁士诒知道,袁世凯这是对唐绍仪就任内阁总理之后的做法有些不满了。或许别人没看见,但是刚才袁世凯眼中的那一抹阴郁他可是清清楚楚的捕捉到了。他了解袁世凯的为人,袁世凯给他最大的感觉就是喜欢装,装糊涂、装深沉、装风度,当然,这一切归纳起来那就是腹黑。就像现在,明明已经对唐绍仪限制总统的权利不满意了,却又不得不装出一副他袁某人大度非凡的样子。 唐绍仪此前可是深受袁世凯信任之人,从其担任南北议和北方全权代表一职可见一二。担任了临时大总统一职之后,袁世凯遵守《临时约法》推行责任内阁制,唐绍仪便被提名为国务总理一职。按理说,这样一来唐绍仪应该唯袁世凯马首是瞻的。可是,人都有野心,唐绍仪也不是个甘居人心之人。担任国务总理的唐绍仪,开始事事强调大总统发布的命令必须经过国务院附署才能行之有效,袁世凯每发一议、每出一令都要经过内阁审议、议员附署,这样处处掣肘,让想要大权独揽的袁世凯怎能满意? “皙子,对于当今国内的时局,你怎么看啊?”袁世凯突然开口问道。 面对袁世凯跳跃式的思维,梁士诒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此时的主角不是他,只得欠了欠身后站在了一旁。 此时的杨度,也少了往日那份倨傲。面对袁世凯的提问,杨度低头略一思索,便正色道:“此番我们北洋虽然掌握中枢,袁大人您更是就任大总统一职。表面上看,民国新立,气象更新,似是一片安静祥和之局面。其实却不然,现在各省割据的情况已经很明显的,中央政府之令不出黄河以西,不过长江以南,这已经是众所皆知的问题。想必大总统您此时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袁世凯苦闷的叹口气,抛出了自己的正题,开口道:“皙子说的的确不错,我北洋现在虽然掌控国家大权,但空有其名,却无之实。最近各省可都在看着我们北洋的一举一动呢,这些拥兵自重的各省军头们不能小视啊!” 杨度深吸了一口气,他不傻,他知道袁世凯想用武力的手段一统南北,尽快解决国内分裂的局面,这并非不可以,只是武力统一太过自大和轻率了。对革命党动武,能那么简单么?真要这么简单的话,恐怕辛亥年就已经这样做了。不说现在中央政府财政困难,怎么度过眼下这个难关,就说同盟会、共进党等这些革命势力,难不成都是泥捏的不成?所以,现在最好的策略还是暗暗谋划,积极布置,等待时机一举瓦解这些革命势力,再慢慢收拾那些小军阀。 “大总统,现在各省割据已成现实,我们应当早早谋划,加紧对各省军事力量进行遏制。”不等杨度再说什么,一旁的冯国璋却是加重语气道。听到事关军事的议题,冯国璋赶紧的向袁世凯进行表态。跟着袁世凯混了这么多年了,他知道什么政治不政治的那都是屁话,只有枪杆子才能彰显力量的那才是硬道理。 “哦?华甫,说说看,江浙、湖广、西南这些地方势力,你是怎么看的?那个地方最麻烦?”袁世凯似乎对冯国璋的话有些惊讶。 “真正威胁大总统的,只有西南。”冯国璋不假思索,郑重的说道。 冯国璋的话让袁世凯略有些意外,点头微笑道:“嗯,华甫你说的好,这西南的确是有些鞭长莫及。” “眼下国内各势力,简单的可以分为我们北洋、同盟会,还有西南共进党这三大势力,其余的像湖广黎元洪、江浙立宪派等暂且不提。同盟会表面看起来,其拥有广东、江西等数省地盘,有兵有将,声威日盛,看似强大,然而其内部却是矛盾重重,彼此不和,组织分散,这样的势力并没有什么可怕之处。而反观共进党则不然,此党组织严密,在西南声势颇盛,此前尽占西南,不久前更是将整个陕西都纳入了其治下,其威胁不可谓不大。眼下应趁西南羽翼未丰之际,施以手段制衡。不然待其坐大,后果不堪设想。”冯国璋分析的头头是道,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说的并非没有道理。 袁世凯脸色渐渐的阴冷了下来,微微吁了一口气,说道:“听说,这个共进党的领导人,是个二十八九岁的年轻人?” “是的,此人叫做肖沐白,曾留学德国学习军事,归国后在云南任职,乃是此前第十九镇的统制官。”冯国璋从容说道。 袁世凯眯着眼睛,嘴巴上什么也没说,但是心里面却是不断念叨着肖沐白的名字。就是这个人的部队,打败了自己的北洋新军,那也是北洋军建军以来的第一次惨败。 “大总统,华甫说的对,此人年纪虽轻,却是不得不防。从光复起义到现在,半年时间都不到,他就已经编了八个师的军队。更为可怕的是,云南光复之时,此人几乎一夜之间就传檄而定云南,此人之隐忍,可见一斑。更何况,我们北洋新军就曾在西南手中吃过亏。”仿佛为了印证冯国璋的话,这个时候段祺瑞也出来补充道。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他所说的情报还是几个月以前的情况,此时西南的军队,已经扩编为十二个师了。倒不是北洋的谍报人员不尽力,实在的西南的反间谍人员太强大了。 “大总统,我觉得华甫和芝泉说的不无道理,前些天报纸上还登载了肖沐白此人在军校里演讲的讲话稿,其中不无为共进党张目,煽动、蛊惑人心之言。如此这般看来,此子之心不可谓不大。我看,对付西南,宜速不宜缓。”看到有些迟疑的袁世凯,这个时候,杨士琦却又是站了出来,加了一把料。 袁世凯没有说话,但是眼神之中却是冒出了一缕缕慑人的凶光。 第一百二十章 川边局势 袁世凯及其北洋集团,将西南的共进党当成了比之同盟会更甚的心腹大患和头号大敌。对此,远在成都的肖沐白自然是毫不知情。此时的肖沐白,却是一脸严肃的坐在办公室里,听着蒋方震和蔡锷两人的汇报。 能劳烦这两位要向肖沐白所作的汇报,那自然就不会是什么小事。更何况,此次还是两人一同做汇报。 这事的根源,其实还得从十三世**喇嘛说起。晚清时期,英军第二次入侵西藏,甚至一度占领拉萨。而在印军抵达拉萨前夕,十三世**从布达拉宫出走,翻过唐古拉山,进入青海,前往外蒙古,抵达库伦时,意欲逃亡俄国。幸好这个时候被当时的满清驻外蒙古大臣所劝阻,才没能成行。之后,得到消息的清廷,不问青红皂白便下旨剥夺了其十三世**的名号。这事自然就引起了藏地民众的不满之情,但清廷还是一意孤行,这样也就为日后藏地动荡的局势埋下了隐患。 此后,**赶赴北京觐见光绪皇帝和慈禧太后,请求颁给金册。但这个时候,因为清廷要其以大臣的礼节参拜光绪皇帝及其慈禧太后,最后鉴于形势,**只得以单腿跪地的形式进行参拜。而这一切,让长期以神自居的**感觉到了莫大的侮辱,也让其内心对清廷开始更加的不满。 之后,十三世**返回拉萨。这个时候,驻藏大臣联豫正在藏地实行新政改革,而因为其推行各项改革,触动了寺庙喇嘛、以及土司头人的利益,引起西藏动乱,因此联豫奏请朝廷派川军入藏以威慑弹压。按理讲这是正当的,西藏是大清帝国的领土,为了保卫边疆、巩固国防,中央政府有权利派遣军队进入西藏。 而**却是强烈反对,力求撤军,并征调藏军阻截川军入藏。等到次年3月,川军进抵拉萨,由于其军纪败坏,发生抢劫藏人和枪杀喇嘛的事件,感觉自身安危受到危险的**,便带着少数随从逃向印度,这个昔日的敌人英国人的势力范围下。这样一来,清廷随后便下令革去了**喇嘛的名号。 然而西藏的局势并没有因此而得到缓和,反而随着十三世**喇嘛的名号被革除,使得双方矛盾更加尖锐。 等到武昌起义的消息传到西藏,驻藏的川军很快在哥老会的组织下集体哗变,扣押了驻藏大臣联豫,杀死军官,并且竖起了“大汉革命”的旗帜。但是,由于这些乱军的领导人都是四川袍哥出身,良莠不齐,反而为争夺西藏的领导权展开了混战。这样一来,兵丁四出抢掠,互相残杀,顿时激起了当地藏民对川军以及在藏汉人的强烈不满。 这个时候,英国政府也认为,现在中国内部战乱不已,中央政权空前消弱,不可能支援边疆地区,一时无力顾及边疆地区,正可趁机将西藏从中国分裂出去。在此情况下,拟定了入侵西藏的指导方针后的英国印度事务部,开始频繁的接触待在印度的十三世**喇嘛了。 就这样,出逃到印度的十三世**,开始发表了所谓的“告民众书”,声称“总期西藏全境汉人绝迹,是为至要”。并且在英印总督支持下,派其心腹达桑占东潜回西藏,策划武装叛乱。潜回西藏的达桑占东,拼凑万人组成“西藏民军”,也开始围攻拉萨、日喀则、江孜等地的入藏川军。 紧接着,由于肖沐白迅速出兵,很快便控制住了四川的局势。在支援了在藏川军的补给后,肖沐白便任命原左参赞罗长裿为西藏办事长官,而驻藏川军以及川边地区的三千边军则一起被肖沐白改编为西南军第七师的一部。 但很快,西藏愈加动荡的局势。已经远非一个罗长裿所能控制的了。在英国人的支持下,藏军补充了大量军火物资之后,已经开始准备反攻了。 而鉴于这种形势,在请示了肖沐白之后,罗长裿只得带着原驻藏川军,现在第七师二十团的官兵。开始撤到了川边昌都地区驻防。 当然,这事还不算完,看到川军撤走的藏军,当然是欢欣鼓舞。取得了这么大一个胜利,赶走了汉人,能不欢欣吗?就这样,控制了拉萨、日喀则及其江孜等地的**及其藏军,却是愈加猖狂了。在英国的支持下,他们开始向川边进发了,因为川边地区也是传统的藏地,他们当然要收复领土了。 而已经被赵尔丰改土归流的川边藏区也开始发生了大规模的暴乱,被赶下台的那些土司、头人们在**的支持下纷纷卷土重来,率残余势力开始进行疯狂的反攻倒算。虽说早有准备,但还是弄得驻扎在此的第七师焦头烂额。一时间,川边地区暴乱的信息,雪片般的飞向了成都。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收到消息的总参谋长的蒋方震和成都军区司令蔡锷那还坐得住啊!要知道,川边可是川、滇两省接壤,川边一旦有失,则四川、云南两省势必动荡。更何况,西藏自古以来就是中国神圣不可分割的领土,英国人狼子野心,策动西**立,他们怎么能够容忍。 听完两人的汇报,肖沐白靠在椅子上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边疆地区的问题,尤其是民族地区的问题,历来就是最繁杂的,这从另一时空中让共和国领导人数十年都头疼不已的**、**分裂势力中就可以看得出来。当然,造成这一系列因素的主要原因其实还是因为当时满清暗弱,又逢国内发生革命,社会剧变。中央政府权力空前衰弱的时候,认为有机可趁的帝国主义列强纷纷出手,其中沙俄支持外蒙古独立,英国支持西**立就是典型的代表。 想到这些,肖沐白眼神一冷,外蒙古自己固然是顾及不到,那么西藏可就是在自己眼前,既然这样,那你就不要闹出什么事端。 心中打定主意,肖沐白终于开口了:“西藏问题,其从本质上讲并不复杂,毕竟自古以来,西藏就是我们中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领土,对其行使管辖权,派遣军队入藏,这些都并无不可。可麻烦就麻烦在,这背后有英国人的影子。所以,要想彻底的解决西藏问题,最后就不得不面对英国人。再直白的说,我们将要面对的真正对手就是号称日不落帝国的大英帝国。百里、松坡,你们准备好了吗?” 听到肖沐白的最后一句话,蒋方震和蔡锷两人稍显得有些发怔,虽然他们知道这后面有英国人在捣鬼,但是并没有像肖沐白那样想的深远。这个时候的大英帝国,那可是名副其实的全球霸主,其赫赫威名那可真不是说出来的。要说两人对此没有顾虑,那显然是不可能的。可是,难道就因为要顾虑英国,就让自己等人坐看西藏从中国的领土上独立出去吗?这样一来,自己等人非要背上千古骂名不可。 经过短暂的沉默,重新抬起头来的蒋方震和蔡锷,脸上均露出了一股坚毅之色。 “我辈军人,从军报国,为的就是国家领土完整,主权不被践踏,尊严不被侵犯。值此千古未有之变局,国家衰弱,无力四顾。而帝国主义列强,狼子野心,亡我之心不死,欺我民族,辱我子民,眼见国家领土惨遭分裂,我等军人又怎可置身度外?若如此,他日还有何面目再去面对国人?肖主席,请您下命令吧!”蔡锷说完这番话,眼含热泪,然后和蒋方震一起立正给肖沐白行了个标准的军礼,以表示他们的决心。 “好,百里、松坡,你们能够说出这样一番话,我感到很是欣慰。你们回去尽快做好准备,制定好作战计划,随时等待命令。要做好和英国人打一场局部战争的准备。”对于两人的态度,肖沐白很是满意。 大英帝国虽然称霸世界,但是让他再来一场对华战争,那估计绝对是不可能的。此时欧洲的两大军事集团对峙,战争一触即发,将全部精力投入其中的大英帝国,还真的没那个多余的精力再去估计远东的这点破事。 当然,打场局部战争,教训一下西南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地方势力,这种概率或许还是有的。可是,打场局部战争,肖沐白还真的不怵英国佬。正因为这一点,肖沐白才会决定进军西藏武力平叛。 第一百二十一章 老袁的决断 西藏出现了大规模叛乱的消息,在肖沐白的通报下,很快就传到了临时大总统袁世凯这儿。不管肖沐白是什么居心,和袁世凯的之间立场再怎么不同,但是在维护中央政府的权威方面,肖沐白还是很注意的。 此时,身在北京的袁大总统,看着手中捏着的电报纸,却是显得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 民国虽然已经成立,但是立国未稳,国内动荡的政局并没有缓和多少,国家财政枯竭,南方各省又暗成割据之实,帝国主义列强又在边境地区兴风作浪。在这种形势之下,就任临时大总统的袁世凯,怎么能够不让他有种忧心忡忡的感觉。现在,如何维护国家的主权和领土完整,如何顶住帝国主义列强操纵边疆地区分裂分子掀起的狂风浊浪,已经成为了对他袁世凯以及新成立的中华民国最大的严峻考验。 不可否认,袁世凯是个枭雄一般的人物,权势欲望极大,但是他也是一个民族主义者,尤其是其现在处在民国大总统这一职位上之后。 因此,面对这种内忧外患的局势,行伍出身的袁世凯,在外蒙独立、内蒙不稳的情况下,果断出招,恩威并施,打出了一连串的“组合拳”,甚至还谋划了武力解决的方法。但这是一场十分艰巨的斗争,袁世凯要对付的,不仅仅是库伦的分裂分子蒙古王公,更有面对他们以“调停人”身份出现的后台老板——贪婪无度的沙皇俄国。 西藏发生的叛乱,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这背后就是英国人的影子。要知道,大英帝国对西藏的野心已经不是一朝一夕了。本来一个沙俄就已经很难对付了,现在又加进一个英国,真够人头疼的。 “想必大家都知道了我找诸位的意思,西藏局势危急,究竟该如何处理,你们拿出一个章程吧!” “大总统,西藏叛乱不同寻常,犹如之前外蒙,我们别无退路,不然民国中央政府威信将会荡然无存。以前清之羸弱,尚能保住西藏不失,我们此时若是出了差错,当如何向国民交待?民众又会怎么看待?”杨士琦脸色凝重,思量了一下率先发言道。 梁士诒也站出来支持杨士琦的话道:“杏城说的对,要平定藏地的叛乱并不难,叛军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只要军队开进西藏,就能够平定。可难就难在,这次叛乱是英国人在背后支持煽动的,所以藏地平乱就不得不顾及英国人的态度。军力方面倒是不愁,想必西南方面自能应付,只是怕到时候英国人前来找大总统施压。” 听完这番话,袁世凯心中也在不断的做着判断。两人的话不可谓不切中要害,西藏和外蒙一样,里面都有列强势力插手其中,这要是在自己手上丢了,那自己还有什么脸面继续当这个总统?日后怎么面对民众的悠悠之口?思索再三,袁世凯最终决定,下令由肖沐白负责平叛。虽然之前忌惮此人的势力,但这个时候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 下定决心的袁世凯,正要开口发布命令,却不想这个时候又有人开口说话了。看到是杨度,袁大总统只得将想要说的话憋在心里。 “大总统,我有一个想法。” “哦?不知皙子有何妙策?” “大总统抬爱了。如今西南共进党羽翼渐丰,肖沐白此人本就不凡,手下更是有蔡锷、蒋方震等人襄助,如若此番平定脏乱,其声势威望势必增长。而此次藏地平乱,事关国家尊严,绝对不能出问题,而平叛不仅要军队,还有钱粮。需政治、军事手段双管齐下。我们此番不妨将藏地叛乱的事情夸大一些,然后将蔡锷等人调入中央,让他们辅佐中央统筹全局,协助平乱!” 听到杨度的建议,袁世凯却是眼前一亮。西南已渐成尾大不掉之势,委实让自己忌惮不已,只是平时鞭长莫及,实在没有好的遏制方略。蔡锷的才华他也是听说过的,要是能调到中央为自己所用,那是再好不过了。此番若能借助藏地叛乱,剪其羽翼,削弱西南的势力,那可真是意外之喜。虽说蔡锷不一定会奉令来,但那时候则又是另一码事了。好一个一石二鸟之策啊! “任命肖沐白为西南巡阅使,此次平叛总指挥,负责平定藏地叛乱。”袁世凯说完,顿了顿,又接着道:“调任蔡锷为陆军部次长,授予上将军衔。” 袁世凯心中曾酝酿过无数个对于西南的解决办法,但没有一个能够让人满意的。共进党可不同于同盟会那样,组织涣散,内部勾心斗角、矛盾重重。其领导人肖沐白,更是能力出众、手段不凡,硬是将整个共进党整合成一个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组织,整个西南现在都在其严密的控制之下。 以前是没注意,可是这回头一注意,却是让袁世凯心惊不已,自己此前数次派往西南前去收集关于政治、军事、经济等方面情报的探子,无一例外,这些人要么是音讯全无,要么带回来的只是寥寥数语。这些,由得他不忌惮。 如何对付这样的一股势力,袁世凯心中还真的拿不定主意。西南边疆情况复杂,必须要有一个能力非凡的人守卫,可这前提条件是这人必须要在自己的可控制范围之内。很明显,肖沐白不是这样的人。有句话说得好,再坚固的堡垒,也会从内部瓦解,思前想后,在杨度的提醒之下,袁世凯才借助这次机会,选择从共进党的内部着手。 虽然此番自己拿出了巡阅使的名号,在民国历史上的第一个巡阅使的名号,得到了它使得肖沐白可以名正言顺的控制西南地区。可是有些时候,想要得到回报,那首先就得懂得付出。所谓,有舍才有得。 虽然袁世凯只是简单的一番动作,可那一步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很有把握此次能够在西南内部闹出不小的矛盾。 首先,就说晋升蔡锷的军衔为上将,调任其前往中央任职这件事。你道是袁世凯想不到蔡锷会借故推脱吗?显然那是不可能,你蔡锷可以借故不来中央上任,可那上将的军衔却是实打实的,就算你蔡锷坚辞不受此次晋升,可是中央政府已经明令下达,举国皆知了。要知道,在现今民国的体制下,其西南的最高领导人肖沐白的军衔也不过是一个中将而已。 这样一来,手下多了一个比自己军衔还要高人,你让肖沐白怎么想?还怎么让他去领导整个西南?他能不对蔡锷忌惮吗?这不是证明你肖沐白没有蔡锷有能力吗?这不是赤裸裸的打脸吗?这样的事情,作为一名上位者怎么忍受得了? 就算肖沐白能够明白个中的深意,可那又怎么样,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自己知了。不管你如何应对,其造成的影响已经形成了,两人的隔阂也出现了。当然,袁世凯的目的也达到了。一环套着一环,袁某人的便宜果然不是那么好占的。 袁世凯显然是以一名上位者的心态来揣度肖沐白的,在他想来,同为上位者的肖沐白,对于下属有防范心理那是在正常不过了。可惜的是,这个世界上,万事没有绝对。 虽说如今民国初创,人心思定,但是当各大报纸开始大篇幅的报道藏地叛乱、意欲独立的事情时,还是引起了举国哗然,到处也响起了一片喊打之声。这个时候,袁大总统又适时的发表了讲话,表现了其誓死维护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的决心,并且抛出任命肖沐白为西南巡阅使、平叛总指挥一职的事情。 顿时,对于袁大总统的表态,举国上下都是一片赞颂之声。无形中,袁大总统的威望更是上升了不止一个台阶。 第一百二十二章 拜会赵尔丰 收到袁世凯电报的时候,肖沐白正在听取四总部汇报对平叛战事所作的准备情况。之后,在对几人进行了一番简单的交待后。便赶去前往拜会赵尔丰,有些事他还需得向这位前清的川滇边务大臣请教。 要说此时的国内,对川边以及西藏的局势能够有所深入了解的,这位曾在川边地区任职多年的老人恐怕还要排在前几位。 这个时候的赵尔丰,早已不在是当年那个叱咤疆场,扬名川边的边务大臣了,此时的他更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坐在书房里,老人闭目回想,一幕幕画面从眼前浮现匆匆而过。出身官宦之家,屡试不第,只能靠着捐官进入官场,蹉跎了大半辈子,才有机会能在川边扬威。好不容易安定了边疆,紧接着四川掀起保路运动,然后是全国的起义浪潮。然后,他倾注了全部心血,为之奋斗了大半辈子的大清王朝也走入了末路。几个月下来,老头子就好像经历一场梦幻一般,在这几个月之中他衰老的十分厉害,满头都是银发,脸上也爬满了老年斑,眼睛也看不清楚,手也发抖了,耳朵也有些不好使了。 “老大人,共进党的肖沐白来了!”老仆进来禀报,赵尔丰先是一愣,然后随机释然了 “让他们进来吧!” 对于肖沐白,这位年纪虽轻,但凭借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已经将整个西南彻底的掌控在手中的人物,赵尔丰谈上不有多亲近,但也不是十分厌恶。赵尔丰虽然对大清王朝忠心耿耿,但是其为人并不迂腐。 “老先生,身体可好!”看到赵尔丰,肖沐白率先开口问好。 赵尔丰叹了口气,神情有些淡漠的道:“亡国之臣,只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呵呵,老先生说笑了,你看这民国初建,气象更新,相信这天下肯定将会比满清时候好多了的。” “肖子诚,老夫曾在川边大开杀戒,又在成都枪杀请愿百姓,被人冠以‘赵屠夫’的名头,你怎么看?”赵尔丰没有接肖沐白的话头,反而是开口反问道。 对于赵尔丰问话中所讲的,肖沐白也是知道的。“赵屠夫”这个称号,乃是因为其早年在川边平叛时候,行事凌厉,手段狠辣而得到的。之后又因为其在成都枪杀请愿群众,造成惨案,才使得“赵屠夫”的恶名得以传遍天下。 “老先生早前在川边的行事风格,晚辈也是听说过的。只不过晚辈认为那不过是在特定的矛盾尖锐复杂的环境下,一个果断刚毅之人的正常反应。这和曾文正公所得到的‘曾剃头’绰号都是一样的。”肖沐白经过短暂的沉吟过后,开口说道,“至于成都血案,其个中缘由,想必老先生再清楚不过了。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 听到肖沐白的话,半响之后,赵尔丰眼角流出几滴浊泪。显然,他是被肖沐白所说的话给触动了。 “但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老先生能在那种国力衰微的情况下,经营川边藏地区多年,成功的抵抗住英国人的强力渗透,对国家、对民族所做的贡献,其历史功绩,这是不能够抹杀的。” 赵尔丰听出了肖沐白出自真心的言语,心中也是微微起了波澜。自己在那种高寒缺氧的地带,处理棘手的边疆民族事务,一待就是数年,屡次率领军队挫败了英国幕后支持的西藏叛军,并且顺利进入了拉萨。虽然稳定住了藏地局势,可是整个天下局势的变化却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为之效力的大清王朝会在一夕之间倾覆。 此番想明白一行人前来,赵尔丰虽不知其来意,但此时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了。虽说他现在几乎足不出户,但是作为长期身处高位的政治人物,虽然此时已经风光不在,但是对于时局他还是颇为关心的。对于西藏发生的变故,他也感觉痛心疾首,却无能为力。 “长久以来,中央政府一直没有在藏地建立自己的行政体系,靠的都是西藏本地的人员在行使各项权利。现在,晚辈欲整顿藏地,不知老先生认为该如何着手?”看到赵尔丰有些空洞的眼神,犹豫半响,肖沐白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此番前来的最终目的。 听闻这话,赵尔丰这才回过头,开始仔细的打量起来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了。沉吟了半响,这才道:“整顿藏地,非收政权不可,而要想收政权,没有兵力可不行。” “不满老先生,我等已经做好了用兵的打算。西藏问题如不能有效的解决,迟早还会是个麻烦。” “藏地之乱,归根到底其实一直都是英国人在背后捣的鬼。英国人图谋西藏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因此解决藏地的问题,关键之处还是要排除英国势力的干扰。但英国作为当今世界第一强国,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赵尔丰久在川边,说起话来也是直指核心。 “也不怕您老笑话,我等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说到这,肖沐白脸上一片凝重之色。 赵尔丰也没多想肖沐白刚刚所说的话,只是自顾自的说道:“藏地叛乱,虽然来势汹汹,但归根到底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只要派出一支可战之军,足可平定。” “老先生说的是,我这里有一份文件,还烦请老先生能够进行指点。”肖沐白说着,便从随从手中接过一份文件。 这份文件乃是肖沐白等人拟定的,待西藏叛乱平定之后将准备要在藏地开始实行的。其主要内容包括: 一、在宗教上尊重,并优待**、**以及喇嘛等的地位,不不给于你实际权力。 二、在行政上,对西藏收权,将其纳入中央政权主权框架下,彻底改土归流,由中央政府派遣官员直接进行管理。 三、在民事上,废除农奴制度,清查藏地所有人数户口。 四、在经济上,废除各种捐税差役,修筑道路,开发矿产,振兴工商业等。 当然,在军事上,为了增强国防、巩固边疆,驻扎军队是肯定的。 赵尔丰接过肖沐白递过来的资料,看完之后,久久不语。这无疑是一套相当彻底而全面的改革措施,尽管很多地方还需要完善如能施行下去,必将使占藏地人口绝大多数的底层民众受益良多。尤其是其中的废除农奴这一条,简直就是釜底抽薪啊!要知道,整个西藏的贵族有多少,农奴又有多少? 废除农奴,这份见识,其眼光、手段不可谓不毒辣。那个时候,就算那些喇嘛、土司头人的还有不同意见,但那与数百万获得解放对新政府感恩戴德的农奴相比,孰轻孰重,相信任何一个上位者都会抉择。 但另一方面,这样彻底而全面的变革,其实也意味要重新构建关乎西藏所有人新的利益分配体系。尤其是这些改革措施一旦付诸实施,必将摧毁藏地那些高层赖以生存的传统政治经济基础,也就是政教合一的统治制度等,这让那些既得利益者怎能忍受?“这可是跟全体藏地的贵族喇嘛在作对,砸破了他们的饭碗,可是拼命的。” “老先生说的不错,这样虽然将会得罪了一小部分人,但是为了整个西南的长治久安,现在却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肖沐白微微一笑,但是眼神却有点冷。 肖沐白虽然是笑着说出这番话的,但是赵尔丰却是明白,这背后将会掀起多大的腥风血雨。他毫不怀疑,肖沐白将会对那些反抗者挥起屠刀。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赵尔丰不得不感慨,突然有了一种自己真的老了的感觉。世人都唤作自己“赵屠夫”,但是和眼前这位年轻人一比,果然应了一句古话,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肖沐白在辞别了赵尔丰之后,便又起身赶往了总参。大战在即,需要准备的真的很多很多。 第一百二十三章 誓师出征 军队出征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兵员物资都得进行充分的准备。在平叛的命令下达后,无数的粮食、弹药、被服开始从各地源源不断的被汇集到打箭炉,然后再被运往昌都、察雅等地。 川边的交通困难那是出了名的,这一点到了后世也是如此。成都到打箭炉这段路程还好说一些,毕竟因为修通了公路的原因,还可以用汽车、马车进行运送。可过了打箭炉这一块就不一样了,因为公路还没修通的原因,再进去就只能用马匹、骡子、牦牛运送,有的地段甚至只能靠肩挑背扛。 而就是这样的一众情况,成千上万吨的作战物资还是被任劳任怨的辎重兵和无数的民工们,通过千里川藏的马道上,一站一站的运往了前方。 此时成都前往打箭炉的公路,繁忙而又拥挤,其中有一辆轿车在司机的手中始终慢慢的爬行着,这辆车里面坐的不是别人,正是蔡锷。此前以川事羁縻,不能离开的理由拒绝袁世凯的调任后,蔡锷便开始赶赴打箭炉,全心全意的准备平叛事宜。 尽管是在黑夜,但是蔡锷并不觉得孤单,黑夜中沿公路到处都可以看到开着雪亮大灯前行运送物资的辎重车队,以及打着火把开赴打箭炉集结的作战部队。 按照作战的计划,此次平叛将由军区司令蔡锷坐镇打箭炉全权指挥,西南军队将会兵分两路,北线将由顾品珍率领第七师,走打箭炉、甘孜、德格;同时由尹昌衡率领第九师从南路进军,走打箭炉、理塘、巴塘一线,两军形成钳形攻势,直逼昌都,解除叛军的围困,将川边地区的局势彻底稳定下来。稍事整顿之后,在直扑拉萨,一举将叛军全部消灭。 而为了防备到时候英军进行的武力干预,西南军的总参谋部不仅将第五师、第六师两个师部署在了滇缅边境,更是为此准备了三个师的预备队,而身在陕西的第四师此时在将防务交给还在整编的第十师后,也是开始奉命调动南下。 望着路边行进的队列中那一张张疲惫而充满希望的年轻脸庞,一个个蹒跚而透着坚毅的身影,蔡锷心中最后的那一丝焦躁和担忧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浓的自豪。三百余公里的路程在黑夜中显得很是漫长,直到天色大亮,蔡锷才赶到了打箭炉。 打箭炉城外,随着集结的号声在军营中想起,第九师二十五团的官兵官兵们很快就全副武装的现在了各自长官的面前,一队队的集结到了检阅台前面。作为先遣团,今天是二十五团誓师出征的日子。在这里,一队队精壮的士兵,将会全副武装、士气高昂的迈着整齐的步伐踏上保家卫国的征程。 此刻,作为师长的尹昌衡也是全副武装,穿着跟官兵们一样的军服背着一样的背囊,背囊上一样横着一支07式半自动步枪。现在的他,跟检阅台下的官兵们没有什么两样,唯一的区别就是台上和台下而已。作为师长,此次他将会随着先遣团先行出发,而政委和副师长则率领剩余部队随后挺进。 登上检阅台,尹昌衡扫视了一圈自己麾下的官兵,望着眼前这些年轻而又坚毅的脸庞,带着满意而激昂的神情点了点头。第九师虽然新编而成,但是他有信心带着自己的这些兄弟沿着茶马古道赶到昌都,他有信心带着这支年轻的部队在西藏护卫好祖国的领土。 尹昌衡走到台前,随着值星军官下达口令的声音,场中所有的官兵开始立正向自己的师长敬礼。清了清嗓子,尹昌衡高声喊道:“弟兄们!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 “革命军人!”场下的官兵很快一起呼喊起来,发泄着心中的激动之情。 “说的对!如今国家草创,人心思定,全国上下均一心求发展,求富强。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有人西藏发动叛乱,意欲分裂我们的国家。告诉我,我们应该怎么办?” “平叛!!平叛!!” “说的对,平叛!我们绝不能让锦绣中华四分五裂,不管是谁,不管是什么势力,只要他试图分裂我们的国家,我们就消灭他。” “消灭他!!消灭他!!” “诚然,此战定会有人受伤,以至于有人牺牲。但是,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我等身为军人,保家卫国乃职责所在。纵然马革裹尸,为国捐躯,也在所不惜!” “为国为民,死得其所!!为国为民,死得其所!!” 随着尹昌衡的一番讲话,在一片欢呼声中,二十五团官兵的士气前所未有的高昂。为了国家,为了民族,这是这个年代中国军人最淳朴的信念。 这个时候,一脸黑色的轿车停在了誓师会场旁边,蔡锷就站立在车旁不远处,远远的看着这些脸上稚气未脱的官兵。在天色有些晦暗的早晨,蔡锷的身影显得有些瘦小,脸上的神情略有些憔悴,但却夹杂着一丝丝的兴奋。紧赶慢赶,最终还是赶来了。 在官兵们惊讶的眼光下,尹昌衡快步走下检阅台,向着轿车那边跑去。而年轻的官兵们也都一个个伸直了脖子,尽力的向那边望去,想要看清楚让自己的师长快步迎上去的是什么人,窃窃私语声从小变大,而军官们显然也不想阻止。相比这些士兵,眼界更为开阔的他们显然已经认出了来人是谁。 “司令员同志,步兵第九师二十五团正在组织出征誓师大会,请您指示!”尹昌衡站到了蔡锷面前,立正之后大声喊道。 “稍息!”蔡锷表情肃穆,看着全身武装的尹昌衡回礼道。 “是!” 看到自己的师长和司令员一步一步的走到检阅台,台下三千多个身影组成的绿色丛林开始惊动起来。士兵们都用一种新奇的眼神打量着这位略有些瘦弱的司令员,只见蔡锷开口大喊道:“九师能打仗吗?” 面对蔡锷突然的喝问,二十五团的团长刘法坤却是走到台前,大声问道:“告诉司令员,我们九师能打仗吗?” “首战用我,用我必胜!!首战用我,用我必胜!!首战用我,用我必胜!!”千多个喉咙吼出来的声音震耳欲聋。 刘法坤转过身,朝着蔡锷敬礼道:“司令员同志,这是我师官兵必胜的信心。” “好!本来因为九师是新编部队我还不放心,特地赶过来看看。但是现在,看到你们这样,我很放心,上下一心必将战无不胜。”蔡锷满意的点点头,接着道:“弟兄们!蔡锷此番前来,站在这里送你们出征,只希望你们能在保卫国家的战场上,奋勇作战,荣立功勋。更希望,不久之后,我能够再次站在这里,欢迎你们凯旋。” “此战必胜!有我无敌!”的口号声开始在队列中响起,官兵们就在这样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中踏上了征尘。 “出发!”等到蔡锷喊完话,尹昌衡上前一步挥动着手臂开始下达命令。 整了整身上的装备,尹昌衡走到蔡锷面前:“司令员,尹昌衡先行一步,此番入藏,必将扫灭叛军,早日凯旋!” 说完话后,尹昌衡大步流星的追向自己的队列,怀着一颗必胜的信念,头也不回的开始向西而去。 旌旗在山谷间飘扬,行进的队列在山间时隐时现。小城里并没有多少闲人前来欢送自家子弟的出征,几千户人家的小城,早已没有多少人了。此时的他们,无论男女都在赶着自家的牛马在山道上忙着为西南军运送物资。 站在检阅台上的蔡锷是不多的欢送者之一,这个时候尹昌衡的身影已经混合在了那一片片绿色的身影当中去了。看着官兵们从台下经过时那一张张带着希望、带着朝气、带着一丝决绝的神情,蔡锷感觉自己的身子似乎在颤抖。 第一百二十四章 蔡锷的计划 打箭炉,藏语名叫“打折渚”,而打箭炉正是“打折渚”的汉译雅化。光绪三十四年,也就是1908年的时候,清政府将打箭炉改为康定府,康定之名才始见于历史。 此时,蔡锷的指挥部就设立在城中原康定府衙门中。 “说说你的看法,季豪!”回到指挥部的蔡锷看着自己的参谋长蓝天蔚道。虽说他此时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的战略方向,但他还是想要考量考量自己这个新来的参谋长。 作为早于蔡锷的留日士官生,蓝天蔚名号虽然比不上“士官三杰”之一的蔡锷,但是也相差不了多少。管中窥豹,其人自身才华自不用再多说。 辛亥革命浪潮中,在东北起事失败的蓝天蔚,南下上海后,很快便被新成立的临时政府任命为北伐军总司令一职。在“海容”、“海琛”等军舰的护送下,北上的革命军很快就占领了烟台,蓝天蔚也就此在烟台设立了北伐军根据地。 正当蓝天蔚踌躇满志、立志北伐的时候,很快局势就发生了变化。南北和议告成,袁世凯就任临时大总统。 这个时候,身在北伐前线的蓝天蔚,却是看到这么一副景象。民国了,满清王朝的那些封建官僚们在五色旗下摇身一变马上就成为了新政府的官僚,他们依旧作威作福,老百姓依然在痛苦中煎熬,这和革命前又有什么区别?心中疑惑,救国救国理想破灭,心中充满了悲愤的蓝天蔚,在向临时政府递上了辞职书后,便返回了南方。 然而,这个时空中的蓝天蔚并没有客居沪杭,就此消寂下去,反而是在肖沐白这只小蝴蝶的扇动下一路来到了西南,在暗中考察了一个月后,找上门来了一个毛遂自荐。恍然之下的肖沐白,自然是欣然接纳,并且任命其为西南军区的参谋长一职。要知道,这个职位一直都是由蔡锷自身兼任的。 对于自己这位学弟的意思,蓝天蔚怎能会不明白,因此他也不客气,微微一笑便开口道:“随着藏地叛军的东进,川边各地已经掀起了零星叛乱,尤其是之前改土归流的土司头人大有死灰复燃之势。不过,这些都算不上大的麻烦,第七师的部队先前已经在各地开始了平叛,不久自会平定。真正有些麻烦的是从拉萨方向过来的这部叛军,他们是由**直接所属的势力,武器装备均是由英国人提供装备的。他们自接连攻占江孜、嘉黎、硕督等地之后,已经开始向昌都地区发起了猛攻。” 蔡锷点点头,并没有说话,这些情况他也是知道的。别看整个川边叛乱四起,似乎有了一种风雨飘摇般的感觉,但是随着第七师各部的连续出击,这种现象很快就将不复存在。对于从原边军底子上组建起来的第七师,这点信心蔡锷还是有的。 看到蔡锷点头,蓝天蔚继续说道:“昌都有我军第七师二十团驻守,此团战力颇为不弱,又有充足的粮饷、弹药补给,独自击溃这股叛军并不难。难的就是怎么将这些溃退的叛军一网成擒,不使其逃入西藏,为后续的剿灭平添不少麻烦。而这一点,单凭二十五团恐难做到。叛军虽属乌合之众,但毕竟是人数众多。” “嗯,不知季豪心里有什么计划没有?” “其实,想要完成彻底歼灭叛军的战略并不难,只需派遣一支得力部队,绕道敌后攻占硕督,钉在那里,堵截住其西逃之路,叛军可一网成擒。”蓝天蔚的这两句话虽然不长,不过作战的大概思路却是给说出来了。 “嗯,让尹昌衡率二十五团埋在那里,堵住叛军西逃入藏的道路,你觉得怎么样?”蓝天蔚的话,让蔡锷眼神一亮,颇有些英雄所见略同的感觉。此次平乱,蔡锷可是承担了不少的压力,他清楚在藏地作战后勤所遇到的麻烦,为了支持川藏平乱的事,现在整个西南都在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平乱,打的不是战争,而是钱。 “二十五团?让他们直接改道攻占硕督,这样也可以。只是,他们作为一支新编的部队,能行吗?此方案的最关键之处就在于,穿插部队能否成功阻截住溃逃的叛军,不然可达不到歼灭敌军的战略目的。”蓝天蔚皱着眉头,疑惑道。虽然他上任时间不久,但是关于各个部队的实力他心里还是有底的。 “我觉得能行,尹硕权的能力还是非常不错的。再者说了,现在离昌都最近的恐怕只有二十五团了。”话虽这样说,但是蔡锷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川边山路崎岖,危险重重,而且马上又要到雨季了,对于穿插部队的要求不可谓不严格。 蓝天蔚点点头,心里默然,可不是么,现在离昌都最近的机动部队,也只有先期入藏快要抵达巴贡的第九师二十五团了。 看到自己的参谋长点头,蔡锷仿若突然想起似的道:“还有一个问题值得注意,在昌都击溃叛军后,我们的部队要进行追击,这样的话,部队建制肯定来不及调整,搞不好就是一场大混战。这方面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司令,我们的部队以往不是针对连排级的作战单位进行了大量的训练吗?我军整备优良、训练有素,远不是乌合之众的叛军可以比拟的。建制打乱并不可怕,我们需要做的,只是将战役的中心思想贯彻到连排级军官身上,让他们做到心中有数,组织好各自的官兵。只要携有充足的口粮和弹药补给,完全可以汇合堵截部队将这股叛军消灭在川边大地。”蓝天蔚微微一笑,他这个参谋长虽然是新来,但是在很多地方他还是下过一番功夫的。 “混乱战术?好,不错,在战术混乱的时候就这么来。我记得杨荩诚当初在陕西就这么打败北洋军的吧?”蔡锷来了兴趣,突然想起了当初第八师在陕西乱拳打败北洋军的经历。 不提蔡锷已经下定了决心,就说尹昌衡吧!尽管说五月份的天气已经很暖和了,但是对于骑在马背上仍在川藏茶马道上蹒跚的尹昌衡来说,显然不是这么回事。 从一片崎岖难行的山坡中走了出来,尹昌衡一边下命令派出几队士兵前往附近巡逻警戒,一边让刘法坤召集几个军官来他这里报告情况。 川藏马道太难走了! 这是行军近二十天以来尹昌衡的唯一感觉!藏地道路险阻,危险重重,虽然此前已是心里有数,但是尹昌衡还是感慨不已。也因此,自从打箭炉出发以来,一路之上,尹昌衡带着部队一直都是在小心翼翼的行军。 五天前,先遣连已经在巴贡附近跟波密的叛军交上了火,虽然先遣连很快就击溃了叛军,但是这也预示着自己和部下已经进入了战区。只是在他的眼里,这些叛军都不是最麻烦的,对叛军他还真没看在眼里。真正麻烦的乃是高原上即将到来的雨季,大自然带来的麻烦远远不是武装到牙齿的军队所能够比拟的。作为第九师的师长,他首先得为自己部下所以士兵的生命安全负责。 “师长,平叛指挥部蔡司令的电报!”尹昌衡还没等来自己想要见的各级军官,却是一个中尉通信参谋小跑着从后面跑到了他的马前。 尹昌衡勒马站定,接过中尉手中的电报纸。摊开一看,瞬间就明白上面的意思了。无非就是让自己率领的部队不要去支援昌都方向了,反而是改道攻占硕督,等到时全线反击,自己截断叛军西逃的道路。 看完电报的尹昌衡虽有些兴奋,但更多的是担忧。心中也顿时了然,此战胜利的关键还是在自己九师的二十五团身上。 第一百二十五章 进兵方案 如今,尹昌衡已经和二十五团沿着这样的马道抵达了巴贡附近,此地距离昌都也只不过是两三天的路程而已。看着官兵们一个个脸上露出疲惫的神色,现在改道,委实让尹昌衡内心有些不忍。可是军令如山,如今整个战线都在等待二十五团抵达硕督,关上叛军西逃的大门消息。 看着走过来的一众脸色苍白,明显没什么精神的军官,尹昌衡眉头皱的越发的高了。军官都已经这样了,士兵的情况可想而知了。 “这路太难走了!”二十五团的团长刘法坤走到尹昌衡身边首先抱怨道。 也由不得刘法坤会如此说,之前的道路还稍微好一些,可自从过了理塘,往巴贡走的这一路上,地势就变得何止是崎岖难行,这些天走的路简直就是从山崖上硬生生给抠出来的,两个士兵并排走都显得有些拥挤。 “师长、团长,我们营里又有几个兄弟没了呼吸了!”步兵二营营长刘湘沉着一张脸走过来汇报道。 听到刘湘的话,刘法坤脸色立马大变,尹昌衡更是铁青着脸,心中满是悲痛和担忧。这些士兵,不仅是他刘法坤二十五团的兵,更是他尹昌衡第九师的士兵。进入高原之后,不少战士都不习惯突如其来的高原反应,行军二十几日时间,整个二十五团目前已经有十余人因此丧生,除此之外还有百余人感觉到了轻微的呼吸困难。这战斗还没正式开始,全团非战斗减员就已经快要接近一成了。 “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政委张云轩闷头抽着烟,团里的情况他这个政委怎么可能会不清楚。 尹昌衡皱着眉头,仿佛没听到几名军官话似的,简洁的说道:“刚刚接到上级命令,命令我部立即改道西进,攻占硕督,大家都给个意见,该怎么打?” 听到尹昌衡的话,军官们一个个默不作声。打仗他们不怕,走路他们也不怕,可是这川边地区恶劣的气候和崎岖的山路真的让他们怕了。 没走过川路的人根本不知道川路有多难走,而走过茶马古道的人,则开始怀念起川路来了。因为比起茶马古道,川路无疑如同平坦的公路一般。这是所有行走茶马古道行商口中流传的一句话。入藏的道路,除了穿梭在悬崖峭壁之上的茶马古道勉强算是好走一些之外,其余的路,一路上危险不说,而且特别的难走。这可让满怀雄心壮志入藏平叛的二十五团官兵吃足了苦头。 “师长,要说打仗,倒也好打,毕竟叛军的战斗力摆在那里。可关键的是,我们怎么赶赴硕督?官兵们现在早已疲惫至极,在赶路恐怕就真的撑不住了。”看到尹昌衡越发阴沉着的脸,二十五团的参谋长潘文华首先开口了。仿若个文弱书生的潘文华,一路之上可是遭了不少得罪。 尹昌衡点了点头,又把眉头皱了起来。潘文华说的,他何尝不明白,可是军令如山,丝毫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上面的命令想必大家都很清楚了吧?为了给胜利奠定基础。咱们这一仗注定了是要打的,而且必须要打的好。”尹昌衡显得有些不耐烦,语气有些生硬。 “师长,我看要不这样吧!根据情报,驻守在硕督的叛军也不过千百人。我们可以从全团挑选出一部分身体素质条件好的士兵,组建成一个先遣战斗营,由我率领先前全团一步抄近路向硕督进发。以叛军那群乌合之众的战斗力,相信拿下硕督是不成问题的。至于余下的那部分官兵,就麻烦你和政委了。”刘法坤沉吟了半响,这才开口道。 尹昌衡眼神一亮,觉得刘法坤的这个办法委实不错,确实可行。自己部下的战力那自不必说,对上同等数量的叛军显然能够取胜。等到自己率余部抵达硕督的时候,全团也正好可以借此好好的休整些时日。相信到时候对上溃逃下来的叛军,养精蓄锐多时的二十五团可以胜券在握了。 “师长,老刘这个办法不错,就让我和老刘一起带队。”政委张云轩呀挺是支持刘法坤的方案。 “政委,由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你就留在后面组织剩余的官兵吧!” “行了,你们俩也不要争了,我看就由老刘带队吧!毕竟这边也需要留下一个团主官。”看到两人有向争吵的迹象发展,尹昌衡赶紧出来插话道。 “是!师长。”张云轩显然还有些不服气。 “为了整个战役能够取得胜利,希望同志们能够发扬我军不怕苦、不怕牺牲,勇往直前的战斗精神,尽快赶赴硕督,封住叛军西逃的大门。”最后,尹昌衡脸色一正,神情严肃的道。 “除此之外,咱们也不能保证沿路遇到的藏人会不会向叛军报信。所以,我命令,在向硕督穿插期间,一路之上所遇到之人,无论是喇嘛僧兵,还是普通藏人,都要控制起来,如胆有敢向我部官兵动手的,则一个不留全部解决掉!”部署完作战任务,尹昌衡沉着声音下了一道命令。 对于这道满含杀气的命令,一众将领也是默契电点点头。在这种陌生的地带作战,万事小心一点毫不为过。 西南军队入藏之后,作为**喇嘛的亲信,此次率领叛军攻入川边的达桑占东显然已经得到了这个消息。对于亲英派的军官,有英国朋友在,得到这些消息并不难。 原时空中所不同的是,在这个时空中达桑占东是亲自率领叛军向昌都进攻的。此时的达桑占东身边身边已经聚集了上万的叛军,虽说人多势众,但毕竟都是乌合之众。见识了昌都守军的战斗力之后,达桑占东既不能快速的占领昌都,又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够击败西南军即将到来的攻势。 进入川边以来,他们一路东进,连战连捷,接连攻占了不少地方。虽然那都是西南军主动放弃的,但是达桑占东显然不这样认为。看到汉军节节败退,年轻的达桑占东愈加骄横,一边下令沿路掠夺各地的财物,一边集中麾下三千在英国朋友支援下装备快枪的嫡系队伍,快速挺进,向昌都威逼。 所谓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幻想着占领昌都,光复藏人土地大梦的达桑占东,等到真的到了昌都城下的时候,却是碰了个头破血流。 真正的见识了汉军了战力之后,又听闻英国朋友说有大批的汉军正向昌都赶来的消息,达桑占东心里终于开始打鼓了。他自己手中的军队什么情况他自己知道,除了那三千装备英国朋友快枪的还有一战之力外,剩下的甚至还不如土匪。之前还能凭借着连战连捷的大胜之势维持期凶残,可是现在在昌都场下,经过连番的攻城失败之后,士气低落的他们,早已不复往日的凶残了。 作为亲近英国的藏族人,接受过英国人军事培训的达桑占东,显然不是一般的货色能比的。知晓如果不能尽快攻下昌都话,定将会面临一种腹背受敌的局面。当然,还有另一条路,那就是撤军返回西藏。可是这对于已经在佛爷面前做过保证,骄傲的达桑占东而言,这条路,显然不适合自己。 这样一来,可供他选择的余地真的不多,也只有咬着牙将昌都攻克了。当然,在这之前,他首先还得把手下士兵的士气恢复起来。 对于一直毫无军纪的军队而言,能够尽快的恢复其士气的方法,无非就是杀戮和钱财。随着达桑占东的决定,一时间整个昌都周边的百姓,不分汉藏,纷纷都开始遭殃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浴血高原(上) 决定了行军方略,二十五团上下进行过简单的准备后,便很快又踏上了行军的征尘。几天之后,在一座高耸入云的雪山北麓,集结在此的二十五团先遣营的官兵正在进行休整。 “重复一次,进山以后不准说话,每个人相互之间必须保证一定的距离,不准长时间看远处的雪,要多看看树和其他不是白色的东西!好了,一连作为前导连,出发!”刘法坤下达完命令后抬头看了看眼前白雪皑皑的雪峰,他们此次就是要从雪山之间的峡谷中穿插到硕督。 整整几百里的风雪行程都要在已经罕有人至的山道上进行,一边是高耸入云的雪山,一边是万丈深渊,危险随时都可能会降临,其艰险程度可想而知。每个人不仅要照顾好自己,还要携带好自身随身带着的将近二十公斤的装备。队伍前面的人随时都可能被眼前厚厚的浮雪所欺骗,一脚踩下去跌下深谷。 万年雪山上厚厚的积雪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刺眼。行军中不时有官兵跌下深谷,但是没有人惊呼,也没有人尖叫。自知必死的他们,紧咬着牙关,不出任何的声音,就这样无声的消失在了自己战友的面前,没有能够留下最后的只言片语。 看到跌下深谷的战友,行军中士兵们只能饱含热泪,闭紧牙关继续赶路。刘法坤团长更是热泪盈眶,那些可都是他的兄弟,是他最优秀的兵。 两百余里的穿插行军,让每一个幸存者都沉浸在悲痛中。几十余名亲密的战友就这样离去,连尸骸都没能找回来。所有进入先遣部队的官兵都知道自身将会承担着艰巨的任务,也都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可当看到战友尸骨无存的一幕景象时,他们的内心委实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按照原定计划,南北两路先期入藏的军队最终都是要在昌都汇合的。只是因为战事需要,南线军队已经改道去堵截叛军的后路了。也鉴于此,北线入藏的顾品珍部便开始自行的加快了行军的步调, 五月十七日,比计划中要早一个星期的时间,顾品珍率领着麾下除二十团以外的所有部队抵达了德格。不顾疲惫的顾品珍,按照情报人员提前提供的资料,连夜将当地参与叛乱的数十个大小势力给连根拔除了。并且按照西南政府已经发布的命令,开始实行了废农奴,打土司分土地的政策。将所有参加叛乱而被处死的当地土司、寺庙喇嘛所拥有的土地财物,分配给了所有已经获得平民身份的农奴。 解决了德格的不稳。两日后,大军在搭好了桥,留下一个连的部队驻守等待随后而来的行政官员后,全军开始渡过金沙江,继续向昌都挺进。也就在二十五团的官兵们还在大雪山上跋涉的同一时间,由顾品珍亲率的第七师十九团,在渡江后已经在同普县大败当地叛军,正式开始进入了昌都地界! 连续半个月的穿插行军,二十五团先遣营一千两百人的队伍终于停了下来,这里已经不是冰天雪地的群山之间了。小谷地里温暖的阳光将官兵们身上的寒意驱赶的一干二净。一个晚上加上午的休息,虽说让官兵们的体力还没有完全能够恢复,但也七七八八了。 “团长,据向导说,这条山脊的后面就是硕督!”刚侦查完回来的刘湘,喘着粗气向刘法坤报道:“根据我们侦查的情况,硕督的古道上有叛军的辎重队和巡逻队,不过人数不多。里面大约有八百人的叛军守备,只有少部分人装备英式步枪,没有机枪。叛军纪律涣散,警惕性也都不高。怎么办?团长!” “他妈的,就这么点儿叛匪,老子还紧赶慢赶的。路上搭上那么多兄弟!”刘法坤一听完刘湘的汇报,脸色就开始变得铁青,显然他还不能从一路上丢失的那些兄弟身上释怀。 “是啊!这么关键的位置,叛军只留下了几百人,简直不可思议!”刘湘经过实地侦查,看到了更多的内容,但是对于叛军的这种行为,他还是不能理解。 “无非是看地形好,易守难攻罢了!”刘法坤冷哼一声。 “团长,营长,我带一连上去,保证三十分钟拿下硕督。”一连长刘涛开口请战道。他这么说可是有充足信心的,没人一顶钢盔的己方部队,装备的半自动步枪,其火力可不是装备单打一,甚至是火枪的叛军可以比拟的,再加上手榴弹等利器,可谓是武装到了牙齿。 “我看可以,这样吧!甫澄,此次战役就交给你负责。”刘法坤很快就有了决断,他对刘湘这个青年军官很是栽培。 “是,团长。保证完成任务!”大喜之下的刘湘,立马开口保证。 太阳渐渐的西去,消失在了雪域高原的群山之中,天色慢慢开始变的暗淡。刘湘带着两个连的士兵,沉着夜色慢慢的摸到了叛军营地附近,官兵们一手挎着半自动步枪,一手握着手榴弹,静静的等待着出击的命令。 而这个时候,本来平时警惕性就不高的叛军,更是在围着火堆嘻嘻哈哈的插科打诨,等着开饭的时间。谁不知道太阳下山以后的山风可以把人吹成冰棍?岗哨?开什么玩笑,何必派个可怜的兄弟在外面挨冻呢!,再说了,要岗哨干嘛?汉军不是被打的节节败退,正龟缩在数百里之外的昌都吗? 时间总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刘湘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八点。挥了一下手,终于下令开始进攻。 “时间到,发信号弹!” “是!” 突兀划过星空的信号弹,不仅为准备进攻的士兵发出了命令,也惊动了不少守夜的叛军士兵、农奴。只是,搞不清楚这是什么的他们,只能愣愣的看着那几抹亮光。 当然,也不需要他们的明白了。因为很快,呼啸的炮弹在十几门迫击炮的发射下迅速的落在了叛军的营地。与此同时,一队队负责进攻的士兵,也踩着炮弹爆炸的声音快速的向前扫荡而去。 “手榴弹!”刘涛怒喊着,率先将手中的手榴弹甩了出去。手下的士兵也是有样学样,瞬间几十颗冒着黑烟的手榴弹就扔进了惊慌失措的叛军中间,在连续的爆炸声以及叛军的惨叫声,夹杂着一阵阵富有节奏感的半自动步枪扫射声。被打的昏头昏脑的叛军,很快就丧失了斗志,随着士兵们用生涩的藏语喊出“缴枪不杀”的声音,第一个举手投降的叛军很快就开始出现。紧接着,仿佛连锁效应似的,除了极个别死忠份子,余下的叛军也纷纷开始缴械投降。 看到一个个举着双手排成长队从眼前走过的叛军,掐着手表的刘湘看傻了眼,这个刘涛说半个小时还真就是半个小时啊!从开始到结束,刚好半个小时。没话可说的刘湘,只得组织预备队的一个连,负责收容、看守俘虏。 事实上,刘湘事前的确是太过高估硕督叛军留守的实力了。仅仅半小时不到,硕督叛军的营寨就差不多成了废墟,先遣营只付出了十几人都不到的伤亡代价,便全歼了城寨内的七百余人叛军。当然,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在炮声刚响起时候,还是有几个机灵点的叛军纵马逃了出去,不过已经无关大局了。 硕督顺利拿到手中,刘法坤顿时心里一松。一路之上他可是承担了相当大的压力,他很清楚,叛军的咽喉此刻才真的是掐在了己方的手中。得到消息的七师二十团很快就能击败昌都的匪军,等汇合在硕督养精蓄锐的二十五团,到时候东西夹击之下,不愁不能彻底的歼灭这股叛军。 第一百二十七章 浴血高原(下) 川边大地的交通困难这是众所周知的问题。硕督被汉军攻占的消息,达桑占东还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 反观西南军队这边,情况却大不相同。其部队中电台早已普及到了基层,通信手段可是丝毫不弱于当今世界列强的军队。很快,叛军西逃之路被成功堵截的这一消息就传到了蔡锷的指挥部。心下一松的蔡锷,则立马将这一消息转发给了昌都的守军,并同时下达了令其早日击溃叛军,汇合九师二十五团彻底将其歼灭的命令。 此时,听到叛军后路被断,命令自己立刻发起反击的消息,第二十团的团长彭日升简直是欣喜若狂。新仇旧恨,他早就对这些叛匪恨得牙痒痒了。这些日子憋在城里,被动防守,不知道让他憋了多少的气。 彭日升是出身于边军的旧式军官,行伍出身,后来受到赵尔丰的器重,才渐渐成长走上军官的道路。因为接到赵尔丰的命令的原因,因此对共进党改编边军也是十分配合的。虽说如此,但是对于藏军叛乱以来,针对己方部队这种一退再退的情况,打心眼里说,他心里很是不满的,只是幸好旁边还有一个罗长裿在劝着,这才一忍再忍,忍到现在。 却说城外的达桑占东,这天听到守城的汉军出城的消息,让攻击一直不顺的他简直是大喜过望。此处地形开阔,对于骑兵的展开极为有利,而这股汉军不过是三千余人,又显然没有火炮,火力肯定有限,这些情况他早就打探清楚了。自己手中不仅有上万步兵,还有为数不少的骑兵助阵,凭借他们撕碎汉军简陋的阵地那还不是简单至极的事。 想到这里,达桑占东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汉军待在城里我们拿他没办法,现在他们出城了我们还拿他没办法吗?大家伙都听着,消灭这股汉军,昌都就是我们的,整个川边大地就是我们的!佛祖保佑我们!万岁!万岁!!” “万岁!万岁!!”叛军顿时被达桑占东刺激的嗷嗷乱叫,手中的刀枪高高挥舞起来,兴奋异常的高呼道。 达桑占东一看军心可用,心中安慰了不少,脸上的笑意也更浓了。要知道叛军自从进入川边,一路顺风顺水,只是到了昌都城下之后,才一直都没有占到任何便宜,想来这一次肯定能够打一个漂亮的胜仗了。 1912年5月24日,上午9时,随着总攻命令的下达,第七师二十团对叛军的反击战役正式开始。 炮兵阵地上,第二十团所属的十二门75山炮和各型号的迫击炮一字排开,炮兵们开始将一枚枚装填进炮膛的炮弹按照早先标定好的射击诸元发射了出去。一时间,整个阵地上都弥漫着硝烟的气息和士兵们痛快淋漓的情绪。 炮弹的炸点不断的落在叛军的阵地上,夹杂着钢铁和血肉的烟尘不断的升腾。被炸成一片狼藉的阵地上,不断的有被炸傻了的叛军在四处乱窜,企图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以供自己栖身。叛军显然缺乏有效应对炮击的方法,在山炮和迫击炮的联合打击下,精确而猛烈的炮火很快就让乌合之众的叛军陷入了混乱。 看到自己的伙伴被突然而至的炮火撕成碎片的惨样,面对这种惨烈的景象,叛军无可抑制的陷入了恐慌之中。而恐慌这种情绪就像瘟疫一样,很快又传染到了更多的叛军身上。 “不!不可能!!”达桑占东的眼睛都看直了,汉军不是没有火炮吗?既然有火炮那为什么前些天一直都不使用?旋即,达桑占东面色狞狰的下令道:“命令集合好的骑兵马上准备上,等汉军的炮火一停,马上给我冲锋!” 这边达桑占东刚刚下令,那边,将叛军步兵阵地给犁了一遍之后,等不及的二十团炮兵们,立马调转炮口,将重新装填好的炮弹砸到了叛军集结好的骑兵队伍中,轰天的巨响瞬间将这些骑兵炸的四分五裂、人仰马翻。 “好!炮兵干的好!周少乾这小子真他妈好样的!”彭日升举着望远镜在指挥部里看的是手舞足蹈的,嘴里也控制不住的开始冒出了脏话。 此前,他可是压根就看不起像周少乾这样的由成都革命党方面派遣任命的年轻军官的,认为他们一个个年纪轻轻,懂得什么?只是徒有虚表,样子货。当然,此刻看到战场中几乎被炸成废墟的叛军阵地,这样的炮击效果,也不得不让他改变想法,自己真是以貌取人了,这年轻娃子还硬是要得。 不等炮击暂歇,两个营的步兵在副团长谭力鸣的指挥下,开始迎着炮击带来的烟雾向着叛军阵地缓步前进。在炮火连天的战场上,排着散兵线攻击前进的官兵们,每个人都尽量张大着嘴,没有冲锋的呐喊,也没有拼命的冲刺,只有神经紧张的士兵不时地对着可疑目标开枪射击的声音。 “他们上去了,衡山快看!”同在指挥所的罗长裿激动的呼喊道,被人一路从拉萨撵到昌都,显然被罗长裿认为是耻辱,这会儿看到叛军覆灭在即,他焉有不高兴的道理。 “上去了!好!这帮狗日的叛匪也该完了。” “好啊!真过瘾!”罗长裿还显得有些意兴阑珊的样子。 一杆红色的战旗不断的引导着后续部队继续往叛军的阵地上涌,机枪“哒哒哒”的扫射声以及不时响起的手榴弹爆炸声,预示着战斗还并没有结束。 炮弹坑、大石块、凹地,这些都成了进攻官兵们可以依托的阵地,经过两个营两千多官兵们连番的猛冲猛打,很快就导致叛军更大的伤亡和溃退产生。惊慌失措、伤亡惨重叛军,再也顾不上什么命令了,他们此时的念头,只剩下一个字,那就是“逃”。 “弟兄们,上刺刀,跟我冲啊!”看到叛军溃逃的一幕,谭力鸣一跃而起,抢过身边的战旗就领头冲了上去。 进攻部队发起冲锋,待在战线后面担当预备队的一个营,此时更是按耐不住,得到命令的他们,犹如猛虎下山般的冲向了战场。在不加快速度,真的连口汤都没的喝了。 第二十团的攻击官兵们一路在此起彼伏的呐喊声中高歌猛进,长驱直入、摧枯拉朽般的向前推进着。没有了依托,也没有受过任何现代战术训练的叛军,现在只有两个选择,逃或者降! 经历过紧张战斗的叛军,在体力上显然不能和二十团预备队这样的生力军相比,对于这些已经适应了高原气候条件的官兵,经过半年的整编训练,其耐力和素质显然不是叛军可以比拟的。反观叛军,不管是步兵还是骑兵,在西南军队火炮、机枪、手榴弹的联合火力下,此前的雄心和凶残早已不复存在。此时,看到汉军如狼似虎般的冲锋,更是胆气尽丧,纷纷或逃或降。 达桑占东面如死灰般的一句话也不说,上万人的队伍在汉军十分钟的火炮准备和强大的冲击下已经土崩瓦解。从草绿色的汉军发动总攻开始,向来不可一世的藏军从上到下到处都弥散着难以置信和强烈的无力感、失败感。 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自己认为撒手锏的骑兵部队,还没来得及出击,就已经在对方的炮火打击下四分五裂。这对骄傲的达桑占东而言不亚于当头一棒。 骄横无比的他终于尝到了兵败如山倒的滋味,整个战场上的藏军都只能拼命的往后跑。带着自己骑兵卫队的达桑占东也向硕督方向撤退了,自己视为倚仗的三千装备新式快抢的步兵和骑兵早已在汉军炮火的打击下土崩瓦解。他知道自己的部下已经完了,此刻的他,只想着早日赶回拉萨。 第一百二十八章 沸腾与暗流 五月底的重庆虽然已经有些闷热,不过这却丝毫挡不住民众的热情。经济大建设的施行,使得重庆地区的人力已经远远不能满足这个大工地的需要。有鉴于此,或因为生活,或因为理想,每天都有无数的民众从四面八方涌向重庆。 而在前往重庆的人群之中,还有一些是从海外归来的华侨,他们一般都是在上海下了远洋客轮之后,再转乘西向重庆的内河客轮。 从朝天门码头出来,一直顺着路往前走,在蜿蜒的石阶尽头,有一栋飘扬着太阳旗的两层灰色建筑物,门前挂着的正是大日本帝国驻重庆领事馆的牌子。这栋建筑的地势很好,站在二楼的窗前就可以俯瞰整个两江交汇的美景。 “小野君,这可是我珍藏的清酒,来,我们干一杯!为大日本帝国,为天皇陛下。干杯!”一个头顶微秃,身材有些发福的中年人,缓缓的端起桌子上的酒杯,朝站在窗前的一位短小精悍的年轻人说道。 中年人正是日本驻重庆领事馆的领事石田浩二,而年轻人则是刚从上海前来的小野太郎,名义上是一名正正经经的商人,其实际上暗地里却是在干着刺探中国军事、政治等情报的勾当。此次石田却正是在为刚刚赶赴重庆的小野接风洗尘。 年轻人没有答话,他只是默默的看着江边的码头上刚刚停靠的一条客轮,船上的人正络绎不绝的往下走。 “支那真大啊!”叫小野的年轻人轻轻叹息道。 “怎么啦?小野君?”石田端着两个酒杯,走到了小野的身边。 小野从石田手中接过酒杯,脸色平静的道:“我从上海到重庆,足足走了二十天,可这还只是半个支那。阁下,你不觉得支那很大吗?” “是很大,不过,我们大日本帝国迟早会征服这个地方。”石田脸上一振,浮现出一抹贪婪的神色,向小野作了个干杯的动作。 小野端起酒杯,礼貌的点点头,表示回应,只是态度显得很是冷淡。石田对此也不以为意,并不恼怒,别看他是领事馆的领事,但是小野背后的势力还不是他一个个区区的领事能够招惹的起的。说是名义上此人归他管,可现在看来他根本管不了他。 “小野君,今天你刚刚来重庆,是个高兴的日子,难得的放松一下,那些让人烦恼的事就不要想了。”石田笑呵呵的说道。 “多谢石田阁下的款待!”小野淡淡的说,人很礼貌,态度却很冷淡:“阁下,不知道对于支那西南的共进党这股势力,领事馆有什么了解?” 小野的问话,让石田皱起了眉头,要说对于这个共进党给他的感觉,总是雾里看花终隔一层。要说了解吧,他们的党章、政治纲领之类的自己也看过不少遍,除了内容带有浓重的民族主义色彩外,也就煽动性、蛊惑性强,其他也再没感觉到什么特别的地方。可是细细想来,却又并不是这么一回事。而他们对大日本帝国的态度,是既不亲近也不敌视,采取的是不抵抗也不合作的态度。 良久,石田才叹气道:“支那的共进党这股势力,我虽然看不透,但是他们显然很不一般。就领事馆目前得到的情报来看,在这短短的半年时间中,他们就已经动工开建了无数的公路以及数条铁路。想必你也看到了,现在的整个重庆都像是个大工地,无数的基础建设正在展开,无数的工厂或已经投产,或在正建中。小野君,你觉得,这一切都说明什么?” “说明,共进党,将来会是我大日本帝国对支那战略的心腹大患!”小野浅浅的酌了一口酒,淡淡的说道,只是脸色有些凝重。 “小野君说的极是!这个共进党极难打交道。”说到这里,石田脸上一片愁容。他不是没去找过共进党要求拜访其领导人肖沐白,可是那根本没什么效果。倒不是人家不让自己进大门,只是他们外交方面的负责人王宠惠,那是一套标准的外交辞令,让他去找相关部门,可是这个相关部门究竟在那里,他到现在也没有找到。 “这个肖沐白对于我们大日本帝国有敌意?”小野有些疑惑。 石田微微一笑,开口道:“那倒也不是。好了,小野君,咱们今天不说这个了,咱们继续喝酒吧!” 小野太郎心中突然对自己这个名义上的上司有些不满了,他觉得石田有些掉以轻心了。军部现在对支那共进党这股势力非常的关注,此前派遣的情报人员,不是莫名其妙的失去联系就是无功而返。因此才派他来重庆就行侦察,并且在支那西南地区发展情报网络。 他是个经验丰富、颇有能力的情报人员,也因与此,他的上级才会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代给他。仅从石田所说的只言片语中,他就很快从这种纷繁复杂的局面中理出了头绪,西南施行的一系列政策,以及开工和建设的各型工厂,让他对共进党充满了兴趣,对其领导者肖沐白这个人充满了兴趣。 看到小野不说话,自讨了个没趣的石田,只得讪讪的自个端起酒杯。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街道上突然传来了重庆民众们阵阵的欢呼声。心中纳闷的石田,急忙让使馆人员出门去打听情况。 果然,不久之后,使馆人员手中捏着一份报纸匆匆的走了进来。石田接过来一看,便认出是支那西南政府的《人民日报》,只见头版上面的用硕大的黑体字刊印着西南军队在川边昌都、硕督地区全歼达桑占东叛匪的消息。 对面的小野太郎显然也看到了这则报道,作为身在中国的情报人员,普通话说的比中国人都要溜的他,看的懂一份报纸那更是绰绰有余了。两人都不在说话,脸色有些凝重,一时间,整个房间都变的静悄悄的。 与此同时,在距离日本领事馆不远处的朝天码头上,刚刚靠岸的一座客轮上面,一名文人装束的中年人正阔步从上面走下来,后面跟着几名气度不凡的年轻男女。 这名中年人,正是当时在国内大名鼎鼎的国学大师章炳麟,此人不仅在文化界颇有盛名,就是在革命党人中间也是名声显赫。此人作为光复会员,曾加入过同盟会,但却并不赞同同盟会的那一套民主共和主张。当然,并不是说民主不好,而是他认为共和政体不如专政政体。也正是因为这种原因,在对西南自治政府的行政体系经过详细的了解后,他才会有了前来西南看看的想法。此番一行人,正是他带领的几名前光复会的成员。 从船上下来,一众人都用新奇的眼光打量着这里的一切。坐了许久船只的章炳麟虽然脸色有些疲惫,但他依然兴奋的在码头四处逛了逛。待看到报亭之后,便顺手买了一份当地的报纸,并打开看了起来。从报纸上了解各种各样的信息,这已经是他的习惯了。 “建藩,你来看看这个,西征军已经大败川边叛匪了!”章炳麟指着报上的一则新闻,大喜着对身旁的一名年轻人说道。 年轻人乃是赵汉卿,早年参加光复会,曾是光复会领袖陶成章的机要秘书。只是后来,陶成章遇刺,心灰意冷的他才宣布推出光复会。此番章炳麟来西南,他便邀了几名以前的好友,也跟了前来。 赵汉卿接过报纸,仔细看了一遍,兴奋道:“太炎先生,如此看来,平定藏地叛乱,指日可待啊!” 看完报纸,不仅是赵汉卿大喜,就是旁边其他几名青年男女也是如此。作为年轻人,他们最向往和憧憬的还是那种抛头颅、洒热血,为国效命的疆场。 章炳麟面露肃然,正色道:“未必,真正的麻烦还在后头,英国人又岂是那么容易会善罢甘休的!” 说完话,章炳麟也不再管几人会是什么反应,只是脸色肃然的迎面走向了周边那些明显是神色振奋的重庆民众。 第一百二十九章 英方的压力 混乱的五月眼看就要结束了,而就在这个五月的最后一天,这个明朗阳光照耀下的午后,随着西南自治政府发出的一封通报,从南至北所有的报社都在干着几乎同一件事情,那就是加印报纸。 就在达桑占东叛匪被彻底歼灭在硕督附近时候不久,南线第九师后续入藏的部队,在其政委杨集祥和参谋长赵康时的指挥下,也在巴克领地大破波密土王旺钦顿堆的叛军,只一役就留下将近五千波密叛军尸体,虽然其首领旺钦顿堆带少数随从骑马逃脱,但是已经构不成什么大的威胁了。 南北两线叛乱全部平定,整个川边形势顿时转危为安。而汇合后的七师、九师两军,在经过短暂的休整后,纷纷开始整装,向拉萨进军。 西征军大获全胜,高歌猛进,举国振奋的时候,作为藏地叛乱幕后直接支持者的英国人终于坐不住了。想不到曾被他们寄予厚望的**叛军,如此不堪一击,被中国军队一路追着向拉萨打,这种情形让英国人心中万分的恼火。可恼火归恼火,他们千方百计的分裂中国,支持西**立,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到中国军队顺利平叛?就这样,不得不从幕后转到台前的英国人,很快就亮相了。 虽然因为此时欧洲两大军事集团之间已经产生了越来越浓烈的火药味,让全部精力都投入对峙当中去的英国暂时无暇他顾,可英国人却不这样想。在远东这块土地上,只要有一个他们大英帝国的招牌那就足够了。 为解决西藏的局势,印度总督哈定为支持**的叛乱,也开始向本土建议,以承认中华民国,四国银行团借款等条件,向北京民国政府施加压力,进行要挟。这些办法也都被英国政府采纳。在伦敦的大英帝国政府和印度殖民当局经过反复磋商后,便授权驻华公使朱尔典向民国政府提出交涉。得到授权的朱尔典自然是应允,作为此时在中国仿若太上皇一般的存在,一贯高傲的他,从不认为这是一件多么为难的事。 此时的袁世凯,日子其实一点都不好过。别看现在是北洋掌控天下,可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各省政令不畅,国库空空如也,向四国银行团的借款又迟迟不能谈拢,各种问题都急需解决,这一切都让急等着用钱的袁世凯,一直有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 说起这个向四国银行借款的事件,其实并不像有些人说的那样,什么卖国之类的。坦率的说,其实那只不过是特殊时期的一种无奈罢了。其实质用处,乃是袁世凯为了处理新民国成立之后的各种善后事宜,目的主要包括四个方面: 一、整顿北京的政府机构,加强政治、经济、军事等各方面的力量; 二、结束南京临时政府,遣散南方的民军; 三、偿还积欠的外债和赔款; 四、履行对退位的满清皇室优待条件。 对于已经以国家领袖自居的袁世凯而言,革命中和新政府成立后所产生的或遗留下来的种种问题都需要解决,而这一切都需要钱,可新政府的财政本来就已经到了破产的边缘,又一时之间无法打开国内财源,最后万般无奈之下才向外国告贷。 北洋军阀出身的袁大总统,那可是深知枪杆子重要性的。也因为此,南方民党手下云集着的那数十万民军和西南共进党麾下的军队,顿时就成了袁大总统心中的一根刺,这一问题如果要不解决,估计老袁睡觉都会睡不安稳的。 当然,解决的办法已经有了,那就是以国家的名义,整编遣散。要说整编那也好,有钱就行,可没办法,还没拿到大借款的老袁也没钱。这样一来,南方的民党那边还好说,本身就已经穷的连军饷都发布下去,见此情况,也慢慢开始执行了。可西南就不一样,人家有钱,自己能养活。对于袁大总统的命令,更是以什么西南边疆不靖,所需军力颇多等等进行搪塞。虽然是气的老袁牙痒痒,可却丝毫办法也没有,毕竟那是人家自己的财政在养着。可这样一来,老袁就又不明白了,西南哪儿来的那么多钱? 就在袁大总统郁闷的时候,朱尔典前来拜访了。听闻这个消息的老袁心中立马一个咯噔,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对于自己这位“老朋友”的秉性,他是再清楚不过了。虽然如此,他却不好不见。 “老朋友,咱们可是许久不见了啊!”人还未至,袁世凯便已经开始向朱尔典打招呼了。 在怀仁堂中端坐的朱尔典,看到走进来的袁大总统,起身之后微微一笑道:“大总统阁下,您好!” “不知老朋友此番前来是?” “大总统阁下,我此番前来,乃是奉大英帝国政府的命令前来和你交涉,希望你能够命令你的军队,停止向西藏进军。” 听到朱尔典的话,袁世凯脸色立马就有些不好看了,心道果然如此,夜猫子进宅准没有好事。此时川边形势大好,进军拉萨,永固西陲指日可待,自己要是下这个命令,那还不被全国民众的唾沫星子给淹死啊! “公使先生,想必你也知道的,我们国家现在的境况,对于西南的军队我可只是拥有名义上的统辖权利,并无控制权,就是我发布了命令,他们未必肯听啊!”不想背上骂名的袁世凯,心下一转,马上就有了主意,用上了中国人一贯的推脱之法。 朱尔典低下头略一沉吟,便明白了袁世凯的意思,其所说固然是实,但其中也不乏推脱之意:“大总统阁下,大英帝国对于您可是一贯都支持的,我本人也十分希望两国之间能够建立更加友好的关系。” “公使先生说的极是,我十分感谢大英帝国对我的支持,也十分希望两国之间能够更加的友好。”袁世凯继续打着哈哈。 听到袁世凯一番敷衍的话,朱尔典终于生气了:“大总统阁下,西藏游大英帝国的利益,对于中国军队远征西藏,我国政府相当关切!” 不等袁世凯搭话,朱尔典紧接着道:“若中国军队继续向拉萨进军,必将与大英帝国直接冲突,一切后果由贵国政府负责!” 本来对此还毫不在意的袁世凯,一听这话立马打了个激灵。晚清对外连战连败,让这个时代大多数的中国人对洋人怕到了骨子里。当然,袁大总统也不例外。庚子年洋人的赫赫军威,现在还犹如在眼前啊! “这是我国政府递交给贵国政府的备忘录,还请您能够看看。”看到袁世凯的模样,朱尔典显得很是满意,这个时候他又抛出了自己的撒手锏。 袁世凯无奈的接过备忘录。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一、英国政府承认中国对西藏拥有宗主权,但不允许中国政府干涉西藏内政; 二、反对中国官员在藏擅离行使行政权,不承认中国视西藏与内地各省平等; 三、中国政府可以派遣驻藏长官,带适当的卫队驻拉萨,有权在西藏对外事务方面向藏人提建议,但英国政府不允许中国政府在西藏境内驻无限数量的军队; 四、以上各条件答应之后,英国政府才会承认中华民国; 五、在中国政府未作出这一声明前,英国有进一步采取行动的权利。 看完备忘录,袁世凯胸中腾起一股怒火,英国人简直是欺人太甚,居然在备忘录中都跟自己耍小心眼。妄图用“宗主权”概念模糊中国对西藏的领土主权。 “公使先生,事关重大,容我思量后再给你答复!”看着朱尔典高傲的姿态,袁世凯就算是满腔怒火,这个时候也得忍下。 朱尔典也知道今天和袁世凯的谈话只能到这儿了,因此也主动告辞离开。看来还得跟西南的那个地方势力要好好谈谈!走在路上的朱尔典如此想到。 第一百三十章 针锋相对 如果说,大英帝国驻华公使朱尔典在北京还算是给袁世凯面子,递交的是备忘录的话,那么其驻成都的总领事潘乐纳,给肖沐白递交的,简直可以说的上是最后通牒了。远东地区的小小的一个地方势力,还真的没怎么放在大英帝国的眼里,虽说其治下比大英帝国的本土面积还要大。 在成都自治区政府的会客厅里,一大早的潘乐纳就来到了这里,此行他就是代替英国政府给西南方面递交“建议书”的。 “主席阁下,大英帝国在西藏有着巨大的利益,希望您能够命令贵军,从即刻起停止向拉萨进军。当然,如果阁下执迷不悟,那么为了维护大英帝国的利益,帝国政府将会采取包括战争在内的一切手段。”看着刚刚走进门来的肖沐白,潘乐纳带着英国人惯有的傲慢,首先开口道。 听到如此赤裸裸的威胁话语,不仅是肖沐白,就连他身边的赵明川、王宠惠等人也是怒火中烧。如此的强盗逻辑,居然还能够说的这样冠冕堂皇,但这就是这个时代,强国的丑恶嘴脸,弱国的无限悲哀。 肖沐白眉头一挑,心中虽已是万分恼火,但此时显然不是发火的时候:“领事先生,我国政府派遣军队在本国的领土上平定叛乱,这乃是我国的内政。作为世界强国,贵国政府三番两次的对我国内政进行指责和干涉,贵国的这一行径严重的伤害了中国人民的感情,这令我方感到十分的不满和愤慨!” 肖沐白如此不客气的一番指责,显然令潘乐纳感到十分意外,虽然其中外交辞令较多,但潘乐纳的脸色还是很快就难看了下来。他实在是无法想象,这样一个地方势力的角色,在大英帝国眼里连臭虫都不是的家伙,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主席阁下,请您注意,在您的面前坐的是大英帝国的外交官,请注意您的说辞!”虽然感到诧异,但是潘乐纳还是很快就开口了,他不得不提醒这个年轻人一下,此时的他正在和谁说话。 肖沐白冷笑一声,讽刺道:“阁下还知道您是大英帝国的外交官,而不是中华民国的行政官员。请您注意,这里是中国。” 潘乐纳皱了皱眉,就算是他在蠢,这个时候他也明白,这个叫做肖沐白的年轻人似乎并不怎么卖大英帝国的面子。更何况,潘乐纳也不是个蠢人。 “阁下的这番话,我可以视作是对大英帝国的挑衅吗?”亨利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肖沐白轻笑,脸色猛然间一冷:“领事先生若要这样认为,那我也没办法。” 此刻的潘乐纳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了,本来事前感觉挺简单的事,现在却成了这样。他也发现,他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根本不是用言语能够说通的。照这种情形看来,想要通过讹诈方式迫使其退步的决定是不可能实现的。潘乐纳想不明白,这个年轻人是从哪里来的底气敢跟大英帝国叫板。 别看前面潘乐纳叫嚷着战争,可战争真的打的起来吗?那只不过是外交场合上惯用的讹诈手段罢了,最多也就开着军舰在长江口耀武扬威罢了。自家人知自家事,现在大英帝国的情势如何,作为一名外交官,潘乐纳说不上全部了解,但是部分了解还是有的。他来成都已经一年多时间了,自然知道西南的军队和大清王朝军队之间的区别,虽然比不上帝国的陆军,但毕竟也现代化了不是!至少也要比在南非跟帝国打了两次布尔战争的布尔人强吧?难道真的要为了西藏的那么点事,让帝国政府再在远东发动一场战争吗?这显然是不可能的。要知道,布尔战争可是让大英帝国伤了元气的,此时面对装备比布尔人多,装备比布尔人精良的中国人,发动战争,结果还真不好说会怎么样。 更重要的是,此时欧洲的形势,也不允许大英帝国分身他顾。要知道,自从第二次摩洛哥危机过后,先后签署军事条约两大阵营之间,相互敌对情绪日益加重,大家虽然还不知道战争什么时候来临,但是都知道爆发那是迟早的事,忙着战备的帝国政府,哪还有多余的精力顾及其他。再者说,相比较于远东地区,三月份在巴尔干爆发的战事,更加牵扯大英帝国的神经。 中国是个弱国这没错,可是局势对英国又何尝有利了,只是在此时的中国,很少有人看穿这一点罢了。而很不幸的潘乐纳,偏偏就碰上了将此看的通透的肖沐白。 “不不不,主席阁下,我并没有这个意思。今天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和贵方齐心协力平息西藏事件的,没有人会喜欢无缘无故的战争,我认为您的同胞也不会喜欢,不是吗?”仔细的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潘乐纳已经明白了此前他所犯的一些错误,此刻他需要尽量经自己刚刚所犯的错误弥补上。 也许潘乐纳自己都没发现,他的态度已经软了下来,但是王宠惠却是敏锐的发觉了这一点,这让此前对潘乐纳咄咄逼人态度而忧心忡忡的他大为意外,什么时候英国人也有这样的一面了? “领事阁下说的极是,我国人民不喜欢战争,我想贵国民众也是如此。”王宠惠微微一笑,客气道:“西藏发生叛乱,我国政府下令我部军队入藏平乱,这本来就是我国的内政,但是贵国政府却命令我部停止进军拉萨,如此赤裸裸的干涉我国内政,甚至不惜进行武力威胁。这样的结果,请恕我方不能接受。” 王宠惠的话不可谓不强硬,虽然和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中国人一样,王宠惠心中同样对英国人很是畏惧,可是此刻身处在这样一种场合,他也不好后退,按照肖主席的话说,事关国家主权,国家尊严,这是原则性问题。 这下,傲慢的潘乐纳脸面开始有些挂不住了,身为大英帝国的外交官,那在这个世界上可一直都是横着走,说一不二的主,哪像今天这样,被人三番两次进行反驳。英国人已经在西藏问题上陷的太深了,印度总督哈定态度强硬,表示将要往西藏派兵进行武装干涉,国内意见虽然暂时还不明确,但据自己所知,这样的意见能够通过的可能性不大。到现在中国人还在跟帝国陆军在滇缅边境的江心坡对峙,过度的刺激,不保证他们将会不会全力向帝国缅甸殖民地发动进攻。 好一阵,强忍下怒气的潘乐纳才开口道:“阁下,关于西藏问题,贵国政府袁世凯大总统已经向大英帝国做出保证将会退兵, 肖沐白冷哼一声却没有说话,对于袁世凯的保证,他自然是知道的,之前他已经接到了数封从北京发来的软绵绵的电报,内容无非是让他见好就收,不可过度刺激英国人等等的。肖沐白虽然看懂了其中的意思,不过他却不会放弃自己的主张,他想要的是,一劳永逸,永固西陲。 “领事阁下,贵国政府在西藏问题上所采取的的态度,让我方感到十分的惋惜。对于阁下所说的北京政府下达相关指令的问题,请恕我方并没有接到这样的命令。”王宠惠这话倒没有骗潘乐纳意思。袁世凯虽然是发了几封含糊其辞的电报,但是并没有任何的书面命令下达给西南,像袁世凯这样混迹官场数十年的老手,怎么会做这种授人以柄的事情。这种事要是传出去,那是要背负千古骂名的。 肖沐白眼睛一眯,只听他和缓的声音慢慢的道:“领事阁下,依我看,西藏问题就交给我国外交部和贵国公使来解决吧!我国民众历来爱好和平,并不愿与人为敌,我很希望我国政府能够和贵国达成共识。当然,我也希望,此次事件并没有影响到中英两国长久以来的友好关系。” 这下,潘乐纳心里真不知道该怎么咒骂了,中英两国还有友好关系?还长久以来?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后,潘乐纳只得告辞离开。 第一百三十一章 川大的演讲 在清末轰轰烈烈的新政改革浪潮中,满清政府自上而下和地方官吏自下而上的对教育方面进行了内容全面、涉及程度较深的改革,掀起了一系列向西方学习的步骤。为了培养新式人才,不仅废除了科举制,而且各地还筹办了一所所不同的高等新式学堂。 身为西南大省,四川当然也不例外,这些省级新式学堂设有英法文科、算学科,学制四年,采用西式教学法,分班上课,实行学分制。经过历年的筹建与发展,及至共进党主政西南以前,已有了四川法政学堂、四川农业学堂、四川工业学堂、四川师范学堂等数所高等学堂,它们与四川高等学堂一起形成了当时四川高等教育的主要阵容。 辛亥革命后,共进党异军突起,主政西南。同样重视教育的他们,在对治下各省的教育资源进行了整合之后,开始了各新式学堂的合并整改。在这种情形下,四川原有的数所省级新式学堂,便被合并为四川大学、西南工业大学、四川师范大学三所高等院校。虽然学校的数量确实是变少了,但是各学校之间形成了优势互补,各自的质量和规模上去了,这也是事实。虽说此时各学校各方面还有很多不足之处,但是相比较此时的国内而言,那已经是首屈一指的,假日时日之后,相信更是不可小觑的存在。 作为西南自治政府重点扶持的高等学府,合并后四川大学共有文、理、法、农、工、师范6个学院,中文、历史、英文、法律、数学、生物、地理、化学工程、土木水利工程等18个系,十余个专修科。其规模质量,也仅次于共进党发家之地的云南大学了。 宁静的校园里处处可见翠绿的树木,平整的大地上覆盖着油亮的草地,绿树丛茵中不时闪过手持书本的学子身影,朗朗的读书声音,虽然不大但也能够传的很远。 看着周边的这一切,已经在校园内溜达了好几个钟头的章炳麟不断的点着头。此时的他,已经深深的感觉到了这所学校庞大的规模、肃穆和浓厚的学术氛围。自从抵达重庆,经过短暂的停留之后,章炳麟一行人便径自向成都逶迤而来,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一路之上,眼见各地热火朝天的建设场面,和各地民众发自内心的笑容,与他们前来之时西南之外各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同一片土地,却仿若两个世界。 这一路的所见所闻,让章炳麟内心委实是感叹不已。作为一名革命者、国学大师,或许因为自身文人出身的原因,来到成都之后的他,首先来到的就是四川大学。 “太炎先生,看来这个共进党对教育的重视可不一般呐,对于学校的投资建设可是不遗余力啊!整个学校,修的就跟个公园似的。”赵汉卿满脸的笑容,显然他的心情很是不错。 不及章炳麟回话,旁边跟着的一名年轻女子却是抢先开口道:“真想不到,学校中还有这么多的女孩子。” 这名年轻女子不是别人,乃是尹锐志,光复会会员,是秋瑾的弟子,辛亥革命中著名的女杰之一。这一时期,正值女性解放运动发展到了一个高潮期,女性解放运动的活动家也不止一个。当然,作为革命者的尹锐志,也不乏为其中之一。民国虽然已经成立了,但是女性的权利并没有得到多大的改善,同盟会等党派虽然口口声声的宣称男女平等、给予女性参政议政的权利,但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那只不过是为了扩大党派影响力,吸引人眼球,口头上瞎嚷嚷罢了。反倒是不声不响的共进党将此给落到了实处。也正因为看到了只一点,尹锐志才有带着妹妹几人随着章炳麟一行人前来西南看看的想法。 “百年大计,教育为本!”穿着一件传统中式长衫,背着手的章炳麟边走边说道。 听到章炳麟悠悠的话语,几人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作为这个时代中国的精英人物,这个道理他们何尝不明白,只是说和做那就是两码事情了。 不管身后的几人怎么想,章炳麟却是阔步在小道上向前走去。此刻,正好有几名学生行色匆匆的从他身前跑过,大感诧异的他急忙赶上前,想要闻个究竟。结果一问才知,原来是自治政府的主席肖沐白今天前来学校视察,要在操场上对学生发表讲话。和赵汉卿、尹锐志等打过招呼好,几人便跟着这些学生一路来到了川大的操场。 此时的操场上已经人山人海了,到处都是听闻消息特意赶过来的学子以及教职员工。在章炳麟等人站定不久之后,主席台上终于响起了肖沐白那充满磁性的声音。 “同学们,同志们,大家好。本来今天是不打算说什么的,但是应你们校长,袁嘉谷同志的要求,我这才不得不站到了这里。众所周知,自**战争以后,我们中华民族屡遭外敌侵犯,蒙受了很多的苦难。这一件件、一段段苦难的血泪史,无一不告诉我们,落后就要挨打的道理!” 落后就要挨打!多么精辟的总结,此时的川大学子,毫不吝啬的将掌声给予了在主席台上满脸激愤的肖沐白主席。 “辛亥革命的枪声虽然已经远去,但是我们的国家并没有因此改变什么,帝国主义列强依旧环视四周,我们的同胞,依然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而这个时候,经历过动荡的中华民族,正是需要我们举国上下团结一心,发奋图强,富国强民的时候。可惜,天不遂人愿,帝国主义列强亡我中华之心不死,勾结少数民族败类在边境地区兴风作浪。昨天,就是在昨天,英国这个帝国主义国家,居然对我们党、我们政府提出了通牒,要求我们停止进军西藏。作为一个外国政府,居然赤裸裸的干涉我国的内政,强盗,简直是强盗!我坚决的拒绝了他们的这一无理要求!!” 这话,算是彻底激怒了台下的数千学子,年轻人最是容易热血上涌的时候,整天满脑子都是报效祖国的念头,一时间,“打倒英帝国主义”的口号声在操场上此起彼伏。突如其来的口号声,委实吓了章炳麟一行人一大跳,他们何时见过这种场面啊!见到的国人,那个不是双眼无神,脸色麻木的啊! “我深知大英帝国幅员广大,财富充盈,军力强盛。而我,肖沐白,所处的地位要平凡的多,局面也要小的多。但是这并不是要退步的理由,我深深的爱着我的祖国和人民,我们的国家虽还弱小,但我们不怕威胁;我们虽爱好和平,但是我们也不怕战争。最后,我要说的是,我们,并不是那个丧权辱国的满清政府!我知道,我们需要的是和平,英国人民也需要的是和平。但是,为了国家的尊严,我们也必须要有献身于我们事业的精神!” 瞬间,一阵阵的欢呼声再次爆发出来。 “很多人都认为,国家的强大与否在于有一支能征善战的军队,在于他的经济是否发达。但是我不这样认为,我认为,一个国家是否强大和有旺盛的生命力,不在于它的经济是否发达,也不在于他的军事实力是否强大,而在于他们国家的国民受教育的程度之多寡。只有把一个国家的国民素质提高了,这个国家才有希望,才是一个充满了生命力的国家。” “同学们,一个伟大的时代已经来临,中华民族已经觉醒。而我们,正在被幸运之神垂青,我们应该感到高兴,未来必将完全属于你们,中华民族的明天就指望你们了,中国的青年们。” 演讲的最后,肖沐白右手一挥,指向台下的学子,顿时惹得场下一片沸腾。瞬间,这些年轻的学生,似乎感到自己就是国家的希望,民族的顶梁,一个个脸色涨红的大声欢呼。其实不止是他们,就连此刻身在台下的章炳麟也有种狂热的状态。 第一百三十二章 纷扰与复杂 肖沐白在大学里的讲话,很快在第二天就出现在了西南政府舆论宣传的喉舌,《人民日报》的头版上面了。再加上各地报纸连篇累牍的转载报道,很快就被国内的广大民众所知晓。一时间国内舆论纷纷,各方反应强烈。 所处的地位高度不同,看事情的角度就不相同。底层民众当然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的,对于他们而言,能够吃得饱肚子显然要比什么帝国主义要强多了。而对于那些读过书的文艺青年们而言,就不一样了,读过书,眼界相对开阔的他们,眼见列强国家对中国的侵略日益加重,无不痛心疾首,此时国内突然出现这么一个敢于对列强说不的政治人物,他们当然要欢呼了。 当然,对于国内身处高位的那些政客而言,不管是北洋的还是同盟会的人,就又是另一种心态了,大英帝国作为全球霸主,岂是那么好挑衅的?显然有很多人对肖沐白的表态嗤之以鼻,抱着冷眼旁观的态度。 果然,不久之后,英国驻华公使朱尔典就召开了新闻发布会。高傲的宣称,某些军人不要挑战大英帝国的威严,否则后归自负。鉴于这些军人不理智的行为,破坏了各国为之努力换来的中国今日和平局面,从即日起,大英帝国不得不采取断然措施,封锁长江水道,对西南实行武器禁运等等。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很明显,这次新闻发布会是冲着西南,冲着肖沐白去的。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消息传到成都的时候,肖沐白正在召开西南军政高层的扩大会议。和英国交恶后,他就已经明白,自己基本上是没有后退的可能了。他虽然不是个合格的政治家,但是现在已经在向政客的一面转变,既然现在已经对英国树立起来强硬的一面,那就必须得要撑下去。当然,也并不是肖沐白不懂得妥协和让步,而是作为后来人的他十分清楚,这个时期的日不落帝国虽然强横无比,可是因为和德国同盟一方即将来临的战争问题,未来十年之内,大英帝国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顾及欧洲以外的其他地区,对于远东地区,他们所求的,无非就是稳定而已。只是,十年之后的中国,还会是现在的中国吗? 会议室里众人的眼光都聚焦在肖沐白的身上,等着他的反应。虽然已经做好了战争的准备,但是,对于这个全球霸主,能不招惹还是尽量不招惹的好。 肖沐白脸色平静,淡淡笑道:“不就是武器禁运,封锁长江水道么?这个对我们影响不大,不必过于理会。如今欧洲局势堪忧,英国佬也就这么点伎俩了!” “大英帝国,也就海军能够拿得出手,至于陆军···”蒋方震话没有说完,只是嘴角的那抹嘲讽之意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在他眼里,这个世界上列强国家的陆军,或许只有德国陆军才能够称的上是一流。 肖沐白站起身来,双手撑着会议桌道:“一切帝国主义都是纸老虎,英帝国主义粗暴干涉我国内政,是可忍孰不可忍。命令前线部队,本着我方不开第一枪的原则,如遇英国军队进行武装挑衅,坚决给我以还击!” “主席,不可啊!”沈秉堃失声喊道,作为旧官僚出身的他,对洋人的惧怕之意,那可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就可以改变的。 肖沐白眼见如此,抬头扫了一下在座诸人,看到王正雅、胡景伊等人无一不是面带愁容。反倒是那些年强人以及军方的几人,脸上有种跃跃欲试的神色。 “幼岚先生不用在劝,我们中国人这些年饱受欺凌,这口气憋的太久了。这一次,哪怕是倾家荡产,我们也绝不让步!” 眼见如此,沈秉堃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得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是!”蒋方震等一干军人个个眼睛冒火,回答的是铿锵有力。 第二天,由共进党中央的宣传部部长亲自操刀的一篇名为“大国的复兴”一文,开始刊印在了《人民日报》的头版。其中言道“**战争之后,华夏大地沉沦七十余载,中华民族饱受列强国家和满清封建王朝的欺压,遭受了有史以来最大的苦难。但是我们从不屈服,不断奋起抗争,终于迎来了共和民国的成立,掌握了自己的命运。帝国主义列强一直试图将中国变成他们的殖民地,但是,在中华民族各族人民的斗争下,他们办不到,现在不行,将来更是不行······对于英国政府蛮横干涉我国内政的行为···我们告诫英国政府,由此所造成的后果,一切均由贵方承担。” 这篇文章一经刊登,便饱受各界瞩目!不提国内各阶层都有什么反应。就说各列强国家,反映很多。 首先就说英国的小弟,日本。日本公使伊集院彦吉紧急会晤英国公使朱尔典,声称,对于中国的局势,大日本帝国绝不会坐视不理,如过英国政府需要,日本愿意派军舰加入英国的讨伐举动,并会派出相当数量的陆军助战。不料,朱尔典却是拒绝了他的建议,声称还要等国内的决断。小日本对中国的亚新,朱尔典可是心知肚明的,这个小弟现在是越来越不安分了。他不介意小弟跟在身后喝点汤,但是如果小弟老实想着吃肉,那他就不乐意了。 朱尔典心知肚明,要让大英帝国为了西藏那么点事在远东地区打一场战争,那显然是不可能的,估计真要这样的话,在欧洲咄咄逼人的德国佬肯定乐开了花,背后使绊子,支援军火给西南,那也是说不准的事,当年在南非的布尔战争,他们不就是这样做的么。原本将英帝国的恐吓手段运用的炉火纯青的朱尔典,这一次偏偏出了意外,西南的激烈反应,让他只得电告白厅,等待国内的决断。 可白厅却也拿不出一个好的章程来,除了武装禁运就是经济封锁。可是这又不管运,其他列强还好,可德国人肯定丝毫不给己方面子,你封锁,我就运。两国早就在欧洲剑拔弩张了,现在也不在乎这么一点小矛盾了。要是在平时,像远东地区这样一个吃错药的地方小军阀,大英帝国抬抬手就能把他碾死。可是现在,实在是没那个精力。 再说德国方面的反应,虽说两国在中国没有利益冲突,但是作为事实上的敌对双方,已经在欧洲势如水火的他们,眼见有人给英国人找麻烦,他们自然是高兴了。在收到驻华公使哈豪森的报告之后,德国方面进行了详细的调查,这一调查之后发现,这个小势力的领导人居然是留学过德意志的,既然留学德国,那他显然就是对德国方面有高度的好感了。很快,他们就做出了指示,令其进行秘密接触,看起是否具备有扶持的可能性。 接着就是法国和美国了,此时的德法边境,德意志虎视眈眈,战争一触即发,法国人显然不愿意再多惹麻烦,他们首要面对的是即将到来的大战。更何况,在西南的经济大建设之中,他们也是分了一杯羹的。所以,他们也不希望英国人将力量消耗在这里。很快,他们就发出了通过,无非就是呼吁各方保持克制,维护好当下的局面之类的。 至于美国人,那就更简单了。对于法国在西南地区大赚特赚的事情,别人不清楚,但是对于金钱嗅觉敏锐的他们怎么可能会不清楚,在呼吁克制的同时,私下里却是秘密的派出了代表,从上海出发,赶赴成都。要知道,据他们得到的情报,西南方面现在正挥舞着大把的金钱,进行着各种的建设呢! 最后就是俄国,这个就不用说了,他们纯属就是个打酱油的角色,作为协约国,在中国问题上他们现在一般都是跟着英、法两国的脚步走。更何况,西南现在没有他们的利益,以前好歹还能跟大英帝国在西藏扳手腕子,但是现在显然不行。 第一百三十三章 老袁的烦心 不管列强国家都是什么反应,背后又有多少的龌龊;也不管国内各界会怎样认为,说西南方面是蚍蜉撼树也好,是螳臂当车也罢,反正这回以共进党为首的西南自治政府跟大英帝国是真的磕上了。 西南此举,在国内,乃至在全世界所引起的反响不可谓不大。拍手叫好者有之,嗤之以鼻者有之,破口大骂者亦有之。 不管外界怎么看,西南依旧是我行我素。也就在这个时候,西南自治政府的主席肖沐白,正式签署了在辖区征兵六万余人,整编为四个步兵师的命令。同时也要求军方,务必在两个月内能够彻底结束西藏战事,已能够投入全部精力应对即将到来的和英军的军事冲突。虽然在西藏跟英国人打一场持久战的可能性不大,但是该有的准备工作还是要做的。毕竟,老话说的好,有备方能无患! 与此同时,肖沐白又对党内各阶层的干部进行了讲话,其中有这么一段话“···英国对中国的照会,完全无视国际法准则,是对一个主权国家的内政明目张胆的干涉。西藏本为中国的领土,中国政府如何行事完全是自己的事情,英国完全无权干涉,何况英国也在1906年的《中英续订藏印条约》中,承认不干涉西藏一切政治。是什么使得英国会如此蛮横行事?很简单,其目的为非是将西藏控制在自己的手中,为大英帝国的殖民利益再添上浓重的一笔···虽然我们的国家依旧衰弱,但是我们现在不是七十年前的满清政府,就让我们来用实际行动告诉英帝国主义,他们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内部声音统一了的共进党上下,开始齐心协力,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准备即将到来的对英冲突上面。就这样,接到命令的各部队,纷纷进入战备开始了调动,大量的战备物资也启程通过铁路、公路向昆明和昌都等地运输囤积。而在藏地平叛的军队更是士气如虹,攻势如潮,一路连战连捷之下,已经攻占江达宗、囊宗等藏军据守的要地,拿下这些西进拉萨的门户,距离拉萨也就不过是几天的时间而已。 对于这么一个小军阀的挑衅,大英帝国简直是怒不可遏,虽然三月份开始的巴尔干战事吸引了帝国太多的精力,虽然帝国还在跟德国佬进行一场打造无畏舰的海军军备竞赛,虽然因为各种原因帝国绝对不能在远东发动一场大战,但是也不是任何人可以轻捋帝国的胡须的。的大英帝国,开始下定决心要收拾这些黄皮肤猴子了,在他们的印象中,那些拖着大辫子,丑恶的,又黄又瘦的劣等民族,相信只凭帝国的英印军队就足以对付了。 下定决心的大英帝国,那效率自然是没的说,驻扎在印、缅殖民地的英军和当地招募的土军开始大量的向中国西南边境地区调动。针锋相对的,西南军队也纷纷开赴边境。一时间,两军均是调动频繁,整个西南边陲大军云集,对峙的两军之间的火药味也是日渐浓重,战争一触即发。 时间进入七月份之后,长久以来的国内乱局依旧没有改善多少,其政坛一如往前的多难和动荡。除了西藏战事和西南已经渐渐密布的战云,民国第一任内阁总理唐绍仪的辞职,及其之后宋教仁对同盟会的改组等,一样的吸引了不少报纸跟势力的关注。 实际上,面对这段时间混乱的国际国内局势,远在北京的袁世凯大总统过得可是十分不舒服。远的不提,就说民国第一任国务总理唐绍仪辞职的事件。作为他袁某人的老朋友,他和唐绍仪人相交可谓数十年了,老袁自认为他对唐绍仪不薄。不仅南北和谈的时候命他全权代表自己和南方谈判,民国成立后更是提议任命其为国务总理。可就是这样,就任总理之后的唐绍仪却不跟自己走了,挑选蔡元培、宋教仁、陈其美等同盟会骨干会员入阁也就罢了,毕竟同盟会还需要拉拢,更何况也不是一些重要的职位。可是,最让老袁无法忍受的是,组阁之后的唐绍仪处世十分倾向同盟会,对自己用人、财政上的问题屡次进行封驳,甚至到后面唐绍仪还宣誓加入了同盟会。这让老袁觉得这个自己相交数十年的老友越来越陌生了,他觉得唐绍仪真的没有认清形势。 老袁不满了,内阁中北洋系统的官员对他开始排挤了,没认清形势的唐绍仪总理工作开始难做了。他在国务会议上的各种提案开始遭到了抵触,政府的日常工作,也无法正常展开。虽然这样,唐绍仪还是一直在勉为其难的坚持。但是,在“直隶都督”的任命一问题上,两人之间的矛盾终于来了个全面爆发。 老袁怎么可能会接受一名加入了同盟会的人就任直隶都督?要知道,直隶都督放在前清那就是北洋大臣的角色。如此位高权重,地位重要的地方,怎么能安排同盟会的人呢?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老袁既不与他说商量,也不经内阁附署,直接将唐绍仪任命的直隶都督王芝祥改认为“南方军宣慰使”,并且立即发布了命令。 可是老袁也不想一想,唐绍仪那可是留过洋见过世面,也是一个有政治抱负的人,他怎么可能甘愿当一名傀儡呢?这样一来,又受到借款事件的巨大刺激,加上对老袁这种“越权”行为愈加无法忍受的唐绍仪总理,开始辞职了。 唐绍仪这一辞职不要紧,可是紧接着蔡元培、宋教仁、王正廷等同盟会内阁要员的联袂辞职,却是引发了民国政府政坛的大动荡。即使老袁发出了“我代表四万万国民慰留你们”的诚挚“哀求”,也未能阻止他们拂袖而去。看事情不可挽回,老袁也不以为意,就在当天下午便任命陆征祥为新任国务总理。 老袁不以为意,可同盟会显然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很快,同盟会员辞职之后的后续反应就来了。赶赴南京的宋教仁,立刻开始了对同盟会的整顿和改组,到处发表演说,拉拢士绅,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同盟会这是在对来年的大选营造声势。 面对同盟会大张旗鼓,卷土重来之势,老袁是大感头疼。可自己又不能干涉禁止人家活动,发表演说。要知道,民国成立之后,短短几个月时间国内就成立了大大小小数百个政党,现在是民国了,可不是前清那会儿,禁党派,以言论获罪。 抛开这些烦心事不提,还有西南发生的事也让袁大总统头疼不已。俗话说得好,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年轻人办事就是不靠谱,英国人就是那么好得罪的吗?庚子年的教训可就是在眼前啊!再说了,英国人的照会中也没有说要将西藏割裂出去,支持独立的话啊!在自己看来,英国人也是让步的了,这样不是挺好么,现在能够保持住前清在西藏的那种局势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的。 可这年轻人就是不安生,又在开始征兵扩军了,说什么为了应付大英帝国的武装挑衅。现在好了,英国人彻底的火了,要对西南动武了。 说起来,有时候老袁也都觉得自己这个大总统当的窝囊,国内大小势力如林,不遵中央号令,这些就算了,相信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一定能够解决掉。可是现在,英国人在西南边陲大军云集,虎视眈眈,共进党也是不甘示弱,派兵对峙。双方有意无意的将自己这个当家人人给甩到了一边,自己此时只能在一边看戏。 好在这次英国人没有将自己给卷入其中,现在也只能等双方决出胜负再说了,不管谁胜谁负反正自己都不吃亏。 第一百三十四章 群殴 七月份的昆明城内,夏天的气息随处可见,气温一如春天般那么温和,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使人产生一种懒洋洋的感觉。现在的昆明,不仅市容整洁,就是整体也比前请那会儿繁华了不少。马路上也开始跑上了各种各样的交通工具,有渐渐流行的轿车、自行车,以及人力车。 今天是周日,经过三个月的强化训练之后,按照学院的条例,陆军学院的学员们每个班每个周末都可以有那么几个人申请外出。不过来到昆明这么久了,李宗仁和白崇禧两人还从没有出去过。而这个周末,打定好主意的他们,便想着一起出去走走逛逛,感受一下风土文化气息,顺便买点东西之类的。 来到昆明市区,两个人也不着急,只是慢慢的沿着街道走着,在商店间走走停停,逛了一路,两手却仍是空空如也,显然没能买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也难怪,白崇禧眼光高,李宗仁品味不俗,一般的物件还真难入他们的法眼。 “德邻!健生!”刚从一家商店走出来的两人,忽然听见有人喊自己,回头一看,却是满脸笑容的黄绍竑。黄绍竑是他们在学院认识的广西老乡,只是没有在一个学员队。 “季宽?你小子今天也出来了啊?”看到来人,白崇禧脸上也是露出了笑容,对于这个比自己还要小几岁的老乡,他的才能也是得到了白崇禧认可的。 黄绍竑显然也很是高兴:“想不到能在这里碰见两位大哥。” “怎么?季宽,不跟我俩介绍一下?”看到黄绍竑身旁站着的两名陌生青年,李宗仁淡淡的笑着道。 “这两位是王铭章和杨虎城,他们都是我们学院的学员,是我的同学。”听闻这话,黄绍竑却是憨笑着,伸手挠了挠后脑勺后,指着身边站着的同伴说。接着又指着李白二人对道:“这两位乃是我的老乡,乃是如今学员大名鼎鼎的李宗仁和白崇禧。” 白崇禧为人平时虽然比较高傲,但是被人这样当面夸,他还是挺不好意思的,于是微微一笑,伸出手道:“呵呵,别听这小子瞎说,认识一下,我是白崇禧,你们叫我的字,健生就可以了。” “李宗仁,字德邻,你们叫我德邻就可以了。”李宗仁说着,也是友好的和两人握了握手。 老话说的好,金子在哪都会发光,在陆院三个月的强化训练中,李宗仁、白崇禧两人随着自身才华的绽放,其大名早已为陆院广大师生所知晓。听到黄绍竑的介绍,两人也是满脸的欣喜,纷纷打点精神打算好好结交一下这两位名人。 这一带的茶馆旅社不少,几人就近找了一家这个时代的年轻人,交流思想促进感情的重要场所就是茶馆。而昆明作为首义光复之地,革命气氛很浓,茶馆也自然成了年轻人畅述己见、品论时事的最佳场所。 一群人都显得有些兴奋,落座不久之后话题就转到了革命和当前国内的时局上面来,每个人都很热情,也都很投入。 却听李宗仁叹口气道:“如今民国草创,内部纷争,又有外敌环伺,中央政府凡事却不能以国家利益为重,外战外行,内斗内行,这不是国家之福啊!” “德邻说的极是,眼下局势不容乐观,听闻眼下英国人在滇缅边境虎视眈眈,并且意欲干涉西藏战事。”白崇禧皱着眉,显得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 黄绍竑毕竟年轻,一听到这些,眼中露出恨意,轻蔑的哼哼两声:“英国人狼子野心,图谋我西南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最可恶的是中央政府,崇洋媚外,对外软弱无能,对内残酷无情。我看像袁世凯这样的军阀,封建主义残余分子早就应该被打倒,不打倒这样的军阀,中国怎么会有希望?要我说,只有我们共进党,才是这个国家的希望。” “对,只有打倒列强,打倒军阀,中国才有希望;只有我们共进党执政,才是挽救中国的唯一道路。”杨虎城身材魁梧,嗓门也大。 嗓门大,这喊出来的声音也就大。果然,听闻这话,坐在不远处的几名以一名中年人为首的年轻人明显的眉头一皱。这几人乃是同盟会会员,也就是现在的国民党党员,此番他们前来昆明,其实乃是奉命在中年人的领导要下在云南为国民党发展组织的。其实在听到打倒北洋军阀,打倒袁世凯的话的时候,几人也是颇为赞同的,可是在后来听到只有共进党才能救中国的时候,他们显然不乐意了。这是个什么意思?这几人身为国民党员,那心中也是有骄傲的,要知道,同盟会可是执中国革命牛耳的党派啊!如今改组后的国民党,说是国内第一大党派也不为过。共进党?共进党算老几? “什么共进党,我看其所谓也不过是沽名钓誉罢了!”其中一年轻人轻蔑的道。 “就是就是,这年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那个什么肖沐白,居然挑衅大英帝国,简直是不知所谓。” “我看,不过是自身为共进党宣声势的一种手段,赚唬头罢了!” “说的也是!” 几个年轻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口了,是越说越起劲,一声声的冷嘲热讽就此出口。中年人也没有阻止的意思,反而是一种放任的态度。 黄绍竑年纪最小,也最是容易热血上涌,听到几人的冷言冷语,当下毫不客气的道:“嗑瓜子嗑出几个臭虫来,充人来了。” “小子,有种的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显然,这位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主。 黄绍竑正要张口还一句,这时,坐在一边喝茶的白崇禧却是开口说话了:“行了,行了,季宽你也少说两句,何必跟那种人一般见识,也不怕辱没了你的身份。我看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李宗仁一听白崇禧开口,就知道要坏事,虽然他的动机是要劝架,息事宁人人,但是白崇禧为人高傲,说出来的话可不是那个味道,实际上成了火上浇油。果然,那年轻人一听白崇禧的话,更是不满了,顿时便冲着他来了,朝着白崇禧冷哼一声道:“你管的着吗?找个凉快地方待会儿好不好?我说话碍着你什么事了啊?” 早就窝了一肚子火的王铭章立刻大怒,跨步向前,一把揪住那年轻人的衣领道:“你怎么说话呢?还反了你拉?你再骂一句试试?看我不抽你这个狗日的。” 这年轻人此时被那么多人看着,在同伴面前自然要表现些英雄气概,哪里肯示弱,便一个直拳打过来。见此情况,王铭章拿左手一挡,松开衣领的右手闪电般的照对方的眼眶一拳。那人吃了亏急于报复,冲上来便和王铭章厮打在了一起。而年轻人的同伴见此情况也是冲了上来,可杨虎城、黄绍竑和白崇禧,又怎么可能看着自己的同学吃亏,当下也是毫不犹豫的冲了上来。 李宗仁心里暗暗叫苦,也顾不上多想,赶忙去拉架,那被王铭章打了的年轻人见李宗仁拉架,早就认定了他们是一伙的,此时更是不含糊,一声大吼,一拳捣在了李宗仁的背上。李宗仁猝不及防,背上突然挨了一拳,他这辈子好像还没挨过打,这一下子可把他打火了,便回身一拳打去。 这下可好,茶馆里顿时大乱,桌椅板凳齐飞,好一通乱战。茶馆四周也是挤满了人,一个个满脸兴奋,嘴里的不停得叫好“好,使劲。” “小心后面!” “没想到这些年轻人看上去文绉绉的,打架竟是毫不含糊。” “这不废话么。” 一时间,国人将看热闹的嗜好可是发挥了个淋漓尽致。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处理 这下可好,两群人大打出手,痛快倒是痛快了,但也引得茶馆,乃至外面街道上都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好在闻讯赶来的警察很快就制止了斗殴,不然两群人之间的这场争斗还不知怎样收场呢。 在警察局,一个年轻的警察口气严厉的问道:“你谁先动的手?” “同志,你听我们解释······”李宗仁诺诺的开口,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将这件事解释清楚。打架不算什么大事,他怕的是自己等人现在被带到了这里,警察会通知学校来领人,那样真的就成大事了。 “我问你们谁先动的手?哪儿那么多的废话?快说!” “是他们先动的手。”好在李宗仁还激灵,看情势不对,立马开口道。 听到白崇禧的话,这位年轻的警察停下了手中的笔,抬起头看了看两拨人,可这不看倒还罢了,一看立马将这年轻警察惹得大怒。怎么回事?原来那边几个人自诩是国名党员,高人一等,自打进警察局之后,就一路昂着头,一副鼻孔朝天,瞧不起人的架势,嘴角还带着一丝不屑的神情。而这一边除了李宗仁,白崇禧几人也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这样一幕情况,怎么能让警察不恼怒。 只听“啪”的一声,这警察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喝道:“好啊!在公众场合聚众斗殴,扰乱社会治安,还满不在乎?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是专政机关,是专门管你们这些人的,都给我老实点。” 这警察的话没错,可是入到白崇禧的耳朵里就感觉不一样了,什么叫做“你们这些人?”,这不是把我们和那些人归纳在一起了么?这让白崇禧怎么受得了?于是,白崇禧神情一变,双眼立马一瞪。 “你斜瞪我干什么?不服气是不是?”这警察一指白崇禧,显然他也已经清楚的看到了白崇禧刚刚的神情变幻。 李宗仁一看要糟,自己这位好友的脾气他是知道的。一把拉住白崇禧的袖子,李宗仁开口道:“警察同志,总该把事情问清楚吧?问清楚以后在下结论也不迟吧?” “住口!我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这儿没你说话的份。” “是他们先惹事动手的,又不是我们,你老是针对我们干什么啊。”黄绍竑也忍不住道。 “你闭嘴!”看到这人还敢反驳,这警察心中更是恼火。 “你这警察是什么态度?不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青红皂白就下定结论。不说我们本身就没有错误,就是有错误也轮不到你来处理。”白崇禧火了,不顾李宗仁在一旁的劝阻,一把掏出自己的学员证就扔给了这警察。 心中大怒的警察正要开口,便看到了白崇禧扔过来的证件,接过来一看之后,脸上是各种颜色变幻,大张的嘴巴也半天没有闭上。他有点傻了,这人居然是陆军学院的学员,这样一来自己还真的没资格去处理他们。在知晓了李宗仁、白崇禧几人的身份之后,这警察便也没再怎么过多的为难他们,只是将其安置在一边让其等待。在给他的上级作了汇报之后,警察局便给陆院挂了个电话,通知他们前来领人。 碍于李宗仁、白崇禧等人是军人的身份,这警察即便是再怎么不爽,那也是有力无处使,。这样一来,在那边吃了个瘪的他,便开始在这边找平衡感了。岂料,这边的几人也是不甘示弱的主。 这警察刚刚坐好,还没来得及开口,只见当先一神情倨傲的中年人首先开口道:“作为当事人双方,为什么他们可以坐在一边看热闹,我们却要站在这里接受你们的询问?” “这里是人民政府的警察局,是专政机关,请注意你说话的语气,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可以对我们的工作横加指责?他们是军人,虽然我没有权利处理,但自有处理他们的地方。至于你,我还是有这个权利的。”警察一听那话顿时大火,刚刚憋下去的火气再也憋不住了。 中年人神情颇为不屑,冷哼一声道:“我虽然不是军人,但我是国民党云南方面的负责人,你没权处理我,把你们上级给我叫过来。” 这名中年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开儒,此人乃是同盟会员,也就是现在的国民党员。同李根源、谢汝翼、罗佩金等人都是日本士官学校第六期的同学,回国后均在讲武堂任职,只是后来,身在云南的同盟会员,除了极个别人之外,大多数都参加了共进党,而对孙文忠心耿耿的张开儒自然就是在这极个别人里面。共进党成功发动革命起义之后,等到南京临时政府成立,张开儒便赶往了广东投奔同为同盟会的广东革命军,只是他为人比较骄横,被各方所不喜,好在孙文对他还是颇为看重的。同盟会虽然改组为国民党了,但是其内部各方势力依旧是盘根错节,复杂无比。于是,在各方有意无意的安排下,张开儒这位孙文的铁杆支持者便被任命为云南方面的负责人,率着几名年轻人前来为国民党发展组织来了。当然,这中间肯定也有着各方对其的排挤之意。 “国民党?什么东西?没听说过。我警告你们,这里是自治政府辖下,你们都放聪明点。”这警察冷着一张脸,神情颇为不屑。 这下,站在张开儒身边的几名年轻人不乐意了,先前在茶馆他们肆无忌惮的戏说共进党,这马上就有人开始用同样的方式回敬他们了。 “瞪什么瞪?我告诉你们,就是共进党员,也必须遵守自治政府的法律制度。”看到几人愤怒的模样,这警察冷哼一声道:“你们这群人,在公众场合寻衅滋事,扰乱社会秩序,按照自治区政府治安条例规定,没人拘留十天。” “我抗议!”张开儒这下是真的怒了,他为人平时骄横惯了,现在岂能看着这警察三言两语的就给自己等人安排罪名,还要拘留十天,虽然不知道什么是拘留,但想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你可以选择向我的上级提出抗议!”这警察倒也干脆,说完这话之后也不管几人的反应,便和同伴将这几人带出了审讯室,一路送往了拘留所。 国民党方面的几人虽然被拘留了,但是李宗仁几人脸上却是没有一点欣喜的表情。显然,他们也已经知道陆院会来人将他们领回去这件事。当然,个中后果,他们这个时候也已经想的一清二楚了。 陆院前来的人是政治部的黄干事和王干事,两人都是上尉军衔。两人虽然都是干事,但是脸上的神情却是大不相同,黄干事是满脸的笑容,而王干事自打一照面就是阴着脸的。看到李宗仁、白崇禧几人没事,在问过事情的处理结果之后,黄干事也对警察局的处理结果挺满意,既没有偏袒谁,也没有放过谁,基本公正。等他们进了办公室,便听到“给你们添麻烦了”、“客气了”之类的话不断,也不知道他们在办公室里是怎么跟警察谈的,反正出来后便带着几人径自走出了警察局。 等走出警察局的大门,王干事依旧是一脸的阴沉,一个人走在前面不知道嘟囔这什么。黄绍竑耳尖,只是模糊的听到“···真他妈的丢人,也不知道三个月的强化训练强化到哪儿去了,居然连几个小白脸都干不过···” 难道王干事是因为我们打架没打赢,给陆院丢了脸的缘故才阴着脸?这样想着,黄绍竑突心中突然少了一些忐忑。 仿佛也听到了王干事的话,黄干事笑呵呵的对几人道:“你们不要背什么心理包袱,院长说了,多大点事?年轻人嘛!那还没有一点火气。回去写一份检查交上来,这时就过去了。” 听到黄干事这么说,几人才放下心中的石头,一路向陆院走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 冲突 七月中旬,距离上次的群殴事件已经过去两个星期的时间了。就这样,在摸爬滚打中李宗仁、白崇禧他们平凡但不平淡的度过了在军校中的第一个学期。这个学期,他们虽然也学到了很多的军事技能和知识,但用队长唐淮源的话来说,他们现在这个样子勉强可以上的了战场了,当然只是个炮灰。 学期虽然结束了,但是陆院的学员们却是都听说了这次暑假不放假的消息,根据总参和学院的协调决定,全体学员都要下野战部队当兵体验部队生活,下连队任职实习。果然,下午开会的时候,十四队的队长唐淮源就证实了这个消息。 几天之后的7月22日,十四队全体一百四十四个学员踏上了火车,开向了他们的目的地。学院为了方便管理,一个学员队的学员集中安排在了一个野战师里,而他们此行要去的正是位于成都的步兵第三师,作为西南军队体系内数的着的王牌部队,第三师的装备、待遇、素质等那都是没得说的。 天色刚刚变黑,一群穿着绿色夏装,带着红肩章的学员们在队长唐淮源的大声命令下,在火车站前面的广场上迅速集结成为一个整整齐齐的方队。方队静静的矗立在人群宣泄的火车站门口,就好像在人流形成的河水中矗立起一块整齐的岩石。很多南来北往,来去匆匆的人在从队列两侧绕过的时候都忍不住停在一旁指指点点。 唐淮源对外界的烦扰一概不予理会,面色严峻的看着今天的队值日白崇禧在跟各班班长核对人数。对于自己队中的这名年轻人,唐淮源很是满意。 “队长同志,全队学员集合完毕,应到一百四十四人,实到一百四十四人,请指示!”白崇禧跑步过来报告。洪亮的声音响彻在在喧嚣的火车站广场上空,把周围人群中议论纷纷的声音都给压了下去。 潇洒帅气的白崇禧,背着打的紧凑利落的背包,高亢有力的报告声,横竖斜都成直线的军人队列,很快就成为了夜幕下火车站前的独特风景。看着周围的人群不时地点点头,发出的一声声赞叹,学员们将本来挺着的胸膛挺着越发笔直了。 “进站!”唐淮源的口令干脆利落。 得到命令,学员队迅速在白崇禧的指挥下,以两列纵队开始向火车站入口处前进。而进站后,大家在车站工作人员的安排下,很快就来到了军人候车室。军人候车室空间不大,座位也不多,但是比起外面那种乱哄哄的情况,倒是显得井然有序多了。 也没等多久,开往成都的火车就已经开了,十四队的学员兴致都很高,他们之中,不少的人长这么大都还没坐过火车。不过,不久之后,学员们的兴奋劲也很快就过去了,夜色已经很深了,劳累了一天的他们,忍不住困意,大部分都已经或靠或趴的睡着了。 ······ 滇缅边境。 片马地区,位于高黎贡山西坡,西、南、北三面都与缅甸接壤,东与与鲁掌地区相连。“片马”一词则是来自景颇语,意为“木材堆积的地方”,全镇面积约为153平方公里,国境线全长64公里。因为此前的边境条约纠纷,在1910年底,英国便派出了以山弗罗上校为首的一支两千余人的侵缅英军部队进攻占领属于中国的片马地区,英军虽然当时没有遭到清军抵抗,清政府也只是进行了抗议,但是当地登埂土司派驻该地区的头人勒墨夺扒等人的却进行了反抗。直到等到共进党席卷西南地区后,更是派遣了由第六师下属的16团长期驻扎在此和英军进行武装对峙。 此时驻扎在片马地区的英军还是由当初指挥入侵片马的山弗罗上校属下的那两千余部队,从早先受到当地居民不断的袭击到后来和西南军队长达一年时间的武装对峙,这一切都让山弗罗对这个丛林地区充满了一种深深的厌恶感,要不是为了大英帝国帝国的利益,他才不会留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7月23日,这天清晨,雨后的片马地区山雾弥漫,十几步外根本什么都看不清。第十六团的巡逻队同往常一样进行了巡逻,可是在巡逻到营盘街的时候,他们却同英军相遇了,由于弄不清情况,互相都开了枪。虽然双方都没有伤亡,但是在这种双方关系如此紧张的时候,这样的事也算得上一件不大不小的事了,很快他们就将此事向各自的上级进行了汇报。 得到了部下报告的十六团团长黄永杜,心中虽然有些吃惊但却并不意外,作为团一级的军官,显然他要比基层的官兵知道的更多一些。由于在西藏战事上西南政府的强硬态度,双方关系已经彻底走向了事实上的敌对状态,指不定那天就会有一场突如以来的战斗,近两个月黄永杜可谓是绷紧了自己的神经过日子的。在向师长张文光将此事汇报后,他也只能严令部下加强戒备,防止突发事件。 几乎是同一时间,在英军这边的山弗罗上校也得到了自己下属汇报上来的消息,他摸摸嘴上的两撇胡子,褐色的眼珠冷冷的望着窗外。“一群肮脏的猪”,山弗罗心里狠狠的咒骂着,他已经在这里和这些黄皮肤猴子对峙了将近一年时间了,什么时候盎格鲁-撒克逊人创造的世界秩序轮到这群黄皮猴子能够挑战的了?他想不明白。在他的设想中,对这些野蛮人只能用一种方法才能让他们明白这个道理。心中暗暗打定主意的山弗罗,嘴角渐渐的浮现出了一丝冷笑,拿起军帽盖在头上之后,然后整了整军服,带着惯有的骄傲走出了房间。 同天下午,在上片马的一片丛林之中,影影绰绰的不时浮现出一个个潜伏在此的英军士兵,此刻他们正举着手中的枪瞄准着对面小道上阔步走来的中国军队的巡逻队。詹姆斯正是这支英国军队的指挥官,他接到的山弗罗上校的命令,就是消灭这支中国军队,给这些胆敢朝着帝国军队开枪的黄猴子一些颜色看看。詹姆斯举着自己的手枪趴在自己的士兵中间,极度兴奋的望着前方。此时他的脑神经中只传递着一个信号,那就是开火,消灭眼前经过的这支中国军队。 “ready.”随着詹姆斯的命令,所有的枪口开始进行了瞄准。 “fire.” 火焰从枪口上喷出,猝不及防的中国巡逻队瞬间就有四五个人倒在了血泊之中,剩余的士兵在惊慌过后迅速原地卧倒,拿起自己的武器进行了还击,带队的军官也在打开步话机向上级汇报了这一突发事件后,便开始指挥自己的士兵进行了抵抗。 而看着面前的这一幕,詹姆斯冷冷的笑了,虽然对方还有三十来人,但是他相信凭着帝国军队的素质,很快就能消灭对方。他觉得,这样才是跟这些下等人对话的方式,让他们记住这是盎格鲁-撒克逊人的世界,肮脏的野蛮人就应该接受高贵的白人统治。子弹会告诉他们,鲜血会告诉他们,大英帝国的利益是不容侵犯的。 可是詹姆斯不知道,山弗罗也不知道,乃至他们大英帝国的首相阿斯奎斯都不知道,中国人从来都不怕死,中国人信仰的是舍身取义,中国人信仰的是留取丹心照汗青,中国人信仰的是虽千万人吾往矣! 边境丛林中的枪声迅速就传到了成都,传到了北京,传遍了全中国。血腥并没有吓到中国人,更多的中国人站了出来。对英反击的号角,也正式开始吹响。 第一百三十七章 难题 英军伏击中国军队的巡逻队,以及双方后续发生的几起小规模交火事件,情报很快就汇总到了成都的总参谋部。得到消息的肖沐白,连晚饭都没顾得上吃,便召集各个高级军官召开了作战会议。 “根据我们所掌握的情报,,英国驻防印、缅殖民地的军队为一个师加两个旅的本土军和英印军10个师4个旅外加一个英缅师,分为三个军区。而我们此次面对的则为两个本土旅的英军、四个师又三个旅的英印军,一个英缅师,共计六万余人。除了一个本土旅和英印旅在藏南外,其余都在这边了,我们滇西面对的压力相当大。” 听着肖沐白的介绍,底下的将领脸色倒是没有变化,别看英军人数多,但是对于英印军、英缅军是什么货色,他们早就了解清楚了,说真的他们还真没将肖主席说的这些印度阿三看在眼里。 “滇西那边各部队的布防情况现在都怎么样?”不管下面的将领心里怎么想,坐在主坐上的肖沐白却是面色平静,看不出一丝的波澜。 总参谋长蒋方震焦虑的神情中略微夹杂着一些振奋,回答道:“滇西地区驻防在边境前沿一线地区的是步兵第六师,该师师部及18团驻防腾冲,17团驻防在瑞丽,16团以及炮兵团驻防在泸水,而此次发生冲突的片马。尖高山一带地区正是由该团的防区。作为一线部队,第六师现在已经全师完成了动员,弹药下发,进入了临战状态,随时可投入作战。在二线地区的沧澜、思茅、江城等地区驻防的是南调的第四师,第十一师驻防的是丽江、云龙、维西等地区。该部也已进入一级战备,随时可以后赶赴前线增援第六师。另外,驻防在滇南的第五师业已进入一级战备,而二线地区的十二师也进入了二级战备,以应对来自越南的突发情况,毕竟英法属于同盟,我们不得不做最坏打算。” “嗯,百里,你们总参考虑的很是周到。” “另外,总参已经决定,将由十四师和十五师接手成都的第三师和贵阳的第二师防区,抽调这两部南下驻防昆明,作为预备队,随时准备增援前线地区。” 点点头,肖沐白表示肯定。第十四师和十五师都是新编部队,成军也就一个月的时间,战斗力委实不怎么样,上战场显然是不可能的,但是驻防后方地区完全还是可以的胜任的。 “西藏方面怎么样了?” “顾品珍和尹昌衡均是将炮兵团遗弃在康定之后入藏的。不久前得到消息,此时第七师的三个步兵团正在噶水、泽当一带进行休整,不日即可攻占拉萨后南下江孜,全军移师藏南防备英军北上。而第八师尹昌衡部三个团则沿途跟随,以保障后勤,作为后援。”显然蒋方震已经适应了肖沐白这种跳跃式思维,回答起来显得井井有条。 肖沐白很是满意,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笑容。总参谋部井井有条的计划,也使得坐在会议室里面凝重的气氛为之一轻,大英帝国毕竟是全球霸主,和他们交恶并不是一件好事。 随后在总参、总政等四总部相继做出表态之后,这才散会,而这个时候,夜已经很深了。 ······ 两台墨绿色的卡车将下连实习的十四队学员和队长唐淮源拉进了位于成都郊区的一座车辆普一进营区,李宗仁他们就觉得眼前的情况不是很正常。只看营区内人来人往,匆匆忙忙,却没有任何军队营区内,这里正是李宗仁、白崇禧他们将要实习的步兵第三师所下属的第八团。 没有一个人看向他们这两辆拉满了红牌学员的卡车,更没有迎接他们的热烈掌声和锣鼓鞭炮。来来往往的各个队伍都是一路小跑,战士们的身上都是枪械武器之类的,显得气氛非常紧张。 没等大家琢磨出来个名堂,卡车就已经七转八转,稳稳的停在了团部的大门口。李宗仁、白崇禧他们刚刚下车,就看到房间内匆匆忙忙的跑出来一个中校,带着笑容迎上来握住了队长唐淮源的手。 “很抱歉,很抱歉。”中校张嘴就向学员们开口道歉,紧接着便道:“我是咱们八团的政治处主任,今天同志们来我们团,由于我们刚刚接到了上级的命令,非常紧急,也就没有了时间给大家安排一下迎接,实在是怠慢同志们了,我代表我们团全体干部战士,向大家表示歉意。” “哦,这个没什么关系。”唐淮源心里倒也没什么不快,当然不会计较这点小事,只是对进入营区后他所看到的情况感到诧异,感觉告诉他,肯定出什么大事儿了,当下也不忌讳,急忙问道:“我看咱们团这是,有什么紧急任务吗?” 中校脸上全是焦急之色,松开了唐淮源的手便道:“是的。刚刚接到军区的命令,要求我们师在八个小时内完成战备等级转换,进入一级战备,随时准备按命令南下进行进行对英作战。现在各个营连都在按照计划请领物资,收拢、统计人员。” “啊?”唐淮源一听,心里猛地一跳:“对英作战?” “对的,昨天下午五点钟左右,英军在滇、缅边境片马地区,悍然对我方巡逻队进行了枪击,造成了我军官兵发动八死十五伤的事件,现在双方已经在该地区进行了小规模的交火,进入了事实上的战争状态。昨天晚上中央开会决定,将要发动对英自卫反击战,我师也将奉军区命令开拔南下增援。”中校脸色凝重,对唐淮源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那,那我们这一百四十四名来实习的学员呢?团里打算怎么安排?”唐淮源一听脸色大变,他一路都在火车上,还真的没有听到过这个消息。 “暂时还没有个意见。”中校苦笑道:“本来我们政治处和作训科都做好了计划,将同学们打散到各个连队去代职,可是这军区的命令一下,显然不能再这么办了。这时已经提交到团里面的会议上了,现在正在开会讨论呢,不过会上需要决定的事情太多,估计还得多等一会才有结果。” “那我们现在?”唐淮源有些迟疑。 “只能等会议结果出来了再说。”中校说。 十四队的学员早就被中校主任和队长唐淮源的谈话吸引了,大家听到消息后,都互相看了看,每个人都心情复杂无比。怎么会这样?学员们开始沉不住气了,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而听到自己队员们发出吵杂的声音,本来内心就烦躁的唐淮源更是压不住火气,回头大吼道:“都安静一些,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 意识到了队长的不满,白崇禧主动站了出来整队,学员们迅速而安静的以班为单位,成三列横队,站到了团部前面的小广场上。旁边站着的中校主任也为学员们娴熟整齐的队列素质小小的震撼了一把,顿时对在场的十四队学员们刮目相看。 就在这时,一个佩戴中尉军衔的军官从团部走了出来,跑到了中校主任的旁边,低声说了两句什么,然后把一份文件递给了中校主任。 “唐队长,研究结果出来了。”中校主任跟唐淮源说道,站在不远处队列中的学员们也开始支起了自己的耳朵听中校主任的宣布,“经师里面的协调,团里面建议你们学员队可以跟其他几个团里面学员队一起转到新编成的步兵第十四师去代职实习。当然,如果你们提出要返回学院,这样也是可以的。” 唐淮源也为这个没想到的消息为之一愣,瞪了一眼又开始交头接耳嗡嗡作响的队列,待的学员们安静下来,沉吟了半响,这才对中校主任说道:“至于去留问题,我的请示一下学院。” “好的。”中校主任转身对着身边的那个中尉道:“你点他们先去营房,先把学员们安顿好。” “是!”中尉一个立正敬礼,然后想着唐淮源敬礼道:“唐队长,请跟我来。” 中校主任匆匆跟唐淮源握了握手,再次说了声抱歉之后转身走进了团部,年轻中尉则带着学员队列向着营区东侧的营房走去。唐淮源则示意李宗仁出来带队,他则跑到这名中尉面前,窃窃私语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李宗仁带着十四队的学员,沉默的跟在他们身后。 第一百三十八章 血书 营房内空荡荡的的,除了值班室有两个战士外,所有的房子里面只剩下了钢结构的双层床架,唯有上面贴着的人名还能显示这里是有人住过的地方。 这里的宿舍跟学员们在陆院的宿舍没什么不同,都是按照一个班十二个人建制一间宿舍进行住宿的。等大家把被褥都铺好到床上后,就开始发愣,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想要聊天,却被窗外跑来跑去的士兵们那紧张的气氛弄得没有任何的谈兴。 “各班打扫室内卫生,班长区队长到我这里来集合。”队长唐淮源在宿舍外面吹响了哨子,高声喊道。 四个区队长,十二个班长很快就到了唐淮源的身边。唐淮源的脸色有些难看,说道:“相信大家看到了,也听到了,我也没想到这次实习居然会遇到这种情况,在我跟学院请示之前,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一众十四队的骨干学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也没什么自己的想法。沉默了一会之后,倒是二区队长莫友斌首先开口道:“我认为我们应该主动要求留在第四师,虽然遇到了这种情况,但是我想我们都应该知道各自的身份,作为军校学员,奔赴战场那也是早晚的事情,这次对我们来说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我觉得我们应该接受上级安排,转去十四师实习,毕竟我们都没有什么经验,对第四师的情况也不熟悉,万一真上了战场,要是给人家添了麻烦那就不好了。”这次开口的是一区队的队长,他的心里倒是有着不同的想法。 他们一开腔,其他的几个班长也纷纷开口了,有的同意留下的意见,有的也同意去十四师实习的意见。唐淮源也点起一支烟,静静的听着自己的学员在那讨论,而自己也思考着。最后,经过一番纷杂的讨论后,则有更多的人同意莫友斌留在第四师奔赴前线的决定,毕竟莫友斌说的好,他们是军官生,自从选择从军之后,他们的未来便已经注定。 “好了,都听我说几句。”唐淮源忽然开口,打断了学员们讨论的话头:“我认为。首先,从大的方向来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们虽然只是前来代职实习一个多月的学员,但是既然现在我们来到了这里,赶上了这次奔赴前线的机会,我觉得我们责无旁贷!保卫祖国的领土和主权完整,是我们军人的神圣使命。都不要忘了,在你们这个学员的身份前面,你们首先是一名军人!” 此话一出,对众人的震撼不可谓不小。大家安静了一会儿,纷纷开始为队长高尚的品格和思想境界而感到钦佩。 再将全体学员重新召集起来之后,唐淮源便将之前商议的结果跟大家重新介绍了一遍。 “有人想退出吗?请举手!”唐淮源问。 良久,都没有一个人举手。学员们的决定最终取得了一致,那就是跟随第四师开拔赶赴前线。都是七尺汉子,都是身着军装头顶军徽,作为军人此时他们岂有退出的道理?学员们默默的注视着他们的队长,不再说一句话。 “很好,我们的学员都能够明白自己身为一名军人的崇高使命,作为你们的队长,我很高兴。为了取得团里面的同意,我提议我们集体签署一份请战书。”唐淮源果断的掐断香烟,非常满意的笑着说道。 唐淮源看了看,叫道“李宗仁!” “到!” “你来执笔。”唐淮源知道李宗仁的字写的不错。 “是!” 很快,就有一张大白纸和,毛笔就铺在了李宗仁的面前。李宗仁拿笔沾满了墨水,正要下笔。突然听白崇禧突然开口道:“等一下。” 大家纳闷的看向白崇禧,却听他说:“我来执笔!” 李宗仁也不易为意,微笑转身,将毛笔递给了白崇禧。可白崇禧却没有伸手接过,反而是站在那张白纸面前,深吸了一口气,一把将右手食指咬在口里,狠狠的咬破。学员们大哗,他要干嘛? 只见白崇禧略一思索,运指如飞,血字跃然纸上。 “请战书 尊重的八团首长:我们是昆明陆军学院十四中队前来贵团实习的学员,正值八团将要奉命出发,保家卫国,为祖国履行我们军人神圣使命的时期。在此,我们郑重向首长请战,请允许我们以普通一兵的身份,投入到此次伟大的战斗中去。国家利益重于泰山,军人使命高于一切! 申请人:” 写到这里,白崇禧缓缓抬起头看看大家。李宗仁毫不犹豫的走过来,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就要往纸上留名。这是唐淮源却是一把抓住李宗仁的手,首先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咬破自己的手指的。 一百四十四名学员,一个接着一个,纷纷用流血的手指,在自己队长名字的后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神圣的使命感和责任感在学员们的心中熊熊燃起。 “白崇禧!”在大家签完名后,唐淮源突然喊道。 “到!” “你拿着这份请战书,带头,我们集体去八团团部请战。” “是!”得到命令,白崇禧内心一阵激动。 学员们迅速安静的列队,莫友斌带队,白崇禧和队长唐淮源并列走在队列的最前面,营房留守的两名士兵好奇的看着白崇禧手中白纸,顿时被震惊了。在学员队列喊着号子想着团部前行的时候,这两个兵站在值班室门前,向着队列敬礼! “哎,哎,唐队长,你们这是干什么?”中校主任听到门岗的汇报,很快就跑了出来。 “我们是来请战的!”唐淮源显得意气奋发。 “请战?”中校主任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是。”唐淮源示意白崇禧将用鲜血写的请战书递交上去。 中校主任一眼就看到了白纸上面那已经略微发黑的血色字迹,他一下子就看出来了那是什么,顿时吃惊的看着眼前这些年轻的学员们。 “主任同志,我实习学员请求对英反击战,特来请战,请首长批准!”白崇禧双手捧着请战书,大声报告。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很显然,此刻的他是多么的激动。 “···哎,你,你们这是······”中校主任非常感动,话都说不出来了。 “请首长批准!请首长批准!!”所有的学员都集体大声报告。声音响彻云霄,团部里面很多窗户都有人探出头来张望,路过团部的官兵都忍不住停下来看着这感人的一幕。 中校主任双手接过请战书,嘴唇微微翕动着,眼睛里面分明有亮晶晶的东西出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中校主任看着面前的学员,他很想闭上眼睛,但做不到。 “我知道了!”中校主任平息了一会自己的心情,这才开口,大声的对学员们说道:“谢谢同志们,我会向上级首长提交你们的请战书,我在这里为你们的英勇作为,代表八团全体官兵,致以崇高的敬意。” 中校主任庄严的立正,向在场的一百四十四名学员和队长唐淮源敬礼,也赢得了学员们崇高的回礼。 八团的团长黄毓英和政委陈振辉深深的被学员们用鲜血所写的请战书所感动。陈振辉更是拍着桌子道:“我们来实习的学员都能够如此踊跃请战,我们还有什么样的困难不能战胜呢?我提议,将这份血书向全团展示,号召我们团的官兵学习这种积极求战的精神。” 第三师其他团前来实习的学员队,在听闻十四中队的壮举之后,也纷纷行动起来,请战书、决心书纷纷出笼,雪片一般的纷纷飞往了各自所在部队的领导桌子上。这让各级领导是既感动又为难,事情的最后还是一直闹到了军事委员会主席肖沐白那里之后,由他拍板才决定同意学员们的请战。 有了上级的首肯,这样肯定就好安排了。最后经过八团政治处和作训科的讨论后,决定按照原定计划,将十四队的学员们打散到各个连队,支持学员们参加战斗的精神。 第一百三十九章 反击 夏日善变的天气,一如北京风雨变幻的政局一般。自从民国首任总理唐绍仪下台之后,陆征祥便被袁世凯任命为新的国务总理,可是这位新总理还没到任到多少时日,就已经受到了参议院以及各界政治精英们的联合排挤,照这样一种情况下去,第二任总理陆征祥辞职下台,那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情。 眼见陆征祥的总理之位摇摇欲坠,这就就让不少觊觎此位的人动了心思,而这些人中间又以赵秉钧为最。赵秉钧是袁世凯的心腹重臣,自从袁世凯接任李鸿章的直隶总督一职之后,他就投效到袁世凯的门下了,在北洋一系中都也可以说的上是元老重臣了。 果然不久,无法再继续维持局面的陆征祥辞职之后,便由赵秉钧接任了国务总理一职。作为北洋系的重要人物,赵秉钧自然不会受到陆征祥那样的待遇,在他上台之后,政局便渐渐的稳定下来。北京的政局是渐渐稳定下来了,可是国内的局势却是风云突变,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也让袁大总统和赵大总理头痛不已。 按照此前南北双方的原定章程,参众两院将在今年年底开选。而此前因为唐绍仪的下台对北北洋一系彻底失望的宋教仁,南下实际主持了同盟会工作,在完成了对其的改组并筹建了国民党之后,开始到处奔走发表演说,全力为年底的参众两院大选做准备,以借大胜之威重新由国民党组阁。可惜,改组后的国民党虽然看似声势比之前还要浩大,可老袁真没看在眼里,在他眼中,此时已经遣散各路民军,军力可以忽略不计的国民党,对于手中紧握着枪杆子牢握话语权的他来说,威胁远远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大。没了牙的老虎,虽然还是老虎,但已经伤不了人了。这个时候,老袁的注意力也正式开始转向西南方面了,这才是当前他袁某人的大敌。 别看现在国民党在各地蹦跶的挺欢的,可在老袁眼里,它却远没有共进党那么能蹦跶。听到西南军队和英军在滇缅边境发生武装冲突的消息,老袁一个人在房间里愣了许久。打心眼里说,他倒是希望西南军队这一次能够打赢英国人。对于共进党的某些主张他也是极为赞同的,袁世凯他也年轻过,也有过自己的理想,这从他年轻的时候为国效力在朝鲜平定叛乱的经历中就可以看的出来。可现在毕竟年纪大了,有身居高位,身上的那股热血也已经渐渐的冷却了。毕竟国家衰败了几十年,被列强欺凌惨了这是事实。大英帝国真是那么容易能够打得赢的吗?这个答案,他不敢问自己要。作为中央政府的首脑,有些时候,身不由己是自己最大的无奈。心情极为的复杂袁世凯,只得无奈的叹口气,摇摇头。 民国虽然成立了,可是中国人的腰杆子并没有能够挺起来。都说新朝新气象,可是在有心人眼里,这个民国跟前清时期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国家依旧贫弱,洋人依旧横行,下面的各层官僚该怎样还是怎样,广大人民群众依旧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唯一的区别就是,区别就是是将皇帝换成了大总统罢了。 就这样,之前还顶着英国政府的压力,发表了《满蒙藏之主权五事》声明,在全国形象大好,举国见报皆是称赞的北京政府,任谁也没有想到,在时间不过月余时候的七月底,顿时像变了个人似的,一再电令西征军停止战事,已经抵达拉萨城下的军队不得擅自开火,以免引起藏人敌意等等。这种变化,一时间也让不明就里的国人看的是眼花缭乱。 当然,要说七月份席卷国内各界的政治风云,不管是北京政府的反复无常,还是被国民党渲染的天花乱坠的年底大选,这都不及共进党发表的对英自卫反击战的声明更加吸引人的眼球,要知道,这可是这些年以来中华大地上第一个明着对洋人说不的势力。 7月24日,在西南自治政府的外交负责人王宠惠和大英帝国驻成都领事潘乐纳反复交涉无果的情况下,自治政府授权新华社正式发表了对英自卫反击的声明。 其中言道“新华社奉西南自治政府之命,于1912年7月24日发布声明如下,英国印度殖民当局,无视我方一再的声明和严正警告,最近连续通过武装部队侵犯中国领土,袭击我西南边防人员和边境居民,局势急剧恶化,严重威胁我国边境的和平和安全,我西南政府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将被迫进行自卫反击战,西南政府和人民的习惯立场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中国边防部队忍无可忍,将要发起的反击战,完全是正义的行动。我们要建设自己的国家,我们需要一个和平的环境,我们不愿意打仗,但我们也不怕打仗,我们不需要他国的土地,但我们也绝不容许别人肆意侵占我国的领土,我们要的时候平和安定的边境。我们相信,将得到一切爱好和平的国家和人民的理解和支持。” 当王宠惠将这份声明正式递交到潘乐纳手中的时候,潘乐纳的脸上首先露出的是错愕和不屑,紧接着就是恼怒。这简直是不可思议,这些落后的黄皮肤猴子对大英帝国发起挑衅就算了,现在居然都上升到要对大英帝国发起战争了。对,就是战争,虽然这是一份声明,但是字里行间透出来的浓浓的战意,潘乐纳还是能够看出来的。这太可笑了,在他看来,这些猴子太不明智了,脑子肯定是秀逗了。 不管潘乐纳怎么想,王宠惠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要说这一段时间,他所承受的压力也是非常大的,每天不仅要和国内外各方势力周旋,还要向各界通报自治政府的各项决议。对于此次对英声明,按照王宠惠本身的想法,他是极为不赞同的,出过国留过学的他,自认为眼界已经非常开阔了,列强国家那强大工业和财富,他可是亲眼目睹了的,那绝不是现在的西南可以比拟的,尤其是作为已经称霸世界数百年了的大英帝国,其强大的实力那更是毋庸置疑的。只是现在自治政府已经做出了这样的声明,作为一名下级,他也只能无条件的执行。说到底,现在的他其实还只是一名执行者,并不是决策者。 事实上,在共进党以及自治政府之内,和王宠惠抱着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长期对外战争的失利,使得中国人早就丧失了必胜的信心。大英帝国的强大,对于这个时代的中国人而言,那已经是深入到骨子里头了,帝国主义列强长期强加在中国人头上的阴影,已经使得国人渐渐养成了自卑畏惧的心理,让他们一时之间压根就想不起反抗。 来到这个时代后的肖沐白,更是清楚的看到了这一点,这一切都不得不让他唏嘘。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为什么在平行时空中,哪怕是几十年之后,提起的志愿军在朝鲜用血肉之躯狠揍美帝的事时,中国人都会露出骄傲的神情,都会挺着胸膛说话了。道理很简单,因为那一战,为国人树立了信心。 很多人都不明白,肖沐白为什么会做出这么一个不明智的决策。或许也只有肖沐白自己才知道,他就是想要用这一仗的胜利,用不可雄辩的,铁一般的事实来告诉国人,英国人没什么了不起的。 第一百四十章 计划 保山,古称永昌,地处云南省西南部,位于北回归线北侧,四季气候温暖湿润,冬无严寒,夏无酷暑。其所在地距离省会孔明486公里,外与缅甸山水相连,内与大理、临沧等地区毗邻。 和地处横断山脉的众多城市地形一样,其境内地形复杂,辖区九成以上为山区地形,河网纵横,非常不利于大部队的突击。而中缅边境的地形比起西南地区来,则更又复杂了许多。横亘在中间的高黎贡山、野人山等山脉延续出来的大小群山,以及无数的河流和原始森林,将两国边境更是包了个严严实实。 早在中英爆发武装冲突之后不久,蔡锷就已经得到了**任命其为前敌总指挥的通知。作为此次对英作战的总指挥,再将后方留给政委坐镇后,蔡锷带着一行人特地从康定一路赶到了保山。当然,此行他并不是来度假的,而是有意将对英自卫反击的前线指挥部设在了这里。他前来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坚定前线各部队的作战信念,给英国人一个惨痛无比的教训。 “从情报上面看,不算英国人用于干涉西藏事务的一个本土团,此次英国对西南作战的部队,主要分为本土军、英印军和英缅军三部,总人数约五万余人。听着人数挺多的,但其中真正值得我们重视的,也就一个英国本土旅和两个廓尔喀团罢了,至于其余的英印军、英缅军,实在不值一提。”这个时候蔡锷的神情,要远比前来之时路途中时候要轻松的多。 参谋长蓝天蔚沉思良久,拿着一支铅笔在地图上比划来比划去,半响才抬起头道:“司令说的对,只要我们能打垮这两支部队,那么,我们完全可以集中优势兵力,给英国人一个惨痛的教训。” 蔡锷暗自点点头,开口道:“话是这样说没错,不过英国人的本土旅和廓尔喀部队,那也不是什么善茬子!” “司令,你是当局者迷,英国人的廓尔喀团虽然精锐,但是不要忘了他们的特长是山地作战。如果放在西藏,我们可能会觉得麻烦,可现在是在中缅边境,这里原始森林密布,遍地都是丛林,我敢肯定,他们绝对不是擅长丛林作战的第六师的对手。再者说了,综合多方面的的情报来看,英国人对我军的了解根本不是很多,或许在他们的认知里,现在的我们和满清依旧没什么区别,他们只需要一直几万人的部队,就可以一路打到昆明了。”说到这里,蓝天蔚语气有些恨恨,对英国人是满脸的不屑。 “哈哈,季豪,你说的非常对,那我们就好好准备一番,给英国人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听到参谋长的话,蔡锷眼睛顿时一亮。蓝天蔚说的没错,要知道第六师自组建那天起就是按照丛林作战师来进行训练的,丛林作战和山地作战,这可是两门相差了不知凡几的科目,这两者还真是没法比较。 这也是蔡锷此次将指挥部设在距离前线如此近的地方目的之所在。西南的建设已经处在一个至关紧要的关头,一旦让英国人长驱直入,那共进党攒的这点基业可就完了。来到保山后,根据多方面汇拢的情报,他已经坚定了要给英国人一个惨痛无比教训的信念。 这两天,蔡锷可没闲着,他和参谋长蓝天蔚两人带着一帮子年轻参谋,汇拢各种情报,忙前忙后的,总算是将情况给了解了个透彻。 “同志们,两天前,英帝国主义不顾我西南政府的严正警告和抗议,悍然在我边境挑起武装冲突,造成流血事端,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我党我政府下定决心,实行对英自卫还击。下面,请蓝天蔚参谋长介绍一下战情。”蔡锷脸色一片凝重。 只见蓝天蔚站起身,拿起指挥棒指着地图道:“此次我军将集结五个步兵师兵力,实施对英自卫还击战的计划,第一进攻梯队为第四师、第六师和第十一师,第二梯队为第二师、第三师,此部作为预备队,将会视战场形势酌情投入使用。而我们此次将要面对的英军为一个本土旅,四个师又三个旅的英印军,一个英缅师,共计五万余人。双方虽然兵力大体相当,但是在兵员素质、武器装备和后勤保障方面,我军比之英军可是强的不止一点半点。” 蓝天蔚这么一说,在会议桌两边坐着的师长、政委们都是会意的一笑。这话倒还真不假,要知道两天前那的那场武装冲突中,英国人企图以数倍的兵力全歼己方巡逻,可巡逻队硬是以强悍的火力优势顶住了英国人的攻势,等到了增援部队的到达,词意己方虽然伤亡十余名士兵,但是英国人显然也没有讨得了好,其伤亡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一个,中缅边境丛林密布,水网纵横,对部队的作战极为不利,在这样一种重火力无法完全展开的情况下,装备了半自动火力和便携火炮的西南军队和使用单打一的英军相比,所占优势显然不是一点半点。 等蓝天蔚重新坐下,蔡锷压了压手,朗声道:“下面,发布作战命令。” 蔡锷话音落地,在座诸高级军官都是胸膛一挺,坐的笔直。只听参谋长蓝天蔚重新开口道:“此次作战,将会分为东西两线。其中西线将有第六师、第十一师组成;西线则由第四师单独组成。张师长,赵政委,你们第六师的任务,就是在聚歼当面片马之敌后,收复江心坡地区,偕同第十一师将战线推进到野人山一线,其目标位英军本土旅,及其英印军一个师,并酌情攻占缅甸境内密支那。” “请首长放心,我们第六师保证完成任务!”张文光不怎么会说话,两句话简洁、干练的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叶师长,韩政委。你们第十一师的任务,则是一路向西推进,其目标位英印军一师一旅,攻占浅滩、郎陶,将战线推进到藏南和印度的边境之后巩固防线,以吸引英军注意力,为在藏部队分担压力。” “是!”十一师师长叶荃也是简单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这位留日的军官,看起来很是儒雅,但是他不仅对士兵极严,而且对自己要求也很苛刻,虽然十一师成军不过半年有余,但是其战斗力还是颇为不凡的。 “至于罗师长的第四师,则由江临、沧澜一线发起攻击,收复景东等地直插腊戌,解决其当面之敌为英印军、英缅军各一个师。” “是!保证完成任务。” “而第二师和第三师,作为全军总预备队,一边适应这边的环境一边进行训练,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是!”李鸿祥和李根源两位师长是满脸的无奈,就连此时回话的气势也都弱了那么几分。可这又能怪谁?他们两部都驻扎在成都和贵州地区,根本就不适应在这种潮湿的气候环境下作战。未战,便已弱了三分了。 蔡锷脸色严肃无比的说道:“我可以明确的告诉各位,这次作战任务之大,将是史无前例的,不仅是负责进攻的主力部队,就是二线的增援部队,也要随时做好准备。我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不要让祖国,不要让人民失望!” “是!!”蔡锷语毕,在座的主要指战员们纷纷起身敬礼道。 这次作战,最要属第六师的任务艰巨,其进军路线不仅是渺无人烟的原始森林地带,面对的敌人也是战力最为强悍的本土军和廓尔喀团。可第六师师长张文光还是信心满满的接受了任务。无他,就因为他们是专业的丛林作战师。 “我们的目标,就是给嚣张的日不落帝国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会议的最后,蔡锷下定决心的跟一众军官道。 第一百四十一章 炮击 1912年7月23日,继中英双方在中缅边界地区爆发武装流血冲突之后,西南自治政府决意发起对英自卫还击。7月24日,各参战部队完成一切行动准备,到达集结地域,完成编组,开始等待行动命令,中国边境一线也于当天封锁边境。 有一句令军事家们信奉推崇的名言是这样说的:“突然性是战略的本质”。很难想象,丧失了“突然性”的一场战役会是怎样的一种结局。但有一点则可以肯定,此次作战,相比西南方面,英军肯定是要手忙脚乱一番的。 就在平静的度过了7月24日这天,所有的人开始将西南自治政府外交部长王宠惠向大英帝国驻成都总领事潘乐纳递交的声明当笑话看的时候,7月25日,对英自卫还击战正式于当天打响。 7月25日,中国西南边陲滇、缅边界。 早上8点,各师收到保山前指发来的带有三个红星的加急电报,前指命令,各师炮兵立即进入射击位置待命。 因为第六师师长张文光和政委赵大勇要坐镇腾冲,指挥协调全师,因此片马地区的战前线则由副师长李怀平指挥,顺理成章,他也成为了该战线具体执行作战计划的最高指挥人。 在顶端有一个观察所,李怀平的指挥位置就在这里,周围摆着几部电话,几个作战参谋正在四周忙忙碌碌的干着什么。李怀平像一个步进考场的小学生,在调度着自己的智慧,期盼上交一份满意的答卷。而随着总参二部的情报人员和侦查人员潜入之后相继传递过来的消息,缅甸一线境内敌军的营区、仓库、交通枢纽、炮兵阵地等一一被发现和标定。占据作战指挥室一面墙壁的片马地形图,已经被代表不同目标的多种标志、符号贴的满满的,一座沙盘上的真实轮廓清晰的展示在人们面前。 炮击的命令迟迟不下达,这让李怀平感觉到周围沉闷的气氛,快要压的自己透不过气来了。心烦意乱的他,将手中的纸和笔往案头狠命一甩,走出了掩蔽部,呼了一口新鲜空气。然后,提起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扒开树枝,望着对面灰灰蒙蒙,丛林密布的英军营地,真恨不得集中所有的炮弹,将它彻底轰碎敲烂。 “副师长,到底什么时候打?”炮团团长欧阳沂也走出掩蔽部,他有些沉不住气了。 欧阳沂的问话,只能让李怀平干巴巴的苦笑。要知道,为了保证炮击的突然性,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炮击的时机。而这个是由前指司令蔡锷直接掌握的,开炮命令,必须由他亲自下达。 9点30分,掩蔽部内响起了一阵清脆的电话响声,已经在外面等的有些焦躁不耐烦了的李怀平、欧阳沂脸上浮现出一抹喜色,就连李怀平自己都觉得,自己快步走上前,接电话的手都有些微微的颤抖。只听参谋长蓝天蔚在电话里高兴的道:“司令命令下达了,10点整准时开炮!” “是!” “现在开始对表,以我的手表为准,现在是早上9点32分。” 按照规矩,对表均以最高指挥员的手表为准,而因为是蓝天蔚传达命令的,所以蓝天蔚的表这时是唯一的标准时间。对好表放下手中的电话后,现在的李怀平是心里念着阿弥陀佛,立马将这一消息转告给了旁边的欧阳沂。欧阳沂也很是兴奋,终于放下了心中的一块石头。 天空均匀的分布着薄薄的云彩,云后的太阳发出耀眼的光亮。炮击前的10分钟,时间突然间变的很漫长、很安静,连远微风吹过树梢的声响都能听到。 9时57分,李怀平下令:“各炮装弹!” 与此同时,等候在前线各个战线各师的炮团、营,将躲藏在伪装网后的大炮,在几十秒内就为其迅速撤除了伪装网,摇起了炮身。当黝黑的炮管悄然抬起的时候,装填手们也将第一波炮弹推进了炮膛,关闭了炮闩,瞄准手开始按事先赋予的诸元将炮口定位。各指挥长纷纷下令:炮弹上膛! 10时整,分针与秒针呈直线的瞬间,李怀平对着送话器下达了命令。命令就是两个字:“开炮!” 命令一下达,唱主角显神通的自然就是大炮和一线阵地的官兵了。于是,接听电话的各个炮连连长纷纷喊“开炮”,副连长早在二十分钟前就举起的手猛地一放,阵地上各个排长、班长的手也一齐放下来。在就装填好的各个炮位旁边,拉火手立马拉绳发射,顷刻间,炮弹从不同方向一群一群的发射了出去。 各炮阵地上立刻闪现出一簇簇、一朵朵白色的爆烟和橘红色的火光。稍迟才到的声音,夹带着炮弹划空的尖啸,脚下的大地也在急促的摇抖。战士们又蹦又跳,又喊又叫的,开始按照上级给的诸元,闷头猛装猛打。 155口径的炮弹所携带的烈性炸药在触底的那一瞬间就掀出了一朵朵炫丽的炸点,炮弹的弹片夹裹着在周围掀起泥块快速的抛向了周围空中,整个英军的防线瞬间被带着灼人温度的弹片和泥土笼罩着。当然,随着它们飞舞的,还有那些措手不及的英军士兵。 位于前沿观察所的观察员们,在高倍炮瞄镜中清楚的看到那些英军滚的滚爬的爬,没命的往回跑,之后又被炮弹扯成碎尸肉块,飞向了天空。而这一幕,和之前他们三五成群的溜达,在树底下凉快,自在的不一般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时完全进入状态的炮兵们,是越干越起劲。许多魁梧壮实的装填手,也不顾是否会脱力,一个劲的甩开膀子,拼命抱着炮弹就朝着炮位冲。而有的战士为了加快射击速度,更是不用送弹棍,就在右手上缠上一块布,沾湿了水,用拳头把炮弹顶上膛,被几百度高温的炮膛烤起了泡,燎掉了皮。有好几个炮位打的快,炮弹打光了战斗还没结束,急的炮长猴跳,也不请示一下,就派手下从邻近炮位动手就搬。 与此同时,大约10分钟过后,在缅甸一方英军防线后方英军的炮兵阵地上,那些在第一轮炮击中侥幸存活下来的英军炮兵们,惊慌失措过后也终于反应过来。 “反击,赶紧反击!”从炮击中反应过来的英军指挥官气急败坏的吼叫道。 英军开始进行炮火反击了,只是此时的他们已经被打糊涂了,完全是在瞎打,作为殖民地军队,他们所装备的火炮,最大口径也不过是75口径的野炮,他们的大炮无论是在火力、还是射程方面均不能西南方面相比,他们的炮弹倒是“哧”“哧”的发射了出去,可是却在离西南军阵地很远的地方就炸响了。没打到西南军队的一门炮一个人不说,反而进一步为在高倍炮镜面前观察的前沿炮兵观察员们指明了位置。 在又一波炮弹的尖锐轰鸣声中,终于,英军炮兵的阵地再一次被西南军大口径的榴弹炮给犁了一遍,仅余的火炮也瞬间变成了零件被炸上了天。 隆隆的炮声伴着天空中的骄阳。在将5000余发炮弹被第六师的炮兵团又两个炮兵营给打了出去之后,持续了十五分钟的炮击终于为之一停。一仗下来,炮手们全被退壳烟熏染的漆黑,除了牙齿、眼窝窝是白色的,整个人都开始变得黑不溜秋的。 突然开始的惊天动地的炮声又于突然间戛然而止。阵地上一片的发射烟尘,和对面英军阵地上的烈火硝烟,这种壮观的场面,看的在酷热中各战线奉命潜伏,等待出击的步兵们心里也开始感到阵阵的兴奋。 第一百四十二章 硝烟弹雨漫缅甸(一) 英军的指挥部就设立在距离片马以西两里的一片谷地里。谷地约为东西向,山弗罗上校及其手下参谋、军官、士兵的办公室与宿舍就修建在谷地两侧山麓。 谷地军营区,理所当然的作为第一目标被李怀平、欧阳沂标定在作战图上。 古人说:击其空虚,袭其懈怠。打仗的绝招就在于出敌不测、攻其不备,蔡锷也确实是个善于用兵之人。西南军确实是选择了在英军最疏于防备的时间开炮,突然性时机的掌握可谓是恰到火候。 按理说,这样的谷地营区应该在火炮射击的死角之内的。但实战表明,西南军鲁掌、瓦马地方向的155榴弹炮,竟能攀山而过,以极小的角度似乎垂直落下,虽精确度不是那么的高,但是炮弹落的多了,那威胁和破坏力还是相当大的。于是,等到十点整之后,之前景色宜人、环境怡静谷地营区,顷刻间便成了屠宰场。 片马的天空高悬着炎热的太阳,早饭后的山弗罗上校,神情悠闲的喝着红茶,望着远处三三两两的散步的士兵,显得无比的惬意。对于前两天的事,山弗罗上校表示很满意,只是没能全歼那支巡逻小分队,给中国人更大的教训,总归是有点遗憾的。当然,对于西南的声明,早在昨天晚上他就已经听到了消息,可是他还真没当那声明是一会事儿,他认为那只不过是政治任务吸引民众眼球的滹头罢了。他坚信,在远东这个地方,还不存在胆敢向大英帝国发动战争的势力,哪怕是亚洲的新兴强国日本也不可以。 就在山弗罗上校无限遐想的时候,远处忽然响起了一阵紧接一阵的尖锐刺耳、摄人心魂的炮弹划空声,就像一场倾盆大雨般,落下的炮弹在他四周炸开。而还没反应过来的山弗罗上校,连就地卧倒的姿势没来得及做出,就被一股热浪给掀了出去。 短短十五分钟的炮击,让山弗罗感觉似乎都要比一个世纪还要长。炮声沉寂之后,拂了一下脸上的泥土的山弗罗上校,想爬起来,但是身体已经不听他的指挥了。头晕眼花的他,感觉到了疼痛,回头一看,只见他的左胳膊上鲜血像泉水般的直往外冒,虽然迅速的撕下一片衣服包扎了起来,但是仍然不能止血。 这时候的谷底军营内,像是沸腾了的一锅开水,而炮弹炸起的烟尘则像水锅里升起的水蒸气般,迅速的弥漫在十几分钟前还是那么明净的天空中。大地一片模糊,这个时候的山弗罗上校,头一阵比一阵痛的厉害,昏昏沉沉的分不清方向,但是在生存的希望驱使之下,他还是尽可能的往前爬,希望有人能够发现他这个指挥官。但是他失望了,此时营区内的英军官兵,并不比他好多少,从没有经历过重炮轰击的他们,此时的表现并不比初上战场的新兵好多少。炮击过后,到处都是哀嚎的伤员,以及燃烧的火焰和残垣断壁,这个时候的山弗罗已经没有精力发怒了。他用最大的忍耐咬紧牙关,继续往前爬,但是力不从心,眼前一黑终于失去了知觉······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沿线英军毫无觉察,毫无戒备,西南军队炮击的“突然性”,完全实现,相当成功。 1912年7月25日,早上10点15分。 在持续了十五分钟的炮击停歇之后,早就奉命潜伏战线前沿,枕戈待旦的三个师九个团的步兵们,在所属各级军官的带领下,压抑住内心的浮动、兴奋、激越。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甚至是恐惧,越过了边境线,冲向了英军的阵地。 而早被之前的炮击打懵了的英军,此时压根就组织不起什么有效的反击,他们已经完全成了“惊弓之鸟”,面对士气如虹的中国西南军队的攻势,在稍作抵抗之后,这些英军便犹如决了堤的洪水一般,开始向南撤退逃跑。已经被吓破了胆的英军士兵,不管是本土军还是英印军,此时相互之间压根就没什么区别,他们已经完全丢掉了自己手中的步枪和手枪,没有秩序、没有武器、没有领导,完全是一副全面败退的模样。他们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逃得离中国军队愈远愈好。 然而,这些溃逃的部队还算是幸运的,要知道,那个平时被英国人吹的没边的廓尔喀团,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已经被中国军队合围在了昔董、尖高山一线了。倒不是说廓尔喀团的官兵们不想着撤退逃跑,毕竟人再怎么悍勇,那血肉之躯也难以跟钢铁火药进行对抗,这点他们还是懂的。实在是因为中国军队的攻势太凌厉了,第六师18团在从猴桥一线突入缅甸境内后,其麾下二营大胆的使用了穿插迂回的战略,截断了驻守昔董的廓尔喀团难逃的退路,会同该团一营和三营对廓尔喀团大部两千余人进行了合围。及至当年下午两点左右,18团的部队最终全歼被围之敌,并缴获了各种枪1800余枝。之后,经过稍息休整,大声之下,士气如虹的该团士兵,又大踏步的向着密支那方向攻击前行。 中国西南军队迅速的突破了英军的既设阵地后,经过数个小时攻击,三个师的部队全部越过边境突入了缅甸纵深,其最深已达20余公里,并有在密支那外围出现中国侦察兵的消息,很快就被英军驻守在密支那的赫兹上校所侦知。赫兹在向印度总督哈定做了紧急汇报之后,鉴于手中无兵可用的事实,不得不放弃密支那,向着后方的孟洪退去。 此刻,接到赫兹的电报,还在新德里优哉游哉,为自己策划的西藏事件志得意满的印度总督哈定,总算是不在淡定了。他傻眼了,本以为胜券在握的事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一个变故。啥时候帝国的陆军这么不堪一击了?反被中国西南军队越境攻入了缅甸?这简直是比愚人节的玩笑还要好笑。可哈定总督也明白,这天并不是愚人节,赫兹上校也不敢跟他这位总督大人开这样的玩笑。这个时候的哈定终于慌了,中国军队攻入缅甸,首当其冲受到影响的就是印度,要是印度大陆发生动荡,那对正全力准备欧战的大英帝国所带来的影响显然是不言而喻的,那他哈定可就真的是历史罪人了。 在紧急向国内做了汇报,并致电朱尔典向中国政府施压后,哈定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了。至于调兵?那印度还要不要驻守了?要知道这几年印度人也不是那么的安分的。 中国西南军队越过边境线,在缅甸境内的出现,完全出乎英国当局的预料之外。大英帝国政府,只相信他们是全球的霸主,只相信他们依靠先进的武器装备可以在世界上称王称霸,不相信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不相信野蛮落后的中国人胆敢向大英帝国发动军事进攻。对于中国西南军队攻入缅甸境内这一事实,他们始则不信,继而不敢相信或者不愿相信,直到驻守在中缅边境的英军本土军、英印军、英缅军遭到中国军队的严厉打击,以及稍后缅甸境内密支那、腊戌等地的失守,于26日,他们才确信,这股地方势力对大英帝国开战了。 7月26日,西南政府授权新华社正式公开报道了中国军队在缅甸作战的消息。中国的越境作战,引起了英国政府及白金汉宫不小的震动。 西南政府此举,打懵了印度总督哈定,打懵了英国政府当局,也震动了世界。中国如此贫穷落后,面临的困难那么多,竟然敢于出动军队同全球霸主大英帝国较量,实在不可理解。不理解归不理解,可有些人、有些国家还是很为此感到幸灾乐祸的,这里面既有北洋诸人,又有国民党诸人。当然,更不排除美国、德国这样的国家。 第一百四十三章 硝烟弹雨漫缅甸(二)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肩负着民族的希望,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云南通往缅甸境内的各条道路上,军旗猎猎、兵将遍野,激昂雄壮的歌声在山野中不停的飘荡,滇西民众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兴高采烈过。道路中间,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坐满着年轻中国士兵的卡车,后边拖着重炮在向缅甸境内飞驰,而道路两侧又是成单列纵队徒步行军的步兵。他们都穿着草绿色的军装,士气如虹的迈着矫健的步伐一路向南行去。 这也难怪滇西的民众如此兴奋,多少年了,只见到洋人的军队在中国的土地上耀武扬威,进进出出,犹如逛自己后花园似的在中国的国土上欺负中国人,何时见过中国军队打出国门去?现在自家终于有了这样一支威武雄壮的大军,以后可以扬眉吐气了。 要说对于这次出兵,最兴奋、激动的还是要属于那些分散居住在边境地区的各族边民了,而这中间又以傈傈族头人勒墨夺扒、景颇族头人姚中科为最。他们祖祖辈辈寄居在此,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可是,英国人一来,他们的平静生活便被彻底的打破了。也因此,当初英军入侵片马的时候,首先坚持在第一线,进行武装抵抗的就是以傈傈族和景颇族为首的边境各族民众。此刻,眼见自家军队打出国门,恢复失地,他们怎能不激动? “···我们是人民的子弟,我们是人民的武装···”在欢送的人群中间,一个中轻人低声吟唱着这首西南军队的军歌。 作为《申报》的一名资深记者,已经来到云南半个多月时间了的廖承弘,一经听到西南自治政府发表的声明,凭借自己资深媒体人的嗅觉和以往对共进党所进行的了解,深感其中不简单的他一路从昆明赶到了腾冲。本来他是要赶往泸水的,可刚到腾冲,反击战争便已经打响了。 同国内的大多数人一样,廖承弘对共进党这个快速崛起的党派有着浓烈的好奇。同属于革命党阵营,国民党和共进党两党的所作所为却是完全不相同。共进党是典型的少说多做,这从一路走过来繁忙的工地、热情的民众,以及自己沿途所见所闻中就可以看的出来;而国民党则是典型的满嘴空炮,大话套话满天飞。 而正是因为这份好奇,廖承弘才在向《申报》的新任总经理史量才进行申请后,独立一个人来到了西南,共进党的发家之地进行探察专访。 过了尖高山就算出了国境线踏上了缅甸的国土。国境线两侧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北侧中国境内各族民众是载歌载舞欢送自己的子弟兵,而南侧却只是稀稀落落的站着几个看热闹的缅甸人。 勐阿是位于云南临江地区,滇缅边境线上中国境内的一个普通小镇子,自从边境作战开始之后,来来往往的军人很快就打破了这个小镇的平静。而自从部队攻势进展顺利,一路攻占缅甸境内数座城市之后,罗佩金就将自己第四师的师部设置在了这里。 “虽然我军一路势如破竹,攻占了数座城市,但歼敌也不过是一个团左右。对于我们面前两个师规模的英军而言,远远没有达到重创其部的目的。根据我们获得的情报,现在我们当面之敌英印军一个师已经渐渐开始向龟腊戌收缩,一个师的英缅军已经南撤至达高一线。虽然腊戌、达高城中物资充盈,但是英军已成惊弓之鸟,只要我们部署得当,行动迅速,定可大获全胜。”新任参谋长郭松龄指点着地图道。 说起郭松龄,就不得不说说他的履历。郭松龄,字茂宸,辽宁人。早年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于奉天陆军速成学堂、北洋陆军第二镇随营学堂。在任职奉天防军哨长的时候,由于带兵严谨,勤于职守,深得陆军统领朱庆澜的赏识,后来朱庆澜调入四川新军,郭松龄随他一同入川。后来革命爆发,共进党入川,那个时候的郭松龄已经升任为营长一职务了。因为川督赵尔丰的投诚,同许许多多的同级军官一样,郭松龄也随之投靠了共进党。 而后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郭松龄开始进入了肖沐白的眼线。对于这位在原时空号称“郭鬼子”的年轻军人,肖沐白还是很有好感的。就在肖沐白想着怎么安排他的时候,正巧,因为原参谋长郑开文因为表现出色,被调任为第十师师长一职,第四师的参谋长一职出现了空缺。顺理成章的,被肖沐白十分看好的郭松龄,在其推荐下正式接任了该职位。 罗佩金点点头,对这位新任的参谋长表示满意。这人不愧是肖主席看好的,思路清晰,反应敏捷,能从蛛丝马迹中就能发现战机的将才。 “缅甸多山多丛林,很难形成密集的防线。虽说如此,但情况与我们而言同样不利,毕竟我们是跨境作战,物资补充极不容易,粮食还好说一些,可以从当地征集,可弹药军需就不可能了。”政委张乃良也苦笑着摇头。 “命令第10团黄毓成,拿出精锐的气势来,不要拖拖拉拉,即刻向腊戌开进,务必在两日内给我全歼印度阿三,占领腊戌。”沉吟了半响,罗佩金终于开口了,“命令第11团、12团,在歼灭达高英缅军之后,巩固防线,原地进行布防,防备仰光—东枝北上之英军。” “师长,腊戌周围群山环抱,利守不利攻,只有一个团进攻,是不是力量过于薄弱了一些?而达高一线只有一个半残的英缅军,英军东枝防守更是空虚,我们拿两个团,是不是有些太看得起他们了?”显然,郭松龄有些不明白罗佩金为什么会做出如此安排的含意。 对于郭松龄的反问,罗佩金也不以为意,反而是笑着说道:“茂宸,虽说腊戌易守难攻,有一个英印师防守,但是该部士兵作战素质低下、重武器匮乏,其战力撑死也就一个团的水准。而达高就不一样了,虽然现在只有一个半残的英缅师,但是其后方的补充能力我们不能忽视。要知道,仰光作为缅甸的大型港口城市,英军抽调的增援部队必要将会由此登陆。” “多谢师长指点。”郭松龄正色道。 罗佩金讲话说到这个份上,郭松龄就是再蠢也该想明白了,更何况他也不是个蠢人。跟罗佩金相比,此时的他所欠缺的,不过是身居高位的眼界问题罢了。 蔡锷的前线指挥部依旧设立在保山,三万名中国军队兵分三路,从云南出发进入缅甸境内,攻势迅猛,所向披靡。在第六师18团攻克了密支那之后,黄毓成的第10团也不负师长罗佩金的厚望,两天之内就顺利攻占了腊戌,英印师除了少数战死的以及逃入丛林的印度兵,余者大部被俘。 随后,中国军队各部开始大胆分兵,沿着缅甸境内的交通线一路高歌猛进,攻掠缅北全境。英军节节败退,只能依托河流和沼泽森林勉强阻挡中国军队的攻势。一周时间,缅北地区全部就落入到了中国手中。 沿路丢盔卸甲、一败涂地英军,都是被入境作战的中国军队追着屁股打的。残余英军在破坏了沿途道路交通之后,仓惶的撤往了缅甸中南部的曼德勒、东枝等城市,部分人甚至已经有着准备困守仰光等沿海城市的打算了。他们实在是被中国中队给打怕了,不提那一颗就可以报销数十人的重炮炮弹,就是手中的步枪,和人家的相比,简直连烧火棍都不如,连续不断的火力输出,那种破天弹雨,打死他们也不想再去见识了。 缅甸局势陷入到了全面危急当中,可这个时候在伦敦的英国政府却还始终拿不定主意。 第一百四十四章 硝烟弹雨漫缅甸(三) 有政治就有派别,有派别就少不了斗争。这句话不仅适用于中国,同样适用于作为全球霸主的大英帝国。 作为帝国的首相,阿斯奎斯远远不是外人看上去的那么风光无限,自他上台接任大英帝国首相一职之后,各种问题便接连不断的发生。拥有否决权的上院和下院之间的矛盾;新国王乔治五世即位后,召开议会讨论的宪法危机;码头、煤矿工人罢工,以及由潘克赫斯特夫人领导的鼓吹妇女参政运动;与此同时,还有爱尔兰自治运动,以及欧洲上空日益密布的乌云。激烈的国内矛盾和恶化的欧洲局势,简直是让他这个首相不胜其烦。而现在,突然而至的中国人出动数万军队的消息又一次把他打的心烦意乱。 中国军队攻入缅甸一周时间了,印度总督哈定数度告急,可阿斯奎斯却一言不发。绝不是他故作深沉、故弄玄虚的意思,而是确实没想好,大英帝国究竟应该怎么办。牵一发而动全身,阿斯奎斯不得不冷静的思考一下,怎样应对眼前的各种局势,以及远东的这个“小小”的地方军阀。 阿斯奎斯记着美国总统林肯说过的话:不错,任何一个决定都是为了美国利益。但必须考虑,哪一个决定才是最大的美国利益。而现在,他必须要做出一个最有利于大英帝国利益的决定。 为了西藏那儿一点破事而不惜动用大英帝国的武力,与中国人在远东地区刀兵相向、大打一回,恐怕国内国际都很难得到广泛的支持。像海军大臣丘吉尔那样,叫嚷着给黄皮猴子颜色看的只是少数人,毕竟现在帝国政府直接面对的首要威胁还是日益强势、咄咄逼人的德国人。要知道,大英帝国的外交政策一直以来都是在欧洲大陆推行“均势政策”。那里出现任何一个能够打破平衡的势力都不是他们所乐意看到的,更何况,这个势力还是对帝国世界霸主的利益和地位虎视眈眈的德国人。 翻一翻每天的报纸就清楚了,欧洲大陆上空密布的乌云,刚刚摆脱了摩洛哥危机,又要关注的巴尔干战事,加上现在要为了一个与大英帝国无关紧要的地方而要同中国重开战端。英国民众感觉自己就要疯了,他们无不对此显得忧心忡忡,开始不断的向首相、向政府发出警告和质问: ——我们十分怀疑,帝国的军人是否会为了一个与帝国毫无利益的地方而战。 ——为了支持几个中国大陆的叛乱分子,你们打算牺牲多少英国人的生命? ——如果只是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地方,而肆意的挑起一场战争,这简直是可怕的事。 ——英国有什么权利决定别国领土的归属,难道布尔战争的教训对英国还不够吗? 作为大英帝国的首先,一名政治家,阿斯奎斯必有其过人之处。他明白,世界上任何两难的问题解决,往往并非是非此即彼,持这种思路的人往往会陷入无法自拔摆脱的困境。如果换一种思路,以非此非彼作为解析的方法,是不是可以看到一线从死胡同走出来的曙光? 经过几天的冥思苦想,阿斯奎斯终于坚定了一开始自己就认定了的结论:大英帝国必须在远东地区显示强有力的军事存在,以显示其全球霸主的地位,确保那些英属殖民地的决心。然而同时,大英帝国又必须采取一切措施,包括竭力支持北洋袁世凯政权和西南方面对抗。以避免大英帝国直面冲突而真的同中国西南方面大打出手。毕竟,当前帝国政策的侧重重心还是在欧洲大陆,等到腾出手来,再收拾那些黄皮肤的下等人也不迟。 8月1日早上。阿斯奎斯把财政大臣劳合·乔治、海军大臣丘吉尔等一班内阁官员召到了唐宁街10号。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对于发生在远东的冲突,大英帝国到了必须做出决定的时候了。 丘吉尔竭力主张对中国强硬应对,派遣一支舰队绕着其海岸线走一圈,相信什么事情都解决了,何等的简单便捷,何等的痛快淋漓。他说:“我认为,很有必要给这些还未开化的野蛮人一些教训。” 他提醒道:“为了大英帝国的利益,我们必须冒政治和心理上的风险,运用一切必要的手段,应对任何规模的冲突。我们必须保证,整个东南亚殖民地的安全。” 丘吉尔真有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肝胆,但他走的太远了。阿斯奎斯立即否决了丘吉尔的提议,不说北京政府和西南方面是分属两股完全不同的政治势力,这个时候,你把舰队开到人家的家门口耀武扬威,这还不激起中国人的同仇敌忾?就算如此,你军舰再厉害那也开不上岸啊?要知道中国的西南那可是内陆地区。因此,在这种情况下,阿斯奎斯是绝不会同意丘吉尔这种建议的。 会议进行中,得到最新消息,中国军队已经越过野人山,尽占胡冈谷地,陈兵印度边境。 阿斯奎斯不再犹豫,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第一,帝国政府应立即发表一个声明,口气越强硬越好,限令中国人立即撤军,将战争责任人交付大英帝国惩处,并进行战争赔款;第二,通知印度洋舰队,立即从中东、东南亚各地抽调军队,负责运输,巩固印度和缅甸各地防线,防止中国军队攻入印度地区。 大英帝国终于出“牌”了,可是这个时候的缅甸地区的局势却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在第六师18团歼灭了廓尔喀团,攻占了密支那之后,便沿路追着赫兹率领的溃退英印军一直打到了孟养。而在孟养,赫兹上校,这位原密支那的府官,在连续败退多次之后,终于决定要进行一场反击。为此,他特地将调集来的戍守莫达、莫路等地的军队和溃退到此的英军进行了整训,可战斗的结果让赫兹大失所望,战斗仅持续了数个小时,数百具英印军的尸体便横七横八的趟在了孟养外面的荒野上。英军再次全线溃退,残余军队不敢久留,只能一路向南,继续向后方城市逃亡。 可这个时候中国军队再也不给赫兹机会了,从中国境内的瑞丽突出边境线之后的第17团团长刀安仁,给了赫兹后面狠狠的插了一刀。在占领八莫,横扫沿线之敌后,17团一路西进,连克新街、瑞姑等地,并于18团攻占孟养之期,乘虚占领英道,截断了赫兹的南逃之路。在溃逃的路上得到消息的赫兹上校,终于再也承受不了这种打击,放下了一贯的高傲,选择了转身向身后追击而来的中国军队举手投降。 与此同时,在收复了江心坡地区的第十一师,在留下一个团防守在中印边境的葡萄、浅滩之后,余下的部队协同第六师的16团,在花费了一个星期时间翻越了野人山后,不顾疲劳的攻入了胡冈谷地。 胡冈谷地乃是该地大洛盆地和新平洋盆地的统称,该地区大部是原始森林,河流交汇、山陡林密,英军只有少数的治安部队驻守在马科、孟关、拉赫、新背等要地。可这样的治安队,怎么可能是如狼似虎的中国军队的对手?于是,几天之后,整个谷地便已全部落入了中国军队之手,三个团的军队也正式陈兵印度边境,和距离他们以南上百公里的第六师两个团遥相呼应。 而这个时候,已经连续作战将近十天时间的中国军队,各部都在达到了预定的作战目标之后,开始展开了休整,等待国内运送的弹药物资等的补充。 对英反击作战,第一阶段正式告一段落。 第一百四十五章 硝烟弹雨漫缅甸(四) 霍马林,是在缅甸钦敦江边的交通重镇之一,向北沿钦墩江朔流而上可达胡冈谷地,向西翻过那家山可到达印度。霍马林地区虽然交通便捷,但地形却是十分复杂,是个很适合防守的地方。 只是,驻守在此地的一个营英印军,却没有能够很好的利用这种地形优势防守这里,反而是在听闻中国军队攻占了据此几十公里之外的曼坎的时候,便在其指挥官的率领下弃守此地,全军向西仓皇逃入印度境内。 这让摩拳擦掌赶赴此地的第六师17团官兵们大感郁闷,除了大骂印度阿三贪生怕之外,也别无他法。要知道,第17团的官兵自出国作战以来,别看一路都是所向披靡、连战连捷,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沿路碰到的那都是一些小鱼小虾,没什么战斗力的治安队之类的。对比其他部队,他们还真没捞着什么大的仗打,正因为次,在听到霍马林有一个营的英印军驻守后,第17团的团长刀安仁特此主动请缨。可现在遇到这么个情况,着实让人郁闷。虽然为没能教训一下阿三感到遗憾,但很快,在加固了该地的防御工事之后,17团的官兵们据守在了这里。 眼见各路兄弟部队战果硕硕,高奏凯歌。作为第十七团的团长,刀安仁一直都为一路上没有能够参加一场大的、激烈点的战斗而感到郁闷。但是抛开那点小郁闷不提,总体来说此刻他的心情还是比较愉悦的。越境作战开始之前,虽说面对的英军中只有五分之一的英国人,其英印军、英缅军中夹杂了大部分的印度人、缅甸人,但是大英帝国响亮的名头毕竟摆在那里,因此全军上下还是十分重视的。可战役一开始,英军的表现却是让全军上下大为惊讶,他们的装备远远不如己方,战斗力更是远远不如。刀安仁觉得,自己在缅甸的进军简直可以用轻松愉快来形容。 站在钦敦江边,刀安仁和政委林芝祥两人拿着望远镜不断的向河对岸望去。虽然时值雨季,但因为江面广阔,此刻的钦敦江倒显得平静而安详。不远处有几只野鸭在江水中嬉戏,岸边,绿油油的野草正疯狂的生长。远处的山丘上,是茂密的丛林。 “老林呐,你看这英国人以前不挺猖獗的么?怎么突然就这么不经打了?一路被我们像撵兔子似的给撵到了印度。”刀安仁对着身边的林芝祥,戏谑道。 作为傣族出身的前云南干崖宣抚司的土司,现在的西南军队上校团长,刀安仁曾带领边境地区的汉、傣、景颇、傈傈等族群众,和英国人反复斗争了几年的时间,因此对于英国人的怨念那也不是一般的大。 “呵呵,英国人总是拿老眼光看人,也不看看现在的我们还是过去的我们吗?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英国人目空一切,骄傲自大,不知己更不知彼,不败才怪!”作为政委,林芝祥也不是白给的,其军事上的本事那也是相当不俗的,他很快就为此给刀安仁说出了个所以然来了。 “哼哼,英国人自大傲慢惯了,一向目中无人的他们,怎么可能会拿正眼看我们。早晚打进印度,给他们一些颜色看看。” “沛生说的是,但我们也不可轻敌。英国人虽然不堪,但我们在远离国内数百里的地方作战,战线拉这么长,后勤补给殊为困难,今后少不得有不少的困难要面对。”说到这儿林芝祥表情有些凝重。在雨季的丛林作战,其条件志艰苦远非一般之想象。滑溜难行的丛林小道,连绵不断的阴雨,以及肆虐的痢疾、流感、伤寒等病。即使出国前准备了充分的药品和医疗器械,到现在为止全团还是有将近百人病倒了。还好作战前国内准备后勤工作做得好,不然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刀安仁点点头,对当面的敌情和自身面对的困难,他有着充分的准备。从到达霍马林之后,深感责任重大的他就在加强防御工事了,钦敦江从城西流过,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其余三面,地势也很是险要。他的第17团有三个营,加上直属的团部、侦察连、炮兵营等,有将近四千多人,而那家山另一面防守因帕尔的英军,也不过就是这个规模。 “也不知道,侦察连的那几个小伙子有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情况!”说完这话,刀安仁重新举起望远镜,凝视着远处的丛林。 跨国钦敦江、越过那家山就是印度。而刀安仁口中的那几个侦察兵,此刻正穿梭在在那家山密布的丛林之中。 作为一名来自傈傈族的士兵,得于其当兵之前就是族中数得着的猎手的原因,拥有一身非凡的身体素质和反应能力的侯根生,打小吃苦耐劳惯了的他在新兵连的各项训练成绩都是极为的优异。因为其优异的表现,在新兵训练结束之后侯根生直接被分到了团属侦察连。虽然其入伍时间才大半年,只是列兵的军衔,但是在整个侦察连里面那可都是排的上名的角色。 此时的侯根生,正和班里的几个兄弟奉命侦查那家山一带的地形。侯根生的眼神在连里可是数一数二的,大老远的,他就发现有什么在前面活动。等稍微走近一些,这才看清楚,的确有两个人此刻正在丛林里的小道上穿行。现在班长也看见了,班长是个来自四川的老兵,名字叫做郑长青,之前曾在清军十九镇当过兵,整编部队的时候来到了第六师。 看清楚情况之后的郑长青把手一摆,后面的几个士兵迅速的找好了各自的位置趴了下来,举起手中的枪做好了战斗准备。这是出国前的时候团长亲自跟他们交代的,在这异国他乡的,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躲在一颗大树后面的侯根生,回头看了看不远处的班长。此时的郑长青正端着望远镜安静的端详着前方的两个人。而此时,看清楚前边那两个人样貌的郑长青,心里却是不住的在犯嘀咕,黄皮肤黑头发黑眼珠,这两个人是中国人?中国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商人?也不像啊!看他们穿着应该是本地人啊! “根生,这里你身手最好,你带个兄弟悄悄的摸过去,将那两个人带过来。”短暂的思考之后,郑长青很快就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没问题,班长你就瞧好了。”侯根生狡狯的笑了笑。 事实证明,侯根生的狡狯之不一般,穿梭在丛林里的两个不知名的年轻人,压根没想到在这种地方会遭到偷袭,侯根生和另一名士兵在经过简单的擒拿制住两人后,很快就将其带到了郑长青面前。这个时候,不仅是郑长青了,其他的几名战士也疑惑了。要知道,这一路上他们没少见缅甸人,就是印度人他们也见了不少,跟这两人何止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啊!可这两人,除了穿着,跟自己等人完全没有什么两样啊。 “你们是什么人?”还是郑长青首先反应过来后开口问道。 “华人?”旁边又有士兵开口问道。 看着眼前样貌、肤色和自己族人毫无差异的这几个士兵,两个年轻人满是恐惧的眼神中夹杂着少许的疑惑,因为这几个人样貌让他们感到熟悉,但是他们所说的话自个却压根听不懂。 问了半天话,这个时候郑长青也发现了,这两个人压根就不是国内的人,只是肤色、样貌和自己等人十分相近罢了。挥了挥手,几个侦察兵便带着这两人向霍马林赶去。 第一百四十六章 硝烟弹雨漫缅甸(五) 曼尼普尔,位于南亚次大陆的东北部地区,向东毗邻缅甸,也因此是印度和缅甸的主要通道。曼尼普尔其地历史丰厚,艺术发达,文化繁盛,是有着上千年历史的独立城邦。但是当伟大的大英帝国殖民了印度之后,邻近的曼尼普尔当然也没能幸免,在被英国人战胜了之后自然而然的沦为英属印度的一部分。 但令人惊诧的是,曼尼普尔人在血缘和文化上与中国有着很大的渊源,其王室自称是来自于中国唐朝的遗族,他们不仅崇拜龙,而且习练武术,每年都有端午吃粽子、赛龙舟的习俗。曼尼普尔王室自称来自中国的唐朝,这是有根据的。唐朝时候,在云南的南邵国和另一个汉族的地方割据政权起兵反唐,隔断了驻守在此地的戍边军人及其家属与内地的联系,并为叛军所迫,于是一路西迁,到了曼尼普尔地区建国。 因此,曼尼普尔人的长相与四周的印度人、缅甸人是相去甚远,反而是与一般的中国人无异。也因此,他们有着强烈的黄种人意识和对中华文化的认同。 而被郑长青几人带回霍马林,此刻正站在刀安仁团部外的两个年轻人正是曼尼普尔人,也叫做梅泰人。曼尼普尔国虽然被英国人占领后并入了印度,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曼尼普尔人会心甘情愿的接受英国人的统治。要知道,英国人在占领曼尼普尔后的一系列行为表现,尤其是把人家王室的王子在王都当着民众的面给绞死这件事,所引起的曼尼普尔人的仇恨那可不是一般的大。虽然大的反抗没有,但是小的抗争却一直都没有消除。 等到找来的翻译以及几个当地的居民对着两个年轻人叽里咕噜的一小会之后,刀安仁也总算是将整个曼尼普尔的来历给明白了个大概。明白归明白,但刀安仁此时只能在心里感慨几句。甄别了身份之后,刀安仁便下令放这两个年轻人回家。不过,这个时候,已经得知前因后果的两个曼尼普尔的年轻人却不乐意回去了。 两人兴奋的在那叽里咕噜的说了好一阵,再通过当地人的转述翻译之后,只见这翻译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盯着那两人看了片刻后,跑到刀安仁身边说道:“团长,这两人一个叫做达康,另一个叫做塔巴,他们是堂兄弟,他们说,他们说···” “说什么?”看到翻译怪异的眼神,说话吞吞吐吐的样子,刀安仁纳闷了。 “他们说,想要参加我们的军队,希望得到你的批准。” 达康和塔巴兄弟两个,想要加入眼前的这支中国人的军队,那也是有原因的。他们前面虽然跟翻译说了很多,但是最重要的一点他们却隐瞒了下来,那就是他们的身份。 说起来,两人还是曼尼普尔王室的子弟,只不过是旁系成员罢了。二十年前,英国人介入王室纷争之后,曼尼普尔国被英国人占领后并入印度,其王室成员,除了部分旁系子弟逃脱之外,直系子弟要么被软禁,要么被杀。那是还年幼的两人,在其父辈的携带下,一直逃到那家山一带隐居。 作为王室子弟,虽然两人此时落魄不堪,但是口口相传,他们对于自家的来历还是十分清楚的。此时听闻眼前这些凶悍的士兵是来自那个传说中的故国,兴奋难耐之下,立马便动了心思。 明白了两人的意图,这下刀安仁傻眼了,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只能扭头朝着政委林芝祥努努嘴,意思很明白:你是政委,这应该是你管的事。 刀安仁自己是抽身走了,可这却给政委林芝祥留了个老大的难题。拿不定主意,又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林芝祥,在和政治部主任短暂的商量之后,将两人安抚好,便将此事上报给了师部,既然他们自己解决不了,那就只能让更高一层的人去头疼了。 ······ 西藏,江孜。 城外,正面达一千八百余米的英军防御阵地上,是用石块和原木构筑的简易工事。放置在此的英军两个锡克团和一个廓尔喀团士兵,在浓浓的炮声中,此刻正躲在构筑的简易工事之中颤抖着。还没看到第七师官兵的影子,他们就迎头遭到了一顿炮击。 从没有受过多少阵地战训练,受过炮击的廓尔喀部队,在仅有的几门山炮也被炸毁后,被被第七师的82mm、60mm迫击炮群炸的死伤惨重。藏地交通不便,笨重的山炮、野炮这个时候反倒还在远离战场的地方。前线的部队在不能得不到大炮支援的情况下,只能把迫击炮作为重火力使用。 200米到400米这是炮击过后中英两国军队的最近接触距离。英军廓尔喀部队在中国军队炮击停止后,在军官们提着左轮吹着哨子的招呼下,陆续的进入了各自的阵地。也许,中国人的进攻就要开始了! 顾品珍取下望远镜,得意的笑了笑后,嘴里蹦出了一个子:“放!” 刚刚进入阵地的英军部队,又遭到了迫击炮的准确杀伤,成群的炮弹带着其独特的破空声落在了英军的人群中,炸了开来。英军阵地上又腾起一股股的黑烟!中国人的炮击间隔会这么短,这是英国人万万都没有想到的。 由于炮弹的数量有限,这次进攻,顾品珍并没有用炮火护送步兵。 第七师的一线阵地上,急促的哨子声吹响了。而英军阵上,还在被四处乱飞的炮击炮弹片肆虐着。一排排背着背包戴着钢盔的第七师官兵猫着腰,拉开距离形成梯次的散兵攻击线后,开始快速的向前攻击前进。 “嗵嗵嗵!!”英军的防御阵地上面,十多挺重机枪在军官的命令下开始咆哮起来,试图阻止中国军队的靠近。 冲锋中的第七师官兵,动作异常的迅速敏捷,猛地一个前扑就趴在了地上。就近利用一些可以依托的地形,架起了机枪和各自的步枪。随着“哒哒哒”的声音,不断的有轻机枪喷吐出长长的火舌,将密集的子弹洒向英军阵地早已经观察好的英军马克沁重机枪阵地。 凶猛的射击很快就将英军的火力压制了下来,冲锋的官兵迅速匍匐前进,等到进入四十米之后,整齐而划一投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手榴弹。黑压压的手榴弹落在英军的阵地上,很快就掀起了一片连续的爆炸!在这种钢铁和智慧的较量之中,很明显,英军明显的处于一种极端不利的地位。 “冲啊!!” 第七师进攻的官兵们发出惊天动地的呐喊声,跳起身来,端着上了明晃晃刺刀的步枪,在那面迎风招展、猎猎作响的军旗指引下,开始了大踏步的向前冲击。 目睹了己方在中国军队的古怪战术下垮了的廓尔喀部队并没有因此溃退,反而是丢下了手中的步枪,抽出了腰中的半月刀,呼喝着迎向了攻上来的中国军队。没有距离的白刃战搏杀就要开始了。只是可惜,廓尔喀部队士兵手中的利器并没有发挥出其应有的威力,在中国军队半自动枪连续不断的射击下,随着连成一片的“啪啪”声,成片成片的廓尔喀士兵开始倒在这块雪域高原上。 攻击部队得手后,趁着此刻英军的混乱,便迅速展开,以班用机枪为火力核心,像无数把尖刀似的穿插进了英军粗陋的防御体系! 这样一来,溃散的英军彻底混乱了,该英印旅的旅长琼斯上校,再也无法约束自己的部队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手下的士兵成一窝蜂的状态向后面溃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中国军队的红色战旗在自己的眼睛里越来越大。 势如破竹! 随着英军指挥部被攻占,尚在半清醒半浑浊状态的琼斯上校成为第七师的俘虏。两个锡克团和一个廓尔喀团不到一个小时就全线溃败!曾几何时,一个旅的英国殖民军部队能够横扫中国的任何地方,强迫那古老的王朝答应大英帝国的任何条件。 果然,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第一百四十七章 纷纷扰扰 成都,原四川总督府,现在自治政府的办公之地,也是现在西南名副其实的党、政、军之核心所在。 早在西南和英国爆发冲突之前,德国领事贝特克就几次三番的上门请求拜见肖沐白,只是被肖沐白以事务繁忙在拖着没有见他。一直到了现在,在缅甸向各方势力展示出了自身实力之后的肖沐白,终于开始见人了。 “主席阁下,你好。对于贵方发起的自卫反击,在缅甸所取得的战果,我代表德意志帝国政府表示祝贺。”见到肖沐白,贝克特神情很是兴奋。对于这个拥有地盘比德意志帝国的国土面积还要大的中国地方军阀,德国人还是很感兴趣的,尤其是得知现在在缅甸将英国人撵的跟兔子似的时候。当然,对于缅甸战场上出现的,西南军队使用的种种新式武器,德国人更感兴趣。 “感谢贵国政府以及贝特克领事对于我方立场的体谅和支持。中国人民和德国人民一样,都是勤劳友好的,都是热情好客的。虽然我们不希望战争,但是我们也不惧怕战争。”肖沐白脸上也露出了矜持的笑容,一句话说的声情并茂。和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肖沐白现在运用的是炉火纯青。 作为德国驻四川领事馆的总领事,贝特克自然有其独特过人之处。要说对于肖沐白这个能够搅动中国风云的年轻人,很早他就进入自己的眼线,尤其是得知其曾留学德国的信息后,更是让他大感兴趣。 这一年时间,他一直躲在旁边不断的观察,从其异军突起到席卷西南,整个过程也不过一年时间。相较于国内,他更直观的目睹到了这一年时间里发生在西南的种种变化。面对日益紧张的欧洲局势,他一直都觉得,德意志帝国很有必要在远东地区扶植一方势力,就像在南非,就像在摩洛哥那样,不断的牵制消耗英国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打上去的报告,国内一直都没什么反应。 贝特克闻言大为兴奋,开口便道:“肖主席,正如您所说的那样,德国人民一直是热情的,好客的,德国人民也从不吝惜对于自己朋友的帮助。” “贝特克先生,我曾经在柏林军事学院学习,在那里我度过了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对于德国我很有好感。要知道,就在我方的军事院校,从前清到现在,都还有贵国人员一直在那执教。” 绕了一大圈子,说了一大通废话,贝特克话锋一转,突兀的直接开口道:“主席阁下,此次前来,我是奉德意志政府的命令,来与贵方商谈协商。希望双方能够加强在经贸关系和军事方面合作的事宜。” “您说得对,我也一直希望能和贵国加强这方面的合作,今天你来了,我们的合作自然就发展了。” 贝特克随即立刻兴奋道:“德意志军方对于贵军所使用的各种武器装备都很感兴趣。” “对于领事阁下所言,原则上我并没有意见,只是不知道,德国政府想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想,合作并不会是单方面的付出吧?” 贝特克没想到肖沐白会这么痛苦,稍微愣了一下,瞬间就明白了肖沐白的意思,立即开口道:“肖主席,你的想法是什么呢?” “我的要求很简单,我们可以就经贸、军事和德国展开合作。但是,我方的条件是,希望德国政府能够贷款给我方大量资金,想必您也看到了,西南正在进行大量的经济建设,需要的资金不是少数。”肖沐白早就想着将己方的装备推销过德国人了。但是本着能敲就敲的原则,送上来的竹杠他敲起来肯定是不会手软。 肖沐白说完,贝特克脸色不变,显然肖沐白的条件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在他看来,肖沐白的要价远比他想象的还要低,沉吟一会道:“如您所愿,但是我现在不能回复你,我还得像大使汇报,大使还得想柏林汇报,然后才能给你回复。” 肖沐白点点头,表示理解。这个时候正好办公厅主任赵明川推门走了进来,只见他满脸兴奋,手里捏着一封电报。走到了肖沐白身边,在低声耳语之后便立刻走了出去。 看过电报的肖沐白也是脸色振奋,注意到肖沐白脸色变化的贝特克,见状道:“肖主席,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消息,让你如此的愉快?” “哦,领事先生,是这样的。根据刚刚得到的消息,我们的军队已经彻底的将英国侵略者赶出了西藏,彻底的平定了发生在西藏的分裂叛乱势力。” 闻言,贝特克也是面对微笑,立马便对西南军队所取得的胜利表示恭贺。 与在成都的言笑晏晏相比,德里的总督府里,却是愁云惨淡。因为总督哈定又接到了一封紧急电报,内容很简单:中国军队于8月3日出现在亚东,西藏境内英国军队全线溃败,已经全部撤回锡金境内。很明显,数天没有音讯的,进入西藏的整整两个旅的英军完了。 一瞬间,这位风度翩翩的印度总督苍老了十岁。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身旁这个庞大腐朽落后的帝国怎么**之间就焕发出了生机,仅仅一个地方势力的军队就把六万余人的帝国陆军部队打的屁滚尿流?他想不明白,到底两个旅的英军在西藏遭遇到了什么样的困境?什么时候中国军队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了?难道真的是因为革命后的原因?哈定摇了摇头,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如何处理善后事宜,这已经不是他能管的事情了。 与此同时,远在地球另一端的大英帝国政府,在接到印度总督的汇报之后,又陷入了忙乱和死寂当中。这个时候,战败的消息终于被英国报界给捅了出来。顿时各界沸腾,指责政府乱起战端的;叫嚣着大规模报复的;推卸责任或者引咎辞职的,各种消息、各种丑态全部暴露了出来。 这个时候的英国政府也是有苦说不出,前几天发表的声明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一丝波澜都没有惊起,反倒是进入西藏的英军再次被人歼灭。印度,,大英帝国在这里的陆军主力,半个多月就已经损失了一大半。这个时候的大英帝国,从任何一个方面来看,实在不适合马上扩大战端!印度总督府挑起的这场冲突,压根就没纳入英国政府的规划,幸好中国军队止步于中印边境了,否则接下来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看来,利用威胁和恐吓的手段,真的是行不通了。 此时,不说英国国内,国际社会也是一片混乱。法国人最先站了出来,对他们来说,当前首要面对的问题是应对来自旁边的宿敌,虎视眈眈的德国人的威胁。如果英国因此开启大规模的战端,无疑将会削弱它在欧洲大陆的力量。因此,法国是最不想自己的盟友这个时候分心他顾的国家。 美国人的态度就显得有些模棱两可了。他们一方面忧心忡忡的表示对双方爆发的冲突深表遗憾,另一方面却又大谈其一直倡导的门户开放政策。反正其核心就一个意思,你们打归打,不要影响我赚钱就行。 至于日本和俄国就不用说了。日本虽有心,但是无力,西南地处中国内陆,大日本帝国在此地的势力还远远达不到让他们任意而为的那种境地。而俄国方面,跟日本的境况差不了多少。 而德国人,更是一副幸灾乐祸、喜闻乐见的态度, 与之相对应的是,大江南北、长城内外的中国人在知道了自家军队在缅甸和西藏打了大胜仗的消息,一时间是全国振奋,锣鼓喧天、焰火鞭炮彻夜不停。在四川、广西、云南等地的老百姓更是涌到了驻军营地,真是有啥送啥。 第一百四十八章 英国人的善意 西南军队席卷半个缅甸,英国军队从西藏、缅北全线溃败,有关双方冲突的新闻报道在世界各国喧嚣一时。但似乎达成了默契的是,对于有关战事的详细情节,双方都没有想过要向外界进行透露。 举国振奋,民众都在欢腾,而此时身在中南海的袁大总统的心情,却犹如北京八月份闷热的天气一般。合上桌子上的文书,老袁忍不住的一阵烦躁。现在的他,真的需要好好的理一下自己的思绪。他实在想不明白,共进党怎么就打败了英国人,隔了一个月的时间,仿佛这个世界都变了样。 和洋人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老袁可是自认为已经将他们看得十分清楚了。洋人是什么样的实力?庚子年横扫华夏大地啊!是什么样的性子?典型的无利不起早啊! 就如说现在正在洽谈的善后大借款。英国人想要借机扩大其在长江流域的利益;法国人想在西南扩大权益,可好在那里现在是共进党的地盘;德国人希望扩大其在山东的利益,并且在长江流域有所作为;沙俄则威逼中央政府承认外蒙的独立,以及其在满蒙地区的特殊利益;日本则希望通过贷款让中央政府承认其在东北的特权;而美国人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他们提出利益均沾、门户开放的同时,也妄图得到其他列强相同的特权,把整个中国变成美国的市场。 想到这里,老袁脸色顿时又苦了下来。近期纷纷扰扰的局势,直看的他是眼花缭乱。西南军队的表现出乎他的意料,英国人的表现更是出乎他的意料。他已经把西南军队想的很不一般了,可没想到到最后西南军队的厉害还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他实在没想到肖沐白会是那么狠,收复了康藏川边地区,教训了那些土老帽那也就算了,居然是走一路杀一路,进入藏区的军队已经消灭了近百个西藏地方的土司、贵族,焚毁的寺庙也不在少数,最后更是废除了农奴制,给了那些农奴平民的身份,并将原来那些贵族的财产分给了他们,将那些被压迫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农奴给彻底的解放了。这是打着要一劳永逸的决心啊!这年轻人可比当初的赵尔丰狠多了。这样一来,倒也好,毕竟西藏的叛乱能不能平定,也是事关中央政府和他袁某人的权威问题。 按说肖沐白这样做也是无可厚非,西藏叛乱那实属中国内政。可英国人打西藏的主意已经几十年了,他们岂会善罢甘休?果然,英国人在滇缅边境搞了一系列武装摩擦事件,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这无一不预示着,为了西藏,英国人已经有了动武的念头了。 按照老袁的想法,这个时候做个适当的让步,给英国一个台阶,这事差不多就可以了。就在他还感叹肖沐白任年轻,做事冲动了一些的时候,西南居然针锋相对,发表了什么自卫声明。直到那个时候,他还是以为,西南方面也只是口头嚷嚷,等被英国人敲打一阵之后定会安分下来。可他万般没想到,这西南还真动手了,虽然他不知道详情怎样,但是英国人吃了大亏这是铁定的事实。这下好了,将英国人彻底的给惹恼了。 从个人感情上来说,老袁对肖沐白的那种做法还是颇为钦佩的,可是理性告诉他,那种做法是万不可取的。洋人强大的概念,几十年以来已经深入到老袁骨子里了,可这西南军居然能够击败英国人,那对上自己的北洋军岂不是? 老袁时而感叹不断,时而愁眉苦脸。这个时候,侍卫突然进来报告:“总统,英国驻华公使朱尔典先生求见。” “嗯?这个时候来见我?”袁世凯有些疑惑,不过毕竟是大英帝国的公使,是自己的老朋友,也不好怠慢,因此吩咐道:“不要让公使先生等太久了,我这就过去。” “是!” 带着心中的疑惑,老袁踱步向会客厅走去,他不知道朱尔典此次前来找他是什么事情,是又拿“西藏问题”跟他施压,还是继续拖延“善后借款”的事项?老袁不禁呸的一声,洋人没一个好东西。 “大总统阁下,我今天的来意您已经心中有数了。”朱尔典笑了笑,点头道。 上来就直奔主题,这让袁世凯心中略微有些诧异,虽然朱尔典掩饰的很好,但他还是看出了朱尔典心中的不安。接过朱尔典递过来的文书,袁大总统还没来得及看,但朱尔典的下一句话却令他的心情马上变的无所畅快。 “大总统阁下,这是从伦敦转印度发过来的,是我国政府要求本公使立刻致送贵国的,国内已经批准了贵国的大借款,但还是有些注意事项需要协商。” 袁世凯心中大喜,可是脸上却依旧坚持着矜持的笑意。要知道,这个大借款事项打一开始洽谈就磕磕碰碰的,七月底更是彻底中断了谈判,想不到现在峰回路转,英国人突然直接就同意了。 “这真的是个好消息!感谢老朋友的从中斡旋”袁世凯开口道。 朱尔典点了点头:“大总统阁下,恭喜你了!” 强压住心中的惊喜,袁世凯打开手中的文书看去,粗略的扫了几眼,脸上的笑容便减了几分。他心中纳闷,英国人可是典型的无利不起早啊!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额外增加了五百万英镑的借款数额。袁世凯心中不由得有些惊疑,他为官多年,怎么会不明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这个道理。 “老朋友,贵国政府能够增加借款款项,对我国政府来说,这还真的是意外之喜啊!”袁世凯心情很是不错,但还是不动声色的开口道。 朱尔典欠了欠身子,解释道:“鉴于贵国国内局势的特殊性,南方存在了太多的不稳定因素,将会影响到大英帝国的在华利益。所以,我国政府提出了增加向民国政府的借款数额,希望大总统能够运用这些写款项早日的安定国内局势。” 听到这话,袁世凯心里总算是有了底。感情这应该人借这么多钱是要自己对付南方势力啊!不过这样也好,反正自己也有那么个意思,此时只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老朋友说的极是,民国新立,国内局势纷杂,委实不易。” “另外,根据国内传过来的消息,第一批借款金额将在谈判完成之后的一个月内送到您的政府手上,为五百万英镑。届时,大英帝国以及各国均将正式承认中华民国。”朱尔典又给了袁大总统一个甜枣。 说完这话,不及袁世凯有所反应,朱尔典拿起桌子上的帽子,开始告辞,离开了总统府。 袁世凯目送朱尔典离去的身影,吃了两个大甜枣,一瞬间心中是无比欢畅。英国人打了个好算计,让自己摆平国内的对英敌对势力,虽说自己一直有这么个心愿,可那是那么容易的吗?还事得从长计议啊!等拿到钱了再说吧,民国政府现在都要揭不开锅了。你有你的张良计,我也有我的过墙梯啊!谁都不是傻子。 对于国内的情况,他已经看的十分清楚了。现在最对自己有威胁的不过是国民党和共进党罢了,至于统一党之内的,他还真瞧不上眼。国民党别看现在蹦跶的挺欢,可那不过是花架子,没了牙的老虎,看似可怕,但不伤人。反倒是共进党不可小瞧,让他有些忌惮,居然能让英国人吃瘪,肖沐白此人虽年轻,但是对于枪杆子的重要性,要远比其他人看的更明白一些啊! 但不管怎么说,只有维护国家领土的完整他才能拥有更大的权力。 第一百四十九章 想法 清末民初时期,南边的上海滩,北边的天津卫,都是当时最为繁华的地方。而上海作为当时全国的经济中心,工商业最为发达的城市,其更是三教九流聚集,鱼龙混杂的地方,奇闻异事每天都是层出不穷。 作为革命先行人孙文的忠实追随者,陈其美这些天的心情很不好,尤其是看到桌子上的几张《申报》的报纸之后,他的心里面就更显得烦躁。 自从廖承弘在滇缅边境亲眼目睹了跨境作战的西南军队之后,内心便被西南军的赫赫军威所折服,于是连夜写了一篇报道发往了上海。而第二天,在《申报》头版以“久有豪情欲报国,铁血丹心铸英魂”为标题进行了大篇幅的报道之后,很快就引起了强烈的反响。 要知道在当时,因为交通问题,地域观念等原因,对于远在国内繁华地区的大多数人而言,蛮荒之地的西南,那里的一切都还是比较陌生的。往往都是属于西南的《人民日报》和《新华日报》在进行这方面的报道,对于这种自吹自擂的行为,很多人都是抱着一笑了之的态度来看待。 可这次《申报》的这篇报道,首次以中立者的角度为国内大多数人揭开了笼罩在西南面前的那层面纱。紧接着,随着廖承弘后面陆续发回的稿件经由《申报》报道后,西南自治政府所实行的种种政策,开始一一的展现在了全国民众面前。什么政令统一,吏治清明这都是往小了说,至于治下数省所实行的各种新政,如义务教育、工业交通建设、农业改革等,更是震惊了相当不少一部分人。 随着《申报》的陆续报道,全国上下都开始热闹起来,叫好者有之,叫骂着也不少。但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自己等人眼中向来困瘠不堪的西南地区,正在无声的发生着各种各样的改变。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更多的人物,渐渐开始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西南。 上海是南方革命党的政治活动中心,而身在其中的陈其美此时也处在政治漩涡的中心。作为孙文得心应手的骨干,早年的他留学日本,混迹在上海滩,网络青帮结交各界名流,出入酒楼、茶馆、戏院、澡堂、**,成为上海滩风云一时的人物,使同盟会在上海有了比较结实的社会基础。 虽说陈其美被孙文和黄兴先后赞为“忠义革命”,不提个人能力如何,但就其品行而言,陈其美着实是不怎么样。这从革命爆发,及至南方各省光复相继之后,陈其美在枪杀陶骏葆、抢任沪督、暗杀陶成章等系列事件中的所作所为便可看出一二。 “膺白,去把窗户打开透透风。”陈其美架着脚,靠在沙发上,或过头朝着坐在旁边的一位身着军装的男子说道。 军装男子点点头,站起身后伸了个懒腰,走到了窗户面前看了看外面。这名男子便是黄郛,早先的沪军都督府参谋长兼任沪军第二师师长,现在的江苏都督府参谋长。他和陈其美、蒋志清三人是盟兄弟,他知道自己这位盟兄此时为何心中烦躁。 孙文辞去临时大总统一职后,并唐绍仪内阁任命为工商总长的陈其美,并没有前去北京上任,而是赖在了沪军都督座位上。但几天前,他还是被通令解除了沪军都督一职。自己等人提着脑袋干革命,为的不就是革命成功后的这么一天吗?费尽心机得到的都督宝座,最后闹了这么一个鸡飞蛋打的结果,搁谁身上都会心气不顺的。 “如今黄克强坐镇南京,宋遁初改组同盟会,合并统一共和党、国民公党、国民共进会、共和实进会四党为国民党后,我党实力、声势颇为不凡,等到国会大选之后我党组阁,害怕没有好的席位?” “哼!!哪有那么容易,西南的共进党也不容小视。”听到这话,陈其美冷哼一声,开口说道。 “共进党如今自身难保,那还顾得上国会大选,英国人岂是那么好相与的?要是我党这次能够顺利赢得大选,宋遁初功不可没。” “虽然如此,但共进党其志不小,也不容小视。至于宋遁初,真要赢得大选,功劳肯定是有的,但主要的肯定还是靠全党所以同志共同努力的结果。” 黄郛笑笑,他知道陈其美和黄、宋两人私怨很重,当下也不再提这是,岔开话题道:“先生那边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铁了心的要北上。”说起这个,陈其美就更是来气。也不知道孙文是怎么想的,犯了什么迷糊,到现在还那么相信袁世凯。如今唐绍仪内阁倒台,张振武也被袁世凯捕杀,其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执意要北上,自己劝阻不但不听,反而邀请自己一同前往,也真不知道袁世凯是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蹙着眉头,黄郛低头开始沉吟。对于孙文应袁世凯北上这件事,他有着自己的想法。在他看来,不管如何,孙文此行对整个国民党而言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不仅可以使得袁世凯稍微放松一些对国民党的警惕,而且会对稳定各界局势和国内民众的人心起着不少的作用。至于人生安全,不管可靠不可靠,袁世凯对孙文肯定是不会下手的,毕竟孙文和张振武之流实在是没有可比性。 想明白了这些,黄郛正要开口说话,却听见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之声。扭头朝着陈其美使了个眼色,陈其美不情不愿的走到门口,喊道:“谁啊?” “二叔是我,祖焘。”门外传来一个年轻人的声音。 陈其美在惊讶中拉开了门,只见侄子陈果夫一身笔挺的西装,皮鞋擦的程亮,站在门外。自己这位侄子也不知道每天都在干些什么事,早出晚归,反正他已经是习以为常了,只是像今天这么早的回家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因此,陈其美疑惑道:“祖焘,你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今天需要办理的事情比较少,所以回来时间早一些。”陈祖焘浅笑道。 陈果夫虽然是陈其美的侄子,但是人品比他这位叔叔强的可不是一点半点。武昌起义爆发后,他就和南京陆师学校几百名学生一起去了汉口,颠沛流离数月的这些学生兵们在湖北战场上死伤过半,等到后来南北和谈达成之后,剩下的这些学生们已经心灰意冷,开始回家的回家,从军的从军。这个时候,只有他和几位志趣相同的同学,因为对突然崛起的共进党和西南军队的好奇,沿江一路来到了重庆。在这里,他感受到了一副新的天地,在这里,他看到了与国内其他地方的不同。 和大多数这个时代的热血青年一样,接触了共进党之后的他很快便成为了这个组织中的一员,并因为其身份的特殊,被派往了上海工作。 对于黄郛他也认识,知道是自己这位二叔的结拜兄弟。便向着黄郛点头问候喊了一声道:“阿叔”。 黄郛也认得陈祖焘,行事沉稳、气质卓然,自己盟兄的这位侄儿端的是不凡。便笑着打趣道:“果夫每天行事匆匆的,你叔叔可不是经常能够看到你的人影,没少为你操心啊!” 陈祖焘顿时有点尴尬,心中有些感动,自己这个叔叔抛开个人品行不说,但是对于自己和祖燕兄弟两个那是真的没得说的,现在双方分属于不同的政治势力,有些话是不能够向自己叔叔直言相告的。 略一犹豫,陈祖焘便开口道:“二叔,过几天我同几位朋友要去一趟西南。” “西南?”陈其美收起笑容,急迫的追问道。 “是的!”陈祖焘自豪的一挺胸。 西南?陈其美虽然没有在开口说话,但是侄子的那点小心思哪能逃得过自己的眼睛,心中顿时了然,便决定不再出声。 第一百五十章 强硬 共进党和国民党两者都份属革命党,都是属于党人,和北方的袁大总统是分属两个不同的阵营的。对于国内大部分的普通老百姓而言,话这样说是没错,但是那些政治精英人物心中,哪个不是一片敞亮?这两党虽然现在还不至于水火不容,但是相互之间隐隐的不对付那是肯定的。 远的,民国之前,那个时候共进党只是在小范围内活动,怎么样大家都不知道,但就说最近这段时间,经过毁党造党之后改组成立的民党,为了赢得来年到来的国会选举,在全国范围内掀起了铺天盖地的演讲宣传活动,为自己营造声势。可是有心人都了解,这个范围却并不包括共进党辖下的西南各省,原因很简单,民党进入西南境内公开活动的人员,无一不被共进党以各种名义给礼送出境了。 民党对共进党不满那是显然的,从辛亥年之前挖同盟会的墙角,收编其精英人物,到现在的西南境内对民党全方位的压制打击;而无独有偶的是,共进党也不见得对民党有多大的好感。因为两党在组织章程、政治纲领等之间存在着较大的差异,使得在招收党员的时候,共进党本的是宁缺毋滥的原则,而民党却执行的是来者不拒的原则。这让大多数共进党员对于民党的这种行为很是嗤之以鼻。对于组织涣散、争权夺利,鱼龙混杂、三教九流汇聚的民党更是瞧不上眼。对于这些隐隐夹杂在其中的恩恩怨怨,身为共进党员的陈祖焘肯定是一清二楚的。 走在街道上,陈祖焘避开了几个散发传单的民党支持者,淡淡的想着自己的心事。说心里话,对于自己二叔的为人,身为晚辈,陈祖焘并不想做过多的评价。不管外人怎么看,怎么说,那都是自己的二叔,是那个对自己和祖燕关怀备至的二叔。他从没想过,能够成功的向二叔隐瞒自己共进党的身份,他不是傻子,从出门之前二叔的那声意味深长的叹息中他可以听的出来。 国内现在这么多的党派,什么统一党、进步党,可真正能够数得上名,排的上号的也就那么两三个而已。 对于民党,或许之前还好,但是现在,已经在共进党的党校中系统的学习过三个月时间的他,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别看宋教仁现在把民党搞的火热,不仅来者不拒,而且到处散发传单,发表演讲,如今在国内算的上是声势浩大。可是对于这样一个鱼龙混杂、组织涣散,连明确的执政纲领都没有的党派,他实在无法想象,如果真的将国家交给他们来管理,那将会是一番什么样的模样。 不说民党自身的问题,就说北洋那边,虽然他们不懂什么是党派,党派建设虽然落后了许多,可他们手里毕竟握有当前国内最强悍的武力之一。掌握着枪杆子的北洋,会心甘情愿的将政权让出来吗?想到这里,陈祖焘摇了摇头,他突然想起在党校培训的时候听到的一句话,只有枪杆子才能出政权。 或许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坚持吧!陈祖焘知道,因为党派之见,自己此番前去西南,跟分属民党的二叔就是彻底的分道扬镳了。 抛开陈祖焘不提,却说在成都的西南自治政府小会议室内,会议桌两边都已经坐满,清新的茶香弥漫在整个房间内。 王**惠愁着脸,不断的在向坐在旁边的总政治部主任杨振鸿使眼色,可杨振鸿压根就不去看坐在对面的那张阴沉着脸的英国驻成都总领事潘乐纳,反倒是低着头兴致勃勃的研究起了面前的茶杯。双方的几名随员也分坐两边,用笔刷刷的不停的记录着什么,还不时的往往对面不时瞪着眼睛的代表。 潘乐纳微微扬起下巴,冷冷的看着坐在对面的西南军政代表。作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国家的外交官,他的心里那可是相当的骄傲的,在这之前他始终都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谁能够单独面对大英帝国的压力。因此,对于西南此前发表的声明,虽然因为职责他还是发给了上级,可他还是当着一个笑话来看的。可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眼前的这些人用事实狠狠的甩了大英帝国,甩了自己一记耳光。 自从去年这个国家爆发革命,局势开始出现动荡之后,国内始终就在担心,在远东会出现一个损坏大英帝国利益的新政权,所以才会不惜代价的支持袁世凯上位。然而现在,问题还是出现了!这个该死的地方势力,居然真的向帝国军队发动了进攻,并且打的帝国陆军节节败退,虽然那是大都是殖民地军队,可要知道,在几年前这是完全倒过来的。 德国人和美国人和西南方面的秘密接触,英国人不是没有察觉,正因为这样,国内开始担忧,如果不能尽快迫使双方坐下来,那么不仅是缅甸局势会动荡,就是印度大陆的局势也不容乐观了,局势已经有些刻不容缓,到了必须解决的地步了!要知道,那群阿三这两年也不是怎么太安分的。 看到对面两人的动作,潘乐纳气不打一处来,只是这种场合他还必须得保持外交官的修养。中国人不急,他有些急了,要知道国内还在等着自己这边的消息呢!在 叽里咕噜的说一阵英语后,只听外交官重复道:“西南政府必须按照往例要缴纳大清帝国支付给帝国政府的赔款,必须继续给予大英帝国商品在西南自由通行的权利,必须将境内铁路交予我方监督建造。西南方面必须为此次边境冲突承担全部的责任,必须尽快撤回中国境内,并赔偿所造成的大英帝国全部的损失!” 必须,必须还是必须!一连几个必须出口,不仅是杨振鸿,就连一贯以老好人示人的王**惠也听不下去了,这样的条件都已经不能用苛刻来形容了。这算什么?如果答应了这样的答应,那已经不仅仅是丧权辱国了。难道英国政府不知道在缅甸一溃千里的是英军吗?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底气!难道就靠那区区一支无法上岸的远东舰队吗?难道就靠那些头裹着布的印度阿三吗?难道英国想打一场比布尔战争更加庞大的战争吗? 杨振鸿真的是怒了,支起身子,扭头看向王**惠道:“亮畴,你转告给他。在缅甸战场,沿路溃败的是英国军队,请他认清楚这个现实。另外,我们绝不会支付留下的任何赔款。我们的内政建设,还轮不到他们英国人来指手画脚。” 王**惠翻译完,潘乐纳冷着的脸微微变了。打一进入这个会议室,看到身穿军装的杨振鸿在座后,潘乐纳心里就有种不妙的感觉,军人都是强硬的,他们根本不适合外交谈判。现在果然应验了,但潘乐纳还是强板着脸道:“早日停止流血冲突,持续支付赔款是体现我们双方和平共处的基础。” “赔款?我们决不会支付!这是我们的底线,如果继续支付赔款,那我们跟满清政府还有什么区别?还怎么向西南人民交待?早日停止流血冲突,这是我们所希望的,但并不是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可以达到。我们不渴望战争,但是我们也不惧怕战争!”杨振鸿冷着脸,不等潘乐纳说完,打断道。 潘乐纳的脸色也开始更加的冷了,立刻说道:“将军阁下,我需要提醒您,大英帝国绝不会坐视任何损坏帝国利益的行为,如果您继续这样坚持,那么我将非常遗憾的告诉您,这很可能将导致更大的一场战争灾难!” 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的王**惠,此时早已是牙关紧咬,对于这样一场类似通牒式的外事会议,他体会到了全所未有的屈辱。 “那我们就在战场上见高低吧!”杨振鸿强压下怒火让头脑冷静下来,冷哼一声道。 “我听到肖主席说过这样一句话,我深深的爱着我的祖国和人民。此时此刻,也只有这句话才能表达我的心情。”看到阔步走出去的杨振鸿,王**惠铁青着脸,目光从身后那些激动的同样年轻的外交人员脸上扫过,停留在了窗外不远处岗哨上一名更加年轻的士兵身上,慢慢道:“请领事阁下转告贵国政府,如果注定要用我们这代人的牺牲来换取我们这个为大国家的重生,那么,我们,绝不退缩!” 看着鱼贯而出的西南代表,谁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潘乐纳的心里想的是什么。 第一百五十一章 再打打看 双方在成都进行的首次谈判闹的不欢而散,远在绵竹视察的肖沐白和蒋方震对此自然是毫不知情。此行他们的目标,乃是西南集中了目前最好的武器装备、最优秀的官兵而倾力打造的装甲部队。 正在编练的这支装甲部队乃是团级规模建制,坦率的说是带有实验性质的部队。其下辖三个坦克营,分成九个坦克连,每连10辆坦克;一个装甲步兵营,分成三个装甲步兵连,每连10辆步兵战车;一个炮兵营,分为122榴弹炮连一个。除了上述五个战斗营,团部还直辖装甲侦察连、修理连、通信连、汽车连等,全团共计三千余人。 其所装备的坦克,乃是由不久前刚刚建成投产的绵竹拖拉机厂,根据肖沐白提供的另一时空中法国雷诺FT-17坦克的资料研制而成的。这种被命名为T12的轻型坦克,全重为8吨,载员2人,最大速度10km/h,最大行程39km,装甲最薄处6mm,前装甲为最厚处22mm,其火力装备为一门37mm战车炮。虽然这种坦克在肖沐白眼里还很原始,但是放在这个时代而言,那绝对算得上是利器一般的存在。 在一处宽阔的训练场上,发动机轰鸣,尘土飞扬、硝烟弥漫,驰骋在其中几十辆坦克爬上山坡,驶过壕沟,炮口不时的爆出一团火光,“轰”的一声射往远处的目标。 “这就是你说的,那什么装甲部队?坦克?”看着望远镜里这些长五米,高、宽各两米的钢铁巨物,蒋百里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就是日后陆军的主要突击力量?这还只是试验性的教练车?这要是主力装备那还得厉害到什么程度啊! “不错!”肖沐白放下望远镜,转头对蒋方震说道。 蒋方震满意的点了点头,顺便看了看身后的德国领事贝特克和那位先前高傲的不可一世,这会儿满脸震惊神色的叫做汉斯的德国上校。 装甲部队,绝对是肖沐白手中的秘密武器,一直都是处在高度保密当中,这次将德国领事和军官带来,其目的就是能将这款坦克推销给德国人,卖个好价钱的同时,顺便让日后的欧战血流的更猛烈一些。 一会儿,一辆坦克哄哄的开到了掩蔽部外,顶盖打开,从里面爬出了一个年轻军官。几人走出掩蔽部后,年轻军官从坦克上跳下来,快步跑到肖沐白一行人面前,敬礼道:“报告首长,坦克教导团第一营营长宋玉杰,前来报到!” 肖沐白满意的点点头,随即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名叫做宋玉杰的少校。草绿色的迷彩服有些褶皱,坦克帽仅仅的带在头上,只是脸上的神情略微显有些桀骜不驯。这是一个对自己有着相当自信的军人。 “少校同志,请稍息。”肖沐白说完这句话,漫不经心的从宋玉杰身边走过,看向了远处缓缓停下来的那些坦克。 对肖沐白,宋玉杰是发自内心的尊敬,不但因为其是共进党的缔造者,是西南地区的实际掌控者,更是因为肖沐白的才略,对内进行工业建设、发展民生,对外不惜余力的维护国家主权领土的完整。看着肖沐白的背影,宋玉杰的心情略微有些紧张。 “宋营长,部队训练有什么困难没有?”蒋方震突然开口,突兀的问出一个超乎宋玉杰预料的任务。 宋玉杰略微沉凝下,然后挺胸大声道:“报告,教导团的官兵都非常优秀,同志们的训练热情都很高,后勤保障也很到位,我们没有任何的困难。” 此时,身后那两个叽叽喳喳了老半天时间的德国人终于停止了议论。自从第一眼看到训练场中驰骋的坦克,汉斯就被这种古怪的钢铁巨物吸引了,虽然他还不知道这种战车的具体作用,但是直觉告诉他,这种战车很不简单。因此,在和贝特克领事商议之后,他便决定,要尽快的得到这种战车的相信资料。他相信,既然中国人敢把他们带到这里任凭他们参观,那肯定就就有其用意。 只见汉斯带着翻译走到蒋方震面前,开口道:“将军阁下,请恕我冒昧,请问贵军的这种战车是什么装备?具有什么样的作用?” “这是我军新研制出来的战车,我们叫他坦克,是用来引导步兵进攻的,任务是破坏敌方障碍物和压制机枪火力点,突破敌人的防御。”蒋方震微微笑了笑,看着面前这名古板的德国军官道。 “将军,我能否就近参观一下?当然,能够进入里面那就更好了。” “嗯!宋玉杰,就由你带这位中校去参观一下吧!”蒋方震点点头,表示同意,反正按照肖沐白的意图,这型坦克就是为了推荐给德国人而量身打造的。 “是!” 汉斯上校稍微一愣,显然他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个有些突兀的请求,居然会得到对方这么爽快的答复。 汉斯有着德国人特有的刻板和认真,但又保持着欧洲人特有的高傲,是典型的日耳曼军人的风范。面对肖沐白和蒋方震的时候,脸上也是一丝笑容都没有,握手的时候更是一沾即走,走路的时候下巴也是抬的高高的。面对这样一个家伙,虽然蒋方震修养很好,一路之上脸上很是平静,但是心中的不爽那是肯定的。本来他还想是为难一下德国人的,可现在为了能够尽快的让德国人认可这种战车,他也只能忍了。 “子诚,这样可以吗?”看着之前面无表情的汉斯,突然满脸兴奋的奔向训练场,蒋方震的心里却不怎么舒服。也是,这么好的装备,却要转手卖给德国人,搁谁身上心里都会不舒服的。 “什么?什么可以不可以啊?”肖沐白一看蒋方震的神情,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因此故意打趣道。 蒋方震仿佛没听到肖沐白的打趣,皱着眉道:“子诚,我是认真的,你真的打算要把这么好的战车便宜给德国人?” “百里,你就放宽心好了,将它出售给德国人,那是因为我们有更好的型号。这个型号的坦克时速低,行程短,机动性差,火力弱,只能引来掩护步兵冲击。现在只能让我们拿来试验,训练使用。”看到蒋方震点点头,肖沐白接着道:“先让咱们的部队试验一下,让他们熟悉各方面的性能,熟练掌握了操作技巧,这样等到新型坦克列装以后,才能更快的形成战斗力。” 点点头,蒋方震便不再开口,转瞬之间他便以明白了肖沐白的意思。当然,对于肖沐白从哪里得来的制造技术和资料,他很明智的没有去提问。在西南,也不是没有人对于肖沐白的秘密进行过这样那样的刺探,但毫无例外,这些人最后都没有好结果。作为下属,有些时候保持沉默是很有必要的,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好奇心害死猫这句话不管在哪都挺适用的。 就在训练场上,汉斯上校从坦克炮塔顶上钻出来重新站在地面上的时候,一名年轻秘书模样的人手持文件夹,急匆匆的来到了肖沐白和蒋方震两人身边。 “主席,总参谋长,刚刚收到办公厅转发过来的电报,英国人胃口很大,双方谈判已经不欢而散。”年轻人说着话,将电报递给了肖沐白。 “哼!英国人还是那么的自以为是,也不怕把他们自己给撑死。”肖沐白匆匆一瞥,便将电报递给了身旁的蒋方震。 接过电报,蒋方震看完之后道:“后续调动的第一师和第十师也已经抵达边境地区待命。这些时日,部队休整的也差不多了,是该动一动了。” “那就给松坡发电,给英国佬一些颜色,再打打看吧!” 蒋方震点点头,不管怎么说,在装甲部队还不能投入实战的情况下,对英国人的战争还得照常进行。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战云再起 云南,保山。对英反击战的总指挥部里。 蔡锷抱着双臂,抬头看着墙上那幅巨大的地图,眉头紧皱。成都做出的决策已经传达给他了,而身为前线的指挥官,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指挥自己的部下,尽可能的再次给英国人一个惨痛的教训。 可这也要把握好一个度,既要让英国人感到痛,又不能让他恼羞成怒。下一步该怎么办呢?攻克仰光,威胁马来半岛?还是继续向西进攻因帕尔,直接威胁印度?可现在英军渐渐在两地增强的实力,还真让他无法做出准确的决定。 可当眼光扫过曼德勒三个字的时候,蔡锷紧皱着的眉头忽的一松,眼前顿时一亮,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瞬间,他便做出了一个决断。那就是重兵攻占曼德勒,围剿驻守在此的英军主力部队,占领缅北全境,顺势南下,攻克英国人在缅中构筑的防线,兵指仰光,以达到威胁马来半岛的目的。想必英国人也知道,一旦中国军队以缅北为根据地展开进攻,从高原一泻而下,势不可挡。 “电告李根源,第二师立刻从腊戌出发,攻占眉苗。提醒他注意,曼德勒英军两个步兵师,其中一个为前不久刚刚从马来半岛增调而来的本土旅,战力颇为不凡。” “电告闫卫东,第一师必须在两天之内赶到霍马林,汇合第六师部队。” “电告郑开文,缅甸局势紧张,第十师不必继续休整,已经到达昆明的部队,立即向缅甸出发,限令五天之内赶到腊戌。” “电告李鸿祥,加快行军速度,进驻东枝,汇合第四师罗佩金部。” 随着蔡锷的开口,通信参谋经过一番忙碌之后,各条命令开始有条不紊的下达给了各师。回过身,看到参谋长蓝天蔚盯着地图,稍微有些发愣的神情,心下惶然的蔡锷,便将自己的作战意图详细的跟蓝天蔚讲解了一遍。 等到蔡锷话音刚落,蓝天蔚才开口,刚才他一直在看地图,现在他手指着地图说道:“考虑我军目前的状况,我觉得,将战场前移,在曼德勒、彬马那两线同时发起进攻,也不是不可以,后勤线增加上百公里,这也还在我军的承受范围之内。只是,曼德勒问题不大,彬马那我觉得进攻兵力还是太过单弱了一些。” “哦??”蔡锷的目光随着蓝天蔚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听到他的话,不禁有些疑惑。 “彬马那,坐落在缅甸中部地区勃固山脉与本弄山脉之间,锡当河谷中一个小盆地之内,北依山势,南望平川,战略地位及其重要。周围都是丛林和山区,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一旦战役开始,到时候我方部队要面对的,不仅是该地区的英军,还可能会有从仰光北上的英军部队,这点我们不得不防。” “那就让李达夫的十二师,火速南下进入缅甸,赶赴东枝。”蔡锷点点头,沉吟一下,立刻便做出了决定。稍倾又开口道:“季豪,此番就辛苦你一趟,赶赴腊戌,坐镇前线前线指挥对曼德勒的作战。” “是!” 郑开文是在火车上收到蔡锷的电报的,他的师部是随最后一批上火车的炮兵团官兵一起南下的。接到电报之后,他立刻就让参谋把政委李敏,参谋长邹子良叫到了自己身边。 第十师的前身就是陕西民军,在共进党攻掠陕西之后,境内的民军便全部接受了整编。和曾经民军缺枪少炮、忍饥挨饿的时候不同,现在的第十师是标准的野战步兵师,三三制编制,榴弹炮、山炮、卡车,后勤补给等等的一应俱全,总兵力一万两千余人。对于此次入缅作战,全师上到师长,下到普通一兵,无一不充满信心。 三人经过短暂的商议后,立刻电告已经抵达云南,赶赴缅甸的三个步兵团,要他们加快速度,赶赴腊戌。 作为离中国境内最近的一个城市,腊戌的居民中华侨占有很大的数量,而这些华侨自然是西南军队的天然盟友。随着战线的前移,城里局势的稳定,外逃的居民又开始拖家带口的往回赶了。而当知道西南军队驻守腊戌后,欢欣鼓舞的华侨们很快就自发的组织起来,帮助西南军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此时腊戌城外的道路上,行军的正是从昆明下火车后,连赶了几天路的第六师官兵。对于这些见惯了中国北方的风景,一辈子都没出过国的官兵们来说,缅甸的一切都是新鲜的。虽然恪守于严格的军纪,但是一路之上他们还是没少用新奇的眼光打量这里的一切。看着那些穿着筒裙,赶着牛车的缅人,随着队列行进中的王德荣心情却是极为的复杂。 作为北洋第三镇曾经的一名队官,王德荣对于革命党谈不上反感,但也谈不上有多喜欢,他也是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的。 在当时,袁世凯倾尽全力打造的北洋新军,在军制、装备、训练、官兵素质等方面都达到了近代化的水平,虽然战斗力和列强相比差距依然有些大,但是在国内,那是当之无愧的翘楚。而王德荣,能够在毕业于北洋陆军速成学堂之后,直接进入北洋新军担任队官一职,其个人的军事素质那是相当的过硬的。 在北洋军的眼里,什么南洋第八镇,什么民军会党,在实力强悍的北洋军面前,那都是个屁。北洋新军的傲气那也不是凭空而来,在南方爆发革命之后,对于真正发动起来南下平叛的北洋新军而言,民军的确是些军纪涣散的乌合之众。唯一一个耐打一些的湖北民军,其前身还是南洋新军第八镇。 坦率的说,作为一名有着爱国情怀的热血青年军官,王德荣并不想打这样的内战。但是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身在军中,军命难违。可不想,牛气冲天的北洋新军,第六镇十二协以及第三镇一部,在进攻陕西民军的潼关一役中,遭到了建军以来的首次惨败。也就是在这次战役中,王德荣自己本人成为了西南军对的俘虏。也就是在这场战役中,向来对日本人的刺刀冲锋分外推崇的王德荣,更是被崇尚大炮主义的西南军给深深的上了一课。他还没看得到西南军队的人影,就被炮弹炸晕成了一名俘虏。 在战俘营里,作为一名低级军官,成为俘虏的王德荣并没有受到更过的关注。和北洋军抓到俘虏,就砍脑袋所不同的是,西南军对于他们这些俘虏可以说的上是极为的优待。每天睡得好,穿得好,也吃得好,伤了病了还给治,除了正常的出操外,还有就是什么革命思想教育了,这一切都让王德荣感觉在梦里一般。对于那个思想教育,王德荣初时很是反感,但是作为热血军人,听的多了,耳濡目染之下,王德荣开始对共进党的政策,尤其是关于民族主义的部分十分感兴趣,他的思想终于慢慢发生了转变。 之后的事情也很简单,随着西南完成对陕西的占领,开始对陕西民军的整编,王德荣和大部分被共进党感召而留下的北洋兵,一起被编入了第十师,成为了光荣的西南军的一员。 而因为其自身过硬的军事素质,王德荣更是成为了第十师的一名排长。经过几个月的整编训练,也就在这个时候,了解了西南军队各个主力师编制、装备、战斗力的实情后,王德荣在内心震撼的同时,也真正的对于西南军队有了归属感。 这次随第十师全军南下,入缅作战,真正意义上的为国征战,对于崇尚军人使命的王德荣来说,那种心情也是一般人无法体会的复杂。 第一百五十三章 再战(一) 驻守在海峡殖民地的英国陆军师师长查尔斯少将,毕业于大英帝国桑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向来是以稳重而著称的。在收到来自国内的命令,被任命为缅甸英军总司令之后,查尔斯很快便携同他麾下的小伙子们一起乘船来到了缅甸。 对于帝国在缅甸的糟糕战局,在前来缅甸的路上他就已经有过粗略的了解。那个时候的他还是比较乐观的,在他想来,凭借自己手中的两个英军旅,以及相辅助的英印军、英缅军,即使不能彻底的击败中国军队,想来挫败他们的进攻,守住现有的防线还是可以的。可是不想到了仰光之后,战局的恶化完全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那个时候,整个缅北,除了曼德勒还在己方手里之外,其他地区均已被中国军队所控制。英印军第七、第九师被全歼,第三师和缅甸师也被重创,三个英印旅更是不用再提了。此时缅甸境内还有战力的部队,却是驻守仁安羌的英印军第八师,以及自己刚刚从马来半岛带来的这两个旅。而已经攻占了东枝的中国军队,更是随时能够从侧翼出击,占领彬马那,切断仰光和曼德勒两地之间的联系,威胁两地安危。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查尔斯的心里开始为将来的缅甸战局蒙上一层阴影。 意识到不妙的查尔斯,在向国内发了求援电报之后,便顾不得部队刚刚在仰光下船的现状,立马亲自率领两个旅的部队北上,其中一个旅进驻曼德勒,一个旅驻守彬马那。 时至今日,查尔斯都还依然能够清晰的记得自己刚刚率部队进入彬马那时看到的那糟糕的一切。那个时候的彬马那已经乱了,大街上到处都是扔下的衣物和逃难的人群,刮起的大风不断的将地上的纸屑卷起。一群英军溃兵被拦在哨卡前,这些士兵明显是印度人。黝黑的皮肤,浑身散发着难闻的气味,茫然的看着不断开进彬马那城的英军,也麻木的看着自己的长官在那宣读命令。 “你们这群肮脏的印度猪···”军官的喝骂声更是不断顺着吹来的风飘进查尔斯的耳朵。 那个时候,虽然伦敦方面还有些举棋不定,但是查尔斯还是很快就在战场上对他的部队进行了整顿,一口气撤换了英印军、英缅军的三个师旅长,以消除部队中的失败情绪。可是这一切,都不如陆续抵达的援军更让查尔斯的心里有底气。也幸好这段时间中国军队没有再发动进攻,这才有了让查尔斯重新布置防御的时间。 今天是查尔斯少将上任的第十八天,他带着司令部的一众参谋军官,一路来到了彬马那,来到了这个距离中国军队防线仅有一千米的阵地上观察。 轻轻的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查尔斯转过头看着负责此段防线的团长史密斯上校,开口问道:“上校,你对驻守在对面的中国军队怎么看?” “对面的是中国西南军第四步兵师十一团的一个营,他们的装备精良,火力强悍,在前期的作战中,表现颇为不凡,先后击败了帝国英印军两个师和一个旅的部队,据说创造了一个连的士兵追着我们一个团的士兵打的战例。”说起这个的时候,史密斯微皱眉头,对于英印军他的心中可是颇为不屑的。 “一个连追着英印军的一个团打?”查尔斯的嘴中不断的咀嚼着这句话,可见他也是对此颇为震惊的。要知道,英印军的一个团少说也要三千多人,却被一百多人的中国军队追着打?难道他们手中的不是武器是木棍吗?就是三千头猪那也不是一百多人能赶得来的吧?对于这一点,查尔斯实在想不明白。 听着司令官嘴里面的念叨,史密斯心里面也很是无奈,他驻守在这里已经十几天的时间,这段时间和中国军队都断断续续的会有数起冲突。这些日子,虽然他对这些中国军队还没有什么清晰的了解,但是直观的感触还是有的。 眼看着英军调兵遣将,稳定各处防线,中国军队除了在两军防线处进行小规模的渗透作战外,就在一直再没有其他任何大的动静。在稳定了防线之后,查尔斯就想着,是不是进行试探性的进攻,以探明中国军队的实力和部署。查尔斯性格稳健,他不喜欢冒险。等从前线视察回来,他又对自己的想法有些不肯定。 在缅甸的英军大大增强了兵力,可对面的中国人这些时间也没有闲着。查尔斯已经知道,此次中国人可是又抽调了两个师的部队进入了缅甸的。截止到现在,中国人在缅甸的部队,已经达到了七个师的规模。 就在这位新上任的缅甸英军总司令沉思的时候,西南军这边,随着一番紧锣密鼓的布置,各个部队都已经针对即将到来的战役做好了全面的准备。 西南军队敢于夜战、敢于近战的特点,让蔡锷有足够的信心将攻击时间是选在夜间。此次战役将从两个方向同时发起,西线将由李根源指挥第二师、第十师,以攻克曼德勒,胁迫仁安羌为主要作战目的;东线则由蓝天蔚指挥第三师、第四师以及第十二师,以攻占彬马那、垒固、东吁,威压仰光为主要作战目的。 1912年8月17日子夜时分。中国军队的炮兵毫无征兆的炮击,彻底打破了这半个月夜间从不炮击英军的规律,也打破了英军士兵紧绷着神经好不容易才开始的梦境。 根据早就侦察好的坐标进行炮击的中国炮兵,按照前线指挥部炮兵指挥官分划下来的任务区域,不停的用155mm榴弹和105mm加榴炮将一颗颗炮弹倾泻到英军阵地上。而被突入其来的炮击炸懵了的英军炮兵,在西南军炮兵的重点照顾之下,稀稀落落的反击根本就起不到什么作用。 东线,彬马那战场,担任主攻任务的部队是第四师第十团,而十团一营则又是整个进攻部队的尖刀部队。 当震天的炮击声终于消停下来的时候,孙德才已经和他的一千余名部下进入了突击阵地。这里距离英军防线仅仅只有两百米的距离,两百米的距离,使得孙德才少校和他的士兵在夜间根本无法看清楚远处硝烟弥漫的英军阵地。 “一连、二连分为左右两个方向,三连居中,全营随我突击。”孙德才举起右手一挥,话音落地,带头立起身子冲向前方。 这个时候,营机枪阵地上的重机枪也适时的开火,咆哮着喷吐出长长的火舌以把残余英军的注意力吸引过去。黑色的夜幕中,重机枪口的火光始终是最吸引人的,英军阵地上开始响起了零星的枪声,反应过来的英军终于开枪进行反击了。双方士兵从枪口射出的子弹,随着不间断的“砰砰”声开始在黑夜中不断交互飞行。 可是这样的反击力度,对进攻的中国军队压根就构不成什么样的威胁。面对中国军队的凌厉攻势,已经被炮火**的没了脾气的英军,并没有能够坚持多久就开始全线崩溃。而随着突击部队将英军的防线撕开,等候许久的进攻部队开始从打开的缺口突入,猛打猛冲之后,将反应不及的英军部队分割包围。 等到天亮的时候,已经歼灭城外被包围英军部队后的中国军队,终于完成了对彬马那城的合围。 查尔斯少将在赶往仰光的路上,几乎是同时收到了从曼德勒和彬马那两个方向而来的告急电报。从电报中他已经得知,中国军队于凌晨正式发动了全线进攻。 虽然有些意外,但是相比较意外查尔斯更多的还是心安,毕竟已经显露出自己意图的敌人相比更要好应付的多。彬马那外围防线已经全部失陷,曼德勒虽然没有全部陷落,但现在看来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尽管如此,但此时的查尔斯却是毫不在意,脸上反而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其实在此次战斗爆发之前,他就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了相关的部署。那就是打持久消耗战。在他想来,中国军队进入缅甸作战,运输线漫长,后勤补给定是极为困难,不可能进行长期有效的作战。相比之下,英军补给就要充足的多了,只要能够保障两地的后勤辎重,用两个装备优良、战力强悍的本土旅守城,其他部队在外围迟滞、消耗中国军队的进攻。等到中国军队的后勤补给耗尽,主动撤退之时,才是英军反击的时刻了。 实事求是的说,查尔斯这一招的确掐住了中国军队的软肋,打在了七寸上。可事实是,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犹如预料中所期望的那般发展。因为很快,查尔斯就重新接到了一封电报:垒固失守,中国军队向东吁攻击前进。 第一百五十四章 再战(二) 东吁是南缅平原上一座小城,又译作同古,距离仰光260公里,扼守公路、水路要冲,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它与西线的普罗美和东线的莫契互相呼应,可构成阻止英军北上增援的一道屏障。 李鸿祥在占领垒固之后,开始以邓泰中的七团为左翼,黄毓英的八团为右翼,两个团齐头并进,在横扫锡当河东岸之敌后,很快就打到了东吁城外的锡当河东岸。不过渡河的船只已经被英国人搜到了西岸,李鸿祥不得不停下来,到处寻找船只搭建浮桥,准备强渡锡当河。 负责防守东吁的,是不久前英军从中东增援而来的,由斯科特准将率领的一个旅的军队。中国军队出现在锡当河东岸进行活动的情况,很快便被斯科特所察觉。生性谨慎的他,在派往东岸的搜索连队被击溃后,很快就重新缩回了西岸。而此时,斯科特正好收到了来自查尔斯将军的命令,于是他很快就做好了固守锡当河防线的准备。东吁城位于锡当河谷平原地带,凭借的地势无非就是锡当河和皮尤河了,而中国军队无论从哪个方向发动进攻,也都是绕不开锡当河的。因此,他在锡当河防线上放了整整两个团的兵力,而另外一个团负责东吁城防以及南面皮尤河防线。 战斗首先是在锡当河大桥打响,第三师以七团为正面向英军在锡当河的防线发起了猛烈进攻。在攻占锡当河大桥的过程中,英军防守的非常顽强,接连打退了七团的两次进攻。满嘴燎泡的李鸿祥,急忙从预备队九团中抽调了一个营上去增援,可这个时候,英军却很是果断的炸断了大桥。眼见夺桥失败,而得到了增援犹不甘心的七团,再度向英军发动了进攻。激战两个多小时,始终不得寸进,战斗也随之陷入了僵持中。 八团的战斗是稍迟一些才打响的,黄毓英团的路比较远,他们是作为侧翼部队,从上游偷偷渡河后赶赴东吁西北面的克永冈地区迂回作战的。克永冈至东吁城一带是峡谷平原,一马平川,并没有锡当河那样的天险,也只有城外的护城河才勉强为东吁城提供了点屏障。 东吁城外,黄毓英由一营负责攻击英军主阵地,二营两个连分别负责进攻东吁城西北的两个高地,得手后从侧翼向防守东吁西北方向的英军进攻,三营为预备队。 作为全团的前锋,一营长陶振的个人能力那肯定是没的说,只是相对来说脾气稍微火爆了点。炮击停歇,攻击正式开始,担任火力掩护的轻重机枪几乎同时开火,向英军的阵地进行压制射击,而尖刀连的官兵们更是抬身而起,奋勇冲锋,如一股旋风般的刮进了敌人的阵地。抢得先手的他们,很快就这样拿下了英军的第一道防线。 但是,一营在第二道防线却遇到了英军的激烈抵抗,担任尖刀的二连第一次冲锋很快被打了下来。陶振火冒三丈,骂骂咧咧的就要亲自带队冲锋,虽然教导员见机得快拉住了他,但陶振还是瞪着眼睛朝着二连长张大权吼着道:“继续进攻,张大权你小子给我听好了,拿下英国鬼子的防线,我给你记功,拿不下就别怪我不客气!” 二连长张大权也是个火爆脾气,被英国人打下来,也正是心情不爽的时候,听了营长的话,二话不说敬了个礼后,转头就走。 又是一阵炮击,这次的炮击时间明显的比上次时间更长,英军的阵地顿时笼罩在硝烟和火光之中。和中国军队隔河炮战的英军炮兵,此时压根就顾不上己方侧翼背后这些被炮火肆虐的步兵。 张大权带着尖刀连再次发起进攻,冲到一半的时候,阵地上的英军开始射击,尖刀连的官兵被迫就地与敌人展开了对射。这些英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远远不是英印军那些殖民地军队的货色可比的,一时间双方倒是也斗了个旗鼓相当。好不容易等掩护进攻的几挺重机枪移动到位,将英军的火力压制住,张大权立刻命令吹响了冲锋号。 激昂的号声中,进攻的官兵们迅速的从山坡上爬起来,呐喊着向前冲锋,待到近些纷纷投出了手榴弹。连串的爆炸声在英军的阵地上腾起阵阵烟雾,屏蔽了守军的视线,等到中国军队冲出烟雾,他们才做出反应,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激烈的白刃战又在阵地上展开,刺刀的撞击声、咒骂声、惨叫声不断的在各处响起。而随着一营后续的部队冲上阵地,防守的英军终于开始崩溃。 “好样的!张大权好样的,我要给他请功!”连克英军两道防线,东吁城门户洞开,就在眼前,由不得陶振如此兴奋。 “报告营长,我们连张连长,已经阵亡了。” “放你娘的屁,老子毙了你!”陶振愣了下,突然暴跳起来。说着就伸手掏枪,旁边的教导员赶紧抱住他,转头让发愣的士兵赶紧下去。 “老子毙了你!”陶振挣扎着,吼叫着,叫着叫着,两行眼泪就流了下来。 从南下作战以来,第八团还没有阵亡过连击军官,没想到第一个居然就是张大权,这个陶振最看好,也最信任的部下。 如果说中国军队炮火猛烈,锡当河防线告急的消息还能勉强让斯科特接受的话,那么现在中国军队从上游偷渡过河,突然出现在东吁城西北,并击溃了防守的一营英军的消息,就彻底的让斯科特有些心惊胆战的感觉了。 斯科特知道东吁的得失对整个战局意味着什么,因此他很快就有了决断,在留了一个连的兵力防守皮尤河大桥后,他集结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开始向着八团进攻的方向反扑。双方在城外展开的激战,措手不及的一营、二营被打的连连后退,直到黄毓英把作为预备队的三营支援上来后,英军的反扑才被压制住。 进攻部队伤亡惨重,被中国军队重新打回城内,这一切都让斯科特不得不为战局做最坏的打算了。他迅速决定,撤出东吁,锡当河防线的两个团相互交替掩护,然后绕道城南,渡过皮尤河大桥,然后全军在此重新构建防线。 出发点是好的,但斯科特准将却犯了一个相当致命的错误,那就是撤退的命令下达的过早了,有些太不合时宜了。锡当河的守军本来可以多坚持些时间的,至少坚持到晚上撤退完全是可以的,毕竟晚上撤退相对安全一些的不用说。 这个时候,锡当河西岸的两个团英军,和隔岸的中国军队之间的战斗,正是进行的如火如荼,占着地利,优势还是很明显的。结果接到了命令之后,部队很快就陷入了恐慌之中,担心被中国渡河部队包围的他们,几乎立刻放弃了阵地,转身撤退。而东岸的七团看到这种情况,发动了强攻,打出了火气的第三师官兵,渡河后立马进行了追击。 此时,发觉战局变化的黄毓英,也带领着自己的部下趁机打进了东吁城内。过了河的第三师其他部队,更是兵分两路,七团在其团长邓泰中的率领下,直插城中心;而此前作为预备队的九团官兵更是憋了一口气,在团长刘存厚的带领下,更是沿城向南杀去,截断了部分从城内溃退出来的英军。 至此,整个防守东吁的英军开始全线动摇。斯科特准将计划好的有序撤退,最终演却变成为了这样一场大溃败,不能不说是天意弄人。而等出了城的斯科特准将,在皮尤河对岸收拢部队清点人数之后才发现,一个旅近八千人的部队,这个时候只剩下不到三千人。 第一百五十五章 再战(三) 邓泰中在皮尤河北岸布置好防御阵地后,等待着英国军队的反攻,可左等没来,右等也没来。这让他很是奇怪,不知道英国军队在玩什么玄虚,派人四处侦查,才发现英国军队已经放弃了皮尤河防线,而随后在稍远一些屋墩也没发现英军。这让邓泰中大为惊讶,他赶紧把这个情况上报到了师长李鸿祥那里。 李鸿祥在得到这个情报后虽然也很是疑惑,可这个时候忙的脚不沾地的他已经顾不上溃逃的斯科特所部了。他的注意力开始转移到东吁东面的小城普罗美上面了,只有将这个城市拿到手中,才算是真正意义上构成了一道防御英军北上的屏障。向来都讲究雷厉风行的李鸿祥,立刻便命令以黄毓英八团为主力,奔袭普罗美。 命令下达后,黄毓英立马率领所部转向普罗美。八团的行动很是迅速,当天晚上即抵达了伊洛瓦底江东岸,普罗美被前锋陶振营一鼓而下。普罗美没有多少敌人,城内只有英军一个连,英缅军两个连,连同警察在内,全部兵力不到五百人。 东吁、普罗美、莫契三地的顺利攻占,让身在东枝督战的蓝天蔚一扫多日的阴霾,着实兴奋了一阵。这次作战,防守各线的英军都打的十分顽强,到现在都还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战绩。虽说在正进行的曼德勒和彬马那两地的城市攻防战中,己方占据了相当的优势,但是距离正式占领估计还要三四天的时间。现在第四师在东吁方向率先取得突破,构成了防御英军北上增援的屏障,总算是为其他各线的友军争得了歼敌的时间。 东吁的快速失守,让已经赶赴仰光的查尔斯有些措手不及。算上之前的垒固,现在可供英军北上支援的道路只剩普罗美一线了,要是普罗美再沦陷,那中国军队可是彻底关上了英军北上的道路,这样一来,曼德勒和彬马那的守军只有坐等被歼灭一途了。很快,查尔斯也立马就判定出了中国军队的下一个攻击目标,普罗美。 于是查尔斯十万火急电报查问斯科特准将,普罗美的防守情况,斯科特也如实报告,由于东吁的防守吃紧,他把普罗美的兵力几乎全部抽调到东吁城了,普罗美现在只有不到五百的守军,几乎是座空城。这话犹如晴天霹雳,听的查尔斯都有毙了斯科特的心思了。 果然,仅仅在在几个小时之后,普罗美失守的消息就传到了仰光,查尔斯大惊之后紧接着就是大怒。想不到旦夕之间战局就急转直下,发展到了如此这般地步。查尔斯不是一个习惯束手就擒的人,心境之后很快就作出了调整,权衡利弊之后,他便决定以普罗美为突破点,进行反攻,尽快打通北上通道,以图增援曼德勒、彬马那等战线的守军。这样决定,原因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和东吁、垒固相比,无论是兵力还是后勤,普罗美都是中国军队最薄弱的一个防御点。 打定主意之后,查尔斯连忙电令正向南撤退的斯科特立马率残军北上回屋墩,以牵制拖住占领东吁的中国军队。同时命令从埃及增援赶来的刚刚下船的一个师援军,立马赶赴普罗美,务必夺回普罗美,打开北上的通道。 普罗美地处缅南平原,四周几乎都是平地,只有由此一里远处有个小山包,向西出城不远处就是伊洛瓦底江。 “他妈的,真想不明白为什么,就这么个破地方,居然要将我们整个团都给打发过来。”陶振看着不远处正构建防御工事的部下,忍不住又开始发牢骚了。 “小声一点,别让团长听见。”教导员在一旁劝道。自打进驻普罗美后,陶振就在不断的发牢骚,把黄毓英给烦了,骂了他好几次,这才让他稍微闭上嘴。 其实,陶振在发牢骚,身为团长的黄毓英也是憋了一肚子的气。在黄毓英看来,东吁之战后,为了支援北线还在和己方奋战的友军,英军势必会进行强势反扑,这样一来,他的八团肯定又有用武之地了。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全团却是被作为侧翼部队而使用的,这让他心里十分不爽。当然,不爽归不爽,最为一名团级军官,服从命令的必要性他还是知道的。因此,在进驻普罗美后,来不及喘气黄毓英就下令全团开始修建防御工事 陶振转头四处看了看,没看见黄毓英,这才接着道:“怕啥?本来嘛,就是师长处事不公。要论战斗力,我们团那是当之无愧的全师第一,东吁战斗,也是我们打的最好。可是现在,被放在这么个地方,还当个屁的主力啊!” “你胡说些什么?”教导员左右看看,对旁边的几名士兵道:“你们几个,营长刚才的话不要传出去,知道吗?” “报告教导员,营长说什么,我没听见。”士兵答道。 “好,没听见就好。”听到士兵的回答,教导员也乐了。 “瞧你那样,枪林弹雨都没怕,几句话就把你吓成那样了?放心吧,团长心里也不爽着呢!”陶振振振有辞道。 “你也知道团长心里不爽啊?既然你知道,那就再少给团长添麻烦。” 两人正在拌嘴,旁边通讯兵身上背着的步话机却是适时的响了起来,这是前方负责警戒的士兵发现了异常。 “报告营长,英军一个连正向普罗美方向开来,距离我方阵地大约还有二十里左右,敌军后续部队大约为一个团规模。” “准备战斗,向团部报告!”陶振与教导员互相看看,神色不约而同的紧张起来。 在团部接到报告后,黄毓英立刻命令全团作好了战斗准备,一营负责正面防御,二营负责左侧,三营负责右翼,团直属部队作为预备队对使用。 团部内,黄毓英正紧张的在思索,连夜赶路,居然都能走得这样快,说明这支军队士气很高,由此可见这支英军的战力肯定非同一般。想到这黄毓英心里却是一喜,主力团有主力团的骄傲,就要有迎难而上的风格。相比英印军、英缅军那些杂牌部队,他还真希望和英军的王牌部队硬碰硬的干那么两仗。 任何一支部队,它的尖兵那绝对都是该部队精锐中的精锐,打掉了尖兵,那对该部队的士气可是个不小的打击。显然,黄毓英也将主意打到了英军的这支尖兵身上。 “陶振,你带两个连,给我秘密前出,将英国佬的尖兵给我灭了。” “是!团长。你就瞧好吧。”接到命令的陶振心里跟抹了蜜似的,喜滋滋的走了,看着身后其他的两个营长羡慕不已。 在普罗美城以南约八里的地方,有一座小山包,通往普罗美的公路正是绕着小山包脚下而过的。而在公路东侧则是一片密布的丛林,公路距离丛林不过四十米左右。东面居高临下,西面毫无遮拦,整条公路一览无余。而陶振率领的两个连,便秘密运动在此地埋伏。 这场伏击战打的干净利落,习惯了中东的逍遥,刚刚上岸的英军还是有些得意忘形了。因为对中国早先模糊的印象,以及不屑一顾,因此虽然听说中国军队一路打到了东吁,但是这些新来的英军行动依旧是非常的大胆。整整一个连的英军前锋部队,基本没有做任何形式的侦查,就大摇大摆的的向普罗美挺进。结果,正好就落入了陶振的伏击圈。 伏击战最大的战果,不是消灭了一百多英国佬,而是缴获了一份英军的作战计划和部署图,根据部署图,黄毓英也这清楚自己当面之敌的底细:轻重火力齐全,整整一个师的英军本土部队。 看着手中的情报,在大战之前的这一刻,黄毓英脸上的神情变的前所未有的凝重。 第一百五十六章 血战普罗美(一) 在大英帝国陆军的作战序列当中,与殖民地军队不同,本土军队的步兵最基本作战编制往往是以营为单位的,炮兵则是以旅为单位的。一个步兵师约为两万人,下辖三个步兵旅、三个火炮旅、一个榴弹炮旅,以及若干技术兵种。其中,一个步兵旅约为五千人,包含四个步兵营,每个营配有两个机枪队,一个炮兵旅则下辖54门火炮。 黄毓英在审问了俘虏后才知道,英军先头赶来的部队并不是一个团,还是一个旅。只是因为侦察兵不大清楚英军的编制区别,这才在汇报的时候说是一个团的。该师师长怀特少将,已经奉命夺回普罗美,打开北上通道增援曼德勒守军。 得到这个情况,黄毓英头皮一阵发麻,急忙令人将俘虏带了下去,再给师部发了一封战情汇报后,便召集各个营连长开会。等参谋长魏光奇介绍情况后,会场上一遍死寂。两万英军,八团现在满打满算也就三千余人,一个炮营还被落在了东吁,兵力悬殊实在太大。 “丢他老母的!”来自广西。少数名族出身的二营长韦奎发,首先忍不住骂出了声:“团长,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对,团长。你说守,我们就守,你说走,我们就走。”陶振也在一旁咋咋呼呼道。 听到陶振的话,黄毓英脸色顿时一沉,厉声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接到师长的命令,就是占领普罗美并防御当面之敌。”说着,一掌拍在桌子上,猛地站起来:“走?你想走到哪儿去?回家抱孩子吗?你信不信,现在我就把你送上军事法庭?” “不,不是,团长。”陶振赶紧分辨道:“我没想走,我是说···” “说什么?你是说什么?” 看到这幅情景,坐在旁边的政委陈振辉连忙一拉黄毓英,出来打圆场道:“好了子和,你也消消气,陶营长的意思是说,一切唯团部的命令是从,我们革命军人,哪有轻言撤退的道理?参谋长已经向大家介绍了相关的情况,形势对我们老说是十分严峻,现在就让团长为我们大家布置一下,怎么打好接下来的这一仗。” 看到陈振辉开口了,黄毓英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得狠狠的瞪了一眼陶振后重新坐了下来布置任务,毕竟政委说的对,形势是很严峻的。 “情报已经转告给师部了,李师长和战区蔡司令会清楚该怎么办,我们要做的就是抢修工事,做好打一场防御战的准备。现在我分配一下各营的防御地段,一营防守正面,两翼由二营和三营负责,团侦察连负责城外伊洛瓦底江渡口,同时和其余团直属部队担任预备队。听清楚没有?” “是!”一众军官齐声答道。 八团边紧张的作战前准备,边等待师部的命令。两个小时以后,师长李鸿祥的命令终于来了,命令黄毓英率领八团守御普罗美,不得后退,为北线友军全歼守城英军争得时间。同时电报中也告诉黄毓英,因为十二师的增援部队不久就会抵达东吁城,李鸿祥特意将第七团的一个步兵营抽调了出来,正在赶来普罗美的路上。 “真是太好了!”黄毓英手里捏着电报,脸上终于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师长也不容易啊!”陈振辉苦笑一下说道。十二师本身是新编部队,战斗力想来也是有限,想来以东吁的战略地位而言,当面所受的压力也绝对不会小多少,可就是这样,李鸿祥还是抽出了一个步兵营来支援普罗美。 其实陈振辉说的一点都没错,李鸿祥真的很不容易,在接到黄毓英的报告之后,他也是一阵头皮发麻。感情告诉他,八团应该离开,赶快离开,向东吁城的主力靠拢;可理智告诉他,八团必须留下,而且必须要向钉子一样的钉在普罗美,截住英军的北上,为兄弟部队的攻城取得时间。 内心苦涩的李鸿祥在和同样苦涩的政委杜钟琦商量后,便将此情报上报到了身在云南保山的战区司令蔡锷那里。而蔡锷的回电很是简单很是明确:坚守普罗美!!! 这个答案是残酷的,一连三个感叹号,让李鸿祥已经深知上级的意思了,八团不得不打一场硬仗了。李鸿祥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三千部下孤军奋战的,再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这才抽调出一个步兵营增援普罗美。即便如此,对于在此次战役中,八团将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李鸿祥已经隐隐的有个预感。好在稍后蔡锷重新发来的第十二师即将赶来的电报,让李鸿祥稍微松了口气。 李鸿祥及时的增援却是给黄毓英增添了不少的信心,也坚定了他在普罗美和英国精锐陆军较量一番的打算。只是,黄毓英首先等来的不是援军,而是英军的先头部队。 英军是天黑时分抵达普罗美的。先头部队在损失了一个精锐连队之后,这才想起了普罗美被中国军队占领的这个事实。这让英军旅长艾布特极为恼怒,对英缅军总司令查尔斯也极为不满,自家千里迢迢的赶来增援,下船不让休息就被赶上了战场。现在一次就送给中国人一个精锐连队,这怎么让他不心痛。 先头赶来的英军,不仅只有一个步兵旅,其后还伴随有一个炮兵旅。深知此战难打的黄毓英,决定趁英军立足未稳之际,先下手为强,打个夜袭。而此时和英军相比,无论是装备还是人数,相比对方八团都差了一大截。这就更加坚定了黄毓英打夜袭的决心。 也是英军的运气不好。在海上漂泊了大半个月,好不容易下船的他们,还没来得及休息,就重新被查尔斯赶上了战场。等赶到普罗美,建好营地,安排好巡逻部队,草草用过晚饭之后,因为船上漂泊加上赶路带来的疲倦,很快让这些英国大兵们进入了睡眠。 深夜时分,英军军营突然间枪声大作,黄毓英亲自指挥一营、二营,从北东西三面杀入了英军阵地。睡梦中惊醒,惊慌失措的英军匆忙抵抗,可这个时候那还来得及。火灾中,杀声震天,人影穿梭,爆炸声此起彼伏,进攻的官兵以白刃开道,远射近挑,丝毫不给英军喘息的时间。慌乱的艾布特旅长顾不得穿衣服,拎着自己的手枪,指挥者旅部的直属卫队建立阵地展开狙击。黄毓英再指挥部队和英军展开对射后没多久,一营长陶振在杀散当面的敌人后,便率两个连从艾布特的侧后插了过来。就这样,艾布特匆忙建立的防线立刻垮了,在参谋的掩护下,艾布特落荒而逃,失去指挥的英军更是乱作一团,黄毓英当机立断,再次分兵,从左右两翼包抄,到天明时分,整个夜袭大获全胜。 也难怪艾布特大意,士兵漂洋过海的,又接连赶路,实在是太过疲劳了,不说休息的士兵,就是巡逻的部队也是昏昏欲睡,结果被侦察连的士兵给轻松摸掉了。 望着不远处瑟瑟发抖的英军俘虏,黄毓英这才稍稍缓了一口气。这些日子黄毓英心中一直都憋着一团火,此次夜袭,抛去其他的缴获不提,最大的收获还是炸掉了英军炮兵旅的54门火炮。一下打掉了英军三分之一的火炮,这让黄毓英不得不松口气。 黄毓英的夜袭,让后续率领部队赶来的英军师长怀特失去了骄狂之心,意识到中国军队不好对付的怀特,行动变得谨慎了。也由不得他不谨慎,一次夜袭就让他丢失了小半个旅的兵力以及三分之一的火炮,可谓是小伤元气了。怀特是谨慎了,可这却引起了英缅军总司令查尔斯的极为不满。 第一百五十七章 血战普罗美(二) 当三师政委杜钟琦亲自率领七团一个步兵营进入普罗美的时候,黄毓英大为震惊,他没想到居然会是政委亲自带队前来,内心有些担忧的同时不禁有些感动。 “此次战役由你全权负责指挥。”杜钟琦低沉、严肃的声音在指挥部内回荡。 政工干部出身,军事方面短板的杜钟琦,早在赶赴普罗美之前,曾就关于增援部队抵达普罗美战场后的指挥权问题和师长李鸿祥有过沟通。经过慎重考虑,两人都倾向于黄毓英。 接受了现实之后的黄毓英,开始重新审视自己手中的力量,八团和来援的七团一个营加起来四千多人,加上八团团部直属部队,全军有将近四千多人。虽然少了期望中的炮兵,但是手里头多了一千余人的作战部队,黄毓英心里还是稍稍缓了一口气。 在夜袭结束之后,虽说黄毓英继续疯狂的督促部下修筑了工事,但是短短的一天时间内,也只有在作为核心阵地的城南和城东构筑了三道防线,算得上是战壕纵横,明碉暗堡、火力点密布。抛开城西的伊洛瓦底江不提,城北只是粗略的构筑了两道防线。而现在,兵力稍显充足的黄毓英,立马重新开始了调整,部署防御。他决定,以三营接管城北的阵地,在城南又构筑了两道防线,以陶振一营守御;东面三道防线则交给了二营防守,渡口方面和城内派团部直属部队负责守卫,七团一营作为预备队使用,而集合各营迫击炮所建立的炮兵阵地则建立在城内。 指挥部里到处充斥着大战之前那种凝重的气氛,到处都是来来回回走动着忙碌的参谋军官。唐淮源和朱文博两人奉命前来的时候,杜钟琦满脸严肃的坐在椅子上,而八团政委陈振辉则一个人背着双手焦急的在房间里踱着步子。面对两名高级军官,两人满是疑惑,虽然没见过杜钟琦,但是凭着肩章上的军衔,已经可以判断一二。 没等两人敬礼问好,只听陈振辉抢先道:“唐淮源同志,朱文博同志,眼下陆院开学在即,我宣布你部在我团的见习时间正式宣告结束。我们已经接到上级通知,你学员队立即赶赴东吁,汇合其他两支学员队,赶回国内,继续你们剩余的学业。稍后团部侦察连将会抽出一个排护送你们前往东吁,望你们尽快做好准备。” 陈振辉的话让两人很是意外,作为学员队的带队军官,自从学员队被编入八团南下以来,两人就一直被留在了团部,此时对战情虽说谈不上是情了若指掌,但是相对的情况还是了解的。对于兵力紧缺,防守普罗美的军队来说,学员队一百余人可谓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了。两人愣了半响,还是朱文博首先开口道:“政委,大战在即,这个时候我们怎么能走?” “不,你们必须走,这是命令,你们必须服从命令!”陈振辉满脸的焦急之色,不容辩驳的说道。 唐淮源还是摇头:“不行,我们不能走,这是临阵脱逃。” “服从命令!”陈振辉严厉的声音开始响起。 “政委,我们是军人,我们陆军学院没有畏战怯敌的军官!” “这是部队不是军校。”陈振辉面色一寒,疾声道:“作为军人,下级服从上级,这是条例规定,军校没教你们吗?” 唐淮源和朱文博两人眼泪唰的流下来了,自从学员队编入八团后,一直随团部作战的他们远比普通士兵知道此战的凶险。杜钟琦这是在找理由让他们以及他们的学员队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可是,他不能看着他的这些袍泽在这里浴血苦战。 “政委,你不能下这个命令!”唐淮源痛苦的叫道。身为军人,没有什么比临阵脱逃更让人耻辱的了。 “我这不是照顾你们,你们的实习任务已经完成,陆军学院开学在即,你们现在必须回国。”陈振辉有些着急了。 唐淮源和朱文博沉默会,举起右手向杜钟琦行了个庄严的军礼,只听唐淮源道:“政委,国家多难,我辈青年从军报国,应当马革裹尸以死报国,怎能临阵脱逃?身为军人,军人的荣誉不容玷污,我们不想请政委允许我们参加此次战斗。” 陈振辉盯着两人,双眼赤红,嚅动着嘴唇想要说点什么,可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没有什么能比明知是死还必须带着自己的兄弟去死更痛苦了。他实在是不忍心看着这些才华横溢的年轻军官被白白消耗在这里,他们未来的舞台还很广阔。内心苦涩的杜钟琦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思索良久他才打算说点什么。可这个时候,外围警戒线报告,大批敌人开始在南边出现。 作为师政委,杜钟琦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在临走之前才吩咐陈振辉,学员队集中编为预备队,作为守卫医护所使用。 从南边而来赶赴普罗美的英军,正是怀特少将所率领的后续部队。 中国军队在拼命抢时间构筑的工事里面严阵以待,而城外的英军却迟迟没有发动进攻,这是因为英军指挥官怀特少将矛盾的心理在作怪。黄毓英的夜袭犹如当头一棒打掉了怀特的骄狂之心,让他的行动变的谨慎了许多,可这份谨慎也是相对来说的,大英帝国军人的骄傲可不是一次小小的败仗能够打掉的。虽说在表面上,怀特将军对于这样的一次挫败显得不以为意,可是他的心里面却并不这样想的,自己的部下被一群脑后拖着辫子的肮脏的黄皮肤猪所击败,心里总归是不爽的。 怀特少将四十多岁,正当壮年,可是经过一番长途行军,还是略感疲乏。赶赴普罗美城外之时已经是中午时分了,草草的用过午餐,等疲乏稍去之后,便急忙召人询问前锋艾布特部英军的状况。正要听取汇报,忽然卫兵报告说是艾布特准将求见。怀特皱着眉头起身迎接,一言不发,只身走向一幅高比例军用地图面前,问艾布特道:“准将,我想了解一下普罗美的状况!” 艾布特顾不上跟自己的师长寒暄,紧随其后走向地图,用手指着说道:“普罗美西面是伊洛瓦底江,其余三面均为平原,无险可守。盘踞在此的中国军队约为三千左右,番号是中国西南军第三师步兵第八团,现今他们已经在北、南、东三个方向分别构筑了阵地工事,以狙击我军北上,这部分中国军装备有很多的手提机枪,单兵火力十分强悍,士兵也训练有素,擅长夜间作战。还装备有大量的轻重机枪,以及威力巨大的手榴弹和便携式小口径火炮,但没有重武器。” “手提机枪?”听到这里,怀特突然转身回头。 “是的将军,上帝为我作证,这是一种我们从都没有见过的新枪械,它有着机枪的射速却比机枪轻便,火力十分凶猛。” 怀特两眼盯住艾布特,射出狼一样的凶光,问艾布特道:“即便如此,仅仅三千中国军,反而使我军前锋一个步兵旅,一个炮兵旅,一夜之间就损失惨重?” 想起这个,怀特将军就特别的愤怒,被黄皮肤猴子偷袭成功不说,居然还丢了一个旅的大炮,要知道这可是他三分之一的火炮,之后补充又要不知道该在什么时候了。他对艾布特准将可谓是不满意到了极点。 艾布特刚遭败仗,内心十分疲乏,听闻怀特少将这霸气十足的话语,再加上他平日里对待属下军官威严有余,恩泽不足的作风,当时心里便生出几分寒意,半响答不出话来。参谋长约翰见此情况,急忙插话道:“根据情报汇总,此次战役中国军总共投入兵力六个师七万余人,在曼德勒、彬马那两地攻势如潮,而帝国军队节节溃败防线岌岌可危,急需援助,打通北上通道为我军当前首要任务。而查尔斯将军更是严令我们立刻发动进攻。” 有了约翰的插话,艾布特稍缓了口气,继续道:“现在普罗美中国军是孤军作战,困守孤城。而中国军队最近的援军在东吁,距离普罗美少说也有一天的路程,而且还是没有帝国陆军阻拦的情况。” 听闻这番话,怀特将军沉着脸,立马召集其他军官,开始调整部署进攻。他决定,以实力较强的卡克伦旅围住了东边,艾布特旅的残军则围住北边,而他亲自带着师部和直属部队以及布伦兹准将麾下的旅则在南面,三个旅将普罗美围了个水泄不通。虽然自己损失了半个旅的兵力,但那只不过是中国人卑鄙的偷袭所得逞的。虽然查尔斯将军命令两天之内拿下普罗美,但这个时候,怀特将军依旧固执的认为,凭借帝国陆军的实力,只需一天就可以消灭这些中国人了。 可是,有些时候,经验是不准确的,是错误的。比如,在1912年8月下旬,发生在缅甸普罗美的这场战事,就发生了奇迹,而这个奇迹也被后世看做为中英缅甸战役中最为惨烈的一仗。 第一百五十八章 血战普罗美(三) 怀特少将为人胆大又心细,没有艾布特那么多的顾虑。他压根就不想隐藏实力,第一次进攻就拿出了三个营的兵力,决定从三个方向同时向守军发动攻击。怀特将军的进攻没有分主次方向,他要用绝对的实力来碾压面前的中国军。 英军进攻开始时声势还是挺大的,连续十几分钟的炮击掀起了一连串的爆炸声,火光和浓烟瞬间遮蔽了人们的视线。八团的炮兵想要反击,但却被黄毓英制止了,这个时候他还不想动用炮兵,要知道孤军奋战的他现在炮弹也是很稀缺的。 守御在城南正面一线地区的是一营一连,连长钱新杰与所有的士兵士兵一样伏在战壕里。战壕里每隔几米就有个单兵防炮洞,这种防炮洞可不是随便挖个窟窿就行,按照西南军队的军事教材,防炮洞是要带点弧面,上面用厚土夯实,这种防炮洞除非炮弹直接打中,否则躲在里面还是很安全的。 炮声一停,一连的士兵迅速从防炮洞中钻出来跑进了战位,阵地上响起了一阵噼噼啪啪的枪栓拉动声,钱新杰趴在一挺机枪附近观察着敌情,在从五百米左右的地方出来了几百英军,在军官的指挥下向着己方阵地这边走来,速度虽然不快,但气势却与众不同。 英军使用的进攻队形,是这一时期欧洲列强步兵普遍开始采用的多道散兵队形。散兵线通常以连为单位,班排成一字队形,单兵间隔2-3米,多个连、营级单位组成多个散兵线,一待有利时机,即行密集队形冲锋,突破敌军线性防御。 “怎么像乌龟似的,爬这么慢?”钱新杰看着英军的样子,忍不住骂出声:“各个火力点都隐蔽好,轻易不要开火。” “传令兵,让狙击手做好准备,打掉敌军军官和机枪。”钱新杰兴奋的盯着越来越近的敌人。 两百米、一百五十米、一百米··· 怀特很是兴奋,攻击部队距离敌人越来越近了,而中国军始终没有开枪。 “看来他们已经被吓破胆了。”怀特耸了耸肩,不屑的对站在旁边的布伦兹准将说道。根据经验,这个距离没有响枪,守军一般都已经逃跑了。当然,在少将的心中,这些拖着辫子的黄皮肤猪显然属于这样的角色。 “这全是将军阁下指挥有方。”布伦兹旅长将一个不大不小的马屁送上。显然,奉承话不仅仅只有中国人会说。 只是,他的话音还没落下,对面的阵地上忽然枪声大作。在机枪猛烈的扫射下,前面的英军犹如割麦子似的栽倒,被打懵了的英军士兵,除了少部分还能趴下继续开枪还击之外,更多的则是慌了神,开始吼叫着在阵地前四处乱窜。 “进攻,冲上去!冲上···”英军营长挥动着手枪,朝着附近惊慌失措的士兵喊叫着,可刚喊了两声就被一连的狙击手发现,只用一颗子弹便结束了他的喊叫。 营长的阵亡,对于这些面对破天弹雨的英军来说更是雪上加霜。而后,随着其他几个连级军官的先后阵亡,进攻不得力的英军,在被中国军队的机枪毫不留情收割生命的时候,止不住的崩溃了。仓惶后撤的英军,丢下了一地的尸体,直退到五百米后才止住脚步。 第一次进攻被这样轻易击败,这让怀特有些发懵。望着远处溃败如潮的己方军队,以及敌方阵地响起的不间断的射击声音,怀特将军整张脸瞬间变的惨白。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开始想起之前爱伦特准将所说的话了,中国军的确是装备了大量的轻重机枪,火力十分强悍,并且训练有素。他不得不重新开始估量城内中国守军的力量了。只是怀特还是有些纳闷,中国军是哪里来的那么多的机枪的?难道德国人?对,一定是德国人,也只有这些狗娘养的德国佬了。 “这真的是中国军?”怀特蹙着眉头,语气有些疑惑。 师长发问,身后有参谋立马说道:“根据侦查,是中国军第三师第八团,指挥官叫做黄毓英。” “的确是和传说中的清国辫子兵不一样!”怀特若有所思的嘀嘀咕咕道,随即脸色变的凶恶起来:“但那又如何?在绝对的势力面前他们就像可怜的小丑,就让我们干掉这些狗娘养的黄皮肤猴子,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怀特的命令随即被传达到了各处。在第一次的进攻中,唯有负责城北进攻的布伦特军队打的好,因为吃过中国军队一次大亏的缘故,所以这次进攻就显得谨慎多了,或许是因为知耻而后勇,布伦特投入进攻的一个营几乎打进了一线阵地。也幸亏防守此地的三营长郑俊林指挥得当,否则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呢。尽管如此,三营防守一线阵地的那个连也算是损失过半了。不得已,郑俊林营长只得向团部求援。 看着英军溃退下去了,重新安排好防御清点了伤亡之后,黄毓英面色沉重的转身回了指挥部。刚进指挥部,只见杜钟琦手里捏着一份电报迎了上来,神色振奋的说道:“蔡司令来电,让我们固守待援。彬马那战役我军即将夺取全面胜利,罗佩金师长将亲帅第四师的同志驰援我们。” 黄毓英接过电报扫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彬马那战役获胜在即,四师罗师长驰援在望,望坚守普罗美。”看完后黄毓英顺手递给了政委陈振辉。 “四师的兄弟这么快就要攻占彬马那了?”陈振辉捏着电报,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黄毓英点点头,信心却不是很足,彬马那离他们也就百八十里的路程,三天之内就能赶到,可今天英军的一次进攻就造成了他们八团超过上百人的伤亡,其中更是包括一名连长,而三天之后八团还会是什么样子,他的心里一点都没底。 “把司令的电报传达下去,让每个士兵都要知道第四师的兄弟已经南下增援我们了。仗才开始打,就不要动不动的要求援兵,现在就求援了,那接下来的时候怎么办?”三营的要求虽然合理,可黄毓英心里依旧不舒服。现在,他必须想办法增强部队的信心,而最好的信心就是告诉他们即将到来的援军。 果然,蔡锷的电报迅速传达到每个连队后,官兵们的信心大为振奋,士气陡然高涨。 与此同时,英军的第二次进攻正式开始,这次不一样的是,进攻的英军部队明显比之前谨慎了许多。还是老规矩,在英军进入一百米时,前沿一连阵地的守军机枪开始怒吼,受到打击的敌人进退有序,在略微后退便趴在地上就近与一连的官兵展开对射,阵地前一时间成胶着状态。 最激烈的战斗还是发生在城北的阵地上,防守该地的是刚刚和被打残的九连换防的八连官兵。虽然八连的官兵在罗玉山连长的指挥下打的很是英勇顽强,但立志洗刷耻辱的艾布特旅一个整营英军,在机枪大炮的掩护下并没有放缓其进攻的步伐,依旧猛打猛冲,嚎叫着冲向八连的阵地。 尽管八连官兵拼命的在射击,可英军还是距离战壕越来越近了。 “上刺刀!”罗玉山大叫一声,随后抓起一颗手榴弹扔了出去,战壕里的士兵也停止了射击,纷纷端起了明晃晃的刺刀。 面对着嚎叫着杀过来的英军,罗玉山大吼一声后跃出战壕,和围在一起的四五个士兵率先扑进了敌群中。格挡、闪避、突刺,阵地上不断的响起阵阵惨叫声和夹杂着双方士兵不同发音的怒骂声。罗玉山和几个士兵组成一个战斗小组,在阵地上反复冲杀,连续挑了十几个英军,可围在他身边的士兵也锐减三个人,自己的左肋也在混战中被一名英军的刺刀削去了一层皮。 眼见一线阵地岌岌可危,郑俊林营长急忙带着两个排的士兵增援了上来,得到增援的八连士气大振,开始猛烈反击,英军终于支撑不住潮水般的退了下去。郑俊林急忙清点伤亡,稍倾便得到消息,此战八连的连排级军官几乎伤亡达到一半,士兵也勉强只剩三分之二了。见此结果,郑俊林心疼的直打哆嗦,这才一天时间都还没到,他的营就已经损失快过半了,可援军至少还要三天时间才能赶到。一二线阵地仅仅相隔六十多米,郑俊林决定,放弃一线阵地,把部队集中起来使用在二线阵地。 第一百五十九章 血战普罗美(四) 黄毓英接到报告后大为愤怒,郑俊林的做法本身是没有错,可身为团长他得为整个战局考虑。接下来还有多少硬仗、恶仗要打,他心里一点都没有底,如果让英军成功在己方防线上嵌入这么一颗钉子,那接下来的战事己方可就变得更加被动了。 “我去看看三营在搞什么!”黄毓英跟留守在指挥部的杜钟琦匆匆说了几句后就跑出了指挥部。 来到三营阵地,黄毓英就大吼起来:“郑俊林,你给老子滚过来,他妈的你怎么回事,阵地怎么丢的,你怎么给我夺回来。” 郑俊林没想到黄毓英会过来,急忙迎上去开口解释道:“团长,你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我们营阵地太宽兵力不够,我觉得与其每道防线都兵力单薄,不如收缩兵力增加后面防线的兵力密度。” “你放屁!”黄毓英见郑俊林还在解释顿时勃然大怒,用手指着他的鼻子劈头盖脑的一顿痛骂:“你给我听清楚,阵地怎么丢的,你怎么给我夺回来,我现在就站在这里看着你把它夺回来,你亲自去。” “是!”看到团长瞪的血红的眼睛,郑俊林不敢在说什么了,急忙去组织兵力。 没有炮火准备,郑俊林带着八连和九连的残兵就发起了进攻。腰间受了轻伤的罗玉山连长指挥着自己的八连走在最前面,六十米的距离很快就走了一半,英军的子弹在他们身边嗖嗖的穿过。 “同志们冲···!”罗玉山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胸前冒出几朵血花,一头摔倒在了地上。 郑俊林的眼睛一红,大叫一声:“为罗连长报仇,冲啊!” 随着一颗颗的手榴弹甩进英军的防线,士兵们端着枪迎着英军的子弹和炸起的烟尘很快就冲了过去,阵地上再度响起兵刃的撞击声和士兵临死之前的惨叫声。艾布特在这块新得到的阵地上足足放了一个营的兵力,虽然已经不是齐装满员但是相比较进攻的三营官兵,那还是足足多了两倍都不止。但妄图倚靠人数优势与郑俊林混战在一起的英军,很快就在装备了冲锋枪这种近战利器的中国军队面前败下阵来了。 郑俊林胳膊挂彩,只是用绷带胡乱的包扎了一下便跑过来:“报告团长,阵地夺回来了。” 收复了前沿阵地,可出发前的两个连士兵此时堪堪能够编为一个连的规模了。黄毓英也没想到,这个已经被重创的英军旅居然会变得这么生猛,他点点头道:“我给你调援兵,阵地不能轻易丢,四师的兄弟什么时候到我们都还不知道,我们做的就是要利用这些阵地大量消耗英军的有生力量。” 郑俊林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没说话。这个时候他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了,部下惨重的伤亡,让这个热血汉子将所有的话都咽进了肚子里。 血红的夕阳挂在天边,将天空中的云彩染的血红色的仿佛燃烧一般。经过一天的激战,普罗美周围陈满了双方士兵的尸体。硝烟弥漫,到眼处满是苍凉。 傍晚时分,伤亡数字统计出来之后黄毓英有些受不了,损失兵员四百余人,营级军官重伤一人,阵亡连级军官五人,排级军官无算。第四师什么时候到还不知道,可照这种速度消耗下去,恐怕三天以后这个团就没了。 黄毓英在城内清点损失,城外英军指挥部内,怀特也在和属下三个旅长清点损失,不过气氛更加凝重。 “我部今天损失五百多人,营长阵亡一个连长阵亡四个。”艾布特说这话的时候有些丧气,今天就数他攻的最猛,在付出重大代价才攻下守军前沿阵地,没想到转眼就被夺回去了。自参战以来,自己的旅已经损失过半了,这换谁不心痛。 “我部今天发起了三次进攻,损失了近三百人,阵亡了一个营长和两个连长。”这个时候,卡克伦准将低沉的声音也适时的响起。 “我部和卡克伦将军情况差不多。”布伦兹的话言简意赅。 头一天的攻击失败让怀特感到失望,部队的损失情况同样也让他感到心惊不已。他连夜部署了天亮之后的进攻方案,今天帝国军队在曼德勒和彬马那的战事变的更为不利,他不能再在此地耽搁了。自己的师必须尽快从普罗美抽身开往前线顶住中国军的攻势,以配合查尔斯将军的后续作战计划。 清亮的月光洒在大地上,带着浓浓水汽的风轻柔的吹过冰冷的战场,吹散了硝烟和血腥,只留下战场中间那些冰冷的尸体。半夜的安宁并没有让战斗了一天的士兵们有丝毫的松弛,疲倦的他们蜷缩在战壕中,警惕的等待着下一场的厮杀。 七点三十分,一声短促而尖利的啸声划破了这宁静的清晨,进攻开始了。 怀特集中了两个旅的火炮轰击城北守军的一线阵地,阵地上到处都闪烁着火光和爆炸掀起的泥土。猛烈的炮击更是使得连续几个防炮洞都被炸塌,而里面的士兵不是被活埋就是直接被炸死。等持续了二十分钟的炮击刚一停歇,换防在此的二连新任连长冯山民就从泥堆里爬了出来,持续的炮击让他的身上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浮土。来不及拍掉身上的土,他就叫道:“进入阵地!快进入阵地!” 随着连长的吼叫,二连的士兵纷纷从隐蔽点跑出来,几个士兵拼命的从炸塌的防炮洞把幸存的战友挖出来。 “准备战斗!准备战斗!”冯山民趴在战壕里向外观察,对面涌出黑压压的一大群敌人,估计有五六百人之多。 英军今天的进攻显然和昨天不一样,他们的行动很迅速,很快就进入到了三百多米的区域。等到英军到了两百米左右的时候,随着冯山民的一声“打”字喊出口,二连阵地上开始泼出了一道道的弹雨,部署在阵地上的轻重机枪也开始在来回扫射。而英军的机枪也不甘示弱,子弹噗噗的打在阵地上,溅起阵阵尘土。 “冲过去!冲过去!”指挥进攻的英军在后队不断的鼓动士兵冲锋。 随着时间的推移,战斗开始变的更加激烈了,英军兵力的优势也开始弥补了其火力的不足,渐渐的迫近了二连阵地。 “手榴弹!扔手榴弹!”冯山民大叫。 随着上百颗手榴弹接二连三的飞出战壕在敌群中爆炸,英军的攻击势头稍稍被压制住。但他们并没有溃退,只是稍缓片刻便重新压了上来。 战线后方,观察所。 “英军今天的气势很盛啊!”参谋长魏光奇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有些担心的说。 黄毓英也有些不明白,怎么今天的英军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好像变了一个人。按照昨天的状况,遇到这种情况英军的进攻早就结束了,可今天却不是,他们表现的很顽强。其实,黄毓英他们虽不知道的是,此时英军在曼德勒、彬马那的局势已经危如累卵,彬马那英军更是覆灭在即,怀特是不得不拼命了。 二连阵地上的战斗更加激烈了,看着被逼退的敌人重新涌上来,战壕里士兵们的射击更加激烈了,手榴弹的爆炸也是此起彼伏。两边的机枪都是双方重点照顾的目标,二连的机枪手已经换了一茬了,连长冯山民已经亲自操起一挺轻机枪在射击。伤亡越来越大,左翼阵地在一群敌人的攻击下发出了求援的信号,冯山民咬着牙从正面抽出一个班前去和资源,可这个班走后左翼却再度告急,急红眼的冯山民把最后的炊事班也派上去了。 怀特和布伦兹两人在后面看的心惊胆战。在怀特的望远镜里,被笼罩在炮火里的中国军阵地时隐时现,帝国陆军的官兵们像草黄色的浪潮一次次扑上去,又不得不一次次的退下来,每次退下来,都留下一片陈横的尸体和蠕动着的濒死的伤员。英军攻击部队的表现不可谓不英勇,可就是这短短的上百米距离,却被中国军用机枪、步枪、手榴弹简单的构筑成了一道死亡之墙。 只是这个时候,怀特已经没得选择了,进攻的部队已经一半倒在了这块阵地上,现在他只能增兵。 第一百六十章 血战普罗美(五) 嘹亮的冲锋号在阵地上响起,所有的人开始疯狂起来,英军营长嚎叫着挥舞手枪指挥士兵发起冲锋。面对汹涌而来的英军,阵地上的士兵已经来不及再开枪射击了,纷纷操起了雪亮的刺刀冲出了战壕。 抓起步枪冲出战壕的冯山民,面对冲过来的英军一个突刺就将其扎了个透心凉,随着他又连续刺倒几个英军,冯山民的悍勇和军官制服终于引起了英军的注意。很快,他的身边就围起了几个敌军,冯山民立刻就陷入了被动之中,左遮右挡狼狈不堪。幸好几个二连的士兵发现了他的境况,呼啸着杀入了敌群将他解救了出来。冯山民带着满身的血污和几个士兵重新向着敌人最多的地方扑了过去。 混战在阵地的每个角落上演,落单的二连士兵在英军优势兵力的围攻下大部分很快便阵亡,双方士兵声嘶力竭的喊杀声响彻了天边。此时阵地上双方的士兵都已经拼尽了全力,最后关头谁能得到支援,谁就能在这场战斗中取得胜利,而双方的指挥官几乎是同时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 就在陶振决定亲率三连上去增援的同时,布伦兹也命令两个连的英军前去增援进攻中的部队。 “杀!,杀!!” 震耳的喊杀声响彻云霄。陶振的距离毕竟要短很多,他抢先进入了阵地。获得生力军支援的二连士气顿时大振,一阵猛烈的进攻将英军逼的节节溃退,而此刻,英军的援兵距离阵地只有三百米的距离。 “不要追击!不要追击!”陶振大喊:“立刻进入阵地,打!” 喊着话陶振就抢过一挺机枪开始了猛烈的射击,而跳入战壕的士兵们很快也泼出了一道如雨般的弹幕。逃跑中的敌人和增援的敌人顿时就倒下了一地,死伤狼藉的英军开始缓缓退下,整个战场暂时归于平静。 “二连好样的!冯山民好样的!我要给你们请功,冯连长!冯山民!”看着阵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有二连的也有英军的,但英军的数量明显超过二连许多,陶振忍不住大声夸奖起来。 “报告营长,冯连长牺牲了。”一个浑身血污的士兵站起来答道。 陶振愣了愣,良久才道:“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冯山民的面容被硝烟熏得漆黑,怒目圆睁的斜靠在战壕的一侧,胸前的军装上有四五个弹孔,不断的有血迹渗出。 “我们向敌人冲过去的途中,敌人突然开枪,连长···”一个士兵眼中含着泪道。 陶振默默的合上冯山民的双眼,心中却已经疼不过来了,入缅作战以来,他手下的三个连长已经走了两个,剩下的一个指不定什么时候也要走了。 “楚指导员呢?”陶振又问。 “也牺牲了。” 一场血战下来,二连胜下不足四十人,连长、指导员全部战死,三个排长阵亡两个。陶振只得把剩下的这些人编成一个排,交给那个活下来的排长让他带到后面去休息充当预备队。一线阵地交给三连防守。 正面的进攻被打退不久,东面和北面的枪声也渐渐停歇。上午的进攻结束了,双方退守各自阵地,舔舐伤口等待着下一次的厮杀。 与布伦兹倚仗兵力优势集团冲锋不同,艾布特采用的是多波次不间断持续的方式进攻。这种战法给郑俊林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他指挥三营连续打退了英军的五次进攻,一线阵地被突破两次,都被他亲自带着增援部队反击了出去。结果他的三营伤亡超过百余人,九连长也牺牲。 整个上午的防御作战,八团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排级军官无算,连级军官就阵亡了三人。士兵伤亡两百余人。而对面英军也好过不了多少,死伤官兵七百余人却连一道防线都没能拿下来。 午饭过后,英军顾不得疲劳,立马重新调整了攻击部署,他们丝毫就不想给守军以喘息的机会。而在阵地的另一侧,黄毓英和参谋长魏光奇正在三营的阵地上用望远镜注视着发生在这边的一切情况。 “他妈的,居然就这样大模大样的过来了。”英军部队旁若无人的调整布防,让待在阵地一边的二营长韦发奎很是生气,他有种受到轻视的感觉。英军这是看准了己方兵力不足的弱点在行动啊! “谁让我们兵力不足呢。”英军阵地上嘈杂的声音让参谋长魏光奇的语气充满了无奈。 韦发奎恨恨的哼道:“老子待会就让英国毛子好看!” “韦发奎,敢不敢出击一次?”一只默默不语的黄毓英突然开口道。 “现在?”韦发奎微微一愣。 “当然不是,等待会打退敌人的首次进攻之后,你带两个连尾随敌人溃军杀出去,我派团侦察连配合你们。”在他们刚才说话的时候,黄毓英心中就做好了决定。他想趁着敌人溃退的时机,出去打他个措手不及。 “团长,这能行吗?”魏光奇犹豫的问道。 “战争本身就是冒险,况且,英国人太嚣张了,这让我很不高兴。” 侦察连是全团公认的最强的连队,没有之一,黄毓英在历次战斗中都没舍得让侦察连出战,今天他要把他的钢刀拿出来了。 “战斗打响之后,你们立马发起攻击,声势越大越好。不过听到我们这边吹响冲锋号你们就要坚决的退回来,不能有丝毫的耽搁,明白吗?”黄毓英缓声吩咐道。 “是,团长。”韦发奎克制住内心的兴奋,沉声答道。 英军下午的进攻很快就开始了,这次英军将目光主要盯在了城南和城东两块阵地的结合部。一阵猛烈的炮击结束之后伴随着的还是英军多道散兵线组成的进攻队形,而这次针对守军阵地结合部的进攻队形,则是由英军两个营的兵力组成的。战斗一开始就陷入了白热化当中,在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里,英军在一浪高过一浪的攻击中,几度迫近了守军阵地,也幸亏韦发奎早有准备,及时抽调预备队上去才稳住了局势。 这边阵地上打的稀里哗啦好不热闹,那边侦察连早已准备完毕,连长卫进贤正把手下的各个连排长都召集了起来做动员。 “都听好,一会冲锋都别他妈的再找老子,只管向前冲,没听见冲锋号响就不要回头。今天要是不把英国鬼子的卵子挤出来,都他妈的就不要在老子的侦察连给我混了!”侦察连连长卫进贤的战前动员很简单,不过脏话可是满嘴跑。不过在兄弟部队打的稀里哗啦,自己憋在城内听了两天枪声的情况下,这些脏话可比什么语录、名言之类的更鼓舞士气! “听到了,把鬼子的卵子挤出来!”班排长们个个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红光。 眼看守军渐渐稳住了战线,伤亡惨重的英军不得不开始向着己方的战线后方缓缓退去。而这个时候,随着几声急促的哨子声,只见卫进贤操起一挺轻机枪,左手一挥,便带着侦察连的官兵呐喊着冲出了己方阵地,照着眼前溃退的土黄色人群就是一阵猛扫。队列已经混乱,建制不全、士气低迷的英军,哪里经得住中国军队这支火力强大的生力军的猛冲?仓惶之下回头就跑,边跑边把身上的、手里的多余东西扔了下来,这些前面还用来拼命的东西现在真的是累赘了。 看到在阵地前方犹如猛虎下山般的侦察连,这边二营长韦发奎也毫不含糊的站起身体,大吼一声:“冲!”。全营分成三个部分,尾随着侦察连的官兵追着溃败的敌军开始向英军纵深方向插去。 前线的英军营长一看不妙,灰绿色的身影追着土黄色的身影猛跑着,距离也不过十几米的样子,狡猾的中国人对那些丢下武器原地投降的士兵不管不顾,只是呼喊着驱赶那些还在奔跑的可怜虫向南边而来。用马克沁打吧,可首先遭殃的就是前面正在奔跑的英军,不开枪吧,奔跑的溃军会冲散己方的阵地,尾随的中国军队也会趁机冲上来!打还是不打?真是个两难的选择。 可是战场上哪有时间给指挥官踌躇不定、胡思乱想的,英军掩护攻击的机枪阵地瞬间就挨了无数手榴弹,还没做出决定的营长连同机枪手立马被炸了个东倒西歪。 第一百六十一章 血战普罗美(六) 卡克伦准将站在指挥部里,在望远镜里清楚的看到了发生在一线阵地上的这一幕景象。从军多年,经验丰富的他立马就明白,这是部队要大溃败的前兆。 “命令预备队,上刺刀,接应攻击部队撤下来!”在这个机枪大炮都不怎么管用的时刻,卡克伦准将立马下达了唯一一个还算能够用得上的命令。在这种关头,的确没有什么比白刃战更能阻止中国人的进攻势头,以争取时间整理部队,重新建立防御了。 溃退下来的英军攻击部队早就是疲惫不堪了,艰苦的战斗早就耗干了他们的精力,此时被如狼似虎的中国军这么一反击,大感吃不消的他们,很多人就喘着粗气干脆抱着头坐在了地上。卫进贤依旧是一马当先,这些抱头坐地上的英军显然不是他的目标,机枪在他的手上急促的打着点射,把子弹倾泄到了任何出现抵抗的地方。两天来,侦察连的官兵们可是养足了精神憋足了气,作为一连之长的他更是如此,这个时候难得的遇见了出气的机会,哪里会让这些英国鬼子好过? 一大群端着刺刀的英军迎了上来,卫进贤立马调转枪口,机枪“嗒嗒嗒”的开始了猛烈的扫射,枪口开始喷射出新的火焰,而身边的官兵也是有样学样,不断的将密集的弹雨泼向迎面而来的英军。英军预备队鼓足了白刃战的勇气冲了上来,哪里想到,迎头就挨了这么一记重拳。这简直是一边倒的屠杀,面对装备了大量轻机枪、冲锋枪等近战火力十足武器的侦察连,英军士兵往往打完一枪连枪栓都来不及拉就被打成了马蜂窝,这种场景是要多残忍就有多残忍。 看着前排的战友一个接一个的倒地,在血风弹雨中坚持着的英军在也受不了了,后排的英军在发出了一声声的鬼叫之后,合着溃兵转身就跑。在后方目睹了这一切的卡克伦准将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那份淡定和矜持,手里的两个营就这么溃散下来,准将的整张脸开始变的惨白惨白的,大感不妙的他赶紧下令让手头唯一一个还算建制齐全的营,在自己指挥部外围布置了一道防线。 英军的混乱,让后续投入进攻的韦发奎更加大胆,他带着二营赶着大股英军向后跑,任何想停下来抵抗的都遭到了他无情的打击,他们从左边打到右边又从右边打到左边,就在卡克伦准将指挥部的外围劫杀四处奔逃的英军。卡克伦准将现在根本不让,也不敢再让乱兵冲击他新的防线,横下心的准将干脆对退下来的人实行了无差别攻击,这样虽然不可避免的伤及了不少己方的士兵,但是好歹也算是阻止了中国军队的冲击。 随着卡克伦渐渐的稳住了阵脚,韦发奎和卫进贤两人的攻势很快便被遏制,形势渐渐开始向卡克伦有利的方向转变。参加反击的中国军队人数毕竟是太少了,在反应过来,以及源源不断赶来的英军援军拼死反击下,中国军队的进攻开始渐感吃力。洞悉战场变化的韦发奎和卫进贤两个指挥官,几乎同时决定,撤。 也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了嘹亮的冲锋号声。突然响起的冲锋号让英军大为震惊,以为中国军队将会大规模反击的英军,急忙收缩兵力,准备应对中国军的下一波攻击。而乘着这个空档,韦发奎和卫进贤两人带着部队迅速撤回了己方阵地。 在确定中国军队撤回之后,收拢部队、清点损失的卡克伦准将脸色阴沉的吓人。这一场激战让他损失惨重,部署在前沿进攻的一个营彻底被打残,前去接应攻击部队的一个营更是损失过半。一天的攻击下来,直接损失兵员将近两千余人,再加上昨天的损失,五个步兵营成建制的此时还只剩下一个,这意味着全旅损失已经接近二分之一了。 这场惨烈的战斗让卡克伦旅元气大伤的同时,也打乱了英军接下来的进攻。怀特在得到卡克伦准将受到反击的报告后,在派出援军的同时,对当面阵地发动了更为猛烈的进攻,只是被严阵以待的陶振和郑俊林打了个头破血流。这让英军士气更加低迷的同时,也让怀特少将心情愈加烦躁,眼下帝国在缅甸的战局是越来越糜烂,可他的部队却还被挡在这里,拿一个小小的普罗美都无能为力,中国人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能打了?难道真的是革命让他们变的脱胎换骨了不成? 与英军一方的愁云惨淡相比,反击成功让八团上下是大为兴奋,此战己方仅以损失百余人的代价重创英军卡克伦旅,怎么说也都是一场不小的胜利了。虽说如此,但身为团长的黄毓英此时却心情有些沉重,连续两天的战斗,已经让他损失了上千名士兵,对于能否坚持到援军到来,他实在是心里没底。按捺下心中的担忧,黄毓英便将今天的战情上报了战区。 蔡锷虽然严令坚守普罗美,但身在云南的他心里总是有些七上八下的,黄毓英每天都会向他转来八团在普罗美战况,今天收到八团反击大胜的消息后,对于守住普罗美蔡锷显得更有信心了。 “告诉黄毓英,只要能守住普罗美,我亲自为他请功!”蔡锷显得极为兴奋,忙不迭的对着身后的参谋下着命令:“命令罗佩金,加快进攻强度,今天必须拿下彬马那!” 缓了缓口气,只听蔡锷继续道:“趁英军大批部队被牵制在东吁、普罗美一线,各部必须加紧进攻。另外,告诉李鸿祥,不要只是片面的承受英军的压力,也要学会适当的给英军压力,难道十二师是拿来当摆设的吗?” “现在东吁有了十二师的增援,让他尽可能的对普罗美做出有效支援。” “司令,东吁方向所面临的英军压力比普罗美还要大,而十二师部队新兵居多,战斗力恐怕十分有限,李师长恐怕也是不容易。”蔡锷话音刚落,参谋迟疑了一会便开口道。 “你说的是不错,但我们现在在东吁要做的就是保持一个威压的态势,作出一幅随时南下的样子,迫使其不向普罗美增兵。”虽然蔡锷现在算得上身居高位,但他从来都不吝啬于提点身边的年轻军官:“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司令,上尉参谋朱培德。”参谋朗声道。 “朱培德上尉,快去传达命令吧!” “是!” 蔡锷的命令很快就下达到各地,缅甸战场陡然将变的激烈了许多。 中线彬马那城内外炮火纷飞,四师各团将士喋血城头。收到蔡锷的命令,罗佩金丝毫不敢懈怠,亲自率领师侦察营加入了对彬马那的强攻。北线曼德勒,蓝天蔚也亲临一线阵地,指挥二师、十师两支部队开始了奋力攻城。曼德勒守军连战连败一再求援,可是这个时候,被中国军队死死挡在与东吁、普罗美一线不得寸进的英军,对于大英帝国的陆军在北方的战局却是无能为力。 八月二十四日,对于北线、中线战场发生的变化,早就引起了英军缅甸战场总指挥查尔斯将军的注意,他对怀特少将迟迟未能拿下普罗美大为不满,措辞严厉的电报一封接着一封的催促其尽快拿下普罗美打开北上的通道。 黄毓英反击获胜之后,伤亡惨重的英军难得的消停了一个晚上。但就在第二天,接到查尔斯将军电报的怀特将军急了,他不在确定哪个方向是主攻那个方向是助攻,而是全线攻击,目的只有一个,攻克普罗美全歼中国守军。 与此同时,身在城中的黄毓英、杜钟琦等人也坐不住了,今天英军像疯了一样在各条战线都狂攻不止。城南主阵地上,陶振已经打退了英军五次进攻,可即使是这样英军都没有丝毫要停歇的样子,每次退下去之后立马换上一批生力军再次发动进攻,阵地被突破数次又数次被堵上。 “报告团长我是陶振,敌军攻势很猛,我营伤亡惨重请求增援,请求增援。”步话机中传出陶振的声音,黄毓英知道城南不行了。他很了解这个自己最为器重的营长,不到最后关头,陶振是绝不会主动要求援兵的。 “命令,七团一营一连增援城南。” 此刻的黄毓英脸色苍白,胡子拉碴、眼窝深陷,身上的军服也是皱不拉几的。一营的情况虽然危急,但他还不是很担心,真正让他不安的是城北。作为最早开始和八团交战的艾布特旅,虽然在抵达战场的当天夜里就被一场夜袭搞的狼狈不堪,但正因为此三个英军旅长中也就数他最为了解当面中国军的实力。而这几天的战斗中也印证了这一点,他麾下的旅打的最好而伤亡也最轻。果然不久,就在黄毓英担心的时候,一道声音从步话机兹兹的电流声中钻了出来。 “报···报告团长,城北···城北前沿被突破,郑营长阵亡,教导员请求增援!” 第一百六十二章 血战普罗美(七) 今天才第三天,援军赶来还要三天时间,黄毓英考虑,是不是该使用炮兵了。他一直都没有使用炮兵,就是打算留在最后阶段的。 “命令三营,放弃第一道防线,退入二线阵地。” “命令炮兵,瞄准三营前沿阵地,做好开炮准备。” “命令陈振辉政委,将团部所有参谋、政工人员组织起来编成队伍。” “命令七团一营二连、三连做好准备,随我驰援城北阵地。” 黄毓英顾不上心疼郑俊林的牺牲,只是思索了片刻便快速的下达了这一连串的命令,这些命令他要求快速的被执行。英军今天的疯狂完全超乎了黄毓英的想象,此刻让他颇有种不堪重负的感觉。 “子和,还是我带队去城北吧,你是团长,还要指挥全团的作战。” 不等黄毓英点头同意,参谋长魏光奇转身便快步离开了指挥部。魏光奇同样在观察敌情,对于城北当前险恶的战局他是了若指掌的,英军投入了三个营不间断的冲击三营的阵地,七连几乎全连战死,得手的英军继续向二线阵地冲击,郑俊林率八连拼死抵抗,也幸亏三营的教导员率九连的残兵及时增援了上去这才将英军赶出了阵地,而三营长郑俊林也倒在了被鲜血染红的阵地上。 此刻的英军,率先取得突破的艾布特准将终于露出了难得的笑容,虽然进攻二线阵地的时候被中国军赶了出来,但是这丝毫不影响准将美好的心情。在刚才的战斗中,他已经清楚的看到了守军的虚弱,再有两次冲锋,或许只要再有一次冲锋,自己就可以击败这些可恶的中国人了。 猛烈的炮火砸在了三营的二线阵地上,爆炸激起阵阵的烟雾。抱着雷霆一击的想法,艾布特不仅砸光了所剩不多的炮弹,更是在前沿部署了拼凑起来的两个营的攻击部队。等到炮声一停歇,两个营的英军急不可耐的直起身子嚎叫着开始了冲锋,而这个时候正是黄毓英期待已久的时刻,早就标定好诸元的炮兵,立刻将炮弹雨点般的砸进了还在欢呼的敌群中。密密麻麻布集着两个营英军的阵地上顿时间就成了人间地狱,呼啸的炮火中是不断飞舞的烟尘,已及英军官兵四处横飞的残肢断臂。憋了很久的炮兵兴奋的发射着炮弹,炮管打红了浇上冷水接着打,持续了半个小时的炮声刚停,早就秘密运动与此的两个连官兵在参谋长魏光奇的带领下立刻展开了反击。丧魂落魄的英军,几乎完全没有抵抗就被追杀出了前沿阵地。 艾布特脸色惨白,当炮声响起的瞬间他就知道,自己拼凑起来的两个营完了。中国人太狡猾了,打了整整三天居然一炮未发,以至于让自己都忽略了中国军有炮兵的事实,大意了,真的是大意了! 被打断了脊梁的艾布特再也发动不起一场像样的进攻了。怀特不顾伤亡的进攻只取得了一点进展,八团将士浑身是血,却依然挡住了英军的进攻。 夕阳西下,大地一遍血红,激战了一天的战场开始渐渐沉寂下来。伊洛瓦底江柔弱的江风却怎么也吹不散空气中的血腥。 英军指挥部里,怀特将刚刚收到的查尔斯将军的战情通报转手递给了手下三个阴沉着脸的旅长,开口道:“先生们,我们师的伤亡的确是很大,但缅甸的战局同样不容乐观,彬马那地区已经落入中国军手里,曼德勒守军还在苦苦支撑。你们先看看这个吧!” “将军阁下,我们已经尽力了!”沉默良久,还是损失最小的布伦兹准将首先开口道:“今天一天,我部伤亡就达到五百余人,参加进攻的营长也阵亡一了。我们旅从进攻到现在,伤亡已经快接近三分之一了。” “我部伤亡已经二分之一了。”说这话时卡克伦苦涩之极,中国军队的反击让他损失极大,现在想起来时是又恼又恨。 “我的部队,现在只剩下三分之一了。”艾布特的声音有些凄凉,神情沮丧的低着头。 现在的怀特已经完全收起了之前的傲慢,神情疲惫的他点点头道:“查尔斯将军已经派了澳大利亚旅增援过来,估计明天下午将会抵达战场。但是先生们,在此之前你们必须拿出你们的勇气,不能让澳大利亚人小瞧我们。” 说起援军,就不得不提窝了一肚子火的查尔斯将军。此前被他寄予了厚望的怀特师,两万人围攻一个小小的普罗美,三天时间都不得寸进半步,这让查尔斯大为不解,他几乎每天都在不停的发电催问战况,但却收效甚微。现在战局恶化,查尔斯再也顾不得了,下令给怀特增兵一旅,并且命令其限期攻占普罗美。 澳大利亚援军的到来要比怀特将军想象的还要早一些,在仰光经过短暂休整的他们,第二天早上便赶到了普罗美前线。援兵的到达,也让前线英军的士气为之一振。怀特少将很快就调整了部署,决定以澳大利亚旅负责北面的进攻,艾布特和卡克伦负责东面,自己依旧率领师直属部队和布伦兹部进攻南面。 午后部署调整到位,英军开始发动进攻。 “开炮!”怀特望着普罗美,望着这个让他颜面扫地、给他带来无数挫折的地方,冷冷的下令道。今天一定要拿下普罗美,他要看看当面的中国指挥官是个什么样子。 炮口喷出的炮弹带着尖锐的呼啸奔向远处的阵地,瞬间就使得那块阵地被烟雾和火光所覆盖。新增援来的澳大利亚士兵,兴奋的望着对面在猛烈的爆炸声中微微颤抖着的阵地,他们坚信那块土地上再也不会有活人存在,拿下它轻而易举。 战斗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炮击停歇,一股土黄色人浪开始向着对面死寂般的阵地冲去,可就在土黄色人浪接近阵地之时,阵地上突然喷射出一道道火网,炙热夺目的光芒使得土黄色人潮猛地一窒,但不久土黄色人潮重新开始向着弹雨中卷去。忽然一阵喊杀声传来,一群衣衫褴褛的中国兵挺着明晃晃的刺刀开始跃出残缺不全的战壕,迎着土黄色人潮发起了反冲锋。两股人潮迅速而猛烈的撞在一起,无数道白闪闪的刺刀开始相互撞击,手榴弹在爆炸,人群在迅速减少,半个小时后土黄色人潮开始狼狈退回。 怀特冷冷的望着溃退下来的己方部队,他知道他们不会成功,这种退下来再重逢的场景,已经反反复复不知道在自己眼中出现几次了。怀特不知道,此时城内的黄毓英已经把吃奶的力气都拿出来了。 “命令,预备队做好准备。” 随着英军生力军展开新一轮的冲锋,城南一营的阵地很快被突破。紧守在此的一营剩余官兵已经来不及扣扳机了,面对异常凶狠前赴后继冲向阵地的英军,随着一片“咔嚓!”、“咔嚓!”的声音,雪亮的刺刀开始在阳光下闪耀。 两军再度混战在一起,陶振都不记得自己这是第几次拼杀了,衣衫褴褛却如狼地虎的他冲出战壕不久,就有三四个英国兵倒在了他的刺刀下,鲜血染红了他的周身,血光中的陶振依旧坚定不移的向前杀去。一营官兵反复的拼刺开始让英军渐渐变的胆寒,但是混乱的战场上谁也没有注意到,一名英军军官狞笑着将枪口对准了陶振。 陶振一声不响的倒在了这片他为其浴血奋战的阵地上,一营官兵悲痛之下奋起反击。“为营长报仇!”的呼喊响彻云霄,在官兵们狂吼声和拼刺中,英军在丢下了大片的尸体之后狼狈的退出了阵地。 逃跑的英军溃兵刚退下来,甚至还没有一半的距离,怀特就命令准备好的预备队发起了新一波的攻势。伤亡惨重的一营再也挡不住敌人的攻击了,大部分牺牲小部分退到了第二道防线。就在城南防线被突破的时候,城北和城东的英军进攻也到了**,魏光奇参谋长和二营长韦发奎几乎同时陷入了苦战。 看到源源不断涌入中国军队阵地的英军,战线后方观战的怀特将军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第一百六十三章 血战普罗美(八) 八月二十六日下午,英军连续发动了三次进攻,在付出惨重的伤亡后终于攻破了守军的第一道防线。 前沿指挥所里,黄毓英冷静的望着占领前沿阵地后不断欢呼的英军,此时他已经无力在发起反击了,他手下完整建制的除了直属的工兵连、通信连、辎重连等和陆院的一个学兵连,其余部队均已经全部被打残。一营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二营伤亡大半,三营几乎伤亡殆尽,七团一营也伤亡三分之一还多,此时普罗美全部的兵力,加上轻重伤员,也只有一千八百余人了。 “第四天!”黄毓英回头望着北方,心里长叹一声。 傍晚时分,蔡锷收到普罗美的战报,现在黄毓英已经不给他汇报详细的战况了,只是寥寥数字道:“今晨,敌援军一旅至,英军猛攻,我团伤亡惨重被迫退至二道防线,目前尚存一千五百余人。” “五天,明天就是第五天了。”蔡锷眼睛有些湿润,当初他下达命令的时候,对于能否守住普罗美心中一点把握都没有,可那个时候他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去冒险了。但事实证明,他的士兵并没有让他失望,蔡锷内心在满足的同时也充满了苦涩。这个精锐的步兵团,他们能坚持到援军抵达吗? 蔡锷显得忧心忡忡,良久才沉声道:“记录!” 旁边的参谋立刻拿起笔。 “命令罗佩金,普罗美危在旦夕,第四师务必于明天赶赴东吁。” “命令闫卫东、张文光,一师、六师前出霍马林,陈兵印、缅边境,威逼英帕尔。” “命令顾品珍,七师已休整月余,现可前出亚东,攻占大吉岭威逼印度平原。” 数道命令之后,蔡锷依旧不放心,他转了两圈反复思考后又接着命令道:“再给蓝参谋长发电,命其务必于明日攻克曼德勒,扫清附近之敌。” 天完全黑了。一天的激战让新来的澳大利亚旅认识到了中国军队的强悍,漂洋过海而来的他们,早已经没有了早上的那种意气奋发,此刻一个个犹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蹲在战壕里,麻木的望着夜空想着自己的心事。在离他们不远处的指挥部里,怀特少将显得极为兴奋,几天来他所受的煎熬终于要熬到头了:“今天我们已经消耗掉了中国人最后的有生力量,明天我们全线进攻,得最后的胜利。” 怀特将军的话,布伦兹等几位旅长很是赞同,今天守军的窘况他们也看出来了,但是看出来归看出来,但是赞同是一码事,怎么进攻又是另一码事。除了那位摩拳擦掌的澳大利亚旅长外,布伦兹、艾布特和卡克伦三位旅长都是面露难色,抛开他们本身已经惨重的伤亡不说,中国军队强悍的战斗力让他们还是心有余悸,他们部队巨大的伤亡很难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承受得起更大一次打击了。 看着低下头的三位旅长,怀特哪还不知道他们的心思,但知道又能怎么样,他的这个师已经快被打残了,想了想,他也只能重重的叹一口气。 怀特那边在忙着部署,黄毓英这边也没闲着,他在拼命加强防御。普罗美城现在每条街道、每个障碍都已经被改造成了火力点,城内壕沟纵横交错暗堡密布,房间被打通,废弃的建筑物被堆在路口成为障碍,城中心更是沙包密布。 现在黄毓英手中可调用的部队只有一千八百余人,其中轻重伤员四百余人,部队建制混乱,三个营虽然编制都是一个营,但一营只剩一百余人,二营稍好勉强两个连,至于三营则只剩下半个连的兵力了。黄毓英将一营和三营合并在二营后交给韦发奎指挥守住东面;北面则由魏光奇指挥七团一营二连、三连剩下的人,以及八团工兵连守御;剩下的难免则由八团政委陈振辉亲自指挥侦察连、辎重连等团直属部队以及七团一营一连防守。黄毓英还把学员队和各个政工、参谋、警卫人员编成队伍,由他亲自率领,准备在关键时刻顶上去。 “弟兄们,我们已经在数倍敌军的围攻下坚守了四天,有力的配合了正面主力部队的作战,作为你们的团长我感到自豪!我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活着走出去,但我知道,在我们倒下之前还会有更多的敌人先我们倒下。弟兄们,敌人一定会失败,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为了国家,为了民族,打倒帝国主义!中华民族万岁!”黄毓英神情激愤,站在阵地上高声的向着他的士兵发表着讲话。 “打倒帝国主义!中华民族万岁!” “打倒帝国主义!中华民族万岁!” 战壕里的官兵,举起手中的钢枪,随着他们的团长发出雷鸣般的吼声。 黎明前的天边刚刚露出一丝鱼肚白,一层层薄雾不断的从江边慢慢向普罗美蔓延过来。随着新的一天的来临,残酷的战斗又开始了。 炮弹带着尖锐的啸声不断的在阵地上爆炸,硝烟弥漫中,英军如潮水一般一浪高过一浪的向守军的阵地上涌去。机枪手打的兴起端起机枪直着身子向蜂拥而来的敌军猛烈扫射,但很快迎面呼啸而来的子弹就射入了他的胸膛,副射手见况推开他的尸体架起机枪继续开始射击。身边不断的有人死去,炮弹不时的在前后左右爆炸,只要没死,他们会从泥土中爬出继续战斗,这个时候没有人在意生死。 魏光奇不知道自己已经打退了多少次敌人的冲锋了,阵地上的伤亡越来越大,敌人的攻势却丝毫不见减弱。 “上刺刀!吹冲锋号!”魏光奇大喝一声,他决定发起反冲锋了。 号手丝毫不管空中纷飞的子弹,跃出战壕举起了手中的军号,嘹亮的冲锋号在阵地上空开始回响。活着的士兵纷纷从废墟中爬起来挺枪向英军冲去,走不动了的重伤员也爬坐在战壕边不断的向英军开枪射击。 “开炮,开炮!把炮弹都打出去,隔断敌人。”战线后方指挥所里的黄毓英急了,澳大利亚旅的凶悍出乎了他的预料,他不得不把剩下不多的炮弹全部打出去了。 呼啸而过的炮弹狠狠砸进了增援的敌群中,与激战的的阵地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隔离带,英军被守军以命换命的打法在气势上完全压倒,一时间被逼的节节后退,最终在浴血奋战的中国官兵追逐下从后退转变为溃逃。 英军溃退,可守军也是伤亡惨重,打退英军进攻的他们几乎人人带伤,八团参谋长魏光奇更是重伤,其右臂和左肋被英军刺刀捅了两个窟窿。 同样惨烈的激战在东线发生。艾布特和卡克伦准将两人亲自督战,采用的是三个营轮番冲击的战术,退下来的部队不进入阵地而是在阵地外就地休整,然后参加下一次进攻。韦发奎手中的机枪已经打红了枪管,可他还是感觉敌军越来越多,英军退下去又上来上来了又退下去,阵地上的人越来越少,可英军的攻势却丝毫不减缓。 “营长!”一个士兵从硝烟中钻出,气喘吁吁的跑到韦发奎旁边,指着右面道:“敌···敌人,冲进来了。” 韦发奎抬头望去,右翼的枪声已经渐渐停歇,敌人正蜂拥冲进阵地,他心中萌生一股死志,怒吼道:“操他妈的,都跟我来。” 说着话,韦发奎操起一支冲锋枪带着七八个人向右翼阵地冲去。冲到半路,一股英军迎面撞来,大惊之下的韦发奎端起冲锋枪迎面向着英军扫去,打完了子弹的他,捡起地上的一杆步枪,挺起刺刀不管不顾的毅然冲入了敌群。韦发奎奔向右翼阵地不久,左翼也被突破,东线阵地再也守不住了,剩下的百来人边打边退,撤入了城区。 东线被突破的同时,南线的阵地也面临着被突破的危险。陈振辉的手里有三百多人,可有三分之二的却不是战斗连队,经过一天的消耗此时也只剩下一百多点人在勉力坚守南面。咬牙坚持的陈振辉,面对不断涌向阵地的英军,丝毫没有犹豫的挺起了刺刀迎战。跳出战壕的陈振辉冲在最前面,冲着冲着陈振辉感到胸前一麻,浑身的力量忽然消失,他双脚一软跪倒在了地上。 政委牺牲,剩余的官兵红着眼睛继续往上冲,没有嚎叫没有哀鸣,只剩下刺刀进肉的噗嗤声和扭打的喘息声。尽管士兵们表现出了极端的英勇,可敌人实在是太多了,英军不断的突进阵地,他们被压缩回城内。 南线、东线分别被突破,三面血战两面告急,普罗美真正的危机到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血战普罗美(九) “······至夜,我部尚余官兵千余人,团政委陈振辉、政治部主任姚立雄、二营长韦发奎、七团一营长等军官悉数牺牲,普罗美尚在我手!” 当晚,蔡锷接到黄毓英的报告后,手不禁有些颤抖。他完全可以想象的到孤立无援的八团此时是一种什么样的境况,多好的一支部队啊!这次他不在犹豫了,他要为坚守在普罗美的八团解围。 “第四师到达什么位置了?” “报告司令,一个小时前罗师长报告,第四师已经抵达东吁。只是,第四师经过连续的作战和赶路已经相当疲劳,恐怕不能及时赶到普罗美为八团解围了。”听到蔡锷问话,身后参谋立马答道。 蔡锷沉吟半响,点点头道:“发电报给罗佩金,让第四师就地组织休整,和第三师换防,协同十二师防御东吁当面的英军。再发命令给李鸿祥,让他立刻集合部队,赶赴普罗美为八团解围。” “是!” 接到命令的李鸿祥,没有先去第四师的指挥部协调,而是直接紧急召集了邓泰中、刘存厚等三师团长以上军官训话。这些天他率三师的两个团协同十二师守御东吁,和对面的三万英军鏖战,双方打的是难解难分,在双方一度进行的炮战中己方甚至还稍稍占了上风。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损失倒是不怎么大。东吁战场双方成胶着状态,李鸿祥并不怎么担心,他真正担忧的是孤悬在外、缺乏支援的八团,此刻接到解围的命令,他再也坐不住了。 “我召集你们前来,是因为援军已经抵达,是因为我们要执行上级为八团解围的命令。八团在普罗美拖住了英军一万余人,他们在数倍敌人的围攻中坚守了五天,他们打出了我们三师的威风,打出了我们中国军人的威风。但是现在他们的力量也快要耗尽了,所以我们必须要为他们解围。” 李鸿祥拿眼睛横扫,忽然高声问道:“邓泰中,你有没有信心担任前锋,冲进普罗美?” “报告师长,我团愿意担任前锋,冲进普罗美。”邓泰中大声答道。七团的一个营此时还正陷在普罗美,他也在为他的这个营担忧。 “好,有这样的信心很好。”李鸿祥脸色严峻的点点头,接着道:“八团现在非常困难,五天下来他们消灭了六七千英军,四千多人也只剩下八百多人了。陈振辉政委牺牲,魏光奇参谋长重伤,三个营长全部阵亡。” 李鸿祥丝毫没在意下面军官们的神色,不管不顾的接着道:“我们星夜驰援,明天必须要冲进普罗美。听清楚了吗?” “是,师长,保证完成任务!” 李鸿祥在费尽心机为八团筹划解围的同时,怀特正涨红着脸拿着查尔斯将军的电报,在电报中,查尔斯将军将怀特骂了个狗血喷头。缅甸战局糜烂于斯,北线急等援兵,可怀特一个师又一个旅的兵力,五天时间了却仍然拿区区四千中国孤军毫无他法,查尔斯将军再也忍不住了。 “将军阁下,城内的敌人已经耗尽了力量,明天我们完全可以消灭他们,打开北上的通道。”布伦兹准将首先向自己的师长开口做出了保证。 “明天,炮兵打完所有的炮弹后拿起步枪,所有的士兵都给我去冲锋,一定要消灭这股中国人。”怀特脸色阴沉,半响才从口中冷冷的蹦出这么几个字。受到责难的怀特将军,心情万分的不好。 月朗星稀,清冷的月光洒在几个小时前还枪声激烈的战场上,残火袅袅中士兵们疲倦的靠在各处休息,黄毓英沿着城区查看了一圈后才回到指挥部。杜钟琦坐在指挥部,沉闷的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他眼窝深陷胡子拉碴,早已没有了之前的儒雅,这些天他一直负责运送伤员、配送弹药等后勤保障工作。 “政委,接下来怎么办?”看到杜钟琦,黄毓英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似的迎了过去。 “还能怎么办,接着打吧!不管怎么样,也要完成坚守的任务。” 黄毓英焦躁的在指挥所来回走动,许久才痛心之极的说:“我的八团,多好的一个团呀!” 杜钟琦沉默了,眼中泛出泪光,黄毓英心痛他的八团,但是作为三师的政委他又何尝不心痛,没有什么比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部下一个个死去更心痛的了。 “子和,我们的官兵都是好样的,只要我们完成任务,我们就能重建八团,活下来的人都是八团的瑰宝,只要有他们在,八团将会更强。”杜钟琦神色坚定道。 黄毓英看着他,缓缓的点了点头后扫视了一下自己的指挥部。指挥部内的其他文件几乎全部被烧毁了,电讯处的房间里生着一盆火,一旦防线被突破,电讯处长就必须烧毁密码本,密码员、机要员、电讯处长必须自杀,他们都把手枪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时间一到就给自己脑袋一枪。 上午八点,怀特下令开始进攻。比以往更猛烈的炮火预示着这次进攻的不同,炮弹雨点般的落下,城内墙倒屋塌爆炸声此起彼伏,街道上阻路的障碍沙包被炸的四处乱飞,几发炮弹准确的落在指挥所旁边,一阵浓密的烟雾呛得人睁不开眼睛。 炮击停止后,杜钟琦从烟尘中站起身来,忽然一阵剧痛让他眼前一黑,随即仰身栽倒在地。这可把身边的警卫员吓坏了,连忙扑到杜钟琦身边大叫“政委!政委!” “政委!政委!你怎么样了?怎么样了?”听到叫声的黄毓英急忙赶了过来,急吼吼的叫道。等到和警卫员将杜钟琦放平,这下他才看清,从杜钟琦身上冒出三股血,前胸、小腹、左肩分别血如泉涌。 “军医!军医!”黄毓英疯狂的喊道。 枪声疯狂的叫嚣着,黄毓英一边喊着一边命人将杜钟琦抬进医护所,自己则只身带着警卫前往前沿阵地督战。作为八团目前唯一还剩下的高级军官,黄毓英此时必须前往前沿阵地,稳定战士们的士气。 英军今天的进攻很是疯狂,战斗打响没多大一会儿就冲进了城内,这让在后面观战的怀特很是满意。这个让自己饱受煎熬、饱受屈辱的地方,这些顽强的出乎意料的中国人,自己总算是要将这些麻烦解决了。 黄毓英带着警卫和一些参谋向城南,迎着刚杀入城内的英军冲了过去。手持冲锋枪的黄毓英被他的警卫员护在身后,他身边所有人边冲边射击,前面的英军被撂倒一大片,剩下的敌人纷纷躲在墙角房边开始向这伙人反击。黄毓英等人的攻势很猛,但随着更多的敌人涌进城内,他们很快被压制住,渐渐站不住脚的他们被逼的不断向后退去。 这时,从右侧后方突然响起一阵喊杀声,黄毓英心中一抖,他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部队,抬眼一看,却是守卫医护所的那支陆院学兵连,其中夹杂着一些轻伤员正在从侧翼向英军杀过去。 英军兵围普罗美,没来得及被送走的唐淮源和朱文博他们,被杜钟琦编为了预备队担任了守护医护所的任务。当英军攻入城内之后,医护所里那些所有能走动的伤兵全部回阵地去参加战斗了,那些走不了的重伤员也把武器放在身边,或坐或躺的看着外面。军医没有劝阻,只是无奈的看着这一切。 “中华民族万岁,冲啊!”十四队的教导员朱文博举着队旗边冲边大声呼喊。 “中华民族万岁!”面对死亡,学员们齐声高呼,神色坚毅。 参加进攻的学员和伤兵人数并不多,只有不到两百人,可他们巨大的气势压倒了英军,英军阵营开始出现慌乱。黄毓英趁此机会,率领着团部参谋、政工、后勤人员组成的部队奋力强攻。 “冲啊!” 雷霆般的吼声中,冲进来的英军转身就逃,其实他们的人数与冲锋的守军相差无几,但他们胆气已丧,无心再战。 这一幕看的怀特目瞪口呆,短短的时间内,他就经历了大喜到大悲,突入城内的一个营英军让他惊喜不已,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向查尔斯将军攻占普罗美的喜讯了。可随后不久,就看到他的士兵被中国军队像撵兔子一样的给撵了出来,他们飞快的逃出城内,竟然连看都不敢往后看一眼。 第一百六十五章 血战普罗美(十) 然而,战斗并没有因为英军短暂的退却而停歇,这个时候双方都已经打红了眼,一波一波的英军悍不畏死的往城内冲,而防守的八团官兵更是誓死不退,人的兽性在这一刻在战火纷飞的战场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普罗美城内街道上沟壑纵横,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缭绕的硝烟四处弥漫。位于城内的各个阵地上都是血流成河,层层叠叠的尸体呈各种姿态,仰面朝天的、跪倒在地的、互相扭打刺刀冲进彼此肚子的、半个脑袋缺胳膊少腿的,一滩滩的血水凝固的半凝固的,还在流淌的,血泊中甚至偶尔还传出沉重的**声。这一切无不显示着这里激烈的战况 残缺的街头阵地上,幸存八团官兵大部分带伤却还在拼死力战,七八挺机枪不断喷出的火龙将英军死死的压在不远处的街道上不敢动弹。 “士兵们,快冲!冲进去!”英军军官嘶哑的嗓门不断的大叫着。 随着军官的嚎叫,从街道上、残垣断壁后爬出一群群吼叫着的士兵,可没走两步,一阵弹雨扫来,前面立马便倒下一片。整整一个下午,英军发起数次冲锋,数次逼近这块街头阵地但都被打了下来。怀特将最后的预备队用上了,而黄毓英也将所有能走动的人都投入了战斗,甚至连他自己也都亲自扛着一挺机枪进入了阵地。激战还在持续,双方的指挥官都咬紧牙关的在坚持。 太阳开始慢慢的滑向远处的天际,天边的云彩逐渐变的通红。蓦然间,天边传来嘹亮的军号声,一面红旗从远方向这边快速奔来。在李鸿祥的亲自率领下,经过昼夜疾行的三师援军终于赶来了。心忧自己部下的邓泰中,只一个冲锋就冲垮了英军布置在外围的警戒防线,利用邓泰中撕开的口子,李鸿祥从东线向普罗美南北两线发起攻击。 先注意到军号的并不是黄毓英,此时的他早已不是那个沉着冷静的一团之长了,而是和小兵一样,不管四周乱飞的子弹,扣动着机枪进行着猛烈的扫射。 “团长!团长!军号,军号声!”司号员指着远方,激动的都哭了出来。 黄毓英没听清楚依旧搂着机枪,头也没回的问:“你说什么?大声点!” “援兵!团长,援兵到了!”司号员泪流满面。 机枪戛然而止,这回黄毓英听清楚了,转身抓住司号员:“什么援兵?在哪里?” “你听,团长你听!” 黄毓英凝神细听,隐约中传来的冲锋号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脸上露出狂喜的他狂喊道:“援兵到了!弟兄们,援兵到了!” 随着黄毓英的吼叫,阵地上的枪声几乎同时停顿了一下,幸存的官兵们随即爆出一阵欢呼:“援兵到了!援兵到了!” 黄毓英吼着、笑着,然后哭着···他跌坐在战壕里泪流满面,嘴里无力的喃喃道:“援兵到了!援兵终于到了···” 枪声响的更猛烈了,号声也更近更清晰了。对面的英军显然也听到了,他们慌忙的向远方望去,那面红旗越来越清晰,刚刚还在拼死进攻的英军,看到那面越来越近的红旗终于慌了,英军这些天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也终于断了。 “撤!快撤!”阵地上醒悟过来的英军军官开始不断的吼叫起声。 听到第一声军号的时候,怀特有些发愣,等到清楚了是中国军队的援军之后,怀特知道,完了。瞬间就像被抽掉了脊梁骨似的,整个人泄掉了精气神。此时的他,已经顾不上乱成一团的进攻部队和指挥部了。 “将军阁下,怎么办?现在怎么办?”参谋长带着哭音连声问道。他们师三个步兵旅一万五千人,已经有一万人填进了普罗美这个无底洞了。 军号声越来越像,中国军队冲锋的呐喊声已经清晰可闻,看到还在发傻的师长,参谋长急的快要哭了。作为一名大英帝国的将军,他可不想死在这里,或者等着当中国人的俘虏。或许是出于军官的荣誉,红了眼的参谋长并没有选择只身逃跑,而是当下抢班夺权,开始指挥全师向仰光撤退。 同样红了眼的三师援军当然不会看着英军安然撤退。冲垮围攻普罗美的英军之后,三师官兵毫不停歇,根本不管身前左右那些举着手战战兢兢的英军是什么情况,直接追着溃兵向南奔去。三师官兵连战连捷,锐不可当,英军被逼的连连后退。 战果之大出乎李鸿祥的意料,随着援军从城东抵达战场,首当其冲的乃是艾布特和卡克伦两旅迅速崩溃,而被隔断在城北的澳大利亚旅也很快丧失了抵抗之心,向南逃窜不及的他们,不是被俘虏就是被打死。而作为指挥官的艾布特和卡克伦两位旅长,在冲出去之后只向南跑了几里也被追兵追上成为俘虏。至于进攻城南的怀特少将和布伦兹旅长,倒是因为该师参谋长及时的下达了撤退的命令而逃过了被俘的命运。 普罗美战役最终以中国军队的全胜而告终,但是在这场战役中双方所付出的代价都是极大的。整个战役中,中国军队投入了一个团又一个营,总共四千兵力,经过六天浴血奋战后参战部队只剩下六百余人,其中包括丧失战斗力的重伤员三百人。其师团政委杜钟琦、陈振辉分别重伤,军官自团参谋长魏光奇以下,包括营、连、排各级军官,除了两个重伤的连长,其余全部阵亡。 反观英军也是损失惨重,根据事后统计,整个普罗美战役,英军先后投入了一个师又一个旅的进攻部队,但是最后能够成功撤到仰光的英军,总共不及三千之数。余者不是阵亡就是被俘。 查尔斯得知普罗美战役的结果的时候,气的直接掀了桌子大骂怀特少将无能,两万余人进攻一个小小的普罗美居然打出了这么一个结果,这不是比猪还蠢吗?什么时候大英帝国的陆军变的这么羸弱了?不管查尔斯心中是怎么怨愤怀特,这个时候都已经不顶用了。战局已经急转直下,英军在普罗美的主力基本被全歼,进攻东吁的英军又迟迟打不开局面,打开北上通道已经成为一种奢望,孤立无援的曼德勒守军很快就会在中国军队的围攻下被彻底歼灭。心中转过无数个念头的查尔斯清楚的知道,现在不是无端指责的时候,他首要做的,是在中国军队即将到来的雷霆攻击下成功的守住仰光。 此刻的仰光,只有一个旅五千余人在守卫,加上陆续从普罗美撤回的残军,也不过八千之数。为了保住仰光,在战役失败几乎已经成为必然的局面下,英缅军总司令查尔斯随后在电令进攻东吁的两个师南撤到了勃固之后,又向国内急电请求增调援军入缅。大英帝国决不能在失去仰光了。 缅北大捷让入缅中国军队兵士气高涨,连续的胜利更是刺激的各部官兵跃跃欲试。几乎就在普罗美战役取得胜利的同时,北线的第一师和第六师前出霍马林,与在胡冈谷地的第十一师遥相呼应,陈兵印缅边境威逼印度大平原;中线的第二师和第十师在夺得曼德勒后,更是大发神威,横扫周边地区;而南线,除了第三师驻守普罗美,第四师和第十二师则是屯兵东吁,主力开始向屋墩方向扩展,对勃固、仰光方向的英军实施攻势防御。同一天,远在藏南休整月余的第七师,也正式跨出国境线,兵抵大吉岭。 经过两次战役,整个大英帝国在南亚地区的陆军主力,已经损失过了大半。中国军队横扫缅甸各地,让大英帝国在此的统治力量变的空前的薄弱。 第一百六十六章 英国的决定 八月二十九日凌晨时分,在这个几乎所有伦敦百姓都已经陷入睡眠的时刻,位于伦敦市中心西敏内的唐宁街十号首相官邸,依旧是一副灯火通明的情形。 印度,这个以其广阔的疆土,富饶的物产,众多的人口和优越的战略地位成为大英帝国殖民地的国家,在整个大英帝国殖民体系当中,其地位及重要性不言而喻。而几个小时之前,一封来自远东的急电却让所有大英帝国政府高层人士都明白,现在这座女王皇冠上最为耀眼的明珠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一场源自于的大英帝国的扩张政策所引起的,让几乎所有帝国高层人士都没怎么在意的小小的军事冲突,演变成为现在这样一种结果,是当初所有人都没有意料到的。 说实在的,赫伯特·亨利·阿斯奎斯首相的确是一位优秀的首相。作为自由党领袖,阿斯奎斯的个人能力毋庸置疑,不提其政治对手对他的赞誉有加,单提及他的内阁成员劳合·乔治、温斯顿·丘吉尔、理查德·霍尔丹、爱德华·格雷等人就行了,能够完全控制着这样一群以奇异方式搭配起来的、天赋各异的一班人马而听不到什么表示不满的窃窃私语,这就可以看出阿斯奎斯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自由党传统上倾向和平,但这也只是相对而言,事实上这些英国佬不管是哪个党派,他们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比如倾向军国主义的陆军大臣理查德·霍尔丹,再比如大英帝国扩张政策的支持者阿斯奎斯首相。 然而此时此刻,愁云惨淡的伦敦白厅会议室内,帝国首相阿斯奎斯却显得无比的头疼。 看着一众还在喋喋不休的内阁成员,阿斯奎斯按了按太阳穴,抬起头皱了皱眉,面露沉色道:“我想,我们现在必须就有关和中国人军事冲突的这一问题作出决定了,形势已经不允许我们在拖延下去。” “报复!我们必须让中国人为自己愚蠢的行为付出代价。”丘吉尔看到大家的目光似乎都望向了他,有些激动的站了起来道:“大英帝国绝对不能对那些该死的黄皮肤猴子有任何的妥协和让步。” “如果你能够准确的告诉我,我们的陆军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消灭中国人,我当然不介意我们马上同中国人进行大规模战争。”财政大臣劳合·乔治看了看有些激动的海军大臣,说道:“问题是我们现在还不能,是不是这样?温斯特?” 丘吉尔虽然是海军大臣,但是对于这个问题的最终答案,他是心知肚明的。闻言,丘吉尔只得闭上嘴巴,坐了下来。 “不要过于激动,温斯顿,我们也并不想向中国人让步。”阿斯奎斯有些不满的看了丘吉尔一眼,转头望向丘吉尔身边的陆军大臣霍尔丹道:“我想要知道,中国,应该说中国西南方面陆军目前的真正实力。” 霍尔丹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说道:“根据我们目前得到的情报可以知道,他们的陆军目前拥有十六个步兵师的力量,还有另外两个师正在组建中,预计总兵力将超过了二十万人。他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从刚刚结束的缅甸普罗美战役来看,他们的整体战斗力和帝国陆军相当,甚至可以说某些方面还要略胜一筹。我们部署在印度的兵力已经没有能力阻止他们的进攻了。” 这话说完,霍尔丹脸上一红,他感觉自己有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意思,什么叫整体战斗力和帝国陆军相当啊,要知道,人家仅凭一个加强团就将帝国陆军一个师的兵力死死挡住了五天五夜。 “那就是说,帝国现在至少要将二十万精锐的陆军调集到印度和缅甸去,才有可能和中国人保持相等的力量,遏制住他们的进攻。”阿斯奎斯点了点头,接着道:“可事实上,不管是短期还是长期,这都是不可能实现的,是这样吗?理查德?” “是的,首相。”霍尔丹有些费力的答道,尽管他极不愿意承认,但这是事实。 外交大臣爱德华·格雷面色阴郁的道:“昨天法国外交部长发来电报,希望我们能够慎重的处理同中国人之间的冲突,能够更多的关注欧洲大陆的局势,而不是过多的将精力消耗在其他不必要的地区。” “所以,我们现在必须结束这场无聊透顶的冲突。”劳合·乔治说道:“假设我们和中国人全面开战,不能够短时间内击败他们,势必将会使帝国陆军陷入一个泥潭。如果那个时候被德国人抓住机会突然发难,那么对帝国的全球政策来说无疑是场灾难!” “所以,我们不如现在采取适当的让步,尽快的和中国人结束这场冲突。”阿斯奎斯点点头,表示对劳合·乔治观点的赞同。 “这样的让步对我们来说是巨大的耻辱!”丘吉尔知道首相这时很可能已经下了决心,但他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我再说一遍,我们的让步是暂时的。我们的目的是为了争取时间,稳住目前的局势。”阿斯奎斯严厉的看了一眼这位大嗓门的海军大臣,接着道:“毕竟中国人对帝国还构不成真正的威胁,我们现在最大的敌人,是蠢蠢欲动的德国人!” “只要我们战胜了德国,在以后就不难解决中国人今天带给我们的这些麻烦。”陆军大臣适时的说道。 “首相,我们可以和中国的西南方面达成合约,但是我们同时也不应该忽略他们带给大英帝国的威胁。一个强大的、对大英帝国带有敌视的中国并不符合我们的利益。目前的局势是,随着中国西南的崛起,中国国内各方势力已经开始失衡,为防止西南方面统一中国,我个人认为必须得加大对袁世凯政府的扶持,以保证我们在远东地区的利益。”外交大臣像是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接着说道:“而且,日本一直对中国虎视眈眈,作为我们盟国,我们是不是可以适当的借用他们的力量来牵制中国人?” “对于加大袁世凯政府的扶持力度我没有意见。”劳合·乔治摇了摇头道:“但是对于借助日本人的力量牵制中国人我认为不可取,日本人一直对中国的扬子江地区虎视眈眈,让日本人更多的参与到中国的事务,这并不符合帝国的利益。” “就这样吧!”阿斯奎斯神情略显得有些疲惫,显然他对这位财政大臣的意见比较赞同。如果说阿斯奎斯对中国或多或少的带有那么一丝敌视的话,那么对于和中国同是东方国家的日本则更是没有好感。看了看外交大臣格雷,阿斯奎斯道:“马上给北京发电,要驻华公使朱尔典代表帝国政府尽快同中国西南方面达成谅解和约。关于日本的问题,我们不妨保持现状吧。” 窗外的天色已经开始变的蒙蒙亮,经过一夜的讨论,阿斯奎斯首相终于做出了决定。对于这个目前来说最好的解决方案,整个内阁几乎无人反对。 由于时差的关系,与天色刚刚发亮的伦敦相比,此时的北京正是烈日当头时分。英国驻华公使馆内,刚刚享受过一顿丰盛牛排午餐之后的驻华公使朱尔典,正优哉游哉的喝着下午茶,思考着远东地区日益纷乱的局势。 这些日子里,朱尔典心中一直窝着一肚子的火气。随着共进党对大英帝国开始的挑衅,以及随后帝国陆军在双方进行的军事冲突中一败再败的消息传开,让刚刚稳定的中国局势重新开始变的动荡。与此同时,早就对大英帝国在华利益虎视眈眈的德、法、美诸国,更是在背后推波助澜、掀风起浪,还有现在开始对帝国渐渐敷衍、不怎么听话了的日本这位盟友国家。 就在朱尔典无比烦恼的理顺这些思绪的时候,一名使馆工作人员捏着一份电报神色慌张的闯进了他的房间。对于属下这一无礼的举动朱尔典心中显得无比恼火。然而不待他开口斥责,该工作人员抢先急忙道:“公使阁下,伦敦发来的急电!” 强压下胸中火气的朱尔典,接过属下递过来的电报后匆忙的扫了一眼,可这就是这一眼,瞬间便让他的脑中变成了一片空白。此时的他,脑中只剩下一个信息:帝国陆军在缅甸遭遇惨败! 第一百六十七章 西南的决定 八月二十九日。 成都,这座自古以来就作为西南地区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的城市,在朝阳初起的时候,经过了一夜狂欢之后的它重新恢复了本来的面貌。学生们斜挎着书包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欢笑着向学校奔去,工人们也是精神抖擞的走出家门奔向各自的工厂,公路上行驶的是已普及在西南各个城市渐渐多起来的自行车。新的一天开始了,似乎一切又都重新又回到了原样,但只有真正细心的人才会发现,在这座城市中间,或者说西南各地,有些东西正在悄然的发生着改变。就比如,行走在街头巷尾之间的市民们时不时挺起的胸膛和流露出来的自信。 普罗美战役的影响太大了,与其说是一次战役的转折,还不如说是一次战略的转折。而就因为是这样的转折,自此之后两个国家的命运开始发生了不可逆的转折。 肖沐白站在窗口,远处各式各样的城市工程正在热火朝天的建设中,下水道改造、道路拓宽、城市绿化等等,都一一映入了他的眼中,从这冰山一角就不难看出共进党政府正务实建设西南的长期目标。 在过去的这将近一年时间当中,共进党对辖下各省的掌控能力愈渐增强,其施政能力更是得到显著提高,随着大笔建设资金的投入以及日趋健全的经济政策,西南地区经济发展经历了快速增长的一年。工业、水电、交通,尤其是在被称作为国民经济基础的农业方面,随着各类化肥、各种优良种子的投入,各地产量更是出现了井喷式的增长。也因为此,个别省份甚至喊出了五年时间解决全省温饱问题的口号。 虽然说共进党辖下的西南地区目前仍然还存在着大大小小的各种各样的问题,但不可否认的是,除了局势刚刚稳定下来的康藏地区,其余各省经济社会都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对于这一点,就是再怎么不喜欢共进党的人,心底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党派的确为西南地区带来了千年未有的巨变。 按照这样的发展趋势,套用后世委员长某句名言,肖沐白认为“一年准备,三年反攻”,最后击败北洋取得中国的统治权那是毫无疑问的。可惜,这一切都被一场意外的边境冲突却完全打乱了他的部署。 大英帝国的确很强大,但是对其狐假虎威的印缅殖民地陆军肖沐白还真没放在眼里,因为他对他手下那二十余万用后世六十年代装备六十年代步兵操典训练出来的陆军有着充足的信心。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西南的军队的确没让他们的统帅失望。尽管他们还没有真正经历过多少次大战,尽管他们还显得很稚嫩,但只经过严格军事培训的他们,却硬是凭着其英勇顽强的战斗作风,稳扎稳打,一步一步耗掉了英国人的实力,接连不断的取得了胜利。在缅甸经过了实战洗礼的他们,已经初步有了精锐陆军的精气神。 敲门声打断了肖沐白的思路,扭头看去,进来的是办公厅秘书局局长杨永泰。杨永泰欢快的脸上有着一丝疲惫,走到肖沐白身后道:“主席,会议召开时间马上就要到了,赵主任让我请您现在快去。” 肖沐白点点头,对于这位文笔流畅、思维敏捷的秘书局长肖沐白很是满意。杨永泰,字畅卿,广东茂名人,和原时空中的境遇大为不同,此时的他在早早的加入了共进党后就一直在共进党中央党校学习,毕业后才被调入中央办公厅工作。因为这个时空中肖沐白的意外到来,很多人的命运已经开始发生了改变。 会议室内,在座的数位西南党政军高官,一扫脸上这些时日以来的阴霾之色,显得神采奕奕。 肖沐白坐在首位,扫了眼四周后满意的点点头。说实话,他现在关心的不是英国政府还会不会继续选择战争的问题,而是接下来的战争会有多大规模的问题。和英国人的这场军事冲突,从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它不会是虎头蛇尾的结局,往大了说事关国家和民族的尊严,往小了说事关他肖沐白的形象地位。 战争的伤害从来都不是单方面的,别看英国人损失巨大,但其实西南方面也不好受,两个月的战争已经消耗了西南大量的物资和武器弹药,折合成西南新发行的货币计算那已经将近一亿华元了,就是换算成美元那也有五千余万了。按照目前西南地区的年收入计算,等于已经拿出了四分之一的财政收入,要不是海外华美集团一直在秘密提供资金,那西南政府早就破产了。现在英国人准备服软了,而西南的工业建设目前正处在紧要的时刻,如果能不在拿钱填这个无底洞那是再好不过了。 想到这里,肖沐白扭头朝着外交部长王宠惠问道:“亮畴,英国派来和谈的特使是谁?” “是英国驻华公使朱尔典。”外交部长王宠惠此时显得非常高兴,但在高兴之余却又有些担忧。 蒋方震显得很是轻松,听到这里也是微笑道:“英国政府现在选择的余地已经不多。要么继续打下去坐看印度殖民地的丢失,要么狠下心来和我们停战,以应对上蹿下跳、咄咄逼人的德国人。” “继续打?丢失印度殖民地?英国政府是不会冒这个险的,阿斯奎斯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肖沐白冷冷一笑,紧接着问道:“英国政府的底线是什么?能知道吗?” “根据总参二部截获的从英国国内发回的电报来看,阿斯奎斯政府应该是想着尽可能的结束这场军事冲突以应对各种危机,这样看来英国政府肯定将会放弃不少的利益。” 肖沐白点点头,想了想后接着道:“接下来由外交部负责开始和英国代表重新展开谈判,现在伦敦政府正处于慌乱期,我们条件苛刻点他们未必不会答应。军队方面要配合好外交部的工作,提供好必要的支持。” “是,主席。我们外交部一定会做好这次的工作。”王宠惠显得很是激动,这可是个名留青史的机会。 “虽然说现在已经重新开启谈判,但是我们绝不能懈怠,总参谋部要做好随时开战的准备以及相应的作战计划,总政、总装、总后全面做好配合。另外发电报给松坡司令,让第七师暂缓前进,算我们给英国人一点面子。” “是!”随着肖沐白的话,蒋方震、杨振鸿等人纷纷开始应道。 翻着手中的简报,肖沐白紧接着道:“前线各部队现在情况怎么样?” “整个战役已经基本结束,战场也已清理完毕,受创严重的第二师和第三师已经就地展开休整,第四师同样伤亡也不小。虽然如此,各部仍是士气高昂,求战欲望强烈。我认为只要后勤物资做好保障,在打一仗还是没有问题的。”蒋方震对于前线的情况了然于胸,回答起来丝毫没有停顿。 肖沐白点点头,说道:“将已经完成训练的第16、17、18三个师调入缅甸,替换伤亡惨重的三个师回国内休整,尽快补充兵员和装备,使其快速恢复战斗力。办公厅协调一下民政部和财政部。要相应的做好伤亡将士的抚恤工作。” “好的主席。”赵明川答应了一声,紧接着又为难道:“另外还有一件事就是,德国特使一行已经抵达成都,德国方面向我们提出了一项军购计划,我们该如何回复他们?” “答应他们。”肖沐白的决定很是痛快,可蒋方震听后却很是担忧。 肖沐白翻看着资料,对蒋方震的担忧放佛没有看见,他知道蒋方震担忧的是什么。良久,肖沐白才放下厚厚的一叠资料说道:“百里兄不用太过于担心,T12型坦克对于我们来说只是试验车,我们已经可以生产更为先进的T14坦克了,所以出售T12问题并不大。当然,在出售之前一些必要的改装还是要的,该保留的我们还是得保留。” 蒋方震皱着眉头点点头,德国人的条件的确很诱人,两亿马克,相当于五千万美元的低息贷款就不用说了,更重要的是还有大量的工业成套设备,这更是西南当前所急需的,也不怪很多人都开始动心了。而且这个时候答应出售,另一个方面也是想要做给英国人看的,急于谈判的英国人势必会因为更加心急而接受西南的条件。 说到底,在这个时代很多东西都是已经到了临门一脚,就比如后世一战时候英国的坦克德国人可以批量制造一样。所以,肖沐白倒不是很担心,他巴不得一战后西方列强拼个你死我活。 第一百六十八章 海军“一二八”计划 这些天整个的西南都是一片欢乐的海洋,但是身为西南军队最早成立的兵种之一的海军,在这整个欢乐的气氛中却显得是一如既往的低调。作为海军负责人的司令和政委,曲同丰和马骧两人在前往肖沐白办公室的时候,是满肚子的疑惑。虽然西南最近大事不断,但是却一直都没有他们海军的什么事,工业建设没他们什么事,打仗他们也帮不上陆军什么忙,实在想不明白肖沐白找他们会有什么事。 在秘书的引领下,两人走进办公室的时候,肖沐白正独自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安静的看着手中的文件。 看到来人,肖沐白放下手中的文件一边示意两人坐下,一边开口道:“今天找你们两位来,就是想听一下关于海军这一年时间发展的状况。” 听到肖沐白的问话,曲同丰暗自松了口气,便开口数家珍般道:“报告主席,海军自成立至今,经过一年多时间的发展,现在下辖一个南海舰队,总共拥有兵力共3.8万余人,共分为五大兵种。其中包括水面舰艇部队、潜艇部队、岸防部队、海军陆战队,以及新成立的海军航空兵部队。目前水面舰艇部队编有战斗舰艇部队和后勤舰船部队,拥有以‘海容’、‘海筹’、‘海琛’三巡洋舰舰为首,‘飞鹰’、‘豫章’驱逐舰,‘楚观’、‘楚豫’,‘江元’、‘江亨’等炮艇为辅的各式大小战舰四十余艘,以及一个潜艇支队,总排水量约4万吨。” 肖沐白点点头,靠在沙发上面自顾自的点了根香烟后道:“军事建设虽然重要,但是相应的政治建设同样重要,党指挥枪这条原则,无论何时、无论什么原因都不能放松。“ “请主席放心,针对前清海军官兵中军纪、操守、素养等方面存在的各种问题,我们海军政治部门已经通过思想教育,以及军校培训的方式,花费了数月的时间来整训,目前已经从根本上扭转了旧军队中存在的各种不良习气,使其成为了一支真正的革命军队。”等到肖沐白说完,政委马骧急忙道。 听完两人的一番话,沉默了片刻之后肖沐白轻声说道:“海权对于一个国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我们的海军虽然目前取得了较大的发展,但是整体实力就是和列强中最弱的意大利海军相比都还差的太远,更不用说跟我们近在咫尺的恶邻日本海军了。” 曲同丰和马骧有些疑惑的对望了一眼,他们不明白肖沐白为什么会突兀的说出这么一番话。就在他们疑惑不解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肖沐白却拿出一袋厚厚的文件转过头微笑看看他们,淡淡一笑说道:“这些资料是关于海军建设的‘一二八’计划概要,里面是即将要入役的舰艇资料,你们先看看,之后咱们再接着谈。” “嗯?”听清楚肖沐白的话后,两人均是眼睛一亮激动了起来。丝毫不再顾忌场合的坐在肖沐白的办公室里打开文件袋翻了起来。肖沐白感受到了他们内心的炙热,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海军的心思他十分明白。自从甲午年北洋水师败于日本舰队之后,中国海军的重建之路便历经了无数的坎坷,清政府虽然腐败,但对海军的建设却不可谓不重视,只是几十年来国内日渐衰弱,别说买舰造船了,就连维持现有的规模都日趋艰难。不过好在,最后总算还是留下了大批富有经验的近代海军人才。 曲同丰一页一页的翻着资料,手开始微微的颤抖,此刻他的心中正努力的压抑着不断翻涌的激动之情。中国海军自定镇二舰之后再无添大舰,可现在却要在自己手中实现了。只听他轻声念道:“‘定远’级战列舰,标准排水量29500吨,满载排水量33000吨,全舰长190米,宽度为30米,吃水9.2米,拥有24台全部以燃油为动力的锅炉,四轴推动功率可达75000马力,最大航速24节,航速12节时续航能力为8600海里。武备则是9门三联装380毫米口径主炮,12门155毫米口径副炮。装甲则是侧舷装甲为350毫米,主甲板63.5~127毫米,炮塔正面更是达到了350毫米、顶部127毫米,炮座280毫米,司令塔350毫米。舰员为1171人。这简直是···” 曲同丰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艘钢铁巨舰了,此时的他脸上闪过一丝潮红,顿了顿后扬起手中的资料接着念道:“‘华山’级战列巡洋舰,正常排水量25000吨,满载排水量28500吨,全舰长200米、宽28.5米、吃水9.29米。动力为28台燃油锅炉,主机功率87500马力,最高航速28节,航速为15节时续航力6200海里。武备为8门双联装305毫米口径主炮,12门155毫米口径副炮,4座500毫米鱼雷发射管。” 曲同丰轻声念叨着战舰的性能数据,站在旁边的马骧听了个一清二楚,此时的他也是激动不已,满脑子都是资料中巨舰大炮的身影,以至于将曲同丰后面接着读出来的“城市”级重巡洋舰、“江河”级驱逐舰等型号军舰的性能数据都没听清楚。 良久之后,等到两人心情都开始平静下来之后。肖沐白看向两人,便开口问道:“感觉怎么样?行不行?” 听到肖沐白的问话,两人猛然间从资料中抬起头来,连话都来不及说出来就急忙开始点头表态。怎么能不行呢,这驱逐舰的吨位都比得上列强国家的防护巡洋舰了。 “‘定远’级战列舰和‘华山’级战列巡洋舰,是我们在美国的同志早在数年以前开始设计,两年前建造的,首批军舰‘定远’、‘镇远’和‘华山’已经通过海试,只是还没有安装武备系统,这个问题等军舰回到防城港会得到解决。它们是当今世界最为强大的军舰,没有之一。军委已经决定用十年时间来建设中国海军,接下来陆续会有七艘‘定远’级战列舰和四艘‘华山’级战列巡洋舰入役,最终规模远超北洋八大‘远’,将会达到九‘远’五‘山’。下个月它们将会以货轮的名义从美国启程驶回国内,海军方面要做好相应的准备。”肖沐白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敲击着,皱着眉头沉声说道。 肖沐白的话音让马骧神情振奋,却让不远处的曲同丰手猛的一颤,脑袋“嗡”的一声开始有些发晕,肖沐白的话有些触及到他心中最深处的痛。 光绪十五年,16岁的曲同丰放弃科考,投“泰安”号军舰习轮机驾驶,开始加入海军。五年后,等到甲午中日战争爆发,21岁的他已经是北洋海军主力战舰“定远”号上的二等轮机员了,海战中的他以及无数北洋的弟兄表现的不可谓不英勇,可最后的结果却是全军覆没,败的相当之惨。对于曲同丰来说,这种痛是刻骨铭心的。此时听肖沐白说起“定远”、“镇远”,曲同丰不由得想起了他在北洋时代的那些海军军官。“定远”号上的管带刘步蟾,那个坚毅、果敢,最后绝望之下与舰同沉的军官;“镇远”号上的管带林泰曾,那个沉闷、无畏,最后因为军舰触礁而愧疚自杀的军官;杨用霖,那个自戕殉国的‘镇远’第二任舰长;还有邓世昌、林永升等无数个英勇战死海疆的北洋海军将士。 “刘大人,您可以瞑目了,我们的‘定远’回来了,还有‘镇远’,以后还会有‘致远’、‘经远’,它们是要比以前北洋还要强大的军舰。您在九泉之下瞑目吧!”曲同丰紧握着拳头,嘴里面喃喃道。他的心里明白,肖沐白以北洋旧名为新军舰命名的含义是什么,或者说是对海军的期望是什么。 “新军舰就要回国,你们要用最快的速度做好接舰工作,提前筛选一批军事过硬、政治合格的官兵,早日配齐舰上所需人员。总后会全面配合海军新军舰的入役工作,所需各项均会优先补充,但是你们海军也不可辜负组织的信任,要加强训练,早日形成战斗力。”肖沐白语气有些淡然,但是其话语中所包含的意义是不言而喻的。 “是,主席,保证完成任务。” “好了,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所谓知耻而后勇,甲午之耻就在眼前,我相信你们接下来会知道应该怎么做。” “请主席放心,海军上下定不负党和国家所托。”曲同丰和马骧的语气坚定而沉重。 第一百六十九章 停战和约 海军的春天来了。 当一路咧着嘴回到了海军司令部之后,曲同丰和马骧两人是乐的再也合不上嘴了。时隔十余年,中国海军终于再次迎来了新的发展机遇,身为西南海军的负责人,身为中国海军的一员,他们没有理由不为此欢喜。 甲午年之后,曾经排名亚洲第一,世界第七的中国海军,一朝沦落成为世界各国海军中间的笑柄。在压抑、失落、痛苦了将近二十年之后,终于迎来了新的发展。根据“一二·八”发展规划,十年之后的中国海军,到时候不仅将会拥有9艘战列舰、5艘战列巡洋舰、12艘巡洋舰、数十艘驱逐舰,三个潜艇支队将近60余艘潜艇、50余艘鱼雷快艇,以及若干艘的辅助舰、运输舰的规模,而且还将会有数个海军航空兵师,拥有战斗机、轰炸机数百架。届时海军总吨位将会超过六十余万吨,一跃成为仅次于英、德、美、法,和日本、俄国相比邻的海军强国。 和海军司令曲同丰相比,马骧的兴奋来的快去的也快。两人一起走进办公室后,只听他静静的说道:“曲司令,这虽然是一件好事,但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等到有一天我们的舰队真正的形成战斗力的时候,那才是值得兴奋的时刻。” 等马骧说完话,曲同丰也收敛了笑容,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用有些沉闷的语气接到:“海军这次买回这么多巨舰,合格的军官和水兵恐怕远远不够···” “首批两艘战列舰、一艘战列巡洋舰、四艘巡洋舰以及驱逐舰的所需官兵,以现有海军人数倒是完全可以应付,只是接下来,我们恐怕只能重新再去扩招了。水兵倒是好解决,反正我们海军现在经费充足,完全可以从各省招募一些,只是拥有丰富经验的军官却不是那么容易培训的了。” “军官方面,我倒是可以联络前北洋海军旧将萨镇冰、邱宝仁、谢葆璋、李鼎新等人,把他们都争取过来,只是···”说到这里,曲同丰皱着眉头,满脸的为难之色。 马骧清楚曲同丰还未说完话的意思,那就是在对待福建籍海军军官的使用问题上,他们必须得到肖沐白的首肯。前清海军内部是什么状况?那是一支完全由福建籍军官所垄断的军种。对于这样一种另类的军阀,肖沐白怎么可能会放心的将这么一批巨舰交给他们。这虽然是历史原因造成的,但短时间内却无法得到改变,但无论什么时候,平衡都很重要,这从肖沐白现在在陆军中大力提拔非云南籍的将领就完全可以看得出来。作为一名高级将领,无论什么时候都得讲政治,这也就是为什么肖沐白在选拨军舰官兵的标准上将政治合格放在军事过硬前面的原因。 而就在两人位海军军官问题纠结的时候,距离海军司令部不远,新建成的外交部大楼里,中英双方谈判人员却是火药味十足,正上演着一幕幕唇枪舌剑的画面。 宽敞明亮的会议室内,朱尔典穿着燕尾服,扎着蝴蝶领结,还戴了一顶高高的礼帽。虽然嘴角总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但是其眼底深处的那抹担忧之色却怎么也掩饰不了。作为此次谈判英方的全权代表,对于国内政府急切希望结束双方军事冲突的意愿,朱尔典是再清楚不过了。虽然他明白伦敦的意思,但是他并不认同伦敦的这种做法。帝国陆军虽然在缅甸遭遇了惨败,但并不是还没有一战之力,而西南军队也不见得有能力乘势进入印度平原,其实情况并没有内阁想象的那么糟糕。只是对于他的这一分析,伦敦方面并不认同,理由很简单,他们不敢赌,大英帝国绝对不能失去印度,哪怕是短暂的失去都不行。 此时会议室内众人当中,朱尔典的内心无疑是最为复杂、最为苦涩的,作为一名大英帝国的外交官,纵横远东外交舞台多年的他,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屈辱。他有一种感觉,此次大英帝国没能成功的压制住强势发展的共进党,或许在将来,将会永远的失去压制的机会了。 王宠惠西装革履,领带打得一丝不苟,瘦削的脸庞显的很是精神,他丝毫不在意对面心情复杂,略微有些走神的朱尔典,清了清嗓子道:“作为此次战争的挑衅者,英国政府必须为战争承担所有的责任。第二,西藏历来都是中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英国须尊重中国的领土主权,不在插手西藏事务,干涉中国内政。第三,归还胡冈谷地、果敢地区等历年被侵占的中国边境领土。第四、赔偿给西南政府和人民所造成的损失一千万英镑!第五、为确保两国边境安全,我们建议应建立缅北军事缓冲区,两国军队均不能进入该地区。” 朱尔典对前面的那些条件并不意外,但最后的赔款两个字却让他皱了皱眉,更别提后面的什么缅北军事缓冲区,要真的建立这么一个军事缓冲区,那么恐怕整个缅甸迟早都将会是中国的了。这么苛刻的条件,也幸亏是他心思深沉才忍不住没有当场翻脸。可他能忍得住不翻脸却并不代表其他的人也拥有同样的城府,作为此次谈判中担任朱尔典副手的潘乐纳,此时再也忍不住了。 大英帝国还没到被人如此凌辱的地步!潘乐纳冷哼一声道:“部长阁下,您应该明白,这样苛刻的条件,大英帝国是绝对不会答应的。你们这是敲诈,是对大英帝国的敲诈,我们绝对不会答应任何一条。” “领事阁下,如果在接下来的谈判中。你一直都是这样一种态度的话,我认为我们完全没有必要再坐在这里浪费时间。”作为王宠惠的副手,这名叫做王正廷的副部长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部长阁下,请您尊重一个事实,那就是在这次战争中,大英帝国并没有失败,我们在缅甸、印度,还有十几万甚至更多的军队,他们随时都可以继续投入战斗。这次进行谈判,我们是出自于对贵国的友好和两国人民的友谊。”朱尔典的脸色显得阴沉无比,此刻他再也无法继续保持沉默了:“我想,也许战争更适合我们。” 对于朱尔典的威胁王宠惠毫不在意,他显然不吃这一套,只见他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表情,冷哼一声道:“朱尔典先生,我很不明白,你们凭什么认定在这次英国人对中国西南边境的侵略战争中,你们不是失败者。我现在希望你能够明确一个问题,那就是到目前为止,在野人山修公路的数万人,可都是我方俘虏的英军战俘。” 朱尔典忽然醒悟过来,随即清楚的意识到了一个无法回避的现实,此次战争中另一个让英国政府无比头疼的问题,战俘。一想到每天跑去围堵首相府喊着让儿子回家的国内民众,朱尔典就又忍不住有些头疼。野人山那是什么地方他没去过,但是一听名字就知道那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战争一定不能继续,战俘也必须要领回去。 谈判,就在这样一种僵持中艰难的前进着。英国人的态度一忍再忍,可是西南的态度,却是一如既往的强硬。 当夜,朱尔典就将西南政府开出的苛刻谈判条件发回了国内。林林总总共计六条36款的谈判草案条约,让几乎所有知道谈判内幕的内阁成员都无比的愤怒,这哪里是谈判?这分明就是对大英帝国的讹诈!但是,后续从远东传回来的两道消息使得这群激愤的内阁成员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中国方面在新动员了三个师的军队准备入缅作战的同时,正在和德国军方的代表团进行秘密的接触。 九月八日,接到首相电报批示的朱尔典,在成都和西南外交部长王宠惠一起,正式签署了修改后**的中英停战合约。全程见证此次谈判的《申报》记者廖承弘,在英方代表提笔在和约上签字的瞬间,用一张珍贵的照片记录下了那一刻。 一张照片,就是一段历史,而有些尘封的物事,就是通过照片闪现的。 第一百七十章 新的开始 “肖主席万岁!” “中国共进党万岁!中华民族万岁!” 成都、重庆、昆明,大街小巷全都是密密麻麻欢庆的人群,整个西南都已经完完全全的陷入了疯狂。无数年轻人爬上高处,用尽浑身的力气挥舞着红旗,学生们冲出教室,老师们紧随其后,市民们振臂高呼,所有人都融入了这股狂欢的潮流。一时间,整个西南大地的爱国热情瞬间被爆发了出来。 这是西南的胜利,也是中国的胜利;这是西南人民的胜利,也是中华民族的胜利。这场胜利,将会让所有的中华儿女,一吐自**战争之后半个世纪多以来,中华民族所遭受的屈辱和压抑。 夜晚的成都依旧喧哗热闹,在新落成的成都君豪大酒店宴会厅内,此时灯火灿烂,人影接踵,显得格外热闹。为了庆贺中英停战条约的成功签署,并感谢军方和外交部这段时间的辛勤工作,肖沐白让办公厅特意在此设宴款待,并宴请各级党政军领导,名流士绅,以及各国使节。当然,这样的宴会,此次大损脸面的大英帝国是怎么也不会来的。 肖沐白今晚特意穿了一套西装,等他精神抖擞的走进宴会厅内后,瞬间就吸引了无数的目光。很多人都用一种新奇、复杂的眼光打量着这个年轻人,随着此次中英战争的大获全胜,肖沐白的声望达到了一个无人企及的高度,整个中国再也找不到比这个年轻人更耀眼的光环。开战时笼罩在他身上的鲁莽、无知和冲动,最终化为了一个个响亮的耳光扇在了那些曾经攻讦他的人身上。 任何的正式酒会,宾客们三五成群的都有自己的小圈子,没人邀请的话谁也不会随意插入别人中间,此刻的宴会厅内也正是如此。正在和法国领事攀谈的美国驻重庆领事贝克,看到器宇轩昂的肖沐白,顿时眼前一亮跻身向前。 “主席阁下,祝贺你,你创造了奇迹,这次在缅甸给了英国人一个惨重的教训。”贝克一见到肖沐白就表示出了自己个人对于缅甸之战的态度,对于任何给英国人添堵的行为,美国人也是乐见其成的。 对于和肖沐白这位西南的最高领导人直接对话,让贝克此时的情绪显得有些激动。也由不得他不激动,这一年的时间,随着西南的建设热潮,眼见着德、法这两个死对头不断的在西南攫取利润,奉行利益至上的美国人怎么能够不眼红。作为美利坚合众国的领事,他有义务帮助美国商人们的正常商业行为。 “谢谢领事阁下,对合众国国政府这次在缅甸事件中的表态,我非常感激。”和这位领事正好相反,肖沐白的情绪很是冷静。 西南对外国资本开放的项目,包含一些水电、道路、化工、冶金等一些投资大而收益很丰厚的项目,这些都是在各国公使馆备案了的。早就对此心知肚明的贝克知道,对于这一广大的市场,国内的商人早就垂涎三尺了,只是缺乏政府的有效支付,在面对德、法的竞争者时,往往使得他们感到力不从心。 “尊敬的主席阁下,西南人民在您的领导下,这一年中取得了了不起的建设成就。作为这个世界上最为强大的工业国之一,美利坚合众国拥有最为种类齐全的工业设备,鉴于中美两国人民之间长久以来的友谊,美国人民很是乐意为中国人民的经济建设提供自己的一份力量。”贝克心里很是得意,用眼睛余光悄悄去看肖沐白,但是肖沐白脸上的淡定从容很快便让他失望了。 “美国朋友对于西南工业建设的无私帮助和支持,在此我表示感谢。但是现在,我觉得这里并不是谈论这个问题的最佳场合。我想,这个问题我们可以改天让更加专业的人员前去洽谈,您觉得呢?领事阁下。”美帝国主义真他妈的虚伪,听清楚了贝克来意的肖沐白,在心里狠狠的咒骂着。 贝克微笑着表示点了点头,表示满意,欠了欠身便把时间留给了其他的领事。 矮矮胖胖的沈秉堃,今天特意穿了件传统长衫,面色红润喜气洋洋。见到各国领事从肖沐白身边后,便主动跑到肖沐白身旁,端起酒杯敬道:“此次中英战争能获胜,第一功自然是前线那些浴血奋战的将士。这第二功嘛子诚你可就跑不掉了。” “沈老过奖了,我也不过是出些小力。若没有诸位在后方的调度运筹和全党同志的共同努力,也不会有今日的战果。”面对沈秉堃的夸赞,肖沐白并不居功。 “嗨!说来惭愧,要不是子诚你,这次少说又是一个丧权辱国。”前来成都述职的王正雅也是举起酒杯,笑了声道。 当初肖沐白和军方选择开战,没少受他们政府方面的指责。在西南这个体系待的久了,这些人也是越发感到了西南的强盛,也越来越有了归属感,他们早已把自己当成了西南的一员,他们都是真心盼着西南好。正因为如此,对肖沐白以及军方的指责,其原因一方面是战事会影响西南的工业建设;另一方面,那就是大英帝国的强大,以及其赫赫军威早已经深入了他们的内心,和英国人开战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所以此次西南获胜后,政府方面的官员们很多人都内心显得有些忐忑。 “光谦老哥何出此言啊?这次缅甸之战,多亏了您在云南调度有方,为前线将士提供了充足的后勤供给,才使得他们能够心无旁骛的打仗。这次能够取得胜利,王正雅省长可是功不可没啊!” “子诚说的是,光谦老当益壮,云南这一年的发展速度冠居各省之后,各式工厂接连兴建,实为各省楷模。”沈秉堃话音落地,众人皆点点头,他的话引来大家赞同。看了眼肖沐白,沈秉堃问道:“子诚,两国和约现在已经正式生效,军队也将撤回国内,对于康藏地区和胡冈等地你是怎么打算的?” 如何经略康藏地区,肖沐白也一直在考虑。康藏地区的问题有很多,贫瘠的土地、苦寒的气候、以及当地糟糕的民生状况等。农奴制虽然废除了,百万农奴翻身做了主人,川藏、滇藏公路虽然正在修建中,自治政府给了物力、财力、人力的支持,但是康藏地区的经济建设要取得重大的发展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康藏分立两省,胡冈分属云南。”肖沐白端起酒杯抿了两口,想了想后看着沈秉堃吐出了十二个字。 肖沐白的话沈秉堃很是赞同,点点头道:“回头跟袁项城去一封电报。” 肖沐白明白沈秉堃的意思,西南虽说现在是自成体系,但是北京政府毕竟还是当前中国明面上唯一合法的中央政府,再怎么说至少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想到这些,肖沐白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宴会的气氛很热烈,肖沐白能够感觉到大家发自内心的轻松和热烈。弹指一挥间,自己来到这个时空已经五年了,从初来的一无所有到在这个时空成家,直至现在手握西南党政军大权,肖沐白突然浮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望着眼前这一个个与自己为了理想而共同奋斗的同志,那一抹强压下去的醉意似乎又渐渐涌上心头。 蒋方震注意到了肖沐白的神情变化,今晚肖沐白喝了不少酒,虽然他的酒量很大,在喝酒上很控制自己,但今天晚上的肖沐白无疑有些过量了。 “主席,你看是不是?”蒋方震跟旁边的杨振鸿点了点头,朝着站在不远处的赵明川、吕志伊、沈秉堃几人交换了一下脸色道:“主席,我看今天也差不多了,大家都很尽兴,我们就将这杯酒···” “都斟满!我的也一样!”肖沐白站起身来,有些感慨的斟酌了一下言辞,慨然道:“今天坐在这里,都是我们的同志,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的同志。古人云,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能和大家一起共事,这是我的缘分。命运既然赋予了我们这代人一个变革的大时代,就同样也给了我们更大的责任,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习,不仅是我们中华民族的梦想,更是我们在座诸人的目标。我希望在十年,或者二十年之后我们再度相聚一起的时候,我们的人民会富裕幸福,我们的国家会繁荣昌盛。那个时候,我们则可以俯仰无愧的拍着胸脯说,我为这一切做出了我最大的努力,为这一切贡献了我的最大力量,我感到骄傲和自豪!” “来!为了这个宏愿,为了我们的中国梦,干了这杯!” 语毕,肖沐白一饮而尽,众人皆是一饮而尽。 第一百七十一章 调整 九月份的天气虽说已经迈入了深秋的季节,但是此时成都的气温却依旧显得有些燥热。 西南军事委员会内大楼内一间巨大的会议室里,中间是一条巨大的会议长桌,两边墙上分别挂着一幅中国地图和世界地图。此刻会议桌主位上赫然就坐的是身穿去了衔军装的肖沐白,而会议桌两旁,则是一众身穿蓝、绿、白三色军常服的高级军官。 也只有此时身在会议室内的人才能发现,这里此时基本汇集了西南军队所有的高层将领。不但有蒋方震、杨振鸿这样四总部的主要负责人,还有曲同丰、马骧这样的海军负责人,以及沈飞扬这样航空处的负责人。除了这些总部机关的军官外,还有部分作战部队的主官,比如几天前从缅甸回国后述职的李根源、李鸿祥、罗佩金等人。这满满的坐了一屋子足足二十多号人里头,其最次的也是大校军衔。他们的表情虽然平静,但是明显还是可以看出众人压抑在眼底的那一丝欣喜。 当蒋方震介绍完西南军队当前所面临的局势后,重新坐了下来后。肖沐白开口了,而这个时候肖沐白一开口,底下的一众军官都是开始竖起耳朵仔细听了起来,生怕听漏了哪怕一个字。 “经过百里总长的一番介绍,想必众位对我西南军队目前所面临的形势,已经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那么对于接下来的工作希望各部门都能够针对性的做出部署。”肖沐白不慌不忙,微微一笑接着道:“好了,下面再宣布几项军事委员会的决定。第一,从即日起,我们西南所有军队统称为中国人民革命军,简称人民军。第二,组建西北兰州军区司令部和华南广州军区司令部。第三,陆军设立军一级指挥机构。第四,航空队单独成立空军。第五,涉及陆、海、空三军的人事任免问题。” 在座的人中间可没有一个蠢人,几乎是在肖沐白话音刚落便想明白了一切的诸军官们,瞬间便是眼睛一亮。共进党志在天下,军队改称这个自然没有说的;组建西北兰州军区司令部和华南广州军区司令部,很好,只听兰州和广州两个地名,那就是说要对西北地区和华南地区用兵了,早该如此了;陆军设立军级别的指挥部,这个更是没的说,以前西南军队也不过八九个师,但是现在西南陆军,加上正在编练的六个师,已经足足有二十四个正规野战师,加上各省重要地区的守备部队,总兵力已经将近三十万了,再继续保持军区司令部直接指挥各师作战的话就有些不太方便了。军委会的决定很及时,也很有必要;至于航空队单独成军的事,这个也没问题,肖主席对航空队的偏爱和看重他们早就看出来了;而对于最后一个人事任免,接下来要进行的一连串的人事调整问题,这才是他们此次关注的重点。 “我军陆军设立军级别指挥机构一事,总参谋部经上报军事委员会之后,已经做过非常详细的讨论,大体方案已经做好。”这个时候,参谋长的蒋方震站起身来,拿出手中的报告书念了起来:“根据我军的发展形式,为了后期作战的指挥便利,遵照军事委员会的指示,总参谋部对现有部队做出重大调整,决定成立军级指挥机构用于负责一个方向的作战任务,命令如下:成立人民军第一军,辖第一师、第二师和第三师,负责四川成都、重庆地区的守备作战任务。成立人民军第二军,辖第四师、第五师和第六师,负责广西南宁、桂林地区守备作战任务。成立人民军第三军,辖第七师、第八师和第九师,负责陕西潼关地区守备作战任务。成立人民军第四军,辖第十师、第十一师和第十二师,负责陕西榆林、延长地区守备作战任务。成立人民军第五军,辖第十三师、第十四师和第十五师,负责云南腾冲、昆明地区守备作战任务。成立人民军第六军,辖第十六师、第十七师和第十八师,负责贵州贵阳地区备作战任务。成立人民军第七军,辖第十九师、第二十师和第二十一师,负责康藏地区守备作战任务。成立人民军第八军,辖第二十二师、第二十三师和第二十四师,负责陕西宝鸡、凤翔地区守备作战任务。各地方守备部队则暂由各省军区负责统属。” 蒋方震读完这一条命令后,众人并没有感到太大的意外,这个编制是严格遵照了西南现有兵力来配置的,问题不大,真正让众人好奇的是涉及三军的军官晋升等人事问题。八个军级指挥机构,少说也要晋升八名少将,更何况后面还有迎来春天的的海军,以及新要成立的空军方面。在西南军队体系当中,对于军官晋升的批准权限,可是严格的按照职务任免权限进行审批的。即正师职以上军官晋升,由中央军事委员会主席批准;副师、正团职军官晋升,由大军区级负责人批准;副团、正营职军官晋升,由军一级负责人批准;副营职以下军官晋升,由师级负责人批准。但副师职军官晋大校,得由军委主席批准;副营职军官晋少校,得由军一级负责人批准。 此时,肖沐白也是站了起来道:“下面,由总政治部杨主任宣布人事任命!” “任命,原航空部队的指挥官沈飞扬大校为空军司令。原总参作战部部长张孝淮少将为西北军区司令员,原西南军区参谋长蓝天蔚少将为华南军区司令员。原七师师长顾品珍大校接任总参作战部部长。”杨振鸿话音刚落,在座的张孝淮就是站了起来敬了个军礼,而蓝天蔚也是满脸通红的敬礼。张孝淮的表情很平静,司令员之位在他的预料之中,早先肖沐白已经找他谈过话了的。而蓝天蔚却是极为兴奋,从西南军区的三把手一跃成为华南军区的一把手,这让他惊喜有加。 杨振鸿对两人报以微笑后继续道:“任命,原第三师师长李鸿祥大校为第一军军长,政治委员为原三师政委杜钟琦大校。” “任命,原第四师师长罗佩金大校为第二军军长,政治委员为原二师政委王必成。” “任命,原第八师师长杨荩诚大校为第三军军长,政治委员为原七师政委赵德胜。” “任命,原第九师师长尹昌衡大校为第四军军长,政治委员为原一师政委常斌。” “任命,原第十一师师长叶荃大校为第五军军长,政治委员为原八师政委赵权友。” “任命,原炮兵二旅旅长唐继尧大校为第六军军长,政治委员为原四师政委张乃良。” “任命,原······” “任命,海军李鼎新大校为‘定远’号舰长。” “任命,海军徐振鹏大校为‘镇远’号舰长。” “任命,海军林建章大校为‘华山’号舰长。” “任命,海军······” 这一番人事任命下来,几乎将近大半的高级将领都调离原职。不过调离的基本上都是升职,所以在场的众军官都是满脸兴奋。按照西南军队的规定,军官因职务提升,其军衔低于新任职务等级最低编制军衔的,可以得到晋升。果然,在宣读完任命后,杨振鸿紧接着宣读了军事委员会主席肖沐白签署的晋升将军军衔的人员名单。 “根据中央军事委员会主席令,晋升张孝淮少将、蓝天蔚少将两人为中将军衔;晋升顾品珍大校、李鸿祥大校、罗佩金大校、······、邱宝仁大校、谢葆璋大校、······、沈飞扬大校、······等二十六人为少将军衔;晋升黄毓英上校、谢汝翼上校、郭松龄上校、······等人为大校军衔。” 相对陆军的那些将领,有着在历次战役中打生打死的经历而言,空军和海军军官的晋升就显得相对容易了一些,尤其是新任空军司令沈飞扬。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沈飞扬现在就是空军的实际负责人,肖沐白要一步一步提高空军的地位,那么沈飞扬的军衔势必就会随着空军的发展一步一步提升。 九月二十日,中国空军正式成立。 第一百七十二章 筹谋 西南军方这一番的变动来的很快,肖沐白在用一天的时间把高层的人事变动安排妥当之后,便将全部的身心投入到了即将要在成都召开的,第二次共进党全国代表大会的筹备工作当中去了。 和五年前草创初期秘密召开的“一大”不同,此次会议却是吸引了国内外太多太多的目光。因为这已经不仅仅是共进党首次真正意义上的全国代表大会,而是一次会在一定意义上影响着中国当前国内政治走向的大会。随着缅甸之战的胜利,如今的共进党早就不复当初的名不彰声不显。声势如日中天,被无数国内有识之士认为民族希望之所在的共进党,早就一跃成为当今国内最具威势的政治党派,没有之一。 作为此次党代会陕西代表团的团长,时隔一年之后,坐在轿车里重新行驶在成都的大街之上,望着车窗外的城市的变化,杨庶堪心中别是一番感慨。陕西在他的主政之下,这一年时间内土匪恶霸几乎绝迹,社会治安前所未有的良好;在大笔资金的投入下,工业迅猛发展,九年制义务教育已经完全覆盖全省大部分的地区,对工商业的鼓励,使得大批低技术的民营工厂犹如雨后春笋般的冒了出来,强行摊派减租减息更使得农民们的收入大幅增加。这一年的陕西,其发展速度用突飞猛进这样的词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但是现在,看着车窗外那原先高低不平、又窄又脏的街道,如今变成了宽阔的沥青混凝土铺面,整洁而乌黑的路面,两侧层次分明的绿化植被,以及道路两旁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杨庶堪不得不承认,作为西南辖下第一个年财政收入将要突破亿元的省份,无疑四川的社会化改革是最快的。 下午四点钟,来自陕西的四十余名党代表在杨庶堪的带领下,分乘两辆汽车,终于抵达了负责此次党代会接待的招待所。随后在招待所内,接待人员则开始安排代表团成员签到和领取物品,杨庶堪则是在旁边微笑着开始和代表团的副团长,也就是陕西省省长钟昌祚一起探讨着党代会的议程时间安排。而这个时候,那边门外却也是有两辆汽车停在了门口,一大群人涌了进来。虽然大厅十分宽敞,但是一下子涌进来这么一大批人,还是显得相当忙乱。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显然没有太多的接待经验,一时间弄得手忙脚乱的。 杨庶堪一眼就看见了精神抖擞的走在人群中的云南省委书记李曰垓。原来是云南的代表团到了。 “李书记!” “咦?沧白?——书记,你们先到了?”李曰垓迟疑了一下,马上便认出了人群之中的杨庶堪,朗声一笑道:“你们陕西路远一些,却比我们先到哇。” 在杨庶堪看来,戴着一副宽大眼镜的李曰垓其实更像一名儒雅的学者,而不是一位主政一方的省委书记。握着李曰垓的手,杨庶堪热情的道:“李书记,这几天咱们就要同住屋檐下,当邻居了啊。” 看到李曰垓神采飞扬、意气风发的模样,杨庶堪那还不知道原因。这一年时间中,李曰垓在省委书记一职上干的是矜矜业业,对省长王正雅所实施的各项经济建设计划都给予了充分的配合,云南能有今天的发展成就他在其中可是功不可没。也正因为于此,此次党代会后李曰垓便会当选为政治局委员,担任中央宣传部部长一职。 其实,对于肖沐白的识人之明,杨庶堪心里面也是挺佩服的。在杨庶堪看来,李曰垓此人,虽身居要职却是尽显文人本色,是那种愤世嫉俗且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书生脾气。但官场中却是容不得许多“书生”气的,李曰垓这样一身文气的人,是很容易招嫌惹怒的。这样性格的人其实最适合的岗位就是文化教育或者宣传系统工作,而不是主政一方。 李曰垓当然不知道此事杨庶堪心中所想。他只是笑着摇了摇手,对于杨庶堪的客气显得很是不以为然,其实望着眼前的杨庶堪此时他心里也是颇多有些感慨。能让一个底子不好的陕西一年时间内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光这份能耐就不是常人能够办到的。自己也是做了一年省委书记,这其中的艰辛之处,个中滋味也只有自己亲身才能体会。 “沧白,你们陕西这一年发展速度的很是不错,肖主席对此可是赞誉有加呀!” “陕西的发展才刚刚起步,还有很多不尽人意的地方。可惜···”说这话的时候,杨庶堪有着无限的感慨,他此时的心思甚至都还放在陕西的发展上面。 李曰垓当然知道杨庶堪可惜的是什么,党代会后杨庶堪离开陕西已经成了必然之势。其实他也颇理解杨庶堪心情,只是这件事上他也无从劝起,当下只得说道:“沧白,历史既然赋予了我们这一代人重任和机遇,我们就有责任和义务率领四万万国民为中国的发展而坚韧不拔的向着确定的目标前进。正所谓,随着地位的不断提高,你所要担负的责任也就会越大,你要尽快的调整好你的心态,接下来投入到新的工作当中去。” 杨庶堪表示理解的点点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 如李曰垓所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句话用来形容肖沐白却是再恰当不过了。对于他来说,此刻眼前最主要的问题,那就是统一全国,尽快的统一全国。是的,他已经不想等了,未来三四年是历史赋予中国迎头赶上世界的最佳时机。原时空中,今后几年本是经济蓬勃发展的好时机,但最终却由于国内纷乱的时局葬送掉了这一切优势。现在这个时空中多了一个共进党,多了一个肖沐白,中华民族不能再错过这个机会。 在这个时空中,没有人能够明白肖沐白对于日本人那发自骨子里的厌恶到底是从何而来,因为没有人比肖沐白更清楚,平行时空里,二十世纪初的这个中国近邻是在日后怎样崛起的。当甲午年的巨大惊喜被十三年后一场付出了十万年轻生命,花费了二十亿国币后没有拿到任何赔款的惨胜冲淡后,实际上负债十二亿日元的日本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或许没有人相信,民国初年的日本需要从中国引进产业工人,其本国的产业工人却还远不如同时间段内中国上海和西南境内工人拿到手中的钱多。沉重的债务危机,以及不断贬值的货币,已经压的这个小小的岛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可是随着一战的爆发,中国的青岛和山东,以及德国在太平洋上的诸多岛屿,却让日本统治集团紧紧的抓住了这次机会,以最小的成本,攫取到了最大的利润。日本的命运,再次发生了巨大的转折。 由于青岛和胶济铁路的被攻占,加上旅顺和南满,已经实际上掐死了渤海海峡的日本,利用一战中英美等欧洲力量急剧收缩的机会,日本人的实力得以铺满整个东北和华北。两地源源不断的资源被以廉价的贷款和武器换走后,却被以数倍甚至数十倍的高价出售给了急需补充的欧洲。要不然仅凭日本国内那点可怜的工商业和资源,怎么可能一举还清十二亿日元的外债,还从战前的债务国,一跃成为战后的债权国,且手握二十八亿日元的他国债务? 如果不是加快了对华扩张的步子,从中国的身上吸血补充,日本怎么可能借此机会一举由农业国转变为工业国? 所以,绝不能再重蹈原时空的覆辙。时间不允许他去一点点的发展了,一战迫使英法等过收缩力量,但并不代表他们就会放弃远东。如果不能尽早的完成统一,等到一战结束之后掉头而来的就不仅仅是豺狼,还会有虎豹了。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自己必须把握住此次历史赋予的机会和责任。无论路多难走,都必须承担起来!或许有一天会因此失去生命,但起码自己努力过。无愧于自己肩膀上曾经闪闪发光的军人肩章!无愧于心!无愧于国家!无愧于民族! 第一百七十三章 风起 1912年10月8日。 在四川省人民大礼堂,来自全国的三百余人,代表全党四十余万党员出席参加的,中国共进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正式召开。 开幕式的主席台上,悬挂着肖沐白的巨幅画像,鲜艳的党旗挂在两边。会场后面的墙上,挂着“同心同德”四个大字。两侧墙上张贴着“伟大的中华民族万岁”、“伟大的中国共进党万岁”等标语,靠墙两边插着数十面红旗,象征着中国共进党的今后的革命事业将会愈加红火的意思。在主席台的正上方,悬挂着一条尤其引人注目的横幅:“在肖沐白同志的旗帜下胜利前进!” 在“二大”正式会议上,肖沐白主持了大会,并致了开幕词,他说:“目前摆在中国面前的有两条道路,那就是光明的道路和黑暗的道路。作为中国革命的先行者和引领者,我们共进党人的任务不是别的,就是团结全国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在我们党的领导之下,打败国内封建主义势力,打败帝国主义列强,建设一个独立的、自由的、民主的、统一的、富强的新的中国。我们应当用全力去争取中国光明的前途和光明的命运。” 随后,肖沐白向大会提交了《论中国形势》的书面政治报告,以及军事报告和组织报告。大会经过深入讨论之后,一致通过了关于政治、军事、组织方面的报告,通过了政治决议案、军事决议案和新的党章。并且选举产生了新的共进和中央领导机构。1912年10月15日,大会举行隆重的闭幕式。肖沐白致闭幕词,他说:“我们开了一个很好的大会,我们开了一个胜利的大会,一个团结的大会。”并在闭幕词中向全党发出了鼓舞人心的号召:“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当日,北京中南海居仁堂中,袁世凯一脸沉色的望着暮色沉沉的窗外。 辛亥之前,手握六镇北洋军精锐的袁世凯,有着足够碾压全国的实力,应对时局显得游刃有余。而进入民国后,北洋虽然陆续改编了二十师、二十三师,增建了十九、二十七、二十八师,现在又编练了第七、八两个师,使得北洋军的实力空前的达到了十三个师规模之多,但是对局势的掌握袁世凯却感到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对立志于统一全国的袁世凯来说,他现在的敌人可不止一个刚刚击败了英国人,其实力甚至还在北洋之上的肖沐白,他还得同时对付很多人,比如国民党的宋教仁,比如湖北的黎元洪,又比如山西的阎锡山等,这些遍布全国各地大大小小的军阀。要是搁在以往,面对这种局势,信奉实力至上的袁世凯,早就开始扩军备战了。可是现在不行,道理很简单,那就是北洋政府没钱。打仗嘛,谁都知道打的是钱,单靠前方将士的勇武是打不赢的。 缅甸战事的结局是之前众多北洋将领没有预料到的,不仅是他们,恐怕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人都没有预料的到。袁世凯一直都想不明白,肖沐白究竟哪儿来的底气不畏惧英国人的威胁,导致英国人一直在中国问题上一贯使用的威慑手段不起作用,从而在缅甸大打出手,让大英帝国丢尽了脸面。他从不认为这里面只是巧合或者运气,这几个月来北洋搜集的关于西南的情报他已经看了不止一遍,很明显西南的实力不仅仅是表面上那么简单。肖沐白的势力现在发展的太快了,他已经看到了这个年轻人的野心了。 其实,袁世凯一直都想不明白,肖沐白怎么会那么有钱。在他为财政绞尽脑汁的时候,在国内其他人都在政治上兴奋作浪的时候,唯有他不惜任何代价的投入大笔资金在进行各种各样的工业建设,水电、交通、钢铁跟军事工业,以及最近购买的数艘大战舰。别看他袁世凯虽然手下没几艘军舰,但是对于中国海军的影响力他还是有的,打听点消息并不难。 一旦给西南留出足够的几年时间,等到地方上的建设达到一定的水平之后,这个国家的主人恐怕没有北洋和他袁某人什么事儿了。国内大多数人或许只晓得在重工业上很耗钱,根本折腾不起,但是对于和列强打了几十年交道的袁世凯而言,怎么会不明白,衡量一个国家强弱的正是这个国家的工业和军事力量。只要这两大支柱力量强大,即便你国民经济贫瘠,也没有一个列强国家敢打你的主意。比如,近在咫尺的日本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共进党已经厉兵秣马,准备开始抢班了,可自己麾下的北洋诸将却还内斗不休。想到这里,袁世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现在的北洋,早已不是辛亥之前能拧在一起的那一股绳了。现在自己威望甚重,底下的将领自然不敢违背自己的意思,但是日后···想到这些,袁世凯又摇了摇头。 “慰亭?慰亭!”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却是满脸欣喜的杨士琦走了进来。 看到杨士琦,袁世凯并无其他反应,只是淡淡道:“嗯?杏城,坐吧!” 杨士琦和袁世凯共事多年,自然了解袁世凯的脾性,当即也没有过多推辞而是直接坐下。欣喜道:“慰亭,好消息啊!刚刚接到英国使馆通知,四国银行团已经答应我方借款,并表示愿意再追加一千五百万英镑款项,届时借款总额可达四千万英镑。” “四国银行团松口了?”袁世凯眼睛猛地一亮,一缕惊喜之色浮上脸庞。 “松口了!”杨士琦再次点头确认。 财政问题一直都是北洋的软肋,北洋政府现在非常急需这么一笔借款来缓解自身的财政压力。并且希望能够使用这批借款来当成军费,以扩编更多的军队,购买更多服软军械来应付眼前愈发咄咄逼人的各路军头。 北洋的困境几乎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列强国家更是清楚,所以现在国内局势越来越紧张之际,国际银行团对于借款反而也越来越拖延,要价也越来越高。从最开始的六国银行团谈到美国、德国的退出,成为现在的四国银行团;从最开始只是单纯的商业借款,到后来开始的要求这要求那的。让袁世凯切实感觉到了庞大的压力,如此之下的他也的确不敢随便背上卖国的骂名,只能一边拖着一边费尽心思的和四国列强周旋,以试图找出一个可行的解决方法。可现在居然峰回路转,银行团自己主动选择让步,这对于现在几乎处于内忧外患的袁世凯来说,绝对算得上是一根救命稻草。 在善后大借款完成之前,在北洋军准备好之前,大规模南下时不现实的。但是现在,袁世凯觉得,自己是该提前做好准备了。 随后的两日之中,先是中央政府正式答应了将雷州半岛除湛江外以西地区交给广西省管辖,同时还同意了肖沐白西藏、西康建省的提案。随后,陆军部总长段祺瑞起草了北方统筹扩军纲领,宣布将在三月之内从北方数省征召二十一万新兵扩训。紧接着京中传出消息,袁世凯两日内数次会见英、法、俄、日四国公使,并与四国达成某些共识。袁世凯更是在一次同陆军部总长段祺瑞的交谈中‘无意’透露,已向英国、法国、日本三国同时下了大量的军火订单,至于用作何途就无人知晓了。 10月21日,正分散在保定、迁安等地休整的陆军第二师接到陆军部的命令后,在师长王占元的带领下开始集结,全军整理装备后向北朝着山西大同开去。与此同时,驻扎在南苑和天津一带的陆军第四师和第六师也已集结完毕,向着绥远境内开去。陆军部宣布,以上三师组成北洋军第二军,并任命察哈尔都统段芝贵为第二军军长。 23日,驻扎在京畿南苑一带的陆军第三师和第八师开始顺着津浦线南下,向着河南洛阳、渑池一带开去,并同驻守在河南的陆军第七师被编为北洋军第一军,由新任命的河南宣抚使冯国璋任军长。 一时之间北洋动作频频,究竟是剑指何方、意欲何为,很多人还不得而知。 第一百七十四章 云涌 十二月份的北方,已经是寒冬季节了。 在陕甘宁交界处的崇山之中,一队马帮正在崎岖的山道上艰难的前行着。这是一个很大的马帮,足有上百匹马和骡子,长长的队伍在山道上延伸出数里之长,领头的汉子头上裹着一圈白步,裸露的皮肤呈现古铜色,双臂胸前肌肉纠结,腰间两边分别别着两支驳壳枪。 汉子领着三个人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们边走边打量四周的山野,倾听周围的动静,一个背着长枪的年轻人边走边学鸟叫,引来林子间阵阵的和声。 “三爷,这一带兄弟们早就趟熟了,不会有事的。”另一个穿短打服的年轻人对古铜色皮肤的领头汉子说道。 “小心不为过。”三爷的目光依旧在四面搜索,说道:“这可是数万大洋的货,出了差错,回去老板饶不了我们。” “翻过前面的几座山梁就到咱们的地方了,都已经到这里了,那些陕西的绿皮警察绝不会在这里出现的。”短打服年轻人不以为意道:“再说,这方圆百里地界,谁不知道三爷您的威名啊?有您在,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打我们的主意。” “放屁!”三爷虽然笑骂着,不过心里却很是受用。三爷全名叫做朱三彪,甘肃固原人,早年闯荡江湖,喝烈酒、骑烈马,并能使得一手好枪,是陕甘宁地界有名的刀客。因为西南政府的禁毒禁烟政策,使得辖下暗地里的**、烟土价格那是节节攀升,而分属西南的陕西地界自然也就成了众多走私毒贩趋之若鹜的地界之一。面对这样一条金光大道,身为甘肃提督的马安良自然不甘人后,专门组织了一批人帮他做一些走私烟土的勾当,而朱三彪就是受雇于马安良的诸多走私线中的一人。 望着四周茂密的树丛,朱三爷开口道:“定边县的那个姓段的可不是好惹的主,杜五爷、梅七爷,那个不是大名鼎鼎,可都栽在他的手上了,谁知道他有没有盯上我们,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这倒也是,姓段的这小子胆子也真大,连五爷、七爷这样的人也敢惹,他们是不是吃了豹子胆?” “五爷不是马大帅的人吗?马大帅怎么也干看着呢?”旁边的另一矮壮汉子纳闷的问道。这人脸上一堆横肉,一双眼睛精光四射,背后一只崭新的毛瑟步枪,腰间胡乱的用根布带系上。 “马大帅已经今不如昔了!”朱三爷撇了下嘴,不屑道。 几人嘴里的马大帅,就是如今盘踞在宁夏的宁夏护军使马福祥。因为身世不同,作风也不同,出身官宦的马福祥自然看不惯出身土匪的马安良,因此在袁世凯任大总统,甘肃通电承认共和政体后,被上任为甘肃提督的马安良排挤,赶赴宁夏任宁夏护军使一职。 “三爷放心,姓段的那小子要真不识好歹,咱们手上的玩意也不是吃素的。”矮壮汉子一拍手中的枪道。 “放屁!惹了他倒没什么,要是惹出他身后的西南军那就难办了,这些绿皮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主。”三爷骂道。要说对于山西定边县的那个警察局长段正涛,朱三彪说不恨那是不可能的,毕竟他和段正涛已经打了不少交道,在段正涛手里折了不少手下,可他真不敢动有西南政府做后盾的段正涛。远的不说,西南政府在对付四川袍哥采取时所采取的血腥手段,近的就说一年当中,陕西境内那些被撵的四处乱窜的土匪,他不止听说过而且见过。因此,能不触怒西南政府,朱三彪就绝不愿触怒他。 “三爷说的对,这些当官的能不惹我们还是不要惹的好。”朱三彪话音刚落,最前面背着长枪的汉子便自顾自的说道。 就在此刻,阔步行走的朱三爷忽然竖起一只手,几个人立刻停下脚步,警惕的端起枪,向四周张望。幽暗的树林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响,此时他们丝毫不敢大意。 “哪位朋友在此?在下朱三彪,在此借道,还请当家的通融。”朱三龙抱拳冲前方的树林大声喊道,长枪汉子悄悄后退,向队伍中间跑去。许久过后,对面没有丝毫的声响,朱三龙顿了顿,再次大声喊道:“在下朱三彪,还请当家的今日行个方便,异日定备厚礼前来拜山!” 还是没有回应,短打服汉子有些踌躇了,忍不住扭头看向朱三彪,目光的含义很明显,是不是判断错了。可朱三龙却不为所动,目光依旧保持警惕。见此,短打服汉子无奈的看着空荡荡的山岭,神情有些松懈,这时山岭里面却传来一个粗壮的声音。 “朱三彪朱三爷,久仰大名!” “朱某无知,还未请教好汉的名号。”朱三彪心里冷笑,这人胆子也太大了,马提督的地盘附近居然敢劫货,真是找死。 “嘿嘿,听好了。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陕西省定边县警察局长段正涛。你们所有人交出武器,排成一行,否则后果自负!”随着声音,前方树林中站起一个英武的年轻人,手中拿着一支手枪,穿着一身西南警察特有的绿色制服。 听到段正涛,朱三彪心里一沉,知道今天的事不能善了。他的目光向两侧扫视,心里非常奇怪,他们怎么知道我们的行动路线,早早就在这里埋伏?难道我们这里面有内鬼?想到这里,他的心里一紧。 “三爷,怎么办?打还是不打?”短打服汉子有些紧张叫道,这些西南辖下的警察和别地的官兵不同,那些人怎么都可以通融,这些人就只有死拼了。可朱三彪此时还根本没能下定要打的决心。 这时,一个头上照样裹着圈白布的瘦高中年人,急匆匆从后面赶了过来。此人乃是马安良的心腹,他才是这个马帮真正的主人。只听他道:“老三,怎么样?” “肖爷,是定边的警察,段正涛。”朱三龙淡淡的说。 肖爷一听,顿时脸色发白。然后,没等他说话,对面段正涛又叫道:“哼,我知道你们打的是什么主意,我也不怕告诉你们,为了此次行动,我可是借调了我们陆军第十师的一个连,他们可都是跟英国人在缅甸见过真章的,就凭你们?” 段正涛后面的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话中之意朱三彪却怎么会不明白。跑马帮虽然少不了斗勇斗狠,但能不拼斗就不拼斗,能用钱解决就最好用钱解决。自己马帮中这些人大多是苦哈哈出身的穷人,甘肃地区连年战乱,土地贫瘠,粮食产量低,多数人就连个温饱都维持不上,他们出来跑马帮,也只是为了贴补家用,可不是为了送命。 “老三,你怎么看?”肖爷紧张的问朱三彪。这位肖爷也不是蠢人,顷刻间就明白了双方力量的悬殊。 “他们全准备好了,我们很可能被包围了。”朱三彪心中微微有些慌乱,他相信凭着他的身手完全可以突围出去,可是他不放心手下这些跟他出来跑马帮的弟兄,他不能丢下这些兄弟不管。 肖爷顿时就慌了,他自然知道走私烟土在西南是什么罪名。朱三彪有些鄙夷的看了肖爷一眼,他倒是没那么多心思,毕竟他此次也只是受雇与人。顿了顿,便扬声道:“段局长,要我们缴枪也可以,不过你得给弟兄们露两手,也好叫他们心服不是?” “哈哈。”听到朱三彪的话,段正涛顿时大笑道:“朱三爷,我知道你有一手好枪法。可惜,这不是绿林较量,这是官兵抓强盗,是以正压邪。露不露这手,你都得伏法。” 朱三彪脸上怒气一闪,当官的就是这样不讲道理,但他还真拿段正涛没有办法。这是一个寒冷到极点的声音传了过来。 “少废话,缴不缴枪。痛快一点,哪那么多的废话。”却是此次带队的那位连长出声了。 朱三彪脸色一变,双手飞快的拔出手枪指向这人。这名军官年龄二十岁上下,一双眼睛精光四射,手里拿着一把西南制式**,却对指向自己的枪支浑不在意。只见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朱三彪道:“怎么?想跟我动手?” 说着,只见他扬手就是一枪,“啪”的一声,子弹就从朱三彪的耳边擦过,恰好就将身后不远处骡马脖子上的铃铛打掉,骡马惊的稀溜溜的叫唤,长枪汉子急忙拉住缰绳,嘴里不住的安慰。 朱三彪冷汗直冒,仅凭这一手,他就知道讨不了好,这人不愧是在缅甸和英国鬼子较过劲的人。当下便面露沮丧之色,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驳壳枪。 第一百七十五章 吞并西北(一) “把他们都看好了,枪都收了,然后带回去!动作快点!”看到自己带来的警察和军队已经完全控制住场面,段正涛命令道。 望着一个个持枪逼近的士兵,接下来的行动自然没有人在抵抗。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朱三龙的眼力劲还是有的,光看气势就知道,这些兵绝对是些硬茬子。 马帮成员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枪,定边县的警察也没怎么难为他们。回到定边县后,段正涛立刻审讯了马帮主人和朱三龙等人。等拿到口供后,段正涛例行公事的向他的上级部门,榆林的行署专区汇报了此事。事情到了这一步,或许段正涛自己也不会想到,共进党吞并大西北的步伐,就这样被他的报告给拉开了序幕。 得此借口,身在西安的张孝淮简直是喜出望外。他很快就向成都做出了请示,希望能够借此机会一举拿下甘肃。肖沐白的批示来的也很快,只是相比张孝淮,他的胃口更大,他想要的是整个西北。 中国的大西北,是什么样的地方呢?它是一个面积约占全国总面积的三分之一以上,人口三千余万,约占全国人口的十四分之一的地方。虽然长久以来就有汉、回、藏、维吾尔、哈萨克等十七个民族在此杂居,但是因为地广人稀,山脉纵横,土地贫瘠、民生凋敝,使得它和以前的西南一样,都是穷字当头。 因为西北地处边陲,交通落后、信息闭塞的原因,这块地方长期以来都是民风彪悍、文化落后。更因为其错综复杂的封建习俗、宗教势力、民族矛盾等,使得数百年间,发生在此的大小动乱何止是千百场。也因此,说西北地区是目前中国最贫困、最混乱、最动荡的地区丝毫都不为过。所有这些,便构成了现在大西北地区特殊的人文和地理环境。而特殊的社会历史状况,使得当时国内除了西北“五马”这些土生土长的地方势力,真没有几个人能够看得上这块地方。 当然,这几个人里面并不包括肖沐白,他可是深知这些地方地底下所蕴藏的资源有多么的丰富。虽然这么庞大的一块地方在管理和控制上都非常困难,但是肖沐白不怕。马匪横行,他可以剿匪;民生凋敝,他可以发展;交通闭塞,他可以修路。虽然这一切都得花钱,有句话说的好,能用钱解决的事那就都不是事儿。 12月10日,西安。 在办公室里,张孝淮脑中不断的回想着西北各地的势力分布。西北问题,其实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要说军事实力,整个西北地区当以甘肃、新疆两省为最,而两省的军事,则又以甘肃为最。这样一来,作为西北地区政治中心、军事中心,交通枢纽的兰州,就显得至关重要了。可以说,只要能够拿下兰州,那么砥定西北就在旦夕之间了。 “军事委员会已经批准了我们针对西北的军事行动。印泉,你都有什么看法?”抛开脑中的想法之后,张孝淮便朝着在座的履新不久的军区参谋长李根源问道。 “司令员,我认为西北之敌,不管是马安良的回部西军,还是陆洪涛的振武军,再或者是新疆的杨树增、杨瓒绪等,皆不足为惧。要论部队的战斗力、武器装备,还有官兵的士气,我们人民军不说整个中国,就是在当今的世界,现在那都是属于一流的行列之中。因此,若我军一旦发动进攻,那消灭敌军是毫无疑问的,所需要的也只不过是时间罢了。”听到张孝淮问话,早做好准备的李根源毫不迟疑的回答,只听他接着说道:“但西北地区地广人稀,山脉纵横,沙漠荒原横亘其间,交通极为不畅,后期作战中对我们的后勤补给将会是个不小的困难。” “那后勤方面,你是怎么考虑的?”张孝淮皱皱眉问道。 “针对西北的地形地貌和人口分布特点,我们已经做出了详细的计划,打算分别沿着秦州、兰州、张掖等地分段分节驻防,设立后勤补给点。” “分段分节驻防?这主意不错。我已经就此向总参进行过汇报,并已经初步得到了解决。此次作战,总后勤部将会优先调拨我们两千余辆卡车、数万匹驼畜,以用来保障作战部队的后勤补给。”张孝淮点点头,表示赞同道:“那作战方面,你准备使用那些部队来完成?” “此次作战,我已经决定主要将由第八军来完成。部队是少了点,但是对于整个西北来说,已经足够使用了。第八军的各支部队有很多新兵,刚刚才完成半年的初训,本来还准备在训练段时间才拉出去使用的,但现在看来没办法等了。而且,我们还准备使用部分第三军的兵力,军力方面没什么问题。”李根源一条条的汇报着军队的准备情况。 “作战前期准备工作一定要充分,肖主席要求我们,针对西北各军的特点,各个战役务必要以打歼灭战为主,免得散兵溃勇为祸地方。”张孝淮习惯性的敲着桌面,接着道:“另外,军事委员会已经同意整编秦州军政府所属的部队,番号是第二十五师。这样一来,此次作战我们将会投入第八军三个师,第三军一个师,以及二十五师总计五个步兵师的力量。无论是军力还是规模,都远超对方。印泉,接下来就辛苦你了。” “明白!” 这个秦州军政府,乃是在辛亥革命中整个甘肃反清起义中为数不多且成功的一次。当初因为甘军西征的缘故,整个起义并没有大动干戈,很快就取得了胜利。然后同大多数地方一样,革命党人黄钺随即便成立了甘肃临时军政府,并被选为军政府正都督。但起义后不久袁世凯就任临时大总统,便任命赵惟熙为甘肃都督,主持省政。赵惟熙在袁世凯的支持下,视秦州起义军为非法,敦促黄钺遵照其命令,“取消独立,同保治安”。但是黄钺一直据理力争,坚持了数月直到现在。 说来也是靠了西南一直在暗地里的支持,不然跟原时空中一样,这个革命军政府早就被赵惟熙、马安良等人掀翻了。 12月14日,西南通电全国,声称:甘肃都督赵惟熙“招权纳贿、任用私人”,在举国共和之际,除“悬国旗”和宣称政纲服制“暂仍旧贯”外,“一事未办”,是名为承认共和,实则沿袭腐败专制。而提督马安良“暴戾恣睢、豺狼成性”,其人不仅暗地里向西南走私**、祸害民众,更是派兵围困甘肃省议会,刺杀议长李镜清,破坏共和之政体。随后,西南政府致电甘肃,要求其都督赵惟熙四日内自行辞职,严查暗杀议长李镜清凶手的同时,能够交出向西南贩卖**的主谋。 消息传出,举国震惊。就在南北各方势力纷纷开始猜测西南此举是何意的时候,只有那些有心人知道,这是共进党准备要对西北亮刀子的前兆。 说实话,民国共和之后,赵惟熙在督甘这段时间内,做的的确是十分过分了一些。其狭隘的地方观念和民族成见,挑拨、操纵回汉将领之间的冲突,就连北京的国务院都认为他“殊乖共和政体”。如今西南图穷匕见,剑指西北,袁世凯自然不会正面去触那个眉头,此时的他巴不得西南能够在其他地方发泄剩余的精力,以为他争取时间扩编军队、整顿财政。如今正好,西北境内民族众多、情况复杂,肖沐白一旦陷入里面,他料想短时间内只怕共进党是再也没有精力插手中原跟南方的事务了。基于这样的原因,对于肖沐白要拿贫瘠的西北开刀的举动,明知无法阻止的袁世凯,早就打定主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作壁上观了。 袁世凯打的果然好算盘。赵惟熙和马安良两人,自然不肯就此放下手中的权利而引颈就戮,两人在暂时搁下了之间的成见后,商议了一番便发出了通电,称:甘肃“民风保守,服教畏神,久成习惯”,现在骤然实行共和政体会使民众惶惑不安,导致动乱,因此需“徐徐图之”。至于议长李镜清之死,乃是因其挑拨回汉矛盾,被不忿其行为的“义士”所为。而关于提督马安良向西南贩卖**的事,实属无稽之谈。 甘肃的通电,不仅肖沐白看的直皱眉,就连北京的袁世凯也看的大摇其头。 12月18日,驻守在陕西宝鸡、凤翔地区的西南军第八军各部开始整装备战,准备西进。消息传出,震动甘肃。赵惟熙一天七封电报发往成都,未得到回复后旋即又向北京发出急电,早就打定主意作壁上观的袁世凯自然不会趟这浑水,只是在发出了一封劝其辞职、交出凶手的电报后,便再也懒得理会。 第一百七十六章 吞并西北(二) 秦州,即后来的甘肃天水,满清时期为甘肃所属“三府八州”之一,经济文化较为发达,被称为“甘南门户。南入川,东通陕”,自古便为兵家必争之地。在辛亥年的革命浪潮中,继革命党人黄钺在秦州发动起义以来,因为西南政府明里暗里的支持,至今此地都为革命党武装所占据。 可如今,西南政府决定吞并西北,在秦州的革命军被改编为人民军陆军第二十五师,西南未发一枪一弹遂尽得陇东之地,入甘人民军很快便兵锋直指素有“甘肃咽喉、兰州门户”之称的定西。 消息传到省城兰州,城中的气氛变得前所未有的压抑,满城官吏士绅有人惊惶,有人欣喜,众生百态此刻不一而足。但是众人之中,内心最为复杂之人,还要数都督赵惟熙和提督马安良两人了。 自从甘肃议长李镜清被刺杀之后,马安良行事愈发的肆无忌惮,任人唯亲、打压异己这都已经是小事,像什么操纵议会、对抗都督那都成了家常便饭。即便是这样,马安良依旧不觉得满足,因为那个时候他将眼光盯上了比提督更高级别的甘肃督军这一职位。于是,都督赵惟熙和提督马安良之间的矛盾日益激化,两人开始了明争暗斗,可是文人出身的赵惟熙哪是土匪出身手掌军权的马安良的对手。没过两个月,遭受马安良政治、军事双重打压排挤的赵惟熙便再也撑不下去了,很快便向北京递交了辞呈,想要去职离开甘肃。 得知这一消息之后,马安良简直是大喜过望,很快就经过了一番布置。一方面,不仅授意麾下西军中的**将领联名致信大总统袁世凯,提出“甘人治甘”的方针,更是派人贿赂总统府各级官吏,以为马安良就任都督之位疏通关系。另一方面,则是频频向民党示好,以取得当前在明面上左右国内政坛的民党在自己就任甘督时鼎力支持。 宋教仁虽然将同盟会改组成了民党,但是他跟孙文当年经营同盟会时期一样,大肆拉拢各省内的名流、势力,甚至当地的驻军将领加入民党之中。这样一来,虽然快速的扩张了民党的实力和在各省的影响力,却也导致了同盟会时期良莠不齐、鱼龙混杂的弊端被流传了下来。这种情况之下,在甘肃属于地头蛇一般的马安良,显然是属于民党所拉拢的对象。双方一拍即合,民党甘肃支部成立时,马安良就出任了民党的支部长,并兼任了该支部机关报《大河日报》的社长。 马安良在北洋和民党之间两面逢源,可谓是将“有奶便是娘”这句话演绎了个淋漓尽致。但令马安良没想不到的是,虽然他在甘肃一时风云无俩,袁世凯却并不准备任命马安良为甘肃都督。道理很简单,首先是对于民党势力坐大的疑惧,其次是怕**将领干预政治,导致西北地区政局不稳,还有一个就是回军掌控军队势力坐大,不听中央号令。因此,赵惟熙的请辞一经中央,便被袁世凯所拒绝。从这一方面来看,袁世凯的政治眼光和理政能力着实不一般。 现如今,人民军挺进大西北,赵惟熙虽然还在都督任上,但以他往日对西南方面实力的了解,深知自己这个都督尽管未被北京免去,却也已经干不了多长时间了。这个时候,他反而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能够看的开。如今这个世道,有枪就是草头王,正因为他赵某人手里没兵,所以才斗不过马安良这个老土匪。放在太平盛世他赵某人或许不失为一代能吏,但在这乱世··· 赵惟熙能够变的如此豁达,但并不代表马安良也能够看得开。虽然人民军击败了英国军队,虽然他曾在陕西吃过人民军的亏,虽然···但是,马安良就是不甘心。他们马家从前清同治年间的河湟之变中起家,历经两代,才成为现如今能够左右甘肃局势,在整个大西北局势都能排的上号的势力,现在共进党来了,让他将自家地盘拱手相让,束手就擒,这让他怎么可能会甘心?更何况,马安良深知,等到共进党占领甘肃之后,等待他的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结局。从共进党往日的做法不难看出,都督赵惟熙可能会免于一死,可主谋刺杀省议会议长,组织向人民军境内贩卖**烟土的他,待落入敌手之后哪还会有活路? 马安良是打定主意要和共进党血拼到底了,可偌大个兰州城里,并不是每个人都和他一条心,都如他那样想。 12月24日,兰州城西。 甘肃常备陆军忠武军驻地的一间营房内,坐在主位上的忠武军统领周务学正凝眉思索。周务学旁边左右各陪座着一人,其中一人赫然乃是振武军的统领陆洪涛,其面色虽然严肃,但细看其神情中却是夹杂着些许兴奋。 周务学,字本斋,天水东关人,为光绪年间举人。其人忠厚务实,习读兵书,常怀报国之心,常存报国之志。后经举荐在省外为官,及至晚清时期甘肃筹办陆军新军,遂调任回省就任新成立的常备军第三标第三营步队管带,后升任为第三标统带。周务学虽出身于旧军队,但身上却并没有旧军人所特有的那种习气。辛亥革命成功后,他从思想上也很快就完成了一个封建专制统治下的旧军人向民主共和新军人的转变,他在行动上虽极力想摆脱封建统治的制约,但身处甘肃这样一个封闭守旧之地,有些事情做起来却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此刻,周务学能够和振武军统领陆洪涛两人共处一室,乃是因为在座的另一个人,人民军总参二部一局兰州办事处处长林蔚然中校。人民军虽然已经从正面发动了攻势,但是隐藏在情报战线的同志依旧在不停的做着各种工作。此次林蔚然将周务学和陆振涛两人约在一起,所谈之事无非就是奉命对两人进行策反。两人之中,除了周务学尚未作出决定之外,陆洪涛是已经铁了心要倒向西南了。要说陆洪涛能够这么快就下定决心,那还多亏了一个人,那就是人民军海军司令曲同丰,两人都毕业于天津武备学堂,虽说不上同学,但是同校之情那是实打实的。在这个时代,出门在外,同乡、同谊之情,那可是相当了不起的资源。 看到周务学紧锁的眉头,林蔚然又开口道:“根据总参谋部的命令,起义后的忠武军和振武军,将会随宁夏马福祥将军的昭武军一起被整编为甲类步兵师,番号为人民军第二十六师,由陆洪涛将军担任师长。” 马福祥能够战场起义,这丝毫没让两人觉得吃惊。马福祥的身世和马安良不同,作风也不相同。马安良是由反清而降清起家的出身于土匪,马福祥是因保皇而腾达的出身于官宦,以科甲出身为自豪,向来鄙视马安良系各个军官的马福祥在回军中独树一帜,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只是因在辛亥后被以“平乱立功”而占据高位的马安良排挤,才无可奈何的去了宁夏。这个时候如若马福祥不反正,那才会让人觉得不正常。 “林中校,那本斋和马福祥将军两人,不知道?”陆洪涛听的心中一阵火热,人民军陆军一个师的实力有多强,他当初在陕西的时候不是没见识过,只是这个时候还不是他热切的时候,周务学有些话不好问,现在只能由他代劳了。 “根据个人意愿,马福祥将军将会选择从政,稍后会赶赴共进党中央党校省部级干部高级研修班学习半年,毕业后出任甘肃省副省长一职。至于周将军,如若从政,也会想马福祥将军那样,如若从军,没有意外的话应该会担任第九军少将军长一职。”对于周务学的安排,林蔚然虽然说得不是很肯定,但是作为搞情报的,自然有属于他们的小道消息。 “第九军?军长?”这下子不止陆洪涛,就连周务学也都感到震惊了。自从人民军在缅甸打败英国军队后,周务学对于邻近的这支军队可是没少研究,自从前两个月人民军设立军一级的建制以后,少将军长的份量,周务学自然门清。 “是的,总参谋部已经呈报军委批准成立第九军,所辖为第二十五师,第二十六师和第二十七师,以及炮兵九旅。其中第二十七师将会有新疆杨增新督军、杨瓒绪将军所部整编而来。” 林蔚然很不明白上面的安排,少将军长意味着什么,身为人民军体系内的林蔚然,其认识无疑要比周务学、陆洪涛两人更为深刻。也不怪林蔚然会这么想,,要知道迄今为止,整个人民军陆海空三军少将以上的军官都没有多少个,而周务学这一人民军体系外的人却一跃成为少将军长,不得不让人惊讶。其实没有人知道,这是源于肖沐白对周务学军人品行的欣赏,源于肖沐白对另一时空中周务学面对沙俄匪军时自戕殉国的钦佩。 从对自己的安排之中,周务学能够感觉到共进党对自己的重视,打消掉最后的顾虑,周务学很快便做出了决定。三人商议已定,只待有利时机便举兵起义,但谁也没料到机会会来的如此之快。 12月28日,被马安良视为接班人的三子马廷勷兵败定西,所部精锐损失殆尽,只身逃回省城兰州。至此,马安良所部西军,损失十之七八,实力大减。 第一百七十七章 吞并西北(三) 自从12月18日人民军第八军入甘,对秦州革命军的整编,人民军兵锋很快直抵兰州的门户定西。退无可退的马安良,很快就在兰州召开了“联防会议”,命人拟制了作战计划,企图以西军为主力,会同西宁的马麒、凉州的马麟等回军各部,依托险要的地形,挫败人民军于兰州的外围。 其实,在定西决战,是张孝淮、李根源求之不得的,这样战线短,供应充分,马安良所部根本无坚可守。而在兰州,北临黄河,三面环山,在此决战虽不如在定西,但只要马安良敢决战就行,最让张孝淮、李根源担心的是马安良率部撤退到黄河西岸北岸,特别是撤退到青海草原和河西走廊一带,那样虽然最后也会解决掉他们,但势必会拖延攻掠甘肃、青海两省的时间,而且大费周折。 陇中重镇定西,素有“甘肃咽喉、兰州门户”之称,如此要地,马安良自然要派亲信可靠之人前来扼守了。因此,防守定西的,乃是马安良三子马廷勷带领的一支有八千步兵、两千骑兵组成的队伍。所部官兵虽然众多,但是和人民军入甘部队相比,无论是装备,还是战斗素质,都不在一个层面上。尽管如此,但第八军的军长沈汪度军长并没有因此大意,所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正是这样的道理。 在秦州,也就是后来的天水,第八军召开的作战会议上,沈汪度根据军区关于向西北进军的战略部署和对定西作战的指示,发出攻取定西、兰州的作战命令,决心以所部第二十二师为主力,集中优势兵力歼灭马安良部西军主力于定西地区。其部署是:以第二十二师的第64团攻打县城东面的照东山;65团攻打南山,并封锁城西通往临洮等地的道路;而66团,则穿插到位于县城北部的巉口镇,扼守住马安良部溃军逃亡省城兰州的道路。由于照东山地势要高于南山,攻克后更有利于控制战局,因此作战将会以照东山为首选目标。而因为之前第二十三师已经开始攻略马陇南,以及安良的老家临夏等地的原因,因此将会以第二十四师作为战役总预备队。 1912年12月28日,第二十二师参战部队全部抵达定西外围,沈汪度下令部队,于29日清晨投入作战。 前天晚上的那场大雪,此刻将千沟万壑的陇中黄土高原装饰的绮丽无比。当太阳再一次升起的时候,白皑皑的山岭远远的望去显得格外美丽。但这份宁静,很快就会被即将到来的炮火所打破。 29日上午八时许,随着第二十二师师长赵复祥的一声令下,定西战役正式打响。 轰,轰轰!轰轰轰··· 一阵阵巨大的爆炸声,瞬间向马家军防守的阵地侵袭而去,炮弹的弹片夹杂着混着雪水的泥块,以及那被连根掀起燃烧着的树木,被快速的抛向了四处,此刻,整个马家军的防线瞬间被烟火所笼罩,飞沙走石也已经不能够形容这个爆炸的猛烈了,唯有地动山摇才能适用于这种场面。 整个炮击整整持续了十分钟之后,激烈的炮声才戛然而止。 “滴滴哒,嘀嘀哒嘀···”炮声沉寂之后,随之响起的乃是冲锋号声,同时也有进攻的官兵们发出的震天杀声。 “杀呀!” “冲啊!” 冲锋!虽然这是一次正常的进攻,可人民军的进攻,从来都是显得那么与众不同。只见此时的山坡山,一个个的人民军士兵冲锋速度虽然不是极快,但他们互相之间的间距都差不多,他们的队形虽然不是很密集,但彼此之间却总有一些个照应和联系,让人感觉哪个地方都有人民军的影子。最关键的是,这看上去好似杂乱无章的冲锋,实际上却是极有章法,配合紧密。 三三制! 这就是人民军在历次战役中冲锋时候的看家法宝,三个人成一个三角,无论是进攻还是撤退,都是以这个三角为基础。互相之间,相互掩护,相互配合。而在多人进攻中,这个三三制能起到的作用则是更大更厉害。因为在进攻的时候,人数越多,那三角就越多,而因为站位和间距的关系,其覆盖面则会对视觉造成很大的一个冲击,看上去人很多,好像山呼海啸一般。 在三三制战术当中,因为相互之间的配合,当有的位置的战士被击中倒下,那么后面的战士就会顺势补位,组成新的三角阵型。这样一来,就形成了一个对防守一方非常具有震撼力的感觉。在入缅作战以前,英国陆军对人民军的这种战术根本是不知道,不明白的,等到真正交上手之后,他们才感觉到了这种战术的厉害。 “哒哒哒,哒哒哒哒····” 数百名人民军官兵,在无数机枪火力的支援下,快速的冲向了山头。而已经被打懵了,只装备了单发步枪和少数旧式火炮的马安良部西军,这个时候根本就组织不起什么有效的抵抗。所部骑兵虽然精锐,但是因为阵地战的原因而一直在城中驻扎,被束缚住手脚的骑兵,根本就无法发挥应有的威势。仅仅半个小时之后,进攻部队便将红旗插上了照东山阵地、南山阵地的顶峰。两处阵地相继易手,被人民军一战而下,其强悍的战力在这一刻被表现的淋漓尽致。 定西城边炮声隆隆,激战正酣。但对于已经穿插到城北巉口的66团来说,听着从县城传来的炮声,这个时候真的是一种煎熬。 巉口位于定西县城北部,南距定西城区二十公里,东距省城兰州八十公里,乃是陇中地区通往兰州的咽喉要地。而此次能来此地堵截西军溃兵的66团,自然也非泛泛之辈。66团团长卢涛,曾在第四师担任营长的时候,随军北上南下,既在陕西打过清军,又在缅甸战过英军,作战经验丰富,而其麾下官兵也大多是组建部队时候从其他各师分流过来的参加过缅甸之战的老兵,其战力自然是不容小觑。 踏着满地的冰渣,满身泥泞的赶到这里,使得战士们浑身上下都溅满了泥水,虽然看起来很是狼狈,但是不难看出他们饱满的精神和高昂的斗志。听着县城方向传来隆隆的枪炮声,在山道上构筑好的工事里,官兵们相互之间不时的低语几声,偶尔也夹杂着军官们的笑骂声,整个战前气氛显得轻松无比。 “已经四个小时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马家军逃到这里来!”卢涛忍不住的拉开衣袖看着手表上的时间,心里嘀咕着。他实在是对于马家军的战力不抱多大的希望,对于这支装备落后、素质地下,唯一凭借血勇之气的旧式军队,早在陕西作战的时候他就已经接触过了,面对装备了大量机枪等自动火力的人民,马家军不说一触即溃,但也相差不了多少。 瞧着工事里轻松无比的兄弟们,卢涛满意的点点头,再一次把视线投向这片沟壑纵横,并不适合打阻击的山体时,心里反而有些患得患失起来。但旋即又是展颜一笑,他对自己的部队充满了信心。 马廷勷自小生活环境优渥,常自命不凡,但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狼狈过。此时的他早已没有了当初的那份从容和淡定,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脸的惶然。早就听父亲说人民军有多厉害多厉害,可没想到居然厉害到那个程度,自己的部下竟然连人家的一个冲锋都没能扛得下来,以往在手中无所而不利的骑兵,居然只能窝在城里做那瓮中之鳖。马廷勷自然不甘束手就擒、自寻死路,选择向省城兰州突围自然成了他唯一的生路。 只是,马廷勷真的没有想到,当他率领残部的两千骑兵逃到巉口这个地方的时候,对手也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这个他们撤退的最关键的地方。 生逢死路,反倒是更是激起了马廷勷的凶性。前有强敌,后有追兵,此时也只能奋力一搏。只是,在坚固的野战工事,以及装备了大量机枪大炮的66团面前,马廷勷麾下的骑兵刚一交战就被打了个人仰马翻。当骑兵已经完全丧失了其赖以生存的机动性和快速性的时候,离最后的败亡也只是时间问题。 1912年12月28日,定西战役发起仅仅六个小时便宣告结束。此战,马安良所部西军步、骑将近一万余人折损于此,其子马廷勷只带数位随从抄小道逃进兰州。至此,作为甘肃“太上皇”的马安良,其实力已经十成去了八成。 见到惨败而归的三子,马安良惶惶不可终日。这个时候,他终于开始为自己的后路进行考虑了,只是不等他再次有所行动,便沦为了阶下之囚。 12月29日,驻守在兰州城外的忠武军和振武军,在其统领周务学和陆振涛两人的共同带领下,封锁了黄河铁桥,发动了兵变。两支部队很快在缴了马安良余部的械之后,便入城占领了城中的各处要点,并扣押了马安良及其部下的各个军官。通电声称,愿意接受人民军的整编,加入西南人民自治政府。 紧接着,几天之后,位于宁夏的马福祥,新疆迪化的杨树增、喀什葛尔的杨瓒绪等人,也先后发表通电,表示愿意加入西南人民自治政府。 就这样,整个西北的局势,数日之间风云突变,其速度之快,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第一百七十八章 英日密谋 1913年的1月1日,作为中华民国成立后,颁布历法改革所过的第一个元旦,与往年相比,很是有些不同。这一天,北京城里自总统府国务院以下,各个部门悬旗结彩,各级官吏兴高采烈,争相脱帽鞠躬,欢呼民国万岁。让世代居于北京城的老少爷们,很是看了一番热闹。 与之相比,除了政府部门,其他各行业并没有多少过节的喜庆,热闹过后的普通人家日子一如往常。临近腊月,北京人真正想的是随后而来的春节,至于政府定下的元旦,他们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不过,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作为中华民国的大总统,这个时候的袁世凯也远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喜庆。究其原因,还是因为那些从西北不断传回来的消息。 旬月之间,底定西北,局势之变幻,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原想的泥潭,并没有出现,反而意外的为共进党增添了不少物力。端坐于位于中南海的总统办公室内,一时之间,袁世凯觉得精神有些恍惚。 在接任大总统之后,袁世凯就发现,他一手为之建立起来的北洋军,早已经是暮气沉沉,掌握起来没那么得心应手了。袁世凯能够感觉的到,自己手下的这些将领们,已经是派系林立,明争暗斗,并且各立山头了。与朝气蓬勃的西南集团相比,同为参天大树,如今的北洋却更加显得暮气沉沉。说起西南,袁世凯脑中又浮现出那个年轻人的身影,才华盖世、英气逼人,最重要的是正当盛年。想到这些,袁世凯不禁有些羡慕。 可回想起眼前的时局,袁世凯又开始感觉到力不从心了,心开始一个劲的往下沉。他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从朝鲜开始,他就步步算计,从荣禄、奕劻,从慈禧太后到载沣,再到不久前的逼宫大戏和总统之争,虽偶有坎坷,但大体上都是成功的。唯有现在,他仿佛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成了那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而拿刀的人,就是那个年轻人,肖沐白。如此的多才多智,如此的年轻有为,那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年轻人呢?时至今日,他依旧都不曾看的明白。 面对西南集团带来的庞大压力,没有人能够明白此时袁世凯的心情,悲愤?苦涩?心焦和不安?亦或者兼而有之。袁世凯不知道他自己是不是已经丧失了信心,丧失了对时局的把握,但是他知道,作为现在整个北洋集团的掌舵人,此时的他还不能乱。无论是面对李中堂的嘱托,还是面对北洋的上上下下,他袁世凯都得努力争这么一番。偌大个中国,可不能没有北洋什么事。 国事艰难,唯有一拼。 不提袁世凯的感叹,却说此时在东交民巷的英国公使馆内,朱尔典正在同日本驻华公使伊集院彦吉进行着一番长谈。 自从西南自治政府在缅甸力挫英军,成为中国明面上的头号势力之后,其所作所为,不仅引起了国内各方势力极大的关注,而且也吸引了不少列强国家目光。而在这些关注的国家中,自然要以英日两国为最。英国自不用说,在缅甸的失败一直被他们视为奇耻大辱。至于日本,作为一个对中华大地始终都抱有野心的国家,在这片土地上出现的任何一方势力都会被他们视为关注的重点,更遑论,共进党还是一个对于大日本帝国极为敌视的势力。此番西南集团针对西北的战事,自然也就吸引了这两个国家的目光。 “中国的局势变幻,实在是出乎人们的意料。如今共进党已经成功的将西北纳入了掌控,相信等他们巩固了胜利的果实之后,必定会集中主力部队选择和袁世凯政府开战,进而统一中国。但是依据我们对袁世凯军队实力的分析,他们远远不是西南军队的对手。这对列强国家而言,可是个很不好的消息!”朱尔典站在窗前,好似没有发觉手里捏的雪茄已经燃了一半,神情显得很是忧忡。 说到这里,朱尔典顿了顿道:“为了防止这样一个对各国很不友的势力主掌中国,我们必须要有所行动了!” 伊集院彦吉听罢,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一丝苦笑。朱尔典的意思,他在明白不过了,可正因为明白,伊集院彦吉才觉得为难。因为欧洲局势日益紧张的原因,英国人显然是不会在远东投入大量精力的。这样一来,作为英国人的同盟国,在中国的问题上显然就需要大日本帝国来挑起大梁了,财政援助袁世凯集团,甚至是直接进行武装援助。 只是,自知自家事,如今日本国内是个什么样的情形,他在清楚不过了。用一句话概括,那就是:经济糟糕,政局纷乱。 自从日俄战争之后,背负了巨额债务,被国内各种事务所困扰的日本政府,其国力处于前所未有的虚弱期。而在1912年,经历过大选、明治天皇逝世等国内一系列事件之后的西园寺公望首相,在终于腾出手准备整顿财政、行政的时候,却不想搅乱的来了:陆军态度强硬的提出了扩充两个师团兵力的要求。 谁都知道这是陆军大佬山县有朋在背后指使的,可西园寺公望首相和山本达熊藏相还是以财政困难为由选择了拒绝。却不想恼怒之极的陆相上原勇作,居然直接向天皇递交了辞呈,导致西园寺内阁的整体垮台。“军阀”虽然“毒杀了内阁”,但是新的首相又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确定下来的。元老会议不仅促请了西园寺公望留任,而且还相继试探了松方正义、平田东助、山本权兵卫等人出面组阁的可能性,但毫无例外都遭到了拒绝。几经权衡之后,终于由出身陆军的内大臣桂太郎接任了首相,再次进行组阁。但是困扰大日本帝国的行政、财政等问题,以及陆海军的军费之争,依旧是短时间内纠缠不清,解决不了的问题。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可想而知,日本政府针对中国事务的干涉程度能有多大。可是这样一番话,他却不能跟朱尔典说。当然,作为外交人员,想的和说的没几句是一样,言行一致这个词永远也用不到他们身上。 当即,便听伊集院彦吉开口道:“阁下所言甚是,身为文明国家的一员,在维护各国在华权益这一问题上,我们大日本帝国向来都是紧跟盟友大英帝国的步伐的。” “大英帝国对于远东中国的政策一向是保持中立的,但是身为友好邻邦,我觉得日本政府,很有必要帮助中国政府维护其权威,甚至是消灭反对势力,维护各国的权益。”朱尔典皱皱眉,见伊集院彦吉不上道,不由得开始挑明了自己的意图。 听到朱尔典如此说,伊集院彦吉心下不禁一阵冷笑,却没有再接那个话茬。大英帝国如果在中国保持中立的话,那是谁极力主张让袁世凯当中国的总统,领导中国的;又是谁在西藏挑事,被人在缅甸狠揍了一顿的。 见得伊集院彦吉如此,朱尔典的眉头皱的更加厉害了,不禁沉声道:“那,不知公使阁下的意思是?” “各国联手,加大对袁世凯政府的扶持力度,全力打压共进党势力。” 日本人的意思,伊集院彦吉的已经表达的很直白了。那就是尽快的从各方面增强北洋军的整体实力,以使得其能够和人民军保持相当的平衡后,全力进行对抗,造成中国南北事实上的对立,那样才更加符合大日本帝国的利益。要让日本直接出兵中国,目前来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如果在过个两三年,那就说不准了。 朱尔典闭口不语,心里面却是无比的恼火。各国联手谈何容易,美国和德国为了保持和共进党良好的合作关系,已经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各种援助计划已经陆续展开,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自然是希望共进党能够发展的越来越好,他们取得更多的利益,联手遏制?怎么可能,他们能够不反对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同样的,在共进党辖下同样拥有大量的利益的法兰西共和国,此次更是罕见的真正意义上保持了中立。朱尔典当然知道法国人是什么心思,虽然因为欧洲事务,两国结成了同盟,但是数百年的恩怨岂是这么容易就能够了结的,能够给大英帝国添添堵,他们是显然是乐意见到的。 唯一剩下的俄罗斯,原以为因为新疆的问题,会协同大英帝国针对共进党采取一些措施,却不想这头愚蠢的北极熊,因为巴尔干的问题,为了给自己的那些斯拉夫小弟撑腰,根本就懒得理会远东这点破事。难道他们都不知道,失去了这次机会,将会永远的丢失掉遏制中国的机会了吗? 不管怎样,朱尔典都觉得,作为大英帝国的外交官,列强国家在华利益的代言人,他都有义务,也有必要召集公使团成员进行一番商议了。沉吟半响,朱尔典终于开口道:“明晚我会举行一个酒会宴请各国公使,希望公使先生到时候务必能够前来!” 伊集院彦吉听罢,露出笑容道:“一定!一定!” 两人虽心思各异,但面上却是一副浅笑嫣然的样子。就在伊集院彦吉起身,准备离去之时,却不想在这个时候,有一道消息像道旋风般的传遍了北京的政界高层,那就是湖南生变,被纳入了西南。 第一百七十九章 湖南之变 辛亥革命在湖南成功之后,为了保护胜利的果实和支援武昌革命,在当时革命军政府的号召下,许多农民、手工业工人、青年知识分子踊跃从军,致使湖南的军队数量激增,短短的时间里,就先后建立了六个陆军师。 激增的军队数量,虽然为湖南在接下来的援鄂、援赣战事提供了充沛的兵力,但是等到袁世凯就任民国大总统,南北双方的战争趋于平静之后,数量庞大的军队随之为湖南带来的问题,便是已经不堪重负的财政压力和行政任命了。这个时候,如何裁撤军队,就成为了摆在都督谭延闿面前的当务之急。 谭延闿,出身于官宦世家,被视为清末湖南立宪派的代表人物,是在焦达峰、陈作新两革命党人遇害后,被湖南各方势力推举出来的新任都督。上任之后,便在革命党人和立宪派的夹缝中生存。对外,要“继续革命”,一方面既要按照革命党要求援助外省革命,一方面还要听从立宪派的话,对不肯反正的守旧官僚要极力劝说使其归附新政府;对内,既要周旋于党人军官之间时刻保持春光满面,还要面对立宪派的官僚,左拱手右陪笑。这个时候的谭延闿,所过日子委实有些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意思。 一边是环伺四周的革命党人,一边是实力雄厚的北洋集团,还有一边则是犹如巨擘般的西南集团,而恰恰这三方势力又是相互之间水火不容。这对于多重身份的谭延闿来说,民国政府的舞台,似乎比辛亥年间还要狭窄了。 革命至今的一切,让谭延闿早已懂得了几面讨好的必要性。黄兴以布衣身份来到长沙,他可以鸣礼炮二十一响,并组织盛大的欢迎仪式,可以将长沙德润门改为黄兴门,坡子街改为黄兴街。袁世凯对湖南民党的猖獗不满意了,他可以暗通曲款,派遣亲信秘书为驻京代表,每月拨款数万元,使其游走于北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之间代为周旋。甚至,他也能够容忍,身为共进党人的余钦翼,担任湖南陆军第一师的师长。 饶是如此,在牵涉到各方利益的博弈上,他还是处处需要仰人鼻息。身处局中的谭延闿,对此体会自然比别人更加深刻些。 就像这次的裁军,虽然能够减轻湖南的财政负担,消除各部队长官拥兵自重、不服约束的弊端,但他还是先小心翼翼的征求了黄兴的意见,在取得其谅解后,又让袁世凯的中央政府派了一位检察使来湖南督导,以正其名。等到一切工作都做到家了,才能开始动手。 六个陆军师,分别由余钦翼、赵春霆、曾继梧、王隆中、梅馨和程潜担任师长。虽然各师师长的思想倾向不尽相同,但在谭延闿的心中,早就忧心军方混乱的他,认为为了湖南的社会稳定,这些军队都是很有必要成为被裁撤的对象。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倾向民党方面的第四师王隆中所部了。该部官兵虽有血战鄂省之功,但第其中很大一部分官兵却对立宪派幕后主使杀害革命元勋焦达峰、陈作新一事深感不满。而中下层官兵又常常借援鄂之功,恃功要挟谭延闿的军政府。这样一个火药桶,换谁也都不会将其留在自己身边的,拿他们开刀,对于早已心怀不满的谭延闿来说,自然不会手软。仅仅使了个“拉拢”、“分化”之术,第四师很快便被裁撤完毕。 此后,梅馨的第五师又成了谭延闿的裁撤对象,这次虽然其中有少许的波折,但最终还是成功裁撤了。 虽然成功的裁撤了两师部队,但此刻的谭延闿,当年那股豪气干云的叛逆劲头,早就缥缈无际。对于他来说,此时最重要的,乃是如何安然无恙的走出革命之后,这盘纠缠不清的乱世迷局。北方袁世凯,西南的肖沐白,再加上一个不怎么安分的民党,数方而来的庞大压力,已经让谭延闿有了一种几乎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不仅共进党在湖南的军队中发展组织,袁世凯也在不停的大肆收买那些将领们,剩下的四个师长中,赵春霆已经投向了袁世凯。为了收买湖南的军队,袁世凯不仅直接开出了明码标价,而且还承诺会在湖南编练一个中央陆军师,一切待遇仿照北洋嫡系,所需官兵皆在湖南四师中抽调。也就是说,加入进去,就等于进入了北洋系统,在这个中央名分还十分管用的年代,这是很多湖南将领都所无法拒绝的诱惑。 如果说北洋的势力远在北边,中间还隔着一个湖北的话,那么面对步步紧逼,紧邻湖南的西南,谭延闿始终都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所谓卧谈之侧岂容他们酣睡,谭延闿从不相信,对于湖南这样一个紧扼西南咽喉的邻省,共进党在成功的将整个西北都纳入了掌控之后会不闻不问。要说共进党真不在意,打死他谭延闿都不相信。 湖南省内的军队已经成为北洋和西南双方都争夺的焦点,身为湖南都督的谭延闿知道,是该自己做出抉择的时候了。如果自己继续左右摇摆,飘忽不定的话,说不得将来连去租界里做寓公的机会也没有了。但是选择站队也是一门技术活,稍一不慎便会粉身碎骨。经过和幕僚的一番商议,几经权衡之后,谭延闿最终还是选择了近在咫尺,击败过英国人,即将坐拥大半天下的共进党。 随后,在对湖南军政官员进行初步试探的时候,谭延闿发现,四个师长除了赵春霆面色阴沉外,其他三人无不面色轻快。这一幕,也让谭延闿对自己的抉择庆幸不已。 计议已定,和西南方面用电报经过一番密议,很快就和自治政府新任职的总理沈秉堃达成了相关的协议。沈秉堃是谁,谭延闿自然知道,前清的一方大员,如今在共进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湖南的督军虽然以后不能当了,但是沈秉堃答应给他留一个省长之位,虽然是副的,但是比他整天提心吊胆当的都督要强。 1913年的元旦,谭延闿发布通电,宣布湖南省加入人民自治政府。同一天,驻守在湘、黔边界处的人民军陆军第十七师、第十八师,陆续越过边界从两个方向向湖南境内各地开去,准备接管当地的驻防。 湖南投向西南的举动,让很多人都出乎意料,至少对于袁世凯来说,他是绝对没有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 中南海瀛台。迎面站在萧瑟的寒风中,袁世凯久久不语,旁边同样站着的段祺瑞、杨度、梁士诒等人,无不面色凄苦,忧心忡忡。 “看来,我们还是有些轻视谭延闿了!”和其他人一样,对于一直中规中矩的湖南,袁世凯并没有感觉到太大的威胁,并且心里也认为谭延闿会一直窝在湖南,静待国内局势明朗。但是没想到,现在人民军和北洋军的大战还没爆发,湖南就已经倒向了西南。这样一来,对于北洋军的整体战略,影响不可谓不大。 “之前他可是口口声声的保证着,绝对不会加入任何一方。”此前负责过联络谭延闿的杨度,此时的脸上因为过度愤怒而呈现出一片铁青之色。 “大总统,您看是不是让我们在山东和江苏的部队都加快动一动?这湖南中立还好说,现在倒向了西南,那湖北、江西可都会受到极大的威胁,江西那边还好说,是民党的地盘,可湖北?说不定到时候,连黎副总统也要倒向西南了!”此时的段祺瑞不无忧虑,他的的话可谓是切中要害。北洋是迟早要和西南争天下的,可现在对方稳扎稳打一步一个脚印,处处尽占先手,很快就要完成战略部署,这让段祺瑞从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段祺瑞表完态,自然是该轮到被袁世凯誉为“财神”的梁士诒了。只听他开口道:“英国人答应我们增加的那批借款,先期部分已经到账,如果需要,现在就可以拿的出来。” 此时能站着这里的,都是附身在北洋这条船上,拥有切身利益的人,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北洋这条大船没了,他们自然也落不下什么好。 “就按照芝泉的意思办吧,款子那边翼夫你盯一下。另外,回头跟黎副总统那边打声招呼,让湖北那边也动一动。还有,新兵的编练要尽快完成,那边芝泉你也要盯紧一点,西南方面不会给我们留下多少的时间了。”说完这话,袁世凯转身独自离去,只留下一道萧索的背影给众人。此时的他,感觉是前所未有的疲惫。 众人面面相觑,良久之后才互叹一声,各自离去。此时的北洋,似乎已经给人一种风雨飘摇的感觉了。 针对湖南之变,不管北洋方面如何应对,但对于此时已经知晓了消息,面色铁青,怒火烧心的朱尔典和伊集院彦吉两人来说,西南的扩张,是他们极其不愿意看到的结果。这也让他们,更是坚定了召开酒会后,尽快联络诸国驻华公使,联合遏制西南集团发展的心思。(我的小说《大国之疆》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lt;ahref=http://&gt;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mp;a&amp;a阅读。&amp;a&amp;amp;gt; 第一百八十章 英雄儿女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大国之疆》更多支持! 1913年的春节很快就要到了,忙碌了一年时间的自治区人民,怀着对新年的期许,络绎不绝的开始上街采买年货。而在采买年货之余,人们议论最多的,自然就是最近大街小巷里张贴着到处都是的电影海报了。 在这个崇尚英雄的年代,很多人就是被那海报上面的人民军战士紧握钢枪,矗立在军旗下的伟岸形象所吸引的。人们虽然已经逐渐对自治政府先前建立的广播电台习以为常,但对于这传说中有声有形的电影,还是让他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新奇。再加上电影票也并不怎么昂贵的原因,让很多家境逐渐殷实的群众产生了一种前去看看的念头。 《英雄儿女》这部电影,是以缅甸战事中,人民军第三师第八团的作战事迹为中心线索展开的,真实的再现了人民军对英作战中发生在缅甸的一系列的英雄故事。因为要赶在春节前公映的缘故,对于这部采用了当前世界上最先进的同期配音技术的电影,人民军电影制片厂仅仅花费了三个月的时间就完成了拍摄,以及后期的剪辑制片等工作。 在这个风云激荡、崇尚振兴的年代里,对于自治政府辖下的干部群众们来说,现在他们几乎每个人的胸膛里都燃烧着战斗的漏点和建设的激情。他们的领袖总喜欢把工作的某些方面称呼为“战线”,而对于电影制片厂的人来说,此次负责拍摄制作这部电影,也就自然而然的被他们当成了一场文艺战线上的战斗。 1月13日这天,应邀前来观赏《英雄儿女》首映式的肖沐白,带着他的妻子江安娜,在沈秉堃、赵明川,以及文化部部长、成都市市长等人的陪同下,走入了成都市内新建成的电影院。能够观看电影首映的,自然都不是一般人物。足足有两千余人的观众,都是来自自治政府的头面人物,人民军的代表、文化界的名人、工商界人士,以及来自各条工作战线上的杰出代表人物。 没有剪彩仪式,也没有讲话,自治政府的行事准则现在和他们的领袖一样,简洁而干练。 电影院里的电灯开始一盏盏的被熄灭了。当整个空间就快要完全陷入到漆黑的时候,一道蓝白色的光柱突然投射到了前面那面巨大的屏幕上。 影片开始了,首先响起的的自然就是一段激昂的人民军进行曲音乐,同时出现的还有就是人民军电影制片厂的标志。再然后,就是简单的字幕和参加演出人员的名单了。很快,正片也开始了。 出现在屏幕上的,是一列拉响着长长的汽笛,不断向南方飞驰驶去的绿色军列。车厢里面,是此起彼伏,正不断唱响军歌的该团官兵。官兵们的神情,或喜悦、或严肃、或紧张,虽不一而足,但却看不到一丝丝的惧怕。而其中有一名看起来年纪很小,似乎还没成年的小战士,正在不断的向着身边的战士问着各种问题: “排长,你说我能不能也去考军校。” “排长,你说,我们能不能打败英国人。” “排长,你说老百姓知不知道是我们去保卫他们的。” “排长,你说我们如果牺牲在了缅甸,老百姓他们会不会记得我们。” 对小战士来说,可能每一个军官都会是那种天文地理无所不知的人物吧,就算是身旁的这位肩膀上扛着的仅仅是红牌牌的军校学员,但在小战士的眼里,他也是一名军官了。 小战士的话简短而朴实,却饱含着他对生活的热爱和对未来的向往。他们这些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本应该是中国的未来,正应该是怒潮澎湃、激昂文字的年龄,可此时却因为国家的安危,不得不怀着对青春的眷恋和对国家的忠诚,义无反顾的踏上战场。想明白这点,影院里面的观众,那些上了年纪的人心里顿时就唏嘘不已。 影片继续,军列上的官兵很快就抵达了云南,一路征尘的赶到了缅甸。作为该师的主力部队,入缅之后该团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全师的前锋,该团的官兵们作战之时顽强勇敢,接连进攻,连续击败了与之对阵的英缅军、英印军,甚至是英军,取得了一连串的胜利。 “这部电影不错,看起来拍的很真实。”肖沐白看到这里,对着坐在身旁的沈秉堃点了点头。 “是啊!缅甸的胜利,来之不易,”沈秉堃也感慨了一下,他之前就是这个想法。 肖沐白听完,顿了顿后才接着说道:“尽管我们现在还很贫穷,还很落后,还有很多不尽人意的地方,但只要需要努力,通过发展和建设,赶上列强国家那就是迟早的事。” 这边两个人聊着天,而那边剧情又很快就发生了变化。因为人民军组织的新一次战役已经展开,该团的官兵接受师长的命令,奉命前去攻占并且防守一个叫做普罗美的小地方。但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不久之后,就是在这么一个小地方,却成了整个战役的关键点,成了英军重兵进攻的地方。 屏幕上的画面不断的闪现着,随着战役的进展,胜利的天平似乎已经向着人民军倾斜,但就在这个时候,意外来临,英军整整一个本土师的兵力提前赶赴战场,而他们进攻的方向,正式该团防守的普罗美。这个时候,师长给该团的团长下达了一道颇为严厉的命令。 “你们团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很危险,但那个地方现在对于整个战局的发展十分关键。我现在还没有多余的部队补给你,我正是因为相信你们团的战斗力才放心让你们守在那里!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团必须坚守六天时间,这是命令!如果你们团守不住,那你也就不要回来见我了!” “坚决完成任务!” 一道简单至极的命令,饱含着上级的无奈和果决,却也将人民军官兵的刚烈和顽强表现的淋漓尽致。 银幕上,惨烈的普罗美守卫战开始了。令人窒息的战斗场面,表现出来的是八团官兵们的忠勇、刚烈和顽强,表现出来的是团长作为指挥官时的坚毅和果敢,表现出来的还有英国侵略军的无耻嘴脸。电影里面曾经那些鲜活的人影,经过一番番的殊死搏斗,开始一个个的倒了下去,伤亡惨重的该团官兵,在坚守了五天五夜之后,终于等来了援兵,整个战役也至此取得了胜利。 这些第一次看电影的人们,各种各样的情绪也都在随着情节的展开,和银幕上形象的变幻而变化着。当他们知道,英军有一个师而人民军只有一个团时,忍不住惊呼起来;当他们看到,人民军轻松的取得了首次的胜利时,随之发出了轻松的笑声;当他们发现,英军士兵犹如蝗虫般的向着守军阵地发起疯狂的冲锋时,紧张的只有急促的呼吸声;当他们发现,那些之前在银幕上不断闪现的熟悉人影渐渐的倒在反复和英军争夺的阵地上时,开始泪流满面;而最后,当他们认出,那位在阵地上被炸断了腿,面对疯狂涌进阵地的英军,依旧手持报话机高呼“为了胜利,向我开炮”的战士就是影片开头的那名小战士时,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哭声了。 银幕上的光影还在不断的闪动,这个时候,坐在肖沐白身旁的江安娜,早已泣不成声。这个时候的她,已经顾不上形象了。不仅仅是她,大家都在哭,观看影片的观众们,纷纷泪流满面。 电影的最后,在特意为该团庆功的演出上,一名来自总政文工团的女兵,轻轻的唱响了电影的主题歌曲。歌声和银幕上显现出来的歌词,在人们激动的情绪下迅速的转换成为一种强大的力量,一种似乎可以压抑住心跳的力量! “烽烟滚滚唱英雄,四面青山侧耳听,侧耳听 晴天响雷敲金鼓,大海扬波作和声 人民战士驱虎豹,舍生忘死保和平 为什么战旗美如画,英雄的鲜血染红了她 为什么大地春常在,英雄的生命开鲜花 ······” 激昂的歌声,不断的传到了每一个观众的耳中,他们的脑中也不断的浮现出先前电影中那一幕幕的画面。似乎,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看到了那些,那些曾经在缅甸为这个可爱而疲弱的国家而浴血奋战的年轻人。 电影院外的人们,惊讶的看着那些三三两两退场出来,边走还边抹着眼泪的达官政要。他们没看到,已知天命的总理沈秉堃泣不成声的一面;他们也没有看到,温柔娴静的领袖夫人江安娜珠泪涟涟的一面;他们更没有看到,他们那位向来以坚毅示人的最高领袖肖沐白热泪盈眶的一面。 随后几天,《英雄儿女》这部电影,在自治政府辖下的各地陆续开始上演。从城市里面开始,又被文教部门的放映队带到了农村,接着是更为偏远的山区以及少数民族聚居地。四万万五千万的中国人民,整整一代人,甚至是两代人,都被这部划时代的电影和它的主题歌曲所感动着、激励着。(小说《大国之疆》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一百八十一章 刺杀风波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大国之疆》更多支持! 成都,自治政府的办公楼下。 凛冽的寒风中,身为肖沐白侍卫长的褚文浩,此时正弯腰站一辆黑色轿车前面,在为这些即将担负此次出行任务的车辆做着最后的安检工作。对于从小就在云南温热的气候中长大的他来说,四川阴冷潮湿的冬天让他很是不习惯。 能够成为肖沐白的侍卫长,其本身自然有着不同于常人的手段和能力。除了要有敏捷的身手和灵活的头脑灵活外,还要政治可靠、信仰坚定。但对于褚文浩来说,他恰恰不缺的就是这些。 因为在云南广南府的那座深山中,褚文浩曾经不仅在人民军最早建立的那支连队中担任过班长,而且还在后来组建的“军刀”特种部队中担任过中队长。所以,对于人民军来说,他算得上是名副其实的老人。而作为人民军的老人,褚文浩对肖沐白怀则有着一种近乎盲目的崇拜。不仅是他,凡是人民军最早的那批兵,亲眼见证着人民军从无走到有,从弱走到强的那些人人,都或多或少的有这种感情。因此,能够担任肖沐白的侍卫长,对于褚文浩来说,那可是实实在在的荣耀。 心思细腻的他,即使担任了侍卫长,在有些事上还是喜欢亲力亲为,就像每次为车队做最后的安检工作。也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习惯,才使得他所做过的任何工作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纰漏。 “各小组成员注意,主席要前往凤凰山总参谋部,已经准备过来,请各就各位!”忽然的,从褚文浩佩戴在左耳上的耳麦中传来一道声音。褚文浩听的出来,这是自己的副手,主席的副侍卫长关瑞鹏的声音,一个时常冷着脸,面色严肃的年轻人。 褚文浩用敏锐的目光迅速的扫视了一下四周,没有感觉到任何危险的气息,这才放心的松了口气。身边的几辆轿车早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附近的警卫人员也正在全力的戒备着。随着门厅里响起的一阵脚步声,褚文浩看到,被四名警卫牢牢护在正中的肖沐白主席,正在阔步向车队这边走过来。 等到肖沐白走到一辆轿车前弯腰上车后,为他锁好车门的褚文浩,也迅速的打开了副驾驶座上的车门坐了上去。威严的车队随即迅速启动,驶出了大门,一路保持着平稳的速度,向着位于城外凤凰山的人民军总参谋部方向驶去。 肖沐白静静的坐在后排,将头靠在后背上闭着眼睛,脑中不断的分析着国内的局势,微微的感到有些疲惫。 1913年的中国大地上,依旧是有些纷乱。明面上,“纸笔政治家”宋教仁依旧在各地奋身发表着各种演讲疾呼宪政政治,各党派更是在积极的准备着即将来临的北京参众两院复选;而暗地里,北洋集团和西南集团之间早已视对方为生死对头,厉兵秣马做着最后的战争准备,两大军事集团兵戈再起似乎已经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想起宋教仁,肖沐白又不自觉的摇摇头。他毫不怀疑,宋教仁的确是一个伟大的爱国者,但是对于这位伟大爱国者的政治主张,肖沐白却丝毫不敢苟同。肖沐白从来都不觉得,宪政和议会制会适合中国的国情,或者说现在中国的国情。 在肖沐白眼里,宋教仁就是个典型的书生型政治家,一个没有经历过任何权力斗争,一个没有过任何从政经验,也没拥有过任何实力的菜鸟政治家。在他的认知里,宋教仁唯一的希望,就是指望掌权者良心发现,主动还政于民;唯一的手段,就是靠选票在短时间赢得政权。当然,事实会证明,这样只能是幻想。 众所周知,辛亥革命就是一场纸糊的胜利,在这场革命里,只有牢牢掌握军权和政权的北洋集团和西南集团才是最大的赢家。宋教仁的悲剧,则就在于将这样一场纸糊的胜利当成了真正的胜利,他想着的,就是凭自己的口舌之劳从袁世凯的中央政府手中夺得政权。但是他却不想想,他那样做,就算是袁世凯本人能不反对,但是那些附冀于北洋身后的老兵痞旧官僚们同样会不反对吗?想在土匪窝里建立君子游戏规则,问题不在君子游戏规则该不该建立,而在于你是否有实力,在于你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显然,这两样条件他宋教仁都不具备。 肖沐白认为,放弃暴力革命,指望封建专制者良心发现的纯文人近代中国层出不穷,但无尽的幻想总是被残酷的现实击得粉碎。前有康有为、梁启超,现在有宋教仁。这些人或许永远也不会明白,没有自主的革命,哪来真正的解放?没有革命的力量夺取政权,又何来真正的民主? 转瞬间,车队行驶到了一处需要拐弯的路口,车队稍稍减速。就在这个时候,坐在副驾驶坐上的褚文浩却突然感到了一丝不妥,像他这种曾经常年行走在生死边缘中的人,对于危险的感知有着一种异乎寻常的敏锐。 “危险!”褚文浩大吼一声,迅速的抽出了自己的配枪。 几乎就在这一刹那,只听“砰”的一声,一颗呼啸而来的子弹虽然击中了轿车后窗的玻璃,但很快就被弹了出去。肖沐白乘坐的轿车是重型防弹轿车,连玻璃都是特制的防弹玻璃,一般的轻武器根本就不能够将他打穿。 “有杀手!是步枪射击,大家都小心,全速通过危险地段!”褚文浩的反应速度奇快,猛然大喝一声道。 经过严格训练的车队驾驶员们听到命令,马上提速,向着前面的路口冲去。可是,还没等车队转过路口,就有一辆卡车猛然间迎面撞向了车队的第一辆车。剧烈的撞击,很快就让两辆车停在了路口。紧跟在后面的几辆轿车见势不妙,立即刹车停了下来。。 前堵后截,很快就想明了关键,吓的全身冷汗直冒的褚文浩立刻疯狂的大喊道:“快下车,保护好主席!” 突如其来的枪声和汽车相撞声,很快就将街道惊动。大街上的人群立刻惊叫着开始奔逃,而这个时候,突然从四周冒出来了二十几个身穿黑衣手持短枪的精悍汉子,他们一边不断的向人群开枪,一边快速的向车队逼近。 这些警卫团的官兵,不愧是精锐之旅,褚文浩的声音刚出来,他们就已掏出随身携带的轻便冲锋枪、手枪,几个战术动作之间就迅速的以车辆为掩护,向着围拢而来的黑衣人猛烈开火了。几个正在奋力射击的黑衣人,很快就倒在了警卫团官兵准确的射击下。受到火力压制,杀手们的枪声为之一顿,褚文浩一跃而起,瞬间打死了要从侧面绕过来的三个杀手。 杀手的头目显然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这些警卫居然会这么难缠。己方的人数几乎是对方的两倍,可对方的火力却是己方的数倍。随着倒下的黑衣人越来越多,杀手们终于有些慌乱了,他们开始边打边退。而在褚文浩的指挥下,警卫团的官兵们并没有追击,对于他们来说,相比追击这些杀手,保护主席肖沐白的安全显然更为重要。 袭击的时间是短暂的,随着骑边三轮摩托车的警察源源不断的赶来,警卫团的官兵终于舒了一口气。肖沐白被两个战士压在身下,虽然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但心头却是冒起一股股的无名之火。好端端的被人刺杀,居然还是在自家的老巢门口被刺杀,这样的情景换了谁也都会心里面有火。西南的治安什么时候糟糕到这种程度了,肖沐白想起来,又是一肚子的火。虽然这样想,但肖沐白明白,这是的确不能怪到西南的警察部门。 当天晚上,人民军总参谋部情报部,负责国内情报工作的一局局长霍东林上校,正在就白天的事件向他的上司凌飞部长做着汇报。 “部长,当时袭击肖主席车队的一共有三十四人,除了八人逃脱外,其余全部被警卫团的官兵当场击毙。对于逃脱的人员,成都的警察目前正在进行全城的搜捕。” “砰!”凌飞的拳头狠狠的砸在了会议桌上,桌上的茶杯不受控制的跳了起来:“八人?你是说逃走了八人? 被吓了一跳的霍东林见状,赶紧劝解道:“部长,消消气,现在发火也于事无补了啊!” “消消气?我他妈的怎么消气?我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被蒋总长叫到办公室骂了个狗血淋头。现在你叫我消消气?我怎么消气?”凌飞怒吼道:“霍东林,我要在天亮之前知道这事是那个势力干的!你要是查不出来,那你就不用再回来见我了!” 听见这话,霍东林赶忙回道:“部长,已经初步判定,这些刺客全部都是来自日本的黑龙会。” 凌飞双眼一眯,两股凛冽的杀气迸发而出,沉声怒吼道:“狗日的小日本!霍东林,命令你们局下面的各个处,将小日本派驻在我国的情报站全都给我搞掉。他妈的小日本,你不让老子好过,那老子就和你们耗上了。”(小说《大国之疆》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上海风云(上)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大国之疆》更多支持! 上海,这个冒险家的乐园,纸醉金迷的不夜城,是中国的金融工业中心,是洋风华俗混生的国际都会。这里虽有五光十色的商店,琳琅满目的橱窗,川流不息的车流,但它却更像是一个被拼贴出来的城市,各种各样的人混居其中。知识分子、小市民、工人、人力车夫、乞丐、暴徒、**、卖艺者、小摊贩、冒险家、还有大量新移民和过客,他们每天都循环着不同的生活方式,在这个纷扰的城市中各自寻找着属于他们的生存空间。 当然,作为一座国际大都会,在闪烁的霓虹灯下行走着,在璀璨繁华的十里洋场出没的形形色色人群中,自然也混迹着不少各国的情报人员。 黄浦江边林荫大道旁的一间咖啡店内,穿着一身白底花格子西服,靠窗边坐着的王育寅,透过玻璃窗望着远处江面上那些来往穿梭,不时鸣响着悠长汽笛的船只,显得有些百无聊赖的感觉。 自从几个月前,担任了人明军总参情报部一局上海办事处处长的职务,成为情报战线的一名工作人员之后,王育寅似乎已经习惯了现在每天这种灯红酒绿、醉生梦死的生活。只有偶尔在梦中,他才会不时的见到自己穿着军装在忙碌些什么。 或许是因为时间还早的缘故,咖啡店的生意此时显得有些冷清。在用眼睛有意无意的扫了几下店里面就座的那寥寥几个人之后,王育寅不紧不慢的将桌子上的玻璃烟灰缸往自己的面前挪了一下,从兜里掏出香烟点燃又深深的吸了一口之后,又斜靠在了椅背上,开始回想着局里发布给他的命令来了。 肖沐白在成都遭到刺杀这件事,虽然经过了严密的封锁,但是因为当时在大街上,是公共场合,而且还有那么多的人,那种消息根本就瞒不住。而经过一个晚上的流传,已经有很多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甚至不但是自治政府境内,就连国内其他的地方也是相继得知了这个消息。由于消息已经传扬出去了,自治政府方面对此事自然也就不能不表态了。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共进党的宣传部门就向外界通报了刺杀一事,并且发表声明称:“那些妄图以卑鄙的手段来达到无耻目的的人,其阴谋必将不会得逞,而伟大的中共进党在伟大领袖肖沐白的带领下,中国的革命依旧会不断的取得胜利,伟大的中国共进党必将中国建设成为一个伟大的国家。” 这一通报声明发出去之后,整个中国都被惊动了。大多数人首先注意到的,并不是声明中开始以国家掌舵人身份自居的共进党,而是对即将到来的政治风暴的担忧。 清末民初那些年,虽然暗杀的活动层出不穷,但是像涉及到肖沐白这样拥有极大政治影响力的人却没有几位。而仅有的几次,哪次不是引发了极大的政治风暴。辛亥年陶成章的被刺杀,不仅引发了同盟会的逐步奔溃,更是导致了光复会和孙文、黄兴等人的彻底决裂,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从此为民党招惹了一个极大的麻烦。而这一次肖沐白被刺,人虽然没事,甚至是自治政府在声明里都没有指出是谁策划了这一次的刺杀,连日本、黑龙会这样的相关词汇根本没有出现,但明眼人都能感觉得出来这背后已经涌动着的暗流。 就在人们不断猜测着的时候,从北京却流传出了一则不怎么引人注意的小消息,日本国商人多田俊仁在位于城东的会社里遭到袭击,死伤了多人。 回过神来,王育寅不紧不慢的端起咖啡,重新将目光瞥向了窗外。不远处,一个戴着帽子的年轻人,此时正神色匆匆的赶着路,半响后经过咖啡店门口的他,却径自转身走了进来。王育寅已经认出来,这就是自己此番要等待的,上海公共租界内的情报负责人。 年轻人走进咖啡厅,四处扫了几眼,在看到王育寅之后眼睛顿时一亮,便跨步朝这边走了过来,朝着王育寅轻声喊了一声:“处长!” “坐吧!”王育寅点点头,对着年轻人轻声吩咐道。一直等到年轻人在他旁边坐好,这才开口低声问道:“对于小日本在上海的情报据点,你掌握了多少的情况?” “处长,咱们这几年在上海和小日本磕磕碰碰,有大有小,就从没消停过。我不敢说小日本把我们了解的有多清楚,但是我敢说,他们在上海的那点破事,被我们所掌握的还是七七八八了。即使偶尔还有那么几条漏网之鱼,相信也不是什么能上得了台面的角色了。”年轻人说完,望向身旁神情严肃的王育寅,有些疑惑的问道:“处长,上面是不是要有什么行动了?” 玻璃窗将嘈杂的声响隔绝在了外面,此时落进王育寅耳中的,只有咖啡店里留声机播放的音乐声音。眉头一皱,王育寅缓缓点头道:“是的,上面让我们将小日本的这些情报点全部给搞掉,这是局长亲自转述部长的命令!” 年轻人显得有些惊讶,上海这个地方鱼龙混杂,遍布三教九流人员,各种消息传递极为迅速,要想做成这样的一件大事,那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更何况,日本人在上海的实力本身也不怎么弱。这几年时间,双方明里暗里的不知道斗了多少次,虽然总体来说日本人吃亏较大,但己方也不怎么好受。上任处长就是在一次行动中着了日本人的道,身负重伤,这才轮得到王育寅前来接任的。 王育寅明白年轻人心中的顾虑,他虽然上任才几个月的时间,但对于上海办事处实力的了解,却已经基本做到了了然于胸。 “前天肖主席被日本人刺杀,部里面被弄得相当的被动,听说当时部长就被蒋总长给骂了个狗血喷头。对我们来说,发生这样的事,就是日本人在打我们整个情报系统的脸。来而不往非礼也,上面的意思很明显,他们既然敢在成都刺杀主席,那我们在其他地方自然也就不能没有什么表示。所以部长下达命令,要求我们各个办事处将,小日本派驻在我国的情报站全都给搞掉。” “日本人?”年轻人虽然听说了那事,但显然还不知道具体是由哪方面的势力干的,此时得知准确的消息,简直是恨得牙根都痒痒。肖沐白是什么人?那可是党的主席,是革命的领路人。在自治政府以及人民军里面,那俨然已经是伟大的导师、伟大的领袖、伟大的统帅、伟大的舵手般的存在。就算是在太岁头上动土,那也不带这样的。 王育寅对于这位年轻的下属显然十分了解,所以也不避讳什么,当即便直接开口说道:“北京的同志已经开始动手了,我们上海方面自然也不能落于人后。我已经调集了南京、杭州等处的人手前来上海增援。此次行动,即使不能够将日本人在上海的情报人员一网打尽,但也要给他们重创,使其短期内不能恢复正常的工作。” “是!处长。”年轻人这时候也是一脸的狠色。 “那我就再跟你说说详细情况吧!”王育寅说完话,又从烟盒里掏出一根香烟点燃,这才接着道:“根据已经我们所了解的情况,小日本现在在上海最大的情报汇聚点,就是这个位于公共租界北区内的伊藤产业株式会社,这家日本会社的负责人名字叫做山花隆美。从表面上看,这个山花隆美是个再正经不过的商人,但是这小子在背地里干了的那些狗屁倒灶、男盗女娼的坏事儿根本就不知道有多少。还有,小日本在我国华东地区的整个情报网就是受这小子所控制的,由他直接向日本驻华公使馆武官坂西利八郎所负责。而你们此次行动的目标,自然就是这个山花隆美,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但是两天后,我一定要听到你带着弟兄们端掉伊藤产业株式会社的消息。有没有问题?” 年轻人低下头想了片刻,这才咬咬牙道:“没问题,处长!我保证到时候不放跑一个小日本。” “嗯,有什么难处可以提出来,关于武器和人手方面什么的,处里都会为你们做好保障的,关于这点你完全可以放心。另外还有,租界毕竟不是我们的地方,行动的时候让弟兄们多注意安全!” “是,处长!事不宜迟,那我就先回去做准备工作了。” “也好,那我也就不留你了,等到你成功干掉山花这老鬼子之后,我再请你喝酒。” “绝不辜负处长期望!虽然北京的同志已经提前动了手,但是我相信我们上海的兄弟们一定不比他们差多少。”话一出,年轻人脸上露出狂热之色。 年轻人走了之后,王育寅自然也没有必要继续待在这里,对于上海办事处的处长来说,他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毕竟,日本人在上海的情报据点,可不止是公共租界内的那一处。(小说《大国之疆》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上海风云(中)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大国之疆》更多支持! 1913年2月4日,就在这个距离中国人的传统节日春节还有两天的日子里,发生了一件震惊上海滩的大事。说是震惊上海滩,那是因为这事是发生在洋人所管辖的公共租界里面的。要知道租界里面的治安状况,相比起上海的其他地方,那可是好的不止一点半点儿。可就是在这样的地方,大日本国的伊藤产业株式会社,上到分社长山花隆美,下到普通雇员,却被人在一夜之间给杀了个鸡犬不留。 就在人们不断猜测,这事是什么势力所为的时候,上海滩又陆续的传出了几道日本国的商业会社被灭门的消息。 直到这个时候,那些有心人的心中顿时一阵恍然。他们在将其和那些最近几天国内不断发生的,袭击日本商社的事件联系起来之后,再和前些天共进党的主席肖沐白遭遇的刺杀事件做过对比,这才隐隐约约的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只是明白归明白,他们可不想去瞎凑合什么。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种势力之间的博弈,可不是他们能够掺和的起的。于是,每天除了日本领事还依旧在歇斯底里的不停督促警察破案外,其他人早就该干嘛干嘛去了。 王育寅这两天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这不仅是因为春节要喜庆的原因,还有就是弟兄们活干的漂亮,局里面给他们上海办事处发了嘉奖令的原因。当然,心情好归好,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做的,而今天他主要的任务,就是陪同自治政府的外交部副部长施肇基前去法租界拜访民国政府的前总理唐绍仪先生。 施肇基,字值之,是这个时代留学美担任国少有的博士出身的官员。曾在唐绍仪组建的民国第一届内阁中代理交通总长一职,在唐内阁倒台后才在自治政府担任外交部副部长。他此番前来上海的任务,除了同德、美两国领事就之前双方早已达成的贷款事项办理条款外,还有就是去拜访唐绍仪,并且邀请其能够前往自治政府任职。 法租界,相比于上海的其他地区,那是相当注重市容环境的。在法国领事馆以及其控制下的租界公董局严格的行政管理和大力的财政投入下,法租界的市容环境,就是相比起北面的公共租界区,那强出的也不是一星半点。这里没有工厂的嘈杂,很少有摊贩的吆喝,这里有如波似海的夹道绿荫,还有花木拥围的幢幢奇美洋房,这里有着其他地方那种难以达到的特别的幽静。这样舒适的环境,就很是吸引了一批当时各国在上海地区有地位、有成就的人前来居住。 王育寅和施肇基来的比较早,两人在路口就下了黄包车,自己走着进来。唐绍仪的住宅并不难找,两人很快就找了过来。 “值之?真没想到居然会是你!”听到门铃声响时,唐绍仪还感到奇怪。自从他辞去国务总理后,便与外界联系的很少,家里比较冷清不说,上门的人也很少,但当看到管家送来的名帖时,唐绍仪真的感觉非常惊讶。 “我刚在上海办完事,昨天才打听到少川先生你的住址,今天就冒冒失失的跑过来了。”施肇基略微歉意的笑笑。 对施肇基脸上的歉意,唐绍仪并不在意,反而是看着陌生的王育寅有些疑惑的问道:“值之,你身后的这位是?” “唉!你看我这记性。”施肇基说着,伸起右手轻轻的拍着自己的脑门道:“少川先生,我先给你介绍一下,这位青年俊杰,乃是我们党新任湖南省委书记王正雅同志之子,王育寅。” “晚辈王育寅,见过少川先生。”王育寅也适时的上前躬身向唐绍仪问好,表现出了对这位民国政府前总理足够的尊敬。 唐绍仪微笑着向王育寅点头示意,他虽然现在赋闲在家,但是对于国内那些如今能够搅动一时风云的人物却依然是知之甚详。正雅其人若何?唐绍仪不甚了解。但一想到此人既然能从前清的地方旧吏中脱颖而出,成为如今共进党主政一方的封疆大吏,便可知其能力和手段的不凡。提起如今主政湖南,衣锦还乡的王正雅,又联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唐绍仪心下又不觉一阵黯然。 小院不大,三人几步路就走到了一个石桌前。等到施肇基坐到唐绍仪对面石凳上的时候,这才看清楚,相比半年前在北京的时候,此时唐绍仪无疑是苍老了许多,眼睛不再像以前那么明亮锐利,浑身更是散发着一种淡淡的慵懒之气。 施肇基见此,叹口气道:“少川先生这一段时间可还好?” “我还好,就是清闲了许多。”唐绍仪哈哈一笑,只是声音里总有些落寞。 尽管唐绍仪做出了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可施肇基却还是从他的眼中看出了那一丝怎么也掩饰不了的落寞之色。所以他也不打算绕什么弯子了,干脆单刀直入。 “先生,我此番前来拜访你,是想请你出山的。”施肇基说完就直视唐绍仪的眼睛,可让他失望的是,唐绍仪的眼睛中没有丝毫的色彩。 “值之,你此番能够前来看望我,找我叙叙旧,我是很高兴的,可你要是谈其他事,我恐怕帮不了你。”唐绍仪虽语气淡然,但施肇基话一出就便给予了拒绝。 唐绍仪自幼留美,深受美国民主共和思想的熏陶,对于自治政府的一党执政自然有些抵触。说的好听点,那叫做**,说的难听点就是一党独裁,而唐绍仪自然是对独裁充满了反感,因为他本人就是袁世凯独裁下的牺牲品。他知晓施肇基话中的未竟之意,可是他唐绍仪真是不想在独裁政府下委曲求全了。 “这可不是我所熟知的,那个对未来怀有远大抱负的唐少川先生啊!”施肇基的口气有些调侃,在唐绍仪内阁任过职的他,自然清楚其人思想倾向如何。 “少川先生,请恕晚辈冒昧,我觉得您偏执了。”不待唐绍仪回话,王育寅却是上前一步,朗声说道。 “哦?偏执?”唐绍仪显然没有料到,这名年轻人会将这个词用在自己身上。 王育寅看看施肇基,见其没有阻止的意思,便继续道:“是的,先生,就是偏执!我知道,先生您自幼留学美国,深受民主共和思想启迪,赞同宋教仁先生主张的宪政政治,所以在听说我们自治政府是一党执政后,就想当然的给我们贴了一个独裁的标签。可是我现在要跟您说的是,我们共进党也赞同民主,我们自治政府也赞同宪政,一党执政代表的也并不一定就是独裁。而我们自治政府之所以要实行一党执政,那是因为当前我们中国的国情所决定的。当今中国虽是古今千年未有之变局,但百废待兴,正急需建设,而在这种外敌依旧环绕的环境下,我们只有在一个强大的政党带领下,才能更好的集中精力、物力和财力,更快的建设这个国家。” “而过去的一年中,在我们共进党的领导下,自治政府不仅挫败了英国人对西藏的图谋,更是收回了失陷在外的胡冈谷地。我们不但已经在辖下各省展开了各种规模浩大的建设浪潮,而且在重工业、轻工业、农业、交通、水电等各方面都取得了一系列的建设成就。无数的工厂已经拔地而起,无数的铁路即将通车。”说到这些共进党所取得的成就,王育寅的脸上已经不自觉的露出了自豪。 看到若有所思的唐绍仪,王育寅接着说道:“可看看国内,我们已经为这个国家坐了这么多,可那些满世界嚷嚷着民主共和口号、推行责任内阁的民党又都干了些什么,这些只是学了些民主的皮毛就整天叫嚣的人,每天除了争权夺利就是发表一场场无趣的演讲。我从来都不觉得靠着这样的人会将我们中国建设成为繁荣富强的国家,因为他们就连那封建腐朽的北洋集团都不如,好歹袁世凯还维护了中国的统一,打击了外蒙分裂势力。所以,少川先生,晚辈觉得,那些适合外国人的东西并不一定适合我们中国,多党组阁参政并也不一定比**要好,我们中国有中国的国情,只有适合我们中国的,只有能使我们中国强大的,那才是最好的。” 虽然王育寅的话很让人受感染,但长期的成见岂是短时间内就能消除得了的,此时的唐绍仪,在嘴里面在不断咀嚼的,只是王育寅话中最后的那几个字:适合我们的,才是最好的。 “是呀,少川先生!外国人的东西并不一定就适合我们啊!你看看我们现在的自治政府,不就发展的很好吗?再者说,不管他是独裁还是民主,总得有人要出来做事吧?你又何必纠结于此呢?现在大家都在为国家强大贡献着自己的力量,你就忍心袖手旁观?这可是我们的祖国呀!”施肇基恳切的说,他想起如今自治政府辖下那热火朝天的建设浪潮,老百姓充满希望的面孔,忍不住就激动起来。 施肇基的话,终于让唐绍仪心中的那根弦出现了松动。是的,这是我们的祖国,生我养我的地方。(小说《大国之疆》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上海风云(下) 唐绍仪最终态度的松动,让施肇基和王育寅两人都悄悄的松了口气。这位满清的侍郎、尚书、巡抚,民国的第一位责任内阁总理,卓识远见,本身具备很高的人品和经济头脑,不仅有政界高层的关系,而且与工商金融界有着密切的关系。他的加入,对于行政干部急缺的自治政府来说,其好处自是不用多言。 走出唐绍仪家门的时候,王育寅就看到了几名在附近街道上晃荡的办事处特工。看到王育寅出来,几名特工便迅速的围了上来问道:“处长,事情还顺利吗?” 王育寅点点头,又摇摇头,但就是没有开口说话。 “处长,唐老头不愿意就算了,这事勉强不得。”众人见此,以为事情不顺利,便开口安慰他道。 “哼,少川先生有他的顾虑。虽然他现在还没答应,可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以后不要再这样无礼了。”王育寅对他们的语言很是不满,狠狠的瞪了众人几眼。在看到几人缩了缩脖子,又接着说道:“施部长今天晚上会在少川先生家里做客,你们留两个人在这里之后,其他人就都回去吧!” “那?,处长你呢?” “你们不用管我了,我上街去转转。”王育寅说完这话,便不管众人径自离去。 看到离去的王育寅,众人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良久后才听其中一人低声道:“科长,处长这样一个人出去,可不怎么安全啊!要知道,这几天日本人···” “知道了还废话?你带两个人,悄悄的去,从远处跟紧了处长。”这科长显然也明白手下的意思,己方这些日子将日本人搞的灰头土脸的,日本人自然也不会闲着,现在正像疯狗一样的找机会报复呢。 上海租界的繁华不是其他城市能够相比的,大街上车水马龙,行人匆匆。王育寅百无聊赖的走在街道上,但是在不少地方都看到了那些发表演讲,鼓吹民主共和的民党分子之后,心中却顿时生出一阵反感,对民党的反感。 坦率的说,这个时代的革命党人,他们很伟大,但同时也很幼稚。说他们伟大,是因为他们对国家怀有一颗赤子之心;说他们幼稚,是因为他们自诩见多识广,却不了解中国的国情。他们的脚步遍及欧美,只看到列强的强大,却不懂得分析深层原因。他们看到,英国革命了,然后强大了;法国革命了,然后共和了;美国革命了,然后民主了。于是,他们理所当然的就认为中国要强大,也就应该革命,也就应该民主,应该共和。可他们却显然忽略了背后西方列强国家在工业革命上数百年的积累,他们没有弄懂英国革命、法国革命和美国革命背后真正的逻辑关系。于是,武昌城头的枪声虽然开启了中国前所未有的新时代,封建专制成为了历史,民主共和成为了主流,但是民主共和并没有为这个国家带来多大的改变,社会甚至变的比封建专制时候还要动荡。 王育寅觉得,当今中国国力疲弱,民众困苦,想要逆水行舟追赶世界列强的脚步,那需要的就是建设,是不断的建设,而不是口号。现在的中国的确是哪都还很落后,的确是哪都比不上外国,正因为是这样,王育寅恰恰才觉得中国需要的,是埋头苦干的共进党,而不是只懂得争权夺利、丧权辱国的北洋,更不是夸夸其谈、只知道空喊口号的民党。 有句话说的非常好:“你所站立的地方,就是你的祖国。你怎么样,你的祖国便怎么样。你是什么,你的祖国便是什么。你有光明,你的祖国便不黑暗。” 王育寅站在租界的街角,表情漠然的看着远处街道上那些奋身疾呼,高呼口号的人群。身处这个时代,他能理解这些民众的做法,但他却不认同,这个世界终究是靠实力去说话的,民党太天真了!在将手伸进口袋掏出烟盒,给自己点燃了一支后,深深的吸了几口,王育寅不屑的撇撇嘴,转身准备离去。 可就在转身的瞬间,王育寅却被迎面匆匆而来的一人给狠狠的撞了一下。本能的感觉到了不妥的王育寅,很快就发现身上的钱包不见了。定睛一看,却是刚刚撞自己的那人正手拿着自己的钱包,飞快的往一条巷子里跑去。 妈的,原来是遇见小偷了,上海这地方三教九流,牛鬼蛇神还真的遍地都是。心中暗骂了一声,王育寅也没多想,便起身朝着那小偷离开的方向快步追了过去。 追进巷子深处,那小偷却是不跑了,王育寅嘴角发出一丝狞笑,正要跨步过去准备给这个小偷好看,拿回自己的钱包的时候,却不想巷子里情况突变,从两边突然冒出来了几个手持短枪对自己面露杀机的汉子。王育寅心中一惊,感觉不妙的他几个动作,便闪身躲在了角落里一块巨大的磨盘石后面。在顺手将腰间的手枪抽了出来,上了膛之后,回头一瞧,后面又出现了三个人,还是人手一只短枪。王育寅没有时间去想,抬手就是两枪,放倒了一名持枪汉子。 “他就一个人,大家一起上,一定要干掉他。” 一阵叽里咕噜的呵斥声之后,子弹开始密集的向着王育寅的藏身之地射来,打的磨盘石上火星四溅,密集的弹雨压的他根本就抬不起头来。王育寅扑倒在地,心中一阵苦笑,今天还真的是大意了。 自从先前已经听的明白这些人都说的是日本话之后,王育寅心中已经对他们的身份有了八成的肯定。自己此刻孤立无援,位置虽然隐蔽不假,但是前后受敌,听对方的脚步声这么杂,人数自然也不少。心知今天的事情已经不能善了的王育寅,在飞快的向外扫了一眼后,突然窜出之后“砰砰砰”的几枪,又放倒了后面两个日本人,解除了后顾之忧。然而还没等他高兴,却是感觉到自己的右臂被狠狠的带了一下。中枪了!这是王育寅的第一反应。 一阵疼痛之后,王育寅将身子猛的一侧,低头检查了一下伤口,发现没伤着骨头,问题似乎不大之后,遂放下心来。在换用一只手拿枪后,王育寅又快速的将左手伸了出去,对着前面一阵乱扣扳机,此刻他不求伤人但求拖延时间,这个时候所能指望的,也只有平日里租界那些趾高气扬的巡捕了。 对手显然也知道王育寅心中的想法,其实这也正是他们所担心的。王育寅不敢抬头,只是举枪盲打,也幸好他首先打死了三个从侧面而来的日本人,才不至于此刻分心他顾。但饶恕如此,听着一点一点逼近的弹着点,伴随着几个前后快速向他这边扑来的日本人,王育寅心中还是不由的升起一股绝望。 不过,天总是无绝人之路,就在王育寅准备闭目等死的时候,外头却是突然枪声大作。探头一看,只见有人正在远处不断的朝着几名日本人的背后开枪射击。伴随着不断响起的枪声,几名正在奋力射击的日本人猝不及防之下应声而倒。见此情况大喜的王育寅,自然知道来人是友非敌,扬身而起一枪解决掉了最后一名日本人之后,便朝着来人快步走了过去。 来到近前,出现在王育寅眼中的,乃是一个身穿笔挺西装,脚穿黑色皮鞋,口留小胡,手提着盒子炮站在角落里的年轻人。盒子炮的枪口此刻还在冒着白烟,没等王育寅说话,便听那年轻人喝道:“傻愣着干什么?等会巡捕就赶来了,不跑等着被抓啊?” 那年轻人说完,就要朝着巷子的深处跑去,王育寅见此急忙叫道:“这位兄弟,请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看着浑身沾满了血迹和泥土,脸上有些灰白,非常狼狈的王育寅,年轻人皱着眉问道。 “小弟王育寅,多谢兄台搭救之恩。”王育寅对年轻人的冷淡并不为意。 年轻人看了看王育寅,转身就走,边走边说:“不用客气,我也是见得不日本人欺负咱们中国人。” “我想向你表示一番感谢,不知道兄弟怎么称呼?” “王亚樵。”两人萍水相逢,年轻人的意思显然是不想深交。 看到年轻人背影消失在大街上,王育寅的眼睛里却是闪烁着异样光芒。这名叫做王亚樵的年轻人,虽看似落魄,但不失气度,身手更是极为了得,想来在上海滩应不是籍籍无名之辈。王育寅决定,日后一定要找到此人的下落,救命之恩可不能不报。 巷口处突然传来的一阵杂乱脚步声打断了王育寅的思绪,心里暗叫坏事,正准备逃走的时候,王育寅却听到来人大喊:“处长,是我们。” 听清来人的声音,王育寅安下一阵心。这个时候他不怕随后赶来的租界巡捕,就怕后续还会有日本人前来补枪。看了一眼前来的几名办事处特工,王育寅道:“走吧!我们回去。” “处长,我们来晚了!” “没你们的事,今天是我运气不好。狗日的小日本,小爷我跟他们没玩。”王育寅嘿嘿的冷笑几声,话中森然的杀机却是一闪而过。 第一百八十五章 提前毕业 王育寅在上海针对日本的特工们再一次掀起的腥风血雨,丝毫没有影响到后方自治政府治下安定团结的局面。 2月21日,在经过了春节期间长达一个多月的假期之后,昆明陆院再次迎来了开学的日子。也就在这一天,曾在缅甸战事中跟随第三师第八团作战,在普罗美战役中遭受惨重伤亡的陆院学员队十四中队学员们,经过了几个月时间的休整和治疗之后,再次踏进了陆院的大门,这个他们共同生活学习了一年时间的地方。 短暂的喧闹后,李宗仁、白崇禧和莫友斌他们住的屋子里面,挤满了他们的好友和十四中队的各个骨干。现在的十四中队已经不是原来的老十四中队了,虽然老十四中队的大部分人都还在,但缺失的那一部分人却是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此刻,十四中队的学员们心潮澎湃,他们彼此之间正不断的、兴奋的聊着一些什么,只有当偶尔间提起那些已经为了祖国战死在异域他乡的同学们的时候,他们的脸上才会有着淡淡的哀伤。 因为此前已经接到过通知,所以第二天早饭过后,十四中队学员们集合完毕后在区队长莫友斌的带领下径自来到了陆院的学术报告厅。 所谓学术报告厅,其实也就是和普通教室一般大小。此刻,里面主席台上坐着三个军官,中间一个戴眼镜的上校,他左边一个少校,右边是一个上尉,但十四中队的学员们却一个都不认识。看到学员们到齐之后,那个戴眼镜的上校首先开口道:“大家应该都到齐了,那么我们下面开会。” “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咱们昆明陆军学院的政治处副主任,我姓康,叫康毅仁。可能不少同学都没见过我,不过没关系,咱们今天也算认识了。”康毅仁主任脸上微带笑容,语气温和,很容易让人产生亲近感。不过不等下面有所反应,康主任继续开口说道:“我左手这位少校,是咱们陆院政治处干部科的路科长,右手这位上尉是政治处干部科的袁干事。” 康主任话音落地,两位军官站起身来,向所有在场的学院敬了一个礼,赢得了大家一片的掌声。 “今天把大家集合到这里,主要是就有关大家将来的去留问题征求一下同志们的意见。”康主任的语气依旧温和,不过听在在场学员们的耳中却突如一个晴天霹雳一般。 去留问题?什么意思?我们不是还有一年时间才能正式毕业吗?沉寂了一阵子之后,不大的学术报告厅内响起了十四中队学员们窃窃私语的声音。三位政治处的军官不但不以为意,而且还专门说给队员们一阵子思索和讨论的时间。 这个时候白崇禧也忍不住了,他偷偷的对着坐在身旁的李宗仁、莫友斌两人问道:“什么意思?去留问题?” 李宗仁皱皱眉,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其实这会儿他也挺纳闷的。其实何止是他,此时报告厅内大家看起来都是一幅很无助的样子。最后还是莫友斌答道:“健生,稍安勿躁。” 看到一脸神秘笑容的区队长之后,白崇禧心里闪过一丝亮光,便不再发问。对于自己的这位区队长,白崇禧还是有几分了解的。据他观察,此人虽背景深厚,但处事低调,并不嚣张跋扈。其个人能力也自不用说,学习刻苦、训练认真,总体成绩在整个十四中队往往都是名列前茅者,在普罗美战役中身先士卒、作战勇敢,身负重伤。虽然口上不说什么,但是在心中,白崇禧对自己的这位区队长还是蛮佩服的。 就在白崇禧神游他想的时候,康主任又开口了:“同志们也不要太惊讶,我在这里把这个事情简单的给大家解释一下。” 瞬间安静下来的学员们,重新将自己的视线投回到了康主任身上,而回过神来的白崇禧心里面也隐隐多了些期待。要知道,陆院的政治处,平时负责的就是学院的政治教育、干部人事、学员的毕业分配等等方面,通常他们不是在特别的场合不会亲自出面面对学员,这些小事下面政治处的干事们完全可以做到,可今天为了他们这几十个学员,副主任都出面了,会有些什么重要的事情呢?还涉及到去留问题。 “是这样的。相信同志们都知道,起初你们下野战部队的时候,原本是去见习体验生活的,可后来因为局势的变化,所以才有相当一部分学员直接跟随了所在部队赴缅参战。而在座的你们,就是这批学员中最优秀的代表。为了国家和民族,同志们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和牺牲,有你们这样一批学员,可以说是我们陆院骄傲。”说到这里,康主任神情有些严肃:“按照原定的学习计划,你们的学制是两年半,可实际上你们只在校学习了一年时间,应该还有一年半的学习生涯,但是因为你们在这之前赴缅参战以及后面的休整而抛掉了六个月的学习时间。虽然经过报请上级主管部门批准,这六个月的学业将会给你们免修,但是按照原定的计划,继续让你们学习下去,一年之后,你们能够有多少人正常毕业呢?” 是啊!如果就这么跟着学下去,就算那六个月的课程给免修了,那后面一年的课程呢?尤其是以前面课程为基础的课程呢?该怎么学?十四中队的学员们一想到这里,心中开始有些打鼓了。 看到主席台下一众学员们面露迟疑的神色,康主任却浑不在意,接着说道:“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学院方面又考虑到同志们在缅甸战场上出生入死,为国家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遂决定让你们免修余下时间的全部学业,同时也免去了你们的毕业考核,直接以毕业学员的身份列入了今年的毕业分配计划。” 什么?所有的学员们目瞪口呆,大起大落不过如此,白崇禧他们几个也傻了,怎么也想不到学院居然会让他们提前毕业。这时,他终于明白区队长莫友斌脸上那神秘的笑容是什么了,感情真的是有内幕啊! 康主任很满意自己抛下的重磅炸弹,脸上带着笑容道:“当然,因为你们的学业还没有修完,经过学院和上级主管部门协调,你们今年毕业下去到了部队以后,首先还要实习九个月,然后在根据你们实际的毕业时间,将再给你们下发毕业证书,并定职务和军衔。” 此刻,学术报告厅内的所有学员们都喧闹了起来,大家在底下议论纷纷的,完全不顾还在主席台上坐着的三位政治处的军官了。 “嗳嗳,德邻你说。”白崇禧将脑袋往李宗仁这边一凑道:“这条件怎么样?我觉得真不错啊!” “要这样的话,为什么学院不让我们继续再留一年时间呢?”李宗仁有些迟疑的说。 “为什么?康主任刚才不是说了嘛,怕我们跟不上课呀!” “反正都已经免修了,还怕什么咱们跟不上课?”李宗仁还是有些不解。 这时候,却听旁边的莫友斌道:“我想可能是让咱们多一些部队的管理经验。你们看啊,咱们部队最近扩编,正在招收新兵组建新的部队,而等咱们现在毕业到了部队之后,正好赶上迎来新兵,这就让我们在部队开始从头工作,这样一来,使得我们可以更快的适应部队。” “那我们还有好多东西都没学,到了部队,会不会?”李宗仁开始点了点头,但后来还是有些迟疑。 白崇禧笑了笑,伸手拍拍李宗仁的肩膀道:“德邻,到了部队你就知道了,其实咱们学的好多东西到了部队还得从头学。” 莫友斌点头,表示同意:“健生说的对,各个部队有自己的传统和训练方式,咱们在军校学的这些东西不过是给咱们打下一个必要的基础,而等到了部队以后,我们真的得一切都从头开始,所以你现在的这个担心是完全没有太大必要的。” “嘿嘿,嘿嘿。”白崇禧别的没听明白,就是知道自己可以提前毕业下部队了:“太好了,终于可以到部队实现我的抱负了。” 几个人都点点头,对白崇禧的话表示赞同。这个时代会选择从军报国的,哪个不是热血男儿?能够提前下部队实现自己的抱负,那是好事,所以众人心情都还是很好的。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开始想象各自下部队时候的样子了。不提其他的,就说训新兵,想想那是多威风的事啊?他们自从来陆院后,就一直在挨训,现在要成为军官了,到了部队至少管也着一个排几十号人,这下子终于可以去训别人了。可他们哪里会明白,那些兵可是不会乖乖的站在那边等着让你去训的,尤其是你要没点儿拿得出手的本事镇得住他们,那到时候,说不定就轮到你要挨整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毕业分配 学术报告厅内嗡嗡的一阵子之后,学员们相互之间由先前的窃窃私语,演变成为了现在的低声喧哗,眼看要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这个时候,一直坐在主席台上没有讲过话的干部科路科长开口说话了。 “好了,大家安静一下。” 学员们的素质自然没的说,很快在安静了下来之后,就望向了主席台上的三位军官。眼睛里面闪烁着的,都是兴奋和期待这的光芒。 “今天我们和康主任来这里,就是听听大家对于学院的这个方案还有什么意见没有,有的话还请大家现场提出来,我们好给大家解决,如果解决不了的,我们也可以带回去请示上级领导。”相比于康主任,路科长说话很是严肃。 学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李宗仁先忍不住站起了身,道:“报告!” “请说。” “我们的学业并没有完成,如果到了部队,却发现我们无法适应工作,那该怎么办?”李宗仁问的,还是先前让他忧虑的问题。 “好,先请坐下。这位同学所问的问题,我们学院有过考虑。”康主任再次开了口:“在这里说一下,你们下部队的一年实习期,并不完全是让你们直接在部队实习一年时间。我们学院也设定了一些涉及部队管理方面的课程,这些课程的书和学习计划会下发给你们,一年后你们还要返校经过一次考察,考察合格后,才会让你们正式毕业。” 底下的学员们又议论纷纷了,显然对于这个考察他们心里也没有底。只见一人站起来试探性的问道:“主任,万一我们回学院考试过不了,会怎么样?” 康主任笑了笑,说道:“是考察,不是考试。考察的是你们对于部队管理方面的知识掌握程度和你们在部队这一年时间内的各种情况,并不是说把你们拉回来让你们坐到考场发张卷子给你们答。当然,这次考察如果你们有人不合格的话,那你们的实习期将再次延长,直到考察合格为止。” 李宗仁暗地里点了点头,这样倒是十分合理,不然随便把没完成学业的学员分配到部队,对部队来说是非常不负责任的行为。而且这种实习后的考察,将完全根据学员的实际能力水平来确定,算是在当前这种情况下最为行之有效的法子了。不过,这么一来,对于十四中队的学员们来说,那离告别陆院的日子可就越来越近了。 “康主任。”这次站起来的却是莫友斌,只见他问道:“我想请问一下,我们毕业分配的去向问题,我们分配的时候究竟按照什么样的原则呢?” “你们的分配,完全跟毕业学员队是一样的,基本上完全是按照你们所学的专业,对口分配到各个部队去。”康主任解释道。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后,莫友斌点点头坐了下来。而康主任在一一回答了学员们所提出的问题,等到所有的学员都认可了学院将他们提前毕业的这个方案后,这才宣布散会,他们回去后将要对十四中队学员们的具体分配制定计划了。 而等李宗仁、白崇禧他们列队回到十四中队宿舍楼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他们的队长唐淮源此时正坐在门前的一个凳子上抽烟。 “立定!向右——转!”在区队长莫友斌的口令下,队列立定面向宿舍楼的楼门。 唐淮源沉默的看着面前的这数十号人,袅袅升起的烟雾将他的脸色衬托的非常难看。门口的岗哨是十四中队的一名学员,此时正惴惴不安的站在门口,不时的瞟一眼队长。 “队长?”莫友斌看了一眼大伙儿,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嗯?”唐淮源应了一声,放佛是才看到他们一般道:“都回来啦。” “是。” “你们都开完会了吧?”唐淮源问,沉默了一会又道:“是好事。哈哈,提前毕业是好事。这次你们的分配名额是专门批下来的,大家能够提前到了部队进行工作,对将来,是个好事。” “队长,您都知道了?”白崇禧有点儿呐呐的说。似乎是已经感受到了离别的气息,让此时白崇禧突然间对于眼前这位与他们朝夕相处了一年时间,平时颇为严厉的年轻军官很是有些不舍。 “啊?知道了。”唐淮源说着,便站起了身:“很正常么,上面给我的兵下命令要分配走了,我再不知道个详细,还怎么当这个队长啊!” “嗯,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十四队出来的人,以后不管走到哪里,别忘了咱们队,别忘了我这个队长,我就满足啦。”唐淮源不知道发什么感慨,一个一个的拍了拍在场的所以学员的肩膀。 最后拍到莫友斌肩膀上停了半天,唐淮源嘴角挤出一个笑容,说:“有点儿舍不得你们走啊,不过该走的还得走,就是有点儿早了,还指望着能一起再待个一年呢。” 唐淮源这话一出口,在场的学员们几乎所有人眼圈都红了起来,心里抽搐了一下。李宗仁、白崇禧这些学员们此时心里都很难受,队长舍不得他们,他们何尝又舍得这个队长,这个学员队,这个学院。 “这几天,大家就好好收拾收拾东西吧。回头咱们全队再合个影,找个时间给你们送送行。晚也晚不过四五天时间,你们的分配命令就该下来了。”唐淮源说完了,也不等他的学员们回话,就转身回他的办公室去了。 告别陆院,踏上各自军事生涯新的起点,使得这几天整个的十四中队都弥漫着一种欢快的气息。但是这两天的晚上李宗仁却是睡的并不怎么好,以至于眼圈都有些发黑。于他而言,这种热闹的日子,掺杂着更多的似乎是一种淡淡的离别愁绪, “德邻?”看到李宗仁一个人在发呆,莫友斌和白崇禧都过来了,陪着李宗仁坐在了桌子前。 看到李宗仁的黑眼圈,白崇禧首先开了口:“最近你是不是睡不太好?” “没事,就是睡的比较晚。”看到两位好友,李宗仁笑了笑:“怎么?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吧?” 莫友斌想了想,又看了看白崇禧,道:“嗯,快要走了,我们想去看看教导员和那些兄弟们。” 教导员?李宗仁的鼻子突然有些发酸,教导员朱文博是在普罗美战役中牺牲的,而且是为了救他李宗仁而牺牲的,是该去看看,看看自己的教导员和那些同生共死的兄弟们。缅甸战场牺牲之后,他们虽然都已经被火化,骨灰也大部分都交给了各自的亲人,但在离陆院不远处的一座烈士陵园内,还是埋着他们平时所用的衣物和一部分的骨灰。李宗仁缓缓的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两位好友的意思。 三人换好衣物,一路沉默的来到了烈士陵园。可当真的来到了地方,他们三人立马就愣住了,只因为此时陵园内正有一个人抱着腿坐着,默默的对着教导员的墓碑。而直等听到声响,这个人回过头来他们才看清楚,原来是他们的队长唐淮源。此时唐淮源的脚下有一个火盆,里面还燃烧着一些黄纸,他在用这种古老的祭奠方式,祭奠着自己躺在这里的那数十名兄弟。 莫友斌第一个走了过去,默默的蹲在了队长身边,拿起附近还没有投入火盆的黄纸,一张一张的添到了火盆中。随后,李宗仁和白崇禧也走了过去,唐淮源默默的站起身来,让到了一边,伸手抹去了眼角的泪痕。 火苗呼呼的向上蹿着,很快就把三个人投入到火盆中的黄纸烧成了灰烬。莫友斌起身,看了看唐淮源道:“队长!” 唐淮源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我也很快就要调走了,今天是特地过来看看他们的,他们都是我的好兄弟。” “啊?调走?”这话不仅让莫友斌出乎意料,李白二人同样也是如此。 “对,跟你们一样,也是下部队。” “真的?那恭喜你了队长。”作为平时和队长走的最为近的几人,自然知道自家这位队长的心愿是什么。 唐淮源笑笑,看着手下最出色的几名学员,点了点头。 随后,经过几天的无所事事后,十四中队学员们的分配命令下来了。命令是由他们的队长唐淮源亲自宣布的。 “李宗仁!”唐淮源站在楼前台阶上点名。 “到!”李宗仁高声答道,这时全队的人都笔直的站在了楼前。 “第一军第三师。” “莫友斌!” “到!” “第一军第三师。” “白崇禧!” “到!” “第一军第三师。” 十四中队最优秀的三个学员居然同时被分到一个部队了,这样的结果,令所有人都觉得惊讶,但对于当事人来说这可是足以令人喜笑颜开的事儿,就是连日来心情都不怎么好的李宗仁听到后也忍不住高兴了一下。 ··· “***” “到!” “第二军第四师。” ······ 分配命令下来了,十四中队的学员们告别了自己的军校,告别了自己的兄弟,开始奔赴各自的部队。 第一百八十七章 装甲部队 作为人民军最早组建的几个部队之一,步兵第三师,在陆军的战斗序列中一直享有“主力部队”的美誉。尤其是所部第八团在普罗美战役一战成名,被肖沐白亲授“红底虎头旗”,并得名“白虎团”,成为人民军内第一个获得了团级荣誉称号的部队之后,第三师更是名声在外,成了享誉全军的王牌部队。 毕业后能够前往这样的部队服役,相比十四中队其他的同学来说,李宗仁、白崇禧和莫友斌三人无疑是幸运的。因为第三师不仅仅是王牌部队,那里还有他们所熟悉的曾在一起并肩战斗过的战友。 当然,相比较一路之上不断憧憬美好未来的李宗仁、白崇禧三人来说,此时第三师的师长黄毓英心中却是充满了意外,各种的意外。 成都,总参谋部。 黄毓英一路来到总参谋长蒋方震的办公室门口,举手敬礼走进去之后才发现,这个他从来都没有来过的地方此时已经聚集了众多的军中大佬,其中也包括他还未曾谋面的年轻领袖肖沐白。看到站在自己面前正微笑着的肖沐白,黄毓英全然没有初任王牌师师长时候的意气风发,有的只剩下心中的激动之情了。 “请坐,黄毓英同志。本来今天是由蒋总长他们给你交代任务的,但我今天正好无事,顺便就过来看看。”肖沐白是认识黄毓英的,也记得黄毓英,他对于这位英勇善战的年轻军官很有好感。轻轻笑了笑,肖沐白接着说道:“我知道,第三师是一支非常不错的部队,你也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军官。” “谢谢主席的夸赞。”黄毓英强自压抑住内心的激动,;连忙进行表态道。 肖沐白轻轻笑着,摇了摇手继续说道:“当然,我今天过来,并不是要跟你谈论这些的,接下来我要问你的,是关于机械化部队的话题。我想知道,你对机械化作战的看法。可以说说吗?” 机械化作战?自从加入人民军后,作为高级将领的黄毓英接触到了很多新的军事理论,也看过不少关于机械化作战的资料,但理解上终究还是浅薄了一些。黄毓英皱着眉头沉吟了半响,整理好自己的思路,这才站了起来立正道:“报告主席,对于机械化作战,我的看法是,作战时当以坦克战车为突击力量,首先出其不意的突向敌人的正面及其纵深阵地,摧毁其首脑机关、后勤补给和交通枢纽,接着使用摩托化步兵和炮兵扩大战果,追歼逃敌。这样,只需一次会战即能夺取战役的胜利。当然,机械化部队本身具备的机动能力、攻击能力和防御能力虽然要高出徒步步兵部队不少,但相反的他们对于后勤的依赖程度也相应的要高出徒步步兵。所以来说,后勤保障是否充分对,将是左右机械化作战战局的关键。” “哦,那你对陆军机械化的发展又是怎么看的呢?”肖沐白不动声色的问道。 这就是学识和眼界的问题了,如果放在以前,黄毓英跟随同盟会进行反清起义游击战的时候,他肯定会对此说法嗤之以鼻,但是在加入人民军接触学习了大量超前的军事理论后,他反而觉得,机械化是陆军未来发展的必然趋势。这个世界上最怕的事情就是进行比较了,骡马和汽车,两者不管是用来输送兵员和弹药物资,还是拿来牵引火炮的,其效率如何不言而喻,两者之间做出选择显然不难。而身为高级军官,曾在绵竹秘密参观过那个坦克教导团的黄毓英,也自然知晓坦克的威力如何。 黄毓英站的笔直,神色坚定道:“报告主席,我认为陆军机械化将会是必然的发展趋势。以我们人民军来说,目前就已经装备了大量我们自产的汽车和摩托车,相比以前的骡马牲畜,其效率如何相信不用我多说大家都明白。而且,实现机械化的转型后,相信我们人民军凭借机械化部队快速的机动能力,在作战时能够更好的发挥出来所擅长的穿插迂回、割裂包围等战术。” 肖沐白微微笑着,回头对坐在旁边的一众将领点了点头,很明显,他对于先前黄毓英的回答非常满意。在得到将领们的点头同意后,肖沐白从桌子后面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对着黄毓英说道:“经过研究,上级已经决定将步兵第三师改编为装甲师,作为人民军实现现代化、机械化转型的试点单位。黄毓英同志,你有什么问题,现在尽管可以提出来了。” “报告主席,没有问题。”黄毓英虽然有些发懵,但是对于上级交代的任务他还是很果决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改编?装甲师?整个人民军现代化进程的第一步,居然就这样落在了第三师的头上,这为第三师带来无数荣誉的同时,也让身为师长的黄毓英感受到了无数的压力。 “那好,稍后总参会正式给你下达命令。你就尽快的赶回到部队,携同政委做好部队各方面的工作。装甲师所需的各种装备,总装备部很快就拨付与你。这些资料你带在身边,拿回去后仔细看看,希望半年后,我们能够看到人民军的第一支装甲部队。”肖沐白点点头,在说话的同时,将手中印着绝密的牛皮纸文件袋递给了黄毓英。 “是,主席!保证完成任务。” 组建装甲部队,其实是肖沐白很久以前就有的想法。以前是受制于经验、技术,以及工业发展的不足,这个计划不得不暂时搁浅。不过在接下来的这两年间,经过肖沐白大量资金和黑科技的投入,自治政府治下的工业建设取得了长足的发展,航空、机械、钢铁、船舶、化工、煤炭、纺织,从无到有的都建设了起来。以前中国有的,现在规模更大了;以前中国没有的,现在也有了。两年多时间的工业建设,不仅增加了自治政府的基础工业实力,也改变了自治政府治下工业布局残缺不全的状况。有了这样成配套工业设施支持的自治政府,此时上到飞机、坦克、火车头,下到螺丝、铁钉、钢管,无一不能自己生产。 蓬勃发展的工业,自然也带动了交通运输、农业生产、国防军事等方面的建设和发展,为肖沐白重新启动的装甲部队的建设提供了足够的底气。 在回部队的路上,坐在车中的黄毓英一直都没有说话。如果说先前的谈话肖沐白只是宣布了一个决定的话,那稍后总参下达的命令无疑是将这个决定给实质化了,当时在肖沐白面前将话说的很圆满的他,此时却是无比的头疼。部队改编,等待他接手的,不仅有先前在绵竹秘密参观过的那个已经训练了半年时间的坦克团,相当数量的驾驶、维修和保障人员,还有最为敏感的,繁琐复杂的涉及整个第三师的人事问题。 装甲师,所需要的除了大批先进的装备外,自然还需要一大批文化素质和战术素养都极高的士兵和军官。很显然,第三师并没有大批的官兵能够符合这样条件。这样一来,要解决这样的问题,就势必要外调出去一批官兵,在内调进来一批官兵,整个过程繁琐不说,而且面对那些曾一起上过战场的弟兄,还十分的为难。 揉了揉发胀的脑袋,不再去想的黄毓英索性打开了肖沐白交给他的文件。在文件里,肖沐白描述了今后人民军装甲部队的编成和作训模式。标准编制是,三个坦克团,一个摩托化步兵团,一个自行火炮团,一个防空团,师部,以及直辖的工兵营、侦察营、修理营、运输营等。坦克团的编制则为三个坦克营,一个摩托化步兵营,一个自行火炮营,还有几个直属连。摩托化步兵团的标准编制为三个摩托化步兵营,一个坦克营,一个自行火炮营,以及几个直属连。基本上,人民军的装甲部队是以坦克营和摩托化步兵营为最小单一单元的,装备的坦克。 当然,人民军装甲部队目前的装备,自然还是以T12轻型坦克,装甲车、汽车和摩托车等为主,顶多算个轻型装甲师。这样的部队虽然不能跟几十年后的装甲部队相提并论,但是放在这个时代,完全是能够横扫同级别徒步步兵部队的存在。 大概的看了一遍文件,黄毓英对于即将要改编形成的装甲师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实现机械化的转型后的第三师,其一线的作战兵力虽然会大幅度的减少,更多的人力也势必将会用在后勤保障和技术服务方面,但是部队的战斗力肯定会有质地飞跃,凭借机械化部队快速的机动能力、超强的攻击能力和防御能力,第三师的未来的确很值得期待。 想到这里的黄毓英,在想到人民军战斗序列中同样战功赫赫的其他几个王牌师后,嘴角不经意间向上翘了翘。 第一百八十八章 心有疑惑 PS:看《大国之疆》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1913年3月21日,被自治政府确立为重点建设项目的成渝铁路、黔渝铁路和黔桂铁路,在花费了西南各省无数的人力和物力,经过了将近两年时间的紧张施工后,终于在这一天建成,正式并轨通车。 这一天,在成都举行的盛大通车仪式上,新建成的火车站内人山人海,鼓乐声和鞭炮声中民众的欢呼声此起彼伏。在数万民众的亲眼见证下,自治政府总理沈秉堃亲自上前,为第一列由成都驶向广西南宁方向的列车进行了剪裁。而早已准备妥当的火车司机,在剪裁结束后,满脸兴奋的登上了火车头,不断的拉响着汽笛。当看到火车缓慢启动,在喷出一股股的黑烟,轰隆轰隆的奔向了远方后,数万民众的欢呼声再次响彻了天际。 也就是在这天,不管是自治政府治下,还是平津、上海等地,他们很多的报纸都用热情洋溢的文字来对这一发生在西南的,或者说发生在中国的盛事进行了长篇累牍的报道。 早在从清末开始的前后这几十年中,“实业救国”的论调,就一直在中国各界的精英阶层中盛行不衰。他们之所以认定,“实业”才能“救国”的原因,其实非常简单,那就是源于他们表面上对列强国家国力强大的“粗浅”认识。工业时代与日俱增的机器生产,的确已经形成了不可抗拒的历史趋势,但是与它同一存在的,一个国家的经济和社会制度同样也不容忽视,没用相适应的环境和制度,他们所遭受到失败也自然就顺理成章了。大清朝搞了几十年的洋务运动,最终因为铁路而亡了国;那些怀揣“实业救国”梦的各界精英们,虽然掀起了一轮轮的投资热潮,但是在经历过最初的辉煌之后,无一例外的又迅速走向了衰败。 经历过这么多年的磕磕碰碰,不是没有人想曾明白过这些,他们也都曾努力的想要为这个国家做出改变,但是这条道路,无疑比他们想象的更要艰难许多。国势日趋匮乏,国内这些依旧怀揣着“实业救国”梦想的民族资本家和各界精英们,很多人虽然丧失了斗志,但更多的人仍旧在坚持不懈的做着努力。终于,辛亥年过后的共进党自治政府,在西南大地横空崛起,投资了庞大的资金进行工业建设和铁路建设。他们全方位的财税改革,加之厘金的裁撤,等等等等,在短短的将近两年时间内,就取得了一连串的成就。这一切,让这些梦想仍未熄灭的人们重新看到了希望。 重庆。 透窗而入的阳光将咖啡厅内照的暖暖的,留声机里也在不断的播放着优美的旋律。恬然舒适的环境,每天无疑都吸引了更多年轻的男女来此品尝咖啡。此时,就在这家咖啡厅内,倚窗而坐的宋教仁,正透过玻璃窗户望着外面繁华的街道若有所思。自从来到重庆之后,这座城市带给了他无数的意外,现在他觉得,有必要理一理自己这段时间的思绪了。 或许是因为共进党强势崛起的原因,和原时空所不同的是,这个时候的宋教仁并没有应袁世凯的邀请,赶赴北京商量国事,反而是一路来到了西南,试图和共进党取得共识,为将来的组阁做好最后准备。 宋教仁对重庆的印象,其实还停留在过去的那个样子,尽管在报纸上已经看到过很多关于现在重庆的介绍,但是等到真正的来这里后,他才知道,和前清时候相比,这里的变化究竟有多大。已经初步完成了近代市政建设的重庆,城市格局变化无疑是迅速的,商业街上人流熙攘,商品玲琅满目,聚集着全国最为齐全的品牌;街道两旁路灯燃亮,随着起伏的山势,形成了一道华美的山城夜景。而重庆繁华若此,可想而知,比这里地位还要重要的成都、昆明等地又该是一幅什么样的景象。 已过而立之年的宋教仁不得不承认,相比民党所掌控下的江浙等地,革命后共进党治下的西南民众,似乎更加的充满了朝气,对生活充满了热情。在共进党领导之下的他们,似乎每天都有用不完的建设激情,他们所不断掀起的一波波的建设浪潮,正使西南大地每天都用一种几乎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变化。宋教仁同样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革命后的民众,一群热情似火,一群麻木不仁;为什么同样是革命后的地方政府,一方可以投入大量资金,改善内政,将建设搞的热火朝天,一方却是财政枯竭,得过且过,依旧是死气沉沉。 或许是因为国家依旧被袁世凯所专制独裁,还没有真正实现宪政共和的原因吧,宋教仁在心里这样想着,这样安慰着自己。可是转瞬,又想到了共进党,想到了西南跨越式的发展成就后,他又有些发懵。 “先生!” 就在宋教仁想的有些头疼的时候,忽的一道声音传来,不用回头,宋教仁便知道是熊克武来了。 熊克武,字锦帆,是武昌起义后被上海的四川革命党成员公推的蜀军北伐总司令,只可惜还未成行四川就被共进党给占了。民国成立,同盟会改组会后,回到重庆的他便一直担任民党重庆支部长一职。 “锦帆,喝点什么?”宋教仁面带微笑,很是矜持的望着熊克武道。 “谢谢先生,我不用。”熊克武摇摇头,拉开椅子坐下来道。在民党内,熊克武一直都是黄兴一派,和孙文一系矛盾重重,因此两人虽然年岁相当,但是对平时与黄兴友善的宋教仁,熊克武表现的还是很尊敬的。 宋教仁点点头,再次端起桌子上的咖啡抿了一口,嘴角的苦涩却让他眉头一皱。此刻他的心情,就像这桌子上的咖啡一样,苦涩无比。待放下手中的茶杯,宋教仁问熊克武道:“锦帆,你觉得,我此番前去成都,能和共进党达成共识吗?” 望着咖啡厅内那些低声交谈的男女,熊克武心下发出一声叹息,许久才道:“我们民党虽然现在看似势力庞大,但是毕竟党内刚刚改组,人心不齐,而且内部又鱼龙混杂,良莠掺杂,对党员的政治言行缺乏有效的控制力,没有丝毫的组织性和纪律性可言,说是一盘散沙都不为过。而相比之下,共进党组织严密,如今雄踞大半个中国,成为事实上国内的第一大势力,他们奉行**集体领导制,和我们所主张的责任内阁制大有不同。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两党想要达成共识,我认为很难。” 熊克武的话,让宋教仁微微一愣,或许真的是自己有些想当然了。想要两个完全拥有不同政治主张的党派达成共识,双方势必都要做出不少的让步,可这对民党,对共进党而言,似乎都是不可能的。那么,共进党奉行的集体领导制真的好吗?西南各省的发展似乎说明?那他自己所主张的责任内阁制又怎么?宋教仁又想不明白了。 “不好意思,锦帆,我走神了。”微微摇了摇头,宋教仁尴尬的笑笑,有些自嘲的说道。 熊克武摇头,表示并不在意,紧接着他又问宋教仁道:“先生,接下来您有什么打算?” “接下来?”他的问题让宋教仁又是一愣,随之又有些失神。 如果放在以前,对于这个问题,宋教仁甚至不用丝毫的考虑就可以回答熊克武:接下来,当然是由我们民党上台,组成强有力的中央政府实行责任内阁制,实现真正的民主共和。可是现在,在有过亲身经历,对共进党进行了全面的了解后,宋教仁自然不这样想。责任内阁制和一个政党的集体领导制,究竟孰优孰劣?宋教仁的内心掀起了一阵波涛,而这阵波涛掀起后,却是再也不能一时平静下来。 看着神情呆滞,似乎又有些失神的宋教仁,熊克武不由有些懊恼。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这几天先生已经够烦的了,自己今天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说这些不合时宜的话。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宋教仁的熊克武,只能干巴巴的闷声坐在那里,看着时而皱眉时而又走神的宋教仁。 走神中的宋教仁,自然不知道熊克武此时在想些什么,而是自顾自的想着自己的事。过了许久之后,这才发出一声苦笑,苦笑之余,宋教仁对着熊克武说道:“接下来,我还是要去成都,寻求和共进党达成共识的可能,组建责任内阁制,实现中国真正的民主共和。” 宋教仁的句话,似乎是在讲给熊克武听,又似乎是在给自己打气,但熊克武此时只能露出一丝苦笑。想想近在咫尺的共进党,他们所执政下的西南各省,每天所取得的各种不同的建设成就,熊克武不由得精神就是一阵恍惚。内阁责任制就真的能使中国实现民主共和吗?就真的能使中国变的强大吗?这样的答案,熊克武不敢跟自己要。(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 第一百八十九章 我的祖国 PS:看《大国之疆》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事实上,在辛亥年的革命浪潮后,中国的新政治精英们就对将要建立的新中国的政治体制有了几种思考。孙文希望革命后民党一党揽权,统领国家。宋教仁的理想则是立即进入民主宪政,实行议会选举,政党轮替,责任内阁。杨度、梁启超以及立宪派们希望有强有力的人物,建立强有力的政府,带领国家走出危机。而肖沐白所领导的共进党则又另辟蹊径,主张一党执政,创新并实践了民主集中制,形成了具有自己特色的集体领导制。 对于这几种政治主张,在当时,谁也不能确定究竟是孰优孰劣,但是从两年后各方势力发展的情况来看,似乎还是共进党要更胜一筹。 其实,这也怪不得这个时代的政治精英们,毕竟他们有着时代的局限性。要知道,共进党所倡行的这种政治制度,那是鉴于中国基本国情和文化背景所考虑后,已经经过了“历史”所检验的,一种非常适用于苦难中中国的发展阶段和社会条件的制度和模式。不仅适应于来自国内外各方面的考验和挑战,也特别有助于现阶段的中国创造发展奇迹、治理奇迹。而自治政府治下的良好快速的发展,无疑更好的说明了这一点。 虽然西方列强一直以来就将其所谓的“两党分治”、“三权分立”鼓吹的很好,但是对于其国家的任一权力机构,他们同样也不允许其他权力机构的触角进入自己的法定权利范围内的。虽然说是出于权力之间互相制衡、制约的考虑,但是在现实中的决策过程里,不同的权力机构在统一、合作的同时,其更多存在的,还是相互间对立、制衡、掣肘的一面。遍观各国政治,事实上他们这种相互对峙、相互扯皮、相互拆台的现象,并不少见。 有比较才有鉴别,对于这个时代承受着世界上最庞大的人口压力,面临着世界上最为复杂的国情的中国来说,要想真正的取得独立,快速的得到发展,共进党所倡行的制度和模式,无疑是最好的。相较于西方列强国家普遍施行的政治制度,共进党所倡行的模式,对于这个时代来说,都是具有深刻意义的制度创新和治道变革。它不仅打破了西方所谓的“制度优越”,而且进一步增强了中国的政治自信。 在人类文明发展的历程中,从来就没有绝对“最好”、“最佳”或“最优”的制度和模式,也没自古以来就一成不变的制度和模式。在现实世界中,那些“最合适”、“最适应”的制度和模式,也是在不断调整、不断适应、不断变化而来的。共进党所倡行的制度和模式,自然也不是完美无缺的,它还需要不断的改进、不断的完善、不断的进步。 在二十世纪初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因为历史等方面的局限性,宋教仁他们这些中国的政治精英们,自然是不清楚这里面的那些弯弯绕绕的。 此时,正迎着冷风,漫步在江边大道上的宋教仁,在想到先前和熊克武的一番谈话后,脸上的苦涩之味更浓了。施行了责任内阁制的模式,真的就能民主吗?就能使中国富强吗?这个答案,熊克武不敢跟自己要,自己现在又何尝敢跟自己要呢。 “哎”一声长叹,在宋教仁的嗓间发出。 站在江畔,看着那滔滔长江,望着那江面上那如云的白帆,宋教仁心中最深处的那一丝柔软在这个时候似乎被触动了。眼前风光秀丽,无限美好的大好河山,让他整个人的神情都变的有些恍惚。 “一条大河波浪宽 风吹稻花香两岸 我家就在岸上住 听惯了艄公的号子 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隐约传来的歌声惊醒了短暂失神中的宋教仁,歌词很是陌生,语调也有些陌生,但是旋律却是甚为引人。虽然只是听到短短几句,但不知缘何,却是让宋教仁觉得,这首歌充分表达出了他此时的心境,也就是这首歌的意与境,似乎此时与江畔的风景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共鸣。抬头望去,宋教仁这才发现,原来就在离他不远处的江堤处,不知何时竟然来了几个学生打扮,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年轻男女。而这首歌,显然就是由他们传唱过来的。 “这是美丽的祖国 是我生长的地方 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 到处都有明媚的风光···” 陡然变成合唱的激昂曲调,听在宋教仁的耳中,却是丝毫不觉得碍耳,好像就应该是这样的一般。宋教仁止住了脚步,聆听着那歌声,那是他从未听过的歌声。 “姑娘好像花儿一样 小伙儿心胸多宽广 为了开辟新天地 唤醒了沉睡的高山 让那河流改变了模样···” 突然变的温婉起来的曲调,真挚朴实、亲切生动的歌词,让此时的宋教仁是如此的着迷。他虽然没有学过音律,但是他依旧能够感觉得出来,谱写这首歌曲的作者对于祖国、对于家乡的无限热爱之情。 “这是英雄的祖国 是我生长的地方 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 到处都有青春的力量···” 再次激昂的曲调传来时,在宋教仁的耳中,似乎是理所当然一般,已经不在奇怪了。双眼猛地一睁,在为这歌忍不住叫好的同时,宋教仁发现,自己的眼中在这短短的一瞬已经噙满了泪水。 “好山好水好地方 条条大路都宽敞 朋友来了有好酒 若是那豺狼来了 迎接它的有猎枪···” “这是强大的祖国 是我生长的地方 在这片温暖的土地上 到处都有和平的阳光” 对于忧国忧民,为这个国民的命运已经进行了无数次奔波的宋教仁来说,他的内心深处,自然不缺乏对于脚下这片土地的那种热爱之情。歌曲唱完之后,宋教仁已经泪流满面,这眼泪为何而流?自然是为了这个国家,为了这个国家几千年来所遭受的苦难!终于,在拭去了脸上的泪水后,宋教仁迈步向江堤处走去。此时的他,心中有一种迫切的希望,他要尽快的知晓,这首让他听后饱含热泪的歌曲叫什么名字。 “几位同学,你们好,不知道你们是哪个学校的学生?” 学生们对于宋教仁显得很是热情,对于他的疑问也很快就给出了答案,只听一圆脸女生说道:“这位先生,你好,我们都是西南工业大学的学生。” 西南工业大学?对于这所校址位于重庆,共进党自治政府在两年前所建立,如今在整个中国都声名鹊起的工科类大学,宋教仁自然是听说过的,他点点头后接着问道:“那可以问一下,你们刚才所唱的是什么歌曲吗?我似乎在国内其他的地方都没有听到过。” “是这样的先生,我们刚刚所唱的,是一首由人民军总政治部文工团的艺术家所谱写出来的,名叫《我的祖国》的歌曲,这首歌曲虽然谱写出来的时间不长,但是在收音机上面却是可以听得到,我们也是不久前才从那上面学会的。” 收音机?是了,看来自己还是忽略了很多的东西,自治政府是建立了广播电台的,据说收音机里平常都是报道很多内容的。在跟几位学生道了一声谢谢后,宋教仁便告辞离开。这个时候,他突然觉得,不管是为了这个国家,还是为了民党,自己都有必要去成都,和共进党那个年轻的党主席肖沐白进行一番长谈了。 命运就是如此的爱作弄人,就在宋教仁打定主意赶赴成都,准备去和肖沐白进行一番长谈的同时,肖沐白却是挂着专列,携带着人民军的一众高级将领们,沿着新修通的铁路,赶赴广西防城军港去参加海军新军舰的入役仪式了。 相比前清时期的海军,现如今人民军的海军,虽然说不上扬眉吐气,但是其在这短短的两年时间内所发生的变化,还是用翻天覆地这样的词来形容。 自从缅甸战事结束,人民军海军在“一二·八”规划的发展支持下,在仅仅数个月的时间内,就已经拥有了战列舰“定远”、“镇远”,战列巡洋舰“华山”,重巡洋舰“成都”、“昆明”、“西安”和“南宁”,驱逐舰“澜沧江”、“金沙江”、“嘉陵江”、“乌江”、“岷江”等,补给舰“青海湖”、“洞庭湖”等,再加上“夏”级、“商”级潜艇,若干艘的鱼雷艇,以及数艘的辅助舰只在内,海军现在总共拥有大小舰艇五十余艘,总吨位也由过去的四万余吨一跃达到了现在的二十余万吨。而更让海军上下所期许的,乃是在八月份时候又一批入役的军舰,其中有名为“致远”、“靖远”的战列舰,也有名为“衡山”的战列巡洋舰。 这样一来,海军虽然真实的战力还不怎么样,但是至少从表面上来看,其吨位已经直追列强海军,也拥有了和东亚海军强国日本海军一战的实力。(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 第一百九十章 萨镇冰南下 在位于中国南海西北部,距离海南岛东南方向180多海里处的西沙群岛海域附近,时起时伏的海浪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前后左右转动着的小黑点。 “正南,法国防护巡洋舰一艘,距离2000米,航速14节,航向正北偏西两度!” 海面下舷号为618号的潜艇中,大副彭纪明上尉将军帽帽檐扭到一边,趴在潜望镜旁一边观瞄一边报告着。 艇长祖海涛少校闻此情况,一把拉开了大副,自己凑了上去看了看后道:“左机半速,右机倒车,右舵3。艇首一、三、五号鱼雷,加压准备!” 鱼雷军官和机电长都是挂中尉军衔的技术军官,在听到艇长的命令后,早已对业务精熟无比的他们,立即用传递命令或者操作机器的方式来执行。活跃起来的618号潜艇上的官兵们,很快就在水下7米的地方死死的盯住了这艘在中国海域横冲直撞的法国军舰,只等着艇长一声令下,三条406mm的瓦斯鱼雷就会以42节的速度撕碎这艘法国战舰。被抢了活的大副彭纪明,此时只能一脸无奈的站在那里看着艇内一众忙碌的官兵。 “丢他老母的法国佬,老子今天怎么就没带鱼雷呢?”些许沉寂过后,官兵们并没有等来艇长要求攻击的命令,反而听他有些抱怨的道:“哎!咱们现在也只能就这样过过干瘾了。今天算他法国佬命大。电机,全速前进,等上面这破烂货过去了,咱们也上去透透气。” 见此情况,大副彭纪明只能重新占据潜望镜,指挥起这群似乎有些气馁的水兵们。 萨本俊会心的一笑,在618号潜艇上面担任见习大副的这两个月中,他已经不知道看到过多少次这样的情景了。相比于水面舰艇上服役的官兵,常年行驶在幽暗海水下面的潜艇官兵们,生活明显要枯燥许多,而在巡航过程中模拟追踪或者攻击水面的舰只,常常就是他们用来打发时间的各种方式之一。 自从在烟台海军学校择校后,萨本俊便跟随他的同学和师长一起南下,来到了人民军海军舰艇学院就读。和大部分同学的选择所不同的是,在见识了潜艇隐蔽性强、可以长时间在水下潜航的特点后,信奉“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的萨本俊,反而和少部分同学一起选择了在当时还比较生僻的潜艇指挥这一专业。经过了长达一年半时间的刻苦学习后,在两个月前,他终于有了上艇见习的资格。 人民军海军中,一般水面战斗舰艇的舷号都是三位数字。其中,第一位数字是“1”代表战列舰,“2”代表战列巡洋舰,“3”代表巡洋舰,“5”代表驱逐舰,“6”开头的则为潜艇,“7”和“8”开头的为鱼雷艇、补给舰等支援类军舰。而如今萨本俊得以见习的这艘潜艇,其舷号便为618。 “萨本俊,听说你是海军世家出身?”感觉到艇内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闷,满脸堆笑的艇长祖海涛开始打趣萨本俊道。 萨本俊自然清楚这位顶头上司是一幅什么样的德行,因此也不以为意道:“也没那么夸张,只不过是我叔公当了几十年的海军罢了。” “那你小子在舰院学习的时候,怎么就选择了咱们潜艇呢?瞧瞧如今咱们海军的‘定远’、‘镇远’,在大舰上多威风啊!” “艇长,你不知道兵法有‘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的说法吗?我觉得在海军中,这句话指的就是咱们潜艇部队。”面对祖海涛的调侃,萨本俊的回答很是一本正经。 “嘿,还真是这么个理儿!”祖海涛点点头,转而又高声的说道:“弟兄们,都听到了吗?别看大舰上的那些兔崽子平时很嘚瑟,但是咱们要搞他,也就是分分钟内的事儿,三发重型鱼雷足矣。” 别说,祖海涛的这话听起来还真的挺提气,对于目前618号艇上的官兵们来说,至少目前的确是这样。 自己这位艇长虽然活宝了一些,但是那指挥素质、带兵能力还真没得说。萨本俊摇头笑笑,但是转瞬间,在想到如今正在奋发崛起的中国海军,以及还寓居上海却从未放弃海军梦的自家叔公萨镇冰时,心中不由一阵叹息。不过,这个时候的萨本俊自然也不会知晓,那位他所叹息的,数月未曾联系了的叔公,早在数日前便已经乘船南下,此时正站在位于防城的人民军海军舰艇学院大门前。 广西,防城。 海舰艇学院大门前,萨镇冰身穿布鞋布袜、呢袍马褂,有些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门岗处的值星少尉,也有些好奇的看着那位迎面走来的的老头,他觉得这老头看自己的眼神很怪,似乎是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亲热劲。 “老先生,你好。”少尉站起身,朝着萨镇冰敬礼道:“不知道,您?” 萨镇冰笑了笑,对于眼前年轻的海军军官他感觉是如此的亲切:“我想进去看看。” “对不起老先生,这里是海军舰艇学院,是军事禁区,闲杂人等禁止入内。” “哦,那我找个人。” “找人?请问您是来探亲吗?”少尉有些明白了。 “探亲?对的。”萨镇冰的心不在这,他看着大门深处那些来来往往部队,眼睛发亮。 少尉接着问道:“接领人。您说是谁,我好给你叫。” “学员一旅,萨本俊!”萨镇冰毫不犹豫,这个名字已经在他心里转了多日。 “他现在不在学院”少尉比他更干脆。学院里目前总共编有两个学员旅,同一年级的学员编为同一学员旅,同一专业编为同一学员队,而在两个月前,一旅的学员就已经上舰艇实习去了。 “怎么会?”萨镇冰明显有些诧异。 “他们这一期的学员,已经完成全部学业上舰艇实习去了,您要找到他,只能去军港里面的舰队了。”少尉耐心解释道:“老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没有接领人,我是没办法放你进去的。” 萨镇冰突然变的有些落落寡欢,站在门边的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期待一个熟人,一张熟脸,能够带他走进面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着的地方,可这里进出的,全是身着崭新军装,年轻而又陌生的面孔。隔着一道门看着,萨镇冰似乎能感觉到校园深处的他们正在队列,在运动,在训练,有口令声,也有欢笑声。 哨兵:“请站在警戒线外!” 低头看看脚下一条黄色的粗线,萨镇冰只能怏怏的走开。已经落暮了,对一只军队来说,这就是放松的时候,欢声笑语比方才更多了,晚饭的号声也吹响了,成建制唱歌的声音一阵盖过一阵。萨镇冰面朝着大门,看着那道门后面的暮色,听着门后面传来的所有声音,不由得有些失神。 萨镇冰叹了口气,准备转身离开这里。就在这时,却忽的从后边走过来一人,捶了他一下,用一种不太肯定的语气问道:“萨镇冰?” 待萨镇冰转过头来,确认了其身份的来人,更是拉住他惊喜道:“好啊!果然是你这老小子。我刚才捶你一两下子算是客气了,谁叫你这家伙避居在上海小一年时间都没个音讯?你可是老海军啦,中国海军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这事你不会不知道吧?肯于不肯,好坏总也得有个信息,你说是不是啊?” 萨镇冰仔细一瞧,这才确认了此人的身份。林颖启,既是在北洋舰队时候的老兄弟,也是他在福建的老乡。林颖启是从萨镇冰身后不远处短暂停靠的一辆轿车上下来的,此时的他身着一套人民军海军少将常服,精神抖擞,心情无比愉悦,虽已年过六十,但看起来却并不像一个花甲老人。 林颖启显然还是兴奋不已,他看着萨镇冰那一身装扮,便问道:“怎么?今天有空跑这儿来了?” “想看一个人。”萨镇冰笑了笑,在这儿遇到老朋友他也很兴奋。 “要看谁?我给你叫来。” 萨镇冰嗫嚅了半天,说道:“想看看里面。” “看里面??你早吱一声,我带你去。这里跟以前那些学校可不一样了,不带你你还真不认得。”林颖启拉着萨镇冰,便往停在大门边等候自己的轿车旁走去:“我老远的就看到有人戳在这里老半天了,走近了等车停下一瞧,敢情居然是你。” 看到迎面而来的两人,已经打开车门等候的林颖启副官满腹的疑惑,他实在没想到,那个在大门前站了许久的老头居然会是院长的故人,两人先前的话音他虽然听的不大清楚,但他看的明白,看他们言谈欢欢的样子,明显就是交情不浅。待两人走近,他便向着林颖启请示道:“院长,我们?” “这位是咱们中国海军的宿将,也是我的老朋友,萨镇冰先生。” 副官听此,转向萨镇冰咔嚓的一声,立正敬礼道:“欢迎老前辈,希望您能看到,跟以前不大一样的舰艇学院!” 院长?萨镇冰有些懵了,他回头望去,正好迎上林颖启那有些打趣又略带得意的眼神。 第一百九十一章 崛起的海军 夕阳把舰艇学院内铺成了一片金黄,训练者、赋闲者,似乎如旧。 轿车载着林颖启和萨镇冰两人,顺着那条长长的车道,一路走到了学院的工作人员居住区。林颖启住的是套平房,虽然只有百十余的面积,但相比其他普通干部和教职工们所共同合住的楼房来说,这些学院专门为高层领导和高级教工所建的带有小院子的平房,仅从外观上看,面积大了似乎不是一点半点儿。 林颖启拉着萨镇冰,一边往房间里走去一边开口说道:“我知道你没地方住,所以也没征求你的意见,便拉你来这儿了。只是我这里条件简陋,希望你不要嫌弃。” 房间里各种家具一应俱全,桌子上甚至还摆放着一台目前在北方地区都还很少见到的收音机。房子的布置可以说俭朴,却决算不上简陋。萨镇冰抬头看了看外面的暮色,点点头应道:“那就好,打搅林老哥了。” “嗨!还跟我客气什么。我看现在也已经过了饭点了,那就找人简单的拾掇拾掇,咱们随便吃点吧!”见到萨镇冰答应,林颖启有些欢喜道。 说是简单的拾掇,但稍后不久勤务兵摆上饭桌的,却是足足的四菜一汤。 看着坐在的萨镇冰,林颖启眼神越来越温和:“鼎铭(萨镇冰字),你有很大的心事呢,怎么?现在还不愿意跟我聊聊吗?”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到,如今我中国新海军崛起在即,诸位同学均在为此努力,而我却···”萨镇冰一阵苦笑道。 “蹉跎岁月?”林颖启莞尔一笑,他有些明白萨镇冰的意思了。两人曾经在马尾船政学堂时期为同学,后来在北洋舰队中又为同袍,再加上同为福建老乡的关系,相交可谓数十年,林颖启对其自然还是颇为了解的。 别看萨镇冰是留洋出身的海军,但是在清末风起云涌的革命浪潮中,他却是个实实在在的保皇派。别人对此或许不清楚,但是像林颖启他们这些身在海军的福建老乡又怎么会不知道。要不然,在海军炮轰武昌革命军的时候,萨镇冰为什么会弃舰队而走,还不是因为海军官兵中被革命思想波及后军心浮动,他既不想参加反清革命,又不敢在继续待下去的原因。当然,经过两年民主共和的深入人心,萨镇冰的思想还是有些转变的。 其实,抛开各自的政治理念不提,萨镇冰的心中,和这个时代大多数的中国海军军人自然一样,都有着一个无法言及的大国海军梦。民国成立,海军大部被南方共进党所掌握后,看到大批海军人才纷纷南下,萨镇冰在上海虽有些意动,但当时更多的却还是顾虑。直到后来,当身在南方的同僚们,传来人民军海军要入役“定远”、“镇远”战列舰的时候,他再也待不住了。 蹉跎岁月么?萨镇冰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林颖启说的的确是实情。他在马尾船政学堂时候的同学,刘步蟾、林泰曾、邓世昌、杨用霖等人,已经浴血海疆,为国捐躯了;而活着的林颖启、邱宝仁等人,还依旧在为中国海军的强大而贡献着自己的心血力量。相比之下,自己到现在还在瞻前顾后、畏首畏尾,这不是蹉跎岁月又是什么呢? 林颖启看着萨镇冰梦境一般的眼神,说道:“如今你来了,就不要在回去了,加入人民军海军算了。回头我跟上面打个报告。” “我?我能做什么?”萨镇冰似乎不太肯定自己。 “鼎铭,你什么时候居然变得这么不自信了?”林颖启盯着萨镇冰打趣道:“中国海军的情况你我都知道,自甲午后积弱至今,现在虽然要入役很多新军舰,但是对于大批拥有丰富经验的海军军官,依旧是缺乏的,尤其是像你我这样经历过真正海战的军官。如今中国海军崛起,就在眼前,你可要好好抓住这次机会啊!” “我明白。” 林颖启苦笑:“你的明白,看起来真无奈。” “林老哥,你能跟我说说,现在咱们的海军吗?”萨镇冰对林颖启的打趣不以为意,反而是用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他,语气中带有些许急迫的问道。 “我们这支舰队,全称是中国人民军南海舰队。防务范围呢,主要是台湾海峡南端的西南方向海域,以及整个南海地区。” “南海舰队?”萨镇冰似乎有些疑惑。 “对,这也可以说是人民军海军的作战单位吧。按照规划,以后还相继会成立东海舰队和北海舰队。”林颖启进一步解释道:“目前整个的南海舰队,下辖有大小舰艇五十余艘,总吨位二十余万吨。另外还有海航师,陆战师,以及若干的岸防、后勤、院校等单位,总人数逾八万人。” “那军舰呢?” 说起军舰,林颖启那是浑身都来劲,只见他眉飞色舞道:“嘿嘿,这军舰呐,和前清时候相比,那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就说说这新的‘定’、‘镇’两舰吧,虽然具体的性能和数据我还不能跟你讲,但是我可以告诉你的是,相比较日本人的‘萨摩’级和‘河内’级比,它强出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就是拿来和英国人现在正在建造的‘伊丽莎白女王’级相比,它们也不遑多让。” “战列巡洋舰就不说了,我们现在是继英国和德国之后,世界上第三个装备这玩意的国家。日本人的‘金刚’号战巡虽然目前还正在英国的船厂建造,但是技术上···”说到这里,林颖启又是冷笑一声,虽未明言,但萨镇冰却已知其言下之意。 “这么说,等到这些军舰入役,真正形成战斗力之后,岂不是说?” “那是自然,小日本海军虽然已经先行一步,但我们总会赶上。”林颖启笑笑,他明白萨镇冰的未竟之意,顿了顿又接着道:“想必你还不知道吧?八月份的时候,‘致远’、‘靖远’还有‘衡山’等舰,也将分别会入役。到时候···嘿嘿” 听到这里,萨镇冰不由一愣,转瞬却是惊叹道:“没想到这共进党居然会这么舍得,将大批的资金拿出来投在海军里头!” 也不怪萨镇冰会如此惊讶。要知道,在民国成立后,海军舰艇大部分都被共进党所接收,身为中央政府的海军总长刘冠雄,为了支撑中央的门面,曾将主意打在了清末重整海军计划里头从国外订购的那批军舰身上。那时候很多的军舰都已经建造完毕,就等着付款之后开回中国,可那时北洋自身穷的叮当响,要不是四国银行的借款,就连日常的运转恐怕都很难维持下来,哪还有多余的钱给海军买军舰?所以刘冠雄当时都快要跑断了腿,袁世凯却愣是没有让财政部批给他一分钱。想起刘冠雄,萨镇冰一时之间又有些唏嘘。 林颖启自然不知道此时此刻萨镇冰心中所想,但是在想起战列舰那昂贵的炮弹和炮管后,他就对萨镇冰刚才那句话却是深表赞同。海军就是个烧钱的军种,烧下去的越多就越厉害。不过貌似共进党有的是钱,要不然现在怎么还会有大批大批的工厂投资建设,一条一条的公路、铁路建成通车呢。 想到共进党,自然也想到肖沐白,于是林颖启轻笑了起来道:“萨老弟,你此行的确是赶了个好时候啊?” “哦?林老哥这话怎么说?” “根据海军司令部的决定,为了振奋民心、鼓舞军心,将定于三天后,也就是4月4日这天,在防城军港举行新舰入役仪式。届时共进党的总书记,自治政府的主席肖沐白也会出席参加。你说,你是不是赶上了一个好时候啊?” 萨镇冰闻此点了点头,心中对此越发的期待了一些,对林颖启道:“听闻咱们老北洋的许多弟兄现在都在此,你能不能明天帮我约一下,我想见见他们!” 这里的老北洋,自然指的是李鸿章所建立的北洋水师。林颖启犹疑片刻,这才道:“萨老弟,这个我只能尽力而为了。他们现在都是身居要职,最近又都比较忙,恐怕没有多少空余时间。人民军海军和前清时候可不一样,各种纪律、规矩比较多。” “如果有机会,改天能够见见邱宝仁也好!”萨镇冰似乎还是有些不甘心。 邱宝仁是舰队副司令,萨镇冰要见他,林颖启自然能够明白其心思。当下便拍拍他的肩,安慰道:“这个自然,明天我就帮你去联络,即使不能如愿,三天后的新舰入役仪式上,肯定就能够见得到。到时候不仅是他,谢葆璋、蓝建枢、蔡廷干等人都悉数会在场。这可是我们中国海军自北洋水师成军以来的又一大盛事啊!” 听林颖启说了这么多,萨镇冰自然明白其意思,当下也不便勉强。不过在心中,对于三天后将要在防城军港举行的新舰入役仪式中所要出现的钢铁巨舰,更加期待了许多。 第一百九十二章 海军的担忧 肖沐白所乘坐的专列,一路之上行驶的速度并不怎么快,等正式抵达防城的时候,已经是4月2号的下午了。 这天,自治政府身在广西的众多党政军高层人士,都前往了防城的火车站去接车。其中,政府方面是以广西省的省委书记张宝成、省长胡景伊为首,军方则是以广州军区司令蓝天蔚、海军南海舰队司令黄钟瑛为首。对于此番肖沐白等高层的到来,他们虽然没有为此故意的进行宣传,但也没有为此刻意的保持低调。 下了火车,肖沐白在见过了黄钟瑛、张宝成、胡景伊等人之后,并没有在火车站停留多长的时间,反而是在警卫的护卫下,很快就登上轿车,直奔黄钟瑛等人为他准备的位于防城军港内的海军招待所而去。 等肖沐白在招待所内休息的差不多,恢复精力,参加完欢迎他的晚宴、接见完广西的名流仕绅们之后,时间已经差不多是到晚上的九点多了。不过,这会儿肖沐白并没有急着去休息,反而是让人把海军司令曲同丰,广州军区司令蓝天蔚等人都叫到了他的住所。 “之前要来防城的时候,曲司令跟我说,你们海军已经做好了准备。现在我来了,自然会抽时间下部队去亲眼看看的,到时候要出了什么篓子,你们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啊!”肖沐白这话显然是跟黄钟瑛说的。 来防城参加海军新军舰的入役仪式,对于肖沐白来说这只能算是表面的功夫,他真正的目的,无非是想要通过此次走访基层的方法,对这个自从成立之后他都还没有来过的军种,进行一番切实深入的考察,尤其是在关于部队官兵们思想动态的这一方面。人民军内不管是哪一个军种,时刻筑牢官兵们听党的话、跟党走的思想根基,确保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这绝不能是一种空话。当然,肖沐白并不是说要亲自下去和官兵们进行面对面的交流,实际上他现在也并没有那么多空余的时间,最终结果,无非还是派遣几名身边能够信得过的工作人员。 黄钟瑛自然明白肖沐白话音里暗含的提示和警告,当下也不敢含糊,爽快的应道:“主席您放心,我们海军的工作,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在我前来广西的路上,民党代理理事长宋教仁抵达成都后,向我党提出了互相联合,共同组阁的畅想,沈总理来电询问我的意思,我自然是给予了拒绝。”肖沐白点点头后,转移话题道:“民党内战内行、外战外行,党内斗争你死我活,党外斗争束手无策,实在不是合作的最佳对象。更何况,这也跟我党一向所主张的政治制度并不相符。我觉得,如今我们自治政府所实行的制度,更加适合我们的国家” 看到在座诸人纷纷点头赞同,肖沐白接着又说道:“如今国内局势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早已暗流涌动。民党虽然赢得了国会大选,看似风云一时无俩,但袁世凯肯定是不会拱手将政权相让的,双方闹到最后,势必又是撕破脸皮的局面。” “主席说的极是。如今民党看似势力庞大,但手里要权没权,要钱没钱,内部又相互倾轧不能团结一致,想要入主中央,掌控政权,实在是···”说起民党,蓝天蔚开始不断的摇头。 曲同丰道:“季豪司令说的对,这个世界毕竟是靠实力说话的。其实,现如今真正能够决定中国最终走向的,只有我们和北洋。” “北洋集团腐朽无能,对内只会独裁统治,对外只懂卑躬屈膝,国家的未来自然不能指望他们。”这话是黄钟瑛说的。如今身为人民军的高级军官,他自然知道共进党对于海军的投入有多大,这事要放在北洋身上,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要知道,一个没有海防的国家,在列强的坚船利炮面前,怎么能直起腰杆子? 肖沐白听罢,点头道:“所以,下个月军事委员会要召开扩大会议,讨论的议题,就是制定相关的作战计划,部署统一全国的战事。到时候,你们都要参加。” “统一全国?”几人均是眼前一亮,蓝天蔚的心中甚至隐隐的有些雀跃。 其实这也不怪。相比较已经成军多年,高级军官的年纪普遍偏高的北洋军来说,人民军陆军的将领们基本上都很年轻,年纪普遍不过二十多,三十出头的样子。就如蓝天蔚,现今也不过三十余岁,这样的人遇事自然就没有那般的老成持重。自从缅甸战事取得胜利之后,在这些有信仰、理想的年轻军官心中,共进党就已经成为了中国强大的唯一希望。对他们来说,消灭北洋集团这个封建遗留政府,统一全国,由共进党执政建设新中国,是他们期盼已久的事情了。 肖沐白将众人的反应一一看在了眼里,心下满意之际,却不动声色道:“对于统一全国的战事,陆军、空军基本上已经做好了准备。这场战事,虽说不一定能够用的上海军,但我希望真到能用得上的时候,海军不要掉链子。” 军队将领年轻有年轻的好处,自然也有不好处,经验不够,遇事易冲动。就比如现在这个时候,如果遇到陆军的年轻小伙子,早就拍着胸脯做出一个又一个的保证了,可对于年龄偏高的海军将领曲同丰、黄钟瑛两人来说,心中自然想的还要多一些。两人沉吟片刻后抬起头,只见曲同丰神色渐渐凝重道:“能够尽早的统一全国,这自然是极好的。北洋现如今的实力,其实并不足为虑,论军队实力和装备,还有财政和后勤补给,我们都已经甩了他们不止一条街。击败他们并不能,但真正麻烦的是列强,尤其是英国人和日本人,英国人还好说一些,因为缅甸的教训,他们一时间倒也不会说什么,可是日本人···” “伟卿司令说的很对!我曾在日本留学多年,辛亥年也和日本人打过不少的交道,所以比较清楚日本在华的利益有多大。在东北地区疯狂攫取我国权益的‘满铁’,养活了八幡制铁的汉冶萍等等,各类机构,不一而足。”蓝天蔚闻此也是皱着眉,缓声道:“日本国内缺乏资源,就连粮食都难以满足国内需要,尤其是在日俄战争后,因为欠下了巨额债务,国民生活更加困顿不堪。要不是靠着在我国巧取豪夺勉力维持,国内说不定早就开始动荡了。我们党一贯仇视日本人,上台后自然不会在让他们轻易的攫取我国权益,而这显然不是日本人想看到的。到时候,反对是必然的。” 曲同丰看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夜幕,接着说道:“日俄战争后的日本陆军萎缩的很厉害,这两年虽然恢复了一些元气,但和我们人民军的陆军相比较,依然在装备等各方面要差一筹。现今他们想要像甲午年那样在陆地上打败我们,已然绝无可能。我们真正担心的是海军,虽然现在我们的海军也装备了大量新战舰,但是舰队官兵的军事素质和久经战阵的日本海军相比,根本就无法做比较。如果到时候战事爆发,或许我方勉强能够做到的,仅仅就是能够牵制部分日本海军的作用了。” 看到神情颇为懊恼的曲同丰和黄钟瑛两人,肖沐白缓缓点头。其实他这几天也一直在担心这个问题,虽然在平行世界里,日本并没有直接派遣军队插手民初中国的内战,但现在这个时空中一切都变了,因为自己意外的到来领导共进党强势崛起,熟知的事件和人物早已经变的面目全非。深悉日本早期对华政策的他很明白,一个强大的中国会让日本有多么的忌惮。陆军他不怕,他相信自己的军队,可海军的确是个**烦,这可不是个速成的军种,那需要时间的磨练!估计现在日本在海上摆出自己强大的海军阵容时,就连美国都不敢轻易插手吧! 那么,自己该拿什么去对抗强大的日本海军呢?难道就仅凭现在手中的这点海军力量吗?自然不是,肖沐白觉得,有必要让海军航空兵们加快对于鱼雷轰炸机的装备计划了。 想到这里,肖沐白却是鼓励两人道:“其实我觉得,只要能够对部分日本海军起到牵制作用,这对于我们的海军来说,都是一个长足的进步。在前清的时候,想必日本人都懒得看我们一眼。按照我们目前的发展规划,相信在不久之后,我们的海军终究会有能和日本海军正要对抗的实力。” “我们也相信!”三人异口同声道 “回头你们也去见一见蒋总参谋长和总装备部的闫部长,把这边的一些情况都跟他们说一说,免得他们再去找你们问!。” 谈话的最后,肖沐白又经过一番嘱咐后,这才点点头,目送他们离开。 第一百九十三章 海军的信心 新舰入役仪式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在海军上下有条不紊进行准备工作的同时,身为舰队副司令的邱宝仁,也将准备率领舰队出海,进行最后一次的机动编队训练了。 军港内,整齐停靠在码头上的“定远”号、“镇远”号、“华山”号和“成都”号等军舰,早已生火待发。邱宝仁站在旗舰“定远”号的舰桥内,双手拿着望远镜不断的扫视着停靠在“定远”号周边的这一艘艘战舰,内心深处突然重新升腾起一种纵横万里海疆的豪气,就跟十余年前他在北洋水师“来远”号任职管带的时候一般。 此刻站在新的“定远”号战列舰上的邱宝仁,不禁又想起了昔日他在北洋水师的那些同袍,乃至同学们。他们曾经一起毕业于那么好的学校,一起学习过那么先进的知识,一起去过那么多的地方,也一起见识过那么广阔的世面,又一起驾驶着那么强大的舰队,后来更是一起浴血奋战,保卫中国的海疆。他们虽然没有同时生,但是他们几乎都做到了同时死。此情此景,回首往事,邱宝仁心中不禁多了些伤感。但是转瞬,在想到他此刻正在等待着的林颖启和萨镇冰两人后,心情又好了点。 萨镇冰的防城之行,受到了昔日海军同僚们的热烈欢迎,作为旧识,邱宝仁自然也不会例外。今天,便是他邀请其前来舰队的,而这个时候,林颖启、萨镇冰两人也是一路驱车,已经驶入了军港,赶到了“定远”号停靠的码头。 “这?这就是‘定远’号?还有远处的那是···”将近三万吨级的钢铁巨舰巍然屹立在蓝天碧水之间,对萨镇冰的震撼不可谓不大。虽然此前他已经从林颖启那儿听到了军舰的具体数据,但是当数据概念被眼前的战舰具体化时,那种惊叹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 “走吧,赶快上舰,舰队已经生火在等着我们了。”林颖启不得不催促一下萨镇冰不自觉放慢下来的脚步。 萨镇冰这才醒悟过来道:“哦,走,我们上去!” 看到林颖启、萨镇冰两人一起走进舰桥,邱宝仁急忙笑呵呵的迎了上去,只见他说道:“鼎铭老弟,前天接到認季(林颖启字)的电话,说你到了防城,可惜当时军务繁忙,未曾赶来一叙,还请见谅啊!” “彪臣(邱宝仁字)大哥客气了,应该是我叨扰了才对。”能够见到十余年未见的邱宝仁,萨镇冰有些兴奋,但兴奋中夹杂着些许拘谨。 “舰队今天正好要出海,我擅自做主让認季邀你一起过来,看看咱们海军的新军舰。”邱宝仁对萨镇冰说完这话,便转头对着身边的参谋命令道:“命令,‘华山’号居前,‘定远’号、‘镇远’号,‘成都’号、‘南宁’号等舰依次出港,出海演练。” 通信参谋很快就将邱宝仁的命令传达到了各舰。随着响起的一片片汽笛声,各舰开始缓缓的移动,向着港外的海面驶去。他们将在那里进行编队,然后驶入北部湾再转向东南方,那是一片列强军舰很少光顾的海域,这几个月舰队一直都会在那里进行训练。 置身于“定远”号这样的巨舰之上,萨镇冰突然有些羡慕邱宝仁、林颖启这些昔日的海军同僚和同学了。亲眼看着周围这些充满朝气和斗志的水兵们,娴熟的驾驶着这支当前在中国,乃至当前在亚洲都最为新锐的舰队劈波斩浪、驰骋海疆时,他又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了胸中那种消逝许久的豪情壮志。萨镇冰眼前突然一阵恍惚,当年在北洋水师,他们也曾是这样子的。 在“金沙江”号驱逐舰上,舰长司徒文接到了旗舰的命令,他的任务,就是在主力舰队西南方向担任警戒任务,在保障舰队演练正常进行的同时,也负责巡视这片海域,提防列强船只靠近演练区域。 “航向西南,全速。”司徒文看了一下罗盘,向航海长下达着命令,而后有些羡慕的看了看右舷窗外渐渐远去的战列舰身影。开足了马力的“金沙江”号,很快就以27节的高速划开了舰首的波涛,只用了不大一会儿的时间,主力舰队的身影就在海天相接处变为了一些小黑点。 司徒文,名字中虽然带着个文,但是美籍华裔出身,还和美国致公堂的大佬司徒美堂沾着点远亲的他,做事冲动起来可一点都不文雅。虽然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于美国安纳波利斯海军学院,但是身为黄种人的他,在以白人为主的美国海军中却是根本就混不下去,后来因为机缘巧合,这才回国加入了人民军海军,并在“金沙江”号驱逐舰担任了两个月的见习舰长后,不久前才正式被任命为舰长。司徒文对自己的“金沙江”号可非常满意的,“金沙江”号虽然是被称为驱逐舰,但是装备了两座双联装155mm炮塔和六座533mm鱼雷发射管的它,不仅和列强海军轻巡洋舰有些一样的吨位和航程,而且在高速性能方面,最高可达32节的航速,足以甩列强海军几条大街。 “舰长,我舰前方偏右三度方向发现烟雾,应该是巡洋舰,航向东北。”了望员的声音通过传声筒里传到了司徒文耳边。 “金沙江”号的任务,是警告、驱逐靠近主力舰队所在海域的任何船只,主力舰队将要在那里进行海上机动编队、通信联络等多个科目的训练,而这些对各国来说,现在都是需要保密的!司徒文经过细细一番思索便知道,这艘船并不是朝着那个区域去的,所以现在不用太紧张。因此他下命令道:“保持监视。” “舰长,对方转向,朝我舰开来!”了望员的声音这次显得有点焦急了。在海上,当自己看见对方时,往往对方也会发现你。 司徒文沉吟片刻,转头向正在海图板上作业的航海长问道:“我舰距离主力舰队现在有多远?” “18海里,已经观察不到我主力舰队。”航海长在图板上一量,数据随即就出来了。 “降低速度到16节,保持方向。全舰,战斗警报!”司徒文决定要迎上去,他不想让对方保持航向继续深入,也不能让对方知道己方军舰确切的具体性能。 尖利的警报声瞬间就响了起来,舰上的官兵们很快就纷纷跑到了各自的岗位上待命。司徒文拿着望远镜,视线中一艘大约3000吨的轻巡洋舰挂着三色旗,正朝着“金沙江”号而来。脑中稍一思索片刻,司徒文便判断出,这是隶属于法国远东舰队序列的老式轻巡洋舰“巴嘎尔”号,最大航速18节,装备有四门152mm大炮和12门小口径火炮。 很快,两艘相向而行的军舰距离越来越近了,司徒文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的军舰。除了水兵的军事素养,自己的“金沙江”号,无论是在速度和火力,还是在吨位和装甲防护方面,都要远超“巴嘎尔”号。一番对比过后,司徒文信心更足了。 “打信号,通报舰名,让对方转向离开。全舰做好战斗准备!”司徒文有条不紊的开始下达命令。 “巴嘎尔”号上的法国佬显然在心中做着一番抉择,对方旗语中透露出来的不容置疑和缓缓转动着的炮口,以及军舰舰首和前主桅杆上猎猎作响的鲜红色军旗,显然法国佬有些忌惮。真要是和人民军发生冲突,那个责任可不是他们能够背负得起的。 “再次发送警告!否则开炮!”司徒人的手心因为极度的兴奋已经开始出汗,这样刺激的场面可不是多见的。 “巴嘎尔”号转向了。也许是法国人并不想莽撞的挑起双方的冲突,也许是因为中国海军前所未有的强硬态度,也许是···但总之,法国海军的轻巡洋舰“巴嘎尔”号掉转了船头,在海面上画了一个大大的U后,消失在了“金沙江”号上所有官兵的视线中。或许这是列强海军近些年第一次在中国海军面前掉头转向,但相信,这不会是最后一次。 北部湾的海面上,旗舰上的邱宝仁、林颖启和萨镇冰等人,已经详细的了解到了发生在“金沙江”号上的意外事件。他们满意了,也放心了。能在不惑之年重新看到中国海军的崛起,相比起昔日血染海疆的同袍,这不能不说是他们的幸运。 诚然,东边的那个恶邻日本,昔日的蕞尔小邦,如今已经成为海上霸主,但是那又怎么样?在邱宝仁眼里,和中国海军新型军舰的性能和战力相比,日本海军那些所谓的主力舰,如今只不过是一堆落后的破铜烂铁!那些一万来吨的所谓日本主力舰,战力也就堪堪跟“成都”号重巡洋舰齐平!日本军舰吨位小、设计理念落后、火炮小而口径小、弹药种类和技术都不行,他们唯一的强的,大概就是在兵员素质和训练方面占有较大的优势罢了。可是这些,中国海军现在不是正奋起直追吗?有着这么好的战舰和这么充裕的资金,有什么是中国人做不到的呢! 第一百九十四章 战舰的震荡 4月4日,初夏的防城港阳光和煦,波平浪静。停泊在军港码头上的“定远”、“镇远”、“华山”等大小战舰纷纷悬挂满旗,各舰上的官兵,也身着整洁的军服,精神抖擞的在军舰两舷列队站坡。上午9时许,在雄壮激昂的军乐声中,肖沐白来到了现场。 “主席!”曲同丰走到肖沐白身边,敬礼问好。 今天的曲同丰,身着白色的海军将官礼服,黄底色的肩章上面缀着的两颗金星,在阳光下照射下,他的脸色和心情相互映衬,畅快无比。在他的身后,是一群同样身穿将官礼服,神采飞扬、眉飞色舞的海军将领们。他们已经在军港内等候多时了,此刻看到肖沐白,以及其他几个随同而来的军政要员们到来,连忙上前迎接。 对于肖沐白而言,这群海军将领中是有着诸多的新面孔的,除了曲同丰、马骧、黄钟瑛寥寥无几的几个老面孔之外,余下的像海军参谋长何品璋少将,南海舰队政委傅建林少将,舰队副司令邱宝仁少将,舰队参谋长谢葆璋少将,海军防城舰艇学院的院长林颖启少将等这些新面孔,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在和几人略作寒暄之后,伴随着雄壮的人民军进行曲,海军新军舰的交接入列仪式正式开始。 仪式上,在肖沐白发表了讲话后,便向海军正式宣布了新交接入列军舰的舰名和舷号,并且亲自向“定远”舰的舰长李鼎新大校,“镇远”舰的舰长徐振鹏大校授予了军旗。 南海舰队如今是以“定远”号、“镇远”号战列舰,“华山”号战列巡洋舰为主力,辅以“成都”号、“昆明”号、“西安”号和“南宁”号重巡洋舰,再加上若干艘的驱逐舰和潜艇,以及多艘快速鱼雷艇,基本上构成了现如今中国海军的规模。虽然说在数量上和吨位上目前还不能跟列强国家相提并论,但是对于现在的中国海军来说,这批可以进行远洋作战的新军舰,是现如今名副其实的精华之所在。在这次的入役仪式上,海军方面将大多数主力舰艇都集中过来,其中未尝没有向各方人士展示炫耀其实力的意思在里面。 肖沐白站在旗舰“定远”号战列舰的舰桥内,看着海面上演练机动编队的这些军舰,心中一时之间可谓是感慨良多。眼前的这支中国海军,差不多也算是历经百年的沧桑了。从前清建立福建水师、北洋水师开始,这支舰队虽然途中经历过马尾海战、甲午海战这样战败的耻辱,但是它却并没有就此沉沦,反而是一直在不停的顽强挣扎着。从庚子年前后购入“海天”、“海圻”等海字级巡洋舰,再到后来又订购“飞鸿”号等三艘训练舰,这支海军的规模尽管没有膨胀多少,但不可否认的是,它们的实力一直都在缓慢的恢复着,在辛亥年的风云中也没有被伤经动骨。正因为有着如此的基础,自己从前清手中将它接过来之后,才能够进行大规模的扩编。不管中国海军的未来将会是怎么样,但毫无疑问的是,今天绝对是它重新发展的转折点。 就在肖沐白站在“定远”号上,看着这些属于人民军海军战舰感慨的时候,在不远处的码头内,同样有很多受邀前来参加仪式的民众在注视着不远处这一艘艘停泊着的战舰,高声欢呼着。 “海军崛起,指日可待!”林颖启双手拿着望远镜,看着远处海面上这支崭新的舰队,高声对身旁海军同仁们说道。 “定远’!‘镇远’!那一艘,是···”站在林颖启身旁的萨镇冰,此时双手也是死死的抓着望远镜。虽然他昨天已经乘坐“定远”号出过一次海了,但当此刻再次看到这些巨舰的时候,还是显得激动不已。在低声呢喃着的同时,他的眼角不知不觉中也已经有些湿润了,心情复杂中带着些许激动。 站在萨镇冰身边、附近的这些海军将领们那一张张充满希望和泪水的脸,正在不断冲击着他的每一根神经,那一个个高声呼号和激动的身影,正在他的脑海里不断的跳荡。多少年了,多少年来中国人再也没有看到过自己的战舰这样威风凛凛的出现在眼前,从来只见世界海军更新换代,从来只见列强海军在中国海域横冲直撞,从来只见···但是今天,停泊在这里的庞大中国战舰,高高升起的海军军旗,终于将这一历史改写了。以后,他们就是中国海军的希望!就是中国的希望! 不提萨镇冰的心思,却说在仪式结束,肖沐白检阅了海军仪仗队,发表了一番讲话后,便很快就回到了招待所休息。他也并没有在广西停留多久,待到第二天,就乘坐专列赶回了成都。自治政府如今掌控大半个中国,身为最高领袖的他,每天都有大量的公文在等着他处理,现在属于他个人的时间委实不多。 人民军海军的新舰入役仪式结束了,但是它带给中国人的,可不仅仅是一个经久不衰的话题和兴奋点,最重要的是,它在瞬间提升了四万万中国人的民族自豪感。要知道,这个东西从1840年**战争过后,就开始逐渐的、悄悄的从中国人身上流失了。而现在的共进党,就像是一块巨大的磁石一样,先用对英作战的胜利,后用海军的巨舰,又慢慢的、逐渐的将中国亿万普通民众的意志紧紧地凝聚到了一起。 在这个巨舰大炮即是强权的时代,于中国人而言,新的“定远”、“镇远”二舰,成了这个年代真正的明星,几乎是明天都有国内的报纸刊载着跟这两艘战列舰有关的消息。这些消息,也使得就连最普通的中国人都意识到,自己国家的海军,似乎真的开始在发展壮大。 当然,中国海军大量新军舰入役,得以列入作战编制的序列,震动的也不仅仅是中国人自己本身。 对于早已成为世界海军强国的日本来说,作为地区一霸,远东任何一支海军舰队实力的增强,都会引起它深深的不安,更何况是其早就垂涎三尺、心怀不轨的中国。尤其是,被极端仇视大日本帝国的中国共进党所掌控的人民军海军。因此,没用几天时间,日本海军的情报部门就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打听到了基本完整的信息。这些情报,也成为英国海军部门评价“定远”舰以及其姊妹舰战斗力的主要参考依据。情报如下:标准排水量2.9万吨,最大航速24节,最大航程在12节时为8600海里,舰长190米,宽30米,吃水9.2米;装备9门380毫米口径主炮,其余小口径火炮若干,无鱼雷发射管…… 英国海军部结合在美国得到的情报和日本海军得到的情报,最终给“定远”级战列舰下了一个结论:一款设计优秀的、作战效能高超的、以燃油锅炉为动力的新型战列舰,虽然以中国海军低劣的射击技术,根本无法发挥有威胁力的9门大炮的威力,但是这依旧是一款媲美“伊丽莎白女王”级战列舰的战舰…… 这一结论,让拥有了这样庞大战舰的中国海军立马引起了列强高度的警觉,尤其是英、日两国的海军。英国海军还好说一些,此时他们已经和德国海军之间进入到了建造无畏舰的海军军备竞赛狂潮中,在德国人建造一艘主力舰,英国人就将造两艘作为回应的状态下,对于远东地区发生的这一微妙的失衡,他们显然暂时尚无精力顾及。中国人的战舰虽然优良,但大英帝国“伊丽莎白女王”级同样不是吃素的,等解决掉德国佬这个**烦,自然有你好看的时候。 英国人暂时可以不在乎,可是日本人就不一样了,支那人将新军舰定名“定远”、“镇远”,其意不言而喻。可如今的日本海军,不管是正在服役的“萨摩”级、“河内”级战列舰,还是在英国船厂内安装建设的“金刚”级战列巡洋舰,它们的主炮可都比不上支那海军的“定远”级战列舰,这种情况让日本海军上下在大为震怒的同时,隐隐的还有些恐慌。他们简直无法想象,被大日本海军已经踩在深渊处的支那海军,居然会有起死回生的一天,也幸亏在军舰的总吨位和官兵素质上稳稳的压了支那人不止一筹,否则那可就真的麻烦了。由此,日本海军上下似是如临大敌一般,在加快船厂中战舰建设的步伐,开始不断的向内阁施加压力,要求设计建造各种新式战舰的同时,也向美利坚合众国的政府提出了抗议。 美国政府当然不理会你小日本的叫嚣了。坦率的说,这种局面的出现,早就在美国政府的意料之中了。要说肖沐白从华美集团旗下的船舶公司中引进军舰这么大的事情,美国政府不知道,那压根就是不可能的。之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瞧着这批军舰流向中国,乃是因为大洋彼岸的日本海军已经渐渐不满足于在远东地区作威作福,让美国人感到了深深的忌惮和不安,现如今中国人加强海军建设,自然会不断引起和日本人之间的矛盾。美国人向来是喜欢坐山观虎斗的,一边数着钞票,一边隔着太平洋看着两国争斗,这才是他们最为乐意看到的事情。 当然,不管列强国家最后是如何动作,但对于中国人来说,其民气、心气是实实在在的提高了,而这一切,也或多或少的对中国大地上的各方势力起到了不小的影响。 第一百九十五章 陆荣廷的野望 “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这里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现在是《新闻和报纸摘要》节目时间。各位听众,大家早上好,今天是4月7号,农历三月初一。以下是内容提要。” “自我人民军海军新舰入役仪式之后,连日来,我国海军的新气象都在全国民众之间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在我们党和政府的高度重视下,在我们英勇的筑路大军连续不断的奋战下,北起陕西省宝鸡地区,南行达四川省成都市的宝成铁路,已于1913年4月6日正式建成通车。自治政府总理沈秉堃在成都出席了通车仪式,并发表了重要讲话。宝成铁路与成渝、成昆两线衔接,全长669公里,是沟通西北与西南地区的第一条铁路干线,也是······” 陆荣廷关掉收音机,起身走到窗前打开了窗户。呼吸着雨后清晨带有泥土芬芳的空气,本来是件心旷神怡的事儿,但此时陆荣廷脸上带着的,更多的却是愁容。 自从被免去广西省副省长一职,接受上级的安排来到中央党校进修后,这三个月里,陆荣廷每天都在认真听课,努力学习提高自己。党校的学风很严谨,并不是有些人所描述的休闲之地,这里是为共进党培养高级干部的地方,学员们的一言一行,都受到了严格的要求。陆荣廷所在的是省级干部进修班,其对学员要求更非一般。坦率的说,他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的确是学到了很多的东西,论起眼界、见识和人脉,和前几个月相比,那简直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用今非昔比这个词来形容再恰当不过了。 按理说,这是好事,应该高兴才对,可陆荣廷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理由很简单,那就是学习要结束了,可一起进修学习的人里面,就自己的任职去向还没有安排好。 在共进党的体制内厮混了一年多时间,陆荣廷对于在党校学习的意思,心里还是有些明确的。一般来说,像他这样高级别的官员前来进修,大都是分两种情况的。一种是好的,也就是准备提拔和重用的,这些人在培训班参加学习结束以后,很快就会到更加重要的位置上去任职;另一种当然是不好的,安排你来学习,往往有着调虎离山,清查问题的味道在里面。当然,这样的情况并不多见。据他所了解,这样的例子,自党校成立迄今为止,也只有前不久的贵州省副省长刘显世一人而已。 说起刘显世,陆荣廷内心便不由对其所作所为嗤之以鼻。作为一个副省长,不想着协助省长好好工作,居然还贪污受贿,妄图利用本地官员的优势,架空省长对抗省委书记,简直是愚不可及,不自量力。就连自己这种出身草莽之人都知道,为官当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道理,这种人真是白白担负了一个出自官宦世家的名声。 “干卿(陆荣廷字),你就不要瞎捉摸了,你的事上面肯定有特别的安排。” 说话的是罗长裿,和陆荣廷一样,乃是从西藏被特意抽调回来参加党校进修学习的。或许是因为年轻时候有过曾在中越边境抵抗法国人的经历,陆荣廷对于罗长裿这个以一介儒生身份不辞艰险,万里筹边抵抗英国人的同学很是钦佩。进修期间,两人同居一间房,短短数月间相交虽然还没有莫逆,但是彼此之间的言笑晏晏还是有的,说话之时自然也就少了平常人之间的那种隔阂。 陆荣廷能够在前清时期从一介江湖草莽官至一省提督,辛亥后又成为自治政府的副省长,宦海沉浮几十年,自然不是白混的。他也明白这其中的蹊跷,当下便苦笑一声,转移话题道:“不说我了。倒是你,退斋(罗长裿字),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今后回湖南任省长,也算是衣锦还乡,造福桑梓了。” “好你个陆干卿,你的事情还没着落呢,倒是打趣起我来了!”罗长裿手捧一本书,坐在书桌前,闻言摇头笑笑道,显然并没有在意。这些年不辞艰险,万里筹边,现在能够任职湖南,于他而言的确算得上是衣锦还乡。 见此情况,陆荣廷还想要在说些什么,却不想这个时候一阵敲门声传来。陆荣廷急忙走过去,打开门一看,乃是党校的一工作人员,前来传信让他去教务部主任那里报道。 教务部?那可是直接在党校校长肖沐白领导下,负责全校教学管理的部门。陆荣廷心中一时之间有些纳闷,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和教务部有什么瓜葛。也亏得罗长裿在一旁提醒,这才让陆荣廷收回了心神,在整理了一番着装后便赶往了教务部。 教务部离陆荣廷住的宿舍虽不远,但他来的次数并不多。远远的,陆荣廷就看见了教务部门前停着的一台轿车,看着这台明显不属于学校的车,陆荣廷隐隐有种感觉,今天自己的教务部之行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来到教务部,陆荣廷并没有见到教务部的主任,而是被一年轻人径自带到了一间会客室。满腹疑问的他走进会客室之后,这才发现,真正要见自己的人,并不是教务部主任,乃是此时会客室内端坐正中的,共进党中央组织部的部长吕志伊。 看到陆荣廷进来,只见吕志伊站起身子,微微笑道:“你好,陆荣廷同志。我等你好一会儿了,请坐吧。” “吕部长,你好,让你久等了。”陆荣廷也是忙上前问好。共进党中央组织部部长的份量他还是能够拎的清的,其权柄之盛,和前清时期的吏部尚书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对方年纪要比他小很多,但陆荣廷却是丝毫都不敢怠慢。 待看到陆荣廷坐下,吕志伊这才接着道:“陆荣廷同志,我之前看过你的档案,你是在辛亥年十月份加入我们共进党的吧?” “是的,吕部长。当时在广西桂林,是沈秉堃总理亲自为我做的入党介绍人。”陆荣廷老实答道。 吕志伊点点头,沉吟片刻道:“我此次前来,乃是受党的主席肖沐白同志的委托。现在,我代表中央正式和你谈话。” 虽然之前就有些猜想,但直至这一刻陆荣廷才算真正明白此番吕志伊的来意,在共进党的体制内厮混了这么久,他那还不明白代表组织谈话的含义。当下便迅速坐直身子,目不转睛的看着吕志伊。 “陆荣廷同志,经过上级的研究和决定,任命你为甘肃省委委员、常委、副书记,省人民政府的省长,主管全省的行政工作。希望你不要辜负中央的期盼,履行职责,认真工作,配合中央做好甘肃省今后的各项发展工作。”吕志伊说完话,看着有些发愣的陆荣廷,重新问道:“对于组织上的安排,你有什么想法吗?” 陆荣廷此刻的确是有些发愣,此番他的安排,的确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一跃成为一省之长的确是件喜事,可是去甘肃做省长,又委实让陆荣廷内心有些沮丧。甘肃那是什么地方,民生凋敝、贫瘠苦寒,比自己老家广西都还不如,也就比西藏、青海和新疆这些地方稍强一些罢了。但是转瞬,陆荣廷便又想开了,甘肃省的省长那也是省长,毕竟在整个自治政府的体系内,能成为省长的也就那么屈指可数的几个人,而自己如今也算是成为了那屈指可数的几人之中的一个了。 “吕部长,我服从上级的安排,我一定会为甘肃的发展建设作出努力。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道理,我还是懂得的。”想通了此中关节,陆荣廷便立马表态道。 对于陆荣廷表态的话,吕志伊有些不置可否,他实在想不明白,肖沐白为什么会提名让陆荣廷担任甘肃省省长这样的职位。在他看来,论能力,此人才能平平,甚为中庸;论为人,此人左右逢源,颇为油滑。恐怕其身上唯一的可取之处,也就是早年有着抗法经历,又遇事能够果断处理的魄力了。正因为这样,吕志伊很是怀疑,像甘肃那样一个局势复杂、民族问题尖锐的地方,陆荣廷能不能够掌控的好局势。 “陆荣廷同志,谈话结束了,但是有几句话,是肖沐白主席要我转述给你的。” “吕部长,您说。”吕志伊的话,让陆荣廷转回心思,神情突然显得有些凝重。 吕志伊见此,暗暗点头:“甘肃民情复杂,地方贫瘠,首要问题是稳定,然后才是发展。这点,你一定要记住。” 陆荣廷郑重的点点头,表示明白。 走出教务部的大门,再次呼吸着雨后清晨带有泥土芬芳的空气,陆荣廷心中顿时感觉畅快无比。生逢乱世,要说陆荣廷的心中没有野心,那简直是骗人的,可野心那个东西,那也要有相匹配的东西,而陆荣廷就很有自知之明,能够拎清自己的份量。宦海沉浮几十年,从前清到现在的共进党,从最初的广大门楣到现在为国为民做一番事业的心思,这就是陆荣廷的转变。 “很幸运,让我生在这样一个伟大的时代,虽然我成不了最伟大的那一个人,但是我会努力成为最伟大的那一群人中间的一份子。”陆荣廷轻轻舒了口气,呢喃道。 第一百九十六章 军事扩大会议 辛亥革命后,中国大地上乱象丛生,革命党、立宪派、共和势力、守旧势力等纷纷粉墨登场。他们为了追逐国家的最高权力,或合纵连横,或孤注一掷,一方面为了自己的私利,拼命争权夺利,另一方面在争斗中又高举道德的旗帜,相互指责。无论是民党、旧官僚,还是军阀、造反者,以“大义”的名义来讨伐政治上的异己,这是最为平常不过的事了。民党方面是如此,北洋集团是如此,共进党方面亦是如此。 人民军结束西北的战事之后,响彻了中国大地将近两年的枪声虽然趋于了平静,但是和那些口喊共和、高呼万岁的普通民众不一样,有心人却是明白,这只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平静的只是表面,表面之下实则早已是暗流涌动了。 当前国内局势如何,自不待言,乃是占据了半壁江山的共进党和掌握了中枢名分的北洋集团之间两强相争的局面。作为双方的当家人,早就立志于武力统一全国的肖沐白和袁世凯,两人心中更是清楚一山不能容二虎的道理。双方之间,矛盾早就已经不可协调,根本就没有斡旋、苟合、谈判、讨价还价的可能。这个时候,战争这个政治的延续,似乎已经成为了唯一的选择。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备战,这个战前的准备形式,不仅是北洋军在很早之前就在进行,人民军同样也一直都没有闲着。双方军队的大规模调动虽然根本就瞒不了外人,但对于战争什么时候爆发,却是没有人知道,每个人要做的,似乎只有等待。 政治本应是一门你活我也活的妥协艺术,但在这个有枪就是草头王,以权力为中心的乱局之中,政治都已经变成了一个你死我活的生死之争。 1913年4月8日,就在北京新落成的众议院会场内,中华民国第一届国会的开幕典礼上,民国总统袁世凯的特派代表梁士诒登台高呼“中华民国万岁!中华民国国会万岁!”的时候,共进党中央军事委员会所召开的秘密扩大会议也在成都如期举行。这天之前,中国还是平静的,但是这天之后,中国的局势··· 蔡锷来到会议场的时间要比其他人早了两分钟,今天他的心情看似很好,除了和陆续而来的人打招呼外,便是坐在位子上闭目养神,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与之相比,坐在他旁边的蓝天蔚脸色则似乎就不太好了。 “秀豪,怎么回事啊?我看你脸色不大对劲啊?”却是张孝淮刚刚坐下,碰了碰身边的蓝天蔚问道。 蓝天蔚抬了抬眼皮,淡淡的说道:“老张,谢谢你费心了!我很好,只是我远道从南宁赶过来,车马劳顿,可是比不得你最近在成都养尊处优了。” 两人这一对上话,就不自觉的带点火药味儿了。在自治政府即将展开的下一波地盘扩张中,西北军区和华南军区势必都会成为此次用兵的主力,而相比较于已经一统西北的张孝淮来说,显然尚未动过刀兵的蓝天蔚内心要更为迫切一些。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段时间两人在暗地里可是没少较劲。蓝天蔚在广西和湖南狠劲操练部队的时候,而张孝淮却是最近呆在成都的时间比较多,刚刚他开口就讲张孝淮养尊处优,自然是别有所指。 张孝淮皱了皱眉头,也不生气,当下便呵呵笑了声道:“秀豪啊!宽心,宽心,气大伤身,哈哈!” 见此情况,蓝天蔚轻轻的哼了一声,也不再说话,眼睛虽是飘向了前边,但眼神却是有些缥缈。此次会议,对于人民军各高级军官来说,是极为重要的。与会者不仅有共进党中央政治局的常委,还有四总部、各军种、各大军区的负责人、主要军事将领,所讨论的乃是国内当前的局势问题以及人民军未雨绸缪,对今后问题的应对。方方面面,在今天的这场会议里,应该就是尘埃落定的时候了。 “秀豪,你想啥呢?你没迷糊吧?”身旁蔡锷的突然开口,让微微有些发愣的蓝天蔚回转了心思。待到一扭头,见是肖沐白、赵明川一行人在进入会场后大家都已经起立了,他这才连忙站起身来。 会议开始,先由总参谋长蒋方震介绍军情。蒋方震约略说明,自从人民军结束西北战事以后,国内各方势力纷纷开始动作频频。北洋军在取得四了国银行团借款之后,不仅先后组建了第一军、第二军,直接开赴河南和察哈尔,更是扩兵二十万,编练新军。而江浙的民党、湖北的黎元洪,还有广东的龙济光等势力,自然都没有闲着,也纷纷将部队开到了紧邻人民军驻防的地区。所为为何,显然不言而喻。 蒋方震又说,经过数月时间的更换装备,补充兵员和强化训练,人民军陆军已经拥有齐装满员的野战军十个军三十个师,并炮兵五个旅,连后勤部队,共计约四十余万人;海军拥有一个舰队,并陆战旅、航空兵等约五万余人;空军为三个师,其中一个一个轰炸师,加上后勤共计约三万余人。全军目前均处于待命状态,可随时投入战斗。 军情报告完毕,却是沈秉堃代表政府,介绍了一番自治政府辖下,包括工业、交通在内的各方面在发展建设中所取得的成就,话里话外透露出来的无一不是自信。 待到两人汇报完毕,会场内顿时一阵沉默,稍顷又是一阵热烈的讨论声。见此情况,却是肖沐白以会议主持人的身份,开口说道:“同志们,国内当前的局势对我们而言,虽是有喜有忧,但是总体还是好的,统一全国的事情,也是已经刻不容缓,必须提上日程了。大势虽然如今在我方,但孙武子有云,‘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具体的战略部署,还需在座诸位能够各抒己见,畅所欲言。” 在座将领们虽然知道此次会议乃是为了部署统一全国的军事行动,但当亲耳听到肖沐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的时候,内心还是激动不已。半响过后,蓝天蔚首先从场中站起来道:“主席,各位同志,如今我党实力冠绝全国,统一国家自不多言。然而,我所担心的问题,乃是我们的行动,会不会受到外国列强的军事干涉。” 蒋方震见此,便答道:“按照常情推断,帝国主义列强的干涉是必定的,但是军事干涉,据我所了解的,或许除了日本和沙俄两国,其他国家是绝不会直接派兵干涉的。” 众人闻言,一时间有些沉默。许久过后,却是杨振鸿开口道:“目前沙俄深陷欧洲局势不能自拔,直接出兵干涉的可能性并不太大,反倒是日本人,我们不得不防着点。” “日俄战争之后,日本政府债台高筑,经济疲敝,其陆军也正处于一种前所未有的衰弱期,虽然号称拥有二十个常备师团,但短时间内能够真正投入战斗的,也不过六个挽马师团十万兵力。如果其真要决心涉入我国内战,依照我方目前的实力,胜利的把握还是很大的。”蔡锷自会议一开始便不置一言,只听众人讨论,现在见说到关于日本的话题,便不由得开口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张孝淮此时也不由附和蔡锷道:“日本陆军虽然久经战阵,战力不凡,但是其战术教条、缺少变通,所凭不过士兵一时之勇,委实没有传言中的那么强大。况且我军装备优良,训练有素,自成军以来,历经大小战斗无数次,即使是和世界头号强国英国陆军相斗,也不落下风。我虽不敢说和日军作战有十足的胜算,但是保持不败却还是可以的。” 听到这番话,众人均是会心一笑,场中气氛一时有些活跃。人民军与国内其他各方势力最大的不同点,就是在面对列强军队的时候,取得过对英作战胜利的他们,明显的少了一份普遍存在于当时国人心中的畏敌情绪。 杨振鸿见状,便向张孝淮道:“面对日本,我们不是没有一战之力,但陆战无碍,可是海战···” 众人见此,却是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了海军司令曲同丰处。肖沐白见状,便开口问道:“海军的同志们,都有什么意见?” 只见曲同丰神情坚毅,缓缓起身,铿锵有力的答道:“我海军上下,非有必胜之心,但有决胜之念!” 肖沐白闻言,心中却是对于众人会议中的表现甚是满意。中国自1840**战争以来,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割地赔款,受尽屈辱,使得国人面对列强时,心中早就丧失了应有的自信。别人怎么样肖沐白管不了,但是共进党,肖沐白必须要让它挺直了腰杆子。 紧接着,众人又议论了半天,最终在会议中决定,人民军陆军再次扩充五个军,并且即时发布动员,由总参谋部统一指挥部署全军,执行会议中提防列强,先南后北、统一全国的方针。 第一百九十七章 火车上的见闻 重庆火车站,因为濒临长江,毗邻正在修建中的菜园坝长江大桥,所以又名菜园坝车站。作为西南地区重要的交通枢纽,重庆站在建成投入运营之后,每天都会在此汇聚无数南来北往的旅客。 “嗨!王二娃子,你这背着大包小包的,是要去哪儿啊?” “哦,是老周啊!您也坐这儿?”被称作王二娃子的人,刚刚才在火车上找到自己的座位,收拾好行李坐下。 他抬头一瞧才发现,原来是在工地上时对自己颇为照顾的工友周百顺,因为其年纪较大家来说都要偏大一些的缘故,所以平时大伙儿都是喊他老周。此时的老周身后正背着一个大包,手里提着行李捏着张火车票,站在过道里笑眯眯的看着自己。遇到熟人,王二娃子显然是有些惊喜,只见他站起身来走到老周面前,伸手接过他手里的行李,便开口道:“我回汉中老家,这不出来都一年多了,想回去看看爹娘和家里人。” 王二娃的家在陕西省汉中地区的一个贫苦乡下,和这个时代大多数的乡下人一样,家里是典型的地少人多,吃的东西一直都不够。虽然在辛亥年自治政府当家后,自家又分得了不少土地,但是年轻的王二娃却不想跟他勤勤恳恳的父亲和哥哥一样,在黄土地上精耕细作一辈子。也正因为此,当一支修筑铁路的工程队前来村子里招工的时候,心思活络的他欣然前往报名。 外面的世界无疑很精彩,在随着筑路工程队赶往成渝铁路建筑工地的这一路上,离开了乡下小村子的王二娃很是见识了不少的东西,他从工头的口中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革命,第一次知道了有个叫做共进党的组织,也第一次知道了建设铁路的意义。王二娃并不是一个愚笨、懒惰之人,相反,他有着乡下人特有的那种勤劳和朴实,或许正因为是这样的原因,心灵手巧的他才很快从那无数的普通筑路工人中脱颖而出,被工程队选送到了技术学校去学习,从而在毕业后成为了一名技术工人,摆脱了农民的身份。 “嗯,不错!出来这么久了,是该回去看看爹娘。没看出来,你娃子还是个孝顺的孩子。”老周点点头,似乎对王二娃的回答很是满意。 “老周,您这是?”王二娃在将老周背上的大包接下里,帮其放在行李架上之后,也问出了自己心中的问题。 “我?”指了指自己,老周说道:“我也是回老家看看,都出来大半年了,家里就靠你嫂子一个人在撑着,我这心里不踏实,也不放心啊!” 王二娃点了点头,想要再开口跟老周说些什么,却不想这个时候远远的从列车外面传来一阵阵的口号声,车厢内在经过一番轻微的骚动后,旅客们纷纷奔向了火车上的窗户口。只看见,一队穿着军装的青年正从列车旁边经过,在军官的带领下,这些军人正踏着整齐的步伐,向前面迈步走去。虽然这些人的肩膀上还没有军衔,帽子上也还没有帽徽,但是他们身上依然带着一股他们独有的骄傲。 见此情况,坐在王二娃附近的几名旅客纷纷开始议论了。 “这些都是新兵吧?” “好像是的。我家三娃子去年没选上,不知道今年选上了没有?” “那你家有没有接到武装部的通知啊?” “这个,没有接到通知呀。” “那就是肯定没选上了。” “啊?这不行,这不是欺负人吗?去年本来就选上了的,忽然说不要了。当时说好今年要选兵的话,我儿子他们先选。不行,回去我得找他们去。” 列车呜呜的鸣叫着开始开动了,车窗外的站台也渐渐的被抛向了后面。周百顺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唉声叹气的中年人,心有所感之下却是突然说道:“要我说,咱们人民军就应该多招一些兵,扩大队伍,然后消灭掉国内其他地方的那些军阀,让咱们自治政府当家做主。省得他们一天到晚的尽是征收些苛捐杂税,压榨百姓、卖国求荣。” “说的对呀!你们说说那都是些啥玩意儿,搞生产、办厂子也不见其又多大的本事,可这搞起破坏,杀人放火倒是一个比一个能耐。远的不说,就说辛亥年吧,北洋军一把大火将整个汉口给烧成了个精光,你说这得造了多大的孽啊?”一个商人打扮的人见此,也是一肚子火的说道。说到激动处,竟是连衣袖也都挽了起来。 “我看不止北洋军,还有那些民党。从辛亥年到现在,口号倒是喊得震天响,可就是不干人事儿。就说那个江西都督李烈钧吧,嘴里天天念叨着民主共和,可压榨起咱老百姓来却是毫不手软。土匪还知道个兔子不吃窝边草呢,可他倒好,就敢明目张胆的私自在长江边上设卡抽税。你说你,既然都那么穷了,还养那么多兵干啥?” “干啥?还能干啥!当然是想着和咱们共进党自治政府争天下呗!” “哼!就那些吃人饭不干人事的混账东西,凭他们也配?每天除了搞演讲喊口号,他们还懂得做啥子?工厂、铁路,是说一句民主就能修得起来的?农民的农业税是喊一句共和口号就能免得了的吗?” “这位大哥说的是,这天下就得咱们自治政府来当家。你说如今国内那么多势力当中,真正肯沉下心来去搞生产建设的,有几个?我看也只有共进党自治政府了。开工厂,修铁路,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咱们姑且不说,就看看自个儿身边发生的变化,哪家的日子现在不是越过越红火?口号谁不会喊啊?可是喊口号就能在长江上修大桥吗?” 听到此处,在座众人纷纷开始点头,辛亥年的乱象他们都是亲身经历过的,如今自治政府掀起的建设热潮他们也是亲眼见识到的。此时的车厢内已经坐满了人,先前扯开的话题,随着气氛,这会儿被大伙鼓弄的愈加热烈了。 “知道不?我有不少的老乡在中国铁路第三局干活。他们因为今年提前完成了宝成铁路的修筑任务,获得了局里面的嘉奖。你知道不,这意味着啥?意味着今年他们局全体的职工都获得了一笔奖金,我滴个乖乖,五十块钱啊!” “五十块钱?那可得有不少啊!” “可不是嘛,要知道普通工人的收入现在每个月也就五块钱。” “这可要顶一个工人一年的收入了啊!” “哎,你就知足吧。现在自治政府开的工厂越来越多了,各种各样的工人也越来越多,咱老百姓的生活和前清时候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啊!” “说的也是···” ······ 列车轰隆隆的在田野间飞速的行驶着。宋教仁将身子轻轻的靠在椅背上,耳边不断传来附近旅客们热烈的交谈声,这让他微微的有些失神。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花费半生精力前去追求的民主宪政,在普通民众眼中,居然会是这样一幅印象;自己为之骄傲努力的民党组织,在普通民众心中,居然跟土匪恶霸没什么两样。难道是自己做错了吗?民主共和真的在中国行不通吗?想到这儿,宋教仁狠狠的摇了摇头。可既然自己没错,那为什么民众们又会这样看待它,会是这么一番反映?果真是“空谈误国”吗?不知怎么的,宋教仁脑中突然出现了这么几个字。 第一届国会已经在北京成功召开,如今民党组阁在即,可他们还没有和国内最大的势力共进党取得共识。有鉴于此,为了谋得两党双方面的共识,这些天以来宋教仁在熊克武的陪同下,在重庆和成都之间两头跑了无数回,可所见到的人,别说是肖沐白了,就是连沈秉堃、赵明川也都没有见到。宋教仁乃是个精明之人,共进党如此作为,其态度显然不言而喻,但他还是不甘心,此番前往成都,就是要去做最后一番的努力。但此刻在火车上听闻民众们对于民党如此评价,让宋教仁心中对于自己的政治理念不由得产生了一丝动摇。 熊克武看了看自己身边眼神略显惘然的宋教仁,心中轻轻的叹了口气。民党在普通民众中间的口碑和印象如何,作为民党高层的宋教仁或许不清楚,但是常在基层跑的他怎么会不清楚呢? 俗话说的好,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在熊克武看来,和共进党一比,民党此时的行为委实有些空中楼阁的意思在里面。民主宪政是没错,但对于时下的中国的民众来说,能吃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所谓饱暖思**,老百姓都是实在的,他们首先要考虑的是自己的吃饭问题,其次才会考虑其他。如果连饭都吃不饱,哪还有闲工夫去思考什么民主共和之类的。 或许是因为这些年长久身处高位的原因,宋先生他们心中,早就忘记了“民生疾苦”这四个字的真正含义吧! 第一百九十八章 和老农的长谈 来到成都之后的宋教仁,最终还是没有能够见得到肖沐白,倒不是肖沐白不见他,而是因为先前在火车上的所见所闻,让他暂时不想再去。站在郊外乡下的田间地头,远离了愈加繁华的成都市区,在经过和老农一番攀谈后,宋教仁心中的烦闷之情似乎少了许多。 “开春之后就再也没有下过雨,从春节到现在,每天都是太阳晒着,照这样下去,今年春耕的收成可不太好啊!”一位老农杵着锄头和宋教仁说道,虽然他并不知道眼前的这行人真实的身份。顺手挡过宋教仁递过来的香烟,老农却是猛吸了两口自己手中的老旱烟后,继续说道:“你这烟虽然不错,但是老头子我还是习惯自己手中的这玩意。对了,年轻人你是干啥行当的?” 顺着老农的目光望去,却是看到在远处用水泥硬化过的公路上,停放着两辆自己来时乘坐的轿车。自治政府在境内大兴交通基础设施的建设后,公路上南来北往的各种车子变的是愈加的多了,对于轿车,老农自然不会陌生。 “哦,我呀,我就是一商人!来咱们这边看看,有什么合适的生意可以做么。”宋教仁说着话,也给自己点上了一支香烟,吸了一口后说道:“老伯,我看你的官话说得是有模有样的,敢情你是个读书人啊?” “我?”老农乐呵呵的指了指自己,笑着摇了摇头,接着又吸了口自己手中的老旱烟,说:“我是咱们这个村子里的村长,年前在镇上培训过一段时间,现在村里的学生娃子也都说官话,咱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但是要学说那官话还是不成问题的!” 老农说完话,便放下了手中的锄头弯腰蹲在了地头,吧唧吧唧的抽起了他的老旱烟。宋教仁年幼时也是贫苦人家出身,对老农的行为丝毫不以为意,反而是笑着点了点头,紧随其后的蹲在了他的身边。 “刚才老伯说怕是今年收成不好?这灾荒之年可不好过啊!我可是听说了,以前收成不好的年月,所有人都没有吃喝,要忍饥挨饿,甚至卖儿卖女的,就算是饿死人那也是常有的事!可是我看您现在,似乎一点儿都不发愁呢?” “嘿!年轻人,你刚刚不也说了,那都是以前。老黄历的事,你还提它做什么?咱们现在可是自治政府当家,政府对咱们穷老百姓到底怎么样,你又不是没看见。那些学生娃子平常都是怎么说来着?对了,是时代变了。有自治政府在,我有什么好怕的。”老农说到这儿,又把锄头拉了过来,抚摸着这把陪伴了自己一家饱经多年风霜的老家伙,接着说道:“前清的时候,咱们是被那些官老爷硬逼着必须种**不种粮食,好好的土地被那么给糟蹋了,一到灾年不闹饥荒才怪呢。而自治政府成立之后,不仅教我们整治土地,给我们减免赋税,帮我们兴修水利,还在每个县建立了什么战略储备粮库。什么意思虽然我不懂,但用咱们市长的话说,那里面堆满了的粮食,就是闹他个三五年的大饥荒,咱们也不会饿死人。你说,咱有啥可怕的啊?” “那···”情急之下,宋教仁却是没想好怎么回答老农这个问题。短暂的思索之后,宋教仁这才又问道:“要是外省的人逃难经过这里了,您会帮助他们吗?” 老农沉默了一会,又吧唧一口旱烟,缓缓道:“谁还没有个落难倒霉的时候,能帮的自然就会帮,哪儿来那么多讲究!” 宋教仁笑呵呵的点了点头,内心深处却是被老农朴素无比的话语震动了。他也是穷苦人家出身,自然知晓底层老百姓的生活如何,可就算这样,他们也没忘记着帮助别人。中国的老百姓从来都是这样,你可以说他愚昧,可以说他无知,也可以说他麻木,但是你决不可否认他心中永远怀有的那颗仁爱之心。他们是很实在,他们是不懂“达则兼济天下”的道理,可他们却懂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对他好一分,他往往就会对你好十分。 “那老伯,您觉得是不是应该将周边的那些省份全都并入咱们自治政府来管辖呢?或者说,是不是应该让咱们共进党自治政府领导咱们整个中国呢?也好让大家伙都过上好日子。”宋教仁终于送出了一个压在他心中很久的问题。武力统一中国,这虽然与他民主宪政的精神相违背,但是当下共进党的所作所为,无一不在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这个是自然的。咱老百姓所求不多,也就是希望能够吃个饱饭,过个安生日子。自治政府不仅能够打败英国鬼子,更是真心实意的对咱老百姓好,咱不拥护他,还拥护谁啊?好日子自然是大家一起过,这样才舒心嘛!”说到这里,老农眼睛一亮,自顾自的道:“这自治政府还真是厉害,都打败了英国鬼子。听说这可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啊,大清可是年年被它打的割地赔款呢。你说都是咱们中国人,这怎么换了个政府,它就突然能够打赢了呢?” 对于老农的这个问题,宋教仁还真的不好回答他,这里面可是牵涉到了太多的东西,并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的清楚的。与此同时,宋教仁的心里,对于共进党在基层民众之中能够拥有如此庞大的声望,还是暗暗的感到敬佩。 “老伯,不知道,您老对于其他的那些党派势力是怎么看的?” “其他党派势力?” “对呀!比如说北洋军呀,民党呀这些的,您不妨也说说看。” “北洋军嘛,这个咱倒是没见到过,不过政府可是说了的,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是封建主义的残余,是帝国主义的走狗,尽会干些欺压咱们来百姓的事儿。”老农思索了半响,这才回答道。 宋教仁有些惊愕,他显然也没有想到,这位乡下老农的口中居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只见他急忙问道:“那?民党呢?” “民党?” 看老农似乎有些疑惑,宋教仁进一步解释道:“嗯,同盟会您知道吗?它就是从同盟会发展过来的” “哦,你是说同盟会啊?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老农说着,摇了摇头后又接着道:“说实话,这帮人可是真不咋滴。辛亥年咱们四川闹的那个啥子保路运动,你知道吧?好像就是这个同盟会搞的吧?” 看到宋教仁点点头,老农接着说道:“咱们小老百姓,见识少,虽然不懂得它什么运动不运动的,但是这同盟会里面搞事的都是些什么人,咱可是看的一清二楚的,这里面不是些啸聚山林的土匪,就是横行乡里的地痞流氓,哪个都不是是良善之辈。你说说看,自古以来,靠这些人哪有做成事情的。我觉得还是咱们自治政府说的好,像这些残害百姓、鱼肉乡里的反革命坏分子,就应该被坚决镇压掉。” 虽然老农只是一番长吁短叹,但是却让宋教仁的心情更加的沉重了。他实在是没想到,民党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印象居然会是这么的坏。坦率的说,这样的传闻他不是没有听到过,可当初听闻民党被称为藏污纳垢之所时,他对那种言论根本就是不屑一顾的,他只是单纯的以为,那是因为别人嫉恨民党声势强大,所散发传播的污蔑之词。可现在看来,是自己有些想当然了。心中长叹一声,宋教仁这才意识道,自己为之骄傲的民党,无论是哪方面拿出来和共进党比,都是棋差不止一招啊! “所以,您老的意思是说,只有共进党是真心实意的对咱们老百姓好,您是希望他们将来坐天下了?” “就是这么个意思。要是老头子我再年轻几十岁,肯定去参加人民军,揍洋鬼子,消灭北洋军、民党这些败类。” 老农最后的这句话,对于此刻的宋教仁来说,可谓是字字如刀,刀刀割在了他的心头。他此番前来成都,所为的就是谋求和共进党的共识,组阁之后维持民主宪政,和平商议解决国内各方势力的争端,可经过这些时日的奔波之后他才发现,在自治政府,无论是共进党高层,还是乡间百姓,无一不希望进行武力统一。自己奔波许久,真的是太过于一厢情愿了。 离开老农的田地之前,宋教仁送给了他一条香烟,说是要感谢他和自己聊了大半个小时。当然,究竟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感谢,老农的心里虽然不清楚,但是宋教仁的心里却是明白的很。 回想起和之前老农的聊天,宋教仁再凝神看着停放在自己面前的,这辆产自云南昆明的轿车,似乎突然意识到了自己政治理念上的不足之处。回过神来后,正打算上车离开,却不想迎面急速驶来的一辆轿车停在了面前。宋教仁回头一看才发现,原来从那车上奔下的是满脸焦急之色的熊克武。只见他急声道:“先生,紧急电报!” 宋教仁接过电报匆匆一看,不由得重重的叹了口气。他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这一天,1913年4月28日,自治政府发表声明,以广东军政府暗助山匪为祸地方之名,派遣数万将士率先越过两省交界处,对广东悍然发动了军事进攻。 第一百九十九章 大幕拉开 1913年4月28日,早已奉命开拔在两省交界处待命的人民军第二军各个部队,在自治政府发表声明之后,立刻兵分三路开始进攻,在仅仅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后,就纷纷突入到了广东境内。一路之上,人民军各部不仅是进展神速,未曾遭到像样的抵抗,更是受到了当地百姓士绅的夹道欢迎。 不得不说,中国历代社会从来都不缺的就是聪明人。虽说此时国内南北两大巨头的碰撞还没有开始,但是当面对强势崛起的共进党人民军的时候,聪明人总是会做出正确的抉择。 “师长,我们已经快到肇庆地界了!”一名参谋拿着地图走到第四师师长郭松龄身边道。 被众人认定为肖沐白心腹爱将,前途不可限量的郭松龄,是在缅甸战事结束后接任的第四师师长一职。清楚自己的任职曾在军中遭到了很大非议的他,虽然年少得志,意气风发,但是并不得意忘形。急需用场胜利来证明自己的郭松龄,在此次战事爆发后,亲率第四师从梧州出发,一路之上高歌猛进,接连击溃数股敌军,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打到了肇庆附近,离广东省的省会广州也只不过是剩下两百余里的路程了。 郭松龄接过军事地图,看了看后道:“第十团的部队,现在到什么地方了?” “十团不久前报告,他们已经快要抵达三水地区!” “怎么十团的速度这么慢?距离师部只有五十余里的路程?”郭松龄脸色一沉,显然对于十团的行军速度很不满。 另一个参谋当即回答道:“十团前行路上过北江的桥梁被敌军破坏,后勤辎重无法运送过河,导致行军受阻。因为是等搭建好临时的桥后才过的河,所以耽误不少时间。” 听到这里,郭松龄眉宇一皱,但是也没说什么,直接点了点头道:“给十团去电,让他们加速赶路,必须按时到达预定的地区!” 对于十团的行动缓慢,郭松龄虽然有些不满,不过遇上这种事情他也没发火的理由。第二军在广西驻扎了大半年的时间,除了对本地的地形了如指掌外,也向整个广东地区派出了大量的测绘人员用以测绘军事地图,正是在有了这些详细的作战地图后,第四师才能够从容的安排各种战术,从三路进攻大军中脱颖而出,率先抵达离广州最近的地方。 这边人民军的第四师在快速的向广州挺进,那边广州城里面,作为时下军政府最高掌权者的胡汉民、陈炯民和龙济光三人,却还在为或战或和的问题争执不下。胡汉民和陈炯明这两个民党成员,虽说因为权力之争和政治理念的问题导致水火不容,但是对于这次在抵抗人民军的问题上意见却是出奇的一致。胡汉民是因为对于民党领袖孙文口中的军阀肖沐白没有好感;陈炯明呢,是因为他的政治理念,作为联邦制的拥护者,他从骨子里是反感共进党那一套的,手握两师人马的他,此时自然不容得人民军猖獗;而最后一个龙济光,这位可是货真价实的前清军官,手上沾满了革命党人鲜血的侩子手,虽然辛亥年迫于形势响应了革命,但他从来都没有认为自己和革命党人是一路人。最懂得识时务的他,虽然手提重兵但是人却不傻,自己几斤几两他还是掂量的门清。将军队驻扎在了惠州、海陆丰等地区,和袁世凯搭上关系的他,早就做好了局势不妙就逃走的决心。 三人心思各异,虽是争吵了一夜,但却没有达成什么共识,反而白白浪费了许多时间,放纵了战机。等到第二天,胡汉民和陈炯明两人想要再去劝说龙济光与他们共同协防广州城的时候,最新战报传来,人民军前锋部队已经攻占广州的外围佛山地区。消息传出,整个广州城内顿时便有些乱了起来。 广东三水,第四师新建的指挥部内。 “根据前方的报告,我师第十团已经攻占广州城外的佛山地区,下属的第一营和第三营所部,已经在炮兵的支援下和陈炯明部防守广州外围的部队发生了交火。目前十团各部已经就地组织了阵地,和当面陈炯明的部队进行了对持。”参谋在一副大大的广州城以及周边地区的地图上,用一根小指挥榜指示着,并同时解说道:“另外我师十一团一营已经奉命向十团方向靠拢,另外两营也按照预定作战计划将抵达番禹地区。十二团的相关部队,预计在下午能够到达广州城北的石碑地区,侧翼支援十团的同时,也可堵住龙济光所部的来援之敌。” 参谋长于文浩此时也开口道:“目前全师已经基本按照预定计划展开。师长,是否要执行下一步作战计划?” 郭松龄沉吟半响,便点了点头。看到参谋长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又接着说道:“我知道,赶了这么久的路大家都很辛苦,但是现在不是说辛苦,做休整的时候。广州城就在眼前,我希望同志们都能发扬我们人民军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一鼓作气的拿下他。” 明白其意思的政委曹均山,进一步做思想工作道:“同志们,开战以来,兄弟部队的进展也都是迅速啊!虽说现在是咱们第四师第一个兵临广州城下,但指不定明天第五师、第六师就赶来了,咱们第四师可是全军有名的王牌部队,南征北战立下了无数的战功。等他们来一起拿下广州,这以后咱们第四师怎么抬得起头来?” “政委说的对!师长,您就放心吧,兄弟们保证拿下广州城,当初英国鬼子都没让咱们发憷,更何况是城里面的这几万连枪械都不齐全的乌合之众,他们怎么可能会是咱们第四师的对手?” 郭松龄点点头,沉声道:“说的好。我们第四师没有理由,也不能接受失败。” 大方向以定,但小得细节方面还需要再讨论,在郭松龄的示意下,参谋长于文浩带着手下一众参谋又重新开始讨论战事情况了。 时间在不断的前行,但此时的广州城里已经渐渐的乱了套。驻守广州的部队,乃是陈炯明亲自编练的第一师和第二师,里面的兵员大部分是当初招安的土匪,小部分是新招的农民。这样一支从土匪转变而来的军队,可想而知其战斗力能有多强。当天,防守城外阵地的一个团士兵,在被十团的炮兵营砸掉三分之一,抬着死去的团长逃进城内后,不管陈炯明是好言相劝,还是出言恐吓,这些手拿单打一步枪的他们是再也不敢出城面对头戴钢盔,手提半自动步枪,又有炮兵协助进攻的人民军了。 眼看人心散了,队伍就要不好带了的陈炯明,急忙去找龙济光商议,希望他能将驻守在惠州,这个距离广州最近地方的部队调来支援广州,却不想这个时候龙济光早就带着他的卫队逃的不见人影了。事已至此,陈炯明只得再去找胡汉民,可还没等他赶到都督府,胡汉民逃到广州沙面租界的坏消息便接踵而来。此刻的陈炯明真是又急又气,颇有种竖子不足与谋的感觉。大势已去,事情已经不可为,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这个道理,不光胡汉民和龙济光那个丘八懂,他陈炯明也懂。当天下午,仅带少数随从的陈炯明,怀着不甘和愤怒,几经绕道后最终逃到了香港。 陈炯明逃的倒是爽快,但是他所留下的却委实是个烂摊子。在外有强敌内无退路的压力下,数万已经无人再节制的民军,顿时从保境安民的军队一下子变成了全副武装的匪军、乱兵。这足足两万多的乱兵,可偏偏广州城内又没有什么得力的军队可以威胁到他们。因此,这些失控后的两万多的乱兵,烧杀抢掠起来那叫一个肆无忌惮。 广州城已经彻底陷入了混乱,到处都是暴徒,到处都是枪声。大户人家还有护院们都是拿着枪谨慎的看家护院,而普通老百姓们只能瑟瑟发抖的躲在家里,祈求乱兵们不要找上自己家的门来。 也幸好,城内的乱局很快就被城外的人民军所侦知。得到命令的第四师第十团部队,迅速从城西开进了广州,其他两个团的部队也不甘于人后,从另外两个方向进入到了广州城区。这个时候,除了少部分敢于继续拿起枪支劫掠的乱兵被各部队绞杀外,更多的乱兵则是扔下枪支,脱下了军服,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普通老百姓,然后又在广州市民的共同指认下,被第四师的官兵一一搜了出来后给抓了起来。 人民军进入广州后,也就花费一夜的功夫后,广州城里的乱兵土匪便基本被肃清,纷乱的局势终于被彻底的控制了起来。饱受乱兵骚扰之苦的广州民众心里,终于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 1913年4月30日,在战事爆发短短的两日之后,广东省的省会城市广州便落入了人民军手中,消息传出,举国震惊 第两百章 北洋应对 人民军攻占广东的军事行动,其攻势之凌厉,进展之迅速,令各方势力咂舌不已的同时,也纷纷对这种擅起战端的行径展开了强烈的谴责。对此早有预料的肖沐白,直接将这种声音给选择了无视。这年头,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谴责这样的词语实在是显得太过苍白和无力了。 广州既然在手,那么整个广东的局势便指日可定。心情甚好的肖沐白,自然对于表现出彩的第四师是大为满意,甚至已经决定,将其列入了改编成装甲师的计划。 放下手中的作战计划,肖沐白对着前来做汇报的蒋方震道:“各部队的进展、准备工作都怎么样?后勤辎重能不能做到充分的保障?” “根据蓝天蔚的上报,第二军进展顺利,现在正连夜北上向闽粤边界挺进,第十军的部队也已集结于湘赣边界的预定阵地,做好了进攻准备。经过后勤部的组织和运送,各部队所需的子弹、炮弹等作战物资,已经悉数下发,目前足以保障进行任何高强度的作战!”蒋方震在一旁,信心十足的答道。此次总参集结两个军的兵力,自然就不会只是扭扭捏捏的拿下一个广东省便作罢。既然已经对民党动手了,那就还不如拿下整个长江以南所有地界来的划算。 肖沐白皱了皱眉,问道:“李烈钧手下的赣军,战力还是挺不错的,第十军可以胜任这次的作战任务吗?” 要说这个江西都督李烈钧,可算得上是能入得肖沐白眼的民党之中寥寥不多的几个人之一。此人作为民党元老,深得孙文信任,对民党的事业可谓是忠心耿耿,任劳任怨。在上任江西都督之后,便大力进行军事、政治的改革,整顿社会秩序编练新军,仅用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统一江西,将境内大大小小的军政府分府给铲除掉了。要不是李钧烈的主力部队受到湖南人民军的牵制,都基本集中在江西北部以及省城南昌附近,又距离广东有十天半个月的路程,说不定此次广东的战事他早就派兵去支援胡汉民了。 蒋方震自然知晓肖沐白心中的担忧,因此言道:“第十军虽然还不能媲美第一军、第二军这样的精锐部队,但是其建军后也训练了半年有余。相信占据了相当兵力优势他们,对付缺枪少弹,没有炮火支援的赣军,十成的把握没有,不过七八成还是有的。” 细节方面的事情,既然下面的人都已经统一了意见,那么肖沐白也自无不可。不过,他还是从大方向上提醒蒋方震道:“蓝天蔚的布置四平八稳,江浙等地后续的战事想来也不会有什么悬念。但是到目前为止,北洋岁还没反应,但却值得让人商榷。这方面,你们总参要随时做好应变的准备。” “好的,主席。那我先回去了。”蒋方震说罢,便告辞离开。 点了点头,肖沐白也不起身,只是用眼睛盯着前面墙上挂着的巨幅地图。这个时空已经发生太多的改变了,他实在拿不准,袁世凯这个极为隐忍,没有十成把握便不会出手的老狐狸,这次面对自己的威逼之势,该会怎么出招,进退两难么? 那么,袁世凯的心中,此时究竟是怎么想的呢?其实,还真如肖沐白所想的那般,陷入了两难之间。唇亡齿寒的道理袁世凯是懂的,可左右权衡和共进党撕破脸皮的后果,他是真的下定不了这个决心。打吧,北洋军实在是没有必胜的把握,不打吧,只能坐看局势发展,让共进党将下一个目标对准北洋。 “唉!!”袁世凯深深的叹了口气。长久的操心劳累,让向来以精力充沛著称的袁世凯看起来明显是老了许多,尤其是这两天从南方不断传来的坏消息,更是让他睡眠不足,脸颊消瘦的厉害。 此时北京城里的总统府内愁云密布,南方发生的剧烈震动此刻让诸多的北洋军政要员聚坐一堂,赵秉钧、段祺瑞、杨士琦、梁士诒、杨度、陈宦等,除了远在河南和察哈尔的冯国璋和段芝贵两人,能来的这会儿都在这儿了。在这些老北洋面前,新来的陈宦却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似乎是注意到了陈宦的异状,袁世凯开口问道:“二庵(陈宦字),听说你在云南曾与肖沐白共过事。在你看来,此人究竟如何?” “肖沐白年纪虽轻,但胸有韬略,见识不凡。”陈宦沉思片刻,抬头答道。他和肖沐白虽然年龄相差十余岁,但却是真正的至交好友,要知道,肖沐白当初大婚,那还是找他所保的媒。怎奈造化弄人,如今两人竟身处相互不同的敌对阵营之中。 陈宦虽然没有明言说明,但袁世凯已知其中之意,遍观国内诸方英豪,这肖沐白的确是少有之人杰,此时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当初真的是看走眼了。回头身来,袁世凯又转过头向陆军总长段祺瑞说道:“芝泉,共进党咄咄逼人,时局如此艰辛,你们陆军部还需要拿个章程出来!” “大总统,江南数省必不能落入共进党之手。如今洋人的借款和军械已悉数到位,我北洋将士已操练许久,现在正应当奋勇南下力挫共进党逆军的嚣张气势,否则待其真正一统南方,到时候遍观国内,哪还会有我们北洋的容身之地?”段祺瑞此番话说的是声情并茂,有理有节。可在座诸人心中都是明亮,共进党人民军的实力到底如何,他们或多或少都是知晓一些的的,如果真像段总长说的那么好对付,那也等不到他们,英国人早就将他们处理在缅甸的丛林里了。 袁世凯缓缓点头,他心中何尝不明白众人心思,只是对于北洋而言,如今形势足可算得上是生死攸关之时。对北洋而言,段祺瑞的意见,说难听点,区别只是早死和晚死罢了。是临死反扑还是苟延残喘,对于此时的袁世凯而言,真的是一个难解的局面。 就在袁世凯准备问问其他人意见的时候,一旁赵秉钧却是突然出声道:“或许,我们可以邀请列强强行调停干涉。” “恩,这个办法不错。”梁士诒也是眼前一亮,急忙附和道。同时也向袁世凯那边望去,只见袁世凯和杨士琦两人同时摇了摇头。 他们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办法,可实在是这个方法根本就行不通。如今的列强各国,德美两国同共进党打得火热,法国人急于欧洲事务,英国人还没从上次缅甸的事件中缓过神来,剩下的日俄两国却却是侵略成性,贪得无厌之辈,没有足够多的利益满足其胃口,他们是不会出兵的。更何况,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个道理谁不知道?他袁某人不想冒那个险,也不敢冒那个险,他也背不起那个骂名。 见到赵秉钧的建议被袁世凯否决,众人便低下头不再吭一声。这样一副场景,让坐在一旁看的陈宦却是心里暗叹了口气。北洋是真的不行了!徐世昌避走,王士珍隐居,冯国璋得过且过,段祺瑞刚愎自用,杨士琦虽有才华但被岁月磨平了棱角,梁士诒虽善管财却不懂理财,而像段芝贵、张勋之流,不提也罢。诺大个北洋,空有二十余万军力,事到如今竟然都找不出个能够挑起重担的人! 就像现在,明明有了泼天的大事,不急着商议,却是只等袁世凯一人在裁决,这样的一群人,如何能成大事?想到这里,他也只能站出来说道:“大总统,事到如今,只能举兵相抗了!” 陈宦话音刚落,身后却是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众人急忙循声望去,还没等他们看清楚,就见来人已经跪倒在地,神色紧张的大喊了起来:“爹爹,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见到跪倒在地的袁克定,袁世凯气急之下,恨不得站起身将其给一脚踹出去。这两天袁世凯最怕的,就是听见“大事不好”这几个字,袁克定刚刚的喊声,让他手一颤差点就将碗里的茶给洒了出来。只听袁世凯怒道:“什么大事?还不快说?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见到父亲动怒,袁克定急忙说道:“父亲,刚刚得到消息,两个小时前共进党逆军向江西发动了进攻,已经连破民军三道防线,现在正猛攻新昌府。这李烈钧平时被民党吹嘘的上了天,想不到却是个绣花枕头。此时我们北洋···” 袁克定还在絮絮叨叨,袁世凯的脑中却似轰的一声炸响。真是担心什么就来什么,回过神来的袁世凯急忙向段祺瑞下令道:“芝泉,你下去安排部队吧!让部队迅速南下,华甫(冯国璋字)和香岩(段芝贵字)那边都可适当的动动。万不可让江南数省全部落入共进党之手。这段时间,你们陆军部就多忙一会儿。” 袁世凯吩咐完,便不再说话,开始坐在椅子上开始闭目养神,谁也不知道他此时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也没有人看到,他此时正微微颤抖着的右手。 第两百零一章 天下大势(1)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撕破了脸皮,向共进党寻衅,那么北洋集团动作起来便也不再留手。 5月2日,在袁世凯的授意之下,北洋政府接连发出数道通电。其中,声称肖沐白“不惜名誉,不爱国家,谗说横行,甘为戎首”,指责共进党“倾覆政府,损害国体”,并宣布共进党人民军为逆党、逆军,号召全国民众共击之。紧接着,北洋军率先动手,将第十师、第十二师的部队开进山西,解除了之前总是摇摆不定的山西都督阎锡山的职务,直接将这个战略要地给掌控在了手中。而共进党一方也是毫不示弱,在针锋相对般的发布通电后,也是发布了全军动员令,在陕西、湖南等地大肆集结兵力。 消息传出,舆论哗然,民众惶然。南方枪声还未停息,北方又是风云突变,内战的阴云又重新开始笼罩在了中国大地的上空。 成都,人民军总参谋部巨大的会议室里,众多的高层军官再次齐聚一堂。 “现在的局势非常明确,北洋军已经开始大肆集结兵力,各省除了几个混成旅在弹压地方外,余皆全部向我方防区开来。袁世凯要做什么,已经是很明确的事了。”肖沐白环视了一下下面坐着的一大群将军们,沉声道:“他袁世凯要打,那我们就陪他打一场。多余的话我不想说,这一次的战事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大家都很清楚。” 肖沐白话音落地,总参谋长蒋方震不温不火的站起身,走到后面一幅巨大的军事地图前站定,先是讲解起来北洋军和民军最新的动向,然后说了人民军当前的部署。说完这些,才接着道:“根据肖主席的指示,总参作战部已经制定了详细作战方案!” “根据作战计划,第二军、第六军、第十军,以及海军部队,配属空军第三师,由华南军区司令员蓝天蔚统一指挥,负责南方战事,占领湖北、浙江、上海、江苏等省份。” “第三军、第七军、第十二军、第十五军,配属空军第一师,由西北军区司令员张孝淮任前敌总指挥,负责北线战事,占据绥远、陕西北部,北上察哈尔后威逼北京,警惕东北地区的日、俄两军部队。” “第四军、第五军、第九军、第十一军,配属空军第一师,由西南军区司令员蔡锷统一指挥,负责东线战事,待控制河南,山西、山东等地区后,可视情况继续配合北线和南方的战事。” “由第一军作为全军总预备队,第八军、第十三军分别驻守新疆南北,警戒该方向沙俄军队,第十四军驻守广西、云南,警戒该方向英法联军。另外,南海舰队在做好配合南方战事的同时,也要随时做好应对列强海军强行干涉我方军事行动的计划。” 蒋方震在报告计划的时候,说的很是简略。当然,他此刻虽然口中说的简略,但是这个涉及到十二个军的陆军,以及海军、空军的庞大作战计划,其实是复杂无比,不仅需要总参谋部、总政治部、总后勤部和总装备部之间的相互协商,而且还需要同海军、空军等不同的军种之间进行协同,才能完成如此大规模的作战计划。现代化的战争,绝不是说打就打,说退就能退的。 进入近代以来,战争已经变成了一个系统性的工程,要把这个战争机器开动起来,就需要众多不同的部门来一起协同,需要详细精密的各种计划。这年头,十余万人的大会战,所耗费的物资装备,也真不是一般势力能够撑得起的。 老话说得好,一山不能容二虎。在中国的这片土地上,代表新生事务的共进党和代表保守腐朽的北洋集团之间,势必不能共存。双方之间的这场战争,在酝酿许久后,最终还是要打了起来! 人民军在南方攻势如潮,打的民军节节败退,那么在北方,自然也不甘于沉寂。各部在经过动员后,纷纷开向了预定战场。 阳平,位于秦岭东麓的河南省灵宝县境内,虽然只不过是一个小镇,但是因为其地处交通要冲,商贩往来频繁的原因,相比较附近其他的乡镇,这里却是热闹繁华了许多。可这种热闹与繁华,很快就在5月3日这天,被一群穿着花绿色军衣,肩挎步枪的“不速之客”给打破了。面对这群外来者,无论是吆喝客人的商贩,还是听到动静的百姓,纷纷都缩回到了自家屋子里。自古以来就是兵过如匪,前年毅军过境时的情形,对于他们来讲依然是历历在目。 “立即向团部报告,我部已按时抵达目的地,等待下一步指示。”经过连夜行军的范石生,皱眉看着镇子上这幅鸡飞狗跳的景象,转身对身边的通信兵命令道。 当初云南讲武堂学习的那些学生,如今已经充实在了人民军各个部门和机构。在朱培德、卢涛、寸性奇、唐淮源等这些老同学中间,范石生虽然混的不是最好的,但是也绝对算不上是多差,能够在第十师这样的主力部队中担任营长,显然他的个人能力毋庸置疑。此次他率部作为全师的前锋部队,乃是奉命要抢在北洋主力部队到来之前占领灵宝县城,可惜事与愿违,还没等自己赶到目的地,灵宝却是已经被北洋第三师的先头部队抢先进驻,在请示团部后,他只得带领部队来到这个叫做平阳的小镇布防。 “失迎,失迎!” 范石生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穿黑缎马褂的老者喘着粗气从前面跑了过来。还不等他说话,该老者却是再拱拱手后,接着又道:“老夫郑观义,乃是本镇的镇长。不知贵军是哪支部队?” “中国人民军第三军第十师第二十八团一营营长范石生,奉师部命令进驻贵镇,如有叨扰,还请郑镇长多多包涵!”范石生点头敬礼,沉声答道。 “好说,好说!敝镇愿出三百大洋,以及两头肥猪前来劳军,只是镇上百姓生活不易,还请···”郑镇长此时听范石生此言,心里真是有苦难言,让这些个丘八驻扎在这里这地方,不知道又要为镇子里的百姓带来多少祸害! “劳军就不用了!”范石生摇着头,心里却是不由得对这位镇长高看了几分,只听他说道:“请镇长放心,我部驻扎贵地期间,自有军纪约束,所需物资也会按照市价以现金购买。” 范石生的话,郑观义自然是不相信的。因为阳平镇地处要道的关系,这些年打这路过的部队,他着实见过不少,往远了说有清军,往近了说有毅军、北洋军,这些部队哪个开始不是信誓旦旦的说会紧守军纪,可到最后又有哪个能真正做到不扰民。只是此刻见范石生如此说话,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拱手告辞离开。 看这位老镇长离开,范石生转身重新对身边通信兵命令道:“三连现在在什么位置?” “报告营长,三连已经到达指定位置,正就地构筑阵地。” 范石生点点头,对于自己手下的这位干将,他是十分满意的。三连长王德荣,这位前北洋第三镇的队官,在加入人民军后便参加缅甸战役打了场国战,现在已经因功升为了连长。如果说一营是全师前锋的话,那么王德荣所带的三连,则就是一营的尖刀。出于对北洋军的谨慎态度,范石生将这把尖刀摆放在了镇外五里外的一处山坡上,负责警戒。 而王德荣这个时候在干嘛呢?此时他正站在刚刚修筑好的阵地后面,来到了二班长在出去侦查时候抓捕回来的一个北洋军俘虏面前,饶有兴趣的看着。 “医护兵,给他头上包扎一下!”王德荣看到眼前这名北洋俘虏从头上流下的一丝血迹,露出一丝不忍。 唐景明穿着北洋军灰色的军装,面对四周这些身穿花绿色军装的敌人,垂头丧气的蹲在角落里。自己实在是太背了一点,只是离营地稍微远了那么一点儿,就被人给一枪托砸晕,成了人家的俘虏。此刻听闻王德荣的声音,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头上流血了。急忙抬头向这位发出声音的明显是军官的人望去,却不想这一看之下,瞬间便被惊呆了。这人自己居然认识,而且还非常熟。 “你看什么看?自己包扎!”医护兵来到唐景明身边,看着满脸震惊之色的他,很不耐烦的说了一句话之后,扔给了他一个急救包。但此时唐景明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王队官?”唐景明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道。说这话吗,他便想要站起来身来走上前去,可不想刚站起就被两名眼疾手快的士兵按住了身子。 “嗯?”王德荣眉头一皱,这人似乎认识自己啊! 看到王德荣应声,唐景明甩开按住自己的两名士兵,急忙道:“王队官,是我,唐景明,唐景明啊!” 王德荣一愣,转瞬之间脑中便浮现出了一道人影来。这下子他终于确定,这人自己还真的认识。唐景明,一位来自北京城的富家大少爷,在北洋第三镇当兵的时候曾经是自己手下的一员。 第二百零二章 天下大势(2) 因为唐景明的缘故,王德荣如愿以偿的得到了一些情报,不过这些消息和他之前所掌握的那些情况大体相同,略有出入的就是,北洋军南下增援河南作战的第八师、第十师已经抵达偃师、洛阳附近,而占领灵宝县城的也不仅仅是北洋军第三师第五旅旅长唐天喜亲率的一个步兵团那么简单,因为里面还配备了一个拥有18门75山炮的炮兵营。 在这个年代的中国,遍观国内各方军队,除了人民军,能够为团级规模的部队配属炮兵作战,那该部队绝对是主力中的主力,精锐中的精锐。 得知王德荣的报告,深知其厉害的范石生,急忙在将这一情况向后面的团部汇报后,便亲自率领两个连赶上前去支援三连,随时准备防御北洋军的进攻。 虽说这年头消息的传递比较缓慢,但是范石生在阳平镇外大张旗鼓构筑防御工事的行动,还是很快被灵宝城内的唐天喜所知晓。如今,人民军通过潼关,正源源不断的将部队和作战物资调入河南,目前的形势对于北洋军来说,并不怎么好。如果此时能够取得开门红,给与这股人民军的先头部队以迎头痛击,那不仅仅是能够提升北洋军的士气,还能够打击人民军的嚣张气焰。这么想着,唐天喜在经过了一番谋划后,便很快就开始了行动。 1913年5月5日,阳平镇外,两军相持的阵地上。 唐天喜骑着马站在一座小山头,然后拿出望远镜不断的扫着前方人民军的阵地,对陪在他身边的步兵第九团团长张慕韩说道:“张老弟,这人民军看上去准备的很充分啊!” “盛名之下无虚士,如果传言非虚的话,那么这一仗怕是要难打了!”张慕韩也是望着前方,脸色有些不好的说道。 既然是准备前来找麻烦的,那么对于敌方的底细张慕韩自然是经过了一番研究的。人民军第十师的部队,虽然比不上第三师、第四师那样的王牌,但是那也是经过缅甸战场锻炼的主力部队,战力岂容小觑? “难也是要打的。现在师长就在陕州看着呢,我们身为前锋,要是不做点什么的话,怕是回头不好交差啊!”唐天喜悠悠的叹了口气道。 张慕韩点点头:“说的也对。这样吧,旅长,我先选一个连上去试探一二。” “嗯,告诉下面的兄弟,都给我好好打,务必试探清楚他们的火力配置。”唐天喜说到这里,又接着道:“告诉他们,咱们北洋第三师,也不是泥捏的。” 很快,就在两军相持的战线中,一股百余名,身穿灰色军服的北洋军开始脱离己方战线,快速的向着人民军那边的阵地冲去。步兵在冲锋之际,和第九团一同前来的北洋军炮兵第三团下属的一个营炮兵,也开始持续不断的对人民军的阵地进行炮击,为前线不断冲锋的北洋军步兵们提供炮火支援。 炮声隆隆之际,对面的阵地上,范石生趴在一座山坡上面,从望远镜里看着北洋军进行着如此标准的步炮协同进攻,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北洋军的步兵个个精壮彪悍,战术动作看起来极为规范,北洋军的炮兵,炮打的也是又快又狠,又稳又准。自己部队的实力范石生是知道的,尤其是在经过缅甸战场的检验之后,可现在在直观的看到了北洋军在猛烈的炮火中发起冲锋的景象,他心中也不得不承认,抛开武器装备不提,这一支北洋军在某些方面的实力,绝对不逊色于己方。 如果说范石生是在望远镜里感受到了压力的话,那么处于一线阵地的王德荣,则是直接面对了这种庞大的压力。 “娘的,这帮王八蛋,冲的可真狠!”王德荣面对自己老部队的冲锋,有些恨恨的骂道。尽管己方的迫击炮已经开始不断的对其发起阻断炮击,三三两两的炮弹也落在了冲锋的人群中间,可他们的队形却是没有混乱,其冲锋根本就没有一丝的停歇。 人民军的火炮开始还击,这对于后方观战的唐天喜和张慕韩等人来说,虽是在预料之中,但还是有些惊讶。 “这得有一个营的火炮吧?还是曲射火炮?口径似乎还不小。”张慕韩有些不太肯定的说道。北洋军为了这次的试探进攻,可是集中了一个营的山炮进行炮火支援,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就这么一支人民军的小部队,其火炮密度竟然丝毫都不落于他们。 “根据情报,这应该就是目前连列强军队都还没有装备,只有人民军独自配属的迫击炮了。”张慕韩搞不清楚,但是唐天喜还是是清楚的很。有些情报,作为团长的张慕韩接触不到,可作为旅长的他倒是可以。 双方的火炮都在进行猛烈的炮击,但是遭受炮击的损伤却是不同的。在缅甸面对过比这还要猛烈炮击人民军,躲在战壕后面修筑的防炮洞里,尽管面临北洋军的猛烈炮击,可是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失,反观北洋军方面则不同,正处于进攻冲锋状态当中的他们,在空地上遭受了如此密集的炮火打击,很是损伤了不少人。虽然这个连的北洋军依旧在不停的冲锋,已经冲进到了三四百米的步兵交战距离,但是后方观战的唐天喜却是越看越皱眉。 因为随着北洋军越冲越近,人民军阵地上的轻重机枪也开始进行远距离的压制了,机枪一扫射起来,冲锋中的北洋军顷刻间就被压制住了。虽然前线的北洋军指挥官急忙下令寻找掩护,然后带着所剩不多的北洋军和人民军对射起来,但是由于距离太远,这样的对射显然是更让北洋军吃亏一些。 “看样子,人民军的武器装备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好。火炮方面不逊于我军不说,机枪一项上更是远超我军。”见此情况,唐天喜脸色阴沉道。现在的北洋军上下还没有轻重机枪的概念,唐天喜刚才也没仔细看,所以并没有发现轻重机枪的不同,所以就把人民军所装备的轻机枪也当做了重机枪。 心中大致的估算了一些人民军的武器装备,唐天喜沉思了会后对着身边的张慕韩命令道:“准备掩护,让前面的那个连撤回来吧!” 既然是火力试探,那么现在前面的那个连的任务已经算是完成了,现在继续耗在那里也没有任何用处,不如直接撤回来。唐天喜说的轻巧,可张慕韩闻言却是脸色垮了下来。足足一百余人的一个满编连队,此时趴在那里能动弹的还剩几个人?掩护他们撤回来?可照这样的情形,又能撤回来几个人?但是命令还的执行,事情还得要做。于是,北洋军再一次大规模的炮击开始了,前方的好几个连也同时发动了佯攻,那个负责试探火力的连队,终于在隆隆的枪炮声中开始缓慢回撤,可最后能够完整撤回来的,只不过是十几人罢了。 “北洋军,果真是劲敌!竟是比英国陆军只强不弱。”一直在后面观看战况的范石生不由叹道。感叹过后,便是立即清点己方的伤亡和弹药物资的消耗,另外就是向团部详细的报告了这一次和北洋军短暂的交锋情况。 范石生的这封电报,在经其团长、师长看过后,最后一直转交到了位于潼关的负责东线战事的司令部里,这下子,也让司令部方面对北洋军的整体实力有了一个更为直观的判断。毕竟之前人民军的各个部队,除了第八师曾跟北洋军有过短暂的一次不算正式的交手外,其它的部队根本就没有跟其接触过,对其战力只凭道听途说。只不过现在,在第十师第二十八团的一营和北洋军第三师第五旅第九团的一个连在进行了正面交锋后,人民军对北洋军的实际战斗力才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当然同样的,北洋军也得到了大量人民军的情报。 范石生向上面递了报告,唐天喜自然也不会闲着,他也给他的上司,北洋第三师的师长曹锟发去了相关的战报。报告中他不仅强调了人民军的真实战力,还着重提到了人民军所装备的大量机枪和迫击炮的问题。 “迫击炮?以曲射为主,炮身短,射程较近,轻便灵活,能射击遮蔽物后方的目标。”曹锟看着手中的报告,嘴中呢喃着得到的关于迫击炮的情报道:“看来,这场仗真的是不好打啊!” 当天晚上,曹锟亲自率领的第三师主力部队抵达灵宝的外围,和第五旅第九团汇合后,便派出了一个团,试图以兵力优势突袭拿下防守阳平镇的人民军,可不巧碰上正好增援来此的第二十八团,突袭便变成了强袭。 北洋军想要取得开门红,人民军第二十八团自然也是如此。正是抱着同样的想法,在这场激烈的野战中,面对人民军的火力优势,连续发动猛烈进攻的北洋军遭受到了惨重的伤亡,最后不得不率先退出战斗,而人民军则鉴于敌情不明等原因,也没有乘此派兵追击,扩大战果。 第二百零三章 天下大势(3) 5月6日这天,灵宝城外炮声连连,枪声不绝,北洋第三师虽然再次对的人民军发起了大规模的进攻,但是在以逸待劳的情况下,依靠坚固的工事和手中精良的装备,人民军第二十八团的官兵硬是将北洋军的连番进攻给打了回去。 一天的激战过后,人民军损失如何,曹锟暂且还不知道,但是他手下第三师弟兄六七百人的伤亡却是实实在在的。这样大的伤亡,在让曹锟始料不及的同时,着实是有些心疼。 这年头的北洋军和人民军不同,虽说它也步入了近代军队的行列,但是却仍然没能够彻底逃脱掉封建军队中兵为将所有的范畴。其体系制度说白了,无非就是袁世凯这个大军头指挥着下面的一些个小军头,为他们共同的利益而争斗罢了。而在这个私底下各师师长基本上都把部队当成了私人的框架下面,兵多枪多带来权势地位高的同时,作战后兵员的损失,自然也是要靠自己来补充的。如此情况下,对于接下来的战斗,曹锟就不得不精打细算,做出一番思量了。 “师长,这么打下去可不是办法啊?”唐天喜苦着一张脸在旁边道。要知道,这两天损失的,可都是他第五旅的官兵。 曹锟听后,心中也是烦闷不已。冯国璋在洛阳,几乎是一天催三遍,让他尽快的拿下阌乡,向潼关发起进攻。可是他却被挡在灵宝城外,整整一天的时间都未能动弹分毫,现在就连袁世凯也从北京发电报给他来询问相关的事项了。 很多人都称呼曹锟为“曹三傻子”,可这个平常以莽夫示人的猛将却一点都不傻,如今国内局势如何,他虽不甚明了,但也能看个大概。南方局面已经呈现出一边倒的形势,现在北方也是遭到了人民军的两路进攻,他不认为,现在单单靠北洋的二十余个师,就能够拼得过人民军的十五个军四十五个陆军师。局势至此,但该打的仗还是要打的,身为北洋集团的一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他是知道的。当然,部队打光了他曹锟也是不愿意的,今后如何尚未可知,他可不想在这里折了自己的本钱。想来想去之后,曹锟决定,拉下脸皮来向冯国璋请求增援。 “他要增援?连区区一个团的人民军都拿不下,还跟我这儿给他找增援?”身在洛阳的冯国璋,看到曹锟发来的求援电报,也是生气了。 冯国璋现在的压力比曹锟还要大。绥远段芝贵那边战况如何,他还不得而知,但是仅就目前的河南而言,局势已然是糟糕至极。自己北侧的黄河对岸,是已经开进了山西的人民军第七军;自己的南侧,是从荆紫关进入豫西后,一路追着北洋第五师猛打猛冲,眼看就要占领南阳,奔向信阳了的人民军第十二军。打开地图不难看出,灵宝的第三师和跟在其后面在陕州的第七师,已经有些孤军深入的味道了。尽管局面如此,可冯国璋还是想要击败面前的人民军第四军。 曹锟能看到的东西,他冯国璋没理由看不明白,虽说天下大势已尽归共进党,可是他必须要给袁世凯一个交代,也必须要证明,北洋军不比人民军差多少。 “第三师前面的人民军,听说都和英国人干过仗,这样的部队的确是难打了一些,而且听说,他们装备也强过我们不少。”旁边一名参谋劝慰道。 “给第七师雷震春部传令,让他们火速赶往灵宝,汇合第三师后尽快攻克阌乡。”冯国璋听到参谋的言语,对着地图看了半天后才黯然收回了眼神,命令道:“另外,让第八师尽快赶往陕州,做好随时增援的准备。” 收到冯国璋的回电,曹锟自然是欣喜万分,但是他所不知道的是,当天夜里,虽然雷震春带领的北洋第七师四个步兵团外加一个炮兵营一万余人抵达了战场,但是与此同时,郑开文所亲自率领的人民军第十师主力,也汇合了坚守在阳平镇外的第二十八团。 阳平镇,第十师的师部内,稍作休息之后的郑开文,很快就将手下的几个团长找了过来。他决定,明天要给对面的北洋军来一个狠的。 “这么晚找大家来,主要还是要说一说明天的作战事宜。”郑开文开了个头后,对着身旁的参谋长道:“下面就由参谋长先来给大家说说相关的情况吧!” 参谋长点点头后起身,走到身后墙上挂着的军事地图前,挥手指着地图道:“根据军部的命令,目前我师已经全部集结于灵宝外围,和北洋军对峙的阳平镇、西阎乡和五亩乡一带。任务很明确,那就是尽快击败当面之敌,攻占灵宝、陕州等地,为全军主力的东进攻占洛阳、开封扫清障碍。” “另外,根据最新情报显示,北洋军第七师也已经抵达了战场。我们所要面临的,乃是已经拥有七十余门75山炮的将近两万余名北洋军。” 北洋第七师?在座的几个团长听闻,不由得纷纷皱眉。这个消息对于他们而言,的确是有些意外。 “北洋军虽多,但却不足为虑,倒是他们的炮兵,对我们而言是个不小的威胁。如果能够首先打掉它的话,此战应该有七八成的把握。”说话的是第二十八团的团长李万祥。和北洋第三师交手一天,对方的底细早已被他摸了个七七八八。此时他完全有信心,用一个团追着北洋军两个团打。当然,李万祥的信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抛开装备和兵员素质不提,这也与两军编制的差异有关。北洋军一个师虽是两旅四团编制,但是一个团却只有两千人,而人民军一个师虽是三团编制,但一个团却有三千余人。 李万祥这么一说,众人便把视线投向了炮团团长张钫,这位前陕西民军的统领。张钫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了一眼师长郑开文后道:“我团必定会竭尽全力压制住北洋炮兵。但是想要彻底打掉它,除非能够提前得知它炮兵阵地的位置。” “提前得知炮兵阵地?”郑开文听到这里,沉思了片刻道:“我会联系空军,请他们派飞机帮我们侦察。” 空中侦察?空军配合陆军作战?这对在座诸人来讲,无疑又是一个新的课题。 5月7日早上,灵宝城外。 “朝彦(雷震春字)老哥,此次老弟算是欠你一个人情。”曹锟手拄着军刀,望着远处正忙碌着构筑阵地的炮兵,对着身边的第七师师长雷震春热情的说道。曹锟是真的感激雷震春,他没想到,雷震春会连夜赶来此地,并且带来了第七师四个步兵团中的三个团和仅有的一个炮兵营。 两人私交虽然一般,但好歹都是北洋嫡系将领,平时面子上也能过得去。当下,雷震春也是面带笑容,客套的说道:“仲珊(曹锟字)老弟你受累了,兄弟我日夜兼程,想的就是能够早些前来帮助老弟你一把!” “那就多谢老哥了。你我今天便合力发动攻势,拿下这股逆军!”曹锟这么说着,神情倒很是严肃。 雷震春也是点点头,道:“嗯,我等会就去准备准备,直接一鼓作气拿下前面的阳平镇。” 两人说着话的同时,天空中却是突然传来一阵“嗡嗡嗡”的声音。看到很多士兵停下手中的活,对着天空指指点点,曹锟也是急忙抬头向空中望去,却见头顶上有一只奇怪的大鸟一直在飞来飞去的晃悠着。他虽然不认识此物,但北洋军中却是不缺乏有见识的军官,很快,就有一年轻参谋大声喊道:“飞机,这是飞机!” 在这参谋大喊的同时,也有几个军官用着望远镜去看这架飞机,而当他们看到飞机上的红色五角星时,心中顿时大为惊慌。这个红色五角星所代表的含义,他们是再清楚不过了,既然天空中的飞机之上出现了人民军的标志,那么毫无疑问,这架飞机就是属于人民军的军用飞机了。可是,尽管想明白了这点,他们却也一时之间并不知道该怎么对付天上的飞机,也不知道天上的飞机晃晃悠悠的到底要干嘛。 地面上的北洋军不知道这架飞机晃悠着的目的,可飞机上这位隶属于人民军空军第一师第三飞行团第七大队的飞行员,却是没有忘记他此番出来侦察北洋军炮兵阵地位置的任务。在发现了地面上的异状,降低高度,拿出了望远镜进行了一番详细的观察后,他很快就爬升了高度,晃悠悠的返回潼关去了。 这年头,飞机还是一件很新鲜的事物,普通中国人别说是见过,就是听都很少听到过。这架飞机光临北洋军头顶上的事,除了给曹锟带来满脑子的疑惑,给士兵们带来了一些奇谈笑料外,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不过让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炮兵阵地的情报,很快就送到了郑开文的面前。 第二百零四章 天下大势(4) 临近中午时分,人民军第十师炮兵团的阵地上,紧张,忙乱,官兵们开炮架,挖驻锄,搬递炮弹,将师属炮兵团的三十六门105mm榴弹炮、十八门155mm榴弹炮摆成了一块马蹄形状的阵地。炮团团长张钫站在火炮群中央,看着腕上戴着的手表,突然高声喊道“各炮注意,目标正前方敌炮兵阵地,表尺三十五,俯仰零方向三十,瞬发引信,一发装填!” “一炮好!” “二炮好!” “三炮好!” “四炮好!” …… “八炮好!” “九炮好!” …… “开炮!”将手中的指挥旗猛的一放,张钫果断的下达了命令。 人民军的炮兵们终于开火了,阵地上开始不断的腾起一团团的火光。张钫望着前方的脸上毫无表情,脚下,是震颤着的土地。 此刻,灵宝城外北洋第三师的指挥部内,曹锟和雷震春两人正带着一众军官商议着,如何为自己的部队分摊作战任务。突然听闻天空中传来炮弹撕裂空气的呼啸声,众人脸色顿时为之一变。戎马多年的他们,对于火炮射击时各种口径的炮弹划过空中所发出的呼啸声早已是熟悉至极,尤其是在北洋军中装备比较普遍的75mm山炮和野炮,以及57mm速射炮等。然而,刚刚他们听到的声音,显然不属于之前所听到过的任何一种。 稍顷,猛烈的爆炸声突然从炮兵阵地那边传来,反应过来的曹锟和雷震春等人脸色大变,心中惶急之下,急忙从司令部出来,跑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小土坡上拿起了手中的望远镜。转瞬间,在看到远处炮兵阵地上不断炸起的烟尘和火光后,不管是两个师长曹锟、雷震春,还是两个参谋长萧耀南、赵景清,脸色都是阴沉到了极点。 “从弹道和爆炸威力上来看,应该是一百毫米以上口径的榴弹炮!”雷震春放下望远镜,将口中的牙齿咬得咯咯响。 “早先就听说过,人民军的每个步兵师都装备有一个大口径榴弹炮的炮兵团。现在看来,对面应该是人民军第十师的主力部队无疑了!”曹锟心中是五味杂陈,他真的是大意了,原来对面的主力部队早就已经抵达了战场,可笑自己等人居然还被瞒在鼓里,懵然不知。许久之后,曹锟叹了口气道:“大意了啊!” “这人民军到底哪来的那么多钱,装备山炮和野炮也就算了,居然还装备上了重炮!”雷震春观察了一阵后,脸色变得有些苍白。重炮,就是北洋军上下,也只不过是一个团的规模,可人民军却是一个师一个。 “炮兵完了,这接下来的仗,恐怕打起来是要更难了!”第三师的参谋长萧耀南,满脸沮丧道。本来在先前交战中,北洋军就是处在下风的,现在对方来了援兵,己方的炮兵又被搞掉,两军差距怕是更大了。 看着远方持续不断炸起的烟尘,第七师的参谋长赵景清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和萧耀南一样,充满了忧虑。这一仗,似乎真的不容易了。 当北洋诸将满怀心事,担忧着战事的时候,对面同样观看炮击的人民军第十师郑开文等人却是笑颜渐开,心情大好。很显然,对于此次的炮击效果他们都很是满意。 “炮团的兄弟干的不错!现在让他们转移炮火,打击敌前沿阵地。”郑开文手拿望远镜,看着远处猛烈的炮火,道:“命令,等炮火向敌阵地纵深延伸后,各团立刻进攻,向预定目标发起冲锋!” “是,师长”参谋应后,急忙跑去传达命令。 半个小时后,对北洋军前沿阵地经过饱和攻击的人民军第十师炮兵团,炮火开始向其阵地的纵深方向延伸。灵宝城外,阳平镇、西阎乡和五亩乡一线潜伏的各团官兵,也开始按照预定的计划,向着对面的北洋军第三师、第七师发动了进攻。 随着冲锋开始,早已在各条战线上等候的士兵们,在所属班长、副班长,以及排长连长等人的带领下,陆续爬出了战壕,然后猫着腰开始向前小跑。头顶上己方重机枪发射的子弹不断飞过,脚下时不时的出现一个个被北洋军子弹击起的烟尘,不断有冲锋的士兵被击倒在地,不断有炮弹在附近爆炸,惨叫声和**声,枪声和炮弹的爆炸声音响遍了整个战场。 此时的范石生拿着手枪,带着身边的几十名官兵,正大步大步的向着前面北洋第七师的阵地冲去。隆隆的炮声中他已经什么都管不了了,脑子里唯一剩下的一个念头,那就是冲过去,只要冲过去这场仗就赢了,然后一切都结束了。可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人民军的先前的炮击虽然猛烈,但是并没有能够完全的摧毁北洋军前线阵地上的抵抗力量。虽然北洋军的士兵缺乏炮火支援,但是他们依旧在用重机枪不断的进行猛烈扫射,在用步枪不断的射击来阻挡着人民军的冲锋。而这个时候的范石生,在面对前面北洋第七师猛烈扫射的重机枪的时候,也不得不停下冲锋的脚步,趴在了一处沟渠内。 “营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一个下士军衔的士兵神色紧张的喊问道。 范石生转头略微观察了会周围的情况,再看了看远方继续冲锋着的友军,心中不由一阵大急。现在自己被前方北洋军的那挺重机枪给阻挡,可身边又没有狙击手,不能远程狙击打掉它。脑中快速的转动后,范石生朝着身后的一个上士命令道:“你去后面,给我调门60迫击炮过来,把这个重机枪给敲掉!” 上士点点头,很快就转身,左闪右闪的弯腰向后面跑去,没过多久,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当中。他没让他的营长失望,很快后面就传来了一声呼啸,紧接着前方的那个北洋军重机枪阵地就挨了一枚迫击炮炮弹,数秒钟过后第二枚迫击炮炮弹又到了,三四秒之后第三枚迫击炮炮弹再一次落了下来。连续三发急速射后,范石生再去看前方的那个北洋军重机枪阵地时,已经是一片狼藉,除了烟尘,别说是重机枪了,就是连人也看不到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范石生当即便下令冲锋。这个时候不但是他,就连旁边先前被这挺重机枪所压制住不能动弹的百余名友军,也从各个临时障碍物里跑了出去,趁此机会发动了冲锋。枪声、呐喊声,又不断的响起。当范石生带人率先冲入了这处北洋第七师防守的阵地后,后方的人民军部队立即跟着冲了进来,先是一个排数十人,然后是一个连百余人,以此为突破点,迅速的拉开了阵地的口子。此后,越来越多的北洋军阵地渐渐开始被突破。 5月7日中午,人民军第十师发动进攻一个多小时后,北洋军第七师下属的一个团率先发生溃败。先是一个团,紧接着是另一个团,然后就像是引起了连锁反应一般,仅仅数十分钟过后,整个北洋第七师开始全线溃败。望着一路溃退下来的手下,雷震春虽是目眦欲裂,却也无力阻止。他的部队乃是新组建的,里面压根就是一些从来都没上过战场的新兵,能在这么猛烈的炮火中硬顶这么长时间,对他们来说也算是殊为不易的了。 北洋第七师的溃败很快就让郑开文抓住了机会,突破了阵地的人民军,很快就在他的指挥下,对还在奋战中的北洋第三师形成了三面围攻的态势。 见此情况,心中直呼大势已去的曹锟,为了避免自己的第三师被人民军完全包围,急忙下令放弃原阵地组织后撤。可是在撤退过程中遭受到人民军第十师追击的他们,不但伤亡惨重,而且还损失了大量的物资装备。一直到当天晚上,在北洋第八师紧急增援而来后,第三师才重新在硖石稳住了阵脚。而这个时候,防守灵宝的两个北洋军师,其中第七师已经完全崩溃,师长雷震春下落不明,第三师稍好,但也只剩下一半左右的兵力。如果不是第八师的两个团及时的增援上来,那么第三师能不能跑到硖石还是个问题。 灵宝之战会有如此结果,这里面的原因虽然复杂,但是总的来说还是归为三个方面。一个是,北洋军成军时间虽然较长,但一直缺乏大规模作战的经验,面对人民军第十师这样的,在缅甸战场上和英国人互相较量过的虎狼之师,难免有些吃力。第二就是,人民军远超北洋的装备优势,以及后勤、弹药物资补给等方面得到的保障问题。而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北洋第七师的突然崩溃。战前曹锟对第七师的期望不可谓不大,并且让他们承担了次要方向的作战任务,然而就是这个第七师,面对郑开文人民军第十师侧面两个营的打击,却是根本就抵挡不住,迅速崩溃后造成战线的全线溃败。 不过,最后不管怎么说,在河南战场上,人民军和北洋军第一次大规模的交战中,还是以北洋军惨败而告终! 第二百零五章 天下大势(5) 仅仅两天的时间,第三师和第七师就出现了如此重大变故,这让身在洛阳的冯国璋得知消息后,气的差点就在司令部内掀翻了桌子。 “曹仲珊、雷朝彦,你们让我如何去向宫保交代?如何去向北洋的弟兄们交代?” 冯国璋很生气,他也没理由不生气。如今南阳被占领,第五师一路败退至汝阳,第三师、第七师又遭此惨败,自己殚精竭虑,努力维持的河南战局突然变成这样一番局面,他如何能不生气?自己手中的兵力本来就少于人民军,现在双方的实力进一步被拉大,这接下来的仗还怎么打?手中只剩两个半师的他,拿什么去抵挡人民军的虎狼之师?接下来,洛阳、偃师的陷落,恐怕也是时间问题了。 战事进行到现在,局势对北洋而言,是越来越不利了。冯国璋的心中,有种深深的无力感,他不知道,这种感觉,不仅是他一个人有,此时远在绥远、察哈尔指挥北洋第二军作战的段芝贵也有。 段芝贵,这位察哈尔都统,北洋第二军的军长,大总统袁世凯的“干儿子”,虽然不能说完全是个草包,但是其才能和职务不相匹配,倒是真的。在双方开战以来,面对张孝淮指挥的重兵集团围攻,他所指挥的北洋第二军短短数天时间内就连遭两次大败仗,损兵折将不说,现在更是连包括本人在内的三个师的部队,也被人民军给分割包围在了绥远兴和县城外的几个村子里。 兴和县树沟村外,人民军第三军的军长杨荩诚用望远镜观察着远方还时不时冒出浓烟和火光的北洋军阵地,满意的点了点头。在之前展开的战事当中,他的第三军不仅一路之上屡挫强敌,现在更是将北洋军包括第二军军部在内的第二师和第六师残部给包围在了树沟村。而此次为了攻克树沟村,他不仅调集了第三军的两个主力步兵师,而且还调动了包括整个军部直属炮兵旅,以及其他附属部队在内的总共两万五千余人的兵力。 任何一个稍有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此时树沟村内缺枪少弹的北洋残军,面对补给充足、士气旺盛的人民军,根本就抵挡不了多长时间。或许一两天还可以,但是时间一长肯定是必败无疑。这是兵力上、实力上的差距,不是随便张张口就能够改变的态势。 “各部队都到达什么位置了?”杨荩诚放下了望远镜,连续几天的指挥作战,使得此时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说话的声音虽然平静,但是透露出来的那丝兴奋,身边的人还是能够轻易感觉出来的。 身边的一个作战参谋回答道:“第七师和第八师报告,他们已经抵达指定的作战位置,预计半个小时后可投入战斗!” “很好!命令各部队做好准备,等炮兵发起炮击,半小时炮火延伸后,全军发起攻击!”杨荩诚点点头道。 “是,师长!” 杨荩诚点头,便没在说话,继续又带着一群参谋们去视察前线了。 此刻树沟村内的修筑的一个隐蔽掩体内,一群北洋军将领都是低着头表情沉闷的站着,这群将领里头,将军就有四五个,校官更是有十余个之多。这么多的北洋军高级将领聚集一处,如果放在平常时候是个很怪异的事情,但是放在此时的树沟村,就不是那么奇怪了。原因很简单,因为这里就是北洋军第二军的司令部。 “军长,现在我们这边压力很大,你看是不是可以让定相沟的第四师向我们这边靠拢,然后和我们一起突围出去?”一个北洋军将领向段芝贵建议着。 不过段芝贵却是直接摇头拒绝道:“定相沟那边现在和我们互为犄角,目前还不能丢,否则等那边一丢,西南部的防线就会彻底奔溃。到时候只凭我们守这树沟村,怎么能够守得住?” “我们现在粮食、弹药各种物资严重匮乏,各个部队都遭到了人民军的轮番进攻,伤亡很大,接下来还怎么能守得住?军长,让第四师汇合我们,一起突围吧!”旁边的另一个北洋军上校面色大急,他似乎也顾不上段芝贵的威严了,直接站起来大声说道。他实在是对段芝贵这个草包上司无语了,事到如今不想着合兵一处赶紧突围,居然还想着分兵坚守。 “守不住也得守!”段芝贵转头狠狠的看了一眼那个上校道。但转瞬又看见一群将领都低着头脸色不太好,便缓了缓语气道:“你们放心,只要我们再守两到三天,陈光远的第十二师和范国章的第二十师就能够赶过来给我们解围了!” 这时候,刚才那个开口的上校又开口道:“范师长的第二十师被人民军第七军挡在康保县,现在已经自身难保,而陈师长的第十二师昨天就到达了张家口,距离这里只不过是几十公里路程而已,如果他们要来,这么点路程,就是爬估计也爬到兴和了。更何况,就算他们真的到了,真的能顶用吗?” 上校的最后一句话,终于击溃了段芝贵心中最后的那丝侥幸。他将嘴张了半天,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军长,就算乐观估计,我们顶多也就能坚守个一天时间。可这下面的弟兄…”军官说到这,再也没往下说,这个问题在座的人都知道,但他们不想说出来。军心散了,下面的队伍不好带了。 “军长,只要我们突围出去,最后在整顿部队,重新构筑防线,这察哈尔的战局就会依旧稳如泰山!”那个上校说的话明显引起了众多将领的点头同意。 此时段芝贵的脑中也是在快速的考虑着,他心里面已经有些认同属下的话了。不过最后,他还是转头向一直都没有说话的第二师师长王占元征求意见道:“子春(王占元字),你的意见呢?” 然而,段芝贵的话音刚刚落下,外面就是响起了一连串的爆炸声。战争中的人对于爆炸声并不陌生,开始众人都以为只是零星的炮击而已,然而很快他们就发现这并不是零星炮击,密集的的爆炸声加上那种大口径榴弹炮特有的炮弹爆炸声,很快就让指挥部里北洋众将意识到这次的炮击不同寻常。 “已经晚了!”王占元张口,悠悠的说道。 是的,已经晚了!下午两点三十五分,人民军第三军的直属炮兵旅按时发动了炮击,于此同时,下面各师的师属炮兵们也是按照预定的诸元开始进行炮击。瞬时间,北洋军的阵地上爆炸声便开始不断的响起,炮弹爆炸后卷起的烟尘,很快就布满了阵地上空。 段芝贵脸色大变,连忙带人跑了出去,登上一个小高地后用望远镜向远前方看过去,只见北洋军的阵地上爆炸此起彼伏,烟尘滚滚。面对这种密集的炮击,段芝贵再怎么草包,他也很快就意识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什么,急忙道:“快让部队准备好,人民军看样子是要发动总攻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炮弹终于逐渐向后延伸,人民军开始进攻了。上千士兵密密麻麻的从阵地这边向那边冲去,后面负责掩护的机枪用密集的子弹打的刚刚躲过炮击的北洋军士兵头都抬不起来。这种玩命的架势让他们知道,今天是不能善了了。 冲锋不断在继续,生命在飞速消失,整个阵地内都流淌着鲜血,好几次人民军都冲破了阵地,都是都被北洋军的官兵咬着牙用刺刀给挡了回去。一次、两次、三次,两个小时后防守阵地的北洋军官兵都忘记了自己究竟打退了多少次人民军的冲锋,到了大家只是麻木的开枪,然后挥起刺刀再进行白刃战。 当再一次炮击过后,北洋军残存的士兵从战壕内歪斜着站起身,看着远处密密麻麻的人民军冲过来的时候,他们终于再也挡不住了。整整两个团六千余人的人民军汇聚成可怕的洪峰后,如潮水般的冲进了北洋军的阵地。 “预备队!快上预备队!”段芝贵脸色惨白,可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预备队了。 人民军冲锋号的声音离北洋第二军的指挥部是越来越近了,树沟村被攻破了,北洋军败了!数以千计的北洋士兵开始到处奔跑,他们为了跑快点,甚至已经丢掉了手中的枪支和弹药。所有人心中都只有一个念头,逃,拼了命的逃。 对面的阵地上,杨荩诚看到这一幕,兴奋的浑身发抖,他将望远镜缓缓的放下后又死死的握在手心。这一仗,终于是赢了! 5月7日下午7点,北洋军坚守的“树沟村”,8点,坚守在定相沟的第四师也被攻克。两军在经过五六个小时的浴血搏杀之后,绥远兴和县城外的战役,最终以人民军的大获全胜而告终。此次战役,北洋军除了两千残兵趁着夜色冒死突出重围外,剩下的全部留在了这里。其中,直接被击毙多达五千余人,剩下八千余被俘虏,军长段芝贵,师长王占元、杨善德等人,均被抓获。 第二百零六章 天下大势(6) 北京,东交民巷内,各国的外交人员正在此举行着一场酒会。 外交家们举行的酒会,自然就不只是喝喝酒,跳跳舞那么简单了,尤其是在中国局势进一步恶化的现在。刚刚步出舞池的朱尔典,看到远处正言笑晏晏着的美国驻华公使嘉乐恒和日本驻华公使伊集院彦吉后,便端着酒杯径自走了过去。 “两位正说什么呢?”朱尔典说着话的时候顺便抿了一口红酒。 嘉乐恒耸耸肩,说道:“哦,我们刚才正在讨论中国的战乱,可能会为我们国家在此地的商业活动带来的影响!” 伊集院彦吉也道:“中国突然爆发的战事的确很让人担心!” “不知道两位对于这场战争,嗯,中国人之间的内部冲突,怎么看?”朱尔典皱皱眉道。 “我对西南不太熟悉,不过也看过一些肖沐白和人民军的资料,他们有可能会给北洋军带来很大的麻烦!”伊集院彦吉说着话,可脸上的忧虑之色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这个共进党,对于大日本帝国可是太过敌视了。 “哦?”朱尔典道:“难道你认为人民军会击败北洋军?” 伊集院彦吉笑了笑道:“我可没这么说,不过现在大家普遍的观点都是认为人民军最强,可是在战争在分出胜负之前,谁又能真正的断定结果呢!” “阁下,不知道你的看法又是什么呢?”面对伊集院彦吉的话,朱尔典也只是笑了笑,然后转向美国公使嘉乐恒那边问道。 人民军真正的实力如何,你们英国人不是在缅甸已经品尝过了嘛!嘉乐恒心里这么想着,却是面带微笑,打了个哈哈道:“这个嘛,很难说,一个是老牌劲旅一个是新起之秀,至于谁胜谁负还真的不好说!” 朱尔典道:“那贵国政府对于中国局势的发展,如何看待呢?” 伊集院彦吉首先道:“尽管中国局势的变化有可能影响到大日本帝国的利益,但大日本帝国历来尊重他国主权,对他国内部的事务一向保持中立态度。所以,对于现在中国的内部冲突,我国将持谨慎的观察态度。” “美利坚合众国历来奉行中立外交,这一次也不例外!”嘉乐恒也在一旁道。 听到这两个人明显敷衍的话语,朱尔典并没有生气或者郁闷什么的,不过就在他准备将话题转移到其他地方的时候,却听嘉乐恒又说道:“哦,对了,成都的美国商人不久前传来消息,说是人民军已经消灭了北洋军在绥远的第二军,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嘉乐恒说完,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可这句话听在朱尔典和伊集院彦吉两人耳中,却无异于晴天霹雳。 夜色渐深,窗外忽然一声惊雷,大雨瞬时便倾盆而下,整个四九城突然就笼罩在了一片雨幕当中。 段祺瑞脸色平淡,静静的望着桌子上冯国璋和段芝贵一前一后发来的两封电报,许久之后轻轻的叹了口气。如今北洋的形势,应该当得上风雨飘摇这四个字吧? “段总长?”陈宦军装笔挺,走进办公室后,看到微微有些走神的段祺瑞,便开口轻轻的问道。 回过神来,段祺瑞点点头,指了指扔在桌子上的电文,道:“二庵,这是刚刚收到的,你先看看吧!” 陈宦也不客气,连忙拾起电报翻看,可等看完后脸色却是有些变了,他实在没想到局势突然会恶化到如此地步。冯华甫一战惨败,连丢半个河南,段香岩(段芝贵字)也在绥远、察哈尔连败三阵,五个主力师只余一个十二师退守张家口。这开战不过五天,北洋军两大主力居然均遭惨败,现在南北两线的人民军步步紧逼,距离北京兵锋最近的,已经不过是五百余里,急行军两天的路程。偌大个北洋,想不到现在竟然被人给逼到了这种地步。 “局势?果真到了如此地步?”陈宦心中惊疑,再次向段祺瑞确认道。辛亥年他加入北洋后,虽说饱受众人排挤,位高权不重,但是端起北洋的碗来吃肉,放下筷子骂北洋娘的事情他也做不出来。 “南方的人民军已经尽占江西、福建两省,而江浙地区民军的最高领导人黄兴,已经跑了。”段祺瑞悠悠的说道,脸上不无嘲讽之意。 “跑了?竟然又跑了?”得知黄兴逃了的时候,陈宦整个人都愣了。 黄兴跑了,这就说明人民军不费多大力气就可以拿下南京,这就说明陈兵江北的张勋、倪嗣冲等人的兵力,根本就对人民军构不成任何威胁。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南京除了拥有重要的政治意义外,还有重要的交通意义外,结束南方战事的人民军,完全可以以此为跳板北上安徽,沿着津浦线威逼河南、山东两省。 身为陆军总长,段祺瑞对这点自然是心知肚明。他一边整理军服一边道:“走吧,老头子现在要召见我们!” 事已至此,陈宦自然也知道了段祺瑞的意思。去见袁世凯,尽人事,听天命。 两人匆匆来到总统办公室的时候,袁世凯已然安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闭目养神。段祺瑞从他的角度向袁世凯看过去,老爷子此时的状态似乎真的不是太好,圆圆的脸瘦了一圈不说,精气神也仿佛不见了,眼袋明显的浮肿了些许。显然,这些天的战事,牵扯了这位北洋掌舵人不少的心思,尤其是现在南北两线战事北洋均遭惨败的事,更是对其打击不少。 段祺瑞接着又向四周望去,杨士琦、梁士诒、赵秉钧、杨度等北洋要员均已先后到来,只是此时每个人都是神情凝重,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在看到一旁火急火燎的袁克定时,段祺瑞又皱了皱眉头,他的心中突然对于袁世凯此番召集众人前来的用意,有了一番明悟。或许,老头子是想要议和了!也罢,议和就议和吧!心中暗暗的叹了口气后,段祺瑞便也找了个地方坐下。 段祺瑞猜的没错,袁世凯的确是想要议和了。他袁某人权势欲望极重,想让他就此罢手,放下手中的权利,心中自然是不甘心,千百个不愿意。可不甘心、不愿意又如何?双方巨大的实力差距摆在那里,他根本就他无从反抗。螳臂当车的事他想做,可底下的人未必愿意跟着做。更何况,北洋这片基业,他也不想毁在自己手中,这里面不但有着他袁某人半辈子的心血,更是有着李鸿章在内的数代北洋人的心血,他不想就这么断送在自己手里。 有人说,人的一生只有三次做重大选择的机会。如果要用袁世凯这几十年的宦海沉浮来印证这句话的话,那么戊戌政变和清廷退位无疑就是前两次,现在要和共进党的议和,似乎就是第三次。 “派人,去议和吧!”短短几个字,从袁世凯口中说出来却是重逾千斤。 在座之人虽然就此事之前就隐隐有些猜测,但此时当袁世凯亲口说出来后,委实还是有些震惊。 “爹爹,不能啊!肖沐白此贼狼子野心,已是路人皆知,议和之后,我们北洋上下哪还会有活路啊?”袁克定突然出声打破了屋中的沉寂。真要议和,到时候袁世凯的地位就是用屁股想都能想明白,他袁大公子可不想再跟着老爹回河南老家去钓鱼。 杨士琦看着脸色淡然的袁世凯问道:“慰亭,你真的决定了吗?” 袁克定不理一旁的杨士琦,依旧恶狠狠的道:“依我看,干脆直接邀请日本人出兵,让他们帮我们消灭这些逆军算了。” 一旁的段祺瑞听到袁克定的话后,心中冷哼了一声。这小子简直是昏了头,这样的话说居然也说的出来,不说老头子愿不愿意背上引狼入室的名声,就是说如今日本人能不能打得过人民军都还是个问题。人民军的火力配置和实际军力,如今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抬头看去,果然袁世凯的脸色变的阴沉无比。玩了一辈子权术的他,怎么会不清楚议和的后果,但不议和就能免去被赶下台的可能吗?他袁世凯一生的荣华富贵都在北洋二字,可如今的北洋,第一军全无斗志,正在苟延残喘,第二军几万精锐大军,除了第十二师,其余都被人包了饺子。再打下去,再打下去他袁世凯估计连回老家钓鱼都不可能了。借兵列强?袁世凯现在特想一巴掌拍死袁克定这个逆子。他袁世凯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好人,但是起码的礼义廉耻还是有的,起码的是是非非还是能分辨得清的,他宁肯让主宰晚清几十年的北洋彻底垮塌,也不想让自己背上汉奸卖国贼的这样的千古骂名。 心中虽有不舍,但是不舍又有什么用?输了就是输了,争霸天下的游戏就是这样残酷,现在该做的就是找出路,为北洋上下那么多人找出路! 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杨士琦,袁世凯便向众人望去,可众入见状纷纷避开目光。眼看众入要么垂头不语,要么避开目光,袁世凯也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半响之后,才对着陈宦说道:“二庵,听闻你和肖子诚相熟,此番就麻烦你做这个议和代表。天亮后,就正式发布通电吧!” 话音落地,袁世凯便转生离开,而这一转身,自然也正式预示着,纵横晚清几十年的北洋势力正式落幕。 第二百零七章 场内场外(上) 5月9日,早上九点。 成都,自治区政务院一间小型号的会议室内,总理沈秉堃正在此主持召开着一场关于发展西北地区经济的讨论会议。出席此次会议的人员,除了新加入自治政府任职副总理的唐绍仪外,还有特意从西北各地区赶来的省委书记、省长,以及政务院下属其它各部委的主要负责人等。 “这份发展纲要,相信大家都已经看过了。现在呢,就请各位同志在结合地方上的实际情况后,能够畅所欲言,提出不同的见解。毕竟,群策群力,才能补漏拾遗,才能使大西北即将迎来的经济建设更快更好的发展嘛!”待众人纷纷看完手中的材料,沈秉堃端起茶杯笑笑道。 沈秉堃在这里所说的发展纲要,乃是西北局势稳定之后,在肖沐白的指示下,政务院下属的发展计划委员会在协调各个部门后,历时半年时间,最终五易其稿,直到日前才基本定案的《西北地区经济发展建设纲要》。这份涵盖了重工业、轻工业、农业、水利和交通等各个方面建设计划的纲要,虽说目前已经基本定案,但是实际上依然有很多需要完善的地方。此次各部门的主要负责人在此开会,其目的无非就是在听取地方上的意见后,进一步的完善纲要的内容。 主席台上,沈秉堃话音刚落,会场中便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声。许久过了,便有一人率先站起身开口道:“沈总理,政务院制定的计划纲要,杨某已经仔细的拜读过了,的确很不错,很有建设性,我个人完全表示支持,只是···” 沈秉堃抬头向场中说话之人望去,仔细一看,原来是就任新疆省省长的杨增新。虽然同属前清旧吏,但是沈秉堃对杨增新的了解还真的不是很多,他只知道此人在官场上政声颇佳,任职以来在地方上也是多有建树,现在更是深得肖沐白的看重。沈秉堃依旧是一幅笑呵呵的模样道:“哦?杨省长,有问题尽管可以提出来。今天召集大家前来的目的,就是希望你们能够提问题。” 杨增新,字鼎臣,云南蒙自人,虽然是中国传统的儒家文人出身,但是不乏高度的道德感、傲气和爱国心。原时空中他在执掌新疆的十七年中,不仅平衡了当地各个民族间的力量,使新疆保持了长期的稳定,而且还有效的抵制了英俄势力在新疆的扩张拓展,只是在这个时空中,已经加入自治政府的他,声名尚且不显而已。 此时的杨增新,虽已年近五十,但现在站在会场中面对众人却是毫不拘谨。只听他朗声说道:“只是这纲要虽好,但是这建设的资金不知道要怎么来?” “关于这个问题,大家完全不用担心。政务院已经通过决议,为了支持大西北的经济建设和发展,财政部将会按照计划,将首期一点五个亿,总共五个亿的资金逐年拨付下发到各省地区。”沈秉堃点点头后回答道。 听到这么一番话,会议场中众人纷纷点头。西北地区虽然地域辽阔、资源丰富,但是长期以来生态环境恶化,经济基础十分薄弱,如果没有足够的支持,想要发展起来,委实是太过艰难了一些。 杨增新刚刚坐下,却见甘肃省的省长陆荣廷又是站起来道:“政务院制定的发展纲要是高瞻远瞩的,是经过统筹兼顾的,我们完全表示支持,毕竟这两年西南地区的发展成就是有目共睹的。我们甘肃省问题没有,建议也没有,但是要求还是有一个的。” “哦?说说看,是什么要求啊?”见陆荣廷如此说,沈秉堃也是有些好奇了。 “总理,现在西北地区要搞建设发展经济,虽说中央的支持力度前所未有,但是我们毕竟底子薄、基础弱,各方面稍显不足,尤其是在人才方面。我听说,下个月将会有近万名我们党派遣出去的留学生要归国,您看,政务院能不能在这方面稍微向我们倾斜一下?我也不贪心,一千名总可以吧?”陆荣廷沉吟片刻,暗自在做出了一番比较后,最终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会场中在座的哪个不是人精?哪个不知晓人才的重要性?陆荣廷话音刚落,顿时间众人便纷纷嘀咕开了。 “是呀!总理,您看我们宁夏地瘠民贫,人才短缺,能不能也分配给我们一千人?” “还有我们新疆···” 看着场下纷纷攘攘的众人,沈秉堃颇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他摇了摇头后急忙说道:“人才方面,政务院自然会给西北地区以倾斜支持,但支持的力度毕竟有限。这批留学生,只能分配给你们两千。” 听到沈秉堃的话后,各省省委书记、省长顿时便傻了眼。各地要发展要建设,需要的各种人才将会是只多不少。整个西北地区那么大,要好几个省呢,现在才给两千人,这叫人下去以后怎么分啊? 会议场中热闹纷纷,众人开始热烈讨论。此情此情,却是让初次参加自治政府此类会议,一直端坐在主席台上,抱着学习的态度前来的新任副总理唐绍仪,心里着实有些感慨。宦海沉浮几十年,他在暮气沉沉的晚清朝廷中做过巡抚、尚书,在勾心斗角的北洋政府中当过总理,从来都是感觉做官束手束脚,政府财政入不敷出的他,哪时像现在这般畅快淋漓过?想想当初在上海那个名叫王育寅的年轻人说的话,又想想自从来成都任职后,自己通过对共进党自治政府进行过的深入了解,唐绍仪觉得,自己当初的确是太过于偏见了。 身为自治政府政务院的副总理,虽然是新上任的,但是关于西北的发展纲要唐绍仪也已经看过了。以他的眼光,这份纲要的确是很不错,农业、轻工业和重工业发展建设的比例都很协调,宝兰铁路、兰新铁路、青藏公路、刘家峡水电站等交通水利设施的建设都很有必要。虽然要实现这一切都需投入大批的资金,可是这个问题已经被财大气粗的自治政府用五个亿的华元给解决了。五个亿的华元价值多少?按照现在的汇率关系,那就是四亿两白银,二点五个亿的美元。要知道,辛亥前的晚清政府年财政收入也不过是一亿两的白银而已。什么是大手笔?这就是。 就在唐绍仪想入非非的时候,却有一秘书模样的人推开门兴奋的冲了进来,走到沈秉堃身边躬声说道:“总理,中央办公厅的杨庶堪主任刚刚来电话,政治局要召开紧急会议,需要您立刻前去参加。” “哦?”沈秉堃眉头微蹙,心中对政治局这个时候召开紧急会议有些不解。 秘书见此,急忙悄声道:“总理,是这样的。半个小时前,北洋政府在北京向全国发布了通电,宣称袁世凯正式下野,北京已经任命陆军部次长陈宦为议和总代表,负责与我们谈判全国统一的事宜。” 袁世凯宣布下野了?北洋要议和了?沈秉堃这下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嘴里面兴奋的喊道道:“统一了!国家要统一了!哈哈。” 唐绍仪错愕的张大了嘴巴看着身边的沈秉堃,秘书的声音虽小,但是坐在沈秉堃旁边的他还是将这话给听了个一清二楚。北洋议和了?北洋要降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将唐绍仪一时弄的有些呆滞,他实在是没想到,纵横晚清政坛几十年的北洋集团,就这样要退出历史舞台了。 就在唐绍仪思绪纷飞的时刻,旁边的沈秉堃却是突然说道:“少川,这边的会议你先负责主持一下。” “哦,好的。”唐绍仪回过神来,急忙应道。但是望着沈秉堃渐渐迈出会议室的身影,他的神情却是颇为复杂。 北洋议和了,一个时代终于要落下了帷幕。 不提这边会场上众人在得知总理沈秉堃中途退场的真正缘由后会是什么反应,却说那边,在肖沐白的主持下,共进党的中央政治局在沈秉堃抵达后紧急召开的会议很快就有了结果。肖沐白对于主动议和的北洋集团并没有显得太过于咄咄逼人,所开出的条件既不苛刻也不优厚,他只是答应给予袁世凯前国家元首身份的待遇,而且还答应将北洋降军整编为三个师,并对北洋集团现有的一些官员们量才使用罢了。 5月9日上午,已率军进抵宣化的张孝淮,在接到成都新的命令之后,当即便轻装前行赶赴北京,在城外和北洋集团的全权代表陈宦进行了详细的谈判。双方在经过两个多小时的争议后,北洋方面最后还是接受了肖沐白开出的条件。 当天晚上,北洋集团正式决定,接受共进党提出的议和条件。紧接着,在段祺瑞的命令下,各地的北洋军开始陆续从前线阵地撤出,就地接受人民军的整编。 5月10日,屯兵察哈尔的人民军除第七军向北京城开去,第三军、第十二军和第十五军,则继续在张孝淮的率领下,向东北挺进。同日,人民军海军的陆战一师也在南海舰队的护卫下,开始向山东驶去,企图从烟台登陆。 第二百零八章 场内场外(中) 1913年5月12日的早上,北京城内外人山人海,热闹异常,不管是被迫还是自愿,许多学生和市民在天刚亮就站满了从永定门通向正阳门的大街。在他们或敬畏、或新奇的眼神中,人民军第七军第二十师在其师长王瓒绪的率领下,以十余辆三轮摩托车为前导,徐徐从永定门开进了城内。 西直门大街,在广安门大街、崇文门大街、和平门大街、东四牌楼、西四牌楼、东西长安街等,入城部队依次从这些地方开始通过。顿时,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古老的北京城开始沸腾了,人们欢呼的声音也逐渐响彻成了一片。 这个时候,所有人心中都明白,随着人民军这些昂首阔步的步兵和拖曳着各型火炮的汽车,今天从他们面前不断驶过的,还有已经渐渐远离他们的北洋的时代。 北洋时代落幕,有人欢喜有人愁,喜的人很多,愁的人自然也不少,但是要说此刻心中最为发愁的人,却还是要数东北奉天城内,北洋陆军第二十七师的师长张作霖了。 张作霖,字雨亭,贫苦农家出身,参加过中日甲午战争后虽投身绿林,但后又被招安,辛亥后其部被袁世凯改编为北洋陆军第二十七师,由他担任中将师长。此时,奉天城里二十七师的师部内,张作霖手持北京陆军部发来的人民军要求其部队接受整编的命令,脸色阴沉,感觉浑身都不得劲。 这一年多以来,他上下卖力,一边清剿胡子土匪,打击满蒙独立势力,一边防着俄国老毛子,抵抗日本人的渗透,劳心劳力这么久,所为的无非就是奉天都督的位子。前不久好不容易等袁世凯松口了,可关内却突然又传来了人民军和北洋开始大战的消息。和人民军开战?得知消息后的张作霖不禁摇了摇头,这袁大总统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能拼得过英国人的人民军岂是那么好相与的?还没等他消化完这道消息,关内却是又传来了更加令人震惊的消息,北洋军惨败,袁世凯宣布下野,双方议和,人民军向东北各军发出了要求其接受整编的命令后,开始向东北挺进。 回过神来之后的张作霖,这下子再也坐不住了。北洋的死活,身为北洋旁系的他可以不在乎,可如今自己的手下这上万余弟兄今后的出路他却不得不考虑清楚。共进党大势已成,人民军九个师十余万大军正向东北大地扑来,硬抗是不可能了,可让他就此接受这种一不给编制,二不给封官许愿的整编来,又委实有些不甘心。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张作霖,最后只能找张作相、张景惠、汤玉麟等一众老兄弟前来商议。只是大家一起坐了将近半个时辰,众人除了心神不宁,满脸担忧之外,最后却是没有一个能拿主意的主。 张作霖有些不耐烦了,他抬起头看着众人说道:“共进党那边留给我们的时间可不多,这到底是如何回复?诸位可都是什么意见?” “如今北洋已降,共进党尽得关内诸省之地,国家统一大势已成。人民军张孝淮率军九个师十余万众,正从热河、察哈尔向东北扑来,这样的实力,断然不是我们区区一个第二十七师所能够抵挡的。”张作霖说罢后,坐在其下首的张作相站起身道。此人虽然也是出生绿林,但是心思细腻,对当今国内的局势稍能把握一二。 张作相话中之意,众人已是心知肚明,但一直没开口的张景惠这个时候却是道:“东北一地可不止我们一个第二十七师,还有广宁冯德麟的第二十八师,那边吴俊升的第二骑兵旅,凤城马龙潭的巡防营呢!” “冯德麟、吴俊升、马龙潭等人与我们的关系,大家又不是不知道。”张作相说着这话,脸色有些阴沉。说起来,早年这几人和自己还是把兄弟的关系,只是后来随着各自的身居高位,因为各种利益的争夺,现在早就貌合神离,不是铁板一块了。想到这,张作相看向张作霖,进一步劝说道:“雨亭,人民军已经大肆向东北进军,如果我们顽抗的话,东北虽大,到时候怕也无我们的立足之地啊!” 张作相将话说到这种地步,按理张作霖应该早下决定的,可他这个时候却还是有些犹豫。说到底,还是因为舍不得手中的权利。要知道,根据人民军那边的体制,军队将领是不得插手地方政务的,一旦接受了人民军的整编,那么自己以后就只能在军界发展,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做个军政一把抓的土皇帝了。 “这现在走共进党的路子是没错,可咱们先前跟着袁大总统,可是将人家得罪的不轻,这万一···”张景惠又是道。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却让张作霖心中更加犹豫了,片刻后,他才做出决断,那就是再观望几天。见此情况,张作相在深深的叹了口气后,只能告辞离开。 观望本无不可,可那也要分什么时候,而此刻的张作霖在观望几天后等来的结果,那就是冯德麟部第二十八师被人民军全歼在了锦州的消息。 冯德麟和张作霖一样,自然也接到了北京要求其部就地接受人民军整编的命令。同样面对这样一份不给编制不封官职的电报,但是冯德麟的选择和张作霖却是截然不同的。身后有日本人鼎力支持的他,当下便选择撕毁手中的电报,让部队在锦州城外布置了数道防线后,准备阻止人民军的北进。 当然,冯德麟并不是真正狂妄的想要凭借一己之力阻挡人民军的北进。从一介土匪混到今天这种地步,品尝过权利美妙滋味的他,无非是想借机会在此打一仗,给自己多争取一些权益和好处。他要让共进党看看,他冯某人并不是泥捏的,不要拿着对付降军的那套来收编他的二十八师。想要他第二十八师投诚,那就得拿出真正的诚意来。 冯德麟自然不知道,他思前虑后做出这一系列的动作,正是此时率军北进的张孝淮想要的。东北地区现在不仅有着大大小小的各路军阀,而且还有着日本和俄国的大量驻军存在,想要不和两国引起剧烈摩擦的解决如此复杂的局面,那就唯有杀鸡儆猴,快刀斩乱麻了。打定主意的张孝淮在想着上哪去找这样一只鸡的时候,却不想这鸡自己欢快的跳了出来,这怎么能不让他欣喜。 于是,面对冯德麟的抵抗,张孝淮毫不犹豫的命令杨荩诚率领所部第三军的三个师向锦州攻去。 战斗的结果自然是毫无悬念的,冯德麟第二十八师的部队虽有北洋旁系的名声,但其实为地方部队,缺枪少弹,本来战斗力就不强,在人民军一阵铺天盖地的炮火过后,三个师成品字形的进攻队形面前,根本就没支撑住多长时间,就发生了崩溃。不但部队被全歼了,就连冯德麟本人也是被乱枪打死在了阵地上。 冯德麟在锦州用兵败身亡的事实,再一次向世人有力的证明,地方军阀和人民军,以及北洋军这样用银子堆出来的军队之间,战斗力有多大的差距! 面对人民军这种明显是杀鸡儆猴的动作,不管是奉天的张作霖,还是洮南的吴俊升,再或者凤城的马龙潭,这下子终于是坐不住了,他们不敢在犹豫观望了。很快,就在人民军逼近奉天城之前,张作霖就匆忙答应了人民军要求其就地整编的条件,同时发表通电,表示拥护共进党组建中央政府。而马龙潭、吴俊升两人自然也不甘于后,紧随其后便宣布听从人民军的调遣,拥护共进党的领导。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就是此时东北各个地头上大小军阀们最真实的写照,大势所趋,他们不得不认命。不过老话又说的好,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 就在张作霖、吴俊升等这些军头开始认命,摆出一副随时听候处置模样的时候,成都人民军总参谋部那边却是传来一道命令。东北的这些地方军队将会被整编为一军三师的规模,番号则分别为人民军第十八军第五十二、第五十三、第五十四师,而张作霖、吴俊升、张作相等人,在经过严格的审查。筛选后,依次被任命为该军的军长、师长、参谋长等职。峰回路转,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峰回路转。 这么一番萝卜加大棒下来后,随着人民军各军陆续开进,开始分驻各地。,东北的诸方势力终于开始变得服服帖帖下来。 5月24日,人民军第三军开进奉天城,将其改名为沈阳后,共进党自治政府及其军事委员会通过决议,正式在此设立东北军区,以张孝淮为司令,王必成为政委,李根源为参谋长,下辖第三军、第十二军、第十五军和第十八军,空军第一师等部队,负责驻守防御东三省的这片广袤土地。 至此,东北各地被初步平定。中国大地上除各国强占的租界以及驻军外,自辛亥年后又重新恢复统一。 第二百零九章 场内场外(下) 北洋倒台,人民军平定东北,不管是对国内各方势力来说,还是对列强国家而言,这都预示着,自辛亥年的革命浪潮之后,持续动荡了两年多的中国局势终于稳定了下来。虽然这个国家现在还或多或少有很多问题,但是就目前来说,它终于真正意义上的又重新实现了新的统一。 5月28日,就在共进党对外宣布,以自治政府为临时的过渡政府,暂时代行中央政府职权的同时,其二届二中全会在成都举行。 此次全会,肖沐白在指出了全国胜利局面下共进党新的工作重点后,不仅阐明了共进党在政治、经济、外交方面的基本政策,而且论述了要将中国由农业国家建设成为工业国家的总任务。全会在号召全党同志在胜利面前,务必继续的保持谦虚、谨慎、不骄、不躁的作风,务必继续的保持艰苦奋斗作风的同时,还通过了由共进党发起召开政治协商会议,各党派势力均参加筹备建立新中国,成立新的中央政府的决议。 消息传出,国内纷纷攘攘,列强冷眼旁观。民众议论可以理解,毕竟自己的国家要换当家人了,倒是列强的态度,却与自治政府迟迟不肯承认列强在华权益,继续支付辛丑赔款,履行前清各项债务有关。 列强的态度如何,对向来以强硬著称,习惯了我行我素的共进党自治政府来说,影响并不大。肖沐白不是没有过要“废约”的想法,可是思前虑后,他觉得现在还不是摊牌的好时候。名义上中国虽然已经统一,可是只有他清楚,目前的这种统一只是在形式上的,由武力强行捏合到一起的结果,思想、人心等等的到目前都还很涣散,都还需要时间去积累和沉淀。虽然肖沐白现在很是看不惯那些帝国主义的丑恶嘴脸,但是在欧战爆发之前,他也只能忍着,让外交部那边先拖着,采用冷冻的办法来应付列强。 说起欧战,肖沐白又想起了日本,这个协约国在远东地区唯一的成员国,后世在战争爆发后大发横财的国家。他突然间觉得,趁着现在的“大”日本帝国及其虚弱的时候,对它出手,似乎是解决两国争端的最佳时机。否则。等欧战爆发之后再动手,那就要冒着得罪整个协约国集团的风险了。这样想着,肖沐白便要通了人民军总参谋长蒋方震的电话。当然,此刻的他还不知道,就在他通电话的这一段时间里,中日两国海军的军舰,差点就在黄海海面上擦枪走火了。 五月底的黄海海面虽然徐徐的刮起了东南季风,但是今天却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参加完护航任务后,驶离烟台港的人民军海军“成都”号、“南宁”号、“华山”号三舰,正成单列纵队,以间隔800码左右的距离,在不断的破浪行进。 陈世英,这位在辛亥年率先投奔人民军的前清水师管带,如今已经成为“成都”号巡洋舰的舰长。然而此时,就在他指挥着座舰在编队居前位置高速行驶的时候,传声筒里却是突然传来了望员的声音:“正北偏东3个方位,发现舰船。” “继续观察,迅速判明舰种,航向、航速。”陈世英神情一变,口中虽然在不断的下达着命令,但是心中已然断定了来者的身份。他从前清的水师管带干到如今人民军的舰长,对于从北边过来的舰船,那是再清楚不过了。 果然,了望员凭借简易的仪器和对舰船的了解,很快就报出了对方的身份和基本数据:“日本装甲巡洋舰‘周防’号,‘出云’号、‘磐手’号,‘浅间’号、‘常磐’号,航向东南,航速14节。” “一级战备。”陈世英转头,便向身边的大副下达了指令。大副是个年轻精干的小伙子,他转身后立刻就拉下了警报开关。 一级战备,那就是说战斗随时都可能会打响。尖利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海面,通讯兵也通过旗语迅速的将警报传递到了后面的舰船上。紧接着,三艘军舰上的警报声先后都响了起来,当值的官兵们很快就跑到了自己的战位待命,而不当值的官兵,也纷纷从舱房里的通道有序通过,到达了各自的位置上。枪炮长根据手下的军官们操作着的测距机和方位仪报出的参数,开始不断的计算各主炮所需要的方向度,射角度;已经将自己的岗位变换到机舱上的轮机长,正在根据舰长的指令指挥手下开动机器,不断调整整条战舰的动态。 “成都”号巡洋舰上,手持望远镜的陈世英已经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对方了,他心中已经确定,这批日本海军的编队绝对没有存什么好心。按照双方现在的速度和航向,那么最多在半个小时后,日本的战舰纵队就会用四十五度左右的夹角切进中国海军的编队里面。身为海军军官,陈世英自然知道,两支没有宣战却存在敌意的舰队在公海上碰面的时候,经常会玩一种以抢占T字头,冲乱对方舰队的编队队形为胜利标准的古老游戏。可那毕竟是在公海上,在一国的领海内和所属国的海军这样玩,那绝对是要挑起战争的行为,但日本海军现在居然就要这么玩了,其嚣张蛮横程度可见一斑。 “来者不善啊,老陈!”同样举着望远镜观察着海面上的政委苏牧涛,这个时候忽然对着神情凝重的陈世英说道:“要不跟小日本玩玩?就他们那破烂军舰,居然还敢找上门来。” 陈世英很清楚己方的实力,凭借速度和灵活性,相信只要和“华山”号、“南宁”号合作一下,完全可以让蛮横无耻的小日本海军在这场游戏中吃点亏。当然,如果真要打起来,凭借日本人的这几条破烂军舰,相信己方也不可能会吃多大的亏。他正要下达命令,却不想这个时候守在司令塔外的通讯军官突然报告道:“舰长,‘华山’号升旗,要求我们接受其指挥。” 通讯军官声音刚落,“华山”号战列巡洋舰上的命令适时的传了过来:目标“周防”。“华山”外围策应,“成都”、“南宁”左右夹击。 “左舵18,全速!”陈世英兴奋了起来,看来此时不仅是自己一个人怒火中烧,想要去和小日本玩玩了。 命令不断的在传发,两艘中国战舰默契的拉开了彼此的距离后,开始用绝对的高速冲向了由五艘装甲巡洋舰组成的日本海军舰艇编队。 日本海军此刻显然也明白了中国海军的意图。很快,“出云”号和“磐手”号开始加速前出,企图拦在两艘中国战舰的前面。可惜的是,最高只有21节航速的日本装甲巡洋舰,在以28节航速行驶的中国战舰面前,动作总是显得有些迟缓。两舰拦截不成,只能退步求次向“周防”号靠拢,抢占“周防”号左右舷位外的位置。 虽然因为“出云”号和“磐手”号的回位及时,中国战舰没有达到挟持机动的目的,但是面对日本海军另外几艘反应过来后缓慢逼上来的战舰,“成都”号和“南宁”号还是轻松的将其摆脱了。 “右舵3,保持速度,跟上‘南宁’号,这次一定要卡在‘周防’号的前面,逼它减速。”陈世英又从旗语和电报里得到了新的指令,在理会了旗舰舰长的意图后,他很快下达了命令。 日本海军编队此时已经排成了三列纵队,这个时候正是抢占T字,压制对方速度的最佳时机!已经划过外圈U字的中国军舰,虽然现在正与日本海军编队同向而行,不过再需要十余分钟的时间,就可以完全摆脱日本人了。陈世英很紧张,这个时候他真的恨不得打起来,要是现在真打起来,他相信,凭着“华山”号和“成都”号、“南宁”号在性能上的优势,此时的日本舰队只有挨打的份! 此刻的日本海军战舰,虽然已经将航速提到了最高节,可是面对高速行驶的中国军舰,他们依然是无力应对。主动权已经掌握在中国海军手里,现在不是他们准备要去打中国海军的脸了,而是他们的脸要实实在在的要被中国海军给打了。日本海军终于慌了,中国军舰的航速,要远超他们之前所得到的情报。 这个时候,一直在外围做策应的“华山”号在连续几个机动动作后,开始紧跟在“成都”、“南宁”两舰的身后。接着,在三艘军舰几乎同时又做了个漂亮的反U机动动作后,黑森森的炮口终于全部对准了日本海军“周防”号!两国海军呈纵中轴的布局,使得“华山”号九门,“成都”号六门,“南宁”号六门主炮都可以起到作用,而成三列纵队的日本海军编队,却只有布置在最前面的三艘战舰合计十二门主炮可以对付抢占了T字头的中国战舰··· 将日本海军的面子狠削了一顿后,三艘中国战舰在官兵们高声的欢呼中返航了,且不论他们如何看待这场游戏,但对于五艘日本军舰上的海军官兵们来说,这无疑是一场奇耻大辱。即便,支那人在临走的时候打出了向“大”日本帝国海军问好的旗语。 第二百一十章 日本的反应 日本东京,首相府邸办公室内,新任内阁首相山本权兵卫站在窗前,手中捏着陆军提交的要求增设常备师团的议案,面上表情虽无波澜,但是心中却是忍不住的在冷笑。 山本权兵卫没理由不冷笑。要知道,自日俄战争后日本政府因为财政紧张,军费支出就被大力缩减,每年陆海军双方都要为分配一点军费而争的头破血流。现在陆军要求增设常备师团,那所需军费自然就是要去侵占原属海军的份额,而这种结果,对于心高气傲的海军上下来说,却是万万都不可能接受的。 此时的日本,新任首相是在联合政友会后,以“维护宪政、打到阀族”的口号将属于陆军派系的桂太郎给拉下马来的山本权兵卫海军大将,海相是在日俄战争时专管后勤的斋藤实,次官是山本的女婿财部彪,海军军令部总长是伊集院五郎,第一舰队司令长官是加藤友三郎。拥有如此阵容之后,日本海军总算是摆脱了自西南战争之后就在陆军老大影子里过日子的时光。好不容易混出来了个样子,现在扬眉吐气的他们,怎么可能会甘愿再次回到从前的位置,重新变为陆军的附庸。 看到海军从万年老二的位置,慢慢爬到现今几乎能和陆军老大哥平起平坐,陆军以及其背后元老们的心里面,那自然是相当的不平衡。 众所周知,有政治的地方就有派系,有派系的地方就有斗争,而此时日本政府内部的派系斗争,就是陆海军两系为主的。 山本权兵卫海军大将在就任首相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议会中提出的,并得以实现的修改陆海军大臣现役武官制和文官任用制度。这个现役武官制,就是陆军元老山县有朋在第二次组阁时制定的,规定只有现役陆海军的大、中将才有资格担任陆、海军大臣。这个规定,可是陆军控制政府最有力的武器,也就是这个规定,导致了不久前第二次西园寺公望内阁的倒台。熟知陆海军关系的山本权兵卫,自然也是害怕飞扬跋扈的陆军会给他来这么一下。所以,他便先下手为强,直接断了陆军的想念——你陆相敢辞职,我就能随便抓个人来当这个陆军大臣。 事到如今,在山县有朋等陆军元老看来,这种做法已经万万不是他们可容忍的了。可是这个山本首相还不满足,居然在酝酿着要对山县有朋的大本营--枢密院进行改革,试图将枢密顾问官的定员从38人减至24名,以弱化枢密院的力量。 眼见山本向自己的老巢磨刀霍霍而来,山县有朋这下子再也忍耐不住了。恰逢中国局势巨变,共进党武力统一中国的日本陆军,在他的授意下,便以帝国在朝鲜和关东州面临重大威胁为理由,再次旧事重提,重新向内阁抛出了用十年计划,首批增设两个师团,总共增设六个师团,陆军常备兵力达到二十五个师团的计划。试图再一次引发陆军和海军,以及与政府之间的争斗,把这个不只是在日本海军,就是在全日本都很有人望的山本权兵卫给赶下台。 山本权兵卫自然清楚山县有朋等人的打算。虽说政治就是派系的角力场,倾轧和争斗是其间最突出的特点,但是此时的山本内阁却是经受不起这样的风波。毕竟,上台不久的他,保持好政局的稳定才是重中之重。 “首相阁下,我想我们应该做出一些适当的妥协,比如停止削减枢密院席位。”高桥是清,这位山本组阁后加入立宪政友会,以该党党员接任大藏相的要员,看着站在窗前的山本首相,目光中有些担忧建议道。他此番前来听取首相对大藏省整编的意见,却不想遇到了这么个事。 枢密院,这个由枢密顾问组成的天皇的咨询机构,此时已经成为凌驾于国会之上,幕后掌控日本国家大政方针的显要部门。尤其是在陆军元老山县有朋的长期经营下,这里更是成为了其派阀的大本营。所以,不管是从哪点出发,山本权兵卫都觉得有必要弱化枢密院的力量。此刻听闻高桥是清的话,山本坚决的摆摆手道:“不,枢密院的席位必须削减。现在工作已经展开,如果不继续的话,那一切就都白做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陆海之间此番是很难达成协议的。”高桥是清皱了皱眉,顿了顿后继续道:“那必将会闹出更大的矛盾,更加会不利于我国渡过这段难熬的时期。” 山本权兵卫何尝不知道这点,可是陆军的条件让他又实在难以接受。陆军已经有了十几个常设师团,虽然大都未满员,但军费可都是按照师团规模拨付的。首批增设两个个陆军师团,虽然花不了多少钱,但是如今日本政府财政紧张,在不可能增加军费开支的情况下增加陆军师团数量,那势必就要从海军的军费中扣除才行,这样一来海军可不就炸了锅嘛!要知道,此时海军正在完善的八八舰队计划,也是需要大笔军费的。身为海军出身的首相,他如果不为海军争取利益,反而壮大了陆军的实力,那势必会被海军上下给戳脊梁骨的。 更何况,陆军现在真的增设两个师团就会安稳了吗?那些飞扬跋扈的家伙,可都是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主,谁知道他们还会搞些什么事。朝鲜现在已经有一个十六师团,再增加两个师团的话,明显就超出了正常防卫需要,这必定会引起共进党中国的戒备。共进党可是向来都以强势著称的,万一双方再次爆发冲突,那势必就是一场将海军彻底卷入,涉及满蒙甚至整个华北的大战。赢了固然好说,输了不仅要面对虎视眈眈的俄国,还需要··· 国与国之间的关系是复杂的,种种利益纠缠起来,根本就不是用简单的词汇能够说得明白的。在山本权兵卫看来,对中国当权派采取的最好政策,就应该是怀柔,变武力进攻为经济渗透,把中国当成大日本帝国原料供应地和市场的产品,而不是帝国领土的一部分。陆军那些激进派的蠢货,他们懂得什么啊!有些时候,润物细无声才会显得手段高超。 在山本权兵卫看来,身为岛国,就应该走大英帝国那样的路线全力去发展大海军,而不是去浪费宝贵的国家资源搞大陆军!所以,他觉得,这陆军增设师团,明显就是山县有朋等人要打压海军,赶自己下台的借口! 想到这里,山本权兵卫又不觉得有些头疼。就在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要和高桥是清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 走进来的是脸色很难看的新任海相斋藤实,他先向山本权兵卫和高桥是清两人行了个礼,然后才说道:“首相阁下,第二舰队司令官伊地知季珍中将报告,第二战队刚刚不久前在黄海海域的例行巡逻中,遭遇支那海军舰只的挑衅,双方发生了对持。” “斋藤君,究竟是怎么回事?”看到斋藤实难看的脸色,山本权兵卫本能的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大好。 斋藤实当然不会告诉首相,在事件中帝国海军如何如何被支那海军戏谑的详细过程。只见他脸色更加难看的说道:“在对持事件的整个过程中,根据‘鞍马’号舰长永田泰次郎大佐的观察,支那海军舰船的整体性能要远超帝国海军的战舰,就是即将回国的金刚号战列巡洋舰也是有所不如。” “‘金刚’号战列巡洋舰也有所不如···”山本权兵卫的脸色也变了。 自家人知自家事,日本海军虽然号称世界第三,但是其刚刚列装的国产主力战列舰河内级,和欧美列强同期列装的无畏舰相比,不管是在设计上还是在技术上,都要落后于他们。现在列强那比无畏级更强的超级无畏舰动工了,日本好不容易在英国盟友的帮助下建造了自己的第一艘无畏舰“金刚”号,可高兴还没多久,现在居然就传来了支那海军拥有比这性能更优越战舰的消息。这对于昔日将支那海军踩在脚底的大日本海军来说,无异于是晴天霹雳。打败了俄国舰队的他们,今天居然又重新感觉到了懦弱的支那人的威胁。 早就听说支那海军跟美国签订了购舰合同,并且订购了十余艘军舰,可想不到美国人居然卖给了支那人这么优良的战舰。这群该死的美国佬,该死的支那人,看来是他们联合起来将帝国海军给欺骗了。 想明白这些,山本权兵卫突然意识到,自己有必要去让国会为海军增加军费的预算了。“扶桑”号的建造速度必须加快,“山城”号、“伊势”号以及“日向”号,也必须尽快的列入建造计划,以应对支那海军来自海上的威胁。至于陆军增设师团的计划,就让他见鬼去吧!相信现在没有什么比帝国海上安全更重要的事情了,他必须要去说服国会,去说服元老们。想到这里,山本权兵卫首相再也坐不住了。 有了海军的中国,可不是之前那个能够小视的国家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肖沐白论战 中日两国海军的对持事件,日本人反应如何,肖沐白暂且还不知道,但他面前的蒋方震、曲同丰两人,此刻却同时失去了往日的儒雅。两人坐在沙发上,正有些焦灼的看着他拿支红铅笔在幅巨大的军事地图上勾勾画画。倒不是说两人有多怕日本人,而是这个时候人民军压根就没做好和日军发生全面冲突的准备工作。 看到肖沐白好不容易丢下笔,抓起了桌子上的茶杯,蒋方震急忙见缝插针的问道:“主席,日本人已经来了两次,要求我们就海军在黄海海面上对日本海军的挑衅行为,作出解释并道歉。” 肖沐白不疾不徐,有些答非所问道:“对三艘军舰上的官兵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蒋方震被问的一愣,曲同丰却是苦着脸答道:“海军司令部已经通令,对舰上的官兵们进行了嘉奖。” “那就好。”肖沐白说完这句话后,又手抱着茶杯走到了地图前。 两人一阵愕然,他们实在没想到肖沐白反应竟是如此平淡。蒋方震向着肖沐白的身影望去,让他意外的是,肖沐白的目光竟是一直都停留在了东三省上面。这里会有什么问题?难道是要对日俄两国动手?两线作战?可肖沐白并不是一个穷兵黩武的人啊!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肖沐白却是拧起双眉道:“百里,我做个假设,你来给我解惑。” 肖沐白一边说着,一边将右手点在了日本人的旅大租借地上面:“假如几个月之后,欧洲列强之间爆发大战,你说我们该如何自处?” 蒋方震豁然而起,眼光中猛的透出一丝光亮,他此刻对肖沐白的意图突然有所悟。欧洲上空的硝烟现在到底有多浓?身为人民军的总参谋长,有着情报部欧洲办公局每天不断提供的情报做支持,蒋方震心中自然是有一番计较。可以说,目前无论是以英法为首的协约国,还是以德奥为首的同盟国,都已经做好了相关的战争准备,双方现在所欠缺的,只是一个能够合理发动战争的借口罢了。 见到肖沐白没在做任何解释,蒋方震在沉吟片刻后,便直言道:“如果欧洲大战爆发,那属于协约的俄国、日本必将加入战争。俄国倒还好说点,到时候会直面东线战场的德奥联军,对我们的影响并不大。可日本人,不能直接投入欧洲主战场的他们,必定会对同盟国在远东地区的各处势力进行趁火打劫,而···” 说到这里,蒋方震有所停顿,因为他忽然想到了青岛,这块属于中国的领土,德国人的在华租借地。 肖沐白见此,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想,因此便接着道:“德国人在租借地的问题上咬的很死,外交部和他们的谈判迟迟都没有进展。现在看来,短时间内收回青岛的领土和主权,还是不太现实的。” “主席,您是准备,要对日本人动手?”曲同丰突然问道。被两人云里雾里的绕了一大通,此刻他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不错!”肖沐白点点头,他不想继续再卖关子了:“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太着急了一些?或许我们再有一年,哪怕是半年的准备,到时候都能多几分的胜算。可是我现在要告诉你们的是,这根本就行不通。” “欧洲战争,肯定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战。到时候,日本这个亚洲唯一的协约国成员,必定会在英法的支持下对远东地区德奥等国的势力进行四处出击,以他们的习性,位于我国的青岛租借地自然也不会独善其身。这对新中国成立后,执政国家全面进行经济建设的我们来说,势必会造成一系列不得不去面对的麻烦。” “所以,我们必须提前动手。废除前清签订的对日条约,收复旅大租借地,打疼日本,为国内赢得一个能够安稳发展建设的时间。”肖沐白挥了挥手,神情显得无比凝重。既然和日本的战争不可避免,那晚打不如早打,人民军没准备好日本人何尝就准备好了。 蒋方震终于回过神来了,只要不是同时对日俄两国动手就好。他虽然不知道肖沐白为什么对于日本人会有种切齿之恨,但认为中日必有一战的他也认为,对日本人的战争是晚动手不如早动手。 在仔细的将肖沐白的话思索一番后,蒋方震回答道:“这几年是日本最虚弱的时候,他们的陆军已经长达十年没得到过像样的军械补充,其战术和装备还停留在日俄战争时期。而且,日本政府的经济状况也不准许他们长时间消耗下去,我认为最多一年!只要坚持一年,日本如果不收手的话,财政将会彻底破产,国内环境也会发生剧烈动荡,迫使日本不得不退出战争。” “陆军方面,我是绝对信得过的。可是海军···”肖沐白对人民军千锤百炼的陆军一如既往的放心,可是海军就不这样了:“如果海军能够保持不败,到时候别说打进朝鲜半岛,就算收复台湾我相信也是有可能的。” 海军在黄海时间中虽然表现优异,但他们那是赢在了军舰的性能上,实事求是的说,其整体素质差日本海军还是很远的,而这种差距却并不是一两年时间就可以弥补的。心知这一点的曲同丰,此刻在听闻肖沐白的话后便道:“如果,海军再有四艘‘定远’级和两到三艘‘华山’级主力战舰,我虽不敢说胜利绝对属于中国海军,但我也敢保证,它绝对不会属于日本海军。” “这是不可能的。”肖沐白很干脆的摇了摇头。海军的列装计划肖沐白自然是清楚的,近期在“致远”、“靖远”、“衡山”等舰服役后,下一批军舰的列装,估计还得再等一年的时间。可一年过后,估计黄花菜都会凉了。 “嗨,日本海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战列舰它再厉害那也开不到陆地上来啊!更何况,咱们并不是没有制衡的手段,中国海军也早已不是昔日的吴下阿蒙了。要知道,这次在黄海海面上的对持中,咱们可是占了上风的。”蒋方震这个时候神情很是放松,日本陆军压根就没被他放在眼里。 肖沐白看了一眼在暗暗咬牙的曲同丰,带着惯有的微笑道:“成都飞机制造厂已经成功制造出了两种新式飞机,其中一款,就是能够携带几百公斤重炸弹起飞的轰炸机。装备空军后,该部队将会部署在沿海繁华地区,有了它们的配合,海军完全应该可以遏制住日本舰队在我国领海附近的活动。” 飞机打军舰?蒋方震和曲同丰都摇摇头。他们知道,人民军空军现在装备了大量的轰炸机,并在北洋的战争中发挥了重大的作用,可他们并不认为,那些飞机丢下去的小型炸弹能够击穿皮糙肉厚的军舰装甲。当然,如果此刻他们知道那款飞机的名字叫做鱼雷攻击机后,自然就不会这样想。 海军的事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但是陆军这回是必须要赢。蒋方震想了想,忽然一笑道:“主席,您在半年前将第三师改编为装甲师,只让其加紧训练,不会是故意的放到现在去对付日本人的吧?” 肖沐白不置可否,然后笑着点了点头,他心中的确是有着这样的打算。相信在这个年代,人民军凭借其所擅长的穿插迂回、割裂包围等战术,在有了机动能力、攻击能力和防御能力都要高出徒步步兵不少的装甲部队配合,他们足以在横扫东北各地的日军后,打到朝鲜越过三八线去了。 “让第一军北上东北,把它交给张孝淮指挥。另外,将昆明兵工厂制造出来的210mm火炮,也调拨一部分给东北的部队用于旅顺要塞攻坚战。”肖沐白目光闪烁,恨声道:“到时候打过三八线,给小日本来一记狠的。” “打过三八线?” “哦,就是位于朝鲜半岛的北纬三十八度线。”肖沐白打了个哈哈。打过三八线,在其以北地区建立军事缓冲区,就和现在的缅北一样,然后扶植当地势力独立建国,成为中国的屏障,这也是肖沐白的目的。 “那,对日作战发起的时间呢?战事一旦在冬季展开,那在气候上,对我们可是十分不利的。”蒋方震又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作为战争计划的实际制定者,在这里面他不得不考虑更多的因素。 “不,就在今年冬季展开。出其不意才能攻其无备,冬季的气候对我们不利,对日本人自然也会不利。只要我们做好后勤保障工作,严冷的冬季气候又何尝不是一件出敌致胜的有利法宝。” 听肖沐白这么一说,蒋方震只能点点头。现在战略提出来了,方法提出来了,甚至连细节的问题也被肖沐白给考虑到了。那么,作为军方现在的主要负责人,自己还能做什么呢?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肖沐白提供的思路去完善、去执行、去制定好作战计划而已。 第二百一十二章 进京 天气一点点的变凉,人民军各支部队暗地里在加紧调整和部署的同时,共进党中央机关、自治政府和人民军下辖各部门,在肖沐白、沈秉堃、蒋方震等人的率领之下,也离开成都开始向北京搬迁进发。在经过一个多月的跋涉,沿途多次换乘汽车、火车之后,9月14日这天的上午,肖沐白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北京。 共进党选择在这个时候进京,自然是择机向世人宣示,新的国家首都,将会重新选择在北京城这个七朝古都之地。 面对此种情况,不提国内其他地方民众是何反应,可单单就北京城内,却是同时出现了几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底层民众心中欣喜,那是因为过去习惯了在天子脚下讨生活的他们,不想莫名其妙的丢**上那种平常要高人一等的感觉;满清遗老遗少心中憎恨,那是因为人民军甫一进城就废除了民国政府制定的《清室优待条例》,在把溥仪小皇帝给“请”出皇宫,安置在醇亲王府后,更是将紫禁城给收归国有,对大清朝作出了忤逆之事;而大部分北洋旧吏心中疑惧,则是因为他们的官帽子,以及他们的未来,此时还正掌握在共进党的手里。 当然,对于前不久刚获任为人民军广州军区司令,此时身穿人民军军官用春秋常服,佩戴中将军衔,正乘车在赶往中南海的段祺瑞来说,这种疑惧显然是不存在的。虽然同为北洋旧将,但每个人的人生际遇完全是不一样的。 共进党究竟如何,具体的来说段祺瑞还不是怎么清楚。但是这几个月以来,北京城内变化如何,他可都是看在眼里的。不管是行雷霆手段取缔全市的烟馆、赌场、妓院,还是行霹雳手段整顿全市的治安和环境;不管是为改名后的北京大学、清华大学,以及其他各级中小学校拨款进行扩建,还是为北京市的城市建设及改造规划做财政支持,这些无一不显示出了共进党人的大气魄、大手笔。要论鼎故革新的锐气,他们显然是比北洋强了太多了。 不过,说起北京城市改造的内容,段祺瑞不由想起了那个据说是师爷出身,如今身兼北京市委书记和市长两职的张宝成来了。此人看似和和善善,与人无害的样子,但是做起事情来,那可端的是雷厉风行。天安门,这个曾经被八国联军洗劫并炮轰后杂草遍布,满目疮痍的地方,如今在他的组织协调下,愣是在短短三个月内完成了修缮工作,不仅对破损的门窗和个别已经腐朽的梁木进行了更换,屋顶梁桥和天花藻井的彩绘也重新进行了彩画,而且还在城楼大殿屋顶增设了1318个勾边灯后,对东北翼角及劈裂、脱样的角梁也进行了翻修,并且在接长了城台栏杆的扶手后,又在顶部四周安装了避雷设施。 天安门前的广场在拓宽,广场中央大清门拆除后的地方上,一座英烈纪念碑正在拔地而起,而在广场的西侧和东侧,传说中的人民大会堂、中国革命博物馆和中国历史博物馆,也在紧张而有序的施工当中。如此种种之下,新成立的中央政府将要在此举行开国大典,那就并非仅仅只是传言的问题了。 心中在想着这些,车子却不知不觉间便已经停到了新华门前。重回中南海,段祺瑞的心里可谓是百感交集、五味杂陈,短短数月,沧海巨变,此地内已经是换了主人。虽说身为北洋旧人,他还不想这么快的就跟共进党打的火热,给自己留下个不念旧主的名声,可作为如今人民军的高级军官,肖沐白此番在中南海举行晚宴招待军政要员,他又不得不来。 刚下车,段祺瑞看到的,就是杨度和梁士诒等人。北洋集团虽然腐化封建,已经垮台,但是里面毕竟还是有着不少真才实学的人,而这些人和他段祺瑞一样,自然也得到了新政府的任用。在和几人招呼过后,段祺瑞便走进了新华门,可不想刚刚走了几步,一个好久没见的人影又猛然间让他停住了脚步。 冯国璋!这个老家伙不是在河南负责整编部队吗?怎么现在也来了! 回头再看拉着冯国璋有说有笑攀谈着的人,却是唐绍仪。原来这也是个熟人了,说来当年赶此人下台,也是有自己的一份功劳在里面的。 段祺瑞顿时心中升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觉,他扭头想去跟冯国璋打个招呼,毕竟大家曾经同僚一场,现在又同朝为官,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可不想,这冯老头居然将头扭了过去,权当没见到自己,这下子,段祺瑞便不由得沉下了脸,强挤出笑容对着一旁的唐绍仪道:“少川兄,华甫他?” 唐绍仪似乎根本就不介意过去的恩恩怨怨,微笑着道:“华甫他已经接受肖主席和军事委员会的任命,出任总参谋部副总参谋长一职,协助蒋方震总参谋长处理全军的日常事务。” 冯国璋出任副总参谋长?协助总参谋长处理全军军务?这权利可是有些大了,段祺瑞一愣,却是很快就想通了其中关窍。 袁世凯下野后的北洋集团,虽然已经处于事实上的四分五裂,但是共进党对它的打压和防范却是没有丝毫的放松。不说其他的,单是在对北洋旧人的任用方面,就可以从这其中初步窥见一二。 政府方面,徐世昌虽然重新出山,就任了政务院副总理一职,但这人似乎不想再和北洋有所牵扯,其他除新入北洋集团,牵涉不怎么深的杨度就任民政部部长外,如梁士诒等人,均为其他各部的副职。这些人甚至不用总理沈秉堃亲自出面,只需曾经的死对头唐绍仪出手,就可以压制的根本就翻不出任何风浪。至于军队方面,则是更显得简化些了,在以北洋降军为基础整编的第十六军中,除了军长曹锟这个北洋老人,下面各师师长吴佩孚、徐树铮等,都是对北洋集团归属感尚不强烈的新人,其他人如卢永祥、李纯、陈光远等,均是被打散后分配到了全国的各个部队中。虽然自己和陈宦两人分别获任七个大军区司令中的两个,但陈宦这个和肖沐白相交莫逆的北京军区司令,其份量和自己这个北洋降将出任的广州军区司令显然是不能比。 几番比较下来,从降将中乍登高位的自己,却是成了这其中最大的变数,那么现在冯国璋的高调出山,显然就是共进党对自己的制衡了。不过这样一来也好,自己的前途也算是安全了一些。 玩政治的人果然都不简单,不知不觉间,段祺瑞便再次领略了一番肖沐白的手段。想明白这些,段祺瑞在略微叹了口气后,便只身走进了此次晚宴的举办地点,紫光阁。 晚宴很快就开始,肖沐白、沈秉堃、赵明川等共进党高层陆续开始到场。和所有第一次见到肖沐白的人一样,段祺瑞今晚在看到肖沐白的时候,同样惊讶于他的年轻,然而惊讶过后,就是生出了佩服甚至是嫉妒的心思。大家都是人,大家在辛亥前夕的地位也都相差不多,可数年过后后自己战战兢兢的在军区司令的位置上挣扎,肖沐白却是成为统领一党秉政国家的领袖人物。 段祺瑞不知道肖沐白是怎么办到的,但是从辛亥年的一镇统制,能够在短短数年内走到今天这种地步,你说他是有能力也好,是有运气也罢,不可否认的是,这样的人无论如何也是不简单的。所以,在肖沐白和他交谈的时候,段祺瑞都是面带微笑,将态度摆的很是端正。 当然,肖沐白对于此时段祺瑞的心理活动并没有什么兴趣。肖沐白此番在紫光阁举办晚宴,就是为了能够初步认识这些军政要员,他能和段祺瑞闲谈十余分钟,完全是因为对后世这位一生清正耿介,颇具人格魅力的“六不总理”有些好奇,只是在一开始的好奇之后,他又很快就把段祺瑞给抛之脑后了。这年头,随便拉一个人出来,在后世里都是大大有名的,可对这些所谓的名人见的多了,也就没什么感觉了。再说了,以肖沐白如今的身份和地位,该摆架子的时候还是要摆架子。 看肖沐白转身离去,段祺瑞在心里有些矛盾同时,不得不承认,肖沐白统帅的共进党人民军,如今已经成功的控制住了全国的局面。他们不是昏聩无谋的李闯,也绝非心慈手软之辈,打仗的本事他们有,治政的本事他们也有,虽然才短短的几个月时间,但是他们已经基本上获得了除旗人外所有民众的拥护,成功的在北京城站稳了脚跟。 从人民军进京以来的一系列动作来看,共进党中央政府的建立,或许对于这个多早多难的国家来说,未必就是坏事。当然,肖沐白的建国之路未免还有些崎岖,至少在获得外国列强承认的这一条上,就殊为不易。 第二百一十三章 外交 在这个时代,所谓外交问题,不过就是去跟英、美、法、德、俄、意、日、奥等有数几个国家进行谈判,达成一系列的协议。可因为自身并未正式建国,肖沐白又不想接受列强要挟的原因,使得当前共进党临时政府的外交工作基本上都是处于停滞状态之中。 列强对临时政府态度如何,肖沐白其实早有预料。如果共进党选择全盘继承满清和北洋遗留下来的,那些涉及赔款、关税、租界等问题的卖国条约,双方倒是也能够建立正式的外交关系,可肖沐白却根本就不想这么做。新生的中央政府绝不是丧权辱国的满清政府,共进党人对外宣传的政治主张也不允许他们这样做。此事关乎国家利益和民族尊严,对于新生的共进党政权来说,是没有丝毫退缩余地的。 外交工作迟迟打不开局面,肖沐白不着急,可是政务院主管财政、外交等方面工作的副总理唐绍仪却是坐不住了。几经权衡利弊过后,他还是决定,要亲自领衔临时政府外交部的官员们去和各国公使约谈一番,打破目前的这个僵局。 唐绍仪想法虽然很好,但是当他真正在交民巷核心区的六国饭店内和各国的那些驻华公使洽谈的时候,还是或多或少的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冷遇。 英国人就不用说了。之前在缅甸打生打死,之后又签订了屈辱和平条约的他们,可谓是和共进党结下了深仇大恨。虽然在此次的谈判中,朱尔典,这位大英帝国的驻华特命全权公使,碍于外交礼仪并没有当场拂袖离去,但是想要让他平心静气的坐下来和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中国人去谈什么关税自主、收回租界、废除条约之类的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要知道,此刻他能够正定自若的坐在这里,就已经说明他朱尔典,一名大英帝国的外交官,拥有如何如何良好的素养了。 英国老大不开口,那他下面的小弟们自然是有样学样。法俄比利时荷兰等国,除了俄国一个劲的强调其在北满的利益外,其他国家,任凭唐绍仪等人说破了嘴皮,就是三缄其口,不发表任何态度。至于日本公使,接受了正在和日本陆军进行扯皮的山本权兵卫首相指示的他,在像俄国公使一般重申了遍其在北满的权益以及其他在华利益后,直接就表示,大日本帝国不会对临时政府提出的问题进行任何答复,也不会承认将来中国新成立的政府。 英日两国的态度可以理解,毕竟他们和共进党的关系委实是不怎么样,可是德国人的态度,却是让之前对其抱有期望的共进党人们大失所望。德国人虽然已经和共进党有着诸多良好的合作基础,虽然也很乐意看到自治政府统一中国,虽然很愿意和人民军展开更深层次的交流,但是这都基于共进党同样不会侵犯德国的在华利益。如果违背了这一条,那真的就只能是抱歉了,因为这个时候的中国,在德国人的眼里,的确还没有做其盟友的资格。 所以说,别看列强内部现在矛盾重重,但是在中国的问题上,他们往往还是会采取一致的步骤,以逼迫中国政府就范,保证各自的利益。 最后反倒是美国人,其态度却是给了人一种似是而非、模棱两可的感觉。他们先是祝贺肖沐白领导的共进党取得了统一中国的重大胜利,然后愉快地回顾了近年来自治政府与美国工商界进行的多方位合作,最后再次重申了一遍其门户开放的政策后,才说了一番什么期盼两国人民能够在更多的领域展开合作等等的话。 虽然美国人并没有做出正面的承诺,对解决实际问题并有任何实质的帮助。但是在和其他国家的态度进行一番比较之后,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积极的信号。 朱尔典瞥了一眼坐在其对面的,脸色渐渐变得阴沉的唐绍仪、王宠惠等人,心中不屑的冷哼了两声。这群自以为是的共进党中国人,真以为他们能够统一了中国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想要撤废列强在华的势力范围、驻军、邮政及电报机关、领事裁判权、租借地、租界、协定关税等特权的要求,简直是在做梦。大英帝国先辈们的鲜血,那可绝不是白流的,他不允许,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说其他国家的公使心中作何想法,却说此时正列席谈判的临时政府外交部长王宠惠,看着坐在其对面的朱尔典一幅鼻孔朝天的样子,心中简直就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些英国佬果然就是记吃不记打的货色,这才刚从缅甸缓过劲来没有多久,就又想着要给己方使绊子了。 王宠惠有些厌恶的扫了两眼朱尔典后,拧着眉头道:“我们认为,各国间建立正常外交的关系及进行交流合作时,应以互相尊重主权和领土完整、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内政、平等互利、和平共处为基准原则。列国的态度,请恕我们实在难以接受。另外,希望诸位能够明白,我们新成立的中央政府不是满清朝廷,也不是北洋政府,中国的主权和尊严,是绝不容再被践踏。” “部长阁下,希望您能够正视中国前政府政府和列国签订的所有条约,要知道,它们可都是具有效力的。”看时机差不多了,朱尔典这才傲慢的说道。 “公使阁下,我们今天希望能从您口中得到确切的答案。”到了这个时候,唐绍仪也不想在耽误时间和列强打什么机锋了,他准备要单刀直入。 朱尔典依旧显得有些傲慢,他稍微扬了扬头道:“大英帝国从来都不认为那些条约是无效的,也从不认为那些条约还有什么修改的必要。另外,也希望贵国政府能够尽快处理好和四国银行团之间借款的事宜。” 这下子,王宠惠却是再也忍不住了。你们之前紧急贷款给北洋是为了让其与人民军作战,现在却要取得内战胜利的共进党政府来偿还,简直是欺人太甚。只见他站起来,用右手撑着微微颤抖的身子,怒声道:“公使阁下,希望您能够正视,正在站起身来的四亿五千万中国人民。” 说罢,王宠惠按住了身边正奋笔疾飞,记录会谈详要的副部长施肇基,对着一旁神情也有些疲倦的唐绍仪道:“唐副总理,我有些累了,就先不参加此次会议了。” 施肇基被他按的一愣。心想,这算怎么回事啊?虽然说现在大家都陪着列强公使已经坐了半天时间,刚才也稍稍的吵了两句,但是也绝没到累了的程度啊!眼看己方准备了几天,想依靠此次谈判拿回些好处的计划要泡汤,施肇基便有些着急的喊道:“部长,您这是?” 王宠惠歉意的看了一眼唐绍仪,也没回答,只是扭头看向了朱尔典道:“请代我个人,向贵国首相阿斯奎斯转达崇高的敬意,顺便代我告诉他,大英帝国最大的错误,就是任命了阁下为驻华特命全权公使!” 朱尔典怒了,此刻他是真的动了真怒,哪怕是拥有再好的涵养。他实在是没想到,这个可恶的中国人居然会当着这么多国家公使的面对自己进行羞辱。朱尔典狠狠的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子:“部长阁下,请注意您的用词!您应该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一名大英帝国的外交官!” “是的,我很清楚。但是,那又如何?对于任何一个向我的祖国始终怀有敌意的人,我都没有必要去尊敬!”王宠惠不屑的笑笑道。事到如今,列强的态度如何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再一次清楚的看到了这些帝国主义列强的丑恶嘴脸。这终究是个讲究实力的世界,没有实力,你什么都不是。 这番惊天动地的言论,让各国公使目瞪口呆,也让还没反应过来的唐绍仪有些意外。扫了眼四周面色难看的各国公使,再看看王宠惠渐渐离去的背影后,想起这个年强人刚才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模样,唐绍仪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老了。的确,这个世界终究是要靠实力说话的。唐绍仪虽然已经在共进党政府任职数月,但是做起事来总是瞻前顾后的,直到刚才他似乎才真正意识到,如今的中国,早已不是满清王朝,如今的人民军,也早已不是那支任由万余人的八国联军就可以横冲直撞,打进首都的清军。 或许,肖沐白那个年轻的主席说的话是对的,打铁还需自身硬。你们不承认、不接触我们中国的新政府,那也没什么,我们一样会生活,一样会建设国家。 想明白此中的关节后,唐绍仪忽然就有些安心了。此刻的他,感觉浑身都是一轻,在缓缓站起身,向着坐在面前的列国公使微微欠了欠身后,唐绍仪便带着自信的笑容迈着轻盈的步子向外面走了出去。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中国的地位 在国际社会中,中国重要吗? 或许,这个问题会有千百般回答,但是对于此时欧美大多数的强国来说,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个时候的中国,真的还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重要。 一个国家的国际地位如何,那是通过其对国际社会,以及他国的影响力上来体现的。可是影响力这东西,对于经过了甲午战争惨败和八国联军侵华之后,已经完全沦为了列强半殖民地社会的中国来说,还有吗?答案当然是,没有。 虽然中国拥有现在世界上最为庞大的人口资源和丰富的矿产资源,虽然它在经历了一场革命后似乎又焕发出了新的生机,虽然它目前在不断的给“世界”制造一系列的麻烦,令各国很是难堪,但是在这些世界强国的心里面,中国本质上还是那个落后的、愚昧的,只配给各国提供原材料和当作商品倾销地的半殖民地国家。 在朱尔典看来,诸国在对华问题上之所以会出现犹犹豫豫,错过遏制最佳时机的事情,那是因为被欧洲当前严峻形势所牵绊导致的。这个时候,包括朱尔典在内的诸国外交家们,所有人都认为,欧洲战争即使爆发那也是在短期内就可以结束的,相信只要渡过目前的这个难关,腾出手来的大英帝国就又有足够的能力,去联合日俄发动对一场针对中国的瓜分战争,重新扶持起自己新的代理人。所以,此时完全没有必要因为中国人的问题再去大费周折;所以,当共进党政府在关税和继续履行清政府签订条约的问题上拖拖拉拉时,列强政府依然保持着上午开会,下午喝茶的悠闲工作节奏。 当然,如果事情真的按照这个节奏发展下去,那倒也没什么。可是就在双方上次洽谈失败之后的第二天,中国临时政府突然就对外宣布,人民军陆军将再次扩编六个军。 六个军,按照人民军的编制,那就是三十余万人,加上本来就有的,后来又收降的北洋。东北等地方军力,人民军的常备陆军将会达到七十二个师上百万余人的规模。上百万的常备陆军,放在当前的世界上,那也只有法、俄这区区的几个国家才可以比拟。列强,终于不再淡定了。 但是,还不等他们从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中完全恢复过来,10月13日,中国的临时政府再次对外放出消息,共进党主席肖沐白,将于两天后在中南海的紫光阁,正式会见受邀来访的缅甸民族进步党主席吴貌基等人。 这下子,姑且不说其他国家是何反应,但是大英帝国的上下,却是对共进党的此种行为充满了愤怒。所谓的缅甸民族进步党,别人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可能会不清楚? 缅甸民族进步党,原名缅甸佛教青年会,是缅甸最早成立的带有初期资产阶级民族主义色彩的团体。虽然它一直都在为缅甸人民的民族解放作斗争,但是因为其带有浓厚的宗教色彩,也没有提出明确的政治改革要求,未能参加群众性政治斗争,使得它在缅甸经济、政治上具体表现出来的时候,十分软弱。但是现在,在人民军从英国人手里夺得缅北的控制权,其领导人吴貌基、吴梅翁等在和中国的共进党接上头之后,一切都变了,它不仅进行了相关的改组,还正式提出了“民族独立、缅人治缅”的主张。民族独立,这对拥有全球殖民地的英国人来说,可不是要了老命了么。 北京,东交民巷的英国驻华公使馆内,朱尔典将工作人员整理的,共进党公布的所谓“中缅”双方会谈纪要认真而详细的看完后,紧皱的眉头终于渐渐拧成了疙瘩。情况虽然并不复杂,也就是中国会为缅甸民族进步党提供借款并训练军队,帮助其在缅北地区独立建国等等的一些事宜,但是这背后所代表,影射出来的意义,却是让从事了几十年外交活动的朱尔典感觉浑身冒凉气。缅甸一旦实现真正的独立建国,那大英帝国接下来所要迎接的,将必定会是发生在遍布全球的殖民地里,风起云涌的民族独立浪潮了。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个道理不仅是中国人懂,英国人其实也是知道的。朱尔典难得的点上了一支雪茄,开始集中精力思索如何应对此次事件带来的麻烦,可是直到雪茄都要燃尽了,他却还是想不出大英帝国应对的方法来。这道题,似乎是无解。 “该死的!这个该死的混蛋!”朱尔典心中不由得越加恼恨中国那个年轻的几乎不像话的领导人。 就在朱尔典狠声咒骂肖沐白的时候,远在欧洲的柏林,德国军方却是对其政府的对华外交政策发出了质疑。 其实,也不怪德军参谋部会这样做。要知道,就当前的欧洲来说,要论对人民军,对共进党实力的了解,相信没有什么人能够比得过他们了。四亿五千万的庞大人口资源,能够以一个团对抗英军一个师的陆军,初步建成的可以自行生产步枪、火炮的军事工业体系。现今的中国,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上帝送给德意志最佳的盟友。 德国是务实的,德国军人更是如此,中国人民军在缅甸战事中的表现,事实上已经赢得了他们的尊重。 如果能和中国结盟,那邪恶的协约集团一旦向伟大的德意志发起进攻,凭借中国盟友自身的实力,到时候完全可以做到拳打北极熊,脚踢日本猴子,彻底的将远东搅浑。甚至于,在和德意志合力击败俄国后,还可以直接向中南半岛进军,攻占印度平原,饮马印度洋。那样,失去女王王冠上明珠的英国,还拿什么对抗武装到牙齿的德国陆军? 可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这样美好的愿望,如今已经被那些愚蠢的、短视的政客给生生的毁掉了。中国有句古话,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在中国朋友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德意志没选择站在他们那一边,反而是站在了邪恶的协约集团一边。这让现在得知消息的德国军方,简直是愤恨不已。 当然,德国军方的愤恨和对政府的质疑,现在都是没有用的,因为决定德国态度的那个人,始终是他们那个自大、自狂、又自卑的威廉陛下。 肖沐白自然不知道西方列强心中一系列龌龊的心思。此时的他,在和沈秉堃、赵明川等人就缅甸的事情交换过意见后,正兴致勃勃的看着办公室内墙上挂着的那副巨大地图。 众所周知,中国的地理位置并不优越。海上,有一系列岛屿所形成的锁链,牢牢的控制着中国迈向大洋的通道;陆上,因为漫长的国境线和周边复杂的地形,使得中国根本无法做到有效的防守。这样一来,不管是从发展经济的角度出发,还是经国防建设的角度出发,扶植周边国家独立建国,成为中国国防的缓冲地域,那就是很有必要的。缅甸,则有幸成为中国第一批选择的国家。 当然,肖沐白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中国的付出自然不是毫无代价的。不管是扶植缅甸独立建国,还是帮助其训练军队、购买武器装备,这都需要花费大笔的钱,而这笔钱的来处,就只能是中国。 缅甸**向中国借款,抵押就是缅甸境内那丰富的矿产资源了。借款条约中虽然有着一系列的附属规定,像什么款项只能用于向中方购买,缅甸矿产由双方共同开发,期限多少年之类的条件大大小小的有一箩筐,但是对于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号事情,肖沐白也不怕缅甸人会不答应。要知道,相比起帝国主义军事占领后那种赤裸裸的野蛮殖民掠夺,中国这样一种纯经济开发,合作共赢的方式,简直是不知道要温和了多少倍。 中国如此做法,自然是让大英帝国的颜面大损。英国虽然默认缅北为中国的势力区,但是并没有允许缅甸人可以在那里独立建国。他们很快就像中国的临时政府表示了抗议,可中国外交部却以双方并未建立外交关系,不接受抗议为由,轻飘飘的就糊弄过去了。 事已至此,英国人突然发现,自己除了表示愤怒,似乎已经别无他法。在对华态度上列强虽然都能够取得一致,但是现在你大英帝国自个儿的瓦上霜,还是你自己清扫的比较好。当前国际局势如何,大家又不是不知道,各国自个门前的雪都还没扫完呢,那还能管得你那么多的事。 英国人的怒气,肖沐白当然不以为意。现在,以及今后一战中的,大英帝国自顾不暇,一战后的它又分身乏术,想要对付中国,那至少要等到十年后重新恢复元气的时候。可是十年后,大英帝国已经不是现在的大英帝国,中国也不是现在的中国了。 那么现在,肖沐白要告诉列强:过去和现在,中国的事儿是世界的事儿!现在和将来,世界的事儿就是中国的事儿!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七连的荣耀 10月21日,从张家口下火车的人民军第三装甲师,在经过半天时间的行军后,终于赶到了察哈尔张北县城外的草原上。抵京后正准备要沿京奉铁路向东北开拔的他们,却是突然接到总参谋部的命令,奉命来此地参加一场军事演习,向人民军的众多高级将领们展示他们装甲师这半年多训练的成果。 在稍作休整后,该师第八团七连的官兵,却是全体穿戴整齐,队列齐整的矗立在了临时营区内。今天,他们将要在这里,为已经正式成为其副连长的白崇禧中尉举行七连那个特有的古老的新兵仪式。 第三装甲师的第八团第七连,又名浴血先锋钢七连,是当初在云南广南的山区中组建的时候,被其首任连长,也就是现在的军事委员会主席肖沐白命名的。 钢七连以前是步兵连,现在改编后是装甲侦察连。现任连长名叫魏明轩,是在缅甸战役中七连幸存下来的老兵,也是钢七连在七年连史上的第十一任连长,之所以是第十一任,那是因为七连曾在普罗美那场耗时六天六夜,几乎全军覆没的血战中倒下了八任连长。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七连的官兵,是活在烈士的希望与荣誉之间的!现在的七连,是记载着前辈功绩的年青部队,也是时刻准备战斗的部队! 钢七连很狂,不仅因为它是全师、乃至全军的尖刀连队,而且因为它还是整个人民中唯一获得过两次集体一等功的连队。两次集体一等功表示什么?表示在两次血战中阵亡超过三分之一,表示两场硬战中歼敌逾倍甚至二十倍,表示两次大战中发挥了超越连建制的战役性作用。 对于能来这样一支将荣誉已经融入进了自己骨髓里,全连官兵从上到下,甚至是连伙夫都傲气十足的连队担任副连长,白崇禧是倍加珍惜的。 完成改编后的钢七连现在成了装甲侦察连,除了侦察兵技能外,机械化步兵的功夫也得做足做好。跟军校里的生活不一样,这里每天训练的程度不仅大,而且还充满了各种其它。 早上五点半起床,五千米及其它,早餐,各种军事训练视具体课目而定。中午午餐过后午休,下午接着训练学习战车的操作及其保养,最后在晚上的睡前还有五千米及其它。 这里面的其它,意指的就是随时可能加练的体能项目:一百个俯卧撑,一百个贴墙深蹲,一百个引体向上或者加负重什么的。反正就是照着连长魏明轩的性子,在条令允许的范围内,以钢七连训练、训练、再训练的格言为标准,让每天的训练都充满各种不定期的意外或者是惊喜。 钢七连的争强好胜是出了名的,这支连队里的每个人都不一般,对于任何一个新来这支部队的官兵来说,想要赢得他们的尊重,那是极不容易的。而刚下部队的白崇禧在这支连队的地位,却是始于他来连队一个星期后的一次单杠练习。 那天,早饭过后,七连趁着上午还不热,进行例行的器械训练。他们做的是单杠的三练习,几个士兵上去利利落落的就下来了,但是他们在看到白崇禧后,老兵们却是互相使了个眼色。 “副连长来一个!来一个!”一群老兵开始起哄,一个个眼神里面都是狡猾的光芒。 白崇禧一愣,转瞬之间心下便明白,这就是七连官兵给自己的下马威啊。回头看到正用戏谑之色望着自己的连长魏明轩,以及目露担忧之色的指导员,白崇禧的好胜之心也起来了。凡事有利就有弊,对他来说,这未尝不是一个在七连站稳脚跟的机会呢。 “来就来!”说着话,白崇禧便已经挂在了单杠上。 引体向上、卷体上、挂腿上、起撑前回环、杠上转体……白崇禧压根就没下杠,潇洒自如的从单杠一练习一口气就做到了单杠六练习,下来后脸不红气不喘,动作比刚才的那些士兵标准多了,就如同教科书一样。这下子,立马就赢得了七连全体官兵热烈的掌声。 白崇禧看着在一旁点头的连长和身边几个凑上来的士兵,心中暗自好笑。看来真像传言那般,一定要拿出真本事震住这些老兵们,不然就永远别想在七连抬起头了。 还不等他说什么。身旁的几个老兵又开始对着连长魏明轩道:“连长,来一个!连长,来一个!” 魏明轩带着笑看了一眼白崇禧,也不说话,只是向着面前的单杠走去,跳起来握住,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前后悠了起来。很快,身体就跟单杠形成了齐平状态。 八练习,整整八练习大回环,白崇禧非常吃惊。要说老兵们做八练习大回环,他还不算太吃惊,可魏明轩作为一名连长,居然将体能保持的这么好。战士们开始热烈的鼓掌,白崇禧也不由得对自己的连长敬佩起来,跟着开始了热烈的鼓掌。 本来,白崇禧不太明白魏明轩在临上单杠前看自己的一眼是什么意思,但是直到以后的日子里他才渐渐的明白。那是因为钢七连的方针,别人做不到的七连做得到,七连一个人做得到的全连都做得到。他的连长是在告诉他,虽然我们现在认可了你,但是在钢七连,就你那样的,也才算刚刚合格。 察哈尔,张北县城外的草原上。 旗声猎猎,钢七连的队伍站在那里纹丝不动。魏明轩如同一头困兽,他在亲自指导他的副连长白崇禧的队列姿势。 “挺胸!昂头!就算迎面射来的是子弹,也得这么挺胸昂头地挨着!”说着,他朝白崇禧的眼眶狠狠砸过去两拳,每每在贴近白崇禧眉毛的时候才收住。白崇禧没有让他失望,眼眨都没眨。魏明轩满意的退开,示意队列中的两个排长手持连旗出列。 “白崇禧中尉,钢七连有多少人?”一个排长首先开口问。 “钢七连有将近七年的历史!在七年的连史中,一共有四百三十八人成为钢七连的一员!” “白崇禧中尉,你是钢七连的多少名士兵?” “我是钢七连的第四百三十八名士兵!我为我自己骄傲!为我之前的四百三十七人骄傲!” “白崇禧中尉,你是否还记得为钢七连那些为国捐躯的前辈?” “我记得钢七连为国捐躯的两百一十八名前辈!” 恍惚间,白崇禧似乎又回到了炮火连天的缅甸战场,似乎又看到了那些前赴后继牺牲在了异国他乡的战友。此时,他终于理解了钢七连官兵们时刻谨记的那些话:钢七连的士兵,必须记住那些七年的连史中牺牲的前辈,也应该用最有力的方式,要求钢七连的任何一员记住那些的先辈! 两个排长和白崇禧之间的问答还在继续。 “白崇禧中尉,当战斗到最后一人,你是否有勇气扛起这杆连旗?” “我是钢七连的第四百三十八名士兵!我有扛起这杆旗的勇气!但我更有第一个战死的勇气!”白崇禧的面前,是那面正迎风招展的,上书“浴血先锋钢七连”七个金黄大字的鲜红连旗。 “白崇禧中尉,你是否有勇气为你的战友而牺牲?” “他们是我的兄弟。我愿意为我的兄弟而死。” 是的,我愿意为我的兄弟而死。不知不觉间,白崇禧眼角忽然噙满了泪花,他又想起了他在陆院的教导员朱文博。那个温文尔雅的年轻军官曾经说,只要你是中国人民军的一员,我都会在战场上为你挡子弹。后来在缅甸,他果然为他的学员挡了子弹。眼泪终于流了下来,但是这个属于他的仪式还在继续着。 “白崇禧中尉,不论是谁,不论是将军、列兵,只要他曾是钢七连的一员,你就有权利要求他记住钢七连的先辈!” “我会要求他记住钢七连的前辈,我也会记住我今天说的每一句话。” “白崇禧中尉,现在跟我们一起背诵这曲连歌,会唱这首歌的前辈有些已经牺牲了,现在只剩下钢七连的士兵在这里背诵歌词,但是我们希望…”这名排长话没说完,眼角也是多了两条泪痕,作为七连幸存的老兵之一,显然他也想起了什么。顿了顿,他又开始接着说他的话:“…但是我们希望,你能听见四百三十八个喉咙里吼出的歌声!” 钢七连的士兵,开始一起吼出他们首任连长肖沐白作出的那首无曲的歌词: 一声霹雳一把剑,一群猛虎钢七连; 钢铁的意志钢铁汉,铁血卫国保家园。 杀声吓破敌人胆,百战百胜美名传。 攻必克,守必坚,踏敌尸骨唱凯旋。 暮色降临了,临时营地内不断的传来了第三装甲师各支连队饭前的号子声。仪式结束后钢七连官兵,也在其连长的带领下开始前去就餐,保持好充沛精力的他们,在明天的演习当中,依旧会作为全师的尖刀部队,继续谱写他们的辉煌,演绎装甲部队的威力。 第二百一十六章 装甲师首秀 10月22日清晨,张北县城外五十多里处的草原上,人民军第四军临时搭建的指挥部内,刚刚布置完任务的尹昌衡军长,正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望着分列左右的一众军官们。此次演习是突发性质的,作为参演的另一方,第四军几乎是毫无准备的要去和素未谋面的装甲师搞对抗,面对这种情况,尹昌衡心里面实在是没底。 “军长不必忧心,我们如此布置,定能在此番的演习中取得胜利。”尹昌衡的心思瞒不过身旁的政委常斌,此时他也只能开口这样安慰了。急景流年,曾经的那个山匪常二,如今已经成为人民军第四军的少将政委了。 “胜利?”尹昌衡一愣,转瞬幽幽一叹后便言道:“如果第十师能够挡住首轮的进攻,第十一、第十二两个师从左右合围包抄,胜利自然是我们的。只是···” 一众军官闻言,自然也明白尹昌衡话中的未竟之意。装甲师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但是其真正战力到底如何,在座诸人谁都没有见过。 这个时候,第十师的师长郑开文却是不得不表态了:“请军长、政委放心,我第十师必定会不负全军所望,挡住第三师的进攻,为其它两师的合围包抄争得时间。” 下午和第三装甲师的对抗演习,关系到的是整个第四军的荣誉,虽然让郑开文身上背负的压力无比庞大,但是他的心中此刻却还是有着一份自信的。要知道,如今的第十师,在整个人民军的战斗序列当中,那也是响当当的主力部队了,虽说击败第三师不容易做到,但是仅仅是挡住它首轮进攻的话,郑开文相信还是可以做到的。 尹昌衡微微点头,但是心中却总是隐隐的感到不安。都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但是因为第三装甲师之前单独进行的训练,别的部队不说是对它的了解,就是知道的也十分有限。现在尹昌衡要面对这样一个很难判断其实力的对手,心中能有底那才叫是怪事了。 只不过事到如今,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只能去选择相信自己的部下了。 此时虽已深秋,草原上的景色还是十分美丽,但是对于此刻的王德荣来说,他却根本就无心顾及到这些。时间实在太紧了,从接到命令出发赶到这里,第二十八团只够在自己负责的防线上面构筑起道简易的工事。凭借这样的阵地就能挡住第三师的进攻?王德荣显得颇为不自信。 “放心吧连长,它第三师又不是天兵天将,咱们整个第十师上万号弟兄都摆在了这里,挡住他们那绝对是没有问题的。”许是察觉到了老长官的忧虑,唐景明在旁安慰王德荣道。在国家统一,北洋军接受整编后,按照个人意愿在经过严格筛选后,被补充进人民军部队的唐景明,能够分到老长官王德荣的连队,倒也是个意外之喜。 王德荣摇了摇了摇头。唐景明虽然是个老兵,又是北京大户人家出身,论见识那自然是没的说,但是在人民军的部队里面,他现在委委实实的算是个新丁,对各支部队的详情根本就不了解。别看第十师现在也被人称作主力中的主力,但是在第三师、第四师这样的王牌面前,那还差的很远很远。 “第三师本身就不是善茬,那是一个团能顶英国人一个师的主。更何况是现在,被上面改编为装甲师了!” 唐景明闻言,有些疑惑问道:“装甲师?连长,什么是装甲师啊?” “不知道,但是很快就要见到了。”王德荣忧心忡忡的回答道。他只知道第三师现在装备了大量的摩托车和汽车,其它的的确是不知道了。 是的,很快就要见到了。在距离演习场几公里远的导演部内,随着前来观摩的各大军区军事主官相继落座,肖沐白轻轻点头后,三发信号弹发射升空,演习正式开始。 或许在座很多人都见过骑兵发起冲锋时候的场面,但是装甲集群的冲锋他们肯定是闻所未闻了。如果说,第三装甲师的数百辆12式坦克和装甲车集群,在轰鸣的发动机声中高速冲向前方阵地的场面,带给他们的只是震撼的话,那么带给防守一方第十师官兵们的,就只剩下恐慌了。 是的,恐慌。都说无知者无畏,但是对于此时第十师的官兵们来说,显然不是这样的。面对一群轰隆隆驶来的钢铁怪兽,任何一个初次见它的士兵都会恐慌,没有人可以例外,因为这是人性的本能。 第三装甲师的进攻谈不上有多讲究,它是以白虎团居前,其他两个装甲团从左右策应,在自行榴炮团用炮火清扫的通道上快速向前突进的战术。是标准的以点破面,撕开阵地后再用后续部队继续扩大战果。 客观的说,这种战术非常的犀利。想要在现有条件下抵挡住,就只能用那种大纵深的梯字型布防来完成。可是这种方法是后世老毛子在用血的代价花费数年时间才总结出来的,现在根本就没有。 郑开文第十师所布下的防线,只有短短几百米的纵深,部队全部都散落在了宽广的各个阵地上。因此,在一面红底白虎旗指引下,打头的白虎团集群像一把烧红的烙铁样轻松穿过了第二十八团那仿佛纸糊一般的防线的时候,第二十八团的官兵罕见的出现了骚动,骚动过后紧接着就是崩溃。随后,第二道防线,第三道防线···相继告破。整个过程用时不过一个多小时,一个主力步兵师就这样被赶了羊。 这样的结果,不仅让正准备从两侧包抄迂回的第十一师、第十二师措手不及,更让导演部内前来观摩的一众高级将领们看的目瞪口呆。 在装甲师的快速进攻下,缺乏基本反坦克武器的第十师官兵,居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坦克将己方工事和火力点挨个点名。那些密集的机枪火力打到坦克车身上只是给它们挠痒痒,那些呼叫来的炮火在对方快速的机动下只能落在后面吃灰,他们事前引以为豪的战斗力,连人家一个小时的进攻都抵挡不住。 震惊!这样的结果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 不说此时第四军指挥部内脸色铁青的尹昌衡如何,就说此时看台上观摩的一众高级将领们,却也是满腹的复杂心思。 一场原本以为轰轰烈烈的演习就这样匆匆的结束了,结束的时间快的让所有人都有些发愣。不能不说第四军的战斗力不强,只能说在数百辆坦克浩浩荡荡的攻势下,他们的战力根本就没有丝毫可以发挥的余地。 众人之中,段祺瑞和冯国璋两人突然感到有些庆幸,庆幸在之前的统一战争中,肖沐白没有拿出这些恐怖玩意用来碾压北洋军。第十师的战斗力如何,段祺瑞不知道,但是冯国璋他是见识过的,可就是这样的一个战力强悍,齐装满员的主力步兵师,在面对装甲师进攻的时候,居然被人打的屁滚尿流,连一个小时都没坚持下来。甚至有的士兵,在见到了坦克后,竟然吓得直接就掉头逃跑。 也难怪,刚刚统一中国的肖沐白要选择对日本人动手。有这样的利器在手,又将天时、地利、人和全给占了,想不胜利也难啊! 肖沐白自然不知道身后段、冯两人的想法,他此刻对于第三装甲师的优异表现十分满意。看见现在这场演习的目的已经达成,他便起身对着身旁的总参谋长蒋方震淡淡的道:“接下来,要让双方都做好总结,经验和教训一样都不能落下。” 看着转身离去的肖沐白,蒋方震缓缓的点了点头,表示了认可。之前他总是听说机械化作战,装甲集群冲击,也看了无数的资料,可纸面上的东西毕竟没有现在视觉上冲击来的更直接一些。作为出色一名军事家,看完这场演习后的他,立马就意识到这种战争模式会给世界带来什么样的冲击。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肖沐白宁肯不顾自己的反对,也要坚持将第四师和第八师改编为装甲师了。装甲部队虽然耗资巨大,但它的确是陆军未来发展的方向。 “唉!”轻轻的叹了一声,蒋百里看了看左右坐着的张孝淮、段祺瑞等军区司令,然后便说道:“经过了今天的这场演习,相信大家对于陆军战术的变革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你们回去后,也做份总结吧!” 说完后,蒋方震也头都不回的走了,只留下台上一众若有所思的高级将领们。 世界上的武器装备和军事变革无不在飞速的发展着,此时在座的每一个人民军将领都明白,从今天起,战争的模式已经再次发生了根本性的变革,变成了一种他们之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机械化模式。但同时,也让所有人又都感到幸运的是,这一次,是他们中国军人走在了前面。 第二百一十七章 北京城异状 十一月份的北京城,随着气温逐渐变的寒冷,人们已经穿起了厚重的衣服,而被新政府录用为警察的傅察阿,则是正和同伴不断的巡逻在辖下区域内。两人虽然脚步匆忙,但是当傅察阿看到在不远处街头上,几人围着一长袍马褂男子不断的点头哈腰说着什么的时候,却是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倒不是说几人的行为让傅察阿觉得碍眼,而是因为旗人出身的原因,傅察阿在认出了长袍马褂男子的身份后,心中有些疑惑。 要知道,旗人现在的生活,早已不是当初大清鼎盛时候的样子了。在宣统皇帝宣布退位以后,新政府虽然在优待条例中答应为八旗旗丁仍旧支付俸饷,但是因为后来北洋自身财政的困难,旗丁们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拿到旗饷了。这些大爷们平时可是大手大脚惯了的,一个个都好吃懒做,再加上早就将祖上所积累的家业给败光,到了现在,除了那少数的王公贵族之外,包括大部分黄带子、红带子在内的绝大多数普通旗人,生活过的是越来越糟糕,越来越困苦了。 可是这几天,不仅是这位爷重新变的衣鲜锦贵了,还有好几位先前落魄至极的“黄带子”、“红带子”也都是这样。并且,傅察阿还发现,这些人不但现在花钱大手大脚的,而且还时常会不断的去找旗民中那些懒散之徒,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 缘由虽然不甚明了,但是这几天整个北京城内的气氛,却是让傅察阿感觉很怪异。 其实,这种怪异的感觉,不仅仅是傅察阿有,此时很多人都有,就连回家探亲,刚刚走进北京城的唐景明都有。 唐家大院,是一座古老的宅院,经过上百年的风雨,门窗都有些糟朽了。油漆虽然剥落的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目,但是砖石房屋却还结实,院子青砖铺地,有过厅,有木厦,有回廊,还有厚厚的假山和笨重的镂花门窗。 离家两年,几经生死,此刻重新站在自家宅院的门前,唐景明突然有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然而,还不等他感慨一番,守在宅院门旁看门的佣人却是已经发现了身着草绿色军常服的自家大少爷。 只见这人一脸欣喜,边向里边跑,边大声喊道:“大少爷?是大少爷回来了。老爷,夫人,大少爷回来了。” 唐景明的父亲唐孟轩,有五十多岁,穿着一件青色的杭纺绸长衫,脚上是千层底礼服呢面布鞋,虽是一副乡绅模样,可脸上的金丝眼镜和较为洋派的分头,却也暴露了他似乎接受过西式教育的身份。此刻,正手持一部古旧线装书读的入神的唐孟轩,在听闻大儿子突然回家的消息后,心中却是再也无法保持之前的那份淡然自若了。 两年前,儿子虽然是在负气之后,离家出走参军入的伍,但是作为父亲,她对儿子的担忧却是从来都没有放下过。 只是,当唐孟轩走出屋中的时候,院中已经乱了套了。几个佣人站在旁边,夫人田氏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拉着唐景明的手,二儿子唐景辉和女儿唐景月也围在他们大哥的身边,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唐孟轩虽然正要上前说话,可是在看到唐景明身上的那套着装后,他的脸上不禁又露出了副冷淡的神色。 唐老爷子的政治观点和处事原则,都奉行的是中庸之道,他对之前大清和北洋政府的政治黑暗和腐败独裁深恶痛绝,反过来对已经要稳坐天下的共进党也是颇有微词,此刻在见到大儿子唐景明出了北洋又入了共进,自然是没有好脸色了。 唐景明看到自己父亲的脸色变化,自然也知道其心中所想,见此情况,也不上前搭话。好在田氏识得自家老爷的脾气,当下便急忙将大儿子扯进了房中。 父子两人之间的矛盾虽然暂时是被挡下了,但是家中之人都不知道,这只不过是暴风雨前来的片刻宁静,前些年那次不是这样的?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 果然,晚饭过后,唐孟轩在将唐景明单独叫到了书房,仔细打量了一番后,言道:“我想说的,想必你已明了。虽然如此,但是现在我还是要再说一遍,你还年轻,还没有完成学业,我希望你能够退出军队···” “父亲,我已经长大了,现在更是一名人民军战士。那里有我的理想和国家的希望,所以,我是绝不会回来的。”唐孟轩话还没说完,就被唐景明给冷冷的打断了。他加入人民军虽然没几个月,但却真正看到了之前不曾看到的东西。 “希望?你懂什么叫做国家的希望?一个仅仅是因为政治见解有分歧,就在战场上刀兵相见,大动干戈的党派,这就是国家未来的希望?” “父亲,这只是你的一己之愚见。不论其他,就说当初我们在西藏的国土遭受到侵略和分裂的时候,是谁在缅甸用血肉之躯抵抗了英国人,夺回了我们民族的尊严?”唐景明说到这里,激动的满脸通红。 唐孟轩一时有些语塞,他惊讶的发现,他的儿子真的长大了,而且思维敏捷,说的话颇有雄辩力。对于共进党和英国人已经结束的那场战争,他确实没有什么好议论的,事实明摆着,那完全就是场一个国家要殖民分裂另一个国家,而被殖民的民族奋起抗争的战争。在这场反侵略战争当中,共进党完全是英雄,至少也是民族英雄,他不能不承认这一点。 顿了顿后,唐孟轩缓声接着道:“我承认,你说的对,我的观点似乎有些偏激。但是,刚刚结束的内战呢?那可是场同胞之间的战争,难道同胞之间的政治分歧就要非要要战争手段来解决吗?几十万人之间的厮杀,那流出的可都是中国人鲜血。” “父亲,党派之间的政治分歧是应该通过政治协商来解决,但是这必须是双方之间都要有这个意愿。您有见过单方面的协定吗?您能保证,这么一个黑暗腐败的北洋政府,会拱手将权利与他人分享吗?”这么多年来,唐景明这是头一次在和父亲的话语交锋中取得上风,此刻的他心中颇为激荡。 看到自己的父亲摇了摇头,唐景明微微一笑后,又说:“父亲,咱们今天不谈政治,只谈家事,好吗?” 或许觉得自己的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毕竟是对自己的儿子服软,唐孟轩此刻似乎有些恼羞成怒,便口气生硬道:“哼!行了,你出去吧,去陪你母亲聊会儿,这两年她没少念叨你。” 看到已经闭目养神的父亲,唐景明便转身准备离去,只是到了门口,他才想起来了一件事,便问道:“父亲,最近城中的旗人是怎么回事?” 唐孟轩闻言,皱了皱眉,虽然这几天北京城内旗人的异状他也注意到了,但是他们意欲何为,自己还真不得而知。 看到父亲神情,唐景明已知其意,无奈便只得转身走了出去。 当然,对于旗人的异状,唐家父子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但是不代表已经稳坐中南海的共进党高层也不知道。旗人之所以会这样,究根问底,其实乃是因为两个字,穷困。 旗人的懒散和生活困苦,现在已经是出了名的,毕竟几百年下来,能像傅察阿那样放下颜面凭借本事去找份差事来养家糊口的是少数人。之前有《清室优待条例》在,虽然他们从来都没有拿到过一分钱,但是好歹还有个念想在,现在共进党党政后,不仅将宣统皇帝移出紫禁城,而且还废除了优待条例,却是直接连念想都给这帮人断掉了。这下子,这些旗人大爷们不乐意了。当然,不乐意归不乐意,毕竟人民军威名在外,这帮人中还没有人想要做这个出头鸟。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北京城不断的开始搞市政交通等建设,城内包括少数旗人在内的很多人,或因出人力、或因卖建材等各种原因,一个个的手头上都在这两个月中赚了不少钱。这一幕,看的大部分只想吃现成饭的旗人可是眼热不已。竟相比较之下,这帮大爷们自然是不干了。 于是,在一帮别有用心的宗贵们,如恭亲王恭亲王溥伟、肃亲王善耆,另外还有铁良等人的撺掇和串联下,这些心怀不满的旗人懒汉们,决定要出来闹一闹了。当然,他们也明白,凭共进党如今在国内说一不二的声势和地位,那种零散的、普通的闹事方法肯定已经没有什么用了,现在只能是大规模的、能够引起各方势力关注的大游行才行。 因此,在背后之人的不断怂恿和洗脑下,已经大约一万余旗人站在了一起。此刻这些人都觉得,如果把事情闹大,闹到不可收拾,闹到了列强关注,共进党政府就一定会妥协,就一定会发饷钱。毕竟,共进党政府的财政和前清、北洋不一样,那富裕的可是众所皆知的,花钱消灾也是中国人几千年来的惯有思维。 第二百一十八章 反革命暴乱 中南海,南海丰泽园澄怀堂内。 沈秉堃手捏着一份资料,对着比邻而坐的肖沐白轻声说道:“根据国家安全部最新得到的情报,这几天北京城内的旗人正在四处进行串联,想要游行抗议,迫使政府取消有关‘清室优待条例’的相关事宜,以及为旗人发放俸饷。” “哦?参与进来的都有哪些人?”肖沐白这些天一直忙于他事,再加上新成立的负责对内情报工作的国家安全部隶属于政务院,有些事情上面他还真的没有沈秉堃的了解。 “很多,具体的数字目前虽然还不清楚,但是估计超过上万人了。”说到这里,沈秉堃微微皱了下眉。上万旗人搞串联,而且还是在这个紧要关口上,弄不好就很有可能会出大事的。 “这帮家伙,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啊!”听到沈秉堃这么说,肖沐白也是叹了口气。 他倒不是担心会闹出什么大乱子来,毕竟共进党现如今已经是定鼎山河,手握上百万军队了,区区上万旗人是绝对不能够翻得了天的。可问题是,眼下京津地区正大搞基础建设,在为来年的建国大业做准备,事情真要是闹起来的话,肖沐白担心,拖延久了工程进度会受到干扰,影响来年的盛典。 沉吟片刻,肖沐白又问道:“这些人背后,想必也是有人在煽风点火吧?” “主要是溥伟,善耆还有铁良三人,另外还有其他一些宗室子弟。这些旗人能够在私底下串联,暗地里都有他们的帮助。”轻瞥了眼缓过神的肖沐白,沈秉堃轻声解释道。 虽说国家安全部乃是新组建的情报部门,但是从总参情报部分流了部分人员的他们,或许对国内其他地方的情报掌控力度还不行,可对北京地区那绝对是有保证的。所以,对于此次事件的来龙去脉,沈秉堃现在那可是一清二楚的。 “旗人王公吗?” “没错。”沈秉堃点头,接着道:“这些人都是前宗社党的骨干分子,因为他们对政府将宣统皇帝移出紫禁城,取消‘清室优待条例’的事情十分不满,便暗中从各自的居住地秘密的派人来到北京,对普通旗人进行挑唆,引起了此番的事端。” 在听完沈秉堃的叙述后,肖沐白缓缓的点点头,并没有发表意见。只是在相到当前时局的时候,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却是让他想到了一个绝佳的主意。于是,便幽幽一叹道:“这可是有日本人在后面支持的**啊!” 日本人?对沈秉堃来说,这并不是一个陌生的词汇。前清时期两国关系如何,不必多说,但是随着肖沐白的出现,两国之间的关系可的的确确是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尤其是,因为先前一系列的刺杀活动,让双方之间的关系更是变得恶劣起来,乃至于前不久,在高层会议中顺利通过了肖沐白对日作战的提议。 沈秉堃并非凡人,此刻在听到肖沐白对此次事件如此定性后,瞬间便明白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此举,既可以顺顺当当的清理掉一些国内的反对分子,又及时得找到了对日本人现在动手的绝佳借口。果然是打的一箭双雕的好算盘,任谁都知道,从前清退位时候开始,日本人和旗人宗贵之间一直都有着很密切的联系,现在日本人不会介入这次的事情?说出去谁也不相信。 心中已然明了肖沐白的想法,沈秉堃当下便道:“主席说的极是,日本人对我中国的野心,此时昭然若揭。我看,旗人暴乱,当以雷霆扫穴之势彻底平定。” “那就从第七军调派两个师秘密入城,以防不测。” “我同意。” 或许,眼下的事情对有些人来说是件大事,但对掌控全国大局的肖、沈两人来说,这只是件微不足道的,根本不足以动摇如今共进党政府根基的小事。这个世界上很多人的命运,就是这么被人瞬间给决定的。 11月4日清晨,北京城东单牌楼。 在天蒙蒙亮后,随着三五成群的人影不断出现,这里很快就变成了旗人的海洋。一时间场面上纷纷攘攘、呼声四起的,虽然看起来乱的不成样子,但是上万余人站在那里,远远望去,声势规模还是极为浩大的。 一直等到时间差不多,在也没有人来之后,在为首一些旗人的引导下,这些人才随着那乱糟糟的队伍,开始高声呼喊着此起彼伏的口号,渐渐的沿那东长安街,向着前面的天安门,乃至中南海方向行进了。或许是因为涉及到自己的切身利益,这些往日里十分懒散,不管怎样都是一副大爷模样的旗人,这次倒是焕发出了极大的热情和精力。 然而,这些热血上涌的旗人们,此刻却是没有一个人意识到,附近街道上出现的种种异常。比如,往常在天安门附近加班加点赶造工程的那些工人,为什么今天直到现在都还没有上工,又比如,为什么在这条街道上,看不见一个除他们之外的行人··· 眼看旗人的队伍距离天安门越来越近了,可在城楼内已经静候了一晚上的人民军官兵,却还在等待上级给他们下达的命令。这些士兵的数量倒不是很多,也就八九百多人,两个营的规模,此刻除了个别士兵和军官携带枪支外,其他人一个个的全都是手持制式警棍。躲在城楼内的他们,将城门紧闭,外面的人根本就观察不到里面的情况。 “他娘的,这人还真是不少啊!” 站在城门后面,听着远处不断传来的呼喝声,一名带队的连长忍不住嘀咕了两声。虽然现在还没有亲眼看见,但是凭着这声音,他也能想象到此时外面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回首看了眼手底下的弟兄,该连长在用手里的警棍敲了敲身旁的城门后,便对着附近的几人道:“都给我记住了,待会动手的时候都他妈的给我往死里揍,明白吗?” “明白了,连长!” “放心吧,连长。今天一定要让这些反革命好看。” “就是,弄死这帮兔崽子···” 傅察阿站在一旁,听着士兵们七言八语的声音,只能在心底暗暗的叹气。作为此次配合军方行动的警察,他也是直到昨晚时候,在随同僚和军方的人到这里汇合后,才知道事情真相的。**?在听到这个新名词后,傅察阿就知道,上面的人这是要将参与进来的旗人往死里整了。此番针对的虽然不是全部的旗人,但傅察阿心中还是有种浓浓的悲哀,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时代变了,可有些人却还生活在对过去的憧憬之中。 就在傅察阿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士兵却是从后面挤了过来,在走到带队连长面前轻声耳语了几句后,便看到该连长一挥手道:“弟兄们,师部的命令,说我们可以现在可以行动了。都跟我走,一起去好好的教训下那些整天净做白日梦的兔崽子。” 话音落地,城门已经打开,数百名手提警棍的士兵,开始依次从门中跑出向着外面的旗人队伍扑去。于此同时,在西长安街、西交民巷、正阳门等地,同样有大批的士兵正不断从里面涌出来,向着天安门围过去。 见到这一幕,本来还气势汹汹的旗人顿时便乱成一团。这些人本来都是好吃懒做,欺软怕硬的主,此刻面对从四面八方围上来的人民军,顿时便变的惊慌失措起来。 然而,还不等他们有其他想法,在在短兵相接后,只见这些人民军士兵将手里的警棍,开始直接往这些旗人劈头盖脸的抽去,很快的,惨叫声、哀嚎声就响成了一片。虽然有部分人在看到这些当兵的手中没带枪后,壮着胆子上前搏斗,可平日里不事生产,总是一副大爷派头的他们,怎么可能会是如狼似虎的人民军官兵的对手。 面对人民军的这种弹压方式,那些旗人几乎毫无反抗能力。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原本声势浩大的游行活动便被彻底解决了,而在原本拥挤的长安大街上,现在只剩下满地的鲜血,还有遍体鳞伤,正躺在地上不断惨嚎的旗人。 中南海。 肖沐白正在审阅一份文件,当秘书将旗人游行被弹压下来的消息告诉他的时候,他也只是轻微的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事情能够这么快解决,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对他来说,真正麻烦的是对这些旗人的处理方法。这些人虽然是被冠以**分子给镇压的,但是无论从哪一方面出发,他都不能真的将这些人给血洗了。否则,那局面就真的是不好收拾了。 所以,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肖沐白觉得,严惩首要分子,劳动改造其余人等,便是处理此次事端的最佳方案了。 当然,这回将这些旗人整得这么惨,但是相应的,也的确是该给他们解决生计,找一条出路了。毕竟,现在大家都是中国人,属于中华民族大家庭的一员。 第二百一十九章 舆论和安抚 1913年11月6日,就在人民军行霹雳手段镇压了旗人游行活动,并抓捕了其首要分子溥伟、善耆还有铁良等人之后,在沈秉堃的过问下,外交部部长的王宠惠正式约见了日本驻华公使馆的公使伊集院彦吉, “公使阁下,我谨代表我国政府,就日方粗暴干涉我国内政、践踏我国领土主权的行为,正式向贵国政府提出严正的抗议!” 王宠惠的话,顿时听的伊集院彦吉有些发懵。对于此次约见,在来的路上,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可绝对是不包括这种情况的。日本政府虽然在暗地里针对中国施展了各种手段,但因为中国是个弱国,列强之间从来都是心照不宣的。此刻见王宠惠突然将此事摆在了明面上,伊集院彦吉着实是有些吃惊的,虽然他不知道己方被中国人拿捏住了什么把柄,但是现在不予承认是肯定的。 因此,在回过神来后,伊集院彦吉便冷哼了一声,道:“部长阁下,请注意您的说辞,大日本帝国的威严是绝不容亵渎的!” 王宠惠冷冷的看了一眼面前的伊集院彦吉后,便将早已备好的溥伟、善耆等人的全部“证词”直接给扔了出来。似乎,他早已预料到了这位公使此番的反应。 身为驻华外交官,又被誉为中国通的伊集院彦吉,对于中国文字自然是不陌生。怒气冲冲的他,当下便拿起桌子上所谓的“证据”毫不迟疑的看了起来,却不想只是匆匆一瞥,就让他大惊失色。日本在中国暗地里有哪些见不得光的行动,他哪能不清楚?此次旗人事件中日本的立场如何,他又怎能不知道?这样想着,伊集院便觉得,这是中国人对大日本帝国的污蔑。可是当他看到现在手中证据上面言之凿凿的说辞后,他又有些疑惑了,因为他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那就是陆军,陆军的激进是出了名的,或许是陆军的那些蠢货在私下干的也不一定。 “污蔑,这是对大日本帝国的污蔑!”即使现在“铁证如山”,那也不能承认,伊集院彦吉的脸色在一阵青白变幻后,终于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对于伊集院彦吉的话,王宠惠根本不放在心上,他反而再次明确了己方刚才的话语道:“是非曲直,自在人心。请公使阁下将我国政府的抗议转达给贵国政府吧!” 事已至此,伊集院彦吉虽然气愤难耐,但起码的外交涵养还是有的,当下在躬了躬身后,便选择告辞离开。他明白,再待下去,就只能是自取其辱了。 不说之后几天时间里,中日两国间爆发的连续不断的口水仗,就说此时的中国大地上,却是因为共进党此前“镇压”旗人的事件而爆发出了一系列的舆论狂潮。 其他地方倒还好说,虽有攻讦者,但也有支持者,即使是攻讦者,言辞也不过分,只是针对此次事件诚恳的说出了自己看法,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可是在上海、广东两地,舆论却是直接变成了一边倒的抨击,什么共进逆党窃取神器,篡权弄国;什么肖贼沐白暴虐堪比秦始皇,无道直追隋炀帝等等的,各种恶意的攻击,不一而足。 在这两个之前属于民党的传统势力区内发生这样的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普通人都能看明白的东西,更遑论是已然身居高位肖沐白了。 别看民党整个党派现在有着四分五裂的趋势,领袖人物如宋教仁、黄兴等,已经或深居简出,或避居香港,但是其元老孙文却一直是个不安分的主,虽然他躲在日本快一年的时间了,但是对于他的革命大业却从来都没有忘记。细说起来,此次沪、粤两地的舆论之所以能够闹出这么大的风波,和他可是不无关系。 相信在这个时代,没有人比肖沐白更清楚舆论宣传的感召力和影响力,也没有人比他更懂得如何运用这种感召力和影响力了。 因此,在肖沐白的指示下,共进党方面的反击很快就开始了。不仅中宣部在紧密策划后,经过报纸连载,广播报道等一系列手段进行了铺天盖地的舆论宣传,使得全国民众对共进党肖沐白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也使得民党的名声进一步的臭了大街。而且,中组部在深思熟虑后,也分别调派了赵秉钧、杨增新两人出任上海市市长和广东省省长一职,这两位出身北洋和地方的政治要员,手腕纯熟,思想过硬,相信他们此番能够很好的对两地进行整肃,完成中央政府交给他们的任务。 事件的后续发展肖沐白自然不再去关注。毕竟,手握中央政府大权的共进党所能运用的手段,远不是现在小打小闹的民党可以比拟的;毕竟,他的手上现在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去处理,比如在针对满清皇族、旗人等一系列事件后的安抚问题。 1913年11月11日,爱新觉罗·载洵,这位皇族出身的前清海军大臣,在共进党中央办公厅秘书局局长杨永泰的带领下,阔步走进了中南海肖沐白的办公室。 “载洵先生,希望这个称呼不会让您觉得唐突。”看着面前有些拘束的载洵,肖沐白不经寒暄,便坦然的道出了自己的想法:“很多人都说,您是蜜罐里长大的纨绔子弟,但我却不这样认为。” 载洵有些发懵,他似乎不相信自己耳朵刚才听到的话,紧接着突然浑身一颤,心中警惕心大起。他不明白,眼前这个大清王朝的掘墓人,现在中国事实上的统治者究竟要跟自己说些什么。 肖沐白微微一笑,他对载洵的反应早有预料。只听他继续道:“您在前清海军大臣任上制定的海军发展计划,我已经详细的看过了,坦率的说,雄心勃勃,很有见地。虽然之后因为各种原因未能一一实现,但是毕竟,你尽力做了你该做的事。” “如今新中国即将成立,百废待新,百业待举的它,之后需要的是包括汉族、满族等各民族在内的,全体中华民族去共同建设和发展。所以,我希望载洵先生,您能够摒弃那种新旧皇朝之间的成见,作为满族中最有声望的宗贵,在这个关头上站出来参加人民军,为新中国的经济建设,为整个中华民族的崛起而贡献一份力量。”肖沐白说到这里,根本没有做戏的成分,毕竟在他成长的那个年代,几乎已经没有什么满族和汉族的区别了。 载洵就那样像木桩一样的站着,呆呆的看着面前和他年纪相仿的肖沐白。作为前清皇室中的少壮派权贵,要说他不想复辟恢复昔日满族人的荣光,那肯定是假的,可同时他也清楚的知道,这已经是不可能了的事,连袁世凯都对付不了的他们,如今又拿什么去对付手握上百万重兵的共进党?没看到溥伟、铁良等人在前几天就被人家轻而易举的给抓了吗?载洵心里很明白,自己之前的一切,他的理想,他的抱负,以及他那个雄心勃勃的振兴大清帝国海军的宏伟计划,早就随着自己的五哥载沣和二嫂隆裕太后,含泪在清室退位诏书上盖印后就烟消云散了。 壮志未酬的滋味不好受,载洵心里肯定有不甘,此刻在听闻肖沐白的话语后,他的心中未尝没有波澜。毕竟,载洵是军人,而且是一个年轻的热血军人。 “当然,您现在不必急着做出自己的决定,但我希望,回去后您能够认真的考虑下我的建议。”许是看出了载洵心中的迟疑,肖沐白适时的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抛开政治因素和利益关系来说,他是的确欣赏眼前这个和自己同龄的年轻人。 其实不用回去考虑,载洵此时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不管是为个人还是为了整个爱新觉罗家族,他都有必要答应肖沐白的建议。暗暗的吸了几口气,在让自己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后,载洵双腿一并,然后学着之前见到过的那些人民军士兵一样,向着面前的肖沐白行了个简略而有力的军礼后,道:“主席,载洵愿意接受您的调遣,愿意为新中国,为中华民族的崛起尽一份微薄之力!” “请坐请坐。载洵先生,从今天起您就是载洵中将了,职务就是中国人民军海军副参谋长。稍后,蒋方震总参谋长和海军曲同丰司令会和您会商相关的军务。我本人非常希望您能承担起这个职务来,也相信您可以把这些工作做好!” 载洵点点头,这样的安排可以说是最完美的安排了,至少从这个职务上可以看出,肖沐白对他还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见到事情得到了完美的解决,肖沐白顿时谈性大起,可不想,就在他准备要开口和载洵说些其他话的时候,去而复返的秘书局局长杨永泰却给他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辽宁海城,中日军队摩擦走火了! 第二百二十章 双十一事件 海城,位于辽东半岛腹地,距离沈阳一百多公里的地方。 虽然名义上说这里是属于中国的领土,但实际上因为南满铁路的存在,以及日军长期在此驻扎的铁路守备中队,使得之前羸弱的中国政府压根就对这里谈不上什么有效的管理。如此一来所造成的影响就是,海城地区长期鱼蛇混杂,不断的混迹着各种人群,既有骄横狂妄的日本人,也有低头哈腰的汉奸买办,更有行事无忌的绿林山匪。 人穷志短,国弱气薄。这种状况,一直等到半年前在民军的一个步兵营进驻后,才得到了初步的改善。 褚明义现在是海城的治安警察,昨天刚从沈阳完成培训后回来的他,今天特意穿上了新下发的警察制服,和搭档走在人流如织的大街上。治安警察的工作就是维护好街面上的治安,本来是很好的差事,但最近却是一下子麻烦了起来,因为那些收敛了半年时间的日本人,最近几天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又开始横行无忌的出现在街头巷尾了。 果然,才刚刚转过街头,前面就传来了一阵喧哗声。虽然还隔着老远,但是身旁眼尖的同伴却已经拉了拉他道:“小褚,是日本兵。” 和褚明义搭档的警察名叫苏小虎。两人虽然在一起才半天的时间,但是褚明义却已经将这个比他年长的同伴给摸了个七七八八。此人别看名字中带着个虎字,说话也大大咧咧的,却天生是那种属于会明哲保身的的人,说好听点就是不随意招惹是非,说难听点就是有些胆小怕事。此番见到是日本兵在闹事,心中也自然而然的就起了退缩的心思。 不同于身旁畏首畏尾的苏小虎,褚明义却是个性格刚烈的主,更何况身为警察,遇此情况哪有袖手旁观的道理。因此,等他跑上前去的时候,便看到了这样一幅场景:两个身背长枪的日本兵站在一家饭馆门前,正洋洋得意的看着面前流里流气的男子对一捂着脸的老头骂骂咧咧。 身为本地人,褚明义自然认得这两人。老头就不用说了,乃是这家饭馆的掌柜,至于这年轻男子,头衔则就比较多了,不仅是本地有名的地痞流氓,而且因为长期在给日本人办事,是个地地道道的汉奸。所以,现在就是用屁股想,褚明义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你个老不死的,皇军到你这儿吃饭,那是你的福气,**居然还敢要钱?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年轻男子显然是没有注意到已经站在他身后的两个警察,还站在那里不依不饶的辱骂着。 反倒是掌柜在看到褚明义、苏小虎后,面上却是一喜,连忙跑上前道:“两位官爷,你们可要给我做主啊,这些人吃饭不给钱不说,居然还打人。” 褚明义听了掌柜的控诉,在斜了一眼旁边两个鼻孔朝天的日本兵后,便朝着年轻男子走去。他虽然对日本人没有丝毫的好感,也看不惯他们的横行霸道,但是他也知道,今天仅凭这么点事,他的确是不能将他们怎么样。既然拿日本人不能怎么样,那就先拿他们的狗腿子整治一番吧! “八嘎!”见支那警察不顾他们的存在,居然要上前去抓他们的“朋友”,两个作壁上观的日本兵终于骂了起来。 同时,许是感觉到了褚明义的轻视,其中一名日本兵居然想也不想的就提起枪托,向着将后背露给他们的支那警察砸去。揍支那人,他是毫无心理压力的,以前又不是没这样干过,只是这次所不同的是换成警察了而已。 “小心!”旁边站着的苏小虎被日本人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他急忙出声提醒褚明义。 褚明义闻声,便向身后看去,还没来得及转过身来,后背便狠狠的挨了一枪托。这枪托直打的他是,眼前直冒黑星,脚下一阵趔趄。 可还没等褚明义反应过来,这日本兵却是得势不饶人,眼见又一枪托要砸上去了,旁边的苏小虎再也站不住了。他是上有爹娘下有儿女的人,他不像褚明义这样的小年轻有理想、有热血,但是他的心中也有底线,并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日本兵的狠辣他是知道的,如果褚明义倒在地上落在他们手里,此番就是不死那最后也得半残。想通此节,苏小虎急忙上前,一把将正要行凶的日本兵扯倒在地,扶住了摇摇晃晃的褚明义。 苏小虎是扶住了褚明义,可他却将自己的后背给露了出来。日本兵的确是很辣的,或许是因为恼羞成怒,或许是因为在同伴面前、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面子,站起身来后的日本兵立刻调转枪口,提着刺刀一脸狞狰的向着苏小虎扎去了。 而此时不管是褚明义还是苏小虎,丝毫都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作,在街道上围观行人的惊叫声中,日本兵的刺刀狠狠的扎进了苏小虎的身体。 看到闹出人命了,行凶的日本兵在同伴的拉扯下,开始急忙向自家的军营逃去。街头,生怕殃及池鱼的行人也吓的纷纷躲避,最后只剩下身上鲜血似喷泉般涌出的苏小虎和大声呼救的褚明义。 当然,事情并没有就这样结束了。当两个日本兵逃进军营没有多长时间,人民军第八师驻海城的一个步兵营,在得到消息后,就已经把日军军营所在地的火车站给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营属的迫击炮,各连的重机枪、轻机枪等,全都指向了车站。 “八嘎,支那人违反了南满铁路条约,这是对大日本帝国的侮辱,请准许我带人进行突击。”看到车站外的情况,几个下级军官出现在了铁路护卫中队的稻田次郎大尉面前。 面对几名下属军官的叫嚣,稻田次郎大尉忍不住一阵头大,他拿着一个老式的单筒望远镜,早就清楚了外面的态势。突击?外面轻重机枪那么多,战后陆军萎缩后,自己手里现在就只剩下不到150余人,怎么进行突击?这帮蠢货。 “立刻将消息告知大队长阁下和关东总督!”稻田次郎大尉狠狠的瞪了一眼这几名激动的下属,下令加强防御后接通了两处的电话。 就在这时,负责交涉的人民军士兵扛着一面白旗来了。这名士兵在见到稻田次郎后直接道明了自己的来意:“请阁下立刻交出杀害我国警察的凶手,否则阁下将承担一切后果!” 稻田次郎听的一愣,这个态度和口吻,不就是以前大日本帝国陆军的专用台词吗?一下子的角色转换,他还真不适应,什么时候开始,这支那军队敢跑到大日本帝国的陆军军营里抓人了? “八嘎!这里是帝国陆军的军营,没有什么凶手。”稻田次郎毫不客气的赶走了支那兵。 对面的人民军营长得到汇报后,一脸的阴沉,只见他挽起袖子招招手,将几个连长全喊了过来,骂骂咧咧道:“日他娘的!你们都看到了,这小日本是铁了心要护住那两个混蛋了。既然如此,就别怪老子不客气。看好了,这里是火车站,利守不利攻,里边还有数目不明的轻重机枪,待会儿全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每支部队都是有性格的,作为精锐中精锐的第八师更是如此,想他们自成军以来,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啊?所以此刻听闻营长下令开打的命令,一个个都喜形于色。 营长决定开打,可教导员心中却还有些顾虑。倒不是他胆小怕事,而是上面早有明令,本着绝不开第一枪的原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样想着,便急忙上前对这位直筒子脾气的营长进行劝阻。可不想,他刚将话说完,从火车站里面就传来了一声清脆的枪声。 也不知道是里面的日本兵枪走火了,还是紧张之下开枪所致,反正这下子教导员的脸色是也不好看了。既然现在人家都直接开枪了,那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劝阻的了,在退缩他这张脸也没地方搁了,于是咬咬牙道:“得!老子这回就陪你疯一把!” 得到教导员的支持后,营长直接一挥手:“敢拿枪打我?给我他娘的拿炮轰回去!” ······ 旅顺关东州总督府内,年近六旬的福岛安正中将翻着手中的情报,不时的蹙起眉头。出身情报系统,有“日本情报战之父”之称的他,有着灵敏的战场嗅觉,他已经从这些描述旁枝末节的情报中,察觉到了最近这段时间人民军频繁调动的意图了。 福岛安正不像军部内有些军官那样狂热,反而清楚的知道国家现在所遇到的各种困难。所以现在遇到这种情况,在大日本帝国等待的机会还没有来临之前,他除了不断向国内发出急电外,一时间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应对了。 大门猛地被拉开,福岛安正抬头望去,却是自己的副官一脸凝重的跑了进来。只见他说道:“总督阁下,支那军在半个小时前突然将海城铁路护卫队的稻田次郎大尉他们包围起来,现在需要立刻支援!” “支那军动手了?” 福岛安正脸色一滞,那自己该怎么办?大日本帝国该怎么办? 第二百二十一章 战争爆发 “战争爆发了!” “宣战!膺惩支那!” “大日本帝国板载!” “大日本天皇陛下板载!” 东京,日本陆军参谋本部内,匆匆赶来的现任参谋总长长谷川好道、陆军大臣楠濑幸彦、教育总监浅田信兴等人,来不及理会那些欢呼雀跃、躁动的、奋力挥舞拳头的少壮派军官,就走进了会议室召开了紧急会议。 “根据福岛君从关东州传回来的消息,支那军部署在满洲地区的六个军,除了第十二军、第十五军继续在北满警备俄国外,其他的部队已经全部完成了集结。其中,第三军的两个师已经全线越过大石桥,抵达了盖州河一线;第一军、第十八军的前锋部队,分别抵达了鸭绿江一线的凤城、宽甸、安东等地;还有第九军,已经初步完成了对帝国在南满铁路线上的铁岭、连山关、本溪等地驻军的包围。” 长谷川好道开始不断的为将军们介绍相关的情况:“除了满洲外,支那其他地区的军队也开始不同程度的集结。目前得知的就有,热河驻扎的第四军,京津驻扎的第七军、第十六军,山东驻扎的第五军、第十一军。此外,江苏境内的第十军,福建的第二军,广东的第二十军也都出现了异动。” “奇怪?”听完长谷川好道的介绍,现任陆军大臣楠濑幸彦皱了皱眉,扭头说道:“难道支那人准备要和我们全面开战了?” 中国军队出人意料的调动,让日本的将军们议论纷纷,虽然他们现在都还搞不清楚对方到底打的是什么注意,但是无论如何有一点已经得到确认,那就是无耻的支那军已经对大日本帝国陆军发动了偷袭,并且还有至少四个军的兵力正在准备攻击。 日本现在在那边只有两个不满编的师团,人数劣势是毋庸置疑的。所以,向满洲增兵就成了当务之急。 “第五师团刚刚在朝鲜驻扎过,我认为很有必要让大谷喜久藏中将的第五师团立即出发增强帝国在关东州的军事力量。另外,还有之前在满洲驻扎过的第八师团和第十一师团,有五个师团的的话,我相信足以确保击溃数量远超过我们一倍有余的支那军队了。”上原勇作,这位之前迫使西园寺内阁倒台的直接负责人,此时面色红润,迫不及待的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他似乎已经看到了帝国陆军旗帜满洲的画面。 “五个师团对付六到七个支那军?这可以吗?”教育总监浅田信兴适时的说出了自己的疑议。要知道,现在的支那军可是在缅甸击败过英国盟友的,战斗力可不是当初的清军能比的了。 “浅田君多虑了,拥有武士道精神帝国军队,远远不是懦弱的支那军队可以比拟的。他们的确曾在缅甸击败过英国的陆军,但那只不过是一些装备低劣的三流殖民地军队而已。”长谷川好道同样认为够了,剩下的问题只是什么时候出击而已。 就在浅田信兴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会议桌上的电话铃飞速的响了起来。长谷川好道接起电话听清楚里面的声音后,突然站直身子,目光先是愤怒后是狂热,然后不停的点头,等到放下电话他抬起头目扫众人道:“山县元老刚刚打来电话,驻守海城的稻田中队在奋战了两个小时后,已经全员玉碎。所以,诸君,现在请立刻发电报给第十六师团的长冈外史将军和第十三师团的秋山好古将军,转告他们,如果遭到进攻可以立刻还击。” “但是,我们还没有宣战。”楠濑幸彦不无忧虑的说道。 “我知道,但是目前我们和政府在沟通上面存在不少问题,所以我们不必再等了。”长谷川好道无奈的说道。刚才在电话中他已经得知,首相显然还不愿意挑起战火,只是帝国陆军的威严已经遭到了侵犯,所以··· 就在日本陆军准备下克上,欢欣鼓舞的开始调动的同时,一海之隔的中国北京,中南海巨大的会议室内,肖沐白也召开了紧急的军政会议。和之前一样,参加这次会议的,除了军方各重要将领外,还有政务院的几位总理。 会议开始,人民军总参谋长蒋方震首先开口道:“截止现在,我军部署在东北、京津和山东一线的五十余万部队,已经全部完成集结。总参作战部也完成了对日作战的全部计划,现在只要军委会一声令下,前线各部队就能够立即展开对日军的进攻!” “全面战争爆发后,我方是否有战胜日军的把握?”政务院那边的副总理徐世昌不无担忧的问道。虽然已经对人民军的实力有了彻底的了解,但是到了真正要和日本人碰撞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有些底气不足。 “请副总理放心,经过海城战斗的比较,我军不管是在兵员素质上,还是在火力配置上,都要高出日军不止一个范畴。” 这个时候,唐绍仪却是出言道:“如果我估计的不错,现在的日本财政能够维持正常运转就是奇迹了,他们绝对没有足够的军费来进行一场大规模的战争!” 在座诸人纷纷点头,以日本政府现今的财政状况,在没有外部资金支持的话,的确是无法发动一场大规模的战争。可现在欧洲各国都在忙着准备自己的战争,哪还有外部资金去给日本人挥霍呢!至于唯一有余财的美国,它会冒风险为潜在敌国日本提供贷款吗? 肖沐白和往常一样,在会议的前期并没有说太多的话,只是细听各方的意见。可当他将视线落在会议期间还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冯国璋身上后,便忍不住开口问道:“冯将军,不知道你对此次战事可有什么意见?” 冯国璋显然是没有想到肖沐白会点名他的名字。要知道,自从在就任人民军总参谋部副总参谋长后,他就一直深居简出,甚至为了避嫌,不仅以前的那些个北洋旧部没有再联系,而且前来拜访的第十八军军长曹锟,也被他找了借口避而不见。虽然今天是第一次参加人民军的此类高层会议,但是心知还没有彻底融入到人民军核心体系里头的他,本来打定的主意是不发表意见的。 现在被肖沐白点名,心知躲不过去了的冯国璋,在沉吟片刻后,便朗声说道:“方才也听诸位同僚说了许多,冯某是深以为然!日军虽强,但如今我中国军队也是不弱。既然确定了要打,那么就应该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去打,迟则恐怕会生变!” “说的不错,此事决不能有任何的拖延!”肖沐白听罢也是点头,他对冯国璋的话深以为然。别看中国如今已经实现一统,但这只不过是被武力强行捏合在一起的统一,私底下的暗流还不知道有多汹涌呢!拖下去还不知道会生出多少事情。 当即,肖沐白又在环视在座诸人一周后道:“和日军的冲突已经发生,如果能够通过谈判的方式解决最好,如果不能,那么就只能用武力的方式夺回国家和民族的尊严了!” 这句话说完,肖沐白就几乎已经是定下了调子,接下来会议再讨论的内容,就变成了军政各部门务必做相关的配合,随时准备要应对战争事了。 等到会议散后,肖沐白又将曲同丰、沈飞扬等海空军方面的将领单独留了下来。陆军方面现在丝毫不用担心,可是海军和空军方面,他还是想过问一下。 海军司令曲同丰和空军司令沈飞扬两人自然明白被单独留下来的意思。只见曲同丰首先言道:“我海军舰艇编队已经全部北上,完全进入到了战备状态。海航的部队,以及那个装备了新型鱼雷机的轰炸机团,也部署妥当。另外,第一潜艇支队、第二潜艇支队的潜艇,现在也开始巡弋在了东海和黄海海面上。” 为了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中日大战,海军几乎是倾巢而出,三大海军舰队除了水面舰艇外,成军已久的海航部队和潜艇部队也是全部北上。 看到海军方面已经汇报完毕,空军司令沈飞扬便接着话头说道:“空军已经向东北进驻了两个师,其中共有三个战斗机团,三个轰炸机团。另外为了补充海航部队的不足,我空军又在山东和江苏两地分驻了一个师,届时完全可以搭载重型炸弹对敌工事堡垒或者军舰进行轰炸。” 听完了两部的汇报后,肖沐白沉思了片刻,然后点点头表示认可。该做的准备现在都已经做了,那么接下来,就是要到见真章的时候了。 11月11日夜,政务院副总理唐绍仪正式就海城事件约见日本驻华公使伊集院彦吉,要求日方赔偿并道歉。 11月12日,经请示国内后,伊集院彦吉代表日本政府宣布,拒绝中国政府提出的无理要求。 同日,肖沐白在蒋方震提交的作战计划书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战争,终于爆发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海航出击 辽宁,沈阳。 东北军区司令部内,张孝淮和他的政委熊通、参谋长李根源三人,正津津有味的看着面前那个巨大的标示东北周边地区的沙盘。在沙盘上面,插满了详细代表各部队的小旗帜,代表日军的蓝旗和代表人民军的红旗,尤以旅顺外围和鸭绿江畔为甚,几乎是密密麻麻的一层包围着另一层的小红旗。 “北京现在已经正式宣战,我们的作战计划也被总参批准,接下来要看的,就是前线各部队的表现了。”李根源口中虽然如此说着,可他脸上的焦虑之情却怎么也遮掩不住。 跟他的参谋长不同,张孝淮反倒是轻松无比的说道:“印泉(李根源字)大可放心,此战不过就是杀鸡用牛刀罢了!” 和那些半路加入人民军的,出身北洋系统和其他地方派系的军官们不同,在张孝淮这样的人民军正统军官看来,日本军队固然强大,可那强大的只是海军,不是陆军。在人民军中磨砺许久,眼界已经开阔了不少的他们,早就将到现在还沉迷于日俄战争伟大胜利而不能自拔的日本陆军给看了个透彻,战术死板、装备落后、后勤不足,或许唯一能被称道的,就是底层士兵被武士道精神所武装后不怕死的奉献精神了。 “肖主席说过,战略上可藐视,战术上却一定要重视。日军虽有许多不足之处,但实力依旧不容小觑,司令你万不可疏忽大意。”许是感觉到了张孝淮话中的轻敌之意,政委熊通不由皱着眉头道。这位当初参加过河口起义的前清军将领,在被肖沐白所救后,就一直在潜心钻研政治和军事,现在看起来倒是个合格的政工干部。 张孝淮郑重的点点头后,突然便想起了总参的战情通报,说道:“北京军区虽然将日本人的华北驻屯军围歼在了天津海光寺一带,率先取得了大捷,可我们现在也不比他们差多少吧?这被我们歼灭的满铁守备队分驻公主岭、开原、沈阳、连山、大石桥、瓦房店等地的六个大队,除了瓦房店的那一千余人外,怎么说也有一万人了吧?” “司令说的不错,现在扫清了沈安铁路和沈大铁路上面的障碍,对于我们即将展开的旅顺攻坚战和进攻朝鲜日军的作战来说,不管是在增援前线部队的投送上,还是在后勤弹药物资的补给上,可都是好处多多!”李根源说到这里,又不无感慨道:“这也多亏了日本人前两年将这两处的铁路轨距改成了和我们通用的标准轨,现在倒是方便了我们。” “这还不是为了方便其入侵我国,日本人的狼子野心可见一斑。”这个时候,熊通也是适时的插话道。 李根源对于政委所说的话自然是不无赞同,他在点点头后便又将话题转到了目前的战局上:“接下来的战斗,朝鲜方面我倒不是很担心,毕竟十六师团虽然作为常备师团,但是其四个联队中,目前只有第十九和第三十八联队满编,第二十和五十三联队也仅有番号存在,他们远不是我方的对手。可是旅顺方面,即便有海军和空军的配合,可一个军是不是太单薄了些?要塞加上港内舰队的炮火,这绝对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不,印泉。真正麻烦的是朝鲜,而不是旅顺。”张孝淮看着李根源,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给这位参谋长说些什么:“日军在朝鲜现在虽然只有一个师团,但是这种情况必定不会长久,随着我军战线的不断南推和日军源源不断的增援,战斗必将会愈加的艰难。而旅顺则不然,因为你所说的那种情况是万万不会存在的。” “哦?”李根源显然有些疑惑。 只见张孝淮微微一笑道:“海军方面已经针对旅顺港内的日本舰队制定了详细的作战计划,所以它们很快就不会成为威胁。相信单纯的一个要塞,只要第三军肯付出伤亡,肯花费代价,拿下它只是时间问题。” “这?海军方面能够独自完成歼灭港内日本舰队的任务吗?”李根源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旅顺港内如今聚集的日本海军实力,已经占了其整体实力的大半还多,除了常住此地第三舰队外,还有三个月前特意进驻的,为防范中国新近崛起海军的第二舰队。 “日本联合舰队如若全军压上,在远海交战,我海军或许还有些许不敌,但是现在在近海港口,其主力第一舰队还在国内的情况下,仅凭第二舰队、第三舰队的那些破烂货,绝对不是我们的对手。”张孝淮这样说,自然有着一定的道理。现今人民军海军真实战力如何,张孝淮不敢妄作评价,但是他相信,就算日本海军官兵的素质现在还高出人民军不少,可凭借着两国军舰在性能上存在的巨大差距,以及有着潜艇、海航等诸兵种协同作战,已经能够弥补很多的不足了。 细细品味张孝淮的一番话,又在想到海军的发展方略,是当初肖沐白主席亲自制定的后,李根源点点头,总算是放心了许多。 见此情况,站在一旁的熊通也是笑着道:“海军的事,印泉你尽管安心,想必海航的轰炸机这个时候已经出发了吧!” ······ 熊通说的没错,海航的轰炸机的确已经出发了,H-2型轰炸机54架两个团和H-2鱼雷型轰炸机27架一个团,在两个大队的歼-3式战斗机掩护下,很快就要抵达旅顺港上空了。 如果说,载弹量500公斤,续航时间3.5小时,最大飞行高度6500米,最大飞行速度140千米/小时的H-2型轰炸机,是这个时代当之无愧的空中大杀器的话,那么载弹457mm航空鱼雷一枚,续航时间6.5小时,最大飞行高度4000米,最大飞行速度148千米/小时的H-2鱼雷型轰炸机,就完完全全算得上是军舰杀手了。 距离旅顺越来越近了,远处军港内的目标已经隐隐浮现,天空中的机群在领航长机带领下,在不断下降各自的高度后,开始按照之前的制定作战计划,恶狠狠的分批向早就分配好的目标扑去。 旅顺军港内,刚刚接任日本海军第三舰队司令官的伊地知季珍中将,如同往常一样,正自豪的望着港内停泊的军舰,悠闲的喝着下午茶。他和之前风声鹤唳,随时让全舰队保持警备的前任司令官不同,这两天可是实实在在的给全舰队放了个大假,虽然中日两国已经宣战,但是伊地知季珍可不认为懦弱的支那舰队会胆敢进攻这里,即便是他们现在拥有了设计优良的新式战列舰。所以,帝国海军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勇士们养足精力,为接下来即将到来的大战做好准备。 这样想着,伊地知季珍便想起身,去找第三舰队的司令官名和又八郎少将商议一番,可不想这才刚起身,他就听到了一阵轰鸣声。这声音有些奇怪,随着声音越来越大,伊地知季珍开始抬起头不断寻找声音的来源。很快,他就从南方的天际边上发现了一片正在快速变大的小黑点。 “支那人的飞机?”伊地知季珍很快就判定了飞机的归属。他对飞机这种欧洲人的玩具并不陌生,事实上日本海军现在就有几架水上飞机,只是见惯了自家一架两架飞机的他,此刻见到这样黑压压的一片机群,着实有些惊讶。当然,惊讶的同时又有些疑惑,这么多的支那飞机究竟想要做什么? 还好,伊地知季珍心中的疑惑,人民军空军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轰炸机群在飞临日本海军军舰上空,再次将高度下降到数百米左右后,开始了上下翻飞、忽聚忽散的机动,组织投弹队形。如果这里有熟悉飞机轰炸作战的人在的话,肯定能够明白这种飞机队形的含义,可惜这里没有,有的只是惊呆了的日本水兵和要塞守军,在眼花缭乱的看着空中呼啸而过的机群。 在这个时代,各国列强的军队虽然对飞机已经不再陌生,但是对于飞机轰炸却绝对是陌生的。毕竟到目前为止,军事史上飞机的对地轰炸,也就之前在意大利和土耳其的战争中,意大利飞机扔下过几枚手榴弹而已。虽然军事家们也一直希望将飞机的对地轰炸真正用于实战,可是因为科学技术上的限制,除了手握黑科技的中国人民军外,各国到现在对飞机的使用无不限于侦查上面。至于对地的轰炸作战?似乎在人们目前的认知当中,那只能由巨大无比的飞艇来完成才是比较恰当的。 伊地知季珍毕竟不同于那些普通的士兵,瞬间便看清楚了飞机肚子下面挂载的那些东西,那不是鱼雷是什么?惊呆了的他立刻在码头上开始了大声的咆哮:“八嘎!马上开动军舰,给我马上开动军舰!离开港口,离开港口!” 可惜已经晚了,人民军空军的轰炸机群已经开始投弹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丰硕战果 中国海军战机的轰鸣声响彻云霄,日军海军官兵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窦德林大校是人民军海军航空兵第二师的师长,也是负责此次轰炸行动的总指挥兼领队长机。盘旋在800米空中观察情况的他,在看到港内日本军舰大都固定不动时,不由悄悄的松了口气。固定不动的目标,自然是最好的轰炸靶子,毕竟他的这些部下先前都没有过轰炸移动目标的经验。 在调好了耳边的无线电频道,窦德林很快就对攻击机群发出了指令:“开始攻击!” 负责首波攻击的27架鱼雷轰炸机在组好三机编队群后,已经在空中盘旋好几圈了。早就等着不耐烦的他们,此刻在收到命令后,马上便呼啸着开始向下方的军舰扑去。 战列舰是首先需要攻击的目标,其中日本海军第二舰队的旗舰“石见”号更是需要重点攻击的目标。于是,早就紧盯这艘13500吨战舰的两个中队六架鱼雷机,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就让它足足吃了三条鱼雷。三条457mm口径,定深在0.7米的航空鱼雷先后命中“石见”号,所造成的后果,便是“石见”号快速的向右侧倾,使得包括舰长小林惠吉郎大佐在内的百余名值班舰员,在战舰倾覆前竟然无一人逃脱。 接下来遭殃的是“周防”号战列舰,这艘之前还和人民军海军在黄海上进行过对持的军舰,命运并不比它的旗舰好多少,同样是三条鱼雷命中,甚至其中两条还命中在舰尾的左侧和右侧。舰体薄弱的水下装甲根本就无法抗拒如此剧烈的攻击,随着舰尾弹药库的爆炸,这条战舰甚至以比“石见”号还快的倾覆速度,带着舰上官兵沉没在了旅顺军港内。它留给人们最后的印象,则是在那稍微还露出海面的舰船旗杆。 两条战列舰的瞬间覆灭,虽然让岸上的日本海军官兵们惊怒交加,但他们此时却没有丝毫有效的手段来阻止这种灾难的发生。现在他们只能站在那里看着,看着主力战舰覆灭,看着司令旗舰沉没。 攻击行动还在进行,一条条被投放下去的鱼雷,不断喷吐着白色的泡沫开始以45节的高速划开水面向敌舰冲去。先是“磐手”号和“常磐”号,接着是“丹后”、“八云”、“出云”等舰,他们依次被重伤或者击沉,军港内浓烟翻滚,大火开始不断的燃起。 窦德林在半空中看着下面的一切,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他知道,下面这些日本军舰的命运在战斗一开始就被注定了,他们所使用的蒸汽轮机,短时间内根本就不足以使得他们的军舰脱离战场。日本海军是不缺乏悍勇与忠诚,只是因为技术观念的落后,和他们国家错误的政策,现在落得这样的下场,实在是有些可悲。 当然,窦德林并不会因为心中感怀而手中放软。片刻之后,新的命令开始从他的嘴里迸了出来:“第二波攻击改成双机编队,准备开始投弹!” 接下来,在无线电频道里依次响起了各个大队长、中队长们呼唤僚机和部属的声音。H-2型54架轰炸机,在经过短暂的重新编组之后,便按照严格的双机编队指令开始实施近距离轰炸了。 于是,十余分钟的鱼雷机攻击波刚刚过去,日本海军官兵都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新的H-2型轰炸机组成的攻击波便携带500公斤穿甲炸弹又来了。500公斤的穿甲炸弹,虽然比不上457mm鱼雷对舰体所造成的伤害,但是其爆炸威力依然不容小觑。 炸弹的风翼在空气中带出的“呜呜”声,开始不断的在天空中响起,军舰或者周围,不断的腾起了火光和水柱。先是“千岁”、“冲岛”、“见岛”这些4000多吨的巡洋舰,再是“秋津洲”、“千代田”、“明石”、“新高”这样3000多吨的驱逐舰,它们或被一枚炸弹命中燃起烈火,或被多枚炸弹命中直接发生猛烈的爆炸,然后消失在海面上。 伊地知季珍站在码头上,用呆愣无神的目光望着不远处浓烟翻滚的海面,喃喃自语地说着谁也听不清楚的话。直到不久后中国海军的轰炸机群渐渐远去,副官送来初步统计的损失报表,这位中将在看了一眼后,才经受不住打击晕厥过去。 不得不说,这次的轰炸机群的确是有些超常发挥。不提日本海军第二舰队的主力舰“石见”、“周防”、“磐手”、“常磐”、“八云”、“冲岛”、“明石”、“新高”和“秋津洲”等九艘军舰纷纷被击沉,就是“丹后”、“出云”、“千岁”、“见岛”、“千代田”等军舰,以及第三舰队的“对马海”、“伏见”也是受创不轻。基本上说,经此空袭第二舰队算是残废了,整个日本联合舰队的实力也是三去其一了。 11月13日,夜。 东京,日本首相府内,山本权兵卫首相呆呆的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海相斋藤实在其身后,手里捏着两份电报纸嚅嗫着嘴唇,半天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两份电报是一前一后送来的,上面的内容也是大同小异,除开刚开始的名单,后面的上面又添加了两个新的名字:“丹后”号和“千岁”号。它们是在空袭之后,被偷摸进入旅顺港的支那海军潜水舰给击沉的。 损失太大了,帝国海军自成军以来,还从未如此惨烈过。到现在,斋藤实都还有种恍如梦里般的感觉。 他和很多日本人一样,没有想到,与俄国人的战争结束后,帝国在满蒙的核心利益居然再次被人挑战,而且发起挑战的居然会是曾经被踩在脚下支那人。东北已经开始交火!南满铁路、安奉铁路被全面截断,驻扎在沿途的上万铁路守备队尽数玉碎殉国,囤积在沿线的价值数千万国币的物资也被支那人无耻霸占。耻辱,这简直是大日本帝国的耻辱啊! “好了,斋藤君。”许久的安静过后,山本首相的声音终于缓缓传来:“支那人出乎意料的动作,虽然让我们遭受了意想不到的损失,但是帝国毕竟还没有那么脆弱。所以,接下来就让第一舰队全力备战吧!损失了的东西,就重新去从支那人身上找回来,毕竟现在他们战舰的性能还是相当不错的。” “嗨!”虽然知道这是首相鼓舞士气的话,但斋藤实还是面露惊喜之色。 山本权兵卫点点头:“斋藤君,回去备战吧!现在,我该去见见那个人了。” 斋藤实自然知道山本首相口中的那个人是谁,只是现在事关帝国命运,的确不是在计较个人得失和陆海之争的时候了。 ······ 日本政府这边愁云惨淡,一海之隔的中国北京城里却是一扫宣战后的压抑气氛,变的喜庆连天起来。 “海军大捷!击沉日本战舰十余艘,击伤无算!” “海军大捷!海军大捷!” 随着消息的不断散播,“噼哩叭啦”的鞭炮声音开始在北京城的各个角落里响起。紧接着,街道上也充满了欢腾的气息,各个大中小学校的师生们纷纷走上街头,呼喊着“向海军官兵致敬”的口号,举灯在前门大街上开始了游行。 学生们的热情也很快就感染了城内其他的民众,老人、小孩、男人、妇女、大家闺秀,甚至是拖着辫子的前清遗老,都纷纷加入了游行的队伍。在这个举国欢庆的夜晚里,没有什么贫富贵贱,也没有什么汉民旗人,所有人的脑子里,都只想着一个事实,那就是咱们中国海军今天终于雪耻了! 多少年了?多少年中国人没有听到过胜利的消息了?人群所喊的口号不断发生变化。从最开始的“人民军海军万岁!”,到后面的“中华民族万岁!”,再到“共进党万岁!”,直到“肖主席万岁!”。 中南海内,肖沐白推开办公室的窗户,遥远的街道上传来的口号声,夹杂着空中冰凉的气息扑面而来,让神情略微疲惫的他稍微振奋了些。政治要革新,民族要融合,军事要掌舵,肖沐白身上担子现在不可谓不重。 宣战已经两天了,打残日本海军第二舰队的事虽然只是此次战争的前哨战,但是只要等这个消息传出去,相信不管是对前线作战部队的士气,还是全国上下民众的信心,都能起到不少的提升作用。既然已经决心对日作战,那么不趁着现在这个前所未有的良机,将其给彻底的打残,收回台湾,血甲午之耻,岂不是白白辜负了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给海军曲同丰司令去电话,告诉他,海军现在可以适当的出海,寻找日本海军主力舰队进行决战。另外,东北方面···”肖沐白忽然停住了口授。他的肩膀上,此时已经搭上了一件灰色的大衣,那是秘书局局长杨永泰在悄悄走到沉思中的他身后,轻轻披上的。 “东北方面,这会儿也应该开始了吧!” 第二百二十四章 鸭绿江畔 今夜的鸭绿江上空没有星光,云层低厚且夜幕深沉。 安东城,位于沈阳以东二百五十余公里处,西界鞍山,南临黄海,北与本溪接壤,东则与朝鲜半岛义州郡隔江相望。依昔如二十年前的甲午年那般,这里再次聚集了数以万计的,准备跨江远征异国朝鲜的中国军人。 在九连城,临时设在此处的第五十二师师部内,张作霖就着昏暗的油灯,忧心忡忡的看着眼前的沙盘。虽然在开战后,后面第九军的部队不断从各地传出了捷报,虽然他属下的部队,现在不管是兵员素质,还是武器装备,都较以前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是参加过甲午、见识过日俄,对日本陆军那种悍不畏死的精神到现在还心有余悸的他,此时不来前沿阵地亲眼看看,却是怎么也放心不下。 或许感觉屋子里的空气有些沉闷,张作霖便要迈步出去,却不想这时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第五十二师师长张作相的声音,隔着老远就传了过来:“大哥,大···” 等裹着军大衣的张作相,满脸惊喜跑进自己的师部,在看到对其怒目而视的张作霖后,却不由得讪笑两声,硬生生将后面的“哥”字给憋了回去。他自然知道,如今在人民军中规矩多了很多,可以前这样喊习惯了,现在一时之间很难改过来。 稍顷,在想起当初的那些老兄弟,现在只有张作相还在自己手下任职后,张作霖便将面色放缓问道:“辅忱(张作相字),是什么事?” “军长,大捷,大捷啊!你快看,这是军区转发过来的战情通报。”说起正事后,张作相又忍不住欢呼了起来。 “大捷?”听到这两个字,张作霖先是一阵惊愕,然后在伸手接过电报后,只见上面写道:“今下午三时,海军出动航空兵空袭旅顺军港,重创日本海军第二舰队,其中击沉日军舰九艘,击伤无算。” “是啊!是啊!”张作相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张作霖身边,高兴道:“海军自身无一伤亡,就打沉了日本人那么多军舰,这不是大捷是什么啊!” 与张作霖相比,张作相显然就没有那么多的担忧。虽然双方之间现在还隔着条鸭绿江,但是这两天他还是将对面日本人的实力给掂量了个七七八八,步兵如何姑且不说,但他们的炮兵却实实在在被自己给打的不敢冒头了。 人民军的炮兵基本上是承袭了后世某陆军大炮兵的传统,战术上非常讲究层次和多点的搭配。与这个时代中几乎把全部大炮排成直线的日军不同,人民军以营为单位散开部署于步兵阵地后侧多个角度,同时向前方进行炮火输出的战术,加上其手里的火炮数量众多,性能优越,尤其是拥有105和155这两个日军暂时根本就无法比拟的级别,使得在这两天隔江进行的炮战中,日军炮兵损失已经不能仅仅用惨淡来形容了。 “兄弟部队打的都不错,那接下来我们第十八军也一定不能孬了!”这个时候,张作霖也索性丢掉了心中的担忧,放开了心思。此时的他还不是后世那位雄霸东北的张大帅,虽然为人心机颇深,但在见识了共进党的手段后早就熄灭了那点小心思,反而一心一意想着要好好表现,再在肩膀上添加两颗小星星,将来好光宗耀祖衣锦还乡。 见张作霖如此,张作相也是很高兴,立马表态道:“就对岸那几千东洋罗圈腿,我保证一个冲锋就给军长你拿下来。” “辅忱万万不可轻敌,虽然之前在炮战中我们尽占上风,但日军步兵的整体实力并未有多大损失。”看着对面神情振奋的老部下,张作霖不由皱着眉头泼冷水道。 听这话后,张作相也是迅速冷静了下来。自己的确是被热血冲昏了头脑,有些自大了,这两天只想着己方不断取得的胜利,只想着自己的部队如今装备了多少机枪、多少大炮,却忘了有句话叫做狮象搏兔,皆用全力。驻守在对面的日本陆军第三十八联队,不说全联队步兵总计4000余人,再加上后勤和带来的炮兵、骑兵联队,总兵力约7000余,已经达到了自己半个师的规模,就说其联队长久迩宫邦彦王大佐,便不是个易与之辈,这从他能果断的炸掉鸭绿江大桥就可以看出来。其人不仅是第一个进入日本陆军大学学习的皇族,更还在德国军校进修过三年的战术。德国军事如何,就是不说张作相也知道。 张作霖脸色不变,扫了一眼在旁暗自垂汗的张作相,沉声道:“按照原定计划,今夜零时零分零秒发动总攻,我们将和第一军分别从安东、辑安两地进行渡江入朝作战。肖主席、蒋总参谋长和张司令他们到时候都会瞧着咱们的,第十八军是英雄是狗熊,到时候就看你们的了。” “放心吧,军长!咱们兄弟保证个个不孬种。”这回,张作相脸色显得无比凝重。 “好了,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抬起胳膊看了看腕上崭新的手表,张作霖道:“此次你们师可是首攻,你快下去做准备吧!” “是,军长!” 不说安东这边人民军如何,就说新义州这边的日军第三十八联队,其大佐联队长久迩宫邦彦王此时却显得无比烦躁。国内的那帮官僚,尽是些蠢货,自己已经数次发出了要求依托当地有利地形,层层狙击转进的电报,可都被他们无情的给拒绝了。待援,待援,援军什么时候才会来?第五师团是已准备登船,可鸭绿江畔的大战现在就要爆发了! 久迩宫邦彦王出身日本皇族,又曾在德国留学军事,见识广泛、眼界开阔的他,自然和那些目空一切,又被武士道精神所洗脑了的少壮派军官们不同。这两天隔江进行的炮战,虽然在规模、烈度上都不算太大,但是从损失惨重的炮兵联队身上,他依旧看出了很多的东西。飞机就不用说了,整个帝国都还没有几架,有的也是很原始的那种;就说火炮吧,105和155这两个级别,帝国陆军才刚刚开始少量的装备,对面却已经大规模的,数十辆的拥有了。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师的规模,如果扩大到整个人民军后,那又该怎么算呢? 现今的支那军已经不是三四年前的支那军了,敌我力量变的如此悬殊,可笑国内那帮蠢货还如此妄自尊大。 此时,久迩宫邦彦王还不知道己方海军的第二舰队已经被对方给炸残了,他只恨自己现在官卑职小、人微言轻,左右不了帝国高层的决策。他还年轻,为了帝国的大业,他也不怕死,可这并不代表着他想做出无谓的牺牲。 这样想着,久迩宫邦彦王在也抵挡不了身上连日以来的疲倦,躺在床上开始沉沉的睡去。 ······ 11月14日,零时零分零秒。 “预备!” 鸭绿江畔,黑沉沉的夜色中,随着指挥部内电话中传出的一声口令,人民军部署在元宝山、沙河镇、九连城、虎山等十余个地区的炮兵阵地上,各种类型口径的火炮开始慢慢的抬起了炮管。 崔霈是人民军炮兵第十八旅的旅长,是此次炮击作战的实际指挥者。此刻他很激动,之前在北洋的时候指挥的不过是一个团的75山炮,现在却是足足比四个团还多的重炮。深知压力的同时,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也是自己的一次机会呢。 “开炮!”崔霈几乎是以吼的方式,喊出了这两个字。 轰隆隆的炮声突然就打破了江畔的沉寂,一团团橘黄色的火球开始在对岸爆炸。日军用鹿柴、沙包构筑起来的阵地,顷刻间便被炮弹轰飞,残肢断臂在气浪中翻滚碎裂,钢铁碎片在尖啸着收割生命。不一会儿,炮弹炸点便密集的已经无法分辨了,尤其是155榴弹炮更是威力巨大,声势骇人,每一次爆炸都能在阵地上留下一个巨大的豁口。 虽然日军的炮火也很快开始了反击,但是此刻看来,他们的反击稀稀疏疏的,是那么的软弱无力。炮弹来来回回片刻,日军的炮火便又哑了。 仅仅是十余分钟后,日军江边丘陵中的前沿阵地便已经看不出什么模样了,可人民军的炮击却还在继续。为了确保渡江成功,第十八军的炮兵这次可是将储备在安东的三十万发炮弹全部给拿了出来,他们丝毫不担心弹药补给的问题,因为他们已经知道,现在从关内直达安东的火车上,十火车皮上总有近半的都是炮弹。 呈一边倒的炮火在夜空中划出无数的亮点,黑暗中在虎山脚下,在九连城外的树林内,密密麻麻的全都是等待命令出击的人民军官兵。在人群最前方的是154团团长杨宇霆,此时他正用只有身边之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振色道: “朝鲜,我们回来了,二十年后的回归!” 第二百二十五章 渡江成功 突兀的爆炸声,很快就惊醒了裹衣而眠的久迩宫邦彦王,心知情况有变的他,丝毫不敢耽搁,当下立马便翻身起床向屋外奔去。然而,刚等他走到联队部,便见到神情慌张,面色惨白的副官率先迎了上来。 “大…大佐阁下,是…是重炮,支那军在用重炮猛烈轰击我方江岸守军阵地!” “八嘎!”见到自己的副官此刻如此不堪,久迩宫邦彦王怒骂一声,忍不住冲上前去就左右开弓的给了其一顿耳光。105、155两种口径榴弹炮所发出的呼啸声,和75mm野炮完全是两码事,这个时候不仅是他,相信很多有经验的老兵也都已经听出来了。所以,现在是最为需要稳定军心的时刻,可自己副官却惊慌失措的跑上前来大呼小叫,由不得久迩宫邦彦王不恼怒了。 联队长杀鸡儆猴般的做法,显然是十分有效的,在稍微镇定些许之后,参谋军官们很快就将各种各样的情报整理了出来。 “大佐阁下,我方江岸守军各处阵地均遭到支那军的炮击,损毁严重!” “山崎大队和冈本大队遭受到惨重伤亡,请求战术指导!” “联队长,支那军……” 久迩宫邦彦王正襟危坐,听着参谋们的不断汇报,脸上虽无任何表情流露出来,但心中却委实是有些发苦。大口径炮弹爆炸的威势如何,他是知道的,此番山崎大队和冈本大队负责防守前沿阵地,所遭受的损失必定是十分巨大,这让此时手中兵力紧缺的他可是万分心痛。 “大佐阁下,前沿阵地现在急需补充,……”看联队长并不发布命令,旁边的参谋长有些焦心,毕竟谁都明白,在炮击结束后就是支那军要渡江的时候了。 “还不到时候。”久迩宫邦彦王摇手阻止了自己的参谋长,顿了顿后又道:“向在平壤的长冈师团长发电,汇报我部当前所遭受到的情况!另外,通知渡边君,让他的骑兵联队随时做好出击的准备。” “哈伊!”虽然不明白联队长心中所想,但是军中长期养成的上下尊卑关系,还是让参谋长本能的应道。 部下此时心中如何想,久迩宫邦彦王自然是知晓。山崎大队和冈本大队仅仅两千余人,却要负责防守漫长的鸭绿江岸前沿阵地,压力本身就很大不说,偏偏现在又连番被重炮猛烈轰击,损失之大可想而知。现在战斗才刚开始,他现在手中的兵力有限,绝对要谨慎使用,不然那是对部下的不负责任,也是对帝国的不负责任。 “未战先损,局势不利啊!”久迩宫邦彦王忍不住暗暗叹息。就目前这炮声和密集度,怕是足足有上百门重炮在轰击吧?对面的支那军这是拿出全部的实力了吗?当初的俄国军恐怕也没有这么多的重炮吧! ······ 虎山脚下第十八军的前沿指挥所内,张作霖站在观察窗口旁边,举起望远镜,通过火光很认真的查看着江对岸的动静。当他看到对面丘陵中的前沿阵地到处都冒着火光,预定的些个滩头上也是一片狼籍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炮击的效果,现在看来还是挺不错的。 “命令,第154团、157团和160团立即登船准备渡江,各炮群继续进行炮火打击,为渡江部队提供火力掩护。” 张作霖下达着命令,心中已经有了击败对面日本军队,拿下义州城的决心。虽然先前还对日军的战力心有余悸,但是现在真正到甩开膀子干了起来的时候,他也不是那种瞻前顾后的人。在第十八军的作战计划中,此次渡江登陆作战,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主攻和佯攻方向,张作霖将属下的部队分在三处渡江,就是想要齐头并进,以绝对的兵力优势碾压对面的日军。 强渡大江的情况换做任何部队都会感觉很棘手,但因为此时江岸日军的火力被完全压制,人民军的渡江几乎是毫无阻碍的。先是虎山、九连城,后是沙河镇,江面上大约数百条装载着作战部队的各型船只,开始奋力的向对岸划去。 凌晨1点30分左右,第五十二师154团率先在朝鲜义州北面8公里处的龙云里登陆。 杨宇霆站在滩头上,一边看着手表,一边指挥着部队从船上搬运着物资。现在一营和二营已经分别从龙云里向东、向南前进三公里建立了防御阵地,他要做的,就是将75mm野炮、弹药等物资装备尽快的卸船,并且接应其他兄弟部队的登陆。 “报告团长,二营在龙云里以南4公里处发现日军,是骑兵!”通信参谋急匆匆的从附近临时搭就的帐篷里钻出来报告道。 “命令二营,原地坚守阵地,三营马上集合随我出发!”杨宇霆知道骑兵的威势,心里一沉后,立即就下达了命令。二营作为登陆的先锋部队,本身就没有携带太多的重装备,而且现在又身处丘陵背斜面,后方的重炮群根本无法提供有效的炮火支援。他怕去的晚了,二营就不仅仅会是伤亡惨重那么简单了。 鸭绿江边十一月份的夜晚,气温虽然已经有些微冷,但是担负着卸载物资任务的三营以及团属部队官兵,现在一个个身上却都是大汗浸湿的痕迹。即便如此,三营的部队还是很快的集合了起来。 “全营,都有了!二营阵地前方出现日军骑兵,情况紧急!我们的任务,就是立即增援他们,确保滩头阵地!现在听我命令,向右转,跑步走!”杨宇霆下达完命令,领头就带着三营向前跑去。 二营建立防御阵地的地方,是在军事地图上没有标注的一处低矮山头。说是山头,实际上相对于四周的其它地方来说,高差也就只不过是二十米左右。而就是这样一个小山头,现在成了人民军第五十二师154团二营用来抵挡日军骑兵的阵地。 高地上,营长聂常贵奋力挥舞着铁锹,构筑着自己的单兵掩体。前面的枪声已经时断时续,距离这里越来越近了,那是四连分成的几个战斗小组,正在前面依托有利地形、地物阻滞着日军,显然这个时候他们也快要损耗殆尽了。官兵们已经没有时间将单兵掩体连接成线型战壕,更没有时间去挖深两米,宽五米的防骑兵壕了。在时间这个绝对限制的条件下,一切只能因陋从简了。 “进入阵地,机枪,机枪!全部上一线来!”聂常贵狠狠的将手中铁锹插在泥土里,大声地下达着命令。他很清楚,靠自己手里的兵力,要据守这个小山包对抗日军的骑兵,难度是不可想象的。只是,现在事到眼前,已经没得选择。他的身后,就是整个的登陆场,是毫无防备的团部和准备登陆的155团,要是现在让日军骑兵闯进去,那后果… 命令刚刚下达,就在二营的官兵们就在纷纷进入阵地的同时,如雷鸣般的声音开始响起。谁都知道,那是大规模骑兵急速运动的声音。 “完了,我的四连完了!一个都没有回来!”聂常贵脸色铁青。随着日军大规模骑兵的出现,他已经知道了四连的最后结果。虽然心痛,但是他不能不派四连去,否则全营都会是那样的结果。 “弟兄们,都给我听好了。一句话,人在阵地在。四连的弟兄已经完成了任务,他们都是好样的,接下来就让我们给他们报仇,给东洋矮子的骑兵一点厉害瞧瞧!”聂常贵站直了身体,尖着耳朵听着前方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同时也在阵地上迈开大步边走边说道:“记住了,进入射程就开始搂火,身边留颗手榴弹,把刺刀都上好喽!我们154团,是首批踏入朝鲜的部队,第五十二师的脸,人民军的脸,咱们丢不起!” “放心吧,营长,待会儿咱们就给小鬼子来点狠的。” “是啊,营长,您就瞧好吧!” 高地上开始不断响起各种各样的应答声,官兵们之前紧张的心理虽然得到了一定程度的释放,但是聂常贵还丝毫不敢大意。今夜星光璀璨,可惜没有月光,在暗黑的夜色中根本不足以辨别百米之外的目标,己方现在空有火力优势,却是根本无法发挥出来。 终于,黑压压的日军骑兵群出现在了小山包前面,人喧马嘶,形影绰绰,距离大概有一千五百米的样子。官兵们屏息以待,将身边能够用的武器都放在了最就手的地方。 渡边淳一大佐举着望远镜,看着前面高地模糊的身影,拧着眉头,心情格外的不爽。虽然他是骑兵联队的大佐联队长,但是因为此番是配属给的第三十八联队作战的,所以他在接到久迩宫邦彦王的通知后,还是很快的就做好了出击的准备。可不想,这得到消息才刚刚出战,就在支那军百余人小部队的缠斗下损失了两百余人。 此时,渡边淳一已经发现了高地上的中国守军。在他的指挥下,日军骑兵开始停下来,重新整理冲击的阵型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血染高地 “突兹几几!” 暗黑的夜色中,随着渡边淳一抽出马刀后的一声嚎叫,日军骑兵联队的官兵们有样学样,纷纷开始提马加速向前进行冲锋。速度是骑兵在野战中对付步兵最有利的武器,日本人在这方面显然是内行。 “隆隆”的马蹄声如滚雷般响起,眼前的那大片黑影也越来越近,趴在高地上的二营官兵们清晰的感觉到了地面的震颤。 突然,“啪”的一声枪响,却是阵地上有战士压抑不住心中紧张,慌乱的提前扣动了手中枪支的扳机。 “他奶奶的,是哪个王八蛋先开的火?”聂常贵虽然有些恼火的在骂着,但此时却也顾不上这个冒失鬼是谁了。他的全部注意力,现在都集中到了越来越近的日军骑兵身上。随着闷雷般的马蹄声,他的心中在不断的估算着双方之间的距离。 1500米,1400米,1300米…… “迫击炮,发射!”聂常贵大吼着,朝后面大约三十米处的六门迫击炮命令道。这是全营现在仅有的几门火炮,他们本来是装备有二十几门的60mm迫击炮,可因为大多数都在登陆场上没来得及卸载,能带到这里的现在却只有一个排。 日军骑兵的进攻,是用全联队将近一半的兵力来组成第一波冲锋,剩下则作为后续部队,紧跟在第一波后面约两百米处继续冲锋。几发炮弹虽然准确的落进了日军骑兵群中,但是现在看起来根本就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爆炸声很快就被马蹄声所掩盖,悍不畏死的日军骑兵依旧在嚎叫着冲锋。几乎是一瞬间,双方之间的距离又缩短了四百多米。 “机枪,开火!”聂常贵再次发出了口令。此时,迫击炮的第三轮射击也在进行,加上轻重机枪的开始射击,对渐渐靠近了的骑兵群终于显示出了不小的杀伤。 猝不及防之下,日军骑兵虽然被打的人仰马翻,但是反应过来后的他们并不因此而混乱。凭着良好的军事素质,他们很快就动作娴熟的操纵着胯下战马,避开了落马的同伴,并且不断保持着加速状态。因为他们很清楚,只有这样才能避免更大的伤亡,才能尽快的冲锋,去解决掉前面的敌人。 “步枪,打!机枪,自由射击!”聂常贵又大声的下达着命令。 机枪声和步枪声终于响成了一片,但日军骑兵的冲击速度却是越来越快。几乎是在二营战士们刚刚打完手中半自动步枪弹仓内的十发子弹后,日军骑兵连人带马的身影就近到了他们眼前! 相比同时代其他军队来说,人民军的火力的确够猛。可是,现在二营官兵人数上绝对的劣势,并不是能靠火力来弥补的了。一波波冲锋的骑兵,是怎么杀都杀不完,机枪手们甚至不用怎么瞄准,只照着眼前的一片黑影死抠着扳机就行了。可就算这样子,仍然也无法阻止日军的进攻! 不等营长下命令,官兵们就接二连三的将手榴弹投了出去。这表示着,日军骑兵现在已经逼近到阵地前三四十米了。 ······ 杨宇霆带着三营赶到小高地北面的时候,双方战场已成事实上的胶着状态,他只能听到前面漫山遍野的厮杀声和吼叫声。 “就地散开,准备战斗!”心下大急的杨宇霆立即就下达了命令。 三营长见此,急忙上前道:“团长,您下去,迫击炮和重机枪都还在后面,那边……” “下个屁,你去,让全营的轻机枪和冲锋枪都给我集合起来,准备好,跟着我上!”杨宇霆一把推开话音未了的三营长,又伸手夺过了身边一个战士手上的冲锋枪,一马当先的就冲了上去。 “团长!团长!”看着已经冲了上去的团长,三营长急的直跳脚。可现在队伍的前面已经响起了冲锋枪的声音,团长急火攻心,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你们给老子听着,团长已经上去了,马上组织火力,给我把小鬼子压下去!快!”心急的三营长在给属下撂下狠话后,也挺着步枪随着人流往高地冲去了。 “哒哒哒”,“突突突”,三营队伍前方的轻机枪声和冲锋枪声开始连续的响起,战士们用他们手中的枪支,在不断将子弹倾泻到已经冲破高地上防线,正准备直泻而下的日军骑兵中间。 刚刚冲破了二营的防线,又迎头兜上了三营的进攻,遭受到了比刚才猛烈得多的火力和打击后,日军骑兵冲破对手阵地的喜悦之情顷刻间就变的烟消云散了。再加上高地上残余的中国官兵,不断地拉响手榴弹与敌同归于尽的做法,也打乱了骑兵战术中至为关键的冲击连续性,后继无力的日军骑兵联队只能纷纷掉转马头,从刚刚占领的阵地上撤退下去。 高地上,杨宇霆喘着粗气扯下了头上的钢盔,此时他心里丝毫没有夺回阵地的喜悦和激动。望着阵地上一个个人民军官兵最后倒下的姿势,他就忍不住的一阵心痛。多好的战士啊!在面对穷凶极恶的日军骑兵的时候,他们居然没有一个人转身逃跑。四百多号人,整整一个营的兵力,就这么没了! “团长,团长,找到了!找……”三营长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可他话没说完,就被杨宇霆一把给推倒在了地上:“团长,聂常贵没死,二营还有十四个,还有十四个……” “滚!十四个?老子要的是四百个!我操他妈的小日本!”杨宇霆再也忍不住了,把脸埋在手里吼叫着,那声音里明显的带着哽咽和哭音。对一个有四百多人的营来说,仅剩十四个跟没有一个有什么区别啊?这些兵可都是和他朝夕相处了半年时间的兄弟。 三营长怎么能不理解团长的心情呢?换成是自己,手下一个整连要成这样的局面,肯定也会心痛的要死,何况现在是一个营,是营!此时,他也有些带着哭腔道:“团长,团长,咱们二营的魄还在,只要有人,他聂常贵就能再搞出个二营来!” “去,通知炮营,让他们半个小时之类给我布置好阵地,再给我联系后面的重炮群。咱们,就在这里跟小日本卯上了!”杨宇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毕竟,这里还需要他这个团长来主持局面,这仗也才刚刚开始打。 ······ “渡边君?渡边君!” 久迩宫邦彦王骑在马上,开始在一群骑兵中间呼喊起来。他是前来迎接得胜归来的骑兵联队的,可不想遇到的居然是一群败兵,而且看起来还败的是相当惨,现在兵力只有之前的三分之一还多。这让他在诧异的同时,也带上了些许的愤怒! “阁下,您怎么亲自来了?”渡边淳一连在看到了久迩宫邦彦王后,连忙拔开了身边的亲随。久迩宫邦彦王是皇族出身,又是自己的临时长官,渡边淳一自然不敢怠慢。 久迩宫邦彦王带着疑惑和少许的怒气问道:“怎么回事?骑兵联队没有歼灭支那军?还搞成了这样?” “该死的支那人,他们的援军上来得很快,我们拿下了一座高地,却无法据守。阁下,我们绝不能让支那人缓过气来,应该立即组织进攻,只有进攻才能把支那军赶下江!”渡边淳一在气恼的解释后,又建议道:“阁下,目前龙云里已经落入到支那军手里,他们的装备物资和大量的援军,很快就会在巩固的滩头上实施登陆。因此我建议,您立即组织一次步兵的进攻。让我的骑兵休息一下后再投入战斗!步兵和骑兵轮番攻击,我就不相信消灭不了支那军!” 渡边淳一有些气恼,但更多的是不服。刚才的失败简直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自信自己的指挥是完美的,骑兵联队完全发挥出来应有的攻击威力,只是支那军的火力太强了,特别是后面的增援部队来的太及时了,这才让自己付出了偌大的代价。现在,只能让步兵先攻击,自己的骑兵在突袭了。 在权衡了一番利弊后,久迩宫邦彦王道:“不,渡边君,准备撤退吧!” “阁下,我……”渡边淳大惊,可他刚开一口就被打断了。 “渡边君,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想必你也知道,支那军登陆部队势力已成,我的士兵在重炮轰击下伤亡惨重,现在根本不足以发起一场有效的反击。”久迩宫邦彦王拧着眉头,他原本是想趁人民军立足未稳,准备用骑兵突袭一下的,可不想现在战果没取到,自身伤亡却不小,这让兵力本身紧缺的他心疼的要死。 只听久迩宫邦彦王徐徐说道:“更何况,长冈将军已经回电,同意我依托地形、层层狙击、等待援军的作战计划。前往旅顺的第五师团已经折返增援朝鲜,现在正在前往平壤的路上,我们的任务,就是迟滞支那军的进攻,为国内的增援部队赢得更多的时间。所以,渡边君,帝国的武士不能在白白的牺牲。” 听完这话,渡边淳一在沉吟片刻,缓缓点头表示理解后,便跟随着久迩宫邦彦王率部下缓缓开始后撤。 日本人走的倒是潇洒,可这让后面正卯足了劲的杨宇霆,却是犹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面。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一记闷棍 11月14日清晨,朝鲜,大同江口以西海面上,一支由九艘大型运输船和四艘驱逐舰组成的船队正迎着晨曦缓缓的航行着。 在“东京丸”号甲板上,许多来自广岛的,号称日本最精锐陆军第五师团的士兵们,此时正百无聊赖的趴在栏杆上看着海面。大海对他们来说,虽然并不是陌生的东西,但是相比于行程中坐在枯燥无味的船舱里,他们更喜欢用现在这种方式来打发时间。 “对了,小林君。”一名看上去稚气未脱的新兵,背靠着栏杆向同伴问道:“我们不是要去关东州的吗?怎么现在又改道去朝鲜了呢?” “谁知道呢!”那个叫小林的士兵摇了摇头,又接着道:“不过去哪都一样,都是为帝国,为天皇陛下开疆扩土。” “是的,小林君。等上了战场,我一定要多杀几个支那人。”新兵说着这话的时候,眼神中自然而然的透露出了自豪和坚毅。 小林呵呵一笑,拍着新兵肩膀道:“呦西!就要这样,让懦弱的支那人在我们大日本帝国军人的脚下颤抖!” 大多和新辅大佐是第22联队的联队长,此时他站在士兵们后面,听着他们的说笑声,满心的自豪。作为帝国的高级军官,他所知道的消息相比底层这些士兵自然要多很多,即便是现在自己乘坐着运输船还航行在海面上。 战争爆发后,日本政府能够在短时间内动员好三个师团的部队,可以说是花了很大力气的。原本第五师团和后面的第八师团,是要直接在关东州登陆的,可不想在这种关键时刻,海军居然吃了个大败仗,其中第二舰队近乎全灭。深恐海军护航不力的陆军部,为了避免运输船在沿途遭到中国舰队的截击,只得首批出发的让第五师团中途抄近道,登陆朝鲜。毕竟,朝鲜现在的局势,也是万分紧张的。 “一群只知道跟帝国勇士们抢夺军费的海军马鹿!”大多和新辅走到栏杆旁边,望着不远处护航的海军驱逐舰,心里有些不屑的道。 在大多和新辅看来,此番战事之所以会开局不利,很大程度上都要归咎于海军的无能和自大。要不是他们首战失利,第五师团和他的联队,早就像日俄战争时候一样,登陆关东州,攻破辽阳,杀奔沈阳了,为天皇陛下将整个满蒙地区收入帝国的囊中了。想着这些,你叫大多和新辅心中怎么能对海军欢喜的起来?更不用说,两个军种之间,本身就还存在着许多不可调和的矛盾。 大多和新辅想的愤恨不已,却丝毫没注意到,在数海里外,两根在波浪中起起伏伏的小黑点正在不断向船队靠近。 海面下,舷号为618的人民军海军潜艇中,艇长祖海涛趴在潜望镜旁边,此时已经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了。四艘日本商船,五艘租借的外国货轮,还有甲板上无处不在的,走来走去的日军士兵,要不是边上还有四艘日本驱逐舰在护航,他现在就扑上前去用鱼雷给狠狠的来几下了!肥肉,这可是真正的大肥肉啊! 在一片沉寂中,观察了许久的艇长祖海涛少校开口了:“大副,其他各艇现在都到什么位置了?” “614在我左侧两海里,621在敌船队以西,624和625也已运动至船队前方,616和622还在赶来的路上。”大副彭纪明上尉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道。第一次经历战争的军人,没有一个不紧张的。 “来了五艘?那应该足够了。”祖海涛眼珠子慢慢亮了起来,神情兴奋道:“联络各艇,分配好任务。先干掉护航驱逐舰,敲断船队的骨头,再慢慢吃肉!” “是!艇长!” ······ 时速只有八节的日军船队,如一条直线般沿着驱逐舰开辟的航道在缓缓前进。 618艇中的空气,此刻似乎已经有些凝固,每位水兵都紧紧的捏着自己的拳头。鱼雷舱内三位填装手和击发手,一会儿看压力表,一会儿看通气阀。 压力,这就是战前的压力! 然而,就在这种压力和期盼下,日军船队前方终于传来了一阵猛烈的爆炸声。即使是早就在期待这声爆炸,可当真正听到后,祖海涛还是一愣。当他飞速的将眼睛贴上潜望镜后,只见到,两艘为船队开路的驱逐舰上面,很多水兵都来不及逃生,舰首就已经被托出了水面,然后又狠狠的砸了下来,没入到了海面以下。 一枚457mm口径的鱼雷,就算是皮糙肉厚的战列舰挨上也非死即伤,更何况现在是一艘排水量仅仅千余吨的驱逐舰? “嘟…嘟…嘟…”急促的汽笛声瞬间就响彻海面。“东京丸”上,大多和新辅惊的下巴都快掉了,他一个劲的抓住冲出来的船长怒吼道:“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鱼雷,这一定是鱼雷!”船长是从海军退役的,他立刻意识到了麻烦的来源:“潜水舰,是支那人的潜水舰!” 大多和新辅脸色瞬间变的惨白。他虽是陆军将领,但这两天听说了不少消息的他,知道潜水舰对毫无防备的运输船队意味着什么。尤其是现在,在整个船队已经失去了两艘护航驱逐舰的情况下。 突然的遇袭,很快就让整个运输船队变的躁乱起来,尤其是后面雇佣的五艘英荷商船,更是纷纷开始躲避起来。虽然根据租借合同,一旦出现损失,日本政府都会照价赔偿,但是在英荷水手的眼中,生命毕竟是无价的!如果为了那么一点点的钞票,将自己的生命葬送在这里,那简直是就是比蠢货还蠢货了。 “去船头,快去船头,所有人都给我上甲板观察水下!该死的!这些该死的日本猴子!我们赶紧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荷兰籍船长此时丝毫不顾昔日的形象,冲入船桥便破口大骂。他在指挥水手观察海面的同时,一把抢过船舵小心翼翼的操作起来。这艘商船花了他大半辈子积蓄,他可不想现在白白失去,更不想将自己葬送在这片大海里。 荷兰籍船长行动迅速,可后面的英国船长手下也不慢,这些常年纵横大海,经验丰富无比的老船长们,很快就将自身的船只行驶的偏离了船队航线。而就在这时,从后方向前加速驶来的另两艘驱逐舰,也突然发出了猛烈的爆炸声。 “上帝!鱼雷,是鱼雷!左满舵!快点左满舵!”经验丰富的英国万吨轮船长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他身边居然会冒出两枚鱼雷。如果可以回头重来,他肯定不会接下这桩买卖,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潜艇,这里至少有三艘以上的潜艇。”话未说完,两枚鱼雷就结结实实的射中了这艘满载日本陆军士兵的万吨轮。 挨中了两枚鱼雷后,这艘商船便很快的就发生了倾斜。数以千计的日军士兵,或死死抓住周围一切能固定身体的东西,或如下饺子似的纷纷跳向海中。仅仅是几分钟过后,随着“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响起,商船猛然一个大翻身,露出了布满寄生甲壳的青色船底后没入了海面。 就这样,这批运输船在失去了军舰的护航后,接二连三的开始被海面上突然冒出的鱼雷给击中。哪怕是这中间有过船只升起了白旗,最后也被毫不留情的中国海军潜艇给击沉了。无他,因为这是战争,这是一些满载着日本军人的运输船。 从船队前方的驱逐舰被击沉,到最后的英国商船沉入海底,虽然这一切看似漫长,但实际上整个过程都还不到二十分钟。 屠杀,这真的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海面下,还趴在潜望镜旁边的祖海涛,对于己方所造成的战果,在非常满意的点点头后下令道:“航速12节,航向11点,准备返航。” ······ 朝鲜,平壤,日本陆军第十六师团司令部。 望着师团部进进出出的参谋军官,长冈外史中将脸上掩饰不住的焦虑。战争爆发已经两天了,国内虽然成立了满洲方面军,并任命了寺内正毅大将为指挥官,可现在支那军攻势连连,己方节节败退,眼看就要被人家给攻进平壤了,这首批援军居然还在海上漂着。 就在长冈师团长心中不断自怨自艾的时候,一名少佐军官突然冲进了指挥部。 长冈外史见此,有些不满的问道:“怎么回事?” “报告将军阁下!第五师团搭乘的运输船队,在海面上遭到了支那潜水舰的袭击,两个联队仅幸存不到千人!”少佐满脸惊惶道。 闻言,长冈外史感觉自己脚下一阵发软,然后目晕眼花。他以为自己听错了,顿了顿又继续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这位少佐见此,急忙大喊道:“将军阁下,第五师团搭乘的运输船队在航道上遭遇袭击,伤亡惨重!” 听清楚了的长冈外史,眼前突然一黑。在倒下去之前,他脑中只有一个意识:朝鲜北部,怕是保不住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双方动作 不得不说,中国空军和中国海航对旅顺的空袭,给日本人上了一堂极具教育性的课。只是,这堂课实在太让日本人印象深刻了,深刻到他们居然一股脑的将思维深陷在了首先“开刀”的飞机上,以至于忘了后面赶来“补刀”的潜艇。所以,在当运输船队被潜艇袭击,全部沉没的消息传来后,整个日本高层再次慌成了一团。 “八嘎!该死的支那人!”陆军部内,长谷川好道神色已然冰冷到了极点,激愤的对着副官喊道:“去,你去找那群海军马鹿!给我问清楚,他们究竟是干什么吃的!” 沉没的九艘运输船,除了带走足足六千余名第五师团的精锐步兵外,还带走了上百门的大炮和价值数百万的物资。这对目前整个家底都还不太厚实的日本陆军来说,何止是被敲了一记闷棍那么简单?长谷川好道此时满面怒容,他不明白,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之前看起懦弱无比的支那人,现在突然就变的这么厉害难缠了?他们到底是还有多少秘密武器没有投入使用? 就在他心乱如麻的时候,桌上的电话铃响了。长谷川好道浑身打了个激灵,他在接起电话后,立马便听清了里面的声音。 电话是元老山县有朋打来的,只听立马低沉的声音响起:“长谷川君,究竟是怎么回事?支那人的潜水舰是怎么跑到那么远航道上去的?” 这声音听起来虽然不疾不徐的,但长谷川好道此时却清晰的感觉到了里面的压抑和愤怒。对此,他便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元老,都是海军那群马鹿,他们……” “够了!”山县有朋的声音陡然响起,他突然用一种声色俱厉的语气道:“长谷川君,作为帝国陆军的参谋总长,你现在考虑的,应该是怎么去善后,怎么去维系帝国在满洲的战局不继续恶化,而不是在那里进行无端的指责。明白吗?” 这边,山县有朋也不待长谷川好道是何反应,便狠狠的挂断了电话。他固然也暗恨海军和政友会这几年联合起来对陆军进行的打压,但是他更清楚,此时绝不是双方进行斗气的时候。不说和首相山本权兵卫已经达成的初步妥协,就说同样损失惨重的海军,其主力已经出海寻找支那海军决战了。因此,现在擅起争端,那对帝国接下来的战局是绝对不利的。 山县有朋是个明白人,他知道孰轻孰重。顿了顿后,他便将目光扫向眼前,来跟自己告别的心腹爱将寺内正毅身上,问道:“寺内君,你即将要上前线指挥作战了,说说你对战局的看法吧!” “太轻敌了!”寺内正毅拧着眉头,在沉吟片刻后,又低声道:“而且,帝国军队的效率实在太慢了。” “嗯?”山县有朋似有所悟,却是轻轻的应道。 寺内正毅自是明白面前这位的意思,只见他接着道:“此次战争爆发之突然,支那军进攻速度之快,完全出乎了我们的预料!不说帝国驻满洲的军队,很多是在根本没做好准备的情况下被支那军消灭的,就说我们国内准备的援军。到现在为止,除了第五师团已经全部登船离开外,第八师团也只有一个联队登船,其余三个还在等待船只中。至于第十一师团,想必您也清楚,他们到现在也才堪堪是完成了集结。” “战争结束的太久了,久到帝国军队已经出现了麻痹和大意。所以,元老,我认为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尽快的将各支部队运往战场,同时让第十三师团和第十六师团分别守好关东州和朝鲜,为我们下一步的反击打下基础。”说起第十三师团,寺内正毅其实心里也清楚,就目前的战局,想要在海军击败支那海军之前对关东州进行增援,那绝对是不现实的。 “很好!”听完寺内正毅的一番分析,山县有朋也不由得开口赞赏。只是,很快他又将话锋一转道:“但是,寺内君。不知道你现在,是否真正知晓对面支那军的实力?” “这个……”寺内正毅心中冷汗直冒,联想到这两天支那人层出不穷的手段后,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也有些自大了。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此前,日军不管是在日清战争中,还是在日俄战争中,能够不断的取得胜利,这固然与他们强悍的战力有关,但也绝对离不开暗处那无数的情报支持。可是,在此次战争爆发后,他们却发现,对于突然崛起的共进党人民军这个近邻,己方了解的居然少的可怜,就是有数的那些情报,也要么详而不实,要么实而不详。 “这是帝国花费了不小代价,从英国盟友那里得来的情报。”山县有朋伸手拿过一沓资料,抬起头,脸色无比严肃道:“第五师团这样的悲剧,我不希望再次上演!所以,寺内君,接下来就麻烦你尽快的赶往朝鲜吧!国内会继续动员两个师团的兵力,前往朝鲜支援你!” 寺内正毅郑重的点点头,心底里竟然也升起了一丝激动。因为,他又可以重新回到那片曾经浴血奋战过的土地上了。 ······ 不提日军接下来是如何一番动作,就说人民军海军司令部这边,正在会议室里召开作战会议的一众海军高层,在接到祖海涛从潜艇发来的电报后,却是被此次突袭的战果惊呆了。虽然没有击沉一艘的日军大型战舰,虽然对付的都是些七八节航速的运输商船,但那终究是有着至少六千余活生生的日军!而且,综合后续不断传回的情报分析,此次日军的损失,绝不止这么简单。 “不过也闯祸了。”马骧是政委,自然对政治就比较敏感,他指着电报苦笑道:“英荷商船共计五艘,这下子外交部要忙活了。不知道唐副总理又要怎么数落我们了!” 新来的副参谋长,出身满清皇族的载洵也是满脸的担忧道:“是啊!这英国人可不好惹的,要是他们……” “无妨,大不了赔点钱就是了。在宣战后我们就明确的表示过,任何帮助日军的船只都是我军进攻目标,是他们自己不相信,现在又怪得了谁?”曲同丰才不关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是当年甲午海战的亲身经历者,当初的“高升”号怎么回事再清楚不过了。身为海军司令,作为肖沐白的绝对心腹,此时此刻,他只关心怎么去完成肖主席交代给他的任务,击败日本海军主力舰队。 因此,他刚将那番话说完,便对着参谋长何品璋道:“质玉(何品璋字),接下来,就麻烦你给大家讲解一番。” “接军委肖主席命令,为应对此次作战,我海军将分别从现有的北海舰队、东海舰队和南海舰队等三大舰队中,抽调战列舰四艘,战列巡洋舰两艘,重巡洋舰六艘,临时成立特别舰队用于主力舰队决战。”何品璋少将丝毫不含糊,当下便拿起指挥棒,走到幅巨大海图面前道:“为此,我们制定了的战略目标就是,北压旅大、黄海,南保长江口沿线,伺机寻找日海军第一舰队主力进行决战!” “具体的部署,就是:特别舰队在山东半岛外海至长江口沿线进行机动,利用烟台、张家港实施补给,寻机与敌主力决战;北海舰队,配属海航两个团,负责协助陆军进攻旅大日地区,并从海上切断日本本土对该地区实施的任何补给支援;东海舰队,配属海航两个团,以及沿线各炮台,防止敌海军突袭炮击沿海各城市;南海舰队,配属海航一个团,可组织巡逻,拦截过往日本商船,并且积极准备船只,等战局明朗,可协助陆军登陆台湾岛。”何品璋有力的挥舞着指挥棒,铿锵有力的话语,使得在座之人都对此战充满了信心。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人民军海军现在除了在射击技术上还不及日本海军外,无论是大口径舰炮的数量,还是在军舰的质量上面,都是占有绝对优势的。或许在大洋深处作战,他们还没有充分的全胜把握,但是在近海作战,配属上海军航空兵的他们,那必定会是全胜的。所以,此次决战,即便不胜,那也绝对不会败。 曲同丰自然知道诸人心中是何想法,可不败不胜那不是他想要的。因此,他神情无比凝重道:“诸位,海航的兄弟和潜艇部队,虽然已经为我们海军开了个好头,但是现在还不是我们沾沾自喜的时候。所以,接下来,各舰队、各部门,要充分的做好准备,彻底的动员起来,国家独立的生死成败,就在这一战!中华民族的死生存亡,也在这一战!” “血我甲午之耻,扬我海军之威!”马骧适时的站了起来,奋力挥舞着右臂喊了起来。 “血我甲午之耻,扬我海军之威!”在座诸高级军官顿时纷纷受到感染,均是站起身来高声喊了起来。 第二百二十九章 热血男儿 前线,人民军在不断的取得胜利;后方,政府方面也开始动作频频。 11月15日,在漫天的鞭炮声和彩带中,接任临时政府政务院副总理的徐世昌,首次公开出来露面,便正式代表中国政府对外宣布,从即日起收回日本所有在华租界,并废除所有的对日不平等条约。 消息传开,举国欢腾。 租界是什么?租界是帝国主义粗暴践踏中国领土和主权的产物,是几十年来压在中国人民头顶上的耻辱碑。多少仁人志士曾经想着要去推翻它,都未能如所愿,但是在今天,这座大山终于出现了松动。 在这个时代的中国,相信没有什么事比这更能让国人感到振奋的了。北京、上海,全国的各个城市及地区,除开部分资讯还不太发达的山间乡村外,全都开始沸腾了。在共进党员,青年学生的带领下,无数的普通民众们,纷纷跑出家门走上了街头,开始举行规模盛大的游行欢庆活动。 虽然在对日宣战之初,有很多人质疑共进党肖沐白不自量力,有很多人担心,甲午年事件会再次重演,但是真正当人民军从各个战线将其节节胜利的消息不断传递回来之后,这种质疑和担心的声音,很快就开始变的烟消云散了。尤其是现在,当临时政府再次宣布将收回日占租界,废除不平等条约之后,绝大部分人终于开始相信,肖沐白所领导的共进党,真的能够带领全国他们走上华夏复兴的道路。 当然,有了绝大部分,那肯定就还有绝小部分。毕竟,历代以来,中国社会上最不缺少的,就是那些不和谐的声音。 北京城内,前门大街附近的一家清茶馆内,人头攒动,已经全部被挤满。在座的茶客们,不管是清贫寒酸之士,还是衣衫光鲜之辈,此时纷纷就着不远处街道上游行队伍发出的巨大欢呼声,谈论着各自对当前时局的看法。 只见当中一男子道:“嘿!要说这共进党人民军,那还真是厉害啊。不仅打沉了东洋人的数艘战舰,还且还在东北杀了不少的东洋兵后,居然一口气的打到朝鲜去了。” “可不是嘛,东洋兵那得多凶残啊!不提甲午年那会儿,他们把大清朝打的大败亏输,割地求和,就说前些年在东北吧,他们硬是和俄国老毛子死掐,并将其给杀的丢盔弃甲,直到老毛子求和了才算了事。” “谁说不是呢,要说这些天,现在还真得看共进党的,什么北洋,民党的,哪有人家有魄力啊?去年在缅甸将英国人收拾了顿不说,现在又开始打东洋人了,解气,真解气啊!”男子见自己的话引起了大家附和,在说着话的同时,也兴奋的拍起了自己的大腿。 男子话说完,却不待其他茶客有所反应,一位四十岁旗人装束的男子,首先神情不屑道:“哼,你们知道屁!此次要不是共进党占了个偷袭的便宜,东洋人能吃这么大的亏?都睁大眼睛看着吧,等东洋人准备好了,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事呢!真当东洋人是那么好招惹的?甲午年,庚子年,洋人的厉害还见的少?真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当年老佛爷都没奈何得了的东洋兵,就他那样的一些小年轻,他们能?” 男子说话虽然没又指名道姓,但是这儿谁不知道他针对的是谁?只不过,他的这话倒也引来了几名同为好事者的赞同。 “可不是嘛,这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那么多年轻的小伙子,说没就没了,实在是可惜了。这都叫什么事?作孽,作孽啊!” “要我说啊,还是赶紧的趁东洋人国内没开始增援,早些提出和谈的好,免得到时候闹得像甲午年那般,最后都收不了场,割地赔款的。” “是啊!是啊!这东洋人那么凶残,万一又等他们打进东北、山东来了,那可就糟了。” 中年男子见到附和他的人越来多,脸上得意之色顿起,就在他还想要说两句的时候,几个参加完游行的年轻学生正好走了进来,听见这里散步投降言论,他们便立刻不忿道:“日本人狼子野心早就该收拾了!你们这些人不思为国也就罢了,居然还在这里散播投降言论,到底是何居心?” “嘿!小崽子,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散步投降言论了?我们在这儿喝喝茶,侃侃天,难不成还碍着哪家的王法了?” “你···你···”年轻学生虽然痛恨这些人的投降言论,但是他们显然不善于跟人辩论,一时之间便被呛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眼看年轻学生们无话可说,旗人男子又开始变的得意洋洋了,可当他眼角突然看到了门口站着的一名身穿人民军军装的士兵后,心底里突然打了一个哆嗦,立马便装出了一幅不屑再与他们辩论的神色,拱拱手与告辞众人,迅速离开了茶馆。 唐景明心情很不好,并不是因为他在茶馆外面听到了里面众人的谈论,而是因为他突然想到,同样身为军人,兄弟部队的战友在前线为国家出生入死,自己却躲在后方家里享着清福,委实是太不应该。 从军两年,立志报国,所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够走上反抗侵略的战场,亲自将列强给赶出中国吗?怎么现在这样的机会来临了,自己却有些安于现状了? 等回到家中,在草草的吃过了晚饭后,唐景明不及跟父母解释什么,便很快就回了自己的房间。然而,躺在床上的他,这个时候却是怎么也不能入眠了,他脑中一会儿是养育之恩的父母,一会儿是朝夕相处的战友,再一会儿又是自己从军报国的理想。 辗转反侧,许久未睡,直到外面的天色蒙蒙开始发亮,唐景明终于做出了决定。那就是,提前结束休假,马上返回部队。这个时候,即便是所在部队不会立刻开拔前线,但是和连队的兄弟们在一起后,他会感到心安。 决心已下,唐景明便丝毫不再迟疑,当下便起身开始收拾行李。在想到尚不知道怎么跟父母告别之后,他又走到书桌前,提笔写起了家书。 “父母双亲大人在上:自**战争以来,华夏沉沦,国家主权与领土屡遭洋人践踏,民众饱受苦难,凡七十余载……孩儿遍观沧桑,立志从军报国……然国家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值此国家兴亡之秋,匹夫尚且有责,我为军人,自当奋勇向前,怎能临阵退缩?尚望双亲体谅时艰,善自颐养天年……幸有小弟幼妹,可代我侍奉双亲二老……此次战争当为民族存亡之战争,只有牺牲。此所谓我死国活,我活国死……孩儿此意已决,尚望双亲成全……!” 离家两年,他从来都没发现,父母居然会是老的这么快。幼时种种,顿时全部都浮现在了他的眼前。此刻,他是那么舍不得,舍不得离开这个家,父亲的严厉,母亲的慈祥,淘气的小弟跟幼妹,只是他是军人,是以身许国的军人,这个时候必须要有所抉择。 停笔将家书封好,放置在桌上之后,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发亮。唐景明便不再耽搁,提起先前就收拾妥当的行李,大步向着屋外走出。 却不想,他刚刚打开房门走出屋外,就看到了自己的父母双亲,还有小弟幼妹。只见,父亲唐孟轩嗫嚅着嘴唇,半天才说道:“景明,你…你这是要走了吗?” 望着双鬓已然斑白的老父慈母,唐景明不由得心中一酸,顿了顿后,他只得硬着心肠道:“父亲,请恕孩儿不孝,不能够在承欢您的膝下。现今日人犯我,国家有难,孩儿身为军人,怎能等闲视之?” “我儿能如此想,为父自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只是战场上刀枪无眼,望你……”唐孟轩话未说完,便转过身去。饶是他平时为人儒雅,此时眼见长子离家,却也是眼眶一红。 唐景明眼圈微红,自是知晓父亲之意,当下便跪下双膝,对着父母双亲狠狠的磕了三个响头,又不舍的看了一眼小弟幼妹后,才道:“景辉、景月尚且年幼,还望父亲、母亲能够多加教导,孩儿这就便去了!” “景明……”看到准备转身离开长子,母亲田氏首先哭了出来。 这下子,唐景明再也忍不住了,泪水瞬间便夺眶而出,双膝又跪下,泣不成声道:“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孩儿生下来的时候,国家是这样,那是孩儿的无奈,可若是孩儿之子生下来,这个国家还是这样,那就是孩儿的无能。请恕孩儿不孝!” “休要做小儿女姿态,你能如此,为父深感欣慰。他日赴战场之时,还望你能够奋勇杀敌,为国尽忠。”听到儿子哭音,唐孟轩不仅未转身过来,反而又是一番严厉的话语。 “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处处是青山。”唐景明起身,在朝着父亲敬了个庄严的军礼后,便提起行李,大踏步的转身离去。 这一走,谁也不知道,他下次将会是在什么时候回来。 第二百三十章 装甲集群 11月17日,朝鲜,汉城。 刚从日本国内赶过来的,新任满洲方面军司令官寺内正毅大将,顾不得行程中的颠簸之苦,很快就在汉城接见了日本驻朝鲜军司令官安东贞美中将,以及参谋长立花小一郎少将等人,并就当前战局进行详细的了解后做出了部署。 “司令官,我们从长冈将军不断发回的战报中得知,支那军在其司令官张孝淮的指挥下,已经兵分两路攻入了朝鲜。”安东贞美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地图前,伸手指着道:“其中,西线支那军以第十八军为主力,在其军长张作霖的指挥下,采取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的战略,在先后攻占了义州、盐川、龟城等地后,已经开始向定州、博川一线进行推进。虽然第三十八联队的残兵对其进行了层层狙击,但是效果不大不说,自身损伤反而更是惨重。” “吆西,那东线的支那军呢?”寺内正毅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很是苦涩。在开战之初,由于帝国的准备严重不足,陆海两军不仅损兵折将,而且还让支那军趁虚给攻入了朝鲜境内。虽然军部急运了第五师团的两个联队用于稳定战局,可没想到,还不等到地儿,就被人家的潜水舰给击沉在了海面上。也幸好是后续运送的两个联队平安抵达了,否则还不知道会再出什么乱子。 “东线为支那的第一军,军长李鸿祥。他们从集安……” “等等,安东君,你刚才说,是支那的第一军?”寺内正毅皱皱眉,突然伸手打断了安东贞美,他想起了山县元老给他的那些情报。支那第一军,人民军王牌中的王牌,其又以第三师战力为最,曾在缅甸战事中,凭借着一个加强团狙击了英国陆军一个师又一个旅,整整六天六夜时间。 “是的,司令官。因为我军在该部分地区的防守空虚,使得他们在从集安渡江后,一路进展迅速,已经相继攻占了满浦、江界、前川等地区。目前,该部主力正在沿着清川江南下向熙川进发。我们估计,他们将会和西线的第十八军在平壤会合。”说到这里,安东贞美又有些担忧:“司令官,第十六师团的第二十联队现在就驻扎在熙川。” “第二十联队?” “他们原本是驻守在德川负责警戒地方的,在战争爆发后,被长冈将军调派到了熙川防守,用来抵御南下的支那军。您看,是不是现在让赶赴平壤的第五师**出部队,前去增援他们?” “不,暂时不用。”顿了顿,寺内正毅下定了决心道:“另外命令第二十联队,他们必须原地坚守熙川,至少要五天以上的时间!” 安东贞美心中一惊,急忙道:“司令官,这样……” “安东君,分兵添油的战术,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大忌,尤其是对于现在缺兵少将的我们来说。”寺内正毅内心有些无奈,他知道此战中,第二十联队将会成为弃子:“战局糜烂至此,帝国之优劣所在,想必你已十分清楚。我军当务之急,乃是全力保卫平壤,等待国内更多的援军,为不断恶化的战局夺取更多转圜余地。” 安东贞美一呆,知道第二十联队的命运要和之前的第三十八联队一样了。虽然心中总还是有些不忍,但他也知道这是战局的需要。因此,在稍顿片刻后,便道:“哈伊!司令官,我想我明白了!” “吆西!安东君,我相信,第二十联队能完成帝国交付给他们的使命!”这个时候,反而是寺内正毅却突然多了几分自信。 在他看来,支那军现在虽然占据了上风,但那只是暂时的,是靠无耻的偷袭所取得的。毕竟大日本帝国的陆军,绝对不是懦弱的支那人可以比拟的。他们是有着比帝国陆军强出不少的武器装备,可甲午年的清军不也是这样么?他们是在缅甸击败过英国人,可帝国陆军不也是可以和俄国的灰色牲口一争长短么? 想起陆军昔日的这些荣光,寺内正毅绝对是有着自信。当然,谁也不会想到,他的这种自信,仅仅维持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开始动摇了。 ······ 朝鲜北部,清川江上游,熙川城外西北十余里处的清云里,深夜的天空黑漆漆的,繁星闪烁,一望无际。 人民军第三装甲师“白虎团”的宿营地内,白崇禧在跑进他的装甲车后,倒头就开始睡去。作为前锋“钢七连”的副连长,自从前川南下以来,他已经足足有三十几个小时没合过眼了,趁着现在距离发起进攻还有约三个多小时,他是再也顾不上其他的了。 第三装甲师是十一月十四号凌晨两点左右开始渡江的,因为朝鲜北部多山地的原因,他们向前推进的速度虽然没有平原地区的那么快,但是每天也有约五十余公里。这个进攻速度不算很快,可就在这四天的时间里,作为前锋部队的他们,依旧是一路从满浦打到了江界,从江界打到了前川,现在眼看又要从前川打到熙川了。 不过,还没有等他们攻到熙川呢,就已经得知,熙川被日军第二十联队接防了的消息。随后又他们发现,日军不仅不打算进行巷战,反而开始在城外构筑野战工事了。于是,第三装甲师的官兵们坐不住了,数个高级军官在经过商议后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天亮后由“白虎团”率先发起进攻,待突破日军设在城外的防线后,继续向纵深穿插,等后续部队合围后一起歼灭日军第二十联队。 凌晨六点多钟,白崇禧被属下的一名班长叫醒了。他拿开身上的军大衣,然后问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副连长,已经是六点十五分了,天色开始发亮,连长命令我们做好出发的准备!”班长答道。 白崇禧点点头,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在走出装甲车后听着身前身后这些已经发动起来,散发出轰鸣声的12式坦克,整个人突然变的精神起来。数分钟后,师部的重炮群将会对日军的所有阵地进行远程火力打击;半个小时候,己方的装甲集群将会驶抵日军前沿阵地,正式发动进攻。 当白崇禧重新钻进装甲车,再次扫视整个宿营地的时候,只见在横向不到百米的战线上,“白虎团”的一百余辆坦克,在装甲车的伴随下,已经开始冒着淡淡的白烟,逐渐加速向前推进了。仅仅数百米过后,它们就把速度提到了超过二十公里的时速。 远处,十公里外,熙川城外的日军阵地上,安静祥和,杉村勇次郎大佐双眼通红的走出了自己的联队指挥部。 杉村勇次郎性格刚毅、沉稳,恪守军事教条,是这在个时代日本陆军军官的标准形象。他在接到寺内大将的命令后,马上带领联队的参谋军官,熬了一夜后制定出了更为详细的防御作战计划。先是自己的师团长长冈外史,再是方面军的司令官寺内正毅,先后而至的命令,无一不让他感受到了熙川对于己方战略的重要性。 远处的山地渐渐升腾起淡淡的薄雾,阵地上士兵们忙碌的身影不断闪现。就在杉村勇次郎想起了他的家乡北海道冬天的时候,天空中突然传来了炮弹撕裂空气的凌厉呼啸声。 “八嘎!炮击!是支那人的炮击!”反应过来的杉村勇次郎,睁着他那满是血丝的眼睛,立马开始了惊呼。可是惊呼了又如何,这个时候,反应敏捷的士兵早已原地开始了躲蔽,反应稍慢的士兵也很快就被炮火席卷了。 在明显的呆愣了一下后,大佐阁下的心中很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支那人的军队会来的这么快,为什么自己放出去的侦察步兵居然没有一点消息传回来。 三十分钟,整整三十分钟的重炮轰击,让日军阵地上的幸存者们感觉似乎是要比过了一个世纪还要长。 终于,炮声沉寂了下来。杉村勇次郎大佐翻身拂去脸上泥土的,立马就跑下了阵地上的壕沟,开始弯腰大喊:“进入阵地,全部进入阵地,马上准备作战!快!” 不得不说,日本陆军的素质着实不错,阵地上的幸存官兵在听到命令后,很快就进入了自己预先的阵地。而几乎又在同时,在他们阵地的正前方,伴随着偶尔的炮弹爆炸声和燃起的火光,突兀的发动机轰鸣声开始不断的传来。 杉村勇次郎自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发动机的轰鸣声,但他还是恶狠狠的向自己的士兵命令道:“各自做好准备,待会给我狠狠的射杀这群该死的支那猪!” 士兵哄然应诺,但是人类的本能总会使得他们对未知事物感到恐惧。当阵地上的日军官兵不断看到,漫山遍野的,高扬着炮口的钢铁怪物,正快速朝着己方防守的阵地上冲过来的时候,他们中间无可抑止的出现了恐慌。 毕竟,这还是个不知坦克为何物的年代;毕竟,上百辆钢铁怪兽集体冲锋的场面,绝对是常人所无法想象的一幕。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一触即发 然而,恐慌并没有什么用。因为就在这个当口,人民军“白虎团”的装甲部队,又将自己的进攻战线向前进行了推移,到了仅距日军三百米的地方。 这样的一段距离,对于步兵冲锋来说,或许是段无法跨越过去的死亡距离,可是对于装甲集群来说,在这个不知道坦克为何物,更没有专用反坦克炮的年代,却是似乎根本就不存在太大的问题。 杉村勇次郎虽然不知道这些,但此时他却感觉到了己方阵地所受到的威胁。在克服了内心的惊惧后,他急忙下令道:“八嘎!是支那战车,射击!统统的开始射击!” 终于,日军的阵地上开火了。可稍顷过后,当日军官兵发现,自己发射的步枪、机枪子弹,打在前面的那些钢铁怪兽上面,除了能发出一阵“当当当”的乱响外,再也造不成一点伤害的时候,惊惶和恐惧的情绪,重新开始弥漫在了他们每个人的心头。 人民军的装甲部队,越来越逼近日军的阵地了。坦克上的车载机枪在扫射压制日军步兵的同时,37mm的坦克炮也是持续的在开火打击日军阵地。上百辆坦克就是上百门的小口径火炮和机枪,这种碾压式的进攻方法,根本就不是一个小小的日军步兵联队能够抵抗的。巨大的坦克,利用其优越的越野能力,开始在不断的碾压过日军士兵的身体,不停的跨过一道道的战壕后,几乎是狂风一样的卷过了整个日军阵地。 这个时候,无数精神快要崩溃了的日军官兵,或嚎叫着开始向前冲锋,或绝望的丢下步枪趴在阵地上。可这样做的结果,不是被机枪打倒,就是直接被坦克碾压。血和肉混合在一处,最后能够幸存成为俘虏的,也只是极少数人。 战壕中,亲眼目睹了这样一场不对称战争的杉村勇次郎,已经浑身冰凉。他亲眼看到,操纵着重机枪射击的机枪手,连人带机枪被炸飞;他亲眼看到,惊惶无助的帝国士兵们,被支那战车从他们那年轻稚嫩的身体上碾过;他亲眼看到,阵地上…… “完了!全完了!”杉村勇次郎脸色惨白,心中不断的在哀嚎。可他却丝毫都没有发现,此时就在离他不远处,一辆中国坦克开始将炮口缓缓的对准了他。 数秒钟后,只见随着坦克炮口腾出一团火焰,杉村勇次郎立马如同断了线风筝一般,被爆炸的冲击波给推出了数米之外。虽然倒地后的他很快距睁开了眼睛,并且很努力的想要爬起来,但是全身的剧痛却怎么也不让他如愿。好半响,在努力挣扎了许久过后,他终于重新爬起身子,将背靠在了战壕的一侧。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腹部,正有着大量的鲜血在不断流出。 杉村勇次郎嗫嚅着嘴唇,望着正从不远处战壕上越过的众多敌军战车,他张开口想要说句什么,可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渐渐的,他感觉自己的眼皮子越来越重了,渐渐的,他再也坚持不住的闭上了眼睛。而这一闭上,就再也没能睁得开来了。 ······ 消息传回汉城,寺内正毅呆若木鸡。平壤之战已经迫在眉睫,可没想到,支那军的实力居然再次来了一个大曝光。虽然某种程度上说这是好事,但现在这种结果,绝对不是他想要的,因为这实在是太让他难以接受了些。 强于自己的班组火,口径、数量远超己方的火炮,还有占据绝对优势的飞机,现在又突然出现了披坚执锐的铁甲战车,支那军究竟还有多少的秘密武器没有暴露出来?怎么在突然之间,支那军就强大成这个样子了?寺内正毅想不明白。太不真实了!这真的太不真实了! 接下来,大日本帝国究竟何去何从呢? 和谈吗?不,现在还不是时候。数万将士血洒奉天这笔账还没算,失去的满蒙权益还没彻底拿下,怎么能够和谈呢?可不和谈,那又该怎么打破局面呢?若要继续推动战争,似乎除了增兵,已经别无选择。 “那就增兵吧,用大炮和刺刀来跟支那人说话吧!” 寺内正毅是个不肯轻易妥协的人,决心已定,他便不再犹豫,立马就开始起草电报。内容很简单,除了增兵,那就是尽快的增兵。 电报发回国内,山本权兵卫首相却是满心的无奈。尽管帝国的财政状况已然十分糟糕,但是在这场事关帝国国运的战争面前,只要他咬咬牙,再动员几个师团,还是完全可以的。真正让他为难的,乃是如何将这些部队快速的运往朝鲜,运往满洲。可原有海上运力的不足,加上支那潜水舰在航线上的疯狂袭击,使得日本根本就无法加快输送援军的力度。 所以,想要尽快的打开目前僵局,那唯一的办法,就是海军能够快速击败敌手,夺取到制海权。这样,到时候不管是租借外国的,还是依靠本国的,总能够将物资和援军平安的输送到那一海之隔的地方。 只是,对于海军能不能尽快的完成帝国交付给他们的使命,这个时候,不仅是山本权兵卫不知道,就连远在大洋上正漂着的,率领日本海军舰队寻求主力决战的加藤友三郎恐怕也不知道。 ······ 东海之上,此时的日本海军第一舰队新旗舰“金刚”号内,加藤友三郎正紧皱着眉头,看着海图上自己勾画出的那个大大的圆圈。他已经非常肯定,那支同样出海的支那特别舰队,就活动在这一区域之内。可现在的关键是,要怎么样才能够逮住他们呢? 己方舰队的大批主力舰现在航速有限,虽然在面对支那新锐战列舰时,根本占据不了什么优势,但是加藤友三郎依旧有信心,自己凭借凭借第1、3、5战队中战列舰的数量优势,到时候依旧能够取得海战的胜利。 这个时候,第一舰队参谋长,同时也是兼任联合舰队参谋长的山下源太郎大佐,却是匆匆的走了进来:“司令官,我军第2水雷战队的‘音羽’号发现了支那主力舰队!” “哦?他们在哪里?”听到这个消息,加藤友三郎有些惊喜,急忙问道。 山下源太郎走过来,在桌面海图上的那个大圆圈内快速的标出了一个点,然后道:“他们就在这里。半个小时前,‘音羽’号在这里发现了支那主力舰队后,迅速上报了他们的方位、航速以及航向,并进行了跟踪。” “吆西,命令田代爱次郎中佐(音羽舰长),务必要小心谨慎些!” “是的,司令官。现在天色已经快进入黑夜,相信支那人是不会发现的。”说到这里,山下源太郎也是略有些激动:“根据支那舰队现在的航向,他们正在驶往第5战队的方向,如果他们中途不调整航向的话,那么在一夜的机动后,预计在明天早上凌晨时分,第5战队就能够拦下支那主力舰队。” 加藤友三郎看着海图上的那个大大的黑点以及周围大量的红点,并没有立即说话,而是又盯着那密密麻麻的线条看了好半天。此时,支那特别舰队航向为东北,第5战队正好在他们的东北方向,而自己的本队在他们的正东方向。更重要的是,支那舰队现在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了他们,那么接下来,自己足以利用这一夜的时间,率领本队向第5战队靠拢了。 许久之后,加藤友三郎这才深吸一口气道:“立即命令第5战队,全速向西南方向前进,迎击支那舰队并缠住他们!” “同时命令,舰队本队全速向西北方向前进,支援第5战队!” 如果没有计算错误的话,那么在明天的黎明时分,第5战队就会首先和支那特别舰队进行接触,两个小时后,自己带领的本队第1、3战队就能够抵达战场并加入战斗。至于第5战队能不能坚持到援军的到来,加藤友三郎丝毫不担心,他从来都不觉得,支那海军会有能力在短短两个小时内击沉“朝日”、“富士”、“三笠”、“肥前”等八艘战列舰。即使他们的战舰全部是新锐战列舰,那也不可能。 11月18日夜,就在中日宣战的一个星期后,两国海军主力舰队,开始有意无意的悄然向黄海海域靠近。 11月19日,凌晨五点四十分,日本海军第一舰队第5战队,在经过一整夜的高速航行之后,终于是发现了前面的中国特别舰队踪影。 此时,双方舰队正是双向而行。在日本海军发现中国舰队的同时,人民军海军“华山”号战列舰上的瞭望员,也是通过他手中的那具高倍数望远镜,发现了仅距他们二十海里之遥的日本海军战舰。 接下来,警报声开始响彻整片海域,双方各个军舰上的水兵们快速跑动着,不断进入到了自己的战斗岗位。 五点五十五分,旗舰“定远”号上,中国特别舰队的总指挥官,人民军东海舰队司令员邱宝仁,正式下达了作战命令。 第三百三十二章 黄海大海战(上) 此时,正是朝阳初升不久,整个海面都被撒的一片火红之时。 “命令,‘华山’号和‘衡山’号组成机动编队,转向外围,负责战场警戒,防止敌驱逐舰队鱼雷袭击。其它各舰左舵9,全速!迎上去,主炮做好准备!”邱宝仁的命令,表达出了他的作战意图。那就是,在靠近敌战舰的同时,迅速调整好战位,抢占T字头,以便能够更好的发挥出己方战舰的全部火力优势。 当然,邱宝仁在指挥舰队进行机动的时候,日本海军第5战队的指挥官,“三笠”号舰长广濑顺太郎大佐,也是下达了相应的作战命令。他的任务,是在此牵制住支那海军主力舰队,然后等待己方舰队主力的顺利抵达。不过,想要彻底的牵制住敌人,那么真正的战斗就绝对是不会少的。 就这样,几乎是在同时,双方的舰队就都开始加速到了最高航速,并努力去抢占T字头。 在高速机动的同时,双方距离也在不断的拉近。虽然之前的距离对于人民军海军战列舰的主炮射程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但是想要在那么远的距离上取得命中,那也是非常困难的。14000码,这才是中国舰队主力舰平时训练的炮击距离。所以,要接近到14000码才能开炮,所以,邱宝仁一直在等待,一直等到了现在! “开炮!” 随着命令的下达,排在战列线当头的“定远”和“镇远”号战列舰,率先就开始了首轮的齐射炮击。而这个时候,十三公里之外的海面上,日军海军第5战队,却还在以“三笠”号打头,实施右转成单线战列的机动动作。 广濑顺太郎大佐看着战舰左侧,那五百米开外不断被炮弹炸开的巨大水柱,不屑的摇了摇头道:“哼,他们的战舰吨位是很大,航速是很快,主炮口径也大,射程也远,但是这炮术么……哼哼!” 不得不说,人民军海军的主力战舰虽然占据着射程上的优势,可以率先开炮,但是他们的炮术水平,距离海军强国还真的有相当一段距离要走。所以,这第一轮齐射,不要说是命中、近失弹了,就算是形成跨射,那也是非常困难的。所以,这第一轮齐射,不要说是伤害,就连个水花也没给“三笠”号带去。 邱宝仁看着远方那模模糊糊的水柱,却是没有感到太大的意外。自家官兵炮术水平如何,他比日本人可要清楚的多。虽然他不指望己方能够在前三轮齐射中就取得跨射,但是前五轮总该是可以了吧?多打几轮,多多少少也应该会命中几发的吧?不要多,只要让他命中哪怕是一发主炮弹,不要说日本人这些装甲薄弱、性能落后的旧式军舰,就是他们的新锐战舰“金刚”号,就算是不死,恐怕那也得重伤了。 邱宝仁知道,凭借着己方战舰优良的性能,除去“金刚”号的日本海军主力战舰,此时别说是行驶在阵列前方的四艘“定远”级战列舰了,就连跟在后面的六艘“城市”级重巡洋舰都有可能和他们相对抗。 “目标,‘三笠’号,各舰准备齐射!”邱宝仁又发布了新的命令。随着时间的推移,连战列舰航速都可达24节的人民军海军,已经渐渐的抢到T字头了。现在,他有着绝对的信心跟这帮日本人周旋到底。 这个时候,“三笠”号上,正面临着中国战舰第二轮齐射的广濑顺太郎大佐,却是没有丝毫的动容,而是继续在和作战室里的一大群军官们商讨着作战方案。 “舰长,我们必须突入到一万米的距离以内才能开火。不然,我们的主炮无法对支那军舰造成威胁。”一名参谋军官开口道:“而且,如果持续保持这种一万米以上的距离,那么我们无法给支那军造成威胁,但是支那军却是可以源源不断的给我们造成威胁!” “大佐阁下,我不这样认为。要知道,支那海军的主力战列舰,无论吨位还是舰炮口径,都不是我们第5战队的这些老旧军舰所能够对付的。司令官给我们的任务,只是要求牵制住对方即可,并不是冲上去死缠烂打,做出无谓的牺牲。” “吆西!说的很好。”广濑顺太郎从来都不认为,自己凭借着八艘老旧战舰就能够击沉支那的主力舰队。事实上就像后面这位参谋所说的,自己的任务只是负责牵制,而不是全力作战。别看远距离上,支那海军炮术是不咋样,可这并不代表着距离拉近后还不咋样。单方面的送死并不是他想见到的,真想要击沉他们,还得在汇合第1战队的“摄津”、“河内”、“安芸”、“萨摩”,和第3战队的“鞍马”、“筑波”、“金刚”后再说。 “命令,左舵10,成两列纵队,脱离……” 可惜,广濑顺太郎大佐命令还未下达完,他就感觉到整个“三笠”号跳动了一下。紧接着,在等了约十数秒过后,又一次更猛烈的震动开始袭来,在橘红色的火光闪现中,整个舰桥上的遮蔽式司令塔,连同前主炮在内全部都腾空而起,与舰体割裂开来。 四艘“定远”级战列舰,在统一的指挥下,都把“三笠”号当作第一攻击目标!也不知道是走了狗屎运,还是怎么的了,一发380mm的穿甲爆破弹,深深的从“三笠”号前甲板钻了进去,引发了其中部弹药仓的大爆炸,把仅有一万五千余吨的“三笠”号,整个给分成了两大块。 六点四十三分,开战近一个小时后,“三笠”号上,包括舰长广濑顺太郎大佐在内,连同860名官兵,全部消失在了海面上。 然而,日本海军的厄运并没有到此结束。在完成整体转向,已经对第5战队形成了标准T字阵的中国海军特别舰队中,六艘重巡洋舰又将各自的305口径主炮瞄向了“富士”号。 很快,每相隔四十秒钟的齐射,就将一轮轮的炮弹给送到了“富士”号周围。虽然最后总共只有一发炮弹击中目标,但是这发炮弹却古怪的将“富士”号舰艏给炸裂了开来。于是,被大量海水涌进的“富士”号,速度顷刻间就从18节降低到了8节,成为漂浮在了海面上的活靶子。 七点十二分,在“定远”级第三轮的齐射中,“富士”号的前主桅杆被击中,高高的桅杆砸在舰桥上,所导致的结果,就是其舰长原静吾大佐的阵亡。 燃烧着的“富士”号开始缓缓停止移动,在第5战队剩余其它各舰长们的望远镜里,那艘巨大战舰的前甲板已经没有任何生命活动的迹象了,熊熊燃烧的大火,此时正不可避免的向战舰中部、尾部席卷而去。谁都知道,“富士”号完了! “绕开‘富士’号!全速,保持队形,进到11000码就开火!”接替指挥战队的“朝日”号舰长浅野正恭大佐红着眼睛,用咆哮的方式下达着命令。显然,这位没接到前任命令的新指挥官,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当然了,邱宝仁也巴不得日本人会这样,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他现在对这句话是深信不疑。又将目光重新盯向日军战队中冒头的“朝日”号后,他恶狠狠的下令道:“集中全部火力,目标‘朝日’号,连续射击!” 虽然命令很快被贯彻下去了,然而遗憾的是,这轮炮击运气并不怎么好。除了一发炮弹将“朝日”号左舷的副炮炸成了废铁堆外,并没给再给其带来任何的损失。 时间推移,双方的距离拉近到了11000码左右。就在日本海军战舰终于可以开始开炮了的同时,中国战舰上的新一轮炮击也开始了! 380口径和305口径的主炮,使得中国海军在大炮的射程和威力上都占了很大的便宜。加上其此时完全置“朝日”号左侧八百码处的“肥前”号于不顾,“朝日”很快就被中国战舰倾泻的炮火所淹没。显然,它这次就没有上次的那么幸运了。 七点四十二分,燃起熊熊大火的日本海军“朝日”号战列舰,缓缓的栽下大海。 “全队左舵10,尽快脱离与支那舰队的接触!” 短短两个小时,日本海军第五战队就更换了三位指挥员,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不能不算是种悲哀。也幸好,这位新接替指挥的“肥前”号舰长川浪安胜是个明白人。他清楚,姑且不论炮术如何,可是在正确的战术条件下,现在0比3的战绩,已经使得支那人已经捞足了便宜。虽然己方损失了三艘战舰,但是开战至今已近两个小时了,第五战队完成了任务不说,也换取了对支那海军新的认识不是? 当即,剩余的五艘日军战舰,在逐渐改变自身的航向后,和渐渐有些拉开距离的中国战舰脱离了接触。 也就在这时,进行高速行驶的日本海军第1、3战队,也终于赶到了战场的外围。 第二百三十三章 黄海大海战(中) 七点五十三分,就在中国主力舰队和日本第5战队结束首轮激战的时候,正在战场外围游弋的“华山”号向旗舰“定远”号传来消息:东南方向,一支日本海军编队,在高速往交战区域而来。并已确认,此编队为日本海军第1、3战队主力舰。 打还是不打?邱宝仁陷入了两难。 虽然初遇第5战队之时,他就有过日本海军主力舰队离此不远的想法,但是当现在真正确认了这个消息之后,他又有些犹豫。 “司令,打吧!凭借我方军舰在速度上的整体优势,我们最后即便是胜不了,那也可保持不败啊!”参谋长蓝建枢俯身在海图上看了一阵后,来到了邱宝仁身边道。他们这帮老北洋的海军军人,无时无刻的不想着洗刷昔日甲午海战之耻辱,此时见到机会来临,自然是不想轻易放弃。 这个时候,政委傅建林也在旁道:“打吧!如果就这样回去,那么我们海军未战先怯的名声可就背定了。” 邱宝仁点点头,已然清楚了利害关系。海军自甲午之后几经倾颓,辛亥过后重新开始建设,不管对别人如何,但是对肖主席,总得有个交待了!既然如此,那就打吧! “命令,全部‘城市’级重巡洋舰组成分舰队,由‘成都’舰长陈世英统一指挥,实施紧逼战术,继续对敌第5战队进行交战!” “命令,机动编队‘华山’号和‘衡山’号,稍后配合本队战列舰,进行战场游击!” “命令,全部‘定远’级战列舰,紧跟旗舰行动。目标,敌主力战列舰!航向东南,左舵6,全速!”邱宝仁决心已定,便根据敌情,干净利落的下达了命令。毕竟,战场之上,战机可是稍纵即逝的。 “通令各舰,务必牢记我海军之耻,树立一战竟全功之念!”当即,在旗舰“定远”号的带领下,中国海军所属的全部战列舰渐渐改变了航向,向着尚在二十海里之外的日本主力战舰高速驶去。 ······ 这年头的海战,是相当枯燥而漫长的。 陈世英上校在自己的“成都”号上发出信号后,很快就率领分舰队,在海面上开始了机动。许久,直到在整齐划一的转向西南过后,才斜斜的向着日本海军第5战队拉出了一条战列线。 “全队右舵3,火炮准备!目标,敌舰‘敷岛’号。”陈世英看到日军的新动向,急忙下达了作战命令。在海面上机动这么久,也将距离拉近到了10000码,现在好不容易逮到齐射的机会,又怎么能不咬住它狠揍呢? 六艘战舰,总共36门的305mm口径大炮,用全装药将各自的穿甲爆破弹抛向了日本军舰。只是一轮齐射,“敷岛”号上就变的弹痕累累。显然,因为双方距离的进一步拉近,中国海军官兵的炮术水准,提高了不止是一个档次。 “肥前”号上,川浪安胜大佐看着“敷岛”号遭受敌方炮火的蹂躏,虽然有些无可奈何,但心中更多想的还是复仇。距离10000码,没有了支那战列舰的巨炮威胁,是该到发起反击的时候了! 日本海军的素质自然是没得说,枪炮军官在准确的标定了参数,射击诸元之后,其军舰上那口径参差不齐的前后主炮很快就进行了射击。一时间,炮声隆隆,火光迸发,剧烈的爆炸声和尖啸的炮弹破空声主宰了整个黄海海面。 突然,川浪安胜猛的喝道:“吆西!打的好!”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中国海军的“成都”号重巡洋舰,舰桥前部爆发出了一团剧烈的火光。很明显,“肥前”号的一枚305口径炮弹击中了“成都”号。首轮射击就取得这样的命中,“肥前”号上的日本海军官兵们齐声开始喝彩,“板载”之声顿时络绎不绝。 而遭受了炮击的“成都”号上,指挥室内却是一片狼藉。陈世英满脸鲜血,摇摇晃晃的从地板上爬了起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首先就是站在他身旁的,已经被弹片削掉了半个脑袋的政委苏牧涛。只是,陈世英知道,现在绝不是悲痛的时间,当前最重要的,乃是尽快搞清楚自身军舰的损伤情况,救治舰上的伤员。 此时,战列线上,转舵中的中国分舰队又获得了一次全舰主炮齐射的机会。已然知晓了“成都”号惨烈遭遇的“昆明”号、“南宁”号等战舰,这个时候,当然是不会让这种大好机会白白遛掉的。 八点二十六分,数十发穿甲爆破弹、穿甲燃烧弹,按照发射的顺序,先后倾泻到了日舰“肥前”号上。这艘刚给“成都”号造成不小伤害的军舰,在前后不到一分半钟的时间里,几乎就被摧毁了所有的上层建筑,整个也成了漂浮在海上的巨大火炬。 又是一个短短的半小时,在这犹如噩梦般的半小时里,日本海军不仅第5战队又损失了两艘战舰,就连远在十海里外开始交战的其第1、3战队这个时候也遇到了麻烦。 海军是个对技术要求极高的军种,在日本海军装备的这些战舰中,无论是“河内”级,还是“萨摩”级,都是与世界主流军舰相比,已经落伍了的前无畏舰。虽然他们也装备了口径较为统一的主炮,但是因为却火炮口径小,炮管长度不一致,以及对主炮统一射击等的不重视,使得他们现在作战时,在远距离上,面对中国海军“攻防兼备”的超级无畏级战列舰“定远”级,除了“金刚”号外,其他各舰所能够构成的威胁,根本就不怎么明显。 因此,当双方从20000码的距离上开始炮击,逐渐到18000码,再到16000码,来来往往的发射了上百枚炮弹后,别看日本海军陆续命中了几枚,可造成的伤害却委实是微乎其微。反而是中国海军,“镇远”号主炮只命中了一发炮弹,就将“金刚”号的二号炮塔给直接炸成了一堆废铁。 “金刚”号上,加藤友三郎看着下方已经成为了废墟,而且还燃起了大火的二号炮塔,脸色极为难看,他大声的传令道:“把火炮都对准敌旗舰‘定远’号!” 命令很快被贯彻下去,日本海军第1、3战队的七艘战舰都将各自的火炮集中到了“定远”号上面。于是乎,多达四十余门的305mm舰炮,将各自的炮弹不断砸向了“定远”号周围海域,并且很快就有两发炮弹命中了目标。 “板载!命中敌舰三号炮塔!” “金刚”号上瞭望员兴奋无比的声音传了过来,加藤友三郎的脸色缓和了下来。但是,就在他准备再接再厉,给支那人的“定远”号再多命中几发炮弹的时候,上面的瞭望员却是通过望远镜清楚的看见,被命中的敌舰三号炮塔,其主炮炮口居然再次腾出了火焰:他们,又开火了! 随着瞭望员那沮丧的声音传来,加藤友三郎挥拳狠狠的砸在了桌面上。第5战队的惨状他已经知晓,在凭借数量取胜的优势荡然无存后,他本能的又想依靠帝国海军优良的炮术来取胜,可是在现在的距离上,己方的主炮却根本无法对敌舰造成致命的伤害,这怎能不让他心中光火? 反观“定远”号上,邱宝仁却是面色凝重问道:“三号炮塔情况怎么样?” “炮塔自身虽然没有大碍,但是里面的人员伤亡过半!”旁边的李鼎新舰长答道:“后备炮手和弹药手已经代替原炮组,现在即可重新进行战斗!” “命令,‘镇远’、‘致远’和‘靖远’,齐火攻击敌‘河内’舰,‘定远’继续炮击‘金刚号!”邱宝仁点点头,心中了然。日舰发射的炮弹,虽然没有直接击穿“定远”号三号炮塔的主装甲,但是巨大的爆炸冲击波,依旧是把炮塔内的人员震的耳鸣眼花,甚至是鼻孔穿血,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当然,相比较日本海军那边已经数千人的伤亡,中国海军才数百人的伤亡真的不算什么。 九点十二分,当交战的距离,近一步拉到14000码的时候,双方命中率都开始大幅度的攀升。此时,即便中国海军的炮术再不如日本海军,拉近了的距离也依旧使得他们取得了可观的命中率。 就在“定远”号的三号炮塔,再次被日舰“河内”号和“摄津”号,接连多发命中,并彻底失去战斗力的这一时间里,后面的“镇远”号、“致远”号和“靖远”号,也纷纷用各自的主炮命中了“河内”号。380mm口径炮弹的巨大威力,直接在贯穿了“河内”号的后半部侧舷装甲后,随即又深入到了内部舱室里爆炸。巨大的爆炸威力,瞬间就让整个“河内”号都发生了震动,并且摧毁了其内部的动力系统,使得“河内”号的航速,从原先的最高航速二十一节一下子就下降到了九节。 看着“河内”号冒出滚滚浓烟,甚至连后部的两座炮塔都是相继停止了炮击后,加藤友三郎再也无法冷静下来,他对接下来的战局终于担忧了起来。 第二百三十四章 黄海大海战 下 九点四十分,就当中日双方主力舰队正在进行着激烈炮战的时候,中国特别舰队中,由两艘战列巡洋舰组成的机动编队,在成功绕行东南,驶向了日本海军第1战队的右翼后,齐齐向遭受了重创的日舰“河内”号发射了鱼雷。 数枚重型鱼雷泛着白色浪花,向着“河内”号疾驰而去。虽然其舰长町田驹次郎大佐,尽力的指挥战舰做出了相应的机动规避动作,但是受限于动力系统的故障,航速连十节都很难维持的它,终究是没能躲过所有的鱼雷。 先后被两枚重型鱼雷击中,水下装甲在破开了两个大洞后,“河内”号瞬间就涌入大量海水。仅仅一分钟不到,整个舰体就向右倾斜了十五度左右。 尽管町田驹次郎大佐下令,向左舷注水以保持舰体平衡,可是由于进水速度实在过快,以及进水量实在太大的原因,海水还是很快就淹没了舰体的内部,包括动力舱室在内的大量核心舱室。这样,就让原本连十节航速都不到的“河内”号,在彻底失去了动力后,快速的开始下沉。 眼睁睁的看着“河内”号在远方海面上战沉,加藤友三郎目眦欲裂,内心在滴血的同时,也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主力决战至此,敌旗舰“定远”号已经被命中了数十枚炮弹,虽然看起来舰体上面弹痕累累,三号炮塔也丧失了战斗力,但其远远还没到沉没的地步,甚至连重创都算不上。这不由得让他想起,今天的情形,和二十年前联合舰队攻击北洋水师“定”、“镇”二舰时,其中弹数百发而不沉是何其的相似。 只是,时间并没有让加藤友三郎思考多久,海战还在继续。 九点五十三分,就在“金刚”号的主炮再次命中“定远”号侧舷装甲的同时,从“镇远”号发射的一枚炮弹,也是打在了“金刚”号的一号炮塔底座上。炮弹虽然没有直接击穿一号炮塔的正面装甲,但是其猛烈的爆炸却是还让一号炮塔的底座发生了弯曲,以至于彻底卡住了炮塔而无法转动。炮塔无法转动,也就代表着再也无法继续瞄准敌人开炮,夜可以说,“金刚”号的一号炮塔也是彻底的失去了战斗力。 接到损毁报告的加藤友三郎,满腹忧心。他知道,到现在为止,此番的主力决战日本海军已经处于下风了。 “司令官,第5战队发来最后的诀别电文,他们的战舰已经全部……”参谋长山下源太郎的声音虽然低沉,但还是让加藤友三郎心中一惊! “河内”号已经战沉,“金刚”号也遭受重创,现在第5战队更是全军覆没……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全队,右舵4,尽快脱离与支那舰队的接触。”加藤友三郎急忙下达了命令。他知道,自己这次是完完全全的战败了。就现在失去数量优势的日本海军,在支那军舰火力、航速、防护等全面占优的情况下,已经根本不可能去战胜了。 加藤友三郎清楚,1894年,清国北洋水师龟缩在军港的事情,现在又要在日军海军的身上重演了。所不同的是,当年的北洋水师还有力量,却因为战略思想和战术指挥的问题,主动变成了瓮中之鳖。而今天,日本海军是在中国新锐海军力量的优势打击下,不得不去军港进行躲避…… “不!司令官阁下,加藤君!大日本帝国海军没有战败!我们还有机会的,请您收回成命!”山下源太郎有些激动,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尊敬的长官居然会下达这样的命令。在他的心里,刚才“河内”号的惨烈遭遇,那是绝对不能忍受的。 “命令,‘筑波’号和‘鞍马’号,让他们留下来狙击支那舰队!山下君,我的决心已定,还请你不要再说了!”加藤友三郎语气冰冷,他虽然已经想到此战过后自己的结局,但他不能把日本海军的全部精华就此葬送在这里。 日本海军盲目的自大,导致了今天的失败!对马海战后,日本海军士气空前高涨,对辛亥年后中国海军的快速发展视而不见,过高的强调了海军传统和官兵教育水平对海军战斗力的影响。可他们忘记了,在海军这个崇尚技术的军种里,是从来都不相信,人那渺小的身躯能跟巨舰大炮进行较量。 时间,日本海军现在需要时间,从技术上赶超中国的时间。否则,以后的战败者,将永远会是日本海军!今天,短短数个小时激战中己方所遭受的损失,已经完全说明了这个问题。 ······ “定远”号上,舰队参谋长蓝建枢,正在指挥着几个参谋不停的量着海图,进行着计算。 邱宝仁看着远方全力朝东南方向驶去的日本海军,以及要和己方机动编队进行缠斗的“筑波”、“鞍马”两舰,不由得赞道:“加藤不愧是个明智的统帅!在这种情形下,居然做出了主动撤退,保存实力的决定!” “司令,如果我舰队现在进行追击,那么在13点左右,还可以在济州岛以南海域,对其实施一次拦截。”蓝建枢把数字整理出来,很快又在海图上标注了一下后,便向邱宝仁进行了汇报。 邱宝仁走在海图旁,看着蓝建枢新标出的航线,沉吟了起来。他知道,日本海军现在已经处于事实上的败逃当中。按照他们的速度,是根本无法拉开与己方舰队距离的,不然也不会留下两艘军舰用来缠住己方舰队。毕竟,要逃的话,那距离就必须得拉开!可是现在进行追击的话,那能行吗?己方激战了一个早上,虽然取得了海战的胜利,士气也正高昂,但是接下来的长途奔袭后,面对的可是日本海军的垂死挣扎…… “命令,全部战列舰迅速支援机动编队!”邱宝仁已经做出了决定。贪多嚼不烂,吃到嘴里的才是属于自己的。所以,他将目标对准了留在战场上,用来迟滞己方行动的日舰“筑波”号和“鞍马”号。至于逃走的其他日舰,来日方长! 不多时,四艘“定远”级战列舰跟在了机动编队的战巡之后,开始了对前方“筑波”号和“鞍马”号的炮击。 两艘日舰上的指挥官,都知晓其留下来的意图。同时,他们也知道,自己战舰的主炮,是不足以对敌“定远”级战列舰的防护造成严重伤害的。所以,现在为了取得更好的射击战果,他们开始命令集中火力打击机动编队中的“衡山”号了。 十点十二分,由于距离更近,在“鞍马”号对“衡山”号的首轮齐射中,就取得了命中,并造成了较大的伤害。一发305mm炮弹击中“衡山”号的中部侧舷装甲,贯穿而入后在其内部舱室发生了爆炸,导致其部分动力系统在受损后,航速一下子就从最高航速二十八节降低到了只有十五节。 见此情况,日舰指挥官开始大喜。深知无法脱离战场,更加没有可能性跟随主力舰队返回国内的他们,已经打定主意要在战沉前拉个垫背的。而现在,动力受损严重的“衡山”号自然成了最好的目标。 见机不妙的“衡山”号战巡,立马就是转向,向西北方向撤离,可到底还是晚了些。“筑波”号主炮发射的一枚炮弹,径自在从“衡山”号前部薄弱的侧舷装甲贯穿而入后,直接引爆了弹药库。剧烈的爆炸,虽然没有让“衡山”号直接断成两截,也没让“衡山”号造成大裂口进水,但是从“衡山”号那不断冒出的浓烟和火光来看,情况还是非常糟糕的。 然而,事情到此还并没有结束,瞅准机会的“筑波”号和“鞍马”号,又一起对“衡山”号发射了鱼雷,并成功的命中了三枚。虽然“鞍马”号也被报复的“衡山”号一炮击中舰桥,但是受到致命伤害的“衡山”号,还是在短短数分钟内就沉入了大海。 整个过程只有五分钟不到,却是成了这场海战中最惨烈的一次交锋。 谁也没有想到,就要在战斗快要结束的时候,两艘日舰的运气会好到爆。只用了十余分钟不到,就将一艘吨位远超他们的中国战巡给击沉了。 当然,他们的运气也是到此为止了。 在四艘“定远”级战列舰赶来后,面对众多大口径舰炮的打击报复,自身仅有一万五千余吨的“筑波”号和“鞍马”,很快就因不支而战沉。 十点四十二分,从黎明时分爆发,在激战了四个多小时后,这场大海战终于落下了帷幕。 此役,日本海军主力舰队遭遇重创,所属的第5战队全军覆没,“河内”号、“鞍马”号和“筑波”号当场战沉,“金刚”号伤势严重,必须返港大修。而中国方面,战巡“衡山”号沉没,重巡“成都”号重伤,四艘战列舰虽然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但是“定远”号因为炮塔受损严重,还是需要返厂进行修理。 当天中午,身在北京的肖沐白就接到了海军的战报。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后,便又针对战局做出了新的指示。 “让海军方面,全力做好阵亡官兵的抚恤工作。此外,总参谋部,要迅速部署登陆台湾的作战行动!” ; 第二百三十五章 国之幸事 这天,在北京西城区,人民军海军副参谋长载洵的新宅子里面,前清摄政王载沣,正局促不安的等待着自己六弟的归来。最近国内不断变幻的局势,委实是让他这个见惯了政权更迭的末代王爷,有些拿捏不准了。 当年,自己的儿子宣统皇帝逊位时,那些相信共和的人和既得利益者,把明天描述得无比美好,似乎一旦实行共和,大清国的弊政就会消失。政治清明,贪污肃清,中华民国转眼实现国家复兴,帝国主义会束手惊叹。可是最后他发现,除了没有皇帝,民国居然和大清国一样,甚至比大清国还糟糕。 虽然不认同这个状况,但是大清朝毕竟已经成了昨日云烟。现在的载沣,在没有了政治野心之后,满心考虑的,唯有自己和家人的平安。他已经打定主意,无论外边的世界怎样变化,自己都要关起门来,只做个优哉游哉的寓公。 不能说他的想法不好,可城头变幻的大王旗,还是让他心里面再次开始了对时局的琢磨。 袁世凯的北洋政府倒台,肖沐白的共进党要进城,这让载沣很是担忧。不管怎么说,袁世凯始终对大清朝有着一份香火之情,可共进党却是连同为革命党的民党都容不了的。以后的事情会怎样变化?自己是否还能一如既往平静生活?载沣心里是一点都没底。 也因此,在共进党进城的那天,他特意雇了一辆洋车,在外边转了一圈。 从鼓楼坐车,一直到地安门大街,又从地安门大街转回到鼓楼前,让载沣感觉到,这个政权明显不同于以往的政权。他看到的,是一张张兴奋的笑脸,他听到的,是学生们激昂的歌声。无论是与大清朝相比,还是和袁世凯相比,那天他看到的和听到的,都使人感觉到了迎面而来的一股新鲜气息。 新政权呈现着一种朝气,北京城内又局势安稳,载沣紧张的心顿时便轻松了许多。 他原本觉得,自己依然可以安稳的过着小日子,当个没落的贵族王爷。可是出乎意料,随着共进党在正式宣布统一全国后,作为前朝遗老的旗人首先遭了殃。 先是自己的儿子溥仪被送回了醇亲王府,后是旗人的优待条例被全部取消;先是搞串联上街的旗人被以“反革命”的名义给镇压,后是自己的胞弟载洵突兀的出任人民军海军的副参谋长……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变化,让正忐忑不安的等待命运安排的载沣,不得不到胞弟载洵这儿来寻点慰藉。现在,他不在乎中日是否已经全面开战,他只关心,新政府对待旗人,将会是如何一番态度。 眼看已经中午,就在载沣等的心焦不已的时候,一辆绿色的军用吉普车停在了宅子门口。那车上坐的,正是刚从天津回来的载洵。 自从人民军不管《辛丑条约》中的有关规定,强行在天津解除了日本人中国驻屯军的武装后,不仅在该地区留下了驻军,而且还展开了各种各样的建设。而载洵此番前去天津,则是代表海军司令部,对北海舰队规划中的天津水警区进行考察而已。 其考察结果如何,自然不用多言。他现在回家,就是打算在好好的准备一番后,代表海军前往总后勤部进行沟通。 于是,当他拖着略微疲惫的身躯踏进家门的时候,正好就看见了自己那等待许久了的胞兄载沣。 “五哥今儿个怎么得了空闲,到了我这儿?”能够在家里看见自己的胞兄,载洵在惊讶的同时,委实是有些高兴。 “老六,你可算是回来了!”载沣虽有心事,但看见载洵进来,还是连忙迎了上去,接着又用有些略微不满的语气道:“你说你,好好的一个郡王府,卖给了共进党不说,现在居然还搬到了这么一个地方。” 载洵听后笑了笑,并没有立即回话。他将自己的郡王府出售,自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在思考了很长时间后,才做出的决定。 在载沣的头脑中,王府是属于皇上御赐,是家族的象征,是他和子孙必须要永远守住的东西,可是对于现在载洵来说,却并不是这样。这中间有对时代变革中的无奈,也有身份地位变化后带来的顺势而为。 在临时政府迁进北京后,中央各大部委纷纷跟进,都急需寻找好的房屋作为办公地点。而载洵成为人民军的高级将领,自然也想为国家做些贡献。他的王府内因为原有仆人大量离去,不仅空闲出大批房子,而且维护费用也要占去很大一部分支出。将其出售,能够减少开支不说,还能得到一大笔钱来补贴日常开销。 更何况,他现在新搬的这套三进院子,也并不差什么。虽然比不上以前的郡王府邸,但是很实用很雅致,周围也还居住着大批的海军高级将领,平时既方便又安全。 “五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儿?”载洵很快就转移了话题,他不想继续就那个问题再纠缠。要不然,让他的这位五哥知道,自己还在家中废除了皇室中沿袭了数百年的请安礼节,不知道又要怎么数落自己! 毕竟,男的请跪安,女的请蹲安。这是大清皇室中沿袭了数百余年的规矩,是尊贵的象征,是祖宗的家法。虽然在新社会提倡的人人平等中,现在代表尊卑贵贱和等级之分的请安已经明显落伍,宣布取消这些繁文缛节也会顺应时代发展的潮流,但是在满清皇族内部,这种行为显然还是离经叛道的。 果然,在被载洵的话吸引过去后,载沣这才愁容满面的道:“还不是溥伟、善耆,还有铁良他们那事给闹腾的!” “五哥但请安心才是,他们那事儿,上面早已经盖棺定论。肖主席明确做出指示,说那只是一小撮人的行为,代表不了所有的旗人,案件侦办的过程中,要实事求是,不搞打击报复,也不搞秋后算账。”听清载沣的来意,载洵很快就说出了自己所知道的。他是和肖沐白面谈过的,自然更是清楚里面的个中曲折。 “这么说,那事儿算是过去了?”载沣犹自是有些不相信。这事儿要搁大清那会儿,还不得使劲的给搞个株连啊! 载洵笑笑道:“这是自然,共进党可是从不搞株连。” “五哥来了许久,想必是还没有用过午饭吧?依我看,今天就在我这儿……”看到载沣缓缓点头,载洵又开口了。可不想,他话还没说完,房间里的电话铃声就急促的响了起来。 接起电话,听清楚了里面的声音后,载洵本能的挺胸立正。电话中的声音虽然不疾不徐,但他依然能感觉到里面传出的那股兴奋劲。其实,不用说别人,就连他自己,在电话结束后,也是双手在止不住的颤抖。 见到自己的胞弟微微有些失态,载沣心中纳闷不已,不由得在旁开口问道:“老六,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虽能力有限,从政历练不足,也缺乏魄力,但曾经毕竟是总理过三年的朝政,所以一般的眼力劲那还是有的。此时载洵眼神里不时透露出来的那丝丝光芒,足以代表了他内心里的兴奋。 “我海军舰队在黄海之上大胜日本海军,曲司令来电话,叫我回去参加总参谋部召开的紧急会议!”载洵勉强在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后,便向载沣道明了原委。话语之间,自是难掩其内心的激动之情。 载沣惊闻如此消息,顿时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心中默然的同时,在看到旁边载洵身上的那套海军藏青色冬季军官服的时候,又是眼前一亮。 如今,国家朝气蓬勃,社会转向良好。那么,面对这种时代的变革,自己也是否要做些什么呢? ······ 当天下午两点钟,临时政府的政务院办公厅,正式召开记者招待会,并公布了中日黄海大海战的消息。 “此次作战,我人民军海军以勇于牺牲的大无畏精神,在我共进党和政府的领导下,取得了优良的战绩。击沉了日本海军包括‘河内’号、‘鞍马’号和‘筑波’号在内的,共计十一艘战舰!” 下面的各国在华记者们,在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立马就炸锅了。原本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记者招待会,可没想到居然会发布这样重大的新闻。 要知道,这次海战,由于双方都是快速隐秘进行机动的,并不像是当初的甲午海战那般,有着众多外国军舰的跟踪观战,所以到现在为止,各国都只是知道中日双方爆发了海战,详细情况如何,却并不知晓。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里,几乎是在短短数个小时后,这道消息就像暴风似的,刮到了全球各个列强国家的军政要员耳中。虽然他们很多人,刚开始的时候都对这个消息的真实性表示怀疑,但是稍后日本政府长时间的沉默,无疑确认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他们都明白,整个远东的政治格局,要在这个时候发生改变了。 ; 第二百三十六章 暗打机锋 肖沐白来了一位客人,是刚刚接替嘉乐恒出任美国驻华公使的芮恩施。 中国海军部队战胜日本舰队的消息,在传回美国国内后,一直坐山观虎斗的美国政府,很快就得出了日本在海战失利后,陆战也会遭受惨败的结论。这个时候,如果任由中国人继续打破远东地区的势力平衡,那就绝对不符合美利坚的利益。所以,重新调整对华政策,已经成了势在必行的了。 看着秘书人员为自己冲好的咖啡,芮恩施满意之余,便不停的将眼光投向了眼前安坐的肖沐白。只见他很是热情的道:“主席阁下,很荣幸今天能够见到您,我谨代表美国总统威尔逊先生,以及我个人的名义,向您致以最真挚的问候!” “感谢威尔逊先生,感谢阁下,也感谢美国朋友对我国政府力争废除旧约事务的支持和赞赏。”肖沐白淡淡的说着,虽彬彬有礼,却满满的全是外交辞令。 “美利坚是所有追寻自由和平等国家的朋友。更何况,中美两国的友谊源远流长,在从大清国时期开始就有着良好的合作了。” “诚如公使阁下所言,中美两国从大清国时期就有着良好的合作。”肖沐白心情很好,说到这里后便笑着道:“而且,我本人也一直在致力于中美两国的友好协作。这两年,双方之间大力发展的商贸活动可是最好的佐证。” 芮恩施却是故意眨眨眼睛道:“可是,现在美国国内有很多人都开始担心,远东地区持续动荡的局势,会对双方接下来的商贸活动产生不利影响。” 两人看似在闲谈,但实际上芮恩施却是已经隐晦道明了此番美国政府的意图。他相信,自己眼前的这位年轻人能够听的明白,其实和聪明人打交道,有时候是非常简单。在大洋的彼岸,出现一个强大的日本不符合美国的利益,那出现一个强大的中国,又何尝会符合美国的利益呢? 肖沐白顿时默然,面上虽不动声色,但是心里却在直骂美帝国主义的虚伪。片刻后,他才缓缓的说道:“的确,这样的悲剧应该尽早的结束才好。” “如果阁下愿意,我想美利坚合众国愿意从中为双方进行斡旋!”芮恩施眼睛一亮,听清楚话音,他以为肖沐白也有结束战争的想法了,便不由得直接点明了自己的来意。 “中国人民有比海洋、天空更为宽广的胸怀,但我们的眼睛里也绝容不下沙子!” 肖沐白的回答,听起来虽然有些似是而非的感觉,但是芮恩施还是听懂了。只见他微微一笑,道:“当然,日本人也应该为他们愚蠢的行为付出必要的代价!” “那么,我方的条件,就是日本人必须归还强占我国的旅大和台湾地区,并退出朝鲜、琉球。另外,还要赔偿我国两亿美元的战争损失。” 芮恩施闻言,双眉顿时便一拧。归还旅大和台湾地区,这或许不难,但是朝鲜和疏球却有些棘手,至于两亿美元,就就更是无从谈起了。要知道,就算日本陆海军全都失败,但是只要中**队还无法进行跨洋登陆作战,那么日本就不算真正的战败。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肖沐白这样的报价,就有些不切实际了。 “主席阁下,请恕我直言。美利坚虽然想为双方的和平尽一份力,但是您提的这些条件,是不是太不符合实际了?” 肖沐白没有立即回话,反而是微微一笑后,才说道:“公使先生,想必您没有听说过,在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做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芮恩施点点头,沉吟片刻后便哈哈一笑,然后起身道:“还请阁下放心,我们会尽快将您的善意转达给日本政府,而且我相信,此时此刻,山本权兵卫阁下也应该是希望,能够尽早的结束两国之间的这场冲突。毕竟,远东地区的和平是符合各国利益的。” 杨永泰将他送出门口,在回到办公室后,却是有些不解,道:“主席,您真的是打算要和谈了?” 肖沐白走到地图前看了几眼,然后问道:“畅卿,依你看,日本人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他们会愿意坐下来谈判吗?” “以日本人的心气,如果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他们怎么可能会坐下来谈判?”杨永泰不消片刻,便给出了自己的答案。谁不知道,日俄战争后的日本人自信爆棚,军国主义思想泛滥。谈判?如果是英、德或许还有可能,可是中国,恐怕…… “说的好!日本海军虽被我重创,但目前仍有一战之力,还远远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肖沐白微微颔首,道:“况且,就算山本权兵卫那些人想要罢手,可是日本陆军愿意吗?恐怕凭借他们的自大,就是山县有朋也不敢轻易做这个主。” “那么,您为什么还……”杨永泰呐呐,有些不知所言。 肖沐白哑然失笑,然后便解释道:“谈判归谈判,但该打的仗还是得打。美国人和我们现在有着必要的厉害关系,他们的面子我们必须得给。更何况,这里面必定还有着英法等国的影子,我们总可能与整个世界都为敌吧!” 杨永泰本身对政治就有着非凡的领悟力,此刻稍一被点拨,顿时便明白了肖沐白的动机和其中的蹊跷。美国人此番出面,里面固然有着其自身的私心,但与英法等国的担心也不无关系。只是他们万万不会想到,原本最难被说服的中国会轻易接受斡旋,而最有把握的日本却因为心高气傲,是绝不会接受这样的条件的。 那么,一旦在美国政府介入调停后,得到的将会是日本人更加凶猛的进攻后,他们会是什么反应呢?英法等国又会是什么反应呢?他们会在感情上倾向中国吗?他们还会任由中国继续给日本放血吗?想到这里,杨永泰不由得晒然一笑。 ······ 北京南苑,临时在此办公的人民军总参谋部内,此刻将星云集,陆海空三大军种,各高级将领纷纷在座。 “接军委肖主席命令,我人民军攻台战役,将正式启动!”蒋方震眼睛里闪着兴奋的神色,确实是兴奋,从心底涌上来的兴奋! 他作为总参谋长,几乎负责人民军的一切事物,各个战场的作战行动都是他亲自审核,了如指掌。可是,在这几年里,却没有任何一个作战计划,能够让冷静儒雅的他是如此的兴奋。台湾不是西藏,也不是东北,台湾是满清朝廷通过《马关条约》割让给日本的领土!台湾的收复,绝对是是此番对日战争胜利,最重要的象征。为国收复失土,那可是这个时代每个中**人心中的梦想。 “收复台湾,乃我辈军人义不容辞之责任,我海军上下必定会全力以赴!”曲同丰率先开始表态,他话虽说的铿锵有力,但却无一不透露出来了对海军的十足信心。而早上的海战结果,也无疑是印证了海军的能力。 “登陆作战,海军自然是关键!”蒋方震在欣喜过后,很快就变的冷静:“此次台湾作战,将由南京军区司令员蓝天蔚将军统一进行指挥,其他的各军、兵种,各个部门,务必要全力做好配合和保障工作!” “我海军,将拟派载洵副参谋长带队南下,以协调东海舰队和南海舰队,派遣战舰全程为登陆船队做好掩护。” 载洵闻言一愣,瞬间在反应过来后便起身向左右敬了个礼。他虽然尽力的想将自己表现的从容些,但略微激动的神情还是出卖了他。 “很好!”蒋方震点头应声,算是对海军方面态度的一个肯定。不过稍顷,他又接着道:“另外,朝鲜战场上,日军在其援军抵达后,进一步收缩了兵力,现在平壤外围的南浦、顺安、平城等地构筑了几乎成环形的工事。显而易见,寺内正毅是想以此为核心,在构筑坚强的防御工事后,吸引我军重兵集团围攻平壤要地,达到迟滞消耗的目的,并趁机展开决战。” “东北方面张孝淮司令跟我们要援军了,说他们力有不逮,诸位都怎么看?” “他们既要和日军作战,又要防备北面的俄**队,力量确实有些不够。虽然增调部队增援是应当的,但是朝鲜北部大大小小的山区,扔太多部队也不划算。依我看,援军就以两个军为准吧!”这次,却是冯国璋首先开口答道。 蒋方震不断点头,思索片刻便想应下,可是抬头在看到冯国璋似有未竟之意,不由就问道:“冯副总参谋长,还有什么话,你直说无妨!” 冯国璋暗叹口气,在想起往日的北洋情分后,便鼓起勇气道:“总长,我希望第二批入朝的部队中,您能够把第十六军调上去!” “好!那就下命令吧!”蒋方震略一沉吟,就点头同意。 毕竟,自己需要的只是向朝鲜增调军队,这个目的能够达到就好。第十六军出身老北洋,战力本身不俗,在经过半年时间的整训,的确值得令人期待。 第二百三十七章 御前决议 11月22日,日本,东京。 在接到美国政府出面斡旋的信号后,山本权兵卫首相不敢独自擅专,便召集了枢密院议长山县有朋、外相牧野伸显、大藏相高桥是清、陆相楠濑幸彦、陆军参谋部总长长谷川好道、海相斋藤实和海军军令部总长伊集院五郎等人,列坐在天皇面前,召开了御前会议。 会议从下午两点半开始,一直开到六点钟。在历时三个多小时中,众人都是在激烈的进行着争论。 此刻,山本权兵卫首相抬起头,悄悄的望了眼端坐其上,却面无表情的大正天皇,在暗暗叹了口气的同时,精神不由得一阵恍惚。 日本经济收入的最大部分,就是向美国出口生丝和向中国出口机织布;日本工业生产的所需,包括煤炭和铁渣在内的最大来源,都是掠夺自中国的廉价原料。但是,随着共进党崛起,中日不断交恶,在中国的原材料输入全面中断,不得不以天价向欧美购进煤炭、矿石后,日本的工业和经济顿时就遭受到了重创。 于是,饱受物资匮乏和极低量食品配给之苦的四岛地区,在听到陆军选择在满洲地区动手的消息后,所有的人都开始欢呼。没有人想过帝国会输掉这场战争,因为日俄战争的胜利,很多人对于帝**队有种盲目的自信。他们已经开始幻想,战后如何让懦弱的支那人付出惨重的代价,以挽回帝国的损失。 于是,就在所有人怀有期待的时候,前线战场上的战报不断传来。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帝**队先是先是陆军大败亏输,后是海军惨败而回。甚至,此时的对马海峡,以及佐世保军港附近,因为支那潜水艇的不断偷袭,对朝鲜的军需运输已经全部中断。 没有人比山本权兵卫更清楚,海战的失败对这个国家而言,究竟代表着什么。日本列岛本身就资源匮乏,如果再遭受到封锁,那么其经济将彻底陷入到崩溃的边缘。 山本权兵卫不是傻子,他明白,凭借日本现在的经济,已经是拖不动对华战争的沉重战车了。 此刻,会议还在进行着激烈的争论,就在山本首相的心情是越来越焦躁后,却见大藏相高桥是清霍地站了起来。他走上前,向心不在焉的大正天皇鞠了个躬后说道:“会议已经进行三个半小时,虽然仍未能做出议决,但是事态已经处于刻不容缓的地步了。恕我直言,帝国财政现在背负严重的债务和赤字,已经无法支撑日益扩大的战争了。那么,我的意见,接受美国的斡旋,进行和谈吧!” 众人为这意外的举动目瞪口呆,向上凝视,可大正天皇依旧面无表情,一幅心不在焉的模样。 “我们陆军认为,不仅应该出兵,而且兵力还要足够的雄厚。支那军现在已是底牌尽出,实属强弩之末,只要皇军在朝鲜集结12至15个师团,便可一鼓作气的推进到支那境内,彻底的占领满洲。到时候,别说能够分散国内的矛盾和压力,还能取得丰富的资源,帝国的国运肯定会出现重大转折!”长谷川好道听后急了,他也顾不上旁边满脸阴沉的山县有朋,直接就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和谈?怎么能够和谈呢?数万帝国勇士血洒满洲、朝鲜的这笔账还没算,在支那失去的那些权益都还没有拿回来。现在去和谈?这不是卑躬屈膝吗?不行,绝对不可以这样。 海相斋藤实扫了一眼神情激愤的长谷川好道,毅然开始说话:“集结重兵于朝鲜,已实不可为。时局若此,也唯有赞成大藏相大臣的意见才好!” “要不是你们这群无能的海军马鹿,局势怎么会发展到今天这种地步?”长谷川好道战意已决,此刻闻听海军想要妥协,立马就开始了指责。海陆两军本就矛盾颇深,又恰逢海军惨败,逮着机会的他,哪有不将其羞辱一下的道理。 “那为何不说,是你们陆军马鹿的擅作主张,才将帝国拖入到目前的不利局面?”斋藤实也是被激怒了,面红耳赤的他也开始了挑刺:“看看你们,打得都是什么仗?没有计划、没有方案,面对敌人的进攻,除了退却还是退却。除了混乱外,至今都看不到其它的任何东西!战争本就是连续性的,是需要用勇气一波接着一波的来冲击对方,不能让敌人有丝毫喘气的。可是你们呢?现在打打停停,完全跟着敌人的战略走,除了知道增兵,居然还拿不出的任何办法。在没有取得任何的优势,居然妄想集结重兵于朝鲜,展开决战,真是鲁莽!” “哼!你们海军倒是不鲁莽,你们海军倒是有计划,要不然也不会惨败而回!”长谷川好道冷哼声后,又是一阵反唇相讥。 眼看海陆两家已经超出了讨论的范围,变成了掐架,山本权兵卫首相不得不开口了:“在天皇御前,大家这么没有分寸,还有没有作为臣子的风范?我们今天讨论的是,如何应对美国政府发出的斡旋。多事之秋,还望诸君能够互相勉励。” 山本权兵卫虽然也出身于海军,但他毕竟是内阁首相,该给的面子还必须得给。于是,在向大正天皇行礼致歉后,长谷川好道便闭上了嘴巴。 这个时候,外相牧野伸显清了清嗓子。他是明治维新功臣大久保利通次子,长期进行协调外交,很清楚此番美国政府出面斡旋的内部玄机,因此言道:“如果拒绝美国的斡旋,那么在世界舆论上,我们将很难会得到列国的帮助。” 见此情景,山本权兵卫首相眉头顿时舒展。如今陆军主战,海军主和,大藏相站在海军一边,山县有朋虽说态度不明朗,但是肯定站在陆军一边。现在外相也站在海军这边,那事情就好办多了。就在他暗暗点头,想要一锤定音的时候,却不想牧野伸显又开口了。 “但是,如果接受美国人的斡旋,那么以支那人现在开出的条件,谈判桌上的大日本帝国势必会遭受到无比的屈辱。所以,我的意见是,在接受斡旋后展开谈判的同时,可以在战场上捕捉有利时机,给予支那人以痛击,为我方争取到更有利的条件。” “牧野阁下所言,实乃老成谋国之言!”长谷川好道首先出声叫好。此提案一出,不仅陆军叫好,就连海军也有些意动。 旁边高桥是清听见几人张嘴就是怎么打,却是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许久,只听他满心无奈的说道:“我现在只想知道,你们还要动员多少人,还需要打多久。因为战争,帝国在支那的投资损失,已经超过了两亿国币,加上本年度的债务和赤字,我国实已无力负担庞大的军费了。” “诸君,现在须忍所不能忍者,耐所不能耐者。缅怀明治天皇在三国干涉时的那种内心境况,我含泪赞成外相的提案。”这是陆相楠濑幸彦的声音。 事已至此,会议决定已经做出,山本权兵卫首先只能徒呼奈何。他又看了一眼对面,犹如泥菩萨般端坐,从始至终未发一言的山县有朋,最终叹了口气道:“诸君既然决心已定,那么我就先告辞了,美国公使还在等我的消息。” 山本权兵卫首相在行过礼后,就匆匆离开皇宫,回到了首相府邸。 他倒也没有说谎,美国驻日公使的确是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自从帮中国的肖沐白阁下转达过善意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可是这些日本矮子居然还推三阻四的,至今都不给任何答复,公使的心中没有怨气那是绝不可能的。虽然心中不爽这些日本人,但是还得耐心等待。已经和国内进行过沟通的他也知道,现在的远东地区,还需要一个稍微有力些的日本。毕竟,渐渐崛起的中国似乎有些要脱离轨道的趋势;毕竟,虚弱的、相互制衡的远东,是美国政府长期且必须坚持的政策。 所以,在见到山本权兵卫后,公使立即起身追问:“尊敬的首相阁下,您现在可以给我答复了吗?威尔逊总统阁下让我转达给您,美利坚对于远东地区中日两国爆发的冲突,非常关注。他认为,一个和平的远东,才是符合各国利益的远东!” “阁下请放心,维护远东地区的和平,也是我们大日本帝国应尽的责任。就在刚才,我国政府已经做出决议,正式接受美国政府提出的斡旋,和中国人举行谈判。”山本权兵卫面上微微一笑,给出了美国人最想听到的答案。 “感谢上帝!我会将首相阁下的善意,尽快转达给中国的肖沐白阁下的。我相信,他也期待这个美好的消息已经很久了!”美国公使闻言,便有些喜笑颜开了。这样的结果,绝对是美国政府最喜闻乐见到的。 山本权兵卫点点头,脑中却是一片空白。边打边谈,以打促和,真的可以吗?此时此刻,这个答案,他真的不敢问自己要。 第二百三十八章 无名山地 11月24日,午时。 在“呜呜”的汽笛声中,一列由蒸汽机车牵引着的,挂载十余节闷罐车厢和平板车厢的军列,缓缓的驶入北京车站。 月台上,冯国璋腰杆挺拔,站在最前面,身后紧跟着副官和警卫。此番,既然是他向总参谋长蒋方震建言,将第十八军调往朝鲜作战的,那么身为曾经北洋的老人,有些私底下的话,他就不得不跟曹锟讲明。 白蒙蒙的蒸汽中,火车慢慢停稳,车厢门虽然在不断被拉开,但是士兵们却不见从里面下来。只有最后一节车厢,跳下来了一队队的纠察。这些纠察士兵下车后既没乱跑,也没有鼓噪,而是迅速的来到站台上,列队在了每节车厢的门口。上百人除了脚步声外,几乎再听不到任何的声音,这样严谨的纪律,让冯国璋看的也是直点头。 “报告,冯副总参谋长,第十八军军长曹锟向您报道!”冯国璋正看的出神,旁边却是突的响起了曹锟那洪亮的声音。原来,曹锟此时已经走下了他所在车厢,带着几名军官不声不响的来到了他身边。 冯国璋的心情不错,见状哈哈一笑:“仲珊,你这兵带的不错。和以前相比,有着近乎脱胎换骨的变化啊!” “冯副总过誉了,您也知道,这都是近半年间总参对咱们整训的结果!”曹锟平时为人大大咧咧,此时在老长官面前说起话来自然是毫无拘束。 冯国璋缓缓点头,心中深以为然。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以北洋军为底子的第十八军,究竟不足在哪里。要论血性、讲不怕死,这些北方大汉与人民军其他部队相比,相信会毫不逊色,但是在战术理念上和部队的装备上面,他们却落后了不止一大截。因此,当初整编部队的时候,总参谋部在第十八军配齐了各型轻重机枪、山炮、榴弹炮后,不仅对其原有军官进行了为期三月的培训,而且还从其他部队抽调来了数百名的军官和士官。所以,补上这块短板后的第十八军,只严格训练了半年时间,就成为了人民军序列之中的一支精锐之师。 “仲珊,你可知道,我为何会向总参建言,将你部调往朝鲜作战?”顿了顿,冯国璋才将曹锟拉开几步,避开旁边的几名军官后,严肃问道。 见冯国璋如此,曹锟也是面色严整,低头想了想,然后才答话说:“老长官的意思,应该是想,让弟兄们在战场上用实际行动,来赢得肖沐白主席的认可!” “是有这方面的关系!”冯国璋眉头微皱,整理了一下思绪后,接着道:“但更多的,我是希望你能够在朝鲜,带领第十八军为咱们老北洋正名。” “您,是说??”曹锟心中有些不解。 “肖主席说,一个好的制度,可以使坏人变成好人,一个坏的制度,可以使好人变成坏人。咱们北洋军这些年的经历,何尝不是对这两种制度的精确诠释?”冯国璋望着远处站的笔直的纠察士兵,摇了摇手道:“以往种种,略过不提,毕竟已成昨日黄花。但是,现在中日国战如火如荼,在为国家、为民族尽忠的事情上面,如果咱们老北洋弟兄再不表现的积极点,万一被人说成内战积极,外战消极,那可就是永远也洗刷不了的耻辱了!” “还请华甫安心,我曹某为人纵然再不堪,但是在民族大义上还能拎得清轻重。此番第十八军赴朝,绝不会给咱老北洋弟兄丢人!”曹锟闻言沉吟半响,然后咬牙说道。此刻他对冯国璋以表字相称,足见其之决心。 冯国璋瞅了眼脸色不怎么好的曹锟,微微一笑,便不再多言。话都说到这里了,他相信曹锟已然是明了的。 ······ 朝鲜,顺川。 雪后的天色,像灌了铅一样的凝重。在布满着阴云的天空中,时不时的还有被风刮起的雪花,纷纷扬扬的飘洒下来。 内南里附近的座无名高地下,久迩宫邦彦王大佐背靠着一颗大树,正在盘着腿,擦着他那心爱的祖传之物——一把明治天皇御赐的菊花军刀。这把刀的刀柄上镶着黄金做的象征日本皇室的菊花图案,此时在周围雪景的映射下,显得格外耀眼。 这些天,久迩宫邦彦王在率领残部从鸭绿江边向平壤地区转进的路上,沿途不断的对中国军队进行了阻击。虽然自身损失也是极为惨重,部队人数也从千余人降到了四百人左右,但是现在在顺川城附近,他却是难得的打了个胜仗。当然,说是胜仗,其实也不尽然,因为被他所伏击的那个冒进的中国军连队,还有半数人被包围在公路左侧的一块高地上。 许久过后,久迩宫邦彦王抬起头,向站在身前的一位少佐命令道:“宫本少佐,就由你亲自带队出击吧!” “哈伊!大佐阁下请放心,我必定会拿下小高地上的支那军!”少佐脸上带着日本军官惯有的冷酷和坚毅神态,他高喝一声:“大日本天皇陛下,板载!” 宫本是个随时准备为天皇陛下献身的武士,他从来都没有拿自己的生命当回事。所以,现在面对高地上,那些准备垂死挣扎的支那军人时,他已经做好了最后的准备。 没有炮火支援,只靠着数挺重机枪的掩护,日军步兵就开始猛冲过去,奋力向着小高地发动了仰攻。 这个时候,困守于高地上的第48师142团二营六连连长吴泰来,也是从泥雪中探起头来。他是原奉天后路巡防队的统领,现在第十六军副军长吴俊升过嗣后的儿子,此番虽然因为大意遭到日军的伏击,但是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他,在战斗打响后,并没有因此而惊慌失措,反而是沉着指挥,不仅带领部队突出了伏击圈,而且还坚守在了公路左侧的这块高地上。 眼见密密麻麻的日军步兵,已经出现在了山脚下,旁边背着步话机的通信兵,虽然在不断呼叫,但是因为地形和距离影响信号的原因,总是联系不上团部,吴泰来也是急了。他一挥手,大喊道:“来不及了!弟兄们都拿出全部的火力,老子今天就死在这里了!” 在他的命令下,战士们迅速将阵地上的轻重武器集中了起来,开始应对日本人的步兵冲击。所有人都知道,小高地现在到了最危险的时刻。 吴泰来举着步枪,趴在战壕里轻呼口气后,“啪啪”两枪就将百余米外的一个日本兵打倒在地。他附近的机枪手,在看到几个日本兵毫不顾及战友的死亡,踩踏着同伴的尸体开始往上冲来,也是急忙将自己操纵的轻机枪对准了这边。 “哒哒哒!哒哒哒!!” 在整整一个弹匣30发子弹的压制下,这几个日本兵终于被撂倒在地。机枪手欢喜异常,可不想就在他换弹匣的瞬间,一枚子弹从他钢盔下檐穿脑而过。 没有机枪了的压制,这边的阵地很快就会被突破!所以,吴泰来连悲痛的时间都没有,就扑到机枪旁边,捡起弹匣插好后,重新对准了一个扑上来的日军军曹。这个军曹正在得意马上要攻破阵地,一连串子弹就把他打成了筛子。 一口气打完仅剩的三个弹匣后,吴泰来发现,阵地已经有好几个地方被日军攻破了。知道凶险的他,一咬牙捡起步枪插上刺刀,猛然挥手大喊道:“弟兄们,上刺刀!将狗日的东洋鬼子给我赶下山去!” 喊杀声,顿时在阵地上各处响起,一位位士兵手挺着刺刀,如猛虎下山般冲向了数量于自己两倍还多的日军。顷刻间,数十柄刺刀就扎透了各自的目标,鲜血渗入大地化为雪泥,整个小高地上都是互相拼杀的身影,刺刀没了用枪托!枪托没了用拳头!什么都没有,那也可以用牙去咬! 吴泰来的第一个对手是个日本军曹,他不像别的日本兵那样,嘴里“呀呀”的叫个没完,而是一声不吭的端着刺刀,只用双阴沉沉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吴泰来。两人对视着,在兜了几个圈子后,军曹不耐烦了,他“呀”的一声,倾尽全力向吴泰来左肋来个突刺。吴泰来身形未动,手中的枪托却是迅速向左侧一挑,在磕开军曹刺刀的同时,又反手迅速一扎,就给其来了个透心凉。 崇尚冷兵器的日本军人目光都很敏锐,看见吴泰来这个军官一出手就捅翻了名军曹,马上就有五名日本兵上来围住了他。日本兵上来也不答话,只是将五把刺刀走马灯似的不停突刺,根本不容吴泰来缓缓手。 吴泰来接连左支右绌,虽然又挑翻了其中的两名日本兵,但是自己的右腿和左肩也被对手刺的血流如注。在拔出了手枪,“啪啪”两枪将剩余的日本兵放倒,又冲到旁边将一位压住战友的日本兵爆头后,吴泰来看着四周再次围上来的十几个日本兵,不怒反笑:“哈哈,小鬼子啊,来呀!爷爷我今天已经够本了!” 已经到了最后时刻,吴泰来举起手枪,缓缓的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就在他想要扣下扳机的时候,山脚下却是突然传来了一阵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扭头望去,却见数辆坦克、装甲车正在不断进行冲击,打头一面鲜红的“浴血先锋钢七连”旗帜,迎风招展。 ; 第二百三十九章 平壤之战 1 “不要散开,都保持好编队后,和小鬼子拉开距离打!” 摇摇晃晃的装甲车内,白崇禧听到连长的命令后,动作麻利的在将子弹顶上枪膛的同时,也将枪口对准了数百米外的战场上,那些日军唯一能够快速机动的近百骑兵身上。 七连是装甲侦察连,是第三装甲师,乃至整个第一军的前锋部队,原本经过连续行军,是停靠在距此不远处的龙源劳地区进行休整的。可是,在惊闻枪声,得知友军正被数百日军步兵包围进攻的消息后,他们却是想也没想,就在连长魏明轩的带领下,搬出车内携带的小油桶,为全连的坦克、装甲车加满油,向着七八里外的内南里赶来了。 见死不救不是七连的作风,畏敌不前也不是七连的风格。 于是,在“哒哒哒”的节奏中,白崇禧毫不犹豫的开枪了。接连多日的战斗生活,早就将他和战友磨合的异常默契,仅仅是在打完两根弹带,刚刚插入第三根弹带后,他面前的雪地里,就已经躺下了几十具的日军骑兵和战马尸体。 日军骑兵在措手不及之下,虽说被打的损失连连,但也只是愣了愣神的功夫后,仅剩不多的日军骑兵,就咬牙向身后偷袭他们的钢铁怪兽开始了冲锋。他们的表现,不可谓不英勇,可遗憾的是,在时代的差距面前,他们的行动却是注定了的失败。仅仅是瞬间功夫,日军的骑兵,就全部损耗在了嘶吼的机枪声和隆隆的坦克炮声中。 这个时候,在日军一侧的阵地上,久迩宫邦彦王看着战场上发生的突兀变化,目眦欲裂。手上唯一能够进行战场机动的骑兵尽数阵亡,攻上山地的步兵也全部开始溃退下来,面对从身后**过来的这股敌军,部下们虽然自发的占据了地形,对其进行了激烈的还击,但是严重缺乏重武器及防御措施的他们,面对陡然间窜出来的这些如铁墙般的、齐头并进的铁甲战车,发射出去的子弹,除了在其车身上将钢板打的铛铛作响外,却是带不来任何的伤害。反而是对方,一直在用机枪和火炮组成的枪林弹雨,不断的将士兵们打成筛子。 久迩宫邦彦王跪在了地上,呆呆的望着眼前这一幕。 军心疲惫,士气又丧,再遭受到两面夹击,日军纵是顽强,这个时候也不得不崩溃了。先是一两个人,后是三五成群,不过一会儿的时间,整个阵地上的日军就大肆开始溃退。 战场上的变化太快,仅仅是片刻功夫过后,结局就似乎已经诞生了。 “宫本君,我在这里拜托你,你一定要突围出去。我们手里的部队不多了,你带着最后的一点人突围吧,我将在这里为你做决死的阻击!”久迩宫邦彦王心中无限凄凉,扫了一眼战场后,对着溃退下来,正站在身边收拢残部准备做最后挣扎的宫本少佐说道。 宫本闻言心中大惊,久迩宫邦彦王皇族出身,又是长官,自己怎么能够将他丢在这里?当下急忙道:“阁下,还是请您带领着士兵们突围吧!” “宫本君……” “阁下,还请不要多言。能和您并肩战斗多年,是职下的荣幸,若阁下能够成功突围,还望能够帮我照看我的家人,拜托了!” 久迩宫邦彦王抬头,望着眼前这名追随自己多年的部下,整个人像是突然老了二十岁。只见他沉声说道:“宫本君,你我相识多年,想不到今天在这里就要永别了。若真能够回到日本,你的家人,就交给我吧!” “天皇陛下,板载!”高呼一声之后,宫本少佐带着几名士兵,头也不回的向着前面的阵地奔去。而余下的日军,则在久迩宫邦彦王的带领下,默默的开始向着平壤方向突去。 山头上,将日军赶下阵地的吴泰来,左手拄着一杆上着刺刀的08式半自动步枪,右手捂着被日军扎了一刺刀的大腿,望着“钢七连”犹如秋风扫落叶般横扫战场的坦克、装甲车,深深的舒了口气。 ······ 朝鲜,安州。 此刻,在第十八军的军部内,张作霖看罢手中的电报,微微蹙起了眉头。 坦率的说,此番战区司令张孝淮,亲自赶赴前线,来指挥第一军和第十八军会攻平壤,委实是为他带来了不少的压力。 在中国混官场,是讲究出身、派系和后台的,而在新生的共进党人民军体系中,张作霖是理所当然的毫无根基。因此,在这场战事开始之后,张作霖就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也要带领属下的第十八军打出些风采来,好能够让自己借此进入高层领导,如肖沐白等人的眼中,为今后在人民军中的发展,带来某些方面帮助。 如果真如当初所想,那倒也不错,可惜的是,第十八军渡过鸭绿江后,在朝鲜的表现,却是微微有些不尽人意的地方。大半个月的时间里,别看第十八军与日军交战无数次,一路之上更是攻城掠地、斩获无数,但是实际上,因为张作霖用兵较为谨慎、四平八稳,战术上又采取稳扎稳打的缘故,整个部队在歼敌的人数上面,却实在是少的有些可怜了。也因为此,当现在第一军和第十八军将战线推进到,以平壤为中心,方圆五十里附近的地区后,张作霖的心里开始有些着急了。 眼下平壤战役即将打响,这恐怕是自己现在唯一的机会了。如果还不能取得相应的战绩,那么等第四军、第十六军也相继入朝后,被替换回国的第十八军就再也没有机会了,那么自己在军中的仕途,最后恐怕真要止步于少将军长上面了。 张作霖独自在旁天人交接,可军部内其他的军官们却并没有闲着。很快,随着匆匆走来的通讯参谋,副军长吴俊升手捏着一纸电文,来到了张作霖身边道:“军长,战区司令部的命令!” 张作霖闻言,这才回过神,待他站起身后,便从吴俊升手里接过电文看了起来。电文上面的内容,简单而又明了,那就是命令他的第十八军,立即南下,沿柴井、龙岗、柳浦里一线发动进攻,从西线完成对平壤城的合围。 见此情况,张作霖也是面色凝重,急忙走到挂在身后的地图前看了起来。许久之后,他左右环视一圈后,这才开口问道:“第一军,李鸿祥将军的部队,现在都到什么位置了?” “第一军的部队!”搭话的是军参谋长肖耀南,此人出身北洋,军事素养着实是不错。 只见他亲自拿起指挥棒,指着平壤以东数十里外的地方道:“据最新消息,第一师现在正从新成川向百源里、江东一带穿插,军部则是随着第三师,从殷山向顺川一带进攻。倒是第二师,目前还在德川附近徘徊!” “第一军的速度居然这么快?昨天他们不还是都在德川吗?”吴俊升的话音中,带有明显的震惊。 “是的!就在不久前,第54师先遣连在顺川境内被日军伏击,还是第三师‘白虎团’给解得围。”肖耀南闻言,心中一阵苦笑。 第一军是什么部队?那是全军公认的,首个装备了大量汽车和摩托车,被称为机械化部队的王牌部队。要论机动能力和行军速度之快,传统的步兵师部队,怎么能跟其相比较?就如黄毓英的第三装甲师,一天时间他们随便就能行动近百公里,而且伴随不但有步兵,还有其他的师属火炮群,乃至弹药补给等,都能随军一起行动。这还是在道路不好走的情况下,如果是平原地区,相信第三装甲师一天之内行军一百五十公里,乃至是更多,那都是很有可能的。而德川到新成川,不过是六七十公里的路程,就这么点距离,对于第一军来说,那还真的是不算什么。 想起军内高层最近在中盛传的,陆军机械化,肖耀南心中不由得一阵意动。或许,等这场战事结束以后,自己真有必要去人民军新建的国防大学等军事院校,进修一番了。 张作霖自然不知道,此刻他的参谋长肖耀南心中所思所想。他一直盯着墙上的地图看,在联想到战区的命令,结合当前的战局后,不过片刻时间,他就明白了自己即将要肩负起来的重担。那就是,在联合第一军发动正面进攻的同时,还要派出得力部队,迂回穿插到平壤城后方的松林等地区,截断城中日军的退路。 “命令,第52师师长张作相,立即率部南下,攻占南浦、松林等地,并固守该地区,直至此次平壤战役胜利结束。”心中计议已定,张作霖很快就下达了命令:“另外,命令第54师孙烈臣部,向顺安方向运动。” 虽然,南下部队事关此次战役之关键,事关整个第十八军之荣辱,但是现在,张作霖却只能选择去相信自己的老兄弟了。在第十八军的战线中,第52师本身不仅位置是最靠前的,而且战力也是最强的部队。这个时候,除了它,似乎还真的别无选择了。 ; 第二百四十章 平壤之战 2 平壤城,日本陆军第十六师团的师团部内。 长冈外史中将望着眼前眼窝深陷、胡子拉碴的久迩宫邦彦王,想起那个曾经意气风发,誓为帝国开疆拓土的年轻军官形象,心中不由的一阵黯然。 自从中日开战,临时接任平壤守备司令官以来,他虽是夙兴夜寐、尽心尽力的在维持着整个朝鲜北部的战局,但是坏消息,不管是前线的还是后方的,却还是一个接着一个的传到了平壤城,传进了他的司令部。从国内赶来的增援部队,第八师团和第十一师团,的确是已经抵达了平壤城,可是与此同时,中国军队的进攻部队,却也同样的已经兵临城下了。 “报告师团长,寺内将军来电!”屋中突然响起了年轻参谋洪亮的声音。 长冈外史轻轻的挥了挥手,沉声说道:“念!” “据可靠情报,你部当面之敌为支那陆军第一军、及第十八军之主力。经方面军司令部上报军部决定,重新组建大日本帝国陆军第三军,以第十六师团长冈外史中将为司令官,配属第八师团、第十一师团组织进行平壤会战。万望你部上下同心,奋力作战,务必全歼敌军于城下,不使其一人漏网。天皇陛下万岁!大日本皇军万岁!” “知道了。”长冈外史淡淡的回应道。这对他个人而言,或许是道好消息,可是对于接下来的即将展开战事而言,却是帮助并不大。 缓了缓片刻,长冈外史暗自凝神,反而向着端坐面前的久迩宫邦彦王开口问道:“久迩宫君,在之前的作战中,被你伏击的是支那军的哪支部队?” “将军阁下,是支那军第18军的第54师一部。”久迩宫邦彦王此时虽然面容憔悴,看起来疲惫不堪,但是在面对师团长询问的时候,他还是尽量将身板挺拔,铿锵有力的回话。 “我问的是,第54师的哪支部队?” “这?”久迩宫邦彦王被问的一愣,许久之后这才答道:“很抱歉,将军阁下。<>这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没抓到过一个俘虏。” 长冈外史闻言,眉头顿时一皱,冷哼声道:“你是说,打到现在,你连正面之敌的番号都还没搞清楚?久迩宫君,你不觉得,这实在是有些荒唐吗?嗯?” “哈伊!” “那么,久迩宫君,现在,你可以跟我说说你的对手了吗?”看着已经开始变的满头大汗的久迩宫邦彦王,长冈外史再次开口了。对方毕竟是皇族出身,他也不好对其过分的进行压迫。 “是的,将军阁下。”反应过来的久迩宫邦彦王,在稍微的组织了一番言语后,只见他躬了躬身道:“请恕职下妄言!” 长冈外史闻言,显得很是大度道:“久迩宫君,但说无妨。” “将军阁下,在我看来,今日之中国军,已非昔日之支那军!”久迩宫邦彦王语不惊人死不休,话中已经没有了以往对中国的轻视。然后,不待长冈外史还有所反应,他又接着说道:“先以炮兵为例,就与我部作战的中国军第18军来说,他们所装备的火炮,不但在数量上、口径上和种类上远超我军,而且在编制、战术上也要比我们先进的多。” “他们所采用的,是在列强国家军队都少见的,3连每连6门,共18门炮的炮兵营编制。18门炮的炮兵营编制,比起我们采用的12炮制炮兵营来说,不仅火力更加凶猛,单就火力反应速度来看,也要比我们12门炮制炮兵营,采用3连4炮制的炮兵快上一倍。加上他们讲究层级配合和多点搭配,以及从多个角度向前方进行炮火输出的先进战术,使得我炮兵联队在鸭绿江畔双方进行的炮战中,甫一开始就被打的全军覆没。” 看到长冈外史不断点头,久迩宫邦彦王深呼一口气,又道:“再就步兵而言,他们不仅装备的军械性能优越,机关枪很普及,而且官兵素质极为精湛,作战极为讲究。要知道,之前被我伏击的那个中国军连队,其残部在冲出包围圈后,硬是凭借自身力量,在我一个大队兵力的围攻下坚持了近两个小时之久。<>” “吆西!久迩宫君,你说的很有道理。”长冈外史神情凝重,并不以久迩宫邦彦王的话语有任何不悦,反而对其进行了肯定。显然,对于这位唯一从前线活着回来的高级军官的意见,他还是很在意的。 “我认为,中国军队的骑兵很少,不足为虑,倒是他们的飞机和铁甲战车,更应该引起皇军的关注。”得到师团长的肯定,久迩宫邦彦王神情有些振奋,继续说道:“他们装备的飞机,数量巨多、性能优秀,分为专门的侦察机、轰炸机、战斗机等。我部在向平壤转进的路程中,往往……” “飞机?”长冈外史有些突兀的出声打断道。在联想到这两天平壤上空不断盘旋的几架中国战机,他的心中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身处后方,他自然要比刚从前线回来的久迩宫邦彦王更加清楚,帝国海军的第三舰队,是怎么在军港内被中国人打的几乎全军覆没的。 长冈外史微微颔首,正要在说些什么,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天空中突然传来了一阵阵“嗡嗡”的轰鸣声。已经心中有数的他,面色顿时一变,在急忙拿起望远镜跑出了师团部后,他便望向北方,开始寻找着中国战机的身影。 只是,和以往所不同的是,在这一次,当先一架飞机凌空飞过之后,后面慢慢的,从北方的天际上又突然多出了一群黑点。而后,随着黑点慢慢的扩大,身影愈加的清晰,数十架飞机组成的机群顿时便映入了他的眼帘。与此相对应的,就机群所发出的巨大的,如同惊雷般的轰鸣声,也适时的传到了地面上。 “师团长,轰炸机,这是中国人的轰炸机!隐蔽,快快隐蔽!”这时,随后赶出来的久迩宫邦彦王,却是突然放下望远镜大声喊了起来。 长冈外史哪还不明白其意思,看了眼四周如同无头苍蝇般乱跑的士兵,急忙下令道:“命令各部队,做好准备,防御敌军的轰炸!” 但是,出乎长冈外史意料之外的是,头顶上的那些中国军队的飞机,此时似乎并没有降低高度进行轰炸的迹象,反而是继续向南飞行。<> “这是怎么回事?”久迩宫邦彦王略一思索,似乎想到了什么,赶紧问道:“师团长,城南,可是有什么皇军重要的设施?” “赶紧传令重炮旅团,让他们进行隐蔽!”长冈外史也是立马就反应了过来,当即就是连声大喝道。这个重炮旅团是随增援部队一起赶到平壤的,几乎集中了日本陆军近半的一百毫米以上口径火炮组建的,万万损失不起。 可是,长冈外史的这个命令,终究是下达的有些晚了。重炮旅团的阵地,虽然位于平壤以南几公里的地方,但是这么点距离,对于天空中的机群而言,却是和几百米没有什么区别的。在刚刚越过平壤市区后,轰炸机群就发现了目标,然后开始降低高度,直扑重炮旅团的阵地而去了。 要知道,为了这一次的轰炸行动,中国空军可是已经准备了多日了。接连几天,都有侦察机寻找着日军炮兵的阵地所在,并且一直保持着对目标的侦查。 面对没有防空火力的日军重炮阵地,此时的中国轰炸机群自然是放开了手脚。先是伴随而来的战斗机首先投入战斗,用机载机枪向地面扫射,杀伤敌军的炮兵人员,打乱敌军的建制,后是二十余架轰炸机分成三队,不断的扑向了地面,将机身上挂载的两枚二百五十公斤航弹丢在了各自确定好的目标上面。 二百五十公斤航弹,虽然在重量上与舰炮的炮弹差不多,但是因为装药量较多的缘故,威力上却是还要大了不少。一枚航弹下去,爆炸范围波及几十米,爆炸后不仅火炮遭殃,就连火炮周边的炮兵也是难以幸免。 二十余架轰炸机不断的盘旋投弹,投弹速度虽然不快,但是命中率却是极高。等到中国空军的轰炸机扔完最后一颗炸弹,晃悠悠的朝着北方的天际返航时,日军重炮阵地上已经变成了一片狼藉。被航弹直接炸毁的重炮虽然不多,但是被炸死炸伤的炮兵人员,包括重炮旅团的旅团长在内,却是无比的众多。 师团部内,长冈外史在焦急的等待了半个小时后,重炮旅团那边的损失消息终于是统计了过来:十余门重炮被炸毁,大量炮兵死伤,目前整个重炮部队已经暂时性的陷入了瘫痪。 要知道,炮兵可是技术性兵种,这损失了可不是说补充就能补充得过来的。不像前线的步兵部队一样,在损失了兵员之后随便派人补充上去就可以。这个炮兵,在大量损失过后,一时间内要恢复战斗力,那可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 长冈外史得知情况,虽然心中有着一股的闷气无处发泄,但是此时却也无可奈何。唯有妥善安排损失惨重的重炮旅团转移休整,并同时命令前线各部队加强防空的各项事宜,避免再次被轰炸。 ; 第二百四十一章 平壤之战 3 11月28日,就在空军方面取得不俗战绩的当晚,已经进抵朝鲜义州坐镇指挥的张孝淮,在完成了对前线各部队的调整部署后,也适时的下达了攻占平壤的命令。 平壤平原、安顺平原上炮火连天,中日双方前所未有的大会战就此开始。中国军队从三面攻击前进,想向平壤靠拢,日本军队层层进行狙击,寸步不予相让。激战几日后,人民军方面虽然凭借装备优势,相继逼近了平城、顺安、松林等地,不断的给日军战线予以了压缩,但是相对应的是,日军方面因为兵力的不断收缩,进行重点固守,使得人民军各部队的进攻速度,不由得变的缓慢起来。 双方的将领都非等闲之辈,他们很快就意识到了这点。 张孝淮认为,正面攻击现在收效甚微,似乎应该考虑一下侧翼迂回,绕过日军的狙击线,在日军的侧翼猛戳一刀,切断日军各部间的联系,使其腹背受敌,不战自溃。而无独有偶,长冈外史却觉得,在面对敌人的装备优势时,正面狙击己方消耗太大,所以不能光守在那里挨打,对帝国勇士们来说,进攻从来就是最有效的防御,尤其是面对现在这种情形,唯有进攻敌方的后勤补给线,才是妙棋一招。 于是,他们将各自的目光开始回旋,盯向地图,并迅速的做出了决策。 …… 这天夜里,在朝鲜的平壤平原上面,人民军第三装甲师由“白虎团”打头,后面紧跟第七坦克团和第九装甲团部队,开始一个劲的往平城东南方向的地方奔袭而去。在这场预定的作战计划中,他们师的任务很简单,那就是越过平城,奔袭数十余里后,攻占距离平壤不远处的大城山地区,切断平壤日军同中线、东线日军第八师团、第十一师团之间的相互联系。 根据空军的侦查报告,现在可以完全确定的是,大城山地区,就是日军为前线两大师团提供后勤补给的重要基地。 当初,发现这点的张孝淮,并不是没想过,率先打掉这里,可一来是空军轰炸不理想,二来是手中没有得力的机动性较强部队可以使用,所以最后不得不放弃。 但是现在,休整完毕的第三装甲师重返战场,手中握有王牌的张孝淮,自然是不会再容忍这颗眼中钉、肉中刺的长期存在了。 当然,这个时候的张孝淮,也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对手长冈外史中将不仅和他具有了类似的想法,而且所派出的偷袭部队,两个骑兵联队近三千余名的日军骑兵,此刻也正马不停蹄的奔袭在了同第三装甲师想向的方向上。 于是,第二天,凌晨七点钟左右,当双方都有着高机动速度的部队,在猝不及防中骤然相撞,然后以近乎一百八十度的夹角切在了一起后,历史上第一次骑兵和坦克间真正的对决,就这样拉开了帷幕! 平原之上,一方是冒着白烟的钢铁怪物,而另外一方,则是强壮彪悍的精锐骑兵。这一场遭遇战,双方都没有过多的准备,甚至当他们彼此的最后指挥官都还没有真正反应过来的时候,日军三个中队的八百余名骑兵,就已经和人民军“白虎团”的一个坦克营,二十余辆坦克战斗在了一起。 当日军骑兵叫嚷着板载,开始朝着中国坦克进行冲锋的时候,其气势甚至把坦克内的那些坦克兵们,都吓得脸色有些发白,而发完白的结果,就是开始死死的扣动着机枪的扳机,然后用坦克炮的炮口,不断的将炮弹射向日军骑兵群,把无数冲锋的日军骑兵给送去见他们所信奉的天照大神。 虽然还是有不少的幸运儿,幸运的冲过了炮弹和机枪子弹共同编织成的死亡弹幕,但是当他们瞪着血红着眼睛,挥舞着马刀冲到了坦克身前,然后愤怒的挥起马刀砍向坦克的时候,结果却是,除了让手中的马刀和坦克之间碰出了耀眼的火花外,再也没有能给坦克留下哪怕一丝的伤痕。 渐渐的,日军骑兵开始绝望了,在反反复复的挥砍中,他们只能被前后左右的中国坦克不断用机枪子弹给扫射在了地面上! 日头渐渐升高,炮声和枪声逐渐开始停歇。中国军队的坦克和装甲车周边,此时已经倒下了无数的骑兵和战马尸体,此时发起冲锋的八百余名日军骑兵,除数十之人逃出战场外,余部尽皆战没。 在这场坦克和骑兵爆发的第一场对决中,日军骑兵原本是想要凭借着自身更高的机动灵活性,来拦截中国军队的,但是没想到的是,这刚一发生接触就遭遇了对方迎头痛击。己方三个中队损失殆尽,而中方似乎无一伤亡,这样的结果虽然很具戏剧性,但是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日军骑兵却是再也没有胆量,敢做出骑兵主动朝着坦克发起冲锋的事情来了。 那边日军骑兵不敢发起冲锋,这边中国装甲部队却是不乐意了。于是,在后面重火力的支援下,他们毫不犹豫的开起坦克,带领着机部营的步兵们,主动冲向了日军骑兵临时构筑的阵地。却是不想,这个时候的日军骑兵,已成惊弓之鸟,他们连片刻时间都不抵挡,直接就选择了撤退。 得势不饶人的中国军队,自然不会选择就此罢手。于是,待他们一连串的追击作战下来,不仅给日军骑兵又造成了两百余人的伤亡,而且还顺势让他们给冲进了大城山。 胜利的消息传回后方,张孝淮等人笑容满面。政委熊通更是笑呵呵的道:“拿下大城山,总算是给长冈外史那老小子的胸膛上抵了一把刀子!” “政委说的没错,大城山到手,两线日军必定会全线动摇,现在就第52师在西线得手,然后顺利合围平壤了。”旁边李根源也是心情大好。待外围日军被扫除,若仅凭城内那两个守备旅团的话,那平壤城易手便只是时间问题了。 李根源话音刚落,张孝淮却是皱了皱眉。说起西线,原本他是没有将驻守在那里的第五师团,那个已经被海军潜艇部队偷袭成半残的师团放在眼里的,只是没想到,他们却在其师团长大谷喜久藏的指挥下,变的比齐装满员的第八、第十一师团还要难缠。在第52师拿下南浦,攻往松林后,他们居然逐个山头,逐条战线的展开了争夺。这还真是应了那句古话,哀兵必胜了! “电告张作相,三天内给我拿下松林,关上平壤日军的后退之路!”张孝淮稍一沉吟,又补充道:“另外,将空二师的轰炸机团配属给他们。 “是!” …… 冬天的风,冷嗖嗖的,直往脖子里钻,这天的下午,平壤西线战场却是罕见的出现了平静。大谷喜久藏为战场上的平静心里有些发慌,对面的张作相却是因为司令部发来的命令,心中充满了郁闷。限期三天,拿下松林,可是,谈何容易啊! 第五师团,终究是日军的王牌师团,自己的部队现在即便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但是面对他们仅仅一个旅团力量的时候,还是被挡在这个距离松林数里之遥的镇子外面了。两天时间过去了,自己先后投入了第155团和第156团轮番进行攻击,可是无一不以失败告终。多少次,他从望远镜中看到,日军的阵地被己方的炮火所笼罩,部队已经冲进了镇子,可是又有多少次,他看到日军士兵从火海中爬了出来,又用刺刀将部队给赶了出来。 “师长,战区司令部的命令,我们…” “没事,命令就是命令,我们必须执行,松林必须要拿下!”看到参谋长有些担忧,张作相摇了摇手,打断他的话头道:“上面不是给我们配属了一个轰炸机团吗?军长也不是给我们派了一个团的援兵来吗?打了这么多天,我还真想看看,对面的小日本还剩几个人了。” 张作相面上满不在乎,心中却是已经暗暗制定了作战计划。他意识到,以往的进攻,每次都是全线展开,以求毕其功于一役,可结果往往是欲速而不达,最终因为后继乏力,被日军给赶了出来。所以,这次他决定要步步为营,攻进去后,先不忙向纵深突击,而是准备就地固守,抗击日军的反攻,当然如果日军不来争夺了,那就顺势占领稳固,再向前推进。如此反复几次,不断蚕食日军的战线,等到最后再全线进行反攻,可彻底歼敌于一隅。 于是,当天晚上,第52师在攻占了两条街道后,就停止了进攻。这个变化,虽然让大谷喜久藏有些捉摸不透,但他还是督促部下进行反攻,防止战线被蚕食。可是渐渐的,两天过后,待打过几仗,他终于发现,中国人就是要让你反攻,让你冒着他们密集的火力去进攻,然后利用既有工事消耗你的有生力量,让你死伤惨重。可惜的是,他的发现终究是有些晚了。这个时候,整个镇子已经有近乎三分之二的控制权落在了中国军队的手里面了。 张作相蓄谋已久的反攻机会,如期开始到来。 ; 第二百四十二章 平壤之战 4 read_content_up(); 思︿路︿客siluke〞info更新最快的,无弹窗! 战局发生如此逆转,大谷喜久藏脸上满是阴霾。他必须得承认,战斗打到现在,面对中国军队在优势火力掩护下的全力进攻,自己的部下已经尽力了。帝国士兵不缺勇气与毅力,唯缺装备和火力优势。他是参加过日俄战争的老兵,他看得出来,中国人的军械装备,相比当初的俄国人,只强不弱。 大谷喜久藏心中的念头还没落下,耳边却是突然传来阵“嗡嗡嗡”的轰鸣声。他急忙冲出指挥部,看向了天空,不待片刻,便立马高声喊道:“飞机!是支那军的飞机!快快疏散,隐蔽!” 天空中的轰鸣声越来越近了,正惊疑的寻找声源的日军士兵,此刻在听到师团长突兀的喊叫后,顿时变的大乱。有惊慌失措般就近跑向掩蔽部的,有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的,从没经lì过空袭的他们,此时表现出来的种种状况,不一而足。 一阵“哒哒哒”的声音突然传出,只见数架机翼上涂着红五星的飞机猛然间俯冲下来,开始不断的用机首的机关枪喷出的火焰,对地面上奔跑的人群扫射。 “轰!轰!轰!” 更高空中,那一连串飘忽的黑点,也又适时的降落高度,将航弹一枚一枚的投了下来。其中一枚落在了一堆隐蔽的弹药之中,正好又引起了更强烈的爆zhà,所掀起的冲击波,差点把大声吼叫的大谷喜久藏给刮了个跟头。 大地在轻微发抖,周边本是残垣断壁的房子不断在倾覆。大谷喜久藏从地上一跃而起,以似乎不符合他年纪的敏捷,跑进一个掩蔽部中。 “轰!” 又是一枚炸弹在近处爆zhà,旁边的断墙轰然倒塌。大谷喜久藏看了眼依旧在外面奔逃的士兵,心中非常的懊悔,尽管长冈司令官一再提醒自己,但是中国空军从来没有空袭过他的部队,以至于他是如此的大意。 天上的飞机,足足肆虐了十余分钟,才晃悠悠的飞走。时间虽不长,但对大谷喜久藏来说,却是噩梦般的存在。等他跑出隐蔽部后,映入他眼帘的,是满目的苍痍。到处是被炸毁的武qì,到处都是受伤的士兵,到处都在喊着医生。担架兵们扛着担架,不断的快速奔跑在伤员们之间身边,稍远些的地方,还时不时的响起几声沉闷的爆zhà。 “妈妈,妈妈!我要回家!”一个年青的士兵喃喃叫喊着。他的腹部在咕咕的冒着血,旁边两个士兵在拼命的为他包扎,可看起来似乎无济于事。 大谷喜久藏闻言,心中蓦的一软,他走到士兵身边,蹲下身轻声在其耳边说道:“孩子,我们马上送你回家,不要担心,你很快就回家了。” “他刚结婚…”同村参军的士兵有些哽咽。 年轻的士兵眼光渐jiàn开始变的迷离,他似乎看到了当初离开村子的时候,胸口披着锦带,新婚的妻子带着幸福的微xiào,激动的跟在他身后,父母兴奋陪着他,边走边鼓励他,要为天皇建功立业,要为帝国开疆拓土。据说支那的地方物产丰富,据说支那的女人美丽动人,据说…… 大谷喜久藏脸色无比阴沉,他猛的拔出指挥刀,一刀挥向了旁边燃烧着的半截断木。本要狠狠的咒骂几声,却不想空气中再次传来了一阵“呜呜”的声音,使得他的脸色再次为之一变。 此时,中方阵地这边,静候许久的第52师师属炮兵们,团属炮兵们,正以先前飞机轰炸的地域为目标,进行开火。已经憋了很久的他们,把胸中郁积的所有怨气和怒气,全部化成了炮弹给打了出去。上百门各种口径的火炮,一起砸向那段小小的,方圆不过几公里的地方,使得炮声之密集,基本分不出爆zhà的声音了。而这样密集的炮击,中国军队却是整整维持了两个小时。 炮声一停,五百米外埋伏的中国士兵一举涌上日军阵地,日军只作出了轻微抵抗,一线阵地即告失守。 第五师团登陆朝鲜之前,就被中国海军用潜艇给干掉了两个联队,而到了松林之后,不但补充不多,而且还一直打到了现在。本身没有什么重武qì不说,现在就是普通的弹药,也所剩无几。先前被飞机轰炸,后又遭受到两个小时的饱和炮击,日军阵地上的工事不仅大部被毁,就连人员也是十去其八。所以,当面对中国军队的奋力一击后,整个一线阵地抵抗之微弱,实在是出乎预料。于是,154团的先锋连长钱茂先,一口气冲散两路日军阻击后,便给直接打到了第11联队的联队部前。 第11联队联队长白川健次郎大佐也没想到,前沿的阵地这么快就被突pò了,还被中国军队一下子冲到了自己跟前。他一方面向师团部紧急报告,另一面连忙将预备队,手中唯一的一个满员中队给派了出来,保卫自己的联队部。 日军士兵的战术意识很强,主线阵地被突pò后,余部丝毫不见慌乱,反而在各部队长的带领下,边组织后退边进行防御。就像第11联队的小菊大队一百多名士兵,他们正面被打垮后,在大队长小菊次郎带领下,抢占了一条街道,就逐屋和中国军队展开了战斗,在此顺利的牵制了154团整整一个营的兵力。在它身后的酒井大队,也是有样学样,在紧急收缩了部队后,一边抵抗,一边向着联队部靠拢。其他散落的士兵见此,更是纷纷纠合在一起,在伍长曹长的带领下就地展开了抵抗。 此时的大谷喜久藏灰头土脸,满身的狼狈。他还没存中国军队的猛烈炮击中恢复过来,就接到了白川健次郎的报告,而且一起的还有右翼第42联队的报告,他们那边,也被中国军队新到的援军第158团给冲散了。 第42联队防守的右翼,地处镇外,那里没有绵密的街道、建筑等物,所以在面对进攻的时候,以同样紧缺的兵力来进行防守,那是很容易被突pò的。进攻的中国军队第158团,那是一个齐装满员的团,他们是根据事先侦查的结果,是将三个营摆成品字形,两个营在前,一个营和团直属部队在后,一鼓作气冲进阵地内的。第42联队想凭自身力量将其反击出去,实在是力有不逮。 “八嘎!”大谷喜久藏愤怒的咆哮道。中国军队两个团一左一右,如两条蛟龙般的将自己的阵地给冲了个七零八落。 大谷喜久藏意识到,他的第五师团危险了。右翼的中国军队进展虽然很快,但是更大的危险却是来自左翼,左翼的白川健次郎大佐已经传来消息,自己的部下被分割包围,坚持不了多少时间了。 他的脑中迅速形成一幅战役发展图,前后两路中国军队,两翼包抄外带中路突pò,这是要一举将他的第五师团歼灭在松林城下了。 想清楚这点的大谷喜久藏,不由倒吸了口凉气。作为中将师团长,他自然清楚目前整个平壤的战局形势。自日前中国军队打掉第八、第十一两个师团的后勤补给后,其主力已经渐jiàn有了分割包围两师团的态势,两师团之败,就在眼前。现在将自己的第五师团歼灭在此,恐怕是进一步的为了断掉平壤城内守军的转进之路吧? “师团长,事态紧急,还请您早做决断!”旁边师团参谋长急了,第五师团决不能全员玉碎在此。要知道,自明治天皇亲授军旗以来,陆军还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陆军也背负不起这样的耻辱。 大谷闻言,点了点头:“命令,第11联队白川健次郎联队长,全力阻击支那军,掩护师团部转移。第42联队三原三郎,留下两个大队阻击支那军,其余部队迅速脱离接触,随师团部向鹤泉里转移。在命令川上中队,立刻抢占镇口位置,必须在那坚守至少两个小时。” 鹤泉里在据此十余公里的地方,只不过位置更难一些,而川上中队是师团直属部队中,唯一齐装满员的野战部队了。现在大谷喜久藏做出这样的决定,足见形势的危急。 大谷的调整不可谓不快,但是张作相的动作更快。作为第18军的主力,到朝鲜这么久了,他从未像前两天那样憋屈的打过仗。日军阵线被全线突pò以后,他立刻便率领指挥部前移,并将手中的另两个团分成两路给放了出去。目的就是,从前后左右方向再次突进,完全堵死第五师团的逃跑大门,全歼第五师团。 所以,155、156两个团的进攻,没有正面那样惊天动地,而是静悄悄的响起惊雷。他们在前后两个方向,以突然动作歼灭了日军两个小队后,趁日军没做反应,就一举闯进了日军第五师团的师团部附近。在连续打垮了两个辎重、后勤等拼凑的中队后,他们顺利的将大谷喜久藏给包围了起来。 大谷喜久藏的左翼完全被分割包围,一个大队被全歼,右翼也极其糟糕,川上中队还没冲到镇口,就被迎面而来的炮火给砸了个七零八落。现在师团部也被层层包围,第五师团的结局,似乎已经被深深注定。 “为天皇尽忠的时候,到了!”大谷沙哑的声音响起。他绝望了,他知道没有援兵了。他缓缓的走向了指挥部后面,接下来要做的,无非就是烧毁军旗,剖腹自杀。 半个小时后,等到张作相走进这里,看了眼满地的尸身,终于是长出了口气。 思︽路︽客siluke~info更新最快的,无弹窗! 第二百四十三章 平壤之战 5 read_content_up(); 思︿路︿客siluke〞info更新最快的,无弹窗! 12月8日,当得知第5师团全军覆没,第8师团和第11师团进退维谷的消息,长冈外史不由得有些慌了手脚。他犹豫片刻,感觉到仅凭自身力量,已经无法挽救平壤的战局了后,在命令两师团主力缓慢向后撤平壤的同时,也向身在汉城的寺内正毅请求了战术指导。 “司令官,小泉将军报告,他们的前面突然出现一支支那军部队。据侦查,这很可能就是攻克顺安的支那第18军54师,人数大约在一万余左右。” 长冈外史没有答话,他有些着急的从参谋长手中抓过电报,粗粗的扫了一遍。电报内容很详细,小泉正保在报告自己第8师团撤出平城的同时,也紧急通报,他的回撤之路被一支中国军队给切断了。 “八嘎!”长冈外史在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然hòu看着地图盘算了一会,断然下令道:“命令小泉,迅速打通部队转进的道路,回军平壤!” “可是,司令官,第8师团的部队只有一万三千人,既要支打通回援的道路,又要抵挡后方的追兵,这很可能….” “没有可是。”长冈外史武断的一挥手,他哪能不知道参谋长的意思。现在的支那军,部队装备精良,士兵训liàn有素,所表现出的攻击能力,已经完全超越了帝国的士兵。这些天的战斗中,第8师团和第11师团,一直被对面支那军第1师、第2师给压着打,就是最好的证明。所以,如果让他们原地固守,那么结果除了全军覆没外就再别无他途,既然是这样,何不让他们拼死一搏,以求生机呢。 “告诉小泉君和依田君,只要他们能够带领第8师团和第11师团返回平壤,我亲自向军部为他们请功。” …… 其实,即便没有长冈的命令,小泉正保也已经展开部队,向着当面的第54师发起进攻了。 第8师团的部队现在还剩一万三千余人,抛除掉运输队、工兵队等,实际的作战部队最多也就一万人了。虽然既要抵挡后方的追兵,还要打开前面的通道,其困难程度有些超乎想xiàng,但是第8师团已经没有退路了,向前则生,向后则死。 他分兵两部,以第5、第32联队抵挡身后追击的支那第2师,自己则亲率第7、第31联队及师团直属部队,进攻拦路的支那第54师。 双方相撞的地方叫御恩洞,这里道路狭窄,多丘陵,兵力不容易展开。没有空中支援,没有炮火覆盖,所以战斗从一开始就显得十分残酷。每一道山梁,每一道田坎,甚至每一道堑壕,都是他们反复争夺的对xiàng。 最后,在这方圆十余里的地方,双方部队彻底搅在一起,形成了犬牙交错的态势。 无论是孙烈臣,还是小泉正保,都对这种混乱局面束手无策,他们只好依靠各自部下的能力。孙烈臣还好,他的第54师两个团先后投入战斗,剩下的一个团主力还在,另外手上还有师侦察营等部队。可是小泉就要难过很多了,他的部队已经全部投入战斗,手上只有师团部的守卫中队了。 激战从上午一直打到下午,又一反常规的打起夜战,小泉正保首先撑不住了。 孙烈臣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得势不饶人的他,直接下令将所有的预备队都投入了战斗。先向左翼横扫,再向右翼斜插,这个动作瞬间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姜登选极其兴奋,看着友军苦战,他早就忍不住了。顺安之战中,他的160团一直充当预备队,没有捞到多少仗,只在最后阶段参加了战斗,结果没打多久,战斗就胜利了。所以这次他坚决要求担任前锋,甚至直接找到师长孙烈臣,可是孙烈臣就是坚决不允许,还是让他担任预备队。现在终于放他出山,他立刻便行动了起来,以两个营向日军纵深突击,自己亲率一个营,向临近日军侧翼进攻。 “告诉弟兄们,上次没过瘾,现在机huì来了,都给我好好教xùn小鬼子。”姜登选的语气中透着狂热。当年他远赴东洋学习军事,刻苦磨练,所作所为,不就是想着,将来有一天能在战场上为国雪耻,报上一箭之仇。好嘛,现在机huì就这么来了。 “报告团长,前面的村子里发现一个小鬼子的指挥部,三营的方营长问打不打?”通信兵跑来向他报告。 “有多少人?” “大约两百多人。” “打,好容易有块肉,怎么能不吃。这个三营长怎么傻了?告诉他,给我吃掉,跑了一个,我为他是问。”姜登选一拍大腿,然hòu又说道:“另外,告诉一营长、二营长,继续向纵深打。” 方营长名叫方敏贵,年轻的时候读过几年私塾,后来钻进东北的深山林海里当过土匪,被张作霖剿灭,又投了张作霖,再后来人民军整编奉军部队,他被选送到第18军教导大队学习,毕业后分到160团担任营长。 在接到姜登选的命令后,他立刻率军猛攻面前的村子,出乎意liào的是,日军的抵抗及其顽强,火力及其强大。而且,方敏贵还发现,日军阵地上出现不少军官身影,后面房子的屋顶上还有不少天线。他在初步断定这是一个日军的指挥部后,便又立刻将这里的将情报向姜登选进行了汇报。 “看来至少是个联队部,妈的,这么多天线。”姜登选接到方敏贵的报告,也立刻赶了过来。他望着屋顶上的那十几根天线,忍不住搓搓手道:“老方,先集中力量,打下这里再说。” 团长的命令,方敏贵自无不可。很快,他就集中了随营携带的十余门各种迫击炮,对他认准的日军指挥部开火了。 在炮火的掩护下,在人数的优势下,中国军队再次向村子发起了冲锋。虽然日军的抵抗依然顽强,三营的官兵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代价,但是占尽各种优势的他们,最终在苦战半个小时后,还是从四面八方冲进了村子。 能冲进qù,那仗就容易打了。 一个小时后,枪声停息,方敏贵满脸血污,手里提着一把08式冲锋枪,兴冲冲的跑到了姜登选面前:“团长,我们捞了一网大鱼,打死了一个中将。” “中将?”姜登选愣住了,日军联队长一般是大佐军衔啊!他忽然意识到,这可能不是联队部,很可能是师团部:“快,查一下,这是不是小泉正保的指挥部。另外,看看有战俘没有,问问这是什么指挥部,再找找军旗,军旗上miàn有番号?” “是。”方敏贵转身就向已经残破不堪的房子跑去。 很快,从满地丢弃的文件中,姜登选的怀疑得到了证实。这里正是小泉正保的师团部,被打死的中将,正是小泉正保本人。 孙烈臣接到报告后,简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反复询问姜登选,是不是搞错了,可是姜登选却是非常肯定。击毙的中将手上的指挥刀,和满地散落的文件,以及旗杆上被烧的只剩下穗带的军旗,无一不证明,那就是小泉正保的指挥部。而日军整个第8师团,也只有一名中将。 孙烈臣不再怀疑,立刻派参谋到小泉正保的指挥部收集证据,同时也向军部和战区司令部通报了消息。姜登选则继续向右翼插去,围歼日军。 战场上失去总指挥的日军,变的更加混乱了,右翼日军向后奔逃,左翼日军被分割包围,每个地方多则上百,少则数十。现在中国军队打顺手了,遇见固守的日军,首先集中力量歼灭大股,再回头凫掉少数,等到了天明,整个山野间便先后了响起“万岁”的高呼声。 小泉正保在近乎两天的一场乱战中战败身亡,第8师团余部又在支那军的两面夹击下全军覆没,得知消息的长冈外史完全惊呆了。他看着逃回来的,一个叫做佳木的大队长,狂怒的抓住他的衣领喊道:“胡说!怎么可能两天就战败!你是个逃兵!你丢下了你的师团长!还有你的士兵!你这个败类!帝国的耻辱!” 长冈血红的眼珠死盯着满脸血污的佳木,佳木眼含热泪一动不动,任由司令官抓住他的衣领,一句话也不分辨。他的大队只回来十余人,在那两天里,中国军队整个似乎疯狂了,上万人不眠不休,死缠烂打,本就处于劣势的皇军,焉能不败! 旁边的参谋长急忙劝道:“司令官,佳木中佐是经过英勇作战冲杀出来的,他的士兵都可以为他作证。” 长冈外史松开佳木的衣领,挥了挥手,让他出去,然hòu心情沉重的在屋内来回走了两圈。小泉正保这一败,败的可是整个的平壤战局,现在不说平壤是不保了,就连第11师团,恐怕也是不能幸免了。帝国陆军史上,别说是一次性丢掉三个师团,就是连丢掉一个也从来未有过啊! “天皇陛下万岁!”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高呼,随即就悄无声息。参谋长出去看了看,回来报告说佳木切腹自尽了。 长冈点了点头,想起仍在独自奋战的第11师团,心神不禁一阵恍惚。平壤会战失败已成定局,自己切腹的时间,恐怕也是为期不远了。 思︽路︽客siluke~info更新最快的,无弹窗! 第二百四十四章 平壤之战 6 read_content_up(); 思︿路︿客siluke〞info更新最快的,无弹窗! 走进司令部的时候,看见面前长冈外史的模yàng,久迩宫邦彦王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个神情萎靡、脸色苍白,瘫坐在椅子上的邋遢老头,还是那个意气风发,举止威严的将军阁下吗? “久迩宫君,你来了?”见是久迩宫邦彦王进来,长冈外史眼中稍微恢复了点神采,主dòng开口问道。 久迩宫邦彦王见此,有些犹豫道:“将军阁下,您找我是?” “久迩宫君,你之前说的是对的,今日之中国军,已非昔日之支那军。”长冈外史沉吟片刻,在稳定了下情绪后,接着说道:“目前,平壤会战已经彻底崩坏,寺内大将迟迟没有命令,事态却已不可为。” “所以,趁着中国军队还没完全合围,你出城去吧!等在面见过寺内大将后,就返回国内,将你在战场上的所见所闻,亲口详细的,告诉国内和军部的那些官老爷们。帝国,再也不能缅怀在过去的那些荣耀中了!” “另外,再请帮我将这封信转交给寺内大将。”说着话,长冈外史便伸手拿出了一封信。信封里面鼓鼓的,这是他分析目前的形势后,针对中国军队的在新式装备、战术运用等方面所做出的战场总结。 “司令官,作为帝国武士,我愿yì…”久迩宫邦彦王再次开口,他想拒绝司令官的好意。 长冈外史明白他的意思,摇摇头道:“你是名优秀的军人,你还年轻,帝国陆军需要你这样的年轻人!” 久迩宫邦彦王没再答话,他的心里,已经明白司令官的意思了。 …… 依田广太郎举着望远镜,他的身边站着参谋长樋口喜吉,第12联队联队长柚原完蔵等人,他们共同看着前面一座时隐时现的山丘,脸色无比的阴沉。 八个小时,整整八个小时,第11师团第12联队的官兵们,像黑色的浪潮样,一次次的扑上去围攻面前的这座小山丘,可一次次又不得不退下来。依田不知道山丘上的支那军现在还剩下多少人,可事实是,他的部队再一次被挡住了。 “柚原君,准备组织第八次进攻吧。”依田广太郎放下望远镜,努力压制着怒火,尽管部队还在往上攻,可是他已经看出来了,山上的中国军队实力还很强,这次进攻又要失败了。 “哈伊!”柚原刚答应,依田又补充道:“我不希望看到第九次进攻。” 说来,他的第11师团也挺倒霉的。他们是第一批从国内赶来的援军,北上以来,士气高昂,满怀信心,想xiàng着击败支那,占领满洲的彪炳战绩,和为帝国开疆拓土,为天皇尽忠效力的丰功伟业。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他们都以为中国人不过如此,战争很快就能结束,可没想到,这才刚刚赶到平壤前线,现实就给他们迎头泼了一盆冷水。 与另外两个方向不同,这边的战斗,完全就是双方实力间的硬碰硬。每天头顶着中国军飞机的轰炸,面对着中国军重炮的轰击,仅仅只是战斗了三天的时间,依田就撑不住了。他想停下来,让双方都休整一番,可是没想到,对面的支那军丝毫不领情,反而开始呐喊着口号,冲过来向自己的阵地发起了进攻。他愤怒了,反身再战,但是再战的结果,就是被打的节节败退,损失连连。这样连续七八天xià来,整个师团的主力,勉强就剩下了八千余人的样子。官兵们中间,也不断的笼罩出一股凄凉的气氛。 面对这种情况,依田广太郎自然是急火焚心,赶忙找来了参谋长樋口喜吉进行商议。 两人商议数小时,依田想执行长冈司令官的命令,率部队向南边的平壤方向靠拢,可是樋口却坚决反对。他认为,平壤会战失败已成定局,通往后方的要道已经被支那战车部队抢占,能不能成功撤回平壤不说,就算能够成功撤回,也是对整个战局已经无啥益处了。因此,全师团应该以尚保持战力的第12联队为前锋,立即向东转进,等越过大同江后,伺机迅速撤往汉城。 依田虽然还有些犹豫,但是因为几个联队长的支持,他最终还是选zé了樋口的方案。 方案选zé妥当,部队迅速开始行动。可没想到,这才刚走了几里路,前方转进的道路上突然就出现了支那军的阻击阵地。这块阻击阵地,是设在了己方必经的一座山丘上的,这个山丘看上去不险,也不是很高,可进攻了半天多时间了,却仅仅只是占领了山脚处的两块前哨阵地而已。 现在已经在这个小山丘下徘徊了两天,如果不能尽快打开局面,那么等支那军的其他部队赶过来,那么整个第11师团恐怕就要步第5师团、第8师团的后尘了。所以,依田现在心中很是焦急。 半个小时后,攻击的日军退下来了,率领部队作战的大队长浑身血迹的站在柚原完蔵面前,要求让他再次进攻。柚原没有与他废话,直接挥手让他下去,然hòu拉出几门仅存的山炮进行开火了。 炮声震动山野,不断回响。 山丘的另一面,第1师第1团的指挥所里,昔日的毛头小子,今日已成成熟稳重的年轻团长赵明洋,正神情严肃的在听着参谋长的汇报。 “截止现在,左翼的三营伤亡近八十余人,右翼的二营损失近百人,正面的一营,伤亡两百余人。我们共击退日军七次进攻,全团共伤亡五百余人。加上之前作战的伤亡,到今天为止,全团官兵伤亡已经达到三分之一,基本上失去战斗力。” “命令侦察连,迅速增援一营的阵地!另外,将通信、后勤等人员组织好,随时准备拉上去。”赵明洋心中隐隐发痛。他的第1团齐装满员三千余人,可在这里,仅仅是一天的时间,就损失减员了六分之一。现在鬼子的进攻越来越凶,恐怕等这仗打完,自己的这个团也要报销的差不多了。 赵明洋犹豫一会,又补充了一句:“向师部请求增援。” 说完之后,赵明洋转身举起望远镜,望向不远处山丘上的爆zhà点。他的心里忧虑重重,要不是因为赶时间,没有将团属的炮兵营带来,这仗怎么会打的这么吃力呢。 “报告团长,师部回电。” 参谋长几步过去,接过电报仔细看了下,然hòu递给赵明洋。 “已派一个营兵力驰援你团阵地,望你部再坚守该处阵地五个小时,务必静待援军,达到我军聚歼日军主力于此之目的!” 赵明洋看后,轻叹口气。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别看这些天日军第11师团被打的死伤惨重,其实第1师本身也不怎么好受。要不是其他的两个团已经失去战斗力了,怎么可能会有第1团独自在这里阻击日军?现在师长还能够给他抽调出一个营的兵力来,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 日军的第九次攻击,终究还是没能拿下这座横亘在他们前进道路上的山丘。虽然日军显得很是疯狂,虽然赵明洋几乎倾尽了自身所有的力量,但是日军终究还是没有能够再前进哪怕一步。 依田已经没有时间再去发怒了。黑夜开始降临大地,他的部队迟迟没能打开前面的通道,身后已经不断有支那新部队番号,以及其攻击群出现了。 “烧掉军旗。”依田沉重的下令,他知道自己绝对撑不过今晚,支那人也不会给他留下时间让他撑到明天了。 “天皇万岁!”看着军旗在火光中化成灰烬,旁边的护旗官大吼一声后,自觉的掏出手枪对着太阳穴开了一枪。 依田默默的看着他的尸体,久久不语。远处伤兵的哀鸣隐约传来,绝望开始在整个日军阵地内蔓延。 当晚十点钟,中国军队集中数十门火炮,突然开火,轰击日军西南角的阵地,并很快从这里打开缺口,杀进了日军防御阵地。日军明显无力再将他们给反击出阵地了,手榴弹、迫击炮,步枪声和机枪声,彻底的将黑夜点燃。火影重重,吼声连天,爆zhà不断,成串响起,日军构筑的简易防御体系,开始被搅的一塌糊涂。 一个阵地一个阵地的失守,败报不断传来,先是工兵联队长阵亡,后是第12联队柚原完蔵联队长阵亡,再是师团参谋长樋口喜吉重伤。打到黎明时分,喊杀声越演越烈,越来越近,依田广太郎彻底绝望了。 “轰”“轰” 几声手榴弹的爆zhà声,伴随着密集的轻机枪声在指挥所外面响起,依田双手握住肋差刃,狠狠的将其切进了自己的腹中。隐隐约约间,他似乎看见,一群绿色身影正不断跃起,向着他的身边蜂拥而来。 …… 日军三大主力师团先后被扫除,平壤整个外围防线顿时为之一空。事实上已成孤城的平壤,彻底暴露在了人民军的滚滚铁流之下。 12月14日,就在日军平壤守备司令官长冈外史切腹自尽的当天,第18军第53师在第三装甲师坦克团的引导下,轻松击溃了日军两个守备大队,率先进入了城内。至此,整个会战以中方的全面胜利而结束。 思︽路︽客siluke~info更新最快的,无弹窗! 第二百四十五章 苛刻的条款 PS.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当牧野伸显站在天津码头上时,已经是中国军队攻占平壤两天后了。 两天前,日本陆军在朝鲜的惨败,再次动摇了其高层赢得这场战争的信心。严重的损失,困难的局面,让山本权兵卫内阁不得不考虑,尽快的结束这场战争。尽管,此时国内叫嚣战争,反对和谈的呼声还很高,陆军的元老山县有朋至今都还不肯表态,但是,为了大日本帝国的未来,担任日本政府特命全权谈判使节的他,还是来了,来中国试探结束战争的可能性。 虽然已经做好了忍受屈辱的心理准备,但是真正当看到,谈判草案上那些支那人提出的苛刻条件的时候,牧野伸显心中的愤怒,还是变的无以复加。 …… 12月16日,当夜,离日本谈判使团抵达中国才五个小时,在天津的九国租界内,美国公使芮恩施为款待双方谈判代表举办的晚会上,中国的外交部长兼谈判正使王宠惠,当着各国代表的面,就向牧野伸显递交了中国政府的谈判草案。里面条约不多,林林总总也不过是五条三十款,但是这条条却是都能要了日本帝国的老命。 第一,从即日起,中日两国间终止所有的不平等条约。 第二,日本国必须归还,旅顺、台湾等地区在内的中国领土。 第三,日本国必须尊重,朝鲜、琉球等国家的独立意愿。 第四,日本国必须赔偿,因战争带给带给人民的伤害总计两亿美元。 第五,日本国必须…… 这哪里是谈判?这分明就是想要彻彻底底的扼杀大日本帝国的生存空间啊!牧野伸显怒不可遏,连夜将草案发回了国内。<> 第二天,消息在日本传开,朝野之间顿时就变的人声鼎沸。大量激进的年轻人包围首相府和国会,高呼着口号,誓死反对政府签署这样丧权辱国的条款。财阀们掌握的报纸,更是鼓吹继续战争,绝不能向中国妥协的论调。整个日本,到处充满了喧嚣和争吵。 山本权兵卫首相不敢擅专,很快就奔赴皇宫面见天皇后,再次召开了御前会议。 这已经是开战之后,日本高层进行的第二次御前会议了。和上次一样的是,大正天皇仍旧是面无表情,颇为无聊的在向着四处张望。和上次不一样的是此次,参加会议的人,除了日本内阁和枢密院的大佬外,还几乎聚齐了当今日本,所有能够走得动路的实权人物。所以,激烈的争吵,从一开始就没有再停止过。 “战争已经到了尽头,剩下的只不过是没有希望的继续消耗。”海相斋藤实一开口,就旗帜鲜明的表达了自己的立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现在日本已经打不下去了,除非是想要耗死熬干掉最后一滴血,可是要真那样做,那么接下来大日本帝国还有什么未来可言呢? 海军方面定了调子,仍不甘心失败的陆军方面自然是大力反对。只见长谷川好道站起身,大声吼道:“要不是你们海军无能,导致海战的失败,帝国在朝鲜怎么可能只会有那么点兵力?怎么可能会导致战役的失败?” 看见此时,陆军还不肯承认自己的失败,还要继续给海军身上泼脏水,旁边坐着的海军军令部总长伊集院五郎也是忍不住了,他开口道:“难道陆军就只会给自己的无能找借口吗?要不是你们陆军挪用帝国已经非常有限的资源,海军金刚级战舰后两艘的建造速度怎么会减缓?如果后两艘金刚级战舰能够按期服役,那么支那海军怎么可能会在海面上占到那么大的优势?帝国海军又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失败?” 眼看海陆两家再次开始掐架,山本权兵卫首相也忍不住了,他适时的开口道:“停下!当着陛下的面,你们这样做,是不是太过于有失臣子的风范了?现在是决定帝国未来命运的重要时刻,还望诸位善自珍重!” 山本权兵卫知道,身为现任首相,无论这份合约签不签署,他的政治生涯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大海对面的那场战争会打成现在这样,不仅曾经那个帝国想要征服的支那变了,变的桀骜不驯,变的孔武有力,而且一向与帝国亲善有加的列强也变了,变的不再顺从帝国,变的不再… 想着这些,他的目光开始游移,但是渐渐的在转到,进门后还未说过一句话的大藏相高桥是清身上时,他不由开口问道:“高桥君,能够告诉我们,帝国目前的经济情况吗?” 高桥是清闻言,抬起头看着首相点点头,然后再起身向大正天皇鞠躬行礼后,语气有些苦涩的说道:“身为帝国的臣民,我本不想说丧气的话。但是,目前我国财政,确实到了非常危险的地步。原来帝国还可以从朝鲜获得一些补充,但是现在,朝鲜已经……所以,如果继续战争的话,或许还能坚持两三个月。” 说完,高桥是清又看了眼陆海高官,继续接着道:“所以,我的意见是,无论是继续战争还是停止战争,我们都应该先解决经济方面的问题。” 听完这些话,山本权兵卫明显感觉有些为难。他倒是很想解决经济的问题,可是现实问题是,中日双方的战争还在继续,前线每天都还需要大批的资金,另外,盟友和列强国家明显不愿意提供资金给日本进行贷款,他们都不希望战争继续再进行下去。所以,他最后干脆一咬牙,便转头看向了闭目不动的山县有朋,因为他很清楚,现在帝国如何选择,就在这个人的一念之间了。既然到了这种地步,那就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了,还是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的好。 只是,还不等山县有朋感知到首相的目光,那边的长谷川好道却是突然上前,跪倒在大正天皇面前,提起全身力气,痛哭疾呼道:“天皇陛下,支那人这样羞辱帝国,无非是看穿我国目前的困难。我们是在平壤失败了,但是,我们还有关东州,还有汉城,还有数十余万忠诚于帝国的年轻勇士啊!我们相信,困难都是暂时的” “所以,为了天皇陛下的浩浩皇土,为了我大日本帝国的武运昌隆!请再战吧!陛下!我们宁愿失败,也不愿没有尊严的死去啊!” 一时间,整个议事厅都安静下来。<>谁也没有注意到,山县有朋花白的眉毛挑了挑,在睁开眼看向了满脸激愤的长谷川好道后,又迅速的闭了起来。 山本权兵卫张了张嘴唇,最终却是什么再也没有说出来。 …… 北京,中南海内。 肖沐白翻看着手中的简报,不断的提笔批示着。说实话,他从半年前就开始筹备资金,暗中囤积武器弹药,为的就是此番中日开战后,中国能够一战成名,用这场立国之战前来在列强中扬威,使得今后修约,国内经济的和平建设等,能有着良好的国际环境做基础。所以,现在他的心中,根本就不关心日本是否还会继续战争。 许久之后,他合上手里的文件,扭头对着身边的杨永泰问道:“畅卿,朝鲜方面,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 杨永泰飞快的抽出这几天整理的资料,看了眼后,说道:“根据张司令的报告,第1军和第18军的部队,由于连日作战,现在已经就地展开休整。而后续入朝增援的第4军和第16军,预计能够在明日抵达平壤前线,并投入战斗。” “对了,听说总理的小儿子,沈少卿,现在就在第4军?” “是的,少卿不久前刚调到第4军第10师,担任连长。”杨永泰虽然一愣,但还是赶忙答道。说实话,他对于已经年过五十的总理沈秉堃还是满钦佩的。沈总理现有三子,老大性子中庸,守成有余进取不足;老二性情顽劣,已不堪大用;唯有老三沈少卿,性情刚烈而年少有为,现在寄托了他所有的期望。可就是这样,沈秉堃居然毫不犹豫的给沈少卿走了个后门,将其塞进第4军后,送上了朝鲜战场。 肖沐白点了点头,没在纠结于这个问题,反而转移话题道:“日本国内,对于此次谈判的态度如何?他们的底线是什么,能知道吗?” “目前还不清楚!”说着话,杨永泰又道:“不过,从日本国内发回的情报来看,山本权兵卫政府,应该是想要继续保住朝鲜,并台湾、旅顺的其中之一,另外还维持其原有在华的利益。” “这也算是和谈?”肖沐白鼻腔里冷哼一声,还真以为在战场上得不到的就能在谈判桌上得到?他当然不会接受这样的条件,现在的日本政府,选择的余地已经不多,要么继续打下去,坐看整个日本滑向深渊,要么狠下心来,断臂求存,利用列强也急于让双方停战的心理,拿到些好处恢复元气,以图再来。 想了想后,肖沐白接着说道:“打电话给总参谋部,告诉蒋总参谋长,让朝鲜方面暂缓军事行动,给美国人一个面子,至于台湾。” “立刻给我拿回来!”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 第二百四十六章 攻台(上)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十二月份的台湾,阳光明媚,海风习习。 在彰化附近的一处海滩上,山下牧野少佐眼前是挥汗如雨般挖掘交通壕和堑壕的部下,远处是海浪拍打海岸时发出的阵阵“哗啦啦”声。虽然这一切都和往常没有什么两样,但是他却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安,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在今天发生。 “大队长阁下,这里的工事已经修的足够深了,为什么还要继续挖呢?”中村太郎是名刚从军校毕业,下部队任职不久的参谋军官。缺乏实际军事经验的他,心中对于大队长要求的,将工事修筑的远超陆军规定的标准很是不解。因此,在迟疑片刻后,他便向着自己的长官提出了压抑许久的疑问。 轻轻的瞥了眼身旁这位年轻稚嫩的军官,山下牧野眼中闪过些许的不耐,只是在想到此人乃是旅团长所托之后,他这才皱眉说道:“中村君,你刚从军校毕业,有很多事情都还不太了解。如果说这只是平常的陆上作战的话,那么这些野战工事的确是已经够用了。可是,现在我们将要面对的,将会是海军大口径舰炮的猛烈轰击,甚至,就连我们现在做的这样工事,恐怕更多的也还是无用功了。” “哦?舰炮的威力,真的这么大吗?”中村太郎疑惑的问道。对他来说,关于舰炮的认识,是仅限于书籍和传说之中的,至于实际威力如何,却是从来都没有见识过。 山下牧野没再回话,开始迈步向着前面的一块高地走去。中**队在福建沿海大规模集结的消息,日本情报部门并非是没有察觉。虽然知晓中国人的意图,但是因为这些时日里,日本海陆两军的先后遭逢大败,国内根本无法做出有效的应对措施。所以,对于台湾的防卫问题,只能寄希望于其总督久间左马太身上,或者双方即将在中国天津展开的谈判身上。 “大队长,支那人真的会登陆吗?我们能守得住台湾吗?”中村太郎紧走两步,跟上了前去,待到高地的坡顶后他再次开口问道。显然,他还没有察觉到大队长心中的不耐。 山下牧野按捺住自己的性子,正准备要回话。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他那不断在海面上翻转的眼神突然看到,远方那海天交际处,无数艘的舰船开始涌现了出来。 “敌袭!!” 山下牧野瞬间就做出了敌我判断,这是支那人的登陆部队,这也只有是支那人的登陆部队了。毕竟,自从日本海军海战失败后,台湾附近的海域,已经很久没有日本海军的军舰出现了,更不用说是现在规模这么庞大的船队了。 …… 山下牧野的判断没有错,这的确是中**队攻台的部队,而且是由攻台总指挥、华东军区司令员蓝天蔚亲自统率的攻台先头部队陆战一师。由数十艘军舰打头,后面紧跟着无数运载官兵、物资的商船和货轮。 在“华山”号的舰桥上,蓝天蔚望着远处那片影影绰绰,已经渐显轮廓的陆地,心中根本就抑制不住那丝丝的悸动。台湾,这个离开祖国母亲怀抱已经近乎二十年的游子,今天终于要回来了,而且是要在他的手上回来了。 “命令各舰,目标,台湾彰化海滩登陆场日军阵地,全力开火,为登陆部队清扫障碍!”距离越来越近了,蓝天蔚终于下达了命令。 根据先前亲自所走访的那数名上了年纪、熟悉附近海况的老渔民们所言,从今天开始,在先后四天的时间里,都是难得的好天气,都会是攻台的最好时机。蓝天蔚相信,只要控制住节奏,四天的时间内,他凭借手中所掌握的这数十艘舰船,已经足够把所有的近十万余攻台部队和大部分的物资运送上岛了。到那个时候,别说是岛上区区的日军三个二线守备旅团,就是再多上三个一线野战师团,那也别想阻挡自己的脚步。 虽然台湾的很多地方,如南面的高雄、北面的基隆等海岸,都适合进行大规模的登陆,但是蓝天蔚偏偏就选择了从中部的彰化附近进行登陆。原因无它,他就是要给久间左马太那老东西实施个中间开始突破,左右迅速推进的战术,争取在年前收复台湾,向党和国家献上一份巨礼。 …… 海滩上,在惊慌失措中步入防御工事的日军官兵,已经被海面上那渐行渐近、密密麻麻的舰船给惊呆了。他们茫然,他们恐惧,他们不知道,仅凭着己方这千余号人,该怎么抵挡从海面上突袭的这些支那大军。 “你,快速赶往台中,向旅团长阁下报告这里的情况,请求他火速前来增援。”山下牧野一把扯过身边的中村太郎,恶狠狠的命令道。 “轰”“轰”“轰” 巨大的爆炸声,瞬间在海滩上响起,滩头上日军的阵地,立即便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山下牧野心下一惊,暗呼不妙的同时,立马便扯着已经瑟瑟发抖的中村太郎,顺势滚入了旁边的一处堑壕当中。 整整二十分钟,等到炮火完全停歇,山下牧野这才抬起头来。此时,整个海滩上面已经弹坑密布,先前修好的那些碉堡和工事,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片废墟,至于不久前那些还挥汗如雨的士兵们,也有许多人已经不见了身影。 山下牧野知道,自己最担心,最害怕的事情终于还是来了。海面上的运兵船驶到了近海,那些满载着中国士兵的小艇,似乎已经遍布了整个海面。他连滚带爬的来到全大队仅有的两门75mm火炮面前,大力喊道:“八嘎!开炮,按照预先的标定,快快给我开炮!” 正惊惶不知所措的日军炮兵们,在听闻大队长的命令后,立马就修正好了目标,拉动了炮栓。伴随着两声“嗵!嗵!”的巨响,尖锐的炮弹不断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吼啸,开始飞快的砸向了标定海区内的中**队小艇。 突兀的爆炸声,很快就在近海三四公里处响起。虽然日军的炮火很是稀疏不堪,但是由于此时中**队登陆小艇的队形非常密集,终究还是有一艘不走运的小艇被炮弹给砸了个正着。75mm口径的炮弹,此时将威力给发挥了个淋漓尽致,爆炸声中,整艘艇上准备进行首批登陆作战的十余名官兵,瞬间就消失在了海面上。 发现滩头上正在开火的火力点后,附近游弋的中国驱逐舰们毫不犹豫的进行了反击。 应该说,山下牧野和他的炮兵部下们是幸运的,因为他们从地狱般的炮火中幸存了下来。但是山下牧野他们又是不幸的,因为作为第一个开火的火力点,他们很快又遭到了数艘驱逐舰火力的特殊照顾。可想而知,仅有沙袋作为掩体阵地的他们,在这种既幸运又不幸运之中,最终的结局将会是什么。 炮兵火力点的遭遇,自然是瞒不过战场上众人的眼睛。见此情况,左右附近的几道堑壕中,突然有一个的里面爆发出了发疯似的嚎叫声。一名日军士兵,手舞足蹈的从里面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扔掉手中的步枪,显然是真的有些精神崩溃了。 情绪是能够感染,尤其是这种情况下更是富有感染力。以至于,稍后,在炮火中保存下来的那些堑壕里,开始不断的有人往更后方跑去。 “杀啊!杀啊!” 渐渐的,喊杀声从海滩上的各处响起。登陆成功的陆战一师先头部队官兵们,不断的在向前突进着,以扩大登陆场面积。后面海滩上,也有不断冲滩成功的官兵们,在按照各自所属指挥员的安排,打红旗的打红旗,打冲锋的打冲锋,扛机枪的扛机枪,被迫击炮散件的背散件。后面几条大一点的登陆艇,甚至被几名战士背出了75mm口径野炮的部件。 此刻的海滩上,除了远处零星的枪声外,预想中日军疯狂的反扑并没有出现。不到二十分钟,整个两公里长的海滩上,便已经全部是中**队的人员和物资了。 陆战一师的师长章士法带着师部走下小艇后,站在一块大岩礁上面开始用望远镜观察这片海滩,看着看着他突然就笑了起来:“哈哈,同志们,都给我好好的打!朝鲜战场咱们没赶上,但是现在的台湾战场,咱们全包了。” “命令先头部队,按照既定的作战计划,加速进攻。占领有利地形后积极出击,争取在后援大部队赶到前,给我拿下彰化县城并守住。告诉后面陆军的那些土鳖,陆战,咱们海军一样拿手!” 从海滩到彰化,仅仅数公里的距离。先头部队的进攻很顺利,一路之上,基本没有遇到大股敌人的抵抗,就连俘虏也抓了三十来个了。不断的进攻,不断的突破,仅登陆三个小时后,中**队就追着溃逃的日军败兵冲进了彰化县城。 “华山”号上,还在在坐镇指挥的蓝天蔚,得到彰化到手的消息后,喜形于色,立即向国内发电:1913年12月20日,我攻台先头部队成功登陆台湾! ps. 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 第二百四十七章 攻台(下) 雾峰林家,被人称为阿罩雾三少爷的林朝琛,此时站在院子里,不停的抬头,疑惑的望向西边发出滚滚巨响的天际。 他出身台湾望族,长期热盼祖国能够强大,收复台湾地区。虽然也曾担任过日本人统治下的雾峰地区参事、区长,但是他却从来都不日语、不穿木屐,坚持着汉民族的传统生活方式,以这种汉人本位思想,保留中华民族文化之根的非武装方式,抗争着日本人对于台湾人民的殖民统治。 本来,年初的时候,在听闻大陆发生革命,社会出现变革后,他想过要亲身前往大陆,游历一番,了解新中国的现状,并向当政者倾诉台胞相念之苦。可是天不遂人愿,因为各种琐事的原因,他终究是未能成行。虽然,最近他也隐隐听闻,大陆新上台的共进党中央政府,已经正式对日本进行了宣战,但是,因为这两个月里,日本人对台湾的信息封锁愈加严密,所以对于现在中日之间的详细战况,他却是不得而知了。 “三叔!三叔?”院门外突然传来了声声呼喊。 林朝琛回头看去,却是自己的侄子林资瑞,满脸通红的跑了进来。还不待他开口发问,只见林资瑞气喘吁吁的道:“三叔,大陆…大陆的军队…打过来了!” “什么?你什么?”林朝琛心中的震惊,此时尽显于脸上。 “三叔,你没听错,是大陆的军队,是来自祖国大陆的军队。”稍微喘了两口气,林资瑞继续道:“如今的满彰化县城,都是他们的身影,听现在海滩上,还源源不断的有大兵在下船。” “这是真的?啊?这么,此番的大战,却是咱们中国赢了?” 此刻的林资瑞喜形于色,到动情处,便开始手舞足蹈道:“是的,三叔,不仅是彰化已经光复,而且连台中的日本人也被大陆来的军队给打跑了。我们台湾要光复了,要光复了啊!” “好啊!好啊!要光复了,终于要光复了啊!”林朝琛心中的激动,此时无以言表。他震颤着双手,着着,眼中不禁就流下了两行清泪。 甲午年,清政府海战战败,将台湾割让给日本后,面对台湾人民开展的声势浩大的武装抗日斗争,日本殖民者采取了灭绝人性的大屠杀政策。近二十年间,不满四百万人口的台湾岛,因武装抗日被杀的台湾人,就达四五十万之多。在这种血雨腥风的日子里,台湾人民虽然不甘心遭异族的奴役,却是总找不到出路,因此苦闷、彷徨,但是现在,台湾要被光复了,天终于要亮了。 “对了,三叔,你猜我在城里还见到谁了?”旁边,林资瑞还在自顾自的道:“是季商大哥,他带着一个团的大兵,现在可威风了,彰化城就是被他带人打下来的。” 林朝琛闻言,心中先惊后喜,他知道林资瑞的是谁。林资铿,字季商,乃是他已经逝去的本家大哥林朝栋之子,听闻那子前年参加了大陆的革命党,想不到两年过去了,现在居然亲自率军打回了台湾。 心中想着这些,林朝琛却是已经暗自打定主意,等到明天,自己就亲自去拜访大陆来台的军政高官。蛰居海外,郁郁多年,虽然曾不断的对日本人做出了抗争,但是收效甚微不,还屡次遭到打压,现在祖国大军登台,台湾光复在即,那么自己也是应该摒除一切,为台湾人民的未来贡献份力量了。 …… 1月1日,彰化。 攻台指挥部中,蓝天蔚司令员对着面前的巨型台湾地形沙盘,一动不动的静坐着。 沙盘上标示着各个部队的一个个兵牌,在不断的被移动着。很显然,眼下各个部队的进攻,都相当的顺利。在这其中,陆战1师的第团狂飙突进,尤其明显,才刚刚一天的时间多,继拿下了台中县城后,他们就一路北上,迅速攻向了丰原,往新竹地区挺进而去了。其实,不仅是第团,第团也不赖,他们在抵达了彰化,经过短暂的休整后,也集结起了全部的兵力,开始向着台中州的北面攻去,直指台南州。 反倒是第1团,在有效控制了登陆滩头和彰化县城,完成了第一阶段行动后,开始和最后登录的第四师第10团作为预备队,进行了休整待机。 最后,至于第二批次登台的第军部队,现在想必也是从厦门等地开始登船了。一旦作为后援的他们赶到,完全可以呈左右开弓之势,迅速的平定台湾。 蓝天蔚对着沙盘,看着看着,突然站了起来,对身边的参谋长张绍曾道:“从昨天到目前为止,各部队打的很好,除了稍微有乱之外,进展都还是很顺利的。我看,可通知全军各部队,让他们加速行军,遇见日军的部队,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可以就地构筑防御工事,坚守阵地,等待增援!” “打的是有乱,这个陆战1师第团,竟然自作主张,顺手将台中城给拿了下来,结果硬是把原属于第4师第10团的活给抢掉了。还真像他们师长的,要包揽整个台湾战场了。”张绍曾虽然出身北洋,但是他以前在日本留学时期就和蓝天蔚相识,因此两人也不算陌生。在闻言后,他便笑道:“不过,这也幸好是他们奔袭台中成功,击溃了附近最大的一股日本守军,有力的保障了登陆场的安全。不然,他们留下来等待后续部队,不准还真就给了日军反应的时间。” 蓝天蔚也笑了,道:“打了胜仗,什么都好,回头啊,咱们给他们记功嘉奖便是!可要是吃了败仗,那我就非要让海军这些个乱窜的家伙们长记性,知道怎么尊重陆军老大哥了!” 张绍曾心中哑然,看来蓝天蔚也是听闻了陆战1师的师长章士法冲上滩头后的豪迈之语了。于是,又开口问道:“那咱们不是搞双重标准嘛?依我看,就干脆不赏不罚算了吧。” “肖沐白主席曾经过,战略是否正确,取决于战术是否正确,而战术是否正确,取决于战斗是否胜利。白了,打赢了就是硬道理!打输了,再好的战术,都是借口和空谈!咱们人民军,今后就是要多培养那些,在总的战略方向正确的情况下,能够灵活应变、改变战术、打胜仗的,就像陆战师第团团长那样的指挥员。”许是知晓张绍曾心中所想,蓝天蔚不以为意的摇摇手:“敬舆(张绍曾字),你我都是带兵的人,你应该知道,临时改变战前既定战术,指挥员要多大的压力。打胜了也许一表扬都没有,甚至还要挨批评,打败了可就是严厉的军纪制裁。” “司令,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其实我就是怕他们养成骄兵之气,以后什么事情都敢干、都要干。这样的话,早晚会遭遇大败的。”张绍曾头,心中对于他们那位年轻的领袖,却是再次多了丝钦佩。 “这不是还有我们,在给他们把关嘛。”蓝天蔚欣然笑答。 就在两人谈兴正浓之时,有参谋人员进来报告,是台湾当地望族,雾峰林家的代表林朝琛先生前来拜访了。 蓝天蔚和张绍曾闻言,顿时相视一笑,双双面带喜色。因为,据他们所知,台湾的雾峰林家,与基隆颜家、板桥林家、鹿港辜家、高雄陈家并列为台湾五大家族,这其中又以辜亲日,林家反日为最。现在,既然林家的林朝琛亲自来了,那对于他们而言,自然就是好事了。 两人当下便不再多言,亲自迎了出去。 …… 天津。 此时,在日本谈判使团的住区内,牧野伸显是无比的烦躁。国内迟迟不肯答复,支那人又步步紧逼,列强纷纷作壁上观,让他这个特命全权大使,心中是既义愤又无奈。 理论上,政治上倾向于立宪政友会的他,应该是极力赞同内阁的主张,尽快促成中日的媾和,为日本赢得喘息发展之机,可是同时,作为一名骄傲的日本人,他却是实在不想就这么屈辱的,在停战协议上签写自己的名字。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牧野伸显抬头望去,却是一名外出的使团工作人员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只见他向自己弯腰鞠躬后,急匆匆的道:“外相阁下,不好了,外面都在传言,支那军队登陆台湾了!” “纳尼?”牧野伸显闻言,脑中一阵天旋地转,好不容易等缓过劲来,急忙对身边的工作人员道:“你,快去向国内发报,请求迅速作出指示!” 话音刚落,却见另一工作人员急急忙忙进来,开口便道:“外相阁下,国内急电,要求我们迅速与支那人展开谈判,并达成媾和,停战协议上除了帝国需要坚守的底线外,其余均可作出适当的让步!” 牧野伸显闻言,脸色大变,这样的谈判让步,支那人怎么可能会答应?大日本帝国在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真的还能够在谈判中夺回来吗?这个答案,他不敢问自己要。 第二百四十八章 谈判 1月日,天津阳光灿烂,蓝天如洗。∽↗頂∽↗∽↗∽↗,..早晨日出后不久,中日双方的代表团,便相继来到了位于海光寺内的谈判会场。 会场是按照中方计划布置的,中央放一张长条桌,横头对东西,长边对南北,桌上铺一张绿呢台布,十分庄重。长条桌南北两边,各置一排靠背木椅,虽然有些陈旧,但是式样古朴,看起来却是十分结实。在靠背椅后,又靠墙搁置着一排稍微显得窄些的,供双方的随员使用的桌椅。 中方代表由王宠惠率队先行,只见他走进会场后,径自走向了条桌北方,选择了正中的靠背椅,座北面南的开始坐定。 刚刚进门的牧野伸显见此,胸中怒气顿时便开始翻涌。支那人将谈判会场设在这里,原帝国天津驻屯军的司令部内,本身就已经是对自己等人的刻意羞辱了,现在居然还如此的傲慢无礼?谁都知道,在东方的文化传统习惯里,面南而坐当为尊者或胜利者,支那人现在真觉得他们是胜利者了吗? 牧野伸显本欲想要发作一番,但是念及己方在战场上面的颓势,他又不得不按捺住心中的怒气,迈步走向条桌南方。 等到双方代表背后的翻译、助手、记录人员,也渐渐依次坐定,脸色已是极为阴沉的牧野伸显,便抢先发话道:“大日本帝国希望,双方能够尽早停战谈判,为表示诚意,我方建议,从现在开始,双方应该暂停一切的军事行动。” 王宠惠见到牧野伸显抢先发言,知道他是想要先发制人。本以为他要针对己方开出的条款,逐条进行驳斥了,可是不想他一句话完后,便不见了下文。因此,在稍等了片刻后,他清了清嗓子道:“我方原则上同意贵方的意见。” 牧野伸显是谈判高手,老奸巨猾。他抢先发言,就是意在挣回面子,抢回主动。现在听闻中方的答复,虽然不明白原则上同意和同意之间的严格区别,但还是急忙接上道:“中日两国一衣带水,古往今来,过往甚密。此次军事冲突,实属是意外之事。因此,大日本帝国本着睦邻友好的出发,为了减少两**人更多的生命损失,特此建议,双方应该通过议程,停止一切军事冲突,并中国立刻从朝鲜、台湾境内撤军,尊重历史上大日本帝国在贵国境内取得的合法利益。” 王宠惠当下便冷笑一声,这样不搭调的建议,也亏得日本人能提的出来?他抬了抬眼皮,道:“既然贵方根本没有和谈的诚意,那么依我看,还是继续在战场上见真章吧!” “现在,我建议,休会!”王宠惠话音刚落,不待牧野伸显有所反应,便起身合上面前的文件,径自走出了会场。 牧野伸显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此前想了此番辞后的种种可能,可就是没有想到,支那人居然会是如此的强势和霸道。当下心中无奈,只得眼睁睁的看着王宠惠率着中方代表离场而去。 …… 日本,东京。 首相官邸内,满满当当的挤满了人,包括陆军和海军在内的,所有内阁成员们,此时全部都到齐了。 “首相阁下……” 大藏相高桥是清,向着山本权兵卫弯腰鞠了个躬,然后目视全体内阁成员们,话语低沉的道:“英美两国,已经私下里警示我们,如若帝国还在不无实际的漫天要价,则他们将彻底退出对于双方的调停,并放手任由支那人施为。” “我觉得,是应该结束战争了!如果英美两国撤出调停,并不在为帝国减免债务,那么不用许久,在战争的拖累下,帝国真的就要万劫不复了。” “冬天作战,本就困难。现在旅顺的军队衣服和粮食都不足,对马海峡运输线也被支那海军潜水舰屡次袭击,朝鲜寺内将军的部下已经基本得不到补充。如果不能尽快的结束这场战争,那么严寒必将使帝国的损失变的更加巨大!” “支那人现在还只是登陆台湾,如若等到在旅顺、朝鲜再次发动进攻,那帝国可就……” 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中,办公桌前的山本权兵卫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后,又拿起中国人提出的议和条约书,反复看了几遍。虽然台湾和朝鲜在不断失败,国际上也得不到任何的支持,再打下去,整个日本都有穷途末路的可能,但是现在,他却还是迟迟不能下定接受合约的决心。 高桥是清看得出来,山本首相内心还在为自己的政治前途做挣扎。于是,便继续开口道:“首相阁下,请恕我直言。合约中的有些条款,相信在英美诸强的斡旋之下,支那人必将也会做出适当的让步,倒是不足为虑。但是眼下,我们大日本帝国,却是万万已经无法再继续承受战争了,所以我觉得,是时候应该结束战争,给国家一段安安静静的发展时间了。只有渡过目前的困难,帝国才能继续踏上繁华富有的道路。” 繁华?富有? 旁边长谷川好道听闻,不禁嗤之以鼻。现在山县元老的态度还不明朗,虽然他的内心也意识到战争必须要结束,但是心底里还是非常不满的。因此,当下他便冷哼一声,道:“高桥君,你也太乐观了吧?帝国与支那,事实上已经绝不可能共存。如果就此签署和约,放过这个遏制他们的最好机会,那么帝国制霸亚洲共荣的梦想,将就此彻底烟消云散!所以,我还是那句话,我们陆军,绝不赞成这份和约。” “可是,帝国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遏制支那的实力!”斋藤实也是冷哼一声。他看到陆军明明打不下去了却还是如此的倨傲,也是有些发怒了:“那依你之见,就不要签署好了,你们陆军继续打下去吧!也别在求帝国支援你们。” “你!!”长谷川好道虽是气急,但听到这话也没了脾气。陆军就是再狂,但也知晓,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举国的全力支援,那肯定是打不赢的。 “两位,还请停下。请记住,这只是停战!而非最终的和平协议。所以,希望大家今后能够一起努力共勉,等待日后帝国的荣耀重新到来!”高桥是清适时的再次开口了。虽然他也主张和谈,结束战争,但是面对中国人苛刻的条款,也是忍不住从心底升起怒意,对于帝国的荣耀再现,自然是无比的期待。可是,重整旗鼓,总得有一个过程,总得有一段时间。 大正时期的日本政坛,是历史上少有的民主政治时期。不仅政治家们都比较有头脑,很理性,就连军部也并非全都是些偏执狂和疯子。因此,此刻众人在听闻高桥是清的所言之后,便不再多言,均是低头开始沉思起来。 见到众人再无异义,山本权兵卫这才抬起头,满脸倦容的道:“在这份合约当中,第一条、第二条、第五条内容,已尽为支那人所得,现无坚守之必要。只是这第三条、第四条中的割地赔款,帝国却是万万难以答应的!” 没错,朝鲜、琉球实乃大日本帝国的领土,如果割让它们,并再赔款给支那人,那么他山本权兵卫别是下台了,恐怕就连切腹也是难赎其罪了。 “只有请列强诸国出面,尽力在其中进行周旋了!” 山本权兵卫闻言,也只是默然:“希望我们的后人,能够理解,这份合约,是为了帝国更远大的未来。” …… 1月4日,双方谈判代表团再次重返海光寺。 相比上次,这次谈判就显得实在多了。双方虽然还有着反复的争议,但是在当天晚上,终究是首次达成了谈判议程中的三项协议。一是,中日两国废除历史上签署的所有不平等条约;二是,日本国归还旅顺、台湾等原属于中国的固有领土,并放弃其历年在中国取得的不合法权益;三是,日本国答应,将严惩挑起此次战争的日军官兵数人,并就此事向中国做出道歉。当然了,对于接下来中国提出的,允许朝鲜、琉球两地区独立,并赔款中国两亿美元的要求,日方却是迟迟都不肯答应了。 自从初次达成三条议程协议后,谈判虽然又进行了数天时间,但是再无进展不,却是纠纷开始不断了。即使在美国人的出面下,答应为日方提供贷款,中方也放弃琉球独立,并将赔款数额减少至一亿美元,日方还是不肯签约。 消息传到北京,肖沐白亲自做出批示,并向张孝淮去电,要求东北军区官兵上下,发挥出人民军一不怕死,二不怕苦的革命精神,再次组织一到两次战役,给日军以痛击,从外线配合外交方面的谈判工作。 张孝淮在司令部内收到电报后,仔细筹思了一番,便传令前线部队,备足粮弹,补充兵员。又召来第4军军长尹昌衡,第16军军长曹锟,当面下达了作战任务。 第二百四十九章 寺内之谋 汉城的总督府内,今天空气异常沉闷。那些往日看起来威武不凡的日军高级军官们,此时却是一个个安静的跪坐在自己的软塌上,不断的端起酒杯,将面前的清酒送入自己的嘴中。首座的寺内正毅见此,面色阴沉,内心一阵悲廖。 国内的经济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满洲方面军的补给也即将断绝,国际形势不再像日俄战争时期那样对日本有利了……一切,都发生了改变,而最大的改变,却是中国的人民军,不再像以前的清军那样可以当做软柿子捏了。新锐战舰的出现,新式飞机、战车、大炮,以及各种新式枪械的运用,在战场上对帝国军队形成了全方位的火力压制。其火力密集之程度,对于崇尚进攻的日本陆军来说,简直成了噩梦! 日本,真的要战败了!从战略上的失败,到战术上的失败。他开始思索,作为一名日本军人,一名高级将领,在目前的这种条件下,还能为天皇,为五千万的日本国民再做些什么。 “决不能就这样接受和谈!” 沉闷的气氛,终于被一怒吼声所打破,寺内正毅心中颇为不快,他抬头望去,却见是第6师团的师团长梅泽道治中将站起了身。只见,这位被称为花一样的梅泽,正瞪着通红的双眼,喊道:“诸位,关东州秋山好古将军还在坚守,我们的第2师团、第6师团、第9师团、第12师团、第18师团近十万大军云集于此,现在就这样懦弱的向支那人承认失败,能够对得起国内那五千余万勒紧裤腰带支持我们的帝国子民吗?能够对得起天皇陛下的谆谆教诲和殷切期望吗?” “是呀,诸君!陛下和国民希望看到的,不是帝国陆军的惨败,而是胜利,是胜利啊!”同样的,第12师团师团长藤井茂太中将也是站起身来道。 寺内正毅闻言,心中默然,看来不仅是他不愿意和谈,梅泽道治和藤井茂太这些从国内新来的师团长们更是不愿意。也对,上万将士血洒满洲这笔账还没算,数万将士埋骨朝鲜之仇还没有报,帝国损失的利益都还没能拿回来,怎么能这样草率的进行和谈呢? 就在这时,坐在旁边的第18师团师团长神尾光臣突然站了起来。 这位曾在日俄战争时期随乃木希典进攻旅大,任辽东守备军参谋长,以及大连军政署长官的中将,此时面色潮红,挥舞着胳膊道:“大将阁下!大日本帝国不需要妥协,更不需要失败!军人不应该被肮脏的政治左右。所以,请下令吧!我愿意带领部下的勇士们突击平壤!只要我们发起进攻,重创支那军,不仅能洗刷之前陆军所受的一切耻辱,还能让国内无话可说。到时候,如果还要和谈,那条约也会是有利于帝国的一面啊!到时候,大将阁下您,可就是大日本帝国的第一功臣啊!” 这样一番话,别说是四周在座的军官们了,就连寺内正毅也都听的眼皮乱跳。日本第一功臣?寺内感觉,自己身体内的血液开始沸腾了。 寺内正毅当下不再迟疑,开始召集众位军官进行商议,只不过片刻时间,便计议已定,兵分两路发动进攻。其中,在西线地区集结三个师团,以主力越过开城,以偏师迂回攻占平山后,集结重兵于金川一线,围攻驻守该地区的敌第16军主要兵力,给予其全歼或者重创;在东线地区,则以一个师团兵力对当面之敌实行牵制,不需要主动作战,只待西线得手后,再配合其余各军,全线出击,向北方全面推进即可。 平山,前临礼成江,背扼铁路,距离金化只有半天的行程,是兵家必争之地。因此,平山的得失,关系到了此次战役的全局。寺内正毅左思右想,便把这个迂回进攻的任务交给了装备精良,战斗作风野蛮彪悍的第6师团。只是在念及东线的时候,他却有些犹豫,想了想,便将目光投向了第2师团的师团长,仁田原重行中将身上。 仁田原重行中将虽然感觉到了司令官的目光,但是此时他却面露难色。久迩宫邦彦王带来的长冈外史将军信件他也看了,支那军的编制、战力、装备等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他纵是再自大,也不觉得就凭自己的第2师团能够独挡对方一个军,更何况还是久负盛名的支那第4军。即使第4军现在驻守的地方为山地地区,重炮火力无法发挥出其在平原区域的一半优势,他也不想就此冒这个险。 于是,在顿了顿后,仁田原重行便转口说道:“大将阁下,第2师团负责牵制支那第4军,本无可推脱。 可是这支那第4军虽然新近开来,但是已久负盛名,战力定然不俗。听说,其军长尹昌衡从军多年,屡经战阵,能打猛仗。我师团若是要牵制其部队,以尹昌衡的能力,到时候不论他怎样决策,必然都会统兵南下进攻我部队。如果这样的话,那我师团必定要蒙受不可估量的损失。” 寺内正毅闻言,低头皱眉思虑一番,然后说道:“仁田君所虑极是,那便将第12师团的第14联队和第24联队,另外配属给你部。” “你部牵制支那第4军,只需十天时间即可。十天过后,可允许先行撤退。”寺内正毅说完,不待仁田原重行有所反应,便回头命令原日本朝鲜军司令官安东贞美中将,亲自统帅第9师团、第18师团两部,一线摆开,佯攻金化,拖住支那军第16军,掩护梅泽道治的第6师团夺占平山。 战役发起时间,则是12月31日晚间十点,也就是1913年的最后一天的夜里。 …… 曹锟不知道寺内正毅的图谋,刚从平壤赶回来的他,现在是意气风发,心潮澎湃。只知道自己兵强马壮,火力很强。 在整个北洋倒台,北洋军被改编为人民军陆军第16军后,很多军官因为各种各样原因,或被自愿或被强制的进行了退役,而他则很幸运的被留了下来,并担任了少将军长一职。 半年时间的训练又苦又累,尤其是战术操练时,人都要脱几层皮,就连他这个军长都不例外。当时,他就想不明白,自己好歹也是高级军官了,为什么也要跟那些大头兵一样,站在太阳底下踢正步、站军姿,甚至还要玩命似的跑上几里地,在训练场上来回兜圈子。直到后来,恍然间他从士兵们待他的眼神中,似乎明白了些什么,那是尊敬,不是畏惧! 又一批当年的老伙计走了,补充进来很多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部队在不断的训练,不断的被磨合,整整半年之后,改编正式完成。弟兄们手里的家伙什开始更换了,步兵以前的单打一成了现在半连发,炮兵以前的75山炮成了现在的榴弹炮,在配属上各种小口径的山炮、迫击炮,轻重机枪,以及少量的汽车、摩托车后,整个第16军顿时就成了人民军中的甲种步兵军。 其军威之盛,比起全盛时期的北洋军来说,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人民军的少将,其含金量自然要高过北洋军的中将。就在曹锟想要这样踏踏实实的,在部队中干下去的时候,中日战争爆发了。 从旧军队出来的人,对列强军队都多多少少的带着些畏惧。曹锟也不例外,他心中原本是有些慌张,那日本兵多厉害啊!就连俄国大毛子当年都被干掉十几万人,更遑论是比俄国人还差些的中国人了。可是不曾想,这部队才刚动员起来,就从前线传来了一个个己方胜利的好消息。先是日军在天津驻屯军被全歼,后是日军在东北的南满铁路护卫队被重创,再接着就是海军的大获全胜,以及己方攻入了朝鲜,一战尽没日军三个师团的消息,直到现在的台湾被光复。 虽然开始大伙都还不相信,以为这是假的,但是等真正行军到了辽宁,到了朝鲜,再到了现在防守的金化前线,亲眼看到当初战无不胜的日本兵,被己方军队打的节节败退后,整个部队的士气一下子就高涨了起来。尤其是现在,既然兄弟部队能把日本人打的跟狗一样乱窜,凭啥我们第16军就不行?难不成,我们第16军差什么了吗? 听说,庚子年闹八国联军那会儿,日本人可是出了一半的兵,不仅以前杀同袍最狠,现在盗取国家矿产资源,也是他们最狠。所以,弟兄们早就开始摩拳擦掌,想要狠狠的教训教训这些小萝卜头一番了,让他们瞧瞧,中国不仅其他部队的爷们厉害,第16军的爷们也不差! 司令部作战命令已经下达,意图很明确,就是以第4军、第16军为主力,兵分两路进攻,给当面日军主力以重创,配合国内进行的谈判,争取外交上的胜利。战役发起时间,就定在1914年1月1日早上八点。 这是他曹锟的机会,也是他们第16军的机会,更是他们这批老北洋的机会。 ; 第二百五十章 喋血金川(1) 傍晚的金川地区,天空阴沉沉的,像灌满了铅一样沉重。日军第9师团第5联队第三大队的官兵,在大队长佐佐木一郎少佐的率领下,散开成战斗攻击队形,利用天色和地形的掩护,悄悄向帝释山上支那军防守的左侧前沿阵地摸去。 佐佐木一郎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第十三期毕业生,跟中国人民军的东北军区司令官张孝淮是同学,只是因为两支军队建军历史长短的关系,使得资历几乎相同的两人,如今在战场上拥有的权利却有了天差地别的变化。不嫉妒那是不可能的,佐佐木从不觉得自己比那老同学能差多少,他所欠缺的,不过是次能够施展自己才华的机会,而此次率队突袭支那军阵地,在没有炮火准备的情况下进行突袭,便是他的机会。 天色越来越黑,并且飘落起了片片雪花。已经摸到潜伏目的地的佐佐木,提起望远镜看着前面寂静的山野,不禁想起了自己家乡的田野。这个时候,自己的父母,还有兄弟姐妹们,他们都在做什么呢?他们现在还能够填饱肚子吗?听士兵们,最近国内可是发生了饥荒啊!大米的配给肯定又减少了吧?也是,军中的配给都开始紧张了起来,更不用国内的普通民众们了。 “哎!” 佐佐木摘下望远镜,心底暗暗的叹了口气。在揉了揉渐渐发酸的双眼后,他习惯性的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0时8分。 时间过得可真慢,佐佐木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四肢正在渐渐开始变的麻木和僵硬。但是他没有动弹,因为在前方五百米处的山头上,就是支那守军第16军第46师18团一个营防守的阵地。 佐佐木一郎在心里不断的咒骂着这样的鬼天气,他有些担心,等会发起突袭,勇士们能不能够迅速地站起来冲锋、射击、肉搏…… 从口袋里再次掏出怀表,时间显示是148分。佐佐木开始抬头,向身后的天空看去,还有十分钟,攻击的信号弹就要在那里升起了。 慢慢的直起自己的身子,少佐抽出了悬挂在自己腰间的指挥刀,两颗红色的信号弹,适时的开始从背后升起。 “突兹几几!” 佐佐木将指挥刀猛的向前一挥,先是慢慢的走了两步,然后紧接着就是快速的进行冲锋。他的身后,紧跟着一大堆身着黑色军装,口喊着“板载”的日军官兵。他们的任务,就是用最短的时间,从西向东从下向上发起仰攻,占领面前的帝释山左侧高地,为后续部队打开通向主峰阵地的道路。所以现在,是一刻都不能耽搁的。 此时,高地上的中国守军正在换哨,他们很就就反应了过来,并拉开枪栓,打响了金川之战的第一枪! 枪声惊动了方圆五公里以内的所有军人,枪声、嘶喊声、爆炸声,顿时就响成了一片。 …… 帝释山主要由一大两的两组山头构成,主峰标高749,两座山分别标高4、50。而18团团长张慕韩的指挥所,及其部队主力,就设在749高地上。 本来,因为没有抢到明天的主攻任务,而被打发来蹲守山头的张慕韩,正在跟自己的政委和参谋长发着脾气,此刻突然在听闻前沿阵地响起激烈的枪炮声后,他的心中顿时一惊一喜,惊的是自己的阵地遭到了袭击,喜的是日本人似乎主动送上门来了。 果然,还不等他上前发问,便有参谋上前道:“团长,前沿阵地报告,日军大队兵力,突然向我4、50前沿阵地分别发起突袭,目前已经攻入了第一道防线。” 张慕韩心中一惊,急忙问道:“日军规模如何?是什么番号?” “天色太黑,事出紧急,目前还没有搞清楚。” “命令炮兵,立刻按照先前标定的射击诸元,对前沿阵地施行覆盖性炮击,不要吝惜炮弹,给我截断日军的后续进攻部队。”张慕韩闻言脸色一变,狠狠的拽下头上的军帽,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地图前,道:“另外,让七连和九连迅速前往两处进行增援。告诉一营长和二营长!尽快将混进来的日本给我赶出去,如果夺不回阵地,我唯他们是问!” “还有,向师部汇报发生在我们这里的详细情况。” 张慕韩团长一连串的命令发布后,整个18团开始了有条不紊的调整。也幸好是听从了参谋长的建议,之前将炮兵营的18门75口径山炮给生拉硬拖到了山,要不然这次麻烦可就真的大了。 不提这边张慕韩的感慨,却那边前沿阵地上的战斗,此时已经是打的如火如荼了。 守军阵地上,官兵们的反应很是迅速,“哒哒哒”的机枪射击声不断开始在四处响起,密集的火力,压的刚刚攻占这道防线的日军部队,根本就抬不起头来。而后,紧随着团部支援炮火的到来,在一片急促的爆炸声中,日军进攻部队的攻势,瞬时便为之一顿。 黑夜中,佐佐木少佐带领几名士兵,匍匐在一处凹地内进退不得,他望着前面支那军密集的机枪火力,脸色一片铁青。尽管他此前已经尽力的高估了支那军的反应速度和装备优势,但是现在看来,事实上他还是低估了。 他的计划,是用大队主力快速的发起突袭,一举拿下4高地,再反过来支援第一大队攻占50高地。突袭战的关键,就在于速度和火力,自己这边,速度是有了,但是火力却远远跟不上。所以,战局发展到了现在,己方被占据装备优势,又反应过来的支那军给全面压倒,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了。 突袭已然失败,部下在一个队接一个队的损失,想要在支那军队强大的火力下坚守下去,根本就不现实。现在唯一的出路,那就是后撤,要不然迟早会陷入腹背受敌的窘境。可是,后撤的道路… 日本军队在阵地上被火力压得憋气,这边4高地上的一营长心中也是无比的憋气。被日本人压着打了半响,整个二连都被打残,副营长连同一百余名兄弟就这么没了,他的心里面怎么会好受?此刻见日本人已经被完全压制,便恨恨的声道:“****的日本,刚才不是挺凶的吗?来啊,再来啊!拿出你们那什么狗屁武士道精神,接着来啊!” 语罢,便转身又对着身后带着三门8mm迫击炮的一帮人道:“过来,这边!目标日本刚刚攻占的那道前沿防线,将炮弹全部都给我打出去!” 此时,战斗的主动权已经重新掌握在了一营手中,只要日军不再大举增兵,就是用熬一营也能够熬死突进来的这部分日军,虽然胜利已经在握,但是这样的胜利,却是一营长最不希望看到的。一个的突防战,就换了他的副营长还有上百名弟兄的生命,这代价实在太大了!这场战斗结束,他的一营基本上算是废了一半! “营长!团长命令我部,不许擅自出击,准备死守4高地,阻击鬼子的反扑!”通讯员带来了团部最新的命令,也把沉浸在战友牺牲悲痛中的一营长给扯了回来。 毕竟,死了的兄弟已经死了,但是活着的人,依然还得面对现实。 …… 金川城,第16军的指挥部内,灯火通明,人声喧哗。军长曹锟、参谋长蒋作宾,包括政委和政治部主任等高级军官在内,此时赫然围站在一张地图前,低声讨论着些什么。 “目前,战场上出现的日军番号已有三个师团,他们在绵延上百公里的战线上,分别对我部防守的秀龙山、石村里、帝释山、礼成江、白川等地区发动了大规模进攻。另外,据第4军通报,他们那个方向也有日军两个师团的番号出现。由此综合可知,此次日军进攻,当为蓄谋已久!”作为军参谋长,蒋作宾责无旁贷的为众人讲解了一番目前的战场态势。他出身于民党,以前和在座的大多数人都是死对头,现在成为上下级共事,真可谓是造化弄人。 曹锟为人憨厚,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现在,不仅被日军的突然袭击给打了个措手不及,而且还打乱了天明以后的全部作战计划,于是忍不住怒道:“操他姥姥的日本,老子没去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反倒是自个送上门来了!” 凭借着对日军的了解,蒋作宾本能的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虽然不清为什么,但就是感觉到不对劲。在盯着地图看了许久后,他接着道:“军长,此番日军发动进攻,来势汹汹,意图不明。我部在上报战区司令部后,当以不动应万变,待到天明判明其意图后,再做打算。” “命令各师,坚守阵地,不许出击,只需打退日军的突袭即可!”曹锟头,算是接受了参谋长的建议。 蒋作宾将目光重新对准地图,开始凝神细思。他自然不知道,此时在金川的东北方向,日军第6师团正就着夜色和风雪的掩护,马不停蹄的向着他们后方的要地平山穿插而去。 第二百五十一章 浴血金川(2) 金川东北方向三十余公里,有一镇,名叫兔山,镇子规模虽然不大,但是却地处交通要道。从此处经九满江,过白阳里,渡礼成江,只需一天时间的行程,便可抵达礼成江中游的重镇平山地区。 兔山的地势,绵延数里,南北两面共计大山梁十二道,弯多陡峭,互相夹峙,树木遮天蔽日。两方之间,有一条简易的土质公路从铁原伸过来,往西盘山而去。 虽然是易守难攻,但是在此刻负责防守该地的第10师第8团官兵们心中,上至团长,下至普通兵,都是老大个不乐意。即便是此处为衔接四处交通之要道,即便是此处为第4、第16两军部队之结合部位,但是在官兵们的眼中,堂堂主力师中的主力团,放在这儿,依旧是有些被大材用了。 午时,太阳越过山头,正照在峭壁夹峙的山间。唐景明在望了眼不远处,依旧盯着地图看的新连长后,怀抱自己的步枪,坐在了构筑好的阵地内,开始眯起了眼睛。 在他从北京赶回三连后,部队的人事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老营长范石生升任第8团的团长,老长官王德荣接任一营营长,自己也是提半格,当了五班的一名班长。一切都是皆大欢喜的局面,可是当连里来了一名新连长后,他便整个人又不好了。即使是这位名叫沈少卿的连长是毕业于昆明陆院的高材生,即使这位新上任的连长已经表现出了与之相匹配的才华,但是不知道是为什么,自己就是看他不顺眼,并且明里暗里的已经跟他发生过了多次的冲突。 “班长?”旁边有士兵怯生生地拽了拽唐景明的胳膊。 唐景明转过头,看是名新进到班里面来的战士毛,便笑着应道:“嗯?” “班长,你,咱们要是在这儿碰到日本兵,能打的过他们吗?”战士看起来年纪很,似乎还没成年一般。 “那你觉得呢?”唐景明觉得有意思,便反问过去。 “我觉得,我觉得咱们这么多人呢,应该是没事吧,肯定能打得过他们吧。”战士有些不肯定地。 “毛,胡扯些啥咧?”五班的老兵看战士拉着唐景明不放,生怕他惹新班长不快了。 看着这个叫毛的战士一缩脖子,唐景明乐了,赶紧跟老兵道:“没什么,我们就是聊聊天。” “嗯,好的班长。”老兵嘟嘟囔囔地坐下了:“这个新兵蛋子,训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得兵样子。” “谁,谁的。”战士不敢当面反驳,嘴里面也非常声的嘟囔了一声。 唐景明笑了笑,问毛道:“你是哪里人啊?” “报告班长,我家是陕西的。”毛。 “陕西的?”唐景明先是有些讶异,后是心中恍然。陕西是最先受到共进党治理的地方之一,如今各项制度齐全,预备役体系,征兵体系自然也不例外。 毛头,道:“嗯,班长你家是哪里的?” “我?我北京的。”唐景明想了想道。 两人聊的很是融洽,毛眼见班长和蔼,心中也是莫名的一松。他还想要张口在问些什么,可是这个时候,却见一战士突然从山下飞奔上来,径自向着连长沈少卿那边跑去。并且,边跑边大喊道:“连长!日本兵来了!日…日本兵…来了!” 那边,正在翻看地图的沈少卿闻言,急忙站起身,喝问道:“有多少人?番号是哪个部队?” “不知道,看不到头!”战士气喘吁吁道。 “什么?” 沈少卿脸色一变,要知道,三连防守的阵地,是最前沿的突出部,位置非常重要,战端一开,那必然是敌军要重进攻的目标。他拿望远镜向前看去,望远镜里面立马就显现出了真实的情况。只见远方的公路上,一支军队自东而西,疾步而来,后方无数的马匹,或拖大炮,或装弹药补给,迤迤逦逦,绵延数里,确确实实是望不见头尾。 “快,全连战斗准备,待敌人前锋部队进入我火力范围,立马开火。另外,立刻向团部进行报告!”沈少卿人虽然年轻,但战场反应却很是老道,他迅速判明了形势,并做出了决断。这是阻击战,不是伏击战,所以绝不能放一个日本兵从山脚下过去。 “是!” 沈少卿的命令很快被执行下去,俄顷过后,三连的阵地上忽然枪炮齐发,弹如雨下,射向了行进中的日军部队。无数的手榴弹,也犹如下冰雹一样,开始从山梁上落下,在队列中爆炸。枪声、炮声、喊叫声相互交织,燃烧的物资、残肢的断腿在空中乱飞乱舞,山下的公路上立马就变的硝烟弥漫。 日军猝然遇袭,伤亡惨重,但反应却是丝毫不慢,余者在跃入到了道路两旁和附近的岩石背面后,纷纷开始了反击。只是他们打的很混乱,因为他们完全没想到,对手会出现在这个位置。 “突兹几几!” 日军的后续部队,很快在发现了中**队设在两边山梁上的数个阵地后,就开始纠集部队,展开密集的攻击队形,准备进行冲锋了。 山崎义冢大佐脸色平静的望着面前的一切,虽然支那军的出现让他有些意外,但是现在看来,兵力还是太少了,他并不觉得,就这么支那军能够阻挡精锐的第6师团前进的步伐。相信不等师团主力的到来,他的第1联队就可以拿下面前的阵地,打开通道了。 他放下望远镜后,挥手向身后的两门75mm山炮示意了一下。匆忙布置好的日军山炮,匆忙的标定好射击诸元,匆忙的打响了战役中的第一炮。 轰轰!轰轰轰!轰隆隆…… 正如先前沈少卿所料,作为最前沿突出部上的三连阵地,成了日军重轰击的目标。 唐景明趴在地上,摇了摇头,耳朵里还在嗡嗡地作响,身上的棉衣破开了好几个口子,头上的钢盔也不知道飞哪里去了。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觉得不对劲,便把手伸到眼前一看,全是血! “******,居然挂彩了!”唐景明低声骂着,想站起来,可是觉得大腿处疼得要命,一摸又是一把血,还附带着被摸的地方加剧的疼痛。他咬着牙,背依着山壁手拄着步枪勉强站了起来。转头一看,面前几个战士倒在血泊中,一挺重机枪被炸个正着成了零件状态,显然是不能用了。 “班长!”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唐景明知道,这是前面还在跟他聊天的那个新兵毛的声音。他回头一看,一只血手从一块大石头后面伸了出来,军衣袖管上破开处的棉花,已经不是白色而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 他使劲的摇了摇头,让自己的神智恢复了清醒。虽然头上在流血,左边胳膊上在流血,大腿上也还在流血,但他还是强忍着身上的痛楚,来到毛的身边,摸索着从背囊里拿出的绷带,胡乱给毛先行包扎了起来。 此时,远处的、山下的枪声,更响了,也更密集了。 …… 第4军的军部,设在兔山以北一百公里处,临津江边上的龙池里。1月1日这天上午,军部只知道日军两个师团,对第11师正面楸爱山前沿的山阳里和城圩里、第1师正面的中坪里和福满里等地发动了攻击,其他具体情况一无所知。尹昌衡只好命令各师、团,每隔一时,就报告一次各自的情况,同时也请求,友邻的第16军通报自己正面的情况。 尹昌衡认为,当面日军只有第师团和第1师团,共两个师团的兵力。单以这两个师团的兵力,是不可能同时攻击几个方向的,其中必然只有一个是主攻方向,其他则是牵制性的佯攻,但是要立即判断出哪个方向是主攻,如今却是根本无法做到的,不过据他分析,最大的可能就是第11师的正面,企图夺取楸爱山地区……他倾向于敌军会进攻山势险峻的地区,而不是沿着平坦的、有利于人民军发挥炮火优势的大路攻击。 直到当天下午,在第8团和日军第6师团大部在兔山地区交战的消息传来后,走近地图的尹昌衡这才恍然大悟。这****的日本,居然是冲着整个第16军去了,端是打的好主意,可是也不想想,他们有那么好的牙口吗? 于是,他立即命令第10师师长郑开文,让第8团原地坚守,阻击日军,二线的第9团和第0团立刻赶到兔山,熟悉情况,准备参战。 这边命令刚下,那边战区司令张孝淮却是突然来电。尹昌衡接过一看,原来是,已获知日军的战役意图,并令后方休整的,距前线最近的第18军第5师、第54师火速前来增援,并望第4军能够积极调整部署,在原地阻击日军第6师团穿插迂回的同时,能够寻找有利战机,予以当面的日军第师团和第1师团一部以重大打击。 第二百五十二章 浴血金川(3) 同样接到命令的,还有曹锟。但是,与尹昌衡的表现所不同,他看完命令后,先是惊的一身冷汗,后是恨的咬牙切齿。既然寺内老鬼子想要将他第16军来当做软柿子捏,那么就别怪他曹某人不客气了。 “命令,第46师师长徐树铮,继续坚守帝释山阵地,牵制日军主力与此;第47师师长吴佩孚,秘密率部进行迂回,攻占天摩山,截断日本的退路。另外,第48师随时待命,等天摩山拿下的消息传来,全军给我发起突击。”曹锟只是略作沉吟,便下达了命令,并且恨声道:“寺内老鬼子,我倒是要看看,咱们究竟谁是软柿子!” 在旁边的蒋作宾闻言,先是轻轻笑了笑,然后不无忧虑的道:“若我军能够尽歼日军两大师团主力于金川城外,的确是够寺内喝一壶的,只是兔山那边……” 曹锟自然知道参谋长的担忧,他也明白此战的关键就在兔山。在想了想后,道:“此战,第10遭受重大伤亡,已属必然,但是丢失兔山倒还不至于。更何况,第54师也已经奉令赶往兔山增援他们了。” 蒋作宾头,不再话。此番兔山阻击战,事关整个战役的全局,他现在也只能相信,闻名遐迩的第10师不是浪得虚名了。 …… 此刻,兔山的战斗,已经全面展开! 在两钟的时候,日军经过短暂的炮火准备后,就开始以步兵发起了冲锋。山崎义冢的出手也很是阔绰,一次就投入了一个大队的兵力。当然,他的目标,也不仅仅只是一个三连,他想要的,是整个兔山的前沿阵地。 “日本上来了!” 哒哒哒,哒哒哒……三连的轻重武器一起开火,虽然在刚才的炮击中吃了不的亏,可战士们依旧在顽强作战,一儿都不含糊! 此时的唐景明,基本上已经成了一个“黑人”。他的脸上、军服上,基本都是清一色的黑,只有几个包着纱布的地方渗出血来,可是那血也粘着黑,纱布的本色自然也已经看不出来了。一挺轻机枪在他手里响的飞快,时而长射,时而射,不断的压制着面前日军气势如虹的冲锋部队。 日军士兵从不缺乏视死如归的牺牲精神,精锐彪悍的第6师团士兵更是不例外。他们面色坚毅,闷声不响,前面的倒下,后面的不断涌上,虽然头的火力密集犹如雨幕,但是在密密麻麻的尸体堆积下,他们还是很快接近了三连防守的主阵地。胜利开始招手,所有残存,但是被激起了兽性的日军,已经发出了兴奋的嘶吼声。 只是,胜利在招手,并不意味着胜利已经到手。就像此时三连阵地前的场景一样,随着两侧的隐蔽机枪火力突然开火,刚刚还疯狂进攻着的日军,纷纷在惊愕和不甘中倒了下去。 人民军在阵地防御战上的火力排布方面,一直都是做的非常讲究,而侧打火力的布置,就是其中的一种。侧打火力配合正面火力,形成的交叉火力所造成的巨大杀伤力如何,在这一刻的日军身上,表现了个淋漓尽致。日军整整两个中队的精锐,除了先前陆续倒在冲锋路上的和后面见势不妙退走的,剩下的基本上算是折损在了这里。 见到日军的进攻被打退,沈少卿轻呼一口气后,急忙跑到指导员的身边,问道“指导员!现在全连还有多少人。” “全连还有76人,包括炊事班和伤员,重伤员。另外,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武器弹药,我们打坏了三挺机枪,五支冲锋枪和近十余支步枪,手上的手榴弹平均不到五个,还有子弹,平均下来也是刚满两个弹匣,炸药包倒是还有几个。”指导员有些疲劳,显然刚刚激烈的战斗,让他耗费了不少的精力。 “好!76人,就76人!”沈少卿为人脾气倔,性格硬,此刻嘴里虽然不断在着好,可这心里面却是疼的直让他抽搐。才打退了鬼子的一次冲锋,不仅连队折损近半,而且战前储备的弹药也将要消耗殆尽了。 步话机的天线刚刚被日军的炮火炸毁,已经无法与后面的指挥所取得联系了,所以现在是只能靠自己了。 沈少卿望了眼四周或卧或坐的战士,咬了咬牙,道:“弟兄们,我们已经成功的打退了鬼子的冲锋,虽然折损了不少的兄弟,但是鬼子他妈也不好受,躺在咱们阵地前面的上百余鬼子尸体,就是最好的证明。第6师团不是精锐吗?好,咱们三连,打的就是******精锐。还是那句话,誓与阵地共存亡!” “誓与阵地共存亡!” “誓与阵地共存亡!” 三连阵地上,虽然已经只剩下76人,但是他们的气势,依旧如虹! 对面,山崎义冢微微色变,他不断的用望远镜看着不远处的阵地,旁边站着几名军官,其中就有那个名叫石田,刚刚败退下来的,满脸血污的少佐大队长。 “石田君,此次战败,非战之罪,乃是我的疏忽轻敌和支那军的狡猾所致,你下去好好休息,接下来的战斗,就交给酒井大队吧!”山崎义冢话音刚落,便看向了旁边的另一名少佐军官道:“酒井君,开始吧! “哈伊!” 只见,酒井跑到早就集结好的部下面前,猛的抽出指挥刀大喊一声,道:“大日本天皇陛下,板载!” “板载!”“板载!” 随着不断的吼叫声,眼睛发红的酒井大队,开始兵分三路发动了猛攻。并不是他们不想集中优势兵力,一举拿下面前的整个突出阵地,而是靠后些两翼山梁上还驻守着的支那守军,不得不让他分兵进攻。 这次进攻,根本没有炮火准备,毕竟负责迂回的第6师团,此行所携带的弹药物资,也是十分的有限。虽然是这样,但是挺着明晃晃刺刀,犹如野兽一般疯狂的酒井大队士兵,其进攻声势相比石田大队,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山头上,沈少卿看到这个情况,虽然脸色一变,但还是故作轻松的道:“哟呵!这是要拼刺刀啊?” “来!同志们,让鬼子看看,咱们三连是怎么拼刺刀的!玩刀子,咱们是他们的祖宗。现在,能动弹的,都给我上!” “连长!你不要冲动!”指导员急忙跑了过来,虽然他知道连长这是为了接下来的战斗,想要节省弹药,但是他还是要阻止这次军事冒进行为。 可是,沈少卿哪里听得进劝,他吼叫道:“什么冲动不冲动的,正好咱们也没弹药了!同志们,冲啊!” 连长当先冲出战壕,其他的战士自然也都纷纷动作,唐景明也跟着冲了,身边还有毛他们。 “这,……杀啊!”指导员也上了,他拎起一支步枪,上面有着明晃晃的刺刀。 这是白刃战,三连的人已经不多了,这个时候冲出去,实话,就是为了节省一下弹药了,而且白刃战最是惨烈,最是能打压敌人的气势,如果这次又守住了阵地,那就可以获得一个较长的喘息机会。 “杀啊!” “突兹几几!” “冲啊!” 杀声震天,在冲到日军之前,三连靠后,左右两翼阵地上正抗击酒井分兵的一连、二连,已经发现了这边的情况,并且各派了一个班前来增援。四个方向的人潮汇聚到了一处,战场上不断响起不同种的语言。他们开始了最为原始,而又最为凶残的厮杀! “啊!”指导员的腿上被刺了一刀,虽然他也是拿着一杆上了刺刀的步枪,可是这个拼刺水平着实是一般。刚才要不是提前开枪解决了两个日本兵,这会儿指不定已经是牺牲后躺在那儿了。 唐景明就在不远处,他见到指导员遇险,连忙迈动不断渗出殷红鲜血的大腿,直接就给了那个日军一个透心凉。而这个时候,唐景明也自然露出了破绽,旁边其他的日军也不含糊,提枪就往他身上刺。 “啊!”毛突然发了一声喊。本来他是一刺刀捅了别的日军,但是奈何胳膊受了伤,那刺刀一时拔不出来。所以,在看到唐景明有危险后,他一个飞身就扑了过来。 只听得“扑哧”一声,毛的胳膊被反应过来的日军直接砍掉了,鲜血直喷。 “毛!” 唐景明自然看到了这一切,可是他现在却救不了毛,这个时候,更过的日军向他这边涌了过来。他的眼中热泪直流,因为他已经看到,断了一只胳膊的毛,直接扑上了那个日军,然后张口咬住那个日军的脖子。而同时,其他日军则在不断的往他身上乱捅。 毛就这样牺牲了,那边的指导员也不成人形,他的身上中了不止一刀,只是现在还吊着最后一口气。 一场天昏地暗的拼杀,让阵地上尸横遍野,最终还是日军承受不了这种伤亡,先进行了撤退。白刃战终于结束了,三连这边却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好多战士也都牺牲了,更多的战士负了伤。 连长沈少卿也只有一条胳膊了,唐景明脸上好几道口子,手指头少了好几个。 第二百五十三章 浴血金川(4) 在兔山的主峰,第8团掩体指挥部内,新任团长范石生,用望远镜看着前方浓烟滚滚的阵地,紧锁眉头,内心无比焦躁。 战斗爆发已经三个时了,团部和前线阵地的有线联系全部中断,无线联系时断时续。这仗是越打越大,越打越激烈,可是到现在为止,除了对一连、二连的情况稍微有掌握外,自己对三连阵地上的情况,居然还是一无所知。 “三连那边的情况虽然还不太明朗,但是恐怕也快不行了。现在,王德荣手里没多少兵力,我看把七连派上去吧!” 范石生话刚完,旁边同样举着望远镜的参谋长,却是接话道:“七连?现在就把预备队派上去,是不是太早了?” “差不多了,不然三连不住,等突前阵地一丢,日军冲了进来,这仗就不好打了!” 参谋长头,不再话,转身就去传达命令。因为气候的原因,现在空军赶不来支援,而距离明早全师主力赶到这里,还有十几个时,可是就这十几个时,不知道又得倒下多少第8团优秀的官兵?想到这里,他的心情便有些沉重。 …… 此时的三连阵地上,余下的官兵,基本上是人人带伤。少了条胳膊,被鲜血几乎糊了大半个身子的连长沈少卿,已是不成人形,也就还吊着最后一口气了的指导员,以及全身上下扎了四五处绷带的唐景明等人。 “沈…连长,你…过来。”这个时候,指导员叫了一下连长沈少卿:“你,你过来,耳朵……” 本就坐在指导员旁边的沈少卿,急忙附耳过去。接着,只听指导员声的道:“我…我是,不行了。在,在我…我的,左边,口袋里!” 沈少卿闻言,抖着只手向指导员身上摸去,直到许久,摸到了一硬壳的本子,他这才重新将耳朵放在指导员嘴边, 指导员见到笔记本,微微笑了笑,然后用几乎弱不可闻的声音,继续道:“这…这里面,是咱们连…连的花名册,以及…以及唐景明等,十八位同志的入…入党申请书,我…我已经同意了,就…就等你签字了。另…令外,我的遗书,也…也在这里面,就麻烦你…麻烦你,转交给我的父母,请他们…请他们,原谅,原谅我这个不孝子!” 沈少卿一抬头,这泪水差就要出来了,他在转头看了看旁边的唐景明几个后,用力的了头:“好,好的,我答应你!” 完,便用仅剩的右手,翻开硬壳本子,翻到入党申请书那页,用牙咬开钢笔帽,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这个时候,再回头去看指导员,却是已经没有了呼吸。 “现在,全连还有多少人?”沈少卿顾不得悲伤,这个时候也容不得他悲伤。 “全连能喘气的,能动弹的14个人,包括5名重伤员,现在全都在这里了。子弹已经没有了,手榴弹有六颗,炸药包还有一个。别的,别的我也不知道了。”这事坐在地上的唐景明的,他是除沈少卿外,连排长里面唯一剩下的还带长字的了。 “好!14人!就14人!”沈少卿望了眼自己面前,全连仅剩的十几名,却浑身带伤的战士,咬着牙道:“多余的话我不,关键还是那句,今天,誓与阵地共存亡!明白吗?” “明白!” 见此情况,沈少卿满意的头,然后转身走到一团被炮弹炸燃的树桩前,吃力的解下身上的绿色帆布包,掏出一张张的文件烧掉。显然,他是知道三连现在的情况,要准备最后的战斗了。 唐景明从几个重伤员身边站起,望着不远处焚烧文件的沈少卿,心中颇为复杂。此时的他,心中早已没有了对这位年轻连长的芥蒂,他吃力的挪动脚步,来到沈少卿身后,略一沉吟,便开口道:“连长!” “!”沈少卿认真的处理着手中的文件,语气一如往常那般干脆。 “把炸药包给我吧?” “你要那玩意做什么?”沈少卿回头,皱眉问道。 唐景明声音低沉,道:“老张他们几个要用,他们让我们将其抬到最前边的阵地上去,然后他们就守在那里!” “你,你什么?”沈少卿着话,声音有些颤抖,作为连长,他自然知道老张他们是谁。老张是名四川兵,平时话不多,但是军事技能却十分突出,在前面的战斗中,他一连刺倒了五名日军后,才被对手用刺刀捅穿了肚子。 “他们,他们是不可能活着下去了,他们不想做日本人的俘虏,他们只想要个痛快的!”到这里,唐景明语气开始有些噎哽咽。 “不行,绝对不行!我不能这样抛弃我的兄弟!”沈少卿也是眼里噙着泪水,但语气却是斩钉截铁。 “连长……”这个时候,唐景明终于忍不住落泪了:“他们了,你要是不答应,他们现在就了结了自己,不给咱们添麻烦!” 沈少卿眼里全是泪水,他张了张嘴,可是现在却一个字也不出来。只能摇摇手,只能让唐景明拿起最后一个炸药包和手榴弹分发给大家,只能看着张他们去了最前边的阵地…… 片刻过后,唐景明又转身回来,坐到了沈少卿身边。他的脸上用泪水划出了两道沟,用一种嘶哑的声音,道:“连长,对不起!” 沈少卿闻言一愣,然后轻轻一笑,又摇了摇手,在从自己的口袋里摸索出一沓书信,夹在指导员留下的硬壳笔记本里后,对着不远处坐着的名姓吴的年轻士兵,却是严声道:“吴,我交给你个任务,把咱们连的花名册,还有指导员、我以及连里其他弟兄的遗书。你现在将它们带到后面,交到营长或者团长手里!” “不,连长,我不去!”姓吴的士兵,想也没想便摇头道。这个时候,他只愿意跟大家一起守在三连的阵地上,一起死在阵地上。 “去吧,吴!你得回去,咱们三连不能全部都倒在这里。”唐景明也是开口了,他明白沈少卿的意思,那就是给三连留下个种子。于是,在指了指自己正不断往外渗血的大腿,劝道:“你是咱们连剩下的人里面,现在唯一双腿齐全的了,你要是不回去,咱们全连可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全军覆没了。” “回去吧!吴,连长的对,咱们三连必须得留下个种子”旁边另有战士也开口道。 吴语带哭腔:“连长,我……” “滚蛋!你想看着老子死不瞑目是不是?快走,你要是不回去,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沈少卿起身走过去,一把将笔记本塞到了吴手里,他最见不得婆婆妈妈的兵了。 吴抹着眼泪走了,带着全连的花名册和战友们的遗书,他没能拗得过他的连长和他的战友们。 突然了却了一桩心事,沈少卿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他转头看了看身旁的唐景明,笑笑道:“唐景明,咱们聊聊吧,我记得,你还从来没跟我聊过呢?” “……行。” 沈少卿长长地吁一口气,问道:“先前,你跟我那么不对眼,是不是因为王德荣营长的原因?” “也不全是。” “做人不容易,做兵也不容易啊。唐景明,我跟你我吧,我跟别人从没过,我是人家叫作官宦之后的那类人。从到大,我从没想过要靠我那父亲,可是处处又摆脱不了他的影响。” “……我明白。” “你明白?也对。”沈少卿略有些诧异,不过转瞬便也明白了。唐景明出身富家大户,从某种意义上,跟自己何尝不是同类人呢。想通此节,于是他便又转移话题道:“对了,你不是有六颗手榴弹的吗?怎么前面分发的时候只有五颗了?” 唐景明微微一笑,道:“不知道,让谁藏了也是有可能的。” “他娘的,谁干的事儿啊,最后一颗光荣弹,咋不知道留给我呢!”沈少卿没有看唐景明,而是看向了前方的战场,脸上带着一种不好察觉的微笑。 此时,已经是下午四多了,天色依旧阴沉沉的,随时要下雪的样子。整个战场上,全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因为阵地上本来就没有多少中**队的原因,所以尸体大部分都是日军的。 日军的进攻又来了,老张那批重伤员的阵地,自然是首当其冲。虽然,随着“轰隆”的一声巨响,冲入阵地的日军阵型缺了个很大的豁口,但是他们的进攻速度,并没有因为这一次爆炸而暂缓。 三连的阵地上,开始响起非常稀疏的爆炸声,那是残存的士兵们,正在不断的拉响手雷与敌同归于尽。 “连长,下面要该我们了?”唐景明斜躺在战壕里,对着身旁并肩坐着的沈少卿着话。 沈少卿没有话,他看着唐景明怀中不断冒出的青烟,轻轻闭上眼睛,哼道:“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 “轰” …… 与此同时,北京唐家大院内,正在堂屋翻看手中报纸的唐孟轩老爷子,心口猛的一疼,直到许久后才缓过气来。 第二百五十四章 浴血金川(5) 北风凛凛,夜色沉沉。∏∈頂∏∈∏∈∏∈,.. 北京,中南海内,在南海丰泽园的颐年堂里,肖沐白借着桌上的台灯,运笔如飞的在批阅着面前的公文。 目前的国内,财政、物价得到了初步的稳定,工业、农业生产得到了逐步的恢复,军心、民心和士气,更是因为对外战争的不断胜利,得到了空前的高涨。虽然,一切都看似在向好的方面发展,但是像他这样站在高处上的人们却是知道,新生的共进党政权,依旧是需要在军事、外交、内政、经济建设等方面,继续作出最大的努力,甚至是付出巨大的牺牲。 此时,时间已经是晚上十多钟了,肖沐白刚刚放下手中的,一份题为筹备政治协商会议的文件,办公厅主任杨庶堪,便行色匆匆的就走了进来。 不待肖沐白发问,杨庶堪就已经站在办公桌旁边,从文件夹中掏出份电报,率先开口道:“主席,张孝淮司令从朝鲜发来急电!” “哦?可是战场上出现了什么变故?”看到杨庶堪如此着急慌张的,肖沐白急忙伸手接过电报看了起来。 电报不是很长,只有短短的三十余个字,但是这三十多个字所表达出来的意思,却让肖沐白心中顿时一紧。他实在是没想到,沈秉堃最心疼的儿子,那个才华横溢、热情四射的,名叫沈少卿的年轻人,就这么牺牲在了战场上。怎么会这样呢?此刻他甚至都已经能够想到,沈秉堃总理在听闻这个噩耗之后悲痛欲绝的神情了。老年丧子,绝非常人所能忍也! “主席,我们该如何向总理进行汇报这件事?”见肖沐白也是面色变的难看,杨庶堪心翼翼的问道。 肖沐白放下电报,稍过了一会儿,才问道:“总理那边,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吗?” “没有,我们没敢向他汇报!”杨庶堪答道。 中南海的收电员,当时在收到张孝淮亲自拟定的这封电报后,根本就不知该如何处理是好。他们没有直接送到沈秉堃手中,而是先找到了他这个中央办公厅的主任。可是找到他又如何,像这样的事情,自己也是做不了主,最终还不是得报告给肖沐白,等候他的意见来进行处理。 “接徐世昌副总理办公室的电话,就我马上过去他那边一趟。”肖沐白从来没有处理过这样的事情,现在他也只能去找个人进行商议了。 这个时候,肖沐白也顾不得徐世昌是不是已经休息了。在他看来,现在身在中南海内的众多党政高层人员,要论圆滑机变和世情练达,没有人能够出徐世昌其右了。所以,如何稳妥处理这件事,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听听徐世昌的意见。 “好的,主席!”杨庶堪闻言,便立即转身去拨电话。 …… 徐世昌的办公地在东花厅内,距离丰泽园不过二十分钟的脚程。此时的他,自然还是没有休息的,他正在孜孜不倦的阅读着一些文件。 历经宦海几十年,虽然他在政治上的品德算不上多么完美,但是他承袭了中国传统知识分子的优良品德,学识广博、热爱国家,既然已经决定在新政权中出任要职,那么对于共进党主张的政策、治政的理念等,就必须要有个深入的了解了。 此刻,徐世昌手中所持的,便是当前中国钢铁年产量的统计数据。 “张之洞穷其半生兴建的汉阳铁厂,最辉煌时期也不过是年产钢四万吨。可是这个攀枝花钢铁厂,仅一期工程的年产钢便有一百五十余万吨!那么等二期工程完结之后,产量又该会有多少了呢?”徐世昌看着这些,心里面却是不断的惊叹声。 钢铁工业,那是所有工业化国家的基础之一,是衡量一个国家实力的有力象征。在前清推行过新政的他,怎么可能会不清楚这?你没看到,东边的那个近邻日本,自从明治维新后,年产钢量只不过是才达到区区的三十余万吨,就一下子成为了亚洲第一强国,跻身到了世界十大列强国家之间了吗?袁宫保和北洋,的确是输的不冤呐! 想完这些,徐世昌看了看时间,便要放下手中的文件,准备去休息。却是不想,这个时候他的秘书陈祖焘,突然敲门走了进来。 “果夫(陈祖焘字),这么晚了,可是还有什么事?”他的心中,对于办公厅分配给他的这个秘书十分满意。人年轻、勤快不,脑瓜子也非常灵活,更重要的是见解不凡。 陈祖焘看起来脸色有些凝重,只听他声音低沉道:“是的,副总理。刚刚中办杨主任来电话,肖主席待会要到您这边来!” “肖主席要过来?”徐世昌心中一惊,这么晚了过来,当不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吧?要知道,中南海内各高层之间,平常若不是因为参加会议或重大事项,基本上都是不会面的,沟通也通常都是以书面批示和电话联系为主的。 “杨主任的声音听起来很急,想必这会儿肖主席已经在来的路上了。”陈祖焘肯定的头,又是开口道。 徐世昌微微颔首,面色却也变的无比凝重,心中尤其忐忑。 果然,不到二十分钟,肖沐白一行人便已经到了门口。徐世昌迎了出去,待两人寒暄完毕,众人径便自到了会客厅就座。 “徐副总理,深夜叨扰,实属不应该,但是现在有件事,思来想去之下,也就觉得您能帮忙拿拿主意了。”肖沐白沉吟片刻后,脸上带着丝歉意道。在着话的同时,他也将手中的电报递向了徐世昌。 徐世昌面色疑惑,但是当接过电报一看后,心中顿时一惊!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又看了遍后,这才语带惊疑道:“电报所述,可是属实?” 沈秉堃将自己爱子送上朝鲜战场的事,中南海内早就传遍了,你他大公无私也好,你他沽名钓誉也罢,但是人家是真真切切的就这样做了。徐世昌知道,这样的事情,自己是做不出来,也不敢做的。所以,将心比心之下,他对于自己的“上司”沈秉堃,心中就只剩下了佩服。可是,却不想现在,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肖沐白面沉如水,徐徐头道:“少卿殉国之事,实属无疑。依您看,我们要怎样将这件事,告知给沈总理?” “我的意见,这件事,明天就去告诉沈秉堃总理吧!”徐世昌捏着这封非同寻常的电报,过了很久后,这才出了自己的意见。 “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大妥当?毕竟沈总理的年龄大了,突闻噩耗,身体会不会……”肖沐白心中有些担心。 徐世昌何尝不明白这样的道理,他同样也是名父亲,他能够理解,也能够想象的到,沈秉堃在得知消息后,那种痛不欲生的模样。老年丧子的苦痛,岂是忍就能忍的? 因此,他便叹了口气道“此事,宜早不宜迟,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 “也好!”肖沐白面沉如水,缓缓的头道:“这件事情,就麻烦徐副总理了。另外,这些天,政务上的事情,也就有劳您多费费心思了!” 徐世昌头应是,见肖沐白起身,便将他送出门外,然后望着西花厅方向,深深的叹了口气。 …… 中南海内,肖沐白、徐世昌几人被搅得思绪烦乱不堪。平壤这边,东北军区司令部内的众多军官,心中其实也是不好受,尤其是张孝淮。此时的他,嘴唇干裂,黑着个眼圈,心中充满了自责和懊悔,总理将幼子托付给他,可是自己却没有能照顾好他。 “司令员,北京肖主席的回电到了!” 参谋着话,双手递上文件夹,放在最上面的一页便是肖沐白的回电。只见上面写着:张孝淮、熊通,并李根源等诸位同志:来电已阅,知悉沈少卿同志的牺牲,心中甚为遗憾!但是,沈少卿同志的牺牲是光荣的、是伟大的,你等诸位同志安心打仗便可,切不必背负心理负担。最后,望你部官兵能够克服困难,鼓起勇气,继续奋勇作战,歼灭当面之敌军。上可告国家之期望,下可慰烈士之英灵! 张孝淮看完电报,眨了下充满血丝的眼睛后,伸手掏出支衣兜里的香烟燃,坐在了那里,怔怔的出神。房间里又开始了静默,没有人话,也没有人走动,大家都感受到了司令员压抑在心中的那股内疚之情。 在吸完第二支烟后,张孝淮把烟头拧灭,走到沙盘前,然后指着一个地方,用沙哑的声音道:“命令第54师,加快部队行程,火速赶往兔山地区,给我堵住日军第6师团的后退之路。然后,配合第10师,将日军第6师团,给我从地球上抹去。” “告诉前线的弟兄,梅泽道治,第6师团,我不想再见到他们的人,再听到他们的名字!” 第二百五十五章 浴血金川 6 元旦,本该是个喜气洋洋和充满希望的日子,但是这天晚上的日军第6师团师团长,梅泽道治中将的心情,却是犹如外面的夜色一般,无比lā 自己还能否如期攻占平山,完成寺内大将制定的战略计划呢?他的心中,细细思考着这个问题,却是越想越脸色难看,越想越觉得心浮气燥,越想越觉得战前制定的作战计划,有着太多的疏忽和漏洞了!要知道,就是仅仅因为对中**队布防情报的匮乏,现在就让他的部队意外的在这里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23US.更新最快 “山崎君,请坐吧。”梅泽道治亲眼目睹了白天的战斗,他清楚的看到,中**队一个连队的火力,能够比肩、甚至要稍强于日本陆军一个大队的火力。所以,即便是素来以凶悍闻名的第6师团,也不得不在这个残酷的现实面前碰个头破血流。因此,现在他根本无法对面前低头道歉的山崎义冢大佐发火。 在顿了顿片刻后,他便又接着言道:“对于今天的失败,我作为师团长,应该担负最主要的责任。我给寺内大将的谢罪电报,已经发了出去,所以请山崎君放下心中的包袱,妥善抚慰好部下,在接下来的战斗中继续发扬皇军坚韧的武士精神,全力以赴击败当面支那军,洗刷我们身上的耻辱!” 山崎义冢大佐很难想像,刚才出这番话来主动承担战役失败责任的,竟然是那个在日俄战争中被称为“花一样的梅泽”。因此,他的心中,很是感激师团长的大度与宽容,这在日本军队的高层中实在是非常罕见的。毕竟,他所指挥的第1联队,虽然在白天发动了一连串的进攻,但是似乎除了惨重的伤亡外,并没有能够取得丝毫的战绩。 当然,感激归感激,该有的表示还是要有的。于是,他立正鞠躬,用慷慨激昂又充满伏罪感的语气,诚惶诚恐道:“不,师团长阁下。责任应该在我身上,是我对支那军的轻视,和对战情估计的重大失误,导致了今天的战败,请您惩罚我吧!” “山崎君,事实已成,无须多言。”梅泽道治伸手摇了摇,然后走到地图前,指着地图对属下的其他几位联队长道:“目前,我军的处境,非常艰险。西边有支那军曹锟所部的三个师五万余精锐,东边有尹昌衡所部的两个师三万余部队;当面扼守要道之支那军虽然为一个团,但是倘若我部不能尽快将其击溃,待其后方援军主力部队抵达这里,此战我皇军将必败无疑。” “在白天的战斗中,支那军已经显现出了可怕的火力和战力,所以,此次作战中,诸君都要做好玉碎的准备。今夜给寺内大将的电报中,我已经恳切的提请大将阁下,为我军宽限了半日时间,但是大将阁下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我。既然是这样,那么就请诸君,尽快的集合部队,准备夜战,打开通向平山的道路吧。拜托啦!”梅泽道治完,便对着属下一众军官深深的鞠躬下去。 “哈伊!”众军官也是异口同声道。 梅泽道治看着面前豪气的部下,慢慢头,虽然面色稍缓,但是心中的担忧,却依旧没有放下。平壤之战,给他、给日军高层带来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数个师团的被歼灭、被击溃,那可是日本陆军自建军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 所以,对于现在能否击破当面中国精锐部队的阻击,他的心中是半分把握也没有。 …… 那边,梅泽道治心中越来越没底,可是这边范石生心里,却是已经打定主意,要趁着夜色的掩护,调换部队,给对面的日本来个狠的了。 沈少卿的牺牲,让他非常的痛心,虽然他还并不清楚沈少卿的家世,但是他是从心眼里欣赏那个才华横溢的年轻人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在其刚到团里后,就给调到全团的尖刀连队任连长。但是,那个年轻人,现在却连同一营的数百名兄弟,一下子就都倒在了这场残酷的阵地防御战当中。 “团长?团长,为什么要放弃前沿那块阵地?”随着脚步声传来,一营长王德荣气冲冲的走了进来。他拿手提着钢盔,头上缠着绷带,军服也被硝烟熏得有些发黑。 范石生抬起头,当他看到王德荣头上的绷带隐隐有血迹渗出时,皱眉道:“嗯?挂彩了?头上的伤不妨事吧?” “团长,那可是兄弟们拿血汗浸泡过的阵地啊!怎么能丢就丢了呢?”王德荣面色悲愤,他没有回答团长的问话,反而是进一步质问道。白天,他带领着部下,钉在前沿阵地上浴血厮杀,哪怕是伤亡接近了六成,也都没有挪窝。可是,现在到了晚上,团长却二话不,反而就要放弃那道洒满了弟兄们热血的阵地。 “师长有交代,增援部队明早才能抵达战场!”范石生早就料到,王德荣这个比自己大了好几岁的兄弟要发脾气,可是没想到居然会发这么大脾气。于是,他缓了缓语气,解释道:“金川那边战事,我军已经逐渐取得主动,而日军第6师团,势必急于要打开通道。他们的疯狂白天你也看到了,这现在到了晚上,要是不给他们来个反击,来个狠的,指不定会成什么样!” 王德荣听完这话,面色总算是稍微缓和了一些,他似有所悟道:“所以,您是想?” “没错,就是做为陷阱。我已经集中了全团所有的火炮,只待日军的进攻部队突入该部地区,就对它进行全方位炮火覆盖,然后……”范石生边,边用铅笔在地图上狠狠的勾了个圈:“再狠狠的打他个反击!” “那,团长您怎么不早,怎么不给我清楚啊?”搞清楚了事实,王德荣顿时为自己的鲁莽有些不好意思:“这样吧,把反击任务就交给我们营吧?” 范石生一听,马上把脸一板道:“不行,你们营现在的任务,就是撤下来休整,接受补充!反击的事你不用操心,我已经让二营在阵地内做好了准备。” “团长,我们营的弟兄……”王德荣正着话,突然,前沿方向响起了“轰轰轰”的猛烈爆炸声。 这个时候,团部内桌子上的电话,也适时的急促响了起来,范石生见此朝着王德荣一挥手,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桌前,接起电话,只听里面急喊道:“报告团长,报告团长,日军突然向我前沿阵地发起了猛烈炮击,他们要进攻了,他们要进攻了!” 电话是从前沿观察所打来的,范石生甚至已经听了出来,里面就是那个不安分的侦察连长的声音。于是,他直接下达命令道:“很好,你子给我盯好了,等日军进攻部队突入阵地四分之三后,就给我直接联系炮兵,进行覆盖性炮击。我要让这些日本感受感受,什么叫做炼狱的滋味!” 范石生咬着牙挂断电话,他这次拿出了全部的炮弹进行反击,并且将炮火分成了两个层次,即全团所有的60、8迫击炮打击整个突出阵地,团属75炮营进行阻隔射击,打击敌纵深地带,以及压制日军炮火等。这样一来,整个防御阵地正面的日军进攻部队,就都将处在他强大的炮火打击之下。 此时的日军,自然不知道巨大的灾难即将从头降临,在己方十分钟的炮火准备刚一停歇后,他们的攻击部队便以联队为规模进发了。 是的,没错,就是联队规模。这是负责此次进攻的日军第联队联队长,高桥於兔丸大佐,在吸取白天第1联队的教训后,亲自拟定的作战计划。他就是要学习当初乃木希典元帅进攻旅顺那样,运用人海战术,一鼓作气,冲进支那军的阵地。 高桥於兔丸大佐手持望远镜,看着000多排成密集散兵线,就着夜色展开攻击的部下,心中是抑制不住的激动。近了,越来越近了,冲进去了,勇士们冲进了支那军的阵地!大日本帝国板载!天皇陛下板载! 预想中的支那军反击并没有发生,许是他们都被皇军猛烈的炮火炸死了吧!高桥於兔丸大佐心中惊喜的感叹着,嘴角开始慢慢的勾起。 只是,他勾起的嘴角,并没有能持续多久,从兔山后方天际划来的炮弹呼啸声,就给了他当头一棒。 呼啸声落到日军刚刚进占的阵地上,发生了一连串的大爆炸。 大地在颤抖,弹片在横飞。在密集的炮火当中,只见一排排来不及反应的日军不断在倒下,然后后续的人潮又不断的向前涌来!一群群怀揣着武士梦想的日本青年,不断在钢铁弹片组成的死神下,变成残缺不全的尸体,或者倒地哀号的可怜虫。 三十分钟,整整三十分钟的覆盖性炮击,让原本满编的日军第联队,忽然间就变的零落不全了。 这一幕,不仅是手持望远镜的高桥於兔丸大佐看的呆住了,在师团部外的梅泽道治也是看的呆住了!整整一个联队得帝国勇士啊,就在这仅仅三十分钟的时间里,在这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却是突然就被炸了个粉碎。 “命令,预备部队马上组织防御!”梅泽道治脸色铁青,反应过来的他急忙下达命令。 久历沙场之人,临阵应变能力自然是非同一般。此时的他,已经可以预见到,中**队接下来的反击动作。 果然,中**队的反击来的很快,他这边刚刚展开了部队进行防御,他们那边就已经冲了过来。 一方是人数占优,以逸待劳,一方是得胜之师,士气如虹,双方甫一接仗,就打了个旗鼓相当。乒乒乓乓半响,等看到实在占不到便宜了,中**队这才缓缓退去。 这个时候,日军自然是没敢再贸然追击,及至发动新一轮进攻,直到天明。可是,天明之后,兔山战场…… 第二百五十六章 浴血金川 7 天摩山下,“轰”的Щщшlā 一发日军发射的75mm炮弹,意外击中了左侧不远处的战壕边缘。 23US.更新最快吴佩孚推开警卫员,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灰尘,在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深深叹了口气后,转身钻进了旁边的临时指挥所。 战争就像人生一样,充满了各种各样的不确定性。昨天第10师那边成功在兔山稳住了防线,今天第47师这边却是进攻天摩山时出现了意外。 驻守天摩山的日军,乃是第1师团藤井茂太中将麾下,步兵第4联队和炮兵第1大队的官兵,包括指挥官横地长干大佐在内的共计4000余人。如若放在先前,日军这么兵力,吴佩孚自然是不放在眼里的,即便他们的炮兵拥有1门75mm山炮,即便他们的步兵是属于所谓的甲种师团之一,但是吴佩孚却绝对有理由相信,在火力凶猛,战力强悍的第47师面前,他们依旧是螳臂当车的存在。 当然,那是先前了,对于现在轻装奔袭,连夜穿插至此的第47师来,山上日军的炮兵却是成了个不的威胁。 就比如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天,第140团已经连续发动了一次佯攻、三次猛攻,可是因为无法有效压制日军的炮火,每到关键时刻,己方进攻部队就会遭到日军炮火突如其来的轰击,最后不得不遗憾的撤回。 “师长,这仗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我们必须重新调整部署。”吴佩孚刚刚走进指挥部,双目锁着地图的参谋长杨杰便开口了。 杨杰是云南人,读过日本的陆军士官学校,进修过人民军的军事学院,先是在第9师任职团长,后又被调到第47师任职参谋长,传闻是深受共进党主席肖沐白的欣赏。也正因为此,国家统一后荣登一师之长,算是受了肖沐白知遇之恩的吴佩孚,在第47师倒也和杨杰相处的很是愉快。 两人共事已经半年有余,杨杰刚开口,吴佩孚心中便已明了他的意思。因为某种不言而喻的原因,不管是对于他吴佩孚来,还是对于杨杰来,现在第47师都需要的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而不是用人命堆填出来,让部队伤亡惨重的胜仗。上上下下很多人可都在看着呢,绝对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吴佩孚头,往杨杰对面一坐,用手指敲着桌子道:“耿光(杨杰字),你比我年轻,脑子灵活,你合计合计,这仗该怎么打才为好?” “仰攻本就不利,还要着炮火,正面进攻,部队伤亡实在太大。”杨杰头也未抬,只是用手一指地图左面道:“依我看,现在唯有迂回穿插,从侧翼进行突破。还有就是,请求空军协助!” 吴佩孚也用手指向地图,面色严肃道:“天摩山郁郁森森,地势险峻,两侧唯有道可通山,侧翼突破?这能行吗?还有,空军协助?” “出其不意,才能攻其无备!”杨杰面色不变,冷静分析道:“两翼若能首先取得突破,日军必然首尾不能兼顾,我军可趁势全线发起总攻。反之,即便两翼受阻于日军,也可有效分散正面日军的兵力,一旦等空军部队轰炸完日军炮兵阵地及防御阵地后,再可伺机发动进攻!如此反复几次,我倒是想看看,面对我军的空地协同战术,日军能撑几个回合!” 对于空军的使用,别是吴佩孚,就是对于当前国内的大多数将领而言,都还是个新概念,更不用是专业的战术术语了。因此,吴佩孚当下便开口,虚心的向年轻的参谋长求教道:“哦?空地协同?耿光,能跟我详细的吗?” 杨杰知道吴佩孚打仗有一手,只是限于某些因素,目光有些局限,于是便解释道:“是这样的,师长。空地协同,就是地面部队指引己方飞机飞向空中或地面目标的过程中,空中和地面互通情报、密切配合、相互支援的一系列作战活动。而现在我们所需要的,空军轰炸机的对地轰炸,便是相互支援的一种。” “这种战术理念,在世界列强各大军事院校中,目前也只有在我们中国人民军中才能接触到。”到这里,杨杰心中不无骄傲,不无感慨。当前世界,军事变革日新月异,在人民军中尤其是如此。 吴佩孚暗暗头,心中稍一计较,便同意了的杨杰的计划,于是下令道:“命令,19团继续监视汉城方面之敌,140团进攻天摩山正面阵地,141团负责从两侧进行迂回,其他各部队编入预备队,待空军轰炸过后,三发红色信号弹升空,全线发起总攻!” “是!师长!” …… 命令下达,各部迅速开始行动,仅仅数个时过后,便基本已经运动到位。在这其中,又以负责进攻天摩山左侧阵地的141团二营六连为最。 六连连长饶国华,字弼臣,四川资阳人,乃是半年前毕业于昆明陆军学院,进入部队后因成绩优异,月前才正式担任连长的。此刻,他和他的指导员孙尊明两人,正蹲在一处白雪皑皑的山林里,遥遥望着几百米外高地上日军固守的一处阵地。 地形对攻击部队很不利,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通向山的弯曲道,以及日军修筑在山坡平台棱线部的防御工事。这样就使得,守军不仅对进攻一方的动态可以一览无余,而且还可以居高临下,轻易的用两侧高地上的机枪形成交叉火力封锁山道。 见此情况,孙尊明首先道:“日本兵力不多,也就一个中队多的样子,但是这工事却委实修的不错。” “从山坡倾斜处边缘,到日军的工事,有将八十多米的冲击距离。”饶国华的脸色很不好,他放下手中望远镜道:“而日本的机枪火力又布置的十分刁钻,硬冲不是办法!” 孙尊明自然也在望远镜里看得清清楚楚,当下便也皱着眉头道:“连长,怎么打,你吧!” 饶国华头,却是不话,一直等到两人都回转到六连的潜伏地之后,他才召集众班排长,首先对着机炮排排长道:“总攻开始后,你便带着连里的重机枪和营里加强给我们连的迫击炮排,抢先压制住山头日军的火力。” 完,又对着身旁的一排长道:“我将全连的二十余枝冲锋枪全部都划归你们一排使用,再把轻机枪手全部编入,组成第一突击队,机枪挂在胸前,当冲锋枪用,等那边炮响过后,就立刻冲上去,冲锋枪、机枪同时开火,火力绝对不能间断。如果有人中弹,后面的人立刻补上,八十米的冲击距离,两分钟内绝对要冲上去。” 亲眼目睹饶国华分配作战任务,孙尊明心中不由暗暗头。他想起拿破仑关于战争的一句经典名言:进行战争的原则也和实施围攻的原则一样,火力必须集中在一个上,而且必须打开一个缺口。一旦敌人的稳定性被破坏,尔后的任务就是把它彻底击溃。孙尊明想,此番饶国华的战术,便是和这条名言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假以时日,想必经过战争的不断实践,此人定会成为一名出色的战术家吧? 当然,此时还在布置任务的饶国华可没想这么多,他在环视了遍所有班排长后,便下了死命令:“剩下的人员,全连从我以下,一个不留,全部编入第二突击队。共进党员、战斗骨干,还有家中有兄弟者,首先向前冲,新兵、独苗留在后面。” “冲进去后,能开枪就开枪,能用刺刀就用刺刀,迅速解决战斗,为后续部队打开通道。” “是,连长!”回应他的,是一片铿锵有力的声音。 饶国华示意孙尊明,让他再讲什么,可是孙尊明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张了张口,饶国华望着面前这些满腔热血的官兵,一时间却也不知道该些什么的好,只得挥挥手,让他们各自下去做好准备。 待众人散去,投入战前的工作后,饶国华便开始掏出了他那枪套中的军官配枪。他一边检查弹夹,一边对指导员仍在身旁的孙尊明道:“战斗打响后,我带第一突击队先上,你负责殿后,我们打光了你再补上。” 孙尊明也正在给自己的手枪弹夹里压子弹,他一听饶国华的这话,顿时便不乐意了,他喊道:“还是我来带吧!你是连长,你的任务是指挥全连的战斗,而不是第一突击队。” “此次作战,生死莫测。我连官兵除成功成仁之外,别无他途,而成仁之算又较多。第一突击队亦或是第二突击队,实别无二致,我是军事主官,此时更适合指挥第一突击队。”饶国华手中一停,然后苦笑着摇摇头。任务已经布置清楚,剩下的只能靠弟兄们的奋勇拼杀了,至于指挥全连?已无必要。 闻言,孙尊明顿时语塞。是呀!此战之艰苦,将会超出想象,包括自己这个指导员,以及他那个连长在内的绝大多数官兵,恐怕都会倒在这片异国他乡的土地上了。至于其他的,当任务分摊清楚后,指挥不指挥的,还重要吗? 当下,两人均不再言语,默默的开始准备着各自的战前事宜。 第二百五十七章 浴血金川 8 下午两,空军数十架战机组成的编队,抵达天摩山战场上空。 23US.更新最快 在和地面部队取得联系,简单的进行过沟通之后,机群便按照计划投入了战斗。先是护航而来的九架战斗机俯冲向地面,用机载机枪扫射日军地表人员,接着是二十七架轰炸机分成三队,逐次向日军阵地工事投掷挂载的五十公斤航弹。 五十公斤的航弹,其威力,以及对地面目标的杀伤力,比起地面火炮的炮弹,自然是要大得多。一枚下去,爆炸范围波及周围十余米。 二十余架的轰炸机不断盘旋,虽然投弹的速度并不快,但是因为日军阵地上没有防空火力,以及轰炸机群又飞的很低的缘故,所以这个命中率,却是较往常那些常规轰炸来要高的许多。因此,等这些轰炸机将自身所载有的航弹都扔完了之后,天摩山上的日军阵地上面,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片狼藉。 完成任务的空军机群,晃悠悠的返航了,而地面上属于陆军的战斗,却才正式开始。 “叭!”“叭!”“叭!” 随着三颗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第47师的各个攻击部队随即展开。 此时,率领第一梯队的饶国华,已进入了冲锋位置。他手持着一把冲锋枪,目睹着高地上不断被己方迫击炮弹掀起的泥土,心中忍不住的热血翻滚。 没有冲锋号声,也没有冲锋的呐喊声,随着最后一批炮弹的出膛,伏在坡下的突击队员们,随着他们的连长一跃而起。在疾跑之中,二十余挺冲锋枪同时开火,组成了密集的火网。日军的工事在密集的弹雨下被打得烟尘四起,炮击后残存的日军士兵又恢复了强悍的本色,他们嗥叫着开始还击,竟面无惧色。 突击队的队员们不断倒下,后面的候补射手又迅速补上,双方都杀红了眼。有些日军士兵杀得性起,竟是毫无遮拦地端着步枪从工事中跳出来,迎着弹雨进行射击,但顷刻间又被打成蜂窝状。 战斗异常惨烈,短短八十余米的冲击距离,六连的第一突击队的队员们竟乎全部阵亡,就连其连长饶国华也是身中数枪,重伤倒在了山路上。 这个时候,冲锋号吹响了,紧随其后的第二突击队冲进了日军工事。近百名举着明晃晃刺刀的官兵,在指导员孙尊明的带领下,喊着排山倒海的“杀”叫声,潮水般的涌上了阵地。又是经过一番拼杀,日军守备中队全军覆没,中队长本人更被机枪打成了筛子。 天摩山日军的防御阵地,终于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山上幸存的六连战士们,无不欢呼雀跃。 …… 在天摩山的主峰上,矮壮的横地长干大佐观察着前沿战场的情况,目光中充满了焦虑。 中**队三面出击,他虽然看出了之中的意图,但是却根本无法将其击破,只能被动的选择招架,而且就算是被动招架,也要中国方面犯下严重的错误,他才有那么一机会。可是事实上,蓄谋已久发动这次进攻的中**,他们还会犯下错误吗?横地长干不太肯定的摇了摇头。 “报告联队长,炮兵大队在空袭中损失惨重,暂时无法为步兵提供火力支援!”就在这时,有通信兵跑来道。 横地长干闻言,顿时心中一慌。前面正是因为有了火炮的支援,他才能和中**打个旗鼓相当,现在没了火炮,仅凭步兵怎么能够得住如狼似虎的中**?虽然自己的士兵表现的足够英勇,可是中**的表现也丝毫不差啊!自己在望远镜中不止一次的看到过,有中国士兵抱着炸药包,与帝国勇士同归于尽的场面。 “命令炮兵大队,让他们尽快组织好,为前沿步兵提供火力支援!”横地长干的语气有急,事实上也容不得他不急。 “哈伊!” 通信兵接到命令后急匆匆的跑了,他这边刚刚离开,那边突然又跌跌撞撞的跑来一个满身硝烟和血污的军曹。他为横地长干带来了一个足以令在场所有日军官佐都色变的消息,天摩山左侧阵地,失守了! 横地长干听闻左侧阵地崩溃,顿时呆若木鸡。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反击,将中**赶出去,可是在想到手中仅剩的一个中队预备队后,他又冷静下来回想战局。如果中**队利用左侧阵地成功,投入有力部队扩大突破范围,那么他的第1联队,恐怕皆要玉碎在此了。 在意识到危险后,横地长干立刻传令,让防御正面阵地的部队收缩防线,全力固守天摩山主峰阵地,以继续阻击中**队。 命令是没错,可是他却忘了,前沿正在与敌纠缠、激战的部队,岂是收缩回来就能收缩回来的? 吴佩孚得到141团的报告后,心中落下一块石头,他神采奕奕的扭头对着杨杰道:“横地长干这个王八蛋,他这次要是不死,老子一定活劈了他。” 杨杰还没答话,吴佩孚又爬到地图上,仔细看着地图,边看边问道:“正面140团进展怎么样?” “他们已经拿下了外围阵地,正在向中心区域进攻。”杨杰答道。 “这140团怎么搞的?怎么这么慢?这都三个多时了,正面怎么还没取得突破?磨磨蹭蹭的在做什么!”吴佩孚眉头微皱,忍不住有些埋怨道。 “师长。”杨杰缓了缓语气,道:“140团已经苦战一天,况且正面又为日军重兵防御之地,进展稍慢,是可以理解的。” 吴佩孚稍微楞了下后,然后才道:“耿光,你先在这边盯着,我带师侦营上去支援下140团,我们不能再在天摩山下拖着了。” 完,不及杨杰开口反对,便抓起桌上的钢盔,大步走出了指挥所。 天色渐渐擦黑,正面战场上的日军部队,虽然被中**队打的节节败退,但是他们还在苦苦坚守着。他们不是没有接到联队长让其收缩防线的命令,而是对面的中**队根本就不给他们这个机会,死缠赖打的粘上了他们。 “轰!”“轰!”“轰!” 阵地上落下的迫击炮弹,又腾起大片烟雾,烟雾中断臂残肢在空中飞舞,士兵们躲在战壕的各个角落,心中不断的期待炮击能够赶紧过去。上午的时候,这种情况只会发生在中**队的头上,可是现在位置完全颠倒过来了。 炮声刚一停止,日军士兵从战壕里钻出身来,中国士兵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阵地上。明晃晃的刺刀伴随冲锋枪的弹雨,不断的在阵地上开始闪现。 “天皇陛下板载!” “板载!” 日军官兵甚至来不及思索,中国士兵怎么这么快就冲上了阵地,便同样端着步枪跃出战壕,迎了上去。混战立刻就在这里爆发,冲进来的中国士兵牢牢守住突破口,后面不远的地方,大群中**队正快速冲来。 “命令炮火延伸,让朱在田带部队上,坚决突进去。”赶赴前沿的吴佩孚,冷冷的看着前面挥舞刺刀,还在负隅顽抗的日军道:“告诉弟兄们,不要俘虏!” 朱在田是吴佩孚手下的一员悍将,师侦察营营长,是他在北洋军时期的老部下。此人虽然是属于勇将的类型,但也是粗中有细,他将全营三个连,分成三路,两路直接冲进战团,另外一路则绕过战团,从侧翼直插日军后方。 已经疲惫至极的日军,被朱在田这样一冲,实在不住了。还活着的纷纷向后方退去,却又被斜刺里杀来的一股中**队堵住退路,让后面追来的中国士兵给团团包围起来。混战中,不断有日军士兵绝望的高呼“天皇板载”,然后拉响身上的手榴弹,或者以自杀的方式冲向中国士兵的刺刀。 局势的不利变化,让横地长干脸色变的无比苍白,心知天摩山已经守不住了的他,在向师团部发出战况通报后,又扭头看了看身边沉默着的军官和肃立的士兵。 “诸君。”横地长干内心苦涩无比,缓缓开口道:“我们深陷中**的包围中,靠我们自己的力量已经无力杀出重围了,今夜,我们很可能都要去靖国神社,不过…” 到这里,他的语气又转为严厉道:“身为帝**人,就算是死,也应该是光荣的战死!为大和民族的未来,为帝国的未来战死,这是我们的光荣!是军人最大的荣誉!我们的父母妻儿,热门将会以此为我们感到自豪!” “哈伊!”众人齐声答道。 “吾皇盛世兮,千秋万代;砂砾成岩兮,遍生青苔;长治久安兮,国富民泰……”横地长干出声唱起在国内流传甚广的《君之代》,周围的士兵和军官随即齐声应和,歌声带着的、丝丝的悲凉,不断在夜空中回荡。 战斗变的越发激烈了,日军现在完全就是一幅以命搏命的打法,虽然看起来凶悍无比,但是吴佩孚的心里却是明白,这只不过是敌人最后的疯狂罢了!战场主动权此刻完全由自己掌握,日军第4联队的覆灭,只是在旦夕之间! 第二百五十八章 浴血金川 9 1月6日,黎明时分,得到第47师攻占天摩山的消息后,两眼通红的曹锟顿时变的精神大振。顶点 23S.更新最快 这场战斗已经进入到了一个关键时期,现在只要能够扫除当面金川地区的日军,那么整个延白平原至江汉平原间,将再无日军主力部队,那么整个第16军,将可一口气冲进汉城。所以,当下,曹锟毫不犹豫的便下达了反击命令。 一时间,黎明前的黑暗中,突然间杀声震天,炮声四起。 中**队不管是155mm口径的榴弹炮,还是130mm口径的加农炮,再或者是105mm口径的榴弹炮,乃至是75mm口径的山炮、野炮,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炮膛内的炮弹准确打向了日军的阵地。 虽然,日军的炮兵在反应过来后,几乎第一时间就反动了反击;虽然,日军的步兵也在第一时间内就做好了避炮准备,但是在中方尽最大规模、尽最大努力输出的密集炮火打击之下,整个被钢铁碎片和灼热高温所笼罩下的日军阵地上,他们还是遭受到了惨重的损失。 炮击一直在持续,从五时三十七分起,到将近七点钟,从未停歇。 在硝烟弥漫的山坳处,日军修建在地下的指挥所内,随着又一阵的剧烈晃动,众多军官中,除了面色铁青,纹丝不动的站在地图前的安东贞美中将外,其余人等均是不由自主的闭了闭眼睛。 许久,直到剧烈晃动稍微缓慢些,才有军官愤怒的出声咒骂道:“八嘎,支那人的炮击如此的猛烈,他们又是要发起反击了吗?” “这些该死的支那军,就会发动炮击!”旁边也有军官低声附和道。 显然,各处战场的坏消息均已经传到了这里,他们的心情都很不好。 第18师团师团长神尾光臣中将脸色很难看,他横了一眼这两名军官后,走到安东贞美身旁,语气萧然道:“安东君,我们和天摩山的第24联队彻底失去了联系,想来他们已经是凶多吉少了。另外,梅泽君的第6师团也在兔山地区陷入到了支那军的重重包围当中,他来电声称,支那人的攻势之猛烈程度,实为前所未有,第6师团现在损失惨重,已经无法独自冲出包围圈了。” “还有,支那第4军在其军长尹昌衡的指挥下,不断对第2师团实施了打击,现在他们也不断的开始节节后退了。”这是第9师团的师团长,川村宗五郎中将的声音,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悲凉。 一直以来,皇军天下无敌的信念和武士道精神,是支撑着他们唯一的勇气,而为天皇陛下而战的信念和荣耀,又给予了他们去死的决心。可是,现在,在中**队强的离谱的战力面前,他们的勇气和决心,无一不被撞得粉碎。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指挥所又是发生了一阵剧烈的晃动。川村宗五郎看到眼前不断下落的泥土,有些担忧的抬头朝着指挥部顶层望了一眼,之前坚固的顶层此时已经出现了些许的裂缝,但是支那军的炮火,却呈现出越来越猛的迹象。 等到再次回头,看到依然不发一言的安东贞美中将,川村的心中不由得有些急了,他急忙喊道:“安东君?安东君,请尽快拿出决断吧!” 安东贞美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神情焦虑、脸色黯然的一众将官,心中忍不住的一阵自责。事实上,就在昨天的时候,对面中**队已经表现出了跃跃欲试的态度,只是他当时太过迟疑了些,没有及时的作出决断。一直等到现在,第6师团被围,天摩山也失守,自己突然才发现,己方也已经陷入到了对方四个师的包围当中。对,没错,就是四个师,对面的中**除了第16军的三个师外,还有第18军的第52师,自己派往天摩山的增援部队,就是被这个师给打回来的。 心中想着这些,安东贞美又在足足愣了有七八分钟后,才像是猛的回过神来似地,在众人希冀的眼神中,说道:“诸君,我部队现遭受到前所未有之困境,现在我以方面军参谋长的身份命令你们,立刻收拢部队,准备组织实施向汉城的转进计划!” “哈伊!”众将应声,然后鱼贯而出,虽脸上仍带有忧色,但心中无疑是坚定了许多。 只是,走在最后神尾光臣却是停住了脚步,他脸上带着迟疑之色,望着安东贞美的背影,半响才问道:“安东君,战局至此,皇军已难取胜,我部转进汉城实为上上之选。可是,梅泽君的第6师团,却是还在重围之中,我们……” “所有人,包括寺内大将在内,谁也救不了第6师团了,现在能保佑他们的,唯有天照大神了!”安东毫不犹豫的打断了神尾光臣的问话,他的内心无比苦涩。 中日战事,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是包括东京陆军部在内的所有人都没预料到的。在战事发起之初,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争,十余万皇军士兵,必如雷霆扫穴般的击败支那军,顺利取得帝国的利益,可是到了今天,中**队不但没有被击败,皇军反而是接二连三的在战败,以至于现在,帝国都要输掉这场战争了。 此时此刻,安东贞美默默的站在巨大的军事地图前,他不为先前孤注一掷发起这次战役的寺内正毅司令官担心,他只为自己为之奋斗了半生的帝国的前途担忧。 …… 安东不为寺内的前途担忧,但是寺内自己却不得不面对接下来坐守孤城的局面。 此次战役是自己力主发起的,自从得知战事突然间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后,他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作战室一步。梅泽师团的被围,安东部队的转进,以及第2师团的节节败退,他都知道,可是手中已无兵力的他,却是别无他法应对。此刻,原本建功立业的美梦早已烟消云散,他首要必须面对的,是接下来怎样为帝国保住朝鲜这还剩下的半壁江山。 好在,寺内正毅这人,虽然为人傲气,但是却也不失担当之色。在冷静下来,意识到两军之间存在的巨大实力差距后,他内心几经挣扎,坐在桌前,亲自起草了一份电报,准备发往国内。 电报不是很长,但却说了三个内容:第一,坦承了自己一力发起此次战役的错误,并表示愿意接受任何的处罚,包括不名誉的强制现役,以及接受军事法庭的审判;第二,指出当初陆军部,以及军内高层对中日战争的预测错误,中**队的实力远远超过己方的估计,一个师的战力足以堪比皇军一个半的甲种师团;第三,在对华外交的策略上,不应该再和政府方面唱反调而拒绝谈判,尽快实现双方停战方乃当前要务。 寺内是清醒了,开始正视起两军之间的差距了,可是其他人却未必如此。因此,当他拿出电报时,整个指挥室内,除了一个人之外,所有军官都不支持他的做法。 “我支持司令官。”久弥宫邦彦王平静的发表了意见后,接着说道:“我建议,司令官可以加上这样一句话,可以以中国人的和谈条件为主,只要能为帝国保住朝鲜即可。” “混蛋,怎么能提出这样的建议?”看着面前的这个败军之将,第12师团师团长藤井茂太中将心中的怒火油然而起,虽然他也知晓当前的情形不利己方,但是他见不得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言论。于是,便怒斥道:“我们怎么能有此怯懦的表现?我们的态度应该是告诉国内,我们有必胜的信心!” “将军阁下,我们必须正视中日两军之间现实存在的差距。你要明白,过度、强烈的信心,只会毁了大日本帝国。”面对藤井的呵斥,久弥宫邦彦王丝毫不惧的反驳道。和中**队多次交手的他,现在是十分反感这些动不动就把问题无限拔高的家伙了。 “混蛋!”要不是寺内在场,要不是顾忌对方皇族的身份,藤井茂太差点就动手扇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大佐两耳光:“前线士兵还在奋勇作战,你却在这里大放厥词,你简直就是个悲观的卖国者。” “一力主战就是爱国者?”久弥宫邦彦王极其冷静,寺内起草的电文让他极为意外,从双十一事变演变到如今的中日大战,一直都是陆军内的激进分子在推动,如果现在他们动摇了,那么政府就可以尽快实现对华停战,为帝国赢得宝贵的恢复时间。所以,他便毫不客气的说道:“在国家实力不足的情况,贸然开战,这是拿帝国的命运在赌博。这样的人,根本不是真正的爱国者,而是毁国者。” 藤井茂太愤怒的挥动手中的电报,道:“那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封电报,很可能断送司令官的前途。” “我很钦佩司令官的举动。”久弥宫邦彦王依旧平静:“但是,司令官肩负国家重任,所以更应该把实际情况向国内,向天皇陛下进行反应。” “好了!”寺内正毅打断他们的争论,说道:“藤井君,就这样吧!久弥宫君说得没错,双十一事变时,我们的判断都错了,所以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快结束战争,帝国绝不能失去朝鲜。” “可是,寺内将军,我们的勇士还在……” 藤井茂太张口,还想着要再争辩几句,可是一道消息却是突兀的传了过来:第6师团,梅泽将军发来了诀别电文! “藤井君,去发电报吧!” 寺内正毅笔直的腰杆,突然间佝偻了下来。 第二百五十九章 浴血金川 10 第6师团的确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顶点 23S.更新最快 两天前,第10师主力在其师长郑开文率领下,抵达战场后,就表现的十分强势。双方甫一交手就打成了一场血战,战场从正面向侧翼扩展,又从侧翼转向正面。仅仅半天时间,整个兔山的主峰前就变的血流成河,尸积如山。 这样,梅泽道治首先就撑不住了,看到伤亡报告后的他已经开始考虑,是否向寺内大将发电请示,允许自己的部队后撤。然而,还不等他这样做,中**队第54师突然出现在战场,并从他侧后方杀了进来的消息就传了过来。 激战再次爆发,但是这次日军明显的是处在下风。只是一个晚上过后,在中国两大主力师的围攻下,第6师团剩下的四千余人,就龟缩在了不足五平方公里的土地上。 见此情况,郑开文自然是不大满意,急于为手下第10团报仇的他,很快就找来了第54师的师长孙烈臣。两人在经过一番争议后,便确立了各自的作战目标,并很快就此展开了对日军第6师团的最后围歼战。 于是,战场上的枪炮声再次变的猛烈起来,铺天盖地的炮弹爆炸声,根本就听不出明显的炸点,只能听见遍地的声响。 整整一个小时的炮击,在炮击还没有彻底结束时,就有队伍从突击地域爬起来,如离弦之箭般开始先前猛冲。而等到他们冲到距离日军阵地还有七八十米时,炮击恰好停止,突击部队正好冲进去,消失在了烟雾中。 “他奶奶的!”后面的郑开文看见,狠狠的骂了声,让旁边的参谋长邹子良一楞:“这个团长,真他妈的是个疯子!这要是炸着自己人了可怎么办?” 此时,挨骂的团长姜登选,正乐呵呵的跟他的师长孙烈臣在通电话:“师长,看见没有?咱可没给咱们第18军丢脸吧?这才一个冲锋,咱们就突进去了!” “嘿,姜登选,干得漂亮!就这样打!让友军的郑师长好好看看,咱们第18军部队的战斗力!可不能让他们把咱们给看扁了!”孙烈臣自然也是看到了部下的突击战,他一手叉在腰间,高兴的大声叫好。 孙烈臣打心眼里是不服气的,因为有了上几次战斗的经验垫底,现在他是压根就不惧日军所谓的甲种师团。可是他的第54师,累死累活的赶到战场后,却在急于报仇雪恨的第10师师长郑开文安排下,两天时间里愣是只打了场侧翼牵制,然后就尽看对方表演了。今天是总攻了,按照两人商议,自己虽然只能上场一个主力团,但是怎么着也要打出自己部队的威风来不是。 这边孙烈臣心里面是舒畅了,可是那边儿郑开文却是脸色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