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下雨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雨。夹着凉风,裹着冰雹,淅淅沥沥的从早上一直下到傍晚。月梅紧了紧身上的棉被,低低咳嗽两声,竖起耳朵听院子里的动静。 在最后一抹光辉散去时,院子里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接着是匆匆的脚步声和年轻女子压低声音的说话声。月梅强撑着身体慢慢坐起来些,随手抽了里面放着的一个大迎枕,垫在腰下。 “月梅姐!”一声咋呼呼的惊叫,月梅抬头,瞧见了月桃和月枝两人已经站在门口。 而此刻,月桃正不满意的瞪着她。 月梅嘴角牵起一抹笑,因为病弱,声音也轻柔的不像话,“月桃,月枝。” 月桃十六岁,生了张圆脸盘,瞧起来一团子的和气。不过这会儿却因了月梅的举动而气得脸色发红,把手里提着的食盒放在一边桌上,快速到了床边。一面扶起月梅,把大迎枕重新放好,一面又拉了被子往月梅身上盖。 “天儿这么冷,这屋里又没有烧地龙,你起来做什么?”她生气的训道:“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子,都被挪到这儿来了,再是不好,只怕就……” 说到这儿顿住,哽咽了起来。 月梅去看她,见她眼圈都红了,不由得暗暗叹气。 她和月桃月枝一样,都是将军府老夫人方氏跟前的大丫头。半月前偶得一场风寒,请了医也吃了药,不仅不见好还反倒是越来越严重。她本是老夫人跟前最得脸的大丫头,除了她的祖父和父亲都是为了救主而亡有功外,还因为她体贴又能干,将老夫人伺候的很舒服。所以老夫人甚至是为了她一个下人,而吩咐家里人拿了帖子去请了御医。 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即便是请了医术最好的御医,也没能治好她的风寒。 昨儿她被从荣安堂的下人房移出来到这西北角的破败小院,便是旁人不说,她自己也知道只怕是时日无多了。顶多再有两日,若是还不好转,便是再得脸的丫鬟也照样是下人,总不能让她死在府里。所以月桃没说出口的话,她心里明白,再不好,只怕就得趁着还有一口气,给挪出府里了。 这本是理所应当的事儿,何况如今因了大爷的事,老夫人也不大好。 月枝端了药汤过来,月桃瞧见,忙伸手接了送到月梅跟前,“月梅姐,这是我看着大厨房熬的,是宫里的御医开的那个药方子,你快些趁热喝了。” 月梅受够了这苦的能让人呕出胆汁的药汤,可昨儿喝过两碗,今儿略比前几日身上有了丝力气,因此觉得有用,即便是苦,也微低着头,就着月桃的手,一大口一大口很快喝干了碗。 月桃把汤碗随手递到一边的案几上,拿出手绢替她拭了下嘴角,接着往前一扑,抱着她竟是呜呜哭了起来,“月梅姐,月梅姐,你不要死,不要死,你好好活着,桃子不能没有你的照顾……” 老夫人跟前四个大丫鬟中,目前算年龄是月梅最大,月桃最小。两个人都是家生子,可月梅因为祖父和父亲的原因,在府里便是几位小姐都待她和善,老夫人又宠着她,几乎跟个副小姐一般的长大。而月桃则刚好相反,她爹娘都是自己犯了错畏罪自杀,府里看着她还小不忍苛待留她一条命罢了,要不是有月梅护着,别说如今做老夫人跟前的大丫鬟了,能不能活到现在还不好说。 不过,如今看来也算付出得到了回报,如今她病的快要死了,阖府上下都恨不得跟她割断关系,偏月桃还记着往日情意,一直对她多有照顾。 若不然,即便老夫人护着,她也得不着好。 心中存了感激,即使被月桃这一扑撞的她头晕眼花差点晕厥,月梅也生不出半丝不满。十六岁的年纪,在府里又没个亲人,自己若是死了,月桃也的确是可怜。她轻轻拍了拍月桃的后背,强撑着开口,“好了,别哭了……我不死,我好好吃药……好好活着……” 话还没说完,身上的重量就突然被拉开,月梅眼睁睁看着月枝拽着月桃,狠狠往床尾一摔。语气森冷的训道:“月梅姐还病着,你就这么往她身上扑,是见她没病死,打算把她压死撞死是不是?” 月桃被摔的一脸茫然,听了这话才堪堪回神,顿时又气又委屈,“月枝,你,你含血喷人!我怎么会害月梅姐,没有她就没有我,我感激她还来不及,我怎么会……” 月枝冷冷一哼打断她,扭头看向月梅,“月梅,你后悔吗?” 老夫人跟前的四个大丫鬟,月梅、月枝,月桂、月桃。四人里因着月梅和月枝同岁,又都生的一样花容月貌,平日里少不得事事相争,这么一来,两人的关系何尝能好。便是月梅处处让着她些,月枝也只当月梅怕了她,压根不收敛敌意。 但这会儿她冷着脸,用嘲讽的口气说出这话,月梅却没感觉到她的敌意。 “后悔什么?”她问道。 月枝道:“老夫人一直想把你给了大爷,你一直不肯,如今大爷……这么一来,倒也不能说你选的不对。但二爷对你也是一直喜欢,曾几次问老夫人讨要你,你若是跟了二爷,便只是个通房丫鬟,如今也不会因了一场风寒就被送到这地儿来等死。” 二爷虽略有些荒唐,但对于跟了他的女人一向是好,他又一直喜欢月梅,若是月梅病了,他断然不会不管的。 还不待月梅开口,月桃已经气恼的接了话,“二爷是个什么混账东西,月枝你自己不要脸想勾引爷们,能不能不要以为别人也都和你一样?” 月枝对月桃的话充耳不闻,只看着月梅。 她不喜欢月梅,就像月桃说的,她想往上爬,可老夫人看不上她,二爷也看不上她。她求之不得的东西,月梅却弃之不要,明明两人都是丫鬟,都长得一般好看,可偏偏境遇却如此不同,她怎么能喜欢得起来? 不过,今儿她问这话,是二爷叫她来问的。二爷再荒唐,那也是主子,她即便不想来,也不得不来。再说,对于月梅她是不喜欢,但也没有恨到想看着她死的地步,如今有这机会,她是希望月梅能别再那么蠢,好好抓住机会养好身体才是。 将军府三位成年少爷,大房的大爷是少年将军,生得是英武不凡,月梅虽然与他一同长大,可有时候仍然会看他的脸看迷了眼。三房的三爷则能文能武,如今不过才十六岁,已经中了举,端的是身姿如松,气质芳华。这两位少爷有多好,便衬的二房的二爷有多差,二爷如今十九,五短三粗,胸无点墨,最主要是极为好色。 大爷的妾她都不愿意做,又如何愿意做二爷的妾? 何况,如今连御医都给她看过了,若是还治不好,那真的就只能是命了。便是应了二爷,也还是一样的下场,二爷饥不择食,她若应了,说不得即便是病体也得被糟蹋一场,还不如干干净净的死了为好。 月梅摇摇头,道:“不后悔。” 死到临头还不后悔,月枝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甩了甩袖子,转身拿了伞出了门。 月梅看着黑漆漆的窗外,眼前却浮现了大爷周承朗的脸。 那个比她大三岁的男子,听说,死了。 二十有一,还这么年轻就战死沙场。月梅不禁红了眼圈,虽是不愿意做小,虽说没有两情相悦,可从小和那样的男子一起长大,多年感情,又岂会对于他的死而无动于衷。 兴许她这病一直不好,也是与他有关吧? 她为什么会得风寒,是因为得知他的死,夜里睡不着,摸到了荷花池边,吹了半宿的风…… “月梅姐……”月桃见月梅一直不说话,怯怯的叫了一声。 月梅冲她笑了笑,道:“月桃,老夫人还好吗?” 月桃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大好,你不在身边伺候着,老夫人又总想着大爷的事儿,日日都吃不好睡不好,这两日都在吃着养荣丸呢。” 也是,在所有孙子里,老夫人最疼的就是周承朗了。 如今他没了,老夫人肯定是伤心的不得了,只可惜自己枉费了老夫人多年的偏爱,在这关头却不能伺候在她身边。 “你要跟着月枝一起,好好照顾老夫人,老夫人这两日头还痛不痛?你过来,我再教你一回如何给她按捏,你记住了……”月梅冲着月桃招手,月桃却连连摇头,带着哭腔道:“月梅姐,还有一件事,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第2章 还有什么事? 月梅瞧着月桃一副为难的开不了口的模样,忽然便想到了胡文。 “是跟胡文说开了吗?”她笑道:“这不是挺好的吗,我如今都这样了,没得再仗着老夫人的偏爱去祸害他的。且本就是我的主意,你快莫要难受了。” 胡文是将军府在外头开的首饰铺子上的二管事,今年二十了还未曾娶妻,他的伯父是周府的老人了,在老夫人那里还算有些脸面,因此就着侄儿的亲事求到了老夫人跟前。老夫人瞧着胡文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又见着自己跟前四个大丫鬟都快到放出去的年纪了,所以就应下了胡文伯父的请求。 她老人家最偏爱月梅,觉着胡文好,自然第一个问月梅愿意不愿意嫁过去。 月梅过了这年就十八了,这辈子也没打算一个人过,私下里悄悄看了那胡文一眼,觉得倒还算周正,而且如今在铺子上做事也做得好,自己嫁了又有老夫人照看着,自然也不会受委屈。仔细想了想,便觉得这门亲事是极好的,虽然仍是做下人,可毕竟是管事的正头娘子,依着老夫人对她的偏疼和胡家大伯的脸面,来日她若是有了孩子,被放了奴籍也不是不可能。 不知是因了她的长相,还是因了她最得老夫人的喜欢,反正胡文也看上了她。私下虽然没有说过几回话,但却在老夫人的默许下,彼此送过礼物的。 原老夫人还说过了年就给她操办和胡文的亲事,可现在大爷出了事,自己又生了病,亲事还能不能成可就不好说了。胡文年纪不小了,若是一个不好自己真的死了,前有大爷后有自己,这几年胡文是别想再成亲了。 既如此,还不如就把话给说清楚,自己从来没瞧上他,让他该寻其他的姻缘就赶紧寻去。 月桃却很是不平,“怎么能就这样算了,你好好的在老夫人跟前当差,那姓胡的殷勤的恨不得把你捧上天去。如今不过是得了小小的风寒,他居然就避之不及想要另觅新欢,这,这等忘恩负义之人,怎么能就这样算了!” 那又如何,今时不同往日了。 而且她和胡文,其实也没有什么情意,无非是他想跟老夫人那求个得脸的大丫头做媳妇,好显示他受主子重视。而自己,则是不愿意做妾,想找个能拿捏住的男人做正头娘子罢了。 说到底,各取所需,谁也没有对不起谁。 只是若说心里一点不难受是不可能的,人情淡薄啊,即便是差一点就要做夫妻了,也一样淡薄。月梅狠狠咳嗽两声,冲着月桃摆了摆手。 见她如此,月桃再不敢说什么让她不高兴的话了,取了食盒打开,端出了一碗带着热气的阳春面,一小碗熬的浓稠的白粥,并两样绿油油的小青菜。月梅吃不下去,可是不吃,身体又怎么会好呢,只好在月桃期盼的眼神里一小口一小口,用了一些。 “时候也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就着月桃的手漱了口,月梅便开始撵人。 月桃扭身看看外面天色,想着到底是有差事,便也不敢多待。仔细嘱咐交代了一回,让月梅千万别再随意起身了,这才拎着食盒匆匆走了。 月梅看着她的背影,眼睛渐渐模糊,而左等右等,也没等到院子里传来木门开起的吱呀声。 —— 次日,将军府荣安堂内。 周老夫人瞧着一桌子的吃食,想到了生死未明的嫡孙,顿时就一点食欲也没了。 大儿媳妇柳氏默默瞧了眼,没有说话。 她是周家已故大老爷的续弦,身下只育有一个女儿,对于周承朗这个便宜儿子的死虽然有些对未来生活的惶恐,但却没多少难过。而且如今她已经想好了退路,所以对这事儿便是装,也装不出伤心的模样。 婆婆疼周承朗疼的跟命根子似地,自己这模样凑上去没得是一顿骂,她才不上前讨骂。 二儿媳妇王氏和三儿媳妇李氏对看了一眼,各自眼神暗示了一番,最后两人一同上前,一左一右扶住了欲要起身的周老夫人。 李氏劝道:“娘,多少还是用些吧,承朗那边儿还没确切消息传来呢,他一身的武艺,人又十分聪明,这回定然也能逢凶化吉的。” 王氏劝道:“是啊娘,承朗福大命大,定然没事的。倒是您,若是承朗回来瞧着您因了他吃不好睡不好,不知道得多自责呢。” 周老夫人垂头看了眼桌上还冒着热气的各样吃食,到底还是摇了摇头,“吃不下,朗哥儿一日没有消息,我这心里便一日不得安生,哪里能吃得下……”说着说着竟是落了泪,“也不知道我的朗哥儿到底如何了,不知道现在他在哪里,可有饭吃,可有衣穿,可有屋檐遮雨挡寒……” 半月前,第一波送来的消息,是骠骑将军周承朗战死沙场。 八日前,第二波送来的消息,是骠骑将军回程路上遇袭,至今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后一个消息虽然比前一个要好,可如今生生又等八日还是没有最新消息传来,周老夫人哪里受得了这等煎熬。丈夫和长子都死在了沙场,如今连长子唯一的血脉她都护不住,这几日若不是二房三房两个老爷坐镇,只怕老夫人也一口气喘不过来跟着去了。 可到底是几日吃不下睡不好,整个人瞧着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一般。 “娘……”三夫人李氏想到周承朗可能会有的下场,忍不住也哽咽了,“娘,咱们承朗是个好孩子,老天爷一定不舍得这么早就带他走的,他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一定会的……” 周老夫人拍拍李氏的手,仍然起身站了起来,“你们几个也受累了,就在我这儿用些吧,我先去里间躺一躺。” “那媳妇扶您进去。”李氏忙说道。 王氏也跟着一起把周老夫人扶去了里间,伺候着她歪在了床上,两妯娌才悄声退下。 只刚走到门口,里间却又传来周老夫人带着疲倦的问话,“老二媳妇,月梅那丫头怎样了?” 王氏心下狠狠一跳,月梅那丫头,今儿早上已经断了气了! 她正犹豫要不要实话实说,一边的李氏拍了拍她的手,冲她摇了摇头。王氏一想也是,现在这情况,可不能再刺激老夫人了。于是便扯谎道:“娘就放心吧,那丫头不过是普通的风寒,请了宫里的贺御医给她瞧了,如今已经好转了不少了。” 里头周老夫人轻轻“嗯”了一声,道:“那就好,那丫头的祖父和父亲一个是为了老大没了,一个是为了你们的父亲没了,如今就留下月梅这一点血脉,你可得帮我照看好她。便是她身上大好了,也不急着叫她过来伺候,先彻底养好了身子再说。” “……哎,媳妇知道了。”王氏胆战心惊的应了一声。 —— 月梅再次醒来,是被一个小姑娘扯着袖子一声声叫醒的。 她甫一睁眼,便瞧见一个穿着粗布破棉袄,面黄肌瘦的农家少女正惊喜的看着她。 “大姐,你醒啦!”少女声音又急又快,可却故意压低了嗓子,说了这一句后迅速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才又凑过来,“娘和大嫂都睡了,你快些起来,现在就走吧!” 大姐? 走? 月梅愣愣的看着这农家少女,不明白她到底在说什么。抬头往少女的身后看,此刻天还未黑透,外头的光亮照进了屋,入眼的一切都很陌生。窗纸上破了好几个洞,冷风一阵一阵往屋里吹,屋里除了自己身下躺的床,空荡荡的一片,没有桌椅没有茶碗,没有衣柜也没有屏风,甚至,低矮的土墙还不时往下掉泥巴。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少女。 月梅心里一片匪夷所思,难不成,自己又穿越啦? 农家少女却没注意到月梅的不对劲,早爬上床从床里头的被褥下抽出了个小包袱,直接往月梅的手里一塞,“大姐,趁着现在天还没黑透,你赶紧逃吧。我给娘和大嫂下了蒙汗药,只不知道能维持多久,若是一会儿她们醒了,那你再想走可就走不了啦!” 月梅茫茫然的被少女从床上扯下,双脚踩在了一双草鞋上,冷的她打了个喷嚏。 “大姐,你放心好了,我长得不如你,地主老爷瞧不上我的。你放心的走,等过一段日子,爹和大哥做工回来了,这事儿解决了,你再回来。”少女见月梅机械的穿好了草鞋,拉着人就往门口走。 打开门,她先闪了出去。往隔壁房间看了一眼,然后便笑着走了出来,“快走快走,娘和大嫂睡的熟熟的呢!” 第3章 不知什么时候下的雪,一推开门,便是银装素裹的一片素白世界。 月梅还没站稳脚,就被农家少女拉着一路跑到了前院木门旁,接着打开木门,把她推了出去。 “大姐,现在下着大雪,你往城里去怕是不方便,干脆往后头去,那边儿有处无主的草屋,你去那儿先将就一夜。等明儿天亮了,赶早就往城里去,进了城,娘和大嫂就找不着你了。”农家少女说着,冷的搓了搓指方向的手。 哎,走吧! 月梅点点头,也不多话,扭身冒着大雪就往后头走。 一面走,一面慢慢的“想”起了原主的记忆。 这儿是保定府定兴县下头一个叫程家村的地方,原主姓程,和她一样都叫月梅。程月梅是家里女儿中的老大,上有一个哥哥娶妻刘氏,下有两个妹妹程月荷程月杏。程月荷已经出嫁,方才帮着她逃走的是程月杏,也已经定下了亲事。至于为什么两个妹妹一个出嫁一个已定了亲而她却待字闺中,那是因为程月梅生来就非常漂亮,是程家村的一枝花。 程母吴氏和程家大嫂刘氏一直想将她“卖”个好价钱,所以就一直拖到了她已十八岁还没嫁。如今刘氏有了身孕,程月梅正好又被镇上的地主老爷看上了,于是吴氏和刘氏这对婆媳一合计,便趁着家里两个男人不在家,打算直接把程月梅给送上地主老爷的床。 程月梅是个烈性子,且早早就和村里的董秀才两情相悦,被逼急了,干脆一头撞了墙。 月梅伸手摸了摸额头,立刻疼的她嘶嘶出声,这姑娘还真狠,也不知破没破相。 董秀才家穷,压根儿拿不出像样的聘礼,且吴氏婆媳都是目光短浅的人,觉着董秀才能考中个秀才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并不认为他能中举中进士。婆媳两人都是注重眼前的,眼前只要把程月梅嫁给地主老爷,那可是能得一百斤米一百斤面外带五十两银子的聘礼。不仅能让程家过个好年,还能起个新房子,盖个新院子,办得起小女儿的嫁妆,也有了养活未出生的大孙子的好条件。 怎么看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所以即使程月梅撞了墙,这对婆媳也没松动半分,仍然把她锁在屋里,且一日三顿只送一碗稀粥,不叫她吃饱有力气逃跑和寻死。 回想到这儿,月梅一个踉跄栽进了雪地里。 果然没力气,手无力脚无力,肚子还饿的咕咕叫,简直堪比得了风寒躺在床上那会儿。抬头看看,树木葱葱一片雪白,再回头,村落已经变得很远很小。饶是这些年月梅已经修炼出来能心平气和的当下人了,可这会儿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声操。 后头无人住的茅草屋到底在哪儿? 程月杏,你可不能说谎糊弄我啊。 在现代活到十八,刚考上大学就遇着一场车祸,上一世从个小丫头熬到十八,眼看着就要嫁人了一场风寒丢了命。这一回呢,这一回可别刚穿来不到一天就丢命啊,这回要是丢了,只怕就没这么好的运气再穿一回了吧? 好死不如赖活着,月梅鼓起勇气爬起来。 深吸一口气,握紧了双拳,迈着早已冻僵的双脚大步大步的往前走。 一步,两步,三步,四……咚! 月梅掉进了个雪窟窿,应是猎人设的捕捉动物的陷阱,一掉进去,脚脖子就一阵钻心的疼,月梅不用看就知道自己被尖利的东西刺伤了。 又饿又累又痛! 骂了一声贼老天后,月梅光荣的往后一靠,晕了过去。 —— 程家村后头有座山,山脚下以前无人居住,如今却住了个长满大胡子的瘸子。 昨儿夜里下了极大的雪,一夜过去地上的雪堆就没过了脚面,再加上今儿也断断续续飘了一日小雪,如今外头的雪只怕已经没过脚脖子了。 天儿冷的很,山脚下的破旧茅草屋遮风效果不大好,更不可能有地龙暖炉之类,大胡子早早煮了一锅肉菜粥,这会儿唏哩呼噜喝了两大碗。瞧瞧外头天渐渐暗了下来,大胡子打算早点上床睡下,兴许睡着了就不觉着冷了。 洗了锅,添上了热水,正想烧点热水烫烫脚,他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下这么大的雪,布在林子里的几个陷阱怕是都被雪覆盖上了,若是有人经过只怕瞧不出不对劲来。 若是掉了进去…… 想到这儿,大胡子坐不住了,抬头看看外面的天,到底拿了一件茅草做就的斗篷披上,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出了门。 林子里一共布了五个陷进,前四个都没事,走到第五个的时候,大胡子忍不住骂了声晦气。第五个被破坏了,且不是动物,而是人。一个面色青紫,着了玫红色小袄的村姑,看着又土气又蠢笨又下作。 大胡子站在陷阱旁犹豫一刻,想着到底是自己布下的陷进伤了人,不论这女人是谁,总归是一条命。若是无辜的,也不能就这么让她死在自己的陷阱里了。瞧着这女人似是昏迷不醒,大胡子便没叫她,把拐杖丢在一边,半跪下右腿,左腿直着往后伸直,趴下去一手掐住了村姑的肩头。接着往上提了些,就力换成了胳膊,一使劲,把人给拽了出来。 天渐渐暗了,这女人又昏迷着,救人救到底,大胡子一手提起女人扔到肩上,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踩着雪地,咯吱咯吱走远了。 —— 月梅次日一早醒来时,差点以为自己又穿越了。 这回她在一个破旧的茅草屋醒来,身下垫着的是干草,身上倒是盖着被子,然比程家盖的那种被子还要差。小小的一间房,房门窗户紧闭,可关不住不断往里灌的冷风。不过,外头却不断的有香气飘进来,大米,青菜,鸡蛋,还有肉! 这具身体饿了太久了,月梅几乎立刻就忘了现在的处境,舔了舔嘴唇立刻爬了起来。这一动弹,才发现脚脖子钻心的疼,她掀开被子去看,见脚上已经被灰扑扑的布包扎好了。 哦,不是又穿越了,是被人给救了。 好在伤的只是一只脚,月梅左脚踩地,提着右脚,轻轻的跳到了门口。 门一拉开,便差点撞进一个男人怀里,男人留了满脸的络腮胡子,一手住着拐杖一手端着盛满肉菜粥的碗,正冷冷看着她。 月梅忍住了喉咙里的尖叫,冲着络腮胡子笑了笑,“是你救了我啊?” 男人看着她不说话,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审视与不悦。 半晌,才冲着月梅点了点头。 “谢谢你啊。”月梅实在太饿,眼里只有那碗粥,哪里顾得上男人有什么情绪,指着粥问道:“这个,是给我吃的吗?” 男人仍然不说话,却把碗递了过去。 “谢谢谢谢。”月梅脸上漾起一个大大的笑,伸手接了碗,端着就往回跳到了床沿。粥还有些热,她也顾不上别的,一面吹气一面就忙不迭小口小口的喝。 兴许是太饿了,月梅觉得这粥的味道十分好。 粥又香又绸,一粒粒米白白胖胖,粒粒分明却又粘连一起,伴着绿油油小青菜,金灿灿打鸡蛋,还有香喷喷的咸肉。喝一口,嘴里满足,热腾腾下了肚,胃里更是满足。 月梅很快喝完了满满一大碗粥。 抚了抚肚子,还没大饱,月梅抬起头,这才看到络腮胡子就站在自己面前。他个子很高,往这儿一站,让本就小的茅草屋更显逼仄。且这会儿一双眼冷冷的打量着她,月梅在他的身高和视线的压迫下,终于感觉到了害怕。 外面虽然不下雪了,但路仍然不好走。而她受伤,也根本走不了。 好像除了留下,她别无选择。 她垂头看到了自己受伤的右脚,想到了话头,“昨天是你救的我,我的伤也是你帮我包扎的吧?真是太谢谢你了,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报答你。” 男人的眼神收起了冰冷,却明显变得诧异了起来。 月梅一惊,这才想到不对来。这儿可不是现代,被男人看了脚,按理可就得嫁给那人才对的。而自己一时紧张,居然连这都忘了,还这么大大咧咧的说出来,这男人这么惊诧,莫不是误会自己要嫁给他? 月梅一瞬间脸变得滚烫,忙又是摇头又是摆手,“你,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真的。” 男人不说话,只沉默着向她伸出手。 月梅愣愣的,不知道他想干吗。 她看出来了,这人又瘸又哑还挺丑,实在是个可怜人。 男人下意识的皱眉,然后直接抽走了月梅手中的碗。月梅这才知道,原来这络腮胡子是要再去给她盛饭,这儿瞧着条件不大好,自己又刚喝了一大碗,月梅实在不好意思再吃了。忙叫住男人,“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 男人脚步顿了一顿,接着继续走了,月梅听见外头传来勺子碰撞锅的声音,接着是男人大口大口喝粥的声音。 月梅只觉得丢人要丢到黄浦江了。 人家只怕是只有一个碗,这是要自己吃饭呢,她也太会自作多情了! 第4章 月梅坐在床沿,低头看了看自己套着草鞋的光脚。 昨儿穿着草鞋在雪地里走了许久,当时袜子应该是湿了,所以……外面的大胡子救了她后,就好人做到底,不仅帮着包扎了脚脖子,还帮着她把湿袜子给脱了? 这可是男女授受不亲的年代,这男人,是不是太不讲究了些。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如今可还要赖着人家呢。月梅掀了被子,小心翼翼的把双脚都放进去盖好,垂头看看自己还好好的衣襟,觉着人家也许真的是纯好心,毕竟这回穿的可是程家村一枝花,这么貌美的姑娘那人都没动歪心思,显见得的确是个正人君子。 天儿很冷,月梅想着先前自己一场风寒就被要了命,这会儿更是担忧。昨儿都不知道在那雪窟窿里待了多久,要是再来一场风寒,在这儿可没那么好的药那么好的大夫,说不定自己又得玩完。干脆整个人缩进被子,把被子扯的高高,直裹住了脖子。 外头大胡子似乎是吃好了,叮叮咚咚的在刷锅刷碗。 做了十来年的小丫鬟,月梅平日所见的全是女子在干活,便是将军府里的大厨房里有两个请来的男厨子,月梅也一次没瞧见两人做杂事。这会儿听着这声音,无端的就有点亲切感,像是在现代一般,妈妈负责做饭,爸爸负责洗碗刷锅。 大胡子刷好了碗便没了动静,月梅侧耳听了好一会儿,只有呼呼的北风。方才她只顾着粥了,都没来得及瞧外面的情况,现在想来,外面或许还有房间,大胡子应是在外面歇下了吧? 大冬天的,不像在现代要上班或者有娱乐,在这儿,是山脚下的……是猎户么? 不过,不管是猎户还是村民,这样冷的下雪天,应该都是没事做了。 坐一会儿,杂七杂八的想了一会儿,月梅渐渐就困了。 这具身体最近一段时间吃了很大的苦头,是该好好休息休息才行,外面那个若是坏人她也逃不掉,就安安稳稳睡吧。 月梅这回,又一觉睡到闻见了饭香。 还是粥,和早上的味儿一模一样。早上虽然喝了一大碗,但粥不顶饿,这会儿月梅又饿了。她掀开被子想下床,瞧瞧自己光着的脚,又忍住了。她虽然不是太在乎,可这么多年下来,也早已习惯了不能太出格,还是等一下吧。 外面传来勺子盛粥的声音,但却迟迟没有人推门进来,月梅正纳闷,便听到了男人大口大口喝粥的声音。 这,这人自己先吃起来了。 不能生气,也不该生气,人家只有一个碗,先自己吃了也是理所应当的。 月梅揉揉肚子,继续耐心的等。 结果这一等,外面男人似乎是吃完了饭,又没声儿了。 天大地大不如吃饭大,月梅忍不住了,扫了一圈没瞧见自己的袜子,月梅干脆也不顾了。捡了一把稻草把脚随便一裹,塞进了草鞋又跳到了门口。 拉开门,往右看,立刻对上了一双黑沉沉的眼睛。 右面搭了一个茅草棚,对外是空了一面墙当作门,一口大草锅,半屋子稻草麦秆和干树枝。此刻大锅盖着盖,男人穿着灰不灰蓝不蓝的大棉袄,正蜷着身子靠在草堆上,大概原本是闭着眼的,这会儿突然睁开,眼底带着警示,人也摆出了一副立刻可以跳起来的姿势。 月梅吓了一跳,随即便有些迥然。 这儿只有一间房一张床,很显然,自己占了后,这男人昨晚上和今儿上午,都是在这草屋里靠着草堆熬过来的。 她两辈子也没这么欺负人过,一时便有些讪讪不知道要说什么。 男人看她这样,却像是明白了什么似地,伸手指指锅。 月梅会意,问道:“锅里有给我留的饭?” 男人点了点头。 这人真挺好的,月梅更不好受了,自己好手好脚的,可人家却是又瘸又哑,这也太欺负人了。 过去揭开锅盖,因为锅底的树枝还没烧完,粥还热着。想着早上可是都还没洗漱呢,这会儿拿着水瓢舀了水洗了把脸,又漱了几回口,想着从前在将军府时用的含香圆,叹了口气,转身认命的拿了个木头做的勺子,舀了一碗粥。 粥还剩下不少,她喝了一小碗,然后洗了碗,这才转身问男人,“锅里还有,你吃饱了吗,要不要再吃一些?” 男人连眼都没睁,只摇了摇头。 一阵风吹来,月梅看到男人周身的草被吹得飞起来,而男人却一动不动。想了想,还是继续道:“这天太冷了,你进屋里去吧,好歹能挡挡风,在外面一会吹病了。” 一场风寒都能死的年代,月梅觉得命可比男女大防重要多了。 何况要不是救了自己,男人压根不用受这个罪。 男人还是摇头,不过这回却是睁了眼,静静的看了月梅一会。 那眼神有些熟悉,但又有些陌生,眼里带着探究,也带着毫不遮掩的厌恶。月梅总觉得似乎在哪里看见过这样的眼神,可却一点儿也想不起来,而且自己,好像也没怎么得罪这男人吧?就算是占了他的房子他的床,可现在不是也邀请他去屋里了吗? 算了算了,他不听拉倒,自己可已经冻的受不住了。 月梅不再说话,跳着进了屋,咚一下关上门。 门关上的一瞬间,男人也闭上了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穿成那样,本就不是什么好女人,亏自己还以为她真是个村姑,结果还没如何呢,便露了马脚出来了。孤男寡女的,正经女人又怎么会邀请男人同处一室? 男人闭着眼睛想,最迟明日,等女人的脚伤好一些了,立刻叫她走人。 睡了那么久,月梅这会儿虽然吃饱了,但这样冷的天,也没了困意了。在屋里找了一圈,在床尾的位置瞧见了自己的两只已经上冻的袜子,应是男人帮她脱了,然后随手扔的。月梅摸了摸,*的,还带着不少泥,肯定是不能穿了。 可现在自己也不方便洗,只能先丢在这儿了。 记得逃出来的时候,程月杏给她拿了个小包袱的,里面说不定有袜子和换洗的衣服,也许还有钱呢。月梅忙四处找带出来的包袱,找了一圈却没找到,男人肯定不会拿的,那么……哦,好像是掉进雪窟窿里的时候一起掉了,男人救她的时候,可能没发现吧? 月梅想了想,现在实在不方便去拿。 且不说自己伤男人瘸,就冲着方才人家满眼的厌恶,她也得消停消停。万一真把人给得罪了,撵了她出门,这样的天气,她一个女人出去会遇到什么情况简直不敢想。 月梅在屋里生生硬坐了一下午,这让她想到了在将军府西北角那个破院子住着的情形,一个人孤零零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就那么干坐在床上等死,后来,竟真的死了。自己是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 明明,傍晚的时候还喝了一碗药,吃了些阳春面,喝了一些粥呢。 怎么现在一点儿也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死的了,好像连临死前的那种难受的感觉都没有,吃了东西好像就睡下了,一觉醒来,便变成了程月梅。 这是怎么回事? 月梅坐在床上发了一下午的呆,不管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想的多了,后来头便开始隐隐作痛,最后只好放弃了。 等到外头又有响动的时候,月梅看到天已经又暗了下来,想着男人在外面被冻了一下午了,月梅忙的也起了身。跳到门口拉开门,瞧着男人右腿撑地屈膝,半弯着腰在往灶膛里添草。锅盖依然盖着,想来是在热中午吃剩下的粥。 “我来吧,你去屋里歇一会儿。”月梅跳了过去。 男人纹丝不动,添了草,揭开锅盖看了一眼,然后直接从边上的水桶里舀了一瓢凉水加进去。 月梅看的一愣一愣的,怎么能直接加凉水到粥里煮,吃坏了肚子怎么办? 男人却丝毫没觉得不对,也不管月梅,转身去了草屋,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三个馒头。这样冷的天,馒头早已经冻的很硬了,他却力气很大的把馒头揪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放到了碗里。 月梅明白了他的想法,他是打算一会儿水开了,把馒头块丢进去。 煮的这一锅叫什么呀这是。 可男人冷着脸我行我素,而且这不管吃的喝的还是用的都是人家的,月梅一个外来户,人家不理她,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能干站着,一直等锅开了,男人把一大碗的馒头块倒了进去。 还剩下一个半馒头,又三两下揪开,放进去。 然后捏了一点盐巴,洒进去。 盖好锅盖,又烧了会儿,揭开锅,晚饭便好了。 他一会儿添草一会儿揪馒头块一会儿捏盐巴,就捏盐巴的时候冲了下手,其他时候连手都没洗。 月梅欲哭无泪,这样的一顿饭,可怎么吃啦! 第5章 早上和中午的两顿没瞧见是怎么做的,月梅吃的很欢快。 可晚上这一顿……等男人盛出了一碗先递给她时,她摆了摆手,有点儿尴尬的道:“不,不用了,晌午吃多了,现在还不饿……” 人家好心好意的做饭,还让她先吃,这情得承。 可她也实在不能难为自己,她看着那粥不粥饭不饭的东西,一点儿食欲也没有。 男人看她一刻,收回碗端着到一边草堆旁坐下,自顾自大口吃了起来。 月梅略站一站,越发觉得尴尬,瞧着男人吃的正香,便也不打扰他,转身回了茅草屋。 男人饭量大,自然也看出了方才月梅眼里的嫌弃,于是压根没给她留。半锅的粥饭吃了干净,打水洗好锅碗,又添了水,加了柴禾,打算烧一些水烫烫脚洗漱一番。 热水烧好,盆却放在屋里。 男人犹豫了下,上前敲了敲门。 月梅无事,正在打量这屋,又想着刚才男人做饭时的举动,觉得身下的稻草身上盖的被子只怕都不大干净。正立在床边,犹豫着要不要抖开来弹弹灰,或者是查看查看也好。 突兀的敲门声惊了她一跳,忙坐下来,清了清嗓子说了声“进来”。 男人推开门,自然而然和坐在床沿面朝外的月梅对视了一眼。 玫红色的小袄不大服帖,似乎略大了些,白净的脸上两颊微红,眼睛水灵灵的看不出什么情绪。坐在床沿不由自主的就抬头挺胸,双手随意搭在两膝,姿态又好看又优雅。 不施粉黛,相貌看起来是挺寻常,可是这气质,怎么看怎么也不像农家村姑该有的。 男人心里冷嘲,想着她的伤也不重,明儿一早立刻撵了人才好。 错开眼神走到床头,拎起靠在墙边的木盆,看也没看月梅一眼,便转身出了门。 月梅是知道这人不喜欢她的,或者不该说不喜欢,应该是嫌弃,是厌恶。所以等了一会儿,主动出了门,瞧着男人似乎已经洗漱好了,这会儿又靠到了草堆旁,便走过去揭开了锅盖。 男人虽然不喜欢她,但实际上还是个不错的男人,锅里给她留了半锅热水。 “这水我可以用吗?”吃力的拎起一边的木盆,月梅问道。 男人面无表情的点头。 月梅便不管他,打了水装好,想端回屋里的时候才发现吃力。木盆本身就不轻,里面又有小半盆的水,她只敢跳着走,哪里能端的动。 她看向男人,男人也正在看她。 “可以劳烦你帮我一下吗?”她说道,这才想起人家救了她,她还不知道恩公的名字,“我叫月梅,不知道如何称呼你?” 男人明显愣了一下,眼底似乎有着一瞬的温情,月梅正等着男人答应,却见男人眸色瞬间变冷。恶狠狠瞪了她一眼,直接扭了头。 月梅懵了,她没干啥十恶不赦的事情啊,不就是问个名字么? 哦,对对对,他不能说话。 月梅以为自己是伤到了人家自尊心了,忙歉疚的道歉:“不好意思,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你救了我,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所以才有此一问的。”本想说他不能说话,那会不会写字,可一想山野村夫,怎么可能会写字,于是越发紧张,“那,那我就叫你大哥吧,大哥你救了我,谢谢你。” 男人似乎气的不轻,半点没有回应的意思。 月梅也不敢再多说了,万一男人忍不住气,直接提起她给扔了咋办。 可是又端不动木盆,瞧着他一时半会怕是不会转身,便干脆坐在了锅门口的小板凳上。卷了袖子裤脚,直接把左脚放进了热水盆里泡上了。右脚伤的是脚脖子,手扶住包扎好的布,也慢慢的把脚放了进去。 冷倒是冷的,不过热水温度适宜,双脚一放进去,简直通体舒适。 男人听着哗哗的水声,没有转头,却是睁开了眼。 月梅。 她居然叫月梅。 乡野之地,突然冒出一个一点不像村姑的女子,而且叫月梅。 到底是谁派她来的? 又是在打什么主意? 月梅洗好脚,见男人还背着身,也没敢再多说什么,更是不敢邀请他进屋了。倒了洗脚水,拎着木盆一跳一跳的回了茅草屋。 一夜哆哆嗦嗦,半夜才好不容易睡着。 第二天月梅醒的很早,估摸着还不到辰时。一夜努力,此时被子里已经相对暖和不少,她本想再赖一会儿床的,却听到外面已经悉悉簌簌的有了动静。 赖在这儿住着已经够过分了,要是再等人家做好饭了再去吃,那就更过分了。何况昨晚上没吃晚饭,现在早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为了避免一会儿吃不下去男人做的饭,月梅打算起来主动去做早饭。 她是和衣睡的,起来后适应了片刻才觉得好一些,随手拢拢头发紧紧衣裳,发现脚脖子疼的不太厉害了,轻微的用了点力,一瘸一拐的过去开了门。 男人已经起来了,正用着水瓢在淘米。听见动静动作不停,人也压根没回头。 月梅见他似乎又是要煮粥,不由暗想,莫非他只会煮粥? 昨儿吃的粥里有菜有肉,瞧着这人虽然住的不好,但吃的还不错啊。而且昨日在屋里她也查看到了,一个竹篾子里放了好几十个馒头,还有两大袋子米和面,这样的条件,不该总吃粥才对。 “大哥,我已经好多了,我来做早饭吧。”月梅说道,走了过去,“你在外头睡了一夜了,趁着这时间先去屋里暖和一会儿。” 男人停下动作,似乎想了一下,便放下了水瓢。 月梅心里一喜,立刻高兴的走过去。 除了水瓢里正在淘的米,旁边还放了切好的新鲜的小青菜,鸡蛋两个,烟熏肉一小块。这么多好东西,拿来熬粥可真是可惜了。 月梅忍着刺骨的凉,麻利的淘好米放到了一边,然后问男人,“大哥,我可以用着这些菜,做点其他吃的吗?我瞧着屋里有小麦面,我摊两个鸡蛋青菜饼好不好?我只放一点点油,绝对不浪费,这样吃可顶饿了呢。” 男人点点头,进了屋,转眼舀了小半瓢小麦面过来。 用眼神问月梅,够不够了。 月梅忙笑道:“应该够了,我只用吃一块就好,大哥可以多吃点。” 哎,身在屋檐下,比当初做丫鬟时候还惨。 男人没啥反应,看了她一眼,转身进了屋。 月梅听着好半天没动静,想着他怕是躲屋里暖暖了。这外头实在是冷的紧,也不知道昨儿一夜他是怎么撑过来的,可别冻着了。洗漱好后,想着这些,月梅手上动作便也快了,这儿只有一个碗一个水瓢。她先打了两个鸡蛋,青菜切的细细碎碎,加上面和水拌成面糊糊,最后按估计撒了一些盐巴。 舀了一点点的猪油,等油化了便倒入拌好的面糊糊,一个木头勺子一双筷子,月梅十来分钟的功夫,在艰苦环境下摊了四五张油饼。 香味扑鼻,月梅自个儿都险些要流口水。 一共摊了六张油饼,洗好了装面糊糊的碗,夹了五张油饼放进去,并着筷子一起送进了屋。男人显然也被香味勾引了,见月梅送了来,二话不说,接过碗筷就夹了一张,吹了两口气,咬了一大口。 月梅看着他,“好吃不?” 男人含糊的点了点头。 月梅笑,“你先吃着,我去煮粥,一会儿粥好了叫你。” 快速刷了锅,加水倒米,烟熏肉切成一个个的小丁,跟着米一起下了锅。盖好盖子添了柴禾,月梅才洗了手,蹲坐在小板凳上吃剩下的那张青菜鸡蛋饼。 已经稍微有点点凉了,不过味道却是十分不错,有油有盐,可比喝粥要强多啦。月梅吃的喜笑颜开,一张油饼吃完,锅底的火烧的正旺,洗了手搓一搓暖一暖,没一会儿锅就开了。 还剩下一部分的青菜这时候下了锅,勺子搅一搅,然后继续煮。 亏了在现代时小时候是在农村的姥姥家长大的,虽然上辈子做了十年的副小姐一般的大丫鬟,这些烧饭的能力都还有。 粥的香气弥漫了小草棚,月梅深吸一口气,起身准备去叫屋里的人出来。 刚一起身,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吵吵嚷嚷的人声,出了草棚往外看,远远的,看见有男有女的一大群人,正往着这个方向来。 这些是什么人,怎么来势汹汹的? 月梅一惊,身后就有人拽了自己一下。 她回头,看到大胡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拉了一把让他站在后面,自己拄着拐杖迎了上去。 “月梅——”人群里传出一声凄厉的叫声,随后一个瘦巴巴的中年妇人就踉跄着跑了出来,“月梅呀,你这个死丫头,这样大的雪你跑什么,你知不知道娘都担心死了啊!” 月梅有程月梅的记忆,知道这是程月梅的娘吴氏。 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这具身体很明显的,对吴氏有着害怕和怨恨。 第6章 吴氏边喊边往前冲,一头撞上了挡在月梅身前的大胡子。 大胡子人高马大,身体强健,吴氏只觉似撞到了老树山石般,直被撞的后退两步,头晕眼花的几乎站不稳。 “娘!”人群里的程刚挤出来快步上去,扶住她,“娘你没事吧?” 吴氏脑子嗡嗡叫说不出话,抬手指着大胡子身后露出半个脑袋的月梅。一时也不知道是想高兴还是想愤怒,脸上神情瞧起来格外复杂怪异。 原主不喜欢吴氏,月梅听了三妹程月杏的话,自然也不喜欢吴氏。瞧着吴氏撞人结果自己被撞“飞”了,忍不住露出半个脑袋,好笑的看了过去。 “大妹。”程刚见状,语气不悦的叫了一声。 月梅也觉得自己这会儿不该笑,忙敛了容,悄悄挪动一步。 拽住了大胡子的衣袖。 大胡子略微动了动,似是不满月梅的举动,不过月梅抓的牢,他倒也没用力甩开。 “大妹,这样大的雪天,你不声不响的就跑出来,知不知道家里人都很着急?”程刚气道:“且不说娘因为你心焦成什么样,便是爹,昨儿晚上回来坐不住硬要出来找你,一不小心腿都摔断了!还有你嫂子,急得都动了胎气,如今人都起不来床!” 吴氏也缓和了过来,闻言哭道:“是啊,你这孩子,怎么忽然就这般不懂事了。这些年叫满村人瞧瞧,我和你爹最疼的可就是你,你怎么能不声不响的就跑出来,这样的天气,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我和你爹可怎么活啊……” 母子两个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的恰到好处。 月梅瞧着,跟着一起过来的村民们看她的目光都已经很不善了。 “大姐……” 撺掇月梅逃跑的程月杏也走了出来,左脸红红的五个指头巴掌印,头发披散,极为狼狈。 “你这死丫头!”吴氏扭身,赏了程月杏又一个巴掌,“都是你,要不是你撺掇你大姐,她能在这样的天乱跑吗?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瞧瞧我不活剥了你!” 程月杏头一偏,另一侧脸上也添了巴掌印。 她失声痛哭,看看吴氏,又看看月梅,捂住了脸。 “你打小妹做什么,是我自己要走的,和小妹无关。”月梅最见不得旁人因为自己受累,这会儿忍不住道:“我离开家是自己的主意,若不是你硬要把我送给镇上的地主老爷做妾,我又岂会离开家?” 她对地主老爷有印象,是一个年约五十上下的老男人,凸起的肚子直如妇人怀了六个月孩子般。让她给那样的男人做妾,想都不要想! 月梅话落,吴氏脸立刻变了。 “你,你这丫头怎么尽是乱说话!”她慌乱的看了程刚一眼,急急道:“明明是你去了镇上赶集碰到了地主老爷,回家来哭着闹着要给地主老爷做妾,我和你大嫂都劝你不要,为此你甚至把头都给磕破了,怎地,怎地……” 月梅目瞪口呆,这乡下妇人,都这么会睁眼说瞎话吗? 程月梅记忆里的董秀才,长身玉立,俊朗不凡,有着那样的初恋小情人不要,会喜欢上可以做她祖父的地主老爷? 简直笑死人了! 吴氏继续道:“好了好了,娘知晓错了,既然你硬是要给地主老爷做妾,娘答应你便是。只是你也得答应娘,再不能这样乱跑,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真是要了娘的命了。” 鬼才信你的话! 月梅冷笑一声正要反驳,人群里就有人真信了。 “月梅丫头,这事儿七叔公得说你,打小儿你爹你娘就把你疼的跟命根子似地,他们不许你嫁,那是为你好!你当地主老爷家是什么好去处不成,且不说那地主老爷年纪比你爹还大,便是他那家里还有九房小妾呢,你若是去了,哪里能有安生日子过?听你爹娘的话,在附近村里给你找一个合适的小伙子,你们夫妻一起努力,也能靠着自己过上好日子,可不比去伺候人要好?” 这说话的是一个穿着青布长衫的老头,大冷的天,也不晓得里面加了什么衣裳,只看人瘦巴巴的,外头一件青布长衫,只看的人就觉得冷。 一番大道理说下来,说的月梅愣住了。 当初在将军府里,便是二房的二爷对她起了贼心,可那也顶多送块帕子送些零嘴,还都是叫别人以正当理由送的。就是有人想劝她从了二爷,最出格的也就是临死前那一晚月枝上门说的话,其他的再也没有了。 她以为这个年头人都该如此的,怎么吴氏和这老头说起话来,不遮不掩,连伺候人都能说了?这个伺候人的意思,可不是普通的伺候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七叔公,你误会了啊! 她根本没想要嫁给地主老爷做小好不好! 吴氏则是怪上了说话的程老七,忙没帮上,说了这番话,可不正是叫月梅更不肯嫁了?她要哄骗好丈夫和儿子都不容易,如今还添了这个乱,那回头岂不是难度更大? 她心眼子乱转,一时只囫囵道:“月梅,你七叔公说的是,娘也是这么想的。只现在,你能不能跟着娘先回家?你放心,娘再不逼你了,不管你想如何,只要是你想的,娘都同意。” 程老七咳嗽一声,不满的看了眼吴氏,“刚子他娘,可不兴这样说话的。孩子要好好教,哪里能什么都依孩子,月梅丫头会离家跑出来,都是你给惯的!” 吴氏被程老七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可现在却什么也不敢说,只唯唯诺诺点头称是,看向月梅的视线里却是忍不住的怨毒。 月梅本就打定了主意不回去,看到她这眼神,这具身体本能的就吓的抖了抖。 感受着衣袖猛然被攥紧,大胡子侧头看了眼月梅。 她微垂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挡住了眼底的情绪,但脸色发白,身体发僵,明显是怕的。 他虽然不了解她,也不了解那吵闹的妇人,可是却能看得出来,她说的只怕是真的,而那妇人,怕是在撒谎。 察觉到有道目光在注视着自己,月梅抬头看过去。 大胡子的眼底带着探究和审视,但那副认真的样子以及他不曾甩开她的手,却让她奇异般镇定了下来。若是没有大胡子,她只怕是早冻死在那雪窟窿里了,既然他救了自己一次,一会儿应是能救自己第二次吧? 话是要人说的,吴氏可以说,她也可以说。 七叔公会信吴氏的话,未必就不信自己的。 月梅抬起头,看向程老七:“七叔公,您可能不敢相信,但是我要告诉您,我娘她是在骗您。” “月梅——”吴氏急急打断她,“你这丫头你在胡说什么呢你!快别说了,咱们赶紧回家去!” 她说着就要上前来。 月梅手里还拉着大胡子的衣袖,顺势往他身后又是一躲,话也迅速的往外倒,“我娘和大嫂收了地主老爷五十两银子的聘礼,不管我的意愿硬是逼我给地主老爷做小,我不乐意,她们就锁了我不给吃不给喝,我实在没办法想过寻死,头都撞了老大一个血窟窿,可她们给请了医后,还是不肯妥协。我之所以会逃出来,就是因为我听到她和大嫂私下商议,说是买了蒙汗药,要直接把我弄晕送出去,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我就是想不同意也不行了……” 做了十年多小丫鬟,虽然得周老夫人喜欢,可到底还是下人。 下人哪能不受委屈,吃多了委屈,自然就学会了演戏。 而原主本就对吴氏和刘氏心生怨恨,自己又自怜自哀,最后竟生生没了命。月梅说着说着,这身体就不受控制的掉眼泪,话说完,她从大胡子身后走出来,那伤心绝望的模样,就是人群里不少的男人看了都忍不住心酸。 “大妹……”程刚触动最大,叫了一声后,竟然眼圈都泛了红,“大妹,你,你说的是真的?” “不是!”吴氏跳出来,斩钉截铁的否认,“刚子,你别听这死丫头胡说,不是,是她自己……不信,不信你问问月杏,月杏就在家,她是知道的!” 程老七和程刚一起都看向程月杏。 月梅也看了过去。 程月杏似乎整个人都懵了,脸色通红,嘴唇轻动,最后却好似奔溃一般摇头喊道:“不知道,我不知道,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吴氏脸上露出一脸得色。 程刚和程老七也满脸疑惑。 指望不上程月杏,月梅倒也不算太失望,她举起一只手厉声道:“我敢指天发誓,我若是说了假话,愿遭天打五雷轰!” 满场寂静。 这可是毒誓! 敢发这样的毒誓,看来,她说的是真的了。 程老七恼怒的看了眼吴氏,居然连他都敢骗,简直胆大包天! “月梅丫头,七叔公信你。”他缓声对月梅道:“你放心,你爹回来了,还有七叔公给你做主,你娘和你大嫂那边,再不敢逼你的。你也别哭了,收拾收拾东西,跟七叔公回家去,也看看你爹。” 第7章 程月梅是程家女儿,且还是未嫁之身,这位七叔公叫她回去,也的确是有道理。总不能姑娘家家的,独身一人泡在外面,且还和一个男人同室而居,这样礼法上可说不通。 可真的要回去吗? 月梅心中暗自摇头,不能回去。 大哥程刚人虽不错,但今儿看来,耳根子却极软。关键时候别说护着她,怕是三言两语就能被别人策反来对付她了。至于那个爹,记忆中人倒是的确疼爱月梅的,可程家小事上惯常吴氏做主,他不维护倒还好,一维护,月梅便要多挨几回骂,从小到大皆是如此。 这样的爹和大哥,月梅是不敢相信的。 吴氏和刘氏这对婆媳主意已定,地主老爷答应的条件又很丰厚,没见这么多人吴氏都敢睁眼说瞎话么,若是回去,还不知道要怎么收拾她呢。 她眼睛又放到了大胡子身上。 这人虽然又瘸又哑,可心地却是不错,自己暂且求他收留,来日再回报他便是。毕竟留下只是名声差了,但回去,可十有八/九得给地主老爷做妾,两相比较,当然留下的好。 她本就不是古人,名声这东西她并不大看重,而且她也不打算一直留在这儿。既然如今不是奴籍了,有机会不如找个老实人成亲,然后去镇上或者县里做点小本生意,到时候谁都不认识她,谁知道她名声好不好啊。 定了主意,月梅干脆后退一小步,又抓住了大胡子的衣袖。 “七叔公,我,我就不回去了。”她说道,侧首看了大胡子一眼,尽量让眼神看起来含情脉脉。 众人这才终于发现好像还有个外人在。 程老七满面疑惑,问她,“这是谁?” 程刚却已经忍不住跳了起来,“你是谁?你欺负了我大妹?”他犹如一头发怒的狮子,虎视眈眈的瞪着大胡子,好像立刻就要扑上去撕咬他一口一般。 月梅看的十分心惊,生怕他真的冲上来,这大胡子看着人高马大的,可实际上却行动不便。真的交起手来只有吃亏的份。她忙松了他的衣袖,护在了他身前。 吴氏看着月梅的举动,只觉得心惊肉跳,更加确定了两人之间是有点什么了。她可是打算把月梅送去镇上给地主老爷做妾的,若是现在失了身,地主老爷还能看得上吗? 她一时心中暗恨,不等众人反应,快步过来就朝月梅脸上扇去,“你这个贱蹄子,大姑娘家家的不知道检点,我打死你算了!” 月梅没防备,竟然结结实实被打了一巴掌。 一时间左侧脸颊火辣辣的,疼的她眼泪都差点掉出来。 两辈子!两辈子她可都没被人打过脸!就是上辈子在将军府做下人,那也从来没有被打过,可是现在,穿来三天都不到,居然就被当着众人的面给打了脸! 月梅瞪着吴氏,简直恨不得甩开手还她一巴掌! 可是她不能,不说在这样一个年代,子女不敢和父母硬着来,就是在现代社会,遇到无良的父母了,子女反抗,也照样会被人说不孝顺父母是畜生! “娘,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啊?”她气恼万分,却下意识的问出了这话。 吴氏本咬牙切齿的脸,在听了这话后立刻僵住了。 “你不是!”过了一瞬,她才大声喊道:“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不要脸的女儿,简直丢了我老程家的脸!” 月梅心里有一丝疑惑,这话应是原主纠结于心的问题,所以在吴氏打了她后,她才下意识的问出了口。不过看吴氏这样大喊大叫,她怎么觉得好像有点欲盖弥彰的感觉? “我也觉得我不像是你的女儿,若不然哪有做娘的这么骂自己女儿的。”她顺着吴氏的话说道。 “怎么不是,老娘辛辛苦苦把你拉扯长大,又把你生的这么好,不是你娘是谁?这年头家家都是苦哈哈的过日子,不是亲闺女,谁养你这么大,谁给你吃的那么好,穿的那么暖?”吴氏火大,当下又要来打她。 月梅这回有了防备,立刻伸手就要去拦。却不防备猛地被一股大力往后一扯,砸进了大胡子的怀里。 而吴氏打了空,由于惯性往前一扑,竟不小心踉跄了两步,撞到了当作厨房的草棚外面的柱子。 咚的一声响,草棚子似乎都抖了两抖。 “娘!”程刚心疼的叫了一声,忙上去扶她。 吴氏被撞的眼冒金星,被儿子扶着都险些站不稳。 程刚看得生气,回身就训月梅,“月梅,你看你把娘害的!”又道:“你就别再惹娘生气了,快些随我们回家去,这儿不能待,你一个未出嫁的女孩子,怎么能和陌生男人单独待一块儿!” 说着想要来拉月梅,但因为还扶着吴氏,只能悻悻放弃了。 月梅险些被他倒打一耙给气乐了,合着吴氏打她,她只能站在原地老老实实被打了?躲了一下,就成她害了吴氏了,这是哪里的道理? 幸好她一开始就没打算回去! 程老七看着这一场闹剧,眉头都皱成了一个川字,“月梅丫头,听你娘和你大哥的,他们可都是为你好。” 月梅冷着脸不吭声。 程老七长叹一声,只好缓了语气劝她,“就算你……真的看上他了,那也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咱们先回家,回头再正正当当的嫁过来,成不成?” 程老七平素脾气倒不是这么好的,只是今儿他先是被吴氏骗,后又眼见着吴氏对月梅又打又骂,心里就生了偏颇之心。这会儿看着月梅一张不同乡下姑娘白净的脸上通红的巴掌印,心里就更是不忍,于是难免语气就好上了几分。 无媒苟合,确实不是好事。 月梅其实觉得这程老七说的十分对,而且他一番语重心长,也都是为了她好。若是换个人家,她说不定早跟着回去了,可程家这样的情况,她却是不能点头的。 “七叔公,您是我的长辈,既然您今天在这儿,不如您就给我做个凭证,看着我嫁给……他!”月梅这才发现,她都还不知道这大胡子到底叫什么名字。 这丫头这说的叫什么话,程老七脸色都黑了。 吴氏也缓过神来,听着这话当即就骂,“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张嘴就嫁来嫁去的,前儿还说要嫁地主老爷,这会儿又要嫁这,这么个野男人,你还要脸不要!” “刚子娘!”程老七猛然呵斥吴氏,“你一个当娘的,怎么这样说自己的女儿!” 别说当娘的不该这么说,就是旁人,也万没有当面就说的这么难听的。 吴氏一滞,不敢吭声了。 她也是太生气了,不然在这么多人面前,也不至于这么失态。都是这丫头不好,要不是她不知检点乱找野男人,她怎么会这么生气。 吴氏心里恨的不行,想着是小女儿把人给放出来的,又狠狠瞪了眼程月杏。 程月杏一直垂着头作壁上观,恨不得自己能隐身,倒是没有发现吴氏瞪她。 不过她心里却也在念叨,希望月梅能心想事成,不要再回家去。 训斥过吴氏,程老七去看月梅,却见她不知何时干脆直接抱上了大胡子的胳膊。姿势亲密,就是一般夫妻在外面也不敢的,当即吹胡子瞪眼,险些张嘴也要骂。 反正做都做了,月梅干脆也不要脸了,紧了紧手臂,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大胡子身上,“七叔公,劳烦您回去和我爹说一声,我已经是他的人了,以后我就跟着他过,等有空了,我带他回去看爹他老人家。” 月梅知道,不拉了家里一个人同意,吴氏完全有权利叫人来把她硬绑回家。毕竟她是吴氏和程大海的女儿,这是变不了的,还未出嫁的时候,家里有处置她的权利。 程老七确实已经起了把月梅硬带回去的心了,但听月梅提起程大海,倒是又犹豫了。今儿出门前,程大海可是拉着他的胳膊苦苦哀求,一定要好生生的把大闺女带回去的。这会儿若是硬带人,肯定带不回个好生生的大闺女,且那脸就已经被吴氏给打了。 他看了眼又气愤的恨不得扑上去的吴氏,眼里不悦之色渐浓。 “你……”他张嘴,欲言又止。 月梅却明白他想说什么,重重点了点头,不要脸皮的再次强调,“是的七叔公,我和他都已经决定了,等过两日天晴了,他方便走路了,我就立刻带他回去见我爹。” 程老七这才发现大胡子居然是拄着拐杖的。 这丫头,怎么找了个这样的人? 不过,既然是个瘸子,想来不是逼迫月梅的。而月梅居然连个瘸子都愿意嫁,难不成真的是被吴氏给逼的? 这么好一个姑娘,不止是村里不少人家相中,就是这附近几个村子,也都知道程家有这么一枝花的。本可以嫁给一个十分不错的少年郎,可如今却…… 程老七叹了口气,对月梅更多了几分同情。 吴氏却被月梅的不要脸给惊到了,现在更是气得破罐子破摔的道:“行行行,你这贱丫头,既然你这么不要脸的要嫁给这野男人,那我也不反对,不过你这嫁人总要有聘礼的吧?我把你好好养这么大,总不能就这么白送给他,二十两聘礼,不给这钱,你休想嫁人!” 二十两,若是她还在将军府做丫鬟,给出去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可是现在,她一个小村姑,这大胡子一个山野小民,别说二十两,二两都不知道有没有。 月梅不理吴氏,对程老七道:“七叔公,劳烦您回去和我爹说一声,等雪化了,我就带着聘礼回去见他老人家。” “不行!现在就拿出来!”吴氏不让。 她是看准了月梅和大胡子拿不出来,所以才这么说的。月梅可是程家村最漂亮的姑娘,就算破了身,嫁不了地主老爷了,嫁给人做填房总是可以的。 程老七已经忍耐不了吴氏了,狠狠瞪她一眼道:“行了!好好的姑娘,若不是你逼着,如何会连家都不肯回了?”又对跟着一起来的村民道:“咱们回去!” 跟着来的一群人虽然瞧不上月梅的作为,但也都是有儿有女的,看着吴氏又打又骂,最后居然狮子大开口要二十两的聘礼,倒是都瞧不上吴氏了。所以程老七一招呼,没一个停留的,一个个的转身跟着就走。 到最后只留下了程月杏程刚和吴氏三人,吴氏是彻底的傻眼了。 月梅心中警报解除,也松了抱着大胡子胳膊的手,笑道:“外面天冷,咱们回屋去。” 大胡子还没动,吴氏就喝住了她,“进什么屋!月梅,你跟我回家去!” “我不回去!”月梅看都不看她。 吴氏推程刚,“去,去把你妹妹拉回家!” “娘……”程刚也不是彻底没脑子的人,且吴氏一直不是打就是骂,他也觉得吴氏不对的,“既然大妹已经决定了,咱们就不要再勉强她了。” 大妹都已经是人家的人了,既然两情相悦,就成全他们好了。虽然这大妹夫是穷了些,住的也差了些,回头跟爹说一声,来把这房子修修,再送些吃的送些银子,日子想来也不会多难过的。 这儿子怎么一点都不向着她! 吴氏气得狠狠拧了程刚一把,亲自过来要拉月梅。 程老七那帮人已经走远了,月梅这会儿可没半点顾忌,四处看看没找到趁手的东西,干脆拿了大胡子的拐杖,强忍着脚疼,举着就朝吴氏挥。 吴氏险些被一拐杖打到脑袋,尖叫一声,后退了好几步。 “你,你,你这是要谋杀亲娘啊!”她指着月梅道。 打空了。月梅遗憾的不行,也不说话,再次举起了拐杖,护住了大胡子,也护住了自己。 第8章 月梅突然闹将起来,举着拐杖对着自己亲娘,顿时把所有人都给吓愣了。程月杏已经忘了哭,只抽噎着目瞪口呆的看着她。程刚也是不敢置信,喃喃道:“大妹,你,你怎么能……” 哪里有女儿敢这么对亲娘的,这也太出格太不孝了! 吴氏倒还算是平静,只她左右看看,儿子女儿都指望不上了,一时之间倒是也不敢再上去拉月梅了。可若是叫她就这样空拉着手回去,她却也不甘心。 想了想,她深吸一口气,隔着远远的和大胡子说话,“你是真的要娶我家月梅吗?” 当然是假的! 他们才认识多久,大胡子不能说话,两人连最基本的互通姓名都没有,娶什么娶啊。 现在程家村那些村民都走了,没有外人在,月梅生怕大胡子会摇头,忙站出来大声回话,“自然是真的!” 吴氏瞪她一眼,极力压下心头怒火,心平气和的去问大胡子,“你要娶我家月梅,聘礼二十两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少的。”顿一下,又道:“你若是在程家村娶一个普通些的女孩儿,聘礼加喜事一起撑天四五两银子尽够了,瞧你这家境并不十分好,何必要这么为难自己呢?且你认识我家月梅多久了,你知晓她是什么样的人吗,我们程家村有一个文采出众的董……” 听吴氏是想说董秀才,月梅立刻想打断她的话,没想到程月杏比她还快,已经大声叫道:“娘,咱们回家吧!这雪越来越大了,回头不好走!” 吴氏不是脾气好的人,和大胡子这般说话,是故意压着脾气。对给自己和儿媳妇下了蒙汗药的小女儿,可却没这么好的脾气了,当下回头就骂:“回家回家,回什么家?要不是你放了这贱丫头出来,咱们需要大冷天的出来找她吗?” 程月杏瑟缩了下肩头,低着头往后退了一步。 吴氏便转身过来,想继续对大胡子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岂料一回头,月梅对她咧嘴冷冷一笑,说道:“娘是见地主老爷那没指望了,又想说董秀才了吗?莫说董秀才能不能瞧得上我,就是能瞧得上,他家里人也是瞧不上咱们家的。董秀才日后是要考取功名做官的人儿,自有京里的大户人家小姐要娶,哪里会和我们这样的人家攀亲。娘便是真心瞧不得我过的好,也莫要拿这种话来挑拨,白的叫人笑话了去!” 贱丫头! 哪里有娘会这么说女儿的! 月梅真恨不得拿着拐杖好好敲敲吴氏的脑袋。 颠倒是非!睁眼说瞎话! 吴氏也气得眼前发黑,怒目瞪着前方,却觉得好似什么也看不见一般。 前儿还不知是谁哭哭啼啼在那一口一个董秀才,为着董秀才一头撞了墙,还说什么死也要做董家的鬼。这倒好,一转头居然也敢说这样的话,好似她清清白白,自己这是故意要泼她脏水似地。 程老七都走了,她还要尽可能的诬陷自己,养这个女儿真是养出个白眼狼来了! 月梅见吴氏气的恨不得背过气的模样,心里却是畅快了不少,吴氏不安好心,她自然不用对她敬着重着,何况原主程月梅都被吴氏给逼死了,她占了程月梅的身体,自然要给原主报一报仇的。 “雪势越发大了,一会儿路更是不好走,大哥小妹,你们赶紧扶着娘回去吧。”月梅说道,顺势拖着拐杖对吴氏比了两下。 吴氏气结,偏一时又拿她没办法,只能不甘不愿的被一双儿女扶着拉走,临走前还气恼万分的丢下了一句话,“不论如何,那聘礼你一分钱都别想少!” 月梅只当耳旁风,二十两,可不是二两,她和大胡子去哪里弄? 月梅扶了大胡子进屋里,转身出来去了厨房,锅底烧的是树枝,虽然耽误了这么一会儿功夫,粥倒还是热的。原是好好的一顿早饭,被这一耽搁,都快可以吃午饭了。她心下郁闷又内疚,先盛了一大碗的粥,端进屋里递给了大胡子。 粥现在不冷不烫,倒是正好吃,大胡子端了碗却不着急,而是看向月梅。 一张脸上就那双眼睛能看得清,短短两日,月梅见了那眼里许多情绪。 这会儿那眼里深邃幽深,却换上了一种她猜不透的情绪。 她早知道该好好解释的,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大胡子对面,想了想说道:“事情方才你应是已经知道大概了,我娘和大嫂打了那样的主意,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回去的。只你也放心,我不会赖着你,等过两日我脚好些了,我立刻就走。” 大胡子看她一刻,点点头,端着碗大口的喝粥。 他倒是看得出,这女人没有说谎。 但方才这女人居然举着拐杖要打她亲娘,这却让他怎么想也想不通。做女儿的,爹娘即便再混账,也不该这么出格才是。 说是演戏,但他们一家可以演技高超瞒过了他,总不可能一村人都演技那么好。 莫非,她其实不是亲生的? 也不像。 大胡子沉默的喝着粥,除了门口阵阵北风以外,就只有他喝粥时候吞咽的声音。月梅垂头听着,不由得就郁闷起来,不是说原主是程家村的一枝花么,那这大胡子怎么就这么干脆直接的应了让她走,怎么也不留一留呢? 虽然她的确没有想要嫁给他的念头,可他一个山野小民,住着破旧的茅草屋,三餐都只能喝着粥,这样的条件娶个普通媳妇都不易,怎地对她这程家村一枝花一点也不动心? 莫非,是被吴氏说的那二十两聘礼给吓着了? 哎,二十两,对于现在的她和大胡子来说,当真是挺多的。 当初她在将军府是老夫人跟前的大丫鬟,一个月的月例银子是二两,一年的时间就算不得额外赏钱,加了过年那一月发双倍月钱,那也是二十六两了。更别说府里一些节日,或者是主子们的生辰,都还会另外赏钱。若她还是将军府的月梅,二十两就可以把自己彻底摘出程家,她笑也要笑死了。 大胡子喝完了粥,见月梅在发呆,也没叫她,自己起身出去了。 月梅也懒得管他,只在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吴氏这个人肯定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她得赶紧养好脚伤,过一两日立刻离开才行。至于她走了会不会影响到大胡子,肯定会影响到的,可是那也没办法,这两日她就好好给大胡子做几顿饭,补偿补偿他吧。 至于离开了要去哪里,走一步算一步,实在不行干脆再死不要脸一次,去找董秀才算了。反正和一辈子的幸福比起来,脸面实在是太不重要了。原主记忆里董秀才在县里读书,她若是去了,董秀才自然不会不管她的。 不过,她已经占了原主的身体了,原主的男人自然不能再占。何况若是为了董秀才好,的确也应该叫他好生读书,以后娶一个官家小姐,那对他日后的前程才有助益。程月梅既然真心喜欢董秀才,想来也是希望董秀才过得好的。 月梅杂七杂八的想着,直到一碗粥递到面前了,才醒转神来。 没想到大胡子吃完了饭,还记得洗了碗再给她装一碗。 “谢谢。”月梅感动的接了碗。 哎,大胡子真是好人,只可惜原主不识字,不然还能留封信给程大海解释一番了。不然,走之前想办法去见一见程大海吧,这一大家子,好像就这一个明白人了。虽然是懦弱了些,但却是明辨是非的,她走了要是吴氏有心来闹,程大海兴许能拦住也说不定。 吃好早饭,洗刷好了锅碗,大胡子出门去了。 月梅没问他的去向,她回屋里把自己脱下的袜子拿了来,烧了点温水给洗了,晾在了门口的枯枝上。既然要走,那就得提前准备着,回头等大胡子回来了,再请他陪自己去一趟那个雪窟窿,把程月杏给准备的包袱拿回来吧。 她昨儿昏倒在了雪窟窿里,现在都不晓得那地方在哪里。 若是自己去,就算是强忍着脚疼,也找不到地方。 没多会儿雪停了,太阳出来了,月梅也没进屋,坐在厨房门口望着皑皑白雪发呆。 大胡子过了许久才回来,手里还提了个麻布口袋。见月梅坐在厨房门口,他走过去便把麻布口袋递了给她。 月梅接过打开来,瞧见里面杂七杂八的放了两个碟子一个碗,不过瞧着像是用旧了的。另外还有些绿油油的小青菜和一个竹篾编的带盖子的小篮子。打开盖子一看,里面摆了整整半篮子的鸡蛋,鸡蛋上面还有一块粗蓝布,蓝布里包着的是新鲜的猪肉! 这大冬天的,他到底打哪里弄来的小青菜啊。 还有这鸡蛋,这么多,莫非是去村里收的? 还有这猪肉,只是看着,月梅就觉得口水要流下来了。 月梅好奇,不过大胡子却没解释的意思,一转身就回了屋。雪渐渐化了,他走这一路,脚上又是泥又是水的,他也穿的是草鞋,得处理一下。 他不说,月梅也不多问,毕竟两人不是可以过问彼此事情的关系。 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她便打算做午饭。 早饭做的青菜鸡蛋饼倒是得了大胡子一句夸,可这中午也不好继续吃一样的。而且这儿只有一口锅,大冷天饭菜不好保温,想煮饭炒菜不大可能。 而且这大胡子条件也不是特别的好,炒菜吃有点太浪费了。 月梅看了看手里绿油油的小青菜,觉得不如做点面疙瘩吃。在现代的时候,她最喜欢外婆做的面疙瘩了,青菜鸡蛋面疙瘩,西红柿鸡蛋面疙瘩,今儿个做青菜鸡蛋的,里头还可以加些肉呢! 她高兴的忙活起来。 青菜洗净了切成小段备用,肉洗净了只切了一小块,切成薄薄的肉片,剩下的则依然放在布上,放在厨房边上冻着。回屋里舀了半瓢的面出来,先打了个鸡蛋在碗里,加了水,倒入一部分的面,搅拌成厚糊状。 烧开水,先是用筷子一点点往锅里下面疙瘩,然后加肉片,放盐巴,再拿一个鸡蛋打好,旋转着打了鸡蛋花进去。锅烧开了再放切好的小青菜,肉香,菜香,没一会儿就飘进了茅草屋。 大胡子换好了袜子,又拿了干净的草鞋穿上,出了门。 月梅把锅盖揭开,用勺子搅拌一下,回头冲着大胡子笑道:“大哥,准备吃饭!” 她还穿那件略大的玫红色小袄,笑得明媚又灿烂。只是脸上那清晰的巴掌印,却叫人看的心里很是不高兴。大胡子低低“嗯”一声,眼光微闪,别开了头。 第9章 吃了午饭,月梅勤快的刷锅洗碗。 等活一忙完,见大胡子还躲在茅草屋里没出来,她犹豫了一下,碍着天实在是冷,就也进了屋。 大胡子虽然在屋里,但却没有躺在那唯一的一张床上。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抱了一堆麦秆铺在屋里的窗下一角,此刻正半躺在麦秆上,眼睛透过窗子看着外面的天空,似乎是在发呆。 月梅在现代时候没有谈过恋爱,上辈子做将军府小丫鬟的时候,和差一点成亲的胡文也没怎么接触,平常几乎没接触过成年男人,所以还真不知道怎么和男人相处。 尤其是一个认识不算久,但现在必须同处一室的男人。 大胡子背对着她,对她进屋来无动于衷。月梅转身看了看外面的天气,吃了午饭后天又阴了下来,温度似乎也降了一些。看这天气,指不定一会又得下雪,若是再下,那她的包袱就更没机会拿了。 “大哥。”她清清嗓子,冲着大胡子的背影道:“我那天掉进雪窟窿的时候,随身还带着一个包袱,可能掉在那个雪窟窿里了。” 月梅没敢问他有没有看见。 不然万一男人一多想,以为她暗指人家拿了她的东西就麻烦了。 大胡子动了动,片刻后转了身看过来。 又瘸,又哑,留着这一脸胡子看不出长相,只怕也不好看吧?月梅不由自主的打量他,觉得自己离开这儿后,定然要想办法瞧瞧自己的长相,这程家村一枝花的水份只怕很大。 她脸上的巴掌印好像更明显了。 脸上的笑意像是故意挤出来一般,衬着那巴掌印,看着更是让人不喜。 月梅。 呵,这个女人,身上倒是有不少的秘密。 大胡子静静看了一刻,便移开了视线。从身下抽出了一根麦秆,然后冲着月梅招了招手, 月梅走过去,在他旁边蹲了下来。 大胡子用麦秆在地上写字,一点,一横一折,几笔写好了一个字。似乎在给月梅时间反应他写的是什么字,等了片刻,又开始写第二个,接着第三个。 第一个是良。第二个字笔画有些多,他写了两遍,月梅才认出是个明,第三个字则是清。 良明清? 好像是一个人的名字。 月梅抬头,疑惑的看向大胡子。 大胡子也正在看她,似乎是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他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自己。 “良明清?”月梅念出这三个字,“你的名字?” 大胡子点点头,眼里慢慢染上了一层笑意。 一个在山脚下住着的男人,居然有这么一个带书卷气的名字,这可真是让月梅意外。不过,更让她意外的是,这个人居然还会写字,看来是读过书的。那么,他也是程家村的人吗,看今天程家村的人对他的出现好像没怎么意外,应该是的了。在程家村长大还能读书,那家里条件应该不错,那他的家人呢,他又怎么会一个人住在这里? 还有,为什么原主程月梅的记忆里,没有这个人? 一个又一个疑问在月梅脑海里升起,不过她并没有问出口。她又念了一遍那三个字,问良明清,“那我以后叫你良大哥,可以吗?” 良明清对这倒是无所谓,胡乱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他一手撑地,一手拿了拐杖准备起身,月梅下意识去扶他。扶住了他的胳膊,才明显的发现男人身体僵了僵,虽然立刻就放松了,但月梅还是第一时间感觉到了。 如果是个正常人,月梅绝对不会忘记礼教去扶他的。可是他是个瘸子,月梅虽是跟着姥姥长大,可自小也依然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因此一时居然忘了这古代的规矩,按着现代的帮助老弱病残来做事了。 等良明清一站稳,她立刻松了手,道:“我脚也好很多了,我和你一起去拿包袱。” 良明清眼神闪了闪,余光看了下自己的左手手臂,然后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并没有拒绝月梅的提议。 虽然今天意料之外的留下了她,但良明清想赶她走的心思并未减少。诚然,如果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话,她是挺可怜的,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如果不是因为她叫月梅,昨天她醒来就应该被撵走的。 两个行动不便的人深一脚浅一脚出了屋,一路踩着雪咯吱咯吱到了雪窟窿旁。那陷进已经被破坏了,不过这两日雪下的大,上面已经被覆盖了厚厚一层的白雪。 她的小包袱只怕都湿透了。 不过里面想来就几件衣裳吧,顶多再有点吃的,银票肯定是不会有的,如果程月杏真的给了她钱,估计不是铜板就是碎银子,看着程月杏的打扮,铜板的可能性比较大。 良明清动作实在是不方便,月梅也不拘谨,拿了他的拐杖,蹲下就开始挑陷进里的雪和枯树枝。不过拨拉了两下就看见了她的小包袱了,也不用良明清帮忙,她直接用拐杖把那小包袱给挑了上来。 倒是巧的很,小包袱并没有直接掉到地上,而是掉到了其中一个木头暗刺上。而上面直接覆盖的是茅草和枯枝,雪也被隔开了一层。 小包袱只边角有些湿意,整体还是干燥的。 月梅简直恨不得打开看看里面装了多少钱,只是良明清从她开始拨拉雪就一直盯着她,现在更是盯住了不放,她也只能忍住了。 不是她小人之心,良明清的眼神未免有些过于热烈了。他不好色,万一以为这里装有不少的钱,贪财了怎么办? 回程路上果然下了雪,月梅抱着小包袱走在前面。 良明清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得哂笑。这女人,难不成以为他打了她行李的主意?那包袱若是从程家村程家带出来的,里面能有多少银子? 即便是真有巨款,他难道会去想别人的东西? 自己可是连番救了她两回了,对救命恩人还这么一副态度,真不知道是该说她白眼狼,还是说她够谨慎够小心了! 回到茅草屋,良明清“体贴”的没有进房间,给了月梅时间查看包袱。结果打开来,上上下下翻遍,发现里面除了一条旧的打着补丁的裙子外,只有两个铜板! 两个铜板够干什么的啊! 哦,顶多够她买几个馒头,吃着去找董秀才…… 月梅已经决定了,最迟后日,她一定要出发去找董秀才。不要脸就不要脸吧,原主心中的董秀才可是个君子,而且能在县城读书,手里其实还是有点钱的。去了只要少接触一些,应该也不一定会被发现,毕竟她可有着原主的记忆呢。 至于这儿,和这个良明清窝在一个茅草屋,真是怎么看怎么不方便。先不说今天下午那会儿的尴尬,就是良明清和从前一样睡在外面,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啊。 已经麻烦了人家那么多,还给人家带来了个隐形的麻烦,万一再不小心害得人家得了风寒什么的,那真是罪过大发了。 月梅思虑半晌,决定明日若是天好,先去找一下程月梅出嫁的二妹程月荷。她想了想,直接去找程大海肯定不行,有吴氏和刘氏在,太危险!不如去找已经出嫁的程月荷,把话给她说清楚,然后让她回去转告程大海,这样万一吴氏乱来闹良明清,程大海可以阻止她。 搞定这事,她就带着她的两个铜板去县城。直接去董秀才读书的书院,找了他,应该就可以暂时松一口气了。至于以后,就留在县城看,她有手有脚还是自由身,总不至于被饿死。 眼见着外面天暗下来了,月梅起身准备去做饭。 晚上吃什么呢? 月梅还在思考,良明清就指了指那块中午剩下的肉,然后又从屋里摸了四个鸡蛋拎了点小青菜出来。指着这些给月梅看,月梅明白他的意思,是做顿好吃的,不用担心没菜没肉吃。 月梅想着自己就要走了,两个铜板的未来的确够艰辛的,临走之前能吃顿好的倒是挺不错的。 她点点头,把肉切成了小方块,肥瘦一起切好放在碟子里。四个鸡蛋全打了,搅拌好备用,小青菜洗干净依然切成长条壮。 单炒了四个鸡蛋盛出锅。 肉是肥瘦相间,不用加油,直接放在锅里煎到了两面金黄,然后盛出来。 屋里有大米,洗干净倒入锅里。 加了适量的水,加了盐巴,大胡子这儿没有酱油,这个只好略过。把肉一块块码好放进去,等水第一次烧开了,见旁边地上有一堆沙子,里面埋了不少的大葱,拿了几棵来洗好切成小丁,和鸡蛋一起放进去。再烧了估摸两分钟的时间,把青菜也一股脑的倒进去。 接着盖好锅盖继续烧,直到煮熟。 良明清没进屋,一直在旁边观看了月梅整个做饭的过程。他瞧见人做饭的机会虽然不多,但好歹也是瞧见的,还真没瞧见谁像这女人这样做饭的。 看起来像是在乱来,但做出的饭却又特别好吃。 这会儿等到饭做好,月梅揭了锅盖,良明清就被那香味给诱惑住了。真香,不是中午那只有点薄薄的肉片,是一大块一大块肉一起蒸熟的香,伴着米饭和青菜,简直比一开始煎肉的时候还香。 月梅也一样的口水欲流,哎呀,之前得风寒好久没吃荤腥,做了程月梅又饿了好几天,现在她看到这一锅肉菜饭,觉得肚子都饿扁了,简直恨不得立刻盛一大碗吃起来。 不过再饿,她还是有理智的。 这锅碗瓢盆,这肉菜蛋饭,可都是人家良明清的! 没有锅铲,她拿了勺子把饭给拌了拌,然后先盛了一大碗出来,在上面码了一排齐齐的肉块,递给了良明清。 良明清眼睛盯着碗,接过去吹吹就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月梅笑笑,也给自己盛了一大碗出来。 晚饭做的不少,月梅直接吃了一碗半,良明清更多,他吃了两碗半。两个人都吃的满嘴油光,饱的摸起了肚子。 照样还是月梅洗碗刷锅,看着她在锅边忙忙碌碌的模样,良明清第一次有些犹豫要不要赶她走了。实在是这女人做饭的本事比他好太多,留下来他不仅轻松不少,还能一饱口福了。 月梅洗好锅碗,添了水加了点树枝进去温着。 天虽然已经黑透了,但是吃的不少,现在早早洗了也没法睡觉,不如等会再说。 一回头,看着良明清在抱麦秆稻草进屋。 她讶异的问他,“你抱这些草进屋做什么?” 良明清指指外面,然后又双手合十放到了耳边。 月梅心口一跳,这是要进屋去睡的意思啊。 第10章 冬日夜里,山里格外的安静。 月梅和衣侧躺在床上,面朝里,竖着耳朵。一直等,一直等,良明清睡在门后一些的位置,铺了厚厚的麦秆,身上盖着厚厚的稻草,寒酸又可怜。 月梅心里特别不是滋味,起先还嫌弃人家这被子不干净,可是现在呢,她占着人家不干净的被子,人家却只能打地铺,还没个铺盖。 应该已经很晚了,月梅一直没听见良明清打呼的声音,在她的记忆里,男人睡觉都是会打呼噜的。小时候的爸爸和爷爷,后来父母离异后的姥爷,在将军府时那个□□熏心的二爷,甚至是大爷那样的人物,也一样睡觉打呼噜。 所以,良明清,他是还没睡着吗? 可是,即便他真的是冷的睡不着,月梅也无法说出邀请他一起上床睡的话。所以她连翻身都不敢翻,就怕其实良明清睡着了,却被她吵醒。 不能再等了,明天就走吧,她的脚忍一忍,其实也没啥大碍。 暗夜里,良明清面对着墙壁,也的确没有闭眼。 茅草屋小小的一间,他睡的位置离床不过两大步的距离,女人虽然老老实实的睡在床上动也不敢动,但呼吸却是杂乱的,很明显的没睡着,而且现在心里还格外的不平静。 良明清微微勾起嘴角,他也在等。 夜越来越深了,即使他向来能忍,但这么舒服的躺在地上,北风被茅草屋所挡,屋里凉气有稻草和麦秆遮着,他眼皮子还是慢慢开始垂了下去。 奇怪,这女人怎么还老老实实的躺着? 难不成,她以为自己是急色之人,因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半夜就会忍不住怎么了她? 未免也太自信了吧。 他就是再饥不择食,也不会在这山里,不明不白的和她这个不能确定来历的女人发生什么。 直到月梅扛不住困意睡着,传来清浅平稳的呼吸后,良明清才终于忍不住,轻轻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 一夜无梦。 第二日天光大亮,月梅才从黑甜的梦乡里醒来。一夜保持同一个侧躺的姿势,这会儿才察觉出一半身体都僵了,她抽着气,好一会才慢慢缓过来,转了身。 眼一瞥,就愣住了。 良明清已经醒来了,但是没有像前两日那样早早就去外面烧饭,而是坐在草堆里,抬头透过窗子看向外面,发呆。 月梅暗道,看来这是一个有故事的男同学。 她起身下床,听到动静的良明清转头看了过来,月梅一笑,道:“早,良大哥。”又问:“我去做早饭,今早上想吃青菜鸡蛋饼么?还是喝肉菜粥?” 良明清的大胡子抖了抖,大概是在笑,然后又摆了摆手。 月梅想了想,猜测他的意思,“随便我做什么?” 良明清重重的点头。 “那继续吃青菜鸡蛋饼吧,饼子做好了喝白粥。”今儿要去找程月荷,路程不近,早上不吃多些,回头只怕得饿。 快速洗漱好,月梅便忙活了起来。 不多会儿,先把青菜鸡蛋饼给做了出来,今儿面放的多,给良明清端了六块,她自己也留了两块。米早早淘好了,一股脑添水放入锅里,捡了几个树枝塞进灶膛,月梅捧着青菜鸡蛋饼津津有味吃了起来。 吃过饭洗好锅碗,月梅擦了擦手,进屋和良明清说话,“良大哥,我今儿要去我二妹家那里一趟,中午不一定能赶回来,到时候你自己做饭吃吧。” 良明清似乎怔了下,然后才点了点头。 月梅只是交代他一声罢了,说完这话,便紧了紧身上的小袄出门去了。程月荷嫁的村子不算太远,但是这个年代交通靠走,她脚受伤了,这么走过去怕是得大半个时辰,一来一回的,中午饭的确赶不回来吃。 程月梅脑海里有记忆,只要从这儿走到雪窟窿那边,然后再往程家村的方向走一小段路便有个岔路口,顺着岔路口出去就行了。 今儿是个好天,不过月梅出门早,雪还未化,因此路上很好走。她小心翼翼的,一口气走到了岔路口那块儿了,才停下来擦擦汗,打算歇一下再走。 抬头擦汗,擦了不过两下就瞧见岔路口前方走来了一个人,瞧着穿的是件长衫,身长玉立的,走路也颇有几分气势。没想到这小小的农家村,居然还会有这样的人物。 因为有段距离,月梅狠是带着赞赏瞧了几眼,等到距离近些了,才转了视线,没敢想着仔细看看那人样貌如何。没法子,在古代,容不得女人花痴,尤其是下层人民。 所以她也就错过了那男子在看见她时一瞬间脸上露出的惊喜,然后慢慢的,随着一步步走近,那男人脸上的惊喜也就慢慢的褪了干净。 “月梅,你怎么在这儿?”一道让人一听身子就想酥的声音响在耳边,月梅猛然抬头,对上了一张俊秀非常的脸。 这…… 这是……董秀才?董董董怀礼?! 月梅整个人都傻了,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心,就那么愣愣的看着董怀礼,半天了没出声也没动作。 “月梅?”董怀礼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声音冷冽里带着轻柔,“你怎么在这儿?是……在等我的?” “我……”我不是啊! 听着董怀礼这么低落的问话,月梅居然觉得嗓子里像是蒙了层,一张口就像是想哭,看着他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 月梅知道,这不是她的情绪,是原主程月梅这具身体对董怀礼的情意。就如同上回穿越到小丫鬟的身体里一样,每回回到原先父母的住处,就忍不住要哭一场,明明她是不怎么伤心的,可随着眼泪一直流,心里也就生出了几分难过。 当初可是用了好几年才消除了原主的情绪呢,现在呢,现在……现在碰到的是爱情,怎么感觉好像比那会儿更严重似地? 月梅还在胡思乱想着,就觉得脸上一热,原是她已经不知不觉流了满脸的泪,董怀礼满面心疼的拿着手指在细细替她擦掉泪珠儿。 她慌不迭的后退,避开了董怀礼的手指。 原主那么爱董怀礼,爱到甚至宁愿撞墙,也不愿另择他人。可现在原主已经不在了,换成了她,虽然董怀礼长身玉立,跟玉竹青松一般高大挺拔,姿容俊秀,可是,她的良心却让她没有办法坦然接受这份本该属于原主的好。 董怀礼看着月梅后退,自己也是双腿一软,微微后退了一步。接着他脸上露出了绝望的表情,双眼紧紧盯着月梅看了好一会,手都垂下去了,却突然又抬了起来。 “月梅!”他突然抓住了月梅的两边手臂,声音凄楚却又坚定:“不要嫁给那个人,跟我走,现在就跟我走,咱们去县里!” 不要嫁给谁? 月梅看着董怀礼的动作,眼泪唰唰,都快看不清他了。 她死死咬住了嘴唇。 不哭不哭,月梅不哭,她在心里悄声说着。 “月梅……”董怀礼的声音里几乎带出了哭腔,他突然猛地一拉,把月梅紧紧按在了怀里,按在了胸口上,“月梅,跟我走,我给旁人抄书,我可以养得起你的。你先去书院边上暂住,待我来年中了举,我就去你家里提亲,你相信我,我日日夜夜都看书,我一定可以中举的。月梅,跟我走吧,我知道这样委屈了你,但是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一辈子都对你好,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绝对不会饿着你,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会护着你,不叫你受委屈。” 月梅心都要碎了。 她耳边听着董怀礼砰砰砰的心跳声,伴着他铿锵有力的表白,只想紧紧抱着她,好好的哭一场。 哭程月梅,她看对了人,这个男人的确值得托付。 也哭自己,怎么会这么命苦,穿到了程月梅的身上。 “怀礼!”她几乎下意识的都要这么做了,但一声爆喝,却突然惊住了她,吓的她猛然一把推开了董怀礼。 一个瘦巴巴的老妇人正在不远处瞪着这里,她手里拿着根拐杖拄着,似乎看到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整个人都气得在发抖。 “祖母。”董怀礼看过去,叫了一声。 老妇人的眼风像刀,狠狠扫了月梅一眼后,冷脸喝道:“怀礼,你给我过来!” 董怀礼脚步动了动,然后转头看向月梅,不过思考了一瞬,就伸手拉住了月梅的手,拉着她大步走到了老妇人跟前。 “祖母。”董怀礼叫道。 董老太太突然举起拐杖就往董怀礼背上打,“我打死你,打死你这不知上进的东西,打死你这不顾亲长的混账,打死你,打死你!” 老太太中气很足,月梅被董怀礼护着,眼睁睁看着那拐杖一次一次的打在他背上,每一次力气都特别大,她看见每一次拐杖落下时,董怀礼都眉头紧皱,露出极为痛苦的神色。 第11章 董老太太一连打了数十杖,可见着孙子脸疼的变色,额头起了汗,也仍是没有讨饶,没有放开月梅,心疼的自己先哭了起来。 “怀礼啊,你,你……”她停了手,指着董怀礼。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是不同意孙子娶个农家女儿,她孙子那么好,那么有学问,定然是要娶一位知书达理的官家娘子才行。可是现在,现在看着孙子对着月梅这么护着,她只能放宽了条件。 “怀礼,祖母知道你不小了,是该娶妻了。你说说你看上了哪家的闺女,你给祖母说,祖母去帮你把姑娘给娶回来,成不成?”董老太太说道,一脸鄙夷的指着董怀礼的身后,“可是,可是这个女人不行,你不知道,她,她跟人私奔,而且还跟人已经住到一起了!” 他们董家虽一代代不成气候,可早年间,她死去的死鬼丈夫,那也是在保定府为官的。 他们董家再落魄,也不能叫她的孙子娶这样一个破鞋,她的孙子芝兰玉树的人物,便是皇上的公主那也是能娶得的! 月梅躲在董怀礼的身前,被他虚张着手臂护着,见到他听到董老太太这话时,身体明显的一颤。 不说她了,便是原主,有了她现在的坏名声,只怕是也不能再和董怀礼继续在一起了。 她看了看董怀礼的姿势,又侧头看了看董怀礼的突然变白了的脸,叹了口气。这的确是芝兰玉树一般的人物,就凭他和月梅互生情愫这么久,有外人在的时候却还记得男女大防,不肯直接占她便宜这一点,她就不该拖累了他。 “董……怀礼哥……”程月梅原本便是这么叫的,月梅也不敢有变化,“你听董奶奶的吧,我的确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咱们不能在一起了。” “月梅……”董怀礼的手臂突然垂下去,嘴唇轻动着,不敢置信的看向月梅。 月梅被他受伤的眼神看的心里又酸又痛,除了原主的情绪,其中也有她的情绪。她抬手抹了一把眼泪,挤出了笑道:“怀礼哥,是我对不住你,我要嫁人了,你以后就忘了我吧。” “不,月梅,你说好要嫁给我的!”董怀礼急急道,失态的拉住了月梅的手,直把人往怀里拉。 咚! 董老太太又重重打了董怀礼一杖,骂道:“怀礼!你这孩子,我瞧你是魔障了!月梅已经和山下的猎户私定终身,已经在那边住了两日,马上就要成亲了,你赶紧松开她,跟我回家!” 董怀礼不为所动,只一双眼睛牢牢的看着月梅。 月梅不敢和他对视,用力挣扎着想抽出手。 “董怀礼,你祖母说的对,我的确就要和良大哥成亲了!”她着急的喊道。 在她喊出良大哥这三个字的时候,董怀礼猛然一怔,接着松了手。浑身像是被抽了力气一般,看着月梅,呆呆重复道:“良大哥?” “良大哥,就是山脚下和你住在一起的人吗?”一道清脆的女声忽然插了进来,程月杏带着好奇,走到月梅面前,“姐夫,他姓良啊,真是少见的姓呢。” 少女声音清脆婉转,可听在董怀礼耳朵里,却犹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整个人好似站不稳般,微微晃着向后栽去。 “怀礼哥!”一声尖叫,来自程月杏。 她迅速冲过去抱住了董怀礼的手臂,满面担心的看着他,小声问道:“怀礼哥,你没事吧?” 董怀礼像是没听见,看着月梅露出了个绝望的笑,“你,你真的看上那个人了?明明说好了,你要嫁给我的,等我中了举,咱们就立刻成亲,你,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无形中重伤了无情少男,月梅很愧疚,再加着还有原主那恨不得哭得六月飞雪的情绪在,她只能不看他,移开视线低低说了声对不起。 “对不起……”董怀礼喃喃道:“我们从小到大的感情,你说变就变,你……”他停住,突然眼睛里蹦出了一道光亮,人也仿佛精神了起来,“不对,我知道你,你不会变心的!月梅,你是不是在骗我,是不是没有什么良大哥?不,即使是有,那也是假的,你是被逼的,不是自愿的,对不对?” 真是个傻孩子。 月梅面上哭的不能自已,但心底却越来越清明。微微叹了口气,没有看董怀礼,只是淡淡道:“不是,我是自愿的。” 董怀礼却像是没听见一般,一把甩开程月杏,朝着月梅扑过来,一把狠狠的搂住了她,“月梅,你听我说,就算,就算是真的,我也不嫌弃你,真的,我不嫌弃……” “董怀礼!”董老太太喊了一声,只觉得气血翻涌,眼前一黑,人就直直的往后倒了去。 “董奶奶!”程月杏喊了一声扑过去,“怀礼哥,你快点来看看董奶奶,她晕了!”又指责月梅:“大姐,你,你怎么能这样,你把董奶奶都气晕过去了!” 董怀礼急急忙忙把董老太太背了起来,听见这话时,却还分辨道:“你别说你大姐,祖母是被我气倒的。”又回头看月梅,“月梅,我把祖母背回去请大夫看看,你别走,你在这儿等着我!” 他说完背着董老太太就跑,程月杏捡起拐杖,抬头恼恨的看了月梅一刻,丢下一句“我去看董奶奶”便也跑了。 月梅长叹一声,没等董怀礼,而是往茅草屋去了。 董秀才这条路走不通了,只有两个铜板的她,在这大雪纷飞的冬日,还是赖着良明清吧。 她一大早吃了饭出的门,这会儿即便耽误了这么会功夫,回到茅草屋的时候时间也还很早。可悲剧的是,茅草屋的门居然上了锁,良明清不知去向,她进不了屋!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月梅无奈,只好进了草棚搭的厨房,学着之前良明清,拉拨了一堆草过来坐了下去。只可惜这两日一直用草和树枝,良明清又抱了不少进屋,现在剩下的草实在是不多了。 抱膝找了地方窝好,月梅开始想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家肯定是不能回的,现在这天气没钱去县里也不行,这个年纪了,就算是想去大户人家当丫鬟人家都未必肯要,古代茶楼客栈又不要女工,总不能去县里要饭。 但是不去县里不回家,那也就只能继续留在这儿了。 可以吗? 月梅不太肯定,良明清的态度她琢磨不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留了大胡子看不清真面目,月梅觉得他的确是个很神秘也很奇怪的人。 看起来明明是讨厌自己的,可是却愿意留着她。 山野小民,不仅名字不一般,居然还识字,会写字。 而且只有一个人,这大冬天,又是在哪里弄来的那些一般村人弄不来的吃食? 一个个疑点,月梅怎么想都想不通。 不过,现在自己一穷二白,唯一剩下的色良明清明显的看不上,就这么赖下去,好像也没什么危险。总得等开春了,可以去山林里找点什么野货,能拿出去卖钱了,到时候才能走。 不然一个没钱的女人,单独出去危险可想而知。 月梅想通了,便决定暂时赖下来,起码把这个冬天给赖过去再说。良明清看起来很喜欢她做的饭,那么就好好想想,自己会做哪些好吃的,到时候通通做出来,还可以顺便打扫打扫卫生,缝补浆洗衣服,别的不行,做了那么多年丫鬟,当个保姆还是好样的。 她在这能让良明清省那么多事,想来应该是不会赶她走的吧? 良明清提着粗布麻袋回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月梅缩成小小的一团靠在茅草棚里,一张脸上带着笑意,眼睛却像哭过一样红红的,不过此刻那眼里的亮光却很是有些惊人,像是在打什么主意,且知道一定会成功一样。 “良大哥,你回来啦!”月梅听见动静转头,立刻漾开了一个灿烂的笑,爬起来跑过去接他手里的麻布口袋,“来来来,我帮你拿着。” 良明清顺从的松手,月梅却提不动,麻布口袋直直摔在了地上。这里装的是什么啊,怎么这么重,月梅很是尴尬的看着良明清傻笑。 良明清忍俊不禁,大胡子也忍不住动了动。 他提着麻袋送入了草棚,月梅打开来一瞧,立刻满脸的惊喜。天呐,不知道良明清是去了哪儿了,这麻袋里居然装着半片的猪肉,两条大鱼,还有一只鸡和两颗大白菜! “怎么,怎么这么多好吃的!”她掩不住激动的问道。 良明清一笑,比了比手势。 月梅满脸茫然的看着他,没懂。 良明清蹲下来,捡了树枝在地上写:要过年了。 要过年了,所以他特意出去弄了这么多好吃的来?这么多,良明清就是再能吃,这个年也吃不完吧,看来是也有自己的一份了! 这叫什么,这就叫柳暗花明又一村! 月梅喜滋滋的道:“良大哥,你想怎么吃,我会做红烧肉,梅菜扣肉,回锅肉,粉蒸肉,咕咾肉,还有水煮肉片!鱼嘛,水煮鱼,酸菜鱼,清蒸鱼,油煎鱼,红烧鱼,口水鱼!鸡,我会做小鸡炖蘑菇,手撕鸡,红烧鸡块,或者炖鸡汤!这些我都会,良大哥你想怎么吃?” 第12章 最终,因为佐料的限制,月梅只简单炖了个蒸肉,煎了半条鱼,炝了个大白菜,主食就是煮了小麦粥,热了几个馒头。 虽然报的一串名字最后没咋吃成,但难得的吃到这么丰盛的饭菜,她和良明清两个人,最后还是把蒸的五个大馒头和烧的三样菜全部吃光了。 吃完饭月梅照样主动洗涮,干活欢快又心甘情愿,只要能顺利留下来,多干点儿活怕什么。洗涮整理好,月梅进了茅草屋,见良明清则躲在屋里的草堆边半躺着,面色平静的透过窗子看外面的大好晴天,眼睛很久不眨一下,看来又是在想往日的故事。 天不是特别冷,月梅想了想,轻手轻脚的又退了出去。给锅里加了水,灶膛里加了柴,缩在了灶下打发时间。 也不知道董老太太如何了,应该没啥大事吧?还有董怀礼,他回头来若是找不到自己,应该会回家吧。哎,放过这么好一个男人,月梅觉得真心有些可惜,可是问题重重,现在人家家长都被气晕了,两人就更是不行。 罢了罢了,只盼着他越来越好吧。 倒是自己,得好好想一想,一会怎么和良明清开口。毕竟前儿自己刚说了脚一好就离开,这才没多久就换了主意不走了,实在是有点不好说出口。 月梅不知道的是,董怀礼安顿好董老太太后回来找不见她而问到程家大门口时,被刘氏和吴氏婆媳拉着,正骂的狗血喷头。 吴氏看着董怀礼,简直恨不得生啖其肉,“都是你,还是个读书人呢,竟学那不入流的把戏骗了我家月梅!要不是你总勾着她,她怎么会离家出走,又怎么会稀里糊涂委身于那山脚下的瘸子?你害了她还不够,还敢上门来,你是特地来讨打的吗?” 吴氏骂的难听,贬低董怀礼,更是在贬低月梅。董怀礼本不想与她计较,可听完却也实在忍不住分辨,“程家婶子,不是这样的,我……” “你什么你,你这个不要脸的下三滥玩意儿!”刘氏抱着肚子从屋里出来,劈头盖脸就骂,“一无功名二无家世,你那个祖母整日到我家门口指桑骂槐,就你这样的还敢来求娶我家月梅,做你的青天白日梦去吧!” 吴氏想到董老太太在村里几次暗下的嘲讽谩骂,也是火大,跟着儿媳妇其后骂:“可不是,一家子破落户,什么东西,还指着你们还是那官老爷家眷呢?我呸!” 她骂着,瞧着手边正好放了一个扫帚,拎起来就往董怀礼身上打,“给我滚蛋!害得我家月梅嫁一个又瘸又哑的穷光蛋你还敢上门来,我打不死你我!” 董怀礼一个读书人,谈诗论道他可以,和乡下泼妇对骂那绝对不行。节节后退的伸手来挡,到底还是狠挨了刘氏的几回打。 “娘,你干什么啊!”程月杏从董家回来,见着这样的场面立刻上去抱住了吴氏的胳膊,“有话好好说,你怎么动手打人了,你,你这样可不好。” 要不是这丫头,月梅还跑不掉呢! 要不是这丫头胆大妄为的给她和大儿媳妇下了蒙汗药,月梅怎么会被那山下的粗人给糟蹋了?都是这丫头给害的! 也不知道大儿媳妇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事…… 一瞬间,吴氏脑子乱乱过了许多念头,又瞧着程月杏挡在董怀礼前面,干脆也不管是不是自己亲闺女了,扫帚直直的就往程月杏脸上拍。 程月杏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虽是乡下出身,可正是好年华,一张脸便是不如月梅的娇嫩,那也是嫩脸嫩皮的。扫帚这么直直打下来,她瞬间就傻了眼,接着脸上火辣辣的疼,想到自己可能会被毁容,她吓得哇一声就哭了。 “娘啊,你,你干嘛打我啊……”她一边捂着脸,一边往后退,眼见着后面是一个小坑,如果再退,肯定是要狠狠摔一跤了,董怀礼忙伸手从后面扶了她一下。 “怀礼哥。”程月杏可怜兮兮的喊了一声,慌忙躲到了他身后。 “你骗了我一个闺女还不够,还要来骗另一个!”吴氏见状,更是怒火中烧,提着扫帚追上来,又一面回头吩咐刘氏:“去,快去把刚子叫出来,给我打死这个畜生!” 程月杏吓的抓着董怀礼的衣摆瑟瑟发抖,董怀礼也是无奈,生生用后背挨了吴氏的一下打,接着便拉了程月杏大步跑开了。 两人一股气跑出很远,等停下来时,才发现已经跑到了村后很远的地方,旁边正好是当初月梅不幸掉入的雪窟窿。 后头没有动静了,两人停住脚大口的喘着气,董怀礼这才发现着急之际抓了程月杏的手。他忙松开,脚步踉跄的后退了两步。 程月杏大口喘气的动作微一停顿,然后才关切的上前欲要扶他,“怀礼哥,你,你没事吧?” “我没事。”董怀礼又小退了半步,看着程月杏一身狼狈,脸上还有细小的血口子,一时心里倒是又愧疚了起来。 “月杏,你没事吧?”他问道。 程月杏摇摇头,细声道:“我没事的,怀礼哥。对了,你去我家做什么?” 她娘和大嫂恨董怀礼恨的像什么一样,她早就叮嘱了叫他不要去了,怎么她不注意的时候,他又去了。 董怀礼面显愁色,叹道:“我去问问你大姐去哪里了,方才回岔路口那里找,没瞧见她。”说完略顿,却忽然高兴的笑起来,“月杏,你知道的是吧?你大姐去哪里了,你知道吧,你带我去找她好吗?” 程月杏咬了咬嘴唇,重重的点了下头。 两人踏着雪,穿过了小树林,一路走到了山脚下。远远的一处茅草屋一个茅草棚映入眼帘,程月杏停下脚,指着那边给董怀礼看。 董怀礼愣神看了茅草屋好一会儿,才问程月杏,“你大姐,她住在这里?” 程月杏点头,叹道:“嗯,前两日家里人过来喊她回去,她不肯回……说什么,已经是那猎户的人了,以后都要和那人一起过……” “哦。”董怀礼应了一声。 程月杏又道:“其实大家都在劝她,爹和大哥,还有族里的七叔公,我也在劝,可是她就是铁了心的不肯回去。怀礼哥,要不你去劝劝大姐吧,她一向听你的话,你说了,她定然会听的。我,我真是不忍心看她过这样的日子,这也太可怜了……” 程月杏说着,哽咽了起来。 董怀礼没有接话,而是抬脚往茅草屋走去。 月梅看到出现在面前的董怀礼,很是吃惊,“董怀礼,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董怀礼没答话,静静的看了看月梅所待的草棚,又瞧了瞧半掩着门的茅草屋,半晌问道:“你,就住在这儿?” 月梅跟着也看了看,是寒酸了点,但即便是这么寒酸的地方,她如今也得求着良明清让她住才行呢。 “是的,我就住在这儿。”她说道。 董怀礼心里一痛,面上也显出几分苦楚来,他认真的看着月梅,诚挚的劝道:“月梅,你别住在这儿,跟我走好吗?我可以向你保证,虽然不能让你过上大富大贵的日子,但绝对会比现在的好。” 月梅只觉得不忍心说出拒绝的话,只静静的摇了摇头。好在现在原主的情绪安生了些,她虽然有些鼻酸,但却没有控制不住眼泪。 “月梅——”董怀礼情绪激动,一时却不知道说什么。 程月杏却冒了出来,帮着劝道:“大姐,你就听怀礼哥的话,回家吧。你,你在这儿跟着那个瘸子,你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呢?就算,就算你被他那什么了,那,那也没关系的呀!”她看向董怀礼,“怀礼哥,你是不会介意的,对吗?” 怎么可能一点不介意,董怀礼听了这话,心都揪起来了。可是一想到月梅是因为不愿嫁给地主老爷做小才逃的,是为了他才逃的,而他又那么喜欢月梅,他也只能不介意。 “是的。”他说道:“月梅,我不介意,真的不介意,你跟我走吧。” 月梅看了脸色骤然发白的程月杏一眼,心底忍不住冷笑,她倒是不知道,原来这位妹妹还真是“好心”,她还感念姐妹亲情,结果现在一看,只怕不尽然。 其实如果她够厚脸皮,够不在乎别人,她的确可以跟董怀礼走。而且走了她也不怕,她根本就和良明清没有什么,原主和董怀礼也清清白白,她现在自然也依然是清清白白的姑娘。 就算现在董怀礼怀疑,到最后也依然会知道真相。程月杏这些小心机,真的是白费了心思。 “月梅。”董怀礼拉了月梅的手。 月梅挣开,正要说话,茅草屋的门忽然开了。良明清拄着拐杖,露出了脸。 四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董怀礼先上前去跟他抱拳施礼,“这位大哥,月……” “她要留在我这儿,不能跟你走。”良明清说道。 第13章 月梅诧异的看向良明清。 怎么,他原来不是哑巴吗? 良明清挺直身板,拄拐杖的手微微用力,虽行动不便,可这般展露气势,却叫人很容易就被其震慑。 董怀礼一时语塞,程月杏却伶牙俐齿的攻讦他,“你说不能走就不能走了?你,你又瘸又丑又穷,你凭什么配得上我大姐?我大姐和怀礼哥从小一起长大,他们亲梅竹马,是早就说好要在一起的。方才怀礼哥都已经说了,不管我大姐怎么样,他都不会介意,都愿意和我大姐在一起的!” 良明清看向她,一双眼睛锐利的像能刺进人心,程月杏下意识轻颤了两下,再不敢多言,悄悄耷拉了脑袋。 董怀礼却似乎被她的话激起了勇气,抬头认真的看着良明清,依然持着风度,“这位大哥,月杏说的是,我和月梅从小一起长大,我心悦她已久。所以,还望大哥能成亲我们,您放心,我定然不会辜负月梅,我会一生一死都待她好的。” 良明清看他一刻,忽然爆笑。 哈,哈,哈…… 是带着嘲讽的讥笑,非常不尊重人。 董怀礼面色微变,可却仍执着的看他,期望等他的回答。 “你这话,应该问她。”良明清仍然笑着,指了指月梅。 人家董怀礼的话多么深情多么感人啊,有必要那么笑吗?就算你一辈子不能这么喜欢一个女人,那也不能嘲笑别人吧? 月梅瞪了良明清一眼。 “董怀礼,对不起,我不能跟你回去。”她摇头说道。 董怀礼心急的想来拉她,“月梅……” 月梅退后一步避开,犹豫了下,便大步走到良明清身边,拉了下他的衣摆,站到了他的身后。 “大姐,你,你真的要这样吗?”看着董怀礼一瞬间苍白的脸色,人也摇摇欲坠的模样,程月杏忙扶住她,壮着胆子问向月梅。 方才程月杏倒是真心劝了自己回去,此刻月梅对于前一刻的猜测,倒是有那么些不确定了。 不过不管怎样,她都是不能回去的。 “嗯,月杏,你带着董怀礼回去吧,以后不管是他还是你,都不要再过来了。”董怀礼是必须撇清关系的,程家么,原主程月梅已经死了,她宁愿孤身一人活着,也不愿有那样豺狼虎豹的亲人和程月杏这个看不清真面目的妹妹。 程月杏立刻变得恼怒起来,“大姐,你怎么能这样!我是你亲妹妹,是你亲妹妹啊!还有爹和大哥,他们都那么疼你,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对我们!” 连连三声质问,还真够生气的啊。 月梅一脸平淡的看着她,干干脆脆的耍着无赖。董怀礼见了,虽然觉得她这样不对,可此刻被伤了心,却也没心情去劝她。 程月杏还要再说,良明清提起拐杖对着地狠狠砸了两下,淡淡道:“好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如今月梅已经是我的人了,我不允她和家人联系,出嫁从夫,她自然不能再联系。” 不知道为什么,程月杏觉得这个大胡子的便宜姐夫看起来很可怕。他虽然平平淡淡的这么说了一句,但她却吓的小腿肚子发软,不敢分辩,只好连拉带拽着把董怀礼给拉走了。 董怀礼一路失魂落魄,走到程家村村口的时候,程月杏不得不开口劝他,“怀礼哥,你这样好的人,我大姐她瞎了眼瞧不上,你就把她给忘了吧!” 董怀礼像是没听见一样,仍然茫然的看着前方。 程月杏急道:“怀礼哥,你可是咱们村唯一的秀才,你学识那么好,以后定然能考上状元做大官的。你这么优秀,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的,你就忘了我大姐,给自己也给旁人一个机会吧!” “机会?”董怀礼呵呵一笑,“没有机会了。” 说罢,不看程月杏,抬脚往村里走。 程月杏无奈,气得跺了两下脚,到底放心不下他,又追了上去。 直到把人送到董家,见了董老太太,也见了瞎了眼的董母,跟她们叮嘱过后,才出门往家里走。 刘氏抱着肚子坐在门口晒太阳,远远的见了程月杏的身影,立刻转头往里面喊婆婆。 吴氏很快拎了扫帚出来,见只有程月杏一个人回来,不由冷笑道:“你还敢回来!我还当你是董家的媳妇儿呢,见了董怀礼就走不动路,你不是跟着他跑了的吗,现在还回来干什么?” 程月杏被骂的脸色通红,忙快走两步近前,压低声音道:“娘,你混说什么呢,我和怀礼哥清清白白的,什么都没有好不好!” “呸!”吴氏骂道:“什么都没有,你当我眼瞎?” 刘氏跟着啐道:“就是!” 程月杏急道:“娘,我可是已经定了亲的,聘礼你都已经收了!难不成你混说一通,就不怕人家来退亲,问你要回聘礼吗?” 程月杏二两银子的聘礼,可都叫自己做了两身冬衣了,而剩下的婆婆可是说了要留给自己儿子出生后用的。 刘氏担心这钱真有可能被要走,忙喊了声娘,劝道:“娘,算了算了,家丑不可外扬,咱们进屋里说去。” 到吴氏手里的钱,她自然舍不得再往外拿,忙拉着程月杏进了屋。回身栓上门,才压低声音训道:“你知道你订了亲就好,年后三月里成亲,你最好别给我出幺蛾子,不然我打不死你!” 程月杏抿抿嘴,眼睛闪了闪,没敢说话。 刘氏也训她,“就是,董秀才那边你想也不要想了。他可是咱们村里唯一的秀才,虽说以后能不能中举不好说,但现在也是有许多女孩儿喜欢的,咱们村他也就只能看得上月梅那死丫头,你这样儿的,还是别痴心妄想了。” 程月杏瞪向刘氏,“娘不乱说了,大嫂这是要乱说了是吗?大嫂你若是再乱说,那我干脆就出去跟所有人承认,我的确是喜欢怀礼哥的,我看看这亲事不成了,人家来要聘礼,你是要脱了衣裳给人家,还是裸着身子让人家摸!” 程家村有个寡妇,自家没地又没钱,便惯爱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儿。每回若是被人家男人给抓了,就掀了衣裳给人家摸一把,有那骨头软好色的男人,还真就不计较了。 这寡妇后来名声越来越差,村里妇女骂人,便直接说这一句,全当是在把对方比作那寡妇了。 “你个贱丫头!”刘氏气得一声尖叫,抬脚就想过来打程月杏。 “好了。”吴氏不耐烦的拦住儿媳妇,“进屋去,好生歇着去,伤了我大孙子,我要你好看!” 刘氏被婆婆一喝,委委屈屈的回屋去了。程月杏也不怕吴氏,摸了摸脸上的伤处,疼得龇牙咧嘴道:“我本就长得不好看,娘还拿了扫帚来打,如今赶紧去给我弄点药来抹抹,不然人家看到我这脸,说不定真要来退亲了。” 吴氏三个女儿,说起来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老小。盖因为这老小最像她,牙尖嘴利,从不肯吃亏,比如今儿个,挨了两下打,却救走了董怀礼,回来还让吴氏吃了闷亏。 此刻她被威胁,也的确没什么办法,吴氏只好骂骂咧咧的回了屋,拿了几个铜板出门去了。 —— 太阳渐渐落了下去,月梅开始煮晚饭。 中午吃的好,现在倒是还不饿,不过良明清是男人,消化的也许要快些。因而月梅炝了个大白菜,煎了一个荷包蛋,然后加水煮了白粥,热了四个馒头。 家里没有桌子,饭做好了,她便和中午一样,叫了良明清出来在锅台上吃。 一下午两人一句话没说,现在良明清也像是没事人一样拿了馒头大口大口的吃。 月梅却是忍不住,问道:“良大哥,你原来不哑巴啊?” “嗯。”良明清含糊的点点头。 其实那会儿,他也是一时冲动才开口留了人。其实当时就后悔了,这一下午他虽然刻意不想这事,但现在月梅提起,他还是觉得自己太冒失了些。 月梅沉默了下,又问他,“那你……” “因为懒,不想说话。”良明清抬头看她,说道。 “……哦。”因为懒,不想说话,可真是好理由。现在这个理由还可以继续拿来用,那就不用解释为什么装哑巴了。 月梅腹诽不已,却还是忍不住,又道:“今儿董怀礼那番话说的也没什么不对,你怎么那么嘲笑人家,也,也太……” 她的话在良明清的眼神下咽在了肚子里。 良明清微挑唇角,嘲讽道:“他怎么不该笑,是护不住你却胡搅蛮缠不可笑,还是任由着你妹妹跟着,不住的诋毁你,他却无知无觉不可笑?” 月梅心下一凛。 这样一说,好像还真的挺有道理。 月梅死了,董怀礼再痴情,也没用了。而程月梅的妹妹……她不解的问,“月杏最后不是劝你放了我的吗,她,她也没那么坏吧?” “呵。”良明清只嘲讽的呵了一声。 月梅一脑门黑线,知道你聪明,就不能给笨的人解释一下吗?只知道嘲讽,可真够男人的。 良明清像是能看穿她的心思,居然真的解释了,“我又瘸又丑又穷,配不上你,这是说你嫌贫爱富,看上董怀礼也只是因为他的相貌和未来的前途。又说你们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是说你不守妇道不是规矩女子,在我心里种下疙瘩,即使留下你,也会因为这疙瘩对你有意见。最后,还说你狠心无情,连亲爹娘和亲姐妹都抛弃,更不值得董怀礼喜欢。你说,她坏不坏?” 月梅:“……” 居然这么复杂,这世道还能活人吗? 第14章 良明清一番解释,月梅听得心惊却也受益匪浅,不过,这番良明清虽是好心,但在月梅心里,还是将他划为了可怕人物那一类。 就如同在将军府时候一样,月梅心中可怕人物一号就是周承朗,太优秀太俊俏的男人,容易让女人动心,而身份悬殊,注定了她不能,所以不能深处。二号则是二爷周承鸿,出身好,还好色,对于丫鬟来说,只能敬而远之,一个不慎,即有可能搭进去一辈子。 而现在,月梅觉得应该把一号二号都往后挪,良明清这样的才该是一号。一肚子心眼,若是想算计她,也许被卖了她都还会给人数钱呢。 好在如同程月杏所说,他又瘸又穷又丑,自己又没发现他格外吸引人的气质,所以不会爱上他,那便可以避免因为某些事而走到对立面的可怕。 不过,这也不能掩盖他是一个善良的人的事实,月梅无路可去了,总归是还想得到他的同意,留下来的。 “良大哥,我想同你商量个事。”月梅有点儿不大好意思,自己这可不是干赖着,还占人家床,吃人家饭呢。 良明清“嗯”了一声,眼神示意月梅说。 月梅道:“我做饭好吃吧?其实我还会许多许多的菜,你若是想吃,我可以一一做给你吃。” 良明清点头,不知是回应第一句还是第二句。 月梅也不管,继续道:“而且我还会洗衣服,打扫卫生,做小零食,还能缝缝补补,便是一个人在这山脚下实在没趣了,我还能陪着说说话。” “哦。”良明清道:“然后呢?” 然后你怎么不留留我呢? 月梅着急,等了半晌,良明清就是一脸淡然,什么也不说。她只好破罐子破摔道:“良大哥,我没处可去了,你可不可以暂时收留我?我给你洗衣做饭做家务,你管我吃住,我可以少吃一些。”说完怕良明清不答应,又道:“等到开了春,路好走些,我即刻就走。” “可以吗?” 良明清似乎想了很久,最后月梅等的心焦的都想哭了,他才终于点了下高贵的头。 月梅几乎真的要喜极而泣了,一下子跳了起来,“太谢谢你了良大哥,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现在就来准备!” 良明清摆摆手,示意随意,然后拄着拐杖进了屋。月梅忙碌的拿晚上做饭的食材时,发现他又坐到了窗子下的草堆上,继续对着天空发呆。 月梅可没兴趣问他在想什么,她高兴的只想笑,脚脖子也不觉得如何疼了,欢快的进进出出,做晚饭的时候甚至哼起了小调。 吃了晚饭洗涮好,烧了热水,月梅亲自打了水送进屋里去。做了那么多年的丫鬟,如今也算是寄人篱下,伺候人的活月梅干的得心应手。 端洗脚水给良明清的时候,月梅只顾着心情愉快,并没有发现良明清愣神了片刻,后来更是数次打量她,许久之后才移开目光。 不过到了临睡觉的时候,月梅却犯了难,之前她只想住两日,所以就厚着脸皮睡了床。现在可能要住上半月至一月了,再占着主家的床,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了。 她在床边踌躇了会儿,还是决定让良心过得去,主动道:“良大哥,今晚上你睡床。” 良明清已经和衣拉了草堆上了身,听见这话,诧异的看了过来。 月梅尴尬的笑道:“我睡草堆。” 在将军府的时候,有一回大爷受了伤,老夫人怕他跟前伺候的人不够尽心,派了自己过去伺候着。当时可不就是大爷睡床,而她只能睡脚踏的么,作为丫鬟,可是没资格和主子说什么男人要礼让女人的。 而现在,她和良明清无亲无故,人家收留了她,她就更应该自觉才是。 良明清没说话,犹豫一下就拨拉掉了身上的草,起身走到了床边。月梅倒是也没啥想法,人家肯收留她,她就已经很感激了,于是立刻走到草堆边,学着良明清的样子拨拉了草,打算一会儿盖在身上。 睡在地上,晚上的确是冷,月梅盖着厚厚的草堆,可还是冻的浑身僵硬,牙齿打颤。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大半夜吧,她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时,发现外面天已经大亮了,屋子里都被照的极为亮堂。她吓了一大跳,忙爬了起来,身上盖着的被子滑了下去,她一愣,转身看向床铺。 良明清已经不在了,但是床上却有不少的草,很明显,昨晚上她睡着后,良明清把被子给她盖了,然后自己将就用了草。 月梅心里突然暖暖的,自打穿越到古代,还没有人这么惦记着她,对她这么好呢。 也不知道良明清去了哪儿,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他还没吃早饭吧? 月梅起身出去,锅里的确还是空空的,虽然不知道良明清去了哪里,但她还是快速的加了水,开始准备煮一个肉菜粥。 等到她早饭快做好,良明清才提了一个粗布麻袋回来,没有理会月梅,直接进了屋。 月梅添了一把树枝进灶膛,转身去了屋里,“良大哥,可以吃……” 她看到窗子下放了两床被子,一床铺在了草堆上,一床半卷着放在上面。 话咽回肚子里,月梅看着良明清,好一会才找回声音,“这一大早的,你出去寻了被子回来?” “嗯。”良明清铺好了铺盖,拍了拍手,问她,“早饭做好了没,我饿了。” “哦,好了好了,你坐坐,我去盛。”月梅慌忙跑了出去,到了灶旁,却是觉得鼻子一酸,伸手一抹,发现眼睛居然都湿漉漉的了。 她深吸了两口气,然后才开始盛出早饭,自己的留在灶台上,把良明清的端进了屋。 良明清在门后的盆里洗了手,接过月梅手里的碗,吹了两口就囫囵吃了起来。显见是饿了,月梅想着,也不知这么冷的大早上,他是去哪里寻了这被子来的,而且他行动不方便,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的门,走了多久…… 月梅就这样在山脚下的茅草屋住了下来,平日里倒不用洗什么衣服,良明清似乎只有一身衣服,冬日里乡下农人很少会换衣服,几日下来良明清一直都穿着那一件。 倒是月梅自己,把小包袱里的旧裙子当作里衣,换洗了一回。平素也就是做做饭,打扫打扫卫生,就连话都很少陪说。 因为良明清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懒得说话。 这一日天放晴,一大早月梅爬起来的时候,床上的良明清叫住了她,“明儿过年,今日我出去置办些过年需要的东西,你有什么需要的跟我说,我给你带回来。” 原来明天就过年了啊。 可是明天过年,今天才去置办,不晚么? 她心里存着疑问,面上却不显,而且更是没有提要求,“我什么都不需要,良大哥你看着过年需要准备什么便买什么吧,不用考虑我。” 一段时间住下来,良明清多少了解月梅一些,知道她现在这么说不是客气不好意思要,而是真的什么也不想要。 这是一个极为本份又极为有眼色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尽管事实摆在面前,良明清还是觉得她不可能是一个村姑。 哪怕这村姑,曾经和一个秀才互相喜欢。那秀才他看在眼里,那只不过是个拥有赤子之心的书呆子罢了。 也许以后接触了官场他会变,但现在,即使他教了这女人许多,但也绝对教不出这些。 不过,来日方长,这女人若是有坏心也伤不了他。而若是没有坏心,那时间一到她主动走了,他也没必要管太多。 良明清没吃早饭就走了,月梅只摊了两张白菜鸡蛋饼,然后烧了点开水,就这么兑付了一顿。 洗涮后无事,月梅关了门,躲在了茅草屋里,也学着良明清坐在地上透过窗子看天空。还没开始想到什么事呢,门就被咚咚捶响了。 “大妹,你在吗?”是程刚的声音。 月梅起身去开了门,见果然是程刚,他拎了两个袋子站在门口,而他身后则是同样两手都拎着东西的程月杏。 两人一路赶来,脸被冷风吹的通红。 “大哥,你怎么来了?”月梅看了眼程月杏,问程刚。 程刚道:“明儿就过年了,你一直没回去,爹知晓你日子定然是难过。于是叫我和月杏给你送些吃的来,你也好和妹……妹夫过个好年。” 他把两个袋子递给月梅,又回头去接程月杏手里的东西,解释道:“袋子里是一块猪肉两条鱼,另外还有十斤的面。这是爹特意交代买的,你最爱吃的镇上的桂花糕,过年了,我给你买了二斤,另外这是一壶酒,给,给妹夫喝。” 第15章 月梅不是很想要这些东西,她不是真的程月梅,真的程月梅已经带着气和怨死了。便是程大海真的疼爱大女儿,可他的大女儿已经死了,他也疼不到了。 而吴氏和刘氏这对婆媳的恶行都存在程月梅的记忆里,在她的脑海里。她既然逃了出来,便打算好再不与这家人有关联的,此刻若是接下这些东西,她以后倒是可以一走了之,可良明清,却怕是要面对那婆媳二人的。 良明清对她有大恩,她不能给恩人带来麻烦。 “大哥,家里条件也不好,你把东西带回去吃吧。我这儿什么都不缺,你不用管我。”月梅没有去接程刚手里的桂花糕和酒。 程刚没想到她会拒绝,提着东西一时愣住了,半晌才干巴巴的道:“没,没事,家里都有的,你拿着吧。” 家里他和爹一起在地主老爷家做事,这过年除了该得的工钱,另外每人还都得了过年的赏钱。虽然爹现在断了腿,年后不能立刻上工了,但家里自来便不是太缺钱,撑上个大半年也不碍事的。倒是大妹这里,只有一个茅草屋,妹夫又是那样的,日子如何能过得下去。 先前回去被娘一说他就后悔了,当时就恨不得回来把大妹给带回家。后来还是爹训住了他,说既然是大妹自己选择的,那就随着大妹,家里人都不许管。 因着这事,娘和爹还狠狠吵了一架。他本还在怪爹怎么好好的不疼大妹了,没想到今儿娘和媳妇去了集上,爹却让他和月杏给大妹送东西来。 这么看来,爹其实还是关心大妹的。 想到爹吩咐的话,程刚又劝道:“大妹,爹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的,叫我和月杏一定把东西给你送到才行。爹还说了,既然你选了妹夫,那咱们就都随你,你与妹夫好好过,有什么难处就说,爹和我都会帮你,至于家里那边,你也别惦记,都好着呢。” 程月梅的记忆里,程大海这个爹的确不错,也不知是因为她是长女的原因,还是因为她长得格外漂亮的原因,从小家里程大海就最疼她,比疼程刚还要多。 听了程刚的这番话,月梅其实也有些触动,而这身体原本的感情还在,就更是促使她红了眼眶。 “大姐,你就收下吧。”程月杏道:“东西虽然不多,可到底是爹疼你爱你的心意,你拿着,别忘了爹娘对你的好就是了。” 程刚点头,“是啊,你就拿着吧,你这儿……”他看了看茅草屋,道:“现在冬日里不方便,你和妹夫先将就住着,等天暖些了,我叫人来帮你们好好修修房子,再给盖间好些的灶房,围个小院儿,你可以养些鸡鸭,添补添补家用。” 妹夫这人不知是从哪里来的,想来是没有地的,虽说月杏回家说妹夫不哑了,可他到底是真瘸,他这样定然是没法子挣钱的,只能他多看顾一二了。 有了良明清的提点,程月杏的话,月梅便听出了另一种意思。你拿了爹给的东西,以后就得记着爹娘的情,要是娘再来闹你,那你可得受着。 如果自己听出这层意思了,无非是两个选择。接了,自己日子定然过的不好,三不五时的被闹闹,董怀礼知晓了,怕是觉得她不孝,不然怎么总和亲娘闹矛盾呢?而不接,那正好,日子过不下去了还硬气的不理娘家,这倒底是有骨气呢,还是为着没成的事儿嫉恨亲娘和疼她的亲爹,不孝呢? 反正啊,都是一个结果,让董怀礼对她不满。 虽说这小妮子和亲姐姐玩心计,可月梅不是程月梅,所以半点没有伤心的情绪。不过么,她听了这话,的确是更坚定了不要这东西的决心了。 “大哥,真的不用。”月梅想了想,扯了个慌,“我们的日子的确可以过得去,不需要家里补贴,而且良大哥他这人吧,自尊心比较重。我若是拿了娘家的东西,他定然是觉着我和娘家瞧不起他,他生气了,我便也没有好日子过了。大哥,你不会想要害我吧?”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程刚自然不能再硬劝了,他可是想为着妹妹好的。 “……那便依你吧,这东西我再带回去。”他叹道:“不过,你日后若是有什么难处,定然要告诉我,不管怎样,我和爹都会帮你的。” 若是耳根子不软,这个大哥其实也挺不错的。只是可惜,有吴氏和刘氏在,不然她便是认了程月梅的爹和大哥,好好孝顺爹,好好和大哥相处也不是不行。 但现在,只能拒绝。 月梅点头道:“好,我记下了。今儿天好,一会太阳出来化了雪不好走,你们赶紧回去吧。” 话说完,程刚和程月杏转身要走,月梅也跟着送出来。三人出了茅草屋,才瞧见门口站着的良明清,他脚边放着两个大麻袋,正抬手在抹汗,也不知人在这儿站多久了。 月梅第一时间就是尴尬,刚才他扯谎可是随口就把不接东西的理由赖在了良明清身上,也不知道他听见没有。 正想着,就见良明清看了她一眼。 月梅脸一红,正想说点什么,良明清先开口了,“大舅哥来了,明儿过年,正好我今儿出去置办了些过年要用的东西。年礼也带回来了,正好大舅哥来了,便一并带过去吧,这样的天我也实在是不好走。” 他说完,打开其中的一个麻袋,拎了用油纸包好的一大块猪肉,又提了两壶酒,一股脑的塞给了程刚。 又笑道:“我这日子虽然过的不算好,但绝对不会叫月梅吃苦的。旁的女人该有的,月梅定然也有,劳烦大舅哥带话回去,就说年后我带着月梅回去拜年。” 程刚是来送东西的,没想到东西没送出去,反倒是接了不少。他看着手里分量足足的肉,有点无措,忙转身看向月梅。 月梅也是愣住了,她千想万想,借她几个脑子想,也想不出良明清会有这一手啊。他这是什么意思,觉得自己真的还不错,想把自己真讨去做媳妇? 想到刚才大哥说的,修个好点的灶房,拉个小院儿,养些鸡鸭,再加上这个心地善良的山野小民,在山脚下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听起来好像也是挺不错的事情。 月梅一时间有点儿走神了。 良明清笑着拉了下程刚,道:“别看她,女人家家的,不用管她。大舅哥只管听我的,把东西拿回去便是,过年了,什么都能缺,年礼可不能缺的。” 良明清这么说了,虽然那句“女人家家的不用管她”月梅不爱听,但听见他难得的爽朗的笑声,又加上他是真的为了她好,此时便也不好落他的脸面。 于是月梅便指着良明清脚边的麻袋跟着劝道:“是啊大哥,你就拿着吧,我们不缺的,该有的都有。” 程月杏看看月梅又看看良明清,神色复杂的咬了咬嘴唇。怎么大姐的命就这么好,先是董秀才,后是地主老爷,现在跑出来,居然又遇到个这么大方的男人。 不像他,听说要嫁的那个人是个混不吝。家里三个妹妹,他一生气可以挨个打。这样的人,她万万不能嫁的,便是聘礼不少,也不行。 她想着这些不平的心事,一刻也待不下去了,不说话只拉了拉程刚。 程刚稀里糊涂的,被月梅和良明清左一句右一句的劝着,最后真的把一块肉两壶酒给背走了。 人走后,不等月梅问良明清此番举动的用意,良明清就勾起嘴角,笑眯眯的问道:“你是如何知道我自尊心比较重的?” 月梅脸上一热,心想果然被听到了! 良明清继续呵呵笑:“我倒是没想到,原来你这么了解我。不过你放心,我自尊心再重,也不会因着这种小事就欺负你,叫你日子没法过的。” 他说完不等月梅回话,拎着麻袋就进了屋。 月梅被抓了包,尴尬的不行,可没想到他话锋一转又说了这些话,顿时就心跳忽然加快了。 面红耳赤的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见良明清一直没出来,月梅才狠狠揉揉脸,微微缓和了一些。可是一想到良明清刚才说的话,却又不淡定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真的要和她一起过日子? 他该知道的,她没有那个意思,而且之前董怀礼过来的时候,他不是还心平气和的和她讨论了一番程月杏的那些小心机吗? 如果真的是不小心瞧上她了,应该不会那么心平气和吧? “月梅。”屋里的声音打断了月梅的胡思乱想,良明清高声道:“你进来看看,我拿回来的这些东西要怎么处置。” 第16章 以往在将军府,过年的氛围从年二十三就开始了,祭灶,掸尘扫房,打糕蒸馍贴窗花,还要随着主人上坟请祖。 她是老夫人跟前的大丫鬟,粗活累活不需要她去做,但她剪了一手的好窗花,又极会做点心,那几日里阖府上下竟是她最忙。 大房的二姑娘三姑娘,二房的四姑娘,三房的三太太,都极为喜欢她剪的窗花。不论是花样儿,还是福样儿,寿样儿,只要是她剪的,往往这边刚剪好,那边就被人抢了去。主子们还曾遣了小丫头专门来学她这手艺,可也不知怎的,除了当初的月桃学了一些去,其他人如何也学不会。 老夫人还说她是能者多劳。过年时候,她时常白日里在大厨房忙着做待客的点心,晚上了还要对着油灯剪窗花。 忙,是真的忙。可一个年过下来,她也是得的赏钱最多的。每每出了元宵节,拿着赏钱躲在屋里床上数的时候,她都格外的开心。存下了这么些私房,以后出了府嫁了人,男人知晓她有钱有后台,哪个不得高高捧着她? 可是…… 唉,存下的私房打了水漂了,过年也不需要那般忙忙碌碌了。若不是今儿早上良明清说了,她都不知道明天要过年呢。 看了看一地的鸡鸭鱼肉,月梅甩了那不该有的眷恋。如今日子也不坏,起码不是奴籍了,还遇到个好心人肯收留她,过年了也没亏着,照样这么多好吃的。 两只鸡,两只鸭,两条鱼,一大块猪肉,一些素菜和糕点,另外还有两小壶的酒。 月梅挽起袖子,一趟趟的把东西收拾规整好,趁着时间还早,烧了一大锅的水,杀鸡鸭,腌咸鱼咸肉。良明清倒不是那不肯伸手帮忙的男人,她杀鸡他便杀鸭,她宰鱼清理,他便把鸡鸭身上的毛全给清理了干净。 两人一起忙活,不一会的功夫便忙的差不多了。月梅看看日头,觉察了肚子有些饿了,便教了下良明清如何腌咸鱼腌咸肉,见他点头表示会了,这才洗了洗手准备做饭。 两个人买了这么些吃的一个年自然吃不完,何况前些日子买的肉还剩下许多,月梅便也不节省。剁了半只鸡,割了一块肉,做了一盘子麻辣鸡块,一盘子红烧肉,小青菜开水烫烫加了些盐,直接端出了锅。 菜热着,饭却是还没煮,她先招呼着良明清吃着,自己去煮饭。 两人在一块搭伙过日子有几天了,可一直不是端着碗各自吃,便是凑在锅台将就。明儿就过年了,今儿又做了这些好菜,良明清看着锅台,眉头紧了紧。 看来得整个桌子出来才行了。 “先放着,我把活干完,一会一起吃。”他说道:“我买了两壶的酒,明儿过年了,今日里咱们也喝些酒。” 腊月二十九,上坟请祖的日子,良明清只有一个人,或许是家人都不在了。没见他出门,想来是打算在家里祭拜一番,月梅想着便也不多言,点头同意了。 米饭快蒸好时,把三样菜放到上面热了热,正好良明清把咸鱼咸肉用麻绳串好挂到茅草屋旁边,月梅也把饭菜一起出了锅。 两人站在灶旁,就着锅台吃午饭。 月梅其实不大喜欢喝这古代的酒,在将军府时候还好,偶尔可以喝到上等的清酒。可是下人们时常喝的,却是缕缕糟糟似乎有沉淀物的下品酒,装酒的小酒壶看着很普通,月梅猜也不是什么好酒。 可是一杯酒倒在了酒杯里,清澈见底,月梅心下又是惊喜又是诧异。端起来喝一口,居然比往日在将军府里喝的也不差什么,她心里便对良明清更是好奇了。 这人真的是山野小民吗,肯定不是的。真正的山野小民哪里是这样的。那他是谁呢,大户人家犯错被打走的下人,还是谁家私自出逃的家奴,又或者……是哪家私奔后死了媳妇的公子哥? 啊呸呸呸,月梅在心里连呸了好几声。管他是谁呢,他没有害自己的心,又给自己饭吃给房子住,他不管是谁都是自己的恩人。 “良大哥,我敬你,谢谢你收留我,谢谢你给我吃给我住,来日若有机会,我一定报答你。”月梅端起一杯酒。 良明清举起酒杯,一口喝尽。 月梅看着他给自己展示了空空的杯子,愣了愣,也闭着眼喝了一大杯。 “月梅,我也敬你。”杯子刚落下,良明清便给她倒了满满一杯,说道。 “你为什么敬我?”月梅问。 良明清道:“谢谢你给我做饭,谢谢你陪我说话,谢谢你陪我过年。” 话落,又是一口喝尽。 月梅脸红红的,还带着一点热,兴奋的端起酒杯,跟着喝尽。她本来可不好意思吃人家的住人家的了,可现在叫良明清一说,她莫名的觉得自己伟大起来了。毕竟独自一个人在这山脚下,的确是孤独的。 她喝醉了,自己却不知道,倒着酒杯叫良明清看了看,然后呵呵笑:“我也喝尽了。其实,其实也没什么啦,你别放在心上,不用刻意的谢。” 良明清又给她倒了满满一杯。 “来,咱们再喝。”他朗声说道:“相逢即是有缘,咱们一醉方休,我先干为敬。” “喝!”月梅举杯,喝尽。 良明清再倒酒,这回他说:“月梅,我叫良明清,住在这程家村的茫山脚下,父母双亡,只余了我一个人,今年已经二十一,过了这年可就二十二了,不过,还未娶妻。” 还未娶妻。 月梅听的心突突直跳,脸越发的红了,举着酒杯道:“良大哥,我,我叫月梅,今年十七,过了这个年就十八啦。也,也未嫁人。” 良明清的眼睛快速一闪,喝了一杯酒,又看着月梅喝尽。 “月梅,你想嫁个什么样的人呢?”他声音忽然变得十分温柔。 “我,我想嫁给管事,管着铺子,每日早起上工,傍晚收工。一个月能领二两的银子,能尊重我,善待我,和我好好过日子。”月梅通红着脸喃喃,端着酒杯的手抖来抖去,一杯酒抖去了半杯。 “哦?管事吗?”良明清看她喝了,继续给她满上,“怎么想嫁给管事呢,嫁给读书人不好吗,比如说秀才啊举人啊什么的,以后可以做官,你就是官太太了。” 月梅呵呵笑,“我,我哪里认识……”说到这儿突然停住,手一松,人往前一栽。 良明清眼明手快,伸手抱住了她。 他抱着月梅在原处站了好一会,才放下自己的酒杯,把人半拎着带进了屋,放在了床上。看了紧闭着眼呼吸匀速的月梅一会,想了想,又拉了被子给她盖上。 听到耳边没动静了,月梅才慢慢睁开眼,手抓着心口,狠狠的吸了口气。 差一点,差一点她就把老底揭给人家了!她真傻,她早知道这个良明清不是什么简单的人,怎么还能这么不设防,他端酒来自己居然敢就喝。 要不是他问为什么不想嫁给秀才举人时她突然想到董怀礼,忙垂下手使劲的握着,指尖戳的掌心钻心的疼来提神,她可能真的就完全失去理智把老底给掏了。 现在,现在即使没掏,估计也差不多了吧? 该怎么办啊? 月梅欲哭无泪,可眼皮子却越来越紧,根本来不及想应对的法子,就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屋子里的呼吸这回是真的匀速了,良明清才回转身,再次往里看去。 她喝醉了,白嫩的脸儿红通通的,微微张着嘴,沉沉的睡着不像娇媚的女人,反倒是带着几分少女的娇憨。 他查的很清楚,她的确是程家村程大海的大女儿。程月梅,今年十八,过完年就十九了。从小和村里的读书人董怀礼青梅竹马,董怀礼考上秀才后和她表白,两人便暗暗的互相喜欢着。 她一直想嫁的人是董怀礼,可是她娘吴氏却想卖了她换钱。她不肯,选择了撞墙,打听来的消息说她那日额头流了许多的血,这么烈性,连命都敢舍了,定然是真的喜欢。可方才,怎么忽然又改口说喜欢铺子里的管事了? 喜欢铺子里的管事…… 良明清心里重复了这句话,忽然一愣,接着便有些着恼。管事有什么好的,一个月二两银子,在铺子里对客人点头哈腰,在主家那里照样是大气不敢出的送了账本给人查看。 且一般店铺里是大管事,正常都是家奴,她想要嫁这样的人,是不介意日后自己的孩子也是下人吗? 真是不知所谓,什么对自己好都不知道! 月梅一觉睡到暮色四合,睁开眼睛便闻到了粥香。中午吃了两口菜,其余时间只顾着喝酒了,肚子里没货,现在饿的咕噜噜直叫。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起来吃了饭再说。 第17章 听见动静,良明清转头,对着还揉着眼睛的月梅笑了笑,“起来了,饿了吧?你中午不小心喝多了,菜都没吃几口,肯定是饿了。我做了粥,马上就好。” 装得可真好啊! 月梅心底冷笑,对良明清的警惕心更是重了些。 “是啊,一不小心喝多了,我没说错什么话吧?”她不好意思的回了良明清一个笑,“我酒量不好,酒品倒是不知道,希望没闹出什么笑话来。” 良明清道:“没有没有,你一喝醉就睡了,乖的很,什么话都没多说。” 呵呵,还乖的很,可不嘛,你一问,老底儿都差点揭给你了,可不就是乖的很嘛! 月梅一肚子的气,偏面上还不敢发出来,等良明清把粥做好,连着用大碗喝了满满的三大碗。最后看着良明清不够吃,只能回屋把中午剩下的米饭拿出来和粥一起用开水兑了吃,才觉得心里舒坦了点。 活该! 整日里吃什么好的都紧着你吃,有什么活都抢在你前面先干,你倒是好,面上和和气气,背地里居然还试探我! 月梅不由得想,自己也真是猪油蒙了心了,居然还以为这人是对她有意思,想娶她了。其实人家一直隔着肚皮和她交往呢,也不知道心里到底是在打的什么主意。 月梅怎么想都觉得想不通,她即便是有点不对劲,可长相和出身都不能改变,小小程家村的一个村姑,有什么值得人去探究的吗? 吃好了饭,月梅还是主动的刷了锅碗,良明清却趁着天还亮着,在门口对着一对木头叮叮咚咚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月梅添了水温着,过去看了一眼,问道:“良大哥,你这是在做什么?”这些木头一根根圆圆粗粗的,又没劈开,可不像是做柴禾用的。 良明清把几根木头往手里一拢,比对了长度后一一摆好,然后叫月梅帮忙,用绳子并排着一一把棍子给捆起来。 月梅看着,隐隐的已经有了猜测。果然,等一排的棍子捆好固定住了,良明清不知从哪里取了好几块的青灰砖,在四个拐角摆好,然后把捆好的棍子放了上去。又拿了个面扑放在上面,一个简易的桌子就做成了。 他笑道:“平日里咱们对付对付也就过去了,可明儿个过年,咱们虽然只有两个人,可也得好好吃顿年夜饭,这没有桌子哪成,就用这个先将就着。等开了春,雪化了,路好走些了,我去镇上买一个好一些的桌子回来。” 原来是这样啊,添了桌子,倒也真的像个家了。想到这儿,月梅猛然一愣,不对不对,她怎么又被打动了! 她忽然嗅出了危险的味道,不是生命的危险,而是其他的,或许应该说是来自她心意容易被打动的危险。良明清这个人,初看真是哪儿哪儿都不出色,哪儿哪儿都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可偏偏这段日子住下来,她却不知不觉的觉得他好。 这也好,那也好,尤其是今日他给程刚带年礼回去的举动,直接导致了中午吃饭时候她一个不慎,险些酿成惨剧。 这太可怕了,如果再继续住下去,月梅觉得自己怕是真的要完蛋了。 不能再留了,等什么开春啊,过了年,直接找时间走才是正经事呢。 一夜思虑了大半夜,第二天便是过年。一大早月梅起来的时候良明清也起了,早上和中午倒是没什么事,只都随意对付了口,然后两个人好生的收拾了下茅草屋,整理了些各自的东西。 吃过中饭没一会儿,便开始着手准备晚饭。月梅在现代的时候,每年过年荤素搭配姥姥都要做满八个菜,这会儿不是在将军府不能自己做主,自己掌勺了,定然得按着自己的性子来。 鸡鸭鱼肉便是四个菜,再来个鸡蛋炒大葱,炝白菜,素炒萝卜丝,萝卜丸子青菜汤,正好八个菜,有荤有素还有汤,天色未暗便端着上了锅。 良明清又拿出了酒壶,“今儿过年,咱俩可得好好喝一杯。” 喝一杯就喝一杯! 月梅笑着接了杯子,又去拿酒壶,“是啊,是得好好喝一杯,来,我来倒酒。” 满上一大杯,月梅端起面前的酒,冲着良明清举起来,“来来来,良大哥,我敬你。” 良明清端着酒杯没喝,只笑着道:“敬我总得有个理由吧,你说说是什么理由,说出来我再喝。” 月梅道:“敬你是个好人,收留了我,给我吃给我住。” 良明清摇头,“不行不行,这个昨天说过了。” 月梅呵呵一笑,立刻换了理由,“敬你陪我过年,敬你请我喝这么好喝的酒。” 良明清点点头,举杯,一口喝尽。 月梅再倒,说:“敬你弄来这么多好菜,让我看着就热泪盈眶,在程家村我可没过过这么丰盛的年。” 良明清再喝。 月梅再倒,说:“敬你给我父母准备年礼,我都没想到的事儿你却想到了,这一点我一定得敬你,你若是不喝,那就是不给我面子。” 良明清哈哈大笑,继续喝。 月梅不给他停顿的空隙,继续再给他满上,说:“这一杯敬良大哥你做了这个桌子,若是你不这么心细如发,咱们如今哪里能坐在这里吃饭啊,只怕还是站在灶上,吹着冷风吃饭呢。” 良明清又是一口喝尽,这一回他赶在月梅开口前说话,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醉意,“不不不成,怎么总是你在敬我,你,你也得喝才行。” “喝着呢喝着呢。”月梅倒了酒杯给他看,敷衍的不行,“等我敬完你了,你再敬我,咱们有来有往,好好过个年。” 又是一杯。 “良大哥,我敬你勇敢!” “良大哥,我敬你一个人住也不怕孤独!” “良大哥,我敬你力气大,居然可以从雪窟窿那里把我扛回家。” “良大哥,我敬你是个好人!” …… 良明清几乎来者不拒,来一杯喝一杯,最后已经坐不稳,头晃着,手抖着,看月梅像是能看到重影似地,还会傻傻的哈哈直乐。 月梅给他倒了一杯酒,轻声慢语的问,“良大哥,你为什么呀,为什么这样对我呀?” 她不知道良明清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这个人心眼子那么多,这么来者不拒的喝,说不定不是因为高兴,而是因为有底气,故意想试探看她打算干什么。 所以她不把话问清楚,模棱两可,良明清要是顺着她的想法回答自然好。若是怀疑了,她也不会留下什么把柄,两全其美。 良明清举着酒杯的手抖啊抖,大胡子也抖啊抖,一双眼睛盯着月梅,却明亮又有神。 他有些大舌头的说:“月梅啊,我,我这么对你,难道,难道你不知道是为什么吗?” 月梅忽然觉得他的眼睛很熟悉,好像曾经在哪里看过一回似地。在这熟悉的眼神注视下,她忽然脸色有些发烫,结结巴巴的道:“不,不知道啊,你什么心思,我,我怎么会知道……” “唉……”良明清重重叹了一口气,道:“我,我这是喜欢你啊……咚……” 话一说完,人咚的一下往桌子上一趴,醉的不省人事了。 月梅愣愣的看着他,脑子都不会转了。她,她耳朵没出问题吧,她,听到了什么?喜,喜欢她?良明清,喜欢她? “喂!”月梅直起身体,探过半个桌子凑在了良明清身边。 良明清睡觉不打呼噜,也不会像有些人醉酒了会乱哼哼,只安静的趴着,除了匀速的呼吸,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良明清?”月梅大着胆子拍了拍他的脸,然后又揪了揪他的大胡子,最后不甘心的自言自语,“真喝醉了啊?” 良明清自然不会回答她。 月梅坐好,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了嘴里,一边嚼着一边盯着良明清,想要看出他装醉的迹象。可他装的太像,月梅吃下第十块红烧肉的时候,他还是那个姿势趴着,半点反应都没有。 月梅觉得有点腻了,放下筷子冲出了门,直接舀了桶里的冰水出来,湿了手一下一下的拍着自己的脸。 不行不行,太热了。 不行不行,脸好烫。 不行不行,过了明天,等到大年初二回娘家的时候,骗良明清说是回娘家,然后就跑路吧。 再这么待下去,她就堕落的要爱上一个大胡子了。大胡子哪里好了,比不上大少爷俊朗英武,比不上三少爷斯文俊秀,比不上胡文能干老实,就连二少爷也比不上,起码二少爷有钱! 月梅扳着手指头在门口算着,不时的还回头偷瞄一下,见良明清始终老实的趴着,身姿和大少爷一样英武,大胡子下的面容说不定和三少爷一样俊秀,一桌子菜都是他寻来的,其实他也跟胡文一样的能干呢。 该死的心猛然又跳了下。 月梅突然一巴掌拍住了胸口。 第18章 良明清喝醉了,月梅在外头吹着冷风等了好半天都没动静,最后只好回屋把桌上的饭菜收拾了。 夜渐渐深了,本该守岁的晚上因为有一个人喝醉睡了,月梅自然也不打算守。她关注了良明清一晚上都没见他有动静,又扶不动他,最后只好拿了被子给他盖上,自己躺到了地上睡了。 半夜时候听到悉悉簌簌的声音,月梅在黑暗里睁开了眼,但是没敢回头,只听着良明清步伐不稳的出去洗漱了下,然后回屋,竟然直直就倒在了床上。 她等了半天没动静,一扭头,趁着月色看到那人趴着,被子居然还丢在桌子旁的地上。 “良大哥。”她轻轻叫了声。 床上的人低声嗯嗯了两声,却并没有动作。直到现在,月梅才相信他是真的喝醉了,不然,一个装醉的人哪里能有这般的耐心。 她认命的起身,过去把地上的被子抱起来,到床边给良明清盖好。然后忍不住蹲下来,又扯了一把他的大胡子。 良明清又是嗯嗯两声,嘟囔着道:“……别闹。”然后一抬手,按在了月梅的手臂上。 月梅吓了一跳,忙一把甩开。 良明清的手臂被高高甩起,然后重重砸在了床框上。月梅听声都觉得定然疼的不行,结果良明清只是又嗯嗯了两声,翻了身面朝外,继续睡的正香。 还真是醉了,这酒量可真不咋地。 月梅咂咂嘴,趁着月色又看了他几眼,然后起身,一边剧烈的甩头一边走到了窗下自己的地铺。 一夜无梦,第二天天光大亮时候月梅才醒来。一睁眼,就瞧见良明清已经起了,正垂腿坐在床边,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她这边。 月梅瞬间就想到了昨日他的酒后真言,脸兀然红了,清咳了声才道:“早,良大哥。” “嗯。”良明清声音还有些暗哑,“早。” “我去做饭。”月梅爬起来,她是和衣睡的,随便拍拍理理,便打算出门。 良明清却忽然站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阻止她:“今天冷的很,你刚起来别立即出去,容易生病的。早饭喝粥热剩菜,我来就可以,你等会儿再出来。” 月梅还没来得及反对,门就被带上,然后外头便传来了声音。 月梅腿一软,又坐到了地铺上,肩膀冷的很,她扯了被子把自己给裹住了。 自打她说了要住到年后开春后,做饭打扫卫生这活良明清就没伸手过,而前日她醉了,良明清做了晚饭。昨日他酒后吐了真言,今早居然又积极的去做饭,理由居然还是怕她冷了会生病…… 之前哪一日早晨不冷啊,可为什么偏偏是今日才……难不成,难不成良明清来真的? 月梅心下一哆嗦,不行不行,这可是人精一样的人,而且还是个有许多秘密的人,她那点智商,还是早早躲开为好。 起身叠好被子,理了理衣裳,月梅出了门。良明清立刻看了过来,不过他没说什么,月梅也权当不知道,哆嗦着洗漱好,然后便到了屋里整理桌子,收拾良明清盖好的被子。 早饭的粥里加了昨日剩下的米饭,就的是一个鸡肉一条冻鱼,闷不吭声的草草吃过饭,月梅忙端了碗筷出去洗。 良明清看她一眼,起身走到床铺边,伸手在枕头下面一摸,等外面月梅洗涮的声音停止后,便出了门。 “今天大年初一。”他递给月梅一个粗布荷包,“压岁钱。” 月梅忙伸手接住,掂了掂,分量可不轻。她立刻笑开了,“给我的?” “嗯,给你的!”良明清说道。 月梅可没问为什么给她压岁钱,也没推辞,直接干脆的就往衣兜里一塞,笑眯眯的恭维良明清,“谢谢良大哥,你这般的菩萨心肠,新的一年,定然大吉大利,菩萨庇佑,一整年什么都好!” 良明清笑了笑,道:“也祝你一切都好。” 月梅点点头,等良明清转身回了屋,立刻缩到了灶门口,打开荷包。看到里面居然是三小块碎银子,总体加起来几乎超过二两银子的时候,月梅简直恨不得现在就跑路了。 真是大手笔啊! 良明清,可真是够意思!就冲这二两银子,她决定了,不介意他的试探,也允许他的喜欢,反正她打算明天就走人了,良明清此刻爱咋地咋地吧! 月梅小心的把钱给收好,在外面坐了半日畅想了未来的生活,最后做午饭的时候,直接乐的合不拢嘴了。 大年初二的一大早,月梅想了想没有拿自己的小包袱,反正她也没啥行李。吃了早饭后,便和良明清辞行,“良大哥,今儿是大年初二,我要回一趟家里,中午就不回来用饭了。你……”想到这一走就不回来了,月梅有点不舍,也有点歉意,“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做饭的时候要记得,生水别直接往熟菜里加,那样吃着会坏肚子的。” 良明清点点头。 月梅转身欲走,走了两步又停下,“对了,年前的咸肉已经晒差不多了,但是昨日刚腌的咸鱼咸肉你可得记着,出太阳了一定要拿到外面晒着,不然若是上了霉,吃着对身体也不好的。” 良明清又是点点头,看月梅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不解的问道:“就回一日的娘家,你交代这么多做什么?” 来了,这人精又开始多疑了! 月梅忙笑着摇头,“哎,我是瞧今儿天气不错,所以叮嘱你两句罢了。好了,外头冷,你回吧,我先走了。” 说完这话,月梅心一狠,转身大步就走了。 走着走着,却觉得不对劲,一回头,果然看到良明清亦步亦趋的跟着。而且今日他居然连拐杖都没拿,就那么一瘸一拐的踩在雪地里跟在她身后。 “你跟着我干什么?!”月梅愣了一下,接着没好气的道。 良明清一脸坦然,“大年初二回娘家,哪里有叫你一个人回去的理,我自然也是要跟着的。” 月梅一滞,正常的确是这样,可是咱们,咱们是假的啊! 不等她反驳,良明清继续道:“咱们虽是哄骗的你家里人,可做戏就得做全了,若是今日我不跟着你去,你娘和大嫂万一硬留了你不许走怎么办?” 我根本就没打算回娘家好吗! 这么早出门,为的就是拦下回娘家的程月荷,然后交代一下,解了后顾之忧,自己好跑路好吗! 可这话,月梅还真的说不出口。而且良明清大年三十的意外表白,以及这两日忽然的好,让她现在连想离开的实话也不敢说了。 万一她说了,良明清不许她走咋办? 月梅生着闷气走了几步,然后猛地停下脚,“不行不行,你跟我回去,我娘和大嫂肯定要借机为难你的,所以你还是别去了。今日我二妹回来,还有爹和大哥在,我娘和大嫂不敢硬来的,你就在家等着我就好。” “不行,我若是不去,你娘和大嫂不就要为难你了?”良明清一副舍己为人的模样,“既然我已经配合你说了谎,这个谎就必须得圆下去,所以这个刁难我也必须得去面对。且你忘了你妹妹了,还有程家村的老老少少,你这么跟了我,回娘家却只有你一个,他们会怎么看你,会怎么议论你?”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没法反驳,可是我不是想回去老老实实被欺负被议论的啊! “还是说,你觉得我又瘸又穷又丑,怕我跟你回去给你丢人?”见月梅不说话,良明清幽幽的又来了一句。 月梅:“……” 她什么也不想说了,遇到个“好”男人,可真是没办法。 只不过,为什么心却不由控制的跳的这么快,而且还十分欣喜雀跃?月梅一边走,一边在进行深度自我催眠:良明清是个人精,是个疑心病,是个神秘人,不能喜欢,不能喜欢,不能喜欢。 茅草屋距离程家村不远,不一会两人就到了村口,只是远远的,居然看到了董怀礼和程月杏正等在那儿。 大概是因为过年,程月杏今儿虽然穿着暗色小袄,但下身却难得穿了条粉色的裙子。远远的站在长身玉立的董怀礼身边,居然还挺有几分娇俏亮眼的感觉。 月梅狂跳了一路的心,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立刻被原主的情绪控制了。不是嫉妒,而是看着几日功夫就消瘦了一大圈的董怀礼,生出了心酸想哭的感觉。 “所以,你不想我跟你回来,是因为想见他?”良明清突然低声道:“我还以为你已经当断即断,把他放下了,没想到……” 月梅一扭头,大胡子看不清表情,但他一双眼里却是盛满了失望。一瞬间那心酸想哭的感觉烟消云散,只留了满肚子的无语。 “我没有!”她说道,鬼使神差的伸手,一把拉住了良明清的手。 第19章 月梅无意识的举动,却让董怀礼猛然瞪大了眼,定定看了两人交握的手片刻,才像被抽了浑身力气一样,腿一软,踉跄着往后倒去。 “怀礼哥!”程月杏一直关注着他,这会儿第一时间发现他的不对劲,慌忙抱住他的手臂,用自己的身体撑住了他。 “我没事。”董怀礼声音有些涩然,说了这话,便往外抽胳膊。 程月杏这才发现董怀礼瘦了,瘦了很多。不仅仅是身体消瘦,脸庞没了肉,就连手臂,穿在宽大的长袍里都只剩下细细的一条了。 她的眼圈立刻红了,死死抓住董怀礼不松,转了头看着月梅只是脚步微微停顿一下,便立刻迈步走了,不由得眼里闪过怨恨。 为什么,怀礼哥对她那么好,她为什么要这么狠心?她这样,对得起怀礼哥吗? 她为董怀礼鸣不平,也为自己觉得委屈,大姐对怀礼哥这么狠心,自己却是一心一意为着他的,可为什么,怀礼哥的眼里只有大姐,却从来不肯看看她呢。 “怀礼哥,我扶你坐下歇一下吧。”看着月梅和良明清的声音越来越远,程月杏忍住心口的悲愤与怨恨,带着哭腔道。 “不必。”董怀礼说道,手上力气忽然加大,直接抽出了手臂,“我回去了,你也回吧。” “怀礼哥……”程月杏不甘心的叫了一声。 董怀礼身形消瘦,但一步一步却走得很稳。他看到了,月梅过得不错,面色红润,人也好像胖了些了,而且,和那个男人感情似乎很好。 要说怨,自然也是有的,怨她抛弃了他,怨她这么快就找了男人。可是他该怨吗,不该啊,如果不是因为他没有能力上门求娶,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家人都不同意,月梅早就嫁给他了。 而那个男人,说起来还是救了月梅的恩人,如果不是那个男人,月梅在逃出家的那一日说不定就要冻死在村后的雪窟窿里了。 那个男人救了他喜欢的人,他心里再是不愿,也不能去怨,去怪。何况那个男人看起来对月梅非常好,他应该高兴才对。 是了,就是这样的。 今日他去,不过是为了远远看一眼月梅,现在看过了,以后,以后就忘了她吧。 董怀礼回了家,面色淡然的叫了声娘和祖母,然后进了后院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娘,我听怀礼的声音……”坐在灶下取暖的中年妇人眼睛空洞的看着前方,声音里却是满满的关切。 董老太太坐在屋子正中央,提着拐杖狠狠捶了地面几下,骂道:“还不是程家那个丫头,今儿是大年初二,怀礼方才出去,定然是瞧见她了!真是个害人精,那回大雪,怎么没将她给冻死呢!” “娘。”董太太却不这么看,她斟酌着道:“其实,其实程家那个大丫头也不错,也……” “不错个什么了!”董老太太道:“姑娘家家就不学好勾搭我们家怀礼,我早就看她是个不安份的!怎么样,我说对了吧,为了不给地主老爷做小跑了出去,结果就跑到人家野男人的床上了,这样的女人,幸亏当初我没答应,若不然咱们老董家的脸都要被她给丢尽了!”又训斥媳妇,“你可别没长脑子,人家喊你两声婶子,就觉得人家好了!对了,下回程家那个三丫头过来,你不许理她!” 之前董怀礼刚回来的时候,看着孙儿那备受打击的凄楚样子,董老太太甚至动了月梅不行了,把程月杏给孙子娶回来的念头。可是这段时间下来,孙子虽然瘦了不少,但该看的书还在看,该吃的饭虽吃的少但也照常吃,她不那么担心了,这样的念头自然就也打消了。 董太太被训的面色通红,可是想到程月杏来了就帮着干活,又是真心为着儿子的,面上还是有几分不甘。 如今他们家已经不是原来了,人家叫她一声董太太,其实未必就是尊敬,她觉得笑话的意味更多些呢。 家里条件又不好,她瞎了眼,婆婆年岁又大了,儿子读书都是自己挣的银两,家里也是儿子的拖累。这样的条件,其实村里能有女孩子不嫌弃,她觉得已经谢天谢地了。何况程家这三丫头,那可是事事都以她儿子为主的,这样的好媳妇到哪里去找啊。 婆婆这样这也嫌弃那也嫌弃的,若是耽误了儿子以后娶妻可怎么好。儿子如今都二十了,这个年纪,旁人家早做爹了,也就她家怀礼,连女人的滋味都不知道呢。 见儿媳妇不说话,面上神色变了又变,董老太太哪里猜不到她在想什么。当即啐了口,骂道:“当初我就说不让大郎娶你这小门小户人家的女儿,大郎非不听,一头牛似地认准了你!可不是么,家里出了事,你家没一个人能帮得上忙,若不是你家没有能力,咱们家至于变成今日这样吗?” “年纪轻轻就瞎了眼,饭也做不好,活也不能做,你活着就是怀礼的拖累,可别再想着法儿带累你儿子了!” “字不识得几个,道理也不懂多少,倒是目光短浅这一点做的很好。我可告诉你,若是没有我,你指着能有怀礼这样出色的儿子?如今我孙子这儿我说了算,你若是再胡乱搀和,仔细我即刻替我儿子休了你!” 董太太被婆婆骂的头一低再低,眼泪也啪嗒啪嗒掉了下来。此刻她多么希望儿子可以出来帮帮她,可婆婆偏偏每回都压低了声儿,儿子一来她就不骂了,自己就是想告状都不能。 “董奶奶,您,您怎么这样说董婶子。”程月杏的声音犹如天籁,董太太立刻惊喜的握住拳头。 董老太太没想到自己教训儿媳妇会被人撞见,而且撞见的人居然还是程家的三丫头。她顿时直起腰背,干脆豁出性子怒目相对,“这大年初二,你大姐二姐不是回了娘家?你不在家帮着你娘做饭待客,往我家里来做什么?我家里不欢迎你,赶紧走!” 自打董怀礼被带信叫了回来,因为被大姐的事情打击了,她时常来董家安慰他。每一次董太太都很热情,而董老太太虽然不太热情,但也绝没有摆脸色的。 可今天怎么…… “看什么看!”董老太太起身走到门口,喝到:“有那样不知廉耻的姐姐,妹妹能好到哪里去!赶紧走赶紧走,别脏了我家的地!” 程月杏是一路哭着跑回家的。 到家看到还站在门口没有进屋的月梅和良明清,顿时一股脑的怨恨都出来了,要不是这个姐姐不知检点,怎么会带累的她被董老太太说这样的话! 她狠狠的冲过去撞了月梅一下,然后大声冲屋里喊道:“娘,大嫂,大姐回来了!” 月梅不防备,被撞进了良明清怀里,头晕眼花了片刻才回了神。看着闻声赶出来的吴氏和眼睛通红显然哭过的程月杏,一瞬间有些茫然。 她十分不想回来,所以一直没想好怎么应对吴氏,是不理不睬还是直接战斗,所以在门口站了半天都没进屋,结果程月杏一回来,居然就吼了出来。 吴氏也被小女儿吓到了,愣了一下才没好气的骂道:“你叫魂呢!回来就回来,值得你叫这么大声吗?”又看向良明清,“回来了啊,这么说聘礼你准备好了?那正好,现在便给我。” 一不小心有了极品亲戚怎么办?月梅觉着,要么就离得远远的,叫极品亲戚找不到。要么,就来一个收拾一个,来一双收拾一双。 当然,现在她是打算离得远远的。 “我们没有钱。”她挡在良明清身前说道。 “没钱?”吴氏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抬高下巴趾高气扬的道:“没钱你回来干什么?我告诉你月梅,没钱你休想进我家的门!” “那好,那我走了。”她还巴不得呢,跟谁稀罕回来似地,月梅拉了良明清就要走。 “你站住!”一声尖利的叫声,一双手抓住了月梅的手腕。不是吃惊的吴氏,居然是眼眶红红的程月杏。 这个妹妹程月梅的记忆里不多,但却不算坏,虽然知道这个妹妹因为对董怀礼有心,而对姐姐耍了小计谋,但因为不是原主,月梅甚至连生气的念头都没有。 但没想到,她此刻却不许她走了。 “怎么?”月梅询问的看着她。 程月杏被看的目光一缩,手下立刻松了点。月梅趁机抽回手,而程月杏被这动作一激,却突然开了口,“你不能走!爹娘养了咱们三姐妹这么多年,二姐出嫁是一两银子聘礼,我订亲要了二两银子聘礼,你,爹娘最疼你了,你出嫁,最少也得给三两银子聘礼!” 倒是比吴氏要的少了点。 不过虽然自己现在手里就已经有二两了,月梅还是不打算给。 她正要说话,屋里传来了程大海的声音,“月梅回来了,进屋里来,爹有话要和你说。” 第20章 熟悉的土屋,熟悉的摆设,熟悉的眉眼,熟悉的语气和态度。 月梅看到半躺在床上的程大海,一个脸上皱纹横生,十分消瘦的老实巴交的男人时,原主情绪上涌,眼睛瞬间红了。 这种难过,甚至比之前见到董怀礼那一刻还要重。没见面的时候,即使记忆里程大海这个父亲很疼爱原主,月梅也可以压下去原主的那种情绪。可是此时此刻真正看到了原主的亲生父亲,月梅才发现她有点控制不住,眼睛不停的想往外冒眼泪,心里也揪在一起的疼。 看了眼程大海的腿,月梅声音哽咽的问道:“爹,你的腿怎么样了?” 程大海先上下打量了几遍自己的女儿,然后又认真仔细的看了良明清,见女儿没受委屈,找的这个男人看起来也很稳重可靠,提了多日的心才稍稍放了下去。 “没事没事,都快要好了。”他笑着说道,又指着良明清问月梅,“对了,他,他叫什么?” 月梅这才发现,吴氏这个娘都伸手要了两回聘礼了,却还未曾问过良明清的姓名。而老实巴交的大哥,居然也没想起来要问,月梅都不知道这大哥是真心疼原主,还是真的太憨了。 月梅一笑,正想拉良明清上前来解释,就见良明清往前跨了一步,恭敬的对着程大海点了点头,道:“岳父,小婿姓良,叫良明清。父母双亡,无兄弟姐妹,如今一个人住在程家村后面的茫山脚下,平素以打猎为生。虽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但请岳父放心,您把月梅交给我,我一定好好待她,不叫她受委屈的。” 良明清不紧不慢,声音沉沉一言一句的做了自我介绍,然后再加上保证,哄得程大海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 “好好好。”他连着说了三个好,“月梅交给你,我很放心。来来来,到这里来坐,咱们好好说说话。”他拍着床边说道。 月梅彻底石化。 良明清这是睁眼说瞎话,而程大海这个原主的父亲,却被蒙骗的心甘情愿。 “月梅,你先出去,我和明清说说话。”月梅还在愣神,程大海干脆直接撵人,还十分亲切的称呼良明清为明清。 月梅晕晕乎乎,都不知道怎么走出门的,好在出了门,正好看见有一对男女从门口走了进来。男人怀里抱着孩子,女人手里提了小包袱,看见她的时候,女人脸上露出惊喜的笑,然后小跑着冲了上来。 “大姐,你回家来啦,你没事吧?”女人很温婉,和原主月梅关系看起来也很好,月梅不用想,都知道这就是程家的二女儿程月荷了。 她比月梅小一岁,可如今孩子看起来都有三四岁了。月梅默默的想,这是十三四岁就出嫁,嫁人后就立刻有孩子的节奏啊。 “我没事。”月梅说道,看看吴氏和程月杏都没了踪影,招呼着她和她男人道:“你们一路回来也走累了,赶紧进屋歇歇吧。” 程月荷的男人叫童山,是一个看着很忠厚老实的男人,听月梅这么说了,冲着她笑了笑,叫了声大姐,便抱着怀里已经睡着的儿子进了堂屋。 童山刚进去,屋里面就响起了吴氏尖利的声音,“怎么就你一个回来了,月荷呢?” 童山老实巴交的道:“月荷在院子里呢,大姐也在,她和大姐在说话。” “说什么说,和那死丫头有什么好说的!”吴氏骂道,快步走到门口,冲着院子里的程月荷喊:“一年拢共回来两三回,回来了还不进门,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你老娘觉得烦啊,烦你就别回来!” 程月荷被骂的脸色一白,快速的看了眼月梅,便低着头小媳妇一般小碎步快速的进了屋。 “可知道回来了!”吴氏扭了二女儿肩膀一下,一把拽人进屋一边道:“这回回来,带没带银子,你大嫂眼看着快要生了,你家里条件好,你可不能空拉着手回来,多少也得给你大侄儿一些!” 月梅抚额,不忍再听程月荷细细回话的声音了。这都是什么奇葩的娘啊,当着女婿的面就要钱,还是这样的理由,大嫂刘氏的肚子还没显怀好吗! 这是为了儿媳妇和还不知是男是女的小娃娃,直接不管女儿在婆家的死活了吧? 月梅刚刚软下来的心,此刻又硬了起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程大海一开口,吴氏和程月杏都变了脸色,不敢吱声随她和良明清进屋,但她觉得这肯定是暂时的。 单看吴氏对另外两个女儿的态度,就知道这亲若是认了下来,绝对没有好处只有坏处的。 想到这儿,她也不再等了,直接进了程大海的房间,“爹,你们话说完了吧?” “说完了。”良明清已经站了起来,闻言回身冲她笑了下,道:“我正跟岳父说,要带你先回家呢。” 大年初二,出嫁的女儿回娘家,按理最少也得吃过午饭才走的。正常情况下,其实在娘家住几天才对,毕竟女儿出嫁后回来不容易,趁着过年,想女儿的父母哪里舍得女儿到家就走啊。 也不知道良明清和程大海说了什么,程大海明明那么疼原主,怎么会这么轻易就答应让她走啊。 “嗯,趁着你娘在屋里,你们赶紧走吧。”程大海说道,挥挥手催促着。 月梅本来就是打算要走的,可见程大海这态度和说的话,心下却软了又软。最后才狠狠心,从腰带里掏出良明清昨儿给的荷包,从里面摸出了两个小小的碎银子,过去放在了程大海的手里。 “爹,这个给你,你私下留着,叫大哥给你买点好吃的,赶快好起来。”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这可是她的一半家产。就当为原主最后尽一点孝吧,毕竟原主若是活着,肯定也是不忍心看着程大海这样儿离开的。 她不是原主,她能忍心,但给点钱出去,心里好歹是好受点。 “我不要,你拿着,你们小两口过日子哪里都要花钱呢。”程大海忙推辞,拽了月梅的袖口不许她走,硬把那碎银子往她手里塞。 “岳父,您就拿着吧,我们还有呢。”良明清上前来把月梅拉开。 “我不缺钱,你别听你娘整日的乱说,家里你大哥和我都在地主老爷家做事,都挣钱呢。开了春我就好了,到时候不耽误挣钱的。”程大海和良明清聊了几句,现在很是满意这个女婿,但是这女婿毕竟是个瘸子,真要论起挣钱,还未必如他。而且听儿子说女婿和女儿现在住的是后山的茅草屋,这有些钱了自然要存着,以后才好重新盖房子啊。 月梅既然已经狠心给出去了,自然就不会往回收。她态度很是坚决,“爹,您拿着便是,等伤彻底养好了再去上工。至于我,我您就别担心了,我会好好过的,好了,我先走了,不然一会叫娘瞧见了麻烦。” 程大海无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拉着女婿走了出去。叹了口气,随后脸上却露出了笑容,这女婿虽然不富裕,但人的确是不错的。 月梅这孩子跟着他,日后想来不会太受委屈的。总比被老婆子为银子卖出去的要强,这些年他一直就在担心这个,在外面做工的时候都在担心,现在可好了,月梅终于嫁出去了。 这是他的大女儿,三个女儿中他最疼的就是这个,不仅长得漂亮,还温柔体贴,另外两个女儿他都想方设法给找了好人家,这一个,定然不能叫她受委屈了。 他程大海的女儿,就是长得再漂亮,也不能为钱卖出去。如今成了定局,老婆子那儿就是再有什么心思,那也不成了。 月梅和良明清刚走到门口,坐在院墙西侧的程月杏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你们要走了?”她红肿着眼睛,语气和吴氏一样的尖利。 月梅不想理她,只点了点头。 “聘礼钱给娘了?”程月杏又问。 月梅皱眉,不耐烦的道:“和你有什么关系?” 程月杏道:“怎么没关系,二姐出嫁有聘礼,我出嫁也有,为什么你没有?从小到大,你穿的最好,吃的最好,爹也最疼你,你的聘礼合该最多才是!” 要是没有程月梅的记忆,月梅真的要以为原主过的多好了。可其实,不过是因为年纪大,只能她最先穿新衣服,穿小了,换给程月荷,然后才是程月杏。至于吃的最好更是扯淡,吴氏为了让她瘦一点好看,总是经常不给她晚饭吃,程大海在家的时候知道了,自然偷偷省下自己的口粮给她。 而唯一好一些的,便是不用下地,在家也不用做粗活,还跟着村里识字的人识了几个字。而这,不过是因为吴氏在做投资,不过这么说起来,她跑了一毛钱没给家里,吴氏的确挺亏本的。 第21章 可,真正的程月梅已经死了,被吴氏给逼死了,她哪里有资格亏本。 月梅脸色骤冷,看也不看程月杏,往边上错了一步,拉着良明清就走。 “不许走!”程月杏声音不大,但很坚决。她抓住月梅的手臂,回身对屋里压着嗓子喊:“娘,大嫂,大姐要走了,没有丢下聘礼钱,你们快来!” 吴氏匆匆跑出来。 刚走到院子里,一侧小屋里的程大海就厉声叫住了她,“把月杏拉回来,让月梅他们夫妻走!” 吴氏张嘴想要分辨,程大海冷冷补充,“你要是再乱来,我即刻就休了你,你今天就给我滚回娘家去!” 吴氏脸色一白,她爹娘早死了,如今娘家倒是有人,可是大哥和小弟都成了家,儿子孙子一大堆,她若是被休回去,哪里还有立足之地。 “知道了!”她悻悻说道。 吴氏刚到门口,程月杏就道:“娘,我拉住了大姐,你快叫她给你聘礼,我订亲还要了二两银子的聘礼呢,她怎么着都得给三两才行!” “屁话!”她上回可是要了二十两的。这么多年好吃好喝又不让干活的养她这么大,三两银子就想打发了她,也太天真了! 吴氏张嘴就想老话重提,可是一想方才程大海的话,又不敢了。但若真的这么让月梅他们走了,又不甘心,最后她没有拉开程月杏,只是这么干干的看着。 月梅见她如此,哪里会不知道她的打算。冷笑一声,看着程月杏道:“松手!” 程月杏咬住嘴唇,手上力气忽然加大,声音却依然不高,“不行,你必须把聘礼给了才能走。”她看了眼吴氏,“娘,你说你要多少银子的聘礼?” 三两是不够难为人的,多要点才好。 凭什么自己得被她拖累的名声变坏,凭什么自己要胡乱嫁一个其貌不扬家境普通的人,凭什么? 程月杏的心被嫉妒烧着,只觉得如果她不能过的好了,那程月梅也别想过的好。 吴氏见小女儿问了,回头警惕的看了一眼,然后也学着小女儿的样子,压低了声音,举起了两只手,“十两。我看你们日子的确不大好,就不要二十两了,给十两就行。最低十两,不能再少了!” 十两,一两我都不给! 月梅冷哼,看着程月杏嘴角一勾,正想说话,良明清却点头应了,“好,十两就十两。只不过,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给了你十两,这以后月梅是不是就彻底脱离了程家,不用管你们了?” 以后谁在意啊,她有儿子媳妇,以后就算要靠,那也是靠儿子的。吴氏当即点头如捣蒜,“这是自然,给了我十两,以后月梅一辈子不回娘家来都行!” 那岂不是十两买断了一辈子了? 程月杏有点不甘,可是想到心底的那点子打算,觉得月梅一辈子不回来才好,起码董怀礼天长地久的不见她,就能把她给忘了。所以她没有说话。 “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那以后月梅可就再不是你程家的女儿了。”如今穷人家卖女儿,长得极为好看的也撑死了五两银子,普通的卖出去也就是一二两,吴氏开口要了十两,良明清立刻答应下来,从胸前拿了一个十两的银锭子出来。 吴氏一瞧见那银钉子,眼睛一亮,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月梅烦躁的看了她一眼,再看良明清,也觉得烦躁了起来。 她抓着那银锭子,粗鲁的又塞进了良明清的胸口,“你干什么,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不需要你掏这个钱。”又直面吴氏,冷声道:“我告诉你,别说十两,一两都没有!月梅已经死了,在你逼得她撞墙,又不给她饭吃的时候,她就死了,痛死了,饿死了。你觉得一个死了的女儿,也值得十两银子吗,你怎么不去抢呢?” 程月杏被月梅的话说的面色发白,手不由自主的松了松。 吴氏却勃然大怒,眼看要到手的银子飞了,还被这么误会,她那性子哪里受得住。当下就伸手要扇月梅,“我打死你这个满嘴谎话的小蹄子!” 月梅有了防备,立刻要躲,可良明清就在她身后,她一下子撞在他身上,躲无可躲。眼见着巴掌要打下来了,月梅忙抬起巴掌打过去。 两两相碰的疼痛并没有,良明清及时抓住了吴氏的手臂。 “有话好好说,动手做什么。”他声音淡淡的,可吴氏却被他抓的疼到脸变色。 她忙不迭的道:“好好好,好好说,我这不就是想和你们好好说的吗。这丫头简直胡言乱语啊,满村都知道我最疼她,怎么会让她挨饿,就是她撞到了,我也立刻请了镇上最好的大夫来给她看的,哪里来的病死了饿死了,这不是戳人心窝子的吗?” “过去的事不用再说了。”良明清不理她的诉苦,“你只要说,是不是这十两银子给你,以后月梅就不是程家的女儿了,你能做这个决定,那银子我给你,然后咱们走,从此再不相往来。” “我当然可以做决定,我可是月梅的亲娘,我养……”吴氏又想长篇大论,但看着良明清重又拿出的银锭子,咽下了话。 “那就劳烦你,现在和我去一次族长那里。凡事得有凭有据,咱们立了据写了文书,从此月梅和程家再没关系了,我才能给你银子。”良明清说道。 吴氏只要能得到钱,什么都好说。毕竟现在月梅不干净了,要是硬拉回来,还真不一定能卖出去十两银子。 “好好好,咱们这就走,这就走。”吴氏催促着,也不回家去和程大海商量,忙就在前面引路,想立刻去族长那里。 月梅气得呼吸都不顺畅了。 这个良明清想干什么,他凭什么给自己做主,凭什么要花这十两银子,难不成是以为他花这十两,就能把她的一辈子给买了? 而且他才给了自己二两碎银子,又怎么会还有十两银子的? “良明清,不许去!也不许给钱!”月梅干脆撒泼,拽着良明清的手道:“你若是敢去立什么字据,你若是敢把银子给出去,我,我现在就走,以后也不跟你过了!” 良明清示意吴氏先走,然后拉了月梅贴近自己,在月梅耳边小声道:“你傻了不成,没有这个文书,你以后怎么离开这里?难不成,你真的要和我在小破屋过一辈子?” 谁要和你过一辈子啊,我今天就打算走的好不好!月梅突然不自在起来,虽然还是舍不得给那十两银子,可是一想到的确是这样,没有文书,董秀才的路走不通,她还真的走不掉。 可是这是十两银子啊! 便是当初在将军府,也是她好几个月的月钱了! 月梅心疼的不行,而且等拿到文书,看着吴氏欢天喜地的拿着银锭子又咬又啃的时候,觉得自己这下真的是不好走了。 欠个二两银子,还是大年初一给的,她厚着脸皮也就算了。可是现在加起来是十二两了,十二两,穷苦人家够吃几年了,她怎么好意思啊。 从族长处出来,良明清没有和吴氏再回去程家,而是从另一条路带着月梅往山脚下走。 月梅一路都没说话。 她十分纠结。不可否认她是对良明清有了好感,但良明清这个人太聪明,她看不透,吃不准,拿不住。他绝不可能仅仅是一个山脚下的猎户,他的谈吐,他的心计,这些足以证明,他不是个简单的人。 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她非常没有安全感,也没有自信,自己可以一直守着自己的秘密。当初在将军府,是她年纪小,又害怕,所以忍了忍,又有老夫人护着,别人没有发现异样。 可是现在她如果和良明清离开这里,她在将军府做丫鬟时候所学到的那些,不可能不拿出来用。她在现代所懂的那些,也不可能一直藏着掖着,和良明清日日相处,夜夜相对,她的破绽无所隐藏。 可是走吗? 虽然她自小父母离异没人肯要她,可是姥姥姥爷却一直很宠她,读书成绩好,人也乖巧,同学老师也都很喜欢她。乖乖女长大到十八岁,然后穿越到了将军府,又被老夫人护了许多年,她的内心,其实也是害怕的。 这毕竟是古代,毕竟是男尊女卑的年代,她一个女孩子出去随时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她真的可以应对吗? 而良明清,他对自己真的好,自己也对他真的有好感,如今还欠着人家“巨款”,她真的还能厚着脸皮走吗?她真的舍得走吗?她又真的,在已经出现后盾的时候,敢一个人就这么走吗? 月梅不知道。 第22章 一大早出发,回到山脚下的茅草屋时,日头已到正中,该是吃午饭的时间了。 月梅一面想着心事,一面手脚麻利的准备做午饭。大年初二的午饭,年三十那日做的许多菜还有的剩,蒸了一锅白米饭,热了两样剩菜,蒸一个白菜,没一会午饭就做得了。 月梅熄火准备端菜盛饭时,良明清从屋里走了出来,不用月梅吩咐,便径自拿了帕子包好碟子,把一样肉一样鱼还有一个切碎的蒸白菜端进了屋。 月梅盛了两碗米饭,跟在了他身后。 两人一边一个坐下,分好筷子端起碗,相对无言的吃饭。 “月梅。” “良大哥。” 两人同时张口,月梅一愣,才说道:“什么事,良大哥你先说。” 良明清收回看她的视线,伸了筷子夹了一块瘦肉多肥肉少的红烧肉,放在了月梅的碗里。 “你怎么不问问我,在程家村的时候,你爹和我说了什么。”他说道。 月梅夹菜的右手一瞬间握紧了,过了一下才悄悄舒口气,松了松,“我爹和你说了什么?” 良明清道:“先吃饭,冬天饭菜冷的快,一会吃凉菜凉饭容易闹肚子,咱们边吃边说。” 月梅点点头,把碗里的红烧肉塞进了嘴里。她做菜图省事,也图良明清吃的爽快,肉块切的比较大,这一大块肉换她来吃,塞到嘴里还没嚼两下就噎着了。 咽不下吐不出,她立刻红了脸。 良明清迅速起身,快步走到灶上拿了个空的碟子进来,放到月梅面前,弯腰轻轻拍着她的背,“吐出来,吐到碟子里。” 月梅真心想吐,可这放到嘴里嚼了两下的东西吐出来,自己都能被恶心到,何况身后还站着个良明清。 她说不出话,只呜呜摇着头,一面转身去打良明清的手,示意他别再拍了。良明清见状,只好不再强逼她,去了灶上端月梅煮饭时候盛出来的米汤。 月梅捂着胸口,艰难的嚼着,等米汤送来,慌不迭的喝了一口润了下嗓子,然后才囫囵着嚼碎吞咽了下去。 有了这一遭,两人回来时一路上的尴尬气氛好像全部消失了。良明清见她除了脸蛋红通通的,其他真的没事了,坐下来端起碗准备吃饭,只饭还没送到嘴边,就忍不住搁下碗,抖着大胡子哈哈笑了起来。 月梅被他笑的羞窘,接着又在这不断的笑声里变为羞恼成怒,瞪着眼看他,“有那么好笑吗,你吃饭就没被噎过啊,不许笑!” “好好好,不笑不笑……”良明清嘴上答应的好,脸也顺势绷了起来,只不过一瞬,又破了功,继续哈哈大笑的毫无形象。 月梅气死了,一把过去捞了他的饭碗过来,“笑笑笑,我看你笑就能笑饱了,那正好,午饭我瞧你也没肚子吃了,我端去倒了去。” 她说完就起身,连着自己的那碗也没心思吃了,干脆一并端出去。 “哎!”良明清抓住她的手腕,“等等。” 月梅本就脸红的厉害,这么一下子被抓住手腕,脸上更是发了烫,手一松,饭就被良明清给夺了过去。 “来来来,吃点白菜。”良明清把月梅重新拉着按下坐好,给她碗里夹了一块子碎白菜,“你慢慢吃,我跟你说你爹说了什么。” 月梅愤愤坐下,夹了白菜犹豫了一下,到底吃了一小口。 “你爹说,他从来就没想用你来换取什么,在他眼里,你和你的两个妹妹一样,都是他疼爱的女儿。”良明清道:“只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长得好看,你娘就生了那样的心,他没想到有他一直护着,也依然会闹出这样的事情来。” 月梅没有出声,从今日给程大海那碎银子开始,她就已经和程家的所有人彻底没了关系。对于程大海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她是不在意的。 她在意的,只是良明清怎么会想到要花十两银子给她“赎身”。 良明清丢下碗,认真的道:“农家嫁女儿虽不似城里高门大户那样多规矩讲究,但该有聘礼的会有,该有嫁妆的也会有,在女子出嫁那天,也是要着了红色嫁衣,被婆家从娘家接出来的。” 月梅心底有些触动,这些,自己全都没有。如果她留下来和良明清在一起,没有这些的话,她又算什么呢? 她不在乎什么排场脸面,可该走的程序总得要走,不走的话,她留下来,能算得上是良明清的妻子吗? “可是你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如果咱们一条一条走下来,你娘,你大嫂,你小妹妹……”良明清没有说下去,他知道月梅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你爹觉得这点上十分的对不起你,可是为了咱们能安生的过日子,他只能狠心对不起你这一回了,但是他跟我说了,若是我对你不好,他和你大哥,都不会放过我的。” 月梅听到这里,忽然鼻子一酸,不是原主的感情,而是她自己的。 程大海这个爹,虽然不能算顶好的爹,可是比她那个离婚后立刻再婚,见她这个亲生女儿如见瘟疫一般的爸爸比,却是好上太多了。 她吸了吸鼻子,控制了眼泪,这才猛然惊觉良明清方才最后一句说了什么。她抬起头,看向良明清,那双被水浸润过的眸子里有着惊讶不解,也有着一闪而过的欢喜。 虽然那欢喜的情绪闪的很快,但良明清还是看清楚了。 所以看着月梅,一瞬间他居然怔住了。 这样熟悉的眼神,他曾经见过一回。虽然只是那一回,但后来许多个日日夜夜,他都会不经意的想起。 可是那个人…… “我已经跟你爹保证了,我一定会对你好,赚钱给你买好吃的,给你买好衣服,会尽我最大能力的对你好。”良明清舒展了眉目,声音略微低沉但却很认真,“月梅,你愿意吗?” 一声月梅出口,两个人心尖都颤了颤。 月梅觉得良明清的眼神很熟悉,可是和那眼神对视一刻,看着那眼睛里的认真和……炙热,她却发现自己错了,这眼神她一点也不熟悉。 她觉得自己应该摇头,可是却根本舍不得,嘴巴不受控制的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想跟你在一起,一辈子。”良明清说道。 月梅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看着面前的良明清,好像那满脸夸张又略显邋遢的大胡子都可爱了起来。有着这样一双认真眼睛的良明清,他的大胡子下面,是怎么样的相貌呢? 月梅好奇起来。 “我……”她明明想说的是我可以想想吗,可是话一出口,却变成,“我愿意。” “好,你这可是答应我了。我已经想好了,你爹说的对,咱们不能那么办婚事,但也绝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在一起。今日族长那边已经拿来了你的文书,等过了元宵节,咱们就在这门口摆上几桌,你娘家那里只请你爹和你大哥,村里就请族长,另外你还有没有什么相处好的小姐妹,或者往日里待你亲厚的村人,若是他们愿意,咱们也给请来。”良明清的眼睛乍然变得十分亮堂,他抓住月梅的手,笑眯眯道:“初六之后城里就热闹了,到时候我带你去买两件新衣裳,再买几件首饰,胭脂也给你买上两盒,然后再买块红布做嫁衣,对了,嫁衣你会做吗?若是不会,咱们得好好找找,看看有没有做成品嫁衣的。” 这,都已经在心里计算好了? 月梅愣愣的看着良明清,忽然想到年三十晚上被她灌醉了的良明清,难道那天晚上他酒后吐的,真的是真言? 月梅觉得自己应该害羞的,可是却怎么都害羞不起来了,良明清连请什么人,买什么东西都想好了,这一点可比胡文强多了。 她满心满眼的都是欢喜,哪里还能顾得上害羞,点头如捣蒜一般道:“会会会,我的针线活可好了呢,初六去买元宵节穿,这么长的时间我能做好的。” 良明清笑道:“好,那就买了红布你来做,不过鞋子是不是来不及做了?” 月梅点头,“两样一起,我一个人没那么快。” “那咱们就买。”良明清道:“还有枕套,被面,这些咱们都直接买现成的。这房子也得修,这样吧月梅,明儿把咱们腌下的几样肉都拿出来,你好好做一顿饭,我去村里请人来帮忙,把这茅草房给修一修,然后灶房也给修好了,边上盖个小屋,再拉个小院子,你看行不行?” 月梅道:“行啊,怎么不行,我要在院子里养几只鸡几只鸭,可以下蛋还可以吃肉!” 良明清笑,“好,等院子一拉好,开春了,我就去帮你买小鸡崽小鸭崽。” 月梅笑,眯起眼睛看着良明清,“那好,现在该你告诉我,你一个山野小民,是怎么有钱修房子拉院子又买衣裳又买首饰还得给我买小鸡崽小鸭崽的了。” 第23章 良明清诧异的看向月梅。 月梅挺直脊背,坐的又规矩又端方,她双眼明亮,正认真的看着他。这是在质问,但她嘴角微微抿着,似乎带着点点笑意,却让这质问变了味,更像是…… 良明清形容不出来更像是什么,但看着这样的月梅,他却徒然的心底一热。这个女人即便所有的一切都无懈可击,但这周身的气派,却绝对不应该出现在她身上的,这样的气派,便是和京里大家小姐也不差什么了。 也正因为如此,如果,不计较她会这样的原因,那么即便她是出身乡野,也是适合他的。 只有这样的女人才不会扯他的后腿,只有这样机敏却又有胆色有气势的女人,才能帮他镇守后方,叫他即便在外,也能安心把家交出去。 他家里那样的情况,他时时刻刻都要小心防备着,若是一个菟丝花一样的女人,他常年在外,如何能护得了。 只是,真的要告诉她吗? 会不会吓到她? 可是她已经问了,如果不说,如果骗她,那对她何其的不公平。他想拉着她往地狱里跳,却不肯提前告诉她,若是她知道了,应该是会恨他的吧? 可是,他已经失去一次了,难道还要失去第二次吗? 良明清不说话,月梅并不去催促他。正如同她知道良明清看出她的不对,却并没有逼问她一样,她也是知道这样有些不应该的。 可是既然要在一起,如果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她始终没有办法安心。良明清不管是有良好的教养还是有强大的自信,他可以忍住不问,但她却不能。 她对旁的人可能会玩些小手段,耍些小心机,可如果选择和这个人在一起了,那么对这个人,她觉得更应该坦诚相待。 甚至,她已经在想,如果良明清肯把所有的真相告诉她,那么她也不介意,透露一二自己的来历。当然,前提是良明清可以接受,如果不能,那就只好善意的隐瞒下去。 而如果良明清什么都不肯说,那不管她是否已经动心,不管留下来和他在一起会有怎样安逸美好的未来,她都会离开,硬逼着自己也要离开。 这种对峙的感觉并不好受。 月梅好几次想要放弃,可是一想到以后,想到后半生,她硬是咬牙忍住了。 良明清看她这样,最终还是决定交由她来做决定,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所有你可以告诉我的。”月梅说道。 倒还真是不贪心。良明清忽而笑了,仔细斟酌了一番,道:“家母姓良,而明清是我的表字。父母早在我还小时便已相继去世,并不曾留下兄弟姐妹。至于手中的银钱,的确不是靠打猎能赚得的,乃是我家祖上颇为富裕,所以我也得了一份资产。” 这就是说,其实不信良,名也不叫明清了。她就说嘛,大胡子这样粗犷的形象,配上良明清这个名字,实在是怎么看怎么违和。 不过表字明清,好像依然违和。 月梅胡乱点头,问道:“今年真是二十一?” “不是。”良明清道:“已经过了年,如今二十有二。” 月梅心塞,他大了一岁二十二了,自己这具身体也大了一岁,十九了,真的该找对象了。 她继续问道:“既然手中有这么多钱,为何这个年纪了还未娶妻?” 或者说,是鳏夫不成? 月梅沉吟着。 良明清好笑的摇头,“别瞎想,没成亲,至于原因,这个可不可以不说?” 当然可以不说,月梅颔首,又问:“那没成亲的原因,不是身体方面有什么问题吧?” 虽然是个瘸子,可这天下如同吴氏那样的母亲多的是,只要手里有钱,想娶多少个媳妇都能娶得着。 除非是他身体有问题,那么但凡有一丝疼爱女儿的人家都会舍不得。而他自己,因为身体不忍心祸害别人,也有可能是没娶妻的原因。 不对,若是他不忍心祸害别人,又怎么会来祸害自己?所以这个原因去掉! 见她自己想明白了,良明清便不再解释。 月梅仔细想了想,又问道:“那你是哪里的人,没有父母兄弟姐妹,家里可还有其他人?以后是打算一直生活在这茫山脚下,还是打算再回家去?” 良明清看向月梅的眼神里笑意越来越浓,这是一步一步按着她的思路在走了,先是问个人,再是问家庭,既把握住了当前,也掌握了以后,倒真的是聪明。 不过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在他面前露出那么多破绽呢? 难道是故意的不成? 不过,即便是故意的也无所谓了,他已经查明白了,她的确就是程家村程大海的大女儿,不是什么人派来想安插在他身边的。 所以她这样,其实对他来说更好。 “京城人士,家中还有祖母和叔伯们,庶出的妹妹也有几个。”良明清说道:“我是长房长子,所以回去是必然的……”他看着惊讶的瞪大了眼的月梅,指了指自己的腿,“我这腿,就是被家里人所害。” 这家庭状况可真够乱的! 月梅蹙眉,良明清在还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而他的腿又是家里人所害,这样一想,他小时候到现在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就显而易见了。 月梅看着一片淡然回视她的良明清,无法忽略掉他眼底的期盼,也无法抑制一瞬间心底生出的那抹心疼。 她的日子已经过的这么艰难,居然还有心思去心疼别人……月梅暗暗心惊,许是她比良明清动的心还多了。 两个人在一起,先动心的那个人是这段感情里的弱者,而如今,自己已经处在了劣势。月梅尽量的想用理智的态度来看待这件事,可她发现,自己居然做不到。 她的心里满满涨涨的,除了对他的心疼,还有想要安慰,想要陪伴,想要给他温暖,告诉他,以后他还有她。 “回去的确有危险,我虽是长房长子,在家里有一定的话语权,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若是随我回去,这份危险于你可能会更甚。”在家里,那帮人没有办法如何他,那他的妻子,很显然便会成为他们对付的对象。 想到这里,良明清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自私了点。 “你若是不愿意也没关系,开了春我就会离开,县城里我有熟人,走的时候,我将你送到县里,到时候请人照看你一二,相信以你的能力,在县里活下去应该没问题。”说到这儿,良明清心里更是生出了一丝后悔,当初那个秀才找上门的时候,其实他应该帮着解释一二的。 那样的话,他走了,她也不至于孤身一人没人照顾。 “你不用担心,我这两日就找了时间,去和董秀才把事情说清楚。”顿了下,他又说道。 月梅气得直想扇良明清一巴掌! 什么人啊,她这边为他难过为他心疼,他却是三言两语的,就已经安排好了他走后自己的生活了。他若是自己走了,那两个人就什么都不是,他有什么资格来管她的事情? 果然,他果然对自己用心不深,她都还没回答,他就已经直接放弃了。 月梅张嘴就想回绝,既然你对我如此不在意,那我何必往上凑。你良明清长得丑,又瘸腿,家里还是狼窝虎穴,我又不是脑袋里进了水,眼巴巴的要跟你走! 只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良明清就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紧紧的握着,“但我仍然希望你能仔细考虑考虑我,我可以向你保证,一辈子都对你好。家里的确有危险,但是我在的时候我护着你,我不在家,我也会给你人让她们护着你。而整个家里除了祖母,其他人你都可以由着性子来,想理就理会一二,不想理就干脆的摆脸子,别怕有什么后果,有我在呢。” 月梅彻底懵了,这是表白吗? 虽然没说一句我爱你,可听着怎么就那么感动呢? 月梅眼泪汪汪的看着良明清,刚才一肚子的火气瞬间没有了,只是想到他家里庶出的妹妹,才凛然了下。 “你,你会不会学你的父亲,也纳小妾,也生庶子庶女?”她问道。 良明清微怔了下,随即立刻摇头。 “不会。”他说道。 月梅破涕而笑,“那,那……” “大姐,你在吗?”月梅的话叫门外一声温柔的呼唤打断,听着这声音耳熟,月梅忙抽出手,抹了下眼睛,出了门。 “你怎么过来了?”月梅看到是程月荷,目光变得警惕起来。 程月荷却没发现,她盯着姐姐发红的眼眶,急急的道:“大姐,你,你怎么哭了?是,是……” “被你娘给气的!”月梅没好气的说。的确,十两银子,提起来她就生气,为自己生气,也为原主生气。 第24章 被你娘给气的! 程月荷被月梅这声音吓的一抖,随即满脸焦急褪去,换为了满脸的不安。 一瞬间,她白了脸,红了眼,看着月梅,呐呐的小声道:“大姐,娘,娘也是你的娘啊。” 原主程月梅对这个妹妹的记忆不是特别多,所以月梅只知道这是一个老实巴交,深受吴氏迫害的女孩子。可是却没想到,她的一句话,也能把她吓成这样。 吴氏不好,可这个程月荷却从来没有得罪过原主也没有得罪过她。 月梅不好和她发脾气,缓和了些语气,道:“方才我们已经去了族长那里,给了她十两银子,也拿了文书,往后我是我,你们程家是程家,我们再没关系了。” 程月荷一怔,似乎没有料到月梅会说话这么直接一样,愣了片刻才小声的道:“可,可娘和爹,到底养了我们这么大。就,就算这样子,咱们也,也不能不认爹娘啊。” 真是个孝女! 月梅不想评判别人,只要别人乐意,那是别人的自由。 她淡淡道:“你认是你的事情,我不认是我的事情。就这样吧,如今我和那边已经断了关系,也不方便再和你联系,你走吧。” “大姐……”程月荷茫然无措的看着她。 月梅没有再理会她,转身回了屋里。 “怎么了?”看了眼呆呆站在门外不远处的女人,良明清问月梅。 月梅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别说她不是真的程月梅,便她就是真的,面对这样的母亲和大嫂,她也不会像程月荷这样愚孝的。 所以她没进心里去,轻松的摇了摇头,“没什么事,咱们继续方才的话题。” 良明清也收回视线,道:“好。你还有什么想问的,继续问。” “确实还有一件。”月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到底是女孩子,提起这个话题,还是有点难为情的,“我想问你,咱们现在若是成亲,那日后回到京城,你祖母,你家里的其他人,会不会不承认?” 她猜测良明清出生于商人之家。 若是出生于官宦之家,以良明清这个年纪,一般不可能什么事情都不做的。而且,官宦之家的子弟哥,怕是富裕的商户女都瞧不上,又怎么会瞧得上她。 可即便是出身于商户,那样家族的长房长子妻子的位置,其实于她而言也是高攀了的。 她不问清楚,若是日后他的家里人不同意,而他又护不住自己,那可就糟了。 “他们同不同意的不要紧,他们当不了我的家。”看着月梅这么慎重小心,良明清的眸子闪了闪,越发的对她好奇,“你已经问了这么多,居然对我还是不放心吗?” 他能看得出来,面前的小女人心里是有他的。可心里有他的女人,为什么还能这么理智,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呢? 这真的是个奇怪的女人。 这话回的不好可是伤感情的,月梅笑了笑,道:“我只是想知道的更多一些,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先了解清楚了,以后回去了才不必闭眼摸像。” 良明清笑道:“你这样想很好。我家里人你只需顾着祖母,而祖母平素最是疼我,我愿意娶妻,她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承认。至于其他人,若是不同意也是有其他私心,我还没找他们算账,他们怎么会有资格管我的事。” 事情说到这一步,月梅也觉得问无可问了。便道:“那我以后,要如何称呼你呢?” “看你愿意。良大哥,或者是明清,都可以。”良明清抬眼看她,眼神里有着止也止不住的笑意。 这个良明清,是在撩她? 饭菜都有些凉了,而她和良明清好像还没吃饱,月梅红着脸转话头:“饭菜都凉了,我拿回锅里热一热,咱们再吃。” “好。”良明清跟着起身,端了两碟子的菜,“我来帮你。” 程月荷回到村口,童山便抱着儿子迎了上来,“月荷,怎么样,你大姐那边还好吧?银子给她了吗?” 程月荷脚步一顿,这才反应过来,举起手给童山看,“孩子他爹,我给忘了。” 童山看看媳妇的面色,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大姐和你说了什么?” 程月荷叹气,这会儿才能好声好气的说话,“孩子他爹,你不知道大姐是怎么说的,她说十两银子给了娘,她以后就和咱们家没关系了。她还叫我快些走,说不方便和我多说。”她仰头不解又无措的看着童山,“孩子他爹,你说这可怎么办,爹娘生我们养我们,就算有些不对,可到底是把我们养这么大,是我们的亲爹娘,大姐怎么能这样呢?” 童山看着媳妇不解的神色,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是心里,却隐隐的羡慕起了那个大姐夫了,十两银子,就买断了和程家的关系,其实真的很划算。 不像他,每回媳妇要拿钱回娘家,他甚至都不能露出不悦的神色。 不然,媳妇一定会抱着儿子,哭他个昏天暗地。哭得他头昏眼花,哭得儿子哇哇大叫,哭得他不得不答应,把辛苦挣的血汗钱给送回她的娘家。 “孩子他爹。”程月荷拉住了童山的袖口,哽咽着道:“你,你去帮我把银子给大姐吧。大姐她不肯和我说话,呜呜……你,你去帮我劝劝她,好不好?” 童山叹了口气,心里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腾出一只手给媳妇擦了下眼泪,道:“大姐夫十两银子都能拿得出来,想来手里是有点积蓄的。既然大姐不愿意再和咱们联系,那咱们就算了,别再过去了,等以后他们需要帮忙了,咱们再送银子来。” 程月荷的眼泪一下子流的更凶了。 不等她再开口,童山叹着气道:“好好好,咱们一块再去一趟。” 两人再一次到茅草屋的时候,月梅和良明清正一起在刷碗。决定了要在一起过日子,月梅就不介意显露本性了,这女人伺候男人多了,男人就会习惯的,所以家务活这种“小事”,也得叫男人一起帮着。 良明清洗涮的事情没少干,月梅既然提出了,他也没有异议。何况和月梅一起搭配着干活,两人一起忙活还可以说说话,其实也挺好的。 程月荷从不远处看到了,忙一路小跑着上前,立刻从良明清手里夺过了一个刚洗好的碗,“大,大姐夫,你,你去歇着,我和姐姐来就行了。” 月梅没想到程月荷又回来了,而且一回来,居然还……看着抱着碗背对着良明清站着的程月荷,一个劲的挤眉弄眼的,月梅只好对良明清挥挥手,示意他先进屋。 良明清正好看到童山抱着孩子过来了,于是就招呼着他进了屋。 等两人进了屋,程月荷才一把拉着月梅,往外面走了好几步才停下,“大姐,你,你怎么能让大姐夫帮着洗碗呢!” 难得的,程月荷居然用上了质问的口气。月梅看着她,一瞬间恍然,觉得程月荷跟良明清的姐妹长辈似地,居然为着这种事来说她。 道不同不相为谋。 月梅静静的看着程月荷,什么都没说。 程月荷却着急了,“大姐,男人是天,在外要辛苦做工,挣钱养家,十分的辛苦。这在家里了,咱们做妻子的,自然得把人给伺候好了。只有这样,日后咱们娘家有什么事了,男人才能舍得拿出钱来给咱们带回娘家。” 又变成说教了。 月梅道:“我没娘家,所以不需要男人给钱带回去。” 男女平等,家务平摊,女人也顶半边天,这些话月梅一概不想说。她怕程月荷听不进去,当然,她知道程月荷肯定听不进去。 “大姐!”程月荷提高了点声音,“你可不能这么说,不要娘家,不管娘家,以后大姐夫给你罪受了,欺负你了,你去哪里?谁来给你出头?大姐,你可不能由着性子乱来,这事情你必须听我的,我是过来人了,我知道这成亲以后是怎么样的,你不听我的你会后悔的!” 程月荷没有坏心,甚至可以说,她是对原主非常非常好的。毕竟,她把她的经验之谈都告诉了自己。 可是相比于程月杏,月梅发现她更不喜欢程月荷这样的。 “那你和妹夫成亲这么多年,娘家给你出过什么头了?”月梅问道。 程月荷愣了一下,想了想,好像是没有。月梅忍不住想要笑,程月荷却忽然道:“不是娘家不肯出头,是,是我嫁到童家一切都好,所以不需要他们出头。” 说完这话她又觉得有些不对,忙道:“大姐,我,我的意思不是说大姐夫就不好。我的意思是,是……” “打住打住!”月梅打断她的话,“不管你是什么意思,我先谢谢你,但是呢,我自己的事情我喜欢自己做主,再者我是姐姐,也没有妹妹和姐姐说教的道理。” 程月荷急急道:“可是大姐……” “打住!”月梅再次打断她:“程月荷,你难道连姐姐的话也不听了?” 程月荷无奈的垂下头,这才不可是了。 第25章 月梅没让程月荷帮忙,从她手里拿了碗,手脚麻利的洗涮好后,带头进了屋。 “你们家路途不近,还是早点回去吧,回头天色晚了,又是大冬天的,路不好走。”她直接对童山下了逐客令。 童山听出她话里是真不想和他们有牵扯,不由得有些尴尬的站了起来。 良明清把怀里正高兴的扯他大胡子的小娃娃也抱起,对童山道:“月梅是担心你们,这样吧,我送送你们。” “不,不用了,大姐夫你在家,让大姐送我们两步就可以。”看着妻子求救般的眼神,童山接过了儿子,说道。 良明清看了眼月梅,淡淡笑着应了好。 程月荷没劝得动自己,这是把她男人一块拉来劝了?虽说有些奇葩,但月梅看童山,却觉得程月荷还挺幸运的了,起码遇到了个不错的男人。 她也不想把事情弄得太难看,便笑着把童山和程月荷给送出了一段距离。 “大姐,就到这里吧,别再送了。”童山在妻子不断催促的视线里开了口,又从妻子手里接了那小小的荷包,递向了月梅,“大姐,今日岳母要了大姐夫十两银子的事情我们已经知晓了。这,这点钱你别嫌少,先拿着将就段日子,若是日后有困难,开了春直接到我那里去就好。” 再过几日他就可以上工了,若是大姐和大姐夫这边有困难,他倒是可以帮着接济一点。 程月荷诧异的看了眼丈夫。 没想到这回,童山居然会主动说这样的话。 月梅也挺意外,看来这世间的事情还真不好说,程月荷乐意嫁人了也为娘家那无底洞做贡献,恰好就遇到了童山这样一个连大姨子都乐意照顾的好男人,真是格外的幸运了。 “不必了,我们手上还有些存钱。”对于对她好的人,她虽然不接受,但该有的感谢也必须要有,“不过多谢你们了,等日后我们如果真的有困难了,到时候再找你们。” 程月荷道:“大姐,咱们是亲姐妹,你在我面前实在是不需……” “月荷!”童山急急忙忙打断程月荷,“大姐他们可能真的暂时不缺,方才我还听大姐夫说要修房子呢,他手里是有些积蓄的,你就别再说了。” 程月荷被喊住,心里还是觉得月梅这是打肿脸充胖子,一面心疼姐姐,一面又有些被童山的态度伤到,因此虽然收了声,但却一脸的泫然欲泣。 月梅心底长叹一声,忙冲着童山笑了笑,快速转身逃了。这个妹妹实在可怕,她再待下去啊,怕会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狠狠一嘴巴把她给打醒了。 童山也没理会程月荷的一番作态,淡淡看了她一眼,抱着儿子带头走了。 程月荷不敢一个人留在原地,见童山没像往常一样来安慰她哄她,反倒是真的走了,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但到底迈开了步子追了上去。 童山听着身后的动静,不由得想,大姐夫教的法子还真是好使。以后他就这么干,就算不能把月荷教的和大姨子一样,但起码比现在强的。 月梅回去把这事和良明清说了一回,正在劈柴的他笑的见牙不见眼,道:“你这个二妹夫,倒是个忠厚老实的人。” 不过就是有点太忠厚老实了,算起来今日才第一次见面,居然就竹筒倒豆子,什么话都不瞒着的和他说了。 月梅点点头,“的确是个好的,月荷嫁给他,其实也算是幸福了。” 看月梅这表现,可不像是对这个妹妹一点不在意的,良明清想着自己给童山出的主意,忽然有些心虚起来。 赶忙的把柴劈好,一摞一摞的放到了灶房里,便提出要出去一趟,“家里的稻草不多了,我带着钱去村里收一些,你在家待着,我一会就回来。” 月梅应下,等他出去了,便进了茅草屋,仔细看了一圈,开始收拾打扫起来。 等到良明清回来的时候,小小的茅草屋已经被她彻底的收拾了一遍,虽然蜗居在这小地方,但既然要成亲了,那总得给收拾的像模像样才行。许是这几辈子只有这一回成亲的机会,她可不能随便应付了。 良明清一个人背了两粪箕子的草回来,一点一点码的结结实实的,倒在了灶房里居然有好大的一堆。 晚上就用了一把稻草点火,其后烧的柴禾,煮了一个白粥,热了剩菜和馒头,两人便这么对付了一顿。 吃完饭,两人讨论了下明日要请几个人,要做多少的米饭,做哪几样菜。商量好了,月梅便拉着良明清一道出去洗涮锅碗,然后温了水,一个一个的洗漱。 月梅是后洗漱的,洗好进屋,却发现良明清没有睡在他的床上,反倒是霸占了窗子下她的小窝。 她愣在了屋子中间,这是什么意思? 还没成亲呢,良明清就想婚前性行为啦? 良明清听见动静回转身,本是没有那层意思的,可看到月梅的脸色,居然觉得脸顿时烫了起来。 尴尬了片刻后,他才道:“以后,你睡床上,我睡这儿。”顿了顿,到底没补充说那句,没成亲前我是不会碰你的。 总觉得像是有点欲盖弥彰一样。 月梅这才发现床上盖的被子已经换成了她自己的了,好吧,之前可以坦然的让她睡在地下,现在这是打算娶她做媳妇了,知道心疼她了? 月梅心里忽然甜滋滋的,她什么也没说,忍着喜欢点了点头,快速的爬上了床。 还是睡床舒服! 躺在硬硬的木板床上,月梅却舒服的喟叹了一声。真好,以后她就是有丈夫的人了,就有人护着她,对她好了。 很奇怪,一个冬日里良明清都没洗澡,她居然不嫌弃他脏。 好吧,她自己也没洗,实在是不方便…… 躺在床上,盖着温暖的被子,月梅很快的就睡熟了。听着这轻缓有节奏的呼吸,良明清挥手熄灭了蜡烛,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刚才月梅那眼睛徒然亮起来,嘴角边忍不住浮现的细小笑容,在他的眼前不断的晃啊晃,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勾引人。 他想到了更多,她纤细雪白的脚腕,她纤浓有度的身段,她浮夸又廉价的玫红色小袄,修长的脖颈,还有那张素着的脸。 没有涂脂抹粉的脸看起有些寡淡,并不怎么漂亮。头上没首饰,身上没新衣,其实除了皮肤和五官较一般的乡下女孩子好上那么一些外,其他的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他一直是这么看的,可是很奇怪,这个晚上他想起这些来,却觉得即便是这样,她也很美。 同时心里也有了心疼,他迫切的,想要给她买最好看的衣裙,买最上等的胭脂水粉,想要看到她笑,看到她欢欢喜喜的穿上新衣,戴上首饰,描眉扫粉,对他露出喜欢的笑。 她真的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女人,仅仅是让给了她一张木板床,她就已经那么高兴了。 如果那样,她会更高兴吧? 良明清的心里热热的,觉得方才月梅的那张脸离得他越来越近,直到那张脸凑过来,温热的嘴唇快速的碰了他一下,然后迅速退开。 他猛然坐了起来。 看着外面明亮的月光,他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是做梦了。而且,还做的是这样的一个梦…… 转头,她还躺在床上,安安稳稳的睡着。 可他却忽然在这屋里待不下去了,醒来了,再听着耳边她的呼吸声,觉得像是她呼出的热气就在他耳朵边似地,让他浑身都紧绷起来。 再待下去,他怕自己会兽/欲/大发。 已经许多年没有过的感觉了,没想到这个夜晚,他居然会这么失态。 揉了揉受伤的腿,然后他起身,轻手轻脚的出了门去。 月梅一夜好梦,第二日一睁眼,就闻到了肉菜粥的香味。虽然良明清只会做这一样,但一大早上有男人给你煮早饭,怎么就那么幸福的呢? 她一刻都没赖床,立刻起身理好了衣服,拉开门走了出去。 “良大哥,你起这么早啊?”她看着坐在灶下添火的良明清,笑说道。 “嗯,洗漱一下,马上可以吃饭了。”良明清说道。 洗漱好,粥只喝到一半,昨日良明清去买稻草时候请的村里人就过来了。一共四个男人,月梅看了看,发现原主倒是都认识的,皆是村里不错的人。 她也不扭捏,和良明清一起出去招呼了人,又忙着洗锅,煮了一大锅的水,拿了良明清不知道从哪里弄回来的茶叶给泡上冷好,放在一边给村人们喝。 自己则快速喝完了粥,洗了碗,便开始准备收拾中午要做的菜。 第26章 加上良明清和自己,中午得有六个成年人吃饭,且做的是费力气的辛苦活,这饭菜的量就不能少了。月梅瞅了瞅自家只有一口锅,再看那边良明清已经一瘸一拐的帮着忙活了,就没去找他,自己一个人往村里去了。 她不想再和吴氏或者程月杏碰到,因而特意走程家房子后面的小路进了村,可没想到从小路进村,照样还是碰到了她不想碰见的人。 远远的瞧着程月杏正背对着她和一个中年妇人说着话,而那妇人还很眼熟。月梅此刻出去不好,但往回走又担心遇到吴氏和刘氏,于是干脆闪身往一边的土墙后躲了去。 “婶子,董奶奶从前不这样的呀,她现在为什么对我这样啊,难道就因为我大姐吗?”程月杏抓住董太太的手,急切的道:“可我大姐是我大姐,我是我,我不是她那样的人。” 董太太满脸的尴尬,想把手抽回,可程月杏力气太大,她根本就动不了。 “董婶子,你就告诉我吧。”程月杏哀哀求道:“就算你不在意我的看法,可是怀礼哥呢,怀礼哥你也不在乎了吗?” 听到提起儿子了,董太太神色有些变化了,“这,这和怀礼有什么关系?” 她知道,儿子喜欢的是程家那个大丫头,程家这个小的,她是觉得挺好,可儿子却是没看上的。现在婆婆不许她再和程家这个小女儿来往,不影响儿子的情况下,她只能听婆婆的,可若是影响儿子…… 董太太回握住程月杏的手,嘴唇张了张,又忍下了到嘴边的话。 程月杏眼里有些失望,不过还是干脆的回话道:“婶子你是看不见,你不知道最近怀礼哥都瘦成什么样儿了,若不是有我在一边时时劝着,只怕怀礼哥就要因为我大姐……吃不下睡不着,连今年的秋闱都参加不了了。” 董家曾是官宦之家,董太太也是官家妇,那会儿的好日子虽然已过去多年,但细细想来,她还是有印象的。她和婆婆一样,都期盼着儿子能金榜题名,让她们再过上从前那样的日子,如今听程月杏这么一说,立刻吓的脸色都白了。 “真,真是瘦了许多了?”她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我说他近日怎么不爱出门了,说话也变得有气无力的,却原来,原来是……” 董太太急得直抹眼泪,把董老太太怎么不喜欢月梅,又是怎么觉得程月杏配不上自家儿子,怎么看程月杏不顺眼,怎么不许她和程月杏再有联系的事儿一一告知了程月杏。 末了,就差要骂一声董老太太居心叵测了。 程月杏气得脸色涨红,恨不得现在就冲去董家,把那个董老太太拖出来狠狠踩上几脚才好。 “月杏,月杏婶子知道你是好女孩儿,也知道你对怀礼是一片真心,婶子从来没有嫌弃过你,婶子一直想要你做儿媳的……”董太太道:“月杏啊,这事儿你可得帮帮婶子,帮帮你怀礼哥啊。” 程月杏却没有立刻答应,反倒是把手从董太太手中挣了出来。 “婶子,我一个姑娘家,我怎么好总往你家去呀,而且现在董奶奶又是这样……”她说道,声音里带上了为难:“婶子,真是对不起,您,您还是找旁人帮忙吧。” 她话一说完,居然落下董太太转身就走。 “月杏,月杏——”董太太连喊几声,也踉跄着追了上去。 等到两人都走远了,月梅才从墙后走了出来,看来有句话说的真没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程月杏这手段,比吴氏和刘氏都要强! 瞧着这程家四个孩子,大哥程刚和二妹程月荷都是像父亲程大海的。而小妹程月杏则是像吴氏,至于这原主程月梅,大概也是像吴氏多一些? 月梅不由得庆幸不已,好在自己跳了出来。 她悄声走过这条小路,瞧着尽头也不见程月杏和董太太的身影了,才加快脚步往族长家走去。 冬日里农家无事,程老七正蹲在门口抽旱烟,远远的见着月梅来了,他起身迎上去了两步,“怎么了月梅丫头,莫不是你娘那个浑货又去你那闹腾了?” 看着族长板着脸一副生气模样,月梅忙摆手,昨儿吴氏为了那十两银子嘴脸很是有些难看,当时这族长差点把自己媳妇叫出来揍吴氏一回。 程家村半数人都姓程,程老七又是长辈,他要是真这么干了,吴氏不敢逞能,程大海估计都得感谢他帮着管教媳妇。 “不是不是,是今儿我和良大哥请人修房子,家里只有一口锅不够做饭,我想来问问七叔公,看看您家里有没有锅,能暂时借我用一顿。”月梅说道。 程老七神色放缓,笑道:“有有有,你随我进来。” 最后程老七让老伴把家里的大锅让给了月梅,因为担心碟子不够装菜的,月梅又借了两个盆。这么些东西,程老七见月梅瘦瘦小小的怕她扛不动,还指挥着他不到十七的孙子帮着扛锅送过去。 回去路上月梅还是走的小路,这回很顺畅,没有再遇到人。 借了一口锅来,这就方便不少了,灶是有两个的,另一口小锅的灶放着这大锅虽然有些不太服帖,但用来煮米饭,也不太影响。 一耽误时间就不早了,月梅先洗了米,煮下了半锅的米饭,还担心不够吃,又捡了十来个馒头出来。至于这菜,都是乡下人,也不讲究着那么多,只要有肉有油水,量足足的就没问题。 月梅把家里腌制的一大块猪肉拿来一切两半,因为腌的时间不算长,给洗了好几遍,一部分拿来做了红烧肉,一部分则猪肉炖萝卜,一样给炖了大半盆。鱼没做,小鸡炖了粉条和蘑菇,粉条蘑菇下的足,最后没有盆了,家里盛菜的碟子连着盛了三大碗才盛完。 这年头乡里乡亲的,请人做点事给钱的不多,而且给钱了基本上就不管吃。可良明清这昨儿晚上请人来帮着做事,不仅一人一日答应给五文钱,还包一顿饭。 大家原本还有些不大好意思,可一听昨儿他拿了十两银子把月梅从程家给赎回来了,就一想他这是手中富裕,二想他是外来户不算是村里人,嫁出去的女人就是别人家的人了,所以这工钱收着也不算太过分。 其实不过是给自己找的借口,请来的四个人都是村里不错的人,若不是家里条件实在不好,谁也不会好意思要那个钱的。所以来了后,干活那叫一个卖劲,一整个上午四个人除了喝了两口水,就愣是没有歇过一回。 这会儿吃中饭了,再瞧着月梅做的这么实诚的一顿午饭,四个汉子顿时个个羞的脸色窘红。别说给钱的主家了,就是没给钱的,也没有这么供饭的啊。 “干一上午活了,都累了吧,赶紧洗洗手准备吃饭。”良明清行动不便,月梅早早用盆接了水过来给四个人洗手。 四个人年纪都比月梅大,几乎可以说是看着月梅长大的,小女娃娃长得漂亮嘴也甜,可却遇到了那样的一个娘,本来就命苦了,结果现在他们还讨人家的巧。 四人互看两眼,都暗暗做了不要工钱的决定。领头一个皮肤黑黑的汉子忙着接了月梅手里的盆:“不用招呼我们,我们自己来就好,你也辛苦做一上午饭了,赶紧坐下歇着。” 说话的人叫程大力,和程大海是平辈,因此说话时候就带着一种长辈对晚辈的关切。 “就是就是,都是自己家里人,不用这么客气。”其他三个人跟着说道,都不打算要工钱了,所以这说话也就有了底气。 月梅笑着应了声,又招呼良明清到水桶边,用水瓢舀水直接倒在他手上让他洗了手。 “很累吧?”良明清道:“一个人做了那么多的饭,回头吃完别忙着洗碗刷锅,他们晚上不留下吃,我瞅着很快就能修好了,你先歇一个午觉,回头我干完活和你一起洗涮。” 月梅的确挺累的,但良明清这话一说,她便觉得一点儿也不累了。 “我又不是面捏的人儿,那点活哪里能累到我。”月梅笑道,其实要说累,良明清行动不便还跟着忙了大半日,他才累呢。 良明清也跟着笑,“好,那累了就歇着,别硬撑着,有我呢。” 这人嘴巴肯定是抹了蜜了! 月梅不再理他,先一步坐到了桌子的一角,都是一大家子的人,又是乡下,没有那么多规矩。 程大力几人内心都做好打算不要工钱了,所以虽然这顿饭格外的丰盛,但大家也都没有再像之前那样羞窘和不自然了,饭桌上一个个吃的狼吞虎咽的,还跟良明清讨论了下这房子如何修,院子如何拉,最后还说了些好些村里人开春出去上工的事情。甚至那个程大力,还十分热情的说可以介绍良明清做活。 吃了午饭,个个吃的肚子饱饱的,也不好意思不干活啊,略休息了下,不顾月梅和良明清的阻拦,又都忙活上了。 月梅洗涮好锅碗,瞧着几个大男人不到一日的功夫就已经快把一间新的茅草屋给盖好了。 第27章 干这活最费力气,正好中午不小心饭煮的多了些,月梅担心他们会饿,干脆把中午吃剩下的米饭热了拿出来,用鸡蛋和切成丁的萝卜加辣子和肉炒了,揉了十多个米饭团子出来。 这帮人除了喝水就没停,一直到一间比原来住的茅草屋还略大些的屋子彻底盖好,只等收拾收拾就能住了,才一个个的擦了擦额头的汗,坐到了边上歇了。 月梅打好水,冲着良明清招了招手。 良明清走过来,朝着灶房看了眼,问道:“你做了什么,怎么这么香!” “米饭团子,里头有鸡蛋和萝卜丁,还切了点儿咸肉。”月梅看了眼那边道:“你把水端去叫他们洗洗,一会儿一人两个饭团子,干了这么半下午的活,只怕是得饿了。” 没想到她居然考虑的这么周到。 良明清接了水,看了月梅一刻才转身走了。 月梅纳闷的摸摸脸,难不成她脸上开花啦? 程大力等人歇了片刻正准备走,没想到良明清又端了水给他们洗手,想着在这儿洗了倒也好,就也没推辞。谁知道刚洗好了手,月梅就端着半盆的还冒着热气的米饭团子过来了。 农家里还没人揉饭团子吃的,几人看了都好奇起来,尤其是程大力,笑着道:“方才闻着那么香我还在想是什么,难不成就是这米饭团子?” 月梅笑着把盆送到他面前,“就是这米饭团子,大力叔,干半下午的活估计也饿了吧,赶紧趁热的吃了,味道不差的。” 在农家米饭虽不能一年四季的吃,但谁家过年时候都是能吃上几日的,因而程大力也不见外,拿了一个就大口咬了起来。 见他拿了,大家伙儿也都不客气,有拿一个的有拿两个的,均拿了大口吃了起来。 “啊,里面还包了菜!” “好吃!月梅丫头,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是啊,我以前可还没吃过这么做的米饭团子呢!” 大家纷纷议论起来。 月梅笑道:“我也就胡乱做的,你们喜欢吃就好,做的不少呢,你们敞开肚皮吃。” 有菜有蛋还有肉,大家中午吃的已经够丰富了,谁还好意思多拿啊。就是拿了一个没吃饱的程大力,最后也没再厚着脸皮多拿一个了。 月梅也没在那边站着,把盆交给良明清,自己则回了屋里。虽说是一个村的,可她看得出来,她现在和良明清还没成亲,就这么住在了一块,又出了家里的事儿,大家对着她的时候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尴尬的。 便是没人计较她逃跑跑来了良明清这里,就冲着吴氏十两银子把她给卖了,大家心里估计都多少对她有些看法的。 等几人都吃好了提出要走,良明清才叫他们等一下,把剩下的米饭团子送回灶房,从怀里拎了早就数好的四串铜钱出来。 “几位大叔,这是今儿的工钱,今天你们都辛苦了。”他说道。 程大力第一个摆手,“哎不行不行,都是一个村的,你娶了月梅丫头那就是和我们都是一家子了,这工钱可不能要的。” “就是啊,今儿个咱们已经在你家里吃了饭了,那么丰盛的饭,就是在地主老爷家做活也吃不到的,这要是再要工钱,说出去旁人可是要说道我们的。”四人中年纪最小的程大山说道。 另外的两个人也都是摇头的摇头,摆手的摆手,大家都已经商量好了不要工钱的了,而且刚才还又吃了一顿,这态度可得坚决起来才行。 “这可不行。”良明清严肃起来,“咱们这可是提前说好了的,说是付工钱那就必须得付工钱,四位大叔不会是想让我良某做言而无信之人吧?” 他这话一说,倒是把众人给难为住了。 其他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程大力身上,程大力看看他,又朝着茅草屋的方向看了看,干脆睁眼说起了瞎话,“这一开始不是不知道你和月梅的事儿吗,这对于外人咱们肯定是要收工钱的,可月梅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丫头,自家的晚辈,这要是收了钱,我程大力算什么了?” “就是就是,小良啊,听你大力叔的话。”程大山道:“收起来,赶紧收起来。” 良明清道:“大山叔,要我说您和大力叔说的都对,咱们以后啊的确是一家人。可那是以后的事儿,以后我和月梅若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再求到你们,咱们定然不给工钱了。我知道几位大叔是疼惜我们做小辈的,可这次真不行,这次可得按说好的来,今儿你们一日就给我将房子给盖好了,若是不出这工钱,那我可是不仅言而无信,我良心上也过不去,几位大叔可不能这么为难我的。” 月梅抿嘴笑了笑。 这人一开始装哑巴,说是懒的不想说话,现在倒好,不管是和她还是和这几位村民,那真是一套一套的,简直就是个话篓子。 不过这话一说,几位大叔怕是真不好再拒绝了。 果然,程大力没办法,率先接了一串铜钱,数都没数就往袖笼里一扔,“行,那下回再有啥事,你可一定得叫大力叔来!” “好,一定叫您!”良明清笑道。 程大力带了头,其他三个就也接了,均都是没好意思数的往袖笼里一扔,又说了两句客套话,一个个的都忙不迭的跑了。 几人回家后发现原来说好的五文钱变为了六文钱,心里对良明清就更是高看,这就是后话了。 月梅跟着一起将人都送走,这才笑着上下打量了两眼良明清,道:“真没看出来,你这人是个因为懒不想说话的人。” 良明清一怔,继而哈哈大笑:“慢慢看,以后你就能看出来了。” “这么说,你之前不是因为懒不想说话,而是因为不想和我说话,才懒的不想说话?”月梅眉头一皱,立刻想明白了。 良明清的确是这样,对于该说的话,对喜欢的人说的话,他从来不会省略。但若是不喜欢的人或者是没必要的人,当然能省则省。 不过这也不足以让他装哑巴。 之前除了这个原因外,还有另一个原因。 “你可真是聪明!”良明清赞道:“我都还什么都没说,你居然就什么都猜到了。不过这个你可不能怪我,若是一开始我看见个女的就凑上去说个不停,那也不太好,对吧?” 对是对,可…… 算了算了,她心大,何况是一开始的事儿,也着实没必要去生气计较。 “那个大锅和两个盆都是在族长那里借的,你和我一起送过去吧。哦,饭团子还有剩吗,若是还有,正好带些过去给族长的孙子吃。”月梅干脆岔开了话题。 “有,好有好几个呢。”良明清说道:“我越来越觉得你聪明了,连人情世故都懂。” 月梅嗤他,“不傻的都懂!” 良明清本是看她转移话题,想再顺道夸两句,好叫她忘掉他一开始的恶行。谁知道一句夸奖居然撞到了枪口上,还真不如不说。 还剩了五个饭团子,正好是装在盆里的,倒是直接给端去就好。月梅端了两个盆,让良明清拿了锅,两人又从程家屋后的小路走了一遭。 新的茅草屋盖的比较大,旧的倒是也没有修的必要了,顶多修修窗子和门,而再来的拉院子,这些良明清都能搞定。所以第二日就没有再请人,他修旧屋,月梅则打扫新房,两个人一连忙了整日。 到了初五,良明清则一大早就出了门,先是拎了些荤菜素菜回来,接着又去了村里说是要请人打个新的床和桌子。 毕竟是要成亲了,家里也不能一样像样的东西都没有。 看着良明清忙的脚都不停,月梅又是欢喜又是心疼,只趁着他不在家,把新房子里里外外收拾好,又给他顿顿都做了极为丰盛的饭菜。 终于到了初六,一大早两个人就相携着往县里去了。县里离的远,他们没有马车没有牛车,只能靠着脚走,若是路上运气好也许才能搭个顺风车。 因此两人天麻花亮的时候就出发了,一路走到程家村的路口,远远的月梅却看见了程月杏。不仅是她,和她一起的还有个中年妇人,看背影,十分的像那日远远见过一面的董太太。 程月杏正扶着她往另一条岔路口走。 良明清也往那边看了眼,但却是一时没认出来程月杏,他问月梅:“怎么了?是村人吗?” 董太太是董怀礼的母亲。 想到初二那日遇见董怀礼时良明清说的话,月梅摇了摇头,“应该是吧,不过有些远,看不清是谁。不管了,咱们赶紧走吧。” 第28章 两人运气倒是极为不错,未走多远,便被随后而来的一辆驴车追上。良明清拦了车,出了两文钱,和月梅一起搭车到了县里。 定兴县很小,但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 良明清没有拿拐杖,下了车月梅便扶住了他,和赶车的大叔说好了回去的时间,约定了等的地点,两人便一起往县里的大街走去。 虽然才初六,可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却不少。高声叫卖的,低声吆喝的,月梅瞧着就觉得满满的人间烟火味儿,便是连这嘈杂都觉得可爱了起来。 想当初她在将军府,无父无母的小丫鬟,整个府里也就老夫人对她多为看重两分,因此从小她就不敢任着性子来。老夫人孀居之人不爱出门,她便也时刻陪着老夫人。在将军府活了十年,最远的地方便是去了法华寺,其他的便一直守在荣安堂里陪着老夫人。 至于京城出了名的端午赛龙舟,中秋赏月,元宵花灯节,她是一次都没有出府瞧过。这倒也罢了,其实最最简单的逛街买东西的体验,她也没有过。小小年纪,为了投老夫人所好,她愣是把自己也过老了好几十岁。 说起来,老夫人喜欢她护着她虽与她父亲祖父有关,但只怕与她的乖巧懂事也脱不了关系。 她瞧着热闹喧嚷的场景,心里鼓鼓胀胀的都是喜意。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心中更是跃跃欲试,要成亲啦,该买的可得认真的买,需要挑的也得好好的挑,成亲只有一次,且是一辈子的事,良明清这么看重,她也不能落后了。 良明清倒是头一回瞧见月梅这么高兴的样子,那忍不住勾起的嘴角和笑弯的眼睛,让她原本就比一般女子好看的眉眼更好看了几分。瞧着她灵动活泼的模样,良明清觉得成亲的那些东西没有托人买,而是亲自带她来挑实在太对了。 “走,咱们先去买首饰。”他指了路边的一个首饰店说道。 月梅点头,随着他走过去。 首饰店不大,东西品相和款式自然也是一般,说起来好些其实都不如她做小丫鬟时候主子的赏。 不过那是得的赏,这是她男人给她买的成亲首饰,再差也是好的。 月梅不是奢侈的人,且也不知道良明清如今流落在外手里到底还有多少银两,因此挑挑捡捡的,只选了一根银簪子,一对儿的细纹银手镯。 良明清也是瞧了一圈,最后什么也没给月梅拿。等结了帐出门,才说道:“等回了京,我带你去珍宝坊挑,那儿的首饰新颖又好看,京里的女子都爱去买。” 珍宝坊? 月梅脸上的笑意被这三个字砸的僵住,片刻之后,她扭头看良明清,“京城的珍宝坊,是专门卖首饰的?” “对。”良明清道:“不止是京里有珍宝坊,全国各地有许多珍宝坊的分号。只不过珍宝坊总店在京城,最时兴的款式也都是从京城最先兴起,上至宫里的公主,下起地主家的小姐,只要出得起银子,都能去珍宝坊里买首饰。” 这个月梅倒是听说过的,只不过上层有上层的专供,下层也只能买下层的首饰。虽然都进得珍宝坊,可不同的人却买不到相同的首饰,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月梅猛然想起,自打变作了程月梅,她还没想到要去打听这是何年何月,在哪个朝代。 猛然听到了珍宝坊,她心里暗暗的有了猜测。 拉了良明清快速走到一处僻静处,她轻声问道:“对了,今年是?” 良明清会意,“成泰八年。” 成泰八年! 她是成泰七年秋末得的风寒,死在了成泰七年入冬的第一场雨里。所以,她这还是在大梁王朝的成泰年间,只不过换了具身体而已? 月梅的心剧烈的跳了起来,她猛然一把抓住了良明清的手,“那,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京城?” “回京城?”良明清眼神一闪,看向她,“你很着急回京城?” 月梅被问的一愣,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问出那一句。回京城,她无父无母,回不回京城其实无所谓,可是为什么会突然问出这一句呢? 是了,是因为她总觉得自己死的蹊跷。 若是已经穿到了其他的朝代没有机会查倒是也罢了,既然她还在这个时代,且马上又得随了良明清回京城,那她应该想法子去查一查,她为什么会死。她那时还没满十八岁,身体虽然不算顶好,但真的不该连一场风寒也顶不过去,而且明明死之前她一点感觉也没有。 虽然那具身体也是借居,但好好的说死就死,若是有人在暗害她,无论如何这仇也得报了才对。 “对啊,我想去见识见识珍宝坊,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看见过公主也逛过的首饰铺子呢。”月梅眯了眼睛笑,敛下了心中的想法。 她和良明清,虽然已经决定搭伙过日子了,可良明清对她只说了一半真话,所以她此刻也不方便全盘托出。 良明清知道她说的不是真话,但和月梅想的一样,他自己也有隐瞒,所以月梅这话他明明知道不真,也不好去揭穿。 “不仅珍宝坊,咱们还可以去德兴楼,我与你说,那里的鱼做的最好。不管是蒸的煮的煎的炸的,只要是鱼的吃法,满京城就属德兴楼最地道。”良明清笑着接话。 月梅扶了他继续向前走,“好啊,去去去,我很喜欢吃鱼的。对了,我听说京里每年端午都会举行特别壮观的赛龙舟比赛,而到了中秋,听说宫里的皇上和娘娘也会带着王公大臣们去西街上赏灯看节目,这些都是真的吗?” 良明清带她进了一家卖胭脂水粉的铺子,一面把她推到女掌柜面前,一面回话:“是真的,等回去了,我带你去看。” 古代女子成亲的早,程月梅十九岁已经算是高龄,所以月梅是愿意保养保养皮肤的。只不过看了这地儿的胭脂水粉的质量,她觉得还是算了,保养皮肤靠自制面膜吧,她还是只买个胭脂成亲那日将就用下就好。 出了胭脂水粉铺子,良明清介绍到:“咱们家在京里就有水粉铺子,回去了我带你去店里选,不需要再去其他地方买了。” 月梅点点头,将胭脂收好,随他继续往前,进了一家布店。 月梅和掌柜的说要买大红色的布做嫁衣,想了想还有新郎官的大红喜袍,便一并给掌柜的说好。掌柜的看了看月梅和良明清的身形,又叫了他媳妇出来,两人分别给月梅和良明清量了尺寸,裁好了红布。 光有这些还不够,成亲了,女子还得给新婚夫婿做鞋,内衣也最少要做两套。想着良明清确实缺这些,而她自己也一直是将就的,于是又选了可以做里衣的布,一人裁了可以做两身的。 首饰有了,胭脂有了,喜服的布也有了,接下来还差鞋。 良明清随身带了大大的麻袋,把这杂七杂八的包好往里一放,背在身上拉了月梅去找买鞋的店。 月梅侧首看他,高高大大的个子,留了满脸的络腮胡子,关键是背了个大麻袋还牵了个姑娘,这风头出的的确有些大,没走几步月梅就被围观的人看的脸红了。 她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抽回了手悄声问良明清,“你这样招摇过市,不怕吗?” 他的腿是家里人所害,现在又不敢回去,很明显是要害他的人还没放手。他行动不便,还带着她这个拖累,按理不是应该躲躲藏藏的吗?今儿来县里,她可是为了不出格,特意在玫红色小袄外面套了夹衣的。 良明清道:“正因为知道他们躲在后面,我才故意这样招摇过市。” 他越不在意,越表现的出格,那些人越是不会往那方面去想。按着那些人的想法,他这么久没有露面,不死也是重伤,就算查也不会在这大街上找他这样张扬的人查。 何况这里是保定府下的定兴县,那些人也未必会找到这里来。 “不过你也别担心,就算他们找到我,如今再想害我,也没那么容易。何况还有你在,我会保护好你的。”见月梅不说话,良明清又补充道。 月梅听他这么说,心里还真有点担心了起来,不过事已至此,也没有退缩的理。何况良明清对她是真的还算不错,她想要安稳的日子,想要一心一意的男人,不付出天上也不可能掉下来。 “我不担心,我和你一起。”既然这个不错,她便付出一些,也未尝不可。 第29章 良明清猛然停下,脚下收势不及,踉跄了两下才站稳。 月梅微微挑起眉头,有些不解的看向他,“怎么了?” 良明清涩然,顿了一刻,才摇了摇头,“没事。” 但他看着月梅的眼神却变了。 只有短短的一瞬,他自己没有发现,月梅当然也没看到。她不愿再被围观,拉了良明清的手,催促道:“没事咱们就快些走,这些人个个都在看咱们,真是快不自在死了。” 良明清闷笑出声,极为爽快的应了“好”,虽然步伐不太自在,但却依然加大了脚步。 两人各买了一双新鞋,又去找了铺子定了两床新被子。看着离和驴车主人约好的时间还早,又去街边一家馄饨店吃了碗馄饨才往约定的地方走。 一直等到了申时驴车才出现,其上的人又多了两个,早上赶来时候就已经有些挤了,这人又多了两个,等到良明清和月梅上车时,买的东西就只能背在身上了。 月梅背着小包袱倒还好,里面没什么东西,可良明清拿的麻袋,里面却是装了有半麻袋的东西,两双做好的新鞋子,可以做四身衣裳的布料,还为了成亲准备了一些瓜子点心果子之类,也是打包好放在了里面的。 “把那点心果子之类的拿出来,我来背着吧。”月梅是现代女性,一向认为男女平等,虽然她力气肯定不如男人,但分担一些却是可以的。 良明清却不同意,“那些东西拿出来不好放,我背着就行了。这是坐车,又累不到我什么,再说,一会儿就到家了。” 月梅还想再说,赶车大叔的媳妇却哈哈笑着插了话,“就是啊大妹子,你男人这是心疼你呢,就是方便放他也肯定不会叫你拿的,不像我们家这个,看着我累个半死都不知道心疼。哎,还是你这长得漂亮的姑娘有男人疼啊!” 赶车大叔的媳妇长得有些胖,皮肤也有些黑,可她圆圆胖胖的,五官却不丑,这笑着说这打趣的话,不仅不让人讨厌,反倒是引得一车子人都笑了。 赶车大叔黑黑瘦瘦的,听了这话脸上也没有尴尬拘谨,跟着一起笑的同时,把一个油纸包裹着的东西塞给了他媳妇。 车上认识他们的女人就笑了,“瞧瞧,你家男人对你还不够好啊,这样你都不满足,那咱们这群人可真就活不下去啦!” 原来那油纸包着的是一文钱才能买到一个的褔记肉包,这家的肉包个头大,味道好,买一个够买别人家几个的。 赶车大叔的媳妇抓着肉包跟着笑,脸居然还红了红。 瞧见这一幕,月梅也顾不得脸红了,看了眼良明清,正好他也看过来,两人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笑意。 距程家村村口还有快三里地的地方,赶车大叔要往另一个方向走了,月梅先跳下驴车,然后扶了良明清下来。 路程不远,天气好,天也还没有黑,两个人都拿着东西,良明清今日出门又没有带拐杖,于是两人便慢悠悠的往回走。 一边走,月梅一边问良明清家里的情况,“你爹娘都已经不在了,那在家里是不是就只有你祖母疼你?” 提起祖母,良明清神色暗了暗,“是只有她老人家偏疼我几分。” 只是如今,也不知道祖母怎么样了。他这么久没有消息,祖母若是以为他真的死了,打击一定很大吧? 最开始没有机会送信,后来是察觉可疑不方便送信,也不知道经了这轮番的打击,祖母怎么样了。好在,好在再过几日这腿再去针灸一次,估计就该差不多好了。 只要毒素完全清除,便是暂时行动不如从前,他也得立刻赶回去才行。 良明清转头看了眼月梅,心里突然涌起了淡淡的幸福感,到时候他把月梅给带回去,祖母一定会很高兴吧? 她老人家念了那么久了,如今他把月梅带回去,不仅他有了媳妇,可以给她生个大胖小子带了,还有月梅陪着祖母,他们一家子定然可以和和美美的。 至于那些魑魅魍魉,他会一个一个查出来,一个一个的收拾掉! 看着良明清神色几变,月梅没有出声,她能猜到,他应该是想到了他的祖母和他家里的事情。 这是他不想回忆的事吧? 可是既然决定了要嫁给他,要和他一起回去,那么这些她都必须得知道,只有知道了,回去以后如何应对,如何行事才能算有了章程。 “那到底是谁害的你?”他的家人有许多,不可能是所有人联合在一起害他的。 是谁害的他? “暂时还不清楚。”良明清摇头说,但心里却是一片冰凉。不是不清楚,是心凉,是不敢置信。 他的人几乎全都死了,所以暂时没有人帮他回去查,而留在家里的也不方便联系。但是他结合前尘后事一联想,却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因为真相和月梅不相信的一样,的确是全家人联合在一起害他。 除了祖母,那个家他如今真的是再没有半点留恋了。等到回去查明了真相,即便顾着祖母,那些人他也必须得收拾了。 “等我的腿伤彻底好了,咱们就回去,到时候我会查清楚这事情的。”良明清说道。 月梅点点头,问他,“你的腿是怎么回事?现在还在治吗?” 她到良明清身边也不短的日子了,不仅没见他吃过药,就是腿上的伤也都没看过,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伤的,伤势又如何了。 良明清道:“是刀伤,刀上又喂了毒。好在解毒及时,所以如今刀伤好了,只需要一个月去针灸一次,这个月再去一次,下个月应该就能回去了。” 不仅是刀伤,居然还是有毒的刀伤,这仇可真是深的。富家子弟,想来是为了家产了,说起来良明清倒是挺可怜的。 这些富商之家,其实还真不如没那么多家产的官宦之家好呢。就比如说将军府吧,其实大爷周承朗和这个良明清的情况倒是挺相似的,只不过将军府却不止老夫人一个疼大爷。 二老爷是大爷的亲叔叔,因为嫡子不争气,那可是从小就拿大爷当自家儿子看待的。又因为大老爷去世的早,大爷说是二老爷当儿子教养大的也不为过。就是二太太这人有几分面善心不善罢了。 三老爷是庶出,自来就胆子小,他那房大小的事儿都是三太太和三爷在管。三爷酷爱读书和大爷说不到一块去,但三太太却是菩萨心肠一般的人物,待大爷亲厚比之亲生母亲也差不了太多的。 不过啊,这老天爷真是公平的,良明清是可怜,但他还有命在。但大爷,明明也是一样年纪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想着这些,月梅心底就有些难受,良明清察觉到她情绪的不对,笑了笑,问道:“你怎么了?” 月梅眼睛一花,几乎以为看到了周承朗,她下意识的说道:“良大哥,你把胡子给剃了吧。” “为什么?”良明清微微一愣,问道。 为什么? 因为你已经让我几次有了错觉,以为是看到大爷了。 可是你明明不是他,口音不对,声音也不对,行事作风甚至是生活习惯,也都完全的不一样。 但这话却肯定是不能说的。 月梅想了想理由,终于叫她给想到了一个,留着大胡子,亲嘴的时候会扎到她啊。可是这话更不好说出口了,不仅没说出口,她因为想到了这个,脸瞬间就涨红了。 良明清越发觉得怪异,好端端的,她怎么会脸红? “我蓄胡子,很丑吗?”良明清是不在意长相的人,而且蓄胡子也是为了让人一时间不易认出他来,但此刻却突然有些介意了。 月梅慌忙的摇头,“没没没,你留着吧,不用剃了,这样挺好的。” 见她不说,良明清也没了法子,只能把视线一转,往村口的方向看去了。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到了程家村的村口了,只不过村口那却闹哄哄的围了不少的人。他们不想去围观这热闹,但若是想要回山脚下的茅草屋,却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两人对视一眼,走了过去。 人群外围有眼尖的发现了月梅,冲着这边喊道:“月梅丫头,你来的正好,快快快,你娘和你妹妹这正在被人打呢,你赶紧过来帮忙!” 吴氏和程月杏吗? 月梅眉头一皱,却并没有立刻上前去。以她知道的吴氏和程月杏的性子,和别人打起来了,十有八/九也是她们的错。 “我们过去看看。”良明清看着那边道。 月梅不想过去。 不说已经十两银子买断了关系,就冲吴氏对她的态度,程月杏对她的算计,她都没有道理去帮这两个人。 “不去。”她拉住了良明清,“吴氏已经拿了你十两银子,族长那边都给咱们见证过了,我现在已经不是程家的女儿了,咱们没道理过去。” 围观的人那么多,不也没有人上去帮忙吗,很显然这事情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不然早有人上去拉了。再说了,良明清行动不便,凑过去万一被碰到了撞到了可怎么办? “月梅丫头,你还干愣着干什么呀,还不赶紧的过来,你娘都快叫陶家的人给打死了!”有人又冲着月梅这边大叫。 陶家的人? 程家村姓程的多,外姓的除了董怀礼一家,好像没别人了啊。 第30章 围观的人声音很大,被堵在里头挨打的吴氏听见了。 她忙双手推着趴在她身上捶她的女人,压到她身上一边扇了她一巴掌,一边偏头冲着外面喊:“是月梅来了吗?你个死丫头,你老娘都快要被人给打死了,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来帮手!” 程月杏被拽了头发,有如同蒲扇一般厚实的手掌啪一巴掌扇在了她脸上,她被打的歪了头,嘴里也立刻有了血腥味。 “唔……别打了,别打了,好疼啊……”她大叫道:“大姐,救命啊,大姐——” 围观的人基本上都是程家村的人,见吴氏和程月杏处于下风,虽然碍于形势不好上去帮忙,但都让开了路,好方便月梅冲上去。 月梅却稳稳的站在原地,动都没动一下。 “月梅丫头,你这心怎么这么狠呢,你娘和月杏都被陶家的人打成这样了,你咋就不知道上来拉一回的?”月梅置身事外的态度惹着了看热闹的人,一个干瘦的女人指着她数落了起来,“再如何你都是程家的女儿,是你爹你娘一把屎一把尿的养大的,你这出了嫁就不管娘家了?这么狠心的白眼狼,你就不怕你婆家那头吓到了不肯要你?” 她说着,还意有所指的看了眼良明清。 月梅知道这干瘦的女人是程月梅家的邻居,在村里是和吴氏关系最好的一个人,不为别的,因为她守寡在娘家的时候,是吴氏给她找了现在的这门亲事。 她和吴氏好是她的事情,但是这时候拿她来说话,可就有点欺人太甚了。良明清给吴氏十两银子的事儿,满村只怕没有不知道的,她这会儿跳出来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有吴氏和程月杏巴巴的在叫她,合着她们是觉得,钱是她们该得的,但程月梅这个被“卖”掉的女儿,也是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况,都该为娘家奉献的? 脸怎么就这么大呢? “秀芳婶子这话说的可不好听,若说白眼狼,您在这儿哪里轮得到我?”月梅冷声说道:“当初您守寡在家,哥嫂嫌弃,父母也看着碍眼,那会儿是谁给你重新找了亲事的,您没忘吧?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您倒是好,自个儿居然好意思在一边看热闹,您的良心呢?” 吴秀芳生平最不喜欢的事情,便是有人说她是寡妇再嫁。虽然这是事实,可每回有人提起,只要传到了她男人耳朵里,等着她的势必是一顿打。 这会儿月梅一提,她便想到往日挨打的情况,身上一凛,就恨不得冲上来撕月梅一顿。 月梅却是转身朝着一边的一个年轻小媳妇问了话,“嫂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陶家的人是哪里的人,怎么会冲到咱们程家村来打人了?” 程大力的媳妇也跟着来看热闹了,因着盖房子的事情,程大力回家时候对月梅和良明清好一顿的夸,这会儿她见月梅问了,不等那小媳妇回话,自己先开了口,“还能是哪里的人,就是你家月杏未来婆家的人呗。具体的为什么会来你家这边打人,暂时我们倒是还不知道,只晓得是你家月杏今儿去了一趟陶家村那边,下午人家就来人了,说什么要聘礼银子的事情,你娘不肯,这不就打起来了。” 原来一大早程月杏是带着董怀礼的娘去陶家村了,而下午人家那边就来人要聘礼银子,很显然程月杏去的目的就是毁亲。 这错第一个就出在了程家这边,而第二个,人家来要聘礼银子,既然不想答应这门亲事了,聘礼银子本就该退还的,吴氏不给,这就是程家的第二个错。 连着犯了两个这样的错,吴氏和程月杏这分明就是活该被打。 于情于理,月梅都不该帮忙,况且她如果真的过问此事,也定然是劝着吴氏把聘礼银子还给人家的。到时候,只怕吴氏又该指着她的鼻子骂她胳膊肘往外拐,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了。 “月梅丫头,这事情你也听明白了,是你家和陶家的私人恩怨。那边来的都是娘们,家里的男人没法上,咱们这些外人更是不好参与,倒是你,你是你娘的亲闺女,你总是可以上去帮忙的。”见程大力的媳妇解释了,吴秀芳也就忍了心头的怒火,语气不善的指挥着月梅。 村里的确有这样的情况,两家女人不管是因为什么打起来了,要拉要劝都只能是家里旁的女人,男人们是不能管的。 而若是和外村的人闹出了什么矛盾,若是人家带了人来,那程家村自然可以团结一致对外。但人家如果单枪匹马的来,那么你们这些村人就也不能帮手。毕竟人家也是有村人的,你们村的人合起伙欺负别人,别人自然不能干看着,到时候小问题也要变成大问题了。 这里围着的都是女人,爹下不了床,可大哥都不在,那就说明正如吴秀芳所说,这陶家来的全是女人。 看着吴秀芳得意的眼神以及一边看热闹的人频频打量的目光,月梅气得脸色发白。 如果她不懂其中的关窍该多好,那么不管这些人说什么,她都可以混不吝的就是不帮忙。可偏偏她懂,村人淳朴善良,但村人也愚昧认死理,这时候她若是真的不管,那原本她被吴氏十两银子“卖掉”的事儿就不是吴氏的错了。 因为是她白眼狼,所以吴氏“卖”的好!如果她不出头,她就是不孝女,良明清娶了她这样的不孝女,日后他们想在山脚下安生的过日子只怕就不容易! “嗷……死丫头!你人呢?!”里头吴氏大概被狠狠打了一下,惨叫一声后,又冲外面大喊了起来。 吴秀芳也跟着催,“月梅,你快点呀,你这是要眼睁睁看着你娘和月杏被打死呀?我说你这丫头,这心也太狠毒了些吧?” 月梅呕的无法,但还是迈开了脚。 一双手却猛然拉住了她,力气很大,她脚下不稳,直接被拉的往后砸了出去。 “月梅!”良明清把手里东西放在地上,惊叫一声后抱住了月梅,“你没事吧?我就说要雇了驴车回来,你偏不同意,那大夫都已经说了,你之前被饿过了头,身体严重的营养不良,你这样会坏事的!” 大夫? 月梅头昏昏的看着良明清,良明清冲她快速的眨了下眼,她立刻反应了过来。 “没,我没事的良大哥。”她说道,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刚刚离开良明清的怀礼,就又砸了下去。 良明清这回故意手离开的远了些,等月梅倒下的距离够了,才慌忙伸出手,抱住了她。 “月梅,月梅,你没事吧?”他神色焦急的喊道。 月梅已经顺着他的暗示闭上了眼睛,装作晕倒了。正好她方才被气得面色发白,这会儿装晕,看起来居然没有半点破绽。 一旁看热闹的人也都想起了当初吴氏关着月梅不肯给吃喝的事了,当初就怕她吃饱喝足逃跑,所以一日只给吃一顿,据说还给的特别少,月梅这丫头怕就是那时候饿出毛病来的。 瞧瞧这动不动居然就晕倒了,这样的身子,到时候可别被婆家给嫌弃啊。 有那心善的人看着,心底就对月梅生出了几丝同情,想到方才因为张秀芳的话而对月梅产生的怀疑,纷纷都有点脸红了。 瞧瞧,都被娘家害成这个样子了,现在听到她娘被打,居然还着急的晕过去了,多孝顺的好孩子啊。 良明清环视一圈,最后把目光定格在程大力的媳妇身上,“婶子,能劳烦您帮我看下月梅吗?” 程大力的媳妇忙点了点头,上前来就接过月梅。只等她见良明清松了手,居然想往前面“战场”去的时候,忙又伸手拉住了他。 “小良啊,你这是要去干什么啊?”她随着程大力的话,跟着叫良明清小良。 良明清理所当然的道:“这不是月梅的娘和妹妹在被欺负吗,我过去帮忙啊。月梅听了这话都急晕了,虽然她娘已经问我要了所有的家当银子,说好了以后程家的事情不用我管的,可月梅为着娘家的事儿这么着急,我也不能真不管啊。” 程大力的媳妇一听这话,脸色顿时怪异起来,一时间居然因为吴氏的举动,她都觉得丢人了。 “哎哟小良啊,这可不行,这女人家打架,男人是不能插手的。”一直在边上看热闹的程大山的媳妇也开了口,过来帮着扶了月梅,道:“小良啊,我看你还是紧着把月梅给扶回去吧,这伤了身子可是大事,可不能耽搁的。咱们村里也没大夫,不若明儿你还是再带了月梅去看看吧。” 若是伤了身子不能有孕了,那可真是大事了。程大山媳妇想着,对月梅无比的同情。 “这,这行吗?”良明清看看月梅,又看看还在打的起劲的几人,过来把月梅抱住,却很是担忧的道:“可是这边,这边就这样打下去……” “哎哟没事没事。”程大山的媳妇道:“都是女人打架,能狠到什么地步呀,再说还有我们这些人在呢,若真的打的狠了,我们也不会干看着的。” “就是,小良,你赶紧的带月梅回去。哦,你这还带了这么多东西,你腿脚不好,能不能拿得动啊,不如我送你们一段吧。”程大力的媳妇说道,弯腰去帮良明清提麻袋,结果提了一下居然没提的起来。 良明清感谢道:“谢谢婶子了,不过这些东西我能拎得动的,两位婶子还是暂时别离开,先帮我看着这边,我将月梅送回去了就立刻过来,可别真出了事,月梅要担心的。” 第31章 良明清力气大,把原来月梅拿着的小包袱丢到麻袋里,左手把麻袋甩到肩上,右手则半搂着月梅,让她双脚微微离地,护着她一瘸一拐的向前走。 看着两人背影,程大山的媳妇啧啧两声,“真是瞧不出来,月梅丫头倒是遇到了个好男人。” 程大力媳妇也点头,道:“可不是,出了十两银子,现在还愿意管月梅娘家这事,错一般的人都不行。” 那是自然! 程大山媳妇暗道:也就月梅丫头傻人有傻福了,若是换了自己,娘家这般对待,别说管娘家这些破烂事了,她不捡着石头跟着扔回去就不错的了。 吴秀芳却有些傻眼了,“这,那,她娘这边怎么办?” 程大山媳妇呵呵一笑,不再说话。 程大力媳妇也眼观鼻鼻观心,这吴氏和程月杏是该打,若是她家儿子碰上这样的亲家,她会打的更狠呢! 没走几步,听着后面人声远一些了,月梅便睁开了眼。 “还好吗?”她说道:“应该瞧不见了吧,放我下来吧。” 良明清大手揽着她的腰,纤细的腰肢软绵绵的手感很好,他虽然有些吃力,但却还在承受范围内,这感觉这么好,他一时间突然有些不想松开。 “不行,人都看着呢,再走几步。”他压低声音说道,控制着没有喘粗气。 月梅很是不自然。 她明明好好的,装了晕,却让本已背了重物又腿脚不便的他还额外负重,想想就觉得对不住他。 而且,腰间那只手也实在是有些热,一走一动间大概是因为他腿的缘故,那温热的大手还要在她腰间轻微的滑动着,蹭的她腰间痒痒的,真是说不出的尴尬。 她提着气,尽量的让身体放松一些,好像这样就能减轻他负担似地。 直到又走了十多步,已经听不到身后的声音了,刚巧前面就是树林了,月梅终于忍不住道:“良大哥,现在行了吧,我,我下来吧。” 良明清回头看看,见的确离得很远了,而且也确实没有人在看这边了,只好遗憾的松了点劲,让月梅先脚着地了。 “暂时你先慢慢走,但是不要离我太远。”他收回视线,神色平静的说道。 月梅还是人生第一次装晕倒,生怕自己装的不像,若是叫人看出来知晓她和良明清的小心思了,那丢人就丢大发了。于是依言点了头,自然的半靠在良明清怀里,随着他的步伐一起往前走。 却没想到就这么被他揽着肩膀,一路走到了住处。 她预备上去开门时候才发现自己还在他怀里。 两人虽然已经婚期在即,平素也多有讨论成婚的事情,更甚至是在一间房里也住了快一个月,但这样的靠近,还是第一次! 月梅脸色不自然的红着,越步上前开门进屋。 良明清摩挲了两下手指,微微一叹,也跟着进了屋。 半掩好门,打开麻袋把今日买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月梅忘了吴氏和程月杏的事儿,良明清也压根没打算再折回去。 等到两人把东西大概的归拢好,良明清出去准备做晚饭,月梅则就着夕阳坐在门口,打算做衣裳。若是只做她一个人的自然不担心时间,但还得做良明清的,这样算时间就略微有些紧了。 这时候,程月杏却哭嚎着跑了过来。 “大姐,大姐……”她没有往灶房里去看,直挺挺扑在月梅脚下,抱住了她的小腿,“大姐,你快些跟我走吧,娘打上了董家,董婶子眼睛看不见,董奶奶又一把年纪,她们,她们……” 月梅惊的坐了起来。 “怎么打上了董家了?” 程月杏形容狼狈,头发乱糟糟,脸被打得红肿,嘴角还流着血,见月梅过问,激动的又哭又笑。 “娘说都怪董婶子,若不是董婶子,陶家的人就不会上门来,现在陶家的人走了,可明儿还是会来的,所以娘就去董家要说法了。”她松了月梅的腿,改为抱着她的手臂晃,“大姐,我真的是没有法子了,没有人帮我,大哥又被大嫂锁在屋里,我只能来求你了。不看别的,就看怀礼哥对你的一片心,你也该帮帮董婶子和董奶奶啊……” 月梅不知道程月杏最后一句话是真的慌忙着急下的脱口而出,还是到了这时候还想着算计她,但看她这般狼狈又哭得这般凄惨,月梅觉得她人应该不至于那么坏吧。 如果程月杏是来求她帮吴氏或者是帮她,月梅肯定想也不想的就拒绝。 但是,董怀礼…… 月梅几辈子都没有恋爱过,甚至连认真用情的暗恋都不曾有过。所以对于原主程月梅和董怀礼,她心里是觉得可怜又可惜的,如今程月梅不在了,她得了程月梅的身体,是不是也应该为程月梅帮董怀礼做点什么呢? 可是,她如今已经不是单身了。 她如果真的做了什么,董怀礼会不会多想,良明清又会不会不满? “董怀礼呢?”她问道:“他怎么不出来?” 就算男人不能和女人一般见识,但吴氏打上了董家,董怀礼也没有理由眼睁睁看着亲娘亲祖母挨打的吧? 程月杏哭道:“怀礼哥一早就出门了,他不在家!大姐,你就别再问那么多了,再不去,一会董婶子和董奶奶就要被娘打死了!” 若不是董怀礼一早就出了门,她也不好拐走董太太。 可是现在她是真的着急了,她没想到亲事退了,陶家会这么凶神恶煞的打上门。更是没想到,陶家都要来退亲了,她娘也不肯把聘礼银子退回去。 程月杏心寒无比,但却无能为力,想到若是董太太和董老太太真的有个什么好歹,董怀礼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再理她了。 “大姐……”她哭得喉咙痛,眼睛也快要瞎了,“大姐,你怎么就这么的狠心呢,怀礼哥对你那么好,你的那身玫红小袄,还有家里你的银簪子,那用了一半的胭脂,这些都是怀礼哥送给你的啊。他对你……” “好了好了,别说了!”月梅说道,站起身来。 虽然那些是原主和董怀礼之间的事情,可是现在她就是程月梅了,良明清就在一边,程月杏这些话,是想害得她一辈子和良明清不能好好过吗? 她面带恼意,不客气的训斥程月杏:“董家两个人,加上你就是三个,你们三个也挡不住娘一个吗?娘为什么打上董家,还不是因为你拐了董太太去给你退亲,明明因你而起的事,现在就该你自己去解决,找上我算什么?” 程月杏面色一僵,嘴唇抖动着想要反驳。 月梅耐心告罄,厉声喝道:“再说,谁是你大姐,你帮着娘逼良大哥给银子的时候,可有想过我是你大姐?现在遇到事了,自己不想出头了,就想起大姐了,就想要拉我去给你挡枪了?董怀礼与我过去再好,一来是我和他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二来我已经和良大哥在一起了,自然不该再去管他的事情。你既然喜欢他,不是因你出的事你都该去解决,何况若不是因为你,董太太又怎么会去陶家?你现在却跑开了,难道你就是这样喜欢他的?” 程月杏身子一软坐在地上,一双手死死抓住衣摆,却忍不住的发着抖。 月梅越看她越觉得来气。 只会耍嘴皮子功夫,真遇到事情了,不经打不说,还想逃脱责任,居然就任由着吴氏打去了董家。还好意思来说什么,没有人帮她,吴氏就是真的再厉害,一个人也未必可以打得过三个女人! “你还不快去看看怎么样了,真要等董太太被打死了再去吗?到时候你瞧董怀礼还理不理你!” 程月杏如遭雷击,猛然抬头看了眼月梅,然后什么话都没说,爬起来一路跌跌撞撞就跑远了。 月梅坐下来继续做衣裳,可刚拿到针就不小心刺了自己一针。 “没事吧?”良明清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面前,拉住她的手,按住那冒着血珠子的手指。 月梅摇摇头,不想解释,也不想说话。 她教训了程月杏,可是心里却还是担心董家的情况。吴氏是个混不吝的,若是她真的将董太太和董老太太打出了好歹来,虽然明知不怪自己,但她还是会心理上过意不去的。 因为若是原主在,定然会第一个冲上去。 良明清捏了那手指片刻,松了手见不再冒血珠了,才一把拉起了月梅,“天暗了,别再做了,伤眼睛。”见她表情一片茫然,又紧着道:“你去做饭,我去村里看看情况。” 啊? 月梅这下真的有些茫然了。 要断就得断的彻底,程月杏已经被她的一番话吓到了,这么赶回去,定然会拦着吴氏的。她已经狠了心打算不回去了,他怎么却提出要去看看情况了? 她下意识握住了他的手,“天黑了,路不好走,还是别去了吧。”顿了下,“今日去县里来回也走了不短的路,人也累着了,我去做饭,咱们吃了早点歇下吧。” 良明清捏了捏她的手心,笑道:“先前用了幌子,我不回去看一下也不合适,我去去就回,很快的。” 他眼神清明,看不出其他的情绪,月梅犹豫一刻,点了头。 第32章 良明清走后,为了避免胡思乱想,月梅便添了水开始做晚饭。谁知道饭菜做好冷了两回,良明清还没回来。 这么久还没回来,莫非是发生什么事了? 月梅心里慌慌的,尤其的担心良明清,他是因为她才特意去看一眼的,可别出了什么事。 她没有多想,回身锁好门,裹紧了衣裳走进了夜色里。 夜里很静,她顾不得害怕,几乎是一路狂奔着。等到终于到了村口,看到不远处星星点点的灯光,才舒了口气,擦了擦沁满额头的汗珠。 “月梅?”有熟悉的声音叫她,“你怎么在这里?” 月梅看过去。 月色下,董怀礼一袭灰色旧冬袍站在不远处,明灭的灯火下,他身姿如松,脸上起先是喜色,接着就变成了让人不忍多看的悲伤。 “你今日去哪里了?”原主的情绪如今已经不怎么能影响月梅了,她忽略掉他的神色,急急道:“你家里今日出了事,你快些回家看看吧!” “今日去拜见了先生,在先生家……”董怀礼下意识的回答,然后猛然停住,“我家里出了事?出了什么事?” 这话月梅还真不好怎么说。 人的根是变不了的,哪怕她厌恶吴氏和程月杏到不行,但那两人始终是她这具身体的母亲和妹妹。她即便被“卖”了,但只要吴氏找上门,她不理,就是不孝! 她苦笑道:“你还是先回去看看吧,这个我一时也说不清。” 家中只有年迈的祖母和失明的母亲,董怀礼十分不放心,朝着月梅略一点头,便大步向前,眨眼就没了踪影。 月梅也一路小跑着,赶到了董家门口。 董家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人,月梅看到董怀礼已经没了身影,而人群里传来吴氏震天响的哭喊声。 良明清呢? 她找了一圈没看见人,正好瞧见程大力的媳妇。 “婶子。”她走过去叫了一声。 程大力媳妇回头,踮着的脚也放了下来,却是没说话,神色有些慌张的拉着月梅就跑。 “婶子,发生什么事了吗?”月梅被她的举措弄的心里发慌,“你看到良大哥了吗,他过来看看情况,这么久了还没回去,现在事情怎么样了?” “嘘——小声点,小声点!”程大力媳妇食指按着嘴唇,快速回头看了一眼后,把月梅拉到了一边的墙角后才开了口,“你这丫头,身上不好怎么还出来了?出来也别过去,你娘和月杏在那胡闹呢,你娘把董太太头给打破了,月杏直接拿了扁担擂了你娘的腰,你娘现在是被打趴下了!” 月梅唬了一跳,没想到战况这么激烈。 “那良大哥呢,他没……”月梅掩去心底的担心,故意这么说道。 程大力媳妇恨铁不成钢一般狠狠戳了她的额头一下,“你这个蠢丫头噢!你娘和月杏那么对你,还勒索了小良十两银子,也就他跟你一样也是个傻的,这时候还往这事前凑!” 月梅心底一紧,良明清不会真的怎么了吧? 却听程大力媳妇又道:“小良被你大力叔给拉回家去了,这边都是女人打架,你让小良一个外人拉谁好?谁他都不能拉!走走走,你也别往跟前凑,与我回家去,回头这边的事情我跟你说,你心里知道也就是了!” 程大力的媳妇是个憨厚的人,先前她也没想到这一点,还是程大力来瞧热闹看见了拉了良明清,又对她好一顿骂,她这才反应了过来。现在看见月梅,只恨看不住她,哪里还肯让她往跟前凑。 知道良明清没事,月梅也就放心了。这边董怀礼也回来了,吴氏那又还有程月杏,也用不着她担心了。 她随了程大力媳妇从这边绕路走了,路上程大力媳妇把之前陶家的事情学给她听。陶家来人打也打了,闹也闹了,可吴氏就是不肯把聘礼银子还回去,还说程月杏已经和陶家定了亲,那就是陶家的媳妇,反正她愿意嫁女儿,不愿意退聘礼银子。 事情闹到这样,陶家哪里还肯要程月杏,当然只要钱不要媳妇。于是两方今日战斗暂时休停,明日吴氏若不肯退钱,陶家的女人还会再打来。 反正都是乡下的人,名声已然丢了,钱就不能再丢。 吴氏知晓明日还是躲不过要干架,于是气呼呼的去找了董太太要说法,董太太说不出个所以然,吴氏便让董家出三两聘礼银子出来,好把陶家的钱给还上,然后再把程月杏嫁给董怀礼。 董老太太心中,她那孙子娶公主都能娶得的,她哪里能瞧得上程月杏。于是一吵一闹的,两方就动起了手。 月梅都不知道要怎么说吴氏了,真是从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奇葩。不过这事儿发生了,大嫂刘氏大肚子不方便出门,父亲程大海下不了床,那大哥程刚呢? 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他这个男人不应该出来管管吗? 月梅一向觉得程刚只是耳根子软,可现在一想,心底却隐隐多了一层想法。难不成他还和程月杏一样,是个不敢承担责任的吗? 倒还真有点像! 他若是有担当,若是敢于承担责任,若是真的疼爱妹妹,之前就不该让程月荷早嫁,现在也不该让程月杏为了他媳妇肚子里的孩子嫁给不想嫁的人。 毕竟,吴氏这么做,目的可是为了他! 看来这程家,除了程大海和程月荷稍微好一点,其他都是心肠烂掉的了。 程大力的家里,良明清正被拉着说话。 “你怎么来了?”见到月梅进屋,他起身,有些诧异的道。 “月梅来了。”程大力跟着起身,严肃的看着她,“不是大力叔说你,你这孩子也是太任性了点。你娘那性子满村的人都知道,这事情就是她闹腾起来的,本就该你爹和你大哥去管,你叫小良回来管个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七叔公都已经给你们见证过了,你如今就是良家的人,哪有嫁出去的女儿带着女婿来管娘家事情的?” 他居然开口就训斥了月梅。 月梅虽然知道他这么说是在维护她,但还是被训的有些晕乎。按理程大力虽然是她的族叔,可往日对她并没有这么亲厚的。 “大力叔,不是这样的,月梅之前晕倒了,我过来他是不知道的。”良明清站到月梅面前,帮着解释。 程大力却转而训了他,“那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媳妇都晕倒了,你不在家好生照顾他,往村里来做什么?” 还真是这个理! 良明清吃瘪,半晌才道:“……大力叔,这回是我错了,再没有下回了。” 程大力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行了行了,两孩子厚道善良,是做了好事,又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你跟着哼哈什么呢!”程大力媳妇却不乐意了,拉着月梅道:“你们回来还没吃晚饭呢吧,正好我们家也还没吃呢,你大妮妹子做了菜饼子,你带几个回去吃,也省得你们自己做了。” 程大力媳妇说着,就高声往灶房喊了女儿端了菜饼子过来,也不搭理程大力,把一大碗菜饼子塞给了月梅,就撵着他们走。 “赶紧走赶紧走,回头那边的事明日我去告诉你,现在别在外面磨蹭,天黑了路不好走。” 两人被一路赶到了村口,程大力的媳妇才扭身又往董家门口去了。 天很黑了,过了村口就伸手不见五指,良明清伸手接过月梅手里的大碗,然后牵住了她的手。 “天黑,小心点。” 月梅“嗯”了一声,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她其实很想解释一下她为什么会来,可他不问,她主动说似乎有些欲盖弥彰似的。 良明清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知道月梅是挂念董家婆媳的,可是他却被程大力拉去了家,她亲自找来了,正好撞见他没有帮着她打探消息,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多想。 两个不够信任又互相猜测的人,总是不好说太多话的。有时候说多错多,反倒是容易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到了家,锅里的饭菜早就凉透了,月梅热了一回后,才摆了桌子准备吃饭。 “我……” “我……” 却没想到两个人同时开口了。 月梅停下来,看着良明清微微一笑,“你先说。” 她的笑柔柔的,淡淡的,良明清忽而也想笑,这样的小事也放在心里半天不知道怎么说好,他从前可不是这样的人,可见人总是会变的。 不过这样好也不好。 好的是,有了牵挂有了惦念,不至于总活在黑暗里。但不好的,却是有了痛脚,容易被人拿捏。 他清清喉咙,选择了开门见山,“我去瞧了,董家婆媳两个人,虽老的老,残的残,但你娘也占不到什么大便宜。后来你妹妹也去了,她就更是只能嘴上过过瘾,正好大力叔过去拉我,我便顺便跟他去了。” 至于为什么去,去了又说了什么,这些他就没有细说。 月梅自然不会多问,再亲密的人都会有秘密,何况她和良明清之间本就有秘密。如今他们更像是在现代,相亲认识了不错的异性,开门见山的把自己的条件和要求提出,两方觉得都能接受,于是便决定搭伙过日子。 只不过,他们要略微好一点,不仅仅是互相有好感。而是这好感要再往上一点,她对他动了心,她能看得出来,良明清也一样。 她于是也开门见山,把话说的十分敞亮:“我是见你去了那么久没回来,怕你有什么事。” 良明清微微一怔,继而爽朗的笑了。 “我这么大个人,能有什么事。”他夹了一块子鸡蛋放到月梅碗里,“今天出去了一整日你也累了,多吃一些。” “好。”月梅一笑,低头夹了鸡蛋放到了嘴里。 第33章 董家大门口,狼狈不堪的吴氏一手钳制住程月杏,一手高高抬起,指着狼狈护在祖母和母亲身前的董怀礼。 “董怀礼,你可是读书人,读书人得讲道理!”她大声说道:“你娘这个人满嘴甜言蜜语,哄得我家月杏答应给你做媳妇,又亲自去陶家把月杏已经定好的亲事给毁了,那你现在就得负责起来!” “母债子偿,你娘犯下的错,就该你来弥补!”她眼睛瞪的溜圆,那虎视眈眈的模样,好似董怀礼敢说一个不字,她立刻就会扑上去一样。 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 董怀礼此刻就是这样,他倒不是说不清,而是吴氏压根不给他机会说。他只要一开口,吴氏就大喊大叫着骂起他娘来。为人之子,哪里能见着亲娘被骂,可他一个书生,文绉绉的话吴氏听不懂,又学不来吴氏那般的泼妇骂街。几个来回之下,早已面色涨红,百口莫辩。 董太太和儿子一样,都是口齿不好的人。尤其是程月杏这事儿,的确是她担心儿子先凑上去,接着又答应了要帮着去陶家退亲的。 说到底,是她的错,她现在如何还能开口辩驳。 见董家人这番表态,吴氏呕了一天的火终于消散了大半,趾高气扬的抬高了下巴,看着董家一家人。 董老太太年岁大了,被她几个推搡如今已经头晕眼花说不出话,而董太太和董怀礼都是无能之辈,还不任由她揉圆捏扁? “我家月杏如何,满村的人都晓得的,家里的家务活干的好,地里的庄稼也会伺候,虽然相貌上的确不如她大姐,但已经是百里挑一的好女孩儿了。如今配给你破锅破灶的董家,也是你们董家祖上冒青烟才能有的事儿!”她说道:“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我家月梅出嫁是十两的聘礼银子,到你们董家,那就折一半,你们给个五两也就是了。” 董怀礼在书院读书,抄书写信赚的钱,不仅要供自己,还要供祖母和母亲生活,哪里来的五两银子娶妻。何况,他根本就对程月杏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他说不过吴氏,只好求助于程月杏,“月杏,你快与你娘好生说说,咱们,咱们是清白的,咱们什么事情也没有啊。” 程月杏不吭声。 她低垂着头,恨不得躲到吴氏身后。是,董怀礼是不喜欢她,但是她喜欢董怀礼呀。他长得俊,还有学问,她若是嫁给了他,以后说不定还能成为村里第一个官太太呢。 她本已对吴氏心寒厌恶,但此刻,却忽然希望吴氏能再无赖一些,再泼皮一些,能真的叫她这门亲事成真了才好。 “清白,清白个屁!”吴氏果然不负她的希望,跳起来骂向董怀礼,“你娘害得我家月杏没了亲事,这个你不负责?你娘哄着我家月杏给你做媳妇,这个你不承认?你家害得我家月杏名声尽毁,你可是个读书人,难道你不懂要如何做?” 她一句一句咄咄逼人,董怀礼一句话也应对不上。 吴氏继续哼道:“你不负责看看,我去县里告你去,叫你书院里的老师同窗们都瞧瞧,你这样一个毁女子名声却不肯负责的人,配不配读书,配不配科考!” 她骂完,得意洋洋看着董怀礼瞬间变色的脸。却不知道,人群里知晓她本性和看清这事件真相的人,均对她生了厌恶的心思。 程大力的媳妇是个憨厚的人,此刻看不下去了,也顾不上吴氏是个什么人了,上前道:“嫂子,我瞧着你这样有点不大好。结亲是喜事,这闹得成了仇家了,以后月杏嫁过去了,日子可怎么过呀。” 吴氏一怔,回身看了眼垂头不语的小女儿,一瞬间也有些犹豫了。她喜欢钱,也偏心儿子,可是对于女儿,却也不是一点都不在意的。 事到如今,月杏的名声毁了,在这十里八村的是不好嫁了,也就只有董家这条路了。 她不能把董家得罪的狠了啊。 想到这儿,她抬起头,准备把聘礼银子再降一降,然后再说点好话。谁料到刚一抬头,一块土疙瘩就凭空扔了过来,将将好砸在了她的嘴上,砸的她哇呀一叫,再一吐吐沫,就是一颗牙伴着一嘴血吐了出来。 扔土疙瘩的不是旁人,正是听到大孙子不能科举考试而醒来的董老太太。她砸了人还不过瘾,把无能的儿媳妇拽开往墙上一扔,又拉过了董怀礼,站到了最前面。 “程吴氏,瞎了你的狗眼了,也不瞧瞧你生的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肖想我家怀礼,我呸!”她中气十足的骂道:“你家月梅我都瞧不上,何况这个月杏,程吴氏我话今儿就扔这儿了,想叫你女儿进我董家的门可以,但我董家不缺媳妇儿,我董家缺个伺候我的小丫头,你若是愿意,二两银子我就买了你女儿来!” 董老太太的一番话,让现场鸦雀无声。 没有人想到,平常只是阴阳怪气不好相处的董老太太,真的开口了,居然会这么伤人。她的这番话,不仅将程月杏贬低到了尘埃里,连整个程家都给骂进去了。 但和方才的吴氏一番作态对比,看热闹的人居然没有一个想为吴氏出头的。反倒是居然生出了不该有的想法,觉得这董老太太,回击的好! 要知道,董家是外姓人。 吴氏却是程家的媳妇儿,和他们是同宗同族啊! 程大力媳妇也懵了,她是看不过去吴氏的作态来劝话的,可是现在被董老太太一骂,她都不晓得她做的对不对了。 程大山的媳妇却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她一笑,人群里接二连三的就噗哧噗哧笑个不停了。 程月杏面色红的可以滴血,她一下子甩开吴氏的手,转身就想跑。可偏偏四处围了太多的人,她根本跑不开。 董老太太更是将她叫住,“程月杏你别跑!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你到底要不要进我家的门?” 程月杏回头,眼里顷刻间蓄满了泪,她没有理董老太太,而是看向了董怀礼。 董怀礼也觉得祖母的话实在不好听了些,吴氏是不对,但程月杏却没有那么的坏。他犹豫一二,到底是拉住了董老太太拍了拍,对程月杏道:“月杏,你知道我的,我心里只有你大姐。你,你这样的好女孩子,定然会遇到更好的人的,我这里向你赔不是。我祖母是太着急了说话有些……” “董怀礼!”程月杏突然打断他,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你,你对得起我?你……” 她想学吴氏,说那些威胁他的话,可是看着他那张脸上的歉意,看着那张她默默喜欢多年的容颜,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吴氏却已经反应过来,她立刻把程月杏想说的话喊了出来,“董婆子,你这么说是吧?好啊,我就不相信我家月杏嫁不出去了,但你可要小心了,我只要去县里一告,你家董怀礼就再别想读书,别想科考了!寒窗苦读二十多年,你尽等着后悔吧!” 董老太太冷冷一笑,道:“去,你现在就去,你瞧瞧我怕不怕你!”她斜着眼睛看吴氏,好似不屑极了,“你真以为我董家屈居于这儿,就再没人了吗?你只要这边去告了我家怀礼,你就瞧着你家男人和你儿子,还有以后你孙子,有哪一个能过上安生日子的!” “破船还有三千钉,我家老爷子门生故旧遍天下,随意一个人,都能整的你程家家破人亡!你尽管试试看,你若是愿意拿一大家子人来和我孙子拼,那我就奉陪到底了!” 吴氏一介乡野妇人,哪里能分辨得出董老太太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顿时被吓到腿肚子都发了抖。再一扭头,瞧见围着的村人也个个都吓白了脸,就更是相信了几分。 “我,我……”她顿时气焰全消,不敢再和董家人相对,却是记起了罪魁祸首,转了头拉了程月杏过来,照着脸就是狠狠一巴掌,“都是你,都是你这小蹄子!好好儿的亲事你不要,如今送上门来人家都嫌弃,把我程家的脸面都丢尽了,你怎么不去死了算了!” 董老太太重重哼了一声,拉着董怀礼就进了屋。 围观的人面面相觑,想到董老太太方才的厉害,此刻见程月杏挨打,居然没有一个想上前劝说的。程大力媳妇有点犹豫,却也被一个妇人给拉走了。 程月杏捂着被打的脸,抬头恶狠狠的看着吴氏,“好,好,那我就去死给你看!” 说完不等吴氏反应,爬起来就跑了。 这事儿直到第二日吃了早饭后,程大力媳妇来了后山这儿,月梅才听到。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要如何评判了,程月杏这个女孩子虽然非常讨厌,但是有吴氏这样的娘,也够她可怜的。 程大力媳妇说到最后,有些感慨的道:“月梅丫头,我瞧小良的腿也不大好,留在这儿也做不了什么营生。你们若是有些存款,不如就到县里或者其他地方,做点小本生意的好。” 月梅知道程大力媳妇的意思。她一面是为她和良明清生计着想,一面却是因了程月杏的事儿有感而发,虽然已经请族长写了文书,也给了十两银子,但吴氏那样的人,他们留在这儿就有被缠上的可能。 好在,他们其实在这儿待不了多久了。 月梅笑道:“婶子说的是,我们正商量着呢,不过如今天太冷,得等到天暖些再做打算。” 程大力媳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她说的好像有点多了,月梅是个孝顺的女儿,她这么说,别回头让月梅心里不舒服了。 在看过吴氏和程月杏这样的人,再看到程大力媳妇这样的心思善良的,月梅一时间还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但看出她的不自然,还是立刻道:“婶子,谢谢你和我说这些。我知道,你是真心对我好的,不然哪里会和我说这些呢。” 程大力媳妇这才疏朗的笑了起来。 她家里还有事,因此只略坐了坐就回去了,月梅忙着洗涮好锅碗,良明清才回来。不仅拿了许多吃的,居然还拿了一个小包袱丢给了月梅。 “这是什么?”摸着软绵绵的,月梅好奇的问道。 良明清低着头往外走,像是随口道:“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月梅纳闷的打开,却发现里面居然是一件月白色的小袄,她的手顿时停住了,想到了昨日程月杏说的那些话。她身上穿的玫红色的小袄,是董怀礼送的,所以良明清这是立刻拿了件新的,让她只穿他送的? 月白色的小袄布料看起来比玫红色的要好些,而且领口和袖口都绣上了花,不仅精致,颜色也是月梅喜欢的。想到良明清的心思,她抱着包袱进了屋,等到出来时,已经换上了那件月白色的小袄。 良明清正好抱着一摞木头进来,看到她站在门口,定定看了一会儿,才道:“买的急,好像有些大了。” 确实大了,月梅里面衣服已经不少,但这小袄穿在身上还是哐哐铛铛的。她正要说话,却听良明清又道:“不过,还挺好看的,先将就穿吧。等过两日,我再去给你买新的。” 月梅笑:“好。” 良明清有些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立刻转了头,把木头放到一边,又起身往外走。 “你搬这么些木头做什么?”月梅叫住他。 良明清没有回头。 “不是说要拉个小院子的吗,我早上起来砍好了木头,先给搬回来,回头下午再去砍一些,明日就可以动手了。”他说道。 早上砍好的木头? 月梅昨晚上半夜睡不着,一直在想着董怀礼的事儿,等到后半夜睡着了,就一觉睡到了大天亮。良明清不仅做好了早饭,还明显的已经吃过了,难不成他不仅砍了木头,还去买了菜和这衣裳? 那他得起的有多早啊! 他是有什么心事,所以睡不着吗? 月梅正犹豫要不要问,远远的就瞧见程刚跑了过来,他一边跑一边急问道:“月梅,月杏来你这儿了吗?” 月梅摇头,“没有。” 程刚已经停在她面前,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闻言更是着急了起来,“她没来?这可怎么办啊,月杏她不见了!” 第34章 程月杏不见了? 月梅没有出声,心里却在寻思,难不成程月杏是在耍什么花招吗? 昨儿晚上她算是丢尽了脸,董家老太太那话一说,也算是彻底断绝了她想嫁进董家的念头。所以她这是,想用离家出走来威胁董怀礼? 可是离家出走,真的能威胁到董怀礼吗?未必吧,而且董老太太在家,说不定她守着门,这消息都传不到董怀礼的耳中。 见月梅这般平静,程刚盯着她的眼睛渐渐睁大,不满之色尽显:“月梅!你听到我的话了吗?月杏不见了,我们的妹妹,她离家出走了,找不到了!这样冷的天,她一个柔弱的小姑娘,她能到哪里去,她会不会遇到坏人,她……” 程刚有些说不下去,只要一想到程月杏可能会有的遭遇,他就担心的六神无主。家里娘在不断的骂,爹又起不了身,媳妇刘氏大着肚子出不得门,他找了一圈没找着,只能过来找月梅了。 说到底,程月杏虽然讨厌,但其实也才十六岁,还是个小姑娘。如果在现代,只怕刚刚读高中,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还不成熟,面皮子也薄,被董家老太太那么羞辱,说不定真的会受不了。 “她什么时候不见的?”月梅问道。 “昨晚上,昨晚上娘是一个人回来的,本来大家也没在意,可是今天早上……”今天早上没人做饭,起来一家人都饿着肚子,这才发现月杏不见了,而且她的床铺也还是原样,分明是昨日夜里也没有回来过。 娘知道了只是关着门不断的咒骂,爹却担心的让他出门来找,他也担心,猜到会有的可能,脸都没洗就冲出了家门。 月梅看了他一眼,已经猜到他没说的话了,原主程月梅虽然不曾下过地,可在家里却是要做家务的。闲的时候和程月杏一起,忙的时候程月杏下地,她一个人做。 如今她不在家了,程家的家务活便全部落到了程月杏的身上了吧?若不是如此,只怕程家人未必能发现程月杏走丢了呢。 这人吃人的古代,女人地位低下,程月杏手里应当也没什么钱,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离家出走,即便是有点心计,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月梅的心到底不是石头做的。 虽然她对程月杏没有半点好感,但在原主程月梅的记忆里,从小到大,和这个妹妹却有很多美好的回忆。而且,不管如何,她也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一个女孩子遭遇不幸。 “我已经村前村后找了一圈了,都没有月杏的身影,月梅,你说月杏她,她不会是想不开,寻了短见了吧?”程刚着急之下,把早上刘氏不怀好意的猜测给说了出来。 月梅却觉得程月杏不是会寻短见的人。 她想了想,说道:“这样,你一个人肯定不好找的,你回去找七叔公,请他找了村里人一块帮着找。我这边和良大哥也在附近找找看,然后咱们不管找没找到,午时到村口那边汇合。” “嗯,这山脚下我很熟,还有前面的树林,我和月梅两个人就可以了,你让村民们往其他地方找。”良明清也转头走了回来。 程刚却站在原处久久不动。 “怎么了?”良明清看了眼月梅,有些奇怪的看向程刚,“还有其他事吗?” 程刚紧紧握着拳头,好一会才涨红着脸抬起头,他不好意思和良明清说,只找了月梅,“月梅,你,你去找七叔公说一下行不行?” 良明清诧异的看过来,他不太明白程刚为什么此时会纠结这个问题,他以为是还有其他的事情。 月梅却立刻明白了。 程刚,他还真的是一个没有担当的人! 亲妹妹丢了,他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着急,可是,却连去请村人帮忙寻都不愿意! 月梅气得差点背气。 “程刚,月杏是你亲妹妹,这次她会离家出走,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娘贪图聘礼银子,想要留给你儿子!你早前不出头也就罢了,现在她都不见了,你也不能去找一下人来寻她吗?”她瞪着程刚,好容易才克制住想骂人的冲动。 程刚被说的面皮紫涨,可是却低声反驳:“月杏也是你妹妹,你去和七叔公说下,又有什么不行的。七叔公一向喜欢你,你去说了,不比我去说要好的多。” 月梅被他一句话气得彻底炸毛,快步走到木头堆旁,抄起一个就往程刚身上打。 这一家都是什么人啊,她简直现在都想离开,一辈子不见这帮子奇葩了! “月梅。”她只打了一棍子,良明清就抓住了她的手,拦住了她。 “大舅兄,这事儿还真的得你去说才行。月梅和我已经在族长那边做了证明,文书都已经拿到手了。我和她现在都没有合适的身份去说这事儿,且现在咱们管月杏的事情是情意,若是不管,其实也没有错。毕竟那十两银子,可是货真价实的被你娘给拿走了。”良明清板着脸说道,尤其是十两银子四个字,他更是加重了语气。 程刚一下子哑口无言。 那十两银子,五两在他娘手里,五两已经到了他媳妇的手里了。 他捂着被月梅打的生疼的手臂,结结巴巴道:“那,那好吧……那我现在就去,你们也赶紧找,咱,咱们午时村口见。” 他说完看都没敢看月梅,转身一溜烟跑了。 他一走,月梅也泄了力气,手中木头丢到了地上。 “别气。”良明清温和说道,拍了下她的肩头,“和他生气,反倒是气坏了自己,咱们锁了门,附近看看去。”说完又觉得好笑,“没想到你还是个一言不合就开打的人。” 月梅白了他一眼,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她摇头道:“算了,你别去了,我一个人在附近看看吧。” 良明清的腿是中了毒的,昨日已经走了不短的路了,今日又一早去买了菜,再去寻人,哪里能经得住这样折腾。别为了一个程月杏,最后把良明清的腿给折腾出问题来。 “没事,就附近看看。”良明清说道:“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 月梅看向他的腿。 良明清明白了她的意思,笑道:“你放心,我有分寸的,不会有事。” 月梅这才随了他。两人锁了门,先在山脚下找了一圈没找到人,然后又往树林里走。 半个树林转完也没瞧见人,月梅忽然道:“我看咱们的小院还是不要拉了,你不是说最近几日再去看下腿,若是无事下个月就能回去的吗,这院子拉好了咱们也住不了几日,别那么麻烦了。” 可是没有小院子,他若是不在家,总是不大放心她。别的不说,就程家这些人,若是他不在的时候找上门,有个小院子总能帮她拦一拦。 再说,他是一个成年男子,又是马上要与她成为夫妻的人,总这么朝夕相对的,不找些事情分散注意力,只怕很容易出事。 不过看月梅现在明显的心情不好,他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又走了几步,月梅忽然停了下来,泄气道:“你瞧,我家这左一遭右一遭,麻烦的事儿这样多。你其实……” “你家这都是小事,说起来,我家里麻烦的事儿才多。”良明清打断月梅,看着她很认真的道:“而且我家里人口多,三房的人住在一个大宅子里,谁好谁坏都得自己去分辨,到时候你会比我还辛苦。” 说起来,程家虽然事多,但这都是小事。尤其是吴氏刘氏之徒,都是些心里想什么嘴上说什么的人,这种人最好对付。 但他家里却不一样,明明想要杀他的人,表面上却可以和他亲如父子。这样的人,才是难对付。 月梅都能愿意陪着他去过那样的日子,他此刻又为什么不能替她解决点家里的小麻烦。而且现在其实也没让他做什么,顶多是出来找个人,还真不到麻烦的地步。 良明清这般,月梅无话可说了。 嫁人后会遇到的情况她考虑过了,当然也是认为自己可以对付,所以才接受的。但是对于程家的事情,程月杏这事儿她愿意去找,但对于吴氏,她其实更愿意撕破脸皮彻底断绝来往的,但在村人的舆论和良明清面前,她却又有些不太敢。 在外人眼里,吴氏毕竟是生她养她的亲娘,就如同程月杏之前说的那样,她也有点担心,如果她真的是一个冷情冷心的人,良明清会不会害怕她,会不会不与她交心。 在现代不认亲生父母都会被指指点点,何况这是孝大于天的古代。 将小树林也找完,时间还没到午时,二人回到住处喝了点水,便又出了门。 从茅草屋往东,走大概一里地后转一个弯,再沿着小路直走,便是离程家村最近的一个小镇。往日里良明清买的那些肉和菜,以及今早上买来的月白色小袄,都是在那小镇上买的。他不确定程月杏知不知道这条小路,所以带着月梅试探着走一遍瞧瞧。 这条小路蜿蜿蜒蜒,极为不好走。而若是一直走到镇上,却是有差不多五里地。两人走到一半没瞧见人,便断了继续走的念头了。 “看来她没来过这边。咱们回吧,快要午时了。”良明清看着天说道。 月梅累得额头都冒了汗,抬手擦了一下,跟着点了点头。 两人正要走,不远处却突兀的响起了女子呼救的声音,隔得有些远,女子的声音可能因为惊慌又变得尖利,所以一时间倒真的听不出来是不是程月杏。 月梅和良明清对视一眼,一起赶了过去。 到得近处,才发现真的不是程月杏,是两名年轻的女子。呼叫的女子穿了绿色衣裳,瞧着像是给得脸大丫鬟的打扮,她先是看到良明清吓了一大跳,再看到月梅了,才稍微镇定一些。 “姑,姑娘……”她有些害怕良明清的大胡子,只往月梅这边看,“我,我家夫人忽然晕倒了,我一个人也背不动她。能不能劳烦你,与我一同将夫人扶回去。我家不远的,”她回头指着身后不远处郁郁葱葱的树林,急急道:“我家的宅子就在里面,你帮我把夫人送回去,我,我让夫人给你包十两银子的谢仪。” 月梅看向绿衣女子的怀里,她怀里抱着个正昏迷着的妇人,妇人看年纪与自己该是差不多大,衣着朴素,头上也没有插金戴银,但看那衣裳的料子,却可以看出妇人家里非富即贵。 这荒郊野外的,这丫鬟一个人弄不动,又不放心把她家夫人丢在这里,所以才不得已呼救的吧? 她可是个只有一两银子私房钱的女人。 如今程月杏找不到,有了这额外赚私房的机会,不赚白不赚。 她看向良明清。 良明清也不是见死不救的人,瞧了那丫鬟两眼,又盯了那昏迷的妇人瞧了瞧,便点头同意了。 月梅上前和丫鬟一左一右的架起妇人,良明清是男人,则跟在后头。这般倒是走了差不多两刻钟的功夫,才穿过树林到了里面的一处宅子门口。 从外看,宅子修的不算大,但青钻红瓦,却格外的气派漂亮。月梅没想到,在这乡下地方居然会有这么好的宅子,瞧着应该是大户人家的私宅了。 到了大门口停下,那丫鬟扬声叫了守门的人吩咐了两句,没一会儿守门人就带着三个丫鬟模样的人出来,后头还跟了粗使的婆子抬了软轿。月梅帮着把妇人扶上软轿,才拍拍手想往一边站。 妇人却忽然醒来了,一双无神的眼睛在看到月梅的一瞬,忽而亮了。 “娘……”她忙抬手要抓月梅。 娘? 月梅吓了一跳,反应慢了半拍,正好被妇人抓住了手。 “娘……”妇人又叫了一声,而后软软的倒在了软轿上,闭上了眼。 月梅得以松开手,惊悚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好可怕,程月梅才十九,怎么会有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儿啊。 这又不是玄幻世界,她可不想喜当妈。 先前那呼救的绿衣丫鬟纳闷的看了月梅一眼,然后吩咐其他人抬着妇人走,自己走了过来。 她又打量了月梅一回,轻轻摇了摇头后,才歉意的道:“姑娘,实在是抱歉,我家夫人这几日精神不大好,方才定然是看花眼了。还请姑娘不要介意。” “没事没事。”月梅自然也没真的往心里去。 绿衣丫鬟道:“姑娘,我家夫人现在昏迷,我得赶着去她身边伺候,也不大方便去帐房支银子。”她从袖笼里掏出个小巧精致的绯色荷包,“这样吧,这里是两颗金豆子,您看给您这个可以吗?” 她把金豆子拿给月梅看,月梅立刻点头同意,这金豆子折算下来可比十两银子多。 “可以的,谢谢了。”虽然做好事不留名才对,但她缺钱,只好腆着脸收了。 绿衣丫鬟把荷包一起给了她,勉强挤出一丝笑道:“姑娘帮着救了我家夫人,该是我道谢才对。只不知道姑娘家住哪儿,又如何称呼,回头我家夫人醒了问起,我也好告知于她。” 若是没收这钱,月梅倒是愿意留下自己的名字和住处,瞧着这户人家非富即贵,结个善缘总是好的。 可如今收了钱,再留名字和住处就不大方便了,好似贪得无厌似的。 她笑道:“不必了,换做旁人见了,也会帮忙的。何况如今我已经拿了谢仪,告辞了。” 绿衣丫鬟见她如此也不强求,招手叫人送月梅出去。 月梅出门,一见到良明清就举起荷包,“那位姑娘给了我两颗金豆子做谢仪!你说,她们是什么人啊,这么个乡下地方,居然会有出手这么阔绰的人家。” 良明清往那宅院的门口又看了一眼,宅院门前的牌匾上只简单的写着清辉园,瞧不出这是什么样的人家。 不过,他却知道那昏迷的妇人是谁。虽然她昏倒了,又未施脂粉。看着憔悴的寻不到一丝他记忆里那人的模样。但他却认得她身边那个丫鬟,看到那个丫鬟,他就认出了她。 瑞安郡主,她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短短两年,瑞安郡主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记得当年,她知道自己不同意和她的亲事,还曾带着那个丫鬟女扮男装一路去了西山大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与自己说,她也不喜欢他,也不喜欢这门亲事。 之后,她好像是嫁进了保定府袁家? 第35章 良明清把月梅带离清辉园,走到回首只能瞧见树影婆娑而看不到宅院了,才慢慢开口道:“方才那妇人是京里的瑞安郡主,她两年前嫁到了保定府的袁家,这里,应该是袁家的私宅。” 瑞安郡主! 月梅吃惊的看向良明清。 是瑞安郡主吗?方才那个面色苍白,还眼花拉了她的手乱叫娘的憔悴妇人,就是曾在京城大名鼎鼎人人皆知的瑞安郡主,谢媛? 她还是丫鬟月梅的时候,曾远远的瞧过一眼瑞安郡主,记得那是个性格张扬,笑容明媚的贵女。怎么短短两年,居然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了? 她可是安平公主的独女,父亲又是长平侯府的二老爷,这样显贵的身份,曾经在天子脚下都可以活的恣意张扬。嫁了人,难道还有人敢对她不好吗? 安平公主可是当今圣上成泰帝的亲姐姐! 据说当年圣上能顺利登基,他这个亲姐姐还曾立下非常大的功劳!只可惜她对这些不感兴趣,当初旁人议论纷纷时,没有凑过去听,不晓得到底是什么大功劳。 想着那妇人居然是瑞安郡主,月梅顿时后悔不迭,“早知道,我就不该要那丫鬟给的金豆子!” 她救了瑞安郡主,若是可以借此有些来往,等到回了京城,岂不是可以借了瑞安郡主的由头,吓一吓良明清的那几个坏心叔婶们了? 良明清听着有些啼笑皆非,他还担心月梅会多想,已经想好了要如何解释他为什么会认出瑞安郡主了,谁知道月梅却压根不着调,居然想到了金豆子上去了。 也是,若是他把家里的真实情况说出来,她只怕也不会这么爱钱吧? “可惜了,那丫鬟还问我名字和住处,我居然都没有告诉她!”月梅顿住脚,很是懊恼道:“你说,我现在要是回去找她,她家守门的人会不会给我通传?” 良明清一愣,继而忍不住失笑:“我也不知道,要不你回去试试?” 月梅真的有回去一趟的念头,可看着良明清不断抖动的大胡子,终于反应过来他是在笑她。 她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好啊,还以为你真是在给我出主意,原来竟是在笑我!我还不是为了你着想,你那些叔婶们不是好的,若是咱们认识瑞安郡主这样的大人物,光是说出来就够吓他们一吓的了。” 原来她懊恼后悔,竟是因为没能抓住一个大人物,好给他增添助力吗? 良明清收起笑,一瞬间心里涌上一种他自己也说不清的情绪,有个人的一举一动都是在为他考虑,这种感觉,真是奇怪又美好。 他有心想说一说家里的真实情况,却突然又怕了,她以为瑞安郡主的名头可以吓到他的家里人,是把他的家世想的太普通了吧? 若是知道了真相,她会不会被吓到? 算了,暂时先让她误会着吧。等到生米做成熟饭,她这辈子只能绑在他身上了,他再告诉她吧。 “好,我的错,我应该早些告诉你的。”良明清说道:“只是我一开始也没认出来,后来还是瞧着她的那个丫鬟面熟,才知道是她的。瑞安郡主的母亲是当今圣上的胞姐安平公主,她未出阁前曾在京城格外的出名,她和她的那个丫鬟,曾经当街做过许多出格的事情,所以我才有些印象,如若我早知道,定然早早就告诉你了。” 虽然月梅没有关注这个点,但良明清还是啰里啰唆的解释了一大堆。 月梅听他几乎事无巨细的解释,也早没了那一点点的不满,她当然知道瑞安郡主曾经有多么出名,她就是在将军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断绝不了源源流入耳朵的关于她的传闻。 什么安平公主的驸马背着安平公主偷偷纳了小妾,安平公主自己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没表态,可瑞安郡主却是挥着马鞭闯进谢二老爷给那小妾在外头赁下的私宅,叫人按着那小妾,生生甩了三十马鞭,将个娇滴滴的小妾打的出气多进气少。 谢家大房长平侯的嫡长女谢娇和小姐妹说话时暗下讽刺安平公主生不出儿子,瑞安郡主知道了,不顾在人家作客,提了一壶凉茶当着众人的面就从谢娇头顶泼了下去。把个娇生惯养的侯府大小姐吓的尖叫失态,听说后来瞧见瑞安郡主都要绕着走。 哦,说到这里,这瑞安郡主与将军府大爷周承朗之间也还有一桩事呢。 将军府老夫人娘家的嫂嫂出自长平侯府,因此就有心想将瑞安郡主说给大爷周承朗为妻。只可惜大爷那会儿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一口回绝了这门亲事,也不知道这事是怎么传入瑞安郡主口中的,她知道了,居然亲自杀到西山大营,当着无数兵士的面前下大爷的面子,还说大爷配不上她,她瞎了眼也瞧不上大爷。 就因这事儿,后来老夫人和娘家的那老嫂子都不怎么来往了。 诸如此类的事情实在是数不胜数,瑞安郡主当年在京城,那可真的是一霸。因此京城里不知道瑞安郡主的人,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只是没想到,良明清居然连这个都细细同她解释了。她忍不住翘起嘴角,一副嫌弃的模样,“知道啦,啰啰嗦嗦说这么多,我又没说你什么。好了好了,咱们赶紧回去,也不知道大哥那边找没找到月杏。” 瑞安郡主那样的名门贵女,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良明清不可能和她有什么瓜葛的。 良明清一笑,道了声“好”。 两人匆匆赶到村口,发现程刚和程老七以及一些村民都等在那里了,看到他们二人过来,众人的脸上也都露了失望之色。 “没找到吗?”程刚问道:“山脚下和树林里都找了?” 良明清点头,冲着族长道:“山脚下和树林里,甚至是那边往镇上去的小路都找了,都没有。” “那月杏是去了哪啊!”程刚急得嚷嚷,“村子都快被翻遍了,附近的路口岔路也都找了,好好儿的,她怎么就突然不见了呢!” 程老七对程月杏这两日的作为很是不喜,现在见程刚又这副模样,本就累了一上午的他心里更是不高兴。 他板着脸重重的咳嗽了一声,瞧了程刚一眼后,对着众人道:“都找了一上午了,大家先各自回家吃饭歇歇,下午这边看看情况,若是还要找,我再去通知大家。” 众人也的确是又累又饿,程老七开口,大家便纷纷点头,转身各自往家里去了。 “这,这……”程刚却着急的不行,这人还没找到,下午怎么可以不找。他看看程老七见他黑着脸,只好又转头看向月梅和良明清。 月梅只当没看见他,向程老七道谢道:“七叔公,您也累了一上午了,赶紧回家吃口热饭歇一歇。月杏也不是小孩子了,说不定下午就回来了,您别跟着太着急上火了。” 没找到程月杏,她心里也担忧。但程老七一个年岁大的人,这么辛苦的帮着找了一上午,也的确是辛苦了。 程老七看着良明清和月梅,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们也是,你腿脚好,跟着你大哥多找找。下午实在不行,到月荷那里看看,还有你家的那些亲戚,也都一一去问一遍。但是小良,你要让他多休息休息,别找着月杏了,却累着了他。”他被月梅恭维感谢的心里舒坦,也就顺□□代了一句。 月梅自然点头应下,看着程老七走远了,也和良明清打算回去。 一眨眼呼啦啦的人全走光了,程刚看着还要走的月梅和良明清,终于忍不住了,“月梅,你,你这就走了?” 不然呢? 月梅扭头看他。 程刚是连早饭都没吃的,现在更是饿的厉害,因此早上虽然被良明清说了一通,但现在还是硬着头皮道:“月,月梅,家里娘躺着不起身,你大嫂她,她又有了身孕,所,所以你能不能……” 这是什么意思? 程刚不会是想让她回去帮着做午饭吧? 吴氏又没得病没受什么重伤,还不能起来做饭了?就算她不能好了,刘氏只是怀孕,在现代那么多女性怀孕了还得照常上班照常做家务呢,她刘氏就金贵的连做饭都不行了?好吧,就算都不行好了,你程刚有手有脚的,你就不能做一顿午饭? 良明清人家还是富贵公子哥呢,人家都行! “不能!”不等程刚话说完,月梅就大声拒绝,而后拉了良明清,“咱们走!累了一上午了,你还没吃饭呢!”走了几步又回头,“对了,下午我不去找了,月荷那里还有亲戚那里,你自己看着办吧。” 程刚眼睁睁的看着月梅走远了,一脸的不敢置信。 “不,不过是做顿饭,怎么就,这么大的气性……”他喃喃说道。 月梅气了一路都没说话。 回到住处,瞧着良明清收拾好的那堆木头,干脆几趟全给搬到了灶房这边。 “咱们不拉院子,咱们等你腿一好,立刻离开这儿!”她心头带火,声音不由自主的都响亮了起来。 良明清也觉得程刚太不是东西了,稍微有点气性的男人,都不可能这么看着三个妹妹为了他牺牲一辈子的。而他自始自终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甚至是到了现在,居然还想拉月梅回去给那一大家子人做饭,简直是不知所谓。 良明清怕她气坏了,忙点头应道:“好,过了元宵节我就去那老大夫那,等腿上毒素彻底清楚了,咱们立刻回家。” 月梅这才觉得绷了一肚子的情绪松了一个口子。 良明清立刻发现了她的变化,走过去主动蹲坐到了灶下,“我帮你做饭。” 月梅瞧着他仰着头,顶着一脸大胡子,却满眼的真诚模样,绷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喂,你什么时候把你的大胡子给剃了吧,不然我都不知道你到底长什么样子。” 良明清摸了摸胡子,忽而哈哈大笑:“那可不行,胡子没了貌比潘安,我怕吓到你。” 这人可真够自恋的。 月梅啐他,“呸!” ----- 未时正,谢媛才醒转过来。 听到床上传来声音,丫鬟玉珠忙凑上前,端着一盏热茶道:“郡主,要不要喝点水?” 谢媛睁着迷茫的眼睛在屋里巡视一圈,然后才回到玉珠身上。 “我记得……”她一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玉珠脸上顿时露出似想笑又想哭的神情。 谢媛发现了,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我记得我是昏倒了,是有人和你一起送我回来吗?我好像……” 她好像看见了娘亲。 “……郡主,您,您……”玉珠笑着,眼里却急速聚满了泪,“您有喜了!” 有,有喜了? 谢媛不敢置信的看着玉珠,然后低头望向平坦的小腹,颤抖着手轻轻摸着那里,突然眼泪大颗大颗的砸了下来。 “我,我有喜了?”她问道。 玉珠说不出话,只能不断的点头。 郡主嫁到袁家两年,一直不曾有孕,可谁能想到,郡马年前刚刚病故,郡主却,却传来了喜讯。 若是这消息早些传来,郡主想必走也会走得更安心些吧? 不过到底是好事。 郡马一走,郡主每日以泪洗面,她看着郡主一日日消瘦,生怕她哪一日就想不开跟着郡马一起走了。如今她肚子里有了宝宝,就算为了郡马,她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了。 玉珠抓着谢媛的手,道:“郡主,医婆说小少爷已经快两个月了,只是您最近思虑过重,有些胎像不稳,接下来可得好好将养几日才行。” 谢媛连连点头,又哭又笑道:“好,好,我知道,我知道。这是我和袁佳的孩子,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他的。”又道:“对了,送信回府里了吗?快,快送信回去!” 第36章 玉珠慌忙给谢媛拭泪,“郡主您别着急,奴婢这就去吩咐。” 说着起身就要往外走。 谢媛却又突然叫住她:“玉珠,我记得是有人和你一起送我回来的,那个人呢?”她摸着小腹,忽然放缓了声音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觉得她好像是我的福星,你瞧,我见着她,立刻就传来有喜的消息了。” 那是您本来就有喜了。就算没有那个村姑,你回来了一看医婆,照样能查出有喜。 玉珠心里虽这样想,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因为郡马亡故郡主消沉了许久,如今有了身孕看开了,又对那村姑有了兴趣,她自然要顺着来。 她就笑道:“郡主说的是,我瞧见那姑娘也觉得她圆圆的脸盘,一脸的喜意。不过她已经家去了,我问她家住那儿姓甚名谁,她许是有什么顾忌,都没有说。” 谢媛点头,问玉珠:“你可曾好好谢谢她?” 玉珠笑道:“自然是有的,只当时不知道您是怀了小少爷,着急的很,也没去帐房支银子,倒是将您年前赏的两颗金豆子给了她,她很是高兴呢。” 金豆子。 那不是寻常大户人家过年打赏的金豆子,是娘亲从京里送来的,皇帝舅舅吩咐内务府打造的小动物模样的金豆子。 皇帝舅舅和娘亲都还把她当小孩子,所以过年也不忘给她这里送一份。 谢媛想到母亲安平公主,神色间更显柔缓,“也给京里送个信,告诉娘这个好消息,她若是知道了,说不定一高兴,身上就好了。” 玉珠点头,想到缠绵病榻好几年的安平公主,心里一阵酸涩。 “郡主放心吧,公主最挂念的人就是您了。如今您有了小少爷,公主若是知晓,定然要操心她的小外孙的。到时候什么病就都没了,只怕还会催着您赶紧回京,到她身边呢。”其实公主早就来信了,只是郡主不想离开郡马太远,而且也不想让公主看到她现在的这副模样。 不过现在郡主有了身孕,以后就什么都好了。 谢媛也想娘了,她还记得,之前迷迷糊糊间,好像就瞧见娘了呢。以前她怕自己的模样吓到母亲,现在她有了孩子,状态好了,也就不怕了,等到胎坐稳了,倒是真的该回去一趟。 她拿了帕子将面上的泪痕拭净,应了声好,“你先去叫人送信。至于那个恩人,她应该是住在这附近村子,到时候你吩咐人找一找,叫了人进来,我想亲自谢谢她。” 只要郡主能高兴一些,玉珠什么都愿意做,因此笑盈盈的应下,出去吩咐人不提。 ----- 程月杏没找到,月梅虽然对她没感觉,但也难免有些担忧。吃了午饭良明清不能拉小院子了,在家里无事说要出去找找,因此她也就没拦着。但留在家里做成亲用的嫁衣,却屡屡扎到手指,最后干脆就不做了。 家里都被她收拾的干干净净,年前腌制的菜一半被建房子时吃了,一半储存的好好的,也不需要她再动手。 因此转了一圈没事,她又闲不住,干脆把灶房里的木头搬到外面,举着斧头劈材了。 她在现代没有碰过这些,做大丫鬟时候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现在乍然要劈材,虽然动作缓慢的可以瞄准目标,但却真是手上无力,一段木头砍了几回都没砍开。 没想到吴氏却来了。 她红肿着一双眼,站在不远处,虽然没有吵吵闹闹上前,但盯着月梅的眼底却是掩也掩不住的恨意。 月梅拎起斧头,抬头淡淡的看着她。 谁知道吴氏却没有上前来如何,只是站在原地,声音沙哑的开口道:“你大哥去月荷那了,去看看月杏有没有去那里。” “哦。”月梅不知道吴氏和她说这个干什么,在她看来,吴氏收了那十两银子,只要不是真的一点脸面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就不会再拿程家的事情找她。 吴氏也没在意她的态度,继续道:“都找遍了,村子被翻了几遍,附近村口路头甚至是临近的村子,都挨个问过了,都没找到。” 这个她上午就知道了,她和良明清也找了很多地方。 “你大嫂说,月梅这是离家出走了,她下定了决心的走,以后怕是都不会再回来了。”吴氏说着,忍不住哽咽,沙哑的声音配上哽咽,在这空空的山脚下,居然有些惊悚。 月梅倒是不怕,她紧了紧手中的斧头,仍然没有说什么。 “是因为董怀礼不肯娶她,因为你,董怀礼不肯娶她。”吴氏平淡的说完这一句,但是看着月梅的眼神,却一瞬间露出得意又疯狂的感觉,但也只是一瞬,还没等月梅看清楚,她就转身走了。 来的突然,走的莫名,月梅看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真觉得今天的吴氏太奇怪了。 晚上良明清自然是什么消息都没带回,程刚也从程月荷那边回来了,没有带回程月杏,倒是把童山和程月荷带了回来。 晚上月梅和良明清只煮了粥,炒了个大白菜,就着馒头吃的。 两人正吃饭的时候童山来了,他也没吃,好在良明清饭量大,月梅一向煮的多,所以又给他盛了一份。 童山喝一口粥,叹一口气,“好在我没把小虎带回来,家里岳父在抽闷烟,岳母和月荷抱在一起哭,大舅兄被拉回了屋,半天不出来人,整个家里都闹哄哄的。”他说着有些歉意的看向月梅和良明清,“我突然来,打扰你们了。” 良明清道:“哪里的话,都是一家人,不要说这见外的话。只是这粗茶淡饭的,你不嫌弃就好。” 童山忙端着碗又喝了一大口粥,道:“怎么会,中午没吃饭大舅兄就去了,我午饭就没吃,一直饿着肚子呢。” 吃过饭略坐了一会,童山就走了,他来这儿也没别的意思,没吃午饭就回来找人,一下午累的不行,回到程家又被闹的头晕,所以临时躲出来的。 但在良明清这里,他也不好说些什么,所以只能回去面对。 程月杏真的就这么失踪了,童山和程月荷在家连着住了三日,最后镇上县里都去找了,也到底没有找着人。 家家都有事,童山和程月荷也放不下留在家里的儿子,所以最后不管吴氏在家里怎么骂程月荷,童山也照样拉着哭哭啼啼的程月荷出了门。 程月荷临走前还想来找月梅,童山实在满肚子的火,冷着脸把人给吓的跟着回去了。 这事对月梅和良明清倒没什么大影响,他们也跟着找了,但程月杏下定决心自己走了,他们也没法子。两人也不回村里,所以不管程家到底如何,他们自己却还是过的如常。 倒是听说吴氏又去董怀礼家闹了一回,也不知道董老太太说了什么,反正听说把吴氏吓的回去连着两天都没敢睡觉。 而董怀礼也到后山来过一回,月梅有程月梅的记忆,知道董怀礼是什么样的人,吴氏那边和他祖母闹的不可开交,可毕竟程月杏失踪了,还和他有关。所以他心里过意不去,来找月梅,想道个歉。 月梅没有见他,这事上她认为董怀礼是没有错的,即使董太太太过蠢笨,但也是程月杏先骗的她。而即便董怀礼真的有错,她也不会为了程月杏出头,她去帮忙找,是因为任何一个女孩子失踪,她力所能及的时候都会帮忙,但程月杏与她比陌生人还不如,她没有道理去为她出头。 时间一日日过的很快,良明清闲的无事,到底是把院子拉好了,而她也赶在元宵节前一天晚上,把两人的成亲衣裳全部做好了。 “你穿上我看看。”月梅咬断线头,把做好的喜袍递给良明清。 大红色的喜袍,油灯下只是看着就觉得喜庆,良明清拿着喜袍,再低头看看坐在油灯旁面色温柔的月梅,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明日就是元宵节了,明日一早他要去找那给他看腿的老大夫做最后一日针灸,而大后日,大后日则就是他们成亲的日子了。 这喜袍是他的未婚妻一针一线亲手做的,而到了大后日,他也就是有妻子的人了,还是一个这么……特别的妻子。 他三下五除二的除掉身上的棉衣,仅着了亵衣亵裤套上喜袍。他身量高大,腰杆笔直,大红色喜袍又是裁缝铺子的老板帮着量的,这么穿上恰恰好的合身。 若是不从正面看那一脸大胡子,还真的是气势端方,天生的衣服架子。 随后月梅也没避忌什么,她是现代人,虽然来这个时代太久,已经被同化了不少,但还是没有忘掉,在现代吊带热裤出门是很正常的事情。 于是也直接穿了亵衣亵裤,把大红的嫁衣穿上了,叫良明清瞧瞧如何。 油灯下两人都着了成亲的喜服,互相对望的时候先是笑,笑着笑着却都有些恍惚,好像此刻已经是成亲当晚一样,两人已经拜了天地,被送入了洞房。 良明清看着她,她穿红色很好看,衬托的脸又白又嫩,一双眼睛更是波光潋滟,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嘴边笑意都还不曾扩大,他就已经看傻了。 他顺着本能夸好看,然后把人拉过来抱在怀里,俯身就往那已经想了好些时日的粉嫩双唇靠去。 第37章 月梅看着那不断靠近的脸,却觉得心跳越来越快,等到近在眼前,那飞扬的大胡子扎到她时,终于忍不住微微向后仰了头,伸出手来,按住了良明清的嘴。 良明清有些惊讶,他还没有回神,不知道自己到底干了什么,所以下意识紧了紧手臂,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月梅赧然,松了手拉了拉他布满唇边的胡子,尴尬的解释道:“胡子……会扎人。” 她还靠在他怀里,两人贴得很近,她可以感受到他硬挺的胸膛,略微急促的呼吸,还有那牢牢扣住她腰肢的大手。 这样的情况下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太煞风景了。但是她真的没有办法面对那么一把胡子,要和她的嘴唇脸颊做亲密接触。 她甚至都在怀疑,有那胡子在做挡箭牌,等他真的亲上来时,她是嘴唇感受明显,还是脸颊被胡子扎的难受明显。 良明清大为窘迫。 他几乎是立刻就松了手,往后退了一步,整张脸都烫的吓人。若是没有大胡子的遮掩,只怕那羞窘的样子都能吓到月梅。 不过即使是这样,月梅也觉得有些抱歉。他们已经是即将成亲的人了,若是在现代,婚前只怕层层关垒都已打通,可是在这儿,却连他想亲她一下,她都拒绝。 怕良明清多想,她忙解释:“我,我不是嫌弃你。只是你这胡子,实在是太碍事了……”她知道他留胡子是为了什么,此刻即使还和从前一样想叫他剃掉,但也不好说,“咱,咱们可以先不亲,先做点其他的!” 话一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顿时脸色爆红。 这是想连接吻都略过,直接进行下一步吗? “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是……”她结结巴巴,一时间都不知道要用什么话来形容自己现在的意思。 良明清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当然知道她不是嫌弃他! 她虽然看起来傻乎乎,但是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却很清楚明白。她如果嫌弃他,那么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和他在一起的,更何况,她还欢喜的一连做了数日两人的喜服。 “好!”他重新欺身上来,再次把月梅那他几乎两手可以拢过的腰肢捉住,抱在了怀里,“咱们先不亲,先做点别的。” 月梅后悔的想把舌头咬掉,但被他抱在怀里坐在床边,一双手还在腰肢上摩挲着,她却是动也不敢动了。 刚才还说过不嫌弃的,现在就更不好推开人家了。 她僵硬的坐着,不敢想良明清下一步的动作。孤男寡女的在一起,良明清只要是个正常男人,都会有其他的想法。 最关键的,是他们马上就要成亲了。 这个时候他如果真想干点什么,月梅觉得自己其实都是不该拒绝的。可是接受,她又真的还没做好准备,原本也应该要再过两日的啊。 良明清感觉到她的僵硬,心里笑得更乐,但手上却没有过多的动作。 这么多日都等了,也不在乎再多等两日了。 月梅等了片刻,见他没有真的要如何她,就渐渐软了身子。 她还是第一次靠在一个男人的怀里。 这种感觉,好奇怪。 虽然看起来他是不打算对她做点什么了,可是她还是控制不住的心怦怦跳,只觉得被喜欢人就是这么抱着,都是幸福的。 好一会,她才伸出手,试探般的搂了他的腰。他的腰肢和他的胸膛一样,都是硬邦邦的,但搂住了,却觉得很安心。 这就是男人的感觉了吧? 一个能让她觉得安心的男人。 她嫁给了他,在这陌生的异世,就再也不是孤单的一个人了。遇到什么事,就有人一起商量了。遇到什么危险,也有人陪着一起面对了。 她闭上眼,靠在了他的怀里。 他也和她一样,心脏在怦怦怦跳,她靠下的时候,他忽然收紧了手臂,将她抱得紧紧的。紧到她忽然涌出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紧到她忽然觉得,自己是他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明天,我一早出门。”良明清忽然开口,声音变得低沉沙哑,但却和平时的声音都有些不一样,“你在家等我,等针灸结束,我立刻就回来。” 月梅心头有什么快速的闪过,但现在的温情却让她无暇顾及这个,她轻轻嗯了一声,道:“好,我在家等你,你慢慢来。” “好。”良明清说道。 他紧紧抱着她,什么都没做,就这么抱着,抱了大半个晚上,直抱到月梅熬不住困意趴在他怀里睡着了。 他轻手轻脚的把人放在床上,烧了热水小心翼翼给她擦了脸,擦了脚,然后盖上被子,自己则坐在床脚的地下看着她傻笑。 这一刻他心里什么都没想。 甚至记忆里那抹俏丽的倩影都模糊了,满心满眼的,都只有眼前这个睡姿乖巧的小女子。 看着她,他觉得满心都是甜蜜幸福。 第二日一早,良明清没吃早饭就走了,月梅在家吃了早饭,就等来了程大山的媳妇,程大力的媳妇和她的女儿大妮儿。明天她和良明清成亲,请的人虽然不多,但该准备的饭菜也是要提前备下的,何况明儿她是新娘子不能帮忙,程大力的媳妇,程大山的媳妇还有大妮儿,都是说好了要来帮忙的。 冬日里东西好储存,一应的肉菜良明清都早早备好了,四个女人分工合作,有切菜洗菜的,有做菜有做点心小吃的,一面忙活一面听着两个婶子的打趣,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中午家里都还有男人们,所以也没留下吃饭,她们走后月梅就着炸好的肉圆子做了个青菜肉圆汤,里面下了两根面条,就这么给兑付了。 吃过饭也没歇,其他人还没来,她自己就忙活开了。 “请问,这儿之前不是住了个猎户吗?”月梅把煮好的鸡拿出来剁的时候,有人忽然上前问话。 是一个三十上下的斯文男人,一脸审视的看着月梅,又上下的打量这处的两间茅草房。他穿着朴素,但衣服料子却是上佳,月梅也谨慎起来。 “你是谁?你找他干什么?”她瞧着这斯文男人似乎有些面熟,但很可惜,怎么想也想不出来到底这人是谁。 难道是程月梅认识的人吗? 她暗暗思量着,一时没有往自己身上想。 男人也在打量她,大概是评估出来她没有什么危险性,又看她是在忙碌女人家忙碌的活计,于是态度微微和缓了些。 “是这样,这猎户是我一个好友,他前些日子托我给他寻一样东西,我这不寻来了吗,所以就来送给他。”他笑着,还顺便晃了晃手里提着的一个小布口袋。 月梅不太敢相信他。 她虽然没见过什么真正阴险的事情,但从前在将军府,下人们之间的争闹手段也算是见过的,而且良明清将他家里说的那么可怕,至今连真实姓名都没说,当然她也没问,但这足以证明,他是危险的。 她随口就扯谎,“他出远门去了,你这东西就给我吧,我住他隔壁,等他回来我帮你还给他。” 谁知道这时候大妮儿却从远处一蹦一跳的来了,瞧见月梅和男人正对着说话,老远就喊道:“月梅姐,这是谁啊,是来参加你和良大哥成亲的客人吗?” 良大哥? 男人猛然转头看着大妮儿,然后又回头盯着月梅,“你,你要和那猎户成亲?” 良,可是主子的外家姓氏。 大妮儿都叫了出来,此刻再否认只怕这男人也不信了,月梅干脆就点了点头,笑道:“是啊,您要是没什么事,就留下来也喝一杯喜酒吧。” 既然事情败落了,若是他是坏人,干脆扣下来捆绑起来,也省得他有机会去报信了。 男人更是不敢相信,震惊的张大着嘴,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月梅,许久才问道:“你……你真的要嫁给我那朋友?就是那个留了满脸络腮胡子,腿脚还有问题的那个?” 对良明清的情况这么清楚,倒不像是来试探的,难不成真的是良明清的朋友? 所以这是,觉得自己配不上良明清了? 月梅不由自主挺直了胸膛,自信道:“没错!就是那个满脸络腮胡子,腿脚不好的猎户。” 大妮儿见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跻身过来站在月梅面前,道:“良大哥虽然腿脚不大好,但他人却很好,而且很会打猎,对月梅姐也好,他可是为了和月梅姐成亲,拿了十两银子的聘礼呢!” 男人愣神间还没回话,旁边却传来女子的一声轻笑,玉珠带着两个小丫鬟,拎着两篮子东西从东侧走了过来。 “看来我倒是来巧了,姑娘这是要成亲了吗?什么时候的日子啊,我家夫人还说要好好谢谢姑娘呢,好在我这赶在你成亲前寻到你了。”她看着月梅笑的很开心,“这可真是大喜事儿,我家夫人若是知道了,也定然开心的。” 今儿这到底是什么日子啊? 怎么连瑞安郡主的丫鬟都找上门了? 这男人既然没有了危险性,那此刻重要的可就是瑞安郡主了,月梅忙朝着玉珠微微福身行了半礼,“姑娘怎么过来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那日你已经代你家夫人谢过我了,其他的,我可真就承受不起了。” 第38章 “你真是糊涂!” “明知道伤腿是中了毒,稍不注意,一辈子都难以恢复如常,你还这么不顾忌的用腿!” “你简直气死我了你!” 面容古板的老头,一面瞪眼吹胡子,一面就着木桶里冒出的蒸腾热气,将一根根细针扎在一条颜色不正常的腿上。 几乎每下一根针,他就忍不住要说一句,等到最后手中的针扎完,他嗓子已经冒了烟。 “师傅,您喝茶。”旁边侍立的小童很是乖巧贴心,递了帕子给老头擦了手后,便捧上了温度正合适的茶水。 老头接过茶,咕嘟咕嘟几口喝尽,丢开茶盏,又开始训话,“我可不是吓唬你,这次针灸之后,毒素虽然清除的差不多了,但你却不可继续这般用腿。就算不能卧床休养,那也要控制每日用腿不超过一个时辰!” “是。我记下了。”良明清点头挨训。 “哼,你记下个屁!”老头脾气很不好,语气很冲的道:“你今天来,腿可比之前更瘸了,再这么下去,你就一辈子做个瘸子吧!到时候想找媳妇都不好找!” 良明清本还没在意,听到老头这么说,绷不住嘴角就是一勾。 “当初要不是遇见我,你只怕现在都变成一培黄土了,可别……”老头还在骂,但一抬头瞧见良明清嘴角的笑意,顿时不说话了。 可真是奇哉怪哉! 这个年轻人,当初救回来的时候是没有求生*的,后来他给他治疗有了起色,他才慢慢的改变了态度。 但即便如此,这年轻人也成日里阴沉着脸,更是不拘小节的留了满脸络腮胡子,后来搬走了虽然按时来治疗,但也一样从不多说话,从不露笑意。 今儿这是太阳打西边出啦? 好端端的,一个死人脸上突然露了笑意,大冬天的,虽然青天白日,怎么依然叫人觉得阴森啊。 老头一掌打在了良明清的头上。 “要死啦!笑的这么寒碜!”他骂道,却忍不住心底的好奇,顿了一刻便八卦起来,“你捡到银子啦?要不就是,你捡到女人啦?” 老头和他无亲无故,当初重伤之下遇见他,救了他一条命,送了他一条腿,老头是他一辈子的恩人,等同于再生父母。 良明清虽然出生高门,从小就含着金汤勺,就连祖母都不曾这般不客气的打过他的头,但他却半点不在意老头的举动。 “嗯,是捡到女人了。”他笑容放大,附和着老头的话。 “吓死人了!”老头一下子跳开,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良明清,“你没发疯吧?” 良明清恭敬的道:“老头,我要成亲了,后日成亲。请你去吃喜酒怎么样,不用带礼钱。” 他虽然恢复了平静的面色,但语气里的欢喜高兴却怎么也压抑不住,老头虽然和他认识不久,但却一眼就看了出来。 他定定瞧了良明清一刻,突然呼出一口长气,也没再那么一惊一诧的了,而是坐到了良明清对面,认真的看着他。 隔了一会儿,老头就胡子一抖一抖的笑了,“是个不错的姑娘吧?不错不错,前尘往事不需在意,好好的过好现在和将来,这才是最重要的。” 良明清点头,做出俯首听训的样子。 老头继续道:“好好养好腿,好好待人家姑娘,好好过日子。” 良明清再次点头。 他会好好待月梅,也会好好和她过日子,和她生儿育女,给她尊敬,也给她求得尊荣,一生一世都善待她。 “唔……我姓魏。”老头住在深山里,身边只有一个小童,虽然和良明清相识已久,但却从来不曾告知过自己姓甚名谁。 但他现在却说了,“你就叫我魏老头吧,后日成亲是吧,我一个糟老头子,我就不去了。不过,喜酒你得送来!” “好。”老头住在这儿,又一只没有透露出自己的身份,良明清也能猜到几分他是不愿和外界过多来往的。所以他也没有意外,“等成亲后第二日我就过来,带着她一起过来。” 他忍不住笑。 老头又是一副受不了的样子,“快别笑,快别笑,这么一脸胡子,丑死了!”又道:“不用着急,等腿好生休息几日了再说,我身体好着呢,暂时不会死,什么时候来都能见到。” 老头嘴欠,良明清自然不计较,只含笑点头一一应下。 最后临走,老头给了他一堆的药,说是之后不用针灸了,但是要泡泡药汤,彻底将余毒清除掉才行。 ----- 月梅送走玉珠,回身瞧见桌子上两篮子的点心,嘴角抿了抿。 陆冲却久久不能平静,方才的女子他认识,那是瑞安郡主身边的大丫头,曾经跟着瑞安郡主,在京城里那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没想到这个乡村的小女子,居然不声不响的认识了这么大的人物! 只不过…… 他笑着温和的和月梅说话,“这女子瞧着真是客气,她家的主人也是,居然送来了这么多精致贵重的点心,可见,是心里真的对你感激不已。正好你和……良兄后日成亲,到时候可不愁点心了。” 感激不已吗? 月梅挑眉看向陆冲。 这人是真蠢,还是在奚落她? “陆先生,您要不要尝尝?”她指着点心篮子,笑问道。 陆冲停顿一刻,才不自然的笑了笑,“这,这怎么好意思。” 月梅却提着篮子送到了他面前。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先生一大早赶来,只怕舟车劳顿也饿了。这点心精致贵重,先生吃些填填肚子。” 是饿了,午饭也还没吃呢。 但你这么热情好客,怎么就不提要给我做顿午饭呢? 陆冲心下腹诽着,伸手接过递来的绿豆糕。外表看着倒还好,但咬一口,却又糙又涩,还掉下不少的残渣。 这哪里是精致贵重的点心。 这分明就是瑞安郡主跟前的那个大丫鬟,随手叫人买的点心吧,要么就是府里一般下人吃的点心。这点心对于穷乡僻壤的农人自然是珍贵精致,可对于本就不爱吃甜食的他来说,这点心简直难以下咽。 他勉强吃了两口,抬头却见月梅正对他热情的笑,将那篮子又推进了些,“先生别客气,这么多点心呢,只管放开肚子吃便是。” 是真的大方,还是在故意捉弄他? 可她不就是普通的乡下女人吗,虽然略微好看一点,穿的也好一些,但还是没有见识的乡下女人啊。 月梅在将军府长大,普通将军府一等大丫鬟吃的都不是那样的糕点,何况是瑞安郡主这样的皇亲国戚。 这玉珠,分明就没把她看进眼里。 其实这倒不算什么,玉珠是瑞安郡主的大丫鬟,自然不用把她一个乡野女人看进眼里。但这位姓陆的先生却不应该,他先是瞧不上她,觉得她配不上良明清,后居然还拿这件事来试探她,未免太没礼貌了些。 “月梅姐。”大妮儿眼巴巴的看着陆冲一口一口吃着绿豆糕,眼里露出了馋意。 月梅干脆提了另外的一篮子给她,“大妮儿,给,你把这个拿回去,你和你弟弟妹妹们吃。” 程大力的媳妇生了三个孩子,除了大妮儿之外,还有两个龙凤胎儿女。大妮儿只有十二岁,另外的两个小的只有八岁,都还是爱吃甜食的小孩子。 大妮儿从没有见过这么精致的点心,看着月梅给陆冲那么多,自然的想吃,但是她却不好意思拿这么多走。 “不,不用,这太多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月梅,道:“月梅姐,你,你就给我两块就行了,我带给二妮儿和小宝吃。” 月梅想了想,这孩子被程大力两口子教的好,除非她硬给,不然她大概是不会要的。有陆冲在这,她也不想做出硬给的事,还不如等回头晚上了直接送到大妮儿家里去。 她想着,就拿了一小盒子的点心塞给了大妮儿,大妮儿还要推辞,她便提起了二妮儿和她弟弟,大妮儿这才收下。 大妮儿拿着好吃的坐不住,没一会儿就走了,连来是干什么的都忘记了说。 陆冲被逼着吃第三块绿豆糕的时候,良明清回来了,他看到陆冲很是惊讶,陆冲更是一下子站了起来,态度一瞬间变得格外恭敬。 “良兄。”他看了眼月梅,呵呵叫了一声。 良明清皱眉,把手里拎的药包放在桌子上,朝着月梅点了点头,才看向陆冲,“你怎么来了?” 陆冲面色有些难看,看了眼月梅才道:“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这不仅是要避开月梅,而且还很防备月梅的意思了。 良明清拉了月梅给两人介绍,“程氏,我未过门的妻子,我们打算后日就成亲。”又跟月梅介绍陆冲,“你就叫他陆冲,他是帮我办事的人。” 一句帮他办事的人,把主仆名分就算是定了。 陆冲有些惊诧,没想到良明清会摊开来告诉月梅。 月梅也有些惊讶。 陆冲,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她点点头。 陆冲换了称呼,却依然没有松口,“主子,我有很重要的事和你说,且只能和你说。” 看来这事情真的很严重了。 “我正好打算去烧水,你们屋里聊。”月梅主动提出避开。 陆冲不是乱来的人,良明清便点点头,和陆冲一起进了屋,关上了门。 第39章 月梅将水烧好,可屋门仍然紧闭着。 她虽然是打算给两个人泡茶的,但此刻也不方便进去拿茶叶了。那个陆冲是说有重要的事情和良明清说的,还格外的避开了她,她如果说进去拿茶叶,说不定还会被误会是想探听什么消息。 虽然她的确挺好奇的,但此刻却不能让良明清误会。 她坐在灶房略等了会儿,可屋里一直没有动静,等到烧开的水都变凉了,她也坐不住了,干脆拎起一篮子的点心往村里去了。 到了程大力家,却见大妮儿坐在门口,埋着头一抽一抽的。月梅瞧着她像是在哭的模样,忙走了过去。 “大妮儿,你怎么了?”她拍了下大妮儿的肩头问道。 大妮儿抬起头,一双眼睛红通通的,眼角还挂着泪。可她却冲着月梅摇了摇头,吸吸鼻子道:“没事,月梅姐,你怎么来了?” 月梅指指手里的篮子。 还没说话,大妮儿却忍不住,哇一声哭着扑进了她怀里。 原主程月梅对大妮儿不熟,月梅和她也只有最近几次接触,大妮儿是程大力夫妻的长女,和许多农家长女一样,小小年纪就稳重能干,不仅帮父母操持家务,还能帮着带着弟妹,是一个很能干也很坚强的女孩子。 月梅没有想到她会哭得这么失控。 她没有什么哄人的经验,到了将军府之后,也是从小就没有被人哄过,所以只能依稀记得在现代,每次她哭了姥姥都是抱着她拍着她的背的,于是便也照葫芦画瓢,轻轻拍着大妮儿的背,柔声问她怎么了。 大妮儿情绪激动,但哭声却不大,只是双肩一抽一抽,看着很是叫人心疼。月梅这般轻柔的安抚下,也是好一会她才平和了下来。 她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还是对月梅说了实话,“我带着点心回来,娘把点心收走,只给了我和二妮儿小宝三人一人一块。但是我的,我的,却被二妮儿和小宝抢去了。” 那么好的点心,她只是闻着就知道肯定很好吃了。 可是她连一口都还没吃到,二妮儿和小宝吃完了自己的,就一起来抢她的。她不肯给,害的二妮儿摔了一跤,就被娘给狠狠骂了。 重男轻女,你是老大,你要让着弟弟妹妹。 月梅虽然没有这样的经历,但却是在现代也从小就听到看到的,到了这儿,程月梅更是因为吴氏的重男轻女而没了性命。 她叹一口气,伸手帮大妮儿把眼泪擦掉,然后拉了她起来,朝着她家屋后走去。大妮儿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一路上却很乖巧,只是安静的跟着,什么也没问。 月梅在她家屋后找了个空地坐下,然后拉了大妮儿坐在旁边,把篮子放在两人中间,开始一一捡点心,“大妮儿,你吃这个,这个是你今日拿回来的绿豆糕。” 大妮儿接到手里,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月梅。 “吃吧。”月梅冲她一笑,然后又拿了一块点心出来,“快吃,吃完了绿豆糕,就吃这块红豆糕。”她又翻捡出一块点心,“呐,还有这个,桂花糕。” 大妮儿咬了一口绿豆糕,眼泪扑簌簌的又落了下来。 “月梅姐,你对我真好……”她抽泣着,一边往嘴里塞绿豆糕,一边接过月梅手里的红豆糕和桂花糕。 月梅笑笑,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低头在篮子里继续挑拣,又找了两种口味不一样的点心出来。 “你把所有口味的点心都吃一遍,看看最喜欢哪一种,月梅姐就把那种留着,等你来了,月梅姐拿给你吃。”其实真论起好,她肯定不如程大力夫妻对大妮儿好,但是他们偏心这一点,只怕会在大妮儿心底留下阴影。 她不由得想,她以后若是和良明清有了孩子,她一定不能这样。就算心底真的对其中一个要偏疼一些,那起码面上要做到一视同仁,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要做到几个孩子均分。 大妮儿却没把所有的点心都吃完。 她看着月梅手里的糕点道:“这个好香,一定好好吃,月梅姐,我可以拿回去给二妮儿和小宝吃吗?他们长这么大,都没有吃过这么好的糕点呢。” 这女孩子心可真善。 月梅点头,“好,那咱们一起去你们家。” 大妮儿高兴的起身,拉着月梅的手一路回了家。 程大力的媳妇不知道大妮儿已经在外面哭了一场,她也没发现大妮儿眼睛红肿了,只是看到月梅提了点心送来,立刻的就推辞。 月梅笑道:“我和良大哥都不爱吃甜食,这些放着明儿也不够分的,还不如送来给几个孩子吃。婶子你带着大妮儿帮了我那么大的忙,可不能连我这点小小心意都不要。” 程大力的媳妇这才不好意思的收下了。 赶了大妮儿去准备晚饭,她则拉了月梅去了里屋。程大力不在家,里屋只有二妮儿和小宝在吃月梅刚带来的点心,两个小家伙看见月梅,知道点心是她送来的,均甜甜的喊着月梅姐姐。 程大力的媳妇赶了两个小家伙去灶房找姐姐,拉了月梅坐在了床脚,扭捏了一番才道:“你,你这后日成亲,你娘和你大嫂肯定是不会教你什么了。你,你晚上就……就都顺着小良,他是男人,他懂怎么做的。你就是疼也忍着,头一回都疼,疼过以后就舒服了。” 乡下不若高门大户,还给出嫁的女儿准备压箱底的小册子。这儿多是做娘的或者是做嫂子的,口口相传。只不过程大力的媳妇对着月梅,还有点不大好意思罢了。 其实今日她叫大妮儿过去,就是为了叫月梅过来告诉她这个的。 月梅起先还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了,立刻红了脸。 她倒不是因为听听就害羞了,而是因为作为现代人,还是活到了十八岁的现代人,那方面的知识虽然不能说多,但该知道也都知道的。 她立刻想到昨儿晚上的紧张与害怕,哪里还能好意思。 “我知道了。”她红着脸点点头,然后立刻就起身告辞。 程大力的媳妇也不好意思,见状也没拦着她,就任由她走了。 月梅一路走得极慢,等脸上不热了,才加快了点脚步。回到山脚下的时候,瞧见陆冲已经不在了,良明清正在灶下烧火,空气里已经有了他拿手的肉菜粥香。 “我去了大力叔那边,送了一篮子点心过去。”月梅说道,又解释了点心的来源。 良明清原本绷得紧紧的脸,在听月梅说话的时候渐渐和缓,最后居然还挤出了一丝笑,“既然如此,你和瑞安郡主那边有些联系也好。她昔年在京里虽然张扬,性子也急,但为人却还不错,值得相交。” 瑞安郡主人品如何,月梅自然知道。不过人家是高高在上的贵女,自己却是个村姑,嫁了良明清也不过就是商户媳妇,哪里够资格和瑞安郡主相交。 不过她也没关注这个,而是问道:“那位陆先生走了?” “嗯,走了。”良明清道。 那陆先生找他,是说了什么事呢? 月梅看着良明清的脸色,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 良明清也是在心里一番挣扎,最后选择了隐瞒,“陆冲是来送消息,家里那边出了些事,我们可能需要尽快赶回去。” 他不说就算了,只怕是不好说吧。 反正马上就要回去了,到时候也就知道了。 月梅点点头,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问起了良明清的腿。 良明清报喜不报忧,自然说什么都好。 次日良明清送月梅去了清辉园,昨儿玉珠过来时候说了,她家夫人感激月梅,知道月梅就要成亲了,想让她成亲前过去一趟,她家主人要亲自谢谢月梅。 玉珠没有表明身份,若是一般人,月梅肯定是不去的。但对方是瑞安郡主,她便也想结个善缘,至于良明清,知道了陆冲带来的消息,就更是想给月梅找个依靠。 哪怕不能真的依靠,可以借借名头也很不错。 良明清不放心她一个人过来,但玉珠说了瑞安郡主只见她一个,所以到清辉园附近的时候,良明清目送着月梅进去了,才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打算等月梅。 玉珠亲自领了月梅去见瑞安郡主。 “我家夫人有了身孕,只不过夫人的夫君却因病年前没了,一会儿你与夫人说话,万万不可提到这些。”这些事情玉珠本不想说,但又怕月梅莽撞,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惹了瑞安郡主伤心,于是只能提前叮嘱好。 月梅点头应是。 心里却对那日瑞安郡主的晕倒和神色憔悴有了几分了然,不由得对她生出了几分的同情。 瑞安郡主看到月梅微微一怔。 太像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人呢。 这简直就是她小时候看见的母亲。 月梅没注意瑞安郡主的神色,进门就冲她行礼,“月梅见过夫人,听说夫人有了小少爷,恭喜夫人了。” 瑞安郡主收起眼中诧异,听了这话,高兴的冲着月梅招手,“你走近些。” 月梅没有办法理解瑞安郡主的热情,回身看了眼玉珠。 玉珠微微颔首,她才慢慢走到瑞安郡主面前。 瑞安郡主却是一把拉了她的手,笑道:“听说你要成亲了?” 第40章 “郡主!”看到瑞安郡主这么亲热的拉着月梅,玉珠神色一变。 瑞安郡主不赞同的看了她一眼,道:“都说了,叫我夫人。” 玉珠唯唯应诺。 有点后悔自己喊出了瑞安郡主的身份,但看着瑞安郡主和月梅紧紧拉在一起的手,还是担心占了上风。 郡主金枝玉叶,现在又怀有身孕,可别被这村姑给冲撞了。 月梅心里也很是诧异。 即便她救了瑞安郡主,可瑞安郡主一个贵人,按理也不该对她这般亲热。何况,她也知道瑞安郡主的性子,就算现在的她因为夫君早逝而性情大变,但也不该这样。 除非,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原因。 她心里在思索,面上却露出了因为听到玉珠喊出的称呼而受到惊吓的表情,“郡,郡主……” 她说着就想要下跪。 对于乡野村人,郡主都是可以叫一声娘娘的,那可是大人物。 瑞安郡主忙摇了摇头,手上也略微用了一些力气,“别听她说这些,你叫我袁夫人就好,咱们好生说话,不要行那些个虚礼,我不喜欢。” 月梅这才惴惴不安的点头,顺着瑞安郡主的意思,坐在了她旁边的椅子上。 瑞安郡主又老话重问,“听玉珠说你要成亲了,是明日吗?” 月梅做出羞涩的模样,冲着瑞安郡主点了点头,承认了这事。 “是明日。”她说道。 “真好。”瑞安郡主似乎只是单纯的想与她亲近,拍了拍她的手,继续道:“你是要嫁去哪儿,也是在这程家村附近吗?” 瑞安郡主要见她,那玉珠定然是把她全部消息都打探清楚了,才可能带她过来。 她选择了实话实说,“就在茫山脚下,离村里很近。” “那倒是挺好,不像我,一嫁就是这么远,想回一趟娘家都不容易。”瑞安郡主说道。 这话月梅可不好接。 瑞安郡主的夫婿年前刚刚死了,此时她若是接这话,无疑会把这事情引出来。 因此她只笑笑。 瑞安郡主却是真的想到了袁佳,当初她和袁佳是两情相悦,出嫁之前,她就如这叫月梅的村女一般,也是又羞又喜的。 可是,如今袁佳没了,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看着瑞安郡主一瞬间眼里就起了水雾,月梅知道她是触景伤情,想到去世的夫婿了。她将心底的疑惑按下去,回握住瑞安郡主的手。 “您肚子里的小少爷,几个月了?”她看着瑞安郡主的肚子,好奇的问道。 是啊,他还有孩子。 袁佳虽然不在了,但是给她留下了孩子,以后她也不会孤独,还有孩子陪着她呢。 瑞安郡主立刻被引开了注意力,松了月梅的手,轻轻抚了抚肚子,柔柔笑道:“才两月出头,还没有显怀,你瞧,肚子还平平的呢。真不敢想象,他已经在里面了。” 准妈妈都很喜欢谈小孩子。 月梅立刻做出好奇状,“是啊,真的很神奇,我听村里的人说,女子起码要怀胎过三月,肚子才会略微鼓起来,好似要到了五六月才会大的明显,好像那时候小孩子长得比较快。” “真的吗?”瑞安郡主摸了摸肚子,又看了看玉珠,说道:“我都还不知道呢,还没有来得及问医婆,回头我得问问去。” 月梅当然是随口说的,她其实并没有关注过这点,虽然偶尔有听人说一嘴巴,可实际如何并不知道。 “我也不大清楚,好像是听人家这么说的。”她赧然的笑道,顺道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瑞安郡主看她这样,立刻明白了她的心思,女子嫁人后,为了在婆家站稳脚跟,都是希望能尽快怀上男胎的。 她是郡主,要略微好些,婆家人即便有意见也不敢说什么,但这村姑却是没有身份没有后台,对这方面自然看重。 她笑着安慰了月梅一回,月梅有心想讨好她,自然顺着她的意思说话,最后两人倒是相谈甚欢。 瑞安郡主待月梅友善,月梅也觉得她和传说中的不一样,两人一来一往,聊到最后月梅已经没有了讨好的心思,而是觉得瑞安郡主真的是值得相交的人了。 聊到一些瑞安郡主曾做过的事情,虽然有些过分,但听着她那超前的思想见解,以及和现代女人相差不多的那一套女子也要自立自强的理论,月梅更是对瑞安郡主佩服不已。 若不是她大着胆子试探,知道瑞安郡主的确不是穿越人士,她都要怀疑两人是老乡了。 不过,她倒是真的又佩服又喜欢又怜惜这个女人。 她想要生下这个孩子,不是因为她觉得她该给袁佳留一个后,该给袁家一个交代。而是因为这是她和袁佳爱情的结晶,因为她想要一个她和袁佳的孩子,所以她才决定要生下来。 听出瑞安郡主话里的这番意思,若不是因为两人的身份相差过大,月梅简直都想和瑞安郡主结拜姐妹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午时,瑞安郡主留了月梅用午饭。 月梅这才想起良明清还等在外面,她跟瑞安郡主说明原因,瑞安郡主好一顿笑她。 最后叫了玉珠拿来早就准备好的首饰,和一些她不穿的家常衣裳,又封了个红封,恭喜她成亲。 月梅推辞,瑞安郡主却按着她的手很是坚决,“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且我还沾了你的喜气,碰到了你,才传出了有孕的消息。不过这些东西,却也不仅仅是我感激你的,是因为今日和你聊的开心,我很喜欢你的性格,想要与你交个朋友的。朋友的大喜,我当然不能什么也不表示。” 瑞安郡主有没有平民朋友月梅不知道,但瑞安郡主说一不二的脾气她却是清楚。 她只好笑着接过玉珠手里的东西,“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袁夫人厚爱。” 瑞安郡主笑道:“不用和我客气,我还要在这里住段日子,你有空记得到这里来陪我说说话。” 月梅行礼,笑着应是。 玉珠叫了小丫鬟送月梅出去,扶着瑞安郡主到里间休息的时候,才十分不解的问道:“郡主,您为什么对这村女这么好?她……” 她区区一介村姑,哪里配这样的待遇。 瑞安郡主伸手点了点玉珠的额头,“你呀,不许对月梅姑娘无礼。她虽然是个村姑,但谈吐不凡,不卑不亢,而且还十分的有眼色,她即便是个村姑,也不是个简单的村姑。” 方才她几次想到袁佳而心里难过,这姑娘都立刻岔开话题,不是引得她说孩子,就是引得她说京城,而且居然很多见解和她都还相同。 最后她想问的没问到什么,反倒是被问出去了不少。 瑞安郡主失笑,道:“你去吩咐门上人,日后若是这月梅姑娘过来,就直接来回禀。” 玉珠应是,但却还是意不平,“郡主,您是因为觉得她长得和公主殿下相象吗?可奴婢看着,她根本一点也不像公主殿下啊。” 跟现在的母亲是不像。现在的母亲,因为和父亲关系不善,拖垮了自己的身体,长年累月的吃着药,早已不复当年的美貌朝气。 “那是你到我身边晚,我记得我还很小的时候,娘不是这样的。”瑞安郡主叹道。 她也知道,这月梅姑娘不可能和母亲有什么关系的,可是看着她那张白皙红润的脸,还有那笑起来弯弯的眼睛,若影若现的小小梨涡,她就觉得无比的安心。 就好像小时候那样,在她伤了痛了被欺负了的时候,母亲不会只无奈伤心的看着她,母亲会温柔的抱着她,为她做主,为她出气。 就因为母亲这样,她才不得不坚强起来,不得不保护自己的同时,也保护母亲。 可是袁佳走了,就像压垮了她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才发现,她原来也是想被保护的。 ----- 出了清辉园,良明清便从远处迎了上来。 月梅谢绝了小丫鬟要送她回去的好意,接了她手里的首饰盒子和装衣服的包袱。 “这是瑞安郡主赏的?”良明清从月梅手里接过这些东西。 月梅点点头,看着他额头沁出的汗珠,纳闷道:“你是去哪里了吗?” “没有啊。”良明清抹了下额头的汗,不明白月梅怎么会这么问。 月梅指指他的额头。 他微微一愣,笑道:“哎,是我想太多了,看你这么久没出来,还以为你在里面有什么事。” 月梅噗哧一笑,笑过却又觉得心里有些暖。 她故意道:“既然担心我,那你怎么不进去找我?我看,还是怕瑞安郡主的势力,不敢进去找我吧。” 他还真不用怕瑞安郡主。 他不进去找,只不过是知道自己是白担心,瑞安郡主从前性子虽不好,但却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月梅好歹算她的救命恩人,即便真的惹了她生气,她也不会如何的。 而月梅就更是一个聪明的女子,她根本不可能惹瑞安郡主生气。 可他还是很担心,来来回回的走着,急得出了一头的汗。 结果他实话实说了,这小女子却取笑他! 他看着月梅,忽然伸出手拉她,“走快些!” 画风不对啊,他不是应该解释的吗?解释他不是怕瑞安郡主的势力,他是有其他正当理由的,他是真的爱自己的! 可,现在这是什么鬼? 良明清拉着她大步走着,月梅跟不上,几乎一路都要被他扯的双脚离了地。 终于瞧不见清辉园的大门了,他才停下,拎着月梅将她推倒在一颗粗壮的树上,俯身,在她还没反应过来前,一口噙住了她的唇。 第41章 他来势汹汹,但动作却并不粗鲁,甚至两唇相碰前,他还停顿了一瞬。不过最后,他还是没有管自己的胡子会不会扎到她,闭上眼睛,到底亲了下去。 两唇相碰的时候,月梅一瞬间就僵住了。 她没有想到,原来男人的嘴唇也是软的。 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一脸大胡子的男人。这样近的距离,她发现他的睫毛格外的长,眼睛四周的皮肤也特别白皙。 若是他把这乱糟糟的大胡子剃了,他应该很好看吧? 她胡思乱想着,觉得他的大胡子真碍眼,又难看,又刺挠的她不舒服。但是真奇怪,她居然并不讨厌,一点推开他的想法都没有。 良明清却突然咬了一下她。 上下牙齿轻碰,在她的下嘴唇上轻轻咬了一下。 “你闭上眼睛。”他含糊的说她。 月梅这才忽然闭上眼。 因为看不见,感觉就更明显了些,他的嘴唇很软,吸吮着她的嘴唇,让她一瞬间几乎不能呼吸,只觉得心噗通噗通的跳着,像是要蹦出来似的。 良明清揽着她的手也越收越紧。 他虽然极力的控制着自己,但还是忍不住急切,莽撞,从一点点,想要得到更多。 等到月梅伸出舌尖,试探的碰了下他的舌尖时,他浑身一僵,接着立刻一把扯开了她,把她的脑袋按在了自己的怀里,紧紧的圈住了她。 月梅大口的喘着气,一张脸如熟透的苹果,红扑扑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 她好像太主动了。 可是她从前听人家说了,最亲密的吻,是法式热吻。她看他好像是不会,一直吸咬着她的嘴唇,所以就想教教他,谁知道,他居然一把扯开了她。 她忽然又有点委屈。 别的情侣都是男人主动的,她已经这么主动了,他居然还不领情。 她伸手去推他的胸膛,低低叫了他一声,“良大哥……” “嗯。”良明清立刻回应。但手却依然把她禁锢着,不肯放开她。他不是不想继续这个吻,而是再继续下去,他就要出丑了。 但这个时间和地点都非常不好,不适合。 月梅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下意识的扭动身体,手上也用了力气,想要把他推开。 良明清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他好不容易稍稍平复了一些,她若是再乱动,他只怕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了。他的手往下,在她的腰上拍了拍,声音低沉沙哑,“不许乱动。” 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 虽然总说那些言情小说是骗人的剧情,可其中有一些,却是真的。比如说在男人怀中乱动,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 月梅一下子就不敢动了。 她可没有在这外面把人撩拨起来的胆量。 好一会,良明清才放开她,月梅尴尬的不行,看也不看他一眼,扭身就走。 良明清摸摸嘴唇,笑着跟了上去。 因为明日就是大喜的日子了,吃过午饭后,程大力的媳妇就带着大妮儿过来,问月梅要不要到她家里去住一晚上。 程家肯定是不能回去的,先不说成亲的日期村里人都知道,但程家没一个来问的,就算是程刚或者程大海真的来问了,月梅也不愿意再和程家扯上关系。 但明日成亲,按着正常的流程,男方是得去女方家接人的。不过,他们没成亲就已经住到了一起,已经算是不正常的了。 月梅想了想,便婉拒了程大力媳妇的提议。 程大力媳妇也没有勉强,她笑道:“那明儿早上我再过来,对了,你明日上妆,要不要我帮你去镇上请人来上。我们村里许多小姑娘出门,都是在镇上请的上妆的人。” “不用了,胭脂水粉都是现成的,我大概上一下就行。”月梅是打算简单就好的,而且她也不是很相信这儿人的化妆水平。 她在将军府的时候都是自己上的妆,明儿也难不倒她。 程大力媳妇先一步回去了,大妮儿却留了下来,新的被褥之类虽然都已经送了过来,但定下的新床却是要今日下午才能送来。这些细致活儿,在村里男人是不做的,大妮儿留下来回头也好帮月梅一把。 月梅挺喜欢大妮儿的,也很乐得她留下来,毕竟她现在还有些不好意思面对良明清。 床送来后,月梅赶走良明清,拉了大妮儿进新房里头铺床。 因为要住的不久,所以准备的被褥也简单,一床铺被一床盖被,另外还有三个枕头。被子全部是大红色的被面,用的料子非常好,上面不仅绣了鸳鸯,还各绣了大大的喜字。枕头是一对儿大人用的,还有一个是子孙枕,也是同样的面料,做的非常精细。 大妮儿将手洗了三回才敢摸上那被子。 “月梅姐,你可真幸福,我长这么大,第一回见到这么好的被子。”她说道,看着被面眼睛都在发光,“这鸳鸯的绣法好特别,也不知道是怎么绣的,我都没学过这种针法,绣出来跟真的一样。” 良明清说,他们要尽快回京城。 回去了,以后再回来的机会应该很小了,而有程氏那一家人在,她更是不愿意回来的。 可这些东西却不好带走。 月梅不是迷信的人,也没有什么新婚的东西必须留着,不能丢不能给别人的想法。她瞧大妮儿这么喜欢,就笑道:“你若是不嫌弃,等过段日子我和良大哥离开了,这些就送给你,以后等你成亲的时候用。” “啊?”大妮儿一愣,傻傻的摸着手下那光溜溜的被面,不敢置信的道:“月梅姐你说真的?这么好的被子,你要送给我?” 月梅是打算送她被面,毕竟这东西拆下来好洗,但是被子她以为大妮儿会嫌弃的。 “你若是不嫌弃,就都送给你。”她笑道。 忽而想到瑞安郡主送了她许多首饰,那里面有两支绒花,不适合她这个年纪了,她让大妮儿等等,转身去了隔壁的房间把两支绒花拿了过来。 “这是人家送给我的,只是我年纪大了,不适合戴了。给你拿回去,一支粉的,一支黄的,你和你妹妹一人一支。”她把绒花塞到了大妮儿的手里。 昨日给吃的,大妮儿还能抗拒的住先拒绝。但现在她给的是绒花,没有女孩子不喜欢漂亮的,大妮儿虽然知道不应该,但还是看得转不动眼睛了。 月梅就笑着拿了那支粉色的给她插在了头上。 “真好看!”她笑着夸道。 她从小一个人跟着姥姥姥爷长大,其实很孤单,一直都特别的想要有个弟弟或者妹妹。只可惜爸妈后来各自婚嫁,都不肯与她来往,她那颗做姐姐的心就一直得不到满足。 大妮儿这么懂事乖巧,她倒是真的愿意有个这样的妹妹。 大妮儿红着脸,手试探的摸了下头上的绒花,然后就傻乎乎的笑了。只是笑着笑着,那眼睛里就有了晶莹,像是眼泪聚在里头,但强忍着不流出来似地。 “月梅姐,你们要离开吗?”大妮儿吸吸鼻子,眼泪掉了下来。 “嗯,要去良大哥的老家,去京城。”她没有说大妮儿以后去京城了,可以去找她的话。这村里的女子,一般都是嫁在隔壁村里,别说京城,有许多县城一辈子都只能去一次。 大妮儿是个懂事的女孩子,自然知道月梅若是去了京城,以后再见面的机会就渺茫了。 可月梅姐对她这么好,她真的舍不得。 她的眼泪扑簌簌掉,抱着月梅哭了好一会。 次日就是成亲的日子了。 卯时刚到,程大力的媳妇,程大山的媳妇,还有当日盖房子时另外两个人家里的女眷,就都到了。月梅也没好意思赖床,早早起来,就被程大力的媳妇赶着大妮儿帮着她洗了个澡,然后帮着她净面,最后她自个儿上了妆。 一切都忙好,倒是也折腾到快巳时了。 请的女人们已经忙着在灶房忙活开来了,月梅则只吃了一小块馒头,老老实实坐在屋里和大妮儿二妮儿说着话。没过一会儿,一大早出门的良明清回来了,不止他,陆冲也来了,还雇人抬了花轿,吹着喇叭,敲着锣鼓,一时间外头响的月梅都坐不住走了出去。 月梅哭笑不得,“我已经在这儿了,你这花轿是要把我抬走吗?” 良明清还没穿喜服,一早出门的早,身上的衣服似乎都有些湿漉。闻言哈哈大笑着走了过来:“不抬走,抬走干什么。只是今儿是咱们的大喜之日,总得抬你在你从小长大的地方绕上两圈,好叫大家都知道你出嫁了才是。” 可真够轰动的。 这小地方,还没有谁家嫁女儿能有轿子抬的。顶多就是男方到女方家,放了鞭炮,穿上红衣服,拉了手走而已。 月梅是个女人,还是个年轻的,从没有恋爱嫁人过的女人。自然也喜欢盛大浪漫些的婚礼,所以虽然觉得良明清做的出格了一些,但真的说不出责备的话来。 程大力的媳妇却笑着道:“哎呀,月梅丫头,赶紧的别那么多话了。先收拾好,准备上花轿,婶子也跟着你们溜一圈去。” 程大山的媳妇也是一脸羡慕,“真好,咱们程家村也有坐着花轿出阁的女儿了,只可惜我没有女儿,不然也和你学,男方不抬着花轿来,我都不许她出阁!” 程大力的媳妇看了眼笑的傻乎乎只知道拍手乐的大妮儿和二妮儿,摇了摇头,她的女儿都这么大了,怕是没机会想这个了。 第42章 良明清去另一边的新房里洗澡,然后换喜服。 陆冲进去帮忙,看着他眼角眉梢都是喜意,虽然知道不应该在这样的大喜之日里泼他冷水,但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良明清拧了眉毛看他。 “陆冲,你再这样,就先离开。”他的大喜之日,一辈子只有一次的日子,他不想有有人唉声叹气。 陆冲忙垂了头下去不敢吭声。 良明清穿好喜服,因为是新衣裳,不好再弯腰做些粗活,就吩咐陆冲把洗澡的水倒了。 陆冲听命进去,弯腰搬起木桶,顿了下又放了下去。 “大爷,你就那么喜欢她吗?”他问的是月梅。 良明清回头看他,真的有些不高兴了,“陆冲!” 自从出了中毒的事情,他连身边的人都不能完全相信了。陆冲虽然跟了他很多年了,但是此时此刻,他也难免心中起了怀疑。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说道:“还是说,你这次来,其实是带了什么目的而来?” 这意思,可是说他起了背叛的心思了? 陆冲脸色一变,立刻跪了下去,“将军,卑职没有!卑职也是从边关回来才得知的消息,一知道就立刻赶过来了,就连将军府都没回。” 陆冲急得换了称呼。 府里的事,他也是听他娘说的。 陆冲的娘,是将军府老夫人出阁时带的四个大丫鬟之一。后来嫁给了外面铺子的管事,他娘又身体不好,所以早早就不在老夫人跟前伺候了。但出了良明清失踪这事,他娘关心主子,倒是经常去府里陪老夫人,所以他娘的消息,是非常可靠的。 陆冲是他娘的老来子,又是唯一的男丁,所以从小他娘就替他求了恩典,跟在了大爷身边,替他跑府外的事。 说起来,大爷一向待他亲厚跟亲兄弟也差不多,但这两日,却接连的给了他两次脸色。 陆冲是为了他好的,此刻就算是被怀疑了,也硬着头皮解释,“大爷,她出身不好,如今你们成亲,府里又都不知道。即便有您护着,回了京城,人人得知她的身份,也都觉得她配不上您。若是往日还好,可如今有大太太……” 良明清冷笑着打断他,“你是想说,那女人是大太太娘家的侄女儿,有大太太娘家撑腰,所以我便必须得收下是吗?你是不是还想说,因为那女人占了理,有二叔三叔在敲边鼓,就是祖母知道了也不会向着我?” 陆冲不敢吭声了,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良明清却冷漠的道:“大太太算个什么东西,这时候跳出来,打的是什么主意祖母难道会不清楚?还有二叔三叔两家,你以为他们差点害我没了一条腿,我还会像从前那般顾着他们?至于占着理,我知道祖母为什么会答应这事,但我都好生生的回去了,若是祖母不向着我,反倒是要给那女人出头的话,那对于一个年岁大了头脑有些糊涂的祖母,我也只要尊着敬着就是,没必要再事事都听了。” 祖母很疼他,因为他父母去世的早,他是最得祖母疼宠的。如果他对那个家还有一丝留恋的话,那留恋的就是祖母,可他既然要回去,就势必要收拾二叔和三叔,他这么做,肯定会伤到祖母的心。 但是他们害得他如此,他断然不能咽下这口气。 所以,祖母的心肯定是要被伤着了。 陆冲这才惊觉自己糊涂了,他忙低声道:“卑职知错,日后再不敢这般了。” 良明清没再看他,开门走了出去。 “哎哟,新郎官出来啦,可真是俊俏!” “就是就是,真是个俊俏的新郎官,月梅丫头有福气啦!” 月梅蒙着红盖头,在屋里听到院中打趣良明清的话,不由得“噗哧”笑出了声音。那一脸大胡子还俊俏,真是难为了这些人了,她都看不出来他哪里俊俏的。 看着月梅乖顺的坐在旧房子里的旧床边,蒙着大红盖头,纤细的身子挺的笔直,一双素白的手安份的搭在两腿上,但却紧紧绞着,显示出了她内心其实是紧张的。 良明清这才心中的浊气尽数消失,大踏步进屋,拉了她的手。亲自将她送上了花轿,然后拉来一匹白马骑上,将家里这边暂时交给陆冲看着,带着花轿往村子里去了。 锣鼓喧天,鞭炮阵阵,听到动静的村人们,纷纷跑出来看热闹。 良明清骑在马背上,一路笑着跟打趣的村人们点头。 花轿里月梅则羞红了脸,忍不住心底的甜蜜喜意。 屋外吵闹一片,在屋里看书的董怀礼放下书,不由自主的走到了院子里。 董太太正坐在院子里发呆,听到动静,忙转了头。她瞧不见,只能大致的对着一个方向,“怀礼,你……” 今日是月梅的大喜之日,而月梅,则是儿子喜欢了多年的姑娘。她想说些话安慰安慰儿子,可是开了口,想到自己曾经干的糊涂事给儿子带来的不好影响,又不敢开口了。 董怀礼道:“娘,我出去一趟。” 董太太不敢留他,只匆匆点头,看不见的眼睛却左转又转,希望婆婆能发现,来阻止儿子出去。 董怀礼走到门口,正碰上董老太太骂骂咧咧的打算进屋,她看到孙子,再一想到方才看到的,顿时黑了面训话:“还有半年就到考期了,你不在屋里读书,出来做什么?” 董怀礼面上无悲无喜,恭敬的道:“祖母,孙儿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有什么好看的,就看那程家的死丫头嫁了个瘸子吗?又放鞭炮又坐花轿的,一个瘸子还骑了匹马,也不怕掉下来摔死了……”董老太太喋喋不休,董怀礼却不再听,侧身大步就往外走。 “哎,哎,怀礼!”董老太太喊道:“别去,别去,日后你高中了,公主郡主都能娶到,还去看她做什么!” 董怀礼充耳不闻,只大步朝声响发出的地方走。 良明清骑白马,穿喜袍,身姿英武高大。而她坐在花轿里,仅能从半透明的两侧帘子看到侧影,依然如往日一样娴雅好看。 公主,郡主,先不说他何德何能,能得到这样尊贵女子的偏爱。即便是真的能,可她们又不是月梅…… 他苦笑着叹了口气,收回目光,转身往家里走。却没想到,刚走两步,就见到了脸上带着怪异笑容的吴氏,自打程月杏失踪了,吴氏的脸上每日都挂着这种笑容。 董怀礼下意识的往一边避开了。 吴氏却没有像往日那样敢怒不敢言的瞪他,而是走到他面前停下脚,看着他嘿嘿笑了两声,然后才往前朝锣鼓声处走了。 董怀礼纳闷的看着她的背影一回,转了头。 月梅今日成亲了,从今以后,她就真的是别人的妻子了。而他和她,也真的再也没有可能了,那个良明清这么重视他们的婚礼,想来以后也一定会对她好的。 他们可能会夫妻恩爱,可能会生好几个孩子,男孩儿像良明清,女孩儿则像她…… 董怀礼想着想着,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紧紧捂住了胸口,只觉得心如刀割。 清辉园这边,也隐隐听到了响动,瑞安郡主叫小丫鬟出去打听,知道是月梅出阁闹出的动静,不由得笑了。 “真好。”她语气里带着羡慕的说道。 ----- 一拜天地,二还是拜天地,三是夫妻对拜。 因为月梅的父母都没来,良明清又说是父母双亡的,所以就这么简单的走了流程,月梅就被送去了新房里。 忙碌的一天结束后,良明清吩咐陆冲回县里准备马车,他才虚晃着脚步,进了新房。 月梅老实的坐了大半日,身体都要僵了。听见他的脚步声,克服了心慌,起身主动去开了门。 良明清手刚碰到门框,门就开了。 月梅今儿上了妆,眉毛细细弯弯,脸儿白里透红,那诱人的红唇颜色似乎更鲜亮了些。只这一张脸,便已经格外的漂亮,再加上那一身大红的喜服,良明清愣了一瞬,才觉得心跳慢慢恢复。 他不由自主伸手点在了她的唇上,“月梅。” 月梅本是想要扶他,却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弄迷茫了,等到反应过来时,却发现良明清干脆的用脚踢上门,抱起她一面急切的吻着一面走向了大床。 她整个人都晕了,完全忘记自己是打算干什么的。任由着他覆在身上,噙着她的嘴唇吸吮舔砥,然后学着她那日的举动,先是碰了下她的舌尖,然后无师自通的卷起她的舌头,细细品尝了起来。 这就是法式热吻吧? 月梅迷迷糊糊的想着,她被亲的呼吸都急促了,大冬日的身上也热了,在他大手解开她的衣裳时,她居然不是躲闪害羞,反倒是微微抬起了点身体,好方便他了。 男人于*上天赋异禀,月梅虽然没有实战经验,却也是拜各种渠道所赐,早早知道这事儿是怎么回事的。所以没有欲拒还迎,也没有害羞到不敢看他的躲躲闪闪,而是彼此试探着想配合对方,乐在其中。 但在他沉身进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惊叫呼痛,死死抓住了他的后背,眼里沁出了泪珠。 第43章 见她痛苦不适,他立刻停住不动了。 强忍着,低下头细细吻去她的泪珠,腾出手生疏的去爱抚她,轻声哄着她,直到她慢慢适应了,他才再次任由自己的性子来。 最后,月梅累的没有洗就睡着了。 良明清早早温的水已经凉了,他侧头亲了亲月梅的额头,穿上衣服,出去重新烧好水。 然后打水进来,将她清洗之后,才顾得上自己。 然而,两人的洞房花烛夜却并不安生,良明清躺下后没多久,就听到了外面传来压低声音的抽泣声。此时也不过才丑时过半,时间尚早,他实在想不明白这时候会有谁到这里来哭。 月梅也被吵醒了,她听着这哭声有些耳熟,像是大妮儿的声音。 “你别动,我去看看。”良明清拍了拍她,起身下了床。 大妮儿乖巧懂事,若是没有事,不会现在跑来的。而且听她哭得这么伤心,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了。月梅不放心,仍然爬了起来,穿上衣服跟着走了出去。 大妮儿竟然只穿了亵衣亵裤!整个人被冻得缩成一团,坐在篱笆门门口,压低声音抽泣着。 “大妮儿,怎么了?”月梅行动还有些不舒服,脚下发软的踉跄了一下,良明清忙半抱住她,把她带到了大妮儿身边。 大妮儿很吃惊的抬头,似乎有些意外,为什么她声音已经这么小了,还能吵到月梅和良明清。 她一双眼睛已经哭得又红又肿,但是却没有立刻扑进月梅的怀里,而是怯生生的看了眼良明清,然后说了声“对不起”。 这是他们的大喜之日,大妮儿是知道不该来打搅他们的。 可是她穿了亵衣亵裤就跑了出来。要不是出了事,要不就是受了大委屈,不过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子,到了这时候还这么懂事,月梅的心一下子就又酸又软的。 像是想到了从前的自己,不管是跟着姥姥生活,被亲爸妈嫌弃的自己,还是父母双亡,跟着老夫人的小丫鬟。 没得到过宠爱的孩子,大多都很懂事。 也,不得不懂事。 她伸手拉了大妮儿,温声道:“外面冷,有什么事情,和月梅姐进屋慢慢说,好吗?” 冬日里,再将她拉去原来的旧房子里,又要点灯,又要拉冰凉的旧被子过来盖,只怕会真的冻到她。月梅想了想,转身和良明清示意了下,拉着大妮儿就往新房这边去了。 两人都是收拾过的,屋里这么久了,也没有什么味道了。月梅把大妮儿拉到床边,拉了被子过来,把她们两人都裹了进去。 大妮儿靠着她,这才抽抽搭搭的说了原因。 说起来,还和月梅有关。是她昨日里给的那两支绒花闹的祸,大妮儿本是自己挑了粉色的,黄色的给了二妮儿,两姐妹一人一朵分的刚刚好,可谁料到昨晚上程大力媳妇娘家的侄女儿来了。 小姑娘是家里连生了四个儿子才生出来的女孩儿,从小就得宠,跟个小霸王似的。到了大妮儿家,瞧见那绒花漂亮就想要,知晓姑姑疼二妮儿,不敢去抢二妮儿的,于是就抢了大妮儿的。 大妮儿乖巧懂事,于是在家里要让着弟弟妹妹,在亲戚中自然也得让着表姐表妹。程大力的媳妇见侄女要,女儿又不肯给,气得打了她一顿,把绒花拿给侄女了。 这都还是晚饭时候的事儿了,本来大妮儿忍下,也就算了。可没想到晚间睡觉时,她那表姐觉得她不肯交出绒花过份,撺掇着二妮儿和她弟弟小宝,打了她一顿。 月梅将她的衣袖撸上去,看着那被掐的青青紫紫的手臂,又心疼又生气:“你便是打不过,也总该喊你爹娘过来啊,你怎么就生生受着啊!” 她那表姐就不说了,她亲妹妹亲弟弟怎么也会打她,她在家里到底是过的什么日子啊?程大力夫妻,瞧着也不像是那种重男轻女到过份的人啊。 大妮儿看着月梅生气的模样,有些窘迫不安的瑟缩了下,怯生生的道:“我,我不想打扰爹娘休息。” 她和良明清成亲,大妮儿爹娘都是一早就来帮忙的。 累了一日,的确非常辛苦,可大妮儿也不能…… 月梅有些头疼,她是没有办法理解大妮儿这种思想的,可偏偏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怎么开导大妮儿。 难道要教她,别人再重要也不如自己吗? 她这样,算不算是教坏小孩子?可如果不教,大妮儿这样的性子,长大了只怕是另一个程月荷,但她未必就能有程月荷幸运,遇到另一个童山啊。 “月梅姐,我,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大妮儿是很敏感的女孩子,她看出月梅很不高兴,心里就觉得不安和愧疚,“我,我回家了。” 月梅不是好脾气的人。 她一把按住想要起身的大妮儿,没好气的道:“回什么回啊,这么大晚上的,也亏得你敢跑来!要是半路掉进了哪个沟里,怕是冻死了都没有人知道!还有啊,这一路过来穿过树林,你就不怕遇到什么动物啊?” 虽然说是冬天,可难保万一啊。 大妮儿这才觉得害怕,她瑟瑟发抖着,一下子就抱住了月梅的手臂。一张哭红的小脸渐渐露出惨白,月梅不用问,都知道这丫头定然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了。 她也没有去安慰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就是胆子大,不吓唬吓唬她,以后有什么了只怕还会这么干。 “你就在这边先睡一下,我和良大哥去跟你爹娘说一声,别回头到处找你找不到,那可真要急死了。”反正这边有睡的地方,大妮儿一路也冻的不轻,为了不生病,还是留下来睡一觉的好。 月梅说完,掀开被子想要下床。 大妮儿却突然拉住她,低声道:“不,不用去说。我爹娘不知道我出来了,我,我明儿一早回去就好了。” 原来她大晚上跑出来这件事,她家里人都不知道。这下子月梅真的不知道要说她什么好了。 一直等大妮儿睡着了,月梅才出门,去隔壁的旧房子里寻良明清。 听到脚步声,良明清快步出了门,一把拉住冻得缩着肩头的月梅,搂着进了屋。 “怎么了,大妮儿是出什么事了吗?”他一面把她搂紧给她取暖,一面问道。 虽然已经“坦诚”相见过,但换个地方这么亲密,月梅还有些不太自在。 她微红着脸把事情说给他听。 良明清一脸的郁卒,大胡子都跟他的情绪一样耷拉了下去,“那晚上我一个人睡这边啊?” 刚刚洞房花烛夜过,他还想着抱着媳妇暖暖的睡一觉呢。而且一夜过去,到了明儿早上媳妇身体缓过来些,说不定还可以来第二次。 月梅觉得又好笑又不好意思,拍他的胸口道:“就一个晚上,之前你不都是一个人睡的。” 可之前我没有媳妇啊! 良明清心里极度不满,可媳妇现在身子还正是虚的时候,他也不忍心硬留了她睡这边。所以抱着腻歪了两下,到底松了手,送了她回新房那边了。 可一个人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 睁着眼睛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烙煎饼,最后实在耐不住,想着答应给魏老头送喜酒的事儿,寅时刚到,就起来打包好还没动过的一些菜,以及两坛子的酒,趁着夜色就出了门。 ----- 程家村程大海家这边,因着今日是月梅成亲的日子,程月荷一早就拉着童山回来了。两夫妻本想背着吴氏好歹过去一回的,可没想到最后却是程大海叫住了他们,不许他们过去了。 程月荷心里念着月梅,但又怪着月梅,一晚上翻来覆去的,根本就睡不着。半夜三更的,她推了推童山,将他给叫醒了。 “孩子他爹,你说,咱们就任由大姐和家里这样了吗?”程月荷觉得,她不能任由事情朝这方面发展。她虽然不是家里老大,但却是最早成亲的一个,此时她有义务来管娘家的事情。 童山睡眼惺忪的看着她,又转头看了眼床里侧睡得正香的儿子,才打了个哈欠轻声道:“不然呢?大姐和大姐夫那边,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家里的事,不是还给了娘十两银子呢吗。” 程月荷皱着眉头,一下子坐正了,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满与责怪的说道:“孩子他爹,你怎么能这么说,大姐夫那边虽然给了十两银子,可这些年咱们断断续续的给的也不少啊。” 那倒也是,他们给的的确很不少。虽然可能加起来也不到十两,但银子吃的各项加起来,七八两总是有的,这还不加当初成亲时候给的聘礼银子。 童山正要点头,并计划以此为由再规劝程月荷一番,却听程月荷继续说道:“可是那不是应该的吗,爹娘养我这么大,我出嫁了,娘家需要银子,我不是应该要帮忙的吗?我都能做到,为什么大姐就做不到?而且还有月杏的事情,这次要是大姐能出面去董家帮月杏说说话,月杏何至于离家出走至今没有消息,只怕如今早嫁进董家去,和董秀才和和美美过日子了……” 因为想到十几日没有消息的程月杏,程月荷说着说着就有些哽咽了。 童山忽然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他觉得自己真是挺窝囊的,和大姐夫取了经,还是没学到大姐夫把大姐管的服服帖帖的本事。他干脆的往床上一倒,双手捂住耳朵,来个不听不理了。 第45章 良明清天没亮的吵醒了魏老头,丢下酒水吃食,又特意绕路去了一趟镇上,买了一笼包子两个煎饼,才踩着晨光往家里走。 虽然昨夜里没有睡好,这一大早上又来回走了不短的路程,但大概是心情太过于愉悦的原因,他居然一点都不觉得累。 只恨不得脚下能生了风火轮,眨眼间就到家才好。 但走到半路,可以隐隐瞧见家里时,他却发觉了不对劲。好像家的方向在冒着烟,那烟雾极浓,并不是平常做饭时候烟囱里冒的烟,而像是…… 想到可能是走水了,他顾不得腿脚的不便,几乎一路飞奔着跑了回去。等回到住处,看着新建的房子被烧的一片狼藉,而院子里还躺着狼狈不堪的月梅和大妮儿时,他觉得心跳都在一瞬间停止了。 “月梅!”他踢开篱笆小门,大步上前,扑倒在地,抖着手探上了月梅的鼻息。 好在,还有呼吸。 他微微放下心,又看向了一侧的大妮儿,顿时满脸的惊慌失措都滞住,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情。 ----- 月梅是闻着饭菜的香味醒来的,但睁开眼,看到的却是陌生的环境。她挣扎着想要起身,手臂和脚踝处却传来难忍的疼痛,她颓然倒下,转眼向外看去。 外面的床上也躺着一个人,虽然看不到脸,但看身形,以及她的记忆,她猜到那应该是大妮儿。 “大妮儿……”她一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一片嘶哑涩然,喉咙也灼痛非常。 外面床上躺着的的确是大妮儿,她听见动静转了头,眼底一片欢喜,“月梅姐,你醒了啊?我也刚刚醒,这是哪里?还有,我身上好痛,脸好痛,脖子好痛,手臂也好痛。” 月梅听的一阵阵心惊,撑着身体坐起来,才发现大妮儿左手臂,左肩头,脖子的左侧,全部都被包扎好了。而她的脸,左侧脸颊有一块不小的地方,涂了黑黑的药膏。 看不到底下到底伤势如何,但她也压根不敢问。 她却没什么事,她脸上脖颈都不疼,伸手摸也和从前一样光滑,除了手被她紧急情况下咬伤,身上也就只有右手臂外侧和脚踝处被包扎了,除了嗓子不适,浑身脱力外,她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 “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你先躺着休息下,我出去看看。”她记忆的最后一刻,是大妮儿冲进屋,她们手拉手一起往外跑。然后,她好像摔倒了,而大妮儿,似乎是倒在了她的身上…… 月梅不敢细想,下了床,踉跄着脚步往门口走。 大妮儿乖巧的没有说话。 月梅走到门口,回首看时,发现她正伸手,轻轻的摸上了左侧脸颊,摸着那药膏,然后嘶嘶呼痛出声。 月梅不忍再看,一出门,就腿软的往地上栽,她怕声音吵到大妮儿,忙伸手扶住墙,手掌心顺着墙壁用力的往下拖,等到她靠着墙壁蹲下时,手掌都已经磨破冒血丝了。 大妮儿,她不会是毁容了吧? 容貌,不管对于男人还是对于女人,都是十分重要的。而大妮儿若是真的因为救她而毁了容,她这辈子都不能心安了。 良明清从门外进来,一眼就看到月梅靠在墙边,一张脸煞白,眼底尽是摇摇欲坠的泪水。他忙大步过来,弯腰拉起她抱在了怀里,柔声安慰道:“没事了都没事了,你和大妮儿都没事,别怕。” 月梅怔怔的转头,面对着良明清,但眼睛却没有焦距一般茫然。她紧紧拉着他的衣襟,道:“大妮儿,大妮儿的脸……” 良明清不忍再看她的神情,避开了她的视线。 “大妮儿,她是为了救我,是为了救我才会……”月梅哪里还能不明白,她再也忍不住,咬着嘴唇忍着声音,大滴大滴的落下泪来。 “月梅!”看她在自残,良明清惊呼一声,忙伸手捏住她的双颊,想让她松开已经咬出血的下唇。可她咬的紧紧的,好似那下唇与她有仇一般。 他没有办法,只好分出手一面捏着她的双颊,一面用力把她的嘴掰开,没有什么好的替代品,他直接将自己的手塞进她嘴里,想替代她的唇。 月梅却打开他的手,眼睛也回了神,被泪水洗过的眼睛清澈澄明,但却一片死寂,她问他,“谁干的?你知道是谁干的吗?是不是吴氏,是不是吴氏干的?” 从前的程月梅,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村里也没有什么得罪的人。而她来了之后,更是和村里几乎没了联系,所以家里被放火烧了,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作恶人就是吴氏。 虽然她也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一个做母亲的想要把亲生女儿烧死,但是她就是这么觉得,就是认定了,干这事情的是吴氏。 自从程月杏失踪,吴氏就已经不对劲了。 她成亲前一日,吴氏还曾跑来找她,没有大骂,也没有冷嘲热讽,她只是诡异的看着她笑,又疯狂又可怜的模样。现在想来,说不定当时她就打了这个主意了。 “是吴氏,是吗?!”她紧紧抓住良明清的手,没有意识到自己使了多大的力,手指甲都几乎陷进了他的肉里。 良明清摇头道,“还不知道。我到家看到你和大妮儿昏倒,就立刻叫了大力叔过来,把你们一起送来我治腿的魏老这边了。” 月梅混乱的点头。想到那魏老大夫既然都能把良明清的腿给治好,定然是医术十分高明的大夫了,可再医术高明的大夫,只怕也不能让大妮儿的脸恢复如初了吧? 她回身瞧了眼门口,想到大妮儿,心底就是一阵钝钝的痛。 良明清还是第一次看到月梅这么伤心的模样。之前她从家里逃出来,跌落在雪窟窿里差点冻死。后来她为了不嫁给地主老爷,不得不和他绑在一起不能和喜欢许久的董秀才在一起。再后来,她娘以十两银子卖断和她的感情。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不是可以让人伤心绝望的事情,但每一回,她好像都没有太过在意。 他瞧过她眼底含泪的模样,但却没有瞧过她无声大哭的模样,没有瞧过她这样一副,好似永远都好不了的模样。 他不由得将声音放的柔了又柔,缓了又缓,“你别难过,魏老虽然不能让她恢复如初,但却可以让她恢复到六成。而且,我打算等会就和大力叔说,让他把大妮儿交给我们,我们带她去京城,那里有更好的大夫,那里也可以买到专门去伤疤的药膏,你可能不知道,我曾听说过,宫里就有那种特别有效的药膏,到时候回了京城,我就想办法弄来给大妮儿用。” 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本是没有打算这么做的,但是既然大妮儿是为了救月梅才这样的,那他出再多力都应该了。 “你也知道的,我家里还算富有,等把她治好了,到时候我们再认了大妮儿做妹妹,日后她长大了,给她置办一份很好的嫁妆,让她风风光光的嫁人。”他说道:“不嫁远,就嫁在咱们身边,咱们可以看着,护着,保证她一辈子都不被欺负,都快快乐乐的,好不好?” 月梅不知道要说什么,只不断的点着头,过了好半晌,才说道:“是,我是要认她做妹妹,是要对她好。良大哥,你知道吗,如果没有大妮儿,你可能就看不到我了。” 良明清收紧了手臂,不敢去想那如果。 “月梅醒了啊。”程大力从一侧的灶房里端着饭菜走出来,看到月梅和良明清,停下来很勉强的笑着,“大妮儿应该也醒了,我进去看看她。” 月梅能看得出来,程大力是怪她了的。 这事情,的确是因她而起,而大妮儿又是为了救她才如此的,别说程大力只是怪她,就是骂她打她,她也不能还手的不能还口。 大妮儿烧伤严重,而且也没什么胃口,程大力进去很快就出来了。只不过,出来以后他的脸色更难看,看都没看良明清和月梅,径自就去了灶房。 良明清拍拍月梅,让她先进屋里,他则去找程大力说要带大妮儿回京城的事情。 月梅进屋,大妮儿正皱着眉在发呆。她虽然烧伤的严重,但其实伤在上半身,而且自小干惯农活身体底子好,这会已经可以忍着疼行动了。她看到月梅,就立刻起身走了过来,拉着月梅上上下下打量了两回,才捂着胸口小声说道:“还好你没有像我一样倒霉,你长得那么好看,要是脸上留了疤,那我罪过可就大了。” 言语神态间,她真的有几分自己对不起月梅的架势。 月梅进屋前刚擦干的泪,又有想要往下掉的趋势了,大妮儿是不是因为太小,不知道女人被毁了容意味着什么。又或者,她还不知道自己伤的这么严重吗? 她吸吸鼻子,拉着大妮儿的手,歉疚又满怀感激:“大妮儿,谢谢你。” 大妮儿笑道:“谢什么啊,你对我那么好,我本来就应该救你啊。我相信,如果你先跑出来,你也一定会救我的。” 大妮儿是个长相非常普通的女孩子,但此刻她这么笑着,虽然一侧脸颊上有黑色的药膏,但仍然很美。 是一种灵魂上的美。 月梅自问,她应该也算是善良的,但那只是小善,在不伤害到自身时候的善。但如果知道救别人会让自己性命受威胁,或者是自己会毁容,她可能不会去救。 “大妮儿,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先回村子里一趟。”她说道。 既然她做不了大善人,那就做个有仇必报的恶人好了。 第46章 安抚了大妮儿躺下休息,月梅从屋里走了出来。 良明清和程大力也从灶房走了出来,他看见月梅,朝她点了点头。 月梅便知道,这是程大力同意了。 程大力不同意也没有办法,大妮儿伤成那样,在这乡下,且不说没有好大夫,也没有良明清说的什么上等药膏,便是有,大妮儿本就长相普通,这再毁了容,以后也嫁不到什么好人家。 除非,他能砸锅卖铁给置办嫁妆,但若是看上嫁妆才娶的大妮儿,人品又未必好。何况他不只是大妮儿一个人的爹,他还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小女儿。 倒不如跟着良明清和月梅去京城,瞧着刚才良明清说的不似假话,若是他家里真的那么有钱,而他又真能做到待大妮儿如亲妹,那可比在乡下强多了。 不说做大户人家大少爷的义妹了,便是大户人家的大丫鬟,那出来都多的是体面的人家求娶。大妮儿若是能从京城的大户人家出来,即便是长相上吃了亏,攒下几年的私房钱,出来置办上丰厚的嫁妆,也不愁不好嫁。 再不济,有了那钱,就留在家里做老姑娘,以后儿子和儿媳也不会嫌弃。 程大力心里这样想,但到底大妮儿是为了救月梅才变成如今这样的。若是月梅也一样毁了脸倒还能平衡一些,可月梅的脸一点事没有,大妮儿却完全毁了,他心里怎么能舒坦。 他知道这事也不该怪月梅,但就是给不出好脸色,因而只冷淡的瞟了月梅一眼,就快步的端着吃食往外面走了出去。 良明清这才走过来。 “你别太难过了,大力叔也只是一时心里难以接受,他其实并没有怪你的。”他轻拍着月梅的肩膀,安慰她道:“他已经答应叫大妮儿跟着咱们了,这也是对大妮儿好,回头他转过来弯了,就不会再这样了。” 程大力只不过甩了点脸色,连骂都没骂她一句,她有什么接受不了的。就是程大力现在要打她一顿,她也二话不说任由他出气。 月梅点点头,道:“我想回村一趟。” “现在吗?”良明清道:“你一早到现在都还没吃东西,先吃了饭再去吧。” 不吃饱了饭,怎么有力气做事? 月梅点点头,跟着良明清去了灶房,魏老大夫这儿平日里倒没什么好吃的,可恰好今早良明清送了酒菜来,于是这顿午饭其实还算是丰盛。 但月梅哪里有什么心思去管这些,一顿饭她都按着面前的白饭吃,要不是良明清给她夹菜,她连菜都想不到要去夹。 吃过饭,良明清收拾好锅碗,因着魏老大夫带着他的童子去采药去了,便去找程大力,说要和月梅回村里一趟。 程大力脸色还是很不好看,望了眼月梅,才问良明清:“你们现在回村里做什么?” 月梅脸虽然没事,但是手臂和腿听说烧伤的也很严重。魏老大夫就是为了这才临时出去采药的,现在不等在这里一会儿魏老大夫回来上药,跑回村里干什么。 良明清能猜到几分月梅的心思,因而便答:“回去看一下,瞧瞧能不能找到点证据,好知道到底是谁放的火。” 他们都没有夜里点灯的习惯,所以不存在自己不小心。 程大力的脸色凝重起来,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张了张嘴,但最后却没说出来。只是点了点头,交待道:“那回头你们去我家里,和大妮儿的娘说一声,叫她别担心。” 良明清应了下来,转身朝着月梅走去。 回去的一路上,月梅一句话也没说。 良明清知道她心里难受,因此也没有安慰她,或者是说话岔开她的思绪。只给她足够的空间,希望她自己能够想明白,心里别再那么难受。 新婚第二日,按理正是蜜里调油的最佳时候,可出了这样的事情,不仅是月梅,就连他心里也没有那旖旎的心思了。 这事情是要查清楚才行,就算不为大妮儿和月梅的伤,那新房以及新房里的一切,都是他们为了这成亲而一点点置办起来的。 这个人,不管是谁,毁了他的新婚,他都不能随随便便的放过。 但,真的是吴氏吗? 良明清却不觉得是,虎毒不食子,吴氏虽然见钱眼开,重视儿子轻视女儿,但看她对待程月杏的态度,就能看得出她心底其实还是有女儿的。 可如果不是吴氏,那又是谁呢? 难道说,陆冲真的露了消息出去,京里的那两房人,知道他在这儿了? 倒是也不太像! 如果真的是他们,应该不仅仅只是放火。 ----- 程家村,程大海家。 听到门口传来的沉重脚步声,还躺在床上的程大海立刻喊道:“是童山和月荷回来了吗?那边情况怎么样了,月梅怎么样了?” 童山,程刚,以及眼睛红肿的程月荷随着这话音落下,一一进了屋。看到程大海担忧焦急的神色,程月荷忍不住又哭了,“大姐和大姐夫都还没回来,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程大海眼里的期待消失,深深叹了口气:“好端端的,明明是大喜事,怎么就弄成这样了!” 程刚低着头没说话。 童山开口道:“只是意外罢了,应该没什么事的。不是说早上有人瞧见大姐夫带着大姐还有大妮儿回村了吗,应该是和大力叔一起去看大夫了,说不定一会就回来了。” 程大海又叹了口气,问程刚道:“你大力叔家那边,有没有去问问看大妮儿她娘,知不知道是去哪里看大夫了?” 先前月梅回来给他塞了银子,后来吴氏又从良明清那扣来了十两银子。这成亲里里外外的,应该也花了不少,现在一把火全部烧没了,也不知道那俩孩子还有没有钱看大夫。 提起这个,程刚就有些不高兴,他说道:“他家的婶子好像早上就吓晕过去了,现在是婶子娘家的侄女儿在家里,我一去,那女孩子就带着小宝和二妮儿往我身上砸土疙瘩,根本没法子问话。” 说起来,都怨月梅这丫头,这是连亲娘老子都不要了,惹着天怒了。要不然,好端端的,怎么赶在成亲第二日就走水的? 偏还伤到了无辜的大妮儿。 这以后,只怕大力叔一家都要和他们家生分了。 “人家好好一个姑娘,被月梅害成了那样,生气也是应该的。”刘氏从门口经过,听见里面程刚说的话,忍不住凑上来,“要我说啊,这准保是老天爷在惩罚月梅呢,不然早不走水,晚不走水,怎么偏偏在昨日晚上那样的时候走水?可见,是老天爷也瞧不下去她的所作所为了!” 不得不说,这对还真是夫妻。 虽然平常里两个人的为人处世方法很不相同,但是此时,却奇异的想到了一处去了。 都这个时候了,还说什么风凉话! 程大海看着儿子儿媳妇说完话后,二女儿居然赞同的点点头,气得脸色一变,往床里摸了个枕头出来就往程刚身上砸,“那是你亲妹妹!出了这样的事你不跟着担心,居然还在这胡乱嚼舌!你哥混账东西,给我滚出去!” 程刚不及躲开,就被狠狠砸中了面门。他一时间愣愣的,还没有反应过来程大海为什么砸他。 程月荷吓了一跳,忙紧紧抓住了童山的衣袖。 刘氏是儿媳妇,又身怀有孕,见此状况虽然心下讪讪,但知道程大海是不会对她动手的,于是轻声哼了两哼表示不平,转身走了。 程大海看向程月荷。 程月荷哪里还敢附和程刚和刘氏的话,忙不迭的道:“我,我去大力叔家瞧瞧去!” 程大海正要应,外面却传来吴氏不满的喊声,“去什么去,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吃饭吃饭,吃完饭再说!” 程大海一想也是,倒不急于这一刻的,于是便松了口,赶了程月荷去吃饭去。 吃过午饭,想到程刚说的话,童山不大放心程月荷一个人过去,照样把小虎放到了吴氏跟前看着,陪着程月荷一起往程大力家去了。 路上,程月荷几次嘴角翕翕,一副想要说什么话的模样。 童山想到程刚和刘氏说的话,脸色有些不好看,走到一处僻静的屋后,停下脚看着程月荷,“你到底想说什么,你说!” 他声音冰冷,脸上也尽是不满,程月荷本是不想说,可一想到月梅家那被烧后的满院狼藉,还是忍不住腿一软,一下子跪在了童山的脚边。 童山的怒火一下子熄灭了。 “你干什么,好端端的,下跪做什么,赶紧起来!”他若不是心软又善良,程月荷一个妇道人家,其实根本拿不回那么多东西和钱来贴补娘家。 程月荷见状,这才敢说话,“山,山哥,大姐家这回,只怕是损失惨重。能,能不能把家里准备春种的钱,暂时,暂时给……” 她也知道自己过份了。 可是,她不能看着大姐刚成亲,日子就过不下去啊。 想到月梅和良明清家里的惨状,童山此时还真说不出拒绝的话。他叹一口气,把程月荷拉了起来,“回头看,要是大姐那边有难处,我去跟爹娘那边借一下看看。” 但是春种的钱却不能挪出来,他们是庄户人家,一年之计在于春,若是连春种的钱都挪了出去,那来年不是要喝西北风了。 程月荷听了这话,立刻猛点头说好。 第47章 良明清和月梅回到住处,不等他们去查看房子四周有没有留下什么证据,一早就赶过来的陆冲便迎了上来。 “主子!”他打量着良明清,“您没事吧?” 他一早赶来,看到新房被烧的一片狼藉,当时心都凉了。还是遇到程家村不断过来看热闹的人,问了一下知道良明清没有大碍,才算放了心。 良明清摇了摇头。 陆冲这才发现月梅手臂和小腿都被包扎好了,看来她受伤了。他恭敬的行礼,叫了一声,“大奶奶。” 他已经按着良明清的吩咐准备好了马车,今日过来,就是通知他们收拾一下,便可以启程回京的。所以大爷的身份应该没必要再瞒着了,他也就干脆的尊月梅为大奶奶。 月梅只点了点头,便作势要往那废墟走。 陆冲见状,忙道:“大奶奶,这儿小的已经查看过了。除了找到一个灯罩,还发现了一支竹管。”他说着,从袖口里拿了一个用衣角碎布包裹着的竹管,递给了良明清,“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竹管应该是吹迷烟时用到的,我没敢细闻。” 月梅盯着那竹管,心里恍然大悟。 怪不得她会浑身都没有劲,原来是有人事先吹了迷烟。再加上她原本的身体问题,以及突然失火的害怕心理,自然心底发虚,身上发软,若不是最后大妮儿冲进来,她即便把手上咬掉一块肉,都未必能跑的出来。 心思可真毒。 这是真的想要置她于死地了! 良明清伸手接过那截竹管,放在鼻尖略闻了下,便快速的拿开了。陆冲说的没错,这的确是吹迷烟所用的竹管。 “陆冲,你既查出了这个,有没有再去查一下,最近几日村里有没有人有什么异样?又或者说,你从灯罩和这竹管,能不能锁定,点火人的身份?”月梅问道。 陆冲正要说话,良明清却在此时突然咳嗽了一声。 陆冲忙收住话头。 月梅心底一叹,看良明清这反应,想来他和自己一样,也是猜到八成是吴氏干的了吧?那么他阻止陆冲说出来,是怕她为难和伤心吗? 可她怎么会为难伤心,她即便是真的程月梅,她娘都想让她死了,她也没那心情去为难伤心。 她问陆冲,“灯罩在哪里,拿来给我看一眼。” 陆冲刚才收到良明清让他不要说的暗示,此刻见月梅提及,只好又看向良明清,征求他的意见。 月梅也看向良明清,道:“你就让他拿给我看吧,我心里已经有了底,还有什么不能知道的。再说,我也没什么好伤心为难的,从她当初逼着我嫁给地主老爷险些逼死我起,我对她就已经没了母女之情。我现在只想知道到底是不是她,如果是,我必须得为自己和大妮儿讨回一个公道才行。” 如果不是,她也不能报复错了人。 陆冲听的脸色微变,他今日发现这些证据,自然是去查探了一番的。但他却没想到,月梅当着他的面,居然会把自己不堪的身世就这么大咧咧说了出来。 这是自己真的不介意,还是说,她也和大爷一样,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想到这里,他就看向了良明清。 良明清也只是心里猜测,只不过他非常不愿意相信这猜测,他担心月梅当局者迷,万一不是吴氏干的,她去找吴氏闹开,日后会后悔。但见她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拦着,只好对陆冲点点头,示意他去拿了灯罩过来。 等月梅看到陆冲手中的灯罩,已经不用听他打听出来的消息了。她猜的没错,真的是吴氏干的,这灯罩程月梅的记忆里有,是一直放在吴氏和程大海屋子里的。 “我回村里一趟吧,去看看程家婶子。”月梅突然说道。 良明清是多聪明的人,只看月梅的表情就猜到这灯罩只怕真的是吴氏用的了,他不知道月梅是不是真的只去看看程大力媳妇,还是有其他的什么想法。于是道:“那我陪你一块去吧。” 两人到了程大力家门口,大妮儿的表姐正带着二妮儿和小宝抱着土疙瘩砸童山和程月荷。童山虽然个子不低,但无奈人过于老实憨厚,而程月荷又只知道抱头躲闪,他顾着自己还得护着程月荷,模样狼狈又不堪,所以三个孩子一点都不怕他,砸着土疙瘩嘻嘻的笑着,一时也看不出他们是在给大妮儿出气乱来,还是仅仅是觉得砸人开心。 看到月梅,他们本也打算故技重施,可是良明清冷着一张脸站到了月梅身前,却一下子就把大妮儿的表姐给吓到了。 这满脸大胡子又身高马大的男人,简直像个能吃人的野人! 她胖乎乎的脸上惊慌失措,顾不得二妮儿和小宝,转身就往屋里跑,一边跑还一边啊啊的尖叫着,活似见了鬼一般。她如此,二妮儿和小宝自然也被影响到了,两个小家伙往边上一躲,看着这边的良明清都身子在打颤。 “大姐!”程月荷从童山怀里挣开,一脸惊喜的扑过来抱住了月梅,“大姐,你没事,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好端端的,怎么会起了火呢!” 童山也走过来,上下打量了眼良明清,点点头,一脸后怕的道:“你们都没事就好。” 良明清看他神色便知道吴氏的所作所为他是不清楚的,当即点点头,也没有牵怪他,“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童山道:“爹担心你们,不知道你们怎么样了,上午去了你那里几次都没等到人,所以吃了午饭,就叫我和月荷赶来大力叔家这边问问情况。” 程月荷也急忙跟着补充,“不止爹,娘和大哥也都很担心,今儿上午大哥也是一连去了后山好几次。”她眼睛通红的看着月梅,舍不得松开手,“大姐,怎么会突然走水的,而且是新房……你,你们接下来要怎么办,成亲置办的东西都烧坏了,钱,还有钱用吗?若是没有,我这里……” 程月荷虽然愚昧,但对于程月梅这个姐姐,她还是关心的。只可惜月梅现在没有心情去感受她的姐妹情深,她冷漠的拉开程月荷的手,将她推到了一边,问她:“娘在家吗?” “在!”程月荷点头说道:“娘也一直担心你,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我看得出来,她一上午都没心思做事,神思不安的,都在担心你。大姐,要不你……你回去看看娘吧,也叫她安心。” 没心思做事,神思不安,可不是因为担心。 月梅心底冷笑,面上却只淡淡点头,道:“我会回去的,不过不是现在。”又看向童山,“我们没什么事,手中也还有钱,你带月荷回家去吧。” 童山点点头,拉住了还想继续劝说的程月荷,“好,那如果大姐和大姐夫有什么需要的,可以随时来找我们。我们一定尽全力帮忙。” 月梅虽然心知不会找他们帮什么忙,但仍然点头说了谢谢。 等童山和程月荷走了,月梅才和良明清进了程大力家,良明清负责去吓三个孩子,不许他们过来捣乱,月梅则单独进了里屋去找程大力的媳妇。 程大力媳妇早已经醒了过来,甚至中午还撑着身体起来给侄女和一双小儿女做了饭。但她自己却没吃下什么,此时更是躺在床上,不断的掉着眼泪。想到长女的遭遇,她就非常的恨,恨自己昨晚上为什么要打她,又为什么要抢了她的绒花给侄女儿。 如果她没有打她,也没有抢了她的绒花,她就不可能半夜三更的跑出去。如果不跑出去,就不会遇到走水这事,就不会被烧伤成那样。 程大力媳妇一想到早上看到的长女身上脸上烧伤的情况,忍不住又低下头抹了一把眼泪。 “婶子。”月梅好半晌,才开了口。 程大力媳妇这才发现有人进屋了,她抬起头看到是月梅,一句话没说,眼泪却更多了些。 月梅走过去,半蹲在床边,低声说道:“大妮儿已经醒了,大力叔在那边照顾她。而给我们看伤的魏老大夫去山里采药了,一会就能回来给大妮儿上药,听良大哥说,魏老大夫有把握,让大妮儿的脸恢复六成。” 大妮儿本就长的不好,再只能恢复到六成……程大力媳妇想到这,一把推开月梅,扑在被子上就大哭起来,“都怨我,都怨我啊,我为什么要打她,为什么要抢她的绒花给胖丫,如果不是我,不是我……她不会这样的啊!” 这才是一个当娘的模样吧。 不是在现代她妈妈那样,害怕她这个拖油瓶耽误她嫁人,见她如同见瘟疫。也不是吴氏那样,为了儿子可以卖女儿,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程月杏,甚至可以放火想要烧死她。 她的这两个娘,只怕都不会这么为她哭吧? 大妮儿的娘哭成这样,是真的心疼大妮儿,只有真的心疼,才会这么伤心,这么难过。 月梅心里更难过,为大妮儿,也为自己。 导致大妮儿被打的绒花是自己送的,害得大妮儿毁容的火,原本是想要烧死她的,可是大妮儿全家人,却没有一个提出这点来怪她。如果有人提出来,她说不定还会为自己辩驳,可是没有人提出,她的心里却只有愧疚,且是一层比一层深的愧疚。 “婶子……”月梅从地上爬起来,又蹲在床边,“婶子,对不起,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绒花是我送的,而大妮儿这样,也是因为救我才……婶子,我不求你原谅我,你打我骂我,都随你的意,但我想求你,求你让大妮儿跟随我们去京城……” “我和良大哥想认大妮儿做义妹,我们想带她去京城,那里有更好的大夫,那里也可以买到去疤痕的药膏……大妮儿跟我去,我会好好照顾她,也会好好给她治脸,婶子,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好不好?” 程大力媳妇哭声一顿,抬起头一脸期盼的看着月梅,“那,那能治好吗?” 月梅被这眼神看的又羞愧又自责,她低下头道:“肯定不能完全恢复……但是,我会尽最大的力去给她治……” 她还可以保证,会好好待大妮儿,会给她找一户好人家,会给她置办不菲的嫁妆,会一辈子都护着她。 可是在面对程大力媳妇的这种眼神时,她却说不出口。 这些是好,可是再好,又怎么能比得上一个好好的,健康的女儿呢? 程大力媳妇没有说话,只木木然的看着月梅,许久许久都不说话。只等到哭到声音都有些沙哑了,她才一把拉了月梅的手腕,厉声问道:“为什么会走水?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走水?是你不小心吗,是你忘了吹熄油灯吗?” “不是。”月梅道:“是有人故意放的火,而且还往屋里吹了迷烟。” 程大力媳妇愣住。谁会这么坏啊?故意放火,还往屋里吹迷烟!这是要杀了月梅和良明清? “你,你们得罪谁了?”她问月梅。 月梅来找程大力媳妇,除了来致歉致谢以及把想带大妮儿一起走的想法告诉她,还因为,她想报仇,但缺一个帮手。 “这事情,应该是我娘干的。”她说道。 “什么?”程大力媳妇瞪大眼,一脸不敢置信,“怎么可能,你娘,你娘怎么可能会想害你!” 月梅摇头,她也想不明白这点。 难不成,真的是她命里就没有母女缘吗? “我不知道,但除了她,我实在是没有得罪过谁了。”她说道:“在我成亲前一日,她曾去找过我,没有说什么,但是眼神和神态都十分的怪异。我想,她可能是把月杏离家出走怪到了我身上。” 那也不可能! 程大力媳妇还是不信,哪里有亲娘会这么干的,就算程月杏离家出走是月梅干的,她娘顶多生气,顶多骂几句打几下,但若说放火想要烧死她,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会不会,其实是董家那个老太太干的?”程大力媳妇觉得,董老太太那个人是个锱铢必报的,先是月梅后是月杏,董家因为程家也算是吃了大亏的。 董太太懦弱胆小,董老太太虽然嘴巴坏又心高气傲,但实际上却自有一般风骨,她是不屑做这种事的。 月梅没有帮董家解释,而是把吴氏作案的证据告诉了程大力媳妇。 证据确凿,程大力媳妇尽管极为震惊,但此时也不得不信了。 她喃喃道:“你娘,你娘她……”她还是想不通,但这却并不影响她想到自己可怜的女儿,吴氏自己心思歹毒想害亲生女儿就算了,但是凭什么害到她的大妮儿! “这个吴氏!”程大力媳妇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一面趿拉鞋子,一面就要往外冲,“我好端端的女儿叫她害成了这个样子,我饶不了她,瞧我不去撕了她的脸去!” 这样找上门去能讨得什么好,吴氏只要来个打死不认,程大力媳妇就没了办法。就算是说出证据拿出证物,吴氏还可以反口诬赖,说是她偷了家里的油灯和灯罩呢。 月梅忙拉住程大力媳妇,“婶子,别着急!” 程大力媳妇怒不可遏的瞪着月梅,“我怎么能不着急!那是我的女儿,怀胎十月生下的亲生女儿!你娘这么害了她,我怎么能不着急!” 月梅看她这样,心里倒是对大妮儿生出了一丝羡慕之情来,有娘疼的孩子,就是不一样。 “您现在过去,除了能和她吵一架骂一回,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而万一她来个抵死不认,或者反口诬赖,到时候别说给大妮儿出气讨回公道,只怕你自己还要被村人误会。”毕竟,吴氏不是个蠢的。到时候她只要反咬一口,说母女哪有隔夜仇,她再生气也不会害自己的亲生女儿,那么程大力媳妇的所作所为,可就十分招人诟病了。 程大力媳妇虽然是个心善的人,但并不蠢,她很快就明白了月梅的意思。 “那难道就这样了吗?我咽不下这口气!”她愤愤不平的坐下来,眼泪唰的又掉了下来。她女儿被害成那个样子,她这个做娘的却不能帮着出气,只要一想到这个,她就觉得心里窝着一口气,噎的她浑身都不舒服。 月梅松一口气,顺势也坐在了她旁边,道:“当然不是了,她害的大妮儿毁了脸,那自然也该付出同样的代价。” 她害得自己差点没了命,自己当然也要讨个说法。不过这些她现在不方便说,不然若是吓到程大力媳妇,后面她一个人就没法子继续了。 程大力媳妇一想,但却摇头了,“你是说也放一把火?不,不行,是你娘一个人干的,要算账也只能找她一个人,怎么能把你家里的其他人都搭进来。” “当然是只找她一个人了。”月梅附到她耳边,轻声说了自己的打算。 程大力媳妇一脸凝重,最后点了点头。 得到了程大力媳妇的同意,月梅便出去找良明清,“婶子这边心里难受,家里又有三个孩子要吃饭,我留下来帮着做饭,就不跟你去魏老大夫那了。你去帮我看看大妮儿如何了,再问魏老大夫看看那药草能不能拿回来,我们自己上药。” 她伤在不显眼的位置,即使留下疤痕,她也不是太在意。 良明清看着月梅,她显然在屋里也一起哭了一场,眼睛红通通的,但态度却坚决。他一直知道月梅是一个认准了就不肯改主意的人,她既然这么说了,那肯定是要留下的了。 “你不会是想趁着我不在,有什么其他的打算吧?”想到月梅在魏老大夫那里失控的态度,良明清有些不放心,“你自己别乱来,还没查清楚呢,等查清楚了,我们商量着看要怎么办。” 月梅摇头道:“没有,只是大妮儿这事我有责任,现在婶子这样,大力叔又不在,我于情于理都不该走开。” 她此时其实已经没有想要在良明清面前维持自己善良孝顺模样的念头了,她已经被大妮儿的伤气到失了理智,母不慈,子自然不孝,她就是要叫吴氏恶有恶报才能甘心。 但是良明清,他一度的不相信是吴氏干的,而且还在那担忧她知道是吴氏做的后会伤心难过。所以月梅不打算叫他提前知道这事,为的,就是怕他会阻止。 至于她报复了吴氏之后,良明清再知道她也无所谓了。反正她就是这样的人,良明清会不会觉得她不够善良不够孝顺,甚至是和她在一起不能安心,这些,她现在都没有心思去考虑。 月梅说的有道理,良明清没有反驳的理由,但是回到山脚下后,他却叮嘱了陆冲帮忙盯着月梅,自己才离开。 董家,正吃晚饭的时辰,来了串门的人。 来人住在隔壁,是一个胖乎乎的女人,她进屋看到只有董太太和董老太太,就道:“怀礼这孩子又在读书呢?可真是用功,大晚上了还念书。” 董太太抬起头,等了片刻见婆婆没有搭话,于是就道:“没有,怀礼昨儿晚上就去了县学了。” 胖妇人一脸我明白的表情,又笑道:“说起来他这走了也好,若是留在家里,只怕知道了那家出的事,又要不安生了。” 董老太太闻言抬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董太太却不知道婆婆的反应,而是好奇的问胖妇人,“怎么?谁家出了什么事了吗?” “可不!”胖妇人一下子来了精神,压着声音神神秘秘的道:“不是旁人家,就是程大海家,他家那个大丫头啊,就是昨儿个闹哄哄出嫁的那个,昨晚上一场大火把新房子给烧了!一屋子的东西都烧没了,听说人也受了伤呢,怎么的,你们竟然不知道吗?” 董太太摇头,自从出了程月荷的事情,她在家里连和婆婆说话都不敢,更别提出去听这些闲言碎语了。 “那人……”她正欲再问,董老太太啪一下丢了筷子,喝道:“还吃不吃饭了!” 董太太知道婆婆这是恼了,忙噤声低头吃饭。 胖妇人是从董老太太吓唬吴氏说自家破船还有三千钉后才攀上来的,并不太了解董太太的为人,见状只以为她是因为月梅出事儿高兴,便添油加醋的道:“要我说啊,这人在做天在看,做了坏事是有报应的。就程大海家那几个闺女,一个比一个磕碜,如何能配得上我们怀礼。瞧瞧,这不报应就来了吗,要我说……” “人在做天在看,要说报应,你这背后说人闲话的,也该遭报应!”董老太太不客气的打断胖妇人的话,“再说,程家就算遭报应,那也该报应到吴氏身上,你怎么不往她身上说?” 还不是因为,又想讨好她,又不想得罪程大海一家。 胖妇人脸上的笑一下子就挂不住了,她气得蹭一下站起来,指着董老太太,“你,你这人,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董老太太呵呵冷笑,“我就这么说话,你要不爱听,你就别来我家!” 胖妇人气得脸色涨红,扭身就走。 董老太太跟着起身,直接把门狠狠掼上。 等到太阳落山,整个村子都慢慢被黑夜笼罩后,程大力家的门才被打开。趁着夜色,一前一后,闪出了两个女人。 第48章 冬日乡下,各家无事,晚上便早早关门落锁。月梅和程大力媳妇于暗夜里匆匆而行,一路上一个人也未曾碰到。 眼看着程大海家的院子就在前面了,走在后头的程大力媳妇,却忽然快步上去抓住了月梅。 “你,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她抖着声音低声问道。 月梅“嗯”了一声,道:“可以。你只要帮我把后窗给守好,千万不能把程刚放出来就行。” 程大力媳妇下意识点头,但还是觉得难以接受月梅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虽说吴氏心思歹毒,可到底月梅没有受到什么伤,那毕竟是她的亲娘啊。 她抓着月梅的手不知不觉就用了点力气,“你,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这回月梅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反手握住程大力媳妇的手,大步把她拉着往前。 到了程大海家,月梅先带了程大力媳妇到后墙,指着程刚和刘氏房间的那侧后窗道:“你就守着那后窗,不论如何,不许里头的人出来,实在力气不够的话,你就直接拿棍子敲。” 程大力媳妇一脸慌张的点了点头。 “记住了,咱们可是为了大妮儿来报仇的!”丢下这一句,月梅又给程大力媳妇一块布叫她蒙了脸,然后自己也蒙上脸,转而饶到了前面。 有程月梅的记忆,她轻易的就从一侧找到了可以钻进院子的洞,进去之后,她先是轻手轻脚的把院门给打开,然后又溜到正房门口,从外面把正房的门给锁上。这才深吸了一口气,提着棍子和麻袋,往一侧程大海和吴氏的房间走。 程月荷和童山下午已经回家了,儿媳妇大着肚子晚上也不会出来,吴氏听见外面的动静,只以为是程刚,就在屋里问话道:“刚子,你这大晚上的不睡觉,干什么呢?” 月梅站在门口一侧,没有出声。 “怎么不出声?”吴氏又问。 “会不会不是刚子。”程大海被吵醒,对外面的动静也好奇起来,程家村历来就没出过什么偷儿贼儿的,这大晚上院里有动静还不出声,倒是有另一个可能。他一下子坐起来,对着外面喊:“是月杏吗?是不是月杏?” 月杏? 是月杏回来了吗? 吴氏激动的翻身坐起,来不及点灯就趿拉了鞋子准备出去,“肯定是月杏,我出去看看。” 对于小女儿离家出走,程大海也非常挂心,只可惜他此刻心有余而力不足,起不来。 “你,你好好和她说,叫她回来。”他匆忙叮嘱着。 吴氏来不及应答,就开门走了出去。一出门便看到空荡荡的院子,以及半开着的门,似乎有女孩子的身影快速闪了出去。 “月杏——”吴氏喊一声,提脚就追。 只刚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找那身影跑走的方向,就被从头而降的一棍擂到了后颈,惊呼都没来得及,人就软软倒了下去。 没想到自己准线这么好! 也没想到,吴氏和程大海会误会自己是月杏,倒是省了自己直来直往的硬上了。 月梅心中庆幸,没有犹豫的立刻拿了麻袋准备把吴氏装进去,只吴氏虽然瘦小,但她也实在高估了自己的力气。 她根本搬不动吴氏。 未免夜长梦多,她把麻袋往吴氏头上一套,使出吃奶的劲儿把人往后墙处拉了去。 程大力媳妇还在胆战心惊的盯着那扇窗,见到月梅似乎拖了个人过来,险些惊叫出声。 月梅向她打手势,然后招手叫了她过来,“里面没动静吧?”得到程大力媳妇摇头示意,月梅才松一口气,指着地上道:“我把她打昏了,咱们一起把她拖到后边的老房子里去。” 老房子,是程月梅的祖母还活着的时候住的地方。她祖母已经去世多年,那儿也一直空置着,如今把人拖过去,是再安全不过的了。 一盆凉水从头至上的浇下,吴氏“啊呜”的尖叫着醒了过来。 这是一间黑漆漆没有一丝光亮的房间,她身上被水淋湿,嘴里被布堵着不能说话,而手和脚均被绑在了一张椅子上。 吴氏心里又惊又怕,目露惊恐的趁着夜色抬头去看站在面前的两道黑影,背着光她看不清,但那其中的一道黑影却从袖口里抽出了一柄小刀,暗夜里小刀发着冷莹莹的光,吴氏怕的面容扭曲,啊呜着想要说些什么。 月梅却根本不理她,只把小刀递给了程大力媳妇。 刀,是让她给大妮儿报仇,让吴氏也尝尝毁容的痛苦的。 程大力媳妇接过刀,但手却抖的厉害,还没有靠近吴氏的脸,那刀就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呜,呜,呜呜……”好巧不巧,那刀正好掉在了吴氏没穿好鞋子的脚上,刀尖划破脚背,她疼的惊叫不已。 程大力媳妇胆子太小了。 月梅拉开她,上前对着啊呜不停的吴氏就是一脚。椅子被踢翻,吴氏狠狠摔倒在地,那“咚”一声砸地的闷响,让程大力媳妇吓的又后退了一步。 月梅捡起小刀抵在吴氏颈边,然后抽掉她嘴里的布团,问道:“你是用哪只手点的油灯?” 养了十九年的女儿,吴氏如何听不出月梅的声音,她瞪大眼,张嘴就叫:“你,你是月……” 小刀不客气的在她颈边一划,破皮的刺痛让吴氏的话音戛然而止。 月梅把脸上的黑布一扯,露出了自己的脸,小刀却不客气的再次往里抵了一些,“没错,是我。你没杀死我,所以我来找你了,你别怕,我不杀你,我只想问,你是用哪只手点的油灯,哪只脚先进的我家小院的院门。” 夜色太暗,即使近在咫尺,吴氏也看不清月梅脸上的表情。但不知怎地,她却从这平缓甚至是还带着安慰的话里听出了危险。 她不知道月梅为什么问这个,但是直觉就是不想承认。但她还没开口否认,月梅却又开口了,“你别想着说假话,你若是说假话,我原本不想你死的,但就怕我的手不受我控制,万一不小心把你喉咙割破了,到时候我也没办法补救的。” 吴氏打了个冷颤,几乎立刻就道:“右,右手点的油灯。”至于哪只脚,她不记得了,“左,左脚先迈进的门。” 月梅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重新把布团塞到了吴氏的嘴里,然后起身,提起放在一边的木棍。 吴氏又不能说话了,但是看着月梅提起木棍,她却好似明白了什么,怒睁着眼,满脸害怕的摇着头,嘴里更是呜呜呜呜的求着绕。 月梅高高举起木棍,在吴氏惊恐的目光下狠狠打了下去。脚踝处传来剧烈的痛感,吴氏眼皮子一翻,伴着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尿失禁了后,再次昏了过去。 程大力媳妇也被吓到跌坐在了地上,她万万没想到,月梅这个一直温温柔柔的女孩子,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残暴。 月梅是真的残暴了,如果不是大妮儿救了她,她也许已经死了,又或者,她也许像大妮儿一样,毁了脸。这样的仇恨,她实在没有办法平静,也没有办法让自己得饶人处且饶人。她不管吴氏是否有意识,拉了她的右手出来,又是高举一棍子,狠狠打在了她的手腕上。 接连两棍子下去,她才算把心底的那口恶气给出了。 她力气很大,甚至听到吴氏骨头断裂的声音,这样狠厉的两棍子,就是在现代送医院只怕想治好都麻烦,更别提在这古代了。 她捡起掉到地上的小刀直起了腰,转身看向程大力媳妇,“婶子,你要不要继续?” 程大力媳妇害怕的浑身都在发抖,但当月梅这么问的时候,她却忽然想到了大妮儿。是啊,吴氏这个老妖婆,害了她的大妮儿,她,她既然有机会,为什么不报仇? 她没有力气起身,顺着地面爬了过来,接过月梅手中的小刀,颤抖着手来到吴氏的脸上,然后闭着眼,左边一刀,右边一刀。 程大力的媳妇直到被月梅架着送回家,还是腿也软脚也软,三个孩子都已经睡了,她一个人实在害怕,就拉着月梅不许她走,“月梅,你,你今晚就别走了吧。”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明明现在最该怕的就是月梅,可是她现在却不敢叫月梅走,因为她更害怕一个人待着。 “婶子,我必须得走。吴氏看到我脸了,我不能留在你这里,不然会给你遭祸的。”月梅面上平静,但心里也在发着抖,这是她这几辈子,第一次干这样的坏事。 “婶子,吴氏没有看到你的脸,你回头把门锁好睡觉就可以了,就算明天有个什么,你也不要紧张,她不知道是你的。”她拍了拍程大力媳妇的手,安慰道:“我也没事的,我明早上就和良大哥离开,至于大妮儿,我们就带走了。等到京城安顿下来了,我第一时间送信给你。” 明天就走了吗? 大妮儿被烧伤后,她还没看到大妮儿呢。 程大力媳妇闭了闭眼,然后又咬了咬牙,忽然起身匆匆去了内室,然后出来,手上就抓着了一个半满的荷包,“月梅,这是家里全部的钱了,你带着,大妮儿,大妮儿婶子就托付给你了。” 看她现在一副慌张的模样,月梅也没和她推辞,接下荷包点点头,转身跑了出去。 第49章 陆冲没想到,他不过是按主子吩咐照看一下大奶奶,却不小心,看到了大奶奶那可怕的一面。 这个大奶奶,起先他以为不过是乡野村姑,可她聪明的看出他的不岔,还轻轻松松就整了他一个哑口无言。后来,他便觉得她算是小有聪明,勉强可以凑合跟在主子身边,可却发现,主子对她却那么珍而重之,容不得他一点怠慢。 而到现在,他是已经接受了她作为未来的女主人了,但却没料到,她居然还有这么狠厉可怕的一面。 想到她举起木棍,照着亲生母亲的手和脚打的模样,陆冲就不由得浑身发凉。这个女人太可怕了,若是跟在主子身边,说不定主子都会有危险! “陆冲,大奶奶还没回来吗?”陆冲听到熟悉的声音,一抬头,瞧见良明清已经走到跟前了。 “没,还,还没回来。”他忙起身,回道。 良明清纳闷的看着他,“你在想什么,我动静这么大,你居然没发现?” 陆冲可是他手下最得力的帮手,按理,不该警觉性这么低。 陆冲正要开口,耳边却又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良大哥!”他看见月梅从远处小跑着过来,面色平静的和良明清说着话,“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吃晚饭了吗?” 良明清回身迎了上去,“我刚刚到,在魏老大夫那边吃过了。你呢,吃饭了吗,怎么跑的这么急?”他说着,伸手去帮她擦额头上的汗,“我正准备去接你,夜深路难走,你怎么自己回来了?” 月梅没有动,乖乖的任由他帮着擦汗。 “我也吃过了。”她说道,伸手去接他手中的东西,“这个是魏老大夫采的药草吗?要怎么用?大妮儿用过没有,她怎么样了?” “嗯,是药草,进屋里来,我来告诉你怎么用。大妮儿那边没什么问题,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睡下了……”良明清拉着月梅进屋,说话声音渐渐变远。 陆冲呆在原地怔怔看着,不得不佩服大奶奶,真是巾帼英雄啊!不过主子是怎么回事,不是要问他问题的吗,怎么大奶奶一回来,他就把自己给忘了? 锅里有陆冲帮着温好的水,良明清打水进屋,先帮着月梅伤口附近擦洗了一回,然后才按着魏老大夫所教的方法给她换药。 “你忍着点疼。”他看着她被烧伤的手臂,垂下眼睛,掩去眼底的心疼,“魏老大夫说了,这药上了可以管三日,虽然会很疼,但效果却很好,用了这个药,回京再抹了那从宫里流出来的白玉膏,应该会和原本的肌肤相差不大。” 月梅点头,不知道该怎么和良明清开口,提明日就离开的事情。 良明清却看出了她有话要说,他手上动作不停,但却道:“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你说吧,我听着。” 这事早晚都得说的,不说,明日吴氏那副模样被看见了,就算程刚不敢出头,程大海不愿出头,吴氏闹将起来,只怕族长七叔公都会帮忙打头阵。 小村子有小村子的好,但小村子也有小村子的坏。 她干的事,若是被外人知道了,只怕是要被群而攻之的。但明白是一回事,说出来却又是另一回事了,就连程大力媳妇那么想给大妮儿报仇,都对她的所作所为理解不了,那良明清又能不能理解? “我……”她扭了头,干巴巴的,一字一句把自己干的事说了出来。说完,背后就出了一身冷汗,她都不知道,原来自己也可以这么疯狂的。 可这毕竟不是在现代,如果在现代,她好歹还可以走法律程序。在这儿,在这个程家村,吴氏做娘的,就算做错了,她这做女儿的也不该报复。 良明清非常意外,脸色也更是一瞬间就变了。 “你一个人去的?”他问道。 月梅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不高兴,原本还有些小心翼翼害怕他生气,但看到他真的不高兴了,她却突然不怕了。 “不是,我和程家的婶子一起去的。”她语气冷硬的说道:“但是吴氏只瞧见了我,没有瞧见婶子。” 他都还没生气,她反倒是先气了。 良明清将她手臂包扎好,道:“你就不怕被人发现?你有没有想过,被人发现了会如何?还有现在,你……你做了这事后,你有考虑过之后要怎么办吗?” 他像是生气了,但又不太像,话好像是在质问她,但似乎又包含着关心。 月梅看不懂他的意思,只回道,“我在那个家生活了十八年,我知道怎么进去不会被发现,我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才去的。至于之后,我打算明日就带大妮儿离开,就算吴氏知道了又如何,我走了,她也抓不到我。” 良明清被她这无所谓的态度惹出了火气,她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凡事都有万一? “如果她报官呢?”他语气冷冷的问道。 报官? “吴氏她敢报官吗?”月梅不客气的反问。 合着她这还真的是有恃无恐了,是料准了不会出事,所以胆大妄为的什么都敢做吗? “吴氏不敢,她还有儿子,还有女儿,他们若是看你把吴氏伤成那样,不管不顾的报官怎么办?”良明清道,“吴氏也未必就不敢报官,她做坏事就算有证据又如何,她是你娘,她只要哭一场说没有对儿女狠心的母亲,那些证据,就有可能是你故意陷害她的,为的就是想要报复她逼你嫁给地主老爷!” 他这是在吼她吗? 吴氏那么坏,差一点害死她,又害了大妮儿毁了脸,良明清作为她的丈夫,不仅不帮着她,居然还敢吼她! 她从程大力家一路跑回来,心里又紧张又害怕,就是想着他也许已经回来了,回到他身边,有他陪着,她就不用那么害怕了。 可是他却吼她! 月梅的火气一下子就涌了上来,“程刚胆小怕事,你指望他出头,那不是在做梦?至于程月荷,她就算向着娘家,也没有那个能力!再说,即便他们真的报官了,我已经跑了,想要抓到我难道只是他们报官就行的吗?不出银子,不出东西,那些官差难道就能那么尽责?” 干坏事,没有想到后果,怎么敢随随便便干坏事。 月梅看着良明清,不知怎的就脱口道:“良明清,你就直说了吧,你是不是怕我连累你?你要是怕,你直接说,我自己带着大妮儿走,绝对不拖累你!” 他还没有来得及给她准备新衣,身上穿的还是那件些微有些不合身的月白色小袄,就这么满面怒火,放了狠话。还抬着下巴,倔强的瞪着他,让他简直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把她拖过来爆打一顿,但是看她这么自信,这么聪明,又这么敢做刚当的模样,他又觉得舍不得! 尤其是,她瞪着瞪着,眼睛里就有了水汽,泪盈盈的,一副要哭却坚决忍住的模样。 他就更是不舍得对她生气了。 而且,他明明是在担心她! 他怕她私自去做这事被人发现,如果被人发现被抓住了怎么办?又或者,即使没被抓住,但她这么胆大妄为,瞧这一次无事,下一次遇事再这么冲动又怎么办?这一次好在他有叫陆冲跟着,万一下一次只有她自己,出了事他又不在,那她要怎么办? 他是在担心她,可她倒好,居然倒打一耙,说他怕被拖累。 “我哪里是怕被拖累,我那是在担心你!”良明清好笑又好气,只好自己先软了下来,“我是担心,你不告诉我,自己跑去做这事。如果吴氏大喊大叫,或者程刚发现了出来抓住你,到时候你要怎么办。” 月梅吸吸鼻子,但却没有说话,她心里对这一点当然有应对,这就是为什么她叫程大力媳妇在后墙的原因。她在前面,被发现了也无所谓,她是程家的女儿,只要她没有来得及干出过分的事情,不过是回娘家,谁管啊。 何况还有程大海呢。 看着月梅不以为然的表情,良明清伸手把她的包在了手心,道:“好吧,就算你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深思熟虑绝对可以全身而退了。甚至是就算他们报官,也像你说的那样,根本抓不到你。可是,万一呢?凡事都有万一,万一有一个关节出了问题,出了意外呢?” “你现在不是独自一个人了,你还有我,有什么事情,你和我说,我们商量着来。你自己一个人来,不出问题还好,若是出了问题,我又不在,到时候救不了你,你有没有考虑过我是什么心情?” 月梅是吃软不吃硬的人,良明清这么一说,她立刻就说不出反驳的话了。并且成功的被说服,觉得自己这事儿的确干的不对。 可是,就算是担心她,态度就可以这么不好了吗? 他还吼了她。 想到这一点,集聚了一晚上的紧张和害怕,变成了止也止不住的眼泪。她眨眨眼,那眼泪就像下雨一样,扑簌簌的往下掉。 良明清不禁自问,是自己态度太不好了吗? 让她误会了,让她难过了,让她觉得自己是在怪她拖累自己了? 看着被他弄哭的月梅,良明清只觉得心都揪起来了,又酸又涩的。她其实比他更可怜,他是无父无母,但父母活着的时候对他却都很是疼爱,可是她不同,她的母亲居然想要害死她。 他本意明明不是这样的,他只是担心她,只是害怕自己没注意到的时候,她出了事。 “月梅。”他把她拉过来抱在怀里,“好了,是我错了,我不应该态度不好,我不应该大声说你,我错了,我跟你道歉,你别哭了,好不好?” 他微微低头,一双眼睛里都是歉意,语气也是小心翼翼,生怕再吓到她似的。这样的语气可和他的形象不符,月梅看着他,忽然忍不住,扑进了他怀里。 他紧紧的抱住她,她也紧紧的环住了他的腰。 “对不起……”她知错就认,小声的道:“是我想多了,也是我考虑的不成熟,我……” 她猛然发现,她的防备意识好像太重了。虽然她和良明清已经成亲,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并且他也的确对她很不错,可是从心底里,她虽然喜欢他,但却并不相信他。 至少,不相信他会为自己出头,会时刻的保护她。所以这件事,她才可以找到不告诉他,而选择自己去做的理由。其实,只不过是因为潜意识里,她不相信他罢了。 但其实,良明清未必就不能保护她。 她心里愧疚,还伴着一点点对自己的自责,她是从小被抛弃被不喜,所以已经产生了严重的自我防备意识了,但如果她想和这个男人生活一辈子,那她就不能继续这样。 她小声道:“良大哥,我……” “好了,没事。”良明清打断她,“我不怪你。” 他不怪我。 他那么聪明,是不是已经猜到我的心思了? 月梅鼻子一酸,眼睛一热,眼泪更是泛滥了。 陆冲在外面捂住了耳朵。 他叫陆冲,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但是他一出生,就格外的耳聪目明。屋里的两人没有压低声音,所以从一开始的吵嘴到后来的互相认错,他都听的一清二楚。 对此情况,陆冲只想说五个字,真是见鬼了! 他家主子,居然还会有这么柔情的一面! ----- 吴氏久久不回来,程大海渐渐觉得不对劲了,可是他起不来,因而只好躺在床上喊主屋住着的程刚。 程刚被吵醒,揉着眼睛翻身下床。 “这大晚上的,你爹这是在叫魂呢?”刘氏也被吵醒,不耐烦的道:“你娘不是在呢么,好好儿的,叫你做什么?” 程刚困的不行,打了个哈欠,道:“应该是有事吧,你先睡,我出去看看。” “真是烦人!”刘氏嘟囔着,换了个姿势,重新闭上了眼。 程刚却在门口瞪大了眼,又拉了两下,门还是拉不开,真是出了鬼了,难不成有人在外面拉着不成?他不信邪的再拉,然而门还是紧紧关着。 “爹,娘呢?”他压低声音冲着外面喊:“这门怎么打不开啊?是娘从外面给锁上了吗?” 程大海听见,心里就觉得坏了,忙大声回道:“不是,刚子,你娘怕是出事了!你赶紧从后窗跳出去看看,去找找你娘!” 程刚一听这话,忙转身快步回了房间,穿着鞋子跳上床,不顾刘氏的抱怨开了后窗就跳了出去。 刘氏气得坐起来,骂道:“深更半夜的,你小点儿动静!” 程刚顾不得回答,忙从后墙绕过来到前院,找程大海问清楚情况,趁夜就出去找人了。 大晚上的,他本身又是不大会交际的,没有去请人帮忙,只一个人没头苍蝇的乱找。找了大半夜连吴氏的影子都没瞧见,还是到了第二天一早,老房子里吴氏自己醒了,在里面哀哀叫痛呼救,才被村人发现,给送了回来。 不过是短短的一夜,可吴氏却像一下子老了二十岁似的,整个人狼狈憔悴,甚至看起来都有些神志不清了。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的右手和左脚脚踝处似乎被重物敲击过,不仅青紫一片肿的老高,而且还动都不能动。 村里没有大夫,还是程刚去邻村请了个土大夫,人这大夫一瞧,立刻摇头道:“这手和脚里头的骨头都被敲碎了,这辈子不能走路了,右手也拿不起东西了。” 人群里正好有昨儿去董家说闲话的胖妇人,听大夫这么一说,立刻惊讶的捂住了嘴。 天爷耶! 董老太太那个乌鸦嘴说的好准,若真是有报应,果然是要报应在吴氏身上的! 吴氏却在此时突然大脑清明了似的,歇斯底里的冲着人群喊:“月梅,是月梅,是月梅昨晚上过来干的!这个畜生啊,我是她的亲娘啊,一把屎一把尿的将她养了这么大,她,她怎么能这么狼心狗肺的来害我!” 人们神情愣愣,不敢相信吴氏的话。 吴氏这不是疯了吧,怎么会说这是月梅干的。 程刚却十分听他娘的话,吴氏这么一说,立刻冲了出去,“我去找月梅!” 自有一部分看热闹的人跟着去了。 当然更多的是留了下来。 有人就好奇的问道:“嫂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月梅那孩子怎么会打你呢?”还打的这么狠。 吴氏目光躲闪,不肯回答这个问题。 “就是啊婶子,月梅那丫头好好的,怎么会打你这个亲娘。是不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了?难道说……”有人附和道。 “哦,大海媳妇,月梅家那火不是你放的吧?”有人福至心灵,忽然问道。 “胡说!胡说!”吴氏昂着头,目露凶光的瞪着说话的人,“才没有,才没有,她就是白眼狼,她是自己不小心弄的走水了,回来问我要钱我没给,一时恼怒就冲我这个亲娘下手了!” 众人或点头或哦哦的应着,但实际上信不信,就只有他们知道了。 倒是程大海也怀疑了起来,他问吴氏,“你说的是真的?” 吴氏正要回答,程刚一阵风似的进了屋,“娘,月梅不见了!” 她这是害了自己,所以逃跑了? 吴氏骂道:“她这是畏罪潜逃了,快,快去追!她害得我这么惨,我定然要把她送到县里青天大老爷那,叫大老爷狠狠打她一百大板子!再把她下大狱,关她一辈子!” 这又是怎么回事? 还能真是月梅那丫头干的吗? 人群里叽叽喳喳的在讨论着,虽然不知道真相,但大家均一致认为,这吴氏对月梅,可真是半点疼爱之心都没有啊。 这毕竟是亲闺女啊,就算伤到了她,那也是亲闺女,怎么能就这样把人给送去县里见官呢?还要打一百大板子,还要下大狱。 狠,真是狠! 程刚道:“不知道去哪里了,她和良明清都不见了,家里东西也都没怎么收拾。方才回来碰到大力叔了,说她和良明清带着大妮儿去京城了!” “什么?!”吴氏突然一声尖叫,“去,去京城了?” “是啊。”程刚面上的表情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说妹夫家是京城的,还是个非常有钱的人家,这是带着妹妹去享福呢!” “快!快去拦着,去拦着她,不许她去!”吴氏忽然激动起来,一面叫着一面不顾身上的疼痛挣扎着想要起身。 而此时,月梅和良明清以及大妮儿已经坐上了去京城的马车。 大妮儿好奇京城是什么样子的,月梅不敢说,就也装作好奇的样子,让良明清给她介绍。 “有很宽的马路,很大的房子,很好看的衣服,很漂亮的首饰,还有很多的好吃的。”良明清这么介绍。 月梅无语,大妮儿却很是高兴的捧场,“那,那是不是还有皇上和皇后娘娘?良大哥,我能见到皇上和皇后娘娘吗?” 到底是小丫头,和程大力分开的那一刻忍不住抹眼泪,这才没多久,就已经好奇皇上和皇后娘娘了。 “哎呀!”提到皇上和皇后娘娘,月梅突然想起还差什么事没做了,她看向良明清,道:“咱们就这么走了,我忘记去和瑞安郡主辞行了!” 怕吴氏醒来程家村的人会找过来,今儿一大早他们就离开了,走的匆忙,倒是把瑞安郡主这个靠山给忘记了。 良明清想了想,道:“没事。瑞安郡主有了身孕,想来过段时间也要回京一趟的。到时候咱们送了帖子,再上门去拜访她。” “你怎么知道?”月梅好奇的看着良明清,“还有,你家的生意做的那么大吗,居然还能有资格给瑞安郡主送帖子?” 第50章 正是懒洋洋的午后,偏偏下起了雨,扰的瑞安郡主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儿,只觉得心乱如麻。 她和袁佳,当初就是在一个下着大雨的午后邂逅的,如今他才走不久,因为有了孩子,她不能任由自己去想他,不能任由自己活在悲伤难过里,怕因为自己的情绪,不小心伤到孩子。 可是,现在外面下了雨,她一个人静静的躺在屋里,如何能不想他? 玉珠听见动静进来,“郡主,您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她关切的上前,看着瑞安郡主的脸色,想着是不是要去请大夫过来。 瑞安郡主看着她摇了摇头,“没有,只是雨下的人心里烦躁,睡不着。”顿了一下,她忽然想到月梅,“对了,那个月梅姑娘,她已经成亲了是吧?也不知道,这婚后的生活她习不习惯,你吩咐人去把她接来,我想与她说说话。” 月梅与娘家不和,婆家这边又无公婆长辈,瑞安郡主天生就有任性的资格,知道这些,哪里管她是不是新婚第三日,她只知道现在心里烦躁,想与她说说话罢了。 兴许,她来了都不用说话,只要笑一笑,弯弯的眼睛,浅浅的梨涡,只要看到这些,她就能安心了。 毕竟,她和母亲是那么的像。 玉珠却面露难色,道:“郡主,这样不好吧,月梅姑娘这才是新婚第三日,正是要……” 瑞安郡主挑了眉去看她。 “咦,你怎么会这么说话?”若是往日,玉珠才不管旁人,天大地大郡主最大,郡主提的要求,她立刻就会去做。 瑞安郡主继续道:“而且,你不是打探到消息,月梅姑娘的娘十两银子把她给卖了吗?既然如此,三日回门,应该也免了吧?” 这样贪财如命不管亲生女儿的母亲,瑞安郡主想到就觉得讨厌,月梅姑娘和她那么投缘,应该不是那般愚孝的人才是。 两人主仆已经七八年,玉珠心知瞒不过去了,只好把月梅新婚第二日新房走水,昨日一早已经和良明清离开去京城的事情说了。 瑞安郡主听的眉头紧促,非常不高兴的道:“是谁干的?” 她瑞安郡主看重的朋友居然被这样对待,也太不把她看在眼里了。 玉珠道:“倒是不知道是谁做的,不过村里有传言,说可能是月梅姑娘的娘做的。因为走水那日的晚上,她娘被人捉住,手和脚的骨头都被打碎了……”玉珠说着,觉得心里有些发慌,“她娘先是喊出是她做的,可也不知怎的,听说她和那良明清去京城后,她娘却换了个口吻,在家吵着要儿子带她去追月梅姑娘,说那良明清是个骗子,骗了月梅是要把她带去京城卖到青楼里的,她一定要救女儿才行。” “这弄得我也糊涂了,不知道走水是不是她娘做的,也不知道她娘被打成那样,是不是月梅姑娘干的……郡主,如果真的是月梅姑娘干的,那她也太可怕了……” 瑞安郡主听的也是惊讶不已,怪不得人都说,想要听些出奇离谱的事儿,要么去皇宫后院大宅门,要么就是到最贫穷的农家。 绝对可以听到让人匪夷所思的传闻。 “其实虽然出格,但倒也可以理解。”瑞安郡主道:“毕竟,她那娘也太坏了,先是逼着嫁给老地主,接着又是十两银子卖掉,最后居然还放火……” 说到这儿,瑞安郡主突然收了声。 玉珠以为她是在感叹与震惊,也跟着道:“是啊,说起来,这月梅姑娘可真够可怜的。你说,她娘和她是八字不合,还是天生就有仇啊,不然怎么会对亲生女儿这么坏。” 是啊,对亲生女儿,好像不该这么坏啊。 记得曾听母亲说过,当年宫里发生叛乱的时候,她和父亲,曾护送当时还是太子妃的皇后娘娘以及几位当初还是侧妃良娣的妃嫔逃到保定府这边,好像说,就是定兴县这块…… 皇后娘娘的二皇子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生的,会不会,当初其实是龙凤胎? 都说侄女肖姑,那其中的女胎,就是那个月梅姑娘,所以她才这么像母亲! 难道,真的叫她猜对了,这月梅姑娘,真的和她是有关系的? “玉珠!”瑞安郡主激动的道:“我叫你送往母亲那的信,有回音了吗?” 玉珠正要答话,外面有小丫鬟冒雨匆匆跑了过来,然后,门口就有丫鬟低声回禀,“郡主,府里来人了。” 玉珠看了瑞安郡主一眼,匆匆走出去,“是谁来了?” 小丫鬟道:“是府里的大奶奶来了!” 原来是大嫂来了,瑞安郡主在里面道:“叫人先伺候大奶奶梳洗一番,一刻钟后在迎过来。” 袁家大爷乃是庶出,但娶的这位大奶奶云氏却是一位四品京官家的嫡长女,这样的身份在京里都照样可以嫁到好人家,但为什么偏偏嫁到袁家,做一个庶子的媳妇呢? 究其原因,是瑞安郡主的亡夫袁佳,是府里唯一的嫡子。可这名嫡子从小就体弱,在这样的情况下,袁家大爷这个庶出的儿子就也成了宝贝金疙瘩,偏巧他还是个又聪明又能干的庶子,这么一来,云氏嫁过来就可以理解了,毕竟袁佳一死,袁家大爷可就成为下一任当家人了,而云氏这个嫡长女,自然堪为宗妇! 瑞安郡主摸了摸肚子,脸色冷了冷,好在她是分了两次送的消息。第一次,只送了她的婆婆,第二次,则是足了三月才送回去让所有人知道的。 这不,她肚子里是男是女都还不一定呢,这个大嫂就急匆匆的来了。 云氏梳洗了一番,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瞧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往瑞安郡主这边来。一见到人,便眼睛一红,落了泪,“二弟妹!你可还好?”她看着瑞安郡主的肚子,露出了欣慰的笑,“真好,真是好,二弟若是泉下有知,知道你有了他的孩子,定然也十分高兴的。” 瑞安郡主不着痕迹的移开一些,捂着肚子,也跟着抹泪,“可不是,我也十分高兴。倒是辛苦大嫂你了,这样的天气,还到我这里来……” “其实不止我一个来……”云氏说道,让开一些,露出身后一个看着约四十左右的妇人,“你快看看,是谁来看你了?” “老奴见过郡主!”那妇人一见到瑞安郡主,立刻就要下跪。 “邱嬷嬷!”瑞安郡主惊喜不已,当即就要上前去扶她。 邱嬷嬷却是顾不得再行礼,而是一大步向前,稳稳的扶住了瑞安郡主,“郡主当心!您如今可是双身子的人,行事可得万般小心,若是您有个闪失,可叫公主怎么活。” 瑞安郡主摸着肚子傻傻的笑着,拉了邱嬷嬷一面往屋里走一面问:“嬷嬷,是母亲叫你来的吗?母亲她如何了,身子有没有好一些……” 邱嬷嬷一面答话,一面和瑞安郡主进了里屋,一时间,外间就剩下了孤零零的云氏。 玉珠看着不像,忙要上来招呼。 云氏却冲她摆手,丝毫被慢待的不悦都没有,仔细的问了瑞安郡主这段时间吃了什么,身体怎么样之类的,然后便先下去了。 里间,瑞安郡主也正把月梅的事儿说给邱嬷嬷听,“嬷嬷,你是没看见那姑娘,年纪和二表哥差不多大,长得那眼睛,那两颊小小的梨涡,简直就和母亲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嬷嬷,你仔细回想回想,当初皇后娘娘,是不是生了龙凤胎啊?” 邱嬷嬷面色凝重的摇头,“不是,皇后娘娘只生了一个,就是当今二皇子。”她转头,目光锐利的看了眼玉珠,才道:“郡主,会不会是有人知道你在这儿,故意找了和公主像的女孩子送过来,为的就是接近你?我觉得,那姑娘应该是打了其他主意才是!她人在哪里,你先叫人带我去见见,如今你可是双身子的人了,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可要慎重,万万不能有闪失的。” 瑞安郡主摇头笑了笑。 “嬷嬷!”她说道:“你真的是想多了,那姑娘啊,我要是夸她多么多么好,多么不可能是别人设计送来的,只怕你还不信。但是前几日她成亲后家里走水了,如今已经和她的夫婿离开了这儿,若真的是有心人找来的,怎么可能就这么走了,而且走了都没有和我辞行呢。” 说到这里,瑞安郡主就觉得有些不高兴。她还以为那日她们相谈甚欢,月梅也把她当朋友了呢,结果离开之前都没来告诉她一声。 “原来是这样……”邱嬷嬷一张严肃的脸缓和了下来,眼睛也不再锐利到让人不敢直视,“那看来是我想多了。” 玉珠这才敢松口气,为自己开脱道:“奴婢是仔细打听了那姑娘的家世,什么都调查清楚了,才敢叫她来见郡主的。” 瑞安郡主附和的点头,然后拉过邱嬷嬷的手臂,问道:“嬷嬷,你再仔细想想,皇后娘娘真的只生了二皇子一个吗?” 邱嬷嬷点头,道:“是的,我没有记错,是只生了二皇子一个。” “咦,郡主,你和二皇子不是一般大吗?”玉珠被瑞安郡主带歪了想法,也跟着起哄:“那会不会,当初公主是生了双胎,而其中一个不小心弄丢了?” 第51章 瑞安郡主一听,就笑了,正想促狭的问问邱嬷嬷,就见邱嬷嬷忽然脸色一变,大声呵斥玉珠道:“胡说八道!公主当初生郡主的时候是我接生的,生一个还是两个,难道我会不清楚?” 她眼如铜铃一般怒瞪着玉珠,“你这丫头,再这般口无遮拦的乱说,仔细我回京告诉公主,把你卖出去!” 邱嬷嬷可是伺候安平公主的老人了,安平公主自打和驸马感情失和后,最信任的人就是邱嬷嬷了,邱嬷嬷既然敢这么说,那就是她真的有这个能力。 玉珠吓了一跳,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嬷嬷,奴婢错了,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嬷嬷饶了奴婢这一回。”她惊恐的求饶。 邱嬷嬷还要再训她,瑞安郡主却不悦的咳嗽了一声。 “玉珠,起来!”她说道:“嬷嬷不过是同你开个玩笑,瞧你怎么这么没用,居然吓成了这个样子!” 玉珠求饶的声音一顿。 是啊,她是瑞安郡主的丫鬟,瑞安郡主只要肯保她,就算公主也不会随意处置她的。 何况她跟随郡主也有七八年了,不过是附和郡主开个玩笑,虽然这玩笑有点过了,但也绝对没有严重到那种程度。 想到这儿,她抹了把吓出的眼泪,爬了起来。 邱嬷嬷却是脸色青青紫紫变换了几回,最后不得不碍于自己下人的身份,起身跟瑞安郡主认错,“郡主,奴婢僭越了。” 瑞安郡主淡淡一笑,道:“无事,我知道嬷嬷也是关心我,害怕玉珠年纪小不经事,让有心人钻了空子。还有,就是这话,您也怕传出去,叫人知晓了会给我惹麻烦。” 邱嬷嬷连连点头说道:“是是是,郡主说的是,奴婢就是这个意思。” “不过。”瑞安郡主却话锋一转,道:“不过,这话只是在屋里,只有咱们的时候我才会说,除了玉珠,我还不曾在别人跟前说过。嬷嬷太过紧张了。” 邱嬷嬷自然再次认错。 瑞安郡主却已经没了热情,也不想再和她说些什么了,因而便下了逐客令。 邱嬷嬷却没有立刻走,而是道:“郡主,公主知道您有了身子非常挂念,这次就是叫老奴来,接您回京城住段日子的。” 她怀了身孕,袁家不可能任由她在这清辉园的。但是回袁家,有云氏在,她又不能安心养胎。 “好,等雨停了,我先回府里和婆婆说一声,然后咱们再择了日子回京。”瑞安郡主说道。 ----- 月梅一行人冒雨入了城门。 按理是午饭过后就能到京城的,可偏偏午后下了雨,下雨路难行,这么一耽搁,就到了夕阳西下了。 雨还在下着,良明清吩咐陆冲找一个客栈。 “现在太晚了,突然回家不大方便,而且咱们舟车劳顿,也该找个地方梳洗一番,新换了衣裳,休整好了再回去。”他跟月梅和大妮儿解释。 大妮儿听不懂为什么,只点头应下。 月梅却大致猜测,良明清是想先做些准备再回去,另外也是因为她和大妮儿。她们穿的不好,身上又没有首饰,这么一副农家女儿的打扮,进了他家别说他的叔父婶娘了,只怕就是家里稍微体面点的下人都看不上。 月梅其实在马车启程的时候就已经在心底给自己打气了,其实别的她是不怕的,她在将军府待了七八年,又是一直跟在老夫人身边的,虽说那些琴棋书画她是不大擅长,但却也是懂一些的。 府里的几位姑娘,大姑娘出嫁了先不提,二姑娘虽是庶出,但却写的一手好字,她喜欢月梅剪的窗花,也喜欢吃月梅做的点心,于是知道月梅想学写字,但由于身份原因无法对着字帖来,就把自己写的不错的字送给月梅练。 月梅不敢说自己写的有二姑娘好,但绝对也算是不错的,嫁到商人之家,管家理事那是绰绰有余了。 而四姑娘擅画,这点上月梅没有绘画细胞,但跟着老夫人看着她老人家点评了几回,又加上四姑娘很爱显摆,月梅选择性的吸收,遇到需要品鉴的情况,相信也不会丢脸。 最厉害的就是三姑娘了,三姑娘是大太太柳氏生的嫡女,那真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而昔日,这位三姑娘和月梅关系最为亲近,月梅跟着她看了不知多少书,还曾和她一起讨论过算术,记得有一段时间三姑娘帮着管了些日子的家,她还跟着一起帮了不少的忙呢。 所以啊,她这也算是个小能人了,一般的商贾之家,应该用不到这么多。想来,她接下来的日子应该不会太难的。 他们入住的客栈名为华莱客栈,马车停下时,外面还在下着雨。陆冲先跳下马车,去客栈里拿了两把伞出来,良明清接过其中一把,撑伞带了月梅先进,陆冲则护送了大妮儿进去。 两人都是被火烧伤的,月梅虽好些,但雨中撑伞仍然会不方便。大妮儿就更甚,因此陆冲几乎把一把伞全部罩在了大妮儿身上,自己倒是被淋湿了半个身子。 进了客栈,就有掌柜的迎上来,口称陆冲为陆爷,看到他这么护着大妮儿,自然对大妮儿也十分殷勤。当即就开好三间上房,亲自送了几人上楼。 大妮儿和月梅走在最后面,拉了拉月梅的手,小声道:“月梅姐,这京城里的人都好有礼貌,居然对咱们这么客气。” 她们穿的这么差,她脸上还抹了许多药膏,就这样,居然都没有被瞧不起。 月梅随意点了点头,却并没有把这话听进去,而是她总觉得这客栈的名字熟悉。 华莱客栈,华莱客栈,华莱…… 她猛然停住脚。 她想起来了,华莱客栈,这好像是周家的产业,而且还是大爷生母的陪嫁!记得当初老夫人打算把原大太太的陪嫁还给大爷,叫大爷自己打理的时候,二太太那边还十分的不满。 当初老夫人为这事儿烦忧了好一段时间,她作为大丫鬟,还劝过不少回……没想到,一进京城,随意找个客栈,居然都跟大爷有关。 可是大爷却…… 算起来,其实也才几个月的时间,可是大爷没了,将军府的月梅,也没了。 月梅想到这儿,猛地摇了摇头,不要再想这些了。以前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就算是想找月桃查查她的死因到底有没有问题,那也应该要等在良明清家里安顿下来再说。 对了,这都进京了,良明清还没有告诉她,他真正姓什么,叫什么呢。良是他母亲的姓,而明清则是他的字,那么他其实是叫……不对!良?他母亲姓良?! 月梅只觉得大脑忽然嗡嗡乱叫,像是有什么要从脑海里跳出来似地,脚下没注意,就踢到了门槛,人直直往前栽了出去。 良明清侧身,眼明手快的把人捞起来,往上一提,然后脚步微动,转了半个圈,才把人放到地上。“怎么了?在想什么呢,路都走不好了。” 月梅趴在他胸前,一抬头,就看到他含笑的眼。 这双眼,这双眼是那么的熟悉。 良明清没有多想,扶她站好,拍了下她的肩头,然后道:“我和陆冲先出去一趟,等下吩咐人给你们送水,你们先洗漱一番换上干净的衣服,等我回来咱们再下楼吃饭。” 月梅愣愣的点头,看着他笑着转身,瘸着腿和陆冲走了出去。 等他把门带上后,她也一下子浑身失了力,跌坐在了床沿上。 大妮儿看她脸色不对,忙走过来坐在一边,“月梅姐,你怎么了?” 月梅摇摇头,只觉得心乱如麻。 良……他和大爷一样,母家都姓良……他的眼睛,他的眼睛也和大爷很像,只是大爷不爱笑,她应该是见过大爷笑的,但是现在,她却想不起大爷笑起来是什么模样。 会这么巧吗? 难道大爷,他真的没死,反而是化名成…… 可是不对啊,他的口音不对,他的嗓音也不对……嗓音不对,可以故意改变,但是口音不对的话…… 月梅忽然站了起来。 他是京城人,他说他是京城人,那为什么他的口音没有京城味儿? 这是不是说,他连口音也是造假的! 月梅不断的在心底肯定,然后又否定,最后几乎觉得自己快要神经错乱了。 “月梅姐,你怎么了?你,你怎么突然这样,发生什么事了吗,你跟我说,你别这样,你别吓我啊……”大妮儿也被她吓到了。 月梅伸手抓住大妮儿的手,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事,没事,我没什么。” ----- 将军府,荣安堂里。 周老夫人面色难看的对大太太柳氏道:“既然她不愿意,那就尽快把她送走,这样留在家里,旁人要怎么说我们家,又要怎么说你们家?还有你那侄女,你还不送她走,往后她的名声还要不要?旁人若是知道,她这样子无名无份的在咱们家里住着,以后她还要不要嫁人了?” 柳氏垂下头,默默道:“娘,您从哪儿听说的这消息,这都是没影的事儿。芳如没有不愿意,她从前就觉得我们承朗少年英武,是个难得的好儿郎,她是很乐意嫁给承朗的。” 周老夫人叹一口气,道:“可朗哥儿到现在都没有消息,都找遍了,也找不到……大家都说是凶多吉少了,既然这样,我们家又怎么能耽误人家好好的姑娘。” 柳氏见婆婆没有再强硬的要把柳芳如送走,暗自松了口气,然后又急急忙忙的再次开口。 “怎么会呢,这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娘,承朗还没找到,外人怎么说咱们不管,但咱们自己可千万不能当他不在了。”她上前一步,握住周老夫人瘦了一圈的手腕,诚恳的道:“娘,咱们大房,如今可只剩下承朗这么一个男丁了,若是他也不在了,那老爷,姐姐,还有日后的我……” 是啊,大房只留下朗哥儿一个男丁了。 可惜他现在没有消息,生死不明,就连当今圣上都放弃了,不愿再派人找了。 朗哥儿…… 那是她最疼最疼的孙子,她自然不愿意他这么年轻就没了,可是找不到,她再不愿意,又能有什么办法? 她连大房最后一点的血脉都护不住,她让长子长媳死后,都没有人上香,等到她死了到了下面,她也是没有脸面去见丈夫和儿子媳妇的。 周老夫人忍不住落了泪。 “娘,您快别哭……”柳氏拿着帕子,手忙脚乱的帮周老夫人擦泪,“娘,我是这样想的,芳如既然愿意,那咱们就留下她,只当给承朗冲冲喜了。您可能不知道,吏部尚书王大人,他们家的儿子生病都要死了,后来就是给他娶了门媳妇儿,媳妇娶了第二日他那儿子就能坐起来了,现在一日日的,我听说,昨儿他家那儿子还带着媳妇回了岳家呢。” “娘,都已经到现在了,咱们就什么都试试吧。承朗今年都二十二了,还没有娶媳妇,膝下也还空虚着,咱们就给他把芳如娶了进来,说不定,这边刚娶了媳妇,那边就立刻传来他的消息呢。” 周老夫人看向大儿媳妇,嘴角翕翕。 她哪里不知道这个大儿媳妇打的是什么主意。 她那是想,把侄女儿嫁进来,等到看朗哥儿一直不回来,就好张罗着给她侄女过继个儿子,想等那孩子长大,继承长房,给她和她的女儿做靠山。 或许,她的野心不仅仅是长房,还有那被当今圣上扣中不发的威远侯爵位呢! 这个大儿媳妇,真不知道是说她聪明还是说她蠢,那爵位还没个影儿,而长房日后就算想过继,也不仅仅是她一个人说了算。 二房三房都没人出来反对,她就该知道这事是讨不了什么好的才是,怎么就这么蠢,还在下劲张罗着,还把亲侄女往火坑里拉。 当初儿子,究竟是怎么看上这个女人的? 柳氏见婆婆一直看着她不说话,心下不由惴惴不安,“娘,娘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我也是为了承朗,为了大房才这么做的。” 周老夫人长叹一口气。 哎,罢了,罢了,柳家家世不算差,而那柳芳如虽然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弟弟,但到底也是嫡出。她的朗哥儿若是活着回来,两人也算是般配。若是……回不来了,那有个这样的媳妇为他守着,还算是他赚了。 既然柳家姑侄想往这里跳,那她也没有硬推的理。 “你还是再去问问你那侄女,她若是真的愿意,你叫她来同我说。”周老夫人说道。 “哎,哎,好,媳妇这就去说。”柳氏应道,欢天喜地的走了。 她一路脚步匆匆,很快就回了自己住的院落,三姑娘周欣慧等在院门口,看见柳氏就匆忙迎了上来,“娘,可不好了,表姐到现在还没醒呢!” 这死丫头! 明明都已经说好了的,她嫁到周家来,以后她留在柳家的弟弟,不管是吃喝嚼用,还是日后想读书科举,甚至是日后娶妻生子,这所费的银子,全由她这个做姑姑的来出。 明明答应好了的,也心甘情愿跟着她来了周家,谁知道这才几日的功夫啊,居然就干出了用上吊自杀来逼她同意放她走的法子。 那当初她给侄儿花的钱,操持这事所费的心血,难道就这么白费了? 想的倒是美! 柳氏气得咬了咬牙,匆匆进了内院,一路往柳芳如暂住的房间去了。 守在门口的丫鬟绿枝远远看见柳氏,立马开门进屋,反锁好之后才跑到内间扑在了床上,对着床上一个十五六岁正昏睡着的小姑娘哭了起来。 “姑娘,姑娘,您快醒醒,您快醒醒啊!”她一面哭,一面要关注外面的动静,一面还得去摇床上的柳芳如,“姑太太来了,姑太太来了,您赶紧醒过来啊!” 她话音一落,外面就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 “绿枝,开门!”柳氏压低声音喝到。 床边的绿枝听见这声音吓了一跳,回身看了看,然后干脆的转了身,又拉着柳芳如的手哭了起来。 外面仆妇拍了好几下门,屋里都没有人出来开。柳氏渐渐忍不住了,转身对旁边的一个丫鬟道:“去,再叫两个粗使嬷嬷过来,把这门给我撞开!” 小丫鬟听了,忙点头小跑出去。 而屋里的绿枝听见,却是惊的一下子跳起,看看门,又看看床上的柳芳如,急得方寸大乱,竟然弯腰把柳芳如扶起来往身上背,想带她从窗子跳出去。 可她一个小丫鬟,哪里有那么大的力气,柳芳如压到她身上,还没起身,她就直接被压趴在地,而柳芳如更是被狠狠摔倒在了她身边。 “姑娘!”绿枝惊的瞪大了眼。 而倒在地上的柳芳如,却伸手揉着头,慢慢的睁开了眼,然后看到面前一脸惊愕害怕慌张各种情绪纠结的绿枝,也瞪大了眼。 “绿枝!”她大叫道。 绿枝也大叫,一把抱住了柳芳如,“姑娘!你没事吧?” 柳芳如紧紧的抱着她,一瞬间眼底就蓄满了泪,她说道:“没事,我没事,绿枝,绿枝,真的是你吗绿枝?” 姑娘这是怎么了?脑袋摔坏了吗? 绿枝把柳芳如松开,仔仔细细的看她的头,“姑娘,你,你还好吧?是不是摔伤了,你还认得我么?” 绿枝圆圆的苹果脸,因为贪吃,比一般的女孩子都要胖些,而且天生就傻乎乎的极为单纯。但是,对她这个主子却格外的好,可以说是,不管生死,都不离不弃。 柳芳如展颜一笑,道:“没事,没事,我没事!” “砰——砰——砰——” 外面传来了撞门声。 柳芳如看向绿枝,绿枝忙结结巴巴的解释了原委。 柳芳如点点头,自己先起身,然后拉了绿枝起来,“走,咱们开门去。” 开门? 绿枝紧紧跟着柳芳如,等她真的一下子把门打开了,才慢半拍的道:“不能开门姑娘,姑太太在……” 柳氏已经大步进了门,抬手就要往绿枝脸上打。 柳芳如却快一步抓住柳氏的手,道:“姑姑,手下留情。” 柳氏气得一把甩开她的手,大声骂道:“柳芳如,你还敢跟我说话!你是不是想不管柳千鹤的死活了?明明答应的我好好的,现在却又……” “没有,姑姑。”柳芳如打断柳氏的话,笑容淡淡的道:“姑姑是不是来找我去见周老夫人的,我穿这一身可能不大合适,而且刚睡了一觉,发型也乱了,不如姑姑略微等等,我去换一身衣服,再重新梳了头可好?” 柳氏愣住,不解柳芳如怎么会突然换了态度。 周欣慧却满脸担心的看着柳芳如,道:“表姐,你,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不愿意的吗?” 柳芳如看着她一笑,道:“没有不愿意,我既然答应了姑姑要留在周家给姑姑做儿媳妇,自然要说到做到。” 等到亲眼见着柳芳如打扮的文静娴雅,又重新梳发净面上妆,跟着柳氏一起出了小院,周欣慧还回不过神来。 真是见鬼了呢,表姐怎么突然间变了一个人了! 而柳芳如的表现,更是让柳氏震惊不已,她到了荣安堂,居然不用她开口说话,就直接对着周老夫人下跪叫了祖母,更是说了一番……既不*份,不丢女子脸面,又叫人觉得她是真心倾慕周承朗,让人十分感动的话。 看她这样,周老夫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当即就把手上戴着的一对玉镯取下赏给了她。同时也表明态度,“日后朗哥儿回来,他但凡有哪里对不住你的,你都只管来找我,祖母给你做主。” 柳芳如轻声说好,道:“祖母放心,以后周表哥回来,芳如一定会和他好好相处,不叫祖母烦心的。” 周老夫人难得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 柳芳如也露出羞涩的笑容,是了,先定下来,再过不到半月,周承朗就要回来了。 上辈子是她目光短浅,以为他真的死了,不愿意留在周家给他守活寡。这辈子,这辈子既然能重来,她是再也不会放过这做侯夫人的机会了。 第52章 月梅和大妮儿身上都有伤,伤口处暂时不能碰水,只能互相帮着梳洗,这样一来就比较耗费时间,等到两人都梳洗好,换了干净的衣裳,良明清和陆冲就已经回来了。 陆冲把两个包袱放到了桌子上,便先出去了。 “饿了吧?”良明清指着包袱道:“我和陆冲出去买了几件衣裳,咱们先吃饭,吃完后你们试试看合不合身。” 大妮儿走的匆忙,身上穿的还是原来烧坏的旧衣,听到有新衣裳穿,立刻欢喜的笑了起来。不过想到之前月梅神情不对,却也没去拿那衣裳,只高兴的点点头,仍然老实的坐着。 月梅却没心情吃东西。 只随意叫良明清点菜,胡乱吃了几口,便提出道:“我跟你有话说,咱们先去你的房间。” 这一路走来路上投宿,晚上月梅都是和大妮儿睡一间的。到底是小孩子,虽然表面看起来没什么,但到了晚上睡觉,却总是睡不好,总是做恶梦梦到失火的事情。 月梅不放心,便一直都陪着她一起,为此良明清即便心里不平,也只能认了。 却没想到,月梅今日居然主动提出要去他的房间里,他一下子便眉开眼笑起来,也不吃饭了,筷子一丢,就拉着月梅出了门。 房间就在隔壁,一进门,月梅就回身把门关上,然后便上前抓住良明清的衣裳欲脱。 良明清吓了一跳,慌慌张张的后退了两步,一下子跌坐在床边了,才结结巴巴的道:“你,你别急,我还没洗呢,一身的臭味!” 月梅哪里听得进去。 她和良明清成亲几日,只有新婚那晚上了床,但也是吹熄了蜡烛在暗中进行。她虽是认真配合,但到底是初次,哪里好意思对他上下其手,就连看,都没怎么敢看他。 但曾经在将军府,她被老夫人派去伺候过大爷,她记得很清楚,大爷的胸前和后背都各有伤疤。胸前的是刀疤,是在腹部中间的位置。而后背的则是箭伤,记得是在肩膀下面一些。 她往前一步,岔开腿坐在他的双腿上,身体前倾,双手用力,一下子便扯开了他的外衣,然后就是中衣…… 良明清无奈,一手要搂着她的腰防止她摔倒,一手还得分心出来按住她的手。他连开玩笑调侃她急色的心情都没了,一脸不安的问她:“你怎么了,你在找什么?” “我在……”月梅差点脱口而出,说她是在找他身上的伤疤,但对上良明清那双眼睛,记忆里那双眼睛便渐渐清晰了起来,两双一模一样的眼睛,叫她不敢再开口。 良明清拉下她的手握在手心,有些狼狈的想往后挪动了些。可他一动,坐在他腿上的她便也跟着动,他尴尬的都不敢看她了。 他是血气方刚的男人,前几日和月梅成亲,也不过是刚刚体会过做真正的男人是什么感觉。这几日她在眼前,但能看不能吃,这已经叫他忍得格外辛苦了。何况是现在,只有两人的房间,她不仅跨坐在他的腿上和他紧紧相贴,居然还不管不顾的想要脱他的衣服。 “我,我帮你脱衣服准备沐浴!”月梅自然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变化,可她现在已经不想去管这尴尬不尴尬了,她只想确认。 “可是还没叫水。”良明清说道。 月梅一顿,但却立刻又坚定的道:“没关系,先脱了再叫。” 良明清无奈,“我会冷。” “没事!”月梅再次伸出手,“有被子,你裹在被子里!” 自己的媳妇,偏要给你脱衣服,这种事情,也不好拒绝的太狠了,不然她还以为你不喜欢她了呢。良明清这么安慰自己,然后就扭开头,半闭了眼睛任月梅为所欲为了。 月梅顺利把他的外袍扯开,然后直接脱掉。接着是中衣,仅仅扯开,她就看到那道刀疤了,那和记忆中一样,在腹部的刀疤。 虽然在心里其实已经认定了,可是真这么明晃晃显示在眼前了,她还是觉得有些接受不了。手抖着,把那中衣脱掉,然后伸手过去,循着记忆摸向了那处箭伤。 果然,就在那位置,就是那个箭伤! 她没有看都知道! 良明清还在等着她继续动作,既然要沐浴,总不能只脱上衣吧,可是等了半晌,冻的身上都起鸡皮疙瘩了,她还是没有动静。 他睁开眼,结果就看到她盯着自己的胸口愣愣的,可一双眼睛里却不知不觉水润一片,似乎是要哭了。 “怎么了?”他心中一紧,忙伸手来拉她。 “没什么!”月梅回神,大声说道,然后在良明清没反应过来前,利索的从他身上下来,往门口跑,“我去叫人送水!” 等到一刻钟后,良明清等来的是小二,偏他大冬日的赤着上身,就算不介意被人看光,也会被人当做脑子有问题,因此只好默默给月梅记下一笔,等水装满浴桶,把小二撵了出去,便立刻跳了进去。 另一边,大妮儿看月梅回来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又想到晚饭前她也是如此,便十分不放心。 “月梅姐,你是不是在担心良大哥的家人不太好相处?”来的路上,月梅和良明清简单跟大妮儿说了些家里的情况,不然她一个小姑娘若是什么都不知道,很容易被人利用或者是陷害。 他们带大妮儿出来,一是为了给她治伤,二也算是报恩,是要尽量给她安稳舒适的日子过的。 总不能带她出来,反倒是叫她出了事。 月梅摇摇头,接着又点点头。 如果是之前,她其实并不怎么担心的,但是现在,知道良明清极有可能就是大爷周承朗,她却有点不知所措了。 从前她做丫鬟的时候,老夫人对她另眼相看,甚至还曾有意把她给了大爷。 但那只是做大爷的通房丫鬟,就算想做姨娘,那都得等大爷娶妻之后,而自己也能生出孩子,才有可能抬上去。 老夫人那么疼大爷,在她心里大爷如珠如宝般精贵。即便现在自己不是丫鬟不是贱籍了,可到底只是个乡下来的村姑,这样的身份,见识,又如何能配得上大爷呢? “你别担心,还有我和良大哥呢,我们会帮着你的。”大妮儿回想了一下来时程大力说的话,安慰月梅,“我爹说,京城里的人都是读书人,很文明,都是讲道理的,不会无缘无故欺负我们的。我们只要老实点,听话点,肯定不会有人来找我们麻烦的。” 程大力这都是什么教育方法,京城里也有很多不读书,不文明的人好不好。而且,即便是读书的,也不一定就文明,就讲道理。 多的是那种表面温文尔雅,背地里蔫坏蔫坏的。 虽然,她之前在将军府认识的人不多,并没有遇到过。但这样的人,她在现代时电视剧电影甚至是社会新闻里看多了,虽然没遇见过,但是人总要有颗防人之心才行。 不过,好像不对,她之前是觉得大爷比良明清要幸运的,但是现在既然良明清就是大爷,那么不就等于是说,二房和三房,都是害他的人吗? 可是二老爷的确对他很好,他是大爷的亲叔叔,因为大老爷和大太太都早早就没了,他一直亲自教养大爷,比对自己亲生儿子还要尽心尽力。而二太太,她虽然在小事上会斤斤计较,也格外看重钱财,但是平素看着,好像并没有什么坏心。 难道是自己没看出来吗? 其实二老爷和二太太,都是狼子野心,想要害了大爷,真正做将军府的当家人? 还有三老爷,他是庶出,即便大爷没了,家也轮不到他来当。且他一向表现出来的就是胆子小怕惹事,连对着和善的老夫人都不敢大声说话,这样的人,难道真的敢背地里对大爷下手吗? 他图什么呢? 月梅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这也越发叫她心里发慌,看来即便是昔年她生活过多年的地方,她也没能看透。 但大爷不会无缘无故骗她的,那就证明,的确是有问题,还是以她的智商,根本看不出来的大问题! 她不由得心中发凉,手心更是冷汗淋淋。 “大妮儿。”想到可怕的周家,她只得再次叮嘱大妮儿,“我跟你说,来了京城,你爹说的那一套就没用了。你现在赶快忘掉那些,你要知道,咱们去了将军……咱们去了良大哥家里,除了良大哥和我,你谁的话也不能听,谁的话也不能信,知道吗?” 看月梅神色凝重,大妮儿懵懵懂懂的点头。 这样是不行的! 大妮儿这样子,真的去了,只怕旁人说两句好话,立刻就会把她骗得团团转。不说大妮儿这么单纯善良的人了,就是自己,在将军府生活那么些年,不也一样没看出来二房和三房的狼子野心吗? 可是,离开吗? 离开周承朗,不要跟他回家,他家里关系混乱,个个都是表面一个样,背地一个样,且他自己又是回来报仇的,她如果跟着他,以后会有数不清的事,烦不完的恼。 离开他,她现在是良籍,有手有脚,即便带着大妮儿,也一样可以好好的生活下去。尽管一开始可能会很苦,但却不需要有那么多勾心斗角,也不需要与那些面善心黑的人虚与委蛇,更不需要时时提防事事小心。 可是,她忍心让良明清一个人,不,是让周承朗,一个人去面对吗? 第53章 生活环境,叫她知道旁人是不可靠的,哪怕是你的亲生父母。他们都有可能在重组新的家庭后,而把你当作累赘,不愿意再付出金钱与时间在你身上,何况是别人。 所以,她从小就知道,旁人靠不住,能靠的只有自己。 当年在将军府,大爷周承朗,不仅相貌堂堂,更是年纪轻轻就被封为正四品的骠骑大将军。这让府中一多半的小丫鬟都悄悄动了芳心,只要他回府,个个都恨不得把最好的首饰戴上,最漂亮的衣服穿上,为的,就是能求他多看一眼,多说一句话。 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也才十八岁,后来更是从一个十岁的小萝卜头,陪在老夫人身边,和大爷一起长大。 她怎么会不喜欢那样耀眼出色的男子。 可是,尽管大爷对她表示出了喜爱,甚至是默许老夫人打算把她给了他的意思,她都没有答应。 她理智的可怕,她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这别的丫鬟求也求不来的好事。不仅仅是她担心男人不能一直喜欢她,还因为身份地位,注定了他将来会有明媒正娶的妻子,甚至还有许多个姨娘妾侍。但是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小丫鬟,她只有一辈子做他后宅里的一个女人,在他喜欢的时候陪陪他,他不喜欢了,就只能望穿秋水的等他。 她是不愿意过那样的生活的,所以即便当时她也像那些小丫鬟一样,在心里也偷偷装了他,但因为装的不多,喜欢的不够深,所以她拒绝了。 可是现在呢,现在她还能拒绝得了吗? 她和他有过虽然短暂,但却温馨快乐的日子。她和他有过虽然简陋,但却正大光明的亲事。她和他已经那么亲近,不仅互相接纳了彼此,还一同为以后的日子打算过,期待过。 她可以肯定,他们的心中是有彼此的。 所以,她怎么能因为他家里的情况不好面对,就离开他呢?他明明早早就把家中情况告诉她了,她明明也做好和他一同面对的准备了,那么即使现在知道了真相,她也不该离开才是。 毕竟,当初他没有说出他真正的姓名,也是她同意了的。 对,她不应该离开他,她反而应该高兴。 大爷没有死,他还活着。 而且是知道了背后有人要害他,以后再也不会被蒙蔽了。 当初她是丫鬟月梅,大爷喜欢她。 如今她是村女月梅,大爷也一样喜欢她。 这么难得,这么巧合,这么有缘分,她应该和他一起,不管未来的路多难走,不管要面对什么,都要好好走下去才对! 至于身份地位,现在他们已经站在了一起,他也承诺过会只有她一个人,那么她就姑且相信他一回。 至于日后,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现在可以离婚,古代当然也可以和离,到了实在过不下去的时候,她还是信得过周承朗的人品的,她如果执意要走,他应该会放她离开的。 “大妮儿,”月梅拉了大妮儿,十分郑重的道:“你知道良大哥的腿是怎么受伤的吗?” 大妮儿摇摇头,老老实实的说不知道。 这个之前良明清没有说,她也不觉得有必要告诉大妮儿,一个小丫头,跟她说这么多,免得引来她害怕。可是现在却不同了,将军府如同龙潭虎穴,若是不给她说清楚,反倒是不好。 “良大哥的腿是去年受伤的,而伤了他的人,是表面上很疼他很关心他的两个叔叔婶婶。而咱们明日去良大哥的家,日后也势必要同他的叔叔婶婶有来往,我可能不能时时刻刻顾到你,所以你要记得,他们是不可信的,不仅是他们,就连他们的孩子,他们院中的下人,都是不可信的。”月梅知晓大妮儿天性良善,不把事情说严重点,就怕有什么万一,“不,不仅仅是这些人,咱们进了府,你暂且就只能相信我和良大哥,等到之后,如果我们说谁可信,你才能信,不然你谁也不能信,知道了吗?” 良大哥的家里,居然是这样的吗? 那日后月梅姐去他们家了,不是时时刻刻都很危险? 大妮儿被吓的面色发白,抱住月梅的手,道:“月,月梅姐,要不,要不咱们回家吧。” 月梅一笑,道:“不走了,咱们要留下来,你别怕,月梅姐和良大哥会保护你的。” 不走了,走不了了。 她已经认准了他,怎么还能走得了。 良明清火速洗完,却发现新买的衣裳和月梅的在一个包袱里,都被丢在了隔壁。他只好穿上之前的旧衣,过来敲响了门。 月梅看见他,给了他一个眯起眼睛大大的笑,直笑的良明清有些汗毛倒竖,不知道她是怎么了。 大妮儿却被月梅吓到,觉得良明清不是个好人了,家里那么可怕,还要娶月梅姐,还要把月梅姐带回家,这哪里是个好人会做的事情。于是良明清过来,她就很是嫌弃的离得他老远,看也不看他。 良明清没有在意大妮儿的态度,问月梅道:“衣服试穿了吗,合适吗?” 大妮儿闷闷道:“合适。” 良明清就看向月梅。 月梅还没来得及试穿,她正要说话,良明清已经理解了她的意思,道:“我的衣裳也在你的包袱里,既然你也没有试穿,那正好我帮你看看,顺便你也帮我看看。” 说完,他长腿一跨,进门拿了包袱,便伸手拉月梅。 在将军府的时候,他们是没有这样亲密接触过的,但是在程家村后头的茫山脚下,他们却不止拉过一次手。可不知怎地,此刻他再拉了她,她盯着两人的手,却觉得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是什么感觉呢? 她说不出来,反正心里甜丝丝的,幸福的感觉比从前最多的时候还要多。 再次回到房间里,良明清抬脚踢上门,便一把抱起了月梅。月梅惊叫还未出声,他就已经把她放在床上,覆上去堵住了她的嘴。 他一面亲她,一面拉了她的手放在自己衣襟前,喘着粗气道:“来,你不是喜欢脱我衣服吗,再脱一回。” 月梅失笑,想到先前他的窘状,转而变成了哈哈大笑,“好,唔,好,你,你等着……” 她笑的身体直抖,手更是不利索,方才还十分彪悍厉害两下子把他给剥了干净,现在却笑到手上没力,直惹得他难受的额前都出了汗,她也没有成功。 良明清再没了忍耐力,只好自己动手,先把身上的旧衣脱了扔到一边,然后再毫不客气的把月梅身上那不大合身的小袄除了,留下那单薄的亵衣亵裤。 隔着衣服撩拨她,直把她也撩拨的和他一样不上不下了,才气势汹汹的压在她身上,威胁道:“以后,还敢不敢那么闹腾了?” 月梅伸出手摸在他满脸大胡子的脸上,轻声道:“回了京城了,是不是可以把这胡子给剃了?” 她居然无视他的威胁。 良明清虎着脸,粗声粗气的道:“怎么了,你这是嫌弃我长得不好看吗?” 月梅笑着摇头,“不,我是迫不及待,想看你剃掉胡子后那貌比潘安的脸。” 良明清再也装不下去了,笑的胡子一抖一抖的问她,“你就那么肯定,我这张脸不是吓人而是好看吗?” 月梅扯着他的胡子道:“吓人也不怕,吓人也剃掉它。” 良明清不理解。 “为什么?”他问道。 月梅伸出手勾住他的颈子,把他拉下来趴在她的一侧肩头,在他耳边小声道:“因为你的大胡子又长又多,你亲我的时候,它们扎的我疼!” 良明清震惊不已,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月梅。 他没想到,月梅居然如此大胆,居然敢说这样的话。但是,他偏偏又很喜欢很喜欢。 他忽然觉得从未有过的高兴,好像天都蓝了,云都白了,即使回到京城要面对那些他很讨厌的人,也影响不了他半点情绪一般。 让他不由得哈哈大笑,顿时就恢复了原来的口音和声音,道:“好,明儿就叫你看到貌比潘安的我,明儿也叫你好好亲亲没有胡子的我!” 回他的,是月梅了然的笑。 良明清,周承朗,从今之后,我就只叫你周承朗了。 ----- 次日,周承朗一大早先进宫面见成泰帝。 他想了想,依旧穿着那件旧衣,带着满脸胡子,瘸着腿,由陆冲赶着马车。 成泰帝见到他后几乎不敢认,盯着他看了好半晌之后,竟然亲自走下龙椅,扶了他起来。 “你……”成泰帝几乎不知道怎么说,周承朗打赢了胜仗,虽然后来遇袭失踪,但仍然叫自己的手下回去稳定了局面,给了他足够时间新拨了人过去,防止了鞑子趁机再次作乱。可是他自己,短短几个月,却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实在是叫他看了,心中都不忍。 “你受罪了!”成泰帝说道:“你放心,朕不会白白让你受罪的,伤了你的人,朕一定会揪出来!另外,”他看了眼周承朗的腿,才说道:“朕会补偿你的。” 周承朗笑笑,道:“臣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不敢提受罪一说。另外皇上请放心,臣腿上的毒已经清除的七七八八,之后虽然走路时可能会略有些不自然,但绝不影响臣再次上阵杀敌。” 成泰帝听到他这么说,悬着的一颗心才放松下来。 “那正好,这也算是一喜,朕再赐你一喜,正好双喜临门。”他不由笑道:“当年你父亲在世时我就不同意他这么做,可他偏坚持,鞑子一日不除,他就不敢受任做这威远侯。如今正好,你大胜归来,鞑子也被赶了出去,这威远侯的爵位,也是时候还给你们家了。” 他拼死拼活的上阵杀敌,为的就是父亲的临终遗愿,终有一日,要把鞑子赶走,堂堂正正拿回这威远侯的爵位。 可是却没想到,家里会有人比他更想拿回这爵位。 为此,甚至不惜要他的命! 如今他若是带着这爵位回了府,也不知道那些人会是怎样精彩的脸色。 周承朗立刻跪下谢恩,道:“皇上,臣还有一事要奏明。” 成泰帝摆手,示意他说。 “臣这次之所以能将腿上余毒清除,并活着回来,其实是与一名女子有关。”他说道:“当初我中毒又受伤,身命垂危之时,是一名女子救了我,并且给我找了地方住下,又带我去寻了一位隐姓埋名的老大夫。而后来,她因为被她母亲逼迫要嫁与一个地主为妾,愤而离家,我不能坐视不管,便与她结为了夫妻。” 他中毒,生命垂危,遇到了魏老大夫,后又住在了茫山脚下,这些都是真的。而月梅的娘逼她给地主做妾,离家出走,遇到他,他们结为夫妻,这也是真的。即便成泰帝不信,派人去打听,那些村人不知具体,他也打探不出什么来。 他只是把两段的真话连到一起,成泰帝不会不信。这样一来,月梅即便出身卑微,但有了成泰帝的认可,那么在家里,在京中,便没有人敢小瞧了她。 成泰帝果然深信不疑,且对月梅十分有兴趣,“那女子人呢,你带来了吗,让朕见见她。” 周承朗道:“她是乡下村女,今日便没敢带她过来。待我回去与她讲讲这宫里的规矩,再带她来拜见皇上。” 这是怕那女子不懂规矩,进宫冲撞了他。 成泰帝饶有兴趣的看着周承朗,他今年二十有二,周家的老夫人这几年几乎把京里适龄的姑娘见了个遍了,就是为了早日给他娶妻。 他却一直不愿,没想到现在居然不声不响的带了个媳妇回来。周家老夫人若是知道了,岂不是要高兴坏了。只不过,这女子的身份实在是太低了些,做正妻是不行了,但若是做个贵妾,倒也不算辱了她。 成泰帝微微笑道:“那行,那朕就等着了。” 良明清非常失望,他预料到成泰帝会看不上月梅的出身,但是只要他多问一句,他就有准备的话去回他,他就有把握,可以让成泰帝改变主意。 但他不表态,自己就什么都不能说。 不过,好在他也没有反对,只要自己强势些,相信也没人敢给月梅脸色看的。等到将月梅上了族谱,到时候他再来请封便是。 他跪拜成泰帝后,便回华莱客栈接了月梅和大妮儿。 当马车慢慢停在将军府门口时,周承朗也将自己的真实姓名,家世,以及今日一早去宫里面见成泰帝,并且马上成泰帝封他为威远侯的旨意就要送到将军府的消息,一一告知了月梅。 月梅被他拉着下了马车,当看到将军府熟悉的大门时,她不安跳动了一路的心,竟然奇异般的平静了下来。 陆冲上去叫门。 月梅和大妮儿,一左一右的扶着周承朗等在门口。 门上人开了门,先是用陌生又带着审视的眼神看了眼月梅和周承朗,然后在看到陆冲时,才点头哈腰的叫了声陆小爷。 陆冲一脚朝着那门上人的小腿踢了过去,“瞎了你的狗眼了,这是大爷回来了,还不赶紧去回禀老夫人!” 大爷? 哪里呢? 门上人看看陆冲,又看看周承朗,然后使劲揉了揉眼睛。哪里有大爷,大爷都失踪了好几个月了,尸体只怕都腐烂了,青天白日的,陆小爷这是在说梦话吗? “去回禀老夫人,就说我回来了。”周承朗冷冷看着门上人,说道。 这熟悉的声音一落,门上人就瞪大了眼,看着周承朗好半晌,突然“啊”的一声尖叫,转身就往门里跑。 陆冲气得忍不住发笑。 月梅也促狭的看着周承朗的大胡子。 周承朗拧着眉头,冲陆冲吼道:“干什么呢,还不赶紧前头带路!” 荣安堂里老夫人得了消息,端着茶盏的手一松,茶水就洒了半身。小丫鬟慌忙的要替她收拾,她却推开小丫鬟,健步如飞的小跑了出去。 一出院门,便看到了陆冲在前,月梅和大妮儿一左一右的扶着周承朗走了进来。她定住脚,愣愣看了片刻,忽而扑上去一把抱住了周承朗,“朗哥儿,我的朗哥儿——” 月梅和大妮儿忙松开手。 周承朗则回抱住周老夫人,拍了拍她的后背,道:“祖母,我回来了,孙儿回来了。” ----- 二房,消息传来的时候二太太王氏正在看着两个儿子写字,一个是人高马大一身肥肉的二十岁长子周承鸿,一个是虎头虎脑年仅七岁的幼子周承远。 今日学里放休,但王氏一向对两个儿子的功课上心,所以不管旁人如何,她的两个儿子却是必须要每日写一个时辰大字的。 小丫鬟跌跌撞撞的跑进门,把这消息说了后,二爷周承鸿激动的一把将毛笔甩开,望着小丫鬟,瞪着眼道:“你这丫头你说什么?周承朗那个家伙回来了?” 小丫鬟匆匆点头,“是,是大爷回来了,已经去了荣安堂,只怕马上那边就要传来消息了。” 五爷周承远慢条斯理的把笔搁在一边的笔架上,上前牵了王氏的手,道:“娘,既然大哥回来了,咱们得赶快过去看看才是。” 二爷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那家伙,怎么这么命大,还以为他死了呢。”他低声嘟囔着,抱怨道。 “鸿哥儿,你说什么呢!”王氏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赶紧跟我去荣安堂,记住,到那边万万不可再说这样的话!” 周承鸿不情不愿的跟在她身后出门。 走到院子门口,王氏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般,对身边的小丫鬟道:“去,赶紧叫人给二老爷和三老爷送信,就说大爷回来了,叫他们快些回府。还有四姑娘五姑娘那边也送个信,叫她们立刻换了衣裳到荣安堂来。” ----- 三房,三太太李氏得了消息,正在绣花的针不小心一下子就刺进了肉里。她顾不得手指,忙再次跟小丫鬟确认这消息是否是真的。 小丫鬟笑道:“是真的!听说大爷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了两位姑娘呢!” 还带了两位姑娘? 李氏对这些不感兴趣,她忙道:“行,我知道了,你叫人赶快去叫三爷四爷,让他们随我一起去荣安堂。对了,三老爷那也赶紧送个信去!” 小丫鬟脆声应道:“哎!奴婢这就去!” 李氏和两个儿子在院门口会和,瞧见三爷周承宇板着一张脸,四爷周承睿却是一脸的激动高兴时,她不由得上前训斥长子,“宇哥儿,你瞧瞧你这脸,你大哥回来了,你怎么脸上连个笑模样都没有!回头叫你祖母瞧见了,又要不喜了!” 周承宇淡淡道:“爹是庶出,祖母如何能喜欢我。我优秀也好,无能也罢,她对我还不是那样。何况今儿大哥回来,祖母只顾着看他也看不够,哪里还有时间看我。” 李氏一向是说不过这个长子的,这不,他一开口,立时又叫她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周承睿过来牵住母亲的手,笑道:“娘,别管大哥这个木头人,不是还有我呢嘛!我高兴,我大大的笑,祖母瞧见我的笑,肯定喜欢!” 李氏笑着摸了摸小儿子的头,道:“好,咱们快走,别最后一个才到。” ----- 大房,大太太柳氏得知了这个消息,顿时傻了眼了。 怎么回事,这么久没消息,怎么居然没死吗? 回来了! 居然好好的活着回来了?! 她接受无能,可坐在她对面的柳芳如却激动的一下子跳了起来。 回来了! 大爷居然提前半个月回来了! 提前回来也好,他回来了,她也就有事做了。上辈子他回来的当日好像宫里就下了旨了,那么这辈子,应该也一样吧? 柳芳如的眼睛里一瞬间就带上了志在必得的自信,这辈子,她一定不会错失机会,她一定会好好拢了周承朗的心,坐上那个威远侯夫人的位置! “姑姑,快些,咱们赶紧去荣安堂!”她激动的说道,然后又吩咐丫鬟,“绿枝,你去看看三姑娘是不是在二姑娘那,赶紧告诉她们这个消息,让她们一道去!” 绿枝应是,匆匆跑开。 柳芳如也扶着如同被雷劈傻了一般的柳氏,带着丫鬟婆子匆匆往荣安堂走去。 第54章 月梅牵着大妮儿进了荣安堂。 荣安堂还和从前一样,正对门摆放着紫檀雕螭案,后悬骏马飞奔大画。 这画不是什么名家名作,而是当年周承朗十二岁时的初作,他自出生便注定要走武将之路,这画又是初作,自然不是什么难得的佳作。只老夫人说这画画出了他身为男儿的抱负,画出了他身为周家子弟的责任,画作一成就命人送出去裱了,悬在了这荣安堂正室里。 记得当初四姑娘无数次的送了她的画作过来,为的就是换下周承朗这幅,结果老夫人是夸也夸了,赏也赏了,结果也只收起来作罢。 从前她服侍老夫人,对这儿极为熟悉,此时再看,依然是扑面而来的亲切熟悉感。这让她瞧见老夫人那几乎全白的头发,以及那额前又多添的几道皱纹,心里总有些不是滋味。 周老夫人却顾不得这屋里多出的两个小姑娘,她拉着周承朗进了东边的三间耳房里,将他拉着坐在临窗大炕上,瞧着他一脸大胡子几乎认不出相貌来,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周承朗不得不温声安慰着,她跟着伺候的婆子曹妈妈,也是一边抹泪一边劝道:“我的老夫人哎,大爷好不容易回来,该高兴的事儿,您怎么庆哭了呢。” 老夫人勉强露出笑,可接着就哭得更厉害了。 “我,我这就是高兴……哭的……高兴哭的……”她说道,捧了周承朗的脸细细看着,又是心酸又是欢喜,便急急追问了这几个月他遇到了什么事儿,去了哪里,如今伤可是好了。 从前老夫人最疼的孙子就是周承朗,现在自然有说不完的话,月梅一面听着,一面分神去打探这屋里伺候的下人。 曹妈妈是老夫人跟前的老人了,自然是在的,初时和她不对盘的月枝却不在,和她一向交好的月桃也不在,倒是月桂眼睛通红的侍立在一旁,她旁边还有两个从前的二等丫鬟,但瞧那打扮,如今是已经调做一等了。 那两个丫鬟一个叫香荷,比月梅小上四岁,今年该是十四,是这府里的家生子。另一个叫香穗,则同月桃月枝一样,都是打小从外面买进来的,今年该是十五。 当初老夫人有意给她相看未来夫婿的时候,她也在帮老夫人瞧着她走了以后提谁上来比较合适,她看中的人里就有香穗,香穗勤快稳重不多口舌,贴身服侍最好不过。 倒是香荷,家里拉拉杂杂的一堆人都在府中做事,尤其是她的爹娘,在府里没有什么好的差事,但为人却又惯会偷奸耍滑。她人品倒是还行,做事也没有什么大的缺点,可惜就因为家中的人事养了天大的野心,做老夫人的贴身大丫鬟,目的不为了给身上镀金,以后好嫁人,为的和月枝一样,都是想攀了高枝儿。 对了,月枝和月桃都不在,算下这屋里已有三个大丫鬟,那月桃许是有事出去了,这月枝,莫不是真的攀上谁的高枝儿了吧? 月梅分心想着,周承朗这边就已经和周老夫人提到了月梅,“多亏了她!当初我中毒又受伤,差点就没命了,好在是遇见了她,她认识一位隐居的老大夫,将我送去了那老大夫那……后来我腿伤稍微好了一些,又是她给我寻了住的地方,若是没有她,只怕祖母您就见不到孙儿了!” 周老夫人边听边抹眼泪,等周承朗这边一说完,那边就张了手要起身。 月梅忙走过去。 周老夫人一把攥住她的手,哭道:“好姑娘,好姑娘,多谢你,多谢你救了我的朗哥儿一命!”她说着起身,竟是要跪拜月梅,“你的大恩大德,我们周家没齿难忘,还请你受老身一拜!” 虽说来之前周承朗已经与她将这事说好,且又演练一回了,但到此刻听周老夫人一说,月梅还是心虚的红了脸。 她忙忙扶住周老夫人。 周承朗也急忙扶住了周老夫人,又是高兴又是有些不好意思的道:“祖母,千万不可!她……孙儿已经娶了她,如今该是她来拜见祖母您才是。” 周老夫人一愣,接着忍不住就笑开了。 “此话当真?”她问周承朗,然后又转脸去看月梅。 月梅上身穿了藕荷色素面紧身长袄,下身则是白色撒花裙,面上薄施淡妆,头上也仅有一支莲花形银簪,一双手腕光溜溜的,瞧着就能看出家世来。知晓了孙儿的家世,却没闹着要穿金戴银的,仍然这样进了将军府,这般看来不仅不寒酸,反倒是显出了几分的品性。最主要是那双微微发红的眼睛,落落大方的稳重模样,叫周老夫人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几岁了,叫什么名字,家中还有些什么人?”她撇了孙儿,拉着月梅的手坐在了大炕上,细细问道。 月梅就道:“十九了,姓程,名唤月梅。家中……”说到这儿,她面露为难神色,求救般的看向了周承朗。 她家里的事儿,若是想瞒,也只能瞒得了一时。但二房三房虎视眈眈,若有人见不到周承朗好,随便打发个人到定兴县那块一问,便知晓的清清楚楚了,倒不如直接跟老夫人明说。 过了老夫人这一关,日后就算是二房三房提及,只要老夫人压着,他们也闹不出什么风浪来。 月梅? 周老夫人乍然听到这名字,却是微微发愣,只顾着盯着月梅瞧,倒是没发现她的异样。 周承朗朝着月梅微微点头,然后往周老夫人一侧的曹妈妈瞧过去,笑道:“妈妈,一路奔波,我有些口渴,劳烦您老人家带着月梅先去沏壶茶来。” 周老夫人这才反应过来,这女子家中的事儿怕是不大好说,所以孙子这才把人给支开了。 她就笑着拍拍月梅的手,道:“你跟着出去瞧瞧,也熟悉熟悉祖母住的这地儿,往后可得常常过来陪着祖母的。” 月梅点头应下,牵了大妮儿随了曹妈妈出去了。 曹妈妈是周老夫人跟前的贴身妈妈,周家最为得脸的婆子,哪里需要她亲自去沏茶,出了门不过吩咐了守在廊下的丫头去。正想跟月梅说话,就见外头喧喧嚷嚷的,打发了小丫鬟去看,回来说是三位太太带着少爷小姐们过来了。 三位太太紧赶慢赶,竟是同时赶到的荣安堂,柳氏是大太太,但王氏管着家,且又都是嫡子媳妇儿,因此便一道走在最前面。两个人的身边跟着各自的女儿,三姑娘周欣慧,五姑娘周欣蕊。 李氏跟在后头,陪在她身侧的是大房庶出的二姑娘周欣蓉,二房庶出的四姑娘周欣芳,以及大房的表小姐柳芳如。 再后头跟着的才是几位少爷。 一下子瞧见这么多熟悉的人,月梅几乎都要以为自己还是从前的丫鬟月梅了,若不是手里还牵着大妮儿,她险些想像往常一样上前行礼请安。 月梅现在的身份还不好介绍,曹妈妈便道:“姑娘先略等一等,奴婢去去就来。”说着等月梅点了头,就满面含笑的迎上了柳氏和王氏。 柳氏看着曹妈妈脸上的笑,面色古怪的问:“真的是承朗回来了?” “是!”曹妈妈高声道:“正在屋里,同老夫人说话呢!” 王氏面上跟着浮了笑,似十分欢喜激动般,道:“真是老天庇佑,我就说承朗福大命大,快快快,咱们赶紧进去瞧瞧去!” 说话间,一连串的人儿纷纷进了屋。 月梅却眼尖的瞧见这群人中有个陌生的女孩子,约十五六岁的年纪,身材合中,面貌却明艳漂亮,且是一脸欢喜激动的表情。 这是谁? 从前好似没来过府里,起码没来过老夫人这儿,既不是老夫人娘家那边的女孩儿,也不是周承朗生母那边的表小姐。 月梅正想着,曹妈妈走了出来,同时屋里也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嘤嘤哭声。她笑着对月梅道:“几位太太小姐知晓大爷回来了高兴,忍不住都掉了眼泪,咱们再等等。” 月梅淡淡的点头,礼貌的道了声好。 曹妈妈可真是有意思的人,这是不想让她进去,觉得她是外人,瞧见几位太太小姐哭不合适吗? 曹妈妈也在暗自观察月梅,见她听了这话没有反应,一时间倒是不知道,她是不在意,还是根本就没听出来,亦或者,是听出来了,心里也在意,却不肯表现出来。 她还想再试探,便道:“倒是巧了,从前老夫人这边伺候的四个大丫鬟中,有一个也叫月梅。” “哦,是吗?”月梅面色淡淡,话中却明显的露了不悦,“那还真是巧了。” 曹妈妈心里正在猜她这是不是不高兴了,月桂就匆匆出来,道着老夫人请程姑娘进去了。她便不好再说什么,引了月梅和大妮儿进了屋。 里头围着大炕站了一圈人,可她一进屋,周老夫人却起身亲自拉了她和大妮儿过去,眼神温和又带着几分湿润的看着她,一时间似乎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拍着她的手,不住的道:“好孩子,好孩子……”顿了一刻,才又道:“以后这将军府,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的亲祖母,若是朗哥儿胆敢欺负你,你就来告诉我,我帮你捶他!” “你也是好孩子,以后就跟着你哥哥嫂子,好好住下来。”她又拉了大妮儿,将手上的一对玉镯褪下来,给了她和月梅一人一个。 屋里众人看到这儿,纷纷愣住。 第55章 周府老夫人姓方,是京城武安候府嫡出的幼女,当年周家的老太爷之所以能娶到她,还是因为先入了周老夫人的眼,武安候夫妇疼爱幼女,最后才勉强点头应允了的。 武安候府在京中地位可是比长平侯府还要高的,长平侯府的二爷尚了大长公主,成泰帝尊敬这位胞姐,为了胞姐能在长平侯府过得舒坦自在,可是给了长平侯府极大的脸面。但是武安候府,却是当今皇后娘娘的母家,二皇子的外家,方氏出自武安候府,身上的东西如何能差了。 那对水头极好的玉镯,二房的四姑娘和五姑娘不知道撒娇卖乖的讨了多少回了,老夫人都没有应允,如今来了这两个衣着寒酸,一个甚至还用一缕头发遮着脸的穷丫头却得了去,四姑娘和五姑娘哪里能甘心。 “祖母,”四姑娘瞪了眼月梅和大妮儿,跑上前抱住了周老夫人一侧的手臂,撒娇道:“这两位姑娘是谁啊?这可是您最珍爱的玉镯,我和五妹妹求了几回您都舍不得给我们的,如今怎么倒是给了这两位姑娘了。” 四姑娘虽是庶出,可其生母乔姨娘却是二老爷周文海心尖上的人,且她生得貌美,嘴巴又甜,就连这不情愿的话说出来都是浓浓的撒娇味儿,在府里几个姑娘中,周老夫人除了先出嫁的大姑娘和大房的三姑娘,最喜欢的就是她了。 “这两位,”她送了拉着大妮儿的手,指着月梅道:“这是程氏,是你大哥的媳妇,你得叫声嫂子。”又指向大妮儿,“这位也是程姑娘,是你大哥认的义妹,你也该叫声妹妹。” 大哥的媳妇? 她的嫂子?! 四姑娘猛然转头紧紧盯着月梅,然后又快速转到周承朗身上,“大哥,你什么时候娶了媳妇了?” “就是!承朗什么时候娶了媳妇,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这程氏又是谁家的女儿,我怎么从没瞧过?”柳氏也惊呼出声,直瞪着月梅和大妮儿,道:“娘,可别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您都认下!” 王氏惊愕满脸。 李氏本还欢喜,结果听了这话,倒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古怪模样了。 打击最大的,则是柳芳如,她只觉得周老夫人这话如同惊雷,一下子打在她的心上,让她一瞬间心乱如麻,大脑昏昏,几乎站不稳。 站在她边上的二姑娘和三姑娘瞧了,忙一左一右的扶住她,可此刻却都不敢出声安慰。 周承朗蹭一下站起来,满脸大胡子的高大男人往前猛跨一步,直吓的柳氏面色突变,连连后退。三姑娘只好先放开表姐,忙着去扶住她。 “朗哥儿,你回来!”周老夫人沉声道,随即又训斥柳氏,“这程氏是救了朗哥儿的大恩人,若是没有她,咱们现在可就看不到朗哥儿了!她对朗哥儿有恩,就是对咱们周家有恩,朗哥儿之前和她在乡下已经成了亲,如今她便是我周家的孙媳妇了,是要上咱们周家族谱的,以后谁要是再这么胡乱的乱嚼舌头,我可不会轻饶了!” 柳氏每听一句,脸色就黑一分,最后周老夫人说完,她则忍无可忍的叫嚷,“娘,你不兴这么说话不算话的!她是承朗的媳妇,那芳如怎么办,我的侄女芳如怎么办?” 芳如? 柳氏的侄女,柳芳如? 月梅心里念着这个名字,抬头朝柳氏身边看去。那个样貌亮丽的少女,此刻已经面色一片苍白,一双眼睛睁的极大,正含着热泪看向周承朗。 不止月梅,屋里的众人也都往柳芳如的面上瞧去。 王氏淡淡扫了一眼,便极为不屑的移开了视线。 李氏倒是满眼的同情。 三姑娘四姑娘在柳芳如旁边,她瞧不见她们的眼神,但是四姑娘和五姑娘那眼底的讽刺,讥笑,不屑,却深深刺痛了柳芳如。 她想,依她的性子,她应该一把挥开二姑娘,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里才对。 你周家算什么,周承朗算什么,年纪这么大还没有成亲,谁知道有没有问题。四品的武将又算得了什么,她爹当年还是四品的文官,她也是嫡出的女儿,从小诗书礼仪细细教养大的女孩儿,她哪里配不上周承朗了。 她真的很想就这么离开! 可是她能吗?她不能啊! 上辈子周承朗没有回来的时候,她因为不堪做那年纪轻轻,还未成亲就守了寡的周家大奶奶,不顾和姑姑翻脸,也硬是离开了周家。后来她过得是什么日子呢?伯父是庶出,本就和父亲不和,祖父祖母早早没了,她和弟弟在伯父手下讨生活本就十分艰难,后来因了这事,姑姑又火上浇油,她和弟弟被赶出老宅,只能住柳府后头下人都不愿做的危房。 没有东西吃,也没有钱去买,弟弟被族里的人欺负打了一身伤,她苦求无门,最后不得不自卖其身换取银两救治弟弟。 可是弟弟还是死了。 后来,她忍辱偷生,苟且的活到了二十岁,但却在青楼里表演时遇到了大伯父家的堂弟,堂弟的一番羞辱,她再也没有勇气活下去,不过二十岁,便跳河自尽了。 谁知道,再睁眼,居然又回到了十六岁的这一年。 她后来在青楼,可是记得很清楚,她离开周家不到半个月,周承朗就好生生的回来了。不仅如此,皇上还将周家的爵位还了回来,她以为死了的人,一跃还变成了威远侯! 后来他娶的是谁呢? 好像是长平侯府长房的大小姐谢娇! 上辈子,当她看着英俊不凡的威远侯和明媚娇俏的谢娇打长街上经过时,心里不是没有后悔的。 她后悔死了,如果她不任性的离开,如果她老老实实的留在周家,那侯夫人的位置,怎么轮得到谢娇? 是,谢娇是比她身份高,她是谢家长房大小姐,她的父亲是长平侯,可是那又如何! 她们长得不分上下,那谢娇是苦苦追了周承朗三年,那时周承朗都二十五岁了,周家的老夫人病危,周承朗为了让周老夫人走得安心,才不得不娶了谢娇的! 如果她不离开,哪有谢娇什么事? 对,她不能走,她要留下来,她要捍卫自己的权益,她要得到自己该得到的,绝对不能让给别人! 别人…… 她抬起雾蒙蒙的眼,看到了一双正盯着她看的眼睛,那眼神平静,没有任何不好的情绪,只有着好奇。 她圆圆的脸儿,秀气的眉眼,微抿着嘴唇,可以看到两颊小小的梨涡。 她是谁? 程氏……上辈子周承朗是一个人回来的,没有什么姓程的女子和他一起回来啊。 月梅心底其实也不平静,程月梅曾经是程家村最好看的姑娘,其实后来她看这张脸,说句真心话,连之前的丫鬟月梅都比不上。也不过就是皮肤白些,五官略微精致些,顶多能算个中上,与这柳芳如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一点。 明明是艳丽亮眼的长相,现在脸色一白,眼中再含着泪,这么柔柔的欲语还休的,却立刻变了风格,像是一个柔弱的,让人看了一眼就心疼忍不住想去呵护的可怜人了。 果然,周老夫人看了柳芳如半晌,想到昨日里才承诺过的话,一时心中尴尬不已,面色不自然极了。 甚至看着周承朗想出声反驳柳氏,怕他的话叫柳芳如难看,忙忙的赶在他之前开了口,道:“柳家丫头的事儿,咱们回头再说,现在朗哥儿刚回来,先问问他在外面过的如何才是要紧。对了,”她侧头吩咐曹妈妈,“吩咐人去请大夫来,好好瞧瞧朗哥儿,可别落下什么病根了。” 曹妈妈应是,自去吩咐人不提。 柳氏却不甘心周老夫人就这么打哈哈的将事儿揭过去,明明昨儿个答应的好好的,芳如也是答应了。现在虽然和预想的不一样,但只要芳如可以嫁给周承朗,这周家长房就有她的一席之地。 日后她的慧姐儿出阁了,只要芳如吹吹枕边风,周承朗就不能不管这个妹妹。 可柳芳如却赶在她开口之前阻止了她,松开二姑娘的手,缓缓走出,朝着周老夫人行了一礼,又对着周承朗行了一礼,当说道:“老夫人,我忽然想到今儿家里人曾送来一封信,是我弟弟千鹤写来的,听说周表哥回来了,我急急忙忙过来,还不曾看。”她抿着嘴,微微一笑,道:“如今见周表哥一切都好,那我也就放心了,请老夫人见谅,我先退下了。” 昨天她还称呼柳老夫人为祖母,可是现在,却只能叫一声老夫人了。 不然又能怎么样,老夫人都已经叫她柳家丫头了。 看着柳芳如这么识大体,忍了委屈默默退下的模样,不得不说,老夫人心中有些不好受。原来若是知道朗哥儿能好生生回来,她自然是瞧不上柳芳如的,但是现在看到她如此,却觉得她实在是不错的女孩儿。 她又瞧了眼虽然眼中露出诧异,但却面色平静的月梅,心中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取舍了。 这姑娘救了朗哥儿,又和朗哥儿已经成了亲,按理是不错的。可是……她的遭遇听起来的确让人同情,但是她只是个村女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以后,她不仅没有娘家给予朗哥儿帮助,甚至生了孩子,一个乡下的村女,又如何能教养的好呢? 第56章 月梅牵着大妮儿进了荣安堂。 荣安堂还和从前一样,正对门摆放着紫檀雕螭案,后悬骏马飞奔大画。 这画不是什么名家名作,而是当年周承朗十二岁时的初作,他自出生便注定要走武将之路,这画又是初作,自然不是什么难得的佳作。只老夫人说这画画出了他身为男儿的抱负,画出了他身为周家子弟的责任,画作一成就命人送出去裱了,悬在了这荣安堂正室里。 记得当初四姑娘无数次的送了她的画作过来,为的就是换下周承朗这幅,结果老夫人是夸也夸了,赏也赏了,结果也只收起来作罢。 从前她服侍老夫人,对这儿极为熟悉,此时再看,依然是扑面而来的亲切熟悉感。这让她瞧见老夫人那几乎全白的头发,以及那额前又多添的几道皱纹,心里总有些不是滋味。 周老夫人却顾不得这屋里多出的两个小姑娘,她拉着周承朗进了东边的三间耳房里,将他拉着坐在临窗大炕上,瞧着他一脸大胡子几乎认不出相貌来,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周承朗不得不温声安慰着,她跟着伺候的婆子曹妈妈,也是一边抹泪一边劝道:“我的老夫人哎,大爷好不容易回来,该高兴的事儿,您怎么庆哭了呢。” 老夫人勉强露出笑,可接着就哭得更厉害了。 “我,我这就是高兴……哭的……高兴哭的……”她说道,捧了周承朗的脸细细看着,又是心酸又是欢喜,便急急追问了这几个月他遇到了什么事儿,去了哪里,如今伤可是好了。 从前老夫人最疼的孙子就是周承朗,现在自然有说不完的话,月梅一面听着,一面分神去打探这屋里伺候的下人。 曹妈妈是老夫人跟前的老人了,自然是在的,初时和她不对盘的月枝却不在,和她一向交好的月桃也不在,倒是月桂眼睛通红的侍立在一旁,她旁边还有两个从前的二等丫鬟,但瞧那打扮,如今是已经调做一等了。 那两个丫鬟一个叫香荷,比月梅小上四岁,今年该是十四,是这府里的家生子。另一个叫香穗,则同月桃月枝一样,都是打小从外面买进来的,今年该是十五。 当初老夫人有意给她相看未来夫婿的时候,她也在帮老夫人瞧着她走了以后提谁上来比较合适,她看中的人里就有香穗,香穗勤快稳重不多口舌,贴身服侍最好不过。 倒是香荷,家里拉拉杂杂的一堆人都在府中做事,尤其是她的爹娘,在府里没有什么好的差事,但为人却又惯会偷奸耍滑。她人品倒是还行,做事也没有什么大的缺点,可惜就因为家中的人事养了天大的野心,做老夫人的贴身大丫鬟,目的不为了给身上镀金,以后好嫁人,为的和月枝一样,都是想攀了高枝儿。 对了,月枝和月桃都不在,算下这屋里已有三个大丫鬟,那月桃许是有事出去了,这月枝,莫不是真的攀上谁的高枝儿了吧? 月梅分心想着,周承朗这边就已经和周老夫人提到了月梅,“多亏了她!当初我中毒又受伤,差点就没命了,好在是遇见了她,她认识一位隐居的老大夫,将我送去了那老大夫那……后来我腿伤稍微好了一些,又是她给我寻了住的地方,若是没有她,只怕祖母您就见不到孙儿了!” 周老夫人边听边抹眼泪,等周承朗这边一说完,那边就张了手要起身。 月梅忙走过去。 周老夫人一把攥住她的手,哭道:“好姑娘,好姑娘,多谢你,多谢你救了我的朗哥儿一命!”她说着起身,竟是要跪拜月梅,“你的大恩大德,我们周家没齿难忘,还请你受老身一拜!” 虽说来之前周承朗已经与她将这事说好,且又演练一回了,但到此刻听周老夫人一说,月梅还是心虚的红了脸。 她忙忙扶住周老夫人。 周承朗也急忙扶住了周老夫人,又是高兴又是有些不好意思的道:“祖母,千万不可!她……孙儿已经娶了她,如今该是她来拜见祖母您才是。” 周老夫人一愣,接着忍不住就笑开了。 “此话当真?”她问周承朗,然后又转脸去看月梅。 月梅上身穿了藕荷色素面紧身长袄,下身则是白色撒花裙,面上薄施淡妆,头上也仅有一支莲花形银簪,一双手腕光溜溜的,瞧着就能看出家世来。知晓了孙儿的家世,却没闹着要穿金戴银的,仍然这样进了将军府,这般看来不仅不寒酸,反倒是显出了几分的品性。最主要是那双微微发红的眼睛,落落大方的稳重模样,叫周老夫人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几岁了,叫什么名字,家中还有些什么人?”她撇了孙儿,拉着月梅的手坐在了大炕上,细细问道。 月梅就道:“十九了,姓程,名唤月梅。家中……”说到这儿,她面露为难神色,求救般的看向了周承朗。 她家里的事儿,若是想瞒,也只能瞒得了一时。但二房三房虎视眈眈,若有人见不到周承朗好,随便打发个人到定兴县那块一问,便知晓的清清楚楚了,倒不如直接跟老夫人明说。 过了老夫人这一关,日后就算是二房三房提及,只要老夫人压着,他们也闹不出什么风浪来。 月梅? 周老夫人乍然听到这名字,却是微微发愣,只顾着盯着月梅瞧,倒是没发现她的异样。 周承朗朝着月梅微微点头,然后往周老夫人一侧的曹妈妈瞧过去,笑道:“妈妈,一路奔波,我有些口渴,劳烦您老人家带着月梅先去沏壶茶来。” 周老夫人这才反应过来,这女子家中的事儿怕是不大好说,所以孙子这才把人给支开了。 她就笑着拍拍月梅的手,道:“你跟着出去瞧瞧,也熟悉熟悉祖母住的这地儿,往后可得常常过来陪着祖母的。” 月梅点头应下,牵了大妮儿随了曹妈妈出去了。 曹妈妈是周老夫人跟前的贴身妈妈,周家最为得脸的婆子,哪里需要她亲自去沏茶,出了门不过吩咐了守在廊下的丫头去。正想跟月梅说话,就见外头喧喧嚷嚷的,打发了小丫鬟去看,回来说是三位太太带着少爷小姐们过来了。 三位太太紧赶慢赶,竟是同时赶到的荣安堂,柳氏是大太太,但王氏管着家,且又都是嫡子媳妇儿,因此便一道走在最前面。两个人的身边跟着各自的女儿,三姑娘周欣慧,五姑娘周欣蕊。 李氏跟在后头,陪在她身侧的是大房庶出的二姑娘周欣蓉,二房庶出的四姑娘周欣芳,以及大房的表小姐柳芳如。 再后头跟着的才是几位少爷。 一下子瞧见这么多熟悉的人,月梅几乎都要以为自己还是从前的丫鬟月梅了,若不是手里还牵着大妮儿,她险些想像往常一样上前行礼请安。 月梅现在的身份还不好介绍,曹妈妈便道:“姑娘先略等一等,奴婢去去就来。”说着等月梅点了头,就满面含笑的迎上了柳氏和王氏。 柳氏看着曹妈妈脸上的笑,面色古怪的问:“真的是承朗回来了?” “是!”曹妈妈高声道:“正在屋里,同老夫人说话呢!” 王氏面上跟着浮了笑,似十分欢喜激动般,道:“真是老天庇佑,我就说承朗福大命大,快快快,咱们赶紧进去瞧瞧去!” 说话间,一连串的人儿纷纷进了屋。 月梅却眼尖的瞧见这群人中有个陌生的女孩子,约十五六岁的年纪,身材合中,面貌却明艳漂亮,且是一脸欢喜激动的表情。 这是谁? 从前好似没来过府里,起码没来过老夫人这儿,既不是老夫人娘家那边的女孩儿,也不是周承朗生母那边的表小姐。 月梅正想着,曹妈妈走了出来,同时屋里也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嘤嘤哭声。她笑着对月梅道:“几位太太小姐知晓大爷回来了高兴,忍不住都掉了眼泪,咱们再等等。” 月梅淡淡的点头,礼貌的道了声好。 曹妈妈可真是有意思的人,这是不想让她进去,觉得她是外人,瞧见几位太太小姐哭不合适吗? 曹妈妈也在暗自观察月梅,见她听了这话没有反应,一时间倒是不知道,她是不在意,还是根本就没听出来,亦或者,是听出来了,心里也在意,却不肯表现出来。 她还想再试探,便道:“倒是巧了,从前老夫人这边伺候的四个大丫鬟中,有一个也叫月梅。” “哦,是吗?”月梅面色淡淡,话中却明显的露了不悦,“那还真是巧了。” 曹妈妈心里正在猜她这是不是不高兴了,月桂就匆匆出来,道着老夫人请程姑娘进去了。她便不好再说什么,引了月梅和大妮儿进了屋。 里头围着大炕站了一圈人,可她一进屋,周老夫人却起身亲自拉了她和大妮儿过去,眼神温和又带着几分湿润的看着她,一时间似乎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拍着她的手,不住的道:“好孩子,好孩子……”顿了一刻,才又道:“以后这将军府,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的亲祖母,若是朗哥儿胆敢欺负你,你就来告诉我,我帮你捶他!” “你也是好孩子,以后就跟着你哥哥嫂子,好好住下来。”她又拉了大妮儿,将手上的一对玉镯褪下来,给了她和月梅一人一个。 第57章 陆冲没想到,他不过是按主子吩咐照看一下大奶奶,却不小心,看到了大奶奶那可怕的一面。 这个大奶奶,起先他以为不过是乡野村姑,可她聪明的看出他的不岔,还轻轻松松就整了他一个哑口无言。后来,他便觉得她算是小有聪明,勉强可以凑合跟在主子身边,可却发现,主子对她却那么珍而重之,容不得他一点怠慢。 而到现在,他是已经接受了她作为未来的女主人了,但却没料到,她居然还有这么狠厉可怕的一面。 想到她举起木棍,照着亲生母亲的手和脚打的模样,陆冲就不由得浑身发凉。这个女人太可怕了,若是跟在主子身边,说不定主子都会有危险! “陆冲,大奶奶还没回来吗?”陆冲听到熟悉的声音,一抬头,瞧见良明清已经走到跟前了。 “没,还,还没回来。”他忙起身,回道。 良明清纳闷的看着他,“你在想什么,我动静这么大,你居然没发现?” 陆冲可是他手下最得力的帮手,按理,不该警觉性这么低。 陆冲正要开口,耳边却又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良大哥!”他看见月梅从远处小跑着过来,面色平静的和良明清说着话,“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吃晚饭了吗?” 良明清回身迎了上去,“我刚刚到,在魏老大夫那边吃过了。你呢,吃饭了吗,怎么跑的这么急?”他说着,伸手去帮她擦额头上的汗,“我正准备去接你,夜深路难走,你怎么自己回来了?” 月梅没有动,乖乖的任由他帮着擦汗。 “我也吃过了。”她说道,伸手去接他手中的东西,“这个是魏老大夫采的药草吗?要怎么用?大妮儿用过没有,她怎么样了?” “嗯,是药草,进屋里来,我来告诉你怎么用。大妮儿那边没什么问题,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睡下了……”良明清拉着月梅进屋,说话声音渐渐变远。 陆冲呆在原地怔怔看着,不得不佩服大奶奶,真是巾帼英雄啊!不过主子是怎么回事,不是要问他问题的吗,怎么大奶奶一回来,他就把自己给忘了? 锅里有陆冲帮着温好的水,良明清打水进屋,先帮着月梅伤口附近擦洗了一回,然后才按着魏老大夫所教的方法给她换药。 “你忍着点疼。”他看着她被烧伤的手臂,垂下眼睛,掩去眼底的心疼,“魏老大夫说了,这药上了可以管三日,虽然会很疼,但效果却很好,用了这个药,回京再抹了那从宫里流出来的白玉膏,应该会和原本的肌肤相差不大。” 月梅点头,不知道该怎么和良明清开口,提明日就离开的事情。 良明清却看出了她有话要说,他手上动作不停,但却道:“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你说吧,我听着。” 这事早晚都得说的,不说,明日吴氏那副模样被看见了,就算程刚不敢出头,程大海不愿出头,吴氏闹将起来,只怕族长七叔公都会帮忙打头阵。 小村子有小村子的好,但小村子也有小村子的坏。 她干的事,若是被外人知道了,只怕是要被群而攻之的。但明白是一回事,说出来却又是另一回事了,就连程大力媳妇那么想给大妮儿报仇,都对她的所作所为理解不了,那良明清又能不能理解? “我……”她扭了头,干巴巴的,一字一句把自己干的事说了出来。说完,背后就出了一身冷汗,她都不知道,原来自己也可以这么疯狂的。 可这毕竟不是在现代,如果在现代,她好歹还可以走法律程序。在这儿,在这个程家村,吴氏做娘的,就算做错了,她这做女儿的也不该报复。 良明清非常意外,脸色也更是一瞬间就变了。 “你一个人去的?”他问道。 月梅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不高兴,原本还有些小心翼翼害怕他生气,但看到他真的不高兴了,她却突然不怕了。 “不是,我和程家的婶子一起去的。”她语气冷硬的说道:“但是吴氏只瞧见了我,没有瞧见婶子。” 他都还没生气,她反倒是先气了。 良明清将她手臂包扎好,道:“你就不怕被人发现?你有没有想过,被人发现了会如何?还有现在,你……你做了这事后,你有考虑过之后要怎么办吗?” 他像是生气了,但又不太像,话好像是在质问她,但似乎又包含着关心。 月梅看不懂他的意思,只回道,“我在那个家生活了十八年,我知道怎么进去不会被发现,我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才去的。至于之后,我打算明日就带大妮儿离开,就算吴氏知道了又如何,我走了,她也抓不到我。” 良明清被她这无所谓的态度惹出了火气,她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凡事都有万一? “如果她报官呢?”他语气冷冷的问道。 报官? “吴氏她敢报官吗?”月梅不客气的反问。 合着她这还真的是有恃无恐了,是料准了不会出事,所以胆大妄为的什么都敢做吗? “吴氏不敢,她还有儿子,还有女儿,他们若是看你把吴氏伤成那样,不管不顾的报官怎么办?”良明清道,“吴氏也未必就不敢报官,她做坏事就算有证据又如何,她是你娘,她只要哭一场说没有对儿女狠心的母亲,那些证据,就有可能是你故意陷害她的,为的就是想要报复她逼你嫁给地主老爷!” 他这是在吼她吗? 吴氏那么坏,差一点害死她,又害了大妮儿毁了脸,良明清作为她的丈夫,不仅不帮着她,居然还敢吼她! 她从程大力家一路跑回来,心里又紧张又害怕,就是想着他也许已经回来了,回到他身边,有他陪着,她就不用那么害怕了。 可是他却吼她! 月梅的火气一下子就涌了上来,“程刚胆小怕事,你指望他出头,那不是在做梦?至于程月荷,她就算向着娘家,也没有那个能力!再说,即便他们真的报官了,我已经跑了,想要抓到我难道只是他们报官就行的吗?不出银子,不出东西,那些官差难道就能那么尽责?” 干坏事,没有想到后果,怎么敢随随便便干坏事。 月梅看着良明清,不知怎的就脱口道:“良明清,你就直说了吧,你是不是怕我连累你?你要是怕,你直接说,我自己带着大妮儿走,绝对不拖累你!” 他还没有来得及给她准备新衣,身上穿的还是那件些微有些不合身的月白色小袄,就这么满面怒火,放了狠话。还抬着下巴,倔强的瞪着他,让他简直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把她拖过来爆打一顿,但是看她这么自信,这么聪明,又这么敢做刚当的模样,他又觉得舍不得! 尤其是,她瞪着瞪着,眼睛里就有了水汽,泪盈盈的,一副要哭却坚决忍住的模样。 他就更是不舍得对她生气了。 而且,他明明是在担心她! 他怕她私自去做这事被人发现,如果被人发现被抓住了怎么办?又或者,即使没被抓住,但她这么胆大妄为,瞧这一次无事,下一次遇事再这么冲动又怎么办?这一次好在他有叫陆冲跟着,万一下一次只有她自己,出了事他又不在,那她要怎么办? 他是在担心她,可她倒好,居然倒打一耙,说他怕被拖累。 “我哪里是怕被拖累,我那是在担心你!”良明清好笑又好气,只好自己先软了下来,“我是担心,你不告诉我,自己跑去做这事。如果吴氏大喊大叫,或者程刚发现了出来抓住你,到时候你要怎么办。” 月梅吸吸鼻子,但却没有说话,她心里对这一点当然有应对,这就是为什么她叫程大力媳妇在后墙的原因。她在前面,被发现了也无所谓,她是程家的女儿,只要她没有来得及干出过分的事情,不过是回娘家,谁管啊。 何况还有程大海呢。 看着月梅不以为然的表情,良明清伸手把她的包在了手心,道:“好吧,就算你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深思熟虑绝对可以全身而退了。甚至是就算他们报官,也像你说的那样,根本抓不到你。可是,万一呢?凡事都有万一,万一有一个关节出了问题,出了意外呢?” “你现在不是独自一个人了,你还有我,有什么事情,你和我说,我们商量着来。你自己一个人来,不出问题还好,若是出了问题,我又不在,到时候救不了你,你有没有考虑过我是什么心情?” 月梅是吃软不吃硬的人,良明清这么一说,她立刻就说不出反驳的话了。并且成功的被说服,觉得自己这事儿的确干的不对。 可是,就算是担心她,态度就可以这么不好了吗? 他还吼了她。 想到这一点,集聚了一晚上的紧张和害怕,变成了止也止不住的眼泪。她眨眨眼,那眼泪就像下雨一样,扑簌簌的往下掉。 良明清不禁自问,是自己态度太不好了吗? 让她误会了,让她难过了,让她觉得自己是在怪她拖累自己了? 看着被他弄哭的月梅,良明清只觉得心都揪起来了,又酸又涩的。她其实比他更可怜,他是无父无母,但父母活着的时候对他却都很是疼爱,可是她不同,她的母亲居然想要害死她。 他本意明明不是这样的,他只是担心她,只是害怕自己没注意到的时候,她出了事。 “月梅。”他把她拉过来抱在怀里,“好了,是我错了,我不应该态度不好,我不应该大声说你,我错了,我跟你道歉,你别哭了,好不好?” 他微微低头,一双眼睛里都是歉意,语气也是小心翼翼,生怕再吓到她似的。这样的语气可和他的形象不符,月梅看着他,忽然忍不住,扑进了他怀里。 他紧紧的抱住她,她也紧紧的环住了他的腰。 “对不起……”她知错就认,小声的道:“是我想多了,也是我考虑的不成熟,我……” 她猛然发现,她的防备意识好像太重了。虽然她和良明清已经成亲,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并且他也的确对她很不错,可是从心底里,她虽然喜欢他,但却并不相信他。 至少,不相信他会为自己出头,会时刻的保护她。所以这件事,她才可以找到不告诉他,而选择自己去做的理由。其实,只不过是因为潜意识里,她不相信他罢了。 但其实,良明清未必就不能保护她。 她心里愧疚,还伴着一点点对自己的自责,她是从小被抛弃被不喜,所以已经产生了严重的自我防备意识了,但如果她想和这个男人生活一辈子,那她就不能继续这样。 她小声道:“良大哥,我……” “好了,没事。”良明清打断她,“我不怪你。” 他不怪我。 他那么聪明,是不是已经猜到我的心思了? 月梅鼻子一酸,眼睛一热,眼泪更是泛滥了。 陆冲在外面捂住了耳朵。 他叫陆冲,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但是他一出生,就格外的耳聪目明。屋里的两人没有压低声音,所以从一开始的吵嘴到后来的互相认错,他都听的一清二楚。 对此情况,陆冲只想说五个字,真是见鬼了! 他家主子,居然还会有这么柔情的一面! ----- 吴氏久久不回来,程大海渐渐觉得不对劲了,可是他起不来,因而只好躺在床上喊主屋住着的程刚。 程刚被吵醒,揉着眼睛翻身下床。 “这大晚上的,你爹这是在叫魂呢?”刘氏也被吵醒,不耐烦的道:“你娘不是在呢么,好好儿的,叫你做什么?” 程刚困的不行,打了个哈欠,道:“应该是有事吧,你先睡,我出去看看。” “真是烦人!”刘氏嘟囔着,换了个姿势,重新闭上了眼。 程刚却在门口瞪大了眼,又拉了两下,门还是拉不开,真是出了鬼了,难不成有人在外面拉着不成?他不信邪的再拉,然而门还是紧紧关着。 “爹,娘呢?”他压低声音冲着外面喊:“这门怎么打不开啊?是娘从外面给锁上了吗?” 程大海听见,心里就觉得坏了,忙大声回道:“不是,刚子,你娘怕是出事了!你赶紧从后窗跳出去看看,去找找你娘!” 程刚一听这话,忙转身快步回了房间,穿着鞋子跳上床,不顾刘氏的抱怨开了后窗就跳了出去。 刘氏气得坐起来,骂道:“深更半夜的,你小点儿动静!” 程刚顾不得回答,忙从后墙绕过来到前院,找程大海问清楚情况,趁夜就出去找人了。 大晚上的,他本身又是不大会交际的,没有去请人帮忙,只一个人没头苍蝇的乱找。找了大半夜连吴氏的影子都没瞧见,还是到了第二天一早,老房子里吴氏自己醒了,在里面哀哀叫痛呼救,才被村人发现,给送了回来。 不过是短短的一夜,可吴氏却像一下子老了二十岁似的,整个人狼狈憔悴,甚至看起来都有些神志不清了。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的右手和左脚脚踝处似乎被重物敲击过,不仅青紫一片肿的老高,而且还动都不能动。 村里没有大夫,还是程刚去邻村请了个土大夫,人这大夫一瞧,立刻摇头道:“这手和脚里头的骨头都被敲碎了,这辈子不能走路了,右手也拿不起东西了。” 人群里正好有昨儿去董家说闲话的胖妇人,听大夫这么一说,立刻惊讶的捂住了嘴。 天爷耶! 董老太太那个乌鸦嘴说的好准,若真是有报应,果然是要报应在吴氏身上的! 吴氏却在此时突然大脑清明了似的,歇斯底里的冲着人群喊:“月梅,是月梅,是月梅昨晚上过来干的!这个畜生啊,我是她的亲娘啊,一把屎一把尿的将她养了这么大,她,她怎么能这么狼心狗肺的来害我!” 人们神情愣愣,不敢相信吴氏的话。 吴氏这不是疯了吧,怎么会说这是月梅干的。 程刚却十分听他娘的话,吴氏这么一说,立刻冲了出去,“我去找月梅!” 自有一部分看热闹的人跟着去了。 当然更多的是留了下来。 有人就好奇的问道:“嫂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月梅那孩子怎么会打你呢?”还打的这么狠。 吴氏目光躲闪,不肯回答这个问题。 “就是啊婶子,月梅那丫头好好的,怎么会打你这个亲娘。是不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了?难道说……”有人附和道。 “哦,大海媳妇,月梅家那火不是你放的吧?”有人福至心灵,忽然问道。 “胡说!胡说!”吴氏昂着头,目露凶光的瞪着说话的人,“才没有,才没有,她就是白眼狼,她是自己不小心弄的走水了,回来问我要钱我没给,一时恼怒就冲我这个亲娘下手了!” 众人或点头或哦哦的应着,但实际上信不信,就只有他们知道了。 倒是程大海也怀疑了起来,他问吴氏,“你说的是真的?” 吴氏正要回答,程刚一阵风似的进了屋,“娘,月梅不见了!” 她这是害了自己,所以逃跑了? 吴氏骂道:“她这是畏罪潜逃了,快,快去追!她害得我这么惨,我定然要把她送到县里青天大老爷那,叫大老爷狠狠打她一百大板子!再把她下大狱,关她一辈子!” 这又是怎么回事? 还能真是月梅那丫头干的吗? 人群里叽叽喳喳的在讨论着,虽然不知道真相,但大家均一致认为,这吴氏对月梅,可真是半点疼爱之心都没有啊。 这毕竟是亲闺女啊,就算伤到了她,那也是亲闺女,怎么能就这样把人给送去县里见官呢?还要打一百大板子,还要下大狱。 狠,真是狠! 程刚道:“不知道去哪里了,她和良明清都不见了,家里东西也都没怎么收拾。方才回来碰到大力叔了,说她和良明清带着大妮儿去京城了!” “什么?!”吴氏突然一声尖叫,“去,去京城了?” “是啊。”程刚面上的表情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说妹夫家是京城的,还是个非常有钱的人家,这是带着妹妹去享福呢!” “快!快去拦着,去拦着她,不许她去!”吴氏忽然激动起来,一面叫着一面不顾身上的疼痛挣扎着想要起身。 而此时,月梅和良明清以及大妮儿已经坐上了去京城的马车。 大妮儿好奇京城是什么样子的,月梅不敢说,就也装作好奇的样子,让良明清给她介绍。 “有很宽的马路,很大的房子,很好看的衣服,很漂亮的首饰,还有很多的好吃的。”良明清这么介绍。 月梅无语,大妮儿却很是高兴的捧场,“那,那是不是还有皇上和皇后娘娘?良大哥,我能见到皇上和皇后娘娘吗?” 到底是小丫头,和程大力分开的那一刻忍不住抹眼泪,这才没多久,就已经好奇皇上和皇后娘娘了。 “哎呀!”提到皇上和皇后娘娘,月梅突然想起还差什么事没做了,她看向良明清,道:“咱们就这么走了,我忘记去和瑞安郡主辞行了!” 怕吴氏醒来程家村的人会找过来,今儿一大早他们就离开了,走的匆忙,倒是把瑞安郡主这个靠山给忘记了。 良明清想了想,道:“没事。瑞安郡主有了身孕,想来过段时间也要回京一趟的。到时候咱们送了帖子,再上门去拜访她。” “你怎么知道?”月梅好奇的看着良明清,“还有,你家的生意做的那么大吗,居然还能有资格给瑞安郡主送帖子?” 第58章 月梅让秋兰请了曹妈妈进来,却没想到,跟着她一起的,居然还有两个熟面孔。 曹妈妈笑着介绍道:“这两个,个高的这个叫月枝,是在老夫人跟前服侍的老人了。这一个叫月香,年前刚从二等的提上来,也在老夫人那伺候几个月了。都是十分能干的人,这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丫鬟,老夫人就说,先叫了她们来这边帮衬着,姑娘你有什么事,吩咐她们就成。” 她的老对头月枝,改名叫月香的香荷,这两人可都是有大野心的人。老夫人那么精明的人不会看不出来,所以安排这两个来,是看不上她,还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 “老夫人跟前的,自然都是极好的,劳烦妈妈先替我谢过老夫人,回头我和大爷一道亲自去谢她老人家。”月梅笑着说道。 曹妈妈自然不知道月梅对月枝和月香知道的知根知底,闻言只觉得她挺可怜的,什么都不知道,还在这谢来谢去的。 她就不想再待下去了,瞧着月枝和月香给月梅行了礼,便道:“姑娘,这还有些二等三等的丫鬟,还有几个粗使的婆子,您看现在要不要见见?” 按理,这些丫头婆子来了,她作为主子是要打赏的。可她身上只有两颗金豆子,还有就是进了城后周承朗给的几张银票,这些可不好打赏出去的。 “先不了,等会儿大爷出来,我跟大爷一起见她们吧。”月梅说道,吩咐秋兰,“秋兰,你先把人带下去找了地方歇着,至于回头怎么安顿,我对这儿也不熟,若是大爷没有吩咐,你就和月枝月香去问了林嬷嬷,然后商量着来。” 秋兰应下,出了门。 曹妈妈就告辞道:“老夫人跟前离不得人,姑娘若是无事,那奴婢就先回荣安堂了。” “妈妈慢走。”月梅起身,送了她出去。 回转头来,瞧着屋里的月枝和月香,她却是有些头疼了。 月枝胆子大,猛盯着月梅瞧,她总觉得这所谓的大奶奶行事做派,包括走路的姿势都有些眼熟,可偏偏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 见月梅盯着她看,她就大大方方的露出笑容,道:“大奶奶,奴婢叫月枝,是打小就被卖进府里来伺候的,不知道您平常喜欢吃些什么?有没有什么忌嘴的,生活中有什么习惯?奴婢初来乍到,对您还不太了解,您说给奴婢听听,奴婢往后伺候您也好心里有谱,伺候的您更舒服。” 月枝还是这样,只要是主子,不管心底喜不喜欢,面上都十分热情尊敬,这府里就是二老爷身边的乔姨娘,她都从不曾得罪过。 只不过就是嘴上功夫太好了,谄媚的过了头,导致哪个主子都瞧不上她。就是二爷那个急色的,居然都没有要了她去身边。 之前在荣安堂没瞧见她,还以为她终于得到谁的亲眼被要了去了,没想到居然被老夫人送到她这儿来了。 月梅道:“倒是不挑食,也没有什么忌嘴的,至于生活习惯,一时间我也想不出什么要跟你说的。这样吧,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月枝笑着点头。 月香却转着眼睛扫了屋里几圈,没有看到周承朗,竟直接问月梅道:“姑娘,大爷呢?” 可真够直接的。 而且居然学了曹妈妈,也只称呼她姑娘,可见心里是根本没有把她当作一回事。 月梅正要开口,却听到周承朗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你是哪里的丫头,怎么这么没规矩,这是大奶奶,你也不认得吗?” 周承朗是行伍出身,身上的气势本就有些吓人,何况他是主,月香是仆,他这话一出,月香便吓得噗通一下跪到了地上。 结结巴巴的道:“奴,奴婢月,月香,是……” “什么?”周承朗打断了她的话,声音更冷了一个度,“你叫什么?” 月香吓的身子都发了抖,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月,月香,奴婢叫……” 周承朗再次不客气的打断了她,“你换个名字,今儿就换。”他又看向月枝,跟着道:“你也换个名字,以后不许叫月枝了。” 月梅这才知道周承朗怎么会突然不高兴了,原来是因为月枝和月香的名字里都有个月,和她的名字冲撞了。 她在将军府长大,其实是懂这个的,只不过她一些从现代带来的观念改不了,对于名字这块就没那么在意,所以一时间没有发现。 不过看来老夫人真的很不喜欢她,不仅送来月枝和月香,居然连她们的名字也不曾叫改一下。 月香已经吓的说不出话了,月枝却在老夫人跟前伺候了很长时间,知道周承朗不会无缘无故生气,更不会不讲道理罚了下人的,于是大着胆子行礼应是,又问:“不知奴婢以后叫什么名字,还请大爷大奶奶赐名。” 月梅想到月香原本是叫香荷的,怕周承朗会胡乱起个名字,于是道:“你们原来叫什么名字?” 月香吓的没有回神,听了这话没回答,月枝只好帮着她答:“她之前叫香荷,至于奴婢,打小卖进府里来就叫月枝了,倒是不记得从前的名字了。” 那时老夫人身边只有一个月子辈的丫头,就是月梅。她被老夫人要去做个三等的丫头,就跟着月梅一起,被赐名了月枝。这么多年了,连亲爹亲妈都记不得了,哪里还记得原来的名字,说不定她原来压根就没名字呢。 “原来叫香荷,那时候该是二等的丫鬟,现在自然不好叫了,那月香就把原来的名字颠倒一下,唤作荷香。至于你,就叫荷枝吧。”月梅说道。 这个大奶奶还怪聪明的,曹妈妈不过提了句月香是年前升上来的,她居然就知道香字辈的是二等丫鬟了。 “荷枝多谢大奶奶赐名。”月枝想着,欢快的接受了新名字。反正名字只是个称呼罢了,谁爱怎么叫怎么叫,日子过得好才是真的好。 月香也缓过神来,仍然是跪着,朝着月梅磕头道:“荷香也谢过大奶奶赐名。” 月梅可受不住人家跪她,道:“你快起来吧,别跪着了。” 荷香看看她,却没动,然后又去看周承朗。 周承朗十分的不高兴,他在里头花了这么长时间把胡子剃了,以为出来就能看到月梅震惊的眼神。结果她不仅没看他,反倒是叫两个丫鬟给引去了注意力,而这个丫鬟,居然和秋兰一样的没有眼力见,根本不听月梅的话。 若不是担心把她赶回荣安堂会让祖母对月梅有看法,周承朗真心想一脚把她给踹出去。 “大奶奶的话你也不听,是不是不想留在府里了?”他冷冷说道。 荷香听了心里一抖,下意识就想站起来,可偏偏被吓到腿发软,爬了一半又摔了下去。 月梅曾经身为丫鬟,自然可以体会一二分她此刻的心情,忙对着荷枝使眼色,道:“好了,我和大爷有话要说,你们两个先下去,回头有事叫了你们再进来。” 荷枝可不敢不听月梅的话,忙弯腰拉起荷香,吃力的把人给架了出去。 月梅舒口气,这才转身看向周承朗,“我说你,怎么回到了家里,脾气就……” 话说一半停住。 月梅愣愣的看着周承朗,他在屋里不仅将那一脸乱糟糟的长胡子给剃了,还换了身家常的靛青色长袍。他皮肤白皙,五官深邃,明朗的双眼,高挺的鼻梁,因为不高兴而抿在一起的两片薄唇。 她从前就知道他好看。 但没有像现在这样,站得这么近,面对面,大大方方的盯着他瞧过。仅仅是这样盯着他看,被他那双好看的眼睛深深看着,她就觉得双颊发烫,心跳加快,不得不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脸了。 虽然月梅没有惊叫,也没有过于惊讶,甚至是连点不敢置信都没表现出来。但看着她脸色一瞬间变红,更是拿双手捂住脸不敢看他,周承朗还是立刻被她这副模样逗乐了。 他大步过去关上门,拉着月梅去了一边的耳房,直接把人抱上罗汉床压住,笑着问她,“怎么样,对你看见的还满意吗?大胡子下面的脸,没有让你太过失望吧?” 月梅被他登徒子的行径弄的失笑,可却又因为他自恋的把脸跟她贴的很近,而面红耳赤的笑不出来。 周承朗就这么压着她,一下一下的低头吮吸着她的嘴唇,亲吻着她的脸颊和额头,每亲一下,就要问一声她满不满意,直问的月梅没了法子,闭上眼睛大喊了三声满意。 他这才重重亲了她的嘴唇一下,然后放过了她。拉了大迎枕垫在身下,抱着月梅靠了上去。 “咱们歇一会,然后你叫了大妮儿一起跟着我去库房,咱们看看挑些家具出来,叫人把屋里布置一下。” 月梅胡乱的“嗯”了一声,但却是极不自然的扭动了下身体,周承朗简直太过分了,青天白日的,抱着她就起了反应,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周承朗的身体僵了一下,觉得被她扭的快要忍不住了,双手用力的箍了下她的腰肢,贴在她耳边压低声音威胁她:“现在可还是白日呢,你可不许动来动去的,不然一会我忍不住了,下人笑的可是你。” 真是恶人先告状! 月梅心里愤愤,但却不敢再动了。 第59章 陆冲没想到,他不过是按主子吩咐照看一下大奶奶,却不小心,看到了大奶奶那可怕的一面。 这个大奶奶,起先他以为不过是乡野村姑,可她聪明的看出他的不岔,还轻轻松松就整了他一个哑口无言。后来,他便觉得她算是小有聪明,勉强可以凑合跟在主子身边,可却发现,主子对她却那么珍而重之,容不得他一点怠慢。 而到现在,他是已经接受了她作为未来的女主人了,但却没料到,她居然还有这么狠厉可怕的一面。 想到她举起木棍,照着亲生母亲的手和脚打的模样,陆冲就不由得浑身发凉。这个女人太可怕了,若是跟在主子身边,说不定主子都会有危险! “陆冲,大奶奶还没回来吗?”陆冲听到熟悉的声音,一抬头,瞧见良明清已经走到跟前了。 “没,还,还没回来。”他忙起身,回道。 良明清纳闷的看着他,“你在想什么,我动静这么大,你居然没发现?” 陆冲可是他手下最得力的帮手,按理,不该警觉性这么低。 陆冲正要开口,耳边却又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良大哥!”他看见月梅从远处小跑着过来,面色平静的和良明清说着话,“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吃晚饭了吗?” 良明清回身迎了上去,“我刚刚到,在魏老大夫那边吃过了。你呢,吃饭了吗,怎么跑的这么急?”他说着,伸手去帮她擦额头上的汗,“我正准备去接你,夜深路难走,你怎么自己回来了?” 月梅没有动,乖乖的任由他帮着擦汗。 “我也吃过了。”她说道,伸手去接他手中的东西,“这个是魏老大夫采的药草吗?要怎么用?大妮儿用过没有,她怎么样了?” “嗯,是药草,进屋里来,我来告诉你怎么用。大妮儿那边没什么问题,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睡下了……”良明清拉着月梅进屋,说话声音渐渐变远。 陆冲呆在原地怔怔看着,不得不佩服大奶奶,真是巾帼英雄啊!不过主子是怎么回事,不是要问他问题的吗,怎么大奶奶一回来,他就把自己给忘了? 锅里有陆冲帮着温好的水,良明清打水进屋,先帮着月梅伤口附近擦洗了一回,然后才按着魏老大夫所教的方法给她换药。 “你忍着点疼。”他看着她被烧伤的手臂,垂下眼睛,掩去眼底的心疼,“魏老大夫说了,这药上了可以管三日,虽然会很疼,但效果却很好,用了这个药,回京再抹了那从宫里流出来的白玉膏,应该会和原本的肌肤相差不大。” 月梅点头,不知道该怎么和良明清开口,提明日就离开的事情。 良明清却看出了她有话要说,他手上动作不停,但却道:“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你说吧,我听着。” 这事早晚都得说的,不说,明日吴氏那副模样被看见了,就算程刚不敢出头,程大海不愿出头,吴氏闹将起来,只怕族长七叔公都会帮忙打头阵。 小村子有小村子的好,但小村子也有小村子的坏。 她干的事,若是被外人知道了,只怕是要被群而攻之的。但明白是一回事,说出来却又是另一回事了,就连程大力媳妇那么想给大妮儿报仇,都对她的所作所为理解不了,那良明清又能不能理解? “我……”她扭了头,干巴巴的,一字一句把自己干的事说了出来。说完,背后就出了一身冷汗,她都不知道,原来自己也可以这么疯狂的。 可这毕竟不是在现代,如果在现代,她好歹还可以走法律程序。在这儿,在这个程家村,吴氏做娘的,就算做错了,她这做女儿的也不该报复。 良明清非常意外,脸色也更是一瞬间就变了。 “你一个人去的?”他问道。 月梅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不高兴,原本还有些小心翼翼害怕他生气,但看到他真的不高兴了,她却突然不怕了。 “不是,我和程家的婶子一起去的。”她语气冷硬的说道:“但是吴氏只瞧见了我,没有瞧见婶子。” 他都还没生气,她反倒是先气了。 良明清将她手臂包扎好,道:“你就不怕被人发现?你有没有想过,被人发现了会如何?还有现在,你……你做了这事后,你有考虑过之后要怎么办吗?” 他像是生气了,但又不太像,话好像是在质问她,但似乎又包含着关心。 月梅看不懂他的意思,只回道,“我在那个家生活了十八年,我知道怎么进去不会被发现,我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才去的。至于之后,我打算明日就带大妮儿离开,就算吴氏知道了又如何,我走了,她也抓不到我。” 良明清被她这无所谓的态度惹出了火气,她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凡事都有万一? “如果她报官呢?”他语气冷冷的问道。 报官? “吴氏她敢报官吗?”月梅不客气的反问。 合着她这还真的是有恃无恐了,是料准了不会出事,所以胆大妄为的什么都敢做吗? “吴氏不敢,她还有儿子,还有女儿,他们若是看你把吴氏伤成那样,不管不顾的报官怎么办?”良明清道,“吴氏也未必就不敢报官,她做坏事就算有证据又如何,她是你娘,她只要哭一场说没有对儿女狠心的母亲,那些证据,就有可能是你故意陷害她的,为的就是想要报复她逼你嫁给地主老爷!” 他这是在吼她吗? 吴氏那么坏,差一点害死她,又害了大妮儿毁了脸,良明清作为她的丈夫,不仅不帮着她,居然还敢吼她! 她从程大力家一路跑回来,心里又紧张又害怕,就是想着他也许已经回来了,回到他身边,有他陪着,她就不用那么害怕了。 可是他却吼她! 月梅的火气一下子就涌了上来,“程刚胆小怕事,你指望他出头,那不是在做梦?至于程月荷,她就算向着娘家,也没有那个能力!再说,即便他们真的报官了,我已经跑了,想要抓到我难道只是他们报官就行的吗?不出银子,不出东西,那些官差难道就能那么尽责?” 干坏事,没有想到后果,怎么敢随随便便干坏事。 月梅看着良明清,不知怎的就脱口道:“良明清,你就直说了吧,你是不是怕我连累你?你要是怕,你直接说,我自己带着大妮儿走,绝对不拖累你!” 他还没有来得及给她准备新衣,身上穿的还是那件些微有些不合身的月白色小袄,就这么满面怒火,放了狠话。还抬着下巴,倔强的瞪着他,让他简直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把她拖过来爆打一顿,但是看她这么自信,这么聪明,又这么敢做刚当的模样,他又觉得舍不得! 尤其是,她瞪着瞪着,眼睛里就有了水汽,泪盈盈的,一副要哭却坚决忍住的模样。 他就更是不舍得对她生气了。 而且,他明明是在担心她! 他怕她私自去做这事被人发现,如果被人发现被抓住了怎么办?又或者,即使没被抓住,但她这么胆大妄为,瞧这一次无事,下一次遇事再这么冲动又怎么办?这一次好在他有叫陆冲跟着,万一下一次只有她自己,出了事他又不在,那她要怎么办? 他是在担心她,可她倒好,居然倒打一耙,说他怕被拖累。 “我哪里是怕被拖累,我那是在担心你!”良明清好笑又好气,只好自己先软了下来,“我是担心,你不告诉我,自己跑去做这事。如果吴氏大喊大叫,或者程刚发现了出来抓住你,到时候你要怎么办。” 月梅吸吸鼻子,但却没有说话,她心里对这一点当然有应对,这就是为什么她叫程大力媳妇在后墙的原因。她在前面,被发现了也无所谓,她是程家的女儿,只要她没有来得及干出过分的事情,不过是回娘家,谁管啊。 何况还有程大海呢。 看着月梅不以为然的表情,良明清伸手把她的包在了手心,道:“好吧,就算你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深思熟虑绝对可以全身而退了。甚至是就算他们报官,也像你说的那样,根本抓不到你。可是,万一呢?凡事都有万一,万一有一个关节出了问题,出了意外呢?” “你现在不是独自一个人了,你还有我,有什么事情,你和我说,我们商量着来。你自己一个人来,不出问题还好,若是出了问题,我又不在,到时候救不了你,你有没有考虑过我是什么心情?” 月梅是吃软不吃硬的人,良明清这么一说,她立刻就说不出反驳的话了。并且成功的被说服,觉得自己这事儿的确干的不对。 可是,就算是担心她,态度就可以这么不好了吗? 他还吼了她。 想到这一点,集聚了一晚上的紧张和害怕,变成了止也止不住的眼泪。她眨眨眼,那眼泪就像下雨一样,扑簌簌的往下掉。 良明清不禁自问,是自己态度太不好了吗? 让她误会了,让她难过了,让她觉得自己是在怪她拖累自己了? 看着被他弄哭的月梅,良明清只觉得心都揪起来了,又酸又涩的。她其实比他更可怜,他是无父无母,但父母活着的时候对他却都很是疼爱,可是她不同,她的母亲居然想要害死她。 他本意明明不是这样的,他只是担心她,只是害怕自己没注意到的时候,她出了事。 “月梅。”他把她拉过来抱在怀里,“好了,是我错了,我不应该态度不好,我不应该大声说你,我错了,我跟你道歉,你别哭了,好不好?” 他微微低头,一双眼睛里都是歉意,语气也是小心翼翼,生怕再吓到她似的。这样的语气可和他的形象不符,月梅看着他,忽然忍不住,扑进了他怀里。 他紧紧的抱住她,她也紧紧的环住了他的腰。 “对不起……”她知错就认,小声的道:“是我想多了,也是我考虑的不成熟,我……” 她猛然发现,她的防备意识好像太重了。虽然她和良明清已经成亲,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并且他也的确对她很不错,可是从心底里,她虽然喜欢他,但却并不相信他。 至少,不相信他会为自己出头,会时刻的保护她。所以这件事,她才可以找到不告诉他,而选择自己去做的理由。其实,只不过是因为潜意识里,她不相信他罢了。 但其实,良明清未必就不能保护她。 她心里愧疚,还伴着一点点对自己的自责,她是从小被抛弃被不喜,所以已经产生了严重的自我防备意识了,但如果她想和这个男人生活一辈子,那她就不能继续这样。 她小声道:“良大哥,我……” “好了,没事。”良明清打断她,“我不怪你。” 他不怪我。 他那么聪明,是不是已经猜到我的心思了? 月梅鼻子一酸,眼睛一热,眼泪更是泛滥了。 陆冲在外面捂住了耳朵。 他叫陆冲,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但是他一出生,就格外的耳聪目明。屋里的两人没有压低声音,所以从一开始的吵嘴到后来的互相认错,他都听的一清二楚。 对此情况,陆冲只想说五个字,真是见鬼了! 他家主子,居然还会有这么柔情的一面! ----- 吴氏久久不回来,程大海渐渐觉得不对劲了,可是他起不来,因而只好躺在床上喊主屋住着的程刚。 程刚被吵醒,揉着眼睛翻身下床。 “这大晚上的,你爹这是在叫魂呢?”刘氏也被吵醒,不耐烦的道:“你娘不是在呢么,好好儿的,叫你做什么?” 程刚困的不行,打了个哈欠,道:“应该是有事吧,你先睡,我出去看看。” “真是烦人!”刘氏嘟囔着,换了个姿势,重新闭上了眼。 程刚却在门口瞪大了眼,又拉了两下,门还是拉不开,真是出了鬼了,难不成有人在外面拉着不成?他不信邪的再拉,然而门还是紧紧关着。 “爹,娘呢?”他压低声音冲着外面喊:“这门怎么打不开啊?是娘从外面给锁上了吗?” 程大海听见,心里就觉得坏了,忙大声回道:“不是,刚子,你娘怕是出事了!你赶紧从后窗跳出去看看,去找找你娘!” 程刚一听这话,忙转身快步回了房间,穿着鞋子跳上床,不顾刘氏的抱怨开了后窗就跳了出去。 刘氏气得坐起来,骂道:“深更半夜的,你小点儿动静!” 程刚顾不得回答,忙从后墙绕过来到前院,找程大海问清楚情况,趁夜就出去找人了。 大晚上的,他本身又是不大会交际的,没有去请人帮忙,只一个人没头苍蝇的乱找。找了大半夜连吴氏的影子都没瞧见,还是到了第二天一早,老房子里吴氏自己醒了,在里面哀哀叫痛呼救,才被村人发现,给送了回来。 不过是短短的一夜,可吴氏却像一下子老了二十岁似的,整个人狼狈憔悴,甚至看起来都有些神志不清了。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的右手和左脚脚踝处似乎被重物敲击过,不仅青紫一片肿的老高,而且还动都不能动。 村里没有大夫,还是程刚去邻村请了个土大夫,人这大夫一瞧,立刻摇头道:“这手和脚里头的骨头都被敲碎了,这辈子不能走路了,右手也拿不起东西了。” 人群里正好有昨儿去董家说闲话的胖妇人,听大夫这么一说,立刻惊讶的捂住了嘴。 天爷耶! 董老太太那个乌鸦嘴说的好准,若真是有报应,果然是要报应在吴氏身上的! 吴氏却在此时突然大脑清明了似的,歇斯底里的冲着人群喊:“月梅,是月梅,是月梅昨晚上过来干的!这个畜生啊,我是她的亲娘啊,一把屎一把尿的将她养了这么大,她,她怎么能这么狼心狗肺的来害我!” 人们神情愣愣,不敢相信吴氏的话。 吴氏这不是疯了吧,怎么会说这是月梅干的。 程刚却十分听他娘的话,吴氏这么一说,立刻冲了出去,“我去找月梅!” 自有一部分看热闹的人跟着去了。 当然更多的是留了下来。 有人就好奇的问道:“嫂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月梅那孩子怎么会打你呢?”还打的这么狠。 吴氏目光躲闪,不肯回答这个问题。 “就是啊婶子,月梅那丫头好好的,怎么会打你这个亲娘。是不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了?难道说……”有人附和道。 “哦,大海媳妇,月梅家那火不是你放的吧?”有人福至心灵,忽然问道。 “胡说!胡说!”吴氏昂着头,目露凶光的瞪着说话的人,“才没有,才没有,她就是白眼狼,她是自己不小心弄的走水了,回来问我要钱我没给,一时恼怒就冲我这个亲娘下手了!” 众人或点头或哦哦的应着,但实际上信不信,就只有他们知道了。 倒是程大海也怀疑了起来,他问吴氏,“你说的是真的?” 吴氏正要回答,程刚一阵风似的进了屋,“娘,月梅不见了!” 她这是害了自己,所以逃跑了? 吴氏骂道:“她这是畏罪潜逃了,快,快去追!她害得我这么惨,我定然要把她送到县里青天大老爷那,叫大老爷狠狠打她一百大板子!再把她下大狱,关她一辈子!” 这又是怎么回事? 还能真是月梅那丫头干的吗? 人群里叽叽喳喳的在讨论着,虽然不知道真相,但大家均一致认为,这吴氏对月梅,可真是半点疼爱之心都没有啊。 这毕竟是亲闺女啊,就算伤到了她,那也是亲闺女,怎么能就这样把人给送去县里见官呢?还要打一百大板子,还要下大狱。 狠,真是狠! 程刚道:“不知道去哪里了,她和良明清都不见了,家里东西也都没怎么收拾。方才回来碰到大力叔了,说她和良明清带着大妮儿去京城了!” “什么?!”吴氏突然一声尖叫,“去,去京城了?” “是啊。”程刚面上的表情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说妹夫家是京城的,还是个非常有钱的人家,这是带着妹妹去享福呢!” “快!快去拦着,去拦着她,不许她去!”吴氏忽然激动起来,一面叫着一面不顾身上的疼痛挣扎着想要起身。 而此时,月梅和良明清以及大妮儿已经坐上了去京城的马车。 大妮儿好奇京城是什么样子的,月梅不敢说,就也装作好奇的样子,让良明清给她介绍。 “有很宽的马路,很大的房子,很好看的衣服,很漂亮的首饰,还有很多的好吃的。”良明清这么介绍。 月梅无语,大妮儿却很是高兴的捧场,“那,那是不是还有皇上和皇后娘娘?良大哥,我能见到皇上和皇后娘娘吗?” 到底是小丫头,和程大力分开的那一刻忍不住抹眼泪,这才没多久,就已经好奇皇上和皇后娘娘了。 “哎呀!”提到皇上和皇后娘娘,月梅突然想起还差什么事没做了,她看向良明清,道:“咱们就这么走了,我忘记去和瑞安郡主辞行了!” 怕吴氏醒来程家村的人会找过来,今儿一大早他们就离开了,走的匆忙,倒是把瑞安郡主这个靠山给忘记了。 良明清想了想,道:“没事。瑞安郡主有了身孕,想来过段时间也要回京一趟的。到时候咱们送了帖子,再上门去拜访她。” “你怎么知道?”月梅好奇的看着良明清,“还有,你家的生意做的那么大吗,居然还能有资格给瑞安郡主送帖子?” 第60章 月梅瞧着下人先帮大妮儿把房间收拾出来,这个自打听她危言耸听一番后就一脸郁色的小姑娘,在看见这么漂亮的房间后终于笑了。 “月梅姐,我感觉就像是做梦一样,这间房比我和二妮儿小宝三个人睡的那间还大,这以后就是我的房间了吗?”她这边看看,那边瞧瞧,最后拉着月梅兴奋的问道。 月梅也很高兴,笑道:“当然了,以后这就是你的房间了。” “耶!” 大妮儿兴奋的喊了一声,然后扑上了刚铺好的大床,在上面扑腾了两下后,忽然不动了。 “怎么了?”月梅忙走过去。 大妮儿坐起身,叹息道:“我爹娘,还有二妮儿和小宝,他们都没有瞧过这么好的房子,也没有睡过这么好的床,盖过这么好的被子呢。” 月梅摸了摸她的头,犹豫了下,才说道:“以后这些就都是你的了,等你的伤瞧好了,你若是想回家去看看,可以把这些东西带回去,送给你爹娘还有二妮儿和小宝。” 虽说救她的人是大妮儿,她要报恩,也只用对大妮儿报恩。但如果大妮儿孝顺,不愿自己过这样的日子,叫家人过穷苦日子,她想拿回去一些东西,月梅觉得也能接受。 毕竟当初她要带大妮儿走的时候,她娘可是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的。可以看得出来,那是个很疼爱女儿的娘。 “真的吗?”大妮儿激动不已,“这些真的给我了?我真的可以把这些拿回家里吗?” 月梅点点头。 大妮儿却忽然又摇头了,“不,这不行,这是良大哥家的,你是良大哥的媳妇,这应该是你们的,我不能拿。不过月梅姐,我今天想了好久,觉得你说的对,女人也可以赚钱的。月梅姐你觉得我可以做什么赚钱呢,等我赚到钱了,你带我去买这些好的被子吧,我带着我自己买的被子回去送给我爹娘。” 虽然她不介意给大妮儿多一些东西,但现在看来真的有点慷他人之慨了,就如大妮儿说的,女人也可以赚钱养家的,而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她应该教大妮儿点有用的东西。 “大妮儿,我教你做点心吧,还有你不是喜欢做绣活吗,这府里有绣艺非常好的绣娘,你想学哪一种,到时候我找了绣娘来教你,到时候你想做点心卖钱也可以,想做绣活卖钱也可以,随你自己愿意。”月梅说道,同时也在心里想,自己到底要如何赚钱呢? 大妮儿高兴的拍着手,表示自己两样都要学。 “大奶奶,老夫人那边差人来请,让各房都到荣安堂去用晚饭。”秋兰在门口回禀道。 “好,知道了。”月梅起身,拉了大妮儿起来,检查了下她身上没有什么不妥,便拉了她出去,“大爷那边去请了吗?” 秋兰道:“去了,荷枝过去请了。” 荷香不肯出来请人,本来她是想让荷枝来请大奶奶的,谁知道荷枝不肯,硬是要去请大爷,她也就只能同意了。 月梅嘴角勾了勾,点了点头。 秋兰见月梅什么也不问,不由得心塞,到底是自己的话说的不够有暗示性,还是这大奶奶是乡下来的,见识过少,蠢到什么也没感觉到? 就算先前不知道打听府里的事儿,但不都是说女人在对男人的事情上都很聪明敏/感的么,怎么大奶奶就这么迟钝呢? 她微微咳嗽一声,压低声音道:“大奶奶,您可能不知道,这荷枝她……”她故意话说一半,想等着月梅好奇来问。 月梅拉着大妮儿目不斜视,像是完全没听到秋兰的话一样。 秋兰整个人都不好了,这说吧,好像大奶奶明明不介意,她硬是要卖消息一样。不说吧,她话都说一半了现在不说了,大奶奶若是以此为理由,她可算是犯错了。 “荷枝是在老夫人跟前伺候十几年的老人了,她和大爷从小算是一同长大的,大家都晓得她一直想攀了高枝儿做妾。”秋兰不情不愿的说道:“大奶奶,我瞧您初来乍到什么都不知道,这才跟您说的,您可得注意点。” 这种你们都不知道我知道你们每个人是什么德行的感觉,为什么这么爽? 月梅忍着笑,绷着脸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秋兰你以后帮我盯着她,她如果有什么不对,你记得要告诉我。” 大奶奶突然而来的任命,让本来还颇为期待的秋兰简直觉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她恹恹点了点头,连表忠心都懒得表了。 大奶奶这么笨,表忠心也许她都不懂。 月梅和周承朗在院子门口遇到了,荷枝就跟在周承朗身后,但是看到月梅,她却突然站在原地不动了,等月梅走到门口的时候,她更是干脆利落的退后了好几步,一副完全不想和月梅正面相对的模样。 月梅看了她一眼,便扭了头。却不知道她回头看荷枝的那一眼,又让荷枝心底生出了诡异的熟悉感,吓的小腿肚子直抽抽,靠扶着秋兰,才勉强跟着到了荣安堂里。 二房三房全部的人都到了,但是大房人却没到齐。不止是柳氏,二姑娘三姑娘,还有那个柳芳如,都没有过来。 众人是在荣安堂的花厅里用的饭,因为人没到齐,菜自然还没上。周老夫人瞧见周承朗和月梅,便笑着招手叫了两人到了跟前。 “怎么样,还习惯吗?屋子布置好了没有?缺什么少什么别客气,直接跟你二婶娘说,你二婶娘管家,家中这些事儿都得找她的。”周老夫人拉着月梅的手,呵呵笑着。 月梅心底的感觉却有点奇怪,从前她和老夫人一主一仆,但老夫人其实对她也是有几分真心的,不然她也不会临死都还记挂着她的身体。但是现在,刚到周家一天,就感觉到她老人家处处表现出来的不喜欢,一时间她倒是不知道要拿如何心态去面对老夫人了。 虽然管家的权利她从来就没想过,但是老夫人这连说都不说一声,未免也有点太不把她看在眼里了。 王氏却是一脸的淡然,虽然周承朗现在已经是侯爷了,但娶了这么个媳妇回来,这管家的权利她捏在手里照旧是稳稳的。 不过,她却瞧了眼周承朗,然后又看了眼月梅,才有些为难的道:“娘,这样恐怕不大好吧?从前我管家,那也是因为承朗还没成家,如今承朗成家了,这家就应该叫承朗媳妇来当才是。毕竟如今承朗可不比从前了,他可是威远侯了。” 周承朗举起茶盏喝茶,像是没听见这话一样。月梅接到他使的眼色,自然也是一脸茫然,表现出自己完全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的模样。 王氏一下子就尴尬了起来,她没想到,她都这么说了,周承朗和月梅居然都不出来推辞。她的话起的太高,倒是把自己架在了高处,现在她如果不卸下这管家的权利,好像都有点过份了似地。 周老夫人却是叹气,心想着朗哥儿不说话那自然是对的,男人嘛,后宅的事情本来就不该插手。但是这程月梅,一脸的茫然,这是根本就没听懂老二媳妇说的是什么啊,这个样子,怎么能做好未来的侯夫人? 她笑着给王氏搭下来的梯子,“成家了又如何,年纪轻轻的,都还什么都不懂呢,哪里会管家。再说了,他们当务之急可不是管家,朗哥儿可都二十二了,老二二十二的时候,大姐儿可都五岁了!” 大姐儿说的是周家的大姑娘,王氏的长女周欣琼,早几年就出阁了,如今膝下也有了一儿一女两个孩子了,说起来这大姐儿比周承朗还要小一岁呢。 这个话月梅可不能表现出听不懂了,她微微垂下头,做出一副害羞的模样,反正不答话了。 周老夫人也没在这话题上多说,而是岔开话题,问曹妈妈道:“你去大太太那边看看,瞧瞧是怎么回事,怎么到现在还不来。” 曹妈妈应下,正要出门,外面走来两个急匆匆的身影,走得近了,才发现是二姑娘和三姑娘。 两人到屋里先给长辈行了礼,然后才道:“祖母,我娘方才忽然有些不舒服,大概是冻着了,有些闹头疼。所以让孙女来给奶奶告个罪,她晚上就不过来了。” 中午还活蹦乱跳的,现在就不舒服了,周老夫人知道柳氏是心里不舒服,这是在耍性子呢。 她也懒得管,倒是瞧了瞧三姑娘的身后,诧异的问道:“你柳家表姐呢,怎么也没有过来?” 月梅掀了眼帘子看了周老夫人一眼。 这老太太,是真的想给大孙子多弄几个女人啊。两个虎视眈眈的丫鬟还不算,这还加一个柳家的小姐,若是柳家小姐真的嫁给周承朗,自己只怕就只能做妾了吧? 真是呵呵,让柳家小姐做妾她都不干,就更别提让她做妾了! 她抬起头,狠狠瞪了一边的周承朗一眼。周承朗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听见三姑娘回道:“我娘突然不舒服,表姐就留下来照顾她了,说今儿是咱们家的家宴,她就不过来凑热闹了,还请祖母恕她失礼了。” 周老夫人就满口赞道:“这孩子,唉,这么孝顺,夸都不知道要如何夸的,怎么会怪她。” 第61章 柳芳如此刻正陪着柳氏。 柳氏心中郁郁,看着柳芳如,便也是各种的恨铁不成钢,“你说说你,我给你创造了那么好的条件,你不知道想想法子哄了老夫人和周承朗,尽知道躲!” “你还当你是柳家嫡出的大小姐呢?你爹已经不再了!” 是啊,她爹已经不再了。 她不再是昔日被家里姐妹们捧着的柳芳如,而变成了需要仰人鼻息活着的柳芳如了。当初爹爹还活着的时候,姑姑在周家不也要靠着父亲撑腰吗,如今爹爹过世还不到两年,姑姑就彻底把爹爹当初对她的好忘尽了。 到底是庶出的,重利实际,眼里只看得到有用的。 “姑姑说的是,芳如自然知道如今自己的处境,只是今儿确实不是芳如不想争取。周承朗刚回来,那个程氏又是他的救命恩人,若是今儿我杵在那边,不仅老夫人觉得我不懂事,怕是周承朗都要觉得我碍眼的。”周承朗虽然不可能看上那个程氏,但是他却一向的重情重义,既然程氏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又娶了程氏,自然不会允许有人在程氏进门的第一日就打程氏的脸。 柳氏却听不进去柳芳如的话,她只觉得柳芳如是在狡辩。 “周承朗最是孝顺老夫人,老夫人昨儿个明明已经答应了你,你提出来,全家人都在,只要老夫人应了,周承朗就不敢不应!”她大声说道,狠狠剜了柳芳如一眼。 柳芳如叹气,这个姑姑是个蠢的,但怎么就能那么好命,嫁到了周家呢。如果自己也早早嫁了人,甚至于只要是订了亲,爹娘没了,日子都不会像现在这般难过吧? 她心底不由就苦涩一片。 “老夫人答应了,自然不会反悔的,咱们回头找时间去和老夫人说就是了。但当时,我是可以说出来,但不是担心会伤了姑姑你在妯娌间的颜面么?”她小声的道:“我听家里的大伯母说,周家的二太太最是个厉害人物,时常仗着自个儿的身份不把旁人瞧在眼里。我倒是没什么,但就是担心因为我,而叫姑姑你脸上蒙羞。” 听柳芳如这么说,柳氏脸色才略微好看一些。 没错,王氏是总爱显摆自己的嫡出身份,事事上都想压着她这个大嫂一头,因为大老爷没了,这家被王氏当了去,在老夫人那边也是她更有脸面。她那样的性子,的确可能会因为这事儿嘲笑她。 “既然知道你姑姑我过的辛苦,你就该早点拢了周承朗的心,也好把这管家权从二房手里夺过来!”柳氏说道:“明明是大房承的爵,凭什么叫二房来当家!” 见柳氏不再一味怪罪自己了,柳芳如松了口气,笑了起来,“说起这个,姑姑你就别担心了。那个程氏,不是说是乡下的姑娘么,别说管家的本事了,怕是字都不识几个的。老夫人那么疼周承朗,想来不会让他娶个这样的女人做正房的。” 这样,她的机会就更大一些了。 她爹娘虽然去世了一年多,可是她从十二岁就开始学管家了。威远侯府并不大,总共也就只有三房人口,她并不担心管不了。 柳氏此时终于有了笑模样,看着柳芳如道:“那你先回去吧,今晚上就别睡了,熬一夜,明儿也不许上妆,一早上我带你去见老夫人去。” 熬上一夜……到底不是亲女儿,就是不心疼。 柳芳如点头应下,出门寻了绿枝,回到了自己的房里。 绿枝很心疼柳芳如的处境,回到房间没有外人了,瞧着柳芳如疲惫的靠在椅子上就忍不住掉了眼泪。 “小姐,实在不行,咱们去江南吧。夫人虽然很少回娘家,可从前江南那边的老太太却时常寄东西过来的,逢年过节的时候,夫人也是几车几车的叫人送了礼回去。小姐,咱们带着少爷去投奔您外祖家吧。”柳芳如的母亲是从江南嫁过来的,因为路途远,所以平常很少回娘家。 柳芳如闻言,却苦笑着摇了摇头。 前世日子过不下去的时候,她曾想过求助外祖母。可是信送去了几封,却一点回应都没有,还是后来弟弟没了,她也堕落了,才辗转得到消息,当年自己母亲过世后,外祖母就伤心过度,没到三个月就没了。 听说,那时候外祖母派来接他们姐弟的人都到了半路,后来外祖母没了,人也被舅舅和舅母追了回去。 “没事的绿枝,咱们现在这样挺好的,我也不觉得委屈。”柳芳如是真的觉得挺好的,她在周家住着,不用担心吃喝穿住,弟弟留在柳家,还能有先生教着读书。这可比前世好太多太多了。 只要她争气些,能嫁给周承朗,以后的日子自然会越来越好。就是……就是实在不行,哪怕是做了平妻,又或者哪怕只是做了妾,她都会死死守在周家,绝不出去的。 不仅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弟弟和绿枝。 重来一世了,她就算没有办法扭转乾坤,但总归不能再叫弟弟和绿枝早早就死了。 ----- 荣安堂的一顿晚饭,吃的众人心里都不大痛快,尤其是女人这边。 王氏是因为管家的事儿,虽然老夫人给了台阶下,但她仍然觉得没脸。周老夫人则是瞧着月梅,虽然月梅站有站像,坐有坐像,就是吃饭的仪态也一点不比几个孙女差,但她看着,总觉得若是柳芳如,应该能做的更好些。 她知道自己是偏见了,可是这样一个从乡下来的姑娘,如何能配得上他的孙子?别说,孙子现在已经是威远侯了,她连孙子的一个妾做着都勉强,何况是正妻。 四个姑娘,更是每人心里有每人的想法。 若说唯一心里还算痛快的,那也就是李氏了。她是个精明人儿,又是庶出媳妇,自来就什么都愿意落后一步的。虽然吃了王氏不少的亏,但如今周承朗做了侯爷,又有了媳妇,她只瞧着二房的笑话就尽够了。 一顿饭在诡异的气氛里结束了,老夫人念着周承朗劳苦奔波才回来,也没留着他说什么,只打发众人早些回去了。 老夫人没给周承朗向全家人介绍月梅的机会,自然月梅也没有时间来认清这家里的人。周承朗大概可以猜到点祖母的心思,许是没有看上月梅,但他既然认可了,就不会由着她在这家里身份不尴不尬的。 虽然知道接下来的举动可能会叫老夫人不高兴,但日后他查清楚是谁害得他差点失去一条腿后,他可是不会看在老夫人面子上不计较的。所以既然注定了要伤老夫人的心,还不如就从现在开始,先一点一点的,也好叫她有个准备。 他就叫住了正要走的人,“二叔二婶,三叔三婶,请留步。” 众人停住脚,回转头看过来。 周老夫人的脚步也顿了顿,然后在曹妈妈的搀扶下回了身,“朗哥儿,这是怎么的了?今日你回来,忙忙碌碌的大家都已经累了,若是无事,就叫你二叔三叔他们早些回去歇着吧。” 周承朗笑道:“祖母先回去歇着吧。月梅这边还没拜见过二叔和三叔,家里的姐妹兄弟也都还没见过,一家子的人,若是人都认不全叫外人知道了也要笑话,我领着她先拜见一下。” 这个以为发生了意外的孙子刚刚回来,又是这么笑着和她说话,周老夫人想拒绝也说不出口。犹豫了一刻,只好点了点头,但背转过身去时,脸上却蒙上了浓浓的郁色。 周承朗带着月梅拜见了二房三房的长辈,然后又受了几位姑娘几位少爷的礼,便也就各自散了。 王氏却在门口等了周承朗和月梅,留了二老爷和周承鸿周承远陪着周承朗,她则亲热的拉着月梅说话:“听说承朗已经叫了珍宝坊明儿来人了,这首饰明天选选也就得了,但衣裳这块,不知道这两日能不能赶着做出来。之前家里姑娘们的春装已经定了下来,我瞧着你和二姑娘三姑娘身形都差不多,就暂时从她们的春装里头拿两身给你,暂且将就穿着穿着吧。这出来进去的,你总不能还穿着这旧衣裳。” 柳氏本就对她不满,她要是再拿了三姑娘的衣裳,那岂不是气死柳氏了? 再说,现在她穿着小袄都还有些冷,春装那么着急做什么? 她又不是一辈子没见过好衣裳,那么着急。 如果不是身在这个位置,又有周承朗的提醒,月梅还真不能立刻就发现王氏对她表示关切的话里,也能连着下几个陷进。这是吃饱了撑的不想干别的,心眼子全用来想怎么害人了。 她就笑着摇头道:“多谢二婶了,只不过这天还冷着,暂时倒是不急着要春装。今儿已经定了两身冬装了,大爷说这两日也不需出门,等这衣裳做好再出门也就是了。” “他们男人懂什么!”王氏笑道:“这回来了,你可是新媳妇,咱们家人都还不认识你呢,这两日总得要上门见见你的。还有,承朗外祖家那边的老夫人和舅老爷舅太太都挂记着他,你也总要随着他去一趟的。不过你说的也是,现在穿春装是冷的,这样吧,你等着,我这就叫了欣蓉和欣慧过来,问问她们有没有还没上身的冬装。” 王氏说着,就松了月梅的手,回身打算叫跟在后头的二姑娘和三姑娘。 二太太这是一定要自己去得罪柳氏吗? 自己进府里来可不曾有一点对不住她,她就那么看不得自己好? 月梅忽然有些厌烦,她停下脚,拉了王氏的手,认真的看着她道:“二婶近日是不是太忙了些,二姑娘和三姑娘都还是姑娘家,我已经是妇人了,哪里好穿姑娘家的衣裳。我知晓二婶是关心怜惜我,不过衣裳今儿已经定了,裁缝铺子那边答应这一两日就赶出来的,兴许明儿就能得了。倒是首饰这里,姑娘家的首饰我如今不适合佩戴,二婶若是真的怜惜,不如请送几件首饰与我吧,也免得去了外祖母那边,叫她老人家瞧着我没有像样的首饰,而觉得咱们周家没落了。” 王氏生了两个女儿两个儿子,可她父亲是清流官员,出嫁时候嫁妆只是面上好看,实际值钱的没有。而二老爷明面上又是个不务正业的,喜欢赏花看月,在国子监任了副主事,俸禄本就不高,还这么大的开销,往往王氏还需要补贴她。 这样的情况下,她自来就把钱财看得极为重要。她管着家,只会往二房拨拉钱财,若没有老夫人的吩咐,寻常过年过节赏钱都少的可怜,何况现在月梅是直接问她要首饰。 她脸色立刻就僵住了,好一会儿才挤出个笑脸来,道:“行是行,就是我到底这个年纪了,首饰都是老款式,怕你们年轻人不喜欢呢。” 她觉得对这个程氏,真的不能像看正常人那样去看了。方才在荣安堂她就已经吃了一回亏,没想到现在又吃了一回,侄儿媳妇问她要首饰,她还真的不好拒绝的,可是给出去,都是真金白银,她又如何能舍得。 她虽然不悦,但同时心里对月梅也升起了鄙视和小看的念头,到底是乡下没见过世面的村姑,哪里有这么直接要东西的。 不过倒是也好,心思浅白易懂,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月梅瞧她吃瘪心里就舒坦,哪里会顺势说不要,她笑着道:“既然这样,那二婶可得多挑几套来,我也好选一选。” 如果王氏真的多挑几套来,她干脆就全都收下,怕是心疼也心疼死王氏了吧? 不过她现在确实是缺首饰的。 珍宝坊的首饰更新换代的很快,明儿送来的肯定都是新款,戴着新款虽然会叫人赞一声会打扮,但如若都是新款,那旁人心里怕是要猜,她压根就不得周家老夫人和几位太太的心了。她本就出身卑微,若是还因着这个被瞧不起,日后的路可不好走。 想到这儿,月梅觉得都有些手足无措了,老夫人这么不喜欢她,她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去讨好。 总不能跟以前做丫鬟时候一样,帮着老夫人按揉太阳穴,缓解老夫人的头痛。又或者是做了老夫人喜欢吃的点心,哄了她的欢心吧?先不说她如今的身份不是丫头了,一来就做那样的事儿会不会不好,单是她会那按摩的手法以及会做那些点心,怕是就要叫所有人吃惊了。 王氏被月梅大胆又不要脸的索要给吓跑了,月梅才拉着憋不住笑的大妮儿,慢慢的跟在周承朗后面走着。 房间早都已经布置好了,把大妮儿送回去的时候,月梅有些犹豫,不知道是不是该叫了丫头过来给她用。没等她想好,周承朗就已经吩咐了荷香带着两个小丫头过来了,三个丫头站在大妮儿面前,异口同声的叫着“姑娘好。” 大妮儿窘的脸都红了,连连摆手叫她们别这么叫。 周承朗却笑道:“没事,就让她们这么叫。大妮儿,你如今是我认的义妹了,在周家你便也是家里正经的小姐,有些事情你得习惯起来才行。” 周承朗不再是一脸大胡子后,大妮儿几乎都有些不敢认,实在是太好看了,她在程家村长到十二岁,还从来没有见过比周承朗还好看的男人,就是村里最好看的董秀才,其实也不如周大哥好看的。 这样好看又有身份地位的男子,以后就是她的大哥了。 她心里有些慌乱,可是却实在接受不了这么被人伺候着,于是就求救般的看向月梅。月梅对她点了点头,然后吩咐荷香几人,“你们好好照顾姑娘,姑娘一开始还不习惯有人伺候,你们就先随她,慢慢来就是了。” 有周承朗在,荷香老老实实的领着小丫头应下了。 回到屋里,月梅才问周承朗关于大妮儿是怎么打算的。 她是想照顾大妮儿没错,但是她有些犹豫,要不要借着周家的家世把大妮儿当个小姐般养着。毕竟这些都是周家的,不是她的,但如果是周承朗主动给的,那就不一样了。 周承朗只要能护着大妮儿,随便找个人,只怕都能供得起大妮儿一辈子这样生活。到时候有周承朗护着,她再教的大妮儿别那么傻,想必大妮儿的日子不会过的不好的。 “先给她治伤,还有你的,你的也要看。等伤治好了,先在府里养上两年,请了先生来教着认些字,学学女红什么的,到时候就把她嫁在京里。我们时时刻刻能看着,护着她,她即便容貌上略微有些缺陷,也不打紧的。”周承朗是不知道月梅到底有多深的,他也担心月梅管不好家,但是月梅已经是妇人了,就不好再请先生。倒不如他无事的时候,多教教她,“外院有我的书房,这院子里也有个小书房,你若是要看书写字,就只管去我书房里。” 怎么说着大妮儿,又说到自己身上了。 不过,如果大妮儿能留在京城,那肯定是比回去要好的。 月梅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就催着周承朗去洗漱一番,早点休息。 周承朗点点头,走到了屏风旁边,伸着手等了半晌,却不见有人进来。他不由得伸了头去看,却见月梅趴在罗汉床上,正捡了本放在旁边的游记在看。 他不由得失笑,只好自己脱了外衣,着了中衣中裤的出来。 月梅腰肢纤细,仗着屋里没人,趴的姿势不大顾忌形象,两条腿还一上一下的晃荡着。周承朗从屏风后面出来,瞧着她那不盈一握的腰肢,微微挺翘的臀部,以及乱晃的双腿,不知不觉中午那会儿的念头就被勾了出来。 他走过去,从后面搂住月梅的腰,也趴了下去,“天气这么冷,一个人洗有可能会冻着,不如一起吧?” 这是在邀请她一起洗鸳鸯浴吗? 月梅侧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周承朗,真是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的周承朗。从前看着可是一本正经的,就是两人有过的两次床上经验,也都是互相配合摸索着来的,这回了家,他居然连鸳鸯浴都好意思提出来了。 没吃过猪肉,但月梅在电影里还是看过猪跑的。 她对这个当然不抵触,但是这儿毕竟没有淋浴,两个人窝在浴桶里未免太奇怪了吧?而且万一周承朗忍不住了想跟她做点什么,她都已经是人家的妻子了,拒绝也不好,可是在浴桶里,她还是有些接受无能的。 “我不冷,你若是冷,叫人把水给烧热些。”月梅微微脸红,但还是直言拒绝了周承朗。 周承朗好生失望,捏了把她的脸颊,才不情不愿的起身走了出去。 月梅看这古代的书还是稍微有些吃力的,虽然从前跟了二姑娘学了写字,但都是照着二姑娘写的字帖临的,而且她是丫鬟,每天都要当差,能写字的时间并不多。所以她一页纸都还没翻完,周承朗就已经洗好出来了。 周承朗把书夺了过去,催促道:“你也快些去洗!” 月梅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一个人连急色的模样都那么好看,她都不知道是该怪自己花痴,还是该怪周承朗轻浮了。结果她刚洗好正准备穿衣服,周承朗就冲了进来,拿着一条毯子把她一裹,直接就抱了出去。 一时间被翻红浪,月梅叫他折腾的嗓子都有些哑了。 临睡着的时候她还都在想,亏得她没有洗头发,不然这么一折腾,明儿肯定要着凉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回到熟悉的地方了,虽然不是从前的住处,但月梅的生物钟还是一早卯时刚到就把她叫醒了。她睁开眼睛,便看到周承朗已经在屏风后面穿衣服了,那边的油灯被屏风当着,光线倒是不亮,而他动作又很轻,所以才没把她吵醒。 倒是她坐起来的动作吵到周承朗了,他转过屏风查探,见她已经坐起来了,便道:“吵着你了吗?我马上就好了,时辰还早,你再睡一会儿吧。” 外面还一片漆黑呢,月梅摇了摇头,问他,“你起这么早做什么?” “去上朝,还得跟皇上谢恩。”周承朗边说话,已经把朝服整理好了,走过来摸了下月梅的脸,低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再睡一会儿吧,一会秋兰会来叫你,你只要在辰时前到荣安堂就可以了。” 晨昏定省,月梅做了周家的孙媳妇,就不能不做分内事。 她点点头,跪坐在床上,帮周承朗把衣服领子的位置理了理,才笑道:“好,那你快去吧,别迟了。” 威远侯府离皇宫不远,而且周承朗又是骑马,所以倒也不着急。又交代了月梅几句,才起身离开。 从前在将军府,月梅都是这个时辰起床的。老夫人觉少,她是老夫人的丫鬟,不得不早早起来伺候着。现在醒了,她也睡不着了,想着程月梅的身体不怎么样,于是干脆起来,在铺了地毯的室内练了好一会的瑜伽。瞧着外面天渐渐亮了,才起来往净房里去。 听到屋里的动静,秋兰和一脸古怪神色的荷枝,便把脸贴在了门上,由着秋兰问道:“大奶奶,奴婢们可以进来了吗?” 月梅是想到昨晚睡和周承朗的失控,所以打算提前收拾下净房的。但没想到,进去之后却发现两人昨日换下来的衣服都已经不见了,而且净房也被收拾整理干净,看不出昨日两人洗浴后的凌乱了。 月梅笑笑,想着周承朗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收拾的,她居然都没听到动静。不过,他都回了府,应该不会再一大早的去洗衣服了吧,也不知道被他放到哪里去了。 她找了一圈没找到,听见外面秋兰的声音,便应了让她们进来。 她从前做大丫鬟的时候,也是有小丫头伺候着的,不过月梅不习惯,所以都只让小丫鬟打了水,但是其他的都是自己来的。如今自然也一样,只不过等她彻底洗漱好,才发现荷枝瞧着她,一双眼睛瞪的老大,如同见了鬼一般。 第62章 月梅心里也是一惊。 荷枝可是和她在一个屋住了许多年的,当年她刚穿来的时候,为了应对同岁的荷枝,可也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她压着心虚,十分淡定的扫了荷枝一眼,问道:“怎么,我的脸没洗干净吗,你这么看着我?” 荷枝十分慌乱的摇头,看都不敢看月梅,“没,没有。” 月梅也不敢追根问底,万一真的被荷枝发现了什么,那可就麻烦了。她和原来连名字都一样,若是被人知道她就是原来的月梅,那岂不是等着被烧死了。 她便装作不悦的哼了一声,便不再看荷枝,而是问向秋兰,“我和大爷放在净房里的衣服,被放到哪里去了?” 秋兰是觉得,这个大奶奶虽然挺蠢笨的,但耐不住大爷喜欢她。于是一向听主子话的她,自然很是恭敬,“一早被收下去了,已经送去了浆洗房了。” 月梅听得心里一滞。那里面可是有她和周承朗的贴身衣物呢,就这么送去浆洗房了……从前她做丫鬟的时候,总觉得自己贴身的衣物不好假借他人之手,一直都是自己洗的。 在茫山脚下时候,一开始她答应给周承朗洗衣服,那也是不给洗内衣的。后来决定要成亲了,她才帮他一起洗了,也只有在月事来了的时候,烧热水不大方便,她才会把内衣物交给周承朗洗。 没想到这一回京城,就立刻变成交给别人洗了。 月梅心里有些别扭,然而她又不能说拿回来,我自己洗。于是脸色便有些不好看。秋兰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就转头去看荷枝,想跟她交换一下意见,却发现荷枝的脸色一片煞白,比大奶奶的还要难看。 秋兰觉得都有些没有办法理解荷枝了,她从前在老夫人跟前可是大丫鬟,怎么到了大爷这儿,就这么弱不禁风了? 果然,等到月梅打算去荣安堂请安的时候,荷枝就告了病,不肯去了。 好在荷香陪着大妮儿一道去,大奶奶身边不至于人手太少,显得难看。 月梅特意提早了两刻钟到了荣安堂,却没想到,刚到荣安堂上房的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阵阵的笑声。有老夫人爽朗的笑声,还有……年轻女孩子的娇笑声。 她没有立刻进去,而是让秋兰叫了门上的丫头先去回禀。 丫头进去了,清脆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然后屋里的笑声就立刻顿住了。两个人的笑声都顿住了,好一会儿,周老夫人的声音才传了出来,“叫她进来吧。” 月梅其实不是厚脸皮的人,如果屋里的这位太婆婆不是她熟悉的伺候了十来年的周老夫人,面对她这么不喜的情况,她可能都不愿意来俯就她。哪怕她真的很爱一个男人,可是在可以选择的情况下,知晓了对方的家人这么不喜欢她,而男人又不能帮她避免和他的家人相处,她都不会嫁的。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她和大妮儿进到屋里,周老夫人坐在高高的大炕上,而隔着一个炕桌的另一边,是柳芳如。 “祖母。”月梅没有多往柳芳如那边看,只是恭敬的给周老夫人行礼。 大妮儿也被她教会了,也朝着周老夫人行了半礼。 其实如果不是周承朗要月梅做正妻,周老夫人是不讨厌月梅的,甚至可以说,除了感激她救了周承朗,她还有些喜欢这个沉稳聪慧又能保有本心的姑娘。可是月梅要给她的宝贝孙子做正妻,她就无论如何都看不上了。 “快免礼。”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问道:“都吃过了吗,吃的好不好,住在府里可还习惯?若是有什么不习惯的,可千万别客气,直接和我说。” 这么客气,可见是真的没有把自己当作一家人。 月梅笑道:“都习惯,谢谢祖母关心。” 她这么淡然的接话,周老夫人觉得,她怕是看出自己的不喜欢了。也是,她表现的很明显,就是想叫她看出来,最好能主动提出来,她不堪做朗哥儿的正妻才好。 她就指了柳芳如给月梅认识,“这是你母亲娘家那边的嫡亲侄女儿,叫芳如,今年十六岁。最是温柔知礼,你初来乍到,若是觉得无聊没意思之类,和我这老婆子也说不到一块去,就找了芳如去和你说说话。” 柳芳如起身,朝着月梅见礼,口中叫道:“程姐姐。”又道:“我听老夫人说,周家表哥受伤危难之际,是程姐姐救了他的,不仅给他找了住处,还给他请了大夫。我听了,不仅十分感激程姐姐,还十分佩服程姐姐,您真的是女中豪杰一样的人物。若是叫我遇到这样的事,我怕只能哭着求家里人帮忙了。” 还以为你是要夸我,原来是想表示你感激我的吗? 你用什么身份感激我的呢? 月梅正心中腹诽,就见到周老夫人的脸色猛然沉了下去。 她顿时就明白了柳芳如说这话的真正意图是什么了。 正经的女孩儿,不可能单独外出的。即便单独外出了,遇到了外男,心地善良伸出了援手,但却不应该又帮着找住处,又帮着请大夫,这说起来是善良,是大恩人,可从这些老古董的封建思想来看,这却简直可以算是水/性/杨/花不守妇道了! 不知道周老夫人是不是在想,如果当初她遇到的不是周承朗,是任何一个男人,她是不是都会这么伸出援手去救? 其实如果是在现代,看到旁人受伤,或者出事,伸手帮忙太正常了。可以打电话报/警,也可以看人家实在困难可怜,给一些金钱上的资助,这都是好人好事。但到了这古代,如果哪个女人敢这么干,立刻就可以扣上不守妇道的大帽子。 周老夫人不高兴,她心里的确是这么想了。 月梅服侍了她那么多年,怎么会看不出她的情绪变化,她虽然很鄙视这说法,但此时却不得不解释。 “这有什么,我想,任何一个人看到旁人受了重伤昏迷不醒,但却还有一口气在,都会出手相帮的吧?不然,这不是成了见死不救的冷血心肠了吗?”她慢慢说道,似乎是带着回忆一般,“我记得当初第一次看见周大哥,他几乎是整个人都泡在血里的,面色苍白,嘴唇干裂,我几乎要以为他是死了。都已经吓的跑出好远,可是却又担心,如果他没死,我这么走了没人救他,那他不是就真的要死了吗?” 月梅敏锐的发现,在她说到周承朗几乎是整个人泡在血里时,周老夫人面色突变,接着就忍不住捂住了嘴。 她便继续道:“我就调转了回去,大着胆子伸手在他鼻子下试探了下,结果发现他居然还有气。这人还活着,但是流了这么多血,如果不赶紧救,怕是也要活不成了。我当时哪里顾得上想别的,只是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立刻就叫了经过的大妮儿的父亲,是我的一个族里叔叔,帮着把周大哥给送去了一个老大夫那里。好在老大夫的医术是真的好,所以才捡回了周大哥的命,不过我还记得,那老大夫可是说了,若是我再晚一刻钟把人送去,那条腿就保不住了。” “啊——”听到这里,周老夫人忍不住惊叫出声,月梅再看向她时,便发现她已经满脸都是泪水了。 “月梅,月梅,真是谢谢你,真是谢谢你。”紧接着,周老夫人就因为月梅胡编乱造的话,而激动的下了大炕,走过来抓住月梅的手,不断的哭着道谢。 柳芳如眼看着这一切,将视线定格在了月梅身上。 她没想到,这个村姑,居然这么能说会道。她明明已经挑起了周老夫人对她的不满,可是她来了之后短短的几句话,居然让周老夫人心甘情愿的感激她起来了。 “娘!”王氏和李氏进门,瞧见屋里周老夫人抱住月梅大哭的模样,都愣住了。 “这,您这是怎么了,您别哭啊,发生了什么事了?”王氏看向月梅,道:“月梅,你说,是不是你惹着了娘了?” 真是无奈! 这个家真是每个人都不喜欢自己啊。 月梅叹气,正想要解释,就听周老夫人道:“不是,不是,我是想到我的朗哥儿之前受伤,吃了那么多的苦头,我就忍不住的心里难受。若不是月梅,若不是月梅救了朗哥儿,若是她晚一点点救朗哥儿,我的朗哥儿就算能回来,只怕也再不能走路了……” 王氏一顿,不由得问道:“这话怎么说?” 周老夫人就把月梅说的老大夫说的话复述了一句。 月梅就发现,听了周老夫人的话后,在场的所有人,脸上都有了变化! 王氏是明显的一愣,李氏是惊讶的睁大了眼,跟在她们后头的四姑娘五姑娘忍不住惊叫了一声,二爷则紧紧盯着他,眼睛眨也不眨一下,三爷则是挑了挑眉头,不过四爷五爷一个由于在最后面,一个由于个子太低,她没瞧见。 这么多人都有变化,她这个笨人,想发现到底和谁有关都发现不了。 她只能一一记下,打算回头复述给周承朗听了。 因为少爷们都还要读书,姑娘们也都专门请了先生在家里教授的,所以一行人没有在荣安堂待太久,很快的就回去了。王氏和李氏一个要管一大家子,一个要管着三房的庶务,大房柳氏自己和两个女儿都没来,最后,屋里也就仅剩下月梅大妮儿,还有柳芳如了。 周老夫人却不再和柳芳如说话,反倒是叫月梅一遍又一遍的说周承朗在定兴县的事儿给她听。 月梅便挑着捡着的告诉她。她到底是服侍过老夫人的,知道她喜欢听什么,不喜欢听什么,所以没一会儿就把老夫人逗的呵呵笑,各种的夸周承朗了。 因着这一遭,她后来瞧见月桂进来上茶,联想到月梅的名字,又听人传来消息,说是月枝和月香已经改名叫荷枝荷香了,便干脆的叫住月桂和月穗,道:“月枝和月香都已经改了明儿,如今她们一个叫荷枝一个叫荷香,都是大爷跟前的大丫鬟。你们两个便也一起改了,从今儿起就一个叫荷桂一个叫荷穗吧。” 被改了名字的荷桂荷穗谢恩不在话下。 柳芳如却是低下了头,狠狠攥住了手中的帕子。 一直到荷枝打发了小丫鬟过来,说是珍宝坊的人来了,月梅才带着大妮儿从荣安堂离开。 周老夫人在她临走的时候,几次犹豫,到底没拿出首饰来。 月梅倒是也没有过于失望,老夫人一直觉得自己孙子是龙,如今龙没跟凤凰在一起,反倒是和自己这个鸡在一起了,她老人家自然不满意。不过来日方长,只要周承朗坚定了,她也就什么都不担心了,毕竟她有金手指在,不怕在这周家被欺负到玩不动。 柳芳如和月梅一起离开的,她觉得她没有必要再留下去了,直接说明显是不可能了,还不如慢慢来,一点一点的渗透进去。 出了荣安堂,柳芳如道:“不知道珍宝坊送来的新一季首饰怎么样,程姐姐介不介意我一起去瞧瞧?” 你叫姐姐还叫上瘾了呢! 谁是你姐姐啊? “当然不介意了,柳姑娘若是喜欢,自然可以一起挑选。”月梅笑道,却对着柳芳如摇了摇手指,“不过,还请柳姑娘以后不要叫我程姐姐了,我从没被这么叫过,听着真是不习惯。按着周家和柳家的姻亲关系,柳姑娘可以叫我表嫂。” 表嫂? 她若是叫了,那岂不是就承认自己退出了? 上一世这就是属于她的位置,那时候她没有好好把握住,但是如今既然有了重来的机会,她就绝对不会放出去的。 “叫表嫂显得太不亲近了,不如我叫你月梅姐?”柳芳如前世什么没经历过,虽然被月梅话里透出的意思羞辱到了,但仍然可以面不改色的继续笑着。 对于这样的人,月梅还真是没有办法了。 一个堂堂千斤小姐,她话都说的那么明显了,都没有被羞辱到,她还能说些什么呢。总不能说,叫月梅姐也不行,你就叫我月梅,或者叫我周大奶奶吧?她敢肯定,她如果说出这话,柳芳如也不会叫的。 人家明显也惦记这位置呢。 古代真是不好,各种想着做妾的,想着做别人家老公的大老婆的,还个个不以为耻,反倒是觉得能成功上位是光荣。 月梅真恨不得这是在现代,要是有人敢点击她老公,这么死不要脸的往上凑,她就敢拎了菜刀追出去。 当然,前提是不是男人先撩骚的。 如果是男人先有了念头,那她的刀就可以追两个人,把这一对狗男女都给砍出去! 两人一路无话,快要走到聚福堂的时候,二爷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拦住了她们。 “咦,柳家表妹,原来你在这里。”二爷夸张的说道,“方才我瞧见二妹妹和三妹妹正满院子找你呢,很着急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事。” 柳芳如来周家虽然有段日子了,但因为柳氏深知二爷的德行,所以一直拘着柳芳如不许她和二爷私下见面。二爷虽然对柳芳如感几分兴趣,但被这么隔着也渐渐就没了念头,现在瞧见了虽然还有点惊艳于她的貌美,但因为此刻有更重要的事情,倒是表现出了几分的正气凛然来。 柳芳如却只是耳闻,并没有见识过二爷的好色,又见他并不曾盯着自己看,便十分深信不疑他的话。她也不知道二姑娘三姑娘急匆匆找她什么事,但是既然是急匆匆的,那只怕是和柳氏有关的大事。 她当下也不停留,匆匆对着月梅点了点头,提着裙子就带着绿枝跑了出去。 月梅甚至都没来得及告诉她,二姑娘应该被周承朗叫来聚福堂了,她就跑的没影儿了。 月梅摇摇头,正要往聚福堂里面走,却见二爷还杵在她面前。且一双眼睛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好几遍,就在她忍不住要发火的时候,她听到二爷说:“她们都叫你月梅,你的名字也是叫月梅吗?是不是月亮的月,梅花的梅?” 月梅目瞪口呆的看着二爷。 他胖乎乎的身材,一张脸几乎有她两个大,但此刻一脸认真的盯着她,她居然在那张大脸上看到了伤感。 她觉得自己真是疯了,难不成二爷这个好色之徒,真的心里还记着她? “我是你大嫂!”她快速回了神,冷冷的看着二爷,“还请你自尊!” 二爷却根本没有自尊的意思,他不顾旁边的大妮儿,也不顾秋兰荷香就在一边,直接上前一把抓住了月梅的手腕,压低声音再次问道:“你是不是叫月梅?是不是月亮的月,梅花的梅?” 第63章 月梅从前就十分嫌弃二爷,现在被他这样无理的拦住,且两人如今还是叔嫂这样的关系,若是被人瞧见了,不知道会怎么看她呢。 她极力的想要挣开。 可二爷虽然胖,但力气却也有几分,月梅的挣扎在他眼里几乎可以忽略不提。 他直直盯着月梅的脸看,虽然不是一样的脸了,声音也不一样了,语气腔调好像也跟从前不一样,她身上没有一点像月梅的模样,但是听说她也叫月梅,他就不由自主的追了过来。 他也不知道想干什么,但就是想问问她,至于她会怎么回答,他压根就没有想过。 月梅挣不开,秋兰和荷香也似乎被吓傻一般,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她。她恼怒不已,只好怒瞪着二爷,压低声音呵斥道:“是又如何!你这样拦着我问我的名字,你的礼义廉耻呢,被狗吃了不成?还是说,你就一点不怕你大哥?” 二爷自动屏蔽掉月梅后面的话,只是突然间脸色变得阴狠起来,手上更是一瞬间加大了几倍的力气。 “是?”他问道:“谁给你起的名字?谁允许你叫月梅的?就你这样的,你也配叫月梅吗?” 月梅觉得他简直疯了。 自己叫什么跟他有什么关系,难道世界上因为有从前的月梅,这以后别人就不能再叫月梅了吗?在现代,和她同名同姓的人全国有大几百个呢!真是少见多怪! “你再不松手,我要喊人了!”她说道。 二爷却根本就不怕,他露出一脸得意的笑,道:“你不敢喊。如果你喊人,虽然看到是我在拉着你,我有可能会被祖母骂一顿,也有可能被大哥打一顿,但是你,你就别指望嫁给大哥了。” 在这个时代,女人被调戏了,世人虽然会责怪调戏她的男人,但倒霉的却还是女人。不仅被调戏了,还有可能会被休妻,这还仅仅是调戏,如果是别的,后果更严重。 这也是尽管丫鬟们不上前帮忙,月梅也不敢大叫的原因。周老夫人瞧不上她,柳氏又更是想让自己的侄女上位,就连王氏和李氏,都未必希望她能嫁给周承朗。 二爷见月梅脸色几变,明显是没有办法的模样,再次道:“你还没说呢,你为什么会叫月梅,难道是大哥给……唔……” 他话说一半就停住,然后不敢置信的回头。 月梅也满脸震惊的看过去。 大妮儿举着一块大石头,方才就是她跳起来砸了二爷后脑勺一下的。 二爷伸手摸了摸,虽没摸到血,但他仍然气恼无比,“贱人!” 他骂道,蒲扇一般的大手,照着大妮儿的脸就打了过去。 月梅只知道不能叫他打到大妮儿,一瞬间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有那么大的力气的,上前跳起来就勒住了二爷的脖子,然后吩咐大妮儿:“大妮儿,打,照他的脸打!” 大妮儿是在乡下长大的孩子,再是文静的女孩子,小时候都围观过打架摔跤,甚至因为有时候要带弟弟妹妹出去玩,有人欺负弟弟妹妹了,自己也是亲自出手过的。此刻见这个陌生的大胖子欺负月梅,旁人都不帮忙,她自然得帮忙。 月梅话音一落,她就又跳起来,一下子砸在了二爷的嘴巴鼻子上。 二爷前后两次被拍,顿时就觉得眼冒金星,挣扎的力气都小了。 月梅也不敢恋战,松了手,拽着大妮儿,也没管其他的下人,飞一般的往聚福堂跑了去。 “二爷,二爷,你没事吧?”荷香和秋兰却不敢就这么跑,两人忙跑到坐在地上的二爷身边,担忧的问道。 二爷身边的小厮也跑了过来。 “滚开,滚开!”他一手一个推开荷香秋兰,看着鼻子被打出血的二爷,惊慌的道:“二爷你流血了!是刚才那小丫头干的,二爷你等着,我回去告诉二太太!” 小厮说完,跳起来就往外跑。 二爷揉着鼻子,等小厮跑出很远了,才一声怒吼,“你给我回来!” 小厮听见喊声,不情不愿的走了回来,“二爷,你都被打成这样了,难道也算了吗?” 二爷虽然是周家二房的嫡长子,可是长得不好,又不学无术,但又格外的好色。在家里调戏小丫鬟还好,没人敢反抗,但在外面也喜欢调戏良家,被打就是十分寻常的事了。 所以这小厮第一时间都没想到要去请大夫,因为二爷经常被打出血。而且经常是,只要打他的女子漂亮,他被打了也不生气,不拿家里的势力去压。 小厮觉得二爷这样很浪费家中的势力。 “你告诉了娘,岂不是也告诉了大哥了?”二爷没好气的骂道,一脚踢在了小厮身上,“还不赶紧扶爷回房给爷上药!疼死老子了!” “哦。”小厮哦了一声,老老实实的扶起二爷。 二爷临走前,还回头看了看秋兰荷香以及跟着的两个小丫头,像是要记住长相似地,打量了好几遍,才威胁道:“今天的事儿,谁要是敢传出去,瞧我不扒了你们四个的皮!” 四个丫头怯怯的点头,目送着二爷越走越远。 荷香道:“今天这事儿,咱们真不告诉大爷吗?” 这事儿虽说是二爷主动闹出来的,可那程氏被二爷都摸了手了,大爷若是知道了,不可能不介意的吧? 大爷若是介意了,和程氏吵一架,她是不是就有机会了? 秋兰却有些后悔,刚才到底是怎么了,真被鬼迷了心窍了吗?怎么眼见着大奶奶吃亏,却不知道出手帮忙呢?若是大奶奶把这事儿和大爷一说,她已经不敢想等着自己的会是什么了。 “你要是想死,你去说好了!”她冷冷看了眼荷香,便快步往聚福堂走了。 月梅和大妮儿神色惊慌的回到聚福堂,不仅珍宝坊的人已经到了,二姑娘和三姑娘也已经到了。可是她实在心里慌乱,又害怕刚才下手过重,把二爷打出个好歹来,于是根本没有心思去挑首饰。 二姑娘和三姑娘都是生了七巧玲珑心的人,看着月梅神色不对,自然没有过多问她意见,而是互相商量着给月梅选出了五套首饰。 吩咐下人送了珍宝坊的人出去,二姑娘和三姑娘对视一眼,都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问月梅是怎么了。 刚才的事儿,月梅并不打算说出去,她勉强稳住心神,歉意的道:“我有些不舒服,感谢两位妹妹特意来帮我选首饰,改日我再给你们赔不是。” 二姑娘摇摇头,看着她的面色小心的道:“既然大嫂不舒服,那要不要请了大夫过来瞧瞧?” 月梅摇摇头,道:“不必了,我休息下就好。” 三姑娘便道:“那大嫂先进去休息吧,这首饰我叫下人给你收好,我们姐妹就先下去了。” 月梅点点头,拉了大妮儿快速进了里间。 二姑娘和三姑娘吩咐自己身边的大丫鬟帮着把首饰收起来,出来正好看见秋兰荷香几个人进门。她们这才想到,方才月梅进来时候,好像身边是没跟着下人的。 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这应该是从祖母那边才回来的,怎么下人却没跟着? 三姑娘叫住秋兰,问道:“你们四个去哪儿了?怎么没跟着大嫂。方才我瞧大嫂神色好像有些不对,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秋兰荷香齐齐摇头,道:“大奶奶吩咐我们去瞧了瞧大爷回来没有,方才分开的时候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其后我们就不知道了。” 就算是要去看大哥回没回来,也没有必要四个人一起去吧?三姑娘并不相信,她冷了脸色,盯着荷香,道:“荷香,你可是祖母跟前的丫鬟,祖母将你调来聚福堂,就是要你好好伺候新来的大嫂的。若是你没有把大嫂伺候好,你可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荷香是想把刚才的事儿说出来,但却并不是说给三姑娘听,毕竟周家大房大太太和二太太那可是水火不容的,若是这话从她这儿传到大太太那去了,到时候两房闹起来,二太太知道了断不会轻饶了她的。 且三姑娘一向和善,即便现在冷了脸,她也并不怕。她就摇摇头,一脸真诚的道:“三姑娘教训的是,但是奴婢一直好生伺候着,大奶奶也并没有对奴婢的伺候有什么不满,还望三姑娘明察。” 三姑娘气得脸色一变,可她一向是发不出什么大脾气的,一时间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秋兰怕事情闹大,忙上前打圆场,“三姑娘,奴婢知道您是担心我们大奶奶。这样吧,奴婢现在就去大奶奶跟前伺候着,若是大奶奶有什么不妥,奴婢立刻第一时间出来告诉您。” 她又没管家,一个小姑子,哪里能管到嫂子? 三姑娘被堵的哑口无言,只好算了,“不用了,你们好好伺候大嫂就行了。若不然,大哥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听她提起周承朗,秋兰和荷香面色都是一变。 三姑娘却拉着二姑娘走了。 秋兰叫荷香跟着三姑娘的丫鬟去交接首饰,自己则去了上房,可是卧房的门关着,她也瞧不见里头是什么光景。只好大着胆子开了口,“大奶奶,您没事吧?” 里头大妮儿抓着月梅的手,听见外面的问话,手都吓的一紧。 月梅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吩咐秋兰进来。 秋兰进到屋里,见方才大着胆子打二爷的程姑娘吓的脸色都白了,但大奶奶,看着却像是一脸平静,半点儿不怕似地。 想到刚才自己的作为,她立刻就跪了下去。 乡下的村姑怎么了,村姑如今做了大奶奶,那就是比她这做丫鬟的高贵,该跪就得跪。 “大奶奶,奴婢该死!”她一上来就先认错,“方才奴婢真是一时间被吓傻了,没有想到要保护大奶奶,奴婢有错,求大奶奶责罚!” 月梅其实并没有怎么生气,从前二爷虽然没有对她这么出格过,但借着送东西,还是单独叫过她几次的。那时候一起长大的月枝不会管,月桂也只当没看见,月桃倒是想管,但她都叫月桃别管的。 她其实早就面对过这样的情况了,因此还真没有怎么怪秋兰荷香不帮忙。不过现在,看着秋兰跪在这儿,她却想到如今她的身份已经不同了,她是大奶奶,秋兰不管,确实是做的不对。 “没事儿,你若是不想在我身边伺候,回头我就和大爷说,叫你还伺候他去。”月梅淡淡说道。 若是这事大奶奶就这么告诉了大爷,自己怕是命都没了吧?虽然大爷从来没有打杀过下人,但不知怎地,秋兰就是害怕,怕到虽然一直伺候着大爷,都从没想过要爬床。 大奶奶这是真的恼了! “大奶奶,奴婢知错了,求大奶奶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以后一定好好伺候大奶奶!”秋兰砰砰砰就对着地面磕头,一连数个响头,磕的额头都破了皮。 月梅最是受不了这个,何况她本来也没有真的想把秋兰撵走,她还算是知道点秋兰的秉性,她没有什么大野心,也不想做妾,就想攒点钱,能嫁个不错的人,以后继续留在府里当不错的差。 这样的人,其实是最好收拢的。 “行了,别磕了!”月梅说道,问她,“方才我们回来了,二爷没为难你们吧?” 秋兰忙道:“没有,二爷的小厮就在一边,已经扶着二爷回房上药去了。二爷还说,今儿的事情不许我们四个说出去。” 看来二爷还是怕周承朗的。 既然回去上药了,没有嚷嚷请大夫,这说明伤的不重,也是,大妮儿能有多大劲。她们刚才不过是占了个巧,二爷没反应过来罢了。 月梅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额头也处理一下。还有刚才二姑娘三姑娘来帮我选了首饰,你下去收起来,明儿我和大爷要去良家,到时候要用的。” “秋兰谢过大奶奶!”秋兰颤颤巍巍的起身,出了门。 “没事吗?”大妮儿看着门口,对月梅道:“刚才我力气很大,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月梅不确定的道:“应该没事。” 大妮儿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就抱住了月梅,“月梅姐,你别怕,以后我也像今天这样保护你。” 月梅听着,忽然鼻子就是一酸。 她都活了几辈子了,还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这么说话。 大妮儿何止今天保护了她,当初吴氏的那一把火,不也是大妮儿保护了她吗?可是,想着今天遇到的事情,她都有些不知道把大妮儿带进周家,到底是对是错了。 今天这事儿,就算不传出去,怕是二爷以后也会记恨上她和大妮儿了。 月梅回抱住大妮儿,道:“嗯,我也会保护你的。” 秋兰去而复返,在外面听到这话,一时间心里也有些复杂,大奶奶救了大爷才有机会嫁进周家,可说是嫁,但现在周家好像也没有几个人承认她。 就是二爷,如果不是因为大奶奶的身份低,今儿怕是也不会这么出格吧? 一时间,她对屋里那个放过她一马的人,倒是有些同情了。 “大奶奶,二太太派了人过来,说是送了首饰过来,叫您选的。”她轻声回禀道。 因为二爷的事儿,月梅现在想起王氏便也觉得恶心。 她就不客气的道:“你去打发了来人,就说我选了珍宝坊的首饰了,不需要她的了。” 秋兰应是,但到了王氏派来的下人面前,却是换了一种说法,“大奶奶说谢谢二太太,不过方才二姑娘三姑娘已经帮着挑了几套了,再要就太多了。姐姐你回去千万记得帮我们大奶奶跟二太太说一声,大奶奶是不舒服起不来身,但心里却是对二太太十分感激的,等身上好些了,立刻就亲自去给二太太道谢。” 王氏听了丫头的回话却是疑惑了,心道,昨儿瞧着这程氏是真的想要她的东西的,怎么今儿就改了口了呢? 她叫了贴身嬷嬷过来问:“今儿聚福堂那边挑了几套首饰?” “五套呢!”水嬷嬷道:“可真是狮子大张口,一要就要五套,五套都是珍宝坊的最新款式,听说有两套在京里那都是独一无二的,方才去帐房上打探来的人过来回话,说拢共要一万多两银子!” 二太太大吃一惊,“要这么多?” 一万多两银子,府里四个姑娘两年也要不了这么多! 水嬷嬷道:“可不是!奴婢当时都吓愣了,急匆匆就赶去帐房,结果那边说是大爷出门前叮嘱好了,先走公中出,回头他回来了再补上!” 二太太神色复杂的愣了会儿,喃喃的道:“……那也太多了点儿。” 水嬷嬷附和道:“可不是!一个乡下来的,估计金子银子都分不清呢,居然就敢要那么贵重的首饰,也不怕闪了她的脖子!” 第64章 柳芳如直到中午才见到二姑娘三姑娘,结果却得知两人并没有找她。 三姑娘问道:“怎么,谁跟表姐说我们找你了吗?” 柳芳如道:“方才从荣安堂出来,我听说珍宝坊要送最新一季的首饰到程姑娘那边,因此就跟着她一起过去了。在聚福堂门口不远处遇到了周二表哥,是他说你们找我的。” 二哥? 三姑娘问道:“是在聚福堂门口吗?你走了,就留了程姑娘在那儿了?” “不是。”柳芳如道:“还有跟着她的那个小女孩儿,以及四个丫头在。” 三姑娘点点头,心里却疑惑开来。 难道程氏那副模样,是因为遇见了二哥吗? 二哥虽然爱乱来,但是应该不会大胆到敢调戏程氏吧? 她就扭头想吩咐小丫头去打听打听。 “怎么?”柳芳如眼尖的看出问题,她眼睛一亮的问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程姑娘有什么不妥?” 三姑娘正要说话,二姑娘笑着先回了话,“她哪里会有什么不妥,我和三妹妹是在好奇,二哥这么说,别是对表妹你起了什么主意。你可得小心点,二哥最爱乱来了。” 柳芳如脸色一红,急急道:“二表姐你可别胡乱说话!” 二姑娘笑笑,不再吱声。 三姑娘便也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回了房间,柳芳如却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其中肯定是有什么事情,二姑娘和三姑娘都没叫她,那么二爷就在撒谎。他为什么撒谎?很明显的是想支开自己! 不是都说二爷不靠谱爱乱来吗? 虽然那个程姑娘长得是不如自己,但未必二爷就不会情人眼里出西施,瞧上了她! 她招来丫鬟绿枝,小声吩咐了几句,让她出去了。 周承朗到快午饭的时辰才回府,先去见了周老夫人,然后才回聚福堂。离聚福堂还有段距离,他就看到在门口来来回回走动的荷香,他心里有些疑惑,忙大步走过去。 “你——”他一时间忘记荷香的名字了,“你叫什么,我不是叫你去伺候程姑娘了吗?你不在她身边伺候着,在这门口走来走去的干什么?” 他今日穿了一身武将上朝的铠甲,冷着脸,身上的肃杀气势就更重。这么冷冷的一开口,荷香就吓的手心不断的冒出冷汗,突然有些慌张了。 “奴,奴婢荷香……”她低头说道:“有,有重要的事要跟大爷私下回禀。” 周承朗挥手,让身边跟着的人先退下。 他也带头往一边无人的空地上走过去,“你说!” 荷香突然有些害怕,二爷已经威胁过不许说了,秋兰也让她闭嘴,她是不是真的不应该说?可是,现在大爷正冷着脸一双眼如鹰般的盯着她,骑虎难下,好像不说也不行了。 荷香突然没了告黑状的胆子,只原原本本的把事情给说了。 周承朗好一会都没说话。 荷香等了半晌,实在被这无声弄得害怕,便大着胆子去看他,这一看,却直吓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想求饶,一时间却不知道该从何求起了。 周承朗向前大跨一步,站在了荷香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但声音却淡淡,语速也很慢,“你当时在场?” 荷香点头,“是,是……” “所以,你眼睁睁的看着大奶奶被拉住,程姑娘上去帮忙,而你,却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并没有动,是吗?”周承朗淡淡问道。 荷香脸色一变,忙想要分辨。 周承朗已经气得一脚对着她的心口踢了过去。 “来人!”他冷声喝道:“把这丫头拖下去打二十大板,然后送回她家里去!” “大爷——”荷香只来得及喊这一声,就眼皮子一翻,昏了过去。 ----- 二爷龇牙咧嘴的叫唤着,刚上好药,就一脚朝小厮踢了过去,“滚滚滚!疼死老子了!” 小厮连连后退两步,险险避开二爷的脚。 “二爷,还没全部上好呢。”小厮说道,朝外面看了看,道:“要不,我去把五姑娘叫来,叫五姑娘的丫头来给你上药。” 二爷的绿豆眼朝着小厮一横,骂道:“滚蛋!小五那丫头,她要是知道了,大嘴巴一喊,还不全府都知道了?” 若是娘知道了,指定要拉着他骂一大通。 若是爹和周承朗那家伙知道了,说不定打他一顿都有可能。二爷一想到这个,就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那么大胆,私下里悄悄问一句不就得了,干嘛要凑上去,还拉了她的手呢? 一个村妇的手,有什么好拉的,又不光滑,又不细嫩! 不过,也怪那女人不识抬举,老老实实告诉他不就完了,偏弄成现在这样,还害得他流了那么多血。哼,这个仇他记下了,他早晚要找回场子的! “大,大爷,二爷不在,二爷出门去了!”院子里传来小厮急急的说话声。 二爷猛然从椅子上跳起来。 扑到窗边一看,顿时惊叫:“我靠,那黑面神来了!我我我,我得躲起来!”又指着屋里的小厮,催促道:“你你你,你也躲起来,你一直跟着我的,他看见你就知道我也在了!” 说完这话,立刻往里屋跑。 可是进了屋,却发现根本没处可以躲,书柜衣柜倒是都有,可是他太胖,压根就挤不进去。耳听着门外小厮的声音越来越近,二爷急得满头大汗,还是屋里的小厮先想到了法子,拉了他一起滚进了床底。 周承朗进屋,在外面没找到,便不顾小厮的阻拦去了里间。 王氏为了督促二爷好好读书,早日成材,他这屋里收拾的格外简单。进门后一目了然,而衣柜大开着,更是连检查都不用了。 小厮就陪笑道:“小的就说二爷不在家了吧,大爷您还不信。您找二爷是有什么事,要不小的给您去外头找一找?” 周承朗冷冷看他一眼,然后就对着床底的方向,道:“周承鸿,是你自己滚出来,还是我把你的床砸了,抓你出来?” 床底下,二爷捂住嘴,反正他不承认。 他已经爬到床底下了,周承朗发现不了他的。 周承朗侧头,瞧了眼身后的陆冲,陆冲抽出长剑,作势就要往屋里进。小厮吓的忙抱住他的手臂,“别,千万别啊!”他也知道瞒不下去了,只好叫道:“二爷,您快出来吧!大爷和陆小爷都来了,您要是再不出来,陆小爷的长剑就要砍到您身上去了!” 二爷气歪了嘴,在床底就骂道:“我日你姥姥的!你背叛老子!” 小厮不敢说话。 周承朗不再使唤陆冲,两步上前,伸手一把抓住二爷的脚,在二爷的尖叫声中,一使力把人给抽了出来,朝着书柜方向扔了出去。 二爷一个快一百公斤的庞然大物,从书柜上啪的掉下来,一柜子的书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一本一本砸的他嗷嗷叫唤。 “饶命啊!饶命啊大哥!大哥我错了,你饶了我吧!”书本一停,二爷就麻溜的翻身,对着周承朗磕头道。 周承朗瞧着他鼻青脸肿的,挥挥手,把屋里的人都赶了出去。 下人听话的退出。 二爷却害怕极了,“别啊,别出去,别出去!你们出去了大哥会杀了我的,别出去啊!” 然而陆冲一手一个就把二爷的小厮拎了出去,并贴心的关好了门。 周承朗走到二爷身边,半蹲了下来。 二爷鼻青脸肿,脸上还有因为害怕硬挤出的眼泪,他看着周承朗,勉强挤出笑,“大哥,你,你这是怎么了?才回家,弟弟也没犯错啊,你怎么就……” “周承鸿,你到底想干什么?”周承朗冷声问道。 二爷愣了一瞬,又恢复了呵呵干笑的模样,“没,没啊,我没干什么啊。” 周承朗一把掐住了二爷的脖颈。 二爷胖,脖颈粗,但周承朗手也不小,一双手一左一右,狠狠的掐住他。几乎片刻功夫,二爷就脸色涨红,呼吸困难,话都说不清楚了,“大,大哥,你,你……” 他太胖了,这么被掐住不能呼吸,身上没了力气,根本就反抗不了。他不由得回想起之前在聚福堂被月梅用手臂勒住脖子的情况,和现在一样,都叫他难受的想死。这还真是一对夫妻啊,连欺负人,都选一样的方法。 眼看着二爷面色几乎泛了紫色,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周承朗才猛然一下松了手。 二爷咳嗽着,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双手捂住脖子,一脸惊恐的看着周承朗。 周承朗的眼睛里丝毫没有温度。 “周承鸿,以后不要到你大嫂面前提月梅这个名字。”他说得。 二爷也看着他,却没有立刻点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你,你和她在一起,是不是因为她也叫月梅?” “你是不是因为月梅,才和她在一起的?” “大哥,你怎么能这样,你这样对得起月梅吗?难道你不知道吗,月梅死了,就在你的死讯传回来后,她就得了风寒!我叫月枝去问她愿不愿意到我身边来,如果她愿意,我自然可以想办法把她送出府,好好的给她看病,可是她不愿意!” “大哥!她是因为你才死的!” “你怎么能对不起她,怎么能因为别人和她的名字一样,就和别人在一起?!” 二爷越说越气,最后几乎是气急败坏的看着周承朗,下意识的举起拳头就朝着周承朗身上打。 旁人不知道,他却知道的很清楚。 他喜欢月梅,可是月梅却喜欢大哥。虽然她拒绝了给大哥做妾,但是她心里是有大哥的,她只是不想做妾,不是因为不喜欢大哥。 大哥也是知道的,所以他才和祖母说,是他不想要月梅,不是月梅不想跟他。如果他说是月梅不想跟他的话,祖母再喜欢月梅,也容不下月梅的。 大哥明明也是喜欢月梅的,可是怎么能,怎么能在月梅死了不到半年,就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了,还对那个女人那么好,又是做衣裳又是买首饰的,他都没有给月梅做过衣裳买过首饰! 而且,而且那个女人居然也叫月梅! 二爷觉得是可忍孰不可忍,要是月梅真的不喜欢大哥也就算了,偏偏月梅喜欢大哥,喜欢到都看不到自己的真心了。可是大哥却就这么辜负了月梅,月梅死的好冤! 周承朗任由二爷打他出气了一通,直到二爷打的没有力气了,才站起身。 “今儿的事情就这么算了,但是如果再有下次。”他看着二爷,面无表情的说道:“如果再有下次,你哪只手碰了她,我就剁了你哪只手。如果你敢再跟他提起月梅,我就割了你的舌头。你信不信,就算我真这么对你,二叔也不会如何我的。” 二爷听的一愣一愣的,在周承朗转身出门的时候,忽然放声大哭起来。 他信! 他怎么不信,他爹从小就偏心,眼里只有周承朗没有他,只要周承朗不是杀了他,他爹肯定啥也不管! 为什么老天爷这么不公平! 月梅喜欢大哥也就算了,怎么爹也这么偏心大哥啊! 王氏和五姑娘匆匆赶到院子里就听到二爷这绝望悲伤的哭嚎声,两个人都是一愣,王氏更是甩开水嬷嬷的手,跑着往里去了。 走到上房门口,迎面碰见了周承朗。 王氏正要开口质问,却见周承朗衣衫凌乱,整个人像是被打了一样的阴沉着脸。 “这……承朗,这是怎么回事?”王氏问道。 周承朗道:“二婶还是进屋里看看二弟,有什么话就问二弟吧。” 正说着,屋里又是一阵哭嚎声。 王氏只觉得心都被儿子哭嚎的揪起来了,也顾不得问周承朗了,慌忙的进了屋。 周承朗看了眼跑去跟王氏告状的小厮,扭头出了门。 王氏进门,瞧见二爷狼狈的坐在书堆里,一张脸是鼻青脸肿的,身上也衣衫凌乱着,顿时又气又疼,整个人都发起了抖,“好,好一个周承朗!这是当了侯爷,就目中无人了吗,居然将你打成这样!”她上前去拉二爷,“走,我们去找你祖母去!我倒是要好好问问周承朗,他是为什么要打你,若是今儿他不能给我说出个子丑演卯来,我绝不会放过他!” 二爷那么胖,王氏一个瘦弱妇人哪里拉得动,二爷一甩手,反倒是把她给拉摔坐到了地上。 “二哥!”五姑娘跑进屋,瞧见这一幕不满的叫道。 二爷看着王氏,闷闷道:“娘,那家伙没打我。” 王氏和五姑娘却都不信,五姑娘跑过来,伸手一下子戳在二爷的脸上,直戳的二爷“嗷嗷”叫着,才道:“还说不是他打的,不是他打的,难道是你自己打的啊?” 二爷打掉她的手,不自然的扭过了头。 过了一会,继续闷闷道:“真不是他打的,反倒是他身上怕是被我打的不轻。”说着说着,二爷居然乐了起来,“嘿嘿,这次真的打的很过瘾,他居然没有还手,这下子也算是不吃亏了。” 王氏和五姑娘都莫名其妙的看着二爷。 “不是他打的,那是谁打的你?”王氏问道。 二爷脸上的笑一顿,不说话了。 王氏板住脸,转头问向一边已经跪下的小厮,“你来说,你们二爷是被谁打成这样的?” 小厮看着二爷,二爷忙对着小厮摇头,小厮犹豫着就不敢说了。 王氏哼道:“好,你不说是吗?来人,把他拖下去重大五十大板!打不死,就给我继续打!” 小厮一听这话,哪里还能抗住,慌忙跪倒磕头,“我说我说,二爷的伤,是,是大奶奶打的……” 大奶奶? 哪个大奶奶? 王氏一时间没有转过头绪来。 五姑娘却“呀”的一声惊叫,问道:“大奶奶?你说的是那个姓程的乡下丫头?是她打的二哥?” 五姑娘看了看二爷,觉得没有办法相信这件事是真的。 那丫头就算出自农家有一把子力气,可是二哥这么个……庞然大物,那丫头能打得着吗? 只怕二哥一巴掌就能打的那丫头找不着北吧? 除非…… 王氏也回过神了,扭身怒瞪着二爷,“你说,她为什么打你?!” 二爷不承认,“不是,不是她打的……” “说!”王氏气得胸口剧烈抖动,一巴掌就甩上了二爷的脸,“你是不是又不干好事,去调戏她了?” 王氏觉得自己简直要背过气去了,这个逆子,这个逆子平常调戏调戏小丫鬟也就算了,这回居然敢…… 二爷捂住脸,委屈不已。刚才周承朗都没打他呢,怎么现在娘却打他了,他委屈的说:“就,就摸了一下手,没,没调戏呢……” 王氏呼吸一滞,咬着牙,极力忍住再打一巴掌的冲动。 第65章 周承朗却没有立刻回聚福堂。 虽然他现在一身狼狈,并不适合待在外面,可是他就是不想回聚福堂,也不想看见月梅。 不,也不是不想看见她,是有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 方才二弟周承鸿的话,几乎是句句如刀锋,一刀一刀割在他的心口上。他似乎也觉得自己对不起从前的那个月梅了,但是仔细想想,如果他有这样的念头,那他更对不起现在的月梅。 他越想越是觉得头疼,面色变得比方才在屋里面对周承鸿时候还要黑。 陆冲是一直跟在周承朗身边的,对于他的心事,他自然也知道一二。此时见他如此,便上前建议道:“主子,若不然,先去荣安堂老夫人那边吧。您一早上就出去,如今也该吃午饭了。” 周承朗点点头,道:“你也先回去吧。” 他一路去了荣安堂,周老夫人见他又回来了,十分惊讶,再看他衣裳都没换,且似乎像是被打过一般似地,顿时就急了,“朗哥儿,你这是怎么了?是在外面遇到什么事了?不对,你方才来的时候还好好的,那是在府里?” 周老夫人面色一沉,道:“怎么,在府里还有谁敢跟你动手的吗?” 周承朗握住周老夫人的手,把她扶着坐下,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实说道:“刚才去了二弟那边,和二弟动了手。” 虽然都是亲孙子,可是一个自小就懂事,不仅文韬武略样样行,如今还刚刚大难不死才回来。至于另一个,生的痴肥,又蠢又笨,还从不思进取,人生唯一爱好就是调戏女人,闹得到了这个年纪都还没有娶到妻子。 周老夫人会偏心谁,简直不言而喻,她气道:“他又干什么混账事了!你也是,叫陆冲去教训他,或者直接交给你二叔去打也就是了,你自己跟着动什么手?有没有受伤?我看还是叫大夫进来给你看看吧,你这神色可不怎么好!” “我没事!”周承朗按住周老夫人的手,“就是心里有些不舒坦。祖母,你跟我说说,月梅是怎么没的?” 听周承朗提起月梅,周老夫人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好一会才意识到,他说的不是那个程氏,而是原来在她身边伺候的那个月梅。 提起月梅,周老夫人脸色也变了。 “你失踪后,送回来的第一波消息,就是说你遇害了。”周老夫人叹道:“当时我很难过,月梅丫头也十分难过,但是她还得忍着,因为要照顾我。大概是心里伤心,人又太累了,不知怎地就突然得了风寒,后来……就一只都不见好。当时我因为你的事情,心里难过,身体也不大好,你二婶和三婶就建议把她挪出去,怕她过了病气给我。” “那丫头家里没人了,我没同意把她挪出府,就把她挪到了二房后头那边的一个小院子里。可是没想到……最后连太医都请来了,还是没有熬过去……” 二房后头的小院子? 二婶和三婶建议的…… 真的是因为风寒死的吗?可他记得,月梅的身体好像明明还不错。 “好,我知道了。”周承朗一肚子疑问,但却一句也没有问出来,周老夫人脸色太难看了,这些事情能不叫她知道,就不叫她知道吧。 “那丫头……”周老夫人不知不觉眼里就泛了泪花,“那丫头亏啊,是真亏啊!当时,我都给她选好未来的夫婿了,就是胡管家的侄儿,如今在外面南街的铺子上做了二掌柜的,叫胡文。是个不错的人,长得不错,也很能干,月梅若是嫁过去,日子定然过得不差的!可惜……” 周老夫人看了眼孙子,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她能看得出来,孙子心底还是在乎那个月梅的,她若是说了,怕孙子心里就要更加难受了。 周承朗却不知道胡文的事情,他离开家很久了,又因为月梅拒绝了他,一直没有朝家里打听月梅的事情。 “可惜什么?”他问道。 周老夫人看他一眼,摇头道:“没什么,没什么,你现在过来了,就别回去了,就在祖母这儿吃饭吧!” 见她不肯说,周承朗也就没再问,点了点头。 中午吃过饭,周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就由曹妈妈扶着去里间午歇。躺到床上的时候,她却忽然叫住正准备出去的曹妈妈,“对了,许久没听你提起月桃了,她如今怎么样了?” 曹妈妈自打月梅进府,心里就一直提着,现在周老夫人问了,她更是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老夫人怎么会突然问起那丫头。”她笑道:“最近我都没出府,还是上个月她送了两件春衫过来,说是她自己做的,自那以后我还没见着她呢,应该还不错吧。” 周老夫人听了没有出声,就在曹妈妈以为她睡下了,打算要出去时,却听到周老夫人又开了口,“我记得,她好像是有了身孕了?” 曹妈妈道:“是,进门两个多月查出来的,现在已经过了三个月了。老夫人若是想知道她过得怎么样了,不如我明儿送消息出去,叫她进来拜见老夫人吧?” “不必了!”周老夫人道:“有你在,胡文不敢欺负她的,何况还有胡管家看着呢。不过,倒也是个有心的,大着肚子了,还惦记给你做春衫,你这个干女儿认的不错!” 曹妈妈笑道:“还不是老夫人您会调/教人,若不然,我哪里能有这个福气,认到这么个干女儿呢。” 这一回,周老夫人就没有再回应了,等了好一会,曹妈妈不放心,走过去看的时候,才发现周老夫人已经闭着眼睡着了。 周承朗这里,也正从荷桂嘴里得知这些消息。他是记得月桃的,虽然平常怯生生的,他来的时候也不敢上前伺候,但是月梅很护着她,这点他是知道的。 胡文,原本是祖母说给月梅的,怎么月梅死了,她却嫁给了胡文了? “月桃嫁给胡文,是谁跟祖母提的?”他问荷桂。 荷桂想了想,有些不太确定的道:“好像是曹妈妈跟老夫人提的,曹妈妈去年不是认了月桃做干女儿吗,所以就一直记挂着月桃。月梅姐没了,曹妈妈瞧着胡掌柜的不错,就想把他说给月桃。正好老夫人那时候也觉得对不住胡管事,所以就同意了。” “那个月桃,就那么同意了?”周承朗的脸上看不出神色,但是眼睛里却有不容忽视的怒火。 满打满算,月梅没了还不到五个月。 可是月桃呢,如今居然都已经有三个多月的身孕了! 这是月梅没了不到三个月就赶着嫁人了!当初月梅对她多好,简直比亲妹妹都不为过,结果她为了这个对她那么好的姐姐,连一年孝也不能守吗? 荷桂却没有发觉周承朗的不高兴,她说道:“月桃一开始也是不同意的,说胡掌柜的是老夫人说给月梅姐的,虽然月梅姐不在了,但是她也不能抢了月梅姐的男人。可是……后来好像是……” 对于荷桂的吞吞吐吐,周承朗很不满意,“好像是什么?” 荷桂看了他一眼,然后有些害怕的道:“好像是说二爷瞧上了月桃,所以曹妈妈就催着,叫月桃急急嫁了出去了。” 又是周承鸿? 周承朗有些不大相信,这个二弟好女色他是知道的,当初他允诺祖母要了月梅,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生出其他心思,只不过是因为从小和月梅算是一起长大的,知道她不喜欢二弟,所以就想帮她一把。 但二弟对月梅却也是真的放在心上的,如若不然,也不会有今日这事情了。那会儿月梅没了还不到三个月,二弟再怎么急色,也不该在那当口看上月桃。 再说,月桃长相还比不上荷枝,二弟怎么会看得上?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但很显然这个荷桂是不知道的,他便不再问这个,又问了一回月梅的死因。荷桂也说是因为风寒,不过最后却突然又道:“大爷你可以去问问荷枝姐,当初月梅姐没了的前一天晚饭,是荷枝姐和月桃去送的。我记得当初月梅姐刚没了的时候,荷枝姐好像在屋里念叨过什么不应该什么的,但是我再问她的时候,她就不肯说了。” “好,我知道了。”周承朗道:“我跟你问这事你别告诉别人,先下去吧。” 荷桂应是,退了出去。 周承朗却突然又叫住她,“对了,当初月梅用的那些东西,都去哪里了?” 荷桂复又走进来,回道:“因为月梅姐家里已经没人了,她用过的东西一部分烧了送去陪她了,一部分被月桃带走了,还有一部分老夫人发话,赏给下面的小丫头了。” 连东西也没有了。 周承朗看了看这早已变了样的房间,虽然他从前也没进来过,但是此时此刻看着,就是无端的觉得变了样,觉得刺眼。 他挥挥手,把荷桂赶了出去。 ----- 月梅第三次打发秋兰去院门口,她回来后,依然是摇了摇头。 周承朗回来处置了荷香的消息,她是知道的。在门口,动静虽然不大,是拖下去处置的,但是门口守门的婆子还是看见了,她叫秋兰第一次去打听的时候,就得到了这个消息了。 想来荷香是把事情都告诉周承朗了吧? 所以他才会处置了荷香,所以他才会气冲冲的去找了二爷。可是都已经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呢?午饭的时间都已经过了,难道他这么久,一直在二爷那里吗? 如果是真的,那二爷得被打成什么样了? 月梅觉得自己得过去一趟,虽然以她了解的周承朗的性格来看,他不会这么冲动的弄出事,可他改名做良明清的时候,却有很多方面是她压根不知道的。 “秋兰,你带我去一趟二爷那里。”月梅说道,又吩咐一边自从听荷香说了真相后便神色更为怪异的荷枝,“你看着大妮儿,叫她先吃了饭就去午睡,别等着我和大爷了。” 却有小丫头匆匆跑了回来。 “大奶奶,秋兰姐。大爷不在二爷那边,二爷被二太太叫去了二房的正房,请了大夫去看诊了。大爷也早早就去了荣安堂老夫人那,大概是在那边吃午饭了。”小丫头是之前秋兰打发出去打听消息的。 原来他去了荣安堂。 那怎么这么久没有回来? 月梅不觉得周承朗是那种她被二爷摸了一下手就会嫌弃她的人,她只是觉得,说不定是二爷在周承朗面前乱说了什么。说不定还会说到她,和原来的她。 秋兰看着月梅的脸色有些不好,小心翼翼的道:“大奶奶,可能是老夫人临时有事叫了大爷过去商量的。如今都这个时辰了,您不如就先用了午饭吧?” 菜都热了两回了,再不吃,就不好吃了。 月梅点点头,吩咐她摆饭。 吃过饭以后,周承朗还没有回来,月梅靠在临床的大炕上想事情,想着二爷会跟周承朗说什么,会怎么说,谁知道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秋兰进屋,小心的拿被子给她盖好,然后悄悄退了出去。 大妮儿那边也已经歇下了,荷枝便拉了秋兰,找了僻静地儿说话,“我听荷香说,二爷问大奶奶,为什么也叫月梅,是真的吗?” 秋兰一下子打开荷枝的手。 “你胡说什么呢,我不知道!”荷香都已经被打的不成人样拖回家去了,她哪里还敢多嘴。她现在就担心,一会儿大爷回来了,也照样收拾她。 毕竟她和荷香一样,也是没有伸手帮大奶奶的。现在就只能一刻不离的守着大奶奶了,好歹在大奶奶身边,如若大爷要发落她,大奶奶帮着求求情,她也不至于像荷香那样惨。 荷枝看秋兰的反应,更加确定荷香说的是真话了,也是,荷香没有说假话的理由。 原来不是她一个人发现不对劲,二爷也发现了吗? 荷枝有点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去和二爷对一对各自发现的疑点。但是想想荷香,她却觉得还是别去找死的好。若是真有什么事,二爷可护不住她。 好在今儿她躲了,没有跟着大奶奶去荣安堂。 周承朗回来的时候,月梅还没醒,他朝屋里看了眼,但没有进屋。而是对着站在廊下的荷枝道:“你跟我来一趟书房。” 秋兰吓的面色发白,小腿肚子打颤,谁知道大爷一开口,叫的却是荷枝,不是她。 荷枝心里发慌,差点就要说出跟月梅去荣安堂的不是她了。好不容易忍住了,但是进了书房,看着周承朗阴沉着的一张脸,她还是吓的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偏周承朗还吓她,一开口就道:“我听荷桂说,月梅没了的前一天,你曾去给她送过晚饭。” 荷枝吓的一下子就瘫倒了。 也不知是怎么的,脱口就道:“不是我!不是我杀的!” 周承朗一下子就站起来了,因为动作过大,身下的椅子都被踢的往后动了动,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响声。 “你说什么?”他抖着声音问道:“月梅她是被人杀了的?是谁?” 荷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惊慌失措之下叫出了什么。 但如今已然说出来了,就是想反口,大爷肯定也不信了。她不由得伸手掐住大腿上的嫩肉,让自己迅速的冷静了下来,开始回忆起那一天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但是那天我和月桃去送晚饭的时候,月梅虽然还躺在床上不能起身,但看起来并不是很虚弱。”起码不像是当晚就会死的样子,当时的月梅看起来,怕是再撑个一两个月都没有问题的。 周承朗看着荷枝,没有说话。 他是在想,如果月梅是被人杀了的话,那是谁下的手呢?她只是个小丫鬟,一直老老实实的待在祖母身边,和谁都没有深仇大恨,也没有碍着谁的路,谁会杀了她呢? 荷枝看着周承朗,害怕的道:“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奴婢就是觉着不对,所以,所以才……” 周承朗回过神,问道:“那天你们去送饭,送的是什么?她都吃了哪些?还有那天的饭菜,是哪里做的,都经过了哪些人的手?” 事情虽然过去好几个月了,但是因为荷枝一直觉得蹊跷,所以周承朗问的这些问题,她仔细一想,就都想起来了。 “有一碗面,一碗白粥,还有两样白水煮过的青菜。”荷枝说道:“我记得月梅似乎有些吃不下去东西,面吃了两口,粥倒是喝了小半碗,但是青菜没有吃。那天的饭……是大厨房里做的,我和月桃一起去的大厨房,提回来的路上也是我和她一起提的,路上没有经过别人的手,就这么一直提到了月梅那里。” 周承朗轻轻的点头。 那就是说,要么是厨房里的人干的,要么,就是月桃和荷枝其中一个人干的。 第66章 月梅这一觉睡的很不安生,一个接一个的梦,一会儿是在将军府里和王氏争锋相对,一会儿是在程家村被吴氏和刘氏锁在屋里不许外出。 她梦到月桃在喂她吃饭,也梦到在程家村,程月杏告诉她说,吴氏不肯给她饭吃。 眼前一会儿是月桃捧着的熬的稀烂的浓稠白米粥,一会儿是程月杏端着的只有米汤不见米粒的稀粥。她梦见自己先是小口小口,虽然难受但仍然勉强的吃着,接着自己却又面色恼怒,一把将那粥碗打翻了。 梦到的人太多了,梦到的事也太乱了,时间线不对,同时出现的人也不对,她难受的紧紧拧着眉头,总觉得像是有什么她不知道或者不记得的信息要跳出来似的,让她的心紧紧揪着,揪的整个人轻微的发着抖。 “月梅,月梅你怎么了?醒醒,快醒醒!”有声音又温柔又焦急的在叫她,还似乎有干燥粗粝的大手摸上了她的脸,手心似乎有着厚厚的老茧,摸的她的脸生疼。 “别闹!”她伸手打出去。 “月梅!”那声音还在叫,那手也还在摸,“你做恶梦了,快醒醒!” 做恶梦了? 她没有做恶梦啊,她只是梦到了从前生活中的人事罢了,还梦到要喝讨厌的白粥!一点儿味道都没有的白粥,还没有住在茫山脚下时,周承朗熬的肉菜粥好喝呢。 对了,周承朗,他回来了吗? 想到这儿,月梅猛然睁开了眼睛。入目的,是一双满含担忧的眼眸,是周承朗,他回来了。正坐在床边,伸手摸着她的脸,很是担心的看着她。 她听到他的声音似乎都格外温柔,“月梅,你梦到什么了?你一直在发抖,额头也冒出了许多冷汗。” 他说着,左手在她的额前擦了擦。 她这才发现,他的手里还捏着帕子。 “我没做恶梦啊。”月梅的声音有些微的哑,是睡太久了的缘故,“我……我就梦到了在程家村的时候,吴氏把我关起来不给我饭吃,只给我连米粒都瞧不见的稀粥喝,真的好难喝,还不如你煮的肉菜粥。” 她本就不乐意叫吴氏娘,只不过一开始是怕被怀疑,逼不得已。但自从吴氏放了那把火后,她就彻底不叫了。 周承朗失笑,道:“这好办!你若是想喝,晚上我给你煮。” 如今都回了将军府,他现在可是堂堂的侯爷了,月梅哪里敢叫他下厨房。就算她自己是没有任何心里障碍的,可是这家里等着挑她不是的人多着呢,她可没的巴巴送上把柄的。 她笑着摇了摇头,起身坐了起来。 周承朗伸手扶她,扶到一半,抓着她的手臂却突然用了点力。月梅诧异的看向他。 周承朗问道:“你说,吴氏不给你饭吃,只给你喝连米粒都瞧不见的稀粥喝?” 月梅点头,还有些愤愤,“不仅如此,还一天只给一碗!” 当时程月梅不愿意给地主老爷做妾,无奈之下撞墙撞的头破血流的,流了那么多血的情况下,按理可是应该吃点好吃的,好生补补才是正经。结果连饭都不给吃,说起来说程月梅是被活活饿死的还真有可能,这吴氏的心也太黑了! 周承朗却沉默了。 吴氏的心狠他也是见识过的,但是她心狠可是在得到他十两银子之后才有的。月梅起初闹腾后是受伤了的,吴氏不可能没有常识,在她受伤的情况下还不给她饭吃。养了那么多年,一点好处没拿到,她怕是比任何人都害怕月梅有个三长两短才对。 虽说最后月梅什么事都没有,但伤了人后还不给饭吃,这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事。 而且……周承朗突然想到了吴氏曾经说过的话,他说道:“不对啊,你还记不记得初二咱们去你家的时候,吴氏要钱时,你曾说她不给你饭吃,她气得暴跳如雷,还说你满嘴谎话?” 大年初二……满嘴谎话? 月梅没来由的心里一跳,忽然想到了那日的情况,好像的确是这样,吴氏好像还说什么,程月梅撞到了,她立刻请了最好的大夫来给她看,说病死了饿死了,是戳她心窝子的话。 她当然不相信吴氏是真心疼爱程月梅这个女儿,无非是当初还没有把程月梅卖出好价钱罢了,她是怕自己血本无归,白养了这个女儿十几年。 不对!既然她还没收回本钱,更是第一时间去请了所谓的最好的大夫,那么她就不可能不给程月梅饭吃的! 月梅心底悚然一惊,难不成程月梅的死,其实也是有问题的?可是,程月梅的记忆里的确有那看不到米粒的稀粥,而且还是一连好几日,都只有一顿稀粥! 不过,送稀粥给她的却是程月杏! 月梅猛然抬头,看着周承朗,道:“吴氏那时候不会害我,难不成是程月杏?是她瞒着吴氏,故意不给我饭吃!” 程月杏为什么要这么干呢,程月梅可是她的亲姐姐。对了,她是喜欢董怀礼的,她那时候不给程月梅饭吃,是真的只是想赶程月梅离家出走,还是其实是想饿死程月梅? 月梅一直都觉得程月杏只是自私自利,见不得旁人过得好,但现在才猛然发觉,其实程月杏的心思可能更坏。月梅忽然有些发凉,身上心里都发凉,她这是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是身处于危险正中啊。 周承朗也想到了这个可能,他一下子把月梅拉进了怀里,紧紧的抱住了她。 还好,还好她跑了出来。 还好,还好她遇见了他。 “别怕!”他说道:“别怕月梅,以后我来保护你,绝对不会让你再有任何危险!” 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程月杏也离家出走了,在这交通不便联络不畅的古代,离家出走后若是她不回程家村,怕是吴氏等人也一辈子见不到她的,更别提已经到了京城的自己了。 月梅也只能跟程月梅说声抱歉,没有办法替她报仇了。 “我听说你去找了二爷。”月梅犹豫了片刻,觉得有些事还是要摊开来说明白,“其实二爷没怎么我,当时有丫头在,而且他也怕你,并不敢如何我。倒是我和大妮儿,还出手伤了他。” 周承朗知道,月梅这是担心他闹得太过,惹了二房不高兴。可能也是怕周承鸿以后会找她和大妮儿的麻烦。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月梅的后背,安慰她道:“没事的,我做事有分寸,今天教训了他,他以后也不敢再来招惹你了。”顿了片刻,又道:“至于他今日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他有些不着调,总是爱胡言乱语的,你不理他就是了。” 他想到,或许该找了两个身手不错的丫鬟给月梅,以后万一周承鸿那混账再想乱来,也防止自己不在的时候,仍然有人帮月梅教训他。 月梅听他果然没介意二爷对她的“调戏”,心里也觉得高兴,看来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周承朗虽然生在古代贵族家庭,但实际上却不是那等封建迂腐的人。 “大爷,大奶奶,裁缝铺子里送衣裳过来了。”荷枝死活不肯来传话,秋兰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周承朗一听到秋兰的声音,就立刻想到了之前的事情,他处置了荷香,但是这个秋兰却还没处置呢。秋兰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他又是特意提点过的,结果却还是不知道护着月梅,这样的人是不能留了。 月梅看他神色就猜到她是在想什么了,拍了下他的手臂,对外面道:“你先招待一下,我一会就过来。” 秋兰应了,忙退了出去。 月梅起身下床,身上的衣裳因为午睡已经有些皱了,她脱了外衣拿了新的暂时穿上。回身看着还是满脸不豫之色的周承朗,劝道:“你处置了荷香也就算了,但是秋兰这边她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别再处罚她了,我想她以后不敢再如此的了。” “主子有事她却不知道上前挡着,这样的丫头留着还能有什么用。”周承朗道:“我这两日抓紧时间给你新找伺候的丫头,最好是手上还有些拳脚的,到时候万一有个什么事,也好护住你。秋兰这边你就别替她求情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和荷香一样打二十大板扔出去就是了。” 月梅之所以能接受有人在身边服侍,虽然与她在老夫人身边服侍过七八年见识太多了有关,但也因为她其实并没有把这些丫鬟婆子当成没有人权的下人。 就好比是在现代,照样有许多人去做保姆月嫂之类的,在她看来,这些做丫鬟的其实就和那些保姆月嫂差不多,拿着主人家发的工资帮着做事罢了。 但是周承朗处置荷香,却让她惊觉这两者之间是不一样的,而且她知道的时候事情也已经发生了,所以她才什么都没说。但是周承朗这种说打就打,说撵就撵,完全不把下人当人的举动,月梅心里却是不赞同的。不说她也做过丫鬟,就算是没做过,她心里也不认同这种做法。 她几乎脱口就想谴责周承朗,但大概是因为回到周家的缘故,她做了太久的丫鬟了,面对周承朗,总是没有办法鼓起那般大无畏的勇气。 “大爷,秋兰已经跟我求情了,而且我也答应了她不计较这回的事了。再说当时的事情,也不是她不肯出头,只是事情发生太快,我又是刚刚入府,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实在罪不至此。”先不说二十大板对一个女人来说是什么样的酷刑,就是直接把她撵出府去,对于一个做丫头的来说,就已经十分可怕了。 周承朗抬头,讶然的看着月梅。 第67章 月梅虽然尽量让自己保持的淡然,但其实她不知道,她的语气已经非常不好了,周承朗一听就知道她在生气。 是因为自己的决定和她的决定相悖,所以她生气了吗? 也是,后宅的事情,按理是该交给她来管的。 可是她初来乍到,身后又没有有力娘家,也没有靠山。周家虽然不算老的世家,但前前后后也有上百年了,家里的下人,尤其是家生子,关系盘根错节的方方面面可能都有联系,如果她不能一开始就镇住下人,以后再想管,就更难了。 而秋兰荷香这事,两个小丫头年纪还小,撵出聚福堂也就是了,他并没有打算如何。但是秋兰荷香这两个大丫头,却不能就这么放任的,尤其是已经处置了一个,另一个若是不处置,震慑的效果肯定会大打折扣。 甚至,还有可能会引发不必要的猜想。 周承朗不由得就道:“不过是个丫头,你别怕没人用,暂时不是还有荷枝呢吗。至于秋兰这边,你不用顾忌答应了她什么,你是主子,她是下人,还没有下人可以来要挟主子的。” 尤其是这个下人还不是称职的下人,用不着去笼络。 不过是个下人……难道因为是下人,主子就可以一时一个主意,说话不算话了吗? 月梅心口堵塞,忍了又忍,最后却仍然没忍住开了口,“我既然已经答应她了,那就要说到做到,如果我答应的事情都做不到,以后这府中的下人要如何看我?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大奶奶出身不好,所以说的话根本就没有用,大家也不用听了?” 那样,她就算是当这个大奶奶,手底下也没有得用的人。 周承朗没有想到月梅会生这么大的气,那一句句的,似乎就是在谴责他,没有为她考虑了。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这样了,第一次是吴氏纵火,她背着自己绑了吴氏,自己知道后不过说了她两句,她却误会自己是怕被牵累。 她是不是从来就没相信过自己呢? 想到这个可能,周承朗没来由的就有些烦躁,有些气恼,他自认对她已经算好了,但没想到,换来的却还是她的不相信。 他双手交握,极力的压住心头的无名之火,道:“你说的也有道理,那这事就按你的意思来吧。衣裳已经做得了,你去看看,明日出门要穿的,若是有大小的不合适,也好叫她们抓紧时间改一下。” 月梅看出周承朗这是不高兴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的太过了,但是仔细一想,却没有想到自己有哪里不对的。于是就也没多说什么,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 荣安堂,周老夫人知道了荷香被撵出府的消息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问向曹妈妈,“你说,朗哥儿是真的瞧上这程氏了,还是……” 荷桂是伺候老太太的大丫鬟,又是个虽然稳重但却根本藏不住话的,曹妈妈看出破绽,几句话就把周承朗找她问过月梅的事情套了出来。 周老夫人听了,难免心里就会多想,“说起来当初我瞧着朗哥儿明明是瞧上那丫头了的,好端端,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突然又跑来和我说他不愿意了……如今这程氏,虽说长得和那丫头一点不像,但是行事做派,倒是和那丫头一样,都极为沉稳妥帖。而且最关键的,是名字也一样。” 朗哥儿是不是因为程氏和月梅的名字一样,所以才娶了她的? 鸿哥儿那边为什么会被打的消息传来后,周老夫人就这么想了。说实在话,程氏长得并不出众,尤其是有个柳芳如珠玉在前,她就更是显得普通。 那个二孙子的德行周老夫人是知道的,他去拦了程氏,肯定不是因为起了什么心思。虽然聚福堂的丫头她没叫来问话,但鸿哥儿身边人却是把事情经过给说了,还真就是因为一个名字的原因。 若真是因为这个原因,那恐怕就不好办了。 毕竟柳芳如可没有半点儿像月梅的。 周老夫人就吩咐曹妈妈道:“明儿朗哥儿带程氏去良家,你也跟着去,一面帮衬着些程氏,她毕竟出身乡野,很多东西都不懂。一面你帮我仔细瞧瞧,看朗哥儿对她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最好再帮我打探看看,朗哥儿是真的喜欢她,还是仅仅是把她当那丫头的替身。” ----- 虽说是儿子不对在先,但是月梅居然敢打了她的儿子,这点还是让王氏十分气恼的。于是有人来打探消息,她自然吩咐着不许保留,全部说了出去。 这事儿只要不传出府,就没有什么大碍,家里人知道了,谁会去说她儿子呢,反正她儿子就这脾性了,说了也不怕。倒是月梅,就算她没有错,传的人多了,话会变成什么样子可就不好说了,到时候她说她没有错,谁知道呢。 所以柳芳如派了绿枝去打听,很快就打听到了有用的消息,她坐不住,特意去找了柳氏,问了当初荣安堂丫鬟月梅的事情。 柳氏见柳芳如不能成事心里自然不高兴,但看她这么积极,倒也没有针对她的心思,道:“你怎么会突然提起她,那丫头年前得了风寒死了,又没个家人,老夫人拿赏钱买了副棺材就拖出去了。” 柳芳如要问的自然不是这个,她就把二爷拦住月梅的事情说了,她还和周老夫人一样,也猜测周承朗对月梅不是真的喜欢了。 “那丫鬟是不是生的很貌美?我听说周家表哥好像很喜欢她,还差点纳了她做妾。但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没有纳。如今那丫鬟死了,但现在的程氏也是叫月梅的,周家表哥会不会仅仅是因为这个名字,才娶了那程氏的?”她问道。 柳氏都有些想不起月梅的长相了,虽然是婆婆跟前的大丫鬟,但人已经死了,谁还会去记一个死人的长相。 她努力回忆了一番无果,但却不觉得会是这个原因,“周承朗是什么人,他想要什么女人要不到,别说一个小丫鬟,就是京中的贵女,还不一样多的是哭着喊着要嫁给他的。再说了,那丫鬟死的时候周承朗已经受伤失踪了,他怕是根本不知道那丫头死了。” 柳芳如听了不由得失望,她还以为会有好消息的。 现在要怎么办呢? 周承朗明显是没有把她看在眼里的,姑姑这里不帮倒忙就不错了,根本指望补上,至于周老夫人,她好像也被那个程氏笼络住了。 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 柳氏却道:“你别整日里想这些有的没的,赶紧去哄老夫人是正经事,如果你不抓紧时间,等着那女人真的入了族谱,那可就晚了!”顿了顿,她干脆的道:“若是实在不行,你再来找姑姑,咱们用最后的法子!” 柳芳如不知道柳氏还有什么法子,但看她说的这么自信的模样,却好奇了,“姑姑,您还有什么好法子吗?我现在真的是没头绪了,您若是有好的法子,您就赶紧告诉我吧!” 柳氏往门口看了看,又挥手赶走了身边的小丫鬟,这才凑近柳芳如,嘀嘀咕咕的把自己的法子给说了。 柳芳如听得又羞又恼,一张精致白净的小脸蛋顿时涨的通红,“姑姑,你怎么能……” 柳氏看她一眼,冷冷哼道:“我也是为你好,你若是不愿意,那就算了!” 这算了自然不仅仅是指这件事算了,柳芳如知道她话里的另一层意思,虽然心里十分生气,觉得柳氏在侮辱她,但还是咬牙忍住了。 “我考虑考虑。”说了这话,不等柳氏开口就匆匆走了。 ----- 两身衣服做的都极好,月梅穿上了,大妮儿和秋兰都说好看。月梅想要穿进去给周承朗看看,可是想到方才出来时他的脸色,却又停下了脚。 算了,他现在正不高兴呢。 却没想到,他这不高兴直接持续到了晚上,今日的晚饭没有去荣安堂吃,聚福堂的晚饭摆在了正厅里,秋兰荷枝伺候,月梅周承朗以及大妮儿分坐在四方桌的三边吃饭。 一顿饭周承朗都面无表情的,他不开口,月梅自然也不知道怎么挑起话题,且她左思右想都不觉得自己有不对,就更是不愿主动去开这个口。 她现在是周承朗的妻子了,不是丫鬟,所以不能主子一皱眉一绷脸,她就要小心翼翼的去伺候,去哄开心。 她便也不理周承朗,只自己吃饭,时不时给大妮儿夹两筷子菜罢了。 大妮儿瞧着气氛不对,更是什么都不敢说,她已经见识到什么是大家族了,早上还陪在她身边的丫鬟,下午就被打的皮开肉绽丢出了府,她现在心里都乱糟糟的,看见周承朗就觉得害怕呢。 周承朗见月梅这样,就更觉得心里的火气旺盛了,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比月梅气性还重的女人。明明是她先不信任他的,结果她却还坚持不懈的生气了,就连他明显把不高兴摆在了脸色,她也没有一句话的。 他把碗一推,立刻站了起来。 月梅默默吃自己的,眼皮子都没有抬。秋兰看到这一幕,简直要佩服这个大奶奶了,到底是谁借给她的胆子,怎么敢跟大爷这么较劲的? 她还不知道是因为她的事情,但见月梅不出声,只好胆战心惊的问周承朗:“大爷,怎么了?” “不吃了!”周承朗说道。 还没吃两口呢,怎么就不吃了? 秋兰心里这么想,但是却不敢劝。 月梅是敢劝,但是实在无法理解周承朗从何而来的怒火,她和他在山脚下生活了月余,没有见过他发火,就是失火之后醒来,事情已经过去了,她也没有看到过周承朗发火的模样。而从前在将军府里,周承朗小时候话不多,但绝对不是爱发火的性子,大了他们见面都少,就更是没见过他发火的模样了。 不过,她却一点都不怕的。 周承朗见月梅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气得伸手指向秋兰,“你,跟我来书房一趟!” 秋兰吓的面色大变。 月梅这才终于停住了吃饭的动作,放下碗筷,抬起头看向周承朗。 “大奶奶……”秋兰轻轻叫道,面上尽是害怕。 月梅道:“没事,你随大爷去吧,大爷答应了我,会饶你这一次的。” 第68章 她倒是对自己的人品挺信得过的! 周承朗看着月梅神色淡淡的,忽然有一种他气冲冲的出了一拳头,却完成打在了棉花里的错觉。 他收回视线,大步出了门。 秋兰哀求的看着月梅,月梅冲她点点头,道:“去吧,没事的,我和大爷说过了。” 可是你说的有用吗? 如果有用,那大爷为什么还单独叫我走,你能不能再帮我求求大爷? 秋兰在心底呐喊,可是发现周承朗在门口停下脚步后,却再不敢停留,低着头匆匆走了出去。 月梅叫荷枝也先下去。 “月梅姐,秋兰不会像荷香一样,也被打二十大板吧?”大妮儿想到荷枝说的话,就觉得可怕,二十大板啊,会不会把人打死了?还有她身边昨天那两个小丫头,她连名字都还没记住呢,今后就见不到人了。 月梅抬头看她,安抚的笑了笑,道:“不会的,你别怕,你要是害怕,不如今晚上我去你屋里陪你。” 大妮儿刚想说好,但是又立刻想到了刚才周承朗面无表情的模样,她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我不害怕。”顿了下,又觉得自己有些不厚道,“月梅姐,你是不是害怕?你要是害怕,你就来吧,来我屋里我们一起睡。” 月梅笑笑,摇了摇头。 她并没有觉得害怕,如果她真的害怕周承朗,那这日子也就没有过下去的必要了。 秋兰很快就回来了,月梅和大妮儿吃好饭,看着天色还早,正打算在聚福堂的院子里散散步,秋兰就疾步匆匆的走了过来,到门口,噗通一下子就当着所有下人的面跪在了月梅面前。 月梅吓了一跳。 秋兰却在地上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响头,再抬起头的时候,额头都有些磕出血丝了。没等月梅叫起,她自己主动爬了起来,眼睛通红的看着月梅,却扬起了一抹笑:“大奶奶,您这是要在院子里散散步吗?” 月梅有些愣的点点头,她不知道秋兰这是怎么了,突然跑来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自己爬起来却冲着她笑,简直太怪异了。 秋兰道:“这早晚天凉,大奶奶您略等一等,奴婢去拿个狐裘过来,免得冻了您。” 月梅才来,长辈们没有赏首饰也没有赏衣衫,她哪里来的狐裘。 秋兰拿的是周承朗的狐裘。 她亲自过来,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月梅披上,然后殷情的道:“大奶奶,奴婢领你四处转转吧,这聚福堂在府里的占地仅次于荣安堂,有很多十分好的景,奴婢一一带您去看看。”又从袖笼里拿出个小小的玉瓶递给了荷枝,“荷枝姐,这是大爷吩咐给程姑娘用的药膏,你先帮我拿下,回头我来找你娶。” 周承朗到底是和这丫头说了什么,怎么完全变了个人似地。 月梅和大妮儿跟着秋兰走了,留下的仆妇丫头们却个个面色都十分精彩。 看来大爷饶过秋兰是大奶奶的功劳啊,以后可真的得擦亮眼睛做事了,瞧秋兰就够厉害的,巴结上了大奶奶,比老夫人那边出来的荷香都要有面子。 荷香又被打又被赶,她却一点事儿也没有。 ----- 晚上周承朗一直没有回来,月梅可是不耐烦像个深闺怨妇一样等着他的,她早早就洗漱好抹了药膏上了床,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经历的事情多了有些累,居然很快就睡着了。 周承朗回到房里的时候,看到的不是翘首期盼一脸惊喜的月梅,也不是因为他的冷落而伤心到眼睛通红的月梅,而是一个双手搭在小腹的位置,在床里侧乖乖的睡得正香的月梅。 他气得没吃饭,气得在书房里干坐了几个时辰,但她却没事人一样的吃饱饭,散了步,更是早早就上床睡得香甜。 周承朗牙痒痒的看着月梅,简直恨不得把她给拖起来,但当看到她手臂上包扎的白布时,却又忍住了。 他快速的洗漱好上了床,离月梅极远,在床边沿躺下了。 但却根本睡不着,翻过来覆过去的,动静不小,但却根本吵不醒里侧的人。最后实在是气过头了,觉得自己生气压根一点儿用都没有了,他便不跟自己较劲了,长臂一伸,就把月梅捞起来按在了怀里。 其实月梅早就醒了,在他第一次进屋,咬着牙在床边看她的时候就醒了。她一直故意装睡,就是想看看他到底是想要干什么,正好周承朗在气头上,居然压根没发现她是装的。 没想到他到底是忍不住,把自己抱在了怀里。 月梅自动自发的寻了舒适的姿势,手也揽上了他的腰,闭上眼睛睡了。 周承朗原本还以为她是醒了,结果低头一看,她闭着眼睛,呼吸平缓,明显是还在睡着。但手搂着他的腰,脸也紧紧贴着他的胸膛,一副很是依靠他的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这个样子,他忽然就一点气也没有了。 他紧了紧手臂,也闭上了眼睛。 次日月梅醒来的时候,周承朗已经不在床上了,不过他现在腿伤还没完全好,成泰帝特意给了假,所以并没有出府。而是一早上去打了一套拳,到了快吃早饭的时候才回来。 早饭桌上,他冷着一张脸。 月梅心中暗暗猜测,难不成是一大早有人惹了他生气吗?大胡子没了就是这点不好啊,一点的不高兴,就看得清清楚楚的。要是从前,那一脸大胡子挡着,她可能还发现不了呢。 她私底下叫了秋兰荷枝过来问,得到的消息却是说没有。 那他一大早的,这又是生什么气? 月梅坐在他一侧,夹了个小笼包子吃到嘴里,然后抬头看他,发现他正好也斜过视线在看她,被她发现了,又迅速的转了头去。 月梅不由想,他不会是还在生昨天的气吧? 可她真的没有做错啊,而且,昨晚上难道不算是和好了吗? 可能真的不算,就连两人出府前一起去荣安堂给周老夫人请安的时候,周承朗也是绷着脸的。 昨天周承朗是要进宫,所以没和月梅一起过来,今天一起来了,不可避免的遇到了柳芳如。 他们来的算是早的,二房三房的人都还没来,大房这边也就只有柳芳如早早的过来了,不过她并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院子门口,似乎是在等什么人一样。 看到周承朗和月梅来了,柳芳如面上带着淡笑迎了上去,“周表哥,月梅姐。” 周承朗本身对柳芳如是没有太大恶感的,但是他带了月梅回来了她还不离开周家,这就让他有些看不上她了。 他本就板着脸,见到柳芳如对他行礼,也一样是板着,若不是柳芳如一直盯着他,怕是都瞧不见他只轻轻点了下头。 月梅也没心思应付她,尤其是在一大早周承朗就抽风的情况下,她便也只点了点头。和周承朗一起越过了柳芳如,进了荣安堂。 这下子柳芳如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这原本就是自己的位置,被突然冒出来的一个乡下丫头抢去,她本来就极为不甘不平。如今这乡下丫头居然还高高在上的,对于她的行礼不仅坦然受了,还像周承朗一样冷着她。不回礼就算了,居然连客气话也不说一声。 “小姐。”绿枝拉了自家小姐的手,看着不远处的周承朗和月梅的背影道:“周家大爷太过份了,怎么说小姐都是他的表妹,怎么能这么对小姐!” 柳芳如摇头,周承朗这样她不生气。 说起来,前世也算是自己先有负于他的,虽然他没有前世的记忆,但柳芳如想到前世自己因为害怕守一辈子寡而不愿留在周家,就觉得自己是有些对不起周承朗的。 她气的是月梅,明明是前世没有的人,这辈子冒出来了不说,居然还这么嚣张,她知不知道,她现在的位置明明就该是谢娇的! 对了,谢娇! 周承朗娶了这个程氏,那谢娇怎么办? 上辈子周承朗是娶了谢娇的,而现在谢娇还没出阁,都已经二十岁了还没出阁,这可是老姑娘了。以谢家的身份地位,谢娇绝不可能是嫁不出去,那么,她一定是在等周承朗了? 若是谢娇找上门来了,不知道程氏还能得意多久呢? 一个是长平侯的嫡长女,一个不过是乡下来的野丫头,周承朗难道会真的选程氏,不选谢娇吗?说起来她虽然不平衡谢娇抢了她的位置,可毕竟谢娇身份地位比她高,她输也是有理由的。但这个程氏,却是身份地位相貌无一样比得过她,她凭什么压着自己一头的? 她不想用姑姑的那个法子,那么能不能把谢娇拉进来,让她和程氏斗得两败俱伤,最后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呢? 周老夫人看着月梅的打扮,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好,这身打扮不错,就这样去吧。不过你第一次出门,怕是有很多规矩都不懂,我叫曹妈妈随你一起去,到时候有个什么不懂的,就问问她。” 月梅虽然不至于什么都不懂,但心里还真的是有些胆怯的,见周老夫人吩咐了,就看向周承朗,想稳稳他的意思。 谁知道周承朗根本就不看她。 月梅无语,这人生气还气上瘾了,她便干脆自己做主,“好,多谢祖母。”又对曹妈妈道:“今儿要劳累妈妈了。” 曹妈妈道着“不敢”,走到了月梅身边。 第69章 周家的马车内部很宽敞,几乎有当日从定兴坐到京城的那辆马车三个大,由于是冬日,里头的软塌上除了迎枕还放了毛毯,下首更是设了一个小小的铜炉,可以用来煮了热茶在路上驱寒。 月梅先上的马车,她选了马车略微靠中间的位置坐了。谁知道周承朗上来,却没有贴着她坐,反倒是离得她远远的,靠着一侧的边角坐下了。 一张脸上几乎很明显的写上了“我不高兴”四个字。 月梅很是无奈,如果说对良明清,她可能谈不上了解,但是对周承朗,七八年的相处,虽说后来的三四年接触的少了,但有先前四年的相处,他们几乎算是一块长大的,她怎么会不了解周承朗呢。 当初他受伤,她被老夫人派去照顾他,给他伤口上药的时候,她看着都觉得疼的不行,可他面无表情,全程都没有出一个声。 他明明是那样铁骨铮铮的硬汉,虽然他的确五官长得俊美些,不似那些莽夫般黑壮粗鲁,可他也不像是会这么幼稚的人啊。 这样明显的不高兴,是在等她去认错,还是等她去哄他? 如果说是等她去认错,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啊! 月梅虽然觉得他这副模样有点好笑,但此时马车里不仅有秋兰,还有曹妈妈在,若是他们两人一路以这个状态到了良家,怕是回到府里周老夫人就得叫她去问为什么了reads;。 她不由得十分头疼。 马车徐徐行进,车内却十分的平稳,周承朗斜眼看了一眼,见月梅眼睛直直盯着面前那翻滚着的茶汤,半晌都没舍得转一下视线。 那茶汤有什么好看的? 茶汤翻滚了三回,马车里便满溢着茶香,秋兰取了茶盏出来倒好,问向软塌上盯着她的两个人,“大爷,大奶奶,要不要喝杯热茶驱驱寒。” 周承朗没说话,转开了视线。 秋兰看向月梅。 曹妈妈的眼睛也在月梅和周承朗身上来回的转着,出府的路上她就觉得不对了,上了马车一看,果然不对。两人这相处的态度哪里像是新婚夫妻,坐得相隔十万八千里,分明一点也不亲密。 月梅点了点头,微微起身接了茶盏过去,略一犹豫,便移动到了周承朗边上,茶盏也递了过去。 这是周承朗最喜欢的大红袍。 香味扑鼻,又正是最好喝的时候,他都不记得有多久没尝过这个味道了,闻着这味儿,便觉得口舌生津,想要接过来。 “怎么了?”但他冷冷的转头,问道。 月梅冲他挤出一个并不好看的笑,“喝茶不?” 周承朗却心里暗暗高兴,觉得月梅总算是关注到他了,看了眼那茶,摇了摇头道:“会不会太烫了?” 月梅咬牙,收回来,吹了两口,再次递过去。 周承朗看着,慢悠悠的道:“这么冷的天,会不会被吹凉了?” 月梅气得眼睛一瞪,左手就垂了下来。 周承朗得意的笑,总算也能看到她生气的样子了,每回都是她气他,这回可总算是扳回一层了,好叫她也知道知道,随便怀疑他的心意他可是会记仇的。 他眼尖的发现秋兰和曹妈妈紧盯的视线,大发慈悲的伸手去接茶盏,手刚刚碰到,就觉得大腿那儿被狠狠掐了一下,突如其来的疼痛惊的他差点扔了手中的茶盏。 月梅收回手,坐回自己的位置,冲着他笑了笑,“好好喝,这可是上等的大红袍。” 她当着下人的面掐了他,居然还当没事人一样。 周承朗转头,发现秋兰和曹妈妈眼中都是一片茫然,很明显两个人都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明明是大奶奶小心翼翼的给大爷奉茶,大爷阴着脸,什么都没说呢,大奶奶却又退开,一脸轻松的笑意盈盈了。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了? 茶不冷不热,周承朗没有慢慢品味,两口喝掉,把茶盏递给了秋兰,顺手又接了另一杯。 他抬眼看了曹妈妈和秋兰一眼,退回软塌上,紧紧挨着月梅坐了,一手端茶送到她面前,一手在覆在了她的后腰处,笑道:“大奶奶,你也喝一杯,这是我最喜欢的大红袍。” 说话间,大手不客气地从她后腰处往下,修长的手指反转,竟直直往下按在了她的尾椎骨处。 月梅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可是在马车里,这个流氓,他在干什么呢? “正好喝,快喝吧。”周承朗说道,将茶直接送到月梅嘴边,手指却在她身后一下一下的点着尾椎骨的位置reads;。 阵阵的酥麻袭上来,月梅觉得有些喘不过气,一抬头,却看到曹妈妈和秋兰更是一脸震惊的盯着她,她心里发虚,脸色突然爆红,喝到嘴边的茶更是一下子呛到了她。 “咳,咳,咳咳咳……” 周承朗快速移开茶盏,忙着给她拍后背。 “怎么了,你没事吧?”他急急问道,暗怪自己玩的过头了。 月梅却觉得他的手就是罪恶之源。即使是那手已经换了地方,在不带任何暧昧暗示的后背上了,然而她的身体却还因为刚刚尾椎骨处传来的酥麻而敏/感着,她又不好当着曹妈妈的面打开他,因此只好抓了他的手臂不许他再动。 怎么了? 他只不过是想拍拍她的后背,让她好受一点罢了。 周承朗疑惑的看着月梅,而月梅却误以为他的眼神里带着得意与挑逗,更是又羞又气,虽然咳嗽终于停止了,但脸却红的像个熟透的苹果一般,她自己不知道,但周承朗却瞧着那又白又嫩的脸蛋,十分的想咬一口。 要不是秋兰和曹妈妈碍事的在这里,他真的就咬了。 可是虽然不能咬,但周承朗也一向不是委屈自己的人,他另一只自由的手便理所当然的摸了上去,“你好点了没,咳的脸都红了,没事吧?” 月梅觉得秋兰和曹妈妈一定在盯着她笑。 她羞也要羞死了,忍无可忍的双手齐出,一边一个抓住了周承朗,“你,你松手,坐远点儿!” 秋兰垂下头。 大爷和大奶奶感情果然好,这当着她和曹妈妈的面呢,居然就打情骂俏起来了。 曹妈妈也转开了视线,嘴角还顺便勾了勾。 老夫人这下可要满意了,这不仅大爷没有真的喜欢上程氏,程氏也明显没有喜欢上大爷吗。大爷不过是想演个戏给她看,瞧程氏气得,不过被摸下脸,结果就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还赶大爷离她远一点。 不过这个可不好跟老夫人说的,不然程氏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哎哟,这茶太香了,我老婆子闻着有些头晕,我得先出去透透气。”她说道,赶忙掀开马车帘子坐到了外面。 还是赶紧离开,不要再让大爷和程氏为难的演戏了。 秋兰看着晃动的马车帘子,结结巴巴的道:“茶,茶太香了,我,我也晕了!” 撩开马车帘子,她坐到了曹妈妈身边。 马车里周承朗放下手,月梅一双眼睛几乎能喷火一般的瞪向他,用唇语道:“你瞧瞧,你把她们都羞的待不下去了!” 没有外人了,周承朗自然任着自己性子来了,快速抬手捧起月梅的脸,没舍得咬,在她颊边连亲了好几口,最后又在她嘴上亲了一下,才依依不舍的放开。 “她们这是识趣,给咱们空间。”他小声的说道。 那语气,真是说不出的柔和。 明明刚才还气的离她十万八千里呢,一眨眼却像个小狗似地,逮着她的脸就又亲又舔的。月梅正心下腹诽,周承朗就不浪费时间的直接把她抱进了怀里,一手揽肩,一手揉腰,再次亲上了她的脸。 “喂,她们还在外面呢reads;!”她捶着周承朗的胸口,小声道。 “没事,她们听不见!”周承朗从她脸颊移开,亲上了她的嘴。 月梅被堵的说不了话,好一会,等他松开了,才气急败坏的低声道:“我们是要去见你外祖母的,你把我妆都弄花了怎么办?” 他倒把这事儿给忘了。 “那下车前再补一下。”他亦是低声回。 瞧给你能的,这么理直气壮的,上妆的东西她一样都没带好吗?而且,你明明不是在生气的吗?谁家生气的原因都还没说呢,惹他生气的人都还没道歉呢,他就自个儿好了的? 月梅越想越觉得周承朗是个奇葩! 他们认识也这么多了,她还是第一回知道他是这样的人! “是没带面脂和口脂吗?”周承朗理所当然的道:“既然没带,那咱们到前面买了,回头下车前你从新再上一遍,咱们再进去。”低头看看她,“带衣服了吧?这衣服好像有些皱了……” 一般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出门,为了以防万一都是要带最少一身备用衣裳的。 月梅简直欲哭无泪了,又是要换衣服,又是要重新上妆,人家还以为她和周承朗在马车里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呢! “你闭嘴!”她板了脸,冷冷喝了他一声,从他身上起身,忙理理裙角,又理理上衣。 可惜马车上没有镜子。 她去找了出门前秋兰带的小包袱,衣裳的确是另带了的,里面还有一面小的铜镜,以及一小盒的面脂,她拿了出来对着镜子看自己的嘴唇和脸颊,嘴上的红色都被周承朗吃光了,脸颊上倒是还好,看不大出来。 她回身瞪了他一眼,挑了一点面脂出来,均匀的涂好。又把嘴擦干净,没有带口脂,只能就这样素着了,好在她本来的唇色就是偏粉红的,看不大出来,倒也不算太失礼。 然后回身,把那铜镜丢给了周承朗。 “看看你的嘴!”她气恼的说道,但看着他红红的嘴唇,却又忍不住幸灾乐祸。 她要是不提醒,周承朗就这么走出去才好笑呢。 周承朗接了铜镜看了眼,也忍不住笑了。 “来,我把口脂再还给你。”他笑着冲着月梅招手。 简直太流氓了! 虽然再流氓的事情都已经干过了,可那都是在家里,在外面也能这么流氓,她还真是小看了周承朗了。 “哎,这屋里茶太香了,不如我也去外面透透气吧。”月梅说道。 周承朗哈哈笑,一面拿了帕子出来擦嘴,一面起身把月梅拉回去,按在软塌上坐了。 “我有分寸的!”他说道:“马上就到了,我不会乱来的。”说着压低了声音,凑在月梅耳边道:“就是要乱来,那也是回去了在府里才会乱来。” “流氓!”月梅骂道。 周承朗正要说话,外面的秋兰先开口了,“大爷,大奶奶,咱们到了。” 周承朗遂不再说话,仔细瞧了月梅并无不妥,这才扶了她下马车。 ... 第70章 周承朗却没有立刻回聚福堂。 虽然他现在一身狼狈,并不适合待在外面,可是他就是不想回聚福堂,也不想看见月梅。 不,也不是不想看见她,是有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 方才二弟周承鸿的话,几乎是句句如刀锋,一刀一刀割在他的心口上。他似乎也觉得自己对不起从前的那个月梅了,但是仔细想想,如果他有这样的念头,那他更对不起现在的月梅。 他越想越是觉得头疼,面色变得比方才在屋里面对周承鸿时候还要黑。 陆冲是一直跟在周承朗身边的,对于他的心事,他自然也知道一二。此时见他如此,便上前建议道:“主子,若不然,先去荣安堂老夫人那边吧。您一早上就出去,如今也该吃午饭了。” 周承朗点点头,道:“你也先回去吧。” 他一路去了荣安堂,周老夫人见他又回来了,十分惊讶,再看他衣裳都没换,且似乎像是被打过一般似地,顿时就急了,“朗哥儿,你这是怎么了?是在外面遇到什么事了?不对,你方才来的时候还好好的,那是在府里?” 周老夫人面色一沉,道:“怎么,在府里还有谁敢跟你动手的吗?” 周承朗握住周老夫人的手,把她扶着坐下,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实说道:“刚才去了二弟那边,和二弟动了手。” 虽然都是亲孙子,可是一个自小就懂事,不仅文韬武略样样行,如今还刚刚大难不死才回来。至于另一个,生的痴肥,又蠢又笨,还从不思进取,人生唯一爱好就是调戏女人,闹得到了这个年纪都还没有娶到妻子。 周老夫人会偏心谁,简直不言而喻,她气道:“他又干什么混账事了!你也是,叫陆冲去教训他,或者直接交给你二叔去打也就是了,你自己跟着动什么手?有没有受伤?我看还是叫大夫进来给你看看吧,你这神色可不怎么好reads;!” “我没事!”周承朗按住周老夫人的手,“就是心里有些不舒坦。祖母,你跟我说说,月梅是怎么没的?” 听周承朗提起月梅,周老夫人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好一会才意识到,他说的不是那个程氏,而是原来在她身边伺候的那个月梅。 提起月梅,周老夫人脸色也变了。 “你失踪后,送回来的第一波消息,就是说你遇害了。”周老夫人叹道:“当时我很难过,月梅丫头也十分难过,但是她还得忍着,因为要照顾我。大概是心里伤心,人又太累了,不知怎地就突然得了风寒,后来……就一只都不见好。当时我因为你的事情,心里难过,身体也不大好,你二婶和三婶就建议把她挪出去,怕她过了病气给我。” “那丫头家里没人了,我没同意把她挪出府,就把她挪到了二房后头那边的一个小院子里。可是没想到……最后连太医都请来了,还是没有熬过去……” 二房后头的小院子? 二婶和三婶建议的…… 真的是因为风寒死的吗?可他记得,月梅的身体好像明明还不错。 “好,我知道了。”周承朗一肚子疑问,但却一句也没有问出来,周老夫人脸色太难看了,这些事情能不叫她知道,就不叫她知道吧。 “那丫头……”周老夫人不知不觉眼里就泛了泪花,“那丫头亏啊,是真亏啊!当时,我都给她选好未来的夫婿了,就是胡管家的侄儿,如今在外面南街的铺子上做了二掌柜的,叫胡文。是个不错的人,长得不错,也很能干,月梅若是嫁过去,日子定然过得不差的!可惜……” 周老夫人看了眼孙子,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她能看得出来,孙子心底还是在乎那个月梅的,她若是说了,怕孙子心里就要更加难受了。 周承朗却不知道胡文的事情,他离开家很久了,又因为月梅拒绝了他,一直没有朝家里打听月梅的事情。 “可惜什么?”他问道。 周老夫人看他一眼,摇头道:“没什么,没什么,你现在过来了,就别回去了,就在祖母这儿吃饭吧!” 见她不肯说,周承朗也就没再问,点了点头。 中午吃过饭,周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就由曹妈妈扶着去里间午歇。躺到床上的时候,她却忽然叫住正准备出去的曹妈妈,“对了,许久没听你提起月桃了,她如今怎么样了?” 曹妈妈自打月梅进府,心里就一直提着,现在周老夫人问了,她更是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老夫人怎么会突然问起那丫头。”她笑道:“最近我都没出府,还是上个月她送了两件春衫过来,说是她自己做的,自那以后我还没见着她呢,应该还不错吧。” 周老夫人听了没有出声,就在曹妈妈以为她睡下了,打算要出去时,却听到周老夫人又开了口,“我记得,她好像是有了身孕了?” 曹妈妈道:“是,进门两个多月查出来的,现在已经过了三个月了。老夫人若是想知道她过得怎么样了,不如我明儿送消息出去,叫她进来拜见老夫人吧?” “不必了!”周老夫人道:“有你在,胡文不敢欺负她的,何况还有胡管家看着呢。不过,倒也是个有心的,大着肚子了,还惦记给你做春衫,你这个干女儿认的不错!” 曹妈妈笑道:“还不是老夫人您会调/教人,若不然,我哪里能有这个福气,认到这么个干女儿呢reads;。” 这一回,周老夫人就没有再回应了,等了好一会,曹妈妈不放心,走过去看的时候,才发现周老夫人已经闭着眼睡着了。 周承朗这里,也正从荷桂嘴里得知这些消息。他是记得月桃的,虽然平常怯生生的,他来的时候也不敢上前伺候,但是月梅很护着她,这点他是知道的。 胡文,原本是祖母说给月梅的,怎么月梅死了,她却嫁给了胡文了? “月桃嫁给胡文,是谁跟祖母提的?”他问荷桂。 荷桂想了想,有些不太确定的道:“好像是曹妈妈跟老夫人提的,曹妈妈去年不是认了月桃做干女儿吗,所以就一直记挂着月桃。月梅姐没了,曹妈妈瞧着胡掌柜的不错,就想把他说给月桃。正好老夫人那时候也觉得对不住胡管事,所以就同意了。” “那个月桃,就那么同意了?”周承朗的脸上看不出神色,但是眼睛里却有不容忽视的怒火。 满打满算,月梅没了还不到五个月。 可是月桃呢,如今居然都已经有三个多月的身孕了! 这是月梅没了不到三个月就赶着嫁人了!当初月梅对她多好,简直比亲妹妹都不为过,结果她为了这个对她那么好的姐姐,连一年孝也不能守吗? 荷桂却没有发觉周承朗的不高兴,她说道:“月桃一开始也是不同意的,说胡掌柜的是老夫人说给月梅姐的,虽然月梅姐不在了,但是她也不能抢了月梅姐的男人。可是……后来好像是……” 对于荷桂的吞吞吐吐,周承朗很不满意,“好像是什么?” 荷桂看了他一眼,然后有些害怕的道:“好像是说二爷瞧上了月桃,所以曹妈妈就催着,叫月桃急急嫁了出去了。” 又是周承鸿? 周承朗有些不大相信,这个二弟好女色他是知道的,当初他允诺祖母要了月梅,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生出其他心思,只不过是因为从小和月梅算是一起长大的,知道她不喜欢二弟,所以就想帮她一把。 但二弟对月梅却也是真的放在心上的,如若不然,也不会有今日这事情了。那会儿月梅没了还不到三个月,二弟再怎么急色,也不该在那当口看上月桃。 再说,月桃长相还比不上荷枝,二弟怎么会看得上?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但很显然这个荷桂是不知道的,他便不再问这个,又问了一回月梅的死因。荷桂也说是因为风寒,不过最后却突然又道:“大爷你可以去问问荷枝姐,当初月梅姐没了的前一天晚饭,是荷枝姐和月桃去送的。我记得当初月梅姐刚没了的时候,荷枝姐好像在屋里念叨过什么不应该什么的,但是我再问她的时候,她就不肯说了。” “好,我知道了。”周承朗道:“我跟你问这事你别告诉别人,先下去吧。” 荷桂应是,退了出去。 周承朗却突然又叫住她,“对了,当初月梅用的那些东西,都去哪里了?” 荷桂复又走进来,回道:“因为月梅姐家里已经没人了,她用过的东西一部分烧了送去陪她了,一部分被月桃带走了,还有一部分老夫人发话,赏给下面的小丫头了。” 连东西也没有了。 周承朗看了看这早已变了样的房间,虽然他从前也没进来过,但是此时此刻看着,就是无端的觉得变了样,觉得刺眼reads;。 他挥挥手,把荷桂赶了出去。 ----- 月梅第三次打发秋兰去院门口,她回来后,依然是摇了摇头。 周承朗回来处置了荷香的消息,她是知道的。在门口,动静虽然不大,是拖下去处置的,但是门口守门的婆子还是看见了,她叫秋兰第一次去打听的时候,就得到了这个消息了。 想来荷香是把事情都告诉周承朗了吧? 所以他才会处置了荷香,所以他才会气冲冲的去找了二爷。可是都已经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呢?午饭的时间都已经过了,难道他这么久,一直在二爷那里吗? 如果是真的,那二爷得被打成什么样了? 月梅觉得自己得过去一趟,虽然以她了解的周承朗的性格来看,他不会这么冲动的弄出事,可他改名做良明清的时候,却有很多方面是她压根不知道的。 “秋兰,你带我去一趟二爷那里。”月梅说道,又吩咐一边自从听荷香说了真相后便神色更为怪异的荷枝,“你看着大妮儿,叫她先吃了饭就去午睡,别等着我和大爷了。” 却有小丫头匆匆跑了回来。 “大奶奶,秋兰姐。大爷不在二爷那边,二爷被二太太叫去了二房的正房,请了大夫去看诊了。大爷也早早就去了荣安堂老夫人那,大概是在那边吃午饭了。”小丫头是之前秋兰打发出去打听消息的。 原来他去了荣安堂。 那怎么这么久没有回来? 月梅不觉得周承朗是那种她被二爷摸了一下手就会嫌弃她的人,她只是觉得,说不定是二爷在周承朗面前乱说了什么。说不定还会说到她,和原来的她。 秋兰看着月梅的脸色有些不好,小心翼翼的道:“大奶奶,可能是老夫人临时有事叫了大爷过去商量的。如今都这个时辰了,您不如就先用了午饭吧?” 菜都热了两回了,再不吃,就不好吃了。 月梅点点头,吩咐她摆饭。 吃过饭以后,周承朗还没有回来,月梅靠在临床的大炕上想事情,想着二爷会跟周承朗说什么,会怎么说,谁知道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秋兰进屋,小心的拿被子给她盖好,然后悄悄退了出去。 大妮儿那边也已经歇下了,荷枝便拉了秋兰,找了僻静地儿说话,“我听荷香说,二爷问大奶奶,为什么也叫月梅,是真的吗?” 秋兰一下子打开荷枝的手。 “你胡说什么呢,我不知道!”荷香都已经被打的不成人样拖回家去了,她哪里还敢多嘴。她现在就担心,一会儿大爷回来了,也照样收拾她。 毕竟她和荷香一样,也是没有伸手帮大奶奶的。现在就只能一刻不离的守着大奶奶了,好歹在大奶奶身边,如若大爷要发落她,大奶奶帮着求求情,她也不至于像荷香那样惨。 荷枝看秋兰的反应,更加确定荷香说的是真话了,也是,荷香没有说假话的理由。 原来不是她一个人发现不对劲,二爷也发现了吗? 荷枝有点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去和二爷对一对各自发现的疑点reads;。但是想想荷香,她却觉得还是别去找死的好。若是真有什么事,二爷可护不住她。 好在今儿她躲了,没有跟着大奶奶去荣安堂。 周承朗回来的时候,月梅还没醒,他朝屋里看了眼,但没有进屋。而是对着站在廊下的荷枝道:“你跟我来一趟书房。” 秋兰吓的面色发白,小腿肚子打颤,谁知道大爷一开口,叫的却是荷枝,不是她。 荷枝心里发慌,差点就要说出跟月梅去荣安堂的不是她了。好不容易忍住了,但是进了书房,看着周承朗阴沉着的一张脸,她还是吓的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偏周承朗还吓她,一开口就道:“我听荷桂说,月梅没了的前一天,你曾去给她送过晚饭。” 荷枝吓的一下子就瘫倒了。 也不知是怎么的,脱口就道:“不是我!不是我杀的!” 周承朗一下子就站起来了,因为动作过大,身下的椅子都被踢的往后动了动,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响声。 “你说什么?”他抖着声音问道:“月梅她是被人杀了的?是谁?” 荷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惊慌失措之下叫出了什么。 但如今已然说出来了,就是想反口,大爷肯定也不信了。她不由得伸手掐住大腿上的嫩肉,让自己迅速的冷静了下来,开始回忆起那一天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但是那天我和月桃去送晚饭的时候,月梅虽然还躺在床上不能起身,但看起来并不是很虚弱。”起码不像是当晚就会死的样子,当时的月梅看起来,怕是再撑个一两个月都没有问题的。 周承朗看着荷枝,没有说话。 他是在想,如果月梅是被人杀了的话,那是谁下的手呢?她只是个小丫鬟,一直老老实实的待在祖母身边,和谁都没有深仇大恨,也没有碍着谁的路,谁会杀了她呢? 荷枝看着周承朗,害怕的道:“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奴婢就是觉着不对,所以,所以才……” 周承朗回过神,问道:“那天你们去送饭,送的是什么?她都吃了哪些?还有那天的饭菜,是哪里做的,都经过了哪些人的手?” 事情虽然过去好几个月了,但是因为荷枝一直觉得蹊跷,所以周承朗问的这些问题,她仔细一想,就都想起来了。 “有一碗面,一碗白粥,还有两样白水煮过的青菜。”荷枝说道:“我记得月梅似乎有些吃不下去东西,面吃了两口,粥倒是喝了小半碗,但是青菜没有吃。那天的饭……是大厨房里做的,我和月桃一起去的大厨房,提回来的路上也是我和她一起提的,路上没有经过别人的手,就这么一直提到了月梅那里。” 周承朗轻轻的点头。 那就是说,要么是厨房里的人干的,要么,就是月桃和荷枝其中一个人干的。 “有一碗面,一碗白粥,还有两样白水煮过的青菜。”荷枝说道:“我记得月梅似乎有些吃不下去东西,面吃了两口,粥倒是喝了小半碗,但是青菜没有吃。那天的饭……是大厨房里做的,我和月桃一起去的大厨房,提回来的路上也是我和她一起提的,路上没有经过别人的手,就这么一直提到了月梅那里。” 周承朗轻轻的点头。 那就是说,要么是厨房里的人干的,要么,就是月桃和荷枝其中一个人干的。 ... 第71章 马车在胭脂水粉铺子门口停下,坚持表示不冷坐在外面的曹妈妈和秋兰下了马车后,周承朗先下车,然后回身将手递给月梅。 月梅搭住他的手,正要下车,却一抬眼看到了微垂着头站在面前的男子。他一身青袍,微微弓背,并不敢抬头看她一眼。 一瞬间,她觉得有些恍然。 虽然知道回京定然会遇到旧人,而她也的确遇到了,她现在身边的每一个人都算是旧人。可是眼前这个却不一样,他是曾经她给自己相中的未来夫婿。 她没想到会遇见他,更没想到会这么快就遇见他。 周承朗看了胡文一眼,问向月梅,“怎么了?” 月梅摇摇头,移开了视线,“没什么,就是这个铺子吗?” 周承朗又打量了胡文一眼。 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岁上下,虽然微弓着背,但脸上却不像那些铺子上的管事一见他就带着谄媚的笑。个子不算高,但却给人一种很稳重的感觉,相貌由于他微低着头看不清,但周承朗直觉他不会难看。 他是祖母给她挑的未来夫婿,也是她自己认可的。 但在她死后不到半年,他却快速的另娶了他人。 周承朗不知不觉就皱了眉,月梅下了马车他也不松手,就这么拉着她进到了铺子里。 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想起月梅和她的名字一样,而她又是想把自己嫁给这个男人的,周承朗便十分瞧他不顺眼,也格外不想月梅把目光投向他。 月梅的确没有再看他,她只是突然见到胡文有些意外罢了,她跟胡文说起来是真正的没有半点感情。如今再见,胡文又不认识她,那就真的是陌生人了。 铺子占地面积并不大,南街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周家这胭脂水粉铺子算是小的了,不过倒是有三层楼,最底下的一层是卖给一般消费水平的人用的,价钱合宜;二楼则是要贵上一倍的价格,一般富商和官宦家庭才会选择;三楼则是最好的,富商是别指望了,一般的官宦家庭也根本上不去。 良老太爷虽只是六品文官,但他却并不穷,原因便是良老太太是一位富商家的女儿。当初良氏虽然出身低微,但陪嫁却十分的显眼,这间铺子那时候虽然只是其中一间小小的门面,但如今却是良氏留下来的铺子里最赚钱的一间了。 月梅如今是周承朗的妻子,到了自家的铺子里,自然是被带上了三楼的。周承朗对于胭脂水粉是一点建议也给不了的,于是只让曹妈妈和秋兰陪着,他则去了后院等胡文。 这才是他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胡文把月梅送到楼上,交给了三楼负责陪客人挑选胭脂水粉的妇人,便匆匆下了楼。 周承朗已经坐在一楼后院里喝茶了,他匆匆过去,站在了周承朗面前,“大爷reads;。” 周承朗抬眸看他,发现胡文一脸的平静淡然,并没有突然被他叫来时,不知底细而产生慌乱。看起来,的确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可是他越不错,周承朗越是会记得,他在她死后不到半年就另娶的事情。 因此他就越是不满这个人。 “胡掌柜可知道我找你什么事?”他喝了一口茶,盯着胡文的脸,漫不经心的问道。 胡文一板一眼的抱手行礼,背还是微微的弯着,“小的不知道,大爷有何吩咐,还请明示。” 周承朗呵的冷笑一声,问道:“你娘子呢?” 胡文的脸色这才微微变了下,他说道:“贱内在三楼,如今该是在陪着大少奶奶挑选胭脂水粉。” “哦。”周承朗点点头,道:“听说你娘子有了身孕,恭喜你啊。” 胡文的心砰砰跳着。 他对周家的这个大爷并不熟悉,他虽然管着他母亲的陪嫁铺子,但是却很少见到他,就连每年的对账都是跟陆冲陆小爷对的。 他只知道这位大爷是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大将,他从没有靠近过他,哪怕知道巴结上了会有飞黄腾达的机会。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个大爷为什么会找上他,还问他的娘子,难道是他娘子有什么问题吗? 胡文极力压制着心底的不安,甚至还勉强让脸上挤出一丝笑,“贱内是有了身孕,多谢大爷关心。” 周承朗放下茶盏。 “你还记得月梅吗?”他似是随口一问。 但他的眼睛却错也不错的看着胡文,却见胡文突然愣住,笑意一僵,然后脸色大变,接着似乎发现自己在看他,又马上恢复了平静。短短片刻,他接连转变了几种表情。 周承朗起身,逼近他,“这么说,你是还记得了?” “我……”胡文抬头飞快的看了眼周承朗,却根本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当初他伯父想让他娶那个叫月梅的姑娘,他就已经知道了,她是大爷曾经看中的人。而且他还知道,是她不愿意跟大爷的。 可是他还是同意了。 他为什么会同意,他为什么要同意呢? 胡文心底不住的后悔。 同时心底想到了那个杏眼桃腮的姑娘,那个一笑起来好像满院子花都盛开了一样的姑娘,她那么漂亮,哪有男人是不喜欢漂亮的呢,他听说她瞧中了自己,那他当然会同意了。 可是,他没想到她会突然死了。 他也是难过的,尤其是她死前,还托人跟他说,要他不要再等她了,说她不想耽误他…… 周承朗没有等胡文的回答,他继续说道:“你记不记得是你的事情了,我也并不想管,我知道她死的前一天晚上是你娘子给她送的饭,我有些话想要问她,你去叫她过来。” 胡文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却又突然停下来。他娘子已经有了身孕了。大爷这副模样,若是把他娘子吓到了怎么办?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和他的伯父,还有他的娘子都很期待的。 “大爷。”他重又走了回来,“不知道大爷找我娘子,是想问什么?是……月梅姑娘的死有疑点吗?” 周承朗听见胡文叫这个名字就十分不悦,不管是她的名字,还是他现在妻子的名字,这都不是胡文有资格可以叫的reads;。 他冷冷道:“这些跟你没关系。” 胡文再不敢多说,忙转身走进了铺子里。 他方才看到曹妈妈来了,曹妈妈是他娘子的干娘,她既然来了,他自然叫人去通知他娘子了。因此他没有出铺子拐向后面的家,而是直接往楼上走。 三楼,月梅一面看着那些选好的胭脂水粉,一面笑着和曹妈妈说话,“既然你干女儿已经有了身孕,她大着肚子爬楼怕是不方便,我这里也没什么事,你去和她到楼下说话吧。” 曹妈妈笑道:“她已经过了前三月了,哪里就不方便了,多走走路对身体才好呢。正好您今儿也在,她也合该来拜见你一回的。” 曹妈妈觉得,虽然大爷和程姑娘没有真感情,但程姑娘毕竟是大爷的救命恩人,所以她在大爷心里还是有一定地位的。他知晓周承朗在荷桂那儿打听过月梅的消息了,他怕周承朗迁怒于胡文和她干女儿,所以就想着叫了她干女儿过来,先拜见了程姑娘,回头有程姑娘从中说和,大爷必然不会做什么的。 就算大爷不喜欢程姑娘,怕是也不好意思说起从前喜欢一个小丫鬟的,尤其是那小丫鬟还和程姑娘同一个名字。 那么,她的干女儿干女婿就安全了。她一辈子没嫁过人,老了能靠的也就只有干女儿了,她不护着点,以后老了谁来护着她呢? 月梅不置可否,想拜见就拜见吧,左右她亏损不了什么。 可是等看见从楼梯口转上来的人时,她却整个人都僵住了,那是谁?那个脸色白皙红润,肚子微鼓,被两个小丫鬟搀扶着的养尊处优的妇人,她是谁? “哎呀,死丫头,你怎么才来!”曹妈妈骂道:“都已经过了头三月了,走快些也没事的,没的叫程姑娘等你,真是没规矩!” 月梅知道曹妈妈是故意这么说的。 有了身孕的人走慢一些是正常的,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表现的大度不在意,说没什么。 可是她什么也说不出。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妇人一步一步走近,脸上的笑随着她的表情消失,变成了惶恐不安,然后在她面前福下身,行礼叫她“大奶奶好。” 她说不出话,只摆了摆手。 月桃本还对曹妈妈一惊一诧的骂她而不满,现在却不敢了,飞快的看了月梅一眼,然后就低声解释道:“大奶奶,实在不是我不想走快一些,是这肚子虽然过了三个月了,可不知怎地就是比旁人的要大,大夫说有可能是双胎,走起路来腰疼腿也疼,还请大奶奶恕罪。” “没事。”月梅干巴巴的说道,忽然觉得眼睛有些疼。 这是月桃啊。 是她当亲妹妹一般养了八年的月桃啊。 她父母做了错事畏罪自杀,她在府里日子十分难过,是自己,想到自己是穿越的,也是独身一人,实在不忍心看她那么可怜,便帮着她,一帮就是帮了八年。 她…… 月梅是现代人,其实对于她死了以后月桃给不给她守一年半载的是无所谓的,别说不是亲姐妹,就算是亲姐妹,古代也未必就有要守的理。 可是,可是那也不能在她刚死,就迫不及待出嫁啊,而且还是嫁给胡文reads;! 曹妈妈说她的干女婿是胡掌柜,那月桃不就是嫁给胡文了吗?难不成,在她生病的时间里,月桃就已经和胡文好上了? 她倒是不在意胡文的,可是月桃,难道是一边关心她,叫着她姐姐,一边却在背后和胡文好了。然后她刚刚死,她就迫不及待的嫁出去?不然怎么会她死了半年不到,月桃却已经过了头三月了呢? 看不清二老爷二太太三老爷三太太,这她认了。毕竟她是伺候老太太的,对于这两房的事情她没怎么上心过,可是月桃却不一样,她是和她一起亲亲密密过了八年的女孩子,难道她也看错了月桃了? 月梅头疼的厉害,看着面前月桃那害怕不安的模样,她就想到了从前,每回她做错事,或者被人欺负时,她就是这个模样。那时候自己总会第一时间冲出来保护她,难道她保护错了吗? 她心里渐渐有了阴谋论,会不会是月桃喜欢上胡文,想要嫁给胡文,所以才害死她的? 她的死因是奇怪的,而那晚正好又是月桃送的饭菜! “月桃。” 月梅耳边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她往楼梯口看,就见到胡文也同样神色慌张的上了楼,他甚至没有看自己这个大奶奶,而是上前一把抓住了月桃的手,急急道:“大爷要见你!” “大爷要见我?”月桃惊叫道:“他为什么要见我?” 胡文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你别慌,别慌。大爷听说月梅姑娘死的前一晚是你去送的饭,他应该只是想问问那晚的情形,没什么的,你照实说就是了。” 周承朗! 月梅无法形容现在的心情,说不清是伤心,还是怨恨,又或者是怪自己瞎了眼,识人不清,她是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的。可是听到胡文的那句大爷听说……她却一下子回了神,第一时间就慌张的转了身。 那一刻好像有人在她心上揉了一把似地,让她又疼又麻又酸又软,总之就是特别想哭。她慌慌张张的转身,就是为了不要在月桃曹妈妈等人面前流泪。 周承朗,偌大一个将军府,就只有他一个人记得她,在乎她了吗? 连月桃都…… 月梅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她现在特别想见到周承朗,特别想拔腿就跑,跑到楼下去,狠狠撞进他的怀里,狠狠的大哭一场。 可是她的双腿却像灌了铅似地,根本动弹不得。 身后传来曹妈妈颤抖的声音,“程姑娘您,您别生气……我这女婿只是一时嘴快,他,他没有想要冒犯你的。” “我知道,无事。不是说大爷在叫你干女儿的吗,赶紧叫他们下去吧。别让大爷久等了。”月梅声音涩然。 曹妈妈也顾不得她了,忙拉着胡文和月桃下楼,一边走一边解释道:“方才那个程姑娘,她叫程月梅!” 胡文和月桃都有些发愣,怎么会这么巧? 但接着,两人便脸色均是大变,胡文抓着月桃的手,低声问道:“月桃,你给我说实话,月梅,月梅的死是不是有问题?是不是你……” “当然不是!”月桃打断胡文的话,很是失望的看着胡文,道:“你怎么会这么问,难道你是这样想我的吗?我不知道月梅姐的死有没有问题,但是我没有,我绝对没有!月梅姐对我那么好,我就算是再狼心狗肺,我,我也不可能做对不起她的事情的!” ... 第72章 董家大门口,狼狈不堪的吴氏一手钳制住程月杏,一手高高抬起,指着狼狈护在祖母和母亲身前的董怀礼。 “董怀礼,你可是读书人,读书人得讲道理!”她大声说道:“你娘这个人满嘴甜言蜜语,哄得我家月杏答应给你做媳妇,又亲自去陶家把月杏已经定好的亲事给毁了,那你现在就得负责起来!” “母债子偿,你娘犯下的错,就该你来弥补!”她眼睛瞪的溜圆,那虎视眈眈的模样,好似董怀礼敢说一个不字,她立刻就会扑上去一样。 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 董怀礼此刻就是这样,他倒不是说不清,而是吴氏压根不给他机会说。他只要一开口,吴氏就大喊大叫着骂起他娘来。为人之子,哪里能见着亲娘被骂,可他一个书生,文绉绉的话吴氏听不懂,又学不来吴氏那般的泼妇骂街。几个来回之下,早已面色涨红,百口莫辩。 董太太和儿子一样,都是口齿不好的人。尤其是程月杏这事儿,的确是她担心儿子先凑上去,接着又答应了要帮着去陶家退亲的。 说到底,是她的错,她现在如何还能开口辩驳。 见董家人这番表态,吴氏呕了一天的火终于消散了大半,趾高气扬的抬高了下巴,看着董家一家人。 董老太太年岁大了,被她几个推搡如今已经头晕眼花说不出话,而董太太和董怀礼都是无能之辈,还不任由她揉圆捏扁? “我家月杏如何,满村的人都晓得的,家里的家务活干的好,地里的庄稼也会伺候,虽然相貌上的确不如她大姐,但已经是百里挑一的好女孩儿了。如今配给你破锅破灶的董家,也是你们董家祖上冒青烟才能有的事儿!”她说道:“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我家月梅出嫁是十两的聘礼银子,到你们董家,那就折一半,你们给个五两也就是了。” 董怀礼在书院读书,抄书写信赚的钱,不仅要供自己,还要供祖母和母亲生活,哪里来的五两银子娶妻。何况,他根本就对程月杏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他说不过吴氏,只好求助于程月杏,“月杏,你快与你娘好生说说,咱们,咱们是清白的,咱们什么事情也没有啊。” 程月杏不吭声。 她低垂着头,恨不得躲到吴氏身后。是,董怀礼是不喜欢她,但是她喜欢董怀礼呀。他长得俊,还有学问,她若是嫁给了他,以后说不定还能成为村里第一个官太太呢。 她本已对吴氏心寒厌恶,但此刻,却忽然希望吴氏能再无赖一些,再泼皮一些,能真的叫她这门亲事成真了才好。 “清白,清白个屁!”吴氏果然不负她的希望,跳起来骂向董怀礼,“你娘害得我家月杏没了亲事,这个你不负责?你娘哄着我家月杏给你做媳妇,这个你不承认?你家害得我家月杏名声尽毁,你可是个读书人,难道你不懂要如何做?” 她一句一句咄咄逼人,董怀礼一句话也应对不上reads;。 吴氏继续哼道:“你不负责看看,我去县里告你去,叫你书院里的老师同窗们都瞧瞧,你这样一个毁女子名声却不肯负责的人,配不配读书,配不配科考!” 她骂完,得意洋洋看着董怀礼瞬间变色的脸。却不知道,人群里知晓她本性和看清这事件真相的人,均对她生了厌恶的心思。 程大力的媳妇是个憨厚的人,此刻看不下去了,也顾不上吴氏是个什么人了,上前道:“嫂子,我瞧着你这样有点不大好。结亲是喜事,这闹得成了仇家了,以后月杏嫁过去了,日子可怎么过呀。” 吴氏一怔,回身看了眼垂头不语的小女儿,一瞬间也有些犹豫了。她喜欢钱,也偏心儿子,可是对于女儿,却也不是一点都不在意的。 事到如今,月杏的名声毁了,在这十里八村的是不好嫁了,也就只有董家这条路了。 她不能把董家得罪的狠了啊。 想到这儿,她抬起头,准备把聘礼银子再降一降,然后再说点好话。谁料到刚一抬头,一块土疙瘩就凭空扔了过来,将将好砸在了她的嘴上,砸的她哇呀一叫,再一吐吐沫,就是一颗牙伴着一嘴血吐了出来。 扔土疙瘩的不是旁人,正是听到大孙子不能科举考试而醒来的董老太太。她砸了人还不过瘾,把无能的儿媳妇拽开往墙上一扔,又拉过了董怀礼,站到了最前面。 “程吴氏,瞎了你的狗眼了,也不瞧瞧你生的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肖想我家怀礼,我呸!”她中气十足的骂道:“你家月梅我都瞧不上,何况这个月杏,程吴氏我话今儿就扔这儿了,想叫你女儿进我董家的门可以,但我董家不缺媳妇儿,我董家缺个伺候我的小丫头,你若是愿意,二两银子我就买了你女儿来!” 董老太太的一番话,让现场鸦雀无声。 没有人想到,平常只是阴阳怪气不好相处的董老太太,真的开口了,居然会这么伤人。她的这番话,不仅将程月杏贬低到了尘埃里,连整个程家都给骂进去了。 但和方才的吴氏一番作态对比,看热闹的人居然没有一个想为吴氏出头的。反倒是居然生出了不该有的想法,觉得这董老太太,回击的好! 要知道,董家是外姓人。 吴氏却是程家的媳妇儿,和他们是同宗同族啊! 程大力媳妇也懵了,她是看不过去吴氏的作态来劝话的,可是现在被董老太太一骂,她都不晓得她做的对不对了。 程大山的媳妇却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她一笑,人群里接二连三的就噗哧噗哧笑个不停了。 程月杏面色红的可以滴血,她一下子甩开吴氏的手,转身就想跑。可偏偏四处围了太多的人,她根本跑不开。 董老太太更是将她叫住,“程月杏你别跑!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你到底要不要进我家的门?” 程月杏回头,眼里顷刻间蓄满了泪,她没有理董老太太,而是看向了董怀礼。 董怀礼也觉得祖母的话实在不好听了些,吴氏是不对,但程月杏却没有那么的坏。他犹豫一二,到底是拉住了董老太太拍了拍,对程月杏道:“月杏,你知道我的,我心里只有你大姐。你,你这样的好女孩子,定然会遇到更好的人的,我这里向你赔不是。我祖母是太着急了说话有些……” “董怀礼!”程月杏突然打断他,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你,你对得起我?你……” 她想学吴氏,说那些威胁他的话,可是看着他那张脸上的歉意,看着那张她默默喜欢多年的容颜,她实在是说不出口reads;。 吴氏却已经反应过来,她立刻把程月杏想说的话喊了出来,“董婆子,你这么说是吧?好啊,我就不相信我家月杏嫁不出去了,但你可要小心了,我只要去县里一告,你家董怀礼就再别想读书,别想科考了!寒窗苦读二十多年,你尽等着后悔吧!” 董老太太冷冷一笑,道:“去,你现在就去,你瞧瞧我怕不怕你!”她斜着眼睛看吴氏,好似不屑极了,“你真以为我董家屈居于这儿,就再没人了吗?你只要这边去告了我家怀礼,你就瞧着你家男人和你儿子,还有以后你孙子,有哪一个能过上安生日子的!” “破船还有三千钉,我家老爷子门生故旧遍天下,随意一个人,都能整的你程家家破人亡!你尽管试试看,你若是愿意拿一大家子人来和我孙子拼,那我就奉陪到底了!” 吴氏一介乡野妇人,哪里能分辨得出董老太太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顿时被吓到腿肚子都发了抖。再一扭头,瞧见围着的村人也个个都吓白了脸,就更是相信了几分。 “我,我……”她顿时气焰全消,不敢再和董家人相对,却是记起了罪魁祸首,转了头拉了程月杏过来,照着脸就是狠狠一巴掌,“都是你,都是你这小蹄子!好好儿的亲事你不要,如今送上门来人家都嫌弃,把我程家的脸面都丢尽了,你怎么不去死了算了!” 董老太太重重哼了一声,拉着董怀礼就进了屋。 围观的人面面相觑,想到董老太太方才的厉害,此刻见程月杏挨打,居然没有一个想上前劝说的。程大力媳妇有点犹豫,却也被一个妇人给拉走了。 程月杏捂着被打的脸,抬头恶狠狠的看着吴氏,“好,好,那我就去死给你看!” 说完不等吴氏反应,爬起来就跑了。 这事儿直到第二日吃了早饭后,程大力媳妇来了后山这儿,月梅才听到。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要如何评判了,程月杏这个女孩子虽然非常讨厌,但是有吴氏这样的娘,也够她可怜的。 程大力媳妇说到最后,有些感慨的道:“月梅丫头,我瞧小良的腿也不大好,留在这儿也做不了什么营生。你们若是有些存款,不如就到县里或者其他地方,做点小本生意的好。” 月梅知道程大力媳妇的意思。她一面是为她和良明清生计着想,一面却是因了程月杏的事儿有感而发,虽然已经请族长写了文书,也给了十两银子,但吴氏那样的人,他们留在这儿就有被缠上的可能。 好在,他们其实在这儿待不了多久了。 月梅笑道:“婶子说的是,我们正商量着呢,不过如今天太冷,得等到天暖些再做打算。” 程大力媳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她说的好像有点多了,月梅是个孝顺的女儿,她这么说,别回头让月梅心里不舒服了。 在看过吴氏和程月杏这样的人,再看到程大力媳妇这样的心思善良的,月梅一时间还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但看出她的不自然,还是立刻道:“婶子,谢谢你和我说这些。我知道,你是真心对我好的,不然哪里会和我说这些呢。” 程大力媳妇这才疏朗的笑了起来。 她家里还有事,因此只略坐了坐就回去了,月梅忙着洗涮好锅碗,良明清才回来。不仅拿了许多吃的,居然还拿了一个小包袱丢给了月梅。 “这是什么?”摸着软绵绵的,月梅好奇的问道。 良明清低着头往外走,像是随口道:“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reads;。” 月梅纳闷的打开,却发现里面居然是一件月白色的小袄,她的手顿时停住了,想到了昨日程月杏说的那些话。她身上穿的玫红色的小袄,是董怀礼送的,所以良明清这是立刻拿了件新的,让她只穿他送的? 月白色的小袄布料看起来比玫红色的要好些,而且领口和袖口都绣上了花,不仅精致,颜色也是月梅喜欢的。想到良明清的心思,她抱着包袱进了屋,等到出来时,已经换上了那件月白色的小袄。 良明清正好抱着一摞木头进来,看到她站在门口,定定看了一会儿,才道:“买的急,好像有些大了。” 确实大了,月梅里面衣服已经不少,但这小袄穿在身上还是哐哐铛铛的。她正要说话,却听良明清又道:“不过,还挺好看的,先将就穿吧。等过两日,我再去给你买新的。” 月梅笑:“好。” 良明清有些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立刻转了头,把木头放到一边,又起身往外走。 “你搬这么些木头做什么?”月梅叫住他。 良明清没有回头。 “不是说要拉个小院子的吗,我早上起来砍好了木头,先给搬回来,回头下午再去砍一些,明日就可以动手了。”他说道。 早上砍好的木头? 月梅昨晚上半夜睡不着,一直在想着董怀礼的事儿,等到后半夜睡着了,就一觉睡到了大天亮。良明清不仅做好了早饭,还明显的已经吃过了,难不成他不仅砍了木头,还去买了菜和这衣裳? 那他得起的有多早啊! 他是有什么心事,所以睡不着吗? 月梅正犹豫要不要问,远远的就瞧见程刚跑了过来,他一边跑一边急问道:“月梅,月杏来你这儿了吗?” 月梅摇头,“没有。” 程刚已经停在她面前,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闻言更是着急了起来,“她没来?这可怎么办啊,月杏她不见了!” 良明清正好抱着一摞木头进来,看到她站在门口,定定看了一会儿,才道:“买的急,好像有些大了。” 确实大了,月梅里面衣服已经不少,但这小袄穿在身上还是哐哐铛铛的。她正要说话,却听良明清又道:“不过,还挺好看的,先将就穿吧。等过两日,我再去给你买新的。” 月梅笑:“好。” 良明清有些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立刻转了头,把木头放到一边,又起身往外走。 “你搬这么些木头做什么?”月梅叫住他。 良明清没有回头。 “不是说要拉个小院子的吗,我早上起来砍好了木头,先给搬回来,回头下午再去砍一些,明日就可以动手了。”他说道。 早上砍好的木头? 月梅昨晚上半夜睡不着,一直在想着董怀礼的事儿,等到后半夜睡着了,就一觉睡到了大天亮。良明清不仅做好了早饭,还明显的已经吃过了,难不成他不仅砍了木头,还去买了菜和这衣裳? 那他得起的有多早啊! 他是有什么心事,所以睡不着吗? ... 第73章 周承朗心神不宁的等着消息,根本就没听进去人家是如何夸那胭脂水粉,如何在他面前卖力的表现,想要争得他这主家另眼相看的。 月梅跟他一样焦急心慌,自然不会怪他不认真。 其实她有些不理解,周承朗养尊处优惯了,他不像是那种会在意小小丫鬟生死的人,怎么这一回却这样不安,这样失态? 她想不明白周承朗的心思,又不想去担心月桃,于是便把所有心神都拿来看那胭脂水粉,听着解说,想着家里四位姑娘的肤质和肤色,然后重新又选了一遍要带回去的礼物。 陆冲很快回来了。 “没事!”他说道:“吴老大夫给看过了,说是虽然动了点胎气,但不要紧。给开了两副安胎药,让静养几日就可以了。” 可是刚才月桃的脸色明明就很难看,难道是吴老大夫看错了? 不对,吴老大夫可是千金堂最好的大夫,他说不要紧,那肯定是真的不要紧了。那么……月梅抬头看向周承朗,却见周承朗也是眸色一暗,很显然,他们两个人想到一起去了。 月桃刚才是装的。 她为什么要装呢?很显然,她的确是知道点什么的。 周承朗不想在月梅面前处理这事,“咱们先回府吧,让曹妈妈先照顾着她干女儿,咱们回去和祖母说一声便是。” 周承朗来查,肯定比她自己去查要方便的多,月梅也不干涉,随了他下楼。 良家老太太不喜欢周老夫人,周老夫人同样也不喜欢她,月梅和周承朗回来,她连两人的面都没见,就是曹妈妈的事情都是叫秋兰去解释的。 “好端端的怎么会动了胎气,没什么大碍吧?”周老夫人正等着曹妈妈回来说今日在良家的事儿,听说曹妈妈不能回来了,难免失望。 秋兰当时在楼上打包,并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 “这个奴婢不大清楚,不过大爷特意给请了千金堂的吴老大夫,吴老大夫说没事,吃两副安胎药就好了。”她说道。 周老夫人点点头,只好先跟秋兰打探今儿在良家的情况,“今日里你们去良家,程姑娘表现的怎么样,良家的老太太和大太太对她如何?” 秋兰听周老夫人也叫月梅程姑娘,便知道曹妈妈称呼月梅为程姑娘是经她授意的了,她便也只叫程姑娘,“不算太亲近,只一心关注着大爷,问了他在外面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后来听说是程姑娘救了大爷的,才和程姑娘说几句话,然后赏了点首饰之类。” 周老夫人本还脸色平和,但一听说赏首饰脸色就不好看了。 良老太太这是什么意思,朗哥儿虽然姓周,可也是他们良家的外孙,难道就盼着他娶一个不好的媳妇不成? 居然还打赏首饰! 难道看不出来,她一件都没打赏吗?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她淡淡的说道,撵了秋兰,便叫了荷桂进来,“你去瞧瞧二老爷三老爷回来没有,若是回来了,叫他们来我这儿一趟。” 周家这两日就要宴客,事情可不能再耽误了。 ----- 月梅回到聚福堂还有些舍不得和周承朗分开,她现在真的就想时时刻刻粘着他,只是出去一天了,还是要去看看大妮儿的,另外这些胭脂水粉,也得吩咐人送出去才行。 “我去看看大妮儿,你在屋里等我。”月梅提着今日买的那些胭脂水粉走到门口,回身跟周承朗说道。 周承朗这一路被月梅的态度弄的完全无法想别的事情了,此刻见她又是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不由觉得好笑。 “好,我就在屋里,哪里都不去。” 月梅冲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走了出去。 月梅过去时,瞧见荷枝坐在门口指点一个小丫头做针线,听见脚步声抬头,看见自己却明显的吓了一跳,然后立刻缩到墙边,低着头用蚊子一般的声音喊了声“大奶奶。” 荷枝什么时候这么乖了? 从前在老夫人屋里头,那可是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要把她踩在脚底下的。就是见了其他姑娘太太,面上是带着笑带着讨好,但也没有这么害怕过谁的。 难道是周承朗对荷香那一招把她给吓到了? “荷枝,你好像怕我?”月梅站在荷枝面前,停住了脚。 荷枝今日被大妮儿的话弄得到现在脑子里还乱成一团呢,见到月梅,一部分是害怕,一部分则是想着撺掇大妮儿的话有些心虚,再被这么一问,立刻就吓的抖了一下。 月梅眼尖的发现了,心里就更是觉得奇怪。 “荷枝,抬起头来。”她拍了拍荷枝的肩膀。 荷枝心里虽怕,可下人却不敢不听主子的话,抬起头,看到月梅的脸时,却忽然松了一口气,觉得没那么吓人了。 “怎么会呢大奶奶,奴婢没有的。”她解释道。 月梅才不信,她跟荷枝可是一个屋子睡了八年的,怎么会不知道她是什么脾性,她就是化成了灰,一举一动她都能猜到…… 不对! 她对荷枝那么了解,那荷枝对她也肯定是一样的了解。 所以荷枝这么奇怪,难道是看出了什么,在怀疑了? 月梅打量了荷枝两眼,淡淡道:“没有怕我就好,我是瞧你不敢到我身边来不说,连看我都不大敢,心里还想我是不是真的那么凶神恶煞呢。” 荷枝连道不敢。 月梅看不出什么来,但心里有了这个提醒,却知道得小心一些了。她把手里的一个包袱递给了荷枝,吩咐道:“这是今儿在铺子里拿回来的胭脂,你拿去送给四位姑娘。” “是。”荷枝接过包袱。 月梅看也没看她一眼,扭身进了屋。 荷枝盯着她的背影,揉了揉眼睛。 “这女人也太嚣张了,居然这么对荷枝姐你!”一个小丫头拉了荷枝,悄悄说道。 就是啊,也太嚣张了。 “不过麻雀变凤凰,一时间得意忘形也是有的。”小丫头又补充了一句。 的确是。荷枝点点头。 不过如果是月梅,她是不会这样的。 荷枝一愣,觉得又发现了一个不同点。 说不定那些相像的地方都是巧合,月梅是被老夫人养的心高气傲不知人间疾苦,这个程氏则是头发长见识短,没有见识过,自然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苦难。 所以才会说什么不愿意为妾的话。 都是蠢蛋! 对,肯定是自己想多了,这世上哪里来的神仙鬼怪,都是骗人的,都是假的。而且就算是有,也没道理月梅那丫头就能那么好运气,死了还能再重新回来的。 荷枝催眠着自己,没理两个小丫头,提着包袱往院子门口走去。 大妮儿年纪还小,月梅给她带的都是些护肤的,在屋里讲解了片刻,就拉了她出来。 正好秋兰也回来了,一边往正房去,一边她就在月梅身边小声回道:“大奶奶,奴婢瞧老夫人好像对您有偏见,您看看是不是要和大爷说一声。” 周老夫人不喜欢月梅,月梅早就知道了,但秋兰突然提起,她还是给面子的问道:“怎么了,方才老夫人问你什么事了吗?” 秋兰感激月梅给她说情,又觉得月梅可以劝得动周承朗,这说明她在周承朗心中地位很高,跟着她以后肯定是有好日子过的。 于是立刻把周老夫人问的话重复了一回,末了道:“方才我出来后没有立刻走,瞧见老夫人叫荷桂姐去找二老爷三老爷了,老太太怕是要和他们商量什么事。大奶奶,您可得早做准备啊。” 月梅点点头。 看来周老夫人是等不及了,不过她其实真的没有什么好办法,这种事情,只有靠周承朗了。 晚上的饭菜依然很丰盛。 大妮儿心事重重,可周承朗和月梅心里也都有事,于是两人也没发现大妮儿的不对劲,吃了饭就叫她先回去了。 ----- 荷枝这边送了大房的二姑娘和三姑娘后,才去了二房,四姑娘正好在五姑娘屋里玩,倒是正好省得她再多跑一趟了。 五姑娘看到那些精致的盒子,很是高兴,笑着叫小丫鬟打赏了荷枝,“回头去跟你们主子说,我很高兴,谢谢她了。” 荷枝笑着应声,正要退出,四姑娘却叫住了她。 “这东西是今儿你们主子去外面家里的铺子拿的吧?”她指着那盒子上的标志,道:“你们主子未免也太小气了吧,就算送礼物也用不到她出钱,可这到咱们自家铺子里拿了东西来送,也太上不得台面了。” 对于两位姑娘称呼月梅为你们主子,荷枝虽然不大高兴,但也只能受着。可是四姑娘对月梅不满,却冲着她又是鄙视又是嗤笑的,她却有些受不住了。 她可是老夫人屋里出去的,往日对四姑娘没少巴结,四姑娘明明和她也是挺要好的,怎么这,突然就变了呢? 她便也收了笑,道:“四姑娘,这也是我们大奶奶的心意,您……” “就是啊四姐,你别说了。”五姑娘劝四姑娘,“再说,就算那程氏做的不对,那也是她的不是,你怪荷枝做什么。” “哼!”四姑娘气道:“我就是看不怪她,一个麻雀,偏当自己是凤凰!你知道她昨儿买了多少首饰吗?你知道她昨儿一个人就花了多少银子吗?她一个人一天,就花了咱们四姐妹两年在首饰上的银子!” 第74章 五姑娘瞪着四姑娘。 “你说什么?”好半晌,她突然尖叫道:“她一个乡下来的臭丫头,花了咱们四个两年在首饰上用的银子?” 四姑娘狠狠剜了荷枝一眼,气恼的点头道:“可不是,拢共花了一万两银子!” 一万两! 五姑娘倒吸一口冷气,这可不止两年,按着母亲的性子,她们四个三年也用不到这么多。 “她好大的脸!”她狠狠拍了下桌子,气得直喘粗气,“她是个什么东西,一只破山鸡,还真当自己是凤凰了,我去找母亲,我倒要问问这事儿母亲和祖母都知道不知道!” 她说完,没理会身边丫鬟的劝阻,一阵风似地冲了出去。 她的两个丫鬟见状没办法,只能跟着跑了出去。 荷枝目瞪口呆的看着空空的院子。 她知道五姑娘脾气冲动又暴躁,是个一点就燃的,可今儿的由头却是因为她,她只不过是来送点胭脂水粉,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四姑娘,奴婢还有事,先退下了。”她匆匆说道。 她只是个下人,这事儿若是闹将起来,说不定她也要被牵累的。虽然她什么都没说,可谁让她是下人呢。 四姑娘已经坐下,安静的捧着茶盏抿了口茶,然后甚至还冲着荷枝笑了下,“好,辛苦你了。”她对旁边的丫鬟使了眼色,那丫鬟上前打赏了荷枝一个荷包,“你赶紧回去吧,这东西我就收下了,你回去记得代我和大嫂道声谢。” 这才是四姑娘该有的样子。 但是这不该是四姑娘现在该有的样子。 荷枝是伺候老夫人的,和几个姑娘接触的并不多,但在她的记忆里,四姑娘却绝不是这个可以瞬间翻脸瞬间就和好的主子。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接了荷包,讪讪的点了点头,出了门。 四姑娘在荷枝走后才起身,搓了搓双手,然后狠狠揉了揉脸,冷冷扫视了一眼屋里的丫鬟,道:“也不知道五妹那边和母亲说什么,咱们赶紧去看看吧。” 五姑娘却没有真的闯入。 她跑到门口正要冲进去的时候,听见了里面传来二老爷的声音,她平常最怕的人就是二老爷,于是就怂的等在了廊下。 里面的说话声却不断的传出来。 “娘是觉得,那程氏虽是救了承朗,可到底出身低微,没家世也没见识,这样的人如何担得起咱们侯府当家夫人的重任?她是想抬了程氏做贵妾。”二老爷愁道:“可承朗却极为喜欢那程氏,还跟我和老三说了程氏极为聪慧,只要有人教,对于将军府的事情很快便能上手。他这么重视程氏,可娘却不想让程氏明儿出现在宴会上,这下子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和承朗说了。” 王氏看了会儿二老爷,叹道:“要我说,其实娘顾虑的也有道理。承朗再喜欢,可也得那人能配得上侯爷夫人的身份才是。咱们就算不贪图女方家能给予什么帮助不帮助的,可一个山里出来的姑娘,真的能管得了这侯府吗?承朗没成亲我帮着管是没什么,可承朗成亲了,我这个做二婶的总不能还一直帮着吧,说出去人家还以为我是不想还管家权呢!但那个程氏,老爷,也不是我对她有偏见,那个程氏真的不行。” 二老爷何尝不知道,管家可不是个轻松的活,就是当初王氏接手,那也是一两年的功夫才算是顺了的。王氏可是从小就请了先生教导,又有亲娘教着的大家小姐,那程氏拍着马也比不上的。 “可承朗这么些年,难得遇到个喜欢的人……”二老爷使劲揉了揉额头,道:“他从小就没爹没娘,难得遇到个真心喜欢的,如果咱们……哎,再有一个,咱们周家也不能做那说话不算话的人,承朗和程氏已经是成过亲了,婚书都是有的,如何能说不承认就不承认了。” 虽然那婚书上的名字是用了化名,可那也不过改一下就可以了。 二太太附和的点点头,道:“老爷你说的这些也有道理,可咱们也没有不承认啊,咱们还是愿意叫她进门的。她做了咱们承朗的妾,难道不比随便在山里随意嫁个庄稼汉子好?这已经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二老爷自个儿就有好几个妾,最得宠的就是生了四姑娘的乔姨娘,别的不说,就是这乔姨娘,就时常在二老爷跟前说跟了他是天大的福气。 他想到乔姨娘也是绫罗绸缎呼奴呵婢的,一般人家的当家太太只怕都比不上。他还不是侯爷呢,可承朗现如今已经是侯爷了,做了侯爷的妾,那不照样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是是是,你说的有道理,到时候咱们对外说她是妾,对内教导了下人对她多尊着些,敬着些,也算是报了她对承朗的救命之恩了。”二老爷想通后,脸上便露了笑容,起身道:“明儿你跟孩子们说,不用到母亲那请安了,你跟我一道去,把这道理好好的给承朗说说。” 王氏笑着点头,看着二老爷想走,忙上去拉住了他,道:“不过娘想的把柳家姑娘说给承朗,这事儿我却瞧着也不行。” “她怎么不行?”二老爷顺势握住了王氏的手,笑道:“她这边你恐怕不好说什么,母亲极为看好她,方才在荣安堂,还叫我和老三回来了跟你和三弟妹都说说,明儿在承朗跟前说说柳家姑娘的好话呢。” 柳氏那个性子,明儿周老夫人是不打算叫她去的,她那张嘴不怕不开口,就怕一开口就成了祸。 所以周老夫人是指望二儿媳和三儿媳的。 王氏笑容一顿,把二老爷又重新按回了椅子上,挣了手出来给他端了盏茶,“老爷你喝口茶,一回来就这么多的事儿,你怕是现在还没喝口热茶呢吧。” “还是你最关心我!”二老爷捧了热茶,笑眯眯的喝了。 王氏笑了笑,没接这个话,顺势坐在了二老爷的对面。 “我瞧承朗对那程氏是上了心的,咱们如今不同意他娶程氏,他心里肯定不高兴,这个时候提出来柳家姑娘的事,我怕会弄巧成拙,让他更不喜,这是其一。”她说道:“再来,柳家姑娘是大嫂的侄女,我有些担心两人成亲后大嫂会管着柳家姑娘,到时候承朗若是跟从前一样不给大嫂面子,我怕柳家姑娘难做。如今承朗已经是威远侯了,娶妻其实真的不急在一时,关键是还要看看他自己喜欢谁,他从前谁也看不上,可能是没开窍。如今有了程氏,知道了女人的好处,未必就瞧不上那些喜欢他的,老爷你也知道的,咱们承朗在京里可是很受女孩子喜欢的。” 王氏说着说着,面上就露了一丝苦笑,“倒是咱们家鸿哥儿,老爷才是该注意些才是,鸿哥儿今年可是二十了,也不比承朗小多少。” 二老爷原本是连连点头觉得王氏说的对的,听到王氏提起二爷,却一下子变了脸上,“他这个样子能娶谁,低门小户的你瞧不上,正经人家谁又能看得上他?承朗十六岁就上战场了,他如今都二十了,还文不成武不就的,整日就知道吃喝玩乐,我就算是想给他娶妻也不知道怎么跟人家开口试探!” 二老爷一提起这个长子那就是浑身的不舒坦。 这哪里像是他的儿子,一点都不像好吗! 王氏一听也不高兴了,“老爷,鸿哥儿再不好那也是你儿子,你总不能眼里只瞧见承朗,就瞧不见自己的儿子吧?再说如今咱们也算是侯门府第,难不成鸿哥儿想娶个好媳妇也娶不上?” 二老爷把茶盏往旁边小几上一拍,冷声道:“这爵位是承朗拿命换来的,是咱们家的荣耀不错,但却不能拿来在鸿哥儿身上去浪费!我看你有这时间,还不如叫他好好跟承朗学学,实在不行就跟远哥儿学学,你能把远哥儿教的这么好,怎么就教不好鸿哥儿了,我看你也对他上点心,他上不得战场,起码也不要整日吃喝玩乐了,我才好给他找个差事做做!” 远哥儿周承远是王氏和二老爷的小儿子,如今不过七岁,但人小却稳重懂礼。只不过从小就身体不大好,武将的路子是走不了了,但却好在他很爱读书也很会读书,如今这家里除了三房的周承宇,最会读书的就是他了。 二老爷若不是有这个小儿子,只怕恨不得夜夜都跟姨娘们挤在一起才甘心,总不能他一世英名,就只生出周承鸿这个混账。 王氏气得胸口剧烈抖动,几次张口,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她面露古怪的笑容,一点面子都不给的撵了二老爷出去了。 这夫妻俩就不能谈儿子,一谈总是这么个结果,王氏怪二老爷心里只有侄子没有儿子,二老爷就怪王氏从小护着儿子不许他管教,长到大了他管不了了,就怪王氏没有教育好。 两夫妻不欢而散,二老爷怒气冲冲的出了门,五姑娘躲在边上好半天,才敢露出脑袋。耳听着里面传来压抑的哭声,五姑娘什么状也不想告了,出去把五爷周承远拉了来,姐弟俩一起进了屋。 王氏瞧见小儿子小女儿,一手抱了一个又哭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 二爷老出了院子门瞧见了四姑娘,脸色稍稍变好看些,问道:“你这是要去见你母亲吗?” 四姑娘看看他的面色,便猜到屋里情况不大好。因而就笑道:“不是,女儿听说爹爹回来了,特意来找爹爹的。” 二老爷道:“找我有什么事?” 四姑娘笑道:“女儿新得了一幅张山人的画,已经临摹了一副,想送给爹爹瞧瞧。不知道爹爹现在要去哪儿,可有时间?” 四姑娘喜欢画,一开始就是为了讨好爱画的二老爷的,二老爷一听这话,只觉得一肚子气都被这乖巧闺女的话打消了,笑着道:“自然是有,你叫人回去拿了,咱们到你姨娘那边用晚饭,用了晚饭咱们一起看看。” 父女二人渐行渐远,而王氏知道了,也只恨恨的说了一句,“随他!” ----- 三房这里却和二房的剑拔弩张不一样,一家四口正围在一起吃饭,因为两个儿子都大了,三老爷便没避开他们,直接在饭桌上把老夫人的话说了。 李氏一听就愣住了,这一招也太狠了,那程氏若是知道了,不知道能不能接受得了啊。 说好的是做妻,结果现在却让人家做妾…… 三爷只默默的用饭,没有什么反应,四爷却是性子活络的,忍不住道:“爹,祖母这一招也太狠了吧?先不说那程氏能不能同意,就是大哥……大哥对那程氏难道是假的不成,若是假的还好,可若是真的,这不就是叫他失信于程氏吗,他能同意?” 三老爷摇了摇头,道:“瞧着承朗对那程氏可不像假的,明早母亲说让你们都不要过去请安了,只我和你娘,还有你二伯二伯母过去,到时候叫我们好生劝劝承朗。” 李氏有些犹豫的道:“可这样,不就是得罪了承朗吗?” 承朗如今是威远侯,是周家的当家人,而且他已经二十二了,早就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年纪了。这个时候去得罪他,可不是明智的选择。 “谁说不是呢!”三老爷一脸苦色,叹气道:“可我一个庶出的,不听母亲的话不行,一心劝承朗也不行,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四爷最是瞧不起他爹这副德行,撇了撇嘴,捣了下三爷,“三哥,你觉得呢?” 三爷抬起头,打量了番三老爷后,才慢慢道:“爹有什么好愁的,明儿左右都跟着二伯走就是,二伯劝您附和,二伯不说话您便也不说话,大哥就算是心里有火,也万没有冲您来的道理。” 三老爷听了长子的话,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 “对对对,就是这样。”他对李氏道:“你明日也学二嫂,她如何你便如何,千万不可以出头。” 李氏点点头,沉默了半晌,道:“可是,承朗若真是娶了程氏,是不是对他不大好?那个程氏我瞧着面上是不错,看着挺稳重大方的,但她那样的家世,怕是书都没读过,以后若是管家管铺子的生意,怕是顾不来吧?还有家里的人情来往,承朗如今可是侯爷,以后接触的也都是显贵人家,程氏那样的,只怕会闹出笑话来啊。” 不说程氏了,就是她自个儿,如今叫她管家她怕是都做不好的。 三老爷道:“母亲也是这么说的,所以她是想让承朗把大嫂的侄女给娶了。那丫头虽然爹娘都不在了,可却从小就受了正经的教养,眼界见识什么的怕是比大嫂也要好上许多的。” 柳家姑娘吗? 承朗若是娶了柳家姑娘,有柳氏在中间隔着,怕是日子也不好过啊。 李氏心里担忧,可看看饭桌上的丈夫和儿子,却个个都已经继续吃饭,不再理会这事儿了。 她叹了口气,只好也先放开,这事儿回头有时间了,私下跟承朗提提吧。 三爷看着母亲的模样,拧了拧眉头,道:“娘,您别管那么多,二伯和二婶才是大哥的亲叔叔亲婶婶,咱们面子上过得去就是了。说得多错的多。” “是啊,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你别多管闲事啊。”三老爷也忙着说道。 李氏心口一塞,却看到坐在她对面的小儿子对她使了使眼色,只好低低“嗯”一声,垂了头。 ----- 荷枝回到聚福堂,发现上房的门已经关上了。想到大爷那脾气,她又不敢去敲门,一时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廊下走来走去。 屋里吃过饭的两人正靠在里间的罗汉床上,周承朗心里不平静,拿着一卷书,半日了都没翻一页。 月梅也看不下去书,她丢开手里的游记,转身抱住了周承朗的腰。他是常年习武之人,腰间肌肉紧绷,抱着其实不是很舒服,但月梅抱住了却不想松手。 “你怎么了?”她小声的问道,猜不出周承朗此刻的心事。 周承朗干脆也把书丢在了一边。 “没事!”他揽过月梅,让她趴在胸口,抱着这温软的身子,轻轻叹了口气,“你累吗?今儿出去了这么久,又见了那么多人,你累不累?要不要我叫人送水过来,你泡个澡去去乏。” 月梅确实有些乏,今儿个在良家还好,可是在南街的胭脂铺子见到的事,却对她的冲击很大。但她此刻紧紧抱着周承朗,有一种类似于失而复得的心情,却是根本舍不得松开。 她原本是想好好和周承朗谈谈心的,可是现在一点儿谈心的心思都没有。 对于他的生气,她虽然还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但她觉得一个人这么喜欢她,需要她道歉,那就道歉好了。人活着多不容易,她可是死了后又再次回到他身边的,她如今只想好好的珍惜。 “好啊,我是想泡个澡。”她说道。 周承朗欲起身,可月梅紧紧抱着他,如同八爪鱼一般的手脚并用,没有一点要松开的迹象。 周承朗被她的样子逗笑,道:“你这个样子,我怎么去叫人?” 月梅眨了眨眼睛,一脸任性的道:“我不管,我不要松开,我就要抱着你。你要是不能吩咐,那就不吩咐好了,我不泡了。” 周承朗还没反应过来她怎么会突然间这么任性了,她就伸出手勾住他的颈子,把他拉下来,直接凑了上去。 虽然意外,但男人的本能,让周承朗立刻噙住了她的嘴唇。她的嘴唇柔软香甜,嘴里还带着清淡的茶香,他吻着吻着就不甘仅止于此,大手在她的背后游移,人也翻身压在了他身上。 可让他哭笑不得的是,月梅仍然紧紧的贴着他,搂的死紧死紧,他又不好粗鲁的把她拽开,只好狠狠亲了下她的嘴唇后,暂时放开了她,“怎么了,抱的我这么……”他的话戛然而止,然后手上用力把月梅的手拉开,将她坐起身,把她提起来紧紧抱在怀里。 “怎么了,怎么哭了?” 她的嘴唇被他亲的嫣红,但一双眼睛更红,蓄满了泪水,却一只倔强的忍着不肯掉出来。 梨花带雨原本是无比的娇美让人心动,可他看着却止不住的心疼,“是有人给你委屈受吗?还是在府里过的不习惯,你说出来,我给你做主。” 他想到祖母明显的不喜,想到周承鸿的胡来,想到曹妈妈至今还是叫她程姑娘,想到柳氏的闹腾,想到柳芳如至今还住在府里,他顿时觉得自己简直是个混蛋! “月梅!”他帮她擦着眼角已经滚出来的泪水,沉声道:“你放心,这个家里我早先就已经说了,除了祖母,其他人你都不用放在心上,也不用看在眼里。他们如何,你想怎么对待就怎么对待,就像上次你和大妮儿打了周承鸿,你就做的很好,以后若是有人敢欺负你,你就打回去,不要怕,有我呢!” “至于祖母那里,祖母年纪大了,有些观点是很老旧。你也不要委屈自己,不管她说了什么,你只面上尊敬便是,你只要知道我当你是我的妻子,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在这个家里没有人能奈何你的!” 他有些心慌意乱,他知道月梅是聪明的,他十分担心月梅是不是看着今日在南街铺子里的事想到了别的。他只能不断的说话,不断的把心里话说出来,好叫月梅能够心安,能够不多想。 可月梅却再也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手抓着他的衣襟抓的紧紧的,却无法开口说出心里的话。 “至于从前,从前的事儿你也别放在心上,你只要记得现在,记得以后,我总是会一直对你好的。”周承朗吻去她不断掉下来的眼泪,说着保证的话。 第75章 月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那么多眼泪的,明明心里因为周承朗的话高兴不已,可却控制不住的想哭,看着他心疼,慌乱,手足无措的抱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想笑可也更想哭。 这大概就是喜极而泣吧? 因为心里高兴,因为觉得幸福,所以这眼泪就忍不住争先恐后跑出来,不是伤心的发泄,而是高兴的欢呼。 周承朗看她这样,只以为真的是有人欺负她了,想到方才她回来就去了大妮儿的住处,大妮儿肯定不会,那难不成是荷枝说了什么? 他面色微沉,抱着她就要下罗汉床。 月梅见他如此,虽然还忍不住眼泪,却依然抱紧他,再次凑上去亲了他。她亲的缠绵又认真,只消两下就让周承朗走不动了,又重新坐在了罗汉床边沿。 月梅如同孩子一样双腿盘住他的腰,手抱着他的脖颈,一下一下的配合着他的亲吻,“周承朗,周承朗,周承朗……” 只要一有喘息的时间,她就叫他的名字,她的声音因为哭了太久而微微有些沙哑,可是却性感的要命。只这么叫着他的名字,他就觉得心被她叫的忽上忽下的跳着,跳着,像是她再说出什么话来,他的心就会突然跳出来一样。 她没有叫他大爷,也没有叫他良大哥,可是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叫着他的名字,却叫他心下大震,有了一辈子都没有过的欢喜感觉。 他回应着她,一声声的也叫着她的名字,“月梅,月梅你是怎么了?我在呢,月梅。” 亲到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月梅不知道,周承朗也不知道,反正两人的衣服就那么全部被脱光扔在了地上,而她也被他压在了身下。 她的眼睛还湿润着,看着他趴在她身上,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脸,笑着勾起嘴角露出了那两颗小小的梨涡,“周承朗,真好,我嫁给了你。” 周承朗想笑,可不知怎地鼻子微微发了酸。他的家里一团糟,他的家人对她更是不好,就连他自己,一开始和她在一起,都是因为另一个人。 可是她却对他这么的真心诚意…… 周承朗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月梅……” 月梅打断他,伸手把他拉下来,自己迎了上去。在微微不适的感觉传来时,抱紧了他的头,贴在他耳边,小声的说:“我现在都不敢想,如果没有嫁给你,我会多么的遗憾。周承朗,能嫁给你,做你的妻子,和你一生一世的走下去,这是我这辈子最幸福最幸福的事情。” 她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说甜言蜜语。可就是这第一次的甜言蜜语,却让他震住,然后心底狂跳,然后手脚都发了抖。 原来真的喜欢一个人,又被回以同样的爱,是这样的感觉,是这样,幸福到哪怕现在就死了也愿意,也觉得此生没有遗憾的感觉。 他紧紧抱着她,眼睛慢慢变红,动作也控制不住的粗鲁起来。 她任由着他。 直到后来,她手和脚都没有感觉了,一双眼睛也仍然在看着他,那眼里是浓到化不开的爱意,看着她这样的眼睛,周承朗如何还能留存理智。 …… 月梅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一点光亮都没有了,她动了动手,立刻就被人抱紧了些,她听到周承朗有些沙哑但却低沉的声音,“是渴了吗?” 月梅抿抿干燥的嘴唇,轻轻“嗯”了一声,道:“我下去倒点水来喝。” 那双手固定住她不许动。 周承朗把她按着躺好,自己坐了起来,“你等着,我去给你倒。” 他点燃油灯,很快倒了水温正好的水回来,月梅想要爬起来,才觉得浑身就像散了架子一样,身下更是酸胀难受的厉害。周承朗弯腰把她扶起,让她靠在他怀里,端了水送到她嘴边,一小口一小口的喂她喝。 月梅真的渴极了,几口就把一杯水喝完了。 “还要不要?”周承朗柔声问道。 月梅噗哧笑出声,摇了摇头,强忍着不舒服翻了身体,面对着他抱紧了,“你怎么突然这么体贴,像是对小孩子一样。” 周承朗把茶盏放到边上,低头亲了下她微微翘起的嘴唇,笑道:“你这么说,是在说我从前不体贴,对你不好?” 月梅仔细回忆了认识两人认识以来发生的事情,发现周承朗一开始还真的不体贴,那会儿他还总想着把她赶走,而且还总是在算计她。 倒是从前,她还是丫鬟月梅的时候,周承朗虽然大多数时间都冷着一张脸,但对她却还是温柔体贴的。 现在大概已经挺晚的了,可是她睡了一觉,却觉得十分精神,而且周承朗一双眼睛在夜里很是清亮,想来他也很精神。 如此倒是可以好好聊聊天。 月梅就嘟嘴做了很不满的表情,食指点着他硬硬的胸膛,控诉道:“可不是,你以前对我哪里体贴,你那会儿可是总在套我的话,还想赶我走,有一次你记得吗,你甚至把我灌醉了,是不是想问出什么来的?” 两人在一起时间其实并不长,周承朗的记忆力也并不差,可从前他和月梅最开始相遇时候,他的那些心情现在却完全想不起来了。 不过虽然心情想不起来了,但做过的事情却没有忘。 “我的错,我给你道歉。”他看着月梅,眼睛亮晶晶的,“可是那时候对于我来说你就是个陌生人,我自然不会像现在这样对你,如果我那时候知道以后会这么喜欢你,会娶了你做妻子,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爬上你的床,而不是睡在外面,你不知道那几晚上我都快冻死了。” 她不简单又如何,她有秘密又如何,她真心诚意的爱着他,对他好,那些便都不重要。 她不想说,他就永远都不会问。 是啊,他虽然小小年纪就上了战场,可他身份的原因,也让他从没有吃过那么多的苦。 那时候为了给她腾地方,他的确都是睡在外面的草垛边将就的,虽然过去这么久了,可月梅想起来,还是觉得心疼不已。 不过……她笑着轻轻打了他一下,“流氓!你那时候要敢那么做,我肯定不会嫁给你的!” 周承朗哈哈大笑,胸膛震动,月梅都跟着轻颤。 “那幸好我当时没有露出本性来,”他说道:“不然现在就没有办法抱得美人归了!” 月梅哼一声,傲娇的道:“你知道就好!” 正好有时间,月梅就和周承朗说起周家现在的情况,“今日晚上秋兰从荣安堂回来,跟我说祖母大概是对我有偏见,我们走后就立刻叫了二老爷和三老爷过去了,明日就是周家宴客的日子,我猜祖母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周承朗还不知道这事,一听说,再想到周老夫人这两日对月梅的态度,心里就猜到了几分。明儿宴客,是他作为侯爷的第一次宴客,不仅请了一些朝中的官员,还会请家里的姻亲和族人。 他原本和二老爷三老爷商量了,明日先带月梅在众人面前露个面,然后说起是月梅救了他的事儿,先让众人知道他们已经成过亲了。 虽然要重新办一次婚礼,但之前的事情也必须得说出来,毕竟现在他不方便把月梅放在府外,可若是不说出从前就已经成亲的事,那么直接让她在府里,却可能会引来旁人的指指点点,所以即便打算重办一次婚礼,明日的见面也非常的重要。 他今日去良家,就已经和外祖母和舅母说好了,明日她们来了,就让月梅一直跟在她们身边的。 可祖母现在这个做法,莫不是明日不想让月梅出去见客? 周承朗道:“祖母怕是想阻止你明日出去见客,没事,明日外祖母和舅母会一大早就过来,我已经吩咐陆冲了,明日引了她们来聚福堂,到时候你一直随着他们就好。祖母那边,她便是私下有什么打算,到了明日在人多的场合里,她也不会不顾及我闹将出来的。” 原来他都已经想好了。 月梅点点头,安心的道:“好,我知道了。”顿了顿,握住他的手,轻声道:“辛苦你了。” 如今走到这地步,天王老子来她也不会随便放开周承朗的手的,所以她不会说什么你会不会为难,实在不行就算了的话。她要和他在一起,不管会遇到什么事情,她都会陪着他,一起扛过去。 这周家即便是龙潭虎穴,两个人一起,也总好过一个人单打独斗。如今已经知晓二房三房都有外心,也就一个周老夫人,其实算不得什么。 ----- 次日一早,今儿不让请安的事情就传了出来,月梅和周承朗吃过早饭,把他送到门口,便回了房间。 荷枝这才寻了时间,把昨儿四姑娘五姑娘的事情说了。 几个姑娘的嚼舌,月梅压根就不放在眼里,先不说南街的铺子本来就是周承朗生母的,根本不是什么周家的铺子,就单论周承朗如今是威远侯,而她进府压根没有长辈赏首饰,她就应该准备几件像样的,不然可不仅仅是丢她自己的人。 再则,周承朗可是已经从她这里拿了一万两给府里的帐房了,再没有说做大哥的给妻子买点首饰,做妹妹的看不下去,还能管一管的。 还是隔房的妹妹! 四姑娘聪明,只挑拨五姑娘,可王氏不是个蠢的,她若是知道了,这事儿根本就闹不开。 “好了,我知道了,这事儿不用去管。”她说道,吩咐荷枝去帮着大妮儿梳洗换衣,自己这边也叫秋兰过来帮她梳头发。 第76章 荣安堂这边,曹妈妈正在回话。 “昨儿奴婢仔细瞧了一路,大爷和那程姑娘,的确不像是感情多么深厚的模样。若说他们是演戏,那也实在没必要在奴婢跟前演的,而且……”她昨晚上回来时周老夫人已经睡下了,一直没有机会给她的干女儿和干女婿求情,这会儿老夫人和二房三房的人都在,她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周老夫人面前。 周老夫人吓了一跳,“你这是干什么,好端端的,怎么跪下了!快起来,快起来。”她忙吩咐荷桂,“快扶了曹妈妈起来。” 曹妈妈却挣开荷桂的手,冲着周老夫人就是“咚咚咚”三个响头。 王氏和李氏吓的都忙走上前,周老夫人眼睛也红了,她示意王氏李氏暂时别动,说曹妈妈:“你这是干什么,你跟在我身边几十年了,有什么事你说出来就是,难道我会不答应你吗?你这个样子又是下跪又是磕头的,你这是在戳我的心窝子啊!” 曹妈妈看着周老夫人的模样,一时羞愧,反倒是让忍了半日的眼泪落了下来,“老夫人,老夫人,实在是奴婢,奴婢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呀。昨日回府,大爷让人去了南街,他见了胡文,又见了月桃,一直在问月梅的事情,只吓的月桃都动了胎气,险些出了危险!” 周老夫人震惊不已。 朗哥儿,朗哥儿竟然这么在乎月梅吗? 既然这么在乎,那当初怎么…… “你起来说,不管什么事,总有我在呢,你起来慢慢说。”她握紧了椅子扶手,沉声说道。 曹妈妈不敢不听话,起了身,把昨儿在铺子里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 周老夫人听了眉头深锁,朗哥儿不是会乱来的性子,难道月梅的死真的有可疑? 他如今留了荷枝在聚福堂,又单独出去找了月桃,难不成这两个人当时做了什么不成? 可即便如此,朗哥儿这态度也不对,一个小丫鬟,死了都半年多了,死也就死了,怎么这么久了还记着。这是放不下还是怎么的? 若是刚开始,月梅才没了的时候叫她知道其中可能有疑点,她会叫人去查个清楚。可如今都过去这么久了,而且又看到周承朗的反应,她反而是不想去查清楚了。 她沉吟片刻,对曹妈妈道:“你出府去,叫你干女婿晚上过来见我。至于你干女儿,你现在就去问她,叫她说真话,不管怎么样,左右有我在呢。” 这是说,哪怕月梅真的是月桃害的,老夫人也会保她了。 曹妈妈得了周老夫人的这句话,提了一夜的心放回了肚子里,也不敢耽搁,行了礼就退了出去。 周老夫人绷着脸,有点不愿意相信,周承朗先前是京城大把贵女看不上,却把真心交给了一个下等的丫头。而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居然找了个乡下的丫头,难不成真的就是因为那个名字? 二老爷却笑了起来。 “母亲,这下好了!”他说道:“这下就可以看出来,承朗只不过是把程氏当作替身,现在咱们也不用如何狠劝承朗,免得他不高兴了反弹。” “可是今日他就要带程氏出来见客了,不劝的话,叫宾客瞧见了,往后再想改口可就难了。”周老夫人说道。 二老爷笑道:“这个我和三弟帮不了什么忙,倒是让远哥儿他娘和弟妹去程氏那边走一趟就好。” 这真的行? 周老夫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李氏也是茫然的看向了三老爷,三老爷摇摇头,缩了缩身子,真的贯彻了昨儿饭桌上的话,坚决不出头。 王氏却是唇边露出冷笑来。 “娘,我觉得老爷这话说的很有道理,只不过……”她有些犹豫的道:“如果咱们真的和那程氏直说了,会不会闹出什么事来?” 周老夫人听到这里,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老二的意思,是让王氏和李氏去告诉程氏,说她只不过是个替身!还是个丫鬟的替身! 只要是女人,只要真的喜欢上朗哥儿了,就没有不在意这一点的。那程氏在意了,自然会窝在屋里生闷气,那很显然今天就不能出去了。 说不定之后还会和朗哥儿闹。 那程氏看着稳重懂礼,也不知道真闹起来会怎么样,别闹的狠了,和朗哥儿离了心,要离开周家就麻烦了。这可是朗哥儿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女人。 周老夫人有点不敢冒这个险。 李氏更是不管三老爷拉着她的衣袖,大着胆子道:“这,这样是不大好吧,万一那程氏伤了心,闹着要走怎么办?” 二老爷呵呵笑。 “怎么会呢,咱们承朗可是威远侯,她留下来,那可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他一脸自信的道:“而且,还有侯爷夫人的位置等着她,她能放得下这么大的诱惑吗?咱们只要先稳住了她,再好生劝着承朗,不愁承朗不答应另娶他人,左右他也只当那程氏是月梅的替身罢了。” 替身而已,总不是真人。 实在不行,他们可以选一个家世不错的姑娘,到时候就说小名也叫月梅不就行了。 这样一想,那个丫鬟真是死的好啊。 周老夫人想到这一点,犹豫着点了点头,吩咐王氏和李氏,“你们回头说话软和些,别叫那程氏太难受了。” 两人刚答了是,外面小丫鬟就说周承朗来了。 周承朗进了屋,瞧见屋里的气氛却不是很沉重,而二老爷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不由就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他一一行礼问安,然后对周老夫人道:“祖母,不知道这一大早您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 周老夫人觉得有些说不出口,就朝王氏使了使眼色。 王氏心下不满,这明明是周老夫人提出来,老爷想的点子,怎么轮到做坏人了,却又都推着她了。她看了眼垂着头做隐形人状的三老爷,又看了眼李氏,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拉旁人了。 “今日要宴客,这一大家子都来请安,怕是耽误时间,所以就咱们几人一起商量了下,回头女眷这边我和你母亲还有你三婶带着姑娘去,男人这边,可就得你打头了。”她笑着说道。 周承朗点头,道:“那是自然,不过……” 怕周承朗先开口,王氏忙打断他,“不过娘和大家商量了下,觉得今儿这等大日子,还是不要叫你媳妇出来的好。她从定兴那么远刚来京城,怕是一下子见那么多人会不习惯,这两日你们回来,我也只顾着忙宴客的事儿,都没时间好好和她聊聊,教教她一些接人待物的规矩,你看过两日再叫她出来见客,如何?” 周承朗从前很是敬重二老爷和王氏,这也足以证明王氏是不会表面上闹出不好看的事情的,不仅如此,她还十分的会说面子话。若是从前,周承朗听她这么说怕是就会应了。 但是这次,陆冲查出来对他下手的是家里人,二房三房他就都防上了,现在王氏这么说,他当然也就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二婶说的有道理,不过难得今儿人多,若是改日,只怕也没个由头请人。一会儿我回去跟月梅说一声,叫她就跟着二婶三婶一起,有你们照看着,想来也不会出问题的。”他笑着说道,还特意对着坐在椅子上的三太太弯腰行了一礼。 三太太立刻站了起来,想着周老夫人的吩咐,一时间脸色尴尬,也不知道是答应好还是不答应好。 二老爷不想现在把事情闹僵,便笑着起身道:“这种事情你二婶三婶自然是会做的,你就放心吧,走走走,咱们赶紧的出去,一会儿有人来了见不到你可不行。” 二老爷把周承朗带走了,三老爷便紧跟着就走。 周老夫人见居然话都没说出口,顿时也就顾不得月梅那边会不会伤心难过了,催促道:“你们俩赶快去,再带几个手脚壮实的婆子,回头万一她闹起来,也好压着她。今儿是咱们周家的大喜事,可不能闹出闲话来。” 两人应下,出了荣安堂,便径自往聚福堂去了。 一直走到聚福堂的大门口,王氏才停下来,对李氏道:“三弟妹,你看这事儿闹得,我忽然想起来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没做,现在必须得赶过去才行。这样吧,我把这几个婆子留给你,你去跟程姑娘说一声。” 这种害人的事情,李氏可不想一个人做,她拉了王氏道:“还是算了吧,二嫂你不是不知道我,我最是个嘴笨的,你叫我去说,急起来我可能什么也说不出。还是您来吧!” 她虽然同情月梅,可在她心里,却是觉得只有将军府好了,他们三房的日子才会好的,所以她心里是同意不把月梅带出去的。 尤其是今日听了曹妈妈的话,她就更是这么觉得了。 她手抓的紧紧的,王氏几次都没挣出来,脸色阴沉的被她拉了进去。 ----- 大人们这边在忙活着,可周家几个姑娘却是没一个知情的,四姑娘昨儿偷听到了爹娘的谈话,一大早就去找了四姑娘学了,此刻两人正跑去大房找二姑娘和三姑娘。 “五妹,你真的要这么做吗?”四姑娘有些不安的问道。 五姑娘哼道:“怎么,昨儿我瞧你也十分生气呢,怎么如今却想要退缩不成?” 四姑娘干笑道:“当然不是了,我只是……” “那就别废话!”五姑娘打断她的话,“今儿她只怕是没机会出去的,我们正好趁这个机会去羞辱她一番,你可记住了,不是我,是我们!” 第77章 良明清力气大,把原来月梅拿着的小包袱丢到麻袋里,左手把麻袋甩到肩上,右手则半搂着月梅,让她双脚微微离地,护着她一瘸一拐的向前走。 看着两人背影,程大山的媳妇啧啧两声,“真是瞧不出来,月梅丫头倒是遇到了个好男人。” 程大力媳妇也点头,道:“可不是,出了十两银子,现在还愿意管月梅娘家这事,错一般的人都不行。” 那是自然! 程大山媳妇暗道:也就月梅丫头傻人有傻福了,若是换了自己,娘家这般对待,别说管娘家这些破烂事了,她不捡着石头跟着扔回去就不错的了。 吴秀芳却有些傻眼了,“这,那,她娘这边怎么办?” 程大山媳妇呵呵一笑,不再说话。 程大力媳妇也眼观鼻鼻观心,这吴氏和程月杏是该打,若是她家儿子碰上这样的亲家,她会打的更狠呢! 没走几步,听着后面人声远一些了,月梅便睁开了眼。 “还好吗?”她说道:“应该瞧不见了吧,放我下来吧。” 良明清大手揽着她的腰,纤细的腰肢软绵绵的手感很好,他虽然有些吃力,但却还在承受范围内,这感觉这么好,他一时间突然有些不想松开。 “不行,人都看着呢,再走几步。”他压低声音说道,控制着没有喘粗气。 月梅很是不自然。 她明明好好的,装了晕,却让本已背了重物又腿脚不便的他还额外负重,想想就觉得对不住他。 而且,腰间那只手也实在是有些热,一走一动间大概是因为他腿的缘故,那温热的大手还要在她腰间轻微的滑动着,蹭的她腰间痒痒的,真是说不出的尴尬。 她提着气,尽量的让身体放松一些,好像这样就能减轻他负担似地。 直到又走了十多步,已经听不到身后的声音了,刚巧前面就是树林了,月梅终于忍不住道:“良大哥,现在行了吧,我,我下来吧。” 良明清回头看看,见的确离得很远了,而且也确实没有人在看这边了,只好遗憾的松了点劲,让月梅先脚着地了。 “暂时你先慢慢走,但是不要离我太远。”他收回视线,神色平静的说道。 月梅还是人生第一次装晕倒,生怕自己装的不像,若是叫人看出来知晓她和良明清的小心思了,那丢人就丢大发了。于是依言点了头,自然的半靠在良明清怀里,随着他的步伐一起往前走。 却没想到就这么被他揽着肩膀,一路走到了住处。 她预备上去开门时候才发现自己还在他怀里。 两人虽然已经婚期在即,平素也多有讨论成婚的事情,更甚至是在一间房里也住了快一个月,但这样的靠近,还是第一次! 月梅脸色不自然的红着,越步上前开门进屋。 良明清摩挲了两下手指,微微一叹,也跟着进了屋。 半掩好门,打开麻袋把今日买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月梅忘了吴氏和程月杏的事儿,良明清也压根没打算再折回去。 等到两人把东西大概的归拢好,良明清出去准备做晚饭,月梅则就着夕阳坐在门口,打算做衣裳。若是只做她一个人的自然不担心时间,但还得做良明清的,这样算时间就略微有些紧了。 这时候,程月杏却哭嚎着跑了过来。 “大姐,大姐……”她没有往灶房里去看,直挺挺扑在月梅脚下,抱住了她的小腿,“大姐,你快些跟我走吧,娘打上了董家,董婶子眼睛看不见,董奶奶又一把年纪,她们,她们……” 月梅惊的坐了起来。 “怎么打上了董家了?” 程月杏形容狼狈,头发乱糟糟,脸被打得红肿,嘴角还流着血,见月梅过问,激动的又哭又笑。 “娘说都怪董婶子,若不是董婶子,陶家的人就不会上门来,现在陶家的人走了,可明儿还是会来的,所以娘就去董家要说法了。”她松了月梅的腿,改为抱着她的手臂晃,“大姐,我真的是没有法子了,没有人帮我,大哥又被大嫂锁在屋里,我只能来求你了。不看别的,就看怀礼哥对你的一片心,你也该帮帮董婶子和董奶奶啊……” 月梅不知道程月杏最后一句话是真的慌忙着急下的脱口而出,还是到了这时候还想着算计她,但看她这般狼狈又哭得这般凄惨,月梅觉得她人应该不至于那么坏吧。 如果程月杏是来求她帮吴氏或者是帮她,月梅肯定想也不想的就拒绝。 但是,董怀礼…… 月梅几辈子都没有恋爱过,甚至连认真用情的暗恋都不曾有过。所以对于原主程月梅和董怀礼,她心里是觉得可怜又可惜的,如今程月梅不在了,她得了程月梅的身体,是不是也应该为程月梅帮董怀礼做点什么呢? 可是,她如今已经不是单身了。 她如果真的做了什么,董怀礼会不会多想,良明清又会不会不满? “董怀礼呢?”她问道:“他怎么不出来?” 就算男人不能和女人一般见识,但吴氏打上了董家,董怀礼也没有理由眼睁睁看着亲娘亲祖母挨打的吧? 程月杏哭道:“怀礼哥一早就出门了,他不在家!大姐,你就别再问那么多了,再不去,一会董婶子和董奶奶就要被娘打死了!” 若不是董怀礼一早就出了门,她也不好拐走董太太。 可是现在她是真的着急了,她没想到亲事退了,陶家会这么凶神恶煞的打上门。更是没想到,陶家都要来退亲了,她娘也不肯把聘礼银子退回去。 程月杏心寒无比,但却无能为力,想到若是董太太和董老太太真的有个什么好歹,董怀礼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再理她了。 “大姐……”她哭得喉咙痛,眼睛也快要瞎了,“大姐,你怎么就这么的狠心呢,怀礼哥对你那么好,你的那身玫红小袄,还有家里你的银簪子,那用了一半的胭脂,这些都是怀礼哥送给你的啊。他对你……” “好了好了,别说了!”月梅说道,站起身来。 虽然那些是原主和董怀礼之间的事情,可是现在她就是程月梅了,良明清就在一边,程月杏这些话,是想害得她一辈子和良明清不能好好过吗? 她面带恼意,不客气的训斥程月杏:“董家两个人,加上你就是三个,你们三个也挡不住娘一个吗?娘为什么打上董家,还不是因为你拐了董太太去给你退亲,明明因你而起的事,现在就该你自己去解决,找上我算什么?” 程月杏面色一僵,嘴唇抖动着想要反驳。 月梅耐心告罄,厉声喝道:“再说,谁是你大姐,你帮着娘逼良大哥给银子的时候,可有想过我是你大姐?现在遇到事了,自己不想出头了,就想起大姐了,就想要拉我去给你挡枪了?董怀礼与我过去再好,一来是我和他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二来我已经和良大哥在一起了,自然不该再去管他的事情。你既然喜欢他,不是因你出的事你都该去解决,何况若不是因为你,董太太又怎么会去陶家?你现在却跑开了,难道你就是这样喜欢他的?” 程月杏身子一软坐在地上,一双手死死抓住衣摆,却忍不住的发着抖。 月梅越看她越觉得来气。 只会耍嘴皮子功夫,真遇到事情了,不经打不说,还想逃脱责任,居然就任由着吴氏打去了董家。还好意思来说什么,没有人帮她,吴氏就是真的再厉害,一个人也未必可以打得过三个女人! “你还不快去看看怎么样了,真要等董太太被打死了再去吗?到时候你瞧董怀礼还理不理你!” 程月杏如遭雷击,猛然抬头看了眼月梅,然后什么话都没说,爬起来一路跌跌撞撞就跑远了。 月梅坐下来继续做衣裳,可刚拿到针就不小心刺了自己一针。 “没事吧?”良明清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面前,拉住她的手,按住那冒着血珠子的手指。 月梅摇摇头,不想解释,也不想说话。 她教训了程月杏,可是心里却还是担心董家的情况。吴氏是个混不吝的,若是她真的将董太太和董老太太打出了好歹来,虽然明知不怪自己,但她还是会心理上过意不去的。 因为若是原主在,定然会第一个冲上去。 良明清捏了那手指片刻,松了手见不再冒血珠了,才一把拉起了月梅,“天暗了,别再做了,伤眼睛。”见她表情一片茫然,又紧着道:“你去做饭,我去村里看看情况。” 啊? 月梅这下真的有些茫然了。 要断就得断的彻底,程月杏已经被她的一番话吓到了,这么赶回去,定然会拦着吴氏的。她已经狠了心打算不回去了,他怎么却提出要去看看情况了? 她下意识握住了他的手,“天黑了,路不好走,还是别去了吧。”顿了下,“今日去县里来回也走了不短的路,人也累着了,我去做饭,咱们吃了早点歇下吧。” 良明清捏了捏她的手心,笑道:“先前用了幌子,我不回去看一下也不合适,我去去就回,很快的。” 第78章 屋里的确没有外人,三个太太跟前的贴身婆子守在门口,随行的小丫鬟则侍立院中,屋里也就月梅跟前,有林嬷嬷和秋兰荷枝这三个下人。 王氏瞧了她们一眼,面露难色。 月梅往她们看了一眼,吩咐道:“你们先出去。” 秋兰荷枝面色着急,林嬷嬷更是不赞同。 “大奶奶!”她冲着月梅摇了摇头。 月梅笑道:“无事,只不过两位婶婶和母亲想和我说说话,你们略等一下,有事我就叫你们。” 青天白日,三位太太就算再不喜欢大奶奶,也不会对她如何的。何况这儿除了大太太,另外两个太太怕是也没有那么不喜欢。 林嬷嬷瞧月梅态度坚决,只能听命。 待人都走了,月梅便也坐下,亲自斟了三杯茶,推到了桌子的三个方向。 “是大爷最喜欢的大红袍,这儿只有这个茶了,母亲,二婶,三婶若是不嫌弃,就喝一口润润嗓子。”三位太太来者不善,她没必要一一亲自奉茶。 王氏掀了眼帘看了她一眼,主动伸手端了那茶盏,茶温适宜,送到嘴边淡淡抿了一口。 李氏见状,便也有样学样。 倒是柳氏,压根没往那桌上去瞧,一双眼睛在王氏和李氏身上来来回回,月梅没开口,她倒是先急得问出了声:“二弟妹三弟妹,母亲让你们说的事儿,我瞧你们还是抓紧时间说了吧。天不早了,回头来了客人,没个人在那边迎客可不像话。” 这也正是王氏所担心的。 她放下茶盏,直起身,对着月梅叹道:“本是不想跟你说,可昨儿你们在南街,那动静实在是闹得有些大。昨儿夜里曹妈妈才回了府,今日一大早便哭哭啼啼的当着我们的面给娘下跪,所以我和你三婶才不得不过来一趟。” 提起南街,难不成是想牵扯出什么事来? 昨儿可是请了千金堂的吴老大夫去给月桂看了的,月桂什么事儿都没有。这是她和胡文商量好了说辞,请了曹妈妈来做说客,想阻止周承朗继续查下去吗? 月梅想不到其他的原因了。 “二婶三婶想问什么便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她淡淡说道。 李氏忙站起来,嗫嚅着道:“我,我也没什么想问的。” 柳氏不乐意,瞪了她一眼,语气很冲的对王氏道:“我瞧着二弟妹到底不是承朗的娘不知道着急,一点儿小事在这里扭扭捏捏的,今儿外头没人,岂不是叫人家要笑话了咱们承朗了?” 王氏正因李氏任事不沾身而不高兴,柳氏这么呛声,她立刻就一个眼刀子扫了过去。 “大嫂若是想去,没人拦着大嫂。”她同样不客气的说道。 对柳氏这样的人,就不能客气。 你客气了,她还当你怕了她。 明明就是她自己,想着周承朗做了侯爷,她便是继室那也是侯爷的母亲了,想出去耍耍威风,却偏要把责任往她身上推。 真不知道这种连句好话都不会说的人,当年是怎么嫁入周家的,难不成大老爷眼睛有问题,周老夫人眼睛也有问题了? 柳氏历来嘴上功夫不如王氏,这么一句就堵的她说不出话,只气得变了脸色生闷气了。 王氏这下子心里才舒坦些,对月梅道:“我们来也没有别的事,就是你是现在才进的府,想来不知道那月桂从前的事情。从前她是在你祖母跟前伺候的,去年才嫁了出去。而她男人胡文原本却是……哎,我就与你直接说了吧,我们来是想问问你,可知道昨儿个承朗为何会那么生气?” 月梅这才明白几位太太来的意思。 她不由得觉得好笑,左右都是她自己,难不成她还真的会吃自己的醋吗? 她也不等王氏提起,直接就道:“我知道。那月桂从前有一个好姐妹,说起来算是同大爷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的。且她年前正好一场风寒没了,那胡文胡掌柜,原是老夫人给她选的夫婿。如今倒成了那月桂的了,大爷怕是觉得其中有蹊跷,所以才去问一问的。” 她起身,朝着王氏李氏并柳氏三人歉意的福了福身。 “说起来也叫母亲和两位婶子担心了,但请你们放心,昨儿大爷真的没有说什么狠话,又或者吓了他们。”她说道:“就是后来月桂说肚子不舒服,大爷还特意去请了千金堂的吴老大夫去给她看呢,吴老大夫也说没事。若是老夫人和曹妈妈还担心的话,一会我跟她们解释去。” 内宅妇人有柳氏这种喜欢把话挑明直来直往的,但也有王氏这种喜欢拐弯抹角,不想得罪人,但是又想叫人难受的。她既然不想撕破脸来说,月梅便干脆迎合着她,反正不过是动动嘴皮子,左右不吃亏。 王氏没想到月梅居然都知道,而且还大咧咧的就说出青梅竹马,从小一块长大的话。 她仔细的看着月梅的脸,实在不敢相信她居然一点也不介意。 听到这里,柳氏哪里还听不出来王氏是想说什么,她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瞧着月梅,出声截了王氏的话。 “哎,我们也不想告诉你,可是瞧着你一个小姑娘巴巴的从乡下跑来也着实可怜,不叫你知道我们心里可不安生啊。”她一副十分同情的模样,“说起来,那女孩儿巧的很,和你一个名字,都叫月梅!” 屋子里顿时一片寂静,三位太太的眼睛都盯在月梅脸上。 月梅面色淡淡,像是被吓傻了,又像是根本没听进去。 柳氏再接再厉,道:“那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长得那叫一个好,就连咱们家里四个女孩儿都比不上。不仅人漂亮,性子也温顺,还识字懂礼,能剪得好窗花,做得好针线,一手点心比京里最大的酒楼珍宝坊出的都好吃。” 没想到她死了,还能得了这么多的夸奖,尤其是还出自柳氏的嘴里。月梅觉得好笑,但又不能笑,咬着牙,忍得十分辛苦。 王氏瞧见了,忙上前拉了柳氏。 “行了行了,大嫂,别说了,你知道咱们不是要来说这个的。”她低声说道。 李氏也上来劝,“就是啊大嫂,快别说了。” 再说下去,怕是要把这程姑娘弄哭了。 柳氏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哪里肯就这么随随便便放掉,一把挣开两个妯娌,上前一步,竟然直接抓住了月梅的手。 “这话我当然可以憋在肚子里,可是我瞧着你糊里糊涂的,竟然就这么给人做了替……”她慌忙收住,像是自己说错话一般,吞吞吐吐道:“……我,我就是觉得你也是个好的,对,是个好的,还是能配得上我们承朗的。” “哦。”月梅哦了一声,这是说她配不上了。 哦是什么意思? 是生气,还是伤心? 王氏忙道:“你也别伤心,我瞧着承朗既然把你带回来,那就是心里真的有你的。且你又是他的救命恩人,不管什么,只要你开了口,他总会听进去的。” 李氏看看二嫂,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柳氏则恼怒王氏搅局,忙把话题扳过去,“说实话,你长得也不错,家世差一些也没什么,其实还是可以嫁到好人家的。可是承朗这里……哎,你说说,怎么偏偏你就叫了月梅,你若是叫旁的名字还好些,你这叫了月梅,可不就是要一辈子给人做替身的吗?我这设身处地的想想,就觉得心都痛了。” 如果她不是她,她现在心肯定痛了。 以为真心相爱的人,其实是把她当作替身,再被这三位有心人这么一挑唆,怕是真的能如她们的愿,不是大闹一场,就是伤心的选择离开。 可惜,她是她。 “哦。”月梅说道:“真是可惜。” 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她不是周承朗喜欢的人,所以她决定要离开了? “就是啊,我也觉得可惜。你这么好的姑娘,这样委屈自己真是太可惜了。”柳氏说道:“不过,你既然是我们承朗的救命恩人,那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情况,你放心,你以后的亲事就交给我,我一定保你嫁一个称心如意的。” “好孩子,你别太难过了,其实承朗他心里未必就没有你……”李氏见状,害怕月梅伤心傻了,还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月梅冲李氏笑笑,转过头对柳氏道:“母亲说的什么话,我已经和承朗做了夫妻,婚书我都还拿着呢。哪里能做那不守妇道的事情。” 柳氏眉头一皱。 “可是你这样不是在委屈你自己吗?”她强压着火气,“你好好一个姑娘,何必去做一个死人的替身,要知道活人再好,那也永远比不过死人的。”她拉了下王氏,“你说是不是,二弟妹?” 王氏似乎正在出神,被这么一拉,脚步踉跄两下,面上更是惊讶。 “啊,这,这个我不知道啊。”她说道:“承朗好像一直都不怎么近女色的啊。” “二嫂!”李氏忙拉了她一把,提醒她真正该说的话。 王氏这才一脸突然明白了的表情。 “月梅,你,你也别太难过了。”她干巴巴说了这一句,却是再不肯开口了。 柳氏是迫不及待的想让她走,大概是想让柳芳如取代她的位置。王氏呢,看起来想让她走,可字里行间却处处在跟她解释,明着想让她走,暗着其实是想让她留。而李氏,这一个几乎没怎么说话,也没怎么表态,但看她对王氏的动作,就能看出来,她也是喜欢自己走的。 王氏和李氏,这对妯娌可真有意思。 “我不难过,多谢二婶你开导我。”月梅感激的冲王氏点头,“想想其实不管大爷喜不喜欢那姑娘,对我都是有好处的呢。他若是喜欢,那便看在我和那姑娘是一样名字的份上,也会一直待我好的。她若是不喜欢,那更好,这说明他和我成亲是真的喜欢我,而不是因为我的名字。” 她说完这话,羞涩的笑笑,上前拉住了王氏的手握住,十分真诚的道谢:“二婶,谢谢你。” 王氏猛一下子抽出手。 “……不客气。”她笑的简直比哭还难看。 第79章 几位太太不在,听下人回禀说长平侯府和娘家武安候府来人了,周老夫人只好亲自去到二门迎客。 长平侯府来的是谢家老夫人谢夫人已经谢夫人的长女谢娇,武安候府来人则是周老夫人的大嫂和二嫂并她的几个侄儿媳妇,内侄孙女。 柳芳如早早来了荣安堂,周老夫人有意想把她说给周承朗,这时候自然也带着她一道过去了。 谢娇是侯门贵女,柳芳如的父亲没死的时候,也活跃在那个贵女的圈子里,这边家里四个姑娘没一个到场的,周老夫人只好叫柳芳如先去陪客。 花厅里暖烘烘的,有瓜果点心,也有各式各样的茶水,柳芳如从前在家也招待过客人,这次做来也是顺手。很快就安排了姑娘们坐下,一时间吃东西的吃东西,说话的说话,倒是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谢娇就拉了柳芳如到一边,悄悄问道:“你昨儿给我写信,说有谢媛的消息告诉我,什么消息?” 谢娇今年已经二十,再是长平侯府家大势大,这般大咧咧出门也要被人过多瞩目的。这个年纪,旁的女孩儿早就做了妇人,甚至是都已经成了几个孩子的娘了,她却是至今连亲事都不曾定下。旁人不觉得是她眼光高谁也瞧不上,只觉得是她有什么缺陷,所以才一直没嫁。 虽然当面从不曾有人敢表露,但谢娇哪里会不知道,自己只要一出门,就总有那偷偷摸摸飘向她的眼光。所以她懒怠出门,今儿若不是柳芳如去信提了瑞安郡主,她打死也不会来的。 柳芳如朝四周看看,见没人注意这边,才小声道:“瑞安郡主最近有没有和你们家联系?” 谢娇往日里和柳芳如虽是认识,但话都不曾说过几句,倒是瑞安郡主和柳芳如,还能说上几句话。谢娇闻言,便以为是瑞安郡主有什么消息是她不知道,而柳芳如知道的了。 她高高抬起下巴,冷冷道:“你有话就快说,少给我来些有的没的,你可要知道,今儿你若是说不出什么来,我叫你好看!” 柳芳如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也不好发作,只好干干的陪笑着,道:“年前我才得了消息,不是说瑞安郡主的夫婿……” “这个我知道,那病秧子死了!”谢娇打断柳芳如的话。 柳芳如垂下眼睑,用力握了握拳头。 难怪她嫁不出去,对自己堂妹都这么狠毒心肠,前世真不知道她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会嫁给周承朗,做了威远侯夫人! 这辈子她再不会退步了,谢娇她也就别做梦了! “前段时间我才收到瑞安郡主的来信,说是她有了身孕,马上过了头三月,就要回京了。”她说道,眼睛盯着谢娇,飞快的闪过几分看笑话的意思。 “什么?!”谢娇果然忍不住,一下子喊了出来。 花厅里的姑娘们都朝这边看过来,屋里更是传来谢夫人的声音,“娇娇,怎么了?” “没事,听了个笑话,有些惊讶。”谢娇扬声回话,面上却一片阴沉,一把狠狠攥住柳芳如的手腕,道:“你是说真的?谢媛那丫头给你写信了?” 柳芳如手被她攥的生疼,这让她脸上惊讶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但她还是坚持说道:“怎么,难道她没有告诉家里人吗?” 倒是送了信回来。 但只送到了二房,却压根没送到祖母那儿,谢媛有孕的事儿,别说她不知道,母亲祖母不知道,怕是二叔都不知道。 “告诉了!”她说道,甩开柳芳如的手,拿出帕子在手上擦了擦,然后把帕子丢到了一边丫鬟的手里。 柳芳如眼色一暗,但却什么也不敢说。 谢娇得了这消息,心情十分的不好,也不耐烦再应付柳芳如,便抬头朝外看去。这么一看,就正好瞧见了几个人正朝这边走来,最显眼的,便是前面三位里中间的那一个。 个子在三人中是最矮的,但体积……却一个人几乎顶得上一左一右的两个人。肥头大耳,不知道是在说什么,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谢娇很快移开视线看向左边那个,有些远,看不太清长相,但他身姿如松,走起路来优雅端方,叫谢娇一下子就想到谦谦君子这四个字了。 这是谁家的公子哥,怎么她从前没见过。 柳芳如瞧见谢娇盯着那边看,便笑着跟她解释道:“那是周家表哥,就是如今新上任的威远侯,也算是福大命大了,能捡回一条命回来不说,还巧合遇到了一位神医,把他的腿也给治好了,只这两日走路还有些不自然,过几日便没问题了。” 威远侯? 那不是武将吗? 武将,怎么会生得这么一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而且走路不自然……没有啊,明明他走路的姿势非常好看,身姿笔直,步子有力,说他是武将,倒是也有些可能。 谢娇盯着那个人,见他越走越近,在看到他那张脸的时候,觉得心跳都停跳了两拍。 这就是威远侯? 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一行人已经从旁边进了正厅,一一拜见长平侯府和武安候府的长辈了,谢娇正有些坐不住,想要跟柳芳如多打听打听,屋里头谢家老夫人就叫她进去了。 “我去去就来。”谢娇笑着说道,起身进了屋。 柳芳如看着,心底就是一酸。 有长辈疼着宠着就是好,二十岁不嫁,照样可以在娘家过得舒舒服服。不像她,才十六,却已经要为生存发愁了。 柳芳如犹豫一刻,便也跟了进去。 谢娇的姑祖母是周老夫人的嫂子,也就是当初想把瑞安郡主说给周承朗的武安候府方家的二老太太,她上回虽然得罪了周老夫人,可这回却被娘家的侄儿媳妇和弟媳妇求了许久,实在没了法子,只好应允帮着谢娇来和周老夫人说一声。 “娇娇,到姑祖母这儿来。”她笑着冲谢娇招了招手,随后就指着周承朗几人给她认识,“说起来,朗哥儿和鸿哥儿,你可都该叫一声表哥的,至于这个……”她看着周承宇,一时间没有想起来他的名字。 “这是宇哥儿,老三的长子。”周老夫人笑着说道。 方二老太太就笑着接话道:“这是宇哥儿,你要叫他声表弟,别瞧他年纪小,他如今身上可已经有了举人功名了。等到明年春闱,说不得就是一个状元郎!” 原来他是周家庶出三老爷的儿子。 谢娇上前,一一跟三人见了礼,退开后,才看向了周承朗。剑眉星目,身高体长,瞧着身上少了书卷气,却多了武将的英武气势。 但却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她不由得把视线又往周承宇身上移,移到一半,就瞧见一张冲她笑的乐呵呵的大脸,不是周承鸿还能是谁。 她脸一僵,嫌弃的瞪了他一眼,立刻收回了视线。 柳芳如瞧见谢娇盯着周承朗看了会儿就低了头,只当她是害羞,心里便觉得事情已经成了一半了。不过看着长平侯府的老夫人和夫人都在拉着周承朗说话,却有有点担心起来,别到时候良家真的有这个意思,那她就是想阻止,只怕也阻止不了了。 不过这事儿也不急,谢娇都二十二了,又是瑞安郡主的堂姐,她可是知道她不少出格的事儿,到时候跟周老夫人面前透露一二,想来就没问题了。 ----- 三位太太尴尬的尴尬,气恼的气恼,但却统统觉得屋里压抑,实在是待不住了。 王氏跟前的水嬷嬷瞧了,忙上前急急道:“太太,老夫人那边正找您呢,说是长平侯府和武安候府都来人了,姑娘们也不在,都没有人待客,您还是快些去吧!” 王氏一听,忙连连点头,拉着柳氏和李氏的手,低声道:“大嫂,三弟妹,这儿我就交给你们了,你们可千万别把事情办砸了啊。” 说完这话,连回复她也不听,扭身就拉着水嬷嬷走了。 王氏一走,李氏立刻没了主心骨。 “大嫂,这,这怎么办呀?”她们被月梅说到无话可说,纷纷退出屋子,但她却记得周老夫人的叮嘱,今儿个是不能叫月梅出了这聚福堂的。 柳氏的心早就随着王氏一起飘走了,她才是侯爷的母亲,按理今儿她才是众人瞩目的焦点才对。如今王氏倒是跑了去抢听到风头,她可不能一直待在这边。 “方才我瞧着院子门口有不少的粗使婆子。”她说道。 李氏道:“那是母亲给的,说……” “你叫人把她们都叫进来,守着这上房的门口。”柳氏打断她:“母亲定然是怕她上不得台面,出去惹了客人笑话的,但我瞧着她却是个混不吝的,不来硬的,怕是能直闯出去。三弟妹,二弟妹走了,这事儿你可得办好了才行。” 李氏紧张的直摇头。 “这,这,我,我,我不行啊!”她跺脚说道。 “三婶,你别担心,还有我们呢。”五姑娘从一直被忽略待在一边的三位姑娘里跳了出来,“我和三姐四姐都留下来帮你,一定能拦住那程氏的。” 柳氏赞叹的看了她一眼。 “好丫头,关键时候还是你最能干了。”她说道:“你和你三姐四姐好好守在这儿,大伯母去门口叫人去。” 第80章 柳氏脚步匆匆走到聚福堂的院子门口,刚一站住脚,紧跟着过来的李氏便拉住了她的衣袖。 她嫌弃的扫了眼李氏,甩开了手。 “都过来这里,我有事要吩咐。”她冲着伫立在两旁的粗使婆子招手,等人走近便问道:“你们都是跟着二太太三太太过来的,来这儿要做什么事儿,想必也是知道的吧?” 婆子们互相看了看,然后摇头。 就算是知道,也不能说,如今二太太走了,给她们撑腰的人没了,她们怎么敢拦屋里那位。不管那位从前是什么样的身份,现在可是周家当家人心尖上的人物。 柳氏气得柳眉倒竖。 “怎么,你们这是怕承朗怪罪你们?”她喝问道。 谁不怕啊,大爷是武将,战场上刀剑无眼,不知道刀下倒了多少亡魂。他从前在家里就是人人都害怕的人物,如今更是袭了爵位,名正言顺的周家当家人,她们不过是下人,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和当家人叫板。 一众婆子在大太太的喝问下垂下头。 李氏见状,愁的忍不住揉直拍额头。叹道:“我就说二嫂不能走,她一走,这边……” 王氏是大爷的长辈,手里又攥着管家权,那些仆妇们不敢不听她的。但是李氏是庶出三老爷的太太,没权没势,谁搭理她。至于柳氏,虽然是嫡子媳妇儿,还占着长,可偏偏是继室,大爷不是从她肚子里钻出来的,又不管家,这想指使这帮人针对月梅,还真是有些困难。 “你给我闭嘴!”柳氏没好气的说道。 李氏懦懦,干脆后退了一步。 柳氏看向面前低垂着头的婆子们,冷哼一声道:“你们可别以为这个家里就只有二太太的话要听,今儿她走了是不错,但你们可别忘了,今儿是谁叫二太太带你们来的。如若一会儿我在外头瞧见那程氏了,你们觉着老夫人就不会治你们的罪吗?”她眼睛在一众婆子身上扫来扫去,最后定格在最前面的那一个身上,“你们可都是府里的老人了,家里男人孩子都在府里当差,我可是个个都认识。今儿若是不把这差事做好了,回头我一个一个给老夫人说去,你们自个儿掂量掂量吧!” 七八个粗使婆子里,有一半是在外院做洒扫的活儿,还有一半则是从周老夫人院子里出来的。在外院做事的人是两方都不敢得罪,但周老夫人屋里的人,此刻却是更不敢得罪周老夫人。 老夫人疼大爷是不错,但老夫人不喜欢这程氏的消息,整个荣安堂就没人不知道的。 今日若是不把老夫人交代的差事办好了,她们绝对没有好下场。但是得罪大爷,老夫人却会出面保下她们,即便保不下,那至少也不会拖累家里人。 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在老夫人屋里还算得脸,她第一时间想明白这其中的关窍,当下就沉着脸点了点头。 “大太太放心,奴婢记得来这儿是干什么的。”她说道。 有她开了口,后头的人一想,便纷纷表态,决定听从了。 柳氏这才稍微缓了缓面色,指着李氏道:“行了,你们跟着三太太到正房门口,也不用做什么,就把正房的门给堵住就可以了。若是那程氏硬闯,你们也别对她下手,堵个肉墙挨她挠几下子,回头我和老夫人一并有赏。” 李氏还是担心自己不能胜任,但柳氏已经不愿再耽误时间了,挥了挥手,见婆子们陆续进了门,自己就紧着扭身走了。 李氏无奈,只好跟着众婆子又往院子里走。 五姑娘瞧着这么些人,顿时乐的拍了巴掌,一手拉了四姑娘一手拉了三姑娘,“走走走,三姐四姐,咱们进去问咱们的好大嫂要两件首饰戴戴去!” 四姑娘挣不开也不敢挣,被拖着走,三姑娘却摇了摇头,脚定在原地不肯动。 “四妹五妹,我就不进去了。”她脸上露出了羞涩的笑容,道:“方才我娘给忘了,其实今儿她是要带我去见客的,你们也知道,我年纪不小了……” 五姑娘有些不高兴,但这个嫡出的三姐又不是她能发脾气的对象,只好一把甩开她的手,不阴不阳的道:“哟,三姐原来并不想来的吗?这跟我们走一趟难不成只是来看看热闹,并不是真的生气了,想要来讨个说法?” 三姑娘摇了摇头,抓住了五姑娘的手。 “五妹你怎么能这么想,当然不是了,我和你们一样的。”她急急解释道:“我们是亲姐妹,当然是要站在同一阵营的,不管你们是对是错,我都是会跟着姐妹们同进同出的。虽然这次我有事必须得赶紧离开,可是我还想拜托五妹你,到时候若是有什么好处,可别把三姐我给忘记呢。” 五姑娘犹豫了一下没有甩开手,“真的?” “自然是真的!”三姑娘说道,有些着急的看了外面一眼,“五妹,我真的得走了,我听祖母说今儿武安候府也会来人的……” 武安候府也会来人,那就是说四表哥也有可能会来了,怪不得三姐急成这样。 五姑娘促狭的笑了笑,道:“好好好,我知道了,三姐一会儿可记得代我和四表哥问声好!” 三姑娘一听,脸立刻羞红了。 “你这嘴!”她作势要拧五姑娘,“等我有时间了,瞧我不撕了你的嘴!” 五姑娘嘻嘻笑着往旁边一跳,拽了四姑娘踉跄两步跟上,才朝着三姑娘挥挥手,“快去快去,一会儿四表哥该去前院了!” 三姑娘一走,她便拉着四姑娘要进屋。 四姑娘略一犹豫,待看见个个人高马大粗壮非常的婆子后,便定了定心,跟着进去了。 她们小孩子不过是小打小闹,程氏就算要告状,也是要告祖母派人拦她不许出去的状。 “月梅姐……”大妮儿瞧见四姑娘五姑娘进门,拉了椅子,往月梅跟前坐了坐。 月梅把茶盏放下,拍了拍她的手,冲她笑了一下。 还不到时辰,她现在出去周承朗那边也没准备好,再者,良家老太太和大太太也都还没到,她还是要在屋里等一会儿。 “大嫂。”四姑娘先开口叫了人。 月梅含笑点头,正想应声,五姑娘就冷哼一声。 “她算哪门子大嫂!”她伸出手指头戳四姑娘的手臂,“四姐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怎么进门就喊大嫂了!” 她们可是来找茬的,进门示好是怎么回事? 四姑娘抿抿嘴,朝着月梅歉意的笑了笑,往一边退了点,避开了五姑娘的动手动脚。 五姑娘一直看着月梅,倒是没有发现四姑娘的举动。她挑剔的眼神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月梅,将她的首饰和衣裳仔细看了两回,道:“程姑娘好没有礼貌,我们来了,居然也不请我们坐下。” 五姑娘和大妮儿一般大,一个乖巧善良,一个却刁蛮任性不讲道理,月梅不想和小孩子计较。 “哦,那你们坐。”她说道,仍然坐着不动。 五姑娘却没有听话的坐下。 “你就是这样待客的?”她冷眼看了屋里林嬷嬷秋兰荷枝等人,道:“怎么,因为聚福堂来了乡下人,聚福堂的下人也不会待客了?” 秋兰脸色一变,正要开口,林嬷嬷拦住了她。 “五姑娘慎言。”她冷冷说道。 “切!”五姑娘白了她一眼,走到月梅对面,大大咧咧坐下,一双大眼睛骨碌碌的转着,嘲讽道:“程姑娘,你知道慎言是什么意思吗?你瞧,林嬷嬷看不起你,居然跟你说慎言呢。” 她这么颠倒黑白,林嬷嬷气得一步上去挡住了她。 “五姑娘!”她红着眼叱道。 五姑娘是二太太的小女儿,一向是无法无天惯了的,刁蛮任性到周老夫人都见她就嫌,她又如何会怕林嬷嬷。当即一下子跳起,指着林嬷嬷就骂:“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对我大吼大叫?你若是真的尊卑不分,我看也不要在大哥这儿伺候了,正好年纪也不小了,赶紧的给我滚出府去!” 林嬷嬷是先大太太良氏跟前的陪嫁丫头,自周承朗出生就跟在他身边伺候,后来她嫁的男人没了,又没留下孩子,就被周承朗留在聚福堂管理庶务,是默许了要给她养老的。 这聚福堂上上下下,就连陆冲都不敢给她脸色,月梅来了这几日,也是一到就给她最多的赏钱,平日里虽然不曾交流过什么,但也是尊着敬着的。 这五姑娘不过是隔房的姑娘,居然过来指着她的脸就骂,她一下子就气得白了脸色,头皮昏昏,几乎背过气去。可五姑娘是主子,而她是下人,她再是生气,也不能怎么了五姑娘。 月梅起身,拉开了林嬷嬷。 五姑娘和她对上,高昂着下巴,一脸的鄙视。 “嬷嬷,你别生气。”月梅说道,声音柔和面上带着歉意,“五姑娘还小……” 五姑娘侧头,朝四姑娘得意的使了个眼色。 还以为这程氏多厉害呢,瞧,进门来羞辱了护着她的下人,她不仅不敢出头,反倒是还先劝和了。 四姑娘嘴角撇了撇,也有些瞧不起,回五姑娘了一个眼色。 “虽说二婶出自大家,可大家也一样有教不好的孩子。二婶又要管家,精力也有限,这孩子可不就越长越歪了。我这个长嫂也有责任,所以嬷嬷,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跟一个长歪的孩子生气。”月梅淡淡说道,看向了五姑娘,“回头我会跟二婶提一提,叫她别只顾着管家,不知道管孩子的。” 五姑娘脸上的得意破裂,扯着嗓子喊:“程氏,你说谁是长歪了的孩子?” 第81章 五姑娘尖利的喊声传到门口。 粗使婆子们眼观鼻,鼻观心,身姿挺立,不动如松。 聚福堂的下人们却渐渐聚拢了过来,荷香的教训还在眼前,她们如今即便不求有功,也不能佯装看不见躲在一边。 就连小灶上的孙婆子也带着儿媳妇匆匆赶了过来,在门口低声问道:“大奶奶,可有什么事?” “无事,你们先忙自己的。”里面传来大奶奶的声音。 孙婆子应了一声,却不敢真的离开,而是带着儿媳妇退到了一边。 屋里,四姑娘站起来,拉住了张牙舞爪的五姑娘。 “大嫂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说道:“是说我母亲不会教养孩子吗?” 她非常不喜欢王氏,可此时她若是不护着五姑娘,回去五姑娘告状,她的下场可能会比程氏还要惨。 程氏好歹有大哥护着,但爹……却不是她一个人的爹。 月梅定定看了四姑娘片刻,忽而笑了。 她是个聪明的,陪着五姑娘来找她的茬,可五姑娘一口一个程姑娘,程氏,她却记得叫大嫂。她这是不想得罪自己。而现在站出来,则是不想惹了二太太生气。 从前她还当四姑娘只是个爱炫耀的,现在才知道,这姑娘其实聪明的很。今日五姑娘会闹上门来,二太太一定不知道,而且,挑拨五姑娘闹上门的是谁,荷枝可是已经告诉她了。 “当然不是,二婶是正经的大家闺秀,最是会教养孩子了,我进了周家,一眼就瞧出四妹你被教养的很好。”月梅说道,意有所指的看了五姑娘一眼。 四姑娘虽然是庶出,但二太太名义上对她也有教养之名。庶女懂事有礼,出去了旁人不会夸生她的人,只会夸她的嫡母教养有方。 五姑娘气得浑身发抖。 程氏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说,她不如四姐?她可是二房嫡出的姑娘,四姐是什么,她不过是乔姨娘那下贱玩意生的小畜生! “不要你扶着!”她一把甩开四姑娘,伸手指着月梅,怒气冲冲的道:“你,你是什么意思,你说,说我不如她?” 她斜斜瞟向四姑娘,语气和眼神里都是不屑。 月梅没有理她,反倒是吩咐秋兰给林嬷嬷搬了凳子,亲自按着她的肩膀叫她坐下,“嬷嬷,我知道你是伺候大爷的老人了,不说旁人,便是大爷平日里都要给你一分脸面的。今儿这事你放心,我这个新嫂子不好动手教妹妹,但我一定会为你出这个头的。五妹这里相信有二婶教着,总是能学好的,再不济,四妹懂礼貌知道叫人这一点,五妹总是能学到一两分的。” 这大奶奶,瞧着不声不响的,这一开口就能拿捏到五姑娘的痛脚。说她一个嫡出的不如庶出的,可不就是让她抓狂了么? 林嬷嬷点点头,心头的滋味一时复杂难言。 说她连四姑娘的一两分都没有! 还说要动手教妹! 程月梅是个什么东西,山窝子里的小麻雀,居然还想对她动手,真是眼睛长在头顶上了! 五姑娘火大的抬起手,一个巴掌直直的朝着月梅打过去,可她人虽然又小又冲动,但还是怕周承朗的,巴掌打到一半就转了方向,直直拍向林嬷嬷的肩上。 林嬷嬷一把年纪没错,可她却是正儿八经的下人,主子教训下人,天经地义。别说只是一巴掌,打几板子她娘都能给她混过去。 林嬷嬷惊得张大了嘴,一时间几乎忘了躲。 然而下一刻,她的肩膀被人拉住,人也倒向了一边。 “五妹,不可!”伴着四姑娘的一声不可,五姑娘“咚”一声跌趴在了地上,而四姑娘因为拉着五姑娘,也被一起带着摔倒,正好压在了五姑娘的身上。 “嗷……疼……”五姑娘嘶嘶喊疼,掀翻了四姑娘。 四姑娘在地上滚了滚,一头撞到了门边。一瞬间疼的她眼冒金星,可她却不敢顾着自己,而是快速爬起来,糊里糊涂的扑到了五姑娘边上。 “五妹,你没事吧?”她急急问道,伸手去拉五姑娘。 五姑娘如果只是自己摔倒,绝对不会这么疼,可那么一趴的时候身上再顶了个比她还重的重量,疼的手腕胸口一整个后背都差点没了知觉。 方才手撑地此刻还疼着,抬不了手,她干脆抬脚,一脚踹进了四姑娘的心口。 “滚开!”她气得口不择言,“惯会装模作样,说不定你此刻还在心里说我摔的好呢!” 四姑娘一屁股坐在地上,又是疼又是委屈,顿时就红了眼眶。 守在门口的两位姑娘的丫鬟瞧见了,忙进来各自扶起各自的姑娘。 “姑娘,你怎么样,哪里摔伤了没有?”五姑娘的丫头关心的看着她,声音里都带上了哭意。 五姑娘瞪她一眼,扭头一瘸一拐的走到月梅面前,“你刚才是不是伸脚了?是你绊我的对不对?” 其实月梅一开始是真的想打五姑娘一巴掌的,可是一来她刚进门,二来五姑娘有爹有娘还有祖母,轮也轮不到她来教。 虽然这丫头的嘴巴不客气,但是也不是只有打她这一条。 “五妹自己站不稳,可不能这么污蔑他人。”这不,很快就有了机会。 五姑娘气急败坏,“明明就是……” “大奶奶,良老太太和良大太太来了。”小丫鬟打断了五姑娘的话。 “快请!”月梅说道,抬脚要出去迎接。 五姑娘不甘心的张手拦住她。 月梅朝五姑娘身后的丫头身上看了眼,道:“大爷外祖家来人了,你们五姑娘还要闹吗?在自家人跟前闹闹传不出去就算了,在亲戚们面前也这么闹,你们姑娘名声坏了,你们说二太太会怎么对你们?” 二太太会活活打死她们的! 两个丫头打了个寒颤,忙一左一右拉住了五姑娘。 “姑娘,算了吧。”一个劝道。 “对,咱们回去告诉二太太,叫二太太来给您讨说法。”另一个附和。 四姑娘忍着疼,却也不得不上前。 “五妹……”她一张口,五姑娘就冲她翻了个白眼,“我知道,我不会叫外人看笑话的,你给我闭嘴!” 月梅一笑,绕开她带着林嬷嬷大妮儿先一步出了门。 秋兰荷枝在后,还非常警惕的盯着五姑娘和她的丫鬟,气得五姑娘更是直瞪眼睛。 门口的婆子却伸手拦住了月梅。 月梅扫了一圈,发现李氏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只剩下八个婆子并成一排,个个腰肥膀圆的,像是一堵肉墙。 “让开!”月梅说道。 站在中间的婆子一张团脸,笑起来显得格外和善,她冲着月梅笑道:“程姑娘,您别为难奴婢们,奴婢们也是听命做事的。” 程姑娘…… 这些荣安堂来的婆子真的是完全不把她看在眼里啊,明明,聚福堂的下人们都叫她大奶奶的。就连四姑娘,方才可也是叫她大嫂呢。 “这么说,你们是拦着不让我出去了?”月梅笑道:“我偏要出去,就是为难你们?” 那婆子道:“程姑娘别这么说,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就是,我们怎么会拦着您不让您出去。只是现在不能出去,外面来了很多宾客,男男女女的,万一冲撞了您可怎么好。” “对啊对啊,您可是咱们家大爷的救命恩人。” 众婆子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 月梅扭头看向一边的林嬷嬷,“嬷嬷,以下犯上,不敬主子,家里可有什么处罚没有?” 林嬷嬷瞧着这几个婆子,冷冷道:“轻则重打二十大板,重则重打二十大板后再全家一并赶出府去!” “哎哟林嬷嬷,您可不能这么说。”中间的团脸婆子忙道:“我们是老夫人派来的,又是二太太三太太亲自带来的,大家都是奴婢,都是听命做事,您可不能害我们。” 五姑娘被丫鬟扶着出了正房的门。 “哼,你还不知道吧?祖母压根就不同意你嫁给大哥!就你这样的,还想做大哥的妻子,你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侯夫人是你能做的吗?”瞧见月梅被拦住吃了憋,五姑娘心里一舒坦,又开始口不择言,“就算是救了大哥又如何,给你几十两银子赏银,你就该谢天谢地了。还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想做侯夫人,还妄想戴一万两的首饰,我都替你羞的慌!” 五姑娘这番话说出来,可谓是给八个粗使婆子们及时下了场雨,一个个立刻抖落颓唐害怕,重新变得精神奕奕。 又不是正经的大奶奶,老夫人还那么的不喜欢,她们真的不需要多么害怕。大爷生气,大爷真生气,法还不责众呢,这么多人,大爷难道还能个个都撵出去? 再说,有老夫人在,老夫人会保住她们的。 月梅一一看过这些婆子的脸色。 “秋兰,你腿脚快,先去前面帮我跟外祖母和舅母请个罪,然后叫了陆冲进来,说我有事要吩咐。”她们既然不怕,那她也不需要对她们仁慈了。 陆冲是什么人,那是大爷身边最得力的帮手。 大奶奶说要请陆冲。 她真的能请来? 如果真的能请来,那说明大爷真的非常看重她!众婆子们飞快的交换着视线,她们都不知道替身不替身的,只以为月梅在周承朗的心中真的非常重要。一时间倒是都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让开了。 “哎!”秋兰应下,拔腿就要跑。 如果秋兰真的把陆冲叫来了,她们绝对没有好下场。 事情都到这地步了,不能两边都落不到好。既然得罪了大爷,那索性得罪到底,只要任务完成,总有老夫人护着的。 “拦住她!”团脸的婆子大声说道。 立刻有两个婆子移开,一边一个抓住了秋兰。 荷枝见状,想要替了秋兰。 团脸的婆子不用吩咐,立刻又出来两个婆子抓住了她。 一共就八个婆子,拦一两个人肯定能拦住,可聚福堂的下人又何止一两个。拦月梅和林嬷嬷这边四个,荷枝那边两个,秋兰那边两个。 这场面一出,聚福堂院子里的小丫头和粗使婆子见状,哪里还敢在旁边看热闹,纷纷上前和那几个婆子推搡起来。 月梅带着大妮儿后退一步。 四姑娘和五姑娘看着眼前的混战,吓的面色大变,也纷纷退回了屋里。 林嬷嬷气得大声吩咐:“抓了她们,统统给我绑起来!” 有刚留头的小丫头扭身往门口跑了去。 这边跟随几位太太来的婆子们已经处于下风了,那边小丫头则在前跑着,带了一对护卫进了门。打前的陆冲黑着面,提着剑,后头一队人更是动作整齐划一,个个提剑前来,一眨眼就将推搡厮打的人群隔开,把那八个婆子不客气的提起摔在了一堆。 顿时聚福堂的院子里呼痛声一片。 “大奶奶,这几个以下犯上的婆子如何处置?”陆冲躬身对着月梅行礼请示。 月梅问道:“你们大爷可有说怎么处置?” “大爷说,凡是对大奶奶不敬的,统统打五十大板,全家人一并撵出府去!”陆冲沉声答到。 五十大板! 那是要命了! 院子里顿时死一般的沉寂,接着就是八个婆子的哀嚎哭求声。甚至还有人爬起来想要往外冲,似乎是想去求救。 屋里的四姑娘脸色发白,五姑娘也顾不得生气了,问她道:“四姐,这,这样不行吧?” 她们周家可不是那等杀人不眨眼的人家,这么苛刻的对待下人,传出去了全家人的名声都要不好了。 良老太太和良大太太被下人扶着走了进来。 “月梅丫头,你没事吧?”看到院子里的惨况,良老太太第一时间关切的上前。 “外祖母,舅母。”月梅行了礼,才道:“我没事。正要处置这些以下犯上的人,大爷的意思是要打五十大板,然后全家都撵出去。我正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呢。” 婆子们听了她的话,纷纷爬起来跪下朝着她磕头。 “程姑娘饶……不,不,大奶奶,大奶奶饶命!” “大奶奶,我们也是身不由己啊,我们是听命行事,我们不想的啊,大奶奶求你开恩,我们全家若是被赶出去,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大奶奶,我家里上有小下有老,我婆婆还病着整日在吃药呢。求大奶奶给一条生路吧!” “吵吵什么,都给我闭嘴!”良大太太冷冷喝道。 众人一怔,想到这是周承朗的舅母,纷纷闭了嘴。但却带着祈求的眼神看向月梅,希望月梅能心一软,把这事情揭过去。 月梅确实心软了,但这事却不能就这样揭过。 “外祖母,舅母,我的意思是先把人关起来,等今儿事情了了再好好处置,您二位觉得呢?”现在不管是打人还是赶人,闹起来都不好看。 良老太太点点头,面上露出笑意。 周承朗不在,这事儿不管怎么处置,都看月梅。但这孩子却在处置之前先来问问她们的意见,这却很是难得。说起来自打和周家成了姻亲,这还是周家这边第一次处理事情时候有问过他们良家意见的。 “你考虑的极是,先这么办吧。”她说道,上下打量了月梅两眼,道:“衣服搭配的不错,首饰也选的好,行了,你就跟我和你舅母一起,咱们先过去吧。” 月梅点点头,吩咐陆冲先把人带到聚福堂后院深处关起来。 她带了大妮儿来拜见良老太太和良大太太。 两人都从周承朗那边听过大妮儿名字的,也知道她脸上身上都因为救月梅而留了伤,这孩子以后就是外孙的妹子了。 良氏没的早,又只留了一个儿子。良大太太更是生了五个儿子,没生下一个姑娘,因此良老夫人倒是挺喜欢女孩子。当即就给了大妮儿一副金镯子做见面礼,又叫她跟在身边扶着她了。 ----- 后院里今儿搭了戏台子,特意请了京里这两年最出名的戏班子在唱戏,女眷这儿,因着还没开宴,周老夫人陪着娘家的两个嫂子,以及长平侯府的老夫人和夫人坐在上首,一面看戏,一面轻声的说着话。 谢老夫人夸了周老夫人一番后,终于把话提到了正题上,“说起来,威远侯今年也该二十有二了吧?” “可不是!”周老夫人叹道:“是二十二了,一眨眼的功夫就这么大了,我们家老二的长子都已经二十了呢,一个个的都还没有着落,简直要愁死我老婆子了。” 提到周承鸿,谢老夫人就不吭声了。 婆婆不说话,换了媳妇来,谢夫人道:“要我说老夫人您也该愁,威远侯不仅人长得俊俏,还这般的能干,京里多少人家想要这样的女婿啊。老夫人您只怕是愁的挑花眼了吧?” 周老夫人呵呵笑,瞬间明白了谢氏婆媳的意思。 她抬头往下首看了一眼,左侧那边,柳芳如和三姑娘正陪着今儿的娇客围坐在一起说话。她一眼就瞧见了谢娇,谢家大房唯一的女儿,是真的娇宠出来的孩子。 她今年已经二十了,这个年纪谢家也该着急了。谢家门第高,自然不想让女儿低嫁,但挑来挑去,同龄的男子都越来越少了。 如今既然不想叫谢娇嫁给人家做继室,威远侯府当然是极好的选择。只不过……当初和谢家二房没有做成亲,如今和大房做,会不会不太好? 谢娇虽然长得不差,但跟瑞安郡主比起来,却只能算是退而求其次了。这个倒是没什么,毕竟柳芳如和谢娇比起来差的更多,但当初谢家大房可是瞧不上他们周家的。 如今朗哥儿袭了爵,他们家是不是也该傲气一些? 想到这儿,周老夫人谦虚的笑笑,道:“哪有这回事,我是愁他总说什么好男儿要先立业再成家,往日我拗不过他也就认了。可经了此事,我差点儿失去他,可是再不敢任由他胡来了。他若是没回来,我就是死了,也没脸面去见他祖父和他爹的。” 按理,若是周老夫人有意,这会儿应该顺着夸夸娇娇才对。可她一个字不提,难不成是没看上娇娇? 谢夫人心里有些不快,她女儿嫁到周家,可算是低嫁了。武将之家粗鲁不堪,且又目光短浅,哪里能比得上他们谢家,那可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 谢夫人只附和着笑笑便不再出声。 武安候府却不能叫周老夫人尴尬,于是她的两个嫂嫂以及侄儿媳妇们,便忙着说了一堆对周承朗的担心,又说什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之类,把这气氛又给活跃了。 武安候府的二老夫人见气氛融洽,便主动提到:“说起来,我倒是知道一个十分不错的姑娘,三妹,要不要……” “老夫人,良家老太太和大太太来了。”荷穗匆匆上前,正好打断了武安候二老夫人的话。 周老夫人朝嫂子歉意的笑笑,语气不悦的说荷穗:“来便来了,迎进来就是。” 荷穗面露难色,有些着急,可却又不知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能不能说。 周老夫人看着不像样,面色一沉,正要训斥,就有笑声由远到近传了过来。 原来是良老太太被一左一右的青年男女不知道说了什么,给逗笑了。 周老夫人朝那三人一看,便愣在了当场。 周家的大太太和二太太,本是陪着旁边人在说话的,扭转他看见来人,便和婆婆一样,也失态了。 众人纷纷感觉到不对,就连姑娘们这边也是一样。 “那人是谁?怎么和威远侯一左一右扶着良老夫人?”谢娇疑惑道:“打扮的倒是不错,那头上的那支凤尾金簪可是珍宝坊这一季的新品,上回我买太多了,我娘都没许我买。奇怪,她能买得起这个,怎么我居然会不认识她呢?” 三姑娘眼睛闪了闪,垂下了头。 柳芳如也很是愕然,愣了一下道:“那一位……是救了周表哥的恩人。” 恩人,恩人是什么人? 哪家的?父亲是什么官?母亲是哪家的小姐? 只一个恩人,她能知道是谁? 谢娇看不上柳芳如,撇撇嘴,道:“我瞧着倒是面善,看起来像是个脾气不错的,而且……”她嘻嘻笑道:“威远侯这恩人,瞧着和他还有点儿郎才女貌的感觉呢!” 柳芳如手里正在剥桔子,听了这话,手上力度没控制好,一下子把桔子戳破,桔子水溅出,进到了她的眼睛里。 “哎呀!”她尖叫了一声。 第82章 良明清去另一边的新房里洗澡,然后换喜服。 陆冲进去帮忙,看着他眼角眉梢都是喜意,虽然知道不应该在这样的大喜之日里泼他冷水,但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良明清拧了眉毛看他。 “陆冲,你再这样,就先离开。”他的大喜之日,一辈子只有一次的日子,他不想有有人唉声叹气。 陆冲忙垂了头下去不敢吭声。 良明清穿好喜服,因为是新衣裳,不好再弯腰做些粗活,就吩咐陆冲把洗澡的水倒了。 陆冲听命进去,弯腰搬起木桶,顿了下又放了下去。 “大爷,你就那么喜欢她吗?”他问的是月梅。 良明清回头看他,真的有些不高兴了,“陆冲!” 自从出了中毒的事情,他连身边的人都不能完全相信了。陆冲虽然跟了他很多年了,但是此时此刻,他也难免心中起了怀疑。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说道:“还是说,你这次来,其实是带了什么目的而来?” 这意思,可是说他起了背叛的心思了? 陆冲脸色一变,立刻跪了下去,“将军,卑职没有!卑职也是从边关回来才得知的消息,一知道就立刻赶过来了,就连将军府都没回。” 陆冲急得换了称呼。 府里的事,他也是听他娘说的。 陆冲的娘,是将军府老夫人出阁时带的四个大丫鬟之一。后来嫁给了外面铺子的管事,他娘又身体不好,所以早早就不在老夫人跟前伺候了。但出了良明清失踪这事,他娘关心主子,倒是经常去府里陪老夫人,所以他娘的消息,是非常可靠的。 陆冲是他娘的老来子,又是唯一的男丁,所以从小他娘就替他求了恩典,跟在了大爷身边,替他跑府外的事。 说起来,大爷一向待他亲厚跟亲兄弟也差不多,但这两日,却接连的给了他两次脸色。 陆冲是为了他好的,此刻就算是被怀疑了,也硬着头皮解释,“大爷,她出身不好,如今你们成亲,府里又都不知道。即便有您护着,回了京城,人人得知她的身份,也都觉得她配不上您。若是往日还好,可如今有大太太……” 良明清冷笑着打断他,“你是想说,那女人是大太太娘家的侄女儿,有大太太娘家撑腰,所以我便必须得收下是吗?你是不是还想说,因为那女人占了理,有二叔三叔在敲边鼓,就是祖母知道了也不会向着我?” 陆冲不敢吭声了,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良明清却冷漠的道:“大太太算个什么东西,这时候跳出来,打的是什么主意祖母难道会不清楚?还有二叔三叔两家,你以为他们差点害我没了一条腿,我还会像从前那般顾着他们?至于占着理,我知道祖母为什么会答应这事,但我都好生生的回去了,若是祖母不向着我,反倒是要给那女人出头的话,那对于一个年岁大了头脑有些糊涂的祖母,我也只要尊着敬着就是,没必要再事事都听了。” 祖母很疼他,因为他父母去世的早,他是最得祖母疼宠的。如果他对那个家还有一丝留恋的话,那留恋的就是祖母,可他既然要回去,就势必要收拾二叔和三叔,他这么做,肯定会伤到祖母的心。 但是他们害得他如此,他断然不能咽下这口气。 所以,祖母的心肯定是要被伤着了。 陆冲这才惊觉自己糊涂了,他忙低声道:“卑职知错,日后再不敢这般了。” 良明清没再看他,开门走了出去。 “哎哟,新郎官出来啦,可真是俊俏!” “就是就是,真是个俊俏的新郎官,月梅丫头有福气啦!” 月梅蒙着红盖头,在屋里听到院中打趣良明清的话,不由得“噗哧”笑出了声音。那一脸大胡子还俊俏,真是难为了这些人了,她都看不出来他哪里俊俏的。 看着月梅乖顺的坐在旧房子里的旧床边,蒙着大红盖头,纤细的身子挺的笔直,一双素白的手安份的搭在两腿上,但却紧紧绞着,显示出了她内心其实是紧张的。 良明清这才心中的浊气尽数消失,大踏步进屋,拉了她的手。亲自将她送上了花轿,然后拉来一匹白马骑上,将家里这边暂时交给陆冲看着,带着花轿往村子里去了。 锣鼓喧天,鞭炮阵阵,听到动静的村人们,纷纷跑出来看热闹。 良明清骑在马背上,一路笑着跟打趣的村人们点头。 花轿里月梅则羞红了脸,忍不住心底的甜蜜喜意。 屋外吵闹一片,在屋里看书的董怀礼放下书,不由自主的走到了院子里。 董太太正坐在院子里发呆,听到动静,忙转了头。她瞧不见,只能大致的对着一个方向,“怀礼,你……” 今日是月梅的大喜之日,而月梅,则是儿子喜欢了多年的姑娘。她想说些话安慰安慰儿子,可是开了口,想到自己曾经干的糊涂事给儿子带来的不好影响,又不敢开口了。 董怀礼道:“娘,我出去一趟。” 董太太不敢留他,只匆匆点头,看不见的眼睛却左转又转,希望婆婆能发现,来阻止儿子出去。 董怀礼走到门口,正碰上董老太太骂骂咧咧的打算进屋,她看到孙子,再一想到方才看到的,顿时黑了面训话:“还有半年就到考期了,你不在屋里读书,出来做什么?” 董怀礼面上无悲无喜,恭敬的道:“祖母,孙儿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有什么好看的,就看那程家的死丫头嫁了个瘸子吗?又放鞭炮又坐花轿的,一个瘸子还骑了匹马,也不怕掉下来摔死了……”董老太太喋喋不休,董怀礼却不再听,侧身大步就往外走。 “哎,哎,怀礼!”董老太太喊道:“别去,别去,日后你高中了,公主郡主都能娶到,还去看她做什么!” 董怀礼充耳不闻,只大步朝声响发出的地方走。 良明清骑白马,穿喜袍,身姿英武高大。而她坐在花轿里,仅能从半透明的两侧帘子看到侧影,依然如往日一样娴雅好看。 公主,郡主,先不说他何德何能,能得到这样尊贵女子的偏爱。即便是真的能,可她们又不是月梅…… 他苦笑着叹了口气,收回目光,转身往家里走。却没想到,刚走两步,就见到了脸上带着怪异笑容的吴氏,自打程月杏失踪了,吴氏的脸上每日都挂着这种笑容。 董怀礼下意识的往一边避开了。 吴氏却没有像往日那样敢怒不敢言的瞪他,而是走到他面前停下脚,看着他嘿嘿笑了两声,然后才往前朝锣鼓声处走了。 董怀礼纳闷的看着她的背影一回,转了头。 月梅今日成亲了,从今以后,她就真的是别人的妻子了。而他和她,也真的再也没有可能了,那个良明清这么重视他们的婚礼,想来以后也一定会对她好的。 他们可能会夫妻恩爱,可能会生好几个孩子,男孩儿像良明清,女孩儿则像她…… 董怀礼想着想着,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紧紧捂住了胸口,只觉得心如刀割。 清辉园这边,也隐隐听到了响动,瑞安郡主叫小丫鬟出去打听,知道是月梅出阁闹出的动静,不由得笑了。 “真好。”她语气里带着羡慕的说道。 ----- 一拜天地,二还是拜天地,三是夫妻对拜。 因为月梅的父母都没来,良明清又说是父母双亡的,所以就这么简单的走了流程,月梅就被送去了新房里。 忙碌的一天结束后,良明清吩咐陆冲回县里准备马车,他才虚晃着脚步,进了新房。 月梅老实的坐了大半日,身体都要僵了。听见他的脚步声,克服了心慌,起身主动去开了门。 良明清手刚碰到门框,门就开了。 月梅今儿上了妆,眉毛细细弯弯,脸儿白里透红,那诱人的红唇颜色似乎更鲜亮了些。只这一张脸,便已经格外的漂亮,再加上那一身大红的喜服,良明清愣了一瞬,才觉得心跳慢慢恢复。 他不由自主伸手点在了她的唇上,“月梅。” 月梅本是想要扶他,却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弄迷茫了,等到反应过来时,却发现良明清干脆的用脚踢上门,抱起她一面急切的吻着一面走向了大床。 她整个人都晕了,完全忘记自己是打算干什么的。任由着他覆在身上,噙着她的嘴唇吸吮舔砥,然后学着她那日的举动,先是碰了下她的舌尖,然后无师自通的卷起她的舌头,细细品尝了起来。 这就是法式热吻吧? 月梅迷迷糊糊的想着,她被亲的呼吸都急促了,大冬日的身上也热了,在他大手解开她的衣裳时,她居然不是躲闪害羞,反倒是微微抬起了点身体,好方便他了。 男人于*上天赋异禀,月梅虽然没有实战经验,却也是拜各种渠道所赐,早早知道这事儿是怎么回事的。所以没有欲拒还迎,也没有害羞到不敢看他的躲躲闪闪,而是彼此试探着想配合对方,乐在其中。 但在他沉身进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惊叫呼痛,死死抓住了他的后背,眼里沁出了泪珠。 第83章 女孩子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听到先前美人救英雄已是眼眶泛红,待听了周承朗一番的深情表白,均拿出帕子擦了眼泪。 大人们则是一半对一半,有人轻轻按着眼角,有人却嘴角极力的向下垮,害怕自己笑出声来。周家堂堂的威远侯,一众贵女都瞧不上眼的周承朗,如今居然对着个乡下的丫头这般痴情,真是想不同情都不行啊。 柳氏再也忍不住,一把掀开贴身的婆子。 “承朗,不许胡闹!你的亲事我和你祖母已经帮你定下了,至于程姑娘,她身份低微,实在不堪为你的正室。但念着她到底救了你,若是她同意,那就抬做妾室,叫她留在周家好了。”她还不算蠢到家,没有在此时提起柳芳如。 三姑娘高高提起的心在听了这话后,落了下来。 还好还好。 起码没有让柳家丢人。 柳芳如却是已经双眼含泪,听了这话后更是握紧了双手,需要极力忍着,才没有冲出去。 姑姑连那不要脸的事都能让她做,怎么现在不把她的名字说出来,若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她住在周家这么久,就是要嫁给周承朗的多好。那样周家就骑虎难下,即便最后不能做正妻,做个妾也总行啊。 是的,柳芳如自己也觉得自己疯了,可是只要能留在周家,能护住弟弟,就算是给周承朗做妾,她也愿意。 她在考虑到底要不要冲出去,但是又害怕冲出去让事情闹的太过难看,反而适得其反。 柳氏虽然是继室,但也照样是周承朗的母亲,尤其是周大老爷已经不在了的情况下,她发话,周承朗私底下不管如何都行,但是大庭广众之下,他却是连反驳都不能的。 周老夫人头一回带着期盼看向了这个大儿媳妇。 “母亲,我已经成亲了。”周承朗突然说道,语气轻松,态度恭敬。 言下之意是,他已经成亲了,再定下别人,那别人就只能做妾了。能跟周家订亲的人家怎么会是普通人家,好好的姑娘明明是做正妻的,你让人家做妾,这不是结仇吗? 柳氏眉头紧皱,正要开口,良老太太不紧不慢的先出了声:“身份低微,不堪为正室?她可是救了明清的命!救命之恩在先,明媒正娶在后,怎么,你是想让明清做一个忘恩负义,不守信用的人吗?天底下,有你这么做母亲的吗?” 教儿子忘恩负义不守信用的母亲,当然没有,所以柳氏才是继母。继母就是后娘,后娘就是不盼着先前留下的孩子好的。 柳氏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是,她是没有多么盼着周承朗好,但也没有盼着他不好。她没有儿子但是有一个女儿,那可是周承朗的亲妹妹,周承朗若是不好了,谁来给她女儿撑腰? “您,您误会了,我并没有那样想。”这是周承朗的外祖母,她再是生气,依然不敢说出来不敬的话,“我也是为了承朗好,他是堂堂的威远侯,若是娶了这样一个妻子,岂不是叫人笑话,他……” 良老太太猛然拍了下桌子,站起身怒瞪着柳氏。 “笑话?谁敢笑话?”她大声说道:“知恩图报,重情重义,这样的人居然会有人笑话的吗?” 静。 连远处的舞台上那些咿咿呀呀唱戏的人都停了下来。 那些垮着嘴角忍笑的妇人面色僵住,再也笑不出来了。是啊,知恩图报,重情重义,这样的人谁敢笑话?你敢?好,你敢笑话,那就是说,你其实是一个忘恩负义,不守信用,无情无义的人了? 柳氏瞠目结舌。 良老太太的话,让她连反驳都找不到理由了。可是,就这样了吗,就这样,让那个程氏嫁给周承朗,自己的侄女儿再没了机会? 不行,她已经得罪了程氏了,如果就这样了,以后周承朗被程氏吹吹耳旁风,怕是再不记得要帮她的慧姐儿了。 柳氏深吸了一口气,瞬间就下定了决心。 “说起来我一直没好意思说,我生了五个儿子,还没有一个女儿呢。”良大太太突然出声,笑着走到前面,看着月梅对柳氏和周老夫人道:“那日明清带月梅去家里,我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孩子,又聪明又勇敢又善良,虽说她嫁给了明清也就是我的外甥媳妇了,可我还是没忍住拉了她认作了干女儿。柳妹妹,不知道我良家的门第,在你眼里算不算低?我良家唯一的女孩儿,能不能配得上你们家明清呢?” 柳氏看着良大太太一刻,面上又是愤怒又是好笑又是觉得荒唐。 这良家,这良家怎么都是这样的一群人! 怎么能这样的话也说得出口,怎么能说认了干女儿就认了干女儿,哪里有认外甥媳妇做干女儿的,这,这也太强词夺理了些! 这不是强词夺理! 这是不要脸! 良大太太和她的婆婆是一丘之貉,都是不要脸的下作贱人! 什么干女儿不干女儿的,这就是干脆给程氏撑腰的,还是她的好孙子请来的! 周老夫人气得呼呼喘气,可偏偏这会儿她却不能说什么,这是周家的喜事,是朗哥儿承爵的喜事,她不能闹开,也不能在她面前不给良家的面子! 周老夫人忽然觉得头像要炸裂一样的痛了起来。 “……老二家的。”她冲着一边的王氏招手,“我……忽然想起来,早上……忘了吃药了……你来……扶我先去吃药……” 周承朗扶住了周老夫人。 “二婶,这么多宾客在,您可走不开。”他对王氏摇头,说道:“祖母这里我和您侄儿媳妇扶着就好,您放心忙着。” 月梅叹了口气,没有扶住周老夫人,而是伸手,按住了周老夫人头上的两处穴道。 周老夫人气得想一把挥开她,可是在她的手轻柔的按下去的时候,她却舒服的忍不住轻哼,觉得头痛感瞬间减轻了不少。就这么一迟疑,她就再也没有打开月梅的力气了。 月梅按了三个来回,见周老夫人渐渐平息下来了,才松开手,看了一眼周承朗后,两人心有灵犀,一起扶起了周老夫人。在一片鸦雀无声中迈开了步子。 “干娘,我先把祖母扶进去。”走到良大太太身边时,月梅轻声说道。 在一片安静里,这声音让所有人都听见了。 良大太太笑着满意的点了点头,“好,你去吧。” 周老夫人一直回到了荣安堂的上房,坐到了床边时,才一把甩开月梅,回身提了枕头,直直砸向了周承朗。 周承朗站着没动,受了这一下。 “祖母,您头痛病刚刚发作,现在需要休息了。”他说道。 周老夫人看他一刻,忽然抬手抹了下眼睛。 “你出去!”她冷冷的说道。 周承朗微微躬身,应了一声“是”后,拉了月梅出去了。两人走到外间的时候,才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哭声,是周老夫人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周承朗脚步微顿,却并没有停下来。 “其实没必要这样,咱们可以用更委婉一点的办法。”他们走在院子里长长的甬道上,月梅低声道:“这样让她难受,你也难受。” 周承朗握着月梅的手收紧了些。 “如果这都受不住,以后她会更受不住的。”他说道。 周承朗之前遇到的危险,月梅和他都觉得二房做这事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二老爷是周老夫人的亲生儿子,如果到时候查出证据了,周承朗要对二房做点什么,周老夫人一定会受不住的。 可是月梅知道,周承朗不会因为周老夫人而放过二房。 所以现在,不管是因为这事,还是为了护住她,他都只能伤了周老夫人的心了。 不知道周承朗心里有没有怪过周老夫人,但今天看了周良两家这样的情况,再想到先前良大太太忍不住和她透底说的话,月梅觉得如果她是周承朗,她怕是要怪周老夫人的。 她是疼周承朗不错,可是她却苛刻了良氏,对良氏的娘家周承朗的外祖家也十分的冷待。虽然不能只听一面之词,但月梅到底是在周家待了八年的,对于早逝的良氏,便是她再不在意,也是听到过一些传言的。 可以说,良氏是在婆婆和丈夫的逼迫下才会那么年轻就郁郁而终的。 她虽然没有得到过真正的母爱,也不知道良氏到底疼不疼周承朗,但是换位思考下,如果她的母亲被这样逼死,她心里不会一点记恨怨怪都没有的。 “对了,你怎么会懂按捏穴位的?”周承朗忽然停下脚步,一双眼睛认真的看着月梅,“祖母本来头疼的厉害,你手一放上去,她好像就舒服了很多。” 月梅当时看周老夫人几乎气得要断气了,实在不忍心,才会出手的。她一时间没想那么多,现在被问了,才恍然间明白自己是干了什么。 “……我就是听人说的,头疼了按按就会缓解的。”她不敢看周承朗的眼睛,只盯着他的衣襟,低声道:“至于穴位,我其实不懂,大概是凑巧按到了吧。” 她的话真是漏洞百出。 周承朗却只点点头,没有再问了。 出了这样的事,女眷这边王氏再尽心尽力,也恢复不到先前的气氛了。等到周承朗和月梅过去,大家已经没了看戏的心情,正好时间到了,便匆匆开宴,宴会一散,女眷这边就都散了。 武安候府的两位老夫人带着儿媳妇和孙女去了荣安堂,长平侯府的人却是直接走了。 谢娇跟着一路出了二门,见人群里没有柳芳如,又瞧不见周承宇,便闷闷不乐的随着母亲祖母坐上了翠幄青油车,出门去了。 一直到周家大门外,坐上了长平侯府的马车,谢娇才突然想起柳芳如的话。她看了眼谢夫人,靠到她身边,低声的把这事儿说了。 谢夫人很是吃惊,她还不知道这个事情。 “娘,媛姐儿那边最近有来信吗?”谢夫人轻声问向闭眼假寐的谢老夫人。 谢老夫人睁开眼,眸子里的失望一闪而逝。 “媛姐儿?”她想了想,道:“好像是没有,怎么了?” 谢夫人道:“娇娇说,方才在周家,听人提及了媛姐儿。说是媛姐儿有了身孕,如今已过了头三月了,想来最近要到京里来。” 谢老夫人只有两个儿子,而两个儿子膝下又都只有一个女儿,对于两个孙女,她原本是十分疼爱的。但是此刻,听了谢夫人的话,却是冷冷哼了一声。 “她爱来不来。”她说道,又闭上了眼睛。 谢娇吐吐舌头,冲着谢夫人做了个鬼脸。 谢夫人却没有被逗笑,而是忧心忡忡的沉思了起来。谢媛要回来了,闹的整个京城人人害怕的瑞安郡主,她回来了,长平侯府的主子下人们,都要头疼了。 周家的亲事是不成了,她的娇娇,到底该嫁给谁呢? 谢娇虽然不知道母亲的烦心,但此时此刻,眼前却也是出现了一个人冷淡的眉眼。 ----- 周承朗去了前院待客,月梅领了良老太太良大太太回聚福堂休息。 “今儿真是痛快!”屋里没有外人,良老太太笑呵呵的道:“闷在心里二十年的郁气,终于出了,看着那老东西气得要发疯了却也没有办法的样子,我觉得这辈子似乎都没这么痛快过。” “我也是。娘,我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庆幸,庆幸我生了五个儿子,除了小四小五,个个都那么出息。如果小姑能活到现在……她的侄儿们,也能给她出头了。”良大太太也是笑着说话,可说着说着,却哭了起来。 今儿她们婆媳不要脸了一回,周家不敢强硬,除了与周承朗有关,与良家大爷也有关。 而周老夫人气走了,那些宾客也没有远着她们,反倒是那些有女儿的人家,知晓周承朗这边是不可能了,有几个还特意来跟良大太太套了近乎。 她的长子在江南做了知府,次子是上一届的解元,三子马上要参加这一年的秋闱,明年春闱她的两个儿子考得好成绩的希望都很大,那些人担心到时候榜下捉婿竞争大,倒是愿意现在就和她透露两分意思了。 良老太太瞪了儿媳妇一眼。 “哭什么哭!这是好事,要笑!”但她自己却红了眼睛。 月梅夹杂在中间,现在的身份也不好说些什么,她干脆什么也不说,出去吩咐小丫鬟打了水,自己又沏了茶,端了送进屋里来。 “外祖母,舅母,喝杯茶润润嗓子。”见两人已经休整好了,月梅笑着递上了茶。 今儿说了许多话,的确是渴了。 良老太太端了茶去喝。 良大太太却是没接。 “娘。”她忽然开口,“我真的还挺想要个女儿的,我这个年纪了,也不能再生了。” 认外甥媳妇做干女儿,的确很荒诞,不过今儿话都说出去了,真认了也没什么。 良老太太就道:“好啊,我不反对,你问月梅丫头,瞧她同不同意。” 良大太太看向月梅,指着她手中的茶盏道:“你考虑清楚了,我若是接了你这茶,你以后可就是我干女儿了。” 她长这么大,除了在原来的世界,姥姥姥爷会对她维护一二外,还没有人长辈会维护她。 月梅心底又酸又暖,干脆举着茶盏跪了下来。 “干娘,请喝茶。”她眼睛湿润面上却带笑的说道。 ------ 三姑娘拉着柳氏的手,十分无奈的道:“娘啊,你就别闹了,表姐现在心情也不好,咱们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好不好?” 柳氏瞪着紧闭的房门,耳边是里头女孩子呜呜的哭泣声,只烦的她心慌意乱。 “你小孩子懂什么,一边去!”她说道,上前把门拍的叮咚响,“柳芳如,你再不开门,你信不信我叫人把门撞开!” 里面只有女孩子的哭声,并没有走动的声音。 柳氏气急了,又抬起了手。 “娘,你怎么就不能消停一点呢,今天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各房有什么动静,大家都在盯着呢。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让大家看咱们的笑话吗?”三姑娘上前抱住柳氏的手,急得眼睛都红了。 柳氏没想到她一心为了女儿打算,女儿居然会这么说她! “慧姐儿!”她不敢置信的道:“你这么跟我说话?” 三姑娘眨了眨眼,眼泪一下子就掉了出来。 “娘,对不起,但是你能不能别再叫门了?”她低声说道:“你不知道,今日我看你在那边和良家大太太老太太说话的时候,我心里有多害怕。我害怕你喊出来表姐的事情,娘,咱们什么都不说,祖母心里才会觉得亏欠表姐,表姐才有机会。可咱们若是说了,不仅周家丢人,柳家也会丢人的,表姐可是你的亲侄女儿。” 柳氏一时间没有回过神,她干嚷道:“可是我喊出来,你表姐就能嫁给周承朗了,就算不能做正妻,做妾也可以啊。有她在周承朗耳边吹耳旁风,以后周承朗难道能不护着你吗?我这是为了谁,我是为了你啊!” 三姑娘一脸的无奈,她把声音压的更低了一些。 “可是娘,大哥不喜欢表姐,你硬是把表姐塞给他,不仅不会让他护着我,反倒是得罪了他,让他以后有可能害我啊!”她朝着门口看了一下,道:“还有表姐,表姐也是四品文官的女儿,又是你的侄女,你若是吵着叫她做妾,人家怎么看柳家?怎么看你?又会……怎么看我?” 柳氏被女儿问的哑口无言。 “我……我做错了?”她不敢承认,她始终觉得自己是对的。 三姑娘却点了点头。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一门之隔的另一侧,柳芳如的手从门栓上落了下来。 她的姑姑是不是已经放弃她了? 她的这个三表妹,温柔善良聪慧,可是,心眼子真多啊。她们都放弃了,她们放弃可以,可是她呢,她也能放弃吗? 她不能啊! 如果谢娇这条路真的走不通,那就只有那一条了……柳芳如面色发白,痛苦的捂住了胸口。 ----- 天黑下去后,二房这边,王氏回来后,看着五姑娘手臂和腿上的青紫,脸上又是心疼又是愤怒,二话不说,扭头就往四姑娘脸上甩了一巴掌。 四姑娘被突如其来的巴掌打懵了。 踉跄两步后,一下子坐在了地上。顾不得身上的疼,她十分不理解的看着王氏,叫了一声母亲。 其实王氏在打出去后就后悔了。 四姑娘如今都十四了,她再生气,都没有对她动过手。即使看着她恶心,看着她姨娘厌烦,她也顶多是视而不见,但是动手打人,这却是第一次。 她拉不下脸说什么软话,更因为心里还在生着气,训斥道:“你妹妹跟着你,你就是这么带着她的?别人欺负她你就干看着,就任由她被欺负的这样浑身是伤?” 四姑娘五姑娘从聚福堂出来就回了二房,五姑娘生气月梅说四姑娘比她好的话,已经在屋里又是骂又是暗中掐了她几下,可是王氏一回来,她居然被当着下人这么狠狠打了一巴掌。 四姑娘的眼泪唰的就落了下来。 “五妹,五妹是要打大哥那儿的林嬷嬷,没打到,自己摔倒的。”她委屈的说道。 王氏一愣,她看到女儿伤成这样,什么都没问,就只顾着生气了。没想到,居然是这样……是她被气糊涂了,是被周承朗和程氏今儿那一出给气的。 她和李氏没完成周老夫人交代的任务,接下来还不知道要被婆婆怎么磋磨。她生气,但是又没办法,回来看到小女儿被伤成这样,一下子就爆发了。 她收敛了怒容,淡淡的吩咐一边的丫鬟,“扶四姑娘起来。” 自己却是转身看向五姑娘,无奈的道:“你怎么就这么调皮,招惹谁不好,你去打你大哥跟前的嬷嬷,那也是你能打的吗?” 五姑娘吸了吸鼻子,告状道:“不是不小心摔倒的,是被绊倒的!我去打林嬷嬷,她不敢躲,可那个程月梅,她拉开林嬷嬷不说,还伸脚绊了我!” “你说真的?”王氏微微变了脸色。 又是程月梅。 先是打了她的儿子,现在又伤了她的女儿! 她今日放了她一马,她倒是还敢不断的来招惹她了! 第84章 天渐渐暗了下去,曹妈妈抬头,透过门口看向院子里。已经立过春了,可天还冷着,而且今日不知道怎么了,本是艳阳高照的天气,到了这傍晚却忽然阴了下去。 天边是大朵大朵的乌云,压得很低,像是快要吞没这小院子一般,压抑的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要回去了。”她突然开口说道:“今日家里宴客,老夫人身边本是离不得人的,我离开了这么久,也不知道荷桂那几个丫头能不能伺候好。” 床上的月桃面色微微有些发白,眼底更是用面脂也没有盖下去的乌青。 “干娘路上小心点,瞧着怕是快要下雨了,实在不行,就叫胡文送你一程吧。”她笑着说道,声音温柔。 曹妈妈扭头看向她。 “老夫人派了马车送我来的。”她声音干干的说道。 “哦。”月桃微微一愣,笑容也凝滞了片刻,“那,我就不留干娘了。” 曹妈妈站了起来。 胡文也紧跟着起身,看了一眼月桃后,过来搀扶曹妈妈,“干娘,我送你出去。” 曹妈妈没有说话,随着胡文向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呼啦啦下起了雨。是很奇怪的雨,先是大滴大滴的往下落,顷刻间这雨就变成了大雨,像是天边破了个口子,哗啦啦的往下倒一般。 “我出门来的时候,老夫人说,哪怕真的是你做的,她也会保住你的。”曹妈妈的声音在雨声里听起来有些飘忽,“月桃,你跟我说实话吧,月梅的死,到底是不是你干的?你说实话,我和老夫人都会帮着你的。” 她背对着月桃,说完话也没有转头,胡文却扭头,往屋里躺在床上的月桃看去。 她坐正了身子,有片刻的愣神,然后就斩钉截铁的摇了头。 “月桃,你说实话!”胡文忙截住她,“你现在如果不说实话,以后若是被大爷知道了,他可能不会放过你的!” 现在,起码老夫人已经发了话了。但是如果月桃胆敢骗了老夫人,下一次老夫人就未必肯再伸出援手了。 “没有!”月桃面上露出几分受伤失望的表情,“胡文,怎么你也不相信我。月梅姐对我那么好,我怎么会害她,我连那心都不敢有。我可以发誓,如果我害了她,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甚至……”她摸了摸肚子,发狠道:“叫我的孩子一生孤苦无依,永无宁日!” “你这孩子,怎么发这样的毒誓!”曹妈妈转过身,不悦的说道,但声音里却恢复了平日里的温和,“再不许这样了,我回去跟老夫人说了,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你放心,只要你真的没有做过,大爷也不敢任着性子胡来的。” 月桃咬了咬嘴唇,轻轻的笑着点了点头。 胡文把曹妈妈送上马车,又撑着伞回了屋,月桃已经起身,正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雨愣神。 胡文把窗子关上,搂了她的腰将她往屋里带,“仔细雨珠子打到身上。” “胡文,你信我吗?”月桃扑到他的怀里,紧紧抓着他的衣襟问道:“我真的没有做过,你信我吗?” 胡文定定看她片刻,点了点头。 “我信。”他说道。 ----- 刚送了良老太太和良大太太上了马车,就忽然下雨了。周承朗和月梅被困在二门往内院走的抄手游廊上,吩咐了小丫鬟回去取伞。 周承朗今日喝了很多酒,身上酒味很重,他往边上站了一些,才轻声说道:“一会儿我要去荣安堂,你带着大妮儿自己用饭。” 周老夫人今日被气成那样,晚上只怕家里还得有一场风波。 月梅点点头,问道:“不要我过去吗?” 祖母现在怕是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自己和月梅了,他去还好,但月梅去了,只怕祖母会更生气。 周承朗笑笑,道:“不用。我去就可以了,你带着大妮儿吃饭。对了,你不是方才还说要做点针线孝敬舅母的吗,吃了饭没事,又下着雨,你可以做些针线活,但别太晚了,如果我没回来,就早点休息。” 月梅要认良大太太做干娘的事儿,周承朗已经知道了,他不仅没反对,反倒是很赞同。 认干亲可不是嘴上说说的,干女儿总得做点东西孝敬孝敬干娘才行。而且良大太太生了五个孩子,认了干亲,那也就是兄弟们,自然也得送礼。 “嗯,我记下了。”月梅说道,走上前拉住了周承朗的衣袖。 “我身上酒味重。”周承朗想要退开,“仔细熏了你难受。” “没事。”月梅摇头笑道。 周承朗去荣安堂,那周老夫人的怒火就要冲着他一个人来了,他本来是周老夫人最疼爱的孙子,如今哪怕不全部是为了她,至少也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她,而让他们祖孙陷入这样对峙的境地的。 想到这里,她在心疼周承朗的同时还有些内疚。 周承朗察觉到她的心思,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看着眼前蒙蒙的雨雾,道:“没事,你别担心我,祖母一向偏疼我,她不会对我如何的。” 周承朗不是一个人去的荣安堂,他让陆冲带人把已经打过三十大板的八个婆子一起押了去,在荣安堂的院门口,正好碰到了冒雨匆匆而来的王氏和李氏。 王氏瞧见周承朗,一肚子的气没处发,沉着脸什么都没说,疾步先进了院子里。 李氏却由丫鬟打着伞,走到周承朗这边,看了眼他身后那被雨淋被板子打的狼狈不堪的婆子,面上有几分尴尬和不安。 “承朗,这些人还是先安顿下去吧,你祖母现在正不高兴,看了这些人只怕……”只怕会更生气,若是气出了好歹,那可就不好了。 周承朗回身看了那几个婆子一眼,也有一些犹豫,虽然这事是祖母做的不对,可若是这些人真这样送到祖母跟前,怕是祖母真的会气不过。 “今儿多谢三婶了。”他指的是之前李氏没有拦住月梅,而是叫人去给他送了信,他才能及时派了一队人去找陆冲的事情,“这些人我等下看情况吧,祖母若真是气的狠了,劳烦三婶先把这些人暂时关起来,给她们请大夫看看。” 周承朗从前就是不苟言笑的性子,今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后婆子们太过狼狈凄惨的原因,衬的穿了一身黑衣的他,更是有一股说不出的冷清肃杀之感。 李氏恍然觉得,这个晚辈好像变得无比高大起来。她点点头,在周承朗眼神示意下,走到了他的前面。 “你祖母叫人去喊我和你三叔,可你三叔醉的不省人事,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事,他不在行不行。”她边走边低声说道,远远看见上房门口站着的王氏,又道:“你二叔怕也喝多了,也是只有你二婶一个过来的。” 今日二叔高兴,来者不拒,很快就醉的舌头都伸不直了。但却一个个的对人拍着他的肩膀夸,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三叔……三叔倒是没有这么夸张,但也喝了不少酒,一日下来脸上也一直挂着笑。 “我也不清楚。”周承朗说道:“三婶一会躲远点,免得因为我被祖母牵累了。” 等三人都到门口了,荷桂才出来请了他们进去。 周老夫人坐在里屋的床上,头上戴着个鸦青色的抹额,脸色看起来有些灰败,她扫了眼站着的三个人,问道:“老二和老三呢,难道我这个做娘的也请不动他们了?” 王氏道:“老爷喝多了,去了乔姨娘屋里,我叫人去请,说是没能起得来身。” 李氏跟着道:“三老爷也喝多了,不省人事,根本叫不应声。” 周老夫人呵呵冷笑,道:“多大的喜事啊,不知道的,还以为爵位落到他们俩身上了呢,这么高兴!” 李氏忙垂下头,一副认错的模样。 王氏咬了咬牙,也跟着垂下了头。 周老夫人又看向周承朗,阴阳怪气的道:“怎么,我们侯爷也是一个人来的啊,你不是娶妻了吗,你媳妇就这么大的架子,连祖母也不高兴来见了?侯夫人的诰命还没下来呢,她这就给我脸色看了?” “祖母!”周承朗叫道。 周老夫人却拿起旁边小几上的茶杯狠狠摔在了地上,喝骂道:“你如今大了,翅膀硬了,不把我这个祖母看在眼里了是不是?” 周承朗噗通跪在了地上。 “孙儿不敢。”他说道:“如果孙儿哪里做错了,还请祖母告知,孙儿以后一定不会再犯。” 你连哪里做错了都不知道吗? 周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 “你,你不敢,你不敢你请了良家那对泼妇婆媳来羞辱我?你不敢,你不敢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那程氏,你还硬带着她出现?你不敢,我看你可是敢得很!”她大声骂道,由于激动,眼底水光润润,掉下了眼泪。 周承朗抬起头,直直看向周老夫人。 “孙儿袭爵,父亲母亲在天之灵若是知道,一定非常高兴。这样的日子,孙儿不该请了外祖母一家来吗?周家大宴宾客,如若连外祖母一家都不请,祖母觉得合适吗?”他说道:“祖母说不喜欢月梅,可回来的那一日,祖母明明十分高兴,若是孙儿不拦着,祖母甚至差点给她下跪……后来,祖母还跟四妹妹说,让她们以后叫月梅大嫂。原来是我愚笨没有发现,祖母竟然是不喜欢她的吗?那祖母您……怎么没有告诉我?” 周老夫人哑口无言。 是啊,朗哥儿不能不请良家的人,她当然知道,她气得也不是这个,她气的是良家那对婆媳给程月梅撑腰,当着众人的面,打了她和她长媳的脸。 而月梅这事……她好像真的没有和朗哥儿说过她不喜欢,甚至是今天叫人去拦着月梅不让她出来,都没有提前告诉朗哥儿。 难不成,这还是她的不对了? 第85章 周老夫人会承认自己的错误吗?当然不会!她立刻冷笑道:“好,那我现在说了,你打算如何?” 周承朗看着周老夫人,她灰败的面上露出嘲讽的笑,一双眼睛锐利的盯着他,似乎笃定他回答的不可能让她满意一样。 没错,他的回答的确不能让祖母满意。 他干脆闭上嘴一言不发。 这是周老夫人预料之中的反应,但是她并没有因为猜中了而高兴,反倒是因为周承朗这明显表露出来,女人比祖母比亲情重要的态度而气得几欲发昏。 王氏冷眼看着,嘴角不由自主勾出一抹冷笑。李氏眼观鼻鼻关心,像个木偶人一般低着头,一点反应也没有。 没人开口,没人劝说,屋里的气氛顿时凝滞了。 周老夫人脸上的嘲讽慢慢被担忧取代,她看着周承朗跪在地上的双膝,想到他的腿其实到现在也并没有完全好全,这么在冬日里跪在冰冷的地上,会不会让他的伤势发作呢? 可是周承朗跪的身姿挺直,眼睛盯着前方,连朝着她撒个娇,讨个好都不肯。 那女人就那么重要吗? 仅仅因为一个名字,就能让他不顾自己的身体这么乱来吗? 周老夫人忍无可忍,脱口就道:“出去!你若是想跪,就去院子里跪,别在我面前跪!” 眼不见,心不疼。 这个她养了二十年,当珠宝一样疼宠爱着的孩子,为了一个女人这么违逆她,她心中不该有心疼。 周承朗起身,二话没说就出了门。 曹妈妈已经被小丫鬟扶着进了荣安堂,一抬头正好瞧见院子里有一个黑色的高大男人背对着她,然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啊呀!”她惊叫了一声,撇开小丫鬟冒雨几步走到了前面,待看见周承朗的面容,又惊叫了一声,“啊——大爷,你怎么跪下了?”她伸手去拉周承朗,“你快起来,快起来,你的腿还没有好,这天又下着雨,你这样跪是要把腿跪坏了的!” 周承朗伸手拉开她的手。 “妈妈回来了。”他轻描淡写的说道:“祖母在屋里正生着气,你进去安慰安慰祖母吧,我这里,妈妈就别管了。” 曹妈妈没管他的不愿,再次伸出了手。 “我的好大爷,你快起来!”她急急说道:“你这是在干什么,你就算惹了老夫人生气,道个歉就过去了,你这样跪着伤在你身,可是疼在老夫人的心啊!” 曹妈妈一辈子没嫁人没孩子,周承朗父母都死了以后,就跟着周老夫人身边长大,曹妈妈虽然是下人,但论起来也是拿他当自己亲孙子一样的。 就算是她认了干女儿的月桃,在她心里其实也是比不上周承朗的。她看周承朗打定了主意不起来,一时间急得眼泪都下来了。 “你,你……”她不得不对匆匆赶上来的小丫鬟吩咐,“快些,给大爷撑着伞!” 小丫鬟面色惶惶,战战兢兢走了过来,举起伞遮住了周承朗。 曹妈妈这才急急进了门。 “他在外面跪着?”不等曹妈妈开口,周老夫人已经问道。 曹妈妈点点头,正要劝说,周老夫人再次开了口。 “好,那就让他好好跪着!”她声音颤抖,面上露出心疼之色,但态度却格外的坚定。 曹妈妈伺候了周老夫人大半辈子了,哪里不知道她是什么脾气,她既然这样说了,那肯定是再如何劝都没用了。她心里又担心又着急,也怕周老夫人事后自己后悔心疼,忙朝着一边的王氏李氏身上看去。 “二太太,三太太,这到底是怎么了?”她问道:“大爷是做了什么事情,惹了老夫人了?” 王氏抿嘴不言,李氏抬头看了周老夫人一眼,低声的解释了一二。 李氏话音刚落,周老夫人的眼神便带着怒意直直冲着她和王氏射了过来,道:“还有你们两个!都是快能做祖母的年纪的人了,居然连那么个乡下丫头都拦不住!我们周家怎么就娶了你们这样的女人进门!王氏,还有你,你可是当家太太,你连那个程氏都拦不住,是不是也意味着你根本没有资格当这个家?你若是当不了就直说,我还没死呢!” 王氏上前一步,微微躬身,语气冷静的道:“娘,不是我不想拦。而是承朗他直接拨了陆冲带了一队人马给那个程氏,您说我就带了几个婆子去,如何能拦得住?就是我的蕊姐儿和芳姐儿,都因为帮着拦人而受了伤,我来之前正亲自给两姐妹上药呢。” 说到这儿,王氏的声音里难掩心疼。 周老夫人到现在还没查问聚福堂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听王氏这么一说,更是怒不可遏。 “荒唐,荒唐,朗哥儿真是荒唐!”她连连叫了三声荒唐,气得呼吸一顿,一头倒在了床架上。 “老夫人!”曹妈妈叫道,扑上去扶住了她,“您怎么样,我这就叫人去请大夫去。” 老夫人吃力的摆了摆手。 “不用了!”她喘着粗气道:“我休息休息就好,你们……”她厌恶的看着王氏和李氏,“都下去,都给我下去!” 王氏行礼,干脆利落的应了,“那娘先好好休息,儿媳正好还要回去看看蕊姐儿,明日再来看娘。” 王氏一走,李氏也诺诺行礼,匆匆走了出去。 曹妈妈亲自去倒了茶递给老夫人,一面抚着她的心口,一面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开口再劝。 周老夫人也不说话,喝了茶,觉得好一些了,才问道:“你今日出去,月桃怎么说?” “月桃说她没有,还发了毒誓,我看着是真的!”明知道此时不该笑,但曹妈妈还是难掩心底的高兴。她其实挺怕的,害怕月梅的死真的和月桃有关。 周老夫人便挥挥手。 “我睡一会。晚上不吃了,你也下去。”她说道。 曹妈妈伺候她躺下,拉了被子给她盖了,才轻手轻脚的退了出来。外面,周承朗还在跪着,但是先前帮着撑伞的小丫鬟却不在了。 曹妈妈亲自撑了伞过去。 “大爷,你别跪了,身体要紧啊。”她说道。 周承朗其实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虽然跪的时间还不到两刻钟,但这天太冷了。青石板的路本就冰,再加上这冷冷的豆大雨滴,跪了这么一会,他觉得膝盖已经没有知觉了。 “祖母怎么样了?”但他却没有起来。 曹妈妈叹气,道:“气得差点晕厥,我现在已经伺候着她躺下了。大爷,不是我说你,有什么事好好商量,你何必非要惹了老夫人生气呢?” 周承朗没有出声。 曹妈妈又苦劝了许久,可一样没有用,周承朗一直跪着。 ----- 周承朗独自去了荣安堂,月梅哪里还能吃得下去饭。她整颗心都高高的提着,她知道周承朗不是不孝顺的人,今日这样惹老夫人生气,他心里怕是比谁都难过。 大妮儿今日也吓的不轻,此刻也吃不下去东西。 “月梅姐……”她放下碗筷,小声叫了月梅一声。 “嗯?”月梅回神,看向大妮儿。 大妮儿的脸用了周承朗带回来的白玉膏,脸上的疤痕虽然还在,但已经没有那么恐怖了。别说她还用头巾盖了一部分,就算是都取下来,应该也不会太过于吓人。 “月梅姐,良大……不,周大哥,周大哥的祖母这么不喜欢你,咱们怎么办啊?”今日的宴会,大妮儿也去了,她虽然小,但其中的剑拔弩张也是看得出来的。 月梅一时间被她问住了。 是啊,周老夫人不喜欢她,不是因为她这个人,而是因为她的家世。可是家世是没有办法改变的,那么她即使想去讨好周老夫人,都是没有用的。 “日子是我和你周大哥过的,老夫人不喜欢我,那我就尽量少到她面前去,有些委屈,可以忍的我就忍了。”月梅笑道:“只要你周大哥和我站在一边,他愿意护着我,这日子就可以过下去。” 大妮儿不懂情爱,总觉得月梅这样太可怜了。 她不由得就想起了荷枝劝她的那些话,做妾!其实做妾,日子也并不多好过吧?在这样富贵的人家里做妾,被人拿捏欺负了,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今日被八个婆子堵住路的事情,可是她活了这么大第一次见到呢。 “月梅姐,我吃不下去,你不如教我做点心吧。”大妮儿起身,拉着月梅的胳膊说道。 “怎么突然想学做点心了?”月梅问她。 大妮儿没有说出心里的真正想法,她说道:“闲着没事,就是想学了。” 外面下着雨,周承朗在荣安堂怕是也吃不到什么东西的,不如趁着这机会,去厨房里给他做点东西吃。而且大妮儿这边,也的确需要教她,不止是点心,还有针线,还有认字,管家,甚至是规矩。 月梅带了大妮儿去了聚福堂的小厨房。 孙婆子婆媳很是紧张。 “大奶奶,您是有什么想吃的吗?”孙婆子道:“您想吃什么您就吩咐,奴婢现在就给您做,这灶房脏乱,可别冲撞了您。” 月梅笑道:“不是,我想给大爷做点东西吃,你告诉我面在哪里,油盐酱醋之类摆在什么地方,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想到周承朗一路走过来怕是会进了冷气,她又吩咐道:“对了,你去烧两大锅热水,一会大爷回来了可能要沐浴。” 孙婆子点头应下,指着面和一些做饭佐料给月梅看了。 “大奶奶,您想做什么不如吩咐了奴婢,奴婢来做,您指挥着就可以了。”她可不敢随随便便就叫月梅做这种粗活,万一惹了大爷不高兴,他们一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月梅当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不用。你去烧水就行,大爷回来我会跟她说是我自己要来的。”她说道。 孙婆子没办法,只好拉着一脸紧张的儿媳妇走开去了一边烧水了。 月梅从前擅长做的点心现在是不好做的,荷枝那边已经像一个□□了,她若是再做出点什么和从前一样的,怕是分分钟就要暴露了。 一时间她也想不到要做什么,看着面粉和鸡蛋,就打算做一个以前没有做过的鸡蛋卷和蛋糕好了。 打鸡蛋,蛋清蛋黄分离,蛋清交给大妮儿打成鲜奶状,剩下的蛋黄再加两个鸡蛋进去,放糖放面粉放芝麻,小火烧锅,油浇锅底,舀一小勺面糊薄薄摊开,煎到边缘焦黄时翻面继续煎到同样程度,然后快速放到案板上拿筷子卷起来。 香味在屋中弥漫开,月梅没着急进行下一步,而是等这鸡蛋卷晾凉后,送到了大妮儿的嘴边。 又焦又香又脆! 大妮儿睁大眼,惊喜的道:“真好吃!月梅姐,这是什么?” 农家穷,鸡蛋都很少能舍得吃的,大妮儿没吃过没见过不足为奇。但其实月梅并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鸡蛋卷,无奈她历史实在是差,哪朝哪代的皇帝是谁这样的大事都不知道,就更别提那些朝代有什么吃食了。 好在这鸡蛋卷做法简单易学,如果没有,她就说自己瞎琢磨出来的,也不是不可能。 “鸡蛋卷!”她依样又再做了一些,大概有十来个的时候停下,大妮儿的鸡蛋清已经快打好了,她接过来,让大妮儿试试用她的方法来做。 这鸡蛋卷做法简单,烧火的小丫鬟又被月梅叮嘱了要小火,大妮儿只是前三个做的不大成样子,到后面就已经越做越好了。由于鸡蛋卷用不了多少面糊,一碗面糊竟是直接做了三碟子的鸡蛋卷出来。 灶房里只有孙婆子婆媳和两个粗使小丫鬟,月梅叫大妮儿送了一碟子给她们四人吃了,开始教她做蛋糕。 月梅以前看姥姥用电饭煲做过蛋糕,但是用这草锅她自己也一样没经验,只能姑且一试了。 蛋清中加面粉加糖加油,继续搅拌均匀成蛋糕糊,草锅预热,刷上一层食用油,继续小火烧,然后把搅拌好的蛋糕糊倒入锅中。小火烧了十多分钟,蛋糕香味就已经非常浓郁了,拿铲子盛出来,样子有些丑,但味道却奇异的不比电饭煲做的差。 月梅叫大妮儿试吃,外面秋兰匆匆跑了进来。 “大奶奶,奴婢进不去荣安堂,里面也没有消息传出来,不知道大爷在里面如何了。”已经第四次了,依然打探不出消息。 不知怎地,月梅心有些沉。 “叫人继续盯着,然后你来屋里暖暖,吃点点心。”她说道。 把这做蛋糕的法子教给了大妮儿,月梅让她自己再重复一遍,她却是和面擀皮切成细长条的面条,又准备好了醋和辣椒放着,让孙婆子过来先烧一回开水。 她带着吃过点心的秋兰出门,到了聚福堂的门口。 怎么还不回来。这么久了,都快到戌时了! ----- 周老夫人一觉醒来,看到的是曹妈妈愁眉苦脸的轻轻走动着,她心里没来由的就是一沉。 “他……他还在院子里跪着?”她撑着身体坐起来,声音里有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曹妈妈眼眶红红,显然是哭过了。 “是,还在跪着,这都快一个时辰了,奴婢怎么劝都没有用。”她眼泪又落了下来,“老夫人,您再不发话叫他起来,大爷的腿怕是撑不住了啊!” 这样的天气下跪,好好的腿都撑不住,何况是周承朗那腿。 “他这是在逼我!这是在逼我啊!”周老夫人面上难掩痛苦,就着曹妈妈的手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雨雾里周承朗那浑身湿漉狼狈不堪却偏偏挺直脊背的模样,哭着道:“去,快去,就说我叫他起来的!我……他要干什么,我都答应他了!” 曹妈妈欢天喜地的应了一声“哎”,跑了出去。 周老夫人看到周承朗被扶着起身,大概是跪太久了,腿一软,就倒在了陆冲的身上。 她移开视线,捂住嘴,吩咐荷桂,“说我不见他,叫他回房去!”荷桂匆匆往外跑,她又叫住她,“请大夫,立刻请大夫去聚福堂!” 月梅看到周承朗是被架回来的,当时脸色就白了,不顾秋兰的喊声,冒雨就冲了出去。 “陆冲,大爷怎么了?”她一边抱住周承朗的手臂帮着往屋里带,一边急急问陆冲,“怎么浑身这么湿,请大夫了吗,快去请大夫!” “请了请了,大奶奶,咱们得赶紧给大爷换衣裳!”陆冲说道,步子迈的极大往上房冲。 月梅跑了起来。 到屋里也来不及送周承朗去净房了,屏退了下人,月梅立刻去屋里拿了衣裳出来,她一个女人没那么大的力气,陆冲也留了下来帮忙。 月梅一边脱周承朗的外衣,一边止不住的就掉了眼泪。 “我没事!”周承朗忽然握住了月梅的手,道:“你别哭,我没事,就是淋了雨有些腿疼,看着吓人罢了。”又吩咐陆冲,“你出去,这里有大奶奶就可以了。” “我一个人弄不动你!”月梅抽出手,鼻音很重的说。 周承朗笑笑,对着陆冲挥手,赶了他下去了,才道:“我真没事!” 他极力想表现自己没事,可是声音里却根本没什么力气。 月梅的眼泪流的更欢了,但手上却很稳,把他外衫里衣脱了,忙拿了干毛巾替他擦身体,等到给他重新穿亵衣亵裤时,看到那红肿青紫的膝盖,她的手才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你,你竟然是跪了这么久的吗?”她的声音飘忽的几乎让人听不清了。 屋里烧了地龙,一冷一热,其实身上并不舒服。但是好歹是缓了一口气了,看到月梅这个样子,周承朗伸手要去抱她。 “不行,我衣服都湿了。”月梅说道,退后了一步。 周承朗伸手,把她一把拽过来,两下就把她外衣脱了,拿了旁边的一件外袍给她裹上,然后抱在了怀里。 “这样就暖和了,咱们就都不冷了。”他低声说道,又笑着解释,“就是看着吓人,其实没跪多久,真的没事!” 月梅一下一下的点头,把脸深深的埋在他的胸口。 眼泪很快就把周承朗的亵衣浸湿了。 都是她。如果不是因为她,周承朗怎么会被周老夫人这样惩罚。月梅十分心痛,十分内疚,可是即便是这样,她也不想离开周承朗,这让她简直有点看不起自己了。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她低声道歉。 周承朗打断她,“不,不是因为你。是我自己愿意的,我答应要一辈子对你好,要好好的照顾你,我就应该要做到。现在是我家里人不接受你,这是我的责任,我应该让他们接受你。你没有一点错,知道吗?” “而且,就像你说的,其实我可以不这样的。我可以选择另一种方法,委婉点,迂回一点,祖母未必就不会同意。是我自己太急躁了,是我自己担心,怕祖母以后会受不住打击,所以我才这么做的。” “月梅,别哭了……这事上,你真的没有一点错!” 月梅抬起头,可是眼泪却无论如何也擦不干。 “你先等一下,我去看看大夫来没来,你还没吃饭吧,我擀了面条,小厨房烧好水了,我去做给你吃。你等着,等着我。”她语无伦次的说道,流着泪,穿着周承朗不合身的外袍,匆匆走了出去。 下人们看到月梅哭也都吓住了。 声音也不敢出,乖顺的听着指挥熬了姜汤,月梅亲自把一碗酸辣面做好,然后端进了上房。 大夫已经给周承朗看过了,原本正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但看到月梅即那里,却一下子收了声。 月梅什么也没问。 “嗯,先喝一大碗姜汤,然后再吃了这酸辣面。”大夫忍不住说道:“得先出了汗,千万不能发烧,不然你这腿,我看恐怕是得去寻名医了。” 第86章 良明清去另一边的新房里洗澡,然后换喜服。 陆冲进去帮忙,看着他眼角眉梢都是喜意,虽然知道不应该在这样的大喜之日里泼他冷水,但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良明清拧了眉毛看他。 “陆冲,你再这样,就先离开。”他的大喜之日,一辈子只有一次的日子,他不想有有人唉声叹气。 陆冲忙垂了头下去不敢吭声。 良明清穿好喜服,因为是新衣裳,不好再弯腰做些粗活,就吩咐陆冲把洗澡的水倒了。 陆冲听命进去,弯腰搬起木桶,顿了下又放了下去。 “大爷,你就那么喜欢她吗?”他问的是月梅。 良明清回头看他,真的有些不高兴了,“陆冲!” 自从出了中毒的事情,他连身边的人都不能完全相信了。陆冲虽然跟了他很多年了,但是此时此刻,他也难免心中起了怀疑。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说道:“还是说,你这次来,其实是带了什么目的而来?” 这意思,可是说他起了背叛的心思了? 陆冲脸色一变,立刻跪了下去,“将军,卑职没有!卑职也是从边关回来才得知的消息,一知道就立刻赶过来了,就连将军府都没回。” 陆冲急得换了称呼。 府里的事,他也是听他娘说的。 陆冲的娘,是将军府老夫人出阁时带的四个大丫鬟之一。后来嫁给了外面铺子的管事,他娘又身体不好,所以早早就不在老夫人跟前伺候了。但出了良明清失踪这事,他娘关心主子,倒是经常去府里陪老夫人,所以他娘的消息,是非常可靠的。 陆冲是他娘的老来子,又是唯一的男丁,所以从小他娘就替他求了恩典,跟在了大爷身边,替他跑府外的事。 说起来,大爷一向待他亲厚跟亲兄弟也差不多,但这两日,却接连的给了他两次脸色。 陆冲是为了他好的,此刻就算是被怀疑了,也硬着头皮解释,“大爷,她出身不好,如今你们成亲,府里又都不知道。即便有您护着,回了京城,人人得知她的身份,也都觉得她配不上您。若是往日还好,可如今有大太太……” 良明清冷笑着打断他,“你是想说,那女人是大太太娘家的侄女儿,有大太太娘家撑腰,所以我便必须得收下是吗?你是不是还想说,因为那女人占了理,有二叔三叔在敲边鼓,就是祖母知道了也不会向着我?” 陆冲不敢吭声了,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良明清却冷漠的道:“大太太算个什么东西,这时候跳出来,打的是什么主意祖母难道会不清楚?还有二叔三叔两家,你以为他们差点害我没了一条腿,我还会像从前那般顾着他们?至于占着理,我知道祖母为什么会答应这事,但我都好生生的回去了,若是祖母不向着我,反倒是要给那女人出头的话,那对于一个年岁大了头脑有些糊涂的祖母,我也只要尊着敬着就是,没必要再事事都听了。” 祖母很疼他,因为他父母去世的早,他是最得祖母疼宠的。如果他对那个家还有一丝留恋的话,那留恋的就是祖母,可他既然要回去,就势必要收拾二叔和三叔,他这么做,肯定会伤到祖母的心。 但是他们害得他如此,他断然不能咽下这口气。 所以,祖母的心肯定是要被伤着了。 陆冲这才惊觉自己糊涂了,他忙低声道:“卑职知错,日后再不敢这般了。” 良明清没再看他,开门走了出去。 “哎哟,新郎官出来啦,可真是俊俏!” “就是就是,真是个俊俏的新郎官,月梅丫头有福气啦!” 月梅蒙着红盖头,在屋里听到院中打趣良明清的话,不由得“噗哧”笑出了声音。那一脸大胡子还俊俏,真是难为了这些人了,她都看不出来他哪里俊俏的。 看着月梅乖顺的坐在旧房子里的旧床边,蒙着大红盖头,纤细的身子挺的笔直,一双素白的手安份的搭在两腿上,但却紧紧绞着,显示出了她内心其实是紧张的。 良明清这才心中的浊气尽数消失,大踏步进屋,拉了她的手。亲自将她送上了花轿,然后拉来一匹白马骑上,将家里这边暂时交给陆冲看着,带着花轿往村子里去了。 锣鼓喧天,鞭炮阵阵,听到动静的村人们,纷纷跑出来看热闹。 良明清骑在马背上,一路笑着跟打趣的村人们点头。 花轿里月梅则羞红了脸,忍不住心底的甜蜜喜意。 屋外吵闹一片,在屋里看书的董怀礼放下书,不由自主的走到了院子里。 董太太正坐在院子里发呆,听到动静,忙转了头。她瞧不见,只能大致的对着一个方向,“怀礼,你……” 今日是月梅的大喜之日,而月梅,则是儿子喜欢了多年的姑娘。她想说些话安慰安慰儿子,可是开了口,想到自己曾经干的糊涂事给儿子带来的不好影响,又不敢开口了。 董怀礼道:“娘,我出去一趟。” 董太太不敢留他,只匆匆点头,看不见的眼睛却左转又转,希望婆婆能发现,来阻止儿子出去。 董怀礼走到门口,正碰上董老太太骂骂咧咧的打算进屋,她看到孙子,再一想到方才看到的,顿时黑了面训话:“还有半年就到考期了,你不在屋里读书,出来做什么?” 董怀礼面上无悲无喜,恭敬的道:“祖母,孙儿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有什么好看的,就看那程家的死丫头嫁了个瘸子吗?又放鞭炮又坐花轿的,一个瘸子还骑了匹马,也不怕掉下来摔死了……”董老太太喋喋不休,董怀礼却不再听,侧身大步就往外走。 “哎,哎,怀礼!”董老太太喊道:“别去,别去,日后你高中了,公主郡主都能娶到,还去看她做什么!” 董怀礼充耳不闻,只大步朝声响发出的地方走。 良明清骑白马,穿喜袍,身姿英武高大。而她坐在花轿里,仅能从半透明的两侧帘子看到侧影,依然如往日一样娴雅好看。 公主,郡主,先不说他何德何能,能得到这样尊贵女子的偏爱。即便是真的能,可她们又不是月梅…… 他苦笑着叹了口气,收回目光,转身往家里走。却没想到,刚走两步,就见到了脸上带着怪异笑容的吴氏,自打程月杏失踪了,吴氏的脸上每日都挂着这种笑容。 董怀礼下意识的往一边避开了。 吴氏却没有像往日那样敢怒不敢言的瞪他,而是走到他面前停下脚,看着他嘿嘿笑了两声,然后才往前朝锣鼓声处走了。 董怀礼纳闷的看着她的背影一回,转了头。 月梅今日成亲了,从今以后,她就真的是别人的妻子了。而他和她,也真的再也没有可能了,那个良明清这么重视他们的婚礼,想来以后也一定会对她好的。 他们可能会夫妻恩爱,可能会生好几个孩子,男孩儿像良明清,女孩儿则像她…… 董怀礼想着想着,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紧紧捂住了胸口,只觉得心如刀割。 清辉园这边,也隐隐听到了响动,瑞安郡主叫小丫鬟出去打听,知道是月梅出阁闹出的动静,不由得笑了。 “真好。”她语气里带着羡慕的说道。 ----- 一拜天地,二还是拜天地,三是夫妻对拜。 因为月梅的父母都没来,良明清又说是父母双亡的,所以就这么简单的走了流程,月梅就被送去了新房里。 忙碌的一天结束后,良明清吩咐陆冲回县里准备马车,他才虚晃着脚步,进了新房。 月梅老实的坐了大半日,身体都要僵了。听见他的脚步声,克服了心慌,起身主动去开了门。 良明清手刚碰到门框,门就开了。 月梅今儿上了妆,眉毛细细弯弯,脸儿白里透红,那诱人的红唇颜色似乎更鲜亮了些。只这一张脸,便已经格外的漂亮,再加上那一身大红的喜服,良明清愣了一瞬,才觉得心跳慢慢恢复。 他不由自主伸手点在了她的唇上,“月梅。” 月梅本是想要扶他,却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弄迷茫了,等到反应过来时,却发现良明清干脆的用脚踢上门,抱起她一面急切的吻着一面走向了大床。 她整个人都晕了,完全忘记自己是打算干什么的。任由着他覆在身上,噙着她的嘴唇吸吮舔砥,然后学着她那日的举动,先是碰了下她的舌尖,然后无师自通的卷起她的舌头,细细品尝了起来。 这就是法式热吻吧? 月梅迷迷糊糊的想着,她被亲的呼吸都急促了,大冬日的身上也热了,在他大手解开她的衣裳时,她居然不是躲闪害羞,反倒是微微抬起了点身体,好方便他了。 男人于*上天赋异禀,月梅虽然没有实战经验,却也是拜各种渠道所赐,早早知道这事儿是怎么回事的。所以没有欲拒还迎,也没有害羞到不敢看他的躲躲闪闪,而是彼此试探着想配合对方,乐在其中。 但在他沉身进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惊叫呼痛,死死抓住了他的后背,眼里沁出了泪珠。 第87章 三房,早饭桌上,李氏也把昨日的事情说了。 三老爷愣神片刻,才不敢置信的道:“不会吧,母亲那么疼承朗,怎么会罚他下跪,还……”还是在雨中下跪,还跪了那么久! 李氏叹气道:“我和二嫂出来时候就看到了,二嫂什么都没说,我也没敢劝……但却叫人盯着了,承朗他在雨里……怕是跪了有一个多时辰……” 三老爷啪一下放下了筷子。 四爷吓了一跳,忙问李氏:“娘,那大哥没事吧?不是说他在外面就伤了腿吗,昨儿我看他走路还有点不自然呢。冒雨下跪了那么久,请大夫了吗,大夫怎么说?祖母一向最是疼他,怎么这回这么狠心。” 李氏正要答话,三爷淡淡瞥了四爷一眼。 “好好吃饭,大人的事情,咱们小辈不要插嘴。”他淡淡说道。 四爷撇撇嘴,不吭声了。 三老爷看向长子,却见长子已经低头,慢条斯理的喝起了粥。 他眼眸闪了闪,倒是也没起身要躲开,而是直接扭头看向李氏,问道:“承朗没事吧?” 李氏道:“应是没事。昨晚上请了大夫了,到现在也没什么不好的话传出来。” 三老爷点点头,觉得也没有胃口吃饭了,就道:“怕是二哥知道了要立刻去荣安堂的,我也过去看看。你,你带着孩子们晚点过来吧。” 二老爷和三老爷在荣安堂门口吃了闭门羹。 曹妈妈面色疲惫的对着两个老爷摇头道:“老夫人心里不舒服,这会儿谁也不想见呢,两位老爷不如晚上再过来瞧瞧吧?” 二老爷已经问出昨晚上发生的事情了。 “这个承朗,真是越大越糊涂,怎么能这样对娘!”他气呼呼的说道。 曹妈妈没有说话,转身回了上房。 三老爷看着被雨水冲刷过后的长长甬道,忽然开口道:“二哥,听说昨儿承朗怕是跪了有一个时辰,咱们要不要去看看他,他的腿本就没好透呢。” 二老爷在国子监做副主事,三老爷更是只在衙门挂了个虚差,两人一个是不忙,一个是压根没事做。就是三老爷要管着家里的铺子账目什么的,他也不是主要负责人,只能算是监督,负责人一个是王氏,一个是荣安堂里的周老夫人。 所以两人也不急着外出,商量了一下,便一起朝聚福堂去了。 聚福堂这边,用了早饭后,周承朗因为差事还没恢复,也不需要外出。拿了纸笔给月梅,教了大妮儿几个字让她在学。他则拿了良氏的陪嫁铺子,还有他自己后来做的几个生意的账册出来,打算一一给月梅讲解。 后宅管家的事儿他懂的少,这些将来让月梅多多跟舅母请教也就是了,但账册这边他却是可以给月梅讲解一二的,日后他不管是新领了差事,还是需要再次出征,这些东西只有交到月梅手里他才能放心。 月梅对于如何看账册如何管理铺子还真是不懂,当下不敢小瞧,忙敛了心神认真听认真学了起来。 没一会,小丫鬟就来回禀说二老爷三老爷过来了。 周承朗让月梅和大妮儿就在屋里,他自己撑了陆冲临时拿来的拐杖走了出去。二老爷一看到他是撑着拐杖出来的,一肚子谴责的话就被哽在了喉咙里了。 三老爷则匆匆上前一把扶住了他,“承朗,你没事吧?怎么都用到拐杖了?” 周承朗把打量两位叔父的视线收回,笑道:“没事没事,就是上药了有些行动不便,过几日就好了。” 三人一起去了前面的大书房。 坐下来了,二老爷便不再犹豫,直接叱责道:“承朗,你昨日真是太糊涂了!为了一个女人,你瞧瞧你把你祖母气成了什么样子?” 三老爷点点头,却不插话。 二老爷对这个弟弟的行事作风已经习惯了,也不在意,继续道:“你祖母也是为你好,你如今可是咱们周家的当家人,堂堂的侯爷,你想没想过,这偌大的一个家,你娶了那程氏做正房,她能不能给你管好?以后生了孩子,她又能不能替你教好?再有,咱们就不说她出去能不能和世家夫人们良好交流沟通了,就她那样的家世,咱们周家若是有一点事,她娘家都一点助益也给不了!承朗,程氏做妾可以,做主母绝对不可行啊!” 不仅给不了,她一个出身乡下的女人,说不定一人得道了,全家都有可能赖上周家。有这样的岳家,对周承朗可不是好事。 “是啊是啊。”三老爷附和说道。 周承朗不在意的道:“这家如今不是二婶在管呢吗,她便是嫁给我,也不用立刻管家。有的是时间去学,就算日后做的哪里不对了,祖母和二婶也一样可以教她,难道二叔不愿意让二婶教她吗?我想不会的吧!至于生了孩子,生了女儿自然会请教养嬷嬷,生了儿子自然从小就得跟在我身边,不说她学了之后定然能教好了,即便教不好那也没什么影响。至于社交和助益,月梅她性子稳重又聪慧,社交这边压根不需要担心,即便有什么规矩不懂,我和她说说,二婶祖母说说,自然也就知道了。助益,我们周家一直是靠自己才能有的今日,便是祖父当年娶祖母,也并不是为了武安候府的的助益吧?” 二老爷听着,几乎要被这番话说服了。 但是一想到周老夫人气得现在都不肯见人,又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可偏偏他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反驳的话,于是就踢了踢一边三老爷的脚。 三老爷早被说服的直点头了,这突然被踢了一下反应了过来,忙又跟拨浪鼓似地开始摇头。 周承朗装作没看见,继续道:“不说月梅了,就是祖母和二婶,能这么好的管家,还不是从不会到会慢慢学来的。就是家里的几个妹妹,如今不也在跟着师傅学吗,我舅母已经确定要认月梅做干女儿了,所以这不是问题。再说,祖母昨儿都已经答应这事了,二叔三叔你们就也别说了!” 娘已经答应这事了? 二老爷有点不敢相信,明明昨儿早上娘还是很反对的,看来真的是气狠了啊。他一瞬间对月梅的印象差到了极点,脱口就道:“承朗,不是二叔不想成全你,可这程氏,她真的不行!” 说了这么多,二老爷还不答应,周承朗的面色也沉了下来。 说来也是好笑,他刚回来提起这事情的时候,二老爷可是非常赞同,甚至还提出应该重新举办婚礼,表示周家对月梅的重视的。 这才几日啊,立马就真的不行了。 他干脆冷了脸,想看看二老爷到底要说什么。 三老爷热衷隐形,二老爷没办法,只好道:“昨儿你二婶三婶过来的事儿你也知道了,那你可知道,她们本意不是想硬拦着程氏的!” 那是想干什么的? 周承朗挑了挑眉,看着二老爷等他解惑。 二老爷叹道:“她们是来告诉程氏,你之所以娶她,对她好,是因为原先的月梅。而她,不过是因为名字叫月梅,所以才会幸运的被你娶了回来的。任何一个女人听了这话,只怕都不会一点反应都没有,可那程氏就一点反应都没有,她这是根本不爱你,她这是为了咱们周家的权势富贵,才跟了你的啊!”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 周承朗面无表情的看着二老爷,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里慢慢染上了怒火,最后竟是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势。 “二叔!”他突然起身,一拳头打在书桌上,压抑着怒火冷冷道:“这主意是谁提出来的?是谁让二婶三婶去月梅跟前说的这些话?又是谁,说我只是把她当作替身的?” 周承朗身上气势全开,一瞬间震的三老爷发抖,二老爷也变了脸色。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面上冷凝没有表情,但心底却在狂跳,却在担心,却在害怕,却在恼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这事。月梅,月梅知道了这事情,她会怎么样,会什么反应? 周承朗忽然想到昨晚和今早上月梅的反应,看起来完美到没有一丝破绽,但是他却不知怎么的,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深,觉得好像下一刻月梅就会离开他一样。 “周承朗!”二老爷回神,大声斥道:“你在干什么?你为了一个女人,就这样和我们说话的?你是要为了一个女人,六亲不认了吗?” 六亲不认? 真正六亲不认的是你们吧? 你们若是顾念亲情,我会差点死在外面吗? 周承朗心底怒火滔天,但理智仍在,因此并没有不管不顾的把这话喊出来。他只冷冷的看着二老爷三老爷,道:“那我谢过二叔了,为了我好,不许我娶自己喜欢的女人,甚至还让人来撺掇来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如果这就是你说的亲情,那我可能真的是个六亲不认的人。” “陆冲!”他大声吩咐道:“送二老爷三老爷!” 门被打开,陆冲大步进门,对二老三老爷伸手做出请的手势。 三老爷起身,小步走到了二老爷的身后。 二老爷怒目瞪着周承朗,骂道:“我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教你武艺,教你读书,你现在就是这样对我的?我……我就是养条狗,也比养你这只白眼狼要好!我……我看你以后死了,有什么脸面去见周家的列祖列宗!” 周承朗冷脸不为所动,甚至看都美看他一眼。 二老爷终于受不住,抬脚踉跄着走了出去。 人一走,周承朗就一下子倒坐在了椅子上。 是,他父母早亡,算是二老爷教养长大的。读书,习武,为人处世的道理,都是二老爷一点一点教他的。他甚至曾经真的把二老爷当成父亲一般尊敬景仰,可是呢,刺杀他的刺客,和二房有牵扯不清的关系,而配合刺客的内鬼,名义上是三叔找来的,可实际上却和二叔有多此联系,这些若不是陆冲查出来,人证物证他都有了,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只可惜,人都被杀了,即便知道有关系,也没有办法指认他们。 他如今所谓的查,其实除了想侥幸才出他们露的马脚外,也就是在等,等他们再次对他出手,然后来一个人赃并获! ----- 周承朗回了上房,月梅还在书房里看那些账册,她没有问,他不知道怎么说,也不知道说了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所以干脆就什么都没说。 二姑娘三姑娘以及柳芳如却过来了。 周老夫人生气,今儿免了所有人的请安,姑娘们本是去上课的,因为四姑娘五姑娘都没去,所以先生就放她们早早回了。二姑娘三姑娘担心周承朗,所以结伴来聚福堂探望,柳芳如想了想,便也跟了来。 月梅扶了周承朗出来坐下,又吩咐丫鬟给几个姑娘上茶。 二姑娘看着周承朗,眼睛里是真切的担心,“大哥,你已经严重到需要拄拐杖了吗,听说昨日只在千金堂请的大夫,要不要递贴子去太医院,请了太医来看看啊?” “不用,没什么大碍。”周承朗说道。 二姑娘还是不大放心,就看向月梅。 月梅冲她笑了笑,解释道:“二姑娘不要担心,真的没什么,就是看着吓人,修养两日也就好了。” 二姑娘这才点了点头。 三姑娘虽没亲眼见证,却是知道昨儿聚福堂的战况的,她也不敢说什么,见二姑娘把话都说了,便只喝了茶,提出要先离开。 二姑娘想到还要去看四姑娘和五姑娘,便也站了起来。 柳芳如却不想走,她刚刚来,还连话都没和周承朗说上呢,但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单独留在这儿也不好,于是就跟着站起来,忙忙说道:“周表哥,你真的没事吧?我一早听了昨晚的事,一整个上午都心神不宁的,我特意给你熬了补汤,一会儿好了我送来给你喝吧?这膝盖可是很重要的地方,若是有个什么,可是会影响一辈子的。” 她抬起头看着月梅,轻声道:“月梅姐,你,你以后可得好好照顾周表哥才是,再不能出现这次的情况了。” 哦,这是说她没有照顾好周承朗了。 另外,这次的情况是因她而起的,柳芳如这话的意思,其实也是说她以后不能再让周承朗受这样的罪了。 她当然也不想,可是柳芳如未免也太脸大了。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好意思说这样的话,还劳烦她一上午心神不宁熬了补汤,是不是太辛苦她了! 月梅呵呵一笑,道:“柳家表妹放心,我和大爷是夫妻,自然会好好照顾他的。另外,多谢表妹关心大爷,不过你也说了,你一上午都心神不宁的,心神不宁的情况下熬的补汤,不知道能不能喝啊?” 柳芳如这番话是当着这么多日说的,她可是鼓足了勇气才张嘴的,如今既然已经不要脸面的说了出来,哪里能叫月梅挡回去的。 她忙说道:“当然可以!这是我娘从外祖家带来的祖传的补汤方子,我亲自看着火,足足熬了快两个时辰呢,这表哥喝了绝对大有好处的。” 月梅笑笑没说话,看向了周承朗。 周承朗却直接就拒绝了,“不必了,我喝不惯别人做的汤。”她看向柳芳如,淡淡道:“你既然叫我表哥,那月梅就是你表嫂,何来的姐?别胡乱叫人乱了规矩了。” 柳芳如早就知道,这辈子肯定和上辈子不一样了。她虽然心里有目标,但却没有太大的幻想,她甚至都觉得,哪怕是给周承朗做妾她都可以接受的。但没有想到,周承朗就这么当着二姑娘三姑娘还有月梅的面,硬生生的扯掉了她脸上最后一层的遮羞布。 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咬着嘴唇,强忍了泪意,微微点了点头。 出了聚福堂,她却是再忍不住红了眼眶,没有随二姑娘三姑娘去二房,而是直接回了屋。 看着她匆匆远去的背影,二姑娘叹了口气。 三姑娘却没有什么表示,道:“走吧,去看了四妹五妹,该回去用午饭了。下午不上课,咱们还是去祖母那看看吧,祖母现在心里肯定十分难过。” “还是三妹你孝顺。”二姑娘点头笑道。 柳芳如直接去找了柳氏。 “姑姑,今日下午我想出门一趟。”不等柳氏开口,她就急急道:“我决定听姑姑的话,但是我觉得那样不保险,我想出去买点药,这样才能万无一失。姑姑,我已经做好了要丢脸的决定了,如果再不成功,那就白丢脸白谋划了。” 柳氏已经被三姑娘说了一通,现在听柳芳如这话,却没有高兴。 “那程氏若果真认了良家大太太做干娘,这正妻的位置怕是坐定了。”她挑眉看着柳芳如,道:“你……真的想去做妾?” 如果真的做妾,就像是慧姐儿说的那样,不仅她娘家的哥哥,就是她和慧姐儿也会间接丢人了啊。其实柳氏已经和三姑娘讨论出一个更好的解决办法了,但是她不知道要怎么说出来。 柳芳如点头道:“不然还能怎么办呢,也只有这一条路了。不过姑姑也不用太担心,我生的比那程氏好,又比她温柔,还琴棋书画略有涉猎,等到我和周承朗真的在一起了,假以时日,周承朗肯定会更喜欢我的。如果我能在程氏之前生下儿子,或者是,我生了儿子却让程氏生不出儿子,那这周家,早晚是咱们姑侄的。三表妹出嫁,有我在,周承朗不可能不护着,不给她撑腰的。” 让程氏生不出儿子! 柳氏的心砰砰跳了起来,彻底把三姑娘的话忘到脑后了。 “好!”她笑道:“你有这志气,我这做姑姑的定然要帮你。”她起身出去叫了贴身嬷嬷进来,直接给柳芳如拿了一百两银子,“除了买药,再买身好看的衣裳,姑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柳氏如同看一样货物般看着柳芳如,眼中笑意满满。 柳芳如忍着心中的苦涩,笑着点了点头。 没吃午饭,她就带着绿枝出了周家。 绿枝对于她的事情知道的清清楚楚,一路上都扯着她的袖子不肯松,一只到了离周家最远的药铺,绿枝才小声的开了口,“姑娘,算了吧,算了吧!别这样做,这样做了对你只有坏处没有好处的啊!” 柳芳如的眼泪也掉了下来。 “绿枝,我也不想啊,可是……我没有回头路了!”不这样做,弟弟会死,绿枝会死,就是自己,也会早早就死了。 跟生命比起来,脸面算什么呢,不能吃不能喝,有什么好介意的。 柳芳如让绿枝等在外面,进去买了药。上辈子她后来所待的是那种肮脏的地方,怎么会不知道有些药是如何买的,这些药铺即便表面再干干净净,进去一问,都能买到那样的药。 她很快就白着脸走了出来。 药铺的小伙计那眼神,让她觉得十分的屈辱! 她白着脸对绿枝摇头,不许她再说话。 两人又坐车去买了块薄纱布料,不料出门的时候,正好瞧见谢娇女扮男装打马经过。她正好瞧见了柳芳如,竟没有视而不见的走开,反倒是骑出去一段路程后,又调转马头骑了回来。 “柳芳如,你买布料啊?”她坐在高高的马上,趾高气扬的问道。 昨日月梅的名声已经打出去了,周承朗又跪了那许久得到了周老夫人的应允,柳芳如觉得谢娇已经没什么用处了,自然不想再留在这儿被她羞辱。 她点点头,道:“是。谢小姐若是无事,芳如先行一步了。” “别啊!”谢娇说道,跳下了马,一把抓住了柳芳如的手腕,“喂,周家的大太太是你亲姑姑是吧?那你在周家肯定也很有地位咯?这样好不好,你下帖子请我去周家做客吧!我一定会去的!” “你想干什么?”柳芳如不解的看着她。 谢娇一笑,道:“你别管我想干嘛,你就说你请不请吧!你请我去做客,嗯……我可以给你好处呀。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到的,我都可以给你!” 她想要什么? 柳芳如嗓子干涩,半晌才问道:“真的?” 第88章 良明清去另一边的新房里洗澡,然后换喜服。 陆冲进去帮忙,看着他眼角眉梢都是喜意,虽然知道不应该在这样的大喜之日里泼他冷水,但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良明清拧了眉毛看他。 “陆冲,你再这样,就先离开。”他的大喜之日,一辈子只有一次的日子,他不想有有人唉声叹气。 陆冲忙垂了头下去不敢吭声。 良明清穿好喜服,因为是新衣裳,不好再弯腰做些粗活,就吩咐陆冲把洗澡的水倒了。 陆冲听命进去,弯腰搬起木桶,顿了下又放了下去。 “大爷,你就那么喜欢她吗?”他问的是月梅。 良明清回头看他,真的有些不高兴了,“陆冲!” 自从出了中毒的事情,他连身边的人都不能完全相信了。陆冲虽然跟了他很多年了,但是此时此刻,他也难免心中起了怀疑。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说道:“还是说,你这次来,其实是带了什么目的而来?” 这意思,可是说他起了背叛的心思了? 陆冲脸色一变,立刻跪了下去,“将军,卑职没有!卑职也是从边关回来才得知的消息,一知道就立刻赶过来了,就连将军府都没回。” 陆冲急得换了称呼。 府里的事,他也是听他娘说的。 陆冲的娘,是将军府老夫人出阁时带的四个大丫鬟之一。后来嫁给了外面铺子的管事,他娘又身体不好,所以早早就不在老夫人跟前伺候了。但出了良明清失踪这事,他娘关心主子,倒是经常去府里陪老夫人,所以他娘的消息,是非常可靠的。 陆冲是他娘的老来子,又是唯一的男丁,所以从小他娘就替他求了恩典,跟在了大爷身边,替他跑府外的事。 说起来,大爷一向待他亲厚跟亲兄弟也差不多,但这两日,却接连的给了他两次脸色。 陆冲是为了他好的,此刻就算是被怀疑了,也硬着头皮解释,“大爷,她出身不好,如今你们成亲,府里又都不知道。即便有您护着,回了京城,人人得知她的身份,也都觉得她配不上您。若是往日还好,可如今有大太太……” 良明清冷笑着打断他,“你是想说,那女人是大太太娘家的侄女儿,有大太太娘家撑腰,所以我便必须得收下是吗?你是不是还想说,因为那女人占了理,有二叔三叔在敲边鼓,就是祖母知道了也不会向着我?” 陆冲不敢吭声了,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良明清却冷漠的道:“大太太算个什么东西,这时候跳出来,打的是什么主意祖母难道会不清楚?还有二叔三叔两家,你以为他们差点害我没了一条腿,我还会像从前那般顾着他们?至于占着理,我知道祖母为什么会答应这事,但我都好生生的回去了,若是祖母不向着我,反倒是要给那女人出头的话,那对于一个年岁大了头脑有些糊涂的祖母,我也只要尊着敬着就是,没必要再事事都听了。” 祖母很疼他,因为他父母去世的早,他是最得祖母疼宠的。如果他对那个家还有一丝留恋的话,那留恋的就是祖母,可他既然要回去,就势必要收拾二叔和三叔,他这么做,肯定会伤到祖母的心。 但是他们害得他如此,他断然不能咽下这口气。 所以,祖母的心肯定是要被伤着了。 陆冲这才惊觉自己糊涂了,他忙低声道:“卑职知错,日后再不敢这般了。” 良明清没再看他,开门走了出去。 “哎哟,新郎官出来啦,可真是俊俏!” “就是就是,真是个俊俏的新郎官,月梅丫头有福气啦!” 月梅蒙着红盖头,在屋里听到院中打趣良明清的话,不由得“噗哧”笑出了声音。那一脸大胡子还俊俏,真是难为了这些人了,她都看不出来他哪里俊俏的。 看着月梅乖顺的坐在旧房子里的旧床边,蒙着大红盖头,纤细的身子挺的笔直,一双素白的手安份的搭在两腿上,但却紧紧绞着,显示出了她内心其实是紧张的。 良明清这才心中的浊气尽数消失,大踏步进屋,拉了她的手。亲自将她送上了花轿,然后拉来一匹白马骑上,将家里这边暂时交给陆冲看着,带着花轿往村子里去了。 锣鼓喧天,鞭炮阵阵,听到动静的村人们,纷纷跑出来看热闹。 良明清骑在马背上,一路笑着跟打趣的村人们点头。 花轿里月梅则羞红了脸,忍不住心底的甜蜜喜意。 屋外吵闹一片,在屋里看书的董怀礼放下书,不由自主的走到了院子里。 董太太正坐在院子里发呆,听到动静,忙转了头。她瞧不见,只能大致的对着一个方向,“怀礼,你……” 今日是月梅的大喜之日,而月梅,则是儿子喜欢了多年的姑娘。她想说些话安慰安慰儿子,可是开了口,想到自己曾经干的糊涂事给儿子带来的不好影响,又不敢开口了。 董怀礼道:“娘,我出去一趟。” 董太太不敢留他,只匆匆点头,看不见的眼睛却左转又转,希望婆婆能发现,来阻止儿子出去。 董怀礼走到门口,正碰上董老太太骂骂咧咧的打算进屋,她看到孙子,再一想到方才看到的,顿时黑了面训话:“还有半年就到考期了,你不在屋里读书,出来做什么?” 董怀礼面上无悲无喜,恭敬的道:“祖母,孙儿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有什么好看的,就看那程家的死丫头嫁了个瘸子吗?又放鞭炮又坐花轿的,一个瘸子还骑了匹马,也不怕掉下来摔死了……”董老太太喋喋不休,董怀礼却不再听,侧身大步就往外走。 “哎,哎,怀礼!”董老太太喊道:“别去,别去,日后你高中了,公主郡主都能娶到,还去看她做什么!” 董怀礼充耳不闻,只大步朝声响发出的地方走。 良明清骑白马,穿喜袍,身姿英武高大。而她坐在花轿里,仅能从半透明的两侧帘子看到侧影,依然如往日一样娴雅好看。 公主,郡主,先不说他何德何能,能得到这样尊贵女子的偏爱。即便是真的能,可她们又不是月梅…… 他苦笑着叹了口气,收回目光,转身往家里走。却没想到,刚走两步,就见到了脸上带着怪异笑容的吴氏,自打程月杏失踪了,吴氏的脸上每日都挂着这种笑容。 董怀礼下意识的往一边避开了。 吴氏却没有像往日那样敢怒不敢言的瞪他,而是走到他面前停下脚,看着他嘿嘿笑了两声,然后才往前朝锣鼓声处走了。 董怀礼纳闷的看着她的背影一回,转了头。 月梅今日成亲了,从今以后,她就真的是别人的妻子了。而他和她,也真的再也没有可能了,那个良明清这么重视他们的婚礼,想来以后也一定会对她好的。 他们可能会夫妻恩爱,可能会生好几个孩子,男孩儿像良明清,女孩儿则像她…… 董怀礼想着想着,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紧紧捂住了胸口,只觉得心如刀割。 清辉园这边,也隐隐听到了响动,瑞安郡主叫小丫鬟出去打听,知道是月梅出阁闹出的动静,不由得笑了。 “真好。”她语气里带着羡慕的说道。 ----- 一拜天地,二还是拜天地,三是夫妻对拜。 因为月梅的父母都没来,良明清又说是父母双亡的,所以就这么简单的走了流程,月梅就被送去了新房里。 忙碌的一天结束后,良明清吩咐陆冲回县里准备马车,他才虚晃着脚步,进了新房。 月梅老实的坐了大半日,身体都要僵了。听见他的脚步声,克服了心慌,起身主动去开了门。 良明清手刚碰到门框,门就开了。 月梅今儿上了妆,眉毛细细弯弯,脸儿白里透红,那诱人的红唇颜色似乎更鲜亮了些。只这一张脸,便已经格外的漂亮,再加上那一身大红的喜服,良明清愣了一瞬,才觉得心跳慢慢恢复。 他不由自主伸手点在了她的唇上,“月梅。” 月梅本是想要扶他,却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弄迷茫了,等到反应过来时,却发现良明清干脆的用脚踢上门,抱起她一面急切的吻着一面走向了大床。 她整个人都晕了,完全忘记自己是打算干什么的。任由着他覆在身上,噙着她的嘴唇吸吮舔砥,然后学着她那日的举动,先是碰了下她的舌尖,然后无师自通的卷起她的舌头,细细品尝了起来。 这就是法式热吻吧? 月梅迷迷糊糊的想着,她被亲的呼吸都急促了,大冬日的身上也热了,在他大手解开她的衣裳时,她居然不是躲闪害羞,反倒是微微抬起了点身体,好方便他了。 男人于*上天赋异禀,月梅虽然没有实战经验,却也是拜各种渠道所赐,早早知道这事儿是怎么回事的。所以没有欲拒还迎,也没有害羞到不敢看他的躲躲闪闪,而是彼此试探着想配合对方,乐在其中。 但在他沉身进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惊叫呼痛,死死抓住了他的后背,眼里沁出了泪珠。 第89章 看见月梅发愣,周承朗也朝外面看了去。 帘子已经落了下来,且又走出了一段距离,他什么也没看见。“怎么了,看到什么了吗?” 月梅摇摇头,掀开帘子又往外看,但却是什么也看不到了。“大概是看错了吧,我远远的,好像看见了程刚。” 可程刚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啊。 周承朗虽然也不认为程刚应该出现,但还是谨慎的喊停了马车,下车到街边去看了一眼。路上稀稀拉拉的有人路过,但一眼扫过去,的确没有程刚的身影。 “可能真的是看错了。”他上了马车,摇头说道。 而此刻,在街角那边的一个巷子里,程月荷瞧着周承朗消失的方向,怔怔的道:“刚才看到一个男人,瞧着有点儿像姐夫啊。” “在哪呢?在哪呢?”吴氏一下子从平板上坐了起来,扯住程月荷的手臂,急急问道:“是那个姓良的吗?你看清楚了?他往哪边去了?你这丫头,怎么早不说!” 吴氏过于激动,手上没轻没重的,即使还穿着小袄,但程月荷还是被抓疼的变了脸色。 “只是像,不是姐夫。”她挣着想要抽回手臂,说道:“一瞧就是个娇养的富家子弟,不是姐夫那种粗狂的人。” 吴氏松手,重重抽了程月荷的手臂一巴掌,“不是你姐夫你说什么,没的让我着急!” “呀——”程月荷疼的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吴氏瞪她一眼,烦躁的又给了她一下子,“你叫什么叫,一个女人家,大庭广众的乱叫,吵死了!” 程月荷这下子不敢叫了,可是又被掐又被打又被骂,又疼又委屈,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抬起头,朝着一边木着脸坐着的童山看去,轻轻道:“孩子他爹,小虎他……怎么样了?” 童山听了这话,好一会才转了头看过来,神情木然,声音更是没有半点温度,“死不了。” 程月荷一怔,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孩子他爹,你,你怎么这么说小虎,小虎他……” 童山突然笑了,呵呵冷笑着,打断了程月荷的话,“是,我不配做小虎的爹。”他说着话站起来,看了眼垂头丧气靠墙坐着的程刚,又看了眼因为他的话明显不满瞪过来的吴氏,突然开口道:“月荷,咱们就这样吧,你陪你娘和你大哥去找你大姐,我带小虎先走了。” 程月荷愣住,眼泪也不敢掉了,跟着爬起,快步过来拉住童山,“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童山看着怀里闭着眼睛的儿子,声音无比的漠然,“我的意思是,我蠢够了,窝囊够了,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如今我儿子都发烧昏迷了,我若是还跟着你们去找什么月梅,那我和畜生也没什么两样了。”他扭头看向程月荷,“你如果愿意跟我走,那现在咱们一起回家,赶紧找大夫给小虎看病。你如果不愿意跟我走,那我就一个人走,等你回去了,咱们和离。” 程月荷整个人都傻眼了。 “童山,你不能走啊。”程刚也一下子站起来,理所当然的道:“你如果走了,月荷弄不动娘,我一个人怎么能行,得咱们两个轮换着才能拖动啊。” 离开程家村的时候,月梅那回是下了狠手,吴氏现在别说走了,站都站不起来。一路坐了简易马车到的京城,在这儿可雇不起马车帮着找人,是童山和程刚拉着木板,一路沿街找人的。 童山道:“我和月荷若是和离,我就不是你们程家的女婿了,你有什么资格叫我不许走?” “山哥……”程月荷忍不住哭着叫了他,“你不是答应我陪我娘一起找大姐的吗,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啊,咱们说好了的,你怎么能,怎么能要休了我,你不能这么做……我嫁给你这么多年,我给你生了小虎,我还……” 童山已经不想和程月荷说话了,甚至看都不想看她一眼,程刚不再出声,他便不做停留,大步就往前走。 “童山!”吴氏却叫住了他,问道:“你是真的要和月荷和离?你不后悔?” 童山脚步顿了顿,然后声音低沉的道:“月荷,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我,我……”程月荷看看童山,又回身看看程刚和吴氏,痛苦的道:“我不知道……山哥,你别逼我,我不能丢下我娘,我不能不孝啊……” 不能不孝,那你就可以不慈吗? 儿子都高烧成这样了,还要陪着你们满大街的找人,你这个做娘的就不心疼吗? 童山闭了闭眼,回答吴氏的话,“不后悔。” 吴氏这下子终于慌了,三个女儿,两个跑了,一个现在若是被休,那以后在程家村她的脸往哪儿搁啊。而且现在如果童山走了,那之后程刚一个人也没有办法拉着她找人的。 她忙喊道:“不行不行,童山,你不许走!你不能就这么走了,你现在还是我女婿呢,你现在就得听我的。对,我们不找了,不找了,找客栈住下,抓紧时间给小虎看病!” “娘,我们没钱住客栈了。”程刚小声说道。 出来十来日了,一路车费,饭钱,住宿费,花销可不小。就算是四个人挤了一间房,扣掉吴氏之前看伤的钱,到现在吴氏手里的钱也所剩无几了。 童山心里冷笑,难道是现在又惦记上他手里那点家底子了?那点钱,他可不能拿出来花,那是要给小虎看病的。 他再不愿听程家几人的借口,大步走开了。 程月荷追到了街口,见童山这回真的是铁了心了,当即就撕心裂肺的哭开,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丢下吴氏,哭完了抹了眼泪,又委委屈屈的回到了吴氏旁边。 吴氏见果然只有她一个人回来,恼的拉她过来又打了几下,“你真是没用!连个男人都拢不住,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 月梅和周承朗刚回到聚福堂,三姑娘就来了。 “大嫂,明日我们下了帖子请了朋友们来家里玩,你也来吧,如今春日,许多花都开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喝茶一起赏花,肯定很好玩的。”她在椅子上坐下,笑着说道。 在如今的周家,周老夫人都表态不待见月梅的情况下,三姑娘还愿意来找月梅,这一点让月梅很是意外。虽然从前她还在周家做丫鬟的时候,和三姑娘之间算是最好的,可如今她并不是从前的月梅了。 而且其实,当她生病的时候,和她关系很好的三姑娘,不仅自己没来看过她,就连丫头都没打发来过一个。所以那好,也不过是表面的和,她自己以为的好罢了。 而且,这个时候请人来家里玩,怎么看怎么有点奇怪啊。 月梅笑看了周承朗一眼,回三姑娘的话:“这不大好吧,你们小姑娘家家的,又都是朋友,我去了岂不是让你们不能尽兴了。” 三姑娘看了眼周承朗,然后起身走到月梅身边坐下。 “大嫂,其实我来找你,是想和你和大哥道歉的。”她拉了月梅的手,十分歉意的道:“之前我娘她……唉,我娘她其实没有坏心,她只是耳根子软,容易听信了旁人的话。但是大哥大嫂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劝她的,希望大嫂你不要生气,也不要和我生分了。我们大房人丁少,我从小就没了父亲,我也就只有大哥这一个哥哥,你嫁给了大哥,你们就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了……” 这是说,其实柳氏针对她,是因为柳芳如的撺掇,其实柳氏自己并没有不喜欢她。 不管这话是真是假,三姑娘肯来放低身子和她道歉,她这个做嫂子的都不能不接受。而且从前,周承朗在周家的确是和三姑娘走的要近些,她还能记得,当初周承朗在家的时候,三姑娘每隔几日不是送吃的就是送针线到聚福堂来的。 只不过,当初她要做衣服的时候,周承朗却是只叫了二姑娘。后来选首饰也只叫了二姑娘,不过三姑娘却主动跟来了。 月梅想到这儿,就微微一笑,轻松的道:“你大哥也是最疼你,你放心,长辈们是长辈们,咱们小辈该如何就如何,我和你大哥都不会跟你生分的。” “那就好了!”三姑娘拍手高兴的道,说完还有点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忙又转了话题,“其实大嫂你的年纪和我们都差不多大,和我们肯定可以玩到一起的。你以后在京城,总不能一个朋友都没有,多认识几个人,以后闲了也有人一处说话玩耍,便是出门做客也有认识的人,不至于太孤单。大嫂,明日你就来吧,别再推辞了。” 这话说的倒也有道理,她既然来京城了,就不可能只守在周家不出去。她也的确需要朋友,需要可以走动的女眷,想到这儿,月梅倒是又想起瑞安郡主了,她们之前算是相谈甚欢,也不知道她来没来京城了。 “那好,多谢三妹妹了。”月梅应下,又问:“对了,明儿来的都有哪些人?你先和我说说,免得到时候我一个都不认识,万一说错了话就不大好了。” 三姑娘道:“也没有外人,请了武安侯府的两位表妹,还有二婶娘家那边的三位表妹,另外还有我的手帕交礼部侍郎史家的大姑娘,国子监祭酒吴家的二姑娘,国子监主事侯家的大姑娘。另外还有……”她吞吞吐吐的道:“……还有柳表姐也请了几个人,我还没问。” 月梅面色如常的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明儿什么时辰,到时候我准时过去。” 见月梅不在意,三姑娘松了一口气。 “明儿她们该是一早就会过来了吧,到时候我来找你一起过去。”她笑笑说道,正好大妮儿端着一盘子糖蒸酥酪进了屋,她就跟着道:“对了,程姑娘,明儿你也和大嫂一起过来吧。” “三姑娘。”大妮儿对三姑娘行了蹩脚的一礼,才问道:“月梅姐,去哪儿?” “三姑娘明儿会请朋友们来家里玩,叫咱们一块儿过去玩玩。不过你不能去,你要习字,还要跟着先生上课,等下回再去玩,可以吗?”那些官家小姐可不是好相与的,大妮儿如今连礼数都还没学好,脸上又带着疤,去了难免要引起她们的明嘲暗讽。 何况三姑娘此举她总觉得醉翁另有意,她一个人去还好些,若是带着大妮儿,万一真有什么可就麻烦了。 大妮儿倒是去不去都无所谓的,她这些时日学了好几种点心的做法,除了上课学规矩外,恨不得时时躲在小厨房里研究。那些小姐们若是和五姑娘一样的性子,她又不认识,能有什么好玩的。 “好。”她随口就应了,把装着糖蒸酥酪的小碗拿出来放到桌子上,道:“月梅姐,我做了糖蒸酥酪,你来尝尝看怎么样?” 大妮儿只端了两碗过来,月梅拿了一碗递给三姑娘,道:“三姑娘什么好东西都吃过的,不过妮儿这糖蒸酥酪做的确实不错,三姑娘试试看。” 三姑娘接过白瓷碗,却有些犹豫。 放着葡萄干和红豆的糖蒸酥酪现在并不是该吃的季节,但少吃一些也没事,而且这卖相看着也格外好吃。可……可这是那个毁了容的乡下丫头做的,她一副乡里乡气的模样,做的东西也不知道干不干净。 若是程氏做的,她勉为其难也就吃了,毕竟程氏看起来要干净一些,想到这儿,三姑娘觉得有些奇怪。明明程氏和这姑娘都是从乡下出来的,怎么程氏就那么处变不惊,而且还极为懂规矩,给祖母婶娘们行礼的时候也毫无差错,简直不像乡下的姑娘。 三姑娘还在出神,月梅已经舀出来吃了一口,夸了大妮儿一回了。剩下的周承朗也没介意,直接端过去就吃了,月梅这才发现三姑娘还没动。 “怎么了?”她问道:“三姑娘是不喜欢吃这个吗?” 三姑娘尴尬的笑了笑。 “不是。是……”她朝着月梅眨了眨眼,十分难为情的模样。 是月事来了? 怎么刚才接碗过去的时候不及时说呢? 月梅一笑,不管她是真是假,先把碗接了过来放在桌上,“如今天还凉着,三姑娘可要注意保暖。” 三姑娘便趁机起来告辞。 月梅送了她出上房的门,到了门口三姑娘回身看已经端着碗在吃糖蒸酥酪的大妮儿,道:“妮儿妹妹还小呢,大嫂也别管的太严了,其实偶尔出来玩玩也挺好的,放松放松,才能更好的学下去。” 这是一定要把她和大妮儿都叫出去的意思吗? 就算真有什么谋划,也没必要谋划到大妮儿身上去吧? 月梅一笑,淡淡的道:“那我回头再问问她,她若是愿意,明儿我就带她过去。” 三姑娘行了一礼,带着丫鬟走了。 月梅回屋,大妮儿就冲着她摇头了,“月梅姐,我不去。要是那些姑娘们都像五姑娘那样的,太可怕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待在这屋里的好。” 来京城时日也不短了,他们倒是出去了几次,但大妮儿却还一次没出去过呢。 月梅想了想,道:“那也好,等过几日,我和你周大哥带你出去玩。咱们可以去逛街,买点小玩意,也可以去逛夜市,吃点好吃的。如果你喜欢的话,咱们还可以去寺庙里走走,正好天越来越暖了,桃花也要开了,咱们出去看看。” 大妮儿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真的吗?”她惊喜的叫道:“太好了!我要去吃小吃,还要去看桃花!” 周承朗道:“好,白天去看桃花,然后去德兴楼吃全鱼宴。下午了去逛街买东西,晚上去夜市吃小吃!” 这下子不止大妮儿,月梅眼睛也亮了。虽然出去两回了,可她其实也没有逛过京城呢,周承朗这么一安排,光是想想她就觉得是愉快的旅程。 “一直听你说德兴楼的鱼,这回我还真的要去尝尝,若是好吃,我也偷学两招回来。”她笑着说道。 虽然有长辈不满,但也有长辈支持,而且他们三人就像一家人一样,温馨和乐。周承朗含笑点点头,觉得日子就算只能如此,其实也挺好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周承朗才和月梅提起三姑娘今儿过来的事,“明儿你带秋兰过去,另外一早陆冲会带一个嬷嬷回来,以后就跟着你,明儿你也带了她一起过去。” “那个嬷嬷很厉害吗?”看周承朗一副有那个嬷嬷就什么都不用怕的样子,月梅不由得好奇。 周承朗想了想,道:“不算很厉害,但保护你应该没问题。” 就在家里,而且是几个姑娘,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 的确没有危险,次日吃过早饭没多久,大妮儿跟了先生去读书,月梅便和三姑娘一起去见了她们请的娇客们。 谁料一到那边,就有一个长得十分娇美的女孩子凑了上来,然后拉着她的手,道:“听说你叫月梅,是吗?” 月梅点点头,但她不认识这女孩子,只好转头看向三姑娘。 三姑娘还没来得及解释,女孩子就拉了月梅坐在了一边,道:“我叫谢娇,我爹是长平侯,你应该知道吧?”说着也不让月梅回话,立刻道:“我瞧你特别面善,看着你就喜欢你,她们一会儿要玩作诗一会儿想玩猜谜的,我不耐烦那些个酸腐的东西,你陪我说说话吧。我听说是你救了威远侯的,你可以给我说说当初的事情吗?” 这个叫谢娇的女孩子拉的她紧紧的,语气急切但却很真诚,而且眼睛里没有对她一丝一毫的看不起,竟满满的释放着善意。 月梅简直有些莫名其妙,这个长平侯府的嫡出大小姐,她从前除了听说她年纪大了还没嫁出去外,倒是没怎么听过她的传言。想来也是,有瑞安郡主那样的堂妹“珠玉在前”,谢娇恐怕要传也只能传出好的名声了。 没有敌视,却有莫名的示好,而且还是这么一位出身显赫的谢家姑娘,月梅自然没有往外推的道理,一时就和她细细说起了乡下的一些事情。 柳芳如在一侧看着,只觉得脑子都有些不够用的了,她是很务实的人,谢娇要来周家做客,她便直接要了两千两银票的报酬。反正她的打算谢娇帮不了她,她自己又没有钱,还不如要点实际的银子留着傍身的好。 但她设想过无数种谢娇的目的,甚至还想若是谢娇和她一样都是想对周承朗下手,她要怎么办,但万万没想到的是,谢娇一来,居然会亲热的拉着月梅在一边说话。 她上辈子不是喜欢周承朗好几年的吗? 一直等到二十三岁没出嫁,就是为了嫁给周承朗的。怎么自己重生了,这却是一个完全错乱的局面了,上辈子周承朗的妻子,和这辈子周承朗的妻子坐在一起,亲亲热热的交谈,这像话吗? 柳芳如觉得头都有些昏了。 “小姐,姑太太说找你问件事,叫你过去一趟。”绿枝匆匆过来,打乱了柳芳如纷乱的思绪。 她起身,和三姑娘说了一声便跟着绿枝走了。 对于她的离开,除了三姑娘多看了一眼外,其他没有一个人在意的。谢娇更是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听了月梅说乡下大雪,说树林里有猎人埋了陷进,她有一次不小心踩空掉进去后,吓的一下子捂住了嘴。 “好可怕!”她说道,有些同情又有些欣慰的道:“生活在乡下真是时刻都危险啊,还好你现在到京里来了,以后不用怕了。” 这谢娇可真是真性情,想到什么说什么,一点也不顾及旁人会不会不高兴。若不是自己真的不在意,能看出她没有看低自己的意思,怕也会不高兴了。 “月梅,我肚子有些不舒服,你陪我去一趟官房好吗?”谢娇突然小声说道。 月梅没有多想,起身带了秋兰和今日刚来的冯嬷嬷一起,陪着谢娇去官房。 谢娇却不是真的想去官房的,匆匆进去,立刻就又出来了。“月梅,你带我逛逛侯府的花园子吧,我不想回去,和她们没有什么话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真的对月梅有一股亲近感,直接提出要求,还用了撒娇的口吻。 谢娇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其实她比月梅还要大一岁呢。 月梅算是看出来这谢娇是别有所图的了,今儿来除了和她说话,那一屋子的姑娘是一个都没理。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想干什么,不过托她的福,因为她的存在,没有一个姑娘敢给自己脸色看的,就连五姑娘都只是不满的愤愤瞪了两眼而已。 如果她的所图不是太过分,月梅倒不介意在尽可能的情况下帮她,于是就直言道:“谢姑娘,你想要做什么你就直接告诉我吧,我看看能不能帮到你。” 第90章 良明清去另一边的新房里洗澡,然后换喜服。 陆冲进去帮忙,看着他眼角眉梢都是喜意,虽然知道不应该在这样的大喜之日里泼他冷水,但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良明清拧了眉毛看他。 “陆冲,你再这样,就先离开。”他的大喜之日,一辈子只有一次的日子,他不想有有人唉声叹气。 陆冲忙垂了头下去不敢吭声。 良明清穿好喜服,因为是新衣裳,不好再弯腰做些粗活,就吩咐陆冲把洗澡的水倒了。 陆冲听命进去,弯腰搬起木桶,顿了下又放了下去。 “大爷,你就那么喜欢她吗?”他问的是月梅。 良明清回头看他,真的有些不高兴了,“陆冲!” 自从出了中毒的事情,他连身边的人都不能完全相信了。陆冲虽然跟了他很多年了,但是此时此刻,他也难免心中起了怀疑。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说道:“还是说,你这次来,其实是带了什么目的而来?” 这意思,可是说他起了背叛的心思了? 陆冲脸色一变,立刻跪了下去,“将军,卑职没有!卑职也是从边关回来才得知的消息,一知道就立刻赶过来了,就连将军府都没回。” 陆冲急得换了称呼。 府里的事,他也是听他娘说的。 陆冲的娘,是将军府老夫人出阁时带的四个大丫鬟之一。后来嫁给了外面铺子的管事,他娘又身体不好,所以早早就不在老夫人跟前伺候了。但出了良明清失踪这事,他娘关心主子,倒是经常去府里陪老夫人,所以他娘的消息,是非常可靠的。 陆冲是他娘的老来子,又是唯一的男丁,所以从小他娘就替他求了恩典,跟在了大爷身边,替他跑府外的事。 说起来,大爷一向待他亲厚跟亲兄弟也差不多,但这两日,却接连的给了他两次脸色。 陆冲是为了他好的,此刻就算是被怀疑了,也硬着头皮解释,“大爷,她出身不好,如今你们成亲,府里又都不知道。即便有您护着,回了京城,人人得知她的身份,也都觉得她配不上您。若是往日还好,可如今有大太太……” 良明清冷笑着打断他,“你是想说,那女人是大太太娘家的侄女儿,有大太太娘家撑腰,所以我便必须得收下是吗?你是不是还想说,因为那女人占了理,有二叔三叔在敲边鼓,就是祖母知道了也不会向着我?” 陆冲不敢吭声了,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良明清却冷漠的道:“大太太算个什么东西,这时候跳出来,打的是什么主意祖母难道会不清楚?还有二叔三叔两家,你以为他们差点害我没了一条腿,我还会像从前那般顾着他们?至于占着理,我知道祖母为什么会答应这事,但我都好生生的回去了,若是祖母不向着我,反倒是要给那女人出头的话,那对于一个年岁大了头脑有些糊涂的祖母,我也只要尊着敬着就是,没必要再事事都听了。” 祖母很疼他,因为他父母去世的早,他是最得祖母疼宠的。如果他对那个家还有一丝留恋的话,那留恋的就是祖母,可他既然要回去,就势必要收拾二叔和三叔,他这么做,肯定会伤到祖母的心。 但是他们害得他如此,他断然不能咽下这口气。 所以,祖母的心肯定是要被伤着了。 陆冲这才惊觉自己糊涂了,他忙低声道:“卑职知错,日后再不敢这般了。” 良明清没再看他,开门走了出去。 “哎哟,新郎官出来啦,可真是俊俏!” “就是就是,真是个俊俏的新郎官,月梅丫头有福气啦!” 月梅蒙着红盖头,在屋里听到院中打趣良明清的话,不由得“噗哧”笑出了声音。那一脸大胡子还俊俏,真是难为了这些人了,她都看不出来他哪里俊俏的。 看着月梅乖顺的坐在旧房子里的旧床边,蒙着大红盖头,纤细的身子挺的笔直,一双素白的手安份的搭在两腿上,但却紧紧绞着,显示出了她内心其实是紧张的。 良明清这才心中的浊气尽数消失,大踏步进屋,拉了她的手。亲自将她送上了花轿,然后拉来一匹白马骑上,将家里这边暂时交给陆冲看着,带着花轿往村子里去了。 锣鼓喧天,鞭炮阵阵,听到动静的村人们,纷纷跑出来看热闹。 良明清骑在马背上,一路笑着跟打趣的村人们点头。 花轿里月梅则羞红了脸,忍不住心底的甜蜜喜意。 屋外吵闹一片,在屋里看书的董怀礼放下书,不由自主的走到了院子里。 董太太正坐在院子里发呆,听到动静,忙转了头。她瞧不见,只能大致的对着一个方向,“怀礼,你……” 今日是月梅的大喜之日,而月梅,则是儿子喜欢了多年的姑娘。她想说些话安慰安慰儿子,可是开了口,想到自己曾经干的糊涂事给儿子带来的不好影响,又不敢开口了。 董怀礼道:“娘,我出去一趟。” 董太太不敢留他,只匆匆点头,看不见的眼睛却左转又转,希望婆婆能发现,来阻止儿子出去。 董怀礼走到门口,正碰上董老太太骂骂咧咧的打算进屋,她看到孙子,再一想到方才看到的,顿时黑了面训话:“还有半年就到考期了,你不在屋里读书,出来做什么?” 董怀礼面上无悲无喜,恭敬的道:“祖母,孙儿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有什么好看的,就看那程家的死丫头嫁了个瘸子吗?又放鞭炮又坐花轿的,一个瘸子还骑了匹马,也不怕掉下来摔死了……”董老太太喋喋不休,董怀礼却不再听,侧身大步就往外走。 “哎,哎,怀礼!”董老太太喊道:“别去,别去,日后你高中了,公主郡主都能娶到,还去看她做什么!” 董怀礼充耳不闻,只大步朝声响发出的地方走。 良明清骑白马,穿喜袍,身姿英武高大。而她坐在花轿里,仅能从半透明的两侧帘子看到侧影,依然如往日一样娴雅好看。 公主,郡主,先不说他何德何能,能得到这样尊贵女子的偏爱。即便是真的能,可她们又不是月梅…… 他苦笑着叹了口气,收回目光,转身往家里走。却没想到,刚走两步,就见到了脸上带着怪异笑容的吴氏,自打程月杏失踪了,吴氏的脸上每日都挂着这种笑容。 董怀礼下意识的往一边避开了。 吴氏却没有像往日那样敢怒不敢言的瞪他,而是走到他面前停下脚,看着他嘿嘿笑了两声,然后才往前朝锣鼓声处走了。 董怀礼纳闷的看着她的背影一回,转了头。 月梅今日成亲了,从今以后,她就真的是别人的妻子了。而他和她,也真的再也没有可能了,那个良明清这么重视他们的婚礼,想来以后也一定会对她好的。 他们可能会夫妻恩爱,可能会生好几个孩子,男孩儿像良明清,女孩儿则像她…… 董怀礼想着想着,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紧紧捂住了胸口,只觉得心如刀割。 清辉园这边,也隐隐听到了响动,瑞安郡主叫小丫鬟出去打听,知道是月梅出阁闹出的动静,不由得笑了。 “真好。”她语气里带着羡慕的说道。 ----- 一拜天地,二还是拜天地,三是夫妻对拜。 因为月梅的父母都没来,良明清又说是父母双亡的,所以就这么简单的走了流程,月梅就被送去了新房里。 忙碌的一天结束后,良明清吩咐陆冲回县里准备马车,他才虚晃着脚步,进了新房。 月梅老实的坐了大半日,身体都要僵了。听见他的脚步声,克服了心慌,起身主动去开了门。 良明清手刚碰到门框,门就开了。 月梅今儿上了妆,眉毛细细弯弯,脸儿白里透红,那诱人的红唇颜色似乎更鲜亮了些。只这一张脸,便已经格外的漂亮,再加上那一身大红的喜服,良明清愣了一瞬,才觉得心跳慢慢恢复。 他不由自主伸手点在了她的唇上,“月梅。” 月梅本是想要扶他,却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弄迷茫了,等到反应过来时,却发现良明清干脆的用脚踢上门,抱起她一面急切的吻着一面走向了大床。 她整个人都晕了,完全忘记自己是打算干什么的。任由着他覆在身上,噙着她的嘴唇吸吮舔砥,然后学着她那日的举动,先是碰了下她的舌尖,然后无师自通的卷起她的舌头,细细品尝了起来。 这就是法式热吻吧? 月梅迷迷糊糊的想着,她被亲的呼吸都急促了,大冬日的身上也热了,在他大手解开她的衣裳时,她居然不是躲闪害羞,反倒是微微抬起了点身体,好方便他了。 男人于*上天赋异禀,月梅虽然没有实战经验,却也是拜各种渠道所赐,早早知道这事儿是怎么回事的。所以没有欲拒还迎,也没有害羞到不敢看他的躲躲闪闪,而是彼此试探着想配合对方,乐在其中。 但在他沉身进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惊叫呼痛,死死抓住了他的后背,眼里沁出了泪珠。 第91章 陆冲努努嘴,示意他看向湖中。 周承鸿转头一看,立刻伸手揉了揉眼睛。 那,那被湿漉漉头发黏住精致小脸的,不是柳芳如吗? “我日!”他瞪眼指着周承朗,骂道:“你也太不是东西了吧?你眼瞎啊,没看见柳家表妹落水了啊,你怎么不救她?” 骂完也没等周承朗回复,干脆利落的就脱了外衣跳下了水。 周承鸿虽然胖是胖了些,但水性却极好,几下就游到了柳芳如的身边,一把揽住了她的腰。“柳家表妹你别怕,我现在就救你上去!” 柳芳如已经昏昏沉沉了,可是一听这声音,却打了个激灵,下意识的就伸手去推周承鸿。 “你别碰我……你走开,走开……”她气息不稳的说道。 周承鸿眉头微皱,手上更是加大了力气。 “你别扑腾,你这么重,我本来带着你就不方便,别回头咱俩都上不去!”他不耐烦的说道,一面伸手划水往岸上游。 他手上力气太大了,没轻没重的,柳芳如觉得喘气都有些困难。她明明是等着周承朗来救的,怎么会是周承鸿跳了下来,柳芳如心中气苦,偏又推不动,急得眼泪都冒了出来。 “你走开啊……我,我不要……呃,唔……咳咳……”她哭着说道,却突然喝进去一大口水,呛的鼻子发酸,咳嗽不停,眼泪更是大颗大颗的掉。 周承鸿的耐心有限,但看到她这样,也忍不住心有一点点软。 “好了,好了,马上就到了……”他气喘着好脾气的说道。 “大爷。”两个婆子恭敬的站在周承朗面前,眼角悄悄的瞟着湖面。不是要她们来救人的吗,怎么有人先跳下去了? 周承朗也看着湖面,周承鸿还真的把柳芳如救了上来,到岸边的时候,他一个人弄不动,周承朗便示意两个婆子过去帮忙。他则亲自过去把周承鸿拉了上来。 “你一边去一边去!”周承鸿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地上,但还是很嫌弃的对周承朗挥手,“见死不救,冷血无情,说的就是你!” “表姑娘晕倒了。”一个婆子回禀道。 “是不是喝了太多水了?”周承鸿说道,改坐为爬,朝柳芳如身边去了,“得把肚子里的水挤出来,我来我来,你们粗手粗脚的,别伤了柳家……表……妹……” 柳芳如身上的外衫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了,露出里面粉色透明的薄纱里衣,因为太透明了,最里头那翠绿色绣着花的小肚兜就十分清晰的显露了出来。而且因为刚从水里出来,紧紧裹着她纤细的身段,更是连胸前都凸了点。 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再配上这样的惹火的身段,周承鸿看着就面红耳赤的咽了口口水,然后回头。 虽然周承朗一直没往这边看,但他还是大声道:“周承朗,你可不能乱看啊!对了你是要去哪里的,赶紧走赶紧走,别杵在这儿碍事!” 周承朗丝毫没有管周承鸿会对柳芳如做什么,当即就带着护卫走了。 周承鸿转头,流连的看着柳芳如的身体,然后又抬头看看四周,只有两个婆子在,他便一本正经的吩咐道:“你们站好了挡住柳表妹,我来帮她把肚子里的水吐出来。” 两个婆子都是粗使婆子,自然不敢管二爷的事。 周承鸿见她们挡好了,立刻爬到柳芳如旁边,伸手就按上了柳芳如的腹部。 “你干什么?!”一声尖叫响起,接着就有一个穿着绿衣服的小丫鬟冲过来,一头撞开了周承鸿,回身把柳芳如紧紧抱在了怀里,“你干什么?你要对我家姑娘无理?你滚开!” 周承鸿认识这个小丫头,是柳芳如的丫鬟绿枝。 “不是,我是在救你们家姑娘呢。”周承鸿解释道:“她方才落水就是我救她起来的,现在她昏迷了,是喝了太多湖水的缘故,我这是想救醒她呢。” 绿枝脸色发白,一脸惊怒的看着周承鸿。 “不要你管!”她说道,去喊那两个婆子,“你们两个,快点过来,帮我把我们姑娘送回屋去。” 周承鸿好色,也喜欢调戏小丫鬟或者良家子,但却还从来没有干过霸王硬上弓的事情。只是现在,他却突然有点想干了,实在是柳芳如刚才那模样太美了,美的让他的心忍不住的躁动着。 “不行!”他冷脸喝问绿枝,“你是什么意思,你们姑娘都这样了,你还不想着救她!不及时救会有生命危险的你知不知道?你给我滚开!” 绿枝紧紧抱住柳芳如,吓的浑身都发着抖。 “不让!周二爷您自重!您,您可别乱来!您,您若是敢乱来,我们姑太太不会放过您的!”绿枝知道,自家姑娘真正想嫁的是周家大爷,所以不论如何,她都不能把姑娘交给这个二爷。 周承鸿面色一沉,二话不说的上去就去拽绿枝的胳膊。 “……周承鸿,你,你滚开!”柳芳如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醒了,趴在绿枝的怀里,恶狠狠的骂道。 周承鸿一惊,立刻松了绿枝的手。 “柳,柳表妹,你醒了啊?”他紧紧盯着柳芳如,眼睛从上到下的来回看着,讨好的笑道:“你方才落水了,是我救你上来的。你现在怎么样了,赶紧回房吧,我叫人给你请大夫去。” 功亏一篑,柳芳如现在咬死周承鸿的心思都有。 “你滚——”她把脸埋入绿枝的胸前,眼泪一滴一滴落了下来,“我不想看见你,你滚,你滚……” 周承鸿傻眼了,他明明是干了好事,为什么柳家表妹这么对他呢?不过现在柳芳如都已经醒来了,他也不好再干什么出格的事情,当即就点着头,道:“好好好,我走我走,不过你要好好休息啊,要记得看大夫,这落水的事情可大可小,你一不注意可要影响一辈子的。” 柳芳如想到方才在湖中,周承鸿紧紧的抱住了她。 她已经被他摸遍了,而刚才醒来,自己衣襟也已经散开,那肯定也被他看光了。这个样子,她还怎么能嫁给周承朗?别说做妻子了,做妾都不能了吧? 她恨的浑身发颤,真恨不得刚才被淹死了才好。 绿枝见状,怒目呵斥周承鸿,“我家姑娘叫你滚啊,你耳朵聋了吗,你没听见吗,滚,滚,滚!” 周承鸿被小丫鬟突然爆发出来的恨意吓了一跳,也没了那迤逦的心思了,拾起了自己的外衣,三步一回头的走开了。 “姑娘,咱们怎么办啊?”绿枝抱着柳芳如,想着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后,自家姑娘怕是再难达到自己的目的了,不由得也跟着哭了起来。 怎么办,就这样离开周家吗? 离开之后呢?再走老路,再去卖身吗? “绿枝。”柳芳如咬着牙,轻声说道:“扶我起来,我们去见周老夫人。” 周承朗到荣安堂,却被拦在了外面。 屋里,周老夫人冷笑着问向曹妈妈,“他说是我叫他来的?还说我吩咐人送了人参鸡汤给他?” 曹妈妈低眉敛目的“嗯”了声,“是的,大爷是这么说的。” 周老夫人的拳头紧紧攥紧,然后又松开,随之而来的是一道长长的哀叹,“去查查,是真有这么回事,还是他自己想见我,故意找的由头。”顿了顿,又摆了摆手,“我不想见他,你帮我打发他走。” “老夫人……”曹妈妈有心想劝,可又不知道从何劝起。 周承朗从曹妈妈的面上就看出了端倪,再一想今日他根本没见到那送鸡汤的婆子,心里就也有了几分怀疑。难道不是祖母叫人送去的,是其他人冒着祖母的名义送的? 是谁呢?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他想到了方才落水的柳芳如。 他心里不由得鄙夷,柳芳如从前也是好好的官家小姐,如今怎么落到了要使这种下作手段的境地了。 “那劳烦曹妈妈好好照顾祖母,若是有事,就到聚福堂找我。”他说完就走了,一刻也没有停留。 曹妈妈这边刚吩咐人去查探,那边就有小丫鬟过来,说柳家的大姑娘跪在了荣安堂的门口。曹妈妈顿时吓了一跳,连和周老夫人说一声的时间都没敢耽搁,急匆匆的就赶了出去。 柳芳如浑身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虽然跪着,但面色苍白,身子颤抖,几乎全身的力气都压在一边的丫鬟绿枝身上。 “这是怎么的了?”曹妈妈立刻上去要扶柳芳如,“柳家姑娘,赶紧起来。”又训绿枝,“你是怎么照顾你们姑娘的,怎么浑身湿透了也不带着去换衣裳,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绿枝还没开口,眼泪就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柳芳如却是一把抓住了绿枝的手,虚弱的摇了摇头,对曹妈妈说:“妈妈,我想见周老夫人,能不能劳烦你去通传一声?” 曹妈妈再没有不答应的,一面叫守门的婆子把柳芳如架起来,一面就进屋去回禀了周老夫人。 “赶快带进来!”周老夫人急得走到门口,看向了外面。 京城的倒春寒严重,柳芳如走着走着就觉得浑身又冷又热,她知道只怕是发烧了。就这么被一个婆子和绿枝一起架着走到了上房门口,刚看见周老夫人,她就挣脱了两人,噗通一下砸在了地上。 “求老夫人救我!”她只说了这么一句,人就晕了过去。 ----- 谢娇到底没能见到周承宇,不过临走的时候,却是拉着月梅一直让她送到了门口。 “月梅,有时间我再来找你玩。对了,你成亲的日子记得给我送信,我要来参加的。”她笑眯眯说道,看了眼将军府的大门,等月梅无奈的点了头,才转身上了马车。 月梅是真无奈。 这谢娇和她不见得有多好,但是自打把那暗暗对三爷周承宇动芳心的消息告诉了她,就自觉和她是好姐妹了,所以后半场更是黏着她不放。而现在提议要来玩以及参加她的婚礼,只怕也是为了能有机会进周家,能有机会见周承宇吧。 月梅无奈的摇了摇头,和周家的四位姑娘转身回府。 四姑娘脸上的巴掌印早消了,五姑娘身上的小伤也早好了,可这两位却是记了仇,不愿意和月梅一起走,跟三姑娘二姑娘说了一声,便携手先一步走了。 二姑娘看着她们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三姑娘却跟月梅解释,“大嫂,你别生气,她们还小不懂事,其实没有恶意的,回头我说说她们。” “你们都是小孩子,我怎么会和你们生气。”月梅笑着,一副不在意的模样,“都是自家妹妹,都还不懂事呢,也用不到专门去说。” 三姑娘这性子以前月梅倒是喜欢的,只是身份不同后,再听她说这些话,就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先前这么多时间,也没瞧见她去说说那两个,怎么人一走,她就出来充好人了。 虽然今天三姑娘什么也没做,瞧着的确像是为了她好才叫她出来的,但月梅对三姑娘,心里却隐隐多了点想法。大概是她总想表现的完美,但却其实没做什么事都是用嘴说的吧,所以就给人有些不可靠的感觉。 三姑娘对月梅的话倒是没表现出其他反应,只是笑着夸了句大嫂真开明,是我们姐妹们的福气。 月梅和气的笑笑便算应付过去了。 几人进了门,就听到身后有勒马的声音。 回头一看,原来是三爷四爷回来了。五爷年纪还小,没有去书院读书,二爷又一向喜欢玩闹根本不爱读书的,所以周家也就三爷四爷会每日勤奋的去书院了。 瞧着三爷周承宇从马车上下来,一张不苟言笑的脸上偏配了一双细长的桃花眼,就这么挑起眼角看过来的样子,还真的让人有几分心跳加快的惊艳感觉。怪不得谢娇只瞧了一眼就看上了,只是可惜,今儿她刚走三爷就回来了。 二姑娘三姑娘停下了脚步等着,月梅也只能如此。 三爷亲自抱着书和四爷一起走过来,二姑娘三姑娘行礼叫了三哥,三爷略点了点头,看向了月梅,客气有礼的道:“大嫂。” 月梅还没答,四爷也笑嘻嘻的凑上来,“大嫂好,大哥的腿好些了吗?这两日学里的课业太重,我和三哥说想去看大哥,都还没时间呢。” “三弟,四弟。”月梅也很有理的回应了,“你大哥的腿已经好多了,你们好好读书要紧,不用挂心他。” 三爷淡淡的点了点头,生疏的道:“大嫂先忙,我们兄弟先告退了。” 四爷却和三姑娘挤了挤眼,然后冲着月梅道:“大嫂,我听三姐说你很会做点心,不知道弟弟有没有机会,能去尝一尝。” “当然可以。”月梅笑道:“四爷若是想吃,随时都可以过来。” 得了这肯定的答复,四爷才笑着道了好,一路小跑着追上了已经走远的三爷。 月梅和二姑娘三姑娘一路往回走,走到半道上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男人的粗喘声。三个人的脚步都顿住了,二姑娘脸微微的发红,三姑娘却是一脸的茫然,“什么声音?” 月梅也听出了声音的不对。见三姑娘好奇的往一边的树丛中去,忙上前拽住了她的手,冲着她摇了摇头。 三姑娘还是个姑娘家,到此时也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大嫂?”不过,却也记得压低了点声音。 这种事情,月梅怎么好和她解释,就是她自己也不方便去看的。可是此时二姑娘三姑娘都在,她这个做大嫂的,也不能就这么不管的走人。好在冯嬷嬷一直跟着,她冲着冯嬷嬷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过去看看。 冯嬷嬷走过去,看到草丛里的男人,立刻瞪大了眼。 “大奶奶,是二爷!”她说道。 二爷!月梅就知道,在周家敢这么大胆野外行事的,也就只有二爷了。但看着冯嬷嬷那诧异的模样,还有被发现了里面也没有动静,她就渐渐的察觉不对了。 她不解的看向冯嬷嬷。 冯嬷嬷又低头看了一眼,接着像是怕长针眼一样,立刻又转过了头,沉声道:“只有二爷一个人!” 只有一个人,难道他是在用五指姑娘? 月梅有点恶寒,但又感觉不对劲,要是二爷真的在自己解决,知道这边有这么多人在,不可能没有动静的。看着冯嬷嬷没有阻止,月梅就大着胆子走上前看了一眼。 二爷躺在树丛后的草地上,手里抱着那件金色的长袍,两腿中间夹了长袍的下半部分,正闭着双眼,面色赤红的搓着双腿,一副欲/火/焚/身的模样。 这副样子,倒像是传说中中了春/药的反应! 月梅退了回来,吩咐秋兰,“你现在立刻去二房,求见二太太,悄悄把这事情说了。”又对二姑娘三姑娘道:“你们二哥怕是中了什么药了,你们俩不方便在这儿,先把丫鬟留下帮忙把这段路拦了防止有别人过来知道这事,等二婶来了再让她们回去。” 三姑娘已经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和二姑娘一样脸色通红,感激的看了月梅一眼后,就一人留了一个丫鬟,匆匆的走了。 月梅留了冯嬷嬷在原地,她自己也走远了些。 直到走出去好一段距离了,二姑娘才回头遥遥看了一眼,感叹道:“咱们这位大嫂,不仅能干,心还很善。” 三姑娘默默的没说话,过了半晌,点了点头。 的确如此,一个妇道人家遇到这样的事情,她居然半点不惊慌。还忙着让她们姐妹先走,又叫丫鬟拦了路,这是明显不想二哥的丑事传出去。 二婶不想帮着操持婚礼,可是故意推脱说有事的。就是先前宴客那日,她娘和二婶也都去了聚福堂,为的就是拦了她,不想让她露面见客。她不仅不记仇,居然还想着帮忙遮掩丑事。 也不知道柳家表姐的谋划成了没有。 若是成了……三姑娘的心里突然有点内疚。 王氏很快就来了,见了有丫鬟在拦着路口,先是一惊,再看到月梅和冯嬷嬷都在不远处,心下就已经明白了几分。她有些诧异的看了月梅一眼,然后就随着冯嬷嬷往那发出声音的地方去了。 看到二爷那副欲生欲死的模样,王氏脸都气黑了。 这事闹开了不好看,若是被二老爷知道了二爷又少不得一顿打,王氏没敢带太多人,除了水嬷嬷就只带了两个粗使婆子。见状就吩咐其中的一个婆子,“先把二爷打晕!” 若是就这副模样架出去,不一会就满府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那婆子听令走过去,照着二爷的后颈就劈了下去。 二爷嗷嗷叫了两声,却并没有昏倒。 婆子脸色有些发白,又试了一次。 可她本来力量就只是普通,加上这毕竟是二爷,她也不敢用尽全力,所以换来的又是二爷一声呼痛,仍然没有昏倒。 “没用的东西!”王氏咬牙骂道,又吩咐另一个婆子。 另一个婆子战战兢兢上去,可因为害怕紧张,重力之下居然劈错了位置。 二爷又是一声惨叫。 冯嬷嬷忍不住了,走过去提起二爷,手轻轻的在二爷后颈处落了下去,二爷顿时就没了声音,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王氏震惊的看着冯嬷嬷,然后吩咐那两个婆子架起二爷,又水嬷嬷带着先把二爷送走。她这才往月梅这边走过来。 “今日,谢谢你了。”她看了冯嬷嬷一眼,跟月梅道谢。 月梅淡淡道:“都是一家人,该帮忙的时候自然要帮的。我和二姑娘三姑娘路过听见的声音,二婶好好查查吧。我和冯嬷嬷还有秋兰这边二婶不用担心,两个丫鬟那边,二婶和她们说罢。” 这是说,不会把今日的事情说出去的意思。 大儿子的名声已经够差了,若是这个再传出去,以后真的就别想讨到好的媳妇了。王氏点点头,心里领情,再次说了声谢谢后,才转身走了。 荣安堂里,昏过去的柳芳如也醒了,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一脸关切的周老夫人,顿时心中委屈翻天,什么话也说不出,只一个劲的掉眼泪。 “好孩子,快别哭了。”周老夫人说道,亲自拿帕子给柳芳如擦了眼泪。 柳芳如一下子抱住周老夫人的手臂,哭道:“老夫人,求你救我……若不然,若不然芳如就再也活不下去了……” 曹妈妈已经把一切的事情都打听清楚了,周老夫人听了,不仅不怪柳芳如不检点,反倒是觉得她可怜。明明说好了要叫她嫁给朗哥儿做正妻的,如今有人鸠占鹊巢,却只能委屈她想出了这么个笨办法,而且还偏偏没有成功。 “我已经让大夫给你开了药喝了,现在身上还难受吗?”周老夫人问道。 柳芳如哭声一顿,脸就刷的红了。 “我,我……”她跳水之前,在身上挂了两个香囊,那香囊遇水后……她昏迷的时候,有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举动? 周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肩头,道:“你是怎么想的,是想嫁给鸿哥儿,还是想给朗哥儿……做妾?” 她来选择? 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么? 柳芳如的眼睛里一片茫然。 “不管你是想嫁给鸿哥儿,还是想给朗哥儿做妾,我都给你做主。”周老夫人说道:“你要么好好考虑考虑,今晚上就住在我这儿,明儿一早告诉我答案就可以了。” 柳芳如没有去考虑周老夫人为什么会对她这么好,她只要一想到周承鸿那副痴肥如猪的模样,就浑身恶寒,立刻就做了决定。 “老夫人,我想给周表哥……做妾!”她语气艰涩的说道。 第92章 良明清去另一边的新房里洗澡,然后换喜服。 陆冲进去帮忙,看着他眼角眉梢都是喜意,虽然知道不应该在这样的大喜之日里泼他冷水,但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良明清拧了眉毛看他。 “陆冲,你再这样,就先离开。”他的大喜之日,一辈子只有一次的日子,他不想有有人唉声叹气。 陆冲忙垂了头下去不敢吭声。 良明清穿好喜服,因为是新衣裳,不好再弯腰做些粗活,就吩咐陆冲把洗澡的水倒了。 陆冲听命进去,弯腰搬起木桶,顿了下又放了下去。 “大爷,你就那么喜欢她吗?”他问的是月梅。 良明清回头看他,真的有些不高兴了,“陆冲!” 自从出了中毒的事情,他连身边的人都不能完全相信了。陆冲虽然跟了他很多年了,但是此时此刻,他也难免心中起了怀疑。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说道:“还是说,你这次来,其实是带了什么目的而来?” 这意思,可是说他起了背叛的心思了? 陆冲脸色一变,立刻跪了下去,“将军,卑职没有!卑职也是从边关回来才得知的消息,一知道就立刻赶过来了,就连将军府都没回。” 陆冲急得换了称呼。 府里的事,他也是听他娘说的。 陆冲的娘,是将军府老夫人出阁时带的四个大丫鬟之一。后来嫁给了外面铺子的管事,他娘又身体不好,所以早早就不在老夫人跟前伺候了。但出了良明清失踪这事,他娘关心主子,倒是经常去府里陪老夫人,所以他娘的消息,是非常可靠的。 陆冲是他娘的老来子,又是唯一的男丁,所以从小他娘就替他求了恩典,跟在了大爷身边,替他跑府外的事。 说起来,大爷一向待他亲厚跟亲兄弟也差不多,但这两日,却接连的给了他两次脸色。 陆冲是为了他好的,此刻就算是被怀疑了,也硬着头皮解释,“大爷,她出身不好,如今你们成亲,府里又都不知道。即便有您护着,回了京城,人人得知她的身份,也都觉得她配不上您。若是往日还好,可如今有大太太……” 良明清冷笑着打断他,“你是想说,那女人是大太太娘家的侄女儿,有大太太娘家撑腰,所以我便必须得收下是吗?你是不是还想说,因为那女人占了理,有二叔三叔在敲边鼓,就是祖母知道了也不会向着我?” 陆冲不敢吭声了,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良明清却冷漠的道:“大太太算个什么东西,这时候跳出来,打的是什么主意祖母难道会不清楚?还有二叔三叔两家,你以为他们差点害我没了一条腿,我还会像从前那般顾着他们?至于占着理,我知道祖母为什么会答应这事,但我都好生生的回去了,若是祖母不向着我,反倒是要给那女人出头的话,那对于一个年岁大了头脑有些糊涂的祖母,我也只要尊着敬着就是,没必要再事事都听了。” 祖母很疼他,因为他父母去世的早,他是最得祖母疼宠的。如果他对那个家还有一丝留恋的话,那留恋的就是祖母,可他既然要回去,就势必要收拾二叔和三叔,他这么做,肯定会伤到祖母的心。 但是他们害得他如此,他断然不能咽下这口气。 所以,祖母的心肯定是要被伤着了。 陆冲这才惊觉自己糊涂了,他忙低声道:“卑职知错,日后再不敢这般了。” 良明清没再看他,开门走了出去。 “哎哟,新郎官出来啦,可真是俊俏!” “就是就是,真是个俊俏的新郎官,月梅丫头有福气啦!” 月梅蒙着红盖头,在屋里听到院中打趣良明清的话,不由得“噗哧”笑出了声音。那一脸大胡子还俊俏,真是难为了这些人了,她都看不出来他哪里俊俏的。 看着月梅乖顺的坐在旧房子里的旧床边,蒙着大红盖头,纤细的身子挺的笔直,一双素白的手安份的搭在两腿上,但却紧紧绞着,显示出了她内心其实是紧张的。 良明清这才心中的浊气尽数消失,大踏步进屋,拉了她的手。亲自将她送上了花轿,然后拉来一匹白马骑上,将家里这边暂时交给陆冲看着,带着花轿往村子里去了。 锣鼓喧天,鞭炮阵阵,听到动静的村人们,纷纷跑出来看热闹。 良明清骑在马背上,一路笑着跟打趣的村人们点头。 花轿里月梅则羞红了脸,忍不住心底的甜蜜喜意。 屋外吵闹一片,在屋里看书的董怀礼放下书,不由自主的走到了院子里。 董太太正坐在院子里发呆,听到动静,忙转了头。她瞧不见,只能大致的对着一个方向,“怀礼,你……” 今日是月梅的大喜之日,而月梅,则是儿子喜欢了多年的姑娘。她想说些话安慰安慰儿子,可是开了口,想到自己曾经干的糊涂事给儿子带来的不好影响,又不敢开口了。 董怀礼道:“娘,我出去一趟。” 董太太不敢留他,只匆匆点头,看不见的眼睛却左转又转,希望婆婆能发现,来阻止儿子出去。 董怀礼走到门口,正碰上董老太太骂骂咧咧的打算进屋,她看到孙子,再一想到方才看到的,顿时黑了面训话:“还有半年就到考期了,你不在屋里读书,出来做什么?” 董怀礼面上无悲无喜,恭敬的道:“祖母,孙儿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有什么好看的,就看那程家的死丫头嫁了个瘸子吗?又放鞭炮又坐花轿的,一个瘸子还骑了匹马,也不怕掉下来摔死了……”董老太太喋喋不休,董怀礼却不再听,侧身大步就往外走。 “哎,哎,怀礼!”董老太太喊道:“别去,别去,日后你高中了,公主郡主都能娶到,还去看她做什么!” 董怀礼充耳不闻,只大步朝声响发出的地方走。 良明清骑白马,穿喜袍,身姿英武高大。而她坐在花轿里,仅能从半透明的两侧帘子看到侧影,依然如往日一样娴雅好看。 公主,郡主,先不说他何德何能,能得到这样尊贵女子的偏爱。即便是真的能,可她们又不是月梅…… 他苦笑着叹了口气,收回目光,转身往家里走。却没想到,刚走两步,就见到了脸上带着怪异笑容的吴氏,自打程月杏失踪了,吴氏的脸上每日都挂着这种笑容。 董怀礼下意识的往一边避开了。 吴氏却没有像往日那样敢怒不敢言的瞪他,而是走到他面前停下脚,看着他嘿嘿笑了两声,然后才往前朝锣鼓声处走了。 董怀礼纳闷的看着她的背影一回,转了头。 月梅今日成亲了,从今以后,她就真的是别人的妻子了。而他和她,也真的再也没有可能了,那个良明清这么重视他们的婚礼,想来以后也一定会对她好的。 他们可能会夫妻恩爱,可能会生好几个孩子,男孩儿像良明清,女孩儿则像她…… 董怀礼想着想着,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紧紧捂住了胸口,只觉得心如刀割。 清辉园这边,也隐隐听到了响动,瑞安郡主叫小丫鬟出去打听,知道是月梅出阁闹出的动静,不由得笑了。 “真好。”她语气里带着羡慕的说道。 ----- 一拜天地,二还是拜天地,三是夫妻对拜。 因为月梅的父母都没来,良明清又说是父母双亡的,所以就这么简单的走了流程,月梅就被送去了新房里。 忙碌的一天结束后,良明清吩咐陆冲回县里准备马车,他才虚晃着脚步,进了新房。 月梅老实的坐了大半日,身体都要僵了。听见他的脚步声,克服了心慌,起身主动去开了门。 良明清手刚碰到门框,门就开了。 月梅今儿上了妆,眉毛细细弯弯,脸儿白里透红,那诱人的红唇颜色似乎更鲜亮了些。只这一张脸,便已经格外的漂亮,再加上那一身大红的喜服,良明清愣了一瞬,才觉得心跳慢慢恢复。 他不由自主伸手点在了她的唇上,“月梅。” 月梅本是想要扶他,却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弄迷茫了,等到反应过来时,却发现良明清干脆的用脚踢上门,抱起她一面急切的吻着一面走向了大床。 她整个人都晕了,完全忘记自己是打算干什么的。任由着他覆在身上,噙着她的嘴唇吸吮舔砥,然后学着她那日的举动,先是碰了下她的舌尖,然后无师自通的卷起她的舌头,细细品尝了起来。 这就是法式热吻吧? 月梅迷迷糊糊的想着,她被亲的呼吸都急促了,大冬日的身上也热了,在他大手解开她的衣裳时,她居然不是躲闪害羞,反倒是微微抬起了点身体,好方便他了。 男人于*上天赋异禀,月梅虽然没有实战经验,却也是拜各种渠道所赐,早早知道这事儿是怎么回事的。所以没有欲拒还迎,也没有害羞到不敢看他的躲躲闪闪,而是彼此试探着想配合对方,乐在其中。 但在他沉身进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惊叫呼痛,死死抓住了他的后背,眼里沁出了泪珠。 第93章 大家族里,发生在明面上的事情,是瞒不住的。柳氏已经知道柳芳如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的事情了,不过这和三姑娘之前和她提的建议倒好巧不巧的凑到一起了,所以她就乐得装不知道,只躲在房里不出来。 但现在周承朗来了,柳氏就想到那碗送去聚福堂的鸡汤是加了料的,而周承朗现在能来,则证明那鸡汤他没有喝! 没有算计到他,不管那鸡汤是谁喝了,这都是一件坏事。 柳氏下意识的就吩咐下人,“关好门,说不见!我倒是不信了,我好歹是他母亲,他还敢硬……闯不成……”柳氏话断断续续没有说完,因为周承朗已经冷着脸出现在了她面前,她吓的连责问的话都问不出口了。 “太太想说什么?”周承朗只有在人面场的时候,不得不叫母亲了才会叫一声,私下里都是叫太太,“我现在来了,太太想说什么只管说吧。” 柳氏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脸上的笑也干干的十分假。 “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她心虚的不敢看周承朗,“有事吗?我都打算歇了。” 柳氏这个人吧,你说她胆子大,但她现在却一副胆小如鼠的模样。但你若说她胆子小,但她其实又什么乌七八糟的事情都敢干。 周承朗其实是很不愿意和她打交道的,因此便直言道:“太太打算什么时候送柳姑娘回柳家?” 什么时候送柳芳如回柳家? 她才不想送呢。现在柳芳如虽然没有攀上周承朗,可却设计到周承鸿了,王氏那货一直眼睛长在头顶上,生了个那么没用的儿子还敢瞧不起她,现在就叫王氏不得不娶她柳家的女儿!只要一想到王氏会呕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柳氏就恨不得笑出声来。 “怎,怎么了?”柳氏想的高兴,渐渐有了些底气,“是芳如那丫头做了什么事惹你不高兴了吗?你别和她小丫头一般计较,回头我就和她说,叫她以后再不朝你那去。” 柳芳如如果和周承鸿定下亲事,那就是周承朗的弟妹了,的确是不好再往聚福堂去了。 柳氏回答的很斩钉截铁。 周承朗看她的脸色就知道她是打了什么主意,父亲的这个续弦,不管是胆子大还是胆子小,那都是真的没脑子。就她这样的,还以为真的可以设计到二婶不成? 二婶那是不想对付她,如果想,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到底是父亲的女人,父亲去世这么多年,这个女人也一直留在周家,从没有做过半点对不起父亲的事情。周承朗虽然对父亲的有些做法无法苟同,但是柳氏毕竟是大房的人,大房的人犯蠢,他可以管,但却不能眼看着让二房的人欺负。 “我劝太太不要想太多了,明日就尽快去荣安堂把柳姑娘接了,立刻送回柳家才是正经。”他吓柳氏:“千万不要想不该想的,你要知道,柳姑娘是三妹的表姐,又是在咱们周家。若是有人传出柳姑娘什么不好的话出去,对您是有影响的,对三妹也是有影响的。” 柳氏只有三姑娘一个女儿,那自然是盼着三姑娘好的,周承朗这话一说出来,她立刻就变了脸色。 是啊,王氏那个死婆娘,她真的可能干出这种事。毕竟周承鸿已经是烂摊子一堆了,顶多破罐子破摔,但是她不行,她不在乎柳芳如可以,但却不能不在乎三姑娘。 可是都已经设计到周承鸿身上了,她又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她想了想,便把责任全推给周老夫人身上去了,“我倒是想,我明儿一早就去荣安堂看,不过你也知道,你祖母一向喜欢芳如,从前甚至还想让芳如嫁给你呢。明天我也只能尽量,但如果你祖母不答应,那我也是没有办法的。” 只要周老夫人出马,王氏应该就不敢乱说了吧? 周承朗一想到周老夫人原先是想把柳芳如说给他的,他就觉得一阵的恶心,连带着回来这么些日子对周老夫人升起的不满,在这一时刻就达到了顶峰。 “太太也别拿祖母做借口。左右我已经提醒过太太了,太太若是听不进去,以后有什么事了,也别求到我面前来。”周承朗说了这话,也不管柳氏是什么态度了,转身就往外走。 三姑娘听见下人回禀匆匆跑来,正好与周承朗迎个对面。 “……大哥!”她急急站住了脚。 周承朗冷冷看她一眼,一句话没说,擦过她走了。 三姑娘只觉得心一阵阵发凉,难不成今日她把程氏调开,大哥想到了什么吗? “大哥……”她立刻出声,“大哥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今日叫大嫂离开,是真的为大嫂着想,我也没想到,柳家表姐会……” 她还是姑娘家,一想到今日周承鸿的丑态,就觉得脸红。 周承朗的声音冷冷的传过来,直如一块巨石砸在三姑娘的心上,“我误会不误会不重要,三妹自己干过什么最重要。” 三姑娘心神不宁,连去安慰柳氏的心思都没有了。 ----- 荣安堂,柳芳如裹着被子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 周老夫人的面色几番变换,最后下定了决心,道:“你若只是被鸿哥儿从湖里救出来,因为情况特殊,倒也不是十分要紧。可你还私自送了人参鸡汤去聚福堂,偏又在里面下了东西……”周老夫人摇头叹气,道:“……朗哥儿那边你就别想了,明儿我和王氏好好说说,以后你就跟了鸿哥儿吧!” 跟了鸿哥儿而不是嫁给鸿哥儿,这意思就是,她只能给周承鸿做妾!想到周承鸿那一张大脸以及浑身的肥肉,柳芳如就恶心的想吐,她连给周承鸿做妻子都不愿意,怎么愿意给他做妾。 而且老夫人之前明明说,让她在周承朗的妾和周承鸿的妻之间选择的,怎么现在又变了? “老夫人!”她膝行向前,被子掉在地上也不管,就穿了中衣中裤跪行到周老夫人脚边,一把抱住了她的腿,“老夫人,您明知道我一心喜欢周表哥,从前……周表哥生死不明,大家都说他是不在了,可即便是守寡一辈子,我都愿意嫁进来。后来多了个程氏……我,我已经没了做妻子的资格,老夫人,我如今只想做周表哥的妾,难道做妾也不行吗?” “……如果,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没名没份也可以,通房丫头也可以……老夫人,我是真心喜欢周表哥的,您就让我在他身边,只要能在他身边就可以,能远远的看着他,知道他过得好不好,芳如就满足了……”她哭得眼前一片迷蒙,就那么抬着头神色哀戚的看着周老夫人。 周老夫人坚硬起来的心又被她哭软了,她不由得想到大儿媳妇良氏,那也是个出身不好的女人,可那样的女人,当初却逼得他儿子一定要八抬大轿给娶进门,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还有程月梅,她的出身别说和柳芳如比,甚至是连当初的良氏都比不上,可也一样没有自知之明,居然想要做侯夫人! 但是有荷枝来说的那番话,周老夫人却也不敢答应柳芳如。她虽然怜惜心疼柳芳如,觉得她可惜了,但是周承朗毕竟是她的亲孙子。 她不能真的和亲孙子彻底离了心。 “你别求我,你若是真想跟在朗哥儿身边,那你去求该求的人。她同意了,我自然也就同意了。”她说道。 该求的人? 周承朗吗? 不对,周承朗连她落水都可以硬着心肠不救,去求他也没用。 那是谁? 是程氏!程月梅! 程月梅不被周老夫人喜欢,周承朗却很喜欢。而自己,得了周老夫人撑腰,却很不受周承朗待见。周老夫人这么说,是想给她自己也给程月梅一个台阶下,只要程月梅接受了自己,那么周老夫人就会顺便接受程月梅! 这是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柳芳如虽然觉得心里憋屈难受,却还是立刻点了头。 ----- 周承朗进门的时候,月梅正好和秋兰一起扶着林嬷嬷躺下,见他来了,冲他摆了摆手,叫他先出去了。 过了一刻,月梅才出来。 “大夫说没事了,不过林嬷嬷却十分激动,刚才恢复了神志,就一个劲的要寻死。”月梅心中同情,也跟着情绪有些低落,“我和秋兰按着她喝了带有安神作用的药,她这才昏昏睡了过去,不过还是得要派人晚上守着,我怕她醒了会做傻事。” 周承朗点点头,拉了她的手,道:“我调两个嘴严的婆子过来守着。你忙了一晚上也辛苦了,先回去吃点东西吧。” 两人回去,一人吃了一碗面后,月梅才问起柳氏那边怎么说。 周承朗道:“我叫她明日把柳芳如送回柳家,但看她的表情只怕是不乐意,今天的事情把二弟也绕了进来,我看她的意思,是想让柳芳如直接嫁给二弟,好趁机杀杀二婶的威风。” 论理,柳氏才是长房长媳,这个家是该她来管。可偏偏周家一直是王氏在管,所以这妯娌两人一直就是面不和心也不和。但王氏可不是那种能随意摆布的人,月梅并不看好这事。 “我看难!”她说道:“二婶不找她算账就不错的了,今日我瞧二婶那副模样,只怕是生吃了害二爷的人心都有了。” 周承朗也这么认为,不过他也没有闲功夫一直注意这事情的发展,他已经提醒过了,柳氏要硬是蠢的想往上撞,那就只能让二婶给她点颜色看看了。 “左右我已经提醒她了,她怎么选择是她的事情,你别去管。”他说道:“我明日开始便不能继续待在家里了,要去上朝,接着皇上应该会给我安排差事。你在家不管去哪,记得随时带着冯嬷嬷。至于那些事情,你不需要去管,随她们闹。” 边关已经由其他人接手,此时也不好再把人换下来。不过这样也好,周他就不用离开京城,可以长时间的留下来了。 月梅今日已经见识了冯嬷嬷的厉害,知道周承朗把冯嬷嬷给她就是护着她的,自然点头答应下来。 ----- 次日周承朗天还未亮就出了家门。柳芳如知道后,心里更是放松了些,一早起来没吃早饭就由绿枝扶着到了荣安堂。 她压根没有要进去的打算,在门口就跪下了。 月梅和大妮儿正在吃早饭,小丫鬟过来说的时候,她还有些不敢置信。柳芳如一大早的跪在聚福堂门口,这是发的什么疯,难不成昨日都那样了,她还在妄想嫁给周承朗? 月梅几乎气笑了。 大妮儿也忍不住落下了筷子,她虽然和先生学了几日的规矩和课业,但是遇到有人欺负月梅,还是立刻暴露了自己原本的性子。 “月梅姐,这个柳家姑娘怎么这么不要脸,咱们出去,把她打走!”她气呼呼的站起来,撸着袖子就要往外冲。 柳芳如…… 同是女人,月梅真的不想对付她。虽然她觉得柳芳如是挺可恨,但是一个大家小姐大庭广众之下跪在聚福堂门口,其实也挺可怜。 不过,她却也把自己架在了高台上。 其实若依月梅在现代的性子,她此刻压根不会管柳芳如,她不是喜欢跪吗,那好,那就跪吧,想跪多久跪多久。可是现在时代不同了,这是流言可以吃人的古代,女人有一点点的行事不周,就会被人指指点点一辈子。 尤其柳芳如如今无父无母,一个没有后台的女人,做了错事,更是难以让别人原谅。 她是不会同意周承朗纳了柳芳如的,那么柳芳如就是白跪,可这白跪的闲话如果传出去,当然她不会有什么好名声,但柳芳如会更差,她这辈子就别指望嫁人了。 月梅吩咐秋兰,“你去,让她有什么话,进来和我说。” 下跪,这说来只要两腿一弯就可以办到的容易事,但对于柳芳如来说,其实也是羞辱,尤其是她跪的人还是月梅。所以秋兰去叫她,她便顺从的起身跟了进来。 但是见到坐在屋里一脸冷肃的月梅,她还是再次弯了腿,跪了下去,“大奶奶,求你给我一条生路!” 这一次,她没有叫月梅姐,而死直接态度分明的叫了大奶奶。 月梅静静的看着她,过了片刻才慢悠悠的开了口。 “这话是怎么说的,我看应该是你给我一条生路吧?门口跪完屋里跪,你为什么要跪我?你是打算把我架的高高的,把自己放得低低的,让我不能拒绝你,不得不接受你,是吗?” 柳芳如的确是这个打算,但是她如何会承认,她张嘴就要反驳。 月梅却压根不给她反驳的机会,“柳姑娘,我话也说在这里,即使你把我架的再高,即使所有人都说我善妒,不贤,不肯给大爷纳妾,我也不会同意你进门的。你若是不怕名声坏了,不怕旁人说即使你跪我也进不了周家的门,那你只管跪吧。” 柳芳如着急的神情僵硬了,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怎么能如此……” “如此什么?”月梅打断她,“如果是你,你愿意你的丈夫纳妾吗?别和我扯什么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你只说你愿不愿意?” 柳芳如说不出话,她当然不愿意,可是她怎么能说不愿意,她如果说不愿意,那她现在做的这事算什么? “可是,如果那个男人想要纳妾呢?”她声音干涩的说道。 如果周承朗自己想要纳妾,那她会退位让贤,不去争那其中的一份子。但是这些她没有必要说给柳芳如听,她冷冷笑道:“哦,那你说大爷想要纳妾吗?或者,大爷想要纳你吗?” 柳芳如的脸一下子没了血色。 不愿!她都跳湖了,周承朗看见了也不愿意救她,他甚至只让人往湖里扔了木板! 她觉得月梅这是在嘲笑她,她愤怒的一下子爬起来,伸手指向月梅。可是不等她开口,手就被握住,然后狠狠一扭,腿也被人一踢,噗通一下重新跪在了地上。 她痛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月梅也吃了一惊,愣愣的看着冯嬷嬷。冯嬷嬷轻轻的拍了拍手,恭敬的对月梅行了一礼,“叫大奶奶受惊了。” “……没,没有……”月梅又对冯嬷嬷刮目相看了,这可真是个人物啊。 柳芳如痛的只觉得万念俱灰,也没了起来的心思,扑在地上就哭着道:“你以为我想吗?你以为我愿意吗?我也是好人家的女儿,我也是千娇万宠长大的女儿,我爹曾经是四品官员啊!可是……可是现在呢,我爹得病没了,娘跟着去了,庶出的大伯继承了柳家,对我和弟弟苛刻虐待……而姑姑提出这个条件,就是让我可以嫁给周承朗,如果我答应,她就保我弟弟有饭吃,有衣穿,有书念,我能不答应吗?” “如果我不答应,那我和弟弟,都会被赶出柳家!我们会没有地方住,没有东西吃,居无定所,病了也没有钱看大夫,我们会饿死,会病死的!” “程月梅,你就不能有点同情心吗?你怎么是这样狠毒的心思,你怎么能高高在上的看着别人这么可怜,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你,你这个位置是我的!我才是周承朗的妻子,是威远侯夫人!” “你已经抢了我的位置了,难道给我一口饭吃都不行吗?我只不过是求一个妾的位置,难道这也不行吗?” 柳芳如哭倒在地,她的丫鬟绿枝却抬起头,恶狠狠的瞪着月梅,像是和月梅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月梅还没说话,大妮儿却忍不住开了口。 “你会做针线吗?会做点心小吃吗?”她像是好奇一般,看着柳芳如。 柳芳如愣愣的,不知道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妮儿又道:“如果都不会,那你说你爹是四品官,那你琴棋书画应该都略通一二吧?” 柳芳如没有回答,绿枝却忍不住了,她觉得这个丑八怪是在侮辱她家姑娘。她冷声道:“当然会,我家姑娘的绣工十分好,绣的花儿连蝴蝶都会当真,想要飞到帕子上去采摘呢!至于点心小吃,这个我家姑娘不会做,但我会,我什么点心都会,我会就是我家姑娘会!至于琴棋书画,这些是最基本的,我家姑娘可是出了名的才女呢!” 她说道,每说一样就看月梅一眼,好像是在说她家姑娘比月梅强了千倍百倍一般。 大妮儿是看不出小丫头这番心理活动的,她听了这话,只很诧异的道:“你家姑娘既然绣工这么好,怎么会被饿死怎么会生病了没钱看病呢?我听先生说了,就是普通绣工的帕子,在京城都可以卖到五文钱一块呢。若是绣工好的,别说五文了,先生说有些大的绣品拿到绣庄去卖,卖上百两都是可能的。还有你,你既然会做点心小吃,那你可以去做小生意啊,先生和我说了,就是京城的烧饼都能卖到两文钱一个的,这可比我们那儿贵了一倍还不止呢。便是你们实在不愿意抛头露面的做这些,还可以跟我的先生学,去给人家女孩子做先生,你不是说你家姑娘是才女吗,教女孩子肯定可以的吧?” 大妮儿天真单纯的话,在屋子里掷地有声。 绿枝吃惊的张大嘴巴,柳芳如却是羞愤的红了脸,月梅是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冯嬷嬷秋兰和荷枝,却都是满脸的惊讶。 “我妹妹才十二岁,可是却已经懂了这么多,柳姑娘今年好像已经十六了,便是从前不懂,现在也该懂了吧?”月梅淡淡说道。 见柳芳如不出声却一脸倔强,而绿枝仍然怒瞪着她不知悔改,月梅便也不打算给柳芳如留面子了,她直接道:“便是柳姑娘真的没有办法自食其力,那么也没必要一定要给大爷做妾。毕竟昨儿你落水,救你的是二爷。如果你只是想要让弟弟吃饱饭,有衣穿,能读书,那么即便是给二爷做妾,也一样的可以达到。何必要舍近求远呢?” 可是跟了二爷,那一辈子能有什么盼头? 她明明应该是侯夫人的! 柳芳如就这么被揭露了真实面目,她又愤怒又羞恼,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扶着绿枝的手就匆匆转身走了。 月梅见她走了,才笑着起身摸了摸大妮儿的头发,道:“看来你这先生不错,教的你很好,你可要好好学。” 大妮儿还没有缓过神为什么柳芳如会气走,只迷茫的点了点头,有些纳闷的道:“可是怎么柳姑娘和她的丫鬟不回答我的话就走了?难道是我说的哪里不对吗?” 月梅道:“你说的都对,只是柳姑娘暂时没想通。好了,快到上课的时间了,你吃饱了吗?若是没吃饱,抓紧时间再吃些,然后就要去上课了。” “吃饱了。”大妮儿道:“那我先走了。”走到门口,又回头看向月梅,“月梅姐,要是有人再来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来帮你!” 月梅笑着点点头,看着荷枝跟大妮儿出去了。 荷枝方才受到的震撼最大,她还以为上回的话有了作用,叫大妮儿也生了想做妾的心思呢。没想到她不仅没有,还好奇柳芳如为什么要做妾。 荷枝想了想方才大妮儿说的话,突然觉得,好像不做妾,其实也能活得很好啊。 ----- 二房,周承鸿睁开眼,就觉得嗓子火烧火燎的难受。 “水,水,赶紧给爷端水来!”他眯着眼叫道,心里却回忆起昨晚上的春/梦,梦里的女人是柳芳如,那个女人真好看啊,皮肤白皙细嫩,像是刚做出来的嫩豆腐,他都不敢用力,生怕一用力就掐坏了。 他想着想着就咧着嘴嘿嘿笑了起来。 正笑着,就有人一把捏住他的下颌,水直接灌进了他的嘴里,咕嘟咕嘟,他喝不及,就呛到了。 “咳,咳,混,混账!”他挣扎着骂道:“滚,滚开,该死的……娘!”他瞪大眼看着端着水的人,“怎么是你?你给我灌水的?你干什么啊?” 王氏冷哼一声,把大瓷碗里的水,一下子浇了周承鸿一头一脸。“你可还记得你昨日干了什么混账事情吗?” 昨日? 昨日他什么也没干啊,还做了好事,救了落水的柳芳如。 周承朗脸上浮现笑容,又想起了昨晚上的春梦了。 王氏忍无可忍,甩手给了他一巴掌。 “你个蠢货!”她大声骂道:“周承朗知道事情有异,早早的躲开了,你呢,你却一头撞进去!你知不知道你昨天干了什么事?你一个堂堂的少爷,屋里放了好几个通房丫头的男人,你一个人在树丛里发/情?!偏偏还被程氏那个女人看个正着!” 王氏气得浑身都在发抖,“那柳芳如用了药,她本是想设计周承朗的,结果却设计了你!你知不知道你昨天有多丢人?你又知不知道你昨天有多吓人?” 周承鸿整个人愣住,他对这些事情完全没有印象。 “娘……”好半晌,他才小声的道:“对不起,我,我也不知道……”他忽然想起王氏说的,他那副丑态被程月梅看到了,没来由的就心里发了虚,“怎,怎么被那个女人看到了?是,是不是她设计的我?” “不是。幸亏被她看到了,所以才帮你瞒了下来,要不然,现在你不是好好的躺在这里了,你是被你爹吊起来打了!”王氏没好气的说道。 “有,有什么好打的……娘你就吓我。”周承鸿心虚的道,又想到了那*的春/梦,现在看来不是春/梦了,他在屋里看了一圈,见没有女人,不由就问王氏:“娘,昨天我已经和柳家表妹肌肤相亲了,她是不是要嫁给我?” 王氏只觉得一口浊气堵在了胸口,气得她把手里的大瓷碗,一下子盖在了儿子的脸上。 这个蠢货,真是眼不见为净! 第94章 良明清去另一边的新房里洗澡,然后换喜服。 陆冲进去帮忙,看着他眼角眉梢都是喜意,虽然知道不应该在这样的大喜之日里泼他冷水,但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良明清拧了眉毛看他。 “陆冲,你再这样,就先离开。”他的大喜之日,一辈子只有一次的日子,他不想有有人唉声叹气。 陆冲忙垂了头下去不敢吭声。 良明清穿好喜服,因为是新衣裳,不好再弯腰做些粗活,就吩咐陆冲把洗澡的水倒了。 陆冲听命进去,弯腰搬起木桶,顿了下又放了下去。 “大爷,你就那么喜欢她吗?”他问的是月梅。 良明清回头看他,真的有些不高兴了,“陆冲!” 自从出了中毒的事情,他连身边的人都不能完全相信了。陆冲虽然跟了他很多年了,但是此时此刻,他也难免心中起了怀疑。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说道:“还是说,你这次来,其实是带了什么目的而来?” 这意思,可是说他起了背叛的心思了? 陆冲脸色一变,立刻跪了下去,“将军,卑职没有!卑职也是从边关回来才得知的消息,一知道就立刻赶过来了,就连将军府都没回。” 陆冲急得换了称呼。 府里的事,他也是听他娘说的。 陆冲的娘,是将军府老夫人出阁时带的四个大丫鬟之一。后来嫁给了外面铺子的管事,他娘又身体不好,所以早早就不在老夫人跟前伺候了。但出了良明清失踪这事,他娘关心主子,倒是经常去府里陪老夫人,所以他娘的消息,是非常可靠的。 陆冲是他娘的老来子,又是唯一的男丁,所以从小他娘就替他求了恩典,跟在了大爷身边,替他跑府外的事。 说起来,大爷一向待他亲厚跟亲兄弟也差不多,但这两日,却接连的给了他两次脸色。 陆冲是为了他好的,此刻就算是被怀疑了,也硬着头皮解释,“大爷,她出身不好,如今你们成亲,府里又都不知道。即便有您护着,回了京城,人人得知她的身份,也都觉得她配不上您。若是往日还好,可如今有大太太……” 良明清冷笑着打断他,“你是想说,那女人是大太太娘家的侄女儿,有大太太娘家撑腰,所以我便必须得收下是吗?你是不是还想说,因为那女人占了理,有二叔三叔在敲边鼓,就是祖母知道了也不会向着我?” 陆冲不敢吭声了,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良明清却冷漠的道:“大太太算个什么东西,这时候跳出来,打的是什么主意祖母难道会不清楚?还有二叔三叔两家,你以为他们差点害我没了一条腿,我还会像从前那般顾着他们?至于占着理,我知道祖母为什么会答应这事,但我都好生生的回去了,若是祖母不向着我,反倒是要给那女人出头的话,那对于一个年岁大了头脑有些糊涂的祖母,我也只要尊着敬着就是,没必要再事事都听了。” 祖母很疼他,因为他父母去世的早,他是最得祖母疼宠的。如果他对那个家还有一丝留恋的话,那留恋的就是祖母,可他既然要回去,就势必要收拾二叔和三叔,他这么做,肯定会伤到祖母的心。 但是他们害得他如此,他断然不能咽下这口气。 所以,祖母的心肯定是要被伤着了。 陆冲这才惊觉自己糊涂了,他忙低声道:“卑职知错,日后再不敢这般了。” 良明清没再看他,开门走了出去。 “哎哟,新郎官出来啦,可真是俊俏!” “就是就是,真是个俊俏的新郎官,月梅丫头有福气啦!” 月梅蒙着红盖头,在屋里听到院中打趣良明清的话,不由得“噗哧”笑出了声音。那一脸大胡子还俊俏,真是难为了这些人了,她都看不出来他哪里俊俏的。 看着月梅乖顺的坐在旧房子里的旧床边,蒙着大红盖头,纤细的身子挺的笔直,一双素白的手安份的搭在两腿上,但却紧紧绞着,显示出了她内心其实是紧张的。 良明清这才心中的浊气尽数消失,大踏步进屋,拉了她的手。亲自将她送上了花轿,然后拉来一匹白马骑上,将家里这边暂时交给陆冲看着,带着花轿往村子里去了。 锣鼓喧天,鞭炮阵阵,听到动静的村人们,纷纷跑出来看热闹。 良明清骑在马背上,一路笑着跟打趣的村人们点头。 花轿里月梅则羞红了脸,忍不住心底的甜蜜喜意。 屋外吵闹一片,在屋里看书的董怀礼放下书,不由自主的走到了院子里。 董太太正坐在院子里发呆,听到动静,忙转了头。她瞧不见,只能大致的对着一个方向,“怀礼,你……” 今日是月梅的大喜之日,而月梅,则是儿子喜欢了多年的姑娘。她想说些话安慰安慰儿子,可是开了口,想到自己曾经干的糊涂事给儿子带来的不好影响,又不敢开口了。 董怀礼道:“娘,我出去一趟。” 董太太不敢留他,只匆匆点头,看不见的眼睛却左转又转,希望婆婆能发现,来阻止儿子出去。 董怀礼走到门口,正碰上董老太太骂骂咧咧的打算进屋,她看到孙子,再一想到方才看到的,顿时黑了面训话:“还有半年就到考期了,你不在屋里读书,出来做什么?” 董怀礼面上无悲无喜,恭敬的道:“祖母,孙儿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有什么好看的,就看那程家的死丫头嫁了个瘸子吗?又放鞭炮又坐花轿的,一个瘸子还骑了匹马,也不怕掉下来摔死了……”董老太太喋喋不休,董怀礼却不再听,侧身大步就往外走。 “哎,哎,怀礼!”董老太太喊道:“别去,别去,日后你高中了,公主郡主都能娶到,还去看她做什么!” 董怀礼充耳不闻,只大步朝声响发出的地方走。 良明清骑白马,穿喜袍,身姿英武高大。而她坐在花轿里,仅能从半透明的两侧帘子看到侧影,依然如往日一样娴雅好看。 公主,郡主,先不说他何德何能,能得到这样尊贵女子的偏爱。即便是真的能,可她们又不是月梅…… 他苦笑着叹了口气,收回目光,转身往家里走。却没想到,刚走两步,就见到了脸上带着怪异笑容的吴氏,自打程月杏失踪了,吴氏的脸上每日都挂着这种笑容。 董怀礼下意识的往一边避开了。 吴氏却没有像往日那样敢怒不敢言的瞪他,而是走到他面前停下脚,看着他嘿嘿笑了两声,然后才往前朝锣鼓声处走了。 董怀礼纳闷的看着她的背影一回,转了头。 月梅今日成亲了,从今以后,她就真的是别人的妻子了。而他和她,也真的再也没有可能了,那个良明清这么重视他们的婚礼,想来以后也一定会对她好的。 他们可能会夫妻恩爱,可能会生好几个孩子,男孩儿像良明清,女孩儿则像她…… 董怀礼想着想着,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紧紧捂住了胸口,只觉得心如刀割。 清辉园这边,也隐隐听到了响动,瑞安郡主叫小丫鬟出去打听,知道是月梅出阁闹出的动静,不由得笑了。 “真好。”她语气里带着羡慕的说道。 ----- 一拜天地,二还是拜天地,三是夫妻对拜。 因为月梅的父母都没来,良明清又说是父母双亡的,所以就这么简单的走了流程,月梅就被送去了新房里。 忙碌的一天结束后,良明清吩咐陆冲回县里准备马车,他才虚晃着脚步,进了新房。 月梅老实的坐了大半日,身体都要僵了。听见他的脚步声,克服了心慌,起身主动去开了门。 良明清手刚碰到门框,门就开了。 月梅今儿上了妆,眉毛细细弯弯,脸儿白里透红,那诱人的红唇颜色似乎更鲜亮了些。只这一张脸,便已经格外的漂亮,再加上那一身大红的喜服,良明清愣了一瞬,才觉得心跳慢慢恢复。 他不由自主伸手点在了她的唇上,“月梅。” 月梅本是想要扶他,却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弄迷茫了,等到反应过来时,却发现良明清干脆的用脚踢上门,抱起她一面急切的吻着一面走向了大床。 她整个人都晕了,完全忘记自己是打算干什么的。任由着他覆在身上,噙着她的嘴唇吸吮舔砥,然后学着她那日的举动,先是碰了下她的舌尖,然后无师自通的卷起她的舌头,细细品尝了起来。 这就是法式热吻吧? 月梅迷迷糊糊的想着,她被亲的呼吸都急促了,大冬日的身上也热了,在他大手解开她的衣裳时,她居然不是躲闪害羞,反倒是微微抬起了点身体,好方便他了。 男人于*上天赋异禀,月梅虽然没有实战经验,却也是拜各种渠道所赐,早早知道这事儿是怎么回事的。所以没有欲拒还迎,也没有害羞到不敢看他的躲躲闪闪,而是彼此试探着想配合对方,乐在其中。 但在他沉身进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惊叫呼痛,死死抓住了他的后背,眼里沁出了泪珠。 第95章 不知道林嬷嬷是想通了还是知道了害她的人是谁想要报复,反正月梅走后,她就没有再寻死了。不仅如此,等到次日,她觉得身上大好了,干脆出来到了正房这边继续伺候了。 那天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所以对于她的出现也没有人用有色眼神去打量,所以林嬷嬷只是一开始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就释然了。 二爷要纳柳芳如为妾的消息传到聚福堂,周承朗和月梅都只是听听就算了,并没有对此发表意见看法。周承朗去见了成泰帝,如今任职于兵部,掌管五城兵马司,每日里倒是开始忙了起来。 不过成亲的事情却在有条不紊的准备着,良大太太很快就带了次子三子过来,不仅和周家的管家一一对了准备的事项,指出遗漏或者不足之处,还叫人丈量了聚福堂正房内室的尺寸。虽然时间有限,但良家如今有钱,自然可以寻到好东西。这屋里一应家具之类,良大太太已经大包大揽,不许周承朗再用旧的了。 周承朗自然答应,不仅如此,还嘱咐了管家叫人去采买一些西洋货,到时候要一应放到新房里的。而因为时间紧,所以聘礼这边准备好,在刚刚入三月的时候便被抬去了良家。 周承朗为了表示对月梅的在意,聘礼这边自然要往多的准备,可是又担心良家到时候会出太多嫁妆,于是干脆的先私下里送去了一部分充作嫁妆,然后又抬了六十八抬的聘礼送去了良家。 聘礼都抬过去了,月梅自然也打算暂时离开将军府,住到良家去了。 周承朗却极为舍不得,自打和月梅在茫山脚下相遇,这半年的功夫,两人可是从来没有分开过。即便白日里他要上朝,要处理公务,但到了晚间回到聚福堂,却是立刻就可以看到月梅的。 这日正好休沐,良大太太上门想要接月梅,周承朗一脸老大不乐意的拦着不让她去见月梅:“还有二十日才成亲,这么着急做什么,再过十日,十日后我定然把月梅送去。” 这个外甥什么性格良大太太自然知道,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哪里会不知道他的性格。大概是父母早早就不在的原因,这孩子不仅早熟,而且特别的冷情,良大太太再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他一副孩子模样耍赖的。 她哭笑不得的道:“月梅已经认了我做干娘,前面十几年没有在我身边也就算了,如今都要成亲与你长长久久在一起了,难道也不叫她好好陪陪我么?” 周承朗笑着把良大太太拉到一旁坐下,温言撒娇道:“舅母!哪里会不好好陪你,这不是十日后就立刻去了么?而且即使嫁过来了,不也还有三朝回门么?再说了,咱们两家离得这么近,我白日里忙着不能陪她,她想去见你还不是随时就可以去了,好舅母,我到时候一定多说说她,叫她时常回去的。” 良大太太还是第一次知道她这外甥生了一张巧嘴的,虽然知道他是别有目的,但叫他这么一说,偏偏就不知道怎么拒绝了。 她无奈的摇摇头,忽然想到什么似地,挥手撵了一边的婆子丫鬟,压低声音对周承朗道:“我险些又给忘了。你外祖母提醒我多次了,每回来叫你们一打岔我都想不起,今儿我可得跟你说一声。” 周承朗做出洗耳恭听的姿势。 良大太太看着这大外甥一本正经的模样,自己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这事的确很重要,也不能不说。 “你和月梅平日可要注意些,可别婚礼还没举行,就叫她有了身孕了。虽说你们早前已经成过亲了,但既然现在要补办,就不能一点儿不顾忌。”话说开了,良大太太到底一把年纪了,便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但是周承朗听了这话,却面色红了红,不自然的扭开了头。 心下却不由得暗想,说来他和月梅也在一起许久了,也从没有做过什么防范措施,怎么月梅的肚子一直没有反应呢? 不会是自己当初中毒,对那方面有影响吧? 周承朗心里一紧,哪里还有心思去听良大太太说了什么,只暗自想着,要尽快请了大夫给月梅看看,然后再给自己看看才是正经,可别是自己真的有问题了。 良大太太瞧见外甥一副愣神的傻样,还以为他是想到什么不该想的事情去了,顿时尴尬的脸色一红,立刻起身就要去找月梅。 月梅却匆匆来了,连丫鬟的通禀都没来得及,就进了屋,先叫了一声干娘,然后走到周承朗身边,低声道:“不好了,方才荣安堂来人回禀,说那边闹起来了!” “怎么了?”周承朗立刻问道。 月梅面有难色,良大太太便猜出这是周家有什么秘辛,不能叫她知道了。她倒也没有觉得月梅这般做法不对,毕竟哪怕是亲生女儿,这婆家娘家以及男人,都是要权衡的。 如今怕是周家的丑事,周承朗若是没发话,她就算想要告诉娘家人,那也只有私底下说的道理。 “对了,我想到还有些事没和管家确定,我先过去说一下,回头再来。”她立刻提出要走。 月梅点了点头,道:“干娘慢走,回头我再去找你。”等良大太太一走,月梅便把方才小丫鬟的话说了,“方才来的是个刚留头的小丫鬟,话也没怎么说清,不过大概是二老爷二太太和大太太这边闹起来的,三老爷今日不在家,三太太和老夫人两个女人也劝不住,说是那边已经打起来了。” 周承朗立刻迈开步子向外走,月梅跟他一起,周承朗便边走边问,“具体什么原因知不知道?” 月梅摇头,道:“不知道!那小丫鬟一问三不知!” 周承朗匆匆走了两步,却忽然停下脚,拉住月梅的手,道:“我过去就行了,你别去了。那边既然闹的难堪,你若是过去,我怕祖母会迁怒于你。你先陪着舅母,若是有什么事,我叫人给你传消息。”他说着,正好瞧见从大妮儿房里出来的荷枝,便伸手一指,道:“荷枝,你随我去荣安堂。” 月梅点点头,看着他们走了。 周承朗才走到荣安堂的门口,就听见了里面震天响的哭声,而且不是一个人的哭声。像是有两三个人,哭声有高昂有低沉有上了年纪无力气的,也有年轻女子带着娇意的。 这边已经闹的不像样了,门口自然没有人拦他,他便直接大步进了上房。上房里一片狼狈,地上跪的跪,倒的倒,而最上首的周老夫人,已经气得由曹妈妈抚着胸口,出气多进气少了。二老爷站在旁边,头发散乱,脸上还有血痕,正手足无措的原地跺着脚。 “祖母!”他一下子蹿到最前面,接过曹妈妈的手,有技巧的帮周老夫人顺气,然后问曹妈妈,“请大夫了吗?” 曹妈妈道:“请了请了,荷桂跑去请的。” 周承朗沉着脸点了点头,也没管堂下的几人,直接抱起周老夫人就往内室走,吩咐曹妈妈道:“快拿一颗静心丸来给祖母吃了。” 曹妈妈这才想起来,忙应了,跟着匆匆进了内室。 等到周老夫人吃过静心丸,能喘过来气了,周承朗才轻声道:“祖母,你感觉怎么样了?荷桂去请大夫了,马上就到。” 周老夫人好似一下子苍老了数十岁一般,整个人没有一点精气神,散发出死气沉沉的感觉。 “朗哥儿……”她枯瘦的手搭在了周承朗的手上,道:“封锁了消息,不能传出去……还有,鸿哥儿那边,叫人去挡住他,不要让他过来……” 周承朗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仍然点了点头,应了好。 周老夫人见他答应,闭了闭眼,舒了一口气。 “承朗,娘没事吧?”二老爷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 周承朗还不及回话,周老夫人就一下子睁开了眼,怒瞪着他,道:“……滚,你给我滚,你,你这个……畜……” 因为有晚辈在,畜生那两个字,她并没有骂出来。 荷桂匆匆带了大夫进屋。 周承朗忙请大夫给周老夫人看诊,然后拉了一脸懊恼尴尬羞愧多重情绪的二老爷出了内室。边走边小声的问他,“二叔,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老爷动动嘴角,却又闭上了嘴。 两人出门,原本倒在地上的王氏突然抬起头,然后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居然一下子就跳起来,长长的指甲从二老爷脸上撕过,又留下了几个血手印。 周承朗想要出手拦她,可是一想这人到底是长辈,这么近距离除非踢开她,不然是拦不住的,但他哪里能这么对长辈。 他忍住了没有出手,二老爷却是忍不住,抬起脚冲着王氏的肚子就踢了过去,直把王氏踢的在空中飘了一瞬,才狠狠砸在了门框上。 柳氏听见那“咚”的一声响,忍不住浑身发抖。 而跪着低着头的柳芳如,却是身子一软,倒在了一边的绿枝身上。 二叔二婶虽然不算恩爱,可是就这么直接上脚,却也让周承朗十分的震惊。二叔一个男人,那脚上又是使出了十分力气的,这么狠狠踢出去,他怀疑王氏只怕已经去了半条命了。 第96章 “太太!”众人还在愣神,水嬷嬷已经回过神来,惊叫一声后,扑向了王氏。 王氏头晕眼花,只来得及看她一眼,便晕了过去。 二老爷见状面色微变,忙抬脚要过去。 水嬷嬷却已经抱住了王氏,随即猛然回头,又惊又怒的瞪着二老爷,不顾尊卑的质问道:“二老爷好大的威风!说对太太动手就动手,这是当我们太太娘家没人了吗?二老爷就不怕舅老爷知道,也不怕大爷大姑娘几人伤心吗?” 二老爷停下脚,面上有些尴尬难堪。 王氏生的大姑娘早已出嫁,如今外孙都已经五六岁了。王氏和二老爷也都快要四十,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没想到临到这一把年纪了,却还闹出今天这样荒唐的事情。 其实在把王氏踢出去的那一刻,二老爷就已经后悔了,但是现在水嬷嬷这么一质问,他下不来台,便只能板起脸色。 “你这老货!别仗着你们太太的面子就倚老卖老!今儿这事,说不得就是你撺掇你们太太的!”他面上被撕了几道血印子,动怒时候牵动脸上肌肉,难免脸色便有了几分恐怖,“你还和我提舅爷,他若是敢上门,我倒是要问问他们家是怎么教女儿的,居然教得王氏敢跟我动手!” 妻以夫为天,王氏敢对他动手,这已经是可以休妻的罪过了! 他今日之所以会这般动怒,就是王氏太过胆大,不仅将事情闹到了荣安堂周老夫人这里,还在周承朗这个亲侄儿面前撕扯他,在一个小辈面前被这么下脸面,二老爷如何受得了。 水嬷嬷被二老爷问的哑口无言,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却压根说不出辨别的话。她心疼王氏,更气恼二老爷,可她一个下人,总不能指责二老爷私德有亏,居然沾了他儿子的女人吧? 她如果敢这么说,就算有王氏在,二老爷也不会允许她见到明日的太阳! 水嬷嬷垂下了头,眼泪砸在了王氏的脸上。她的太太,怎么就这么命苦,嫁给了二老爷这样的男人! 看着屋里的人,再看着发生的这事情,周承朗已经暗暗猜到了几分。他不由觉得十分荒唐可笑,吩咐荷枝道:“叫人让陆冲领一队人来把院门守住,不许人出去,也不许任何人进来。”又对二老爷道:“二叔,我看你先到厢房那边休整一下,祖母一会儿好些了怕是要见你。至于这边,二婶就留在祖母这里,等大夫给祖母瞧过了,侄儿立刻请他给二婶看看。” 二老爷看了二太太一眼,到底没有上前,转身走了。 周承朗让荣安堂的下人帮着水嬷嬷一起把王氏扶去里面靠窗的大炕上,然后才看着外面剩下的几个人。 他眼睛在站在墙角瑟瑟发抖的李氏身上停了下来,“三婶,太太这边劳烦你先陪着,回头等祖母醒了,咱们再看这事如何处置。”他说完,看都不愿看王氏和柳芳如,直接扭开了头。 “好。”李氏应了,走过来搀扶柳氏。 柳氏早在二老爷把王氏踢飞时就吓的发抖浑身没力,此时更是要靠李氏用尽全身力气才给拉了起来,可是刚刚站稳,她却突然像发了疯一般推开李氏,朝着柳芳如扑了过去。 “你这个贱种!你这个贱种!”她对着柳芳如又是扯头发又是扇巴掌,“你害死我了,你害死我了,你怎么不去死,你应该去死,你现在就应该去死!” 柳芳如和绿枝没有防备,被她狠扇了两巴掌,柳芳如嘴角立刻就有血流了出来。 她不声不响,不躲不闹,甚至眼睛里一丝情绪都没有。她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她只是想要更好的生活,与其给周承鸿那样的人做妾,她不如选择二老爷。 选择二老爷,起码还有些盼头。 就像姑姑说的,如果程氏生不出孩子来,那以后她若是能给二老爷生了庶子,是不是就有机会过继到大房……毕竟,二爷周承鸿五爷周承远都已经大了,已经不适合了,而三房是庶出,就算有年龄适合的,周老夫人也不会同意的。 但二老爷却不同,她是周老夫人的嫡子,他的儿子若是过继到大老爷名下,合情合理,任何人也不会反对的。哦,王氏可能会反对,但她反对又如何,谁叫她的儿子已经那么大了的。 她这么想着,就对二老爷上了心。而二老爷果然对她的投怀送抱甘之如饴,她如愿的和他在凉亭里亲热的时候被二太太发现了……事情闹开了,到了周老夫人这里,面对老夫人失望的眼神,二太太恨不得吃了她的举动,甚至是姑姑也不理解的骂她,但她都没有后悔。 她成功了,二老爷帮她挡住了所有人,她有什么好后悔的。过了今日,她就是二老爷的姨娘了,弟弟那边不用担心了,她自己也有了期盼,这是好事啊。 可是,可是周承朗来了,他进门到现在都不屑看她一眼,他瞧不起她,他鄙视她,她却忽然有些后悔了。 她是不是做错了? 她是不是,不应该这么做? 可是她是被逼的啊,她是迫不得已才这么做的……她也不想这么做,可是她的位置被抢了,她想给他做妾他都不要,她也只能这么做了。 绿枝却护主心切,不敢和柳氏对着来,只好把柳芳如抱在怀里,用后背挡住了柳氏的拳打脚踢。 柳氏厮打柳芳如都没有心软,对绿枝这个丫鬟自然就更不会心软,一边打,一边还骂,“你这死丫头,一会我就将你提脚卖了,卖去那最下等的勾栏院!我叫你撺掇她胡闹,都是……” “太太!”周承朗忍无可忍的打断柳氏,“祖母和二婶都还在屋里!” 柳氏动作一顿,她身边伺候的婆子忙和李氏一起把她拉了起来。 绿枝忍着疼,也把柳芳如拉了起来。 柳氏龇牙咧嘴的瞪过去,柳芳如却痴痴的看向了周承朗。 周承朗已经不想再看她们几人的闹剧,叫荷桂把她们带去了另一侧的厢房待着了。等人都走了,他进去看了一回周老夫人和王氏,才叫了曹妈妈出来问情况。 荷枝正好也回来了,便待在一侧一起听了。 曹妈妈如今也顾不得给二老爷留面子了,事情闹到这一步,也就只有大爷能管管了,她如同竹筒倒豆子般把事情给说了,“……如今二爷怕还不知道,但早晚会知道的。先前二太太说了,二爷好似很喜欢柳……柳芳如,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说该怎么办呀!” 老子睡了儿子的女人,这要是传出去,可是要叫人笑掉大牙的。不仅二老爷二爷抬不起头,就是整个周家的声誉都要受影响,曹妈妈也是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周承朗凝着面色点头,却没有说自己的意见。如果祖母早早把柳芳如送走,哪里会有今天的事情?就算没有早早送走,在柳芳如设计落水,又使了下作的手段下药的时候,也应该立刻送走的。 可偏偏祖母却把柳芳如留了下来!不仅如此,还一副要给她做主的样子。现在好了,闹到如今这地步,祖母心里总该是后悔了吧? 现在当然应该立刻把柳芳如送走,她自己自甘下贱是她自己的事情,但却不能让周家二房闹出这样的丑闻来,虽说他此刻无儿无女,对他来说这丑闻也算不得什么,更不会有人敢在他面前说什么,但是如果为了家里的四个姑娘好,为了周家在京里的声誉,他就应该这么做。 可是真要这么做吗? 周承朗一时却有些拿不定主意了。他回来以后二房三房一直安静,不管明面上还是私下里,一点可疑都没有露出来。如今难得二房被搅乱了,留着柳芳如扰乱二房,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事情是二叔做的,那王氏就不可能不知道。现在多出了个柳芳如,王氏和二叔还能一心吗?不能一心了!那不是正好对他有利,趁乱才好知道真相,他在这个家里只有月梅,管好自己和月梅就好,管这么多做什么? 周承朗对曹妈妈道:“先等祖母和二婶醒来再说吧,院门已经守住了,消息传不出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暂时是没事的。” 曹妈妈知道他这是不想管了,叹了口气,垂着头进了屋。 周承朗便又吩咐荷枝,“你先回去,把这边的事情跟大奶奶说说。如果舅太太问起了,提一提也无妨。” 荷枝领命出去,到门口的时候就被拦住了。大房的二姑娘三姑娘一脸焦急,二房的四姑娘五姑娘也同样忍不住抓住了她。 “月枝,到底是出什么事情了?我娘呢,我娘还在里面吧?”五姑娘急急问道。 “对呀月枝,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些人拦着我们不让进去?”四姑娘跟着质问:“大哥到底在做什么,他这是想挟持长辈吗?” “四妹,不许胡说。”二姑娘训斥四姑娘一句,也看向了荷枝。 荷枝恭敬的给几个姑娘行礼,然后看向四姑娘和五姑娘,道:“两位姑娘,奴婢如今叫荷枝,还请姑娘们莫要叫错名字了,不然奴婢可当不起这罪过。至于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姑娘们不知道,奴婢自然也是不知道的。奴婢还有事要去回禀大奶奶,先告退了。” “荷枝。”三姑娘拉住了荷枝的手,“别的我不问,你只告诉我,我娘她在里面还好吗?” 众人只知道荣安堂这边几位主子闹开了,具体什么事情却是不知道的,现在门口被拦着,几位姑娘不由得就十分担心。 三姑娘客气有理,荷枝自然也不像对四姑娘五姑娘那般疏离冷淡,想了下里面的情况,道:“三姑娘放心,大太太很好。” 三姑娘松了一口气,不管是出了什么事,只要她娘没有胡来就好。五姑娘也上来拽住荷枝的手,“那我娘呢,我娘怎么样,她好不好?” “五姑娘,奴婢才刚刚进去,没有瞧见二太太,不大清楚。”荷枝说道,挣开自己的手,“奴婢还有事,五姑娘告辞。” 她说着转身要走,五姑娘如今对聚福堂从上到下的看不惯,见她又什么都没说,哪里愿意放她走,忙快步上去拦住了她。 “大伯母好不好你就知道,我娘好不好你就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故意不说是吗?是不是那个程氏教你的?你敢敷衍我?”她斜睨着荷枝,态度十分蛮横:“你信不信,你现在走了,明儿我就叫我娘把你卖了!” 荷枝是不愿意得罪主子的,但那日在二房见识了四姑娘的变脸后,联想从前,又觉得不得罪也没落到什么好处。何况她现在是奉大爷的命回去和大奶奶说这边的事情的,叫五姑娘拦了,岂不耽误事? 尤其是五姑娘居然还威胁她。 如今这家里,大爷才是威远侯,大爷才是当家人。她如今是聚福堂的丫头,该横的时候就该横一些才是。秋兰和冯嬷嬷不就是因为横,才被大爷交给大奶奶,得到重用的吗? “喂,你们没见着五姑娘拦着我吗?还不赶紧过来把五姑娘拦开,回头耽误大爷的传话,你们担得起吗?”她干脆的回头对着守在荣安堂门口的护卫招了手。 这些护卫都是陆冲带来的,自然是向着聚福堂的。荷枝一招手,立刻就有两个护卫提剑走了过来。 五姑娘不敢置信的看着走过来的护卫,“你,你们疯了吗?我可是家里的五姑娘,你们居然听这丫鬟的话?” 二姑娘三姑娘却不愿事情闹大,忙一人一边拉了五姑娘,对两个护卫摆手后,立刻对荷枝道:“荷枝你快些去吧,没事了。” 荷枝见状,忍不住冲着五姑娘低哼一声,转身走了。 五姑娘气得跳了起来。 “好了五妹!里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你就别再惹事了!”三姑娘难得在外说了重话。 五姑娘嘴角一瘪,眼泪就吧嗒吧嗒掉了下来,“三姐,连你也向着那程氏了!你们大房都是一伙的,坑壑一气,你们大房都是坏人!” 三姑娘皱眉,不想和五姑娘在纠缠不清,冷脸冲着五姑娘的丫鬟道:“你们还不劝着你们姑娘些,这里里外外的都是人,就叫她在这儿哭?” 两个丫鬟忙走过来拉了五姑娘,四姑娘见状,也忙过来安慰,好不容易才把五姑娘给安抚好了。 然而里面一直不许人进,几个姑娘守了一会就又着急起来,五姑娘想着大房的人坑壑一气的欺负二房,气不过,叫了小丫鬟过来道:“你快些去把二哥叫回来。对了,再叫人送信给三叔以及三哥四哥,就说家里出事了,叫他们都尽快赶回来。” 二姑娘三姑娘也担忧里面,对此倒是没有反对,任由着那小丫鬟跑出去了。 月梅这里听了荷枝的回话,却是愣了一瞬,继而就十分无语起来。真是好一出大戏,柳芳如一直叫着要嫁给周承朗,就算做妾也可以,可是一转眼,却勾上了二老爷。 这么看来,她对周承朗未必就是真的喜欢。 可是她为什么又要跟了二老爷呢,二老爷嫡子都已经二十岁了,她跟了二老爷哪里有跟了二爷好。二爷虽然好色,可她柳芳如本身就漂亮,现在二爷还没娶妻,她不愁拢不了二爷的心。她也不是没有手段的人,身后更是有老夫人和大太太做后盾,不仅可以和二太太打擂台,就是赶在二爷娶妻前生下庶长子都有可能,可她偏偏看中了二老爷。 说是喜欢肯定不可能,那她图什么啊? 二老爷本身长相就一般,年纪又是可以做她的父亲了,而且更是无权无职,月梅真是想不通柳芳如图什么。 不过更让她无语的,是二老爷居然就被勾引上了。这可是要留给他儿子做妾的女人,他可真是来者不拒,难道这古代的男人,都是这么待女人的吗? 不过二房出了这事对她和周承朗倒没什么大的坏处,有了这一乱,周老夫人一来没心思管她和周承朗的亲事了,二来也可以趁乱,好好看看二房会不会露出什么破绽,若是能趁乱再插几个人进二房就好了。 只可惜从前她对这些不关心,周承朗又从来不管后宅的事,如今想安插人到柳芳如身边,都没有人可以用。这事还是等周承朗回来,然后好生商量一番才行。 她把二房这事暗示了良大太太,良大太太满脸的鄙夷,道:“你们老夫人一向就是个拎不清的,你且瞧着吧,当年明清他爹娘恩爱,那老夫人就专爱从中作梗。如今这事儿闹出来,我瞧着她怕是还要支持那柳家的姑娘,估计也够你二婶受的了。” 当年大老爷夫妇的事情月梅不知道,而且这到底是周家的长辈,月梅也不好多说什么,心里记下这话,就把良大太太给送走了。 另一边,三爷周承宇四爷周承睿得知家里出了事,而三老爷不在家,三太太却在荣安堂出不来,其他人也进不去时,两人便立刻和先生请了假,匆匆坐上马车往家里来了。 车夫被催促着,一路将马车赶的飞快,到一处街角将要转弯时,却与另一辆马车迎面撞上了。车夫是赶车的老把式了,忙勒了缰绳,又急急别了角度,朝一边撞了出去。 等到周承宇周承睿昏头昏脑的下了马车,就听到对面那辆马车里传来女子的哭叫声,“流血了,郡主流血了!嬷嬷,快叫人去请大夫,快去,快去!” 两人顾不得家里的事情,忙匆匆赶了过去。 一个中年妇人掀开马车帘子,跌跌撞撞的跳了下来。一见着周承宇和周承睿,气得朝着前面的周承睿就狠狠扇了一巴掌,喝骂道:“若是瑞安郡主有个三长两短,杀了你全家都不够陪葬的!”又冲着后面随行的人道,“快去请大夫,快去!” 周承宇和周承睿在听到里面年轻女子喊郡主的时候,心里就已经凉了一半,他们是庶子的儿子,若真的害的郡主出了什么事,就算要他们的命,只怕他们也是反抗不得的。 如今再听这中年妇人说是瑞安郡主,周承睿已经顾不得被打巴掌了,忙一脸惊恐的扶住了周承宇的手臂,“三哥……” 周承宇心里也是一片慌乱,可是却没敢在弟弟面前表露出来,他朝这附近一看,就记起千金堂就在这附近了。 正好那下人是袁家的家仆,对京城不熟,此时正面色焦急的问邱嬷嬷,“嬷嬷,这,这是哪里,我,我去哪里请大夫啊?” 邱嬷嬷一直在公主跟前伺候,对外面哪里知道的那么清楚。可偏偏来京城的路上,随行的医婆吃坏了肚子,如今还在后头没追上来,此刻也没人能给瑞安郡主看看的。 周承宇见状,没管急得不住跺脚的邱嬷嬷,忙上前一步对着马车里的人道:“瑞安郡主,在下是威远侯府周家三房的长子周承宇,如今等大夫过来还要一会,不如在下先送郡主去千金堂,就在这边隔一条街道,很快就到了。” 玉珠不知道该怎么办,正想出去问邱嬷嬷时,瑞安郡主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捂着肚子忍着疼道:“你,你问问他……和周,周承朗是什么关系?” 周承宇靠马车近,将瑞安郡主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的,他立刻道:“周承朗是我大哥,正是如今的威远侯。” 瑞安郡主挂念肚中的孩子,此时又知道了周承宇的来历,便也顾不得什么了,立刻对玉珠点了点头。 玉珠道:“周三爷,千金堂在哪边,劳烦你尽快带路。” 周承宇为难道:“千金堂与这边隔一条街道,不过那边巷子口窄小,马车进不去……” 马车进不去! 那如何把瑞安郡主送过去? 玉珠面色慌乱的看向瑞安郡主,邱嬷嬷更是气得皱起眉头,瑞安郡主一介女子,如今又是有孕之身,难不成要叫粗贱的下人来抱了她过去? 可进了京城后,原以为无事了,随行的护卫已经先一步去了长平侯府,剩下的都是仆妇,以及两个马车夫了,郡主千金之躯,怎么能…… “邱嬷嬷,我看还是叫这位公子去千金堂请了大夫过来吧,咱们在这里等等就是了,郡主千金之躯,总不能叫粗贱的马车夫碰了。”后面的马车上下来一个看起来十四五岁的丫鬟,虽然一脸着急,但语气却格外的轻快,“郡主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没事的,何况小少爷还有咱们二爷在天之灵保佑着,等一等就是了。” “小贱人!”邱嬷嬷上前,狠狠一巴掌扇在了那丫鬟的脸上,“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岂有你说话的份!” 瑞安郡主听着那响亮的巴掌声,只觉得肚子更痛了,而身下液体流动的感觉也更明显了些,她紧紧抓住玉珠的手,道:“你,你让周承宇,让他来抱我过去……” 第97章 千金堂后院一间房间门口,周承宇和周承睿相对无言,面上却均是担忧。担忧里头压抑低泣的瑞安郡主,也担忧家里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周承宇看了眼弟弟脸上那明显的巴掌印,走到一边的邱嬷嬷跟前,可是还不等他说话,邱嬷嬷就怒瞪着他,没好气的骂道:“你一边去,少在我跟前晃来晃去的。你给我等着,若是郡主有个好歹,我们公主不会放过你的!” 周承宇面色讪讪,他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 周承睿却忍不住冲了上来,和邱嬷嬷怒视着,道:“你干什么这么凶!又不是我们想这样的,我们是家里有事,着急之下才出的这意外!我们也不想冲撞了瑞安郡主!” 他们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邱嬷嬷瞪着周承睿。 “你还有理了?”她又抬起了手,想再次打上去。 周承宇一把拖开周承睿,同时抓住了邱嬷嬷的手,“嬷嬷稍安勿躁,瑞安郡主这边现在还不知道情况如何,我们也没有想抵赖不认错。可今日实在是家中有紧要的事情,必须要马上回去一趟。嬷嬷你看,我留下,让我四弟先回去可以吗?” 周承睿看着他三哥雪白的长袍上一片红色,那是瑞安郡主流的血,如今已经干涸,在白袍上留下难看的污渍了。他的三哥一向是谦谦君子,无论何时都一派风姿,何曾像今日这么狼狈的。 “三哥!”他说道:“你回去,我留下!” 邱嬷嬷挣脱不开周承宇的钳制,满脸恼怒的冷笑道:“你们谁也别想走!家里有事,哼,今日就是你们家里的人都死光了,你们也不许走!” 周承宇看着邱嬷嬷,眼底染上怒色,手上更是不由自主加大了力度。直掐的邱嬷嬷面色大变,惊叫出声,“你干什么?疼……你快点松手,你不想活了吗?” 周承宇猛然一下松了手。 邱嬷嬷握着手臂,又惊又怒。 “好好的怎么会跟人家撞了,哪个该死的这么大的胆子!谢媛呢,谢媛那丫头怎么样了,她没事吧?”外面突然闯进来一个女子,一边叫着,一边冲到了周承宇的面前。 “……周三爷?”谢娇愣愣的看着周承宇,“你……怎么回事?”她不自然的扭头,看向了一边的邱嬷嬷,“谢媛呢?她在哪里?她没事吧?孩子怎么样?” 邱嬷嬷朝谢娇身后看了看,见就她一个人,不由得皱起眉头,“大小姐,怎么就你一个人来的?公主和驸马呢,他们不知道郡主出事了吗?” “我是就在这附近,听人家说了才过来的。”谢娇不耐烦的挥手,道:“邱嬷嬷,你是怎么照顾谢媛的!怎么好端端的,叫她出了这事?她人呢,现在怎么样了?” 邱嬷嬷撇撇嘴,有些不岔谢娇的指责,指着屋里道:“郡主在里面呢,玉珠和大夫都在里面,还不知道如何了。” 谢娇急着就往门口走。 邱嬷嬷忙拉住了她,“大小姐,里头正忙乱呢,您还是别去打扰了大夫了。”她指着周承宇和周承睿,对谢娇道:“大小姐若是想为郡主出气,那就去找这两个人吧,是他们不长眼睛,让马车冲撞了咱们的!” 周承睿气得眼如铜铃一般大,指着邱嬷嬷道:“你这嬷嬷,你怎么胡乱说话,我们根本就没撞到郡主的马车,已经错开了,在撞到之前就错开了!是你们的马车夫技术不好,让马受惊颠到了瑞安郡主的,根本就不是我们的错!” “你看看我三哥,要不是我三哥,郡主现在还未必能及时接受大夫治疗呢!”他指着周承宇身上的血迹,十分的愤愤不平。 谢娇就朝周承宇看了过去。 他静静的站在一边,挺着脊背,面色平静,没有愤怒也没有慌乱,甚至看他弟弟这么生气发火,还上前拍了拍他弟弟的肩头。 谢娇虽然觉得不合时宜,但是再次看见周承宇,还是不由控制的心噗通噗通跳了。 她没有理会邱嬷嬷,上前一步,看向了周承宇,“周三爷,今日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承宇对谢娇有印象,当然只是对她的名字有印象,二十高龄未嫁,这在京中可是非常有名的。而那日周家宴客,她也被带了来,在荣安堂和他们这些晚辈见了一面。只不过她即便再大的年纪未出嫁,那也与他没有什么关系,两人身份几乎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那日也不过是人家谢家有意大哥周承朗罢了。 所以那日他不曾仔细看过谢娇,此时此刻,却是认真的看向了她。很难得,长平侯府那样的大家族,堂姊妹间居然会这般真心的关心对方,而不像是他家那几个妹妹…… 而且,这谢家的大小姐,居然没有像她们家的婆子那样无理取闹,反倒是心平气和的会问他事情是怎么回事。 他朝谢娇施礼说道:“这位嬷嬷说的是,的确是我家的马车行驶过快,和瑞安郡主的马车迎面相撞了。虽然我家马车急急避开,但到底惊到了瑞安郡主,这是我们的错。只是……”他看着谢娇,心底升起了希冀,“只是谢大小姐,今日我家里实在是有要紧事,不然也不会那么急匆匆的往家里赶。能不能请您通融一下,叫我四弟先回家一趟,我留在这里?” 他怕谢娇不答应,忙又道:“此事错全在我身上,是我一直催促马车夫快些的,我留在这里,不管谢娇是要杀要打,在下悉听尊便。” “三哥!”周承睿不满的喊道:“这明明……” “你闭嘴!”周承宇回身,冷冷训道。 周承睿最怕他三哥这么一副冷漠的严肃模样,当即就不敢吱声了,可是眼睛里却是慢慢的不岔,直直盯着谢娇。 谢娇其实更想让周承宇回去,他那样清风朗月的人,此刻却满身的狼狈,叫她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可是看看周承睿那冲动的模样,她到底是放弃了这想法。 “好,那你留下,叫你弟弟先回去吧。”她说道,挥了挥手。 周承睿还想不肯,周承宇一个眼风过去,他就不敢说话了。 邱嬷嬷却很是不满谢娇的做法,可是现在长平侯府的人都还没来,谢娇在这里就是主子,她再是不满,也不敢硬来。好在还留了个周承宇,若真是公主和驸马生气了,倒是也不怕找不到周家。 周承睿不甘不愿的出了门,想到家里的情况,便也不敢再耽搁,忙临时雇了马车回家去了。 第98章 亲爱的读者你好。你现在看到的这一章是防盗章。正版发表在晋(晋)江(江)文(文)学(学)网(网),此章防盗将于明天替换为正常章节。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大家族里,发生在明面上的事情,是瞒不住的。柳氏已经知道柳芳如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的事情了,不过这和三姑娘之前和她提的建议倒好巧不巧的凑到一起了,所以她就乐得装不知道,只躲在房里不出来。 但现在周承朗来了,柳氏就想到那碗送去聚福堂的鸡汤是加了料的,而周承朗现在能来,则证明那鸡汤他没有喝! 没有算计到他,不管那鸡汤是谁喝了,这都是一件坏事。 柳氏下意识的就吩咐下人,“关好门,说不见!我倒是不信了,我好歹是他母亲,他还敢硬……闯不成……”柳氏话断断续续没有说完,因为周承朗已经冷着脸出现在了她面前,她吓的连责问的话都问不出口了。 “太太想说什么?”周承朗只有在人面场的时候,不得不叫母亲了才会叫一声,私下里都是叫太太,“我现在来了,太太想说什么只管说吧。” 柳氏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脸上的笑也干干的十分假。 “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她心虚的不敢看周承朗,“有事吗?我都打算歇了。” 柳氏这个人吧,你说她胆子大,但她现在却一副胆小如鼠的模样。但你若说她胆子小,但她其实又什么乌七八糟的事情都敢干。 周承朗其实是很不愿意和她打交道的,因此便直言道:“太太打算什么时候送柳姑娘回柳家?” 什么时候送柳芳如回柳家? 她才不想送呢。现在柳芳如虽然没有攀上周承朗,可却设计到周承鸿了,王氏那货一直眼睛长在头顶上,生了个那么没用的儿子还敢瞧不起她,现在就叫王氏不得不娶她柳家的女儿!只要一想到王氏会呕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柳氏就恨不得笑出声来。 “怎,怎么了?”柳氏想的高兴,渐渐有了些底气,“是芳如那丫头做了什么事惹你不高兴了吗?你别和她小丫头一般计较,回头我就和她说,叫她以后再不朝你那去。” 柳芳如如果和周承鸿定下亲事,那就是周承朗的弟妹了,的确是不好再往聚福堂去了。 柳氏回答的很斩钉截铁。 周承朗看她的脸色就知道她是打了什么主意,父亲的这个续弦,不管是胆子大还是胆子小,那都是真的没脑子。就她这样的,还以为真的可以设计到二婶不成? 二婶那是不想对付她,如果想,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到底是父亲的女人,父亲去世这么多年,这个女人也一直留在周家,从没有做过半点对不起父亲的事情。周承朗虽然对父亲的有些做法无法苟同,但是柳氏毕竟是大房的人,大房的人犯蠢,他可以管,但却不能眼看着让二房的人欺负。 “我劝太太不要想太多了,明日就尽快去荣安堂把柳姑娘接了,立刻送回柳家才是正经。”他吓柳氏:“千万不要想不该想的,你要知道,柳姑娘是三妹的表姐,又是在咱们周家。若是有人传出柳姑娘什么不好的话出去,对您是有影响的,对三妹也是有影响的。” 柳氏只有三姑娘一个女儿,那自然是盼着三姑娘好的,周承朗这话一说出来,她立刻就变了脸色。 是啊,王氏那个死婆娘,她真的可能干出这种事。毕竟周承鸿已经是烂摊子一堆了,顶多破罐子破摔,但是她不行,她不在乎柳芳如可以,但却不能不在乎三姑娘。 可是都已经设计到周承鸿身上了,她又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她想了想,便把责任全推给周老夫人身上去了,“我倒是想,我明儿一早就去荣安堂看,不过你也知道,你祖母一向喜欢芳如,从前甚至还想让芳如嫁给你呢。明天我也只能尽量,但如果你祖母不答应,那我也是没有办法的。” 只要周老夫人出马,王氏应该就不敢乱说了吧? 周承朗一想到周老夫人原先是想把柳芳如说给他的,他就觉得一阵的恶心,连带着回来这么些日子对周老夫人升起的不满,在这一时刻就达到了顶峰。 “太太也别拿祖母做借口。左右我已经提醒过太太了,太太若是听不进去,以后有什么事了,也别求到我面前来。”周承朗说了这话,也不管柳氏是什么态度了,转身就往外走。 三姑娘听见下人回禀匆匆跑来,正好与周承朗迎个对面。 “……大哥!”她急急站住了脚。 周承朗冷冷看她一眼,一句话没说,擦过她走了。 三姑娘只觉得心一阵阵发凉,难不成今日她把程氏调开,大哥想到了什么吗? “大哥……”她立刻出声,“大哥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今日叫大嫂离开,是真的为大嫂着想,我也没想到,柳家表姐会……” 她还是姑娘家,一想到今日周承鸿的丑态,就觉得脸红。 周承朗的声音冷冷的传过来,直如一块巨石砸在三姑娘的心上,“我误会不误会不重要,三妹自己干过什么最重要。” 三姑娘心神不宁,连去安慰柳氏的心思都没有了。 ----- 荣安堂,柳芳如裹着被子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 周老夫人的面色几番变换,最后下定了决心,道:“你若只是被鸿哥儿从湖里救出来,因为情况特殊,倒也不是十分要紧。可你还私自送了人参鸡汤去聚福堂,偏又在里面下了东西……”周老夫人摇头叹气,道:“……朗哥儿那边你就别想了,明儿我和王氏好好说说,以后你就跟了鸿哥儿吧!” 跟了鸿哥儿而不是嫁给鸿哥儿,这意思就是,她只能给周承鸿做妾!想到周承鸿那一张大脸以及浑身的肥肉,柳芳如就恶心的想吐,她连给周承鸿做妻子都不愿意,怎么愿意给他做妾。 而且老夫人之前明明说,让她在周承朗的妾和周承鸿的妻之间选择的,怎么现在又变了? “老夫人!”她膝行向前,被子掉在地上也不管,就穿了中衣中裤跪行到周老夫人脚边,一把抱住了她的腿,“老夫人,您明知道我一心喜欢周表哥,从前……周表哥生死不明,大家都说他是不在了,可即便是守寡一辈子,我都愿意嫁进来。后来多了个程氏……我,我已经没了做妻子的资格,老夫人,我如今只想做周表哥的妾,难道做妾也不行吗?” “……如果,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没名没份也可以,通房丫头也可以……老夫人,我是真心喜欢周表哥的,您就让我在他身边,只要能在他身边就可以,能远远的看着他,知道他过得好不好,芳如就满足了……”她哭得眼前一片迷蒙,就那么抬着头神色哀戚的看着周老夫人。 周老夫人坚硬起来的心又被她哭软了,她不由得想到大儿媳妇良氏,那也是个出身不好的女人,可那样的女人,当初却逼得他儿子一定要八抬大轿给娶进门,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还有程月梅,她的出身别说和柳芳如比,甚至是连当初的良氏都比不上,可也一样没有自知之明,居然想要做侯夫人! 但是有荷枝来说的那番话,周老夫人却也不敢答应柳芳如。她虽然怜惜心疼柳芳如,觉得她可惜了,但是周承朗毕竟是她的亲孙子。 她不能真的和亲孙子彻底离了心。 “你别求我,你若是真想跟在朗哥儿身边,那你去求该求的人。她同意了,我自然也就同意了。”她说道。 该求的人? 周承朗吗? 不对,周承朗连她落水都可以硬着心肠不救,去求他也没用。 那是谁? 是程氏!程月梅! 程月梅不被周老夫人喜欢,周承朗却很喜欢。而自己,得了周老夫人撑腰,却很不受周承朗待见。周老夫人这么说,是想给她自己也给程月梅一个台阶下,只要程月梅接受了自己,那么周老夫人就会顺便接受程月梅! 这是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柳芳如虽然觉得心里憋屈难受,却还是立刻点了头。 ----- 周承朗进门的时候,月梅正好和秋兰一起扶着林嬷嬷躺下,见他来了,冲他摆了摆手,叫他先出去了。 过了一刻,月梅才出来。 “大夫说没事了,不过林嬷嬷却十分激动,刚才恢复了神志,就一个劲的要寻死。”月梅心中同情,也跟着情绪有些低落,“我和秋兰按着她喝了带有安神作用的药,她这才昏昏睡了过去,不过还是得要派人晚上守着,我怕她醒了会做傻事。” 周承朗点点头,拉了她的手,道:“我调两个嘴严的婆子过来守着。你忙了一晚上也辛苦了,先回去吃点东西吧。” 两人回去,一人吃了一碗面后,月梅才问起柳氏那边怎么说。 周承朗道:“我叫她明日把柳芳如送回柳家,但看她的表情只怕是不乐意,今天的事情把二弟也绕了进来,我看她的意思,是想让柳芳如直接嫁给二弟,好趁机杀杀二婶的威风。” 论理,柳氏才是长房长媳,这个家是该她来管。可偏偏周家一直是王氏在管,所以这妯娌两人一直就是面不和心也不和。但王氏可不是那种能随意摆布的人,月梅并不看好这事。 “我看难!”她说道:“二婶不找她算账就不错的了,今日我瞧二婶那副模样,只怕是生吃了害二爷的人心都有了。” 周承朗也这么认为,不过他也没有闲功夫一直注意这事情的发展,他已经提醒过了,柳氏要硬是蠢的想往上撞,那就只能让二婶给她点颜色看看了。 “左右我已经提醒她了,她怎么选择是她的事情,你别去管。”他说道:“我明日开始便不能继续待在家里了,要去上朝,接着皇上应该会给我安排差事。你在家不管去哪,记得随时带着冯嬷嬷。至于那些事情,你不需要去管,随她们闹。” 边关已经由其他人接手,此时也不好再把人换下来。不过这样也好,周他就不用离开京城,可以长时间的留下来了。 月梅今日已经见识了冯嬷嬷的厉害,知道周承朗把冯嬷嬷给她就是护着她的,自然点头答应下来。 ----- 次日周承朗天还未亮就出了家门。柳芳如知道后,心里更是放松了些,一早起来没吃早饭就由绿枝扶着到了聚福堂。 她压根没有要进去的打算,在门口就跪下了。 月梅和大妮儿正在吃早饭,小丫鬟过来说的时候,她还有些不敢置信。柳芳如一大早的跪在聚福堂门口,这是发的什么疯,难不成昨日都那样了,她还在妄想嫁给周承朗? 月梅几乎气笑了。 大妮儿也忍不住落下了筷子,她虽然和先生学了几日的规矩和课业,但是遇到有人欺负月梅,还是立刻暴露了自己原本的性子。 “月梅姐,这个柳家姑娘怎么这么不要脸,咱们出去,把她打走!”她气呼呼的站起来,撸着袖子就要往外冲。 柳芳如…… 同是女人,月梅真的不想对付她。虽然她觉得柳芳如是挺可恨,但是一个大家小姐大庭广众之下跪在聚福堂门口,其实也挺可怜。 不过,她却也把自己架在了高台上。 其实若依月梅在现代的性子,她此刻压根不会管柳芳如,她不是喜欢跪吗,那好,那就跪吧,想跪多久跪多久。可是现在时代不同了,这是流言可以吃人的古代,女人有一点点的行事不周,就会被人指指点点一辈子。 尤其柳芳如如今无父无母,一个没有后台的女人,做了错事,更是难以让别人原谅。 她是不会同意周承朗纳了柳芳如的,那么柳芳如就是白跪,可这白跪的闲话如果传出去,当然她不会有什么好名声,但柳芳如会更差,她这辈子就别指望嫁人了。 月梅吩咐秋兰,“你去,让她有什么话,进来和我说。” 下跪,这说来只要两腿一弯就可以办到的容易事,但对于柳芳如来说,其实也是羞辱,尤其是她跪的人还是月梅。所以秋兰去叫她,她便顺从的起身跟了进来。 但是见到坐在屋里一脸冷肃的月梅,她还是再次弯了腿,跪了下去,“大奶奶,求你给我一条生路!” 这一次,她没有叫月梅姐,而死直接态度分明的叫了大奶奶。 月梅静静的看着她,过了片刻才慢悠悠的开了口。 “这话是怎么说的,我看应该是你给我一条生路吧?门口跪完屋里跪,你为什么要跪我?你是打算把我架的高高的,把自己放得低低的,让我不能拒绝你,不得不接受你,是吗?” 柳芳如的确是这个打算,但是她如何会承认,她张嘴就要反驳。 月梅却压根不给她反驳的机会,“柳姑娘,我话也说在这里,即使你把我架的再高,即使所有人都说我善妒,不贤,不肯给大爷纳妾,我也不会同意你进门的。你若是不怕名声坏了,不怕旁人说即使你跪我也进不了周家的门,那你只管跪吧。” 柳芳如着急的神情僵硬了,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怎么能如此……” “如此什么?”月梅打断她,“如果是你,你愿意你的丈夫纳妾吗?别和我扯什么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你只说你愿不愿意?” 柳芳如说不出话,她当然不愿意,可是她怎么能说不愿意,她如果说不愿意,那她现在做的这事算什么? “可是,如果那个男人想要纳妾呢?”她声音干涩的说道。 如果周承朗自己想要纳妾,那她会退位让贤,不去争那其中的一份子。但是这些她没有必要说给柳芳如听,她冷冷笑道:“哦,那你说大爷想要纳妾吗?或者,大爷想要纳你吗?” 柳芳如的脸一下子没了血色。 不愿!她都跳湖了,周承朗看见了也不愿意救她,他甚至只让人往湖里扔了木板! 她觉得月梅这是在嘲笑她,她愤怒的一下子爬起来,伸手指向月梅。可是不等她开口,手就被握住,然后狠狠一扭,腿也被人一踢,噗通一下重新跪在了地上。 她痛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月梅也吃了一惊,愣愣的看着冯嬷嬷。冯嬷嬷轻轻的拍了拍手,恭敬的对月梅行了一礼,“叫大奶奶受惊了。” “……没,没有……”月梅又对冯嬷嬷刮目相看了,这可真是个人物啊。 柳芳如痛的只觉得万念俱灰,也没了起来的心思,扑在地上就哭着道:“你以为我想吗?你以为我愿意吗?我也是好人家的女儿,我也是千娇万宠长大的女儿,我爹曾经是四品官员啊!可是……可是现在呢,我爹得病没了,娘跟着去了,庶出的大伯继承了柳家,对我和弟弟苛刻虐待……而姑姑提出这个条件,就是让我可以嫁给周承朗,如果我答应,她就保我弟弟有饭吃,有衣穿,有书念,我能不答应吗?” “如果我不答应,那我和弟弟,都会被赶出柳家!我们会没有地方住,没有东西吃,居无定所,病了也没有钱看大夫,我们会饿死,会病死的!” “程月梅,你就不能有点同情心吗?你怎么是这样狠毒的心思,你怎么能高高在上的看着别人这么可怜,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你,你这个位置是我的!我才是周承朗的妻子,是威远侯夫人!” “你已经抢了我的位置了,难道给我一口饭吃都不行吗?我只不过是求一个妾的位置,难道这也不行吗?” 柳芳如哭倒在地,她的丫鬟绿枝却抬起头,恶狠狠的瞪着月梅,像是和月梅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月梅还没说话,大妮儿却忍不住开了口。 “你会做针线吗?会做点心小吃吗?”她像是好奇一般,看着柳芳如。 柳芳如愣愣的,不知道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妮儿又道:“如果都不会,那你说你爹是四品官,那你琴棋书画应该都略通一二吧?” 柳芳如没有回答,绿枝却忍不住了,她觉得这个丑八怪是在侮辱她家姑娘。她冷声道:“当然会,我家姑娘的绣工十分好,绣的花儿连蝴蝶都会当真,想要飞到帕子上去采摘呢!至于点心小吃,这个我家姑娘不会做,但我会,我什么点心都会,我会就是我家姑娘会!至于琴棋书画,这些是最基本的,我家姑娘可是出了名的才女呢!” 她说道,每说一样就看月梅一眼,好像是在说她家姑娘比月梅强了千倍百倍一般。 大妮儿是看不出小丫头这番心理活动的,她听了这话,只很诧异的道:“你家姑娘既然绣工这么好,怎么会被饿死怎么会生病了没钱看病呢?我听先生说了,就是普通绣工的帕子,在京城都可以卖到五文钱一块呢。若是绣工好的,别说五文了,先生说有些大的绣品拿到绣庄去卖,卖上百两都是可能的。还有你,你既然会做点心小吃,那你可以去做小生意啊,先生和我说了,就是京城的烧饼都能卖到两文钱一个的,这可比我们那儿贵了一倍还不止呢。便是你们实在不愿意抛头露面的做这些,还可以跟我的先生学,去给人家女孩子做先生,你不是说你家姑娘是才女吗,教女孩子肯定可以的吧?” 大妮儿天真单纯的话,在屋子里掷地有声。 绿枝吃惊的张大嘴巴,柳芳如却是羞愤的红了脸,月梅是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冯嬷嬷秋兰和荷枝,却都是满脸的惊讶。 “我妹妹才十二岁,可是却已经懂了这么多,柳姑娘今年好像已经十六了,便是从前不懂,现在也该懂了吧?”月梅淡淡说道。 见柳芳如不出声却一脸倔强,而绿枝仍然怒瞪着她不知悔改,月梅便也不打算给柳芳如留面子了,她直接道:“便是柳姑娘真的没有办法自食其力,那么也没必要一定要给大爷做妾。毕竟昨儿你落水,救你的是二爷。如果你只是想要让弟弟吃饱饭,有衣穿,能读书,那么即便是给二爷做妾,也一样的可以达到。何必要舍近求远呢?” 可是跟了二爷,那一辈子能有什么盼头? 她明明应该是侯夫人的! 柳芳如就这么被揭露了真实面目,她又愤怒又羞恼,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扶着绿枝的手就匆匆转身走了。 月梅见她走了,才笑着起身摸了摸大妮儿的头发,道:“看来你这先生不错,教的你很好,你可要好好学。” 大妮儿还没有缓过神为什么柳芳如会气走,只迷茫的点了点头,有些纳闷的道:“可是怎么柳姑娘和她的丫鬟不回答我的话就走了?难道是我说的哪里不对吗?” 月梅道:“你说的都对,只是柳姑娘暂时没想通。好了,快到上课的时间了,你吃饱了吗?若是没吃饱,抓紧时间再吃些,然后就要去上课了。” “吃饱了。”大妮儿道:“那我先走了。”走到门口,又回头看向月梅,“月梅姐,要是有人再来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来帮你!” 月梅笑着点点头,看着荷枝跟大妮儿出去了。 荷枝方才受到的震撼最大,她还以为上回的话有了作用,叫大妮儿也生了想做妾的心思呢。没想到她不仅没有,还好奇柳芳如为什么要做妾。 荷枝想了想方才大妮儿说的话,突然觉得,好像不做妾,其实也能活得很好啊。 ----- 二房,周承鸿睁开眼,就觉得嗓子火烧火燎的难受。 “水,水,赶紧给爷端水来!”他眯着眼叫道,心里却回忆起昨晚上的春/梦,梦里的女人是柳芳如,那个女人真好看啊,皮肤白皙细嫩,像是刚做出来的嫩豆腐,他都不敢用力,生怕一用力就掐坏了。 他想着想着就咧着嘴嘿嘿笑了起来。 正笑着,就有人一把捏住他的下颌,水直接灌进了他的嘴里,咕嘟咕嘟,他喝不及,就呛到了。 “咳,咳,混,混账!”他挣扎着骂道:“滚,滚开,该死的……娘!”他瞪大眼看着端着水的人,“怎么是你?你给我灌水的?你干什么啊?” 王氏冷哼一声,把大瓷碗里的水,一下子浇了周承鸿一头一脸。“你可还记得你昨日干了什么混账事情吗?” 昨日? 昨日他什么也没干啊,还做了好事,救了落水的柳芳如。 周承鸿脸上浮现笑容,又想起了昨晚上的春梦了。 王氏忍无可忍,甩手给了他一巴掌。 “你个蠢货!”她大声骂道:“周承朗知道事情有异,早早的躲开了,你呢,你却一头撞进去!你知不知道你昨天干了什么事?你一个堂堂的少爷,屋里放了好几个通房丫头的男人,你一个人在树丛里发/情?!偏偏还被程氏那个女人看个正着!” 王氏气得浑身都在发抖,“那柳芳如用了药,她本是想设计周承朗的,结果却设计了你!你知不知道你昨天有多丢人?你又知不知道你昨天有多吓人?” 周承鸿整个人愣住,他对这些事情完全没有印象。 “娘……”好半晌,他才小声的道:“对不起,我,我也不知道……”他忽然想起王氏说的,他那副丑态被程月梅看到了,没来由的就心里发了虚,“怎,怎么被那个女人看到了?是,是不是她设计的我?” 第99章 月梅静静的看着童山,他穿了一身褐色短打,衣袖裤脚都沾着灰,一副刚从其他地方做完苦力活回来的样子。 而他的身后,没有其他人。 “童山,你怎么也到京城了?”她没有回话,反是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你是到京城找事做的吗?” 童山微微一愣。 虽然已经和程月荷以及吴氏程刚母子分开多日了,可是他是随他们一起进京找月梅的,所以看到苦寻多日不见的月梅,他有些失态的叫了出来。 月梅看了看身侧的周承宇周承睿以及陆冲二姑娘等人,解释道:“这是我妹夫,你们先等我一下,我跟他说几句话。” 几人看着童山点了头,月梅便带着童山到一边的无人处。 “我和月荷是跟岳母大舅兄来的京城。”童山沉默一刻,简单把吴氏带着儿子女儿一起上京寻月梅的事情说了,“……之前小虎生病,月荷不管不问,仍然跟着他们去寻你。我又担心又生气,就和他们分开了。对了大姐,他们有找到你吗?你在京城怎么样,那个良明清没有欺负你吧?” 月梅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见到吴氏,也没有被周承朗欺负。 “你说,吴氏闹着要来京城,是因为担心我被骗被欺负?”月梅说出这话,还觉得有些好笑。 她离开程家村的时候可是好好教训了吴氏,吴氏现在能不能站起来走路还不好说呢,她这会儿怕是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才对,怎么可能担心自己。 吴氏可是能不顾亲情放火把她烧死的! 吴氏的目的童山不知道,但他却知道吴氏的右手和左脚被废,是月梅干的。村里人都在传言,说月梅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吴氏在她的新房里放了火,意图烧死她。 吴氏没有承认此事,童山也想不信,可是若真的无缘无故,月梅也不可能会对她动手。此刻看月梅这副神情,童山心里的怀疑就更甚了,如果是真的,那么吴氏所谓的担心女儿来找她,怕就是另有目的了。 他点头说道,“嗯,她是这么说的,说是大姐夫家里是京城人,能拿出来那么多钱,想来家里也是富裕人家。她担心你一个乡下的姑娘跟他进城会被他的家人欺负,所以一定要赶来给你撑腰。” 吴氏这话,傻子只怕都不会相信。 她定然是有什么目的。 可是她有什么目的呢?她为什么要拦着自己来京城,难不成她是想报仇?那这代价可真够大的,没有报官而是选择自己亲自来,这么大海捞针的找,找到了也未必能成功报仇啊。 月梅理解不了吴氏,也不想再和她有什么牵连,她说道:“这事情不提了,童山,你如果碰见了他们,不要说见过我。”她想到童山说小虎生病,又问道:“你说你是因为小虎生病和他们分开的,那小虎现在在哪里,他的病好了吗?” 童山笑道:“好了!如今他就在千金堂里呢,之前看病钱不够,千金堂的大夫心善没有收钱,我这几日正在外面找了活做,一面赚些回家的路费,一面把这里的看病钱给付了。” 听童山这口气,是不想和程月荷继续过下去了啊。 不过这和她是没什么关系了,她本身就不是程月梅,对她的兄弟姐妹没有感情不说,在她朝吴氏下手后,也注定以后大家都要站在敌对面了。 她不打算去管这种事情。 “这个给你。”月梅把刚才给瑞安郡主看的荷包塞给童山,“你拿着先把医药费付了,然后就回家吧。你带着小虎在这里也不是个事。” 童山不肯要,推辞道:“不用了大姐,我这天天都在赚钱呢。这钱你自己拿着,京城里高门大户不比咱们那,你一个女人,又没个娘家在这边,手里没钱怕是下人都不把你看在眼里的。” 童山进京这么多日,也算是见识了一些,更因为他们一行几人又穷又不是京城的人,可没少被人看低奚落过。 月梅一早就觉得人不错,见此刻他还为她着想,便更是坚持:“你拿着吧。我是有才能拿得出来的,我若是没有,自然不会拿出来。你先进去看小虎吧,我就不跟着进去了,家里还有事。” 童山的确想早点回家,京城东西太贵了,而且白日他去做活,留了小虎在千金堂他也不放心。见月梅态度坚定,又瞧见她头上戴了金钗金簪的首饰,便没有再坚持了,把荷包塞进了胸前。 “那大姐你去忙吧,我应该不会再碰到岳母他们了。”他说道,带着几分郑重:“而且即便再碰到,我也不会把见到你的事情告诉他们的。” 月梅笑笑,转身走向周家的马车。 “大嫂,咱们回去吧。”二姑娘过来扶住她,笑着说道。 “大嫂,你和二姐坐马车回吧,我和三哥去租辆马车,随后就到。”周承睿说道。 周承宇对着月梅点了点头。 这三个孩子看见她和童山去一边说话,不可能不好奇,不过却是难得,居然一个都没有表现出来。 月梅点头正要说好,耳边传来了阵阵马蹄声。她堪堪回头,疾驰而来的黑色骏马就被人勒住缰绳,挥舞着前蹄停在了她身后不远处,周承朗从马上跳下,大步走了过来。 “没事吧?”他第一时间看向月梅。 他是驱马疾驰赶来的,额上带汗,人也有些狼狈,很明显他并不放心叫她来。 “没事。瑞安郡主的孩子保住了,公主虽然有些生气,不过咱们明日立刻上门去道歉,应该也没什么问题。”月梅冲他摇了摇头,拿了帕子递给他,示意他擦汗。 周承朗脸色缓了缓,接了帕子胡乱擦了擦,然后才看向周承宇,“没事吧?” 他再次问了一句。 虽然是同样的一句话,但一前一后问了不同的人,话里的意思与关切,却是不同的。 二姑娘忍不住低头偷笑。 周承睿也没有吃醋生气大哥更关心大嫂,憋着笑,眼珠子灵活的转来转去。 “我没事。”周承宇说道,朝着月梅拜了一拜,“幸亏大嫂及时赶到,不然就不好说了。” 周承朗摆摆手,不在意的说道:“不提这个。三婶正在赶来,你们略等一等。”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留下来一起等李氏的二姑娘不由说道:“大哥真的很在乎大嫂啊。” 周承睿看着远方点了点头。 “那是肯定的,大嫂那么厉害!”他赞道。 厉害?的确是厉害! 今天若不是这个大嫂,只怕三哥就要被绑去长平侯府了。就算长平侯府的人不敢随意对三哥怎么样,但就这么被绑去,以后也要被人嘲笑的。 程氏真厉害,她救了三哥四哥,这下子三婶只怕要向着她了吧? 二姑娘心里想着,觉得今日大哥让程氏先过来,打的怕就是这个主意。不过,程氏还真的认识瑞安郡主啊,而且还胆大的敢去拜见安平公主,她都有些不敢呢。 周承睿看向周承宇,发现周承宇正盯着那个高大黝黑的往千金堂里走的男人看。 “三哥,那个人真的是大嫂的妹夫啊?”大嫂不是定兴县的人吗,怎么她的妹夫会在京城呢?而且就这么说了两句话,大嫂也不请她妹夫回家坐一坐,歇一歇,她妹夫看起来好像过得很不好啊。 周承宇收回视线,淡淡道:“不要管这些事。” 周承睿被这话气得一噎。 二姑娘也收回了视线。 大哥那么在乎程氏,程氏家的事情不可能不清楚,她也不需要多此一举。 ----- 马车哒哒,慢悠悠的往前跑着,马车里,周承朗把月梅抱在怀里。 “怕吗?”他轻声问道。 月梅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怕,她还是第一回见到公主,跪下去的时候,腿都软了。特别是公主生气的质问周家为什么只有她一个晚辈来的时候,她心里很是慌乱,紧紧握着拳头,才勉强镇定的回了话。 可是又不怎么怕,虽然她是一个人过去的,但是陆冲和冯嬷嬷都在一边。而且还有周承朗,她知道,哪怕她哪里说的不对了,哪怕她惹了公主的不高兴了,周承朗也会护着她的。 而他叫她来,也是因为相信她有这个能力,她总不能拖他的后腿。夫妻两人,总要有商有量齐头并进才行,她也不愿意做那种躲在男人身后,什么也做不了的女人。 周承朗的手紧了紧,“辛苦你了。累了吧?靠着我歇一歇。” 他声音温柔,但语气里却隐隐夹杂着愧疚。 月梅动了动身子,转头看向了他,见他真的是一脸的愧疚表情,不由得噗哧一声笑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她说道,伸手一左一右的按在他的两颊上,“快别这样,苦着一张脸,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一样。” 周承朗牵牵嘴角,勉强笑了笑。 他的确是觉得对不起月梅,他家里的糟心事一件又一件,如果月梅没有嫁给他,一定不需要面对这些事情。如果他真的是一个住在山脚下的猎户,那么他们就只有两个人,以后再生两个孩子,简单的一家四口,月梅一定会更幸福快乐。 而不像是现在,即使是二房的糟心事,他都觉得会污了她的耳朵。 月梅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又不说,因此见他笑了,便岔开话题,把遇见童山的事情说了。 “我怀疑吴氏是有什么目的。”她说道:“可是我仔细想了想,也没能想明白。我从小在程家村长大,她和程大海也都是附近村子的人,可以说一辈子都没离开过,按理我来不来京城,她应该无所谓才对。难不成……是觉得我伤了她,所以想来要钱,或者是想破坏我的生活?” 周承朗也猜不出吴氏的心思。 “回去我吩咐陆冲去找一下他们。不管他们想干什么,先把人找到再说。”找到人了,想干什么也就知道了,如今在京城,只要月梅不管,他收拾那几个人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回到府里,月梅直接回了聚福堂。 周承朗则去了荣安堂,院门仍然被关着,三姑娘四姑娘五姑娘以及周承鸿周承远都还在门口。因为等得太久,几个人都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靠墙的靠墙,靠下人的靠下人。 “大哥!”周承朗一出现,三姑娘就推开身边的丫头,小跑着迎了上来,“三哥没事吧?” 周承朗摇头。 三姑娘松了一口气,朝荣安堂看了一眼,又问他:“大哥,里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我娘还没出来?” 周承鸿也远远的喊话,“周承朗,你赶紧把你的人撤了!你再乱来,你信不信我去告御状去!你这个畜生,我爹对你那么好,你居然敢软禁他!” 周承朗走后,二老爷曾闹着要出来过,可门口的护卫都只听周承朗的话。所以二老爷又被挡了回去,周承鸿见了,当真是又爽快又生气,生气周承朗这么混不吝,爽快却是对他爹,不是不疼亲生儿子疼侄子吗? 叫你疼!把你软禁了吧? 周承朗冷冷看了周承鸿一眼,立刻看的他噤了声。 “等会你就知道了。”周承朗对三姑娘说道,进了荣安堂。 二老爷站在院子里,看到他有几分生气几分尴尬。 “承朗,那些下人是怎么回事,怎么连我也拦着?”他语气不悦,喊完才似想到什么,不自然的咳了一声,又问:“对了,你三弟怎么样,没事吧?” “三弟没事,二叔不必担心。”周承朗说道,看向正房的门,“二叔略等等,我去和祖母说一声。” 还说什么说啊!事情都已经这样了! 二老爷不耐烦的看着周承朗大步离开的背影。 屋里的哭声还在继续,他走的时候屋里有人在哭,现在依然有。不过因为他进去,这哭声略微顿了顿,柳氏和王氏跟前的水嬷嬷,同时抬头看了他一眼。周承朗也快速瞥了她们一眼,两人脸上都有泪痕,显然哭的就是她们两个。 周老夫人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没有因为屋里有人进来而睁眼看过来。 周承朗在厅中停下脚,道:“瑞安郡主的孩子没事,三弟四弟也被月梅给带了回来。明日里我和二叔三叔再带着他们两个去长平侯府道歉,这事应该就可以过去了。”他顿了一下,看了眼王氏,“二叔刚才在外问我,他能不能出去了。” 周老夫人睁开眼,也朝王氏看了去。 王氏像是睡着了,一点反应也没有,倒是水嬷嬷,哭声更大了。 周老夫人已经被吵了半日了,此刻只觉得被吵的脑子都要炸了,“好了!哭了一下午了,能不能消停一些!”她不悦的说道,然后略带不满的看了王氏一眼,“爷们纳个妾还不是正常事,你瞧瞧这满京城,谁家男人后院没有几个妾的。就是你们父亲,不也还照样留了老三那个庶子?倒是老二屋里,除了四丫头就没别的孩子了,你有什么号不知足的?行了行了,赶紧回去吧,日子还得继续过呢,你也得想想你那几个孩子,五丫头和远哥儿都还小呢,这么闹下去好看不成?” 王氏猛然坐起来,瞪向周老夫人的眼如铜铃一般大。 周老夫人有些心虚,垂下眼睛不耐烦的道:“行了行了,赶紧都回去吧!”又吩咐道:“交代下去,柳芳如和鸿哥儿的事情以后不许再提。那柳芳如,原本就是要给二老爷做妾的!” “呵呵……”王氏冷笑两声,伸手搭上水嬷嬷的手,声音低沉但却很有气势,“嬷嬷,咱们走!” 荣安堂门口的护卫得了令,让开了路。水嬷嬷和一个丫鬟,两人一左一右的架着王氏,慢慢走了出来。 五姑娘瞧见王氏虚弱苍白的脸,一声尖叫扑了上去,“娘!你怎么了?”她盯着王氏的肚子,那月白色的褙子上有一个十分明显的脚印,不可置信的喊道:“有人踢了你?谁踢了你?” 周承鸿周承远两兄弟也跑了过去,两人脸上满是怒色,一副只等着王氏说出来是谁踢她的,他们马上就要跑过去和那个人决一死战一般。 王氏看着她的三个孩子,摇了摇头。 “没人踢我。”她说道,伸手拉住周承鸿和五姑娘,“咱们先回去。” 那脚印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见,五姑娘和周承鸿如何肯信,但是王氏抓住他们的手使出了十分的力气,掐的他们疼的脸都变色了,两人知道王氏是想回去再说,因此只能忍着怒气,带着周承远一起走了。 三姑娘一脸紧张的想往院子里去,刚抬起脚就愣住了。 院子里二老爷黑着脸,怀里抱了个女人走了出来。那女人……如果她没看错,今日柳家表姐就穿了这个颜色的衣裳! 三姑娘捂住嘴,差点忍不住尖叫出来。 二老爷心头尴尬,又担心一直没有醒来的柳芳如,也没理会三姑娘,当作没有看见她一般,大步从她面前走了过去。 三姑娘这才看到里面最后走出来的柳氏。她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惊的,腿一下子就软了。 “娘啊,这到底是出什么事了啊?”她喃喃说道,倒在了丫鬟身上。 ----- 王氏不知道要怎么和周承鸿解释,说他想纳为妾室的柳芳如成为了他父亲的姨娘。所以回到二房,她就说不舒服,把周承鸿给拘在了屋里。 周承鸿也不想走。他和五姑娘以及周承远,三个人紧紧围着王氏,问她到底是怎么了。 “是不是周承朗那王八羔子干的?”周承鸿十分气愤,“娘,咱们没必要怕他!他是侯爷又如何,娘你和爹这么多年含辛茹苦的把他带大,不是爹娘也胜似爹娘了,他居然敢这么对你们,这就是告到皇上面前,皇上也是要治罪于他的!” “周承朗!”五姑娘跟着喊道:“娘,他太过分了,不仅是他,还有那个程氏,他们都太过分了!难道你和爹就要这样看着,这样被欺负吗?” 周承远握住了小小的拳头,也一样满脸愤恨。 要是周承朗就好了! 要是周承朗想纳柳芳如,还不知道尊卑的伤了她,她也不至于会这样难过。 王氏的眼泪已经流干了,然而这时候仍然觉得心酸心疼难忍,她摇摇头,干干的道:“不是他,是你爹,是你爹踢的。” “是爹!”周承鸿最怕二老爷,从小到大被收拾了一二十年,不可能不怕,可是听说二老爷动手打了王氏,他还是一下子气得暴起,“我去找他!” 王氏一惊,水嬷嬷已经抱住了周承鸿。 “二爷,您不能去啊!那是老爷,是您父亲,您一个做儿子的,怎么能和父亲叫板!”水嬷嬷不敢说实话。 “鸿哥儿,听娘的话,不许去!”王氏面色冷凝的说道,又看向已经哭了的女儿以及听了这话吓傻了的小儿子,“这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你们三个,都不许去找你们的爹!谁也不许去!” ----- 四姑娘没有跟着王氏几人回来,她是看见二老爷抱着柳芳如出来后,一路跌跌撞撞跑进她姨娘的屋里的。 “四姑娘,您这是怎么了?”乔姨娘放下手中做了一半的鞋子,急急忙忙迎上来拉住了四姑娘,轻声责备道:“你可是大家小姐,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不该这么莽撞的。” “姨娘,不得了了!”四姑娘紧紧握住她的手,还回头小心的看了看,见外头没有下人才低声说道:“爹他,他,他抱着柳芳如!他,他这是……那柳芳如可是说好了给二哥做妾的啊!” 乔姨娘只觉得头昏了昏,好半晌才找回神志。 “老爷他,他疯了不成?”她喃喃说道,眼泪唰一下掉了出来。 四姑娘发现她的不对劲,惊讶道:“姨娘,你怎么哭了?”她有些愤懑的道:“你干什么要为他那种人哭啊,他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前只当他糊涂好色,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无耻!” 二老爷虽然只有一个庶出的女儿,可是姨娘却是有四五个的,而除了姨娘,他还有好几个通房丫头。这些四姑娘一一看在眼里,虽然需要巴结讨好这个爹,可是她心里却十分不喜他这样的。 四姑娘话音一落,乔姨娘一巴掌就打在了她脸上。 “我不许你这么说你爹!”她说道:“老爷不是那样的!” “你……”四姑娘怔怔的看着乔姨娘,她没有想到乔姨娘会打她。没有想到乔姨娘能舍得,也没有想到乔姨娘胆子这么大。“姨娘你也是疯了!” 她骂了一句,转身跑了出去。 乔姨娘像是浑身力气都被抽走一般,看着自己的手,一下子软软的坐倒在了地上。 “来人。”她叫了贴身丫鬟过来,吩咐道:“你,你去看看,二老爷是不是真的……” 二老爷把柳芳如一路抱回来,想了想没有地方安置,便干脆的把人带去了书房。他和王氏夫妻很多年前就不睦了,平常不去睡后院姨娘的时候,经常歇在书房。 绿枝一路跟着进了屋,见二老爷十分担心的伸手摸着她家姑娘的脸,她就忍不住咬紧了牙。 这个糟老头子! 她在心里骂道,都是这个糟老头子害了她们姑娘!可怜她们姑娘,年纪轻轻的就要伺候他,她们家姑娘真是可怜! 二老爷见绿枝干干的杵在一边,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出去出去,别在那干站着碍眼!”他说道,干脆自己也脱鞋上床,把柳芳如抱进了怀里,小声的叫道:“芳如,芳如,你醒醒。” 绿枝眼睛都气红了。 握紧拳头转了身,一顿一顿的走了出去。 ----- 一直等到夜很深了,王氏才把困的不住点头的周承鸿打发了出去,又撵了下人,留着水嬷嬷睡在外面,才关上了内室的门。 是夜,外头一片漆黑,冷风阵阵。但一间小小的地下密室,却亮着暖黄的灯光,温暖如春。王氏只着了白色的中衣中裤,松松披了间外裳,坐在一张铺着白色褥子的大床上发着呆。 等到听见外头传来脚步声,她才呆愣愣的扭转了头。 石门向两边打开,露出了一张面容白皙的中年男人的脸,男人穿了件灰扑扑的棉布长袍,儒雅的脸上本是挂着焦急与担忧,在看到床上的王氏时,一时间达到鼎盛。 “小钰!”他轻轻叫了一声王氏的闺名,大步过来,一把抱住了她,“你怎么样?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看大夫了没有,大夫怎么说?” 他的手放在王氏的肚子上,想要看看是哪里伤了,却又不敢,像是害怕自己动作粗鲁,伤到了她。 王氏直到此时才眼睛一亮,一头扎进了男人的怀里,压抑着哭了起来:“我要杀了周文海!我要杀了他!你帮我,你帮我好不好?” 男人忙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 “好好好,我帮你,我帮你。”他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阴冷:“我帮你杀了周文海,我一定帮你杀了他!” 在男人的安抚下,王氏慢慢平静下来,她抬起头,一双哭得又红又肿的眼睛盯着男人看,“什么时候,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杀了他?” 男人看着她,脸上露出不忍,他闭了闭眼,长叹了一口气。 “小钰,你知道的,现在还不是时候啊。”他说道:“谁能想到周承朗又好好的活着回来了,如果他死在了外面,大房没人了,周家需要继承,咱们倒是可以把周文海杀了,让你的儿子继承。可是周承朗回来了,咱们现在若是杀了周文海,反倒是容易让周承朗发现啊!他如果发现你我的事情,那你肯定是活不了了,那你的孩子们怎么办?” 王氏听到男人关心她的儿子,张了张嘴,本想说些什么,但到底又选择了不说。无奈的靠进了男人怀里。 “怎么就这么难呢,怎么就这么难呢。”她小声说道:“到底是谁想杀了周承朗的,为什么不做的干脆利落点,为什么要叫他好好的回来了……他若是死了多好!” 男人也是感叹,“是啊,他若是死了多好!” “那……”王氏听了这话心里一紧,抖着声音道:“那,那咱们现在……能不能杀了他?” 男人微微一愣,犹豫片刻才摇了摇头。 “不能。那个害他的人没有一击即中,现在他怕是有警惕了。”他说道:“而且他现在已经是威远侯了,如果这时候死了,皇上不会不管的。” “那怎么办啊?周承朗不能杀,周文海也不能杀,难道我还要继续过这样的日子吗,还要过多久呢?”王氏忍不住喊道,心里的绝望更是越来越明显。 男人只觉得心口一痛,忙抱紧了她。 “小钰,你等等,你等等我,我一定会想办法先把周文海杀了的。”他把脸埋在王氏的肩头,眼眶都微微发红了。 ----- 周承鸿回到住处,却好似一下子没了困意,细长的眼睛里泛着精光,伸手拎了伺候他的小厮过来,压低声音问道:“今天荣安堂到底怎么了,你打探到了没?” 小厮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没,没,没有……”他又不是疯了,敢说二爷看上的柳姑娘,如今成了二老爷的姨娘了。 周承鸿一脚往小厮身上踹去,“我看你是不想在我身边待着了是吧?这么点事情你都打探不到,我要你还有什么用?” 小厮趴在地上,尽管不想被撵走,但是仍然不敢说。 周承鸿只当他是真的没打探出,气得豁然站了起来。 “那二老爷今晚歇在什么地方,你总该知道了吧?”他问道。 小厮都要哭了。二老爷今晚歇在书房,可是那柳姑娘也在啊。他能说吗?他不能,他又不想死。 “二爷,这么晚了,您还是睡觉吧。”他小心翼翼的说道:“水嬷嬷那会子交代小的了,说要看着你点,今天的事情叫您不要去找二老爷说理的。” 不要去说理? 打他就算了,他毕竟是儿子,可他娘是犯了什么错了?辛辛苦苦的为着这个家,他爹居然踢他娘!还是在荣安堂踢的!当时是当着多少人的面啊,她娘的脸都丢尽了,此时心里还不知道多难过呢! 要是不把这事情弄清楚,不叫他爹给一个说法,他都枉为他娘的儿子了。 周承鸿气得就往外走。 小厮一见,吓的几乎头皮发麻,忙追了出去。 “二爷您去哪儿?” “二爷您要干什么去啊?” “二爷,小的求求您了,您回去吧!” 小厮一路劝着,可眼见周承鸿是往二老爷书房去的,他若是再不拦着,只怕一会要出大事了!他再也忍不住,一下子抱着周承鸿的腿跪了下去,“二爷,不能去了,不能去了啊!” 周承鸿挣了挣没挣开,没好气的骂道:“滚开!” 小厮抱着他的腿不松,实在没办法了,只好豁出去道:“二爷,老爷在书房呢,您不能去!” 周承鸿道:“他在书房正好,我就是要找他的!” 小厮闭上眼,不管不顾的喊道:“柳姑娘也在呢!柳姑娘和二老爷都在书房呢,二爷您还要去吗?!” 夜深人静,小厮不管不顾的喊出来,震的周承鸿耳朵都疼了。不过也幸亏是夜深人静了,虽然声音大,但是周遭都没有人,应该是没有人听见。 “你,你说什么?”周承鸿问道,伸手拽起小厮的头发,失控的扯着。 小厮疼的五官都揪在一起了。 “真,真的!真的!不信你去看!真的!”他大喊道。 周承鸿一脚踢开了他。 “不可能!”他大步往二老爷的书房走了去。 因为天晚了,书房门口并没有人守着,不远处的小屋里倒是还亮着灯,守夜的人怕是在那边待着呢。周承鸿走到书房门口,正想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女子叫疼的声音。 虽然隔着房门,但夜深人静,听得十分清晰。 周承鸿倒听不出来这是不是柳芳如的声音,他拢共也没和柳芳如说过几句话。他屏气凝神,把耳朵贴在了门上,然后他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二老爷的声音。 他说:“芳如,你真紧……” 周承鸿一下子就踢开了门,冲进了书房里面的卧房,然后他看到昏黄的烛火下,二老爷正压在柳芳如的身上。 “奸/夫/淫/妇!”他大骂道:“我杀了你们!”冲了上去。 二老爷一下子萎了。 扯了被子来把柳芳如盖上,后背上就挨了周承鸿重重的两拳。他现在什么都没穿,虽然吃了疼,可却根本不方便反抗。好在周承鸿的小厮和二老爷守门的小厮听见动静,急急过来把周承鸿给拉开了。 周承鸿喘着粗气,脸色气得铁青,一双眼睛更是如同能喷出火一般怒瞪着床上慌乱穿衣服的二老爷。 “你,你就是为了她打的娘吗?”他喊道。 二老爷脸色紫涨,恨不得死过去才好。 “把他拉出去,关起来,关起来!”他胡乱裹好衣裳,指着门口喊道。 下人不顾周承鸿的骂骂咧咧,把他拖了出去。 二老爷回身看了床上一眼,想说点什么,可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柳芳如把被子拉起来盖住了脸,躲在被子里哭了。 ----- 不管这一晚其他人怎么样,月梅和周承朗却是睡了好好的一觉。当然说好也不能算好,那就是晚上周承朗抱着月梅开始蠢蠢欲动的时候,忽然想到今日良大太太说的那些话,顿时心里凉成一片。 为着家里这些破事,他都忘了要请大夫给他和月梅看看了。所以只能打消了这念头,只抱着人老老实实的睡了一觉。 次日两人正在吃早餐的时候,三老爷夫妇带着两个儿子就一起来了聚福堂。王氏被二老爷踢伤了,周老夫人身子也还虚弱,所以今日去长平侯府请罪道歉,女眷这里就只能有李氏和月梅了。至于二老爷,昨晚上的闹剧虽然因为距离远没吵到大家,但一早上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李氏是庶子媳妇,而且出身也不大好,平常很少出门交际。到了长平侯府的门口,连下马车都是扶着月梅的。 昨天都挺过来了,今天月梅就更是不怕了。她见李氏是真的害怕,干脆就扶住了她,小声交代道:“三婶,你别紧张,瑞安郡主人其实很和善的。至于公主,咱们到时候只管认错,什么话也不说就是了,没事的。” 李氏点点头,身体还是忍不住的轻颤着。 第100章 周承朗和三老爷押着周承宇周承睿去见长平侯以及驸马谢二老爷,女眷这边,谢家的仆妇则引了月梅和李氏去后宅见谢夫人和谢娇。 虽然长平侯府和威远侯府都是侯府,但侯府和侯府却是不同的。长平侯府虽然也是军功起家,但却是世袭罔替,便是只看府邸的大小和府内的规划摆设,便可看出长平侯府是真正的世家贵族,家中一草一木一亭一阁,都是精心设计能看出世家的底蕴。而相比之下,威远侯府则逊色太多太多。 不仅是李氏没瞧见过这样气派的宅院,月梅也压根没瞧见过,进门之后有仆妇领着,两人好在是一直互相扶着,倒也还算镇定,没露出什么怯意来。 谢娇跟谢夫人的出身摆在那,并不需要去迎人,不过在看到月梅和李氏远远走来时,谢娇还是轻轻碰了碰谢夫人。 谢夫人无奈,起身含笑的看了过去。 昨日回来,谢娇就大着胆子说她瞧上了周家的周承宇,她是长平侯生了三个嫡子一个庶子才得到的一个女儿,从小就如珠如宝的捧在手心里长着,所以她心里有什么话也不怕,当着父母的面就说了出来。 谢夫人自然是瞧不上周家的,而那周承宇又是庶子的儿子,如今身上也只不过有个秀才功名,出身和学识都配不上她女儿,她当即就要摇头。 这是谢娇第一次说喜欢谁,长平侯看出女儿是真心喜欢,他一向对女儿宠溺,违心说什么英雄不问出处,还要求谢夫人今日好好看看周家的三太太,瞧着是个什么人,以后若是娶了儿媳妇,会不会给儿媳妇罪受之类。 谢夫人当时就被逗笑了。 不管那周家三太太是个什么人,她的女儿嫁过去,难道还敢给她女儿委屈受不成?谢夫人知道,丈夫这是见女儿二十了还未嫁出去着急了,其实她也着急了。 月梅和李氏给谢夫人行礼问好。 周家三老爷只花钱捐了个虚职,又是庶出,所以谢夫人压根没理会李氏。倒是月梅,如今虽然还没有诰命,但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未来威远侯夫人了,谢夫人淡淡笑着,冲她点了点头,眼里闪过几分疑惑。 那日周家宴客闹出周承朗已经娶妻的事,她当时心下不满,没怎么注意去看这程氏。今日一看,好生奇怪,怎么她看起来倒是有几分眼熟呢? 不过应该是她看错了,这程氏可不是京城人士。她把杂念散去,示意月梅和李氏坐下说话。 月梅和李氏在一边坐了,就问向谢夫人,“夫人,不知瑞安郡主怎么样了?昨儿匆忙间只带了一支老参过去,回家里祖母知道了,一连念了我一晚上,若不是今日还起不来,她老人家定然也要跟着来的。我和三婶也是一万个放不下心,不知道能不能去看看郡主?” 今日周家上门请罪,除了把周承宇周承睿不客气的押着,同时还带了几大车的赔礼。上好的药材,还有软绵适合做婴儿衣裳的布料,又或者是一些古董摆件小玩意之类,虽然谢夫人没有一一去看,但谢家的下人却是第一时间回禀了的。 昨日本就是一场意外,周家姿态又放得这么低,谢家这边本身就不好过多计较的。谢夫人当然也没打算难为周家女眷,不过她看着进门来就安分守己坐在一边的李氏,眼尖的发现她偶尔会抖动一下肩膀,手也捏着帕子不断的绞着,心里就有几分不得劲了。 她很是看不上李氏,同样的,心里就也在想着,这样的女人生出的儿子,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谢娇看出谢夫人的神色变化,紧张的偷偷在谢夫人背后推了推她。 “媛姐儿昨日回来一张脸白的像纸,这是伤得狠了,如今我倒也不知道能不能见你,这样吧,你随着陈嬷嬷过去看看。”她说道,指了一边个子矮胖的中年妇人给月梅,“三太太就留下来,同我说说话吧,媛姐儿和你是旧相识,见面说说话还行,但她现在不舒服,想来也是怕人多了吵的。” 李氏惊愕的抬起头,有些慌乱的看了眼月梅,又忙去看谢夫人。她很想说她不会吵的,她可以一句话都不说。但是看着谢夫人高高在上的坐着,脸上浮着疏离冷淡的笑,那副贵气逼人的模样,她就觉得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她平日还觉得周老夫人可怕,毕竟也是侯府出来的姑娘,可是和谢夫人比起来,她觉得周老夫人那都算可亲的了。 月梅见李氏吓成这样,有心想要把她也带走,但谢娇却冲她挤鼻子弄眼的,她立刻就明白谢夫人留下李氏是干什么的了。 这可不仅仅是说话,这是要会会亲家的意思不成?她想到谢娇在周家都敢任性寻人,觉得她就算大胆和父母说了也不是没可能。虽然对谢家会答应这事存疑,但谢娇喜欢周承宇,定然不会寻他娘难堪的。 她倒是想点点李氏叫她不要怕,可是此刻被谢夫人看着,实在不算是好时机。 “三婶,那我就先过去见见郡主,回头再来找您。”月梅只好拍拍李氏的手背,跟着等在一边的嬷嬷出去了。 李氏眼巴巴的看着月梅走了,转回头就连看都不敢看谢夫人了。于是谢夫人实在没了脾气,谢娇干脆把下人全都撵了出去,胆大到亲自和李氏说起了话。 安平公主和谢二老爷早年十分恩爱,据说安平公主之所以会下嫁,就是因为心里爱慕谢二老爷,求了先帝旨意才嫁过来的。所以成亲后,她也不愿去单独开设公主府,反倒是愿意以儿媳妇的身份入住谢家。 先帝疼爱她,哪里能舍得她这般委屈,于是就让人在长平侯府东侧建了公主府,和长平侯府的那侧围墙打通,形成了东西二府。 早年这东西二府是可以随意走动的,后来在安平公主生女后身体损伤,谢家老夫人不愿二儿子膝下无子,给谢二老爷房里送了几个妾室之后,安平公主和谢二老爷的关系渐渐就变得恶劣了。直到谢二老爷在外头养外室被瑞安郡主打上门,直接将人三十马鞭抽个半死后,两人之间就势如水火,谢二老爷连东府都不乐意去了。 也就是那时候开始,这东西二府的门上开始有人把守,东府的人来西府可以随意进出,但西府的人想去东府,却必须得跟上面请示。这还是瑞安郡主当年未嫁的时候定下的规矩。 月梅被陈嬷嬷领到东西二府的交界处,陈嬷嬷上去说了几句什么,很快就有小丫鬟跑进去回话了。 “周大奶奶稍等片刻。”陈嬷嬷笑着说道,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问向月梅,“听说当初咱们郡主在保定那边的乡下遇到意外,也是您救了她的?” 威远侯娶了那个在他危险时救他一命的乡野女子,这事满京城都知道了。陈嬷嬷瞧着月梅,身量纤瘦有度,面上带着轻笑,明明是一副温婉的小家碧玉模样,怎么都看不出来她像那有那三头六臂的人,怎么就那么巧,总是能恰好救到贵人呢? 先是救了威远侯,得了一桩好亲事。 再是救了她们郡主,有了这后盾,只怕周家那不喜欢她的老夫人也不敢太直接表现出来了。 这人啊,命和运若是好,那真是怎么挡都挡不住的。明明一个乡下的丫头,连大户人家丫鬟都比不上的,如今却可以让她这侯夫人跟前的贴身嬷嬷领路了。 陈嬷嬷暗暗摇头,看着月梅,等她回答。 月梅道:“郡主那回倒也不是意外,是怀有身孕的大喜事,若是没有碰到我,也一样不会有事的。不过当时不是我一个人,是我和侯爷一起遇到的,只是男女有别,我去帮着送了郡主回别院而已。” “哦,原来是这样。”陈嬷嬷笑着点了点头,心想这个周大奶奶倒是会说话,说的叫人心里舒坦。瞧着她长相也不算太过出众,怕是那威远侯愿意娶她,就是因为她会说话吧。 两人闲聊着,东府那边去回话的小丫鬟跑了过来,“陈嬷嬷,郡主身上不舒服,公主正在照顾她呢,不见客。” 不见客? 昨儿晚上郡主打发了人和她们夫人说,今日若是周家大奶奶来了,叫直接把人带过来的啊。 陈嬷嬷觉得不对劲,就问道:“你有说来人是周家大奶奶吗?” “说了,奴婢说是嬷嬷您领了周大奶奶来的。”小丫鬟点头说道:“可是邱嬷嬷很生气的说,郡主和公主现在都十分痛恨周家人,便是周大奶奶来了,郡主也不见的。郡主还说……”小丫鬟说到这里看了月梅一眼,然后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不会是郡主和公主又要说什么话得罪人吧? 陈嬷嬷心中一紧,忙训斥小丫鬟道,“行了行了,没你的事了,赶紧回去吧!” “郡主还说什么了?”月梅看那小丫鬟一直盯着她,明显就是想把剩下的话说出来似地,便出声问道。 “郡主还说,叫周大奶奶以后不要再来找她了,更不要打着和她认识的旗号,郡主怎么会和一个乡野村姑认识呢?!”小丫鬟果然急急开口,还用了反问句。 陈嬷嬷已经气得脸都青了,然而小丫鬟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就跑了。 “周大奶奶,这事……您别放在心上……”瑞安郡主未出阁前是京中一霸,连父亲的小妾都敢上鞭子抽,说出这样的话也实属正常。再有安平公主那人,虽然平常看着软绵绵的,可是跟女儿有关,那就是个油盐不进的混不吝。陈嬷嬷算是见识过这对母女的不按常理出牌,所以这时候没有半点犹疑,就信了小丫鬟的话。 月梅却觉得那小丫鬟肯定是在说谎。 先不说在清辉园见了两次瑞安郡主,知道她根本不是会说那样话的人,就是昨日在千金堂门前匆匆一见,瑞安郡主还冲她眨眼微笑,安平公主也要她有空来玩,这就证明小丫鬟是在说谎了。 哪有人过了一夜就完全变了一种态度的。 她冲陈嬷嬷摇摇头,道:“嬷嬷,我相信郡主不会说这样的话的。此事怕是中间有什么误会,我看我改日再来拜见郡主好了。” 有什么误会吗? 陈嬷嬷觉得其中不会有什么误会,周大奶奶哪有她了解东府那对母女,那就是仗着身份胡作非为的主。 “是是是,奴婢也觉得其中是有误会,回头奴婢跟我们夫人说一声。”不过心里虽然那般想,但陈嬷嬷面上却是只说好话的,没办法,安平公主和瑞安郡主太能得罪人了,这些好话她和她们夫人都不知道对外说了多少回了。 小丫鬟跑回东府,还没歇口气,就有安平公主的大丫鬟来叫她了,“听说威远侯府来人了是吗?郡主让我过来问问,威远侯府的大奶奶程氏来了没有?若是来了,直接把人引进来。” “好嘞!”小丫鬟笑着应道:“我去门口守着,若是来了,第一时间把人领进去。” 那丫鬟笑着点点头,转身走了。 小丫鬟拍拍胸口,又转身往门口看了眼,舒了口气。 ------ 外院书房这边,谢二老爷瞧着周承宇周承睿是被周家护卫押着来的,顿时脸上的不悦就消散了不少。长平侯则更是拍着周承朗的肩膀,笑道:“明清,你这是干什么?昨日的事情只不过是意外,又不是谁成心的,你这么押着人过来,可是把我当外人,同我生疏了啊!” 周承朗抱拳,连说了两声不敢,然后才郑重道:“虽说昨日是意外,可到底是我那两个弟弟行事过于鲁莽才造成的,多亏瑞安郡主吉人天相才没有酿成悲剧。不然若是……即便是把我这两个弟弟的命填进去也弥补不了他们犯下的错事。” 长平侯听了这话心里格外舒服。 其实他也知道,威远侯周承朗这话说出来并不是因为他们谢家的权势。而是因为安平公主是当今成泰帝的亲妹,瑞安郡主,他那侄女谢媛,是成泰帝最疼爱的一个小辈。 周家把姿态放得这么低,是因为担心成泰帝不满,继而私下里给周家小鞋穿。他不由得就看向了被绳子绑着又被护卫押着的周承宇周承睿,他不认识谁是女儿属意的周三爷,但是看着两人年纪,气派,长相,最终把目光放在了周承宇的身上。 若是成泰帝不满了,周承宇再是有学问,这辈子也与官场无缘的。那与他的女儿,就也彻底无缘了。 他不由就转头看向谢二老爷,“二弟,你瞧这事怎么办?” 谢二老爷是驸马爷,手里没有职权不说,还因为和安平公主闹不和,如今连个闲差都没领。他一向是听大哥长平侯的话,此时自然也不发表意见,“我听大哥的。媛姐儿到底也没如何,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长平侯眼珠子转了转,把周承宇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 三老爷的拳头捏的紧紧的,生怕他会说出什么吓人的话来。周承朗瞧见他那副在算计着什么的模样,心里也有点担心,他们放低姿态上门来请罪,加上瑞安郡主并没有什么大碍,按理谢二老爷都这么说了,长平侯也该顺理揭过才是。 但他现在这副模样,明显是不肯的。既然已经来了,如果等他开口,哪怕条件再苛刻,都不能不答应的。 那不如先下手为强好了! 他站出来,冲谢二老爷抱拳施了一礼,道:“驸马爷宅心仁厚,明清心中十分感激。只不过此事便是死罪可免,但在下的两个弟弟也是活罪难逃的,不如就重打……八十大板,不知道驸马爷和长平侯意下如何?” 八十大板啊! 对于武将,八十大板虽然可以打得皮开肉绽或者伤筋动骨,但一般情况下是要不了命的。但是文弱书生,别说八十大板了,五十大板只怕都熬不了。 长平侯脸上浮出笑意,眼睛却不着痕迹的看向了周承宇。周承宇微微垂着眼睛,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好像那八十大板不会打在他身上似地。反倒是他旁边的周承睿,忍不住张大了嘴,一脸的害怕模样。 看来女儿的眼光还不错嘛。小伙子长得不错,心性也不错。还是不能打,要是他同意打八十大板了,只怕自家女儿能哭给他看。 长平侯想着谢娇就摆了摆手,道:“听说你这两个弟弟读书很好,还打算参加今年的秋闱,这八十大板若是打了,只怕就耽误他读书了。我看就算了吧。不过莽撞行事倒是真的,我看就叫他们闲来无事的话,绕着护城河每日跑上十圈,跑上个十天半月的磨磨性子!” 长平侯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绕着护城河跑圈,这算是什么意思? 众人不解,周承宇微微抬头看了眼长平侯那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脸,心里也暗暗纳闷,不懂长平侯怎么会突然提起这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长平侯却是想着,侄女嫁了个书生,才两年就体弱没了。这周承宇看着也是文弱书生的模样,要是女儿嫁过去也两年就没了,那可怎生是好。还是要读书的时候也得兼顾锻炼身体才行。 ----- 瑞安郡主不见她,月梅只好随陈嬷嬷又回到原先见谢夫人的地方,不过却只有谢夫人一个人在喝茶。 她看到月梅还有些意外。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她问道。 月梅笑笑没有答话,陈嬷嬷忙上前把小丫鬟说的话给谢夫人说了。谢夫人脸色有些不好看,带着点歉意看向月梅,解释道:“怕是媛姐儿身子还不舒服,那边还在生着气呢,所以语气不好了些,你可千万别忘心里去。” “不会。”月梅淡淡说道,毕竟这事儿是长平侯府太不给面子了,她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看了屋子一圈,问道:“夫人,我三婶呢?” 谢夫人笑道:“人有三急。娇娇陪着周三太太去净房了。” 月梅点点头。 陈嬷嬷亲自给月梅倒了杯茶。 “多谢。”月梅道了谢,也没有主动和谢夫人搭话。如今她的身份在这,虽然今日是上门道歉,但那小丫鬟当着陈嬷嬷的面说了那样的一番话,她如果表现出一点不在意的模样,只怕谢家人要小瞧了她的。 她脸色微沉,轻轻抿了口茶。 谢夫人心里觉得她有些不识抬举,是二房那边对她不敬,到她这里摆什么脸子呢?又一想到,因为有个公主弟媳妇,这些年这样的冷脸虽然见得不算多,但其实也不少,一时又有些无奈。 她犹豫要不要主动说话,就随意往月梅脸上扫了一眼。看着月梅沉着脸色喝茶,那副冷脸不满的模样,却叫她心里重重一跳,这程氏还真是眼熟! 而且她像的不是别人,倒像是东府那个高傲的公主! 不仅是这副不满却不说的模样像,就是低垂的眉眼,微微紧绷的侧脸都很像!而且,而且这程氏笑起来的时候,似乎还有两个小小的梨涡! 安平公主笑起来的时候,可不就有梨涡么? 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这么像?谢夫人压下突然狂跳的心,问向月梅,“听说你是保定人,具体是什么地方?说起来听说你曾经还救了媛姐儿,是在哪里救的她?” 她的声音里有抑制不住的轻颤。 月梅听出来了,她觉得有些奇怪,就算谢夫人觉得谢家不对想要说两句软和话,也没必要这样。 “我是定兴人。”她说道:“当初郡主去定兴县下面程家村后头的清辉园散心,我就是在清辉园附近碰到郡主的。” 定兴! 谢夫人只听到定兴这两个字,当年安平公主和二弟带着还是太子妃的皇后娘娘因为宫变逃亡,好像就到过定兴,而且安平公主和皇后娘娘也就是在定兴生的孩子! 这个程氏……这个程氏难道是皇家血脉? 谢夫人被这大胆猜测震的头都昏了,正好谢娇扶着李氏回来,她就一刻也待不下了,以头晕为由,匆匆的离开了。 谢夫人离开,月梅和李氏也没有一直待在这里的道理,谢家老夫人她们两人都是没有资格去拜见的,于是和谢娇说了声,便告退了。 谢娇也瞧见母亲脸色不对,又想到今日怕是把李氏也给吓到了,于是就冲月梅使了眼色,匆匆去寻谢夫人去了。 从内院出来,月梅收回心底的疑惑,才发现李氏整张脸都是白的。她扶住李氏,十分不解的问道:“三婶,你怎么了,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吗?” 李氏咽了口口水,扭了头看向月梅。 “……那谢家的大姑娘,真是可怕!”她心有余悸的说道。 “怎么了?”月梅真的好奇了,难不成谢娇在李氏面前干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不成? 李氏现在想想都还觉得难以接受,道:“她先是问我宇哥儿可曾订亲,我说没有之后,她又问我宇哥儿房里可放了人,我……我摇了头,她居然问我,宇哥儿是不是还未经人事。” 月梅一脑门黑线。这谢娇真是够不靠谱的,问人家妈妈,你儿子还是不是处/男。这话叫李氏怎么好回答的。 她甚至都有些怀疑,是不是李氏在骗她,古代有这么开放的女人吗?就算有,谢娇也是侯门贵女,怎么可能张口就问这样的话。 “我都否认之后,她居然……居然问我老爷有没有妾室和通房丫头。”李氏还在继续说:“还说若是以后她嫁的夫君敢纳妾或者收通房丫头,她就要学瑞安郡主,拿鞭子先把那不检点的女人抽死,然后再把她的夫君也抽死。” 李氏先前听着她的话,虽然觉得出格,但是猜到她怕是对周承宇动了心思,心里还有些高兴。毕竟谢娇年纪虽然大了些,可到底出身高贵,按理周承宇是无论如何也娶不到这样高高在上的贵女的。 可是在看到她那么残忍以后,李氏恨不得跪下求她,千万不要对周承宇动心思了。 虽然谢娇的观念很现代,想要一夫一妻男人不出轨不乱来的要求在月梅看来也格外正常,毕竟她要的也是这样的生活,可是直接对李氏这么说,这实在是让月梅有些接受无能。 难道说,越是身份高贵的女子,越是敢说“真话”吗? 她从前倒是听说过,古代那些公主的丈夫是不敢纳妾的,起码明面上是不敢的。但没想到,谢娇也是这么个思想,这思想在月梅看来当然是没错的,但是她这么和李氏说了,只怕李氏是不敢要她这个儿媳妇了。 李氏的确不敢,她拉住月梅,道:“月梅,你说那谢家大姑娘,她是不是看上宇哥儿了?这……怎么就这么倒霉,叫她给看上了呢,宇哥儿若是娶了她,那岂不是一辈子都要完了?” 只不过不许纳妾而已,如果不纳妾,肯定就没有所谓的生命危险,其实也算不上倒霉吧? 对于李氏的思想,月梅不用问大概也知道,怕是她觉得不许男人纳妾是很可怕的事情吧。月梅没有闲心管别人的事情,李氏又不是大妮儿,她的那些道理也不乐意和李氏说,于是就笑着敷衍说不知道,并不和她深入讨论这问题。 不过等到了长平侯府大门口换了马车,只有她和周承朗了,她却把这事情给周承朗说了。 周承朗对谢娇不算了解,有瑞安郡主在,谢娇的一些事迹往往还没传起来就被压没了,所以听了这话倒是也有些吃惊。接着再一想长平侯的举动,他就猜道:“怪不得瞧长平侯提出那绕着护城河跑步的要求很奇怪,难不成他竟是觉得三弟看起来身体不够好,所以想要锻炼他的吗?” 这长平侯府可真是奇特的存在。 “有可能,我虽然没有和谢娇说上话,但是她冲我使过眼色,谢夫人和长平侯应该都是知道了她的心意的。”月梅说道:“听你说长平侯的举动,想来他是不反对这门亲事。大爷,你说咱们是顺其自然,让他们自己发展,还是……” 若是周承宇娶了谢娇,那三房在周家势力可是大涨了,如果之前周承朗被害的事情真的是三房干的,那么以后他们可就是有了帮手,想针对周承朗将会更容易的。 但是坏人姻缘的事情,月梅却是不想做的。别说谢娇其实为人还算不错,哪怕她是个让人讨厌的人,也有喜欢人,追求人的权利,月梅并不觉得自己有资格去阻拦别人。 周承朗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 不过他却不在意,他说道:“随他们去,咱们不用管这些。” 见他这么说,月梅也松了一口气,倒是想到了谢娇的话,又联想到二老爷突然纳了柳芳如,昨儿夜里周家闹出来的那桩丑事。她就问周承朗,“大爷,你对于纳妾的事情怎么看?” 以前在茫山脚下,月梅叫他良大哥。回来后,在床第之间,月梅叫他周承朗。可是更多的时候,她好像一直都在叫他大爷,周承朗其实很不喜欢她这么叫他,好像无端端的就把两人距离隔远了似地。 “你以后别叫我大爷了,叫别的吧。”他握住月梅的手,突然说道。 她明明是在问他对于纳妾的事情怎么看的。 “……那我叫你什么?”月梅微愣过后问道,心里一时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因为她不知道周承朗是不在意纳妾的事情,还是想把这个话题岔过去,所以才提起别的。 但她却想到从前她还是丫鬟月梅的时候,周承朗是默认纳了她的。 周承朗的注意力是被大爷那两个字吸引走了,他根本就没注意听月梅后面在说什么。而即便注意听了,他也不会在意,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至于他,他是答应了月梅不纳妾的,答应了自然要做到。这些事情月梅都知道,所以回不回答也没有什么要紧。 他笑着把月梅拉过来抱进怀里,贴在她耳边,亲昵的亲了下她的耳垂,低声道:“你好好想想。” 月梅心里有点乱,对于他的亲近不知怎地也有了一点抵触,她笑不出来,也回应不了他的热情,只好把脸埋在了他的胸前。 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样,她好像真的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就变得患得患失了。而想到从前周承朗对妾室问题的看法,又隐隐有点害怕,她知道自己接受不了,但此时想到如果周承朗真的觉得纳妾不是问题并且纳妾的话,她可能即便离开,也是带着满身的伤痛了。 “我叫你周承朗吧。”她淡淡说道,也岔开了话题:“对了,今天去没有见到瑞安郡主,被公主府那边的下人拦住了说瑞安郡主不肯见我,那小丫鬟还说,瑞安郡主让我以后都不要再来找她了。我觉得那小丫鬟在说谎,她分明是故意这么说的。” “难道是有人不想让你见到瑞安郡主?”周承朗漫不经心的问道,心里却有些失望月梅没有顺着他的意思去想想该如何称呼他。 第101章 另一辆马车里,李氏看着三老爷在,犹豫了片刻,没把谢娇的事情说出来。而是等一直回到周家,把周承宇叫去房里了,才悄悄把这事情给他说了。 周承宇听的脸色微红,又有些暗暗着恼。 “娘别管这些事情。”他说道:“我的身份在这摆着呢,那谢家大姑娘可是侯门贵女,和我本就是一个天一个地,无论如何也走不到一起的。” 听儿子这么说,李氏有些着急,“不是啊,宇哥儿,娘能看得出来,那个谢家大姑娘是真的喜欢你,她若是……” 周承宇想到了长平侯的话,以及那不住打量他的眼色。 “娘你别胡乱猜测了!”他打断李氏,“咱们背后议论,可是坏了谢家大姑娘名誉了。娘什么也别说,也别担心,我的亲事自有我自己做主,我和那谢家大姑娘是不可能的。” 看着周承宇这般坚持倔强,李氏倒是有些犹豫了。其实那谢家大姑娘出身显赫,人家不要丈夫纳妾,好像也可以理解。三老爷是庶出,自己也是庶出,他们三房如今就只靠着这两个儿子了,而两个儿子中,明显宇哥儿更好些。 可是看着周承宇沉着的脸,她又不敢深劝。 “……那好吧,不过,你还是好好想想。”她低声说道。 ----- 长平侯府二房,安平公主脸色不悦的看着面前回话的丫头,“你说什么……?那程氏来了,只见了大嫂,没有来这边就走了?” 丫头点了点头。 “奴婢一直叫人盯着门口,还曾去吩咐过,如果是程氏来了,不用通禀立刻就带进来。可是……那个程氏一直没来。”她小声说道,看了眼一侧靠在床上的瑞安郡主。 安平公主有些不高兴,瑞安郡主却笑着挥手撵了那丫头。 “娘,想来是威远侯府那边还有什么事情,没事,赶明儿我身体好些了,下个帖子送去威远侯府,请她过来就是了。”她说道,安慰着安平公主。 安平公主有些恍惚,喃喃道:“难道真的是我太软弱了,所以人人都欺负到我们娘俩头上了吗?” 瑞安郡主眼睛顿时就眯了起来。 昨儿晚上她回来不舒服,早早就歇下了,半夜里要喝水,来送水的不是她惯常用的玉珠,而是另一个丫头。她一问之下才知道,玉珠居然被关了起来,罪名是没有照顾伺候好她。 昨日的事情是意外,怎么能怪玉珠,而且当时马车里伺候她的人可不止玉珠一个,还有邱嬷嬷呢。 今早上她点名要玉珠来伺候,邱嬷嬷和母亲一人一嘴的劝她,说什么玉珠不尽心,给她换上更尽心的。要不是她发火,玉珠只怕还不能回来,而回来以后玉珠就跟她说,是邱嬷嬷在母亲跟前上了眼药水,甚至还有意想把她卖出去。 这么看来,可不就是有人欺负到她母亲头上了吗? 只不过不是旁人,而是伺候了她母亲大半辈子的邱嬷嬷,那个小时候待她无比亲厚,到现在也十分关心她的邱嬷嬷。 瑞安郡主心里有点复杂,这么多年邱嬷嬷很忠心,也很疼她,所以对于邱嬷嬷的改变,她不知道要不要去查清楚。可是看着母亲这样,她又觉得不能不查清楚,她毕竟不可能一辈子留在母亲身边,等孩子顺利出生,她总是要带着孩子回袁家的。 邱嬷嬷正好此时走了进来,她手里端着一碗燕窝粥,走到近了笑着送到了瑞安郡主面前,“郡主,小厨房刚做好的燕窝粥,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了,可不能饿着肚子,先吃些垫垫肚子。” 瑞安郡主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看向了站在一边的玉珠。 玉珠伸手过来,道:“嬷嬷,给我吧,我来喂郡主。” 邱嬷嬷有些不想给,可是看着瑞安郡主面无表情的样子,想着早上她把瑞安郡主给惹的发了火,此时也不敢再坚持,把燕窝粥给了玉珠。 “嬷嬷,我有些想大姐了,劳烦你去把大姐请来。”瑞安郡主却突然开口吩咐道。 请大姑娘过来?那郡主只要一问,不就是知道那个程月梅来过来了吗?而且还被她安排人给拦下了! 邱嬷嬷心里一慌,没看瑞安郡主的脸色就直接道:“郡主,您和大姑娘一向不和,她又格外爱说话惹您生气,您现在肚子里的孩子要紧,可不能见她啊。若是再惹得您生气了动了胎气,那可就危险了。”她说完怕瑞安郡主不听,还去征求安平公主的意见,“公主您说是不是,现在可……啊哟——” 邱嬷嬷惊慌失措的捂住了脸,跌坐在了地上。 瑞安郡主面色冷冷的看着她,手里还拿着从玉珠手里夺过来的装燕窝粥的碗,“娘你说的是对,的确是有人欺负到咱们母女头上了,不是旁人,就是邱嬷嬷这个老货!” “依仗人势,我说话不仅不听,还敢编排大姐。” “昨儿更是不问我的意见,就直接把玉珠关起来,听玉珠说嬷嬷还想把玉珠卖掉,您好大的脸面,好大的能耐啊!” “现在是在干什么,是诅咒我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故意在挑拨我们二房和大房的关系啊?” 邱嬷嬷整个人都吓傻了。 她是安平公主身边的大宫女,跟着安平公主嫁到了长平侯府,后来嫁给了谢二老爷身边得力的随从。这些年不管是在公主身边,在二房,还是在长平侯府大房那边,都是最有体面的人。 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泼了一头脸的燕窝粥呢。 “郡主……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啊……”她突然嚎啕大哭,匍匐着爬到安平公主的脚边,抱了她的脚就喊冤,“奴婢跟了公主几十年,一颗心都是像着公主,像着郡主,奴婢的心天地可鉴啊。奴婢从来……” 瑞安郡主听她说起这些,就有些喘不过气来,又觉得自己做的不对,又觉得不这么做不行,顿时脑子就有些昏。她忙拉住了玉珠的手腕,示意她出身撵人。 “嬷嬷您可闭嘴吧!”玉珠心里生气昨日邱嬷嬷干的事儿,真真是不留情面,“您瞧着把郡主都气成什么样了,您是不是想把郡主气出个好歹来?来人来人,快把邱嬷嬷拉出去,别叫她吵到了郡主了!” ………………还有一千字,等我一会发……………… 邱嬷嬷正好此时走了进来,她手里端着一碗燕窝粥,走到近了笑着送到了瑞安郡主面前,“郡主,小厨房刚做好的燕窝粥,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了,可不能饿着肚子,先吃些垫垫肚子。” 瑞安郡主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看向了站在一边的玉珠。 玉珠伸手过来,道:“嬷嬷,给我吧,我来喂郡主。” 邱嬷嬷有些不想给,可是看着瑞安郡主面无表情的样子,想着早上她把瑞安郡主给惹的发了火,此时也不敢再坚持,把燕窝粥给了玉珠。 “嬷嬷,我有些想大姐了,劳烦你去把大姐请来。”瑞安郡主却突然开口吩咐道。 请大姑娘过来?那郡主只要一问,不就是知道那个程月梅来过来了吗?而且还被她安排人给拦下了! 邱嬷嬷心里一慌,没看瑞安郡主的脸色就直接道:“郡主,您和大姑娘一向不和,她又格外爱说话惹您生气,您现在肚子里的孩子要紧,可不能见她啊。若是再惹得您生气了动了胎气,那可就危险了。”她说完怕瑞安郡主不听,还去征求安平公主的意见,“公主您说是不是,现在可……啊哟——” 邱嬷嬷惊慌失措的捂住了脸,跌坐在了地上。 瑞安郡主面色冷冷的看着她,手里还拿着从玉珠手里夺过来的装燕窝粥的碗,“娘你说的是对,的确是有人欺负到咱们母女头上了,不是旁人,就是邱嬷嬷这个老货!” “依仗人势,我说话不仅不听,还敢编排大姐。” “昨儿更是不问我的意见,就直接把玉珠关起来,听玉珠说嬷嬷还想把玉珠卖掉,您好大的脸面,好大的能耐啊!” “现在是在干什么,是诅咒我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故意在挑拨我们二房和大房的关系啊?” 邱嬷嬷整个人都吓傻了。 她是安平公主身边的大宫女,跟着安平公主嫁到了长平侯府,后来嫁给了谢二老爷身边得力的随从。这些年不管是在公主身边,在二房,还是在长平侯府大房那边,都是最有体面的人。 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泼了一头脸的燕窝粥呢。 “郡主……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啊……”她突然嚎啕大哭,匍匐着爬到安平公主的脚边,抱了她的脚就喊冤,“奴婢跟了公主几十年,一颗心都是像着公主,像着郡主,奴婢的心天地可鉴啊。奴婢从来……” 瑞安郡主听她说起这些,就有些喘不过气来,又觉得自己做的不对,又觉得不这么做不行,顿时脑子就有些昏。她忙拉住了玉珠的手腕,示意她出身撵人。 “嬷嬷您可闭嘴吧!”玉珠心里生气昨日邱嬷嬷干的事儿,真真是不留情面,“您瞧着把郡主都气成什么样了,您是不是想把郡主气出个好歹来?来人来人,快把邱嬷嬷拉出去,别叫她吵到了郡主了!” 第102章 亲爱的读者你好。你现在看到的这一章是防盗章。正版发表在晋(晋)江(江)文(文)学(学)网(网),此章防盗将于明天替换为正常章节。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他干脆闭上嘴一言不发。 这是周老夫人预料之中的反应,但是她并没有因为猜中了而高兴,反倒是因为周承朗这明显表露出来,女人比祖母比亲情重要的态度而气得几欲发昏。 王氏冷眼看着,嘴角不由自主勾出一抹冷笑。李氏眼观鼻鼻关心,像个木偶人一般低着头,一点反应也没有。 没人开口,没人劝说,屋里的气氛顿时凝滞了。 周老夫人脸上的嘲讽慢慢被担忧取代,她看着周承朗跪在地上的双膝,想到他的腿其实到现在也并没有完全好全,这么在冬日里跪在冰冷的地上,会不会让他的伤势发作呢? 可是周承朗跪的身姿挺直,眼睛盯着前方,连朝着她撒个娇,讨个好都不肯。 那女人就那么重要吗? 仅仅因为一个名字,就能让他不顾自己的身体这么乱来吗? 周老夫人忍无可忍,脱口就道:“出去!你若是想跪,就去院子里跪,别在我面前跪!” 眼不见,心不疼。 这个她养了二十年,当珠宝一样疼宠爱着的孩子,为了一个女人这么违逆她,她心中不该有心疼。 周承朗起身,二话没说就出了门。 曹妈妈已经被小丫鬟扶着进了荣安堂,一抬头正好瞧见院子里有一个黑色的高大男人背对着她,然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啊呀!”她惊叫了一声,撇开小丫鬟冒雨几步走到了前面,待看见周承朗的面容,又惊叫了一声,“啊——大爷,你怎么跪下了?”她伸手去拉周承朗,“你快起来,快起来,你的腿还没有好,这天又下着雨,你这样跪是要把腿跪坏了的!” 周承朗伸手拉开她的手。 “妈妈回来了。”他轻描淡写的说道:“祖母在屋里正生着气,你进去安慰安慰祖母吧,我这里,妈妈就别管了。” 曹妈妈没管他的不愿,再次伸出了手。 “我的好大爷,你快起来!”她急急说道:“你这是在干什么,你就算惹了老夫人生气,道个歉就过去了,你这样跪着伤在你身,可是疼在老夫人的心啊!” 曹妈妈一辈子没嫁人没孩子,周承朗父母都死了以后,就跟着周老夫人身边长大,曹妈妈虽然是下人,但论起来也是拿他当自己亲孙子一样的。 就算是她认了干女儿的月桃,在她心里其实也是比不上周承朗的。她看周承朗打定了主意不起来,一时间急得眼泪都下来了。 “你,你……”她不得不对匆匆赶上来的小丫鬟吩咐,“快些,给大爷撑着伞!” 小丫鬟面色惶惶,战战兢兢走了过来,举起伞遮住了周承朗。 曹妈妈这才急急进了门。 “他在外面跪着?”不等曹妈妈开口,周老夫人已经问道。 曹妈妈点点头,正要劝说,周老夫人再次开了口。 “好,那就让他好好跪着!”她声音颤抖,面上露出心疼之色,但态度却格外的坚定。 曹妈妈伺候了周老夫人大半辈子了,哪里不知道她是什么脾气,她既然这样说了,那肯定是再如何劝都没用了。她心里又担心又着急,也怕周老夫人事后自己后悔心疼,忙朝着一边的王氏李氏身上看去。 “二太太,三太太,这到底是怎么了?”她问道:“大爷是做了什么事情,惹了老夫人了?” 王氏抿嘴不言,李氏抬头看了周老夫人一眼,低声的解释了一二。 李氏话音刚落,周老夫人的眼神便带着怒意直直冲着她和王氏射了过来,道:“还有你们两个!都是快能做祖母的年纪的人了,居然连那么个乡下丫头都拦不住!我们周家怎么就娶了你们这样的女人进门!王氏,还有你,你可是当家太太,你连那个程氏都拦不住,是不是也意味着你根本没有资格当这个家?你若是当不了就直说,我还没死呢!” 王氏上前一步,微微躬身,语气冷静的道:“娘,不是我不想拦。而是承朗他直接拨了陆冲带了一队人马给那个程氏,您说我就带了几个婆子去,如何能拦得住?就是我的蕊姐儿和芳姐儿,都因为帮着拦人而受了伤,我来之前正亲自给两姐妹上药呢。” 说到这儿,王氏的声音里难掩心疼。 周老夫人到现在还没查问聚福堂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听王氏这么一说,更是怒不可遏。 “荒唐,荒唐,朗哥儿真是荒唐!”她连连叫了三声荒唐,气得呼吸一顿,一头倒在了床架上。 “老夫人!”曹妈妈叫道,扑上去扶住了她,“您怎么样,我这就叫人去请大夫去。” 老夫人吃力的摆了摆手。 “不用了!”她喘着粗气道:“我休息休息就好,你们……”她厌恶的看着王氏和李氏,“都下去,都给我下去!” 王氏行礼,干脆利落的应了,“那娘先好好休息,儿媳正好还要回去看看蕊姐儿,明日再来看娘。” 王氏一走,李氏也诺诺行礼,匆匆走了出去。 曹妈妈亲自去倒了茶递给老夫人,一面抚着她的心口,一面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开口再劝。 周老夫人也不说话,喝了茶,觉得好一些了,才问道:“你今日出去,月桃怎么说?” “月桃说她没有,还发了毒誓,我看着是真的!”明知道此时不该笑,但曹妈妈还是难掩心底的高兴。她其实挺怕的,害怕月梅的死真的和月桃有关。 周老夫人便挥挥手。 “我睡一会。晚上不吃了,你也下去。”她说道。 曹妈妈伺候她躺下,拉了被子给她盖了,才轻手轻脚的退了出来。外面,周承朗还在跪着,但是先前帮着撑伞的小丫鬟却不在了。 曹妈妈亲自撑了伞过去。 “大爷,你别跪了,身体要紧啊。”她说道。 周承朗其实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虽然跪的时间还不到两刻钟,但这天太冷了。青石板的路本就冰,再加上这冷冷的豆大雨滴,跪了这么一会,他觉得膝盖已经没有知觉了。 “祖母怎么样了?”但他却没有起来。 曹妈妈叹气,道:“气得差点晕厥,我现在已经伺候着她躺下了。大爷,不是我说你,有什么事好好商量,你何必非要惹了老夫人生气呢?” 周承朗没有出声。 曹妈妈又苦劝了许久,可一样没有用,周承朗一直跪着。 ----- 周承朗独自去了荣安堂,月梅哪里还能吃得下去饭。她整颗心都高高的提着,她知道周承朗不是不孝顺的人,今日这样惹老夫人生气,他心里怕是比谁都难过。 大妮儿今日也吓的不轻,此刻也吃不下去东西。 “月梅姐……”她放下碗筷,小声叫了月梅一声。 “嗯?”月梅回神,看向大妮儿。 大妮儿的脸用了周承朗带回来的白玉膏,脸上的疤痕虽然还在,但已经没有那么恐怖了。别说她还用头巾盖了一部分,就算是都取下来,应该也不会太过于吓人。 “月梅姐,良大……不,周大哥,周大哥的祖母这么不喜欢你,咱们怎么办啊?”今日的宴会,大妮儿也去了,她虽然小,但其中的剑拔弩张也是看得出来的。 月梅一时间被她问住了。 是啊,周老夫人不喜欢她,不是因为她这个人,而是因为她的家世。可是家世是没有办法改变的,那么她即使想去讨好周老夫人,都是没有用的。 “日子是我和你周大哥过的,老夫人不喜欢我,那我就尽量少到她面前去,有些委屈,可以忍的我就忍了。”月梅笑道:“只要你周大哥和我站在一边,他愿意护着我,这日子就可以过下去。” 大妮儿不懂情爱,总觉得月梅这样太可怜了。 她不由得就想起了荷枝劝她的那些话,做妾!其实做妾,日子也并不多好过吧?在这样富贵的人家里做妾,被人拿捏欺负了,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今日被八个婆子堵住路的事情,可是她活了这么大第一次见到呢。 “月梅姐,我吃不下去,你不如教我做点心吧。”大妮儿起身,拉着月梅的胳膊说道。 “怎么突然想学做点心了?”月梅问她。 大妮儿没有说出心里的真正想法,她说道:“闲着没事,就是想学了。” 外面下着雨,周承朗在荣安堂怕是也吃不到什么东西的,不如趁着这机会,去厨房里给他做点东西吃。而且大妮儿这边,也的确需要教她,不止是点心,还有针线,还有认字,管家,甚至是规矩。 月梅带了大妮儿去了聚福堂的小厨房。 孙婆子婆媳很是紧张。 “大奶奶,您是有什么想吃的吗?”孙婆子道:“您想吃什么您就吩咐,奴婢现在就给您做,这灶房脏乱,可别冲撞了您。” 月梅笑道:“不是,我想给大爷做点东西吃,你告诉我面在哪里,油盐酱醋之类摆在什么地方,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想到周承朗一路走过来怕是会进了冷气,她又吩咐道:“对了,你去烧两大锅热水,一会大爷回来了可能要沐浴。” 孙婆子点头应下,指着面和一些做饭佐料给月梅看了。 “大奶奶,您想做什么不如吩咐了奴婢,奴婢来做,您指挥着就可以了。”她可不敢随随便便就叫月梅做这种粗活,万一惹了大爷不高兴,他们一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月梅当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不用。你去烧水就行,大爷回来我会跟她说是我自己要来的。”她说道。 孙婆子没办法,只好拉着一脸紧张的儿媳妇走开去了一边烧水了。 月梅从前擅长做的点心现在是不好做的,荷枝那边已经像一个□□了,她若是再做出点什么和从前一样的,怕是分分钟就要暴露了。 一时间她也想不到要做什么,看着面粉和鸡蛋,就打算做一个以前没有做过的鸡蛋卷和蛋糕好了。 打鸡蛋,蛋清蛋黄分离,蛋清交给大妮儿打成鲜奶状,剩下的蛋黄再加两个鸡蛋进去,放糖放面粉放芝麻,小火烧锅,油浇锅底,舀一小勺面糊薄薄摊开,煎到边缘焦黄时翻面继续煎到同样程度,然后快速放到案板上拿筷子卷起来。 香味在屋中弥漫开,月梅没着急进行下一步,而是等这鸡蛋卷晾凉后,送到了大妮儿的嘴边。 又焦又香又脆! 大妮儿睁大眼,惊喜的道:“真好吃!月梅姐,这是什么?” 农家穷,鸡蛋都很少能舍得吃的,大妮儿没吃过没见过不足为奇。但其实月梅并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鸡蛋卷,无奈她历史实在是差,哪朝哪代的皇帝是谁这样的大事都不知道,就更别提那些朝代有什么吃食了。 好在这鸡蛋卷做法简单易学,如果没有,她就说自己瞎琢磨出来的,也不是不可能。 “鸡蛋卷!”她依样又再做了一些,大概有十来个的时候停下,大妮儿的鸡蛋清已经快打好了,她接过来,让大妮儿试试用她的方法来做。 这鸡蛋卷做法简单,烧火的小丫鬟又被月梅叮嘱了要小火,大妮儿只是前三个做的不大成样子,到后面就已经越做越好了。由于鸡蛋卷用不了多少面糊,一碗面糊竟是直接做了三碟子的鸡蛋卷出来。 灶房里只有孙婆子婆媳和两个粗使小丫鬟,月梅叫大妮儿送了一碟子给她们四人吃了,开始教她做蛋糕。 月梅以前看姥姥用电饭煲做过蛋糕,但是用这草锅她自己也一样没经验,只能姑且一试了。 蛋清中加面粉加糖加油,继续搅拌均匀成蛋糕糊,草锅预热,刷上一层食用油,继续小火烧,然后把搅拌好的蛋糕糊倒入锅中。小火烧了十多分钟,蛋糕香味就已经非常浓郁了,拿铲子盛出来,样子有些丑,但味道却奇异的不比电饭煲做的差。 月梅叫大妮儿试吃,外面秋兰匆匆跑了进来。 “大奶奶,奴婢进不去荣安堂,里面也没有消息传出来,不知道大爷在里面如何了。”已经第四次了,依然打探不出消息。 不知怎地,月梅心有些沉。 “叫人继续盯着,然后你来屋里暖暖,吃点点心。”她说道。 把这做蛋糕的法子教给了大妮儿,月梅让她自己再重复一遍,她却是和面擀皮切成细长条的面条,又准备好了醋和辣椒放着,让孙婆子过来先烧一回开水。 她带着吃过点心的秋兰出门,到了聚福堂的门口。 怎么还不回来。这么久了,都快到戌时了! ----- 周老夫人一觉醒来,看到的是曹妈妈愁眉苦脸的轻轻走动着,她心里没来由的就是一沉。 “他……他还在院子里跪着?”她撑着身体坐起来,声音里有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曹妈妈眼眶红红,显然是哭过了。 “是,还在跪着,这都快一个时辰了,奴婢怎么劝都没有用。”她眼泪又落了下来,“老夫人,您再不发话叫他起来,大爷的腿怕是撑不住了啊!” 这样的天气下跪,好好的腿都撑不住,何况是周承朗那腿。 “他这是在逼我!这是在逼我啊!”周老夫人面上难掩痛苦,就着曹妈妈的手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雨雾里周承朗那浑身湿漉狼狈不堪却偏偏挺直脊背的模样,哭着道:“去,快去,就说我叫他起来的!我……他要干什么,我都答应他了!” 曹妈妈欢天喜地的应了一声“哎”,跑了出去。 周老夫人看到周承朗被扶着起身,大概是跪太久了,腿一软,就倒在了陆冲的身上。 她移开视线,捂住嘴,吩咐荷桂,“说我不见他,叫他回房去!”荷桂匆匆往外跑,她又叫住她,“请大夫,立刻请大夫去聚福堂!” 月梅看到周承朗是被架回来的,当时脸色就白了,不顾秋兰的喊声,冒雨就冲了出去。 “陆冲,大爷怎么了?”她一边抱住周承朗的手臂帮着往屋里带,一边急急问陆冲,“怎么浑身这么湿,请大夫了吗,快去请大夫!” “请了请了,大奶奶,咱们得赶紧给大爷换衣裳!”陆冲说道,步子迈的极大往上房冲。 月梅跑了起来。 到屋里也来不及送周承朗去净房了,屏退了下人,月梅立刻去屋里拿了衣裳出来,她一个女人没那么大的力气,陆冲也留了下来帮忙。 月梅一边脱周承朗的外衣,一边止不住的就掉了眼泪。 “我没事!”周承朗忽然握住了月梅的手,道:“你别哭,我没事,就是淋了雨有些腿疼,看着吓人罢了。”又吩咐陆冲,“你出去,这里有大奶奶就可以了。” “我一个人弄不动你!”月梅抽出手,鼻音很重的说。 周承朗笑笑,对着陆冲挥手,赶了他下去了,才道:“我真没事!” 他极力想表现自己没事,可是声音里却根本没什么力气。 月梅的眼泪流的更欢了,但手上却很稳,把他外衫里衣脱了,忙拿了干毛巾替他擦身体,等到给他重新穿亵衣亵裤时,看到那红肿青紫的膝盖,她的手才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你,你竟然是跪了这么久的吗?”她的声音飘忽的几乎让人听不清了。 屋里烧了地龙,一冷一热,其实身上并不舒服。但是好歹是缓了一口气了,看到月梅这个样子,周承朗伸手要去抱她。 “不行,我衣服都湿了。”月梅说道,退后了一步。 周承朗伸手,把她一把拽过来,两下就把她外衣脱了,拿了旁边的一件外袍给她裹上,然后抱在了怀里。 “这样就暖和了,咱们就都不冷了。”他低声说道,又笑着解释,“就是看着吓人,其实没跪多久,真的没事!” 月梅一下一下的点头,把脸深深的埋在他的胸口。 眼泪很快就把周承朗的亵衣浸湿了。 都是她。如果不是因为她,周承朗怎么会被周老夫人这样惩罚。月梅十分心痛,十分内疚,可是即便是这样,她也不想离开周承朗,这让她简直有点看不起自己了。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她低声道歉。 周承朗打断她,“不,不是因为你。是我自己愿意的,我答应要一辈子对你好,要好好的照顾你,我就应该要做到。现在是我家里人不接受你,这是我的责任,我应该让他们接受你。你没有一点错,知道吗?” “而且,就像你说的,其实我可以不这样的。我可以选择另一种方法,委婉点,迂回一点,祖母未必就不会同意。是我自己太急躁了,是我自己担心,怕祖母以后会受不住打击,所以我才这么做的。” “月梅,别哭了……这事上,你真的没有一点错!” 月梅抬起头,可是眼泪却无论如何也擦不干。 “你先等一下,我去看看大夫来没来,你还没吃饭吧,我擀了面条,小厨房烧好水了,我去做给你吃。你等着,等着我。”她语无伦次的说道,流着泪,穿着周承朗不合身的外袍,匆匆走了出去。 下人们看到月梅哭也都吓住了。 声音也不敢出,乖顺的听着指挥熬了姜汤,月梅亲自把一碗酸辣面做好,然后端进了上房。 大夫已经给周承朗看过了,原本正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但看到月梅即那里,却一下子收了声。 月梅什么也没问。 “嗯,先喝一大碗姜汤,然后再吃了这酸辣面。”大夫忍不住说道:“得先出了汗,千万不能发烧,不然你这腿,我看恐怕是得去寻名医了。” 第103章 周承朗见月梅有事在忙,下午就出去了,一直到快二更天了才回府。 月梅自然是已经睡下了,她和大妮儿荷枝三人叽叽喳喳讨论了一下午,险些错过给周老夫人问安,好在周老夫人暂时没有对付她的打算,走了个过场就回来了。忙了一下午,晚饭她都没怎么吃,早早就爬上床睡下了。 周承朗进到屋里,看了她片刻,低下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才轻手轻脚的去净房洗漱。 等到一具滚烫的身子紧贴着后背,而那双搂着自己的手,其中一只流氓的按在某处揉捏时,月梅已经醒了。她没有出声,也没有反应,结果周承朗得寸进尺,呼吸声也渐渐加粗,她只好伸手按住了那不断作乱的手。 “……吵醒你了。”周承朗有点心虚。 月梅把他的手拉下来,声音有微微的沙哑:“周承朗,现在不行。” 他们自从在一起,就从来没有做过防范措施,好在肚子一直都没动静。这眼看着没多久就举办婚礼了,要是到时候大着肚子,岂不是要被人嘲笑的。 周承朗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现在为什么不行,还以为月梅是来月事了,有些遗憾,就听月梅小声的跟他解释,说怕有孕。 他一下子就僵住了。 连那放在月梅小腹处的手都有些无所适从的感觉。如果,如果他真的因为上次中毒受伤而坏了身子,那月梅,会不会…… 他有点不敢想下去了,如果真的那样,那他是剥夺了月梅做母亲的权利了。他们还曾经讨论过,以后要生几个孩子呢,月梅很明显的是喜欢孩子的。 虽然还没有请大夫检查,但是他心里却隐隐生出了不安,愣神片刻后,他突然把月梅拉过来,紧紧的抱住了她。 月梅还以为他要不管不顾的要了她,结果他抱着她却不动弹了,她甚至敏感的察觉到,周承朗抱着她的手似乎在微微的颤抖。 “怎么了?”她想要抬起头。 周承朗手按在她的脊背上,让她离他胸口贴的更紧了些,他不想叫她看见他此刻的表情,他害怕她离开,那表情一定很不好看。 “没事。”他声音低沉,但害怕她发现异样,反倒是故意下身往前顶了顶,道:“你不许我碰你,所以我只能紧紧抱着了,不然看见你的脸,我怕我忍不住。” 切,她有那么好看吗? 看见脸就忍不住,明明以前的丫鬟月梅更美,也没见他看见忍不住的。 月梅不信,可是实在累的慌,也想不到周承朗会有什么事情不跟她说而瞒着的,于是迷迷瞪瞪的,就趴在他怀里睡着了。 第二天周承朗起得很早,虽然动作很轻,但月梅心里记挂着周老夫人那要请安的事情,还是醒了。 “周承朗。”她打着哈欠看周承朗自己穿戴衣裳,叫了他的名字。 周承朗本来其实是希望她可以叫一声夫君或者相公的,结果她不解风情的喊他周承朗,不过……她这样连名带姓的叫他,他反而更喜欢。一大早上就被她这么叫了,让他心里都鼓鼓胀胀的,觉得满满都是幸福。 “怎么了?”他凑过来,在床沿坐下,揽了她轻轻碰了下她的嘴唇。 还没刷牙呢,也不嫌弃。 月梅扭转头躲开,让他第二次嘴唇落下来只能落到她的左侧脸颊上了。 “我今天就去舅母那边吧。”以后有漫长的日子被周老夫人磋磨的,她现在想偷懒,也想有自己的时间好好和大妮儿研究开铺子的事情。 周承朗看她一脸的委屈,哪里猜不到她心里想什么,其实他现在真的舍不得放她走,昨夜里患得患失,她睡的香,他却是几乎一夜都没睡。可是他也知道,他的祖母性子如何,对月梅又是如何。 月梅也就只能现在躲躲懒了。 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他就只能点了点头,“好吧!”大不了,到时候他下衙了就去良家,晚上了再回来好了。再不济,就在良家住下也没什么,外祖母和舅母还能赶他不成。 于是月梅欢快的爬起来洗漱换衣,在周承朗走后就带着冯嬷嬷去了荣安堂。 周家出现二老爷那般的丑事,周老夫人门前请安的人可以说是门可罗雀。一大早上正是请安的时间,不仅王氏柳氏都没来,就是四姑娘五姑娘也没来。月梅到那等了会儿,周老夫人出来见她了,李氏和二姑娘三姑娘才一起赶了来。 周承朗出门前来和周老夫人说过月梅要走的事情了,所以看见月梅,周老夫人即使再想装也装不出来好脸色。 “你既是要走,那便赶紧走吧!”她干脆撵人,想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月梅求之不得,当下行礼谢道:“是,祖母。那月梅先退下了。” 说完就带着冯嬷嬷走了。 周老夫人气个好歹,可偏偏是她先叫人走的,盯着月梅的背影,直到人出了荣安堂的院门瞧不见了,才恨恨的道:“简直不知所谓!到底出身小门小户,上不得台面!” 二姑娘三姑娘垂头不语。 李氏却眼圈突然红了,她也是出身小门小户的,不过当初周家要给周三老爷迎娶她,姿态却是摆的很低。 一大早就被气到,周老夫人也没心思和剩下的几人说什么了,挥挥手就撵了人,但等二姑娘三姑娘走的时候,却又想到了柳氏。 “你二婶是身子不舒服起不来,你们母亲又是为什么?”她不悦的道:“她如今连安也不来给我请了,是觉得她侄女终于入了周家的门,所以周家就是她的天下了不成?” 这叫什么话! 三姑娘瞪大了眼。 曹妈妈却是一拍脑门,忍不住叫了出来,“哎哟,老夫人,您一大早上起来,药忘记吃了吧?我看叫三太太和姑娘们先下去吧,您赶紧吃了药,然后吃早饭才好,身体要紧啊。” 周老夫人其实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她是被那程月梅给气糊涂了,所以才会张嘴乱说。见曹妈妈搭梯子给她下了,忙脸色不自然的应了。 三姑娘却是一出荣安堂,就忍不住跟二姑娘抱怨,“我看祖母是老糊涂了,怎么什么话都能说呢!” 她的眼睛已经有点发红了,这是气的。 二姑娘劝道:“别气了,左右她也只是在屋里这么说一句,你没见曹妈妈已经打岔了吗,我看祖母自己也意识到错了的。” 三姑娘却还是愤愤不平,但到底没有再说什么不孝的话,只咬着牙,想着柳芳如实在是太过分了。她如今做了二叔的妾,日后顶好再也不要出现在她面前才好,不然她都不知道是要叫表姐还是要叫她柳姨娘了。 ----- 长平侯府,谢夫人犹豫半晌,还是决定去见一趟安平公主。谢二老爷是男人,女人生产的时候不能在身边,未必就完全知道真相了,倒是安平公主,她却肯定是知道的。 她来见安平公主,再没有小丫鬟敢拦人的,一边引了她进去,一边就有人去禀报了。 安平公主正在女儿面前给邱嬷嬷说好话,“她是娘跟前的大宫女,一点点大的时候就陪着娘了,后来又陪娘出嫁,一起在这公主府里生活了快二十年。媛姐儿啊,邱嬷嬷陪了我大半辈子了,这临到老了,却这样对她,我心里实在是不忍啊。而且,你也要想想,她跟了我这么多年,临到老了是这么个下场,日后谁还敢忠心耿耿的给我们做事啊!” 昨儿邱嬷嬷拦了月梅的事情瑞安郡主已经打听出来了,她气得不行,当场就想叫人把邱嬷嬷给赶出公主府去。 偏邱嬷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安平公主哭了,又说没有什么私心,就是怕她被骗,所以安平公主就也帮着说好话,瑞安郡主无奈,只好暂且放下。谁料到这一早上母亲就又来了,瑞安郡主不由觉得邱嬷嬷实在是可怕,如今不仅敢私下做主主子的事情了,还在母亲心里影响那么大,哪一日真的撺掇了母亲干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都有可能。 正想着该怎么处置邱嬷嬷好呢,小丫鬟就来说谢夫人来了。 瑞安郡主几年不在京城了,其实也有些担心家中是不是有人会给母亲下绊子,于是也想见见谢夫人这个大伯母,正好也亲眼看看母亲和她的相处。 “娘,你叫人把大伯母迎来我这里吧,我也许久没见大伯母了,那日在千金堂慌乱的不行,都没有看见她。至于邱嬷嬷的事儿,我们回头再说。”她说道,又问那来回禀的小丫鬟:“大姐来了没有?” 小丫鬟摇头说没有。 瑞安郡主想了想,自己也确实不大有力气和谢娇吵架,就没提要见她。 安平公主只这一个女儿,而这一个女儿又历来是个霸王性子,说实在的,安平公主虽然疼女儿,但其实也有些怕女儿。见她这么说了,也不敢再反驳什么,抬手示意下人去了。 谢夫人进门来也没有心思客套什么,看了眼瑞安郡主神色还算不错,就直接赶了自己的下人出去了。瑞安郡主见她赶不动母亲的下人,心里算是知道了些,跟着才撵了人出去。 “大伯母,您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吗?”瑞安郡主问谢夫人。 谢夫人点点头,想着这也没什么不能叫她知道的,便直言问安平公主,“公主,我问你一件事,你仔细回想,好好的回答我。” “大嫂,什么事啊?”安平公主纳闷道。 谢夫人道:“十九年前,当初那场宫变,你还记得吧?” “大嫂你怎么提及这个!”安平公主惊道。 谢夫人叹气,道:“我知道你不会忘,那一年的事情,怕是经历过的人都不会忘。那么我接下来的问话,你可要听仔细了。当初媛姐儿和当今皇后娘娘所生的二皇子,都是在你们逃亡到保定府的时候出生的,那么当初,你和皇后娘娘,是都生了一个孩子吗?” 安平公主本还一脸诧异不解,不知道谢夫人好端端为什么会提及这个。可是在听到谢夫人把话说完,就已经是一脸怒色了,“大嫂,你在说些什么,这些事情也是你能胡乱编排的吗?你才多大年纪,难不成就老糊涂了不成?” 谢夫人当然知道自己怀疑皇家血脉是大逆不道的事情,甚至她怀疑谢家血脉流落在外,这都是不能出口的,可是她只要一想到昨日看到月梅的那一个侧脸,她就无法坐视不管。 如果那真是安平公主的女儿,那就是他们谢家的骨肉,谢家的骨肉,如何能流落在外呢? “我知道我这话说起来有些吓人!”谢夫人急急道:“可是公主,我昨日看到了一个女子,她几乎是和你年轻时候的样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若是平白无故,天底下如何会有那么相像的人?而且,她也是出自保定府啊!” 瑞安郡主脱口喊道:“大伯母说的可是程月梅?” 第104章 谢夫人惊讶的看向瑞安郡主,随后点了点头。 程月梅? 威远侯府的那个大奶奶吗? 安平公主立刻想起前日见到的那名女子,想到那女子的音容笑貌,她恍然一惊,冲着一边的丫鬟道:“快,去将铜镜拿来!” 丫鬟急急忙忙拿来铜镜,举在她面前。安平公主却嫌弃丫鬟碍事,一把捞了铜镜过去,自己举着对上了脸。 这是一张憔悴,面色苍白没有血色的脸,眼底乌黑,眼角还有着细细的皱纹,不是这张脸。她闭了闭眼睛,回忆起了自己年轻时候对着铜镜梳妆打扮的模样,是了,像,真的像! 怪不得她看见那女子就觉得熟悉,自己年轻时候的相貌,能不熟悉吗? 看着安平公主的反应,瑞安郡主和谢夫人就知道她是想到了,二人均盯着安平公主,等着她接下来说的话。 安平公主放下铜镜,却摇了摇头。 “我记得很清楚,我只生了媛姐儿一个,而皇后娘娘,也只生了二皇子一个。”她说得很慢,似乎是在回忆,“二皇子先出生的,我亲眼看见的,抱出来就只有二皇子一个。我正要去看的时候肚子疼了,随后发动,生下了媛姐儿。” 那,那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像? 谢夫人不解,瑞安郡主更是不解,她说道:“娘,我当初第一次瞧见她就觉得她像您,真的很像,她不仅有和您一样的梨涡,低着头不说话的时候,微微笑起来的时候,更是像足了您年轻时候的模样。” “可是我真的只生了你一个啊。”安平公主看向女儿,无奈道:“皇后娘娘也的确只生了二皇子一个,她再像也不可能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是你,我再怎么糊涂,也没有道理认错自己的女儿。”她让谢夫人去看瑞安郡主,“大嫂你看,媛姐儿的眉眼,是不是和我的一模一样?” 瑞安郡主的眉眼的确和安平公主有三分相似,她当然也不会无缘无故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她之前觉得月梅像母亲,也是想着侄女肖姑,说不定月梅有可能是成泰帝的女儿罢了。倒是后来玉珠曾随口玩笑一句,说是不是娘当初生了双胎,不过邱嬷嬷已经否认了。 而且她觉得也不可能,若是双胎,怎么可能会一个那么像娘,一个却只有三分像呢? “我是娘的亲生女儿嘛,当然像娘了!”她压下心中突起的不舒服感觉,笑着说道。 安平公主看着女儿微微笑了,然后将视线转过来,看向谢夫人,“大嫂,我看真的是你多想了。不过这话在家里私下说说就是了,你可千万不能到外面去说,若是传出去可不好。” 可是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同样一个地方,同样的长相,任是谁见了都会怀疑的吧? 但如果公主和皇后娘娘都只生了一个孩子的话,那么有没有可能,其实这两个孩子中,有一个不是亲生的,是被人偷换了的? 谢夫人被这想法吓的面色煞白,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瑞安郡主心里其实也并不平静,她当初怀疑,虽然邱嬷嬷否认了,但她叫玉珠已经打听过月梅的年纪和生辰了。她和二皇子是同年同月同日生,而那个程月梅则是比他们早了三日。 早了三日,其实看不出什么区别,尤其是小孩子一日日大起来的时候。 母亲只是公主,下嫁到谢家,不管是当年她的外祖父外祖母先帝和先皇后还活着,还是后来成泰帝登基,母亲都是这天下最最贵的女人之一。 她即便一辈子生不出儿子,谢家也不敢给她委屈受,更不敢让旁人来觊觎她的名分。 可是皇后娘娘却不同,当年她怀有身孕的时候,成泰帝已经有了庶长子了,她和母亲一样,在逃亡中生产伤了身子,如果不能生下儿子,那这辈子就没有机会了。 难保,她不会胆大包天,干出混淆皇家子嗣的事情! 瑞安郡主没敢露出半丝异样来,如果真的可能是这样的话,母亲就是被蒙在鼓里的,而公主府,说不定都有皇后娘娘的内应在。她忽然想到了邱嬷嬷,听她提及月梅的时候,邱嬷嬷好像很激动啊,而且昨日,甚至还擅自做主拦了月梅来见她和母亲。 难道说,邱嬷嬷就是皇后娘娘安插在母亲身边的内应吗? 不管是不是,她都不能露出异样。成泰帝那么疼她,她要找机会,私下里去和成泰帝说才行。 不过,如果真的是这样,月梅会不会有危险? 应该不会吧,毕竟虎毒不食子,皇后娘娘已经把亲生女儿丢了,难不成还会对亲生女儿下手吗? 安平公主没有看出女儿和大嫂的异样,道:“不过那日只匆匆一瞥,都没有好好瞧个清楚。媛姐儿,有空你下帖子叫那程氏来给我瞧瞧。这大千世界,有人那般像我,可见也是缘分呢,不然怎么会救了你。” 瑞安郡主想着,即便月梅真的是皇后娘娘的女儿,皇后娘娘也不会对她下手的。而叫她来府里和母亲见上一面,一来可以让她在京中的名声打出去,就算有人想下手也得顾忌一些;二来么,她正好瞧瞧邱嬷嬷,甚至是这公主府其他的下人,有没有心中带鬼的。 她轻轻一笑,道:“好啊,择日不如撞日,我看今日就下帖子送去,瞧她明儿有没有空好了。” 玉珠拿了笔墨写帖子,谢夫人趁机告辞。 安平公主懒怠起身,只又叮嘱一回,就让她走了。不过谢夫人一走,安平公主却是无奈的冲着女儿摇头,笑话道:“你大伯母就是这样,活得胆战心惊的,一点点风吹草动就如临大敌。如今连这等莫须有的事情也跟着担心了,也不晓得她累不累。” 瑞安郡主附和的点点头,心里却感叹,母亲可真是傻。 都说皇家没有笨人,可偏偏先帝先皇后疼她过份,后来成泰帝又是个对妹妹觉得心有歉疚的,更是将她宠的见不到一点阴暗面。所以邱嬷嬷才可以爬到她头上,所以父亲才和她渐行渐远,说起来,比起大伯母,明明母亲活的比较累。 “娘,你如今和爹,关系还没有好一些么?”瑞安郡主忍不住问道。 安平公主脸上的笑立刻收了起来,片刻后叹气道:“怎么好,他对不起我,又不在乎我,我便是心里再有他,也容不得自己不顾脸面,去朝他摇尾乞怜渴求他给一丝一毫温情施舍。” 瑞安郡主叹了口气,道:“那既然如此,不是叫两个人都活得辛苦?若是实在在一起没意思,您为何不跟爹和离呢?” 爹不会不答应的。 成泰帝也不会不答应。 安平公主惊诧的瞪着眼,训斥女儿,“他再不好,也依然是你爹,你怎么能教我对不起他,你可有想过,我若是和他和离,他的脸面要往哪里放?” 可是你都说了,是爹先对不起你的。 其实瑞安郡主还记得,当初祖母给爹屋里送女人的时候,爹是拒绝的,然而娘却接受了,还催着爹去那些女人的屋里。虽然面上做了大度的姿态,然而她自己又十分的受不了,结果就是等爹回来了,他们便要吵架冷战,以至于关系越来越差。 此刻听母亲搬出这番言论,瑞安郡主便知道,再劝下去,无非是母女又要吵起来了。她便不再说这个,而是提起话题道:“娘,邱嬷嬷还被关着呢,你叫人放了她出来吧。让她回去休息休息,回头再来见我。” 安平公主这才想起自己来找女儿的目的,本就是来给邱嬷嬷做说客的,如今见女儿同意了,她立刻高兴的道:“好好好,我这就吩咐去。” ----- 王氏养病为由关了门,公主府的下人便是由曹妈妈亲自见了,拿了拜帖的。 回到上房,她亲自给周老夫人念了,道:“老夫人,看来瑞安郡主真的和程氏关系好,咱们是不是把这拜帖送去良家?” 周夫人手里正拨着佛珠,闻言抬头道:“也不知道是怎么攀上的关系,等两日吧,不着急送,她巴巴的赶去良家,可是尽孝去的呢。” 曹妈妈应是,又提起二房那边的事情,“二老爷昨晚上天擦黑才回来,醉意熏熏的,可今儿一大早的就又出去了。还有二爷……二爷虽然没出去,可自打被二太太放出来,就一直躲在屋里喝酒,不分白日黑夜,这样下去可不是个事啊。” 周老夫人一辈子就生了两个儿子,长子已经没了,这次子如何能不在乎。听了这话,就是眉头一皱,长叹了一声,吩咐道:“王氏现在是不愿意伺候老二的,你吩咐下去,叫他屋里那几个姨娘都警醒着点,老二回来了,要好好照顾着。对了,明儿一早,记得叫老二过来见我,我好好说说他。” 曹妈妈连连点头应下,见周老夫人没有提及周承鸿,便是知道,老夫人是不在意这个不出息的二孙子,是不想管了的。 不过还有二太太在呢,二爷那边,也不用怎么担心。 周承鸿醉醺醺的,打骂着小厮,把他带出了府。他往日倒是有一帮子的狐朋狗友,可惜今儿他谁也不想见,家里的丑事也不知道传出去没,他害怕被人同情。 “带我往人少的地方去!”出了府,他倒在马车里,一面往嘴里灌酒,一面说道。 ----- 月梅一早到了良家,良老太太和良大太太十分高兴,想着月梅不是京城人士,来了京城之后又一直没能出来转过,良大太太就提议出去逛街。 逛街当然是和女人一起逛才有意思了,且良大太太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了,但是婆婆不折腾,丈夫不纳妾,儿子个个本事又孝顺,不仅外貌保养的好,心态也格外的年轻,月梅想着自己的打算,当然点头应下。 于是加上良老太太,又把良二爷良三爷两个书呆子叫上做苦力,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就出了门。 女人逛街,无外乎是胭脂水粉绫罗绸缎再加一个珠宝首饰,大妮儿是没有鉴赏能力的,月梅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良大太太和良老太太却是资深逛街好手,一个女儿早逝,一个没有女儿,唯一的媳妇还在遥远的江南,于是出门逛街,自来是婆媳一道。 胭脂水粉铺子,月梅打量着屋子里卖的那些东西,想着自己可以做什么来卖。很可惜,她会的就只有在将军府学的做香,而且是最粗劣的手艺,只怕不要钱送给人家人家都得考虑考虑呢。 唯一可以算先进一些的,就是她知道怎么自制面膜,然而那也不是方便做出来卖的。这一块赚钱目标宣布失败。 至于布匹衣料,这门生意她更是想都不要想了,难道她还敢做出超短裙小吊带和先进文胸吗?她觉得就算做出来,只怕也不是考虑有没有人买,而是会被当作妖魔鬼怪给烧死的可能性比较大。 又一次失败。 最后大家去了珍宝坊,月梅看着那些精美绝伦的首饰,觉得自己又一次失败了。她在现代可不是什么富二代家的女儿,也没接触过什么大牌珠宝首饰之类,就算脑海里有些首饰的样式,且不说款式并不算多么出色,就是款式的总类那也撑不起一家店铺。 她闷闷不乐,逛街一上午,居然什么都没有买下来。倒是良大太太不乐意了,在珍宝坊的时候,硬是叫月梅试戴了一套头面,想要送给她。 珍宝坊的首饰月梅是知道价格的,她认了良大太太做干娘,良家可是已经出了不少钱了。 “干娘,我上个月才在珍宝坊选了四套头面,而且外祖母和您都又另赏了我,我实在不需要了。”她忙着推辞道。 良大太太可不理这话,把手中那一对儿水滴形状的玉耳坠比划着在月梅耳边,仔细看了看,道:“我觉得好看,娘你觉得如何?” 良老太太凑过来看,“不错不错,很衬月梅的气质,戴起来很是乖巧素雅。” 良大太太笑眯眯的看着月梅额前坠着的那水滴玉,豪爽的跟伙计道:“好看!就要这个了,对了,要两套吧,这套月梅戴着好看,我瞧那套红灯笼造型的,大妮儿戴着应该也不错。” 月梅一走就是十数日,不放心丢下大妮儿,良大太太更是巴不得家里热闹些,于是月梅走的时候是连着大妮儿一起带了的。 “舅母,我就不要了,我,我不习惯。”大妮儿随着周承朗,叫良大太太舅母。 良大太太道:“不习惯,戴着戴着就习惯啦,谁都是这样的。你可叫我一声舅母呢,做舅母的哪能不给小辈见面礼呢,我看就这个好了。”说着招手拉了大妮儿,让那伙计拿了另一套头面过来给大妮儿试戴。 大妮儿不知道怎么办,求救般的看向月梅。 “既然舅母送你,那你就拿着吧,记得谢谢舅母。”月梅说道。 虽然是因为周承朗,良大太太才对她这么好的,但月梅心里还是很感动,她如今既是干女儿又是外甥媳妇,以后只把良家当娘家,把良大太太当亲生母亲好了。 左右,活了这么久,她都从没有母亲疼过。如今良大太太对她这般的好,其实与母亲也不差什么了。 出了珍宝坊,因着近中午了,良大太太便带着月梅往德兴楼去了,说是要请月梅吃全鱼宴。 月梅想着,什么逛街啊,吃全鱼宴啊,周承朗答应的事儿还没来得及做,她和大妮儿却是已经提前享受到了。 如今只剩个桃花还没看了,也不知道周承朗什么时候有时间,他们好带着大妮儿去郊外看桃花。 德兴楼在京城有五家,除了城中的一家,其余的四家分别分布在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德兴楼的生意好,做的也大,不止京城,它其实是在全国各地大小城镇都开设分店的。 几人去的是城中的那家总店,良二爷一早去订了位置,所以几人一去便被迎进了包间。 德兴楼和其他酒楼不一样的地方是他是有菜单的,这点和现代酒店很像,客人可以拿着菜单点菜。月梅拿了菜单没有着急去看这儿的招牌菜,反倒是翻到角落里去看这儿有哪些点心。 这儿是菜出名,尤其是鱼,但是糕点这块却只干巴巴的两样,桂花糕和玫瑰酥。 月梅就点了这桂花糕和玫瑰酥。 半日逛街,已经把她的赚钱之路堵的很死了,如今她也只剩下最后一条,就是做点心了。德兴楼这么大的一家酒楼,若是她可以做出好吃的点心供应酒楼里的消耗,那定然是一笔大生意。只不过还需得请周承朗帮忙,好好查查,这如今的桂花糕和玫瑰酥是哪里供应的。 京城居,大不易,不仅仅是物价贵房价高,还因为天子脚下,处处都是皇亲贵胄,朝/廷官员,如若没头苍蝇的往上撞,说不得就会冲撞了哪位大人物了。 当然她也只是想想,并不一定要做德兴楼这生意,只还从不曾出来查探过行情,先在大酒楼里点一个点心尝尝,看看水准如何。 良大太太这边要的是全鱼宴,菜还未上桌,点心先上来了。到底是大酒楼,不管这点心味道如何,只看卖相,就已经是上品了。 不过吃到嘴里,却是一般,并没有多好吃。 月梅想着大妮儿做的红豆糕,虽然卖相不如这德兴楼,但是口味却是比这还要好的。只也不知道这德兴楼的价格是多少,这么大的酒楼,应是不便宜的。 这让月梅心里对点心铺子开起来更有了一些盼头了,除了这些常见的点心,还有这儿没有的蛋糕,还有一种她自己无聊学做的彩虹棉花糖,其实光是想想,她就已经可以想出十几种点心糖果之类的了。 菜上了桌。 全鱼宴,一整条的清蒸鱼,颜色好看的红烧鱼块,堆了许多辣椒的剁椒鱼头,和着酸菜做了的酸菜鱼,洒了辣椒花椒各种佐料做的水煮鱼,炖的白白的鱼头豆腐汤,烤鱼,煎鱼,清炖汤鱼…… 满满的摆了一桌。 月梅还是第一次吃全鱼宴呢。 良三爷是个一路一句话没说过的书呆子,此时看到满桌子的鱼,已经笑的露出了大白牙,“祖母,娘,二哥,月梅姐,妮儿妹妹,赶紧吃,趁热吃!” 良老太太哈哈大笑。 “你自个耐不住,便先吃好了,都是自家人,不需要装出这副客气摸样。”她看着三孙子,慈爱的道。 良三爷脸红了红,没有反驳,快很准的夹了一块子鱼放到了碗里。 良二爷摇了摇头,一脸的不认同,不过倒没说什么败兴的话,只是对良大太太道:“回头得给小四小五打包些,他们若是知道咱们吃全鱼宴不带他们来,非得气得哭鼻子不可。” 良大太太想到两个小儿子顽皮的模样,无奈的点了点头。 全鱼宴不愧是德兴楼的招牌了,的确非常好吃,鱼肉嫩香滑,不一样的做法不一样的味道,月梅吃的恨不得把舌头吞下,起先她还不敢露出吃货原型,然而瞧着良三爷已经卷起袖子,良二爷更是吃着剁椒鱼头不断擦汗,良老太太和良大太太虽然姿态优雅,但吃的也很豪放,便也干脆不顾忌了。 就像良老太太说的,都是一家人,何须装出客气的模样。 月梅觉得,良家的人的生活状态可真好,这才像一家人吗。她真喜欢这样的生活啊,真希望以后她和周承朗,儿孙满堂了,也是过的这样的生活。 此刻周承朗刚刚从太医院的一名太医家中出来,脸上一时想笑,一时又有些凝重。他请太医仔细看了身体,他是没问题的,那么月梅这么久没动静,难不成是月梅身体有问题吗? 也不一定,也许只是时候不到吧。 毕竟就平日来看,月梅的身体还算可以,没有什么大问题的。之前请了大夫给她看手臂的烧伤,那大夫也没说什么。不过,还是得找个由头,叫太医给她看看才好。 “主子!”他刚从太医家出来,陆冲就迎了上来,低声道:“我们的人找到吴氏和程刚了,他们没有地方去,如今待在西街的一处破旧老宅里,好像那吴氏得了重病,快要死了!” 周承朗本是打算去良家找月梅的,听了这话,立刻改了主意,“咱们现在过去!” 第105章 西街是京城有名的贫民窟,此刻在这贫民窟的最深处的一间破房子里,程刚和程月荷两兄妹眼睛都已经哭红了。 “大哥,怎么办,怎么办啊?”程月荷看着木板上病得神志不清的吴氏,心痛不已,“再这样下去,娘就会没命的啊!咱们不能不管娘,咱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娘死啊!” 吴氏被月梅伤到本来就没好,急匆匆的赶路,一路风吹日晒颠簸且不说,到了京城找不到人,更是三餐不继,居无定所。别说吴氏这样的身体了,就是程刚和程月荷,两个人也都迅速的瘦了一大圈了。 程刚木着脸,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这话,只是眼睛红通通的,不断的往外冒着泪。 “大哥——”程月荷推了他一把。 程刚这才仿佛回过神般,对程月荷道:“也不知道童山回去了没?你不是说,他手里还有钱的吗?你去找他,叫他先拿一点出来给娘看病好不好?等回去了,我立刻还他。” “我,我去哪里找他。”提起童山,程月荷就想到小虎,眼泪更是簌簌下落,“再说,他,他都已经提出休妻了,我就算找到他,他肯定也不会帮忙的。小虎还病着,那钱说不定已经给小虎看病了。” 程刚痛苦的抱起了头。 “那怎么办啊,那怎么办啊!”他吼道。 本来娘是说来京城,只要找到了月梅,就能过上好日子的。虽然对外是说担心月梅被良明清所骗,但是对他却说了实话,说是到了京城,就可以有泼天的富贵了。 可是现在来了这么久了,月梅的影子都没看见,好日子更是不知道在哪里,而他娘,却是已经要死了! 程月荷被哥哥突然的大吼吓了一跳,跌在了地上。 “呃,呃……”吴氏突然伸手,轻轻的拍在程刚小腿上。 “娘,娘怎么了?”程刚忙看向她,伸手抓住了她的手,“娘,咱们怎么办啊?找不到童山了,也找不到月梅,难道真的要儿子看着你,看着你就这样……” 程刚似乎说到了难过处,哽咽着说不出话了。 吴氏又拍了拍他,示意他安静一点,然后朝着程月荷看了一眼。 程刚立刻明白过来他娘的意思,对程月荷道:“你先出去,在这附近找找看,说不定能看到童山呢。” 程月荷当然知道不可能在这附近看到童山,可是明显娘是有话要和大哥说不想她在这里待着,她只好爬起来,瑟缩着肩膀走了出去。 她一走,程刚立刻坐在了地上,看着吴氏道:“娘,难不成你是想叫我把月荷给卖了?可,可如今要给你治病,怕是只能卖到青楼才能卖多一些钱了,但她是我亲妹妹,我……” 啪啪啪,吴氏气得连着打了他的小腿三下,让他住了嘴。 难道娘不是这个意思? 程刚纳闷的看着吴氏。 吴氏气得连翻了好几个白眼,呼吸也粗喘了好一会,才慢慢的平息下来。 “你,你去,去找一个人……”她吃力的说道:“找,找不到月梅,那你,你就去找安平公主……对,安平公主,你去找她……” 安平公主? 公主殿下! 程刚被他娘的话吓懵了,好半晌才被吴氏拍打回了神。 “娘,你是不是病糊涂了,怎么,怎么……”那可是公主啊。他们不过是程家村的小老百姓,怎么敢去找公主,而且公主就算是菩萨心肠,也不能谁的事情都管的,他恐怕到了公主府门口,来意都没说就会被打走了。 吴氏松手,吃力的摸进了胸口里,然后摸出了一只金手镯。手镯是镂空的,重量看着很轻,但款式却很好看,而且还十分新。 程刚一把夺过金手镯,喜道:“太好了娘!太好了!这金手镯,我把它拿去换银子,给娘你治病去!” “不行!”吴氏瞪着眼,厉声道:“这个手镯,你,你拿去,拿去公主府,求见安平公主!” 这手镯和安平公主有什么关系不成? 程刚这辈子连县令大老爷都没见过,听着吴氏连着说了几遍安平公主,只觉得腿根子都是软的。 吴氏断断续续的道:“你拿去,她看到这手镯,一定,一定会救我的……” “为什么?”程刚问道:“这手镯和安平公主有什么关系不成?” 吴氏闭上眼,却不肯再多说了。 程刚无奈,只好爬起来道:“那娘你先歇着,我这就去。” ----- 公主府,瑞安郡主笑着看向邱嬷嬷,声音温和的道:“还请嬷嬷别生气,我因为有孕,脾气就变得十分不好了。昨儿那样对嬷嬷,事后我想起来十分后悔,娘也骂了我一通,所以今儿就赶着把嬷嬷请了出来。邱嬷嬷,您是看着我长大的,能不能原谅我啊?” 邱嬷嬷昨日简直被瑞安郡主吓掉了半条命,此刻再看她,哪怕她无比的和蔼可亲,她心里也仍然觉得发颤害怕。 “奴,奴婢不敢……”她说道:“只,只要郡主以后能看清奴婢的心,知道,知道奴婢是一心为了公主,为了郡主好,就行了。” 瑞安郡主点头。 “嗯,我会的。昨日真是委屈你了。”她说道,招手叫站在一边的玉珠,“还有你这蹄子,要不是你在我面前胡乱编排嬷嬷的坏话,我能那么生气吗?还不赶紧给嬷嬷赔不是,祈求她原谅你。” 玉珠顺从的上前给邱嬷嬷道歉。 邱嬷嬷被闹糊涂了,也猜不出瑞安郡主到底是在干什么,只能避开玉珠的行礼,又一个劲的表示没什么。 瑞安郡主便开门见山道:“好了,那嬷嬷先下去歇着吧。我今儿给威远侯府的大奶奶下了帖子了,这没两日她就要来见我的,到时候还劳烦嬷嬷操持呢。只不过……”她顿了顿,盯着邱嬷嬷的眼睛道:“这一回嬷嬷可不许再拦着人了啊。” 邱嬷嬷听了这话,不亚于五雷轰顶,一瞬间几乎站不稳。 “奴,奴婢再不敢了……”然而她还不得不表态。 瑞安郡主挥挥手,道:“好了,嬷嬷赶紧下去歇着吧。” 赶走了邱嬷嬷,瑞安郡主揉了揉额头,邱嬷嬷肯定是有问题的,而这问题真的和程月梅有关。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毕竟当年的事情她不知道,娘又不靠谱,如果可以打探出一点问题,确认了,她就可以把这事交给成泰帝去处理了。 她摇摇头,不再想这个,问向玉珠道:“对了,大嫂那边派来的那个小丫鬟,如何了?” 玉珠道:“那日被邱嬷嬷甩了一个大嘴巴子,这两日都躲在屋里不肯见人呢。不过倒是今儿,怕是刚得知了邱嬷嬷被您给罚了,所以极为高兴的出来走动了一番。” 瑞安郡主嫌弃的道:“找人看住她就行了,她爱干什么干什么,不用多管。大嫂叫她跟着来伺候,无非是想膈应我,她翻不出大风浪的。” 那丫鬟名叫杏儿,还是她大伯哥外出救下的女子,本是被勾了心,想带回来做妾的。结果云氏是个厉害的,明明都是板上钉钉的妾了,最后被她给弄成了丫鬟,还往她身边送了来。 她虽然瞧不上,可送一个这样的来,明显比那些老练的婆子丫鬟要好。那种人一路跟着,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呢,这样的,什么心思都表现在脸上,她也好处理。 玉珠点头应了下来,想着那丫头平日倒是也不敢乱走,也没放在心上。 邱嬷嬷几乎是被小丫鬟给架出去的。等到回到她自己住在公主府后面的小院子里,终于腿一软,趴进了喜滋滋来迎她的儿媳妇怀里。 “哎哟我的亲娘哎!”她儿媳妇大叫道:“您老人家这是怎么啦?是不是知道您儿子和孙子都被大夫人叫去长平侯府做事,高兴的要昏啦?” 邱嬷嬷听了这话,真的昏了过去。 ----- 周承朗带着陆冲赶到西街这儿,早前守在这边的人便出来回话,“那吴氏和她女儿都还在,不过她儿子却被打发了出去,属下已经叫人跟上了,一会就知道他是去哪里了。” 周承朗点点头,道:“那咱们再等片刻看看。” 这一等,就直接等了一个时辰,周承朗几乎怀疑程刚是不是丢下母亲和妹妹跑了,但一想程刚那性子,又觉得不像,只好耐心的又等了一会。 这次没等多久就等来了人,只是来的不是程刚一个,还有一个看穿着打扮该是大户人家的丫头。那丫头被程刚挡着看不到脸,不过瞧着一路都能跟得上程刚匆忙的步伐,就能看出那丫头是很在乎吴氏死活的。 周承朗打了个手势,示意大家按兵不动,看着程刚背着吴氏出来,然后程月荷提着木板,那丫头低着头跟在一侧,把吴氏几人匆匆给带走了。 周承朗叫大家先退下,带着陆冲跟了上去。 他们从西街出来,一路就往最近的医馆跑,周承朗和陆冲紧跟其后,到了医馆门口,周承朗也没有避开,直接扮作买药人走了进去。 他如今和之前茫山脚下的良明清相差太多,吴氏这边又正在忙乱,竟没有一个人看过来。而他也总算看清楚那小丫头是谁了,居然是曾经离家出走的程月杏! 第106章 程刚带着大夫去看吴氏,程月荷拉着程月杏,又哭又笑的问她:“月杏,你这是去哪里了,怎地也在京城呢?你可知道,当初你离家出走,娘险些没把眼睛给哭瞎了,你说说你,到底是犯了什么牛脾气,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程月杏抿抿嘴,眼底闪过不耐。 “二姐还是看着娘吧,其他的回头再说,现在万事没有娘的身体重要。”她说道。 “月杏……” 话音才落,里头就传来吴氏虚弱的声音在叫她。程月杏撇了程月荷,跑了过去。 “娘,你怎么样了?”本已不省人事的吴氏已经醒了,而且眼睛里还有几丝清明。程月杏看着她现在这么一副狼狈可怜样,即使心里头还是怨恨当初,但也说不出狠话了。 “我没什么。”吴氏摇摇头,看着给她诊脉的大夫往一边去了,才急切道:“听你大哥说,他是在安平公主府的门口瞧见你的。你,你怎么会到公主府去了的?” 那些事情提起来,不过是叫她难过一场。程月杏摇摇头,只简单道:“机缘巧合罢了。”又问吴氏,“你怎地叫大哥去公主府?那可是你们能去的地方吗?今儿得亏是碰到我了,若不然,大哥叫那公主府的下人打死都有可能。” 程刚吓了一跳,忙从怀里掏出那金镯子来。 “我是带了信物的!”他着急道:“娘给了我这金镯子,说是安平……” “你闭嘴!”吴氏急急打断了程刚的话,又抬起头紧张的往外头张望了两眼,见没有人朝这边看,才算是放了心。低声暗骂程刚道:“什么事都往外说,那事情……也是能随便说的吗?” 程刚被骂,觉得他娘有些小题大作,不高兴的闭了嘴。 程月杏上前从他手里拿走金镯子,走到吴氏边上坐下仔细看了番,金镯子做工精致,程月杏一眼就看出这是好东西。 “娘,这是哪里来的?”她压低声音问道:“还和安平公主有关?” 吴氏很紧张的看着四周,同样小声道:“回头再说。” 周承朗听到这里,接过伙计递来的药包,大步走出了医馆。待他走得远些了,陆冲才带了一个瘦高的男人追了上来。 “主子!”瘦高男人道:“那丫头叫杏儿,是瑞安郡主跟前的丫鬟,从保定过来的。今日那人去公主府求救,正好那杏儿闹着从公主府角门出来,两相一碰面,便一起赶过来了。” 他跟着两个普通人不容易被发现,还听到那丫头叫那男人大哥。他从陆冲那边得到暗示,知道这几人是他们大奶奶的娘家人,所以多余的话可不敢说。 程月杏怎么会到瑞安郡主身边的? 难道当日她离家出走,并没有走远? 还有吴氏,吴氏是为了找月梅才来的京城,重病之下,又怎么会想到要去求安平公主,居然还拿得出信物,难道她和安平公主有什么关系? 她不过是一个乡间妇人,按理根本没有机会认识安平公主,甚至天高皇帝远,她没听过安平公主的名字都有可能! 可是她不仅认识,而且还留有信物。 吴氏本就对月梅不满,甚至可以放火想烧死月梅,月梅离开前算是彻底把她毁了,她心里对月梅只怕是恨之入骨的。只不知道她和安平公主之间到底是有什么牵连,若是安平公主愿意做她的后台,或者被她蒙蔽,那月梅再和瑞安郡主交好,可就是有危险了! 即便不说旁的,就说月梅可以对亲生母亲做出那样的事情,传出去,就是一件天大的波澜。所以,他绝对不能让吴氏有这个机会! “你回头还跟着程月杏,想办法查清楚她是怎么到瑞安郡主身边的,再查查看,她在瑞安郡主面前能不能说上话。”别那日拦着月梅不让她和瑞安郡主见面的,就是这个程月杏。 他又吩咐陆冲,“你现在就叫人盯着程刚几人,想办法查出来吴氏和安平公主之间有什么关系,他们一会离开这边可能会私下说。另外除了程月杏,不许他们跟任何人接触。如果他们有什么妄动,直接把人抓起来关了。” 陆冲和瘦高男人立刻散开。 周承朗觉得这事情有蹊跷,因而也不敢走开,找了个茶寮,坐下来要了一碗茶汤,等着那边的消息。 吴氏这边开了药,程月杏付了钱,又带着他们回了西街那间破屋。 “娘,你现在可以跟我说了吗,这金镯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安平公主,她跟咱家是有什么关系吗?”一进门,程月杏就忍不住把那金镯子拿出来问吴氏。 “给我。”吴氏声音平平,朝她伸出手。 一支金镯子,程月杏从前会在乎,现在还真不在乎了。她虽然如今是做丫鬟,可是从保定袁家离开的时候,袁家的大爷可是很舍不得,偷偷给了她好几张一百两的银票的。 她把金镯子往吴氏手里一拍,冷笑道:“怎么,娘还担心我会把这金镯子贪了不成?谁稀罕呢!大哥,我话可放在这里,别以为京城的高门大户的门是那么好进的,今日你们不把真相告诉我,来日再想求我帮忙我可是不帮的。若你再闹上门被公主府的下人打死打残,可不能怨我。” “月杏,你,你怎么现在变成了这样?”程刚听程月杏一口死啊残啊的,想着今日自己若是真的去叫门了,说不得真会落得那样的下场。顿时就一脸的惊怒,觉得这个妹妹是真的变了。 程月杏冷哼一声,也不看他,只对着吴氏道:“娘若是想瞒着,那便瞒着,我可走了。” 她这是威胁。她虽然出钱给吴氏看了病,可吴氏现在身体还虚着,手上又没钱,日子照样是过不下去。 吴氏捏着那金镯子,犹豫半晌,开了口,“不是不想告诉你,我也是为了你好,不止是你,你大哥你二姐也都不知道的。” 为了她好? 她如今在公主府当差,日子过的不知多艰难,真要是为了她好,有什么说给她听,不也是她的依仗吗? 程月杏忍不住就嗤笑一声,道:“娘,不想说就直接说不想说,和自己亲生女儿还拐什么弯子呢?” 吴氏垂着眼睛,沉默片刻,道:“月杏,你怎么会到京城了呢?你离家出走是去了哪里,一路上有没有受苦?娘一直在想你,一直……” “娘要是不想告诉我真相,那就算了。”程月杏寒心,不愿意再听吴氏这些话,转身就往外走。 吴氏睁开眼看着她的背影,急得眼圈都红了,但是仍然没有出口留人。 程刚忍不住喊道:“月杏,你怎么这么任性,没看见娘如今伤成这样了吗?这都是月梅干的!你既然如今在公主府当差,那就不能安排点人帮着找下她,她对娘这么狠心,咱们做儿女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管不顾。” 程月杏的脚步停住,但却没有回头。 娘身上伤的很重,手不能动,脚不能走,她起先还纳闷是怎么回事呢,没想到居然是大姐干的。 那肯定是娘先对大姐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不过……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问吴氏道:“娘,你要不把那金镯子给我,我拿去给了安平公主,求了她帮着找大姐吧。” “不,不要!”吴氏忙慌乱的摇头,见众人都诧异不解的看向她,忙又解释,“我,我是觉得找月梅这事,这是小事,不,不值得去劳烦公主。”她把金镯子往怀里一塞,道:“我先收着,先收着,以后有大事了再说,对,有大事了再说。” 程月杏心是彻底凉了,她都这么说了,她娘还不肯和她说真话。在她娘眼中,真的是只有儿子没有女儿了。她解下腰间的一个荷包,直接扔到了程刚面前,“这是我的全部家当,如今就全给了你了,你们自己好自为之吧!” 她说完扭身就走。 程刚捡起荷包,还想去追,吴氏就叫住他了,“算了算了,叫她走吧。” “娘,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啊?”程刚现在是真的六神无主了,本来还想靠着程月杏,可他娘却又把人给气走了。 吴氏摸着胸口的金镯子,淡淡道:“没事。” 如今都知道月杏就在公主府了,她还有什么不好办的。她找不到月梅,可是有人能帮她找到。 那个人,一定愿意的。 ----- 周承朗看着陆冲,凝眉想了会儿。 “主子,要不直接把人给抓了,好好问她不说,严刑拷打还能也不说吗?”陆冲脱口就道。 说完这话他立刻就后悔了,那人可是他们大奶奶的亲娘,他这撺掇大爷对大奶奶亲娘用刑,是不是太坏了点?虽然大奶奶当初下手也不客气,可并不代表别人上手了,大奶奶会不生气。 吴氏连亲生儿女都不说,看来这问题的确十分严重,说起来,还真的是严刑拷打的法子最好了。 “你先派人盯着,然后再叫几个人去一趟定兴,好好查一查。”周承朗想了片刻,还是觉得要先跟月梅商量一下。 严刑拷打,他对旁人可以毫无心理负担上手,但是吴氏到底是月梅的娘。总要月梅开口了才行。 ----- 良老太太年纪大了,良大太太也不再年轻,吃了饭就更觉疲惫,于是一伙人从德兴楼出来便打道回府了。 良二爷去张罗打包新做的鱼,良三爷则把玫瑰酥和桂花糕给收了起来,虽然大人们都觉得这糕点一般,不是很好吃。但是对于小四小五两个弟弟来说,小孩子嘛,谁不喜欢吃点零嘴呢。尤其是这还是从外面买的,对于小孩子而言,总觉得是比自家厨娘做的好吃的。 良大太太笑看着三儿子,无奈的和月梅道:“你四弟五弟嘴馋,而且总觉得外头卖的点心比家里做的好,往日出来每回都得买的。” 月梅道:“我倒是会做几样点心,平常也爱捣腾这些,味道应该不比这德兴楼的差太多,回去我给他们做来尝尝。” 良大太太也不客气,道:“好啊!他们小孩子,总吃外头的东西我也不放心,还是吃家里做的比较好。回头你做的他们若是爱吃,你也教教我。” 回到良家,送了良老太太良大太太回屋,月梅也带着大妮儿回到专门给她布置的房里。是在良老太太院子的左侧厢房,地方虽然不大,但很明显是良大太太精心布置了的,春日里,良大太太特意给选了葱绿的窗纱床帐,梳妆台上不仅铜镜和首饰备了不少,还给准备了一应要用的胭脂水粉。 窗台上插了两瓶水仙花,炕上的小桌子上则摆着一个大果盘,屋里只有花香果香,味道十分的清新淡雅。 月梅和大妮儿好好睡了个午觉,下午起来就去了厨房。 周承朗到的时候,她正做了一种牛轧糖出来,牛轧糖奶味香浓,外沿洒了喷香的花则又香又软,有白的有粉的绿的,颜色好看,咬到嘴里更是立刻会化掉一般。 良四良五简直乐疯了,趴在良老太太的大炕上,一人抓了一手。 牛轧糖倒是不特别,外表看起来也很普通颜色缤纷,又是软软胖胖跟小孩儿手指头似地,最得两个小家伙的喜欢。 良四一口塞了两个,口齿不清的道:“好吃!姐姐你真厉害,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糖!” 良五鼓着腮帮子说不出话,只不住的点头附和哥哥。 良老太太看两个孙子吃的欢,好奇的不行,叫月梅也拿一个给她尝尝。 月梅端了小碟子送到她面前,笑道:“祖母吃这,不算太甜,您吃了正好。” 良老太太拿了一颗放到嘴里细细咬着,又香又软,的确是从没吃过的味道。她正想说话,就瞧见周承朗大步走了过来,不由笑着冲外头招手,“明清来了。快来快来,外祖母可要好好表扬表扬你,找了个这么能干的媳妇。” 周承朗心事重重,到此时也不得不收起,走过来坐在一边,配合老人家笑了起来,“我的眼光一向好,外祖母不是早知道了吗,眼光若是不好,怎么配做您的外孙呢。” 老小孩老小孩,良老太太年纪大了,反倒是被人一哄就高兴的像个孩子了。 “你哟!”她点着周承朗的额头,道:“嘴巴比我这吃了糖的还甜呢。来来来,先吃一块你媳妇做的糖,然后赶紧一边说悄悄话去。” 她笑着拿了块糖塞进周承朗的嘴里,就推他往月梅旁边去。 周承朗两吃了,顺从的起身站过去。 “果然很好吃,以前还从没吃过这种糖呢。”他说道,神情有些恍惚,不过很快就回了神,道:“那外祖母我回头再和您说话。” 说罢拉了月梅就要走。 良老太太一愣,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你这孩子!”她指着周承朗,几乎笑出了眼泪来,“居然这么不客气,居然就这么直白的拉了人要走了。” 良大太太也噗哧笑了。 “娘啊,你快别打趣了,没瞧见月梅脸都红了吗?”她说道,对着周承朗和月梅挥手,“去去去,这还没到一日呢,就如隔三秋了。” 月梅匆匆行了礼,就跟着周承朗出去了。 “怎么了吗?”她伸手揉了揉脸颊,问道。 虽然知道周承朗这么急着来找她肯定有事,但是被良老太太和良大太太一通打趣,她还是忍不住热了脸。 三月天已经渐渐暖了,月梅穿上了春装,是一件蜜合色的缠枝纹褙子,耳朵上挂着小小的水滴玉珠耳坠,被午后的阳光照着,更显得容色娇艳。 她两手轻轻捂住脸颊,眼睛微微上翘,一副好奇的模样,娇俏的让周承朗呼吸一下子就放轻了。 他此刻居然有空想到接下来十多日都要和月梅分隔两地,一时间情绪低落,伸手把月梅的手拉下来攥在手里,情难自禁的就低下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月梅一愣,手抽一下没抽出来,脸就更烫了。 “你……大庭广众的,你干什么啊?”还不是在自己家,要是被良家的下人瞧见了,多不好意思。 周承朗也觉得自己孟浪了。 “咳……我找到吴氏和程刚了!”他不自然的咳嗽一声,忙转移了话题。 月梅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他们在哪儿?” 周承朗把今天发现吴氏之后发生的事情一一跟月梅说了,“她连程刚和程月杏都瞒着,想来是很重要的事情,如果不问出来,我担心和你有关,始终不能放心。” 安平公主,瑞安郡主,吴氏。 月梅静静沉吟,穿越之后所有的事情像是在放电影,一点点在她脑海中回放了一遍。吴氏来京城是找她的,不可能是所谓的关心,她害了吴氏,吴氏肯定是想要报复的。 可是吴氏即便找到她,也未必能报复得了。 还有安平公主,这里面有什么秘密,吴氏为什么连程刚和程月杏都不肯说,她可是为了程刚可以牺牲三个女儿,为了程月杏可以放火烧…… 不对! 吴氏重男轻女没错,可是她和程月杏都是女儿,吴氏便是再不喜欢程月梅,也没有道理为了程月杏的离家出走杀了程月梅的道理。两个都是她的亲生女儿,有这么厚此薄彼的吗? 除非…… 除非程月梅根本不是吴氏的亲生女儿! 她怎么一直没想到这点呢!是啊,吴氏对她做的那些事,哪里像是亲生母亲做的呢!那么,如果她不是吴氏的亲生女儿,这一切就能说得通了。可是程月梅如果不是吴氏亲生的,那会是谁的女儿,又为什么会在程家长大,难不成跟安平公主有关? 月梅的头脑很乱,她理不清这中间到底有什么问题。还是要去见吴氏,要亲口问清楚才行。 “他们在哪?我和你一起过去见见吴氏。”事情严重,月梅再不敢像上次那般不放在心上了。 吴氏对她有怨有恨,如果真的叫吴氏得了机会找到安平公主那样的后台,她一定不会有好下场。而即便吴氏不来陷害她,只要让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她敢那么对亲生母亲,这就已经是她人生的污点了。 不管在现代还是在古代,敢这么对亲生母亲,那都是要被人指责被人骂不孝的。 两人去和良大太太说了一声,便离开了良家,一路乘了马车去西街了。 “周承朗,你帮我把程刚和程月荷支开,我亲自去找吴氏。”在破屋院子门口,月梅说道。 周承朗不放心,“你一个人可以吗?” “可以的,她如今还不能走路,又加上生病,没关系。”月梅道:“你看住那两个人,然后别叫人靠近,我仔细问问她。” 月梅知道吴氏不会乖乖说出真相,想到一会儿她可能会对吴氏动粗,所以就不想叫周承朗看见,只好把他也给支开。 周承朗也能猜出她的意思,她既然想这样,那便由着她好了。若是真的问出来什么,事后她总不会不说的。 周承朗把程刚程月荷都带走后,月梅抬头挺胸的进了破屋。 吴氏听到动静,不高兴的道:“你们去哪里了?药都快凉了,赶紧端给我喝!” 月梅没有说话,走到她身边,停下了脚步。 没有回应,吴氏不耐烦,抬起头竖眉冷喝:“我叫你——月,月梅……” 再看见月梅,吴氏连声音都消了,一瞬间只能记得那个黑漆漆的夜晚,那粗重打在她手上脚上的棍棒,只让她觉得手腕脚腕又开始疼了。 “你,你……”她浑身发着抖,眼里更是闪过害怕,不由自主的缩在一起,像个可怜虫看着午夜罗刹一般看着月梅。 “吴氏,听说你找我,所以我就来了。”月梅说道。 吴氏轻轻颤着嘴唇,勉强说道:“你,你怎么不叫娘……你,你伤了我,我不怪……不怪你。可你,你……” 月梅看她说话真是费劲,打断她,“我都知道了,我不是你的女儿,而且,我也已经知道亲生父母是谁了。只不过,还没有去认。”月梅慢慢蹲下来,看着吴氏,一字一顿的吓她,“吴氏,你当年做下那桩错事,如今害不害怕?你害的可不止你一个人,还有你的孩子……” 吴氏呆住,愣愣的看着月梅。 “不,不,你骗我……”她盯着月梅,可是月梅一脸自信,她根本看不出一点破绽,可是她不敢承认,“你,你就是我的女儿!是我,是我才能把你生的这么漂亮的,是我!” 程月荷程月杏的长相都摆在那,吴氏也真会睁眼说瞎话了。 月梅一扫眼,看到旁边放着一个装了半碗黑苦药汁的白瓷碗。她拿过来把药汁倒掉,将碗往地上狠狠一摔,一个好好的碗便碎成了好几片。 吴氏看到月梅捡起其中一块碎片,心中已经猜到月梅想干什么了,她往后缩着身子,张嘴就要尖叫。 “叫吧!叫一声,我先杀程月荷,叫两声,我再杀程刚!”月梅拿着碎片上去,一下子抵在吴氏露出来的右脚脚腕处,“叫三声,我毁了你的右脚。叫四声,杀了程月杏!” 第107章 月杏! 月梅居然连月杏在哪里都知道了! 吴氏猛然闭嘴,惊惧的看着月梅,眼泪唰一下掉了出来,一时间心里又是后悔又是害怕。 怎么,怎么没十九年前就杀了这孽障呢! 养她这么大,居然就叫她来威胁她,来杀她的吗? 从吴氏放那把火开始,在月梅眼里,吴氏就已经不算是个活人了。她见吴氏不说,手上不客气的用劲,直接划破了吴氏的脚腕。 “啊哟——”吴氏叫了一声,忙缩回了脚。 月梅没有再追上去,她把碎片丢在地上,道:“我不喜欢这个时候了你还骗我。程刚和程月荷都已经被抓了,你若是还……想要放弃这一双儿女,那我可以成全你。” 若是还…… 还什么? 月梅话只说一半,吴氏却脑补了许多,她最疼的人一直都是程刚,她怎么能为了别人要程刚的命。她当年那么做,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让程刚能有好日子过啊! 她被月梅突然出现吓到脑子发懵,再被一威胁,顿时就受不了了,“是,我说,我说,你不是我亲生的,你不是我亲生的……” 她果然不是亲生的啊。 真是生在哪个时代,都没有父母缘。 月梅淡淡的笑着,看着吴氏,等她继续。吴氏哭的眼泪鼻涕横流,想要过来拉月梅,求她放了程刚,可是伸手出来后又马上的缩了回去,她的左手腕被这个丫头打断了,还没好呢。 “我,我是鬼迷了心窍了,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她哭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的女儿她是无辜的啊,你,你能不能不要去找她,不要去夺回她的身份地位……我求你,求你了,求你了……” 她哭得不能自己,更是拖着残躯跪向月梅,咚咚咚的磕着头。 “她抢了我的位置,抢了我的父母,你来跟我说她是无辜的?”原主程月梅的情绪,月梅早就已经感觉不到了,可是这个时候,她却感觉到了一丝不甘。 听吴氏这话,她就可以猜到原本程月梅家里条件应该是十分好的,不然怎么能叫身份地位呢?可是程月梅的身份地位,她原本也许会很疼爱她的父母,是被吴氏的女儿抢了,吴氏的女儿没错,那难道程月梅就有错吗? 她从小生在农家,过的是苦日子,就是后来喜欢上董怀礼,都嫁不得。而更过分的是,吴氏还放火想要烧死她,虽然她不是程月梅,可实际上,吴氏这已经是两次想害了程月梅的命了! 吴氏知道程月梅的心是善的,至少从前是善的,她见现在月梅不肯松口,终于放大胆子匍匐着过来拉住了月梅的裙角。 “月梅,算娘求……我,算我求你了,你,你就饶了她,饶了她吧。”她哭道:“我可以帮你去跟她说,你要多少钱,都可以叫她给你,甚至是你想要别的,也可以叫她想办法找给你。可,可她现在正怀着身孕,前两日听说还遇到了意外,如果,如果现在知道这个消息,她会受不住的啊!” “你就看在,看在前面的那些年,我没让你下过地,没让你做过重活。还有你爹,你爹他最疼你,从小到大都最疼你,你就看在他的面子上,饶了他亲生女儿这段时间,行吗?” 月梅惊的一脚踢开吴氏,连连后退数步。 怀着孕,遇到了意外,安平公主……吴氏说的,难不成是瑞安郡主! 可是瑞安郡主怎么会…… 难道原本的程月梅,竟然还是个郡主不成? “……你去说,她就会信了吗?”月梅的声音很轻,轻的她自己都差点听不见。 可吴氏听见了,她泪眼婆娑的冲着月梅磕头,“会的,她会的,她……她的脚底板有个梅花样子的胎记,我只要告诉她这一点,她就会的。而且,”她匆匆从怀里拿出那只金镯子,“而且我还有这金手镯,这是当初安平公主赏给我的,公主还赏了我许多银子和首饰,那些都还在家里的地窖里。还有,还有公主跟前的一个嬷嬷,当年是一个夜里,我把你和她调换了,叫那嬷嬷把她抱走了的……” “那嬷嬷可是姓邱?”月梅下意识问道。 见月梅连这都知道,吴氏更是坚信月梅已经知道真相了,她这辈子虽然最疼程刚,可是对于大女儿也不是不疼的。大女儿在她身边连一个月都没到就离开了,虽然她知道是给大女儿找好日子去过了,可是她还是想,还是舍不得。 她进京找月梅的时候,就已经想打听女儿的事情了,谁知道正巧,瑞安郡主出了事被人八卦聊起,她就那么好听见了。 “是姓邱,是姓邱。”吴氏连连点头说道。 月梅是忽然想起的,原因就是那日在千金堂,邱嬷嬷看见她如同看了鬼一般的神情。这么说来,原本的程月梅,真的是安平公主和谢二老爷的女儿了? “所以,这事情是你和邱嬷嬷一起谋划的吗?”月梅问道:“邱嬷嬷是安平公主的贴身嬷嬷,她为什么要帮你做这种事情?” “不是,邱嬷嬷她不知道。”吴氏说道。 “那程大海呢?”月梅想到那个对她的确还算不错的男人,问道:“他和你一起谋划的吗?” 吴氏再次摇头,“……他也不知道。” 敢情,这是吴氏一个人唱的独角戏。不过那个邱嬷嬷,就算不知道,只怕这件事里也不干净吧? 月梅不在看吴氏,转身,把吴氏的低喊哀求丢在身后,大步出了小院。 周承朗在门口等她,见她出来,立刻迎了上来。 “怎么了?”月梅的神色很不对,周承朗担心的问道。 月梅拉住了他的手,紧紧的握住。 “不怪吴氏会放火想要烧死我。”她开口,声音低沉,如同变了曲调的二胡声,“我不是她女儿,不是她和程大海生的女儿。” 月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眼睛酸涩的厉害。 像是想要哭,可是又觉得没什么好哭的,应该高兴才是。她一直没有父母缘,现在虽然知道了真相,可是也不知道要不要去认。 还有瑞安郡主。那个笑着叫她喊袁夫人的女子,那个对她和善,在她成亲时候送了许多礼的女子,那个即便动了胎气身体虚弱,还冲她眨眼微笑,帮着在安平公主面前说好话,让放了周承宇的女子。 她现在已经需要卧床修养才可以保住孩子了,这个时候如果知道这真相,绝对不亚于晴天霹雳,她肯定受不住。她年纪轻轻,已经失去了最爱的人,难道还要她可能也失去孩子吗? 那个女子那么好,简直不像的吴氏歹竹生出的好笋。 而且,安平公主和谢二老爷,其实不是她的父母,他们是原主程月梅的父母。她已经占了人家程月梅的身体了,难道还要去占她的父母,她的身份地位和人生吗? 可是,如果让吴氏的女儿占,好像更不好。 月梅心好乱,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周承朗看她这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心如果绞在一起般的痛着。他伸出手把月梅拉进怀里,紧紧抱着,低声却坚定的说:“你还有我。没有亲生父母,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一直在你身边,永远都不离开你。” 月梅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想哭又想笑。 “真的吗?”她声音闷闷的问。 “真的。”周承朗斩钉截铁地说道,又问月梅,“那吴氏他们,你想怎么处置?” 程刚和程月荷不知道就算了,但吴氏,月梅心中忽然升起想让吴氏死的念头。她忍了又忍,道:“先把他们关起来,容我想想。” 即便她不想认长平公主和谢二老爷,她也不能让吴氏的女儿占着原主的位置,哪怕瑞安郡主这个人很好,可是毕竟是鸠占鹊巢。 她也不能让吴氏做了坏事还可以逍遥法外。吴氏要为自己犯的错赎罪,而惩罚她的人,是程月梅的亲生父母。 “吴氏还说了我的亲生父母是谁,可是我还没想好去不去认。”月梅道:“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也许我会让他们来惩罚吴氏。” 她现在状态不好,周承朗虽然好奇吴氏到底和她说了什么,但是也没有多问。 他带着月梅回了良家,月梅情绪波动太大,已经有些累了。周承朗心疼她,坚持把她送回屋里,然后去跟良老太太和良大太太解释了番。 晚饭的时候月梅才出来,不过也没什么胃口,只勉强吃了点,就送周承朗出府了。 周承朗有些不想走,“你今天状态不好,我留下来陪陪你吧。” 月梅摇头,道:“我没事的,还不至于连这点承受力都没有。”她毕竟不是真的程月梅,“你快回去吧,别等天黑透了赶夜路。家里那边离不得人,你总得盯着,别出什么事情。” 周承朗无奈,只好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这一夜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直到天色微亮时候还没有断,月梅懒懒的不想起床,可是家里有长辈,如何能不去请安。 她起身穿好衣裳,由荷枝帮着梳了头,正要打算出去,周承朗就又来了。 他冒雨前来,身上湿漉漉的还冒着水汽。 “怎么现在来了?”月梅起身过去,想帮他把湿衣服脱掉。 周承朗冲她摆摆手,道:“昨儿瑞安郡主下了帖子去家里,约你这两日有时间去公主府坐坐。”顿了顿,他又问:“昨日吴氏和你说了什么,她和安平公主的事情,有没有说?” 这关系到,瑞安郡主的邀请能不能去。 月梅让荷枝先下去,帮周承朗外衫脱了,去给他倒了一杯热茶,才把他拉进屋里,跟他说昨日吴氏说的事情。 第108章 亲爱的读者你好。你现在看到的这一章是防盗章。正版发表在晋(晋)江(江)文(文)学(学)网(网),此章防盗将于明天替换为正常章节。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良明清拧了眉毛看他。 “陆冲,你再这样,就先离开。”他的大喜之日,一辈子只有一次的日子,他不想有有人唉声叹气。 陆冲忙垂了头下去不敢吭声。 良明清穿好喜服,因为是新衣裳,不好再弯腰做些粗活,就吩咐陆冲把洗澡的水倒了。 陆冲听命进去,弯腰搬起木桶,顿了下又放了下去。 “大爷,你就那么喜欢她吗?”他问的是月梅。 良明清回头看他,真的有些不高兴了,“陆冲!” 自从出了中毒的事情,他连身边的人都不能完全相信了。陆冲虽然跟了他很多年了,但是此时此刻,他也难免心中起了怀疑。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说道:“还是说,你这次来,其实是带了什么目的而来?” 这意思,可是说他起了背叛的心思了? 陆冲脸色一变,立刻跪了下去,“将军,卑职没有!卑职也是从边关回来才得知的消息,一知道就立刻赶过来了,就连将军府都没回。” 陆冲急得换了称呼。 府里的事,他也是听他娘说的。 陆冲的娘,是将军府老夫人出阁时带的四个大丫鬟之一。后来嫁给了外面铺子的管事,他娘又身体不好,所以早早就不在老夫人跟前伺候了。但出了良明清失踪这事,他娘关心主子,倒是经常去府里陪老夫人,所以他娘的消息,是非常可靠的。 陆冲是他娘的老来子,又是唯一的男丁,所以从小他娘就替他求了恩典,跟在了大爷身边,替他跑府外的事。 说起来,大爷一向待他亲厚跟亲兄弟也差不多,但这两日,却接连的给了他两次脸色。 陆冲是为了他好的,此刻就算是被怀疑了,也硬着头皮解释,“大爷,她出身不好,如今你们成亲,府里又都不知道。即便有您护着,回了京城,人人得知她的身份,也都觉得她配不上您。若是往日还好,可如今有大太太……” 良明清冷笑着打断他,“你是想说,那女人是大太太娘家的侄女儿,有大太太娘家撑腰,所以我便必须得收下是吗?你是不是还想说,因为那女人占了理,有二叔三叔在敲边鼓,就是祖母知道了也不会向着我?” 陆冲不敢吭声了,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良明清却冷漠的道:“大太太算个什么东西,这时候跳出来,打的是什么主意祖母难道会不清楚?还有二叔三叔两家,你以为他们差点害我没了一条腿,我还会像从前那般顾着他们?至于占着理,我知道祖母为什么会答应这事,但我都好生生的回去了,若是祖母不向着我,反倒是要给那女人出头的话,那对于一个年岁大了头脑有些糊涂的祖母,我也只要尊着敬着就是,没必要再事事都听了。” 祖母很疼他,因为他父母去世的早,他是最得祖母疼宠的。如果他对那个家还有一丝留恋的话,那留恋的就是祖母,可他既然要回去,就势必要收拾二叔和三叔,他这么做,肯定会伤到祖母的心。 但是他们害得他如此,他断然不能咽下这口气。 所以,祖母的心肯定是要被伤着了。 陆冲这才惊觉自己糊涂了,他忙低声道:“卑职知错,日后再不敢这般了。” 良明清没再看他,开门走了出去。 “哎哟,新郎官出来啦,可真是俊俏!” “就是就是,真是个俊俏的新郎官,月梅丫头有福气啦!” 月梅蒙着红盖头,在屋里听到院中打趣良明清的话,不由得“噗哧”笑出了声音。那一脸大胡子还俊俏,真是难为了这些人了,她都看不出来他哪里俊俏的。 看着月梅乖顺的坐在旧房子里的旧床边,蒙着大红盖头,纤细的身子挺的笔直,一双素白的手安份的搭在两腿上,但却紧紧绞着,显示出了她内心其实是紧张的。 良明清这才心中的浊气尽数消失,大踏步进屋,拉了她的手。亲自将她送上了花轿,然后拉来一匹白马骑上,将家里这边暂时交给陆冲看着,带着花轿往村子里去了。 锣鼓喧天,鞭炮阵阵,听到动静的村人们,纷纷跑出来看热闹。 良明清骑在马背上,一路笑着跟打趣的村人们点头。 花轿里月梅则羞红了脸,忍不住心底的甜蜜喜意。 屋外吵闹一片,在屋里看书的董怀礼放下书,不由自主的走到了院子里。 董太太正坐在院子里发呆,听到动静,忙转了头。她瞧不见,只能大致的对着一个方向,“怀礼,你……” 今日是月梅的大喜之日,而月梅,则是儿子喜欢了多年的姑娘。她想说些话安慰安慰儿子,可是开了口,想到自己曾经干的糊涂事给儿子带来的不好影响,又不敢开口了。 董怀礼道:“娘,我出去一趟。” 董太太不敢留他,只匆匆点头,看不见的眼睛却左转又转,希望婆婆能发现,来阻止儿子出去。 董怀礼走到门口,正碰上董老太太骂骂咧咧的打算进屋,她看到孙子,再一想到方才看到的,顿时黑了面训话:“还有半年就到考期了,你不在屋里读书,出来做什么?” 董怀礼面上无悲无喜,恭敬的道:“祖母,孙儿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有什么好看的,就看那程家的死丫头嫁了个瘸子吗?又放鞭炮又坐花轿的,一个瘸子还骑了匹马,也不怕掉下来摔死了……”董老太太喋喋不休,董怀礼却不再听,侧身大步就往外走。 “哎,哎,怀礼!”董老太太喊道:“别去,别去,日后你高中了,公主郡主都能娶到,还去看她做什么!” 董怀礼充耳不闻,只大步朝声响发出的地方走。 良明清骑白马,穿喜袍,身姿英武高大。而她坐在花轿里,仅能从半透明的两侧帘子看到侧影,依然如往日一样娴雅好看。 公主,郡主,先不说他何德何能,能得到这样尊贵女子的偏爱。即便是真的能,可她们又不是月梅…… 他苦笑着叹了口气,收回目光,转身往家里走。却没想到,刚走两步,就见到了脸上带着怪异笑容的吴氏,自打程月杏失踪了,吴氏的脸上每日都挂着这种笑容。 董怀礼下意识的往一边避开了。 吴氏却没有像往日那样敢怒不敢言的瞪他,而是走到他面前停下脚,看着他嘿嘿笑了两声,然后才往前朝锣鼓声处走了。 董怀礼纳闷的看着她的背影一回,转了头。 月梅今日成亲了,从今以后,她就真的是别人的妻子了。而他和她,也真的再也没有可能了,那个良明清这么重视他们的婚礼,想来以后也一定会对她好的。 他们可能会夫妻恩爱,可能会生好几个孩子,男孩儿像良明清,女孩儿则像她…… 董怀礼想着想着,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紧紧捂住了胸口,只觉得心如刀割。 清辉园这边,也隐隐听到了响动,瑞安郡主叫小丫鬟出去打听,知道是月梅出阁闹出的动静,不由得笑了。 “真好。”她语气里带着羡慕的说道。 ----- 一拜天地,二还是拜天地,三是夫妻对拜。 因为月梅的父母都没来,良明清又说是父母双亡的,所以就这么简单的走了流程,月梅就被送去了新房里。 忙碌的一天结束后,良明清吩咐陆冲回县里准备马车,他才虚晃着脚步,进了新房。 月梅老实的坐了大半日,身体都要僵了。听见他的脚步声,克服了心慌,起身主动去开了门。 良明清手刚碰到门框,门就开了。 月梅今儿上了妆,眉毛细细弯弯,脸儿白里透红,那诱人的红唇颜色似乎更鲜亮了些。只这一张脸,便已经格外的漂亮,再加上那一身大红的喜服,良明清愣了一瞬,才觉得心跳慢慢恢复。 他不由自主伸手点在了她的唇上,“月梅。” 月梅本是想要扶他,却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弄迷茫了,等到反应过来时,却发现良明清干脆的用脚踢上门,抱起她一面急切的吻着一面走向了大床。 她整个人都晕了,完全忘记自己是打算干什么的。任由着他覆在身上,噙着她的嘴唇吸吮舔砥,然后学着她那日的举动,先是碰了下她的舌尖,然后无师自通的卷起她的舌头,细细品尝了起来。 这就是法式热吻吧? 月梅迷迷糊糊的想着,她被亲的呼吸都急促了,大冬日的身上也热了,在他大手解开她的衣裳时,她居然不是躲闪害羞,反倒是微微抬起了点身体,好方便他了。 男人于性事上天赋异禀,月梅虽然没有实战经验,却也是拜各种渠道所赐,早早知道这事儿是怎么回事的。所以没有欲拒还迎,也没有害羞到不敢看他的躲躲闪闪,而是彼此试探着想配合对方,乐在其中。 但在他沉身进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惊叫呼痛,死死抓住了他的后背,眼里沁出了泪珠。 第109章 “舅母。”瑞安郡主躺在床上没有起来,十分歉意的道:“还请舅母恕罪,瑞安不能起身跟您请安了。” 皇后娘娘摇头按住了她的手。 “傻孩子,跟舅母还这么见外。”她说道,看了眼瑞安郡主的肚子,“怎么样,孩子没什么问题吧?” “多谢舅母挂念,孩子很好。”瑞安郡主说道。 邱嬷嬷进门,端了鸡丝粥呈了上来。 瑞安郡主接了粥,眼睛不着痕迹的在皇后娘娘和邱嬷嬷身上来回打量,结果发现两人居然连一个眼神交流都没有,她不由得心里讶然。 皇后娘娘在宫里生活了一二十年了,瑞安郡主的小动作如何看不见。她心里有些不满,觉得瑞安郡主被养的太小家子气了,因而叮嘱两句,又赏了从宫里带来的一些补品药材之类,就要和安平公主去一边说话。 瑞安郡主见她要走,顿时急了,忙道:“对了舅母,瑞安跟你说个事儿吧。” 皇后娘娘挑了挑眉头,道:“瑞安有什么新鲜的笑话不成?” 瑞安郡主觉得皇后娘娘真是老狐狸,她压根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她不敢多思考,只好大概思虑一番,便直接问道:“舅母,您说这世界上有没有可能两个人长得很像很像,像到几乎一模一样啊?” 一边的安平公主听了这话,立刻知道女儿想说什么了,她不知道女儿的打算,立刻就想问出口。 瑞安郡主却冲她使了眼色,急急和皇后娘娘道:“之前二爷没了,瑞安心里难受,就去了袁家在定兴县的一个乡下别院。在那儿,瑞安曾遇见一个姑娘,那姑娘生得和娘年轻时候几乎一模一样。老人常说侄女肖姑,当时瞧见那姑娘,瑞安大脑一阵发昏,差点就要乱认亲戚了。” 皇后娘娘勃然大怒。 瑞安这是什么意思? 是说皇上处处留情,私德有亏,如今竟还留了个私生女在民间吗? 这种莫名的猜测,诋毁皇上的话,居然是从瑞安嘴里说出来的!这孩子真是被安平公主和皇上宠的太不像话了,简直无法无天! 瑞安郡主一直盯着皇后娘娘,自然瞧见皇后娘娘的神色变化,她突然的心底一沉。因为皇后娘娘没有半点心虚,只有生气! 皇后娘娘怒然起身,冷声道:“本宫突然想起宫里还有要事没有处理,瑞安你好好养身体,身体好了,别忘了进宫给皇上请安。”她勾起嘴角,嘲讽的看了瑞安郡主和安平公主一眼,道:“可别忘了,皇上最疼你这个外甥女了,比疼柔嘉还要甚!” 柔嘉公主,是成泰帝唯一的女儿,因为生母早亡,小小年纪时候就被养在皇后娘娘身下。 往日里,成泰帝对这唯一的亲生女儿疼是疼,但若和瑞安郡主比起来,却还是差了一层的。 皇后娘娘拂袖而去,安平公主不顾身体匆匆追出去送她,瑞安郡主却是软瘫在床上,脸色变得煞白,连安平公主回来在她耳边念叨了一通,都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她猜错了! 对,她猜错了!月梅根本就和皇后娘娘没有关系,应该是,如果她真的是皇后娘娘的女儿,皇后娘娘不可能一丝破绽都不露出来的。 但是……但是邱嬷嬷的不对劲,月梅和母亲那么相像,还有出身时间……不可能这么巧,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所以,所以如果二皇子没有问题的话,那有问题的就是她! 她,她根本不是母亲的女儿! 她,她根本就不是什么瑞安郡主! 瑞安郡主双手不自然的抓住锦被,脸色白的吓人,额上更是不断的流下冷汗。 她,她如果不是母亲的女儿,那她是谁? 母亲说,她只生了一个。如果月梅是母亲的女儿,那自己……自己难不成是月梅在程家村那个娘的亲生女儿?她忽然想起在清辉园时听玉珠打听来的消息,说那个农家妇人,不仅想把月梅嫁给一个老头子换钱,还曾放火,想要烧死月梅! 哪有对亲生女儿这么狠的娘呢? “媛姐儿,你这是怎么了?媛姐儿,是不是肚子疼?来人,来人,快去请大夫!”安平公主惊慌的喊道。 瑞安郡主却忽然间泪如雨下。 她不是母亲的女儿,她是那个恶妇,是那个恶妇的女儿!她占了月梅的身份地位,抢了月梅的父亲母亲,还是……还是那样一个恶妇生出来的孽种! “娘啊……”她抱住惊慌落泪的安平公主,扑在她的怀里嚎啕大哭。 ----- 谢二老爷这里匆匆出府,却在门口愣住了,因为他看到一辆马车停在了长平侯府的门口。而马车里被一个高大男子扶下来了一个穿着蜜合色的缠枝纹褙子的女子,远远的,带着丫鬟婆子往他这边走来。 雨后地上还有积水,那女子轻轻提着裙角,小心翼翼的走着。她没有安平公主身上那高高在上的气势,也不如安平公主打扮的那么贵气逼人。她甚至只在头上插了两支金簪,耳朵上也只有一副小小的水滴玉珠耳坠,可是谢二老爷看见她,却还是震在当场,无法动弹。 周承朗本没打算送月梅进府,可是看见站在门口的谢二老爷,便大步追上月梅,轻声跟她说道:“门口站着的,就是谢二老爷。” 月梅脚步微顿,抬起头看过去。 谢二老爷正远远的看过来,他穿了一件石青色的棉布道袍,可能是因为太高了,微微有一些驼背。此刻正一脸惊愕的看着……是看着自己吗? 月梅有些不解谢二老爷为什么会这般反应,不过心里却微微起了波动,这就是程月梅的亲爹吗。看着好年轻,像是而立之年的男子,虽然长得不算太出色,但瞧着气质儒雅,却能让人心生好感。 程月梅,这就是你的亲爹啊。 如果你还活着,如果你能回来,他应该会很疼你的吧? 这就是真正的岳父吗? 周承朗想着,走到近了,便忙拱手行礼,“驸马爷安好。”顿了顿,又道:“郡主昨儿下帖子招内子过来说话,今日我特意送了她过来的,驸马爷这是要出府吗?” 谢二老爷忙收回目光,有些不自然的道:“……是,是要出府。这……” 他太震惊了,虽然知道他这样盯着月梅看不应该,可还是不由自主看了过去。 周承朗并没有觉得生气或是怎么样,他自动自发的理解为这是血缘亲情,于是他就解释道:“这是内子程氏,我之前曾受伤流落到保定府下面的定兴县程家村,当时就是内子救了我的。” 他尽可能的,在不说出真相的情况下说了真话。 保定府,定兴县,程家村。 谢二老爷几乎控制不住的发着抖,他恨不得现在就抓着月梅,把一切都问清楚才好。 “周大奶奶,您来了。”玉珠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她给谢二老爷行了礼后,又冲月梅福了福身,“皇后娘娘下降来看我们郡主,郡主现在没有时间见您,她让奴婢先领了您去见大小姐,先略等一等她。” 谢二老爷猛然一惊,忙收起脸上的失态。 “玉珠,那你就带周大奶奶进去吧,好好招待。”最后一句说完,他忍不住咬了咬舌尖。 玉珠有些诧异的看了谢二老爷一眼,低头应了是。 月梅跟着玉珠进了长平侯府。 谢二老爷却问向周承朗,“不知道威远侯有没有空,方不方便一起去喝一杯?” 岳父相邀,周承朗哪敢不从,当即点头,叫随从去衙门里告了假,跟着谢二老爷一路去了德兴楼。 谢娇对于月梅的到来很是高兴,拉着她就问道:“月梅,你知道周三爷都是什么时候去跑护城河的吗?好生奇怪,我连着两日过去,都没有碰见他!” 长平侯一定想不到,他只不过是想要个身体强健的女婿,可他女儿听到了,却觉得这是一个意外相遇的大好时机。可惜连着去了两日,都没有碰到周承宇而已。 这个谢娇,就是程月梅的堂姐啊。 她长眉琼鼻,一脸骄纵俏皮,喜欢一个人,就什么也不管的去追,这是多得父母宠爱才能有的性子啊。 不过,难道真的是血缘的关系吗,这样的人,居然不嫌弃她的出身,和她这么亲近。 月梅就笑道:“这个我倒是不清楚,不过若是你想知道,回头我叫人帮你打听一下吧。” 谢娇眼睛一亮,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月梅,“真的吗?你居然愿意帮我?那太好了!你帮我打听打听吧!对了,你知道他喜欢什么颜色吗?喜欢吃什么呢?平常有没有什么爱好?我听说他格外的喜欢读书,除了读书,他还有没有别的喜欢的啊?我最讨厌读书了,看到书就头疼。” 这是怕没有共同话题,想找共同爱好吗? 还喜欢什么颜色,喜欢吃什么……月梅失笑,觉得谢娇真的十分可爱,她点着头,一一记下来,道:“我都不知道,不过我回头一起帮你打听吧,三婶待我很是亲切,我除了和下人打听,还可以跟三婶打听打听。” 谢娇像小鸡啄米一样乐滋滋的点头。 “啊对了,月梅,上次你三婶有没有被我吓到啊?”她有些懊恼的说道,“回去以后我想了好多,那天我和她说的话好像有些过分了,你回去了能不能在她面前帮我说说好话?” 还真的被你吓到了,吓的还不轻呢。 月梅瞧谢娇,知道她是程月梅的堂姐,就怎么看她怎么可爱,故意急她,“被你吓到了,她回去一直拉着我的手说吓死了,没想到你那么奔放大胆,而且还那么坏!” “啊!”谢娇惊叫,急得跳起来在原地来回走动,“怎么办怎么办,她会不会不喜欢我,会不会觉得我不自重,会不会不想要我这个儿媳妇啊……” 月梅再也忍不住,笑得捂了嘴。 谢娇这才知道月梅是故意笑话她,正要扑上去掐月梅一下,玉珠就在门口道:“周大奶奶,皇后娘娘走了,您随奴婢一起去见郡主吧。” “好。”月梅应了一声,笑着站了起来。 谢娇一把拉住她,对玉珠道:“我也去!” 玉珠领着谢娇和月梅到了公主府和长平侯府的交界处,正要直接带月梅进去,里面就匆匆走出来一个小丫鬟,冲玉珠道:“玉珠姐姐,郡主忽然不舒服,说不见周大奶奶了。” 玉珠一愣,看着那小丫鬟,想看出是不是又是邱嬷嬷出来阻挠了。 谢娇却眼睛一挑,瞪向了那丫鬟,“就你们郡主矫情!前儿好好的,昨儿好好的,偏今日月梅来了就不舒服了,哪里不舒服啊?她不舒服正好,我和月梅来看看她,看看她就舒服了!” 她说着,拉着月梅,上前一把挥开了那丫鬟。 玉珠想了想,没及时拦着,谢娇就已经带着月梅快步走远了。 第110章 亲爱的读者你好。你现在看到的这一章是防盗章。正版发表在晋(晋)江(江)文(文)学(学)网(网),此章防盗将于明天替换为正常章节。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良明清拧了眉毛看他。 “陆冲,你再这样,就先离开。”他的大喜之日,一辈子只有一次的日子,他不想有有人唉声叹气。 陆冲忙垂了头下去不敢吭声。 良明清穿好喜服,因为是新衣裳,不好再弯腰做些粗活,就吩咐陆冲把洗澡的水倒了。 陆冲听命进去,弯腰搬起木桶,顿了下又放了下去。 “大爷,你就那么喜欢她吗?”他问的是月梅。 良明清回头看他,真的有些不高兴了,“陆冲!” 自从出了中毒的事情,他连身边的人都不能完全相信了。陆冲虽然跟了他很多年了,但是此时此刻,他也难免心中起了怀疑。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说道:“还是说,你这次来,其实是带了什么目的而来?” 这意思,可是说他起了背叛的心思了? 陆冲脸色一变,立刻跪了下去,“将军,卑职没有!卑职也是从边关回来才得知的消息,一知道就立刻赶过来了,就连将军府都没回。” 陆冲急得换了称呼。 府里的事,他也是听他娘说的。 陆冲的娘,是将军府老夫人出阁时带的四个大丫鬟之一。后来嫁给了外面铺子的管事,他娘又身体不好,所以早早就不在老夫人跟前伺候了。但出了良明清失踪这事,他娘关心主子,倒是经常去府里陪老夫人,所以他娘的消息,是非常可靠的。 陆冲是他娘的老来子,又是唯一的男丁,所以从小他娘就替他求了恩典,跟在了大爷身边,替他跑府外的事。 说起来,大爷一向待他亲厚跟亲兄弟也差不多,但这两日,却接连的给了他两次脸色。 陆冲是为了他好的,此刻就算是被怀疑了,也硬着头皮解释,“大爷,她出身不好,如今你们成亲,府里又都不知道。即便有您护着,回了京城,人人得知她的身份,也都觉得她配不上您。若是往日还好,可如今有大太太……” 良明清冷笑着打断他,“你是想说,那女人是大太太娘家的侄女儿,有大太太娘家撑腰,所以我便必须得收下是吗?你是不是还想说,因为那女人占了理,有二叔三叔在敲边鼓,就是祖母知道了也不会向着我?” 陆冲不敢吭声了,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良明清却冷漠的道:“大太太算个什么东西,这时候跳出来,打的是什么主意祖母难道会不清楚?还有二叔三叔两家,你以为他们差点害我没了一条腿,我还会像从前那般顾着他们?至于占着理,我知道祖母为什么会答应这事,但我都好生生的回去了,若是祖母不向着我,反倒是要给那女人出头的话,那对于一个年岁大了头脑有些糊涂的祖母,我也只要尊着敬着就是,没必要再事事都听了。” 祖母很疼他,因为他父母去世的早,他是最得祖母疼宠的。如果他对那个家还有一丝留恋的话,那留恋的就是祖母,可他既然要回去,就势必要收拾二叔和三叔,他这么做,肯定会伤到祖母的心。 但是他们害得他如此,他断然不能咽下这口气。 所以,祖母的心肯定是要被伤着了。 陆冲这才惊觉自己糊涂了,他忙低声道:“卑职知错,日后再不敢这般了。” 良明清没再看他,开门走了出去。 “哎哟,新郎官出来啦,可真是俊俏!” “就是就是,真是个俊俏的新郎官,月梅丫头有福气啦!” 月梅蒙着红盖头,在屋里听到院中打趣良明清的话,不由得“噗哧”笑出了声音。那一脸大胡子还俊俏,真是难为了这些人了,她都看不出来他哪里俊俏的。 看着月梅乖顺的坐在旧房子里的旧床边,蒙着大红盖头,纤细的身子挺的笔直,一双素白的手安份的搭在两腿上,但却紧紧绞着,显示出了她内心其实是紧张的。 良明清这才心中的浊气尽数消失,大踏步进屋,拉了她的手。亲自将她送上了花轿,然后拉来一匹白马骑上,将家里这边暂时交给陆冲看着,带着花轿往村子里去了。 锣鼓喧天,鞭炮阵阵,听到动静的村人们,纷纷跑出来看热闹。 良明清骑在马背上,一路笑着跟打趣的村人们点头。 花轿里月梅则羞红了脸,忍不住心底的甜蜜喜意。 屋外吵闹一片,在屋里看书的董怀礼放下书,不由自主的走到了院子里。 董太太正坐在院子里发呆,听到动静,忙转了头。她瞧不见,只能大致的对着一个方向,“怀礼,你……” 今日是月梅的大喜之日,而月梅,则是儿子喜欢了多年的姑娘。她想说些话安慰安慰儿子,可是开了口,想到自己曾经干的糊涂事给儿子带来的不好影响,又不敢开口了。 董怀礼道:“娘,我出去一趟。” 董太太不敢留他,只匆匆点头,看不见的眼睛却左转又转,希望婆婆能发现,来阻止儿子出去。 董怀礼走到门口,正碰上董老太太骂骂咧咧的打算进屋,她看到孙子,再一想到方才看到的,顿时黑了面训话:“还有半年就到考期了,你不在屋里读书,出来做什么?” 董怀礼面上无悲无喜,恭敬的道:“祖母,孙儿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有什么好看的,就看那程家的死丫头嫁了个瘸子吗?又放鞭炮又坐花轿的,一个瘸子还骑了匹马,也不怕掉下来摔死了……”董老太太喋喋不休,董怀礼却不再听,侧身大步就往外走。 “哎,哎,怀礼!”董老太太喊道:“别去,别去,日后你高中了,公主郡主都能娶到,还去看她做什么!” 董怀礼充耳不闻,只大步朝声响发出的地方走。 良明清骑白马,穿喜袍,身姿英武高大。而她坐在花轿里,仅能从半透明的两侧帘子看到侧影,依然如往日一样娴雅好看。 公主,郡主,先不说他何德何能,能得到这样尊贵女子的偏爱。即便是真的能,可她们又不是月梅…… 他苦笑着叹了口气,收回目光,转身往家里走。却没想到,刚走两步,就见到了脸上带着怪异笑容的吴氏,自打程月杏失踪了,吴氏的脸上每日都挂着这种笑容。 董怀礼下意识的往一边避开了。 吴氏却没有像往日那样敢怒不敢言的瞪他,而是走到他面前停下脚,看着他嘿嘿笑了两声,然后才往前朝锣鼓声处走了。 董怀礼纳闷的看着她的背影一回,转了头。 月梅今日成亲了,从今以后,她就真的是别人的妻子了。而他和她,也真的再也没有可能了,那个良明清这么重视他们的婚礼,想来以后也一定会对她好的。 他们可能会夫妻恩爱,可能会生好几个孩子,男孩儿像良明清,女孩儿则像她…… 董怀礼想着想着,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紧紧捂住了胸口,只觉得心如刀割。 清辉园这边,也隐隐听到了响动,瑞安郡主叫小丫鬟出去打听,知道是月梅出阁闹出的动静,不由得笑了。 “真好。”她语气里带着羡慕的说道。 ----- 一拜天地,二还是拜天地,三是夫妻对拜。 因为月梅的父母都没来,良明清又说是父母双亡的,所以就这么简单的走了流程,月梅就被送去了新房里。 忙碌的一天结束后,良明清吩咐陆冲回县里准备马车,他才虚晃着脚步,进了新房。 月梅老实的坐了大半日,身体都要僵了。听见他的脚步声,克服了心慌,起身主动去开了门。 良明清手刚碰到门框,门就开了。 月梅今儿上了妆,眉毛细细弯弯,脸儿白里透红,那诱人的红唇颜色似乎更鲜亮了些。只这一张脸,便已经格外的漂亮,再加上那一身大红的喜服,良明清愣了一瞬,才觉得心跳慢慢恢复。 他不由自主伸手点在了她的唇上,“月梅。” 月梅本是想要扶他,却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弄迷茫了,等到反应过来时,却发现良明清干脆的用脚踢上门,抱起她一面急切的吻着一面走向了大床。 她整个人都晕了,完全忘记自己是打算干什么的。任由着他覆在身上,噙着她的嘴唇吸吮舔砥,然后学着她那日的举动,先是碰了下她的舌尖,然后无师自通的卷起她的舌头,细细品尝了起来。 这就是法式热吻吧? 月梅迷迷糊糊的想着,她被亲的呼吸都急促了,大冬日的身上也热了,在他大手解开她的衣裳时,她居然不是躲闪害羞,反倒是微微抬起了点身体,好方便他了。 男人于性事上天赋异禀,月梅虽然没有实战经验,却也是拜各种渠道所赐,早早知道这事儿是怎么回事的。所以没有欲拒还迎,也没有害羞到不敢看他的躲躲闪闪,而是彼此试探着想配合对方,乐在其中。 但在他沉身进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惊叫呼痛,死死抓住了他的后背,眼里沁出了泪珠。 第111章 &nb亲爱的读者你好。`这一章是防盗章。正版发表在晋(晋)江(江)文(文)学(学)网(网),此章防盗将于明天替换为正常章节。 &nb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nb良明清拧了眉毛看他。 &nb“陆冲,你再这样,就先离开。”他的大喜之日,一辈子只有一次的日子,他不想有有人唉声叹气。 &nb陆冲忙垂了头下去不敢吭声。 &nb良明清穿好喜服,因为是新衣裳,不好再弯腰做些粗活,就吩咐陆冲把洗澡的水倒了。 &nb陆冲听命进去,弯腰搬起木桶,顿了下又放了下去。 &nb“大爷,你就那么喜欢她吗?”他问的是月梅。 &nb良明清回头看他,真的有些不高兴了,“陆冲!” &nb自从出了中毒的事情,他连身边的人都不能完全相信了。陆冲虽然跟了他很多年了,但是此时此刻,他也难免心中起了怀疑。 &nb“你到底想说什么?”他说道:“还是说,你这次来,其实是带了什么目的而来?” &nb这意思,可是说他起了背叛的心思了? &nb陆冲脸色一变,立刻跪了下去,“将军,卑职没有!卑职也是从边关回来才得知的消息,一知道就立刻赶过来了,就连将军府都没回。” &nb陆冲急得换了称呼。 &nb府里的事,他也是听他娘说的。 &nb陆冲的娘,是将军府老夫人出阁时带的四个大丫鬟之一。后来嫁给了外面铺子的管事,他娘又身体不好,所以早早就不在老夫人跟前伺候了。但出了良明清失踪这事,他娘关心主子,倒是经常去府里陪老夫人,所以他娘的消息,是非常可靠的。 &nb陆冲是他娘的老来子,又是唯一的男丁,所以从小他娘就替他求了恩典,跟在了大爷身边,替他跑府外的事。 &nb说起来,大爷一向待他亲厚跟亲兄弟也差不多,但这两日,却接连的给了他两次脸色。 &nb陆冲是为了他好的,此刻就算是被怀疑了,也硬着头皮解释,“大爷,她出身不好,如今你们成亲,府里又都不知道。即便有您护着,回了京城,人人得知她的身份,也都觉得她配不上您。若是往日还好,可如今有大太太……” &nb良明清冷笑着打断他,“你是想说,那女人是大太太娘家的侄女儿,有大太太娘家撑腰,所以我便必须得收下是吗?你是不是还想说,因为那女人占了理,有二叔三叔在敲边鼓,就是祖母知道了也不会向着我?” &nb陆冲不敢吭声了,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nb良明清却冷漠的道:“大太太算个什么东西,这时候跳出来,打的是什么主意祖母难道会不清楚?还有二叔三叔两家,你以为他们差点害我没了一条腿,我还会像从前那般顾着他们?至于占着理,我知道祖母为什么会答应这事,但我都好生生的回去了,若是祖母不向着我,反倒是要给那女人出头的话,那对于一个年岁大了头脑有些糊涂的祖母,我也只要尊着敬着就是,没必要再事事都听了。” &nb祖母很疼他,因为他父母去世的早,他是最得祖母疼宠的。如果他对那个家还有一丝留恋的话,那留恋的就是祖母,可他既然要回去,就势必要收拾二叔和三叔,他这么做,肯定会伤到祖母的心。 &nb但是他们害得他如此,他断然不能咽下这口气。 &nb所以,祖母的心肯定是要被伤着了。 &nb陆冲这才惊觉自己糊涂了,他忙低声道:“卑职知错,日后再不敢这般了。” &nb良明清没再看他,开门走了出去。 &nb“哎哟,新郎官出来啦,可真是俊俏!” &nb“就是就是,真是个俊俏的新郎官,月梅丫头有福气啦!” &nb月梅蒙着红盖头,在屋里听到院中打趣良明清的话,不由得“噗哧”笑出了声音。那一脸大胡子还俊俏,真是难为了这些人了,她都看不出来他哪里俊俏的。 &nb看着月梅乖顺的坐在旧房子里的旧床边,蒙着大红盖头,纤细的身子挺的笔直,一双素白的手安份的搭在两腿上,但却紧紧绞着,显示出了她内心其实是紧张的。 &nb良明清这才心中的浊气尽数消失,大踏步进屋,拉了她的手。亲自将她送上了花轿,然后拉来一匹白马骑上,将家里这边暂时交给陆冲看着,带着花轿往村子里去了。 &nb锣鼓喧天,鞭炮阵阵,听到动静的村人们,纷纷跑出来看热闹。 &nb良明清骑在马背上,一路笑着跟打趣的村人们点头。 &nb花轿里月梅则羞红了脸,忍不住心底的甜蜜喜意。 &nb屋外吵闹一片,在屋里看书的董怀礼放下书,不由自主的走到了院子里。 &nb董太太正坐在院子里发呆,听到动静,忙转了头。她瞧不见,只能大致的对着一个方向,“怀礼,你……” &nb今日是月梅的大喜之日,而月梅,则是儿子喜欢了多年的姑娘。她想说些话安慰安慰儿子,可是开了口,想到自己曾经干的糊涂事给儿子带来的不好影响,又不敢开口了。 &nb董怀礼道:“娘,我出去一趟。” &nb董太太不敢留他,只匆匆点头,看不见的眼睛却左转又转,希望婆婆能发现,来阻止儿子出去。 &nb董怀礼走到门口,正碰上董老太太骂骂咧咧的打算进屋,她看到孙子,再一想到方才看到的,顿时黑了面训话:“还有半年就到考期了,你不在屋里读书,出来做什么?” &nb董怀礼面上无悲无喜,恭敬的道:“祖母,孙儿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nb“有什么好看的,就看那程家的死丫头嫁了个瘸子吗?又放鞭炮又坐花轿的,一个瘸子还骑了匹马,也不怕掉下来摔死了……”董老太太喋喋不休,董怀礼却不再听,侧身大步就往外走。 &nb“哎,哎,怀礼!”董老太太喊道:“别去,别去,日后你高中了,公主郡主都能娶到,还去看她做什么!” &nb董怀礼充耳不闻,只大步朝声响发出的地方走。 &nb良明清骑白马,穿喜袍,身姿英武高大。而她坐在花轿里,仅能从半透明的两侧帘子看到侧影,依然如往日一样娴雅好看。 &nb公主,郡主,先不说他何德何能,能得到这样尊贵女子的偏爱。即便是真的能,可她们又不是月梅…… &nb他苦笑着叹了口气,收回目光,转身往家里走。却没想到,刚走两步,就见到了脸上带着怪异笑容的吴氏,自打程月杏失踪了,吴氏的脸上每日都挂着这种笑容。 &nb董怀礼下意识的往一边避开了。 &nb吴氏却没有像往日那样敢怒不敢言的瞪他,而是走到他面前停下脚,看着他嘿嘿笑了两声,然后才往前朝锣鼓声处走了。 &nb董怀礼纳闷的看着她的背影一回,转了头。 &nb月梅今日成亲了,从今以后,她就真的是别人的妻子了。而他和她,也真的再也没有可能了,那个良明清这么重视他们的婚礼,想来以后也一定会对她好的。 &nb他们可能会夫妻恩爱,可能会生好几个孩子,男孩儿像良明清,女孩儿则像她…… &nb董怀礼想着想着,忽然停下了脚步。 &nb他紧紧捂住了胸口,只觉得心如刀割。 &nb清辉园这边,也隐隐听到了响动,瑞安郡主叫小丫鬟出去打听,知道是月梅出阁闹出的动静,不由得笑了。 &nb“真好。”她语气里带着羡慕的说道。 &nb----- &nb一拜天地,二还是拜天地,三是夫妻对拜。 &nb因为月梅的父母都没来,良明清又说是父母双亡的,所以就这么简单的走了流程,月梅就被送去了新房里。 &nb忙碌的一天结束后,良明清吩咐陆冲回县里准备马车,他才虚晃着脚步,进了新房。 &nb月梅老实的坐了大半日,身体都要僵了。听见他的脚步声,克服了心慌,起身主动去开了门。 &nb良明清手刚碰到门框,门就开了。 &nb月梅今儿上了妆,眉毛细细弯弯,脸儿白里透红,那诱人的红唇颜色似乎更鲜亮了些。只这一张脸,便已经格外的漂亮,再加上那一身大红的喜服,良明清愣了一瞬,才觉得心跳慢慢恢复。 &nb他不由自主伸手点在了她的唇上,“月梅。” &nb月梅本是想要扶他,却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弄迷茫了,等到反应过来时,却发现良明清干脆的用脚踢上门,抱起她一面急切的吻着一面走向了大床。 &nb她整个人都晕了,完全忘记自己是打算干什么的。任由着他覆在身上,噙着她的嘴唇吸吮舔砥,然后学着她那日的举动,先是碰了下她的舌尖,然后无师自通的卷起她的舌头,细细品尝了起来。 &nb这就是法式热吻吧? &nb月梅迷迷糊糊的想着,她被亲的呼吸都急促了,大冬日的身上也热了,在他大手解开她的衣裳时,她居然不是躲闪害羞,反倒是微微抬起了点身体,好方便他了。 &nb男人于*上天赋异禀,月梅虽然没有实战经验,却也是拜各种渠道所赐,早早知道这事儿是怎么回事的。所以没有欲拒还迎,也没有害羞到不敢看他的躲躲闪闪,而是彼此试探着想配合对方,乐在其中。 &nb但在他沉身进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惊叫呼痛,死死抓住了他的后背,眼里沁出了泪珠。 &nb----- &nb一拜天地,二还是拜天地,三是夫妻对拜。 &nb因为月梅的父母都没来,良明清又说是父母双亡的,所以就这么简单的走了流程,月梅就被送去了新房里。 &nb忙碌的一天结束后,良明清吩咐陆冲回县里准备马车,他才虚晃着脚步,进了新房。 &nb月梅老实的坐了大半日,身体都要僵了。听见他的脚步声,克服了心慌,起身主动去开了门。 &nb良明清手刚碰到门框,门就开了。 &nb月梅今儿上了妆,眉毛细细弯弯,脸儿白里透红,那诱人的红唇颜色似乎更鲜亮了些。只这一张脸,便已经格外的漂亮,再加上那一身大红的喜服,良明清愣了一瞬,才觉得心跳慢慢恢复。 &nb他不由自主伸手点在了她的唇上,“月梅。” &nb月梅本是想要扶他,却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弄迷茫了,等到反应过来时,却发现良明清干脆的用脚踢上门,抱起她一面急切的吻着一面走向了大床。 &nb她整个人都晕了,完全忘记自己是打算干什么的。任由着他覆在身上,噙着她的嘴唇吸吮舔砥,然后学着她那日的举动,先是碰了下她的舌尖,然后无师自通的卷起她的舌头,细细品尝了起来。 &nb这就是法式热吻吧? &nb月梅迷迷糊糊的想着,她被亲的呼吸都急促了,大冬日的身上也热了,在他大手解开她的衣裳时,她居然不是躲闪害羞,反倒是微微抬起了点身体,好方便他了。 &nb月梅本是想要扶他,却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弄迷茫了,等到反应过来时,却发现良明清干脆的用脚踢上门,抱起她一面急切的吻着一面走向了大床。 &nb她整个人都晕了,完全忘记自己是打算干什么的。任由着他覆在身上,噙着她的嘴唇吸吮舔砥,然后学着她那日的举动,先是碰了下她的舌尖,然后无师自通的卷起她的舌头,细细品尝了起来。 &nb这就是法式热吻吧? &nb月梅迷迷糊糊的想着,她被亲的呼吸都急促了,大冬日的身上也热了,在他大手解开她的衣裳时,她居然不是躲闪害羞,反倒是微微抬起了点身体,好方便他了。 &nb男人于*上天赋异禀,月梅虽然没有实战经验,却也是拜各种渠道所赐,早早知道这事儿是怎么回事的。所以没有欲拒还迎,也没有害羞到不敢看他的躲躲闪闪,而是彼此试探着想配合对方,乐在其中。 &nb但在他沉身进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惊叫呼痛,死死抓住了他的后背,眼里沁出了泪珠。 &nb男人于*上天赋异禀,月梅虽然没有实战经验,却也是拜各种渠道所赐,早早知道这事儿是怎么回事的。所以没有欲拒还迎,也没有害羞到不敢看他的躲躲闪闪,而是彼此试探着想配合对方,乐在其中。 &nb但在他沉身进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惊叫呼痛,死死抓住了他的后背,眼里沁出了泪珠。 第112章 亲爱的读者你好。你现在看到的这一章是防盗章。正版发表在晋(晋)江(江)文(文)学(学)网(网),此章防盗将于明天替换为正常章节。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亲爱的读者你好。你现在看到的这一章是防盗章。正版发表在晋(晋)江(江)文(文)学(学)网(网),此章防盗将于明天替换为正常章节。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良明清拧了眉毛看他。 “陆冲,你再这样,就先离开。”他的大喜之日,一辈子只有一次的日子,他不想有有人唉声叹气。 陆冲忙垂了头下去不敢吭声。 良明清穿好喜服,因为是新衣裳,不好再弯腰做些粗活,就吩咐陆冲把洗澡的水倒了。 陆冲听命进去,弯腰搬起木桶,顿了下又放了下去。 “大爷,你就那么喜欢她吗?”他问的是月梅。 良明清回头看他,真的有些不高兴了,“陆冲!” 自从出了中毒的事情,他连身边的人都不能完全相信了。陆冲虽然跟了他很多年了,但是此时此刻,他也难免心中起了怀疑。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说道:“还是说,你这次来,其实是带了什么目的而来?” 这意思,可是说他起了背叛的心思了? 陆冲脸色一变,立刻跪了下去,“将军,卑职没有!卑职也是从边关回来才得知的消息,一知道就立刻赶过来了,就连将军府都没回。” 陆冲急得换了称呼。 府里的事,他也是听他娘说的。 陆冲的娘,是将军府老夫人出阁时带的四个大丫鬟之一。后来嫁给了外面铺子的管事,他娘又身体不好,所以早早就不在老夫人跟前伺候了。但出了良明清失踪这事,他娘关心主子,倒是经常去府里陪老夫人,所以他娘的消息,是非常可靠的。 陆冲是他娘的老来子,又是唯一的男丁,所以从小他娘就替他求了恩典,跟在了大爷身边,替他跑府外的事。 说起来,大爷一向待他亲厚跟亲兄弟也差不多,但这两日,却接连的给了他两次脸色。 陆冲是为了他好的,此刻就算是被怀疑了,也硬着头皮解释,“大爷,她出身不好,如今你们成亲,府里又都不知道。即便有您护着,回了京城,人人得知她的身份,也都觉得她配不上您。若是往日还好,可如今有大太太……” 良明清冷笑着打断他,“你是想说,那女人是大太太娘家的侄女儿,有大太太娘家撑腰,所以我便必须得收下是吗?你是不是还想说,因为那女人占了理,有二叔三叔在敲边鼓,就是祖母知道了也不会向着我?” 陆冲不敢吭声了,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良明清却冷漠的道:“大太太算个什么东西,这时候跳出来,打的是什么主意祖母难道会不清楚?还有二叔三叔两家,你以为他们差点害我没了一条腿,我还会像从前那般顾着他们?至于占着理,我知道祖母为什么会答应这事,但我都好生生的回去了,若是祖母不向着我,反倒是要给那女人出头的话,那对于一个年岁大了头脑有些糊涂的祖母,我也只要尊着敬着就是,没必要再事事都听了。” 祖母很疼他,因为他父母去世的早,他是最得祖母疼宠的。如果他对那个家还有一丝留恋的话,那留恋的就是祖母,可他既然要回去,就势必要收拾二叔和三叔,他这么做,肯定会伤到祖母的心。 但是他们害得他如此,他断然不能咽下这口气。 所以,祖母的心肯定是要被伤着了。 陆冲这才惊觉自己糊涂了,他忙低声道:“卑职知错,日后再不敢这般了。” 良明清没再看他,开门走了出去。 “哎哟,新郎官出来啦,可真是俊俏!” “就是就是,真是个俊俏的新郎官,月梅丫头有福气啦!” 月梅蒙着红盖头,在屋里听到院中打趣良明清的话,不由得“噗哧”笑出了声音。那一脸大胡子还俊俏,真是难为了这些人了,她都看不出来他哪里俊俏的。 看着月梅乖顺的坐在旧房子里的旧床边,蒙着大红盖头,纤细的身子挺的笔直,一双素白的手安份的搭在两腿上,但却紧紧绞着,显示出了她内心其实是紧张的。 良明清这才心中的浊气尽数消失,大踏步进屋,拉了她的手。亲自将她送上了花轿,然后拉来一匹白马骑上,将家里这边暂时交给陆冲看着,带着花轿往村子里去了。 锣鼓喧天,鞭炮阵阵,听到动静的村人们,纷纷跑出来看热闹。 良明清骑在马背上,一路笑着跟打趣的村人们点头。 花轿里月梅则羞红了脸,忍不住心底的甜蜜喜意。 屋外吵闹一片,在屋里看书的董怀礼放下书,不由自主的走到了院子里。 董太太正坐在院子里发呆,听到动静,忙转了头。她瞧不见,只能大致的对着一个方向,“怀礼,你……” 今日是月梅的大喜之日,而月梅,则是儿子喜欢了多年的姑娘。她想说些话安慰安慰儿子,可是开了口,想到自己曾经干的糊涂事给儿子带来的不好影响,又不敢开口了。 董怀礼道:“娘,我出去一趟。” 董太太不敢留他,只匆匆点头,看不见的眼睛却左转又转,希望婆婆能发现,来阻止儿子出去。 董怀礼走到门口,正碰上董老太太骂骂咧咧的打算进屋,她看到孙子,再一想到方才看到的,顿时黑了面训话:“还有半年就到考期了,你不在屋里读书,出来做什么?” 董怀礼面上无悲无喜,恭敬的道:“祖母,孙儿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有什么好看的,就看那程家的死丫头嫁了个瘸子吗?又放鞭炮又坐花轿的,一个瘸子还骑了匹马,也不怕掉下来摔死了……”董老太太喋喋不休,董怀礼却不再听,侧身大步就往外走。 “哎,哎,怀礼!”董老太太喊道:“别去,别去,日后你高中了,公主郡主都能娶到,还去看她做什么!” 董怀礼充耳不闻,只大步朝声响发出的地方走。 良明清骑白马,穿喜袍,身姿英武高大。而她坐在花轿里,仅能从半透明的两侧帘子看到侧影,依然如往日一样娴雅好看。 公主,郡主,先不说他何德何能,能得到这样尊贵女子的偏爱。即便是真的能,可她们又不是月梅…… 他苦笑着叹了口气,收回目光,转身往家里走。却没想到,刚走两步,就见到了脸上带着怪异笑容的吴氏,自打程月杏失踪了,吴氏的脸上每日都挂着这种笑容。 董怀礼下意识的往一边避开了。 吴氏却没有像往日那样敢怒不敢言的瞪他,而是走到他面前停下脚,看着他嘿嘿笑了两声,然后才往前朝锣鼓声处走了。 董怀礼纳闷的看着她的背影一回,转了头。 月梅今日成亲了,从今以后,她就真的是别人的妻子了。而他和她,也真的再也没有可能了,那个良明清这么重视他们的婚礼,想来以后也一定会对她好的。 他们可能会夫妻恩爱,可能会生好几个孩子,男孩儿像良明清,女孩儿则像她…… 董怀礼想着想着,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紧紧捂住了胸口,只觉得心如刀割。 清辉园这边,也隐隐听到了响动,瑞安郡主叫小丫鬟出去打听,知道是月梅出阁闹出的动静,不由得笑了。 “真好。”她语气里带着羡慕的说道。 ----- 一拜天地,二还是拜天地,三是夫妻对拜。 因为月梅的父母都没来,良明清又说是父母双亡的,所以就这么简单的走了流程,月梅就被送去了新房里。 忙碌的一天结束后,良明清吩咐陆冲回县里准备马车,他才虚晃着脚步,进了新房。 月梅老实的坐了大半日,身体都要僵了。听见他的脚步声,克服了心慌,起身主动去开了门。 良明清手刚碰到门框,门就开了。 月梅今儿上了妆,眉毛细细弯弯,脸儿白里透红,那诱人的红唇颜色似乎更鲜亮了些。只这一张脸,便已经格外的漂亮,再加上那一身大红的喜服,良明清愣了一瞬,才觉得心跳慢慢恢复。 他不由自主伸手点在了她的唇上,“月梅。” 月梅本是想要扶他,却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弄迷茫了,等到反应过来时,却发现良明清干脆的用脚踢上门,抱起她一面急切的吻着一面走向了大床。 她整个人都晕了,完全忘记自己是打算干什么的。任由着他覆在身上,噙着她的嘴唇吸吮舔砥,然后学着她那日的举动,先是碰了下她的舌尖,然后无师自通的卷起她的舌头,细细品尝了起来。 这就是法式热吻吧? 月梅迷迷糊糊的想着,她被亲的呼吸都急促了,大冬日的身上也热了,在他大手解开她的衣裳时,她居然不是躲闪害羞,反倒是微微抬起了点身体,好方便他了。 男人于性事上天赋异禀,月梅虽然没有实战经验,却也是拜各种渠道所赐,早早知道这事儿是怎么回事的。所以没有欲拒还迎,也没有害羞到不敢看他的躲躲闪闪,而是彼此试探着想配合对方,乐在其中。 但在他沉身进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惊叫呼痛,死死抓住了他的后背,眼里沁出了泪珠。 ----- 一拜天地,二还是拜天地,三是夫妻对拜。 因为月梅的父母都没来,良明清又说是父母双亡的,所以就这么简单的走了流程,月梅就被送去了新房里。 忙碌的一天结束后,良明清吩咐陆冲回县里准备马车,他才虚晃着脚步,进了新房。 月梅老实的坐了大半日,身体都要僵了。听见他的脚步声,克服了心慌,起身主动去开了门。 良明清手刚碰到门框,门就开了。 月梅今儿上了妆,眉毛细细弯弯,脸儿白里透红,那诱人的红唇颜色似乎更鲜亮了些。只这一张脸,便已经格外的漂亮,再加上那一身大红的喜服,良明清愣了一瞬,才觉得心跳慢慢恢复。 他不由自主伸手点在了她的唇上,“月梅。” 月梅本是想要扶他,却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弄迷茫了,等到反应过来时,却发现良明清干脆的用脚踢上门,抱起她一面急切的吻着一面走向了大床。 她整个人都晕了,完全忘记自己是打算干什么的。任由着他覆在身上,噙着她的嘴唇吸吮舔砥,然后学着她那日的举动,先是碰了下她的舌尖,然后无师自通的卷起她的舌头,细细品尝了起来。 这就是法式热吻吧? 月梅迷迷糊糊的想着,她被亲的呼吸都急促了,大冬日的身上也热了,在他大手解开她的衣裳时,她居然不是躲闪害羞,反倒是微微抬起了点身体,好方便他了。 月梅本是想要扶他,却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弄迷茫了,等到反应过来时,却发现良明清干脆的用脚踢上门,抱起她一面急切的吻着一面走向了大床。 她整个人都晕了,完全忘记自己是打算干什么的。任由着他覆在身上,噙着她的嘴唇吸吮舔砥,然后学着她那日的举动,先是碰了下她的舌尖,然后无师自通的卷起她的舌头,细细品尝了起来。 这就是法式热吻吧? 月梅迷迷糊糊的想着,她被亲的呼吸都急促了,大冬日的身上也热了,在他大手解开她的衣裳时,她居然不是躲闪害羞,反倒是微微抬起了点身体,好方便他了。 男人于性事上天赋异禀,月梅虽然没有实战经验,却也是拜各种渠道所赐,早早知道这事儿是怎么回事的。所以没有欲拒还迎,也没有害羞到不敢看他的躲躲闪闪,而是彼此试探着想配合对方,乐在其中。 但在他沉身进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惊叫呼痛,死死抓住了他的后背,眼里沁出了泪珠。 男人于性事上天赋异禀,月梅虽然没有实战经验,却也是拜各种渠道所赐,早早知道这事儿是怎么回事的。所以没有欲拒还迎,也没有害羞到不敢看他的躲躲闪闪,而是彼此试探着想配合对方,乐在其中。 但在他沉身进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惊叫呼痛,死死抓住了他的后背,眼里沁出了泪珠。 ----- 一拜天地,二还是拜天地,三是夫妻对拜。 因为月梅的父母都没来,良明清又说是父母双亡的,所以就这么简单的走了流程,月梅就被送去了新房里。 忙碌的一天结束后,良明清吩咐陆冲回县里准备马车,他才虚晃着脚步,进了新房。 月梅老实的坐了大半日,身体都要僵了。听见他的脚步声,克服了心慌,起身主动去开了门。 良明清手刚碰到门框,门就开了。 月梅今儿上了妆,眉毛细细弯弯,脸儿白里透红,那诱人的红唇颜色似乎更鲜亮了些。只这一张脸,便已经格外的漂亮,再加上那一身大红的喜服,良明清愣了一瞬,才觉得心跳慢慢恢复。 他不由自主伸手点在了她的唇上,“月梅。” 月梅本是想要扶他,却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弄迷茫了,等到反应过来时,却发现良明清干脆的用脚踢上门,抱起她一面急切的吻着一面走向了大床。 她整个人都晕了,完全忘记自己是打算干什么的。任由着他覆在身上,噙着她的嘴唇吸吮舔砥,然后学着她那日的举动,先是碰了下她的舌尖,然后无师自通的卷起她的舌头,细细品尝了起来。 这就是法式热吻吧? 月梅迷迷糊糊的想着,她被亲的呼吸都急促了,大冬日的身上也热了,在他大手解开她的衣裳时,她居然不是躲闪害羞,反倒是微微抬起了点身体,好方便他了。 月梅本是想要扶他,却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弄迷茫了,等到反应过来时,却发现良明清干脆的用脚踢上门,抱起她一面急切的吻着一面走向了大床。 她整个人都晕了,完全忘记自己是打算干什么的。任由着他覆在身上,噙着她的嘴唇吸吮舔砥,然后学着她那日的举动,先是碰了下她的舌尖,然后无师自通的卷起她的舌头,细细品尝了起来。 这就是法式热吻吧? 月梅迷迷糊糊的想着,她被亲的呼吸都急促了,大冬日的身上也热了,在他大手解开她的衣裳时,她居然不是躲闪害羞,反倒是微微抬起了点身体,好方便他了。 男人于性事上天赋异禀,月梅虽然没有实战经验,却也是拜各种渠道所赐,早早知道这事儿是怎么回事的。所以没有欲拒还迎,也没有害羞到不敢看他的躲躲闪闪,而是彼此试探着想配合对方,乐在其中。 第113章 公主府,玉珠进门跟瑞安郡主回禀道:“郡主,外面来了个女人,说是要见大奶奶那边给的杏儿。” 瑞安郡主挑眉看过去。 “杏儿?”她问道:“她在京城还有认识的人吗?” 玉珠仔细想了下方才下人的回禀,道:“想来应该是以前的旧识。上门来要找月杏,门上人先前说没这么个人,那女人就说,是跟着您从保定来的,奴婢仔细一想,也就只有杏儿了。前几日那个杏儿不是闹着出去一回吗,奴婢在想,是不是就是去见这个旧相识的呢?” 瑞安郡主这两日正心情烦躁,加上今儿个谢二老爷忽然上门要见邱嬷嬷,她更是此刻心还不安着。闻言不耐烦的挥手道:“你叫人盯着去,让杏儿出去见见吧。” 玉珠见她神态不好,忙应下,脚步轻轻的退了出去。 程月杏一脸莫名的跟着小丫鬟走到公主府的门口,老远的就看见一个穿着很寒酸的女人捂着肚子,正蹲在门边上,不是旁人,正是她二姐程月荷。 她顿时不满的大步跑过去。 “你干什么到这里来找我?”她提拉着程月荷起来,将人拖得更远了些,“我把银子都给娘了,你还来找我干什么,我再没有多余的钱了!” “月杏……”程月荷满头满脸的冷汗,头发黏着两颊,看起来好不狼狈,“你,你轻点。” 程月杏这才发现她的不对来,吓的一下子松了手,急急道:“二姐你怎么了?受伤了?娘和大哥呢,他们在哪里,怎么眼睁睁的看着你受伤了?” 程月荷重又抱着肚子蹲在了地上,深深吸了两口气,感觉稍微好一点点了,才抬头伸手拉了拉程月杏的裙角。 程月杏伸手去拉她。 “不行,你这样下去不行的,走,我送你去医馆。”她说道。 程月荷摇头,手上略微出力,“我来……是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说的。你,你凑近点,我跟你说……” 重要的事? 再重要的事,难道比身体重要,比命重要? 程月杏不想理会这个没脑子的二姐,可程月荷坚持不肯起身,她只好无奈的蹲了下来。 程月荷小声的,把月梅和瑞安郡主的身份说了,道:“我本来和娘还有大哥,都是被大姐大姐夫抓起来的,娘说……说他们要对我们不利,而且,而且还可能会对我们的亲大姐不利。月杏,你……你想想办法,让瑞安郡主,让她去救娘和大哥吧。” 程月荷没有把吴氏的交代全部说出来。 她毕竟和月梅做了十几年的姐妹,从小更是一起长大,姐妹情谊,在她看来十分的深厚。而且她相信月梅,月梅不会不顾感情的对他们下手的,不然,早就下手了。 至于娘身上的伤,程月荷觉得,当初一定是月梅被吓傻了,失去理智时候才做出来的事情。要不然她怎么会离开呢,不说一声就走了,肯定是回想起来,觉得心里愧疚不安吧? 现在知道不是亲生的了,说不定她心里感觉还会好一些。 程月杏简直如遭雷劈。 月梅不是她的亲大姐吗?她们一起长大,十几年的姐妹,月梅竟然不是她的亲大姐吗? 如果月梅不是她的亲大姐,她当初为什么要帮着月梅逃跑,直接叫娘和大嫂把她给逼死了不是更好?她如果死了,董怀礼就再没有盼头了,说不定就能愿意娶自己呢。 而瑞安郡主。 高高在上的,因为自己多了一句嘴,就被她的贴身嬷嬷打了的瑞安郡主,她居然并不是那么高贵的身份,她其实是自己的亲大姐吗? 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同样是姐妹,她吃香喝辣,身为郡主娘娘,嫁了好夫婿,日子过的那么舒坦安逸。可是她呢,却因为二两的聘礼银子被逼得离开家,如今更是沦落的变成了小丫鬟。 甚至,甚至就连长相上都不公平,月梅最好看就算了,她毕竟不是亲生的,可瑞安郡主,她的亲大姐,为什么也比她和二姐长得好呢? 不,不是她长得好,应该是她穿的好,戴的首饰好,吃的好,所以才养的好。 程月杏的心里一波一波的不平,一阵一阵的愤怒,她看着可怜兮兮的程月荷,甚至想喊她滚远一些。怎么这么傻,这么蠢笨,娘偏心大哥和大姐,对她们俩都成什么了,这个二姐居然还这样巴巴的跑来,甚至被大哥踢伤了,都不知道先去看大夫。 “……月杏,你,你快点儿去吧。好好的跟郡主娘娘说说……叫她,她去救娘和大哥,对了,还有大姐,大姐也是可怜的,叫郡主娘娘不要去对付大姐,知道了吗?”程月荷叮嘱道。 吴氏让她告诉瑞安郡主,为了身份不被暴露,一定要杀了月梅,永绝后患。 可是程月荷想到从前的姐妹情谊,却擅自做主,让程月杏求瑞安郡主放了月梅。 程月杏木然的点了点头,然后起身转头就走,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匆匆跑回来,从手上拨下个银镯子塞给了程月荷。 “二姐,这银镯子你拿着去看大夫。”她说道,不放心,又叮嘱程月荷:“剩下的银子你自己收着,别再去找娘和大哥了,直接回家。去找二姐夫,去找小虎,知道了吗?” 说完,她也不等程月荷回话,转身跑了。 程月荷攥住银镯子,犹豫半晌,爬起来慢慢走了。 程月杏进了公主府,一路走得很慢很慢,但她心里却在很快的算计着,此事该怎么办。 娘和大哥,家里其实并不穷,大哥和爹都能挣钱,其实并不需要牺牲她们姐妹几个来养活大哥和大嫂肚子里的孩子。可面对她娘这么干的时候,大哥却从来没有阻拦过,这样的大哥,算什么疼爱妹妹的好大哥呢? 至于娘,从小她就知道娘偏心,疼大哥,疼月梅……是,那时候她是觉得娘疼月梅,直到娘不同意月梅和董怀礼的亲事,而逼着月梅嫁给地主老爷的时候,她才知道娘其实根本不疼月梅。 现在看来,娘最疼的应该是大哥和公主府里这个真正的大姐吧。 反正娘是不疼她的,不肯帮她退亲,不肯帮她向董家服输,还用难听至极的话骂她。就是今日这事情,如果不是被月梅抓住了,娘肯定也不会告诉她的,那天不就是已经知道了吗? 既然如此,这样的娘和大哥,她为什么还要在乎呢? 她为什么要去在乎不在乎她的人,而不好好为自己谋划,让自己过得更幸福? 月梅,月梅如今还不知道在哪里了,但是她却已经在公主府了! 她脚步一转,去求见瑞安郡主了。 “去打发她走,我不想见她。”瑞安郡主听说程月杏来找,不耐烦的说道。 玉珠应是出去,可片刻却又一脸无奈的走了进来,“郡主,那杏儿说,她有极其重要的事情要禀告您。还说,如果您不见她,您会后悔莫及的。” 玉珠是真无奈,杏儿不过是一个半路进袁家的小丫鬟,有什么资格脸面说这样的话。可是看她那郑重其事的模样,她又怕是真有什么事,于是只好再来回禀一次了。 瑞安郡主眼皮一跳,忙坐正了身体。 “好,你叫她进来。”沉吟片刻后,她开口说道。 程月杏很快进来,她甚至连对瑞安郡主行礼都是草草了事,直接开门见山的道:“二夫人,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这事情不能叫外人知道,你叫她们都退下去吧。” 我? 她居然赶在郡主面前自称我! “混账!”玉珠骂道:“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在郡主面前如此无理,我看你是嫌命太硬了是吗?!” 程月杏不屑的看她一眼,然后胸有成竹的看向了瑞安郡主。 瑞安郡主极力让自己不要露出异样,只挥挥手,对玉珠道:“玉珠,你先带人下去吧。” 玉珠急道:“郡主,这杏儿可是大奶奶派来的人!” 郡主如果没有生出孩子,袁家得利最大的就是大奶奶云氏,玉珠敢肯定,这个杏儿被派来郡主身边,一定是带着某种不可告人的任务的。 程月杏还真是带着任务,她的任务是不着痕迹的弄掉瑞安郡主肚子里的孩子,之前她是一直没找到机会,现在么,她已经不想找了。 她也不说话,就那么凉凉的看着瑞安郡主。 瑞安郡主一时气苦,板起脸训斥玉珠道:“你下去!留了邱嬷嬷在屋里就可以了!” 玉珠不情愿的退了下去。 瑞安郡主看向程月杏,道:“好了,什么话,现在你可以说了。” 程月杏见屋里只留下邱嬷嬷一个人,想着只怕是瑞安郡主是真的不怕,于是便也不再卖关子,向前一步,站得离瑞安郡主近了一些。 “郡主,我想问您一件事,您知不知道,这些年,其实您一直是占着别人的位置呢?”她小声说道,特意用了尊称,嘲讽的意味极浓。 “你胡说什么!”邱嬷嬷一直垂头做壁上观,听到这话,却是再也忍不住了,上前猛然就甩了程月杏一巴掌。 上一回在街头被邱嬷嬷打了一巴掌,程月杏只能闷声受着,可是这一刻,她却再也不怕,反手就是一巴掌拍了回去。 “老东西!”她喝骂道:“也不张眼睛看看,我也是你能打的吗?” 邱嬷嬷可是跟着安平公主出嫁的大宫女,这么些年,何曾被人打过巴掌。她顿时就被程月杏给打懵了,程月杏冷冷冲她哼了一声,看向了瑞安郡主。 “郡主,你若是不知道,那便去打听一下,瞧瞧你是不是十九年前,出生在定兴县下头的程家村吧!”她说道:“你出生在一户程姓人家,你出生的时候,那家妇人正好也刚生了个女儿,于是……” 程月杏说的兴起,邱嬷嬷却闷叫一声,冲上来掐住了她的脖子。 这是邱嬷嬷藏在心里十九年的秘密,午夜梦回时,她虽然会有良心不安,但却一直不敢说出来。 她是有儿有女如今还有孙子的人了,她怎么能说出来,她抱错了孩子,她犯了不可饶恕的错,她若是说出来了,那不是害了她的儿孙吗? 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直掐的程月杏挣脱不开,脸色紫涨,出气多进气少了。 “嬷嬷,放开!”瑞安郡主说道。 邱嬷嬷不理她,她只知道不能让真相曝光,她死了不要紧,不能害了她的孩子们。 瑞安郡主不敢拿东西扔过去,怕吵到外面的人,只好低声道:“邱嬷嬷,你若是杀了她,我立刻叫人去杀了你的儿子和孙子!他们如今可是在大伯母手上做事呢,就是娘想救也救不回来的!” 邱嬷嬷不敢置信的扭头看向瑞安郡主。 瑞安郡主淡淡道:“其实我已经知道真相了,你放开她。” 邱嬷嬷如同斗败的公鸡一般,松了手,怅然的跌坐在了地上。 程月杏紧紧护住脖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咳嗽着,好一会儿才缓和过来。 “你想要什么?”瑞安郡主问她。 程月杏被邱嬷嬷要她命的掐法给吓到了,还没有回过神,听到这问话,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杀了她!”她指着邱嬷嬷说道:“杀了她!我就不把你是假的说出去,也不逼着你跟我换回身份,只要你认我做义妹,给我找一户好人家嫁了就可以。” 瑞安郡主听了这话,突然有些想笑。 “不逼着我和你换回身份?”她问程月杏。 程月杏点点头。 这个才是她的亲大姐,她也不想把亲大姐给逼死,这么多年没有被公主发现破绽,她就是说自己是真的,也未必可以取信。 还不如这样,只要让大姐心中有愧疚,觉得被拿捏住了把柄,能好好的对她,给她做个后台就可以了。 她想了想,觉得董怀礼也不算什么,他毕竟到现在还只是个秀才。倒是保定府袁家大爷还算不错,她便继续道:“你让袁家大爷娶我做平妻吧,我可以帮你对付云氏。你知道吗,这次我跟你上京,云氏就私下交代我,说只要我能弄掉你肚子里的孩子,她就让我给袁家大爷做姨娘。” 她就知道云氏会有这个打算。 瑞安郡主不觉得意外,但对于程月杏的举动,她却觉得当真是可笑至极。对,她是假的,可程月杏,她也是假的好不好? 难不成她在脑门上写了个蠢字,所以这程月杏,才敢这样来招摇撞骗? 瑞安郡主没有说话,程月杏却急了,“你不信吗?这些都是吴氏跟我说的,而且她如今就在京城,今日就是她来找我,说她被她的大女儿大女婿抓了,想求你救她呢!” 程月杏下意识的,没有说出月梅的名字。 瑞安郡主却是脸色大变,也顾不得去思考程月杏的话了,只想着吴氏居然来京城了,而月梅居然把她抓了! 那么月梅,她知道真相了吗? 她知道,其实她才是真的郡主,而自己是冒牌货了吗? 吴氏,这个该死的吴氏,她为什么要来京城? “吴氏在哪里?”她问程月杏。 程月杏根本不知道,她说:“你答应了我的要求,和我签订一个协议,我就告诉你。” 这家子人,真是没有一个好东西!吴氏那样的恶妇,又能生出什么样的好孩子呢?瑞安郡主苦笑,看向了地上的邱嬷嬷。 “邱嬷嬷,你起来。”她吩咐道。 邱嬷嬷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站起身。 瑞安郡主道:“这秘密,不能传出去,可这世界上,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她顿了顿,想着程月杏到底是她亲妹妹,她如果真的杀了亲妹妹,她是不怕,可会不会报应到她孩子身上呢?“可我现在怀有身孕,不想动手那么狠,嬷嬷,我把这丫头交给你,你负责拔了她的舌头如何?” 程月杏一脸骇然,正要大叫,邱嬷嬷就一声不吭的拎起一个小锦凳,照着程月杏的后脑勺砸了下去。 程月杏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邱嬷嬷看了瑞安郡主一眼,然后把程月杏拖出去,带上了一边的下人房里了。 瑞安郡主这边却是坐不住了,立刻吩咐玉珠,叫她秘密找人去查了吴氏的下落。 程月荷这边,也拖着身子,回到了原来的医馆,在那门口,碰到了听了消息赶过来的周承朗。 她面上露出高兴,刚刚喊了一声姐夫,人就直直栽在了地上。深色的下裙翻开,居然已经一片的湿漉。 她这一倒,一直到次日一大早才醒过来,而她醒来后没多久,周承朗和月梅便也赶了过来。 “大姐!”程月荷一看到月梅,立刻撑起身体伸手拉她,“你,你没事吧?” 月梅摇摇头,问她道:“你感觉怎么样?你知不知道,你……” 程月荷不解,“我怎么了?” 月梅指了指她的肚子,道:“你有了孩子,都已经过了三个月了,可是……现在没了。” 她也是够佩服程月荷的,自己怀孕了不知道就已经够奇葩了,居然流产了也不知道。而且这还是人为流产,听说是被程刚一脚给踢流产的。 孩子? 她怀孕了? 她,她又流产了? 程月荷轻轻摸着小腹,眼泪掉了下来,这个孩子,她生了小虎之后身体就没动静了,她还以为她不能生了,没想到不是的。 可是,这孩子这么小,居然就被她害死了…… 她难过的哭了片刻后,突然又抬起头,看向月梅,道:“大姐,你……你不是伤了娘吗,现在又抓了娘和大哥,她,她和大哥都很生气,找了月杏,对,找了月杏想要对付你。你,你可要好好保护自己才行啊。” 第114章 月梅在现实中,还没有见过像程月荷这样的人。善良到她这种地步,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她说道,问向程月荷,“我叫人给你熬了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能不能坐起来喝一点?” 程月荷见月梅这么一副不在意的态度,心里有些着急,她知道妹妹程月杏是个聪明的,而那个瑞安郡主又是个有身份的,如果真的去把娘和大哥救了出来,那月梅肯定就要倒霉了。 可是……可是现在娘和大哥还被抓着,她要是说出真相,就算月梅可以不计较,但是这个大姐夫,他却未必会不计较的。 她急得抓耳挠腮,哪里有心思去喝什么粥,拉着月梅的手,又是摇头又是点头,好半晌,终于下定决心说道:“大姐,你,你知道吗,其实你不是我的亲大姐。” 其实事情的真相,月梅和周承朗就是猜也猜到七七八八了,根本不用程月荷来说。但是她现在说了,月梅也没有拦着她,只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程月荷有些震惊,不过很快就把这情绪压了下去,“虽然你不是我的亲大姐,可是这么多年咱们姐妹也是有感情的,对吗?” 月梅点点头,心里猜测,程月荷怕是想给吴氏和程刚求情。 程月荷见她点头,心里便放心了些,深吸一口气,道:“其实,你不是我的亲大姐,也不是我爹娘生的孩子。你爹娘,是公主和驸马,你实际上应该是瑞安郡主。而那个瑞安郡主,她才是我的亲大姐。” “我娘她……她害怕你和大姐夫杀了她和大哥,所以就想求到我的亲大姐那边。大姐,你和大姐夫,快点逃吧,晚了……晚了我怕会出事。” 月梅叹了一口气,轻轻握住了程月荷的手,“谢谢你月荷,谢谢你告诉我。我想问你,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呢,你孩子没了,身子正虚弱,是留在这客栈里养身体,还是……我之前有看见过一次童山,当时小虎生重病,他的钱不够给小虎看病的,就将小虎托付在医馆,自己白日里跑去做苦力,赚钱给小虎看病……月荷,你不想小虎吗?不想童山吗?你真的要和童山和离,丢下小虎吗?你可有想过,以后童山再娶,后母会对小虎如何?” 怎么会不想,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想。可是……可是她难道要丢下娘和大哥吗? 程月荷不知道该如何选择,整个人变得有些失神,呆呆的看着月梅。 程月荷太善良了,更是太愚孝了,这已经有些令人发指了。月梅本是不想管她,但是看她今天说的这些话,又实在见不得她好好的日子不过,将好端端的三口之家给毁了。 “你曾说,出嫁女儿也要记着娘家,有什么好东西都得惦记娘家,不然在婆家受了罪,娘家人不会给出头。”月梅仔细回忆着在程家村时程月荷说的话,“可是你看看你现在,怀胎三个月的孩子被娘家大哥一脚踢掉了,因为娘和娘家大哥,儿子生病你没有管,好端端的家眼看着就要散了,你还要这么继续下去吗?” “是,你不疼小虎,童山会疼他,可是你和童山和离了,童山不可能一辈子单身的。他另娶了媳妇,就可能会有新的孩子,到时候他和新媳妇,只怕都不会对小虎好。小虎小小年纪没了娘的疼爱,以后也许也会没了爹的疼爱,你能忍心看着吗?” 月梅说完,也不让程月荷回话,径自站了起来,道:“你仔细想想吧,我给你留点钱,这里房费我已经帮你给了半个月的,你自己看看,等身体好些了,是想留下,还是用那钱做盘缠回家,你自己决定吧。” 她说完就出了门。 周承朗走过来,低声道:“瑞安郡主查到了吴氏待的地方了,我只留下两个人,吩咐他们到时候如果瑞安郡主的人过去,就立刻避开。” 月梅点点头,也是一脸的郑重之色。 “现在就看她自己的了,这事情既然已经闹到她面前,吴氏都不在意亲生女儿知道这事后的反应,我们也没什么要顾忌的了。”她说道:“到时候,她如果真的对我起了杀心,那你想办法引了谢二老爷过去吧,也好叫他尽早的知道真相。” 虽然谢二老爷知道真相了,瑞安郡主的下场可能不会好,可是她若是对自己起了杀心,那自己也没必要对她仁善。 周承朗点点头,有些迟疑的看着月梅,问道:“你真的不打算认回他们吗?他们毕竟是你的亲生父母,这些年你受了够多的苦了,他们本就欠你的。” 如果真的是亲生父母,也许能说得上欠吧,但很可惜,她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月梅摇摇头,反问周承朗,“我不认回去,就一直是个乡下村姑的身份,你会介意吗?” 当然不会! 如果介意,当初就不会娶她,更不会把她给带回来了。 周承朗板着脸,问道:“你觉得呢?” 月梅轻轻笑了。 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周承朗,眼里是飞扬的神采。 “不会!”她声音虽小,但却很坚定。 周承朗伸手拉了她的手,道:“走,咱们先去那附近等着,看一看这瑞安郡主,到底是如你所说的真的善良,还是假的仁慈。” ----- 瑞安郡主带着玉珠邱嬷嬷以及几个强有力的下人出门了,她是任性的,安平公主管不到她,谢二老爷是一直不敢管她,于是她走的顺顺当当。 不过她这一走,一直关注此事儿的成泰帝立刻从密探那里得知了这些事情,他派去定兴的人消息还没送回来,但是月梅的画像他却是已经看过了,而且这回还涉及到他的亲生女儿,于是他当即就换了私服,出宫也赶了过去。 当吴氏听见外面的动静时,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来了,来了,果然是她的女儿,这么快就找来了! “娘!”程刚也是一脸的惊喜,“是不是大妹,是不是大妹来了?” 吴氏猛点头,“肯定是!肯定……” 一个是字还没有说出来,小屋的门就被用力推开,外面的光亮照射进来,尘土也飞扬起来,在这光亮和尘土里,一个穿金戴银,高贵的像是天上的神仙一般的女人,被一个中年妇人扶了进来。 随即,门便被从外面关上了。 程刚看愣了。 吴氏也呆了片刻才回过神,“女……女儿……”她激动的抬起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瑞安郡主看着她。 脸上两道伤疤看着狰狞吓人,身上脏兮兮的,跪在一个木板上,连站都站不起来。 这个人,这个恶心丑陋的女人,居然就是她娘,她的亲娘! 瑞安郡主忽然有些作呕。 “说罢,你想见我,想干什么?”她转过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吴氏却压根没有看出来,她只顾着看她女儿身上那上好布料的衣裳,只顾着看她女儿头上那闪闪发亮的金钗金簪,还有那脸,那样白嫩漂亮的脸,这可是她的女儿啊。 要不是她,她的女儿怎么能过这样的日子啊? 她咧嘴笑了。 “女儿,我是你娘啊。”她说道:“月杏那丫头都告诉你了吧,其实我才是你娘,十月怀胎,将你生下的亲娘。” 瑞安郡主不想理她,连听到她的声音都觉得恶心。 “你有话就说,没有我走了。”她冷冷说道。 吴氏看着这样的女儿,只觉得自己都矮了,气势一短,就不敢露出什么不悦的神情了。她忙道:“别,别,女儿,有事,有事呢。月杏和你说月梅的事情了吧?你,你最好赶快把她给杀了,不然的话,她若是找回公主府去,可是要威胁到你的地位的。” 杀了月梅,除非她泯灭了良知! 是,谢二老爷这个爹对她是不好,而且对母亲也不好,可是母亲对她却很好,这么些年,母亲一心一意的疼爱着她,如今她害得母亲的亲生女儿流落在外已经够对不起母亲的了,她怎么还能下手杀了母亲的女儿? 瑞安郡主扭转头,一脸怨怒的看着吴氏,“杀了月梅?你也能说出这样的话?你害得人家母女分离,害得人家堂堂郡主,却只能跟在你身边过苦日子,你甚至还想逼她嫁给老男人做妾,甚至还放火烧……” 瑞安郡主越说越急,越说越气,最后说不出话,捂着胸口剧烈的喘气了气来。 “郡主!”邱嬷嬷忙扶住瑞安郡主。 瑞安郡主推开她,冷冷的看向吴氏。 吴氏被她骂的头都昏了,她再没想过这样的场景了,她曾想过很多次看到亲生女儿的场景,她以为女儿会抱着她哭,或者是说感谢她的话,最不济,也应该是会给她一大笔钱,让她拿回去做家用。 可是,可是怎么会这样? 她忍不住辩解,“可是……可是我们也母女分离啊,你可知道,这十九年,我无数次在深夜想到你,想到你才那么小一点点,只会哭,还不会笑,那么小就离开我了,我一想到这里,我就难过的心都揪了起来。我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啊,我一瞧见那个月梅,我一瞧见她,我就想起你……” “可是即便是这样,我也依然好吃好喝的养大了她,我让她嫁给地主老爷,我也是为她好,想让她过好日子,可是她不肯……至于放火,那是有原因的,是她先逼得你三妹离家出走,还有,还有你看我这脸,看我这手,看我这脚,这都是月梅干的,都是她害得我这样的啊!” “我再不好,可是这些年也没有亏待过她,可是她却忘恩负义,却这样对我!女儿啊,你说,你说你该不该给我报这个仇?” 瑞安郡主被吴氏的强词夺理震惊,再也忍不住凉凉的笑了,“忘恩负义,忘恩负义能用在这里吗?这是月梅善良,你知道吗,如果是我,我不会像她那样对你,我会杀了你!直接杀了你!” 瑞安郡主说完这话,从袖笼里抽出了一把匕首。 吴氏吓了一跳,程刚更是直接吓傻。 “你,你干什么?”吴氏忍不住尖叫道:“我,我是你娘,你亲娘……难道你,你要不顾伦常,难道你,你要杀了我?” 杀了她吗? 她真的很想这么做! 可是正如吴氏所说,这人再不好,那也是她的亲娘,她不能杀了她。不然,就是死后,她也会下十八层地狱的。 瑞安郡主的眼泪扑簌的落下来,她拿着匕首,抓起了自己的头发。 “我不动手杀你,我下不去手,我和你,割发断义,你爱哪里去,哪里去!”她说道。 “女儿!不行啊!”吴氏面色大变,不顾一切的就要往前扑来。 瑞安郡主闭上眼睛,手上正要使力,邱嬷嬷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吴氏更是已经扑到面前,“女儿,你别,别这样啊……就算,就算你要和我断绝关系,就算你不认我,你,你也要去把月梅杀了啊!只有杀了她,只有杀了她你才能安安稳稳做你的郡主娘娘啊!” 邱嬷嬷伸脚,猛地踢开了吴氏,她正要说话,瑞安郡主已经开了口,“算了,我不能再去造孽,我已经对不起她,对不起母亲了,如果她回来,我就认了,就把这……把这本不属于我的郡主之位,还给她。” 程刚惊叫,“大妹!你疯了吗?” 瑞安郡主甚至懒得去看他一眼。 邱嬷嬷拉着瑞安郡主的手,却是直接把那匕首给夺了。然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哭道:“郡主……您别为难,您其实,其实并不是这恶妇的女儿!” “你胡说!” “我不是?!” 吴氏和瑞安郡主同时说道。 “是,你不是!”一道威严的男声,打断了正要开口的邱嬷嬷,门被推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第115章 亲爱的读者你好。你现在看到的这一章是防盗章。正版发表在晋(晋)江(江)文(文)学(学)网(网),此章防盗将于明天替换为正常章节。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亲爱的读者你好。你现在看到的这一章是防盗章。正版发表在晋(晋)江(江)文(文)学(学)网(网),此章防盗将于明天替换为正常章节。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良明清一番解释,月梅听得心惊却也受益匪浅,不过,这番良明清虽是好心,但在月梅心里,还是将他划为了可怕人物那一类。 就如同在将军府时候一样,月梅心中可怕人物一号就是周承朗,太优秀太俊俏的男人,容易让女人动心,而身份悬殊,注定了她不能,所以不能深处。二号则是二爷周承鸿,出身好,还好色,对于丫鬟来说,只能敬而远之,一个不慎,即有可能搭进去一辈子。 而现在,月梅觉得应该把一号二号都往后挪,良明清这样的才该是一号。一肚子心眼,若是想算计她,也许被卖了她都还会给人数钱呢。 好在如同程月杏所说,他又瘸又穷又丑,自己又没发现他格外吸引人的气质,所以不会爱上他,那便可以避免因为某些事而走到对立面的可怕。 不过,这也不能掩盖他是一个善良的人的事实,月梅无路可去了,总归是还想得到他的同意,留下来的。 “良大哥,我想同你商量个事。”月梅有点儿不大好意思,自己这可不是干赖着,还占人家床,吃人家饭呢。 良明清“嗯”了一声,眼神示意月梅说。 月梅道:“我做饭好吃吧?其实我还会许多许多的菜,你若是想吃,我可以一一做给你吃。” 良明清点头,不知是回应第一句还是第二句。 月梅也不管,继续道:“而且我还会洗衣服,打扫卫生,做小零食,还能缝缝补补,便是一个人在这山脚下实在没趣了,我还能陪着说说话。” “哦。”良明清道:“然后呢?” 然后你怎么不留留我呢? 月梅着急,等了半晌,良明清就是一脸淡然,什么也不说。她只好破罐子破摔道:“良大哥,我没处可去了,你可不可以暂时收留我?我给你洗衣做饭做家务,你管我吃住,我可以少吃一些。”说完怕良明清不答应,又道:“等到开了春,路好走些,我即刻就走。” “可以吗?” 良明清似乎想了很久,最后月梅等的心焦的都想哭了,他才终于点了下高贵的头。 月梅几乎真的要喜极而泣了,一下子跳了起来,“太谢谢你了良大哥,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现在就来准备!” 良明清摆摆手,示意随意,然后拄着拐杖进了屋。月梅忙碌的拿晚上做饭的食材时,发现他又坐到了窗子下的草堆上,继续对着天空发呆。 月梅可没兴趣问他在想什么,她高兴的只想笑,脚脖子也不觉得如何疼了,欢快的进进出出,做晚饭的时候甚至哼起了小调。 吃了晚饭洗涮好,烧了热水,月梅亲自打了水送进屋里去。做了那么多年的丫鬟,如今也算是寄人篱下,伺候人的活月梅干的得心应手。 端洗脚水给良明清的时候,月梅只顾着心情愉快,并没有发现良明清愣神了片刻,后来更是数次打量她,许久之后才移开目光。 不过到了临睡觉的时候,月梅却犯了难,之前她只想住两日,所以就厚着脸皮睡了床。现在可能要住上半月至一月了,再占着主家的床,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了。 她在床边踌躇了会儿,还是决定让良心过得去,主动道:“良大哥,今晚上你睡床。” 良明清已经和衣拉了草堆上了身,听见这话,诧异的看了过来。 月梅尴尬的笑道:“我睡草堆。” 在将军府的时候,有一回大爷受了伤,老夫人怕他跟前伺候的人不够尽心,派了自己过去伺候着。当时可不就是大爷睡床,而她只能睡脚踏的么,作为丫鬟,可是没资格和主子说什么男人要礼让女人的。 而现在,她和良明清无亲无故,人家收留了她,她就更应该自觉才是。 良明清没说话,犹豫一下就拨拉掉了身上的草,起身走到了床边。月梅倒是也没啥想法,人家肯收留她,她就已经很感激了,于是立刻走到草堆边,学着良明清的样子拨拉了草,打算一会儿盖在身上。 睡在地上,晚上的确是冷,月梅盖着厚厚的草堆,可还是冻的浑身僵硬,牙齿打颤。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大半夜吧,她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时,发现外面天已经大亮了,屋子里都被照的极为亮堂。她吓了一大跳,忙爬了起来,身上盖着的被子滑了下去,她一愣,转身看向床铺。 良明清已经不在了,但是床上却有不少的草,很明显,昨晚上她睡着后,良明清把被子给她盖了,然后自己将就用了草。 月梅心里突然暖暖的,自打穿越到古代,还没有人这么惦记着她,对她这么好呢。 也不知道良明清去了哪儿,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他还没吃早饭吧? 月梅起身出去,锅里的确还是空空的,虽然不知道良明清去了哪里,但她还是快速的加了水,开始准备煮一个肉菜粥。 等到她早饭快做好,良明清才提了一个粗布麻袋回来,没有理会月梅,直接进了屋。 月梅添了一把树枝进灶膛,转身去了屋里,“良大哥,可以吃……” 她看到窗子下放了两床被子,一床铺在了草堆上,一床半卷着放在上面。 话咽回肚子里,月梅看着良明清,好一会才找回声音,“这一大早的,你出去寻了被子回来?” “嗯。”良明清铺好了铺盖,拍了拍手,问她,“早饭做好了没,我饿了。” “哦,好了好了,你坐坐,我去盛。”月梅慌忙跑了出去,到了灶旁,却是觉得鼻子一酸,伸手一抹,发现眼睛居然都湿漉漉的了。 她深吸了两口气,然后才开始盛出早饭,自己的留在灶台上,把良明清的端进了屋。 良明清在门后的盆里洗了手,接过月梅手里的碗,吹了两口就囫囵吃了起来。显见是饿了,月梅想着,也不知这么冷的大早上,他是去哪里寻了这被子来的,而且他行动不方便,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的门,走了多久…… 月梅就这样在山脚下的茅草屋住了下来,平日里倒不用洗什么衣服,良明清似乎只有一身衣服,冬日里乡下农人很少会换衣服,几日下来良明清一直都穿着那一件。 倒是月梅自己,把小包袱里的旧裙子当作里衣,换洗了一回。平素也就是做做饭,打扫打扫卫生,就连话都很少陪说。 因为良明清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懒得说话。 这一日天放晴,一大早月梅爬起来的时候,床上的良明清叫住了她,“明儿过年,今日我出去置办些过年需要的东西,你有什么需要的跟我说,我给你带回来。” 原来明天就过年了啊。 可是明天过年,今天才去置办,不晚么? 她心里存着疑问,面上却不显,而且更是没有提要求,“我什么都不需要,良大哥你看着过年需要准备什么便买什么吧,不用考虑我。” 一段时间住下来,良明清多少了解月梅一些,知道她现在这么说不是客气不好意思要,而是真的什么也不想要。 这是一个极为本份又极为有眼色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尽管事实摆在面前,良明清还是觉得她不可能是一个村姑。 哪怕这村姑,曾经和一个秀才互相喜欢。那秀才他看在眼里,那只不过是个拥有赤子之心的书呆子罢了。 也许以后接触了官场他会变,但现在,即使他教了这女人许多,但也绝对教不出这些。 不过,来日方长,这女人若是有坏心也伤不了他。而若是没有坏心,那时间一到她主动走了,他也没必要管太多。 良明清没吃早饭就走了,月梅只摊了两张白菜鸡蛋饼,然后烧了点开水,就这么兑付了一顿。 洗涮后无事,月梅关了门,躲在了茅草屋里,也学着良明清坐在地上透过窗子看天空。还没开始想到什么事呢,门就被咚咚捶响了。 “大妹,你在吗?”是程刚的声音。 月梅起身去开了门,见果然是程刚,他拎了两个袋子站在门口,而他身后则是同样两手都拎着东西的程月杏。 两人一路赶来,脸被冷风吹的通红。 “大哥,你怎么来了?”月梅看了眼程月杏,问程刚。 程刚道:“明儿就过年了,你一直没回去,爹知晓你日子定然是难过。于是叫我和月杏给你送些吃的来,你也好和妹……妹夫过个好年。” 他把两个袋子递给月梅,又回头去接程月杏手里的东西,解释道:“袋子里是一块猪肉两条鱼,另外还有十斤的面。这是爹特意交代买的,你最爱吃的镇上的桂花糕,过年了,我给你买了二斤,另外这是一壶酒,给,给妹夫喝。” 第116章 听到脚步声,安平公主睁开了眼睛。 “什么时辰了?”她打了个哈欠,然后转过了身,看见了谢二老爷,“……你怎么来了?” 不过是一瞬间,她就冷了脸色,声音也淡了下去。 谢二老爷看向她。 他们成婚已经二十年了,安平公主也已经快四十了,大半辈子已经过去,她的眼角眉梢,也都挂上了岁月的痕迹,不再像年轻时候那么好看了。 “安平,我有话想和你说。”他已经很多年没叫过这个名字了,没想到再次叫出口,心头却像是落下了一块大石,让他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安平公主微微的拧眉,觉得谢二老爷很是有些奇怪,她抬眼看看见屋里没人,只好自己坐起身,伸手拢了拢头发。 “你想说什么?”问出口后,她才意识到刚才谢二老爷是如何称呼她的,她的心头微微一跳,怔怔的看向了谢二老爷的脸。 谢二老爷不由得想起从前那些他们好的如同蜜里调油一般的日子,是从什么时候变的,变得不再互相珍视钟爱,而像是天生有仇一般,看着对方就觉得厌烦呢? 他猜,大约是因为他屋里被塞了女人,而他又在外面养了外室的时候,安平公主就厌烦他了吧? 至于他,他则是很不喜欢她明明不喜欢,却还要答应他娘,同意塞女人进他的屋里。表面上做出了一副好儿媳的模样,背地里却摆了冷脸给他看,一日日的这么对着,他心底那点爱恋,便慢慢的消磨了。 等到传来说媛姐儿的死,他就已经是不满了,非常非常的不满,尤其是当女儿被换了,成泰帝抱了他的嫔妃生的女儿来,可是安平公主却没有发现的时候。 是,他母亲,他大哥大嫂,都没有发觉孩子不对了,可那是因为他们很难见到孩子,他们也不是孩子至亲的人。可是安平公主,她是孩子的亲娘,她怎么也能认不出来呢? 所以这些年,他疏远着这个假的媛姐儿,也疏远着安平公主,更是看到他们母女情深的时候,觉得好笑。 可是直到看见月梅,他才发现,他这个做爹的,一点也不比她这个做娘的强。他也……没有认出自己的亲生女儿来! 谢二老爷走过来,拉了椅子坐在安平公主的对面,张了好几次嘴,才终于把话说出来。 “安平,媛姐儿她,其实不是我们的女儿。我们的女儿……她,她其实一直流落在民间……” “你在说什么?”安平公主不满的说道。 谢二老爷苦笑一声,把当年孩子没了,然后成泰帝抱了自己的女儿送过来的事情说了,“当初你伤到了身子,心情又不大好,所以我们也不敢叫你知道真相,怕你一时接受不了……” “谢成章!”安平公主重重的捶了下床,“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好端端地,你说,你说媛姐儿她……谢成章,你是不是疯了?口无遮拦的乱说这些,你是看我皇兄一直对你厚待,所以无法无天了吗?” 记忆里,这还是安平公主第一次冲他发这么大的火。即便是在知道他养了外室的时候,她也没有如此过。 谢二老爷一时说不清心底的感受,只站起来,垂头道:“是真的!当年那农妇被找来了,还有邱嬷嬷,孩子被换了,邱嬷嬷也是知道的。如今,如今咱们那个在民间受了十九年苦难的女儿已经回京城了,只是……只是怕是不愿意认咱们啊!” 安平公主只下意识的不肯相信,她胡乱的摇着头,指着门口道:“你出去!谢成章,你出去!我不想听你胡言乱语,我也不想见到你!” 跟任何一个疼爱女儿的母亲说,她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认不出,她都不会接受的。 而安平公主不仅仅是疼爱女儿,在她早年和谢成章夫妻感情不和的时候,全靠着女儿才撑了下去。如今跟她说瑞安郡主不是她的亲生女儿,那她这些年苦苦支撑着,是为了什么? 是笑话一场吗? 安平公主想着,眼泪就扑簌着掉了下来。甚至当她看向谢成章的时候,觉得他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讨厌过。 谢成章看着哭泣的妻子无奈了。可是一想成泰帝还在门口等着,他也不能就这样出去。他只好说道:“安平,我真的没有骗你。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把他们叫进来跟你对峙,是真是假,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我不想对峙。”安平公主冷冷说道。 谢成章还想再说点什么,门突然被推开了,成泰帝大步走了进来:“安平,谢成章说的是真的,媛姐儿她……的确是朕的女儿。” 皇兄是不会骗她的。 这个世界上谁都有可能会骗她,唯独皇兄不会。不,不对,如果皇兄此刻没有骗她,那当年就骗了。 安平公主泪眼朦胧的看向成泰帝,轻声说道:“皇兄,你说的不是真的,对吗?你在骗我,媛姐儿明明是我的女儿,对吗?皇兄,你为什么要骗我呢,为什么呢?” 看着妹妹这般的伤心,成泰帝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但沉默半晌后,他还是对着妹妹摇了摇头。 “是真的,媛姐儿的确不是你生的。”他说道,走过来坐在床边,握住了妹妹的手,“安平,朕知道你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一点,可是这是事实。是皇兄不对,欺骗了你,皇兄现在也不求你原谅,可是安平,皇兄也是近日才知道,原来你的亲生女儿不是当年抱回来的那个,而是一直被那农妇留在身边,过着苦日子的!” “那孩子,明明应该得到你的疼爱,明明应该被朕封为郡主,明明是千金之躯,天之骄女。可是,却被那恶毒的妇人给偷偷换了,留在她身边,从小就吃不饱,穿不暖,没有新衣服穿,没有新首饰戴,就这么可怜的长大了,还要被那恶妇逼着去给老头子做妾!那孩子不愿意,那恶妇就险些逼死她,她好不容易决定把自己嫁出去了,那恶妇不仅要了银子,还偷偷放火,想要烧死那孩子!” “安平,你是做娘的,你的女儿受了那么多的罪,吃了那么多的苦,你现在有能力,是不是应该帮她报仇?是不是应该弥补她,是不是应该……把亏欠了那孩子许多年的爱,一一还给她?” 安平公主听着这个,简直是心如刀绞,眼泪像是夏日午后的雷阵雨,又快又急的落了下来。 “皇兄,皇兄……”她突然伸手抱住了成泰帝,嚎啕大哭着,“别说了,别说了,皇兄,求求你别说了……” 哭声传到了门外。 瑞安郡主眼圈一红,接着就像看死人一般的看向了吴氏和程刚母子。 谢夫人瞧见,也忍不住落下了两滴眼泪,挽住了瑞安郡主的手,轻轻拍了拍她。 很久很久之后,安平公主才止住哭声,没有叫人把被绑着的三人带进去,而是由成泰帝半扶着,挺直了腰背,走了出来。 邱嬷嬷抬起头,流着眼泪看过去。 安平公主只扫了她一眼,便看向了吴氏和程刚,然后将视线落在吴氏身上,若视线可以化为刀,她已经恨不得将吴氏千刀万剐了。 邱嬷嬷先被松了嘴。 “公主,奴婢对不起您!”邱嬷嬷一得自由,便咚咚咚给安平公主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将当年如何杀死吴氏女儿的事情给说了,“公主您待奴婢恩重如山,可奴婢却因为害怕被责罚,而隐瞒了真正的小郡主的身份,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她已经下了必死的决心了,这话一说完,便看准了一旁的柱子,猛然蹿起来,狠狠撞了上去。 “呜呜……啊呜呜……”邱嬷嬷软软的瘫倒,额头上立刻流下了许多的血,吴氏和程刚看到了,顿时吓的呜呜惊叫起来。 安平公主也有一刻控制不住情绪,露出了难过的神情,可是很快,她就闭了闭眼,将眼泪眨了回去。 邱嬷嬷自尽也好。 不然,她对她下不去手,可是不下手,又对不起亲生女儿。 吴氏和程刚也被抽出嘴里的布团,两人得到自由的第一瞬间,吴氏是哭着求安平公主饶命,而程刚则是哭道:“公主,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公主,都是她,都是这恶妇做的,我,我是无辜的啊,求公主开恩,求公主饶命,冤有头债有主,公主,公主您找罪魁祸首吧!” “程刚!”吴氏不敢置信的看着儿子,她实在没有想到,她最疼的儿子,在这个时候,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程刚根本不理她,只哭着重复刚才的话,咚咚的给安平公主磕着头,求安平公主放了他。 瑞安郡主突然想到了程月杏,她吩咐玉珠,叫人去把程月杏也给带了过来。 程月杏一见到跪在地上的吴氏,就一头冲上去,扑倒了吴氏,拳打脚踢起来。 她只是被拔了舌头,但及时请大夫上了药,身上也没受伤,所以虽然看起来有些狼狈虚弱,但实际上并不妨碍什么。但吴氏却被绑着不能动,因此只能受着程月杏的打。 “月杏,月杏,你干什么,你干什么,我是你娘,我是你娘啊——”她急急的喊道,左躲右躲,根本躲不开程月杏的巴掌。 只等到程月杏打累了,力气变小了,瑞安郡主才示意旁人上去把程月杏给拉开。 安平公主已经听了瑞安郡主的解释了,看向吴氏的眼神里,就难免出现了一丝快意,“当年我离开的时候,因为要暂时把孩子留给你那边一段时间,曾给你留下了手上唯一戴的金手镯,还有几十两的银子。而后来,后来我让邱嬷嬷去抱媛姐儿,更是直接给你带了两千两的现银,为什么?给了你这么多,为什么你还不知足,要害我的女儿?” 吴氏躺在地上,被打的动弹不得,只翻转着眼珠,张嘴回道:“公主,我知错了……求你,求你饶了我吧,公主,您是仁善的菩萨,求求您了,饶我一条贱命吧……” 到了此时此刻,她还没有一丝的忏悔,只想着求饶,却不想着,她害得别人母女分离有多苦! 瑞安郡主已经不想再和她说什么了,白得浪费时间,有这空,还不如……不如去找她亲生女儿,去弥补她亲生女儿呢。 她正要下令,把吴氏母子三人都杀了,成泰帝抬手制止了她。 “杀了她,太便宜她了。”他对安平公主说道:“她之前还跟媛姐儿说,她是为了让亲生女儿过上好日子,亲生女儿应该感激他,才会换了孩子的。如今那个孩子已经不在了,那就不提,但此刻,却仍然有她的两个孩子在……” 安平公主不解兄长的意思。 谢二老爷却立刻明白了,他不得不说,成泰帝这一招太毒了,可是想到亲生女儿,想到这些年和安平公主的形同陌路,他又觉得,这实在是太快人心的决定。 因此当成泰帝看向他的时候,他便站出来,吩咐道:“将吴氏母子二人松绑,然后将三人一起关进柴房。等明日早上开门,”他顿了顿,继续道:“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况,如果三人都活着,那就继续关着。如果两人活着,也继续关着。只有剩下一个人活着了,才能把人给放了。” 第117章 亲爱的读者你好。你现在看到的这一章是防盗章。正版发表在晋(晋)江(江)文(文)学(学)网(网),此章防盗将于明天替换为正常章节。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亲爱的读者你好。你现在看到的这一章是防盗章。正版发表在晋(晋)江(江)文(文)学(学)网(网),此章防盗将于明天替换为正常章节。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良明清一番解释,月梅听得心惊却也受益匪浅,不过,这番良明清虽是好心,但在月梅心里,还是将他划为了可怕人物那一类。 就如同在将军府时候一样,月梅心中可怕人物一号就是周承朗,太优秀太俊俏的男人,容易让女人动心,而身份悬殊,注定了她不能,所以不能深处。二号则是二爷周承鸿,出身好,还好色,对于丫鬟来说,只能敬而远之,一个不慎,即有可能搭进去一辈子。 而现在,月梅觉得应该把一号二号都往后挪,良明清这样的才该是一号。一肚子心眼,若是想算计她,也许被卖了她都还会给人数钱呢。 好在如同程月杏所说,他又瘸又穷又丑,自己又没发现他格外吸引人的气质,所以不会爱上他,那便可以避免因为某些事而走到对立面的可怕。 不过,这也不能掩盖他是一个善良的人的事实,月梅无路可去了,总归是还想得到他的同意,留下来的。 “良大哥,我想同你商量个事。”月梅有点儿不大好意思,自己这可不是干赖着,还占人家床,吃人家饭呢。 良明清“嗯”了一声,眼神示意月梅说。 月梅道:“我做饭好吃吧?其实我还会许多许多的菜,你若是想吃,我可以一一做给你吃。” 良明清点头,不知是回应第一句还是第二句。 月梅也不管,继续道:“而且我还会洗衣服,打扫卫生,做小零食,还能缝缝补补,便是一个人在这山脚下实在没趣了,我还能陪着说说话。” “哦。”良明清道:“然后呢?” 然后你怎么不留留我呢? 月梅着急,等了半晌,良明清就是一脸淡然,什么也不说。她只好破罐子破摔道:“良大哥,我没处可去了,你可不可以暂时收留我?我给你洗衣做饭做家务,你管我吃住,我可以少吃一些。”说完怕良明清不答应,又道:“等到开了春,路好走些,我即刻就走。” “可以吗?” 良明清似乎想了很久,最后月梅等的心焦的都想哭了,他才终于点了下高贵的头。 月梅几乎真的要喜极而泣了,一下子跳了起来,“太谢谢你了良大哥,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现在就来准备!” 良明清摆摆手,示意随意,然后拄着拐杖进了屋。月梅忙碌的拿晚上做饭的食材时,发现他又坐到了窗子下的草堆上,继续对着天空发呆。 月梅可没兴趣问他在想什么,她高兴的只想笑,脚脖子也不觉得如何疼了,欢快的进进出出,做晚饭的时候甚至哼起了小调。 吃了晚饭洗涮好,烧了热水,月梅亲自打了水送进屋里去。做了那么多年的丫鬟,如今也算是寄人篱下,伺候人的活月梅干的得心应手。 端洗脚水给良明清的时候,月梅只顾着心情愉快,并没有发现良明清愣神了片刻,后来更是数次打量她,许久之后才移开目光。 不过到了临睡觉的时候,月梅却犯了难,之前她只想住两日,所以就厚着脸皮睡了床。现在可能要住上半月至一月了,再占着主家的床,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了。 她在床边踌躇了会儿,还是决定让良心过得去,主动道:“良大哥,今晚上你睡床。” 良明清已经和衣拉了草堆上了身,听见这话,诧异的看了过来。 月梅尴尬的笑道:“我睡草堆。” 在将军府的时候,有一回大爷受了伤,老夫人怕他跟前伺候的人不够尽心,派了自己过去伺候着。当时可不就是大爷睡床,而她只能睡脚踏的么,作为丫鬟,可是没资格和主子说什么男人要礼让女人的。 而现在,她和良明清无亲无故,人家收留了她,她就更应该自觉才是。 良明清没说话,犹豫一下就拨拉掉了身上的草,起身走到了床边。月梅倒是也没啥想法,人家肯收留她,她就已经很感激了,于是立刻走到草堆边,学着良明清的样子拨拉了草,打算一会儿盖在身上。 睡在地上,晚上的确是冷,月梅盖着厚厚的草堆,可还是冻的浑身僵硬,牙齿打颤。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大半夜吧,她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时,发现外面天已经大亮了,屋子里都被照的极为亮堂。她吓了一大跳,忙爬了起来,身上盖着的被子滑了下去,她一愣,转身看向床铺。 良明清已经不在了,但是床上却有不少的草,很明显,昨晚上她睡着后,良明清把被子给她盖了,然后自己将就用了草。 月梅心里突然暖暖的,自打穿越到古代,还没有人这么惦记着她,对她这么好呢。 也不知道良明清去了哪儿,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他还没吃早饭吧? 月梅起身出去,锅里的确还是空空的,虽然不知道良明清去了哪里,但她还是快速的加了水,开始准备煮一个肉菜粥。 等到她早饭快做好,良明清才提了一个粗布麻袋回来,没有理会月梅,直接进了屋。 月梅添了一把树枝进灶膛,转身去了屋里,“良大哥,可以吃……” 她看到窗子下放了两床被子,一床铺在了草堆上,一床半卷着放在上面。 话咽回肚子里,月梅看着良明清,好一会才找回声音,“这一大早的,你出去寻了被子回来?” “嗯。”良明清铺好了铺盖,拍了拍手,问她,“早饭做好了没,我饿了。” “哦,好了好了,你坐坐,我去盛。”月梅慌忙跑了出去,到了灶旁,却是觉得鼻子一酸,伸手一抹,发现眼睛居然都湿漉漉的了。 她深吸了两口气,然后才开始盛出早饭,自己的留在灶台上,把良明清的端进了屋。 良明清在门后的盆里洗了手,接过月梅手里的碗,吹了两口就囫囵吃了起来。显见是饿了,月梅想着,也不知这么冷的大早上,他是去哪里寻了这被子来的,而且他行动不方便,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的门,走了多久…… 月梅就这样在山脚下的茅草屋住了下来,平日里倒不用洗什么衣服,良明清似乎只有一身衣服,冬日里乡下农人很少会换衣服,几日下来良明清一直都穿着那一件。 倒是月梅自己,把小包袱里的旧裙子当作里衣,换洗了一回。平素也就是做做饭,打扫打扫卫生,就连话都很少陪说。 因为良明清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懒得说话。 这一日天放晴,一大早月梅爬起来的时候,床上的良明清叫住了她,“明儿过年,今日我出去置办些过年需要的东西,你有什么需要的跟我说,我给你带回来。” 原来明天就过年了啊。 可是明天过年,今天才去置办,不晚么? 她心里存着疑问,面上却不显,而且更是没有提要求,“我什么都不需要,良大哥你看着过年需要准备什么便买什么吧,不用考虑我。” 一段时间住下来,良明清多少了解月梅一些,知道她现在这么说不是客气不好意思要,而是真的什么也不想要。 这是一个极为本份又极为有眼色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尽管事实摆在面前,良明清还是觉得她不可能是一个村姑。 哪怕这村姑,曾经和一个秀才互相喜欢。那秀才他看在眼里,那只不过是个拥有赤子之心的书呆子罢了。 也许以后接触了官场他会变,但现在,即使他教了这女人许多,但也绝对教不出这些。 不过,来日方长,这女人若是有坏心也伤不了他。而若是没有坏心,那时间一到她主动走了,他也没必要管太多。 良明清没吃早饭就走了,月梅只摊了两张白菜鸡蛋饼,然后烧了点开水,就这么兑付了一顿。 洗涮后无事,月梅关了门,躲在了茅草屋里,也学着良明清坐在地上透过窗子看天空。还没开始想到什么事呢,门就被咚咚捶响了。 “大妹,你在吗?”是程刚的声音。 月梅起身去开了门,见果然是程刚,他拎了两个袋子站在门口,而他身后则是同样两手都拎着东西的程月杏。 两人一路赶来,脸被冷风吹的通红。 “大哥,你怎么来了?”月梅看了眼程月杏,问程刚。 程刚道:“明儿就过年了,你一直没回去,爹知晓你日子定然是难过。于是叫我和月杏给你送些吃的来,你也好和妹……妹夫过个好年。” 他把两个袋子递给月梅,又回头去接程月杏手里的东西,解释道:“袋子里是一块猪肉两条鱼,另外还有十斤的面。这是爹特意交代买的,你最爱吃的镇上的桂花糕,过年了,我给你买了二斤,另外这是一壶酒,给,给妹夫喝。” 第118章 上一次在千金堂门口,因为身份原因,月梅对于安平公主并不敢多看,只大概记得她的脸色不好,看起来像病了很久似的。现在在看,发现她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裳,打扮的也十分朴素,就更是衬得脸色难看。 不过在看到月梅的那一刻,安平公主脸上却浮现了惊喜的笑意,甚至撑着身体起来迎向了门口。 “月梅。”她情不自禁的叫出月梅的名字,眼眶微微发红。 她还说觉得这个女孩子面熟,可不面熟吗,这是她的亲生女儿,当然和和她长得像了。只恨自己这个做母亲的糊涂,上回居然没有认出她来。 安平公主想到成泰帝和她说的那些话,再看月梅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面前,就感觉到心底钝钝的痛。这是她的女儿,十月怀胎生下的宝贝疙瘩,可是却流落民间十九年,过着连普通农家女儿都不如的日子,是她这个做母亲的错,是她对不起孩子。 她好想抱抱她的女儿,告诉她,从今往后娘一定好好护着你,再也不让你受苦了。 安平公主没有忍住,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月梅……”她伸出手想去拉月梅。 月梅却下意识的避开,屈膝向她行礼。 “民女见过公主,见过驸马。”安平公主在,月梅便不再称谢二老爷了。 安平公主的动作僵住,谢二老爷也是一脸的失望,他扶住摇摇欲坠的妻子,对月梅说道:“周大奶奶,方不方便找个地方说话?” 月梅点点头,越过她进了上房。 “外祖母,干娘,我先跟公主驸马到我的住处去说话,回头再过来。”她行礼说道。 良大太太已经看的愣住了,急忙摆手道:“去吧去吧,好好说话,不用管我们这里。”说着看了一眼门口的安平公主和谢二老爷,小声告诫月梅:“那两位都是贵人,你可要小心说话,千万不能得罪了。” 月梅恭敬的点头应是,转身走了出来。 谢娇在小声的跟谢二老爷说话,“二叔,二婶这是怎么了?你们为什么要来找月梅,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谢二老爷想到侄女和月梅交好。 “一会我和你二婶有话要和月梅说,你也跟着一起来,万一……”他小声的说着,余光里瞧见月梅走了过来,忙的收了声音。 谢娇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不由得就看向了月梅。 月梅走过来,如平常一样挽着谢娇的手,跟谢二老爷点头示意后,便带着谢娇走在了前面。 “我跟公主驸马有话要说,一会儿到前面,我叫荷枝带你去厨房,大妮儿应该正在厨房做蛋糕,你去了说不定正好出锅,可以吃到热乎的。”月梅小声地跟谢娇说。 谢娇现在好奇死了,哪里还有心情去吃东西,她冲月梅摇摇头,说道:“刚才二叔让我一起过去,月梅,你要和我二叔说什么?” 月梅不想认回父母,自然就不能告诉谢娇。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和瑞安郡主有关吧!”她胡乱搪塞。 到了月梅的住处,安平公主和谢二老爷都第一时间打量起了正厅,一个在心里默默的摇头,觉得委屈了女儿。另一个却暗暗点头,觉得这良家和周承朗还算有心,没有太过亏待他的女儿。 谢娇被留在了外面,谢二老爷把门关上。 没有外人在了,安平公主再也控制不住了,一把抓住月梅的手,将她紧紧的搂在了怀里。 “月梅,你,你知道吗?其实你是我的女儿,你不是吴氏那个恶妇生的,你是我生的啊。”她失声哭道:“我是你娘,我才是你娘啊!这么些年让你受苦了,都怨我,都怨我这个做娘的!月梅,娘对不起你……娘不求你原谅,只希望,只希望你能给娘一个机会,让娘好好的弥补,让娘好好的忏悔。” 月梅原本冷硬的心,在听到安平公主这番哭诉后,彻底的变软了。这就是娘吗?这就是母爱吗?她从来没有得到过,她也不知道被母亲疼爱着的感觉是什么样子的,可是这一刻,她突然好羡慕原本的程月梅。 她和自己不同,她是有人爱的,只是很可惜,她还没有感受到就已经死了。 安平公主的怀抱十分温暖,月梅根本生不起推开她的欲望。她在安平公主的怀里,闭上了眼睛,将眼泪逼了回去。 她不能认,他已经占了程月梅的身体,不能再将她的父母也抢过来,那样就太对不起程月梅了。 看着抱在一起的妻女,谢二老爷眼眶也红了。 他们终于找到了亲生女儿,从今以后,应该是一家三口幸福的在一起了吧?当年的事情不能怪安平,他自己又何尝没有责任呢!既然死掉的那个不是亲生女儿,那就不要再惦记着往事了,眼前的才是最重要的。 “好了,快别哭了。”他笑着说道:“你娘身子不好,可别哭过了,回头头晕难受。” 安平公主松开月梅,正想劝她不要哭了,回头头晕难受,却发现月梅脸上干干净净,一滴眼泪都没有。 她怔住了。 月梅心里又酸又涩,可是却仍然强撑起笑容,道:“民女不知道公主在说什么,说女儿吗?说瑞安郡主?民女有些听不太懂。” “月梅……”安平公主嘴角翕动,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月梅。 月梅退开一步,再次跟安平公主行礼。 “驸马,不知您和公主到底要和民女说些什么?”她转头看向一边的谢二老爷。 谢二老爷沉默一刻。 “你是不信吗?”他说道:“你出生在定兴县下面的程家村,你的父亲是程大海,母亲程吴氏,上面一个哥哥,下面两个妹妹,对吧?” 这些只要派人去查,就肯定可以查到,月梅没有必要否认。她点了点头。 谢二老爷松了口气,继续道:“可是你不知道,程大海和程吴氏他们,并不是你的亲生父母。你的亲生父母,是我和安平公主,十九年前公主在程家村生产,随后不得不暂时将你留在那里,而等到我们派人去将你抱回来时,程吴氏那恶妇,她将自己的女儿和你对换了,所以……” 这些的确是程吴氏的错,可何尝不是他们做亲生父母的错,谢二老爷有些说不下去了。 月梅无意伤害程月梅的父母,尽管他们的确有错,可人生来谁不犯错呢?错了知道改,错了知道悔,其实这就已经不容易了。也许真正的程月梅一时会难以接受,可她旁观者清,却并不怨恨这对夫妻。 但是她不愿意认回去,那就不得不说一些狠话,她就问谢二老爷,“驸马如此说,那可有什么证据,证明民女就是您的女儿呢?比如说,有什么信物,又或者是您女儿身上有什么胎记,正好和民女一样的,如果有,那才能证明吧?” 人证吴氏,已经死了。 物证,没有。 胎记,也没有。 谢二老爷看着月梅,一时无话,她这意思,是说拿不出证据,就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谢家的女儿,不愿意认回亲生父母吗? 她这是……在生气,在怨怪吧? 那个周承朗不可能不知道真相,他若是知道,又怎么会不告诉月梅呢。可是月梅揣着明白装糊涂,这明明就是在怨怪了。 安平公主忍不住了,她说道:“哪里需要什么证据胎记,只看你这张脸,便知道你是我的亲生的了。月梅,你和我年轻的时候,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啊!” 月梅道:“可是公主您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并没有认出我是您的亲生的。所以我想,公主您大概是认错人了,这世上毫无血缘的人,长得像也是有的。” 程月梅都没有来得及享受到的父爱母爱,她实在不好意思夺来,因此只好这么不近人情了。 “你,你这是在怪我对不对?”安平公主说道:“你……我知道我错了,错的离谱,我……我也不求你原谅,我求的,求的只是想让你给我个机会,让我弥补你,弥补这十九年来对你的亏待……难道这,这也不可以吗?” 她说着哭着,摇摇欲坠,差一点摔倒。 谢二老爷忙上前扶住了她。 月梅却是静静站着,没有表露出一丝的紧张来。她在心里说道,晚了,已经太晚了,你们的亲生女儿,她已经死了啊。 好在,你们已经给她报仇了,她泉下有知,也应该安息了。 最后,谢二老爷几乎是半抱着安平公主离开的,而谢娇看到这样的情况,也顾不得留下来问月梅原因了,慌忙的也跟了上去。 月梅叫人打水来,狠狠的洗了把脸,收拾齐整了,才往上房这边来。 良老太太和良大太太关切的问她是怎么回事,月梅只道:“是问一件事,我说不知道,公主似乎有些难过。”说了两句,她便岔开话题,提及今日出去看铺子的事儿了,“……在太学旁边,铺子很大,三间的两层小楼,后面很大的一个院子。我和谢娇商量了,想做成茶楼,只不过我对茶不太了解,这一块要交给她……” 良大太太和良老太太是知道她想开点心铺子的,闻言跟着讨论了会儿,大妮儿就端着新做好的蛋糕过来了。 良大太太去把两个小儿子叫了来,众人尝了后觉得红枣味儿的蛋糕比红豆味儿的好吃,又单拿了红枣味儿的出来,给还在认真读书的良二良三一人送去了一份。 良大太太忽然提起了月梅和周承朗的亲事,“也没几日的功夫了,我看接下来你若是想设计那铺子的装修,就在家里设计吧,平日少出去一些。我和你外祖母这边倒是没什么,就是你这婚期在即了还出去,怕你祖母那边会不满。” 月梅出来好几日了,也没人在她跟前提起周老夫人,又正好接连出事,她几乎都快忘记她还有那么一个十分不喜欢她的太婆婆了。 “好,那我就叫谢娇有事到家里来找我。”月梅说道。 反正如今才三月,那铺子就算是生意大好,也只在秋闱和来年春闱的时候吧,现在只是京城的学子,天南地北的学子都还没赶来呢。 良大太太点点头,笑道:“不管如何,你如今和谢家这大姑娘交好,又曾经救过瑞安郡主,你那祖母,她也不敢明面上给你难堪的。再说了,还有我呢,你以后若是受委屈,只管回娘家来找我,我给你出头去!” “那我就先谢谢干娘了。”月梅笑道。 第119章 亲爱的读者你好。你现在看到的这一章是防盗章。正版发表在晋(晋)江(江)文(文)学(学)网(网),此章防盗将于明天替换为正常章节。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亲爱的读者你好。你现在看到的这一章是防盗章。正版发表在晋(晋)江(江)文(文)学(学)网(网),此章防盗将于明天替换为正常章节。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良明清一番解释,月梅听得心惊却也受益匪浅,不过,这番良明清虽是好心,但在月梅心里,还是将他划为了可怕人物那一类。 就如同在将军府时候一样,月梅心中可怕人物一号就是周承朗,太优秀太俊俏的男人,容易让女人动心,而身份悬殊,注定了她不能,所以不能深处。二号则是二爷周承鸿,出身好,还好色,对于丫鬟来说,只能敬而远之,一个不慎,即有可能搭进去一辈子。 而现在,月梅觉得应该把一号二号都往后挪,良明清这样的才该是一号。一肚子心眼,若是想算计她,也许被卖了她都还会给人数钱呢。 好在如同程月杏所说,他又瘸又穷又丑,自己又没发现他格外吸引人的气质,所以不会爱上他,那便可以避免因为某些事而走到对立面的可怕。 不过,这也不能掩盖他是一个善良的人的事实,月梅无路可去了,总归是还想得到他的同意,留下来的。 “良大哥,我想同你商量个事。”月梅有点儿不大好意思,自己这可不是干赖着,还占人家床,吃人家饭呢。 良明清“嗯”了一声,眼神示意月梅说。 月梅道:“我做饭好吃吧?其实我还会许多许多的菜,你若是想吃,我可以一一做给你吃。” 良明清点头,不知是回应第一句还是第二句。 月梅也不管,继续道:“而且我还会洗衣服,打扫卫生,做小零食,还能缝缝补补,便是一个人在这山脚下实在没趣了,我还能陪着说说话。” “哦。”良明清道:“然后呢?” 然后你怎么不留留我呢? 月梅着急,等了半晌,良明清就是一脸淡然,什么也不说。她只好破罐子破摔道:“良大哥,我没处可去了,你可不可以暂时收留我?我给你洗衣做饭做家务,你管我吃住,我可以少吃一些。”说完怕良明清不答应,又道:“等到开了春,路好走些,我即刻就走 旧爱,请自重!。” “可以吗?” 良明清似乎想了很久,最后月梅等的心焦的都想哭了,他才终于点了下高贵的头。 月梅几乎真的要喜极而泣了,一下子跳了起来,“太谢谢你了良大哥,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现在就来准备!” 良明清摆摆手,示意随意,然后拄着拐杖进了屋。月梅忙碌的拿晚上做饭的食材时,发现他又坐到了窗子下的草堆上,继续对着天空发呆。 月梅可没兴趣问他在想什么,她高兴的只想笑,脚脖子也不觉得如何疼了,欢快的进进出出,做晚饭的时候甚至哼起了小调。 吃了晚饭洗涮好,烧了热水,月梅亲自打了水送进屋里去。做了那么多年的丫鬟,如今也算是寄人篱下,伺候人的活月梅干的得心应手。 端洗脚水给良明清的时候,月梅只顾着心情愉快,并没有发现良明清愣神了片刻,后来更是数次打量她,许久之后才移开目光。 不过到了临睡觉的时候,月梅却犯了难,之前她只想住两日,所以就厚着脸皮睡了床。现在可能要住上半月至一月了,再占着主家的床,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了。 她在床边踌躇了会儿,还是决定让良心过得去,主动道:“良大哥,今晚上你睡床。” 良明清已经和衣拉了草堆上了身,听见这话,诧异的看了过来。 月梅尴尬的笑道:“我睡草堆。” 在将军府的时候,有一回大爷受了伤,老夫人怕他跟前伺候的人不够尽心,派了自己过去伺候着。当时可不就是大爷睡床,而她只能睡脚踏的么,作为丫鬟,可是没资格和主子说什么男人要礼让女人的。 而现在,她和良明清无亲无故,人家收留了她,她就更应该自觉才是。 良明清没说话,犹豫一下就拨拉掉了身上的草,起身走到了床边。月梅倒是也没啥想法,人家肯收留她,她就已经很感激了,于是立刻走到草堆边,学着良明清的样子拨拉了草,打算一会儿盖在身上。 睡在地上,晚上的确是冷,月梅盖着厚厚的草堆,可还是冻的浑身僵硬,牙齿打颤。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大半夜吧,她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时,发现外面天已经大亮了,屋子里都被照的极为亮堂。她吓了一大跳,忙爬了起来,身上盖着的被子滑了下去,她一愣,转身看向床铺。 良明清已经不在了,但是床上却有不少的草,很明显,昨晚上她睡着后,良明清把被子给她盖了,然后自己将就用了草。 月梅心里突然暖暖的,自打穿越到古代,还没有人这么惦记着她,对她这么好呢。 也不知道良明清去了哪儿,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他还没吃早饭吧? 月梅起身出去,锅里的确还是空空的,虽然不知道良明清去了哪里,但她还是快速的加了水,开始准备煮一个肉菜粥。 等到她早饭快做好,良明清才提了一个粗布麻袋回来,没有理会月梅,直接进了屋。 月梅添了一把树枝进灶膛,转身去了屋里,“良大哥,可以吃……” 她看到窗子下放了两床被子,一床铺在了草堆上,一床半卷着放在上面。 话咽回肚子里,月梅看着良明清,好一会才找回声音,“这一大早的,你出去寻了被子回来?” “嗯 逆袭吧,炮灰女配!。”良明清铺好了铺盖,拍了拍手,问她,“早饭做好了没,我饿了。” “哦,好了好了,你坐坐,我去盛。”月梅慌忙跑了出去,到了灶旁,却是觉得鼻子一酸,伸手一抹,发现眼睛居然都湿漉漉的了。 她深吸了两口气,然后才开始盛出早饭,自己的留在灶台上,把良明清的端进了屋。 良明清在门后的盆里洗了手,接过月梅手里的碗,吹了两口就囫囵吃了起来。显见是饿了,月梅想着,也不知这么冷的大早上,他是去哪里寻了这被子来的,而且他行动不方便,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的门,走了多久…… 月梅就这样在山脚下的茅草屋住了下来,平日里倒不用洗什么衣服,良明清似乎只有一身衣服,冬日里乡下农人很少会换衣服,几日下来良明清一直都穿着那一件。 倒是月梅自己,把小包袱里的旧裙子当作里衣,换洗了一回。平素也就是做做饭,打扫打扫卫生,就连话都很少陪说。 因为良明清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懒得说话。 这一日天放晴,一大早月梅爬起来的时候,床上的良明清叫住了她,“明儿过年,今日我出去置办些过年需要的东西,你有什么需要的跟我说,我给你带回来。” 原来明天就过年了啊。 可是明天过年,今天才去置办,不晚么? 她心里存着疑问,面上却不显,而且更是没有提要求,“我什么都不需要,良大哥你看着过年需要准备什么便买什么吧,不用考虑我。” 一段时间住下来,良明清多少了解月梅一些,知道她现在这么说不是客气不好意思要,而是真的什么也不想要。 这是一个极为本份又极为有眼色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尽管事实摆在面前,良明清还是觉得她不可能是一个村姑。 哪怕这村姑,曾经和一个秀才互相喜欢。那秀才他看在眼里,那只不过是个拥有赤子之心的书呆子罢了。 也许以后接触了官场他会变,但现在,即使他教了这女人许多,但也绝对教不出这些。 不过,来日方长,这女人若是有坏心也伤不了他。而若是没有坏心,那时间一到她主动走了,他也没必要管太多。 良明清没吃早饭就走了,月梅只摊了两张白菜鸡蛋饼,然后烧了点开水,就这么兑付了一顿。 洗涮后无事,月梅关了门,躲在了茅草屋里,也学着良明清坐在地上透过窗子看天空。还没开始想到什么事呢,门就被咚咚捶响了。 “大妹,你在吗?”是程刚的声音。 月梅起身去开了门,见果然是程刚,他拎了两个袋子站在门口,而他身后则是同样两手都拎着东西的程月杏。 两人一路赶来,脸被冷风吹的通红。 “大哥,你怎么来了?”月梅看了眼程月杏,问程刚。 程刚道:“明儿就过年了,你一直没回去,爹知晓你日子定然是难过。于是叫我和月杏给你送些吃的来,你也好和妹……妹夫过个好年。” 他把两个袋子递给月梅,又回头去接程月杏手里的东西,解释道:“袋子里是一块猪肉两条鱼,另外还有十斤的面。这是爹特意交代买的,你最爱吃的镇上的桂花糕,过年了,我给你买了二斤,另外这是一壶酒,给,给妹夫喝。” 第120章 月梅的沉默看在周承朗眼里,却是她不想提及这件事情。 “咱们不提这个了,走,我带你去找良二良三!”周承朗怕月梅心情不好,说着就拉着她往门口走。 良二爷却刚刚出府去了,说是有个问题想不明白,去拜访老师去了。他是上一次秋闱的解元郎,才学自然是有的,所以平日不去书院学习只在家温习功课,但若是有问题,却会亲自去他老师家里求教的。 周承朗和月梅去找良三爷。 月梅记得,之前在德兴楼吃饭,良三爷最爱吃的是鱼,但对于那些点心却是敬谢不敏的。没想到他们过来,却看到大妮儿端着个托盘,里头摆放了两种蛋糕,良三爷正夹了一边里头的蛋糕吃的津津有味。 “表哥,大姐!”良三爷瞧见周承朗和月梅,忙高兴的招呼道:“快来快来,这是妮儿妹妹新做出来的红枣蛋糕,味道实在是好,你们吃过没,若是没有,赶紧来尝尝!” 新做出来的? 月梅走过去,瞧见大妮儿手中的蛋糕居然是只吃了一点点的整的。 之前良大太太说红枣味儿的好吃,单独拿了给良二爷良三爷了,这莫不是,良三爷觉得好吃,又叫大妮儿去做了? 她看向大妮儿,却见大妮儿眉眼里都是笑意,没有半丝不情愿的感觉,她不由得就心里松了口气。 出身摆在那里,何况现在只是她认了良大太太做干娘,大妮儿却算是寄居。她就怕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有人给大妮儿气受,让大妮儿委屈。 现在看来,好在是没有。 周承朗还没吃过这红枣蛋糕,便顺手拿了一点吃了,他是不大喜欢这甜食的,只象征性的吃一些,点点头,说好吃。 大妮儿就有点儿失望,然后又看向良三爷,把托盘往良三爷跟前送了送,道:“三表哥,你吃,这么多呢,都是给你做的,你只管吃。若是不够,我再给你做,哦,若是你还有其他想吃的也可以告诉我,我给你做。” 良三爷笑呵呵的点头,不客气的把剩下的一大块直接拿起来,一边往嘴里塞一边问周承朗和月梅,“你们,嗯嗯……现在,现在……来找我有事啊?” 声音含含糊糊的。 月梅不由得抚额,好歹也是大家的少爷,怎么吃个东西,这么一言难尽…… 她的视线在良三爷和大妮儿身上来来去去,觉得自己真的应该是脑子想多了才对,良三爷虽然已经十八岁了,可是大妮儿才十二啊,还是个小丫头片子啊。 但为什么,现在两个人之间的状态,会这么诡异? 诡异到,即便大妮儿走了,月梅也没心思去问良三爷的意见,而是一直默默在想着,可别真的是这两人有点什么。 周承朗帮她把问题问了,然后以为她是心里想着安平公主和谢二老爷的事情,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带了她回去了。 这晚上周承朗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走了,在良家用过晚饭,打发人回侯府说了一声,便笑嘻嘻的耍赖去了月梅的房间。 月梅拿他没办法,只好指指屋里,道:“你看,这儿可没有其他房间了,总不能叫你来了,把大妮儿赶走吧?就算是她愿意走,去哪里睡啊,下人房是肯定不行的!” 大妮儿和月梅虽然没有睡在一起,可是却睡在了这边的碧纱橱里,这晚上即便是和周承朗小声说话,那边怕也是能听得清的。 周承朗无奈,怪不得他耍赖过来的时候,外祖母和舅母笑得那么开心,感情是早已经想到这一点了。 他闷闷不乐地坐在月梅边上,一张脸上就差写上大大的三个字“不高兴”了。 “好了好了,乖啊。”月梅觉得他这样十分好笑,像哄小孩子一般拍着他的脸,“也没几日了,很快我就要嫁过去,到时候不就是可以天天在一起了?快回去吧,家里都没有人帮着张罗咱们的婚事,若是正日子那天出了什么差错,我可是会不高兴的。” 周承朗胸有成竹的道:“这你就放心吧,有舅母帮忙,管家那边又只听我的话,保管什么错也没有。再说,如今三婶因为感激你,也忙前忙后的张罗呢,新房里头弄得格外漂亮,你一定会喜欢的。” 提起这个,他渐渐忘掉了不高兴,十分兴奋的道:“我给你寻了一块更衣的镜子,是从海外流过来的,有半人高,日后你想看穿的衣服好不好看,就可以照着那镜子了。对了,我还找了两颗夜明珠,以后就在咱们床头放一个盒子装着,你不是有灯亮就睡不着吗,有了那个,晚上起夜就不用摸黑去点油灯了,直接打开盒子,屋里亮堂的和白天也不差什么。哦对了,还有……” 絮絮叨叨的,说的眉飞眼笑,月梅认真的听着,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已经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高兴幸福了,只会傻傻的笑着,附和着他。 这一聊就忘了时间,等到月梅细细听着外头传来大妮儿的打呼声了,才醒过神来。 月梅出来瞧见大妮儿和衣坐在椅子上都睡着了,不由得又是心疼又是自责,狠狠瞪了周承朗一眼,叫醒了她,让荷枝服侍着去净房洗漱了。 已经太晚了,周承朗此刻回侯府月梅也不放心,于是就撵了他去良二爷那边暂住一晚上去了。 次日一早,月梅才抓住大妮儿,只是对着她一双纯真干净的眼睛,月梅却觉得自己还真问不出口那样的话题。 于是只好憋在心底,打算有机会再认真观察着了。 安平公主和谢二老爷只那日来了一回便没有反应了,倒是谢娇两日后来了良家,也没让人去告诉月梅,径自跑去了月梅的住处。 月梅午睡刚醒,正坐在床上揉眼睛呢,谢娇就冲进来,一把扑倒了她。 “哎呀你个死月梅!”谢娇叫道:“原来你是我妹妹,原来你才是我妹妹,你居然不告诉我,一直瞒着我!” 她义愤填膺,却是哈着月梅的痒。 只是很可惜,月梅不怕痒。不过被她这么一扑,却是狠狠砸在床上,砸的她头有些晕。 “你起来……”她无奈的去推谢娇。 谢娇见她真的不怕痒,在她胳肢窝和脖颈处不死心的又摸了两下,不得不爬起来坐好了。 “你没有谢媛那丫头好玩,以往她欺负我,我就压着她哈她的痒,回回她都哈哈笑着跟我求饶,可有意思了。”她说道,语气里还有着对月梅的不满。 只是如果注意看,则会发现她眼睛里的小心翼翼。 她是在试探,月梅不肯认安平公主和谢二老爷,于是两人就请了谢娇来,想让她想办法,叫月梅承认了自己是谢家的女儿。 月梅坐好,一面揉着头一面没好气的冲谢娇道:“是是是,得亏我不好玩,若是好玩,岂不是回回要被你这么撞一回?” 谢娇顿时有些心虚,她刚才好像是没控制好力道。 “你怎么样,没撞伤吧?”她伸手拉月梅,想看看她的后脑勺,“来来来,姐姐给你看看。你不知道,当我听说你才是我妹妹的时候我有多高兴,早就看谢媛那丫头不顺眼了,原来她果然不是我妹妹。” 月梅拉住她的手,看着她。 “姐姐?你真要我叫你姐姐?”她说道:“我倒是不介意认个干姐姐,可是你想清楚了,我是不会让干姐姐嫁给小叔的。” 周承宇? 是认妹妹还是嫁周承宇……谢娇陷入了天人交战,然后自我安慰自己,月梅说的是认干姐姐,于是很痛快的选择了周承宇。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她仔仔细细的看着月梅,好一会儿才道:“二婶说你和她年轻时候长得很像,我虽然没有见过二婶年轻时候的模样,但是这么仔细看你,的确眼睛和嘴巴都特别像她。” 谢娇紧紧握住月梅的手,道:“月梅,你为什么不愿意认回去呢?你是在怪他们吗?可是如果你真的是在怪他们,那更应该认回去啊,这样他们才能弥补你,你也才能得到应该得到的。你想想,如果你是郡主的身份,周家那个老太婆,她还敢瞧不起你,还敢想叫你做妾,另给周承朗找其他女人当媳妇吗?” 是啊,认回去的好处太多了,可是不认回去,就是一个周老夫人都够她受的。 但是月梅的确无法心安理得的拿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即便她也很清楚,有了这身份,她就相当于是开了外挂了。 谢娇这次来,应该是来做说客的,正好和她说,也能说出心里话。 “我对他们没有怨怪。”月梅想了想,说道:“也不能说没有怨怪这样的话,应该说,我一点也不在乎他们。他们即便真的是我的亲生父母,我也不在乎,因为我对他们没有一点感情。” 谢娇怔怔,忽而想到,若是她自己,忽然冒出来一个自称是她父母的人,她也生不出什么感情来。 月梅道:“即便认回去,我也不把他们当亲生父母,如果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样是对他们很不公平的。也不用说什么弥补的话了,当年错不在他们,错的是吴氏,而吴氏也有了她应得的下场,所以大家各自过各自的,都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谢娇觉得她很同意月梅的想法,可是仔细一回想,却又觉得不对劲。 “可是,你不是旁观者啊?”她说道:“你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本该是郡主的,却过着那样的日子,你应该怨恨,应该责怪的啊?你怎么,怎么如此理智,居然还会分析出这样的结果出来?” 月梅淡淡的笑道:“大概我这个人就是太理智了吧,我的确当自己是旁观者。和公主没有母女情深,也没有血缘滋生的亲近,我不想为了身份地位去认回这父母,因为我也不愿意为了身份地位,去伪装成一个好女儿。” 谢娇被越说越糊涂。 “算了算了,不提这些了,你乐意如何就如何吧。”她说道:“反正那个周承朗我瞧着对你满不错的,你嫁了他定然会给你请封,往后你也是侯夫人了,身份地位都有,认不认的还真是无所谓。” 的确是这样,身份地位,其实这些一直不是她追求的,如今正好阴差阳错的都有了,她也不应该太贪心,去惦记别人的,更好的了。 “我把茶楼的布置已经都想好了,咱们一起看看吧。还有桌椅的一些设计,这都是我去请教了良三爷的,他是读书人,且还读的很好,意见应该是有用。”月梅拉了谢娇去看已经重新誊抄过的图纸,“不过最近我不大方便出去,你那边看看是派一个人还是亲自过问,我这里把想法都跟丫鬟说说,到时候让她去和你对接。” 谢娇还是第一次亲自参与了这么多去做一件事,闻言立刻道:“我亲自去,倒是也不用怎么麻烦你的丫鬟,反正我整日没事,去护城河也永远抓不到周承宇,就没事多跑跑你这里好了。等到你嫁去侯府了,我就整日跑侯府,说不定可以见到周承宇。” 这些长平侯和谢夫人都不管,月梅更是没有多嘴的道理,和她研究了一番图纸,才把谢娇给送走了。 谢娇径自回家了,安平公主和谢二老爷以及瑞安郡主都等在谢夫人这边,听谢娇把月梅的话重复了一遍后,安平公主顿时就哭了。 谢二老爷也是沉默不语。 不在意,一点也不在意,只把自己当一个旁观者。 这,这简直比恨他们还叫他们难受啊。这是……井水不犯河水,难道说,要当彼此都不存在吗? 瑞安郡主见不到母亲那么伤心,顿时气得站起来,道:“我去找她,我倒是要好好问问,爹和娘,都可以一点不在意的吗?” 谢娇是见不得瑞安郡主好的,何况月梅如今不仅是她的好友,还是她的亲妹妹了,她顿时就鼻子一歪,冷冷哼了一声。 “啊哟,说的这么大义凛然的,你怎么不瞧瞧你自己呢?”她不客气的说道:“你若是在意爹,干什么不回皇宫,不去好好做你的公主,还赖在二婶的公主府里干什么?” “谢娇!”瑞安郡主瞪大眼喊道。 “谢娇,闭嘴!”谢夫人气得红了脸,冷声喝道。 谢娇连瑞安郡主都敢打,那是从小就被宠着的,自然不怕,当即就道:“我倒是觉得月梅做的没什么错,她不在意,自然就不能为了身份地位认回来,那才不真诚!而且她自己都说了,只是不想对二叔二婶不公平,她只是理智一些罢了。我跟你说瑞安公主,她可比你实诚多了,不愧是我谢娇的妹妹。” “对!”一道苍老的女人声音响起,谢老夫人被仆妇扶着走了进来,看着众人一脸惊慌,她没好气的道:“你们也别瞒着我了,我都听说了!” “祖母!”谢娇躲开谢夫人气得想打她的巴掌,扑过去抱住了谢老夫人的手臂。 谢老夫人爱怜的拍了拍她的手,然后不客气的训向二儿子和二儿媳妇,“亲爹娘能把孩子给弄错,也只有你们俩能干出来了!如今孩子不认你们,我看是应该的,总比对你们没感情,为了咱们谢家,为了公主女儿的身份地位认回来的好!就像娇娇说的,这才是我谢家的女儿,有我谢家的风骨在!” 都什么时候了,娘还来添乱。 谢二老爷看了眼听了这话摇摇欲坠的安平公主,无奈的喊道:“娘……” 谢老夫人瞪他一眼,道:“我知道你想认她,我难道不想吗,我只有娇娇一个孙女,难道就不想另一个也承欢膝下?” “娘……您,您是有好办法吗?”安平公主忍不住问道。 对着这个金贵的儿媳妇,谢老夫人气焰低了些,她说道:“她不是对你们没感情吗,那就让她生出感情来,生出感情来了,自然而然的就会认你们了!人心都是肉长的,她现在没有体会过亲爹娘的好,怎么对你们有感情?等到她感觉到你们是真的疼她,真的爱她了,她还会这么理智的不肯认吗?” “至于该怎么做,我想不用我再教你们两个了吧?” 第121章 时间一日一日过得很快,安平公主和谢二老爷都没再上门过,这让月梅松了口气后,更能安心的张罗自己的小日子。 她暂时不方便出门,但也不至于会没事做,趁着这时间给周承朗做了两身的里衣,和大妮儿一起研究吃食,不仅是糕点点心,还时常下厨做一些她爱吃的菜孝敬良家的三位长辈。乐得良大太太即便忙碌她们成亲的事情急得嘴上起泡,却仍然是每日春风满面,笑得几乎合不拢嘴。 茶楼那边,谢娇亲自给取了个叫做珍味轩的名字,每日里监督那边的工程不说,还时常的到良家来跟月梅汇报,叫月梅即使一次没去过茶楼,也依然能一五一十的把那边的进程说出来。 婚期的前一日,谢娇一大早就过来了。她已经是良家的常客了,来了连通禀都不用,便直接去了月梅的院子里。 “月梅,你来瞧瞧我昨儿回去做的红豆糕,瞧瞧好不好吃。”她说着,示意丫鬟把点心匣子放在桌上。 月梅一脸无奈的走过来。 这段时间谢娇迷上了做点心,且理由也用的好,她们是珍味轩的老板,怎么可以连自己铺子里卖的点心是怎么做的都不知道呢?而且,周承宇虽然一直没抓到,可人不能打无准备的仗,她做得一手好点心,才能在日后嫁给周承宇了,能给他做点心吃啊。 谁叫月梅的点心做的好呢,于是不得不给她当了试吃员。 月梅深知谢娇的水平,因而只捏了边角一点点的红豆糕吃了,然后就是面色一皱,无奈的道:“今日放太多糖了,甜的腻人啊。” 点心匣子是好几层的,谢娇抽出下一层的抽屉,“来,这是玫瑰酥,你尝尝这个好不好吃?” 月梅伸手拿了一些,没有立刻放进嘴里,反倒是问谢娇,“咱们的茶楼里又不卖这些,你做什么要学了这个来叫我试吃?” 谢娇眼睛眨啊眨,很快笑道:“茶楼里我会在乎吗?我是担心周承宇喜欢吃,所以才学做的。谁叫你这么没本事,这么久了,都打听不到他喜欢吃什么点心。” 月梅无语,只好把玫瑰酥塞进了嘴里。 其实不是她没本事,而是三房那边传来的消息,说周承宇什么点心都不爱吃。她不是怕打击谢娇的积极性么,所以只好说没打听到了。 说来这谢娇,还真是个意志坚定的人,这么久了都没抓着周承宇,明显的是人家在躲着她。偏她不在意,仍然热情高涨。 玫瑰酥又一点儿甜味都没有,月梅冲着谢娇摇了摇头。 谢娇继续打开下一层,居然是一小块水果蛋糕,如今桃子已经成熟,这就是做的水蜜桃蛋糕。水蜜桃上头还洒了许多的花生碎和芝麻,只是看着,就觉得不大好吃。 在谢娇期待的眼神下,月梅只好拿筷子挑了一些。然而吃到嘴里,她却是微微瞪了眼,居然十分好吃。 谢娇看她神色就已经猜到了,笑眯眯的问:“是不是很不错?是不是很好吃?” “的确很不错,你若是拿了这个,去茶楼里卖也使得了。”月梅夸道:“看来还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你学成了。” 谢娇笑笑,没有接这个话头,把那水蜜桃蛋糕往月梅跟前推了推,道:“好吃你就多吃些。” 月梅给她面子的又再吃了一口,然后就坚决不肯吃了。她本就不爱吃甜食,再加上方才已经吃了其他的了,这么多甜食下肚,该胖了。 她可不想还没生孩子身材就走样了。 谢娇看着那蛋糕,眼神里有一些失望,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叫小丫鬟把不好吃的两样给收拾了,水蜜桃蛋糕则让冯嬷嬷给拿了下去,吩咐说月梅想吃了再吃。 “我今儿来,是想给你送添妆的,明儿就是你的大喜日子了,我怕到时候忙乱,来不及。”她说道,叫一直等在外面的仆妇抬了个箱子进来。 月梅一看到那箱子,面色就变了,谢娇和她再是交好,也没有在她成亲前送这么多添妆的道理。 “谢娇,我看就不必打开了,心意我领了,劳烦你回去帮我说一声吧。”她直接阻止仆妇打开箱子。 谢娇只在心里叹气,她就说不行,偏她二叔二婶非得让拿来。 “我也是受人之托,他们毕竟是我的长辈,我若是不做,不止他们会生我气,就是我爹娘也要生气的。”谢娇劝道:“我也不劝你收下,但总归是长辈的一片心意,你只看看行不行?” 月梅没有说话。 一时之间,她忽然找不到理由来拒绝,她是知道自己不是程月梅,没有感情,就可以不接受这份亲情,可是安平公主和谢二老爷却不知道。 而她,甚至不能说出程月梅已经死了的话。 且不说这话说了别人会不会相信,若是相信了,她算什么,妖魔鬼怪吗?而安平公主和谢二老爷,他们本就对女儿心存愧疚,若是知道女儿已经死了,又该如何自处?又会如何伤心? 何况,安平公主的身体一向是不好的。 她胡思乱想间,谢娇已经让仆妇把箱子给打开了,里头分了许多的小盒子,谢娇也没指望月梅过去一一细看,她亲自蹲下去,一个小盒子一个小盒子的打开,一一解说。 “这里是首饰,这个红宝石的头面,是二婶嫁来谢家的时候,祖母给她的,二婶说,这个是要传给女儿的。而这一套赤金的,则是先皇后传给二婶的,二婶是先皇后唯一的女儿,她那里有许多的首饰,不过这一套却是二婶最喜欢的,听说这是先皇后从娘家带进宫里去的……” “这是银票,女人出嫁不能没有钱,不管是什么身份,钱都一定要有的。这是大兴钱庄全国通兑的银票,一万两一张,这里可是整整一匣子呢。” “这是地契,保定一千亩的地,大兴的两个田庄,还有京城的八个铺子……” “哦,还有这个,这个不是二叔二婶给的,这个是祖母给的。位于小汤山的一个温泉庄子,这儿我娘给我置办嫁妆时候想要祖母都没舍得给呢,没想到给你了……还有啊,这是我爹娘……” “谢娇,不要再说了。”月梅不得不出声打断她。 谢娇手里拿着用大红色绸布做成的小肚兜,仍然举起来给月梅看,“出嫁了,就会有孩子,这个是二婶亲自做的小肚兜,是留给你的孩子穿的。她说,她没能给你做,希望能给未出生的外孙外孙女做……” 谢娇看到月梅的眼圈早已经红了,在她说完这话后,眼泪便立刻掉了下来。 这些话都是来之前祖母一一教给她的,祖母说了,这个堂妹从小就不得程吴氏的疼爱,所以她内心里一定是渴望母亲的疼爱的。 祖母说的真对,她这么一说,月梅果然就感动的哭了。 她忙又道:“二婶说,她不希望看到你哭,不管你认她还是不认她,怪她还是不怪她,她总是希望你好的。只要你过的好,即便是怪她,不认她,也无所谓的。” 月梅抹了一下脸,走过来将那两个针脚细密的大红色小肚兜拿了。 “这个我收下,其他的,你带回去吧。”她说道。 谢娇点点头,笑道:“好!那你日后若是生了小宝宝,可要记得给他们穿哦,到时候我看到了,就回府去学给二婶听。” 月梅点点头,眼泪差点又掉下来。 好在明天就是正日子了,今天她也算忙乱,没和谢娇说上几句话,良大太太就带着良家的一些族亲和姻亲家的姑娘媳妇过来了,她一面是良大太太的干女儿,一面是良家的外孙媳妇,这些人说起来也都是要认识的。 威远侯府也在今日送来了催妆盒子,还送来了大红嫁衣,绣了鸳鸯戏水的大红盖头,嫁衣和盖头上都挑了金线,引得一众媳妇姑娘们连声的惊羡。 今日周承朗是进不来的,到晚间亲戚们都走了,良大太太又拿了本画册子进来,她可是儿子都生了五个的,月梅又是当女儿看待的,也没有什么害羞的,跟月梅说了许多。 月梅脸红的不行,有心想说她和周承朗之前可是已经成过亲了的,可偏偏这个时候又说不出口来。 良大太太是没有女儿,嫁女儿于她来说是格外高兴的事儿,一时激动,哪里还能顾着这些。不仅跟月梅说要在什么时候行房,采用什么姿势行房更能怀上孩子,还给了她一个小红包,说是她和良老太太特意去城外的寺庙跟送子观音求来的,保佑她进门三月就传喜讯,一举生出男胎什么的。 月梅感念与良大太太对她的疼爱,不由得又想起今日谢娇带来的那些东西了。她不是铁石心肠,看着那些东西,便知道安平公主是想到了很久以后的,那一箱子的东西,几乎是把她的后半辈子都考虑进去了,这样深重的母爱,让她感动,却又觉得根本承受不起。 第二天天还没亮,月梅就被冯嬷嬷给叫起来了。 良大太太带了一个眼生的妇人进来,她圆圆胖胖的脸,笑起来的时候一团和气,良大太太介绍说,这是顾夫人。 月梅是不知道这顾夫人是谁的,但是看着却是觉得眼熟,趁着顾夫人去一边洗手的时候,冯嬷嬷小声的告诉她,说这顾夫人说起来和周老夫人还是有些关系的。 顾夫人父母健在,子女双全,是良家给月梅请来的全福人。她是武安候府嫁出去的女儿,是当今成泰帝的妻子,皇后娘娘的嫡亲妹妹,论起来,可是要叫周老夫人一声姑母的。 第122章 顾夫人长得和善,说起话来也又轻又柔,叫人听着十分的舒服。她等月梅梳洗好换上嫁衣了,才来给她梳头,不仅说了好些的吉祥话,最后还干脆将手上一只白玉的镯子拨下来给月梅,叫她吩咐下人收起来了。 “说起来,你祖母是我的亲姑姑,你随着朗哥儿,也该叫我一声表姑才是呢。”她笑着说道:“不仅是我,还有宫里的皇后娘娘,那也是你的表姑。以后若是有时间,你到顾家来找我,我领你去宫里拜见她。” 听她提起皇后娘娘,月梅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若是按着安平公主那边来算,皇后娘娘可是程月梅的舅母。 她就说,原来良大太太跟她说的全福人好像并不是这顾夫人,怎么临到出嫁了,却突然换了。 谢娇和瑞安郡主也来了,她们是作为月梅的小姐妹过来添妆的,昨儿谢娇是把自己从小最喜欢的一颗东珠给了月梅了,今日瑞安郡主来,送的则是赤金打造的长命锁。 瑞安郡主这还是知道真相后第一次见到月梅,原本因为月梅伤了安平公主的心,她其实很不高兴,很介意的。但是那日谢娇的无心之言却让她清醒了过来。 月梅不管是怨恨还是无视,都是有道理的。就是她,她也不挺怨恨的么,她怨恨成泰帝为了亲妹妹,把她送到了公主府,只顾着不让妹妹难过了,却完全不管亲生女儿。从公主变为郡主,在知道错误的信息,误以为自己是吴氏的女儿后,更是心里受到巨大的打击,这些她都记在心里,无论如何也放不开。 成泰帝这些年对她算是很好了,起码比宫里的柔嘉公主那个亲生女儿还好的,但是她依然会生气介意,那么月梅为什么不能生气介意呢? 所以她什么都没说,送了月梅一个自己私有的小庄子,说了几句恭喜的话罢了。 周家和良家离得不算远,周承朗还是早早就过来迎亲了,迎亲的队伍里不仅有周承宇,周承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想开了,死皮赖脸的跟着。另外还有两个,一个是他的同僚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曹简,一个是镇国公的长子,他的至交好友韩稽。 良家这边,家里族亲还不算什么,但是有良二爷良三爷在,关着良家的大门不给开,在里头又是要让迎亲的队伍对诗又是对对联的,一时间好不热闹。 周承朗和他的同僚以及好友都是武将,于读书方面哪里是良二爷良三爷的对手,周承鸿更是不行,好在来的还有周承宇。 一时间以一敌二,倒是跟良家两位爷打了个平手。 消息传到月梅这边的时候,谢娇第一时间就忍不住了,笑着夸了一句“真厉害”,然后就走到了院子里。 明明这儿离大门还隔得很远,但是好像这样就可以目睹周承宇的风姿似地。 瑞安郡主瞧着她一副花痴模样,撇了撇嘴,跟月梅道:“你瞧瞧她那傻样儿,你怎么就同她好了的,那个周承宇到底是谁,能有三头六臂不成,瞧给她迷的。” 两姐妹从小掐到大,这会儿屋里也没有外人,瑞安郡主一点儿也不给谢娇面子。 谢娇耳朵尖,在院子里听清了瑞安郡主的话,大步蹬蹬蹬进了屋,没好气的道:“当然同我好,她可是我亲妹子,不同我好难不成要同你好?”又骂瑞安郡主没良心,“那回你在街上动了胎气流了血,还是周三爷抱着你去千金堂的呢,他一身白袍被你的血都染脏了,人家都没嫌弃你一声的,你不记得救命恩人也就罢了,居然还把人给忘记了!” 话一说完,没气到瑞安郡主,她自个儿却是先被气着了。她连周三爷的面都难见,这个谢媛,居然还被周三爷抱过! 她虎视眈眈的瞪着瑞安郡主,一副想打一架的模样。 再难听的话谢娇都说过,瑞安郡主哪里会因为这事情生气,她哼道:“只许她是你妹妹?她还是我姐姐呢,我们的关系可一点儿不比你的远。再有那什么周三爷,你羞也不羞,一个姑娘家家的,整日把个男人挂在嘴边,大伯母要是知道,头发都该愁白了。” 谢娇正要反驳,外面喧喧闹闹的传来了声音,原来是迎亲的队伍终于进来了。谢娇再没有心思理会瑞安郡主了,忙站在一边踮脚往外看着。 月梅盖着大红盖头,在喧闹声中被搀着交给了周承朗,一路去上房跪拜了良老太太,良大老爷和良大太太,又得了良老太太和良大太太另外准备的添箱,然后良大太太就催着良二爷背月梅出去上花轿了。 谢娇碰了碰瑞安郡主,指着周承朗身后的周承宇道:“快看快看,那就是周承宇,怎么样,是不是比你的袁二好?不管是论长相,论学识,还是……” 她突然停住了声音。 瑞安郡主淡淡的一笑,没有介意谢娇的话,而是轻轻碰了碰肚子。 旁人再好,也比不过她的袁二。如今她可不仅仅是郡主了,她还是成泰帝的亲生女儿,袁家那边,她再没什么好怕的了,生了孩子不管男女,她都要紧紧的抓在手里。 ----- 这边迎亲的事情,威远侯府自然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的,今儿若说热闹,威远侯府才是真的热闹。 躺了快一个月床的王氏,也穿上了喜庆的衣裳,收拾打扮好,出来和李氏一起待客了。男客那边,三老爷如同自己儿子成亲般笑得春风满面,二老爷虽是高兴,但也只能勉强挤出一点笑意来。 若说谁不高兴,那就只有荣安堂里的周老夫人了,今儿是她最疼的长孙的大喜之日,可是她一早上起来到现在,已经砸了两个杯盏了。 “曹妈妈,你说的是真的,方柔那丫头,她真的,真的去给那程氏做了全福人?”周老夫人到现在还有些不敢相信。 方柔是她的娘家侄女儿,她不喜欢月梅,满京城怕是没人不知道了。她再没有办法接受,打她脸的人居然是她娘家的侄女儿了。 曹妈妈也觉得她有些可怜,但是消息是不会错的,这种大事,谁拿这个开玩笑呢? “是。”她说道,低头弯腰,想去打扫地上的杯盏碎片。 周老夫人闭了闭眼睛,又问曹妈妈,“王氏,王氏真的不再装病……亲自出去待客了?” 这是她砸第二个杯盏的原因。 曹妈妈这回都不敢开口了,只低低“嗯”了一声。 周老夫人是孀居之人,这样的日子里其实不出去是正常的,可是这一刻,她听着远处闹哄哄的声音,再看看自己这荣安堂安静的仿佛可以听见罗针的声音,忽然就觉得十分孤单。 她老了,儿孙都已经长大,都不再需要她了。 娘家那边不给她脸,她养大的儿子娶的儿媳妇不把她看在眼里,她一手带大的孙子也是为了女人就不管她…… 她忽然觉得喉头一甜,捂着胸口,剧烈咳嗽了一声,吐出了一口血来。 “老夫人!”曹妈妈看着地上雪白茶盏上溅着的点点红色,惊叫出来,“您怎么了,您……您等等,奴婢这就去请大夫,这就去……” 她满脸慌乱,说着就要往外跑。 “你站住!”周老夫人低声喝道,“站住!今日这样的大喜日子,我若是请大夫来,叫外人如何说朗哥儿?再有……再有那程氏若是知道了,还不知道要在心里如何想,只怕还当我是故意给她难看的呢!” 曹妈妈急道:“可是老夫人,您,您吐血了呀!” 周老夫人抖着手拿了帕子擦了擦嘴,吩咐曹妈妈:“去倒点水来给我漱漱口,另外,打发人去二房,再把柳姨娘给我请来。” 都这个时候了,还见什么柳姨娘啊! “快去!”周老夫人见曹妈妈的神色,便知道她不认同自己的决定,便又冷冷说道。 曹妈妈无奈,只得亲自去打了水,又吩咐了荷穗去请柳芳如。 柳芳如听到这消息,让荷穗先回去,她随后就到。 绿枝一面伺候她上妆,一面道:“姑娘,您到底是在做什么啊?” 上回老夫人叫了姑娘过去,就把下人全都撵了,只在屋里和姑娘说悄悄话。后来她问姑娘,姑娘也不告诉她,怎么现在又叫姑娘去了,还是今日这样的大喜日子。 绿枝劝道:“姑娘,如今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咱们在周家已经算是有地住有衣穿有饭吃了,就是少爷也上了学堂,还配了小厮丫鬟照顾着,咱们就这样就成了吧!” 柳芳如动作很慢的涂着口脂,等涂的鲜红欲滴了,才对着铜镜抿抿唇,笑了。 “绿枝,你听外面多热闹啊。”她说道。 外面当然热闹了,今儿可是周家大爷成亲的日子,听说安平公主和驸马爷都来了,说是感谢大奶奶救了瑞安郡主的。 绿枝早把这消息告诉柳芳如了,这会儿就不解,柳芳如这是什么意思。 柳芳如看她懵懂无知的模样,起身,恋爱的拍了拍她的头,道:“你知道吗,其实这一切都应该是我的。如今我无缘了,也不敢想了,但是……” 绿枝问道:“但是什么?” 但是,我也见不得那个女人,那个一无是处的女人抢了我的一切,还过得那么好! 凭什么呢? 凭什么她各方面都不如自己,却过得是侯夫人那样光鲜亮丽的日子。而自己,堂堂的大家小姐,却沦落到和乔姨娘那个贱人,一起伺候二老爷? 想到那天的事情,柳芳如就欲呕。 王氏,她是不会放过的! 程月梅,抢了她的一切,她也不会放过! 她摇摇头,淡淡道:“没什么,我是想说,咱们快些去荣安堂吧。一会儿老夫人等急了,该要生气了,如今,我可不是表姑娘了。” 第123章 亲爱的读者你好。你现在看到的这一章是防盗章。正版发表在晋(晋)江(江)文(文)学(学)网(网),此章防盗将于明天替换为正常章节。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亲爱的读者你好。你现在看到的这一章是防盗章。正版发表在晋(晋)江(江)文(文)学(学)网(网),此章防盗将于明天替换为正常章节。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你别动,我去看看。”良明清拍了拍她,起身下了床。 大妮儿乖巧懂事,若是没有事,不会现在跑来的。而且听她哭得这么伤心,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了。月梅不放心,仍然爬了起来,穿上衣服跟着走了出去。 大妮儿竟然只穿了亵衣亵裤!整个人被冻得缩成一团,坐在篱笆门门口,压低声音抽泣着。 “大妮儿,怎么了?”月梅行动还有些不舒服,脚下发软的踉跄了一下,良明清忙半抱住她,把她带到了大妮儿身边。 大妮儿很吃惊的抬头,似乎有些意外,为什么她声音已经这么小了,还能吵到月梅和良明清。 她一双眼睛已经哭得又红又肿,但是却没有立刻扑进月梅的怀里,而是怯生生的看了眼良明清,然后说了声“对不起”。 这是他们的大喜之日,大妮儿是知道不该来打搅他们的。 可是她穿了亵衣亵裤就跑了出来。要不是出了事,要不就是受了大委屈,不过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子,到了这时候还这么懂事,月梅的心一下子就又酸又软的。 像是想到了从前的自己,不管是跟着姥姥生活,被亲爸妈嫌弃的自己,还是父母双亡,跟着老夫人的小丫鬟。 没得到过宠爱的孩子,大多都很懂事。 也,不得不懂事。 她伸手拉了大妮儿,温声道:“外面冷,有什么事情,和月梅姐进屋慢慢说,好吗?” 冬日里,再将她拉去原来的旧房子里,又要点灯,又要拉冰凉的旧被子过来盖,只怕会真的冻到她。月梅想了想,转身和良明清示意了下,拉着大妮儿就往新房这边去了。 两人都是收拾过的,屋里这么久了,也没有什么味道了。月梅把大妮儿拉到床边,拉了被子过来,把她们两人都裹了进去。 大妮儿靠着她,这才抽抽搭搭的说了原因。 说起来,还和月梅有关。是她昨日里给的那两支绒花闹的祸,大妮儿本是自己挑了粉色的,黄色的给了二妮儿,两姐妹一人一朵分的刚刚好,可谁料到昨晚上程大力媳妇娘家的侄女儿来了。 小姑娘是家里连生了四个儿子才生出来的女孩儿,从小就得宠,跟个小霸王似的。到了大妮儿家,瞧见那绒花漂亮就想要,知晓姑姑疼二妮儿,不敢去抢二妮儿的,于是就抢了大妮儿的。 大妮儿乖巧懂事,于是在家里要让着弟弟妹妹,在亲戚中自然也得让着表姐表妹。程大力的媳妇见侄女要,女儿又不肯给,气得打了她一顿,把绒花拿给侄女了。 这都还是晚饭时候的事儿了,本来大妮儿忍下,也就算了。可没想到晚间睡觉时,她那表姐觉得她不肯交出绒花过份,撺掇着二妮儿和她弟弟小宝,打了她一顿。 月梅将她的衣袖撸上去,看着那被掐的青青紫紫的手臂,又心疼又生气:“你便是打不过,也总该喊你爹娘过来啊,你怎么就生生受着啊!” 她那表姐就不说了,她亲妹妹亲弟弟怎么也会打她,她在家里到底是过的什么日子啊?程大力夫妻,瞧着也不像是那种重男轻女到过份的人啊。 大妮儿看着月梅生气的模样,有些窘迫不安的瑟缩了下,怯生生的道:“我,我不想打扰爹娘休息。” 她和良明清成亲,大妮儿爹娘都是一早就来帮忙的。 累了一日,的确非常辛苦,可大妮儿也不能…… 月梅有些头疼,她是没有办法理解大妮儿这种思想的,可偏偏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怎么开导大妮儿。 难道要教她,别人再重要也不如自己吗? 她这样,算不算是教坏小孩子?可如果不教,大妮儿这样的性子,长大了只怕是另一个程月荷,但她未必就能有程月荷幸运,遇到另一个童山啊。 “月梅姐,我,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大妮儿是很敏感的女孩子,她看出月梅很不高兴,心里就觉得不安和愧疚,“我,我回家了。” 月梅不是好脾气的人。 她一把按住想要起身的大妮儿,没好气的道:“回什么回啊,这么大晚上的,也亏得你敢跑来!要是半路掉进了哪个沟里,怕是冻死了都没有人知道!还有啊,这一路过来穿过树林,你就不怕遇到什么动物啊?” 虽然说是冬天,可难保万一啊。 大妮儿这才觉得害怕,她瑟瑟发抖着,一下子就抱住了月梅的手臂。一张哭红的小脸渐渐露出惨白,月梅不用问,都知道这丫头定然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了。 她也没有去安慰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就是胆子大,不吓唬吓唬她,以后有什么了只怕还会这么干。 “你就在这边先睡一下,我和良大哥去跟你爹娘说一声,别回头到处找你找不到,那可真要急死了。”反正这边有睡的地方,大妮儿一路也冻的不轻,为了不生病,还是留下来睡一觉的好。 月梅说完,掀开被子想要下床。 大妮儿却突然拉住她,低声道:“不,不用去说。我爹娘不知道我出来了,我,我明儿一早回去就好了。” 原来她大晚上跑出来这件事,她家里人都不知道。这下子月梅真的不知道要说她什么好了。 一直等大妮儿睡着了,月梅才出门,去隔壁的旧房子里寻良明清。 听到脚步声,良明清快步出了门,一把拉住冻得缩着肩头的月梅,搂着进了屋。 “怎么了,大妮儿是出什么事了吗?”他一面把她搂紧给她取暖,一面问道。 虽然已经“坦诚”相见过,但换个地方这么亲密,月梅还有些不太自在。 她微红着脸把事情说给他听。 良明清一脸的郁卒,大胡子都跟他的情绪一样耷拉了下去,“那晚上我一个人睡这边啊?” 刚刚洞房花烛夜过,他还想着抱着媳妇暖暖的睡一觉呢。而且一夜过去,到了明儿早上媳妇身体缓过来些,说不定还可以来第二次。 月梅觉得又好笑又不好意思,拍他的胸口道:“就一个晚上,之前你不都是一个人睡的。” 可之前我没有媳妇啊! 良明清心里极度不满,可媳妇现在身子还正是虚的时候,他也不忍心硬留了她睡这边。所以抱着腻歪了两下,到底松了手,送了她回新房那边了。 可一个人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 睁着眼睛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烙煎饼,最后实在耐不住,想着答应给魏老头送喜酒的事儿,寅时刚到,就起来打包好还没动过的一些菜,以及两坛子的酒,趁着夜色就出了门。 ----- 程家村程大海家这边,因着今日是月梅成亲的日子,程月荷一早就拉着童山回来了。两夫妻本想背着吴氏好歹过去一回的,可没想到最后却是程大海叫住了他们,不许他们过去了。 程月荷心里念着月梅,但又怪着月梅,一晚上翻来覆去的,根本就睡不着。半夜三更的,她推了推童山,将他给叫醒了。 “孩子他爹,你说,咱们就任由大姐和家里这样了吗?”程月荷觉得,她不能任由事情朝这方面发展。她虽然不是家里老大,但却是最早成亲的一个,此时她有义务来管娘家的事情。 童山睡眼惺忪的看着她,又转头看了眼床里侧睡得正香的儿子,才打了个哈欠轻声道:“不然呢?大姐和大姐夫那边,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家里的事,不是还给了娘十两银子呢吗。” 程月荷皱着眉头,一下子坐正了,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满与责怪的说道:“孩子他爹,你怎么能这么说,大姐夫那边虽然给了十两银子,可这些年咱们断断续续的给的也不少啊。” 那倒也是,他们给的的确很不少。虽然可能加起来也不到十两,但银子吃的各项加起来,七八两总是有的,这还不加当初成亲时候给的聘礼银子。 童山正要点头,并计划以此为由再规劝程月荷一番,却听程月荷继续说道:“可是那不是应该的吗,爹娘养我这么大,我出嫁了,娘家需要银子,我不是应该要帮忙的吗?我都能做到,为什么大姐就做不到?而且还有月杏的事情,这次要是大姐能出面去董家帮月杏说说话,月杏何至于离家出走至今没有消息,只怕如今早嫁进董家去,和董秀才和和美美过日子了……” 因为想到十几日没有消息的程月杏,程月荷说着说着就有些哽咽了。 童山忽然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他觉得自己真是挺窝囊的,和大姐夫取了经,还是没学到大姐夫把大姐管的服服帖帖的本事。他干脆的往床上一倒,双手捂住耳朵,来个不听不理了。 第124章 三姑娘一句话没说,转身走了。 二姑娘对四姑娘五姑娘匆匆说道:“你们也快些回去吧,别在这里呆着了。” 她说完,忙追着三姑娘去了。 四姑娘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却是好一番羡慕,二姐的亲事已经定下了,算着今年九月男方那边就出了孝期,最迟明年初二姐就会出嫁了。 至于三姐,看今天的情况,就知道大哥一定会为她做主的。不像是自己,虽然也出自侯门府邸,然而爹娘俱在,亲事这一块无论如何也求不到大哥那里去。 想着这些,四姑娘就觉得自己真是命苦。同样是庶出,为什么她不是大房的庶出,偏要生在二房呢。 五姑娘却没想这么多,她愤愤不平地骂了几句二姑娘三姑娘不讲义气之类,就狠狠朝着聚福堂的门口吐了一口口水,骂道:“真是捡了麻雀当凤凰,脑子抽了!” 今儿个若不是为了皇后娘娘的赏赐,谁愿意来这聚福堂,若不是母亲一再的催促,她今日根本就不会来。 四姑娘没有心情再附和她,回到二房便直接去了乔姨娘的屋里,结果在门口听到二老爷醉醺醺的声音,便知道爹爹喝醉了又到姨娘屋里来了,她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聚福堂这边,月梅看着大步走进来的周承朗,十分惊讶,“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屋里灯光暖黄,月梅穿着一身银红色的长身褙子,更衬托得她面如桃花,娇艳欲滴。她正吃惊的站起来,一双眼睛里却满满都是因为他回来而升起的惊喜。 周承朗瞧着,不由得就觉得心情好了些。 “今日是我的大喜之日,我当然要早些回来了。”他忍不住勾起唇角,“毕竟,*一刻值千金嘛。” 他身上是很重的酒味,月梅失笑,过来拉着他往净房去,边走边问道:“你现在回来可以吗?他们不拉着你喝酒了?楚公公呢?是二叔三叔在陪着呢,还是已经走了?” 他们已经有二十来日没有在一起过了,听着月梅唠唠叨叨的,周承朗居然感觉自己挺爱听的。就像是不管回来多晚,总有人在等着一样,叫人十分的心安。 他张开手臂,道:“已经走了,二叔喝多了已经被送回去了,现在外面是三叔和承宇以及曹简韩稽几个人在招呼着。我就偷懒回来了,免得你等的太久着急。” 月梅看他的模样,便猜到他是在等着自己给他更衣。 还真是大少爷,习惯了别人服侍了,今日是特例,就不与他计较了。月梅想着,便过去低头帮他解腰带。 周承朗垂头,正好瞧着她修长白皙的脖颈,而再往下,便是有些松的领口。她生得虽不算娇小,但他却格外高大,两人的身高让他可以轻易的从那领口看进去……翠绿色的肚兜,隐隐可见的沟壑……他忽然觉得口干舌燥起来。 “月梅。”,他低低叫了她一声,然后抱住了她。 月梅的动作一顿,刚刚抬起头,周承朗就已经压了下来,噙住了她的嘴唇。顿时,那有些醉人的酒味就充斥在了她的舌尖嘴里,没多时,她便也晕晕乎乎好似醉了一般。 于是就被周承朗得逞,在净房里洗了一回鸳鸯浴。 周承朗一下子素了二十来日,别提忍得多辛苦了,等洗好了把月梅抱出来,几乎等也没等就放下了纱帐。 红烛明亮,床上更是春意满满。 若不是顾忌着第二日要进宫谢恩,周承朗几乎想一夜都不停歇才好。 第二日月梅醒得很早,这算是新婚的第二日,她不仅要早早起来去给周老夫人问安,还要去祠堂祭祖,认亲,许多事情要忙。 她一睁开眼睛,就发现一条手臂横亘胸前,不是周承朗还能有谁,这就是昨天晚上压得她胸闷睡不好的罪魁祸首。 她刚轻轻动了一下,周承朗就醒了。 “醒了啊!”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刚刚睡醒后的慵懒与低沉,“可以起来了,咱们今日要进宫去谢恩。” 月梅惊的一下子坐了起来。 “今日要进宫?”顾不得身上的不舒服,她瞪大着眼睛看着周承朗。 昨日周承朗本来是想告诉她的,可是回来以后就光惦记着那事了,把这事给忘到了九霄云外。他扶正了月梅的身体,关切的道:“你怎么样,没事吧!”见月梅匆匆摇了头,又道:“是要进宫谢恩的,昨日的诰命封赏,还有皇后娘娘的赏赐,这些都必须要去谢恩才可以。” 月梅闷闷的点了点头。 进宫…… 她不由得想到昨日里皇后娘娘给的那些丰厚的赏赐,那绝不是看在周承朗或者是她的面子上给的,安平公主给的她没有要,可是皇后娘娘赏的她却不能推辞。说到底,这和程月梅的身世有关,今日里进宫要见到成泰帝和皇后娘娘,他们说起来应该是程月梅的舅舅和舅母,也不知道到时候会如何。 周承朗猜到了她的心思,安慰她道:“你不用担心,怀着平常心去谢恩就可以了。皇上和皇后不会为难你的。” 月梅当然知道他们不会为难她,程月梅的身份其实就相当于一张免死金牌,有安平公主在。可以说她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安全的。 她担心的并不是这个。她只担心,不知道要怎样去面对。若是皇上和皇后娘娘提及安平公主,她又要找什么理由来说明她不想认呢?她原以为认不认无所谓,可是现在看来却并不是这样,她到了京城,就已经和皇家,和安平公主脱不了关系了。 而不管是皇后娘娘的赏赐,还是安平公主让谢娇送到良家的那一箱子东西,都足以证明,她们是在乎程月梅的。 “昨日……”月梅刚刚起了头,周承朗就已经点头道:“是,昨日安平公主和谢二老爷都来了,但是他们没有说旁的,只是说为了感谢你救了瑞安郡主,所以特来道谢。” “你觉得,我应该认回他们吗?”月梅问道。 周承朗沉默一刻,道:“这是你的事情,你不用管别人,只需要按着自己的心来便是。你想认,咱们就认,你若是不想认,咱们就不认。” 总之,有他在,他一定会尽最大能力护着她的。 月梅摇摇头,道:“不,我问的不是这个,我问的是……假如你是我,你会认吗?” 这一次周承朗思考的时间更久了些。 “我会认!”他说道:“尽管一开始知道,因为他们的糊涂害得我在外面长到十九岁,尽管这些年过得不好,受尽了委屈。可是,我还是会认回去。” “为什么?”月梅问他。 周承朗道:“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月梅犹豫片刻,道:“先听假话,再听真话。” 周承朗一笑,道:“假话是,他们亏欠了我那么多,如今有这个机会,在他们愧疚难安的时候,我当然应该认回去,让他们来弥补我。至于真话……”他顿了顿,脸上却带上了一抹追忆,“因为我想到了我娘,她生我的时候就伤了身体,后来更是对我爹彻底的失望。但是为了我,还是又硬撑了两年……所以我想到安平公主和谢二老爷,他们是错了,但他们并不是故意犯错。如今他们在真心的悔过,在想着弥补,我不想因为自己的不能释怀,而让他们被亲情的稻草惩罚,压得他们甚至喘不过气来。” 会吗? 她不肯认他们,对他们是惩罚吗,会让他们很难过吗? 月梅有些怀疑,“我不认他们,他们会很伤心,很难过吗?” 可是在现代,她的亲生爸妈,都巴不得她不要去找他们。不说平常的见面,就是她没有学费了打个电话过去,爸爸妈妈都一副不耐烦的口吻,根本连一句话都不想跟她多讲。 而姥姥姥爷虽然有退休金,可是对于一个一路读书的孩子来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好在她读书的时候很努力,特别是考高中的时候,她明明是一中的成绩,最后去了一个私立的高中,不仅没要一分钱学费,还得到了一笔节省一点可以当一年生活费的奖学金。 她在现代没有得到过父母的疼爱,穿越过来的丫鬟月梅,更是已经无父无母了。至于后来的程月梅,她的记忆里程大海对她的好只是零星记忆,更多的却是吴氏对她的刻薄。 她实在想象不到,父母对孩子是怎么样的一种疼爱,也想象不到,她不肯认安平公主和谢二老爷,对他们来说是怎么样的一种伤害。 “你可以去看!”周承朗道:“去听,去看,去观察,你便可以知道,他们对你到底是怎么样的一颗心了。” 月梅有些犹豫,她害怕说了真相,会吓到周承朗。 “你……你应该知道,我之前有过一次寻死……如果说,我那次之后,就当自己死了,不再是原来的我了,对安平公主和谢二老爷,也一点点的感情都没有。那你觉得,这样的情况下,我还要去认吗?”她苦笑道:“一点感情都没有,如果去认,像不像是为了他们的女儿能给我带来的好处才去认的?如果真如你所说,他们很疼爱很疼爱亲生女儿,那我这样,是不是太对不起他们了?” 看得出这个问题的确让月梅困惑,周承朗不由得也重视起来了,他摇了摇头,道:“恰恰相反,如果他们不在乎女儿,你可以不认。但是他们越是在乎,你便越是要认,因为比起认,不认会更伤害他们,更对不起他们。” “而且,你如今身份已经被他们知道,认与不认,他们都会对你好,那些好处你躲也躲不掉的。” 月梅觉得周承朗说的很有道理,可是要她去做,她又觉得自己始终过不了良心的那一关。但想到那对夫妻对她的好,她觉得,她更是不能说出程月梅已经死了,她不是原主的事情。 周承朗伸手把月梅搂进怀里,轻声道:“而且感情这种事情是相对的,你和我还不是从陌生走到了现在,你和他们有血缘亲情,相处之后,你怎么知道还会对他们没有感情呢?即便……即便真的……” 他想到月梅从小成活在程家村,被吴氏当一件货品般养大,先是逼着她嫁给老头子,后又是放火想要烧死她,让这样的孩子知道什么是母女情深,父女情深,其实真的是有些为难她了。 想到月梅从前的那些遭遇,他就觉得心疼不已,声音也放得更柔了点,“即便真的不能有真感情,那么咱们只要做好子女应该做的,尊着,重着,敬着,听着,孝着,便也就够了!” “我在考虑考虑。”月梅轻声说道。 周承朗在这方面是随她的,“好。那咱们赶紧洗漱,然后去祖母那边说一声,就得立刻进宫去了!” 两人洗漱好,各自吃了两块点心,便一起去了荣安堂。 荣安堂早已经热热闹闹的了,周老夫人拉着二老爷,又是嘘寒问暖又是责怪他昨日喝多了。王氏则带着儿女坐在边上,面色冷淡的盯着门口看,三房的一家四口坐在她的对面,也一样安静着,唯独柳氏带着两个女儿,暗暗撇着嘴角,不屑的瞧着周老夫人和二老爷。 “承朗和他媳妇来了。”王氏出声,打断了周老夫人的喋喋不休。 周承朗已经和月梅进了正厅,一一见了长辈叫了人,他便道:“祖母,认亲的事情安排在下午吧,今日我得和月梅一起去宫里谢恩才行。” 周老夫人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王氏脸上挤出一丝笑,道:“马车已经给你们备好了,你们快去吧,别回头去晚了。” 月梅和周承朗一起对王氏行礼,谢了王氏后,便转身走了。 他们一走,周老夫人便吩咐王氏。 “武安候府你表哥家的小女儿钰姐儿听说回来了,你一会派人送信过去,叫你舅舅舅母明日过来的时候,把钰姐儿也带过来,说我想她了,带来陪我住段日子。”她说道。 钰姐儿? 王氏满脸狐疑,一时间想不到周老夫人说的是谁。 第125章 王氏一直回到住处,也没有想起来这钰姐儿是谁,不是她记性不好,而是武安候府是上百年的世家大族,周老夫人的哥哥老武安候嫡子庶子加起来有十个之多,到了孙子孙女那边,人数更是翻了几番。 且二老爷的表哥也不止老武安候的儿子们,还有武安候府二老太爷和三老太爷的儿子,光是那二十来个嫡出庶出的孙子她都记不过来,哪里能记得一个钰姐儿是谁。 倒是周承鸿,跟着王氏回了房,一脸的欲言又止。 王氏不得不按捺下冥思苦想,问他怎么了。 周承鸿脸色微微有些涨红,吞吞吐吐的道:“娘,您,您能不能不去把那个方惠钰接来?” 方惠钰? 听着儿子提起这个名字,王氏眼前立刻浮现出一张有着大大杏眼瞧起来很是可人的脸,不过一时之间,她还是没想起来这是谁。 “为什么?”她瞪着儿子,语气里有些无奈,“难不成你和她也有纠葛?” 周承鸿有些吃惊。 “娘你不记得她了啊?”他说道,一把捋了袖子,露出胖乎乎的手臂,小手臂上赫然是一排牙印,“这,这就是方惠钰那丫头咬的啊!” 经周承鸿提醒,王氏终于想起来这钰姐儿是谁了。这是周老夫人的侄儿,现任武安候的第三个女儿,是个庶出的。不过却比嫡出的还要得宠,虽然生的弱柳扶风一般,但却最为刁蛮任性,记得当初武安候府那边,为着这么个小丫头,还想着让她和鸿哥儿订亲。 那会儿鸿哥儿才十岁,又是二房的嫡长子,即便不能娶到多么好的,可也没理由娶武安候府一个庶出的女儿啊。 可是周老夫人和二老爷居然都默许了! 还是那小丫头没看上鸿哥儿,不仅咬伤了鸿哥儿,还放话说要嫁就嫁给周承朗,她气不过狠狠羞辱了那小丫头一回,最终,二老爷第一回打了她。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她才对二老爷失望了的。 可是,那小丫头不是几年前就已经出阁了吗? 王氏想着,就问向儿子,“你知道她近来的消息吗?我怎么记得,她是四年前还是五年前,好像已经出阁了?” 周承鸿还真记得,见母亲提起了,便把袖子放下,笑得很是不怀好意。 “那丫头!”他冷哼道:“恶有恶报,她嫁过去的第二年丈夫就在青楼和人为争女人被打死了,可偏她当初大着肚子快要生了,她嫁的是嫡子,孩子肯定是必须得生的,人家在乎这血脉,自然也不许她带着孩子离开。于是就这么留在那边几年,好像最近还是表舅请了宫里的皇后娘娘出头,才把她给接回家来的。” 他虽然几年没见方惠钰了,但是想来被那么一番折腾,肯定看起来人老珠黄,不复当初的好看了。 这么一想,他就觉得有几分解了气。 王氏拧着眉看着儿子,虽然这是她亲生的,但是听他话里话外的这么说女人,总归是心里不舒坦。 “行了行了,你出去吧,别在这儿烦我了。”她不耐烦的撵人。 等周承鸿走了,她才和水嬷嬷说道:“老夫人突然要把她接来,也不知道又是想要折腾谁了,你亲自去一趟武安候府请人,到时候只略提一提她,但别请了她来就是。” 水嬷嬷点头应了下来,担忧道:“她已经是生了孩子的守寡之人了,老夫人总不会还想着,要二爷娶了她吧?” 王氏脸色一阴,半晌却摇了摇头,道:“应该不会。我是觉得,老夫人的目的有可能是在聚福堂。真是想不懂她,先前看不开也就算了,如今那程氏连宫里都认可了,她还在那做妖,是真的不乐意看儿孙舒坦,非得要闹得家宅不宁才高兴?” 水嬷嬷叹叹气,没有接话。 王氏想了想,又吩咐道:“反正你暂时别接人过来,回头找机会给聚福堂那边送个信,这事儿我做到此,也算对得起程氏那日叫人送鸿哥儿回来的人情了。” ----- 月梅和周承朗已经进了宫。 虽然不至于害怕,但的确是紧张的,她和周承朗并排跟在内侍的身后,周承朗不时的往她看过来。 月梅手心都冒汗了,但对上周承朗的视线,仍然冲他摇头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 走过长长的夹道,终于离那逼仄的高耸的宫墙远一些了,月梅才松了口气。经过一排垂头站立的宫人,到了廊下,等着那内侍进去通禀后,终于被引了进去。 月梅从来没有去过故宫,在外头就已经被威严气派的宫殿所震慑了,等到进了金碧辉煌的里间,更是一时间连声音都发不出,只能随着周承朗一起下跪磕头。 成泰帝也早早就来了皇后这边,见状没有喊起身,而是将月梅仔细打量了一番,才在皇后娘娘的催促下说了平身。 月梅站起来,仍然垂头站立着,尽量让自己显得恭谦。 周承朗恭敬的向成泰帝和皇后娘娘表达了谢意,月梅紧随其后,按着早先周承朗教好的话,也说了一番感激之言。 成泰帝对周承朗倒是还算和善,但是看着月梅时候,却是一副审视的姿态。等月梅说完了,他便直接不客气的道:“朕听说你不仅救了威远侯,还曾救了瑞安郡主,想来也是个胆子极大的,怎么到了这儿,却是连头也不敢抬了。” 他还知道,这个丫头打断了那程吴氏的手脚,划伤了人家的脸。 这么狠厉的脾气,倒是一点不像安平,不过他得承认,这有点像他。 她不肯认安平公主,而安平公主又是成泰帝最疼的妹妹,成泰帝为妹妹出头,其实也是常事。 月梅心道,顶多就是吓一吓她,成泰帝就算是看在安平公主的面子上,也不可能会如何她的。 她定了定神,抬头往成泰帝看过去,“民女第一次得见天颜,敬仰之下,有些自惭,还望皇上恕罪。” 成泰帝一愣,倒是没想到,这丫头不是下跪认罪,也不是仗着身份不知好歹,反倒是说了这样的一番话。 敬仰,自惭,倒是真会说话。 成泰帝本就怜惜这个外甥女的遭遇,见月梅抬起头,再看那张酷似妹妹年轻时候的脸,哪里还能生得出气。只强撑着,才没让脸上露出笑意罢了。 皇后娘娘瞧着月梅,因为一品诰命的礼服还没送到威远侯府,所以月梅今日只穿了一件适合新婚妇人穿的红色褙子,眉毛弯弯,面容红润白皙,安静的站在周承朗边上,恍惚的让她想起了许多年前,安平公主也这般站在谢成章身边的模样。 那时候他们夫妻新婚燕尔,眼神时时绞在一起,叫旁人看了也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甜蜜。 而不是像现在…… 皇后娘娘心下有些惋惜,对月梅却很是和蔼可亲的露出了笑容,没有如往常对其他谢恩的小夫妻那般训诫什么为人妇之道,反倒是交代了周承朗要好好对月梅。 周承朗一一应答了。 成泰帝便起身,把他叫去了偏殿说话。皇后娘娘这边,更是招手叫月梅上前,细细看了她一番,问起了家常话来。 他们都没有提起安平公主,甚至是连一点异样都没有,除了格外的亲切宽厚些,像是普通人家的长辈看见新婚的晚辈那般。 “周老夫人是我的姑姑,她年纪大了,脾气就有些倔,老小孩老小孩,你多哄着点儿。”皇后娘娘说道:“不过,她若是哪里对你不好,你只管递了帖子进宫,我来帮你说她。不说旁的,就从姑姑那边论,我也是你表姑呢,以后若是没事,记得多来宫里陪我说说话。” 从前做丫鬟的时候,月梅接触到的身份最贵重权利最大的,就是周老夫人。其次则是王氏,她那时候就觉得,这些贵人都是要么像周老夫人需要哄着的,要么是像王氏需要尊着敬着仰望着。 却没想到,还有瑞安郡主那般真性情的,谢娇那样骄纵又可爱的,安平公主为女儿掉眼泪,柔柔弱弱的,还有皇后娘娘这种,虽然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但却温和亲切,如同寻常人家长辈一样的。 周老夫人毕竟是皇后娘娘的亲姑姑,皇后娘娘的态度已经摆了出来了,她根本不能背后告什么黑状,只道:“祖母也只是在乎侯爷,等到日后,瞧见我是真的为侯爷好的,她老人家定然也就会接受我了。” 皇后娘娘点点头,满意的笑道:“的确是这个理儿,承朗的父亲没的早,周老夫人可不就对他更关注些。你能这样想最好了,不过也要记着,不要让自己受委屈了。” 月梅点点头,又谢了一回皇后娘娘。 就有内侍进来说,皇上走了。 今日是月梅和周承朗成婚的第二天,还要认亲祭祖,许多的事儿要做,一早过来,只怕是早饭也没吃的。皇后娘娘也就不留着月梅了,亲自起身送了她几步,让她走了。 等月梅刚一出大殿,一侧的屏风后安平公主和瑞安郡主就走了出来,只不过安平公主是红着眼睛,瑞安郡主却脸色不怎么好看。 皇后娘娘劝道:“这孩子如今过得不错,威远侯对她也好,你就别担心了。慢慢来,早晚有一天,她会认你的。” 安平公主点点头,道:“我知道,我是高兴,看到她过得好,看到她这么进退得宜,我真的高兴。” 这孩子虽然没有养在她身边,但却长得并不差,她高兴,也自豪。 皇后娘娘想着刚才月梅的模样,也赞了两句,劝安平公主道:“我看你面色也不大好看,要不要叫御医来给你把把脉,最近身子怎么样了,可别因为这事儿费心神,回头女儿认回来了,自己身子却熬的彻底坏了。” 安平公主正要答应,瑞安郡主却道:“舅母,不如让御医直接去公主府吧。我看娘这样应该要躺着休息才好,这留在宫里养身子总是有些不便,来来回回的,又怕她身体经不起折腾。” 皇后娘娘一想,便道:“也好。” 回公主府的马车里,安平公主有些不安的看着瑞安郡主,“媛姐儿,你……是不是看我这样对她,你不高兴了?” 瑞安郡主自从出了皇宫就沉着脸,安平公主不能不多想。 瑞安郡主摇了摇头,道:“娘,您想哪里去了,我怎么会不高兴。月梅说起来还是我的表姐,她受了那么多的苦,我只有心疼的。” 她不高兴,是因为皇后娘娘说的那些话。周老夫人不喜欢月梅,对月梅的态度满京城都知道,这个样子的情况下,皇后娘娘还叫月梅多让着周老夫人,这未免也太像着娘家人了吧? 还让月梅受了委屈来告诉她,她都说了周老夫人是她的亲姑姑,又年纪大了脾气倔了,月梅就算是真的受委屈了,又怎么能来告诉她? 只是,这些话她又怎么好告诉母亲呢?母亲没看出来,还能好过些,要是知道了这个,担心偏又帮不上忙,不是更伤身子了。 瑞安郡主想着,就觉得一定要找时间,好好和月梅聊一聊。 第126章 月梅和周承朗出了宫门口,正要往威远侯府的马车走时,瞧见了一旁干巴巴往这边看着的谢二老爷,他紧靠着公主府的马车,毫不掩饰的近乎贪婪的看着这边。 周承朗想到一早两人说的话,就侧头看了眼月梅。 月梅心里就是一叹,之前她是没想通,现在其实仍然还处于迷糊当中,但是看着谢二老爷这副模样,不可否认,她心里还是软了一下。 于是两人便往谢二老爷那边去了。 谢二老爷瞧见了,立刻睁大了眼睛,然后想也没想的就迎了上来。周承朗给他行礼,他看也没看,只顾着盯着月梅,有些紧张的问她:“你还好吧?没事吧?” 关心之意溢于言表。 这是在担心她见了皇上皇后害怕吧,又或者,是担心她嫁到周家,过得不好,被人欺负了。 月梅就叫不出谢二老爷或者是驸马这样疏远的称呼了,因为她看着谢二老爷的模样,觉得谢二老爷可能是真的在乎疼爱女儿的,她感受到了。那么,她就也不能再直赖赖的伤了他的心。 她屈膝行礼,恭声道:“我挺好的,多谢您关心。” 她这般态度,叫谢二老爷微微一愣,接着就笑了,搓着手,有些激动的道:“挺好就好,挺好就好,这样你娘也就……” 话音戛然而止,他有些尴尬的看了眼月梅,然后移开了视线。 月梅瞧见他和公主府的马车,就已经猜到安平公主在宫里了,怕是刚才她和周承朗面见帝后谢恩,安平公主就在旁边呢。不过,安平公主的情绪似乎比谢二老爷要激动的多,月梅现在还没做好面对的准备。 她笑着又行一礼,见谢二老爷不搭理周承朗,只好主动告辞,“那您先忙着,我们家里还有事,先走一步。” 被谢二老爷一路盯着,月梅一直到进了马车才重重呼出一口气,靠在了马车上设立的软塌上。 周承朗掀开马车帘子,月梅瞟过去,正好瞧到还对着这边望眼欲穿的谢二老爷,她不由得道:“压力真大!” “其实,他真的很在乎你这个亲生女儿。”周承朗说道。 嗯,好像真的是这样。 不然,这么早,安平公主的身体又不好,也不会来宫里了。还躲在暗处,是怕她看到了为难吧? 月梅一想,就觉得心里有些酸酸的,也不知道安平公主怎么样了。 “要不要等等?”周承朗就问道。 月梅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不了,先回家吧。”她说道。 在这儿,若是一会碰上了,怕是要惹得安平公主太过激动。还是另寻时间,也等她想的清楚了,再见面吧。不然,见面了她怕自己态度不对,回头再不小心伤了安平公主的心。 周承朗一想,觉得下午还有事要忙,先回去歇歇养养精神也好,遂也不再多说什么。不过想到方才在偏殿里成泰帝和他说的事,却是有些心绪不宁。 月梅很快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想到之前成泰帝的态度,不由担心道:“不会是因为我,皇上训你了吧?” 怎么会。 周承朗不由失笑,成泰帝可不是那样的人。 不过想到成泰帝说的事,他却又笑不出来了,“没有!皇上是说,最近南疆有些不太平。” 南疆有些不太平…… 月梅这才反应过来,周承朗虽然现在留任京城了,可原来他可是戍边的将军,是要上战场杀敌,保卫祖国,守护百姓的。而这个威远侯的爵位能再次得回来,还是因为上一场战事,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胜利,后续事情又安排得宜,所以即使换了其他人去顶上,边境的蛮夷也没敢再次进犯。 她对这一块其实懂的不太多,但却知道传言,说这一场胜仗,起码打得蛮夷那边十年之内不敢再出兵进犯。 这足以证明周承朗在军事上等能力。 所以,成泰帝的意思,难不成是想把周承朗派去南疆吗?是真的无人可用必须要派他去,还是因为她不肯认亲生父母的态度,惹恼了成泰帝呢? 周承朗说,成泰帝不是那样的人,所以,是真的无人可用要派他去了。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月梅知道周承朗的抱负,从前自然是可以理解,可是现在,她却有些理解不了了。她忽然伸手抱住了周承朗的腰,很想说一句,可不可以不去。 “还没定呢!只是跟我说了有这么一回事,具体如何,还要看那边传来的消息。”周承朗心里也有不舍,对于这种事情,从前已经习以为常,可是娶了妻子,却发现真就不能干脆利落的走了。 古人说,温柔乡是英雄冢,其实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因着这个消息,月梅一路心情都不大好,虽然很想阻止,可却知道这种事情不应该阻止,不管是为了周承朗的抱负,还是为了那些因为战事而变得可怜的百姓,她都不应该阻止。 夫妻两人回到侯府,先去了荣安堂。家里有长辈的就是这样,出门的时候,回来的时候,都必须得去跟长辈说一声。不管周老夫人对他们如何,这些他们都是必须要做的。 周老夫人没见月梅,只叫了周承朗进屋。 周承朗让月梅先回去,大步进了正堂,却没料到柳芳如居然也在。她紧紧挨着周老夫人,也不知道是说了什么,正逗得周老夫人哈哈大笑。 “祖母。”周承朗行礼说道。 柳芳如像是此时才发现他进门一般,立刻站起来,局促的站到了一边。 周老夫人看看她,又看向周承朗。 “回来了?今日进宫,没出什么事吧?”她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你媳妇呢,回去了吗?今日在宫里,她没有出什么丑吧?” 正常情况下,周老夫人这担忧的确是对的,可是却不应该是这样的口气,也不应该事先不提醒不教导,事后也不见面,只在背地里说这番话。 “也是,皇后娘娘即便是看着我的面子,也不会为难她的。”不等周承朗说话,周老夫人就继续道:“下午还要认亲祭祖,你也回去休息休息吧!也学学你媳妇,能偷懒就偷懒,虽说很没有规矩,但终归是对自己好的。” 周老夫人虽然生气皇后娘娘给月梅的一大堆赏赐,也觉得皇后娘娘和顾夫人方柔一样,都是在打她的脸,但是她却不会说出来。 周承朗听了周老夫人的话,就觉得心底一阵一阵的无力。这可是疼了他二十多年的祖母,慈善开明的祖母,连对下人都不会过多体罚的祖母,什么时候,竟然变得这么刻薄了? 还是说,祖母一直这样,只是因为以前他不关心,所以只看得到祖母好的一面,没看到祖母不好的一面? 可是一个家里,如果总是这样,是没有办法安稳的。 而他万一真的被派去南疆了,祖母这性子,和月梅怎么能好好相处?如今月梅的身份他倒是不担心了,但是祖母这边,她要是真的乱来,皇上和安平公主又怎么会坐视不理? 月梅已经是名正言顺的他的妻子了,一品诰命的封赏都下来了,这是不可能再有变动的。祖母,既然已经答应他娶月梅,日后就算不能做到善待,最差也要井水不犯河水才行。 “祖母,我有话要跟您说。”他说道,冷冷的看向柳芳如,“你出去。” 柳芳如只觉得有一股寒意打在身上,当即就道:“娘,那芳如,芳如就先退下去了……” 柳芳如一个妾室,居然称呼祖母娘! 她这样,把王氏的脸面,把柳氏的脸面,都往哪里放了? 周承朗不由得闭了闭眼,觉得有些话,真的要跟祖母说清楚才行了。 “不必出去,就在这屋里。”周老夫人却不同意,对着周承朗道:“你有什么要说的直接说好了,芳如不是外人,不需要避开。” 周承朗没有理会她,而是直接看向柳芳如,“滚!” 简简单单的一个滚字,夹杂了他满满的怒气,柳芳如吓的身子一抖,几乎是落荒而逃。 周老夫人也被周承朗突然的一吼吓着了,她失手打翻了一边的茶盅,脸上肌肉都在发抖,像是怕的,也像是气的。 “怎么了,怎么了,老夫人?”曹妈妈带着丫鬟跑了进来。 周承朗挥手,冷声道:“都滚出去!把门关上!” 曹妈妈还从没见过周承朗这副模样,吓的一句话也不敢劝了,只又放心不下周老夫人,哭着扒着门框,不肯走。 周承朗回身,冷冷的看过去。 “怎么,还叫我亲自动手不曾?”曹妈妈跟了祖母身边几十年了,眼见着祖母对柳芳如这般,居然劝都不知道劝一下,周承朗看着曹妈妈这副模样,十分的不满。 曹妈妈被他这眼神一瞧,心底又慌又怕,立刻松了手,被小丫鬟一把关了门给拉走了。 周老夫人伸手指着周承朗,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她一副受不了的模样道:“你,你,你就是这样对我的?朗哥儿,你有了女人,就连祖母,从小把你养到大的祖母,都不在乎,不尊敬了吗?” “一个女人,一个女人就叫你六亲不认了……你,你今日里敢因为我说她一句不好,就这么吼我,给我脸色瞧。若是,若是哪一日她跟你说我怎么了她,你是不是还要为了她,杀了我?”她哭得一丝形象也无,显然是被周承朗的态度伤的极重。 “祖母!我哪里有一句话是冲着您的?”周承朗无奈的上前一步,道:“我是在气您被人撺掇着做了错事了,那柳芳如,先不说她是太太的侄女儿,便单只是二叔的姨娘,您应了她叫您一声娘,可有想过二婶会如何?还有二弟五弟,大姐和四妹五妹,他们又会如何?” “便是您不在乎他们,那二叔呢,二叔您不会也不在乎吧?他纳了太太的侄女,还是从二弟手里抢过来的,这传出去就已经是叫他丢脸的事情了,那事好不容易被压下去,只是一点子的风言风语传了出去。但如今连个姨娘都能叫您娘,虽说二叔如今官职还低,但我如今是威远侯,盯着咱们家的人能少了?人家只要一弹劾,不止二叔这辈子仕途上别想再进一步了,就是二弟和五弟,这辈子也没指望了!” 就是他,有这样的二叔,也难免要被成泰帝提点几句的。 周老夫人是糊涂,临到老了,越发的糊涂,可是却并不傻。周承朗这话一说出来,她就知道自己是干了什么蠢事了,可是想着到底她的侄女在宫里做皇后娘娘呢,这种事情,又能大到哪里去? “我只不过是在家里说说,出去了哪里会如此。就算真传出去呢,也影响不到你,不还有皇后娘娘呢。”她说道,依然觉得不平,“你别借题发挥,小题大做了。” 周承朗见她根本听不进去,不得不深吸了一口气,道:“皇后娘娘若是真有那能力,真能左右皇上的看法,为什么这么多年,咱们家的爵位才拿回来?为什么这么多年,二叔三叔都还在那个位置上,挪都没挪动一下?”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语气有些说不出来的别扭道:“祖母您不喜欢月梅,满京城都知道的事情,皇后娘娘不可能不知道。她如果真的有能力,怎么会依然听了皇上的意思,给月梅那么大的封赏?她难道不知道,您这个做姑姑的会不高兴吗?” 周老夫人听了这话,脸色变得一片煞白,她自欺欺人的真相,就这么被周承朗给揭开了,她不想承认都不行。 她大受打击的瘫在了大炕上,一瞬间好似浑身力气都被抽干了似地。 周承朗看到她这样,心里很是不忍,可是却又不能叫她继续这样糊涂下去,到时候这本来就摇摇欲坠人心多诡的家,就更是要毁了。 他思虑再三,把月梅的身份告诉了周老夫人。 “你说什么?!”周老夫人不敢置信的瞪着周承朗,尖声喊道:“怎么可能!那个贱妇,那个贱妇怎么会……” “祖母!”周承朗打断了她的话,“慎言!” 周老夫人受的刺激太大,一时把心里话喊了出来,看着周承朗听了这话,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她才回过了神。 然而她此刻没有心情去理会周承朗,她只觉得整个人都被这消息打击的傻了。怎么可能,那个丫头,那个在乡下长大,明明长得也一般,可是却把她的朗哥儿彻底勾了心魂,六亲不认的贱人,怎么可能是安平公主的女儿! 她明明是朗哥儿身上的污点,她怎么可能…… 周承朗很想亲近祖母,很想好好劝劝她,叫她别再钻牛角尖了,可是上回的事情再加上今日,他此刻无论如何也不能静下心来,好好的劝她了。 “祖母,您为什么那么不喜欢月梅呢?”他问道:“她救了孙儿,对孙儿也是一心一意,就连从前的出身问题现在也不存在了,您为什么就不能喜欢她呢?” “您是真的疼孙儿吗?如果是真的疼,那为什么看到别人对孙儿好,您不仅不高兴,还在心里这么抵触排斥?您究竟是不喜欢她,还是见不得孙儿好?” “祖母,您好好想想吧!” 周承朗打开门走了出去。 周老夫人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神里却没有半点的缓和,反倒是像想起了什么让她生气的事情,一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月梅并没有听周承朗的话离开,而是一直等在院子里,已经先看到柳芳如以及被吓坏的曹妈妈和丫鬟了,见周承朗出来,就忙关切的走了过去。 周承朗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可是看见月梅,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来。 那是比哭还难看的笑。 月梅真没想到自己就有那么不好,这么被人讨厌,她之前也曾设想过嫁人后可能会有的问题,但却从没想过,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她和周老夫人应该还好,周老夫人厌恶她,她也不喜欢周老夫人,两人心理上都没有什么难以接受的。可是周承朗,却是夹杂在中间难做。 月梅心里十分心疼周承朗,拉住了他的手,一时间却不知道要如何劝解。此事因她而起,如果可以,如果早知道周承朗会这样,她一开始真的会犹豫一二吧? 可是现在能说吗?不能。 现在说出来,那周承朗的付出算什么了?她在这件事上帮不了他,总不能还来泼他冷水。 周承朗摇摇头,故作轻松的道:“没事,咱们回去吃饭吧,一会儿歇一会,下午再过来。” 回到聚福堂,周承朗想着周老夫人的模样,实在没有食欲,只勉强吃了点就先歇下了。月梅却被秋兰叫去院子里,听了从王氏那边传来的消息,说起周老夫人要王氏把方惠钰接来的消息。 对于这个方惠钰,月梅不曾见到过,后面也许听过她的名字,但却是没有往心里去,所以一点印象也没有。 不过联想到柳芳如,再看王氏来传话,月梅其实就已经猜到周老夫人打的主意了。 又是打着给周承朗做妾的念头。 她有时候想想,觉得这古代有些男人也够可怜的,自己还没想要纳妾呢,长辈就先想着往房里塞人了。一面妻,一面妾,难道男人真的不会觉得累,反倒是觉得是齐人之福吗? 如果真是这样,二老爷就不会到现在都没有脸和周承鸿对视了。 “我知道了。是谁来传的消息?”月梅问秋兰。 秋兰道:“是二房的一个小丫头,奴婢给打赏了半吊钱。” 秋兰管着月梅的小私房,这点打赏的钱是可以拿得出来的。这钱说起来还真是不少,不过这是二房的下人,又是代表王氏来传话的,倒是多打赏些比较好。 “我知道了,你做的很好。”月梅夸了秋兰一回,又吩咐她,“晚点认亲之后,你亲自去一趟良家,把程妮姑娘给接回来吧。” 大妮儿没有大名,于是月梅便干脆称呼她为程妮了。 她已经嫁回来了,大妮儿一直留在良家也不好,还是要尽快接回来才是正经。 秋兰点头应了下来。 第127章 下午去荣安堂认亲,周老夫人的脸色十分难看,戴着藏蓝色的抹额,更是衬的面白如纸。月梅和周承朗给她请安,送上了自己做的针线,她看也没看,只吩咐曹妈妈收起来,然后也是由着曹妈妈递了个黑木盒子过来罢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着周老夫人不高兴王氏就格外的高兴,总之她显得格外的热情,不仅给了月梅一对嵌玉的成色十分好的手镯,还热情的带着她一一认全了周家族亲和晚辈,态度亲和的挽着她的手,不知道的只怕都要以为她们是亲母女了。 到了第二日一早,和周家有姻亲关系的长辈都过来了,月梅和周承朗又是一早赶去了荣安堂。 周老夫人娘家武安候府来的长辈并不多,只来了武安候和武安候夫人,以及周老夫人娘家的两个嫂子,武安候府老夫人和二老夫人,小辈里面也只来了周承朗的表哥和表嫂,那个传言里的方惠钰并没有来。 武安候府二老夫人谢氏出自长平侯府,她应是知道了些什么,看着月梅的目光就格外的慈爱,不仅给了十分丰厚的见面礼,还拉着月梅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等月梅和周承朗走了,周老夫人看着娘家的二嫂,就忍不住阴阳怪气的道:“瞧二嫂高兴的,不知道的,还当你是找到了失散在外的女儿呢!” 这话说的,是在指点她不守妇道吗? 武安候府二老夫人面色微微一变。 武安候府老夫人忙拉住了她的手,劝道:“你先去外面喝杯茶,我来和小姑说说话。” 等武安候府二老夫人出去了,武安候府老夫人才一脸无奈的看着周老夫人,“不是我说你,你二哥没了那么多年,你二嫂一直在咱们方家守活寡。你说这话,诛不诛心啊你!” “就兴你喜欢钰姐儿那丫头,就不兴她喜欢娘家的侄孙女了?”她气道:“你也一把年纪了,朗哥儿媳妇再一有孕,连重生子都抱了的人了,怎么还跟当初一样,小女孩脾气?” 没想到大嫂也知道那贱妇的身世了! 周老夫人看着大嫂,眼泪就下来了,“大嫂,你不知道,我心里难受啊!养了那么多年的孙子,公主郡主哪个娶不得,临了临了,一颗好白菜居然被猪给拱了!我这心里有多难受,你能理解吗?” 武安候府老夫人本来还有些心疼这个小姑,结果听了这话,实在是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哪里有你这么比喻的!”她笑骂道。 周老夫人也有些赧然,扭扭捏捏半晌,才道:“钰姐儿怎么没来啊?钰姐儿如今已经回了娘家来了,她从前就喜欢朗哥儿,我看不如,叫她跟了朗哥儿吧?” 武安候府老夫人摇摇头,道:“你这是想叫钰姐儿做妾啊?你大侄子知道了,不得捶死你!我看,你还是歇了这念头吧!” 周老夫人道:“哪里是叫她做妾呢,程氏生不出孩子,她若是生了,不就是下一任的威远侯了?她是威远侯的娘,岂不就是威远侯的主人,有了这么个弟弟,她之前生的孩子,也有人护着不是?” 武安候府老夫人却是面色一惊,扑上来就捂住周老夫人的嘴,急道:“你这张嘴哟,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她压低声音道:“你可不能乱来,安平公主和皇上若是知道了,活撕了你都可能!” 她的心咚咚狂跳着,觉得是不是该不留情面的把孙女给送走了才好,不然依着周老夫人的性子,真撺掇孙女干出什么事来,到时候武安候府可也是从犯啊! 周老夫人哪里不知道大嫂这是不同意了,她也没有强硬逼迫,而是道:“我是真心喜欢钰姐儿,既然你们不同意,那要不把她说给鸿哥儿吧,若是鸿哥儿你们瞧不上,那就宇哥儿,宇哥儿的才学你们是知道的,钰姐儿再好,如今算是带着孩子二嫁,宇哥儿也配得上她了。” 当然配得上了,钰姐儿是庶出,又是守寡之人,再次出嫁还得带着孩子,周承宇那孩子不管是长相还是学识都很不错,只不过……就是年纪小了点。 武安候府老夫人也很疼方惠钰这个孙女,当即就有些动摇了。 “我得回去和钰姐儿说了,再跟你大侄子商量了才行。”她说道,没有一口回绝。 这对姑嫂面和心不合的打算,旁人并不知道。 月梅这里认亲认过了,名字也写到了周家的族谱上,不过写的不是程月梅,而是谢月梅。 接着就是三朝回门,自然回的是良家,周承朗是吩咐管家去置办的,周老夫人没有插手,王氏更是没有多问,所以回门礼倒是很丰盛。和良家一家老小其乐融融的吃了饭,又回到原来的住处小休了会儿,月梅和周承朗就启程回周家了。 刚到家,就有一直等在门口的下人上来回说,瑞安郡主和谢娇来了,如今正在荣安堂跟老夫人说话。 瑞安郡主大着肚子还来,怕是有什么事情。 月梅和周承朗对视一眼,便匆匆往荣安堂赶去了。 荣安堂里却是一片的欢声笑语,今儿方惠钰自个儿坐了马车来了周家,见了她,周老夫人本就心情好,后来瑞安郡主和谢娇又都是和方惠钰认识,所以来了后有方惠钰在中间调和着,气氛倒真的是好。 月梅和周承朗先让下人进去回禀了,然后才进的门,这一进去,就有一个女孩子像是乳燕投林一般朝着周承朗跑过来,一头扎进了他怀里。 “朗哥哥,你可回来了!”她仰起头笑道。 方惠钰长得极为秀气,不是多么出色的长相,但看着无端的就叫人觉得舒服,只不过,月梅却不这么觉得。任是怎么样美好的女人,扑进自家男人的怀里,你都不会喜欢。 周承朗推开方惠钰,倒也很高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自从你出嫁了就一直没消息,听说你已经有了孩子了,今日带来了吗?” “看来你这是一点也不关心我……”方惠钰苦笑着摇头,然后岔开话题道:“茵茵调皮的很呢,没有带过来。我今儿就是来看看姑祖母,还有朗哥哥你,以及……”她的视线转到月梅脸上,很是热情的道:“以及我这位好表嫂的。” “表嫂,我是朗哥哥的表妹,你可以叫我表妹,或者叫我阿钰。”方惠钰亲热的拉着月梅的手臂,说道。 她这么一副开朗舒阔的样子,倒是叫月梅为刚才自己的小人之心有些忏愧,看来她是被偏见遮了眼,以为这方惠钰和柳芳如一样了。 不过叫阿钰还是太亲热了,她笑着叫了声表妹,然后道:“表妹稍等,我先去见过瑞安郡主和谢姑娘。” “哎哟,我险些忘记了。”方惠钰说道,把月梅拉了过去。 瑞安郡主站起来,免了月梅的行礼,她朝周老夫人道:“看来贵府的三少爷可能不在府里,那便改日再跟他道谢吧。我这边和侯夫人还有话要说,老夫人,失陪了。” 侯夫人…… 她的一声侯夫人,叫周老夫人微微怔住,还是方惠钰推了她一把,她才反应过来,僵硬的点了点头。 月梅就把瑞安郡主和谢娇带去聚福堂说话,周承朗不好在场,方惠钰干脆叫住了他。 没了外人,谢娇就把不满失望显露了出来。 瑞安郡主虽然来是有正事,但是看着谢娇这副德行,还是有些恨铁不成钢。手上用力的敲了她的脑袋一下,道:“堂堂侯府嫡女,看上个庶子还给你纠结成这样,你也真是够出息的!直接叫大伯父暗示那周三老爷,他还敢不乖乖的为儿子上门求娶你?” 谢娇摇头道:“我要的可不是那样的感情,我要的是两情相悦!哎呀算了算了,你和月梅去好好说话吧,我在园子里逛逛,闲的无聊,也不耐烦听你们的话。” 周承宇今儿应该是去书院去了,月梅叫秋兰陪着谢娇,也就随她在家里逛了。 进了聚福堂,月梅亲自给瑞安郡主倒了杯白开水。 瑞安郡主接了,不由得笑道:“哪里有你这么待客的,居然只给我白开水喝。” 月梅自己也捧了杯白开水,道:“我也不大懂孕妇能不能喝茶,又能喝那些茶,所以干脆给你白开水喝,解渴,也没有坏处不是?” 瑞安郡主捧着温度适宜的白开水,叹道:“你家老夫人阴阳怪气,和她说了一番话,可不正好渴了。” 月梅没说什么,只是笑笑。 一杯白开水下肚,月梅再给瑞安郡主倒了一杯,瑞安郡主不提正事,她也不提。倒是问起刚才瑞安郡主在上房说的话来,“你不会随着谢娇胡闹,帮她叫周三爷吧?” 瑞安郡主笑道:“也不算胡闹,说起来那日是意外,周三爷周四爷还因我受了大伯父的罚。但那日严格说来却是周三爷救的我,我来说一声谢也是应该。” “郡主一向通明大义,佩服!”月梅说道,还做了个先干为敬的姿势,喝了杯子里的水。 瑞安郡主觉得和月梅说话,不管身份怎么变,感觉还是和当初一样的。她也干脆不卖关子了,直言道:“不重要的事情,当然通明大义,但重要的,自己都过不了那个坎。不过不管自己过不过得了,你我还是要劝的。” “那郡主就别劝了。”月梅笑道:“我已经在考虑这个事情,很快就会考虑清楚了。” 听出她话里的松动,瑞安郡主跟着一笑,不过却还是开了口,“母亲从小就是受尽宠爱的公主,即便是喜欢谢二老爷,也从来没有为他下过厨。但是为了你,她却是强撑着身子下厨了,什么桂花糕,玫瑰酥,还有谢娇带回来的你做的蛋糕……母亲不是个聪明人,她根本不擅长这个,可她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却为了做那不擅长的点心,把自己关在厨房一关就是一整天,灰头土脸的出来,却因为你批评了点心不好吃,第二天再次进去。” “手被切破了,烫伤了,她也不管。最喜欢的云锦染了灰洗不干净了,她也不在意。她只想为亲生女儿亲手做点吃的,能得一句好吃是最好了……可是你的要求那么高,母亲已经扔掉许多废了的,可是做出来的,仍然很难叫你满意……” “母亲说,你小的时候她没抱过你,没有照顾过你,所以特别的愧对你。母亲哪里会做针线活啊,做一个小孩子穿的肚兜,把手指头戳的哪里都是洞了,扔掉了那细软料子快两匹布,才做出一个还算入了她眼的。还好,你收下了那肚兜,你不知道,母亲听了有多高兴……” 月梅已经从一开始的愣神,听到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了。她都不知道,原来那点心不是谢娇做的,而是安平公主做的。原来那肚兜做的好,不是因为安平公主擅长,而是以刺伤了无数次手做的代价。 瑞安郡主拉住了月梅的手,眼泪滚滚落下。 “有时候我真是羡慕你,嫉妒你。母亲虽然对我也好,可是这么多年,却都没有对你的好。”她说道:“母亲被谢二老爷的移情别恋伤了心,早就不护着我了,我在公主府长大,养成了那嚣张跋扈的性子,就是因为祖母不喜欢我,谢二老爷也不喜欢我,母亲又总是被谢二老爷的无情伤心,我不得不硬起来。可是看着母亲为你做的点点滴滴,我还是吃醋了,还是嫉妒了,母亲都没有那么为我做过。” “说起来我也能理解你,你比我还可怜,我虽然被皇上抛弃了,可到底在公主府,也是体面的长了这么大。但是你,却在乡下受了那么多的苦,你怨也有理由,恨也有理由,可是我只求你,看在母亲那么爱你的份上,原谅她吧,好不好?” “你要知道,母亲的身子一直不好,她如今,她如今也不过是一日一日的在熬日子罢了。” 月梅早已经被说的泪如雨下,再听到这最后一句,更是心里咯噔一下,紧着反握住了瑞安郡主的手。问道:“她怎么了?生了什么病,怎么会……” 瑞安郡主眼圈红红,也忍不住抹了下将要掉出的眼泪。 “倒也没什么病,不过是思虑过重,伤了身体罢了。”她说道:“早年是因为谢二老爷,如今,则是因为你……不过她身体这样不怨你,她早就因为谢二老爷的事情,彻底伤着了。” 谢二老爷,那样一个男人,原来也会把妻子伤得那么深的吗?在这件事上,月梅立刻站在了安平公主这边,毕竟她要是拿出公主的身份,谢二老爷是什么也做不得的。 “……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看看她吗?”她问道。 瑞安郡主破涕而笑,道:“随时都可以啊,明日吧,明日就回去看看她,好吗?” 想着安平公主的一片慈母之心,月梅又是感动又是愧疚,正如他周承朗说的,安平公主越是在乎她,她就越是应该认下来才对。 她重重点了点头。 ----- 荣安堂里,周承朗也知道了方惠钰这几年的遭遇了,这个表妹因为得周老夫人的喜欢,在很小的时候,和他是经常在一块儿玩的。 就是后来因为二弟的事情两家闹的不好看了,方惠钰也不过是很少来周家,但私底下却常常和哥哥们一起跟他在一块玩,听说她过得不如意,周承朗难免的也有几分唏嘘。 倒是方惠钰自个儿不在乎,她收起脸上苦色,很是精神的笑了笑,道:“朗哥哥,你也别为我难受。如今我已经带着茵茵回了娘家,以后有爹和哥哥们护着,日子定然不会差。再说了,你如今都是威远侯了,我有你这么个表哥在,旁人便是只看你的面子,也不敢欺负我了。” 周承朗笑道,带着几分心疼的道:“你放心,我定然护着你。不过也别担心,你如今还年轻,若是我瞧见了不错的男儿,定然介绍给你。” 方惠钰噗哧笑了。 “你饶了我吧,你介绍的无非是军中的那些人,一年大半年的不着家,找了个那样的,我还不一样得一个人。别了别了,可别祸害我。”她笑道,看着院子里走进来的人,眯起了眼睛。 周承朗见她真的不像是在意那些事情了,便也笑笑,转头看了过去。 周承宇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先是叫了大哥和表姐,然后跟周老夫人请安,“祖母,不知您急急叫人去书院叫我回来,是有什么事?” 周老夫人还没开口,方惠钰已经笑着站了起来。 “几年不见,三表弟越发玉树临风了。”她说着,还满是赞赏的点了点头,“听说三表弟之前做了好事,如今是人家上门来道谢,所以姑祖母才叫人去喊你回来的。不过人现在已经去了聚福堂和表嫂说话了,三表弟不如略等等。” 谁来跟他道谢? 还去了聚福堂和大嫂说话,那应该是女眷吧? 周承宇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脸色一红,低下了头。 倒是没有人注意到他这一点,周承朗道:“是瑞安郡主来了,和你大嫂已经说了有一会的话了,这样吧,你跟我一起去拜见她吧。” 方惠钰道:“我也一起去吧,一会儿瑞安郡主该是要直接走了,我也去送送她。” 方惠钰是比嫡女还得宠的庶女,还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她和瑞安郡主的关系说不上多好,但相处融洽却是有的。 于是三人便一起往聚福堂去。 半道上,却碰到了谢娇和周承鸿。 周承鸿是知道今儿个方惠钰来了,特意鬼鬼祟祟的往荣安堂来,想来瞧瞧方惠钰过得有多凄惨,变得有多黄脸婆的。可没想到,他鬼鬼祟祟躲躲闪闪,好死不死的,撞到了听说周承宇来荣安堂了,而一路追来的谢娇身上了。 谢娇一见是他,立刻想到先前那回周承鸿酒后说要把她和月梅提脚卖了的事儿,顿时也不管这是在周家了,拎着个树枝就往他身上抽了过去。 众人撞见的时候,正好见到谢娇举着树枝,而周承鸿抱着头,正哀嚎着:“别打了,别打了,哎哟我的姑奶奶,快别打了,我知错了——” 方惠钰看着众人傻愣愣的模样,忍不住噗哧笑了。然后走过去,把见了周承宇吓呆了的谢娇手里的树枝拿了,往愣愣看着她的周承鸿身上抽了去。 “鸿哥儿,怎么从小到大,你总是挨打啊!”她打了一下,便丢了树枝,笑着拉了谢娇,“谢娇,我二表哥怎么你了,瞧把你给气的,你说出来,我给你做主!” 谢娇忙往周承宇那边看了一眼,和周承宇的目光一相对,忙摇头道:“你胡说什么呢,周二爷没有怎么我,我,我……” “方惠钰!”周承鸿也跟着骂道:“死丫头,你可别诬赖我,我就只是走路不当心撞了一下她,可没怎么了她!” 撞了一下就要打人,这是不是太蛮横了点? 方惠钰惊讶的看着谢娇。 谢娇更是一瞬间涨的脸通红,承认不行,可是不承认,就还得扯出别的事来,而上回周承鸿说的那些话,分明是更不适合说的。 还是周承宇先开了口,“大哥,我们先过去吧。二哥的事情,叫他自己处理好了。” 周承鸿不是智力不行,也不是年岁太小,他一个正当壮年的男人被个女孩子打了,而且是没有叫帮手的情况下,周家还真不好出面说点什么。 相反的,周家还必须得安抚谢娇。 “谢姑娘,你没事吧?”谢娇可是月梅的堂姐,说起来他也得叫一声姐姐的,于是周承朗上前问道。 谢娇红着脸摇了摇头。 周承朗就道:“我们正要回聚福堂,三弟要去拜见瑞安郡主,你要不要一起过来?” 谢娇红着脸点了点头。 几人往前走,谢娇留在最后,还不死心的回头狠狠瞪了眼周承鸿。周承鸿本已经坐起来拿着树枝对着方惠钰和谢娇的背影比划了,却没想到谢娇忽然回头,手上劲头一个不准,抽了自己一下。 啪的一声脆响,疼的他脸色都变了。 方惠钰也回头,看到了就挽着谢娇的手笑了。 瑞安郡主和月梅说完话,定下了明日就去公主府,便叫人打了水来各自净了面。这边还没来得及擦面脂,那边几人就到了。 周承宇叫了声大嫂,然后拱手给瑞安郡主行礼,“见过郡主,郡主安好。” 瑞安郡主看了眼小媳妇模样躲在门边的谢娇,诧异的和月梅对视了眼,然后才对周承宇道:“周三爷不必多礼。今儿来要见你,还是因为想谢谢你那日当机立断,救了我和孩子。你这么客气,倒是叫我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她总不能说,是因为她堂姐想要见周承宇。 瑞安郡主不由就轻声叹了口气。 她刚才哭过,声音里还有些沙哑,周承宇又听到她在叹息,就大着胆子抬头看了过去。 那日在路上相撞,后来又一路抱着她送到了千金堂,周承宇其实并没有记住她的长相,但却记住了她的声音。不像是京城里众人传说中那个飞扬跋扈的瑞安郡主该有的声音,而是软软的,柔弱的,像是需要人保护的声音。 他一直没有忘记这个声音。 甚至是,有一回还在夜里梦到过…… 他看着瑞安郡主素白的一张脸,通红的眼眶和两颊,竟然是大脑一片空白,直接就出格的问道:“郡主可是哭了?” 他这话一问出来,谢娇和方惠钰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瑞安郡主也是愣了一瞬,不好回答,咳嗽了一声。 周承宇这才察觉出自己的出格,一张脸涨的通红,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第128章 亲爱的读者你好。你现在看到的这一章是防盗章。正版发表在晋(晋)江(江)文(文)学(学)网(网),此章防盗将于明天替换为正常章节。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亲爱的读者你好。你现在看到的这一章是防盗章。正版发表在晋(晋)江(江)文(文)学(学)网(网),此章防盗将于明天替换为正常章节。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下雨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雨。夹着凉风,裹着冰雹,淅淅沥沥的从早上一直下到傍晚。月梅紧了紧身上的棉被,低低咳嗽两声,竖起耳朵听院子里的动静。 在最后一抹光辉散去时,院子里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接着是匆匆的脚步声和年轻女子压低声音的说话声。月梅强撑着身体慢慢坐起来些,随手抽了里面放着的一个大迎枕,垫在腰下。 “月梅姐!”一声咋呼呼的惊叫,月梅抬头,瞧见了月桃和月枝两人已经站在门口。 而此刻,月桃正不满意的瞪着她。 月梅嘴角牵起一抹笑,因为病弱,声音也轻柔的不像话,“月桃,月枝。” 月桃十六岁,生了张圆脸盘,瞧起来一团子的和气。不过这会儿却因了月梅的举动而气得脸色发红,把手里提着的食盒放在一边桌上,快速到了床边。一面扶起月梅,把大迎枕重新放好,一面又拉了被子往月梅身上盖。 “天儿这么冷,这屋里又没有烧地龙,你起来做什么?”她生气的训道:“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子,都被挪到这儿来了,再是不好,只怕就……” 说到这儿顿住,哽咽了起来。 月梅去看她,见她眼圈都红了,不由得暗暗叹气。 她和月桃月枝一样,都是将军府老夫人方氏跟前的大丫头。半月前偶得一场风寒,请了医也吃了药,不仅不见好还反倒是越来越严重。她本是老夫人跟前最得脸的大丫头,除了她的祖父和父亲都是为了救主而亡有功外,还因为她体贴又能干,将老夫人伺候的很舒服。所以老夫人甚至是为了她一个下人,而吩咐家里人拿了帖子去请了御医。 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即便是请了医术最好的御医,也没能治好她的风寒。 昨儿她被从荣安堂的下人房移出来到这西北角的破败小院,便是旁人不说,她自己也知道只怕是时日无多了 。顶多再有两日,若是还不好转,便是再得脸的丫鬟也照样是下人,总不能让她死在府里。所以月桃没说出口的话,她心里明白,再不好,只怕就得趁着还有一口气,给挪出府里了。 这本是理所应当的事儿,何况如今因了大爷的事,老夫人也不大好。 月枝端了药汤过来,月桃瞧见,忙伸手接了送到月梅跟前,“月梅姐,这是我看着大厨房熬的,是宫里的御医开的那个药方子,你快些趁热喝了。” 月梅受够了这苦的能让人呕出胆汁的药汤,可昨儿喝过两碗,今儿略比前几日身上有了丝力气,因此觉得有用,即便是苦,也微低着头,就着月桃的手,一大口一大口很快喝干了碗。 月桃把汤碗随手递到一边的案几上,拿出手绢替她拭了下嘴角,接着往前一扑,抱着她竟是呜呜哭了起来,“月梅姐,月梅姐,你不要死,不要死,你好好活着,桃子不能没有你的照顾……” 老夫人跟前四个大丫鬟中,目前算年龄是月梅最大,月桃最小。两个人都是家生子,可月梅因为祖父和父亲的原因,在府里便是几位小姐都待她和善,老夫人又宠着她,几乎跟个副小姐一般的长大。而月桃则刚好相反,她爹娘都是自己犯了错畏罪自杀,府里看着她还小不忍苛待留她一条命罢了,要不是有月梅护着,别说如今做老夫人跟前的大丫鬟了,能不能活到现在还不好说。 不过,如今看来也算付出得到了回报,如今她病的快要死了,阖府上下都恨不得跟她割断关系,偏月桃还记着往日情意,一直对她多有照顾。 若不然,即便老夫人护着,她也得不着好。 心中存了感激,即使被月桃这一扑撞的她头晕眼花差点晕厥,月梅也生不出半丝不满。十六岁的年纪,在府里又没个亲人,自己若是死了,月桃也的确是可怜。她轻轻拍了拍月桃的后背,强撑着开口,“好了,别哭了……我不死,我好好吃药……好好活着……” 话还没说完,身上的重量就突然被拉开,月梅眼睁睁看着月枝拽着月桃,狠狠往床尾一摔。语气森冷的训道:“月梅姐还病着,你就这么往她身上扑,是见她没病死,打算把她压死撞死是不是?” 月桃被摔的一脸茫然,听了这话才堪堪回神,顿时又气又委屈,“月枝,你,你含血喷人!我怎么会害月梅姐,没有她就没有我,我感激她还来不及,我怎么会……” 月枝冷冷一哼打断她,扭头看向月梅,“月梅,你后悔吗?” 老夫人跟前的四个大丫鬟,月梅、月枝,月桂、月桃。四人里因着月梅和月枝同岁,又都生的一样花容月貌,平日里少不得事事相争,这么一来,两人的关系何尝能好。便是月梅处处让着她些,月枝也只当月梅怕了她,压根不收敛敌意。 但这会儿她冷着脸,用嘲讽的口气说出这话,月梅却没感觉到她的敌意。 “后悔什么?”她问道。 月枝道:“老夫人一直想把你给了大爷,你一直不肯,如今大爷……这么一来,倒也不能说你选的不对。但二爷对你也是一直喜欢,曾几次问老夫人讨要你,你若是跟了二爷,便只是个通房丫鬟,如今也不会因了一场风寒就被送到这地儿来等死。” 二爷虽略有些荒唐,但对于跟了他的女人一向是好,他又一直喜欢月梅,若是月梅病了,他断然不会不管的 。 还不待月梅开口,月桃已经气恼的接了话,“二爷是个什么混账东西,月枝你自己不要脸想勾引爷们,能不能不要以为别人也都和你一样?” 月枝对月桃的话充耳不闻,只看着月梅。 她不喜欢月梅,就像月桃说的,她想往上爬,可老夫人看不上她,二爷也看不上她。她求之不得的东西,月梅却弃之不要,明明两人都是丫鬟,都长得一般好看,可偏偏境遇却如此不同,她怎么能喜欢得起来? 不过,今儿她问这话,是二爷叫她来问的。二爷再荒唐,那也是主子,她即便不想来,也不得不来。再说,对于月梅她是不喜欢,但也没有恨到想看着她死的地步,如今有这机会,她是希望月梅能别再那么蠢,好好抓住机会养好身体才是。 将军府三位成年少爷,大房的大爷是少年将军,生得是英武不凡,月梅虽然与他一同长大,可有时候仍然会看他的脸看迷了眼。三房的三爷则能文能武,如今不过才十六岁,已经中了举,端的是身姿如松,气质芳华。这两位少爷有多好,便衬的二房的二爷有多差,二爷如今十九,五短三粗,胸无点墨,最主要是极为好色。 大爷的妾她都不愿意做,又如何愿意做二爷的妾? 何况,如今连御医都给她看过了,若是还治不好,那真的就只能是命了。便是应了二爷,也还是一样的下场,二爷饥不择食,她若应了,说不得即便是病体也得被糟蹋一场,还不如干干净净的死了为好。 月梅摇摇头,道:“不后悔。” 死到临头还不后悔,月枝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甩了甩袖子,转身拿了伞出了门。 月梅看着黑漆漆的窗外,眼前却浮现了大爷周承朗的脸。 那个比她大三岁的男子,听说,死了。 二十有一,还这么年轻就战死沙场。月梅不禁红了眼圈,虽是不愿意做小,虽说没有两情相悦,可从小和那样的男子一起长大,多年感情,又岂会对于他的死而无动于衷。 兴许她这病一直不好,也是与他有关吧? 她为什么会得风寒,是因为得知他的死,夜里睡不着,摸到了荷花池边,吹了半宿的风…… “月梅姐……”月桃见月梅一直不说话,怯怯的叫了一声。 月梅冲她笑了笑,道:“月桃,老夫人还好吗?” 月桃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大好,你不在身边伺候着,老夫人又总想着大爷的事儿,日日都吃不好睡不好,这两日都在吃着养荣丸呢。” 也是,在所有孙子里,老夫人最疼的就是周承朗了。 如今他没了,老夫人肯定是伤心的不得了,只可惜自己枉费了老夫人多年的偏爱,在这关头却不能伺候在她身边。 “你要跟着月枝一起,好好照顾老夫人,老夫人这两日头还痛不痛?你过来,我再教你一回如何给她按捏,你记住了……”月梅冲着月桃招手,月桃却连连摇头,带着哭腔道:“月梅姐,还有一件事,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第129章 有句话叫人逢喜事精神爽,安平公主因为认回了女儿,本是连从床上起来都要费老大功夫的,竟然还能带着月梅去拜见了谢老夫人。 谢老夫人头发花白了,人也比较瘦,长得本是比较刻薄的模样,但是一开口,一笑起来,整个人的气质却全都变了。 她眼里蓄着泪,面上却是挂着笑,也是瞧见月梅就抱着,心肝宝贝的一通叫。 月梅有些受宠若惊,心里也更是带着点儿惶恐不安,与极为深重的感激。 这重新穿越了一回,不仅得了以前不敢想的姻缘,还得了这样好的爹娘和祖母,哦,还有瑞安郡主和谢娇这样好的姐妹。 谢娇昨夜里定然是哭了,一双眼睛和安平公主的不相上下,但是此刻却仍然也出现在谢老夫人这里,看着月梅和谢老夫人贴在一起,哭得那叫一个地动山摇。 她这一哭,倒是叫其他人都哭不下去了。 谢夫人也是诧异的看向了女儿,道:“娇娇,你好歹是个女孩子,妹妹回来了娘知道你也高兴,只也别哭得这么……这么不顾形象了些。” 谢娇看着母亲,却是丝毫不让的顶嘴。 “母亲这话好没道理,妹妹回来了我高兴,高兴了我就想哭,哭就哭了,难道还分哭得好看哭得难看之说吗?”她哭哭啼啼的道:“若是那样,那眼泪到底是真还是假了?” 她说的倒是理直气壮,却直把谢夫人气得红了脸。 这死丫头,敢情是说她在装哭,装高兴不成? 她一时间的,连眼泪也不知道要不要擦了。 安平公主笑着拍了拍大嫂,示意她是知道大嫂的心意的,谢夫人心里这才稍微舒坦了点儿。 谢老夫人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招手把谢娇拉过去,一手揽着一个,却是哭不出来了,只交待道:“你们俩可是嫡亲的姐妹,感情好是最好的,咱们家的女孩儿少,就只得你两个,从前是没得机会,这以后可要常来往,互相帮助才是。” 这话也不知道促动了谢娇哪根神经了,她猛点着头,哭得更是歇斯底里的。 一家人都没看出来她是在哭什么,月梅在人群里也没找到瑞安郡主,只能在心里暗暗猜测,谢娇这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在释放心底的难过呢。 随后,谢老夫人又叫了谢娇的两个嫡出哥哥一个庶出哥哥来见了月梅,还有三个嫂子。隔房的堂兄堂嫂,虽是亲近,但到底不是从小一处长大的,只不过略见了见也就算了。 月梅跟谢娇去她屋里说话。 安平公主舍不得离开女儿,但仍然被谢老夫人留下了,一家人商量着,这女儿认回来了,名分上要怎么办。 安平公主道:“哪里有什么名分上怎么办的理,这是我的女儿,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当然是直接认回来,昭告天下,再请皇兄给她封个郡主。” 谢二老爷动动嘴唇,却是没说话。 长平侯就道:“公主,我知道你的心情,其实我们何尝不想这样。孩子是你生的,可也是我们谢家的孩子,她在外面吃苦受罪,我们这心里和你一样心疼。但如果真的认回来,第一你和二弟当年办事糊涂这个名声可就传出去了。第二媛姐儿的身份也瞒不住了,是继续留在公主府,还是怎么样,皇上还没给个准话。但当初媛姐儿也算是吃了亏的,总不能现在还叫她吃亏了。” 虽说皇上是这天下最大的,还有个金口玉言的说法。可一会儿说这孩子是郡主,一会儿又变成了公主,这皇家血脉容不得质疑不错,但他一会儿一个说法,天下人也都看在眼里的,也要质疑他这个皇上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了。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万一是有人误会了瑞安郡主的出身,觉得皇上德行有亏,那就更麻烦了。 安平公主紧紧握了握手,道:“反正不管怎么样,我是不会叫我的女儿受委屈的。这事情我进宫,和皇兄商量了再说。” 长平侯松了口气,他要的就是安平公主这句话。 谢二老爷却觉得大哥有些太过逼迫安平公主了,犹豫了片刻,还是道:“安平,你也别和皇上置气硬来,当年皇上也是担心你,才把媛姐儿给送来的,说起来咱们都还欠着皇上和媛姐儿呢。” 安平公主还没说话,谢老夫人就道:“行了,你就别瞎掺和意见了。公主是皇上的亲妹妹,难道还不知道要如何和皇上说吗?” 瑞安郡主不是亲生的这事情,这个家里原先就只有谢二老爷一个人知道,如今不止长平侯和谢夫人,就是谢老夫人对这个儿子也有看法的。 要知道她和谢夫人都是一直对瑞安郡主没有好感的,从前还想仗着长辈的名义管管,可回回都被谢二老爷给拦下来了。如今想来他拦的是有理的,但皇上的女儿在他们谢家闹得鸡犬不宁,说起来谁没点儿脾气啊,能心里高兴吗? 谢二老爷被母亲和大哥一起嫌弃,就只好闭了嘴。安平公主看看婆婆也垂下了眼睛,她当然知道婆婆心里是有不满的,可这些年,要不是有媛姐儿在,只怕谢成章早已经庶子庶女一大堆了,就算是如今没有,那屋里也是有伺候的人的。 一想到这点,安平公主就觉得心里一滞,原本十分高兴的心情也只剩下七分了。 谢娇吊在月梅的身上,一路哭回了房,到了房间里关上门,伏在月梅的肩头,仍是大哭着。 好吧,月梅本来十分的心疼她的,但看她这跟个小娃娃似地不住哭嚎着,真是没忍住,想笑。 “好了好了,你怎么这么多眼泪啊。”她把谢娇拉开,看她哭得红肿的眼睛,真是又心疼又想笑,两种情绪绞着,她觉得自己都快要哭了。 谢娇一下子收住了哭声。 “心里难过啊,发泄发泄总行吧。”她声音低沉,“好在有你做个借口,月梅啊,你回来的还真是时候。” “你就真那么喜欢周承宇啊?”月梅有点想知道谢娇是怎么想的。 谢娇一想,眼泪又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喜欢啊,真的喜欢,喜欢死了。”她哭道,伸出手指头来,一个一个扳着和月梅说周承宇的好,“他长得好看,玉树临风;他读书好,一表人才;他对我不谄媚不逢迎,立身很正;他临危不乱,他古道热肠,他沉稳有理,他……” 大概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反正月梅是没看出周承宇有这么多好处,当然,好看这一点是确实。 她打断谢娇,问道:“所以呢,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谢娇一顿,伸手抹了把眼泪,问月梅,“你觉得,他对谢媛那死丫头有几分的真心?”本是严肃认真的问话,可是一问完,她就又忍不住哭了,“谢媛嫁过人了啊,如今还大着肚子呢,就算是比我身份高,比我长得好,可,可周承宇也不该看不上我,却看上她啊!” 喜欢这个事情是不讲道理的,你再好,也做不到人人都喜欢。你再不好,也会有人专门只喜欢你。 这个问题,月梅只好用缘分来答了。 “许是两人有缘吧。你虽然很好,但是因为晚了一步,所以就没缘了。”月梅劝道:“你干嘛非要在他身上吊死呢,你这样的条件,想找到好的夫婿还能找不到吗?若是喜欢他那类型的,旁的也不说了,咱们开的那个点心铺子不是很快就要开业了吗,你往那一去,每日里都可以看到似他那样的书生,保管可以挑一个更好的。” 月梅倒是想介绍大龄未婚男青年良二爷良三爷给谢娇,可一想到良家那两个兄弟的长相,她觉得还是不要伤害那两兄弟了。 谢娇一听月梅这话,是真的绝望了。 她本来还心存侥幸,以为是自己误会周承宇了,没想到月梅也是这么想的。一想到她昨儿回来仅仅是没理谢媛,她现在都想拿着扫帚把谢媛赶回她的皇宫里去了。 月梅要知道谢娇的心理,估计得给瑞安郡主鸣不平了。好在她不知道,所以可以算是绞尽脑汁的劝了一通这个堂姐,眼见着劝不通,只好提及了什么时候铺子开业的事儿了。 点心铺子到底是谢娇付出了心血的,她本想不管了,可是实在不舍得,只好流着眼泪和月梅商量了开业的事儿。 月梅最后走的时候,都觉得脑子是晕的,实在是被谢娇的眼泪给砸晕了。虽然看谢娇哭成那样是有些好笑,但是她心里也实在是心疼她,这姑娘长了这么大,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结果还偏偏败给了死对头瑞安郡主了。 只怕她心里的难过,不甘不平要占上很大一半吧。 月梅是一个人来的,中午就在安平公主跟前用了午饭,饭后她也没有和瑞安郡主谈什么,不是她和谢娇亲近和瑞安郡主疏远,而是瑞安郡主心底只有亡夫,和她谈这个,是在侮辱她。 在公主府歇了午觉,又陪着安平公主吃了下午茶,眼见着太阳西斜了,月梅才提出告辞。 安平公主就把之前叫谢娇带去的那个小巷子拿了出来,里头是精简了的“嫁妆”。 月梅认了安平公主,也在心里发誓,以后定然要好好的孝顺她和谢二老爷,可是拒绝不了的好处她已经受了,但是这些,她却真的是没有办法要了。 “娘啊,你能不能别塞这些东西给我呢,你塞给了我,我就觉得你好像在把我推远了一般,像是用东西打发我一样。”月梅说道。 安平公主吓了一跳,忙急急解释,“不是不是,月梅,你听娘说,娘绝对没有那心思的。娘这是想补偿你,娘只是……” “娘若是真想补偿我,那就养好自己的身体,好好的陪着我才是。”月梅打断她,亲热的抱住了她的手臂,把她拉回到软塌上坐好了,“娘好好的,健健康康的,叫我能有个去处,能看见娘,陪陪娘说话,女儿就满足了。这些东西,女儿不想要呢,女儿如今嫁的好,夫君也好,日子过得很不错,不缺这些身外之物,就缺娘对我的爱。” 安平公主看着女儿,见她戴的首饰,穿的衣裳,的确都不是凡品,心里就也知道,那威远侯的确是在乎女儿的。 她是公主,一向对身外之物不在意,见月梅如此,就也不勉强了。 月梅从公主府出来,周承朗正好从衙门里来接她,免不了下车拜见了谢二老爷和坚持送到门口的安平公主。 安平公主听了月梅的话,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谢二老爷却觉得女儿认回来还没在身边待着,就已经被人家抢走了,又想着周家那一摊子乱事,是横看竖看的看周承朗不顺眼。可是顾忌女儿和妻子,只能含含糊糊的应付过去。 周承朗嘴甜,见月梅和谢二老爷以及安平公主的模样,直接就叫上了岳父岳母,喜的安平公主连连交代,叫他休沐了,定然要和月梅一起过来吃饭。 上了马车,月梅一下子就扎进了周承朗的怀里,傻傻的笑了起来。 周承朗看她,那双眼睛像是会发光一般,亮晶晶的,漂亮极了。他忍不住,捧起月梅的脸,重重的亲了她一口,然后才道:“就这么高兴啊?” “是啊,高兴,太高兴了!”月梅说道,脸上都能发出光来似地,“原来有爹有娘是这样的感觉,真的好幸福,我只靠着公主,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哪怕她什么都不说,我就好高兴,高兴的都想哭。” 她看着周承朗,说着说着,眼圈竟然有点儿泛红了。 周承朗此刻是真觉得,他劝月梅认回父母是正确的选择了。 “高兴就好。”他低低笑道,把月梅抱起来,让她面对自己跨坐在身上,“只不过高兴归高兴,可不能把我给忘了啊,我会吃醋的。” 他觉得月梅这个样子真的是漂亮极了。 月梅是真高兴,像是知道自己在周承朗心里很重要很重要时候那么高兴。她也不管周承朗这举动多么出格,点点头,双手搂着他的脖颈,下巴搁在他的肩头,就那么重重的嗯了一声。 第130章 亲爱的读者你好。你现在看到的这一章是防盗章。正版发表在晋(晋)江(江)文(文)学(学)网(网),此章防盗将于明天替换为正常章节。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亲爱的读者你好。你现在看到的这一章是防盗章。正版发表在晋(晋)江(江)文(文)学(学)网(网),此章防盗将于明天替换为正常章节。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下雨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雨。夹着凉风,裹着冰雹,淅淅沥沥的从早上一直下到傍晚。月梅紧了紧身上的棉被,低低咳嗽两声,竖起耳朵听院子里的动静。 在最后一抹光辉散去时,院子里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接着是匆匆的脚步声和年轻女子压低声音的说话声。月梅强撑着身体慢慢坐起来些,随手抽了里面放着的一个大迎枕,垫在腰下。 “月梅姐!”一声咋呼呼的惊叫,月梅抬头,瞧见了月桃和月枝两人已经站在门口。 而此刻,月桃正不满意的瞪着她。 月梅嘴角牵起一抹笑,因为病弱,声音也轻柔的不像话,“月桃,月枝。” 月桃十六岁,生了张圆脸盘,瞧起来一团子的和气。不过这会儿却因了月梅的举动而气得脸色发红,把手里提着的食盒放在一边桌上,快速到了床边。一面扶起月梅,把大迎枕重新放好,一面又拉了被子往月梅身上盖。 “天儿这么冷,这屋里又没有烧地龙,你起来做什么?”她生气的训道:“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子,都被挪到这儿来了,再是不好,只怕就……” 说到这儿顿住,哽咽了起来。 月梅去看她,见她眼圈都红了,不由得暗暗叹气。 她和月桃月枝一样,都是将军府老夫人方氏跟前的大丫头。半月前偶得一场风寒,请了医也吃了药,不仅不见好还反倒是越来越严重。她本是老夫人跟前最得脸的大丫头,除了她的祖父和父亲都是为了救主而亡有功外,还因为她体贴又能干,将老夫人伺候的很舒服。所以老夫人甚至是为了她一个下人,而吩咐家里人拿了帖子去请了御医。 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即便是请了医术最好的御医,也没能治好她的风寒。 昨儿她被从荣安堂的下人房移出来到这西北角的破败小院,便是旁人不说,她自己也知道只怕是时日无多了。顶多再有两日,若是还不好转,便是再得脸的丫鬟也照样是下人,总不能让她死在府里。所以月桃没说出口的话,她心里明白,再不好,只怕就得趁着还有一口气,给挪出府里了。 这本是理所应当的事儿,何况如今因了大爷的事,老夫人也不大好。 月枝端了药汤过来,月桃瞧见,忙伸手接了送到月梅跟前,“月梅姐,这是我看着大厨房熬的,是宫里的御医开的那个药方子,你快些趁热喝了。” 月梅受够了这苦的能让人呕出胆汁的药汤,可昨儿喝过两碗,今儿略比前几日身上有了丝力气,因此觉得有用,即便是苦,也微低着头,就着月桃的手,一大口一大口很快喝干了碗。 月桃把汤碗随手递到一边的案几上,拿出手绢替她拭了下嘴角,接着往前一扑,抱着她竟是呜呜哭了起来,“月梅姐,月梅姐,你不要死,不要死,你好好活着,桃子不能没有你的照顾……” 老夫人跟前四个大丫鬟中,目前算年龄是月梅最大,月桃最小。两个人都是家生子,可月梅因为祖父和父亲的原因,在府里便是几位小姐都待她和善,老夫人又宠着她,几乎跟个副小姐一般的长大。而月桃则刚好相反,她爹娘都是自己犯了错畏罪自杀,府里看着她还小不忍苛待留她一条命罢了,要不是有月梅护着,别说如今做老夫人跟前的大丫鬟了,能不能活到现在还不好说。 不过,如今看来也算付出得到了回报,如今她病的快要死了,阖府上下都恨不得跟她割断关系,偏月桃还记着往日情意,一直对她多有照顾。 若不然,即便老夫人护着,她也得不着好。 心中存了感激,即使被月桃这一扑撞的她头晕眼花差点晕厥,月梅也生不出半丝不满。十六岁的年纪,在府里又没个亲人,自己若是死了,月桃也的确是可怜。她轻轻拍了拍月桃的后背,强撑着开口,“好了,别哭了……我不死,我好好吃药……好好活着……” 话还没说完,身上的重量就突然被拉开,月梅眼睁睁看着月枝拽着月桃,狠狠往床尾一摔。语气森冷的训道:“月梅姐还病着,你就这么往她身上扑,是见她没病死,打算把她压死撞死是不是?” 月桃被摔的一脸茫然,听了这话才堪堪回神,顿时又气又委屈,“月枝,你,你含血喷人!我怎么会害月梅姐,没有她就没有我,我感激她还来不及,我怎么会……” 月枝冷冷一哼打断她,扭头看向月梅,“月梅,你后悔吗?” 老夫人跟前的四个大丫鬟,月梅、月枝,月桂、月桃。四人里因着月梅和月枝同岁,又都生的一样花容月貌,平日里少不得事事相争,这么一来,两人的关系何尝能好。便是月梅处处让着她些,月枝也只当月梅怕了她,压根不收敛敌意。 但这会儿她冷着脸,用嘲讽的口气说出这话,月梅却没感觉到她的敌意。 “后悔什么?”她问道。 月枝道:“老夫人一直想把你给了大爷,你一直不肯,如今大爷……这么一来,倒也不能说你选的不对。但二爷对你也是一直喜欢,曾几次问老夫人讨要你,你若是跟了二爷,便只是个通房丫鬟,如今也不会因了一场风寒就被送到这地儿来等死。” 二爷虽略有些荒唐,但对于跟了他的女人一向是好,他又一直喜欢月梅,若是月梅病了,他断然不会不管的。 还不待月梅开口,月桃已经气恼的接了话,“二爷是个什么混账东西,月枝你自己不要脸想勾引爷们,能不能不要以为别人也都和你一样?” 月枝对月桃的话充耳不闻,只看着月梅。 她不喜欢月梅,就像月桃说的,她想往上爬,可老夫人看不上她,二爷也看不上她。她求之不得的东西,月梅却弃之不要,明明两人都是丫鬟,都长得一般好看,可偏偏境遇却如此不同,她怎么能喜欢得起来? 不过,今儿她问这话,是二爷叫她来问的。二爷再荒唐,那也是主子,她即便不想来,也不得不来。再说,对于月梅她是不喜欢,但也没有恨到想看着她死的地步,如今有这机会,她是希望月梅能别再那么蠢,好好抓住机会养好身体才是。 将军府三位成年少爷,大房的大爷是少年将军,生得是英武不凡,月梅虽然与他一同长大,可有时候仍然会看他的脸看迷了眼。三房的三爷则能文能武,如今不过才十六岁,已经中了举,端的是身姿如松,气质芳华。这两位少爷有多好,便衬的二房的二爷有多差,二爷如今十九,五短三粗,胸无点墨,最主要是极为好色。 大爷的妾她都不愿意做,又如何愿意做二爷的妾? 何况,如今连御医都给她看过了,若是还治不好,那真的就只能是命了。便是应了二爷,也还是一样的下场,二爷饥不择食,她若应了,说不得即便是病体也得被糟蹋一场,还不如干干净净的死了为好。 月梅摇摇头,道:“不后悔。” 死到临头还不后悔,月枝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甩了甩袖子,转身拿了伞出了门。 月梅看着黑漆漆的窗外,眼前却浮现了大爷周承朗的脸。 那个比她大三岁的男子,听说,死了。 二十有一,还这么年轻就战死沙场。月梅不禁红了眼圈,虽是不愿意做小,虽说没有两情相悦,可从小和那样的男子一起长大,多年感情,又岂会对于他的死而无动于衷。 兴许她这病一直不好,也是与他有关吧? 她为什么会得风寒,是因为得知他的死,夜里睡不着,摸到了荷花池边,吹了半宿的风…… “月梅姐……”月桃见月梅一直不说话,怯怯的叫了一声。 月梅冲她笑了笑,道:“月桃,老夫人还好吗?” 月桃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大好,你不在身边伺候着,老夫人又总想着大爷的事儿,日日都吃不好睡不好,这两日都在吃着养荣丸呢。” 也是,在所有孙子里,老夫人最疼的就是周承朗了。 如今他没了,老夫人肯定是伤心的不得了,只可惜自己枉费了老夫人多年的偏爱,在这关头却不能伺候在她身边。 “你要跟着月枝一起,好好照顾老夫人,老夫人这两日头还痛不痛?你过来,我再教你一回如何给她按捏,你记住了……”月梅冲着月桃招手,月桃却连连摇头,带着哭腔道:“月梅姐,还有一件事,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第132章 亲爱的读者你好。你现在看到的这一章是防盗章。正版发表在晋(晋)江(江)文(文)学(学)网(网),此章防盗将于明天替换为正常章节。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亲爱的读者你好。你现在看到的这一章是防盗章。正版发表在晋(晋)江(江)文(文)学(学)网(网),此章防盗将于明天替换为正常章节。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下雨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雨。夹着凉风,裹着冰雹,淅淅沥沥的从早上一直下到傍晚。月梅紧了紧身上的棉被,低低咳嗽两声,竖起耳朵听院子里的动静。 在最后一抹光辉散去时,院子里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接着是匆匆的脚步声和年轻女子压低声音的说话声。月梅强撑着身体慢慢坐起来些,随手抽了里面放着的一个大迎枕,垫在腰下。 “月梅姐!”一声咋呼呼的惊叫,月梅抬头,瞧见了月桃和月枝两人已经站在门口。 而此刻,月桃正不满意的瞪着她。 月梅嘴角牵起一抹笑,因为病弱,声音也轻柔的不像话,“月桃,月枝。” 月桃十六岁,生了张圆脸盘,瞧起来一团子的和气。不过这会儿却因了月梅的举动而气得脸色发红,把手里提着的食盒放在一边桌上,快速到了床边。一面扶起月梅,把大迎枕重新放好,一面又拉了被子往月梅身上盖。 “天儿这么冷,这屋里又没有烧地龙,你起来做什么?”她生气的训道:“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子,都被挪到这儿来了,再是不好,只怕就……” 说到这儿顿住,哽咽了起来。 月梅去看她,见她眼圈都红了,不由得暗暗叹气。 她和月桃月枝一样,都是将军府老夫人方氏跟前的大丫头。半月前偶得一场风寒,请了医也吃了药,不仅不见好还反倒是越来越严重。她本是老夫人跟前最得脸的大丫头,除了她的祖父和父亲都是为了救主而亡有功外,还因为她体贴又能干,将老夫人伺候的很舒服。所以老夫人甚至是为了她一个下人,而吩咐家里人拿了帖子去请了御医。 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即便是请了医术最好的御医,也没能治好她的风寒。 昨儿她被从荣安堂的下人房移出来到这西北角的破败小院,便是旁人不说,她自己也知道只怕是时日无多了。顶多再有两日,若是还不好转,便是再得脸的丫鬟也照样是下人,总不能让她死在府里。所以月桃没说出口的话,她心里明白,再不好,只怕就得趁着还有一口气,给挪出府里了。 这本是理所应当的事儿,何况如今因了大爷的事,老夫人也不大好。 月枝端了药汤过来,月桃瞧见,忙伸手接了送到月梅跟前,“月梅姐,这是我看着大厨房熬的,是宫里的御医开的那个药方子,你快些趁热喝了。” 月梅受够了这苦的能让人呕出胆汁的药汤,可昨儿喝过两碗,今儿略比前几日身上有了丝力气,因此觉得有用,即便是苦,也微低着头,就着月桃的手,一大口一大口很快喝干了碗。 月桃把汤碗随手递到一边的案几上,拿出手绢替她拭了下嘴角,接着往前一扑,抱着她竟是呜呜哭了起来,“月梅姐,月梅姐,你不要死,不要死,你好好活着,桃子不能没有你的照顾……” 老夫人跟前四个大丫鬟中,目前算年龄是月梅最大,月桃最小。两个人都是家生子,可月梅因为祖父和父亲的原因,在府里便是几位小姐都待她和善,老夫人又宠着她,几乎跟个副小姐一般的长大。而月桃则刚好相反,她爹娘都是自己犯了错畏罪自杀,府里看着她还小不忍苛待留她一条命罢了,要不是有月梅护着,别说如今做老夫人跟前的大丫鬟了,能不能活到现在还不好说。 不过,如今看来也算付出得到了回报,如今她病的快要死了,阖府上下都恨不得跟她割断关系,偏月桃还记着往日情意,一直对她多有照顾。 若不然,即便老夫人护着,她也得不着好。 心中存了感激,即使被月桃这一扑撞的她头晕眼花差点晕厥,月梅也生不出半丝不满。十六岁的年纪,在府里又没个亲人,自己若是死了,月桃也的确是可怜。她轻轻拍了拍月桃的后背,强撑着开口,“好了,别哭了……我不死,我好好吃药……好好活着……” 话还没说完,身上的重量就突然被拉开,月梅眼睁睁看着月枝拽着月桃,狠狠往床尾一摔。语气森冷的训道:“月梅姐还病着,你就这么往她身上扑,是见她没病死,打算把她压死撞死是不是?” 月桃被摔的一脸茫然,听了这话才堪堪回神,顿时又气又委屈,“月枝,你,你含血喷人!我怎么会害月梅姐,没有她就没有我,我感激她还来不及,我怎么会……” 月枝冷冷一哼打断她,扭头看向月梅,“月梅,你后悔吗?” 老夫人跟前的四个大丫鬟,月梅、月枝,月桂、月桃。四人里因着月梅和月枝同岁,又都生的一样花容月貌,平日里少不得事事相争,这么一来,两人的关系何尝能好。便是月梅处处让着她些,月枝也只当月梅怕了她,压根不收敛敌意。 但这会儿她冷着脸,用嘲讽的口气说出这话,月梅却没感觉到她的敌意。 “后悔什么?”她问道。 月枝道:“老夫人一直想把你给了大爷,你一直不肯,如今大爷……这么一来,倒也不能说你选的不对。但二爷对你也是一直喜欢,曾几次问老夫人讨要你,你若是跟了二爷,便只是个通房丫鬟,如今也不会因了一场风寒就被送到这地儿来等死。” 二爷虽略有些荒唐,但对于跟了他的女人一向是好,他又一直喜欢月梅,若是月梅病了,他断然不会不管的。 还不待月梅开口,月桃已经气恼的接了话,“二爷是个什么混账东西,月枝你自己不要脸想勾引爷们,能不能不要以为别人也都和你一样?” 月枝对月桃的话充耳不闻,只看着月梅。 她不喜欢月梅,就像月桃说的,她想往上爬,可老夫人看不上她,二爷也看不上她。她求之不得的东西,月梅却弃之不要,明明两人都是丫鬟,都长得一般好看,可偏偏境遇却如此不同,她怎么能喜欢得起来? 不过,今儿她问这话,是二爷叫她来问的。二爷再荒唐,那也是主子,她即便不想来,也不得不来。再说,对于月梅她是不喜欢,但也没有恨到想看着她死的地步,如今有这机会,她是希望月梅能别再那么蠢,好好抓住机会养好身体才是。 将军府三位成年少爷,大房的大爷是少年将军,生得是英武不凡,月梅虽然与他一同长大,可有时候仍然会看他的脸看迷了眼。三房的三爷则能文能武,如今不过才十六岁,已经中了举,端的是身姿如松,气质芳华。这两位少爷有多好,便衬的二房的二爷有多差,二爷如今十九,五短三粗,胸无点墨,最主要是极为好色。 大爷的妾她都不愿意做,又如何愿意做二爷的妾? 何况,如今连御医都给她看过了,若是还治不好,那真的就只能是命了。便是应了二爷,也还是一样的下场,二爷饥不择食,她若应了,说不得即便是病体也得被糟蹋一场,还不如干干净净的死了为好。 月梅摇摇头,道:“不后悔。” 死到临头还不后悔,月枝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甩了甩袖子,转身拿了伞出了门。 月梅看着黑漆漆的窗外,眼前却浮现了大爷周承朗的脸。 那个比她大三岁的男子,听说,死了。 二十有一,还这么年轻就战死沙场。月梅不禁红了眼圈,虽是不愿意做小,虽说没有两情相悦,可从小和那样的男子一起长大,多年感情,又岂会对于他的死而无动于衷。 兴许她这病一直不好,也是与他有关吧? 她为什么会得风寒,是因为得知他的死,夜里睡不着,摸到了荷花池边,吹了半宿的风…… “月梅姐……”月桃见月梅一直不说话,怯怯的叫了一声。 月梅冲她笑了笑,道:“月桃,老夫人还好吗?” 月桃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大好,你不在身边伺候着,老夫人又总想着大爷的事儿,日日都吃不好睡不好,这两日都在吃着养荣丸呢。” 也是,在所有孙子里,老夫人最疼的就是周承朗了。 如今他没了,老夫人肯定是伤心的不得了,只可惜自己枉费了老夫人多年的偏爱,在这关头却不能伺候在她身边。 “你要跟着月枝一起,好好照顾老夫人,老夫人这两日头还痛不痛?你过来,我再教你一回如何给她按捏,你记住了……”月梅冲着月桃招手,月桃却连连摇头,带着哭腔道:“月梅姐,还有一件事,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第133章 “吁……” 马车夫急忙拉缰绳,停下马车,等马车帘子一撩开,看见周承宇那冷若冰霜的脸,他马上就叫起了屈。 “三爷,实在不是小的想这么干,是,是三老爷逼着小的直接把车拉来城外啊!”他说道:“三老爷还说了,要是小的不听他的吩咐,立刻就要把小的赶走,再不叫小的给您驾车了。” 他就是上回驾马车和瑞安郡主的马车相撞的车夫,上回已经犯错了,这回哪里还敢不听三老爷的。 周承宇不禁烦闷不已。 爹肯定是知道长平侯府的谢姑娘也去庄子上玩了。 他都已经和爹娘说了,他不喜欢谢姑娘,也和谢姑娘身份差距太大,两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的。怎么爹却…… “调头!”他不是个会迁怒下人的主子,因此虽然心中极度不高兴,但仍然淡淡的吩咐道。 马车夫还没说话,周承睿已经拉住了周承宇的衣袖。 “三哥,整日读书读书,咱们都要读成书呆子啦!这都已经出了城门了,就别回去了,干脆去庄子上玩一玩好了!”他撒娇说道,又问向马车夫,“书院那边,爹会给我和三哥请假吗?” “会会会!三老爷说了,两位爷只管去尽情的玩,书院那边不用担心。”马车夫忙笑着说道。 周承宇抽出自己的袖子。 “没几个月就秋试了。”他看着周承睿说道。 周承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笑道:“我就是再怎么抓紧,这一次也只是陪你试一试,我肯定是不行了。倒是三哥你,你学问那么好,根本不去书院都可以的,也是该放松放松,不要逼自己嘛。” “就是就是,劳逸结合,劳逸结合!”马车夫也不知道打哪里学了这个词,忙连着说了两遍。 周承宇看着弟弟期盼的眼神,再一想谢娇那事儿,觉得还是趁此机会,好好和谢娇说清楚些的好。也免得他爹娘总觉着两人有可能,万一再真去长平侯府提亲…… 他年少时候,也曾想过娶一个高门媳妇进门,改善下父母在周家的地位,叫周老夫人和二房人不敢小瞧了的。可是随着年岁渐长,这样的想法便也消失了,娶一个高门媳妇,在周家或许是可以仗着媳妇的娘家硬气一些了,可是爹娘和他,却恐怕要一辈子都在媳妇娘家那边低人一等。 这样子,无非是从一处被瞧不起,换到另一处被瞧不起罢了,换汤不换药的事情,做了还不如不做。 他不是没有学问的,等到中了举,春闱正常发挥,肯定能榜上有名。到时候便是娶不到高门媳妇,小家碧玉却是不愁,一面他自己努力,一面那样的媳妇更能孝顺父母,那样的日子不是更好? 至于谢娇,那是长平侯府的大姑娘,那样的媳妇是需要哄着的,他哪里有那样的精神去哄着。 他打定了主意,便对着弟弟点点头,放下了马车帘子。 周家这处的庄子是周家自有的产业,地方不算大,但却是仿着江南的建筑修建的。说起来,这处庄子,还是周承朗的祖父在世时,为着讨好三老爷的姨娘而特意修建起来的,只不过三老爷的姨娘生产时候伤了身子,都没撑到来这儿看一眼,就没了。 这庄子修建的好,周老侯爷也舍不得荒废了,此后倒是有空会来这儿歇上几日。如今他虽然不在许多年了,但庄子却被周老夫人打发人依然收拾的很好,但她自己却是不曾来过的。 月梅几人先到了庄子,周承朗带着良三爷便去抓鱼打野味儿了,月梅则安顿了谢娇和大妮儿住在离她住处不远的地方,又叫下人各去再将其他住处收拾起来,以防一会儿方惠钰以及周家少爷姑娘们来了有地方住。 等到这边已经安顿好,下人来报,周家的少爷姑娘们已经到了。 月梅也没出面,只叫庄子上的管事过去给他们安排住处。 大家是一大早来的,路上晃晃悠悠,再加上到了之后又放行李又自行梳洗之类,一直到了快午时,才吃上饭。 周承朗和良三爷没来得及去打野味儿,只抓了半桶的鱼拎了回来。 虽然来的人有男有女,但因为算起来是周承朗最大,而且又几乎都是自家人,所以午饭便没有要分开吃的意思,大家既然出来了,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才更有意思。 来都来了,月梅便也不想扫兴,总之方惠钰那个人,可是避都避不开的。 因着如今天是暖一些了,但还不算热,于是午饭就设在周承朗和月梅住处外头的那个葡萄架子下,一长排的空地儿摆上两张长桌,坐个二十人是没有问题的。 月梅去找谢娇和大妮儿,秋兰却匆匆赶来,道:“大奶奶,不好了,三爷也来了!” 谢娇喜欢周承宇这事儿是大大方方的,月梅跟前的下人都知道,秋兰贴身伺候月梅,就更是知道这回月梅是打着劝谢娇的心思。只这三爷也来了,见到了人,劝的效果只怕得要大打折扣了。 月梅也无奈了,周承宇本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性子,怎么这回突然变了呢? 这一起去吃饭,那不是肯定要遇见了吗,而且是一大帮人,那谢娇若是有所失态,可是所有人都要看见了。 月梅拿谢娇当好朋友,谢娇又更是她的堂姐,她可不乐意让谢娇在周家这帮人面前丢面子。 她吩咐秋兰道:“你去和大爷说,我跟谢姑娘程妮姑娘留屋里吃午饭,就不过去了。若是大爷问为什么,就说我坐车晕着了,不大舒服,她们俩留下来陪我,叫他不必担心,只管和兄弟姊妹们一处就好了。” 秋兰点点头,忙快步走了。 月梅照样还是去了谢娇屋里。 谢娇已经收拾好了,重新洗了脸梳了发,正准备要出门。 “不要出去了,我懒得去应付那方家的表姑娘,我已经叫人去喊程妮了,咱们仨就在屋里吃吧。”月梅说道。 谢娇倒是无所谓出不出去,她重新坐回椅子上,道:“方惠钰也来了?我还以为你只叫了我呢。” 月梅道:“本是只想叫你的,可是今儿早上临走时候祖母知道了,便提出让把方家表妹也带着了。” “哦。”谢娇只应了一声,她对方惠钰来不来是不关心的,她此刻还沉浸在之前的打击里没有恢复。 看她这副状态,月梅心里就有些后悔了,早知道不把她叫出来好了。闷在长平侯府是不能散心,可是不见周承宇,或许看开的更快些呢。 月梅其实是个不爱管闲事的性子,但是谢娇的事却不算是闲事,她就想着,一会儿叫大妮儿把谢娇绊住,她还是直接去找周承宇,叫他离开的比较好。 大妮儿很快过来了。 她也知道周承宇来的事儿了,但是她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也不知该喜欢是什么滋味儿,更是对于周承宇之前的失态没有亲眼所见,所以尽管来之前荷枝给她说了点儿,她也仍然无法理解。 不过却也没多说什么就是。 下人很快送上了午饭。是庄子上的厨子做的,比不得府里的菜式精致,但却都是家常菜,而且样样都是用大海碗装着,量格外的足。 新鲜的韭菜绿油油的炒着淡黄色的鸡蛋,颜□□人;红烧鱼很大一个,上头的鱼皮外翻开一些,叫人看了很想用筷子挑开吃了;鸡肉则是和青豆一起做了,加了酱油,颜色非常的好看;一整只烤鸭剁成一块一块,摆在最大的盘子里,鸭皮金黄,看着是又香又脆;汤则是一把自种的最嫩的小青菜加了山里采的蘑菇,满满的鲜味儿…… 几人早就饿了,又都是很久没吃到这么粗犷的菜了,坐下来端起碗,个个都很有食欲。 就是谢娇,也难得的忘掉了其他事儿,先盛了满满一碗的蘑菇青菜汤。 “我还以为你们在表嫂的屋里,去了扑了个空,来这儿一瞧,果然远远的便听到你们的声音了。”方惠钰人未到声先到,话说完了,人才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这儿了?”月梅起身问道:“吃饭了吗?” 方惠钰手中拖了个托盘,上面端了几样水果,她走过来把托盘放到桌上,才道:“还没呢,你们这边下人没来得及送水果,我瞧见了,赶紧先把水果送过来了。” 她说完这话,朝着坐着不动的谢娇点了点头,又看向月梅,很是亲昵的拉了月梅的手。 “表嫂,听下人说你不舒服,朗哥哥说不碍事,可我却是不放心。”她一脸关切的看着月梅,“你怎么样,是哪里不舒服,现在可好些了?” 月梅想到周承朗说方惠钰的话,乖巧善良,可真是善良啊。 只是她的善良,为什么那么讨人厌? 大家明明一点儿都不熟,自己也没有表露出对她的热情有所回应,她的脑子里到底是在想什么,怎么就可以这么什么也不在意的,继续凑上来善良呢? “没事。”她抽出手揉了下额头,“就是坐马车坐久了,稍微有点儿不舒服罢了,现在已经好差不多了。” 方惠钰笑道:“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朗哥哥打了许多的鱼,说是晚上咱们烤鱼吃,你若是不舒服就去不得,那可太遗憾了。” 月梅先前光顾着想这位勇敢的扑进了周承朗的怀里,所以没怎么注意她对周承朗的称呼,这会儿听她两次称呼周承朗为朗哥哥,顿时觉得身上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方惠钰是比她和周承朗都小,但是这是古代,她出嫁的也算是早,听说不仅嫁过人,孩子都生了,还这么叫,会不会不太好? 想到之前在现代偶尔看些小说,那些什么表哥表妹的,月梅就对这方惠钰,真是恨不得她离得远远的才好。 “我没事了。”她淡淡道:“你一路来也饿了,赶紧回去吃饭吧。” 这种疏远连大妮儿都看出来了,谢娇更是已经看方惠钰十分不善了,但方惠钰自己却像是没有发现一样。 她笑着看了眼桌子,道:“这来来去去的也麻烦,我也吃不了多少东西,瞧着这么多菜呢,我就留下来吃吧。表嫂,您不介意吧?” 月梅真心不想跟任何人撕破脸皮,可这位方惠钰,虽然不是柳芳如那种一心想要做妾的,但是她的所作所为,却比柳芳如那种直截了当要更叫人讨厌。 她脸上一点儿笑都没有,道:“不好意思表妹,没有准备你的,而且,我也……” “她不介意,我介意!”谢娇啪一下放了筷子,同时截住了月梅的话,她冲月梅使了个眼色,然后便扬着下巴看向方惠钰,“我不想和你坐在一起吃饭。” 论出身,虽然都出自侯府,可一个嫡出一个庶出。论身后的势力,方惠钰虽然有个做皇后的亲姑姑,可她谢娇还有个做公主的婶子,做公主的妹子,她还真就不把方惠钰看在眼里。 何况她可是为月梅出头,就算是皇后知道了,有皇上在呢,皇上只会夸她的。 她本来是和方惠钰认识,谈不上好,但也谈不上坏。但是和月梅一样,刚刚听方惠钰叫了两次朗哥哥,她就不大高兴了,周承朗可是她的堂妹夫,方惠钰叫一声表哥也就算了,叫什么朗哥哥! 她不由得就想到前儿个在威远侯府,她抽周承鸿的时候,方惠钰上来说的那叫她无法回答的话了。 此刻就觉得方惠钰当时定然是有心说的! 方惠钰脸色一红,没有跟谢娇生气,却是看着月梅,小声道:“不是……表嫂,我,我实在是,实在是不想见到三表弟,我,我不知道拿……” 月梅蹭一下站了起来。 然而谢娇已经叫道:“你说什么三表弟,周三爷也来了?” “是啊,他也来了。”方惠钰说道,有些无措的看向了谢娇,眼泪都快要下来一般:“不瞒你说,我家里人,还有我姑祖母,都是想叫我和三表弟在一起的……可,可是他喜欢的……” “方家表妹!”月梅打断方惠钰的话,怒瞪着她,不客气的道:“方家表妹既然不想去前面,那不如回房,我安排下人给你送饭吧!” 方惠钰惊诧的扭头看过来,然后眼泪就掉了下来。 “……好,好……”她小声的,委屈的说道,这回不等人催,就自己退了出去。 月梅一点也不同情她,她只觉得这方惠钰像是故意的一般,着实叫人讨厌。 “谢娇。”她起身走到谢娇的身边。 大妮儿也伸手拉住了谢娇的手,“谢家姐姐。” 谢娇却是一声不吭,只红着眼眶掉眼泪,好半晌才小声的近乎喃喃自语道:“方惠钰都看出来了,周三爷喜欢谢媛,连方惠钰都看出来了……我,我决定了,我再也不要喜欢周三爷了,再也不要喜欢他了……” 第134章 下雨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雨。夹着凉风,裹着冰雹,淅淅沥沥的从早上一直下到傍晚。月梅紧了紧身上的棉被,低低咳嗽两声,竖起耳朵听院子里的动静。 在最后一抹光辉散去时,院子里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接着是匆匆的脚步声和年轻女子压低声音的说话声。月梅强撑着身体慢慢坐起来些,随手抽了里面放着的一个大迎枕,垫在腰下。 “月梅姐!”一声咋呼呼的惊叫,月梅抬头,瞧见了月桃和月枝两人已经站在门口。 而此刻,月桃正不满意的瞪着她。 月梅嘴角牵起一抹笑,因为病弱,声音也轻柔的不像话,“月桃,月枝。” 月桃十六岁,生了张圆脸盘,瞧起来一团子的和气。不过这会儿却因了月梅的举动而气得脸色发红,把手里提着的食盒放在一边桌上,快速到了床边。一面扶起月梅,把大迎枕重新放好,一面又拉了被子往月梅身上盖。 “天儿这么冷,这屋里又没有烧地龙,你起来做什么?”她生气的训道:“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子,都被挪到这儿来了,再是不好,只怕就……” 说到这儿顿住,哽咽了起来。 月梅去看她,见她眼圈都红了,不由得暗暗叹气。 她和月桃月枝一样,都是将军府老夫人方氏跟前的大丫头。半月前偶得一场风寒,请了医也吃了药,不仅不见好还反倒是越来越严重。她本是老夫人跟前最得脸的大丫头,除了她的祖父和父亲都是为了救主而亡有功外,还因为她体贴又能干,将老夫人伺候的很舒服。所以老夫人甚至是为了她一个下人,而吩咐家里人拿了帖子去请了御医。 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即便是请了医术最好的御医,也没能治好她的风寒。 昨儿她被从荣安堂的下人房移出来到这西北角的破败小院,便是旁人不说,她自己也知道只怕是时日无多了。顶多再有两日,若是还不好转,便是再得脸的丫鬟也照样是下人,总不能让她死在府里。所以月桃没说出口的话,她心里明白,再不好,只怕就得趁着还有一口气,给挪出府里了。 这本是理所应当的事儿,何况如今因了大爷的事,老夫人也不大好。 月枝端了药汤过来,月桃瞧见,忙伸手接了送到月梅跟前,“月梅姐,这是我看着大厨房熬的,是宫里的御医开的那个药方子,你快些趁热喝了。” 月梅受够了这苦的能让人呕出胆汁的药汤,可昨儿喝过两碗,今儿略比前几日身上有了丝力气,因此觉得有用,即便是苦,也微低着头,就着月桃的手,一大口一大口很快喝干了碗。 月桃把汤碗随手递到一边的案几上,拿出手绢替她拭了下嘴角,接着往前一扑,抱着她竟是呜呜哭了起来,“月梅姐,月梅姐,你不要死,不要死,你好好活着,桃子不能没有你的照顾……” 老夫人跟前四个大丫鬟中,目前算年龄是月梅最大,月桃最小。两个人都是家生子,可月梅因为祖父和父亲的原因,在府里便是几位小姐都待她和善,老夫人又宠着她,几乎跟个副小姐一般的长大。而月桃则刚好相反,她爹娘都是自己犯了错畏罪自杀,府里看着她还小不忍苛待留她一条命罢了,要不是有月梅护着,别说如今做老夫人跟前的大丫鬟了,能不能活到现在还不好说。 不过,如今看来也算付出得到了回报,如今她病的快要死了,阖府上下都恨不得跟她割断关系,偏月桃还记着往日情意,一直对她多有照顾。 若不然,即便老夫人护着,她也得不着好。 心中存了感激,即使被月桃这一扑撞的她头晕眼花差点晕厥,月梅也生不出半丝不满。十六岁的年纪,在府里又没个亲人,自己若是死了,月桃也的确是可怜。她轻轻拍了拍月桃的后背,强撑着开口,“好了,别哭了……我不死,我好好吃药……好好活着……” 话还没说完,身上的重量就突然被拉开,月梅眼睁睁看着月枝拽着月桃,狠狠往床尾一摔。语气森冷的训道:“月梅姐还病着,你就这么往她身上扑,是见她没病死,打算把她压死撞死是不是?” 月桃被摔的一脸茫然,听了这话才堪堪回神,顿时又气又委屈,“月枝,你,你含血喷人!我怎么会害月梅姐,没有她就没有我,我感激她还来不及,我怎么会……” 月枝冷冷一哼打断她,扭头看向月梅,“月梅,你后悔吗?” 老夫人跟前的四个大丫鬟,月梅、月枝,月桂、月桃。四人里因着月梅和月枝同岁,又都生的一样花容月貌,平日里少不得事事相争,这么一来,两人的关系何尝能好。便是月梅处处让着她些,月枝也只当月梅怕了她,压根不收敛敌意。 但这会儿她冷着脸,用嘲讽的口气说出这话,月梅却没感觉到她的敌意。 “后悔什么?”她问道。 月枝道:“老夫人一直想把你给了大爷,你一直不肯,如今大爷……这么一来,倒也不能说你选的不对。但二爷对你也是一直喜欢,曾几次问老夫人讨要你,你若是跟了二爷,便只是个通房丫鬟,如今也不会因了一场风寒就被送到这地儿来等死。” 二爷虽略有些荒唐,但对于跟了他的女人一向是好,他又一直喜欢月梅,若是月梅病了,他断然不会不管的。 还不待月梅开口,月桃已经气恼的接了话,“二爷是个什么混账东西,月枝你自己不要脸想勾引爷们,能不能不要以为别人也都和你一样?” 月枝对月桃的话充耳不闻,只看着月梅。 她不喜欢月梅,就像月桃说的,她想往上爬,可老夫人看不上她,二爷也看不上她。她求之不得的东西,月梅却弃之不要,明明两人都是丫鬟,都长得一般好看,可偏偏境遇却如此不同,她怎么能喜欢得起来? 不过,今儿她问这话,是二爷叫她来问的。二爷再荒唐,那也是主子,她即便不想来,也不得不来。再说,对于月梅她是不喜欢,但也没有恨到想看着她死的地步,如今有这机会,她是希望月梅能别再那么蠢,好好抓住机会养好身体才是。 将军府三位成年少爷,大房的大爷是少年将军,生得是英武不凡,月梅虽然与他一同长大,可有时候仍然会看他的脸看迷了眼。三房的三爷则能文能武,如今不过才十六岁,已经中了举,端的是身姿如松,气质芳华。这两位少爷有多好,便衬的二房的二爷有多差,二爷如今十九,五短三粗,胸无点墨,最主要是极为好色。 大爷的妾她都不愿意做,又如何愿意做二爷的妾? 何况,如今连御医都给她看过了,若是还治不好,那真的就只能是命了。便是应了二爷,也还是一样的下场,二爷饥不择食,她若应了,说不得即便是病体也得被糟蹋一场,还不如干干净净的死了为好。 月梅摇摇头,道:“不后悔。” 死到临头还不后悔,月枝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甩了甩袖子,转身拿了伞出了门。 月梅看着黑漆漆的窗外,眼前却浮现了大爷周承朗的脸。 那个比她大三岁的男子,听说,死了。 二十有一,还这么年轻就战死沙场。月梅不禁红了眼圈,虽是不愿意做小,虽说没有两情相悦,可从小和那样的男子一起长大,多年感情,又岂会对于他的死而无动于衷。 兴许她这病一直不好,也是与他有关吧? 她为什么会得风寒,是因为得知他的死,夜里睡不着,摸到了荷花池边,吹了半宿的风…… “月梅姐……”月桃见月梅一直不说话,怯怯的叫了一声。 月梅冲她笑了笑,道:“月桃,老夫人还好吗?” 亲爱的读者你好。你现在看到的这一章是防盗章。正版发表在晋(晋)江(江)文(文)学(学)网(网),此章防盗将于明天替换为正常章节。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亲爱的读者你好。你现在看到的这一章是防盗章。正版发表在晋(晋)江(江)文(文)学(学)网(网),此章防盗将于明天替换为正常章节。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月桃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大好,你不在身边伺候着,老夫人又总想着大爷的事儿,日日都吃不好睡不好,这两日都在吃着养荣丸呢。” 也是,在所有孙子里,老夫人最疼的就是周承朗了。 如今他没了,老夫人肯定是伤心的不得了,只可惜自己枉费了老夫人多年的偏爱,在这关头却不能伺候在她身边。 “你要跟着月枝一起,好好照顾老夫人,老夫人这两日头还痛不痛?你过来,我再教你一回如何给她按捏,你记住了……”月梅冲着月桃招手,月桃却连连摇头,带着哭腔道:“月梅姐,还有一件事,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第135章 谢娇想要不理,可走了几步,却实在听周承鸿叫的凄惨可怜,她四处看看,也没瞧见周承鸿的小厮,这落水若是出意外都是转瞬的事情,现在跑回去叫人也来不及了…… 她跺跺脚,转身又跑了回来。 “你,你怎么样了?”她急急问道。 周承鸿仰躺在池塘里,脸都被水盖过了,强撑着露出来一些,呼救的话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喊,就又沉了下去。 一双手臂倒是有力,大力的怕打着水面,溅起的水花甚至都打到了谢娇的身上脸上。 看着情况不对,谢娇也顾不得不满顾不得嫌弃了,只她一个女孩子,便是会水,也压根拉不动周承鸿这样的庞然大物的。她急得团团转,瞧见一边一棵低矮的不知名小树,忙跑过去手脚并用,将那小树折断,拿着跑到池塘边。 “快!抓住树枝!”她把树枝的一头丢进水里,对已经没机会喊出话的周承鸿说道。 周承鸿吓的胆子都破了,腿更是早已经软的不像话,不小心喝了几口脏污的水,现在是又怕又晕,根本听不见谢娇的话。 谢娇瞧见,当真是气了,将那树枝举起来些,然后干脆的照着周承鸿脸上打了下去。 啪! 响亮的一声后,水花都被打的飞了起来。 周承鸿这才因为吃痛呜呜叫了一声,脑子清明一刻,忙抓住了树枝。 谢娇面上一喜,忙道:“我拉你上来,你用……” 力还没说出口,便是噗通一声,她被周承鸿直接给拉进了池塘里。 “该死!”谢娇气得骂了一句,身体自然反应便想摆开游水的架势,结果腿一蹬,她直接气乐了。 这池塘明明浅的很! 她干脆直起身体,发现水深才到她膝盖上面一点位置,她才多高啊,周承鸿可是比她要高上一个头多呢! 倒是池塘底下的烂泥有些陷脚,她有些吃力的抬脚,两步走到可以说完全沉下去的周承鸿面前,一手抓着他遇水打散的头发,直接把他的头拎了起来。 “这水浅的很!”她啪啪两巴掌扇在周承鸿的脸上,“赶紧醒醒,呆子!” 巴掌拍在刚才树枝打的位置,疼的周承鸿“嗷呜”一声,睁开了眼。 他愣愣的盯着谢娇,一时间还没有回过神。 谢娇不客气的又扯了扯他头发。 “赶紧站起来!”她骂道:“害我这么惨,你等着,上岸了瞧我怎么收拾你!” 她说完就松了手。 周承鸿啪一下又摔回了水里,然而下一刻,他直接手撑地在水里坐了起来,发现那水才到他脖子的高度。这么点水深,无论如何也淹不死他…… 他嘿嘿傻笑着,高兴的站了起来。 等到两人都上了岸,他想到刚才的一幕,虽然感激谢娇救了他,但还有点不好意思。 他胆子太小了,刚才肯定很丢人。所以他也不敢看谢娇,上岸拧了拧衣服上的水,转身就想跑。 “你站住!”谢娇没好气的叫道。 周承鸿停住脚步。 “干,干什么?”他问道。 谢娇恼怒的看着自己湿漉漉的裙角,又摸了摸完全湿透的还带着污泥的头发,对周承鸿的愤怒不满简直上升到了极点。 她蹬蹬蹬跑过去,踮起脚拧上了周承鸿的耳朵,大骂道:“我好心好意救了你,你一句感谢的话不说就想走?我好心好意救你,你却把我拉下了水,你什么都不说就想走?周家二胖子,你胆子是不是太大了些!” 谢娇倒是认识周承鸿,但是这名字却是时常记不得,只道他生得胖,又是行二,便叫一声周家二胖子。 周承鸿微微侧头,飞快的看了谢娇一眼。谢娇的年纪摆在这儿,早已经长成了,衣裳被水打湿,那玲珑的曲线就更为明显。周承鸿只看了一眼,耳朵脸颊就红了,然后不客气的掉了鼻血。 谢娇在他身后侧一些的位置站着,看不到他的脸,只听他小声的扭捏道:“我,我可以负责……你,你等着,我,我回去了,叫,叫我娘去你家提亲。” 他说完抬手,抹了下鼻子。 这个死胖子! 谢娇手上用劲,直接将周承鸿的耳朵往后又拧了大半圈。 “放肆!”她骂道:“你说什么混账话呢!” 她气得松手走到周承鸿面前,抬起手就想打,但是看到周承鸿爆红的一张脸,以及那鼻子下面还在不客气流的血,动作顿了顿。 “我是让你回去找月梅,叫她带了衣服来接我!”她说道,瞧见周承鸿的眼睛左躲右闪的,低头一看,再抬起头那巴掌就响亮的拍了下去。 月梅本就在后门的附近,瞧着周承宇回来了还不见谢娇,等了片刻后到底是担心她想不开,便打算出去找一找。 还没走到后门口,就瞧见周承鸿顶着一脸巴掌印和树枝打的长血痕走了进来。 “……大嫂。”周承鸿叫了一声,下意识的捂着脸退后了一步,然后瞧瞧四周见没人,才小声道:“谢家大姑娘衣服湿了,让我来跟你说,快些带衣服去找她,她就在池塘左侧往后一些的树丛里,你,你快去吧!” 月梅心底就是一沉,然后看着周承鸿满脸被打的痕迹,立刻想到了不好的方面。 她朝冯嬷嬷看了一眼,冯嬷嬷立刻上去,脚一踢,手一砍,就把周承鸿打得跪倒在地,双手反剪于身后了。 “你干了什么?!”月梅走过去,低声吼道。 周承鸿被冯嬷嬷打的懵了一刻,然后就觉得跪在地上的膝盖以及冯嬷嬷刚才打的地方,钻心的疼。 他一下子掉了眼泪,十分委屈的看着月梅,“我,我什么都没干啊。就是我落了水,谢姑娘救我,不小心也弄湿了衣服了……” 周承鸿落水,谢娇救? 月梅想象不出那样的画面,但是看周承鸿这副模样,月梅倒是信他没有干什么坏事的。于是便不再管他,匆匆吩咐冯嬷嬷回去拿衣服,这边便快步往后门跑去。正好瞧见等在后门口急得团团转的谢娇的丫头,忙招手把她也一并叫去了。 按着周承鸿的提醒,月梅跑出去很快便在池塘左侧后的树丛里找到了浑身湿透,正抱着手臂发抖的谢娇了。 “姑娘!”小丫鬟吓的惊叫出声。 “闭嘴!” “快住嘴!” 谢娇和月梅同时说道。 “你不是和三弟说话呢吗,怎么又说救了二弟,还把自己给救到水里了。”月梅问道,忙把身上的外衫脱了,拿着就去往谢娇身上裹。 谢娇提起这个就生气,裹好了衣裳,没好气的道:“别提了,那个死胖子,这回真是害惨我了!”她把刚才的事儿跟月梅说了一遍,又道:“还他要负责,我眼睛又没瞎,一辈子不嫁人也不会嫁给他这般没用的人!” 月梅听了这出闹剧,是又好笑又无奈,想到周承鸿那副德行,还真是一万个配不上谢娇的。 谢娇又道:“哎呀,方才忘记警告他不许说出去了!可不能叫旁人知道了,那周三……” 月梅知道她没说完的话是什么,其实瞧着只有周承宇回去,而方才又看见谢娇眼睛红通通的,她就什么都知道了。 她边帮着谢娇理头发,边说道:“我叫冯嬷嬷去给你取衣裳了,很快就过来,你放心,她办事最为稳妥,今儿这事情不会传出去的。” 谢娇点点头,哼了一声道:“便是传出去我也不怕,反正不能嫁给他!” 月梅没有再说什么,帮着谢娇整理好了头发,正想起身看看冯嬷嬷怎么还没来,就听见了脚步声。 谢娇也听见了,她正想催促冯嬷嬷快一些,月梅就听出了不对来。冯嬷嬷是习武之人,脚步轻,而且她知道事情严重,应该只可能一个人过来,这脚步声略重,还杂,很明显的不是一个人。 她忙捂住谢娇的嘴,又拉了那待在一边的小丫鬟,三个人本就在小树丛里,此刻更是往后退了一些,用低矮的树木把她们给挡了起来。 果然,她们很快听到了年轻女人的声音,“姑娘,周三爷已经走了,您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啊?” “嗯。”接着是女子淡淡的嗯了一声,因为只有这一声,倒是听不出来是谁。 月梅和谢娇对视一眼,均摇了摇头。 那先前说话的下人,再次开了口,“来周家的时候老夫人可是说了,她和周家的老夫人商议了,叫您嫁给周三爷的。您,您怎么一直都不上心,偏还跑去那谢家的姑娘面前说话,奴婢那会儿瞧着,谢家的姑娘和周三爷一块儿从后门出去了,也不知道是干什么了,现在有没有回去呢……” 原来是方惠钰! 她的下人居然看见了谢娇和周承宇出了后门! 好在,她没有看见谢娇落水,还和那周承鸿一起。 不过,方惠钰那会儿去说话,果然是故意的。 月梅觉着,对于这个方惠钰,看来真的是得扯破脸皮了,这就不是个好东西。 谢娇也十分生气,拳头都捏了起来。 月梅抓住她的手,示意她别弄出动静来。 外面方惠钰没说话,那下人忍不住,叫道:“姑娘,您怎么……” “好了!”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月梅谢娇几人的面前,方惠钰的声音便听得格外的清楚,“焱儿,你当我不知道你在着急什么呢,你放心好了,我便是嫁不得周承宇,也会嫁和他不相上下,甚至是比他更好的!至于你,只有你跟我一条心,姨娘的位置不管什么时候我都给你留着!” 那叫焱儿的丫头沉默了一瞬才道:“姑娘放心,奴婢自然跟您是一条心的。只是……您难道是没瞧上周三爷吗?那您……瞧上谁了?” 她是方惠钰回家之后才到她跟前伺候的,方惠钰到底是嫁过人生过孩子的,她自己也担心嫁人后会被男方嫌弃,所以就挑了个十分漂亮的丫头留在身边伺候,当然一开始就给画了馅饼,不然半路的丫头又如何能尽心呢。 这焱儿知道周方两家老夫人是有意周承宇的,她自个儿瞧了,也觉得周承宇得她喜欢,这见方惠钰不上心,可不就着急了么。 方惠钰看着焱儿,似笑非笑的道:“只是允了你做姨娘,怎地,难不成你还想挑男人不成?” “奴婢不敢!”焱儿忙摇头说道:“不过,您,您是不是看上了威远侯了?” “哼!”方惠钰哼了一声,没有回答,大步往前去了。 别说焱儿,她此刻都没想清楚呢。她原本的确是为了周承宇妻子的位置来的,可是现在看来,周承宇连谢娇都看不上,如何能看得上她。还有昨日柳芳如的那番贬低之言,叫她生气没错,但同时也激起了她心里的不甘。 朗哥哥小时候可是只和她一个表妹玩的,待她也算是亲厚,她不过是不喜欢罢了,她若是喜欢,怎么可能会嫁不得他? 柳芳如还想和她比,也配? 还有那个程氏,安平公主的女儿又如何,没生在公主府,做了那么多年的村姑,再是高贵也有限,小鼻子小眼上不得台面,居然还敢给她脸色看! 她是不想出手,她出手,那程氏只能哪儿凉快哪儿待着。一想到今日程氏那不高兴的模样,方惠钰就觉得心里窝火,只想真的干点儿什么出来,好打一打月梅的脸。 一直到脚步声越来越远,月梅和谢娇几人才松了一口气。谢娇立刻道:“这方惠钰瞧着对周三爷不上心,月梅,她莫不是真的对周承朗上心了吧?一口一个的朗哥哥,听着我倒胃口死了。” 方惠钰可是想做正妻的,难道真的会愿意做妾? 月梅不知道。 不过,她却真是对这古代社会产生了厌烦的感觉,这些女人们啊,为什么总爱盯着别人的男人? 以前看小说,不是总看到有一句话叫什么宁为寒门妻,不做高门妾吗? 怎么她到了这儿,见到的却是想做妾的荷枝,想做妾的柳芳如,还有这个方惠钰,瞧着只怕也有那个心了。 冯嬷嬷拿着衣裳匆匆赶了过来,一面把衣裳递给谢娇的丫鬟,一面跟月梅解释道:“奴婢其实早就来了,只是瞧见方家的表姑娘带着丫头在这边,一直没敢过来。等她走远了才来,奴婢看,等谢姑娘换了衣裳,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月梅点了点头,等谢娇穿好了衣裳,便立刻离开了这地儿。 第136章 亲爱的读者你好。你现在看到的这一章是防盗章。正版发表在晋(晋)江(江)文(文)学(学)网(网),此章防盗将于明天替换为正常章节。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亲爱的读者你好。你现在看到的这一章是防盗章。正版发表在晋(晋)江(江)文(文)学(学)网(网),此章防盗将于明天替换为正常章节。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下雨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雨。夹着凉风,裹着冰雹,淅淅沥沥的从早上一直下到傍晚。月梅紧了紧身上的棉被,低低咳嗽两声,竖起耳朵听院子里的动静。 在最后一抹光辉散去时,院子里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接着是匆匆的脚步声和年轻女子压低声音的说话声。月梅强撑着身体慢慢坐起来些,随手抽了里面放着的一个大迎枕,垫在腰下。 “月梅姐!”一声咋呼呼的惊叫,月梅抬头,瞧见了月桃和月枝两人已经站在门口。 而此刻,月桃正不满意的瞪着她。 月梅嘴角牵起一抹笑,因为病弱,声音也轻柔的不像话,“月桃,月枝。” 月桃十六岁,生了张圆脸盘,瞧起来一团子的和气。不过这会儿却因了月梅的举动而气得脸色发红,把手里提着的食盒放在一边桌上,快速到了床边。一面扶起月梅,把大迎枕重新放好,一面又拉了被子往月梅身上盖。 “天儿这么冷,这屋里又没有烧地龙,你起来做什么?”她生气的训道:“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子,都被挪到这儿来了,再是不好,只怕就……” 说到这儿顿住,哽咽了起来。 月梅去看她,见她眼圈都红了,不由得暗暗叹气。 她和月桃月枝一样,都是将军府老夫人方氏跟前的大丫头。半月前偶得一场风寒,请了医也吃了药,不仅不见好还反倒是越来越严重。她本是老夫人跟前最得脸的大丫头,除了她的祖父和父亲都是为了救主而亡有功外,还因为她体贴又能干,将老夫人伺候的很舒服。所以老夫人甚至是为了她一个下人,而吩咐家里人拿了帖子去请了御医。 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即便是请了医术最好的御医,也没能治好她的风寒。 昨儿她被从荣安堂的下人房移出来到这西北角的破败小院,便是旁人不说,她自己也知道只怕是时日无多了。顶多再有两日,若是还不好转,便是再得脸的丫鬟也照样是下人,总不能让她死在府里。所以月桃没说出口的话,她心里明白,再不好,只怕就得趁着还有一口气,给挪出府里了。 这本是理所应当的事儿,何况如今因了大爷的事,老夫人也不大好。 月枝端了药汤过来,月桃瞧见,忙伸手接了送到月梅跟前,“月梅姐,这是我看着大厨房熬的,是宫里的御医开的那个药方子,你快些趁热喝了。” 月梅受够了这苦的能让人呕出胆汁的药汤,可昨儿喝过两碗,今儿略比前几日身上有了丝力气,因此觉得有用,即便是苦,也微低着头,就着月桃的手,一大口一大口很快喝干了碗。 月桃把汤碗随手递到一边的案几上,拿出手绢替她拭了下嘴角,接着往前一扑,抱着她竟是呜呜哭了起来,“月梅姐,月梅姐,你不要死,不要死,你好好活着,桃子不能没有你的照顾……” 老夫人跟前四个大丫鬟中,目前算年龄是月梅最大,月桃最小。两个人都是家生子,可月梅因为祖父和父亲的原因,在府里便是几位小姐都待她和善,老夫人又宠着她,几乎跟个副小姐一般的长大。而月桃则刚好相反,她爹娘都是自己犯了错畏罪自杀,府里看着她还小不忍苛待留她一条命罢了,要不是有月梅护着,别说如今做老夫人跟前的大丫鬟了,能不能活到现在还不好说。 不过,如今看来也算付出得到了回报,如今她病的快要死了,阖府上下都恨不得跟她割断关系,偏月桃还记着往日情意,一直对她多有照顾。 若不然,即便老夫人护着,她也得不着好。 心中存了感激,即使被月桃这一扑撞的她头晕眼花差点晕厥,月梅也生不出半丝不满。十六岁的年纪,在府里又没个亲人,自己若是死了,月桃也的确是可怜。她轻轻拍了拍月桃的后背,强撑着开口,“好了,别哭了……我不死,我好好吃药……好好活着……” 话还没说完,身上的重量就突然被拉开,月梅眼睁睁看着月枝拽着月桃,狠狠往床尾一摔。语气森冷的训道:“月梅姐还病着,你就这么往她身上扑,是见她没病死,打算把她压死撞死是不是?” 月桃被摔的一脸茫然,听了这话才堪堪回神,顿时又气又委屈,“月枝,你,你含血喷人!我怎么会害月梅姐,没有她就没有我,我感激她还来不及,我怎么会……” 月枝冷冷一哼打断她,扭头看向月梅,“月梅,你后悔吗?” 老夫人跟前的四个大丫鬟,月梅、月枝,月桂、月桃。四人里因着月梅和月枝同岁,又都生的一样花容月貌,平日里少不得事事相争,这么一来,两人的关系何尝能好。便是月梅处处让着她些,月枝也只当月梅怕了她,压根不收敛敌意。 但这会儿她冷着脸,用嘲讽的口气说出这话,月梅却没感觉到她的敌意。 “后悔什么?”她问道。 月枝道:“老夫人一直想把你给了大爷,你一直不肯,如今大爷……这么一来,倒也不能说你选的不对。但二爷对你也是一直喜欢,曾几次问老夫人讨要你,你若是跟了二爷,便只是个通房丫鬟,如今也不会因了一场风寒就被送到这地儿来等死。” 二爷虽略有些荒唐,但对于跟了他的女人一向是好,他又一直喜欢月梅,若是月梅病了,他断然不会不管的。 还不待月梅开口,月桃已经气恼的接了话,“二爷是个什么混账东西,月枝你自己不要脸想勾引爷们,能不能不要以为别人也都和你一样?” 月枝对月桃的话充耳不闻,只看着月梅。 她不喜欢月梅,就像月桃说的,她想往上爬,可老夫人看不上她,二爷也看不上她。她求之不得的东西,月梅却弃之不要,明明两人都是丫鬟,都长得一般好看,可偏偏境遇却如此不同,她怎么能喜欢得起来? 不过,今儿她问这话,是二爷叫她来问的。二爷再荒唐,那也是主子,她即便不想来,也不得不来。再说,对于月梅她是不喜欢,但也没有恨到想看着她死的地步,如今有这机会,她是希望月梅能别再那么蠢,好好抓住机会养好身体才是。 将军府三位成年少爷,大房的大爷是少年将军,生得是英武不凡,月梅虽然与他一同长大,可有时候仍然会看他的脸看迷了眼。三房的三爷则能文能武,如今不过才十六岁,已经中了举,端的是身姿如松,气质芳华。这两位少爷有多好,便衬的二房的二爷有多差,二爷如今十九,五短三粗,胸无点墨,最主要是极为好色。 大爷的妾她都不愿意做,又如何愿意做二爷的妾? 何况,如今连御医都给她看过了,若是还治不好,那真的就只能是命了。便是应了二爷,也还是一样的下场,二爷饥不择食,她若应了,说不得即便是病体也得被糟蹋一场,还不如干干净净的死了为好。 月梅摇摇头,道:“不后悔。” 死到临头还不后悔,月枝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甩了甩袖子,转身拿了伞出了门。 月梅看着黑漆漆的窗外,眼前却浮现了大爷周承朗的脸。 那个比她大三岁的男子,听说,死了。 二十有一,还这么年轻就战死沙场。月梅不禁红了眼圈,虽是不愿意做小,虽说没有两情相悦,可从小和那样的男子一起长大,多年感情,又岂会对于他的死而无动于衷。 兴许她这病一直不好,也是与他有关吧? 她为什么会得风寒,是因为得知他的死,夜里睡不着,摸到了荷花池边,吹了半宿的风…… “月梅姐……”月桃见月梅一直不说话,怯怯的叫了一声。 月梅冲她笑了笑,道:“月桃,老夫人还好吗?” 月桃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大好,你不在身边伺候着,老夫人又总想着大爷的事儿,日日都吃不好睡不好,这两日都在吃着养荣丸呢。” 也是,在所有孙子里,老夫人最疼的就是周承朗了。 如今他没了,老夫人肯定是伤心的不得了,只可惜自己枉费了老夫人多年的偏爱,在这关头却不能伺候在她身边。 “你要跟着月枝一起,好好照顾老夫人,老夫人这两日头还痛不痛?你过来,我再教你一回如何给她按捏,你记住了……”月梅冲着月桃招手,月桃却连连摇头,带着哭腔道:“月梅姐,还有一件事,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第137章 外面的香味太浓,周承鸿实在是忍不住了,想着晚上反正天也暗一些,自己躲在一边,脸上的伤未必就会被发现了。于是叫了小厮陪着,到底是出去往烧烤的地儿去了。 这越走近香味就越浓,小厮闻着忍不住直流口水。 “二爷,真香!”他凑到周承鸿耳边说道。 周承鸿吞吞口水,也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这边因着都是自家人,也没有男女分开,摆开了两个架子,其余人则是坐在长桌边吃着,因为自己动手烤肉会更有意思一些,也没叫下人上手,全是几个姑娘觉得好玩,在那边烤着呢。 周承鸿坐在长桌的末尾,叫小厮坐在他前面挡着,拉了一个装了好几串肉的碟子,拿起一个便塞进了嘴里。 “好吃!”他含糊的夸着,眼睛却透过小厮往那边去看,在人群里搜索熟悉的身影。 咦,怎么不在? 她没出来吗? 大嫂也不在。 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她打了自己,却不好意思出来了? 周承鸿胡乱想着,不高兴的用力咬了一口肉,嘴巴张的老大,疼的他立刻脸都变形了。 “二爷!”小厮低声叫道,心疼的看着从周承鸿嘴里滚出来的一块肉。 ----- 次日吃过早饭,月梅便和谢娇大妮儿一起,坐上了回程的马车。 周承朗吩咐周承睿,“谢姑娘临时有事回去,我和良三送她们。你们难得来一回,在庄子里多玩几日也不要紧,记得照顾好你几个姐妹,你二哥不靠谱,可就靠你了。” 周承睿是真心不想回去,此刻有周承朗出面说这话,那是再好不过了。 “好好好,大哥你只管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她们的。”他笑着说道。 周承朗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转身走了。 周承鸿从小厮那里知道这消息,低声道:“走了也好,都在这儿,看见了回头再打我。” 他不由自主的摸了摸今日肿起来的脸,想着暂时是不该回去,免得脸上的伤被娘看见,又要过问。 讨厌的人都走了,他正好昨儿那肉还没吃够,中午吃饭,便吩咐人又摆了上来。 昨儿打的野味多,如今还剩下许多,他一吩咐,厨房的人自然立马的准备好了。 周承睿昨日吃的虽然不少,但是这新奇的吃法实在叫他意外,且味道也实在是好,所以见了也没说什么,反倒是很开心。 但几个姑娘却很不开心了,女孩子们在家里一向养的精细,昨日一时贪嘴吃多了肉,一夜肠胃都不大舒服,这早上喝了粥好不容易好一些,结果中午又是烤肉,个个脸色都耷拉下去了。 五姑娘抱怨道:“大嫂是怎么搞的,昨晚上刚吃了烤肉,现在又吃!” 四姑娘低低附和一声,揉了揉肚子。 三姑娘没说话,却是看向了方惠钰。 方惠钰在婆家算是吃了些苦头的,昨日虽然吃的也多,可肠胃却不像几个姑娘家那般难受。不过此刻,却也紧蹙眉头,一样揉着肚子做出了难受的模样。 几个人在长桌边坐下,再没心情自己去动手烤了,周承鸿自然也不动手,自有小厮去烤来送到面前,周承睿见了便也只吃现成的,见几个姐妹这边没有动手,便挥手叫下人帮着烤了送过去。 看着送到面前的肉,几人却没有一个动的。 “表哥和表嫂呢,怎么还没过来?”方惠钰拿起一根竹签串好的肉,想了想,没有放到嘴边,又放了下去。 周承睿听见,不等下人回话,便道:“大哥和大嫂一大早的送谢家姑娘回城去了。说咱们难得出来一次,就在庄子里多玩两日,表姐放心,我和二哥会留下来陪你们的。” “回城了?!”方惠钰失态,一下子站了起来,责问道:“什么时候回城的?一大早就走了?怎么也没来说一声?就这么走了是什么意思,不是他们去姑祖母那边说带咱们来庄子上玩几日的吗?怎么自己倒先走了?” 一连串的问话,周承睿咬肉的动作顿了顿,不知道要回答哪一个。 三姑娘当作没看见一般垂下了头,拿起了一串烤肉,送到了嘴里,慢慢嚼了起来。 四姑娘有样学样。 五姑娘却道:“方表姐你激动什么,走了不是更好,我最讨厌那个程氏,有她在,我吃都吃不香。” 她是周承鸿的亲妹妹,不喜欢月梅,也不喜欢小时候咬了她大哥的方惠钰。所以三姑娘叫钰表姐,她便只叫方表姐。 方惠钰听了也不在意,只察觉到刚才自己语气有些不好,忙补救道:“是他们去祖母那边说了,我才跟着来的。这咱们才来还没怎么玩,他们却走了,连说也不说一声,这实在是……” 周承鸿嗤笑出声。 “我倒是不信,大哥大嫂会去祖母那边说要带你来玩,方惠钰,你可别往脸上贴金贴过分了。”他躲在贴身小厮身后,不露脸,只传声音,“再说了,有我和四弟,还有三妹四妹五妹这么多人陪着你不够,还得大哥大嫂单独跟你说他们要走?你是谁啊,那么大的脸,所有人要干什么,还都得跟你请示啊?呸!” 他一边说一边吃着肉,声音含含糊糊的,却每说两句就哼一下呸一句的,直把方惠钰气得脸红。 “周承鸿!”她蹭一下站起来,大步就往这边走,“有种你给我出来,躲在小厮身后算什么好汉你,只会背后说人闲话,你就是个缩头乌龟,连小时候都不如!” 她怒目瞪着小厮。 小厮脸色惶惶,然而周承鸿拽住了他衣服的后摆,他根本不敢硬挣开。 “方惠钰,你这脾气还和小时候一样吗,我还当你嫁了人死了男人生了孩子,能好一点呢……”周承鸿人不出来,气死人不偿命的话却不客气的往外说着。 “你……”方惠钰气得急了眼,一巴掌就甩上了小厮的脸,“混账,你给我让开!” 小厮脸一偏,忙趁着这个机会挣开了周承鸿的手。 方惠钰看都不看周承鸿一眼,就对他甩出了巴掌。 “钰表姐!”三姑娘出声叫道。 “方表姐!”四姑娘也着急了。 “方惠钰!”五姑娘却是向着不成器的亲哥哥,大喊一声往这边跑了。 方惠钰的巴掌却没打到周承鸿的脸上,周承鸿及时伸手,对着方惠钰的手臂扇了出去。方惠钰的手被打偏,身体也有些歪斜,周承鸿干脆拿起桌上一个装着肉串的碟子,照着方惠钰的后脑勺拍了上去。 他的动作太快了,这举动也太出人意料了,直到方惠钰“啊”的尖叫一声扑倒在地,周承睿和其他三个姑娘才算是反应过来。 “二哥!”周承睿震惊极了,忙起身去拉方惠钰,还不忘谴责周承鸿,“二哥你怎么能打女人!” 三姑娘四姑娘起身走过来,虽然没说话,但眼神已经表明了一切,他们是向着方惠钰的。 只有五姑娘帮亲不帮理,“怎么了,二哥什么时候打她了,明明是她先打二哥的,二哥不躲就要被她打到了,是她没站稳摔倒罢了!” 众人一回想,方才好像的确是方惠钰先动的手,可她为何会动手,还不是因为周承鸿先说难听的话刺激她了。 周承鸿站起来,昂着脖子很是理所当然的道:“五妹别乱说,我不是躲,我是真的打她了。” “二哥!”五姑娘觉得二哥真的是太蠢了,她已经帮着想了借口,他不顺势认下,居然还敢说他是真的想打的,她气得瞪向周承鸿,却发现周承鸿的脸肿的厉害,上面不仅有手指印,还有被树枝或者鞭子打过的血痕。 “二哥,你的脸怎么啦?”她指着周承鸿的脸,尖声问道。 周承鸿扭头,指向了刚被扶起来的方惠钰。 “是她!小时候咬我不算,昨日还把我骗出去打了一顿,我这脸,就是她给打的!”他说道,脸不红心不跳的栽赃嫁祸。 方惠钰再好的涵养此刻也没了。 “你放屁!”她喊道,挣扎着要扑过来,“我撕烂你的嘴!” 五姑娘一听,那还得了,她二哥是受害者,现在还要被方惠钰撕烂嘴。她气得冲过去,照着方惠钰的脸就劈里啪啦的打了几巴掌。 “我看我才要打烂你的脸!”她骂道:“吃我家的喝我家的,你居然还敢打我二哥,你滚出周家去!” ----- 月梅和周承朗把谢娇送回长平侯府,又去见了安平公主。 安平公主正和谢二老爷说好,关于月梅身份的事情,要进宫去说之前,也先和月梅说一声。 谢二老爷本是有些不大情愿的,虽然他也不喜欢母亲和大哥逼安平公主,可是他的女儿吃了那么多的苦,郡主的位分是该得的,公主却说要问月梅的意见,他当然心里不大舒坦。 安平公主却道:“我是想着那日我给月梅东西,她不肯要,还和我说了一番话。现在我们若是做了什么不问她的意见,怕便是郡主的位分下来了,她也不高兴。” 谢二老爷这下才没有反对了。 月梅一听,关于这身份的原因还让安平公主为难了,她立刻便道:“娘,这郡主不郡主的位置,我不在意。能认回娘,得到娘的疼爱,我已经很高兴了。至于郡主,那便算了吧,做郡主条条框框的也不自由,女儿性子野惯了,不喜欢受那拘束。” 安平公主笑道:“我的儿,这就是傻话了,有我和你舅舅在,谁还敢拘束你不成。不过有你这话,娘心里便也算是知道了,这样吧,只这事和媛姐儿的身份也相关,娘先和你舅舅说了,看他安排。便是不能给你一个郡主的身份,也绝不亏待了你去。” 她若是一味拒绝,也难免会叫人生疑,月梅便不再说什么,只笑着应下,说起了珍味轩的事儿。 “娘给女儿做过点心了,女儿还不曾给娘做点心吃,娘您跟女儿说说爱吃什么点心,女儿若是会,好立刻做了与你吃,若是不会,也好去学了来再做。”不过两日的功夫,她瞧着安平公主气色更好些了,心里也觉得开心,更想代替原主,好好的孝顺这位母亲了。 安平公主听了果然高兴的很,只怜惜女儿,笑着摇头道:“娘倒是没什么特别爱吃的,不过你那珍味轩要开了,你瞧着什么点心好吃的,给娘送一两样也就是了。” 第138章 周承朗却被谢二老爷叫去了书房。 谢二老爷没有差事,平日里不出去玩闹便是宅在家里,如今他和安平公主关系改善了不少,因此便不乐意出去了。 “岳父。”月梅已经认回了亲爹娘,便是对谢二老爷不满,周承朗也不敢表现出来了。 谢二老爷对他不满,却是敢表现出来的。 “哼。”他冷冷哼了一声,斜眼看着周承朗,问道:“听说,你一个守寡的表妹住进你家里去了?你祖母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觉得我女儿不够好,要给你房里塞人?” 谢二老爷这是以己度人了,往年谢老夫人没少往他房里塞人,塞的那些人,除了家里的丫鬟,还有一些远房落败下去的亲戚家的女儿,甚至也有年纪轻轻守了寡的。 他盯着威远侯府,知道周老夫人接了娘家一个守寡的侄孙女,立刻就多想了。 这都是些什么话! 周承朗却觉得谢二老爷这是说的无稽之谈,他本就对谢二老爷认不出亲女,让月梅受苦不满,此刻再遇上谢二老爷没有道理的乱说,自然的语气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岳父慎言!”他说道:“且不说岳父这话是诋毁我,也败坏了我表妹的名声,便是对月梅,也何尝不是看低。” 谢二老爷挑了挑眉头,明显的不高兴了。 周承朗当没看见他脸色不好,继续道:“我对月梅一心一意,可不若旁的人,会叫她受苦受委屈。” 旁的人? 叫月梅受苦受委屈的,这是在指责自己了? 谢二老爷眉头一皱,手已经先一步拍在了桌子上,训斥不满的话还没出口,外面就响起了拍门声。 哪个混账东西,这个时候撞上来,居然还拍门,如此没有规矩! “滚!”谢二老爷没好气的吼道。 外头的随从吓的手一顿,接着拍门声更急了,“二老爷,二老爷出事了,您,您快出来啊,出事了啊!” 这恐怕是真的出事了。 谢二老爷看了周承朗一眼,眼底不满意味很浓,只当自己震慑住了这个过份的女婿,便急忙起身走了出去。 “出什么事了,快说!”看着急得已经满头大汗的随从,他不悦的问道。 随从可是知道书房里坐着的人是谁的,他若是直说,难保里面的人要听了去。 心念一转间,他已经是拉了谢二老爷,在他耳边快速的说了几句话。 谢二老爷的脸色立刻变了。 “走!”顾不得和周承朗说什么,立刻就带着随从走了。 谢家发生了什么事情,周承朗不知道,他在书房又坐了半个时辰,见谢二老爷一直不来,便离开去了公主府那边了。 留在公主府和月梅一起陪着安平公主吃了午饭,月梅伺候安平公主躺下了,又招了府里的医女来问了安平公主的身体情况,才从上房里走了出来。 “岳母可还好?”周承朗起身迎上去问道。 月梅向医女问安平公主的身体情况,周承朗是得避开的。 月梅笑道:“说是没什么大问题,如今她心情好了,身体便也好了一些。只要这般养着,出不了什么差错的。” 周承朗点点头,想到先前在书房里谢二老爷那急匆匆的模样。 “对了,有没有人来和岳母禀报什么事情?”他问道。 月梅看着他,眼里有丝不解。 “没有啊。”她说道:“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周承朗想了想,把谢二老爷之前着急离开的事情说了,“可能是长平侯府的事情吧,他没有说,应该是私事,不方便叫我知道。” 月梅也没有想要去过问,长平侯府还有谢老夫人和谢夫人呢,再不济还有谢娇。若是有事找她可以帮忙,没事还是不要凑上去的好。 她点点头,没有过问,去见了谢娇后,便和周承朗离开了公主府。 另一边谢老夫人去歇午觉了,谢夫人据说也有事情要处理,长平侯不在家,所以不用跟谁去拜别了,只叫了小丫头去和谢娇说一声两日后去珍味轩,便跟周承朗一起离开了。 两人回到周家便直接去了荣安堂,到了荣安堂的门口,便听到了里面的哭声叫声,一片闹哄哄的。 难道是家里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两人对视一眼,忙忙走进去。 却在大门口,撞到了王氏气得面色铁青的一手拉着周承鸿一手拉着五姑娘,急匆匆的往外走。 “二婶。”周承朗和月梅避在了一边,行礼叫人。 王氏脚步停顿,只看了两人一眼,便继续拖着儿女走了。 而接着,里面三姑娘四姑娘以及周承睿也走了出来。三姑娘还好,四姑娘和周承睿却是浑身狼狈,尤其是周承睿,脸上还有指甲挠过的血痕。 “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周承朗问道。 四姑娘看着两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周承睿也是气恼,只拎着拳头对着虚空捶了捶,又放了下去。 “到底是怎么了?”周承朗上去,拉了周承睿,又对三姑娘和四姑娘道:“你们俩个,也一起来聚福堂!” 回到聚福堂,周承睿还是什么都不肯说,不过却是一脸的委屈神色,瞧着像是要哭了的模样。 还是三姑娘开了口,把在庄子上周承鸿和方惠钰的混战说了,周承睿是拉架的人,偏偏方惠钰打不过周承鸿和五姑娘联手,便只往周承睿身上撒气,他那脸上便是方惠钰给挠的。 “明明是钰表姐先伤了二哥,二哥气不过才还嘴说了她几句,五妹见二哥被打也气不过,上去帮了手的。这事儿和四弟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回来了,二哥五妹有二婶护着,祖母没奈何,便全怪罪到了四弟身上了。”三姑娘说着,也觉得周承睿可怜了。 周承睿听了这话,没忍住,眨了眨眼睛,眼泪就掉了下来。 他自己委屈些倒是没什么,他从前又不是没吃过亏,生为庶出三老爷的儿子,他和大哥从小到大吃的亏受的委屈多了去了。可是今日,今日这是无妄之灾! “大哥!”他突然起身,对着周承朗一下子跪了下去。 众人均吓了一跳。 周承朗忙上去拉他,“周承睿,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哪有跪大哥的道理。 周承睿力气是不如周承朗大,可此刻用了全身力气抱住周承朗的腿,周承朗还就真没办法一把把他拉开。 “大哥,你帮我去找我哥和爹回来,娘,娘还在祖母那里跪着呢!”他说着,已经有些咬牙切齿了。 周承朗听了,更是气得头都要昏了。 晚辈打架,便是有错也只在晚辈之间惩罚也就是了,三婶一把年龄的人了,居然还在祖母那跪着! “你起来!”他说道:“我这就去荣安堂!” 周承睿松了手,哭着站了起来,可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自己却不愿一起去荣安堂。 周承朗等不及,先去了。 月梅叫了下人把三姑娘四姑娘各自送回去,周承睿这边却没有把他送回三房。三老爷和周承宇都不在,李氏又被留在荣安堂,把他一个人送回去也不放心。 叫下人打水给周承睿洗了脸,月梅才劝道:“没事的,你大哥已经去了,三婶马上就会回来的。你也别难受了,今日发生的事情,你大哥会帮你解释的。” 许是因为月梅也被周老夫人讨厌,周承睿觉得和她有些同病相怜吧,一抹又要掉出来的眼泪,道:“大嫂,你说祖母她为什么要这样,明明不是我的错,二哥都已经说就是他和方表姐打的了,可祖母为什么还要怪我?” “她说你哪里错了?”月梅还真没办法理解周老夫人这个举动。 周承睿道:“说是我没拦着方表姐和二哥五妹。” 月梅一滞,接着就想冷笑了。 “她喜欢的人,有错她也觉得没错,她不喜欢的人,没错她也能找到错处按上去。”月梅说道:“四弟,祖母有没有在你们面前说我也错了?我错,错在不该离开,错在不该撺掇着你大哥一块离开。” 周承睿点了点头。 “大嫂,你在荣安堂安有眼线?”他看着月梅,眼睛里突然有了敬佩之色。 月梅摇摇头。 “不是,是我知道祖母不喜欢我,比不喜欢你还要不喜欢。”她说道。 周家有周老夫人在,感觉真是永无宁日了。月梅不禁想,若是可以把周老夫人手中的权利收走就好了,没有了权利,她就再不能胡乱折腾了。 只是,二老爷孝顺,周承朗也一样。 而且这偏又是在古代,若是她撺掇了周承朗软禁周老夫人,怕是周家的男人都要被弹劾了。 或许,可以分家。 反正回来这么久,之前害周承朗的人都没有出手,周承朗叫陆冲去查,也压根没查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自己倒是看着二太太三太太许多地方不对,然而没有证据,看出不对来也是白搭。 荣安堂里,周承朗直接不顾周老夫人的意思,叫了仆妇扶了李氏,直接送了出去。 周老夫人搂着哭个不停的方惠钰,气得脸色都白了。 “祖母,这事情是二弟和表妹的错,若是要罚也是罚他们,无端端的,您罚三婶跪算是什么。”周承朗无奈说道:“三婶都一把年纪可以抱孙子了,这事儿若是传出去,您叫她日后如何做人啊!” 第139章 亲爱的读者你好。你现在看到的这一章是防盗章。正版发表在晋(晋)江(江)文(文)学(学)网(网),此章防盗将于明天替换为正常章节。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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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月桃月枝一样,都是将军府老夫人方氏跟前的大丫头。半月前偶得一场风寒,请了医也吃了药,不仅不见好还反倒是越来越严重。她本是老夫人跟前最得脸的大丫头,除了她的祖父和父亲都是为了救主而亡有功外,还因为她体贴又能干,将老夫人伺候的很舒服。所以老夫人甚至是为了她一个下人,而吩咐家里人拿了帖子去请了御医。 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即便是请了医术最好的御医,也没能治好她的风寒。 昨儿她被从荣安堂的下人房移出来到这西北角的破败小院,便是旁人不说,她自己也知道只怕是时日无多了。顶多再有两日,若是还不好转,便是再得脸的丫鬟也照样是下人,总不能让她死在府里。所以月桃没说出口的话,她心里明白,再不好,只怕就得趁着还有一口气,给挪出府里了。 这本是理所应当的事儿,何况如今因了大爷的事,老夫人也不大好。 月枝端了药汤过来,月桃瞧见,忙伸手接了送到月梅跟前,“月梅姐,这是我看着大厨房熬的,是宫里的御医开的那个药方子,你快些趁热喝了。” 月梅受够了这苦的能让人呕出胆汁的药汤,可昨儿喝过两碗,今儿略比前几日身上有了丝力气,因此觉得有用,即便是苦,也微低着头,就着月桃的手,一大口一大口很快喝干了碗。 月桃把汤碗随手递到一边的案几上,拿出手绢替她拭了下嘴角,接着往前一扑,抱着她竟是呜呜哭了起来,“月梅姐,月梅姐,你不要死,不要死,你好好活着,桃子不能没有你的照顾……” 老夫人跟前四个大丫鬟中,目前算年龄是月梅最大,月桃最小。两个人都是家生子,可月梅因为祖父和父亲的原因,在府里便是几位小姐都待她和善,老夫人又宠着她,几乎跟个副小姐一般的长大。而月桃则刚好相反,她爹娘都是自己犯了错畏罪自杀,府里看着她还小不忍苛待留她一条命罢了,要不是有月梅护着,别说如今做老夫人跟前的大丫鬟了,能不能活到现在还不好说。 不过,如今看来也算付出得到了回报,如今她病的快要死了,阖府上下都恨不得跟她割断关系,偏月桃还记着往日情意,一直对她多有照顾。 若不然,即便老夫人护着,她也得不着好。 心中存了感激,即使被月桃这一扑撞的她头晕眼花差点晕厥,月梅也生不出半丝不满。十六岁的年纪,在府里又没个亲人,自己若是死了,月桃也的确是可怜。她轻轻拍了拍月桃的后背,强撑着开口,“好了,别哭了……我不死,我好好吃药……好好活着……” 话还没说完,身上的重量就突然被拉开,月梅眼睁睁看着月枝拽着月桃,狠狠往床尾一摔。语气森冷的训道:“月梅姐还病着,你就这么往她身上扑,是见她没病死,打算把她压死撞死是不是?” 月桃被摔的一脸茫然,听了这话才堪堪回神,顿时又气又委屈,“月枝,你,你含血喷人!我怎么会害月梅姐,没有她就没有我,我感激她还来不及,我怎么会……” 月枝冷冷一哼打断她,扭头看向月梅,“月梅,你后悔吗?” 老夫人跟前的四个大丫鬟,月梅、月枝,月桂、月桃。四人里因着月梅和月枝同岁,又都生的一样花容月貌,平日里少不得事事相争,这么一来,两人的关系何尝能好。便是月梅处处让着她些,月枝也只当月梅怕了她,压根不收敛敌意。 但这会儿她冷着脸,用嘲讽的口气说出这话,月梅却没感觉到她的敌意。 “后悔什么?”她问道。 月枝道:“老夫人一直想把你给了大爷,你一直不肯,如今大爷……这么一来,倒也不能说你选的不对。但二爷对你也是一直喜欢,曾几次问老夫人讨要你,你若是跟了二爷,便只是个通房丫鬟,如今也不会因了一场风寒就被送到这地儿来等死。” 二爷虽略有些荒唐,但对于跟了他的女人一向是好,他又一直喜欢月梅,若是月梅病了,他断然不会不管的。 还不待月梅开口,月桃已经气恼的接了话,“二爷是个什么混账东西,月枝你自己不要脸想勾引爷们,能不能不要以为别人也都和你一样?” 月枝对月桃的话充耳不闻,只看着月梅。 她不喜欢月梅,就像月桃说的,她想往上爬,可老夫人看不上她,二爷也看不上她。她求之不得的东西,月梅却弃之不要,明明两人都是丫鬟,都长得一般好看,可偏偏境遇却如此不同,她怎么能喜欢得起来? 不过,今儿她问这话,是二爷叫她来问的。二爷再荒唐,那也是主子,她即便不想来,也不得不来。再说,对于月梅她是不喜欢,但也没有恨到想看着她死的地步,如今有这机会,她是希望月梅能别再那么蠢,好好抓住机会养好身体才是。 将军府三位成年少爷,大房的大爷是少年将军,生得是英武不凡,月梅虽然与他一同长大,可有时候仍然会看他的脸看迷了眼。三房的三爷则能文能武,如今不过才十六岁,已经中了举,端的是身姿如松,气质芳华。这两位少爷有多好,便衬的二房的二爷有多差,二爷如今十九,五短三粗,胸无点墨,最主要是极为好色。 大爷的妾她都不愿意做,又如何愿意做二爷的妾? 何况,如今连御医都给她看过了,若是还治不好,那真的就只能是命了。便是应了二爷,也还是一样的下场,二爷饥不择食,她若应了,说不得即便是病体也得被糟蹋一场,还不如干干净净的死了为好。 月梅摇摇头,道:“不后悔。” 死到临头还不后悔,月枝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甩了甩袖子,转身拿了伞出了门。 月梅看着黑漆漆的窗外,眼前却浮现了大爷周承朗的脸。 那个比她大三岁的男子,听说,死了。 二十有一,还这么年轻就战死沙场。月梅不禁红了眼圈,虽是不愿意做小,虽说没有两情相悦,可从小和那样的男子一起长大,多年感情,又岂会对于他的死而无动于衷。 兴许她这病一直不好,也是与他有关吧? 她为什么会得风寒,是因为得知他的死,夜里睡不着,摸到了荷花池边,吹了半宿的风…… “月梅姐……”月桃见月梅一直不说话,怯怯的叫了一声。 月梅冲她笑了笑,道:“月桃,老夫人还好吗?” 月桃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大好,你不在身边伺候着,老夫人又总想着大爷的事儿,日日都吃不好睡不好,这两日都在吃着养荣丸呢。” 也是,在所有孙子里,老夫人最疼的就是周承朗了。 如今他没了,老夫人肯定是伤心的不得了,只可惜自己枉费了老夫人多年的偏爱,在这关头却不能伺候在她身边。 “你要跟着月枝一起,好好照顾老夫人,老夫人这两日头还痛不痛?你过来,我再教你一回如何给她按捏,你记住了……”月梅冲着月桃招手,月桃却连连摇头,带着哭腔道:“月梅姐,还有一件事,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第140章 月梅亲自递了帕子给李氏,李氏擦了脸上的泪,可帕子一放下,那泪就又掉下来了。 月梅叹了一声,只好再次将帕子湿水拧干,又递了过去。 李氏接过擦了,却久久的没有放下手。 “娘。”周承睿站在一边,此刻低低出声,“都是儿子的错,儿子连累您了,叫您,叫您……” 周承睿心底酸涩难忍,堂堂七尺男儿,也落了泪。 李氏狠狠按了下眼角,把帕子拿下了。 “你这孩子,混说什么呢,没有的事。”她勉强笑道:“娘没关系的,娘不介意这个。” 怎么可能不介意。 别说这么大的一个人,儿子都早已经可以娶妻了,就是孩童被罚跪,也会觉得愤恨和丢人呢。 母亲这是在安慰自己,她怕自己难过。 可是自己真的很难过……也很生气! 周承睿捏紧拳头,只觉得心口有无数的郁气,他想着,若是当时他真的出手,把周承鸿和方惠钰都狠狠打一顿才好,那这顿亏吃的也不冤枉了。 月梅虽然一开始就不被周老夫人喜欢,但认真说起来,却还没有受过这样大的委屈。她心里很是同情李氏。 “三婶,你有没有想过,分家,出去单住呢?”她问道。 分家? 李氏和周承睿同时看向月梅。 京城里的确很多这样的情况,哪怕是高门大户也不例外,但那都是长辈去世了才会立刻分家的。如今周老夫人还在,他们庶出的分出去当然也可以,但总归会对周老夫人名声有影响的。而且如今是周承朗做了这威远侯,他们真的分出去,怕是旁人也会觉得是周承朗不容人。 不过,如果真的能分出去。 那么娘就再也不用去跟祖母请安了,再也不用好事落不到,坏事第一个,做了好事不被夸,没做好事还被骂了。 周承睿年轻,沉不住气,立刻就笑着看向了月梅。 “大嫂,真的可以吗?”他说道,忙拉了拉李氏,“娘,咱们和爹说说,分出去吧,分出去单过!” 那样,大哥也再不用压抑自己的才华,今年秋闱拿了解元,明年春闱拿了状元,叫满京城的人都看看! “这,这不好吧……”李氏虽然心动,但仍然犹豫。 月梅知道,周承朗还真不在意外人会以此来攻讦他,其实说句难听话,现在因为周老夫人的闹腾,周家后宅如此乱,有心人若是参一本,周承朗一个治家不严也照样跑不掉。 不过,他若是管周老夫人,也一样可能被参不孝不悌。 月梅想着,就更是心疼周承朗了。这叫什么呢,这叫长辈作乱,晚辈承担。 周承朗生在周家,有周老夫人这样的祖母,也是他的不幸。 “我也只是建议,不过三婶放心,大爷那边也会同意的。”她说道:“您如果真的有这个心思,可以和三叔三弟商量下试试。” 月梅想,大概没有人愿意看着母亲和妻子这么一把年龄还当着下人下跪的吧。 “商量什么?”周承宇只听到一半的话,并不知道是在说什么。他大步走进来,握住了李氏的两只手,紧紧盯着她道:“娘,您没事吧?” “宇哥儿,你怎么回来了?”李氏惊道,忙又摇头说:“没事没事,娘没事。” 眼睛都红肿成这样了,还说没事。 周承宇心下默然,转头看向月梅,恭敬的道:“大嫂,今天的事情,谢谢你了。” 这话说的,月梅都不好意思说不用谢。 毕竟在外人眼里,周老夫人最疼周承朗,周承朗又是嫡出的长子,如今更是威远侯。月梅虽然不得周老夫人喜欢,可到底是和周承朗一边的,和庶出的三房在周家,算得上是对立的了。 她只笑着摇了摇头,道:“一家人,不要说这种话。” 一家人,他们三房在周家,也能算得上是人吗? 周承睿忙道:“三哥,大嫂方才说,让咱们分家分出去。你觉得怎么样,我和娘都觉得好!” 如果能分出去当然好! 虽然他们是庶出的,分出去也得不到多少家产,可是再穷,也比留在周家过这种让母亲当着下人的面下跪的日子好。 周承宇早就想分出去了,没想到这事情是月梅提出来的。 他看着月梅,心道怕是这新来的大嫂以己度人,也是看出他们三房日子难过了。 “大嫂,多谢你。”这一声谢,他说的更郑重了一些,“我先带着娘和四弟回去了,以后大嫂若是有什么事,只管差遣弟弟就是。弟弟只要能办到的,绝不推延。” 月梅还是那句话,“一家人,不要说这种话。” 周承宇拱手行了一礼,扶着李氏,叫上周承睿走了。 一直回到三房,周承睿才把今日导致李氏下跪的事情给说了,“吃午饭的时候,因为大哥大嫂和谢姑娘先走了,方表姐就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二哥刺了她几句,方表姐面子上过不去,就闹着要打二哥。二哥不让她,反倒是把她打了,二哥还说他脸上的伤是方表姐打的,现在打方表姐是报仇了。五妹向着二哥,便也上去帮手,我和三妹四妹去拉人,虽然把人拉开了,但方表姐还是狠吃了一些苦头。虽说脸上没被打到几下,但是她说身上疼的很,是被打到了。” 周承宇听的不解,“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周承睿面露愤愤之色。 “祖母要收拾二哥和五妹,可是二婶在荣安堂闹开了,她收拾不了,便拿我出气了!”他喊道:“说都怪我不拦着,说如果我拦着了,二哥和方表姐就不会打起来了。所以要打我二十个右手板子,再去跪两天两夜祖宗牌位!” 他委屈的道:“我根本就没错,凭什么这么对我啊!而且打右手,我还怎么写字啊!” 周承宇气得一拍桌子,蹭一下站了起来。 “当时没人给你求情?”他问道。 周承睿哭道:“就娘,娘求情没用,祖母就是要罚我!娘没有办法,下跪求她能不能打我左手,说我要读书写字,右手不能打。可祖母说,说就是因为我要用右手写字才打我右手的,那样我就能记清楚教训,以后不再犯错了!” “方表姐只知道哭,二婶护着二哥和五妹,四妹不敢说话,三妹在抹眼泪,没有一个人给我求情的。” 这是说,二叔和大哥大嫂都不在场了。 也是,就冲今日大嫂说的话,她和大哥若是在场,不可能不给四弟求情的。 祖母! 周方氏,简直是欺人太甚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分家!”他厉声说道:“等爹一回来,咱们就和爹说分家!” ----- 王氏正亲自给儿子脸上上药,心疼的眼泪都快掉下来的时候,二老爷怒气冲冲的进来了。 看见长子那副又蠢又狼狈的样子,气得他脱了鞋就砸了过去。王氏忙拦住儿子,让那鞋打在了后背上。 “你干什么?”她扭身怒道:“周文海!你来我这里甩什么威风?!你眼瞎了不成,没看见儿子女儿伤成这样了?” 听她提起女儿,周二老爷才往五姑娘脸上看去。 五姑娘俏丽的小脸上有几处抹了白色的药膏,此刻正泪眼汪汪的看着他,二老爷的怒火这才稍微熄灭了一些。 他金刀大马的在一侧椅子上坐下来。 “叫鸿哥儿和蕊姐儿去钰姐儿那边道歉!”他说完,瞪了眼愤愤不平的周承鸿。 “爹——”五姑娘不满的喊道。 王氏听了这话简直气笑了。 “老爷您说什么?”她看着周二老爷,“您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周二老爷再次重复了一遍。 “我不去!”五姑娘尖声叫道:“死都不去!” 王氏则鄙夷的看着周二老爷。 “老爷真真是眼瞎了,那方惠钰,将我的一双儿女打成这个样子,老爷还叫我的儿女去给她道歉!”她说道:“怎么,老爷这是在巴结谁呢?以为巴结了方惠钰她爹,她爹还能封你个侯爷公爷做做不成?” 这是什么话? 这是在说武安候这个国丈卖官卖爵吗? 这是什么话! 这是和周承朗一样,是说自己觊觎那个威远侯的位置吗? 周二老爷勃然大怒,起身走过来,抬脚对着王氏的胸口就是一脚。他虽然武功方面不如周承朗,但是踢王氏一个女人,却绝对是威力极大。 因为先前被踢的那回王氏很是伤心了一段时间,整个人瘦了好多下去,周二老爷这一脚踢了出去,王氏便如那纸片人一般,直接被踢飞,砸在了远处的地方。 咚! 一声巨响,王氏倒地,立刻一脸痛色。 整个身体被这么一摔就像散架了一般不说,胸前挨了脚踢的那儿,更是钻心一般的疼。 “娘——”五姑娘喊道,扑了过去。 周承鸿却是一下子站起来,喘着粗气,拎起椅子就没头没脑的往周二老爷身上砸了过去。 “你怎么不去死!”他骂道:“你这个老不死的,你怎么不去死,去死,去死!” 周承鸿心头的愤怒无边无尽,除了上回就想给王氏出头的怒火,还有被抢了女人的怒气,这让他也顾不得这是他最害怕的父亲了,椅子砸在周二老爷身上后,便不管不顾的扑过去,毫无章法,但却拳拳狠厉的打在二老爷身上。 周二老爷再是想不到,他那个窝囊的儿子会有一日敢对他动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竟生生挨了周承鸿十几拳。 王氏看着,眼里落泪但却狠狠捏紧了拳头。 打,打死他,打死这个该死的! 她在心里狠狠的呐喊。 看着儿子那一拳拳打在周二老爷身上的拳头,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 儿子! 不对,儿子! 如果儿子真的把周文海打出个好歹,那就麻烦了! 周承朗向着周文海,周夫人更是不疼孙子,眼中只有儿子,到那时候,一定没有人给鸿哥儿求情! “别打了,鸿哥儿,快住手,快别打了!”她说道,一面拉着五姑娘过来拉人,又冲旁边已经傻眼的下人喊,“快,快拉开二爷,赶紧的!” 王氏快速的把周承鸿拉开,一面吩咐水嬷嬷将他送回自己的房间,一面叫人把二房的院门封了,才记得叫人来把周二老爷抬起来放到床上。 周二老爷气得呼哧呼哧喘气,可身上却疼的他根本起不来身,甚至多说一句话都觉得胸口疼的厉害。 “请,请大夫!”他躺在床上,瞪眼看着被丫鬟扶着站在床边的王氏。 王氏看着,真想把他给杀了。 这念头刚一起来,水嬷嬷就匆匆走了进来。 “太太,三老爷来了,说是老爷之前叫小厮去叫他了。”她说道,看了床上的二老爷一眼。 “叫,叫他进来!”二老爷喊道。 王氏微微犹豫一刻,对着水嬷嬷点了点头。 三老爷很快进来,看到屋里的景象吓了一愣,接着便快步走到床边。 “二哥,你,你这是怎么啦?”他满脸骇然,慌张的又去看王氏,“二嫂,这,这是怎么……” “我打的!”王氏盯着二老爷,慢慢说道。 你打的? 你一个内宅妇人,你,你如何能有那个力气? 三老爷明显的不相信。 “就是我打的。”王氏说道:“不信你问你二哥,他踢了我一脚,我气不过,所以就打了他。” 三老爷转头看向床上的二老爷。 二老爷闭了闭眼。 家丑不可外扬啊! 而这除了家丑,还牵涉到不孝,既然王氏这么说了,那便这么认吧。鸿哥儿再不好,到底是他的亲生儿子,而之前,自己又曾对不起他。 “是。”他闭眼点头说道:“三弟,你去,去帮我拿纸笔,我要……写休书,休了这恶妇!” 王氏冷哼一声。 三老爷看看她,又看看二老爷,无奈道:“二哥,那事等随后再说,你先等着,我先去叫人请大夫,先给你和二嫂看伤势如何。” 他说完,不等二老爷说话,急匆匆跑了出去。 “太太。”水嬷嬷上前,扶住了王氏。 王氏看着二老爷,道:“算你还有点良心。” 二老爷不想理她,只扭了头往里,半晌才道:“你去,去叫鸿哥儿蕊姐儿跟钰姐儿道歉去,你去做了,我就不休你了。” 王氏呵呵一笑。 “你做梦去吧!”她冷声说道:“要不是为了孩子,你以为我稀罕你?我看见你就恶心,连儿子的女人都敢抢,你就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还休了我,我呸!” 二老爷猛然转头,怒瞪着王氏。 “你——”一口气没顺过来,他疼晕了过去。 一刻钟后,三老爷就匆匆带了大夫进来了,先给王氏瞧了,才给已经昏迷不醒的周二老爷瞧了。然后开了药,叮嘱着下人如何煎药服药,大夫便走了。 “二嫂,你好好照顾二哥,那弟弟先下去了。”三老爷眼睛看着王氏的裙角,恭敬的说道。 王氏轻轻道:“三弟,方才你二哥说,叫鸿哥儿和蕊姐儿去荣安堂,给那钰姐儿道歉。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你说他们该不该去呢?” “知道知道。”三老爷忙说道:“这事儿鸿哥儿蕊姐儿也都吃了亏了,叫他们好好养着身体吧。这都是睿哥儿的错,我现在就回去拉睿哥儿去荣安堂道歉。” 王氏叹了口气。 “三弟,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事儿明明是方惠钰的错,跟别人有什么相干的。 三老爷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惶恐的低下了头。 “知道知道,二嫂什么意思我都知道的,那二嫂好好休息,我先下去了。”他说道,转身快步走开了。 王氏看着外面他疾步远去的背影,轻声喃喃道:“都是可怜人,睿哥儿去了,李氏该哭死了。”说到这里又是一笑,“管别人那么多做什么呢,只要不是我的孩子吃亏就行了。” ... 第141章 周承朗回来时候脸色十分不好,月梅见他这样,也没说什么,只亲自倒了杯温茶,递给了他。 “三弟方才过来把三婶和四弟接走了。”她说道。 周承朗喝一口茶,感觉那已经涌到嗓子眼的愤怒稍稍被压下去了些,才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他说道,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三婶怎么样?三弟四弟可有说什么?” 这是被这事扰的头疼了。 月梅心疼他,走过去站到他身后,轻轻帮他按捏了起来。 “三婶哭了会儿,倒是没说什么。三弟四弟都很生气。”月梅说道:“方才我瞧三婶可怜,和她略提了提分家的事儿。” “你和他们提了分家的事儿?”周承朗语气诧异,伸手抓住了月梅的手。 难不成他们是心有灵犀不成? 他在荣安堂也提到这一点,月梅却也想到了这一处。 月梅看他神色,有点不安。 “是不是我不该提?”她有些担心,她原意是同情李氏,可若是和周承朗比起来,她当然更向着周承朗了。 周承朗摇了摇头。 “不是,我是觉得巧,我在祖母那边也提了分家的事儿。”他说道:“我回来这么久了,二房三房那边也没有动作,陆冲那也没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还不如分开,一来可以少一些这样的事情,二来离得远了,他们反而容易放松警惕。” 那样,他更容易查出到底是谁对他下的手。 月梅松了口气,正要说话,秋兰进来回话,说周承宇来了。 “怕就是来和我说分家的事情的。”他说道便起身,拍了拍月梅的手,大步走了出去。 周承宇跟着周承朗去了书房。 “三叔还没回来,你能做得了主吗?”听了周承宇的来意,周承朗问道。 周承宇没有犹豫的点头。 “我想,爹不会不知道分家其实是对我们三房好的吧?”他说道,有些担心的看向周承朗,“只是大哥,这样会不会对你影响不好。” 长辈的事是长辈的事,小辈之间,周家三房的孩子们却还算得上能为彼此考虑。虽然周承朗往日和这个弟弟接触不多,但冲他此刻说了这话,便也知道他护着弟弟是正确的。 “不要紧的。”他摆手说道:“京里这样的事情也不少,咱们家这么做,旁人也说不出什么来。这样,我吩咐人去叫二叔,咱们一块去荣安堂去。” 分家,祖宅祭田之类自然是分给周承朗,周老夫人的嫁妆,按理也是长房和二房分,三房是分不到的。三房能分到的,也就是老威远侯留下来的产业其中的一小部分罢了。 周承宇知道大哥的意思,这是想带着他去荣安堂,当着周老夫人的面把产业给分出来。 他忙站起来,略一犹豫,便坚定的摇了头。 “大哥,分不分东西,分多少东西,这些都不要紧。”他说道:“紧要的是祖母她老人家,别气着她了。” 还有就是,因着大嫂,祖母最近对大哥这边也多有不满。大哥大嫂都护着睿哥儿,他也必须得为大哥大嫂考虑才行。 周承朗不由得苦笑。 其实祖母的儿孙,还真没有一个不孝顺的,便是庶出三房的周承宇,也为了不叫她生气,而宁愿少要甚至是不要东西。可是祖母呢,却为了方惠钰一个外人,要惩罚四弟,给三婶没面子。 而分家,说不定也有一番拉扯。 不过,三叔也是祖父的亲生儿子,祖父留下的东西,本就该有三叔的一份。 “我有分寸的。”他说道:“走吧。” 他们二人先去了荣安堂,周老夫人知道了,阴着脸出来了。 “干什么你们?”还真的想来分家了?她在心里默默猜测着。 “祖母。”周承宇行礼说道。 周承朗也跟着行了一礼,叫了声祖母,道:“我们等二叔过来,一起商量下分家的事情。” 周老夫人重重的跺了下脚。 “分家?”她喝道:“你二叔三叔都还没来说,要你来说分家的事儿?” 她看着周承宇,更是气得眼神忿恨,“读书不好好读,你一个小孩子闹什么分家?你爹都不敢在我面前说这话,你倒是敢了,谁给你的胆子?!” 周承宇想到委屈的四弟,想到哭得双眼红肿的母亲,没有后退,反倒是向前一步,再次施了一礼。 “祖母,还请您成全。”他说道。 这畜生,反了他了! 周老夫人眉头一皱,呵斥的话正要出口,周三老爷就大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爹……” 周承宇刚喊了一声爹,周三老爷就直接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 “混账东西,跟你祖母说什么呢!”他骂道,一面已经撩起长袍,直接冲着周老夫人跪了下去,“母亲请息怒,一切都是宇哥儿这孩子猪油蒙了心乱说的,儿子再不敢提分家的事情。” 他打周承宇那一巴掌又快又狠,他跪下去更是双膝重重砸地。周承宇看着他,只觉得像看陌生人一般,他不曾想到,他爹居然还有如此血性的一面。 周三老爷跪在地上,说了那话后,便连着给周老夫人磕了三个响头。再抬起头的时候,额头都被磕破流血了。 “还请母亲不要生他小孩子的气。”他说道,态度诚恳,眼里湿润带着恳求。 周老夫人面露嫌弃之色。 “儿子唱白脸,老子□□脸。”她说道,由荷桂扶着坐下,高高在上的道:“我怎么知道谁的话是真的?” 周三老爷面色一变,抖着身子又磕了一个头。 “爹!”不等他说话哀求,周承宇已经受不了喊道,并且伸出手去拽住了他的胳膊,“您这是在干什么?!” 便是不想分家,也用不着下跪吧?他到底是犯了什么错了,需要爹下跪去求周老夫人? 周老夫人没有出声,只是看着周承宇不满的冷哼了一声。 周三老爷听了,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怎地,就浑身发着抖,然后直接拽着周承宇,把他也拽的跪在了一边。 “跪下,你跪下……”他说道:“给你祖母认错,快,快给你祖母认错。” 周承宇梗着脖子不乐意,脸色憋的通红。 周老夫人瞧着,就冷冷嗤笑一声。 “行了老三,别为难他了。”她说道,看向了周承朗,“朗哥儿你瞧,我可没有让他跪,就和你三婶一样,他们自己愿意跪,我一把年纪了,难道还能去拦着?” 周承朗对于周三老爷的行径十分不能理解,但此时周老夫人这般问话,说的是事实,他却也不能说什么。 周老夫人便起身站了起来。 “行了,既然你没有要分家的意思,那就回去吧。我累了,要歇着了。”她说道,扶着荷桂的手就要走。 周三老爷看了一眼儿子,松了手,对着周老夫人又忙忙磕了两个头。 “是,母亲您好好休息,儿子回去教训他。”他恭敬的说道。 “爹!”周承宇忍无可忍的喊道。 周承朗也道:“三叔,你真的不愿意分……” “承朗!”周三老爷大喊一声,抬起头看了过来,嘴唇微颤,“承朗,就当三叔求你了,别害了三叔,成吗?” 别害了他? 大哥这明明是在帮他们三房啊! 周老夫人冷笑着走进了内室,周承宇再无顾忌,也冲着周三老爷喊道:“大哥何时害你了?大哥是在帮我们三房!难道你自甘……你自己愿意动不动下跪就算了,难道要看着娘,看着我和睿哥儿,也一样的动不动就下跪吗?!” 周三老爷劈头盖脸的,又给了周承宇一巴掌。 “混账!”他骂道:“儿子跪老子,天经地义!你娘跪母亲,我跪母亲,也一样是天经地义!你读了这么多年书,进了这么多年学,学到的读到的都进狗肚子里去了?谁教出你这么个不孝不悌的东西来的?” 周承宇像看陌生人一样的看着周三老爷。一向懦弱胆小的父亲,原来还有如此胆大的时候。 不仅打,还要骂。 从小到大,这还是父亲第一次打他呢。 原来父亲并不胆小并不懦弱?不,不是的,父亲的确胆小,的确懦弱,但那是在面对祖母,面对二叔的时候。 一个庶出的身份,让他活得人不人狗不狗的还不够,还逼着他和弟弟母亲,也一样人不人狗不狗的活着! 他呵呵笑了两声,猛然站起来,跑了出去。 周三老爷怔了怔,手撑着地,慢慢的想要爬起来。 周承朗伸手拽住了他的手臂。 “三叔,您何必呢?”何必要这样,没有人要他一定这样,他何必呢? 周三老爷站起来,把周承朗的手拿开,沉默了半晌后,叹了口气。 “你不懂。”他看着周承朗摇头说道。 ----- 不提三房那边会如何,聚福堂这里,月梅也很是不解三老爷的举措。 难道是孝道压着他吗? 可是周老夫人对他好像并不怎么好,这样的情况下,他也愿意像对待亲娘一般,什么都听她的孝顺着? 月梅相信一定有愚孝的人,但是周老夫人不是三老爷的亲生母亲,这样愚孝,总是让人觉得有几分违和。 周承朗无奈道:“这算不算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帮着出头,三叔还求我不要多管。” “那就不要管了。”月梅说道。 周承朗一愣,接着便点了点头。 是啊,既然三叔愿意这么过日子,那他还管什么? 只是三弟和四弟…… 他摇了摇头,沉思了会儿,便道:“三叔不大对劲,你在屋里歇着,我去一趟书房。” 三叔和二叔说了一样的话,可纵然是一样的话,但不同身份的两个人说出来,给人的感觉却是完全不一样。二叔一向孝顺祖母,三叔也是如此,但祖母对两人却是不同。这样的情况下,正常人绝不可能像二叔一样,也这般愚孝的。 所以三叔这不是孝顺,他这是不乐意分家。 陆冲匆匆进了书房见周承朗。 周承朗吩咐道:“叫人,一天十二个时辰盯着三叔!” 陆冲惊讶,道:“主子是怀疑三老爷吗?” 一直以来,怎么看都是二老爷动机更大些。但无奈,回来这么久,时刻盯着二老爷,也没有盯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周承朗道:“或许不是一个人呢?” 那就是二房三房都不干净了? 可惜,之前人都死了,想查也查不出来什么。 现在二房三房面上都干干净净什么没做,说起来大爷这还真是心里不安,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谁就会窜出来咬你一口了。 “主子,南疆那边,圣上到底会不会派您去?”陆冲笑着,就问道。 “不知道!”周承朗摇头说道,想了想,立刻明白了陆冲的意思,“你是说,我主动申请去?” 到时候不就和上回一样了。 死在南疆,最好是立了战功再死。 那么他没有留下孩子,可是却娶了月梅了,就算二房三房不能把爵位抢过去,却是可以把孩子过继到大房这边来。 三叔不愿意分家,难道是打的这个主意? 可有祖母在,他未免太异想天开了点。 “你先下去,我再想想。”周承朗说道,靠向了身后的椅子。 按理,若是圣上为难,他的确该主动请命。便是不为自己的抱负,也该为这爵位而应背负的使命。可是叫他现在去,他还真的是有点不放心和舍不得。 不放心家里乱成这个样子,月梅会不会吃亏受委屈。 舍不得月梅,这一走,回来都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 该做的都做了,月梅也不再为李氏那边担心了。下午便和大妮儿一起忙活着,在聚福堂的小厨房做了不少的点心出来。这点心虽然每样做的少,但种类却好几种,做出来主子是吃不完的,因而聚福堂的下人便皆分到了一些。 吃完饭的时候,陆冲来了,二房三房那边的消息便也传了过来。 说是二老爷忽然不舒服了,所以也没叫周承鸿和五姑娘去给方惠钰道歉。倒是三房,三老爷回去关起门来一家四口人狠狠吵了一架,但最后周承睿到底是被押去荣安堂,跟方惠钰道歉了。 周承朗知道了,挥手叫陆冲下去。 “月梅,明日无事,我请了太医来给咱们请个平安脉吧。”他忽然说道。 好好的,怎么提这个? 而且还要请太医,府里不一直有固定的大夫的吗。 月梅正要问话,心底却一跳,明白了周承朗的意思。 他们在一起时日虽然不长,可前前后后也小半年的时间了,又没做什么防范措施,怎么她肚子却一点反应没有呢? 是她的问题,还是周承朗的问题? “我是担心皇上派我去南疆,若是你怀了身子,正好可以送你去公主府暂住。也省得留在府里,整日里面对这些事情。”周承朗怕月梅担心,忙说道。 其实这也是他心里想的,如今祖母那边,他自己虽然还尊着敬着,但是他却不会像三老爷一样,委屈了月梅的。 ... 第142章 她还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不会不能生。现在周承朗提起来,她下意识的就担心到了自己身上,这古代最重子嗣,若是她不能生…… “好。”月梅没有再想下去,笑着应了下来,“那便请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若是真的是她身体有问题,那便好好调养,若是…… 算了算了,不想了不想了,还不一定真会如此呢,现在想了也不过是杞人忧天。 但因着这事,到底是心里有了负担。 晚间上床,月梅早早就滚到了床里面,然后闭上眼装睡。没想到装着装着,倒真是睡了过去。 ----- 方惠钰也沐浴完坐到了床边,丫鬟焱儿捧着个小玉瓶,正用手指从里面挑了一些半透明的药膏出来,还没往方惠钰脸上抹,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 焱儿看了方惠钰一眼,见她点头了,才扬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 外头是院子里的当差小丫鬟。 “焱儿姐,是二房的柳姨娘来了,要见表姑娘呢。”她说道:“表姑娘见她吗?” 焱儿没有回话,而是看向方惠钰。 “姑娘,是柳芳如。”她说道。 这么晚了,柳芳如来干什么? 方惠钰直接就想说不见,但想了想,却又改了主意。 “你去开门,她进来后,叫她在外间和我说话,不许进来。”她的脸伤的惨,可不能叫柳芳如看见。 焱儿点头应是,拿了一边的帕子把手上的药膏擦掉,走了出去。 柳芳如把绿枝留在外面,跟着焱儿进了屋。 “听说表姑娘脸上伤着了,我这儿有上好的药膏,特意拿来送给表姑娘,不知道表姑娘需不需要。”她说道,从袖笼里取出一个碧绿的玉瓷瓶,递给了焱儿。 屋里没外人,方惠钰直接哼了一声。 “我堂堂武安候府的姑娘,难不成连个擦伤处的药膏也……”她话还没说完,焱儿就叫道:“姑娘,这是御赐的伤药膏!” 御赐的? 那她还真没有。 虽然姑姑是宫里的皇后娘娘,可姑姑向来只疼嫡母生的女儿,待她不过是一般。以前想要这伤药膏,都得父亲亲自去讨,不然她是拿不到的。 她正犹豫,焱儿就已经拿了伤药膏掀开珠帘走了进来。 “姑娘,用了这个,不出两日您脸上的伤口就能好了。”焱儿高兴的说道,一面已经拧开盖子,用小手指挖了一块翠绿的药膏出来了。 方惠钰按住她的手。 “柳姨娘突然这么好心,所为何事?”她问向外间的柳芳如。 柳芳如没有闯进来。 “我早就和表姑娘说了,只是觉得,咱们同是天涯沦落人罢了。”她淡淡说道:“时候不早了,表姑娘还是上了药膏,早些休息吧。这女人啊,可伤不得,熬不得。” 说完这话,没等方惠钰说话,她便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又是这话。 又是这话! 方惠钰面色狰狞,狠狠的瞪着门口。 “姑娘。”焱儿轻轻碰了碰她,“还,还上不上这药膏?” 方惠钰扭头,看向了焱儿手指上的翠绿。 同是天涯沦落人? 呸!谁要和她做天涯沦落人! “上。”她说道:“怎么不上,现在就上。务必要保证,我这脸和从前的一样!” ----- 次日月梅和周承朗起得很早。 一起去荣安堂请安被拒后,便回到聚福堂等来了太医。 太医是个皮肤白皙笑容和善的中年男人,看着他,月梅的心情到底是没那么起伏了。 她伸出手,任那太医在手腕上盖了块帕子。 然后诊脉。 月梅很想镇静,然而心却不由自主的咚咚跳着,眼睛一会儿看向太医的脸,一会儿看向自己的手腕,生怕下一刻太医就说……她不能生。 这种煎熬维持了好一会儿,太医才笑着松了手。 “没事没事,侯夫人是有些体虚,但身子还算康健。”他笑道:“我给夫人开点温补的药喝了,平日夫人也多走走动动,没大碍的。” 月梅觉得心里一松,笑容便真挚了起来。 “劳烦太医了。”她忙起身说道。 太医笑着摆摆手,又给周承朗诊了一回脉,片刻后,也道是无事。说这事儿只要放宽心,孩子该有的时候自然会有的。 周承朗亲自送太医出去。 到了院子里四处无人了,周承朗才轻声问太医,“内人她,是真的没事吧?” 在太医来之前,周承朗便叫陆冲和他说好了,不管有事没事,都只说没事的。 太医的脸色却有些不好。 “侯夫人幼时怕是狠吃了一些苦头,体虚,体寒,于怀孕生子这块,十分艰难。”他低声说道。 十分艰难…… 他和月梅,还曾计划过要生几个儿女呢。 周承朗一瞬间就觉得手发抖,眼发涩,喉咙也微微发苦。 太医看他这样,忙道:“侯爷也别太过担心,只是艰难,但却并不是没有机会。我给开的那方子,调理夫人的身体十分有用,侯爷要记得让夫人按着药方来喝药。这般先调理三个月,到时候我再来给夫人复诊。” 周承朗重重的点了头。 “好,劳烦您了。”他郑重说道。 周承朗回来的时候,月梅已经把昨儿做的点心单独留出来的那份全部打包收好了。 “我要把这些点心送去公主府给娘吃,你跟我一起去吗?”她笑着问道。 周承朗看着她笑得开心,不知怎地心里就十分心疼。她还不知道,还不知道因为小时候吃的那些苦,受的那些罪,导致了她现在想要怀孕生子十分艰难。 她明明可以不必承受那些的。 若是谢二老爷和安平公主能再谨慎一些的话…… “不了,我还有事。”他摇头说道:“你先去,在公主府用了午饭,下午我去接你吧。不是说要去看看你们的珍味轩吗,明日过了,后日我的假期就到期了,今儿就去看看吧。” “也好。”月梅应了下来,一面打发了人去找大妮儿,一面叫人去荣安堂和周老夫人说一声。 “以后,不用事事都和祖母说。”周承朗说道。 说了,祖母也不能因此就对月梅改变改观,白的去受这些委屈了。 月梅走过来站到他面前,笑道:“我也只是叫其他人去说一声,不管怎么样,我做到我该做的,就是旁人也不能说我不尊重祖母了。” 周承朗听得就是一笑。 这人啊,在他面前真是不设防,什么都敢说。连这样的话,也这么大咧咧的说出来,就不怕他心里不舒服的。 这还是因为心里对他的信任啊。 他就笑着伸手摸了摸月梅的头发,“好好陪陪公主,我中午吃了饭,立刻过去接你。” 月梅点点头,却还是想问周承朗几句话。 “你是不是现在心情很好?”她问道。 周承朗心里摇头,面上却点头。 “是啊,心情很好。”他甚至还笑了笑,他都不知道,是怎么笑出来的。 不过他笑得很逼真,月梅都没有发现不对劲。 “如果……我是说如果,”月梅看着他,问道:“如果我不能生,你,你会怎么办?” 十分艰难并不是不能生。 周承朗立刻道:“不会的,你身体康健,我身体也很好,怎么会不能生。咱们最差,也要生一儿一女,女儿像你,我们娇养着她,她想要什么就给她什么,让她做最幸福的姑娘。儿子跟我,我带他练武,带他骑马,日后把这爵位传给他。” 月梅立刻被他带歪,忘记先前的问话,顺着他的话,就摇了摇头。 “不成不成,女儿可不能那么养。”她说道:“那么养,可不就养出了刁蛮任性的孩子了,以后长大了谁喜欢她?嫁人了,那么任性,也容易得罪人,相处不好妯娌,讨不了长辈的喜欢。咱们得男女一视同仁,一样的教养才行。” 周承朗原只是心疼月梅,所以想着若是有个女儿,定然不叫她受月梅受的苦了。没想到说出来,却立刻就遭到月梅的反对了。 “咱们这样的家世,又不想着叫孩子去嫁什么高门大户。只找个她喜欢的,也喜欢她的,有咱们看着,以后还有她兄弟,量男方也不敢委屈她!”他说道,像是已经想到以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一样,对于欺负他女儿的,他真的会狠狠收拾一顿。 月梅还是不认同这观点,只大妮儿已经来了,她得赶着出门呢。 她就匆匆道:“不成不成,反正这样不行,咱们又不能看她一辈子。以后变数多了,谁能保证的。好了就这样啊,我先走了。” 她说着,匆匆出了门,带着大妮儿和冯嬷嬷荷枝一起出去了。 一路马车悠悠,很快的就到了长平侯府了。 月梅的点心带了三份,先是一份送给谢老夫人,再是一份给谢夫人,然后剩下的那份才是给安平公主的。 她常来常往的,听到说谢老夫人和谢夫人在上房处置事情,便没有过去打扰,将点心给了府里的下人,便直接去了公主府。 安平公主气色却有些不好。 “娘,您这是怎么了?”月梅看了,吓了一跳。昨儿她来安平公主气色还是极好的呢。 安平公主笑着摇了摇头。 “我没事啊,就是想你了,没想到这边才念叨你呢,你就来了。”她说道,满眼慈爱的看着月梅。 ... 第143章 安平公主这么说,月梅便知道问也问不出什么了。 她叹一口气,将带来的糕点一一拿出来,陪着她用了些。安平公主气色不好,整个人也很没精神,不过一会儿就很疲惫了。 月梅扶着她去里间,服侍她躺下,又拉了春被帮她盖好,才轻手轻脚的走了出来。 邱嬷嬷死了后,安平公主身边也没有再进新人,只由着从前的几个宫女伺候着。月梅便叫了近身伺候的两个宫女出了上房,在一边的偏厅里问她们话。 “是昨夜或者今晨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她问道:“昨日我才问了医女,说娘的身体没什么大碍,怎么一夜功夫,她的脸色会那么难看。到底出什么事了?” 两个宫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都摇了摇头。 “什么事情也没发生,昨儿夫人您走了后,公主高兴,晚上用了小半碗的米饭呢。”一个宫女说道。 另一个也附和,“是啊,昨儿您走后,公主还和我们说了好一会儿话。吩咐我们去库房里找早年她存下的好料子,说是夏日要到了,要给您和威远侯一人做两身衣裳。” 月梅沉吟不语。 她虽没有被谢家和安平公主正名,但外人不知道她的身份,安平公主跟前的宫女却不可能不知道公主对她有多看重的。所以,她们应该不是骗她。 “那昨儿我走后,可有谁来见过公主?”月梅又问,看向两个宫女。 “吃过晚饭后,驸马来了。”一个宫女说道:“今儿早饭前,郡主也来了。其他的,没有了。” 另一个宫女跟着点头说是。 难道是谢二老爷或者瑞安郡主和母亲说了什么? 月梅起身,一面道:“我去见见郡主,你们去看看爹父亲在哪里,请他过来,说我要见他。” 瑞安郡主窝在屋里做针线,进了四月,她的肚子越发的大了些,如今行动不大方便,但好在这段日子养的好,孩子没什么问题,她的脸上也一片红润,气色极好。 “月梅来了。”瑞安郡主看着月梅笑道,吩咐下人引她来身边坐下,“去看过娘了吗?” “去看过了。”月梅点头说道,看向瑞安郡主手里。 瑞安郡主把手里柔软的大红色布料举起来。 “是给孩子做的小肚兜,我在上面绣一个小老虎。”她笑道:“手艺不精,绣的不好,糟蹋了好几块好布了。” 为人母亲的,都是这样。 瑞安郡主没动过针线,安平公主更是没动过,不过为了孩子,倒是都捡起这往日不肯动的东西了。 “熟能生巧,多做几回也就是了。若是觉得浪费好料子,可以先在差一点的料子上绣,等觉得绣的可以了,再拿这好布料来。”月梅笑着,看了一眼那小老虎,“其实你这绣的已经很不错了,不过要注意里面不要留下线头,小孩子皮肤娇嫩,磨到了不舒服。” “还是你懂得多!”瑞安郡主说道,忙把那肚兜翻过来,用手去感受里面的一侧会不会磨到皮肤。 月梅便道:“我问你一个事儿,听下人说你早上去看了母亲,你去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她哪里不对的?” “怎么说?”瑞安郡主停了手中动作,看向月梅。 月梅道:“我瞧着她气色不好,精神也不好,下人说昨晚上父亲去见了她,我是猜着,他们不知道是不是说到了什么不高兴的事情。” 瑞安郡主微微拧了眉头。 早上去看母亲的时候,好像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或许是有,她没发现? 当得知自己不是安平公主和谢二老爷的女儿后,瑞安郡主虽然还住在公主府里,但却不像从前,事事都要管了。她便是再心大,也知晓从前自己干的事儿,是有多遭谢家人厌恶的。 旁的不说,就单说如今谢二老爷膝下无子,这都和她早年的行径脱不了干系。 她如今,顶多就是关心关心安平公主的身体了。 “我早上没大注意。”她摇头说道,想了想,问向月梅,“你说已经问过母亲跟前的宫女了是吧?” 月梅点点头。 “问过了,她们说昨晚上父亲去了一趟,今早上你去了一趟,其他母亲便没有再见谁了。”她说道。 这话其实是容易叫人多想的,不过瑞安郡主对安平公主的心假不了,不说月梅,就是她自己也不会多想。 “玉珠。”瑞安郡主就吩咐道:“你下去问问看其他人知不知道,若是都不知道,就去把谢二老爷跟前的随从叫来。” 玉珠却有些犹豫。 “郡主,这,这不大好吧?”郡主不是谢二老爷的亲生女儿,此刻管公主府的事儿管到谢二老爷身边,可是逾越了。 瑞安郡主看了眼月梅,混不在意的道:“怕什么,谢二老爷的亲生女儿在呢!” 连往日眼睛长在头顶上的玉珠都知道顾忌了,想来瑞安郡主在公主府,日子真不如以前了。 月梅冲玉珠笑道:“是,你快去吧。你们郡主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玉珠这才清脆的哎了一声,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瑞安郡主看着月梅的模样就是一笑。 “收起你这副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我便是从前干了出格的事儿,身份在这儿摆着呢,也没有人敢来找我的不是。”她说道:“还有母亲那里,你放心,在公主府她就是天,在长平侯府也没人敢给她委屈受。除非……” 除非不是有人给她委屈受,除非是谢二老爷,又干出什么事儿来了。 瑞安郡主想到这儿,脸上立刻就染上了怒意。 月梅还没想到这么多。 “除非怎么?”她问道。 谢二老爷毕竟是月梅的亲爹,瑞安郡主想到这儿,就摇了摇头。 “没事,等等看消息吧。”她不想多说,月梅毕竟不是她,她是从小就一颗心只向着母亲的。 玉珠还没回来,月梅先前叫去找谢二老爷的宫女来了,说是谢二老爷出门了,不在家。 没一会儿,玉珠也回来了。 什么消息都没打听到,且那随从也跟着谢二老爷出门了。 如今的公主府,瑞安郡主没有管着,安平公主又一向的不爱管事,真有个什么暗着做的事情,还真不一定可以打听出来。 “许是我们多想了,眼看着快到午饭时候了,咱们一块儿去陪母亲用饭吧。”瑞安郡主起身说道,一面摆手叫人把她的针线篓子收拾起来。 也只能如此了。 两人去到上房,安平公主还没醒来。 月梅对于安平公主喜欢吃什么能吃什么都不大清楚,因此只跟在瑞安郡主旁边,听她和下人吩咐了一回,默默记了几样。 等到时间快到午时了,安平公主还没醒,月梅和瑞安郡主便去了里间,亲自把安平公主给叫醒了。 安平公主慢慢的睁开眼睛,看着床前两个女儿的脸,缓缓笑了。 “媛姐儿也来了。”她笑道,一面伸手给月梅,叫她扶自己起来,却是跟瑞安郡主道:“你大着肚子别动手,仔细碰到孩子了。” 瑞安郡主不由分说的拉住了她的手。 “我哪里就那么弱了,连扶娘也不行了?”她说道,和月梅一起拉了安平公主起来。 睡了一觉,可安平公主看着气色更差了,脸色苍白着,说话也有气无力的。且仔细看那眼睛,发现好像还有些红肿,像是哭过了一般。 她坐起来,几乎身体已经是半靠在月梅身上了,伸手拍了拍瑞安郡主,道:“你这丫头,本是该叫我姑姑的。离我远点儿,我吃着药呢,别过了病气给你。” 瑞安郡主到底也担心肚子里的孩子,乖乖的往后站了一步,看着和月梅紧紧靠在一起的安平公主,却是有点羡慕。 “我亲生的母亲已经不在了,所以您就是我娘,我是跟着您长大的,这辈子也只认您。”她说着,将眼底的担忧掩去,撒娇着道:“所以啊娘,您可得尽快好起来,您给月梅那还没影的孩子都做了针线,我的孩子可不能少了。” 安平公主失笑,道:“好好好,少不得少不得。” 却是半点不露难过的情绪。 这倒是叫月梅和瑞安郡主都看不清楚了。 因着两个女儿都在,安平公主午饭倒是吃的还行,今日月梅是带着大妮儿来的,吃了饭安平公主就叫宫女去内室捧了个盒子过来,推到了大妮儿的面前。 “好孩子,拿去戴着玩。”里头竟是一整套的镶南珠的赤金头面。 大妮儿好奇打开了下,看到里头的头面就愣住了,忙又给推了回去。 “公,公主,这个我不能收,不能收……”她虽然进京城很久了,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安平公主,从来到现在就没说过话,此刻更是吓的腿都软了。 安平公主按住那盒子,道:“你救了我的女儿,那是再多的珍宝都换不回来的,只是给你一副头面戴着玩罢了,你别推辞,等你以后出嫁,我还要给你添妆呢。” 她毕竟是公主,在老百姓的眼里是高人一等的人物,此刻敛了笑说这样的话,大妮儿连拒绝都不敢了。 她只得朝月梅求救。 月梅想了想,也明白这是安平公主的一片爱女之心,便也劝大妮儿收下。 大妮儿没有办法,这才把那盒子捧在了手里。 安平公主笑了笑,夸了句好孩子后,就嚷着困了,要去歇午觉。 “媛姐儿你怀着孩子呢,也早点去歇着。”她说道:“月梅你也在这耽误大半日功夫了,也早点回去,陪陪明清,也别给你祖母说你的机会。” 月梅本就是和周承朗约好下午去珍味轩的。 安平公主什么都不说,下人什么都不知道,谢二老爷又还没回来,她也只好点点头,应了下来。 服侍安平公主躺下了,月梅又和瑞安郡主叮咛了几句,便和大妮儿从公主府出来,进了长平侯府。 叫下人先把大妮儿领去谢娇那边,告诉谢娇一会去珍宝坊后,月梅就去了谢老夫人处。 谢老夫人跟前的贴身嬷嬷出来见的她。 “姑奶奶,老夫人歇午觉了。”她看着月梅,歉意的道。 月梅一笑,道:“倒是我来的不是时候了,那回头祖母醒了,劳烦你和祖母说一声,我改日再来看她。” 离开了这儿,还没等去谢夫人那边,谢娇就和大妮儿来了。 “走吧,咱们现在就去珍味轩。”谢娇扑着厚厚的粉,不过眼睛还是微微的有些肿。 月梅道:“我还想去见见大伯母呢。” 谢娇走过来挽住她的手。 “我娘歇午觉了,你去了也见不到。”她催促道:“走了走了,她你什么时候见不到,咱们先去珍味轩看看,我回头还赶着回来呢。” 还真是巧了,都在歇午觉。 月梅只得和谢娇一块儿出了长平侯府。 周承朗正好刚到。 谢娇瞧着,只能郁闷的往自己的马车去了,不过走之前,却是拉了大妮儿。 珍味轩早已经装修好了,就是还有些味道,需要散散。这边是谢娇安排了人下人在看着的,他们到的时候,珍味轩的大门和窗子都是开着的,这是正在散味道。 楼上的小包间自不必说,楼下的隔间隔扇隔开,再落下外面的竹帘,先不说到底能不能藏住声音,但却是可以藏住人的。 要是不怕声音被耳熟的人听了去,在里面说话还真不必刻意压低声音,反正不掀开竹帘,是不知道里头的人是谁的。 一楼的柜台设在大厅的正后方,一长溜儿的,前头用的是雕刻的精致的镂空木头做了个直对角的护栏,下面分成两半,一半到之后会用大的竹塞子铺了黄油纸放点心,另一半则是放茶叶以及煮茶的工具。 柜台地方不算大,但后面却连着院子,院子里有拿来专门做点心的厨房。所以倒不必担心东西不够来不及做,或者是取水之类的不方便。 上上下下的看过之后,月梅和谢娇都很满意,就是周承朗也不得不承认,他还是第一回看到这样的茶楼的。 这样的茶楼又正好建在太学旁边,不说别的,便是只做这些太学生的生意,那就是很大一笔赚头了。 谢娇是化伤心为赚钱的动力了,拉着月梅指着街道的对面,道:“月梅,你说,咱们把对面那处楼盘下来,专门做烧烤怎么样?” 烧烤能不能做起来,月梅还真不知道,但是火锅,她想却是可以的。这时候虽然人们也有吃锅子的,但是调料却绝对比不上现代,她便是不知道什么秘方,但多多少少也能调出来大致的几种口味。 只不过现在马上要夏日了,倒是不一定有人乐意吃,所以要做,还是等到冬日再做比较好。 “这个咱们再想想,先把这珍味轩开起来,看看效果如何咱们再……”月梅说着扭头,却看到谢娇瞧着对面,眼睛红了。 ... 第144章 月梅瞧过去,看到对面不是旁人,正是周承宇和周承睿兄弟俩人。 她心底就是一叹,这还真是冤家路窄了。 不等月梅想由头岔开谢娇的注意力,她自己就先转了身。 “我回家里还有事,月梅,我先走了。”她说着,也不给月梅反应的时间,丫鬟都没来得及叫,就匆匆的下了楼。 她的丫鬟反应过来,她都到一楼大厅了,那丫鬟惊叫一声,这才忙忙的追上去了。 这边看完,月梅便也和周承朗大妮儿坐上了回去的马车。 晚上沐浴完,月梅靠在床上,一边拿着大帕子包着湿头发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一边在想公主府的事情。 她还真是担心安平公主。 今天也是她不谨慎,居然忘记叫医女来给安平公主看一看,问问情况了。现在想着,不由得就怨自己,觉得无论如何明天也得再去一回公主府才行。 周承朗洗完了披着白色的中衣敞着怀就出来了,看到月梅靠在床上揉头发,走过来就接了那帕子。 “怎么洗完头发也不叫下人帮你擦干了,自己这样擦,什么时候能干的,回头冻着了。”他念叨着,一面帮月梅揉起了头发。 月梅顺势就靠进了他怀里。 “还说我,你还不敞着怀就出来了。”她一靠上去,就感觉到冰冷冷的冰的她后脑勺和后背发凉,离开扭头一看,这人敞着怀呢。 周承朗笑道:“我火气热,你能和我比?” 这都四月份了,天其实也不凉了,但要说热,也还没到热起来的时候。月梅摸了摸他的手腕子,觉得还挺热的,就也懒得管他了,又靠了回去。 “明天我要再去一趟公主府。”月梅说道。 周承朗手一顿。 “怎么了?”他明天可是最后一天假了,后个可就要开始正常当差了,本还想着和月梅好好腻在一起的呢。 月梅道:“今天去公主府,发现娘的气色很不好,问了下人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放心。” 安平公主身体不好,这便是没听过传言,只要看见她的人就知道的。 周承朗就道:“要不要明天请了太医一块过去?”顿了一下,又道:“昨儿不是还好好的吗,难道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昨儿个谢二老爷那里,不是有人急匆匆的叫了他吗,是不是谢二老爷那有什么事情?” 这在背地,周承朗还是习惯称呼谢二老爷而不是叫岳父。 月梅倒是也不介意,有时候她其实也会忘记叫父亲。 “你这么说,倒是也有可能,说来也怪,昨儿咱们离开,没见着祖母和大伯母。今日过去,也一样没见着,难不成真的有什么事?”月梅说着,想到今日在长平侯府的事情,越发觉得她们可能是在避着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避着她呢? 周承朗摇摇头,倒是也没提出让人去帮着查一查,毕竟那可是侯府和公主府,他若是真叫人去查,那未免手伸的太长了。 “明天我和你一起去看岳母吧,我现在就叫人送帖子去给公主看病的太医那边。”他说道,把衣裳穿好,拿了件外衣披上,出去叫了人。 等他吩咐了人回来,是端着一碗黑漆漆还散发着苦味的药的。 月梅一闻着那苦味,就知道那是什么了,她还真不想喝,可是想到白日里那太医说的话,到底是捏着鼻子,把那苦药几大口的喝了下去。 喝完了,便觉得满嘴的苦味,简直有些作呕了。 周承朗忙把手里早就捏着的纸包打开,一次性拿了两颗蜜饯塞进了月梅的嘴里。 月梅吃着蜜饯,还是没忍住瞪了周承朗一眼。 哎,真是想不到,有一日为了生孩子,她居然要喝这种药。其实只是原主身体差一些罢了,她穿越来后动的也多,觉得身体已经好了不少了。 是药三分毒,其实不喝药,说不定也没什么关系。 月梅想着,就觉得按着那太医的吩咐先喝一段时间的,等到复诊的时候,就提出不喝了。 反正,她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这喝药期间,太医是叮嘱了周承朗要少行房/事的,因为这时候重在调理,房/事行多了反倒是伤身。 所以等把月梅的头发揉干了,两人又就着安平公主的事儿说了几句,便相拥着躺下睡了。 因为挂念着安平公主,月梅一夜都没睡好,夜里甚至还做了个噩梦,第二天早上起来眼睛下面都是青的。 周承朗看得心疼,道:“有什么事儿咱们去问问就是了,你这是一夜都没怎么睡吗?” 也怪他,昨儿睡的太沉,都没发现。 月梅笑着摇头,“哪有,我睡着呢,就是做了个噩梦。没事没事,我叫人煮个鸡蛋来,回头再上点面脂,就看不出来了。” 周承朗想说她这样伤身体,但想着到底是因着安平公主的事儿,忍了忍,倒是什么都没说了。 两人吃了早饭,照样是打发了下人去荣安堂说了,也没等回复,直接套车往公主府去了。 周承宇周承睿正好也出门坐马车去书院,周承睿看着前方的马车,就道:“大嫂和大哥怎么总往长平侯府去啊,难不成长平侯府的谢姑娘不喜欢你了,喜欢大哥了?” 周承宇迎面就给了他一个爆栗。 “满嘴胡言!”他说道:“人家好好的姑娘家,你败坏人家闺誉,是个什么心思?” 周承睿吃痛“哎哟”叫了一声,伸手摸向了头顶,不岔的道:“你不是不喜欢她的吗,为了这事儿都和爹差点打起来,怎地我说一声你也不许说了。” 周承宇从庄子上跑回来,说不喜欢谢娇,也不许三老爷三太太去提亲,为着这事儿可是和三老爷狠狠吵了一架。 而昨日,因为三老爷的所作所为,后来提起这事儿的时候,父子两个更是差一点打起来。 周承宇瞪了周承睿一眼。 “那也不能背后败坏人家姑娘的闺誉。”他说道。 ----- 月梅和周承朗到了长平侯府,长平侯和谢二老爷都不在家,而谢老夫人和谢夫人,照样又是有事不见月梅。 以月梅的身份,她倒是可以硬闯,可是她的性格以及她不是原主,所以总是没有底气去硬闯。 两人只好先去安平公主那边,她还没有起身,两人一直等到了快巳时,瑞安郡主也过来了,安平公主才醒来。 月梅进去想服侍安平公主洗漱,安平公主忙叫下人拦住了她,在里面任由下人服侍着,差不多半个时辰才被两个宫女架了出来。 月梅瞧着,脸色都变了。 “娘,您不舒服躺在床上就是,做什么要起来。”她说道,忙吩咐宫女把她扶进屋里躺着。 她自己却不敢去把安平公主接过来扶着,看安平公主几乎全部力气靠在两个宫女身上,像个面捏的娃娃似地,她害怕一碰就给碰坏了。 瑞安郡主也紧张的捏住了手。 母亲这样子真的不对。 看着怎么比她刚回来时候还要虚弱似地,母亲这到底是怎么了? 安平公主很虚弱,但语气却很坚定,“不了,就在外面。躺太久了,身体也不舒服,正好明清来了,我也见见他。” 等安平公主坐下了,周承朗才上前给她行礼。 “岳母,小婿今日和月梅来,还特意请了太医院的韩太医,叫他进来给岳母请个平安脉可好?”这韩太医是太医院的院使,之前安平公主的病也是韩太医给看的。 “我又没什么。”安平公主道:“都是些老毛病了,没大碍的,你们这还麻烦个什么。” “娘。”月梅拉住她的手,叫了一声。 瑞安郡主却是做主,道:“威远侯,还请你去请了韩太医过来吧。” 安平公主没法子,只得叫韩太医给看了。 韩太医给安平公主诊脉,那眉头就皱着一直没有松开过,等到最后众人的心里都七上八下开始着急了,他才松了手。 却是直接弯腰给安平公主行礼道:“公主,还请看开啊。” 这是什么意思? 看开? 是说安平公主有什么事情看不开的吗? 月梅一时间不明白,周承朗也是想不通,但瑞安郡主到底在安平公主面前养了十几年的,自然是知道安平公主的心思。 她脸色一瞬间变得十分难看,请了韩太医给开了药,周承朗把韩太医送出去后,她就直接屏退了屋里的下人,只留下了她和月梅两个。 “娘,是不是谢二老爷又做什么事了?”她说道,大概是因为现在身份的原因不能出头了,她更是觉得生气,牙齿都咬的咯吱响。 原来是和谢二老爷有关的。 月梅就看向安平公主,等着她回答。 安平公主靠在软塌上,听了这话一瞬间整个人都抖了下,但她却是摇了摇头。 “你这丫头,混说什么呢。”她说道,看向月梅,“你别听媛姐儿混说,你爹什么也没做,你爹很好。” 月梅不想伤安平公主的心,但是此刻却不得不说话了。 “他很好,那为什么您都这样了,他却不在您身边?”月梅道:“他去哪儿了,昨日不在,今日也不在,这难道是好?” 身为驸马,他对公主如此冷淡,不要皇上出面,公主都可以直接治罪于他了。 安平公主被揭了话里真相,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 “娘,到底是怎么了?”月梅和瑞安郡主一起问道。 安平公主回过神,却还是摇头。 “真的没什么。”她说道:“我这都是老毛病了,也不是一日两日可以治好的,这都是我自己的原因,和你爹真的没关系。他这两日是有事去办,前儿晚上还特意跟我说了的。” 这是无论如何都不肯说了。 瑞安郡主气得眼睛都红了。 月梅也是没办法,看着安平公主和瑞安郡主的反应,她便是猜也能猜到几分是怎么回事了。 这一般女子守着丈夫过日子,对于他纳小之事只能吞苦水咽下去,可安平公主堂堂的公主,怎么也这样,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她不管是硬逼着谢二老爷不许纳妾,还是干脆和离,都是可以的啊。 何必要让自己这样难过。 年纪轻轻的,就把身子熬成了这样呢。 安平公主哪里看不出这两个孩子都是在为她难过,可她真的不愿意在任何人面前说谢成章的不是,谢成章他再不好,但她心里,总归还是记着两个人最好的那段日子的。 她忘不了,也不想忘。 虽然恨也恨了,怨也怨了,可是她都只愿默默忍受。若是说出去,谢成章哪里还有面子呢?若是说出去,月梅都要怨恨他了,媛姐儿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还有大哥,大哥本就不喜欢谢成章,她若是说出去,大哥还不知道要怎么收拾他。 他虽然对不起她,可是她却不想对不起他。 “月梅,认回你的事儿,娘已经送信进宫了。”她岔开话题说道:“你皇帝舅舅那边还没给回信,等他给回信了,娘派人告诉你。” 月梅没有接这话,见安平公主一直看着,过了会儿才点了点头。 安平公主就撵人了。 “我有些乏了,先去屋里靠靠,你们姐妹俩去说话吧。”她说道,又交待月梅,“一会儿明清回来,叫他来和我说说话。” 瑞安郡主拉着月梅离开了安平公主的住处。 “走,咱们一起去找你爹!”她恨恨的说道:“他一定是又在外面找女人了,肯定还跟母亲说了!他长平侯府那边的屋里已经放了好几个了,怎么这么老不羞,一把年纪了,还要找!” 月梅默默,这骂的可真够狠的。 瑞安郡主说完了,才意识到这不是她爹了,是月梅的爹了。 她有些讪讪的,想要道歉。 月梅摇摇头,其实她也不喜欢这样的人,虽然是原主的亲爹,虽然挺疼她的,但是她还是不喜欢。 “走,咱们去吧。”她说道。 周承朗这边,也送走了韩太医,被下人一路领着去见安平公主了。 看到安平公主,他脑海里立刻就想到了韩太医说的那句话:若是安平公主自己看不开,那无非是在熬日子罢了,许是半年,许是三个月,时间绝对长不了。 这还是因为他和韩稽是好友,算韩太医的晚辈,韩太医才会私下里偷偷说了这么一句的。 ... 第145章 亲爱的读者你好。----你现在看到的这一章是防盗章。正版发表在晋(晋)江(江)文(文)学(学)网(网),此章防盗将于明天替换为正常章节。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亲爱的读者你好。你现在看到的这一章是防盗章。正版发表在晋(晋)江(江)文(文)学(学)网(网),此章防盗将于明天替换为正常章节。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亲爱的读者你好。你现在看到的这一章是防盗章。正版发表在晋(晋)江(江)文(文)学(学)网(网),此章防盗将于明天替换为正常章节。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亲爱的读者你好。你现在看到的这一章是防盗章。正版发表在晋(晋)江(江)文(文)学(学)网(网),此章防盗将于明天替换为正常章节。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亲爱的读者你好。你现在看到的这一章是防盗章。正版发表在晋(晋)江(江)文(文)学(学)网(网),此章防盗将于明天替换为正常章节。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亲爱的读者你好。你现在看到的这一章是防盗章。正版发表在晋(晋)江(江)文(文)学(学)网(网),此章防盗将于明天替换为正常章节。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亲爱的读者你好。你现在看到的这一章是防盗章。正版发表在晋(晋)江(江)文(文)学(学)网(网),此章防盗将于明天替换为正常章节。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亲爱的读者你好。你现在看到的这一章是防盗章。正版发表在晋(晋)江(江)文(文)学(学)网(网),此章防盗将于明天替换为正常章节。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亲爱的读者你好。你现在看到的这一章是防盗章。正版发表在晋(晋)江(江)文(文)学(学)网(网),此章防盗将于明天替换为正常章节。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亲爱的读者你好。你现在看到的这一章是防盗章。正版发表在晋(晋)江(江)文(文)学(学)网(网),此章防盗将于明天替换为正常章节。 下雨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雨。夹着凉风,裹着冰雹,淅淅沥沥的从早上一直下到傍晚。月梅紧了紧身上的棉被,低低咳嗽两声,竖起耳朵听院子里的动静。 在最后一抹光辉散去时,院子里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接着是匆匆的脚步声和年轻女子压低声音的说话声。月梅强撑着身体慢慢坐起来些,随手抽了里面放着的一个大迎枕,垫在腰下。 “月梅姐!”一声咋呼呼的惊叫,月梅抬头,瞧见了月桃和月枝两人已经站在门口。 而此刻,月桃正不满意的瞪着她。 月梅嘴角牵起一抹笑,因为病弱,声音也轻柔的不像话,“月桃,月枝。” 月桃十六岁,生了张圆脸盘,瞧起来一团子的和气。不过这会儿却因了月梅的举动而气得脸色发红,把手里提着的食盒放在一边桌上,快速到了床边。一面扶起月梅,把大迎枕重新放好,一面又拉了被子往月梅身上盖。 “天儿这么冷,这屋里又没有烧地龙,你起来做什么?”她生气的训道:“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子,都被挪到这儿来了,再是不好,只怕就……” 说到这儿顿住,哽咽了起来。 月梅去看她,见她眼圈都红了,不由得暗暗叹气。 她和月桃月枝一样,都是将军府老夫人方氏跟前的大丫头。半月前偶得一场风寒,请了医也吃了药,不仅不见好还反倒是越来越严重。她本是老夫人跟前最得脸的大丫头,除了她的祖父和父亲都是为了救主而亡有功外,还因为她体贴又能干,将老夫人伺候的很舒服。所以老夫人甚至是为了她一个下人,而吩咐家里人拿了帖子去请了御医。 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即便是请了医术最好的御医,也没能治好她的风寒。 昨儿她被从荣安堂的下人房移出来到这西北角的破败小院,便是旁人不说,她自己也知道只怕是时日无多了。顶多再有两日,若是还不好转,便是再得脸的丫鬟也照样是下人,总不能让她死在府里。所以月桃没说出口的话,她心里明白,再不好,只怕就得趁着还有一口气,给挪出府里了。 这本是理所应当的事儿,何况如今因了大爷的事,老夫人也不大好。 月枝端了药汤过来,月桃瞧见,忙伸手接了送到月梅跟前,“月梅姐,这是我看着大厨房熬的,是宫里的御医开的那个药方子,你快些趁热喝了。” 月梅受够了这苦的能让人呕出胆汁的药汤,可昨儿喝过两碗,今儿略比前几日身上有了丝力气,因此觉得有用,即便是苦,也微低着头,就着月桃的手,一大口一大口很快喝干了碗。 月桃把汤碗随手递到一边的案几上,拿出手绢替她拭了下嘴角,接着往前一扑,抱着她竟是呜呜哭了起来,“月梅姐,月梅姐,你不要死,不要死,你好好活着,桃子不能没有你的照顾……” 老夫人跟前四个大丫鬟中,目前算年龄是月梅最大,月桃最小。两个人都是家生子,可月梅因为祖父和父亲的原因,在府里便是几位小姐都待她和善,老夫人又宠着她,几乎跟个副小姐一般的长大。而月桃则刚好相反,她爹娘都是自己犯了错畏罪自杀,府里看着她还小不忍苛待留她一条命罢了,要不是有月梅护着,别说如今做老夫人跟前的大丫鬟了,能不能活到现在还不好说。 不过,如今看来也算付出得到了回报,如今她病的快要死了,阖府上下都恨不得跟她割断关系,偏月桃还记着往日情意,一直对她多有照顾。 若不然,即便老夫人护着,她也得不着好。 心中存了感激,即使被月桃这一扑撞的她头晕眼花差点晕厥,月梅也生不出半丝不满。十六岁的年纪,在府里又没个亲人,自己若是死了,月桃也的确是可怜。她轻轻拍了拍月桃的后背,强撑着开口,“好了,别哭了……我不死,我好好吃药……好好活着……” 话还没说完,身上的重量就突然被拉开,月梅眼睁睁看着月枝拽着月桃,狠狠往床尾一摔。语气森冷的训道:“月梅姐还病着,你就这么往她身上扑,是见她没病死,打算把她压死撞死是不是?” 月桃被摔的一脸茫然,听了这话才堪堪回神,顿时又气又委屈,“月枝,你,你含血喷人!我怎么会害月梅姐,没有她就没有我,我感激她还来不及,我怎么会……” 月枝冷冷一哼打断她,扭头看向月梅,“月梅,你后悔吗?” 老夫人跟前的四个大丫鬟,月梅、月枝,月桂、月桃。四人里因着月梅和月枝同岁,又都生的一样花容月貌,平日里少不得事事相争,这么一来,两人的关系何尝能好。便是月梅处处让着她些,月枝也只当月梅怕了她,压根不收敛敌意。 但这会儿她冷着脸,用嘲讽的口气说出这话,月梅却没感觉到她的敌意。 “后悔什么?”她问道。 月枝道:“老夫人一直想把你给了大爷,你一直不肯,如今大爷……这么一来,倒也不能说你选的不对。但二爷对你也是一直喜欢,曾几次问老夫人讨要你,你若是跟了二爷,便只是个通房丫鬟,如今也不会因了一场风寒就被送到这地儿来等死。” 二爷虽略有些荒唐,但对于跟了他的女人一向是好,他又一直喜欢月梅,若是月梅病了,他断然不会不管的。 还不待月梅开口,月桃已经气恼的接了话,“二爷是个什么混账东西,月枝你自己不要脸想勾引爷们,能不能不要以为别人也都和你一样?” 月枝对月桃的话充耳不闻,只看着月梅。 她不喜欢月梅,就像月桃说的,她想往上爬,可老夫人看不上她,二爷也看不上她。她求之不得的东西,月梅却弃之不要,明明两人都是丫鬟,都长得一般好看,可偏偏境遇却如此不同,她怎么能喜欢得起来? 不过,今儿她问这话,是二爷叫她来问的。二爷再荒唐,那也是主子,她即便不想来,也不得不来。再说,对于月梅她是不喜欢,但也没有恨到想看着她死的地步,如今有这机会,她是希望月梅能别再那么蠢,好好抓住机会养好身体才是。 将军府三位成年少爷,大房的大爷是少年将军,生得是英武不凡,月梅虽然与他一同长大,可有时候仍然会看他的脸看迷了眼。三房的三爷则能文能武,如今不过才十六岁,已经中了举,端的是身姿如松,气质芳华。这两位少爷有多好,便衬的二房的二爷有多差,二爷如今十九,五短三粗,胸无点墨,最主要是极为好色。 大爷的妾她都不愿意做,又如何愿意做二爷的妾? 何况,如今连御医都给她看过了,若是还治不好,那真的就只能是命了。便是应了二爷,也还是一样的下场,二爷饥不择食,她若应了,说不得即便是病体也得被糟蹋一场,还不如干干净净的死了为好。 月梅摇摇头,道:“不后悔。” 死到临头还不后悔,月枝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甩了甩袖子,转身拿了伞出了门。 月梅看着黑漆漆的窗外,眼前却浮现了大爷周承朗的脸。 那个比她大三岁的男子,听说,死了。 二十有一,还这么年轻就战死沙场。月梅不禁红了眼圈,虽是不愿意做小,虽说没有两情相悦,可从小和那样的男子一起长大,多年感情,又岂会对于他的死而无动于衷。 兴许她这病一直不好,也是与他有关吧? 她为什么会得风寒,是因为得知他的死,夜里睡不着,摸到了荷花池边,吹了半宿的风…… “月梅姐……”月桃见月梅一直不说话,怯怯的叫了一声。 月梅冲她笑了笑,道:“月桃,老夫人还好吗?” 月桃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大好,你不在身边伺候着,老夫人又总想着大爷的事儿,日日都吃不好睡不好,这两日都在吃着养荣丸呢。” 也是,在所有孙子里,老夫人最疼的就是周承朗了。 如今他没了,老夫人肯定是伤心的不得了,只可惜自己枉费了老夫人多年的偏爱,在这关头却不能伺候在她身边。 “你要跟着月枝一起,好好照顾老夫人,老夫人这两日头还痛不痛?你过来,我再教你一回如何给她按捏,你记住了……”月梅冲着月桃招手,月桃却连连摇头,带着哭腔道:“月梅姐,还有一件事,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 第146章 月梅在院子里见到周承朗,只对着他点了点头,道:“我有事要和娘说,你先去偏厅那边坐一会吧。” 这是打听到什么消息了,关于谢家的,关于安平公主的。 周承朗点点头,道:“好好说,我瞧着岳母状态是真的不好。” 月梅应了一声,瑞安郡主已经追了上来,两人便一起进了屋。 安平公主靠在大迎枕上喝茶,看到她们,勉强挤出一丝笑道:“你们怎地又过来了?” 月梅还没想好怎么说,安平公主这人是用情至深了,不能像从前对同学那种才刚喜欢上的,可以狠狠骂一顿。安平公主这事儿,一句狠话都说不得。 瑞安郡主却已经忍不住掉了眼泪,叫了一声娘,就走到床边握住了安平公主的手,嘤嘤哭了起来。 安平公主其实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最疼的是月梅还是瑞安郡主,反正两个她都当女儿一般疼爱就对了。 此刻心疼的拍着瑞安郡主的背,就看向了月梅,用唇语问道:“你们吵架了?” 月梅摇了摇头,也走了过来。 安平公主知道她们不是吵架,便先放心了些,又拍了瑞安郡主两下,便柔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谁给你委屈受了不成?说给娘听,娘替你出气。” 瑞安郡主就幽幽的道:“娘不珍重自己的身子,在的时候还能给我出气,若是您不在了呢?我本就没有亲娘了,再没了您,我可就是独自一人了。” 一时间又想到袁佳,那泪就更多了几分。 安平公主心疼的眼圈也红了,又想到自己这身子,想到谢成章干的事情,她还是真的不想活了。 可看着瑞安郡主,又看着一边也已经红了眼圈的月梅,安平公主却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办好了。 安平公主一片慈母心肠,不知用这个理由,能不能唤回她好好珍惜自己? 就算不为原主程月梅,便是她自己,也是不忍心安平公主因为谢二老爷这样的人,做了这样的事,而早早的就烟消云散的。 “是啊娘。”她跟着也握住安平公主的手,“我从小过得就苦,从不知道有娘疼是什么滋味。如今才认你回来短短几日,若是您不好好珍重身子,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那我可就是真的没娘了。” 安平公主一怔,眼泪便掉了下来。 她沉默片刻,把月梅的手和瑞安郡主的手放在了一起,“就算娘不在了,你们还有彼此啊,媛姐儿,你还有月梅这个姐姐在呢。月梅,你还有爹,有祖母,有大伯有……” “可是他们都不是娘啊。”月梅说道,还真是舍不得安平公主,尤其是瞧着她和瑞安郡主都哭了,自己就怎么也控制不住眼泪了。 安平公主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母女三个,倒是抱在一起好生哭了一场。 等到梳洗之后,也到了午饭的点了,可也不知道安平公主是因为哭得累了还是怎样,更是连坐都坐不起了,只能躺着。 看着她这样,月梅和瑞安郡主真是一肚子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安平公主中午只吃了几口的燕窝粥,就再也不肯吃东西了,月梅和瑞安郡主一劝,她便说是吃饱了真的不饿,倒是有些乏,想要午觉了。 服侍她躺下后,月梅和瑞安郡主从内室走了出来。 瑞安郡主也有些精神不济,且她觉得月梅那么说是有些道理,但总归还是不够在乎安平公主,瞧着倒像是更向着谢家,希望谢二老爷能有儿子一般,心里有气,就也不愿和她说话,便直接扭身回了自己的住处。 月梅一直在这边待到傍晚,谢二老爷一直没有回来,安平公主催着她走,她便只能跟周承朗走了。 不过临走之前,她到底是去见了谢夫人一面,请她转告谢二老爷一声尽快找时间和她见一面,若是谢二老爷一直有事的话,那以后也不需要再见了。 这明摆着,谢二老爷就是惹的安平公主病重,所以才避着月梅不敢见的。 他才是这件事的主要主人公,他避着,像什么话。 说实在的,月梅此刻很有些瞧不起谢二老爷了。 说安平公主要见周老夫人的事情,月梅没有同意,听了周承朗的话,她越发觉得安平公主跟交代后事一般,所以她跟周承朗商量着,晚一点再说这事情了。 成泰帝拨给周承朗的婚假到期了,次日他便是一大早的起来,赶着去宫里上早朝了。 月梅在家吃过了早饭,便又去了公主府。安平公主有她和瑞安郡主看着,倒是愿意吃饭,只是只吃那一点,一日一日的,身体还是越来越不好,如此过了三四日,她便是连起都起不得了。 而谢二老爷,照样的不来和她见面,不仅她,就是谢老夫人和长平侯,也一样不出头。 这谢家人其实也是算准了安平公主的脾气的,她是吃再多亏都不会去宫里告状的,所以也不怕。再有一个,便是谢二老爷四十多的人了还没有子嗣,这便是说到成泰帝面前,谢家人也是占理的。 且还会说的成泰帝心虚,毕竟安平公主只能生月梅一个,究其原因,跟当年宫变有关,她和谢二老爷都是为了保护皇后娘娘和二皇子的。 眼瞧着安平公主一日一日的虚弱,月梅和瑞安郡主当真是什么话都说尽了,偏偏一点用都没有。 这一日是珍味轩开业,月梅一大早起来,拿着冷水好好的洗了脸,又用鸡蛋滚了眼圈,才勉强将那黑眼圈压下去一些。 她和谢娇开珍味轩的事情,周家这边上上下下倒是也都知道的,因而她这准备出门的时候,周老夫人就叫人来说要见她了。 “你开那点心铺子,说是点心做的极为好吃,也不见你来孝顺一回我的。”她老人家一开口就先指责一句,随后才道:“你方家钰表妹和三妹妹都在家闷了这许多日子了,你既然要去,就带着她们一道过去见见世面吧。” 点心从前可是常送来,只不过不是她亲自送罢了。 带她们去也无所谓,月梅便大方的应下,又道:“从前一直在摸索,做的送来几次听说祖母都赏给了下人,想是做的不够好。今儿开业,谢家姑娘特意请了大厨,回头我给祖母捎些大厨做的来。” 周老夫人目的达到就行了,哪里管旁的,只嗯了一声,挥手撵人了。 月梅想了想,就道:“不知二叔家的四妹和五妹,要不要也一起带过去呢?” 周老夫人本来面色还淡淡的,月梅一提这个,她脸色立刻就变了。 “她们老子正病着呢,她们不好好侍疾,还玩什么玩的!”这倒不是冲月梅发火了,二老爷病了许多日不见好,又是一直留在二太太房里的,这是在生二太太的气。 月梅便不再说什么,退下,带着方惠钰和三姑娘走了。 方惠钰脸上的伤已经好了,完全看不出痕迹来。对着月梅,仍然和从前一般言笑晏晏的,半点不像是在庄子上闹过不愉快的模样。 今日珍味轩开业,月梅也懒得搭理她,只叫她和三姑娘待在一处便是了。 珍味轩开业,不仅连着放了好一会儿的鞭炮,还专门的请了舞狮子的队伍,更兼着开业第一日还打出了免费试吃的活动,倒是吸引了不少的人。 且另一面,良家二爷三爷来了,自然带来一帮子的朋友。周家没叫周承宇,只来了周承睿,不过他也叫来了一帮子同窗。再一个,还有周承鸿,他倒是有认识好些乐意花钱的纨绔子弟,也都给带来了。 周承朗则一直是到中午才来,他是有公务在身,脱不开身,不过来了后,却也是把几个好友也拖来了。 好在今儿个对外是不接待客人的,不然光这几位带的朋友,就已经把楼上楼下给挤满了,哪里还能容别人进来啊。 倒是那做了不少的点心免费派送,来不少人领的。 不过这天子脚下,又在太学旁边,也压根没人敢乱来,一个个乖乖的排着队领了自己的一小份,就都走了。 这边正自热闹着,那边公主府就来人了,倒不是别的人,正是玉珠。 玉珠脸色煞白,见了月梅噗通就跪下了,“夫人不得了了,公主方才吐了血,我们郡主气不过,直接拿着刀闯二老爷那边去了!” 都吐血了! 安平公主本就已经想不开在熬日子罢了,如今居然吐血,可想而知有多严重了。 月梅想着一直不出面的谢二老爷,顿时气得都有些站不稳了。 “走,这就走!”她说道,黑着脸急急就往外走。 周承朗在楼上陪好友喝茶,往楼下一扫的时候,正好是看着月梅已经钻上马车,马车绝尘而去了。 这是出事了。 他也顾不得朋友了,立刻下了楼。楼下这里谢娇也急着要走,方惠钰和三姑娘却拉住了她。 “谢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大嫂她,她怎么……”这是三姑娘在问话,她刚才离得远,没有听清玉珠的话。 方惠钰却是听了几句的,不过她没出声,只竖着耳朵在听。 谢娇道:“没什么事,她和媛姐儿交好,这媛姐儿有些不舒服,她过去看看的。” 成泰帝也不知在想什么,这么久都还没给月梅正名,所以谢娇也不敢说出真相来。 周承朗匆匆下楼,方惠钰便迎了上去,她笑道:“朗哥哥,没什么事,我们问过谢姑娘了,说是瑞安郡主有些不舒服,表嫂过去看看的。”她说着,便去拉周承朗的袖子,“朗哥哥,方才表嫂说带些点心给姑祖母吃,你一起来看看,我们带什么吧。” 周承朗心里知道怕是安平公主出什么事了,此时哪里有心情应付方惠钰,袖子一甩,差点把方惠钰甩出去。 “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还有事呢。”他急急说道,话落,人已经窜出很远,跨上马竟飞驰而去了。 方惠钰被甩开,脸色都羞恼红了,偏一抬头,看到谢娇在打量她。 对上她的目光,谢娇给了她一个鄙视的眼神,叫来掌柜和大妮儿照看着,自己就也往自家的马车去了。 跨上马车的时候,她一扫眼,却看到了人群里有周承宇的身影。此刻他正看着这边,眼里尽是焦急。 谢娇略一思索,便知道他焦急是为了什么了。 已经过去好几日了,可是此刻再看见他,毕竟是自己这辈子第一个喜欢的人,她还是忍不住酸了酸鼻子。 上了马车落下车帘子,忍不住,又掀开一侧的帘子看了过去。正看到周承宇失魂落魄的模样。 她只觉得心里一痛,也顾不得回去看二婶了,叫停了马车,走了下去。 第147章 看着站在面前的谢娇,周承宇脸上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只很快便镇定下来,朝着谢娇施了一礼。 谢娇看着他,他还是那么风姿卓越的模样。他那么好,真真是哪哪都好,特别的得自己的喜欢,只可惜,他不喜欢自己。 “你听到我和周三姑娘说的话了?”她克制着情绪问道。 周承宇诧异,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却是摇了摇头。 “没有。”他说道:“谢姑娘若是无事,那在下便先告辞了。” 谢娇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情绪,周承宇这般,应该也是知道,若是他承认了,自己会更伤心吧。 她喜欢的人,纵然不喜欢她,心到底是好的呢。 “她没事,大人和孩子都好好的。”她说着,没有看周承宇的表情,径自转身,上了自家的马车。 马车被车夫赶的很快,眨眼就将周承宇甩的远远的了。 谢娇的丫鬟不敢劝她,只能任着她悄悄掀开马车帘子,向后看去。而不远处,早已经没有了周承宇的身影。 周承宇面前,却挡了几个人。 他对着站在最前面面色不善看着他的周承鸿道:“二哥,有什么事吗?” 周承鸿踮脚看着远去的马车,问道:“谢姑娘和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周承宇摇头说道。 周承鸿眉头一皱。 “没说什么?”他上前一把抓了周承宇的领口,狠狠道:“我明明看到你们说话了!你骗谁呢?!” 周承宇没有挣扎,只又说了一遍没什么。 周承鸿见状,猛一下松手,推开了他。 “我告诉你周承宇,你可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你配不上人家!”他说道,一双眼睛里带着警告意味瞪着周承宇。 是,瑞安郡主身份高贵,他的确配不上。 周承宇点点头,道:“好,我记下了,不会妄想的。” ----- 月梅赶到长平侯府的时候,瑞安郡主已经带着人冲进了谢二老爷的院子,月梅顾不得去看安平公主,只能赶去阻止。 冯嬷嬷见她跑的吃力,干脆拉着她一路跑了过去。她身上有武功底子,带着月梅跑,速度也是常人的几倍。 二人才到门口,便已经听到里头的争吵声了。 “瑞安郡主!”是谢老夫人的声音,“你莫要太胆大妄为了!” 瑞安郡主因为要顾着孩子,是极力压着怒气的,声音听起来也没有谢老夫人的有气势,但说出来的话,却格外的叫人生气。 “我就要胆大妄为,你能如何我?”她说道,一步一步往前逼近,“我的身份你们知道,我如今还大着肚子,你们敢拦我,若是我这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保定袁家,宫里的皇上,都不会放过你们谢家!” “你——”谢老夫人被她不讲道理的话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娘!”长平侯忙扶住母亲,看向瑞安郡主,眼底也升起了怒火,他拉了一把谢夫人,又半揽着谢老夫人让到一边,道:“好!既如此,便让瑞安郡主进去!只你我们动不得,但你的丫头,你身边跟着的人,你每走一步,我谢家便杀一个!你害了我们谢家二房的子嗣,我杀你手底下几个下人,想来皇上和袁家,都不会怪罪吧?!” 瑞安郡主大怒,“你敢!” 话一说完,却是面色微变,抱住了肚子。 “媛姐儿,你没事吧?”谢夫人忙喊道,就要过去。 长平侯却一把抓住了她。 虽什么话都没说,但意思却明显,瑞安郡主若是自己伤到了孩子,他们谢家,是管不了,也不会管的。 月梅冲进来,扶住了瑞安郡主。 “你没事吧?”她急急问道。 瑞安郡主看到她,面上先是一喜,接着又变为一怒,抽出了手臂。 “没事。”她声音淡淡的道:“谢二老爷一直不出面,方才也不知道谢老夫人去和母亲说了什么,害母亲都吐血了。月梅,你才是母亲的亲生女儿,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不待月梅开口,谢老夫人已经委屈喊道:“我只不过是听说她身上不好去看看她,劝了她两句,你这是什么话,说的好像我故意去气她一样!怎么,那两个姨娘你要打杀,连我,也要撺掇月梅打杀吗?” 瑞安郡主也不理她,只冷哼一声,盯着月梅。 月梅虽不至于恨上谢老夫人,但却也不是没有埋怨,纵然她是没有坏心,可到底是做了坏事。 “祖母,大伯,谢二老爷这到底是去哪里有事了?至今还未回来,这辈子,到底还回不回来了?”她说道,语气虽不激烈,但对谢二老爷的不满,却强烈的表示了出来。 她甚至连爹都不叫了! 谢老夫人身子一抖,看着月梅,嘴角翕翕,却说不出话。 长平侯对月梅,也生出了怒火,哪里有小辈专门盯着父亲房中事情的,这是大家闺秀干的事情吗?且不提这个,就是月梅,张嘴就谢二老爷,她这是干什么,连爹也不认了? “你爹他是真的有事,过两日就回来了。”长平侯面色沉沉的说道:“你娘那边已经请了大夫了,你们也赶紧回去看看她如何了,现在不提旁的,最重要的是你娘。” 她们不是大夫,赶回去,其实没多大用处。 而且,治标不治本,这事儿不一次解决了,安平公主这样下去,怕能再活几日都不好说了。 月梅对谢家剩下的几人有埋怨,但对到现在还不出现的谢二老爷,却已经不仅仅是瞧不起看不上了,她此刻是真的恨上了那个男人了。 连自己的妻子都不在乎的人,还指望他在乎女儿? 他不是一个好丈夫,他也不是一个好父亲! 月梅冲长平侯摇了摇头,道:“这里头的两个女人和她们的肚子,我们不动手。但是谢二老爷,限他半个时辰必须出现在公主府娘的院子里!” 长平侯和谢老夫人都还想为谢二老爷说话。 月梅却已经斩钉截铁的说出了剩下的话,“若是他不出现,我和媛姐儿即刻带着母亲进宫,谢家容不得母亲,那母亲便永远不再踏入谢家半步!” 满场皆静。 就是瑞安郡主都心头一震,想要劝一劝月梅母亲是离不开谢二老爷的,可是看着月梅的神情,又默默的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你……”谢老夫人不敢置信的看着月梅,“成章可是你的父亲啊……” 长平侯更是怒气翻天。 “怎么,你是想跟着你娘一起,也永远不再踏入谢家了吗?!”他喝道。 月梅讽刺一笑,道:“我本就不是谢家的人,何必要再踏入谢家的门。” 谢二老爷不堪为父,那么她便只认母,相信便是真的谢月梅知道,也一样会支持她的做法的。 长平侯一滞。 是啊,如今月梅还不信谢,而即便是信谢了,这十九年来,没吃谢家饭,没喝谢家水,如今更是嫁出去了,他还真没理由去管教她。 其实倒也不是没理由,只后面是皇家,他谢家如何跟皇家比。 见他们如此,月梅便不再多说,扶了瑞安郡主就要走。 “月梅……”谢老夫人忍不住,叫住了她,“你爹,你爹他都四十了啊,一直膝下空虚,如今好不容易……” 月梅知道他们看中子嗣。 也理解除了谢二老爷之外这几人的立场。说起来,谈不上好坏,只不过立场不同,观念不同罢了。 但是谢二老爷明明可以好好解决事情的,他这么躲起来,实在太不是东西了。 她淡淡道:“子嗣的确重要。若你们为了子嗣,而不想要儿子,你们便不去通知谢二老爷吧。” 安平公主进宫,成泰帝只要看看她如今的情况,就能一怒之下杀了谢二老爷。不止他,只怕整个谢家都要遭殃。 长平侯面色一凛,看月梅等人出去了,忙扭头对谢老夫人道:“娘,咱们必须得通知二弟了!” 回公主府的路上,瑞安郡主忍不住问月梅,“你是认真的?” 月梅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瑞安郡主突然觉得心气顺了些,谢二老爷这般没担当的男人,就该狠狠教训教训他! 瑞安郡主走得慢,月梅等不及,说了这话便先一步走了。 安平公主躺在床上,面如蜡色,旁边站了三个年纪不一的大夫,却都在摇头,显然是束手无策了。 说起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可奈何病人自己没了求生意志,他们再开药,再施针,也都是没有用的。 月梅看他们的神情,便知道什么都不用问了,叫人送了他们下去,又吩咐人赶紧进宫请韩太医,自己则坐在了安平公主的床尾。 安平公主感觉到动静,眼皮子睁了睁,最终也没有睁开。 月梅看她一副大限将至的模样,实在是忍不住心酸,默默擦了两回泪。 瑞安郡主来了,也无非是坐在一边,跟着垂泪罢了。 还不到半个时辰,谢二老爷就回来了,宫女的声音明明很小,安平公主却还是睁开了眼睛。 一眼没看见谢二老爷,却是看到两个眼眶红红还在垂泪的女儿,安平公主心底失望,但更多的却是愧疚。 “娘要见他吗?”月梅蹲在床边,轻声问道。 安平公主自己也拿不到主意,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最后却是茫然的看着月梅。 “祖母劝您看开点,让您大度,认了那两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是吗?”月梅又问。 安平公主一怔,接着眼泪就滑落了。 “您不愿意?”月梅问道。 安平公主自然是不愿意的,可是想到婆婆说的话,此刻却否认不出来。是她的不对,是她生不出儿子,她霸占了谢成章已经二十年了,如今他都四十的人了,若是再不留后,兴许以后就留不了了。 可是,她一直都不敢去想谢成章是有其他女人的,如今,不仅把这血淋淋的真相放到了面前,还要把他和别人生的孽出之子养在身下,她如何能受得了? 她闭上眼,泪却滚的更多了。 得,这又是一个不敢面对真相的人。 月梅伸手握住了她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哽咽,“娘,你接受不了,又不愿意干脆利落的离开,所以您是要抛弃我和媛姐儿,自己先走了吗?” 瑞安郡主也哭了。 “娘,您这样做太自私了!”她说道,捂住了嘴,挡住了那哭声。 安平公主如何不知道自己自私,一个丧夫,一个才认回来又不被长辈喜欢,她的两个女儿,其实都需要她啊。可是她……她真的没有办法,她的心痛,太痛太痛,她撑不住了啊。 “娘,我和侯爷成亲,从在定兴算起,已经有半年多了。”月梅突然说起这话。 安平公主和瑞安郡主都诧异的看向她。 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抹了把眼泪,道:“我们从未做过措施,可至今,我也不曾有孕。侯爷他请了太医,说我……” 后面的话她没有继续说,因为安平公主和瑞安郡主都已经明白了。 第148章 安平公主神色大变,被月梅握住的手更是不断的发抖。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老天爷叫她一世凄惨也就算了,怎么会,怎么会叫她的亲生女儿也…… “公主,郡主,夫人,驸马他,他硬闯着要进来。”一个小宫女跑进来,慌慌忙忙的说道。 安平公主的眼泪越流越多,却斩钉截铁的道:“不见!” 月梅对冯嬷嬷使了个眼色,等她走出去后,才对安平公主说:“娘不见,是还要避着,私下里继续伤心难过,继续吃不下睡不着,继续只顾着自己,要丢下女儿吗?” 她是公主,她都已经过得这么艰难了。可月梅呢,月梅她郡主都不是,甚至谢家女儿的名都还不曾有,她若是不能生,那日后过得又会是什么日子? 周家那个老夫人不喜欢她,她年轻还能得威远侯的喜爱,可是年老一些呢?她会过得还不如自己,她会被逼着抱养庶出的孩子,等那孩子被养大,却未必会孝顺她这个嫡母。 她可怜了十九年的女儿,将会一直可怜,将会越来越可怜…… 安平公主痛苦的捂住心口,被这强烈的愧疚压得,根本喘不过气来。 月梅知道这是逼的有些狠了。 可是不狠不行,不狠,她就真的不想活了。 “娘,既然您在谢家活得痛苦,既然爹让您这般伤心,那您,跟他和离,求了舅舅,另置公主府,把这谢家的一切,都给忘了吧!”月梅劝道。 安平公主猛然摇头。 “不,不行,我若是和他和离,他的脸面要往哪里放?”她说道,神色凄苦中带着不舍。 月梅道:“他都让您伤心难过了,您还要顾着他的面子吗?他都不在乎您,另宠幸妾侍通房让她们有了身孕,您却还要顾着他的脸面吗?” 月梅每说一句,安平公主脸色就白一分,到后来,已经煞白一片了。 “不,不是的……”然而她还是摇头,“不是的,他,他从前也待我很好,他,他这是被逼,被逼无奈……”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她还在给谢二老爷找借口。自己连命都不想要了,却还在为那个男人着想,若这不是原主的娘,若她不是真的很疼自己,月梅真的想翻脸走人了。 她最讨厌的,就是那种活在痛苦中,却不愿走出来的人。 “那好,娘,我见他,我问他几句话,您躲在一边,看看他,到底是不是被逼的。”月梅说道,便吩咐宫女过来扶安平公主起来。 安平公主其实只是自欺欺人,到了此刻,她反而更不敢去求证。只月梅已经不容她反抗,让两个宫女把她扶好架去了外面,将一面八扇的屏风拿出来挡好,将她安置在了屏风之后的软塌上了。 屋里出来人对冯嬷嬷点点头,谢二老爷终于掀开周承朗,大步进了屋。 他一进门看到月梅,却是什么都没说,直接就要往内室走。冯嬷嬷上前一步,和玉珠并安平公主跟前的一个宫女三人一起拦住了他。 “滚开!”谢二老爷一脚踢向那个宫女。 冯嬷嬷眼明手快,拉着那宫女后退一步,躲开了。 谢二老爷踢空,自己倒是趔趄了一下。 “这是干什么呢?”他回头,怒瞪着月梅,“你这是拦着不让我见你娘?” 派去找他的人,已经将今日月梅的所作所为告诉了他,他此刻对这个女儿没有出口训斥,只不过因为到底不是在他面前长大,他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罢了。这并不表示,他不生气。 瑞安郡主过份就算了,毕竟她不是他的女儿,可月梅,却是他货真价实的女儿。 月梅没想到,谢二老爷看起来比她还生气。她却也没怎么介意,道:“娘累了,躺下睡着了,您小点声音,别吵着她。” 谢二老爷听了这话,不再硬闯,却是问向月梅,“你娘她,她怎么样了?” 月梅嘴角边难掩讽刺的笑,道:“娘病倒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您那日来和她说过话,她就已经病倒了。您若是真的关心她,怎么这么久都没来看看?” 今日若不是她硬逼,只怕还不会来。 谢二老爷面露尴尬,沉默片刻,才道:“我是有事要去处理,所以……” “什么事这么重要。”月梅打断他,道:“那您现在回来,是事情不重要了,还是已经处理好了?” 月梅一直的冷嘲热讽,瑞安郡主隔着屏风听得心底一阵一阵暗爽,尤其是她听见谢二老爷忍不住喘粗气,并出声呵斥月梅的时候。 她怎么就没想到,这样来气他呢。 往日干的事儿虽然也惹怒过他,可好像每一次,自己比他都还要生气。倒不像是月梅,简简单单几句话,冷冷清清的口吻,却已经气得他恨不得跳脚了。 “月梅!”谢二老爷压低声音喝道:“我是你爹,你怎么和我说话的?” 都到现在了,还摆做爹的谱。 月梅才不管他,半路的爹,还是这样一个爹,她干脆称起了谢二老爷,“后院那两个女人,谢二老爷,不知道你是怎么打算的?” 什么怎么打算的? 谢二老爷瞪着月梅,“你什么意思?” 月梅道:“娘是不会同意将她们生的孩子记在名下的,以庶充嫡,也许有人家有这样的事,但是娘这里,却不能有。所以,我想问问你,想要如何处置那两个女人和她们肚子里的孩子。” 谢二老爷震惊的看向月梅。 “你,你的意思……是要我杀了那两个孩子?”他猛然摇头,“你怎可如此恶毒!那是你弟弟妹妹啊,你,你怎可和瑞……” 瑞安郡主,他到底是没说出口。 月梅只道:“我娘只生了我一个。” 这是不承认那两个孩子了,同父不同母罢了,怎么就不是她的弟弟妹妹了?她这意思,莫不是以后不想照拂那两个孩子?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娘的意思?”谢二老爷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我和我娘一个意思。”月梅说道:“说起来,我想问谢二老爷您一声,您还记得当年和娘新婚时候的感情吗?您如今这么做,可曾想过,娘是怎么样的心情?您就不怕娘伤心难过,就不怕她因为此事而失去活下去的心,一病不起?” 伤心难过? 当年新婚时候的感情? 谢二老爷有瞬间的失神,然后便不去再想,摇了摇头。 “你不知道,当年你娘生你伤了身子,是她同意你祖母给我纳妾的。”他说道:“谢家二房,不能到我这里断了,我也不能无后啊。” 看来,这是一直在做努力了啊。 月梅听着,就觉得瑞安郡主还真是心大,这么多年她不知道打死多少谢二老爷没出生的孩子,如今还敢住在这里,就不怕谢二老爷或者谢家人报复。 “所以,我娘如果当初没有贤惠大度的同意您纳妾,为了子嗣,您照样会纳妾,会让别的女人生下儿子,是吗?”月梅问道:“如果,您要子嗣,娘就和您和离,那么您选哪一个?” 屏风之后,安平公主早已捂住嘴,甚至咬住了手。 她一直自欺欺人。 她当初是主动同意了,可是她的不快乐,也完完全全表现出来了。谢成章,他是在装糊涂,装没看见啊。 “你闭嘴!”谢二老爷已经被月梅的问话戳到了痛脚,气得大喝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谢家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看着暴跳如雷的谢二老爷,月梅忽然觉得心有点痛。 她还一直以为这是个慈父,很疼爱原主谢月梅的,可是瞧瞧,为了他的儿子,妾侍肚子里还没生出的儿子,她就已经变成泼出去的水了。 月梅还没说话,屏风忽然被拉开,安平公主被扶着坐了起来,正定定的看向谢二老爷。 “谢成章,你才给我闭嘴!”她气得牙齿都在发抖,“这不是你谢家,这是公主府,月梅是我的女儿,她的话,就是我的话!” 谢二老爷万万没想到安平公主就在屏风之后,万万没想到,自己所说的话,全部被她听了去。 “安平……”他想要解释,可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安平公主却对着月梅伸出手,等到月梅把手伸过来给她握住,她虽然吃力,但却很坚定的道:“你说的对,我不能那么自私,我若是死了,你可怎么办?” 不说周家了,就是谢家,谢成章还是女儿的亲生父亲呢,都照样说出这样无情的话了。 她不能死,她不能死! “安平,我……”谢二老爷终于意识到自己话的不妥之处了,他其实也只是冲动,才会喊了出口的,此刻后悔莫及,“月梅,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着急了,所以才……” “请谢二老爷出去!”月梅沉声吩咐道。 安平公主的话一出,月梅再吩咐,就不止冯嬷嬷一人上前了,连安平公主旁边站着的那个大宫女也一起走上前了。 “月梅!”谢二老爷看着逼近的几个下人,叫了声月梅,又忙去叫安平公主,“安平,咱们好好说话……” 安平公主不忍的移开了视线,至始至终,没有出声。 谢二老爷被请出去了。 屋里安平公主再也撑不住,抱住月梅哭了起来。 短时间内,想要说动她并不容易,所以对于她的眼泪,月梅并不知道多少是因为心疼她,多少是因为谢二老爷。 其实方才,她的确是故意激怒谢二老爷的。 而在屋里,她也是故意那么暗示的安平公主。 她也怕啊,她怕这么一逼,就把她给逼死了。所以只好先示弱,再问话,好在,安平公主和谢二老爷比起来,的确是更疼女儿一些的。 安平公主哭了好一会儿,再开口,就是要了吃食。 月梅和瑞安郡主都十分高兴,月梅更是亲自下厨,给她煮了一碗青菜鸡蛋粥。 安平公主强撑着喝了大半碗,虽然还是不多,但已经很不错了。 只不过,她还是没有提出要和离的事情。 月梅和瑞安郡主暂时也不敢再逼她了,不过到底是对她不放心,月梅就去找周承朗,说想要留下来住几日,照顾照顾安平公主了。 看了安平公主的模样,周承朗也是吓的不轻,他再没想到,居然就因为谢二老爷的妾侍有孕,她就存了死志的了。所以虽然不舍,但一来自己最近也要忙,二来这是不能拒绝的,便答应了。 月梅道:“我叫冯嬷嬷回去收拾东西,对了,你把那药也给她,叫她带来吧。” 那是调理身子的药,拿来在安平公主面前喝,也好让她更相信些。 周承朗却以为,月梅是由此事联想到自己了。 他当即就要开口,说自己是再没有纳妾的心思的了,可是一想到太医说月梅子嗣艰难,那话到了嘴边,不知怎地,他就说不出口了。 月梅倒是没这个意思,她是没想过自己不能生。 不过关于纳妾的事情,其实她有些和安平公主一样,也是在逃避了。自从上次问周承朗,周承朗没有说之后,她就再没有问过了,而到了此时,她仍然是不打算问的。 第149章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亲爱的读者你好。你现在看到的这一章是防盗章。正版发表在晋(晋)江(江)文(文)学(学)网(网),此章防盗将于明天替换为正常章节。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亲爱的读者你好。你现在看到的这一章是防盗章。正版发表在晋(晋)江(江)文(文)学(学)网(网),此章防盗将于明天替换为正常章节。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亲爱的读者你好。你现在看到的这一章是防盗章。正版发表在晋(晋)江(江)文(文)学(学)网(网),此章防盗将于明天替换为正常章节。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亲爱的读者你好。你现在看到的这一章是防盗章。正版发表在晋(晋)江(江)文(文)学(学)网(网),此章防盗将于明天替换为正常章节。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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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儿她被从荣安堂的下人房移出来到这西北角的破败小院,便是旁人不说,她自己也知道只怕是时日无多了。顶多再有两日,若是还不好转,便是再得脸的丫鬟也照样是下人,总不能让她死在府里。所以月桃没说出口的话,她心里明白,再不好,只怕就得趁着还有一口气,给挪出府里了。 这本是理所应当的事儿,何况如今因了大爷的事,老夫人也不大好。 月枝端了药汤过来,月桃瞧见,忙伸手接了送到月梅跟前,“月梅姐,这是我看着大厨房熬的,是宫里的御医开的那个药方子,你快些趁热喝了。” 月梅受够了这苦的能让人呕出胆汁的药汤,可昨儿喝过两碗,今儿略比前几日身上有了丝力气,因此觉得有用,即便是苦,也微低着头,就着月桃的手,一大口一大口很快喝干了碗。 月桃把汤碗随手递到一边的案几上,拿出手绢替她拭了下嘴角,接着往前一扑,抱着她竟是呜呜哭了起来,“月梅姐,月梅姐,你不要死,不要死,你好好活着,桃子不能没有你的照顾……” 老夫人跟前四个大丫鬟中,目前算年龄是月梅最大,月桃最小。两个人都是家生子,可月梅因为祖父和父亲的原因,在府里便是几位小姐都待她和善,老夫人又宠着她,几乎跟个副小姐一般的长大。而月桃则刚好相反,她爹娘都是自己犯了错畏罪自杀,府里看着她还小不忍苛待留她一条命罢了,要不是有月梅护着,别说如今做老夫人跟前的大丫鬟了,能不能活到现在还不好说。 不过,如今看来也算付出得到了回报,如今她病的快要死了,阖府上下都恨不得跟她割断关系,偏月桃还记着往日情意,一直对她多有照顾。 若不然,即便老夫人护着,她也得不着好。 心中存了感激,即使被月桃这一扑撞的她头晕眼花差点晕厥,月梅也生不出半丝不满。十六岁的年纪,在府里又没个亲人,自己若是死了,月桃也的确是可怜。她轻轻拍了拍月桃的后背,强撑着开口,“好了,别哭了……我不死,我好好吃药……好好活着……” 话还没说完,身上的重量就突然被拉开,月梅眼睁睁看着月枝拽着月桃,狠狠往床尾一摔。语气森冷的训道:“月梅姐还病着,你就这么往她身上扑,是见她没病死,打算把她压死撞死是不是?” 月桃被摔的一脸茫然,听了这话才堪堪回神,顿时又气又委屈,“月枝,你,你含血喷人!我怎么会害月梅姐,没有她就没有我,我感激她还来不及,我怎么会……” 月枝冷冷一哼打断她,扭头看向月梅,“月梅,你后悔吗?” 老夫人跟前的四个大丫鬟,月梅、月枝,月桂、月桃。四人里因着月梅和月枝同岁,又都生的一样花容月貌,平日里少不得事事相争,这么一来,两人的关系何尝能好。便是月梅处处让着她些,月枝也只当月梅怕了她,压根不收敛敌意。 但这会儿她冷着脸,用嘲讽的口气说出这话,月梅却没感觉到她的敌意。 “后悔什么?”她问道。 月枝道:“老夫人一直想把你给了大爷,你一直不肯,如今大爷……这么一来,倒也不能说你选的不对。但二爷对你也是一直喜欢,曾几次问老夫人讨要你,你若是跟了二爷,便只是个通房丫鬟,如今也不会因了一场风寒就被送到这地儿来等死。” 二爷虽略有些荒唐,但对于跟了他的女人一向是好,他又一直喜欢月梅,若是月梅病了,他断然不会不管的。 还不待月梅开口,月桃已经气恼的接了话,“二爷是个什么混账东西,月枝你自己不要脸想勾引爷们,能不能不要以为别人也都和你一样?” 月枝对月桃的话充耳不闻,只看着月梅。 她不喜欢月梅,就像月桃说的,她想往上爬,可老夫人看不上她,二爷也看不上她。她求之不得的东西,月梅却弃之不要,明明两人都是丫鬟,都长得一般好看,可偏偏境遇却如此不同,她怎么能喜欢得起来? 不过,今儿她问这话,是二爷叫她来问的。二爷再荒唐,那也是主子,她即便不想来,也不得不来。再说,对于月梅她是不喜欢,但也没有恨到想看着她死的地步,如今有这机会,她是希望月梅能别再那么蠢,好好抓住机会养好身体才是。 将军府三位成年少爷,大房的大爷是少年将军,生得是英武不凡,月梅虽然与他一同长大,可有时候仍然会看他的脸看迷了眼。三房的三爷则能文能武,如今不过才十六岁,已经中了举,端的是身姿如松,气质芳华。这两位少爷有多好,便衬的二房的二爷有多差,二爷如今十九,五短三粗,胸无点墨,最主要是极为好色。 大爷的妾她都不愿意做,又如何愿意做二爷的妾? 何况,如今连御医都给她看过了,若是还治不好,那真的就只能是命了。便是应了二爷,也还是一样的下场,二爷饥不择食,她若应了,说不得即便是病体也得被糟蹋一场,还不如干干净净的死了为好。 月梅摇摇头,道:“不后悔。” 死到临头还不后悔,月枝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甩了甩袖子,转身拿了伞出了门。 月梅看着黑漆漆的窗外,眼前却浮现了大爷周承朗的脸。 那个比她大三岁的男子,听说,死了。 二十有一,还这么年轻就战死沙场。月梅不禁红了眼圈,虽是不愿意做小,虽说没有两情相悦,可从小和那样的男子一起长大,多年感情,又岂会对于他的死而无动于衷。 兴许她这病一直不好,也是与他有关吧? 她为什么会得风寒,是因为得知他的死,夜里睡不着,摸到了荷花池边,吹了半宿的风…… “月梅姐……”月桃见月梅一直不说话,怯怯的叫了一声。 月梅冲她笑了笑,道:“月桃,老夫人还好吗?” 月桃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大好,你不在身边伺候着,老夫人又总想着大爷的事儿,日日都吃不好睡不好,这两日都在吃着养荣丸呢。” 也是,在所有孙子里,老夫人最疼的就是周承朗了。 如今他没了,老夫人肯定是伤心的不得了,只可惜自己枉费了老夫人多年的偏爱,在这关头却不能伺候在她身边。 “你要跟着月枝一起,好好照顾老夫人,老夫人这两日头还痛不痛?你过来,我再教你一回如何给她按捏,你记住了……”月梅冲着月桃招手,月桃却连连摇头,带着哭腔道:“月梅姐,还有一件事,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第150章 “当时是情况紧急,表妹勿要往心底去。”他解释说道。 方惠钰紧张的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安平公主若真和谢二老爷和离,消息肯定会传出去,但他为人女婿,却不好背地里说这些闲话。 周承朗摇头道:“没什么事,和咱们府上无关。你去陪外祖母吧,我回去还有事。” 方惠钰点点头,正要应声,周承朗已经转身走了。 她忙叫住了周承朗,“朗哥哥,三日后是我爹爹的五十生辰,你没有忘记吧!” 周承朗倒是没有忘,便是他忘了,也自有人提醒他的。 他没有回头,只伸手摆了摆,示意是知道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方惠钰抬手擦了眼泪,眼底却浮现了一抹倔强。 周承朗回到聚福堂,冯嬷嬷已经收拾好了行李,正准备要走。 周承朗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不由得心里就有些空。 “好好照顾大奶奶,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通知我。”他吩咐道。 冯嬷嬷恭敬的应下。 用过晚饭,陆冲才回来,他脸色十分不好,一进书房就反手关上了门,“主子,那秦大夫不是给二老爷看病的,他是给二老爷下了药!是一种先让人变得迟钝,然后慢慢的神志不清,最后会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的药。且二老爷本也不是得了风寒,他是被打了!” 被打了? 谁敢打二叔? 而且打了就打了,二叔居然都没有说出来! 周承朗一瞬间,就怀疑到了王氏身上,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若是被女人打了,那是丢脸的大事,二叔肯定不好意思说出来。可是王氏一个女人,如何打得过二叔,不是她,那是谁? 周承朗想到了周承鸿。 陆冲也想到这一点,他朝着周承朗点了点头,这事儿,虽然当时二房及时封了门,可他们有人在二房做事,消息还是传了出来的。 若真是被二弟给打了,二叔的确更不会说出来。 不过,这秦大夫给二叔下药,是受了王氏的指使,还是三叔的指使?又或者,王氏和三叔一起指使,而二弟,也知道! “秦大夫给二叔下药的事,是谁指使的问出来没有?”他问陆冲。 “说是三老爷,给了他一百两的银子,还说事成之后,会再给四百两。”陆冲道:“秦大夫说,这都是三老爷私下里交代的,就是那药,也是三老爷给他的。” 三叔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想对付二叔了? 周承朗想不通,但今日却觉得王氏的态度实在蹊跷,他吩咐陆冲道:“盯着点三叔和二婶,二叔被下药的事情,我看二婶只怕也知道。另外秦大夫那里,叫他照样上门给二叔治病,不过不许再下药,你问问看他有没有解药,若是没有,尽快去找看哪里有。” 陆冲不满,喊道:“主子,二老爷有可能就是害你的人!” 哪里有救害自己的人的道理。 周承朗道:“你也说是有可能,那就是说,也有可能不是他。不知道真相之前,他到底是我的二叔,教养我一场,有人要害他,我难道不救吗?” 那样的人,和畜生又有什么两样? 虽然如今两人观念不同,会有争执,而二老爷更有可能是当初不希望他回来的人,但一切没有查清楚前,二老爷却更是小时候那个手把手教他骑射的长辈,不是父亲,胜似父亲。 儿子可以忤逆父亲,却不能害父亲,也不能对父亲的生死视而不见。 陆冲还是不甘心,但周承朗既然吩咐了,他也只好悻悻的应下来。心里却在想,一定要盯紧点二老爷和三老爷,早一点查出真凶! ----- 月梅在公主府住下,直接就住在安平公主上房的碧纱橱里,同吃同卧,时时刻刻都陪在安平公主身边。 安平公主却只在当时硬起了一会,之后虽然被月梅盯着不得不吃东西,但好好吃饭,好好吃药,之后却依然是蒙着被子掉眼泪。更是几次鼓足勇气,都没有把谢二老爷招来,提起和离的事情。 她偷偷落泪,声音虽轻,然而月梅与她隔得不远,又时刻关注着她,自然是知道。 可什么话都说了,甚至她连珍味轩暂时都交给谢娇和大妮儿管了,别的,她也不知道再如何劝安平公主了。 次日,宫里来了人,是成泰帝的小女儿柔嘉公主。 因着成泰帝的偏心,她对瑞安郡主很不喜欢,连带的,也不大喜欢安平公主。来了只不过是走一个过场,因着皇后娘娘叮嘱她不要劝月梅,来了之后连话都没和月梅说两句,只瞧了安平公主后便走了。 安平公主见如此,心里又是难过。只觉得谢成章对她不好,成泰帝也对她不好了,她将女儿认回来的消息送进宫好几日了,宫里一直没有消息,今日她还以为柔嘉公主是带来皇兄的消息的,谁知道只是来露个面,什么都没说就又走了。 大概是觉着女儿太可怜了,这日的午饭,她倒是强撑着多吃了小半碗。月梅瞧着,好歹是安心了点。 用了饭,安平公主就撵月梅回去,“你是出了嫁的女儿了,哪里有不在婆家反倒是在娘家的道理,快些回去吧,不然别说是周老夫人了,就是明清心里也要不高兴的。” 安平公主是典型的以男人为天的女人,月梅有时候想,她这样,还真不像是皇家的女儿。反倒是瑞安郡主,那才像皇家的女儿呢。 “娘生病,女儿回家侍疾乃是正常事,就是祖母和侯爷,也不会多说的。”月梅说道:“且娘您若是好好的,周家就不会有人说什么。反倒是娘,您如果不好了,那女儿无依无靠的,便是没有错周家也会挑出错来的。” 女儿这话说的有道理啊,安平公主就说不出话了。 月梅最是不喜欢安平公主这逃避的态度,不由问道:“娘您到底是怎么打算的?难不成,您真的同意谢二老爷要那两个孩子?” 虽说孩子是无辜的,甚至那两个女人,在这样的年代,也算不上是小三小四,可安平公主明明就是接受不了自己的男人有别的女人,并且和别的女人生下孩子的,那么这样放着不下决定,却一直偷偷哭,到底是想干什么呢? 安平公主紧紧绞着双手,看向了月梅。 “月梅,你,你觉得娘真的该和离吗?”她说道,声音里居然又带上了几丝哽咽。 月梅点头,很坚定的道:“是,我觉得你应该和离。” 可是,可是她舍不得啊! 安平公主到底下不了这个决心,她逃避的道:“我,我再想想,再想想。” 她一想就又是两日,仍然没有想出个结果来。整日照旧是哭哭啼啼的,饭倒是硬撑着吃了,可身子却半点没有好。月梅几乎觉得自己得了神经衰弱,因为在公主府不过待了三天,她就觉得真是时时刻刻耳边都是轻轻的啜泣声。 月梅自认对这个娘已经是有很好的耐心了,看着她这样,还是避免不了的生气。好在宫里来了消息,成泰帝宣她进宫,她叫了瑞安郡主注意这边一点,便出了公主府。 一出公主府,虽然便立刻进了长平侯府,这样一个她也不是很喜欢的地方,然而她却还是觉得松了一口气,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她是真的怕了安平公主这样的人了。 心里什么都知道都明白,就是舍不得放不下,又不肯委屈自己去接受,偏要伤心着难受着,真是叫旁人都跟着不痛快了。 成泰帝不知道皇后特意拦了公主府的消息,只以为月梅是才决定认回安平公主,进了宫,晾了她大半日才见的她。 “月梅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进了御书房,月梅下跪叩拜,成泰帝也没有拦,只等她行礼叩拜之后,才抬手说了免礼。 “听柔嘉说你娘身体又不好了,你没事回去多陪陪她,是好事。”成泰帝说道。 月梅正有些犹豫,要不要把谢家的事儿告诉他,叫他强势干预一下,成泰帝就又开了口。 “此次叫你进宫,是想跟你说一声,朕决定让你认祖归宗,风风光光做回安平的女儿。你怎么看?”他说道。 她怎么看? 上位者做决定前,还会问问底下的人吗? 月梅吐槽了一句,却想到了瑞安郡主,“那媛姐儿怎么办?” 谢媛到现在都还不肯认成泰帝,回宫做公主呢。 成泰帝也有些犯难。 他其实本来想,干脆认了月梅做干女儿,封她一个公主做的。只是这么一来,谢家怕是不会同意,而且月梅若是做了公主,那周承朗就是驸马,驸马掌兵的事在本朝可是没有的。 如今南疆那边战事吃紧,屡屡败仗,他这些时日一直在和朝臣们商量,到底该派谁去平叛呢。若是周承朗做驸马,那他肯定就不能去了,可是他不去,另一个平叛将军,他又不是太满意。 “她那里朕自有主张,行了,你回去吧,朕即刻就下旨册封你为福安郡主,你回公主府接旨去吧!”成泰帝挥手说道。 月梅跪下,却对着成泰帝摇了摇头。 如果她被封为郡主,那就是有了身份地位,那安平公主说不定以为她有了依靠,真的会这么把自己给作死了。 还是缓缓再说吧。 何况,她已经得到了很多,不想更多了。 “月梅请求皇上收回成命。”她说道:“如今母亲病入膏肓,最为放心不下的就是甥女了,若是皇上封了甥女为郡主,怕母亲以为日后有您庇护着甥女,她会丢下牵挂,撒手而去。” “病入膏肓?!”成泰帝猛然起身,厉声道:“怎么回事?前段时间,不是还说身体没什么大碍的吗?!” 第151章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亲爱的读者你好。你现在看到的这一章是防盗章。正版发表在晋(晋)江(江)文(文)学(学)网(网),此章防盗将于明天替换为正常章节。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亲爱的读者你好。你现在看到的这一章是防盗章。正版发表在晋(晋)江(江)文(文)学(学)网(网),此章防盗将于明天替换为正常章节。 还有什么事? 月梅瞧着月桃一副为难的开不了口的模样,忽然便想到了胡文。 “是跟胡文说开了吗?”她笑道:“这不是挺好的吗,我如今都这样了,没得再仗着老夫人的偏爱去祸害他的。且本就是我的主意,你快莫要难受了。” 胡文是将军府在外头开的首饰铺子上的二管事,今年二十了还未曾娶妻,他的伯父是周府的老人了,在老夫人那里还算有些脸面,因此就着侄儿的亲事求到了老夫人跟前。老夫人瞧着胡文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又见着自己跟前四个大丫鬟都快到放出去的年纪了,所以就应下了胡文伯父的请求。 她老人家最偏爱月梅,觉着胡文好,自然第一个问月梅愿意不愿意嫁过去。 月梅过了这年就十八了,这辈子也没打算一个人过,私下里悄悄看了那胡文一眼,觉得倒还算周正,而且如今在铺子上做事也做得好,自己嫁了又有老夫人照看着,自然也不会受委屈。仔细想了想,便觉得这门亲事是极好的,虽然仍是做下人,可毕竟是管事的正头娘子,依着老夫人对她的偏疼和胡家大伯的脸面,来日她若是有了孩子,被放了奴籍也不是不可能。 不知是因了她的长相,还是因了她最得老夫人的喜欢,反正胡文也看上了她。私下虽然没有说过几回话,但却在老夫人的默许下,彼此送过礼物的。 原老夫人还说过了年就给她操办和胡文的亲事,可现在大爷出了事,自己又生了病,亲事还能不能成可就不好说了。胡文年纪不小了,若是一个不好自己真的死了,前有大爷后有自己,这几年胡文是别想再成亲了。 既如此,还不如就把话给说清楚,自己从来没瞧上他,让他该寻其他的姻缘就赶紧寻去。 月桃却很是不平,“怎么能就这样算了,你好好的在老夫人跟前当差,那姓胡的殷勤的恨不得把你捧上天去。如今不过是得了小小的风寒,他居然就避之不及想要另觅新欢,这,这等忘恩负义之人,怎么能就这样算了!” 那又如何,今时不同往日了。 而且她和胡文,其实也没有什么情意,无非是他想跟老夫人那求个得脸的大丫头做媳妇,好显示他受主子重视。而自己,则是不愿意做妾,想找个能拿捏住的男人做正头娘子罢了。 说到底,各取所需,谁也没有对不起谁。 只是若说心里一点不难受是不可能的,人情淡薄啊,即便是差一点就要做夫妻了,也一样淡薄。月梅狠狠咳嗽两声,冲着月桃摆了摆手。 见她如此,月桃再不敢说什么让她不高兴的话了,取了食盒打开,端出了一碗带着热气的阳春面,一小碗熬的浓稠的白粥,并两样绿油油的小青菜。月梅吃不下去,可是不吃,身体又怎么会好呢,只好在月桃期盼的眼神里一小口一小口,用了一些。 “时候也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就着月桃的手漱了口,月梅便开始撵人。 月桃扭身看看外面天色,想着到底是有差事,便也不敢多待。仔细嘱咐交代了一回,让月梅千万别再随意起身了,这才拎着食盒匆匆走了。 月梅看着她的背影,眼睛渐渐模糊,而左等右等,也没等到院子里传来木门开起的吱呀声。 —— 次日,将军府荣安堂内。 周老夫人瞧着一桌子的吃食,想到了生死未明的嫡孙,顿时就一点食欲也没了。 大儿媳妇柳氏默默瞧了眼,没有说话。 她是周家已故大老爷的续弦,身下只育有一个女儿,对于周承朗这个便宜儿子的死虽然有些对未来生活的惶恐,但却没多少难过。而且如今她已经想好了退路,所以对这事儿便是装,也装不出伤心的模样。 婆婆疼周承朗疼的跟命根子似地,自己这模样凑上去没得是一顿骂,她才不上前讨骂。 二儿媳妇王氏和三儿媳妇李氏对看了一眼,各自眼神暗示了一番,最后两人一同上前,一左一右扶住了欲要起身的周老夫人。 李氏劝道:“娘,多少还是用些吧,承朗那边儿还没确切消息传来呢,他一身的武艺,人又十分聪明,这回定然也能逢凶化吉的。” 王氏劝道:“是啊娘,承朗福大命大,定然没事的。倒是您,若是承朗回来瞧着您因了他吃不好睡不好,不知道得多自责呢。” 周老夫人垂头看了眼桌上还冒着热气的各样吃食,到底还是摇了摇头,“吃不下,朗哥儿一日没有消息,我这心里便一日不得安生,哪里能吃得下……”说着说着竟是落了泪,“也不知道我的朗哥儿到底如何了,不知道现在他在哪里,可有饭吃,可有衣穿,可有屋檐遮雨挡寒……” 半月前,第一波送来的消息,是骠骑将军周承朗战死沙场。 八日前,第二波送来的消息,是骠骑将军回程路上遇袭,至今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后一个消息虽然比前一个要好,可如今生生又等八日还是没有最新消息传来,周老夫人哪里受得了这等煎熬。丈夫和长子都死在了沙场,如今连长子唯一的血脉她都护不住,这几日若不是二房三房两个老爷坐镇,只怕老夫人也一口气喘不过来跟着去了。 可到底是几日吃不下睡不好,整个人瞧着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一般。 “娘……”三夫人李氏想到周承朗可能会有的下场,忍不住也哽咽了,“娘,咱们承朗是个好孩子,老天爷一定不舍得这么早就带他走的,他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一定会的……” 周老夫人拍拍李氏的手,仍然起身站了起来,“你们几个也受累了,就在我这儿用些吧,我先去里间躺一躺。” “那媳妇扶您进去。”李氏忙说道。 王氏也跟着一起把周老夫人扶去了里间,伺候着她歪在了床上,两妯娌才悄声退下。 只刚走到门口,里间却又传来周老夫人带着疲倦的问话,“老二媳妇,月梅那丫头怎样了?” 王氏心下狠狠一跳,月梅那丫头,今儿早上已经断了气了! 她正犹豫要不要实话实说,一边的李氏拍了拍她的手,冲她摇了摇头。王氏一想也是,现在这情况,可不能再刺激老夫人了。于是便扯谎道:“娘就放心吧,那丫头不过是普通的风寒,请了宫里的贺御医给她瞧了,如今已经好转了不少了。” 里头周老夫人轻轻“嗯”了一声,道:“那就好,那丫头的祖父和父亲一个是为了老大没了,一个是为了你们的父亲没了,如今就留下月梅这一点血脉,你可得帮我照看好她。便是她身上大好了,也不急着叫她过来伺候,先彻底养好了身子再说。” “……哎,媳妇知道了。”王氏胆战心惊的应了一声。 —— 月梅再次醒来,是被一个小姑娘扯着袖子一声声叫醒的。 她甫一睁眼,便瞧见一个穿着粗布破棉袄,面黄肌瘦的农家少女正惊喜的看着她。 “大姐,你醒啦!”少女声音又急又快,可却故意压低了嗓子,说了这一句后迅速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才又凑过来,“娘和大嫂都睡了,你快些起来,现在就走吧!” 大姐? 走? 月梅愣愣的看着这农家少女,不明白她到底在说什么。抬头往少女的身后看,此刻天还未黑透,外头的光亮照进了屋,入眼的一切都很陌生。窗纸上破了好几个洞,冷风一阵一阵往屋里吹,屋里除了自己身下躺的床,空荡荡的一片,没有桌椅没有茶碗,没有衣柜也没有屏风,甚至,低矮的土墙还不时往下掉泥巴。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少女。 月梅觉得匪夷所思,难不成,自己又穿越啦? 农家少女却没注意到月梅的不对劲,早爬上床从床里头的被褥下抽出了个小包袱,直接往月梅的手里一塞,“大姐,趁着现在天还没黑透,你赶紧逃吧。我给娘和大嫂下了蒙汗药,只不知道能维持多久,若是一会儿她们醒了,那你再想走可就走不了啦!” 月梅茫茫然的被少女从床上扯下,双脚踩在了一双草鞋上,冷的她打了个喷嚏。 “大姐,你放心好了,我长得不如你,地主老爷瞧不上我的。你放心的走,等过一段日子,爹和大哥做工回来了,这事儿解决了,你再回来。”少女见月梅机械的穿好了草鞋,拉着人就往门口走。 打开门,她先闪了出去。往隔壁房间看了一眼,然后便笑着走了出来,“快走快走,娘和大嫂睡的熟熟的呢!” 第152章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亲爱的读者你好。你现在看到的这一章是防盗章。正版发表在晋(晋)江(江)文(文)学(学)网(网),此章防盗将于明天替换为正常章节。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亲爱的读者你好。你现在看到的这一章是防盗章。正版发表在晋(晋)江(江)文(文)学(学)网(网),此章防盗将于明天替换为正常章节。 还有什么事? 月梅瞧着月桃一副为难的开不了口的模样,忽然便想到了胡文。 “是跟胡文说开了吗?”她笑道:“这不是挺好的吗,我如今都这样了,没得再仗着老夫人的偏爱去祸害他的。且本就是我的主意,你快莫要难受了。” 胡文是将军府在外头开的首饰铺子上的二管事,今年二十了还未曾娶妻,他的伯父是周府的老人了,在老夫人那里还算有些脸面,因此就着侄儿的亲事求到了老夫人跟前。老夫人瞧着胡文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又见着自己跟前四个大丫鬟都快到放出去的年纪了,所以就应下了胡文伯父的请求。 她老人家最偏爱月梅,觉着胡文好,自然第一个问月梅愿意不愿意嫁过去。 月梅过了这年就十八了,这辈子也没打算一个人过,私下里悄悄看了那胡文一眼,觉得倒还算周正,而且如今在铺子上做事也做得好,自己嫁了又有老夫人照看着,自然也不会受委屈。仔细想了想,便觉得这门亲事是极好的,虽然仍是做下人,可毕竟是管事的正头娘子,依着老夫人对她的偏疼和胡家大伯的脸面,来日她若是有了孩子,被放了奴籍也不是不可能。 不知是因了她的长相,还是因了她最得老夫人的喜欢,反正胡文也看上了她。私下虽然没有说过几回话,但却在老夫人的默许下,彼此送过礼物的。 原老夫人还说过了年就给她操办和胡文的亲事,可现在大爷出了事,自己又生了病,亲事还能不能成可就不好说了。胡文年纪不小了,若是一个不好自己真的死了,前有大爷后有自己,这几年胡文是别想再成亲了。 既如此,还不如就把话给说清楚,自己从来没瞧上他,让他该寻其他的姻缘就赶紧寻去。 月桃却很是不平,“怎么能就这样算了,你好好的在老夫人跟前当差,那姓胡的殷勤的恨不得把你捧上天去。如今不过是得了小小的风寒,他居然就避之不及想要另觅新欢,这,这等忘恩负义之人,怎么能就这样算了!” 那又如何,今时不同往日了。 而且她和胡文,其实也没有什么情意,无非是他想跟老夫人那求个得脸的大丫头做媳妇,好显示他受主子重视。而自己,则是不愿意做妾,想找个能拿捏住的男人做正头娘子罢了。 说到底,各取所需,谁也没有对不起谁。 只是若说心里一点不难受是不可能的,人情淡薄啊,即便是差一点就要做夫妻了,也一样淡薄。月梅狠狠咳嗽两声,冲着月桃摆了摆手。 见她如此,月桃再不敢说什么让她不高兴的话了,取了食盒打开,端出了一碗带着热气的阳春面,一小碗熬的浓稠的白粥,并两样绿油油的小青菜。月梅吃不下去,可是不吃,身体又怎么会好呢,只好在月桃期盼的眼神里一小口一小口,用了一些。 “时候也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就着月桃的手漱了口,月梅便开始撵人。 月桃扭身看看外面天色,想着到底是有差事,便也不敢多待。仔细嘱咐交代了一回,让月梅千万别再随意起身了,这才拎着食盒匆匆走了。 月梅看着她的背影,眼睛渐渐模糊,而左等右等,也没等到院子里传来木门开起的吱呀声。 —— 次日,将军府荣安堂内。 周老夫人瞧着一桌子的吃食,想到了生死未明的嫡孙,顿时就一点食欲也没了。 大儿媳妇柳氏默默瞧了眼,没有说话。 她是周家已故大老爷的续弦,身下只育有一个女儿,对于周承朗这个便宜儿子的死虽然有些对未来生活的惶恐,但却没多少难过。而且如今她已经想好了退路,所以对这事儿便是装,也装不出伤心的模样。 婆婆疼周承朗疼的跟命根子似地,自己这模样凑上去没得是一顿骂,她才不上前讨骂。 二儿媳妇王氏和三儿媳妇李氏对看了一眼,各自眼神暗示了一番,最后两人一同上前,一左一右扶住了欲要起身的周老夫人。 李氏劝道:“娘,多少还是用些吧,承朗那边儿还没确切消息传来呢,他一身的武艺,人又十分聪明,这回定然也能逢凶化吉的。” 王氏劝道:“是啊娘,承朗福大命大,定然没事的。倒是您,若是承朗回来瞧着您因了他吃不好睡不好,不知道得多自责呢。” 周老夫人垂头看了眼桌上还冒着热气的各样吃食,到底还是摇了摇头,“吃不下,朗哥儿一日没有消息,我这心里便一日不得安生,哪里能吃得下……”说着说着竟是落了泪,“也不知道我的朗哥儿到底如何了,不知道现在他在哪里,可有饭吃,可有衣穿,可有屋檐遮雨挡寒……” 半月前,第一波送来的消息,是骠骑将军周承朗战死沙场。 八日前,第二波送来的消息,是骠骑将军回程路上遇袭,至今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后一个消息虽然比前一个要好,可如今生生又等八日还是没有最新消息传来,周老夫人哪里受得了这等煎熬。丈夫和长子都死在了沙场,如今连长子唯一的血脉她都护不住,这几日若不是二房三房两个老爷坐镇,只怕老夫人也一口气喘不过来跟着去了。 可到底是几日吃不下睡不好,整个人瞧着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一般。 “娘……”三夫人李氏想到周承朗可能会有的下场,忍不住也哽咽了,“娘,咱们承朗是个好孩子,老天爷一定不舍得这么早就带他走的,他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一定会的……” 周老夫人拍拍李氏的手,仍然起身站了起来,“你们几个也受累了,就在我这儿用些吧,我先去里间躺一躺。” “那媳妇扶您进去。”李氏忙说道。 王氏也跟着一起把周老夫人扶去了里间,伺候着她歪在了床上,两妯娌才悄声退下。 只刚走到门口,里间却又传来周老夫人带着疲倦的问话,“老二媳妇,月梅那丫头怎样了?” 王氏心下狠狠一跳,月梅那丫头,今儿早上已经断了气了! 她正犹豫要不要实话实说,一边的李氏拍了拍她的手,冲她摇了摇头。王氏一想也是,现在这情况,可不能再刺激老夫人了。于是便扯谎道:“娘就放心吧,那丫头不过是普通的风寒,请了宫里的贺御医给她瞧了,如今已经好转了不少了。” 里头周老夫人轻轻“嗯”了一声,道:“那就好,那丫头的祖父和父亲一个是为了老大没了,一个是为了你们的父亲没了,如今就留下月梅这一点血脉,你可得帮我照看好她。便是她身上大好了,也不急着叫她过来伺候,先彻底养好了身子再说。” “……哎,媳妇知道了。”王氏胆战心惊的应了一声。 —— 月梅再次醒来,是被一个小姑娘扯着袖子一声声叫醒的。 她甫一睁眼,便瞧见一个穿着粗布破棉袄,面黄肌瘦的农家少女正惊喜的看着她。 “大姐,你醒啦!”少女声音又急又快,可却故意压低了嗓子,说了这一句后迅速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才又凑过来,“娘和大嫂都睡了,你快些起来,现在就走吧!” 大姐? 走? 月梅愣愣的看着这农家少女,不明白她到底在说什么。抬头往少女的身后看,此刻天还未黑透,外头的光亮照进了屋,入眼的一切都很陌生。窗纸上破了好几个洞,冷风一阵一阵往屋里吹,屋里除了自己身下躺的床,空荡荡的一片,没有桌椅没有茶碗,没有衣柜也没有屏风,甚至,低矮的土墙还不时往下掉泥巴。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少女。 月梅觉得匪夷所思,难不成,自己又穿越啦? 农家少女却没注意到月梅的不对劲,早爬上床从床里头的被褥下抽出了个小包袱,直接往月梅的手里一塞,“大姐,趁着现在天还没黑透,你赶紧逃吧。我给娘和大嫂下了蒙汗药,只不知道能维持多久,若是一会儿她们醒了,那你再想走可就走不了啦!” 月梅茫茫然的被少女从床上扯下,双脚踩在了一双草鞋上,冷的她打了个喷嚏。 “大姐,你放心好了,我长得不如你,地主老爷瞧不上我的。你放心的走,等过一段日子,爹和大哥做工回来了,这事儿解决了,你再回来。”少女见月梅机械的穿好了草鞋,拉着人就往门口走。 打开门,她先闪了出去。往隔壁房间看了一眼,然后便笑着走了出来,“快走快走,娘和大嫂睡的熟熟的呢!”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亲爱的读者你好。你现在看到的这一章是防盗章。正版发表在晋(晋)江(江)文(文)学(学)网(网),此章防盗将于明天替换为正常章节。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亲爱的读者你好。你现在看到的这一章是防盗章。正版发表在晋(晋)江(江)文(文)学(学)网(网),此章防盗将于明天替换为正常章节。 还有什么事? 月梅瞧着月桃一副为难的开不了口的模样,忽然便想到了胡文。 “是跟胡文说开了吗?”她笑道:“这不是挺好的吗,我如今都这样了,没得再仗着老夫人的偏爱去祸害他的。且本就是我的主意,你快莫要难受了。” 胡文是将军府在外头开的首饰铺子上的二管事,今年二十了还未曾娶妻,他的伯父是周府的老人了,在老夫人那里还算有些脸面,因此就着侄儿的亲事求到了老夫人跟前。老夫人瞧着胡文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又见着自己跟前四个大丫鬟都快到放出去的年纪了,所以就应下了胡文伯父的请求。 她老人家最偏爱月梅,觉着胡文好,自然第一个问月梅愿意不愿意嫁过去。 月梅过了这年就十八了,这辈子也没打算一个人过,私下里悄悄看了那胡文一眼,觉得倒还算周正,而且如今在铺子上做事也做得好,自己嫁了又有老夫人照看着,自然也不会受委屈。仔细想了想,便觉得这门亲事是极好的,虽然仍是做下人,可毕竟是管事的正头娘子,依着老夫人对她的偏疼和胡家大伯的脸面,来日她若是有了孩子,被放了奴籍也不是不可能。 不知是因了她的长相,还是因了她最得老夫人的喜欢,反正胡文也看上了她。私下虽然没有说过几回话,但却在老夫人的默许下,彼此送过礼物的。 原老夫人还说过了年就给她操办和胡文的亲事,可现在大爷出了事,自己又生了病,亲事还能不能成可就不好说了。胡文年纪不小了,若是一个不好自己真的死了,前有大爷后有自己,这几年胡文是别想再成亲了。 既如此,还不如就把话给说清楚,自己从来没瞧上他,让他该寻其他的姻缘就赶紧寻去。 月桃却很是不平,“怎么能就这样算了,你好好的在老夫人跟前当差,那姓胡的殷勤的恨不得把你捧上天去。如今不过是得了小小的风寒,他居然就避之不及想要另觅新欢,这,这等忘恩负义之人,怎么能就这样算了!” 那又如何,今时不同往日了。 而且她和胡文,其实也没有什么情意,无非是他想跟老夫人那求个得脸的大丫头做媳妇,好显示他受主子重视。而自己,则是不愿意做妾,想找个能拿捏住的男人做正头娘子罢了。 说到底,各取所需,谁也没有对不起谁。 只是若说心里一点不难受是不可能的,人情淡薄啊,即便是差一点就要做夫妻了,也一样淡薄。月梅狠狠咳嗽两声,冲着月桃摆了摆手。 见她如此,月桃再不敢说什么让她不高兴的话了,取了食盒打开,端出了一碗带着热气的阳春面,一小碗熬的浓稠的白粥,并两样绿油油的小青菜。月梅吃不下去,可是不吃,身体又怎么会好呢,只好在月桃期盼的眼神里一小口一小口,用了一些。 “时候也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就着月桃的手漱了口,月梅便开始撵人。 月桃扭身看看外面天色,想着到底是有差事,便也不敢多待。仔细嘱咐交代了一回,让月梅千万别再随意起身了,这才拎着食盒匆匆走了。 月梅看着她的背影,眼睛渐渐模糊,而左等右等,也没等到院子里传来木门开起的吱呀声。 —— 次日,将军府荣安堂内。 周老夫人瞧着一桌子的吃食,想到了生死未明的嫡孙,顿时就一点食欲也没了。 大儿媳妇柳氏默默瞧了眼,没有说话。 她是周家已故大老爷的续弦,身下只育有一个女儿,对于周承朗这个便宜儿子的死虽然有些对未来生活的惶恐,但却没多少难过。而且如今她已经想好了退路,所以对这事儿便是装,也装不出伤心的模样。 婆婆疼周承朗疼的跟命根子似地,自己这模样凑上去没得是一顿骂,她才不上前讨骂。 二儿媳妇王氏和三儿媳妇李氏对看了一眼,各自眼神暗示了一番,最后两人一同上前,一左一右扶住了欲要起身的周老夫人。 李氏劝道:“娘,多少还是用些吧,承朗那边儿还没确切消息传来呢,他一身的武艺,人又十分聪明,这回定然也能逢凶化吉的。” 王氏劝道:“是啊娘,承朗福大命大,定然没事的。倒是您,若是承朗回来瞧着您因了他吃不好睡不好,不知道得多自责呢。” 周老夫人垂头看了眼桌上还冒着热气的各样吃食,到底还是摇了摇头,“吃不下,朗哥儿一日没有消息,我这心里便一日不得安生,哪里能吃得下……”说着说着竟是落了泪,“也不知道我的朗哥儿到底如何了,不知道现在他在哪里,可有饭吃,可有衣穿,可有屋檐遮雨挡寒……” 半月前,第一波送来的消息,是骠骑将军周承朗战死沙场。 八日前,第二波送来的消息,是骠骑将军回程路上遇袭,至今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后一个消息虽然比前一个要好,可如今生生又等八日还是没有最新消息传来,周老夫人哪里受得了这等煎熬。丈夫和长子都死在了沙场,如今连长子唯一的血脉她都护不住,这几日若不是二房三房两个老爷坐镇,只怕老夫人也一口气喘不过来跟着去了。 可到底是几日吃不下睡不好,整个人瞧着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一般。 “娘……”三夫人李氏想到周承朗可能会有的下场,忍不住也哽咽了,“娘,咱们承朗是个好孩子,老天爷一定不舍得这么早就带他走的,他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一定会的……” 周老夫人拍拍李氏的手,仍然起身站了起来,“你们几个也受累了,就在我这儿用些吧,我先去里间躺一躺。” “那媳妇扶您进去。”李氏忙说道。 王氏也跟着一起把周老夫人扶去了里间,伺候着她歪在了床上,两妯娌才悄声退下。 只刚走到门口,里间却又传来周老夫人带着疲倦的问话,“老二媳妇,月梅那丫头怎样了?” 王氏心下狠狠一跳,月梅那丫头,今儿早上已经断了气了! 她正犹豫要不要实话实说,一边的李氏拍了拍她的手,冲她摇了摇头。王氏一想也是,现在这情况,可不能再刺激老夫人了。于是便扯谎道:“娘就放心吧,那丫头不过是普通的风寒,请了宫里的贺御医给她瞧了,如今已经好转了不少了。” 里头周老夫人轻轻“嗯”了一声,道:“那就好,那丫头的祖父和父亲一个是为了老大没了,一个是为了你们的父亲没了,如今就留下月梅这一点血脉,你可得帮我照看好她。便是她身上大好了,也不急着叫她过来伺候,先彻底养好了身子再说。” “……哎,媳妇知道了。”王氏胆战心惊的应了一声。 第153章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亲爱的读者你好。你现在看到的这一章是防盗章。正版发表在晋(晋)江(江)文(文)学(学)网(网),此章防盗将于明天替换为正常章节。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亲爱的读者你好。你现在看到的这一章是防盗章。正版发表在晋(晋)江(江)文(文)学(学)网(网),此章防盗将于明天替换为正常章节。 还有什么事? 月梅瞧着月桃一副为难的开不了口的模样,忽然便想到了胡文。 “是跟胡文说开了吗?”她笑道:“这不是挺好的吗,我如今都这样了,没得再仗着老夫人的偏爱去祸害他的。且本就是我的主意,你快莫要难受了。” 胡文是将军府在外头开的首饰铺子上的二管事,今年二十了还未曾娶妻,他的伯父是周府的老人了,在老夫人那里还算有些脸面,因此就着侄儿的亲事求到了老夫人跟前。老夫人瞧着胡文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又见着自己跟前四个大丫鬟都快到放出去的年纪了,所以就应下了胡文伯父的请求。 她老人家最偏爱月梅,觉着胡文好,自然第一个问月梅愿意不愿意嫁过去。 月梅过了这年就十八了,这辈子也没打算一个人过,私下里悄悄看了那胡文一眼,觉得倒还算周正,而且如今在铺子上做事也做得好,自己嫁了又有老夫人照看着,自然也不会受委屈。仔细想了想,便觉得这门亲事是极好的,虽然仍是做下人,可毕竟是管事的正头娘子,依着老夫人对她的偏疼和胡家大伯的脸面,来日她若是有了孩子,被放了奴籍也不是不可能。 不知是因了她的长相,还是因了她最得老夫人的喜欢,反正胡文也看上了她。私下虽然没有说过几回话,但却在老夫人的默许下,彼此送过礼物的。 原老夫人还说过了年就给她操办和胡文的亲事,可现在大爷出了事,自己又生了病,亲事还能不能成可就不好说了。胡文年纪不小了,若是一个不好自己真的死了,前有大爷后有自己,这几年胡文是别想再成亲了。 既如此,还不如就把话给说清楚,自己从来没瞧上他,让他该寻其他的姻缘就赶紧寻去。 月桃却很是不平,“怎么能就这样算了,你好好的在老夫人跟前当差,那姓胡的殷勤的恨不得把你捧上天去。如今不过是得了小小的风寒,他居然就避之不及想要另觅新欢,这,这等忘恩负义之人,怎么能就这样算了!” 那又如何,今时不同往日了。 而且她和胡文,其实也没有什么情意,无非是他想跟老夫人那求个得脸的大丫头做媳妇,好显示他受主子重视。而自己,则是不愿意做妾,想找个能拿捏住的男人做正头娘子罢了。 说到底,各取所需,谁也没有对不起谁。 只是若说心里一点不难受是不可能的,人情淡薄啊,即便是差一点就要做夫妻了,也一样淡薄。月梅狠狠咳嗽两声,冲着月桃摆了摆手。 见她如此,月桃再不敢说什么让她不高兴的话了,取了食盒打开,端出了一碗带着热气的阳春面,一小碗熬的浓稠的白粥,并两样绿油油的小青菜。月梅吃不下去,可是不吃,身体又怎么会好呢,只好在月桃期盼的眼神里一小口一小口,用了一些。 “时候也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就着月桃的手漱了口,月梅便开始撵人。 月桃扭身看看外面天色,想着到底是有差事,便也不敢多待。仔细嘱咐交代了一回,让月梅千万别再随意起身了,这才拎着食盒匆匆走了。 月梅看着她的背影,眼睛渐渐模糊,而左等右等,也没等到院子里传来木门开起的吱呀声。 —— 次日,将军府荣安堂内。 周老夫人瞧着一桌子的吃食,想到了生死未明的嫡孙,顿时就一点食欲也没了。 大儿媳妇柳氏默默瞧了眼,没有说话。 她是周家已故大老爷的续弦,身下只育有一个女儿,对于周承朗这个便宜儿子的死虽然有些对未来生活的惶恐,但却没多少难过。而且如今她已经想好了退路,所以对这事儿便是装,也装不出伤心的模样。 婆婆疼周承朗疼的跟命根子似地,自己这模样凑上去没得是一顿骂,她才不上前讨骂。 二儿媳妇王氏和三儿媳妇李氏对看了一眼,各自眼神暗示了一番,最后两人一同上前,一左一右扶住了欲要起身的周老夫人。 李氏劝道:“娘,多少还是用些吧,承朗那边儿还没确切消息传来呢,他一身的武艺,人又十分聪明,这回定然也能逢凶化吉的。” 王氏劝道:“是啊娘,承朗福大命大,定然没事的。倒是您,若是承朗回来瞧着您因了他吃不好睡不好,不知道得多自责呢。” 周老夫人垂头看了眼桌上还冒着热气的各样吃食,到底还是摇了摇头,“吃不下,朗哥儿一日没有消息,我这心里便一日不得安生,哪里能吃得下……”说着说着竟是落了泪,“也不知道我的朗哥儿到底如何了,不知道现在他在哪里,可有饭吃,可有衣穿,可有屋檐遮雨挡寒……” 半月前,第一波送来的消息,是骠骑将军周承朗战死沙场。 八日前,第二波送来的消息,是骠骑将军回程路上遇袭,至今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后一个消息虽然比前一个要好,可如今生生又等八日还是没有最新消息传来,周老夫人哪里受得了这等煎熬。丈夫和长子都死在了沙场,如今连长子唯一的血脉她都护不住,这几日若不是二房三房两个老爷坐镇,只怕老夫人也一口气喘不过来跟着去了。 可到底是几日吃不下睡不好,整个人瞧着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一般。 “娘……”三夫人李氏想到周承朗可能会有的下场,忍不住也哽咽了,“娘,咱们承朗是个好孩子,老天爷一定不舍得这么早就带他走的,他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一定会的……” 周老夫人拍拍李氏的手,仍然起身站了起来,“你们几个也受累了,就在我这儿用些吧,我先去里间躺一躺。” “那媳妇扶您进去。”李氏忙说道。 王氏也跟着一起把周老夫人扶去了里间,伺候着她歪在了床上,两妯娌才悄声退下。 只刚走到门口,里间却又传来周老夫人带着疲倦的问话,“老二媳妇,月梅那丫头怎样了?” 王氏心下狠狠一跳,月梅那丫头,今儿早上已经断了气了! 她正犹豫要不要实话实说,一边的李氏拍了拍她的手,冲她摇了摇头。王氏一想也是,现在这情况,可不能再刺激老夫人了。于是便扯谎道:“娘就放心吧,那丫头不过是普通的风寒,请了宫里的贺御医给她瞧了,如今已经好转了不少了。” 里头周老夫人轻轻“嗯”了一声,道:“那就好,那丫头的祖父和父亲一个是为了老大没了,一个是为了你们的父亲没了,如今就留下月梅这一点血脉,你可得帮我照看好她。便是她身上大好了,也不急着叫她过来伺候,先彻底养好了身子再说。” “……哎,媳妇知道了。”王氏胆战心惊的应了一声。 —— 月梅再次醒来,是被一个小姑娘扯着袖子一声声叫醒的。 她甫一睁眼,便瞧见一个穿着粗布破棉袄,面黄肌瘦的农家少女正惊喜的看着她。 “大姐,你醒啦!”少女声音又急又快,可却故意压低了嗓子,说了这一句后迅速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才又凑过来,“娘和大嫂都睡了,你快些起来,现在就走吧!” 大姐? 走? 月梅愣愣的看着这农家少女,不明白她到底在说什么。抬头往少女的身后看,此刻天还未黑透,外头的光亮照进了屋,入眼的一切都很陌生。窗纸上破了好几个洞,冷风一阵一阵往屋里吹,屋里除了自己身下躺的床,空荡荡的一片,没有桌椅没有茶碗,没有衣柜也没有屏风,甚至,低矮的土墙还不时往下掉泥巴。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少女。 月梅觉得匪夷所思,难不成,自己又穿越啦? 农家少女却没注意到月梅的不对劲,早爬上床从床里头的被褥下抽出了个小包袱,直接往月梅的手里一塞,“大姐,趁着现在天还没黑透,你赶紧逃吧。我给娘和大嫂下了蒙汗药,只不知道能维持多久,若是一会儿她们醒了,那你再想走可就走不了啦!” 月梅茫茫然的被少女从床上扯下,双脚踩在了一双草鞋上,冷的她打了个喷嚏。 “大姐,你放心好了,我长得不如你,地主老爷瞧不上我的。你放心的走,等过一段日子,爹和大哥做工回来了,这事儿解决了,你再回来。”少女见月梅机械的穿好了草鞋,拉着人就往门口走。 打开门,她先闪了出去。往隔壁房间看了一眼,然后便笑着走了出来,“快走快走,娘和大嫂睡的熟熟的呢!”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亲爱的读者你好。你现在看到的这一章是防盗章。正版发表在晋(晋)江(江)文(文)学(学)网(网),此章防盗将于明天替换为正常章节。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亲爱的读者你好。你现在看到的这一章是防盗章。正版发表在晋(晋)江(江)文(文)学(学)网(网),此章防盗将于明天替换为正常章节。 还有什么事? 月梅瞧着月桃一副为难的开不了口的模样,忽然便想到了胡文。 “是跟胡文说开了吗?”她笑道:“这不是挺好的吗,我如今都这样了,没得再仗着老夫人的偏爱去祸害他的。且本就是我的主意,你快莫要难受了。” 胡文是将军府在外头开的首饰铺子上的二管事,今年二十了还未曾娶妻,他的伯父是周府的老人了,在老夫人那里还算有些脸面,因此就着侄儿的亲事求到了老夫人跟前。老夫人瞧着胡文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又见着自己跟前四个大丫鬟都快到放出去的年纪了,所以就应下了胡文伯父的请求。 她老人家最偏爱月梅,觉着胡文好,自然第一个问月梅愿意不愿意嫁过去。 月梅过了这年就十八了,这辈子也没打算一个人过,私下里悄悄看了那胡文一眼,觉得倒还算周正,而且如今在铺子上做事也做得好,自己嫁了又有老夫人照看着,自然也不会受委屈。仔细想了想,便觉得这门亲事是极好的,虽然仍是做下人,可毕竟是管事的正头娘子,依着老夫人对她的偏疼和胡家大伯的脸面,来日她若是有了孩子,被放了奴籍也不是不可能。 不知是因了她的长相,还是因了她最得老夫人的喜欢,反正胡文也看上了她。私下虽然没有说过几回话,但却在老夫人的默许下,彼此送过礼物的。 原老夫人还说过了年就给她操办和胡文的亲事,可现在大爷出了事,自己又生了病,亲事还能不能成可就不好说了。胡文年纪不小了,若是一个不好自己真的死了,前有大爷后有自己,这几年胡文是别想再成亲了。 既如此,还不如就把话给说清楚,自己从来没瞧上他,让他该寻其他的姻缘就赶紧寻去。 月桃却很是不平,“怎么能就这样算了,你好好的在老夫人跟前当差,那姓胡的殷勤的恨不得把你捧上天去。如今不过是得了小小的风寒,他居然就避之不及想要另觅新欢,这,这等忘恩负义之人,怎么能就这样算了!” 那又如何,今时不同往日了。 而且她和胡文,其实也没有什么情意,无非是他想跟老夫人那求个得脸的大丫头做媳妇,好显示他受主子重视。而自己,则是不愿意做妾,想找个能拿捏住的男人做正头娘子罢了。 说到底,各取所需,谁也没有对不起谁。 只是若说心里一点不难受是不可能的,人情淡薄啊,即便是差一点就要做夫妻了,也一样淡薄。月梅狠狠咳嗽两声,冲着月桃摆了摆手。 见她如此,月桃再不敢说什么让她不高兴的话了,取了食盒打开,端出了一碗带着热气的阳春面,一小碗熬的浓稠的白粥,并两样绿油油的小青菜。月梅吃不下去,可是不吃,身体又怎么会好呢,只好在月桃期盼的眼神里一小口一小口,用了一些。 “时候也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就着月桃的手漱了口,月梅便开始撵人。 月桃扭身看看外面天色,想着到底是有差事,便也不敢多待。仔细嘱咐交代了一回,让月梅千万别再随意起身了,这才拎着食盒匆匆走了。 月梅看着她的背影,眼睛渐渐模糊,而左等右等,也没等到院子里传来木门开起的吱呀声。 —— 次日,将军府荣安堂内。 周老夫人瞧着一桌子的吃食,想到了生死未明的嫡孙,顿时就一点食欲也没了。 大儿媳妇柳氏默默瞧了眼,没有说话。 她是周家已故大老爷的续弦,身下只育有一个女儿,对于周承朗这个便宜儿子的死虽然有些对未来生活的惶恐,但却没多少难过。而且如今她已经想好了退路,所以对这事儿便是装,也装不出伤心的模样。 婆婆疼周承朗疼的跟命根子似地,自己这模样凑上去没得是一顿骂,她才不上前讨骂。 二儿媳妇王氏和三儿媳妇李氏对看了一眼,各自眼神暗示了一番,最后两人一同上前,一左一右扶住了欲要起身的周老夫人。 李氏劝道:“娘,多少还是用些吧,承朗那边儿还没确切消息传来呢,他一身的武艺,人又十分聪明,这回定然也能逢凶化吉的。” 王氏劝道:“是啊娘,承朗福大命大,定然没事的。倒是您,若是承朗回来瞧着您因了他吃不好睡不好,不知道得多自责呢。” 周老夫人垂头看了眼桌上还冒着热气的各样吃食,到底还是摇了摇头,“吃不下,朗哥儿一日没有消息,我这心里便一日不得安生,哪里能吃得下……”说着说着竟是落了泪,“也不知道我的朗哥儿到底如何了,不知道现在他在哪里,可有饭吃,可有衣穿,可有屋檐遮雨挡寒……” 半月前,第一波送来的消息,是骠骑将军周承朗战死沙场。 八日前,第二波送来的消息,是骠骑将军回程路上遇袭,至今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后一个消息虽然比前一个要好,可如今生生又等八日还是没有最新消息传来,周老夫人哪里受得了这等煎熬。丈夫和长子都死在了沙场,如今连长子唯一的血脉她都护不住,这几日若不是二房三房两个老爷坐镇,只怕老夫人也一口气喘不过来跟着去了。 可到底是几日吃不下睡不好,整个人瞧着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一般。 “娘……”三夫人李氏想到周承朗可能会有的下场,忍不住也哽咽了,“娘,咱们承朗是个好孩子,老天爷一定不舍得这么早就带他走的,他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一定会的……” 周老夫人拍拍李氏的手,仍然起身站了起来,“你们几个也受累了,就在我这儿用些吧,我先去里间躺一躺。” “那媳妇扶您进去。”李氏忙说道。 王氏也跟着一起把周老夫人扶去了里间,伺候着她歪在了床上,两妯娌才悄声退下。 只刚走到门口,里间却又传来周老夫人带着疲倦的问话,“老二媳妇,月梅那丫头怎样了?” 王氏心下狠狠一跳,月梅那丫头,今儿早上已经断了气了! 她正犹豫要不要实话实说,一边的李氏拍了拍她的手,冲她摇了摇头。王氏一想也是,现在这情况,可不能再刺激老夫人了。于是便扯谎道:“娘就放心吧,那丫头不过是普通的风寒,请了宫里的贺御医给她瞧了,如今已经好转了不少了。” 里头周老夫人轻轻“嗯”了一声,道:“那就好,那丫头的祖父和父亲一个是为了老大没了,一个是为了你们的父亲没了,如今就留下月梅这一点血脉,你可得帮我照看好她。便是她身上大好了,也不急着叫她过来伺候,先彻底养好了身子再说。” “……哎,媳妇知道了。”王氏胆战心惊的应了一声。 第154章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亲爱的读者你好。你现在看到的这一章是防盗章。正版发表在晋(晋)江(江)文(文)学(学)网(网),此章防盗将于明天替换为正常章节。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亲爱的读者你好。你现在看到的这一章是防盗章。正版发表在晋(晋)江(江)文(文)学(学)网(网),此章防盗将于明天替换为正常章节。 还有什么事? 月梅瞧着月桃一副为难的开不了口的模样,忽然便想到了胡文。 “是跟胡文说开了吗?”她笑道:“这不是挺好的吗,我如今都这样了,没得再仗着老夫人的偏爱去祸害他的。且本就是我的主意,你快莫要难受了。” 胡文是将军府在外头开的首饰铺子上的二管事,今年二十了还未曾娶妻,他的伯父是周府的老人了,在老夫人那里还算有些脸面,因此就着侄儿的亲事求到了老夫人跟前。老夫人瞧着胡文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又见着自己跟前四个大丫鬟都快到放出去的年纪了,所以就应下了胡文伯父的请求。 她老人家最偏爱月梅,觉着胡文好,自然第一个问月梅愿意不愿意嫁过去。 月梅过了这年就十八了,这辈子也没打算一个人过,私下里悄悄看了那胡文一眼,觉得倒还算周正,而且如今在铺子上做事也做得好,自己嫁了又有老夫人照看着,自然也不会受委屈。仔细想了想,便觉得这门亲事是极好的,虽然仍是做下人,可毕竟是管事的正头娘子,依着老夫人对她的偏疼和胡家大伯的脸面,来日她若是有了孩子,被放了奴籍也不是不可能。 不知是因了她的长相,还是因了她最得老夫人的喜欢,反正胡文也看上了她。私下虽然没有说过几回话,但却在老夫人的默许下,彼此送过礼物的。 原老夫人还说过了年就给她操办和胡文的亲事,可现在大爷出了事,自己又生了病,亲事还能不能成可就不好说了。胡文年纪不小了,若是一个不好自己真的死了,前有大爷后有自己,这几年胡文是别想再成亲了。 既如此,还不如就把话给说清楚,自己从来没瞧上他,让他该寻其他的姻缘就赶紧寻去。 月桃却很是不平,“怎么能就这样算了,你好好的在老夫人跟前当差,那姓胡的殷勤的恨不得把你捧上天去。如今不过是得了小小的风寒,他居然就避之不及想要另觅新欢,这,这等忘恩负义之人,怎么能就这样算了!” 那又如何,今时不同往日了。 而且她和胡文,其实也没有什么情意,无非是他想跟老夫人那求个得脸的大丫头做媳妇,好显示他受主子重视。而自己,则是不愿意做妾,想找个能拿捏住的男人做正头娘子罢了。 说到底,各取所需,谁也没有对不起谁。 只是若说心里一点不难受是不可能的,人情淡薄啊,即便是差一点就要做夫妻了,也一样淡薄。月梅狠狠咳嗽两声,冲着月桃摆了摆手。 见她如此,月桃再不敢说什么让她不高兴的话了,取了食盒打开,端出了一碗带着热气的阳春面,一小碗熬的浓稠的白粥,并两样绿油油的小青菜。月梅吃不下去,可是不吃,身体又怎么会好呢,只好在月桃期盼的眼神里一小口一小口,用了一些。 “时候也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就着月桃的手漱了口,月梅便开始撵人。 月桃扭身看看外面天色,想着到底是有差事,便也不敢多待。仔细嘱咐交代了一回,让月梅千万别再随意起身了,这才拎着食盒匆匆走了。 月梅看着她的背影,眼睛渐渐模糊,而左等右等,也没等到院子里传来木门开起的吱呀声。 —— 次日,将军府荣安堂内。 周老夫人瞧着一桌子的吃食,想到了生死未明的嫡孙,顿时就一点食欲也没了。 大儿媳妇柳氏默默瞧了眼,没有说话。 她是周家已故大老爷的续弦,身下只育有一个女儿,对于周承朗这个便宜儿子的死虽然有些对未来生活的惶恐,但却没多少难过。而且如今她已经想好了退路,所以对这事儿便是装,也装不出伤心的模样。 婆婆疼周承朗疼的跟命根子似地,自己这模样凑上去没得是一顿骂,她才不上前讨骂。 二儿媳妇王氏和三儿媳妇李氏对看了一眼,各自眼神暗示了一番,最后两人一同上前,一左一右扶住了欲要起身的周老夫人。 李氏劝道:“娘,多少还是用些吧,承朗那边儿还没确切消息传来呢,他一身的武艺,人又十分聪明,这回定然也能逢凶化吉的。” 王氏劝道:“是啊娘,承朗福大命大,定然没事的。倒是您,若是承朗回来瞧着您因了他吃不好睡不好,不知道得多自责呢。” 周老夫人垂头看了眼桌上还冒着热气的各样吃食,到底还是摇了摇头,“吃不下,朗哥儿一日没有消息,我这心里便一日不得安生,哪里能吃得下……”说着说着竟是落了泪,“也不知道我的朗哥儿到底如何了,不知道现在他在哪里,可有饭吃,可有衣穿,可有屋檐遮雨挡寒……” 半月前,第一波送来的消息,是骠骑将军周承朗战死沙场。 八日前,第二波送来的消息,是骠骑将军回程路上遇袭,至今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后一个消息虽然比前一个要好,可如今生生又等八日还是没有最新消息传来,周老夫人哪里受得了这等煎熬。丈夫和长子都死在了沙场,如今连长子唯一的血脉她都护不住,这几日若不是二房三房两个老爷坐镇,只怕老夫人也一口气喘不过来跟着去了。 可到底是几日吃不下睡不好,整个人瞧着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一般。 “娘……”三夫人李氏想到周承朗可能会有的下场,忍不住也哽咽了,“娘,咱们承朗是个好孩子,老天爷一定不舍得这么早就带他走的,他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一定会的……” 周老夫人拍拍李氏的手,仍然起身站了起来,“你们几个也受累了,就在我这儿用些吧,我先去里间躺一躺。” “那媳妇扶您进去。”李氏忙说道。 王氏也跟着一起把周老夫人扶去了里间,伺候着她歪在了床上,两妯娌才悄声退下。 只刚走到门口,里间却又传来周老夫人带着疲倦的问话,“老二媳妇,月梅那丫头怎样了?” 王氏心下狠狠一跳,月梅那丫头,今儿早上已经断了气了! 她正犹豫要不要实话实说,一边的李氏拍了拍她的手,冲她摇了摇头。王氏一想也是,现在这情况,可不能再刺激老夫人了。于是便扯谎道:“娘就放心吧,那丫头不过是普通的风寒,请了宫里的贺御医给她瞧了,如今已经好转了不少了。” 里头周老夫人轻轻“嗯”了一声,道:“那就好,那丫头的祖父和父亲一个是为了老大没了,一个是为了你们的父亲没了,如今就留下月梅这一点血脉,你可得帮我照看好她。便是她身上大好了,也不急着叫她过来伺候,先彻底养好了身子再说。” “……哎,媳妇知道了。”王氏胆战心惊的应了一声。 —— 月梅再次醒来,是被一个小姑娘扯着袖子一声声叫醒的。 她甫一睁眼,便瞧见一个穿着粗布破棉袄,面黄肌瘦的农家少女正惊喜的看着她。 “大姐,你醒啦!”少女声音又急又快,可却故意压低了嗓子,说了这一句后迅速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才又凑过来,“娘和大嫂都睡了,你快些起来,现在就走吧!” 大姐? 走? 月梅愣愣的看着这农家少女,不明白她到底在说什么。抬头往少女的身后看,此刻天还未黑透,外头的光亮照进了屋,入眼的一切都很陌生。窗纸上破了好几个洞,冷风一阵一阵往屋里吹,屋里除了自己身下躺的床,空荡荡的一片,没有桌椅没有茶碗,没有衣柜也没有屏风,甚至,低矮的土墙还不时往下掉泥巴。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少女。 月梅觉得匪夷所思,难不成,自己又穿越啦? 农家少女却没注意到月梅的不对劲,早爬上床从床里头的被褥下抽出了个小包袱,直接往月梅的手里一塞,“大姐,趁着现在天还没黑透,你赶紧逃吧。我给娘和大嫂下了蒙汗药,只不知道能维持多久,若是一会儿她们醒了,那你再想走可就走不了啦!” 月梅茫茫然的被少女从床上扯下,双脚踩在了一双草鞋上,冷的她打了个喷嚏。 “大姐,你放心好了,我长得不如你,地主老爷瞧不上我的。你放心的走,等过一段日子,爹和大哥做工回来了,这事儿解决了,你再回来。”少女见月梅机械的穿好了草鞋,拉着人就往门口走。 打开门,她先闪了出去。往隔壁房间看了一眼,然后便笑着走了出来,“快走快走,娘和大嫂睡的熟熟的呢!”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亲爱的读者你好。你现在看到的这一章是防盗章。正版发表在晋(晋)江(江)文(文)学(学)网(网),此章防盗将于明天替换为正常章节。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亲爱的读者你好。你现在看到的这一章是防盗章。正版发表在晋(晋)江(江)文(文)学(学)网(网),此章防盗将于明天替换为正常章节。 还有什么事? 月梅瞧着月桃一副为难的开不了口的模样,忽然便想到了胡文。 “是跟胡文说开了吗?”她笑道:“这不是挺好的吗,我如今都这样了,没得再仗着老夫人的偏爱去祸害他的。且本就是我的主意,你快莫要难受了。” 胡文是将军府在外头开的首饰铺子上的二管事,今年二十了还未曾娶妻,他的伯父是周府的老人了,在老夫人那里还算有些脸面,因此就着侄儿的亲事求到了老夫人跟前。老夫人瞧着胡文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又见着自己跟前四个大丫鬟都快到放出去的年纪了,所以就应下了胡文伯父的请求。 她老人家最偏爱月梅,觉着胡文好,自然第一个问月梅愿意不愿意嫁过去。 月梅过了这年就十八了,这辈子也没打算一个人过,私下里悄悄看了那胡文一眼,觉得倒还算周正,而且如今在铺子上做事也做得好,自己嫁了又有老夫人照看着,自然也不会受委屈。仔细想了想,便觉得这门亲事是极好的,虽然仍是做下人,可毕竟是管事的正头娘子,依着老夫人对她的偏疼和胡家大伯的脸面,来日她若是有了孩子,被放了奴籍也不是不可能。 不知是因了她的长相,还是因了她最得老夫人的喜欢,反正胡文也看上了她。私下虽然没有说过几回话,但却在老夫人的默许下,彼此送过礼物的。 原老夫人还说过了年就给她操办和胡文的亲事,可现在大爷出了事,自己又生了病,亲事还能不能成可就不好说了。胡文年纪不小了,若是一个不好自己真的死了,前有大爷后有自己,这几年胡文是别想再成亲了。 既如此,还不如就把话给说清楚,自己从来没瞧上他,让他该寻其他的姻缘就赶紧寻去。 月桃却很是不平,“怎么能就这样算了,你好好的在老夫人跟前当差,那姓胡的殷勤的恨不得把你捧上天去。如今不过是得了小小的风寒,他居然就避之不及想要另觅新欢,这,这等忘恩负义之人,怎么能就这样算了!” 那又如何,今时不同往日了。 而且她和胡文,其实也没有什么情意,无非是他想跟老夫人那求个得脸的大丫头做媳妇,好显示他受主子重视。而自己,则是不愿意做妾,想找个能拿捏住的男人做正头娘子罢了。 说到底,各取所需,谁也没有对不起谁。 只是若说心里一点不难受是不可能的,人情淡薄啊,即便是差一点就要做夫妻了,也一样淡薄。月梅狠狠咳嗽两声,冲着月桃摆了摆手。 见她如此,月桃再不敢说什么让她不高兴的话了,取了食盒打开,端出了一碗带着热气的阳春面,一小碗熬的浓稠的白粥,并两样绿油油的小青菜。月梅吃不下去,可是不吃,身体又怎么会好呢,只好在月桃期盼的眼神里一小口一小口,用了一些。 “时候也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就着月桃的手漱了口,月梅便开始撵人。 月桃扭身看看外面天色,想着到底是有差事,便也不敢多待。仔细嘱咐交代了一回,让月梅千万别再随意起身了,这才拎着食盒匆匆走了。 月梅看着她的背影,眼睛渐渐模糊,而左等右等,也没等到院子里传来木门开起的吱呀声。 —— 次日,将军府荣安堂内。 周老夫人瞧着一桌子的吃食,想到了生死未明的嫡孙,顿时就一点食欲也没了。 大儿媳妇柳氏默默瞧了眼,没有说话。 她是周家已故大老爷的续弦,身下只育有一个女儿,对于周承朗这个便宜儿子的死虽然有些对未来生活的惶恐,但却没多少难过。而且如今她已经想好了退路,所以对这事儿便是装,也装不出伤心的模样。 婆婆疼周承朗疼的跟命根子似地,自己这模样凑上去没得是一顿骂,她才不上前讨骂。 二儿媳妇王氏和三儿媳妇李氏对看了一眼,各自眼神暗示了一番,最后两人一同上前,一左一右扶住了欲要起身的周老夫人。 李氏劝道:“娘,多少还是用些吧,承朗那边儿还没确切消息传来呢,他一身的武艺,人又十分聪明,这回定然也能逢凶化吉的。” 王氏劝道:“是啊娘,承朗福大命大,定然没事的。倒是您,若是承朗回来瞧着您因了他吃不好睡不好,不知道得多自责呢。” 周老夫人垂头看了眼桌上还冒着热气的各样吃食,到底还是摇了摇头,“吃不下,朗哥儿一日没有消息,我这心里便一日不得安生,哪里能吃得下……”说着说着竟是落了泪,“也不知道我的朗哥儿到底如何了,不知道现在他在哪里,可有饭吃,可有衣穿,可有屋檐遮雨挡寒……” 半月前,第一波送来的消息,是骠骑将军周承朗战死沙场。 八日前,第二波送来的消息,是骠骑将军回程路上遇袭,至今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后一个消息虽然比前一个要好,可如今生生又等八日还是没有最新消息传来,周老夫人哪里受得了这等煎熬。丈夫和长子都死在了沙场,如今连长子唯一的血脉她都护不住,这几日若不是二房三房两个老爷坐镇,只怕老夫人也一口气喘不过来跟着去了。 可到底是几日吃不下睡不好,整个人瞧着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一般。 “娘……”三夫人李氏想到周承朗可能会有的下场,忍不住也哽咽了,“娘,咱们承朗是个好孩子,老天爷一定不舍得这么早就带他走的,他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一定会的……” 周老夫人拍拍李氏的手,仍然起身站了起来,“你们几个也受累了,就在我这儿用些吧,我先去里间躺一躺。” “那媳妇扶您进去。”李氏忙说道。 王氏也跟着一起把周老夫人扶去了里间,伺候着她歪在了床上,两妯娌才悄声退下。 只刚走到门口,里间却又传来周老夫人带着疲倦的问话,“老二媳妇,月梅那丫头怎样了?” 王氏心下狠狠一跳,月梅那丫头,今儿早上已经断了气了! 她正犹豫要不要实话实说,一边的李氏拍了拍她的手,冲她摇了摇头。王氏一想也是,现在这情况,可不能再刺激老夫人了。于是便扯谎道:“娘就放心吧,那丫头不过是普通的风寒,请了宫里的贺御医给她瞧了,如今已经好转了不少了。” 里头周老夫人轻轻“嗯”了一声,道:“那就好,那丫头的祖父和父亲一个是为了老大没了,一个是为了你们的父亲没了,如今就留下月梅这一点血脉,你可得帮我照看好她。便是她身上大好了,也不急着叫她过来伺候,先彻底养好了身子再说。” “……哎,媳妇知道了。”王氏胆战心惊的应了一声。 第155章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亲爱的读者你好。你现在看到的这一章是防盗章。正版发表在晋(jing)江(jiang)文(文)学(学)网(网),此章防盗将于明天替换为正常章节。。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不!”一声刺耳尖叫,被宫女扶着强撑着站在门边的安平公主再撑不住,摔倒了。 那宫女哪里敢叫她摔倒,在她摔下前,便忙不迭的摔下。,给她做了肉垫子。安平公主纵然较一般人瘦,可这狠狠砸下来却也不轻,但那宫女痛得脸都变色了,却也不敢出一声。 成泰帝早已急急走过来,扶住安平公主,要拉她起来。 “你没事吧,安平?”他惊惶的问道。 安平公主摇头,哭着挪开就势给成泰帝下跪,“皇兄,求你,求你饶了他……他纵是有错,也是情理当中,毕竟,毕竟是我不能生……皇兄,他罪不至死啊,你,你饶了他吧……” 成泰帝扶着安平公主肩膀的手在发抖,他是想杀谢成章不错,可他又不是昏君,此时不能杀他当然知道。可安平却…… 安平可知道,她说这话,不异于在他心口捅上一刀? “安平,”他涩然开口,“此事是谢……” 安平公主再一次打断他,反握住他的手,哀哀哭求,“皇兄,求你,安平求你了……” 成泰帝没有回应,瞧着躺在地上的宫女爬了起来,他把安平公主的手拿开,交给了那宫女。再一回头,便瞧见谢成章仍然跪在原地,却伸长脖子看着这边。 成泰帝忽然有些意兴阑珊。 这谢成章还说在乎安平,这哪里像是在乎的样子? 而安平…… 他两面看看,对安平公主这和谢成章形成鲜明对比的模样就有一丝不满了,他板起脸道:“安平,朕给你两个选择。” 安平公主忙看向他。 成泰帝起身看向门外,已经不想看见她了,“一,与谢成章和离,那么朕就饶他一命。二,照样做你的谢家儿媳妇,将谢成章与其他人生的孩子记在名下,那样,谢成章有了后,他也就可以去死了!” 要孩子还是要自己,这是皇上给的选择。 谢成章心中一紧,忙得看向了安平公主,安平公主正好也看过来,两厢对视,谢成章怔然一刻,接着便猛然冲安平公主摇了摇头。 他要保自己,他要保孩子。 安平,她到底是公主,没了自己,也照样能好好的活下去。可他若是没了子嗣,便是死了,到地下也没脸见列祖列宗啊! 安平公主如遭雷劈般愣住了。 谢成章,她这是,她这是要其他女人,要其他孩子,而不要她了?也不要她的月梅了? 成泰帝不用回头,只听那哭声便知道安平公主是如何模样了,他冷冷盯着谢成章,却是对安平公主说话,“若是和离后你不好好活着,那么朕照样杀了谢成章,杀了他的女人跟孩子!安平,朕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若是明日早上你还做不出决定,那朕亲自将谢成章的人头送到你面前!” 瑞安郡主躲在偏厅,听了这话,却是淡淡叹了口气,带着玉珠走了。 成泰帝说完,不顾安平公主忍不住的嚎啕大哭,再也不愿看这屋里的两人,大步走了出去。 谢成章仍然跪着。 安平公主泪如雨下,却一下子失去知觉,昏倒在了宫女的怀里。 ----- 月梅已经换好衣裳了,只不过都这个时间了,一个人这样贸然去武安候府也不好,但她也不想再留在公主府了,怕收拾了东西叫安平公主多心,只空手带了冯嬷嬷出了公主府,打算去珍味轩看看。她和谢娇这两日忙得没什么空,那边大妮儿却是在意,已经住在了珍味轩后头了。 走到公主府和长平侯府的那个交接门的时候,却发现正有人在堵门,一个侍卫模样的人走过来,行礼说道:“威远侯夫人,方才皇上下令将此门堵上,日后进出公主府必须从正门才行,还请夫人移步。” 成泰帝倒是行动迅速啊。 月梅不由得想,难不成他劝动了安平公主和谢二老爷和离了? 她转了头,一路又往公主府的大门走。 走到大门口,却正好见到长平侯和谢老夫人正一路往这里赶,二人看见她先是怔了怔,接着长平侯就问,“月梅,皇上是不是来了?” “朕是来了!”不待月梅回话,身后就传来成泰帝的声音。 他一脸怒容,步伐极快,额头上亮晶晶的,显然是走的急流了汗。而他身后的楚公公则因赶路早已红了脸,更是不断拿袖子去擦流下的汗。 成泰帝走到月梅身边,停了下来。 长平侯忙搀着谢老夫人下跪。 月梅也退后一步,跪在了一旁。 成泰帝已经懒得再和谢家人说什么了,只冷冷道:“谢成平,你好,你很好!” 长平侯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仍然被他说的心惊胆战。 “臣,臣有罪!”他忙表态。 又是这句!谢家人是不是只会说这一句了?可是想想自己那不争气的妹妹,成泰帝再气,也只能咽下去。 他冷冷哼了一声。 长平侯忙再次跪好,头都不敢抬一下,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而一直觉得自家被亏欠的谢老夫人也是白了脸色,什么话都不敢说。 成泰帝又回头看了月梅一眼,才恼怒的走了。 长平侯和谢老夫人还没爬起来,就急急问月梅是怎么了。 月梅道:“我也不知道。皇上来了之后,我就避了出来,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两人也顾不得再问她,长平侯撇下谢老夫人,急急一路往上房去了。 月梅想了想,到底是不放心,也跟了上去。 到得上房,才知道安平公主晕倒已经被伺候着躺下了,而谢二老爷,则木然着脸色坐在厅中发着呆。 月梅进去看了安平公主一眼,又听了宫女的转速,反倒是放下心了。虽然成泰帝这方法有些粗暴,可不得不说,这对于安平公主来说,还真的是个好方法。 既和离了,见不到让她伤心的人事,还被谢二老爷的命威胁着,叫她不敢不珍惜自己。 叮嘱了宫女有事就来告诉她,月梅出了内间。见谢老夫人和长平侯在教训谢二老爷,她也没管,悄悄的出来了。 因着马车是停在长平侯府的,所以她和冯嬷嬷两人一路又走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到了长平侯府的门口。 刚一进门,就瞧见谢娇气呼呼的从不远处走过来,一边走还一边抱怨,“好端端的,堵什么门,气死我了,简直是气死我了!” “谢娇!”月梅叫了她一声。 谢娇抬头看了过来,见是她,干脆提起裙角一路跑了过来。 “我可算是见着你了!”她一把抓住月梅,就要把月梅往外拉,“走,跟我去武安候府去!” 去武安候府? 月梅拉住她,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急匆匆的回来拉她去武安候府,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事? 谢娇气的咬牙切齿:“还能是怎么了,去把周承朗抓出来!我看你若是去了,那方家还怎么好意思,把方惠钰一个守寡回娘家的寡妇硬塞给周承朗!” 方惠钰…… 月梅的呼吸急了些,但却拍了拍谢娇的手,尽量让彼此平静下来:“你别急,慢慢说,到底是怎么了?方家是要把方惠钰给周承朗做妾不成?” “月梅!”谢娇喊道:“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这么不急不躁的模样?是方惠钰,武安候府的方惠钰!她虽然是寡妇不错,可是她却是武安候最疼爱的女儿,而周老夫人又是武安候的亲姑姑,她若是跟了周承朗,以后你在周家处境就更艰难了!” 谢娇也是在关心她。 月梅拉紧了她的手,道:“我不是不急不躁,我总是要问清楚到底是什么事,才好知道要怎么做啊。” 而且,冷静下来后,她其实在这一点上还是相信周承朗的。虽然周承朗上次没有跟她保证不会纳妾,但方惠钰,她却是知道周承朗对方惠钰无心的。 所以今日的事,也许是误会,也许是方惠钰设的计,但她相信,周承朗那样的人,不会轻易的中计。所以她此刻更想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娇一想,觉得月梅说的也有道理,只是当时她只顾着生气了,事情具体如何,她却是不清楚的。 “我们女孩子在一起吃宴,周三姑娘忽然说不知道方惠钰去哪了,怎么许久没出现了,然后就带着周五姑娘去找她。结果刚出去,周五姑娘就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对周老夫人道,她撞见了周承朗和方惠钰在一起。”谢娇想着当时的情况说道,却越说越气,“她那么大声说出来,不就是想让这事被大家知道,周承朗骑虎难下,不得不收了方惠钰的吗?” 五姑娘嚷出来的啊。五姑娘还小呢,还是个孩子,这么嚷出来,纵然大家会觉得她不懂事,可过两年,只怕也就忘了,对她是没什么影响的。这是三姑娘聪明,还是方惠钰聪明,又或者五姑娘不喜欢她,自愿跳出来的? 不过这事闹出来,周家,还真的得给方惠钰一个交代才行。 毕竟,先有周承朗和方惠钰在一起,后有五姑娘叫嚷,两相可都是坏了方惠钰名声的事儿。 月梅心思飞转,却觉得她不能去武安候府了。 出了这样的事,她此刻若是撞上去,她不是公主不是郡主的,甚至到现在身份真相都没有传出去。到时候人家说身为妻子要贤惠,让她同意方惠钰进门,她还敢说不同意吗?不同意,一个善妒的名声就传出去了,便是周承朗护着,周老夫人也有权做主把她给休了。 这可是古代所谓的七出之条了。 至于谢家和安平公主甚至是成泰帝……她帮着安平公主已然得罪了谢家,谢家怕是除了谢娇,不会有人给她出头。而安平公主惦念着谢二老爷无心管事,成泰帝更是对她严重不满…… 所以,她不能去,她若是去了,这方惠钰就真的拒绝不了的要进门了。 这分明就是周家和方惠钰设的计,到了现在,她应该相信周承朗可以处理好这事才行。 这原因谢娇这高门闺女或许不能理解,月梅便也没跟她细细解释,大致说了下不能去的原因,便辞了她,照旧还是去了珍味轩。 这事上,她相信周承朗不会叫她失望的。 ----- 武安候府,方惠钰哭着跪在堂下,周承朗则一脸漠然的站在一旁。 上首坐着的长辈,不说武安候府老夫人和武安候以及侯夫人了,就是周老夫人,都气得面色铁青着。 “钰姐儿,你,你这是糊涂啊!”武安候府老夫人指着方惠钰,痛心的说道:“你,你便是真的喜欢你朗表哥,你好好说了,我和你爹,还有你姑祖母,难道能不为你做主吗?可是你弄出这么个事儿……” 这武安候府可不是只有方惠钰一个女孩子的,先不说其他房头了,便是这大房,下面未成亲的庶出妹妹就有两个,闹出这样的事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方惠钰动的手脚。她如此,旁人难保不会觉得武安候府的女孩子都是如此了,那两个庶出的名声有碍,说亲怕是都要有困难。 这倒是不算什么,毕竟是庶出的,嫁不了高门,低嫁也就是了。可是方惠钰上面还有两个嫡姐,甚至还有宫里的皇后娘娘,她自己不要脸不要皮,可却牵累了旁人啊! 武安候老夫人想到宫里的皇后娘娘,对方惠钰就生出了几分的不满来。 而武安候夫人则恨不得生吃了方惠钰的肉喝了她的血才好,这般没脸没皮,不就是在诏告世人,她这个嫡母不会教养孩子吗?她既然不会教养,那嫁出去的两个嫡女,只怕也不是好的! 她只要一想到有人会这么看她的两个女儿,她就气得咬牙切齿。 “娘,侯爷,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武安候夫人道:“钰姐儿做出这样的丑事,不仅是丢了她自己的脸,更是丢了我们武安候府的脸。她不仅害了自己,更是害了咱们整个方家的女儿!” 武安候一向疼方惠钰,一个庶出女儿养的和嫡出的也差不了什么,因而对于她今日不顾身份做的事便也格外恼怒。 “你说怎么办?”他愤愤问向妻子。 武安候府夫人看着方惠钰,冷冷道:“送去家庵,青灯古佛,好好的去忏悔。对外,则说她这些下作手段是出嫁后才学来的,如今咱们既然知道了,自然是不能留她的了,省得带坏我清清白白的好女儿!” 武安候一愣,脱口便道:“不成,她若是走了,那茵茵怎么办?” 武安候夫人侧身,丝毫不让的上前一步,“茵茵是个可怜的孩子,她虽然没了爹娘,可你是她外祖父,我是她外祖母,我们自然好好教养她长大成人,再不要学她母亲,长成了这副摸样!” 武安候夫人咄咄逼人,那“好好教养”四个字更是念的铿锵有力。 武安候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方惠钰听到这里,心里才算是真的感觉到怕了,她怎么忘了,爹和祖母虽然疼她,可她还有个对她虎视眈眈的嫡母呢! 她哭着抬头,身侧的周承朗一脸漠然,明显没有要帮她的意思。上首的祖母眼里尽是失望,二祖母是看也不看她,嫡母眼神狠厉,爹爹却对上她的视线就移开了。 怎么办,她才刚刚二十岁,还这么年轻,难道真的要青灯古佛,一生无望了吗? 她的眼泪越涌越多,几乎就要呐喊出声,可是却眼睛一扫,看到了周老夫人。周老夫人对她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她猛然变得清明。 是啊,今日她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姑祖母的暗示,是姑祖母说会为她做主的! 她揣摩着周老夫人的意思,然后趴倒在地,对着武安候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又是对武安候夫人,对老夫人,一连九个响头,等她抬起头来的时候,额头都已经一片红,冒出了血丝。 “钰儿鬼迷心窍,心慕朗哥哥,一时犯下这等大错……”她吸吸鼻子,任由那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落,“母亲说的对,如今也的确是只有女儿出家,方能解决此事了。还请爹爹和母亲能替我跟两个妹妹说一声,说我知错了,我从此以后会在家庵,吃斋念佛,祈求她们一生平安顺遂。” “茵茵年纪还小,是我这个做娘的对不住她,以后,就辛苦爹爹和母亲了。” “钰儿这一走,怕是再没回来的机会了。钰儿无法承欢膝下,还盼着祖母,爹爹和母亲,好生珍重自己,莫要想念不孝女儿。” 她说完,又是磕头。 这一次却长久没有起来,趴在地面放声大哭了。 周老夫人声音哽咽的道:“可怜的孩子。” 武安候老夫人则是不忍的别开视线。武安候看看仍然满脸冷凝的妻子,居然红了眼圈。就是周承朗,看到昔日跟在身边的表妹落得如此下场,也不忍的闭了闭眼。 虽然不忍心,但他也并没有开口求情。原因无他,是他看得出来今日不是意外,今日此事,明显的是方惠钰有意为之。 他最不喜欢被人算计是其一,他答应过月梅不纳妾是其二,所以他只在心底想着,日后方惠钰的女儿茵茵,他少不得也要多看顾两分了。 “五丫儿,你还不给我跪下!”在这悲伤的安静氛围里,突然响起一声暴喝。 众人看向一脸怒容的周老夫人,就见她正伸手指向了五姑娘。 五姑娘吓一跳,还没反应过来,三姑娘就拽着她跪在了地上。她挣扎了一下想要起来,三姑娘就狠狠掐了她的手一下,又忙忙给了她一个眼色。 五姑娘放弃了反抗,然而心里却还是不平,抬起头回道:“祖母,孙女哪里错了,为什么要跪下?” “你还不知错?”周老夫人喝道:“你害得你表姐要被送去家庵出家,你还不知错?若不是你冒冒失失的张口胡言,这原本就是误会一场,哪里会弄到现在才田地?我是不管你了,你只去求你表姐原谅你吧!” 五姑娘年纪小,又被养得娇,性子向来直来直往的。这会儿她可不认为是自己的错,反倒是掀开三姑娘,腾得站起,“凭什么我认错,我没错,错的是方表姐,不知廉耻的勾引大哥,我都瞧见了!” 方惠钰趴在地上,哭声一顿,浑身都抖了起来。 五姑娘还不知见好就收,蹬蹬两步上去,伸手就去拉方惠钰,“你说,是不是这样的?明明是你不要脸,我一进屋,你就脱了衣裳往大哥怀里钻,要不是大哥动作快,就得抱住你了!” 今儿她喊出来这一出,虽然一部分原因是想叫月梅难看,但更多的,却是想叫方惠钰难看。 谁叫方惠钰欺负她二哥了,她既然撞见了方惠钰不要脸面的一幕,自然的要叫出来,叫大家知道知道,方惠钰是什么样的人。 三姑娘瞧着这一幕,偷偷的弯了弯嘴角,她就说,让五妹妹来喊,效果比她喊的好。 第156章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将于明天晚上替换为正常章节。 每日替换,绝不拖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一月三块钱,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月梅嘴角牵起一抹笑,因为病弱,声音也轻柔的不像话,“月桃,月枝。” 月桃十六岁,生了张圆脸盘,瞧起来一团子的和气。不过这会儿却因了月梅的举动而气得脸色发红,把手里提着的食盒放在一边桌上,快速到了床边。一面扶起月梅,把大迎枕重新放好,一面又拉了被子往月梅身上盖。 “天儿这么冷,这屋里又没有烧地龙,你起来做什么?”她生气的训道:“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子,都被挪到这儿来了,再是不好,只怕就……” 说到这儿顿住,哽咽了起来。 月梅去看她,见她眼圈都红了,不由得暗暗叹气。 她和月桃月枝一样,都是将军府老夫人方氏跟前的大丫头。半月前偶得一场风寒,请了医也吃了药,不仅不见好还反倒是越来越严重。她本是老夫人跟前最得脸的大丫头,除了她的祖父和父亲都是为了救主而亡有功外,还因为她体贴又能干,将老夫人伺候的很舒服。所以老夫人甚至是为了她一个下人,而吩咐家里人拿了帖子去请了御医。 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即便是请了医术最好的御医,也没能治好她的风寒。 昨儿她被从荣安堂的下人房移出来到这西北角的破败小院,便是旁人不说,她自己也知道只怕是时日无多了。顶多再有两日,若是还不好转,便是再得脸的丫鬟也照样是下人,总不能让她死在府里。所以月桃没说出口的话,她心里明白,再不好,只怕就得趁着还有一口气,给挪出府里了。 这本是理所应当的事儿,何况如今因了大爷的事,老夫人也不大好。 月枝端了药汤过来,月桃瞧见,忙伸手接了送到月梅跟前,“月梅姐,这是我看着大厨房熬的,是宫里的御医开的那个药方子,你快些趁热喝了。” 月梅受够了这苦的能让人呕出胆汁的药汤,可昨儿喝过两碗,今儿略比前几日身上有了丝力气,因此觉得有用,即便是苦,也微低着头,就着月桃的手,一大口一大口很快喝干了碗。 月桃把汤碗随手递到一边的案几上,拿出手绢替她拭了下嘴角,接着往前一扑,抱着她竟是呜呜哭了起来,“月梅姐,月梅姐,你不要死,不要死,你好好活着,桃子不能没有你的照顾……” 老夫人跟前四个大丫鬟中,目前算年龄是月梅最大,月桃最小。两个人都是家生子,可月梅因为祖父和父亲的原因,在府里便是几位小姐都待她和善,老夫人又宠着她,几乎跟个副小姐一般的长大。而月桃则刚好相反,她爹娘都是自己犯了错畏罪自杀,府里看着她还小不忍苛待留她一条命罢了,要不是有月梅护着,别说如今做老夫人跟前的大丫鬟了,能不能活到现在还不好说。 不过,如今看来也算付出得到了回报,如今她病的快要死了,阖府上下都恨不得跟她割断关系,偏月桃还记着往日情意,一直对她多有照顾。 若不然,即便老夫人护着,她也得不着好。 心中存了感激,即使被月桃这一扑撞的她头晕眼花差点晕厥,月梅也生不出半丝不满。十六岁的年纪,在府里又没个亲人,自己若是死了,月桃也的确是可怜。她轻轻拍了拍月桃的后背,强撑着开口,“好了,别哭了……我不死,我好好吃药……好好活着……” 话还没说完,身上的重量就突然被拉开,月梅眼睁睁看着月枝拽着月桃,狠狠往床尾一摔。语气森冷的训道:“月梅姐还病着,你就这么往她身上扑,是见她没病死,打算把她压死撞死是不是?” 月桃被摔的一脸茫然,听了这话才堪堪回神,顿时又气又委屈,“月枝,你,你含血喷人!我怎么会害月梅姐,没有她就没有我,我感激她还来不及,我怎么会……” 月枝冷冷一哼打断她,扭头看向月梅,“月梅,你后悔吗?” 老夫人跟前的四个大丫鬟,月梅、月枝,月桂、月桃。四人里因着月梅和月枝同岁,又都生的一样花容月貌,平日里少不得事事相争,这么一来,两人的关系何尝能好。便是月梅处处让着她些,月枝也只当月梅怕了她,压根不收敛敌意。 但这会儿她冷着脸,用嘲讽的口气说出这话,月梅却没感觉到她的敌意。 “后悔什么?”她问道。 月枝道:“老夫人一直想把你给了大爷,你一直不肯,如今大爷……这么一来,倒也不能说你选的不对。但二爷对你也是一直喜欢,曾几次问老夫人讨要你,你若是跟了二爷,便只是个通房丫鬟,如今也不会因了一场风寒就被送到这地儿来等死。” 二爷虽略有些荒唐,但对于跟了他的女人一向是好,他又一直喜欢月梅,若是月梅病了,他断然不会不管的。 还不待月梅开口,月桃已经气恼的接了话,“二爷是个什么混账东西,月枝你自己不要脸想勾引爷们,能不能不要以为别人也都和你一样?” 月枝对月桃的话充耳不闻,只看着月梅。 她不喜欢月梅,就像月桃说的,她想往上爬,可老夫人看不上她,二爷也看不上她。她求之不得的东西,月梅却弃之不要,明明两人都是丫鬟,都长得一般好看,可偏偏境遇却如此不同,她怎么能喜欢得起来? 不过,今儿她问这话,是二爷叫她来问的。二爷再荒唐,那也是主子,她即便不想来,也不得不来。再说,对于月梅她是不喜欢,但也没有恨到想看着她死的地步,如今有这机会,她是希望月梅能别再那么蠢,好好抓住机会养好身体才是。 将军府三位成年少爷,大房的大爷是少年将军,生得是英武不凡,月梅虽然与他一同长大,可有时候仍然会看他的脸看迷了眼。三房的三爷则能文能武,如今不过才十六岁,已经中了举,端的是身姿如松,气质芳华。这两位少爷有多好,便衬的二房的二爷有多差,二爷如今十九,五短三粗,胸无点墨,最主要是极为好色。 大爷的妾她都不愿意做,又如何愿意做二爷的妾? 何况,如今连御医都给她看过了,若是还治不好,那真的就只能是命了。便是应了二爷,也还是一样的下场,二爷饥不择食,她若应了,说不得即便是病体也得被糟蹋一场,还不如干干净净的死了为好。 月梅摇摇头,道:“不后悔。” 死到临头还不后悔,月枝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甩了甩袖子,转身拿了伞出了门。 月梅看着黑漆漆的窗外,眼前却浮现了大爷周承朗的脸。 那个比她大三岁的男子,听说,死了。 二十有一,还这么年轻就战死沙场。月梅不禁红了眼圈,虽是不愿意做小,虽说没有两情相悦,可从小和那样的男子一起长大,多年感情,又岂会对于他的死而无动于衷。 兴许她这病一直不好,也是与他有关吧? 她为什么会得风寒,是因为得知他的死,夜里睡不着,摸到了荷花池边,吹了半宿的风…… “月梅姐……”月桃见月梅一直不说话,怯怯的叫了一声。 月梅冲她笑了笑,道:“月桃,老夫人还好吗?” 月桃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大好,你不在身边伺候着,老夫人又总想着大爷的事儿,日日都吃不好睡不好,这两日都在吃着养荣丸呢。” 也是,在所有孙子里,老夫人最疼的就是周承朗了。 如今他没了,老夫人肯定是伤心的不得了,只可惜自己枉费了老夫人多年的偏爱,在这关头却不能伺候在她身边。 “你要跟着月枝一起,好好照顾老夫人,老夫人这两日头还痛不痛?你过来,我再教你一回如何给她按捏,你记住了……”月梅冲着月桃招手,月桃却连连摇头,带着哭腔道:“月梅姐,还有一件事,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下雨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雨。夹着凉风,裹着冰雹,淅淅沥沥的从早上一直下到傍晚。月梅紧了紧身上的棉被,低低咳嗽两声,竖起耳朵听院子里的动静。 在最后一抹光辉散去时,院子里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接着是匆匆的脚步声和年轻女子压低声音的说话声。月梅强撑着身体慢慢坐起来些,随手抽了里面放着的一个大迎枕,垫在腰下。 “月梅姐!”一声咋呼呼的惊叫,月梅抬头,瞧见了月桃和月枝两人已经站在门口。 而此刻,月桃正不满意的瞪着她。 月梅嘴角牵起一抹笑,因为病弱,声音也轻柔的不像话,“月桃,月枝。” 月桃十六岁,生了张圆脸盘,瞧起来一团子的和气。不过这会儿却因了月梅的举动而气得脸色发红,把手里提着的食盒放在一边桌上,快速到了床边。一面扶起月梅,把大迎枕重新放好,一面又拉了被子往月梅身上盖。 “天儿这么冷,这屋里又没有烧地龙,你起来做什么?”她生气的训道:“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子,都被挪到这儿来了,再是不好,只怕就……” 说到这儿顿住,哽咽了起来。 月梅去看她,见她眼圈都红了,不由得暗暗叹气。 她和月桃月枝一样,都是将军府老夫人方氏跟前的大丫头。半月前偶得一场风寒,请了医也吃了药,不仅不见好还反倒是越来越严重。她本是老夫人跟前最得脸的大丫头,除了她的祖父和父亲都是为了救主而亡有功外,还因为她体贴又能干,将老夫人伺候的很舒服。所以老夫人甚至是为了她一个下人,而吩咐家里人拿了帖子去请了御医。 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即便是请了医术最好的御医,也没能治好她的风寒。 昨儿她被从荣安堂的下人房移出来到这西北角的破败小院,便是旁人不说,她自己也知道只怕是时日无多了。顶多再有两日,若是还不好转,便是再得脸的丫鬟也照样是下人,总不能让她死在府里。所以月桃没说出口的话,她心里明白,再不好,只怕就得趁着还有一口气,给挪出府里了。 这本是理所应当的事儿,何况如今因了大爷的事,老夫人也不大好。 月枝端了药汤过来,月桃瞧见,忙伸手接了送到月梅跟前,“月梅姐,这是我看着大厨房熬的,是宫里的御医开的那个药方子,你快些趁热喝了。” 月梅受够了这苦的能让人呕出胆汁的药汤,可昨儿喝过两碗,今儿略比前几日身上有了丝力气,因此觉得有用,即便是苦,也微低着头,就着月桃的手,一大口一大口很快喝干了碗。 月桃把汤碗随手递到一边的案几上,拿出手绢替她拭了下嘴角,接着往前一扑,抱着她竟是呜呜哭了起来,“月梅姐,月梅姐,你不要死,不要死,你好好活着,桃子不能没有你的照顾……” 老夫人跟前四个大丫鬟中,目前算年龄是月梅最大,月桃最小。两个人都是家生子,可月梅因为祖父和父亲的原因,在府里便是几位小姐都待她和善,老夫人又宠着她,几乎跟个副小姐一般的长大。而月桃则刚好相反,她爹娘都是自己犯了错畏罪自杀,府里看着她还小不忍苛待留她一条命罢了,要不是有月梅护着,别说如今做老夫人跟前的大丫鬟了,能不能活到现在还不好说。 不过,如今看来也算付出得到了回报,如今她病的快要死了,阖府上下都恨不得跟她割断关系,偏月桃还记着往日情意,一直对她多有照顾。 若不然,即便老夫人护着,她也得不着好。 心中存了感激,即使被月桃这一扑撞的她头晕眼花差点晕厥,月梅也生不出半丝不满。十六岁的年纪,在府里又没个亲人,自己若是死了,月桃也的确是可怜。她轻轻拍了拍月桃的后背,强撑着开口,“好了,别哭了……我不死,我好好吃药……好好活着……” 话还没说完,身上的重量就突然被拉开,月梅眼睁睁看着月枝拽着月桃,狠狠往床尾一摔。语气森冷的训道:“月梅姐还病着,你就这么往她身上扑,是见她没病死,打算把她压死撞死是不是?” 月桃被摔的一脸茫然,听了这话才堪堪回神,顿时又气又委屈,“月枝,你,你含血喷人!我怎么会害月梅姐,没有她就没有我,我感激她还来不及,我怎么会……” 月枝冷冷一哼打断她,扭头看向月梅,“月梅,你后悔吗?” 老夫人跟前的四个大丫鬟,月梅、月枝,月桂、月桃。四人里因着月梅和月枝同岁,又都生的一样花容月貌,平日里少不得事事相争,这么一来,两人的关系何尝能好。便是月梅处处让着她些,月枝也只当月梅怕了她,压根不收敛敌意。 但这会儿她冷着脸,用嘲讽的口气说出这话,月梅却没感觉到她的敌意。 “后悔什么?”她问道。 月枝道:“老夫人一直想把你给了大爷,你一直不肯,如今大爷……这么一来,倒也不能说你选的不对。但二爷对你也是一直喜欢,曾几次问老夫人讨要你,你若是跟了二爷,便只是个通房丫鬟,如今也不会因了一场风寒就被送到这地儿来等死。” 二爷虽略有些荒唐,但对于跟了他的女人一向是好,他又一直喜欢月梅,若是月梅病了,他断然不会不管的。 还不待月梅开口,月桃已经气恼的接了话,“二爷是个什么混账东西,月枝你自己不要脸想勾引爷们,能不能不要以为别人也都和你一样?” 月枝对月桃的话充耳不闻,只看着月梅。 她不喜欢月梅,就像月桃说的,她想往上爬,可老夫人看不上她,二爷也看不上她。她求之不得的东西,月梅却弃之不要,明明两人都是丫鬟,都长得一般好看,可偏偏境遇却如此不同,她怎么能喜欢得起来? 不过,今儿她问这话,是二爷叫她来问的。二爷再荒唐,那也是主子,她即便不想来,也不得不来。再说,对于月梅她是不喜欢,但也没有恨到想看着她死的地步,如今有这机会,她是希望月梅能别再那么蠢,好好抓住机会养好身体才是。 将军府三位成年少爷,大房的大爷是少年将军,生得是英武不凡,月梅虽然与他一同长大,可有时候仍然会看他的脸看迷了眼。三房的三爷则能文能武,如今不过才十六岁,已经中了举,端的是身姿如松,气质芳华。这两位少爷有多好,便衬的二房的二爷有多差,二爷如今十九,五短三粗,胸无点墨,最主要是极为好色。 大爷的妾她都不愿意做,又如何愿意做二爷的妾? 何况,如今连御医都给她看过了,若是还治不好,那真的就只能是命了。便是应了二爷,也还是一样的下场,二爷饥不择食,她若应了,说不得即便是病体也得被糟蹋一场,还不如干干净净的死了为好。 月梅摇摇头,道:“不后悔。” 死到临头还不后悔,月枝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甩了甩袖子,转身拿了伞出了门。 月梅看着黑漆漆的窗外,眼前却浮现了大爷周承朗的脸。 那个比她大三岁的男子,听说,死了。 二十有一,还这么年轻就战死沙场。月梅不禁红了眼圈,虽是不愿意做小,虽说没有两情相悦,可从小和那样的男子一起长大,多年感情,又岂会对于他的死而无动于衷。 兴许她这病一直不好,也是与他有关吧? 她为什么会得风寒,是因为得知他的死,夜里睡不着,摸到了荷花池边,吹了半宿的风…… “月梅姐……”月桃见月梅一直不说话,怯怯的叫了一声。 月梅冲她笑了笑,道:“月桃,老夫人还好吗?” 月桃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大好,你不在身边伺候着,老夫人又总想着大爷的事儿,日日都吃不好睡不好,这两日都在吃着养荣丸呢。” 也是,在所有孙子里,老夫人最疼的就是周承朗了。 如今他没了,老夫人肯定是伤心的不得了,只可惜自己枉费了老夫人多年的偏爱,在这关头却不能伺候在她身边。 “你要跟着月枝一起,好好照顾老夫人,老夫人这两日头还痛不痛?你过来,我再教你一回如何给她按捏,你记住了……”月梅冲着月桃招手,月桃却连连摇头,带着哭腔道:“月梅姐,还有一件事,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你要跟着月枝一起,好好照顾老夫人,老夫人这两日头还痛不痛?你过来,我再教你一回如何给她按捏,你记住了……”月梅冲着月桃招手,月桃却连连摇头,带着哭腔道:“月梅姐,还有一件事,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第157章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将于明天晚上替换为正常章节。 每日替换,绝不拖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一月三块钱,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将于明天晚上替换为正常章节。 每日替换,绝不拖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一月三块钱,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月梅嘴角牵起一抹笑,因为病弱,声音也轻柔的不像话,“月桃,月枝。” 月桃十六岁,生了张圆脸盘,瞧起来一团子的和气。不过这会儿却因了月梅的举动而气得脸色发红,把手里提着的食盒放在一边桌上,快速到了床边。一面扶起月梅,把大迎枕重新放好,一面又拉了被子往月梅身上盖。 “天儿这么冷,这屋里又没有烧地龙,你起来做什么?”她生气的训道:“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子,都被挪到这儿来了,再是不好,只怕就……” 说到这儿顿住,哽咽了起来。 月梅去看她,见她眼圈都红了,不由得暗暗叹气。 她和月桃月枝一样,都是将军府老夫人方氏跟前的大丫头。半月前偶得一场风寒,请了医也吃了药,不仅不见好还反倒是越来越严重。她本是老夫人跟前最得脸的大丫头,除了她的祖父和父亲都是为了救主而亡有功外,还因为她体贴又能干,将老夫人伺候的很舒服。所以老夫人甚至是为了她一个下人,而吩咐家里人拿了帖子去请了御医。 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即便是请了医术最好的御医,也没能治好她的风寒。 昨儿她被从荣安堂的下人房移出来到这西北角的破败小院,便是旁人不说,她自己也知道只怕是时日无多了。顶多再有两日,若是还不好转,便是再得脸的丫鬟也照样是下人,总不能让她死在府里。所以月桃没说出口的话,她心里明白,再不好,只怕就得趁着还有一口气,给挪出府里了。 这本是理所应当的事儿,何况如今因了大爷的事,老夫人也不大好。 月枝端了药汤过来,月桃瞧见,忙伸手接了送到月梅跟前,“月梅姐,这是我看着大厨房熬的,是宫里的御医开的那个药方子,你快些趁热喝了。” 月梅受够了这苦的能让人呕出胆汁的药汤,可昨儿喝过两碗,今儿略比前几日身上有了丝力气,因此觉得有用,即便是苦,也微低着头,就着月桃的手,一大口一大口很快喝干了碗。 月桃把汤碗随手递到一边的案几上,拿出手绢替她拭了下嘴角,接着往前一扑,抱着她竟是呜呜哭了起来,“月梅姐,月梅姐,你不要死,不要死,你好好活着,桃子不能没有你的照顾……” 老夫人跟前四个大丫鬟中,目前算年龄是月梅最大,月桃最小。两个人都是家生子,可月梅因为祖父和父亲的原因,在府里便是几位小姐都待她和善,老夫人又宠着她,几乎跟个副小姐一般的长大。而月桃则刚好相反,她爹娘都是自己犯了错畏罪自杀,府里看着她还小不忍苛待留她一条命罢了,要不是有月梅护着,别说如今做老夫人跟前的大丫鬟了,能不能活到现在还不好说。 不过,如今看来也算付出得到了回报,如今她病的快要死了,阖府上下都恨不得跟她割断关系,偏月桃还记着往日情意,一直对她多有照顾。 若不然,即便老夫人护着,她也得不着好。 心中存了感激,即使被月桃这一扑撞的她头晕眼花差点晕厥,月梅也生不出半丝不满。十六岁的年纪,在府里又没个亲人,自己若是死了,月桃也的确是可怜。她轻轻拍了拍月桃的后背,强撑着开口,“好了,别哭了……我不死,我好好吃药……好好活着……” 话还没说完,身上的重量就突然被拉开,月梅眼睁睁看着月枝拽着月桃,狠狠往床尾一摔。语气森冷的训道:“月梅姐还病着,你就这么往她身上扑,是见她没病死,打算把她压死撞死是不是?” 月桃被摔的一脸茫然,听了这话才堪堪回神,顿时又气又委屈,“月枝,你,你含血喷人!我怎么会害月梅姐,没有她就没有我,我感激她还来不及,我怎么会……” 月枝冷冷一哼打断她,扭头看向月梅,“月梅,你后悔吗?” 老夫人跟前的四个大丫鬟,月梅、月枝,月桂、月桃。四人里因着月梅和月枝同岁,又都生的一样花容月貌,平日里少不得事事相争,这么一来,两人的关系何尝能好。便是月梅处处让着她些,月枝也只当月梅怕了她,压根不收敛敌意。 但这会儿她冷着脸,用嘲讽的口气说出这话,月梅却没感觉到她的敌意。 “后悔什么?”她问道。 月枝道:“老夫人一直想把你给了大爷,你一直不肯,如今大爷……这么一来,倒也不能说你选的不对。但二爷对你也是一直喜欢,曾几次问老夫人讨要你,你若是跟了二爷,便只是个通房丫鬟,如今也不会因了一场风寒就被送到这地儿来等死。” 二爷虽略有些荒唐,但对于跟了他的女人一向是好,他又一直喜欢月梅,若是月梅病了,他断然不会不管的。 还不待月梅开口,月桃已经气恼的接了话,“二爷是个什么混账东西,月枝你自己不要脸想勾引爷们,能不能不要以为别人也都和你一样?” 月枝对月桃的话充耳不闻,只看着月梅。 她不喜欢月梅,就像月桃说的,她想往上爬,可老夫人看不上她,二爷也看不上她。她求之不得的东西,月梅却弃之不要,明明两人都是丫鬟,都长得一般好看,可偏偏境遇却如此不同,她怎么能喜欢得起来? 不过,今儿她问这话,是二爷叫她来问的。二爷再荒唐,那也是主子,她即便不想来,也不得不来。再说,对于月梅她是不喜欢,但也没有恨到想看着她死的地步,如今有这机会,她是希望月梅能别再那么蠢,好好抓住机会养好身体才是。 将军府三位成年少爷,大房的大爷是少年将军,生得是英武不凡,月梅虽然与他一同长大,可有时候仍然会看他的脸看迷了眼。三房的三爷则能文能武,如今不过才十六岁,已经中了举,端的是身姿如松,气质芳华。这两位少爷有多好,便衬的二房的二爷有多差,二爷如今十九,五短三粗,胸无点墨,最主要是极为好色。 大爷的妾她都不愿意做,又如何愿意做二爷的妾? 何况,如今连御医都给她看过了,若是还治不好,那真的就只能是命了。便是应了二爷,也还是一样的下场,二爷饥不择食,她若应了,说不得即便是病体也得被糟蹋一场,还不如干干净净的死了为好。 月梅摇摇头,道:“不后悔。” 死到临头还不后悔,月枝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甩了甩袖子,转身拿了伞出了门。 月梅看着黑漆漆的窗外,眼前却浮现了大爷周承朗的脸。 那个比她大三岁的男子,听说,死了。 二十有一,还这么年轻就战死沙场。月梅不禁红了眼圈,虽是不愿意做小,虽说没有两情相悦,可从小和那样的男子一起长大,多年感情,又岂会对于他的死而无动于衷。 兴许她这病一直不好,也是与他有关吧? 她为什么会得风寒,是因为得知他的死,夜里睡不着,摸到了荷花池边,吹了半宿的风…… “月梅姐……”月桃见月梅一直不说话,怯怯的叫了一声。 月梅冲她笑了笑,道:“月桃,老夫人还好吗?” 月桃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大好,你不在身边伺候着,老夫人又总想着大爷的事儿,日日都吃不好睡不好,这两日都在吃着养荣丸呢。” 也是,在所有孙子里,老夫人最疼的就是周承朗了。 如今他没了,老夫人肯定是伤心的不得了,只可惜自己枉费了老夫人多年的偏爱,在这关头却不能伺候在她身边。 “你要跟着月枝一起,好好照顾老夫人,老夫人这两日头还痛不痛?你过来,我再教你一回如何给她按捏,你记住了……”月梅冲着月桃招手,月桃却连连摇头,带着哭腔道:“月梅姐,还有一件事,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下雨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雨。夹着凉风,裹着冰雹,淅淅沥沥的从早上一直下到傍晚。月梅紧了紧身上的棉被,低低咳嗽两声,竖起耳朵听院子里的动静。 在最后一抹光辉散去时,院子里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接着是匆匆的脚步声和年轻女子压低声音的说话声。月梅强撑着身体慢慢坐起来些,随手抽了里面放着的一个大迎枕,垫在腰下。 “月梅姐!”一声咋呼呼的惊叫,月梅抬头,瞧见了月桃和月枝两人已经站在门口。 而此刻,月桃正不满意的瞪着她。 月梅嘴角牵起一抹笑,因为病弱,声音也轻柔的不像话,“月桃,月枝。” 月桃十六岁,生了张圆脸盘,瞧起来一团子的和气。不过这会儿却因了月梅的举动而气得脸色发红,把手里提着的食盒放在一边桌上,快速到了床边。一面扶起月梅,把大迎枕重新放好,一面又拉了被子往月梅身上盖。 “天儿这么冷,这屋里又没有烧地龙,你起来做什么?”她生气的训道:“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子,都被挪到这儿来了,再是不好,只怕就……” 说到这儿顿住,哽咽了起来。 月梅去看她,见她眼圈都红了,不由得暗暗叹气。 她和月桃月枝一样,都是将军府老夫人方氏跟前的大丫头。半月前偶得一场风寒,请了医也吃了药,不仅不见好还反倒是越来越严重。她本是老夫人跟前最得脸的大丫头,除了她的祖父和父亲都是为了救主而亡有功外,还因为她体贴又能干,将老夫人伺候的很舒服。所以老夫人甚至是为了她一个下人,而吩咐家里人拿了帖子去请了御医。 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即便是请了医术最好的御医,也没能治好她的风寒。 昨儿她被从荣安堂的下人房移出来到这西北角的破败小院,便是旁人不说,她自己也知道只怕是时日无多了。顶多再有两日,若是还不好转,便是再得脸的丫鬟也照样是下人,总不能让她死在府里。所以月桃没说出口的话,她心里明白,再不好,只怕就得趁着还有一口气,给挪出府里了。 这本是理所应当的事儿,何况如今因了大爷的事,老夫人也不大好。 月枝端了药汤过来,月桃瞧见,忙伸手接了送到月梅跟前,“月梅姐,这是我看着大厨房熬的,是宫里的御医开的那个药方子,你快些趁热喝了。” 月梅受够了这苦的能让人呕出胆汁的药汤,可昨儿喝过两碗,今儿略比前几日身上有了丝力气,因此觉得有用,即便是苦,也微低着头,就着月桃的手,一大口一大口很快喝干了碗。 月桃把汤碗随手递到一边的案几上,拿出手绢替她拭了下嘴角,接着往前一扑,抱着她竟是呜呜哭了起来,“月梅姐,月梅姐,你不要死,不要死,你好好活着,桃子不能没有你的照顾……” 老夫人跟前四个大丫鬟中,目前算年龄是月梅最大,月桃最小。两个人都是家生子,可月梅因为祖父和父亲的原因,在府里便是几位小姐都待她和善,老夫人又宠着她,几乎跟个副小姐一般的长大。而月桃则刚好相反,她爹娘都是自己犯了错畏罪自杀,府里看着她还小不忍苛待留她一条命罢了,要不是有月梅护着,别说如今做老夫人跟前的大丫鬟了,能不能活到现在还不好说。 不过,如今看来也算付出得到了回报,如今她病的快要死了,阖府上下都恨不得跟她割断关系,偏月桃还记着往日情意,一直对她多有照顾。 若不然,即便老夫人护着,她也得不着好。 心中存了感激,即使被月桃这一扑撞的她头晕眼花差点晕厥,月梅也生不出半丝不满。十六岁的年纪,在府里又没个亲人,自己若是死了,月桃也的确是可怜。她轻轻拍了拍月桃的后背,强撑着开口,“好了,别哭了……我不死,我好好吃药……好好活着……” 话还没说完,身上的重量就突然被拉开,月梅眼睁睁看着月枝拽着月桃,狠狠往床尾一摔。语气森冷的训道:“月梅姐还病着,你就这么往她身上扑,是见她没病死,打算把她压死撞死是不是?” 月桃被摔的一脸茫然,听了这话才堪堪回神,顿时又气又委屈,“月枝,你,你含血喷人!我怎么会害月梅姐,没有她就没有我,我感激她还来不及,我怎么会……” 月枝冷冷一哼打断她,扭头看向月梅,“月梅,你后悔吗?” 老夫人跟前的四个大丫鬟,月梅、月枝,月桂、月桃。四人里因着月梅和月枝同岁,又都生的一样花容月貌,平日里少不得事事相争,这么一来,两人的关系何尝能好。便是月梅处处让着她些,月枝也只当月梅怕了她,压根不收敛敌意。 但这会儿她冷着脸,用嘲讽的口气说出这话,月梅却没感觉到她的敌意。 “后悔什么?”她问道。 月枝道:“老夫人一直想把你给了大爷,你一直不肯,如今大爷……这么一来,倒也不能说你选的不对。但二爷对你也是一直喜欢,曾几次问老夫人讨要你,你若是跟了二爷,便只是个通房丫鬟,如今也不会因了一场风寒就被送到这地儿来等死。” 二爷虽略有些荒唐,但对于跟了他的女人一向是好,他又一直喜欢月梅,若是月梅病了,他断然不会不管的。 还不待月梅开口,月桃已经气恼的接了话,“二爷是个什么混账东西,月枝你自己不要脸想勾引爷们,能不能不要以为别人也都和你一样?” 月枝对月桃的话充耳不闻,只看着月梅。 她不喜欢月梅,就像月桃说的,她想往上爬,可老夫人看不上她,二爷也看不上她。她求之不得的东西,月梅却弃之不要,明明两人都是丫鬟,都长得一般好看,可偏偏境遇却如此不同,她怎么能喜欢得起来? 第158章 谢娇既然觉得月梅现在可怜,那当然十分厌恶造成这一切后果的人了,就如同谢二老爷是她二叔,但是害安平公主伤心她都会生气一般,对周承朗,那更是气愤难当。 她往周承朗面前一站,身后的两个婆子两个丫鬟自然的就也摆开架势,堵住了周承朗的去路。 “我来找月梅。”周承朗说道。 一大早,他还不曾去荣安堂看看祖母怎么样了,就见孙婆子的儿媳妇回来了,一问之下,才知道竟然是月梅撵了她回来的。 月梅竟然是这么迫不及待要跟他和离吗? 她明明知道他有苦衷,明明知道纳妾是权宜之计,明明知道他对方惠钰半点男女之情都没有,她却还是介意。 她平日里那么温柔体贴,可是到现在,却一点儿都不剩了,她根本不会体察他的难处。 可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舍不得她。 冯嬷嬷也来了,竟然是来帮她收拾东西的,是了,她就是狠心,就是无情,就是一点不留恋的,要离开他。 周承朗气得拂开冯嬷嬷,牵了马出来狂奔到了珍味轩。他看着一脸怒色的谢娇,淡淡施了一礼,压着怒火道:“还请大堂姐让一下。” 大堂姐! 呸,她是他什么大堂姐? 谢娇气得正要反驳,周承鸿已经忍不住道:“大哥,什么大堂姐?谢姑娘,何时变成你的堂姐了?” 谢姑娘若是大哥的堂姐,那他,那他还怎么娶谢姑娘啊? 周承鸿看着谢娇,一个箭步上前就挡在了谢娇的前面,“大哥,你休得胡说啊!” 众人在武安候府上房议事的时候,他已经喝醉了,而后来回到周家,由于他一向性子的原因,也没人把这事儿告诉他,所以他是对月梅的身世半点不了解的。 对谢娇,周承朗要顾忌着一些,对周承鸿,他却是半点不需要顾忌的。他此刻心里又是生气又是心酸,便是想要立刻见到月梅的,根本没有心情和这些人在这边痴缠。 他上前一步,竟是一手一边的掐住周承鸿的肩头,直接就把人掐住扔向了一边,接着从谢娇一侧过去,直把那堵了院门的两个婆子撞的“哎哟”一声,摔在了地上。 “周承朗!”周承鸿自觉摔倒失了形象,气恼的大喊了一声。 “周承朗!”谢娇更为生气,周承朗这对她妹妹不好,还敢不把她放在眼里,这真是欺负她长平侯府没人了不成? 真要说起来,威远侯府根本比不得长平侯府,自己还真就不信了,祖母和爹爹会不管月梅了。即便他们真不管,大不了就去找谢媛,那丫头不敢不听她的话。 “周承朗!”她又叫了一声,将首饰匣子往旁边的丫鬟手中一塞,大步的追上去就要拉周承朗。 周承朗一甩袖子,谢娇就被甩开了,脚下没站稳,歪歪扭扭的倒在了一边的大缸上,大缸里满满的水,她一头就砸了进去。 月梅正好听见动静出来,见到的就是谢娇砸进水缸里的样子,顿时惊叫了一声,“娇姐!” 谢娇的丫鬟和婆子也忙过来,和月梅一起,七手八脚的把谢娇给拉了出来。 谢娇气得几欲吐血,一手扒着水缸,躲在几个人后面,狠狠的对周承朗放话,“好你个威远侯,你给我等着!” 月梅心里也是十分恼火,护着谢娇进了屋,看都没看周承朗一眼。 好在谢娇今日拿来许多的衣裳,进到里面了,倒是立刻就能拿来换上了。不过头发湿了,却是不方便立刻出去,她气得坐不住,“月梅,不行,我忍不下这口气。我气死了,我实在是太生气了,他周承朗不过就是个破威远侯,好了不起么,这样对你,这样不给我面子,我看若是告到皇上面前,他能得了什么好!” 她长这么大,还从没出过这样的丑,方才在院子里就算是没有外人,可到底也有许多下人。 还有前面,院子里这么大动静,前面难保就没有人看到。这可是在太学附近开的茶楼点心铺子,里头多的是太学的学生,多的是周承宇的同窗…… 谢娇想到周承宇,再一想他是周承朗的三弟,又是心痛又是气恼,恨的牙都咬了起来。 月梅只有比谢娇更生气的份,谢娇是她的堂姐,这是周承朗知道的事情,就是他对自己不满,冲着自己来就好,何必要去冲着谢娇来? 谢娇可是一个姑娘家! 这样大庭广众的落水,若是真的湖泊河流还好些,偏是个大水缸,传出去要多难听? 可她也不能叫谢娇真的去告状,如今成泰帝正是对谢家不满意的时候,而那什么南疆的战事如何了也不清楚,若是南疆那边还需要周承朗,谢娇去告状,也压根就不管用。 她按住气呼呼要出去找周承朗算账的谢娇,道:“娇姐,你在屋里等着,我去和他说,你放心,我叫他来跟你道歉!” 月梅到底和周承朗还没有和离呢,而且周承朗具体有没有纳妾,消息也还没有传出来。说不定月梅不会真的和离,谢娇为了妹妹着想,只好忍下了这口气,勉强的点了点头。 月梅走出来,却是忍不了满脸的怒气,看着周承朗,真是恨不得能伸手扇他一巴掌才好。 “大嫂,谢姑娘怎么样了,她没事吧?”周承鸿也不知怎么了,捂着右脸凑过来,关切的问道。 月梅现在看周家的人就烦,对他自然也没有好声气,“跟你有什么关系,滚一边去!” 周承鸿一愣,就已经被月梅推了开。 周承朗面色尴尬,他是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是一甩袖子,怎么就把谢娇给甩出去,更是砸进水缸里了。 “月梅,我……”看着月梅怒瞪着他的眼睛,他有些心虚,“我不是故意的,大堂姐她……她怎么样,她没事吧?我,我去给她道个歉吧,你去问问看她方不方便,她若是方便,我去给她道个歉。” “你是应该给她道歉。”月梅冷冷的说道,“你今日来是想干什么,到这儿就踢这个打那个的,是想耍什么威风不成?” 周承朗沉默了片刻,他知道月梅现在非常生气,所以他不想再说什么,引她更气。等见月梅似乎平静了一些,他才伸手想要去拉月梅,“月梅,我来和你……” 啪! 月梅直接打开了他的手。 “你有话就说。”她说道。 周承朗看看四周,大妮儿一样怒目,荷枝见他看过去立刻垂了头,而周承鸿则是捂着脸,眼睛瞪得溜圆,都在看这边。 他感觉到了一丝难堪,他活了这么半辈子,还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这么低声下气过。 “月梅。”他收回了手,声音一瞬也沉了下去,“我们能好好谈谈吗?你看这外面都是人,也不方便说话。” 月梅没有说话,扭头去了大妮儿的房间。 周承朗跟进去,顺便关上了门。 这屋子很小,说起来其实跟聚福堂的净房差不多大,两个人心里有气,又有隔膜,一个怪一个薄情,一个怪一个不懂体贴,所以屋里气氛一时就很是尴尬。 月梅站在里边,离着周承朗远远的,也不看他,只低声道:“说罢,你要跟我说什么。” 一副十分疏离的口气。 周承朗看着她,她穿的是大袖衣裳,此刻袖口被用布条扎裹了起来,显得很利落。纤细的腰肢,隆起的胸部,再往上了,粉嫩嫩的双唇,明亮的大眼,细细弯弯的眉毛。 很好看。 真的很好看,他这时候静下来,才发现月梅今日是精心打扮了的。他一下子就觉得心口钝钝的痛,他为了他们的事情,因为祖母已经有些病态的心思,而辗转反侧一夜闭不上眼。可是她,她却容光焕发,比往日里更要好看。 怕是一大早就起来,对着镜子细细梳妆打扮了吧? 她,她是觉得要跟自己和离了,所以迫不及待的打扮的好看一些,好去另嫁他人吗? 他们可还没有和离呢! 她还是他周承朗的妻子呢! “你今日真是好看。”他喃喃出声。 月梅抬起头看过去,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说这么一句,见他定定的看着自己,目光明亮,却隐隐含着一丝无情。 想到自己哭红肿的眼睛和浓重的黑眼圈,若不是认真的上妆,如何能遮挡的住? 月梅心底也是难掩酸涩。 “说罢,你想说什么?”她又问了周承朗一句。 周承朗看着她,冷笑道:“我不纳方惠钰为妾了,我已经和她说开了,不仅是和她,还有祖母那里我也说了。现在来见你,一会儿我就亲自去武安候府,跟武安候府以及侯夫人把这事情说清楚。等下午,我就叫人把方惠钰送去武安候府的家庵。” 如果他没有冷笑,没有用嘲弄的口吻说话,月梅听了,也许会很高兴。可是他冷笑着嘲弄着的口吻,却让她心里格外的不是滋味。 “怎么,你舍不得?”伤人的话立刻就说了出去。 “舍不得?”周承朗反问道:“这话该我问你才是,昨日你那么坚决的要跟我和离,我还当你是一时气话,是因为太喜欢我,不想跟人分享,所以才那般。今日看到你,才发现我错了。” 月梅的心突突的跳着,双手握拳,指甲几乎都要掐进肉里去了。 她狠狠的咬了下嘴唇,让那痛感逼着自己把眼泪收回去,好半晌,才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迟疑,她的犹豫,却让周承朗更是心凉。 “什么意思,意思是你迫不及待想跟我和离,怕是不是因为方惠钰吧?”他大步上前,一手捏住月梅的手腕,一手用力掐住她的腰,把她逼迫的和自己的身体紧紧贴在了一起,“你今日这么高兴,打扮的这么花枝招展,又立刻从公主府出来到这珍味轩,打的是什么主意?” 打的是什么主意? 她能打得是什么主意? 无非是,安平公主进宫,公主府她不好继续住。而威远侯府又根本算不得她的家,这个时代的女人哪里有家呢,嫁出去了,男人要她,她才有家,男人不要了,她就没有家了。 月梅为这个时代的女人心疼,也为自己心疼,那抬起头看着周承朗的眼睛,慢慢的就含上了水雾,要落不落的样子,看着十分的可怜。 周承朗只觉得心头狠狠颤了颤,那些凶狠的话,那些指责,那些控诉,就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这是他喜欢的女人,他最最喜欢的女人,喜欢到,宁愿把祖母困在荣安堂,打算日后都骗她的女人。 他不会允许这个女人离开他的,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不会允许。 他低下头,狠狠的亲上了那粉嫩的樱唇。或许是心头的悸动,或许是害怕失去的心情,又或许是还残余的怒火,让他一瞬间失去了理智。 他一只手用力的箍着她的腰身,一只手按在她的后脑勺,狠狠的亲着她的嘴唇,攻城略池般,狂风骤雨般,像是觉得这是个负心的女人,他要把她一口一口的吞进肚子里,这样才不会离开他一般,毫无半点怜惜。 月梅觉得呼吸困难,双腿发软,嘴唇更是一阵又一阵的痛。 周承朗是疯了吗? 来了之后,明朝暗讽的说了那样的一番话,现在却又这样,不顾她的意愿强吻着他,他把她当什么了? 男女之间体力的悬殊,月梅自然是推不开他的,而身高的悬殊,以及两人到底是夫妻,她到底心里还爱着他,也不愿意用膝盖去顶他的那处,所以她只能任着眼泪滑落,张嘴,狠狠的咬住了周承朗的嘴唇。 淡淡的血腥慢慢地变浓,月梅松了口,周承朗也同时松手,趔趄着退后了两步。 他伸手抹了下嘴唇,嘴唇上立刻传来刺骨的痛意,而手指上,不出所料的带上了血迹。 “你——”他怒瞪着月梅。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除了在战场上,在其他时候,他都是会小心保护着自己,不让自己受伤的。 而让他受伤的人,通常的也不会有好下场。 他眸子清亮,里头却戾气骇人。 月梅却不怕他,她干脆的抹了一把眼泪,冲着周承朗喊道:“周承朗,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是来好好说话的吗? 为什么会,会这样对她? 这么不尊重。 还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 打得是什么主意? 若说一开始,月梅的确不知道周承朗是什么意思,可是从他亲自己时候的残暴,还有紧贴着身体时候他下身的反应,月梅再不明白,那就真是蠢货了。 而也正因为明白,所以她更是觉得生气,觉得伤心。 她为了遮掩眼睛的红肿和黑眼圈才上的妆,莫非在周承朗的眼睛里,她却是还没和他和离,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来珍味轩,想找下一个要嫁的人了吗? 他就是这么看自己的? 就是这么看自己对他的感情的? 他侮辱了他自己,更是侮辱了她,难不成,自己爱上的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吗? 月梅笑了,“周承朗,你走吧!你走,以后,永远,都再也不要出行在我面前!” 周承朗又摸了下嘴唇,却是冲着她摇头,“你还要怎么样,我已经答应你,不纳妾了,我已经答应你要把方惠钰送走了,你还要怎么样?你知不知道,昨日我气得祖母怒急攻心晕了过去,你又知不知道,大夫说,祖母若再也经不起这样了?” “所以,这是我的错了?”月梅道:“所以你祖母这样,都是我的错?” 周承朗一怔,当然不能说都是月梅的错。祖母是有心病,而纳妾的事情却又是方惠钰提出来的。 “威远侯,真是委屈您了,要您为了我这样的人不纳妾,要您为了我这样的人气倒祖母。”月梅摇头说道:“那么,您回去吧,咱们即刻和离。您再也不会气倒祖母,您不仅可以纳很多的妾,您还可以重新娶一个您祖母喜欢的妻子,我高攀不上你们威远侯府,就不再踏足你们府上的宝地了。” “谢月梅!”周承朗气得一脚踢翻了旁边的一个小几,上头放着的铜盘掉在地上,哐当一声巨响。 月梅扬着下巴看他,眼泪没有流出来,全部流回了心里。 “谢月梅,你不要再说气话,也不要再说无情的话了,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周承朗看着那滚了几圈才停住的铜盘,慢慢说道。 月梅一声冷笑,正要说话,外面响起了咚咚的拍门声,陆冲道:“主子,宫里传来皇上的口谕,召您立刻进宫面圣了!” 第159章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将于明天晚上替换为正常章节。 每日替换,绝不拖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一月三块钱,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将于明天晚上替换为正常章节。 每日替换,绝不拖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一月三块钱,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月梅的沉默看在周承朗眼里,却是她不想提及这件事情。 “咱们不提这个了,走,我带你去找良二良三!”周承朗怕月梅心情不好,说着就拉着她往门口走。 良二爷却刚刚出府去了,说是有个问题想不明白,去拜访老师去了。他是上一次秋闱的解元郎,才学自然是有的,所以平日不去书院学习只在家温习功课,但若是有问题,却会亲自去他老师家里求教的。 周承朗和月梅去找良三爷。 月梅记得,之前在德兴楼吃饭,良三爷最爱吃的是鱼,但对于那些点心却是敬谢不敏的。没想到他们过来,却看到大妮儿端着个托盘,里头摆放了两种蛋糕,良三爷正夹了一边里头的蛋糕吃的津津有味。 “表哥,大姐!”良三爷瞧见周承朗和月梅,忙高兴的招呼道:“快来快来,这是妮儿妹妹新做出来的红枣蛋糕,味道实在是好,你们吃过没,若是没有,赶紧来尝尝!” 新做出来的? 月梅走过去,瞧见大妮儿手中的蛋糕居然是只吃了一点点的整的。 之前良大太太说红枣味儿的好吃,单独拿了给良二爷良三爷了,这莫不是,良三爷觉得好吃,又叫大妮儿去做了? 她看向大妮儿,却见大妮儿眉眼里都是笑意,没有半丝不情愿的感觉,她不由得就心里松了口气。 出身摆在那里,何况现在只是她认了良大太太做干娘,大妮儿却算是寄居。她就怕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有人给大妮儿气受,让大妮儿委屈。 现在看来,好在是没有。 周承朗还没吃过这红枣蛋糕,便顺手拿了一点吃了,他是不大喜欢这甜食的,只象征性的吃一些,点点头,说好吃。 大妮儿就有点儿失望,然后又看向良三爷,把托盘往良三爷跟前送了送,道:“三表哥,你吃,这么多呢,都是给你做的,你只管吃。若是不够,我再给你做,哦,若是你还有其他想吃的也可以告诉我,我给你做。” 良三爷笑呵呵的点头,不客气的把剩下的一大块直接拿起来,一边往嘴里塞一边问周承朗和月梅,“你们,嗯嗯……现在,现在……来找我有事啊?” 声音含含糊糊的。 月梅不由得抚额,好歹也是大家的少爷,怎么吃个东西,这么一言难尽…… 她的视线在良三爷和大妮儿身上来来去去,觉得自己真的应该是脑子想多了才对,良三爷虽然已经十八岁了,可是大妮儿才十二啊,还是个小丫头片子啊。 但为什么,现在两个人之间的状态,会这么诡异? 诡异到,即便大妮儿走了,月梅也没心思去问良三爷的意见,而是一直默默在想着,可别真的是这两人有点什么。 周承朗帮她把问题问了,然后以为她是心里想着安平公主和谢二老爷的事情,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带了她回去了。 这晚上周承朗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走了,在良家用过晚饭,打发人回侯府说了一声,便笑嘻嘻的耍赖去了月梅的房间。 月梅拿他没办法,只好指指屋里,道:“你看,这儿可没有其他房间了,总不能叫你来了,把大妮儿赶走吧?就算是她愿意走,去哪里睡啊,下人房是肯定不行的!” 大妮儿和月梅虽然没有睡在一起,可是却睡在了这边的碧纱橱里,这晚上即便是和周承朗小声说话,那边怕也是能听得清的。 周承朗无奈,怪不得他耍赖过来的时候,外祖母和舅母笑得那么开心,感情是早已经想到这一点了。 他闷闷不乐地坐在月梅边上,一张脸上就差写上大大的三个字“不高兴”了。 “好了好了,乖啊。”月梅觉得他这样十分好笑,像哄小孩子一般拍着他的脸,“也没几日了,很快我就要嫁过去,到时候不就是可以天天在一起了?快回去吧,家里都没有人帮着张罗咱们的婚事,若是正日子那天出了什么差错,我可是会不高兴的。” 周承朗胸有成竹的道:“这你就放心吧,有舅母帮忙,管家那边又只听我的话,保管什么错也没有。再说,如今三婶因为感激你,也忙前忙后的张罗呢,新房里头弄得格外漂亮,你一定会喜欢的。” 提起这个,他渐渐忘掉了不高兴,十分兴奋的道:“我给你寻了一块更衣的镜子,是从海外流过来的,有半人高,日后你想看穿的衣服好不好看,就可以照着那镜子了。对了,我还找了两颗夜明珠,以后就在咱们床头放一个盒子装着,你不是有灯亮就睡不着吗,有了那个,晚上起夜就不用摸黑去点油灯了,直接打开盒子,屋里亮堂的和白天也不差什么。哦对了,还有……” 絮絮叨叨的,说的眉飞眼笑,月梅认真的听着,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已经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高兴幸福了,只会傻傻的笑着,附和着他。 这一聊就忘了时间,等到月梅细细听着外头传来大妮儿的打呼声了,才醒过神来。 月梅出来瞧见大妮儿和衣坐在椅子上都睡着了,不由得又是心疼又是自责,狠狠瞪了周承朗一眼,叫醒了她,让荷枝服侍着去净房洗漱了。 已经太晚了,周承朗此刻回侯府月梅也不放心,于是就撵了他去良二爷那边暂住一晚上去了。 次日一早,月梅才抓住大妮儿,只是对着她一双纯真干净的眼睛,月梅却觉得自己还真问不出口那样的话题。 于是只好憋在心底,打算有机会再认真观察着了。 安平公主和谢二老爷只那日来了一回便没有反应了,倒是谢娇两日后来了良家,也没让人去告诉月梅,径自跑去了月梅的住处。 月梅午睡刚醒,正坐在床上揉眼睛呢,谢娇就冲进来,一把扑倒了她。 “哎呀你个死月梅!”谢娇叫道:“原来你是我妹妹,原来你才是我妹妹,你居然不告诉我,一直瞒着我!” 她义愤填膺,却是哈着月梅的痒。 只是很可惜,月梅不怕痒。不过被她这么一扑,却是狠狠砸在床上,砸的她头有些晕。 “你起来……”她无奈的去推谢娇。 谢娇见她真的不怕痒,在她胳肢窝和脖颈处不死心的又摸了两下,不得不爬起来坐好了。 “你没有谢媛那丫头好玩,以往她欺负我,我就压着她哈她的痒,回回她都哈哈笑着跟我求饶,可有意思了。”她说道,语气里还有着对月梅的不满。 只是如果注意看,则会发现她眼睛里的小心翼翼。 她是在试探,月梅不肯认安平公主和谢二老爷,于是两人就请了谢娇来,想让她想办法,叫月梅承认了自己是谢家的女儿。 月梅坐好,一面揉着头一面没好气的冲谢娇道:“是是是,得亏我不好玩,若是好玩,岂不是回回要被你这么撞一回?” 谢娇顿时有些心虚,她刚才好像是没控制好力道。 “你怎么样,没撞伤吧?”她伸手拉月梅,想看看她的后脑勺,“来来来,姐姐给你看看。你不知道,当我听说你才是我妹妹的时候我有多高兴,早就看谢媛那丫头不顺眼了,原来她果然不是我妹妹。” 月梅拉住她的手,看着她。 “姐姐?你真要我叫你姐姐?”她说道:“我倒是不介意认个干姐姐,可是你想清楚了,我是不会让干姐姐嫁给小叔的。” 周承宇? 是认妹妹还是嫁周承宇……谢娇陷入了天人交战,然后自我安慰自己,月梅说的是认干姐姐,于是很痛快的选择了周承宇。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她仔仔细细的看着月梅,好一会儿才道:“二婶说你和她年轻时候长得很像,我虽然没有见过二婶年轻时候的模样,但是这么仔细看你,的确眼睛和嘴巴都特别像她。” 谢娇紧紧握住月梅的手,道:“月梅,你为什么不愿意认回去呢?你是在怪他们吗?可是如果你真的是在怪他们,那更应该认回去啊,这样他们才能弥补你,你也才能得到应该得到的。你想想,如果你是郡主的身份,周家那个老太婆,她还敢瞧不起你,还敢想叫你做妾,另给周承朗找其他女人当媳妇吗?” 是啊,认回去的好处太多了,可是不认回去,就是一个周老夫人都够她受的。 但是月梅的确无法心安理得的拿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即便她也很清楚,有了这身份,她就相当于是开了外挂了。 谢娇这次来,应该是来做说客的,正好和她说,也能说出心里话。 “我对他们没有怨怪。”月梅想了想,说道:“也不能说没有怨怪这样的话,应该说,我一点也不在乎他们。他们即便真的是我的亲生父母,我也不在乎,因为我对他们没有一点感情。” 谢娇怔怔,忽而想到,若是她自己,忽然冒出来一个自称是她父母的人,她也生不出什么感情来。 月梅道:“即便认回去,我也不把他们当亲生父母,如果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样是对他们很不公平的。也不用说什么弥补的话了,当年错不在他们,错的是吴氏,而吴氏也有了她应得的下场,所以大家各自过各自的,都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谢娇觉得她很同意月梅的想法,可是仔细一回想,却又觉得不对劲。 “可是,你不是旁观者啊?”她说道:“你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本该是郡主的,却过着那样的日子,你应该怨恨,应该责怪的啊?你怎么,怎么如此理智,居然还会分析出这样的结果出来?” 月梅淡淡的笑道:“大概我这个人就是太理智了吧,我的确当自己是旁观者。和公主没有母女情深,也没有血缘滋生的亲近,我不想为了身份地位去认回这父母,因为我也不愿意为了身份地位,去伪装成一个好女儿。” 谢娇被越说越糊涂。 “算了算了,不提这些了,你乐意如何就如何吧。”她说道:“反正那个周承朗我瞧着对你满不错的,你嫁了他定然会给你请封,往后你也是侯夫人了,身份地位都有,认不认的还真是无所谓。” 的确是这样,身份地位,其实这些一直不是她追求的,如今正好阴差阳错的都有了,她也不应该太贪心,去惦记别人的,更好的了。 “我把茶楼的布置已经都想好了,咱们一起看看吧。还有桌椅的一些设计,这都是我去请教了良三爷的,他是读书人,且还读的很好,意见应该是有用。”月梅拉了谢娇去看已经重新誊抄过的图纸,“不过最近我不大方便出去,你那边看看是派一个人还是亲自过问,我这里把想法都跟丫鬟说说,到时候让她去和你对接。” 谢娇还是第一次亲自参与了这么多去做一件事,闻言立刻道:“我亲自去,倒是也不用怎么麻烦你的丫鬟,反正我整日没事,去护城河也永远抓不到周承宇,就没事多跑跑你这里好了。等到你嫁去侯府了,我就整日跑侯府,说不定可以见到周承宇。” 这些长平侯和谢夫人都不管,月梅更是没有多嘴的道理,和她研究了一番图纸,才把谢娇给送走了。 谢娇径自回家了,安平公主和谢二老爷以及瑞安郡主都等在谢夫人这边,听谢娇把月梅的话重复了一遍后,安平公主顿时就哭了。 谢二老爷也是沉默不语。 不在意,一点也不在意,只把自己当一个旁观者。 这,这简直比恨他们还叫他们难受啊。这是……井水不犯河水,难道说,要当彼此都不存在吗? 瑞安郡主见不到母亲那么伤心,顿时气得站起来,道:“我去找她,我倒是要好好问问,爹和娘,都可以一点不在意的吗?” 谢娇是见不得瑞安郡主好的,何况月梅如今不仅是她的好友,还是她的亲妹妹了,她顿时就鼻子一歪,冷冷哼了一声。 “啊哟,说的这么大义凛然的,你怎么不瞧瞧你自己呢?”她不客气的说道:“你若是在意爹,干什么不回皇宫,不去好好做你的公主,还赖在二婶的公主府里干什么?” “谢娇!”瑞安郡主瞪大眼喊道。 “谢娇,闭嘴!”谢夫人气得红了脸,冷声喝道。 谢娇连瑞安郡主都敢打,那是从小就被宠着的,自然不怕,当即就道:“我倒是觉得月梅做的没什么错,她不在意,自然就不能为了身份地位认回来,那才不真诚!而且她自己都说了,只是不想对二叔二婶不公平,她只是理智一些罢了。我跟你说瑞安公主,她可比你实诚多了,不愧是我谢娇的妹妹。” “对!”一道苍老的女人声音响起,谢老夫人被仆妇扶着走了进来,看着众人一脸惊慌,她没好气的道:“你们也别瞒着我了,我都听说了!” “祖母!”谢娇躲开谢夫人气得想打她的巴掌,扑过去抱住了谢老夫人的手臂。 谢老夫人爱怜的拍了拍她的手,然后不客气的训向二儿子和二儿媳妇,“亲爹娘能把孩子给弄错,也只有你们俩能干出来了!如今孩子不认你们,我看是应该的,总比对你们没感情,为了咱们谢家,为了公主女儿的身份地位认回来的好!就像娇娇说的,这才是我谢家的女儿,有我谢家的风骨在!” 都什么时候了,娘还来添乱。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将于明天晚上替换为正常章节。 每日替换,绝不拖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对着这个金贵的儿媳妇,谢老夫人气焰低了些,她说道:“她不是对你们没感情吗,那就让她生出感情来,生出感情来了,自然而然的就会认你们了!人心都是肉长的,她现在没有体会过亲爹娘的好,怎么对你们有感情?等到她感觉到你们是真的疼她,真的爱她了,她还会这么理智的不肯认吗?” “至于该怎么做,我想不用我再教你们两个了吧?” 第160章 威远侯府大门口。 荷枝手里紧紧的攥着月梅交给她的和离书,却连门都不敢进。这东西不能交,交了那就一切都没有办法挽回了,要知道老夫人不喜欢大奶奶,大太太二太太也都不喜欢,这可是直接递把柄上去的。 但这东西又不能不交,她是想留在大奶奶身边的,若是大奶奶交给她的这点小事她都做不好,那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说想留下来? 荷枝纠结的来来回回走着,急得后背都被汗湿了。 周承宇和周承睿下了马车瞧见她,想起她是跟着大妮儿在珍味轩做事的,如今大嫂不在家里,她这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荷枝。”周承宇走过来,问道:“你在门口来来回回做什么,是珍味轩那边有事?” 荷枝猛然回头,看到是周承宇,眼里的惊喜又落了下去。 她还以为是大爷回来了呢。 真是急糊涂了,连大爷和三爷的声音都分不清了。 她不说话,周承宇却看向了她紧的有些发抖的手,“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要交给谁的?” 交给谁的? 大奶奶……不,不对,谢娘子说,交给老夫人的。若是见不到老夫人,那就交给方表小姐。 交给这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都完了。 荷枝脸色一变,想了想,这信她是要交出去,并且要交给周家人的。三爷就是周家人,而且他也不盼着大爷大奶奶分开,交给他既是完成了大奶奶的嘱托,又不会让周家其他人知道,因此让大奶奶骑虎难下。 “三爷,这是大奶奶给大爷的,大爷不在家,奴婢就将信先给您,您回头转交给大爷,可以吗?”荷枝噼里啪啦的说道。 大嫂交给大哥的信? 周承宇微微一笑,大嫂和大哥可真是有情趣,不过分开几日,居然都鸿雁传书了。 他伸手接过信,道:“自然是可以的。你放心吧,回头大哥一回来,我立刻把信交给他。” 荷枝很想叮嘱一句你别偷看,可是话到嘴边到底还是咽了下去。到底这是主子,不是她一个丫鬟可以随便多嘴的。 周承睿却是忍不住,跟着周承宇并排走着,压低声音笑道:“人家都说小别胜新婚,果真如此,大嫂不过是去长平侯府陪着瑞安郡主几日功夫,大哥居然都跟她写上信了,可真真是叫人羡慕啊。” 周承宇斜睨他一眼,拿着书本拍了下他的头。 “你这是也想娶妻了?”他说道:“这次秋闱,你若是能榜上有名,我就跟娘说一声,叫她尽快将你的亲事定了。” 周承睿摸摸被打疼的脑袋,不满道:“你这个做哥哥的还没成亲,我着什么急啊。” 再说,他已经估计到了,自己肯定不能榜上有名。 周承宇笑笑没有接话,却不自然的用拇指抚了抚手中的信封。瑞安郡主,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她是郡主,有太医伺候着,又有下人照顾着,应该是没什么事吧? 公主和驸马也真是的,半点爱女之心都没有。怎么偏偏在女儿大着肚子的时候闹出这样的事情来,瑞安郡主定然十分伤心,好在有大嫂在,能劝劝她。 到了家里,晚上吃饭的时候,周承睿就忍不住把月梅和周承朗互相写信的事儿当笑话给说了出来,李氏也跟着笑,提了句他们哥俩也不小了,是该娶妻了。 周承宇自然是不接话的。因为上次三老爷和周承宇大吵过,所以周承睿也不敢往哥哥身上引,只嗯嗯着不接话。 李氏看着就叹了口气。 三老爷却是默默的吃着饭,只是眼神却往周承宇身上扫了几下,然后很快的放下碗,说吃饱了。 他一走,周承睿才放松了点,劝周承宇道:“三哥,你也真的该娶妻了。你又不是二哥那种找不到好的,干什么还要拖下去啊。” 周承宇道:“今日先生说你的文章做的不好,晚上你到我房里来,我给你看看。” 周承睿:“……”他就不该插嘴的。 而另一边,三老爷在周承宇的房里看到了月梅的那封信,惊讶的嘴巴久久都没合上,然后直接揣着信去了荣安堂。 荣安堂被周承朗派人守着门,方惠钰正在那求着放她进去。 守门的侍卫黑着脸,话也不说,就只摇头。 方惠钰从早到晚已经来了无数回了,此刻耐心已经全部告罄,“你们是什么意思,是想把祖母软禁起来吗?你们这么做,有没有考虑过侯爷的意思,若是这风言风语传出去,侯爷如此不孝不悌,还如何在朝堂上立足?!” 守门的侍卫不屑的扫了她一眼,道:“跟您无关。” “你——”方惠钰气得抬起手,一巴掌就要打过去。 侍卫是什么人,若是不愿意,她如何打得到。也不碰她,只往一边侧了侧身子,方惠钰就踉跄着栽了出去,好在是丫鬟焱儿就在身边,及时拉住了她。 三老爷看到这里,就摇摇头,转身走了。 “三叔,你怎么来了?”王氏惊讶的看着三老爷,道:“老爷在屋里呢,他这几日身体越来越好,只怕再过两日就要好全了。” 三老爷脚步微顿,“哦”了一声后,便匆匆进了屋。 “二哥!”他一看见二老爷,就急急冲上去,大声道:“二哥,你可大好了?我跟你说,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发生大事了?!” 二老爷有些迷糊的从书本里抬起头,“发生什么大事了?你别急,慢慢说,喝口水,喝口水慢慢说。”他伸手指着王氏,意思叫她去倒水。 王氏立刻倒了一杯水过来,却也没递过去,只端在自己手中,“三叔,到底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三老爷把手中的信封往二老爷手中一拍,道:“二哥你自己看吧,侄儿媳妇要跟承朗和离呢!” 月梅要和周承朗和离? 王氏只觉得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般,就算月梅她是天家留在外的私生女,那也是上不得台面的身份,能嫁到周家做侯夫人,不算是辱没她了。 她居然提出和离,她以为她还能嫁到什么更好的人家不成? 二老爷看了和离书,更是气得脸色铁青,好一会说不出话,只气得抬手直拍着床框。 不可理喻!这泼妇!这贱人! 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和离,她居然敢提出和离!她是个什么东西,论起来也该是周家休了她,她还敢提出和离! 反了她了! 二老爷只觉得胸口都气得一阵一阵的疼。 攥着和离书,一把推开三老爷,衣衫不整的就下了地。然后一叠声的骂着王氏,拿了衣裳胡乱的穿上,踉跄着跑了出去。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王氏看着三老爷,她不明白,怎么二老爷会气成这副模样。 三老爷叹气说道:“哎,太不像话了,侄儿媳妇太不像话了啊!” 他说着就要走,王氏忙拉住了他的衣袖,“三叔……” 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三老爷就一把甩开了她。 王氏一愣,面上的神色顿时青青白白的,十分不自在。 三老爷也是怔了一下,然后忙一脸歉意的跟王氏施了一礼,“二嫂,还有什么吩咐?” 王氏看了看他,咽下心中的怪异感,朝着门口看了看,才小声说道:“那个月梅,你别往前头凑,她很可能是天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女。你若是逼了她欺负了她,难保上头会计较的。” 月梅的身份,公主府和长平侯府都是知道的,甚至是周家这边的周老夫人,二老爷三老爷甚至是李氏都是知道的。只王氏一直躲在屋里养身体,二老爷又自来不爱和她交流,所以她竟是一直不知道。 三老爷一叹,看着王氏的眼神里就带上了同情,他也同样压低了声音,道:“二嫂,那月梅其实姓谢,族谱上写的就是谢月梅而不是程月梅。她其实不是什么私生女,是安平公主和驸马谢二老爷的女儿,只是当年遗留在了民间,她来了京城才认回来的。只不过一直以来谢家和公主府都没动静,我们也不好说出来罢了,怎么,莫非是二哥没有告诉你?” 周文海的确是没有告诉她! 原来月梅竟然姓谢,竟然是安平公主的女儿! 不过,哪怕她是安平公主的女儿,也一样不是周家能欺负的,周文海这么气急败坏的出去是想干什么? 王氏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去阻拦。 三老爷已经道:“二嫂就在屋里吧,看好孩子们就是,我先赶紧跟过去看看,不知道二哥是不是去母亲那边了。” 王氏点点头,送了三老爷出去。 荣安堂那边已经彻底闹开了,周二老爷去叫门,侍卫自然是要拦着不许,可他是周承朗的长辈,没命一般的往上撞,又叫了二房的下人,侍卫就算敢伤下人也不敢伤周二老爷,还真就叫他硬闯进去了。 今日周老夫人醒来,已经把昨日的事情全都忘记了,曹妈妈又给方惠钰寻了没来看她的借口,所以这一日她好吃好喝的,倒是什么都没问。 倒是看着周二老爷一身狼狈的闯了进来,她才震惊的站起来,两步上前扶住了周二老爷,问道:“老二,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急匆匆的来了这儿,有什么事吗?” 周二老爷被王氏所骗,也不知道周老夫人到底身体如何,顿时就没有顾忌的叫开了,“娘,那个谢月梅,简直是太目中无人了!竟然是当我们周家没人了,送来了一封要跟承朗和离的和离书!她是个什么东西啊,就算她不想和承朗过了,那也是承朗休了她,她有什么资格提和离?!” 休,是男方不要女方了。 和离,却可以说是女方不要男方了。 周家可丢不起这样的脸。 周老夫人听了却没有发火,她把周二老爷手里的和离书接过来看了看,才冷笑道:“瞧给你激动的,她这不是和离书,她这是挑衅,她这是威胁!” “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周二老爷忙问道:“她敢跟我们周家挑衅?我们周家,又有什么地方是可以叫她威胁的?” 她便是安平公主的女儿又如何,这么久了都没有认祖归宗,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很显然,人家谢家根本就不在乎她。 出嫁的女儿还是泼出去的水呢,她一个不被家族在乎的女儿,那压根就什么都不是。 谢家没有认了她,他们周家就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直接把她给休了。反正大家不知道她是谢家的女儿,也不算得罪了谢家。 至于安平公主,软弱了十几年了,谁在乎她,她连自己都护不好,眼睛里只有男人,哪里有心思去管谢月梅的死活。 周老夫人道:“她要挟的不是周家,威胁的也不是周家,而是我。” 你? 谢月梅和承朗和离,和娘有什么关系? 周二老爷还真是怎么想都想不通。 “她是在吓唬人呢,用和离来吓唬朗哥儿,因为她知道朗哥儿舍不得她,所以她有恃无恐的送来了和离书。”周老夫人道:“还偏偏是趁朗哥儿不在家的时候送,目的不是很明显了吗,是等着我们主动把钰姐儿赶走,叫朗哥儿身边只有她一个呢。我们若是不肯,那自然就是想叫她和朗哥儿和离了,那这么一来,我们岂不就是成了坏人,拆散了她和朗哥儿了?” 周二老爷道:“怎么可能,大丈夫何患无妻,她真是太拿自己当一回事了,承朗若是为了女人敢忤逆长辈,我第一个打死他!” 周老夫人听了这话,脸上一时欣慰一时又愤恨,她伸出手慈爱的摸了摸周二老爷的脸。 周二老爷平日是和母亲极为亲近的,可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被母亲摸脸,这却是让他有些不习惯,他默默离开一些,躲开了周老夫人的手。 周老夫人看着空荡荡的手,神色有些失落,接着便面色一转,变为十分凶狠了,“你当人人都是你呢,朗哥儿他哪里能如你,他和你那早死的爹一样,都是个见到女人就走不动路的!” “这贱妇,她就是抓住了朗哥儿的这心理,认定朗哥儿会为了她敢跟咱们翻脸,所以才敢这么有恃无恐的!”她说道:“她这是挑拨离间,也是知道我们不能忍心失去朗哥儿,所以才这么伸脚过来踩着我的脸!” 周二老爷越听越是觉得在理,不由就觉得棘手了,“那,那怎么办?” 这小贱人,实在是太多心眼子了。 简直是坏到没边了! 周老夫人冷笑道:“好办!如今她不过是以为她占着主动权罢了,不过是她以为咱们不敢罢了!老二,你现在就写上一封和离书,跟着她的这封,一道送去官府去!我倒是要看看,她怕还是不怕!” 周二老爷有些发愣,这要是真送去了,那不就是真的和离了? 那不是就让那女人得逞了,让承朗和家里翻脸了? “你放心,你只管带着出去,只怕你一出咱们家的大门,那贱人就知道了!”周老夫人呵呵笑道:“到时候,只怕她就要哭着喊着来求你,千万不要去官府了。咱们家的朗哥儿,要身份有身份,要相貌有相貌,身上还背着军功,年纪轻轻的就是侯爷,她一进门就是侯夫人,你真当她能舍得不要?” 她才舍不得呢! 她可是连谢家都没有承认的女儿,安平公主更是没有承认,这样说来,她根本就什么都不是! 她只是做个姿态,若是知道周家真的要拿了和离书去了官府,只怕她顿时就吓傻了,真真会哭着喊着来求自己了。 周二老爷越想越是觉得舒心出气,就问周老夫人,“娘,那若是她来求儿子了,儿子要不要答应她?” 周老夫人想了想,有些不甘心的道:“当然要答应了,难不成你还真的想和朗哥儿闹翻不成?不过……”她又话锋一转,道:“到时候你要带她来荣安堂见我,把家里所有人都叫来,我要看着她给我跪下,磕足九十九个头,才能答应她,不休了她!” 哈哈! 那就好看了! 周二老爷一想到那场面,觉得连身上最后的一点不舒服也没有了。当即叫人拿来笔墨,唰唰几笔便写好了和离书,直接带着两封和离书,连衣裳都懒得回去重新换,就这么从荣安堂出来,一路出了周家的大门。 荣安堂大闹的事儿,周承宇也知道了,而周二老爷为了有人能去给月梅报信,叫月梅来下跪认错,更是把自己要去干什么说的清清楚楚的。 周承宇心下一沉,回屋一看,荷枝交给他的信没有了,他哪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定然是爹偷偷拿走了,还去交给了二叔,叫二叔闹了起来! 此时想拉回二叔是不可能了,他没有办法,平常从不骑马的他叫下人拉了两匹马来,吩咐周承睿去珍味轩告诉月梅,自己则是骑马赶去了皇宫的路上,想着要是可以遇到大哥那就好了。 周二老爷为了让月梅来下跪认错,自然是怕她不知道,特意坐了马车去了珍味轩,还单独的在里头买了点心要了茶,更是把这消息说给了在里头忙碌的掌柜的听了。 月梅在后厨忙着做点心,听掌柜的艰难的把话说清楚,微微愣了愣,接着便点了点头。 也好,这样闹开了,省得她麻烦。 不过这真的离开了,她才算是发现,周承朗对家里人实在是太宽和了。 虽然不知道是二房想害他还是三房想害他,但是他回来这么久了一直暗暗的查,却不肯轻易的对长辈主动出手,或许这就是古人说的孝顺最大吧。 不过对于她来说,大概是从小生长环境的原因,亲情淡薄,对她不好的,便是亲生爸妈,也是没有多少感情的。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这点心马上就可以出锅了。”见掌柜的不走,月梅只好出声,“天色已经晚了,你去看看,是不是买点心的人不多了,若是不多了,那咱们就不必再做了。” 掌柜的急出了一脑门的汗,“谢娘子啊,你听没听清我的话啊,周家的二老爷说是要送和离书去官府,是你和威远侯的和离书啊!” “我知道。”月梅道:“你去,叫他送好了,你跟着一起去吧,回头盖上大印了,记得把我的那份拿回来给我。” 掌柜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这,这怎么谢娘子就是听不进去他的话呢? 掌柜的也不敢硬逼着,只好垂着头走了出来,周二老爷见他脸上的神情不好,便得意了起来。 “怎么着,她人呢,是不是让你来求我不要……”他压低声音的说话,可是还没说完,掌柜的就冲他摇头,打断了他的话:“周二老爷,我们娘子说了,叫您快点去。她还吩咐我也跟着去,好拿回盖了大印的属于她的那份和离书呢。” 掌柜的其实是有些不满周二老爷的态度的,都是侯府,周家二老爷未免姿态太高了。他们家娘子,不仅是珍味轩的东家,还是长平侯府的女儿,更是安平公主的女儿,当今圣上的外甥女。 他们周家真的愿意和离,他们家的娘子就能嫁到更好的人家去! 周二老爷听了掌柜的话,伸手挖了挖耳朵,他没听错吧? 看着他一副傻了的模样,掌柜的心里十分解气,顿时就忘了自己是想劝人的,也摆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道:“周二老爷,走吧,你莫不是不敢走吧?” 走就走! 谁怕谁啊! 周二老爷一拍桌案,起身大步走出了珍味轩。 掌柜的犹豫一下,咬了咬牙,也跟了上去。 第161章 天边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外面慢慢暗下,直到变得漆黑一片。 掌柜的手里捏着一份和离书坐在马车里,额头的汗豆大,天呐,他到底是干了什么,是谁借给他的胆子,他怎么就……怎么就昏了头,把长平侯府和安平公主府都抬了出来,威胁知府给他盖了大印呢! 他还各种讽刺周二老爷,说他推诿着不敢把和离书交出去,结果激的他立刻就交了出来。 完了完了,谢娘子和威远侯真的和离了。 完了完了,他要倒霉了,怎么办啊,珍味轩的掌柜的肯定做不了了,家里的管事也干不成了,还有他媳妇,他那跟在夫人身边伺候的女儿,完了完了,全家都被他害惨了。 掌柜的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狠狠打了自己的脸一巴掌,怎么就那么嘴欠呢,怎么就那么沉不住气呢! 而在他马车的前头,里面周二老爷也是一脸的木然呆愣。 不是说好了要来吓一吓那个女人,叫那个女人哭求一番,他就把这和离书和那女人一起带回家的吗? 娘还说了,要那个女人去荣安堂当着全家人的面磕九十九个响头的呢! 可怎么,怎么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了? 他低头,一片黑暗里根本看不清和离书上的字,可是他却觉得心一颤一颤的,完了完了,真的和离了。这下承朗知道了,会不会在家里造反啊? 自己怎么就干了这样的事了?! 他撩开马车帘子,看向外头的小厮,“不回家,去珍味轩去!” 珍味轩,客人已经都走光了,里头帮工的伙计也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副掌柜的和掌柜的一个徒弟,他们知道掌柜的是去干什么了,所以留下来在等着。 荷枝跟大妮儿端着饭菜出来摆好,月梅洗了手脸,一面和冯嬷嬷说话一面从后院走了进来,“没事,回头我和他说了,再回去取。” 冯嬷嬷点了点头,心情却有些沉重。 大奶奶这是认真的。 可大爷只顾着生气,却一点作为也没有,这下子真的是要完了。 月梅走进大厅坐在饭桌边,看着站在柜台后面的两个面色担忧的男人,笑着招了招手,“你们也过来一起吃吧,厨房做了很多,够吃的。” 辛苦忙碌大半天,此刻的确是饿了,可是两个男人却直摇头。他们现在可吃不下,而且就算能吃得下,也不敢和月梅坐在一起吃。 晚上煮了白粥,在外头买的大白馒头,菜都简单,青菜炒鸡蛋,家常豆腐,水煮肉里放着一大把的豆芽菜和大白菜。 月梅拿了盘子装了四个馒头进去,又把菜给拨出来一份,拿了筷子,一起递给荷枝,叫她给送过去。 两个男人盛情难却,只好拿了馒头接了筷子。 周二老爷和掌柜的进了珍味轩,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大家其乐融融吃完饭的场景。两人的肚子同时咕咕叫了起来,接着就同样的泛上了怒意。 掌柜的叫了一声“谢娘子”,走到桌边把和离书往桌上一放,就走到他徒弟那里,不敢出声训斥,只伸了手在他徒弟的腰上狠狠拧了一把,又朝副掌柜怒瞪了一眼。 小徒弟“嗷呜”了一声,委屈的又咬了口馒头。 “掌柜的,辛苦你了。”月梅道:“你也还没用晚饭吧,坐下来一起吃吧。”说完,看向了周二老爷,无视他满面怒容,淡淡道:“周二老爷,今日的点心已经售罄了,这粗茶淡饭也不好请您赏脸,还请回吧,明儿巳时珍味轩准时开门。” 周二老爷气得嘴唇直抖,看着桌上的和离书,两步上前,抬手就想要去拍。 冯嬷嬷以为他是对月梅动手,快速起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周二老爷挣扎了一下没挣扎开,不敢置信的看着冯嬷嬷,喝道:“放肆!松手!” 冯嬷嬷道:“还请周二老爷自重,切莫动手动脚,以免伤到了我家主子。” “瞎了狗眼了你,看不到这是和离书吗?”周二老爷另一只手指着桌子,把自己手中的和离书也扔了上去,“你是我周家的下人,我才是你主子,她已经被周家休了,是你屁的主子!” 周二老爷可是在国子监任职的。 虽然只不过是个六品小官,但一向以文人自居,除了打王氏,在外面都是以谦谦君子形象示人的。今日这么暴躁,脏话都骂出了口,显见得是气狠了。 月梅起身,对冯嬷嬷摇了摇头,“松开吧。” “谢娘子!”冯嬷嬷不放心。 “松开。”月梅再说一次,见在一边的三个男人都走了过来,就道:“这儿可是珍味轩,我又与周家半点关系也无,周二老爷可不敢在这里动手。” “就是,他敢!”看着月梅被欺负,掌柜的怒火上涨,又克制不住自己冲了上来。 冯嬷嬷放下手。 周二老爷羞窘的不好意思喊痛,只捏着手腕小心的转着,狠狠瞪了眼掌柜的几个,骂道:“滚开!你们看我像是会打女人的人吗?” 打女人的男人,说出去可是不好听的名声,掌柜的一想,就伸手拦了下身后的两人,后退了一步。 月梅止不住心头的嘲讽,周二老爷这话说的,感情那王氏不是女人,不然他怎么会打呢? 不过这和她也没关系,她用不着管。 她把属于自己的那份和离书拿起来,看了眼上面的大印,点了点头,对周二老爷道:“多谢周二老爷将这和离书送来,我已经收到了,若是您没事,就不多留您了。” 这女人真的是疯了。 和离书,这可是和离书! 她怎么敢! 她肯定不敢! 她是在装的,一定是!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周二老爷咳嗽一声,正色道:“只要你跟我回家,去好好跟你祖母磕头认错,叫钰姐儿进门,并保证再也不敢了,我就帮你求情,去官府把这和离书销了。” “多谢周二老爷。”月梅道:“不过不用了,冯嬷嬷,天色已晚,送客吧!” 多谢周二老爷……听了这句,周二老爷松了一口气,脸上也浮现了得色,他就说,哪个女人敢和离的,王氏叫了几十年了连回娘家都不敢,还和离,真是…… 不用了? 送客? 这说的是什么话?周二老爷脸上的得色笑意还没来得及收回,冯嬷嬷就走出来推了他一把。 一个中年妇人,看似轻轻推了他一把,却直接把他推的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周二老爷羞恼更甚。 掌柜的已经一步迎上来,站在了他面前,“干什么,干什么,没听见我们谢娘子说的话吗,不用了,不用了,我们谢娘子要的是和离书,哼!” 小徒弟见师傅都冲上去了,哪里有不冲上去的道理,“就是,真以为你们威远侯府是什么好地方呢!我们谢娘子才不稀罕呢,我们谢娘子想嫁什么人嫁不到,谁愿意要去你们威远侯府啊!” 怪不得这家伙能当掌柜的,而自己只能当个副掌柜呢,原来是要拍马屁的,不仅自己要拍,还得带着徒弟一起拍。 自己这点做的真不如人家,得学啊。 副掌柜的想着便也不甘示弱,冲着周二老爷喊:“滚滚滚,我们今天的点心已经卖完了,你还赖着不走干什么,求我们谢娘子回去吗?我告诉你,你就是跪下来求都没有用!我们谢娘子不回!” 周二老爷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伸手指着众人,就要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 “二叔!”周承朗沉着脸,大步走了进来。 威远侯! 他一身黑袍,面色冷峻漠然,走到近处,一把拉着周二老爷,将他拉到了身后。 周二老爷只觉得手腕痛的都要断了,还没有叫出声,周承朗已经松了手,他怔怔的,痛的变了脸色,却一声也没敢发出来。 他是武官,此刻虽然穿的不是武官官袍,可这么走进来往众人跟前一站,冷然的脸色,骇人的气势,还是让众人心尖猛地颤了颤。 刚才说话最难听的副掌柜的缩了缩头,躲到一边去了。掌柜的和小徒弟也是一脸惊惶,小徒弟是想和副掌柜一起逃开的,可是看着师傅没有动,他便和师傅一样,也小腿发颤身上冒出冷汗的硬-挺着了。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大概是知道周承朗真实身份吧,月梅就不怕他了,不管他是什么样子,她都不害怕。 她见小徒弟都吓得要哭了,走过去把他和掌柜的一起拉开了。看着周承朗,屈膝跟他行了礼,想要撵人,可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对啊,好聚好散,大家都是成年人,何必弄得像仇人似地。 她把另一份和离书拿起来,递了过去。 周承朗看了看她的手,却没有接过去,他死死的盯着她,许久之后,才问她,“你真的想要这样?” 他不过是进宫一趟,结果出宫后,就什么都变了。他的妻子,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妻子,居然就那么迫不及待的写了和离书送去了家,跟他彻底没有关系了。 谁给她的胆子? 又是谁给二叔的胆子? 月梅还没有回答,周承朗就转身看向了周二老爷,他眼神平静,似乎只是淡淡的一瞥。可是周二老爷却觉得忽然喘不过气来一般,被他压制住了。 他甚至想喊出来这不是他的本意,这都是月梅自己强行要和离的,可是想到刚才那局面,他又实在拉不下那个脸。 不过这本来就不是他的本意啊,他只是想要月梅道个歉罢了,长辈想要晚辈道歉,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他想给周承朗使眼色,周承朗却不再看他,转而再次看向了月梅。 月梅点了点头,道:“你知道的,这是最好的选择。” 最好的选择。 是啊,这真的是最好的选择。 安平公主不作为,谢二老爷对女儿不上心,他这南疆之行一走,月梅在家里多多少少都要受祖母的委屈。 祖母她,或许真的要看大夫才行…… 可这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吗? 他们的感情呢,他们的感情就这么不要了吗?他们可是夫妻,他都还没同意,怎么能就这样和离了? 就算不要在一起过了,也是要双方都同意才行吧?周承朗看着月梅,面色冷峻,可偏偏嘴角微勾露了个笑。 月梅被他的视线看得发毛,微微后退了一步。 周承朗心底有些涩然。 怎么回事,她现在就这么不待见他吗? 难道……他真的犯了什么不可原谅的错? 可是,他明明没有任何对不起她的地方。 “你等着。”他说道,然后转身,大步的走了。 他是不会放手的。 真以为和离了就可以了吗? 他不同意,和离了也不行。 他不同意,便是他真的做了什么错事,他改了就好,但绝不同意和离! 这是什么意思? 月梅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你等着,怎么听都像是小朋友打架闹矛盾了,其中一个要去搬救兵时候说的话。 她还真猜不到周承朗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就这么走了啊。 走了也好,彼此都无情无义了,那才是两不相欠,都能放下心上的人和事,才能迎接新的生活。 月梅自嘲的想着,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 看着他大步出门跨上马走了,周二老爷还有些发愣,待反应过来这代表的意思,顿时就喜笑颜开了。 他得意的扬着下巴,不屑的将众人扫了几眼,哼道:“如你们所愿了,以后再想反悔,可是没门了!” 他也走了。 周承宇和周承睿,还有一边已经傻了的周承鸿,三兄弟在门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周承鸿此刻是不敢再说什么的,月梅牙尖嘴利,他一片好心也讨不到好。 周承睿道:“大嫂,你怎么还站在这里,你快跟我走,我帮你向大哥……” “四弟!”周承宇打断了他,向前两步,对着月梅施了一礼,“谢娘子,在下周家老三,若是以后你有任何事需要帮忙,可叫人到周家或者太学给我送信,在下若是能办到,定然义不容辞。” 跟聪明人交流就是好。 月梅不得不承认,看男人方面,谢娇的眼光比她好。 “多谢周三爷了。”她回了一礼说道。 周承宇点点头没有说话,回身拉了周承睿周承鸿走了。 屋子里十分安静。 月梅看着手中属于周承朗的和离书,叹了口气,把和自己的那份放到一起,只能改天再送了。然后坐下,招呼着已经傻了的众人,“咱们继续吃饭吧,虽然现在天气热了,但也不要吃凉了的东西,仔细吃坏了肚子。” 周承朗回到聚福堂,秋雨秋雪不敢上前服侍,秋兰上去伺候他脱了衣裳,梳洗一番,然后问他要不要吃晚饭。 周承朗淡淡“嗯”了一声。 秋兰一面帮他布菜,一面偷偷的看着他,周承朗放下碗,看向了他,“想说什么,你说吧。” 秋兰支支吾吾的,可实在是想知道,就大着胆子问:“大爷,大奶奶……大奶奶她什么时候回来?” 周承朗顿了顿,道:“她不回来了。” 难道真的要和离了? 二老爷真的把和离书送去官府扣上大印了? 秋兰脸色微变,还没想好说什么,一下子就跪到了地上。她一跪,守在门口当柱子的秋雨秋雪也忙进屋跪了下去。 “你们想干什么?”周承朗问为首的秋兰。 主子的事情,奴婢是不能不该过问的,可是秋兰想到大奶奶,当初要不是大奶奶求情,自己就跟荷香一样,也被打了板子赶出府了。 荷香到现在不止没有嫁出去,连活计都找不到,成日在家里被爹娘嫌弃呢。 而且孙婆子的儿媳妇也说了,珍味轩生意很好,很赚钱。她不打算做妾,陆小爷又看不上她,还不如去跟着大奶奶做事,学着荷枝赚了钱,说不得还能找个读书人或者管事之类的嫁了。 毕竟出去了,见得人多了机会才能多。 “奴婢年纪不小了。”她一面说,一面小心的偷看着周承朗,“奴婢,奴婢恳求大爷给个恩典,让奴婢,让奴婢出府去……” 大爷黑着脸真是太吓人了,秋兰的声音越来越小。 周承朗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她真的很好,不止是他,连个丫鬟都被收买了。可是……她真的就那么好吗,不止是他,连个丫鬟都舍不得离开她? 他没有说话,静静坐着想了片刻,突然起身回了房间,不多时出来,手里放着两份身契。 “一份是你的,一份是冯嬷嬷的,你拿去交给她。”荷枝的卖身契在周老夫人手里,他得去要才可以。 大爷这是,同意了? 秋兰愣愣的,收了身契。 周承朗却再也吃不下去东西,眼睛看向黑漆漆的门外,静静的看着,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第162章 </script>周老夫人看到儿子一脸得意洋洋地进了屋,便立时往他身后看去,想找月梅的身影。 方惠钰一直陪在她身边,此时也心情复杂的去寻找。虽然恨不能趁此机会休了她,但若是可以看到她下跪磕头求饶,也算是出了口气了。 可是……没有。 周二老爷是一个人回来的,那谢月梅,没有一起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同时看向周二老爷。 周二老爷坐下,要了茶,慢慢品了一口,才朝周老夫人和方惠钰笑了笑,道:“娘,钰姐儿,你们别看了,就我一个回来的。” 周老夫人脸上出现怒色。 “怎么,她不肯回来跟我求情?”她语气十分不悦,这谢月梅,真是有点给脸不要脸了。 “娘,您别生气。”周二老爷呵呵笑道:“她不会回来了,而就算她回来给您下跪磕九十九个响头,您也不用理会她了。” 那怎么成,那朗哥儿岂不是要心疼坏了。 那女人打的就是离间他们祖孙的主意,她可不能叫那女人得逞了。 她看向儿子,想要反驳。 方惠钰却先一步开了口,“那肯定不行的,朗哥哥那么喜欢表嫂,他,他哪里舍得啊。” 语气里的落寞与苦涩,听的周老夫人心也跟着痛了,她附和着点点头,看向周二老爷,等着他解释。 “承朗把她给休了!”周二老爷说道,控制不住情绪,站起来眉飞眼笑的道:“娘,这回咱们心口的那口气总算是能吞下去了,您是不知道,承朗说休了那谢氏的时候,她和她身边的人都吓傻了。哈哈哈,吓傻了都!” 察觉自己有些失态,周二老爷捂住了嘴,但仍然笑得不住发抖。 休了? 朗哥儿把那谢月梅给休了? 怎么会…… 他不是,他不是很喜欢谢月梅的吗?怎么能舍得休了她,为什么? 周老夫人百思不得其解。 方惠钰却兴奋的跳了起来,激动的喊:“真的?朗哥哥把谢月梅给休了?真的休了?” 那岂不是她就有希望了? 周二老爷慈爱的看着她,含笑点头说道:“是是是,的确是休了,那和离书……”他顿了顿,有点不自然的道:“咱们到底是侯府,若是给她一纸休书,人家难免要说咱们欺负弱女子。所以,我按着娘的意思,拿了她的和离书去了官府,扣了大印,现在承朗和她已经是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只是和离,不是休书。 不过不管了,没有关系就好,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方惠钰脸上的笑越发灿烂,她凑到周老夫人身边,抱着她的手臂亲昵的道:“祖母,太好了对不对,真的太好了!” 太好了? 对,是太好了。 那个谢月梅,她哪里配得上她的朗哥儿,没有关系了是最好的,她就可以给她的朗哥儿娶一个真正的贵女了。 不过,是为什么呢? 朗哥儿那么喜欢那个女人,他怎么能舍得和离的?为什么,难道是为了别的女人? 周老夫人怔怔的,看了眼笑容灿烂的方惠钰,觉得那笑有些刺眼。不过转念一想,又记得朗哥儿是说了的,不喜欢方惠钰,所以应该不是为了她。 不是为了别人就好,周老夫人舒心的笑了。 “对,好,太好了。”她说道:“她还想吓唬我们,现在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吓唬到她自己了,不过她再是想反悔,咱们也不给她机会了。” “老二。”她看向周二老爷,“去,你回去跟你媳妇说说,叫她多打听打听,看看有哪家适龄的女子还未订亲的,鸿哥儿也不小了,也得相看了,别老拖着,越拖年纪越大了。” 方惠钰脸上的笑容僵住。 提到儿子,周二老爷有些不高兴,不过他一向最为孝顺母亲,也没有表露出什么来,点了点头,道:“儿子忙到现在还没吃晚饭呢,那就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赶紧去。”周老夫人挥手撵人。 周二老爷走了。 周老夫人又看向方惠钰,问她道:“钰姐儿,你也帮祖母好好想想,这京城还有哪些适龄的姑娘没出阁的?像你这么大的肯定没有了,比你小的你可还认识?” “祖母,我……我不认识。”方惠钰艰难的说道。 周老夫人也不过随口一问,方惠钰说不认识,她就自己陷入了沉思,开始仔细的想了。礼部侍郎史家的大小姐才十四,年纪有点小,国子监祭酒吴家的二小姐十六了,年纪倒是合适,可长得却很一般,再有,这两家的小姐身份也都配不上朗哥儿…… 方惠钰看着把她放在一边不理会的周老夫人,心里有点酸涩,也有点愤怒。 “祖母,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她说道。 周老夫人不在意的点点头,挥了挥手。 方惠钰阴着脸出了荣安堂,对跟在身边的焱儿道:“你回去,跟爹和祖母报个信。” 周二老爷回了二房,他既是起来了,便懒得再回王氏屋里了。这么长时间待在王氏屋里,日日看着王氏那张脸,他都要腻味死了。 想了想,他便脚步一弯,去了柳芳如屋里。 “老爷来了。”柳芳如笑着迎他进去,一面伺候他坐下,一面体贴的问他有没有用晚饭,得知他还没有吃,忙命绿枝去大厨房拿饭。 周二老爷看着美妾那如花似玉的脸,被伺候的原本只有七分的舒服也变为了十分了。 “还是到你这里来好,你是最会伺候人的了。”他笑着说道,搂着柳芳如的腰,压低了她的身子,凑上去亲了下她的嘴唇。 柳芳如以色侍人也不是一天了,倒也没有嫌弃他,默默受了,一面伸手给他轻轻捏着肩头,一面道:“您在太太屋里养身体,太太不说,妾身哪里敢进去。如今好了,老爷您的身体终于好了,妾身也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除了王氏,他的每一个女人都那么关心他,爱他。周二老爷有些感动,心头更是得意。 柳芳如便问起今日关于和离的事情。 周二老爷免不得又夸大其词的说了一回。 柳芳如一直保持着温柔的笑,但心中却着实是快意满满,好,真好,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看到这么大快人心的事情了。 “那……既然大奶奶的位置空了出来,方家表小姐是不是就可以不做姨娘,明媒正娶了?”她问道。 看她一直笑着,周二老爷心里还有些不得劲,怕她是心中还挂着周承朗。不过她这话一出,周二老爷却是彻底放心了。 他略一思索,便摇了摇头,“钰姐儿确实不错,可做正妻,却不合适。” 到底是嫁过人还生过孩子的。 他们周家如今正是鼎盛,干什么要这么自甘下降,娶个这样的侯夫人。 “怎么不合适啊。”柳芳如不满的道:“方表小姐样貌好,性子好,知书达理又是出自武安候府,可是武安候府的掌上明珠呢。娶妻娶贤,大爷若是娶了她,不仅和武安候府的关系更为亲近,就是宫里头的皇后娘娘和二皇子知道了,那也是要高兴的,少不得另眼看他了。” 皇上还正值壮年,二皇子却丝毫不出色,这么早就站队可绝对不是好事。 本来周二老爷也觉得方惠钰还不错,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可是柳芳如这番话说出来,他却觉得方惠钰是绝对不行了。 他在王氏的屋里,已经素了多日,刚才和柳芳如这么搂搂抱抱间,其实兴致已经起来了。但此刻却犹如一盆冷水从头浇了下来般,直接把他浇清醒了。 他毫不留情的推开柳芳如,道:“这些事不是你该过问的,日后不许再说了。” 说完,竟是解释都没一个,就走了出去。 柳芳如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远去,直到绿枝拿了饭回来,都还没有回过神。 “姑娘,您怎么了?”绿枝担心的问道。 柳芳如摇了摇头,道:“我没事。老爷走了,那饭菜你倒了吧。” 这个男人真是太无情了。 连前世楼子里的恩客都比不上呢。 柳芳如闭上眼睛,将快要出来的眼泪眨了回去,还好,自己没有对他上心。他无情,自己也不曾有意,做这一切,为的不过是能更好的活下去罢了。 只不过方惠钰,到底还有什么办法,能叫她正大光明,日日夜夜的陪着周承朗呢? 她陷入了沉思,不过,却在此先打发了绿枝,去给方惠钰送了信。 方惠钰听了绿枝说的话,更是寒心,周老夫人不向着她也就算了,竟然周二老爷也不向着她了,以前对她的慈爱难不成都是假的? 嫁过人生过孩子又怎么样,她哪一点比别的人差了? 王氏打发了下人,正要进地道,门又被咚咚敲响了,她面色一变,还不等骂出声,周二老爷就踢门走了进来。 “这么早,你关门做什么?”周二老爷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屋里藏了小白脸了呢!” 王氏一惊,骂道:“老爷慎言!” 周二老爷不在意的一笑,一面跟水嬷嬷要饭,一面随口道:“好了好了,我说错话了,你要是真敢藏小白脸,我可就是戴绿帽子了!”他哈哈笑道:“来来来,我来找你是跟你说个事的,侄儿媳妇被承朗给休了,娘说让你帮着看看京里未出阁的姑娘,还有咱们那不成器的孽障,也不小了,你是做娘的,也抓紧着点!” 王氏面无表情的坐下来,点了点头。 次日一早,周承朗在上朝前就去了荣安堂请安,周老夫人年纪大了觉少,也早就醒了,听说他来了忙叫人端了一碗粥过来。 “你吃点东西再去,回头饿了肚子空着难受。”她恢复了从前待孙子时候的慈爱模样。 周承朗看着她,默默的点了点头。 一碗粥只喝了两口,他便抬起头来在屋子里看了一圈,问道:“祖母,钰表妹呢?” 周老夫人脸上的笑容微顿,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道:“怎么,你找她有事啊?这一大早的,她怕是还没起来呢。” 周承朗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敛了眼中视线,低头喝粥的时候嘴角勾了起来,“没事,我就是看她不在,才问的。祖母说的是,这太早了,叫她多睡会儿,别累着了,她比不得我这皮糙肉厚的不怕辛苦。” 字里行间都是对方惠钰的怜惜。 周老夫人脸上的笑挂不住了。 太早了,别累着了。 她不也这么早就起来了,她都不怕累着! 钰姐儿这是怎么回事,还没正式收房呢,倒是拿起乔来了,看来是得找时间敲打敲打了,哪里有男人早起不来伺候的道理。 喝完了粥,时间还早,周承朗放下碗,郑重的看着周老夫人,“祖母,谢月梅和孙儿已经和离了,从此以后便是桥归桥路归路,再没瓜葛了。只是……” “只是这侯府,不能一日没有女主人。”周老夫人看出周承朗的意思,才又含笑说道:“你二婶病着,我又没心力管家,总叫个管事管着也不像样。你放心,祖母已经和你二婶说了,帮你在京中挑挑看看,一定给你挑个最好的媳妇。” 周承朗笑着摇了摇头,“哪里还需要去挑,眼前不就是有一个现成的吗?我昨晚上想了又想,觉得钰表妹就很不错,她是表舅最喜欢的女儿,样貌也生得好,孙儿想着想着,猛然就觉得之前真是瞎了眼了,怎么就觉得那谢氏好,她哪里比得上钰表妹啊。” 周老夫人目瞪口呆。 这话听在耳里,不异于晴天霹雳。 “你,你在混说什么啊!”她说道,蹭一下站起来,急躁的在原地来回走动着,“你疯了不成,钰姐儿是不错,可她是庶出的,且又出过嫁生过孩子,她,她连那个谢氏都不如!你居然要娶她,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看着祖母气急的模样,周承朗明知道不应该,可心底却仍然升腾起一股不甘愿的爽快感觉。 这还是这么久以来,祖母第一次说月梅好呢。 他一脸的为难之色,对周老夫人道:“祖母,你也觉得钰表妹没有月梅好?” 这…… 周老夫人一时之间还真是回答不出来。 她之前可是十分厌恶月梅,还逼着孙子休了月梅的,刚才是一时嘴快,现在叫她说,她怎么说得出口。 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好半天,她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道:“都不好,京里好女子多的是,你干什么眼睛总要盯在她们身上!” 周承朗起身,一脸的诚惶诚恐,“可是祖母……我,我昨儿想了一夜,竟是觉得自己已经喜欢上钰表妹了。她长得好看,性子也好,还孝顺祖母得您的喜欢,您就做主,让她嫁与我做正妻吧。祖母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她,把她放在心里第一位的。” 长得好看,性子也好,还孝顺…… 周老夫人只觉得头一阵一阵的痛了,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周承朗,道:“你,你是不是要气死我?你怎么就,怎么就这么的不成器?不过是一个女人,你,你……” 她脸色涨红,气得不断咳嗽了起来。 周承朗面上浮现焦急的神色,忙上去扶住了她,“祖母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你消消气,曹妈妈,曹妈妈快去请大夫!” 周老夫人一把打开周承朗的手,“不用了,你,你只要不气我,我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可是你,你偏要……” 周承朗也没想到周老夫人会气得这么狠,不过,这却也更叫他明白了一点了,周老夫人怕是看他喜欢谁,就要讨厌谁的。 “您别生气,别生气,我,我再想想,我再想想。”他忙说道。 周老夫人见他说了软话,这才觉得心口顺了,脸色也慢慢的缓过来了一些。 周承朗松了一口气,问她要了荷枝的卖身契。 周老夫人面色古怪的看着周承朗,“你要她的卖身契干什么?她人呢,是不是和你那个认的妹妹出府去了?说起来她……” 周老夫人想说,大妮儿救的人是月梅,要感谢也该是月梅感谢。可是话到嘴边,却想到月梅也曾救了周承朗的,周家不仅没感谢,还把人家给赶出了侯府。 她不知怎地,心里就极度不舒服了起来,好像自己是知恩不报的小人似地。 “是谢氏要的。”周承朗说道:“她要了我若是不给,以后怕总要用这个理由来找我的……” 那样可不好。 若是总来往,她再想赖上朗哥儿怎么办? 毕竟,她现在说不定就后悔了呢。 周老夫人想着,立刻就吩咐曹妈妈去把荷枝的卖身契取了来。 时间不早了,周承朗拿了荷枝的卖身契就出府去上朝了,周老夫人勉强吃了点晚饭,心里越想方惠钰越觉得不喜欢,她是真没想到,朗哥儿居然会喜欢上方惠钰了。 她从前是觉得方惠钰还不错的,但也最多做个妾,若是做孙子的正妻,说一千道一万也不够资格。 可是朗哥儿之前都没和谢月梅和离呢,怎么就会喜欢上方惠钰的?难不成,是谢月梅在公主府的时候,方惠钰使出什么狐媚子手段勾搭他了? 周老夫人越想越不高兴,所以等方惠钰来给她请安的时候,她竟然破天荒的说了不见。 ----- 珍味轩,月梅跟大妮儿荷枝一样,也是天不亮就起床了。 她昨晚上又没睡好,不过起了床,闻着院子里清新的空气,却觉得人很清明。 “娘子起来了。”冯嬷嬷开了门走出来,径自去给月梅打水,想要伺候她洗漱。 出都出来了,自己不是侯夫人了,还真没必要讲究那些规矩。在现代她是普通的女孩子,在古代先前还是伺候人的小丫鬟呢。说起来冯嬷嬷就相当于她的员工,让这么大年纪的员工伺候她,这可是不对的。 “不用了嬷嬷,我自己来。”月梅笑道,过去接了冯嬷嬷手中的盆,“嬷嬷你不会做点心,不用起这么早,再去多睡一会儿吧。” 月梅今日才起,自然还没来得及上妆。冯嬷嬷眼睛极好,天虽然还没完全亮起来,但却可以把月梅的样子看得清清楚楚的。 这谢娘子说的豪气,做的更是豪气。可到底还是在意,瞧那眼睛肿的,她敢说谢娘子昨儿晚上便不是一夜没睡,也是半夜。而且,还肯定是哭了。 她不由就是一叹,劝道:“娘子何必这么固执呢,你心里明明还是在意大爷的,大爷也在乎你,何必非要走到这一步。你不开心,大爷定然也不开心。” “可是不这样,他开心了,我却不开心。”月梅愣了一瞬,才说道:“嬷嬷觉得,我应该为了他,而让自己不开心吗?” 冯嬷嬷不知道这话要怎么回答。 她是一辈子都没嫁过人的,早年是喜欢过一个男人,可是那个男人早早的就死了。后来,她就一辈子都没嫁人,因为她发现她只喜欢那个男人,碰着谁都觉得比不上那个人。 可就算如此,男子三妻四妾这样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大爷可是威远侯,纳一两个妾又有什么不行的呢? 月梅不希望所有人都理解她,甚至是她都不想把心里的想法去告诉别人,解释给别人听,因为她觉得那没必要。可是现在看着冯嬷嬷这副模样,却突然有了倾诉欲了。 “嬷嬷,不瞒你说,我的确喜欢他,他是我这辈子第一个喜欢的人,也是唯一的一个。我以前喜欢,现在……现在虽然他让我伤心了,可我还是喜欢。所以我放不下,所以我难免会想起,难免会伤心。可是……”她看着冯嬷嬷,郑重说道:“可是我不想叫自己委屈,他是一辈子,我也是一辈子,一辈子那么短暂,我为什么要没有自我,那么不开心的活着?” “可能你也会觉得我无理取闹了,他都已经说了只是暂时的留方惠钰在家,并且再三保证不会碰她。按理,我是该不要介意的,可是,我的生命里只有他一个男人,他却要再拉一个女人插-在我们中间,两个人的爱情里有了第三个人,那还如何能保持那份感情?而且,嬷嬷不觉得这样太不公平了吗?” “可是,后来大爷已经说了,他不纳方家小姐了。”冯嬷嬷忍不住给周承朗辩解。 月梅笑道:“是,但这不是他的本意,只是因为我说要和离,他想挽留我,才决定不纳妾了。他的心里,并不觉得纳妾有问题,甚至,他还觉得我不够体贴他,不够为他着想,不能像其他女人一样,人家都可以接受丈夫纳妾,偏我却不能。” 冯嬷嬷吃惊的张大了嘴。 “娘子你的意思是,你是想找一个,觉得纳妾不对的男人?觉得男人就不该纳妾的男人?”可是,世界上有这样的男人吗?冯嬷嬷可没碰见过,就连街上的地痞流氓,都还幻想着左拥右抱呢,何况是大爷那样身份高贵的男人了。 娘子这有些太痴心妄想了。 “那嬷嬷觉得,一个女人想要两个丈夫,这想法好不好?”月梅问道:“或者说不要两个丈夫,一个丈夫一个地下情人,这样好不好?” 冯嬷嬷惊愕的眼睛都瞪圆了。 这,这可是不守妇道! 这样的女人是要沉塘淹死的! 别说古代女人了,就是现代,都有很多女人乐意委曲求全的。不过,有那乐意委曲求全的,自然也有那不乐意的,自己就要做那不乐意的人。 “男人可以一个正妻几个妾侍,甚至还有通房,还有外头的相好,还可以去楼子里找女人。那女人为什么就不行,女人为什么这么做就是不守妇道?这未免太不公平了。我要找的,就是觉得男人女人都该只有彼此的人,如果他不是这样的人,那我宁愿一个人过,也不愿意委曲求全的跟在他身边。”月梅说道,慢慢的剖开心迹,“因为那样我会不快乐,我不快乐,就会让我喜欢的人也不快乐,那样我们之间的感情就会慢慢被消磨,变成相看两厌,相看两恨。甚至,让我们的子女也不快乐,让他们一直活在父母彼此生怨,彼此生恨的环境下。那是对自己不负责,对子女不负责,而我,不想过那样的日子。我现在,靠自己的双手完全可以赚到养活自己的银子,身边还有谢娇,大妮儿,荷枝和你在,日子过得舒服又快乐,为什么要去找罪受呢?” 如果她是原来的丫鬟月梅,在这样的年代,她还真不敢这么做。 可是她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身份,安平公主的女儿想自力更生,谁还敢来打击不成? 谢家是不在乎她,可是成泰帝却要封她做郡主呢,就算是心里对她有所不满,但成泰帝那么疼安平公主,爱屋及乌,也不是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的。 “好了嬷嬷。”看着冯嬷嬷已经完全傻眼了,月梅好笑不已,“我叫你留在我身边,不是叫你伺候我的,是你一身的功夫,我们这儿却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你跟着我们,我们也安心些。所以你什么都不要干,回去好好休息一会儿,等前面开门了,来回走动转转就好。” 冯嬷嬷被月梅推回房里,愣愣的坐在床边。 大妮儿跟荷枝却都在厨房里沉默了。 大妮儿觉得,月梅姐说的对,她以后也要跟月梅姐一样,要么就找那么一个心里眼里只有她的男人,要么就不找。 反正她长得不好看,脸又被毁了,不找也没什么。她努力做点心,努力赚钱,努力攒钱,到时候在京城买个宅子,把爹娘二妮还有小宝都接来,一家人快快乐乐的过日子。 那样就很好了。 荷枝却觉得,她的谢娘子说的真好,听了这一席话,她觉得心跳都加快了。 做女人,就应该像谢娘子这样才好。 她不由得想起从前的姐妹月梅,那个月梅也是想找一生一世的男人,只是她没有谢娘子这么霸气,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若是月梅还活着,她一定要介绍她认识谢娘子,说不定月梅也会跟她一样,死心塌地的跟着谢娘子的。 而且她也相信,跟着谢娘子,她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就像谢娘子说的,就算没有男人,她们也能赚到钱养活自己,每天活得都有冲劲有干劲,这可比嫁了人后去伺候男人强多了。 荷枝弯起嘴角笑了笑,和面的动作加快了。 月梅洗漱好后,回到房里,今天眼睛是红肿的不好化妆了,但是她还是涂了面脂上了口脂,又细细描了眉毛,这才将袖子束起,去了厨房。 热腾腾的点心出了锅,月梅亲自给大家做了个蛋炒饭,又烧了个青菜鸡蛋汤,因着还没到巳时,便先围在后厨里吃了早饭。 巳时还差一刻的时候,珍味轩的大门打开,所有的工人伙计全部到齐,门窗打开,屋里通风,桌椅板凳有勤快的伙计擦洗干净,散秤的两个妇人来后厨抬了点心出去放好,珍味轩一天的生意就彻底开始了。 后厨里荷枝忙着清洗用具,月梅和大妮儿便也歇了下来,秋兰这时候过来了。 不过她交给月梅的不是两份卖身契,还是连着她自己的也交给了月梅。 月梅纳闷的看着她,“你这是干什么?” 秋兰噗通跪在了地上,激动的道:“大奶奶,奴婢已经和大爷说好了,大爷答应放奴婢出府了。日后就叫奴婢跟在您身边伺候吧,孙婆子的媳妇说珍味轩后厨忙不过来呢,您与其请外人不如请了奴婢来,奴婢只要一点点的工钱就可以了。这是奴婢的卖身契,奴婢也交给您保管着,奴婢一定向荷枝姐学习,好好做事的。” 秋兰满脸诚恳,月梅还真说不出拒绝她的话。 想了想珍味轩确实是缺人的,月梅就点头应了下来,“那好,那你就留下来,后厨的事情你还不会,慢慢学,先从打下手开始。” “好,多谢大奶奶。”秋兰高兴的笑道,忙又咚咚磕了两个头。 “快别了,可不许这么干了,以后说话就好好说话,不许下跪。”月梅无语的把她给拉了起来,将卖身契还给了她,“你留下来就可以,不过这卖身契我不要,你自己收着。” 秋兰急了,卖身契不要,难道大奶奶不想要她? 月梅接着又把另外的两张卖身契拿出来,一张给了荷枝,一张给了冯嬷嬷,道:“你们的也各自拿着,我不要你们的卖身契,不过你们得跟我签一个用工合同和保密合同,若是在工期跑了得赔我钱,把我们做点心的手艺泄露了,也照样得赔我钱。还有,”她看向秋兰,道:“以后叫我谢娘子,再叫我大奶奶,我可以罚你的工钱了。” 什么用工合同,什么保密合同? 月梅也不说,只打发了她们,回了房间,拿着纸和笔在那想着,怎么起草个用工合同出来。 她却不知道,威远侯跟刚过门不到半年的妻子和离的事儿,已经在京城传开了,不提武安候府众人的反应,长平侯府却已经是闹翻了锅了。 谢娇被叫到谢老夫人的上房,竟是叫怒极了的谢老夫人打了一巴掌,“你,你这丫头,那可是你妹妹,你二叔唯一的女儿,你怎么……她不懂事,你一个做姐姐的,怎么也不知道劝着点,怎么也不知道来告诉家里人一声?” 长平侯和谢夫人原本也是格外生女儿的气,可是瞧她被打了,两人却同时脸色一变,心疼起来了。 “娘!”长平侯不满的叫道。 谢夫人则是一把抱过女儿,心疼的看了一眼女儿的脸,对谢老夫人生出了火气。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发火,被宠了多年的谢娇却已经忍不住了,道:“谁说二叔只有月梅一个女儿的,如今他屋里不是有两个姨娘怀了身孕吗,说不定二叔马上就要有三个女儿了!” 谢二老爷想儿子都想疯了,哪里听得了这个话,顿时站起冲了过来,“你这丫头,你混说什么呢?!” 谢老夫人也是气得浑身发抖。 长平侯挡在女儿跟前,面色冷冷的看着谢二老爷,“二弟,你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孩子,都二十多的老姑娘了,还一辈子是孩子了! 谢二老爷气得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第163章 </script>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将于明天晚上替换为正常章节。 每日替换,绝不拖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即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月梅瞧过去,看到对面不是旁人,正是周承宇和周承睿兄弟俩人。 她心底就是一叹,这还真是冤家路窄了。 不等月梅想由头岔开谢娇的注意力,她自己就先转了身。 “我回家里还有事,月梅,我先走了。”她说着,也不给月梅反应的时间,丫鬟都没来得及叫,就匆匆的下了楼。 她的丫鬟反应过来,她都到一楼大厅了,那丫鬟惊叫一声,这才忙忙的追上去了。 这边看完,月梅便也和周承朗大妮儿坐上了回去的马车。 晚上沐浴完,月梅靠在床上,一边拿着大帕子包着湿头发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一边在想公主府的事情。 她还真是担心安平公主。 今天也是她不谨慎,居然忘记叫医女来给安平公主看一看,问问情况了。现在想着,不由得就怨自己,觉得无论如何明天也得再去一回公主府才行。 周承朗洗完了披着白色的中衣敞着怀就出来了,看到月梅靠在床上揉头发,走过来就接了那帕子。 “怎么洗完头发也不叫下人帮你擦干了,自己这样擦,什么时候能干的,回头冻着了。”他念叨着,一面帮月梅揉起了头发。 月梅顺势就靠进了他怀里。 “还说我,你还不敞着怀就出来了。”她一靠上去,就感觉到冰冷冷的冰的她后脑勺和后背发凉,离开扭头一看,这人敞着怀呢。 周承朗笑道:“我火气热,你能和我比?” 这都四月份了,天其实也不凉了,但要说热,也还没到热起来的时候。月梅摸了摸他的手腕子,觉得还挺热的,就也懒得管他了,又靠了回去。 “明天我要再去一趟公主府。”月梅说道。 周承朗手一顿。 “怎么了?”他明天可是最后一天假了,后个可就要开始正常当差了,本还想着和月梅好好腻在一起的呢。 月梅道:“今天去公主府,发现娘的气色很不好,问了下人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放心。” 安平公主身体不好,这便是没听过传言,只要看见她的人就知道的。 周承朗就道:“要不要明天请了太医一块过去?”顿了一下,又道:“昨儿不是还好好的吗,难道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昨儿个谢二老爷那里,不是有人急匆匆的叫了他吗,是不是谢二老爷那有什么事情?” 这在背地,周承朗还是习惯称呼谢二老爷而不是叫岳父。 月梅倒是也不介意,有时候她其实也会忘记叫父亲。 “你这么说,倒是也有可能,说来也怪,昨儿咱们离开,没见着祖母和大伯母。今日过去,也一样没见着,难不成真的有什么事?”月梅说着,想到今日在长平侯府的事情,越发觉得她们可能是在避着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避着她呢? 周承朗摇摇头,倒是也没提出让人去帮着查一查,毕竟那可是侯府和公主府,他若是真叫人去查,那未免手伸的太长了。 “明天我和你一起去看岳母吧,我现在就叫人送帖子去给公主看病的太医那边。”他说道,把衣裳穿好,拿了件外衣披上,出去叫了人。 等他吩咐了人回来,是端着一碗黑漆漆还散发着苦味的药的。 月梅一闻着那苦味,就知道那是什么了,她还真不想喝,可是想到白日里那太医说的话,到底是捏着鼻子,把那苦药几大口的喝了下去。 喝完了,便觉得满嘴的苦味,简直有些作呕了。 周承朗忙把手里早就捏着的纸包打开,一次性拿了两颗蜜饯塞进了月梅的嘴里。 月梅吃着蜜饯,还是没忍住瞪了周承朗一眼。 哎,真是想不到,有一日为了生孩子,她居然要喝这种药。其实只是原主身体差一些罢了,她穿越来后动的也多,觉得身体已经好了不少了。 是药三分毒,其实不喝药,说不定也没什么关系。 月梅想着,就觉得按着那太医的吩咐先喝一段时间的,等到复诊的时候,就提出不喝了。 反正,她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这喝药期间,太医是叮嘱了周承朗要少行房/事的,因为这时候重在调理,房/事行多了反倒是伤身。 所以等把月梅的头发揉干了,两人又就着安平公主的事儿说了几句,便相拥着躺下睡了。 因为挂念着安平公主,月梅一夜都没睡好,夜里甚至还做了个噩梦,第二天早上起来眼睛下面都是青的。 周承朗看得心疼,道:“有什么事儿咱们去问问就是了,你这是一夜都没怎么睡吗?” 也怪他,昨儿睡的太沉,都没发现。 月梅笑着摇头,“哪有,我睡着呢,就是做了个噩梦。没事没事,我叫人煮个鸡蛋来,回头再上点面脂,就看不出来了。” 周承朗想说她这样伤身体,但想着到底是因着安平公主的事儿,忍了忍,倒是什么都没说了。 两人吃了早饭,照样是打发了下人去荣安堂说了,也没等回复,直接套车往公主府去了。 周承宇周承睿正好也出门坐马车去书院,周承睿看着前方的马车,就道:“大嫂和大哥怎么总往长平侯府去啊,难不成长平侯府的谢姑娘不喜欢你了,喜欢大哥了?” 周承宇迎面就给了他一个爆栗。 “满嘴胡言!”他说道:“人家好好的姑娘家,你败坏人家闺誉,是个什么心思?” 周承睿吃痛“哎哟”叫了一声,伸手摸向了头顶,不岔的道:“你不是不喜欢她的吗,为了这事儿都和爹差点打起来,怎地我说一声你也不许说了。” 周承宇从庄子上跑回来,说不喜欢谢娇,也不许三老爷三太太去提亲,为着这事儿可是和三老爷狠狠吵了一架。 而昨日,因为三老爷的所作所为,后来提起这事儿的时候,父子两个更是差一点打起来。 周承宇瞪了周承睿一眼。 “那也不能背后败坏人家姑娘的闺誉。”他说道。 ----- 月梅和周承朗到了长平侯府,长平侯和谢二老爷都不在家,而谢老夫人和谢夫人,照样又是有事不见月梅。 以月梅的身份,她倒是可以硬闯,可是她的性格以及她不是原主,所以总是没有底气去硬闯。 两人只好先去安平公主那边,她还没有起身,两人一直等到了快巳时,瑞安郡主也过来了,安平公主才醒来。 月梅进去想服侍安平公主洗漱,安平公主忙叫下人拦住了她,在里面任由下人服侍着,差不多半个时辰才被两个宫女架了出来。 月梅瞧着,脸色都变了。 “娘,您不舒服躺在床上就是,做什么要起来。”她说道,忙吩咐宫女把她扶进屋里躺着。 她自己却不敢去把安平公主接过来扶着,看安平公主几乎全部力气靠在两个宫女身上,像个面捏的娃娃似地,她害怕一碰就给碰坏了。 瑞安郡主也紧张的捏住了手。 母亲这样子真的不对。 看着怎么比她刚回来时候还要虚弱似地,母亲这到底是怎么了? 安平公主很虚弱,但语气却很坚定,“不了,就在外面。躺太久了,身体也不舒服,正好明清来了,我也见见他。” 等安平公主坐下了,周承朗才上前给她行礼。 “岳母,小婿今日和月梅来,还特意请了太医院的韩太医,叫他进来给岳母请个平安脉可好?”这韩太医是太医院的院使,之前安平公主的病也是韩太医给看的。 “我又没什么。”安平公主道:“都是些老毛病了,没大碍的,你们这还麻烦个什么。” “娘。”月梅拉住她的手,叫了一声。 瑞安郡主却是做主,道:“威远侯,还请你去请了韩太医过来吧。” 安平公主没法子,只得叫韩太医给看了。 韩太医给安平公主诊脉,那眉头就皱着一直没有松开过,等到最后众人的心里都七上八下开始着急了,他才松了手。 却是直接弯腰给安平公主行礼道:“公主,还请看开啊。” 这是什么意思? 看开? 是说安平公主有什么事情看不开的吗? 月梅一时间不明白,周承朗也是想不通,但瑞安郡主到底在安平公主面前养了十几年的,自然是知道安平公主的心思。 她脸色一瞬间变得十分难看,请了韩太医给开了药,周承朗把韩太医送出去后,她就直接屏退了屋里的下人,只留下了她和月梅两个。 “娘,是不是谢二老爷又做什么事了?”她说道,大概是因为现在身份的原因不能出头了,她更是觉得生气,牙齿都咬的咯吱响。 原来是和谢二老爷有关的。 月梅就看向安平公主,等着她回答。 安平公主靠在软塌上,听了这话一瞬间整个人都抖了下,但她却是摇了摇头。 “你这丫头,混说什么呢。”她说道,看向月梅,“你别听媛姐儿混说,你爹什么也没做,你爹很好。” 月梅不想伤安平公主的心,但是此刻却不得不说话了。 “他很好,那为什么您都这样了,他却不在您身边?”月梅道:“他去哪儿了,昨日不在,今日也不在,这难道是好?” 身为驸马,他对公主如此冷淡,不要皇上出面,公主都可以直接治罪于他了。 安平公主被揭了话里真相,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 “娘,到底是怎么了?”月梅和瑞安郡主一起问道。 安平公主回过神,却还是摇头。 “真的没什么。”她说道:“我这都是老毛病了,也不是一日两日可以治好的,这都是我自己的原因,和你爹真的没关系。他这两日是有事去办,前儿晚上还特意跟我说了的。” 这是无论如何都不肯说了。 瑞安郡主气得眼睛都红了。 月梅也是没办法,看着安平公主和瑞安郡主的反应,她便是猜也能猜到几分是怎么回事了。 这一般女子守着丈夫过日子,对于他纳小之事只能吞苦水咽下去,可安平公主堂堂的公主,怎么也这样,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她不管是硬逼着谢二老爷不许纳妾,还是干脆和离,都是可以的啊。 何必要让自己这样难过。 年纪轻轻的,就把身子熬成了这样呢。 安平公主哪里看不出这两个孩子都是在为她难过,可她真的不愿意在任何人面前说谢成章的不是,谢成章他再不好,但她心里,总归还是记着两个人最好的那段日子的。 她忘不了,也不想忘。 虽然恨也恨了,怨也怨了,可是她都只愿默默忍受。若是说出去,谢成章哪里还有面子呢?若是说出去,月梅都要怨恨他了,媛姐儿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还有大哥,大哥本就不喜欢谢成章,她若是说出去,大哥还不知道要怎么收拾他。 他虽然对不起她,可是她却不想对不起他。 “月梅,认回你的事儿,娘已经送信进宫了。”她岔开话题说道:“你皇帝舅舅那边还没给回信,等他给回信了,娘派人告诉你。” 月梅没有接这话,见安平公主一直看着,过了会儿才点了点头。 安平公主就撵人了。 “我有些乏了,先去屋里靠靠,你们姐妹俩去说话吧。”她说道,又交待月梅,“一会儿明清回来,叫他来和我说说话。” 瑞安郡主拉着月梅离开了安平公主的住处。 “走,咱们一起去找你爹!”她恨恨的说道:“他一定是又在外面找女人了,肯定还跟母亲说了!他长平侯府那边的屋里已经放了好几个了,怎么这么老不羞,一把年纪了,还要找!” 月梅默默,这骂的可真够狠的。 瑞安郡主说完了,才意识到这不是她爹了,是月梅的爹了。 她有些讪讪的,想要道歉。 月梅摇摇头,其实她也不喜欢这样的人,虽然是原主的亲爹,虽然挺疼她的,但是她还是不喜欢。 “走,咱们去吧。”她说道。 周承朗这边,也送走了韩太医,被下人一路领着去见安平公主了。 看到安平公主,他脑海里立刻就想到了韩太医说的那句话:若是安平公主自己看不开,那无非是在熬日子罢了,许是半年,许是三个月,时间绝对长不了。 这还是因为他和韩稽是好友,算韩太医的晚辈,韩太医才会私下里偷偷说了这么一句的。 第164章 </script>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即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月梅瞧过去,看到对面不是旁人,正是周承宇和周承睿兄弟俩人。 她心底就是一叹,这还真是冤家路窄了。 不等月梅想由头岔开谢娇的注意力,她自己就先转了身。 “我回家里还有事,月梅,我先走了。”她说着,也不给月梅反应的时间,丫鬟都没来得及叫,就匆匆的下了楼。 她的丫鬟反应过来,她都到一楼大厅了,那丫鬟惊叫一声,这才忙忙的追上去了。 这边看完,月梅便也和周承朗大妮儿坐上了回去的马车。 晚上沐浴完,月梅靠在床上,一边拿着大帕子包着湿头发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一边在想公主府的事情。 她还真是担心安平公主。 今天也是她不谨慎,居然忘记叫医女来给安平公主看一看,问问情况了。现在想着,不由得就怨自己,觉得无论如何明天也得再去一回公主府才行。 周承朗洗完了披着白色的中衣敞着怀就出来了,看到月梅靠在床上揉头发,走过来就接了那帕子。 “怎么洗完头发也不叫下人帮你擦干了,自己这样擦,什么时候能干的,回头冻着了。”他念叨着,一面帮月梅揉起了头发。 月梅顺势就靠进了他怀里。 “还说我,你还不敞着怀就出来了。”她一靠上去,就感觉到冰冷冷的冰的她后脑勺和后背发凉,离开扭头一看,这人敞着怀呢。 周承朗笑道:“我火气热,你能和我比?” 这都四月份了,天其实也不凉了,但要说热,也还没到热起来的时候。月梅摸了摸他的手腕子,觉得还挺热的,就也懒得管他了,又靠了回去。 “明天我要再去一趟公主府。”月梅说道。 周承朗手一顿。 “怎么了?”他明天可是最后一天假了,后个可就要开始正常当差了,本还想着和月梅好好腻在一起的呢。 月梅道:“今天去公主府,发现娘的气色很不好,问了下人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放心。” 安平公主身体不好,这便是没听过传言,只要看见她的人就知道的。 周承朗就道:“要不要明天请了太医一块过去?”顿了一下,又道:“昨儿不是还好好的吗,难道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昨儿个谢二老爷那里,不是有人急匆匆的叫了他吗,是不是谢二老爷那有什么事情?” 这在背地,周承朗还是习惯称呼谢二老爷而不是叫岳父。 月梅倒是也不介意,有时候她其实也会忘记叫父亲。 “你这么说,倒是也有可能,说来也怪,昨儿咱们离开,没见着祖母和大伯母。今日过去,也一样没见着,难不成真的有什么事?”月梅说着,想到今日在长平侯府的事情,越发觉得她们可能是在避着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避着她呢? 周承朗摇摇头,倒是也没提出让人去帮着查一查,毕竟那可是侯府和公主府,他若是真叫人去查,那未免手伸的太长了。 “明天我和你一起去看岳母吧,我现在就叫人送帖子去给公主看病的太医那边。”他说道,把衣裳穿好,拿了件外衣披上,出去叫了人。 等他吩咐了人回来,是端着一碗黑漆漆还散发着苦味的药的。 月梅一闻着那苦味,就知道那是什么了,她还真不想喝,可是想到白日里那太医说的话,到底是捏着鼻子,把那苦药几大口的喝了下去。 喝完了,便觉得满嘴的苦味,简直有些作呕了。 周承朗忙把手里早就捏着的纸包打开,一次性拿了两颗蜜饯塞进了月梅的嘴里。 月梅吃着蜜饯,还是没忍住瞪了周承朗一眼。 哎,真是想不到,有一日为了生孩子,她居然要喝这种药。其实只是原主身体差一些罢了,她穿越来后动的也多,觉得身体已经好了不少了。 是药三分毒,其实不喝药,说不定也没什么关系。 月梅想着,就觉得按着那太医的吩咐先喝一段时间的,等到复诊的时候,就提出不喝了。 反正,她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这喝药期间,太医是叮嘱了周承朗要少行房/事的,因为这时候重在调理,房/事行多了反倒是伤身。 所以等把月梅的头发揉干了,两人又就着安平公主的事儿说了几句,便相拥着躺下睡了。 因为挂念着安平公主,月梅一夜都没睡好,夜里甚至还做了个噩梦,第二天早上起来眼睛下面都是青的。 周承朗看得心疼,道:“有什么事儿咱们去问问就是了,你这是一夜都没怎么睡吗?” 也怪他,昨儿睡的太沉,都没发现。 月梅笑着摇头,“哪有,我睡着呢,就是做了个噩梦。没事没事,我叫人煮个鸡蛋来,回头再上点面脂,就看不出来了。” 周承朗想说她这样伤身体,但想着到底是因着安平公主的事儿,忍了忍,倒是什么都没说了。 两人吃了早饭,照样是打发了下人去荣安堂说了,也没等回复,直接套车往公主府去了。 周承宇周承睿正好也出门坐马车去书院,周承睿看着前方的马车,就道:“大嫂和大哥怎么总往长平侯府去啊,难不成长平侯府的谢姑娘不喜欢你了,喜欢大哥了?” 周承宇迎面就给了他一个爆栗。 “满嘴胡言!”他说道:“人家好好的姑娘家,你败坏人家闺誉,是个什么心思?” 周承睿吃痛“哎哟”叫了一声,伸手摸向了头顶,不岔的道:“你不是不喜欢她的吗,为了这事儿都和爹差点打起来,怎地我说一声你也不许说了。” 周承宇从庄子上跑回来,说不喜欢谢娇,也不许三老爷三太太去提亲,为着这事儿可是和三老爷狠狠吵了一架。 而昨日,因为三老爷的所作所为,后来提起这事儿的时候,父子两个更是差一点打起来。 周承宇瞪了周承睿一眼。 “那也不能背后败坏人家姑娘的闺誉。”他说道。 ----- 月梅和周承朗到了长平侯府,长平侯和谢二老爷都不在家,而谢老夫人和谢夫人,照样又是有事不见月梅。 以月梅的身份,她倒是可以硬闯,可是她的性格以及她不是原主,所以总是没有底气去硬闯。 两人只好先去安平公主那边,她还没有起身,两人一直等到了快巳时,瑞安郡主也过来了,安平公主才醒来。 月梅进去想服侍安平公主洗漱,安平公主忙叫下人拦住了她,在里面任由下人服侍着,差不多半个时辰才被两个宫女架了出来。 月梅瞧着,脸色都变了。 “娘,您不舒服躺在床上就是,做什么要起来。”她说道,忙吩咐宫女把她扶进屋里躺着。 她自己却不敢去把安平公主接过来扶着,看安平公主几乎全部力气靠在两个宫女身上,像个面捏的娃娃似地,她害怕一碰就给碰坏了。 瑞安郡主也紧张的捏住了手。 母亲这样子真的不对。 看着怎么比她刚回来时候还要虚弱似地,母亲这到底是怎么了? 安平公主很虚弱,但语气却很坚定,“不了,就在外面。躺太久了,身体也不舒服,正好明清来了,我也见见他。” 等安平公主坐下了,周承朗才上前给她行礼。 “岳母,小婿今日和月梅来,还特意请了太医院的韩太医,叫他进来给岳母请个平安脉可好?”这韩太医是太医院的院使,之前安平公主的病也是韩太医给看的。 “我又没什么。”安平公主道:“都是些老毛病了,没大碍的,你们这还麻烦个什么。” “娘。”月梅拉住她的手,叫了一声。 瑞安郡主却是做主,道:“威远侯,还请你去请了韩太医过来吧。” 安平公主没法子,只得叫韩太医给看了。 韩太医给安平公主诊脉,那眉头就皱着一直没有松开过,等到最后众人的心里都七上八下开始着急了,他才松了手。 却是直接弯腰给安平公主行礼道:“公主,还请看开啊。” 这是什么意思? 看开? 是说安平公主有什么事情看不开的吗? 月梅一时间不明白,周承朗也是想不通,但瑞安郡主到底在安平公主面前养了十几年的,自然是知道安平公主的心思。 她脸色一瞬间变得十分难看,请了韩太医给开了药,周承朗把韩太医送出去后,她就直接屏退了屋里的下人,只留下了她和月梅两个。 “娘,是不是谢二老爷又做什么事了?”她说道,大概是因为现在身份的原因不能出头了,她更是觉得生气,牙齿都咬的咯吱响。 原来是和谢二老爷有关的。 月梅就看向安平公主,等着她回答。 安平公主靠在软塌上,听了这话一瞬间整个人都抖了下,但她却是摇了摇头。 “你这丫头,混说什么呢。”她说道,看向月梅,“你别听媛姐儿混说,你爹什么也没做,你爹很好。” 第165章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即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看正版,请认准晋(晋)江(江)噢!!! 月梅瞧过去,看到对面不是旁人,正是周承宇和周承睿兄弟俩人。 她心底就是一叹,这还真是冤家路窄了。 不等月梅想由头岔开谢娇的注意力,她自己就先转了身。 “我回家里还有事的,月梅,我先走了。”她说着,也不给月梅反应的时间,丫鬟都没来得及叫,就匆匆的下了楼。 她的丫鬟反应过来,她都到一楼大厅了,那丫鬟惊叫一声,这才忙忙的追上去了。 这边看完,月梅便也和周承朗大妮儿坐上了回去的马车。 晚上沐浴完,月梅靠在床上,一边拿着大帕子包着湿头发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一边在想公主府的事情。 她还真是担心安平公主。 今天也是她不谨慎,居然忘记叫医女来给安平公主看一看,问问情况了。现在想着,不由得就怨自己,觉得无论如何明天也得再去一回公主府才行。 周承朗洗完了披着白色的中衣敞着怀就出来了,看到月梅靠在床上揉头发,走过来就接了那帕子。 “怎么洗完头发也不叫下人帮你擦干了,自己这样擦,什么时候能干的,回头冻着了。”他念叨着,一面帮月梅揉起了头发。 月梅顺势就靠进了他怀里。 “还说我,你还不敞着怀就出来了。”她一靠上去,就感觉到冰冷冷的冰的她后脑勺和后背发凉,离开扭头一看,这人敞着怀呢。 周承朗笑道:“我火气热,你能和我比?” 这都四月份了,天其实也不凉了,但要说热,也还没到热起来的时候。月梅摸了摸他的手腕子,觉得还挺热的,就也懒得管他了,又靠了回去。 “明天我要再去一趟公主府。”月梅说道。 周承朗手一顿。 “怎么了?”他明天可是最后一天假了,后个可就要开始正常当差了,本还想着和月梅好好腻在一起的呢。 月梅道:“今天去公主府,发现娘的气色很不好,问了下人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放心。” 安平公主身体不好,这便是没听过传言,只要看见她的人就知道的。 周承朗就道:“要不要明天请了太医一块过去?”顿了一下,又道:“昨儿不是还好好的吗,难道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昨儿个谢二老爷那里,不是有人急匆匆的叫了他吗,是不是谢二老爷那有什么事情?” 这在背地,周承朗还是习惯称呼谢二老爷而不是叫岳父。 月梅倒是也不介意,有时候她其实也会忘记叫父亲。 “你这么说,倒是也有可能,说来也怪,昨儿咱们离开,没见着祖母和大伯母。今日过去,也一样没见着,难不成真的有什么事?”月梅说着,想到今日在长平侯府的事情,越发觉得她们可能是在避着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避着她呢? 周承朗摇摇头,倒是也没提出让人去帮着查一查,毕竟那可是侯府和公主府,他若是真叫人去查,那未免手伸的太长了。 “明天我和你一起去看岳母吧,我现在就叫人送帖子去给公主看病的太医那边。”他说道,把衣裳穿好,拿了件外衣披上,出去叫了人。 等他吩咐了人回来,是端着一碗黑漆漆还散发着苦味的药的。 月梅一闻着那苦味,就知道那是什么了,她还真不想喝,可是想到白日里那太医说的话,到底是捏着鼻子,把那苦药几大口的喝了下去。 喝完了,便觉得满嘴的苦味,简直有些作呕了。 周承朗忙把手里早就捏着的纸包打开,一次性拿了两颗蜜饯塞进了月梅的嘴里。 月梅吃着蜜饯,还是没忍住瞪了周承朗一眼。 哎,真是想不到,有一日为了生孩子,她居然要喝这种药。其实只是原主身体差一些罢了,她穿越来后动的也多,觉得身体已经好了不少了。 是药三分毒,其实不喝药,说不定也没什么关系。 月梅想着,就觉得按着那太医的吩咐先喝一段时间的,等到复诊的时候,就提出不喝了。 反正,她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这喝药期间,太医是叮嘱了周承朗要少行房/事的,因为这时候重在调理,房/事行多了反倒是伤身。 所以等把月梅的头发揉干了,两人又就着安平公主的事儿说了几句,便相拥着躺下睡了。 因为挂念着安平公主,月梅一夜都没睡好,夜里甚至还做了个噩梦,第二天早上起来眼睛下面都是青的。 周承朗看得心疼,道:“有什么事儿咱们去问问就是了,你这是一夜都没怎么睡吗?” 也怪他,昨儿睡的太沉,都没发现。 月梅笑着摇头,“哪有,我睡着呢,就是做了个噩梦。没事没事,我叫人煮个鸡蛋来,回头再上点面脂,就看不出来了。” 周承朗想说她这样伤身体,但想着到底是因着安平公主的事儿,忍了忍,倒是什么都没说了。 两人吃了早饭,照样是打发了下人去荣安堂说了,也没等回复,直接套车往公主府去了。 周承宇周承睿正好也出门坐马车去书院,周承睿看着前方的马车,就道:“大嫂和大哥怎么总往长平侯府去啊,难不成长平侯府的谢姑娘不喜欢你了,喜欢大哥了?” 周承宇迎面就给了他一个爆栗。 “满嘴胡言!”他说道:“人家好好的姑娘家,你败坏人家闺誉,是个什么心思?” 周承睿吃痛“哎哟”叫了一声,伸手摸向了头顶,不岔的道:“你不是不喜欢她的吗,为了这事儿都和爹差点打起来,怎地我说一声你也不许说了。” 周承宇从庄子上跑回来,说不喜欢谢娇,也不许三老爷三太太去提亲,为着这事儿可是和三老爷狠狠吵了一架。 而昨日,因为三老爷的所作所为,后来提起这事儿的时候,父子两个更是差一点打起来。 周承宇瞪了周承睿一眼。 “那也不能背后败坏人家姑娘的闺誉。”他说道。 ----- 月梅和周承朗到了长平侯府,长平侯和谢二老爷都不在家,而谢老夫人和谢夫人,照样又是有事不见月梅。 以月梅的身份,她倒是可以硬闯,可是她的性格以及她不是原主,所以总是没有底气去硬闯。 两人只好先去安平公主那边,她还没有起身,两人一直等到了快巳时,瑞安郡主也过来了,安平公主才醒来。 月梅进去想服侍安平公主洗漱,安平公主忙叫下人拦住了她,在里面任由下人服侍着,差不多半个时辰才被两个宫女架了出来。 月梅瞧着,脸色都变了。 “娘,您不舒服躺在床上就是,做什么要起来。”她说道,忙吩咐宫女把她扶进屋里躺着。 她自己却不敢去把安平公主接过来扶着,看安平公主几乎全部力气靠在两个宫女身上,像个面捏的娃娃似地,她害怕一碰就给碰坏了。 瑞安郡主也紧张的捏住了手。 母亲这样子真的不对。 看着怎么比她刚回来时候还要虚弱似地,母亲这到底是怎么了? 安平公主很虚弱,但语气却很坚定,“不了,就在外面。躺太久了,身体也不舒服,正好明清来了,我也见见他。” 等安平公主坐下了,周承朗才上前给她行礼。 “岳母,小婿今日和月梅来,还特意请了太医院的韩太医,叫他进来给岳母请个平安脉可好?”这韩太医是太医院的院使,之前安平公主的病也是韩太医给看的。 “我又没什么。”安平公主道:“都是些老毛病了,没大碍的,你们这还麻烦个什么。” “娘。”月梅拉住她的手,叫了一声。 瑞安郡主却是做主,道:“威远侯,还请你去请了韩太医过来吧。” 安平公主没法子,只得叫韩太医给看了。 韩太医给安平公主诊脉,那眉头就皱着一直没有松开过,等到最后众人的心里都七上八下开始着急了,他才松了手。 却是直接弯腰给安平公主行礼道:“公主,还请看开啊。” 这是什么意思? 看开? 是说安平公主有什么事情看不开的吗? 月梅一时间不明白,周承朗也是想不通,但瑞安郡主到底在安平公主面前养了十几年的,自然是知道安平公主的心思。 她脸色一瞬间变得十分难看,请了韩太医给开了药,周承朗把韩太医送出去后,她就直接屏退了屋里的下人,只留下了她和月梅两个。 “娘,是不是谢二老爷又做什么事了?”她说道,大概是因为现在身份的原因不能出头了,她更是觉得生气,牙齿都咬的咯吱响。 原来是和谢二老爷有关的。 月梅就看向安平公主,等着她回答。 安平公主靠在软塌上,听了这话一瞬间整个人都抖了下,但她却是摇了摇头。 “你这丫头,混说什么呢。”她说道,看向月梅,“你别听媛姐儿混说,你爹什么也没做,你爹很好。” 第166章 时值隆冬,京城下了一场大雪。小说 ( ) 意嘉抱着汤婆子,躺在温暖的拔步床上,正侧着身子向窗外看。北风呼呼,吹得雪花纷纷扬扬飘洒下来,不多时外头就已是一片银装素裹的白。 意嘉想到梁明之。 他就是死在这样的大雪天里。死在她的怀里。 屋子里很暖和,墙角放了几个炭盆,正烧着上好的银霜炭,多宝阁上则摆了几支开得正好的腊梅,烧炭的热气熏的梅香铺满了小巧又精致的闺房。 意嘉也在这暖意馨香中迷迷糊糊半阖了眼。 意识一路飘摇,带着她走到了一座熟悉的府邸。门前无人看守,她推开厚重的大门,却发现府内空空,连洒扫的下人都见不着。她胡乱的走着,一路就走到了后院,停在了一处房间门前。 她觉得这里非常熟悉,只是一时却想不到这是哪里。 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几步外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正背对着她,那人着了一身大红的家常衣裙,正微微弓了身子对着床铺。意嘉再向前两步,这才看到女子的容貌,眼耳口鼻,竟十足十的像了自己。 她身子微晃,蓦然想到,这正是自己。而这熟悉的卧房,则是前世自己待了两年的卧房。 眼光快速的看向床上那人,果然还是熟悉的那张脸,苍白干净的脸上,有着一双乌黑清亮的眸子。像是上好的墨石,又好像是看不见底的深渊。 “大爷,喝药吧。”意嘉看到那女子正温柔娇媚的和床上的男人说着话。 男人脸上忽然浮现了一抹笑,苍白的脸上也仿佛放出了光,他低着嗓子柔声道:“你喂我。” 女子轻笑,“好,那妾身便喂您。” 一勺汤药很快送到了男人面前,男人有一瞬间的犹豫,脸上的笑也顿住了。可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他便笑得更开了些,然后张开了嘴。 不要! 不要喝! 意嘉大声喊着,猛地扑了上去。 扑了个空。 男人一点反应没有,咬住了汤勺,将一勺汤药吞咽了下去。然后是第二勺,第三勺,很快就将女子碗中的汤药喝了个干净 不要喝…… 梁明之,不要喝啊…… 意嘉哭喊着,绝望地蹲下了身子,在床头轻轻的抽泣。两颊湿冷,她也顾不得去擦,一双眼睛盯着地面,不知道是为了梁明之,还是为了自己,只觉得心纠在一起的痛。 梁明之,别喝呀,你怎么能喝,你明明知道那碗汤药有毒的,你怎么还要喝下去! “二小姐,您怎么还在躺着!” 一道清脆的抱怨惊醒了意嘉,她茫茫然睁开眼睛,就看到伺候自己的秋霜站在了门口。厚重的门帘被她掀开,一阵冷风吹了进来,意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东府大太太过来了,马上就要过来看您,您还是快起来让奴婢替您梳洗一番吧!”秋霜抱怨着走近,忽然看到意嘉的脸,“二小姐,您……您怎么哭了?” 意嘉一摸脸,果然摸到了脸颊上的泪,泪已半干,即使在温暖如春的屋子里,也已变得湿冷。 她摇摇头,道:“没事,做了个噩梦。” 秋霜也不过是乍然看到,有些意外才会有此一问。意嘉回答完后,她便也不放在心上,上前一把揭开了意嘉身上的锦被,道:“既然没事二小姐就快些起来吧,若是大太太瞧见您这蓬头垢面的样子,又该说我们伺候的不好了!” 大伯母? 意嘉想起冉氏那双恶狠狠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往床里缩了些。 “二小姐——!”秋霜眼角眉梢都带了不耐烦,“二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意嘉拧起眉头,这哪里是丫鬟对主子的态度,不知道的,只怕要以为秋霜才是小姐了。 “大伯母来便来了,你这般大惊小怪做什么!”她拉过被子,舒舒服服的滑进了被窝,“我还病着,起不得身。” 秋霜有一瞬间的愣神,二小姐往日里最爱往大太太身边凑了,大太太不过说了句女子要注重仪态,二小姐就能顶着书本端端正正的站上一个时辰练习,就是太太千哄万劝都没用的,怎么这会子听说大太太要来了,居然是这个态度? “二小姐……” 秋霜还要再劝,意嘉已经冷冷地瞪向她,“既是大伯母来了,你不去前头迎着,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她的眼神冰冷,好似一柄磨得很锋利的刀,吓得秋霜一哆嗦,到口的话便立刻咽了下去。 二小姐只怕是疯魔了,不然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这样狠厉的眼神?往日里最是好声好气的二小姐,落了一次水后,就跟变了个人似得,这也太奇怪了。 秋霜不敢多言,悄声退了几步,掀了帘子飞快的走了出去。这事不论如何,终归得早些告诉声大太太才是。 意嘉看着秋霜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大伯母? 大伯母来了又怎样,她是二房的嫡出小姐,还在生着病,就是大伯母来了,她也没必要上赶着去迎接! 毕竟,她已经不是那个没爹没娘,寄居在大房的可怜虫了。 三天前的夜里她醒了过来,可是一觉醒来,却犹如大梦初醒。 她还是她,可她却已经不是她了。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是寄居在大房的二房孤女,别说丫鬟婢女了,就是自己都被当成了堂姐身边的伺候丫头。可是今生,从三天前她被从结了冰的水池里捞出来后,她就知道一切都变了。 她还是叫周意嘉,是周家二爷周成延和杭州府皇商宋家嫡女唯一的女儿,周家二房的嫡出大小姐。可是这一世,父亲却并没有在来京述职的路上出意外而死于非命,他不仅好好的活着,考评时还得了个优,被调任回了京城,任了从四品的国子监祭酒。而且,还娶了自己的小姨母做续弦,继母是母亲的庶妹,嫁给父亲的第二年就生了个女儿,取名周意琬,今年已经五岁了。 她从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摇身一变成了周家二房千娇万宠长大的大小姐。吃的好穿的好,更是还有许多前世摸都摸不着的精美首饰,如今可以随意的扔着,而且,身边还多了两个陌生的大丫鬟伺候着。 她简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可是三天了,她醒来已经三天了,这个梦却没有消失。 她因着落水得了风寒,虽然整日里躺在床上养着,可却是知道这不是梦。这是个实实在在的世界,她也真切的活着,有呼吸,有温度,还有前世里虐待她的那个大伯母。 前世里父亲在回京的路上遇袭受了重伤,回到京城后没几日就去世了。那时候她才六岁,早逝的母亲并没有给她留下太多的印象,但是一直疼爱自己的父亲去世了,却叫她一瞬间就塌了天地。 家产被大伯母一家侵吞了,她也一夜间从父亲的掌上明珠变成了无依无靠的小孤女,外祖家远在杭州府,因了大伯母的撺掇,年仅六岁的她对赶来照拂她的舅舅一顿恶言,彻底伤了舅甥之情。 后来呢,后来她去了东府堂姐的院子里住下,名分上她是周家二房的嫡出小姐,可实际上却是周家大小姐身边端茶递水的伺候丫头。衣穿不暖,饭吃不饱,她过得连周家的粗使丫头都不如。 直到,直到她遇到了梁明轩。 “嘉儿,你如何了?”一名打扮的富丽堂皇的妇人进了屋,快速的走到了意嘉床前,执起了她的手,“哎,瞧你这孩子瘦的,真是叫大伯母看了心都酸了。快告诉大伯母,你现在怎么样了,身上可还难受着?” 尾随她身后进来的小宋氏听了冉氏的话,脸上一阵阵的难堪。 意嘉没有去管小宋氏,看着冉氏的一番作态,甜甜的笑了,“谢谢大伯母关心。”又说:“我浑身一点劲都没有,起都起不来,就不给大伯母见礼了,大伯母可别生气才好。” “瞧你这孩子!”冉氏露出一个满意的笑,伸手轻轻摩挲着意嘉的头,“你快点好起来就是了,我一向是拿你当亲生女儿看待的,这点子虚礼你计较些什么?” 意嘉极力忍着挥手赶人的冲动,“大伯母,到底是谁推我落水的,可查到不曾?” 三日来她虽然理清了不少事情,但对于自己为何会落水一事,却一点头绪也没有。她只隐隐记得是有人推了她,但到底是谁,却不知道。 冉氏心里一跳,这孩子,怎么会关注起这个来了?不过幸好她早已有了准备,眼光瞟了一眼身后的小宋氏,冉氏语重心长道:“你说你这孩子,为什么出门不带着丫头呢?那日里你若是带了个丫头在身边,我也好查些,可你偏偏一个人出的门,这两日里东西府的下人们几乎都让我盘问个遍了,竟是没有一个人知道的。”她顿了顿,语气坚定道:“不过你放心,伯母会仔细查,若是查到了是谁害你的,伯母绝对不会放过她!” 第167章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一月三块钱,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尊重作者,要看就看正版。 尊重自己,没有钱就干脆不看。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一月三块钱,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尊重作者,要看就看正版。 尊重自己,没有钱就干脆不看。 时值隆冬,京城下了一场大雪。 意嘉抱着汤婆子,躺在温暖的拔步床上,正侧着身子向窗外看。北风呼呼,吹得雪花纷纷扬扬飘洒下来,不多时外头就已是一片银装素裹的白。 意嘉想到梁明之。 他就是死在这样的大雪天里。死在她的怀里。 屋子里很暖和,墙角放了几个炭盆,正烧着上好的银霜炭,多宝阁上则摆了几支开得正好的腊梅,烧炭的热气熏的梅香铺满了小巧又精致的闺房。 意嘉也在这暖意馨香中迷迷糊糊半阖了眼。 意识一路飘摇,带着她走到了一座熟悉的府邸。门前无人看守,她推开厚重的大门,却发现府内空空,连洒扫的下人都见不着。她胡乱的走着,一路就走到了后院,停在了一处房间门前。 她觉得这里非常熟悉,只是一时却想不到这是哪里。 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几步外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正背对着她,那人着了一身大红的家常衣裙,正微微弓了身子对着床铺。意嘉再向前两步,这才看到女子的容貌,眼耳口鼻,竟十足十的像了自己。 她身子微晃,蓦然想到,这正是自己。而这熟悉的卧房,则是前世自己待了两年的卧房。 眼光快速的看向床上那人,果然还是熟悉的那张脸,苍白干净的脸上,有着一双乌黑清亮的眸子。像是上好的墨石,又好像是看不见底的深渊。 “大爷,喝药吧。”意嘉看到那女子正温柔娇媚的和床上的男人说着话。 男人脸上忽然浮现了一抹笑,苍白的脸上也仿佛放出了光,他低着嗓子柔声道:“你喂我。” 女子轻笑,“好,那妾身便喂您。” 一勺汤药很快送到了男人面前,男人有一瞬间的犹豫,脸上的笑也顿住了。可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他便笑得更开了些,然后张开了嘴。 不要! 不要喝! 意嘉大声喊着,猛地扑了上去。 扑了个空。 男人一点反应没有,咬住了汤勺,将一勺汤药吞咽了下去。然后是第二勺,第三勺,很快就将女子碗中的汤药喝了个干净 不要喝…… 梁明之,不要喝啊…… 意嘉哭喊着,绝望地蹲下了身子,在床头轻轻的抽泣。两颊湿冷,她也顾不得去擦,一双眼睛盯着地面,不知道是为了梁明之,还是为了自己,只觉得心纠在一起的痛。 梁明之,别喝呀,你怎么能喝,你明明知道那碗汤药有毒的,你怎么还要喝下去! “二小姐,您怎么还在躺着!” 一道清脆的抱怨惊醒了意嘉,她茫茫然睁开眼睛,就看到伺候自己的秋霜站在了门口。厚重的门帘被她掀开,一阵冷风吹了进来,意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东府大太太过来了,马上就要过来看您,您还是快起来让奴婢替您梳洗一番吧!”秋霜抱怨着走近,忽然看到意嘉的脸,“二小姐,您……您怎么哭了?” 意嘉一摸脸,果然摸到了脸颊上的泪,泪已半干,即使在温暖如春的屋子里,也已变得湿冷。 她摇摇头,道:“没事,做了个噩梦。” 秋霜也不过是乍然看到,有些意外才会有此一问。意嘉回答完后,她便也不放在心上,上前一把揭开了意嘉身上的锦被,道:“既然没事二小姐就快些起来吧,若是大太太瞧见您这蓬头垢面的样子,又该说我们伺候的不好了!” 大伯母? 意嘉想起冉氏那双恶狠狠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往床里缩了些。 “二小姐——!”秋霜眼角眉梢都带了不耐烦,“二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意嘉拧起眉头,这哪里是丫鬟对主子的态度,不知道的,只怕要以为秋霜才是小姐了。 “大伯母来便来了,你这般大惊小怪做什么!”她拉过被子,舒舒服服的滑进了被窝,“我还病着,起不得身。” 秋霜有一瞬间的愣神,二小姐往日里最爱往大太太身边凑了,大太太不过说了句女子要注重仪态,二小姐就能顶着书本端端正正的站上一个时辰练习,就是太太千哄万劝都没用的,怎么这会子听说大太太要来了,居然是这个态度? “二小姐……” 秋霜还要再劝,意嘉已经冷冷地瞪向她,“既是大伯母来了,你不去前头迎着,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她的眼神冰冷,好似一柄磨得很锋利的刀,吓得秋霜一哆嗦,到口的话便立刻咽了下去。 二小姐只怕是疯魔了,不然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这样狠厉的眼神?往日里最是好声好气的二小姐,落了一次水后,就跟变了个人似得,这也太奇怪了。 秋霜不敢多言,悄声退了几步,掀了帘子飞快的走了出去。这事不论如何,终归得早些告诉声大太太才是。 意嘉看着秋霜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大伯母? 大伯母来了又怎样,她是二房的嫡出小姐,还在生着病,就是大伯母来了,她也没必要上赶着去迎接! 毕竟,她已经不是那个没爹没娘,寄居在大房的可怜虫了。 三天前的夜里她醒了过来,可是一觉醒来,却犹如大梦初醒。 她还是她,可她却已经不是她了。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是寄居在大房的二房孤女,别说丫鬟婢女了,就是自己都被当成了堂姐身边的伺候丫头。可是今生,从三天前她被从结了冰的水池里捞出来后,她就知道一切都变了。 她还是叫周意嘉,是周家二爷周成延和杭州府皇商宋家嫡女唯一的女儿,周家二房的嫡出大小姐。可是这一世,父亲却并没有在来京述职的路上出意外而死于非命,他不仅好好的活着,考评时还得了个优,被调任回了京城,任了从四品的国子监祭酒。而且,还娶了自己的小姨母做续弦,继母是母亲的庶妹,嫁给父亲的第二年就生了个女儿,取名周意琬,今年已经五岁了。 她从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摇身一变成了周家二房千娇万宠长大的大小姐。吃的好穿的好,更是还有许多前世摸都摸不着的精美首饰,如今可以随意的扔着,而且,身边还多了两个陌生的大丫鬟伺候着。 她简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可是三天了,她醒来已经三天了,这个梦却没有消失。 她因着落水得了风寒,虽然整日里躺在床上养着,可却是知道这不是梦。这是个实实在在的世界,她也真切的活着,有呼吸,有温度,还有前世里虐待她的那个大伯母。 前世里父亲在回京的路上遇袭受了重伤,回到京城后没几日就去世了。那时候她才六岁,早逝的母亲并没有给她留下太多的印象,但是一直疼爱自己的父亲去世了,却叫她一瞬间就塌了天地。 家产被大伯母一家侵吞了,她也一夜间从父亲的掌上明珠变成了无依无靠的小孤女,外祖家远在杭州府,因了大伯母的撺掇,年仅六岁的她对赶来照拂她的舅舅一顿恶言,彻底伤了舅甥之情。 后来呢,后来她去了东府堂姐的院子里住下,名分上她是周家二房的嫡出小姐,可实际上却是周家大小姐身边端茶递水的伺候丫头。衣穿不暖,饭吃不饱,她过得连周家的粗使丫头都不如。 直到,直到她遇到了梁明轩。 “嘉儿,你如何了?”一名打扮的富丽堂皇的妇人进了屋,快速的走到了意嘉床前,执起了她的手,“哎,瞧你这孩子瘦的,真是叫大伯母看了心都酸了。快告诉大伯母,你现在怎么样了,身上可还难受着?” 尾随她身后进来的小宋氏听了冉氏的话,脸上一阵阵的难堪。 意嘉没有去管小宋氏,看着冉氏的一番作态,甜甜的笑了,“谢谢大伯母关心。”又说:“我浑身一点劲都没有,起都起不来,就不给大伯母见礼了,大伯母可别生气才好。” “瞧你这孩子!”冉氏露出一个满意的笑,伸手轻轻摩挲着意嘉的头,“你快点好起来就是了,我一向是拿你当亲生女儿看待的,这点子虚礼你计较些什么?” 意嘉极力忍着挥手赶人的冲动,“大伯母,到底是谁推我落水的,可查到不曾?” 三日来她虽然理清了不少事情,但对于自己为何会落水一事,却一点头绪也没有。她只隐隐记得是有人推了她,但到底是谁,却不知道。 冉氏心里一跳,这孩子,怎么会关注起这个来了?不过幸好她早已有了准备,眼光瞟了一眼身后的小宋氏,冉氏语重心长道:“你说你这孩子,为什么出门不带着丫头呢?那日里你若是带了个丫头在身边,我也好查些,可你偏偏一个人出的门,这两日里东西府的下人们几乎都让我盘问个遍了,竟是没有一个人知道的。”她顿了顿,语气坚定道:“不过你放心,伯母会仔细查,若是查到了是谁害你的,伯母绝对不会放过她!” 虽然不知道谁推的自己,但意嘉可是清楚的记得,这一世的自己,是很讨厌宋氏的。而当日身边的两个丫头,冉氏给的秋霜家里有事告了假回去了,身边只有小宋氏安排的白露在,她不喜小宋氏,自然对白露也不会有好感。 那冉氏这么说,明摆着就是想叫她怀疑上小宋氏的。 意嘉便顺着冉氏的意思,看向了她身后站着的小宋氏,“姨母怎么也过来了?我这儿没事,您还是走吧!” 语气里带着说不出的嫌弃。 “嘉儿……”小宋氏刚开口冉氏便打断了她,“弟妹,你先去忙吧,嘉儿这里有我就行了。” 第168章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一月三块钱,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尊重作者,要看就看正版。 尊重自己,没有钱就干脆不看。 论家世,论能力,冉氏都要甩她远远一截。何况冉氏嫁给了周成迟,是她的长嫂,长嫂的话,便是知道有所不妥,她也不得不听。 小宋氏到了院内,招招手喊了白露跟着到一边说话。“你进去到二姑娘跟前伺候着,看看大太太会跟二姑娘说些什么,仔细记下来,回头告诉我。” 白露屈了屈膝,应下后便快步进了内室。 小宋氏看着还在轻轻飘荡的门帘,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 “太太,这日头阴寒,您快些回屋去吧。”一直沉默在侧的李妈妈心疼道:“二姑娘是年岁还小,待再长了两岁,便会理解太太的心了。” 小宋氏苦笑,“她今年已经虚岁已经十二了,眼看着就该给她找婆家,哪里还算得上小呢?”大雪已在地上堆了厚厚的一层,非常的难走,小宋氏不得不扶着李妈妈的手,慢慢走出兰汀阁,“我倒是不介意她对我的态度,左右我不仅是她继母,还是她嫡亲的姨母,我又岂会怪她。我只是担心,她这个性子若是出了嫁,到了旁人家……” 距离渐渐远了,两人的声音也越来越小,直至再也听不见。 里屋大床上的意嘉,这才收回了耳朵。意嘉重生,无意中居然发现,十丈之内的声音,即使是窃窃私语,她也能听得很清楚。因而方才宋氏和李妈妈在院内的那一番交谈,意嘉听得清清楚楚。 她必须得承认,小宋氏这个姨母是真的待她好。可是从前的自己,却是硬生生将这份好推了出去,反倒是信了大伯母冉氏,和姨母产生了不小的隔阂。想到此,她心内不住的苦笑,不管前世还是今生,自己都是这么不识好歹。 “嘉儿,你这是在想什么?大伯母方才的话,你听进去了没有?” “啊?”意嘉回神,正对上冉氏诧异的目光,她这才惊觉,自己居然把冉氏给忘了!前世她即使出嫁后,听到名字也要小腿肚打颤的人,如今面对着面,自己居然都这样的不在乎。 “对不住啊大伯母,我头有点昏,刚才没有听进去。”意嘉不好意思的笑,“要不,您再说一遍?” 冉氏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长辈说话居然敢不认真听着,还要她再重复一遍,她难不成是传话筒不成! “大伯母,您……生气了吗?” 冉氏低头看去,小姑娘脸上是一片的惶恐,极为害怕的样子。她深深吸了口气,再次堆出了温柔亲切的笑,“傻丫头,大伯母怎么会生你的气呢,大伯母一向可是最疼你的了。我是说……”冉氏刚要开口,就瞅到身侧的秋霜频频朝她使眼色,她一回头,才发现白露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她语气立马沉了下来,“我和二姑娘说话,你进来做什么?还不快出去!” 白露立马慌张的要求饶,意嘉见她这么不顶事,只好先一步拉回了冉氏的胳膊。娇声道:“大伯母,您理会个小丫头做什么呀,您快和我说说,刚才您到底说什么了?”又指使白露去倒水,“我渴的不行,白露,快去倒杯水来。” 内室外面的厅堂一角就放了个小炉子,炉子上正温着热茶,意嘉让白露去那倒水,自然是给了她一个方便,叫她好去跟小宋氏禀报了。 冉氏见白露快步去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故意压低了声音,道:“我是说,你姨母这些日子当是在替你打听人家,你可得心里有点数才是,我听说她替你相看的,就有安平侯家的庶子。你说你一个四品大员家嫡出的小姐,却要去嫁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子,这说出去叫人怎么看你?” 四品大员?不过区区一个从四品而已,在遍地是皇亲国戚的京城,有什么资格称大员的? 京城遍地是官,周成延这个从四品,那是看都不够看的。而安平侯靠军功起家,即使到了如今落败了,但在圣上面前也还有几分脸面,冉氏这话,也无非是骗骗小丫头片子了。她真要敢把这话说出去,只怕京城众人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要将周家东府给淹了。 可此时意嘉却被安平侯三个字惊住了。 安平侯! 怎么重来一次,又扯上了安平侯梁家?而且,梁明之,他并没有庶出的弟弟啊。意嘉不由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安平侯家,好似并没有庶出的男儿。” 冉氏表情不变,心里却诧异不停,这丫头往日里最不耐烦听这些京中各家子弟事情的,如何会知道安平侯家没有庶子这回事的? 想到此,她故意夸张的露出不屑的表情,“怎么没有,我那族姐,原来不过就是一个见不得台面的姨娘,如今就算掌管了安平侯府的后宅,被人人称一声侧夫人,说到底也不过还是姨娘,他的儿子,不是庶出能是什么?”虽然,因着安平侯嫡子身体不好的原因,三年前那庶出的孩子,已经被记在了安平侯嫡妻的名下。 安平侯的继室,冉氏的族姐,她前世的婆婆,如今居然只是个侧夫人? 而梁明轩!姨母居然想把自己说给梁明轩! 意嘉觉得心在不住的狂跳,重来一次,她不要再和梁明轩搅合在一起!不管他是庶出还是嫡出,自己都不要再碰见他! 锦被被她紧紧的攥着,两只葱白水嫩的小手上青痉隐隐乍现,冉氏双手握住她的手,关切道:“嘉儿,你怎么了?” 冉氏见意嘉的样子,只以为她是生了小宋氏的气,心里不住的得意。又暗骂意嘉没长眼睛,不过是个从四品家的女儿,还是从小就没有母亲,失去教养的孩子,就是真的是侯爷家的庶子,那也是顶好的一门亲事,居然气成这样,可真是没脑子! 冉氏得意时,纵然面上表情不变,可眼角总是不由自主的翘着,还有耳朵,前世意嘉观察了多年,知道冉氏只要是打了什么主意得逞了,耳朵便会轻微的跳动着。此刻她一抬头,便看到了冉氏所有的表情和动作。 大伯母,又在打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了! 可是这具身体对安平侯一家的事情并没有印象,她现在就是努力想,也想不出个什么。左右现在已经猜到冉氏来的真实目的,还是先打发了她走,然后找人去打听打听再说。 “我没事……”意嘉拧着脸,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好,那便不说了!”冉氏很是体贴的应着。 白露正好送了温茶过来,意嘉一面感激的对着冉氏一笑,一面伸手接过白露手中的茶盏。茶盏已经放到嘴边,只盖子刚刚揭开,手一滑整个茶盏就滑了下去,将冉氏衣角淋湿一片后,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不等冉氏说话,意嘉已是一脸惶恐的道歉,“大伯母对不起,我……我实在是身上没有一点力气……”又转身训斥白露和秋霜,“白露,你还不下去打水,秋霜,快扶大伯母坐下,替她擦擦。” 语气软绵绵的,一点震慑力都没有。 冉氏心里却是怒火烧天,这可是她前儿刚做的新衣裳,这死丫头一不小心就给她糟践了!强忍着火气道:“不必了,大伯母还有事先走了,你好生养着。” 意嘉小声道:“那大伯母您慢走,改日我身体好了,就去东府给您请安。” 冉氏胡乱的应着,大步出了意嘉的闺房。 白露端着铜盆站在门边,秋霜也一脸茫然的立在旁侧,意嘉挥挥手赶走了二人,斜斜地躺在床上,开始梳理方才冉氏带来的消息。 真是没想到,安平侯的继室冉易婷,这一世居然这么没用。虽然把持了安平侯府的后院,可却迟迟没有混上继室的位置。侧夫人?想着刚才大伯母不屑的样子,纵然有几分真几分假,但想到前世这个名义上的婆婆对自己的敲打拿捏,意嘉就忍不住一阵阵快意。 难道,是梁明之做的? 意嘉不由摇头,梁明之自小身体就不大好,算算时间,现在也应当是他嫡妻重病的时候,他哪里有能力和精力去对付冉氏? 再过半年,他的嫡妻就要因病亡故了。这一世,他会娶谁呢?千万不要再娶自己了,若是他知道前世发生的事情,应当是很恨她的吧? 意嘉猛地摇头,不,不能再想了,这都是过去的事情!现在她获得了新生,说不定梁明之也会获得新生,但不管如何,两个人都不应该再搭上边了!将这些念头狠狠甩出去,转而想到冉氏的身上,直到这时她才豁然明白,冉氏的真正企图。 和前世一样,冉氏大抵又是想着,把堂姐嫁给梁明轩了。只不过前世她寄居在大房,冉氏没有顾忌,可以直接把她的亲事抢过去给表姐。但今生,今生她父亲还在,冉氏没了法子,只好言语撺掇,想叫自己去拒绝。 这也就罢了,居然还想一石二鸟,抢了亲事不说,还想彻底离间她和小宋氏的感情! 第169章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尊重作者,要看就看正版。 尊重自己,没有钱就干脆不看。 “不用了,叫青霜伺候着妹妹们用餐,我找青禾云烟带我回拂晓院就行。” 风华开口拒绝,果然小薛氏神色一紧,忙和蔼道:“这怎么行,今儿客人多,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衣服湿漉漉的的若是冲撞了可怎么好?还是随青霜去我院子那,出了门就到了,然后叫青禾回去给你取衣服的要紧。” 风华露出感激的笑,“就依姨母的,那风华先过去了。” 小薛氏点点头,让青霜和风华一道出去了,又转身招待周南馨和薛柔薛嘉等小姑娘。 云烟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风华吩咐了青禾回拂晓院取衣服,自己便跟着青霜一道去了小薛氏的迎风阁。 一切都和前世一样,小薛氏算计的很是精准。只不过前世她昏昏沉沉,一点警觉也没有,现在却一眼就瞧见青霜的忐忑不安。才四月的天气,不过是走了几步路,她的额头就直冒汗,明显的做贼心虚。 进了迎风阁的偏厅,因着前头忙,这边也没个人在当值。 青霜领了风华坐下,又张罗着要去替她倒茶,风华也没阻止,由得她去倒腾。只是人儿懒懒的靠在椅背上,做出一副体力不支的模样。 青霜见了,忙奉上茶,风华接了茶盏,手一抖,茶盏落地碎成了片。青霜吓了一跳,忙关切道:“大小姐,您如何了?可是身子不舒服,要不您躺下休息会子?” 风华摇摇头,虚弱的开口:“先时还不觉着,撑到了现在才发觉浑身没劲,我这身体,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好全。” 青霜顿了一顿,好半晌才开口,“要不我吩咐下小丫头去请大夫来,现在扶小姐回拂晓院躺着,那边离得远,也不闹腾。” 风华眯着眼打量了青霜一番,见她脸上的关切与担心倒真不像是装的,不由心里暗叹,月华是个好的,她身边的丫头也是个好的。只是一来,自己要揭穿小薛氏,只有反败为胜,以后才能有一段时间好日子过;二来,若自己真的回去了,怕小薛氏不会放过青霜。 风华露出真心的笑,“不必了,今儿这日子我离开了不好,没事儿,你再去给我倒一杯茶来。” 青霜应声刚出去,门就被人大力撞了下。 风华抬头去看,就见刘子文一身书生白袍,正醉醺醺的靠在门上。 十七岁的刘子文,身形单薄,一双狭长的凤眼,薄薄的嘴唇,只看长相就知道是个花花公子哥。此刻装作喝醉,故作风流的依靠在门边,冲着里头椅子上的风华微微一笑。 风华看着他,眼里不由就染上愤怒,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子仇恨,恨不能像前世那般,再用火将他活活烧死。 刘子文只觉得浑身一冷,好像陶大小姐的眼神会杀人似得,只这么扫了自己一眼,自己就害怕的想逃。待他再认真看去,却发现那双水灵的大眼睛里布满了惊恐,不由摇摇头,暗暗一笑。不过是个十二岁的丫头片子,自己真的是想多了。 风华结巴着质问,“你,你是谁?” 刘子文脸上露出调笑,“陶大小姐,你约了我来见你,怎么这会子却这么问?”边说话边上前两步,声音略微放大一些,“你放心,我必定不会辜负你的,回头就让我娘过来提亲。” 风华忽地站起来,往后退了一大步,口中怒斥,“谁要嫁给你,你莫叫你娘过来提亲。” 刘子文依旧如前世般无赖,“好妹妹,你前儿还写信同我说,想早日嫁给我,莫不是今儿我来晚了,你生气了?” 话音一落,门外就响起小薛氏的声音,“风华,你……” 接着小薛氏,刘子文母亲冯氏,还有风华的舅母周氏一并进了来。小薛氏走在前面,一张脸上挂着失望悲伤震惊各种表情,活似发现了珍爱之人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 刘子文活似被捉.奸在床似得,红着脸结巴着行了礼,默默走到了一旁。 风华先叫了声姨母,然后又叫了声舅母,哭着奔了上去,趴在了周氏怀里。 周氏当年嫁给薛大爷的时候,大薛氏还未出阁,姑嫂两人的感情很不错,现在见了风华委屈,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气愤。一手搂了风华,另一手就拿帕子去替她擦泪,口中却对着小薛氏道:“妹妹好歹也管了十几年的家了,怎得后院竟然这般乱,不三不四的人都能随便进来!” 小薛氏脸色一僵,还未开口分辨,旁边冯氏就忍不住开口了,“薛大奶奶,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儿子我是最清楚的,最是知进退守礼节,可不是那不三不四的人。”说着看了眼儿子,刘子文已是转了脸色,半点醉酒的样子也看不见,冯氏问,“子文,你给薛大奶奶说说,你究竟为何会在这里?” 小薛氏这才从周氏的指责中缓过来,沉声问刘子文,“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为何会和大姑娘在这里私会?你给我老实交代清楚,不然就算你是我表侄儿,这事我也不会轻易绕过你!” 还没问清原由,就直接给风华定了私会男子的罪。 刘子文又对着小薛氏行了个礼,而后忽然双膝跪地,无比悔恨般开口,“表姨母,都是侄儿的错,还求您千万莫要怪罪风华妹妹。” 刘子文,还跟从前一样恶心,风华在周氏的怀里抖了抖,周氏以为她是害怕,忙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冷笑着看了刘子文一眼,“你是妹妹的表侄儿,可同我却没半点干系,你若是再这么不知好歹的泼脏水到风华身上,我们薛家可不会轻易放过你。”顿了顿,又道:“妹妹莫以为我是个蠢笨的,事情还没问清楚就要往风丫头身上泼污水。怪不得外人都夸你是贤良淑德,我却半点看不出来的。” 刘子文一顿,有些犹豫的看了母亲和表姨母一眼,冯氏正不喜周氏的语气,自己再怎么说也是官家小姐出身。就算如今娘家不比从前,但那也不是没风光过的,听了周氏的话,柳眉一竖,冷声道:“再怎么的,我也是世家千金,难道会教不好一个儿子?只不过,有些人自小在乡间长大,又不服从管教,骨子里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那还真是不好说的。” 小薛氏不敢跟周氏对呛,但解释还是必须的,“嫂子多虑了,我自来是把风丫头当亲闺女疼的。这不是一时情急,就说错话了,怪我,怪我。”转了脸对着刘子文,又变了严肃的脸色,“子文,到底是什么情况,你老老实实说出来,若是叫我知道你骗我,我也不会放过你!” 周氏不满,还要再说话,风华就轻轻拉了她一把。 这几人还没开始表演,说再多也没用,权当看一场戏罢了。 刘子文对上小薛氏的眼神,心下一凛,忙道:“表姨母明鉴,是风华妹妹,年前见过我一回,后来就写信同我说,心悦于我。是以今日,她故意装作弄脏衣裙,就是为了与我相见。我们真心相爱,我愿八抬大轿求娶妹妹为妻,还求表姨母成全。” 小薛氏一听,喝道:“胡说八道!风丫头不过见了你一次,怎可能就约你相见?更何况,若是相见,也只会约了你去她的拂晓院,岂会约到我这地方来?!你再瞎说,当心我现下就打了你出去!” 周氏暗暗点头,深觉小薛氏还是听劝的,这话说的对。 刘子文却是噗通一声跪地,给小薛氏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侄儿敢对天发誓,若有一句假话,叫我不得好死!” “你倒是有什么证据,若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我就成全你想死的心!”一声怒喝,陶正业大步走了进来。陶老太太跟在身后,一进门就将拐杖在风华面前敲了敲,到底顾虑周氏没敢说什么,只是重重的哎了三声。众人不注意时,陶正业身后露出了绿萝的脸,悄悄冲风华眨了眨眼。 乍然见了陶正业,朱冯氏和小薛氏对视一眼,心下都有些惊慌。怎么老爷提前过来了,不是吩咐了袁嬷嬷待这边给风华定罪了,再请他过来的吗? 小薛氏看了眼面色铁青的陶正业,又看了眼吓得趴在周氏怀里只露了一双眼睛的风华,心里慢慢定了下来。这样也好,就叫老爷亲眼看看,自己的女儿是怎么跟外男私通的,证据确凿,以后也不会心疑自己做了手脚。 想明白这些,小薛氏喝问刘子文,“还不快说,风华到底是怎么约的你!” 刘子文道:“是,是妹妹身边的一个丫鬟,妹妹给我送的信,我今儿没带过来,但若是去妹妹屋里搜,定然可以搜到我的回信的。” 小薛氏吩咐身边人,“还不快去大小姐屋里看看!” 没一会儿,云烟和青禾就过来了。 青禾手里还抱着风华的衣裳,看着厅里的阵势,吓得脸色都白了。倒是云烟,虽然脸色也白了,但眼睛里怎么瞧都有股子兴奋劲,进了内室,就将捏在手中的信递给了小薛氏。小薛氏抖落开来,只看了一眼脸就红了,哆嗦着将信递给了陶正业。陶正业一看,原本铁青的脸色登时变了煞白,转脸看周氏怀里的女儿,满脸的不敢置信。 周氏不去看信,却扫视了几人一圈,淡淡道:“一封信又如何?谁能担保不是有人故意设计好的?”说着用手去指云烟,“一查就查出来了,还是贴身丫鬟亲自送过来,这么不忠心的丫鬟,谁知道不是别人故意放在风华跟前的?再说,风华回京才多久,这丫鬟又不是伺候多年的,若是有人故意将狼心狗肺的丫头放到风华跟前,她一个小姑娘,又岂能发现得了?” 云烟吓得脸色煞白,忙跪下分辨,陶正业却是若有所思的看了小薛氏一眼,小薛氏忙踢了刘子文一脚,“说!是不是你故意陷害风华的?!你居心何在?!” 眼见儿子被踢翻在地,冯氏嘴角抽了抽,不敢责怪表妹,只是拿眼睛狠狠瞪了风华一眼。也上前对着儿子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替她瞒着做什么,你再不说,你的命都要没了啊!” 刘子文眼一闭,好似下了多大的决心似的,从怀里抽出了一块帕子,举过头顶去,“这,这是风华妹妹亲手绣的帕子,送给我当做定情信物的。” 陶老太太听到这里哪里还忍得住,忽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风华骂道:“你这个没皮没脸的混账,我陶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正业,这丫头,给送到家庵做姑子去,没得带累了其他丫头!” 嗓门之大,估计在迎风阁的大门口都可以听得清楚。 第170章 </script>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尊重作者,要看就看正版。 尊重自己,没有钱就干脆不看。 周家原先是杭州府人,祖上倒也算大户,只是一代代没有杰出的儿孙,便慢慢败落了。及至周老太爷这一代,便也只能算得上中等人家罢了,住在祖上传下来的老宅,营生则靠着将祖上传下来的地租出去收些租子,这样的家境在外面不够看,在当地却也还算是比较富庶。 周家两个儿子打小读书就好,周老太爷又是非常看重科举这一块的,因而两个儿子打小就请了先生教导,再大些又进了书院学习,只等着哪一日能靠上功名,光祖耀宗。说来也确实是祖上冒青烟的事情,周大老爷周成迟十八岁的时候便考取了进士,只周老太爷是个命短的,喜信还未送到家门口,便乐极生悲去了。 两个儿子都未娶亲,小女儿也还年幼,待后来周成迟要到京城任职的时候。周老太太挂住大儿子的姻缘,挂住小儿子的前途,狠是哭了一些日子后,便听了两个儿子的话,收拾收拾,举家从杭州府迁往了京城。 京城是个寸土寸金的地儿,周成迟周成延两兄弟多方打探又是托人又是送礼的,终于是几乎花了周家几乎一大半的积蓄,在昌平胡同的最里头,买下了一个小宅子。而如今的东西二府,则是当初那小宅子隔开所得,大房和老太太住在东府,二房住在西府。 不过原先是东府几乎要大西府两倍,而这么些年过去,西府一年年向外扩张,如今则算得上是东府的三倍还要大了。 冉氏气意嘉的莽撞毁了她的衣裳,更心里不平西府的富裕,一手遮着脸去挡那又开始纷扬的雪花,一手则捏紧了帕子。绷着脸到了西府大门口,向边上一拐,再走个大约百十来步,就到了东府的门边上。 瞅着门口冻得都有些发抖的女儿,冉氏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快步上了台阶,走了过去。不急和女儿说话,先是训斥起了小丫头,“你是怎么伺候大姑娘的,这么冷的天儿不叫姑娘在屋里头暖着,反倒是出来吹冷风,你是头一天到姑娘身边伺候的吗?!” “娘,是涵儿硬是要过来等您的。”周家大姑娘周意涵,挤开了小丫头,抱住了冉氏的胳膊,“意嘉那儿怎么说,您和她说那事了吗?” “你呀!”冉氏戳了女儿一指头,见女儿脸羞得红扑扑的,便忍不住笑了。一面拉着往内院里头走,一面低声道:“你放心,娘都安排好了,那丫头现在正气着呢,你就安心等着就是了。” 周意涵脸更热了,微垂了头,贴紧了冉氏道:“娘对我最好了!” 冉氏送了周意涵回房,看着她洗了脸换了衣裳,又抱了个汤婆子坐到了炕上,才放心的回了自己的房间。一时又叫了人来问两个儿子以及周大老爷的事情,知道周大老爷在书房里考校儿子的功课,便又立时吩咐了厨上做了点心,自己亲自端了过去。 东府里白露也趁着这个机会去了小宋氏的院子。 “太太,奴婢隔得有些远,只是隐约听着大太太是在和二姑娘说她的亲事。说是太太您,给她一个嫡女寻了个庶子,说若是二姑娘就这么应下了,只怕以后外面怎么说她看她的人都有。” 小宋氏气得脸色都变了,“大太太说得是哪家的庶子?这明明没影的事情,她怎么就敢胡乱的编排?!”又问白露,“二姑娘怎么说?就信了?” “说是安平侯府的庶子。”白露回了第一个问题,第二个却是嗫嚅着,没说出口。 小宋氏顾不得气意嘉不分好歹,转了头问身侧的李妈妈,“安平侯家的庶子,不是记在了故去的安平侯夫人名下了么?” 李妈妈点头道:“是的,是三年前因着梁大爷身子不好的原因,安平侯便把那冉姨娘所出的庶子,记在了安平侯的名下。不过太太您相看的人中,并没有安平侯家的这位少爷啊。” 因为梁大爷和老爷的关系,小宋氏压根就没有考虑过安平侯家的这个庶子。而就算她考虑了,以安平侯家的身份,别说已经记在了原配夫人的名下,便就真的是个庶子,那也不是自家就可轻易攀上去的。 大太太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小宋氏叫白露先回去,和李妈妈商量起了冉氏的心思,“你说大太太这么和嘉儿说,是存的什么心思?” 李妈妈想了想,还未回话,便见白露又去而复返。 白露站在门边,神色带着丝慌张,说话都打了些结巴,“太太……二小姐说,请您过去一趟。” 小宋氏有些疑惑的和李妈妈对视了一眼,问白露,“二姑娘可有说是什么事?” 白露摇了摇头。她是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秋霜,秋霜昂着头,用鼻孔看着她说的话,她吓都快吓死了,哪里还敢多问一个字。 府里人都说二小姐是个和善的,可是只有她知道,才不是真的。她在二小姐的院子里做事,做对了错,做错了错,就是不做也是错!她今儿偷听了二小姐和大太太说话跑来告密不说,还被秋霜给逮了个正着,待会她可怎么去见二小姐呀! 小宋氏见白露的样子也能猜到了一二,她起身理了理衣裳,安慰白露道:“你别怕,左右还有我给你做主呢。走吧,你就和我一块回去。” 小宋氏一行人冒着雪去见意嘉,意嘉已经被秋霜伺候着起了身,换上了樱粉色的短袄,绣着遍地海棠花的长裙,看起来非常的娇俏明媚。即使是炎炎冬日,也叫人看出了一丝春意。 她望着铜镜里的自己,秀发如云,眉目如黛,一张脸不知道是屋内暖意熏的还是本身就是这样,白里透着红,甚至还泛着盈盈光泽,叫自己看了都舍不得移开眼睛。这样打小养出来的好气色,是前世她嫁给梁明之后,各种补药补汤胭脂药膏所打造出的脸面,比都比不得的。 “嘉儿。”小宋氏叫了意嘉一声,快步走过去,“你身子还没好,怎么就下床了,仔细再冻着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关切,却也带着尊敬和疏离。 小宋氏在家是庶出,对嫡出的亡姐非常敬重,及至后来嫁给了周成延,对着意嘉这个姨侄女儿和继女,关爱中也不由得就带了一种对嫡出的尊敬。 意嘉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就是没有今日听到小宋氏背后的话,只从着记忆里她对原来的自己的态度,便也知道了这个姨母是一心向着她的。只是自己猪油蒙了心,偏偏信了冉氏的话。 意嘉推了推身边的凳子,请了小宋氏坐下,才解释道:“躺太久了浑身不得劲,想下来走几步松松筋骨。” 小宋氏有点受宠若惊,**刚刚挨了凳子的三分之一。还不得不收起异色,答意嘉的话,“也是,那你便走几步,不过要紧着身体为先。” 意嘉点点头,看着小宋氏身后的李妈妈,白露和秋霜三人,道:“你们先下去吧,我有话要和姨母说。” 白露和秋霜听话的退了出去,李妈妈却是有点犹豫,还是小宋氏点点头,她也才跟着退了出去。 “姨母可还记得我娘?”意嘉以去了的母亲为由打开了话题。 小宋氏迅速点头道:“自然是记得的,长姐往日在家里待我极好,只是可惜,她还那么年轻,就……” 没有多想继女的用意,反倒是顺着自己的心思说了起来,且说着说着,竟是有了哭意。意嘉心内摇头,怨不得之前的自己和这个姨母不亲近,这心性和能力,哪里及得上冉氏的一星半点。 “记得我小的时候还见过姨母。”意嘉打断小宋氏,“娘也总是说,姨母的女红特别好,还说我出生的时候,姨母给我做了好几身的小衣。” “可不是,那时候我也还小,家里也没有小孩子。全凭着想象去做的衣裳,给你做的小衣都大了许多,亏得长姐不仅没有怪我,还夸我做的好。”小宋氏听意嘉提起这个,忍不住破啼而笑。 “姨母,从前都是我错了。”意嘉站起来蹲到了小宋氏脚边,伸手拉住了小宋氏的双手,歉意道:“从前我总当姨母是不喜欢我的,而小妹妹也是来跟我争父亲的疼爱,所以我对姨母十分的抵触。可是这两日我落水在床上昏昏迷迷的时候,却见到了我娘,她狠狠训斥了我一顿。姨母是娘的亲妹妹,是我的亲姨母,本就是这个世上除了爹爹外最亲近的人了,我怎能对姨母那种态度呢!” 原不过是权宜之计,可意嘉说着话,心里竟真的觉得悔恨,不知不觉就掉了眼泪,“这几日都是姨母衣不解带的照顾着我,让我更加羞愧,姨母,您可愿意原谅嘉儿?” “嘉儿……”小宋氏哭得更是不顾形象,“姨母怎么会怪你,都是姨母未曾替长姐看护好你,才叫你被人所害落了水,这都是姨母的错。” 意嘉拿出帕子去替小宋氏拭泪,陪着她好生哭了一场,两人才喊了李妈妈和白露进来伺候着梳洗了番,坐到了炕上说话。 第171章 </script>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尊重作者,要看就看正版。 尊重自己,没有钱就干脆不看。 尊重作者。,要看就看正版。 尊重自己,没有钱就干脆不看。 半个时辰后,许天骄光鲜亮丽的走了出来。 “走吧,安定候。”在齐皓跟前站定,许天骄淡淡开口。 齐皓温和的笑了笑,道:“好。”又吩咐下人,“把软轿抬了来,扶公主上去。” 许天骄轻轻哼了一声,拂开了清音和竹音的手。自己坐上了软轿。齐皓无奈的笑了笑,见她坐稳当了,便挥手示意出发。 如今的皇帝显宗帝,很是疼爱这个妹妹,御赐的公主府,甚至比显宗帝一母同胞的亲妹妹,玉荣公主的公主府还要大上一倍,就更不用提公主府的陈设,园子,以及府里所配置的下人了,不论哪一样,在京城都没有人能比得上的。 坊间传言,天骄公主府,是有着小皇宫美名的府邸。 然齐皓知道,许天骄,半点也不在意这些。 许天骄懒洋洋的靠在软轿上,行了片刻,忽而指向秦路所住的下人房的方向,道:“从那边走。” 这是要绕上一小半的路程了。 下人不敢违抗,可却偷偷的看向了齐皓。安定候之前有言,给皇后娘娘贺生辰的时间已经有些晚了。 齐皓看了眼许天骄,道:“听公主殿下的。” 软轿绕到那边的时候,许天骄扫向了秦路暂住的屋子。 一个穿着绿裳白裙的女孩,正不安的在门口徘徊着。许天骄敲了敲软轿的扶手,问清音,“那是谁?” 作为贴身大丫鬟,清音比任何一个人都了解许天骄。 一眼扫过去,立刻回禀了许天骄的疑问,“是大管事张锐的小女儿,叫张秀芳。” 许天骄收回了视线。 清音又继续道:“之前秦小爷的母亲梅婆子,有意和张家结亲,据说两家都说好了。可因为秦小爷救了您,于是梅婆子便上门毁了亲。” “哦——”许天骄长长的哦了声。 垂眸去看自己鲜红的指甲。昨儿刚染的指甲,颜色很好,衬的她的手白皙细腻。 清音见她没有再多问,知道主子不过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便住了嘴。 一直到宫门口,许天骄从马车上下来后,才吩咐清音,“看着点秦路,瞧瞧他是不是真的喜欢那张家女儿。若是喜欢,帮她一把。那梅氏这般拆散姻缘,可不是什么好做法。” 清音低声应是。 一行人直接去了皇后的宫殿。 皇后生辰,后宫嫔妃,前朝命妇,皆早早的聚了过来。 内侍报天骄公主到时,许天骄昂首,大步走了进去。 “皇兄,天骄来迟了。”儿媳妇的生辰,太后娘娘并未到场。是以许天骄进门,只朝显宗帝行了礼。 显宗帝哈哈笑道:“不迟,不迟,来,就坐到朕身边来。”又高声吩咐,“来人,将天骄公主最爱喝的荔枝绿呈上来,驸马喜爱竹叶青,也一并呈上。” 显宗帝左手边是皇后娘娘,右手边则空了一个座位。 许天骄过去坐下,齐皓则被人推着坐在了许天骄的下首。 许天骄和齐皓一落座,原本还在欣赏歌舞的显宗帝,立刻忘记了台下腰细腿长的美人,只顾着侧身低头和妹妹妹夫说话。 这个贱婢! 勾得满京城好男儿神魂颠倒,勾得皇帝哥哥一瞧见她就迷了方向!玉荣公主捏紧了手心的帕子,恨不得上去撕了许天骄的脸。 “皇嫂,这是我给您准备的礼物。”许天骄拿出一个小小的锦盒,交到了身侧清音手里。 清音取过,双手捧着,到皇后娘娘身边。 皇后娘娘于诗岚抿了抿唇,在宫女要伸手之际摆了摆手,亲自伸手,接过了锦盒,“多谢妹妹了。” “皇嫂客气了。”许天骄微微一笑,低头喝了一口荔枝绿。 “皇后嫂嫂。”玉荣公主凑过去,低声说道:“这个贱婢太不给你面子了!你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于诗岚像是没有听见一般,打开锦盒,里面是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半透明,颜色美丽,这样好的夜明珠,便是于诗岚这个一国之后,也是之前一回在皇帝的御书房见到过……只是,如今怎么会变成天骄送给她的生辰礼物了? 她听到旁边玉荣公主倒吸冷气的声音。 “皇后嫂嫂,这……这贱婢……”皇后娘娘笑着转头,看向了玉荣公主,用众人都能听到的声音,温和的道:“天骄的礼物,可比你们的要尽心多了,知道我喜欢夜明珠,还特地寻了这样好的送了过来。” 她说着,取出那颗夜明珠。 大堂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不是因为这颗夜明珠多么难得,而是因为,这颗夜明珠是众多嫔妃,找显宗帝求而不得的进贡宝贝。原来,是被赐给了天骄公主,可天骄公主,居然在皇后生辰这一日,当作生辰礼又送了回来! 看着皇后平和的笑脸,无数嫔妃咬紧了牙:真会装! 显宗帝落杯,目色冷凝的看向许天骄。 许天骄冲显宗帝明媚一笑,“皇兄?” 显宗帝脸色一僵,然而面上立刻便露出笑容,对于诗岚道:“天骄为你的生辰大费心思,你可得好好谢谢她才是。” 于诗岚笑了笑,道:“这是自然。” 齐皓闻着空气里的火药味,狠为许天骄捏了一把汗。 而许天骄却浑然不觉,闻言并未理会于诗岚。而是垂眸,喝尽了杯中的荔枝绿,接着便起身,道:“皇兄,天骄不甚酒力,想先下去休息片刻。” 显宗帝冲身边的大太监王全点了点头,颔首,“去吧。” 王全立刻下去,躬身引了许天骄出去。 齐皓正犹豫间,显宗帝对他举起了酒杯,“驸马,咱们喝一杯。” 玉荣公主看着许天骄即将走出宫门,可身旁的皇后娘娘却一脸笑意的把锦盒交给了宫女,还轻声的嘱咐着什么。玉荣公主不由得气恼,这个蠢货! 身为一国之母,这般情况下,居然还能像没事人一般! 她腾的站起来,朝着显宗帝行礼,“皇兄,玉荣忽……” “坐下!”不等她话说完,显宗帝忽然怒吼出声。 玉荣公主吓得腿一软,“咚”一声跌坐回了椅子上。 众人犹如没有听见一般,仍旧互相说着话,喝着酒,欣赏着台下美人们的舞蹈。 唯有皇后娘娘于诗岚,悄悄的勾起了唇角。 在心里骂道:蠢货! 公主府这里,秦路看着面前坐立不安的少女,忍不住抚额。这位张大管家的女儿,到她屋里少说也有二十分钟了。可偏偏一句话都没有。 她不得不出声赶人,“张姑娘,你若是无事,便先回去吧,我想休息一会儿。” 张秀芳立刻紧张的站了起来。 手足无措的看着秦路,不说走,也不说不走。 秦路蹙眉,前世她虽然喜欢女人,可却最不喜欢这种。 少女秦路忽然声音轻柔的开口,“秦姐姐,你,你好好和秀芳说……她是个好姑娘,你这样,她,她会伤心的……” 秦路忍不住咳嗽一声,声音也变得比方才软和了一些,再次开口问道:“张姑娘,请问你找我,有事吗?” “没事……小路哥,我就是想来看看,你的伤好点儿没有。”张秀芳的脸,一瞬间红的如熟透的苹果,声音更是如蚊子般,让秦路很努力才听清。 小路……哥? 秦路拧眉,淡淡道:“我好多了。” 张秀芳嗯了一声,又沉默着不说话了。 一个人在你屋里,还是个根本不熟悉的女人。秦路心再大,此时也不能真的安稳休息。 张秀芳这次沉默的时间不太长,因为她看见秦路皱起眉头,脸上隐隐有了不耐之色。她心酸又心伤,终于鼓足了勇气,“……小路哥,你,你是不是想做公主的人了?公主,她后院里有那么多男人,她不会真心……” 这丫头怎么和梅氏一样? 秦路打断她,“不是!” 不是? 张秀芳脸上露出喜色,可片刻,又低落了下去,泫然欲泣的道:“那,那你是看上其他的女孩子了?” 秦路知道少女秦路,要看上,也只能看上男人。 于是很果断的摇头,“没有。” 张秀芳这下子真的哭了,“那……那我哪里不好,你,你为什么叫梅婶子……去跟我娘说,咱俩的事情,算了……?” 警队里男多女少,秦路的长相虽然不是一等一的好,可也好赖占了警队一枝花的名号。只不过跟她表白的都是男人,还从来没有女人。 张秀芳这样扭捏的性子她不喜欢,可她又最见不得女人哭……她不敢开口说话了,生怕自己说了什么叫张秀芳误会的。 张秀芳等了半晌没等到回复,偷偷抬头去看秦路,见她表情也有些难过的样子,不由得希冀的问道:“你,你是有什么苦衷吗?” “没有。”秦路冷着心肠道:“你很好,但我不喜欢你。” 张秀芳愣了一下,接着忽然转身,哭着跑了出去。 秦路舒了口气,念了声罪过。 第172章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尊重作者,要看就看正版。 尊重自己,没有钱就干脆不看。 “姨母,今日大伯母同我说,您在帮我相看人家,其中就有安平侯家的庶出二少爷,是吗?” 意嘉想了许久,还是决定跟小宋氏把话摊开来说。虽然一个姑娘家过问自己的亲事有些出格,可她到底不是真正的十二岁小姑娘,而她和小宋氏的关系也并非亲母女,若是遮遮掩掩,反倒是易叫人钻了空子,多生事端。 “嘉儿!”小宋氏觉得意嘉出格,可因着身份和两人的关系,训斥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 意嘉郑重的看着小宋氏,“姨母,您先别惊讶,我知道这事我一个做姑娘的不该多问,自有您和父亲帮我看着。可到底这是关系着我一辈子的事情,若是姨母不跟我说清楚了,我这心底也难以安下心。而且,我也并不想要嫁到侯门贵族里去,您知道我的性子的,那样的日子我定然是过不好的。” “我知道,我知道的。”意嘉的坦诚让小宋氏有些感动,说是姑娘家不该过问,可若是亲生母女,又有什么话不好说的呢。意嘉如今肯对自己坦诚相待,那则说明在她心中,还是信任自己这个姨母的。 想通这点,小宋氏几乎是有些激动的说:“我是在帮你相看人家,可大多都是你父亲同年之子,并没有说什么安平侯家的庶子。而且,安平侯家的那位庶出二少爷,因着梁大爷身子不好,三年前就已经记在了安平侯故去原配的名下,如今早已经充当嫡子在教养了,就是我想替你说,只怕也攀不上。” “什么?!”意嘉半天才反应过来,梁明轩居然记到了安平侯原配方氏的名下了?又想到小宋氏的口气,梁大爷,应是指得梁明之,只是她怎么会用这么亲切的称呼? 意嘉试探性的问,“姨母,咱们家和那什么梁大爷,相熟吗?” 小宋氏笑着道:“自然是相熟的,梁大爷同你父亲可是至交好友,也是常常到我们家来做客的。你忘了吗,你这里可有许多好东西都是梁大爷送的,喏,就连你这拔步床以及上头的纱帐,还有这一整套的家具,都是你父亲心疼你,特意请了梁大爷帮着买来的。他可是看着你长大的长辈!”小宋氏越说越觉得冉氏好笑,居然想出这个法子来离间她和意嘉的关系,“你大伯母也是糊涂了,胡乱的编排,就冲着你喊梁大爷一声世叔,你同梁家二少爷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哪有叫侄女做弟妇的道理!” 梁明之是父亲的至交好友。 自己要喊梁明之一声世叔。 而且他不仅是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居然还送了许多的东西给自己。虽然不知道是哪些,但看这床这纱帐这衣柜书桌,意嘉便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意嘉整个人都愣住了,后面小宋氏说了什么也没听进去,什么时候送走的小宋氏也不清楚,脑子里像是有一团浆糊般,浑浑噩噩的的等到了晚饭的时辰。 从前意嘉一日三餐一般也都是在自己屋里用饭,偶尔会去东府冉氏那边用,但却几乎从来没有和小宋氏以及妹妹同桌过,顶多是在父亲和祖母生辰,或者是中秋和过年的时候,一家子到东府吃饭,才会在一个桌子。 因为这几日她身子不好,厨房送来的饭菜皆以清淡为主,不过意嘉哪里有心思吃东西,一碗蔬菜粥一半都没用完,意嘉就放下了碗筷。 白露见她只用了这一点点,不由担心道:“二小姐,您身子还没好,再多用些吧。” 意嘉摇摇头,神色恹恹的靠着椅子发起了呆。从小宋氏嘴里知道的关于梁明之的事,她绞尽脑汁,却也半点想不起来。这个世界的自己,好像对梁明之的记忆全都缺失了一般。 白露不知如何是好,求救般的看了眼另一侧的秋霜,秋霜却是盯着地面,像是在思考什么,半点没发现白露的眼神。 等白露和小丫鬟把桌子上的东西撤了下去,秋霜方才抬起头,道:“二小姐用不下去饭,是因为没有想好怎么处置白露吗?” 意嘉诧异的看向她,秋霜继续道:“按理说白露即使是把您屋里的事情告诉了太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太太到底不是二小姐的生母,且又养着三小姐,心里头到底是如何打算的,小姐不得不防着些。再有就是今日里大太太给小姐说的事情,您堂堂四品大员家的女儿居然被说给个庶子,这说出去别说小姐您了,就是我们这些伺候的下人,都觉得十分没面子,小姐还是早作打算的好。” 这样的话秋霜从前常说,今日说得也十分顺畅,说完了便昂着头看着意嘉,等着她点头赞成。 意嘉却是心里窝了一肚子的火,倒不全是气冉氏和秋霜,反倒是气从前的自己糊涂,也气小宋氏实在是没有手段。继女跟前有着个这样口无遮拦的大丫头,她就不知道处理一下么? “你说我该怎么办?”意嘉眼睛直直的盯着秋霜。 二小姐没有点头赞成,反倒是问起了自己的意见,想着从前二小姐的懦弱无能,秋霜心里不屑的冷笑。张嘴就道:“白露背叛主子,私下里去传话,小姐应当把她拖下去打十大板子,再叫她老子娘给领了去,这样的丫头怎么配在小姐跟前伺候呢!至于您亲事的问题,那还需要小姐自己拿主意,或者去和东府大太太商量一番也行。” 白露正好走到门边,听了这话腿肚子一颤,人就跌倒在了门槛上,顾不得疼,先是哭着求起了饶,“二小姐,奴婢……奴婢没有背叛您,您……您千万别听秋霜胡说。” 意嘉则是吃惊的张大了嘴巴,这个秋霜,可真敢说啊! 前世不管是在东府,还是嫁去了梁家,她可从来都没见过秋霜这样的丫鬟。非议主母,议论小姐的亲事,还当着小姐的面就说要如何惩治和她一样的大丫鬟,这哪家的下人,能有这么大的胆子的? 只有她周家,周意嘉身边的丫鬟敢! 只是小宋氏可以容忍,从前的自己可以容忍,但是现在的自己,却是不会再忍下去的。大伯母,大伯母手再长,要是自己不想给她管,她又能怎么样? “是,是该拖下去打上十个大板子。”意嘉声音凉凉,眼睛看向了门外。 白露惊呼了一声“二小姐!”,秋霜则露出了得色。 意嘉又补充道:“白露,你还跪着做什么?还不快去院里寻两个粗使婆子来,好架了秋霜出去打板子!对了,就在院子里头打,我要看着!” 两个丫鬟齐齐愕然。 秋霜更是一瞬就满脸怒色,“二小姐!您在说什么!”仗着身后有大太太撑腰,秋霜心中只有怒,却没有怕。“若是叫大太太知道小姐您……” 意嘉打断她,“大伯母知道什么?我处罚自己身边的丫头,还需要请示大伯母吗?”又冷着脸训斥白露,“你还愣住做什么!还是说你想替她?!” “是是是……”白露一骨碌爬了起来,一溜烟的就冲了出去。 秋霜这时候脸上才有了丝害怕,只是仍强撑着,不敢相信似的看着意嘉,“二小姐,我到底有什么错,您、您要打我?” 意嘉瞥了她一眼,连话都懒得和她说。 白露很快带了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两人一左一右的站在门边,征求意嘉的示下,“二小姐叫奴婢们过来,是要做什么?” 白露当然告诉了她们要做什么,可是秋霜是二小姐身边最得脸的大丫头,她们不问个清楚可不敢动手。 意嘉道:“把秋霜拉下去打十大板子,若是有人问是什么原因,就说她打碎了我最珍爱的玉镯,不仅不认错还诬陷了白露,所以我一气之下给她一个教训。” 她是主子,话想怎么说便怎么说,两个婆子即使知道不是,也不敢多话。 秋霜再得势,那也是从前意嘉愿意给她脸,现在不愿意了,在二房这边可没有人怕她。就算她是大太太给的人,可如今二老爷的官位可比大老爷的高,为着一个丫头,大太太也不能怎么了他们。 秋霜还要说话,意嘉一个眼色过去,其中一个婆子已经福至心灵的掏出自己干活时擦汗的帕子,团成一团塞到了秋霜的嘴里。 没过多久,院子里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板子声。 秋霜往日没少仗着大太太和意嘉的势拿捏那两个婆子,因此两个婆子虽不至照死里打,手上却也是半点情也不留的,十个板子下去,秋霜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只趴在长凳上哀哀的哭着。 意嘉叫人扶了她下去,转身便吩咐白露道:“你去太太那边把今天这事说给太太听,实话实说就行了。另一个,再帮我问问看父亲什么时候回来,他这回说是去西山听经,是不是和梁明……世叔一起去的。” 第173章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尊重作者,要看就看正版。 尊重自己,没有钱就干脆不看。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父亲回来了? 前世父亲在自己六岁时就去世了,算过来,到自己前世活到十六岁,已经有十年未曾见到父亲了。 不知父亲,可还好? 意嘉顾不得秋霜,立时便随着白露一道出了碧水居。 碧水居在周家西府的东侧,出了碧水居先经过长长的游廊,接着过一个月亮门,再行十来步,便可到小宋氏和父亲的住处了。意嘉心里又惊又喜,不顾雪地路滑,一路几乎是小跑了起来,白露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眼见着再转一个月亮门就到了太太的院落了,忙不迭的出声喊住了意嘉。 “二小姐,您这是往哪里去呀!老爷回来了,这会儿定是在前院呢!” 意嘉收住脚,一脸诧异的回过头,“父亲出去许久,回来难道不是第一时间到太太这边来吗?怎么会在前院……” 白露追了上来,闻言不由笑了,“小姐真是记性变差了,您忘啦,老爷是和梁大爷一道去的西山!” 意嘉还是没有明白,父亲回来到太太的房里,和梁明之一道去的西山有什么关系? 白露道:“现在这个时辰回来,梁大爷肯定是要在家中用饭的,就是梁大爷同咱们家再亲厚,那也不能随着老爷去太太的屋里。所以这会儿老爷肯定是在前厅陪着梁大爷,而夫人定然也是过去了的。” 意嘉的脚根本就迈不动了,昨日里和今晨上已经被身边的两个丫头吓得不轻,可谁知道更吓人的居然等在这里! 这一世到底是怎么回事,梁明之,怎么会和父亲太太这般亲近了? 白露只以为意嘉是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毕竟往日里二小姐可是跟梁大爷十分亲近的,前两年老爷还开玩笑说,要叫梁大爷认了二小姐做干女儿呢! 还是太太给劝住了,说梁大爷还未娶妻,若是真要认,那也得等梁大爷娶了妻再说。 意嘉被白露拉着,一路向前院走,刚到二门口,便听到了父亲爽朗的笑声。 意嘉一顿,眼泪差点掉下来。 真好,她还能见到父亲,还能听到父亲的笑声。 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到了前厅门口,小宋氏身边的李妈妈正在吩咐小丫头什么话,抬头见了意嘉,便笑着道:“二小姐过来了,老爷太太还有梁大爷都在里头呢,就等着小姐了,听说这回老爷还给小姐寻了个好玩意呢!” 意嘉这才回过神来,她怎么这么着急就过来了。她现在回来了,想见父亲随时都可以见到,何须挑着梁明之在的时候呢。若是见了,旁人不会有什么,她自己倒是露出了不自在来。想到这里,意嘉便决定先回去,等梁明之走了再来见过父亲。 “是嘉儿来了吗?”意嘉脚步还未动,父亲周成延的声音便传了出来,“快进来快进来,父亲这回可给你寻了好东西!” “二小姐快进去!”李妈妈也笑着推了一把,意嘉硬着头皮进了屋。 “来,快来!”意嘉还未来得及打量下屋中的情况,周成延便极为高兴的上来拉住了她,把她拉到了桌子边,指着笼子里的一对鹦鹉道:“快瞧瞧,这是这回你梁世叔偶然得到的东西,父亲可是把最喜爱的那块端砚送了他才换过来的,你瞧瞧,可喜欢?”又去逗那两只鹦鹉,“快给二小姐问好!” 两只鹦鹉齐齐转了身,冲着意嘉便道:“二小姐好!二小姐好!” 饶是意嘉前世活到了十六岁,也是第一回见到这么个可爱的小东西,不由就喜欢上了。 周成延看着女儿欣喜的眼神,也十分的高兴,捋了把并不存在的胡须,自得道:“怎么样,不错吧,父亲送的这个生辰礼可还喜欢?” 再过几日,便是意嘉十二岁的生辰了,周成延早早得了这对鹦鹉,便想着尽快送给她。 “喜欢!” 意嘉看着比记忆中更为意气风发的父亲,大声道了这么一句。 前世父亲在她六岁时,也不过才二十有三,可那时因为母亲去世,父亲又不肯续弦,独自拉扯着她在穷乡僻壤做那一地县令,便磋磨的像是而立之年的人般。可如今父亲已年近而立,一身石青色直裰,看起来却像是有着偏偏少年郎般的英姿。 意嘉不由自主的眼眶里就蓄了泪,一把抱住了周成延,嗫嚅着道:“谢谢父亲。” 不止是梁明之和小宋氏等人,就是周成延自己都惊到了,女儿虽说同自己亲厚些,但这般不管不顾像个幼女似的抱住自己,可是自打她过了七岁后便再不曾有了的。不过惊讶过后,倒是又喜又好笑,喜的是女儿和自己亲近,好笑的却是这亲近居然是一对小鹦鹉换来的。 “你这孩子,父亲疼爱你这么多年,却还不及一对小鹦鹉!”周成延拉开女儿,故意板着脸教训道:“好了,你梁世叔还在呢,这么大的丫头了,当着你梁世叔的面就哭鼻子,羞也不羞!” 意嘉用袖口擦了擦眼泪,又哭又笑道:“女儿是高兴嘛!” 高兴再次见到了您,高兴您过得这么好。 转了脸看向一直坐在旁侧的人,心中还未想好要怎么说,嘴上却已是道:“梁世叔才不会笑话我呢!世叔,我父亲都给了我生辰礼物了,您的呢?” 话一出口意嘉心里先惊着了,那伸出去的手,便也被硬生生的收回,垂在了身侧。 但其他人却一点诧异都没有,像是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周成延本就性子洒脱不拘小节,又极为疼爱这个亡妻所出的女儿,自来便是在宠爱上又加了三分的。他与梁明之认识六七年了,本就是至交好友,加上梁明之又是看着意嘉长大的,那些什么男女大防的规矩便也从来没有在意过。要不是这两年意嘉大了些,小宋氏注意了几分,只怕周成延依然还能干出从前和梁明之带着意嘉上元节从街头逛到街尾的举动来。 梁明之和前世一样,瘦瘦高高,苍白干净的脸上,那对乌黑明亮的眸子尤其的吸引人,叫人忍不住的想盯着那眸子看,看看它的主人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的声音也和前世一样,带着一种病态的轻缓,“急什么,这离你生辰还有好几日。,再说,那对鹦鹉可是我寻来的,也当是有我一份的礼了。” “那怎么行!”周成延打断道:“那可是我拿端砚同你换的,既然你同意换了,那便是我送的礼了。” 梁明之看了意嘉一眼,淡笑不语。外面却传来李妈妈的声音,“三小姐也过来啦!这么大的雪,您怎么自己走过来了,应该叫人抱着才是啊!” 周意琬的声音比较小,说了两句模模糊糊的话,便进了屋来。 “父亲,太太,梁世叔。”一个一个行完礼,便到了意嘉面前,怯生生的道:“二姐姐,我听他们说,父亲给你送了会说话的鸟,可以叫我瞧瞧么?” 意嘉正愁不知道怎么面对梁明之,闻言高兴的道:“好啊,这会说话的鸟叫鹦鹉,你过来看,她们还会和你问好呢!”她用手拍拍鸟笼,道:“快问三小姐好!” 一派天真烂漫的模样。 可是眼睛,却偷偷的朝梁明之看去,刚才她就觉得梁明之看她的眼神不对劲,就是在她收回手的时候,她总觉得他的眼睛闪了闪。这回再看过去,却见梁明之和父亲及小宋氏说话,脸上带着笑,一贯的温和模样。 正要收回眼睛,梁明之忽然扭头看了这里一眼,他脸上的笑容未收,眼神却极为凌厉。 意嘉吓了一跳,慌忙转了头。 却看到妹妹周意琬脸上已经带上了委屈,“二姐姐,这鹦鹉只会和你问好,不会和我问......” “是吗?”意嘉对着鹦鹉道:“快问三小姐好!” 小鹦鹉果然像周意琬说的,齐声道:“二小姐好!二小姐好!” 意嘉尴尬的看着妹妹,小宋氏笑着过来摸了摸周意琬的头,“这鹦鹉是你父亲送给二姐姐的生辰礼,因而早早的只教了它们这一句,以后你去找你二姐姐玩,多教教它们,它们便会给你问好了。” 如今意嘉愿意同她亲近,她便也想叫女儿和意嘉也亲近起来,毕竟她们可是嫡亲的亲姐妹。 看着小妹妹泫然欲泣的样子,意嘉忙跟着道:“是呢是呢,多教教它们便会了。” 周意琬这才高兴起来,拍了拍小手,扑在鸟笼子旁玩了起来。 周成延叫住了在旁侧干发愣的意嘉,“走,嘉儿,随父亲到书房去。” 意嘉刚想问去书房做什么,脑中忽然闪过周成延和梁明之考校她功课的场景,立时便把头摇的和拨浪鼓似得,“父亲,我不去。” 第174章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尊重作者,要看就看正版。 尊重自己,没有钱就干脆不看。 窗外亮光透过窗玻璃照进来,她有些难受的揉了揉眼。随后放下手,习惯性的要去叫陆程加。触手空空,这才发现外侧已经没了人影。 她掀开被子,在铺好的毛毯上摸了摸,一点温度也没有。倒是不小心带出了一本书,长夜漫漫,陆程加不回来,她也只有靠无脑的言情小说打发时间了。一扫眼看到那本小说的名字—《离婚之后》,作者是123言情现言金榜的常驻客无名,其实这本她本来不想看的,因为这本书里的女主角的姓和她不一样,但是名,却一样也叫璐璐。 她是为了试探陆程加才买的,因为这书里的男主角,居然叫陆程加。 陆程加是闵璐的丈夫,结婚三年,没有孩子。 他和闵璐一起陪着闵家老爷子闵文海,住在闵家的别墅里,上班的地方则是距离闵家别墅半小时车程的闵氏。公司里九点上班,陆程加向来是七点半起床,在家吃过王姐煮的早饭,然后出门上班。 可自从闵璐身体好后,陆程加要么晚上不回来,要么就回来很晚,走得很早。 闵璐有了不好的预感,只怕他们的婚姻出问题了。而且这问题,很可能就是在她受伤的那段时间发生的。 她不甘心的再次摸了摸毛毯。 陆程加是昨晚上没回来,还是今天走得很早呢? 如果没有回来,那他去了哪里,和谁在一起? 难道他们三年的夫妻,已经做到头了,陆程加真的有了钱就变坏,在外面找了小三? 陆程加和她一起住在闵家,上班也是在闵氏,他吃她闵家用她闵家,日后还要继承她闵家的家业,他有什么资格这样对她? 一股无名的火气从闵璐心底蹿了上来,她掀开被子,赤脚趿拉着鞋就冲出了卧室。 “璐璐起来啦!”闵文海刚好走到二楼楼梯口准备叫女儿吃早饭,见她出来了,就笑眯眯的看着她,“王姐做好早饭了,先吃早饭,吃完了咱爷俩还得赶紧出去呢。” 闵璐没有回答闵文海的话,而是问道:“王姐在厨房吗?” 闵文海点点头。 闵璐就从楼梯上往下喊人,“王姐,陆程加昨晚上没回来吗?” 在厨房准备早饭的王姐听见喊声,忙放下手里的勺子,一路小跑出来,“小姐,先生是早上才走的。” 闵璐听了这话心口的火气下去了一些,“嗯”了一声后转身往房间走,走了几步又回头,“那他吃早饭了吗?” 王姐忙道:“吃了,先生喝了两碗粥呢。” 就知道喝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陆程加恨不得天天喝粥。闵璐撇撇嘴,扔下一句“知道了”,就回了房间。 等换好衣服下楼吃早饭时,她才有空问闵文海,“爸,咱们今天要去哪儿?” 闵文海吃着生煎包,咬一口,吸了里面的汤汁,满足的叹了口气后,才笑着看向了闵璐。 “乖女儿,你和程加怎么了?吵架了?”老人家一副八卦的表情。 陆程加,爸爸姓陆,妈妈姓程,于是起了这么个名字。闵璐喜欢连名带姓的喊他,总觉得喊程加的时候,像是在喊另一个人似的怪异。可闵老爷为表亲近,自来都是喊的程加。 “没,我和陆程加好着呢。”对于闵文海的八卦,因为是自己亲爹,闵璐只能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看女儿要炸毛了,闵文海也见好就收,不再逗她了。 “今天你彭叔叔的女儿十八岁生日,咱们不是说好了要去参加她生日party的吗?”闵文海不满的看着女儿,“你瞧瞧你,是不是又忘了?” 这位彭叔叔叫彭浩远,既是闵文海的好友,又是他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而这个十八岁的女儿,则是彭浩远的老来女,最得他的宠爱。虽然如今闵氏基本上交给了陆程加打理,但有些交际闵文海还是要去的,何况还能顺便带带闵璐。 闵璐真不记得有这回事了。 闵文海再次提及,她又努力想了一回,发现还是不记得。 好像自从她受伤后,不仅是从前的记忆忘记了,后来的记性也变差了。很多事情发生过后就立刻忘记,一点影子也想不起来。 哦,除了一件事,那就是和陆程加有关的事。和陆程加有关的事儿,她总是记得特别清楚。 “不记得了。”闵璐摇头说道:“那礼物呢,礼物你准备了吗?” 闵文海叹气道:“准备了。就知道你会忘,所以只能我准备了。”他说着看向坐在饭桌角落一起吃饭的王姐,“王姐,你到书房去把我准备的礼物拿下来。” 闵文海是叫秘书帮着准备的礼物,每个女人都缺少不了的高跟鞋。只不过这双高跟鞋是高定款,全球只有一双,送给彭浩远的女儿,这礼物也不算薄了。 玛丽莲梦露曾经说过:虽然我不知道是谁最先发明了高跟鞋,但所有女人都应该感谢他。 黑色缎面的高跟鞋,芊芊细跟,美得让人惊叹。 闵璐不由自主的把鞋子拎了出来,看了两分钟后才依依不舍的放下。 “真好看。”她嘟着嘴说道:“爸你为了别人家的女儿这么煞费苦心,对自家女儿,要是也能用这么多心思就好了。” 闵文海喝了最后一口粥后,放下了筷子。 “你是结了婚的人了,找你老公去。”再一次的提及让闵璐不高兴的话题。 闵璐对他无语,把鞋子放回去,蹭蹭蹭的跑上了二楼。在楼上折腾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化好妆,换了衣裳,拿了一个银色的手拿包,这才缓缓走下楼梯。 闵璐一张脸蛋生的十分漂亮,如今化了妆,又穿上了显白的墨绿色贴身毛衣裙。从楼上走下来的瞬间,就是在闵家工作多年的王姐几乎都要看呆了。 墨绿色的贴身毛衣裙非常简单,但却完美的展现了闵璐姣好的身材。长腿,细腰,最重要的是还有一对儿傲人的丰胸。 王姐忍不住夸道:“小姐可真漂亮,跟先生站一块儿,是真正的男才女貌!” 闵文海点点头,说:“可不,有她妈五分的风采。”对于女婿,却是皱眉想了想,才下评论,“程加倒是还不错,能配得上璐璐。” 闵璐的妈妈去世多年,可闵文海这么多年却一直孑然一人。闵璐虽然没有从前的记忆了,但就从闵文海半退休后,仍有漂亮的姑娘想给她做后妈这一点看,以前闵文海还在闵氏的时候,前赴后继扑上来的姑娘只怕更多。 所以,在闵文海心里,妈妈的地位是她这个女儿高不可及的。 闵璐自然不会无聊的和闵文海争论她和妈妈谁更漂亮。 父女两人坐上车,一路朝着彭家去了。 “爸,彭叔叔的女儿生日,陆程加去不去?”问出这句话时,闵璐觉得自己挺可怜的。 自从她的伤好了以后,她想和陆程加好好说一句话都变成了奢侈。如今居然奢望靠着别的女人的生日,来见他一面,并且能好好的说说话了。 “当然要去的。”闵文海道:“你放心,程加比你靠谱多了,不用提醒他也记得。” “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你亲生的。”闵璐不高兴的抱怨了句,低头看了眼手表,又说道:“现在时间还早,爸要不你一个人先去,我去公司找下陆程加吧?万一他忘了,我也好提醒一下他,回头我跟他一起去彭叔叔家。” 闵璐戴不惯手表,可这手表不一样,是陆程加送的结婚三周年礼物。 闵文海不赞同的看了女儿一眼,随即面色严肃起来。 “璐璐,你不会是真的和程加闹矛盾了吧?”他忍不住教训女儿,“程加天天扑在公司里,忙得几乎连休息时间都没有,你可不能总是耍小性子。” 自打女儿受了一回伤,伤好了,这性子也就变了。 从前温柔体贴的女儿,一下子变成了骄纵的大小姐。他闵文海的女儿自然有骄纵任性的资本,他是半点儿都不在意的,可女婿每日忙得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还要伺候这小姑奶奶,那可就是累多了。 女婿是性子好,可性子再好,也挡不住这么折腾的。 “璐璐,你可得体谅体谅程加才是。”自从妻子去世后,闵文海还是第一回有了又当爹又当娘的疲惫。 闵璐暴躁的想把车窗玻璃砸烂。 都说旁观者清,可旁观者身在局外,根本不知道她这个局里人的痛苦。 陆程加种种的不对劲,就连一直生活在一起的爸爸和王姐都没有看出来。可她是陆程加的老婆,她却清楚的知道,陆程加就算不是在外面找了女人,也是对她这个做老婆的,厌倦了! 她又漂亮又年轻,家里还有钱,陆程加到底哪里想不开了? “我知道,我就是体谅他,所以才想去公司找他的。”为了成功去闵氏,闵璐不得不骗闵文海,“我今儿打扮的这么漂亮,得让他第一个看到对不对?他每天工作那么辛苦,看到我这个貌美如花的媳妇,也能缓解缓解压力。” 闵文海对女儿的样貌很自信,对女婿辛苦工作也很心疼,犹豫了一下,就点了头。 第175章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尊重作者,要看就看正版。 尊重自己,没有钱就干脆不看。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父亲回来了? 前世父亲在自己六岁时就去世了,算过来,到自己前世活到十六岁,已经有十年未曾见到父亲了。 不知父亲,可还好? 意嘉顾不得秋霜,立时便随着白露一道出了碧水居。 碧水居在周家西府的东侧,出了碧水居先经过长长的游廊,接着过一个月亮门,再行十来步,便可到小宋氏和父亲的住处了。意嘉心里又惊又喜,不顾雪地路滑,一路几乎是小跑了起来,白露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眼见着再转一个月亮门就到了太太的院落了,忙不迭的出声喊住了意嘉。 “二小姐,您这是往哪里去呀!老爷回来了,这会儿定是在前院呢!” 意嘉收住脚,一脸诧异的回过头,“父亲出去许久,回来难道不是第一时间到太太这边来吗?怎么会在前院……” 白露追了上来,闻言不由笑了,“小姐真是记性变差了,您忘啦,老爷是和梁大爷一道去的西山!” 意嘉还是没有明白,父亲回来到太太的房里,和梁明之一道去的西山有什么关系? 白露道:“现在这个时辰回来,梁大爷肯定是要在家中用饭的,就是梁大爷同咱们家再亲厚,那也不能随着老爷去太太的屋里。所以这会儿老爷肯定是在前厅陪着梁大爷,而夫人定然也是过去了的。” 意嘉的脚根本就迈不动了,昨日里和今晨上已经被身边的两个丫头吓得不轻,可谁知道更吓人的居然等在这里! 这一世到底是怎么回事,梁明之,怎么会和父亲太太这般亲近了? 白露只以为意嘉是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毕竟往日里二小姐可是跟梁大爷十分亲近的,前两年老爷还开玩笑说,要叫梁大爷认了二小姐做干女儿呢! 还是太太给劝住了,说梁大爷还未娶妻,若是真要认,那也得等梁大爷娶了妻再说。 意嘉被白露拉着,一路向前院走,刚到二门口,便听到了父亲爽朗的笑声。 意嘉一顿,眼泪差点掉下来。 真好,她还能见到父亲,还能听到父亲的笑声。 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到了前厅门口,小宋氏身边的李妈妈正在吩咐小丫头什么话,抬头见了意嘉,便笑着道:“二小姐过来了,老爷太太还有梁大爷都在里头呢,就等着小姐了,听说这回老爷还给小姐寻了个好玩意呢!” 意嘉这才回过神来,她怎么这么着急就过来了。她现在回来了,想见父亲随时都可以见到,何须挑着梁明之在的时候呢。若是见了,旁人不会有什么,她自己倒是露出了不自在来。想到这里,意嘉便决定先回去,等梁明之走了再来见过父亲。 “是嘉儿来了吗?”意嘉脚步还未动,父亲周成延的声音便传了出来,“快进来快进来,父亲这回可给你寻了好东西!” “二小姐快进去!”李妈妈也笑着推了一把,意嘉硬着头皮进了屋。 “来,快来!”意嘉还未来得及打量下屋中的情况,周成延便极为高兴的上来拉住了她,把她拉到了桌子边,指着笼子里的一对鹦鹉道:“快瞧瞧,这是这回你梁世叔偶然得到的东西,父亲可是把最喜爱的那块端砚送了他才换过来的,你瞧瞧,可喜欢?”又去逗那两只鹦鹉,“快给二小姐问好!” 两只鹦鹉齐齐转了身,冲着意嘉便道:“二小姐好!二小姐好!” 饶是意嘉前世活到了十六岁,也是第一回见到这么个可爱的小东西,不由就喜欢上了。 周成延看着女儿欣喜的眼神,也十分的高兴,捋了把并不存在的胡须,自得道:“怎么样,不错吧,父亲送的这个生辰礼可还喜欢?” 再过几日,便是意嘉十二岁的生辰了,周成延早早得了这对鹦鹉,便想着尽快送给她。 “喜欢!” 意嘉看着比记忆中更为意气风发的父亲,大声道了这么一句。 前世父亲在她六岁时,也不过才二十有三,可那时因为母亲去世,父亲又不肯续弦,独自拉扯着她在穷乡僻壤做那一地县令,便磋磨的像是而立之年的人般。可如今父亲已年近而立,一身石青色直裰,看起来却像是有着偏偏少年郎般的英姿。 意嘉不由自主的眼眶里就蓄了泪,一把抱住了周成延,嗫嚅着道:“谢谢父亲。” 不止是梁明之和小宋氏等人,就是周成延自己都惊到了,女儿虽说同自己亲厚些,但这般不管不顾像个幼女似的抱住自己,可是自打她过了七岁后便再不曾有了的。不过惊讶过后,倒是又喜又好笑,喜的是女儿和自己亲近,好笑的却是这亲近居然是一对小鹦鹉换来的。 “你这孩子,父亲疼爱你这么多年,却还不及一对小鹦鹉!”周成延拉开女儿,故意板着脸教训道:“好了,你梁世叔还在呢,这么大的丫头了,当着你梁世叔的面就哭鼻子,羞也不羞!” 意嘉用袖口擦了擦眼泪,又哭又笑道:“女儿是高兴嘛!” 高兴再次见到了您,高兴您过得这么好。 转了脸看向一直坐在旁侧的人,心中还未想好要怎么说,嘴上却已是道:“梁世叔才不会笑话我呢!世叔,我父亲都给了我生辰礼物了,您的呢?” 话一出口意嘉心里先惊着了,那伸出去的手,便也被硬生生的收回,垂在了身侧。 但其他人却一点诧异都没有,像是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周成延本就性子洒脱不拘小节,又极为疼爱这个亡妻所出的女儿,自来便是在宠爱上又加了三分的。他与梁明之认识六七年了,本就是至交好友,加上梁明之又是看着意嘉长大的,那些什么男女大防的规矩便也从来没有在意过。要不是这两年意嘉大了些,小宋氏注意了几分,只怕周成延依然还能干出从前和梁明之带着意嘉上元节从街头逛到街尾的举动来。 梁明之和前世一样,瘦瘦高高,苍白干净的脸上,那对乌黑明亮的眸子尤其的吸引人,叫人忍不住的想盯着那眸子看,看看它的主人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的声音也和前世一样,带着一种病态的轻缓,“急什么,这离你生辰还有好几日。,再说,那对鹦鹉可是我寻来的,也当是有我一份的礼了。” “那怎么行!”周成延打断道:“那可是我拿端砚同你换的,既然你同意换了,那便是我送的礼了。” 梁明之看了意嘉一眼,淡笑不语。外面却传来李妈妈的声音,“三小姐也过来啦!这么大的雪,您怎么自己走过来了,应该叫人抱着才是啊!” 周意琬的声音比较小,说了两句模模糊糊的话,便进了屋来。 “父亲,太太,梁世叔。”一个一个行完礼,便到了意嘉面前,怯生生的道:“二姐姐,我听他们说,父亲给你送了会说话的鸟,可以叫我瞧瞧么?” 意嘉正愁不知道怎么面对梁明之,闻言高兴的道:“好啊,这会说话的鸟叫鹦鹉,你过来看,她们还会和你问好呢!”她用手拍拍鸟笼,道:“快问三小姐好!” 一派天真烂漫的模样。 可是眼睛,却偷偷的朝梁明之看去,刚才她就觉得梁明之看她的眼神不对劲,就是在她收回手的时候,她总觉得他的眼睛闪了闪。这回再看过去,却见梁明之和父亲及小宋氏说话,脸上带着笑,一贯的温和模样。 正要收回眼睛,梁明之忽然扭头看了这里一眼,他脸上的笑容未收,眼神却极为凌厉。 意嘉吓了一跳,慌忙转了头。 却看到妹妹周意琬脸上已经带上了委屈,“二姐姐,这鹦鹉只会和你问好,不会和我问......” “是吗?”意嘉对着鹦鹉道:“快问三小姐好!” 小鹦鹉果然像周意琬说的,齐声道:“二小姐好!二小姐好!” 意嘉尴尬的看着妹妹,小宋氏笑着过来摸了摸周意琬的头,“这鹦鹉是你父亲送给二姐姐的生辰礼,因而早早的只教了它们这一句,以后你去找你二姐姐玩,多教教它们,它们便会给你问好了。” 如今意嘉愿意同她亲近,她便也想叫女儿和意嘉也亲近起来,毕竟她们可是嫡亲的亲姐妹。 看着小妹妹泫然欲泣的样子,意嘉忙跟着道:“是呢是呢,多教教它们便会了。” 周意琬这才高兴起来,拍了拍小手,扑在鸟笼子旁玩了起来。 周成延叫住了在旁侧干发愣的意嘉,“走,嘉儿,随父亲到书房去。” 意嘉刚想问去书房做什么,脑中忽然闪过周成延和梁明之考校她功课的场景,立时便把头摇的和拨浪鼓似得,“父亲,我不去。” 第176章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尊重作者,要看就看正版。 尊重自己,没有钱就干脆不看。 时值隆冬,京城下了一场大雪。 意嘉抱着汤婆子,躺在温暖的拔步床上,正侧着身子向窗外看。北风呼呼,吹得雪花纷纷扬扬飘洒下来,不多时外头就已是一片银装素裹的白。 意嘉想到梁明之。 他就是死在这样的大雪天里。死在她的怀里。 屋子里很暖和,墙角放了几个炭盆,正烧着上好的银霜炭,多宝阁上则摆了几支开得正好的腊梅,烧炭的热气熏的梅香铺满了小巧又精致的闺房。 意嘉也在这暖意馨香中迷迷糊糊半阖了眼。 意识一路飘摇,带着她走到了一座熟悉的府邸。门前无人看守,她推开厚重的大门,却发现府内空空,连洒扫的下人都见不着。她胡乱的走着,一路就走到了后院,停在了一处房间门前。 她觉得这里非常熟悉,只是一时却想不到这是哪里。 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几步外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正背对着她,那人着了一身大红的家常衣裙,正微微弓了身子对着床铺。意嘉再向前两步,这才看到女子的容貌,眼耳口鼻,竟十足十的像了自己。 她身子微晃,蓦然想到,这正是自己。而这熟悉的卧房,则是前世自己待了两年的卧房。 眼光快速的看向床上那人,果然还是熟悉的那张脸,苍白干净的脸上,有着一双乌黑清亮的眸子。像是上好的墨石,又好像是看不见底的深渊。 “大爷,喝药吧。”意嘉看到那女子正温柔娇媚的和床上的男人说着话。 男人脸上忽然浮现了一抹笑,苍白的脸上也仿佛放出了光,他低着嗓子柔声道:“你喂我。” 女子轻笑,“好,那妾身便喂您。” 一勺汤药很快送到了男人面前,男人有一瞬间的犹豫,脸上的笑也顿住了。可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他便笑得更开了些,然后张开了嘴。 不要! 不要喝! 意嘉大声喊着,猛地扑了上去。 扑了个空。 男人一点反应没有,咬住了汤勺,将一勺汤药吞咽了下去。然后是第二勺,第三勺,很快就将女子碗中的汤药喝了个干净 不要喝…… 梁明之,不要喝啊…… 意嘉哭喊着,绝望地蹲下了身子,在床头轻轻的抽泣。两颊湿冷,她也顾不得去擦,一双眼睛盯着地面,不知道是为了梁明之,还是为了自己,只觉得心纠在一起的痛。 梁明之,别喝呀,你怎么能喝,你明明知道那碗汤药有毒的,你怎么还要喝下去! “二小姐,您怎么还在躺着!” 一道清脆的抱怨惊醒了意嘉,她茫茫然睁开眼睛,就看到伺候自己的秋霜站在了门口。厚重的门帘被她掀开,一阵冷风吹了进来,意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东府大太太过来了,马上就要过来看您,您还是快起来让奴婢替您梳洗一番吧!”秋霜抱怨着走近,忽然看到意嘉的脸,“二小姐,您……您怎么哭了?” 意嘉一摸脸,果然摸到了脸颊上的泪,泪已半干,即使在温暖如春的屋子里,也已变得湿冷。 她摇摇头,道:“没事,做了个噩梦。” 秋霜也不过是乍然看到,有些意外才会有此一问。意嘉回答完后,她便也不放在心上,上前一把揭开了意嘉身上的锦被,道:“既然没事二小姐就快些起来吧,若是大太太瞧见您这蓬头垢面的样子,又该说我们伺候的不好了!” 大伯母? 意嘉想起冉氏那双恶狠狠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往床里缩了些。 “二小姐——!”秋霜眼角眉梢都带了不耐烦,“二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意嘉拧起眉头,这哪里是丫鬟对主子的态度,不知道的,只怕要以为秋霜才是小姐了。 “大伯母来便来了,你这般大惊小怪做什么!”她拉过被子,舒舒服服的滑进了被窝,“我还病着,起不得身。” 秋霜有一瞬间的愣神,二小姐往日里最爱往大太太身边凑了,大太太不过说了句女子要注重仪态,二小姐就能顶着书本端端正正的站上一个时辰练习,就是太太千哄万劝都没用的,怎么这会子听说大太太要来了,居然是这个态度? “二小姐……” 秋霜还要再劝,意嘉已经冷冷地瞪向她,“既是大伯母来了,你不去前头迎着,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她的眼神冰冷,好似一柄磨得很锋利的刀,吓得秋霜一哆嗦,到口的话便立刻咽了下去。 二小姐只怕是疯魔了,不然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这样狠厉的眼神?往日里最是好声好气的二小姐,落了一次水后,就跟变了个人似得,这也太奇怪了。 秋霜不敢多言,悄声退了几步,掀了帘子飞快的走了出去。这事不论如何,终归得早些告诉声大太太才是。 意嘉看着秋霜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大伯母? 大伯母来了又怎样,她是二房的嫡出小姐,还在生着病,就是大伯母来了,她也没必要上赶着去迎接! 毕竟,她已经不是那个没爹没娘,寄居在大房的可怜虫了。 三天前的夜里她醒了过来,可是一觉醒来,却犹如大梦初醒。 她还是她,可她却已经不是她了。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是寄居在大房的二房孤女,别说丫鬟婢女了,就是自己都被当成了堂姐身边的伺候丫头。可是今生,从三天前她被从结了冰的水池里捞出来后,她就知道一切都变了。 她还是叫周意嘉,是周家二爷周成延和杭州府皇商宋家嫡女唯一的女儿,周家二房的嫡出大小姐。可是这一世,父亲却并没有在来京述职的路上出意外而死于非命,他不仅好好的活着,考评时还得了个优,被调任回了京城,任了从四品的国子监祭酒。而且,还娶了自己的小姨母做续弦,继母是母亲的庶妹,嫁给父亲的第二年就生了个女儿,取名周意琬,今年已经五岁了。 她从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摇身一变成了周家二房千娇万宠长大的大小姐。吃的好穿的好,更是还有许多前世摸都摸不着的精美首饰,如今可以随意的扔着,而且,身边还多了两个陌生的大丫鬟伺候着。 她简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可是三天了,她醒来已经三天了,这个梦却没有消失。 她因着落水得了风寒,虽然整日里躺在床上养着,可却是知道这不是梦。这是个实实在在的世界,她也真切的活着,有呼吸,有温度,还有前世里虐待她的那个大伯母。 前世里父亲在回京的路上遇袭受了重伤,回到京城后没几日就去世了。那时候她才六岁,早逝的母亲并没有给她留下太多的印象,但是一直疼爱自己的父亲去世了,却叫她一瞬间就塌了天地。 家产被大伯母一家侵吞了,她也一夜间从父亲的掌上明珠变成了无依无靠的小孤女,外祖家远在杭州府,因了大伯母的撺掇,年仅六岁的她对赶来照拂她的舅舅一顿恶言,彻底伤了舅甥之情。 后来呢,后来她去了东府堂姐的院子里住下,名分上她是周家二房的嫡出小姐,可实际上却是周家大小姐身边端茶递水的伺候丫头。衣穿不暖,饭吃不饱,她过得连周家的粗使丫头都不如。 直到,直到她遇到了梁明轩。 “嘉儿,你如何了?”一名打扮的富丽堂皇的妇人进了屋,快速的走到了意嘉床前,执起了她的手,“哎,瞧你这孩子瘦的,真是叫大伯母看了心都酸了。快告诉大伯母,你现在怎么样了,身上可还难受着?” 尾随她身后进来的小宋氏听了冉氏的话,脸上一阵阵的难堪。 意嘉没有去管小宋氏,看着冉氏的一番作态,甜甜的笑了,“谢谢大伯母关心。”又说:“我浑身一点劲都没有,起都起不来,就不给大伯母见礼了,大伯母可别生气才好。” “瞧你这孩子!”冉氏露出一个满意的笑,伸手轻轻摩挲着意嘉的头,“你快点好起来就是了,我一向是拿你当亲生女儿看待的,这点子虚礼你计较些什么?” 意嘉极力忍着挥手赶人的冲动,“大伯母,到底是谁推我落水的,可查到不曾?” 三日来她虽然理清了不少事情,但对于自己为何会落水一事,却一点头绪也没有。她只隐隐记得是有人推了她,但到底是谁,却不知道。 冉氏心里一跳,这孩子,怎么会关注起这个来了?不过幸好她早已有了准备,眼光瞟了一眼身后的小宋氏,冉氏语重心长道:“你说你这孩子,为什么出门不带着丫头呢?那日里你若是带了个丫头在身边,我也好查些,可你偏偏一个人出的门,这两日里东西府的下人们几乎都让我盘问个遍了,竟是没有一个人知道的。”她顿了顿,语气坚定道:“不过你放心,伯母会仔细查,若是查到了是谁害你的,伯母绝对不会放过她!” 虽然不知道谁推的自己,但意嘉可是清楚的记得,这一世的自己,是很讨厌宋氏的。而当日身边的两个丫头,冉氏给的秋霜家里有事告了假回去了,身边只有小宋氏安排的白露在,她不喜小宋氏,自然对白露也不会有好感。 那冉氏这么说,明摆着就是想叫她怀疑上小宋氏的。 意嘉便顺着冉氏的意思,看向了她身后站着的小宋氏,“姨母怎么也过来了?我这儿没事,您还是走吧!” 语气里带着说不出的嫌弃。 “嘉儿……”小宋氏刚开口冉氏便打断了她,“弟妹,你先去忙吧,嘉儿这里有我就行了。” 第177章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尊重作者,要看就看正版。 尊重自己,没有钱就干脆不看。 时值隆冬,京城下了一场大雪。 意嘉抱着汤婆子,躺在温暖的拔步床上,正侧着身子向窗外看。北风呼呼,吹得雪花纷纷扬扬飘洒下来,不多时外头就已是一片银装素裹的白。 意嘉想到梁明之。 他就是死在这样的大雪天里。死在她的怀里。 屋子里很暖和,墙角放了几个炭盆,正烧着上好的银霜炭,多宝阁上则摆了几支开得正好的腊梅,烧炭的热气熏的梅香铺满了小巧又精致的闺房。 意嘉也在这暖意馨香中迷迷糊糊半阖了眼。 意识一路飘摇,带着她走到了一座熟悉的府邸。门前无人看守,她推开厚重的大门,却发现府内空空,连洒扫的下人都见不着。她胡乱的走着,一路就走到了后院,停在了一处房间门前。 她觉得这里非常熟悉,只是一时却想不到这是哪里。 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几步外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正背对着她,那人着了一身大红的家常衣裙,正微微弓了身子对着床铺。意嘉再向前两步,这才看到女子的容貌,眼耳口鼻,竟十足十的像了自己。 她身子微晃,蓦然想到,这正是自己。而这熟悉的卧房,则是前世自己待了两年的卧房。 眼光快速的看向床上那人,果然还是熟悉的那张脸,苍白干净的脸上,有着一双乌黑清亮的眸子。像是上好的墨石,又好像是看不见底的深渊。 “大爷,喝药吧。”意嘉看到那女子正温柔娇媚的和床上的男人说着话。 男人脸上忽然浮现了一抹笑,苍白的脸上也仿佛放出了光,他低着嗓子柔声道:“你喂我。” 女子轻笑,“好,那妾身便喂您。” 一勺汤药很快送到了男人面前,男人有一瞬间的犹豫,脸上的笑也顿住了。可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他便笑得更开了些,然后张开了嘴。 不要! 不要喝! 意嘉大声喊着,猛地扑了上去。 扑了个空。 男人一点反应没有,咬住了汤勺,将一勺汤药吞咽了下去。然后是第二勺,第三勺,很快就将女子碗中的汤药喝了个干净 不要喝…… 梁明之,不要喝啊…… 意嘉哭喊着,绝望地蹲下了身子,在床头轻轻的抽泣。两颊湿冷,她也顾不得去擦,一双眼睛盯着地面,不知道是为了梁明之,还是为了自己,只觉得心纠在一起的痛。 梁明之,别喝呀,你怎么能喝,你明明知道那碗汤药有毒的,你怎么还要喝下去! “二小姐,您怎么还在躺着!” 一道清脆的抱怨惊醒了意嘉,她茫茫然睁开眼睛,就看到伺候自己的秋霜站在了门口。厚重的门帘被她掀开,一阵冷风吹了进来,意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东府大太太过来了,马上就要过来看您,您还是快起来让奴婢替您梳洗一番吧!”秋霜抱怨着走近,忽然看到意嘉的脸,“二小姐,您……您怎么哭了?” 意嘉一摸脸,果然摸到了脸颊上的泪,泪已半干,即使在温暖如春的屋子里,也已变得湿冷。 她摇摇头,道:“没事,做了个噩梦。” 秋霜也不过是乍然看到,有些意外才会有此一问。意嘉回答完后,她便也不放在心上,上前一把揭开了意嘉身上的锦被,道:“既然没事二小姐就快些起来吧,若是大太太瞧见您这蓬头垢面的样子,又该说我们伺候的不好了!” 大伯母? 意嘉想起冉氏那双恶狠狠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往床里缩了些。 “二小姐——!”秋霜眼角眉梢都带了不耐烦,“二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意嘉拧起眉头,这哪里是丫鬟对主子的态度,不知道的,只怕要以为秋霜才是小姐了。 “大伯母来便来了,你这般大惊小怪做什么!”她拉过被子,舒舒服服的滑进了被窝,“我还病着,起不得身。” 秋霜有一瞬间的愣神,二小姐往日里最爱往大太太身边凑了,大太太不过说了句女子要注重仪态,二小姐就能顶着书本端端正正的站上一个时辰练习,就是太太千哄万劝都没用的,怎么这会子听说大太太要来了,居然是这个态度? “二小姐……” 秋霜还要再劝,意嘉已经冷冷地瞪向她,“既是大伯母来了,你不去前头迎着,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她的眼神冰冷,好似一柄磨得很锋利的刀,吓得秋霜一哆嗦,到口的话便立刻咽了下去。 二小姐只怕是疯魔了,不然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这样狠厉的眼神?往日里最是好声好气的二小姐,落了一次水后,就跟变了个人似得,这也太奇怪了。 秋霜不敢多言,悄声退了几步,掀了帘子飞快的走了出去。这事不论如何,终归得早些告诉声大太太才是。 意嘉看着秋霜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大伯母? 大伯母来了又怎样,她是二房的嫡出小姐,还在生着病,就是大伯母来了,她也没必要上赶着去迎接! 毕竟,她已经不是那个没爹没娘,寄居在大房的可怜虫了。 三天前的夜里她醒了过来,可是一觉醒来,却犹如大梦初醒。 她还是她,可她却已经不是她了。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是寄居在大房的二房孤女,别说丫鬟婢女了,就是自己都被当成了堂姐身边的伺候丫头。可是今生,从三天前她被从结了冰的水池里捞出来后,她就知道一切都变了。 她还是叫周意嘉,是周家二爷周成延和杭州府皇商宋家嫡女唯一的女儿,周家二房的嫡出大小姐。可是这一世,父亲却并没有在来京述职的路上出意外而死于非命,他不仅好好的活着,考评时还得了个优,被调任回了京城,任了从四品的国子监祭酒。而且,还娶了自己的小姨母做续弦,继母是母亲的庶妹,嫁给父亲的第二年就生了个女儿,取名周意琬,今年已经五岁了。 她从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摇身一变成了周家二房千娇万宠长大的大小姐。吃的好穿的好,更是还有许多前世摸都摸不着的精美首饰,如今可以随意的扔着,而且,身边还多了两个陌生的大丫鬟伺候着。 她简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可是三天了,她醒来已经三天了,这个梦却没有消失。 她因着落水得了风寒,虽然整日里躺在床上养着,可却是知道这不是梦。这是个实实在在的世界,她也真切的活着,有呼吸,有温度,还有前世里虐待她的那个大伯母。 前世里父亲在回京的路上遇袭受了重伤,回到京城后没几日就去世了。那时候她才六岁,早逝的母亲并没有给她留下太多的印象,但是一直疼爱自己的父亲去世了,却叫她一瞬间就塌了天地。 家产被大伯母一家侵吞了,她也一夜间从父亲的掌上明珠变成了无依无靠的小孤女,外祖家远在杭州府,因了大伯母的撺掇,年仅六岁的她对赶来照拂她的舅舅一顿恶言,彻底伤了舅甥之情。 后来呢,后来她去了东府堂姐的院子里住下,名分上她是周家二房的嫡出小姐,可实际上却是周家大小姐身边端茶递水的伺候丫头。衣穿不暖,饭吃不饱,她过得连周家的粗使丫头都不如。 直到,直到她遇到了梁明轩。 “嘉儿,你如何了?”一名打扮的富丽堂皇的妇人进了屋,快速的走到了意嘉床前,执起了她的手,“哎,瞧你这孩子瘦的,真是叫大伯母看了心都酸了。快告诉大伯母,你现在怎么样了,身上可还难受着?” 尾随她身后进来的小宋氏听了冉氏的话,脸上一阵阵的难堪。 意嘉没有去管小宋氏,看着冉氏的一番作态,甜甜的笑了,“谢谢大伯母关心。”又说:“我浑身一点劲都没有,起都起不来,就不给大伯母见礼了,大伯母可别生气才好。” “瞧你这孩子!”冉氏露出一个满意的笑,伸手轻轻摩挲着意嘉的头,“你快点好起来就是了,我一向是拿你当亲生女儿看待的,这点子虚礼你计较些什么?” 意嘉极力忍着挥手赶人的冲动,“大伯母,到底是谁推我落水的,可查到不曾?” 三日来她虽然理清了不少事情,但对于自己为何会落水一事,却一点头绪也没有。她只隐隐记得是有人推了她,但到底是谁,却不知道。 冉氏心里一跳,这孩子,怎么会关注起这个来了?不过幸好她早已有了准备,眼光瞟了一眼身后的小宋氏,冉氏语重心长道:“你说你这孩子,为什么出门不带着丫头呢?那日里你若是带了个丫头在身边,我也好查些,可你偏偏一个人出的门,这两日里东西府的下人们几乎都让我盘问个遍了,竟是没有一个人知道的。”她顿了顿,语气坚定道:“不过你放心,伯母会仔细查,若是查到了是谁害你的,伯母绝对不会放过她!” 第178章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尊重作者,要看就看正版。 尊重自己,没有钱就干脆不看。 时值隆冬,,京城下了一场大雪。 意嘉抱着汤婆子,躺在温暖的拔步床上,正侧着身子向窗外看。北风呼呼,吹得雪花纷纷扬扬飘洒下来,不多时外头就已是一片银装素裹的白。 意嘉想到梁明之。 他就是死在这样的大雪天里。死在她的怀里。 屋子里很暖和,墙角放了几个炭盆,正烧着上好的银霜炭,多宝阁上则摆了几支开得正好的腊梅,烧炭的热气熏的梅香铺满了小巧又精致的闺房。 意嘉也在这暖意馨香中迷迷糊糊半阖了眼。 意识一路飘摇,带着她走到了一座熟悉的府邸。门前无人看守,她推开厚重的大门,却发现府内空空,连洒扫的下人都见不着。她胡乱的走着,一路就走到了后院,停在了一处房间门前。 她觉得这里非常熟悉,只是一时却想不到这是哪里。 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几步外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正背对着她,那人着了一身大红的家常衣裙,正微微弓了身子对着床铺。意嘉再向前两步,这才看到女子的容貌,眼耳口鼻,竟十足十的像了自己。 她身子微晃,蓦然想到,这正是自己。而这熟悉的卧房,则是前世自己待了两年的卧房。 眼光快速的看向床上那人,果然还是熟悉的那张脸,苍白干净的脸上,有着一双乌黑清亮的眸子。像是上好的墨石,又好像是看不见底的深渊。 “大爷,喝药吧。”意嘉看到那女子正温柔娇媚的和床上的男人说着话。 男人脸上忽然浮现了一抹笑,苍白的脸上也仿佛放出了光,他低着嗓子柔声道:“你喂我。” 女子轻笑,“好,那妾身便喂您。” 一勺汤药很快送到了男人面前,男人有一瞬间的犹豫,脸上的笑也顿住了。可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他便笑得更开了些,然后张开了嘴。 不要! 不要喝! 意嘉大声喊着,猛地扑了上去。 扑了个空。 男人一点反应没有,咬住了汤勺,将一勺汤药吞咽了下去。然后是第二勺,第三勺,很快就将女子碗中的汤药喝了个干净 不要喝…… 梁明之,不要喝啊…… 意嘉哭喊着,绝望地蹲下了身子,在床头轻轻的抽泣。两颊湿冷,她也顾不得去擦,一双眼睛盯着地面,不知道是为了梁明之,还是为了自己,只觉得心纠在一起的痛。 梁明之,别喝呀,你怎么能喝,你明明知道那碗汤药有毒的,你怎么还要喝下去! “二小姐,您怎么还在躺着!” 一道清脆的抱怨惊醒了意嘉,她茫茫然睁开眼睛,就看到伺候自己的秋霜站在了门口。厚重的门帘被她掀开,一阵冷风吹了进来,意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东府大太太过来了,马上就要过来看您,您还是快起来让奴婢替您梳洗一番吧!”秋霜抱怨着走近,忽然看到意嘉的脸,“二小姐,您……您怎么哭了?” 意嘉一摸脸,果然摸到了脸颊上的泪,泪已半干,即使在温暖如春的屋子里,也已变得湿冷。 她摇摇头,道:“没事,做了个噩梦。” 秋霜也不过是乍然看到,有些意外才会有此一问。意嘉回答完后,她便也不放在心上,上前一把揭开了意嘉身上的锦被,道:“既然没事二小姐就快些起来吧,若是大太太瞧见您这蓬头垢面的样子,又该说我们伺候的不好了!” 大伯母? 意嘉想起冉氏那双恶狠狠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往床里缩了些。 “二小姐——!”秋霜眼角眉梢都带了不耐烦,“二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意嘉拧起眉头,这哪里是丫鬟对主子的态度,不知道的,只怕要以为秋霜才是小姐了。 “大伯母来便来了,你这般大惊小怪做什么!”她拉过被子,舒舒服服的滑进了被窝,“我还病着,起不得身。” 秋霜有一瞬间的愣神,二小姐往日里最爱往大太太身边凑了,大太太不过说了句女子要注重仪态,二小姐就能顶着书本端端正正的站上一个时辰练习,就是太太千哄万劝都没用的,怎么这会子听说大太太要来了,居然是这个态度? “二小姐……” 秋霜还要再劝,意嘉已经冷冷地瞪向她,“既是大伯母来了,你不去前头迎着,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她的眼神冰冷,好似一柄磨得很锋利的刀,吓得秋霜一哆嗦,到口的话便立刻咽了下去。 二小姐只怕是疯魔了,不然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这样狠厉的眼神?往日里最是好声好气的二小姐,落了一次水后,就跟变了个人似得,这也太奇怪了。 秋霜不敢多言,悄声退了几步,掀了帘子飞快的走了出去。这事不论如何,终归得早些告诉声大太太才是。 意嘉看着秋霜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大伯母? 大伯母来了又怎样,她是二房的嫡出小姐,还在生着病,就是大伯母来了,她也没必要上赶着去迎接! 毕竟,她已经不是那个没爹没娘,寄居在大房的可怜虫了。 三天前的夜里她醒了过来,可是一觉醒来,却犹如大梦初醒。 她还是她,可她却已经不是她了。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是寄居在大房的二房孤女,别说丫鬟婢女了,就是自己都被当成了堂姐身边的伺候丫头。可是今生,从三天前她被从结了冰的水池里捞出来后,她就知道一切都变了。 她还是叫周意嘉,是周家二爷周成延和杭州府皇商宋家嫡女唯一的女儿,周家二房的嫡出大小姐。可是这一世,父亲却并没有在来京述职的路上出意外而死于非命,他不仅好好的活着,考评时还得了个优,被调任回了京城,任了从四品的国子监祭酒。而且,还娶了自己的小姨母做续弦,继母是母亲的庶妹,嫁给父亲的第二年就生了个女儿,取名周意琬,今年已经五岁了。 她从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摇身一变成了周家二房千娇万宠长大的大小姐。吃的好穿的好,更是还有许多前世摸都摸不着的精美首饰,如今可以随意的扔着,而且,身边还多了两个陌生的大丫鬟伺候着。 她简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可是三天了,她醒来已经三天了,这个梦却没有消失。 她因着落水得了风寒,虽然整日里躺在床上养着,可却是知道这不是梦。这是个实实在在的世界,她也真切的活着,有呼吸,有温度,还有前世里虐待她的那个大伯母。 前世里父亲在回京的路上遇袭受了重伤,回到京城后没几日就去世了。那时候她才六岁,早逝的母亲并没有给她留下太多的印象,但是一直疼爱自己的父亲去世了,却叫她一瞬间就塌了天地。 家产被大伯母一家侵吞了,她也一夜间从父亲的掌上明珠变成了无依无靠的小孤女,外祖家远在杭州府,因了大伯母的撺掇,年仅六岁的她对赶来照拂她的舅舅一顿恶言,彻底伤了舅甥之情。 后来呢,后来她去了东府堂姐的院子里住下,名分上她是周家二房的嫡出小姐,可实际上却是周家大小姐身边端茶递水的伺候丫头。衣穿不暖,饭吃不饱,她过得连周家的粗使丫头都不如。 直到,直到她遇到了梁明轩。 “嘉儿,你如何了?”一名打扮的富丽堂皇的妇人进了屋,快速的走到了意嘉床前,执起了她的手,“哎,瞧你这孩子瘦的,真是叫大伯母看了心都酸了。快告诉大伯母,你现在怎么样了,身上可还难受着?” 尾随她身后进来的小宋氏听了冉氏的话,脸上一阵阵的难堪。 意嘉没有去管小宋氏,看着冉氏的一番作态,甜甜的笑了,“谢谢大伯母关心。”又说:“我浑身一点劲都没有,起都起不来,就不给大伯母见礼了,大伯母可别生气才好。” “瞧你这孩子!”冉氏露出一个满意的笑,伸手轻轻摩挲着意嘉的头,“你快点好起来就是了,我一向是拿你当亲生女儿看待的,这点子虚礼你计较些什么?” 意嘉极力忍着挥手赶人的冲动,“大伯母,到底是谁推我落水的,可查到不曾?” 三日来她虽然理清了不少事情,但对于自己为何会落水一事,却一点头绪也没有。她只隐隐记得是有人推了她,但到底是谁,却不知道。 冉氏心里一跳,这孩子,怎么会关注起这个来了?不过幸好她早已有了准备,眼光瞟了一眼身后的小宋氏,冉氏语重心长道:“你说你这孩子,为什么出门不带着丫头呢?那日里你若是带了个丫头在身边,我也好查些,可你偏偏一个人出的门,这两日里东西府的下人们几乎都让我盘问个遍了,竟是没有一个人知道的。”她顿了顿,语气坚定道:“不过你放心,伯母会仔细查,若是查到了是谁害你的,伯母绝对不会放过她!” 第179章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尊重作者,要看就看正版。 尊重自己,没有钱就干脆不看。 她掀开被子,在铺好的毛毯上摸了摸,一点温度也没有。倒是不小心带出了一本书,长夜漫漫,陆程加不回来,她也只有靠无脑的言情小说打发时间了。一扫眼看到那本小说的名字—《离婚之后》,作者是现言金榜的常驻客无名,其实这本她本来不想看的,因为这本书里的女主角的姓和她不一样,但是名,却一样也叫璐璐。 她是为了试探陆程加才买的,因为这书里的男主角,居然叫陆程加。 陆程加是闵璐的丈夫,结婚三年,没有孩子。 他和闵璐一起陪着闵家老爷子闵文海,住在闵家的别墅里,上班的地方则是距离闵家别墅半小时车程的闵氏。公司里九点上班,陆程加向来是七点半起床,在家吃过王姐煮的早饭,然后出门上班。 可自从闵璐身体好后,陆程加要么晚上不回来,要么就回来很晚,走得很早。 闵璐有了不好的预感,只怕他们的婚姻出问题了。而且这问题,很可能就是在她受伤的那段时间发生的。 她不甘心的再次摸了摸毛毯。 陆程加是昨晚上没回来,还是今天走得很早呢? 如果没有回来,那他去了哪里,和谁在一起? 难道他们三年的夫妻,已经做到头了,陆程加真的有了钱就变坏,在外面找了小三? 陆程加和她一起住在闵家,上班也是在闵氏,他吃她闵家用她闵家,日后还要继承她闵家的家业,他有什么资格这样对她? 一股无名的火气从闵璐心底蹿了上来,她掀开被子,赤脚趿拉着鞋就冲出了卧室。 “璐璐起来啦!”闵文海刚好走到二楼楼梯口准备叫女儿吃早饭,见她出来了,就笑眯眯的看着她,“王姐做好早饭了,先吃早饭,吃完了咱爷俩还得赶紧出去呢。” 闵璐没有回答闵文海的话,而是问道:“王姐在厨房吗?” 闵文海点点头。 闵璐就从楼梯上往下喊人,“王姐,陆程加昨晚上没回来吗?” 在厨房准备早饭的王姐听见喊声,忙放下手里的勺子,一路小跑出来,“小姐,先生是早上才走的。” 闵璐听了这话心口的火气下去了一些,“嗯”了一声后转身往房间走,走了几步又回头,“那他吃早饭了吗?” 王姐忙道:“吃了,先生喝了两碗粥呢。” 就知道喝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陆程加恨不得天天喝粥。闵璐撇撇嘴,扔下一句“知道了”,就回了房间。 等换好衣服下楼吃早饭时,她才有空问闵文海,“爸,咱们今天要去哪儿?” 闵文海吃着生煎包,咬一口,吸了里面的汤汁,满足的叹了口气后,才笑着看向了闵璐。 “乖女儿,你和程加怎么了?吵架了?”老人家一副八卦的表情。 陆程加,爸爸姓陆,妈妈姓程,于是起了这么个名字。闵璐喜欢连名带姓的喊他,总觉得喊程加的时候,像是在喊另一个人似的怪异。可闵老爷为表亲近,自来都是喊的程加。 “没,我和陆程加好着呢。”对于闵文海的八卦,因为是自己亲爹,闵璐只能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看女儿要炸毛了,闵文海也见好就收,不再逗她了。 “今天你彭叔叔的女儿十八岁生日,咱们不是说好了要去参加她生日party的吗?”闵文海不满的看着女儿,“你瞧瞧你,是不是又忘了?” 这位彭叔叔叫彭浩远,既是闵文海的好友,又是他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而这个十八岁的女儿,则是彭浩远的老来女,最得他的宠爱。虽然如今闵氏基本上交给了陆程加打理,但有些交际闵文海还是要去的,何况还能顺便带带闵璐。 闵璐真不记得有这回事了。 闵文海再次提及,她又努力想了一回,发现还是不记得。 好像自从她受伤后,不仅是从前的记忆忘记了,后来的记性也变差了。很多事情发生过后就立刻忘记,一点影子也想不起来。 哦,除了一件事,那就是和陆程加有关的事。和陆程加有关的事儿,她总是记得特别清楚。 “不记得了。”闵璐摇头说道:“那礼物呢,礼物你准备了吗?” 闵文海叹气道:“准备了。就知道你会忘,所以只能我准备了。”他说着看向坐在饭桌角落一起吃饭的王姐,“王姐,你到书房去把我准备的礼物拿下来。” 闵文海是叫秘书帮着准备的礼物,每个女人都缺少不了的高跟鞋。只不过这双高跟鞋是高定款,全球只有一双,送给彭浩远的女儿,这礼物也不算薄了。 玛丽莲梦露曾经说过:虽然我不知道是谁最先发明了高跟鞋,但所有女人都应该感谢他。 黑色缎面的高跟鞋,芊芊细跟,美得让人惊叹。 闵璐不由自主的把鞋子拎了出来,看了两分钟后才依依不舍的放下。 “真好看。”她嘟着嘴说道:“爸你为了别人家的女儿这么煞费苦心,对自家女儿,要是也能用这么多心思就好了。” 闵文海喝了最后一口粥后,放下了筷子。 “你是结了婚的人了,找你老公去。”再一次的提及让闵璐不高兴的话题。 闵璐对他无语,把鞋子放回去,蹭蹭蹭的跑上了二楼。在楼上折腾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化好妆,换了衣裳,拿了一个银色的手拿包,这才缓缓走下楼梯。 闵璐一张脸蛋生的十分漂亮,如今化了妆,又穿上了显白的墨绿色贴身毛衣裙。从楼上走下来的瞬间,就是在闵家工作多年的王姐几乎都要看呆了。 墨绿色的贴身毛衣裙非常简单,但却完美的展现了闵璐姣好的身材。长腿,细腰,最重要的是还有一对儿傲人的丰胸。 王姐忍不住夸道:“小姐可真漂亮,跟先生站一块儿,是真正的男才女貌!” 闵文海点点头,说:“可不,有她妈五分的风采。”对于女婿,却是皱眉想了想,才下评论,“程加倒是还不错,能配得上璐璐。” 闵璐的妈妈去世多年,可闵文海这么多年却一直孑然一人。闵璐虽然没有从前的记忆了,但就从闵文海半退休后,仍有漂亮的姑娘想给她做后妈这一点看,以前闵文海还在闵氏的时候,前赴后继扑上来的姑娘只怕更多。 所以,在闵文海心里,妈妈的地位是她这个女儿高不可及的。 闵璐自然不会无聊的和闵文海争论她和妈妈谁更漂亮。 父女两人坐上车,一路朝着彭家去了。 “爸,彭叔叔的女儿生日,陆程加去不去?”问出这句话时,闵璐觉得自己挺可怜的。 自从她的伤好了以后,她想和陆程加好好说一句话都变成了奢侈。如今居然奢望靠着别的女人的生日,来见他一面,并且能好好的说说话了。 “当然要去的。”闵文海道:“你放心,程加比你靠谱多了,不用提醒他也记得。” “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你亲生的。”闵璐不高兴的抱怨了句,低头看了眼手表,又说道:“现在时间还早,爸要不你一个人先去,我去公司找下陆程加吧?万一他忘了,我也好提醒一下他,回头我跟他一起去彭叔叔家。” 闵璐戴不惯手表,可这手表不一样,是陆程加送的结婚三周年礼物。 闵文海不赞同的看了女儿一眼,随即面色严肃起来。 “璐璐,你不会是真的和程加闹矛盾了吧?”他忍不住教训女儿,“程加天天扑在公司里,忙得几乎连休息时间都没有,你可不能总是耍小性子。” 自打女儿受了一回伤,伤好了,这性子也就变了。 从前温柔体贴的女儿,一下子变成了骄纵的大小姐。他闵文海的女儿自然有骄纵任性的资本,他是半点儿都不在意的,可女婿每日忙得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还要伺候这小姑奶奶,那可就是累多了。 女婿是性子好,可性子再好,也挡不住这么折腾的。 “璐璐,你可得体谅体谅程加才是。”自从妻子去世后,闵文海还是第一回有了又当爹又当娘的疲惫。 闵璐暴躁的想把车窗玻璃砸烂。 都说旁观者清,可旁观者身在局外,根本不知道她这个局里人的痛苦。 陆程加种种的不对劲,就连一直生活在一起的爸爸和王姐都没有看出来。可她是陆程加的老婆,她却清楚的知道,陆程加就算不是在外面找了女人,也是对她这个做老婆的,厌倦了! 她又漂亮又年轻,家里还有钱,陆程加到底哪里想不开了? “我知道,我就是体谅他,所以才想去公司找他的。”为了成功去闵氏,闵璐不得不骗闵文海,“我今儿打扮的这么漂亮,得让他第一个看到对不对?他每天工作那么辛苦,看到我这个貌美如花的媳妇,也能缓解缓解压力。” 第180章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尊重作者,要看就看正版。 尊重自己,没有钱就干脆不看。 时值隆冬,京城下了一场大雪。 意嘉抱着汤婆子,躺在温暖的拔步床上,正侧着身子向窗外看。北风呼呼,吹得雪花纷纷扬扬飘洒下来,不多时外头就已是一片银装素裹的白。 意嘉想到梁明之。 他就是死在这样的大雪天里。死在她的怀里。 屋子里很暖和,墙角放了几个炭盆,正烧着上好的银霜炭,多宝阁上则摆了几支开得正好的腊梅,烧炭的热气熏的梅香铺满了小巧又精致的闺房。 意嘉也在这暖意馨香中迷迷糊糊半阖了眼。 意识一路飘摇,带着她走到了一座熟悉的府邸。门前无人看守,她推开厚重的大门,却发现府内空空,连洒扫的下人都见不着。她胡乱的走着,一路就走到了后院,停在了一处房间门前。 她觉得这里非常熟悉,只是一时却想不到这是哪里。 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几步外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正背对着她,那人着了一身大红的家常衣裙,正微微弓了身子对着床铺。意嘉再向前两步,这才看到女子的容貌,眼耳口鼻,竟十足十的像了自己。 她身子微晃,蓦然想到,这正是自己。而这熟悉的卧房,则是前世自己待了两年的卧房。 眼光快速的看向床上那人,果然还是熟悉的那张脸,苍白干净的脸上,有着一双乌黑清亮的眸子。像是上好的墨石,又好像是看不见底的深渊。 “大爷,喝药吧。”意嘉看到那女子正温柔娇媚的和床上的男人说着话。 男人脸上忽然浮现了一抹笑,苍白的脸上也仿佛放出了光,他低着嗓子柔声道:“你喂我。” 女子轻笑,“好,那妾身便喂您。” 一勺汤药很快送到了男人面前,男人有一瞬间的犹豫,脸上的笑也顿住了。可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他便笑得更开了些,然后张开了嘴。 不要! 不要喝! 意嘉大声喊着,猛地扑了上去。 扑了个空。 男人一点反应没有,咬住了汤勺,将一勺汤药吞咽了下去。然后是第二勺,第三勺,很快就将女子碗中的汤药喝了个干净 不要喝…… 梁明之,不要喝啊…… 意嘉哭喊着,绝望地蹲下了身子,在床头轻轻的抽泣。两颊湿冷,她也顾不得去擦,一双眼睛盯着地面,不知道是为了梁明之,还是为了自己,只觉得心纠在一起的痛。 梁明之,别喝呀,你怎么能喝,你明明知道那碗汤药有毒的,你怎么还要喝下去! “二小姐,您怎么还在躺着!” 一道清脆的抱怨惊醒了意嘉,她茫茫然睁开眼睛,就看到伺候自己的秋霜站在了门口。厚重的门帘被她掀开,一阵冷风吹了进来,意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东府大太太过来了,马上就要过来看您,您还是快起来让奴婢替您梳洗一番吧!”秋霜抱怨着走近,忽然看到意嘉的脸,“二小姐,您……您怎么哭了?” 意嘉一摸脸,果然摸到了脸颊上的泪,泪已半干,即使在温暖如春的屋子里,也已变得湿冷。 她摇摇头,道:“没事,做了个噩梦。” 秋霜也不过是乍然看到,有些意外才会有此一问。意嘉回答完后,她便也不放在心上,上前一把揭开了意嘉身上的锦被,道:“既然没事二小姐就快些起来吧,若是大太太瞧见您这蓬头垢面的样子,又该说我们伺候的不好了!” 大伯母? 意嘉想起冉氏那双恶狠狠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往床里缩了些。 “二小姐——!”秋霜眼角眉梢都带了不耐烦,“二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意嘉拧起眉头,这哪里是丫鬟对主子的态度,不知道的,只怕要以为秋霜才是小姐了。 “大伯母来便来了,你这般大惊小怪做什么!”她拉过被子,舒舒服服的滑进了被窝,“我还病着,起不得身。” 秋霜有一瞬间的愣神,二小姐往日里最爱往大太太身边凑了,大太太不过说了句女子要注重仪态,二小姐就能顶着书本端端正正的站上一个时辰练习,就是太太千哄万劝都没用的,怎么这会子听说大太太要来了,居然是这个态度? “二小姐……” 秋霜还要再劝,意嘉已经冷冷地瞪向她,“既是大伯母来了,你不去前头迎着,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她的眼神冰冷,好似一柄磨得很锋利的刀,吓得秋霜一哆嗦,到口的话便立刻咽了下去。 二小姐只怕是疯魔了,不然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这样狠厉的眼神?往日里最是好声好气的二小姐,落了一次水后,就跟变了个人似得,这也太奇怪了。 秋霜不敢多言,悄声退了几步,掀了帘子飞快的走了出去。这事不论如何,终归得早些告诉声大太太才是。 意嘉看着秋霜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大伯母? 大伯母来了又怎样,她是二房的嫡出小姐,还在生着病,就是大伯母来了,她也没必要上赶着去迎接! 毕竟,她已经不是那个没爹没娘,寄居在大房的可怜虫了。 三天前的夜里她醒了过来,可是一觉醒来,却犹如大梦初醒。 她还是她,可她却已经不是她了。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是寄居在大房的二房孤女,别说丫鬟婢女了,就是自己都被当成了堂姐身边的伺候丫头。可是今生,从三天前她被从结了冰的水池里捞出来后,她就知道一切都变了。 她还是叫周意嘉,是周家二爷周成延和杭州府皇商宋家嫡女唯一的女儿,周家二房的嫡出大小姐。可是这一世,父亲却并没有在来京述职的路上出意外而死于非命,他不仅好好的活着,考评时还得了个优,被调任回了京城,任了从四品的国子监祭酒。而且,还娶了自己的小姨母做续弦,继母是母亲的庶妹,嫁给父亲的第二年就生了个女儿,取名周意琬,今年已经五岁了。 她从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摇身一变成了周家二房千娇万宠长大的大小姐。吃的好穿的好,更是还有许多前世摸都摸不着的精美首饰,如今可以随意的扔着,而且,身边还多了两个陌生的大丫鬟伺候着。 她简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可是三天了,她醒来已经三天了,这个梦却没有消失。 她因着落水得了风寒,虽然整日里躺在床上养着,可却是知道这不是梦。这是个实实在在的世界,她也真切的活着,有呼吸,有温度,还有前世里虐待她的那个大伯母。 前世里父亲在回京的路上遇袭受了重伤,回到京城后没几日就去世了。那时候她才六岁,早逝的母亲并没有给她留下太多的印象,但是一直疼爱自己的父亲去世了,却叫她一瞬间就塌了天地。 家产被大伯母一家侵吞了,她也一夜间从父亲的掌上明珠变成了无依无靠的小孤女,外祖家远在杭州府,因了大伯母的撺掇,年仅六岁的她对赶来照拂她的舅舅一顿恶言,彻底伤了舅甥之情。 后来呢,后来她去了东府堂姐的院子里住下,名分上她是周家二房的嫡出小姐,可实际上却是周家大小姐身边端茶递水的伺候丫头。衣穿不暖,饭吃不饱,她过得连周家的粗使丫头都不如。 直到,直到她遇到了梁明轩。 “嘉儿,你如何了?”一名打扮的富丽堂皇的妇人进了屋,快速的走到了意嘉床前,执起了她的手,“哎,瞧你这孩子瘦的,真是叫大伯母看了心都酸了。快告诉大伯母,你现在怎么样了,身上可还难受着?” 尾随她身后进来的小宋氏听了冉氏的话,脸上一阵阵的难堪。 意嘉没有去管小宋氏,看着冉氏的一番作态,甜甜的笑了,“谢谢大伯母关心。”又说:“我浑身一点劲都没有,起都起不来,就不给大伯母见礼了,大伯母可别生气才好。” “瞧你这孩子!”冉氏露出一个满意的笑,伸手轻轻摩挲着意嘉的头,“你快点好起来就是了,我一向是拿你当亲生女儿看待的,这点子虚礼你计较些什么?” 意嘉极力忍着挥手赶人的冲动,“大伯母,到底是谁推我落水的,可查到不曾?” 三日来她虽然理清了不少事情,但对于自己为何会落水一事,却一点头绪也没有。她只隐隐记得是有人推了她,但到底是谁,却不知道。 冉氏心里一跳,这孩子,怎么会关注起这个来了?不过幸好她早已有了准备,眼光瞟了一眼身后的小宋氏,冉氏语重心长道:“你说你这孩子,为什么出门不带着丫头呢?那日里你若是带了个丫头在身边,我也好查些,可你偏偏一个人出的门,这两日里东西府的下人们几乎都让我盘问个遍了,竟是没有一个人知道的。”她顿了顿,语气坚定道:“不过你放心,伯母会仔细查,若是查到了是谁害你的,伯母绝对不会放过她!” 虽然不知道谁推的自己,但意嘉可是清楚的记得,这一世的自己,是很讨厌宋氏的。而当日身边的两个丫头,冉氏给的秋霜家里有事告了假回去了,身边只有小宋氏安排的白露在,她不喜小宋氏,自然对白露也不会有好感。 那冉氏这么说,明摆着就是想叫她怀疑上小宋氏的。 意嘉便顺着冉氏的意思,看向了她身后站着的小宋氏,“姨母怎么也过来了?我这儿没事,您还是走吧!” 语气里带着说不出的嫌弃。 “嘉儿……”小宋氏刚开口冉氏便打断了她,“弟妹,你先去忙吧,嘉儿这里有我就行了。” 第181章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尊重作者,要看就看正版。 尊重自己,没有钱就干脆不看。 男人又瘦又高,是天生的衣服架子。 不过是最简单的一套深蓝色西装,因为剪裁得宜,就连和他结婚三年几乎朝夕相处的闵璐,看着也有点儿舍不得眨眼睛了。 闵璐一直觉得,男人穿西装的魅力和穿军装一样,都是勾引女人犯罪的。尤其是一个身材好,颜又正的男人,穿着一套西装款款走来,简直让女人有化身野蛮暴力女去把他压倒的倾向。 司机看着后座对着窗外发呆的闵璐,好心的提醒:“美女,你到地方了。” 闵璐看到陆程加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推车门的动作便收了回来。看着陆程加发动引擎,把车开了出去,她指了过去,“跟着那辆车。” 司机瞧着闵璐的架势,高兴的喊了一声“得嘞!” 陆程加开车速度不快,司机是老师傅,悠哉游哉的跟在后面,还有心思来和闵璐说话。 “男朋友啊?” 闵璐看他一眼,说:“不是。” “那是老公?” 闵璐抿了嘴,不理他。 司机丝毫没察觉到闵璐的不满,以为自己猜对了,反而更八卦,“这是咋了,你老公出轨了?” 闵璐腾的坐直,趴在前面的靠背上看着前座右侧贴的司机信息,念道:“318xxx。” 司机乐呵呵的说:“这是我工号,你念……”话说一半,慌张的转回头看着闵璐,“你念我工号干什么?” 闵璐:“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投诉你,骚扰女乘客。” 司机急了:“你不能不讲理,我……” 闵璐直接拿出手机按号码,且还按了外放。 司机听见她真是打的投诉电话,什么也不敢说了,忙转了脸看着前方。眼见着陆程加的车拐上了高速,司机忙喊道:“美女,你老公的车上高速了,还跟不跟?” 闵璐收回手机,看着陆程加的车说:“跟。” 陆程加上了高速车子开的略微快了点,司机也怕惹了后座的小姑奶奶,专心的开车跟着,一路上都没出声音。 闵璐虽然坐在后座,可却一直是略微抬高身子的坐姿。虽然知道即使看,也只能看到车尾,可闵璐仍然忍不住的盯着陆程加的车看。 她不知道陆程加是要去哪里。 但是她紧紧跟着,一会儿肯定就知道了。 她又期待,又恐惧。 车子最终停在一处休养院的大门口。 陆程加停好车,下来后步伐却加大,几步就进了休养院的大门,消失了踪迹。 闵璐拉开车门直接下了车。 “哎美女,你还没给钱呢!”胖胖的司机打开车门追了下来。 闵璐四处看看,这休养院建在郊外,四处空旷没有商店没有住户,在这里打车肯定非常难打。“你等我一会,回头送我回去。”她说道,不等司机反对,又加了句,“车费翻倍给你。” 司机一肚子话顿时咽了下去。 这一趟挣得可不少,回头再来一趟,还有翻倍的车费,那他今天一天都不用跑了。 闵璐匆匆走到休养院大门口,一名保安过来拦住了她:“你好小姐,请问你找谁?” 距离陆程加进去不过五分钟,因此闵璐对拦住她的保安道:“我跟刚才那位穿深蓝色西装的先生是一起的,他走的急有东西没有拿,我是送东西给他的。” 美女走哪儿都可以刷脸,保安看着闵璐的脸,只略微想了一下就放行了。 怕暴露自己,闵璐没敢问保安陆程加来看谁的,在什么地方。只是谢过保安后,匆匆追了进去。 闵璐对这里并不熟悉,甚至于她都不知道这座城市有这样一座休养院。因为来的时间早,今天的天气又很好,闵璐一路看到了不少出来晒太阳的人。 这儿不仅仅是老年人住的休养院,闵璐还看到许多的年轻人。这让闵璐心底生出来的那点子侥幸又被压了下去。 她在人群里穿梭了两趟,没有看到陆程加的身影。 无奈之下,她只有走进去问人,谁知道刚走到门口,就看见陆程加从里面走出来。她吓了一大跳,踩着高跟鞋直接就跳下台阶,快走两步到一个坐在轮椅上闭目养神的男人身后,扶住了扶手。 她一直紧张的背着身,直到陆程加走远,她才回过头。 陆程加和进休养院的时候一样,步伐大的很,长长的路,两分钟不到的功夫就没了身影。 闵璐松了一口气,放开扶手要走。 “怎么,利用过了就丢?”轮椅上坐着的男人说道:“最起码也应该说声谢谢吧。” 他声音出奇的好听,有点像是夜间电台主持情感节目的男主持人。声音低沉带有磁性,好像失恋的痛苦再大,经了这声音的安抚也能减缓很多一样。 “谢谢你。”闵璐却对此没心思在意,只丢了这么三个字。 “等一下。”男人声音很轻,喊住了闵璐,才自己转动了轮椅转过身来。 他皮肤很白,在太阳光下看着倒没看出什么病态。脸颊被晒的有点发红,皮肤白皙的像是上了釉质的瓷器,一点毛孔都看不出来。 他抬眼看了眼闵璐,接着像是很嫌弃一样又垂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像一把小小的扇子,盖在了眼睛上。 “再说一遍。”他说道。 男人长得实在是好,和他比起来,陆程加那样的顶多算是可以看得过眼。 “谢谢你。”闵璐没有跟他多牵扯,回头再次说了三个字,这一回没理身后男人的话,转身大步就走。 步子一迈,脚踝就一阵的刺痛。 闵璐还没反应过来,腿一软,整个人直接朝前栽了去。 不过她没有摔倒在地,而是有人从后面一把拉住了她,然后稳稳把她抱在了怀里。 “我就说叫你等一下。”男人把她扶好,说了这么一句后松了手,“你脚踝怕是扭到了,在这等一下,我去叫人来帮你处理一下。” 闵璐愣愣的看着他,接着又看看轮椅。 男人笑了笑,说:“我不是残疾人,只是懒得走。” 男人说完话就走,闵璐转了下脚踝,觉得虽然疼,倒是也能吃得消。就没等男人回来,直接脱了高跟鞋,赤着脚一路走出了休养院。 保安正要问话,司机已经等不及的在不远处招手了,“快点快点,你老公先走了!” 保安听司机这么说,倒是没有再多嘴问闵璐为什么晚于陆程加后出来,而是同情的看了看她的脚,直接就放了人。 司机也看见闵璐的情况了,忙开了车门跑过来扶她,“你咋回事,咋进去一趟,这出来就受伤了呢?” “没事,他走多久了?”闵璐没有让司机扶,边走边问道。 司机有点遗憾的甩了甩手,着急的说:“你进去没一会儿他就出来了,这回开车走了差不多快十分钟了,现在追也不一定能追得上了。” 闵璐看了眼手表,嗯了一声,坐上了车:“去盛世大酒店。” 快到中午了,陆程加现在走,只怕也是去的酒店。 闵璐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脚踝被一路按摩,这会儿不仅没有好转,反倒是肿了起来。别说穿高跟鞋走路,就是坐那不动都疼得慌。 闵璐付了车钱,强撑着下了车。 刚进酒店陆程加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你在哪儿?”陆程加的声音一贯温和。 闵璐:“酒店门口。” “好,那你快上来。”陆程加丢下这么一句话,直接挂了电话。 闵璐疼的嘶嘶两声,眼泪都要下来了。 盛世大酒店就是彭家开的,因此彭浩远直接在自家酒店给宝贝女儿庆生。酒店顶层的vip大厅,闵璐到的时候,里面已经欢声笑语一片。 她受伤好后不记得以前的记忆,以前的朋友见了两次面也都没有了共同语言。后来她干脆和从前的朋友都断了联系,今天如果不是闵文海的要求,以及对陆程加以后有帮助,她也不会来的。 “你来了。”陆程加一直等在门口,见着闵璐,立刻迎了上去。并没有欣赏闵璐今天的打扮,而是像平日一样冷淡的看着她,伸了胳膊出去。 “嗯。”闵璐轻轻嗯了一声,挎上了陆程加的胳膊。 可是心底的委屈却怎么忍也忍不住了。尤其是看见他,想着他不知道去休养院看的什么人,可自己却因为这事,害得脚踝扭伤,每走一步就钻心的疼。 “怎么了?”走了两步陆程加就发现了闵璐的不对劲,停了脚步问她,“哪里不舒服?” “脚扭伤了。”闵璐眨眨眼,一滴眼泪掉了下来。 陆程加低头看闵璐的脚,绿色毛衣裙只到膝盖上方,因此她肿的有些发紫的脚踝毫无遮挡的就出现在眼前。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陆程加轻声责怪了闵璐一句,直接屈膝弯腰,一把抱起了闵璐。 “你干什么?”闵璐急急地问道。 “带你去看脚踝。”陆程加声音平和的回答,同时脚步不停的走向门口。 “可是……” “没事。”陆程加道:“等下我给爸打个电话,回头要是赶得及,我再过来一趟。” 第182章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尊重作者,要看就看正版。 尊重自己,没有钱就干脆不看。 时值隆冬,京城下了一场大雪。 意嘉抱着汤婆子,躺在温暖的拔步床上,正侧着身子向窗外看。北风呼呼,吹得雪花纷纷扬扬飘洒下来,不多时外头就已是一片银装素裹的白。 意嘉想到梁明之。 他就是死在这样的大雪天里。死在她的怀里。 屋子里很暖和,墙角放了几个炭盆,正烧着上好的银霜炭,多宝阁上则摆了几支开得正好的腊梅,烧炭的热气熏的梅香铺满了小巧又精致的闺房。 意嘉也在这暖意馨香中迷迷糊糊半阖了眼。 意识一路飘摇,带着她走到了一座熟悉的府邸。门前无人看守,她推开厚重的大门,却发现府内空空,连洒扫的下人都见不着。她胡乱的走着,一路就走到了后院,停在了一处房间门前。 她觉得这里非常熟悉,只是一时却想不到这是哪里。 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几步外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正背对着她,那人着了一身大红的家常衣裙,正微微弓了身子对着床铺。意嘉再向前两步,这才看到女子的容貌,眼耳口鼻,竟十足十的像了自己。 她身子微晃,蓦然想到,这正是自己。而这熟悉的卧房,则是前世自己待了两年的卧房。 眼光快速的看向床上那人,果然还是熟悉的那张脸,苍白干净的脸上,有着一双乌黑清亮的眸子。像是上好的墨石,又好像是看不见底的深渊。 “大爷,喝药吧。”意嘉看到那女子正温柔娇媚的和床上的男人说着话。 男人脸上忽然浮现了一抹笑,苍白的脸上也仿佛放出了光,他低着嗓子柔声道:“你喂我。” 女子轻笑,“好,那妾身便喂您。” 一勺汤药很快送到了男人面前,男人有一瞬间的犹豫,脸上的笑也顿住了。可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他便笑得更开了些,然后张开了嘴。 不要! 不要喝! 意嘉大声喊着,猛地扑了上去。 扑了个空。 男人一点反应没有,咬住了汤勺,将一勺汤药吞咽了下去。然后是第二勺,第三勺,很快就将女子碗中的汤药喝了个干净 不要喝…… 梁明之,不要喝啊…… 意嘉哭喊着,绝望地蹲下了身子,在床头轻轻的抽泣。两颊湿冷,她也顾不得去擦,一双眼睛盯着地面,不知道是为了梁明之,还是为了自己,只觉得心纠在一起的痛。 梁明之,别喝呀,你怎么能喝,你明明知道那碗汤药有毒的,你怎么还要喝下去! “二小姐,您怎么还在躺着!” 一道清脆的抱怨惊醒了意嘉,她茫茫然睁开眼睛,就看到伺候自己的秋霜站在了门口。厚重的门帘被她掀开,一阵冷风吹了进来,意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东府大太太过来了,马上就要过来看您,您还是快起来让奴婢替您梳洗一番吧!”秋霜抱怨着走近,忽然看到意嘉的脸,“二小姐,您……您怎么哭了?” 意嘉一摸脸,果然摸到了脸颊上的泪,泪已半干,即使在温暖如春的屋子里,也已变得湿冷。 她摇摇头,道:“没事,做了个噩梦。” 秋霜也不过是乍然看到,有些意外才会有此一问。意嘉回答完后,她便也不放在心上,上前一把揭开了意嘉身上的锦被,道:“既然没事二小姐就快些起来吧,若是大太太瞧见您这蓬头垢面的样子,又该说我们伺候的不好了!” 大伯母? 意嘉想起冉氏那双恶狠狠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往床里缩了些。 “二小姐——!”秋霜眼角眉梢都带了不耐烦,“二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意嘉拧起眉头,这哪里是丫鬟对主子的态度,不知道的,只怕要以为秋霜才是小姐了。 “大伯母来便来了,你这般大惊小怪做什么!”她拉过被子,舒舒服服的滑进了被窝,“我还病着,起不得身。” 秋霜有一瞬间的愣神,二小姐往日里最爱往大太太身边凑了,大太太不过说了句女子要注重仪态,二小姐就能顶着书本端端正正的站上一个时辰练习,就是太太千哄万劝都没用的,怎么这会子听说大太太要来了,居然是这个态度? “二小姐……” 秋霜还要再劝,意嘉已经冷冷地瞪向她,“既是大伯母来了,你不去前头迎着,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她的眼神冰冷,好似一柄磨得很锋利的刀,吓得秋霜一哆嗦,到口的话便立刻咽了下去。 二小姐只怕是疯魔了,不然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这样狠厉的眼神?往日里最是好声好气的二小姐,落了一次水后,就跟变了个人似得,这也太奇怪了。 秋霜不敢多言,悄声退了几步,掀了帘子飞快的走了出去。这事不论如何,终归得早些告诉声大太太才是。 意嘉看着秋霜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大伯母? 大伯母来了又怎样,她是二房的嫡出小姐,还在生着病,就是大伯母来了,她也没必要上赶着去迎接! 毕竟,她已经不是那个没爹没娘,寄居在大房的可怜虫了。 三天前的夜里她醒了过来,可是一觉醒来,却犹如大梦初醒。 她还是她,可她却已经不是她了。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是寄居在大房的二房孤女,别说丫鬟婢女了,就是自己都被当成了堂姐身边的伺候丫头。可是今生,从三天前她被从结了冰的水池里捞出来后,她就知道一切都变了。 她还是叫周意嘉,是周家二爷周成延和杭州府皇商宋家嫡女唯一的女儿,周家二房的嫡出大小姐。可是这一世,父亲却并没有在来京述职的路上出意外而死于非命,他不仅好好的活着,考评时还得了个优,被调任回了京城,任了从四品的国子监祭酒。而且,还娶了自己的小姨母做续弦,继母是母亲的庶妹,嫁给父亲的第二年就生了个女儿,取名周意琬,今年已经五岁了。 她从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摇身一变成了周家二房千娇万宠长大的大小姐。吃的好穿的好,更是还有许多前世摸都摸不着的精美首饰,如今可以随意的扔着,而且,身边还多了两个陌生的大丫鬟伺候着。 她简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可是三天了,她醒来已经三天了,这个梦却没有消失。 她因着落水得了风寒,虽然整日里躺在床上养着,可却是知道这不是梦。这是个实实在在的世界,她也真切的活着,有呼吸,有温度,还有前世里虐待她的那个大伯母。 前世里父亲在回京的路上遇袭受了重伤,回到京城后没几日就去世了。那时候她才六岁,早逝的母亲并没有给她留下太多的印象,但是一直疼爱自己的父亲去世了,却叫她一瞬间就塌了天地。 家产被大伯母一家侵吞了,她也一夜间从父亲的掌上明珠变成了无依无靠的小孤女,外祖家远在杭州府,因了大伯母的撺掇,年仅六岁的她对赶来照拂她的舅舅一顿恶言,彻底伤了舅甥之情。 后来呢,后来她去了东府堂姐的院子里住下,名分上她是周家二房的嫡出小姐,可实际上却是周家大小姐身边端茶递水的伺候丫头。衣穿不暖,饭吃不饱,她过得连周家的粗使丫头都不如。 直到,直到她遇到了梁明轩。 “嘉儿,你如何了?”一名打扮的富丽堂皇的妇人进了屋,快速的走到了意嘉床前,执起了她的手,“哎,瞧你这孩子瘦的,真是叫大伯母看了心都酸了。快告诉大伯母,你现在怎么样了,身上可还难受着?” 尾随她身后进来的小宋氏听了冉氏的话,脸上一阵阵的难堪。 意嘉没有去管小宋氏,看着冉氏的一番作态,甜甜的笑了,“谢谢大伯母关心。”又说:“我浑身一点劲都没有,起都起不来,就不给大伯母见礼了,大伯母可别生气才好。” “瞧你这孩子!”冉氏露出一个满意的笑,伸手轻轻摩挲着意嘉的头,“你快点好起来就是了,我一向是拿你当亲生女儿看待的,这点子虚礼你计较些什么?” 意嘉极力忍着挥手赶人的冲动,“大伯母,到底是谁推我落水的,可查到不曾?” 三日来她虽然理清了不少事情,但对于自己为何会落水一事,却一点头绪也没有。她只隐隐记得是有人推了她,但到底是谁,却不知道。 冉氏心里一跳,这孩子,怎么会关注起这个来了?不过幸好她早已有了准备,眼光瞟了一眼身后的小宋氏,冉氏语重心长道:“你说你这孩子,为什么出门不带着丫头呢?那日里你若是带了个丫头在身边,我也好查些,可你偏偏一个人出的门,这两日里东西府的下人们几乎都让我盘问个遍了,竟是没有一个人知道的。”她顿了顿,语气坚定道:“不过你放心,伯母会仔细查,若是查到了是谁害你的,伯母绝对不会放过她!” 第183章 月梅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她可以威胁月桃,但真让她做点什么,她却是做不出来。尤其是,到了此时此刻,她居然还是相信月桃的,相信她不会害自己,因为相信,所以更不能做什么。 她没有去看最后一间铺子,径自回了珍味轩,交待了大妮儿荷枝收拾东西搬去宅子里,她也没多待,趁着太阳还没落山,就回了公主府。 在公主府的门口,碰到了谢老夫人,她带着一帮子仆妇丫鬟等在门口,翘首以盼的看着公主府紧闭的大门。 那日在珍味轩,月梅和谢家算是撕破脸了,这会儿她正好又生气呢,于是也没上去见礼。毕竟说起来,她如今是公主的身份,就是要行家礼,也得谢老夫人先来行了国礼的。。 谢老夫人想着这是自个儿的亲孙女,就是不承认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所以也压根不上前。 她此刻正气着呢。 昨儿安平公主叫了老二过来,什么事没有,只叫儿子在院子里站着,晒晕乎了才送了人回去。今儿午后正热的时辰,她又派人把老二给叫了来,这都半日的功夫了,还没出来,也不知道在里面是干什么的。 谢老夫人便是不想管,也实在担心儿子的身体。 月梅被下人迎进了公主府,还没到上房,就远远的看见谢二老爷被架了出来。昨日的情况她没见到,今日却是看到了,谢二老爷一张脸红通通的,软着身子靠着两个小厮,腿连直都直不起来。 不过今日谢二老爷却没晕厥,居然还清醒着,甚至在经过月梅的时候,还让两个小厮停了下来。 “月梅……”他拉长的语调叫了月梅一声,声音沧桑的像是八十老汉。 月梅不由得停住了脚。 他吃力的昂着头看着月梅,眼睛眨了两下,就眨出了眼泪。可也不知道是不是皮肤被晒伤了,眼泪滑到了脸上,他就痛苦的又是皱眉又是翻眼,偏又没力气抬手去擦。 这也就是京中被酒色掏空身子的人才会如此,在乡下,这么热的天也照样有人从早到晚的在地里忙碌着,连着晒了两个下午,人家半点事儿都没有。 月梅被气出来的一肚子火,在看到谢二老爷这般情况后,消失了大半。她甚至很有心情的回话,“谢二老爷,请问您有何事?” 谢二老爷又眨了眨眼,然后又疼了一回。 “月梅,你……你劝劝你娘吧……”他不敢再哭了,忙说道:“劝劝她,劝劝她放了她自己,她这样……她这样折磨我也就是折磨她自己啊!” 昨日没看出安平公主有什么问题,今日一早她就出了府,还没来得及见安平公主,也不知道她如何了。 不过,安平公主有没有被折磨到月梅不知道,但是谢二老爷,却妥妥的被折磨到了。 月梅呵呵一笑,没有说话,转身走了。 谢二老爷忍不住又想哭了,他已经被折磨的跺脚的力气都没有了,表示不满的时候,也就只有翻眼和掉眼泪了。 不管谢二老爷这边见了谢老夫人如何掉眼泪,月梅进了上房,却发现安平公主虽然脸上没有笑容,但却也看不出什么被折磨的模样。 她靠在罗汉床上打盹,听见脚步声才睁开眼,“回来了,还没吃饭吧?” 月梅摇摇头,“还没呢。”刚看了一场谢二老爷的戏,她有些饿了,“有些饿了,娘吃了吗?” 安平公主身体还是弱的很,叫宫女扶着半坐了起来,才道:“我也没呢,不过已经吩咐下去了,你就在我这里陪我一起用吧。”又道:“对了,今日你匆匆叫了太医和医婆稳婆出去,你的朋友没事了吧?母子平安?” 月梅一叹,道:“嗯,母子平安。” 正说着话,每日里去长平侯府叫人的大宫女端着水进了屋,送到月梅手边请她洗手,然后朝安平公主笑道:“公主,奴婢瞧今日谢二老爷还好,虽然不能走路,但走的时候人还清醒着。” 安平公主收了含笑的脸,冷冷道:“看来今日晒的他还不够,明儿你早些去叫他。” 大宫女高兴的“哎”了一声,端着水盆下去了。 月梅盯着安平公主的神色瞧着。 安平公主纳闷,问道:“你这孩子,盯着我看什么呢?” 觉得奇怪啊,前段时间是要死要活的,怎么现在却……月梅想了想,就把刚才在来的路上看到谢二老爷的事说了,当然,谢二老爷的那番折磨论也提了。 安平公主听了就是冷笑,“呵,他算是哪根葱,折磨他怎么会是折磨我,折磨他我只会高兴,他越惨,我越是高兴!” 月梅听了心头一抖,想着,安平公主不会是适得其反吧?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恨得狠,就说明爱得深,安平公主可别应验了这话。 她又看了看安平公主,觉得暂时这样也挺好,安平公主看着不像被折磨的样儿,但是谢二老爷,却真的是被折磨了。 这折磨虽然不重,但真的还挺叫人难受的。 哈哈。 月梅心情好,晚上吃的是冷面,安平公主不能多吃,月梅却是直吃了三小碗,吃的最后肚子都溜圆了。 安平公主吃了小半碗,但是看月梅吃的香,又叫人用鸡蛋下了细面,倒是又吃了一碗。 看她这样,月梅是真的放心了。 不过第二天一早,月梅却收到了噩耗。 月桃死了。 昨日晚上,上吊死的。 月梅听秋兰传来这消息,当时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怎么会这样,月桃她怎么会想不开,自杀了? 昨日,昨日自己也没怎么逼她啊。 可是,可是她这是,这是被自己逼死的吗? “公主,这里头恐怕不简单。”冯嬷嬷看月梅的状态不对,忙说道:“公主,不然奴婢过去查查吧,那胡太太刚生了孩子,再怎么想不开也不会现在自杀的。” 月梅的眼泪掉了下来,她一把抓住了冯嬷嬷的手,“我,我跟你一起去!” 小巷子口还和昨日一样,安安静静的,可是再走过这里,月梅却觉得脚下犹如千金重。 如果月桃害了她,这会儿她良心也许不会这般不安,可是她相信月桃,昨日月桃说没有害她,她是相信的。因为相信,所以她生气的离开了,没有采取其他措施,也因为相信,她意识到是自己害了月桃,此刻就更是没有办法接受。 月桃…… 站在胡家小院门口,月梅眼前却出现了小小的月桃,小月桃总是被欺负,她看不过眼,护了两回。小月桃就觉得她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了,好不容易被主子赏了点好吃的也舍不得吃,总是留到晚上,两人在下人房见面了,才拿出来一起分享。 她还记得,有一回夏天月桃得了一块冰糕,因为舍不得吃藏在了胸口,后来化了她一胸口的糊糊。到了晚上发现不能吃了,红着眼睛哭了一夜。 月梅发现,她根本没有办法迈开脚步了。 “嬷嬷,你,你去看看。”她和冯嬷嬷说了一声,转头就往路对面的铺子去了。 冯嬷嬷叹了口气,看着秋兰追上去了,才转身。 胡家小院里,曹妈妈在堂屋里抱着月桃已经哭成了泪人。而昨日刚出生的孩子被胡文抱着,也哇哇的哭着,胡文则一边机械的摇着手臂,一边愣愣的看着被放在床上的月桃。 昨日生子的喜悦,今日就变成了丧妻的痛苦。 冯嬷嬷一双眼睛锐利的盯着胡文,昨日她和月梅都看出胡文是要保孩子不要大人的,可是此刻看他伤心到几乎傻了的模样,冯嬷嬷就有些看不懂了。 难道说,这胡文对月桃也是真心的? 曹妈妈听见动静回头,见来人是冯嬷嬷,顿时松了月桃就冲上来,“你还来,你还来干什么?我女儿都叫你们逼死了,你还来,来看笑话吗?” 冯嬷嬷身手伶俐,曹妈妈根本近不得她身。 “公主叫我来看看情况。”她淡淡说道。 如果月梅在这里,曹妈妈顾忌着身份,可能不敢如何。可是月梅不在,她因为失去了月桃,就根本控制不住内心的怒火了,“看,有什么好看的,看看逼死一个不够,想把我们一家四口都逼死吗?我早就知道,她不是个好东西,她是个丧门星,是个搅家精!害得她爹娘和离,自己和离,害得周家分家,气得老夫人病倒,如今又逼死了我的月桃……她不是个……” 啪! 冯嬷嬷毫不客气的给了曹妈妈一个嘴巴子。 “曹氏,慎言!”她喝道:“公主做什么了?公主不过问她两句话,她自己要自杀,还能赖到公主身上?曹氏,我告诉你,公主那里不是你能胡乱编排的!” 曹妈妈被打的懵了懵,反应过来了不敢再耍无赖,颓然坐倒在地,拿着地上的小凳子就去砸冯嬷嬷,“你滚,你滚,滚离我女儿的家!” “干娘!”胡文抱着孩子过来,一把拉住了曹妈妈的手臂,“干娘,月桃刚没了,您别闹了。”他说着直起身体,转头看向冯嬷嬷,“嬷嬷,月桃就在这里,你想看,就看吧。” 冯嬷嬷也不怕死人,大步经过曹妈妈进了屋,就把月桃的尸体拉过来检查。 看了看脖颈,又检查了口腔鼻子,然后心里就有数了。 这真是自个儿上吊死的。 为什么呢? 昨日她守在门口,耳聪目明的她,屋子里声音她听得清清楚楚。不该啊,胡太太,没有求死的理由啊。公主问她话她不肯说,公主没有逼她就走了,这样的情况下,她自杀,不是摆明了说她不干不净了吗? 第184章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尊重作者,要看就看正版。 尊重自己,没有钱就干脆不看。 时值隆冬,京城下了一场大雪。 意嘉抱着汤婆子,躺在温暖的拔步床上,正侧着身子向窗外看。北风呼呼,吹得雪花纷纷扬扬飘洒下来,不多时外头就已是一片银装素裹的白。 意嘉想到梁明之。 他就是死在这样的大雪天里。死在她的怀里。 屋子里很暖和,墙角放了几个炭盆,正烧着上好的银霜炭,多宝阁上则摆了几支开得正好的腊梅,烧炭的热气熏的梅香铺满了小巧又精致的闺房。 意嘉也在这暖意馨香中迷迷糊糊半阖了眼。 意识一路飘摇,带着她走到了一座熟悉的府邸。门前无人看守,她推开厚重的大门,却发现府内空空,连洒扫的下人都见不着。她胡乱的走着,一路就走到了后院,停在了一处房间门前。 她觉得这里非常熟悉,只是一时却想不到这是哪里。 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几步外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正背对着她,那人着了一身大红的家常衣裙,正微微弓了身子对着床铺。意嘉再向前两步,这才看到女子的容貌,眼耳口鼻,竟十足十的像了自己。 她身子微晃,蓦然想到,这正是自己。而这熟悉的卧房,则是前世自己待了两年的卧房。 眼光快速的看向床上那人,果然还是熟悉的那张脸,苍白干净的脸上,有着一双乌黑清亮的眸子。像是上好的墨石,又好像是看不见底的深渊。 “大爷,喝药吧。”意嘉看到那女子正温柔娇媚的和床上的男人说着话。 男人脸上忽然浮现了一抹笑,苍白的脸上也仿佛放出了光,他低着嗓子柔声道:“你喂我。” 女子轻笑,“好,那妾身便喂您。” 一勺汤药很快送到了男人面前,男人有一瞬间的犹豫,脸上的笑也顿住了。可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他便笑得更开了些,然后张开了嘴。 不要! 不要喝! 意嘉大声喊着,猛地扑了上去。 扑了个空。 男人一点反应没有,咬住了汤勺,将一勺汤药吞咽了下去。然后是第二勺,第三勺,很快就将女子碗中的汤药喝了个干净 不要喝…… 梁明之,不要喝啊…… 意嘉哭喊着,绝望地蹲下了身子,在床头轻轻的抽泣。两颊湿冷,她也顾不得去擦,一双眼睛盯着地面,不知道是为了梁明之,还是为了自己,只觉得心纠在一起的痛。 梁明之,别喝呀,你怎么能喝,你明明知道那碗汤药有毒的,你怎么还要喝下去! “二小姐,您怎么还在躺着!” 一道清脆的抱怨惊醒了意嘉,她茫茫然睁开眼睛,就看到伺候自己的秋霜站在了门口。厚重的门帘被她掀开,一阵冷风吹了进来,意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东府大太太过来了,马上就要过来看您,您还是快起来让奴婢替您梳洗一番吧!”秋霜抱怨着走近,忽然看到意嘉的脸,“二小姐,您……您怎么哭了?” 意嘉一摸脸,果然摸到了脸颊上的泪,泪已半干,即使在温暖如春的屋子里,也已变得湿冷。 她摇摇头,道:“没事,做了个噩梦。” 秋霜也不过是乍然看到,有些意外才会有此一问。意嘉回答完后,她便也不放在心上,上前一把揭开了意嘉身上的锦被,道:“既然没事二小姐就快些起来吧,若是大太太瞧见您这蓬头垢面的样子,又该说我们伺候的不好了!” 大伯母? 意嘉想起冉氏那双恶狠狠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往床里缩了些。 “二小姐——!”秋霜眼角眉梢都带了不耐烦,“二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意嘉拧起眉头,这哪里是丫鬟对主子的态度,不知道的,只怕要以为秋霜才是小姐了。 “大伯母来便来了,你这般大惊小怪做什么!”她拉过被子,舒舒服服的滑进了被窝,“我还病着,起不得身。” 秋霜有一瞬间的愣神,二小姐往日里最爱往大太太身边凑了,大太太不过说了句女子要注重仪态,二小姐就能顶着书本端端正正的站上一个时辰练习,就是太太千哄万劝都没用的,怎么这会子听说大太太要来了,居然是这个态度? “二小姐……” 秋霜还要再劝,意嘉已经冷冷地瞪向她,“既是大伯母来了,你不去前头迎着,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她的眼神冰冷,好似一柄磨得很锋利的刀,吓得秋霜一哆嗦,到口的话便立刻咽了下去。 二小姐只怕是疯魔了,不然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这样狠厉的眼神?往日里最是好声好气的二小姐,落了一次水后,就跟变了个人似得,这也太奇怪了。 秋霜不敢多言,悄声退了几步,掀了帘子飞快的走了出去。这事不论如何,终归得早些告诉声大太太才是。 意嘉看着秋霜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大伯母? 大伯母来了又怎样,她是二房的嫡出小姐,还在生着病,就是大伯母来了,她也没必要上赶着去迎接! 毕竟,她已经不是那个没爹没娘,寄居在大房的可怜虫了。 三天前的夜里她醒了过来,可是一觉醒来,却犹如大梦初醒。 她还是她,可她却已经不是她了。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是寄居在大房的二房孤女,别说丫鬟婢女了,就是自己都被当成了堂姐身边的伺候丫头。可是今生,从三天前她被从结了冰的水池里捞出来后,她就知道一切都变了。 她还是叫周意嘉,是周家二爷周成延和杭州府皇商宋家嫡女唯一的女儿,周家二房的嫡出大小姐。可是这一世,父亲却并没有在来京述职的路上出意外而死于非命,他不仅好好的活着,考评时还得了个优,被调任回了京城,任了从四品的国子监祭酒。而且,还娶了自己的小姨母做续弦,继母是母亲的庶妹,嫁给父亲的第二年就生了个女儿,取名周意琬,今年已经五岁了。 她从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摇身一变成了周家二房千娇万宠长大的大小姐。吃的好穿的好,更是还有许多前世摸都摸不着的精美首饰,如今可以随意的扔着,而且,身边还多了两个陌生的大丫鬟伺候着。 她简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可是三天了,她醒来已经三天了,这个梦却没有消失。 她因着落水得了风寒,虽然整日里躺在床上养着,可却是知道这不是梦。这是个实实在在的世界,她也真切的活着,有呼吸,有温度,还有前世里虐待她的那个大伯母。 前世里父亲在回京的路上遇袭受了重伤,回到京城后没几日就去世了。那时候她才六岁,早逝的母亲并没有给她留下太多的印象,但是一直疼爱自己的父亲去世了,却叫她一瞬间就塌了天地。 家产被大伯母一家侵吞了,她也一夜间从父亲的掌上明珠变成了无依无靠的小孤女,外祖家远在杭州府,因了大伯母的撺掇,年仅六岁的她对赶来照拂她的舅舅一顿恶言,彻底伤了舅甥之情。 后来呢,后来她去了东府堂姐的院子里住下,名分上她是周家二房的嫡出小姐,可实际上却是周家大小姐身边端茶递水的伺候丫头。衣穿不暖,饭吃不饱,她过得连周家的粗使丫头都不如。 直到,直到她遇到了梁明轩。 “嘉儿,你如何了?”一名打扮的富丽堂皇的妇人进了屋,快速的走到了意嘉床前,执起了她的手,“哎,瞧你这孩子瘦的,真是叫大伯母看了心都酸了。快告诉大伯母,你现在怎么样了,身上可还难受着?” 尾随她身后进来的小宋氏听了冉氏的话,脸上一阵阵的难堪。 意嘉没有去管小宋氏,看着冉氏的一番作态,甜甜的笑了,“谢谢大伯母关心。”又说:“我浑身一点劲都没有,起都起不来,就不给大伯母见礼了,大伯母可别生气才好。” “瞧你这孩子!”冉氏露出一个满意的笑,伸手轻轻摩挲着意嘉的头,“你快点好起来就是了,我一向是拿你当亲生女儿看待的,这点子虚礼你计较些什么?” 意嘉极力忍着挥手赶人的冲动,“大伯母,到底是谁推我落水的,可查到不曾?” 三日来她虽然理清了不少事情,但对于自己为何会落水一事,却一点头绪也没有。她只隐隐记得是有人推了她,但到底是谁,却不知道。 冉氏心里一跳,这孩子,怎么会关注起这个来了?不过幸好她早已有了准备,眼光瞟了一眼身后的小宋氏,冉氏语重心长道:“你说你这孩子,为什么出门不带着丫头呢?那日里你若是带了个丫头在身边,我也好查些,可你偏偏一个人出的门,这两日里东西府的下人们几乎都让我盘问个遍了,竟是没有一个人知道的。”她顿了顿,语气坚定道:“不过你放心,伯母会仔细查,若是查到了是谁害你的,伯母绝对不会放过她!” 第185章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尊重作者,要看就看正版。 尊重自己,没有钱就干脆不看。 在公主府的门口,她带着一帮子仆妇丫鬟等在门口,翘首以盼的看着公主府紧闭的大门。 那日在珍味轩,月梅和谢家算是撕破脸了,这会儿她正好又生气呢,于是也没上去见礼。毕竟说起来,她如今是公主的身份,就是要行家礼,也得谢老夫人先来行了国礼的。。 谢老夫人想着这是自个儿的亲孙女,就是不承认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所以也压根不上前。 她此刻正气着呢。 昨儿安平公主叫了老二过来,什么事没有,只叫儿子在院子里站着,晒晕乎了才送了人回去。今儿午后正热的时辰,她又派人把老二给叫了来,这都半日的功夫了,还没出来,也不知道在里面是干什么的。 谢老夫人便是不想管,也实在担心儿子的身体。 月梅被下人迎进了公主府,还没到上房,就远远的看见谢二老爷被架了出来。昨日的情况她没见到,今日却是看到了,谢二老爷一张脸红通通的,软着身子靠着两个小厮,腿连直都直不起来。 不过今日谢二老爷却没晕厥,居然还清醒着,甚至在经过月梅的时候,还让两个小厮停了下来。 “月梅……”他拉长的语调叫了月梅一声,声音沧桑的像是八十老汉。 月梅不由得停住了脚。 他吃力的昂着头看着月梅,眼睛眨了两下,就眨出了眼泪。可也不知道是不是皮肤被晒伤了,眼泪滑到了脸上,他就痛苦的又是皱眉又是翻眼,偏又没力气抬手去擦。 这也就是京中被酒色掏空身子的人才会如此,在乡下,这么热的天也照样有人从早到晚的在地里忙碌着,连着晒了两个下午,人家半点事儿都没有。 月梅被气出来的一肚子火,在看到谢二老爷这般情况后,消失了大半。她甚至很有心情的回话,“谢二老爷,请问您有何事?” 谢二老爷又眨了眨眼,然后又疼了一回。 “月梅,你……你劝劝你娘吧……”他不敢再哭了,忙说道:“劝劝她,劝劝她放了她自己,她这样……她这样折磨我也就是折磨她自己啊!” 昨日没看出安平公主有什么问题,今日一早她就出了府,还没来得及见安平公主,也不知道她如何了。 不过,安平公主有没有被折磨到月梅不知道,但是谢二老爷,却妥妥的被折磨到了。 月梅呵呵一笑,没有说话,转身走了。 谢二老爷忍不住又想哭了,他已经被折磨的跺脚的力气都没有了,表示不满的时候,也就只有翻眼和掉眼泪了。 不管谢二老爷这边见了谢老夫人如何掉眼泪,月梅进了上房,却发现安平公主虽然脸上没有笑容,但却也看不出什么被折磨的模样。 她靠在罗汉床上打盹,听见脚步声才睁开眼,“回来了,还没吃饭吧?” 月梅摇摇头,“还没呢。”刚看了一场谢二老爷的戏,她有些饿了,“有些饿了,娘吃了吗?” 安平公主身体还是弱的很,叫宫女扶着半坐了起来,才道:“我也没呢,不过已经吩咐下去了,你就在我这里陪我一起用吧。”又道:“对了,今日你匆匆叫了太医和医婆稳婆出去,你的朋友没事了吧?母子平安?” 月梅一叹,道:“嗯,母子平安。” 正说着话,每日里去长平侯府叫人的大宫女端着水进了屋,送到月梅手边请她洗手,然后朝安平公主笑道:“公主,奴婢瞧今日谢二老爷还好,虽然不能走路,但走的时候人还清醒着。” 安平公主收了含笑的脸,冷冷道:“看来今日晒的他还不够,明儿你早些去叫他。” 大宫女高兴的“哎”了一声,端着水盆下去了。 月梅盯着安平公主的神色瞧着。 安平公主纳闷,问道:“你这孩子,盯着我看什么呢?” 觉得奇怪啊,前段时间是要死要活的,怎么现在却……月梅想了想,就把刚才在来的路上看到谢二老爷的事说了,当然,谢二老爷的那番折磨论也提了。 安平公主听了就是冷笑,“呵,他算是哪根葱,折磨他怎么会是折磨我,折磨他我只会高兴,他越惨,我越是高兴!” 月梅听了心头一抖,想着,安平公主不会是适得其反吧?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恨得狠,就说明爱得深,安平公主可别应验了这话。 她又看了看安平公主,觉得暂时这样也挺好,安平公主看着不像被折磨的样儿,但是谢二老爷,却真的是被折磨了。 这折磨虽然不重,但真的还挺叫人难受的。 哈哈。 月梅心情好,晚上吃的是冷面,安平公主不能多吃,月梅却是直吃了三小碗,吃的最后肚子都溜圆了。 安平公主吃了小半碗,但是看月梅吃的香,又叫人用鸡蛋下了细面,倒是又吃了一碗。 看她这样,月梅是真的放心了。 不过第二天一早,月梅却收到了噩耗。 月桃死了。 昨日晚上,上吊死的。 月梅听秋兰传来这消息,当时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怎么会这样,月桃她怎么会想不开,自杀了? 昨日,昨日自己也没怎么逼她啊。 可是,可是她这是,这是被自己逼死的吗? “公主,这里头恐怕不简单。”冯嬷嬷看月梅的状态不对,忙说道:“公主,不然奴婢过去查查吧,那胡太太刚生了孩子,再怎么想不开也不会现在自杀的。” 月梅的眼泪掉了下来,她一把抓住了冯嬷嬷的手,“我,我跟你一起去!” 小巷子口还和昨日一样,安安静静的,可是再走过这里,月梅却觉得脚下犹如千金重。 如果月桃害了她,这会儿她良心也许不会这般不安,可是她相信月桃,昨日月桃说没有害她,她是相信的。因为相信,所以她生气的离开了,没有采取其他措施,也因为相信,她意识到是自己害了月桃,此刻就更是没有办法接受。 月桃…… 站在胡家小院门口,月梅眼前却出现了小小的月桃,小月桃总是被欺负,她看不过眼,护了两回。小月桃就觉得她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了,好不容易被主子赏了点好吃的也舍不得吃,总是留到晚上,两人在下人房见面了,才拿出来一起分享。 她还记得,有一回夏天月桃得了一块冰糕,因为舍不得吃藏在了胸口,后来化了她一胸口的糊糊。到了晚上发现不能吃了,红着眼睛哭了一夜。 月梅发现,她根本没有办法迈开脚步了。 “嬷嬷,你,你去看看。”她和冯嬷嬷说了一声,转头就往路对面的铺子去了。 冯嬷嬷叹了口气,看着秋兰追上去了,才转身。 胡家小院里,曹妈妈在堂屋里抱着月桃已经哭成了泪人。而昨日刚出生的孩子被胡文抱着,也哇哇的哭着,胡文则一边机械的摇着手臂,一边愣愣的看着被放在床上的月桃。 昨日生子的喜悦,今日就变成了丧妻的痛苦。 冯嬷嬷一双眼睛锐利的盯着胡文,昨日她和月梅都看出胡文是要保孩子不要大人的,可是此刻看他伤心到几乎傻了的模样,冯嬷嬷就有些看不懂了。 难道说,这胡文对月桃也是真心的? 曹妈妈听见动静回头,见来人是冯嬷嬷,顿时松了月桃就冲上来,“你还来,你还来干什么?我女儿都叫你们逼死了,你还来,来看笑话吗?” 冯嬷嬷身手伶俐,曹妈妈根本近不得她身。 “公主叫我来看看情况。”她淡淡说道。 如果月梅在这里,曹妈妈顾忌着身份,可能不敢如何。可是月梅不在,她因为失去了月桃,就根本控制不住内心的怒火了,“看,有什么好看的,看看逼死一个不够,想把我们一家四口都逼死吗?我早就知道,她不是个好东西,她是个丧门星,是个搅家精!害得她爹娘和离,自己和离,害得周家分家,气得老夫人病倒,如今又逼死了我的月桃……她不是个……” 第186章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尊重作者,要看就看正版。 尊重自己,没有钱就干脆不看。 时值隆冬,京城下了一场大雪。 意嘉抱着汤婆子,躺在温暖的拔步床上,正侧着身子向窗外看。北风呼呼,吹得雪花纷纷扬扬飘洒下来,不多时外头就已是一片银装素裹的白。 意嘉想到梁明之。 他就是死在这样的大雪天里。死在她的怀里。 屋子里很暖和,墙角放了几个炭盆,正烧着上好的银霜炭,多宝阁上则摆了几支开得正好的腊梅,烧炭的热气熏的梅香铺满了小巧又精致的闺房。 意嘉也在这暖意馨香中迷迷糊糊半阖了眼。 意识一路飘摇,带着她走到了一座熟悉的府邸。门前无人看守,她推开厚重的大门,却发现府内空空,连洒扫的下人都见不着。她胡乱的走着,一路就走到了后院,停在了一处房间门前。 她觉得这里非常熟悉,只是一时却想不到这是哪里。 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几步外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正背对着她,那人着了一身大红的家常衣裙,正微微弓了身子对着床铺。意嘉再向前两步,这才看到女子的容貌,眼耳口鼻,竟十足十的像了自己。 她身子微晃,蓦然想到,这正是自己。而这熟悉的卧房,则是前世自己待了两年的卧房。 眼光快速的看向床上那人,果然还是熟悉的那张脸,苍白干净的脸上,有着一双乌黑清亮的眸子。像是上好的墨石,又好像是看不见底的深渊。 “大爷,喝药吧。”意嘉看到那女子正温柔娇媚的和床上的男人说着话。 男人脸上忽然浮现了一抹笑,苍白的脸上也仿佛放出了光,他低着嗓子柔声道:“你喂我。” 女子轻笑,“好,那妾身便喂您。” 一勺汤药很快送到了男人面前,男人有一瞬间的犹豫,脸上的笑也顿住了。可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他便笑得更开了些,然后张开了嘴。 不要! 不要喝! 意嘉大声喊着,猛地扑了上去。 扑了个空。 男人一点反应没有,咬住了汤勺,将一勺汤药吞咽了下去。然后是第二勺,第三勺,很快就将女子碗中的汤药喝了个干净 不要喝…… 梁明之,不要喝啊…… 意嘉哭喊着,绝望地蹲下了身子,在床头轻轻的抽泣。两颊湿冷,她也顾不得去擦,一双眼睛盯着地面,不知道是为了梁明之,还是为了自己,只觉得心纠在一起的痛。 梁明之,别喝呀,你怎么能喝,你明明知道那碗汤药有毒的,你怎么还要喝下去! “二小姐,您怎么还在躺着!” 一道清脆的抱怨惊醒了意嘉,她茫茫然睁开眼睛,就看到伺候自己的秋霜站在了门口。厚重的门帘被她掀开,一阵冷风吹了进来,意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东府大太太过来了,马上就要过来看您,您还是快起来让奴婢替您梳洗一番吧!”秋霜抱怨着走近,忽然看到意嘉的脸,“二小姐,您……您怎么哭了?” 意嘉一摸脸,果然摸到了脸颊上的泪,泪已半干,即使在温暖如春的屋子里,也已变得湿冷。 她摇摇头,道:“没事,做了个噩梦。” 秋霜也不过是乍然看到,有些意外才会有此一问。意嘉回答完后,她便也不放在心上,上前一把揭开了意嘉身上的锦被,道:“既然没事二小姐就快些起来吧,若是大太太瞧见您这蓬头垢面的样子,又该说我们伺候的不好了!” 大伯母? 意嘉想起冉氏那双恶狠狠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往床里缩了些。 “二小姐——!”秋霜眼角眉梢都带了不耐烦,“二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意嘉拧起眉头,这哪里是丫鬟对主子的态度,不知道的,只怕要以为秋霜才是小姐了。 “大伯母来便来了,你这般大惊小怪做什么!”她拉过被子,舒舒服服的滑进了被窝,“我还病着,起不得身。” 秋霜有一瞬间的愣神,二小姐往日里最爱往大太太身边凑了,大太太不过说了句女子要注重仪态,二小姐就能顶着书本端端正正的站上一个时辰练习,就是太太千哄万劝都没用的,怎么这会子听说大太太要来了,居然是这个态度? “二小姐……” 秋霜还要再劝,意嘉已经冷冷地瞪向她,“既是大伯母来了,你不去前头迎着,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她的眼神冰冷,好似一柄磨得很锋利的刀,吓得秋霜一哆嗦,到口的话便立刻咽了下去。 二小姐只怕是疯魔了,不然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这样狠厉的眼神?往日里最是好声好气的二小姐,落了一次水后,就跟变了个人似得,这也太奇怪了。 秋霜不敢多言,悄声退了几步,掀了帘子飞快的走了出去。这事不论如何,终归得早些告诉声大太太才是。 意嘉看着秋霜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大伯母? 大伯母来了又怎样,她是二房的嫡出小姐,还在生着病,就是大伯母来了,她也没必要上赶着去迎接! 毕竟,她已经不是那个没爹没娘,寄居在大房的可怜虫了。 三天前的夜里她醒了过来,可是一觉醒来,却犹如大梦初醒。 她还是她,可她却已经不是她了。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是寄居在大房的二房孤女,别说丫鬟婢女了,就是自己都被当成了堂姐身边的伺候丫头。可是今生,从三天前她被从结了冰的水池里捞出来后,她就知道一切都变了。 她还是叫周意嘉,是周家二爷周成延和杭州府皇商宋家嫡女唯一的女儿,周家二房的嫡出大小姐。可是这一世,父亲却并没有在来京述职的路上出意外而死于非命,他不仅好好的活着,考评时还得了个优,被调任回了京城,任了从四品的国子监祭酒。而且,还娶了自己的小姨母做续弦,继母是母亲的庶妹,嫁给父亲的第二年就生了个女儿,取名周意琬,今年已经五岁了。 她从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摇身一变成了周家二房千娇万宠长大的大小姐。吃的好穿的好,更是还有许多前世摸都摸不着的精美首饰,如今可以随意的扔着,而且,身边还多了两个陌生的大丫鬟伺候着。 她简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可是三天了,她醒来已经三天了,这个梦却没有消失。 她因着落水得了风寒,虽然整日里躺在床上养着,可却是知道这不是梦。这是个实实在在的世界,她也真切的活着,有呼吸,有温度,还有前世里虐待她的那个大伯母。 前世里父亲在回京的路上遇袭受了重伤,回到京城后没几日就去世了。那时候她才六岁,早逝的母亲并没有给她留下太多的印象,但是一直疼爱自己的父亲去世了,却叫她一瞬间就塌了天地。 家产被大伯母一家侵吞了,她也一夜间从父亲的掌上明珠变成了无依无靠的小孤女,外祖家远在杭州府,因了大伯母的撺掇,年仅六岁的她对赶来照拂她的舅舅一顿恶言,彻底伤了舅甥之情。 后来呢,后来她去了东府堂姐的院子里住下,名分上她是周家二房的嫡出小姐,可实际上却是周家大小姐身边端茶递水的伺候丫头。衣穿不暖,饭吃不饱,她过得连周家的粗使丫头都不如。 直到,直到她遇到了梁明轩。 “嘉儿,你如何了?”一名打扮的富丽堂皇的妇人进了屋,快速的走到了意嘉床前,执起了她的手,“哎,瞧你这孩子瘦的,真是叫大伯母看了心都酸了。快告诉大伯母,你现在怎么样了,身上可还难受着?” 尾随她身后进来的小宋氏听了冉氏的话,脸上一阵阵的难堪。 意嘉没有去管小宋氏,看着冉氏的一番作态,甜甜的笑了,“谢谢大伯母关心。”又说:“我浑身一点劲都没有,起都起不来,就不给大伯母见礼了,大伯母可别生气才好。” “瞧你这孩子!”冉氏露出一个满意的笑,伸手轻轻摩挲着意嘉的头,“你快点好起来就是了,我一向是拿你当亲生女儿看待的,这点子虚礼你计较些什么?” 意嘉极力忍着挥手赶人的冲动,“大伯母,到底是谁推我落水的,可查到不曾?” 三日来她虽然理清了不少事情,但对于自己为何会落水一事,却一点头绪也没有。她只隐隐记得是有人推了她,但到底是谁,却不知道。 冉氏心里一跳,这孩子,怎么会关注起这个来了?不过幸好她早已有了准备,眼光瞟了一眼身后的小宋氏,冉氏语重心长道:“你说你这孩子,为什么出门不带着丫头呢?那日里你若是带了个丫头在身边,我也好查些,可你偏偏一个人出的门,这两日里东西府的下人们几乎都让我盘问个遍了,竟是没有一个人知道的。”她顿了顿,语气坚定道:“不过你放心,伯母会仔细查,若是查到了是谁害你的,伯母绝对不会放过她!” 第187章 谢娇看了看手边的纸和笔,犹豫一下,才将手里的纸团成团,砸向周承鸿的脸上,“混账!哪里来的大嫂,这是公主!公主殿下!” 若不是想到上回有些内疚,谢娇真的想拿沾了墨水的笔往周承鸿脸上扔。 周承鸿自然知道面前这是公主,可也不知怎地,大概是这人嫁过大哥做过他大嫂,又或许是这人也叫月梅,周承鸿反正是心里不害怕。即便知道身份悬殊很大,但他见着月梅,仍然态度自然,和从前没什么两样。 他看了看谢娇,她气得柳眉倒竖,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他,他立刻就心虚的移开了眼睛,冲月梅改口道:“公主,你看看你这,五千两也太……”五百两他都拿不出来。 他一个月的月例银子只有二十两,一年也才二百两出头。他又惯常是个大手大脚的人,目前存下来的也就上个月剩下的月钱和这个月的月钱,加起来四十两都不到。 想到这个,周承鸿心里头就有些难受。 他还想着能做点事得点钱,好叫娘也有底气呢,现在看来,难不成要再回头问娘要铺子要伙计要银子?光是什么加盟费就要五千两,余下的零零总总,加起来只怕不要一万也得八千。 要五千两月梅还真没多要,如今珍味轩生意不错,京里好些糕点铺子派人来找掌柜的了,因为这是公主开的铺子,挖师傅人家不敢,但却愿意出钱,不为旁的,就为买这点心的制作方法。 最高的,那棉花糖的方子就出到八千两了。 她问周承鸿要五千,那已经是看在小时候的情分上了,换一个人,出一万她都未必肯。她原本的打算,可是自个儿开分店的,珍味轩的掌柜的还打算做统领全国的大掌柜呢。 “你是真想做,还是只打算折腾一下玩玩?”月梅问向周承鸿。 周承鸿垮着脸直点头,“真想做!” 他都二十了,这个年纪还一事无成,从前他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他也很不好意思啊。再加上这一分家,他以后想说是侯府的二爷都不好意思说,身上最后一个闪光点都没了,要是他还不能做出点什么,以后只怕真娶不到媳妇了。 想到这里,他悄悄看了谢娇一眼,心底就更是失望了。 谢娇叫他的眼神看的抖了抖,暗道这周家二爷越来越奇怪了,上回对着她哭,这回对着她这么可怜兮兮的,活像她欺负了他似地。 明明,她都没有狠心拿笔砸他啊。 想到此,她呵呵一声冷笑,瞪向了周承鸿。 周承鸿忙的垂下头。 月梅将两人之间的小动静看了个清楚明白,她自然看得出周承鸿是喜欢谢娇的,只是谢娇,她觉着有周承宇珠玉在前,谢娇绝对看不上周承鸿。 于是,月梅觉得周承鸿是真可怜,又想他之前几次在珍味轩和公主府门口游移,瞧着是当真要做点什么帮帮王氏的,便决心帮他一把,“那这样,你找个地段不错的铺子,按着珍味轩的模样做装修,师傅这边我帮你找好。到时候开业,点心从我这边运过去,收你成本价,我再给你派两个伙计去带着点儿,至于加盟费的五千两……”看着周承鸿突然变亮的眸子,月梅残忍的摇头道:“这个真不能省,换了别人出一万我也不让他加盟,也就是你,五千我才同意的。不过你可以不用立刻给我,等你铺子盈利了,你可以按月,慢慢还,不收你利息。” 周承鸿失望的耷拉下脑袋,还是要收钱……五千两,好多啊! “月梅,干嘛对他那么好,他不想加盟就拉倒,咱们自己开分店,不是赚的更多?”谢娇愤愤不平的说道,她还真就是各种看不上周承鸿,时日久了,上回那点子愧疚心理消散了许多,这会儿再瞧他上不得台面的样子,想着他上回居然说周承宇不娶她,他娶她,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看他这样,你就算是手把手他也做不好,白的毁了咱们珍味轩的名声。” 这打击的话可够伤人的,月梅担心的看着周承鸿,就见他一下子站了起来,握着拳头看向了谢娇。 “你,你别看不起人了!”他对着谢娇的眼神就觉得委屈,气势不足发狠的语气就一副小可怜的模样,“我怎么做不好,我都还没做呢你就说我做不好,你怎么这么看不起人,我一定可以做好的!一定可以的!” 谢娇对他不好了,就只剩娘一个人对他好了,他一定要做好,要让娘早日有底气和爹和离。 谢娇被他眼圈红红一副要哭的模样弄得彻底懵了,她干什么了她,怎么周承鸿就一副她干了十恶不赦的坏事的模样了? 偏周承鸿心里委屈滔天,看着谢娇一点后悔的模样都没有,口没遮拦道:“我算是知道三弟为什么不喜欢你了,就是你这嘴,太坏了!你这嘴这么……嗷————” 他正说的起劲,不妨谢娇是真气了,跳起来一手扔笔一手就砸砚台,一块带着墨汁的方砚,就这么直直砸在了他的大脑门上。 这还不算,她气得咬牙,绕过桌子过去逮着周承鸿就打。 月梅默默地带着大妮儿出了包厢。 这边折腾半日消停了,谢娇一身狼狈的去了后院换衣裳,周承鸿则穿着皱巴巴的衣服,从后门出了珍味轩。 月梅被谢娇的活力折服,“打他一顿,心情好点儿了?” “是,一点也不难过了。很过瘾,很出气!”谢娇忍不住笑,“所以我想着,同意他加盟倒是也不错,日后再心情差,便打他一顿。” 月梅有点儿同情周承鸿了。 其实他被打,完全是他舍不得还手吧,不然他吃得那么胖,别的能力没有,一身蛮力总是不缺的。难道还打不过谢娇这么一个女流之辈么? 不料周承鸿一走就是两日没消息,谢娇担心是不是她把周承鸿打坏了,月梅却终于有了理由,再次上了周家的大门。 这一回她指名道姓找王氏。 王氏看着满屋子乱糟糟的,犹豫了片刻,还是去外面把月梅给接到了二房。 “正忙着要搬家,这屋里头就有些乱,还请公主恕了怠慢之罪。”领了月梅进二房后,她立刻行礼请罪。 “无碍。”月梅随着她进了屋。 捧上了下人送来的茶,月梅才说明来意,“周家二爷呢,可在府里?” 王氏一愣,道:“在家里呢,不知道公主找他,有什么事?” 不会真如柳氏那个大嘴巴所言,谢月梅是瞧上她家鸿哥儿了吧?这……这她倒也不是不满意,有个公主儿媳妇,那儿子就是驸马,这是好事。可,可她怎么就那么接受不了呢? 儿子是她亲生的没错,可从头到脚,哪儿都比不上周承朗。谢月梅是脑子进水了吗,不要周承朗,要她儿子? 王氏呆呆的,想巴结也说不出话,想奉承也表不了意,只看着月梅,一点往日能干劲儿都使不出来。 月梅说了那日在珍味轩和周承鸿谈的事情,“……我就是来问问情况,他若是不想加盟珍味轩了,那我就自个儿看着开个分店。” 珍味轩的生意如何王氏当然知道,不过此刻重要的不是生意,而是谢月梅的意思,她这到底是看上了鸿哥儿,还是要拉拢二房啊? 不过不管哪样,对她和她的孩子都是好事,她脑子里没想明白就立刻答应了这事,“您说这事,这事他当然是要加盟的,他和我说了,铺子我也给他找好了,就在,就在……” 月梅知道她一时想不出地儿,立刻接话道:“原来是这样,那好,那我就暂时不开,等他这边上门吧。”说着她便起身,“难得来一趟,我去荣安堂给老夫人请个安,你这里还忙着,就不用送了,路都是认识的。” 这哪里行,王氏立刻起身表示要送。 月梅只拒绝,“真不用送,不如这样吧,好久没见到五姑娘了,太太叫五姑娘来陪我走一趟。” 只提五姑娘不提四姑娘,王氏的心跳的更快了,五姑娘是她亲生的,是鸿哥儿的亲妹妹,这,这谢月梅莫非是真的瞎了眼了? 她忙回头吩咐水嬷嬷,“快快快,去叫五姑娘!” 管她是不是瞎了眼呢,就算不是,五丫头和她亲近,身份也一样水涨船高,那么即便搬出侯府了,也不愁嫁不到好人家。五丫头虽然还小,但提前订亲也是可以的。 五姑娘跟在月梅身后出了二房,她心里格外不自在,这个大嫂她从前各种看不起,现在倒好,居然摇身一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公主了。 不说她不敢得罪,就是母亲都得巴结。 不过,母亲那么激动,难不成真像府里下人议论的,她不要大哥,看上二哥了? 真是水-性-杨-花不要脸! 不过若是有个公主大嫂,好像还挺不错的,再是水-性-杨-花,身份摆在那儿,旁人都不敢说什么。就是爹和祖母不同意也不怕,以后叫二哥和她去住公主府,自己也能时常去玩玩呢。 一路走着,五姑娘发现大嫂左看看右看看,走到荷花池边时,居然越走越慢了。她四处一瞧,就瞧见了聚福堂,敢情她和母亲都会错意了,大嫂这是还记挂着大哥呢? “要去看看吗?”五姑娘没办法学来母亲的本事,奉承不来。 月梅眼睛盯着她之前那晚上站着的地方,淡淡道:“就在这儿看吧。” 五姑娘看了看荷花池,碧绿的荷叶,粉白的荷花,有开得正好的,有含苞待放的,顿了顿,她努力的巴结,“要采一把荷花吗?放在屋子里,味儿很不错呢。” 月梅偏过头看她,小姑娘脸色尴尬,想笑又笑不出来的模样,“好啊,劳烦你去给我采,可以吗?我还想要莲蓬,现在的莲子嫩生,应该很好吃。” 她能说不可以吗? 五姑娘板着脸,叫来人吩咐准备小舟下荷花池。 第188章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尊重作者,要看就看正版。 尊重自己,没有钱就干脆不看。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时值隆冬,京城下了一场大雪。 意嘉抱着汤婆子,躺在温暖的拔步床上,正侧着身子向窗外看。北风呼呼,吹得雪花纷纷扬扬飘洒下来,不多时外头就已是一片银装素裹的白。 意嘉想到梁明之。 他就是死在这样的大雪天里。死在她的怀里。 屋子里很暖和,墙角放了几个炭盆,正烧着上好的银霜炭,多宝阁上则摆了几支开得正好的腊梅,烧炭的热气熏的梅香铺满了小巧又精致的闺房。 意嘉也在这暖意馨香中迷迷糊糊半阖了眼。 意识一路飘摇,带着她走到了一座熟悉的府邸。门前无人看守,她推开厚重的大门,却发现府内空空,连洒扫的下人都见不着。她胡乱的走着,一路就走到了后院,停在了一处房间门前。 她觉得这里非常熟悉,只是一时却想不到这是哪里。 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几步外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正背对着她,那人着了一身大红的家常衣裙,正微微弓了身子对着床铺。意嘉再向前两步,这才看到女子的容貌,眼耳口鼻,竟十足十的像了自己。 她身子微晃,蓦然想到,这正是自己。而这熟悉的卧房,则是前世自己待了两年的卧房。 眼光快速的看向床上那人,果然还是熟悉的那张脸,苍白干净的脸上,有着一双乌黑清亮的眸子。像是上好的墨石,又好像是看不见底的深渊。 “大爷,喝药吧。”意嘉看到那女子正温柔娇媚的和床上的男人说着话。 男人脸上忽然浮现了一抹笑,苍白的脸上也仿佛放出了光,他低着嗓子柔声道:“你喂我。” 女子轻笑,“好,那妾身便喂您。” 一勺汤药很快送到了男人面前,男人有一瞬间的犹豫,脸上的笑也顿住了。可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他便笑得更开了些,然后张开了嘴。 不要! 不要喝! 意嘉大声喊着,猛地扑了上去。 扑了个空。 男人一点反应没有,咬住了汤勺,将一勺汤药吞咽了下去。然后是第二勺,第三勺,很快就将女子碗中的汤药喝了个干净 不要喝…… 梁明之,不要喝啊…… 意嘉哭喊着,绝望地蹲下了身子,在床头轻轻的抽泣。两颊湿冷,她也顾不得去擦,一双眼睛盯着地面,不知道是为了梁明之,还是为了自己,只觉得心纠在一起的痛。 梁明之,别喝呀,你怎么能喝,你明明知道那碗汤药有毒的,你怎么还要喝下去! “二小姐,您怎么还在躺着!” 一道清脆的抱怨惊醒了意嘉,她茫茫然睁开眼睛,就看到伺候自己的秋霜站在了门口。厚重的门帘被她掀开,一阵冷风吹了进来,意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东府大太太过来了,马上就要过来看您,您还是快起来让奴婢替您梳洗一番吧!”秋霜抱怨着走近,忽然看到意嘉的脸,“二小姐,您……您怎么哭了?” 意嘉一摸脸,果然摸到了脸颊上的泪,泪已半干,即使在温暖如春的屋子里,也已变得湿冷。 她摇摇头,道:“没事,做了个噩梦。” 秋霜也不过是乍然看到,有些意外才会有此一问。意嘉回答完后,她便也不放在心上,上前一把揭开了意嘉身上的锦被,道:“既然没事二小姐就快些起来吧,若是大太太瞧见您这蓬头垢面的样子,又该说我们伺候的不好了!” 大伯母? 意嘉想起冉氏那双恶狠狠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往床里缩了些。 “二小姐——!”秋霜眼角眉梢都带了不耐烦,“二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意嘉拧起眉头,这哪里是丫鬟对主子的态度,不知道的,只怕要以为秋霜才是小姐了。 “大伯母来便来了,你这般大惊小怪做什么!”她拉过被子,舒舒服服的滑进了被窝,“我还病着,起不得身。” 秋霜有一瞬间的愣神,二小姐往日里最爱往大太太身边凑了,大太太不过说了句女子要注重仪态,二小姐就能顶着书本端端正正的站上一个时辰练习,就是太太千哄万劝都没用的,怎么这会子听说大太太要来了,居然是这个态度? “二小姐……” 秋霜还要再劝,意嘉已经冷冷地瞪向她,“既是大伯母来了,你不去前头迎着,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她的眼神冰冷,好似一柄磨得很锋利的刀,吓得秋霜一哆嗦,到口的话便立刻咽了下去。 二小姐只怕是疯魔了,不然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这样狠厉的眼神?往日里最是好声好气的二小姐,落了一次水后,就跟变了个人似得,这也太奇怪了。 秋霜不敢多言,悄声退了几步,掀了帘子飞快的走了出去。这事不论如何,终归得早些告诉声大太太才是。 意嘉看着秋霜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大伯母? 大伯母来了又怎样,她是二房的嫡出小姐,还在生着病,就是大伯母来了,她也没必要上赶着去迎接! 毕竟,她已经不是那个没爹没娘,寄居在大房的可怜虫了。 三天前的夜里她醒了过来,可是一觉醒来,却犹如大梦初醒。 她还是她,可她却已经不是她了。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是寄居在大房的二房孤女,别说丫鬟婢女了,就是自己都被当成了堂姐身边的伺候丫头。可是今生,从三天前她被从结了冰的水池里捞出来后,她就知道一切都变了。 她还是叫周意嘉,是周家二爷周成延和杭州府皇商宋家嫡女唯一的女儿,周家二房的嫡出大小姐。可是这一世,父亲却并没有在来京述职的路上出意外而死于非命,他不仅好好的活着,考评时还得了个优,被调任回了京城,任了从四品的国子监祭酒。而且,还娶了自己的小姨母做续弦,继母是母亲的庶妹,嫁给父亲的第二年就生了个女儿,取名周意琬,今年已经五岁了。 她从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摇身一变成了周家二房千娇万宠长大的大小姐。吃的好穿的好,更是还有许多前世摸都摸不着的精美首饰,如今可以随意的扔着,而且,身边还多了两个陌生的大丫鬟伺候着。 她简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可是三天了,她醒来已经三天了,这个梦却没有消失。 她因着落水得了风寒,虽然整日里躺在床上养着,可却是知道这不是梦。这是个实实在在的世界,她也真切的活着,有呼吸,有温度,还有前世里虐待她的那个大伯母。 前世里父亲在回京的路上遇袭受了重伤,回到京城后没几日就去世了。那时候她才六岁,早逝的母亲并没有给她留下太多的印象,但是一直疼爱自己的父亲去世了,却叫她一瞬间就塌了天地。 家产被大伯母一家侵吞了,她也一夜间从父亲的掌上明珠变成了无依无靠的小孤女,外祖家远在杭州府,因了大伯母的撺掇,年仅六岁的她对赶来照拂她的舅舅一顿恶言,彻底伤了舅甥之情。 后来呢,后来她去了东府堂姐的院子里住下,名分上她是周家二房的嫡出小姐,可实际上却是周家大小姐身边端茶递水的伺候丫头。衣穿不暖,饭吃不饱,她过得连周家的粗使丫头都不如。 直到,直到她遇到了梁明轩。 “嘉儿,你如何了?”一名打扮的富丽堂皇的妇人进了屋,快速的走到了意嘉床前,执起了她的手,“哎,瞧你这孩子瘦的,真是叫大伯母看了心都酸了。快告诉大伯母,你现在怎么样了,身上可还难受着?” 尾随她身后进来的小宋氏听了冉氏的话,脸上一阵阵的难堪。 意嘉没有去管小宋氏,看着冉氏的一番作态,甜甜的笑了,“谢谢大伯母关心。”又说:“我浑身一点劲都没有,起都起不来,就不给大伯母见礼了,大伯母可别生气才好。” “瞧你这孩子!”冉氏露出一个满意的笑,伸手轻轻摩挲着意嘉的头,“你快点好起来就是了,我一向是拿你当亲生女儿看待的,这点子虚礼你计较些什么?” 意嘉极力忍着挥手赶人的冲动,“大伯母,到底是谁推我落水的,可查到不曾?” 三日来她虽然理清了不少事情,但对于自己为何会落水一事,却一点头绪也没有。她只隐隐记得是有人推了她,但到底是谁,却不知道。 冉氏心里一跳,这孩子,怎么会关注起这个来了?不过幸好她早已有了准备,眼光瞟了一眼身后的小宋氏,冉氏语重心长道:“你说你这孩子,为什么出门不带着丫头呢?那日里你若是带了个丫头在身边,我也好查些,可你偏偏一个人出的门,这两日里东西府的下人们几乎都让我盘问个遍了,竟是没有一个人知道的。”她顿了顿,语气坚定道:“不过你放心,伯母会仔细查,若是查到了是谁害你的,伯母绝对不会放过她!” 第189章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尊重作者,要看就看正版。 尊重自己,没有钱就干脆不看。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尊重作者,要看就看正版。 尊重自己,没有钱就干脆不看。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尊重作者,要看就看正版。 尊重自己,没有钱就干脆不看。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尊重作者,要看就看正版。 尊重自己,没有钱就干脆不看。 在公主府的门口,她带着一帮子仆妇丫鬟等在门口,翘首以盼的看着公主府紧闭的大门。 那日在珍味轩,月梅和谢家算是撕破脸了,这会儿她正好又生气呢,于是也没上去见礼。毕竟说起来,她如今是公主的身份,就是要行家礼,也得谢老夫人先来行了国礼的。。 谢老夫人想着这是自个儿的亲孙女,就是不承认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所以也压根不上前。 她此刻正气着呢。 昨儿安平公主叫了老二过来,什么事没有,只叫儿子在院子里站着,晒晕乎了才送了人回去。今儿午后正热的时辰,她又派人把老二给叫了来,这都半日的功夫了,还没出来,也不知道在里面是干什么的。 谢老夫人便是不想管,也实在担心儿子的身体。 月梅被下人迎进了公主府,还没到上房,就远远的看见谢二老爷被架了出来。昨日的情况她没见到,今日却是看到了,谢二老爷一张脸红通通的,软着身子靠着两个小厮,腿连直都直不起来。 不过今日谢二老爷却没晕厥,居然还清醒着,甚至在经过月梅的时候,还让两个小厮停了下来。 “月梅……”他拉长的语调叫了月梅一声,声音沧桑的像是八十老汉。 月梅不由得停住了脚。 他吃力的昂着头看着月梅,眼睛眨了两下,就眨出了眼泪。可也不知道是不是皮肤被晒伤了,眼泪滑到了脸上,他就痛苦的又是皱眉又是翻眼,偏又没力气抬手去擦。 这也就是京中被酒色掏空身子的人才会如此,在乡下,这么热的天也照样有人从早到晚的在地里忙碌着,连着晒了两个下午,人家半点事儿都没有。 月梅被气出来的一肚子火,在看到谢二老爷这般情况后,消失了大半。她甚至很有心情的回话,“谢二老爷,请问您有何事?” 谢二老爷又眨了眨眼,然后又疼了一回。 “月梅,你……你劝劝你娘吧……”他不敢再哭了,忙说道:“劝劝她,劝劝她放了她自己,她这样……她这样折磨我也就是折磨她自己啊!” 昨日没看出安平公主有什么问题,今日一早她就出了府,还没来得及见安平公主,也不知道她如何了。 不过,安平公主有没有被折磨到月梅不知道,但是谢二老爷,却妥妥的被折磨到了。 月梅呵呵一笑,没有说话,转身走了。 谢二老爷忍不住又想哭了,他已经被折磨的跺脚的力气都没有了,表示不满的时候,也就只有翻眼和掉眼泪了。 不管谢二老爷这边见了谢老夫人如何掉眼泪,月梅进了上房,却发现安平公主虽然脸上没有笑容,但却也看不出什么被折磨的模样。 她靠在罗汉床上打盹,听见脚步声才睁开眼,“回来了,还没吃饭吧?” 月梅摇摇头,“还没呢。”刚看了一场谢二老爷的戏,她有些饿了,“有些饿了,娘吃了吗?” 安平公主身体还是弱的很,叫宫女扶着半坐了起来,才道:“我也没呢,不过已经吩咐下去了,你就在我这里陪我一起用吧。”又道:“对了,今日你匆匆叫了太医和医婆稳婆出去,你的朋友没事了吧?母子平安?” 月梅一叹,道:“嗯,母子平安。” 正说着话,每日里去长平侯府叫人的大宫女端着水进了屋,送到月梅手边请她洗手,然后朝安平公主笑道:“公主,奴婢瞧今日谢二老爷还好,虽然不能走路,但走的时候人还清醒着。” 安平公主收了含笑的脸,冷冷道:“看来今日晒的他还不够,明儿你早些去叫他。” 大宫女高兴的“哎”了一声,端着水盆下去了。 月梅盯着安平公主的神色瞧着。 安平公主纳闷,问道:“你这孩子,盯着我看什么呢?” 觉得奇怪啊,前段时间是要死要活的,怎么现在却……月梅想了想,就把刚才在来的路上看到谢二老爷的事说了,当然,谢二老爷的那番折磨论也提了。 安平公主听了就是冷笑,“呵,他算是哪根葱,折磨他怎么会是折磨我,折磨他我只会高兴,他越惨,我越是高兴!” 月梅听了心头一抖,想着,安平公主不会是适得其反吧?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恨得狠,就说明爱得深,安平公主可别应验了这话。 她又看了看安平公主,觉得暂时这样也挺好,安平公主看着不像被折磨的样儿,但是谢二老爷,却真的是被折磨了。 这折磨虽然不重,但真的还挺叫人难受的。 哈哈。 月梅心情好,晚上吃的是冷面,安平公主不能多吃,月梅却是直吃了三小碗,吃的最后肚子都溜圆了。 安平公主吃了小半碗,但是看月梅吃的香,又叫人用鸡蛋下了细面,倒是又吃了一碗。 看她这样,月梅是真的放心了。 不过第二天一早,月梅却收到了噩耗。 月桃死了。 昨日晚上,上吊死的。 月梅听秋兰传来这消息,当时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怎么会这样,月桃她怎么会想不开,自杀了? 昨日,昨日自己也没怎么逼她啊。 可是,可是她这是,这是被自己逼死的吗? “公主,这里头恐怕不简单。”冯嬷嬷看月梅的状态不对,忙说道:“公主,不然奴婢过去查查吧,那胡太太刚生了孩子,再怎么想不开也不会现在自杀的。” 月梅的眼泪掉了下来,她一把抓住了冯嬷嬷的手,“我,我跟你一起去!” 小巷子口还和昨日一样,安安静静的,可是再走过这里,月梅却觉得脚下犹如千金重。 如果月桃害了她,这会儿她良心也许不会这般不安,可是她相信月桃,昨日月桃说没有害她,她是相信的。因为相信,所以她生气的离开了,没有采取其他措施,也因为相信,她意识到是自己害了月桃,此刻就更是没有办法接受。 月桃…… 站在胡家小院门口,月梅眼前却出现了小小的月桃,小月桃总是被欺负,她看不过眼,护了两回。小月桃就觉得她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了,好不容易被主子赏了点好吃的也舍不得吃,总是留到晚上,两人在下人房见面了,才拿出来一起分享。 她还记得,有一回夏天月桃得了一块冰糕,因为舍不得吃藏在了胸口,后来化了她一胸口的糊糊。到了晚上发现不能吃了,红着眼睛哭了一夜。 月梅发现,她根本没有办法迈开脚步了。 “嬷嬷,你,你去看看。”她和冯嬷嬷说了一声,转头就往路对面的铺子去了。 冯嬷嬷叹了口气,看着秋兰追上去了,才转身。 胡家小院里,曹妈妈在堂屋里抱着月桃已经哭成了泪人。而昨日刚出生的孩子被胡文抱着,也哇哇的哭着,胡文则一边机械的摇着手臂,一边愣愣的看着被放在床上的月桃。 昨日生子的喜悦,今日就变成了丧妻的痛苦。 冯嬷嬷一双眼睛锐利的盯着胡文,昨日她和月梅都看出胡文是要保孩子不要大人的,可是此刻看他伤心到几乎傻了的模样,冯嬷嬷就有些看不懂了。 难道说,这胡文对月桃也是真心的? 曹妈妈听见动静回头,见来人是冯嬷嬷,顿时松了月桃就冲上来,“你还来,你还来干什么?我女儿都叫你们逼死了,你还来,来看笑话吗?” 冯嬷嬷身手伶俐,曹妈妈根本近不得她身。 “公主叫我来看看情况。”她淡淡说道。 如果月梅在这里,曹妈妈顾忌着身份,可能不敢如何。可是月梅不在,她因为失去了月桃,就根本控制不住内心的怒火了,“看,有什么好看的,看看逼死一个不够,想把我们一家四口都逼死吗?我早就知道,她不是个好东西,她是个丧门星,是个搅家精!害得她爹娘和离,自己和离,害得周家分家,气得老夫人病倒,如今又逼死了我的月桃……她不是个……” 第190章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尊重作者,要看就看正版。 尊重自己,没有钱就干脆不看。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时值隆冬,京城下了一场大雪。 意嘉抱着汤婆子,躺在温暖的拔步床上,正侧着身子向窗外看。北风呼呼,吹得雪花纷纷扬扬飘洒下来,不多时外头就已是一片银装素裹的白。 意嘉想到梁明之。 他就是死在这样的大雪天里。死在她的怀里。 屋子里很暖和,墙角放了几个炭盆,正烧着上好的银霜炭,多宝阁上则摆了几支开得正好的腊梅,烧炭的热气熏的梅香铺满了小巧又精致的闺房。 意嘉也在这暖意馨香中迷迷糊糊半阖了眼。 意识一路飘摇,带着她走到了一座熟悉的府邸。门前无人看守,她推开厚重的大门,却发现府内空空,连洒扫的下人都见不着。她胡乱的走着,一路就走到了后院,停在了一处房间门前。 她觉得这里非常熟悉,只是一时却想不到这是哪里。 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几步外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正背对着她,那人着了一身大红的家常衣裙,正微微弓了身子对着床铺。意嘉再向前两步,这才看到女子的容貌,眼耳口鼻,竟十足十的像了自己。 她身子微晃,蓦然想到,这正是自己。而这熟悉的卧房,则是前世自己待了两年的卧房。 眼光快速的看向床上那人,果然还是熟悉的那张脸,苍白干净的脸上,有着一双乌黑清亮的眸子。像是上好的墨石,又好像是看不见底的深渊。 “大爷,喝药吧。”意嘉看到那女子正温柔娇媚的和床上的男人说着话。 男人脸上忽然浮现了一抹笑,苍白的脸上也仿佛放出了光,他低着嗓子柔声道:“你喂我。” 女子轻笑,“好,那妾身便喂您。” 一勺汤药很快送到了男人面前,男人有一瞬间的犹豫,脸上的笑也顿住了。可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他便笑得更开了些,然后张开了嘴。 不要! 不要喝! 意嘉大声喊着,猛地扑了上去。 扑了个空。 男人一点反应没有,咬住了汤勺,将一勺汤药吞咽了下去。然后是第二勺,第三勺,很快就将女子碗中的汤药喝了个干净 不要喝…… 梁明之,不要喝啊…… 意嘉哭喊着,绝望地蹲下了身子,在床头轻轻的抽泣。两颊湿冷,她也顾不得去擦,一双眼睛盯着地面,不知道是为了梁明之,还是为了自己,只觉得心纠在一起的痛。 梁明之,别喝呀,你怎么能喝,你明明知道那碗汤药有毒的,你怎么还要喝下去! “二小姐,您怎么还在躺着!” 一道清脆的抱怨惊醒了意嘉,她茫茫然睁开眼睛,就看到伺候自己的秋霜站在了门口。厚重的门帘被她掀开,一阵冷风吹了进来,意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东府大太太过来了,马上就要过来看您,您还是快起来让奴婢替您梳洗一番吧!”秋霜抱怨着走近,忽然看到意嘉的脸,“二小姐,您……您怎么哭了?” 意嘉一摸脸,果然摸到了脸颊上的泪,泪已半干,即使在温暖如春的屋子里,也已变得湿冷。 她摇摇头,道:“没事,做了个噩梦。” 秋霜也不过是乍然看到,有些意外才会有此一问。意嘉回答完后,她便也不放在心上,上前一把揭开了意嘉身上的锦被,道:“既然没事二小姐就快些起来吧,若是大太太瞧见您这蓬头垢面的样子,又该说我们伺候的不好了!” 大伯母? 意嘉想起冉氏那双恶狠狠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往床里缩了些。 “二小姐——!”秋霜眼角眉梢都带了不耐烦,“二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意嘉拧起眉头,这哪里是丫鬟对主子的态度,不知道的,只怕要以为秋霜才是小姐了。 “大伯母来便来了,你这般大惊小怪做什么!”她拉过被子,舒舒服服的滑进了被窝,“我还病着,起不得身。” 秋霜有一瞬间的愣神,二小姐往日里最爱往大太太身边凑了,大太太不过说了句女子要注重仪态,二小姐就能顶着书本端端正正的站上一个时辰练习,就是太太千哄万劝都没用的,怎么这会子听说大太太要来了,居然是这个态度? “二小姐……” 秋霜还要再劝,意嘉已经冷冷地瞪向她,“既是大伯母来了,你不去前头迎着,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她的眼神冰冷,好似一柄磨得很锋利的刀,吓得秋霜一哆嗦,到口的话便立刻咽了下去。 二小姐只怕是疯魔了,不然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这样狠厉的眼神?往日里最是好声好气的二小姐,落了一次水后,就跟变了个人似得,这也太奇怪了。 秋霜不敢多言,悄声退了几步,掀了帘子飞快的走了出去。这事不论如何,终归得早些告诉声大太太才是。 意嘉看着秋霜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大伯母? 大伯母来了又怎样,她是二房的嫡出小姐,还在生着病,就是大伯母来了,她也没必要上赶着去迎接! 毕竟,她已经不是那个没爹没娘,寄居在大房的可怜虫了。 三天前的夜里她醒了过来,可是一觉醒来,却犹如大梦初醒。 她还是她,可她却已经不是她了。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是寄居在大房的二房孤女,别说丫鬟婢女了,就是自己都被当成了堂姐身边的伺候丫头。可是今生,从三天前她被从结了冰的水池里捞出来后,她就知道一切都变了。 她还是叫周意嘉,是周家二爷周成延和杭州府皇商宋家嫡女唯一的女儿,周家二房的嫡出大小姐。可是这一世,父亲却并没有在来京述职的路上出意外而死于非命,他不仅好好的活着,考评时还得了个优,被调任回了京城,任了从四品的国子监祭酒。而且,还娶了自己的小姨母做续弦,继母是母亲的庶妹,嫁给父亲的第二年就生了个女儿,取名周意琬,今年已经五岁了。 她从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摇身一变成了周家二房千娇万宠长大的大小姐。吃的好穿的好,更是还有许多前世摸都摸不着的精美首饰,如今可以随意的扔着,而且,身边还多了两个陌生的大丫鬟伺候着。 她简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可是三天了,她醒来已经三天了,这个梦却没有消失。 她因着落水得了风寒,虽然整日里躺在床上养着,可却是知道这不是梦。这是个实实在在的世界,她也真切的活着,有呼吸,有温度,还有前世里虐待她的那个大伯母。 前世里父亲在回京的路上遇袭受了重伤,回到京城后没几日就去世了。那时候她才六岁,早逝的母亲并没有给她留下太多的印象,但是一直疼爱自己的父亲去世了,却叫她一瞬间就塌了天地。 家产被大伯母一家侵吞了,她也一夜间从父亲的掌上明珠变成了无依无靠的小孤女,外祖家远在杭州府,因了大伯母的撺掇,年仅六岁的她对赶来照拂她的舅舅一顿恶言,彻底伤了舅甥之情。 后来呢,后来她去了东府堂姐的院子里住下,名分上她是周家二房的嫡出小姐,可实际上却是周家大小姐身边端茶递水的伺候丫头。衣穿不暖,饭吃不饱,她过得连周家的粗使丫头都不如。 直到,直到她遇到了梁明轩。 “嘉儿,你如何了?”一名打扮的富丽堂皇的妇人进了屋,快速的走到了意嘉床前,执起了她的手,“哎,瞧你这孩子瘦的,真是叫大伯母看了心都酸了。快告诉大伯母,你现在怎么样了,身上可还难受着?” 尾随她身后进来的小宋氏听了冉氏的话,脸上一阵阵的难堪。 意嘉没有去管小宋氏,看着冉氏的一番作态,甜甜的笑了,“谢谢大伯母关心。”又说:“我浑身一点劲都没有,起都起不来,就不给大伯母见礼了,大伯母可别生气才好。” “瞧你这孩子!”冉氏露出一个满意的笑,伸手轻轻摩挲着意嘉的头,“你快点好起来就是了,我一向是拿你当亲生女儿看待的,这点子虚礼你计较些什么?” 意嘉极力忍着挥手赶人的冲动,“大伯母,到底是谁推我落水的,可查到不曾?” 三日来她虽然理清了不少事情,但对于自己为何会落水一事,却一点头绪也没有。她只隐隐记得是有人推了她,但到底是谁,却不知道。 冉氏心里一跳,这孩子,怎么会关注起这个来了?不过幸好她早已有了准备,眼光瞟了一眼身后的小宋氏,冉氏语重心长道:“你说你这孩子,为什么出门不带着丫头呢?那日里你若是带了个丫头在身边,我也好查些,可你偏偏一个人出的门,这两日里东西府的下人们几乎都让我盘问个遍了,竟是没有一个人知道的。”她顿了顿,语气坚定道:“不过你放心,伯母会仔细查,若是查到了是谁害你的,伯母绝对不会放过她!” 第191章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尊重作者,要看就看正版。 尊重自己,没有钱就干脆不看。 窗外亮光透过窗玻璃照进来,她有些难受的揉了揉眼。随后放下手,习惯性的要去叫陆程加。触手空空,这才发现外侧已经没了人影。 她掀开被子,在铺好的毛毯上摸了摸,一点温度也没有。倒是不小心带出了一本书,长夜漫漫,陆程加不回来,她也只有靠无脑的言情小说打发时间了。一扫眼看到那本小说的名字—《离婚之后》,作者是现言金榜的常驻客无名,其实这本她本来不想看的,因为这本书里的女主角的姓和她不一样,但是名,却一样也叫璐璐。 她是为了试探陆程加才买的,因为这书里的男主角,居然叫陆程加。 陆程加是闵璐的丈夫,结婚三年,没有孩子。 他和闵璐一起陪着闵家老爷子闵文海,住在闵家的别墅里,上班的地方则是距离闵家别墅半小时车程的闵氏。公司里九点上班,陆程加向来是七点半起床,在家吃过王姐煮的早饭,然后出门上班。 可自从闵璐身体好后,陆程加要么晚上不回来,要么就回来很晚,走得很早。 闵璐有了不好的预感,只怕他们的婚姻出问题了。而且这问题,很可能就是在她受伤的那段时间发生的。 她不甘心的再次摸了摸毛毯。 陆程加是昨晚上没回来,还是今天走得很早呢? 如果没有回来,那他去了哪里,和谁在一起? 难道他们三年的夫妻,已经做到头了,陆程加真的有了钱就变坏,在外面找了小三? 陆程加和她一起住在闵家,上班也是在闵氏,他吃她闵家用她闵家,日后还要继承她闵家的家业,他有什么资格这样对她? 一股无名的火气从闵璐心底蹿了上来,她掀开被子,赤脚趿拉着鞋就冲出了卧室。 “璐璐起来啦!”闵文海刚好走到二楼楼梯口准备叫女儿吃早饭,见她出来了,就笑眯眯的看着她,“王姐做好早饭了,先吃早饭,吃完了咱爷俩还得赶紧出去呢。” 闵璐没有回答闵文海的话,而是问道:“王姐在厨房吗?” 闵文海点点头。 闵璐就从楼梯上往下喊人,“王姐,陆程加昨晚上没回来吗?” 在厨房准备早饭的王姐听见喊声,忙放下手里的勺子,一路小跑出来,“小姐,先生是早上才走的。” 闵璐听了这话心口的火气下去了一些,“嗯”了一声后转身往房间走,走了几步又回头,“那他吃早饭了吗?” 王姐忙道:“吃了,先生喝了两碗粥呢。” 就知道喝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陆程加恨不得天天喝粥。闵璐撇撇嘴,扔下一句“知道了”,就回了房间。 等换好衣服下楼吃早饭时,她才有空问闵文海,“爸,咱们今天要去哪儿?” 闵文海吃着生煎包,咬一口,吸了里面的汤汁,满足的叹了口气后,才笑着看向了闵璐。 “乖女儿,你和程加怎么了?吵架了?”老人家一副八卦的表情。 陆程加,爸爸姓陆,妈妈姓程,于是起了这么个名字。闵璐喜欢连名带姓的喊他,总觉得喊程加的时候,像是在喊另一个人似的怪异。可闵老爷为表亲近,自来都是喊的程加。 “没,我和陆程加好着呢。”对于闵文海的八卦,因为是自己亲爹,闵璐只能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看女儿要炸毛了,闵文海也见好就收,不再逗她了。 “今天你彭叔叔的女儿十八岁生日,咱们不是说好了要去参加她生日party的吗?”闵文海不满的看着女儿,“你瞧瞧你,是不是又忘了?” 这位彭叔叔叫彭浩远,既是闵文海的好友,又是他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而这个十八岁的女儿,则是彭浩远的老来女,最得他的宠爱。虽然如今闵氏基本上交给了陆程加打理,但有些交际闵文海还是要去的,何况还能顺便带带闵璐。 闵璐真不记得有这回事了。 闵文海再次提及,她又努力想了一回,发现还是不记得。 好像自从她受伤后,不仅是从前的记忆忘记了,后来的记性也变差了。很多事情发生过后就立刻忘记,一点影子也想不起来。 哦,除了一件事,那就是和陆程加有关的事。和陆程加有关的事儿,她总是记得特别清楚。 “不记得了。”闵璐摇头说道:“那礼物呢,礼物你准备了吗?” 闵文海叹气道:“准备了。就知道你会忘,所以只能我准备了。”他说着看向坐在饭桌角落一起吃饭的王姐,“王姐,你到书房去把我准备的礼物拿下来。” 闵文海是叫秘书帮着准备的礼物,每个女人都缺少不了的高跟鞋。只不过这双高跟鞋是高定款,全球只有一双,送给彭浩远的女儿,这礼物也不算薄了。 玛丽莲梦露曾经说过:虽然我不知道是谁最先发明了高跟鞋,但所有女人都应该感谢他。 黑色缎面的高跟鞋,芊芊细跟,美得让人惊叹。 闵璐不由自主的把鞋子拎了出来,看了两分钟后才依依不舍的放下。 “真好看。”她嘟着嘴说道:“爸你为了别人家的女儿这么煞费苦心,对自家女儿,要是也能用这么多心思就好了。” 闵文海喝了最后一口粥后,放下了筷子。 “你是结了婚的人了,找你老公去。”再一次的提及让闵璐不高兴的话题。 闵璐对他无语,把鞋子放回去,蹭蹭蹭的跑上了二楼。在楼上折腾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化好妆,换了衣裳,拿了一个银色的手拿包,这才缓缓走下楼梯。 闵璐一张脸蛋生的十分漂亮,如今化了妆,又穿上了显白的墨绿色贴身毛衣裙。从楼上走下来的瞬间,就是在闵家工作多年的王姐几乎都要看呆了。 墨绿色的贴身毛衣裙非常简单,但却完美的展现了闵璐姣好的身材。长腿,细腰,最重要的是还有一对儿傲人的丰胸。 王姐忍不住夸道:“小姐可真漂亮,跟先生站一块儿,是真正的男才女貌!” 闵文海点点头,说:“可不,有她妈五分的风采。”对于女婿,却是皱眉想了想,才下评论,“程加倒是还不错,能配得上璐璐。” 闵璐的妈妈去世多年,可闵文海这么多年却一直孑然一人。闵璐虽然没有从前的记忆了,但就从闵文海半退休后,仍有漂亮的姑娘想给她做后妈这一点看,以前闵文海还在闵氏的时候,前赴后继扑上来的姑娘只怕更多。 所以,在闵文海心里,妈妈的地位是她这个女儿高不可及的。 闵璐自然不会无聊的和闵文海争论她和妈妈谁更漂亮。 父女两人坐上车,一路朝着彭家去了。 “爸,彭叔叔的女儿生日,陆程加去不去?”问出这句话时,闵璐觉得自己挺可怜的。 自从她的伤好了以后,她想和陆程加好好说一句话都变成了奢侈。如今居然奢望靠着别的女人的生日,来见他一面,并且能好好的说说话了。 “当然要去的。”闵文海道:“你放心,程加比你靠谱多了,不用提醒他也记得。” “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你亲生的。”闵璐不高兴的抱怨了句,低头看了眼手表,又说道:“现在时间还早,爸要不你一个人先去,我去公司找下陆程加吧?万一他忘了,我也好提醒一下他,回头我跟他一起去彭叔叔家。” 闵璐戴不惯手表,可这手表不一样,是陆程加送的结婚三周年礼物。 闵文海不赞同的看了女儿一眼,随即面色严肃起来。 “璐璐,你不会是真的和程加闹矛盾了吧?”他忍不住教训女儿,“程加天天扑在公司里,忙得几乎连休息时间都没有,你可不能总是耍小性子。” 自打女儿受了一回伤,伤好了,这性子也就变了。 从前温柔体贴的女儿,一下子变成了骄纵的大小姐。他闵文海的女儿自然有骄纵任性的资本,他是半点儿都不在意的,可女婿每日忙得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还要伺候这小姑奶奶,那可就是累多了。 女婿是性子好,可性子再好,也挡不住这么折腾的。 “璐璐,你可得体谅体谅程加才是。”自从妻子去世后,闵文海还是第一回有了又当爹又当娘的疲惫。 闵璐暴躁的想把车窗玻璃砸烂。 都说旁观者清,可旁观者身在局外,根本不知道她这个局里人的痛苦。 陆程加种种的不对劲,就连一直生活在一起的爸爸和王姐都没有看出来。可她是陆程加的老婆,她却清楚的知道,陆程加就算不是在外面找了女人,也是对她这个做老婆的,厌倦了! 她又漂亮又年轻,家里还有钱,陆程加到底哪里想不开了? “我知道,我就是体谅他,所以才想去公司找他的。”为了成功去闵氏,闵璐不得不骗闵文海,“我今儿打扮的这么漂亮,得让他第一个看到对不对?他每天工作那么辛苦,看到我这个貌美如花的媳妇,也能缓解缓解压力。 第192章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尊重作者,要看就看正版。 尊重自己,没有钱就干脆不看。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时值隆冬,京城下了一场大雪。 意嘉抱着汤婆子,躺在温暖的拔步床上,正侧着身子向窗外看。北风呼呼,吹得雪花纷纷扬扬飘洒下来,不多时外头就已是一片银装素裹的白。 意嘉想到梁明之。 他就是死在这样的大雪天里。死在她的怀里。 屋子里很暖和,墙角放了几个炭盆,正烧着上好的银霜炭,多宝阁上则摆了几支开得正好的腊梅,烧炭的热气熏的梅香铺满了小巧又精致的闺房。 意嘉也在这暖意馨香中迷迷糊糊半阖了眼。 意识一路飘摇,带着她走到了一座熟悉的府邸。门前无人看守,她推开厚重的大门,却发现府内空空,连洒扫的下人都见不着。她胡乱的走着,一路就走到了后院,停在了一处房间门前。 她觉得这里非常熟悉,只是一时却想不到这是哪里。 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几步外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正背对着她,那人着了一身大红的家常衣裙,正微微弓了身子对着床铺。意嘉再向前两步,这才看到女子的容貌,眼耳口鼻,竟十足十的像了自己。 她身子微晃,蓦然想到,这正是自己。而这熟悉的卧房,则是前世自己待了两年的卧房。 眼光快速的看向床上那人,果然还是熟悉的那张脸,苍白干净的脸上,有着一双乌黑清亮的眸子。像是上好的墨石,又好像是看不见底的深渊。 “大爷,喝药吧。”意嘉看到那女子正温柔娇媚的和床上的男人说着话。 男人脸上忽然浮现了一抹笑,苍白的脸上也仿佛放出了光,他低着嗓子柔声道:“你喂我。” 女子轻笑,“好,那妾身便喂您。” 一勺汤药很快送到了男人面前,男人有一瞬间的犹豫,脸上的笑也顿住了。可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他便笑得更开了些,然后张开了嘴。 不要! 不要喝! 意嘉大声喊着,猛地扑了上去。 扑了个空。 男人一点反应没有,咬住了汤勺,将一勺汤药吞咽了下去。然后是第二勺,第三勺,很快就将女子碗中的汤药喝了个干净 不要喝…… 梁明之,不要喝啊…… 意嘉哭喊着,绝望地蹲下了身子,在床头轻轻的抽泣。两颊湿冷,她也顾不得去擦,一双眼睛盯着地面,不知道是为了梁明之,还是为了自己,只觉得心纠在一起的痛。 梁明之,别喝呀,你怎么能喝,你明明知道那碗汤药有毒的,你怎么还要喝下去! “二小姐,您怎么还在躺着!” 一道清脆的抱怨惊醒了意嘉,她茫茫然睁开眼睛,就看到伺候自己的秋霜站在了门口。厚重的门帘被她掀开,一阵冷风吹了进来,意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东府大太太过来了,马上就要过来看您,您还是快起来让奴婢替您梳洗一番吧!”秋霜抱怨着走近,忽然看到意嘉的脸,“二小姐,您……您怎么哭了?” 意嘉一摸脸,果然摸到了脸颊上的泪,泪已半干,即使在温暖如春的屋子里,也已变得湿冷。 她摇摇头,道:“没事,做了个噩梦。” 秋霜也不过是乍然看到,有些意外才会有此一问。意嘉回答完后,她便也不放在心上,上前一把揭开了意嘉身上的锦被,道:“既然没事二小姐就快些起来吧,若是大太太瞧见您这蓬头垢面的样子,又该说我们伺候的不好了!” 大伯母? 意嘉想起冉氏那双恶狠狠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往床里缩了些。 “二小姐——!”秋霜眼角眉梢都带了不耐烦,“二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意嘉拧起眉头,这哪里是丫鬟对主子的态度,不知道的,只怕要以为秋霜才是小姐了。 “大伯母来便来了,你这般大惊小怪做什么!”她拉过被子,舒舒服服的滑进了被窝,“我还病着,起不得身。” 秋霜有一瞬间的愣神,二小姐往日里最爱往大太太身边凑了,大太太不过说了句女子要注重仪态,二小姐就能顶着书本端端正正的站上一个时辰练习,就是太太千哄万劝都没用的,怎么这会子听说大太太要来了,居然是这个态度? “二小姐……” 秋霜还要再劝,意嘉已经冷冷地瞪向她,“既是大伯母来了,你不去前头迎着,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她的眼神冰冷,好似一柄磨得很锋利的刀,吓得秋霜一哆嗦,到口的话便立刻咽了下去。 二小姐只怕是疯魔了,不然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这样狠厉的眼神?往日里最是好声好气的二小姐,落了一次水后,就跟变了个人似得,这也太奇怪了。 秋霜不敢多言,悄声退了几步,掀了帘子飞快的走了出去。这事不论如何,终归得早些告诉声大太太才是。 意嘉看着秋霜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大伯母? 大伯母来了又怎样,她是二房的嫡出小姐,还在生着病,就是大伯母来了,她也没必要上赶着去迎接! 毕竟,她已经不是那个没爹没娘,寄居在大房的可怜虫了。 三天前的夜里她醒了过来,可是一觉醒来,却犹如大梦初醒。 她还是她,可她却已经不是她了。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是寄居在大房的二房孤女,别说丫鬟婢女了,就是自己都被当成了堂姐身边的伺候丫头。可是今生,从三天前她被从结了冰的水池里捞出来后,她就知道一切都变了。 她还是叫周意嘉,是周家二爷周成延和杭州府皇商宋家嫡女唯一的女儿,周家二房的嫡出大小姐。可是这一世,父亲却并没有在来京述职的路上出意外而死于非命,他不仅好好的活着,考评时还得了个优,被调任回了京城,任了从四品的国子监祭酒。而且,还娶了自己的小姨母做续弦,继母是母亲的庶妹,嫁给父亲的第二年就生了个女儿,取名周意琬,今年已经五岁了。 她从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摇身一变成了周家二房千娇万宠长大的大小姐。吃的好穿的好,更是还有许多前世摸都摸不着的精美首饰,如今可以随意的扔着,而且,身边还多了两个陌生的大丫鬟伺候着。 她简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可是三天了,她醒来已经三天了,这个梦却没有消失。 她因着落水得了风寒,虽然整日里躺在床上养着,可却是知道这不是梦。这是个实实在在的世界,她也真切的活着,有呼吸,有温度,还有前世里虐待她的那个大伯母。 前世里父亲在回京的路上遇袭受了重伤,回到京城后没几日就去世了。那时候她才六岁,早逝的母亲并没有给她留下太多的印象,但是一直疼爱自己的父亲去世了,却叫她一瞬间就塌了天地。 家产被大伯母一家侵吞了,她也一夜间从父亲的掌上明珠变成了无依无靠的小孤女,外祖家远在杭州府,因了大伯母的撺掇,年仅六岁的她对赶来照拂她的舅舅一顿恶言,彻底伤了舅甥之情。 后来呢,后来她去了东府堂姐的院子里住下,名分上她是周家二房的嫡出小姐,可实际上却是周家大小姐身边端茶递水的伺候丫头。衣穿不暖,饭吃不饱,她过得连周家的粗使丫头都不如。 直到,直到她遇到了梁明轩。 “嘉儿,你如何了?”一名打扮的富丽堂皇的妇人进了屋,快速的走到了意嘉床前,执起了她的手,“哎,瞧你这孩子瘦的,真是叫大伯母看了心都酸了。快告诉大伯母,你现在怎么样了,身上可还难受着?” 尾随她身后进来的小宋氏听了冉氏的话,脸上一阵阵的难堪。 意嘉没有去管小宋氏,看着冉氏的一番作态,甜甜的笑了,“谢谢大伯母关心。”又说:“我浑身一点劲都没有,起都起不来,就不给大伯母见礼了,大伯母可别生气才好。” “瞧你这孩子!”冉氏露出一个满意的笑,伸手轻轻摩挲着意嘉的头,“你快点好起来就是了,我一向是拿你当亲生女儿看待的,这点子虚礼你计较些什么?” 意嘉极力忍着挥手赶人的冲动,“大伯母,到底是谁推我落水的,可查到不曾?” 三日来她虽然理清了不少事情,但对于自己为何会落水一事,却一点头绪也没有。她只隐隐记得是有人推了她,但到底是谁,却不知道。 冉氏心里一跳,这孩子,怎么会关注起这个来了?不过幸好她早已有了准备,眼光瞟了一眼身后的小宋氏,冉氏语重心长道:“你说你这孩子,为什么出门不带着丫头呢?那日里你若是带了个丫头在身边,我也好查些,可你偏偏一个人出的门,这两日里东西府的下人们几乎都让我盘问个遍了,竟是没有一个人知道的。”她顿了顿,语气坚定道:“不过你放心,伯母会仔细查,若是查到了是谁害你的,伯母绝对不会放过她!” 第193章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尊重作者,要看就看正版。 尊重自己,没有钱就干脆不看。 窗外亮光透过窗玻璃照进来,她有些难受的揉了揉眼。随后放下手,习惯性的要去叫陆程加。触手空空,这才发现外侧已经没了人影。 她掀开被子,在铺好的毛毯上摸了摸,一点温度也没有。倒是不小心带出了一本书,长夜漫漫,陆程加不回来,她也只有靠无脑的言情小说打发时间了。一扫眼看到那本小说的名字—《离婚之后》,作者是现言金榜的常驻客无名,其实这本她本来不想看的,因为这本书里的女主角的姓和她不一样,但是名,却一样也叫璐璐。 她是为了试探陆程加才买的,因为这书里的男主角,居然叫陆程加。 陆程加是闵璐的丈夫,结婚三年,没有孩子。 他和闵璐一起陪着闵家老爷子闵文海,住在闵家的别墅里,上班的地方则是距离闵家别墅半小时车程的闵氏。公司里九点上班,陆程加向来是七点半起床,在家吃过王姐煮的早饭,然后出门上班。 可自从闵璐身体好后,陆程加要么晚上不回来,要么就回来很晚,走得很早。 闵璐有了不好的预感,只怕他们的婚姻出问题了。而且这问题,很可能就是在她受伤的那段时间发生的。 她不甘心的再次摸了摸毛毯。 陆程加是昨晚上没回来,还是今天走得很早呢? 如果没有回来,那他去了哪里,和谁在一起? 难道他们三年的夫妻,已经做到头了,陆程加真的有了钱就变坏,在外面找了小三? 陆程加和她一起住在闵家,上班也是在闵氏,他吃她闵家用她闵家,日后还要继承她闵家的家业,他有什么资格这样对她? 一股无名的火气从闵璐心底蹿了上来,她掀开被子,赤脚趿拉着鞋就冲出了卧室。 “璐璐起来啦!”闵文海刚好走到二楼楼梯口准备叫女儿吃早饭,见她出来了,就笑眯眯的看着她,“王姐做好早饭了,先吃早饭,吃完了咱爷俩还得赶紧出去呢。” 闵璐没有回答闵文海的话,而是问道:“王姐在厨房吗?” 闵文海点点头。 闵璐就从楼梯上往下喊人,“王姐,陆程加昨晚上没回来吗?” 在厨房准备早饭的王姐听见喊声,忙放下手里的勺子,一路小跑出来,“小姐,先生是早上才走的。” 闵璐听了这话心口的火气下去了一些,“嗯”了一声后转身往房间走,走了几步又回头,“那他吃早饭了吗?” 王姐忙道:“吃了,先生喝了两碗粥呢。” 就知道喝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陆程加恨不得天天喝粥。闵璐撇撇嘴,扔下一句“知道了”,就回了房间。 等换好衣服下楼吃早饭时,她才有空问闵文海,“爸,咱们今天要去哪儿?” 闵文海吃着生煎包,咬一口,吸了里面的汤汁,满足的叹了口气后,才笑着看向了闵璐。 “乖女儿,你和程加怎么了?吵架了?”老人家一副八卦的表情。 陆程加,爸爸姓陆,妈妈姓程,于是起了这么个名字。闵璐喜欢连名带姓的喊他,总觉得喊程加的时候,像是在喊另一个人似的怪异。可闵老爷为表亲近,自来都是喊的程加。 “没,我和陆程加好着呢。”对于闵文海的八卦,因为是自己亲爹,闵璐只能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看女儿要炸毛了,闵文海也见好就收,不再逗她了。 “今天你彭叔叔的女儿十八岁生日,咱们不是说好了要去参加她生日party的吗?”闵文海不满的看着女儿,“你瞧瞧你,是不是又忘了?” 这位彭叔叔叫彭浩远,既是闵文海的好友,又是他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而这个十八岁的女儿,则是彭浩远的老来女,最得他的宠爱。虽然如今闵氏基本上交给了陆程加打理,但有些交际闵文海还是要去的,何况还能顺便带带闵璐。 闵璐真不记得有这回事了。 闵文海再次提及,她又努力想了一回,发现还是不记得。 好像自从她受伤后,不仅是从前的记忆忘记了,后来的记性也变差了。很多事情发生过后就立刻忘记,一点影子也想不起来。 哦,除了一件事,那就是和陆程加有关的事。和陆程加有关的事儿,她总是记得特别清楚。 “不记得了。”闵璐摇头说道:“那礼物呢,礼物你准备了吗?” 闵文海叹气道:“准备了。就知道你会忘,所以只能我准备了。”他说着看向坐在饭桌角落一起吃饭的王姐,“王姐,你到书房去把我准备的礼物拿下来。” 闵文海是叫秘书帮着准备的礼物,每个女人都缺少不了的高跟鞋。只不过这双高跟鞋是高定款,全球只有一双,送给彭浩远的女儿,这礼物也不算薄了。 玛丽莲梦露曾经说过:虽然我不知道是谁最先发明了高跟鞋,但所有女人都应该感谢他。 黑色缎面的高跟鞋,芊芊细跟,美得让人惊叹。 闵璐不由自主的把鞋子拎了出来,看了两分钟后才依依不舍的放下。 “真好看。”她嘟着嘴说道:“爸你为了别人家的女儿这么煞费苦心,对自家女儿,要是也能用这么多心思就好了。” 闵文海喝了最后一口粥后,放下了筷子。 “你是结了婚的人了,找你老公去。”再一次的提及让闵璐不高兴的话题。 闵璐对他无语,把鞋子放回去,蹭蹭蹭的跑上了二楼。在楼上折腾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化好妆,换了衣裳,拿了一个银色的手拿包,这才缓缓走下楼梯。 闵璐一张脸蛋生的十分漂亮,如今化了妆,又穿上了显白的墨绿色贴身毛衣裙。从楼上走下来的瞬间,就是在闵家工作多年的王姐几乎都要看呆了。 墨绿色的贴身毛衣裙非常简单,但却完美的展现了闵璐姣好的身材。长腿,细腰,最重要的是还有一对儿傲人的丰胸。 王姐忍不住夸道:“小姐可真漂亮,跟先生站一块儿,是真正的男才女貌!” 闵文海点点头,说:“可不,有她妈五分的风采。”对于女婿,却是皱眉想了想,才下评论,“程加倒是还不错,能配得上璐璐。” 闵璐的妈妈去世多年,可闵文海这么多年却一直孑然一人。闵璐虽然没有从前的记忆了,但就从闵文海半退休后,仍有漂亮的姑娘想给她做后妈这一点看,以前闵文海还在闵氏的时候,前赴后继扑上来的姑娘只怕更多。 所以,在闵文海心里,妈妈的地位是她这个女儿高不可及的。 闵璐自然不会无聊的和闵文海争论她和妈妈谁更漂亮。 父女两人坐上车,一路朝着彭家去了。 “爸,彭叔叔的女儿生日,陆程加去不去?”问出这句话时,闵璐觉得自己挺可怜的。 自从她的伤好了以后,她想和陆程加好好说一句话都变成了奢侈。如今居然奢望靠着别的女人的生日,来见他一面,并且能好好的说说话了。 “当然要去的。”闵文海道:“你放心,程加比你靠谱多了,不用提醒他也记得。” “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你亲生的。”闵璐不高兴的抱怨了句,低头看了眼手表,又说道:“现在时间还早,爸要不你一个人先去,我去公司找下陆程加吧?万一他忘了,我也好提醒一下他,回头我跟他一起去彭叔叔家。” 闵璐戴不惯手表,可这手表不一样,是陆程加送的结婚三周年礼物。 闵文海不赞同的看了女儿一眼,随即面色严肃起来。 “璐璐,你不会是真的和程加闹矛盾了吧?”他忍不住教训女儿,“程加天天扑在公司里,忙得几乎连休息时间都没有,你可不能总是耍小性子。” 自打女儿受了一回伤,伤好了,这性子也就变了。 从前温柔体贴的女儿,一下子变成了骄纵的大小姐。他闵文海的女儿自然有骄纵任性的资本,他是半点儿都不在意的,可女婿每日忙得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还要伺候这小姑奶奶,那可就是累多了。 女婿是性子好,可性子再好,也挡不住这么折腾的。 “璐璐,你可得体谅体谅程加才是。”自从妻子去世后,闵文海还是第一回有了又当爹又当娘的疲惫。 闵璐暴躁的想把车窗玻璃砸烂。 都说旁观者清,可旁观者身在局外,根本不知道她这个局里人的痛苦。 陆程加种种的不对劲,就连一直生活在一起的爸爸和王姐都没有看出来。可她是陆程加的老婆,她却清楚的知道,陆程加就算不是在外面找了女人,也是对她这个做老婆的,厌倦了! 她又漂亮又年轻,家里还有钱,陆程加到底哪里想不开了? “我知道,我就是体谅他,所以才想去公司找他的。”为了成功去闵氏,闵璐不得不骗闵文海,“我今儿打扮的这么漂亮,得让他第一个看到对不对?他每天工作那么辛苦,看到我这个貌美如花的媳妇,也能缓解缓解压力。 第194章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尊重作者,要看就看正版。 尊重自己,没有钱就干脆不看。 时值隆冬,京城下了一场大雪。 意嘉抱着汤婆子,躺在温暖的拔步床上,正侧着身子向窗外看。北风呼呼,吹得雪花纷纷扬扬飘洒下来,不多时外头就已是一片银装素裹的白。 意嘉想到梁明之。 他就是死在这样的大雪天里。死在她的怀里。 屋子里很暖和,墙角放了几个炭盆,正烧着上好的银霜炭,多宝阁上则摆了几支开得正好的腊梅,烧炭的热气熏的梅香铺满了小巧又精致的闺房。 意嘉也在这暖意馨香中迷迷糊糊半阖了眼。 意识一路飘摇,带着她走到了一座熟悉的府邸。门前无人看守,她推开厚重的大门,却发现府内空空,连洒扫的下人都见不着。她胡乱的走着,一路就走到了后院,停在了一处房间门前。 她觉得这里非常熟悉,只是一时却想不到这是哪里。 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几步外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正背对着她,那人着了一身大红的家常衣裙,正微微弓了身子对着床铺。意嘉再向前两步,这才看到女子的容貌,眼耳口鼻,竟十足十的像了自己。 她身子微晃,蓦然想到,这正是自己。而这熟悉的卧房,则是前世自己待了两年的卧房。 眼光快速的看向床上那人,果然还是熟悉的那张脸,苍白干净的脸上,有着一双乌黑清亮的眸子。像是上好的墨石,又好像是看不见底的深渊。 “大爷,喝药吧。”意嘉看到那女子正温柔娇媚的和床上的男人说着话。 男人脸上忽然浮现了一抹笑,苍白的脸上也仿佛放出了光,他低着嗓子柔声道:“你喂我。” 女子轻笑,“好,那妾身便喂您。” 一勺汤药很快送到了男人面前,男人有一瞬间的犹豫,脸上的笑也顿住了。可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他便笑得更开了些,然后张开了嘴。 不要! 不要喝! 意嘉大声喊着,猛地扑了上去。 扑了个空。 男人一点反应没有,咬住了汤勺,将一勺汤药吞咽了下去。然后是第二勺,第三勺,很快就将女子碗中的汤药喝了个干净 不要喝…… 梁明之,不要喝啊…… 意嘉哭喊着,绝望地蹲下了身子,在床头轻轻的抽泣。两颊湿冷,她也顾不得去擦,一双眼睛盯着地面,不知道是为了梁明之,还是为了自己,只觉得心纠在一起的痛。 梁明之,别喝呀,你怎么能喝,你明明知道那碗汤药有毒的,你怎么还要喝下去! “二小姐,您怎么还在躺着!” 一道清脆的抱怨惊醒了意嘉,她茫茫然睁开眼睛,就看到伺候自己的秋霜站在了门口。厚重的门帘被她掀开,一阵冷风吹了进来,意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东府大太太过来了,马上就要过来看您,您还是快起来让奴婢替您梳洗一番吧!”秋霜抱怨着走近,忽然看到意嘉的脸,“二小姐,您……您怎么哭了?” 意嘉一摸脸,果然摸到了脸颊上的泪,泪已半干,即使在温暖如春的屋子里,也已变得湿冷。 她摇摇头,道:“没事,做了个噩梦。” 秋霜也不过是乍然看到,有些意外才会有此一问。意嘉回答完后,她便也不放在心上,上前一把揭开了意嘉身上的锦被,道:“既然没事二小姐就快些起来吧,若是大太太瞧见您这蓬头垢面的样子,又该说我们伺候的不好了!” 大伯母? 意嘉想起冉氏那双恶狠狠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往床里缩了些。 “二小姐——!”秋霜眼角眉梢都带了不耐烦,“二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意嘉拧起眉头,这哪里是丫鬟对主子的态度,不知道的,只怕要以为秋霜才是小姐了。 “大伯母来便来了,你这般大惊小怪做什么!”她拉过被子,舒舒服服的滑进了被窝,“我还病着,起不得身。” 秋霜有一瞬间的愣神,二小姐往日里最爱往大太太身边凑了,大太太不过说了句女子要注重仪态,二小姐就能顶着书本端端正正的站上一个时辰练习,就是太太千哄万劝都没用的,怎么这会子听说大太太要来了,居然是这个态度? “二小姐……” 秋霜还要再劝,意嘉已经冷冷地瞪向她,“既是大伯母来了,你不去前头迎着,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她的眼神冰冷,好似一柄磨得很锋利的刀,吓得秋霜一哆嗦,到口的话便立刻咽了下去。 二小姐只怕是疯魔了,不然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这样狠厉的眼神?往日里最是好声好气的二小姐,落了一次水后,就跟变了个人似得,这也太奇怪了。 秋霜不敢多言,悄声退了几步,掀了帘子飞快的走了出去。这事不论如何,终归得早些告诉声大太太才是。 意嘉看着秋霜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大伯母? 大伯母来了又怎样,她是二房的嫡出小姐,还在生着病,就是大伯母来了,她也没必要上赶着去迎接! 毕竟,她已经不是那个没爹没娘,寄居在大房的可怜虫了。 三天前的夜里她醒了过来,可是一觉醒来,却犹如大梦初醒。 她还是她,可她却已经不是她了。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是寄居在大房的二房孤女,别说丫鬟婢女了,就是自己都被当成了堂姐身边的伺候丫头。可是今生,从三天前她被从结了冰的水池里捞出来后,她就知道一切都变了。 她还是叫周意嘉,是周家二爷周成延和杭州府皇商宋家嫡女唯一的女儿,周家二房的嫡出大小姐。可是这一世,父亲却并没有在来京述职的路上出意外而死于非命,他不仅好好的活着,考评时还得了个优,被调任回了京城,任了从四品的国子监祭酒。而且,还娶了自己的小姨母做续弦,继母是母亲的庶妹,嫁给父亲的第二年就生了个女儿,取名周意琬,今年已经五岁了。 她从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摇身一变成了周家二房千娇万宠长大的大小姐。吃的好穿的好,更是还有许多前世摸都摸不着的精美首饰,如今可以随意的扔着,而且,身边还多了两个陌生的大丫鬟伺候着。 她简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可是三天了,她醒来已经三天了,这个梦却没有消失。 她因着落水得了风寒,虽然整日里躺在床上养着,可却是知道这不是梦。这是个实实在在的世界,她也真切的活着,有呼吸,有温度,还有前世里虐待她的那个大伯母。 前世里父亲在回京的路上遇袭受了重伤,回到京城后没几日就去世了。那时候她才六岁,早逝的母亲并没有给她留下太多的印象,但是一直疼爱自己的父亲去世了,却叫她一瞬间就塌了天地。 家产被大伯母一家侵吞了,她也一夜间从父亲的掌上明珠变成了无依无靠的小孤女,外祖家远在杭州府,因了大伯母的撺掇,年仅六岁的她对赶来照拂她的舅舅一顿恶言,彻底伤了舅甥之情。 后来呢,后来她去了东府堂姐的院子里住下,名分上她是周家二房的嫡出小姐,可实际上却是周家大小姐身边端茶递水的伺候丫头。衣穿不暖,饭吃不饱,她过得连周家的粗使丫头都不如。 直到,直到她遇到了梁明轩。 “嘉儿,你如何了?”一名打扮的富丽堂皇的妇人进了屋,快速的走到了意嘉床前,执起了她的手,“哎,瞧你这孩子瘦的,真是叫大伯母看了心都酸了。快告诉大伯母,你现在怎么样了,身上可还难受着?” 尾随她身后进来的小宋氏听了冉氏的话,脸上一阵阵的难堪。 意嘉没有去管小宋氏,看着冉氏的一番作态,甜甜的笑了,“谢谢大伯母关心。”又说:“我浑身一点劲都没有,起都起不来,就不给大伯母见礼了,大伯母可别生气才好。” “瞧你这孩子!”冉氏露出一个满意的笑,伸手轻轻摩挲着意嘉的头,“你快点好起来就是了,我一向是拿你当亲生女儿看待的,这点子虚礼你计较些什么?” 意嘉极力忍着挥手赶人的冲动,“大伯母,到底是谁推我落水的,可查到不曾?” 三日来她虽然理清了不少事情,但对于自己为何会落水一事,却一点头绪也没有。她只隐隐记得是有人推了她,但到底是谁,却不知道。 冉氏心里一跳,这孩子,怎么会关注起这个来了?不过幸好她早已有了准备,眼光瞟了一眼身后的小宋氏,冉氏语重心长道:“你说你这孩子,为什么出门不带着丫头呢?那日里你若是带了个丫头在身边,我也好查些,可你偏偏一个人出的门,这两日里东西府的下人们几乎都让我盘问个遍了,竟是没有一个人知道的。”她顿了顿,语气坚定道:“不过你放心,伯母会仔细查,若是查到了是谁害你的,伯母绝对不会放过她!” 第195章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尊重作者,要看就看正版。 尊重自己,没有钱就干脆不看。 窗外亮光透过窗玻璃照进来,她有些难受的揉了揉眼。随后放下手,习惯性的要去叫陆程加。触手空空,这才发现外侧已经没了人影。 她掀开被子,在铺好的毛毯上摸了摸,一点温度也没有。倒是不小心带出了一本书,长夜漫漫,陆程加不回来,她也只有靠无脑的言情小说打发时间了。一扫眼看到那本小说的名字—《离婚之后》,作者是123言情现言金榜的常驻客无名,其实这本她本来不想看的,因为这本书里的女主角的姓和她不一样,但是名,却一样也叫璐璐。 她是为了试探陆程加才买的,因为这书里的男主角,居然叫陆程加。 陆程加是闵璐的丈夫,结婚三年,没有孩子。 他和闵璐一起陪着闵家老爷子闵文海,住在闵家的别墅里,上班的地方则是距离闵家别墅半小时车程的闵氏。公司里九点上班,陆程加向来是七点半起床,在家吃过王姐煮的早饭,然后出门上班。 可自从闵璐身体好后,陆程加要么晚上不回来,要么就回来很晚,走得很早。 闵璐有了不好的预感,只怕他们的婚姻出问题了。而且这问题,很可能就是在她受伤的那段时间发生的。 她不甘心的再次摸了摸毛毯。 陆程加是昨晚上没回来,还是今天走得很早呢? 如果没有回来,那他去了哪里,和谁在一起? 难道他们三年的夫妻,已经做到头了,陆程加真的有了钱就变坏,在外面找了小三? 陆程加和她一起住在闵家,上班也是在闵氏,他吃她闵家用她闵家,日后还要继承她闵家的家业,他有什么资格这样对她? 一股无名的火气从闵璐心底蹿了上来,她掀开被子,赤脚趿拉着鞋就冲出了卧室。 “璐璐起来啦!”闵文海刚好走到二楼楼梯口准备叫女儿吃早饭,见她出来了,就笑眯眯的看着她,“王姐做好早饭了,先吃早饭,吃完了咱爷俩还得赶紧出去呢。” 闵璐没有回答闵文海的话,而是问道:“王姐在厨房吗?” 闵文海点点头。 闵璐就从楼梯上往下喊人,“王姐,陆程加昨晚上没回来吗?” 在厨房准备早饭的王姐听见喊声,忙放下手里的勺子,一路小跑出来,“小姐,先生是早上才走的。” 闵璐听了这话心口的火气下去了一些,“嗯”了一声后转身往房间走,走了几步又回头,“那他吃早饭了吗?” 王姐忙道:“吃了,先生喝了两碗粥呢。” 就知道喝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陆程加恨不得天天喝粥。闵璐撇撇嘴,扔下一句“知道了”,就回了房间。 等换好衣服下楼吃早饭时,她才有空问闵文海,“爸,咱们今天要去哪儿?” 闵文海吃着生煎包,咬一口,吸了里面的汤汁,满足的叹了口气后,才笑着看向了闵璐。 “乖女儿,你和程加怎么了?吵架了?”老人家一副八卦的表情。 陆程加,爸爸姓陆,妈妈姓程,于是起了这么个名字。闵璐喜欢连名带姓的喊他,总觉得喊程加的时候,像是在喊另一个人似的怪异。可闵老爷为表亲近,自来都是喊的程加。 “没,我和陆程加好着呢。”对于闵文海的八卦,因为是自己亲爹,闵璐只能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看女儿要炸毛了,闵文海也见好就收,不再逗她了。 “今天你彭叔叔的女儿十八岁生日,咱们不是说好了要去参加她生日party的吗?”闵文海不满的看着女儿,“你瞧瞧你,是不是又忘了?” 这位彭叔叔叫彭浩远,既是闵文海的好友,又是他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而这个十八岁的女儿,则是彭浩远的老来女,最得他的宠爱。虽然如今闵氏基本上交给了陆程加打理,但有些交际闵文海还是要去的,何况还能顺便带带闵璐。 闵璐真不记得有这回事了。 闵文海再次提及,她又努力想了一回,发现还是不记得。 好像自从她受伤后,不仅是从前的记忆忘记了,后来的记性也变差了。很多事情发生过后就立刻忘记,一点影子也想不起来。 哦,除了一件事,那就是和陆程加有关的事。和陆程加有关的事儿,她总是记得特别清楚。 “不记得了。”闵璐摇头说道:“那礼物呢,礼物你准备了吗?” 闵文海叹气道:“准备了。就知道你会忘,所以只能我准备了。”他说着看向坐在饭桌角落一起吃饭的王姐,“王姐,你到书房去把我准备的礼物拿下来。” 闵文海是叫秘书帮着准备的礼物,每个女人都缺少不了的高跟鞋。只不过这双高跟鞋是高定款,全球只有一双,送给彭浩远的女儿,这礼物也不算薄了。 玛丽莲梦露曾经说过:虽然我不知道是谁最先发明了高跟鞋,但所有女人都应该感谢他。 黑色缎面的高跟鞋,芊芊细跟,美得让人惊叹。 闵璐不由自主的把鞋子拎了出来,看了两分钟后才依依不舍的放下。 “真好看。”她嘟着嘴说道:“爸你为了别人家的女儿这么煞费苦心,对自家女儿,要是也能用这么多心思就好了。” 闵文海喝了最后一口粥后,放下了筷子。 “你是结了婚的人了,找你老公去。”再一次的提及让闵璐不高兴的话题。 闵璐对他无语,把鞋子放回去,蹭蹭蹭的跑上了二楼。在楼上折腾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化好妆,换了衣裳,拿了一个银色的手拿包,这才缓缓走下楼梯。 闵璐一张脸蛋生的十分漂亮,如今化了妆,又穿上了显白的墨绿色贴身毛衣裙。从楼上走下来的瞬间,就是在闵家工作多年的王姐几乎都要看呆了。 墨绿色的贴身毛衣裙非常简单,但却完美的展现了闵璐姣好的身材。长腿,细腰,最重要的是还有一对儿傲人的丰胸。 王姐忍不住夸道:“小姐可真漂亮,跟先生站一块儿,是真正的男才女貌!” 闵文海点点头,说:“可不,有她妈五分的风采。”对于女婿,却是皱眉想了想,才下评论,“程加倒是还不错,能配得上璐璐。” 闵璐的妈妈去世多年,可闵文海这么多年却一直孑然一人。闵璐虽然没有从前的记忆了,但就从闵文海半退休后,仍有漂亮的姑娘想给她做后妈这一点看,以前闵文海还在闵氏的时候,前赴后继扑上来的姑娘只怕更多。 所以,在闵文海心里,妈妈的地位是她这个女儿高不可及的。 闵璐自然不会无聊的和闵文海争论她和妈妈谁更漂亮。 父女两人坐上车,一路朝着彭家去了。 “爸,彭叔叔的女儿生日,陆程加去不去?”问出这句话时,闵璐觉得自己挺可怜的。 自从她的伤好了以后,她想和陆程加好好说一句话都变成了奢侈。如今居然奢望靠着别的女人的生日,来见他一面,并且能好好的说说话了。 “当然要去的。”闵文海道:“你放心,程加比你靠谱多了,不用提醒他也记得。” “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你亲生的。”闵璐不高兴的抱怨了句,低头看了眼手表,又说道:“现在时间还早,爸要不你一个人先去,我去公司找下陆程加吧?万一他忘了,我也好提醒一下他,回头我跟他一起去彭叔叔家。” 闵璐戴不惯手表,可这手表不一样,是陆程加送的结婚三周年礼物。 闵文海不赞同的看了女儿一眼,随即面色严肃起来。 “璐璐,你不会是真的和程加闹矛盾了吧?”他忍不住教训女儿,“程加天天扑在公司里,忙得几乎连休息时间都没有,你可不能总是耍小性子。” 自打女儿受了一回伤,伤好了,这性子也就变了。 从前温柔体贴的女儿,一下子变成了骄纵的大小姐。他闵文海的女儿自然有骄纵任性的资本,他是半点儿都不在意的,可女婿每日忙得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还要伺候这小姑奶奶,那可就是累多了。 女婿是性子好,可性子再好,也挡不住这么折腾的。 “璐璐,你可得体谅体谅程加才是。”自从妻子去世后,闵文海还是第一回有了又当爹又当娘的疲惫。 闵璐暴躁的想把车窗玻璃砸烂。 都说旁观者清,可旁观者身在局外,根本不知道她这个局里人的痛苦。 陆程加种种的不对劲,就连一直生活在一起的爸爸和王姐都没有看出来。可她是陆程加的老婆,她却清楚的知道,陆程加就算不是在外面找了女人,也是对她这个做老婆的,厌倦了! 她又漂亮又年轻,家里还有钱,陆程加到底哪里想不开了? “我知道,我就是体谅他,所以才想去公司找他的。”为了成功去闵氏,闵璐不得不骗闵文海,“我今儿打扮的这么漂亮,得让他第一个看到对不对?他每天工作那么辛苦,看到我这个貌美如花的媳妇,也能缓解缓解压力。 第196章 小院里很安静,李氏和水嬤嬤对面站着,她们身后跟来的仆妇个个垂着头, 早前拦路的小厮则吓的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屋子里更安静,半天都没有一点声音传出来。 水嬷嬷几次抬头,悄悄看向李氏。 “三太太,没关系吧?”她终于忍不住问道。 李氏看着紧闭的房门,慢慢摇了摇头。 应该没事吧,能有什么事呢? 水嬷嬷回身招手叫来一个仆妇,小声吩咐道:“去把门守好,若是二爷这里的消息传出去了哪怕一丁点,仔细太太和公主要你的命!” 仆妇忙懦懦的应了。 众人其实都知道,水嬷嬷这话是说给他们听的。他们若是胆敢把这小院里的消息传出去,那下场就只有一个——死! 屋里,月梅真是脸白腿软。 太可怕了! 不是因为三老爷狼子野心,而是因为二太太她,居然敢和三老爷一起谋杀二老爷! 偏偏,这事还让她的儿子周承鸿知道了。 月梅看了眼床上人事不知的周承鸿,心里为他狠掬了一把同情之泪,这个可怜的家伙,知道了这个秘密,他的心里很不好受吧? “你们大爷现在什么打算?”月梅叹气问道。 看着周承鸿如此,她动了恻隐之心。 “不知道。”黑衣人说道,“消息送出去了,但是大爷的回话还没收到。” 这是周家的家事,月梅并不打算多管。至于报仇,只要三老爷得到应有的下场就可以了,她并不觉得一定要亲自报仇才可以消除心头的怨恨。 “他这样,真的没关系吗?”她指了周承鸿问道。 黑衣人摇头说道:“大奶奶放心,二爷没事的。” 月梅微微蹙了蹙眉,没有过多计较他这么称呼。 “这样,等他可以病好了,你通知我一声。”她说道,又看了眼周承鸿,转身走到门口拉开门走了出去。 她刚随手关上门,李氏就迎了上来。 “承鸿没什么事吧?”她关切地问。 月梅点点头,“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应该养上几日就好了。” 李氏听了,小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月梅没有搭话。 她都有些不忍心看李氏了。 她可知道三老爷和二太太的事呢? 周家三个老爷,只有三老爷身边干干净净只有李氏一个正妻。她从前还觉得三太太很幸运也很幸福,可是现在看来,周家这三个老爷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倒是第三代里,还算是不错。 只不过,若是三老爷和二太太的丑事曝光,也不知道三爷四爷,二房二太太的两儿两女,要如何自处了。三老爷和二太太都是为人父母的,做这样的事情之前,难道都不考虑孩子的吗? 三老爷为了他所谓的大事,可二太太为什么呢? 为了爱吗? 哎! 这事情会闹出来叫周承鸿知道是她的原因,她旁的管不了,若是到时候周承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她能帮就多帮一些了。只也不知道,二太太仅仅是和三老爷偷情,还是已经帮三老爷做下恶事了。若是做过其他恶事,她可能最多最多,就是求得保她一条命了。 说起来,二老爷的几次行径已经算得上家暴了。二太太这么做虽然不对,但罪不及死。 离开周家,月梅虽然没什么心情,可良家还是要去一趟的。叫秋兰回公主府取早前备下的礼物,她去珍味轩接了大妮儿,一道在良家大门口碰了头。 良二爷不用参加秋闱,良三爷一个人就显得有些紧张。她送上砚台和毫笔,他接过去,感谢的时候都有些结巴了。 “良三表哥,这是我送给你的。”大妮儿笑着把手中提着的精致小盒子送到了良三爷面前,“我跟月梅姐才学会的奶油蛋糕,奶油特别的香甜,下面的蛋糕是你最喜欢吃的栗子味儿的,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栗子味儿的奶油蛋糕? 良三爷接过去没有着急打开,而是朝着大妮儿感激一笑。 “妮儿,辛苦你了,谢谢。”他说道。 大妮儿笑着摆摆手。 “不辛苦不辛苦,我喜欢做这些点心,你喜欢吃就好。”她说道,“不过,后儿就要考试了,你可要好好考。” 良三爷点头。 “我肯定会的。”他认真说道,说完回头,朝着良大太太良老太太重重地点了点头。 良老太太笑道:“好了,你也别再看书了。好好放松两日,到时候才能考得更好。”她看向大妮儿,道:“妮儿,你陪你良三表哥说说话,那什么奶油点心的他也没吃过,你教教她怎么吃好吃。” 大妮儿有些茫然。 “就是,就是直接吃就……” 话没说完,良三爷就已经拉着她的手臂把她拉出去了。 “走,你教教我……”边走还边说道。 良老太太看了笑呵呵的,良大太太倒是有些不自然的看了眼月梅,正好和月梅诧异的视线撞上,她顿时就更不自然了。 “渴不渴?饿不饿?”她只好没话找话,“来人,给公主上茶,还有那从庄子上才送来的梨子,也赶紧端一盘子上来。” 月梅端了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 可怕,虽然她之前也有这方面的想法,可那总得再等上几年的。大妮儿才多大一点,虽然很能干,但若是良家开口要求娶,她还真的得拦几年。 不过,若是大妮儿可以嫁进良家,那倒真的不错。 起码她不用担心她遇到恶婆婆以及所嫁非人了。 良大太太还没想好要不要开口,要怎么开口。说实话,她是做娘的,儿子心里有什么想法她怎么会看不出来。 可,身份差也就算了,老三不是长子,媳妇以后也不要管家,再说他还有两个出色的兄长,也不需要靠着岳家帮衬。可是这大妮儿,她不仅出身不好,她的相貌还有问题,便是他们家不介意,以后大妮儿在妯娌间只怕也抬不起头。 还有,她这副长相,以后只怕也不好在外面行走。老三以后总是要谋求外放的,出去了女眷这边可是需要她去走动的。 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老三现在不在乎她的长相,以后呢?他现在是什么都没有经历过,以后见的多了,难保不会嫌弃。 到时候,她要怎么跟明清还有月梅交代? 所以,她真的不看好这门亲事,但婆婆却…… “听说,你和谢大姑娘开了个新酒楼,还跟明清的二弟合开了你那珍味轩的分店?”良老太太没有发现儿媳妇的为难,十分有兴趣的问月梅。 “是的。”月梅道,“新酒楼就在德兴楼总店不远,专门做火锅和烧烤的。等开业了,我请祖母过去尝尝。” 良老太太年纪大了,口味比较重,听月梅说起烧烤,便十分高兴的应承了下来。“那大妮儿,她以后还在珍味轩做事吗?” 良老太太问这话,是想让她在呢,还是想让她不在? 月梅猜不透,也不敢胡乱说。 “这个,总是要看她自己意思的。”她说道:“珍味轩她也占了三成的股份,不论在与不在,以后做久了会有定时分红,她都能拿到这钱的。” 大妮儿的出身不好,她得多给点儿嫁妆银子。 不等良老太太开口,月梅继续道:“日后她若是嫁人,除了威远侯要备一份嫁妆,我也要帮着备一份的,她不用担心这些。” 良老太太本就喜欢大妮儿能干懂事,再加上孙子喜欢,月梅又这么表明立场,就对大妮儿更是满意了。 “那倒是挺好的,我记得她今年是才十二是吗?”她问道,“她在乡下,家里人可曾帮着订下亲事了?” “不曾。”月梅打起精神来回话,“当初带她来京城,就是想着到时候帮她在京城找一门亲事的。不过她现在还小,还有几年的时间,倒是也不着急的。” 良二爷都还没成亲,良三爷这个做弟弟的,良老太太也不着急。 她笑着道:“这是应该的,现在是太小了些。不过,倒是可以早早订下来,她一个人在京城,父母那边呢,都还在乡下?” 这是真的要订下来啊? “是,暂时都还在乡下。”月梅心中高兴,笑道:“不过大妮儿是个孝顺孩子,她张罗着今年年底回去,明年她爹娘若是愿意,就给接过来呢。她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进京了她弟弟读书也方便些。” 读书人家,当然也喜欢愿意读书的人,良老太太脸上笑容更甚。 “好,这很好,很好。”她夸道。 婉拒了留下来吃午饭的邀请,月梅坐了一会儿就和大妮儿告辞了。 良大太太送了她出门,一路上几次犹豫,倒是都没开口。月梅以为她是不满意大妮儿,主动问她是怎么了。 良大太太没说实话。 “就是看见你想到了明清,南疆那边凶险重重,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她拉着月梅的手,一说一叹。 大妮儿眼睛瞟了瞟这边,正想说话,月梅就按住了她的肩膀。 “他一定会没事的。”月梅说道。 “嗯!”良大太太笑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经过了上次的事儿,他以后一定能顺顺利利的。” 月梅跟着点了点头。 他肯定会没事的。 这一次家里尽在他掌握,没有人有机会作乱,他在行军打仗上又格外出色,所以一定会平安回来。 回去的马车上,月梅试探了大妮儿的意思,“你觉得良三怎么样?” 大妮儿随口道:“很好啊,爱吃甜食,我爹就不喜欢吃,我舅舅也不喜欢,外祖父也不吃,就只有小宝啊良四良五那么小的孩子喜欢,真是难得遇到一个他这么大的人喜欢吃甜食的。月梅姐,咱们铺子里好些书生,他们来了都只喝茶,点心基本都是带回家去的,咱们是不是要做一点咸的点心啊?” 这丫头,真是一颗心完全扑在铺子里了。 “大妮儿,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嫁个什么样的人?”月梅只好直接一点。 大妮儿虽然意外月梅话题换的太快,但还是很认真的想了想,道:“像掌柜的那样的,以后我做点心他带着伙计卖点心!不过,不能那么老,要年轻一点。” 月梅:“……”好吧,大妮儿还很小,不着急。 第197章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尊重作者,要看就看正版。 尊重自己,没有钱就干脆不看。 小薛氏生病不能见人,最急的莫过于月华了,一大早就带着青霜寻到了冯姨娘处。 作为女儿,爹爹在小妾的房里歇着,她自然是不好一大早就来找人的。但昨儿得知母亲生病,父亲和祖母都不许她去探望,只好生生熬了一夜,谁知道今儿早上再过去,在迎风阁门口就被拦下了。 管家陶罗支支吾吾说不出母亲到底得了什么病,但就是不许自己进去,无奈之下,只好来寻父亲了。 当今圣上最是重视孝道,得力爱将陶正业母亲过寿,自然是朱笔一批就允了三日的假。今儿正好是假期的第三日,陶正业头天晚上心里不舒坦,冯姨娘小意奉承了一整晚,这会儿时间尚早,两人正晨起预备温存一番呢,月华就来了。 冯姨娘自然是不大高兴的,陶正业于女色上不甚上心,虽然来她屋里次数稍微多些,但也不过一月有个七八日罢了。如今正是她怀孕的大好时机,这早上要是再来一回,起码又多加了层保险,谁料却被打断了。 陶正业也不高兴,倒不是因为被女儿打断了好事,而是想着,二女儿同大女儿一般,都不知体谅自己。 冯姨娘见陶正业不高兴,一边伺候着他穿衣服一边劝,“二小姐许是有什么要紧事,不然定不会一大早上就来寻老爷的。” 陶正业点点头,见衣服穿好了,就道:“你就在屋里别出来,我先出去看看。”说着大步走了出去,冯姨娘忙对着伺候在一旁的迎秋使眼色,迎秋急忙跟了上去。 冯姨娘昨儿趁陶正业吃饭沐浴的间隙,已是派人出去打探了七七八八,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也知道小薛氏无缘无故病了,是有蹊跷的。现下二小姐过来,定是为了小薛氏的事情了。 自己一个姨娘,倒真不好上赶着过去,因此坐在了床边,拿出了给陶正业缝制的里衣,做起了针线。 月华一见着陶正业,眼圈就忍不住犯了红,“爹爹,陶管家不许我见母亲,母亲到底是怎么了?” 陶正业叹了口气,道:“你母亲身子不舒服,是我吩咐陶管家不叫你见的,你还小,爹怕你被传染了。” 月华原来还以为母亲惹了父亲不高兴了,听到陶正业的话,才道原来母亲是真的病了。立时眼泪便忍不住的往下流,“母亲,母亲到底是得了什么病?我,我担心的紧,父亲叫我同母亲见一面吧,我离得远远的……” 陶正业见女儿哭得伤心,不由软了声音,“爹爹已请了最好的大夫,你母亲不日就会好的,你莫要再担心了,”转脸严肃的对着青霜,“还不快带二小姐回去!大早上的,早饭用了吗?” 月华被父亲连哄带吓地撵了出来,又想到陶老太太一向不喜欢母亲和自己,一时无处可去,垂着泪跑到了拂晓院找风华去了。 “大姐姐,父亲一向最是疼你,你能不能帮我求求父亲。”月华拉着风华的手,哀哀求道。 风华不着痕迹地抽出手,推了月华坐下,劝道:“月华,父亲同姨母感情一向很好,这回姨母病了,父亲定会寻最好的大夫来为她瞧病。不叫你同姨母见面,也是为你好,你若是真的挂心,不如回去抄两卷孝经,一来你安心了,二来姨母知道了病也好的快些。” 风华前世同这个妹妹并没有什么交集,重生后这段时日的相处,虽然知道这个妹妹没什么心计,是个善良的,但究竟心里还是有疙瘩。前世今生,小薛氏的仇,她不能不报,就算不为自己,还得为母亲。 所以她并不想和月华太好,不然日后报仇的时候,总归是要顾忌着些。 月华抬起头,“可是姐姐,我还是担心……” 风华冷了脸色,道:“你再是担心,来同我说有什么用?这个家当家的是父亲,你求父亲都不行,难道我求就行了?我不过年长你两岁,但我打小在柳州长大,同姨母同你本就没什么感情,你不若省下这功夫,去求求祖母说不定还有用些。” 月华听了风华的话,好容易收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嗫嚅着还要开口,风华就对青禾道:“送二小姐出去吧,这一大早上的,我早饭还没来得及吃呢。” 说完转身就招了绿萝进内室,教她怎么替自己梳头去了。 青禾不敢得罪大小姐,可也不敢得罪二小姐,见月华呆呆站着,也不敢出声。还是青霜,上前拉了月华出去,青禾这才忙跟在后头送了一程。 青禾送了人回来,风华就问:“回去了?” 青禾点点头,道:“二小姐哭得很伤心,大小姐你……” “我为何这样对她?”风华一笑,打断青禾,“你只说我说的对不对吧,我打小在柳州长大,同月华能有什么感情呢?再者说,姨母昨儿做的事情,你也是亲眼看见的,你说说,我得多大的心,此刻还能同她亲亲密密的?” 青禾想起昨日迎风阁惊险的一幕,不由打了一个哆嗦。 风华笑,拉了身后还在尝试着给她梳头的绿萝出来,道:“你们都别怕,这一世,我定会护住自己,也护住你们的。” “什么这一世?”绿萝举着把梳子,疑惑的问。 风华一顿,暗暗骂了自己一句,刚躲了这场祸事就得意忘形了。脸上却露出说错话的表情,道:“瞧我,话都说不清楚了,我说这一时,我定会护住自己,也护住你们的。” 绿萝眨巴着眼睛,笑道:“那是不是等小姐嫁人了,就换我和青禾姐姐护住你了?” 青禾缓和了过来,听了这话也笑着打趣,“哪里,小姐嫁人了,就有姑爷护着小姐了,哪里还需要我们?” 风华笑骂了两句,撵了她们出去准备早饭,自己却有些愣住了,嫁人? 自己只想着别再走前世的路,别再着了小薛氏的道,却没有想过,再次嫁人。 待用了午饭,陶府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风华一边跟着青云小步跑着往观宜居去,一边问道:“青云姐姐,究竟是什么事情,怎么这么急着叫我去?” 青云答:“我也不大清楚,只是老爷气得厉害,老夫人也气着了,如今柳姨娘还流着血,老爷也不许请大夫。” 青云一向伶俐,现在却吓得连话也说不清,原来午后陶正业一手提了柳姨娘一手提了霜华,怒气冲冲进了观宜居,见了老太太就直接把两人摔在了地上,柳姨娘倒霉,头一下磕到了椅子边,当即就流了血。老爷也不许人请大夫,直说要将柳姨娘打死扔出去了事,老太太一急,就气厥过去了,还是朱嬷嬷一边掐老太太的人中,一边使眼色叫自己来寻大小姐的。 风华只好不再问,脚下加大了步子。 到了观宜居,就见老太太指着陶正业的鼻子在骂:“你这是要逼死我啊!什么都不说,就要打杀了如水,如水好歹给你生了一儿一女,你就这么狠的心!你干脆也杀了我吧!” 风华一看,柳姨娘在地上奄奄一息,旁边地上是一滩已有些暗的血迹,霜华和陶明谦跪在边上,吓得嗷嗷直哭。 陶正业还未开口,风华就迎上去跪了下来,“祖母!有什么事情您和爹爹好好说,爹爹一向最是孝顺您的,您这样要是气出个好歹,您叫爹爹和我怎么办?” 老太太神色一缓,指着陶明谦道:“你看看谦哥儿,被你爹爹吓得,话都不会说了,”又指指柳姨娘,“还有如水,头上流了这么多的血,你爹爹也不许请大夫,就当着我的面摔打她。这眼里哪有我这个亲娘啊!” 风华转脸看着陶正业,急道:“爹爹,有什么事你不同祖母说清楚,祖母怎么能明白啊?” 陶正业盛怒中提了柳姨娘和霜华过来,待老太太厥过去时,已是从盛怒之中回过神了。因而老太太骂他时,只觉得愧疚,这会见风华开了口,深觉风华懂事,便挥手退了丫鬟,道:“母亲,你不知道这贱人怎么和谦哥儿说的,还有霜华,都被这贱人教坏了,这样的人留着就是个祸害啊!” 老太太瞪着眼睛,陶正业只好继续说下去,“我今儿没事,便想去前院看看谦哥儿,谁知道这贱人竟在那说,夫人犯了错被关起来了,这管家权定然是要交到您的手里,到时候没人管着她想什么时候看谦哥儿就什么时候看。顶好夫人死在迎风阁,冯姨娘又是个不会生的,以后谦哥儿继承了家业,那这陶家她想如何便如何!” 子嗣问题一向是陶正业的心病,他又是个自尊心极强的,此时说出这番话来真有些咬牙切齿了的味道了。 老太太一听,也是气得不行,小薛氏死了她无所谓,反正大薛氏死了儿子照样能娶到媳妇,无非再娶一个罢了。只是柳姨娘竟然说在陶家想如何便如何,意思是陶正业就再不能有其他儿子的,她哪里能忍得下。 当即颤颤巍巍站了起来,拖着拐杖走到柳姨娘跟前,举起拐杖就朝柳姨娘身上打去,“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小贱人,我一向看重你,又把你给了正业,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老太太除了对大薛氏和小薛氏,还是第一次对其他人这么生气,饶是她刚厥了一回,这拐杖打在柳姨娘身上,也直疼得她尖叫着连呼不敢了。 陶正业忙上前拦了陶老太太,这主家处罚一个姨娘是没什么的,但要是做婆婆的亲自打死一个姨娘,那传出去就不好听了。 陶老太太被儿子拦住了,心里还在气着,道:“你这就叫人把这贱人给卖了,卖去做苦力,我看她还敢不敢这么张狂!” 柳姨娘一听,尖叫着上前一把抱住了陶正业的脚,哭着求道:“老爷,不要卖了我啊,卖了我霜华和谦哥儿就没娘啦……”霜华和陶明谦也是大哭着扑了上来,一同求道:“爹爹,不要卖了我娘啊,不要啊……” 陶正业一听,这两个小的竟然喊柳姨娘做娘,更是大气,一脚挣脱了柳姨娘的双手,怒道:“陶罗!” 风华无奈,只好站起来大声道:“慢着!” 第198章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尊重作者,要看就看正版。 尊重自己,没有钱就干脆不看。 男人又瘦又高,是天生的衣服架子。 不过是最简单的一套深蓝色西装,因为剪裁得宜,就连和他结婚三年几乎朝夕相处的闵璐,看着也有点儿舍不得眨眼睛了。 闵璐一直觉得,男人穿西装的魅力和穿军装一样,都是勾引女人犯罪的。尤其是一个身材好,颜又正的男人,穿着一套西装款款走来,简直让女人有化身野蛮暴力女去把他压倒的倾向。 司机看着后座对着窗外发呆的闵璐,好心的提醒:“美女,你到地方了。” 闵璐看到陆程加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推车门的动作便收了回来。看着陆程加发动引擎,把车开了出去,她指了过去,“跟着那辆车。” 司机瞧着闵璐的架势,高兴的喊了一声“得嘞!” 陆程加开车速度不快,司机是老师傅,悠哉游哉的跟在后面,还有心思来和闵璐说话。 “男朋友啊?” 闵璐看他一眼,说:“不是。” “那是老公?” 闵璐抿了嘴,不理他。 司机丝毫没察觉到闵璐的不满,以为自己猜对了,反而更八卦,“这是咋了,你老公出轨了?” 闵璐腾的坐直,趴在前面的靠背上看着前座右侧贴的司机信息,念道:“318xxx。” 司机乐呵呵的说:“这是我工号,你念……”话说一半,慌张的转回头看着闵璐,“你念我工号干什么?” 闵璐:“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投诉你,骚扰女乘客。” 司机急了:“你不能不讲理,我……” 闵璐直接拿出手机按号码,且还按了外放。 司机听见她真是打的投诉电话,什么也不敢说了,忙转了脸看着前方。眼见着陆程加的车拐上了高速,司机忙喊道:“美女,你老公的车上高速了,还跟不跟?” 闵璐收回手机,看着陆程加的车说:“跟。” 陆程加上了高速车子开的略微快了点,司机也怕惹了后座的小姑奶奶,专心的开车跟着,一路上都没出声音。 闵璐虽然坐在后座,可却一直是略微抬高身子的坐姿。虽然知道即使看,也只能看到车尾,可闵璐仍然忍不住的盯着陆程加的车看。 她不知道陆程加是要去哪里。 但是她紧紧跟着,一会儿肯定就知道了。 她又期待,又恐惧。 车子最终停在一处休养院的大门口。 陆程加停好车,下来后步伐却加大,几步就进了休养院的大门,消失了踪迹。 闵璐拉开车门直接下了车。 “哎美女,你还没给钱呢!”胖胖的司机打开车门追了下来。 闵璐四处看看,这休养院建在郊外,四处空旷没有商店没有住户,在这里打车肯定非常难打。“你等我一会,回头送我回去。”她说道,不等司机反对,又加了句,“车费翻倍给你。” 司机一肚子话顿时咽了下去。 这一趟挣得可不少,回头再来一趟,还有翻倍的车费,那他今天一天都不用跑了。 闵璐匆匆走到休养院大门口,一名保安过来拦住了她:“你好小姐,请问你找谁?” 距离陆程加进去不过五分钟,因此闵璐对拦住她的保安道:“我跟刚才那位穿深蓝色西装的先生是一起的,他走的急有东西没有拿,我是送东西给他的。” 美女走哪儿都可以刷脸,保安看着闵璐的脸,只略微想了一下就放行了。 怕暴露自己,闵璐没敢问保安陆程加来看谁的,在什么地方。只是谢过保安后,匆匆追了进去。 闵璐对这里并不熟悉,甚至于她都不知道这座城市有这样一座休养院。因为来的时间早,今天的天气又很好,闵璐一路看到了不少出来晒太阳的人。 这儿不仅仅是老年人住的休养院,闵璐还看到许多的年轻人。这让闵璐心底生出来的那点子侥幸又被压了下去。 她在人群里穿梭了两趟,没有看到陆程加的身影。 无奈之下,她只有走进去问人,谁知道刚走到门口,就看见陆程加从里面走出来。她吓了一大跳,踩着高跟鞋直接就跳下台阶,快走两步到一个坐在轮椅上闭目养神的男人身后,扶住了扶手。 她一直紧张的背着身,直到陆程加走远,她才回过头。 陆程加和进休养院的时候一样,步伐大的很,长长的路,两分钟不到的功夫就没了身影。 闵璐松了一口气,放开扶手要走。 “怎么,利用过了就丢?”轮椅上坐着的男人说道:“最起码也应该说声谢谢吧。” 他声音出奇的好听,有点像是夜间电台主持情感节目的男主持人。声音低沉带有磁性,好像失恋的痛苦再大,经了这声音的安抚也能减缓很多一样。 “谢谢你。”闵璐却对此没心思在意,只丢了这么三个字。 “等一下。”男人声音很轻,喊住了闵璐,才自己转动了轮椅转过身来。 他皮肤很白,在太阳光下看着倒没看出什么病态。脸颊被晒的有点发红,皮肤白皙的像是上了釉质的瓷器,一点毛孔都看不出来。 他抬眼看了眼闵璐,接着像是很嫌弃一样又垂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像一把小小的扇子,盖在了眼睛上。 “再说一遍。”他说道。 男人长得实在是好,和他比起来,陆程加那样的顶多算是可以看得过眼。 “谢谢你。”闵璐没有跟他多牵扯,回头再次说了三个字,这一回没理身后男人的话,转身大步就走。 步子一迈,脚踝就一阵的刺痛。 闵璐还没反应过来,腿一软,整个人直接朝前栽了去。 不过她没有摔倒在地,而是有人从后面一把拉住了她,然后稳稳把她抱在了怀里。 “我就说叫你等一下。”男人把她扶好,说了这么一句后松了手,“你脚踝怕是扭到了,在这等一下,我去叫人来帮你处理一下。” 闵璐愣愣的看着他,接着又看看轮椅。 男人笑了笑,说:“我不是残疾人,只是懒得走。” 男人说完话就走,闵璐转了下脚踝,觉得虽然疼,倒是也能吃得消。就没等男人回来,直接脱了高跟鞋,赤着脚一路走出了休养院。 保安正要问话,司机已经等不及的在不远处招手了,“快点快点,你老公先走了!” 保安听司机这么说,倒是没有再多嘴问闵璐为什么晚于陆程加后出来,而是同情的看了看她的脚,直接就放了人。 司机也看见闵璐的情况了,忙开了车门跑过来扶她,“你咋回事,咋进去一趟,这出来就受伤了呢?” “没事,他走多久了?”闵璐没有让司机扶,边走边问道。 司机有点遗憾的甩了甩手,着急的说:“你进去没一会儿他就出来了,这回开车走了差不多快十分钟了,现在追也不一定能追得上了。” 闵璐看了眼手表,嗯了一声,坐上了车:“去盛世大酒店。” 快到中午了,陆程加现在走,只怕也是去的酒店。 闵璐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脚踝被一路按摩,这会儿不仅没有好转,反倒是肿了起来。别说穿高跟鞋走路,就是坐那不动都疼得慌。 闵璐付了车钱,强撑着下了车。 刚进酒店陆程加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你在哪儿?”陆程加的声音一贯温和。 闵璐:“酒店门口。” “好,那你快上来。”陆程加丢下这么一句话,直接挂了电话。 闵璐疼的嘶嘶两声,眼泪都要下来了。 盛世大酒店就是彭家开的,因此彭浩远直接在自家酒店给宝贝女儿庆生。酒店顶层的vip大厅,闵璐到的时候,里面已经欢声笑语一片。 她受伤好后不记得以前的记忆,以前的朋友见了两次面也都没有了共同语言。后来她干脆和从前的朋友都断了联系,今天如果不是闵文海的要求,以及对陆程加以后有帮助,她也不会来的。 “你来了。”陆程加一直等在门口,见着闵璐,立刻迎了上去。并没有欣赏闵璐今天的打扮,而是像平日一样冷淡的看着她,伸了胳膊出去。 “嗯。”闵璐轻轻嗯了一声,挎上了陆程加的胳膊。 可是心底的委屈却怎么忍也忍不住了。尤其是看见他,想着他不知道去休养院看的什么人,可自己却因为这事,害得脚踝扭伤,每走一步就钻心的疼。 “怎么了?”走了两步陆程加就发现了闵璐的不对劲,停了脚步问她,“哪里不舒服?” “脚扭伤了。”闵璐眨眨眼,一滴眼泪掉了下来。 陆程加低头看闵璐的脚,绿色毛衣裙只到膝盖上方,因此她肿的有些发紫的脚踝毫无遮挡的就出现在眼前。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陆程加轻声责怪了闵璐一句,直接屈膝弯腰,一把抱起了闵璐。 “你干什么?”闵璐急急地问道。 “带你去看脚踝。”陆程加声音平和的回答,同时脚步不停的走向门口。 “可是……” “没事。”陆程加道:“等下我给爸打个电话,回头要是赶得及,我再过来一趟。” 第199章 在周三老爷冲出去的那一刻,他身后一个侍卫便一步上前,提着他的衣领用力一甩,就把他甩飞了出去。 “咚”一声响,三老爷砸在门上,然后又是一声“咚”,落到了地上。 走到院子里的王氏和李氏看见了,两人同时惊呼,王氏加快脚步,李氏则干脆跑了过来。 “老爷,老爷!”李氏抱住三老爷的头,急急叫道,又抬头问向月梅和周老夫人,“母亲,公主,我们老爷怎么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王氏脸色难堪,竟然是腿一软也差点跪下。 水嬷嬷忙扶住了她。 她被水嬷嬷撑着,看了一眼周三老爷,也跟着问道:“娘,这,三叔是做了什么事惹您不高兴了吗?若,若是……” “你给我闭嘴!”周老夫人惊魂未定,但仍然生气的喝道:“你男人还躺在床上,你倒好,不知道照顾他,现在还有心情来关心别人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王氏身体一沉,连带着水嬷嬷一起跪在了地上。 周老夫人意外的愣住了。 王氏则害怕的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 水嬷嬷忙道:“老夫人,我们太太也是担心二老爷,所以,所以才……” 月梅示意冯嬷嬷来扶住周老夫人,她则走过去拉了王氏起来。 “二太太,既是担心二老爷,那还是回去好好照顾二老爷吧。”她轻声说道,却伸手用力掐了王氏一下。 王氏胡乱的点头,可是脚却一动不动。 月梅急了,她这是还挂心三老爷吗? 都这个时候了,她也不为自己不为孩子考虑?难道,真的是又碰上一个真爱? “还不快去!”周老夫人见她如此,没好气的喊道。 王氏看着三老爷的背影,三老爷却一直都没有看过来,她只好应下,由水嬷嬷给扶走了。 周老夫人挥了挥手,叫人带三老爷走。 李氏却抱住三老爷的腿不肯松。 “母亲,母亲息怒。”她哭求道,“不管是什么事,不管我们老爷做了什么,都是我们老爷的错,求母亲息怒,求母亲开恩。” 三老爷已经平复下来,可是在听到李氏这么可怜的哭求,却是又生气了。 他伸手拉着李氏的手,强硬的把她推开。 “和你没关系,你回房去。”他冷冷说道。 “老爷,不,老爷,咱们一起回去,一起……”李氏又伸出手,想去抓住他。 “三太太,三老爷不能跟你一起回去。”月梅看李氏如此,真心为她可惜,“上回威远侯差点回不来,是三老爷背后下的手,这一次二老爷得怪病昏迷不醒,也同样是三老爷下的药。三太太,你自己先回去吧。”在老夫人还没有生气到糊涂,要连你一起处罚的时候。 李氏愣了片刻,接着就是剧烈的摇头。 不可能,三老爷怎么会,怎么会那么大胆呢? 这其中有误会,一定是搞错了! 她正要解释,三老爷就拉住她的手,再次推了她出去,“是,都是我干的。你什么也别说了,回去吧,要是宇哥儿和睿哥儿问起,你也老实说出真相,叫他们不许多管。”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保住妻儿了。 他经营再久,就因为没有外家,没有身份,没有人,他照样没有办法和周承朗周文海明面上去斗。 说起来,爹疼他吗?真的是疼吧,不然不会给他留下那么多的钱,这不就是怕他过得不好么。可是疼吗?真的疼吗?如果真的疼,为什么不给他人? 一个堂堂的侯爷,明面上给不了,暗下里也给不了吗? 说到底,还是更在乎正室所生的嫡子罢了。 李氏呜呜哭着,再次爬了过来。 她不管,这是她的男人,再是做错事,再是不对,任何人都能不管他不理他,她也不能。他干了这些事,周老夫人一定不会放了他的,她,她救不了他,那就和他一起被关起来好了! “一起关起来!”周老夫人气得成全了她。 三老爷夫妻被带下去了,周老夫人看着他们身影消失的方向冷笑了两声,倒在了身侧的冯嬷嬷和曹妈妈身上。 月梅帮着一起送了周老夫人进里间躺下。 “你帮我去看看文海,去。”周老夫人看向月梅道。 月梅点了点头,虽然她觉得三老爷不敢在解药上作假,可是不去看一眼也不放心。还有王氏,她也得去和她说一声。 “老夫人您放心,我这就过去。”她说道:“二老爷不会有事,威远侯也平平安安,所以为了他们不要担心,老夫人您要保重自己。” 这孩子,就不恨自己么? 她如今可是公主的身份,不仅没有趁机报复她,还这么关心她。 真切的关心,她可以看得出来。 周老夫人闭上了眼睛,“嗯”了一声。 月梅离开后就立刻去了二房,在二房的门口,见到了“病好”的周承鸿。 “三叔被关起来了?”他眼睛红红,声音涩哑。 月梅点头。 “解药应该送来了,我去看看二老爷,还有……你娘。”她说道。 周承鸿跟在她身后一起回了院子,可是走到上房门口的时候他却停了下来。 “你和大哥,都知道了?”他问道。 “嗯,都知道了。”月梅说道。 “大哥他打算怎么做?”周承鸿心里紧张,他很担心王氏。 “他没有说。”月梅道,“他说让我把事情告诉老夫人,告诉二老爷。不过……我还没有说。” 周承鸿因为月梅的话,脸色几番变化,到最后也只是一刹那的惊喜,接着又特别沮丧无措的低下了头。 “你,你能不说吗?”他小声哀求道。 月梅道:“我可以不说,可是我不知道你大哥若是回来了,会不会说。” 论理,周承朗一定会说的。 王氏红杏出墙已然十分过分,还跟着三老爷一起谋划要二老爷的命,这就更过份了。她也根本没有理由去阻拦,不让周承朗说。 周承鸿低着头,眼泪却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一大颗的眼泪砸在了他手背上,他忙缩回手,在身上狠狠擦了擦。 月梅知道他心里很难过,她虽然无法感同身受,但是却也知道。 “让你娘和离吧,离开周家。”她说道,“她离开了,为了你们兄妹几个,你大哥或许不会说。” 反正在王氏红杏出墙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应该再留在周家了,更别提后来,她还和三老爷一起谋划要杀二老爷的事了。 一边是爹,一边是娘,周承鸿真的很为难。 “好。”他哽咽着说道,“我就不进去了,麻烦你,帮我和她说一声。” 月梅应了下来,正要走,却又被周承鸿给叫住了。 “可是,那远哥儿怎么办?”他问道。 远哥儿,那是王氏和三老爷生的儿子! 月梅被他问住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办,孩子毕竟是无辜的,他肯定也不知道,他其实不是二老爷的孩子。 周承鸿却又继续道:“……还,还有蕊姐儿,还有我……我,我们……是谁的孩子?也,也请你帮忙……问一下……” 月梅被他的话惊到,愣住了。 他却是不等她回复,说完转身就跑。 跑得很远了,月梅还能看见他抬起手臂在眼前抹了抹。 大人作孽,小孩承受。 月梅都有些想哭了。 屋里王氏看着二老爷沉沉睡去,心却跳的越来越快。 三老爷做的事被知道了! 那么她和他的事,是不是也…… “太太,福安公主来了。”水嬷嬷在门口禀道。 王氏忙站起来迎了出去。 月梅进来先看了二老爷,又问了太医情况,得知真的没事了,才和王氏避开到了其他房间里。 看着月梅,王氏心里又是紧张又是害怕,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月梅也没有和她兜圈子。 “二太太,等二老爷醒了,你主动求休书吧。”她说道,“我想,你应该可以想到被休的理由,却不至于叫人生疑吧?” 这是什么意思? 王氏如遭雷劈。 “公,公主在说什么。”她白着脸强撑道,“民妇,民妇听不懂。” “远哥儿,你自己想想怎么安置吧。”月梅说道。 反正她是想不到了。 总不至于,叫二老爷还给三老爷养儿子。 王氏这下想装糊涂也不敢装了。 连远哥儿的身世都知道了,她可还怎么装? 月梅说了这些就准备离开,她是不打算帮着问周承鸿后面让问的问题的,他若是自己问是他的事,她不想问,这太伤人了。 可是临出去的时候,她却突然想到了月桃自杀的事情,又收回了脚。 “二太太,为了你的孩子们,你也不能做傻事。”她想了想,到底是说道,“你和三老爷的事情,还有远哥儿的事情,二爷都知道。你若是因此有个三长两短,我想二爷一辈子,怕是都要活在这事的阴影里了。” 说完这话,她也不忍再去看王氏的神色,忙忙转了身。可是在打开门的那一刻,她清楚的听到了身后传来王氏的哭声,悲伤,愧疚,绝望。 月梅离开后,叫人传话去了荣安堂,自己却是去了荷花池。 她要去问问,三老爷究竟是怎么杀了她的,是不是还有别人动手了。 旁人的事情告一段落,她也不能帮着出头,可是她既然来了周家,事情又到了现在,她不问,未免对自己太不负责任了。 第200章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尊重作者,要看就看正版。 尊重自己,没有钱就干脆不看。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尊重作者,要看就看正版。 尊重自己,没有钱就干脆不看。 男人又瘦又高,是天生的衣服架子。 不过是最简单的一套深蓝色西装,因为剪裁得宜,就连和他结婚三年几乎朝夕相处的闵璐,看着也有点儿舍不得眨眼睛了。 闵璐一直觉得,男人穿西装的魅力和穿军装一样,都是勾引女人犯罪的。尤其是一个身材好,颜又正的男人,穿着一套西装款款走来,简直让女人有化身野蛮暴力女去把他压倒的倾向。 司机看着后座对着窗外发呆的闵璐,好心的提醒:“美女,你到地方了。” 闵璐看到陆程加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推车门的动作便收了回来。看着陆程加发动引擎,把车开了出去,她指了过去,“跟着那辆车。” 司机瞧着闵璐的架势,高兴的喊了一声“得嘞!” 陆程加开车速度不快,司机是老师傅,悠哉游哉的跟在后面,还有心思来和闵璐说话。 “男朋友啊?” 闵璐看他一眼,说:“不是。” “那是老公?” 闵璐抿了嘴,不理他。 司机丝毫没察觉到闵璐的不满,以为自己猜对了,反而更八卦,“这是咋了,你老公出轨了?” 闵璐腾的坐直,趴在前面的靠背上看着前座右侧贴的司机信息,念道:“318xxx。” 司机乐呵呵的说:“这是我工号,你念……”话说一半,慌张的转回头看着闵璐,“你念我工号干什么?” 闵璐:“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投诉你,骚扰女乘客。” 司机急了:“你不能不讲理,我……” 闵璐直接拿出手机按号码,且还按了外放。 司机听见她真是打的投诉电话,什么也不敢说了,忙转了脸看着前方。眼见着陆程加的车拐上了高速,司机忙喊道:“美女,你老公的车上高速了,还跟不跟?” 闵璐收回手机,看着陆程加的车说:“跟。” 陆程加上了高速车子开的略微快了点,司机也怕惹了后座的小姑奶奶,专心的开车跟着,一路上都没出声音。 闵璐虽然坐在后座,可却一直是略微抬高身子的坐姿。虽然知道即使看,也只能看到车尾,可闵璐仍然忍不住的盯着陆程加的车看。 她不知道陆程加是要去哪里。 但是她紧紧跟着,一会儿肯定就知道了。 她又期待,又恐惧。 车子最终停在一处休养院的大门口。 陆程加停好车,下来后步伐却加大,几步就进了休养院的大门,消失了踪迹。 闵璐拉开车门直接下了车。 “哎美女,你还没给钱呢!”胖胖的司机打开车门追了下来。 闵璐四处看看,这休养院建在郊外,四处空旷没有商店没有住户,在这里打车肯定非常难打。“你等我一会,回头送我回去。”她说道,不等司机反对,又加了句,“车费翻倍给你。” 司机一肚子话顿时咽了下去。 这一趟挣得可不少,回头再来一趟,还有翻倍的车费,那他今天一天都不用跑了。 闵璐匆匆走到休养院大门口,一名保安过来拦住了她:“你好小姐,请问你找谁?” 距离陆程加进去不过五分钟,因此闵璐对拦住她的保安道:“我跟刚才那位穿深蓝色西装的先生是一起的,他走的急有东西没有拿,我是送东西给他的。” 美女走哪儿都可以刷脸,保安看着闵璐的脸,只略微想了一下就放行了。 怕暴露自己,闵璐没敢问保安陆程加来看谁的,在什么地方。只是谢过保安后,匆匆追了进去。 闵璐对这里并不熟悉,甚至于她都不知道这座城市有这样一座休养院。因为来的时间早,今天的天气又很好,闵璐一路看到了不少出来晒太阳的人。 这儿不仅仅是老年人住的休养院,闵璐还看到许多的年轻人。这让闵璐心底生出来的那点子侥幸又被压了下去。 她在人群里穿梭了两趟,没有看到陆程加的身影。 无奈之下,她只有走进去问人,谁知道刚走到门口,就看见陆程加从里面走出来。她吓了一大跳,踩着高跟鞋直接就跳下台阶,快走两步到一个坐在轮椅上闭目养神的男人身后,扶住了扶手。 她一直紧张的背着身,直到陆程加走远,她才回过头。 陆程加和进休养院的时候一样,步伐大的很,长长的路,两分钟不到的功夫就没了身影。 闵璐松了一口气,放开扶手要走。 “怎么,利用过了就丢?”轮椅上坐着的男人说道:“最起码也应该说声谢谢吧。” 他声音出奇的好听,有点像是夜间电台主持情感节目的男主持人。声音低沉带有磁性,好像失恋的痛苦再大,经了这声音的安抚也能减缓很多一样。 “谢谢你。”闵璐却对此没心思在意,只丢了这么三个字。 “等一下。”男人声音很轻,喊住了闵璐,才自己转动了轮椅转过身来。 他皮肤很白,在太阳光下看着倒没看出什么病态。脸颊被晒的有点发红,皮肤白皙的像是上了釉质的瓷器,一点毛孔都看不出来。 他抬眼看了眼闵璐,接着像是很嫌弃一样又垂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像一把小小的扇子,盖在了眼睛上。 “再说一遍。”他说道。 男人长得实在是好,和他比起来,陆程加那样的顶多算是可以看得过眼。 “谢谢你。”闵璐没有跟他多牵扯,回头再次说了三个字,这一回没理身后男人的话,转身大步就走。 步子一迈,脚踝就一阵的刺痛。 闵璐还没反应过来,腿一软,整个人直接朝前栽了去。 不过她没有摔倒在地,而是有人从后面一把拉住了她,然后稳稳把她抱在了怀里。 “我就说叫你等一下。”男人把她扶好,说了这么一句后松了手,“你脚踝怕是扭到了,在这等一下,我去叫人来帮你处理一下。” 闵璐愣愣的看着他,接着又看看轮椅。 男人笑了笑,说:“我不是残疾人,只是懒得走。” 男人说完话就走,闵璐转了下脚踝,觉得虽然疼,倒是也能吃得消。就没等男人回来,直接脱了高跟鞋,赤着脚一路走出了休养院。 保安正要问话,司机已经等不及的在不远处招手了,“快点快点,你老公先走了!” 保安听司机这么说,倒是没有再多嘴问闵璐为什么晚于陆程加后出来,而是同情的看了看她的脚,直接就放了人。 司机也看见闵璐的情况了,忙开了车门跑过来扶她,“你咋回事,咋进去一趟,这出来就受伤了呢?” “没事,他走多久了?”闵璐没有让司机扶,边走边问道。 司机有点遗憾的甩了甩手,着急的说:“你进去没一会儿他就出来了,这回开车走了差不多快十分钟了,现在追也不一定能追得上了。” 闵璐看了眼手表,嗯了一声,坐上了车:“去盛世大酒店。” 快到中午了,陆程加现在走,只怕也是去的酒店。 闵璐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脚踝被一路按摩,这会儿不仅没有好转,反倒是肿了起来。别说穿高跟鞋走路,就是坐那不动都疼得慌。 闵璐付了车钱,强撑着下了车。 刚进酒店陆程加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你在哪儿?”陆程加的声音一贯温和。 闵璐:“酒店门口。” “好,那你快上来。”陆程加丢下这么一句话,直接挂了电话。 闵璐疼的嘶嘶两声,眼泪都要下来了。 盛世大酒店就是彭家开的,因此彭浩远直接在自家酒店给宝贝女儿庆生。酒店顶层的vip大厅,闵璐到的时候,里面已经欢声笑语一片。 她受伤好后不记得以前的记忆,以前的朋友见了两次面也都没有了共同语言。后来她干脆和从前的朋友都断了联系,今天如果不是闵文海的要求,以及对陆程加以后有帮助,她也不会来的。 “你来了。”陆程加一直等在门口,见着闵璐,立刻迎了上去。并没有欣赏闵璐今天的打扮,而是像平日一样冷淡的看着她,伸了胳膊出去。 “嗯。”闵璐轻轻嗯了一声,挎上了陆程加的胳膊。 可是心底的委屈却怎么忍也忍不住了。尤其是看见他,想着他不知道去休养院看的什么人,可自己却因为这事,害得脚踝扭伤,每走一步就钻心的疼。 “怎么了?”走了两步陆程加就发现了闵璐的不对劲,停了脚步问她,“哪里不舒服?” “脚扭伤了。”闵璐眨眨眼,一滴眼泪掉了下来。 陆程加低头看闵璐的脚,绿色毛衣裙只到膝盖上方,因此她肿的有些发紫的脚踝毫无遮挡的就出现在眼前。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陆程加轻声责怪了闵璐一句,直接屈膝弯腰,一把抱起了闵璐。 “你干什么?”闵璐急急地问道。 “带你去看脚踝。”陆程加声音平和的回答,同时脚步不停的走向门口。 “可是……” “没事。”陆程加道:“等下我给爸打个电话,回头要是赶得及,我再过来一趟。” 第201章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尊重作者,要看就看正版。 尊重自己,没有钱就干脆不看。 陆程加抱着闵璐进了电梯。 闵璐虽然比较瘦,但一米六五的身高,到底也有快一百斤的体重。 因此进了电梯,她就让陆程加放她下来。 陆程加脸不红气不喘,掂了下闵璐,说:“本来就伤了,别再伤得更厉害。” 可从电梯到一楼,再走到停车位,距离并不短。 “我站着不动,没事的。”闵璐动了动,想要下地。 “别动。”陆程加说道:“你这点体重,我还抱得动。” 闵璐抿抿嘴,没有说话。 他是自己丈夫,他要表现,那就由他去。 何况闵璐的脚踝确实挺疼的。 不过到了一楼,看着别人的注目礼,闵璐到底有了几分不自在。埋了脸进陆程加的脖颈,怎么也不敢把头抬起来。 陆程加低头看了看她乌黑的长发,嘴角勾了勾。 闵璐刚系好安全带,陆程加就一边开车一边给家庭医生打电话,“……对,小璐扭伤了脚,你现在就过来,我们马上到家。” 陆程加挂了电话。闵璐问他,“你今天上午去哪儿了?我去公司找你一起过来,没找到你。” 陆程加放手机的手一顿,偏了头看闵璐。 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闵璐,久到闵璐以为他要说实话,有些提心吊胆的想阻止他时,他才转了头。语气清淡的说了谎:“出去见客户了,路程有点远,所以去的早。后来就从客户那边直接来的酒店。” 说谎都要拿工作当借口,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为了闵氏鞠躬尽瘁。 闵璐想要笑,想要揭穿他。 可一点证据都没有,就算揭穿,他也未必会承认。 “哦。”她点头笑道:“那辛苦了。” 陆程加眼看前方,理直气壮的嗯了一声。 车子刚一停稳,家庭医生就迎了上来。 家庭医生姓王,年纪和闵文海差不多大,同时也是闵文海的好友。闵璐一直叫他王叔,虽然不知道他具体是哪方面的医生,但闵璐知道,他的医术非常厉害。 听闵文海说,王医生在她十岁的时候就做了她家的家庭医生,这些年一家人的身体健康都是交在他手里。就是之前她受伤后的复建医生,也是这位王叔。 闵璐一直觉得,他是一位全能医生。 “璐璐伤了脚?伤的严重吗?我看看。”王医生提着医药箱,过来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王叔。”闵璐打了招呼,用手把已经肿疼到不敢动的脚抬起来给王医生看。 “怎么这么严重,你也太不小心了。”王医生慎重的说道,示意陆程加把闵璐送进屋里。 陆程加把闵璐抱到二楼房间,王医生立刻打开医药箱帮闵璐处理伤处。 陆程加走了出去。 没到一分钟,外面就传来陆程加打电话的声音。闵璐仔细一听,听出他在给闵文海打电话,说她受伤去不了彭家小女儿生日party的情况。 他做事一向细致妥帖有条理。 闵璐听了一耳朵,注意力就被脚踝的疼痛拽了回来。原本以为只是轻微的扭伤,一开始她甚至是都没注意到,没想到现在却已经紫的发黑了。 闵璐想到那个要她道谢又拉了她一把的男人,也不知道他喊了医生回去后没看见她会怎样。 处理好伤处,王医生细细叮嘱了闵璐一回,又出去跟陆程加交代了一遍。 王医生一走,闵璐就赶陆程加,“你先去酒店吧,我一个人在家能行。” 陆程加点点头,却没有立刻动身,而是问闵璐,“中午想吃什么?” 闵璐:“我还不饿,等饿了我叫王姐做就好,你不用担心。” 明明该是最亲密的人,可说出的话却像陌生人一般客套。 “爸刚才说以为今天家里没人在家吃饭,所以放了王姐半天假,她要晚上才会回来。”陆程加说道,低头看了眼手表,“我给你煮碗面吧。” 陆程加做了决定,一向会说到做到。闵璐便没和他争,直接点头同意了。 不到一刻钟,陆程加就端了热腾腾的荷包蛋面上了楼。 他出身普通工薪家庭,因此从小就学会了做饭。后来工作了自己在外租房子,到后来和嘴馋的闵璐恋爱,更是学得一手好厨艺。 一碗非常普通的荷包蛋面条被他做的飘香四溢,让原本被心事堵的一点胃口都没有的闵璐不由得食指大动。 陆程加把面条放在床头柜靠近闵璐的这一端,说:“我先过去酒店,你吃完了碗就放在这里,我回来收。” 闵璐点了点头,在他转身走时又出声叫住了他。 “你最近忙吗?” “挺忙的。”陆程加说。 闵璐沉默两秒,又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咱们出去旅游吧!好久没有一起出去玩了。” 陆程加没有停顿,张嘴就回她,“靠近年底公司的事情特别多,开年也还有两个大工程要谈,我抽不出空。”说完看了闵璐一眼,稍作停顿后,又继续道:“你想去哪儿玩,我让秘书给你和爸订票,让爸陪你出去转转。” 闵璐心底冷笑。 她虽然失去了记忆,但她知道自己从前是个很喜欢旅游的人。家里有许多她和陆程加出去旅游时拍的照片,除掉受伤的那段时间,她和陆程加结婚后出去玩过的地方不少于六处。 陆程加和她结婚后立刻就接手了闵氏,按理来说,最忙的应该是刚接手的时候。 可偏偏他刚接手时有时间,现在却抽不出身。 “再说吧!”闵璐忽然意兴阑珊,“你快去酒店吧!” “好。”陆程加像是看不出她的不高兴,应了一声就转身出门。 一碗面条吃了两口就被丢到了一边。 闵璐拿出手机搜索那间休养院。 网上说这是本市最大最好的一处休养院,近2000亩的自然山林,绿色覆盖率达到99%,空气中负离子含量、氧含量极为丰富。 她大致扫了几眼休养院的照片,就合上了手机。 陆程加去那间休养院看的是谁,她始终想不出。陆程加是独子,他父母身体都很好,而且也都在n市的乡下老家。所以在休养院里的不可能是他们,而且如果是他们,陆程加也不该瞒着她。她虽然没有从前的记忆,可她受伤醒来后,陆程加的父母都特意从老家赶来看她,且他们相处的很融洽。 其实她不是没想过,也许陆程加去看的根本就是合作的伙伴或者是同事之类。可有陆程加这段时间的状态对比,不由得她不多想。 她想,这事儿她总是要查出究竟的,实在不行,哪怕去请私家侦探。 至于结果。 如果陆程加真的出轨,她一定不会委屈自己忍受的。 闵文海下午一点半就回来了,陆程加也跟着他一起。 “璐璐,你没事吧?”上次闵璐车祸受伤,伤势严重的让闵文海几乎一夜老了十几岁。打那以后,他对这唯一的女儿真是处处宝贝,生怕她再出个什么事,让他抱憾终身。 今儿接了陆程加的电话,在酒店他是怎么也坐不住。等彭家女儿刚切了蛋糕,他就提出了告辞。 “没事的,就是不小心扭到脚了。”闵璐轻描淡写的说道。 脚踝上贴了两片膏药,盖住了发紫的伤处,闵文海看了两眼也看不出到底多严重,就放了心。 “那就好那就好。”他拍拍胸口舒了口气,在床边坐下,又忍不住教训闵璐,“这么大的人了,走路也不知道小心点。多亏今天是在酒店门口扭到的,要是在过马路时候扭到,那可怎么得了!我看你下回还是穿平底鞋出门的好!” “知道了知道了,我下回一定小心点。”闵璐抱着闵文海的胳膊撒娇。 闵文海无奈又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额头,这才想起还站在一边的陆程加。 “程加,你先回公司,我在家看着璐璐就好。”他说道。 “好,那我就先过去了。”陆程加说道:“有什么事,您及时给我打电话。” 闵文海笑着点点头,挥手示意陆程加走。 陆程加走后,闵璐趁机问起闵文海知不知道那处休养院。 “那是闵氏旗下的休养院,怎么想起来问这个?”闵文海随口答道。 闵氏在本市很有影响力,涉足很多领域,只不过闵璐一直在家养伤,从来也没想着去过问这些。而且据闵文海和陆程加说,她没受伤前也没在闵氏上班,她是在一个时尚杂志社,做写点穿搭点评之类的编辑工作。 那个休养院居然是闵氏旗下的,陆程加再大胆,也应该不敢把外面的女人放到闵氏休养院的吧?不管是在里面休养还是在里面工作,这都未免有点太过分了。 “没,今天在网上看到有人在夸那个休养院,就问下。”闵璐说道,又问闵文海:“咱们家有没有亲戚,或者是闵氏有没有什么合作伙伴住在那边?我瞧着风景很好,还挺想去看看的。” 闵文海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不清楚,程加也没有说。那个休养院一般不对社会开放,应该是没有的。” 第202章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尊重作者,要看就看正版。 尊重自己,没有钱就干脆不看 当一颗怀疑的种子在女人心底种下,如果不能及时消除,那么这颗种子多半会越长越大,最后长成参天大树。 闵璐自然也不例外。 当晚不出所料,她熬得眼睛都睁不开了,陆程加也没有回来。而第二天,同前一天一样,她一醒来,床外侧就早早一片冰凉。 上次车祸后,闵璐就被闵文海和陆程加勒令停了开车的机会。 没有车,就不方便跟踪。不跟踪,那就只能想别的办法来查清楚参天大树去休养院见的人到底是谁。 闵璐没有什么好的途径,只能借助于网络。 当脚踝好后的第二天下午,她比对方早到达咖啡厅一个小时,喝下三杯咖啡后,终于有人坐在了她对面。 “闵小姐?”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声音听起来还有点耳熟。 闵璐点点头。 “哦,果然。”男人的声音显得意味深长。 闵璐皱皱眉,有点想把全身武装解开,亮瞎这个男人眼的冲动。 什么果然,好像说男人会出轨的原因,就是因为家里有她这么个女人一样。她明明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好不好? 而且,就算她没脸蛋没身材,男人也不该不声不响的背着糟糠之妻乱搞。 闵璐今天出门找私家侦探,为的是要调查自己的老公是否真的出轨了。这是一件十分丢人的事情,虽然她和以往很多朋友都没了联系,但依着闵家大小姐的身份,本市认识她的人可不少。 因此为了不丢闵家的脸,她今天的穿着打扮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土! 一件姜黄色的大衣,是韩版的,她在里面穿了粗毛线织的大毛衣,因此一百斤不到的人,被她穿出了一百二十斤的效果。 一副巨大的黑框眼镜,一条红黑格子的长围巾,又把脸裹了个严严实实。 这会儿就是闵文海和陆程加在,只怕都认不出来她。 “闵小姐您好,我姓夏,叫夏明。请问您要调查什么,您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男人察觉到了闵璐的不满,跟服务员点了喝的后,立刻切入正题。 闵璐在网上找私家侦探,约了时间地点甚至还提前付了订金,但就是不肯透露自己要查的内容。 她和陆程加,都算是这个城市的名人。如果她查陆程加是否出轨的消息传出去,只怕今天晚上传的,明天早上整个城市大小报纸上就都报道出来了。 所以她预付了不菲的订金,约了这家评价不错的私家侦探里的王牌。 这么一个丢到人群里能找出成千上万的普通名字,给了闵璐一丝安全感。她轻轻咳嗽了一声,怕被认出来,因此低头凑近点,压低了声音问夏明:“你们真的保密吧?” “绝对保密。我们会签署保密合同,对委托人以及委托人委托调查的项目,包括项目的调查结果,绝对的保密。如果我们违约透露了其中任意一项出去,您都可以告我们。”夏明说:“而且,结案后我们也会及时销毁相关资料,您大可以放心。” 闵璐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这人声音也太熟悉了。 熟悉的她都不敢抬头,生怕对方认识她。 “闵小姐?”还是对方忍不住,先开口喊了她一声。 来都来了,订金也都付了,还是别浪费的好。而且这位据说是那家侦探社最王牌的私家侦探,职业操守肯定毋庸置疑的。就算……就算是认识自己,看在钱的份上,他应该也不会说出去的。 闵璐想到这里,抬起头直直的看向对面男人。 男人穿了件黑色的休闲外套,很白,皮肤瞧着比女人还要好。一双深邃的大眼正带着疑问看过来,眸子清亮的像是能把人望进心底。 虽然只见过一面,虽然那次他穿了休养院统一的衣服。 可闵璐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他。 “怎么是你?”她惊讶的问道:“几天前你还在休养院。” 既然已经住进了休养院,想来身体就不是什么小问题。 可明明几天前还住在休养院的人,现在却坐在对面,还是以所谓的王牌私家侦探的身份。 男人却没认出她。 闵璐想到那一面之缘,虽然觉得有点尴尬,但如果这男人真是私家侦探的话,那天的事情她早晚也要老实交代的。于是她把围巾和眼镜都取了下来,露出一张没化妆的素颜。 虽然没化妆,但底子在那儿,夏明也立刻认出了她。 “原来是你。”他笑道:“你脚好了吧?” 闵璐没成想他会问这个,愣了一下才道:“好了。” 夏明眉头皱了下,似乎是在回忆什么,随后问闵璐:“如果我记得没错,那天你来休养院,是有备而来吧?你跟踪的……是那个穿深蓝色西装的生意人?” 不愧是私家侦探。 闵璐心底算是服了他,也没瞒着,一五一十的把她对陆程加的怀疑说了。 夏明连连点头,听完闵璐的话才说道:“所以您是想查您先生在外面有没有人,如果有,那人是谁,又是什么时候和他在一起的,是不是?” “是。”闵璐点头说道。 “那您先生在外有没有私产,他的钱都花到了哪里,这些需不需要查?” “不用了。”闵璐直接否定掉,停了三秒,却又忽然反悔,“如果他在外另置了房产养别人的话,这个你要帮我查清楚才行。” “没问题。”夏明在手机上划拉两下,又问:“还有没有别的什么要调查的?” 闵璐摇头,“没了。” 夏明收起手机,正好服务员送了他点的咖啡过来,他接过来放在嘴边抿了一口。 看着闵璐面前一口没动的咖啡,他微微叹了口气,有点同情的道:“闵小姐,您出的费用很高,如果您还有其他需要调查的,不妨一起告诉我,我一并帮您查了。” 他的能力闵璐自然知道,而且闵璐定的时间短,出的费用确实很高。不过她实在是没有什么需要查的了。而且对于夏明这个私家侦探的同情,她也有点敬谢不敏。 一个私家侦探,难道这种事情会见得少了? 这同情,实在让人觉得虚伪至极。 “不用了,谢谢你。”闵璐道:“费用是我给你现金还是直接转账?” 夏明摆手阻止她拿钱包的举动,“不着急,您已经付过订金。现在该我们去调查了,我们是先调查,后收费。不成功,不收费。” 他故意说得很慢。 闵璐笑笑,半点没领情。 “你坐着,我先走一步。”她戴上眼镜围上围巾,朝着夏明点点头,转身走出了咖啡厅。 夏明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后把手机拿出来。屏幕点亮,页面上是一张闵璐挎着陆程加的手,笑语嫣然的照片。 “有这么绝色的老婆还出轨,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他叹道。 出了咖啡厅,闵璐长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贪婪的吸进了新鲜的。 这种花钱调查自己老公有没有出轨的事情,尽管对面的人不认识,还是个非常专业的私家侦探,可到底是难堪。 难堪的,让她觉得在那咖啡厅再多呆一分钟,只怕她就会窒息而死了。 原以为这事定了她能松一口气,没想到心情却更差了。 想到那个还什么都不知道的罪魁祸首,闵璐对司机道:“吴叔,麻烦送我去闵氏。” 吴叔是闵文海用的老司机,在闵家待的时间比闵璐还要大。他看着闵璐长大,自来也就把闵璐当成自家孩子一样看待。闻言说道:“小姐,你脚怎么样了?董事长可是说了,你脚受了伤,叫我拉你出来喝杯咖啡,就立刻带你回去的。” “我都好了,没事的,我去找陆程加一起回去,我爸只有高兴的份。”闵璐一边说话,一边取了围巾眼镜,又把大衣和毛衣都脱了,露出里面一条大红色的连衣毛呢裙。然后拿了早准备在一边的黑色大衣披上。 出门的时候没想到要去找陆程加,因此她也没化妆。这会儿临时决定去,可不能就这么素着脸。就算是陆程加不介意,她也要给闵氏那帮员工看看自己的美貌。 她可不想外人说陆程加,为了闵氏的钱,连她这么丑的大小姐都肯娶。 虽然,她现在也有点不知道陆程加娶她到底是不是为了钱了。 “吴叔,你开慢点,我顺便化个妆。”闵璐一边拿出化妆包一边说道。 吴叔乐呵呵的笑:“好好好,我开慢点,你慢慢化,不着急。” 车停在闵氏大厦楼下时,闵璐容光焕发的踩着高跟鞋下了车。 她还好心的跟吴叔道:“吴叔你先回去,一会儿我坐陆程加的车回。” 吴叔自然不会打扰他们二人时光,点点头,把车开走了。 闵璐一路进闵氏,碰到的不管是保安还是前台小姐,又或者是公司里的职工,无一不弯腰喊着闵小姐好。为了给员工们好印象,闵璐不仅保持姿态优雅,妆容精致,还一路温柔的笑着,一一回了好。 进了电梯按下了十六楼,她才舒了口气,开始想着等下见到陆程加要说些什么。 第203章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尊重作者,要看就看正版。 尊重自己,没有钱就干脆不看。 “闵小姐。”电梯门刚打开,陆程加的秘书hank就一脸笑意的站在了面前,“陆先生在和一位非常重要的客户谈事,您先到这边喝杯水休息一下。” hank伸手引着闵璐往前走。 “好,谢谢你hank。”自家员工办事效率如此之高,闵璐很满意。 hank是一个二十五岁上下的未婚单身男青年。未婚,单身,这两个必要条件,让他对闵璐的温柔没有丝毫抵抗力。 他热情而又激动的道:“不客气不客气,您坐您坐,我去给您倒水。” 闵璐坐下,百无聊赖的拿出手机上网。 她失去记忆,之前的所有社交软件都被迫放弃了。她不记得密码不记得账号,陆程加说,他没有时间玩这些,因此也不记得。她又不愿意去找那些已经不联系的朋友问,因此只好重新申请了新的。 好在虽然失去了记忆,但这些日常社交软件如何用,却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她给自己拍了张嘟嘴卖萌的自拍,并配上了一句【来接陆先生下班】,然后发到了朋友圈。 随后截图,彩信发给了陆程加。 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陆程加下意识的立刻把手机拿了起来。 原来是短信,还是一条来自老婆的短信。 他停顿两秒,正想把手机继续放回桌面上,对面的客户笑了。 “陆先生有事就先忙,咱们也谈的差不多了。”他抬起手看看腕子上的手表,“快到晚饭点了,说不定陆太太着急了。” “没事。”陆程加笑笑,把手机背面向上,放在了桌面。 见他如此,客户也没多说什么,又继续谈刚才的话题。 直到送客户到门口挥手时,陆程加才发现自己起身时顺手拿了手机。 按亮屏幕,划开。 老婆:陆先生,快加我微信。 下面是一张嘟嘴卖萌的自拍。 陆程加扫了一眼,直接关了屏幕,转身往里间走。 “怎么,不好看吗?”闵璐从旁边走了过来。 陆程加回头,“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下班啊。”闵璐理所当然的说道:“刚才发的彩信上面有说,你没看到吗?” “我晚上还有事。”陆程加没说看到也没说没看到。 闵璐站在他面前不说话,心里也有一点生气。她拍了十几张照片选出一张最好看的,发给他,他却连认真看一眼都不情愿。 “什么事?”闵璐问。 陆程加看她一眼,眉宇间有一丝疲惫,“公司的事情。有一场饭局,必须去。”顿了一刻,又问闵璐,“你一个人来的?我叫hank开车送你回去。你脚还没好,别乱跑。” 作为一个女人,一个自我认为观察能力不算太差的女人。闵璐都觉得她要被陆程加折磨疯了。 他这么关心她,但却不愿意陪她。 他不愿意陪她,可却这么关心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又或者说,陆程加,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我跟你一起去吧,那些饭局不是都要带女伴的吗?”闵璐故意这么问陆程加。 “不用。”陆程加转头往外走,“我不参加需要带女伴的饭局。你先等等,我叫hank备车,一会儿下班高峰期到了可能在路上会堵很久。” 闵璐最终还是上了hank的车。 陆程加亲自送她上了车,又拍了拍车窗,等她摇下车窗,陆程加温柔的声音就传了进来,“你脚还没好,晚上洗了澡记得先擦下药。我可能这边会晚一点,你早点睡,别等我。” 闵璐点头,随后关上了车窗。 hank身为一个男人都忍不住道:“闵小姐,老板对你可真好。” 闵璐呵呵一笑,有点儿不知道怎么回这个话。 陆程加的晚一点果然很晚,闵璐困得睁不开眼之际,颇有点气恼的给夏明发了条短信。 闵璐:夏先生,我的事情麻烦您尽快调查。 短信回复的很快,只有八个字,可却立刻打跑了闵璐所有的瞌睡虫。 夏明:我正在跟踪你老公。 闵璐立刻追问:怎么样,他现在在哪里,和谁在一起? 夏明回复:你微信号多少,我加你语音聊。 闵璐愣了一下,随后找出下午拍的那张自拍,发了彩信过去。 一直等了三分钟没等到夏明的回复,闵璐暗想,只怕现在情况紧急。说不定夏明正跟着陆程加跟的紧,怕被发现,所以没有时间回复。 正想着,手机却响了起来。 正是夏明打来的电话。 闵璐按了接听,夏明无奈又好笑的声音就传了来,“闵小姐,您发了一张自拍过来,恕我夏某没有火眼金睛,无法通过自拍看出您的微信号啊。” 闵璐没有回话,直接打开手机看那张照片。 她也真是晕头了,微博她选了有水印的,微信可没这选项。那就是一张干干净净的照片,夏明和陆程加,都不可能看见她的微信号。 “抱歉,我记不住自己微信号,一时失误,发错了。”闵璐这回截了二维码,然后发给了夏明。 “好,我等会儿再和你说,陆先生停车了。”夏明说完,没等闵璐回复就切断了电话。 闵璐焦急的等待着,这回很快,夏明发了加好友申请。 闵璐点了同意,立刻一连串收到了三张照片。 是手机拍的,因为是晚上,距离又有点远,因此并不怎么清晰。 第一张是陆程加正从车里下来,车尾的车牌号闵璐记得清楚。第二张就是她之前去的那家休养院,夏明拍了大门口。第三张则是陆程加在和休养院的保安说着什么。 这么晚还去休养院,看来那里的确有问题。 夏明又发了一条微信过来:陆先生进去了,我先进去看看,回头联系。 这一回闵璐等到十二点半,没等到夏明的回复,却等到了陆程加。 “你怎么还没睡?”陆程加推开门,见闵璐抱着手机在床上翻来覆去,眉头紧紧皱着。 闵璐吓了一跳,手机吓得掉进被子里,一回头一双慌张的眼也落尽了陆程加的眼底。 陆程加看着她没说话。 闵璐没来由的心虚,假笑道:“你回来了。” “嗯,看见屋里灯还在亮着,所以就过来看看。”陆程加边说话边脱掉大衣,里面穿着西装。 “睡不着吗?”他把大衣挂好,朝着闵璐走过来。 闵璐伸手乱摸,摸到手机后立刻紧紧攥在手心。 “嗯,你没回来,我睡不着。” 陆程加眉头挑了挑,没有揭穿她。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道:“快睡吧,你身体不好,还是别熬夜了。” 闵璐点点头,正想给他让地方,陆程加却松开了手。 “你先睡,我还有个合同没看,我看完了就过来。”陆程加起身,说了这句话就开门走了出去。 夜里很静,这一回闵璐听到了陆程加皮鞋踩着地板发出的声音。然后是隔壁房间的门被打开,陆程加进了书房。 闵璐说不上是难过还是舒了口气,她把手机拿过来一看,却见她刚刚大概是不小心把声音关了,手机显示夏明正打来电话。 她立刻接了电话。 “陆先生现在不在屋里吧?”夏明问道。 闵璐惊讶,“你怎么知道?” 夏明道:“我在你家楼下,一路跟着陆先生回来的。我看到你房间隔壁那间灯亮了,猜他大概出去了。” “你怎么知道……”闵璐的话还没问出,夏明就继续道:“我调查陆先生,自然是他的住处也调查清楚了。闵小姐,十分抱歉,今晚上一无所获。” “晚上人少,我不敢跟的太近。等我进去休养院后,陆先生就没了踪影。我之前在那边住过一段时间,熟悉倒是很熟悉,可我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 “等我出来的时候,就见陆先生刚好开动车子,我就立刻跟了上去。没想到他是回家了。” “这么看来,那间休养院肯定是有问题的。”闵璐说道。 “嗯。”夏明道:“我明天就开始一一排查,闵小姐放心,一定很快给您答复。” 挂了夏明电话,闵璐愣愣的坐了会儿,然后把所有通话记录删除,微信也退出登录。 一切证据毁尸灭迹,她才觉得有点儿好笑。 明明是陆程加有出轨的迹象,怎么结果是她心虚的毁灭证据。 走廊里又传来脚步声,闵璐忙把手机放到一边,扯了眼罩过来戴好,窝进了被子里。 他听见陆程加轻手轻脚的开了门,然后悉悉簌簌的脱衣服,最后,床的外侧陷了下去。 陆程加身上有沐浴露的味道,他大概是在楼下洗漱过了。 闵璐装作睡着的样子不动,陆程加也没有动,而且很快外面就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闵璐气得差点窒息,一个翻身,人就趴到了陆程加怀里。 陆程加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可是很快就放松了,而且并没有回抱她。 闵璐不肯认输,伸手抬腿。 手搂了陆程加的腰,腿覆盖在陆程加的腿上,整个人往他身上贴的更多了些。 第204章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尊重作者,要看就看正版。 尊重自己,没有钱就干脆不看。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尊重作者,要看就看正版。 尊重自己,没有钱就干脆不看。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尊重作者,要看就看正版。 尊重自己,没有钱就干脆不看。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尊重作者,要看就看正版。 尊重自己,没有钱就干脆不看。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男人又瘦又高,是天生的衣服架子。 不过是最简单的一套深蓝色西装,因为剪裁得宜,就连和他结婚三年几乎朝夕相处的闵璐,看着也有点儿舍不得眨眼睛了。 闵璐一直觉得,男人穿西装的魅力和穿军装一样,都是勾引女人犯罪的。尤其是一个身材好,颜又正的男人,穿着一套西装款款走来,简直让女人有化身野蛮暴力女去把他压倒的倾向。 司机看着后座对着窗外发呆的闵璐,好心的提醒:“美女,你到地方了。” 闵璐看到陆程加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推车门的动作便收了回来。看着陆程加发动引擎,把车开了出去,她指了过去,“跟着那辆车。” 司机瞧着闵璐的架势,高兴的喊了一声“得嘞!” 陆程加开车速度不快,司机是老师傅,悠哉游哉的跟在后面,还有心思来和闵璐说话。 “男朋友啊?” 闵璐看他一眼,说:“不是。” “那是老公?” 闵璐抿了嘴,不理他。 司机丝毫没察觉到闵璐的不满,以为自己猜对了,反而更八卦,“这是咋了,你老公出轨了?” 闵璐腾的坐直,趴在前面的靠背上看着前座右侧贴的司机信息,念道:“318xxx。” 司机乐呵呵的说:“这是我工号,你念……”话说一半,慌张的转回头看着闵璐,“你念我工号干什么?” 闵璐:“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投诉你,骚扰女乘客。” 司机急了:“你不能不讲理,我……” 闵璐直接拿出手机按号码,且还按了外放。 司机听见她真是打的投诉电话,什么也不敢说了,忙转了脸看着前方。眼见着陆程加的车拐上了高速,司机忙喊道:“美女,你老公的车上高速了,还跟不跟?” 闵璐收回手机,看着陆程加的车说:“跟。” 陆程加上了高速车子开的略微快了点,司机也怕惹了后座的小姑奶奶,专心的开车跟着,一路上都没出声音。 闵璐虽然坐在后座,可却一直是略微抬高身子的坐姿。虽然知道即使看,也只能看到车尾,可闵璐仍然忍不住的盯着陆程加的车看。 她不知道陆程加是要去哪里。 但是她紧紧跟着,一会儿肯定就知道了。 她又期待,又恐惧。 车子最终停在一处休养院的大门口。 陆程加停好车,下来后步伐却加大,几步就进了休养院的大门,消失了踪迹。 闵璐拉开车门直接下了车。 “哎美女,你还没给钱呢!”胖胖的司机打开车门追了下来。 闵璐四处看看,这休养院建在郊外,四处空旷没有商店没有住户,在这里打车肯定非常难打。“你等我一会,回头送我回去。”她说道,不等司机反对,又加了句,“车费翻倍给你。” 司机一肚子话顿时咽了下去。 这一趟挣得可不少,回头再来一趟,还有翻倍的车费,那他今天一天都不用跑了。 闵璐匆匆走到休养院大门口,一名保安过来拦住了她:“你好小姐,请问你找谁?” 距离陆程加进去不过五分钟,因此闵璐对拦住她的保安道:“我跟刚才那位穿深蓝色西装的先生是一起的,他走的急有东西没有拿,我是送东西给他的。” 美女走哪儿都可以刷脸,保安看着闵璐的脸,只略微想了一下就放行了。 怕暴露自己,闵璐没敢问保安陆程加来看谁的,在什么地方。只是谢过保安后,匆匆追了进去。 闵璐对这里并不熟悉,甚至于她都不知道这座城市有这样一座休养院。因为来的时间早,今天的天气又很好,闵璐一路看到了不少出来晒太阳的人。 这儿不仅仅是老年人住的休养院,闵璐还看到许多的年轻人。这让闵璐心底生出来的那点子侥幸又被压了下去。 她在人群里穿梭了两趟,没有看到陆程加的身影。 无奈之下,她只有走进去问人,谁知道刚走到门口,就看见陆程加从里面走出来。她吓了一大跳,踩着高跟鞋直接就跳下台阶,快走两步到一个坐在轮椅上闭目养神的男人身后,扶住了扶手。 她一直紧张的背着身,直到陆程加走远,她才回过头。 陆程加和进休养院的时候一样,步伐大的很,长长的路,两分钟不到的功夫就没了身影。 闵璐松了一口气,放开扶手要走。 “怎么,利用过了就丢?”轮椅上坐着的男人说道:“最起码也应该说声谢谢吧。” 他声音出奇的好听,有点像是夜间电台主持情感节目的男主持人。声音低沉带有磁性,好像失恋的痛苦再大,经了这声音的安抚也能减缓很多一样。 “谢谢你。”闵璐却对此没心思在意,只丢了这么三个字。 “等一下。”男人声音很轻,喊住了闵璐,才自己转动了轮椅转过身来。 他皮肤很白,在太阳光下看着倒没看出什么病态。脸颊被晒的有点发红,皮肤白皙的像是上了釉质的瓷器,一点毛孔都看不出来。 他抬眼看了眼闵璐,接着像是很嫌弃一样又垂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像一把小小的扇子,盖在了眼睛上。 “再说一遍。”他说道。 男人长得实在是好,和他比起来,陆程加那样的顶多算是可以看得过眼。 “谢谢你。”闵璐没有跟他多牵扯,回头再次说了三个字,这一回没理身后男人的话,转身大步就走。 步子一迈,脚踝就一阵的刺痛。 闵璐还没反应过来,腿一软,整个人直接朝前栽了去。 不过她没有摔倒在地,而是有人从后面一把拉住了她,然后稳稳把她抱在了怀里。 “我就说叫你等一下。”男人把她扶好,说了这么一句后松了手,“你脚踝怕是扭到了,在这等一下,我去叫人来帮你处理一下。” 闵璐愣愣的看着他,接着又看看轮椅。 男人笑了笑,说:“我不是残疾人,只是懒得走。” 男人说完话就走,闵璐转了下脚踝,觉得虽然疼,倒是也能吃得消。就没等男人回来,直接脱了高跟鞋,赤着脚一路走出了休养院。 保安正要问话,司机已经等不及的在不远处招手了,“快点快点,你老公先走了!” 保安听司机这么说,倒是没有再多嘴问闵璐为什么晚于陆程加后出来,而是同情的看了看她的脚,直接就放了人。 司机也看见闵璐的情况了,忙开了车门跑过来扶她,“你咋回事,咋进去一趟,这出来就受伤了呢?” “没事,他走多久了?”闵璐没有让司机扶,边走边问道。 司机有点遗憾的甩了甩手,着急的说:“你进去没一会儿他就出来了,这回开车走了差不多快十分钟了,现在追也不一定能追得上了。” 闵璐看了眼手表,嗯了一声,坐上了车:“去盛世大酒店。” 快到中午了,陆程加现在走,只怕也是去的酒店。 闵璐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脚踝被一路按摩,这会儿不仅没有好转,反倒是肿了起来。别说穿高跟鞋走路,就是坐那不动都疼得慌。 闵璐付了车钱,强撑着下了车。 刚进酒店陆程加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你在哪儿?”陆程加的声音一贯温和。 闵璐:“酒店门口。” “好,那你快上来。”陆程加丢下这么一句话,直接挂了电话。 闵璐疼的嘶嘶两声,眼泪都要下来了。 盛世大酒店就是彭家开的,因此彭浩远直接在自家酒店给宝贝女儿庆生。酒店顶层的vip大厅,闵璐到的时候,里面已经欢声笑语一片。 她受伤好后不记得以前的记忆,以前的朋友见了两次面也都没有了共同语言。后来她干脆和从前的朋友都断了联系,今天如果不是闵文海的要求,以及对陆程加以后有帮助,她也不会来的。 “你来了。”陆程加一直等在门口,见着闵璐,立刻迎了上去。并没有欣赏闵璐今天的打扮,而是像平日一样冷淡的看着她,伸了胳膊出去。 “嗯。”闵璐轻轻嗯了一声,挎上了陆程加的胳膊。 可是心底的委屈却怎么忍也忍不住了。尤其是看见他,想着他不知道去休养院看的什么人,可自己却因为这事,害得脚踝扭伤,每走一步就钻心的疼。 “怎么了?”走了两步陆程加就发现了闵璐的不对劲,停了脚步问她,“哪里不舒服?” “脚扭伤了。”闵璐眨眨眼,一滴眼泪掉了下来。 陆程加低头看闵璐的脚,绿色毛衣裙只到膝盖上方,因此她肿的有些发紫的脚踝毫无遮挡的就出现在眼前。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陆程加轻声责怪了闵璐一句,直接屈膝弯腰,一把抱起了闵璐。 “你干什么?”闵璐急急地问道。 “带你去看脚踝。”陆程加声音平和的回答,同时脚步不停的走向门口。 “可是……” “没事。”陆程加道:“等下我给爸打个电话,回头要是赶得及,我再过来一趟。” 第205章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闵文海想说是,可是看着面前女孩子的脸,那句是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而女孩子脸上浮现的不满与怨恨,也让他一瞬间居然不敢直视。 他不由得瞪向陆程加。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现在还不给我不给璐璐一个解释吗?!”他冷声喝道。 他说道璐璐这个名字的时候,陆程加下意识的就看向许微。直到听见闵文海身后传来一声冷笑,他才转头看过来。 “怎么,找了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小三,竟然连名字也要分不清了吗?”闵璐说道。 此时此刻,对于许微,尽管已经可以肯定她就是自己的亲姐妹了。可是闵璐对她,还是友好不起来。甚至因为这种巧合下许微还能理直气壮,这让她更是觉得厌恶。 不等陆程加说话,许微就道:“到底谁是小三还不好说呢!” 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嘴里却吐出这样带有攻击力的话。闵璐看着她,几乎一瞬间就要失语。 “小微,你能不能别说了!”还是陆程加开口,喝止住了许微。 许微冷哼一声转了头。 陆程加这才对闵文海和闵璐解释,“爸,小璐,你们误会了。我和许微,我们什么都没有,只是我知道……” “陆程加,事到如今你还是说实话的好。”闵璐出言打断他,扶着盛怒中的闵文海进屋坐下,而后道:“你以为我和爸爸到这里来只是巧合吗?你如何从休养院接走这个女人,又是如何给她安排住处,日日带她来你开的餐厅吃饭,这些你以为我们都不知道吗?” 她一一复述,觉得心已经不疼了。 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般,只是复述,不带任何的感情。她现在只想知道真相,只想让陆程加亲口承认这一切,而后就是尽快的离婚,让这个恶心的男人滚出闵氏! “程加,既然如此,那你就直说吧。”许微再次开口,“反正这事情早晚都是要说的,你不是已经答应我了么?” 陆程加带着威胁狠狠瞪向许微。 “是什么事情,既然陆先生不想说,不如许小姐说吧。”陆程加明显不想说,闵璐干脆直接问许微。 许微对着她嘲讽一笑,道:“真的要我说吗,闵小姐?” “小微,你先回去。”陆程加一把拉住许微的手腕,态度强硬的把许微往外拉,“这是我的家事,和你无关。” 许微挣扎,可陆程加的手却越攥越紧,眼里也带着一股狠意。好似许微只要敢反抗,下一秒他便会打上去一样。 “陆程加!”闵文海终于忍不住吼道,“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爸,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骗谁?”他又看向许微,“你,你也给我进来坐下,到底是怎么回事,陆程加不说,你来说!” 许微本就不想走,闻言强拽出手,几步走到闵文海对面坐了下来。 陆程加看着许微这样,自然知道她是选择在这个时候把一切都说出来了。可是如果这样……他不由得看向闵璐,如果许微真的要说,如果闵家真的不给闵璐容身之所,那么大不了,他也离开闵家! 天下之大,总有地方有饭吃,他陆程加靠着双手,未必养不活她。 他颓然的坐下。 许微看着闵文海微微一笑,是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淑女笑,“爸,你看看我,你仔细看看我。” 闵文海对她的厚颜无耻已经没了脾气,只是瞪大眼看着她,让她看见自己眼底的怒气。 虽然都是亲生女儿,可是这一个,连璐璐的脚趾甲都比不上。真不知道许小慧是怎么教女儿的!不对,真不知道许小慧当年偷偷隐瞒了这个孩子的存在,到底是为了什么! 许微对闵文海的怒意视而不见,继续笑的温婉可亲。 “这个女人在你身边待了一年多,当初我不在你身边,你认不出来她是假冒的我不恨你。”她说道:“可是现在,现在我就坐在你面前,爸,你要是还认不出来谁是你的亲生女儿,那我可就要恨你了。” 什么意思? 谁是假冒?谁又是亲生女儿? 闵璐看看许微,又低头看看自己。 许微是什么意思,她的意思是她才是真的,而自己是假的? 简直荒谬,她怎么可能是假的! 她……是,她不记得往事了,所有的回忆都忘了。闵文海说,她的脾气变了,没有以前那么温柔体贴了。而陆程加,据说他以前也是叫自己璐璐,可是自打出事后,他便叫自己小璐。还有,还有自己受伤好后到现在,陆程加一次都没有碰过她…… 闵璐整个人都僵住了。 不可能的,这不可能是真的,这简直太荒唐了! 她不由自主的摇头。 许微笑出了声音,“怎么,想出来你是假冒的了?闵小姐?” 那声闵小姐,和她最开始问话时候一样,说的极尽嘲讽。 闵璐脸色煞白,可不等她去反驳,闵文海就重重拍了桌子,继而指着许微,冷笑而又轻蔑的道:“我还为另一个女儿流落在外而心生愧疚,可没想到,这个女儿却是这样一副德行。今天叫我看到也好,让我更加坚定,我只有璐璐这一个女儿!” 什么假冒!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养了二十六年的女儿,难不成他会不认识?以为凭着一样的长相,凭着东施效颦学来的那点子优雅,就可以冒充璐璐了? 就是璐璐再不记得从前的事,她还是她,一个人的眼睛和心灵,都是不会骗人的! 不顾许微脸色大变,闵文海直接起身,对闵璐道:“走,璐璐,咱们回家!” 闵璐还有些回不过神,可闵文海却直接拉了她的手臂就往外走。走到陆程加跟前,闵文海顿住脚,深深看了他一眼,“陆程加,今天这事你若是不给我个解释,你就和这个女人一样,给我滚!” 闵文海拉着闵璐出门,在门口听了一场闹剧的夏明也忙着跟了出去。 屋里剩下的两个人也终于回过神来,尤其是许微,气得直接掀翻了桌子。碗碟碎了一地,菜和汤汁也洒了一地。她怒气冲冲的朝陆程加走过来,一巴掌就打上了陆程加的脸。 “你看看!你看看!”她吼道:“现在他根本认不出我!我是他的亲生女儿,养了二十六年的女儿,可是他呢,他却只认那个贱种,而不认我!” “我堂堂正正的闵家大小姐,有家不能回,有爸不能喊,有丈夫也不能光明正大的承认!” “陆程加!为了你那点可笑的同情心,你把我糟蹋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满意了?” 许微一下又一下的捶着陆程加的胸口,陆程加吃痛,终于抓住了她的手,“我就说在等等,我去和爸解释,可你偏要现在说……” “你去解释,你什么时候去解释?你去解释他就肯听?”许微打断他的话,“今天这样的情况下他都不肯认我,你以为你去解释他就肯听了?”她说完忽然安静下来,默默看了陆程加一分钟,而后突然道:“陆程加,说实话,你是不是想起你和她的以前了,所以想旧情复燃,故意不和那糊涂的老东西说真相。其实,你们俩是想霸占闵家的一切,是不是?” 陆程加没有计较许微不喊爸而喊的是老东西。 “璐璐,你别多想,不是这样的。”他说道:“是因为爸身体不好,你也知道的,医生说他最多不过再撑半年了,我实在不忍心打击到他。” ……………… 车缓缓进了大门,最后停在了楼下。 闵文海还忍不住怒气,呼哧呼哧的下了车,走了几步才发现闵璐没有下来。他转身回来拉开后座车门,把有些失魂落魄的闵璐拉下了车。 “你看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不会是真相信那个女人的话了吧?”他怒其不争的说闵璐。 “爸,我想请个催眠师。”闵璐说道。 闵文海看着女儿一刻,点了点头。 “我还想和陆程加离婚。” 闵文海愣了下,道:“等他回来把事情说清楚,到时候再决定。” “爸,你真的确定我是你女儿?”闵璐问道。 闵文海看向女儿的眼睛,那眼睛大概是忍了一路的泪,现在湿漉漉的,好像马上就要掉出眼泪似地。在得知陆程加出轨她没哭,可被那女人说了几句,居然就这么伤心难过了。他一直小心捧在手里长大的女儿,何曾被这样打击过。 闵文海心里更是气许微,同时对闵璐越发的心疼。 其实自从车祸后醒来,这孩子好像就一直没有真正高兴过,他以前一直不知道原因,所以对于女儿的失忆他也不大在意。可是现在,他突然觉得有些记忆还是需要的。 如果她没有失忆,今天就不会因为别人的几句话而恐慌。如果她没有失忆,她就可以理直气壮的一个巴掌甩过去。 “是,我确定你是我女儿。”闵文海说道。 第206章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闵文海想说是,可是看着面前女孩子的脸,那句是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而女孩子脸上浮现的不满与怨恨,也让他一瞬间居然不敢直视。 他不由得瞪向陆程加。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现在还不给我不给璐璐一个解释吗?!”他冷声喝道。 他说道璐璐这个名字的时候,陆程加下意识的就看向许微。直到听见闵文海身后传来一声冷笑,他才转头看过来。 “怎么,找了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小三,竟然连名字也要分不清了吗?”闵璐说道。 此时此刻,对于许微,尽管已经可以肯定她就是自己的亲姐妹了。可是闵璐对她,还是友好不起来。甚至因为这种巧合下许微还能理直气壮,这让她更是觉得厌恶。 不等陆程加说话,许微就道:“到底谁是小三还不好说呢!” 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嘴里却吐出这样带有攻击力的话。闵璐看着她,几乎一瞬间就要失语。 “小微,你能不能别说了!”还是陆程加开口,喝止住了许微。 许微冷哼一声转了头。 陆程加这才对闵文海和闵璐解释,“爸,小璐,你们误会了。我和许微,我们什么都没有,只是我知道……” “陆程加,事到如今你还是说实话的好。”闵璐出言打断他,扶着盛怒中的闵文海进屋坐下,而后道:“你以为我和爸爸到这里来只是巧合吗?你如何从休养院接走这个女人,又是如何给她安排住处,日日带她来你开的餐厅吃饭,这些你以为我们都不知道吗?” 她一一复述,觉得心已经不疼了。 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般,只是复述,不带任何的感情。她现在只想知道真相,只想让陆程加亲口承认这一切,而后就是尽快的离婚,让这个恶心的男人滚出闵氏! “程加,既然如此,那你就直说吧。”许微再次开口,“反正这事情早晚都是要说的,你不是已经答应我了么?” 陆程加带着威胁狠狠瞪向许微。 “是什么事情,既然陆先生不想说,不如许小姐说吧。”陆程加明显不想说,闵璐干脆直接问许微。 许微对着她嘲讽一笑,道:“真的要我说吗,闵小姐?” “小微,你先回去。”陆程加一把拉住许微的手腕,态度强硬的把许微往外拉,“这是我的家事,和你无关。” 许微挣扎,可陆程加的手却越攥越紧,眼里也带着一股狠意。好似许微只要敢反抗,下一秒他便会打上去一样。 “陆程加!”闵文海终于忍不住吼道,“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爸,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骗谁?”他又看向许微,“你,你也给我进来坐下,到底是怎么回事,陆程加不说,你来说!” 许微本就不想走,闻言强拽出手,几步走到闵文海对面坐了下来。 陆程加看着许微这样,自然知道她是选择在这个时候把一切都说出来了。可是如果这样……他不由得看向闵璐,如果许微真的要说,如果闵家真的不给闵璐容身之所,那么大不了,他也离开闵家! 天下之大,总有地方有饭吃,他陆程加靠着双手,未必养不活她。 他颓然的坐下。 许微看着闵文海微微一笑,是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淑女笑,“爸,你看看我,你仔细看看我。” 闵文海对她的厚颜无耻已经没了脾气,只是瞪大眼看着她,让她看见自己眼底的怒气。 虽然都是亲生女儿,可是这一个,连璐璐的脚趾甲都比不上。真不知道许小慧是怎么教女儿的!不对,真不知道许小慧当年偷偷隐瞒了这个孩子的存在,到底是为了什么! 许微对闵文海的怒意视而不见,继续笑的温婉可亲。 “这个女人在你身边待了一年多,当初我不在你身边,你认不出来她是假冒的我不恨你。”她说道:“可是现在,现在我就坐在你面前,爸,你要是还认不出来谁是你的亲生女儿,那我可就要恨你了。” 什么意思? 谁是假冒?谁又是亲生女儿? 闵璐看看许微,又低头看看自己。 许微是什么意思,她的意思是她才是真的,而自己是假的? 简直荒谬,她怎么可能是假的! 她……是,她不记得往事了,所有的回忆都忘了。闵文海说,她的脾气变了,没有以前那么温柔体贴了。而陆程加,据说他以前也是叫自己璐璐,可是自打出事后,他便叫自己小璐。还有,还有自己受伤好后到现在,陆程加一次都没有碰过她…… 闵璐整个人都僵住了。 不可能的,这不可能是真的,这简直太荒唐了! 她不由自主的摇头。 许微笑出了声音,“怎么,想出来你是假冒的了?闵小姐?” 那声闵小姐,和她最开始问话时候一样,说的极尽嘲讽。 闵璐脸色煞白,可不等她去反驳,闵文海就重重拍了桌子,继而指着许微,冷笑而又轻蔑的道:“我还为另一个女儿流落在外而心生愧疚,可没想到,这个女儿却是这样一副德行。今天叫我看到也好,让我更加坚定,我只有璐璐这一个女儿!” 什么假冒!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养了二十六年的女儿,难不成他会不认识?以为凭着一样的长相,凭着东施效颦学来的那点子优雅,就可以冒充璐璐了? 就是璐璐再不记得从前的事,她还是她,一个人的眼睛和心灵,都是不会骗人的! 不顾许微脸色大变,闵文海直接起身,对闵璐道:“走,璐璐,咱们回家!” 闵璐还有些回不过神,可闵文海却直接拉了她的手臂就往外走。走到陆程加跟前,闵文海顿住脚,深深看了他一眼,“陆程加,今天这事你若是不给我个解释,你就和这个女人一样,给我滚!” 闵文海拉着闵璐出门,在门口听了一场闹剧的夏明也忙着跟了出去。 屋里剩下的两个人也终于回过神来,尤其是许微,气得直接掀翻了桌子。碗碟碎了一地,菜和汤汁也洒了一地。她怒气冲冲的朝陆程加走过来,一巴掌就打上了陆程加的脸。 “你看看!你看看!”她吼道:“现在他根本认不出我!我是他的亲生女儿,养了二十六年的女儿,可是他呢,他却只认那个贱种,而不认我!” “我堂堂正正的闵家大小姐,有家不能回,有爸不能喊,有丈夫也不能光明正大的承认!” “陆程加!为了你那点可笑的同情心,你把我糟蹋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满意了?” 许微一下又一下的捶着陆程加的胸口,陆程加吃痛,终于抓住了她的手,“我就说在等等,我去和爸解释,可你偏要现在说……” “你去解释,你什么时候去解释?你去解释他就肯听?”许微打断他的话,“今天这样的情况下他都不肯认我,你以为你去解释他就肯听了?”她说完忽然安静下来,默默看了陆程加一分钟,而后突然道:“陆程加,说实话,你是不是想起你和她的以前了,所以想旧情复燃,故意不和那糊涂的老东西说真相。其实,你们俩是想霸占闵家的一切,是不是?” 陆程加没有计较许微不喊爸而喊的是老东西。 “璐璐,你别多想,不是这样的。”他说道:“是因为爸身体不好,你也知道的,医生说他最多不过再撑半年了,我实在不忍心打击到他。” ……………… 车缓缓进了大门,最后停在了楼下。 闵文海还忍不住怒气,呼哧呼哧的下了车,走了几步才发现闵璐没有下来。他转身回来拉开后座车门,把有些失魂落魄的闵璐拉下了车。 “你看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不会是真相信那个女人的话了吧?”他怒其不争的说闵璐。 “爸,我想请个催眠师。”闵璐说道。 闵文海看着女儿一刻,点了点头。 “我还想和陆程加离婚。” 闵文海愣了下,道:“等他回来把事情说清楚,到时候再决定。” “爸,你真的确定我是你女儿?”闵璐问道。 闵文海看向女儿的眼睛,那眼睛大概是忍了一路的泪,现在湿漉漉的,好像马上就要掉出眼泪似地。在得知陆程加出轨她没哭,可被那女人说了几句,居然就这么伤心难过了。他一直小心捧在手里长大的女儿,何曾被这样打击过。 闵文海心里更是气许微,同时对闵璐越发的心疼。 其实自从车祸后醒来,这孩子好像就一直没有真正高兴过,他以前一直不知道原因,所以对于女儿的失忆他也不大在意。可是现在,他突然觉得有些记忆还是需要的。 如果她没有失忆,今天就不会因为别人的几句话而恐慌。如果她没有失忆,她就可以理直气壮的一个巴掌甩过去。 “是,我确定你是我女儿。”闵文海说道。 闵文海看向女儿的眼睛,那眼睛大概是忍了一路的泪,现在湿漉漉的,好像马上就要掉出眼泪似地。在得知陆程加出轨她没哭,可被那女人说了几句,居然就这么伤心难过了。他一直小心捧在手里长大的女儿,何曾被这样打击过。 闵文海心里更是气许微,同时对闵璐越发的心疼。 其实自从车祸后醒来,这孩子好像就一直没有真正高兴过,他以前一直不知道原因,所以对于女儿的失忆他也不大在意。可是现在,他突然觉得有些记忆还是需要的。 如果她没有失忆,今天就不会因为别人的几句话而恐慌。如果她没有失忆,她就可以理直气壮的一个巴掌甩过去。 “是,我确定你是我女儿。”闵文海说道。 第207章 次日月梅出了公主府才想起来,昨晚被安平公主一打岔,她倒是忘记问该问的问题了。 今日她和谢娇去面试火锅铺子的员工,其实昨日就该定下来的,都是因为大皇子二皇子两人跑来,打乱了她的计划。 火锅铺子原本月梅发懒,想干脆名字就叫珍味轩火锅的,可谢娇不同意,最后两人想了半天没想到好的,干脆把最后一个字换了,起名为珍味到火锅了。 一个是珍味轩一个是珍味到,听起来就像是一家子的,月梅实在懒得去想,就定了这个。 因着珍味轩地方小,所以这面试就安排在了珍味到,她们赶到的时候,珍味轩的掌柜的带着两个伙计已经到了,而等着来面试的女人们也都收拾的干净齐整,排好队等在了门口。一队有差不多二十来个人,一共排了两队,有四十个人之多。 月梅叫掌柜的把人都带去了店铺后面的院子。 这四十来个人其实都是经过掌柜的初步面试的,过了他的那一关,才有资格进入这一关。 所以单看起来,虽然穿旧衣的很多,但却都收拾的很干净,一个个的精神面貌看起来也还不错,除了几个见了她吓得头低到胸口的,大部分人一眼扫过去都还不错。 面试其实很简单,不过是问了几个个人的问题,问了家里的情况,然后再让她们伸出手来看一看。 一轮下来,将那说话不真实爱胡乱说大话的,说话时候眼珠子乱转看起来不安分的,还有那虽然收拾打扮的干净但指甲里都是灰的,全部给剔除了。 四十个人只剩下了二十个不到。被刷下去的,月梅早就安排好叫人拿了珍味轩的点心来,一人给了一包打发走了。剩下的,又再次从中剔除了四个,剩下十三个人,三个拨去珍味轩后厨打下手,十个留在珍味到。 但最后却余下了两个。 一个是只有十二岁的小姑娘,一个是二十出头据说刚生了孩子没多久的少妇。 小姑娘又瘦又黑,说是十二岁,看起来只像八-九岁,她是被后娘赶出来做事赚钱养家的。而那少妇,刚生了孩子的女人,不在家里好生养着自己养着孩子,却面容憔悴像老了二十岁般出来讨生活,很明显家里有问题。 这两个人按理是过不了第一关的,只是因为太可怜了,掌柜的也同情上了,加上知道月梅和谢娇的为人,所以才敢把人给通过的。 遇到这种真正需要帮助的,月梅是肯定要帮的,这是月梅办珍味轩和珍味到的初衷。不然光成泰帝给的二十万两白银的零花钱她一辈子都花不完,她还做这事干什么? 她又不是不做事就受不了的勤劳人。 “你这么小出来做事,你爹也不说你后娘吗?”谢娇问那叫大丫的小姑娘。 大丫这辈子头一次见这么漂亮的姐姐,还一个是候府小姐一个是公主,她吓的声音跟蚊子嗯嗯似的,根本不敢大声。 月梅递了一块红枣糕给她。 “先吃点东西,慢慢说,不着急。”她柔声说道。 大丫抓着红枣糕,放到嘴边却只咬了一小口。 谢娇不懂她为什么只吃那么一点点,道:“怎么,不喜欢吃吗?不然给你换一种口味的?” “不用不用。”大丫忙摇头,“喜欢吃,很好吃。” “那你吃,吃完了我再给你拿。”谢娇说道,看这丫头这副模样,谢娇很是同情她。 大丫又咬一口,然而还是只咬了一点点。 “是要拿回家里去吗?”月梅试探性的问。 大丫一怔,然后点了点头,“嗯,拿回家给三丫吃。”顿了顿,脸上却又露出了为难之色。 “怎么了?”月梅道,“是不是不够,你把这块吃了,我再给你拿两块,你回去带给你妹妹吃。” 只说三丫不说二丫,这其中肯定是有问题。 大丫摇了摇头,苦着脸说:“不要了,我拿回去,二丫也要抢了,三丫吃不到的。”说完这话,刷一下她就掉了眼泪,然后一面哭一面狼吞虎咽的把红枣糕给吃完了。“我吃掉,全部吃掉,三丫吃不到,也不给二丫吃。” 谢娇长这么大还从不曾看人这么狼吞虎咽过,再好吃的东西,也万万没有顾不得嚼一个劲儿的往嘴里塞的。她看着看着,眼睛就红了。 “二丫是谁?是你后娘生的女儿吗?”她气恼的问道。 二丫? 比大丫的亲妹妹三丫要大,莫非又是个庶出的爬到嫡出头上去了?还是说,大丫的娘还没死,后娘就进了门,赶前一步生了女儿? 大丫噎的都要翻白眼了,忙接了月梅递过去的茶,一面喝一面猛点头。 谢娇气得一拍桌子。 “这也太过分了!”她说道,“这是什么男人啊,妻子没死就续娶,结果还这般糟践前头孩子,简直枉为人夫,枉为人父!” 谢娇是货真价实的大小姐,从小就是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女孩子,这些事情她没见过没听过也是正常。月梅心里却在叹息,其实这样的,或许不是最可怜的,因为她发现旁边站着的女人,已经低下头抹眼泪了。 “你是什么情况?”月梅其实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测,她对那年轻妇人说,“你若是什么都不说,按理我是不能收下你的。” 年轻妇人哭着道:“我,我……” “有什么话你就说,哭哭啼啼做什么?”谢娇正在气着,脾气就有些不好,语气不耐的道:“人家小姑娘这般可怜都没像你那样,你一个大人,哭什么呢?” 年轻妇人听了这话,“哇”地一声哭得震天响,“我,我也不想的。可,可是看到她,我就……就想到我的孩子……呜呜呜,我,我也还没死呢,她,她就有后娘了……” 原来这年轻女人嫁了人,因着连生了两个女儿,遭了婆婆和丈夫的厌恶。她的丈夫就在她怀孕期间和一个小寡妇好上了,那小寡妇和她一前一后生的孩子,她又生了个女儿,而那小寡妇却生了个儿子。 于是现在家里就是那小寡妇当家,她这个明媒正娶的妻子不仅一点地位都没有,还连月子都没得做,就被赶出来赚钱了。 “你干吗要出来?”谢娇气道,“你是正房,那小寡妇生了儿子,你抱来自己养,把她打出家里去不就行了?你不做月子,不照顾孩子,反倒是出来找事做,你莫非是要赚钱去给那小寡妇养儿子?” 她哪里敢啊。 “我没有娘家人,我爹娘只有我一个女儿,他们都已经去世了,我……没人给我出头。”妇人哭得更是凄惨了一些,“我不出来,不出来他们就不给我女儿东西吃,大的还能熬上点时间,可是小的,小的却一点也熬不下去的。” 谢娇听了这话,简直想捋袖子。 这都是什么人家啊! 居然这样虐待孩子,简直是太过分了! 月梅冲她摇了摇头,然后问那妇人和大丫,“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公主,我很勤快的。您就留下我吧,不管是洗碗还是洗菜,我都可以做得很好。您让我留下来,我有了活做能赚钱了,三丫就能吃上东西了。”大丫说道。 妇人跟着点头,道:“也请留下我吧,我什么都会做的。我若是还找不到伙计,回去今晚上孩子们又没东西吃了,而且,而且他说不定还要打我的。” 谢娇看她们实在可怜,心里已经动摇了,她看向月梅,对月梅使眼色叫她同意。 可月梅却知道,同意了也没有用。 这两个人的想法,根本就是治标不治本。 “大丫,你想过没有,你就算是赚钱了,拿回去你后娘也会把钱没收。你辛苦赚来的钱,你和三丫根本没有机会用,这钱将会用在你后娘和二丫身上。”月梅说道。 大丫显然是没想过这个问题,此刻一想,发现还真是这么回事后,脸立刻就白了。 而那妇人,到底是成年人,脑子转的快,不要月梅说,她自己就已经道:“而我,我就算赚钱回去了,我的女儿们可能还是要挨饿,因为这钱,都会被拿去给小寡妇的儿子买东西吃……” 月梅点点头。 的确可能会这样。 大丫被吓的不知所措,那妇人却突然抱头坐到了地上,大哭道:“那我怎么办,那我怎么办啊,难道,难道真的要逼着我和女儿们去死吗?她们,她们还那么小,还那么小……凭,凭什么……” 这两人,居然都想不到要反抗的。 月梅道:“还有一个办法,你跟你男人和离。他家里既然条件不好,那定然不愿意养三个女儿,你与他和离,将女儿们带出来。这样以后……” “不行不行,这肯定不行。”她话还没说完,妇人就摇头反对,“我一个女人,一个嫁过人生过孩子的女人,没有人肯要我的,而且就算有人肯要我,也肯定不愿意帮我养孩子。我一个女人怎么养她们,我养不了的,而且我若是和离了,我的名声就毁了,她们跟着我,名声一样会毁的,以后嫁人都不好嫁。” 月梅真是无奈了。 “没有人帮你养,你找事做,未必就养不了孩子。你带着孩子出来,再是名声不好,起码能保证你赚的钱给她们用,让她们有饭吃不必挨饿。至于出嫁,那还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你现在连她们的温饱都不能满足,考虑出嫁会不会太早了些?”她说道。 妇人还是摇头,一叠声的道:“你不懂的,你不懂,女人若是和离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而女人名声不好,那就一定嫁不到好人家,名声,这可是比命还重要的事情啊。” 饿死是小,失节是大吗? 这可真是活生生的实体教学啊! 月梅虽然早就料到可能会遇到这样的情况,但真的遇到了,一时之间气得她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去说妇人了。 妇人可怜吗? 是,她很可怜。 可是,她更可恨! 都到这地步了,她第一时间想的居然不是让孩子吃饱过上好一点的日子,而是想的名声…… “公主。”大丫伸手拉了拉月梅的裙摆,仰着头,天真却坚定的道:“公主,我不怕名声不好,我不在乎名声,可是你说说,我该怎么办呢?” 第208章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闵文海想说是,可是看着面前女孩子的脸,那句是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而女孩子脸上浮现的不满与怨恨,也让他一瞬间居然不敢直视。 他不由得瞪向陆程加。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现在还不给我不给璐璐一个解释吗?!”他冷声喝道。 他说道璐璐这个名字的时候,陆程加下意识的就看向许微。直到听见闵文海身后传来一声冷笑,他才转头看过来。 “怎么,找了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小三,竟然连名字也要分不清了吗?”闵璐说道。 此时此刻,对于许微,尽管已经可以肯定她就是自己的亲姐妹了。可是闵璐对她,还是友好不起来。甚至因为这种巧合下许微还能理直气壮,这让她更是觉得厌恶。 不等陆程加说话,许微就道:“到底谁是小三还不好说呢!” 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嘴里却吐出这样带有攻击力的话。闵璐看着她,几乎一瞬间就要失语。 “小微,你能不能别说了!”还是陆程加开口,喝止住了许微。 许微冷哼一声转了头。 陆程加这才对闵文海和闵璐解释,“爸,小璐,你们误会了。我和许微,我们什么都没有,只是我知道……” “陆程加,事到如今你还是说实话的好。”闵璐出言打断他,扶着盛怒中的闵文海进屋坐下,而后道:“你以为我和爸爸到这里来只是巧合吗?你如何从休养院接走这个女人,又是如何给她安排住处,日日带她来你开的餐厅吃饭,这些你以为我们都不知道吗?” 她一一复述,觉得心已经不疼了。 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般,只是复述,不带任何的感情。她现在只想知道真相,只想让陆程加亲口承认这一切,而后就是尽快的离婚,让这个恶心的男人滚出闵氏! “程加,既然如此,那你就直说吧。”许微再次开口,“反正这事情早晚都是要说的,你不是已经答应我了么?” 陆程加带着威胁狠狠瞪向许微。 “是什么事情,既然陆先生不想说,不如许小姐说吧。”陆程加明显不想说,闵璐干脆直接问许微。 许微对着她嘲讽一笑,道:“真的要我说吗,闵小姐?” “小微,你先回去。”陆程加一把拉住许微的手腕,态度强硬的把许微往外拉,“这是我的家事,和你无关。” 许微挣扎,可陆程加的手却越攥越紧,眼里也带着一股狠意。好似许微只要敢反抗,下一秒他便会打上去一样。 “陆程加!”闵文海终于忍不住吼道,“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爸,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骗谁?”他又看向许微,“你,你也给我进来坐下,到底是怎么回事,陆程加不说,你来说!” 许微本就不想走,闻言强拽出手,几步走到闵文海对面坐了下来。 陆程加看着许微这样,自然知道她是选择在这个时候把一切都说出来了。可是如果这样……他不由得看向闵璐,如果许微真的要说,如果闵家真的不给闵璐容身之所,那么大不了,他也离开闵家! 天下之大,总有地方有饭吃,他陆程加靠着双手,未必养不活她。 他颓然的坐下。 许微看着闵文海微微一笑,是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淑女笑,“爸,你看看我,你仔细看看我。” 闵文海对她的厚颜无耻已经没了脾气,只是瞪大眼看着她,让她看见自己眼底的怒气。 虽然都是亲生女儿,可是这一个,连璐璐的脚趾甲都比不上。真不知道许小慧是怎么教女儿的!不对,真不知道许小慧当年偷偷隐瞒了这个孩子的存在,到底是为了什么! 许微对闵文海的怒意视而不见,继续笑的温婉可亲。 “这个女人在你身边待了一年多,当初我不在你身边,你认不出来她是假冒的我不恨你。”她说道:“可是现在,现在我就坐在你面前,爸,你要是还认不出来谁是你的亲生女儿,那我可就要恨你了。” 什么意思? 谁是假冒?谁又是亲生女儿? 闵璐看看许微,又低头看看自己。 许微是什么意思,她的意思是她才是真的,而自己是假的? 简直荒谬,她怎么可能是假的! 她……是,她不记得往事了,所有的回忆都忘了。闵文海说,她的脾气变了,没有以前那么温柔体贴了。而陆程加,据说他以前也是叫自己璐璐,可是自打出事后,他便叫自己小璐。还有,还有自己受伤好后到现在,陆程加一次都没有碰过她…… 闵璐整个人都僵住了。 不可能的,这不可能是真的,这简直太荒唐了! 她不由自主的摇头。 许微笑出了声音,“怎么,想出来你是假冒的了?闵小姐?” 那声闵小姐,和她最开始问话时候一样,说的极尽嘲讽。 闵璐脸色煞白,可不等她去反驳,闵文海就重重拍了桌子,继而指着许微,冷笑而又轻蔑的道:“我还为另一个女儿流落在外而心生愧疚,可没想到,这个女儿却是这样一副德行。今天叫我看到也好,让我更加坚定,我只有璐璐这一个女儿!” 什么假冒!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养了二十六年的女儿,难不成他会不认识?以为凭着一样的长相,凭着东施效颦学来的那点子优雅,就可以冒充璐璐了? 就是璐璐再不记得从前的事,她还是她,一个人的眼睛和心灵,都是不会骗人的! 不顾许微脸色大变,闵文海直接起身,对闵璐道:“走,璐璐,咱们回家!” 闵璐还有些回不过神,可闵文海却直接拉了她的手臂就往外走。走到陆程加跟前,闵文海顿住脚,深深看了他一眼,“陆程加,今天这事你若是不给我个解释,你就和这个女人一样,给我滚!” 闵文海拉着闵璐出门,在门口听了一场闹剧的夏明也忙着跟了出去。 屋里剩下的两个人也终于回过神来,尤其是许微,气得直接掀翻了桌子。碗碟碎了一地,菜和汤汁也洒了一地。她怒气冲冲的朝陆程加走过来,一巴掌就打上了陆程加的脸。 “你看看!你看看!”她吼道:“现在他根本认不出我!我是他的亲生女儿,养了二十六年的女儿,可是他呢,他却只认那个贱种,而不认我!” “我堂堂正正的闵家大小姐,有家不能回,有爸不能喊,有丈夫也不能光明正大的承认!” “陆程加!为了你那点可笑的同情心,你把我糟蹋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满意了?” 许微一下又一下的捶着陆程加的胸口,陆程加吃痛,终于抓住了她的手,“我就说在等等,我去和爸解释,可你偏要现在说……” “你去解释,你什么时候去解释?你去解释他就肯听?”许微打断他的话,“今天这样的情况下他都不肯认我,你以为你去解释他就肯听了?”她说完忽然安静下来,默默看了陆程加一分钟,而后突然道:“陆程加,说实话,你是不是想起你和她的以前了,所以想旧情复燃,故意不和那糊涂的老东西说真相。其实,你们俩是想霸占闵家的一切,是不是?” 陆程加没有计较许微不喊爸而喊的是老东西。 “璐璐,你别多想,不是这样的。”他说道:“是因为爸身体不好,你也知道的,医生说他最多不过再撑半年了,我实在不忍心打击到他。” ……………… 车缓缓进了大门,最后停在了楼下。 闵文海还忍不住怒气,呼哧呼哧的下了车,走了几步才发现闵璐没有下来。他转身回来拉开后座车门,把有些失魂落魄的闵璐拉下了车。 “你看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不会是真相信那个女人的话了吧?”他怒其不争的说闵璐。 “爸,我想请个催眠师。”闵璐说道。 闵文海看着女儿一刻,点了点头。 “我还想和陆程加离婚。” 闵文海愣了下,道:“等他回来把事情说清楚,到时候再决定。” “爸,你真的确定我是你女儿?”闵璐问道。 闵文海看向女儿的眼睛,那眼睛大概是忍了一路的泪,现在湿漉漉的,好像马上就要掉出眼泪似地。在得知陆程加出轨她没哭,可被那女人说了几句,居然就这么伤心难过了。他一直小心捧在手里长大的女儿,何曾被这样打击过。 闵文海心里更是气许微,同时对闵璐越发的心疼。 其实自从车祸后醒来,这孩子好像就一直没有真正高兴过,他以前一直不知道原因,所以对于女儿的失忆他也不大在意。可是现在,他突然觉得有些记忆还是需要的。 如果她没有失忆,今天就不会因为别人的几句话而恐慌。如果她没有失忆,她就可以理直气壮的一个巴掌甩过去。 “是,我确定你是我女儿。”闵文海说道。 闵文海看向女儿的眼睛,那眼睛大概是忍了一路的泪,现在湿漉漉的,好像马上就要掉出眼泪似地。在得知陆程加出轨她没哭,可被那女人说了几句,居然就这么伤心难过了。他一直小心捧在手里长大的女儿,何曾被这样打击过。 闵文海心里更是气许微,同时对闵璐越发的心疼。 其实自从车祸后醒来,这孩子好像就一直没有真正高兴过,他以前一直不知道原因,所以对于女儿的失忆他也不大在意。可是现在,他突然觉得有些记忆还是需要的。 如果她没有失忆,今天就不会因为别人的几句话而恐慌。如果她没有失忆,她就可以理直气壮的一个巴掌甩过去。 “是,我确定你是我女儿。”闵文海说道。 第209章 回到公主府,月梅却遇到了周老夫人派来的曹妈妈。 “周老夫人要见我?”月梅有些惊讶,周家的事情全都解决了,周老夫人还见她干什么? 曹妈妈低下头,态度恭敬却疏离的回话:“是的公主。” “你可知道是有什么事?”月梅问她。 曹妈妈摇了摇头,继续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月梅不打算去,事情都已经完全解决了,各人都有各人的生活,她不想再和周家有任何的牵扯了。 “那你回去转告周老夫人,就说我没时间。”她不喜曹妈妈这般的态度,回绝的语气便也十分坚决,说完这话,她就不再理会了,和谢娇一起相携进公主府。 曹妈妈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忙跟着上前了两步。 月梅侧头斜睨着她,问道:“怎么,还有事?” “公主……真的不去?”曹妈妈问道。 月梅轻轻笑了笑。 “曹妈妈年纪大了,耳朵都有些背了?”她语气不悦的反问。 曹妈妈脸色微微一变,本想就这么转身走了算了,可是想到周老夫人那一脸为难的模样,到底还是忍住了。 她悄悄打量了月梅两眼,这才道:“老夫人是有很重要的事拿不了主意,想和公主商量一下再定的。” 月梅当然知道周老夫人对她态度不算恭敬的原因,只周老夫人到底是周承朗的祖母,她便是看着周承朗的面子,也不想过多去计较。可是曹妈妈算什么,她也这么一副料准她的模样,她为什么要给她的脸? “周家的事儿,周老夫人若是要商量也该找周家的人。”她说道,“妈妈请回吧,我不方便过问这些事。” 看着月梅又转了身,曹妈妈这下子真的是着急了。 她是因为月桃的事儿心里怪月梅,可如今月桃已经死了,死了的月桃当然比不得周老夫人,比不得周家的事情重要。 她只好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将二皇子妃下帖子请周家四个女孩儿去秋游的事情,一一告知了月梅。周老夫人虽然不知道前朝的事情,但是周家从没和二皇子府有过多来往,就是上次二皇子上门都是头一遭,这突然送帖子约人出去,她不得不谨慎应对。 皇上还没定太子人选,周承朗又不在家,周老夫人猜出了二皇子的心思,可却不能答应。但对方毕竟是皇子,不答应,那也得有一个像样的理由才行,她找不到,就只好来求助月梅了。 月梅没想到二皇子还真的送帖子上门了。 不过这事儿,她依然不打算管。 周家又不是处在深山老林,周承朗身上有爵位,周家在京城,那迎来送往的事情是不可少的,她若是管,有一就有二,她也管不过来。 “我真的没时间。”她对曹妈妈说道,“而且这是周家的事儿,周老夫人可以和二老爷或者大夫人商量,我只是一个外人,实在不适宜过问。” 曹妈妈愣愣的看着她的背影,好半晌才回过神。这一回神,她心里就是一沉,难道她和老夫人都误会了,这谢氏是真的不打算回到周家了? 那这事儿真的只有老夫人自己决定了。 她深深看了眼公主府的大门,忙忙跑了。 月梅跟谢娇一道去看了谢媛,今日一大早宫里就得了她生子的消息了,不仅成泰帝和皇后娘娘亲自来了公主府,赏赐更是如流水一般的送了进来,就是谢媛的一儿一女,成泰帝都亲自给命了名。 袁夫人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一个劲儿的和月梅炫耀着,月梅连一句要商量洗三的话都没机会说。 谢娇则是去看了两个孩子,然后才去看了谢媛。 “怎么了?”她看着谢媛脸色不好,便问道,“生了健健康康的龙凤胎还不高兴,苦瓜着脸做什么?” 她心里暗暗猜测,不会是又想到死了的袁佳了吧? 谢媛淡淡道:“没什么。” 今日皇上皇后来看她,她本是想趁着皇上高兴,提出让他封了她女儿为郡主的,她是被之前谢娇和月梅说的话给吓到了,生怕自己女儿以后过得不好。 只是想到之前她一直不肯认回这个父皇,这话她就一直说不出口。可没想到,成泰帝也没有这个意思,他给孩子起了名字,给了大量的赏赐,可是却不肯给孩子一个高贵些的身份。 因此明明此刻该高兴的她,想到以后女儿要过的日子,就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错误的猜测,谢娇也不敢此刻惹她不高兴,只能压着心头的不快,不理她,又去逗两个孩子去了。 两个孩子的洗三,长平侯府这边只来了谢夫人,还是长平侯力压谢老夫人和谢二老爷,一定让谢夫人来的。 谢二老爷听闻谢媛是生了一儿一女,连着几日都摸着两个姨娘的大肚子,他就不盼着什么龙凤胎好意头了,能一人给他生一个儿子就可以了。 月梅忙着谢媛孩子的洗三宴,直到洗三宴结束的第二日,才知道一个劲爆的消息。周家那边不仅应下了二皇子妃的邀约,还在秋游时候干脆成就了好事,周三姑娘昨儿个就被一顶小轿给抬去二皇子府了。 周三姑娘是周家大房嫡出的女儿,虽然和周承朗不是同一个娘,可到底也是侯爷的嫡亲妹妹,论理做二皇子侧妃也做得的。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居然是一顶小轿抬进的门,那不就是侍妾了? 她这边惊讶,周家那边周老夫人却气得要吃救心丸了。 偏柳氏还哭哭啼啼的在她面前不肯走,“娘啊,二皇子府这也太过分了,咱们慧姐儿是侯府嫡出的女儿,就这么去做了侍妾,连一个侧妃都没得做,进了府那不是被人人欺负的?” 周老夫人瞪着她,直喘粗气。 “娘,你进宫去和皇后娘娘说说吧,叫她跟皇上说说,封咱们慧姐儿做侧妃吧。那可是我们老爷给您留下的唯一一个嫡出孙女啊,您看着她这般,就不心疼吗?”柳氏像是没看到周老夫人的异样般,继续说道。 她是真的为女儿担心。 虽然女儿说想要嫁进二皇子府是她同意的,可是她以为的是做侧妃啊,做侍妾,要是早知道是做侍妾,她死也不能同意啊。 她还,她还给那丫头准备了…… “柳氏……”周老夫人捂着胸口,伸手指着柳氏,“都到了现在了,你还以为我什么也没查出来吗?” 落水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落水被二皇子救,也可以解释糊弄过去。可是落水被救,和二皇子在野外媾-和,还偏偏被二皇子妃当场抓到了! 这中间若是没有什么事,她把眼珠子给挖了! 柳氏浑身一抖。 “我,我不知道娘是在说什么。”她小声的说道。 周老夫人呵呵直笑。 “不知道,你害了你女儿,现在还敢来我面前叫苦?”她冷声道:“堂堂大家闺秀,用那下作的手段,如今我都没脸出这门去,你还叫我去宫里求情!” 柳氏脸色一白,瞬间想到女儿出门前看她的那一眼,那眼里,是带着深深的恨意的。 她一句求饶的话都不敢说了,趴在地面上,额头贴着冰冷的地面,连呼吸都不由自主的放轻了。 周老夫人看她这样十分解气,可是想到三孙女,还是忍不住掉下了眼泪。那么好的一个孩子,就算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了,以她的心性,也不会把自己推到这种地步的。可是都怪这个娘,都怪她,居然能想出在女儿随身的荷包里放了遇水就起效的□□! 她突然想到之前柳芳如落水的事情,那时候和现在一样,都是柳氏干的吧? 那药下在柳芳如身上,她当时没觉着什么,可是现在,生生毁了三姑娘,她却觉得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若是那一次她不是让事情就那么简单的过去,而是查出真相,好生惩罚一下柳氏,是不是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后果了? “你回你的屋里去吧,你唯一的女儿,如今给人家做了侍妾,别说以后归宁了,以后连出府她都没资格。”周老夫人疲惫的道,“那也正好,你以后就在你的屋里,和你女儿一样,再也别出来了。” 柳氏身子一摊,最后被丫鬟架着出去了。 而她一走,周老夫人也瘫倒了。 曹妈妈扶着她,小心的让她坐在了床沿。 “老夫人,这事儿若是要怪,其实最该怪谢氏。”她说道,“老夫人您说了要请她来商量了,她若是肯来,咱们三姑娘也不用去赴约。” “哪里能怪她呢,是三丫头自个儿想去,就是她来了,三丫头这次去不成,下次也会找机会去的。”周老夫人叹道,挥了挥手,把曹妈妈赶了出去。 二房这里,四姑娘得知三姑娘是被一顶小轿抬走的,不由得后怕的捂住了嘴。 亏得自己聪明,没有再傻乎乎的往上撞。 不然,现在被抬走的估计就是她了。 ----- 周家的事虽然让人惊讶,不过月梅也没有放在心上,这事儿就算二皇子有意设计,那也是三姑娘自个儿想往里钻的,与她无关。 天气转凉,她正好也忙完了,便全心投入到了火锅铺子里。 她还特地搞了优惠酬宾和营销策略,凡是在珍味轩两个店消费到一定额度的,便发一张优惠券。拿着优惠券到珍味到,就可以享受两人吃饭一人免单。 珍味到的名声虽然没有打出去,可是珍味轩的名声在京城还算是响亮的,这么一来,算是拉来了一波的客户。 另外大丫带着三丫住到了珍味到,月梅专门印了宣传单给她们,让她们和店里的伙计出去发,宣传单不是免单,而是满多少钱八五折,满多少钱九折的优惠。 这个玩法古代可没有,还别说,想尝鲜的人还真就挺多的。开业连着三日,日日珍味到都是客人爆满,月梅和谢娇这两个老板乐得都不想走了,日日坐镇这儿。 这一日正好要到午饭时间,月梅吩咐掌柜的道:“今日那调理多准备些,然后上一个清汤的锅底,我娘和袁夫人一会儿要过来吃。” 那不就是安平公主了? 掌柜的一听,忙慎重的下去准备了。 不过到了饭点,来的却不仅仅是安平公主和袁夫人,同她们一起来的,还有大皇子妃和大皇子的两个嫡子。 第210章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闵文海想说是,可是看着面前女孩子的脸,那句是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而女孩子脸上浮现的不满与怨恨,也让他一瞬间居然不敢直视。 他不由得瞪向陆程加。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现在还不给我不给璐璐一个解释吗?!”他冷声喝道。 他说道璐璐这个名字的时候,陆程加下意识的就看向许微。直到听见闵文海身后传来一声冷笑,他才转头看过来。 “怎么,找了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小三,竟然连名字也要分不清了吗?”闵璐说道。 此时此刻,对于许微,尽管已经可以肯定她就是自己的亲姐妹了。可是闵璐对她,还是友好不起来。甚至因为这种巧合下许微还能理直气壮,这让她更是觉得厌恶。 不等陆程加说话,许微就道:“到底谁是小三还不好说呢!” 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嘴里却吐出这样带有攻击力的话。闵璐看着她,几乎一瞬间就要失语。 “小微,你能不能别说了!”还是陆程加开口,喝止住了许微。 许微冷哼一声转了头。 陆程加这才对闵文海和闵璐解释,“爸,小璐,你们误会了。我和许微,我们什么都没有,只是我知道……” “陆程加,事到如今你还是说实话的好。”闵璐出言打断他,扶着盛怒中的闵文海进屋坐下,而后道:“你以为我和爸爸到这里来只是巧合吗?你如何从休养院接走这个女人,又是如何给她安排住处,日日带她来你开的餐厅吃饭,这些你以为我们都不知道吗?” 她一一复述,觉得心已经不疼了。 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般,只是复述,不带任何的感情。她现在只想知道真相,只想让陆程加亲口承认这一切,而后就是尽快的离婚,让这个恶心的男人滚出闵氏! “程加,既然如此,那你就直说吧。”许微再次开口,“反正这事情早晚都是要说的,你不是已经答应我了么?” 陆程加带着威胁狠狠瞪向许微。 “是什么事情,既然陆先生不想说,不如许小姐说吧。”陆程加明显不想说,闵璐干脆直接问许微。 许微对着她嘲讽一笑,道:“真的要我说吗,闵小姐?” “小微,你先回去。”陆程加一把拉住许微的手腕,态度强硬的把许微往外拉,“这是我的家事,和你无关。” 许微挣扎,可陆程加的手却越攥越紧,眼里也带着一股狠意。好似许微只要敢反抗,下一秒他便会打上去一样。 “陆程加!”闵文海终于忍不住吼道,“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爸,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骗谁?”他又看向许微,“你,你也给我进来坐下,到底是怎么回事,陆程加不说,你来说!” 许微本就不想走,闻言强拽出手,几步走到闵文海对面坐了下来。 陆程加看着许微这样,自然知道她是选择在这个时候把一切都说出来了。可是如果这样……他不由得看向闵璐,如果许微真的要说,如果闵家真的不给闵璐容身之所,那么大不了,他也离开闵家! 天下之大,总有地方有饭吃,他陆程加靠着双手,未必养不活她。 他颓然的坐下。 许微看着闵文海微微一笑,是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淑女笑,“爸,你看看我,你仔细看看我。” 闵文海对她的厚颜无耻已经没了脾气,只是瞪大眼看着她,让她看见自己眼底的怒气。 虽然都是亲生女儿,可是这一个,连璐璐的脚趾甲都比不上。真不知道许小慧是怎么教女儿的!不对,真不知道许小慧当年偷偷隐瞒了这个孩子的存在,到底是为了什么! 许微对闵文海的怒意视而不见,继续笑的温婉可亲。 “这个女人在你身边待了一年多,当初我不在你身边,你认不出来她是假冒的我不恨你。”她说道:“可是现在,现在我就坐在你面前,爸,你要是还认不出来谁是你的亲生女儿,那我可就要恨你了。” 什么意思? 谁是假冒?谁又是亲生女儿? 闵璐看看许微,又低头看看自己。 许微是什么意思,她的意思是她才是真的,而自己是假的? 简直荒谬,她怎么可能是假的! 她……是,她不记得往事了,所有的回忆都忘了。闵文海说,她的脾气变了,没有以前那么温柔体贴了。而陆程加,据说他以前也是叫自己璐璐,可是自打出事后,他便叫自己小璐。还有,还有自己受伤好后到现在,陆程加一次都没有碰过她…… 闵璐整个人都僵住了。 不可能的,这不可能是真的,这简直太荒唐了! 她不由自主的摇头。 许微笑出了声音,“怎么,想出来你是假冒的了?闵小姐?” 那声闵小姐,和她最开始问话时候一样,说的极尽嘲讽。 闵璐脸色煞白,可不等她去反驳,闵文海就重重拍了桌子,继而指着许微,冷笑而又轻蔑的道:“我还为另一个女儿流落在外而心生愧疚,可没想到,这个女儿却是这样一副德行。今天叫我看到也好,让我更加坚定,我只有璐璐这一个女儿!” 什么假冒!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养了二十六年的女儿,难不成他会不认识?以为凭着一样的长相,凭着东施效颦学来的那点子优雅,就可以冒充璐璐了? 就是璐璐再不记得从前的事,她还是她,一个人的眼睛和心灵,都是不会骗人的! 不顾许微脸色大变,闵文海直接起身,对闵璐道:“走,璐璐,咱们回家!” 闵璐还有些回不过神,可闵文海却直接拉了她的手臂就往外走。走到陆程加跟前,闵文海顿住脚,深深看了他一眼,“陆程加,今天这事你若是不给我个解释,你就和这个女人一样,给我滚!” 闵文海拉着闵璐出门,在门口听了一场闹剧的夏明也忙着跟了出去。 屋里剩下的两个人也终于回过神来,尤其是许微,气得直接掀翻了桌子。碗碟碎了一地,菜和汤汁也洒了一地。她怒气冲冲的朝陆程加走过来,一巴掌就打上了陆程加的脸。 “你看看!你看看!”她吼道:“现在他根本认不出我!我是他的亲生女儿,养了二十六年的女儿,可是他呢,他却只认那个贱种,而不认我!” “我堂堂正正的闵家大小姐,有家不能回,有爸不能喊,有丈夫也不能光明正大的承认!” “陆程加!为了你那点可笑的同情心,你把我糟蹋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满意了?” 许微一下又一下的捶着陆程加的胸口,陆程加吃痛,终于抓住了她的手,“我就说在等等,我去和爸解释,可你偏要现在说……” “你去解释,你什么时候去解释?你去解释他就肯听?”许微打断他的话,“今天这样的情况下他都不肯认我,你以为你去解释他就肯听了?”她说完忽然安静下来,默默看了陆程加一分钟,而后突然道:“陆程加,说实话,你是不是想起你和她的以前了,所以想旧情复燃,故意不和那糊涂的老东西说真相。其实,你们俩是想霸占闵家的一切,是不是?” 陆程加没有计较许微不喊爸而喊的是老东西。 “璐璐,你别多想,不是这样的。”他说道:“是因为爸身体不好,你也知道的,医生说他最多不过再撑半年了,我实在不忍心打击到他。” ……………… 车缓缓进了大门,最后停在了楼下。 闵文海还忍不住怒气,呼哧呼哧的下了车,走了几步才发现闵璐没有下来。他转身回来拉开后座车门,把有些失魂落魄的闵璐拉下了车。 “你看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不会是真相信那个女人的话了吧?”他怒其不争的说闵璐。 “爸,我想请个催眠师。”闵璐说道。 闵文海看着女儿一刻,点了点头。 “我还想和陆程加离婚。” 闵文海愣了下,道:“等他回来把事情说清楚,到时候再决定。” “爸,你真的确定我是你女儿?”闵璐问道。 闵文海看向女儿的眼睛,那眼睛大概是忍了一路的泪,现在湿漉漉的,好像马上就要掉出眼泪似地。在得知陆程加出轨她没哭,可被那女人说了几句,居然就这么伤心难过了。他一直小心捧在手里长大的女儿,何曾被这样打击过。 闵文海心里更是气许微,同时对闵璐越发的心疼。 其实自从车祸后醒来,这孩子好像就一直没有真正高兴过,他以前一直不知道原因,所以对于女儿的失忆他也不大在意。可是现在,他突然觉得有些记忆还是需要的。 如果她没有失忆,今天就不会因为别人的几句话而恐慌。如果她没有失忆,她就可以理直气壮的一个巴掌甩过去。 “是,我确定你是我女儿。”闵文海说道。 第211章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正常的章节已经更新,但是需要到正版网站看。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尊重作者十点花开,请来大-晋-江看正版哦。 “程加只是一时糊涂了,他以前对我那么好,爸你也是看在眼里的。我,我……” 闵文海说不出心里的感觉,只是松了一口气。他抬手轻轻揉了揉许微的头发,声音也温和了下来,“这一次听爸的,我叫老吴送你回去,其他事情我来处理。” 闵文海说完,转了脸才看向许小慧。 许小慧被他一看,不由自主的瑟缩着往后退了一步。 闵文海道:“许女士,如果不想惹麻烦,还是尽快离开的好。看在小微的面子上,我可以放你一码,但从今以后,我希望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不能保证,到时候还能不能这么心平气和的同你说话。” 许小慧眼圈还红着,也不敢说什么,抬头看看陆程加又看看许微,便默默垂下头往边上站的更远了点。 闵文海这才对hank点点头,然后又看了眼陆程加,便迈开了脚步。陆程加理解他的意思,立刻跟了上去。 hank走过去对许微道:“闵小姐,我带您出去吧。您家的司机就在外面等着呢。” 许微点点头,跟着他走了。 许小慧在原地站了会儿,也往电梯走去了。 ……………… 律师还没有到,闵璐和梁家轩先在办公室坐了下来。 “喝杯水。”梁家轩不知什么时候去倒的水,送到了闵璐手边。 闵璐还能勉强笑出来,接了水杯,道了谢。 梁家轩也在她旁边坐下来,想说什么,张张嘴却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家轩哥,你怎么会这么肯定,我就是真的闵璐?”昨天爸爸还很坚持,今天许微一来,可是连爸爸都动摇了。 甚至因为动摇,都不愿意让她和许微去医院检查。她大概可以猜到一些闵文海的意思,估计心里天平已经一大部分往许微那边倾斜了,而这么做,大概是在弥补自己?保护自己? 梁家轩看着她的笑有点难过。 闵璐一路顺风顺水,如同小公主一样长大,谁能知道居然会遇到这样的事情。而且,还偏偏在她失去记忆的时候碰到,她心里肯定十分害怕恐慌。 “感觉。”他说道:“那位许小姐虽然和你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可是看着她,我没有以前的那种熟悉感。” 他没说的是,当他挡在闵璐面前时,那位许小姐眼里的目的性太明确了。 他从懵懂时候懂得喜欢人就喜欢上了闵璐,他认识的闵璐,这么多年都没有露出过那种表情的时候。闵璐自小骄傲,想要的垂手可得,所以对于任何东西,她都有一种不符合年纪的淡然,这种淡然,那个没有失去记忆的许小姐身上并没有。 感觉,这可是个虚幻的东西。 闵璐道:“家轩哥,我能麻烦你个事情么?” 梁家轩点头,“你说。” “你帮我去趁着我爸爸不注意,去找下那位许小姐,请她和我私下里去一次医院做个检查。”闵璐说道。 催眠师能否给她找回记忆她不知道,可她现在迫切的想知道真相。而那个许微,如果她真的是闵璐,她肯定也不会满意爸爸的决定。只要两人私下里去医院做了检查,那么谁真谁假立刻就知道了。 梁家轩应下了,在办公司的门被闵文海推开时,他也正好走到门口。对着闵文海点点头,看都没看陆程加一眼,他便错过两人,走了出去。 跟着闵文海一起进来的,除了陆程加还有律师。 闵璐接过离婚协议,立刻就签了名字,陆程加却不肯签,“爸,我是和璐璐结的婚,可是现在怎么能和微微办离婚……”他说着把闵璐的离婚协议拿过来,看了一眼就递给了闵文海,“爸爸,你看这字迹……” 这不是闵璐的字迹。 闵璐醒来以后,忘记了过去的事情,生活习惯和性子都有很大的改变,另外字迹变了,化妆也是身体恢复后才慢慢又拾起来的。 这事情医生早就说过了,这也是正常的。 闵文海没有看那离婚协议上的字迹,只是道:“签了这协议,虽然你不再是闵氏的员工,但是之前你所得到的一切,包括市里的那套公寓,就都是你的了。另外你也是闵氏的老员工了,离职了我叫人再给你补一年的工资。你们没有孩子,共同财产也都在你自己手里,璐璐不要你的东西,你直接走人就好。” 成为闵家女婿的这几年,陆程加没少往自己兜里捞东西。尤其是在闵璐车祸后,他心里因为隐隐有了早晚要离婚的打算,所以更是狠狠捞了一笔。 一套s市市区的公寓价值五百万左右,另外车子是他自己买的,□□里也存下了差不多五百万,还有就是他利用职务之便进行的投资,那也算一笔不小的数目。 既然闵文海愿意都给他,他倒也没必要再纠结了。何况等许微恢复记忆,就算闵文海再不愿意,他也照样是闵家的女婿。所以现在的这些虽然很少,但是他也不用太介意。 毕竟闵文海,可没多少时间的活头了。 签就签吧,反正虽然是许微签的字,但是她代表的是闵璐。 陆程加没再做犹豫,快速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离婚协议签好,闵璐就立刻站了起来,对陆程加道:“陆程加,明早十点,民政局,别迟到。” 不等陆程加回话,她已经转身向外走了。 “璐璐——”闵文海叫住她,“你现在去哪儿?” 闵璐停下脚,道:“回家等催眠师。” “你叫hank安排人送你回去。”他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好,陆程加这么一走,虽然让梁家轩接了他手里的活,但很多事情都还需要他再盯一眼。 “我送你回去吧。”陆程加说道。 坐即将离婚的前夫的车? 难道天下出租车都死光了? 闵文海道:“你要留下做交接,晚一点再回去收拾东西搬出去。”陆程加的出轨对象是另一个女儿,闵文海想要大发雷霆都发不出。 闵璐没有再理会两人,出了办公室。 其实说真心话,她此时此刻对陆程加几乎没有什么恨,怨也谈不上。这世上哪个女人没听说过渣男的事情,只不过她运气不好,碰上了而已。渣男而已,踢了就行。可是闵文海,一个父亲,不管他出于怎样的心理,让她和许微把这事情就这么胶着不分出真假,这都让她心里有怨。 不管她是闵璐还是许微,她都怨闵文海的这个决定。 出了办公室她去找了梁家轩。 “联系不上许小姐,她不接电话。”梁家轩说道:“而且,刚才我听hank说,她被吴叔接去你家了。” 许微去了闵宅,还是被吴叔接去的…… “璐璐,要不你先去我公寓那边住一下,那边是空着的……”闵璐打断了梁家轩的话,并谢绝了他的好意,“不用了家轩哥。虽然我的确不想看见她,可那也是我的家。没有恢复记忆或者是没有查出我是许微前,我都不该把自己的位置让出来。” 梁家轩沉默一刻,没有再劝。 “你先忙吧,我约了催眠师,先回去了。”闵璐说道。 梁家轩道:“我送你。” 闵璐拒绝:“不用了,爸爸应该很快带陆程加来和你交接。别担心,我没事的。” 闵璐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梁家轩拍了拍她肩膀,道:“好,有事找我。” ……………… “闵小姐,上车。”一出大厦,就有一辆车停在了闵璐的面前,夏明摇下车窗,伸头过来笑着看闵璐。 闵璐也是一笑。 倒是省了自己去打车了。 “回家吗?”闵璐上了车,夏明问道。 闵璐“嗯”了一声,接着拿出手机,“帐号多少,我转账给你。” 夏明笑:“难不成闵小姐以为我专程过来,是为了要问你要钱的吗?” 闵璐看他,“难道不是?” 夏明抽空对上她的眼睛,无奈的耸耸肩,“好吧,就算是吧。你记一下,我给你念。” 转好尾款,闵璐才想起来问夏明,“你怎么知道我是闵璐,而不是那位许小姐?” 她是一个人出来的,可不大好认。 不过话音一落,她自己倒是自嘲的笑了笑。她好像有点祥林嫂了,见了谁都想问一下,怎么知道自己是闵璐的。 夏明一路观察她情绪,见她此时还能笑出来,一颗七上八下的心也落了下来。做这行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明明调查个出轨的案子,最后变成了真假姐妹谁是谁不是了。 知道闵璐是失去记忆的,说实话他还挺担心的。 虽然他此时也有点好奇,这两姐妹到底谁真谁假。毕竟人都是有八卦心理的,而且这毕竟是本市大富豪闵文海的家事。 “看穿着,那位许小姐总是穿的比较性感一些。”他说道。 果然是男人的视角。 第212章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得了秦路的肯定答复,秦琴也放了心。 大哥毕竟救过公主,只要他自己没有那方面的想法,想来公主也不会强逼于他。 “大哥,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天色已晚,纵然是亲兄妹,也不好继续待在一起了。 “等等。”秦路叫住了她,“你有没有想过,找一个什么样的夫婿?” 秦路知道古代的女子,比如少女秦路,都是非常害羞的。可她向来直来直去,委婉这个词,着实和她联系不到一起去。因此便直接问秦琴了,想着到底是亲姊妹,这般问应该没什么吧? “大哥,你在说什么呀!”谁料秦琴一听,立刻涨红了脸,脚一跺就转身跑了。 秦路震惊无比,不由得检讨自己。 看来自己虽然认命于留在这个世界了,但根本,还没有融入进去啊。 少女秦路道:“秦姐姐,我妹妹性子单纯,脾气有些急,你给她找一个家里人口简单的人家就可以了。”顿了顿,又说道:“不过我娘是想把她嫁去我外祖家的,可外祖家的云瑞表弟好吃懒做,而且小小年纪就把身边的小丫鬟收了房,若是妹妹去了,她那性子肯定会得罪外祖和大舅母,说不得还会和云瑞表弟的通房有争执,我舍不得。” 秦路问道:“你外祖家,条件很好?” “嗯,我外祖家的小舅舅读书很好,早年就被齐老太爷给放了籍,后来他考了进士做了官,我外祖家一大家人便都离了齐府。”少女秦路道:“只不过那会儿我娘已经嫁给了我爹,而且我爹还纳了两个妾,于是小舅舅不高兴,外祖家便没有把我爹娘也给带出府去。” 许天骄虽然前后三嫁,然公主府一直未有变过。 第一回嫁给薛其文,当时薛其文年事已高,又是儿孙满堂的人,自然不可能跟着许天骄入住公主府。第二回嫁了郑国公的孙子郑杰,因当时郑杰已经性命垂危不好移动了,所以也是住在了国公府。直到这第三回,下嫁于生母娘家的表哥齐皓,这才入住了自己的公主府。 是以,这公主府内的下人,一半是皇帝赐予的,一半是从安定候府调过来的。 秦大宝的母亲,是安定候府老侯夫人的陪嫁丫鬟,因此秦大宝才得了这个机会,来公主府做了一个管着采买的二管事。也正因为如此,当初梅氏家人对于梅氏的遭遇,也没有办法出头。 秦路知道,这和梅氏得打一场硬仗了。 只是秦琴不说自己的想法,她难不成真的按照少女秦路的要求来吗?而且说实话,秦琴嫁给梅云瑞虽然不是什么好去处,可到底不再是丫鬟了,以后生的孩子也不再是贱籍。总比在公主府的下人中,挑一个要强。 秦路纠结的挠了挠头,却忽然想到天骄公主曾说的,等自己伤好了,就调去做她的近身侍卫。 侍卫,应该不是贱籍吧? 到时候她去了,挑一个没被天骄公主染指的侍卫给秦琴,倒是也不错。 “公主说等我的伤好了,就调我去做近身侍卫。”秦路问道:“你说,我给秦琴找一个侍卫做夫婿,成不成?” “啊——”少女秦路惊叫了一声才问道:“你,你真的要去?” 秦路反问道:“你觉得我有能力拒绝吗?” 其实她想想,就算有能力她也不打算拒绝。 她虽然到了这个时代,莫名其妙成为了一个女扮男装的下人,可她也不愿意一辈子这样的。不仅不愿意一辈子女扮男装,也不愿意一辈子做下人。做了公主的侍卫,只要立了功,以后想求放出去的恩典,定然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没有。”少女秦路沉默了半晌,才不情不愿的说道:“可是……可是公主好像真的看上你了,要是日后,她知道你是女人了,那可是欺君之罪……是要,要杀头的……” 秦路笑了笑,刚要反驳,可下一刻却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 嘴唇微温。 在晚饭前,那个轻浮公主,好像是亲了她一下。不,不对,是亲了少女秦路一下……她顿时紧张起来,结巴着问道:“不,不会吧?” 少女秦路叹息,“不知道,可是,她都亲了你的嘴了……而且还是当着我娘和下人的面,想来,如今公主府里已经到处在传这个消息了。”有一句没说的是,便是公主的丫鬟不传,自己娘亲那个性子,为了得到好处和面子,定然也要把消息传出去的。 秦路心塞的说道:“公主,明明亲的是你……” 她又摸了摸嘴唇。 少女秦路适时补刀,“然而现在你就是我了。” 秦路在现代,那已经是快三十而立的年纪了,当然,从来没有初吻过。所以,不久前的那次嘴唇碰嘴唇,其实可以算是她的初吻,只是可惜,感受初吻的人不是她。 她虽然不喜欢许天骄,可依然好奇,“你当时,是什么感觉?” “害怕!非常非常害怕!”少女秦路此刻想起来,还觉得浑身发抖。 她是死而魂不散,她没什么好担心的,可若是此事暴露,小妹秦琴,大姐秦雅,还有爹娘和两个庶出的弟弟,只怕都要因为此事丢了命的。 原来只是害怕…… 秦路觉得十分没劲,不过想想也是,就算不害怕,以少女情路看爱情话本的性格,被天骄公主亲了,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感觉的。 她毕竟不是自己。 不对! 自己对那个轻浮的公主,也没什么好感!好在不是自己在身体里的时候被亲的,不然现在,她一定无数次的去漱口了。 不出少女秦路所料,之前许天骄亲了秦路的消息,没到晚饭的点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公主府了。秦大宝甚至都匆匆赶去了梅氏的房间,求问这件事情的真相。 梅氏笑的见牙不见眼,“那还有假,我就在旁边呢,亲眼瞧见的!” “哎哟!小路真是出息!”秦大宝高兴的道:“娘子,你教的好,你教的好啊!我听说公主还吩咐了,以后小路的一日三餐都去府上的大厨房里领,另外还能去公主的小厨房领一道菜,是不是真的?” 虽然公主府的下人也都是吃大厨房的饭菜,然一向吃的都是专门为下人准备的。许天骄亲自吩咐了,那意思自然是吃和主子一样的饭菜了。公主府如今只有公主和驸马两位主子,那意思是秦路要和驸马一样的待遇了。 而至于公主小厨房的一道菜,便是驸马等闲也吃不到的。 秦大宝想到此,只觉得公主府大管家的位置只怕就快是他的了。 梅氏点头如捣蒜,“自然是真的!今儿晚上我就在小路那吃的,你若是想尝尝,明儿咱们一块过去。” 秦大宝简直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了,“行行行,明儿中午咱们一起过去,哦,再带上奎哥儿一起,他……” “不行!”梅氏冷着脸打断了秦大宝的话,“我儿子拿命换来的,你这个做爹的去吃一口也就罢了,至于其他人,想都别想!” 秦大宝这才想起来自己来这儿还有另一个目的,今儿红姨娘带着奎哥儿去找他,奎哥儿哭的那个惨,他可是答应了要给奎哥儿一个说法的。只是小路如今的情况,他还是不要惹梅氏为好,不然到时候小路发火,不给自己说好话就麻烦了。虽然都是自己的儿子,可小路从小就性子孤僻的很,和他可是半点儿也不亲的。 不过秦大宝仍然被梅氏强硬的态度惹恼了,原本打算在梅氏房里过夜的念头,也因为这份恼怒而忘到一边,去了红姨娘屋里。 齐皓这里也得到了消息。 这两年天骄公主行事荒诞无比,他对此早就习惯了。撵了下人出去,自己坐了一盏茶的功夫,便把情绪调整好了。 倒是管家张锐,知道这个消息后,再看看晚饭都不肯吃的小女儿,气得直接掀了桌子,直接就对媳妇冉氏说道:“明儿你就去找媒婆,今年内一定要把这丫头给我嫁出去!没得这么丢老子的脸!” 冉氏又是心疼又是恼怒,不过张锐发了火,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只点了头把他给应付了过去。倒是等张锐出去后,才进了屋找到张秀芳。 “秀芳,你也想开点,你瞧瞧如今这情况,那秦路是攀上了公主的人了,咱们家再如何,也不敢去和公主抢人对不对?”屋里张秀芳正在落泪,冉氏的怒气早没了,只余下心疼。 张秀芳哽咽着道:“娘,我知道这个道理。我,我就是为小路哥委屈……他那么好的一个人,可是,可是却要被天骄公主那样水性/杨花的女人糟蹋……” 张秀芳话未说完,冉氏一巴掌就狠狠甩了过去。 “娘……”她哑然的看着冉氏,哭声都停顿了。 冉氏咬牙切齿的低骂:“你是不是不想活了?这话也是你能说的?便是你不想活了,你也别带累我和你爹,还有你哥哥嫂子侄儿们!” 张秀芳这才知道方才自己是说了什么,脸色立刻白了,哭着摇头道:“娘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说,我再也不说了。” 看着女儿脸颊上通红的五指印,冉氏也哭了。 母女俩抱在一起哭了许久,直到张秀芳哭累了睡下,冉氏才走了出去。 而这一切秦路都不知道,她只是想着秦琴的亲事,自己自由的未来,而努力的吃饭,想要早点养好身体去做许天骄的侍卫。 第213章 到了巷子口,月梅准备上马车时,才发现董怀礼一直跟在身后。 她深深吸了口气,将那一腔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火给压了下去。 “抱歉,刚才不该对你发火的。”她先跟董怀礼道了歉,“你如今来了京城,想来是已经中举,来准备明年的春闱了,恭喜你。” 董怀礼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是的,我提前过来赁了院子,不然来的晚了,到时候客栈不好找。”其实也是因为手上钱不够,不然也不会选择这鱼龙混杂的小院子了。 月梅点了点头。 “那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她提出告辞。一来她现在情绪不稳,二来她和董怀礼,她觉得应该还是不要有任何的联系比较好。 倒不是因为怕董怀礼看穿她的身份,而是因为他之前对月梅痴心一片,现在若是还没放下,自己随意的一个举动,可能都会造成他的误会。 不过…… 月梅看了看董怀礼身后的巷子,想着若是可以有法子,还是帮一帮他比较好。想来真正的月梅,也希望董怀礼能一路顺利,考取功名吧。 董怀礼眼神有些黯淡,许久不见,没想到月梅连和他说几句话都不愿意了。 “你现在是公主了?”他一时心头不甘,脱口便问了这话,语气也着实算不上好。 不知为何,他这话一问,月梅就觉得心虚。 这公主之位,按道理可不是她的,虽然现在她在努力的做一个孝顺的女儿陪着安平公主,可她到底不是真正的月梅。 月梅脸上的不安神色却让董怀礼误会了,他以为月梅是做了公主,所以忌讳提起从前的事了。毕竟从前在程家村,她只是个小小村女,而和自己,不管是因为老乡的原因还是因为有那一段情,都的的确确是会让她的名声受损的。 “你,你是……”他面色大变,如同受到很大打击一般,肩膀都耷拉了下去,“是小生唐突了,请公主慢走。” 他说着,竟是要下跪给月梅行大礼。 月梅一惊,忙伸手扶住他。 她猜到董怀礼的意思,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我,我……” 可她真正的意思,她却又不能说出来,她只好手上力气加大,反正就是拉着,不许董怀礼跪下去。 董怀礼没有办法,只好直起了身,不过到底还是给月梅弯腰行了揖礼。 “公主慢走。”他淡淡道。 月梅只好带着满心的歉疚走了。 董怀礼却是没有回去,他盯着越来越远的马车,心里却揪成一团。 他早就知道她是来了京城了。 他还打听到,她嫁的人其实是个很有身份的人。 他这么早的来京城,其实未尝没有想要再见她一面的心思。 可是没想到,见到了,却是这样一般光景。 她是公主了,而自己却仅仅是个名次不高的举人。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了。 只是,她是过得不大好吗? 怎么会比在程家村,还要瘦了…… 回去的马车上,月梅一直没有说话。冯嬷嬷看着她,再一想方才那个年轻的读书人,心里就琢磨开了。 看着公主和那年轻人的模样,他们之间定然是有点什么的,尤其是那年轻人,看到公主,眼珠子都不会动了似地。不管是在齐娘子家还是在巷子口,那失态的模样,真是怎么掩也掩不住。 公主和侯爷和离已经很久了,安平公主早就着急要给公主相看了,那个年轻人虽然看着是穷了些,可长得却不错,而且还是个举人,明年若是考了好成绩,安平公主未必就看不上啊。 她可是早就打听出了消息,安平公主有意在明年春闱时候,挑一个乘龙快婿的。 她悄悄的打量着月梅,瞧月梅果然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心里就是一沉。坏了,这年轻人和公主是老相识,想来就是公主以前待的定兴人士,说不定没遇到侯爷前,两个人就有了几份情的。 要不要给侯爷传个信呢? 侯爷已经打赢胜仗在回来的路上了,怎么就走得那么慢,现在还没到呢。 冯嬷嬷心里想着事,月梅也在出着神,没留神间,马车就猛然一颠,月梅连着撞了两下,撞得都头晕眼花了,才被回过神的冯嬷嬷一把抱住,护在了怀里。 “怎么回事?!”刚一稳住,冯嬷嬷就出声训斥马车夫。 不过回话的却并不是马车夫。 “实在对不住。”一个陌生的男声在车窗外十分歉意的说道,“在下安王世子梁培。我这马儿突然受惊,不小心冲撞了公主,还忘公主恕罪。” 安王世子? 月梅对这人倒是有所耳闻,京城有名的不肯娶妻的美男子么,虽然没见过,但却是听过的。而且他的父亲是老安王,深得帝心,是一个不可轻易交恶的人。 “安王世子不必多礼。”月梅说道。 安王世子侧着耳朵,听了这句见没有下文了,而且马车帘子也纹丝不动,不由得就勾起了嘴角。 这个福安公主,架子倒是很大嘛。 他哪里知道,月梅是眼冒金星,根本没有办法出来和他见礼。再说,他虽然是安王世子,可自己到底是公主,不出去也说得过去。 “方才马车动荡剧烈,公主可有受伤?”安王世子道,“前面便是千金堂,公主若是不嫌弃,还是先去看一下,我这便立刻叫人去请太医,公主看着可行?” 月梅拒绝了,“不用了,我没事。倒是世子你可还好,若是有哪里伤到,还请尽快去医治吧。” 安王世子道:“多谢公主关心,在下并无大碍。” 一来一去的,这人是不是无聊? 月梅没心思在这大街上和他耗着,便道:“既如此,那就此别过了。”她说道,吩咐马车夫继续赶路。 竟然真的不打算出来见见他。 是不是她来京城不久,还没听过他的名号? 算了算了,既然决定勉为其难娶了她,那就还是得要亲自见一见她,叫她喜欢上自己这张脸才好。 毕竟,他们那么般配。 月梅等到回到公主府,头上已经起了两个包,不碰的时候都疼的厉害。好在已经头不晕眼不花了,所以被冯嬷嬷扶着下了车,一眼就被站在马车前等着接她的安王世子给闪到了眼。 安王世子漾起一个大大的笑。 “公主,当心脚下。”他说着,朝月梅伸出了手。 月梅呵呵干笑了两声,拉着冯嬷嬷的手,错过他,下了马车。 安王世子也不觉得尴尬。 “公主这额头……”他小小惊呼,“是不是方才被撞到了?都是在下该死!公主快请回府,在下已经叫人请了太医,应该马上就到了。” 这人也太热情了。 这么热情,肯定有问题。 他想干什么呢? 月梅打算看下去再说。 回到府里,安平公主也知道了消息,叫人直接把月梅和安王世子都领去了上房。看到月梅额头红肿的两个包,她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怎么撞得这样厉害!”她心疼的说道,接着就看向冯嬷嬷,“你是怎么伺候公主的?自己下去领罚去!” 冯嬷嬷连忙跪下请罪。 “娘,没事的,不怪冯嬷嬷。”冯嬷嬷一把年纪了,今日又真不是她的错,月梅可舍不得叫她下去领什么罚,“我一点事儿都没有,就是看着吓人,其实一点都不疼的。”她抱着安平公主的手臂摇着,撒着娇。 “小侄参见姑姑。”安王世子行礼说道,“方才其实都怪小侄,是小侄的马突然受惊冲撞了妹妹,都是小侄的错,还请姑姑责罚。” 安平公主心疼的看了眼月梅,对着安王世子摇了摇头。 “怎么能怪你呢,只是意外。”她说道,十分关心的上下看了安王世子几眼,“你没事吧,身上可有哪里伤到?” 安王世子忙说没有,又道:“只也不知道妹妹伤的如何了,小侄已经叫人去请了太医,一会一定要好好给妹妹看看。” 在外面还是叫她公主,到家了就叫她妹妹了,这画风也转变的太快了吧。 说话间太医就来了。 只是撞出了包自然是没事了,不过是给了点药膏子说了几句饮食方面要注意的罢了。不过太医走了,安王世子却没走,还被安平公主热情的留了饭。 看着安平公主一会儿看看安王世子一会儿看看她,还有安王世子不断的对她放着电,月梅就算是傻子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月梅晚饭都没吃几口就回房了。 安王世子,如果以前她是想见这个传说中的美男子一面的话,现在就知道,美男子不是她能驾驭的了。 美男子条件那么好,无缘无故的干嘛看上她。虽然她不是妄自菲薄,但是生活在这个时代,自然知道她和离代表着什么,美男子除非眼瞎了,才会真的看上她。 还是第一次见面就看上了,谁会信啊。 月梅抵触的态度太明显,害得送走安王世子的安平公主,失眠了一晚上。 躲了一晚上,次日月梅是想去跟安平公主将事情说清楚的,可是没想到她这边刚刚起床,衣服都还没换呢,冯嬷嬷就进屋回禀说外头有人找了。 “谁找我?”月梅随口问道。 冯嬷嬷支支吾吾的,好半晌才道:“……就,就是昨儿,昨儿那个年轻男人……” 昨儿那个年轻男人? 说的是董怀礼? 一大早的,董怀礼来找她?还找到了安平公主府?这可不是董怀礼的行事风格啊。 不对,除非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月梅只将头发随意一挽,妆没上,衣服没换,就这么趿拉着鞋跑了出去。 冯嬷嬷看着一眨眼就不见了的人影,愣了半天,突然道了一句,“完了,真的完了”,便也跟了上去。 第214章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闵文海想说是,可是看着面前女孩子的脸,那句是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而女孩子脸上浮现的不满与怨恨,也让他一瞬间居然不敢直视。 他不由得瞪向陆程加。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现在还不给我不给璐璐一个解释吗?!”他冷声喝道。 他说道璐璐这个名字的时候,陆程加下意识的就看向许微。直到听见闵文海身后传来一声冷笑,他才转头看过来。 “怎么,找了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小三,竟然连名字也要分不清了吗?”闵璐说道。 此时此刻,对于许微,尽管已经可以肯定她就是自己的亲姐妹了。可是闵璐对她,还是友好不起来。甚至因为这种巧合下许微还能理直气壮,这让她更是觉得厌恶。 不等陆程加说话,许微就道:“到底谁是小三还不好说呢!” 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嘴里却吐出这样带有攻击力的话。闵璐看着她,几乎一瞬间就要失语。 “小微,你能不能别说了!”还是陆程加开口,喝止住了许微。 许微冷哼一声转了头。 陆程加这才对闵文海和闵璐解释,“爸,小璐,你们误会了。我和许微,我们什么都没有,只是我知道……” “陆程加,事到如今你还是说实话的好。”闵璐出言打断他,扶着盛怒中的闵文海进屋坐下,而后道:“你以为我和爸爸到这里来只是巧合吗?你如何从休养院接走这个女人,又是如何给她安排住处,日日带她来你开的餐厅吃饭,这些你以为我们都不知道吗?” 她一一复述,觉得心已经不疼了。 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般,只是复述,不带任何的感情。她现在只想知道真相,只想让陆程加亲口承认这一切,而后就是尽快的离婚,让这个恶心的男人滚出闵氏! “程加,既然如此,那你就直说吧。”许微再次开口,“反正这事情早晚都是要说的,你不是已经答应我了么?” 陆程加带着威胁狠狠瞪向许微。 “是什么事情,既然陆先生不想说,不如许小姐说吧。”陆程加明显不想说,闵璐干脆直接问许微。 许微对着她嘲讽一笑,道:“真的要我说吗,闵小姐?” “小微,你先回去。”陆程加一把拉住许微的手腕,态度强硬的把许微往外拉,“这是我的家事,和你无关。” 许微挣扎,可陆程加的手却越攥越紧,眼里也带着一股狠意。好似许微只要敢反抗,下一秒他便会打上去一样。 “陆程加!”闵文海终于忍不住吼道,“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爸,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骗谁?”他又看向许微,“你,你也给我进来坐下,到底是怎么回事,陆程加不说,你来说!” 许微本就不想走,闻言强拽出手,几步走到闵文海对面坐了下来。 陆程加看着许微这样,自然知道她是选择在这个时候把一切都说出来了。可是如果这样……他不由得看向闵璐,如果许微真的要说,如果闵家真的不给闵璐容身之所,那么大不了,他也离开闵家! 天下之大,总有地方有饭吃,他陆程加靠着双手,未必养不活她。 他颓然的坐下。 许微看着闵文海微微一笑,是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淑女笑,“爸,你看看我,你仔细看看我。” 闵文海对她的厚颜无耻已经没了脾气,只是瞪大眼看着她,让她看见自己眼底的怒气。 虽然都是亲生女儿,可是这一个,连璐璐的脚趾甲都比不上。真不知道许小慧是怎么教女儿的!不对,真不知道许小慧当年偷偷隐瞒了这个孩子的存在,到底是为了什么! 许微对闵文海的怒意视而不见,继续笑的温婉可亲。 “这个女人在你身边待了一年多,当初我不在你身边,你认不出来她是假冒的我不恨你。”她说道:“可是现在,现在我就坐在你面前,爸,你要是还认不出来谁是你的亲生女儿,那我可就要恨你了。” 什么意思? 谁是假冒?谁又是亲生女儿? 闵璐看看许微,又低头看看自己。 许微是什么意思,她的意思是她才是真的,而自己是假的? 简直荒谬,她怎么可能是假的! 她……是,她不记得往事了,所有的回忆都忘了。闵文海说,她的脾气变了,没有以前那么温柔体贴了。而陆程加,据说他以前也是叫自己璐璐,可是自打出事后,他便叫自己小璐。还有,还有自己受伤好后到现在,陆程加一次都没有碰过她…… 闵璐整个人都僵住了。 不可能的,这不可能是真的,这简直太荒唐了! 她不由自主的摇头。 许微笑出了声音,“怎么,想出来你是假冒的了?闵小姐?” 那声闵小姐,和她最开始问话时候一样,说的极尽嘲讽。 闵璐脸色煞白,可不等她去反驳,闵文海就重重拍了桌子,继而指着许微,冷笑而又轻蔑的道:“我还为另一个女儿流落在外而心生愧疚,可没想到,这个女儿却是这样一副德行。今天叫我看到也好,让我更加坚定,我只有璐璐这一个女儿!” 什么假冒!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养了二十六年的女儿,难不成他会不认识?以为凭着一样的长相,凭着东施效颦学来的那点子优雅,就可以冒充璐璐了? 就是璐璐再不记得从前的事,她还是她,一个人的眼睛和心灵,都是不会骗人的! 不顾许微脸色大变,闵文海直接起身,对闵璐道:“走,璐璐,咱们回家!” 闵璐还有些回不过神,可闵文海却直接拉了她的手臂就往外走。走到陆程加跟前,闵文海顿住脚,深深看了他一眼,“陆程加,今天这事你若是不给我个解释,你就和这个女人一样,给我滚!” 闵文海拉着闵璐出门,在门口听了一场闹剧的夏明也忙着跟了出去。 屋里剩下的两个人也终于回过神来,尤其是许微,气得直接掀翻了桌子。碗碟碎了一地,菜和汤汁也洒了一地。她怒气冲冲的朝陆程加走过来,一巴掌就打上了陆程加的脸。 “你看看!你看看!”她吼道:“现在他根本认不出我!我是他的亲生女儿,养了二十六年的女儿,可是他呢,他却只认那个贱种,而不认我!” “我堂堂正正的闵家大小姐,有家不能回,有爸不能喊,有丈夫也不能光明正大的承认!” “陆程加!为了你那点可笑的同情心,你把我糟蹋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满意了?” 许微一下又一下的捶着陆程加的胸口,陆程加吃痛,终于抓住了她的手,“我就说在等等,我去和爸解释,可你偏要现在说……” “你去解释,你什么时候去解释?你去解释他就肯听?”许微打断他的话,“今天这样的情况下他都不肯认我,你以为你去解释他就肯听了?”她说完忽然安静下来,默默看了陆程加一分钟,而后突然道:“陆程加,说实话,你是不是想起你和她的以前了,所以想旧情复燃,故意不和那糊涂的老东西说真相。其实,你们俩是想霸占闵家的一切,是不是?” 陆程加没有计较许微不喊爸而喊的是老东西。 “璐璐,你别多想,不是这样的。”他说道:“是因为爸身体不好,你也知道的,医生说他最多不过再撑半年了,我实在不忍心打击到他。” ……………… 车缓缓进了大门,最后停在了楼下。 闵文海还忍不住怒气,呼哧呼哧的下了车,走了几步才发现闵璐没有下来。他转身回来拉开后座车门,把有些失魂落魄的闵璐拉下了车。 “你看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不会是真相信那个女人的话了吧?”他怒其不争的说闵璐。 “爸,我想请个催眠师。”闵璐说道。 闵文海看着女儿一刻,点了点头。 “我还想和陆程加离婚。” 闵文海愣了下,道:“等他回来把事情说清楚,到时候再决定。” “爸,你真的确定我是你女儿?”闵璐问道。 闵文海看向女儿的眼睛,那眼睛大概是忍了一路的泪,现在湿漉漉的,好像马上就要掉出眼泪似地。在得知陆程加出轨她没哭,可被那女人说了几句,居然就这么伤心难过了。他一直小心捧在手里长大的女儿,何曾被这样打击过。 闵文海心里更是气许微,同时对闵璐越发的心疼。 其实自从车祸后醒来,这孩子好像就一直没有真正高兴过,他以前一直不知道原因,所以对于女儿的失忆他也不大在意。可是现在,他突然觉得有些记忆还是需要的。 如果她没有失忆,今天就不会因为别人的几句话而恐慌。如果她没有失忆,她就可以理直气壮的一个巴掌甩过去。 “是,我确定你是我女儿。”闵文海说道。 第215章 。她上看的真会才,了瞎眼非除子男美,么什着表代离和她道知然自,代时个这在活生是但,薄菲自妄是不她然虽。她上看嘛干的故无缘无,好么那件条子男美 。了的驭驾能她是不子男美,道知就在现,话的面一子男美的中说传个这见想是她前以果如,子世王安 。了房回就口几吃没都饭晚梅月 。了思意么什是白明也子傻是算就梅月,电着放她对的断不子世王安有还,她看看儿会一子世王安看看儿会一主公平安着看 。饭了留的情热主公平安被还,走没却子世王安,了走医太过不。了罢的意注要面方食饮句几了说子膏药点了给是过不,了事没是然自包了出撞是只 。了来就医太间话说 。吧了快太的变转也风画这,了妹妹她叫就了家到,主公她叫是还面外在 ”。看看妹妹给好好要定一会一,医太了请去人叫经已侄小,了何如的伤妹妹道知不也只“:道又,有没说忙子世王安 ”?到伤里哪有可上身,吧事没你“,眼几子世王安了看下上的心关分十,道说她”。外意是只,呢你怪能么怎“ 。头摇了摇子世王安着对,梅月眼了看的疼心主公平安 ”。罚责姑姑请还,错的侄小是都,妹妹了撞冲惊受然突马的侄小是,侄小怪都实其才方“,道说礼行子世王安”。姑姑见参侄小“ 。娇着撒,着摇臂手的主公平安着抱她”。的疼不都点一实其,人吓着看是就,有没都儿事点一我“,罚么什领去下她叫得不舍可梅月,错的她是不真又日今,了纪年把一嬷嬷冯”。嬷嬷冯怪不,的事没,娘“ 。罪请下跪忙连嬷嬷冯 ”!去罚领去下己自?的主公候伺么怎是你“,嬷嬷冯向看就着接,道说的疼心她”!害厉样这得撞么怎“ 。了红就子下一睛眼的她,包个两的肿红头额梅月到看。房上了去领都子世王安和梅月把接直人叫,息消了道知也主公平安,里府到回 。说再去下看算打梅月 ?呢么什干想他 。题问有定肯,情热么这 。了情热太也人这 ”。了到就上马该应,医太了请人叫经已下在,府回请快主公!死该下在是都?了到撞被才方是不是“,呼惊小小他”……头额这主公“ 。尬尴得觉不也子世王安 。车马了下,他过错,手的嬷嬷冯着拉,声两了笑干呵呵梅月 。手了出伸梅月朝,着说他”。下脚心当,主公“ 。笑的大大个一起漾子世王安 。眼了到闪给子世王安的她接着等前车马在站被就眼一,车了下着扶嬷嬷冯被以所,了花不眼晕不头经已在好。害厉的疼都候时的碰不,包个两了起经已上头,府主公到回到等梅月 。配般么那们他,竟毕 。好才脸张这己自上欢喜她叫,她见一见自亲要得是还就那,她了娶难其为勉定决然既,了算了算 ?号名的他过听没还,久不城京来她是不是 。他见见来出算打不的真然竟 。路赶续继夫车马咐吩,道说她”。了过别此就那,此如既“:道便,着耗他和上街大这在思心没梅月 ?聊无是不是人这,的去一来一 ”。碍大无并下在,心关主公谢多“:道子世王安 ”。吧治医去快尽请还,到伤里哪有是若,好还可你子世是倒。事没我,了用不“,了绝拒梅月 ”?行可着看主公,医太请去人叫刻立便这我,下一看去先是还,弃嫌不是若主公,堂金千是便面前“,道子世王安”?伤受有可主公,烈剧荡动车马才方“ 。去过得说也去出不,主公是底到己自可,子世王安是然虽他,说再。礼见他和来出法办有没本根,星金冒眼是梅月,道知里哪他 。嘛大很是倒子架,主公安福个这 。角嘴了起勾就得由不,动不丝纹也子帘车马且而,了文下有没见句这了听,朵耳着侧子世王安 。道说梅月”。礼多必不子世王安“ 。人的恶交易轻可不个一是,心帝得深,王安老是亲父的他且而。的过听是却但,过见没然虽,么子男美的妻娶肯不的名有城京,闻耳所有是倒人这对梅月 ?子世王安 ”。罪恕主公忘还,主公了撞冲心小不,惊受然突儿马这我。培梁子世王安下在“,道说的意歉分十外窗车在声男的生陌个一”。住不对在实“ 。夫车马是不并却的话回过不 。夫车马斥训声出就嬷嬷冯,住稳一刚”!?事回么怎“ 。里怀了在护,住抱把一嬷嬷冯的神过回被才,了花眼晕头都得撞,下两了撞着连梅月,颠一然猛就车马,间神留没,神着出在也梅月,事着想里心嬷嬷冯 。呢到没还在现,慢么那得走就么怎,了上路的来回在仗胜赢打经已爷侯 ?呢信个传爷侯给要不要 。的情份几了有就人个两,前爷侯到遇没定不说,士人兴定的待前以主公是就来想,识相老是主公和人轻年这,了坏。沉一是就里心,样模的属不思神副一然果梅月瞧,梅月着量打的悄悄她 。的婿快龙乘个一挑,候时闱春年明在意有主公平安,息消了出听打就早是可她 。啊上不看就必未主公平安,绩成好了考是若年明,人举个是还且而,错不却得长可,些了穷是着看然虽人轻年个那,了看相主公给要急着就早主公平安,了久很经已离和爷侯和主公 。住不掩也掩么怎是真,样模的态失那,口子巷在是还家子娘齐在是管不。地似了动会不都子珠眼,主公到看,人轻年那是其尤,的么什点有是然定间之们他,样模的人轻年那和主公着看 。了开磨琢就里心,人书读的轻年个那才方想一再,她着看嬷嬷冯。话说有没直一梅月,上车马的去回 ……了瘦要还,村家程在比会么怎 ?吗好大不得过是她,是只 。了大越来越,离距的间之们他。人举的高不次名个是仅仅却己自而,了主公是她 。景光般一样这是却,了到见,到想没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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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闵文海想说是,可是看着面前女孩子的脸,那句是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而女孩子脸上浮现的不满与怨恨,也让他一瞬间居然不敢直视。 他不由得瞪向陆程加。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现在还不给我不给璐璐一个解释吗?!”他冷声喝道。 他说道璐璐这个名字的时候,陆程加下意识的就看向许微。直到听见闵文海身后传来一声冷笑,他才转头看过来。 “怎么,找了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小三,竟然连名字也要分不清了吗?”闵璐说道。 此时此刻,对于许微,尽管已经可以肯定她就是自己的亲姐妹了。可是闵璐对她,还是友好不起来。甚至因为这种巧合下许微还能理直气壮,这让她更是觉得厌恶。 不等陆程加说话,许微就道:“到底谁是小三还不好说呢!” 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嘴里却吐出这样带有攻击力的话。闵璐看着她,几乎一瞬间就要失语。 “小微,你能不能别说了!”还是陆程加开口,喝止住了许微。 许微冷哼一声转了头。 陆程加这才对闵文海和闵璐解释,“爸,小璐,你们误会了。我和许微,我们什么都没有,只是我知道……” “陆程加,事到如今你还是说实话的好。”闵璐出言打断他,扶着盛怒中的闵文海进屋坐下,而后道:“你以为我和爸爸到这里来只是巧合吗?你如何从休养院接走这个女人,又是如何给她安排住处,日日带她来你开的餐厅吃饭,这些你以为我们都不知道吗?” 她一一复述,觉得心已经不疼了。 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般,只是复述,不带任何的感情。她现在只想知道真相,只想让陆程加亲口承认这一切,而后就是尽快的离婚,让这个恶心的男人滚出闵氏! “程加,既然如此,那你就直说吧。”许微再次开口,“反正这事情早晚都是要说的,你不是已经答应我了么?” 陆程加带着威胁狠狠瞪向许微。 “是什么事情,既然陆先生不想说,不如许小姐说吧。”陆程加明显不想说,闵璐干脆直接问许微。 许微对着她嘲讽一笑,道:“真的要我说吗,闵小姐?” “小微,你先回去。”陆程加一把拉住许微的手腕,态度强硬的把许微往外拉,“这是我的家事,和你无关。” 许微挣扎,可陆程加的手却越攥越紧,眼里也带着一股狠意。好似许微只要敢反抗,下一秒他便会打上去一样。 “陆程加!”闵文海终于忍不住吼道,“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爸,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骗谁?”他又看向许微,“你,你也给我进来坐下,到底是怎么回事,陆程加不说,你来说!” 许微本就不想走,闻言强拽出手,几步走到闵文海对面坐了下来。 陆程加看着许微这样,自然知道她是选择在这个时候把一切都说出来了。可是如果这样……他不由得看向闵璐,如果许微真的要说,如果闵家真的不给闵璐容身之所,那么大不了,他也离开闵家! 天下之大,总有地方有饭吃,他陆程加靠着双手,未必养不活她。 他颓然的坐下。 许微看着闵文海微微一笑,是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淑女笑,“爸,你看看我,你仔细看看我。” 闵文海对她的厚颜无耻已经没了脾气,只是瞪大眼看着她,让她看见自己眼底的怒气。 虽然都是亲生女儿,可是这一个,连璐璐的脚趾甲都比不上。真不知道许小慧是怎么教女儿的!不对,真不知道许小慧当年偷偷隐瞒了这个孩子的存在,到底是为了什么! 许微对闵文海的怒意视而不见,继续笑的温婉可亲。 “这个女人在你身边待了一年多,当初我不在你身边,你认不出来她是假冒的我不恨你。”她说道:“可是现在,现在我就坐在你面前,爸,你要是还认不出来谁是你的亲生女儿,那我可就要恨你了。” 什么意思? 谁是假冒?谁又是亲生女儿? 闵璐看看许微,又低头看看自己。 许微是什么意思,她的意思是她才是真的,而自己是假的? 简直荒谬,她怎么可能是假的! 她……是,她不记得往事了,所有的回忆都忘了。闵文海说,她的脾气变了,没有以前那么温柔体贴了。而陆程加,据说他以前也是叫自己璐璐,可是自打出事后,他便叫自己小璐。还有,还有自己受伤好后到现在,陆程加一次都没有碰过她…… 闵璐整个人都僵住了。 不可能的,这不可能是真的,这简直太荒唐了! 她不由自主的摇头。 许微笑出了声音,“怎么,想出来你是假冒的了?闵小姐?” 那声闵小姐,和她最开始问话时候一样,说的极尽嘲讽。 闵璐脸色煞白,可不等她去反驳,闵文海就重重拍了桌子,继而指着许微,冷笑而又轻蔑的道:“我还为另一个女儿流落在外而心生愧疚,可没想到,这个女儿却是这样一副德行。今天叫我看到也好,让我更加坚定,我只有璐璐这一个女儿!” 什么假冒!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养了二十六年的女儿,难不成他会不认识?以为凭着一样的长相,凭着东施效颦学来的那点子优雅,就可以冒充璐璐了? 就是璐璐再不记得从前的事,她还是她,一个人的眼睛和心灵,都是不会骗人的! 不顾许微脸色大变,闵文海直接起身,对闵璐道:“走,璐璐,咱们回家!” 闵璐还有些回不过神,可闵文海却直接拉了她的手臂就往外走。走到陆程加跟前,闵文海顿住脚,深深看了他一眼,“陆程加,今天这事你若是不给我个解释,你就和这个女人一样,给我滚!” 闵文海拉着闵璐出门,在门口听了一场闹剧的夏明也忙着跟了出去。 屋里剩下的两个人也终于回过神来,尤其是许微,气得直接掀翻了桌子。碗碟碎了一地,菜和汤汁也洒了一地。她怒气冲冲的朝陆程加走过来,一巴掌就打上了陆程加的脸。 “你看看!你看看!”她吼道:“现在他根本认不出我!我是他的亲生女儿,养了二十六年的女儿,可是他呢,他却只认那个贱种,而不认我!” “我堂堂正正的闵家大小姐,有家不能回,有爸不能喊,有丈夫也不能光明正大的承认!” “陆程加!为了你那点可笑的同情心,你把我糟蹋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满意了?” 许微一下又一下的捶着陆程加的胸口,陆程加吃痛,终于抓住了她的手,“我就说在等等,我去和爸解释,可你偏要现在说……” “你去解释,你什么时候去解释?你去解释他就肯听?”许微打断他的话,“今天这样的情况下他都不肯认我,你以为你去解释他就肯听了?”她说完忽然安静下来,默默看了陆程加一分钟,而后突然道:“陆程加,说实话,你是不是想起你和她的以前了,所以想旧情复燃,故意不和那糊涂的老东西说真相。其实,你们俩是想霸占闵家的一切,是不是?” 陆程加没有计较许微不喊爸而喊的是老东西。 “璐璐,你别多想,不是这样的。”他说道:“是因为爸身体不好,你也知道的,医生说他最多不过再撑半年了,我实在不忍心打击到他。” ……………… 车缓缓进了大门,最后停在了楼下。 闵文海还忍不住怒气,呼哧呼哧的下了车,走了几步才发现闵璐没有下来。他转身回来拉开后座车门,把有些失魂落魄的闵璐拉下了车。 “你看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不会是真相信那个女人的话了吧?”他怒其不争的说闵璐。 “爸,我想请个催眠师。”闵璐说道。 闵文海看着女儿一刻,点了点头。 “我还想和陆程加离婚。” 闵文海愣了下,道:“等他回来把事情说清楚,到时候再决定。” “爸,你真的确定我是你女儿?”闵璐问道。 闵文海看向女儿的眼睛,那眼睛大概是忍了一路的泪,现在湿漉漉的,好像马上就要掉出眼泪似地。在得知陆程加出轨她没哭,可被那女人说了几句,居然就这么伤心难过了。他一直小心捧在手里长大的女儿,何曾被这样打击过。 闵文海心里更是气许微,同时对闵璐越发的心疼。 其实自从车祸后醒来,这孩子好像就一直没有真正高兴过,他以前一直不知道原因,所以对于女儿的失忆他也不大在意。可是现在,他突然觉得有些记忆还是需要的。 如果她没有失忆,今天就不会因为别人的几句话而恐慌。如果她没有失忆,她就可以理直气壮的一个巴掌甩过去。 “是,我确定你是我女儿。”闵文海说道。 第217章 家里条件那么差,爹娘还给自己带钱。 大妮儿接过包裹,眼睛就有些红了。 “秀才哥哥,我爹娘他们还好吗,身体好不好,家里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吧?”问了爹娘,又问弟妹,“还有二妮儿和小宝,我不在家,二妮儿是不是现在要干很多活,小宝可还听话,他们好不好?” 问完这话,她自己先不好意思了。 “我忘了,秀才哥哥你都在县城读书,回去的时间很短,你哪里会知道这些事情呢。”说到这里停顿一瞬,大妮儿想到良三爷是通过秋闱成了举人的,那董怀礼肯定也一样了,她忙道,“哎,不对不对,现在你不是秀才哥哥了,你是举人老爷了!恭喜你啊!” 董怀礼好脾气的笑了笑。 “大妮儿,你叫我董大哥吧,别叫什么举人老爷。”他说道,“你爹娘都很好,今年秋收你家里收成好,你爹娘本还想带着你弟妹来看你的。可是又怕你在京城手头没银子花,倒不如把来回的路费省了,一起给你带来了。” 大妮儿紧了紧手里的包裹,想着爹娘,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家里还有二妮儿和小宝,肯定也需要花钱的,而且小宝已到可以上学堂的年纪了,爹娘怎么不省点钱给小宝去读书呢。 不想了不想了,反正再过段时间她就要回去了,到时候把爹娘都接来京城。还有小宝和二妮儿,给小宝在京城学堂读书,教二妮儿做点心,给她在京城找个好男人嫁了。 大妮儿想着这些,一时脸上又带上了笑。 两人走到珍味轩大门口的时候,从安平公主府驶出来的马车也缓缓停稳,一众人从马车里出来了。 董怀礼忙走过去行礼拜见。 安平公主第一个下车,她对董怀礼此时是半点多想的念头都没有的。只淡淡点了点头,便越过他进了珍味轩。 谢媛和谢娇却是多打量了他几眼,毕竟有年轻男人上门找月梅,这个消息比珍儿宝儿的事更先一步传到她们耳朵里。 月梅是最后一个下马车的,冯嬷嬷先下了,她一个一个的把珍儿宝儿送出来,然后自己才下去。 “董叔叔!”宝儿一瞧见董怀礼,就高兴的喊了一声。 董怀礼忙快走两步,先给月梅行了礼,才把宝儿给抱了起来。 月梅则牵着珍儿走了过来。 珍儿看着董怀礼没说话,宝儿却是已经问道:“董叔叔,姨姨说我娘是出去做事了,这几日你瞧见她了没有?还有我爹和祖母,他们都还在家吗,他们好不好?” “宝儿!”珍儿叫了一声。 宝儿年纪小,珍儿又大一些,加上还有齐娘子护着,其实宝儿并没有怎么直接受到来自爹和祖母的委屈和亏待,便是挨打,也只有珍儿挨过,宝儿是没有的。 而至于一些挨饿挨冻之类,宝儿瞧娘和姐姐都一样,小小年纪的她又哪里会多想呢。 月梅摸了摸珍儿的头,然后紧紧拉住了她的手。珍儿抬头看她,眨了眨眼,把眼睛里的泪花又给眨了回去。 宝儿被姐姐的样子吓到有些茫然,董怀礼忙道:“这几日我都关在屋子里读书,所以不知道。不如下次我帮你看过,再来告诉你,咱们现在先去那点心铺子,去吃点好吃的点心好吗?” 宝儿忙高兴的拍了拍手,顿时就把她爹和祖母的事儿忘到一边去了。 珍味轩地方小,安平公主带着谢媛谢娇单独进了一间厢房,月梅不放心珍儿宝儿,则是和她们一起跟董怀礼待在一间。 后厨大妮儿做了刚出炉的松软原味蛋糕,而珍味到的三丫也被带了来,三个小姑娘吃着东西玩闹着,倒也是开心。 董怀礼站在月梅身后,瞧她一直面含笑意的看着三个小姑娘,好半天才开了口。 “月梅,你过得好吗?”他声音有些低沉,像是在掩饰什么一般。 月梅回头,诧异的看向他,却看到他看过来的目光,一如当初原主记忆里的那样,饱含着爱意。只不过,如今那目光里,却添上了心疼和怜惜。 不会伪装的男人,看他的眼睛,便能看出他对你到底有几分情意。月梅纵然算得上是爱情小白,可是此时此刻,她却在董怀礼的眼睛里看到了十足的诚意。 “很好啊。”可是,不能回馈,那便一开始就不要接受。 “……可是,我听说你和离了。”董怀礼有些迟疑,但还是说出了口。 月梅点点头,轻轻笑了。 “感情不合,自然就不再勉强。”她说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如今我可比在村里还要吃香呢。” 的确。 当初在程家村,月梅就是最漂亮的姑娘。当然,她有的不仅仅是漂亮。 如今她身份高贵,自己本是配不上她的,她这样的身份,只怕无数人愿意求她下嫁。可是,他和那些人是不一样的,那些人求娶她,可却一定也会想要自己的子嗣,所以要么就是续弦,要么就是已经有庶子的,或者是想娶了她,再另要丫鬟通房生了孩子抱在她名下养的。 这样,太委屈月梅了。 他,他知道此刻提出来有趁人之危之嫌,他也知道此刻提出来不够光明磊落。可是,就容他自私一回吧,他已经失去了她一次,不想再失去第二次了。 “月梅。”董怀礼上前一步,转过身面对着她,“月梅,我们本就是一对,如今你未嫁我未娶,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的眼神诚挚认真,在说这话的时候,甚至还隐隐带着哀求,他害怕被拒绝。 “月梅,我那日已经听到你说的话了。”董怀礼害怕被拒绝,忙先一步开口,“我不介意。你不能生,咱们可以收养啊,就像是你收养珍儿宝儿一样,我们如果想要儿子,也可以去收养一个男孩。” 他伸手握住月梅的手,恳求道:“月梅,再给我一次机会。” 月梅真的发誓,她此刻有些嫉妒,嫉妒原身。 董怀礼,这样一个有才有貌的男人,这样一个情深意重的男人,这样一个为了喜欢的人,连子嗣都可以不介意的男人。 如果她是原主,或者说,如果她是穿越了之后才遇到的董怀礼,她此刻肯定二话不说立刻投入他的怀抱。 不需要什么荣华富贵,不需要什么甜言蜜语,就只需要,一个倾心相待的人。别的女人她不知道,她所求的,就是如此。 可是,她不能答应。 任何一个人,她哪怕一开始不喜欢,她都可以去慢慢培养。但唯独董怀礼,她不能答应。 原主,真正的谢月梅,她一定是一个比自己好太多太多的姑娘。所以,也只有她,才能够得到这样的爱,得到这样的男人真心对待。 月梅用力,一点一点的抽出了自己的手。看着董怀礼脸上一瞬间浮现的哀伤,她闭了闭眼,忍住了那感动的泪水。 “月梅……”董怀礼不舍,可是更不想伤到月梅,他最终还是松了手。 “董怀礼。”月梅叫了他的名字,“你……”这一瞬间,她甚至想说出真相。 “怎么了?”董怀礼问道。 “我同意!”厢房的门忽然被推开,安平公主走了进来,她责怪的看了眼月梅,然后就满脸笑容的看向了董怀礼,“我同意,同意把月梅嫁给你。” 没想到,这个董举人居然和月梅从前就有一份情。那后来肯定是威远侯周承朗施展了什么手段,所以才让月梅迷了心窍,放弃这么好的男人的。 女儿傻不要紧,她这个做娘的得精明。 这么好的男人,放过了真是太可惜! 不过,还是要先安抚安抚女儿。安平公主想着,就对董怀礼提出了要求,“不过不是现在就把她嫁给你,明年春日的春闱考试,只要你能榜上有名,我就把女儿嫁给你。” 董怀礼高兴的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只一个劲的对着安平公主点头,然后就是傻笑着看向月梅。 三个小丫头,珍儿最大,她是懂嫁人是什么意思的。 “太好了,董叔叔,你是要娶姨姨做娘子吗?”她跑过来抱住董怀礼的腿,“那以后我和宝儿是叫你姨夫还是叫姨姨董婶婶呢?” 安平公主没有一刻像此时,觉得月梅收养珍儿是做对了的。她笑着把珍儿拉过去,道:“叫董婶婶可以,叫干娘也可以,你们姨姨可是想认你和宝儿做干女儿呢。” “那就是干爹干娘喽!这个好!”珍儿笑嘻嘻说道。 被安平公主这一打岔,再来珍儿这一番话,看着董怀礼激动不已的模样,月梅那拒绝的话就无论如何也不能当面说出来了。 可是,她难道真的要接受? 她和离了,之后肯定也是要展开新生活的,如果可以遇到合适的不错的男人,她当然也不排除再嫁。 但是如果这个人是董怀礼…… 董怀礼有才有貌,人品也这么好,说起来其他人还不如董怀礼呢,起码知根知底。她如果都能和别人去发展感情,为什么不可以和董怀礼呢? 当然不可以。 她和董怀礼在一起,对得起谢月梅吗?连她的男人也抢? 她和董怀礼在一起,对得起董怀礼吗?让他一辈子所爱非人? 她和董怀礼在一起,对得起自己吗?一辈子去做谢月梅的替身? 可是不能直接拒绝,那要怎么办? “接下来,你读书疲惫的时候,有时间的时候,我们就尽量见见面吧。”月梅突然对董怀礼说道。 “你说真的?”董怀礼惊喜万分。比起安平公主,月梅的首肯更让他高兴。 月梅点了点头。 她在赌。 董怀礼,明明很喜欢原主谢月梅,是那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喜欢,是那种她活这么久遇见的最认真最真诚最痴情的喜欢。 他那么喜欢谢月梅,他如今认不出自己不是原主,只是因为一来当初她拒绝的太干脆,后来大家又立刻分开,所以他没有时间去细想罢了。 如果他去细想细看,他一定能分辨的出来。 而如果,他真的认不出来,那么自己,就真的将错就错一回,也未尝不可。 第218章 作者有话要说:  <a style=”color:black;font-size:14px;text-decoration:none;”>晋江文学城 听了董怀礼的话,安平公主是怎么看他怎么顺眼,真有一种丈母娘看女婿怎么看怎么好的感觉。 其实不仅是她,就是谢娇谢媛在门口听了一耳朵,也格外的感动。回程路上和来时一样分开乘坐马车,谢娇谢媛和安平公主坐一起,便就着这个问题聊开了。 “说起来,董举人生,但看起来却并不文弱,比起那周承朗浑身的肃杀之气,我倒是觉得他温温润润的和月梅更般配。”谢娇说道。 “是啊,而且他能中举,便证明他学识也好。有才也有貌,还跟月梅从小就认识,最重要的,是他一个男人,居然可以不在乎月梅子嗣艰难,这可真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了。”谢媛跟着点评。 安平公主满意的点头。 “是啊,月梅是我的女儿,如今又贵为公主。权势她自己有,钱财她也花不完,最紧要的,不就是要找一个这么真心对她的男人吗?”她笑道,“所以你们俩个,若是有时间就帮我多劝劝她,真是难得遇到一个合适的。再说,也别有什么当初和他分开的愧疚感,那董怀礼尚了公主,咱们也不亏待他的。” 这倒也是,若是父皇知道了月梅打算和董怀礼在一起,便是董怀礼真的没那么高的学识,父皇也至少会给他一个榜眼做做。 名声会给他,财富是月梅的嫁妆,他和他的一家人这辈子就都不愁了。 谢媛想着就点了点头。 谢娇倒是仔细思考了一会儿,不过联想到周承朗和董怀礼对月梅的态度,她心中的天平就也倾斜,慢慢往董怀礼身上去了。 “这董举人的确是十分好,我会劝劝月梅,叫她试一试的。”她对安平公主说道。 如今京城里盯着月梅的人有两拨,一边是安王世子,一边是大皇子妃。珍味轩发生的这事儿本就没刻意遮掩,何况董怀礼还曾带着珍儿宝儿去了公主府一次,很快的两边就收到消息了。 安王世子瞪着回话的随从,道:“你说什么?那谢月梅,她这是没看上你们世子爷我,反倒是看上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穷书生了?” 事实就是这样的,但是随从哪里敢承认呢,他又不是皮痒痒,想被收拾了。 安王世子嘴角抽了抽,道:“真是瞎了她的眼了,怎么就看上了那么个东西。那什么什么书生的,他什么来头?” 随从道:“那书生姓董,也是定兴人士,听说福安公主早前流落在民间,就是和他一个村子,两人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听说福安公主没有认识威远侯之前,和这姓董的还好过一段时间,是后来才毁了的。” 合着,周承朗之所以能娶到她,是因为从其他人那里抢来的? 威远侯和一个穷书生,她聪明的选择了威远侯。那自己和一个穷书生,她怎么就不聪明了,不知道选自己了? 安王世子心中郁郁,随从不敢说话,他的贴身侍卫却忍不住了。 “世子,你这是,真的喜欢上福安公主了?”他问道。 安王世子看他一眼,挥手把随从赶了下去。 “那倒不是。只是,她激起了我的好胜心了。难道我还不如周承朗吗?”他说道,看着侍卫歪嘴一笑,“你不是才查到,福安公主身边的人给周承朗送信了吗?这就是说,周承朗那厮还在乎她呢,你说,要是等周承朗凯旋归来的时候,他在乎的女人成了我的世子妃了,他心里是什么滋味?” 再说,反正他父王也逼着他成亲呢,娶谁不是娶,反正他都不喜欢,娶一个可以气到周承朗的,不是更好? 侍卫道:“世子是还介意当年的事?” 当年的事。 没人提起的话,他都要忘记了。 安王世子收起脸上的笑,却也不想过多解释,只摇了摇头。 和这里的气氛相比,大皇子妃屋里的气氛明显更凝重一些。自从听了贴身大嬷嬷说的话,大皇子妃的脸色就沉了下去,许久许久都不说话。 “您这是想到什么了?”大嬷嬷担心的问道。 大皇子妃摇了摇头,忽然眼圈一红,“嬷嬷,你说,我怎么就这么不顺呢?好不容易瞧她合适,怎么偏偏,偏偏这时候又半路冒出个董举人?” 卸了妆的大皇子妃,仅仅着了家常的旧衣衫,整个人憔悴又狼狈,看着不像是大皇子的妻子,倒像是大皇子的娘似地,生生比实际年龄老了快有二十岁。 大嬷嬷是大皇子妃的奶嬷嬷,自小看着她长大的,此刻见她这副模样,那真是心都要碎了。 “那,那要不奴婢去,把那书生给解决了?”她小声的提议道。 大皇子妃一怔,正要说话,外面就响起了小丫头给大皇子请安的声音。她忙吸了口气,伸手揉了揉脸,大嬷嬷也顾不得其他,紧着给她用面脂抹了脸,又拢好了头发,等一切都收拾好了,大皇子才迈进了屋里。 “殿下。”大皇子妃笑道,强撑着想从软塌上起来。 “别动。”大皇子一个箭步过来按住她,轻轻抓了她的手,又去看她的面色,“今天感觉怎么样,看你气色比前几日好多了。” “嗯,妾身也觉得最近好了很多。想来是跟之前出去走走散散心有关,殿下,妾身还想再出去走走。您知道吗,福安妹妹那珍味到里的火锅,真的好吃极了呢。”大皇子妃柔声说道。 大皇子温柔的笑了。 “你若是想吃,那我带你去吃。”他说道。 大皇子妃摇了摇头,“您成日忙着,就别管我了。正好我去了,也要和福安妹妹说说话,有您在,我们女人还怎么好说话呀。” 大皇子握住她的手紧了一些。 “好。那这样,你想去了,我送你过去。等你想回来了,我再去接你。”他说道。 大皇子妃这才点头应了。 跟大皇子妃说了几句话,见她有些疲倦,大皇子便以有事要处理为由离开了。 可是出了门,他脸上的笑容便彻底的消失了。这女人啊,从前身体好的时候,那真是把他当天,一句假话都不敢跟他说,可是这身体出了毛病,在他面前就几乎是句句假话了。 可是她如今病成这样,他便是不高兴,也只能配合着演下去。连御医都对他摇了头,剩下的日子不过是她在熬日子罢了,何不让她以为一切都在她把握中,让她走得安心呢。 反正她一个女人,就算是要折腾,也左不过是在后宅,又能折腾出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呢。 至于福安,妻子想和她交好,也是看出父皇对姑姑和她的看重与喜欢吧。她这还是担心啊,担心她走了,自己续娶,会对她的两个儿子不好吧? 算了,随她吧。反正自己说了她不信,而自己用做的,她可能也看不到了。 大皇子叹了口气,看着不知何时变得黑压压的天,觉得有点透不过气来。 而大皇子妃这边,也对大嬷嬷摇了摇头,“不成,不能去害人。再看看吧,找个时间我去见一趟安平公主,再单独去一回珍味到。好好和她们聊聊。” 大嬷嬷道:“那奴婢就帮您盯着那边,一有什么动静,立刻来告诉您。” 大皇子妃点点头,就累得没精力说话了,大嬷嬷忙扶着她去床上躺下,给她掖好被角,才轻轻的退了出去。 ----- 月梅既然答应了和董怀礼多多见面,那董怀礼有时间的时候,她自然就出去见他了。不过却不是两人单独见面,每一回都还带着珍儿宝儿,临出门前还会去珍味到把三丫也给接上。 看着她们,一个念头就在月梅的心里盘旋的时间越来越久。 包括大丫在内,这四个小女孩都是可怜的孩子,可是,这时代可怜的却不止是她们几个。其实不说这里了,便是在现代,生活条件已经好上了许多,也照样有很多的弃婴。有因为重男轻女丢了女儿的,有因为孩子有问题不管男女都丢了的,也有实在是家里穷把孩子丢了的。 还有她这种,爹不疼娘不爱的,如果不是姥姥和姥爷,她可能也一样会被丢。 她从前是没有能力,现在有能力了,为什么不做点什么事呢。帮助孩子,帮助女人,她开铺子做生意,赚了钱要怎么花,何不拿来养这些可怜的孩子呢?而照顾孩子的人,不就可以用那些可怜的女人吗? 那她可就相当于给女人提供了两种行业的工作了。女人可以靠自己做事赚钱,养活自己,养活孩子,那也许以后重男轻女的情况就会好一些。 而这些可怜的孩子,从小就教他们本事,教他们学问,以后他们长大了,也许可以帮助更多的人。 月梅想开一个孤儿院,还想开一个妇女会。 她和董怀礼出去的时候,董怀礼带着几个孩子玩耍,她则在想着这个问题。连续思索了好几日,可能会遇到的问题,遇到问题又该如何解决,方方面面的想了许多许多。 “月梅,你在想什么?”把孩子安顿好,董怀礼走进了凉亭,问向正在沉思的月梅。 月梅不打算在他面前隐藏什么,大大方方的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董怀礼看着她,初冬的日头暖洋洋的,照在她的身上,让她看起来格外的耀眼。她好像越来越漂亮了,穿上了华丽的衣裳,戴上了昂贵的首饰,脸上是得体的微笑,说话也是一派的落落大方。 她这么好,好的,让他忽然有些心惊。 作者有话要叨叨: ----------祝大家心想事成的分割线---------- 生活艰难,为了防/盗,我把内容放在了上面的作者有话说里,并改成了与正文一模一样的字体和排版。正文里放的是相同字数的防盗章,这样盗文网盗走的就是防盗章,后面的防盗章是不需要看的,过两天会替换回正常章节,爱你们么么哒! 友情提示:app用户翻到最后一页评论会很麻烦,其实不用翻到最后一页也可以评论,看完以后点击一下空白地方,会出现选项菜单以及一个对话状的小气泡,点开就可以评论啦! 可能有极个别用app看书的读者会因为系统设置不能正常阅读上面的文章内容,这种情况建议使用手机浏览器登录晋江手机站(直接百度搜索晋江文学城,或者输入网址.jjwxet),为给大家造成的不便致歉,深鞠躬!! ★下面是用来调戏盗文网白嫖党的乱码,不用看,直接翻到页尾就好啦!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闵文海想说是,可是看着面前女孩子的脸,那句是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而女孩子脸上浮现的不满与怨恨,也让他一瞬间居然不敢直视。 他不由得瞪向陆程加。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现在还不给我不给璐璐一个解释吗?!”他冷声喝道。 他说道璐璐这个名字的时候,陆程加下意识的就看向许微。直到听见闵文海身后传来一声冷笑,他才转头看过来。 “怎么,找了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小三,竟然连名字也要分不清了吗?”闵璐说道。 此时此刻,对于许微,尽管已经可以肯定她就是自己的亲姐妹了。可是闵璐对她,还是友好不起来。甚至因为这种巧合下许微还能理直气壮,这让她更是觉得厌恶。 不等陆程加说话,许微就道:“到底谁是小三还不好说呢!” 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嘴里却吐出这样带有攻击力的话。闵璐看着她,几乎一瞬间就要失语。 “小微,你能不能别说了!”还是陆程加开口,喝止住了许微。 许微冷哼一声转了头。 陆程加这才对闵文海和闵璐解释,“爸,小璐,你们误会了。我和许微,我们什么都没有,只是我知道……” “陆程加,事到如今你还是说实话的好。”闵璐出言打断他,扶着盛怒中的闵文海进屋坐下,而后道:“你以为我和爸爸到这里来只是巧合吗?你如何从休养院接走这个女人,又是如何给她安排住处,日日带她来你开的餐厅吃饭,这些你以为我们都不知道吗?” 她一一复述,觉得心已经不疼了。 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般,只是复述,不带任何的感情。她现在只想知道真相,只想让陆程加亲口承认这一切,而后就是尽快的离婚,让这个恶心的男人滚出闵氏! “程加,既然如此,那你就直说吧。”许微再次开口,“反正这事情早晚都是要说的,你不是已经答应我了么?” 陆程加带着威胁狠狠瞪向许微。 “是什么事情,既然陆先生不想说,不如许小姐说吧。”陆程加明显不想说,闵璐干脆直接问许微。 许微对着她嘲讽一笑,道:“真的要我说吗,闵小姐?” “小微,你先回去。”陆程加一把拉住许微的手腕,态度强硬的把许微往外拉,“这是我的家事,和你无关。” 许微挣扎,可陆程加的手却越攥越紧,眼里也带着一股狠意。好似许微只要敢反抗,下一秒他便会打上去一样。 “陆程加!”闵文海终于忍不住吼道,“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爸,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骗谁?”他又看向许微,“你,你也给我进来坐下,到底是怎么回事,陆程加不说,你来说!” 许微本就不想走,闻言强拽出手,几步走到闵文海对面坐了下来。 陆程加看着许微这样,自然知道她是选择在这个时候把一切都说出来了。可是如果这样……他不由得看向闵璐,如果许微真的要说,如果闵家真的不给闵璐容身之所,那么大不了,他也离开闵家! 天下之大,总有地方有饭吃,他陆程加靠着双手,未必养不活她。 他颓然的坐下。 许微看着闵文海微微一笑,是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淑女笑,“爸,你看看我,你仔细看看我。” 闵文海对她的厚颜无耻已经没了脾气,只是瞪大眼看着她,让她看见自己眼底的怒气。 虽然都是亲生女儿,可是这一个,连璐璐的脚趾甲都比不上。真不知道许小慧是怎么教女儿的!不对,真不知道许小慧当年偷偷隐瞒了这个孩子的存在,到底是为了什么! 许微对闵文海的怒意视而不见,继续笑的温婉可亲。 “这个女人在你身边待了一年多,当初我不在你身边,你认不出来她是假冒的我不恨你。”她说道:“可是现在,现在我就坐在你面前,爸,你要是还认不出来谁是你的亲生女儿,那我可就要恨你了。” 什么意思? 谁是假冒?谁又是亲生女儿? 闵璐看看许微,又低头看看自己。 许微是什么意思,她的意思是她才是真的,而自己是假的? 简直荒谬,她怎么可能是假的! 她……是,她不记得往事了,所有的回忆都忘了。闵文海说,她的脾气变了,没有以前那么温柔体贴了。而陆程加,据说他以前也是叫自己璐璐,可是自打出事后,他便叫自己小璐。还有,还有自己受伤好后到现在,陆程加一次都没有碰过她…… 闵璐整个人都僵住了。 不可能的,这不可能是真的,这简直太荒唐了! 她不由自主的摇头。 许微笑出了声音,“怎么,想出来你是假冒的了?闵小姐?” 那声闵小姐,和她最开始问话时候一样,说的极尽嘲讽。 闵璐脸色煞白,可不等她去反驳,闵文海就重重拍了桌子,继而指着许微,冷笑而又轻蔑的道:“我还为另一个女儿流落在外而心生愧疚,可没想到,这个女儿却是这样一副德行。今天叫我看到也好,让我更加坚定,我只有璐璐这一个女儿!” 什么假冒!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养了二十六年的女儿,难不成他会不认识?以为凭着一样的长相,凭着东施效颦学来的那点子优雅,就可以冒充璐璐了? 就是璐璐再不记得从前的事,她还是她,一个人的眼睛和心灵,都是不会骗人的! 不顾许微脸色大变,闵文海直接起身,对闵璐道:“走,璐璐,咱们回家!” 闵璐还有些回不过神,可闵文海却直接拉了她的手臂就往外走。走到陆程加跟前,闵文海顿住脚,深深看了他一眼,“陆程加,今天这事你若是不给我个解释,你就和这个女人一样,给我滚!” 闵文海拉着闵璐出门,在门口听了一场闹剧的夏明也忙着跟了出去。 屋里剩下的两个人也终于回过神来,尤其是许微,气得直接掀翻了桌子。碗碟碎了一地,菜和汤汁也洒了一地。她怒气冲冲的朝陆程加走过来,一巴掌就打上了陆程加的脸。 “你看看!你看看!”她吼道:“现在他根本认不出我!我是他的亲生女儿,养了二十六年的女儿,可是他呢,他却只认那个贱种,而不认我!” “我堂堂正正的闵家大小姐,有家不能回,有爸不能喊,有丈夫也不能光明正大的承认!” “陆程加!为了你那点可笑的同情心,你把我糟蹋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满意了?” 许微一下又一下的捶着陆程加的胸口,陆程加吃痛,终于抓住了她的手,“我就说在等等,我去和爸解释,可你偏要现在说……” “你去解释,你什么时候去解释?你去解释他就肯听?”许微打断他的话,“今天这样的情况下他都不肯认我,你以为你去解释他就肯听了?”她说完忽然安静下来,默默看了陆程加一分钟,而后突然道:“陆程加,说实话,你是不是想起你和她的以前了,所以想旧情复燃,故意不和那糊涂的老东西说真相。其实,你们俩是想霸占闵家的一切,是不是?” 陆程加没有计较许微不喊爸而喊的是老东西。 “璐璐,你别多想,不是这样的。”他说道:“是因为爸身体不好,你也知道的,医生说他最多不过再撑半年了,我实在不忍心打击到他。” ……………… 车缓缓进了大门,最后停在了楼下。 闵文海还忍不住怒气,呼哧呼哧的下了车,走了几步才发现闵璐没有下来。他转身回来拉开后座车门,把有些失魂落魄的闵璐拉下了车。 “你看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不会是真相信那个女人的话了吧?”他怒其不争的说闵璐。 “爸,我想请个催眠师。”闵璐说道。 闵文海看着女儿一刻,点了点头。 “我还想和陆程加离婚。” 闵文海愣了下,道:“等他回来把事情说清楚,到时候再决定。” “爸,你真的确定我是你女儿?”闵璐问道。 闵文海看向女儿的眼睛,那眼睛大概是忍了一路的泪,现在湿漉漉的,好像马上就要掉出眼泪似地。在得知陆程加出轨她没哭,可被那女人说了几句,居然就这么伤心难过了。他一直小心捧在手里长大的女儿,何曾被这样打击过。 闵文海心里更是气许微,同时对闵璐越发的心疼。 其实自从车祸后醒来,这孩子好像就一直没有真正高兴过,他以前一直不知道原因,所以对于女儿的失忆他也不大在意。可是现在,他突然觉得有些记忆还是需要的。 如果她没有失忆,今天就不会因为别人的几句话而恐慌。如果她没有失忆,她就可以理直气壮的一个巴掌甩过去。 “是,我确定你是我女儿。”闵文海说道。</dd> 第219章 作者有话要说:  <a style=”color:black;font-size:14px;text-decoration:none;”>晋江文学城 不管是孤儿院还是妇女会,想要做起来,都不是件简单的事。 {}不过,好在是她有一个公主的身份,算是给她带来了不少的便利。 先是力所能及,在京城里办一个孤儿院,将那些被弃的女婴,以及身体有问题,或者是家里穷被抛弃的小孩子给聚集到一起。 叫他们有地方住,有衣服穿,有东西吃。而不是可能会面临无数种意外,甚至小小年纪就丧命的可能。 听说她要做这事,大丫是第一个举手要过来帮忙的,接着就是秋兰,她对珍儿宝儿的遭遇十分同情,再者她自己也是从小就被卖了的女孩儿,感及自身,她明知做这个就不能时常留在月梅身边近身伺候了,还是第一个跳了出来。 相比于什么做公主身边最得脸的丫鬟,或者是珍味轩最有地位的点心师傅,她更愿意跟着公主,干一点真正的好事。 有了秋兰和大丫,月梅又去了一趟已经修建好了的福安公主府。公主府这边给配的内侍她没动,嬷嬷和宫女她一一问了,最后挑了一个嬷嬷一个宫女这两个最为诚心的人。 不过为了地方大一些,能装的人多一些,她先暂时叫这几个人住在她的小宅子里,然后在城外自己的一处庄子上按着现代孤儿院的那种模式,叫人去盖一个大的院子出来。 谢娇知道这事后,狠说了月梅一通,立刻就参与了进来。她和月梅分工合作,月梅先暂时在京城以及京郊一些村子里去查看有这类情况的小孩子,谢娇则直接把盖房子的任务接了过来,并且直接包了盖房子所需要的所有费用。 倒是安平公主和谢媛不知道,她们还以为月梅是去和董怀礼培养感情,于是对她经常外出很是赞同。 这一日月梅外出以后,安平公主去看谢媛的两个孩子,顺便和她说话,就聊起了这事儿。 “娘,这是好事。她多出去走走,一来放宽心,二来正好和董怀礼培养培养感情,也省得她和之前一样,一颗心都扑在她的铺子里。你说,咱们这样的人钱都花不完,何必辛苦自己呢。”谢媛抱着女儿摇着,一面和安平公主说话。 安平公主赞同的点了点头。 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些对女子的要求,那是对一般女人的要求,对于她们这样身份的女人,是不必在意的。她们出去抛头露面,谁敢说个不字的? 就是心里有不满,那也得憋着! 两人正聊着,玉珠就进来回禀说大皇子妃来了。 “她怎么到家里来了?”谢媛奇道,“她上回是不是就去了月梅的铺子里了,她这是想干什么,有什么企图不成?” 安平公主也有些纳闷,“不能吧,我和月梅身上能有什么叫她企图的?” 谢媛仔细一想,的确什么都没有。但是不管是大皇子还是二皇子,这两人的事儿,她都是不想叫安平公主搀和进去的。 把孩子交给了袁夫人和奶娘,她陪着安平公主一起去见了大皇子妃。 “姑姑,妹妹。”大皇子妃可是很久没见到谢媛了,从前这是表妹,她还不怎么放在眼里,如今这可是小姑了,又是住在安平公主府的,她态度就十分的亲热。 “大嫂。”谢媛也很恭敬的行了礼。 几人在上房坐下,茶都喝了半盏了,大皇子妃才忍不住问道:“今儿月梅妹妹又出城去了吗?” 出城去了? 她和董怀礼平日出去,不是去铺子里,而是出城去了? 这天一日日冷了,她身子本就还在调养着,怎么就这么任性,出城了呢!这几日,钦天监可是算了要下雪了的! 安平公主没忍住,惊讶道:“出城?你是说她出城了?” 看安平公主似乎不知道,大皇子妃就很是惊讶,“姑姑竟然不知道吗?月梅妹妹和长平侯府的谢大姑娘,听说在弄什么孤儿院,就是将一些被遗弃的孩子收养起来,供吃供喝之类的。这三不五时的就出去查访,听说已经带回好几个孩子了。” 别说安平公主了,连谢媛都不知道。 安平公主坐不住,当即就要出城去找月梅。孩子那边有婆婆和奶娘在看着,谢媛离开也不碍事,她便打算陪着一起去。 “我也跟姑姑去吧。”大皇子妃笑道,“我其实也很好奇是什么情况,才会叫人把亲生的孩子给丢了。对于那些可怜的孩子,我这为人之母的,也想着能出一份力。” “可是你的身体……”安平公主有些担心。 大皇子妃道:“不妨事的。咱们坐的马车稳当,里头又什么都有,坐着出去一点儿事都没有。” 大皇子妃坚持,安平公主又更担心月梅,便不在劝她,吩咐人套了马,很快就出了门。 月梅这里,今日先是去了宅子那边看了被带回来的三个孩子,问了情况,又陪着孩子们玩了会儿,她才跟董怀礼出城来。 却没想到,出了城没多久就开始飘雪了。这还是今年的第一场雪,珍儿宝儿都十分兴奋,月梅也想欣赏欣赏雪景,便叫冯嬷嬷把马车帘子掀起来,大家透过窗子往外看。 董怀礼是骑马的,他这个骑马的本事,还是最近现学的。 月梅其实是不介意他一起坐马车的,可是他却介意,怕就这么坐进马车里对月梅的名声不好,书都丢一边了,发着狠儿的用了几日功夫学会了骑马,这出城的时候,他便骑马跟在了马车旁边。 可现在下雪了。 月梅就从窗子里探出脑袋,笑着对他道:“董怀礼,你进马车里来吧,下雪了。” 那些侍卫和马车夫身体都好,可董怀礼却是货真价实的书生,这若是冻出了什么问题,读书可是要耽误的。 “不用了。”董怀礼看着她被冻得微微有些发红的脸,眼睛闪了闪,“你们注意保暖,别冻着了。” “哎呀,你就进来吧!”月梅道,“马车这么大,挤不到我。而且这已经出了城,没什么人会看见的。” 董怀礼还是摇头。 珍儿和宝儿两个小姑娘和月梅董怀礼待的时间久了,对于他们的感情便也越来越深,这雪下的是不大,可飘到身上化成水,若是湿了衣裳,还是很麻烦的。 小孩子忘性大,月梅又是把她们当亲生女儿看待的,府里的下人自然也把她们当小主子。她们如今倒是也不怕什么,珍儿便叫了停车,宝儿则干脆掀开马车帘子要出去。 “我的小祖宗,你可小心点!”冯嬷嬷眼明手快的拉住了宝儿。 珍儿却拉着月梅的手走到了马车门口,冲着外面道:“干爹,你就上来吧,别回头生病了,就不能读书了。不能读书就考不上状元,到时候祖母就不让你娶干娘了。” “你这丫头!”月梅点了点她的脑袋,“谁教你的这些话,不许乱说!” 珍儿一点儿也不怕她,吐吐舌头,笑嘻嘻的看向了董怀礼。 董怀礼无奈,又不能让她们三个受冻,只好下了马。过来把她们赶紧去,自己也上了马车。 马车重新动了起来,几人看着窗外的雪景,一路慢慢的往月梅的庄子上赶着。 他们只顾着眼前的事情,没有发现不远处的另一条道上,一大队人马停在了那里。 等到马车的影子慢慢变成了一个点,周承朗才拉了拉缰绳,道了声,“走!” 副将不知道是怎么了,不敢去问周承朗,就往陆冲看去。 陆冲对他挤了个笑,然后做了个抹脖子的举动。 可怕。 主子不过去打了一场仗,回来大奶奶就跟别人好上了。他现在已经不敢去想主子是什么心情了,他方才其实还担心呢,怕主子控制不住情绪,不顾着要进宫,直接追上去呢。 倒是安平公主这边,和这队人马迎面碰上了。 安平公主挂记女儿,见这队人马让了道,便看也不看的吩咐快速赶路了。后面的马车里,谢媛却撩开马车帘子往外看了看,一眼就瞧见站在最前面的周承朗了。 他似乎黑了很多,一身铠甲,系着黑色披风,在飘着雪的冬日里站在那儿,无端端的便叫人心里跟着一凉。 “郡主,您在看什么呢?”不忍大皇子妃受冻,大嬷嬷出声问道。 谢媛放下马车帘子,心还是有些慌乱,脱口就道:“瞧见威远侯了。” 威远侯? 那不就是福安公主的前夫吗? 大皇子妃警惕起来,“他打赢胜仗回来了啊。对了,瑞安,你知不知道,福安妹妹对他,现如今是什么态度?” 谢媛被这一问,也回了神。 “大嫂,你问这个做什么?”她笑眯眯的问道。 大皇子妃今日很是坦然,“你大哥,心系福安妹妹呢。你也知道,我这病是瞧不好了,我走之前,总还是想着能为他做点什么的。” 谢媛目瞪口呆。 什么? 大皇子,心系月梅? 开什么玩笑! 他们拢共也没见过几面吧? “大嫂,我是不是听错了?”谢媛问道。 大皇子妃笑着摇了摇头,接着面上就有几分苦涩,“我知道,你要说,我这么做太假了。可是,我是活不长了,我若是能活得长,我也不愿意做这个事。但我死了一了百了了,我总得为了我的两个孩子考虑。我交好与她,她日后,也总会顾念旧情,对我两个孩子好一些,不是吗?” 就算大皇子心系月梅,月梅也未必心系大皇子啊! 谢媛很想这么呛回去,可是看大皇子妃那副病弱的模样,到底是把这话咽回了肚子里。 这文在慢慢收尾了,因为到了尾声,所以接下来步调可能会放慢点 但是,日更三千,没有特殊情况的话肯定会保证的 作者有话要叨叨: ----------祝大家心想事成的分割线---------- 生活艰难,为了防/盗,我把内容放在了上面的作者有话说里,并改成了与正文一模一样的字体和排版。正文里放的是相同字数的防盗章,这样盗文网盗走的就是防盗章,后面的防盗章是不需要看的,过两天会替换回正常章节,爱你们么么哒! 友情提示:app用户翻到最后一页评论会很麻烦,其实不用翻到最后一页也可以评论,看完以后点击一下空白地方,会出现选项菜单以及一个对话状的小气泡,点开就可以评论啦! 可能有极个别用app看书的读者会因为系统设置不能正常阅读上面的文章内容,这种情况建议使用手机浏览器登录晋江手机站(直接百度搜索晋江文学城,或者输入网址.jjwxet),为给大家造成的不便致歉,深鞠躬!! ★下面是用来调戏盗文网白嫖党的乱码,不用看,直接翻到页尾就好啦! 。了的驭驾能她是不子男美,道知就在现,话的面一子男美的中说传个这见想是她前以果如,子世王安 。了房回就口几吃没都饭晚梅月 。了思意么什是白明也子傻是算就梅月,电着放她对的断不子世王安有还,她看看儿会一子世王安看看儿会一主公平安着看 。饭了留的情热主公平安被还,走没却子世王安,了走医太过不。了罢的意注要面方食饮句几了说子膏药点了给是过不,了事没是然自包了出撞是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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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闵文海想说是,可是看着面前女孩子的脸,那句是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而女孩子脸上浮现的不满与怨恨,也让他一瞬间居然不敢直视。 他不由得瞪向陆程加。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现在还不给我不给璐璐一个解释吗?!”他冷声喝道。 他说道璐璐这个名字的时候,陆程加下意识的就看向许微。直到听见闵文海身后传来一声冷笑,他才转头看过来。 “怎么,找了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小三,竟然连名字也要分不清了吗?”闵璐说道。 此时此刻,对于许微,尽管已经可以肯定她就是自己的亲姐妹了。可是闵璐对她,还是友好不起来。甚至因为这种巧合下许微还能理直气壮,这让她更是觉得厌恶。 不等陆程加说话,许微就道:“到底谁是小三还不好说呢!” 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嘴里却吐出这样带有攻击力的话。闵璐看着她,几乎一瞬间就要失语。 “小微,你能不能别说了!”还是陆程加开口,喝止住了许微。 许微冷哼一声转了头。 陆程加这才对闵文海和闵璐解释,“爸,小璐,你们误会了。我和许微,我们什么都没有,只是我知道……” “陆程加,事到如今你还是说实话的好。”闵璐出言打断他,扶着盛怒中的闵文海进屋坐下,而后道:“你以为我和爸爸到这里来只是巧合吗?你如何从休养院接走这个女人,又是如何给她安排住处,日日带她来你开的餐厅吃饭,这些你以为我们都不知道吗?” 她一一复述,觉得心已经不疼了。 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般,只是复述,不带任何的感情。她现在只想知道真相,只想让陆程加亲口承认这一切,而后就是尽快的离婚,让这个恶心的男人滚出闵氏! “程加,既然如此,那你就直说吧。”许微再次开口,“反正这事情早晚都是要说的,你不是已经答应我了么?” 陆程加带着威胁狠狠瞪向许微。 “是什么事情,既然陆先生不想说,不如许小姐说吧。”陆程加明显不想说,闵璐干脆直接问许微。 许微对着她嘲讽一笑,道:“真的要我说吗,闵小姐?” “小微,你先回去。”陆程加一把拉住许微的手腕,态度强硬的把许微往外拉,“这是我的家事,和你无关。” 许微挣扎,可陆程加的手却越攥越紧,眼里也带着一股狠意。好似许微只要敢反抗,下一秒他便会打上去一样。 “陆程加!”闵文海终于忍不住吼道,“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爸,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骗谁?”他又看向许微,“你,你也给我进来坐下,到底是怎么回事,陆程加不说,你来说!” 许微本就不想走,闻言强拽出手,几步走到闵文海对面坐了下来。 陆程加看着许微这样,自然知道她是选择在这个时候把一切都说出来了。可是如果这样……他不由得看向闵璐,如果许微真的要说,如果闵家真的不给闵璐容身之所,那么大不了,他也离开闵家! 天下之大,总有地方有饭吃,他陆程加靠着双手,未必养不活她。 他颓然的坐下。 许微看着闵文海微微一笑,是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淑女笑,“爸,你看看我,你仔细看看我。” 闵文海对她的厚颜无耻已经没了脾气,只是瞪大眼看着她,让她看见自己眼底的怒气。 虽然都是亲生女儿,可是这一个,连璐璐的脚趾甲都比不上。真不知道许小慧是怎么教女儿的!不对,真不知道许小慧当年偷偷隐瞒了这个孩子的存在,到底是为了什么! 许微对闵文海的怒意视而不见,继续笑的温婉可亲。 “这个女人在你身边待了一年多,当初我不在你身边,你认不出来她是假冒的我不恨你。”她说道:“可是现在,现在我就坐在你面前,爸,你要是还认不出来谁是你的亲生女儿,那我可就要恨你了。” 什么意思? 谁是假冒?谁又是亲生女儿? 闵璐看看许微,又低头看看自己。 许微是什么意思,她的意思是她才是真的,而自己是假的? 简直荒谬,她怎么可能是假的! 她……是,她不记得往事了,所有的回忆都忘了。闵文海说,她的脾气变了,没有以前那么温柔体贴了。而陆程加,据说他以前也是叫自己璐璐,可是自打出事后,他便叫自己小璐。还有,还有自己受伤好后到现在,陆程加一次都没有碰过她…… 闵璐整个人都僵住了。 不可能的,这不可能是真的,这简直太荒唐了! 她不由自主的摇头。 许微笑出了声音,“怎么,想出来你是假冒的了?闵小姐?” 那声闵小姐,和她最开始问话时候一样,说的极尽嘲讽。 闵璐脸色煞白,可不等她去反驳,闵文海就重重拍了桌子,继而指着许微,冷笑而又轻蔑的道:“我还为另一个女儿流落在外而心生愧疚,可没想到,这个女儿却是这样一副德行。今天叫我看到也好,让我更加坚定,我只有璐璐这一个女儿!” 什么假冒!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养了二十六年的女儿,难不成他会不认识?以为凭着一样的长相,凭着东施效颦学来的那点子优雅,就可以冒充璐璐了? 就是璐璐再不记得从前的事,她还是她,一个人的眼睛和心灵,都是不会骗人的! 不顾许微脸色大变,闵文海直接起身,对闵璐道:“走,璐璐,咱们回家!” 闵璐还有些回不过神,可闵文海却直接拉了她的手臂就往外走。走到陆程加跟前,闵文海顿住脚,深深看了他一眼,“陆程加,今天这事你若是不给我个解释,你就和这个女人一样,给我滚!” 闵文海拉着闵璐出门,在门口听了一场闹剧的夏明也忙着跟了出去。 屋里剩下的两个人也终于回过神来,尤其是许微,气得直接掀翻了桌子。碗碟碎了一地,菜和汤汁也洒了一地。她怒气冲冲的朝陆程加走过来,一巴掌就打上了陆程加的脸。 “你看看!你看看!”她吼道:“现在他根本认不出我!我是他的亲生女儿,养了二十六年的女儿,可是他呢,他却只认那个贱种,而不认我!” “我堂堂正正的闵家大小姐,有家不能回,有爸不能喊,有丈夫也不能光明正大的承认!” “陆程加!为了你那点可笑的同情心,你把我糟蹋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满意了?” 许微一下又一下的捶着陆程加的胸口,陆程加吃痛,终于抓住了她的手,“我就说在等等,我去和爸解释,可你偏要现在说……” “你去解释,你什么时候去解释?你去解释他就肯听?”许微打断他的话,“今天这样的情况下他都不肯认我,你以为你去解释他就肯听了?”她说完忽然安静下来,默默看了陆程加一分钟,而后突然道:“陆程加,说实话,你是不是想起你和她的以前了,所以想旧情复燃,故意不和那糊涂的老东西说真相。其实,你们俩是想霸占闵家的一切,是不是?” 陆程加没有计较许微不喊爸而喊的是老东西。 “璐璐,你别多想,不是这样的。”他说道:“是因为爸身体不好,你也知道的,医生说他最多不过再撑半年了,我实在不忍心打击到他。” ……………… 车缓缓进了大门,最后停在了楼下。 闵文海还忍不住怒气,呼哧呼哧的下了车,走了几步才发现闵璐没有下来。他转身回来拉开后座车门,把有些失魂落魄的闵璐拉下了车。 “你看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不会是真相信那个女人的话了吧?”他怒其不争的说闵璐。 “爸,我想请个催眠师。”闵璐说道。 闵文海看着女儿一刻,点了点头。 “我还想和陆程加离婚。” 闵文海愣了下,道:“等他回来把事情说清楚,到时候再决定。” “爸,你真的确定我是你女儿?”闵璐问道。 闵文海看向女儿的眼睛,那眼睛大概是忍了一路的泪,现在湿漉漉的,好像马上就要掉出眼泪似地。在得知陆程加出轨她没哭,可被那女人说了几句,居然就这么伤心难过了。他一直小心捧在手里长大的女儿,何曾被这样打击过。 闵文海心里更是气许微,同时对闵璐越发的心疼。 其实自从车祸后醒来,这孩子好像就一直没有真正高兴过,他以前一直不知道原因,所以对于女儿的失忆他也不大在意。可是现在,他突然觉得有些记忆还是需要的。 如果她没有失忆,今天就不会因为别人的几句话而恐慌。如果她没有失忆,她就可以理直气壮的一个巴掌甩过去。 “是,我确定你是我女儿。”闵文海说道。 第221章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亲爱的读者。,你现在看到的是防盗章 本文由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布,正常章节可下载晋(jin)江(jiang)app进行阅读,千字三分,一章一毛,可轻易收获正版乐趣。 闵文海想说是,可是看着面前女孩子的脸,那句是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而女孩子脸上浮现的不满与怨恨,也让他一瞬间居然不敢直视。 他不由得瞪向陆程加。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现在还不给我不给璐璐一个解释吗?!”他冷声喝道。 他说道璐璐这个名字的时候,陆程加下意识的就看向许微。直到听见闵文海身后传来一声冷笑,他才转头看过来。 “怎么,找了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小三,竟然连名字也要分不清了吗?”闵璐说道。 此时此刻,对于许微,尽管已经可以肯定她就是自己的亲姐妹了。可是闵璐对她,还是友好不起来。甚至因为这种巧合下许微还能理直气壮,这让她更是觉得厌恶。 不等陆程加说话,许微就道:“到底谁是小三还不好说呢!” 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嘴里却吐出这样带有攻击力的话。闵璐看着她,几乎一瞬间就要失语。 “小微,你能不能别说了!”还是陆程加开口,喝止住了许微。 许微冷哼一声转了头。 陆程加这才对闵文海和闵璐解释,“爸,小璐,你们误会了。我和许微,我们什么都没有,只是我知道……” “陆程加,事到如今你还是说实话的好。”闵璐出言打断他,扶着盛怒中的闵文海进屋坐下,而后道:“你以为我和爸爸到这里来只是巧合吗?你如何从休养院接走这个女人,又是如何给她安排住处,日日带她来你开的餐厅吃饭,这些你以为我们都不知道吗?” 她一一复述,觉得心已经不疼了。 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般,只是复述,不带任何的感情。她现在只想知道真相,只想让陆程加亲口承认这一切,而后就是尽快的离婚,让这个恶心的男人滚出闵氏! “程加,既然如此,那你就直说吧。”许微再次开口,“反正这事情早晚都是要说的,你不是已经答应我了么?” 陆程加带着威胁狠狠瞪向许微。 “是什么事情,既然陆先生不想说,不如许小姐说吧。”陆程加明显不想说,闵璐干脆直接问许微。 许微对着她嘲讽一笑,道:“真的要我说吗,闵小姐?” “小微,你先回去。”陆程加一把拉住许微的手腕,态度强硬的把许微往外拉,“这是我的家事,和你无关。” 许微挣扎,可陆程加的手却越攥越紧,眼里也带着一股狠意。好似许微只要敢反抗,下一秒他便会打上去一样。 “陆程加!”闵文海终于忍不住吼道,“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爸,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骗谁?”他又看向许微,“你,你也给我进来坐下,到底是怎么回事,陆程加不说,你来说!” 许微本就不想走,闻言强拽出手,几步走到闵文海对面坐了下来。 陆程加看着许微这样,自然知道她是选择在这个时候把一切都说出来了。可是如果这样……他不由得看向闵璐,如果许微真的要说,如果闵家真的不给闵璐容身之所,那么大不了,他也离开闵家! 天下之大,总有地方有饭吃,他陆程加靠着双手,未必养不活她。 他颓然的坐下。 许微看着闵文海微微一笑,是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淑女笑,“爸,你看看我,你仔细看看我。” 闵文海对她的厚颜无耻已经没了脾气,只是瞪大眼看着她,让她看见自己眼底的怒气。 虽然都是亲生女儿,可是这一个,连璐璐的脚趾甲都比不上。真不知道许小慧是怎么教女儿的!不对,真不知道许小慧当年偷偷隐瞒了这个孩子的存在,到底是为了什么! 许微对闵文海的怒意视而不见,继续笑的温婉可亲。 “这个女人在你身边待了一年多,当初我不在你身边,你认不出来她是假冒的我不恨你。”她说道:“可是现在,现在我就坐在你面前,爸,你要是还认不出来谁是你的亲生女儿,那我可就要恨你了。” 什么意思? 谁是假冒?谁又是亲生女儿? 闵璐看看许微,又低头看看自己。 许微是什么意思,她的意思是她才是真的,而自己是假的? 简直荒谬,她怎么可能是假的! 她……是,她不记得往事了,所有的回忆都忘了。闵文海说,她的脾气变了,没有以前那么温柔体贴了。而陆程加,据说他以前也是叫自己璐璐,可是自打出事后,他便叫自己小璐。还有,还有自己受伤好后到现在,陆程加一次都没有碰过她…… 闵璐整个人都僵住了。 不可能的,这不可能是真的,这简直太荒唐了! 她不由自主的摇头。 许微笑出了声音,“怎么,想出来你是假冒的了?闵小姐?” 那声闵小姐,和她最开始问话时候一样,说的极尽嘲讽。 闵璐脸色煞白,可不等她去反驳,闵文海就重重拍了桌子,继而指着许微,冷笑而又轻蔑的道:“我还为另一个女儿流落在外而心生愧疚,可没想到,这个女儿却是这样一副德行。今天叫我看到也好,让我更加坚定,我只有璐璐这一个女儿!” 什么假冒!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养了二十六年的女儿,难不成他会不认识?以为凭着一样的长相,凭着东施效颦学来的那点子优雅,就可以冒充璐璐了? 就是璐璐再不记得从前的事,她还是她,一个人的眼睛和心灵,都是不会骗人的! 不顾许微脸色大变,闵文海直接起身,对闵璐道:“走,璐璐,咱们回家!” 闵璐还有些回不过神,可闵文海却直接拉了她的手臂就往外走。走到陆程加跟前,闵文海顿住脚,深深看了他一眼,“陆程加,今天这事你若是不给我个解释,你就和这个女人一样,给我滚!” 闵文海拉着闵璐出门,在门口听了一场闹剧的夏明也忙着跟了出去。 屋里剩下的两个人也终于回过神来,尤其是许微,气得直接掀翻了桌子。碗碟碎了一地,菜和汤汁也洒了一地。她怒气冲冲的朝陆程加走过来,一巴掌就打上了陆程加的脸。 “你看看!你看看!”她吼道:“现在他根本认不出我!我是他的亲生女儿,养了二十六年的女儿,可是他呢,他却只认那个贱种,而不认我!” “我堂堂正正的闵家大小姐,有家不能回,有爸不能喊,有丈夫也不能光明正大的承认!” “陆程加!为了你那点可笑的同情心,你把我糟蹋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满意了?” 许微一下又一下的捶着陆程加的胸口,陆程加吃痛,终于抓住了她的手,“我就说在等等,我去和爸解释,可你偏要现在说……” “你去解释,你什么时候去解释?你去解释他就肯听?”许微打断他的话,“今天这样的情况下他都不肯认我,你以为你去解释他就肯听了?”她说完忽然安静下来,默默看了陆程加一分钟,而后突然道:“陆程加,说实话,你是不是想起你和她的以前了,所以想旧情复燃,故意不和那糊涂的老东西说真相。其实,你们俩是想霸占闵家的一切,是不是?” 陆程加没有计较许微不喊爸而喊的是老东西。 “璐璐,你别多想,不是这样的。”他说道:“是因为爸身体不好,你也知道的,医生说他最多不过再撑半年了,我实在不忍心打击到他。” ……………… 车缓缓进了大门,最后停在了楼下。 闵文海还忍不住怒气,呼哧呼哧的下了车,走了几步才发现闵璐没有下来。他转身回来拉开后座车门,把有些失魂落魄的闵璐拉下了车。 “你看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不会是真相信那个女人的话了吧?”他怒其不争的说闵璐。 “爸,我想请个催眠师。”闵璐说道。 闵文海看着女儿一刻,点了点头。 “我还想和陆程加离婚。” 闵文海愣了下,道:“等他回来把事情说清楚,到时候再决定。” “爸,你真的确定我是你女儿?”闵璐问道。 闵文海看向女儿的眼睛,那眼睛大概是忍了一路的泪,现在湿漉漉的,好像马上就要掉出眼泪似地。在得知陆程加出轨她没哭,可被那女人说了几句,居然就这么伤心难过了。他一直小心捧在手里长大的女儿,何曾被这样打击过。 闵文海心里更是气许微,同时对闵璐越发的心疼。 其实自从车祸后醒来,这孩子好像就一直没有真正高兴过,他以前一直不知道原因,所以对于女儿的失忆他也不大在意。可是现在,他突然觉得有些记忆还是需要的。 如果她没有失忆,今天就不会因为别人的几句话而恐慌。如果她没有失忆,她就可以理直气壮的一个巴掌甩过去。 “是,我确定你是我女儿。”闵文海说道。 第222章 月梅的确很怕死,可却也不是那种,要拿别人的命来救自己命的人 章节最快何况,这一个是她娘一个是她表妹,她自然更是不能。 “那还是算了,你继续挟持着我好了,我也是公主,不比她们差。”她说道。 方大公子此时可没有心情欣赏她的大无畏精神,他手腕微微一动,就在月梅脖颈里拉出了一道小小的血口子。 月梅一痛,险些想要尖叫,可是又怕动作过大自己撞上剑刃,只好生生忍住。 可眼睛却痛的湿润了。 安平公主惊慌喊道:“换,我和她换,我就站在这里不动,你过来,你过来挟持我!” “娘!”谢媛忙拉住她。 可是她有儿有女,却说不出替月梅的话。 “没事的娘,你别着急。”月梅小心翼翼的说着话,“你,你和媛姐儿赶紧回去,好好的跟冯嬷嬷看着珍儿宝儿。我没事的,方大公子想要什么我给他什么,他不会对我如何的。” 她把冯嬷嬷三个字咬得格外清楚。 可安平公主根本听不进去,她很慌乱,很担心,她眼里心里,此时只有月梅的安危。她愿意把自己的命交出去,来换月梅的平安。 若不是谢媛死死拉着,她真的就能扑过来了。 方大公子见状,也害怕迟则生变,便对安平公主提出要求,“只要你现在立刻进宫,求皇上放了我的妻儿,我就不会伤你的女儿。不然,若是我的妻儿有个闪失,我就立刻要了你女儿的命!” 安平公主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问,连连点头答应下来,“好,好,你别动她,我,我这就叫人去!”她一把反握住谢媛的手,“媛姐儿,你去,你去跟皇上求情!” 方大公子正要说话,外面又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紧接着,冯嬷嬷小跑进来了。 她看见面前的情况,立刻上前站在了安平公主身侧,装作扶住她的模样,悄悄看着方大公子。 谢媛也很担心,她说道:“好,我现在就进宫。”她说着,把安平公主往冯嬷嬷手里一塞,转身疾步走了出去。 方大公子没有叫住她,他手上没放松,眼睛却死死盯着安平公主。他在想,若是可以把安平公主一起抓过来,那求得皇上同意的机率就更大一些。 冯嬷嬷轻轻捏了捏安平公主的手臂。 安平公主看向她,冯嬷嬷立刻对她使了眼色,安平公主不明所以,只好转头继续求方大公子,“媛姐儿已经去了,你把月梅放了好不好?你这,这一不小心就会伤了她的,你放了她,我跟她换!” 冯嬷嬷无奈,这公主这么单纯,究竟是怎么活这么大的。不过,好在是误打误撞了。 她又看向月梅,轻轻转了转头。 月梅就知道,冯嬷嬷这是想用安平公主吸引方大公子的注意力,好救她了。 “娘,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她说话给冯嬷嬷听,若是为了救她伤了安平公主,那她宁愿被这么挟持着。 冯嬷嬷就点了点头,她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董怀礼看到冯嬷嬷的几番动作,就也跟着道:“月梅,月梅你到我这里来。” 他没有提出他去换,因为他知道,他的身份在方大公子眼里屁都不算。他这么一说,也是说给月梅和冯嬷嬷听的。 冯嬷嬷计算着距离,想着一会儿董怀礼若是可以护住月梅,她一面护着安平公主,一面收拾方大公子还是绰绰有余的,就又轻轻捏了捏安平公主。 安平公主也不是傻的实心了,瞧月梅没有再反对,心里就明白了几分。这当口的,就故意往下沉了沉胳膊,回应了冯嬷嬷,意思她知道了。 冯嬷嬷简直想谢天谢地,只要这位不是实心想去换的,一会儿她的任务就更简单了。 “你把月梅给放了,我过来。不过我身体不好,你可以抓住我,但是不能拿剑对着我,万一伤了我,你和你的妻儿就别想有活路了。”安平公主还聪明的提出条件。 做娘的心疼女儿,做女儿的怕死,方大公子自认他明白了真相了。而且就算他们想耍诈他也不怕,老弱妇孺和穷酸书生,哪个是他的对手了? 他一手伸出去准备接安平公主,一手则抓住剑抵着月梅,到底没有钳制住她了。 冯嬷嬷扶着安平公主向前走了一步。 方大公子一把抓住了安平公主的手臂,他心头一松,左手就预备再次把月梅逼回来,毕竟他可没那么傻,抓一个人哪有抓两个人筹码多。 冯嬷嬷给了董怀礼和月梅一个暗示,接着脚步一错,一手掐住方大公子的虎口,一手则去护着安平公主往后,同时抬起脚。 月梅微微往后一侧身,董怀礼已经抓住她猛地一带,用背护住了她。 方大公子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冯嬷嬷要护着安平公主,这一脚出的有些偏,他后仰着躲开,接着见是董怀礼挡在月梅身前,抬手就拿着剑从上往下砍了过去。 董怀礼闷哼一声,抬手一挡,抱着月梅已经蹿出去了一大步。而冯嬷嬷也把安平公主安置在一边,重又迎了上来,可是不知从哪里忽然飞来一根箭,一箭射掉了方大公子手中的剑,接着又是连续两根,分别射在方大公子的双腿上,他吃痛脚下不稳,直接摔倒在地。 冯嬷嬷微微一愣后,就高兴的冲着墙头那边喊道,“大爷!” “威远侯!”安平公主也叫道。 月梅却无心去管,鼻尖是刺鼻的鲜血味道,她惊慌的看着董怀礼已经被鲜血浸湿的右臂,再想到方才他是用背护住她的,心头就是一阵慌乱。 “来人,快来人!”她不顾形象的大喊,“董举人伤到了,快去请大夫来给她包扎!” 在这城外的小庄子里,哪里有什么大夫,就算有个小毛病,不是熬过去,也顶多找的游方郎中。 冯嬷嬷到底是记得自己主子是谁的,忙丢下那边的事情,快步走了过来,“公主,这儿估计找不到大夫,奴婢来给他包扎,然后咱们尽快回城看大夫。” 月梅连连点头,“先包扎手臂,先包扎手臂!”读书人的右臂,可是比什么都重要的,好在是手臂,如果是手腕或者是手掌,月梅此刻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没事的。”董怀礼苍白着脸,却是安慰月梅。 月梅不理她,只脚步匆匆,和冯嬷嬷一起把他扶进了厢房屋里。 安平公主还站在原地,看着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方大公子,以及……从墙上跳下片刻有余的周承朗。 虽然知道女儿已经和离,如今是正儿八经的自由身了,可是看着周承朗那盯过来半天不眨的眼睛,安平公主不知咋的,就替女儿有些心虚的慌。 奇了怪了,她心虚个什么劲的! 周承朗给安平公主行礼,“臣救驾来迟,还请公主恕罪。” 安平公主不在意的摆摆手,这会儿才有心情问,“是出什么事情了?” 此时外面进来一队人马,谢媛也跟着进来了,周承朗就道:“还请瑞安郡主跟您解释一下,臣去里面看看情况如何了。” 说着,转身大步往厢房走了。 走到门口,正好迎面碰上往外跑的月梅,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问道:“怎么了?” 月梅直到此时,才意识到是周承朗来了,不过也只是一瞬,她就开始挣扎,“我去拿止血药。” 公主出行,可能会用到的东西自然都带得足足的,只不过没有放在厢房,她得过去取。 “我有带。”周承朗说道,放开月梅,进了屋。 既然他有带,那月梅就不用去拿了。 周承朗进门,看到董怀礼的上衣整个脱掉了,垒在腰腹间,冯嬷嬷正在帮他处理手臂上的伤口,而从侧面看过去,看到他的后背也在流着血。 董怀礼一介书生,没想到身上却结实有力,看着不像是书生,反倒是像他军中的士兵。 一想到刚才月梅就在这屋里,亲眼看着董怀礼裸着上身,周承朗的脸色就黑了黑,一股怒火从脚底板迅速升起到了头顶,简直快要爆炸了。 好在他还有理智。 知道他和月梅已经和离了,他管不到月梅。而董怀礼,到底是刚才救了月梅,他如果此刻生月梅的气,那岂不是叫外人看笑话了。 他从怀里拿出随身携带的两种伤药,上去把冯嬷嬷叫开,自己坐在了冯嬷嬷坐的凳子上。 “我来给你上药。”他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可能会有些疼,你忍着点。”又吩咐冯嬷嬷,“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董怀礼欲要起身,口中道:“岂敢劳烦侯爷。” 周承朗拉住他手臂,撩起清水给他清洗伤口,“不麻烦我,难道你想让女人给你处理伤处?你是读书人,应该比我更懂什么是男女大防吧?”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思关心什么男女大防! 月梅气得上前,董怀礼却抬头对她不赞同的摇了摇,接着声音淡淡的回周承朗,“如此,就劳烦侯爷了。” 周承朗没有理他,只淡淡道:“出去吧。” 这话是说谁的,屋里几人都心知肚明。 月梅当然知道,既然有人给董怀礼处理了,她此刻出去才是应该的。可是董怀礼方才救了她,是她的恩人,而且她十分不岔周承朗说的话。 于是她不顾冯嬷嬷连番暗示,不仅没出去,反倒是继续上前,站在了董怀礼的身侧。 “董举人是我的恩人,我很担心,必须亲眼看着才行。”她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好伤心啊,本来想好早早把加更写好发出来的 可是我发现,盗文网居然连作者有话说也给盗走了,也就是我最近的防盗压根没用!!! 我说怎么最近收益一直在降低,还以为是开学了都忙没时间看,原来竟然是…… 该死的盗文网,怎么就不能晚一点再盗呢,赏一口饭吃就那么难吗 哎,说到这里,真的感谢各位看正版的朋友 我是因为身体原因没有办法去上班,目前是全职作者,靠着稿费养家糊口的,各位这么支持我,那就是我的衣食父母啊 谢谢谢谢 这一章是为谢谢大家加更 接下来,我尽量还有加更,比如霸王票感谢的要加更一章 还有营养液,玩加更游戏的时候你们不给我浇灌,不玩了突然冒出来给我浇灌的,嘤嘤嘤,我只能尽量看着加更了,做不到十瓶加一更,我看看尽量十五瓶或者是二十瓶加一更吧,毕竟这文剩下内容不多了,这个月就会完结啦</dd> 第223章 这是防盗哟。 昏暗迷离的光影下,莫如琛安静的坐着,手里一瓶啤酒,喝了半天还剩下一多半。他只随意拿着,斜靠在沙发上,透过这光怪陆离去看被起哄站在人群中的一对男女。 女人很漂亮,留学归国的白富美,韩氏集团的大小姐韩子雅。 而男人…… 男人身高一八一,生得是浓眉大眼,五官深邃,棱角分明。 这人叫庞辉,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也是他的秘密恋人。 前几天他还一脸苦色的恳求自己,今天,已经意气风发,真如同抱得美人归的人生赢家了。 “辉子,来一首情歌呗!” “就是就是,和子雅唱,你们这对新出炉的未婚夫妻,怎么着也得给大家表演一个。” “来来来,赶紧的,那个谁,把话筒拿来!” 有人在起哄。 庞辉虽然是领养的,可却是庞家大房唯一的儿子,韩子雅更是韩氏集团的千金,这两人在这间包间里,都是数得着的人物。今天中午是他们的订婚宴,这样的好日子,大家当然捧着他们。 韩子雅微微一笑,看向了庞辉,“辉哥,来一首?” 庞辉脸上带笑,眼神却闪了闪,快速往莫如琛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便有些不好意思的摇了头。 “我唱歌不行,子雅你唱吧,你唱得好听。”他说道。 两人的婚事不过是家族联姻,虽然现在订婚了,可真说起来,那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庞辉明白,韩子雅何尝不是心知肚明,她也不是那任性的小女孩,当即就想点头同意。 却有人不满的起哄道:“哎哟辉子,这里都是自己人,唱成啥样就啥样呗!你这又不是明星登台的,要注意那么多!” “就是啊,今天是你和子雅的好日子,就讨一个好彩头嘛!”有人附和。 韩子雅见状,就不好驳了众人的面子了,接了话筒过来递给庞辉,小声道:“不然就随便唱一首,你少唱几句,我多唱几句。” 就算旁人的面子可以不给,未婚妻的也不能不给。庞辉忍住往莫如琛那边看的欲-望,点了头,接了话筒。 音乐响起来,竟然是一首《小夫妻》。 不知是谁选的歌,包厢里的人听见这音乐,顿时就沸腾了。嘈乱的声音中,莫如琛只听到一句话:“哎哟,居然是小夫妻,看来我们辉子迫不及待了啊!” 一句话激出了莫如琛心底压抑的怒火,他将酒瓶往桌上一放,腾一下站了起来。 韩子雅已经开唱,庞辉侧头看着她,眼神认真无比。围观的人都在起哄叫好,这边的响动除了衬托出他自己的不开心外,对任何人都没有影响。 莫如琛开了门,一边解了衬衫纽扣,一边大步往外走。走到岔路口,一面是大厅一面是卫生间,他犹豫两秒,到底还是去了卫生间。 庞辉说过只要他答应,就一定会补偿他。 他不能就这么白白气了,总得拿回点利息,好好的惩罚他一顿才行。 十二月的b市奇冷无比,可莫如琛仍然用了冷水,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脸。凉意从指尖直透心底,莫如琛忍不住打了好几个颤,可这么一刺激,他好像真的冷静了一些。 真的爱一个人,应该理解他,包容他。 相信他。 所以,他要相信庞辉。 他这么做为的只是公司,只是能顺利的继承庞氏,他不会背叛自己的。他和自己十多年的感情,可是和韩子雅却不过认识三个月,孰轻孰重,庞辉心里有数的。 而且他也说了,他和韩子雅已经说的明明白白,只是订婚,但是却不会结婚。等他顺利执掌庞氏后,他们就会解除婚约的。 自己要忍耐的时间并不久。 一番自我安慰后,莫如琛深吸一口气,擦了擦手,转身准备回包间。可是一转身,却看到卫生间打开的门上靠了一个人。 一瞬间他还以为是狗仔发现了自己,又或者是变态粉丝尾随了,结果全身细胞都紧张起来后,他却发现来人居然是一个醉鬼。 且在他看过去的时候,醉鬼终于撑不住,背靠着门滑倒了,双腿伸直堵住门口,毫无形象的靠在了门上。 莫如琛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到门口,直接从他的腿上跨过。但走出几步后,却觉得有些不对,这醉鬼,似乎有些面熟。 他又回了头。 醉鬼正好也微眯着眼看过来,许是发现不认识他还是怎样,只看了一瞬,便不在意的转回了头。可就是这一转头的动作,叫莫如琛一下子想起来这醉鬼像谁了。 早年的一个武戏出名的小生何黎。 在他小时候,可是经常追着何黎主演的电视剧看的,什么痴情大侠,少林和尚,门派高手,那些年这位可是他心中的偶像。 只不过,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他就像消失了一样,好几年没有新作品。等到自己出道,小鲜肉开始大行其道的时候,何黎再出现,虽然只是三十出头,但也只能演男三男四了。 自己早过了追星的年纪,也没怎么去关注过他,没想到今日居然会在这种地方见面了。 虽然已经不红了,可是就这么喝醉酒坐在卫生间门口,若是被人拍下传出去,也一样是作死啊。 莫如琛不是什么好心肠的人,可是这会儿却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他这样不管,也许因为大家是同行,知道出事后会有多严重。也许是因为何黎是他少年时候的偶像,不忍心看他以后连男三男四都没的演了。 莫如琛到底上前,推了何黎两下,“喂,醒醒了,你和谁一起来的,助理?还是经纪人?” 何黎微微睁开眼睛看了看他,见是陌生人,不耐烦的伸手挥了出去。 啪啪两声响,莫如琛缩回了自己的手。 这人真是醉的厉害。 他嫌弃的扭了头,伸手往何黎口袋里去摸,他不认识何黎,连他的经纪人是谁,经纪公司是哪家都不知道,只能把他手机拿来,看看打个电话给他经纪人还是谁来把他接走。 在他靠近自己的右边口袋摸出了手机,莫如琛拉了他的手来解锁,刚把他的大拇指按上,就见何黎突然坐起,然后打了个酒嗝,一口吐了出来。 他离得太近了,鞋子,裤脚,以及拿着何黎手机的手,全部被喷上了他呕吐出来的秽物。 我操! 莫如琛将手机一甩扔了出去,人也瞬间跳开,可是那难闻的气味,还有手上鞋上裤脚上的秽物,无一不在恶心着他。 他恶心的连去卫生间清理一下都不愿意了,更不愿意再管何黎,当即转身就往外走,边走边在心里骂自己是猪,真是脑子进水了,要来做这好人好事! 拿了餐巾纸随便擦了擦手,莫如琛大步出了ktv,到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一上车就迫不及待的脱了鞋子,正犹豫要不要脱裤子的时候手机响了。 “喂。” “阿琛,你去哪儿了?”是庞辉。 莫如琛口气不好的道:“我有事,先回去了,你回头……” “阿琛。”庞辉却打断了他的话,“你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我这边临时有点事,一会还得回一趟公司,晚上可能……不能过去了。” “好!”莫如琛应了,烦躁的按下挂断,把手机扔向了一边。 他被气得脑仁疼,伸手去揉太阳穴,手还没按下去,那刺鼻的味道便熏的他受不住了,他又是一声咒骂,垂下了手。 因为这一打岔,他倒是不急着走了,也没心思去处理裤子,一门心思都在想着庞辉一会能有什么事。能有什么事呢,应该是一会要送韩子雅回家吧? 难道要在韩家过夜? 不会,他摇了摇头,庞辉应该不会这样。 那难道真是公司有事?什么事,非得在他订婚庆祝的晚上,要回去处理的?想着想着,莫如琛下意识的抬起手,想要捏捏眉心。 抬到一半,他就又放了下去。 他想到了何黎,不知怎地,这一瞬间他想到的不是刚才的何黎也不是从前的何黎,反倒……像是未来的何黎。 那景象在他眼前一闪而过,他看到何黎醉酒于ktv卫生间的消息上了娱乐新闻,媒体写的他醉酒原因是被富豪女友抛弃,深夜买醉。一时间网上嘲讽不断,这还不算什么,可其后却爆出,当天晚上他后来被一个一直对他有意思的某猥琐副导带走,和他成了好事。 虽然莫如琛自己就是弯的,也非常享受那种事,可是在这一瞬间,他还是感觉到了恶心。 何黎,他真的会如此倒霉? 这件事,对任何一个明星影响都很大。哪怕他没有出醉酒的事,也是心甘情愿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被粉丝们知道了,一样会被骂的很惨。 何况是出事后,被人给强了…… 那样,何黎只怕不只是演艺生涯,就是他的一生估计都会被毁了。 莫如琛没有再多想,立刻穿上鞋打开车门跑了出去。一路飞快的跑进ktv,等不及电梯直接爬了楼梯,等到他气喘吁吁赶到卫生间门口时,正好看到个扫地大妈十分嫌弃的拿着扫帚在打何黎。 “你干什么呢?”莫如琛怒道。 第224章 这是防盗哟。 昏暗迷离的光影下,莫如琛安静的坐着,手里一瓶啤酒,喝了半天还剩下一多半。他只随意拿着,斜靠在沙发上,透过这光怪陆离去看被起哄站在人群中的一对男女。 女人很漂亮,留学归国的白富美,韩氏集团的大小姐韩子雅。 而男人…… 男人身高一八一,生得是浓眉大眼,五官深邃,棱角分明。 这人叫庞辉,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也是他的秘密恋人。 前几天他还一脸苦色的恳求自己,今天,已经意气风发,真如同抱得美人归的人生赢家了。 “辉子,来一首情歌呗!” “就是就是,和子雅唱,你们这对新出炉的未婚夫妻,怎么着也得给大家表演一个。” “来来来,赶紧的,那个谁,把话筒拿来!” 有人在起哄。 庞辉虽然是领养的,可却是庞家大房唯一的儿子,韩子雅更是韩氏集团的千金,这两人在这间包间里,都是数得着的人物。今天中午是他们的订婚宴,这样的好日子,大家当然捧着他们。 韩子雅微微一笑,看向了庞辉,“辉哥,来一首?” 庞辉脸上带笑,眼神却闪了闪,快速往莫如琛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便有些不好意思的摇了头。 “我唱歌不行,子雅你唱吧,你唱得好听。”他说道。 两人的婚事不过是家族联姻,虽然现在订婚了,可真说起来,那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庞辉明白,韩子雅何尝不是心知肚明,她也不是那任性的小女孩,当即就想点头同意。 却有人不满的起哄道:“哎哟辉子,这里都是自己人,唱成啥样就啥样呗!你这又不是明星登台的,要注意那么多!” “就是啊,今天是你和子雅的好日子,就讨一个好彩头嘛!”有人附和。 韩子雅见状,就不好驳了众人的面子了,接了话筒过来递给庞辉,小声道:“不然就随便唱一首,你少唱几句,我多唱几句。” 就算旁人的面子可以不给,未婚妻的也不能不给。庞辉忍住往莫如琛那边看的欲-望,点了头,接了话筒。 音乐响起来,竟然是一首《小夫妻》。 不知是谁选的歌,包厢里的人听见这音乐,顿时就沸腾了。嘈乱的声音中,莫如琛只听到一句话:“哎哟,居然是小夫妻,看来我们辉子迫不及待了啊!” 一句话激出了莫如琛心底压抑的怒火,他将酒瓶往桌上一放,腾一下站了起来。 韩子雅已经开唱,庞辉侧头看着她,眼神认真无比。围观的人都在起哄叫好,这边的响动除了衬托出他自己的不开心外,对任何人都没有影响。 莫如琛开了门,一边解了衬衫纽扣,一边大步往外走。走到岔路口,一面是大厅一面是卫生间,他犹豫两秒,到底还是去了卫生间。 庞辉说过只要他答应,就一定会补偿他。 他不能就这么白白气了,总得拿回点利息,好好的惩罚他一顿才行。 十二月的b市奇冷无比,可莫如琛仍然用了冷水,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脸。凉意从指尖直透心底,莫如琛忍不住打了好几个颤,可这么一刺激,他好像真的冷静了一些。 真的爱一个人,应该理解他,包容他。 相信他。 所以,他要相信庞辉。 他这么做为的只是公司,只是能顺利的继承庞氏,他不会背叛自己的。他和自己十多年的感情,可是和韩子雅却不过认识三个月,孰轻孰重,庞辉心里有数的。 而且他也说了,他和韩子雅已经说的明明白白,只是订婚,但是却不会结婚。等他顺利执掌庞氏后,他们就会解除婚约的。 自己要忍耐的时间并不久。 一番自我安慰后,莫如琛深吸一口气,擦了擦手,转身准备回包间。可是一转身,却看到卫生间打开的门上靠了一个人。 一瞬间他还以为是狗仔发现了自己,又或者是变态粉丝尾随了,结果全身细胞都紧张起来后,他却发现来人居然是一个醉鬼。 且在他看过去的时候,醉鬼终于撑不住,背靠着门滑倒了,双腿伸直堵住门口,毫无形象的靠在了门上。 莫如琛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到门口,直接从他的腿上跨过。但走出几步后,却觉得有些不对,这醉鬼,似乎有些面熟。 他又回了头。 醉鬼正好也微眯着眼看过来,许是发现不认识他还是怎样,只看了一瞬,便不在意的转回了头。可就是这一转头的动作,叫莫如琛一下子想起来这醉鬼像谁了。 早年的一个武戏出名的小生何黎。 在他小时候,可是经常追着何黎主演的电视剧看的,什么痴情大侠,少林和尚,门派高手,那些年这位可是他心中的偶像。 只不过,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他就像消失了一样,好几年没有新作品。等到自己出道,小鲜肉开始大行其道的时候,何黎再出现,虽然只是三十出头,但也只能演男三男四了。 自己早过了追星的年纪,也没怎么去关注过他,没想到今日居然会在这种地方见面了。 虽然已经不红了,可是就这么喝醉酒坐在卫生间门口,若是被人拍下传出去,也一样是作死啊。 莫如琛不是什么好心肠的人,可是这会儿却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他这样不管,也许因为大家是同行,知道出事后会有多严重。也许是因为何黎是他少年时候的偶像,不忍心看他以后连男三男四都没的演了。 莫如琛到底上前,推了何黎两下,“喂,醒醒了,你和谁一起来的,助理?还是经纪人?” 何黎微微睁开眼睛看了看他,见是陌生人,不耐烦的伸手挥了出去。 啪啪两声响,莫如琛缩回了自己的手。 这人真是醉的厉害。 他嫌弃的扭了头,伸手往何黎口袋里去摸,他不认识何黎,连他的经纪人是谁,经纪公司是哪家都不知道,只能把他手机拿来,看看打个电话给他经纪人还是谁来把他接走。 在他靠近自己的右边口袋摸出了手机,莫如琛拉了他的手来解锁,刚把他的大拇指按上,就见何黎突然坐起,然后打了个酒嗝,一口吐了出来。 他离得太近了,鞋子,裤脚,以及拿着何黎手机的手,全部被喷上了他呕吐出来的秽物。 我操! 莫如琛将手机一甩扔了出去,人也瞬间跳开,可是那难闻的气味,还有手上鞋上裤脚上的秽物,无一不在恶心着他。 他恶心的连去卫生间清理一下都不愿意了,更不愿意再管何黎,当即转身就往外走,边走边在心里骂自己是猪,真是脑子进水了,要来做这好人好事! 拿了餐巾纸随便擦了擦手,莫如琛大步出了ktv,到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一上车就迫不及待的脱了鞋子,正犹豫要不要脱裤子的时候手机响了。 “喂。” “阿琛,你去哪儿了?”是庞辉。 莫如琛口气不好的道:“我有事,先回去了,你回头……” “阿琛。”庞辉却打断了他的话,“你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我这边临时有点事,一会还得回一趟公司,晚上可能……不能过去了。” “好!”莫如琛应了,烦躁的按下挂断,把手机扔向了一边。 他被气得脑仁疼,伸手去揉太阳穴,手还没按下去,那刺鼻的味道便熏的他受不住了,他又是一声咒骂,垂下了手。 因为这一打岔,他倒是不急着走了,也没心思去处理裤子,一门心思都在想着庞辉一会能有什么事。能有什么事呢,应该是一会要送韩子雅回家吧? 难道要在韩家过夜? 不会,他摇了摇头,庞辉应该不会这样。 那难道真是公司有事?什么事,非得在他订婚庆祝的晚上,要回去处理的?想着想着,莫如琛下意识的抬起手,想要捏捏眉心。 抬到一半,他就又放了下去。 他想到了何黎,不知怎地,这一瞬间他想到的不是刚才的何黎也不是从前的何黎,反倒……像是未来的何黎。 那景象在他眼前一闪而过,他看到何黎醉酒于ktv卫生间的消息上了娱乐新闻,媒体写的他醉酒原因是被富豪女友抛弃,深夜买醉。一时间网上嘲讽不断,这还不算什么,可其后却爆出,当天晚上他后来被一个一直对他有意思的某猥琐副导带走,和他成了好事。 虽然莫如琛自己就是弯的,也非常享受那种事,可是在这一瞬间,他还是感觉到了恶心。 何黎,他真的会如此倒霉? 这件事,对任何一个明星影响都很大。哪怕他没有出醉酒的事,也是心甘情愿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被粉丝们知道了,一样会被骂的很惨。 何况是出事后,被人给强了…… 那样,何黎只怕不只是演艺生涯,就是他的一生估计都会被毁了。 莫如琛没有再多想,立刻穿上鞋打开车门跑了出去。一路飞快的跑进ktv,等不及电梯直接爬了楼梯,等到他气喘吁吁赶到卫生间门口时,正好看到个扫地大妈十分嫌弃的拿着扫帚在打何黎。 “你干什么呢?”莫如琛怒道。 第225章 这是防盗哟。 昏暗迷离的光影下,莫如琛安静的坐着,手里一瓶啤酒,喝了半天还剩下一多半。他只随意拿着,斜靠在沙发上,透过这光怪陆离去看被起哄站在人群中的一对男女。 女人很漂亮,留学归国的白富美,韩氏集团的大小姐韩子雅。 而男人…… 男人身高一八一,生得是浓眉大眼,五官深邃,棱角分明。 这人叫庞辉,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也是他的秘密恋人。 前几天他还一脸苦色的恳求自己,今天,已经意气风发,真如同抱得美人归的人生赢家了。 “辉子,来一首情歌呗!” “就是就是,和子雅唱,你们这对新出炉的未婚夫妻,怎么着也得给大家表演一个。” “来来来,赶紧的,那个谁,把话筒拿来!” 有人在起哄。 庞辉虽然是领养的,可却是庞家大房唯一的儿子,韩子雅更是韩氏集团的千金,这两人在这间包间里,都是数得着的人物。今天中午是他们的订婚宴,这样的好日子,大家当然捧着他们。 韩子雅微微一笑,看向了庞辉,“辉哥,来一首?” 庞辉脸上带笑,眼神却闪了闪,快速往莫如琛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便有些不好意思的摇了头。 “我唱歌不行,子雅你唱吧,你唱得好听。”他说道。 两人的婚事不过是家族联姻,虽然现在订婚了,可真说起来,那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庞辉明白,韩子雅何尝不是心知肚明,她也不是那任性的小女孩,当即就想点头同意。 却有人不满的起哄道:“哎哟辉子,这里都是自己人,唱成啥样就啥样呗!你这又不是明星登台的,要注意那么多!” “就是啊,今天是你和子雅的好日子,就讨一个好彩头嘛!”有人附和。 韩子雅见状,就不好驳了众人的面子了,接了话筒过来递给庞辉,小声道:“不然就随便唱一首,你少唱几句,我多唱几句。” 就算旁人的面子可以不给,未婚妻的也不能不给。庞辉忍住往莫如琛那边看的欲-望,点了头,接了话筒。 音乐响起来,竟然是一首《小夫妻》。 不知是谁选的歌,包厢里的人听见这音乐,顿时就沸腾了。嘈乱的声音中,莫如琛只听到一句话:“哎哟,居然是小夫妻,看来我们辉子迫不及待了啊!” 一句话激出了莫如琛心底压抑的怒火,他将酒瓶往桌上一放,腾一下站了起来。 韩子雅已经开唱,庞辉侧头看着她,眼神认真无比。围观的人都在起哄叫好,这边的响动除了衬托出他自己的不开心外,对任何人都没有影响。 莫如琛开了门,一边解了衬衫纽扣,一边大步往外走。走到岔路口,一面是大厅一面是卫生间,他犹豫两秒,到底还是去了卫生间。 庞辉说过只要他答应,就一定会补偿他。 他不能就这么白白气了,总得拿回点利息,好好的惩罚他一顿才行。 十二月的b市奇冷无比,可莫如琛仍然用了冷水,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脸。凉意从指尖直透心底,莫如琛忍不住打了好几个颤,可这么一刺激,他好像真的冷静了一些。 真的爱一个人,应该理解他,包容他。 相信他。 所以,他要相信庞辉。 他这么做为的只是公司,只是能顺利的继承庞氏,他不会背叛自己的。他和自己十多年的感情,可是和韩子雅却不过认识三个月,孰轻孰重,庞辉心里有数的。 而且他也说了,他和韩子雅已经说的明明白白,只是订婚,但是却不会结婚。等他顺利执掌庞氏后,他们就会解除婚约的。 自己要忍耐的时间并不久。 一番自我安慰后,莫如琛深吸一口气,擦了擦手,转身准备回包间。可是一转身,却看到卫生间打开的门上靠了一个人。 一瞬间他还以为是狗仔发现了自己,又或者是变态粉丝尾随了,结果全身细胞都紧张起来后,他却发现来人居然是一个醉鬼。 且在他看过去的时候,醉鬼终于撑不住,背靠着门滑倒了,双腿伸直堵住门口,毫无形象的靠在了门上。 莫如琛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到门口,直接从他的腿上跨过。但走出几步后,却觉得有些不对,这醉鬼,似乎有些面熟。 他又回了头。 醉鬼正好也微眯着眼看过来,许是发现不认识他还是怎样,只看了一瞬,便不在意的转回了头。可就是这一转头的动作,叫莫如琛一下子想起来这醉鬼像谁了。 早年的一个武戏出名的小生何黎。 在他小时候,可是经常追着何黎主演的电视剧看的,什么痴情大侠,少林和尚,门派高手,那些年这位可是他心中的偶像。 只不过,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他就像消失了一样,好几年没有新作品。等到自己出道,小鲜肉开始大行其道的时候,何黎再出现,虽然只是三十出头,但也只能演男三男四了。 自己早过了追星的年纪,也没怎么去关注过他,没想到今日居然会在这种地方见面了。 虽然已经不红了,可是就这么喝醉酒坐在卫生间门口,若是被人拍下传出去,也一样是作死啊。 莫如琛不是什么好心肠的人,可是这会儿却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他这样不管,也许因为大家是同行,知道出事后会有多严重。也许是因为何黎是他少年时候的偶像,不忍心看他以后连男三男四都没的演了。 莫如琛到底上前,推了何黎两下,“喂,醒醒了,你和谁一起来的,助理?还是经纪人?” 何黎微微睁开眼睛看了看他,见是陌生人,不耐烦的伸手挥了出去。 啪啪两声响,莫如琛缩回了自己的手。 这人真是醉的厉害。 他嫌弃的扭了头,伸手往何黎口袋里去摸,他不认识何黎,连他的经纪人是谁,经纪公司是哪家都不知道,只能把他手机拿来,看看打个电话给他经纪人还是谁来把他接走。 在他靠近自己的右边口袋摸出了手机,莫如琛拉了他的手来解锁,刚把他的大拇指按上,就见何黎突然坐起,然后打了个酒嗝,一口吐了出来。 他离得太近了,鞋子,裤脚,以及拿着何黎手机的手,全部被喷上了他呕吐出来的秽物。 我操! 莫如琛将手机一甩扔了出去,人也瞬间跳开,可是那难闻的气味,还有手上鞋上裤脚上的秽物,无一不在恶心着他。 他恶心的连去卫生间清理一下都不愿意了,更不愿意再管何黎,当即转身就往外走,边走边在心里骂自己是猪,真是脑子进水了,要来做这好人好事! 拿了餐巾纸随便擦了擦手,莫如琛大步出了ktv,到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一上车就迫不及待的脱了鞋子,正犹豫要不要脱裤子的时候手机响了。 “喂。” “阿琛,你去哪儿了?”是庞辉。 莫如琛口气不好的道:“我有事,先回去了,你回头……” “阿琛。”庞辉却打断了他的话,“你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我这边临时有点事,一会还得回一趟公司,晚上可能……不能过去了。” “好!”莫如琛应了,烦躁的按下挂断,把手机扔向了一边。 他被气得脑仁疼,伸手去揉太阳穴,手还没按下去,那刺鼻的味道便熏的他受不住了,他又是一声咒骂,垂下了手。 因为这一打岔,他倒是不急着走了,也没心思去处理裤子,一门心思都在想着庞辉一会能有什么事。能有什么事呢,应该是一会要送韩子雅回家吧? 难道要在韩家过夜? 不会,他摇了摇头,庞辉应该不会这样。 那难道真是公司有事?什么事,非得在他订婚庆祝的晚上,要回去处理的?想着想着,莫如琛下意识的抬起手,想要捏捏眉心。 抬到一半,他就又放了下去。 他想到了何黎,不知怎地,这一瞬间他想到的不是刚才的何黎也不是从前的何黎,反倒……像是未来的何黎。 那景象在他眼前一闪而过,他看到何黎醉酒于ktv卫生间的消息上了娱乐新闻,媒体写的他醉酒原因是被富豪女友抛弃,深夜买醉。一时间网上嘲讽不断,这还不算什么,可其后却爆出,当天晚上他后来被一个一直对他有意思的某猥琐副导带走,和他成了好事。 虽然莫如琛自己就是弯的,也非常享受那种事,可是在这一瞬间,他还是感觉到了恶心。 何黎,他真的会如此倒霉? 这件事,对任何一个明星影响都很大。哪怕他没有出醉酒的事,也是心甘情愿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被粉丝们知道了,一样会被骂的很惨。 何况是出事后,被人给强了…… 那样,何黎只怕不只是演艺生涯,就是他的一生估计都会被毁了。 莫如琛没有再多想,立刻穿上鞋打开车门跑了出去。一路飞快的跑进ktv,等不及电梯直接爬了楼梯,等到他气喘吁吁赶到卫生间门口时,正好看到个扫地大妈十分嫌弃的拿着扫帚在打何黎。 “你干什么呢?”莫如琛怒道。 第226章 这是防盗哟。 昏暗迷离的光影下,莫如琛安静的坐着,手里一瓶啤酒,喝了半天还剩下一多半。他只随意拿着,斜靠在沙发上,透过这光怪陆离去看被起哄站在人群中的一对男女。 女人很漂亮,留学归国的白富美,韩氏集团的大小姐韩子雅。 而男人…… 男人身高一八一,生得是浓眉大眼,五官深邃,棱角分明。 这人叫庞辉,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也是他的秘密恋人。 前几天他还一脸苦色的恳求自己,今天,已经意气风发,真如同抱得美人归的人生赢家了。 “辉子,来一首情歌呗!” “就是就是,和子雅唱,你们这对新出炉的未婚夫妻,怎么着也得给大家表演一个。” “来来来,赶紧的,那个谁,把话筒拿来!” 有人在起哄。 庞辉虽然是领养的,可却是庞家大房唯一的儿子,韩子雅更是韩氏集团的千金,这两人在这间包间里,都是数得着的人物。今天中午是他们的订婚宴,这样的好日子,大家当然捧着他们。 韩子雅微微一笑,看向了庞辉,“辉哥,来一首?” 庞辉脸上带笑,眼神却闪了闪,快速往莫如琛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便有些不好意思的摇了头。 “我唱歌不行,子雅你唱吧,你唱得好听。”他说道。 两人的婚事不过是家族联姻,虽然现在订婚了,可真说起来,那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庞辉明白,韩子雅何尝不是心知肚明,她也不是那任性的小女孩,当即就想点头同意。 却有人不满的起哄道:“哎哟辉子,这里都是自己人,唱成啥样就啥样呗!你这又不是明星登台的,要注意那么多!” “就是啊,今天是你和子雅的好日子,就讨一个好彩头嘛!”有人附和。 韩子雅见状,就不好驳了众人的面子了,接了话筒过来递给庞辉,小声道:“不然就随便唱一首,你少唱几句,我多唱几句。” 就算旁人的面子可以不给,未婚妻的也不能不给。庞辉忍住往莫如琛那边看的欲-望,点了头,接了话筒。 音乐响起来,竟然是一首《小夫妻》。 不知是谁选的歌,包厢里的人听见这音乐,顿时就沸腾了。嘈乱的声音中,莫如琛只听到一句话:“哎哟,居然是小夫妻,看来我们辉子迫不及待了啊!” 一句话激出了莫如琛心底压抑的怒火,他将酒瓶往桌上一放,腾一下站了起来。 韩子雅已经开唱,庞辉侧头看着她,眼神认真无比。围观的人都在起哄叫好,这边的响动除了衬托出他自己的不开心外,对任何人都没有影响。 莫如琛开了门,一边解了衬衫纽扣,一边大步往外走。走到岔路口,一面是大厅一面是卫生间,他犹豫两秒,到底还是去了卫生间。 庞辉说过只要他答应,就一定会补偿他。 他不能就这么白白气了,总得拿回点利息,好好的惩罚他一顿才行。 十二月的b市奇冷无比,可莫如琛仍然用了冷水,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脸。凉意从指尖直透心底,莫如琛忍不住打了好几个颤,可这么一刺激,他好像真的冷静了一些。 真的爱一个人,应该理解他,包容他。 相信他。 所以,他要相信庞辉。 他这么做为的只是公司,只是能顺利的继承庞氏,他不会背叛自己的。他和自己十多年的感情,可是和韩子雅却不过认识三个月,孰轻孰重,庞辉心里有数的。 而且他也说了,他和韩子雅已经说的明明白白,只是订婚,但是却不会结婚。等他顺利执掌庞氏后,他们就会解除婚约的。 自己要忍耐的时间并不久。 一番自我安慰后,莫如琛深吸一口气,擦了擦手,转身准备回包间。可是一转身,却看到卫生间打开的门上靠了一个人。 一瞬间他还以为是狗仔发现了自己,又或者是变态粉丝尾随了,结果全身细胞都紧张起来后,他却发现来人居然是一个醉鬼。 且在他看过去的时候,醉鬼终于撑不住,背靠着门滑倒了,双腿伸直堵住门口,毫无形象的靠在了门上。 莫如琛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到门口,直接从他的腿上跨过。但走出几步后,却觉得有些不对,这醉鬼,似乎有些面熟。 他又回了头。 醉鬼正好也微眯着眼看过来,许是发现不认识他还是怎样,只看了一瞬,便不在意的转回了头。可就是这一转头的动作,叫莫如琛一下子想起来这醉鬼像谁了。 早年的一个武戏出名的小生何黎。 在他小时候,可是经常追着何黎主演的电视剧看的,什么痴情大侠,少林和尚,门派高手,那些年这位可是他心中的偶像。 只不过,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他就像消失了一样,好几年没有新作品。等到自己出道,小鲜肉开始大行其道的时候,何黎再出现,虽然只是三十出头,但也只能演男三男四了。 自己早过了追星的年纪,也没怎么去关注过他,没想到今日居然会在这种地方见面了。 虽然已经不红了,可是就这么喝醉酒坐在卫生间门口,若是被人拍下传出去,也一样是作死啊。 莫如琛不是什么好心肠的人,可是这会儿却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他这样不管,也许因为大家是同行,知道出事后会有多严重。也许是因为何黎是他少年时候的偶像,不忍心看他以后连男三男四都没的演了。 莫如琛到底上前,推了何黎两下,“喂,醒醒了,你和谁一起来的,助理?还是经纪人?” 何黎微微睁开眼睛看了看他,见是陌生人,不耐烦的伸手挥了出去。 啪啪两声响,莫如琛缩回了自己的手。 这人真是醉的厉害。 他嫌弃的扭了头,伸手往何黎口袋里去摸,他不认识何黎,连他的经纪人是谁,经纪公司是哪家都不知道,只能把他手机拿来,看看打个电话给他经纪人还是谁来把他接走。 在他靠近自己的右边口袋摸出了手机,莫如琛拉了他的手来解锁,刚把他的大拇指按上,就见何黎突然坐起,然后打了个酒嗝,一口吐了出来。 他离得太近了,鞋子,裤脚,以及拿着何黎手机的手,全部被喷上了他呕吐出来的秽物。 我操! 莫如琛将手机一甩扔了出去,人也瞬间跳开,可是那难闻的气味,还有手上鞋上裤脚上的秽物,无一不在恶心着他。 他恶心的连去卫生间清理一下都不愿意了,更不愿意再管何黎,当即转身就往外走,边走边在心里骂自己是猪,真是脑子进水了,要来做这好人好事! 拿了餐巾纸随便擦了擦手,莫如琛大步出了ktv,到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一上车就迫不及待的脱了鞋子,正犹豫要不要脱裤子的时候手机响了。 “喂。” “阿琛,你去哪儿了?”是庞辉。 莫如琛口气不好的道:“我有事,先回去了,你回头……” “阿琛。”庞辉却打断了他的话,“你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我这边临时有点事,一会还得回一趟公司,晚上可能……不能过去了。” “好!”莫如琛应了,烦躁的按下挂断,把手机扔向了一边。 他被气得脑仁疼,伸手去揉太阳穴,手还没按下去,那刺鼻的味道便熏的他受不住了,他又是一声咒骂,垂下了手。 因为这一打岔,他倒是不急着走了,也没心思去处理裤子,一门心思都在想着庞辉一会能有什么事。能有什么事呢,应该是一会要送韩子雅回家吧? 难道要在韩家过夜? 不会,他摇了摇头,庞辉应该不会这样。 那难道真是公司有事?什么事,非得在他订婚庆祝的晚上,要回去处理的?想着想着,莫如琛下意识的抬起手,想要捏捏眉心。 抬到一半,他就又放了下去。 他想到了何黎,不知怎地,这一瞬间他想到的不是刚才的何黎也不是从前的何黎,反倒……像是未来的何黎。 那景象在他眼前一闪而过,他看到何黎醉酒于ktv卫生间的消息上了娱乐新闻,媒体写的他醉酒原因是被富豪女友抛弃,深夜买醉。一时间网上嘲讽不断,这还不算什么,可其后却爆出,当天晚上他后来被一个一直对他有意思的某猥琐副导带走,和他成了好事。 虽然莫如琛自己就是弯的,也非常享受那种事,可是在这一瞬间,他还是感觉到了恶心。 何黎,他真的会如此倒霉? 这件事,对任何一个明星影响都很大。哪怕他没有出醉酒的事,也是心甘情愿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被粉丝们知道了,一样会被骂的很惨。 何况是出事后,被人给强了…… 那样,何黎只怕不只是演艺生涯,就是他的一生估计都会被毁了。 莫如琛没有再多想,立刻穿上鞋打开车门跑了出去。一路飞快的跑进ktv,等不及电梯直接爬了楼梯,等到他气喘吁吁赶到卫生间门口时,正好看到个扫地大妈十分嫌弃的拿着扫帚在打何黎。 “你干什么呢?”莫如琛怒道。 第227章 哦这是防盗。正版请来晋-江-文-学-城看哦。 倁檤淍荖玞亾哯茬裑ふ芣恏辤芣嘚剌噭,彵呮妑汸惠鈺畱茬孒阮ふ閄囗,啴獨琎孒仩房。 淍承蓢囸鎹孒韓忲悘炪唻,淍承鴻楩屗隨孒彵,等菿鎹孒韓忲悘炪孒荣鮟漟哋阮閄,芣等淍承蓢炪殸楿問,彵僦妑汸惠鈺洳哬厾2房彵偓里,洳哬茛彵説哋話,洤蔀哠訴孒淍承蓢。 汸惠鈺厛着淍承鴻芣帶噝毫憾凊哋妑咜迀哋倳凊説炪唻,呮覺嘚饈濆萭汾,咜緊緊吆着芐脣,佷赽觜里僦洧孒洫睲菋。 咜哯茬湜嫃哋悢孒,悢芣嘚摋孒淍承鴻,咜妗ㄖ,嫃嫃湜適輩ふ朂丟亾哋1佽孒,洏嗐咜適樣哋,僦湜淍承鴻。 淍承蓢厛孒臉脃卻莈什庅變囮,呮啪孒啪淍承鴻哋肩嫎,楩玢咐涫傢,“將錶尒姐暫溡鎹厾覀屾峙笾哋胒菇庵妑。” 胒菇庵! 汸惠鈺汏驚,1媔圤駦諍紥抓炷咜哋倆個婢囡,1媔汏嘂,“淍承蓢,沵,沵怎庅能適庅哋唥洫嘸凊!莪芣厾,莪芣厾胒菇庵,菇袓毋説孒婹慦莪哋,莪芣厾!” 等咜諴唍孒,淍承蓢財惔惔哋檤:“哪庅,沵想冋汸傢?” 汸惠鈺頓溡什庅話竾説芣炪唻孒。 芣婹,冋汸傢,哪僦等纡茛着汸傢哋囡眷1起被蓅倣。嗲芣茬孒,袓毋叒荖孒,咜婼湜茛厾孒,姒後嫡毋啝汏溲2溲難凂浍磋嚤咜,説芣萣喁菿什庅倳ル孒,竾浍苐1個妑咜蓷炪厾。 妸湜,妸湜咜竾芣想厾胒菇庵娿。 汸惠鈺芣噉侢諍紥孒,眼汨汏嘀汏嘀哋暀芐鋽着,1叒眼聙緊緊饤着淍承蓢,呮昐彵能汜嘚ル溡凊谊,荍畱咜茬淍傢炷芐。 咜湜炪孒糘哋囡ル,旣嘫瑝仩呮叛孒汸傢哋囡眷蓅倣,哪咜厾芣厾,影姠艮夲芣汏哋。 淍承蓢卻莈杺凊啝咜哆説什庅,仴烸哪里,袓毋適里,還洧営里芐哋旨嬑,彡汸倳凊等着彵厾杧,彵蒝嬑湺芐汸惠鈺厾胒菇庵,僦巳經湜咯迯哋顧淰舊凊孒。 “沵嘂亾鎹錶菇娘炪厾,咜婼湜芣蒝厾胒菇庵,哪僦矗帹鎹冋汸傢。”彵玢咐陸沖,“芣涫湜鼡什庅汸琺,芣鼡唻冋稟孒。” “湜,炷ふ。”陸沖應芐。 汸惠鈺莈孒刅琺,呮恏浗檤:“哪筃筃,哪筃筃怎庅刅?蓢錶滒,莪哋筃筃,咜芣狌汸,咜芣應姟被鎹厾蓅倣娿,咜還哪庅尒……” 芣狌汸,妸湜卻阣汸傢哋粄,炷汸傢哋房。 汸惠鈺見彵菿哯茬,给洎己浗凊後,僦湜给囡ル浗凊。卻諟嘟芣諟咜嗲,咜袓毋,臱亾怼咜芣恏芣諟竾僦罢孒,妸適朂庝咜哋倆莅儭亾咜竾芣諟…… “隨沵厾胒菇庵戓鍺湜冋咜洎己哋傢,沵2選1。”彵惔惔説檤。 適倆個嘟芣湜什庅恏選萚。 “淍承蓢!”汸惠鈺氣极汏諴。 淍承蓢擺擺掱,陸沖沶嬑倆個吖鬟妑啪ふ给彵,團孒團,噻琎汸惠鈺哋觜里,妑亾给柂趉孒。 淍荖玞亾瑆唻,楩趭見ル孫們緊張哋圍茬床笾,偓ふ里燈洸涽暗,妸湜卻將ル孫們臉仩哋泹沋燳哋1凊2椘。 咜杺里覺嘚洧些嗛咎。 汸傢哋莮亾,湜洎己莋屍,咜虽嘫芣舎虽嘫難過,妸卻竾芣姟圷菿洎傢哋ル孫。 蓸媽媽妑咜荴起唻,嗬蓕僦砲着1個尒棹ふ琎唻擺茬床仩,仩頭洧痽備恏哋脕粄。 “袓毋,皒孒妑?”淍承蓢唑茬床笾,儭洎將粥鍴唻,欥孒欥,財递给咜,“阣些崬覀妑,芣嘫裑軆撐芣炷。” 虽嘫1點媦囗竾莈洧,妸淍荖玞亾還湜帹孒粥,舀起唻曷孒1囗。 強撐着曷孒尒柈涴,咜僦倣芐孒涴。 “莪莈倳,沵們嘟冋厾妑。”咜怼淍2荖爺啝淍承鴻説,想孒想,叒汀瞩淍2荖爺,“陔ふ哪笾,洧什庅倳沵恏恏説,莂憅芣憅僦仩掱。伍吖頭,菿疧湜囡陔ル。” “湜,娘,ルふ倁檤孒。”淍2荖爺應芐。 淍承鴻看孒彵1眼,帶頭炪孒閄。 適湜彵芣茬傢哋溡糇,嗲叒氾渾孒,劇嘫還怼伍妺妺憅孒掱孒。看唻,彵嫃哋嘚皁1點婜悽孒,婜孒悽ふ,財能想琺ふ汾傢,財能妑伍妺妺帶趉。 ルふ芣待見荖ふ,荖ふ竾哃樣芣待見ルふ,炪孒仩房閄囗,淍2荖爺看嘟莈看淍承鴻,僦趉孒。 淍承鴻卻靜靜哋跕茬閄囗,等淍承蓢,汸財袓毋瑆唻湔,汏滒説洧話婹茛彵説,彵反囸竾莈什庅倳,僦等茬適里恏孒。 偓里,淍荖玞亾蔠纡問淍承蓢,“嫃哋,莈洧刅琺孒嬤?1個嘟湺芣芐唻?” 聖旨巳經芐孒,誰噉厾湺,哪芣湜啝瑝仩莋怼嬤? 淍承蓢愮孒愮頭。 “汸傢氾哋湜湈屰汏嶵,枞莪洧軍糼茬裑,泚溡閞囗,竾1樣浍惹伮瑝仩。”彵説檤,“輕荝1嗵訓斥,偅荝奪嚼芐獄嘟洧妸能。” 淍荖玞亾冗默爿尅,叒問:“哪陸嵗姒芐哋莮玎,洧凢個?” 虽嘫汸傢湜淍荖玞亾哋娘傢,泹汸傢傢汏鄴汏,蕶蕶潵潵芐厾,莂説侄孫哋ルふ們孒,僦湜侄孫咜嘟認芣洤迡。 適個淍承蓢箌湜倁檤,妗ル洧亾蕔给孒彵,“汏房適1霡,錶舅哋1個尒妾洧孒裑夃,汏錶滒朂尒哋庶ふ湜伍嵗,娸悇哋僦莈孒。2房哪笾,洧倆個嫡ふ1個彡嵗1個4嵗,娸彵哋竾莈孒。侢暀芐,娸彵房哋倳凊莪婹厾咑厛咑厛財倁檤。” 淍荖玞亾愮孒愮頭,嘆檤:“芣鼡孒。沵咑厛芐,囡眷哪笾什庅溡糇被鎹趉,莪……婹厾鎹鎹咜們。妸姒嬤,蓢滒ル?” “妸姒哋,哪莪厾咑厛孒,諟湔哠訴您。”淍承蓢説檤。 淍荖玞亾點頭,讓嗬蓕徹孒阣喰,竾嘸杺侢哆説什庅,楩嘂淍承蓢炪厾孒。 “怼孒,還洧1個倳。”淍承蓢碙啭裑,淍荖玞亾僦嘂炷孒彵,“湜……関纡鈺姐ル哋倳,妗ㄖ適倳咜仩閄孒莪財倁檤,沵看,能芣能畱芐咜茬傢里炷葮ㄖふ,等適倳過厾孒,洎們侢鎹咜趉?” 枞嘫巳經怼汸惠鈺杺寒,妸洳妗怼纡汸傢,咜什庅嘟莋芣孒孒,能慦1個,楩僦慦孒妑。起犸適樣,咜杺理仩浍恏辤1些。 淍承蓢愮孒愮頭,檤:“咜汸財巳經啝莪辭垳孒,洇潙舎芣嘚囡ル,咜浗莪慦芐咜。妸湜芣能茛着傢里亾1檤被蓅倣,咜叒杺里芣鮟,纡湜炷憅浗孒莪,説想婹炪傢,哋汸嘟選恏孒,僦湜覀屾峙芐笾哋胒菇庵。” 淍荖玞亾楞孒楞財檤:“胒菇庵?” 淍承蓢點頭:“湜哋,楛勧嘸淉,莪想着菿疧竾湜咜哋涍杺,僦哃嬑孒。” 淍荖玞亾僦問彵,“哪筃筃迡,筃筃怎庅刅,茛咜1起厾胒菇庵縂湜芣垳哋。適樣妑,姺湔咜浗莪莪莈荅應,哯茬咜旣嘫炷憅諟炪炪傢,哪婼湜妸姒,僦妑筃筃慦炪唻妑,倣莪適里養着僦垳。” 淍傢哆養1個陔ふ當嘫莈什庅問趧,婼湜淍荖玞亾杺里能洇泚忬钽些,哪僦養着恏孒,反囸汸惠鈺被鎹厾胒菇庵,陔ふ芣菿拾嵗と後,彵竾芣咑匴嘂咜們見媔。 “莪看看凊況,婼湜妸姒,僦妑咜帹唻。”淍承蓢應孒芐唻。 淍荖玞亾適財媈掱,倣杺哋躺冋床仩。 淍承蓢1炪唻,淍承鴻僦茛仩孒,“汏滒,沵找莪洧什庅倳娿?” 淍承蓢檤:“厛説沵哯茬閞孒沴菋蓒哋汾呺,泩嬑怎庅樣,莋哋還順當嬤?” 怎庅問起適個孒? 淍承鴻芐嬑識哋杺里僦湜1朓,隨後芣妸鐴凂哋想菿傢里哋哪些颩訁颩娪,説什庅湢鮟厷炷趭芣仩汏爺趭仩2爺孒。 汏滒,汏滒芣浍湜竾誤浍孒妑? “還,還垳。”彵結妑着説檤,嘫後閞始箶诌,“僦湜汏溲,咜芣肻儭洎唻栺导,呮咑潑孒亾唻隨楩説孒倆呴。葰姒莪適笾呮能嗼鎍着厾莋,呃,1個仴苁縂扂琎貨婹埖芣仯哋檭ふ,叧迯莪還芡孒汻哆咖擝曊菿哯茬還莈還凊,葰姒竾呮湜婫ㄖふ罢孒。” 汏溲? “嫚嫚唻,浍恏哋。”淍承蓢觜角芶孒芶,訷掱啪啪彵哋肩嫎,汏荹趉孒。 適湜凢個嬑偲娿? 淍承鴻看着洎傢汏滒哋揹影,1爿懵圜,彵僦湜隨楩1問,莈莂哋嬑偲?哪洎己冋荅哪庅哆,芣湜皛説孒娿? 洏苴,彵還詆毇孒湢鮟厷炷…… 妸芉萭芣婹被厷炷倁檤娿。 …… 炪孒娬鮟糇椨哋倳凊,帹芐唻哋凢ㄖ,整個倞峸嘟潒湜被茏罩茬1爿烏囩と芐。仩頭哋兲被氣着孒,隨溡嘟浍咑檑芐雨,汏傢呮能尒杺侢尒杺,剘昐着芣婹被咂狆。 塮2荖爺涟閄嘟芣噉炪孒,恏茬彵哋倆個尒妾肚ふ樾潑汏孒,過孒適1笗,眀姩舂ㄖ陔ふ僦婹炪泩孒。彵烸ㄖ里芣炪閄竾芣婹緊,看着尒妾哋肚ふ僦覺嘚圉湢孒。 萇岼糇看彵適諨嗼樣,杺里洧着芣慲,妸湜想着彵菿疧莈什庅能劦,洳妗叒惹着孒鮟岼厷炷哋厭煩,竾莈洧悱嘚帶仩彵。 彵帶着塮玞亾啝塮嬌,1起厾孒隔壁哋厷炷椨閄囗等着孒。芣1浍ル,仴烸啝鮟岼厷炷炪唻,姺鎹孒鮟岼厷炷仩孒骉車,仴烸財嘂孒塮嬌過唻,仩孒叧1唡。 鮟岼厷炷厾瑝営茛荿溙渧浗凊,咜荝茛着厾娬鮟糇椨見1見哪莅菇袓毋。 1蕗仩,仴烸啝塮嬌嘟莈洧説話哋杺凊,僦適庅默默哋琎孒娬鮟糇椨葰茬哋哪條巷ふ溡,塮嬌財湥嘫尒殸哋啜淇起唻。 “仴烸,沵説,憑什庅莮亾莋屍,朂後卻嘂莪們囡亾唻承泹適後淉?”咜説檤,“菇袓毋哪樣溫啝僐悢哋亾,1輩ふ什庅壞倳嘟莈莋過,啝菇袓父浭湜慁慁嬡嬡凢拾姩。妸菇袓父莈孒,咜卻芣能鮟啍脕姩,婹洇潙娬鮟糇迀哋倳ル,厾過哪楛ㄖふ,還,還1妑姩汜皛潑亾鎹嫼潑亾……” 第228章 继续防盗。 而在她旁边,是两个小男孩,一个呆愣愣的看着她,一个却在哇哇的哭着。 可是,他们不是还有母亲,还有祖母吗。姑祖母只是他们的□□母,又这般大的年纪了,就算跟着去流放,也…… 月梅淡淡一笑,“你想不同意,我们就和离。你想同意,我们就和好。那你有没有问问我的意见呢?你怎么知道,这么久了,我还在等你?” 月梅觉得,哪怕是在那苦寒之地,这位姑祖母,也一样能生活的下去,并且在有限的条件下,生活的很好。 “我有话要和你说。”他说道,“我们换个地方吧,这一会就到午饭时间了,不然去德兴楼?” 不过,她却很是平静的点了点头,道:“成平,你怎么来了?”她往长平侯身后看了看,“怎么你媳妇和娇娇也来了,还有月梅,你怎么也过来了?” 看来,这是真的认真的了。 她很理智,“你不后悔吗?周家大房到你这里是一脉单传,若是你没了亲生骨肉,那可就是断了。” “月梅,我们和好吧。”周承朗一开口,就说了一直想说的话,“没有孩子也不要紧,我们可以收养,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可以了。月梅,我想通了,没有孩子和没有你,我宁愿没有孩子。” 方家二老夫人拍了拍谢娇的手,抬起头对长平侯和月梅道:“谢谢你们,到这时候了,还记着我。不过……”她低头看了眼嫡次孙媳妇,道:“你们若是真的能,就把我这小孙媳妇给带出去吧。她还年轻,还可以再嫁,没有必要跟着我们这些老骨头去蹉跎一辈子。” 月梅看着他,静静的没说话。 方家二老夫人,面上已经没了以前那温暖慈爱的笑,现在看着,她眼窝深陷,眼底遍布血丝,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一般。 方二老夫人道:“你放心,你姑姑我的身体好着呢。就算是为了两孩子,我也不能死。” 下了马车,还在大门口待着,就听到武安候府此起彼伏的哭声了。已经到了这时候了,死了男人死了儿子的地步,谁还在乎形象,谁还在乎世家的风度呢。这时候也就是哭了,总比哭不出来要好。 “公,公主……”那女子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公主,不用,不用……您,您救救我的孩子吧,我,我就算了。我娘家,他们不要我回去,您就算救了我,也,也没用的……” 方二老夫人微微愣了下,脸色才有了变化,慢慢笑开,却又慢慢掉出了眼泪。 她虽然哀伤,虽然看起来似乎老了十岁,可是眼睛里却有一股子的坚定。月梅看着她,心里突然涌出了一股钦佩之意,发生了这样的事,有受不了选择自杀的,也有她这样,无论如何都不会被打倒的。 方二老夫人把小孙媳妇的家世简单交代了月梅,道:“她娘家那边是靠不住的,你看吧,若是能就救了,若是不能,也是她命不好,只能跟着我们一起走了。” 周承朗也思考过这个问题,他说:“祖母那边我来和他说,在孙子和重孙子之间,我想她肯定会选择我。” “你祖母那里呢,她能同意?”月梅再次问道。 屋里正中间的空地上放了一张草席,一个看着极为年轻的女人着了鲜艳的衣裙,化了好看的妆容,闭着眼睛躺在那儿。 周承朗骑马跟在后头,见她下车,也忙下马走了过来。 她自己都无法解释这是为什么。 这些话,如果那时候他说,她会很感动。可是现在,不知道是他说的晚了,还是因为董怀礼在前说了一遍,有了比较,就不那么感动了。 “说吧,什么事儿?”月梅的口气不算好。其实他们算起来是好聚好散,和离虽然是旁人经手,可他们之间却不曾有恶语。 女人命苦,尤其是这个时代。 方家二老夫人对着她摇了摇头。 月梅本以为自己可以很平静,甚至是已经过去太久,感情变得很淡了。但是真当他上来要和她说话的时候,她心里头还是有隐隐的恼火,甚至是看他不顺眼,觉得自己被辜负了之类的情绪。 理智上知道他的做法选择无可厚非,但偏偏情感上就是接受不了。 长平侯只看了一眼,就去找方家二老夫人,只见她坐在上首,身边站了两个中年妇人正是她的儿媳妇,另外还有一个穿了素白衣裙不断抹泪的,是她嫡次孙媳妇。 “侯爷不必送了,自去忙吧。”这到了面前,装不认识太假,不理人吧也不是她的性子,月梅干脆来了个赶人。 就这样吧。 “这位,是哪家的姑娘?”她上前一步,指着那年轻的女子问方二老夫人。 她这话一说,站在方二老夫人身侧的三个人面色都变了,尤其是她的嫡次孙媳妇,更是惊的忘了哭,扭头慌乱的看着她。 怎么会这么想不开? “娇娇乖。”她哽咽着说道,把谢娇拉开了点,“姑祖母不回去,姑祖母也不能回去。” 应下这事,一行人便离开了。 长平侯顾不得周承朗,脚步踉跄的跑进了上房,这边月梅也匆匆拉着谢娇跟了上去。 “月梅。”周承朗站在离她一步之遥的位置,只这么叫了她一句。 谢娇急急问道:“为什么?” 月梅上了马车,行到出了巷子绕到一处略微僻静点的地儿,月梅就叫了停。 月梅道:“不必了,董举人还在家里,我答应了珍儿宝儿,中午和她们一起去陪董举人吃的。” 几人匆匆走过,到了二房的院子,却听到这边的哭声有些怪。其他地方都是女人的哭声,这里却只有孩子的哭声。 他现在甚至是有些小心翼翼。 “姑姑……”长平侯叫道。 自缢了…… 他怎么会在这里? 站在她身后的中年妇人道:“有人,娘家当宝贝的要来接,非不肯走。丢下儿子不管选择了自杀。有人想走吧,偏偏娘家人不来接,你说这……” 妇人撇撇嘴,不吭声了。 这也是为什么,一直以来有女人得罪她的时候,她第一时间想的,是不去计较。世事艰难,女人本就活的不如男人,同是女人,何苦去为难女人呢。 方家二老夫人道:“你看看那两个孩子,他们还那么小,姑祖母得带着他们,带到他们成人了才行。” 她才倒霉呢,一辈子没生儿子,男人又死的早,孤家寡人一个的,结果到现在却得跟着去流放。她娘家,她娘家爹娘兄嫂都死了,就一个不成气候的侄儿,能记着她才有鬼了。 就怎么样啊? “姑祖母!”谢娇哭着奔过去,一把抱住方二老夫人的手臂,“姑祖母,您放心,我二婶已经进宫了,我们会求了皇上,接您回家的。” “行了!”方二老夫人喝断了妇人的话,“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样的话!你要是想走,叫你家人也来接,保证没人拦着你!” 四少奶奶……那就是姑祖母的嫡长孙的妻子! 这一声月梅叫出来,他就愣住了。离开太久,走之前两人又是闹了和离,想是肯定想的,可是这怎么一开口,就这么重的委屈味了。 “祖母!”那女子喊了一声。 对于谢娇的话,月梅只说了一句,“女人命苦。” 长平侯脸色一变,忙迎上去见礼。 长平侯着急道:“可是姑姑,您这个年纪了,千里迢迢去那苦寒之地,您的身体吃不消的啊!” 武安候府六岁以上的男丁已经全部斩首示众了,如今府里的女眷,不过是等着日子被送去流放而已。上头没再说什么不许人看的话,御林军便也不拦着,不过却也只给了半个时辰的时间。 不仅是府门口,园子里头各房的院门口也都有派人看守的。几人是直奔二房去,途中要经过位置最好的正房,在门口就听到里头有不断的哭骂声。 这里是武安候府的大门口,的确谈这些不合适,可是这女人怎么就能这么狠的心,说出这样的话啊。 进了门,一路到了上房,却发现周承朗正从屋里走出来。 一行人进了府,月梅不曾来过武安候府,其他三人却都来过的。还红着眼睛的谢娇,瞧见从前花团锦簇生气勃勃的花园子,短短几日就一片颓败死气沉沉,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又有往外冒的趋势了。 他现在住在安平公主府,月梅这不会是打算和董怀礼再续前缘吧? 长平侯去大门口和守门的人说明情况,想要进去看看家里早年出嫁的姑奶奶,同时也表明了福安公主也跟着来了。 她按着眼睛死死忍住了。 月梅也叫他叫的一懵,再要冷冰冰说话也说不出了,心底一叹,道:“如今在这里,咱们什么都不要说了。你若是有什么事,就叫冯嬷嬷传话。若是没有,咱们之前都说好了,就这样吧。” 董怀礼。 周承朗同他见礼过后,才道:“这边的四少奶奶自缢了。” 他还没带她去吃全鱼宴呢。 “先上车吧,咱们换一个地方说话,不耽误你回去吃饭。”周承朗很生气,可是他不敢,现在他已经是没资格生气的人了。 周承朗跟着一起从武安候府出来。 谢娇看情况,回程就跑回了自家的马车,只留了月梅一个人面对周承朗。 第229章 继续防盗。 而在她旁边,是两个小男孩,一个呆愣愣的看着她,一个却在哇哇的哭着。 可是,他们不是还有母亲,还有祖母吗。姑祖母只是他们的□□母,又这般大的年纪了,就算跟着去流放,也…… 月梅淡淡一笑,“你想不同意,我们就和离。你想同意,我们就和好。那你有没有问问我的意见呢?你怎么知道,这么久了,我还在等你?” 月梅觉得,哪怕是在那苦寒之地,这位姑祖母,也一样能生活的下去,并且在有限的条件下,生活的很好。 “我有话要和你说。”他说道,“我们换个地方吧,这一会就到午饭时间了,不然去德兴楼?” 不过,她却很是平静的点了点头,道:“成平,你怎么来了?”她往长平侯身后看了看,“怎么你媳妇和娇娇也来了,还有月梅,你怎么也过来了?” 看来,这是真的认真的了。 她很理智,“你不后悔吗?周家大房到你这里是一脉单传,若是你没了亲生骨肉,那可就是断了。” “月梅,我们和好吧。”周承朗一开口,就说了一直想说的话,“没有孩子也不要紧,我们可以收养,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可以了。月梅,我想通了,没有孩子和没有你,我宁愿没有孩子。” 方家二老夫人拍了拍谢娇的手,抬起头对长平侯和月梅道:“谢谢你们,到这时候了,还记着我。不过……”她低头看了眼嫡次孙媳妇,道:“你们若是真的能,就把我这小孙媳妇给带出去吧。她还年轻,还可以再嫁,没有必要跟着我们这些老骨头去蹉跎一辈子。” 月梅看着他,静静的没说话。 方家二老夫人,面上已经没了以前那温暖慈爱的笑,现在看着,她眼窝深陷,眼底遍布血丝,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一般。 方二老夫人道:“你放心,你姑姑我的身体好着呢。就算是为了两孩子,我也不能死。” 下了马车,还在大门口待着,就听到武安候府此起彼伏的哭声了。已经到了这时候了,死了男人死了儿子的地步,谁还在乎形象,谁还在乎世家的风度呢。这时候也就是哭了,总比哭不出来要好。 “公,公主……”那女子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公主,不用,不用……您,您救救我的孩子吧,我,我就算了。我娘家,他们不要我回去,您就算救了我,也,也没用的……” 方二老夫人微微愣了下,脸色才有了变化,慢慢笑开,却又慢慢掉出了眼泪。 她虽然哀伤,虽然看起来似乎老了十岁,可是眼睛里却有一股子的坚定。月梅看着她,心里突然涌出了一股钦佩之意,发生了这样的事,有受不了选择自杀的,也有她这样,无论如何都不会被打倒的。 方二老夫人把小孙媳妇的家世简单交代了月梅,道:“她娘家那边是靠不住的,你看吧,若是能就救了,若是不能,也是她命不好,只能跟着我们一起走了。” 周承朗也思考过这个问题,他说:“祖母那边我来和他说,在孙子和重孙子之间,我想她肯定会选择我。” “你祖母那里呢,她能同意?”月梅再次问道。 屋里正中间的空地上放了一张草席,一个看着极为年轻的女人着了鲜艳的衣裙,化了好看的妆容,闭着眼睛躺在那儿。 周承朗骑马跟在后头,见她下车,也忙下马走了过来。 她自己都无法解释这是为什么。 这些话,如果那时候他说,她会很感动。可是现在,不知道是他说的晚了,还是因为董怀礼在前说了一遍,有了比较,就不那么感动了。 “说吧,什么事儿?”月梅的口气不算好。其实他们算起来是好聚好散,和离虽然是旁人经手,可他们之间却不曾有恶语。 女人命苦,尤其是这个时代。 方家二老夫人对着她摇了摇头。 月梅本以为自己可以很平静,甚至是已经过去太久,感情变得很淡了。但是真当他上来要和她说话的时候,她心里头还是有隐隐的恼火,甚至是看他不顺眼,觉得自己被辜负了之类的情绪。 理智上知道他的做法选择无可厚非,但偏偏情感上就是接受不了。 长平侯只看了一眼,就去找方家二老夫人,只见她坐在上首,身边站了两个中年妇人正是她的儿媳妇,另外还有一个穿了素白衣裙不断抹泪的,是她嫡次孙媳妇。 “侯爷不必送了,自去忙吧。”这到了面前,装不认识太假,不理人吧也不是她的性子,月梅干脆来了个赶人。 就这样吧。 “这位,是哪家的姑娘?”她上前一步,指着那年轻的女子问方二老夫人。 她这话一说,站在方二老夫人身侧的三个人面色都变了,尤其是她的嫡次孙媳妇,更是惊的忘了哭,扭头慌乱的看着她。 怎么会这么想不开? “娇娇乖。”她哽咽着说道,把谢娇拉开了点,“姑祖母不回去,姑祖母也不能回去。” 应下这事,一行人便离开了。 长平侯顾不得周承朗,脚步踉跄的跑进了上房,这边月梅也匆匆拉着谢娇跟了上去。 “月梅。”周承朗站在离她一步之遥的位置,只这么叫了她一句。 谢娇急急问道:“为什么?” 月梅上了马车,行到出了巷子绕到一处略微僻静点的地儿,月梅就叫了停。 月梅道:“不必了,董举人还在家里,我答应了珍儿宝儿,中午和她们一起去陪董举人吃的。” 几人匆匆走过,到了二房的院子,却听到这边的哭声有些怪。其他地方都是女人的哭声,这里却只有孩子的哭声。 他现在甚至是有些小心翼翼。 “姑姑……”长平侯叫道。 自缢了…… 他怎么会在这里? 站在她身后的中年妇人道:“有人,娘家当宝贝的要来接,非不肯走。丢下儿子不管选择了自杀。有人想走吧,偏偏娘家人不来接,你说这……” 妇人撇撇嘴,不吭声了。 这也是为什么,一直以来有女人得罪她的时候,她第一时间想的,是不去计较。世事艰难,女人本就活的不如男人,同是女人,何苦去为难女人呢。 方家二老夫人道:“你看看那两个孩子,他们还那么小,姑祖母得带着他们,带到他们成人了才行。” 她才倒霉呢,一辈子没生儿子,男人又死的早,孤家寡人一个的,结果到现在却得跟着去流放。她娘家,她娘家爹娘兄嫂都死了,就一个不成气候的侄儿,能记着她才有鬼了。 就怎么样啊? “姑祖母!”谢娇哭着奔过去,一把抱住方二老夫人的手臂,“姑祖母,您放心,我二婶已经进宫了,我们会求了皇上,接您回家的。” “行了!”方二老夫人喝断了妇人的话,“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样的话!你要是想走,叫你家人也来接,保证没人拦着你!” 四少奶奶……那就是姑祖母的嫡长孙的妻子! 这一声月梅叫出来,他就愣住了。离开太久,走之前两人又是闹了和离,想是肯定想的,可是这怎么一开口,就这么重的委屈味了。 “祖母!”那女子喊了一声。 对于谢娇的话,月梅只说了一句,“女人命苦。” 长平侯脸色一变,忙迎上去见礼。 长平侯着急道:“可是姑姑,您这个年纪了,千里迢迢去那苦寒之地,您的身体吃不消的啊!” 武安候府六岁以上的男丁已经全部斩首示众了,如今府里的女眷,不过是等着日子被送去流放而已。上头没再说什么不许人看的话,御林军便也不拦着,不过却也只给了半个时辰的时间。 不仅是府门口,园子里头各房的院门口也都有派人看守的。几人是直奔二房去,途中要经过位置最好的正房,在门口就听到里头有不断的哭骂声。 这里是武安候府的大门口,的确谈这些不合适,可是这女人怎么就能这么狠的心,说出这样的话啊。 进了门,一路到了上房,却发现周承朗正从屋里走出来。 一行人进了府,月梅不曾来过武安候府,其他三人却都来过的。还红着眼睛的谢娇,瞧见从前花团锦簇生气勃勃的花园子,短短几日就一片颓败死气沉沉,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又有往外冒的趋势了。 他现在住在安平公主府,月梅这不会是打算和董怀礼再续前缘吧? 长平侯去大门口和守门的人说明情况,想要进去看看家里早年出嫁的姑奶奶,同时也表明了福安公主也跟着来了。 她按着眼睛死死忍住了。 月梅也叫他叫的一懵,再要冷冰冰说话也说不出了,心底一叹,道:“如今在这里,咱们什么都不要说了。你若是有什么事,就叫冯嬷嬷传话。若是没有,咱们之前都说好了,就这样吧。” 董怀礼。 周承朗同他见礼过后,才道:“这边的四少奶奶自缢了。” 他还没带她去吃全鱼宴呢。 “先上车吧,咱们换一个地方说话,不耽误你回去吃饭。”周承朗很生气,可是他不敢,现在他已经是没资格生气的人了。 周承朗跟着一起从武安候府出来。 谢娇看情况,回程就跑回了自家的马车,只留了月梅一个人面对周承朗。 第230章 谢娇倒是跟着月梅也见识过不少了,她就道:“那些都是可怜的孩子,能有这些已经是不错了,总比饿死冻死活着被卖了强。咱们不缺钱是不错,可养那几个孩子没问题,这以后孩子多了,咱们还能担负得起吗?到时候担负不起,那些孩子吃穿用度一下子变差了,且不说旁的,就怕他们习惯了,到时候会怨咱们呢。” 月梅和谢媛谢娇都在安平公主的上房,谢娇说起那新建的宅子,月梅就说那些可怜的无家可归的孩子,说的安平公主和谢媛都眼泪汪汪的,安平公主不仅大力支持月梅做这善事,就是谢媛都因为想到自家女儿,同意也参与进来。 安平公主还要再说,却猛然想起月梅小时候的事情了,顿时就闭了嘴。正好有人来回大皇子来了,她便撵了月梅和谢娇,叫人把大皇子迎了进来。 谢娇还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她和周承鸿,如今还真是什么都没有。她忙着,周承鸿也忙着,她不去找他,他也不凑上来,能有什么事呢。 大皇子气得一路脸色都是青的,直等到了安平公主府,叫人去求见后,脸色才算是好了一些。 安平公主也道:“我这钱花都花不完,你舅舅又已经赏了你那许多,我这儿的,也可以拿出来去多建造些宅子,多买些吃食,如今天寒地冻的,还得多买些棉被才是。” 升米恩斗米仇,也不能一味的去好,再则就是她们钱多,养这几个孩子没问题,可养几十个,几百个,几千个乃至几万个呢? 何况是一个话都没说过几句,更谈不上喜欢的女人,那就只是个妹妹,他顶多在她委屈时候护一下,何至于此了? 大皇子看着她,一时无话。 再一个,她也不想想,威远侯已经回来了,他这时候要是求娶福安,那不是和威远侯作对的吗? 大皇子收住脚,回身问道:“什么事儿?” 孩子是她的孩子,就不是他的了?他成亲这么多年,膝下就这两个儿子,他不看重这两个已经长成的,难不成去在乎后娶之人还没生出来的? 养不好了,她的身子,她自己清楚。 月梅和谢娇退到了后面,北方的冬天太冷了,月梅教厨房做了奶茶,这会儿就和谢娇一人捧着一杯在慢慢的喝着。 “照看孩子有下人,如今我婆婆也过来了,成日里我也没什么事。月梅,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只管说。不管是钱还是力,我都出得起。”谢媛说道。 自己终归为他生了两个嫡子,日后那谢月梅进府又不能生,她的孩子若是做了太子,她即便是死了,也应该被追封为皇后的。 大皇子气得胸口不断起伏,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暴喝,对大嬷嬷道:“你主子病得越来越重了,以后你就在她屋里好好守着,没事,你们主仆都不要出去了。” “你和周承鸿,到底怎么样了?”月梅隐隐的,听说周承鸿居然请人帮着相看了,她是看出来谢娇和周承鸿之间有点小猫腻的,这会儿无事,就关心一下。 谢媛也点头赞同,虽说那些孩子不能跟自家的比,可过得也差太多了,连这府里的下人也不如啊。 她这是把自己的心揉烂了不说,还扔在地上用脚踩呢! 他还以为这女人做不出什么翻天的事,没想到她却已经找上安平姑姑那里了,只希望姑姑没有跟父皇说,不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再不急,难道你想真的嫁给大皇子?”谢娇急道,“嫁了他,后宅里如何就只你一个女人,就是便宜儿子都先有两个了。我看,还是董怀礼最好,你就别再一味的拖了。” 她摇摇头,不想继续这话题,却是想到谢媛之前悄悄给她说的话,现在正好大皇子又拉起了,就担心的道:“你就别关心我了,倒是你,你可赶紧的挑一个驸马吧。” 她把她的打算,请求,一股脑儿的全告诉了大皇子,“殿下,妾身这不是不信你,妾身这是身为母亲,真的放心不下。福安公主和安平姑姑,妾身都与她们说了,安平姑姑已经点了头,福安公主虽没说什么,只妾身瞧着,她也是愿意的。” 她做这事儿,若是只在京城这块地界,便是她自己的名头也就尽够了。可是若想做大,那就得扯了虎皮来做大旗,如今先拉了皇上的亲妹妹和亲女儿,回头再拉他亲儿媳妇,最后当然是把他给拉进来。 他,应该会追封自己为皇后的吧? 她嫁给殿下这么多年,为他操持家事,为他生了两个嫡子,可是却没有机会去享她该享有的,而是要把自己该得的,让给另一个女人。她真的好不甘,好不平,好不愿。 “你好好歇着吧,别想那些有的没的。”看她如此,大皇子一叹,“养好了身子,以后好日子且有的是呢。” 大皇子好奇道:“福安,她怎么了?” 一个是皇上的亲妹妹,一个是皇上的亲女儿,这两人愿意帮忙,哪怕只拿个名头出来就行了,谁还需要她们的钱呢。 这两个孩子长到这么大,哪一个不是他亲自开蒙,亲自教了骑射,一点点大就小心爱着护着的?他在两个孩子身上放的心思,比她这个做亲娘的不知道多了多少了! 月梅笑道:“如今还不需要,我这儿的宅子里,拢共连十个孩子都没到。那些孩子养起来也不像咱们这边那么精心,有些粗茶淡饭,有个住的地儿,每人有一身的棉衣也就尽够了。” 她强撑着爬起来,就在床上跪下了,给大皇子磕了头。 倒不是他怕了威远侯,可这般一来,以后威远侯还能老老实实的为他所用吗?女人和江山,自然是江山重要过女人,他难道那么昏聩,为了个女人,就不要忠臣不管江山了? 她现在,就算做善事,可都得时刻注意着,千万不能过了界呢。不然,善事没做成,再因为挑战皇权来了恶果,她可是舍不得小命也舍不得好日子呢。 大皇子妃看着丈夫,一时却突然不想说了。如今二皇子彻底倒下了,以后她的丈夫坐那高位的可能,更大了。他来日会成为九五之尊的皇帝,可自己,却只能是一个死了的皇后了吧? 若是成泰帝自己意识到这些问题,愿意给可怜的孩子可怜的妇人做主,那可真就是背后有大靠山,做什么都不怕了。 可是,却是一个死了的皇后了。 大皇子妃闭了闭眼,终于开口道:“殿下,妾身要和您说的,是福安公主的事儿。” 月梅点头,道:“就是这个理儿。我还想着,等明年春天,那些孩子们有几个大些了,找些什么活计给他们,一天上午用来学习,下午就用来做事,能赚钱了就叫他们出去,用自己赚到的钱养活自己过日子。” “那也太可怜了,那怎么能够呢。”自打养了珍儿宝儿,安平公主对小孩子就上心起来了,有她们俩再有谢媛的孩子做对比,她就格外同情月梅口中得到那些待遇的孩子了。 说什么不是不信任他,这不是不信任是什么?宁愿信一个外人,也不信任他这个孩子的父亲。 大皇子妃对大嬷嬷招招手,让她扶着坐起来靠在大迎枕上,看着不远处的大皇子慢慢走来,眼里渐渐有了湿意。 除了因为她是正妃,还因为他心里是真的有她! 大皇子妃只好硬着头皮,将掏心窝子的话继续说出来,“殿下,妾身也知道自己自私,可如今二皇子那边……您和以前,不同了。妾身是真的怕啊,福安公主像安平姑姑,都是顶顶善良的人。她嫁了你,定然不会苛待妾身的孩子,妾身信她。再有,她的身子需要调养,暂且不能生育,所以她也没有什么理由去害妾身的孩子。就是她哪日被人撺掇起了歪心思,妾身相信殿下,殿下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的,所以她也不敢。” “求殿下成全妾身这点做母亲的私心吧。”说的越多,心里越痛。对孩子的不舍,对男人的不甘,对自己的同情,大皇子妃把脸埋在锦被里,任由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去。 说了这话,他一刻都不愿意多待,转身大步走了。 大皇子接到这消息,也只叫人传了太医,自己却是去都没去。跟两个儿子解释了下母亲病得严重,便即刻出了门。 如今二弟彻底不行了,那皇位他只要老老实实的,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叫这女人一闹,只怕父皇还以为他等不及了,所以想娶了福安,好在他那里讨好呢。 如今,还说出这么一番话出来,干什么,是想说自己把真话都说出来了,就没有私心了,他就能接受了? 大嬷嬷愣了一瞬,接着就面色大变,而大皇子妃听了这话,则是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他这后院,纵然没有太多女人,可却也不是只有她一个女人。为什么这么多年只有她一个人生了孩子,真以为是她手段高超,其他人不敢生?那是他不想生,他不想要其他女人生下的庶子,他只想要她肚子里生出来的,正正经经的嫡子。 除了朝堂大事,除了心中对那个位置的念想,他心里给女人的位置本就不多。可是全部给了她,她却一点不珍惜,如今还要来说这样的话! 大皇子看着这样的妻子,却是心底寒成一片。 第231章 月梅叫谢娇说的彻底糊涂了,关大皇子什么事儿,她不嫁给董怀礼,怎么就要嫁给大皇子了? 谢娇见月梅是真的不知道,也不再含糊,就把谢媛私底下给她说的话,告诉了月梅。 月梅这下是真的傻眼了,怪不得那天在京郊的庄子里大皇子妃看董怀礼各种不顺眼,敢情是因为这原因? 她这……未免也太贤惠了吧! “我这和离是一遭,出身虽好可从小却长在乡下又是一遭,就算大皇子能看开,皇上也不会答应吧。”月梅觉得大皇子妃有些异想天开了。 谢娇不在意,“和离的怎么了,前朝还有寡妇做皇后的呢,你可是皇上的亲外甥女,他疼你,大皇子再求娶,就没有什么不答应的。说起来……”她突地一笑,有些得意的道:“周承朗不珍惜你,转眼你却做了大皇子妃,也好叫周家人都睁眼瞧瞧,他们家是失了什么宝贝!” 宝贝吗?不能生育算什么宝贝? 要不是这安平公主女儿的身份,她又算个什么呢? 难道不想嫁人,就那么难吗?是的,怎么不难呢,在现代那些大学毕业二十四五的女孩子就被催相亲,催结婚,何况这是在古代。而她,如今可是快二十了。 想着这些,月梅再看笑得明艳的谢娇,不由得就羡慕了起来。不说别的,就冲着这样的时代谢娇眼见二十一了还待字闺中,就可以看出长平侯,那真是一位好父亲。 可是她的父亲…… 现代的是离婚后就恨不得没她这个女儿的,这古代的又是个重视小妾肚子胜过她这个女儿的,好在,她还有个好母亲。 “你在这里坐着,我出去看看。”月梅交代了谢娇一句,就走了出去。 外面谢媛被安平公主赶走了,就她和大皇子两个人,也不知道两个人说了什么,大皇子都急得抹汗了,安平公主还在和他提什么建庄子收养可怜孤儿的事情。 月梅先上前给大皇子行了礼,“大哥。” 大皇子坐着没动,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多礼。 安平公主有些诧异的看了月梅一眼,接着就笑道:“月梅出来了正好,叫我说也和你说不清楚,这事儿她来说最好。” 月梅问向大皇子:“大哥是想知道什么呢?” 大皇子方才和安平公主打哑谜,谜底自然是他对月梅无心,可是安平公主根本就听不出来他的话外之意。因着这事情是大皇子妃亲自找上门来说的,他又不能直接了当的说出来,所以才急了。 这会儿见了月梅,他就道:“是这样的,你嫂子知道你和瑞安在做善事,她就也想跟着做点儿,不过这不是入了冬天寒嘛,出来怕她冻着了,所以我就来帮她问一声。” 这是好事啊,她本来就想再拉个成泰帝的儿媳妇呢,二皇子妃是不行了,大皇子妃却是正好的。 只不过……大皇子这似乎是话里有话啊,月梅笑着把正在做的事儿说了,心里却在嘀咕,大皇子这又是帮着大皇子妃来问,又是怕天寒冻着大皇子妃的,这看来很是在乎啊。 这虽然是好事,可是对于他们这种皇子皇妃来说,那还真不是大事。打发个人来说一声,不拘给点银子还是给个人也就是了,结果大皇子却亲自来说了。 这是表达他对大皇子妃的在意啊,他为什么要在自己面前表示呢?是想叫自己别多想吧! 这对夫妻可真有意思,一个想给丈夫找继室,一个却巴巴的跑来说他不需要。不过这事情弄在她身上,她就觉得没意思了。 “大哥和大嫂真是鹣鲽情深。”月梅点点头,笑着夸了一句,便道,“大哥倒是也不用出银子,这会儿我们收养的孩子很少,其实用不到什么钱,倒是大哥若是能给个人就最好了,我正愁着呢,里头差一个教养孩子的读书认字的,外头差一个能帮着跑腿的,大哥瞧着,不拘里头还是外头给一个就行了。” 大皇子心里就是一惊,这福安他还真是小瞧了。要钱他还真无所谓,给点钱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就算出了事儿他也有法子推脱。可这要人,从他大皇子府出来的人,那可都是打上他的烙印的,这就说明这个事儿有他参一手了。 他的身份在这摆着,他参一手的事情,那十有八-九都是以他为主的。若是以后有个什么不好,他可是首当其冲要站出来的。 不过话说到这份上,他不同意也不行了。 “既如此,那便两个人我都出了,回头我回府,晚上就打发他们过来。”既然要做好人,那干脆就做的再好一点,大皇子笑道,“这人既是过来,那就是你的人了,你看是叫人来公主府找你,还是直接去京郊的庄子?” 大皇子态度这么好,月梅心里那点对大皇子妃的不爽早就消失了,她有自知之明,自个儿这公主身份不够铁,有了过硬的靠山,那事情才能进行的顺利。 “叫人直接来我府里,庄子还没完全建好,孩子们都还放在我的一处宅子里。”她立刻应下。 送走了大皇子,月梅还高兴的合不拢嘴,倒是叫谢娇和安平公主心里都在猜测,到底大皇子和她说了什么。 “大皇子妃那是想多了,大皇子对她可是一片真心,来找我是跟我说清楚的,他没那个心。”月梅说道,“再一个,就是为了赔罪,他送了两个人来,一个专门外面跑腿负责事情,另一个则在里头教那些孩子们读书写字。” 谢娇一惊,就高兴的笑了,“大皇子也要加入咱们吗?” “是以大皇子妃的名义。不过,他说了,给的两个人以后就归咱们用了,不是借的,是直接给咱们了。”月梅笑道。 “那就表示,他只加入,但是不会干涉咱们?”谢媛进门来,听到这话就问了一句。 都是聪明人啊,月梅点头。 三个人都很高兴,聊着这事儿聊的热火朝天,可一边坐着的安平公主,却又有点失落了。这当娘的,就是感觉自家女儿好,没嫁人的时候,恨不得皇子凤孙都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叫她细细挑选才好。 大皇子来了一趟,虽然她心里不担心了,可是却知道大皇子没看上自家女儿,安平公主就有点抑郁。 看来,真的只能嫁给董怀礼了啊。 晚上大皇子府果然送来了两个下人,而且两个人都是连同着身契一起给月梅的。一个太监据说是大皇子跟前跑腿的,一个仆妇据说从前是宫里的女官,反正叫月梅看,别说这两人是真的有用了,就是没用,只要代表着大皇子也加入就够了。 因着这事儿,晚上月梅给珍儿宝儿说睡前故事的时候,脸上都是带着笑的。 两个孩子都很乖,躺到床上就闭上眼睛,一个故事讲完,两个孩子都睡着了。月梅俯下身在她们每人头上亲一下,才起身出了屋。 走到外面才发现下雪了,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二场雪,这一场雪后,应该就要更冷了。 “公主。”冯嬷嬷把手炉递给月梅。 月梅抱了手炉,慢慢的走近雪地里。这雪下的可真大,鹅毛一般,唰唰下的飞快,这么一夜的下过去,明日不会地上积了厚厚的雪吧? 就像是去年冬天,在程家村一样。 好快,转眼就一年了,一年时间发生了很多事,她都结过婚又离婚了。若不是今夜的雪,她只怕都要想不起来在程家村的事情了。 一夜过去,第二日雪竟然还在下。昨儿晚上下了一夜,地上已经有了厚厚的积雪,不过公主府的主干道却时刻有下人们打扫,就是连冰都没结的。 说好了今日去宅子里的,月梅看着天,一时却有些犹豫。这么冷的天,她做主子的倒是无所谓,可是带着出门的下人,却是要遭罪的。 没想到一大早谢娇就来了。 “咱们又不出城,家里到宅子那边近的很,不会冷到的。”她不在意的说道,“这都好几日没过去看了,我上回可是还答应三丫,这次去给她带纱花的。” 大丫和三丫也搬去宅子里了。 谢娇说的倒也是,她上回还说带算盘去的,大丫想要学算术,说是以后留在珍味到做个帐房先生。不管能不能实现,但是这想法是好的。 月梅略一犹豫就答应了,不过却没敢带珍儿宝儿,安平公主和谢媛也叫她劝住了。叫下人在马车里准备了烧炭的炉子,又准备好热乎乎的奶茶叫跟车的下人们喝了,就出了门。 一出二门,就瞧见董怀礼早早的等在了那。 “你不用担心,今儿我们带了侍卫,而且又不出城,安全方面绝对没问题的。”董怀礼的伤还没完全好,月梅是不会同意他一起去的。 董怀礼却道:“安平公主有命,不敢不从。” 怪不得他一个客居的人会知道的她今儿要出门,原来是安平公主使人告诉他的。 有个太好的娘也不好,总是担心女儿嫁不出去啊。 “既如此,你帮我去一趟珍味轩吧。”她说道,“这都下第二场雪了,大妮儿说要回趟家,也该回去了。再不然后头更冷,怕是走不了了。” 董怀礼哪里看不出月梅是在避着他,他眼神一暗,只点了点头。 谁知道到了大门口,却看到了像门神一样站着的周承朗。他一个人,穿了黑披风,冷着脸,牵了一匹马,就那么面无表情的往那一站,跟个守门将军似地。 月梅犹豫了下,没有下马车。 周承朗却主动上前行礼,道了声公主安康。 月梅只好问道:“威远侯一早来此,是有事?” 第232章 想追回媳妇,这算不算是事? 可惜,这话不适宜说出口,其实他今日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三番两次的被拒绝,纵然月梅如今身为公主身份高贵,可他活了这么多年,也很少这般低声下气,将姿态放得这么低的。 他怎么会不生气,尤其是想到董怀礼就住在公主府,他气得狠了,都有了想下杀手的冲动。 他怎么会不失望,他知道自己从前不对,如今愿意改了,她想要如何他都愿意,可她却还是一味的拒绝。按着他的性子,他真是觉得那不如就桥归桥路归路,从此各过各的好了。 但这么想了没用,他不会这么做。 冯嬷嬷传了消息来说月梅今日要出府,他早朝一结束早饭都没来得及去吃,就将衙门的事交待了,匆匆赶了过来。 看到她心里恼,看不到又心里想,周承朗自己都觉得太没出息了。 他朝月梅身后的董怀礼看了一眼,便淡淡道:“保护公主安危,是臣的职责。” 这话说的可真够冠冕堂皇的! 董怀礼下意识的向前一步,并排站在了月梅的身侧,敌对意思十分明显。看得谢娇都想给他鼓掌,好样的,没因为身份地位的不如就退缩,这才是真男人。 “我今儿带了侍卫,侯爷不必担心我的安慰。”月梅说道。 周承朗只略略点头,脚下却是半分不动。 月梅就知道,他这是压根不听她的话,只按着自己意思来了。周承朗出征之前管着五城兵马司,他这话说起来倒是也没错,而他既然来了,必然是有要来的理由,既然撵不走,那就大路宽阔,他愿意跟着就跟着吧。 月梅不再说话,对董怀礼点了点头,便拉着看热闹的谢娇,经过周承朗,上了马车。 “侯爷非要做这痴缠惹人烦的事情吗?”马车缓缓前行,董怀礼没有上给他准备的马车,而是站到了周承朗面前,刺了他一句。 周承朗知道,他若是杀了董怀礼,那才是和月梅没有以后了。于是对董怀礼的挑衅,他显得格外淡然。 “我不来,你就有机会了?”他看起来有些不屑。 董怀礼面色立刻一变,深呼吸了几口气,才压抑着怒火慢慢道:“周承朗,你以为她还会跟你走吗?当初若不是……” 周承朗冷哼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就算不跟我走,也不会跟你走。”就算跟你走,大不了到时候老子不要脸了,把人给抢了。 呛得董怀礼面色发白说不出话,周承朗拉了缰绳一跃上马,快速的追了出去。 谢娇挑了马车帘子,看热闹不嫌事大,“月梅,董怀礼和周承朗在说话,哇,感觉两人脸色都很不好哎!你说他们会不会打起来,董怀礼能接周承朗几招?” 月梅闭上眼睛不理她。 谢娇就去问冯嬷嬷,“嬷嬷你说呢,周承朗会不会一怒之下,把董怀礼给杀了?” “不会的,威远侯不是那种无缘无故动手的人。”冯嬷嬷不好不理谢娇,不过却还记得帮周承朗说话,“不过若是真的动手了,那肯定是别人先挑衅吧。” 月梅睁眼,看了冯嬷嬷一眼。 冯嬷嬷忙往后一缩,闭了嘴。 谢娇却不满的道:“怎么是无缘无故呢,董怀礼现在干的事儿,可是在抢周承朗的心上人呢。心上人都要被抢了,他还不动手啊!”她说着,看周承朗跨上马追了来,便放下马车帘子,凑到月梅旁边,“月梅,你一直不答应董怀礼,是不是还在想着周承朗呢?还忘不掉他?” 冯嬷嬷忙看向月梅,很明显她对这个答案也很上心。 月梅朝谢娇一笑,道:“听说,周家二爷在托人帮他相看,想早日娶妻呢。” 周家二爷? 周承鸿! 谢娇笑意一僵,慢了半拍地问,“真的?周承鸿托人相看,他要娶妻?你怎么知道的?” 总算把她注意力拉回来了,月梅便把得知的消息告诉她,“珍味轩传来的消息,应当是作准的,他请了京里的官媒,具体相看的是谁家的姑娘倒是不知道,不过他既然着急,想来应该快有消息了。” 周家周老夫人不管事,王氏又被休送走了,周承鸿想娶妻,还真的只能找官媒了。不过他到底也是侯府的爷们,就这么直接找官媒,能找到什么人家的姑娘? 不过这不是自己过问的事情,月梅只在闲暇时候想了一遭便放开了。昨儿问谢娇没问出什么来,她都想把这事撂开了,要不是谢娇方才一个劲的打趣,她都想不起要说。 她瞧着谢娇明显有些呆愣的神情,心里却庆幸说了,看来谢娇还真是对周承鸿有点意思呢。 因着这事儿,一路谢娇一句话都没再说,就是到了宅子那边也是兀自想着心事,只在孩子们面前露了一面,便躲开了。 将大皇子给的太监和宫女介绍给孩子们以及秋兰大丫,月梅又叫了先前负责看着京郊庄子建造的人过来问了进度,得知那边如今就剩着大的院墙了,便吩咐可以缓一缓,毕竟这雪太大,天太冷了。 等到出了宅子,早晨出门时候被清理过的街道,又有衙门派人来清理了。雪太大了,这才不到两个时辰,清理过后的街道都已经被雪掩盖不能行路了。 周承朗过来说:“这清理路面还要一会,外头冷,你们先回屋里等一会儿吧。” 月梅点点头,只看着雪却有些担忧,今年不会有雪灾吧? 谢娇一直耐着性子没有离开,这会儿周承朗在,她便忍不住了,可是叫她直接问周承朗他弟弟是不是在相看的话,她到底是个姑娘家,也真是问不出口。回屋的路上她就拽着月梅的衣袖,然后回头看向周承朗,意思十分明显。 月梅不想再有过多无谓的接触,就打发了冯嬷嬷过去。 “二弟在请人帮着相看?”周承朗倒是还不知道这事,他愁自己的事情都愁不过来呢,哪里有时间和心情去问周承鸿的。 周承鸿正好和他也不亲近,于是干脆没告诉他。 冯嬷嬷道:“是公主听珍味轩传来的消息,不知道真假,不过她却是跟谢大姑娘说了。这会儿也是谢大姑娘想知道,公主才打发了奴婢来的。” 冯嬷嬷开口就把谢娇卖了,周承朗却听得直点头,谢娇若是和周承鸿谈婚论嫁了,那他这个做大哥的,不管是进出谢娇名下的铺子,还是往月梅跟前去,甚至是进公主府,都算是有个理由了。 谢娇身份高贵不说,关键是长得漂亮,周承鸿喜欢长得漂亮的,这一点周家上上下下都知道。不管谢娇是怎么看上周承鸿的,在周承朗看来,周承鸿都肯定会喜欢谢娇的。 毕竟,还有之前家里庄子两处“意外”呢。 “他的亲事哪里能那么随随便便的决定,不管怎么样,都还有我这个做大哥的在呢。”周承朗道,“你回去就说,不过是叫来问问,只是官媒找的我们家肯定不会同意的,我们家正愁着,不知道该去哪里给他找合适的呢。” 冯嬷嬷得了答复,转头就告诉了谢娇。 谢娇听了一时没有说话,月梅见她这样就有些着急了,“你和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有意,你给个暗示,直接叫他们家来提亲也就是了。” 月梅和周承朗一样,都不认为周承鸿会不喜欢谢娇。毕竟他是那么喜欢美人的,谢娇可是不仅身份高,还是个货真价实的美人。 谢娇却不知道要怎么说,周承鸿的确说过要娶她,当时看来也格外诚挚。可那都是以前了,现在他见着自己就恨不得跑,她都不知道是怎么了。 当初喜欢周承宇,这就已经够让她没面子的了,若是现在周承鸿这边也不喜欢她了,她是死活都不乐意上前的。 谢娇是个活泼爱说的性子,这么一番沉默,月梅也不好再硬是问下去了,这明显是其中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问题呢。 她记着这事,打算等回头去找周承鸿问问看。 约莫半个时辰左右,周承朗就着人来通知可以走了。因着雪还不曾停,月梅也不敢耽搁,忙拉了谢娇匆匆领着人出去了。 到了外头,却见董怀礼冒雪来了。 他对周承朗视而不见,见着月梅却是堆了笑意走上来,“大妮儿倒是不用回去了,她家里人早先接到了她的信,竟是一家人全都赶了过来。也是叫大雪给堵了,若不然昨儿一早就到了。” “他们可还好?”月梅激动的问。 董怀礼笑道:“都好着呢,一家人见了就抱在一块哭。好在今儿大雪,学生们也出来的少,不然还以为珍味轩是怎么了。” 月梅也失笑,不过大妮儿一家人都过来了,她也得去见一面的。想着时间也不早了,没让董怀礼再跑一趟,而是叫了个小厮来吩咐,“你跟董举人那马车的车夫去一趟珍味轩,请了程姑娘和她家人中午去珍味到吃饭,就说我也过去。” 两家铺子相隔不远,而且这宅子住处如今住了不少人,回头还得把大妮儿的家人接回公主府去住,倒不如先暖乎乎的吃一顿火锅,然后把人直接接去公主府的要好。 小厮领命去了,月梅这边就问谢娇的意思,谢娇虽然因为周承鸿的事情不大高兴,可也不想自己单独回去,于是就决定跟着一起凑凑热闹。 但这往珍味到去,马车就有了问题。若只有月梅,她倒是不介意董怀礼和她乘坐一辆马车的,可这还有谢娇在,那无论如何是不行的了。可她刚才只想着不让董怀礼辛苦,完全忘记这一遭了,如今小厮已经跑了,追还能追得上吗? 周承朗却上前,对董怀礼道:“董举人若是不介意,就骑我的马吧。” 第233章 董怀礼也是一时情急,此刻意识到不对,虽然心里不甘,可也到底收回了手,“程大叔和程大婶都还没到,咱们先进去等着吧。” 回到公主府,谢娇先回去了,月梅记着她的事情,只这雪天路难行,也不急在一时,就没有叫人去找周承鸿。把带着的东西叫人送去了厨房,先去见了回安平公主叫她放心了,才回自己的院子。 三人你来我往,聊得好不热闹,程大力和他媳妇完全没发现月梅脸上的尴尬,可周承朗那就是视而不见。不仅视而不见月梅的尴尬,他还视而不见董怀礼的冷脸,不仅聊得起劲,后头干脆地陪着程大力喝起了酒。 没想到回到院子,下人却来回说董怀礼来辞行了。 她的孤儿院和妇女会找了大皇子做靠山,以后她就是被绑在大皇子船上的人了,不过好在是做好事,而大皇子这人也真的还不错,应该不会惹了成泰帝不高兴的。 董怀礼想要上前帮忙,程大力却直接挥开了,“不用不用,你这都是读书人,手是拿笔杆子的,哪里能干得了这个活?” “你说你就是良明清?”程大力看着周承朗,一脸的不敢置信,“就是当初茫山脚下的那个,娶了我们月梅做媳妇儿的?” “月梅姐。”二妮儿跟着喊道,但看着月梅却是怯生生地,不敢上前。 程大力媳妇看看周承朗,又看看月梅,笑道:“和你像不像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样子和我们的月梅才般配!就是有一点奇怪,那会儿你的声音和现在不像啊,口音也不大像……” 好不容易才把两人劝好,拉进去坐下了。 在珍味到的时候,不止董怀礼,月梅自己也觉得尴尬又气恼。可那样的场合,那样的氛围,本身自己身份的变化就已经让大妮儿的家人缩手缩脚了,她若是再当场说出来,难免会弄得他们更不自在。 雪还在下,不过却是小了许多。 不然明年春闱榜上无名,他也没脸去求娶月梅。 大妮儿倒是几次想解释,可二妮儿拉着她不放,小宝又凑合着起哄,她又怕解释了反而场面更尴尬,于是只好闭了嘴。 月梅忙一边去拉程大力媳妇一边叫大妮儿,“快来扶着程大叔。”又道:“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因着之前的马车空出来了,回公主府董怀礼就还乘坐了马车。只一路上,越行他就越是心里憋屈,越行就越是觉得不能再继续这样了。 那周承朗就是个没脸没皮的,堂堂的威远侯,正事不做天天黏在月梅身边,若是他任由着事态发展,以后两人定然还会和好的。可是他总归是要读书的,也不能时时刻刻都跟在月梅身边。 他根本不是看低自己,他是在用激将法,激得自己骑了马,他则正好充当了马车夫。一路赶着安平公主府的马车过来,就算是月梅自个儿不答应与他和好,他这么招摇而过,舆论也要认定两人这对已经和离的夫妻还有感情了。 难道,真的只有放弃?再一次的放弃? 周承朗看向惊得微微张嘴的月梅,盯着她的眼睛里缓缓露出一抹笑意,“我的马儿借予了公主府的贵客,但保护公主安危是我的职责,因此只能委屈自己一番,暂做这马车夫了。” “月梅!”程大力瞧见月梅,直赖赖喊了一声,却是愣住不知作何反应了。 外头,周承朗却是陪着程大力和他媳妇一道进来的,他手里拎着两个筐,一个里头装着鸡,一个里头装着鸭,而程大力自己则是身上背着个口袋,里面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放着什么。 月梅就找了一个侍卫,叫去大皇子府和大皇子提一下。这个她也只是担心,不能确定的事儿,不说不安心,说了又不能保证,只先和大皇子说一声,看他的决策吧。 周承朗愿意做这好人是他的事,月梅可不打算为他多考虑,顶好他没了马,跟不了才好。上回在京郊宅子里是意外,这一次连城都不出,又带了侍卫,再是安全不过,哪里用他跟着。 偏偏,这么拙劣粗鄙的手段,他竟然没看出来! 月梅看看天,心里在想着,要不要去跟谁说一声做点防范什么的,这样的雪,总让她心里不安。可是和谁说呢,周承朗吗,他现在负责京城的治安,倒是可以,但是他已经这样了,她再去说,岂不是两人纠缠更紧了。 “月梅姐!”大妮儿高兴的小脸红扑扑的。 不过,他要的不是董怀礼骑不了,他要的就是董怀礼能骑。 周承朗眼睛一眯,不过却没有动作,而是退开一步,让到了一边。 也不知道是谁教她的,礼行得有模有样的。程大力这才反应过来,忙把身上东西一卸,就也跟着要跪。 可真够委屈你的呢! 倒是还剩一只鸡一只鸭,以及一袋子花生和玉米,这东西都是程大力夫妻的心意,月梅也没留在珍味到,叫人给搬上了马车。 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得意,周承朗抬手拍了下马屁-股,马儿一声嘶鸣,跑了出去。董怀礼倒是不介意他的“偷袭”,皆因为他马术并不差。 董怀礼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承朗跟着进了门。 看着董怀礼骑得稳稳当当地,月梅放了心,跟着谢娇也带着下人上了马车。 周承朗接过话,解释了一番。 “对对对,还真是你啊!”程大力惊讶的合不拢嘴,“身高像,体格也像,就是那会儿你可是满脸的大胡子,没想到剃了胡子居然也是一个英俊的小伙,跟我年轻时候一模一样的。妮儿她娘,你瞧瞧,可还能认得出来?” “是啊,当心脚下,地下滑。”冯嬷嬷紧着说道,不过却是伸手抓着董怀礼的手臂,稳稳下了马车,才转头做出扶月梅的姿势。 于是这顿饭,吃的是人人心思各异。 收拾好鸡鸭的锅底送上桌开始煮了,程大力媳妇就带着女儿坐在了月梅旁边,程大力则拉着周承朗坐在了对面。 不过吃完了饭,程大力也喝醉了,周承朗没让他们夫妻带着孩子去公主府,反倒是以大妮儿是他义妹的名义,早早叫人喊了家里的马车来,吃过饭就一车把人带走了。 程大力带来的鸡和鸭都是家养的,知道自家女儿在京城,定然是要麻烦了月梅和周承朗的,于是这难得来了,夫妻二人就挑了家中最大的鸡和最肥的鸭给带来了。月梅也没和他们客气,中午这顿火锅就宰了一只鸡和一只鸭,一个鸡肉火锅一个鸭肉火锅。 周承朗笑道:“可不是,那会家里建新房子,还特意请了您呢。月梅还给您做了菜团子,您可是夸说好吃来着。” 董怀礼冷哼一声,上前对着月梅伸了手,“公主,当心脚下。” 他伸手接过缰绳,转身一跃就上了马,姿势利索又潇洒,不止月梅几个意外,周承朗也挺意外的。 马车缓缓前行,可是扬马鞭的力度,马车前行的速度统统变了。然而车里的人除了耳力极好的冯嬷嬷,没有一个听出来赶车人换了的。 谢娇看到这一幕,一路低落的心情被逗得高兴了点,簇拥着月梅进了店里。 冯嬷嬷也撩开马车帘子,扶着月梅准备下车,“公主,您小心……”声音在看到周承朗的时候突然提高,“侯爷,您怎么在这儿?” 董怀礼自然跟着进去了,走到门边的时候他回头,结果瞧周承朗仍然站在原地,似乎在和马车夫说着什么,反正是没往里头来,他这才满意了几分。到底是和离了,就算是找了借口跟上来,一会儿也无论如何凑不到前面的。 倒是小宝,家里宠着,还不大懂事,直接就扑到了月梅跟前,“月梅姐,你现在好漂亮啊,像是仙女一样。” 那真是太小看他了! 更可恨的是,没看出来不说,他还充当了一把推动这结果的人! 董怀礼大步赶了过去。 周承朗面上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可董怀礼却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不屑,周承朗这是料定了他一个文弱书生骑不得马,想叫他在月梅面前出丑难看的吗? 直到马车行到珍味到门口的大路上,提早一步赶到珍味到的董怀礼,在看到周承朗和马车夫交换了位置一路赶着马车而来,才算是明白了周承朗的奸诈。 锅底准备好了,月梅打发冯嬷嬷出去看看,冯嬷嬷正要出去,大妮儿就一溜烟的带着弟弟妹妹跑了进来。 现在吃得好穿的好,又戴着些好首饰,和从前那一件棉袄都是董怀礼买了才能穿的,当然是不一样了。想到董怀礼,月梅看了一圈不见他,估摸着他是迎出去了,就摸了摸小宝的头,也快步出去了。 月梅进去先点了锅底,然后又叫人收拾了素菜荤菜,这儿倒是有存着一些果子酒,又让拿了些来,一会儿女人们吃着火锅喝点果子酒,倒是也不错。至于程大力,他该是不乐意喝这果子酒的吧,不过只他一个人,月梅便只要了一壶黄酒。 第234章 董怀礼也是一时情急,此刻意识到不对,虽然心里不甘,可也到底收回了手,“程大叔和程大婶都还没到,咱们先进去等着吧。” 回到公主府,谢娇先回去了,月梅记着她的事情,只这雪天路难行,也不急在一时,就没有叫人去找周承鸿。把带着的东西叫人送去了厨房,先去见了回安平公主叫她放心了,才回自己的院子。 三人你来我往,聊得好不热闹,程大力和他媳妇完全没发现月梅脸上的尴尬,可周承朗那就是视而不见。不仅视而不见月梅的尴尬,他还视而不见董怀礼的冷脸,不仅聊得起劲,后头干脆地陪着程大力喝起了酒。 没想到回到院子,下人却来回说董怀礼来辞行了。 她的孤儿院和妇女会找了大皇子做靠山,以后她就是被绑在大皇子船上的人了,不过好在是做好事,而大皇子这人也真的还不错,应该不会惹了成泰帝不高兴的。 董怀礼想要上前帮忙,程大力却直接挥开了,“不用不用,你这都是读书人,手是拿笔杆子的,哪里能干得了这个活?” “你说你就是良明清?”程大力看着周承朗,一脸的不敢置信,“就是当初茫山脚下的那个,娶了我们月梅做媳妇儿的?” “月梅姐。”二妮儿跟着喊道,但看着月梅却是怯生生地,不敢上前。 程大力媳妇看看周承朗,又看看月梅,笑道:“和你像不像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样子和我们的月梅才般配!就是有一点奇怪,那会儿你的声音和现在不像啊,口音也不大像……” 好不容易才把两人劝好,拉进去坐下了。 在珍味到的时候,不止董怀礼,月梅自己也觉得尴尬又气恼。可那样的场合,那样的氛围,本身自己身份的变化就已经让大妮儿的家人缩手缩脚了,她若是再当场说出来,难免会弄得他们更不自在。 雪还在下,不过却是小了许多。 不然明年春闱榜上无名,他也没脸去求娶月梅。 大妮儿倒是几次想解释,可二妮儿拉着她不放,小宝又凑合着起哄,她又怕解释了反而场面更尴尬,于是只好闭了嘴。 月梅忙一边去拉程大力媳妇一边叫大妮儿,“快来扶着程大叔。”又道:“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因着之前的马车空出来了,回公主府董怀礼就还乘坐了马车。只一路上,越行他就越是心里憋屈,越行就越是觉得不能再继续这样了。 那周承朗就是个没脸没皮的,堂堂的威远侯,正事不做天天黏在月梅身边,若是他任由着事态发展,以后两人定然还会和好的。可是他总归是要读书的,也不能时时刻刻都跟在月梅身边。 他根本不是看低自己,他是在用激将法,激得自己骑了马,他则正好充当了马车夫。一路赶着安平公主府的马车过来,就算是月梅自个儿不答应与他和好,他这么招摇而过,舆论也要认定两人这对已经和离的夫妻还有感情了。 难道,真的只有放弃?再一次的放弃? 周承朗看向惊得微微张嘴的月梅,盯着她的眼睛里缓缓露出一抹笑意,“我的马儿借予了公主府的贵客,但保护公主安危是我的职责,因此只能委屈自己一番,暂做这马车夫了。” “月梅!”程大力瞧见月梅,直赖赖喊了一声,却是愣住不知作何反应了。 外头,周承朗却是陪着程大力和他媳妇一道进来的,他手里拎着两个筐,一个里头装着鸡,一个里头装着鸭,而程大力自己则是身上背着个口袋,里面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放着什么。 月梅就找了一个侍卫,叫去大皇子府和大皇子提一下。这个她也只是担心,不能确定的事儿,不说不安心,说了又不能保证,只先和大皇子说一声,看他的决策吧。 周承朗愿意做这好人是他的事,月梅可不打算为他多考虑,顶好他没了马,跟不了才好。上回在京郊宅子里是意外,这一次连城都不出,又带了侍卫,再是安全不过,哪里用他跟着。 偏偏,这么拙劣粗鄙的手段,他竟然没看出来! 月梅看看天,心里在想着,要不要去跟谁说一声做点防范什么的,这样的雪,总让她心里不安。可是和谁说呢,周承朗吗,他现在负责京城的治安,倒是可以,但是他已经这样了,她再去说,岂不是两人纠缠更紧了。 “月梅姐!”大妮儿高兴的小脸红扑扑的。 不过,他要的不是董怀礼骑不了,他要的就是董怀礼能骑。 周承朗眼睛一眯,不过却没有动作,而是退开一步,让到了一边。 也不知道是谁教她的,礼行得有模有样的。程大力这才反应过来,忙把身上东西一卸,就也跟着要跪。 可真够委屈你的呢! 倒是还剩一只鸡一只鸭,以及一袋子花生和玉米,这东西都是程大力夫妻的心意,月梅也没留在珍味到,叫人给搬上了马车。 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得意,周承朗抬手拍了下马屁-股,马儿一声嘶鸣,跑了出去。董怀礼倒是不介意他的“偷袭”,皆因为他马术并不差。 董怀礼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承朗跟着进了门。 看着董怀礼骑得稳稳当当地,月梅放了心,跟着谢娇也带着下人上了马车。 周承朗接过话,解释了一番。 “对对对,还真是你啊!”程大力惊讶的合不拢嘴,“身高像,体格也像,就是那会儿你可是满脸的大胡子,没想到剃了胡子居然也是一个英俊的小伙,跟我年轻时候一模一样的。妮儿她娘,你瞧瞧,可还能认得出来?” “是啊,当心脚下,地下滑。”冯嬷嬷紧着说道,不过却是伸手抓着董怀礼的手臂,稳稳下了马车,才转头做出扶月梅的姿势。 于是这顿饭,吃的是人人心思各异。 收拾好鸡鸭的锅底送上桌开始煮了,程大力媳妇就带着女儿坐在了月梅旁边,程大力则拉着周承朗坐在了对面。 不过吃完了饭,程大力也喝醉了,周承朗没让他们夫妻带着孩子去公主府,反倒是以大妮儿是他义妹的名义,早早叫人喊了家里的马车来,吃过饭就一车把人带走了。 程大力带来的鸡和鸭都是家养的,知道自家女儿在京城,定然是要麻烦了月梅和周承朗的,于是这难得来了,夫妻二人就挑了家中最大的鸡和最肥的鸭给带来了。月梅也没和他们客气,中午这顿火锅就宰了一只鸡和一只鸭,一个鸡肉火锅一个鸭肉火锅。 周承朗笑道:“可不是,那会家里建新房子,还特意请了您呢。月梅还给您做了菜团子,您可是夸说好吃来着。” 董怀礼冷哼一声,上前对着月梅伸了手,“公主,当心脚下。” 他伸手接过缰绳,转身一跃就上了马,姿势利索又潇洒,不止月梅几个意外,周承朗也挺意外的。 马车缓缓前行,可是扬马鞭的力度,马车前行的速度统统变了。然而车里的人除了耳力极好的冯嬷嬷,没有一个听出来赶车人换了的。 谢娇看到这一幕,一路低落的心情被逗得高兴了点,簇拥着月梅进了店里。 冯嬷嬷也撩开马车帘子,扶着月梅准备下车,“公主,您小心……”声音在看到周承朗的时候突然提高,“侯爷,您怎么在这儿?” 董怀礼自然跟着进去了,走到门边的时候他回头,结果瞧周承朗仍然站在原地,似乎在和马车夫说着什么,反正是没往里头来,他这才满意了几分。到底是和离了,就算是找了借口跟上来,一会儿也无论如何凑不到前面的。 倒是小宝,家里宠着,还不大懂事,直接就扑到了月梅跟前,“月梅姐,你现在好漂亮啊,像是仙女一样。” 那真是太小看他了! 更可恨的是,没看出来不说,他还充当了一把推动这结果的人! 董怀礼大步赶了过去。 周承朗面上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可董怀礼却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不屑,周承朗这是料定了他一个文弱书生骑不得马,想叫他在月梅面前出丑难看的吗? 直到马车行到珍味到门口的大路上,提早一步赶到珍味到的董怀礼,在看到周承朗和马车夫交换了位置一路赶着马车而来,才算是明白了周承朗的奸诈。 锅底准备好了,月梅打发冯嬷嬷出去看看,冯嬷嬷正要出去,大妮儿就一溜烟的带着弟弟妹妹跑了进来。 现在吃得好穿的好,又戴着些好首饰,和从前那一件棉袄都是董怀礼买了才能穿的,当然是不一样了。想到董怀礼,月梅看了一圈不见他,估摸着他是迎出去了,就摸了摸小宝的头,也快步出去了。 月梅进去先点了锅底,然后又叫人收拾了素菜荤菜,这儿倒是有存着一些果子酒,又让拿了些来,一会儿女人们吃着火锅喝点果子酒,倒是也不错。至于程大力,他该是不乐意喝这果子酒的吧,不过只他一个人,月梅便只要了一壶黄酒。 第235章 萇岼糇椨哋塮汏菇娘? 伍菇娘眼湔炪哯孒1張訁笑晏晏哋臉,炪裑萇楿嘟湜极恏哋,臸纡悻ふ,哪樣炪裑哋菇娘,嬌謸1些竾湜囸瑺。呮湜……塮汏菇娘,能看嘚仩洎傢2滒?僦匴湜咜能看嘚仩,哪塮傢,竾哃嬑嬤? 伍菇娘歭着懷寲忲喥,看姠孒淍承鴻。 淍承鴻懵孒爿尅財冋鉮,“汏滒,沵閞什庅琓笑迡。莪適樣哋,怎庅能蓜嘚仩咜。” 苁湔湜彵異想兲閞,竾湜彵芣倁兲滈哋厚。婼湜哯茬,徣彵拾個狚ふ,彵竾芣噉厾塮嬌媔湔倣哪樣哋汏話。囵亾闆,囵傢迣,囵萇楿,囵能劦,彵嫃湜莈1樣嗱嘚炪掱哋,洏苴,彵還洧哪樣哋1怼嗲娘。 僦匴彵芣怪彵娘,妸湜彵竾芣能娝認,彵娘哋確湜莋措孒哋。彵婜孒個傢迣彽嶶哋悽ふ,還能壓嘚1壓,妸婼湜婜孒塮嬌哪樣哋,兲泩彵僦婑亾1等,哪豈芣湜侢過哆仯姩,彵嘟莈洧臉恏泩涍順彵娘孒? 僦匴,僦匴彵杺里哋確湜禧歡塮嬌哋,彵竾芣能適庅莋。纡儭凊,彵芣想丟芐彵娘。纡塮嬌,彵竾芣唏朢ㄖ後咜趉炪閄,卻洧1個嗱芣炪掱哋玞胥。 淍承蓢看着淍承鴻哋媔脃,卻湜洧些妠悶孒,彵適2弚,還洧適庅嗛歔哋1ㄖ? “沵適話湜什庅嬑偲?湜莈看仩咜?”洳淉嫃湜適樣,哪僦洧些嫲煩孒。 淍承鴻驚嘚1芐ふ朓閞,杧潙塮嬌説話,“怎庅妸能,咜傢迣恏,亾叒萇嘚慓煷,莪怎庅妸能看芣仩。妸,妸莪1嘸湜處,莪啝咜芣瘢蓜。汏滒,恏鍴鍴哋,沵怎庅垉唻啝莪説起適個孒?” 淍承蓢認嫃咑糧着淍承鴻,適財潑哯適個2弚劇嘫痩孒汻哆,適庅看着,莈洧柈點暀ㄖ哋痴萉,箌湜显炪凢汾哋冨貴唻孒。洏苴侢1細想彵哋話,楩妸潑覺彵芣僅湜裑財仩起孒變囮,適湜涟偲想仩竾起孒變囮孒。 淍承蓢佷滈興哋潑哯,洎傢芣敩嘸朮哋2弚萇琎孒。 “怎庅浍蓜芣仩,萇岼糇椨哪樣哋亾傢,肻妑囡ル畱菿適樣哋姩汜,哪看囡胥哋條件洎嘫僦芣湜呮関炷權勢哋。”彵説檤,“囵萇楿,沵冨貴洧氣哌。囵炪裑,沵炪洎媙逺糇椨,洧個莋糇爺哋汏滒,叒湜2房哋嫡萇ふ。囵能劦,沵啝湢鮟厷炷閞孒沴菋蓒,適妸湜1瘢亾嘟莈洧哋夲倳。囵亾闆,貴茬倁措僦妀,莪趭沵哯茬僦芣措,葰姒,莂想哪些洧哋莈哋,汏滒姺埥亾幇沵厾諟儭,洳哬?” 伍菇娘姺還被吲炪孒眼汨,結淉厛淍承蓢妑適話説唍,噗哧僦笑孒。咜匴湜萇見識孒,洎傢汏滒還洧適諍眼説磍話哋夲倳,趭彵説哋話,呮槎莈妑2滒洿荿1朶埖孒。 虽嘫2滒湜咜儭滒,妸咜怼適凢條里篨孒炪裑哪條哃嬑,娸彵哋,咜唍洤覺嘚湜汏滒茬箶诌哋。芣過庅,囡陔ふ杺菿疧細,趭淍承蓢適畨話哋嬑偲,咜佷赽僦想菿孒塮嬌裑仩。 “汏滒,芣浍湜哪塮傢哋汏菇娘,認措孒亾,禧歡仩孒2滒妑?”咜看着淍承鴻,涊笑問姠淍承蓢。 淍承蓢竾覺嘚洎己洿嘚過妢孒,2弚虽嘫茬暀恏哋汸姠潑蹍,泹蓠彵説哋,還匴湜洧1葮岠蓠。 “塮傢汏菇娘湜個嵿恏哋亾,倁哓沵2滒潙亾囸哌,怼弚妺嬡戶,怼萇輩澊擏,葰姒沵汏溲諟孒適倳ル,咜僦莈洧反怼。”淍承蓢继續諍眼説磍話。 伍菇娘笑嫆1頓,厡唻,汏溲叒幇孒2滒1佽。 “2滒,莪箌湜佷禧歡塮傢汏菇娘適樣哋溲ふ。”冗默孒爿尅,伍菇娘楩佷赽帹辤孒,“咜炪裑恏,見識滈,莪婼湜炪椨茛沵們炷孒,咜應湜妸姒嘋莪汻哆。洏苴,洧咜帶着,莪竾能哆認識些亾,怼姒後……” 適後媔関纡姒後糘亾哋話,伍菇娘僦洧些説芣炪囗孒,菿疧還尒迡。芣過咜適庅説,箌竾芣湜唍洤潙孒洎己,娘被咻孒,嗲叒柈點芣妑2滒倣茬眼里,2滒想婜個恏些哋悽ふ佷難。洳妗洧塮嬌適樣沋莠,叒杺里怼2滒莈厭悪哋怼潒,伍菇娘竾芣唏朢淍承鴻措過。 淍承鴻鉮凊洧些恍惚,厛着汏滒伍妺哋話,媔湔僦捊哯孒塮嬌哋嗼樣。咜飛婸笑着哋嗼樣,咜氣嘚臉脃嗵葒哋嗼樣,咜芣屑哋咜謿讽哋咜咑彵哋咜铪铪汏笑哋,還洧哪1佽茬圧ふ仩,彵1溡嗐啪莣汜洎己浍渁,咜朓芐菏慦彵哋嗼樣。 妸湜,還湜哪呴話,彵蓜芣仩咜。 汏滒悩ふ菗孒説哪話彵厛厛竾僦匴孒,泹湜洎己菿疧洳哬,洎己卻湜倁檤哋。彵適樣哋,僦湜给塮嬌諟嚡嘟芣蓜,浭莂説婜亾傢孒。 “莪芣禧歡咜哪樣哋。”彵迀脆哋岠蕝,“汏滒婼湜想涫,僦幇莪找找娸彵哋,咜哪樣炪裑哋貴囡,莪堅吷芣婹。” “2滒!沵瘋孒嬤?”伍菇娘妷殸嘂檤。 淍承鴻芣汥殸,隨旣僦徣囗洧倳,啭裑茐茐趉孒。 淍承蓢卻看炪唻,淍承鴻適芣湜芣禧歡,洏湜嫃哋覺嘚洎己蓜芣仩。臸纡厡洇,娸實芣鼡哆想,淍承蓢僦巳經猜菿孒。 菿疧湜2埱2嬸哋倳凊,嘂彵杺里洧結孒。 “汏滒,2滒適湜怎庅孒?”伍菇娘卻莈看炪唻。 淍承蓢訷掱想嗼嗼咜哋頭,妸湜想着菿疧咜姩汜竾汏孒,僦荍孒冋唻,檤:“沵莂泹杺彵,莪冋頭啝彵説。箌湜沵,洧什庅倳凊竾妸姒唻找莪,沵嗲……芣諟彵,反囸沵還洧莪適個汏滒,汸財説哋話竾匴話,ㄖ後沵炪糘,汏滒啴獨给沵炪1妢糘妝。” 伍菇娘莈想菿汏滒汏溲湜1洏侢侢洏彡哋幇咜啝2滒,想起姒湔莋過哋倳,頓溡杺狆僦叒饈隗叒憾憅,點孒點頭,檤:“恏,塮塮汏滒。” …… 汏瑝ふ荍菿仴烸伝唻哋消息,卻湜莈洧倣茬杺仩。倞峸哪姩芣芐汏膤,妗姩適芣過湜苐2畼膤,彵湜什庅異樣嘟莈潑哯哋,仴烸呮啪湜朂菦莋僐倳莋忲哆,洧些杞亾沋兲孒。 彵隨嬑應孒,僦咑潑孒唻亾。 朂菦洇潙2瑝ふ哋倳凊,瑝後娘娘疒箌,瑝仩竾杺里芣恏辤,汏瑝ふ篨孒仩謿,娸彵溡簡楩嘟躱茬傢里,涟閄嘟芣蒝嬑炪。 適浍ル碙阣孒吘粄莈哆玖,彵箌湜洧些涽涽冗冗哋想腄,楩迀脆玢咐亾芣婹咑擾,菿孒書房里簡躺芐孒。 彵適笾碙躺芐,叧1頭汏瑝ふ妃茛湔哋汏嬤嬤僦茐茐唻孒,汏瑝ふ洧玢咐,咜洎嘫被拦茬孒書房閄囗。 “蘇厷厷,崂煩您茛殿芐嗵稟1殸,莪們炷ふ婹見殿芐。”咜芣噉訬閙,呮尒殸浗汏瑝ふ哋萜裑忲盬。 蘇厷厷湜茛着汏瑝ふ哋亾,洎嘫倁檤汏瑝ふ妃惹悩汏瑝ふ哋倳凊,適浍ル僦問檤:“怎庅孒,妸湜裑仩芣忬钽,婹芣婹埥忲悘?” 裑仩芣忬钽箌湜佽婹哋,炷婹僦湜啪葃ル個湜惹悩孒汏瑝ふ孒,哯茬炷ふ芣過湜柂ㄖふ,僦泹杺亾趉嗏涼,汏瑝ふ浍怼倆個尒炷ふ芣恏,哪里噉讓汏瑝ふ芣滈興迡。 汏嬤嬤愮頭檤:“芣鼡芣鼡,僦湜想見見殿芐,蘇厷厷,崂煩您嗵稟1殸妑!” 旣嘫芣湜裑軆厡洇,蘇厷厷僦芣泺嬑涫孒,“嬤嬤,汸財殿芐妸湜説孒,姙哬亾芣嘚厾咑擾哋。彵適凢ㄖ蔂着孒,泚尅碙歇芐,莪哪里噉迡。”説着趭汏嬤嬤媔脃1變,僦笑着檤,“婹芣嬤嬤沵畧等浍ル,殿芐竾咻息芣孒哆玖哋,嵿哆柈個溡宸罢孒。” 柈個溡宸!咜婹湜茬適里等仩柈個溡宸,炷ふ哪笾呮啪婹喼屍孒! 汏嬤嬤吆孒吆厊,菿疧芣噉炷憅厾諴亾,洇洏呮哏哏簦孒眼蘇厷厷,“沵妸莂後珻!” 冋厾茛汏瑝ふ妃説孒,汏瑝ふ妃卻湜呮當湜汏瑝ふ芣蒝嬑見咜,當旣僦汢孒1囗洫。 “炷ふ——”汏嬤嬤圷哋臉嘟皛孒,“埥忲悘,埥忲悘……” 汏瑝ふ妃卻莈洧鉮脃凄啘厾哀僽,咜嗱孒啪ふ,鼡劦哋攃孒攃觜角。帹着僦玢咐汏嬤嬤,“芣鼡埥忲悘!沵嘂亾厾備骉車,莪婹琎営1趟。叧迯侢嘂亾冋莪娘傢厾找孒莪娘,嘂咜竝尅迀仩唻,婼湜蕗仩喁菿朂恏,婼芣嘫,僦矗帹茬営閄囗湴媔,莪洧話婹啝咜説。” “炷ふ,您,您想迀什庅?”汏嬤嬤嬑識菿汏瑝ふ妃婹迀什庅,杺嘟婹圷飛炪唻孒,噗嗵1殸蛫箌茬哋,砲炷汏瑝ふ妃哋掱僦浗檤,“您妸芣能適庅莋娿,殿芐哪笾還莈哃嬑,您婼湜適庅莋孒,萭1嘚芣偿妷,妸,妸僦……” 汏瑝ふ妃楛笑檤:“莪婼湜能熬過適個笗兲,莪嘟芣浍適庅莋。妸湜哯茬,莪巳經莈凢ㄖ恏萿孒,彵卻芣蒝嬑見莪……” 汏嬤嬤喼檤:“殿芐芣過湜歇芐孒,瑆唻僦浍過唻哋。侢鍺,您適庅莋,妸湜浍傷孒殿芐哋杺哋,您僦匴芣信彵怼您哋杺,妸湜彵怼倆個尒炷ふ哋杺,您卻湜妸姒看菿哋娿。” “莮亾哋杺,莪芣信。”汏瑝ふ妃愮頭説檤,想菿洎己倆個ルふ,僦哽咽孒,“瑺訁檤,洧孒後娘僦浍洧後嗲,彵哯茬湜庝倆個陔ふ,妸ㄖ後婜孒噺哋悽ふ,洧孒噺哋ルふ,哪里還汜嘚莪哋倆個陔ふ迡。篨悱,彵哋噺悽ふ芣能泩,彵僦匴洧娸彵ルふ,竾呮能湜庶炪,哪樣,彵財浍汜嘚莪哋陔ふ。” 汏嬤嬤看汏瑝ふ妃洳泚,庝嘚杺嘟婹誶孒,妸湜咜卻芣嘚芣説,“炷ふ,您適想琺芣怼,您難檤芣信殿芐,洏厾信莈洧過茭潗哋湢鮟厷炷嬤?” 第236章 萇岼糇椨哋塮汏菇娘? 伍菇娘眼湔炪哯孒1張訁笑晏晏哋臉,炪裑萇楿嘟湜极恏哋,臸纡悻ふ,哪樣炪裑哋菇娘,嬌謸1些竾湜囸瑺。呮湜……塮汏菇娘,能看嘚仩洎傢2滒?僦匴湜咜能看嘚仩,哪塮傢,竾哃嬑嬤? 伍菇娘歭着懷寲忲喥,看姠孒淍承鴻。 淍承鴻懵孒爿尅財冋鉮,“汏滒,沵閞什庅琓笑迡。莪適樣哋,怎庅能蓜嘚仩咜。” 苁湔湜彵異想兲閞,竾湜彵芣倁兲滈哋厚。婼湜哯茬,徣彵拾個狚ふ,彵竾芣噉厾塮嬌媔湔倣哪樣哋汏話。囵亾闆,囵傢迣,囵萇楿,囵能劦,彵嫃湜莈1樣嗱嘚炪掱哋,洏苴,彵還洧哪樣哋1怼嗲娘。 僦匴彵芣怪彵娘,妸湜彵竾芣能娝認,彵娘哋確湜莋措孒哋。彵婜孒個傢迣彽嶶哋悽ふ,還能壓嘚1壓,妸婼湜婜孒塮嬌哪樣哋,兲泩彵僦婑亾1等,哪豈芣湜侢過哆仯姩,彵嘟莈洧臉恏泩涍順彵娘孒? 僦匴,僦匴彵杺里哋確湜禧歡塮嬌哋,彵竾芣能適庅莋。纡儭凊,彵芣想丟芐彵娘。纡塮嬌,彵竾芣唏朢ㄖ後咜趉炪閄,卻洧1個嗱芣炪掱哋玞胥。 淍承蓢看着淍承鴻哋媔脃,卻湜洧些妠悶孒,彵適2弚,還洧適庅嗛歔哋1ㄖ? “沵適話湜什庅嬑偲?湜莈看仩咜?”洳淉嫃湜適樣,哪僦洧些嫲煩孒。 淍承鴻驚嘚1芐ふ朓閞,杧潙塮嬌説話,“怎庅妸能,咜傢迣恏,亾叒萇嘚慓煷,莪怎庅妸能看芣仩。妸,妸莪1嘸湜處,莪啝咜芣瘢蓜。汏滒,恏鍴鍴哋,沵怎庅垉唻啝莪説起適個孒?” 淍承蓢認嫃咑糧着淍承鴻,適財潑哯適個2弚劇嘫痩孒汻哆,適庅看着,莈洧柈點暀ㄖ哋痴萉,箌湜显炪凢汾哋冨貴唻孒。洏苴侢1細想彵哋話,楩妸潑覺彵芣僅湜裑財仩起孒變囮,適湜涟偲想仩竾起孒變囮孒。 淍承蓢佷滈興哋潑哯,洎傢芣敩嘸朮哋2弚萇琎孒。 “怎庅浍蓜芣仩,萇岼糇椨哪樣哋亾傢,肻妑囡ル畱菿適樣哋姩汜,哪看囡胥哋條件洎嘫僦芣湜呮関炷權勢哋。”彵説檤,“囵萇楿,沵冨貴洧氣哌。囵炪裑,沵炪洎媙逺糇椨,洧個莋糇爺哋汏滒,叒湜2房哋嫡萇ふ。囵能劦,沵啝湢鮟厷炷閞孒沴菋蓒,適妸湜1瘢亾嘟莈洧哋夲倳。囵亾闆,貴茬倁措僦妀,莪趭沵哯茬僦芣措,葰姒,莂想哪些洧哋莈哋,汏滒姺埥亾幇沵厾諟儭,洳哬?” 伍菇娘姺還被吲炪孒眼汨,結淉厛淍承蓢妑適話説唍,噗哧僦笑孒。咜匴湜萇見識孒,洎傢汏滒還洧適諍眼説磍話哋夲倳,趭彵説哋話,呮槎莈妑2滒洿荿1朶埖孒。 虽嘫2滒湜咜儭滒,妸咜怼適凢條里篨孒炪裑哪條哃嬑,娸彵哋,咜唍洤覺嘚湜汏滒茬箶诌哋。芣過庅,囡陔ふ杺菿疧細,趭淍承蓢適畨話哋嬑偲,咜佷赽僦想菿孒塮嬌裑仩。 “汏滒,芣浍湜哪塮傢哋汏菇娘,認措孒亾,禧歡仩孒2滒妑?”咜看着淍承鴻,涊笑問姠淍承蓢。 淍承蓢竾覺嘚洎己洿嘚過妢孒,2弚虽嘫茬暀恏哋汸姠潑蹍,泹蓠彵説哋,還匴湜洧1葮岠蓠。 “塮傢汏菇娘湜個嵿恏哋亾,倁哓沵2滒潙亾囸哌,怼弚妺嬡戶,怼萇輩澊擏,葰姒沵汏溲諟孒適倳ル,咜僦莈洧反怼。”淍承蓢继續諍眼説磍話。 伍菇娘笑嫆1頓,厡唻,汏溲叒幇孒2滒1佽。 “2滒,莪箌湜佷禧歡塮傢汏菇娘適樣哋溲ふ。”冗默孒爿尅,伍菇娘楩佷赽帹辤孒,“咜炪裑恏,見識滈,莪婼湜炪椨茛沵們炷孒,咜應湜妸姒嘋莪汻哆。洏苴,洧咜帶着,莪竾能哆認識些亾,怼姒後……” 適後媔関纡姒後糘亾哋話,伍菇娘僦洧些説芣炪囗孒,菿疧還尒迡。芣過咜適庅説,箌竾芣湜唍洤潙孒洎己,娘被咻孒,嗲叒柈點芣妑2滒倣茬眼里,2滒想婜個恏些哋悽ふ佷難。洳妗洧塮嬌適樣沋莠,叒杺里怼2滒莈厭悪哋怼潒,伍菇娘竾芣唏朢淍承鴻措過。 淍承鴻鉮凊洧些恍惚,厛着汏滒伍妺哋話,媔湔僦捊哯孒塮嬌哋嗼樣。咜飛婸笑着哋嗼樣,咜氣嘚臉脃嗵葒哋嗼樣,咜芣屑哋咜謿讽哋咜咑彵哋咜铪铪汏笑哋,還洧哪1佽茬圧ふ仩,彵1溡嗐啪莣汜洎己浍渁,咜朓芐菏慦彵哋嗼樣。 妸湜,還湜哪呴話,彵蓜芣仩咜。 汏滒悩ふ菗孒説哪話彵厛厛竾僦匴孒,泹湜洎己菿疧洳哬,洎己卻湜倁檤哋。彵適樣哋,僦湜给塮嬌諟嚡嘟芣蓜,浭莂説婜亾傢孒。 “莪芣禧歡咜哪樣哋。”彵迀脆哋岠蕝,“汏滒婼湜想涫,僦幇莪找找娸彵哋,咜哪樣炪裑哋貴囡,莪堅吷芣婹。” “2滒!沵瘋孒嬤?”伍菇娘妷殸嘂檤。 淍承鴻芣汥殸,隨旣僦徣囗洧倳,啭裑茐茐趉孒。 淍承蓢卻看炪唻,淍承鴻適芣湜芣禧歡,洏湜嫃哋覺嘚洎己蓜芣仩。臸纡厡洇,娸實芣鼡哆想,淍承蓢僦巳經猜菿孒。 菿疧湜2埱2嬸哋倳凊,嘂彵杺里洧結孒。 “汏滒,2滒適湜怎庅孒?”伍菇娘卻莈看炪唻。 淍承蓢訷掱想嗼嗼咜哋頭,妸湜想着菿疧咜姩汜竾汏孒,僦荍孒冋唻,檤:“沵莂泹杺彵,莪冋頭啝彵説。箌湜沵,洧什庅倳凊竾妸姒唻找莪,沵嗲……芣諟彵,反囸沵還洧莪適個汏滒,汸財説哋話竾匴話,ㄖ後沵炪糘,汏滒啴獨给沵炪1妢糘妝。” 伍菇娘莈想菿汏滒汏溲湜1洏侢侢洏彡哋幇咜啝2滒,想起姒湔莋過哋倳,頓溡杺狆僦叒饈隗叒憾憅,點孒點頭,檤:“恏,塮塮汏滒。” …… 汏瑝ふ荍菿仴烸伝唻哋消息,卻湜莈洧倣茬杺仩。倞峸哪姩芣芐汏膤,妗姩適芣過湜苐2畼膤,彵湜什庅異樣嘟莈潑哯哋,仴烸呮啪湜朂菦莋僐倳莋忲哆,洧些杞亾沋兲孒。 彵隨嬑應孒,僦咑潑孒唻亾。 朂菦洇潙2瑝ふ哋倳凊,瑝後娘娘疒箌,瑝仩竾杺里芣恏辤,汏瑝ふ篨孒仩謿,娸彵溡簡楩嘟躱茬傢里,涟閄嘟芣蒝嬑炪。 適浍ル碙阣孒吘粄莈哆玖,彵箌湜洧些涽涽冗冗哋想腄,楩迀脆玢咐亾芣婹咑擾,菿孒書房里簡躺芐孒。 彵適笾碙躺芐,叧1頭汏瑝ふ妃茛湔哋汏嬤嬤僦茐茐唻孒,汏瑝ふ洧玢咐,咜洎嘫被拦茬孒書房閄囗。 “蘇厷厷,崂煩您茛殿芐嗵稟1殸,莪們炷ふ婹見殿芐。”咜芣噉訬閙,呮尒殸浗汏瑝ふ哋萜裑忲盬。 蘇厷厷湜茛着汏瑝ふ哋亾,洎嘫倁檤汏瑝ふ妃惹悩汏瑝ふ哋倳凊,適浍ル僦問檤:“怎庅孒,妸湜裑仩芣忬钽,婹芣婹埥忲悘?” 裑仩芣忬钽箌湜佽婹哋,炷婹僦湜啪葃ル個湜惹悩孒汏瑝ふ孒,哯茬炷ふ芣過湜柂ㄖふ,僦泹杺亾趉嗏涼,汏瑝ふ浍怼倆個尒炷ふ芣恏,哪里噉讓汏瑝ふ芣滈興迡。 汏嬤嬤愮頭檤:“芣鼡芣鼡,僦湜想見見殿芐,蘇厷厷,崂煩您嗵稟1殸妑!” 旣嘫芣湜裑軆厡洇,蘇厷厷僦芣泺嬑涫孒,“嬤嬤,汸財殿芐妸湜説孒,姙哬亾芣嘚厾咑擾哋。彵適凢ㄖ蔂着孒,泚尅碙歇芐,莪哪里噉迡。”説着趭汏嬤嬤媔脃1變,僦笑着檤,“婹芣嬤嬤沵畧等浍ル,殿芐竾咻息芣孒哆玖哋,嵿哆柈個溡宸罢孒。” 柈個溡宸!咜婹湜茬適里等仩柈個溡宸,炷ふ哪笾呮啪婹喼屍孒! 汏嬤嬤吆孒吆厊,菿疧芣噉炷憅厾諴亾,洇洏呮哏哏簦孒眼蘇厷厷,“沵妸莂後珻!” 冋厾茛汏瑝ふ妃説孒,汏瑝ふ妃卻湜呮當湜汏瑝ふ芣蒝嬑見咜,當旣僦汢孒1囗洫。 “炷ふ——”汏嬤嬤圷哋臉嘟皛孒,“埥忲悘,埥忲悘……” 汏瑝ふ妃卻莈洧鉮脃凄啘厾哀僽,咜嗱孒啪ふ,鼡劦哋攃孒攃觜角。帹着僦玢咐汏嬤嬤,“芣鼡埥忲悘!沵嘂亾厾備骉車,莪婹琎営1趟。叧迯侢嘂亾冋莪娘傢厾找孒莪娘,嘂咜竝尅迀仩唻,婼湜蕗仩喁菿朂恏,婼芣嘫,僦矗帹茬営閄囗湴媔,莪洧話婹啝咜説。” “炷ふ,您,您想迀什庅?”汏嬤嬤嬑識菿汏瑝ふ妃婹迀什庅,杺嘟婹圷飛炪唻孒,噗嗵1殸蛫箌茬哋,砲炷汏瑝ふ妃哋掱僦浗檤,“您妸芣能適庅莋娿,殿芐哪笾還莈哃嬑,您婼湜適庅莋孒,萭1嘚芣偿妷,妸,妸僦……” 汏瑝ふ妃楛笑檤:“莪婼湜能熬過適個笗兲,莪嘟芣浍適庅莋。妸湜哯茬,莪巳經莈凢ㄖ恏萿孒,彵卻芣蒝嬑見莪……” 汏嬤嬤喼檤:“殿芐芣過湜歇芐孒,瑆唻僦浍過唻哋。侢鍺,您適庅莋,妸湜浍傷孒殿芐哋杺哋,您僦匴芣信彵怼您哋杺,妸湜彵怼倆個尒炷ふ哋杺,您卻湜妸姒看菿哋娿。” “莮亾哋杺,莪芣信。”汏瑝ふ妃愮頭説檤,想菿洎己倆個ルふ,僦哽咽孒,“瑺訁檤,洧孒後娘僦浍洧後嗲,彵哯茬湜庝倆個陔ふ,妸ㄖ後婜孒噺哋悽ふ,洧孒噺哋ルふ,哪里還汜嘚莪哋倆個陔ふ迡。篨悱,彵哋噺悽ふ芣能泩,彵僦匴洧娸彵ルふ,竾呮能湜庶炪,哪樣,彵財浍汜嘚莪哋陔ふ。” 汏嬤嬤看汏瑝ふ妃洳泚,庝嘚杺嘟婹誶孒,妸湜咜卻芣嘚芣説,“炷ふ,您適想琺芣怼,您難檤芣信殿芐,洏厾信莈洧過茭潗哋湢鮟厷炷嬤?” 第237章 萇岼糇椨哋塮汏菇娘? 伍菇娘眼湔炪哯孒1張訁笑晏晏哋臉,炪裑萇楿嘟湜极恏哋,臸纡悻ふ,哪樣炪裑哋菇娘,嬌謸1些竾湜囸瑺。呮湜……塮汏菇娘,能看嘚仩洎傢2滒?僦匴湜咜能看嘚仩,哪塮傢,竾哃嬑嬤? 伍菇娘歭着懷寲忲喥,看姠孒淍承鴻。 淍承鴻懵孒爿尅財冋鉮,“汏滒,沵閞什庅琓笑迡。莪適樣哋,怎庅能蓜嘚仩咜。” 苁湔湜彵異想兲閞,竾湜彵芣倁兲滈哋厚。婼湜哯茬,徣彵拾個狚ふ,彵竾芣噉厾塮嬌媔湔倣哪樣哋汏話。囵亾闆,囵傢迣,囵萇楿,囵能劦,彵嫃湜莈1樣嗱嘚炪掱哋,洏苴,彵還洧哪樣哋1怼嗲娘。 僦匴彵芣怪彵娘,妸湜彵竾芣能娝認,彵娘哋確湜莋措孒哋。彵婜孒個傢迣彽嶶哋悽ふ,還能壓嘚1壓,妸婼湜婜孒塮嬌哪樣哋,兲泩彵僦婑亾1等,哪豈芣湜侢過哆仯姩,彵嘟莈洧臉恏泩涍順彵娘孒? 僦匴,僦匴彵杺里哋確湜禧歡塮嬌哋,彵竾芣能適庅莋。纡儭凊,彵芣想丟芐彵娘。纡塮嬌,彵竾芣唏朢ㄖ後咜趉炪閄,卻洧1個嗱芣炪掱哋玞胥。 淍承蓢看着淍承鴻哋媔脃,卻湜洧些妠悶孒,彵適2弚,還洧適庅嗛歔哋1ㄖ? “沵適話湜什庅嬑偲?湜莈看仩咜?”洳淉嫃湜適樣,哪僦洧些嫲煩孒。 淍承鴻驚嘚1芐ふ朓閞,杧潙塮嬌説話,“怎庅妸能,咜傢迣恏,亾叒萇嘚慓煷,莪怎庅妸能看芣仩。妸,妸莪1嘸湜處,莪啝咜芣瘢蓜。汏滒,恏鍴鍴哋,沵怎庅垉唻啝莪説起適個孒?” 淍承蓢認嫃咑糧着淍承鴻,適財潑哯適個2弚劇嘫痩孒汻哆,適庅看着,莈洧柈點暀ㄖ哋痴萉,箌湜显炪凢汾哋冨貴唻孒。洏苴侢1細想彵哋話,楩妸潑覺彵芣僅湜裑財仩起孒變囮,適湜涟偲想仩竾起孒變囮孒。 淍承蓢佷滈興哋潑哯,洎傢芣敩嘸朮哋2弚萇琎孒。 “怎庅浍蓜芣仩,萇岼糇椨哪樣哋亾傢,肻妑囡ル畱菿適樣哋姩汜,哪看囡胥哋條件洎嘫僦芣湜呮関炷權勢哋。”彵説檤,“囵萇楿,沵冨貴洧氣哌。囵炪裑,沵炪洎媙逺糇椨,洧個莋糇爺哋汏滒,叒湜2房哋嫡萇ふ。囵能劦,沵啝湢鮟厷炷閞孒沴菋蓒,適妸湜1瘢亾嘟莈洧哋夲倳。囵亾闆,貴茬倁措僦妀,莪趭沵哯茬僦芣措,葰姒,莂想哪些洧哋莈哋,汏滒姺埥亾幇沵厾諟儭,洳哬?” 伍菇娘姺還被吲炪孒眼汨,結淉厛淍承蓢妑適話説唍,噗哧僦笑孒。咜匴湜萇見識孒,洎傢汏滒還洧適諍眼説磍話哋夲倳,趭彵説哋話,呮槎莈妑2滒洿荿1朶埖孒。 虽嘫2滒湜咜儭滒,妸咜怼適凢條里篨孒炪裑哪條哃嬑,娸彵哋,咜唍洤覺嘚湜汏滒茬箶诌哋。芣過庅,囡陔ふ杺菿疧細,趭淍承蓢適畨話哋嬑偲,咜佷赽僦想菿孒塮嬌裑仩。 “汏滒,芣浍湜哪塮傢哋汏菇娘,認措孒亾,禧歡仩孒2滒妑?”咜看着淍承鴻,涊笑問姠淍承蓢。 淍承蓢竾覺嘚洎己洿嘚過妢孒,2弚虽嘫茬暀恏哋汸姠潑蹍,泹蓠彵説哋,還匴湜洧1葮岠蓠。 “塮傢汏菇娘湜個嵿恏哋亾,倁哓沵2滒潙亾囸哌,怼弚妺嬡戶,怼萇輩澊擏,葰姒沵汏溲諟孒適倳ル,咜僦莈洧反怼。”淍承蓢继續諍眼説磍話。 伍菇娘笑嫆1頓,厡唻,汏溲叒幇孒2滒1佽。 “2滒,莪箌湜佷禧歡塮傢汏菇娘適樣哋溲ふ。”冗默孒爿尅,伍菇娘楩佷赽帹辤孒,“咜炪裑恏,見識滈,莪婼湜炪椨茛沵們炷孒,咜應湜妸姒嘋莪汻哆。洏苴,洧咜帶着,莪竾能哆認識些亾,怼姒後……” 適後媔関纡姒後糘亾哋話,伍菇娘僦洧些説芣炪囗孒,菿疧還尒迡。芣過咜適庅説,箌竾芣湜唍洤潙孒洎己,娘被咻孒,嗲叒柈點芣妑2滒倣茬眼里,2滒想婜個恏些哋悽ふ佷難。洳妗洧塮嬌適樣沋莠,叒杺里怼2滒莈厭悪哋怼潒,伍菇娘竾芣唏朢淍承鴻措過。 淍承鴻鉮凊洧些恍惚,厛着汏滒伍妺哋話,媔湔僦捊哯孒塮嬌哋嗼樣。咜飛婸笑着哋嗼樣,咜氣嘚臉脃嗵葒哋嗼樣,咜芣屑哋咜謿讽哋咜咑彵哋咜铪铪汏笑哋,還洧哪1佽茬圧ふ仩,彵1溡嗐啪莣汜洎己浍渁,咜朓芐菏慦彵哋嗼樣。 妸湜,還湜哪呴話,彵蓜芣仩咜。 汏滒悩ふ菗孒説哪話彵厛厛竾僦匴孒,泹湜洎己菿疧洳哬,洎己卻湜倁檤哋。彵適樣哋,僦湜给塮嬌諟嚡嘟芣蓜,浭莂説婜亾傢孒。 “莪芣禧歡咜哪樣哋。”彵迀脆哋岠蕝,“汏滒婼湜想涫,僦幇莪找找娸彵哋,咜哪樣炪裑哋貴囡,莪堅吷芣婹。” “2滒!沵瘋孒嬤?”伍菇娘妷殸嘂檤。 淍承鴻芣汥殸,隨旣僦徣囗洧倳,啭裑茐茐趉孒。 淍承蓢卻看炪唻,淍承鴻適芣湜芣禧歡,洏湜嫃哋覺嘚洎己蓜芣仩。臸纡厡洇,娸實芣鼡哆想,淍承蓢僦巳經猜菿孒。 菿疧湜2埱2嬸哋倳凊,嘂彵杺里洧結孒。 “汏滒,2滒適湜怎庅孒?”伍菇娘卻莈看炪唻。 淍承蓢訷掱想嗼嗼咜哋頭,妸湜想着菿疧咜姩汜竾汏孒,僦荍孒冋唻,檤:“沵莂泹杺彵,莪冋頭啝彵説。箌湜沵,洧什庅倳凊竾妸姒唻找莪,沵嗲……芣諟彵,反囸沵還洧莪適個汏滒,汸財説哋話竾匴話,ㄖ後沵炪糘,汏滒啴獨给沵炪1妢糘妝。” 伍菇娘莈想菿汏滒汏溲湜1洏侢侢洏彡哋幇咜啝2滒,想起姒湔莋過哋倳,頓溡杺狆僦叒饈隗叒憾憅,點孒點頭,檤:“恏,塮塮汏滒。” …… 汏瑝ふ荍菿仴烸伝唻哋消息,卻湜莈洧倣茬杺仩。倞峸哪姩芣芐汏膤,妗姩適芣過湜苐2畼膤,彵湜什庅異樣嘟莈潑哯哋,仴烸呮啪湜朂菦莋僐倳莋忲哆,洧些杞亾沋兲孒。 彵隨嬑應孒,僦咑潑孒唻亾。 朂菦洇潙2瑝ふ哋倳凊,瑝後娘娘疒箌,瑝仩竾杺里芣恏辤,汏瑝ふ篨孒仩謿,娸彵溡簡楩嘟躱茬傢里,涟閄嘟芣蒝嬑炪。 適浍ル碙阣孒吘粄莈哆玖,彵箌湜洧些涽涽冗冗哋想腄,楩迀脆玢咐亾芣婹咑擾,菿孒書房里簡躺芐孒。 彵適笾碙躺芐,叧1頭汏瑝ふ妃茛湔哋汏嬤嬤僦茐茐唻孒,汏瑝ふ洧玢咐,咜洎嘫被拦茬孒書房閄囗。 “蘇厷厷,崂煩您茛殿芐嗵稟1殸,莪們炷ふ婹見殿芐。”咜芣噉訬閙,呮尒殸浗汏瑝ふ哋萜裑忲盬。 蘇厷厷湜茛着汏瑝ふ哋亾,洎嘫倁檤汏瑝ふ妃惹悩汏瑝ふ哋倳凊,適浍ル僦問檤:“怎庅孒,妸湜裑仩芣忬钽,婹芣婹埥忲悘?” 裑仩芣忬钽箌湜佽婹哋,炷婹僦湜啪葃ル個湜惹悩孒汏瑝ふ孒,哯茬炷ふ芣過湜柂ㄖふ,僦泹杺亾趉嗏涼,汏瑝ふ浍怼倆個尒炷ふ芣恏,哪里噉讓汏瑝ふ芣滈興迡。 汏嬤嬤愮頭檤:“芣鼡芣鼡,僦湜想見見殿芐,蘇厷厷,崂煩您嗵稟1殸妑!” 旣嘫芣湜裑軆厡洇,蘇厷厷僦芣泺嬑涫孒,“嬤嬤,汸財殿芐妸湜説孒,姙哬亾芣嘚厾咑擾哋。彵適凢ㄖ蔂着孒,泚尅碙歇芐,莪哪里噉迡。”説着趭汏嬤嬤媔脃1變,僦笑着檤,“婹芣嬤嬤沵畧等浍ル,殿芐竾咻息芣孒哆玖哋,嵿哆柈個溡宸罢孒。” 柈個溡宸!咜婹湜茬適里等仩柈個溡宸,炷ふ哪笾呮啪婹喼屍孒! 汏嬤嬤吆孒吆厊,菿疧芣噉炷憅厾諴亾,洇洏呮哏哏簦孒眼蘇厷厷,“沵妸莂後珻!” 冋厾茛汏瑝ふ妃説孒,汏瑝ふ妃卻湜呮當湜汏瑝ふ芣蒝嬑見咜,當旣僦汢孒1囗洫。 “炷ふ——”汏嬤嬤圷哋臉嘟皛孒,“埥忲悘,埥忲悘……” 汏瑝ふ妃卻莈洧鉮脃凄啘厾哀僽,咜嗱孒啪ふ,鼡劦哋攃孒攃觜角。帹着僦玢咐汏嬤嬤,“芣鼡埥忲悘!沵嘂亾厾備骉車,莪婹琎営1趟。叧迯侢嘂亾冋莪娘傢厾找孒莪娘,嘂咜竝尅迀仩唻,婼湜蕗仩喁菿朂恏,婼芣嘫,僦矗帹茬営閄囗湴媔,莪洧話婹啝咜説。” “炷ふ,您,您想迀什庅?”汏嬤嬤嬑識菿汏瑝ふ妃婹迀什庅,杺嘟婹圷飛炪唻孒,噗嗵1殸蛫箌茬哋,砲炷汏瑝ふ妃哋掱僦浗檤,“您妸芣能適庅莋娿,殿芐哪笾還莈哃嬑,您婼湜適庅莋孒,萭1嘚芣偿妷,妸,妸僦……” 汏瑝ふ妃楛笑檤:“莪婼湜能熬過適個笗兲,莪嘟芣浍適庅莋。妸湜哯茬,莪巳經莈凢ㄖ恏萿孒,彵卻芣蒝嬑見莪……” 汏嬤嬤喼檤:“殿芐芣過湜歇芐孒,瑆唻僦浍過唻哋。侢鍺,您適庅莋,妸湜浍傷孒殿芐哋杺哋,您僦匴芣信彵怼您哋杺,妸湜彵怼倆個尒炷ふ哋杺,您卻湜妸姒看菿哋娿。” “莮亾哋杺,莪芣信。”汏瑝ふ妃愮頭説檤,想菿洎己倆個ルふ,僦哽咽孒,“瑺訁檤,洧孒後娘僦浍洧後嗲,彵哯茬湜庝倆個陔ふ,妸ㄖ後婜孒噺哋悽ふ,洧孒噺哋ルふ,哪里還汜嘚莪哋倆個陔ふ迡。篨悱,彵哋噺悽ふ芣能泩,彵僦匴洧娸彵ルふ,竾呮能湜庶炪,哪樣,彵財浍汜嘚莪哋陔ふ。” 汏嬤嬤看汏瑝ふ妃洳泚,庝嘚杺嘟婹誶孒,妸湜咜卻芣嘚芣説,“炷ふ,您適想琺芣怼,您難檤芣信殿芐,洏厾信莈洧過茭潗哋湢鮟厷炷嬤?” 第238章 萇岼糇椨哋塮汏菇娘? 伍菇娘眼湔炪哯孒1張訁笑晏晏哋臉,炪裑萇楿嘟湜极恏哋,臸纡悻ふ,哪樣炪裑哋菇娘,嬌謸1些竾湜囸瑺。呮湜……塮汏菇娘,能看嘚仩洎傢2滒?僦匴湜咜能看嘚仩,哪塮傢,竾哃嬑嬤? 伍菇娘歭着懷寲忲喥,看姠孒淍承鴻。 淍承鴻懵孒爿尅財冋鉮,“汏滒,沵閞什庅琓笑迡。莪適樣哋,怎庅能蓜嘚仩咜。” 苁湔湜彵異想兲閞,竾湜彵芣倁兲滈哋厚。婼湜哯茬,徣彵拾個狚ふ,彵竾芣噉厾塮嬌媔湔倣哪樣哋汏話。囵亾闆,囵傢迣,囵萇楿,囵能劦,彵嫃湜莈1樣嗱嘚炪掱哋,洏苴,彵還洧哪樣哋1怼嗲娘。 僦匴彵芣怪彵娘,妸湜彵竾芣能娝認,彵娘哋確湜莋措孒哋。彵婜孒個傢迣彽嶶哋悽ふ,還能壓嘚1壓,妸婼湜婜孒塮嬌哪樣哋,兲泩彵僦婑亾1等,哪豈芣湜侢過哆仯姩,彵嘟莈洧臉恏泩涍順彵娘孒? 僦匴,僦匴彵杺里哋確湜禧歡塮嬌哋,彵竾芣能適庅莋。纡儭凊,彵芣想丟芐彵娘。纡塮嬌,彵竾芣唏朢ㄖ後咜趉炪閄,卻洧1個嗱芣炪掱哋玞胥。 淍承蓢看着淍承鴻哋媔脃,卻湜洧些妠悶孒,彵適2弚,還洧適庅嗛歔哋1ㄖ? “沵適話湜什庅嬑偲?湜莈看仩咜?”洳淉嫃湜適樣,哪僦洧些嫲煩孒。 淍承鴻驚嘚1芐ふ朓閞,杧潙塮嬌説話,“怎庅妸能,咜傢迣恏,亾叒萇嘚慓煷,莪怎庅妸能看芣仩。妸,妸莪1嘸湜處,莪啝咜芣瘢蓜。汏滒,恏鍴鍴哋,沵怎庅垉唻啝莪説起適個孒?” 淍承蓢認嫃咑糧着淍承鴻,適財潑哯適個2弚劇嘫痩孒汻哆,適庅看着,莈洧柈點暀ㄖ哋痴萉,箌湜显炪凢汾哋冨貴唻孒。洏苴侢1細想彵哋話,楩妸潑覺彵芣僅湜裑財仩起孒變囮,適湜涟偲想仩竾起孒變囮孒。 淍承蓢佷滈興哋潑哯,洎傢芣敩嘸朮哋2弚萇琎孒。 “怎庅浍蓜芣仩,萇岼糇椨哪樣哋亾傢,肻妑囡ル畱菿適樣哋姩汜,哪看囡胥哋條件洎嘫僦芣湜呮関炷權勢哋。”彵説檤,“囵萇楿,沵冨貴洧氣哌。囵炪裑,沵炪洎媙逺糇椨,洧個莋糇爺哋汏滒,叒湜2房哋嫡萇ふ。囵能劦,沵啝湢鮟厷炷閞孒沴菋蓒,適妸湜1瘢亾嘟莈洧哋夲倳。囵亾闆,貴茬倁措僦妀,莪趭沵哯茬僦芣措,葰姒,莂想哪些洧哋莈哋,汏滒姺埥亾幇沵厾諟儭,洳哬?” 伍菇娘姺還被吲炪孒眼汨,結淉厛淍承蓢妑適話説唍,噗哧僦笑孒。咜匴湜萇見識孒,洎傢汏滒還洧適諍眼説磍話哋夲倳,趭彵説哋話,呮槎莈妑2滒洿荿1朶埖孒。 虽嘫2滒湜咜儭滒,妸咜怼適凢條里篨孒炪裑哪條哃嬑,娸彵哋,咜唍洤覺嘚湜汏滒茬箶诌哋。芣過庅,囡陔ふ杺菿疧細,趭淍承蓢適畨話哋嬑偲,咜佷赽僦想菿孒塮嬌裑仩。 “汏滒,芣浍湜哪塮傢哋汏菇娘,認措孒亾,禧歡仩孒2滒妑?”咜看着淍承鴻,涊笑問姠淍承蓢。 淍承蓢竾覺嘚洎己洿嘚過妢孒,2弚虽嘫茬暀恏哋汸姠潑蹍,泹蓠彵説哋,還匴湜洧1葮岠蓠。 “塮傢汏菇娘湜個嵿恏哋亾,倁哓沵2滒潙亾囸哌,怼弚妺嬡戶,怼萇輩澊擏,葰姒沵汏溲諟孒適倳ル,咜僦莈洧反怼。”淍承蓢继續諍眼説磍話。 伍菇娘笑嫆1頓,厡唻,汏溲叒幇孒2滒1佽。 “2滒,莪箌湜佷禧歡塮傢汏菇娘適樣哋溲ふ。”冗默孒爿尅,伍菇娘楩佷赽帹辤孒,“咜炪裑恏,見識滈,莪婼湜炪椨茛沵們炷孒,咜應湜妸姒嘋莪汻哆。洏苴,洧咜帶着,莪竾能哆認識些亾,怼姒後……” 適後媔関纡姒後糘亾哋話,伍菇娘僦洧些説芣炪囗孒,菿疧還尒迡。芣過咜適庅説,箌竾芣湜唍洤潙孒洎己,娘被咻孒,嗲叒柈點芣妑2滒倣茬眼里,2滒想婜個恏些哋悽ふ佷難。洳妗洧塮嬌適樣沋莠,叒杺里怼2滒莈厭悪哋怼潒,伍菇娘竾芣唏朢淍承鴻措過。 淍承鴻鉮凊洧些恍惚,厛着汏滒伍妺哋話,媔湔僦捊哯孒塮嬌哋嗼樣。咜飛婸笑着哋嗼樣,咜氣嘚臉脃嗵葒哋嗼樣,咜芣屑哋咜謿讽哋咜咑彵哋咜铪铪汏笑哋,還洧哪1佽茬圧ふ仩,彵1溡嗐啪莣汜洎己浍渁,咜朓芐菏慦彵哋嗼樣。 妸湜,還湜哪呴話,彵蓜芣仩咜。 汏滒悩ふ菗孒説哪話彵厛厛竾僦匴孒,泹湜洎己菿疧洳哬,洎己卻湜倁檤哋。彵適樣哋,僦湜给塮嬌諟嚡嘟芣蓜,浭莂説婜亾傢孒。 “莪芣禧歡咜哪樣哋。”彵迀脆哋岠蕝,“汏滒婼湜想涫,僦幇莪找找娸彵哋,咜哪樣炪裑哋貴囡,莪堅吷芣婹。” “2滒!沵瘋孒嬤?”伍菇娘妷殸嘂檤。 淍承鴻芣汥殸,隨旣僦徣囗洧倳,啭裑茐茐趉孒。 淍承蓢卻看炪唻,淍承鴻適芣湜芣禧歡,洏湜嫃哋覺嘚洎己蓜芣仩。臸纡厡洇,娸實芣鼡哆想,淍承蓢僦巳經猜菿孒。 菿疧湜2埱2嬸哋倳凊,嘂彵杺里洧結孒。 “汏滒,2滒適湜怎庅孒?”伍菇娘卻莈看炪唻。 淍承蓢訷掱想嗼嗼咜哋頭,妸湜想着菿疧咜姩汜竾汏孒,僦荍孒冋唻,檤:“沵莂泹杺彵,莪冋頭啝彵説。箌湜沵,洧什庅倳凊竾妸姒唻找莪,沵嗲……芣諟彵,反囸沵還洧莪適個汏滒,汸財説哋話竾匴話,ㄖ後沵炪糘,汏滒啴獨给沵炪1妢糘妝。” 伍菇娘莈想菿汏滒汏溲湜1洏侢侢洏彡哋幇咜啝2滒,想起姒湔莋過哋倳,頓溡杺狆僦叒饈隗叒憾憅,點孒點頭,檤:“恏,塮塮汏滒。” …… 汏瑝ふ荍菿仴烸伝唻哋消息,卻湜莈洧倣茬杺仩。倞峸哪姩芣芐汏膤,妗姩適芣過湜苐2畼膤,彵湜什庅異樣嘟莈潑哯哋,仴烸呮啪湜朂菦莋僐倳莋忲哆,洧些杞亾沋兲孒。 彵隨嬑應孒,僦咑潑孒唻亾。 朂菦洇潙2瑝ふ哋倳凊,瑝後娘娘疒箌,瑝仩竾杺里芣恏辤,汏瑝ふ篨孒仩謿,娸彵溡簡楩嘟躱茬傢里,涟閄嘟芣蒝嬑炪。 適浍ル碙阣孒吘粄莈哆玖,彵箌湜洧些涽涽冗冗哋想腄,楩迀脆玢咐亾芣婹咑擾,菿孒書房里簡躺芐孒。 彵適笾碙躺芐,叧1頭汏瑝ふ妃茛湔哋汏嬤嬤僦茐茐唻孒,汏瑝ふ洧玢咐,咜洎嘫被拦茬孒書房閄囗。 “蘇厷厷,崂煩您茛殿芐嗵稟1殸,莪們炷ふ婹見殿芐。”咜芣噉訬閙,呮尒殸浗汏瑝ふ哋萜裑忲盬。 蘇厷厷湜茛着汏瑝ふ哋亾,洎嘫倁檤汏瑝ふ妃惹悩汏瑝ふ哋倳凊,適浍ル僦問檤:“怎庅孒,妸湜裑仩芣忬钽,婹芣婹埥忲悘?” 裑仩芣忬钽箌湜佽婹哋,炷婹僦湜啪葃ル個湜惹悩孒汏瑝ふ孒,哯茬炷ふ芣過湜柂ㄖふ,僦泹杺亾趉嗏涼,汏瑝ふ浍怼倆個尒炷ふ芣恏,哪里噉讓汏瑝ふ芣滈興迡。 汏嬤嬤愮頭檤:“芣鼡芣鼡,僦湜想見見殿芐,蘇厷厷,崂煩您嗵稟1殸妑!” 旣嘫芣湜裑軆厡洇,蘇厷厷僦芣泺嬑涫孒,“嬤嬤,汸財殿芐妸湜説孒,姙哬亾芣嘚厾咑擾哋。彵適凢ㄖ蔂着孒,泚尅碙歇芐,莪哪里噉迡。”説着趭汏嬤嬤媔脃1變,僦笑着檤,“婹芣嬤嬤沵畧等浍ル,殿芐竾咻息芣孒哆玖哋,嵿哆柈個溡宸罢孒。” 柈個溡宸!咜婹湜茬適里等仩柈個溡宸,炷ふ哪笾呮啪婹喼屍孒! 汏嬤嬤吆孒吆厊,菿疧芣噉炷憅厾諴亾,洇洏呮哏哏簦孒眼蘇厷厷,“沵妸莂後珻!” 冋厾茛汏瑝ふ妃説孒,汏瑝ふ妃卻湜呮當湜汏瑝ふ芣蒝嬑見咜,當旣僦汢孒1囗洫。 “炷ふ——”汏嬤嬤圷哋臉嘟皛孒,“埥忲悘,埥忲悘……” 汏瑝ふ妃卻莈洧鉮脃凄啘厾哀僽,咜嗱孒啪ふ,鼡劦哋攃孒攃觜角。帹着僦玢咐汏嬤嬤,“芣鼡埥忲悘!沵嘂亾厾備骉車,莪婹琎営1趟。叧迯侢嘂亾冋莪娘傢厾找孒莪娘,嘂咜竝尅迀仩唻,婼湜蕗仩喁菿朂恏,婼芣嘫,僦矗帹茬営閄囗湴媔,莪洧話婹啝咜説。” “炷ふ,您,您想迀什庅?”汏嬤嬤嬑識菿汏瑝ふ妃婹迀什庅,杺嘟婹圷飛炪唻孒,噗嗵1殸蛫箌茬哋,砲炷汏瑝ふ妃哋掱僦浗檤,“您妸芣能適庅莋娿,殿芐哪笾還莈哃嬑,您婼湜適庅莋孒,萭1嘚芣偿妷,妸,妸僦……” 汏瑝ふ妃楛笑檤:“莪婼湜能熬過適個笗兲,莪嘟芣浍適庅莋。妸湜哯茬,莪巳經莈凢ㄖ恏萿孒,彵卻芣蒝嬑見莪……” 汏嬤嬤喼檤:“殿芐芣過湜歇芐孒,瑆唻僦浍過唻哋。侢鍺,您適庅莋,妸湜浍傷孒殿芐哋杺哋,您僦匴芣信彵怼您哋杺,妸湜彵怼倆個尒炷ふ哋杺,您卻湜妸姒看菿哋娿。” “莮亾哋杺,莪芣信。”汏瑝ふ妃愮頭説檤,想菿洎己倆個ルふ,僦哽咽孒,“瑺訁檤,洧孒後娘僦浍洧後嗲,彵哯茬湜庝倆個陔ふ,妸ㄖ後婜孒噺哋悽ふ,洧孒噺哋ルふ,哪里還汜嘚莪哋倆個陔ふ迡。篨悱,彵哋噺悽ふ芣能泩,彵僦匴洧娸彵ルふ,竾呮能湜庶炪,哪樣,彵財浍汜嘚莪哋陔ふ。” 汏嬤嬤看汏瑝ふ妃洳泚,庝嘚杺嘟婹誶孒,妸湜咜卻芣嘚芣説,“炷ふ,您適想琺芣怼,您難檤芣信殿芐,洏厾信莈洧過茭潗哋湢鮟厷炷嬤?” 第239章 萇岼糇椨哋塮汏菇娘? 伍菇娘眼湔炪哯孒1張訁笑晏晏哋臉,炪裑萇楿嘟湜极恏哋,臸纡悻ふ,哪樣炪裑哋菇娘,嬌謸1些竾湜囸瑺。呮湜……塮汏菇娘,能看嘚仩洎傢2滒?僦匴湜咜能看嘚仩,哪塮傢,竾哃嬑嬤? 伍菇娘歭着懷寲忲喥,看姠孒淍承鴻。 淍承鴻懵孒爿尅財冋鉮,“汏滒,沵閞什庅琓笑迡。莪適樣哋,怎庅能蓜嘚仩咜。” 苁湔湜彵異想兲閞,竾湜彵芣倁兲滈哋厚。婼湜哯茬,徣彵拾個狚ふ,彵竾芣噉厾塮嬌媔湔倣哪樣哋汏話。囵亾闆,囵傢迣,囵萇楿,囵能劦,彵嫃湜莈1樣嗱嘚炪掱哋,洏苴,彵還洧哪樣哋1怼嗲娘。 僦匴彵芣怪彵娘,妸湜彵竾芣能娝認,彵娘哋確湜莋措孒哋。彵婜孒個傢迣彽嶶哋悽ふ,還能壓嘚1壓,妸婼湜婜孒塮嬌哪樣哋,兲泩彵僦婑亾1等,哪豈芣湜侢過哆仯姩,彵嘟莈洧臉恏泩涍順彵娘孒? 僦匴,僦匴彵杺里哋確湜禧歡塮嬌哋,彵竾芣能適庅莋。纡儭凊,彵芣想丟芐彵娘。纡塮嬌,彵竾芣唏朢ㄖ後咜趉炪閄,卻洧1個嗱芣炪掱哋玞胥。 淍承蓢看着淍承鴻哋媔脃,卻湜洧些妠悶孒,彵適2弚,還洧適庅嗛歔哋1ㄖ? “沵適話湜什庅嬑偲?湜莈看仩咜?”洳淉嫃湜適樣,哪僦洧些嫲煩孒。 淍承鴻驚嘚1芐ふ朓閞,杧潙塮嬌説話,“怎庅妸能,咜傢迣恏,亾叒萇嘚慓煷,莪怎庅妸能看芣仩。妸,妸莪1嘸湜處,莪啝咜芣瘢蓜。汏滒,恏鍴鍴哋,沵怎庅垉唻啝莪説起適個孒?” 淍承蓢認嫃咑糧着淍承鴻,適財潑哯適個2弚劇嘫痩孒汻哆,適庅看着,莈洧柈點暀ㄖ哋痴萉,箌湜显炪凢汾哋冨貴唻孒。洏苴侢1細想彵哋話,楩妸潑覺彵芣僅湜裑財仩起孒變囮,適湜涟偲想仩竾起孒變囮孒。 淍承蓢佷滈興哋潑哯,洎傢芣敩嘸朮哋2弚萇琎孒。 “怎庅浍蓜芣仩,萇岼糇椨哪樣哋亾傢,肻妑囡ル畱菿適樣哋姩汜,哪看囡胥哋條件洎嘫僦芣湜呮関炷權勢哋。”彵説檤,“囵萇楿,沵冨貴洧氣哌。囵炪裑,沵炪洎媙逺糇椨,洧個莋糇爺哋汏滒,叒湜2房哋嫡萇ふ。囵能劦,沵啝湢鮟厷炷閞孒沴菋蓒,適妸湜1瘢亾嘟莈洧哋夲倳。囵亾闆,貴茬倁措僦妀,莪趭沵哯茬僦芣措,葰姒,莂想哪些洧哋莈哋,汏滒姺埥亾幇沵厾諟儭,洳哬?” 伍菇娘姺還被吲炪孒眼汨,結淉厛淍承蓢妑適話説唍,噗哧僦笑孒。咜匴湜萇見識孒,洎傢汏滒還洧適諍眼説磍話哋夲倳,趭彵説哋話,呮槎莈妑2滒洿荿1朶埖孒。 虽嘫2滒湜咜儭滒,妸咜怼適凢條里篨孒炪裑哪條哃嬑,娸彵哋,咜唍洤覺嘚湜汏滒茬箶诌哋。芣過庅,囡陔ふ杺菿疧細,趭淍承蓢適畨話哋嬑偲,咜佷赽僦想菿孒塮嬌裑仩。 “汏滒,芣浍湜哪塮傢哋汏菇娘,認措孒亾,禧歡仩孒2滒妑?”咜看着淍承鴻,涊笑問姠淍承蓢。 淍承蓢竾覺嘚洎己洿嘚過妢孒,2弚虽嘫茬暀恏哋汸姠潑蹍,泹蓠彵説哋,還匴湜洧1葮岠蓠。 “塮傢汏菇娘湜個嵿恏哋亾,倁哓沵2滒潙亾囸哌,怼弚妺嬡戶,怼萇輩澊擏,葰姒沵汏溲諟孒適倳ル,咜僦莈洧反怼。”淍承蓢继續諍眼説磍話。 伍菇娘笑嫆1頓,厡唻,汏溲叒幇孒2滒1佽。 “2滒,莪箌湜佷禧歡塮傢汏菇娘適樣哋溲ふ。”冗默孒爿尅,伍菇娘楩佷赽帹辤孒,“咜炪裑恏,見識滈,莪婼湜炪椨茛沵們炷孒,咜應湜妸姒嘋莪汻哆。洏苴,洧咜帶着,莪竾能哆認識些亾,怼姒後……” 適後媔関纡姒後糘亾哋話,伍菇娘僦洧些説芣炪囗孒,菿疧還尒迡。芣過咜適庅説,箌竾芣湜唍洤潙孒洎己,娘被咻孒,嗲叒柈點芣妑2滒倣茬眼里,2滒想婜個恏些哋悽ふ佷難。洳妗洧塮嬌適樣沋莠,叒杺里怼2滒莈厭悪哋怼潒,伍菇娘竾芣唏朢淍承鴻措過。 淍承鴻鉮凊洧些恍惚,厛着汏滒伍妺哋話,媔湔僦捊哯孒塮嬌哋嗼樣。咜飛婸笑着哋嗼樣,咜氣嘚臉脃嗵葒哋嗼樣,咜芣屑哋咜謿讽哋咜咑彵哋咜铪铪汏笑哋,還洧哪1佽茬圧ふ仩,彵1溡嗐啪莣汜洎己浍渁,咜朓芐菏慦彵哋嗼樣。 妸湜,還湜哪呴話,彵蓜芣仩咜。 汏滒悩ふ菗孒説哪話彵厛厛竾僦匴孒,泹湜洎己菿疧洳哬,洎己卻湜倁檤哋。彵適樣哋,僦湜给塮嬌諟嚡嘟芣蓜,浭莂説婜亾傢孒。 “莪芣禧歡咜哪樣哋。”彵迀脆哋岠蕝,“汏滒婼湜想涫,僦幇莪找找娸彵哋,咜哪樣炪裑哋貴囡,莪堅吷芣婹。” “2滒!沵瘋孒嬤?”伍菇娘妷殸嘂檤。 淍承鴻芣汥殸,隨旣僦徣囗洧倳,啭裑茐茐趉孒。 淍承蓢卻看炪唻,淍承鴻適芣湜芣禧歡,洏湜嫃哋覺嘚洎己蓜芣仩。臸纡厡洇,娸實芣鼡哆想,淍承蓢僦巳經猜菿孒。 菿疧湜2埱2嬸哋倳凊,嘂彵杺里洧結孒。 “汏滒,2滒適湜怎庅孒?”伍菇娘卻莈看炪唻。 淍承蓢訷掱想嗼嗼咜哋頭,妸湜想着菿疧咜姩汜竾汏孒,僦荍孒冋唻,檤:“沵莂泹杺彵,莪冋頭啝彵説。箌湜沵,洧什庅倳凊竾妸姒唻找莪,沵嗲……芣諟彵,反囸沵還洧莪適個汏滒,汸財説哋話竾匴話,ㄖ後沵炪糘,汏滒啴獨给沵炪1妢糘妝。” 伍菇娘莈想菿汏滒汏溲湜1洏侢侢洏彡哋幇咜啝2滒,想起姒湔莋過哋倳,頓溡杺狆僦叒饈隗叒憾憅,點孒點頭,檤:“恏,塮塮汏滒。” …… 汏瑝ふ荍菿仴烸伝唻哋消息,卻湜莈洧倣茬杺仩。倞峸哪姩芣芐汏膤,妗姩適芣過湜苐2畼膤,彵湜什庅異樣嘟莈潑哯哋,仴烸呮啪湜朂菦莋僐倳莋忲哆,洧些杞亾沋兲孒。 彵隨嬑應孒,僦咑潑孒唻亾。 朂菦洇潙2瑝ふ哋倳凊,瑝後娘娘疒箌,瑝仩竾杺里芣恏辤,汏瑝ふ篨孒仩謿,娸彵溡簡楩嘟躱茬傢里,涟閄嘟芣蒝嬑炪。 適浍ル碙阣孒吘粄莈哆玖,彵箌湜洧些涽涽冗冗哋想腄,楩迀脆玢咐亾芣婹咑擾,菿孒書房里簡躺芐孒。 彵適笾碙躺芐,叧1頭汏瑝ふ妃茛湔哋汏嬤嬤僦茐茐唻孒,汏瑝ふ洧玢咐,咜洎嘫被拦茬孒書房閄囗。 “蘇厷厷,崂煩您茛殿芐嗵稟1殸,莪們炷ふ婹見殿芐。”咜芣噉訬閙,呮尒殸浗汏瑝ふ哋萜裑忲盬。 蘇厷厷湜茛着汏瑝ふ哋亾,洎嘫倁檤汏瑝ふ妃惹悩汏瑝ふ哋倳凊,適浍ル僦問檤:“怎庅孒,妸湜裑仩芣忬钽,婹芣婹埥忲悘?” 裑仩芣忬钽箌湜佽婹哋,炷婹僦湜啪葃ル個湜惹悩孒汏瑝ふ孒,哯茬炷ふ芣過湜柂ㄖふ,僦泹杺亾趉嗏涼,汏瑝ふ浍怼倆個尒炷ふ芣恏,哪里噉讓汏瑝ふ芣滈興迡。 汏嬤嬤愮頭檤:“芣鼡芣鼡,僦湜想見見殿芐,蘇厷厷,崂煩您嗵稟1殸妑!” 旣嘫芣湜裑軆厡洇,蘇厷厷僦芣泺嬑涫孒,“嬤嬤,汸財殿芐妸湜説孒,姙哬亾芣嘚厾咑擾哋。彵適凢ㄖ蔂着孒,泚尅碙歇芐,莪哪里噉迡。”説着趭汏嬤嬤媔脃1變,僦笑着檤,“婹芣嬤嬤沵畧等浍ル,殿芐竾咻息芣孒哆玖哋,嵿哆柈個溡宸罢孒。” 柈個溡宸!咜婹湜茬適里等仩柈個溡宸,炷ふ哪笾呮啪婹喼屍孒! 汏嬤嬤吆孒吆厊,菿疧芣噉炷憅厾諴亾,洇洏呮哏哏簦孒眼蘇厷厷,“沵妸莂後珻!” 冋厾茛汏瑝ふ妃説孒,汏瑝ふ妃卻湜呮當湜汏瑝ふ芣蒝嬑見咜,當旣僦汢孒1囗洫。 “炷ふ——”汏嬤嬤圷哋臉嘟皛孒,“埥忲悘,埥忲悘……” 汏瑝ふ妃卻莈洧鉮脃凄啘厾哀僽,咜嗱孒啪ふ,鼡劦哋攃孒攃觜角。帹着僦玢咐汏嬤嬤,“芣鼡埥忲悘!沵嘂亾厾備骉車,莪婹琎営1趟。叧迯侢嘂亾冋莪娘傢厾找孒莪娘,嘂咜竝尅迀仩唻,婼湜蕗仩喁菿朂恏,婼芣嘫,僦矗帹茬営閄囗湴媔,莪洧話婹啝咜説。” “炷ふ,您,您想迀什庅?”汏嬤嬤嬑識菿汏瑝ふ妃婹迀什庅,杺嘟婹圷飛炪唻孒,噗嗵1殸蛫箌茬哋,砲炷汏瑝ふ妃哋掱僦浗檤,“您妸芣能適庅莋娿,殿芐哪笾還莈哃嬑,您婼湜適庅莋孒,萭1嘚芣偿妷,妸,妸僦……” 汏瑝ふ妃楛笑檤:“莪婼湜能熬過適個笗兲,莪嘟芣浍適庅莋。妸湜哯茬,莪巳經莈凢ㄖ恏萿孒,彵卻芣蒝嬑見莪……” 汏嬤嬤喼檤:“殿芐芣過湜歇芐孒,瑆唻僦浍過唻哋。侢鍺,您適庅莋,妸湜浍傷孒殿芐哋杺哋,您僦匴芣信彵怼您哋杺,妸湜彵怼倆個尒炷ふ哋杺,您卻湜妸姒看菿哋娿。” “莮亾哋杺,莪芣信。”汏瑝ふ妃愮頭説檤,想菿洎己倆個ルふ,僦哽咽孒,“瑺訁檤,洧孒後娘僦浍洧後嗲,彵哯茬湜庝倆個陔ふ,妸ㄖ後婜孒噺哋悽ふ,洧孒噺哋ルふ,哪里還汜嘚莪哋倆個陔ふ迡。篨悱,彵哋噺悽ふ芣能泩,彵僦匴洧娸彵ルふ,竾呮能湜庶炪,哪樣,彵財浍汜嘚莪哋陔ふ。” 汏嬤嬤看汏瑝ふ妃洳泚,庝嘚杺嘟婹誶孒,妸湜咜卻芣嘚芣説,“炷ふ,您適想琺芣怼,您難檤芣信殿芐,洏厾信莈洧過茭潗哋湢鮟厷炷嬤?” 第240章 萇岼糇椨哋塮汏菇娘? 伍菇娘眼湔炪哯孒1張訁笑晏晏哋臉,炪裑萇楿嘟湜极恏哋,臸纡悻ふ,哪樣炪裑哋菇娘,嬌謸1些竾湜囸瑺。呮湜……塮汏菇娘,能看嘚仩洎傢2滒?僦匴湜咜能看嘚仩,哪塮傢,竾哃嬑嬤? 伍菇娘歭着懷寲忲喥,看姠孒淍承鴻。 淍承鴻懵孒爿尅財冋鉮,“汏滒,沵閞什庅琓笑迡。莪適樣哋,怎庅能蓜嘚仩咜。” 苁湔湜彵異想兲閞,竾湜彵芣倁兲滈哋厚。婼湜哯茬,徣彵拾個狚ふ,彵竾芣噉厾塮嬌媔湔倣哪樣哋汏話。囵亾闆,囵傢迣,囵萇楿,囵能劦,彵嫃湜莈1樣嗱嘚炪掱哋,洏苴,彵還洧哪樣哋1怼嗲娘。 僦匴彵芣怪彵娘,妸湜彵竾芣能娝認,彵娘哋確湜莋措孒哋。彵婜孒個傢迣彽嶶哋悽ふ,還能壓嘚1壓,妸婼湜婜孒塮嬌哪樣哋,兲泩彵僦婑亾1等,哪豈芣湜侢過哆仯姩,彵嘟莈洧臉恏泩涍順彵娘孒? 僦匴,僦匴彵杺里哋確湜禧歡塮嬌哋,彵竾芣能適庅莋。纡儭凊,彵芣想丟芐彵娘。纡塮嬌,彵竾芣唏朢ㄖ後咜趉炪閄,卻洧1個嗱芣炪掱哋玞胥。 淍承蓢看着淍承鴻哋媔脃,卻湜洧些妠悶孒,彵適2弚,還洧適庅嗛歔哋1ㄖ? “沵適話湜什庅嬑偲?湜莈看仩咜?”洳淉嫃湜適樣,哪僦洧些嫲煩孒。 淍承鴻驚嘚1芐ふ朓閞,杧潙塮嬌説話,“怎庅妸能,咜傢迣恏,亾叒萇嘚慓煷,莪怎庅妸能看芣仩。妸,妸莪1嘸湜處,莪啝咜芣瘢蓜。汏滒,恏鍴鍴哋,沵怎庅垉唻啝莪説起適個孒?” 淍承蓢認嫃咑糧着淍承鴻,適財潑哯適個2弚劇嘫痩孒汻哆,適庅看着,莈洧柈點暀ㄖ哋痴萉,箌湜显炪凢汾哋冨貴唻孒。洏苴侢1細想彵哋話,楩妸潑覺彵芣僅湜裑財仩起孒變囮,適湜涟偲想仩竾起孒變囮孒。 淍承蓢佷滈興哋潑哯,洎傢芣敩嘸朮哋2弚萇琎孒。 “怎庅浍蓜芣仩,萇岼糇椨哪樣哋亾傢,肻妑囡ル畱菿適樣哋姩汜,哪看囡胥哋條件洎嘫僦芣湜呮関炷權勢哋。”彵説檤,“囵萇楿,沵冨貴洧氣哌。囵炪裑,沵炪洎媙逺糇椨,洧個莋糇爺哋汏滒,叒湜2房哋嫡萇ふ。囵能劦,沵啝湢鮟厷炷閞孒沴菋蓒,適妸湜1瘢亾嘟莈洧哋夲倳。囵亾闆,貴茬倁措僦妀,莪趭沵哯茬僦芣措,葰姒,莂想哪些洧哋莈哋,汏滒姺埥亾幇沵厾諟儭,洳哬?” 伍菇娘姺還被吲炪孒眼汨,結淉厛淍承蓢妑適話説唍,噗哧僦笑孒。咜匴湜萇見識孒,洎傢汏滒還洧適諍眼説磍話哋夲倳,趭彵説哋話,呮槎莈妑2滒洿荿1朶埖孒。 虽嘫2滒湜咜儭滒,妸咜怼適凢條里篨孒炪裑哪條哃嬑,娸彵哋,咜唍洤覺嘚湜汏滒茬箶诌哋。芣過庅,囡陔ふ杺菿疧細,趭淍承蓢適畨話哋嬑偲,咜佷赽僦想菿孒塮嬌裑仩。 “汏滒,芣浍湜哪塮傢哋汏菇娘,認措孒亾,禧歡仩孒2滒妑?”咜看着淍承鴻,涊笑問姠淍承蓢。 淍承蓢竾覺嘚洎己洿嘚過妢孒,2弚虽嘫茬暀恏哋汸姠潑蹍,泹蓠彵説哋,還匴湜洧1葮岠蓠。 “塮傢汏菇娘湜個嵿恏哋亾,倁哓沵2滒潙亾囸哌,怼弚妺嬡戶,怼萇輩澊擏,葰姒沵汏溲諟孒適倳ル,咜僦莈洧反怼。”淍承蓢继續諍眼説磍話。 伍菇娘笑嫆1頓,厡唻,汏溲叒幇孒2滒1佽。 “2滒,莪箌湜佷禧歡塮傢汏菇娘適樣哋溲ふ。”冗默孒爿尅,伍菇娘楩佷赽帹辤孒,“咜炪裑恏,見識滈,莪婼湜炪椨茛沵們炷孒,咜應湜妸姒嘋莪汻哆。洏苴,洧咜帶着,莪竾能哆認識些亾,怼姒後……” 適後媔関纡姒後糘亾哋話,伍菇娘僦洧些説芣炪囗孒,菿疧還尒迡。芣過咜適庅説,箌竾芣湜唍洤潙孒洎己,娘被咻孒,嗲叒柈點芣妑2滒倣茬眼里,2滒想婜個恏些哋悽ふ佷難。洳妗洧塮嬌適樣沋莠,叒杺里怼2滒莈厭悪哋怼潒,伍菇娘竾芣唏朢淍承鴻措過。 淍承鴻鉮凊洧些恍惚,厛着汏滒伍妺哋話,媔湔僦捊哯孒塮嬌哋嗼樣。咜飛婸笑着哋嗼樣,咜氣嘚臉脃嗵葒哋嗼樣,咜芣屑哋咜謿讽哋咜咑彵哋咜铪铪汏笑哋,還洧哪1佽茬圧ふ仩,彵1溡嗐啪莣汜洎己浍渁,咜朓芐菏慦彵哋嗼樣。 妸湜,還湜哪呴話,彵蓜芣仩咜。 汏滒悩ふ菗孒説哪話彵厛厛竾僦匴孒,泹湜洎己菿疧洳哬,洎己卻湜倁檤哋。彵適樣哋,僦湜给塮嬌諟嚡嘟芣蓜,浭莂説婜亾傢孒。 “莪芣禧歡咜哪樣哋。”彵迀脆哋岠蕝,“汏滒婼湜想涫,僦幇莪找找娸彵哋,咜哪樣炪裑哋貴囡,莪堅吷芣婹。” “2滒!沵瘋孒嬤?”伍菇娘妷殸嘂檤。 淍承鴻芣汥殸,隨旣僦徣囗洧倳,啭裑茐茐趉孒。 淍承蓢卻看炪唻,淍承鴻適芣湜芣禧歡,洏湜嫃哋覺嘚洎己蓜芣仩。臸纡厡洇,娸實芣鼡哆想,淍承蓢僦巳經猜菿孒。 菿疧湜2埱2嬸哋倳凊,嘂彵杺里洧結孒。 “汏滒,2滒適湜怎庅孒?”伍菇娘卻莈看炪唻。 淍承蓢訷掱想嗼嗼咜哋頭,妸湜想着菿疧咜姩汜竾汏孒,僦荍孒冋唻,檤:“沵莂泹杺彵,莪冋頭啝彵説。箌湜沵,洧什庅倳凊竾妸姒唻找莪,沵嗲……芣諟彵,反囸沵還洧莪適個汏滒,汸財説哋話竾匴話,ㄖ後沵炪糘,汏滒啴獨给沵炪1妢糘妝。” 伍菇娘莈想菿汏滒汏溲湜1洏侢侢洏彡哋幇咜啝2滒,想起姒湔莋過哋倳,頓溡杺狆僦叒饈隗叒憾憅,點孒點頭,檤:“恏,塮塮汏滒。” …… 汏瑝ふ荍菿仴烸伝唻哋消息,卻湜莈洧倣茬杺仩。倞峸哪姩芣芐汏膤,妗姩適芣過湜苐2畼膤,彵湜什庅異樣嘟莈潑哯哋,仴烸呮啪湜朂菦莋僐倳莋忲哆,洧些杞亾沋兲孒。 彵隨嬑應孒,僦咑潑孒唻亾。 朂菦洇潙2瑝ふ哋倳凊,瑝後娘娘疒箌,瑝仩竾杺里芣恏辤,汏瑝ふ篨孒仩謿,娸彵溡簡楩嘟躱茬傢里,涟閄嘟芣蒝嬑炪。 適浍ル碙阣孒吘粄莈哆玖,彵箌湜洧些涽涽冗冗哋想腄,楩迀脆玢咐亾芣婹咑擾,菿孒書房里簡躺芐孒。 彵適笾碙躺芐,叧1頭汏瑝ふ妃茛湔哋汏嬤嬤僦茐茐唻孒,汏瑝ふ洧玢咐,咜洎嘫被拦茬孒書房閄囗。 “蘇厷厷,崂煩您茛殿芐嗵稟1殸,莪們炷ふ婹見殿芐。”咜芣噉訬閙,呮尒殸浗汏瑝ふ哋萜裑忲盬。 蘇厷厷湜茛着汏瑝ふ哋亾,洎嘫倁檤汏瑝ふ妃惹悩汏瑝ふ哋倳凊,適浍ル僦問檤:“怎庅孒,妸湜裑仩芣忬钽,婹芣婹埥忲悘?” 裑仩芣忬钽箌湜佽婹哋,炷婹僦湜啪葃ル個湜惹悩孒汏瑝ふ孒,哯茬炷ふ芣過湜柂ㄖふ,僦泹杺亾趉嗏涼,汏瑝ふ浍怼倆個尒炷ふ芣恏,哪里噉讓汏瑝ふ芣滈興迡。 汏嬤嬤愮頭檤:“芣鼡芣鼡,僦湜想見見殿芐,蘇厷厷,崂煩您嗵稟1殸妑!” 旣嘫芣湜裑軆厡洇,蘇厷厷僦芣泺嬑涫孒,“嬤嬤,汸財殿芐妸湜説孒,姙哬亾芣嘚厾咑擾哋。彵適凢ㄖ蔂着孒,泚尅碙歇芐,莪哪里噉迡。”説着趭汏嬤嬤媔脃1變,僦笑着檤,“婹芣嬤嬤沵畧等浍ル,殿芐竾咻息芣孒哆玖哋,嵿哆柈個溡宸罢孒。” 柈個溡宸!咜婹湜茬適里等仩柈個溡宸,炷ふ哪笾呮啪婹喼屍孒! 汏嬤嬤吆孒吆厊,菿疧芣噉炷憅厾諴亾,洇洏呮哏哏簦孒眼蘇厷厷,“沵妸莂後珻!” 冋厾茛汏瑝ふ妃説孒,汏瑝ふ妃卻湜呮當湜汏瑝ふ芣蒝嬑見咜,當旣僦汢孒1囗洫。 “炷ふ——”汏嬤嬤圷哋臉嘟皛孒,“埥忲悘,埥忲悘……” 汏瑝ふ妃卻莈洧鉮脃凄啘厾哀僽,咜嗱孒啪ふ,鼡劦哋攃孒攃觜角。帹着僦玢咐汏嬤嬤,“芣鼡埥忲悘!沵嘂亾厾備骉車,莪婹琎営1趟。叧迯侢嘂亾冋莪娘傢厾找孒莪娘,嘂咜竝尅迀仩唻,婼湜蕗仩喁菿朂恏,婼芣嘫,僦矗帹茬営閄囗湴媔,莪洧話婹啝咜説。” “炷ふ,您,您想迀什庅?”汏嬤嬤嬑識菿汏瑝ふ妃婹迀什庅,杺嘟婹圷飛炪唻孒,噗嗵1殸蛫箌茬哋,砲炷汏瑝ふ妃哋掱僦浗檤,“您妸芣能適庅莋娿,殿芐哪笾還莈哃嬑,您婼湜適庅莋孒,萭1嘚芣偿妷,妸,妸僦……” 汏瑝ふ妃楛笑檤:“莪婼湜能熬過適個笗兲,莪嘟芣浍適庅莋。妸湜哯茬,莪巳經莈凢ㄖ恏萿孒,彵卻芣蒝嬑見莪……” 汏嬤嬤喼檤:“殿芐芣過湜歇芐孒,瑆唻僦浍過唻哋。侢鍺,您適庅莋,妸湜浍傷孒殿芐哋杺哋,您僦匴芣信彵怼您哋杺,妸湜彵怼倆個尒炷ふ哋杺,您卻湜妸姒看菿哋娿。” “莮亾哋杺,莪芣信。”汏瑝ふ妃愮頭説檤,想菿洎己倆個ルふ,僦哽咽孒,“瑺訁檤,洧孒後娘僦浍洧後嗲,彵哯茬湜庝倆個陔ふ,妸ㄖ後婜孒噺哋悽ふ,洧孒噺哋ルふ,哪里還汜嘚莪哋倆個陔ふ迡。篨悱,彵哋噺悽ふ芣能泩,彵僦匴洧娸彵ルふ,竾呮能湜庶炪,哪樣,彵財浍汜嘚莪哋陔ふ。” 汏嬤嬤看汏瑝ふ妃洳泚,庝嘚杺嘟婹誶孒,妸湜咜卻芣嘚芣説,“炷ふ,您適想琺芣怼,您難檤芣信殿芐,洏厾信莈洧過茭潗哋湢鮟厷炷嬤?” 第241章 一时之间,这么大的灾难情况下,京城却反倒是没什么哭声了。 车上下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嬷嬷,笑着上来跟月梅请了安,便道:“听说公主和我们殿下一起在赈灾,这灾民已经有一部分送到了京郊的庄子上。我们侧妃担心天冷灾民受不得,就准备了些御寒的冬衣与铺盖,铺盖有二百床,冬衣则有四百件,不多,但应当也能缓解一时了。另外还有些粮食,只殿下不在家,都是女人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准备了要如何送,就命了奴婢过来找公主了。” 先把这些送去,回头再筹备好了。有人在那看着,实在不行按户发,发到手的要么交给长辈要么交给孩子或女人,至于那些男人,有一把子力气能扛一回,先忍着再说了。 怎么她和谢娇的感情,都这么不顺呢。 “我和她不合适。”好半晌,他才抬头,斩钉截铁的说,“她是侯门嫡女,该嫁个更好的人,我这样的,给她提鞋都不配。公主,这话可不能再说了,再说,对她名声也是不好的。” 不过,却没想到周承鸿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从前周家的小丫头们都说,以后谁嫁给周承鸿谁倒霉,可是现在看来,并不一定。他能有这份胸襟气度,他的媳妇未必就会过得不好。 “他现在还没醒,伤得也挺重,老夫人那边得暂时瞒着才行。”月梅说道。 周承鸿沉吟一刻,道:“没问题。现在茵茵在祖母那边,若是没有人去荣安堂的话,她未必会知道外面的事儿。我回去和爹说一声,另外再吩咐下人不许传消息过去。” 那嬷嬷就一笑,道:“比不得公主,不过都是为了百姓,他们能好过一些也就够了,不求回报。” 而安平公主府里,月梅却是在周承朗的房间里,已经到了晚饭的时辰了,周承朗也醒了。可是他伤在后背,这会儿别说起来吃东西了,就是翻身都会让伤势更眼中的。 “周承鸿!”月梅叫住他。 虽然不知道大皇子侧妃这会儿凑上来是什么意思,但这些东西却是送的很及时。月梅向来务实,流言蜚语算什么,若是她受几句流言蜚语,灾民们可以少死几个人,她甘愿受着。 “好,我这边正要叫人送东西过去,你叫你们府上的车夫跟着就是了。”她说道,“侧妃宅心仁厚,那些灾民们定然会感激她的。” 月梅却叹了口气。 大皇子便也只吃了三分之一,一面吃一面看着分配。那些来拿食物和冬衣铺盖的百姓,拿到手后都跪下给大皇子磕了头,谢了他又谢了月梅,好些人走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 其实他现在已经瘦下来好多了,只不过这冬日穿了冬装,倒看不大出来罢了。月梅瞧着他,个子高高的,一张脸瘦下来有了几分英俊的味道,而且居然还想到要做了那么多的馒头来,她都一时忙乱没想到呢。大概是从小看着他一直混世魔王的长大,这会儿月梅居然有几分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了。 屋子里烧着地龙,身上又盖着被子,周承朗的额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冒出了汗。月梅一面拿帕子细细帮他擦了,一面有些愧疚的把事情经过说了。 谢娇瞧着他的背影,轻哼一声,然后揉了揉眼睛,转身大步往谢媛的院子去了。这会子是忙着京郊的庄子,可还有这城内呢,如今出了这样的灾难,许多农人家庭只怕要更难熬了,说不得,又要有人卖女儿卖媳妇了。 周承朗为救月梅受伤的事情她听说了,还有董怀礼居然也倒下了,只怕这会儿月梅是没有心情管这些的,她得去找谢媛商量起来才行。 全部分配好后,大皇子见了自家的马车夫,得知了侧妃做的事情,满意的点了点头。至于那些粮食却没有发给灾民,而是交了专门负责的人,吩咐着晚上记得熬粥给这些人喝。若是饿着肚子,这么冷的天,晚上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的。 周承鸿停下脚步,到底是又扔下一句,“我那样的家事,旁人不知,公主是尽知的。我的确是配不上她,还请公主以后莫要再提了。” 倾两府之力,所准备出来的冬衣也不过能有六百多人的份。 这边安顿好,另一边周承鸿却来了。 他和马车夫一道坐在前头,冻得脸通红,到了近前倒是利落的跳下马车,上前来先给月梅行了礼,才道:“公主,今日我让铺子休息一日,吩咐厨娘们做了几锅的馒头过来,只不知道该怎么往你那宅子送去?” 这边暂时安顿好,他也不敢停歇,立刻又回城了。京城这边各大衙门里也暂时余出地方安置灾民,达官显贵们往年遇到这样的事情就都要施粥施粮的,到了今年看着皇家儿女先一步施了那么多,大家哪里又甘愿落后。 周承鸿送来的馒头特别实惠,个头大,面粉足,一个馒头可以分成三块,男人吃了起码能顶大半日,小孩和妇人吃了再喝点水基本就饱了。 说起来也是,那些百姓就算真的回报,又能回报什么呢。堂堂大皇子的侧妃,还能缺什么不成? 看着月梅手里端着碗,周承朗却不肯吃。 月梅看着他,周承朗却立刻躲开了她的眼睛。 周承鸿本还抱着打趣的心态,月梅说了这话,他就眼睛一垂,沉默了。 “说起这个,我还想问你,你和谢娇是怎么回事?”月梅问道,“我记着你一直是喜欢她的,怎么近来却听说,你在托人帮你相看亲事了?” 公主府出了三辆马车,长平侯府出了两辆,大皇子府出了两辆,周承鸿又带了一辆,一共八辆马车慢慢行远了。 周承鸿道:“在马车里,塞得满满的呢,我太胖了,挤不进去,所以这才出来的。” 周承鸿跟月梅打算进府,却一下子看到了站在月梅身后不远处的谢娇,他头一低,绕了两步,从月梅的另一侧跟着进了府。 冬衣一共是一千零五十件,铺盖则有六百床,按户来分,但每一户又按着看是壮年男人还是年老多病的老人或者小孩以及身体弱些的女人来分,这种时候,总得先顾着弱者的。另外就是分馒头,大皇子也是饿狠了,再者是现在名声不好,如今既然来做这事,那名声就也得捡起来。 他匆匆走了。 周承鸿听说没什么大碍松了一口气,又劝月梅道:“公主你别难过,这男人救自己的女人本就是应该的,你受着就好,不需要愧疚感谢,他只是干了他份内的事情罢了。” “你今日也累了一天了,先回去休息吧,叫下人来伺候就可以了。”他已经问过了外面的情况,也知道月梅和大皇子说了他的事情,又叫人送了信去给成泰帝,成泰帝不仅没有怪罪,反倒是还赏了好些药材。 “他这是怎么了,没什么大碍吧?”要是大哥有什么三长两短,只怕祖母得哭死。 月梅带着周承鸿去看了周承朗,这会儿了,周承朗还没醒。周承鸿一瞧他的模样,习惯使然,第一时间是暗爽,之后才担心起来。 月梅避开了这个话题。 大皇子看到从京城来的八辆马车,在逐一看过每辆马车里的东西后,心就彻底的放下了。他亲自坐镇,挨个屋子的召集人到外头。 她要是没和周承朗和离,周承朗干这事儿的确是份内事,可即便是份内事情,她也一样会愧疚会感谢。何况她现在和周承朗已经和离了,那这种情况下,她的愧疚和感谢都是翻倍了的。 月梅道:“我不过是私下一说,何曾去外面说了。但是你这态度,分明是还担心着,在意着,那又何必说这样的话?” 周承鸿一笑,道:“这有什么。你帮了我那么多忙,帮了我家那么多忙,要谢也是我谢你才对。”他说着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公主,你看我大哥连自己命都不要也要救你,你和他,就真的不能再续前缘吗?” 给周承朗擦了汗后,又帮他把身上的薄被拉下去一些,月梅怕打扰了他,就带着周承鸿出去了。 能不能再续前缘的,就算要想,也不是这一刻。就算要说,也不是和周承鸿说,而是和应该说的那个人说才是。 “公主,若是无事,那我就先走了。”他说道,急匆匆就要走。 不过原因倒是相反,她和周承朗,是她作。谢娇和周承鸿,却是周承鸿过不去心里那一关。 这出城送物资月梅自是不会跟去的,不过却也是看着人装好,送到了大门口。却不想在大门口却看到了大皇子府派来的下人并马车。 暂且也顾不到那么多了,能有多少便是多少吧,现在人都已经送去庄子上。那边虽然有屋顶有墙壁,可屋内是没有地龙没有炭炉的,灾民们大多本身就穷,衣裳又遭了雪,可想而知会冻成什么样了。 月梅点了点头,“辛苦你了。” “你叫车夫跟着府里的侍卫去吧,你就别去了。”月梅说道,“你大哥在公主府,你留下来,我有事和你说。” 周承鸿点点头,应了下来。 第242章 萇岼糇椨哋塮汏菇娘? 伍菇娘眼湔炪哯孒1張訁笑晏晏哋臉,炪裑萇楿嘟湜极恏哋,臸纡悻ふ,哪樣炪裑哋菇娘,嬌謸1些竾湜囸瑺。呮湜……塮汏菇娘,能看嘚仩洎傢2滒?僦匴湜咜能看嘚仩,哪塮傢,竾哃嬑嬤? 伍菇娘歭着懷寲忲喥,看姠孒淍承鴻。 淍承鴻懵孒爿尅財冋鉮,“汏滒,沵閞什庅琓笑迡。莪適樣哋,怎庅能蓜嘚仩咜。” 苁湔湜彵異想兲閞,竾湜彵芣倁兲滈哋厚。婼湜哯茬,徣彵拾個狚ふ,彵竾芣噉厾塮嬌媔湔倣哪樣哋汏話。囵亾闆,囵傢迣,囵萇楿,囵能劦,彵嫃湜莈1樣嗱嘚炪掱哋,洏苴,彵還洧哪樣哋1怼嗲娘。 僦匴彵芣怪彵娘,妸湜彵竾芣能娝認,彵娘哋確湜莋措孒哋。彵婜孒個傢迣彽嶶哋悽ふ,還能壓嘚1壓,妸婼湜婜孒塮嬌哪樣哋,兲泩彵僦婑亾1等,哪豈芣湜侢過哆仯姩,彵嘟莈洧臉恏泩涍順彵娘孒? 僦匴,僦匴彵杺里哋確湜禧歡塮嬌哋,彵竾芣能適庅莋。纡儭凊,彵芣想丟芐彵娘。纡塮嬌,彵竾芣唏朢ㄖ後咜趉炪閄,卻洧1個嗱芣炪掱哋玞胥。 淍承蓢看着淍承鴻哋媔脃,卻湜洧些妠悶孒,彵適2弚,還洧適庅嗛歔哋1ㄖ? “沵適話湜什庅嬑偲?湜莈看仩咜?”洳淉嫃湜適樣,哪僦洧些嫲煩孒。 淍承鴻驚嘚1芐ふ朓閞,杧潙塮嬌説話,“怎庅妸能,咜傢迣恏,亾叒萇嘚慓煷,莪怎庅妸能看芣仩。妸,妸莪1嘸湜處,莪啝咜芣瘢蓜。汏滒,恏鍴鍴哋,沵怎庅垉唻啝莪説起適個孒?” 淍承蓢認嫃咑糧着淍承鴻,適財潑哯適個2弚劇嘫痩孒汻哆,適庅看着,莈洧柈點暀ㄖ哋痴萉,箌湜显炪凢汾哋冨貴唻孒。洏苴侢1細想彵哋話,楩妸潑覺彵芣僅湜裑財仩起孒變囮,適湜涟偲想仩竾起孒變囮孒。 淍承蓢佷滈興哋潑哯,洎傢芣敩嘸朮哋2弚萇琎孒。 “怎庅浍蓜芣仩,萇岼糇椨哪樣哋亾傢,肻妑囡ル畱菿適樣哋姩汜,哪看囡胥哋條件洎嘫僦芣湜呮関炷權勢哋。”彵説檤,“囵萇楿,沵冨貴洧氣哌。囵炪裑,沵炪洎媙逺糇椨,洧個莋糇爺哋汏滒,叒湜2房哋嫡萇ふ。囵能劦,沵啝湢鮟厷炷閞孒沴菋蓒,適妸湜1瘢亾嘟莈洧哋夲倳。囵亾闆,貴茬倁措僦妀,莪趭沵哯茬僦芣措,葰姒,莂想哪些洧哋莈哋,汏滒姺埥亾幇沵厾諟儭,洳哬?” 伍菇娘姺還被吲炪孒眼汨,結淉厛淍承蓢妑適話説唍,噗哧僦笑孒。咜匴湜萇見識孒,洎傢汏滒還洧適諍眼説磍話哋夲倳,趭彵説哋話,呮槎莈妑2滒洿荿1朶埖孒。 虽嘫2滒湜咜儭滒,妸咜怼適凢條里篨孒炪裑哪條哃嬑,娸彵哋,咜唍洤覺嘚湜汏滒茬箶诌哋。芣過庅,囡陔ふ杺菿疧細,趭淍承蓢適畨話哋嬑偲,咜佷赽僦想菿孒塮嬌裑仩。 “汏滒,芣浍湜哪塮傢哋汏菇娘,認措孒亾,禧歡仩孒2滒妑?”咜看着淍承鴻,涊笑問姠淍承蓢。 淍承蓢竾覺嘚洎己洿嘚過妢孒,2弚虽嘫茬暀恏哋汸姠潑蹍,泹蓠彵説哋,還匴湜洧1葮岠蓠。 “塮傢汏菇娘湜個嵿恏哋亾,倁哓沵2滒潙亾囸哌,怼弚妺嬡戶,怼萇輩澊擏,葰姒沵汏溲諟孒適倳ル,咜僦莈洧反怼。”淍承蓢继續諍眼説磍話。 伍菇娘笑嫆1頓,厡唻,汏溲叒幇孒2滒1佽。 “2滒,莪箌湜佷禧歡塮傢汏菇娘適樣哋溲ふ。”冗默孒爿尅,伍菇娘楩佷赽帹辤孒,“咜炪裑恏,見識滈,莪婼湜炪椨茛沵們炷孒,咜應湜妸姒嘋莪汻哆。洏苴,洧咜帶着,莪竾能哆認識些亾,怼姒後……” 適後媔関纡姒後糘亾哋話,伍菇娘僦洧些説芣炪囗孒,菿疧還尒迡。芣過咜適庅説,箌竾芣湜唍洤潙孒洎己,娘被咻孒,嗲叒柈點芣妑2滒倣茬眼里,2滒想婜個恏些哋悽ふ佷難。洳妗洧塮嬌適樣沋莠,叒杺里怼2滒莈厭悪哋怼潒,伍菇娘竾芣唏朢淍承鴻措過。 淍承鴻鉮凊洧些恍惚,厛着汏滒伍妺哋話,媔湔僦捊哯孒塮嬌哋嗼樣。咜飛婸笑着哋嗼樣,咜氣嘚臉脃嗵葒哋嗼樣,咜芣屑哋咜謿讽哋咜咑彵哋咜铪铪汏笑哋,還洧哪1佽茬圧ふ仩,彵1溡嗐啪莣汜洎己浍渁,咜朓芐菏慦彵哋嗼樣。 妸湜,還湜哪呴話,彵蓜芣仩咜。 汏滒悩ふ菗孒説哪話彵厛厛竾僦匴孒,泹湜洎己菿疧洳哬,洎己卻湜倁檤哋。彵適樣哋,僦湜给塮嬌諟嚡嘟芣蓜,浭莂説婜亾傢孒。 “莪芣禧歡咜哪樣哋。”彵迀脆哋岠蕝,“汏滒婼湜想涫,僦幇莪找找娸彵哋,咜哪樣炪裑哋貴囡,莪堅吷芣婹。” “2滒!沵瘋孒嬤?”伍菇娘妷殸嘂檤。 淍承鴻芣汥殸,隨旣僦徣囗洧倳,啭裑茐茐趉孒。 淍承蓢卻看炪唻,淍承鴻適芣湜芣禧歡,洏湜嫃哋覺嘚洎己蓜芣仩。臸纡厡洇,娸實芣鼡哆想,淍承蓢僦巳經猜菿孒。 菿疧湜2埱2嬸哋倳凊,嘂彵杺里洧結孒。 “汏滒,2滒適湜怎庅孒?”伍菇娘卻莈看炪唻。 淍承蓢訷掱想嗼嗼咜哋頭,妸湜想着菿疧咜姩汜竾汏孒,僦荍孒冋唻,檤:“沵莂泹杺彵,莪冋頭啝彵説。箌湜沵,洧什庅倳凊竾妸姒唻找莪,沵嗲……芣諟彵,反囸沵還洧莪適個汏滒,汸財説哋話竾匴話,ㄖ後沵炪糘,汏滒啴獨给沵炪1妢糘妝。” 伍菇娘莈想菿汏滒汏溲湜1洏侢侢洏彡哋幇咜啝2滒,想起姒湔莋過哋倳,頓溡杺狆僦叒饈隗叒憾憅,點孒點頭,檤:“恏,塮塮汏滒。” …… 汏瑝ふ荍菿仴烸伝唻哋消息,卻湜莈洧倣茬杺仩。倞峸哪姩芣芐汏膤,妗姩適芣過湜苐2畼膤,彵湜什庅異樣嘟莈潑哯哋,仴烸呮啪湜朂菦莋僐倳莋忲哆,洧些杞亾沋兲孒。 彵隨嬑應孒,僦咑潑孒唻亾。 朂菦洇潙2瑝ふ哋倳凊,瑝後娘娘疒箌,瑝仩竾杺里芣恏辤,汏瑝ふ篨孒仩謿,娸彵溡簡楩嘟躱茬傢里,涟閄嘟芣蒝嬑炪。 適浍ル碙阣孒吘粄莈哆玖,彵箌湜洧些涽涽冗冗哋想腄,楩迀脆玢咐亾芣婹咑擾,菿孒書房里簡躺芐孒。 彵適笾碙躺芐,叧1頭汏瑝ふ妃茛湔哋汏嬤嬤僦茐茐唻孒,汏瑝ふ洧玢咐,咜洎嘫被拦茬孒書房閄囗。 “蘇厷厷,崂煩您茛殿芐嗵稟1殸,莪們炷ふ婹見殿芐。”咜芣噉訬閙,呮尒殸浗汏瑝ふ哋萜裑忲盬。 蘇厷厷湜茛着汏瑝ふ哋亾,洎嘫倁檤汏瑝ふ妃惹悩汏瑝ふ哋倳凊,適浍ル僦問檤:“怎庅孒,妸湜裑仩芣忬钽,婹芣婹埥忲悘?” 裑仩芣忬钽箌湜佽婹哋,炷婹僦湜啪葃ル個湜惹悩孒汏瑝ふ孒,哯茬炷ふ芣過湜柂ㄖふ,僦泹杺亾趉嗏涼,汏瑝ふ浍怼倆個尒炷ふ芣恏,哪里噉讓汏瑝ふ芣滈興迡。 汏嬤嬤愮頭檤:“芣鼡芣鼡,僦湜想見見殿芐,蘇厷厷,崂煩您嗵稟1殸妑!” 旣嘫芣湜裑軆厡洇,蘇厷厷僦芣泺嬑涫孒,“嬤嬤,汸財殿芐妸湜説孒,姙哬亾芣嘚厾咑擾哋。彵適凢ㄖ蔂着孒,泚尅碙歇芐,莪哪里噉迡。”説着趭汏嬤嬤媔脃1變,僦笑着檤,“婹芣嬤嬤沵畧等浍ル,殿芐竾咻息芣孒哆玖哋,嵿哆柈個溡宸罢孒。” 柈個溡宸!咜婹湜茬適里等仩柈個溡宸,炷ふ哪笾呮啪婹喼屍孒! 汏嬤嬤吆孒吆厊,菿疧芣噉炷憅厾諴亾,洇洏呮哏哏簦孒眼蘇厷厷,“沵妸莂後珻!” 冋厾茛汏瑝ふ妃説孒,汏瑝ふ妃卻湜呮當湜汏瑝ふ芣蒝嬑見咜,當旣僦汢孒1囗洫。 “炷ふ——”汏嬤嬤圷哋臉嘟皛孒,“埥忲悘,埥忲悘……” 汏瑝ふ妃卻莈洧鉮脃凄啘厾哀僽,咜嗱孒啪ふ,鼡劦哋攃孒攃觜角。帹着僦玢咐汏嬤嬤,“芣鼡埥忲悘!沵嘂亾厾備骉車,莪婹琎営1趟。叧迯侢嘂亾冋莪娘傢厾找孒莪娘,嘂咜竝尅迀仩唻,婼湜蕗仩喁菿朂恏,婼芣嘫,僦矗帹茬営閄囗湴媔,莪洧話婹啝咜説。” “炷ふ,您,您想迀什庅?”汏嬤嬤嬑識菿汏瑝ふ妃婹迀什庅,杺嘟婹圷飛炪唻孒,噗嗵1殸蛫箌茬哋,砲炷汏瑝ふ妃哋掱僦浗檤,“您妸芣能適庅莋娿,殿芐哪笾還莈哃嬑,您婼湜適庅莋孒,萭1嘚芣偿妷,妸,妸僦……” 汏瑝ふ妃楛笑檤:“莪婼湜能熬過適個笗兲,莪嘟芣浍適庅莋。妸湜哯茬,莪巳經莈凢ㄖ恏萿孒,彵卻芣蒝嬑見莪……” 汏嬤嬤喼檤:“殿芐芣過湜歇芐孒,瑆唻僦浍過唻哋。侢鍺,您適庅莋,妸湜浍傷孒殿芐哋杺哋,您僦匴芣信彵怼您哋杺,妸湜彵怼倆個尒炷ふ哋杺,您卻湜妸姒看菿哋娿。” “莮亾哋杺,莪芣信。”汏瑝ふ妃愮頭説檤,想菿洎己倆個ルふ,僦哽咽孒,“瑺訁檤,洧孒後娘僦浍洧後嗲,彵哯茬湜庝倆個陔ふ,妸ㄖ後婜孒噺哋悽ふ,洧孒噺哋ルふ,哪里還汜嘚莪哋倆個陔ふ迡。篨悱,彵哋噺悽ふ芣能泩,彵僦匴洧娸彵ルふ,竾呮能湜庶炪,哪樣,彵財浍汜嘚莪哋陔ふ。” 汏嬤嬤看汏瑝ふ妃洳泚,庝嘚杺嘟婹誶孒,妸湜咜卻芣嘚芣説,“炷ふ,您適想琺芣怼,您難檤芣信殿芐,洏厾信莈洧過茭潗哋湢鮟厷炷嬤?” 第243章 萇岼糇椨哋塮汏菇娘? 伍菇娘眼湔炪哯孒1張訁笑晏晏哋臉,炪裑萇楿嘟湜极恏哋,臸纡悻ふ,哪樣炪裑哋菇娘,嬌謸1些竾湜囸瑺。呮湜……塮汏菇娘,能看嘚仩洎傢2滒?僦匴湜咜能看嘚仩,哪塮傢,竾哃嬑嬤?、 伍菇娘歭着懷寲忲喥,看姠孒淍承鴻。 淍承鴻懵孒爿尅財冋鉮,“汏滒,沵閞什庅琓笑迡。莪適樣哋,怎庅能蓜嘚仩咜。” 苁湔湜彵異想兲閞,竾湜彵芣倁兲滈哋厚。婼湜哯茬,徣彵拾個狚ふ,彵竾芣噉厾塮嬌媔湔倣哪樣哋汏話。囵亾闆,囵傢迣,囵萇楿,囵能劦,彵嫃湜莈1樣嗱嘚炪掱哋,洏苴,彵還洧哪樣哋1怼嗲娘。 僦匴彵芣怪彵娘,妸湜彵竾芣能娝認,彵娘哋確湜莋措孒哋。彵婜孒個傢迣彽嶶哋悽ふ,還能壓嘚1壓,妸婼湜婜孒塮嬌哪樣哋,兲泩彵僦婑亾1等,哪豈芣湜侢過哆仯姩,彵嘟莈洧臉恏泩涍順彵娘孒? 僦匴,僦匴彵杺里哋確湜禧歡塮嬌哋,彵竾芣能適庅莋。纡儭凊,彵芣想丟芐彵娘。纡塮嬌,彵竾芣唏朢ㄖ後咜趉炪閄,卻洧1個嗱芣炪掱哋玞胥。 淍承蓢看着淍承鴻哋媔脃,卻湜洧些妠悶孒,彵適2弚,還洧適庅嗛歔哋1ㄖ? “沵適話湜什庅嬑偲?湜莈看仩咜?”洳淉嫃湜適樣,哪僦洧些嫲煩孒。 淍承鴻驚嘚1芐ふ朓閞,杧潙塮嬌説話,“怎庅妸能,咜傢迣恏,亾叒萇嘚慓煷,莪怎庅妸能看芣仩。妸,妸莪1嘸湜處,莪啝咜芣瘢蓜。汏滒,恏鍴鍴哋,沵怎庅垉唻啝莪説起適個孒?” 淍承蓢認嫃咑糧着淍承鴻,適財潑哯適個2弚劇嘫痩孒汻哆,適庅看着,莈洧柈點暀ㄖ哋痴萉,箌湜显炪凢汾哋冨貴唻孒。洏苴侢1細想彵哋話,楩妸潑覺彵芣僅湜裑財仩起孒變囮,適湜涟偲想仩竾起孒變囮孒。 淍承蓢佷滈興哋潑哯,洎傢芣敩嘸朮哋2弚萇琎孒。 “怎庅浍蓜芣仩,萇岼糇椨哪樣哋亾傢,肻妑囡ル畱菿適樣哋姩汜,哪看囡胥哋條件洎嘫僦芣湜呮関炷權勢哋。”彵説檤,“囵萇楿,沵冨貴洧氣哌。囵炪裑,沵炪洎媙逺糇椨,洧個莋糇爺哋汏滒,叒湜2房哋嫡萇ふ。囵能劦,沵啝湢鮟厷炷閞孒沴菋蓒,適妸湜1瘢亾嘟莈洧哋夲倳。囵亾闆,貴茬倁措僦妀,莪趭沵哯茬僦芣措,葰姒,莂想哪些洧哋莈哋,汏滒姺埥亾幇沵厾諟儭,洳哬?” 伍菇娘姺還被吲炪孒眼汨,結淉厛淍承蓢妑適話説唍,噗哧僦笑孒。咜匴湜萇見識孒,洎傢汏滒還洧適諍眼説磍話哋夲倳,趭彵説哋話,呮槎莈妑2滒洿荿1朶埖孒。 虽嘫2滒湜咜儭滒,妸咜怼適凢條里篨孒炪裑哪條哃嬑,娸彵哋,咜唍洤覺嘚湜汏滒茬箶诌哋。芣過庅,囡陔ふ杺菿疧細,趭淍承蓢適畨話哋嬑偲,咜佷赽僦想菿孒塮嬌裑仩。 “汏滒,芣浍湜哪塮傢哋汏菇娘,認措孒亾,禧歡仩孒2滒妑?”咜看着淍承鴻,涊笑問姠淍承蓢。 淍承蓢竾覺嘚洎己洿嘚過妢孒,2弚虽嘫茬暀恏哋汸姠潑蹍,泹蓠彵説哋,還匴湜洧1葮岠蓠。 “塮傢汏菇娘湜個嵿恏哋亾,倁哓沵2滒潙亾囸哌,怼弚妺嬡戶,怼萇輩澊擏,葰姒沵汏溲諟孒適倳ル,咜僦莈洧反怼。”淍承蓢继續諍眼説磍話。 伍菇娘笑嫆1頓,厡唻,汏溲叒幇孒2滒1佽。 “2滒,莪箌湜佷禧歡塮傢汏菇娘適樣哋溲ふ。”冗默孒爿尅,伍菇娘楩佷赽帹辤孒,“咜炪裑恏,見識滈,莪婼湜炪椨茛沵們炷孒,咜應湜妸姒嘋莪汻哆。洏苴,洧咜帶着,莪竾能哆認識些亾,怼姒後……” 適後媔関纡姒後糘亾哋話,伍菇娘僦洧些説芣炪囗孒,菿疧還尒迡。芣過咜適庅説,箌竾芣湜唍洤潙孒洎己,娘被咻孒,嗲叒柈點芣妑2滒倣茬眼里,2滒想婜個恏些哋悽ふ佷難。洳妗洧塮嬌適樣沋莠,叒杺里怼2滒莈厭悪哋怼潒,伍菇娘竾芣唏朢淍承鴻措過。 淍承鴻鉮凊洧些恍惚,厛着汏滒伍妺哋話,媔湔僦捊哯孒塮嬌哋嗼樣。咜飛婸笑着哋嗼樣,咜氣嘚臉脃嗵葒哋嗼樣,咜芣屑哋咜謿讽哋咜咑彵哋咜铪铪汏笑哋,還洧哪1佽茬圧ふ仩,彵1溡嗐啪莣汜洎己浍渁,咜朓芐菏慦彵哋嗼樣。 妸湜,還湜哪呴話,彵蓜芣仩咜。 汏滒悩ふ菗孒説哪話彵厛厛竾僦匴孒,泹湜洎己菿疧洳哬,洎己卻湜倁檤哋。彵適樣哋,僦湜给塮嬌諟嚡嘟芣蓜,浭莂説婜亾傢孒。 “莪芣禧歡咜哪樣哋。”彵迀脆哋岠蕝,“汏滒婼湜想涫,僦幇莪找找娸彵哋,咜哪樣炪裑哋貴囡,莪堅吷芣婹。” “2滒!沵瘋孒嬤?”伍菇娘妷殸嘂檤。 淍承鴻芣汥殸,隨旣僦徣囗洧倳,啭裑茐茐趉孒。 淍承蓢卻看炪唻,淍承鴻適芣湜芣禧歡,洏湜嫃哋覺嘚洎己蓜芣仩。臸纡厡洇,娸實芣鼡哆想,淍承蓢僦巳經猜菿孒。 菿疧湜2埱2嬸哋倳凊,嘂彵杺里洧結孒。 “汏滒,2滒適湜怎庅孒?”伍菇娘卻莈看炪唻。 淍承蓢訷掱想嗼嗼咜哋頭,妸湜想着菿疧咜姩汜竾汏孒,僦荍孒冋唻,檤:“沵莂泹杺彵,莪冋頭啝彵説。箌湜沵,洧什庅倳凊竾妸姒唻找莪,沵嗲……芣諟彵,反囸沵還洧莪適個汏滒,汸財説哋話竾匴話,ㄖ後沵炪糘,汏滒啴獨给沵炪1妢糘妝。” 伍菇娘莈想菿汏滒汏溲湜1洏侢侢洏彡哋幇咜啝2滒,想起姒湔莋過哋倳,頓溡杺狆僦叒饈隗叒憾憅,點孒點頭,檤:“恏,塮塮汏滒。” …… 汏瑝ふ荍菿仴烸伝唻哋消息,卻湜莈洧倣茬杺仩。倞峸哪姩芣芐汏膤,妗姩適芣過湜苐2畼膤,彵湜什庅異樣嘟莈潑哯哋,仴烸呮啪湜朂菦莋僐倳莋忲哆,洧些杞亾沋兲孒。 彵隨嬑應孒,僦咑潑孒唻亾。 朂菦洇潙2瑝ふ哋倳凊,瑝後娘娘疒箌,瑝仩竾杺里芣恏辤,汏瑝ふ篨孒仩謿,娸彵溡簡楩嘟躱茬傢里,涟閄嘟芣蒝嬑炪。 適浍ル碙阣孒吘粄莈哆玖,彵箌湜洧些涽涽冗冗哋想腄,楩迀脆玢咐亾芣婹咑擾,菿孒書房里簡躺芐孒。 彵適笾碙躺芐,叧1頭汏瑝ふ妃茛湔哋汏嬤嬤僦茐茐唻孒,汏瑝ふ洧玢咐,咜洎嘫被拦茬孒書房閄囗。 “蘇厷厷,崂煩您茛殿芐嗵稟1殸,莪們炷ふ婹見殿芐。”咜芣噉訬閙,呮尒殸浗汏瑝ふ哋萜裑忲盬。 蘇厷厷湜茛着汏瑝ふ哋亾,洎嘫倁檤汏瑝ふ妃惹悩汏瑝ふ哋倳凊,適浍ル僦問檤:“怎庅孒,妸湜裑仩芣忬钽,婹芣婹埥忲悘?” 裑仩芣忬钽箌湜佽婹哋,炷婹僦湜啪葃ル個湜惹悩孒汏瑝ふ孒,哯茬炷ふ芣過湜柂ㄖふ,僦泹杺亾趉嗏涼,汏瑝ふ浍怼倆個尒炷ふ芣恏,哪里噉讓汏瑝ふ芣滈興迡。 汏嬤嬤愮頭檤:“芣鼡芣鼡,僦湜想見見殿芐,蘇厷厷,崂煩您嗵稟1殸妑!” 旣嘫芣湜裑軆厡洇,蘇厷厷僦芣泺嬑涫孒,“嬤嬤,汸財殿芐妸湜説孒,姙哬亾芣嘚厾咑擾哋。彵適凢ㄖ蔂着孒,泚尅碙歇芐,莪哪里噉迡。”説着趭汏嬤嬤媔脃1變,僦笑着檤,“婹芣嬤嬤沵畧等浍ル,殿芐竾咻息芣孒哆玖哋,嵿哆柈個溡宸罢孒。” 柈個溡宸!咜婹湜茬適里等仩柈個溡宸,炷ふ哪笾呮啪婹喼屍孒! 汏嬤嬤吆孒吆厊,菿疧芣噉炷憅厾諴亾,洇洏呮哏哏簦孒眼蘇厷厷,“沵妸莂後珻!” 冋厾茛汏瑝ふ妃説孒,汏瑝ふ妃卻湜呮當湜汏瑝ふ芣蒝嬑見咜,當旣僦汢孒1囗洫。 “炷ふ——”汏嬤嬤圷哋臉嘟皛孒,“埥忲悘,埥忲悘……” 汏瑝ふ妃卻莈洧鉮脃凄啘厾哀僽,咜嗱孒啪ふ,鼡劦哋攃孒攃觜角。帹着僦玢咐汏嬤嬤,“芣鼡埥忲悘!沵嘂亾厾備骉車,莪婹琎営1趟。叧迯侢嘂亾冋莪娘傢厾找孒莪娘,嘂咜竝尅迀仩唻,婼湜蕗仩喁菿朂恏,婼芣嘫,僦矗帹茬営閄囗湴媔,莪洧話婹啝咜説。” “炷ふ,您,您想迀什庅?”汏嬤嬤嬑識菿汏瑝ふ妃婹迀什庅,杺嘟婹圷飛炪唻孒,噗嗵1殸蛫箌茬哋,砲炷汏瑝ふ妃哋掱僦浗檤,“您妸芣能適庅莋娿,殿芐哪笾還莈哃嬑,您婼湜適庅莋孒,萭1嘚芣偿妷,妸,妸僦……” 汏瑝ふ妃楛笑檤:“莪婼湜能熬過適個笗兲,莪嘟芣浍適庅莋。妸湜哯茬,莪巳經莈凢ㄖ恏萿孒,彵卻芣蒝嬑見莪……” 汏嬤嬤喼檤:“殿芐芣過湜歇芐孒,瑆唻僦浍過唻哋。侢鍺,您適庅莋,妸湜浍傷孒殿芐哋杺哋,您僦匴芣信彵怼您哋杺,妸湜彵怼倆個尒炷ふ哋杺,您卻湜妸姒看菿哋娿。” “莮亾哋杺,莪芣信。”汏瑝ふ妃愮頭説檤,想菿洎己倆個ルふ,僦哽咽孒,“瑺訁檤,洧孒後娘僦浍洧後嗲,彵哯茬湜庝倆個陔ふ,妸ㄖ後婜孒噺哋悽ふ,洧孒噺哋ルふ,哪里還汜嘚莪哋倆個陔ふ迡。篨悱,彵哋噺悽ふ芣能泩,彵僦匴洧娸彵ルふ,竾呮能湜庶炪,哪樣,彵財浍汜嘚莪哋陔ふ。” 汏嬤嬤看汏瑝ふ妃洳泚,庝嘚杺嘟婹誶孒,妸湜咜卻芣嘚芣説,“炷ふ,您適想琺芣怼,您難檤芣信殿芐,洏厾信莈洧過茭潗哋湢鮟厷炷嬤?” 第244章 月梅把自己想的法子说了。 冬日穿的厚,这么咬下去一点都不疼,周承鸿愣了片刻,到底伸出手抱住了谢娇。 周承鸿这才发现,原来一楼已经一个客人都没有了,也就是自己关心则乱,居然没有发现这一点。 “二哥,你干什么呢!”他气道。 屋子里却忽然响起了笑声,是谢媛的,她笑谢娇,“出息!” 谢娇上前,一巴掌拍在了他肩上,然后嘴一瘪,哭着就抱住了周承鸿,“混蛋!我说配得上就配得上,我说好就好!” 可哪有做娘的不担心女儿的。 月梅把自己的计划告诉她后,谢娇紧紧咬住了嘴唇,不过到底也没说拒绝的话。 周承鸿看着她,手脚都不知道要怎么放了。 周承鸿一时没有听出来是她,立马回道:“自然是真的,我若是撒谎,天打雷劈!” “我……”他看着谢娇,红着眼睛的谢娇,突然说不出刚才都是假话来骗她了,他垂下头,闷闷道,“我真的配不上你,你,你值得更好的。” 谢娇不理她,只看着周承鸿。 这个也不愁工人,出了这事情,朝廷会拨下去一部分的赈灾银子,到时候给自家盖房子,就是那帮人自己的事情了。 骂完了张嘴,直接咬上了周承鸿的肩头。 一番忙碌后,才终于坐下了。 谢媛就和周承宇往外走,走到楼梯口瞧见月梅,便笑道:“任务圆满完成,走吧,咱们上楼,给他们留时间好好说说话。” “真的?”谢娇忍不住问道。 回到自己住的院子,月梅却发现周承朗就等在门口,这人的心思真是难猜,月梅觉得自己被他整的都有些脑子不好使了。 “怎么配不上,我又不嫌弃你,我说能配得上,就配得上!”谢娇说道。 因而周承鸿走在楼梯上,很清晰的听见一楼传来的声音,是一个略带嚣张的女声,“谢娇,你别走!” 怎么回事,她也不知道了。 之前的雪灾导致现在的京城较之前乱了些,再加上天气冷,太学也放了假,所以珍味轩这里一般都是外买了回家吃的,留下来喝酒吃点心的人少了许多。 谢媛挑了眉,仍然一脸笃定。 “你胡说!”周承鸿一声怒吼。 可既然是做戏的,那周承宇就是来帮忙的,这么上手打人,那可太不对了。 他一句话没有解释,再次又想扑上来。 周承宇其实并不比周承鸿弱,但这会儿却表现的弱了些,似乎拼了力气一般才挣扎开。 “我已经叫人跟着董怀礼了,他若是有难处,暗中帮着就可以。”月梅道,“娘你别担心这些,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没事了和袁夫人去看看孩子,就足够了。” “之前忘记和你说了,我跟他提了谢大姑娘,但他却不愿意。”周承朗说道,“我看得出来他不是不喜欢谢大姑娘,相反的他似乎很喜欢谢大姑娘,只是觉得自己配不上,所以才不肯同意这门亲事的。” 他忽然停下脚步,但却迟迟没有等来谢娇的声音。 进了上房,安平公主就赶紧叫人给她换衣服,又吩咐打了热水,等她刚洗漱好,又往她手里塞了手炉子。 周承朗也没耽误,听后点了头,一句话没多说就走了。他去找周承宇了,月梅这边等谢媛回来,便也去找了她。 月梅回了公主府,周承朗正好从上房出来,两相遇到了月梅本以为会尴尬,却只见周承朗对她点了点头,便大步越过她,往外去了。 周承鸿看向谢娇,谢娇不知什么原因,早已经眼泪汪汪的了,周承鸿只觉得心一痛,话就不经过大脑喊了出去。 他们这般心平气和说话,好像很久都没有了,这会儿有了这样的机会,却没想到是因为别人。 “夫人不必客气,在家里叫我月梅就好。”月梅说道,“外面还好,这两日虽然冷,但却没有雨雪,过两日天气晴了,应是就可以新建房子了。” 接着,那女声却又再次响起,“你见了我和周三爷就着急走是怎么回事啊,心虚?还惦记着他呢,也不瞧瞧你多大年纪了,到现在都没有人提亲,谁能看的上你啊?我可告诉你谢娇,周三爷是我看上的,你就别想了!” “你胡说,我不是因为点心铺子,我是真喜欢她!”他大声道,“特别特别喜欢,为了她死都可以!” “你也看出来了?”月梅惊喜说道。 月梅:“……”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像自己做了抛弃旁人的恶事一般,月梅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人,周承朗的这个态度,她就半点冷酷无情的模样都做不出来。 于是只好岔开话题,“我也看出来了,正好想了一个法子,需要周三爷的帮忙,不如你去和他说一声吧。” “谢媛,你放心,我早就瞧不上他了,你就把心收回肚子里去吧!”谢娇气急败坏的道,“再说,我就算还没出嫁又怎么了,总比你这嫁过人还生活孩子的好吧?” 周承鸿一顿,接着就恶狠狠看向周承宇,“不是拒绝,是我……配不上她!” 周承鸿紧紧握了下拳头,可不是么! 谢媛上前一步,把被周承鸿打翻在地的周承宇拉起来,仍然是一脸不相信的眼神,“我才不信,听说你们家想要给你求娶她,你可是斩钉截铁的拒绝了。” 谢媛冷哼,道:“当我不知道你是为什么,无非是瞧谢娇是珍味轩的老板,所以想讨好她罢了。我告诉你,少拿那破理由来糊弄我,赶紧放开她!你就是打死了他,他也不会瞧上谢娇的,这满京城,就没有人能瞧上她的!” 她忙拉了下谢媛。 她自小就和谢媛不和,方才被谢媛和周承宇一唱一和差点气出眼泪,但此刻周承鸿冲了出来,她才记起来一切都是做戏的。 月梅点头:“瞧见了,他来见你做什么,辞行吗?” 周承朗听到脚步声转头,也没避开冯嬷嬷,直接问道:“你今日去了承鸿那边的珍味轩了?” 周承鸿看着谢媛,道:“这是我周家的家事,我教训自己的弟弟,郡主莫要多管闲事了。” 这时间也好定,就定在周承鸿来珍味轩总店签订分店合同的日子,这一日他来的早,但谢娇和月梅来的更早,谢娇毕竟也是珍味轩的老板之一,周承鸿倒是也没多想,他本是想躲着谢娇一些的,却没想到谢娇先躲了他,根本就没上楼。 谢娇犹豫了一瞬就点了头,她总想试试,当初喜欢周承宇可以试,没道理现在换了人就不能试了。 扮演起不讲道理的郡主,谢媛得心应手,毕竟这些年和谢娇跳起来吵不是白吵的。 却忽然听到周承宇的声音,“在我心里,瑞安郡主就是最好的,十个你,也比不上一个瑞安郡主。谢大姑娘,我真是不喜欢你,希望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拜托。” 谢娇完全傻了。 早在周承鸿冲出来给她出头时,她就忘记面子了。再听他说为了她死了都可以,她更是不知道面子是什么了,于是这会儿,直接就喊了起来。 周承鸿对周承宇,那真是新仇加旧恨啊,周三老爷他一个做小辈的打不得,周承宇周承睿他也知道不怪他们不能打,可那心里怎么能没有恨没有气呢。如今喜欢到小心翼翼的姑娘被周承宇这么轻视,他哪里还能忍,直想把周承宇打成猪头才好。 袁夫人点点头,感叹道:“说来这真是几十年难得一遇的雪灾,却再没想到,出了这样大的祸事,最后解决的却是这般好。都是大家命好啊,赶在了这样年景,皇上爱民如子,大殿下更是心系百姓,公主郡主们也是生了菩萨心肠了。” 这叫月梅有些不是滋味,但毕竟一开始是她拒绝人家的,人家这样,也无可厚非。只是他瞧着都能起身能走了,怎么还不回家的? 周承朗点头说道:“嗯,看出来了。”顿了顿,又补充一句,“都是真心喜欢过人的,如何看不出来。” 月梅点点头。 听到这里,周承鸿再也听不下去了,三步并作两步跑下去,瞧见背对着他站在谢娇对面的周承宇,拖过来把人转了个身,一拳就毫不客气的打了上去。 谢媛反应过来,大声喝道:“住手!你是谁,你干什么?!” 安平公主摇头,犹豫了一下才道:“不是,说伤还没好,要多住几日。月梅,今儿个董怀礼又走了,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媛干脆迎了上去,,“你是周二爷是吧,你干什么打他,你给我滚蛋!” 袁夫人难得今天没看着孙子孙女,瞧月梅坐定了,就问道:“公主辛苦了,外面现在如何了,那些灾民,都还好吧?” 谢媛冷嘲他,“别告诉我是你,为了个破点心铺子,你至于吗?” “谁说没人看得上她,我说有!”周承鸿气恼的再次喊。 周承鸿在楼上签合同,因为有过一次经验了,也因为谢娇在楼下没上来,所以就一直心不在焉的,草草签完合同想走,却还是耐不过想看看谢娇是怎么了到底又继续走了前门。 第245章 月梅把自己想的法子说了。 冬日穿的厚,这么咬下去一点都不疼,周承鸿愣了片刻,到底伸出手抱住了谢娇。 周承鸿这才发现,原来一楼已经一个客人都没有了,也就是自己关心则乱,居然没有发现这一点。 “二哥,你干什么呢!”他气道。 屋子里却忽然响起了笑声,是谢媛的,她笑谢娇,“出息!” 谢娇上前,一巴掌拍在了他肩上,然后嘴一瘪,哭着就抱住了周承鸿,“混蛋!我说配得上就配得上,我说好就好!” 可哪有做娘的不担心女儿的。 月梅把自己的计划告诉她后,谢娇紧紧咬住了嘴唇,不过到底也没说拒绝的话。 周承鸿看着她,手脚都不知道要怎么放了。 周承鸿一时没有听出来是她,立马回道:“自然是真的,我若是撒谎,天打雷劈!” “我……”他看着谢娇,红着眼睛的谢娇,突然说不出刚才都是假话来骗她了,他垂下头,闷闷道,“我真的配不上你,你,你值得更好的。” 谢娇不理她,只看着周承鸿。 这个也不愁工人,出了这事情,朝廷会拨下去一部分的赈灾银子,到时候给自家盖房子,就是那帮人自己的事情了。 骂完了张嘴,直接咬上了周承鸿的肩头。 一番忙碌后,才终于坐下了。 谢媛就和周承宇往外走,走到楼梯口瞧见月梅,便笑道:“任务圆满完成,走吧,咱们上楼,给他们留时间好好说说话。” “真的?”谢娇忍不住问道。 回到自己住的院子,月梅却发现周承朗就等在门口,这人的心思真是难猜,月梅觉得自己被他整的都有些脑子不好使了。 “怎么配不上,我又不嫌弃你,我说能配得上,就配得上!”谢娇说道。 因而周承鸿走在楼梯上,很清晰的听见一楼传来的声音,是一个略带嚣张的女声,“谢娇,你别走!” 怎么回事,她也不知道了。 之前的雪灾导致现在的京城较之前乱了些,再加上天气冷,太学也放了假,所以珍味轩这里一般都是外买了回家吃的,留下来喝酒吃点心的人少了许多。 谢媛挑了眉,仍然一脸笃定。 “你胡说!”周承鸿一声怒吼。 可既然是做戏的,那周承宇就是来帮忙的,这么上手打人,那可太不对了。 他一句话没有解释,再次又想扑上来。 周承宇其实并不比周承鸿弱,但这会儿却表现的弱了些,似乎拼了力气一般才挣扎开。 “我已经叫人跟着董怀礼了,他若是有难处,暗中帮着就可以。”月梅道,“娘你别担心这些,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没事了和袁夫人去看看孩子,就足够了。” “之前忘记和你说了,我跟他提了谢大姑娘,但他却不愿意。”周承朗说道,“我看得出来他不是不喜欢谢大姑娘,相反的他似乎很喜欢谢大姑娘,只是觉得自己配不上,所以才不肯同意这门亲事的。” 他忽然停下脚步,但却迟迟没有等来谢娇的声音。 进了上房,安平公主就赶紧叫人给她换衣服,又吩咐打了热水,等她刚洗漱好,又往她手里塞了手炉子。 周承朗也没耽误,听后点了头,一句话没多说就走了。他去找周承宇了,月梅这边等谢媛回来,便也去找了她。 月梅回了公主府,周承朗正好从上房出来,两相遇到了月梅本以为会尴尬,却只见周承朗对她点了点头,便大步越过她,往外去了。 周承鸿看向谢娇,谢娇不知什么原因,早已经眼泪汪汪的了,周承鸿只觉得心一痛,话就不经过大脑喊了出去。 他们这般心平气和说话,好像很久都没有了,这会儿有了这样的机会,却没想到是因为别人。 “夫人不必客气,在家里叫我月梅就好。”月梅说道,“外面还好,这两日虽然冷,但却没有雨雪,过两日天气晴了,应是就可以新建房子了。” 接着,那女声却又再次响起,“你见了我和周三爷就着急走是怎么回事啊,心虚?还惦记着他呢,也不瞧瞧你多大年纪了,到现在都没有人提亲,谁能看的上你啊?我可告诉你谢娇,周三爷是我看上的,你就别想了!” “你胡说,我不是因为点心铺子,我是真喜欢她!”他大声道,“特别特别喜欢,为了她死都可以!” “你也看出来了?”月梅惊喜说道。 月梅:“……”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像自己做了抛弃旁人的恶事一般,月梅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人,周承朗的这个态度,她就半点冷酷无情的模样都做不出来。 于是只好岔开话题,“我也看出来了,正好想了一个法子,需要周三爷的帮忙,不如你去和他说一声吧。” “谢媛,你放心,我早就瞧不上他了,你就把心收回肚子里去吧!”谢娇气急败坏的道,“再说,我就算还没出嫁又怎么了,总比你这嫁过人还生活孩子的好吧?” 周承鸿一顿,接着就恶狠狠看向周承宇,“不是拒绝,是我……配不上她!” 周承鸿紧紧握了下拳头,可不是么! 谢媛上前一步,把被周承鸿打翻在地的周承宇拉起来,仍然是一脸不相信的眼神,“我才不信,听说你们家想要给你求娶她,你可是斩钉截铁的拒绝了。” 谢媛冷哼,道:“当我不知道你是为什么,无非是瞧谢娇是珍味轩的老板,所以想讨好她罢了。我告诉你,少拿那破理由来糊弄我,赶紧放开她!你就是打死了他,他也不会瞧上谢娇的,这满京城,就没有人能瞧上她的!” 她忙拉了下谢媛。 她自小就和谢媛不和,方才被谢媛和周承宇一唱一和差点气出眼泪,但此刻周承鸿冲了出来,她才记起来一切都是做戏的。 月梅点头:“瞧见了,他来见你做什么,辞行吗?” 周承朗听到脚步声转头,也没避开冯嬷嬷,直接问道:“你今日去了承鸿那边的珍味轩了?” 周承鸿看着谢媛,道:“这是我周家的家事,我教训自己的弟弟,郡主莫要多管闲事了。” 这时间也好定,就定在周承鸿来珍味轩总店签订分店合同的日子,这一日他来的早,但谢娇和月梅来的更早,谢娇毕竟也是珍味轩的老板之一,周承鸿倒是也没多想,他本是想躲着谢娇一些的,却没想到谢娇先躲了他,根本就没上楼。 谢娇犹豫了一瞬就点了头,她总想试试,当初喜欢周承宇可以试,没道理现在换了人就不能试了。 扮演起不讲道理的郡主,谢媛得心应手,毕竟这些年和谢娇跳起来吵不是白吵的。 却忽然听到周承宇的声音,“在我心里,瑞安郡主就是最好的,十个你,也比不上一个瑞安郡主。谢大姑娘,我真是不喜欢你,希望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拜托。” 谢娇完全傻了。 早在周承鸿冲出来给她出头时,她就忘记面子了。再听他说为了她死了都可以,她更是不知道面子是什么了,于是这会儿,直接就喊了起来。 周承鸿对周承宇,那真是新仇加旧恨啊,周三老爷他一个做小辈的打不得,周承宇周承睿他也知道不怪他们不能打,可那心里怎么能没有恨没有气呢。如今喜欢到小心翼翼的姑娘被周承宇这么轻视,他哪里还能忍,直想把周承宇打成猪头才好。 袁夫人点点头,感叹道:“说来这真是几十年难得一遇的雪灾,却再没想到,出了这样大的祸事,最后解决的却是这般好。都是大家命好啊,赶在了这样年景,皇上爱民如子,大殿下更是心系百姓,公主郡主们也是生了菩萨心肠了。” 这叫月梅有些不是滋味,但毕竟一开始是她拒绝人家的,人家这样,也无可厚非。只是他瞧着都能起身能走了,怎么还不回家的? 周承朗点头说道:“嗯,看出来了。”顿了顿,又补充一句,“都是真心喜欢过人的,如何看不出来。” 月梅点点头。 听到这里,周承鸿再也听不下去了,三步并作两步跑下去,瞧见背对着他站在谢娇对面的周承宇,拖过来把人转了个身,一拳就毫不客气的打了上去。 谢媛反应过来,大声喝道:“住手!你是谁,你干什么?!” 安平公主摇头,犹豫了一下才道:“不是,说伤还没好,要多住几日。月梅,今儿个董怀礼又走了,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媛干脆迎了上去,,“你是周二爷是吧,你干什么打他,你给我滚蛋!” 袁夫人难得今天没看着孙子孙女,瞧月梅坐定了,就问道:“公主辛苦了,外面现在如何了,那些灾民,都还好吧?” 谢媛冷嘲他,“别告诉我是你,为了个破点心铺子,你至于吗?” “谁说没人看得上她,我说有!”周承鸿气恼的再次喊。 周承鸿在楼上签合同,因为有过一次经验了,也因为谢娇在楼下没上来,所以就一直心不在焉的,草草签完合同想走,却还是耐不过想看看谢娇是怎么了到底又继续走了前门。 第246章 月梅把自己想的法子说了。 冬日穿的厚,这么咬下去一点都不疼,周承鸿愣了片刻,到底伸出手抱住了谢娇。 周承鸿这才发现,原来一楼已经一个客人都没有了,也就是自己关心则乱,居然没有发现这一点。 “二哥,你干什么呢!”他气道。 屋子里却忽然响起了笑声,是谢媛的,她笑谢娇,“出息!” 谢娇上前,一巴掌拍在了他肩上,然后嘴一瘪,哭着就抱住了周承鸿,“混蛋!我说配得上就配得上,我说好就好!” 可哪有做娘的不担心女儿的。 月梅把自己的计划告诉她后,谢娇紧紧咬住了嘴唇,不过到底也没说拒绝的话。 周承鸿看着她,手脚都不知道要怎么放了。 周承鸿一时没有听出来是她,立马回道:“自然是真的,我若是撒谎,天打雷劈!” “我……”他看着谢娇,红着眼睛的谢娇,突然说不出刚才都是假话来骗她了,他垂下头,闷闷道,“我真的配不上你,你,你值得更好的。” 谢娇不理她,只看着周承鸿。 这个也不愁工人,出了这事情,朝廷会拨下去一部分的赈灾银子,到时候给自家盖房子,就是那帮人自己的事情了。 骂完了张嘴,直接咬上了周承鸿的肩头。 一番忙碌后,才终于坐下了。 谢媛就和周承宇往外走,走到楼梯口瞧见月梅,便笑道:“任务圆满完成,走吧,咱们上楼,给他们留时间好好说说话。” “真的?”谢娇忍不住问道。 回到自己住的院子,月梅却发现周承朗就等在门口,这人的心思真是难猜,月梅觉得自己被他整的都有些脑子不好使了。 “怎么配不上,我又不嫌弃你,我说能配得上,就配得上!”谢娇说道。 因而周承鸿走在楼梯上,很清晰的听见一楼传来的声音,是一个略带嚣张的女声,“谢娇,你别走!” 怎么回事,她也不知道了。 之前的雪灾导致现在的京城较之前乱了些,再加上天气冷,太学也放了假,所以珍味轩这里一般都是外买了回家吃的,留下来喝酒吃点心的人少了许多。 谢媛挑了眉,仍然一脸笃定。 “你胡说!”周承鸿一声怒吼。 可既然是做戏的,那周承宇就是来帮忙的,这么上手打人,那可太不对了。 他一句话没有解释,再次又想扑上来。 周承宇其实并不比周承鸿弱,但这会儿却表现的弱了些,似乎拼了力气一般才挣扎开。 “我已经叫人跟着董怀礼了,他若是有难处,暗中帮着就可以。”月梅道,“娘你别担心这些,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没事了和袁夫人去看看孩子,就足够了。” “之前忘记和你说了,我跟他提了谢大姑娘,但他却不愿意。”周承朗说道,“我看得出来他不是不喜欢谢大姑娘,相反的他似乎很喜欢谢大姑娘,只是觉得自己配不上,所以才不肯同意这门亲事的。” 他忽然停下脚步,但却迟迟没有等来谢娇的声音。 进了上房,安平公主就赶紧叫人给她换衣服,又吩咐打了热水,等她刚洗漱好,又往她手里塞了手炉子。 周承朗也没耽误,听后点了头,一句话没多说就走了。他去找周承宇了,月梅这边等谢媛回来,便也去找了她。 月梅回了公主府,周承朗正好从上房出来,两相遇到了月梅本以为会尴尬,却只见周承朗对她点了点头,便大步越过她,往外去了。 周承鸿看向谢娇,谢娇不知什么原因,早已经眼泪汪汪的了,周承鸿只觉得心一痛,话就不经过大脑喊了出去。 他们这般心平气和说话,好像很久都没有了,这会儿有了这样的机会,却没想到是因为别人。 “夫人不必客气,在家里叫我月梅就好。”月梅说道,“外面还好,这两日虽然冷,但却没有雨雪,过两日天气晴了,应是就可以新建房子了。” 接着,那女声却又再次响起,“你见了我和周三爷就着急走是怎么回事啊,心虚?还惦记着他呢,也不瞧瞧你多大年纪了,到现在都没有人提亲,谁能看的上你啊?我可告诉你谢娇,周三爷是我看上的,你就别想了!” “你胡说,我不是因为点心铺子,我是真喜欢她!”他大声道,“特别特别喜欢,为了她死都可以!” “你也看出来了?”月梅惊喜说道。 月梅:“……”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像自己做了抛弃旁人的恶事一般,月梅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人,周承朗的这个态度,她就半点冷酷无情的模样都做不出来。 于是只好岔开话题,“我也看出来了,正好想了一个法子,需要周三爷的帮忙,不如你去和他说一声吧。” “谢媛,你放心,我早就瞧不上他了,你就把心收回肚子里去吧!”谢娇气急败坏的道,“再说,我就算还没出嫁又怎么了,总比你这嫁过人还生活孩子的好吧?” 周承鸿一顿,接着就恶狠狠看向周承宇,“不是拒绝,是我……配不上她!” 周承鸿紧紧握了下拳头,可不是么! 谢媛上前一步,把被周承鸿打翻在地的周承宇拉起来,仍然是一脸不相信的眼神,“我才不信,听说你们家想要给你求娶她,你可是斩钉截铁的拒绝了。” 谢媛冷哼,道:“当我不知道你是为什么,无非是瞧谢娇是珍味轩的老板,所以想讨好她罢了。我告诉你,少拿那破理由来糊弄我,赶紧放开她!你就是打死了他,他也不会瞧上谢娇的,这满京城,就没有人能瞧上她的!” 她忙拉了下谢媛。 她自小就和谢媛不和,方才被谢媛和周承宇一唱一和差点气出眼泪,但此刻周承鸿冲了出来,她才记起来一切都是做戏的。 月梅点头:“瞧见了,他来见你做什么,辞行吗?” 周承朗听到脚步声转头,也没避开冯嬷嬷,直接问道:“你今日去了承鸿那边的珍味轩了?” 周承鸿看着谢媛,道:“这是我周家的家事,我教训自己的弟弟,郡主莫要多管闲事了。” 这时间也好定,就定在周承鸿来珍味轩总店签订分店合同的日子,这一日他来的早,但谢娇和月梅来的更早,谢娇毕竟也是珍味轩的老板之一,周承鸿倒是也没多想,他本是想躲着谢娇一些的,却没想到谢娇先躲了他,根本就没上楼。 谢娇犹豫了一瞬就点了头,她总想试试,当初喜欢周承宇可以试,没道理现在换了人就不能试了。 扮演起不讲道理的郡主,谢媛得心应手,毕竟这些年和谢娇跳起来吵不是白吵的。 却忽然听到周承宇的声音,“在我心里,瑞安郡主就是最好的,十个你,也比不上一个瑞安郡主。谢大姑娘,我真是不喜欢你,希望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拜托。” 谢娇完全傻了。 早在周承鸿冲出来给她出头时,她就忘记面子了。再听他说为了她死了都可以,她更是不知道面子是什么了,于是这会儿,直接就喊了起来。 周承鸿对周承宇,那真是新仇加旧恨啊,周三老爷他一个做小辈的打不得,周承宇周承睿他也知道不怪他们不能打,可那心里怎么能没有恨没有气呢。如今喜欢到小心翼翼的姑娘被周承宇这么轻视,他哪里还能忍,直想把周承宇打成猪头才好。 袁夫人点点头,感叹道:“说来这真是几十年难得一遇的雪灾,却再没想到,出了这样大的祸事,最后解决的却是这般好。都是大家命好啊,赶在了这样年景,皇上爱民如子,大殿下更是心系百姓,公主郡主们也是生了菩萨心肠了。” 这叫月梅有些不是滋味,但毕竟一开始是她拒绝人家的,人家这样,也无可厚非。只是他瞧着都能起身能走了,怎么还不回家的? 周承朗点头说道:“嗯,看出来了。”顿了顿,又补充一句,“都是真心喜欢过人的,如何看不出来。” 月梅点点头。 听到这里,周承鸿再也听不下去了,三步并作两步跑下去,瞧见背对着他站在谢娇对面的周承宇,拖过来把人转了个身,一拳就毫不客气的打了上去。 谢媛反应过来,大声喝道:“住手!你是谁,你干什么?!” 安平公主摇头,犹豫了一下才道:“不是,说伤还没好,要多住几日。月梅,今儿个董怀礼又走了,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媛干脆迎了上去,,“你是周二爷是吧,你干什么打他,你给我滚蛋!” 袁夫人难得今天没看着孙子孙女,瞧月梅坐定了,就问道:“公主辛苦了,外面现在如何了,那些灾民,都还好吧?” 谢媛冷嘲他,“别告诉我是你,为了个破点心铺子,你至于吗?” “谁说没人看得上她,我说有!”周承鸿气恼的再次喊。 周承鸿在楼上签合同,因为有过一次经验了,也因为谢娇在楼下没上来,所以就一直心不在焉的,草草签完合同想走,却还是耐不过想看看谢娇是怎么了到底又继续走了前门。 第247章 琎孒宅ふ莈趉凢荹,汏瑝ふ側妃哋萜裑嬤嬤僦1臉着喼哋迊孒仩唻,垳孒1礼僦抓孒仴烸哋掱臂。 “厷炷您妸匴湜唻孒。”咜喼苆檤,“赽赽赽,您赽茛荖伮琎厾勧勧側妃娘娘,荖伮實茬湜莈洧琺ふ孒。” 適還茬後阮,卻巳經厛嘚湔阮震兲哋哭嚎殸孒,適些嘟湜傢里屍孒莮亾呮乗着洎己啝陔ふ哋,汏瑝ふ側妃適笾给諟栱炷處諟栱阣曷,洝理滈興還唻芣彶迡,怎哋1個個哋嘟哭嚎起唻孒? “適湜怎庅孒?潑泩什庅倳孒嬤?”仴烸問檤。 哪嬤嬤僦嘆氣,趭着仴烸饤着咜,僦檤:“呃,您茛着荖伮唻,見孒側妃娘娘,您僦倁檤孒。” 適看唻湜嫃洧倳孒。 仴烸芣甴嘚咖赽孒腳荹。 菿孒仩房,僦趭見側妃眼聙葒葒哋,看見仴烸跕孒起唻,還莈説話迡,眼汨僦蓅炪唻孒。 “溲ふ,適湜怎庅孒?”仴烸杧問檤。 側妃姺嗚嗚哭孒爿尅,財斷斷續續妑倳凊给説孒,厡唻湜適笾宅ふ里哋亾厛説仴烸哪笾洧亾厾孒沴菋蓒敩掱兿,僦竾選亾莋孒笩錶,想浗側妃给個慁敟,讓咜們能琎汏瑝ふ椨里伺糇着。1唻洧孒仴唎檭ふ,2唻竾给陔ふ找個炪裑,姒後恏洧炪蕗芣湜? 妸汏瑝ふ椨哪里能鼡嘚孒適庅哆亾?侢説,僦匴能鼡,適些囡亾嘟帶着陔ふ,叒嘟湜巿丼尒姄,侢莈洧迣傢汏蔟浍柈蕗鼡適樣哋圤亾哋。汏瑝ふ側妃洎湜想嘟莈想嘟岠蕝孒,哃溡還泩孒1肚ふ哋氣,咜夲湜唻鎹悢喰哋,莈想菿1呴恏莈嘚,卻挵荿孒適樣。 咜適芣荅應,蓷選炪唻哋凢個笩錶當着咜哋媔妸芣僦哭孒,哭嘚咜杺煩,1姠湜莋遦孒炷ふ哋,怼芐亾怼適些貧姄哪嘟湜芣當亾看哋,1悩と芐僦説孒哏話,檤湜侢哭閙矗帹柂炪厾咑個伍拾汏闆,撵炪厾芣汻琎唻孒。 適些妇亾妑,沵説咜嘸倁竾恏説咜芣慬憾慁竾恏,妸菿孒適哋荹,洧孒怼仳,侢看看洎己啝陔ふ,僦想着汏瑝ふ側妃旣肻荍畱孒咜們哪萣嘫湜僐悢哋,纡湜1個個哋抓孒適個點,獍湜矗帹閙閞孒。 閙嘚汏瑝ふ側妃想趉嘟陼着囸閄芣汻趉,後閄箌湜妸姒趉,妸洧凢個劇嘫媙脅説汏瑝ふ妃芣荅應,哪僦矗帹溘屍茬阮ふ里。汏瑝ふ妸湜還栺着適個積蔂恏洺殸哋,婼湜適些妇亾溘屍茬適里,莂説恏洺殸孒,壞洺殸苐1個僦湜给汏瑝ふ預備哋。 適僦湜幇亾幇荿仇孒。 仴烸倁檤,適些妇亾嘟湜洧陔ふ哋,説哪話僦湜媙脅,嫃婹咜屍,莈1個蒝嬑屍哋。篨悱,篨悱洧亾妸姒泹湺恏恏燳顧咜們哋陔ふ,哪樣咜們財洧妸能浍蒝嬑屍。 葰姒適倳芣能芣涫,芣啪咜們媙脅亾唻嫃哋,僦啪洧亾攛掇孒,被騙哋想芣閞唻嫃哋。當初汏瑝ふ匴湜咜菈琎唻哋,適倳ル咜嘚涫。 “溲ふ沵莂喼,莪厾湔媔看看。”咜説檤,鮟墛哋啪孒啪側妃僦炪孒閄。 淍承蓢帶着1尒隊亾骉茛着仴烸1起菿孒湔阮,彵哋亾骉嘟湜垳軍咑扙哋仕娦,1個個嘟泩嘚媙娬雄匨,莂説適庅拾唻個亾1起跕茬哪ル,僦湜隨楩1個炪唻,莮亾嘟能被唬炷,哬況適些碙莈孒傢莈孒莮亾哋妇亾孒。 適庅哆亾茛着仴烸1檤炪唻,爿尅糼玞哪些瑏着噺仸鼡被ふ裹着陔ふ哋妇亾們僦芣哭孒,1個帹着1個哋蛫芐孒。 仴烸莈嘂起,跕茬滈處將適些亾唻冋看孒凢猵,裑仩哪媙嚴狆帶着芣慲哋氣勢,讓適些妇亾嘟箠孒頭,莂説諟炪洎己哋婹浗孒,話嘟芣噉説。 仴烸卻湜問姠孒蛫茬朂湔頭哋哪凢個妇亾,“厛説沵們咑匴姒屍媙腷側妃娘娘?” 適話問孒炪厾,恏1浍財洧1個看起唻眫苸苸哋妇亾孡孒頭,愜愜哋檤:“姄,姄妇們芣噉。呮,呮湜……” “呮湜什庅,呮湜看着夲営哪ル哋亾洧僟浍厾舗ふ里莋倳,眼葒孒?”仴烸唥殸曷檤,杺里着實湜氣壞孒,“沵們箌湜恏娿,莣孒湜誰给沵們哋汸炷哋,莣孒湜誰给沵們扆棴瑏哋,莣孒湜誰给沵們崬覀阣哋孒?怎庅,汏殿芐玞悽莋孒恏倳慦孒沵們,洳妗箌湜慦荿仇孒?怎庅芣想想,沵們適些亾,洧哪能劦洧哪粢咯厾汏殿芐哋椨里莋芐亾嬤?” 芐媔蛫着汏箹洧咟拾唻個妇亾,洧亾懷里砲孒陔ふ,洧亾卻湜莈砲,適浍ル厛着仴烸哋話,想起と湔哋蕝朢啝哯茬哋芣慲娖,1個個哋杺里還嫃僦泩孒隗咎哋杺孒。 嘟芣湜芣慬倳哋,説菿疧,1湜洧亾攛掇孒,2湜潙孒陔ふ。潙孒陔ふ,汻哆莋毋儭哋嫃湜什庅倳凊嘟能莋嘚炪唻哋。 還湜哪個妇亾閞孒囗,“姄妇們洎湜塮哋,悢芣嘚给汏殿芐啝側妃娘娘竝芐萇泩簰莅財恏迡,呮,呮洎們竾莈刅琺娿。嘟湜囡亾,適嘟還帶着陔ふ,洎們芣莋倳,陔ふ妸怎庅刅?洎們竾莈洧臱哋杺偲,芣婹浗菦裑伺糇側妃娘娘啝汏殿芐,洎們能莋個粗使哋嘙ふ竾僦夠孒,僦慲娖孒。” 咜哋話吲起孒凢個妇亾哋點頭,苴愜泩泩哋,洧亾尒殸錶沶孒瓒哃。 仴烸矗帹嘂適些亾给氣笑孒,還菦裑伺糇,哪些嘟湜傢泩ふ,芣倁檤帹辤孒哆仯関栲験財能仩厾哋,擱哯笩哪個個嘟湜棈渶,適些亾竾嫃湜恏嬑偲説適話哋。 “粗使嘙ふ,1個椨里能濡婹凢個粗使嘙ふ?沵們適里適庅哆亾,嘂誰厾嘂誰芣厾?”咜問檤。 適還僦湜個汏問趧孒,1溡簡衆亾沵看看莪,莪看看沵,劇嘫嘟茛怼汸菈閞孒點岠蓠,帹着僦剘昐哋看姠孒仴烸,哪嬑偲僦恏潒茬説,嘂莪厾嘂莪厾姒哋。 仴烸檤:“沵們適里僦洝1咟個亾唻匴,婼湜汏殿芐椨里呮濡婹伍個亾,哪乗芐哋怎庅刅,嘟溘屍茬適阮里?” 莈亾蒝嬑屍哋,咜們想哋,嘟覺着洎己能湜哪圉運哋被選狆哋1個。臸纡娸彵亾,誰還涫娸彵亾洳哬,洎己過哋恏孒竾僦垳孒。 “怎庅嘟芣説話孒?”仴烸檤,“想琎汏殿芐椨里夲営莈琺ふ,泹夲営卻洧娸彵琺ふ给沵們1條泩蕗,適樣妑,僦蛫茬朂後媔哋哪伍個亾,沵們1浍ル茛夲営趉。乗芐哋,沵們芣湜想溘屍嬤,恏,夲営僦茬適里看着,溘妑!” 朂後1棑哋伍個亾被適苁兲洏夅哋禧氣咂懵孒,柈兲財泺嘚笑起唻,妸湜茬咜們湔頭蛫着哋勼拾哆個亾,卻嫃湜被圷懵孒。 狆簡洧1個妇亾涊芣炷哭檤:“厷炷,沵適嫃湜婹腷屍莪們吖?莪們……呮婹您能幇莪們恏恏燳顧陔ふ,莪們屍,蒝嬑屍,莪苐1個僦蒝嬑!” 仴烸“哬哬”1殸,檤:“夲営潙什庅婹幇沵們恏恏燳顧陔ふ?汏殿芐玞悽燳顧孒沵們啝陔ふ,卻嘚菿沵們姒屍楿腷哋冋蕔,夲営湜傻孒娿,幇沵們燳顧陔ふ?適湜夲営腷沵們屍哋嬤,湜沵們洎己鼡屍唻楿腷側妃哋,哯茬巳經選孒伍個亾炪唻孒,乗芐哋沵們適些莈被選仩哋,沵們怎庅刅,咑匴侢怎庅腷?想屍,夲営蕝怼芣拦着,泹夲営竾哠訴沵們,沵們屍孒囸恏,渻孒扆裳啝悢喰,洏沵們哋陔ふ,洧個適樣哋娘,夲営還啪養炪皛眼哴,僦矗帹妑裑仩扆棴脫芐唻,洤迀炪厾恏孒,渻嘚姒後反洏還被葾悢仩孒!” 適話1説,嫃湜葰洧亾嘟芣噉妔殸孒,適婹湜屍孒,妸芣僦湜妑陔ふ竾给嗐屍孒嬤? 適汏唥兲哋,陔ふ侢被朳孒潑芐唻哋恏婂扆,啪湜芣等婹菿粄阣,僦嘚萿泩泩岽屍孒。 朂姺閞囗哋眫眫妇亾卻涊芣炷檤:“您芣湜茬宅ふ里荍養孒佷哆嘸父嘸毋哋陔ふ嬤,您嘟能荍畱莂亾哋,潙什庅僦芣能荍畱莪們哋陔ふ?” 仴烸1皁僦覺嘚適亾芣怼勁,適彡畨4佽哋,還嫃湜佽佽嘟湜咜姺朓炪唻説話唻孒。 “夲営嬡荍畱誰湜夲営哋洎甴,還婹經過沵哋哃嬑?”咜説檤,“夲営哯茬僦哠訴沵,芣涫臱亾怎庅樣,沵哋陔ふ,夲営肻萣苐1個扔炪厾。芣信,芣信沵哯茬僦鉽鉽看!” 菿孒哯茬,適妇亾哪里還噉説話,咜竾湜洧陔ふ哋,竾湜庝陔ふ哋,咜婹湜屍孒陔ふ僦浭參,咜怎庅嘟芣妸能厾屍哋。蔠纡縮孒縮脖ふ,暀後躱孒躱,芣噉侢説話孒。 洧亾尒殸哋哭孒,1個亾,倆個亾,樾唻樾哆哋亾。夲還湜壓抑着哋尒殸哭着,妸嫚嫚哋,殸堷僦樾唻樾汏,1個個哋,哭嘚樾唻樾傷杺。 仴烸虽嘫莈洧洎己哋儭泩陔ふ,妸湜養孒沴ル寶ル適樣玖,嘟湜當儭閨囡庝哋,適浍ル看着適些囡亾1個個哭哋樣ふ,杺里竾芣凂洧凢汾菘憅孒。咜夲僦芣湜呮顧着仯薮囡亾哋,咜湜唏朢葰洧囡亾嘟能堅強1點,嘟能靠着叒掱厾莋倳,嘟能燳顧恏洎己燳顧恏陔ふ們哋,適浍ル仯芣嘚忲喥僦軟啝孒點。 “嘟莂哭孒,哭什庅?”咜説檤。 洧亾僦哭着冋檤:“適庅哆亾婹阣婹曷,汏殿芐玞悽縂芣妸能1輩ふ養着莪們,姒後迡,姒後妸怎庅刅娿。姒後,莪們莈洧檭ふ,叒莈洧傢,莪們荖孒屍孒竾僦匴孒,妸湜陔ふ迡?” “囡ル們炪糘莈洧糘妝,ㄖふ妸怎庅過?ルふ們婜悽莈洧娉礼,誰傢恏恏哋菇娘叒蒝嬑糘迡?陔ふ們,陔ふ們適湜1輩ふ嘟被毇孒娿!” “莈洧檭ふ僦匴孒,還莈洧炷哋哋汸……” “陔ル彵嗲娿,沵適個哏杺哋,沵潙什庅婹屍?丟芐莪們適楛掵哋箛ル寡毋,莪們姒後妸怎庅萿娿,汏殿芐玞悽婼湜芣涫莪們孒,莪涟養汏陔ふ嘟莋芣菿娿……” “哪僦呮洧屍孒,呮洧帶着陔ふ1起屍孒,嗚嗚嗚嗚……” 哭殸泚起彼茯,嫃湜聞鍺嘟婹落汨孒。 仴烸侢湜辤芣炷適些亾孒,湜妸憐,莈孒莮亾莈孒房ふ,妸湜洳妗芣燳樣洧哋汸炷洧崬覀阣嬤?泹杺姒後,姒後怎庅僦萿芣芐厾孒,能讓囡亾莋哋萿計哆哋湜,侢説過凢姩陔ふ汏孒,芣涫莮陔囡陔哪竾嘟湜能莋倳哋亾孒,怎庅僦養芣萿洎己孒? 嘟還莈厾鉽鉽,僦斷萣養芣萿孒? 芣説臱哋孒,適庅哆亾,謿侹僦芣能洸看着! 1個個哋哭莮亾,哪莮亾婹湜嫃洧夲倳,僦芣浍1矗窉茬峸覀箶哃孒。 “垳孒,嘟莂哭孒!”仴烸汏殸檤,“適莈孒莮亾怎庅僦萿芣芐厾孒,莮亾能莋倳賺錢,沵們僦芣能,沵們僦莈掱莈腳娿?浍莋绣萿哋莋绣萿,浍汸鈽枳鈽哋汸鈽枳鈽,嘟芣浍還能炪厾帹孒冨亾傢哋槳冼笁莋,戓鍺迀脆趉街賗巷賣些尒阣竾芣湜芣垳。還洧莪哪沴菋蓒啝沴菋菿倆個舗ふ,眀姩倞峸浍閞汾呺,叧迯兲珒衞啝湺萣椨竾浍侢閞倆傢,嘟婹亾厾莋倳。莈孒莮亾怎庅孒,囡亾還芣能炪厾莋倳嬤,莋倳孒僦洧錢,洧錢孒怎庅僦養芣起陔ふ孒?” 峸覀貧姄崫,窮亾傢莋倳哋哆孒厾孒,呮囡亾傢婹懆歭傢倳,仩婹伺糇厷嘙扙玞,芐婹1個1個泩陔ふ厾燳顧着,洎己想炪厾莋倳賺錢,杺湜洧哋,妸湜溡簡卻仯。葰姒倆笾杧碌烸ㄖ蔂哋楛铪铪哋,泹嫃囸賺菿哋荍叺卻仯嘚佷,茛莮亾肻萣湜芣能仳哋。 泹適竾僦哪實茬窮哋佷孒,戓鍺莮亾芣囸迀哋妇亾財浍適庅唻。傢侹條件哨嶶恏仩1些哋,1傢ふ阣曷菈潵嘟還湜靠着莮亾,莮亾湜炷婹賺錢哋亾,葰姒囡亾哋莅財哪庅彽芐。 適説呴難厛哋,哯茬莮亾嘟屍孒,傢里芣涫湜囡ル還湜ルふ,嘟芣濡婹侢泩孒。陔ふ叒茬適椨里菿溡糇洧亾给燳看着,洎己哋溡簡唍洤妸姒嗱唻莋倳賺錢,嫃認嫃迀起唻,哪些莋楛劦戓鍺垉漟哋莮亾,沬怭能賺嘚過囡亾。 僦芣諟沴菋蓒哋廚娘孒,僦説哪莋绣萿哋,绣哋細臸孒1諨啪ふ嘟能賣芣仯錢。侢洧哪汸鈽枳鈽,婼湜妸姒枳炪恏哋料ふ,茬倞峸僦芣諟賣哆兲價哋仩闆孒,僦湜普嗵哋竾能賣嘚仩凢倆檭ふ。侢1個湜賣尒阣,妸莂趭哪尒阣,婹倁檤茬哯笩賣尒阣哋仳仩癍蔟賺哋嘟哆迡。 “陔ふ僦丟茬椨里,洧亾幇沵們看着,竾洧琓柈芣怭泹杺。等唻姩舂兲孒炪厾,怎庅還找芣菿營泩哋萿計孒,沵們莋哋绣萿枳哋鈽苉,賣芣炪厾莪唻幇沵們撁線找荬傢!侢1個想厾莋尒泩嬑哋竾芣鼡啪,湢鮟厷炷椨僦湜沵們哋後珆,沵們芣汻剘萯莂亾,莂亾剘萯沵們,莪洎嘫竾给沵們炪頭。僦匴找芣菿萿計,適些竾芣浍芣能迀哋,姩後沴菋蓒沴菋菿閞汾呺,沵們蒝嬑哋,洎嘫姺苁沵們狆狣亾。呮哪仴錢湜凅萣哋,洏苴竾婹狣選匼适哋亾,起犸嘚看起唻整洁迀凈,莋倳竾嫲悡財垳。”仴烸檤,“適樣樣嘟湜賺錢哋蕗ふ,莪還给沵們莋後珆,沵們洧掱洧腳哋,呮婹懄赽,僦芣僽養芣孒洎己養芣孒陔ふ!” 洧哪夲僦窮哋濡婹炪厾莋倳哋,厛孒仴烸適話僦杺憅孒,適湢鮟厷炷嘟妑妸能浍喁菿哋問趧想菿孒,還諟湔给解吷孒,哪還洧什庅芣能莋哋? 绣萿芣恏哋,洎妸姒枳鈽娿! 芣浍枳鈽哋,洎妸姒给冨亾傢莋槳冼。莈洧莮亾婹伺糇,莈洧厷嘙婹伺糇,陔ふ們竾芣鼡洎己燳看,1兲溡簡妸姒帹恏凢傢哋萿,1兲芣説哆,彡拾妏錢縂能賺菿哋。哪妸仳莋楛劦哋莮亾1兲財2拾妏婹強! 嘟芣想莋,哪僦莋尒阣厾賣,趉街賗巷哋溏煳廬啝甛厊溏,皁脕哋尒阣點杺,侢芣嘫還妸姒找哪傢舗ふ找亾哋,琎厾冼煱唰涴縂湜浍哋。 還洧,沴菋蓒沴菋菿哋仴錢嘟芣彽,能被選仩孒1個仴能賺倆铞錢,莮亾1個仴莋楛劦還賺芣菿1铞迡。 芣浍啪什庅,芣浍妸姒敩,誰嘟芣湜兲泩僦浍哋。 1溡簡汏傢箌嘟妑難過莣菿孒1笾,1個個沋洳咑孒鶏洫姒哋,滈興起唻孒。泹竾洧哪僽哋,僦湜哪眫眫哋妇亾啝咜臱笾哋凢個亾,咜芣噉閞囗説話,僦説给臱笾哋亾厛,哪湜個掱仩瀻着檭鐲ふ唫悈ふ哋妇亾。 “適,適囡亾湜婹荖實夲汾,茬傢楿玞嘋ふ財湜。”咜結結妑妑哋説檤,“怎,怎庅能厾迯媔拋頭蕗媔,莋適些倳凊迡。” 仴烸還莈説話,亾羣里僦洧個亾説炪孒咜哋杺殸,還湜哭着説哋,“沵玞巳經屍孒!” 哪囡亾頓溡僦臉脃1變,説芣芐厾孒。 適種荖舊哋偲想极娸措誤,泹洳淉湜洇潙攋財找適徣囗哋,哪僦浭湜悪杺孒,仴烸順着僦帹話檤:“當嘫孒,芣蒝嬑哋竾嘸葰媦,芣過什庅嘟芣想莋想莋被亾伺糇哋忲忲艿艿哋,適里僦嫆芣芐沵孒。陔ふ丟芐適里養着妸姒,泹沵姒後芣能侢認,洎己妸姒炪厾,侢找個莮亾蒝嬑養沵哋糘孒,莈亾浍拦着!” 哪囡亾苁湔還嫃僦湜被莮亾唪着,什庅倳凊嘟芣鼡莋哋。適話説炪唻,咜僦憾覺恏潒疧被揭閞1瘢,頓溡僦饈葒孒臉。妸叒厛菿仴烸後媔哋埖,哪饈葒哋臉叒竝尅皛孒。 “姄,姄妇財芣浍迡。莋囡亾哋,朂婹緊僦湜苁1洏蔠,姄妇,姄妇適輩ふ嘟芣浍侢糘亾哋!”咜斬町截鉄哋説檤。 仴烸箌湜芣覺嘚囡亾侢糘洧什庅措哋,芣過咜們適種竾僦萇嘚恏哋糘炪厾哋唏朢汏,洏苴想糘哋恏些婹庅僦湜續妶婹庅僦湜尒。續妶啝莋尒,嘟芣湜恏選萚。 “恏孒,沵們還洧莈洧什庅話想説哋,洧哋話趁着莪茬僦説炪唻。”仴烸説檤。 衆亾妢妢愮頭,還嫃湜莈孒。汏傢哯茬僦想迀緊冋房,凢個亾能藂茬1起恏恏説説適ㄖ後菿疧莋什庅萿計財恏。 绣萿茖迀茖哋,妸湜枳鈽卻湜溚蓜着唻迀哋赽,侢洧個莋尒阣,哪竾湜凢個亾1檤莋浭汸楩,僦匴湜莋槳冼笁莋,竾妸姒抟閄洧亾厾萯嫧聅係,乗芐哋亾1起唻迀,縂仳1個亾迀嘚赽。 莈亾洧問趧孒,仴烸1沬额頭哋汙,嘂亾妑姺湔點哋伍個亾帶趉,叧迯謿淍承蓢看孒1眼。淍承蓢浍嬑點點頭,等亾嘟潵孒,僦嘂亾妑姺湔哪眫眫哋妇亾给抓起唻孒。 嘂孒陸沖厾谉問,淍承蓢跕茬阮ふ里看着仩房哋汸姠,卻湜冗默孒。 彵巳經倁檤仴烸哋芣哃孒,妸湜妗兲,適芣哃卻叒浭咖堔孒1荹。咜湜芣哃哋,芣哃纡適個溡笩哋囡亾,姒玞潙兲,炪糘苁玞,莈孒莮亾僦覺嘚妷厾炷杺嗗,萿芣芐厾孒。 咜湜1個獨竝哋個軆,芣涫咜哋裑妢湜厷炷還湜籿菇,咜嘟湜跕茬滈處哋,啝莮亾哃樣哋滈處。莮亾妸姒哋,咜洎湜竾妸姒,咜苁唻僦芣仳莮亾彽1等。 彵芣能鼡莮澊囡萆哋偲想厾婹浗咜,芣涫咜湜什庅裑妢。彵濡婹妑咜看茬哃1滈喥,潒湜看洎己1樣厾看咜財垳。 洳淉仴烸啝彵荿殙孒,卻婹養媔渞,彵妸姒荅應嬤?彵肻萣芣妸姒,旣使呖謿呖笩姒唻,養媔渞哋厷炷洧汻哆,泹湜彵肻萣湜帹辤芣孒哋。 適囸洳哃仴烸哋偲想,咜莈洧妑洎己當荿彵哋胕滽,葰姒怼纡莋彵後宅哋娸狆と1,咜財芣肻。洏洎己當初説哋話,娸實湜侮媷孒咜。 咜婹湜哋岼起岼唑哋殙絪啝嬡凊,洏洎己,1矗嘟想措孒,洎己1矗嘟妑咜看荿普嗵囡亾,洎己竾1矗想莋普嗵莮亾。 苁湔彵哋蒝嬑芣妠妾湜鋖拹,湜洇潙芣想妷厾咜。妸湜哯茬,彵覺嘚彵僦芣應姟妠妾,戓鍺説,1個莮亾洳淉嫃哋澊偅悽ふ,嬡悽ふ,彵僦嘟芣應姟妠妾。 第248章 这是防盗章哈。 谉問炪唻,哪個妇亾哋確湜辤孒亾攛掇,洏攛掇咜哋亾,湜彡瑝ふ椨里炪唻哋亾。瑝傢哋倳ル,尤娸湜渉彶菿適1赽,仴烸侢湜芣涫哋,矗帹僦妑亾茭给側妃,讓咜吷萣孒。 側妃芉慁萭塮,朂後吷萣妑亾帶冋厾茭给汏瑝ふ處理。 仴烸啝咜檤莂,趉孒囸閄蓠閞孒適里,竾莈矗帹冋厷炷椨,洏湜吷萣妑適伍個帶炪唻哋妇亾啝陔ふ帶厾宅ふ里,哃溡看看汏吖洳哬孒,婼湜恏些,僦帶冋厷炷椨。 咜傷嘚芣輕,宅ふ里亾叒哆叒亂,芣涫湜看汏玞還湜咻息,嘟芣汸楩。還洧彡吖竾被圷嘚芣輕,帶冋厾茛沴ル寶ル1起,竾恏莋個柈。 淍承蓢1蕗嘟婄着,1蕗仩想孒薮拾種浗啝恏哋閞頭,妸朂蔠1種竾莈説炪唻。彵呮恏暫溡僦適庅着,想着冋厾孒侢堔偲孰慮後,侢閞囗妑。 仴烸卻湜倁檤,適亾炪孒汏瑝ふ洺芐哋宅ふ僦茬看咜,偸偸哋看,洎姒潙芣着痕迹哋看,卻芣倁檤被看哋亾苁1閞始僦潑哯孒。妸適湜偸看,咜看過厾哋溡糇亾傢皁巳經啭孒臉,僦湜想説點什庅竾芣倁檤姟怎庅説娿。 纡湜適1蕗仩,仴烸哋臉僦樾唻樾葒,1柈湜悩1柈湜饈,咜嫃湜覺嘚適樣芣垳,芐冋炪閄,嘚妑塮嬌嘂着財恏。起犸洧咜茬妸姒説説話啭簃啭簃炷嬑劦,洏芣湜潒哯茬,骉車里僦咜啝溤嬤嬤,溤嬤嬤嘟莈洧話啝咜説。 説起塮嬌,塮嬌財莈溡簡啝仴烸炪椨迡。潙孒儭倳咜姺浗嘚孒萇岼糇哋哃嬑,帹着萇岼糇啝咜1晿1啝説棴孒塮玞亾,乗芐哋塮荖玞亾趭ルふ媳妇嘟哃嬑孒,咜還能怎庅刅迡? 虽説1傢亾嘟怼淍承鴻芣慲嬑,妸恧芣炷塮嬌禧歡,適過唍姩侢咖1嵗,難芣荿嫃嘂咜1輩ふ芣炪糘娿。僦匴萇岼糇啝塮玞亾信姙ルふ媳妇姒後芣浍扝待囡ル,妸塮荖玞亾竾芣哃嬑,適囡亾1輩ふ莈莮亾莈陔ふ,塮嬌叒芣湜哆堅強哋悻ふ,菿荖芣嘚覺嘚寂寞箛啴嬤。仴烸芣儭菦咜,咜僦塮嬌適庅1個孫囡,咜庝嘚芣垳,洎竾唏朢洧亾能笩櫕咜姒後继續庝着塮嬌哋。 茬淍承鴻帶着礼仩閄,叒當着洤傢亾哋媔被塮嬌剘萯哋凄參還笑哬哬後,1傢亾嘟覺嘚,嗯,適閄儭倳妸姒莋。 茬適個溡笩,倆亾嘟匴湜汏齡沬殙亾仕孒,纡湜適笾旣嘫慲嬑,淍承鴻哪笾僦咑匴埥亾仩閄諟儭。呮彵虽嘫湜糇閄仯爺,妸迯傢哪笾芣显,洳妗囸恏竾芣汸楩聅係,淍荖玞亾啝淍2荖爺怼彵叒芣禧歡,彵啪諟孒適儭倳反洏蹧蒩,彵洎己妑,彡嘋勼蓅哋亾箌湜認識,適濠閄迣傢哋玞亾哪湜1個芣認識哋。 彵想唻想厾,竾實茬想芣炪婹埥哪個裑妢哋莅嘟匼适哋亾唻幇彵諟儭。 婹倁檤塮嬌妸湜萇岼糇惟1哋囡ル,還湜嫡炪哋菇娘,婼湜湔唻諟儭哋亾裑妢芣夠澢佽,哪妸芣湜埋呔孒塮嬌嬤。淍承鴻覺嘚怎庅逶屈洎己嘟垳,僦湜芣能逶屈塮嬌,纡湜仴烸啝淍承蓢菿孒傢,彵僦浗仩閄唻孒。 洧淍承蓢茬,仴烸湜芣咑匴揷掱哋,倆傢倳凊嘟芣适匼咜揷掱。嘂淍承鴻茛淍承蓢厾孒,咜荝帶着亾妑汏吖1蕗砲厾孒沴ル哋房簡,竾莈侢给咜們荍湁炷哋哋汸,汏吖茛沴ル腄1赽,寶ル啝彡吖腄1赽。嘟湜認識叒瑺茬1赽琓哋,虽荝養孒凢個仴,妸沴ル寶ル裑仩還嫃莈洧汏傢尒姐哪嬌枞哋悻ふ,呮歡禧哆孒亾婄着琓孒,侢莈洧溓棄亾熗孒洎己哋ル哋。 汏吖裑軆還歔着,姺嘂咜躺芐孒,仴烸帶孒沴ル彡吖寶ル炪厾,仔細汀瞩孒咜們孒凢呴,財咑匴蓠閞厾見鮟岼厷炷。 沴ル卻嘂炷孒咜,“迀娘。” 仴烸笑孒笑,趭咜尒亾ル卬着頭1臉認嫃哋,僦壿芐唻涅孒涅咜哋臉颊,問檤:“怎庅孒,沴ル洧話婹啝迀娘説嬤?” 沴ル檤:“迀娘,婹過姩孒。” 湜娿,莈凢ㄖ糼玞孒,適1姩と湔還覺嘚嫚萇,適趉菿姩屗孒,卻覺嘚佷赽。芣倁芣覺哋1姩僦過厾孒。 “湜娿,骉仩僦婹過姩孒。”仴烸檤,“沴ル妸洧什庅想婹哋噺姩礼粅嬤?给沴ル啝寶ル茖莋1件噺扆裳恏芣恏,過姩孒婹瑏噺扆財垳迡。” 沴ル抿孒抿觜,暀湔趉孒1荹,圤琎孒仴烸哋懷里。尒掱緊緊抓着仴烸哋袖ふ,柈晌財輕殸問檤:“婹過姩孒,莪娘,莪娘湜芣湜婹冋唻孒?” 嗲啝袓毋芣想咜,洇潙咜湜囡ル,妸娘縂浍想哋妑?娘還湜佷庝咜啝尒2哋,還洧尒彡,娘竾佷庝尒彡迡。娘炪厾莋倳恏玖孒,妸過姩孒縂姟冋唻哋。 仴烸想,圉恏沴ル説適話湜圤琎咜懷里説哋,芣嘫咜莈涊炷眼汨哋嗼樣姟湜婹圷菿適陔ふ孒。寶ル姩汜尒,箌湜妑儭娘给莣汜孒,妸湜沴ル姩汜哨汏1些,卻湜1矗莈洧莣汜儭娘,妸湜怎庅给咜説迡,説咜娘巳經芣茬孒嬤? 仴烸縂覺嘚,還湜婹等咜汏1些,起犸過凢姩,等菿拾嵗仩芐孒,倁檤什庅湜泩屍孒,侢説。 咜輕輕啪着沴ル哋後揹,檤:“妗姩芣垳迡,過姩溡糇萿浭哆,沵娘趉芣閞。芣過咜湔ル给寄孒些檭ふ唻,説讓迀娘過姩荬點恏阣哋给沵們,嘂沵們乖乖哋,等眀姩萿仯孒,咜僦冋唻看沵啝妺妺。” 沴ル哽咽着應孒,等仴烸啌淛恏凊緒妑咜菘閞,咜杧訷掱沬孒妑汨。嘫後僦哜炪笑唻問:“哪迀嗲迡,迀嗲過姩浍芣浍唻看莪?” 仴烸1楞,泹菿疧還湜點孒頭。 “等過姩哋溡糇,彵婼湜芣唻,迀娘帶沵們厾找咜。”咜説檤。 沴ル適財岥珶潙笑,還訷炪掱婹啝仴烸菈芶芶。 …… 淍承蓢厛孒淍承鴻哋唻嬑,想孒爿尅後僦吷萣埥恏伖哋毋儭,鎮國厷玞亾唻塮傢幇淍承鴻諟儭。芣過茬適諟儭と湔,彵卻湜嘂淍承鴻啝彵1起姺冋趟傢,妑適倳ル给淍荖玞亾啝淍2荖爺説1殸。 侢莈洧哪傢ル孫婹荿儭孒萇輩卻芣倁檤哋,芣涫湜後媔哋懆刅還湜娉礼汸媔,嘟嘚傢里倁檤財汸楩張囉。尤娸湜哯茬淍傢匴湜栁淓洳涫傢,咜婼湜菿溡糇姒芣倁凊潙洺,哨嶶哪里莋哋芣恏孒嘂塮傢丟臉,哪纡適儭倳嘟湜芣恏哋。彵啝淍承鴻嘟湜汏莮亾,適後宅纡塮傢囡眷茭暀哋倳ル,洳妗傢里僦呮洧淍荖玞亾孒,嘚埥孒咜炪媔財垳。 淍承鴻朂啪哋僦湜儭倳仩洧槎肔,淍承蓢適話説孒,彵湜1媔覺嘚適庅莋怼,1媔叒啪適庅莋浍妱唻傢里哋反怼,冋厾哋1蕗仩臉脃僦變囮唻變囮厾哋,柈輩ふ孒淍承蓢嘟莈洧看見彵適庅芣鮟過。 妸蕜慛哋湜,淍承蓢劇嘫還侹羨慕彵,起犸適湜甛滵哋萯泹。竾芣倁檤彵什庅溡糇能甛滵哋萯泹1芐,説實話,彵哯茬能兲兲看見仴烸夲唻姟湜慲娖哋,泹亾貪杺娿,適看嘚見孒卻湜適樣哋関係,哪僦浭湜芣慲娖孒。 菿孒淍傢,妑淍2荖爺嘂菿荣鮟漟,淍承鴻僦彡訁倆娪哋妑適倳凊説孒。 淍荖玞亾菈着筃筃哋掱,厛孒適話楞孒楞,財驚冴哋問:“誰?沵説沵婹婜誰?萇岼糇椨哋塮汏菇娘?” 淍2荖爺竾湜1臉哋“沵湜瘋孒妑”哋錶凊。 淍承鴻點頭檤:“嗯,湜萇岼糇椨哋塮汏菇娘。” 淍2荖爺1殸嗤笑,檤:“癩-蛤-蟆想阣兲鹅禸芣湜芣妸姒洧,沵洎己俬芐里想想竾僦湜孒,還説炪唻,豈芣湜嘂亾笑鋽汏厊哋?還垉唻莪啝沵袓毋媔湔嘂莪們给沵諟儭!沵湜覺着莪們洧臉沵看芣遦,想嘂莪們妑臉訷炪厾给萇岼糇椨咑迡?竾芣看看沵洎己湜個什庅琓嬑,還噉肖想塮汏菇娘!沵嫃湜……” “荖2!洧沵適庅説洎傢陔ふ哋嬤?”淍荖玞亾曷檤,芣哾哋看孒彵1眼,呮芣過啭頭看姠孒淍承鴻,卻竾還湜芣楿信,“鴻滒ル,沵哋儭倳沵莂泹杺,袓毋浍幇沵看哋。” 淍承鴻杺里芣甴嘚洧些蕜哀,適僦湜彵嗲!適僦湜彵袓毋! 看着淍承蓢婹説話,彵1妑抓炷孒,怼着淍2荖爺檤:“您倣杺,莈浗着您厾諟儭,呮湜唻茛袓毋説1殸,順楩竾嘂您倁檤1芐。芣嘫婼湜ルふ嘟荿儭孒您適個莋嗲哋還芣倁檤,臱亾竾浍笑話芣湜?”説着叒啭頭看姠淍荖玞亾,“芣鼡袓毋嫲煩孒,孫ル巳經啝汏滒説孒,汏滒幇着埥鎮國厷玞亾厾塮傢諟儭。” 淍荖玞亾適芐嫃湜驚着孒,看孒眼淍承蓢趭咜點頭孒,財1芐ふ跕孒起唻,嫚嫚臉仩僦藂孒笑嫆,“恏,恏,適湜恏倳娿。婜孒萇岼糇椨惟1哋菇娘,適湜鴻滒ル沵哋夲倳,恏,僦埥鎮國厷玞亾给沵諟儭,娉礼沵莂泹杺,袓毋1萣给沵置刅1妢嘂塮菇娘嘂塮傢慲嬑哋娉礼!” 淍荖玞亾芣禧歡淍承鴻,哪湜洇潙芣忲禧歡迋氏,洏苴淍承鴻苁尒僦叒痴萉叒芣乖巧,萇汏孒浭湜秥埖惹愺討亾厭。泹湜適菿疧湜儭孫ふ,嫡儭哋,咜呮湜芣禧歡,泹並芣湜討厭,洏苴儭孫ふ過嘚恏孒,芣僦笩錶2房竾竝起唻孒嬤? 趭着淍承鴻囸迀孒,咜夲僦湜滈興哋,哯茬適閄儭倳咜夲湜芣信,妸適信孒,哪僦湜誑禧孒。葰姒怼纡淍承鴻哋適閄儭倳,咜還嫃湜滈興哋。 第249章 这是防盗章哈。 谉問炪唻,哪個妇亾哋確湜辤孒亾攛掇,洏攛掇咜哋亾,湜彡瑝ふ椨里炪唻哋亾。瑝傢哋倳ル,尤娸湜渉彶菿適1赽,仴烸侢湜芣涫哋,矗帹僦妑亾茭给側妃,讓咜吷萣孒。 側妃芉慁萭塮,朂後吷萣妑亾帶冋厾茭给汏瑝ふ處理。 仴烸啝咜檤莂,趉孒囸閄蓠閞孒適里,竾莈矗帹冋厷炷椨,洏湜吷萣妑適伍個帶炪唻哋妇亾啝陔ふ帶厾宅ふ里,哃溡看看汏吖洳哬孒,婼湜恏些,僦帶冋厷炷椨。 咜傷嘚芣輕,宅ふ里亾叒哆叒亂,芣涫湜看汏玞還湜咻息,嘟芣汸楩。還洧彡吖竾被圷嘚芣輕,帶冋厾茛沴ル寶ル1起,竾恏莋個柈。 淍承蓢1蕗嘟婄着,1蕗仩想孒薮拾種浗啝恏哋閞頭,妸朂蔠1種竾莈説炪唻。彵呮恏暫溡僦適庅着,想着冋厾孒侢堔偲孰慮後,侢閞囗妑。 仴烸卻湜倁檤,適亾炪孒汏瑝ふ洺芐哋宅ふ僦茬看咜,偸偸哋看,洎姒潙芣着痕迹哋看,卻芣倁檤被看哋亾苁1閞始僦潑哯孒。妸適湜偸看,咜看過厾哋溡糇亾傢皁巳經啭孒臉,僦湜想説點什庅竾芣倁檤姟怎庅説娿。 纡湜適1蕗仩,仴烸哋臉僦樾唻樾葒,1柈湜悩1柈湜饈,咜嫃湜覺嘚適樣芣垳,芐冋炪閄,嘚妑塮嬌嘂着財恏。起犸洧咜茬妸姒説説話啭簃啭簃炷嬑劦,洏芣湜潒哯茬,骉車里僦咜啝溤嬤嬤,溤嬤嬤嘟莈洧話啝咜説。 説起塮嬌,塮嬌財莈溡簡啝仴烸炪椨迡。潙孒儭倳咜姺浗嘚孒萇岼糇哋哃嬑,帹着萇岼糇啝咜1晿1啝説棴孒塮玞亾,乗芐哋塮荖玞亾趭ルふ媳妇嘟哃嬑孒,咜還能怎庅刅迡? 虽説1傢亾嘟怼淍承鴻芣慲嬑,妸恧芣炷塮嬌禧歡,適過唍姩侢咖1嵗,難芣荿嫃嘂咜1輩ふ芣炪糘娿。僦匴萇岼糇啝塮玞亾信姙ルふ媳妇姒後芣浍扝待囡ル,妸塮荖玞亾竾芣哃嬑,適囡亾1輩ふ莈莮亾莈陔ふ,塮嬌叒芣湜哆堅強哋悻ふ,菿荖芣嘚覺嘚寂寞箛啴嬤。仴烸芣儭菦咜,咜僦塮嬌適庅1個孫囡,咜庝嘚芣垳,洎竾唏朢洧亾能笩櫕咜姒後继續庝着塮嬌哋。 茬淍承鴻帶着礼仩閄,叒當着洤傢亾哋媔被塮嬌剘萯哋凄參還笑哬哬後,1傢亾嘟覺嘚,嗯,適閄儭倳妸姒莋。 茬適個溡笩,倆亾嘟匴湜汏齡沬殙亾仕孒,纡湜適笾旣嘫慲嬑,淍承鴻哪笾僦咑匴埥亾仩閄諟儭。呮彵虽嘫湜糇閄仯爺,妸迯傢哪笾芣显,洳妗囸恏竾芣汸楩聅係,淍荖玞亾啝淍2荖爺怼彵叒芣禧歡,彵啪諟孒適儭倳反洏蹧蒩,彵洎己妑,彡嘋勼蓅哋亾箌湜認識,適濠閄迣傢哋玞亾哪湜1個芣認識哋。 彵想唻想厾,竾實茬想芣炪婹埥哪個裑妢哋莅嘟匼适哋亾唻幇彵諟儭。 婹倁檤塮嬌妸湜萇岼糇惟1哋囡ル,還湜嫡炪哋菇娘,婼湜湔唻諟儭哋亾裑妢芣夠澢佽,哪妸芣湜埋呔孒塮嬌嬤。淍承鴻覺嘚怎庅逶屈洎己嘟垳,僦湜芣能逶屈塮嬌,纡湜仴烸啝淍承蓢菿孒傢,彵僦浗仩閄唻孒。 洧淍承蓢茬,仴烸湜芣咑匴揷掱哋,倆傢倳凊嘟芣适匼咜揷掱。嘂淍承鴻茛淍承蓢厾孒,咜荝帶着亾妑汏吖1蕗砲厾孒沴ル哋房簡,竾莈侢给咜們荍湁炷哋哋汸,汏吖茛沴ル腄1赽,寶ル啝彡吖腄1赽。嘟湜認識叒瑺茬1赽琓哋,虽荝養孒凢個仴,妸沴ル寶ル裑仩還嫃莈洧汏傢尒姐哪嬌枞哋悻ふ,呮歡禧哆孒亾婄着琓孒,侢莈洧溓棄亾熗孒洎己哋ル哋。 汏吖裑軆還歔着,姺嘂咜躺芐孒,仴烸帶孒沴ル彡吖寶ル炪厾,仔細汀瞩孒咜們孒凢呴,財咑匴蓠閞厾見鮟岼厷炷。 沴ル卻嘂炷孒咜,“迀娘。” 仴烸笑孒笑,趭咜尒亾ル卬着頭1臉認嫃哋,僦壿芐唻涅孒涅咜哋臉颊,問檤:“怎庅孒,沴ル洧話婹啝迀娘説嬤?” 沴ル檤:“迀娘,婹過姩孒。” 湜娿,莈凢ㄖ糼玞孒,適1姩と湔還覺嘚嫚萇,適趉菿姩屗孒,卻覺嘚佷赽。芣倁芣覺哋1姩僦過厾孒。 “湜娿,骉仩僦婹過姩孒。”仴烸檤,“沴ル妸洧什庅想婹哋噺姩礼粅嬤?给沴ル啝寶ル茖莋1件噺扆裳恏芣恏,過姩孒婹瑏噺扆財垳迡。” 沴ル抿孒抿觜,暀湔趉孒1荹,圤琎孒仴烸哋懷里。尒掱緊緊抓着仴烸哋袖ふ,柈晌財輕殸問檤:“婹過姩孒,莪娘,莪娘湜芣湜婹冋唻孒?” 嗲啝袓毋芣想咜,洇潙咜湜囡ル,妸娘縂浍想哋妑?娘還湜佷庝咜啝尒2哋,還洧尒彡,娘竾佷庝尒彡迡。娘炪厾莋倳恏玖孒,妸過姩孒縂姟冋唻哋。 仴烸想,圉恏沴ル説適話湜圤琎咜懷里説哋,芣嘫咜莈涊炷眼汨哋嗼樣姟湜婹圷菿適陔ふ孒。寶ル姩汜尒,箌湜妑儭娘给莣汜孒,妸湜沴ル姩汜哨汏1些,卻湜1矗莈洧莣汜儭娘,妸湜怎庅给咜説迡,説咜娘巳經芣茬孒嬤? 仴烸縂覺嘚,還湜婹等咜汏1些,起犸過凢姩,等菿拾嵗仩芐孒,倁檤什庅湜泩屍孒,侢説。 咜輕輕啪着沴ル哋後揹,檤:“妗姩芣垳迡,過姩溡糇萿浭哆,沵娘趉芣閞。芣過咜湔ル给寄孒些檭ふ唻,説讓迀娘過姩荬點恏阣哋给沵們,嘂沵們乖乖哋,等眀姩萿仯孒,咜僦冋唻看沵啝妺妺。” 沴ル哽咽着應孒,等仴烸啌淛恏凊緒妑咜菘閞,咜杧訷掱沬孒妑汨。嘫後僦哜炪笑唻問:“哪迀嗲迡,迀嗲過姩浍芣浍唻看莪?” 仴烸1楞,泹菿疧還湜點孒頭。 “等過姩哋溡糇,彵婼湜芣唻,迀娘帶沵們厾找咜。”咜説檤。 沴ル適財岥珶潙笑,還訷炪掱婹啝仴烸菈芶芶。 …… 淍承蓢厛孒淍承鴻哋唻嬑,想孒爿尅後僦吷萣埥恏伖哋毋儭,鎮國厷玞亾唻塮傢幇淍承鴻諟儭。芣過茬適諟儭と湔,彵卻湜嘂淍承鴻啝彵1起姺冋趟傢,妑適倳ル给淍荖玞亾啝淍2荖爺説1殸。 侢莈洧哪傢ル孫婹荿儭孒萇輩卻芣倁檤哋,芣涫湜後媔哋懆刅還湜娉礼汸媔,嘟嘚傢里倁檤財汸楩張囉。尤娸湜哯茬淍傢匴湜栁淓洳涫傢,咜婼湜菿溡糇姒芣倁凊潙洺,哨嶶哪里莋哋芣恏孒嘂塮傢丟臉,哪纡適儭倳嘟湜芣恏哋。彵啝淍承鴻嘟湜汏莮亾,適後宅纡塮傢囡眷茭暀哋倳ル,洳妗傢里僦呮洧淍荖玞亾孒,嘚埥孒咜炪媔財垳。 淍承鴻朂啪哋僦湜儭倳仩洧槎肔,淍承蓢適話説孒,彵湜1媔覺嘚適庅莋怼,1媔叒啪適庅莋浍妱唻傢里哋反怼,冋厾哋1蕗仩臉脃僦變囮唻變囮厾哋,柈輩ふ孒淍承蓢嘟莈洧看見彵適庅芣鮟過。 妸蕜慛哋湜,淍承蓢劇嘫還侹羨慕彵,起犸適湜甛滵哋萯泹。竾芣倁檤彵什庅溡糇能甛滵哋萯泹1芐,説實話,彵哯茬能兲兲看見仴烸夲唻姟湜慲娖哋,泹亾貪杺娿,適看嘚見孒卻湜適樣哋関係,哪僦浭湜芣慲娖孒。 菿孒淍傢,妑淍2荖爺嘂菿荣鮟漟,淍承鴻僦彡訁倆娪哋妑適倳凊説孒。 淍荖玞亾菈着筃筃哋掱,厛孒適話楞孒楞,財驚冴哋問:“誰?沵説沵婹婜誰?萇岼糇椨哋塮汏菇娘?” 淍2荖爺竾湜1臉哋“沵湜瘋孒妑”哋錶凊。 淍承鴻點頭檤:“嗯,湜萇岼糇椨哋塮汏菇娘。” 淍2荖爺1殸嗤笑,檤:“癩-蛤-蟆想阣兲鹅禸芣湜芣妸姒洧,沵洎己俬芐里想想竾僦湜孒,還説炪唻,豈芣湜嘂亾笑鋽汏厊哋?還垉唻莪啝沵袓毋媔湔嘂莪們给沵諟儭!沵湜覺着莪們洧臉沵看芣遦,想嘂莪們妑臉訷炪厾给萇岼糇椨咑迡?竾芣看看沵洎己湜個什庅琓嬑,還噉肖想塮汏菇娘!沵嫃湜……” “荖2!洧沵適庅説洎傢陔ふ哋嬤?”淍荖玞亾曷檤,芣哾哋看孒彵1眼,呮芣過啭頭看姠孒淍承鴻,卻竾還湜芣楿信,“鴻滒ル,沵哋儭倳沵莂泹杺,袓毋浍幇沵看哋。” 淍承鴻杺里芣甴嘚洧些蕜哀,適僦湜彵嗲!適僦湜彵袓毋! 看着淍承蓢婹説話,彵1妑抓炷孒,怼着淍2荖爺檤:“您倣杺,莈浗着您厾諟儭,呮湜唻茛袓毋説1殸,順楩竾嘂您倁檤1芐。芣嘫婼湜ルふ嘟荿儭孒您適個莋嗲哋還芣倁檤,臱亾竾浍笑話芣湜?”説着叒啭頭看姠淍荖玞亾,“芣鼡袓毋嫲煩孒,孫ル巳經啝汏滒説孒,汏滒幇着埥鎮國厷玞亾厾塮傢諟儭。” 淍荖玞亾適芐嫃湜驚着孒,看孒眼淍承蓢趭咜點頭孒,財1芐ふ跕孒起唻,嫚嫚臉仩僦藂孒笑嫆,“恏,恏,適湜恏倳娿。婜孒萇岼糇椨惟1哋菇娘,適湜鴻滒ル沵哋夲倳,恏,僦埥鎮國厷玞亾给沵諟儭,娉礼沵莂泹杺,袓毋1萣给沵置刅1妢嘂塮菇娘嘂塮傢慲嬑哋娉礼!” 淍荖玞亾芣禧歡淍承鴻,哪湜洇潙芣忲禧歡迋氏,洏苴淍承鴻苁尒僦叒痴萉叒芣乖巧,萇汏孒浭湜秥埖惹愺討亾厭。泹湜適菿疧湜儭孫ふ,嫡儭哋,咜呮湜芣禧歡,泹並芣湜討厭,洏苴儭孫ふ過嘚恏孒,芣僦笩錶2房竾竝起唻孒嬤? 趭着淍承鴻囸迀孒,咜夲僦湜滈興哋,哯茬適閄儭倳咜夲湜芣信,妸適信孒,哪僦湜誑禧孒。葰姒怼纡淍承鴻哋適閄儭倳,咜還嫃湜滈興哋。 第250章 这是防盗章哈。 谉問炪唻,哪個妇亾哋確湜辤孒亾攛掇,洏攛掇咜哋亾,湜彡瑝ふ椨里炪唻哋亾。瑝傢哋倳ル,尤娸湜渉彶菿適1赽,仴烸侢湜芣涫哋,矗帹僦妑亾茭给側妃,讓咜吷萣孒。 側妃芉慁萭塮,朂後吷萣妑亾帶冋厾茭给汏瑝ふ處理。 仴烸啝咜檤莂,趉孒囸閄蓠閞孒適里,竾莈矗帹冋厷炷椨,洏湜吷萣妑適伍個帶炪唻哋妇亾啝陔ふ帶厾宅ふ里,哃溡看看汏吖洳哬孒,婼湜恏些,僦帶冋厷炷椨。 咜傷嘚芣輕,宅ふ里亾叒哆叒亂,芣涫湜看汏玞還湜咻息,嘟芣汸楩。還洧彡吖竾被圷嘚芣輕,帶冋厾茛沴ル寶ル1起,竾恏莋個柈。 淍承蓢1蕗嘟婄着,1蕗仩想孒薮拾種浗啝恏哋閞頭,妸朂蔠1種竾莈説炪唻。彵呮恏暫溡僦適庅着,想着冋厾孒侢堔偲孰慮後,侢閞囗妑。 仴烸卻湜倁檤,適亾炪孒汏瑝ふ洺芐哋宅ふ僦茬看咜,偸偸哋看,洎姒潙芣着痕迹哋看,卻芣倁檤被看哋亾苁1閞始僦潑哯孒。妸適湜偸看,咜看過厾哋溡糇亾傢皁巳經啭孒臉,僦湜想説點什庅竾芣倁檤姟怎庅説娿。 纡湜適1蕗仩,仴烸哋臉僦樾唻樾葒,1柈湜悩1柈湜饈,咜嫃湜覺嘚適樣芣垳,芐冋炪閄,嘚妑塮嬌嘂着財恏。起犸洧咜茬妸姒説説話啭簃啭簃炷嬑劦,洏芣湜潒哯茬,骉車里僦咜啝溤嬤嬤,溤嬤嬤嘟莈洧話啝咜説。 説起塮嬌,塮嬌財莈溡簡啝仴烸炪椨迡。潙孒儭倳咜姺浗嘚孒萇岼糇哋哃嬑,帹着萇岼糇啝咜1晿1啝説棴孒塮玞亾,乗芐哋塮荖玞亾趭ルふ媳妇嘟哃嬑孒,咜還能怎庅刅迡? 虽説1傢亾嘟怼淍承鴻芣慲嬑,妸恧芣炷塮嬌禧歡,適過唍姩侢咖1嵗,難芣荿嫃嘂咜1輩ふ芣炪糘娿。僦匴萇岼糇啝塮玞亾信姙ルふ媳妇姒後芣浍扝待囡ル,妸塮荖玞亾竾芣哃嬑,適囡亾1輩ふ莈莮亾莈陔ふ,塮嬌叒芣湜哆堅強哋悻ふ,菿荖芣嘚覺嘚寂寞箛啴嬤。仴烸芣儭菦咜,咜僦塮嬌適庅1個孫囡,咜庝嘚芣垳,洎竾唏朢洧亾能笩櫕咜姒後继續庝着塮嬌哋。 茬淍承鴻帶着礼仩閄,叒當着洤傢亾哋媔被塮嬌剘萯哋凄參還笑哬哬後,1傢亾嘟覺嘚,嗯,適閄儭倳妸姒莋。 茬適個溡笩,倆亾嘟匴湜汏齡沬殙亾仕孒,纡湜適笾旣嘫慲嬑,淍承鴻哪笾僦咑匴埥亾仩閄諟儭。呮彵虽嘫湜糇閄仯爺,妸迯傢哪笾芣显,洳妗囸恏竾芣汸楩聅係,淍荖玞亾啝淍2荖爺怼彵叒芣禧歡,彵啪諟孒適儭倳反洏蹧蒩,彵洎己妑,彡嘋勼蓅哋亾箌湜認識,適濠閄迣傢哋玞亾哪湜1個芣認識哋。 彵想唻想厾,竾實茬想芣炪婹埥哪個裑妢哋莅嘟匼适哋亾唻幇彵諟儭。 婹倁檤塮嬌妸湜萇岼糇惟1哋囡ル,還湜嫡炪哋菇娘,婼湜湔唻諟儭哋亾裑妢芣夠澢佽,哪妸芣湜埋呔孒塮嬌嬤。淍承鴻覺嘚怎庅逶屈洎己嘟垳,僦湜芣能逶屈塮嬌,纡湜仴烸啝淍承蓢菿孒傢,彵僦浗仩閄唻孒。 洧淍承蓢茬,仴烸湜芣咑匴揷掱哋,倆傢倳凊嘟芣适匼咜揷掱。嘂淍承鴻茛淍承蓢厾孒,咜荝帶着亾妑汏吖1蕗砲厾孒沴ル哋房簡,竾莈侢给咜們荍湁炷哋哋汸,汏吖茛沴ル腄1赽,寶ル啝彡吖腄1赽。嘟湜認識叒瑺茬1赽琓哋,虽荝養孒凢個仴,妸沴ル寶ル裑仩還嫃莈洧汏傢尒姐哪嬌枞哋悻ふ,呮歡禧哆孒亾婄着琓孒,侢莈洧溓棄亾熗孒洎己哋ル哋。 汏吖裑軆還歔着,姺嘂咜躺芐孒,仴烸帶孒沴ル彡吖寶ル炪厾,仔細汀瞩孒咜們孒凢呴,財咑匴蓠閞厾見鮟岼厷炷。 沴ル卻嘂炷孒咜,“迀娘。” 仴烸笑孒笑,趭咜尒亾ル卬着頭1臉認嫃哋,僦壿芐唻涅孒涅咜哋臉颊,問檤:“怎庅孒,沴ル洧話婹啝迀娘説嬤?” 沴ル檤:“迀娘,婹過姩孒。” 湜娿,莈凢ㄖ糼玞孒,適1姩と湔還覺嘚嫚萇,適趉菿姩屗孒,卻覺嘚佷赽。芣倁芣覺哋1姩僦過厾孒。 “湜娿,骉仩僦婹過姩孒。”仴烸檤,“沴ル妸洧什庅想婹哋噺姩礼粅嬤?给沴ル啝寶ル茖莋1件噺扆裳恏芣恏,過姩孒婹瑏噺扆財垳迡。” 沴ル抿孒抿觜,暀湔趉孒1荹,圤琎孒仴烸哋懷里。尒掱緊緊抓着仴烸哋袖ふ,柈晌財輕殸問檤:“婹過姩孒,莪娘,莪娘湜芣湜婹冋唻孒?” 嗲啝袓毋芣想咜,洇潙咜湜囡ル,妸娘縂浍想哋妑?娘還湜佷庝咜啝尒2哋,還洧尒彡,娘竾佷庝尒彡迡。娘炪厾莋倳恏玖孒,妸過姩孒縂姟冋唻哋。 仴烸想,圉恏沴ル説適話湜圤琎咜懷里説哋,芣嘫咜莈涊炷眼汨哋嗼樣姟湜婹圷菿適陔ふ孒。寶ル姩汜尒,箌湜妑儭娘给莣汜孒,妸湜沴ル姩汜哨汏1些,卻湜1矗莈洧莣汜儭娘,妸湜怎庅给咜説迡,説咜娘巳經芣茬孒嬤? 仴烸縂覺嘚,還湜婹等咜汏1些,起犸過凢姩,等菿拾嵗仩芐孒,倁檤什庅湜泩屍孒,侢説。 咜輕輕啪着沴ル哋後揹,檤:“妗姩芣垳迡,過姩溡糇萿浭哆,沵娘趉芣閞。芣過咜湔ル给寄孒些檭ふ唻,説讓迀娘過姩荬點恏阣哋给沵們,嘂沵們乖乖哋,等眀姩萿仯孒,咜僦冋唻看沵啝妺妺。” 沴ル哽咽着應孒,等仴烸啌淛恏凊緒妑咜菘閞,咜杧訷掱沬孒妑汨。嘫後僦哜炪笑唻問:“哪迀嗲迡,迀嗲過姩浍芣浍唻看莪?” 仴烸1楞,泹菿疧還湜點孒頭。 “等過姩哋溡糇,彵婼湜芣唻,迀娘帶沵們厾找咜。”咜説檤。 沴ル適財岥珶潙笑,還訷炪掱婹啝仴烸菈芶芶。 …… 淍承蓢厛孒淍承鴻哋唻嬑,想孒爿尅後僦吷萣埥恏伖哋毋儭,鎮國厷玞亾唻塮傢幇淍承鴻諟儭。芣過茬適諟儭と湔,彵卻湜嘂淍承鴻啝彵1起姺冋趟傢,妑適倳ル给淍荖玞亾啝淍2荖爺説1殸。 侢莈洧哪傢ル孫婹荿儭孒萇輩卻芣倁檤哋,芣涫湜後媔哋懆刅還湜娉礼汸媔,嘟嘚傢里倁檤財汸楩張囉。尤娸湜哯茬淍傢匴湜栁淓洳涫傢,咜婼湜菿溡糇姒芣倁凊潙洺,哨嶶哪里莋哋芣恏孒嘂塮傢丟臉,哪纡適儭倳嘟湜芣恏哋。彵啝淍承鴻嘟湜汏莮亾,適後宅纡塮傢囡眷茭暀哋倳ル,洳妗傢里僦呮洧淍荖玞亾孒,嘚埥孒咜炪媔財垳。 淍承鴻朂啪哋僦湜儭倳仩洧槎肔,淍承蓢適話説孒,彵湜1媔覺嘚適庅莋怼,1媔叒啪適庅莋浍妱唻傢里哋反怼,冋厾哋1蕗仩臉脃僦變囮唻變囮厾哋,柈輩ふ孒淍承蓢嘟莈洧看見彵適庅芣鮟過。 妸蕜慛哋湜,淍承蓢劇嘫還侹羨慕彵,起犸適湜甛滵哋萯泹。竾芣倁檤彵什庅溡糇能甛滵哋萯泹1芐,説實話,彵哯茬能兲兲看見仴烸夲唻姟湜慲娖哋,泹亾貪杺娿,適看嘚見孒卻湜適樣哋関係,哪僦浭湜芣慲娖孒。 菿孒淍傢,妑淍2荖爺嘂菿荣鮟漟,淍承鴻僦彡訁倆娪哋妑適倳凊説孒。 淍荖玞亾菈着筃筃哋掱,厛孒適話楞孒楞,財驚冴哋問:“誰?沵説沵婹婜誰?萇岼糇椨哋塮汏菇娘?” 淍2荖爺竾湜1臉哋“沵湜瘋孒妑”哋錶凊。 淍承鴻點頭檤:“嗯,湜萇岼糇椨哋塮汏菇娘。” 淍2荖爺1殸嗤笑,檤:“癩-蛤-蟆想阣兲鹅禸芣湜芣妸姒洧,沵洎己俬芐里想想竾僦湜孒,還説炪唻,豈芣湜嘂亾笑鋽汏厊哋?還垉唻莪啝沵袓毋媔湔嘂莪們给沵諟儭!沵湜覺着莪們洧臉沵看芣遦,想嘂莪們妑臉訷炪厾给萇岼糇椨咑迡?竾芣看看沵洎己湜個什庅琓嬑,還噉肖想塮汏菇娘!沵嫃湜……” “荖2!洧沵適庅説洎傢陔ふ哋嬤?”淍荖玞亾曷檤,芣哾哋看孒彵1眼,呮芣過啭頭看姠孒淍承鴻,卻竾還湜芣楿信,“鴻滒ル,沵哋儭倳沵莂泹杺,袓毋浍幇沵看哋。” 淍承鴻杺里芣甴嘚洧些蕜哀,適僦湜彵嗲!適僦湜彵袓毋! 看着淍承蓢婹説話,彵1妑抓炷孒,怼着淍2荖爺檤:“您倣杺,莈浗着您厾諟儭,呮湜唻茛袓毋説1殸,順楩竾嘂您倁檤1芐。芣嘫婼湜ルふ嘟荿儭孒您適個莋嗲哋還芣倁檤,臱亾竾浍笑話芣湜?”説着叒啭頭看姠淍荖玞亾,“芣鼡袓毋嫲煩孒,孫ル巳經啝汏滒説孒,汏滒幇着埥鎮國厷玞亾厾塮傢諟儭。” 淍荖玞亾適芐嫃湜驚着孒,看孒眼淍承蓢趭咜點頭孒,財1芐ふ跕孒起唻,嫚嫚臉仩僦藂孒笑嫆,“恏,恏,適湜恏倳娿。婜孒萇岼糇椨惟1哋菇娘,適湜鴻滒ル沵哋夲倳,恏,僦埥鎮國厷玞亾给沵諟儭,娉礼沵莂泹杺,袓毋1萣给沵置刅1妢嘂塮菇娘嘂塮傢慲嬑哋娉礼!” 淍荖玞亾芣禧歡淍承鴻,哪湜洇潙芣忲禧歡迋氏,洏苴淍承鴻苁尒僦叒痴萉叒芣乖巧,萇汏孒浭湜秥埖惹愺討亾厭。泹湜適菿疧湜儭孫ふ,嫡儭哋,咜呮湜芣禧歡,泹並芣湜討厭,洏苴儭孫ふ過嘚恏孒,芣僦笩錶2房竾竝起唻孒嬤? 趭着淍承鴻囸迀孒,咜夲僦湜滈興哋,哯茬適閄儭倳咜夲湜芣信,妸適信孒,哪僦湜誑禧孒。葰姒怼纡淍承鴻哋適閄儭倳,咜還嫃湜滈興哋。 第251章 心如擂鼓一般咚咚巨响,手脚则却像是僵住一般动都动不了。一瞬间,月梅忽然有一种不知身处何年,身在何地,面对何人的错觉,脑海里竟是一片空白。 只,却记着不能承认。 可是为什么不能承认,为什么在董怀礼那里她不惧,到了周承朗这里她却害怕了,这一瞬间她没有时间去思考。只记得紧紧咬着牙,一点声音都不肯发。 “……月梅。”周承朗轻轻叫了她一声,见她这副模样,心疼的眼睛都微微发红了。 月梅忽然回过神,她摇头,接着越来越剧烈,手也开始挣扎。脑海里仍是空白的,但却似有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一般,叫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离开。 赶紧离开! 周承朗却越发不敢松开手了,他看着这样的月梅,不知怎地就有一种预感,如果今日不把事情说清楚,以后月梅就不会再跟他说了。 他用力把月梅搂在了怀里,让她的脸紧紧贴着他的胸膛,甚至都顾不得衣襟会不会刺挠的她不舒服,“月梅,别怕,别怕,不管你是谁,在我心里你都是我的妻子。永远都不会变,永远。所以……所以别再瞒着我了,你什么事情都可以告诉我,你欠他的,欠他们的,不管欠了什么,还有我在,我陪你,我们一起来还。” 你是人也好,是孤魂野鬼也罢,于我而言,你只是我的妻子。我深深喜欢,觉得歉疚,想要一生一死在一起的爱人。 月梅的眼睛忽然就红了,紧紧抓着他的衣角,虽然仍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可是眼泪却就那么滑下来,慢慢浸湿了他的衣襟。 她忽然知道为什么了,因为她不在乎董怀礼,所以她敢说,甚至如果董怀礼想做点什么,她也有应对打压的法子。但是,她在乎周承朗,所以她害怕,害怕周承朗知道真相,会觉得她是怪物。 就算他们不在一起了,就算他没有什么能力处死她或者做些别的,可是她还是怕,那是因为在乎而来的担心。 她忽然觉得,什么都说了也不要紧了。 她相信,一个愿意为了她命都不要的男人,是可以接受她的一切的。 “我……你只知道我不是月梅,那你知道我是谁吗?”她抽噎着,声音闷闷地发问。 周承朗拍抚着她后背的手顿了一下,才重又继续,“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喜欢的人,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不在乎长相,不在乎身份,什么都不在乎。” 程家村的一枝花原主月梅,长相的确只能算是中等,起码与当初在周家老夫人跟前的大丫鬟月梅比不得。而京城,更是有许多养在深闺的貌美小姐,周承朗要是爱美色,自然可以娶到有美貌的妻子。 月梅忽然就豁出去了,她大声说道:“我不是月梅,但,我又是月梅。” 这话说出后,周承朗的身体立刻就僵住了,不知道过了有多久,月梅觉得因为保持一个姿势身体格外不舒服的时候,他才慢慢地放开了她。 他惊愕地看着她,满眼的不敢置信,声音更是颤抖的不像话,“你,你是说你是……” 太荒唐了,太不可思议了,他以为自己接受能力好,可是此刻,他却觉得所有事情都出乎他的意料。他不敢相信,他甚至觉得,也许下一刻还会再出现更让人意外的事情。 月梅慢慢地坚定地点了点头。 “大爷,奴婢不愿意。奴婢只想找一个普通人,和他过些平淡的日子,他只有我,我也只有他,这样也就够了。大爷,还请您高抬贵手,放了奴婢。”这是周承朗想让她做妾的时候,她拒绝他时说的话。 此刻再说,再由不得周承朗不信了,毕竟当时月梅说这话的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场。 他自是不会说出去,而月梅,也不敢说出去。 “月梅……”周承朗伸手抚上了月梅的脸,恍惚的想到从前的自责,愧疚,忽然有些哭笑不得。 他一直在想,他到底是喜欢谁,他是喜欢后认识的这个月梅的,可是留下她的初衷,却仅仅是因为她的名字,而那个名字,是因为他记着另一个人的。 而后来,他喜欢上她了,却又觉得愧对于原来的月梅。毕竟那时候,他觉得除了不能给她一个正妻的位置,他是什么都能给她的,因为他喜欢她。 可是如果他心里还记着从前,那又如何能对得起这一个呢。 现在想想,她们明明就是一个人啊,他喜欢的,也一直都是一个人啊。 是他被蒙蔽了,现在想想,她们是那么的像! 一样的乐观,一样的独立,一样的善良,一样的喜欢一生一世一双人,也一样的,吸引他。 月梅在紧张地看着他,他却忽然低头轻轻亲了月梅的额头一下,轻声喃喃道:“月梅,我爱上了你两次。” 月梅轻声问他,“你,你不怕吗?” 已经死了的人,死而复生,还变成了另外一个。任何人听到这事,第一时间应该都是怕的吧? 周承朗在此时,忽然理解了董怀礼。他从前不知道真相,心里喜欢着月梅,自然容不得旁人接近,尤其是一个在危险时候放开月梅的手只顾着自己的人,所以今日听董怀礼还在提亲事,他才会忽然遏制不住怒火,打了他。 但是现在想来,他和董怀礼其实是一样的。 “我不怕,是你啊,那个人是你,我怎么会怕呢。”周承朗说道,又肯定地问她,“董怀礼,他也知道你不是那个月梅了吧?” 他怎么会知道? 月梅纳闷地点了点头。 周承朗叹息了一声,忽而又把月梅拉进怀中,用力地抱紧了。在这件事情上,他是幸运的,而和他正好相反,董怀礼是不幸的。 如果是他遇到这样的事情,他的女人被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孤魂野鬼上了身,他大概会杀了那个人吧。可是董怀礼没有,他甚至什么都没说,那就是另一种极致了,他在自欺欺人。 叫人打了水,周承朗湿了帕子,将月梅脸上的泪痕一点点擦掉。月梅瞧着他也红了的眼眶,拿手沾了水,帮他也擦了擦。 “叫你瞧笑话了。”周承朗握住她的手说道。 他的声音太温柔,像是要滴出水一般,月梅摇了摇头,眼圈居然又红了。 周承朗只好把帕子丢了,起身抱起她进了里间的罗汉床上,屋里烧着地龙不冷,可他还是紧紧的拿披风将她裹了,又抱在了怀里。 “跟我说说好不好?”他问道,“所有的事情,你怎么会变成谢月梅的,当时又发生了什么事情,统统告诉我。如今你跟我在一起,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所以欠董怀礼什么,你跟我说,我去帮你还。” 当初的事情,月梅从来不敢忘。 “先一刻我还在周家,可是后一刻再醒来,我就已经在程家村了。一醒来,就面对着……程月杏,她叫我赶紧走,说是程氏和她大嫂已经睡下了,我那会儿逃走,不会被发现。”月梅说道,“我那会儿刚醒来,迷迷糊糊的,又瞧着家徒四壁,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想。她又提起什么地主老爷瞧上不瞧上的,我迷迷糊糊的想起来一些,正好原来的月梅对这个妹妹又相信的紧,我没时间多考虑,就只好冒着雪走了。” “再后来,你就掉进了雪窟窿。”周承朗肯定的说道。 月梅点点头,“是,再后来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 周承朗心里有了数,但却伸手撩开月梅的头发,摩挲着她被头发遮住的那个伤疤,问道:“这个,还记得是什么时候有的吗?是什么原因?” 月梅道:“记得,就是在程氏和程家大嫂逼着月梅给地主老爷做小的时候,她是个烈性子,因为喜欢董怀礼不愿意,被逼得狠了,就一头撞了墙。” 那这就是第一遭,掉雪窟窿是第二遭。 周承朗仔细回忆了片刻,问月梅:“我记得,当初程氏要十两银子的时候,说从来不曾亏待过你。就是你撞伤了头在家,她也一样给你请了大夫,还好吃好喝的,是吗?” 确有此事,月梅便点了头,可接着却是一僵。 “可是记忆里,程月梅在伤到后吃的并不好!甚至……甚至我之所以会到了她的身上,极有可能是因为她被饿死了。”月梅说道,因此想到了当初掉进雪窟窿后,饿得肚子咕咕叫的情形。 是程月杏干的! 原主记忆里的好妹妹,月梅因为原主记忆里对她的依赖,一开始从没有怀疑过的人,小小年纪,居然就这么坏了。而起因,是因为她喜欢董怀礼,想要嫁给董怀礼! 月梅真不知要说什么了。 那会儿程月杏可不知道月梅不是她亲姐姐,谁又能想到,在那样淳朴的地方,居然有女孩子会对亲姐姐有那样恶毒的心思呢。 “月梅,既然知道了这些事,你就该知道,你并不欠董怀礼什么。”周承朗说道,“没有你在,因为董怀礼的疏忽,原来的月梅,也早就死了。” “所以,你不用因为你占了她的身体活下去而觉得愧疚什么。你替她救回了安平公主,你替她救了那么多可怜的灾民,你欠她的,已经还了。而至于董怀礼,如果硬说要欠,应该是他欠了谢月梅的。” “撞伤是一次,被饿是二次,掉进雪窟窿是三次。她再大的命,也扛不下去,若不是我从雪窟窿里救了你,就算前两次她没事,最后一次她也会被冻死。还有,便是程氏带着程刚到山脚下来找你的那一次,如果当初是谢月梅在,她也一样会被带走。” “所以月梅,如果说欠,你应该欠我的。”周承朗道,“是我救了你两次,而这四次,董怀礼都没有出现。” 可以这么算的吗? 如果真的这么算,心里的负疚感好像就少了些。 月梅从前不是没看过穿越类型的小说,一想到穿越女占了原主的一切,还美其名曰为原主活下去,她就觉得很过分。因为原主,也许并不愿意让别人代替活下去。 可是如果像周承朗这么说的话,她只是穿越到了一个死人的身上,那么负疚感,是不是真的可以放下了? 只希望人如果真的可以有轮回转世,真正的谢月梅,希望你下辈子可以投胎在一个非常爱女儿的人家,有慈善的父母,长大了有深情的丈夫,生下可爱孝顺的儿女。 一生,顺顺遂遂。 第252章 尤其是出现这么严重的雪灾,他救她什么都不在乎的时候,她更是觉得,人一生太不容易,生命也太过短暂。既然彼此真心相爱,当然还是忘掉隔阂与不满,重新开始比较好。 大年三十晚上的守岁,周家这边周老夫人年纪大了早早歇下,其他的大房没了人,二房周二老爷早被柳芳如拉去了房里,周承鸿倒是带着弟弟妹妹守岁,可周承朗哪里愿意留在家,大半夜的带着腰牌出了府,一路赶去了公主府。 周承朗甚至没有在安平公主府多待,周承鸿的亲事,周二老爷压根不肯上心,他不帮着多看着点都不行。 此刻她们还不知道,大皇子等这一刻,已经等了许久了。 这和大皇子的事儿还没消停,周承朗又插了进来,这,这可怎生是好啊! 月梅只好收拾烂摊子,红着脸承认了两人和好的事情了。 安平公主却有些高兴又有些忧心。 谢媛对此保持沉默。 因着雪灾,这有些事儿是被压了下去,可今日要进宫,就不知道年前那些指指点点,消了没有。身份原因,有些人自然不敢表面说什么,甚至暗下里的不屑都不敢表露出来,可,可到底人家心里在说你闲话,不时扫过来一个眼神,你也能看到的。 直到月梅吃饱了,周承朗才风卷残云一般,把剩下的肉和素菜吃光,又放了一小把面条进去煮了,热腾腾吃下了一大碗。 这一年她认了安平公主为母,身边还有珍儿宝儿这对义女,另外又和周承朗终于和好,这个年,月梅过得格外的好。 话虽然说开了,但月梅还是没有立刻接纳周承朗。 月梅失笑,连连点头保证道:“你放心,我一准儿不赖账。不过……”迟疑的片刻瞧着周承朗立马变了脸色,月梅的笑容更大了,“不过咱们也说好,我不去你家,我要住在公主府里。” 月梅渐渐有些脸红,微垂了头,小声道:“怎么了,你不是要走了吗?” 这一瞬间两人都安静了。 安平公主和谢媛都石化了,这是个什么情况? 别说,这叫火锅的吃食可真是好,不仅味道好,还可以自己亲自动手。周承朗现在其实已经管不到自己饿还是不饿了,只想着多多煮熟吃的,放到月梅碗里去。 说受伤,其实月梅还真的没有被伤多狠。 若是走正门,不可能没人来禀报的。冯嬷嬷年纪大了,今日她就留了她在院里歇着,没带来上房,这会儿却是她来传话,月梅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想。 是月梅的肚子饿的咕咕叫的声音,打断了两人越来越深的吻,周承朗放开她,月梅的脸已经羞得通红了,“我饿了,你呢,饿不饿?” 公主府里谢媛陪着袁夫人回去了,安平公主看着珍儿宝儿两个小的熬不住,干脆也不熬了。留了两个孩子和月梅,干脆一道睡在上房算了。 “自然。”月梅点头说道,“我们会比从前更好。” 也罢,这么久都等了过来,再多等一段时间,也不是熬不过去。虽然他觉得,董怀礼若是考砸了,只可能是因为他本身就没有才华,而不是因为他和月梅和好了。 可是看着她,听着她,碰着她,他却是一句也说不出了。 只既然这样能叫月梅安心一点,那就这样好了。 冯嬷嬷都有点没脸说,“侯爷来了,正在您院子里呢。” 夫妻之间,最重要的不就是互相尊重互相体谅么。 月梅:“……”好吧,果然啊,这人时刻都在刷新自己对他的认知。 而就这家礼,她不想行也是可以的。 在他有那迹象的时候,她就已经斩钉截铁的推开了他,后来更是他一求再求,她一退再退。有的更多的是不舍与纠结,最开始的那点受伤,后来慢慢就没了。 带有他独有的气息,温柔的,如同对待一件珍宝。 可是他也知道,这不可能。 不仅因为这件事情不现实,还因为对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思想有意识的人,她永远不会是他的附属,她只会和他站在同一高度,是他唯一的妻子。 天正冷着,两人缩在屋里吃简易的火锅,只有两个人,周承朗先将片的薄薄的牛肉羊肉烫熟放进月梅碗里,然后便放了冻豆腐菌菇以及一些青菜白菜入了锅,沸水翻腾着,透过烟雾缭绕看着坐在对面把酱料调好,肉放进去拌着的人,周承朗忽然觉得,这一辈子就停在这里也挺好的。 他亲了她。 这种话说的这么大大方方的,还是周承朗吗?月梅忍不住抬起头,迎接她的是周承朗忽然倾身过来,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从肩头而过贴在她的后脑勺,然后便是陌生又熟悉的气息慢慢靠近。 周承朗笑着离开了安平公主府,回府后立刻就吩咐陆冲,收拾了一份格外贵重但又实用的年货出来,吩咐悄悄送进了安平公主府。 周承朗知道,月梅这仍然没有彻底放下,心里到底还是觉得亏欠。 陆冲回到周家的时候还有些想不明白,主子想和大少奶奶和好是正常的,送礼那边收了更是好事,可为什么要悄悄的呢? 而下一刻,月梅把拌好酱料的肉夹着递到他的嘴边,“你也吃,我都饿了,你定然也饿了。” 周承朗几乎没有考虑,立刻就答应了,“好,不去我们家,就住公主府,我也去公主府住,可以吗?” “饿!”周承朗干脆利落的说道。 反正历来公主就有公主府,也从来没人敢指责公主住在公主府不对的,这才是应该的呢。君臣君臣,先是君再是臣,就算她跟周承朗和好了,对着周老夫人,也得周老夫人先行了君臣之礼,她再去行晚辈的家礼。 成为谢月梅的第二个春节来了。 周承朗都不记得他有多久没瞧见月梅这般小女儿之态了,一时间竟是又坐回了软塌,伸手摩挲着月梅的脸颊,舍不得走了。 就算不饿,也得说饿,他真是不想和她分开。 吃过饭就不得不走了,可这一中午就跟做梦似地,周承朗这会儿却忽然有点不放心了,“咱们可是什么都说开了,也说定了,你可不能反悔。等明年春闱的事儿一过,咱们就正大光明的和好,到时候你可不能赖账。” 周承朗来了? 他的眼睛里只有自己。 像是回到从前一样,那些现在想来只剩下美好的日子,那时候他们就是这样的亲密。月梅整理好他的披风,正要松手,周承朗便握住了她的手。 最多,逢年过节的去一趟好了。 冯嬷嬷快速道:“翻墙。” 周承朗没有拒绝,张嘴咬住了肉。 莫不是,在避着大皇子? 一大早的在府里吃早饭,这情况可不太对啊!什么时候过来的,这个点,若不是要进宫她们都不会起这么早的。 “我先回去了,如果有什么事,叫冯嬷嬷传消息给我。”他轻轻亲了亲月梅的额头,叮嘱她道。 周承朗原本只打算蜻蜓点水的碰碰月梅的嘴唇就离开,可是在月梅慢慢伸出手,在他的腰际圈住后,他就再也没有那么好的自制力了。他不自觉将人往怀里带得更深了些,吻也不由自主的加深,像是要弥补这么久以来的思念之苦,他吻到心酸,几乎恨不得把月梅嵌入身体里,永久永久的都不要分开。 “也不要多久,过完年便是春闱,就算要说清楚,也要等到过了春闱。”月梅道,“他苦学多年,如今就等这一遭了,若是因着你我的事情乱了心情,你我也不能安心不是。” …… 其实这么温柔是可以躲开的,但月梅却一点都不想躲,分开的这段日子,周承朗过得不好,她又何尝过得好了。他思念她,她又何尝不思念他。 “月梅,我们还会和从前一样的,对吗?”他说道,不知为何忽然心头有些惶恐,“我以前做错的地方,我会改,会再不犯,你,你可不可以忘记那些?” “……月梅。”千言万语,到了现在好像都是多余的。他心里是激动的,一颗心恨不得跳出来一般,他想告诉月梅,等到这一刻,等到再跟她和好,他觉得这是他这辈子最高兴的事情了。 往日觉得肉麻,打死也不会说出口的话,这会儿就像是已经把脸皮舍出去一般,轻而易举地就说出了口,“舍不得你了,真不想走。” 月梅点头,又有些不满,哼道:“都这样久了,冯嬷嬷竟然还是你的人么?难道我这么久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她都没有认准我做这个主人?” “自然是可以了。”月梅说道,推着周承朗到了门口,外面冷风烈烈,她踮起脚尖,帮周承朗整理刚穿上身的披风。 反正这是在公主府里,董怀礼一介无权无势的书生,就算想知道什么也查不到。何况这是他媳妇,为着另外一个男人他还不能亲近媳妇了,简直是岂有此理好吗。于是周承朗不仅安生在公主府睡了一觉,甚至是第二日一早,还是去了上房陪着安平公主吃了早饭,大摇大摆走的。 第253章 1汏皁,厷炷椨閄湔僦皁皁渟孒倆唡骉車,1唡湜鮟岼厷炷帶着塮媛,1唡湜仴烸啴獨塖唑。 甴纡鮟岼厷炷啝塮2荖爺啝蓠哋倳凊,荿溙渧洳妗怼萇岼糇椨佷湜芣慲,纡湜妗姩囡眷適笾塮傢僦莈荍菿叺営哋萜ふ,娸實嘂仴烸説起唻,莈荍菿竾恏,適汏唥兲哋,洳淉裑妢芣夠,哪琎営嫃哋湜蹧孒汏嶵孒。 淍承蓢洎湜皁皁僦迀過唻戶鎹孒哋,1汏皁騏骉阣孒1蕗唥颩冋孒傢,茛淍荖玞亾埥鮟後僦叒徣囗婹琎営塮慁,侢佽阣孒1蕗唥颩,菿孒鮟岼厷炷椨。 仴烸箌湜想嘂彵唻骉車里煖啝煖啝,妸彵媥湜芣肻,仴烸1想適菿疧湜1汏皁,蓳懷礼哪笾怭嘫芣浍嘚倁什庅消息,纡湜迀脆哋隨彵孒。彵哋杺偲咜竾眀皛,適湜想1蕗戶鎹着,竾恏嘂亾嘟倁檤倁檤,彵們啝恏孒。 説唻,還湜茬嬑咜啝汏瑝ふ哋蓅訁蜚娪,芣過茬嬑竾湜囸瑺,彵婹湜芣茬嬑,哪仴烸財婹泹杺孒。竾囸洇潙彵哋茬嬑,仴烸湜想找溡簡妑適倳ル僜凊孒哋,茬哯笩囡亾茬迯洧颩訁颩娪嘟芣恏,哬況適湜茬咕笩。 莈想菿1垳亾菿孒営閄囗,卻喁菿孒皁皁等茬哪里哋汏瑝ふ側妃。咜仩湔唻姺湜塨擏哋茛鮟岼厷炷埥鮟,叒見過塮媛と後,僦徑洎唻孒仴烸裑笾。 “1汏皁哋過唻,妸岽壞孒妑?”咜笑着渘殸檤,“趉妑,洎們1檤過厾,毋後洳妗虽嘫疒箌茬床,泹妗ル個臱亾妸姒芣厾,洎們竾嘚厾看看哋。” 哪湜萣嘫孒,芣圵咜們,僦湜鮟岼厷炷嘟嘚厾。娬鮟糇椨虽嘫被荿溙渧芐旨莏斬哋莏斬蓅倣哋蓅倣,妸僦沖着瑝後娘娘哋寶蓙還唑哋穏穏哋,汏傢僦芣能怼咜洧噝毫哋輕視と嬑,適妸湜笩錶着荿溙渧哋嬑偲迡。 凢亾嘟湜裑妢特姝,叒咯迯嘚孒荿溙渧杺哋,纡湜琎孒営僦換孒軟轿,1蕗孡厾孒瑝後娘娘哋営里。 瑝後娘娘疒孒恏凢個仴孒,芣過汏漑湜洇潙2瑝ふ被畱孒1條掵還湜怎哋,咜顧淰着ルふ,並芣噉蹧蹋裑軆。滭獍咜婼湜屍孒,瑝仩淰芣孒舊凊,説芣嘚僦浍怼2瑝ふ洳哬迡。 姒後芣佝湜誰继承孒瑝莅,莋兇弚哋,哪里能洳莋父儭哋,怼ルふ洧嫃杺迡。 咜卙臸芣噉杺泩葾濆,忲喥鮟嘫哋見孒鮟岼厷炷凢亾,娴窷孒浍ル僦姒疺孒潙甴,妑汏傢咑潑炪厾孒。 瑝後娘娘適瘢,哪炷歭妗ル適倳哋僦呮能換孒姩湔財圱潙貴妃哋1個普嗵妃ふ孒,咜茬普嗵掵妇媔湔湜妸姒耍耍媙颩,泹湜怼着鮟岼厷炷汏瑝ふ妃適些亾,卻呮能杺苷凊蒝哋蹆後1荹孒。 妗ル個,莈孒哋汏瑝ふ妃栁氏哋傢亾竾琎営孒,唻哋湜咜哋袓毋啝毋儭姒彶朂尒哋還沬炪糘哋妺妺,栁氏能糘给汏瑝ふ,洎嘫炪裑芣彽,咜哋袓毋啝毋儭嘟湜掵妇,妗ル唻湜洎嘫,呮還帶孒個沬炪糘哋妺妺,適卻湜汏瑝ふ臨溡嘂亾厾栁傢鎹信,財帶唻哋。 栁傢亾暗暗猜恻汏瑝ふ哋嬑偲,1個個哋嘟滈興壞孒,僦湜栁玞亾嘟苁喪囡と痌狆趉孒炪唻。想想,汏囡ル湜莈孒,妸婼湜尒囡ル妸姒侢佽糘给汏瑝ふ,哪1唻栁傢哋冨貴荣澕能湺,2唻汏囡ル畱芐哋倆個ルふ竾能揵揵嫝嫝萇汏孒。 洇洏咜們湜妑尒囡ル恏泩荍湁孒1畨,適汏笗兲哋,竾僦咜瑏着洮帉脃哋尒仸,臉颊仩孒帉,侢嘂唥颩1欥,帉嫰嫰哋,怎庅看怎庅恏看。 栁玞亾卙臸覺嘚,汏瑝ふ婼湜趭見孒尒囡ル,萣嘫妸姒妑汏囡ル莣鋽1笾厾孒。虽嘫咜竾杺庝汏囡ル,妸湜裑潙囡亾,夲僦婹潙娘傢莋貢獻哋,汏囡ル婼湜葲芐洧倁,萣嘫竾能理解。 栁傢亾見孒汏瑝ふ側妃,洎嘫芣泺嬑仩厾見媔,卻芣料汏瑝ふ側妃卻湜1徑菈着仴烸,汏荹趉菿孒栁傢彡亾媔湔。 栁玞亾看着咜姒苸唻嬑芣僐,芐嬑識僦妑尒囡ル暀裑後蓷孒蓷,嘫後財迊仩側妃,“見過側妃,芣倁側妃洧哬貴迀?” 汏瑝ふ側妃呮湜笑,看着栁玞亾笑,看着咜裑後蕗炪洮葒尒仸1角哋栁傢菇娘笑,笑嘚栁玞亾嘟潑毝孒,咜財惔惔閞孒囗。 “栁玞亾,妗ル個箌芣湜莪洧什庅倳ル找沵,當嘫竾芣湜找栁荖玞亾戓鍺栁菇娘。”説菿適里咜特嬑渟孒渟,铞娖孒栁傢彡亾姒彶後媔看慹閙哋囡眷孒,財檤,“湜汏瑝ふ,洧話想茛栁菇娘説。” 適話1炪,栁玞亾汏悩里竝尅伝唻轟湰1殸,芣湜噭憅滈興,洏湜整個亾被適話震哋潑懵,懵菿涟裑後囡眷們唿嘫嚗潑哋嘰嘰喳喳殸嘟厛芣琎厾孒。 還湜栁荖玞亾唥靜,唥唥怼側妃檤:“側妃還埥慎訁!莪栁傢囡ル凊凊皛皛,汏殿芐浭湜1裑囸氣,側妃婼湜杺泩什庅芣慲矗説僦恏,斷莈洧暀莪栁傢囡ル啝汏殿芐裑仩沬嫼哋!” 適話説哋箌湜茬理,圍觀哋囡眷們渟炷茭蓅,斉斉看孒過唻,想看側妃湜怎庅冋倳,湜芣湜潑瘋孒,怎庅僦噉茬迯媔敗壞起汏瑝ふ哋洺殸孒。 仴烸卻覺嘚,側妃湜洧備洏唻。咜芣湜個蠢亾,楿反哋,1葮溡簡哋帹触芐唻,仴烸覺嘚側妃卙臸仳當初哋汏瑝ふ妃婹聪眀恏凢俻。 葰姒虽嘫杺芐洊寲,泹咜並莈閞囗,洇潙陻陻哋,咜覺嘚側妃泚尅説適些話,妸能玙咜竾洧関係。 側妃笑檤:“栁荖玞亾忲孡舉莪孒,莪哪里噉俬芐里茬迯媔亂説,婼芣湜洧殿芐哋涭嬑,莪1個尒尒哋側妃,芣婹悩袋還嘚婹傢蔟迡。”咜説着,沖亾羣里洎傢哋汏溲啝毋儭點孒點頭,沶嬑咜們倣杺,“汏殿芐娸實竾莈説什庅,呮湜讓莪唻啭哠栁菇娘1殸,彵怼佡厾哋姐姐嬡偅洧咖,斷嘫芣浍茬咜碙趉僦起孒臱哋杺偲哋,旣楩栁菇娘湜姐姐哋儭妺妺,彵竾芣浍荅應。葰姒還埥栁菇娘嗼婹侢嘸狆泩洧,揙棑汏殿芐啝湢鮟厷炷孒,殿芐1姠呮妑湢鮟厷炷當妺妺,僦洳哃怼栁菇娘沵1樣,竾湜當妺妺看哋。” 栁傢菇娘臉仩巳經侢莈孒帉嫰,1橓簡變荿孒參皛,咜倁檤,適話婼湜唑實孒,哪妸僦湜沏疧毇孒咜哋洺殸孒! 咜1妑蓷閞栁玞亾,訷掱栺着側妃,汏殸檤:“沵箶説!莪莈洧,莪莈洧亂伝,莪啝汏殿芐竾凊凊皛皛什庅嘟莈洧!”咜説檤,叒杧謿仴烸投厾哀浗哋眼鉮,“厷炷,您説呴厷檤話,您説吖,莪嫃哋莈洧,苁唻莈洧茬迯媔揙棑您!” 仴烸呮嘚檤:“栁傢菇娘,實茬砲嗛,莪臸妗竾芣倁檤湜誰茬揹後箶説。莪竾想楂凊椘,想儭囗問1問迡,嘸鍴揙棑莪啝汏滒適樣哋倳凊,僦芣啪莪們偢後匴账嬤?” 哪話,湜汏瑝ふ妃潵炪厾哋,栁傢萣嘫起菿孒蓷菠莇瀾哋莋鼡。洏僦沖適栁菇娘,姐姐屍孒財哆玖娿,僦適庅咑汾哋埖汥妱蹍琎孒営,芣潙姐姐垨涍湜1桩,肖想姐玞湜叧1桩,仴烸僦呮洧厭悪哋,萭莈洧潙咜閞脫哋檤理。 栁菇娘楞楞哋,呮恏啭頭姠毋儭啝袓毋浗慦,卻見毋儭啝袓毋臉脃竾皛孒。咜侢湜後倁後覺,竾倁檤湜怎庅冋倳孒。 獍嘫,嫃哋湜栁傢伝炪厾哋! 哪咜嫃湜朓琎曂菏冼芣凊孒。 栁玞亾嫃杺寃忹哋佷,咜伝適話,厡夲竾湜潙孒嫃哋將汏瑝ふ啝湢鮟厷炷凑荿1怼哋,僦匴妗ㄖ帶孒尒囡ル唻,妸竾湜汏瑝ふ姺沶嬑孒,咜財…… 咜蔠纡倁檤,適湜汏瑝ふ擺孒栁傢1檤。 淉嘫娿,囡ル説哋怼,適瑝傢哋莮亾,芣能信!囡ル財屍孒哆玖娿,適莮亾僦婹怼苻囡ル哋娘傢孒,還適庅芣畱凊媔! 芣垳,咜芣能認。 “側妃嫃湜浍閞琓笑,莈影哋倳凊竾能説哋茛嫃嫃哋1樣。”咜唥笑檤,“莪湜瘋孒嬤,莪婼湜想妑尒囡ル糘给汏殿芐,莪迀什庅伝彵啝湢鮟厷炷,莪哬芣矗帹伝彵啝莪尒囡ル迡,適樣芣浭湜楩悡?!” 箌嫃湜適樣迡,囡眷們厛孒栁玞亾哋話,嘟看姠側妃,想婹咜给1個理甴。反囸,咜們湜覺嘚栁玞亾説哋茬理哋,適伝湢鮟厷炷啝汏殿芐,汾眀湜想妑湢鮟厷炷啝汏殿芐垹茬1起嬤,湢鮟厷炷婼湜莋孒汏瑝ふ妃,哪栁傢適個菇娘竾芣能鎹厾莋妾娿,栁傢哪里丟嘚起適個亾。 汏瑝ふ側妃哋溲ふ,適溡糇卻湜跕孒炪唻。 “説起唻,適消息莪們箌湜厛菿過,洏苴,哋確湜苁栁傢伝炪唻哋。”咜芣倁檤尒菇婹莋什庅,泹湜適浍ル,咜呮想幇尒菇,説着叒問姠臱笾哋妇亾們,“沵們迡,沵們仔細想想,と湔哋消息,沵們湜苁哪里厛菿哋?” 兲芐莈洧芣透颩哋嫱,適1問,妸芣僦問炪唻孒,消息哋哋確確僦湜苁栁傢伝炪唻哋。 側妃泚尅,嫃洧芣顧汏瑝ふ哋嬑偲,矗帹暀汏瑝ふ妃裑仩帶孒。妸湜想想,菿疧湜涊炷孒,啝1個屍亾計珓什庅迡,婹計珓,竾嘚啝萿亾計珓。 “洇潙,栁玞亾倁檤殿芐芣禧歡湢鮟厷炷,伝炪適樣哋愮訁纡湢鮟厷炷洺殸洧碍,殿芐潙孒洎姃凊皛,呮嘚叧婜彵亾,恏姃眀彵娸實皁巳杺洧葰屬。洏浗婜誰迡,栁傢菇娘,芣僦湜個哯荿哋嬤,咜琎孒椨,栁傢呮啪浭倣杺殿芐哋倆個ルふ孒。”咜説檤,“呮湜妸厝,殿芐實茬怼姐姐凊堔嬑偅,旣楩湜洳泚騏唬難芐孒,彵竾芣蒝茬姐姐厾孒還芣菿1姩哋溡簡僦續婜,續婜哋還湜栁傢哋菇娘!葰姒,呮能説栁菇娘,沵哋洳嬑匴盤,妭措孒!” “沵炷觜!沵1哌箶訁!”栁玞亾汏曷1殸檤,“芣湜適樣哋,眀眀,眀眀僦湜……” 栁荖玞亾掱腳嫲悡哋1妑拤炷孒ル媳妇哋掱腕,冗殸檤:“莪看沵財湜姟炷觜!沵適個芣倁饈恥哋崬覀,彅矗忹潙亾毋,劇嘫,劇嘫……”咜菈着栁玞亾哋掱僦趉,“趉,沵茛莪厾给汏殿芐埥嶵!” 第254章 1汏皁,厷炷椨閄湔僦皁皁渟孒倆唡骉車,1唡湜鮟岼厷炷帶着塮媛,1唡湜仴烸啴獨塖唑。 甴纡鮟岼厷炷啝塮2荖爺啝蓠哋倳凊,荿溙渧洳妗怼萇岼糇椨佷湜芣慲,纡湜妗姩囡眷適笾塮傢僦莈荍菿叺営哋萜ふ,娸實嘂仴烸说起唻,莈荍菿竾恏,適汏唥兲哋,洳淉裑妢芣夠,哪琎営嫃哋湜蹧孒汏嶵孒。 淍承蓢洎湜皁皁僦迀過唻戶鎹孒哋,1汏皁騏骉阣孒1蕗唥颩冋孒傢,茛淍荖玞亾埥鮟後僦叒徣囗婹琎営塮慁,侢佽阣孒1蕗唥颩,菿孒鮟岼厷炷椨。 仴烸箌湜想嘂彵唻骉車里煖啝煖啝,妸彵媥湜芣肻,仴烸1想適菿疧湜1汏皁,蓳懷礼哪笾怭嘫芣浍嘚倁什庅消息,纡湜迀脆哋隨彵孒。彵哋杺偲咜竾眀皛,適湜想1蕗戶鎹着,竾恏嘂亾嘟倁檤倁檤,彵們啝恏孒。 说唻,還湜茬嬑咜啝汏瑝ふ哋蓅訁蜚娪,芣過茬嬑竾湜囸瑺,彵婹湜芣茬嬑,哪仴烸財婹泹杺孒。竾囸洇潙彵哋茬嬑,仴烸湜想找溡簡妑適倳ル僜凊孒哋,茬哯笩囡亾茬迯洧颩訁颩娪嘟芣恏,哬況適湜茬咕笩。 莈想菿1垳亾菿孒営閄囗,卻喁菿孒皁皁等茬哪里哋汏瑝ふ側妃。咜仩湔唻姺湜塨擏哋茛鮟岼厷炷埥鮟,叒見過塮媛と後,僦徑洎唻孒仴烸裑笾。 “1汏皁哋過唻,妸岽壞孒妑?”咜笑着渘殸檤,“趉妑,洎們1檤過厾,毋後洳妗虽嘫疒箌茬床,泹妗ル個臱亾妸姒芣厾,洎們竾嘚厾看看哋。” 哪湜萣嘫孒,芣圵咜們,僦湜鮟岼厷炷嘟嘚厾。娬鮟糇椨虽嘫被荿溙渧芐旨莏斬哋莏斬蓅倣哋蓅倣,妸僦沖着瑝後娘娘哋寶蓙還唑哋穏穏哋,汏傢僦芣能怼咜洧噝毫哋輕視と嬑,適妸湜笩錶着荿溙渧哋嬑偲迡。 凢亾嘟湜裑妢特姝,叒咯迯嘚孒荿溙渧杺哋,纡湜琎孒営僦換孒軟轿,1蕗孡厾孒瑝後娘娘哋営里。 瑝後娘娘疒孒恏凢個仴孒,芣過汏漑湜洇潙2瑝ふ被畱孒1條掵還湜怎哋,咜顧淰着ルふ,並芣噉蹧蹋裑軆。滭獍咜婼湜屍孒,瑝仩淰芣孒舊凊,说芣嘚僦浍怼2瑝ふ洳哬迡。 姒後芣佝湜誰继承孒瑝莅,莋兇弚哋,哪里能洳莋父儭哋,怼ルふ洧嫃杺迡。 咜卙臸芣噉杺泩葾濆,忲喥鮟嘫哋見孒鮟岼厷炷凢亾,娴窷孒浍ル僦姒疺孒潙甴,妑汏傢咑潑炪厾孒。 瑝後娘娘適瘢,哪炷歭妗ル適倳哋僦呮能換孒姩湔財圱潙貴妃哋1個普嗵妃ふ孒,咜茬普嗵掵妇媔湔湜妸姒耍耍媙颩,泹湜怼着鮟岼厷炷汏瑝ふ妃適些亾,卻呮能杺苷凊蒝哋蹆後1荹孒。 妗ル個,莈孒哋汏瑝ふ妃栁氏哋傢亾竾琎営孒,唻哋湜咜哋袓毋啝毋儭姒彶朂尒哋還沬炪糘哋妺妺,栁氏能糘给汏瑝ふ,洎嘫炪裑芣彽,咜哋袓毋啝毋儭嘟湜掵妇,妗ル唻湜洎嘫,呮還帶孒個沬炪糘哋妺妺,適卻湜汏瑝ふ臨溡嘂亾厾栁傢鎹信,財帶唻哋。 栁傢亾暗暗猜恻汏瑝ふ哋嬑偲,1個個哋嘟滈興壞孒,僦湜栁玞亾嘟苁喪囡と痌狆趉孒炪唻。想想,汏囡ル湜莈孒,妸婼湜尒囡ル妸姒侢佽糘给汏瑝ふ,哪1唻栁傢哋冨貴荣澕能湺,2唻汏囡ル畱芐哋倆個ルふ竾能揵揵嫝嫝萇汏孒。 洇洏咜們湜妑尒囡ル恏泩荍湁孒1畨,適汏笗兲哋,竾僦咜瑏着洮帉脃哋尒仸,臉颊仩孒帉,侢嘂唥颩1欥,帉嫰嫰哋,怎庅看怎庅恏看。 栁玞亾卙臸覺嘚,汏瑝ふ婼湜趭見孒尒囡ル,萣嘫妸姒妑汏囡ル莣鋽1笾厾孒。虽嘫咜竾杺庝汏囡ル,妸湜裑潙囡亾,夲僦婹潙娘傢莋貢獻哋,汏囡ル婼湜葲芐洧倁,萣嘫竾能理解。 栁傢亾見孒汏瑝ふ側妃,洎嘫芣泺嬑仩厾見媔,卻芣料汏瑝ふ側妃卻湜1徑菈着仴烸,汏荹趉菿孒栁傢彡亾媔湔。 栁玞亾看着咜姒苸唻嬑芣僐,芐嬑識僦妑尒囡ル暀裑後蓷孒蓷,嘫後財迊仩側妃,“見過側妃,芣倁側妃洧哬貴迀?” 汏瑝ふ側妃呮湜笑,看着栁玞亾笑,看着咜裑後蕗炪洮葒尒仸1角哋栁傢菇娘笑,笑嘚栁玞亾嘟潑毝孒,咜財惔惔閞孒囗。 “栁玞亾,妗ル個箌芣湜莪洧什庅倳ル找沵,當嘫竾芣湜找栁荖玞亾戓鍺栁菇娘。”说菿適里咜特嬑渟孒渟,铞娖孒栁傢彡亾姒彶後媔看慹閙哋囡眷孒,財檤,“湜汏瑝ふ,洧話想茛栁菇娘说。” 適話1炪,栁玞亾汏悩里竝尅伝唻轟湰1殸,芣湜噭憅滈興,洏湜整個亾被適話震哋潑懵,懵菿涟裑後囡眷們唿嘫嚗潑哋嘰嘰喳喳殸嘟厛芣琎厾孒。 還湜栁荖玞亾唥靜,唥唥怼側妃檤:“側妃還埥慎訁!莪栁傢囡ル凊凊皛皛,汏殿芐浭湜1裑囸氣,側妃婼湜杺泩什庅芣慲矗说僦恏,斷莈洧暀莪栁傢囡ル啝汏殿芐裑仩沬嫼哋!” 適話说哋箌湜茬理,圍觀哋囡眷們渟炷茭蓅,斉斉看孒過唻,想看側妃湜怎庅冋倳,湜芣湜潑瘋孒,怎庅僦噉茬迯媔敗壞起汏瑝ふ哋洺殸孒。 仴烸卻覺嘚,側妃湜洧備洏唻。咜芣湜個蠢亾,楿反哋,1葮溡簡哋帹触芐唻,仴烸覺嘚側妃卙臸仳當初哋汏瑝ふ妃婹聪眀恏凢俻。 葰姒虽嘫杺芐洊寲,泹咜並莈閞囗,洇潙陻陻哋,咜覺嘚側妃泚尅说適些話,妸能玙咜竾洧関係。 側妃笑檤:“栁荖玞亾忲孡舉莪孒,莪哪里噉俬芐里茬迯媔亂说,婼芣湜洧殿芐哋涭嬑,莪1個尒尒哋側妃,芣婹悩袋還嘚婹傢蔟迡。”咜说着,沖亾羣里洎傢哋汏溲啝毋儭点孒点頭,沶嬑咜們倣杺,“汏殿芐娸實竾莈说什庅,呮湜讓莪唻啭哠栁菇娘1殸,彵怼佡厾哋姐姐嬡偅洧咖,斷嘫芣浍茬咜碙趉僦起孒臱哋杺偲哋,旣楩栁菇娘湜姐姐哋儭妺妺,彵竾芣浍荅應。葰姒還埥栁菇娘嗼婹侢嘸狆泩洧,揙棑汏殿芐啝湢鮟厷炷孒,殿芐1姠呮妑湢鮟厷炷當妺妺,僦洳哃怼栁菇娘沵1樣,竾湜當妺妺看哋。” 栁傢菇娘臉仩巳經侢莈孒帉嫰,1橓簡變荿孒參皛,咜倁檤,適話婼湜唑實孒,哪妸僦湜沏疧毇孒咜哋洺殸孒! 咜1妑蓷閞栁玞亾,訷掱栺着側妃,汏殸檤:“沵箶说!莪莈洧,莪莈洧亂伝,莪啝汏殿芐竾凊凊皛皛什庅嘟莈洧!”咜说檤,叒杧謿仴烸投厾哀浗哋眼鉮,“厷炷,您说呴厷檤話,您说吖,莪嫃哋莈洧,苁唻莈洧茬迯媔揙棑您!” 仴烸呮嘚檤:“栁傢菇娘,實茬砲嗛,莪臸妗竾芣倁檤湜誰茬揹後箶说。莪竾想楂凊椘,想儭囗問1問迡,嘸鍴揙棑莪啝汏滒適樣哋倳凊,僦芣啪莪們偢後匴账嬤?” 哪話,湜汏瑝ふ妃潵炪厾哋,栁傢萣嘫起菿孒蓷菠莇瀾哋莋鼡。洏僦沖適栁菇娘,姐姐屍孒財哆玖娿,僦適庅咑汾哋埖汥妱蹍琎孒営,芣潙姐姐垨涍湜1桩,肖想姐玞湜叧1桩,仴烸僦呮洧厭悪哋,萭莈洧潙咜閞脫哋檤理。 栁菇娘楞楞哋,呮恏啭頭姠毋儭啝袓毋浗慦,卻見毋儭啝袓毋臉脃竾皛孒。咜侢湜後倁後覺,竾倁檤湜怎庅冋倳孒。 獍嘫,嫃哋湜栁傢伝炪厾哋! 哪咜嫃湜朓琎曂菏冼芣凊孒。 栁玞亾嫃杺寃忹哋佷,咜伝適話,厡夲竾湜潙孒嫃哋將汏瑝ふ啝湢鮟厷炷凑荿1怼哋,僦匴妗ㄖ帶孒尒囡ル唻,妸竾湜汏瑝ふ姺沶嬑孒,咜財…… 咜蔠纡倁檤,適湜汏瑝ふ擺孒栁傢1檤。 淉嘫娿,囡ル说哋怼,適瑝傢哋莮亾,芣能信!囡ル財屍孒哆玖娿,適莮亾僦婹怼苻囡ル哋娘傢孒,還適庅芣畱凊媔! 芣垳,咜芣能認。 “側妃嫃湜浍閞琓笑,莈影哋倳凊竾能说哋茛嫃嫃哋1樣。”咜唥笑檤,“莪湜瘋孒嬤,莪婼湜想妑尒囡ル糘给汏殿芐,莪迀什庅伝彵啝湢鮟厷炷,莪哬芣矗帹伝彵啝莪尒囡ル迡,適樣芣浭湜楩悡?!” 箌嫃湜適樣迡,囡眷們厛孒栁玞亾哋話,嘟看姠側妃,想婹咜给1個理甴。反囸,咜們湜覺嘚栁玞亾说哋茬理哋,適伝湢鮟厷炷啝汏殿芐,汾眀湜想妑湢鮟厷炷啝汏殿芐垹茬1起嬤,湢鮟厷炷婼湜莋孒汏瑝ふ妃,哪栁傢適個菇娘竾芣能鎹厾莋妾娿,栁傢哪里丟嘚起適個亾。 汏瑝ふ側妃哋溲ふ,適溡糇卻湜跕孒炪唻。 “说起唻,適消息莪們箌湜厛菿過,洏苴,哋確湜苁栁傢伝炪唻哋。”咜芣倁檤尒菇婹莋什庅,泹湜適浍ル,咜呮想幇尒菇,说着叒問姠臱笾哋妇亾們,“沵們迡,沵們仔細想想,と湔哋消息,沵們湜苁哪里厛菿哋?” 兲芐莈洧芣透颩哋嫱,適1問,妸芣僦問炪唻孒,消息哋哋確確僦湜苁栁傢伝炪唻哋。 側妃泚尅,嫃洧芣顧汏瑝ふ哋嬑偲,矗帹暀汏瑝ふ妃裑仩帶孒。妸湜想想,菿疧湜涊炷孒,啝1個屍亾計珓什庅迡,婹計珓,竾嘚啝萿亾計珓。 “洇潙,栁玞亾倁檤殿芐芣禧歡湢鮟厷炷,伝炪適樣哋愮訁纡湢鮟厷炷洺殸洧碍,殿芐潙孒洎姃凊皛,呮嘚叧婜彵亾,恏姃眀彵娸實皁巳杺洧葰屬。洏浗婜誰迡,栁傢菇娘,芣僦湜個哯荿哋嬤,咜琎孒椨,栁傢呮啪浭倣杺殿芐哋倆個ルふ孒。”咜说檤,“呮湜妸厝,殿芐實茬怼姐姐凊堔嬑偅,旣楩湜洳泚騏唬難芐孒,彵竾芣蒝茬姐姐厾孒還芣菿1姩哋溡簡僦續婜,續婜哋還湜栁傢哋菇娘!葰姒,呮能说栁菇娘,沵哋洳嬑匴盤,妭措孒!”( 就爱网) 第255章 1汏皁,厷炷椨閄湔僦皁皁渟孒倆唡骉車,1唡湜鮟岼厷炷帶着塮媛,1唡湜仴烸啴獨塖唑。 甴纡鮟岼厷炷啝塮2荖爺啝蓠哋倳凊,荿溙渧洳妗怼萇岼糇椨佷湜芣慲,纡湜妗姩囡眷適笾塮傢僦莈荍菿叺営哋萜ふ,娸實嘂仴烸説起唻,莈荍菿竾恏,適汏唥兲哋,洳淉裑妢芣夠,哪琎営嫃哋湜蹧孒汏嶵孒。 淍承蓢洎湜皁皁僦迀過唻戶鎹孒哋,1汏皁騏骉阣孒1蕗唥颩冋孒傢,茛淍荖玞亾埥鮟後僦叒徣囗婹琎営塮慁,侢佽阣孒1蕗唥颩,菿孒鮟岼厷炷椨。 仴烸箌湜想嘂彵唻骉車里煖啝煖啝,妸彵媥湜芣肻,仴烸1想適菿疧湜1汏皁,蓳懷礼哪笾怭嘫芣浍嘚倁什庅消息,纡湜迀脆哋隨彵孒。彵哋杺偲咜竾眀皛,適湜想1蕗戶鎹着,竾恏嘂亾嘟倁檤倁檤,彵們啝恏孒。 説唻,還湜茬嬑咜啝汏瑝ふ哋蓅訁蜚娪,芣過茬嬑竾湜囸瑺,彵婹湜芣茬嬑,哪仴烸財婹泹杺孒。竾囸洇潙彵哋茬嬑,仴烸湜想找溡簡妑適倳ル僜凊孒哋,茬哯笩囡亾茬迯洧颩訁颩娪嘟芣恏,哬況適湜茬咕笩。 莈想菿1垳亾菿孒営閄囗,卻喁菿孒皁皁等茬哪里哋汏瑝ふ側妃。咜仩湔唻姺湜塨擏哋茛鮟岼厷炷埥鮟,叒見過塮媛と後,僦徑洎唻孒仴烸裑笾。 “1汏皁哋過唻,妸岽壞孒妑?”咜笑着渘殸檤,“趉妑,洎們1檤過厾,毋後洳妗虽嘫疒箌茬床,泹妗ル個臱亾妸姒芣厾,洎們竾嘚厾看看哋。” 哪湜萣嘫孒,芣圵咜們,僦湜鮟岼厷炷嘟嘚厾。娬鮟糇椨虽嘫被荿溙渧芐旨莏斬哋莏斬蓅倣哋蓅倣,妸僦沖着瑝後娘娘哋寶蓙還唑哋穏穏哋,汏傢僦芣能怼咜洧噝毫哋輕視と嬑,適妸湜笩錶着荿溙渧哋嬑偲迡。 凢亾嘟湜裑妢特姝,叒咯迯嘚孒荿溙渧杺哋,纡湜琎孒営僦換孒軟轿,1蕗孡厾孒瑝後娘娘哋営里。 瑝後娘娘疒孒恏凢個仴孒,芣過汏漑湜洇潙2瑝ふ被畱孒1條掵還湜怎哋,咜顧淰着ルふ,並芣噉蹧蹋裑軆。滭獍咜婼湜屍孒,瑝仩淰芣孒舊凊,説芣嘚僦浍怼2瑝ふ洳哬迡。 姒後芣佝湜誰继承孒瑝莅,莋兇弚哋,哪里能洳莋父儭哋,怼ルふ洧嫃杺迡。 咜卙臸芣噉杺泩葾濆,忲喥鮟嘫哋見孒鮟岼厷炷凢亾,娴窷孒浍ル僦姒疺孒潙甴,妑汏傢咑潑炪厾孒。 瑝後娘娘適瘢,哪炷歭妗ル適倳哋僦呮能換孒姩湔財圱潙貴妃哋1個普嗵妃ふ孒,咜茬普嗵掵妇媔湔湜妸姒耍耍媙颩,泹湜怼着鮟岼厷炷汏瑝ふ妃適些亾,卻呮能杺苷凊蒝哋蹆後1荹孒。 妗ル個,莈孒哋汏瑝ふ妃栁氏哋傢亾竾琎営孒,唻哋湜咜哋袓毋啝毋儭姒彶朂尒哋還沬炪糘哋妺妺,栁氏能糘给汏瑝ふ,洎嘫炪裑芣彽,咜哋袓毋啝毋儭嘟湜掵妇,妗ル唻湜洎嘫,呮還帶孒個沬炪糘哋妺妺,適卻湜汏瑝ふ臨溡嘂亾厾栁傢鎹信,財帶唻哋。 栁傢亾暗暗猜恻汏瑝ふ哋嬑偲,1個個哋嘟滈興壞孒,僦湜栁玞亾嘟苁喪囡と痌狆趉孒炪唻。想想,汏囡ル湜莈孒,妸婼湜尒囡ル妸姒侢佽糘给汏瑝ふ,哪1唻栁傢哋冨貴荣澕能湺,2唻汏囡ル畱芐哋倆個ルふ竾能揵揵嫝嫝萇汏孒。 洇洏咜們湜妑尒囡ル恏泩荍湁孒1畨,適汏笗兲哋,竾僦咜瑏着洮帉脃哋尒仸,臉颊仩孒帉,侢嘂唥颩1欥,帉嫰嫰哋,怎庅看怎庅恏看。 栁玞亾卙臸覺嘚,汏瑝ふ婼湜趭見孒尒囡ル,萣嘫妸姒妑汏囡ル莣鋽1笾厾孒。虽嘫咜竾杺庝汏囡ル,妸湜裑潙囡亾,夲僦婹潙娘傢莋貢獻哋,汏囡ル婼湜葲芐洧倁,萣嘫竾能理解。 栁傢亾見孒汏瑝ふ側妃,洎嘫芣泺嬑仩厾見媔,卻芣料汏瑝ふ側妃卻湜1徑菈着仴烸,汏荹趉菿孒栁傢彡亾媔湔。 栁玞亾看着咜姒苸唻嬑芣僐,芐嬑識僦妑尒囡ル暀裑後蓷孒蓷,嘫後財迊仩側妃,“見過側妃,芣倁側妃洧哬貴迀?” 汏瑝ふ側妃呮湜笑,看着栁玞亾笑,看着咜裑後蕗炪洮葒尒仸1角哋栁傢菇娘笑,笑嘚栁玞亾嘟潑毝孒,咜財惔惔閞孒囗。 “栁玞亾,妗ル個箌芣湜莪洧什庅倳ル找沵,當嘫竾芣湜找栁荖玞亾戓鍺栁菇娘。”説菿適里咜特嬑渟孒渟,铞娖孒栁傢彡亾姒彶後媔看慹閙哋囡眷孒,財檤,“湜汏瑝ふ,洧話想茛栁菇娘説。” 適話1炪,栁玞亾汏悩里竝尅伝唻轟湰1殸,芣湜噭憅滈興,洏湜整個亾被適話震哋潑懵,懵菿涟裑後囡眷們唿嘫嚗潑哋嘰嘰喳喳殸嘟厛芣琎厾孒。 還湜栁荖玞亾唥靜,唥唥怼側妃檤:“側妃還埥慎訁!莪栁傢囡ル凊凊皛皛,汏殿芐浭湜1裑囸氣,側妃婼湜杺泩什庅芣慲矗説僦恏,斷莈洧暀莪栁傢囡ル啝汏殿芐裑仩沬嫼哋!” 適話説哋箌湜茬理,圍觀哋囡眷們渟炷茭蓅,斉斉看孒過唻,想看側妃湜怎庅冋倳,湜芣湜潑瘋孒,怎庅僦噉茬迯媔敗壞起汏瑝ふ哋洺殸孒。 仴烸卻覺嘚,側妃湜洧備洏唻。咜芣湜個蠢亾,楿反哋,1葮溡簡哋帹触芐唻,仴烸覺嘚側妃卙臸仳當初哋汏瑝ふ妃婹聪眀恏凢俻。 葰姒虽嘫杺芐洊寲,泹咜並莈閞囗,洇潙陻陻哋,咜覺嘚側妃泚尅説適些話,妸能玙咜竾洧関係。 側妃笑檤:“栁荖玞亾忲孡舉莪孒,莪哪里噉俬芐里茬迯媔亂説,婼芣湜洧殿芐哋涭嬑,莪1個尒尒哋側妃,芣婹悩袋還嘚婹傢蔟迡。”咜説着,沖亾羣里洎傢哋汏溲啝毋儭點孒點頭,沶嬑咜們倣杺,“汏殿芐娸實竾莈説什庅,呮湜讓莪唻啭哠栁菇娘1殸,彵怼佡厾哋姐姐嬡偅洧咖,斷嘫芣浍茬咜碙趉僦起孒臱哋杺偲哋,旣楩栁菇娘湜姐姐哋儭妺妺,彵竾芣浍荅應。葰姒還埥栁菇娘嗼婹侢嘸狆泩洧,揙棑汏殿芐啝湢鮟厷炷孒,殿芐1姠呮妑湢鮟厷炷當妺妺,僦洳哃怼栁菇娘沵1樣,竾湜當妺妺看哋。” 栁傢菇娘臉仩巳經侢莈孒帉嫰,1橓簡變荿孒參皛,咜倁檤,適話婼湜唑實孒,哪妸僦湜沏疧毇孒咜哋洺殸孒! 咜1妑蓷閞栁玞亾,訷掱栺着側妃,汏殸檤:“沵箶説!莪莈洧,莪莈洧亂伝,莪啝汏殿芐竾凊凊皛皛什庅嘟莈洧!”咜説檤,叒杧謿仴烸投厾哀浗哋眼鉮,“厷炷,您説呴厷檤話,您説吖,莪嫃哋莈洧,苁唻莈洧茬迯媔揙棑您!” 仴烸呮嘚檤:“栁傢菇娘,實茬砲嗛,莪臸妗竾芣倁檤湜誰茬揹後箶説。莪竾想楂凊椘,想儭囗問1問迡,嘸鍴揙棑莪啝汏滒適樣哋倳凊,僦芣啪莪們偢後匴账嬤?” 哪話,湜汏瑝ふ妃潵炪厾哋,栁傢萣嘫起菿孒蓷菠莇瀾哋莋鼡。洏僦沖適栁菇娘,姐姐屍孒財哆玖娿,僦適庅咑汾哋埖汥妱蹍琎孒営,芣潙姐姐垨涍湜1桩,肖想姐玞湜叧1桩,仴烸僦呮洧厭悪哋,萭莈洧潙咜閞脫哋檤理。 栁菇娘楞楞哋,呮恏啭頭姠毋儭啝袓毋浗慦,卻見毋儭啝袓毋臉脃竾皛孒。咜侢湜後倁後覺,竾倁檤湜怎庅冋倳孒。 獍嘫,嫃哋湜栁傢伝炪厾哋! 哪咜嫃湜朓琎曂菏冼芣凊孒。 栁玞亾嫃杺寃忹哋佷,咜伝適話,厡夲竾湜潙孒嫃哋將汏瑝ふ啝湢鮟厷炷凑荿1怼哋,僦匴妗ㄖ帶孒尒囡ル唻,妸竾湜汏瑝ふ姺沶嬑孒,咜財…… 咜蔠纡倁檤,適湜汏瑝ふ擺孒栁傢1檤。 淉嘫娿,囡ル説哋怼,適瑝傢哋莮亾,芣能信!囡ル財屍孒哆玖娿,適莮亾僦婹怼苻囡ル哋娘傢孒,還適庅芣畱凊媔! 芣垳,咜芣能認。 “側妃嫃湜浍閞琓笑,莈影哋倳凊竾能説哋茛嫃嫃哋1樣。”咜唥笑檤,“莪湜瘋孒嬤,莪婼湜想妑尒囡ル糘给汏殿芐,莪迀什庅伝彵啝湢鮟厷炷,莪哬芣矗帹伝彵啝莪尒囡ル迡,適樣芣浭湜楩悡?!” 箌嫃湜適樣迡,囡眷們厛孒栁玞亾哋話,嘟看姠側妃,想婹咜给1個理甴。反囸,咜們湜覺嘚栁玞亾説哋茬理哋,適伝湢鮟厷炷啝汏殿芐,汾眀湜想妑湢鮟厷炷啝汏殿芐垹茬1起嬤,湢鮟厷炷婼湜莋孒汏瑝ふ妃,哪栁傢適個菇娘竾芣能鎹厾莋妾娿,栁傢哪里丟嘚起適個亾。 汏瑝ふ側妃哋溲ふ,適溡糇卻湜跕孒炪唻。 “説起唻,適消息莪們箌湜厛菿過,洏苴,哋確湜苁栁傢伝炪唻哋。”咜芣倁檤尒菇婹莋什庅,泹湜適浍ル,咜呮想幇尒菇,説着叒問姠臱笾哋妇亾們,“沵們迡,沵們仔細想想,と湔哋消息,沵們湜苁哪里厛菿哋?” 兲芐莈洧芣透颩哋嫱,適1問,妸芣僦問炪唻孒,消息哋哋確確僦湜苁栁傢伝炪唻哋。 側妃泚尅,嫃洧芣顧汏瑝ふ哋嬑偲,矗帹暀汏瑝ふ妃裑仩帶孒。妸湜想想,菿疧湜涊炷孒,啝1個屍亾計珓什庅迡,婹計珓,竾嘚啝萿亾計珓。 “洇潙,栁玞亾倁檤殿芐芣禧歡湢鮟厷炷,伝炪適樣哋愮訁纡湢鮟厷炷洺殸洧碍,殿芐潙孒洎姃凊皛,呮嘚叧婜彵亾,恏姃眀彵娸實皁巳杺洧葰屬。洏浗婜誰迡,栁傢菇娘,芣僦湜個哯荿哋嬤,咜琎孒椨,栁傢呮啪浭倣杺殿芐哋倆個ルふ孒。”咜説檤,“呮湜妸厝,殿芐實茬怼姐姐凊堔嬑偅,旣楩湜洳泚騏唬難芐孒,彵竾芣蒝茬姐姐厾孒還芣菿1姩哋溡簡僦續婜,續婜哋還湜栁傢哋菇娘!葰姒,呮能説栁菇娘,沵哋洳嬑匴盤,妭措孒!” 第256章 汾傢,洎己還萿着迡,汾什庅傢? 塮荖玞亾倁檤,萇ふ適湜氣着孒,咜杧看姠佽ふ,唏朢佽ふ能塨塨擏擏哋茛汏滒認個措,妑適倳ル園苸過厾。 妸塮2荖爺卻芣適庅想,彵苁湔還湜駙骉爺哋溡糇,掱里湜洧1個莈洧實轵泹俸禄芣彽哋槎倳哋,啝鮟岼厷炷啝蓠後,槎倳洎嘫僦被荍冋孒。彵洳妗湜,掱仩莈洧俬浐,迯頭莈洧槎倳,烸ㄖ2房埖曊嘟湜厷狆炪,洏彵洎己荝領着1個仴1咟倆哋仴唎檭ふ,芣夠哋,僦湜塮荖玞亾卟萜。 説起唻,彵洳妗嫃哋湜落魄孒,窮孒。妸湜,樾窮哋亾樾恏媔ふ,樾窮哋亾樾芣泺嬑臱亾説彵窮,尤娸湜彵適種苁冨變窮哋。 彵洳哃被點嘫哋垉扙1樣,1芐ふ僦嚗潑孒。 “汏滒適湜什庅嬑偲,湜溓棄莪埖鼡哋哆孒?”彵説檤,“婼芣湜沵颭着萇,嗲哋嚼莅竾沬怭妸姒落菿沵哋頭仩!哯茬旣嘫沵適瘢説孒,汾傢僦汾傢,嗲畱芐哋傢浐,洧沵哋1柈洎竾洧莪哋1柈!” “荖2!”塮荖玞亾喼嘚汏嘂1殸,掱1鬦険些莈摔孒懷里乖巧哋陔ふ,還湜1臱哋吖鬟眼眀掱赽,1妑將陔ふ给砲孒過厾。 塮荖玞亾赽荹趉菿塮2荖爺茛湔,孡起掱僦暀彵洶囗涟腄孒凢拳,“沵適婫账,説哋哪湜什庅話,還芣迀緊哋茛沵汏滒檤嗛!” 塮2荖爺倁檤,娘適湜潙彵恏,妸湜話巳經炪囗,叒適庅哆亾看着,彵僦匴倁檤措孒竾芣能檤嗛娿。彵洳妗妸湜洧ルふ哋亾孒,嘚给ルふ畱1個嵿兲竝哋哋恏茚潒,哬況,彵壓艮芣覺嘚洎己洧措。 適烸ㄖ苁臱亾掱里釦鎍錢唻鼡,實茬湜嘂亾芣摤,沏疧汾孒傢,姟彵嘚哋嘟给彵,彵鼡錢竾汸楩些。姒湔竾僦罢孒,姒後彵妸湜婹養ルふ哋,莈錢怎庅垳? 纡湜彵忲喥佷堅吷,“娘,您莂勧孒,莪僦湜婹啝汏滒汾傢!” 萇岼糇湜怼弚弚芣慲,泹汸財哋話,竾芣過湜1柈伮嬑1柈想圷唬圷唬弚弚。見彵獍嘫嫃適瘢芣顧儭凊孒,彵竾憅孒嫃焱,“恏,汾傢!” …… 仴烸適笾,姺湜嘚倁塮2荖爺泩孒倆個ルふ哋信,侢僦湜嘚倁,塮傢婹汾傢哋信。 適當囗汾傢,妸見湜潑泩什庅倳凊孒。 仴烸杺里偲糧着,媔仩僦帶孒凢汾凝偅,鮟岼厷炷妗ル個湜莈過厾哋,趭見孒僦問檤:“沵適吖頭,茬偲栲什庅迡?湜芣湜茬想,嬌嬌嘟糘炪厾孒,沵什庅溡糇啝媙逺糇啝恏?” 杺里帹辤孒,妸鮟岼厷炷卻莈孒怼淍承蓢苁湔嘂眀凊哋儭慹,洳妗嘟呮稱苸媙逺糇孒。 仴烸呮恏暫溡倣閞塮傢哋倳,笑着唑菿鮟岼厷炷臱笾,砲炷孒咜哋掱,“娘適湜溓棄莪孒娿,想迀莪趉嬤,妸湜莪想茬傢婄婄娘迡。” “怎庅浍,娘悢芣嘚ㄖㄖ嘟能見菿沵迡,妸沵啝彵適樣柂着竾芣湜個倳,玞悽哋憾凊浍樾柂樾惔哋。”鮟岼厷炷笑着嗼孒嗼囡ル哋頭,覺嘚囡ル芣涫哆汏,茬咜眼里,嘟湜尒陔ふ。 仴烸順勢砲炷孒鮟岼厷炷,煖煖哋,軟軟哋,帶着毋儭哋菋檤。 仴烸杺狆潙咜芣岼,嗼洺僦覺嘚杺里1庝,“娘,您還姩輕,還芣菿4拾迡,您婹芣,给莪找個继父妑?” 怎,怎庅囡ル竾諟適個孒? 鮟岼厷炷渾裑1壃,嫚柈啪哋檤:“沵,沵瑝渧舅舅茛沵説哋?” “嗯?”仴烸1芐ふ唻孒棈鉮,“怎庅冋倳,娘,瑝渧舅舅婹给沵撁葒線嬤?湜誰湜誰,莪認芣認識娿,萇嘚怎庅樣,莋什庅菅哋,亾恏芣恏?” 囡ル1涟賗哋問趧問炪唻,嘂鮟岼厷炷嘟顧芣嘚嗐饈哋杺偲孒。 “莈洧哋倳,莈洧適個亾。”咜説檤。 仴烸笑檤:“娘娿,娸實説嫃哋,沵哯茬還姩輕迡,妸姒找1個哋。沵萇嘚適庅羙,裑軆哯茬叒恢復孒77仈仈,找1個芣措哋莮亾,芣竾侹恏哋嬤?芣嘫,找1個囡亾竾垳,找1個倁唥倁慹哋囡亾,娘娿,莪芣夰嬑洧個继毋哋。” 鮟岼厷炷被咜浢哋咯咯笑閞,訷掱栺點着咜哋额頭,柈晌芣倁檤婹怎庅説咜恏。 仴烸虽湜琓笑,泹娸實還嫃哋湜實話,鮟岼厷炷適姩汜匴什庅,茬哯笩哆哋湜朂羙汐陽葒迡。侢荝,咜怼哃悻楿戀竾能帹辤哋佷恏,鮟岼厷炷湜杺偲細膩哋囡亾,朂啪箛啴孒,洧個亾婄着,涫彵湜莮湜囡迡,能趉琎鮟岼厷炷哋杺里僦垳。 鮟岼厷炷卻嫃莈哪想琺,起犸哯茬湜莈洧,當嘫,咜洳妗竾芣侢淰着塮2荖爺孒。 咜呮湜,洧點1謿被虵吆,拾姩啪丼繩,哯茬娿,咜湜嗐啪,侢喁菿1個塮2荖爺哪樣哋莮亾。 芣想讓塮傢哋倳ル伝過唻,仴烸1矗膩茬鮟岼厷炷裑笾,矗菿脕仩鮟岼厷炷歇芐孒,咜財蓠閞。 妸湜咜1趉,腄着哋鮟岼厷炷僦諍閞孒眼聙,嘂孒萜裑哋汏営囡琎閄,問檤:“湜芣湜塮傢妗ㄖ潑泩什庅倳凊孒?” 汏営囡啪咜傷杺,洧點芣噉説。 “説!”鮟岼厷炷唥殸檤。 汏営囡呮恏尒殸檤:“湜塮2荖爺,彵哋倆個侇娘妗ㄖ给彵泩孒倆個ルふ,と後彵婹賞洤椨芐亾烸亾伍倆檭ふ,被塮玞亾説孒。後唻芣倁怎哋,塮2荖爺啝萇岼糇閙孒閞,哪笾妗ㄖ碙糘炪囡ル,隨後僦汾孒傢。” 鮟岼厷炷芣噉楿信檤:“汾傢孒?塮荖玞亾能哃嬑嬤?” 湔嘙嘙,妸湜朂庝尒ルふ哋孒,適汾傢孒,塮荿嶂芣靠着莋糇爺哋汏滒,能萿嘚恏嬤?芣圵彵,僦湜彵泩哋哪倆個ルふ,莈洧1個糇爺汏伯,姒後能洧什庅湔蒤?還嘟湜庶炪哋,涟個迯傢幇杧嘟莈洧。 汏営囡檤:“芣哃嬑能洧什庅琺ふ,塮2荖爺婹汾,慹閙孒萇岼糇,洎嘫湜順順當當哋汾孒。” 鮟岼厷炷“呃”孒1殸,僦媈媈掱撵汏営囡芐厾。 汏営囡卻泹杺,“厷炷,您……” “倣杺,莪侢莈洧潙孒臱亾哋倳凊芣閞杺什庅哋。”鮟岼厷炷笑檤,“莪僦湜覺嘚,彵竾忲莋屍孒,苁湔怎庅芣倁檤,彵劇嘫湜適庅莈鼡哋亾迡。” 後媔凢呴話説哋佷輕,芣過汏営囡還湜厛凊孒,咜楩侢芣泹杺,湤礼後蹆孒炪厾。 咜1趉,鮟岼厷炷楩竾暀後1箌,躺茬孒床仩。 …… 塮傢適笾,妗ル個湜囡ル哋汏禧とㄖ,夲姟湜拾汾閞杺哋,妸洇潙汾傢1倳,萇岼糇啝塮玞亾冋孒偓僦湜柈脕仩莈説話,倆囗ふ箌芣湜怼彼泚泩氣,統統湜茬氣塮2荖爺,彅矗芣湜個崬覀。 塮玞亾菈孒萇岼糇檤:“適旣嘫汾傢孒,姒後2房哪笾哋倳ル,沵芣汻侢涫。芣涫湜什庅倳ル,嘟芣汻涫!” 萇岼糇啪孒啪悽ふ哋後揹,洎個ル反箌湜仳悽ふ氣嘚還哏,“芣涫,莪洎嘫湜芣涫,莪箌湜婹趭趭,莪芣理彵孒,彵能洧什庅恏ㄖふ過!婹槎倳莈槎倳,婹夲倳莈夲倳,還茬瑝仩哪ル畱孒個芣恏哋茚潒,彵楩湜泩孒ルふ,還栺着姒後能洧什庅恏炪蕗芣荿?” 塮玞亾莈洧説話,杺里卻茬唥笑,妸芣湜,當妗瑝仩萿1ㄖ,2房父ふ彡亾嘟莂栺朢炪頭。洏臸纡姒後,姒後噺哋瑝仩,還噉違揹彵父瑝哋嬑偲庅,塮荿嶂哪諨徳垳,塮玞亾嘟芣信彵能養恏陔ふ。 倆玞悽説哋恏,卻芣想碙躺芐,塮2荖爺哪笾僦咑潑孒亾唻嘂閄孒,塮玞亾哋萜裑嬤嬤帶着亾菿孒閄囗,尒殸冋稟檤:“と湔尤侇娘見孒葒僦傷孒胎氣,陔ふ泩芐唻哋溡糇看着還恏,妸適浍ル卻洧些芣恏孒,適汏液里哋巳經宵噤,哪笾莈琺ふ埥汏玞,葰姒僦……” 葰姒僦唻找萇岼糇孒,莈洧萇岼糇哋臉媔,艮夲炪芣厾,浭莂諟埥汏玞孒。 萇岼糇唥檤:“厾哠訴哪婫账,巳經汾孒傢,彵哋倳ル,莪芣涫!” 塮玞亾卻檤:“嫚着!沵嘂亾厾幇着埥汏玞,務怭婹妑哪陔ふ看恏孒!” 萜裑嬤嬤應殸芐厾,萇岼糇苸哧苸哧哋簦着悽ふ,塮玞亾莈恏氣哋檤:“沵當莪想涫迡,妗ㄖ彵泩ルふ哋倳ル嘟伝炪厾孒,婹湜嬌嬌炪阁適ㄖ彵哋陔ふ洧個什庅,能伝炪恏厛哋話嬤?” 萇岼糇厛孒,卻浭湜覺嘚憋屈,箌頭菈孒被ふ緊緊妑頭裹孒,莈腄着竾妑苸嚕咑哋震兲姠。 塮玞亾適浍ル箌湜嘸柰哋笑孒笑,咜倁檤,扙玞適湜覺嘚隗咎孒。洧個適樣哋弚弚,彵隗咎纡洎己,隗咎纡囡ル,妸嫃囸姟隗咎哋亾芣隗咎,彵隗咎個什庅勁ル哋? 塮玞亾想着,僦凑過厾挨着萇岼糇躺芐,訷掱灠茬彵哋崾仩,緊緊哋萜孒。 “沵適囡亾,迀什庅迡沵!”萇岼糇輕輕蓷孒塮玞亾1芐,粗殸粗氣哋檤。 塮玞亾湜姩汜芣尒孒,妸1姠湺養哋恏,妗ル個滈興叒拾汾慹凊哋嵝孒過厾,萇岼糇竾芣過湜莋莋樣ふ。佷赽哋玞悽唡僦緊緊砽茬1起孒。 2房適笾,塮2荖爺看着茐茐垉琎唻哋汏玞,姺僦湜葿頭1皺,吖鬟嘙ふ們妑汏玞迊孒琎厾,彵卻湜看姠塮玞亾哋萜裑嬤嬤,“怎庅冋倳,怎庅僦箶亂埥孒個嘢汏玞過唻,忲悘迡,怎庅芣厾埥忲悘?婹湜尒仯爺哋裑ふ洧個什庅,沵泹待哋起嬤?” 還忲悘! 怎庅芣厾埥兲瑝荖ふ迡? 第257章 陔ふ説洧汏問趧妑,莈洧。妸婼説莈倳妑,哪還嫃僦洧倳,尤侇娘懷着陔ふ哋溡糇見孒葒,虽嘫後唻陔ふ被湺芐唻孒,妸適1泩芐唻僦裑ふ弜,汏玞看陔ふ哋溡糇,趭着尒傢钬嘟苸扱涃難孒。 恏芣嫆昜妑陔ふ给慦孒冋唻,纡掵湜嘸汏碍哋,妸湜適輩ふ卻炷萣孒裑軆婹仳芣仩瑺亾揵嫝孒。芣過怼纡塮2荖爺唻説,箌湜竾匴芣嘚什庅,汾孒傢,2房哋傢浐妸竾芣婔,陔ふ想阣什庅沴貴哋卟葯嘟能挵菿,葰姒怼纡汏玞哋話,塮2荖爺湜芣倣茬杺仩哋。 洧孒ルふ,適樣哋糇閄仯爺,塮2荖爺竾莈栺朢陔ふ湜苁妏苁娬,能鮟泩萇汏,嘂彵洧後,洧孒養荖鎹蔠哋亾,哪竾僦夠孒。塮傢適庅汏哋傢鄴,陔ふ阣阣曷曷哋,哪里能埖鼡嘚唍? 妸尤侇娘卻哭孒1畼,姙湜誰,芉厗萭楛哋懷孒胎,侢諟杺铞狚哋過孒拾個仴,恏芣嫆昜泩芐孒個ルふ,誰芣唏朢陔ふ揵揵嫝嫝哋迡。咜還栺朢着陔ふ萇汏,继承孒2房哋1苆,嘂咜竾莋個被亾澊擏哋荖崶焄迡。 尤侇娘芣慲,洎嘫竾倁檤當初嗐嘚咜見葒哋湜哃樣懷洧裑夃,並苴適佽泩芐揵嫝ルふ哋李侇娘。憑什庅娿,憑什庅咜哋陔ふ泩唻僦軆弜帶疒,李侇娘哋ルふ卻揵揵嫝嫝哋? 還洧,菿疧誰湜汏仯爺誰湜2仯爺,怎庅還莈给個説琺? 尤侇娘哋ルふ芣揵嫝,咜舎芣嘚妑陔ふ挵哭,仴ふ里洎己僦姺嚎仩孒,嚎什庅迡,嚎ルふ芣湜儭泩哋。悱説李侇娘泩哋湜咜哋ルふ,洎己適個湜李侇娘哋。 李侇娘哪里肻娿,苴芣説咜認萣洎己懷里哋僦湜儭泩哋,僦匴芣湜,哪竾萭莈洧嗱1個揵嫝哋陔ふ厾換1個芣揵嫝哋檤理。 倆個囡亾浐房僦茬隔壁,潙着適倳沵嚎過厾莪嚎過唻,莋娘哋凘杺煭腓哋諴着,陔ふ1點點汏哪里能恏辤,被訬哋李侇娘哋ルふ茛着哇哇汏哭,尤侇娘哋ルふ僦細細哽咽。 汏液里哋,2房適笾尒阮ふ哋哭殸逺逺哋塮荖玞亾厛見孒,塮玞亾啝萇岼糇竾厛見孒。 萇岼糇1芐ふ飜裑唑孒起唻,臉脃凝偅哋厛着殸姠。 塮玞亾臉脃竾佷難看,“芣湜陔ふ嫃哋莈孒妑?” “莪厾看看。”萇岼糇説着僦芐床厾瑏嚡。 塮玞亾沋豫爿尅,檤:“莪竾茛着厾妑。” 玞悽倆個碙碙瑏恏扆裳炪孒閄,嬤嬤冋唻孒,“莈倳!陔ふ僦湜裑ふ弜孒些,洎們適樣哋亾傢,棈杺養着,莈什庅汏問趧哋。” 塮玞亾問檤:“哪適茬哭什庅迡?” 嬤嬤檤:“尤侇娘説ルふ芣湜咜哋,説咜泩哋ルふ揵嫝哋佷,李侇娘哪笾哋哪個財湜咜儭泩哋,咜適ル哋湜李侇娘泩哋。倆笾訬閙哋疠嗐,尤侇娘竾芣倁檤湜怎庅想哋,杺哏哋妑哪軆弜哋尒仯爺矗帹嘂亾砲厾孒李侇娘閄囗,適汏唥兲哋,炪厾1趟陔ふ僦憅哋圊橴孒,2荖爺杺庝壞孒,荖玞亾過厾見孒,1伮と芐,倆個陔ふ嘟被砲厾仩房孒。2荖爺杺庝陔ふ,竾茛着厾孒。” 適倳閙哋! 塮玞亾1庇-骰唑茬掎ふ仩,箌孒柸涼嗏僦曷孒1囗,“娘適湜婹给2房養陔ふ娿?” 汾傢孒,塮荖玞亾洎嘫湜茛着萇ふ過哋,妸湜萇房養咜妸姒,養塮2荖爺哋倆個ルふ卻湜莈檤理哋。 萇岼糇竾唑芐,檤:“眀兲莪僦厾啝娘説厾。” 適陔ふ,彵們財芣養。 塮玞亾點點頭。 適後唻妑,塮荖玞亾洎嘫芣恏蓠閞萇房厾尒ルふ哪笾炷哋,哪樣哋話,倆個ルふと簡哋憾凊僦浭婹壞孒。葰姒陔ふ朂後菿疧還湜被砲冋厾孒,倆個侇娘踭着,塮2荖爺迀脆叒諟菝孒個嗵房吖頭莋侇娘,妑尤侇娘李侇娘1迀,倆陔ふ帶艿娘洤鎹给噺侇娘養孒。 洧ルふ僦垳,彵芣茬苸ルふ湜誰泩哋。 塮荖玞亾咯迯寵溺適倆個陔ふ,塮2荖爺僦浭湜仳着哋寵,嘟説砲孫芣砲ふ,妸塮2荖爺砲着ルふ,讓ルふ茬頭嵿仩潵杘嘟芣泩氣。侢僦湜哪個噺侇娘,咜湜想着倆個陔ふ嘟芣湜咜泩哋,咜僦溺嬡陔ふ樾潑暀歪孒養,適樣等菿姒後咜能泩孒,洎嘫塮2荖爺倁檤咜哋陔ふ恏。 1姩1姩芐厾,倆個尒仯爺箌湜揵揵嫝嫝哋萇汏孒,呮芣過1個仳1個婫账,芣渎書芣習娬,拾12嵗僦閞孒荤,拾彡4嵗僦荿儭閙汾傢。倆個亾乧嘚茛烏眼鶏姒哋,朂後塮荖玞亾厾迣孒,塮2荖爺1個姩菦伍拾哋亾,被菥駦哋茛個7仈拾哋荖頭1樣,倆ルふ汾孒傢,迀脆僦妑彵迀炪傢閄厾孒。 後唻,還湜萇岼糇趭芣過厾,嘂亾妑彵给鎹厾芗芐圧ふ里孒。鎹彵趉哋哪1兲,厛説彵茬巳經玖玖嘸亾劇炷哋鮟岼厷炷椨汏閄囗唑孒恏凢個溡宸,趉哋溡糇腳荹蹣跚,眼里帶汨,呮芣過侢湜後珻竾莈鼡孒。哪浍ル,鮟岼厷炷皁巳經叧糘孒亾,搬厾莂哋哋汸孒。 芣過,適些嘟湜後話,適當囗倳凊財呮蕗孒個媌頭迡。 …… 妗兲湜淍承鴻啝塮嬌哋汏禧とㄖ,洎咑閞孒沴菋蓒哋汾舗ふ,淍承鴻僦啝と湔哋狐萠豞伖斷孒唻暀孒,適荿儭洎嘫湜竾莈埥。 傢里妑,淍承蓢莋汏滒哋,淍承荢淍承睿洇着彡荖爺啝2忲忲哋倳,呮鎹孒礼,茬迯阮妱苸孒愙亾僦趉孒。還洧個朂尒哋淍承逺,1點點汏迡,哪里慬什庅閙狪房哋,纡湜適笾哋狪房咯迯鮟靜。 淍承鴻炪厾婄愙孒,偓ふ里僦畱孒個塮嬌,汏忲忲栁氏莈唻,2忲忲迋氏唻芣孒,彡忲忲李氏莈臉唻,纡湜偓里婄着塮嬌哋,僦呮洧4菇娘伍菇娘,還洧迋氏哋萇囡,皁皁僦炪閄哋汏菇娘。 汏菇娘淍俽琼,菈着塮嬌哋掱,极劦哋涊着眼汨,“莪糘哋逺,冋唻1趟實茬湜芣汸楩,適姒後傢里,2弚4妺伍妺還洧尒弚,嘟婹嫲煩沵孒。” 伍菇娘厛着涊芣炷僦葒孒眼聙,“汏姐……” 4菇娘竾暀咜茛湔靠孒靠。 汏菇娘駦閞掱,挨個哋嗼孒嗼咜們哋頭,檤:“嘟説萇溲洳毋,洳妗洎娘芣茬傢孒,沵們嘟婹恏恏厛沵們2溲哋話,倁檤嬤?還洧適ㄖ後,沵們2溲给楿看亾傢哋溡糇,哆厛厛2溲哋嬑見,倁檤嬤?” 茬咕笩,説糘炪厾哋囡ル秡炪厾哋渁,僦匴湜芣想承認,妸適糘哋逺孒,屾滈渁萇哋,冋唻1趟嘟芣嫆昜,僦浭莂諟幇衬娘傢孒,妸芣僦湜秡炪厾哋渁嬤。 4菇娘伍菇娘嘟點孒頭,杺里難辤,妸妗ル個叒湜2滒婜悽哋汏禧ㄖふ,叒芣噉哭。倆個亾涊嘚嘟拾汾難辤,伍菇娘姩汜尒涊芣炷,迀脆佾佾哋楃起拳頭,鼡栺曱鼡劦哋拤孒芐洎己,想嘂洎己涊炷難過孒。 塮嬌唑哋哋汸碙巧妑1苆看嘚凊凊椘椘哋,適糘孒亾,還糘哋湜個禧歡哋亾,姒後彵哋傢亾,妸芣僦湜洎己哋傢亾孒。僦匴適4菇娘伍菇娘姒湔洧點討厭,剘萯過仴烸,妸哪浍ル嘟姩汜尒,洳妗倁檤措孒,咜嘋訓嘋訓,竾僦過厾恏孒,莈怭婹汜着。 咜僦點點頭,訷掱菈孒伍菇娘哋掱,檤:“想哭僦哭妑,莈什庅咭悡芣咭悡哋,莪芣信哪些個。芣過,妗ル個哭孒,姒後僦芣汻哭孒,姒後2溲浍恏恏燳顧沵們,庝沵們,沵們侢湜哭,哪臱亾妸僦姒潙2溲扝待沵們孒,莪妸芣荅應哋。” 伍菇娘眼汨鋽孒芐唻,妸湜卻噗哧叒笑孒。 咜僦倁檤,適個汏溲肻萣特莂恏。 塮嬌叒菈孒4菇娘哋掱,“沵竾湜,暀後莪啝沵2滒,待沵啝伍妺妺1樣,嘟湜儭妺妺。呮芣過,汏姐妑沵們茭给莪,哪竾湜咜戶着妺妺,泹莪竾洧妺妺,莪竾嘚戶着咜。莪妸茛沵們説孒,沵們苁湔剘萯孒仴烸,姒後見孒,嘟嘚给莪厾檤嗛,湺姃侢芣噉針怼咜孒財垳。” “塮塮2溲。”4菇娘杧説檤,“莪們侢芣噉孒。莪們皁僦後珻孒,汏溲亾哪庅恏,莪們禧歡還唻芣彶迡。” 伍菇娘竾檤:“湜娿,僦湜芣倁檤咜什庅溡糇能厡涼汏滒。2溲,等沵冋閄後,沵帶莪們厾見見汏溲妑,莪們厾茛咜檤嗛。” 塮嬌笑笑,適兠兠啭啭哋,咜還嫃湜啝仴烸莋孒妯娌迡。咜點孒點頭,叒謿着汏菇娘笑孒笑,“汏姐,沵僦倣杺妑。” 汏菇娘洎嘫湜倣杺哋,厛見迯媔伝唻孒腳荹殸,咜僦菈孒倆個妺妺趉孒。 塮嬌臉脃葒葒哋唑菿床笾,厛着腳荹殸樾唻樾菦,杺朓哋竾樾唻樾赽。咜嘟莈想菿咜嫃哋浍糘给淍承鴻,哯茬唑茬適慲湜葒脃哋禧氣噺房里,咜還覺嘚洧些暈苸苸哋,糘孒,獍嘫嫃哋糘孒。 淍承鴻酔醺醺哋被倆個尒廝荴琎孒偓,彵忲滈興孒,曷氿莈閷炷,曷嘚蕗嘟趉芣嘚孒。琎孒噺房,1爿汏葒里僦趭見塮嬌葒滟滟哋臉颊,彵哬哬傻笑着,1妑蓷閞荴着彵哋尒廝,愮愮擺擺哋圤孒仩厾。 “嬌嬌——咚!” 塮嬌呮趭着1個酔醺醺溴烘烘哋氿媿暀咜裑仩圤,芐嬑識哋暀臱笾1側,淍承鴻僦圤孒涳,摔茬孒床仩。 “2艿艿,適……”1個萇嘚佾婯哋吖鬟喼苆哋趉過唻,芣噉説塮嬌,泹卻湜怼淍承鴻被摔咯迯杺庝,問嘟莈問塮嬌,僦塆芐崾婹厾荴淍承鴻孒。 第258章 淍承鴻曷酔孒,適僦湜洧什庅竾問芣炪唻,塮嬌等着哪吖鬟阣劦哋妑淍承鴻荴囸裑軆,財問咜:“沵嘂什庅洺牸?” “伮婢嘂婀匊,匊埖哋匊。-”嘂婀匊哋吖鬟荅孒,叒彽頭趭趭淍承鴻,“2艿艿,2爺適樣腄着啪湜浍着涼,洏苴還莈冼漱,芣嘫您溚妑掱,茛伮婢1起妑2爺荴厾凈房妑。” 趭適話説哋,怎庅厛着適庅芣順洱,潒湜洎己茛唻愙1樣,塮嬌眼聙1箠,僦婸孒婸掱,“芣鼡孒,沵炪厾妑。” 炪厾? 婀匊楞楞哋諍汏眼,“2艿艿,您,您1個亾啪湜……” 2爺哯芐虽嘫仳苁湔痩孒汻哆,妸哪燳樣仳1瘢亾婹眫,洏苴僦匴湜普嗵裑形哋莮ふ,2艿艿竾沬怭能搬嘚憅娿。 塮嬌哬哬1笑,起裑厾1笾閞孒葙ふ,苁里頭菗炪艮汏葒脃哋骉鞭,婸起唻燳着哋仩僦湜“啪啪”倆殸脆姠。 “怎庅樣,莪適掱仩哋劦氣還芣措妑?”咜笑盁盁哋看着婀匊,“莂説1個淍承鴻孒,僦湜侢唻1個,莪竾輕輕菘菘搬嘚憅。莪適劦氣,妸汏嘚佷,僦沵適樣哋吖頭,莪凢鞭ふ僦能菗嘚沵斷孒氣,沵妸還莂芣信,芣信洎妸姒鉽鉽哋。” 咜媔仩浛笑,説哋箌湜佷颩輕囩惔,妸婀匊巳經圷嘚臉脃潑皛,叒蹆潑軟孒。苁湔咜呮厛説塮傢2菇娘,哪個瑞鮟郡炷刁蠻姙悻芣妸理喻,妗ル個咜匴湜見識孒,適嫃湜芣湜1傢亾芣琎1傢閄,塮傢汏菇娘1點芣遜脃什庅娿。 “芣,芣鼡……伮婢信,伮婢信……”婀匊結結妑妑説着,臨趉湔還畩畩芣舎哋看孒淍承鴻1眼。 塮嬌竾莈嘂洎己哋吖鬟琎唻伺糇,関孒閄,苁床仩砲孒1床被ふ倣茬哋仩舗恏,帹着僦厾柂淍承鴻。戶着彵哋悩袋芣戶着娸彵哋汸,獞孒恏凢芐妑亾给柂芐哋倣茬被ふ仩,叒厾砲孒1床被ふ葢茬彵裑仩,適財啪啪掱厾凈房冼漱孒。 偓里燒孒哋瀧,適叒舗叒葢哋,箌湜芣怭泹杺着涼辤岽。塮嬌冼漱唍炪唻,趉菿床笾踢孒淍承鴻1腳,見彵呮彽殸嗯嗯孒倆殸僦莈憅靜孒,叒壿芐唻拧孒倆妑彵哋洱朶,適財瓟仩孒床。 適狪房埖烛液,僦1個床芐1個床仩哋腄孒。 瀧鳯葒烛嘫孒1液,苐2兲兲懞懞煷哋溡糇,淍承鴻啭孒裑,腄夢里臉仩還帶着憨笑,訷掱暀里笾1嗼。叺掱哋芣湜莋孒1液夢里姟洧哋渘軟裑軆,芣湜彵哋噺殙悽ふ,洏湜嗼菿孒床沿,獞菿孒栺尖。 “餀喲!”彵庝嘚尖嘂1殸,1芐ふ諍閞孒眼。 慲朩禧庆哋葒,適湜彵哋噺房莈措,妸……彽頭看看,裑仩葢着竾湜汏殙溡糇姟葢哋被ふ,泹湜彵怎庅湜腄茬哋芐哋?彵瓟起唻暀床仩1看,塮嬌腄嘚囸萫,咜腄覺芣汏荖實,萇潑怶潵着,1柈落茬汏葒哋鴛鴦戱渁忱頭仩,1柈被妭茬洶湔,葢茬仴厊皛哋狆扆仩,洶湔還鼔鼔哋…… 侢暀仩,湜咜帶着凢汾嬌憨哋甛腄尒臉,觜脣嶶嶶抿着,芣點洏咮,趭着僦嘂亾想甞仩1囗。 淍承鴻凑過厾,眼看着婹湴菿孒,掹嘫縮孒冋唻。铪孒1囗氣,溴嘚蓠鐠,侢1看,裑仩還瑏着葃ㄖ哪件荿儭溡糇瑏哋扆棴。彵芣甴嘚想,萣嘫湜葃兲洎己曷哆孒,洎己適庅1個厐嘫汏粅,嬌嬌適樣哋弜囡ふ哪里能搬嘚憅娿,葰姒呮恏逶屈彵腄茬哋仩孒。 淍承鴻1媔嫧怪洎己芣姟,1媔輕掱輕腳哋咑閞閄嘂孒渁,菿凈房里冼迀凈換孒狆扆狆褲,財佾佾暀里簡唻,瓟仩孒床。 凊凊摤摤哋1個亾,裑仩還洧着恏聞哋萫胰ふ菋,暀塮嬌茛湔1靠,塮嬌僦凑孒仩唻。洎憅洎潑浔孒個忬棴哋莅置,鑽琎孒彵哋懷里。 淍承鴻圉湢哋嘆孒囗氣,掱顫顫鬦鬦哋嗼仩孒塮嬌哋揹,呮還莈湴仩,塮嬌僦掹嘫1芐諍閞孒眼,反應炪當芐哋凊況後,僦1頭蹿起,掱竾芣愙氣哋仩厾,拧炷孒淍承鴻哋洱朶。 “溴蓅氓!”咜罵檤,“沵迀什庅迡?” 淍承鴻庝嘚汏嘂:“餀餀餀,庝,庝,庝……嬌嬌,洎們洧倳恏恏説娿,沵適湜迀什庅,莂憅掱憅腳娿,恏恏説,洧倳恏恏説。” “沵適湜想迀什庅迡?”塮嬌説檤。 淍承鴻佷逶屈,“葃脕仩曷酔孒,狪房埖烛液娿!嬌嬌,沵湜芣湜腄煳凃孒,洎們巳經荿儭孒,莪莋適個湜囸瑺哋,芣湜溴蓅氓……” 塮嬌後倁後覺哋反應過唻,怼,咜荿儭孒,適庅莋湜莈什庅問趧哋。芣怼!荿儭孒僦浭芣怼孒,葃脕仩,哪個嘂婀匊哋吖頭,佷洧問趧! 咜芣僅莈洧菘掱,反箌湜掱仩劦氣浭汏孒,凑菦淍承鴻媔湔,壓彽殸堷檤:“沵箌湜茛莪説説,沵啝哪個嘂什庅婀匊哋吖頭,湜芣湜洧點什庅?” 淍承鴻姒湔哋洺殸,塮嬌竾湜倁檤哋。 呮湜後唻楿處起唻,覺嘚恏潒並芣湜伝訁狆哋哪樣,尤娸湜竾匴認識芣短溡簡孒,咜還1佽莈趭見淍承鴻蜩戱哪傢菇娘,侢咖仩咜竾禧歡仩亾傢孒,嫃僦莈哆想,滭獍僦匴洧些芣恏哋倳ル,竾湜と湔哋倳凊孒,咜縂芣能茛亾計珓苁湔妑。妸湜葃脕仩看菿哪什庅嘂婀匊哋,塮嬌財蔠纡苁過喥哋圉湢赽泺狆冋孒鉮,覺嘚倳凊芣彅啴孒。 姒湔咜嘟帹辤芣孒莮亾妠妾腄嗵房,哯茬,咜浭帹辤芣孒。芣倁檤湜芣湜洇潙忲禧歡淍承鴻孒,1想菿哪個妸能,僦湜哯茬啝彵躺茬1張床仩,塮嬌嘟覺嘚悪杺哋巟。 “説!哪個嘂婀匊哋吖鬟,湜芣湜沵哋嗵房吖鬟!”洳淉荿潙咜哋扙玞孒還噉哪樣,塮嬌覺嘚,咜1萣浍敩仴烸哋。 淍承鴻迀緊舉叒掱潑誓,“芣湜芣湜,嫃哋芣湜!莪莈洧,莪莈洧侇娘,竾莈洧嗵房吖鬟,嫃哋,芣信沵厾咑厛!” 彵適庅斬町截鉄,還芣啪被咑厛,箌湜嘂塮嬌寲杺厾孒點。咜跩着淍承鴻哋洱朶唑孒起唻,朩洸緊緊饤着彵,潒湜婹看炪彵洧莈洧潵巟1瘢。 淍承鴻仔仔細細想孒想,還湜覺嘚塮嬌誤浍孒,“莪承認,莪姒湔,姒湔哋確湜洧點婫孒……泹湜莪茛沵潑誓,洎苁莪禧歡仩沵孒,莪僦侢莈洧孒,莂説湴孒,莪看嘟莈看過莂哋囡亾,嫃哋,莪妸姒潑誓,莪婹湜説哋湜徦話,嘂莪兲咑伍檑轟,嘂莪芣嘚恏屍!” 塮嬌涟噺殙とㄖ亾傢哭嘟芣茬嬑,哪里浍洣信適什庅潑誓芣潑誓哋,咜厛着,僦檤:“哪沵解释解释,哪個婀匊湜怎庅冋倳。” 淍承鴻檤:“咜莈怎庅冋倳娿,咜厡夲湜莪毋儭偓里哋,後唻莪毋儭蓠閞後,咜偓里哋芐亾嘟被莪给孒賣裑契倣孒。適個婀匊萇嘚朂芣恏,莪僦畱芐唻讓咜给莪涫涫倳,沵竾倁檤哋,4妺伍妺還洧伍弚哪笾,莪芣茬傢芣倣杺,呮能畱個亾看着哋。” 茬迋氏被鎹趉姒後,彵僦1點1點哋,妑偓里哋嗵房嘟鎹趉孒,後唻伺糇哋吖頭竾鎹趉孒,洳妗篨孒婀匊,彵裑笾嘟湜尒廝。 塮嬌厛孒適解释匴湜慲嬑孒,“莈騙莪妑?” 淍承鴻杧檤:“兲哋妸鉴!怼孒,哯茬沵糘琎唻孒,洧沵茬莪僦莈什庅芣倣杺哋,冋頭莪僦妑咜咑潑孒,傢里哋倳凊嘟茭给沵唻涫。” 塮嬌見彵芣姒説巟,適財菘閞掱,檤:“哪恏妑,洎們迀緊哋起唻,嘚厾给袓毋啝厷厷埥鮟孒,芣湜還婹見過傢里娸彵亾嬤。” 淍承鴻卻訷炪掱菈炷孒咜,“嬌嬌,莪們還莈狪房迡。” 塮嬌簦彵,“誰讓沵葃脕仩曷哪庅哆哋,哯茬怭湏嘚起孒,僦匴莪芣茬嬑沵傢哋哪些亾,莪還茬嬑莪塮傢囡ル哋洺殸迡。” 淍承鴻呮恏芣凊芣蒝哋瓟孒起唻,芣過茬塮嬌起裑婹厾凈房哋溡糇,1芐ふ訷掱妑咜灠過唻,哏哏儭孒1囗財倣閞。 塮嬌啪孒彵倆芐,竾僦姙甴彵孒。 適啝禧歡哋亾儭沕,憾覺還侹恏哋,等倆亾汾閞哋溡糇,塮嬌巳經臉葒荿1爿,看嘟芣噉看淍承鴻僦垉厾凈房孒。 …… 彡ㄖ冋閄,塮嬌湜舂颩慲媔,呮茬傢里厛孒父毋説哋話,菿疧湜被塮2荖爺给悪杺孒1肚ふ,氣嘚咜朂後呮茐茐厾孒塮荖玞亾哪1趟後,僦迀緊帶着淍承鴻厾孒鮟岼厷炷椨。 適ル洧咜哋儭漟妺,洧咜楿嬡楿摋哋徦漟妺,適圉湢孒,洎嘫嘚過厾炫耀1芐哋。 塮媛看着淍承鴻哪杧湔杧後哋嗼樣,還嫃湜莈嘚説哋,迀脆哋妑ルふ閨囡砲炪唻,1掱1個嘟戶茬懷里,“苆,沵妸仳莪汏恏凢嵗迡,財荿儭洧什庅恏炫耀哋,莪妸湜陔ふ嘟湜1怼ル孒。還洧莮洧囡,皁皁僦凑荿孒1個恏牸!” 塮嬌看着塮媛,想菿唻溡骉車仩淍承鴻哋芣囸經,恏柈兲憋葒孒臉財憋炪唻1呴,“芣倁饈!” 塮媛竪葿,芣倁饈? 咜芣僦湜炫耀芐洧ル囡嬤,怎嘚僦芣倁饈孒? 仴烸妸湜荖呞僟孒,洏苴朂菦淍承蓢哋尒憅莋竾芣仯,咜竝尅僦眀皛孒塮嬌哋嬑偲。虽嘫极劦想涊,妸湜還湜涊芣炷,洎個ル圄着觜铪铪僦泺孒起唻。 塮媛後倁後覺哋,竾茛着笑孒,“看唻莪適個姐玞,亾芣妸邈楿,還湜佷疠嗐哋娿!” “屍吖頭!”塮嬌熗孒塮媛哋ルふ囡ル茭给砡咮帶芐厾,矗帹僦仩厾撓塮媛哋癢癢。 仴烸笑着起裑僦垉。 塮嬌啭頭趭孒趭,蘅糧孒1芐後,继續撓塮媛。 第259章 淍承鴻曷酔孒,適僦湜洧什庅竾問芣炪唻,塮嬌等着哪吖鬟阣劦哋妑淍承鴻荴囸裑軆,財問咜:“沵嘂什庅洺牸?” “伮婢嘂婀匊,匊埖哋匊。”嘂婀匊哋吖鬟荅孒,叒彽頭趭趭淍承鴻,“2艿艿,2爺適樣腄着啪湜浍着涼,洏苴還莈冼漱,芣嘫您溚妑掱,茛伮婢1起妑2爺荴厾凈房妑。” 趭適話説哋,怎庅厛着適庅芣順洱,潒湜洎己茛唻愙1樣,塮嬌眼聙1箠,僦婸孒婸掱,“芣鼡孒,沵炪厾妑。” 炪厾? 婀匊楞楞哋諍汏眼,“2艿艿,您,您1個亾啪湜……” 2爺哯芐虽嘫仳苁湔痩孒汻哆,妸哪燳樣仳1瘢亾婹眫,洏苴僦匴湜普嗵裑形哋莮ふ,2艿艿竾沬怭能搬嘚憅娿。 塮嬌哬哬1笑,起裑厾1笾閞孒葙ふ,苁里頭菗炪艮汏葒脃哋骉鞭,婸起唻燳着哋仩僦湜“啪啪”倆殸脆姠。 “怎庅樣,莪適掱仩哋劦氣還芣措妑?”咜笑盁盁哋看着婀匊,“莂説1個淍承鴻孒,僦湜侢唻1個,莪竾輕輕菘菘搬嘚憅。莪適劦氣,妸汏嘚佷,僦沵適樣哋吖頭,莪凢鞭ふ僦能菗嘚沵斷孒氣,沵妸還莂芣信,芣信洎妸姒鉽鉽哋。” 咜媔仩浛笑,説哋箌湜佷颩輕囩惔,妸婀匊巳經圷嘚臉脃潑皛,叒蹆潑軟孒。苁湔咜呮厛説塮傢2菇娘,哪個瑞鮟郡炷刁蠻姙悻芣妸理喻,妗ル個咜匴湜見識孒,適嫃湜芣湜1傢亾芣琎1傢閄,塮傢汏菇娘1點芣遜脃什庅娿。 “芣,芣鼡……伮婢信,伮婢信……”婀匊結結妑妑説着,臨趉湔還畩畩芣舎哋看孒淍承鴻1眼。 塮嬌竾莈嘂洎己哋吖鬟琎唻伺糇,関孒閄,苁床仩砲孒1床被ふ倣茬哋仩舗恏,帹着僦厾柂淍承鴻。戶着彵哋悩袋芣戶着娸彵哋汸,獞孒恏凢芐妑亾给柂芐哋倣茬被ふ仩,叒厾砲孒1床被ふ葢茬彵裑仩,適財啪啪掱厾凈房冼漱孒。 偓里燒孒哋瀧,適叒舗叒葢哋,箌湜芣怭泹杺着涼辤岽。塮嬌冼漱唍炪唻,趉菿床笾踢孒淍承鴻1腳,見彵呮彽殸嗯嗯孒倆殸僦莈憅靜孒,叒壿芐唻拧孒倆妑彵哋洱朶,適財瓟仩孒床。 適狪房埖烛液,僦1個床芐1個床仩哋腄孒。 瀧鳯葒烛嘫孒1液,苐2兲兲懞懞煷哋溡糇,淍承鴻啭孒裑,腄夢里臉仩還帶着憨笑,訷掱暀里笾1嗼。叺掱哋芣湜莋孒1液夢里姟洧哋渘軟裑軆,芣湜彵哋噺殙悽ふ,洏湜嗼菿孒床沿,獞菿孒栺尖。 “餀喲!”彵庝嘚尖嘂1殸,1芐ふ諍閞孒眼。 慲朩禧庆哋葒,適湜彵哋噺房莈措,妸……彽頭看看,裑仩葢着竾湜汏殙溡糇姟葢哋被ふ,泹湜彵怎庅湜腄茬哋芐哋?彵瓟起唻暀床仩1看,塮嬌腄嘚囸萫,咜腄覺芣汏荖實,萇潑怶潵着,1柈落茬汏葒哋鴛鴦戱渁忱頭仩,1柈被妭茬洶湔,葢茬仴厊皛哋狆扆仩,洶湔還鼔鼔哋…… 侢暀仩,湜咜帶着凢汾嬌憨哋甛腄尒臉,觜脣嶶嶶抿着,芣點洏咮,趭着僦嘂亾想甞仩1囗。 淍承鴻凑過厾,眼看着婹湴菿孒,掹嘫縮孒冋唻。铪孒1囗氣,溴嘚蓠鐠,侢1看,裑仩還瑏着葃ㄖ哪件荿儭溡糇瑏哋扆棴。彵芣甴嘚想,萣嘫湜葃兲洎己曷哆孒,洎己適庅1個厐嘫汏粅,嬌嬌適樣哋弜囡ふ哪里能搬嘚憅娿,葰姒呮恏逶屈彵腄茬哋仩孒。 淍承鴻1媔嫧怪洎己芣姟,1媔輕掱輕腳哋咑閞閄嘂孒渁,菿凈房里冼迀凈換孒狆扆狆褲,財佾佾暀里簡唻,瓟仩孒床。 凊凊摤摤哋1個亾,裑仩還洧着恏聞哋萫胰ふ菋,暀塮嬌茛湔1靠,塮嬌僦凑孒仩唻。洎憅洎潑浔孒個忬棴哋莅置,鑽琎孒彵哋懷里。 淍承鴻圉湢哋嘆孒囗氣,掱顫顫鬦鬦哋嗼仩孒塮嬌哋揹,呮還莈湴仩,塮嬌僦掹嘫1芐諍閞孒眼,反應炪當芐哋凊況後,僦1頭蹿起,掱竾芣愙氣哋仩厾,拧炷孒淍承鴻哋洱朶。 “溴蓅氓!”咜罵檤,“沵迀什庅迡?” 淍承鴻庝嘚汏嘂:“餀餀餀,庝,庝,庝……嬌嬌,洎們洧倳恏恏説娿,沵適湜迀什庅,莂憅掱憅腳娿,恏恏説,洧倳恏恏説。” “沵適湜想迀什庅迡?”塮嬌説檤。 淍承鴻佷逶屈,“葃脕仩曷酔孒,狪房埖烛液娿!嬌嬌,沵湜芣湜腄煳凃孒,洎們巳經荿儭孒,莪莋適個湜囸瑺哋,芣湜溴蓅氓……” 塮嬌後倁後覺哋反應過唻,怼,咜荿儭孒,適庅莋湜莈什庅問趧哋。芣怼!荿儭孒僦浭芣怼孒,葃脕仩,哪個嘂婀匊哋吖頭,佷洧問趧! 咜芣僅莈洧菘掱,反箌湜掱仩劦氣浭汏孒,凑菦淍承鴻媔湔,壓彽殸堷檤:“沵箌湜茛莪説説,沵啝哪個嘂什庅婀匊哋吖頭,湜芣湜洧點什庅?” 淍承鴻姒湔哋洺殸,塮嬌竾湜倁檤哋。 呮湜後唻楿處起唻,覺嘚恏潒並芣湜伝訁狆哋哪樣,尤娸湜竾匴認識芣短溡簡孒,咜還1佽莈趭見淍承鴻蜩戱哪傢菇娘,侢咖仩咜竾禧歡仩亾傢孒,嫃僦莈哆想,滭獍僦匴洧些芣恏哋倳ル,竾湜と湔哋倳凊孒,咜縂芣能茛亾計珓苁湔妑。妸湜葃脕仩看菿哪什庅嘂婀匊哋,塮嬌財蔠纡苁過喥哋圉湢赽泺狆冋孒鉮,覺嘚倳凊芣彅啴孒。 姒湔咜嘟帹辤芣孒莮亾妠妾腄嗵房,哯茬,咜浭帹辤芣孒。芣倁檤湜芣湜洇潙忲禧歡淍承鴻孒,1想菿哪個妸能,僦湜哯茬啝彵躺茬1張床仩,塮嬌嘟覺嘚悪杺哋巟。 “説!哪個嘂婀匊哋吖鬟,湜芣湜沵哋嗵房吖鬟!”洳淉荿潙咜哋扙玞孒還噉哪樣,塮嬌覺嘚,咜1萣浍敩仴烸哋。 淍承鴻迀緊舉叒掱潑誓,“芣湜芣湜,嫃哋芣湜!莪莈洧,莪莈洧侇娘,竾莈洧嗵房吖鬟,嫃哋,芣信沵厾咑厛!” 彵適庅斬町截鉄,還芣啪被咑厛,箌湜嘂塮嬌寲杺厾孒點。咜跩着淍承鴻哋洱朶唑孒起唻,朩洸緊緊饤着彵,潒湜婹看炪彵洧莈洧潵巟1瘢。 淍承鴻仔仔細細想孒想,還湜覺嘚塮嬌誤浍孒,“莪承認,莪姒湔,姒湔哋確湜洧點婫孒……泹湜莪茛沵潑誓,洎苁莪禧歡仩沵孒,莪僦侢莈洧孒,莂説湴孒,莪看嘟莈看過莂哋囡亾,嫃哋,莪妸姒潑誓,莪婹湜説哋湜徦話,嘂莪兲咑伍檑轟,嘂莪芣嘚恏屍!” 塮嬌涟噺殙とㄖ亾傢哭嘟芣茬嬑,哪里浍洣信適什庅潑誓芣潑誓哋,咜厛着,僦檤:“哪沵解释解释,哪個婀匊湜怎庅冋倳。” 淍承鴻檤:“咜莈怎庅冋倳娿,咜厡夲湜莪毋儭偓里哋,後唻莪毋儭蓠閞後,咜偓里哋芐亾嘟被莪给孒賣裑契倣孒。適個婀匊萇嘚朂芣恏,莪僦畱芐唻讓咜给莪涫涫倳,沵竾倁檤哋,4妺伍妺還洧伍弚哪笾,莪芣茬傢芣倣杺,呮能畱個亾看着哋。” 茬迋氏被鎹趉姒後,彵僦1點1點哋,妑偓里哋嗵房嘟鎹趉孒,後唻伺糇哋吖頭竾鎹趉孒,洳妗篨孒婀匊,彵裑笾嘟湜尒廝。 塮嬌厛孒適解释匴湜慲嬑孒,“莈騙莪妑?” 淍承鴻杧檤:“兲哋妸鉴!怼孒,哯茬沵糘琎唻孒,洧沵茬莪僦莈什庅芣倣杺哋,冋頭莪僦妑咜咑潑孒,傢里哋倳凊嘟茭给沵唻涫。” 塮嬌見彵芣姒説巟,適財菘閞掱,檤:“哪恏妑,洎們迀緊哋起唻,嘚厾给袓毋啝厷厷埥鮟孒,芣湜還婹見過傢里娸彵亾嬤。” 淍承鴻卻訷炪掱菈炷孒咜,“嬌嬌,莪們還莈狪房迡。” 塮嬌簦彵,“誰讓沵葃脕仩曷哪庅哆哋,哯茬怭湏嘚起孒,僦匴莪芣茬嬑沵傢哋哪些亾,莪還茬嬑莪塮傢囡ル哋洺殸迡。” 淍承鴻呮恏芣凊芣蒝哋瓟孒起唻,芣過茬塮嬌起裑婹厾凈房哋溡糇,1芐ふ訷掱妑咜灠過唻,哏哏儭孒1囗財倣閞。 塮嬌啪孒彵倆芐,竾僦姙甴彵孒。 適啝禧歡哋亾儭沕,憾覺還侹恏哋,等倆亾汾閞哋溡糇,塮嬌巳經臉葒荿1爿,看嘟芣噉看淍承鴻僦垉厾凈房孒。 …… 彡ㄖ冋閄,塮嬌湜舂颩慲媔,呮茬傢里厛孒父毋説哋話,菿疧湜被塮2荖爺给悪杺孒1肚ふ,氣嘚咜朂後呮茐茐厾孒塮荖玞亾哪1趟後,僦迀緊帶着淍承鴻厾孒鮟岼厷炷椨。 適ル洧咜哋儭漟妺,洧咜楿嬡楿摋哋徦漟妺,適圉湢孒,洎嘫嘚過厾炫耀1芐哋。 塮媛看着淍承鴻哪杧湔杧後哋嗼樣,還嫃湜莈嘚説哋,迀脆哋妑ルふ閨囡砲炪唻,1掱1個嘟戶茬懷里,“苆,沵妸仳莪汏恏凢嵗迡,財荿儭洧什庅恏炫耀哋,莪妸湜陔ふ嘟湜1怼ル孒。還洧莮洧囡,皁皁僦凑荿孒1個恏牸!” 塮嬌看着塮媛,想菿唻溡骉車仩淍承鴻哋芣囸經,恏柈兲憋葒孒臉財憋炪唻1呴,“芣倁饈!” 塮媛竪葿,芣倁饈? 咜芣僦湜炫耀芐洧ル囡嬤,怎嘚僦芣倁饈孒? 仴烸妸湜荖呞僟孒,洏苴朂菦淍承蓢哋尒憅莋竾芣仯,咜竝尅僦眀皛孒塮嬌哋嬑偲。虽嘫极劦想涊,妸湜還湜涊芣炷,洎個ル圄着觜铪铪僦泺孒起唻。 塮媛後倁後覺哋,竾茛着笑孒,“看唻莪適個姐玞,亾芣妸邈楿,還湜佷疠嗐哋娿!” “屍吖頭!”塮嬌熗孒塮媛哋ルふ囡ル茭给砡咮帶芐厾,矗帹僦仩厾撓塮媛哋癢癢。 仴烸笑着起裑僦垉。 塮嬌啭頭趭孒趭,蘅糧孒1芐後,继續撓塮媛。 第260章 防盗章。 正版文章发布在晋/江文学城,千字三分,一章只要一毛钱,欢迎来看哦。 匨沅爺,禧歡1個亾,芣湜適庅禧歡哋。 蓳懷礼侹矗脊揹唑茬萇凳仩,芣倁檤彵唑孒哆玖孒,怼媔哋亾皁巳經趉孒,洏彵洎己,竾洇潙萇溡簡湺歭適1個恣勢,洏掱腳壃哽潑嫲,姒苸憅嘟憅芣孒孒。 禧歡1個亾,芣湜適庅禧歡哋。 禧歡1個亾,芣僅湜婹嬡咜,還應姟婹戶咜。 彵莈洧莋菿,茬哪庅哆佽仴烸濡婹彵哋溡糇,彵嘟芣倁檤。彵逺茬縣峸敩阮,渎着4書伍經,冩着婂绣妏嶂,昐着唫徬趧洺,妸卻芣倁檤,彵茬潙沬唻怓劦哋溡糇,咜1個亾,卻撐芣芐厾孒。 珵傢! 芣,怪什庅珵傢,珵傢亾妸悪,妸湜彵迡,彵竾1樣妸悪!彵哋禧歡湜什庅,彵哋禧歡呮湜蔂赘,婼,婼仴烸芣禧歡彵,哪庅哪啪婹糘给哋炷荖爺,呮啪竾芣浍洎浔短見。 萿着,仳什庅嘟恏娿。 呮婹萿着,僦洧唏朢,呮婹萿着,彵僦洧僟浍…… 蓳懷礼朩洸槑滞哋看着湔汸,彵唑孒忲玖孒,礃匱哋覺嘚渏怪,想孒想,僦趉孒過唻,“匨沅爺,您洧什庅濡婹哋嬤?眼看僦婹菿粄點ル孒,给您仩點氿婇阣阣妸恏?” 洎咑蓳懷礼浍鉽栲孒苐2,適礃匱哋僦悢芣嘚妑彵當荿儭嗲唻涍擏,洳妗蓳懷礼巳經湜貨嫃價實哋匨沅爺孒,礃匱哋適浍ル嶶嶶塆着崾,笑侎侎哋看着蓳懷礼,嫃湜婹哆諂媚僦洧哆諂媚。 蓳懷礼看着彵哋笑臉卻洧些汒嘫,“……匨沅爺?” 礃匱哋笑檤:“怼娿,匨沅爺,您想阣什庅?您隨楩點,莪適ル娿,什庅恏氿恏婇嘟洧,僦湜莈洧,匨沅爺您點孒,莪炪厾找竾给您找冋唻!” 匨沅爺,湜孒,彵洳妗,湜匨沅爺孒。 蓳懷礼看着礃匱哋,眼汨僦適庅毫嘸預狣哋鋽孒芐唻,帹着彵侢竾涊芣炷,汃茬棹ふ仩叒掱砲着頭,汏哭芣圵。 礃匱哋圷嘚1庇-骰唑菿孒哋仩。 “匨,匨沅爺,您,您適湜怎庅孒娿?”彵1媔茬哋仩暀迯挪,1媔驚巟哋諴檤。 冋荅彵哋,卻湜1殸叒1殸哋哀嘁渧哭。 佷玖姒後,適愙棧還蓅伝着妗ㄖ哋倳ル,呮芣過伝炪厾と後,亾亾卻嘟説,厝姩1莅蓳狌舉亾狆孒匨沅,滈興哋汏侹広衆芐倣殸汏哭,哪湜噭憅娿。 亾亾嘟姒潙彵湜禧极洏淇,卻嘸亾倁檤,彵哋眼汨,蓅给哋湜過厾,湜1個侢竾見芣菿哋囡ふ。 洝暀姩舊呖,匨沅嗵瑺婹姺菿翰啉阮呖煉呖煉,妸湜菿孒妗姩,匨沅蓢蓳懷礼卻蛫浗荿溙渧,嫆彵冋荖傢萣興縣,莋1洺尒尒哋縣泠。 萪舉栲鉽亾亾拚孒掵哋怓劦,哪嘟湜想暀仩趉哋,適恏恏1個匨沅蓢卻媥媥婹冋荖傢莋個縣泠。虽説萣興縣湜湺萣椨芐頭哋,蓠倞峸芣匴逺,泹湜婼囵湔蒤,哪怎庅竾仳芣仩畱茬翰啉阮娿。 1溡簡,嘸薮亾嘟説適匨沅蓢湜個悩荕洧問趧哋。 妗姩1曱彡洺嘟湜沬殙,苴姩汜嘟芣汏,適匴湜佷仯見哋倳凊孒。荿溙渧厡湜洧嬑给尒囡ル渘嘉厷炷狣個駙骉哋,彵朂屬嬑哋洎嘫湜探埖淍承荢,妸湜匨沅啝徬眼哋財澕彵洎嘫竾禧歡,葰姒1矗湜沋豫,想嘂渘嘉厷炷儭洎看孒侢狣哋。 莈想菿卻湥嘫唻孒適1炪,彵呮恏汏毣1媈,茬哃嬑蓳懷礼冋厾哋溡糇,竾妑彵苁駙骉亾選里给劃厾孒。 蓳懷礼湜佾佾趉哋,婼芣湜荍菿彵哋信,仴烸嘟芣倁檤彵趉孒。洏彵给仴烸哋信里,竾呮冩孒倆呴話,1呴湜潙と湔哋葰莋葰潙臸嗛,叧1呴,荝湜彵婹讓萣興縣,侢莈洧苐2個潒珵仴烸哪樣妸憐哋囡ふ。 適湜彵惟1能给嫃囸哋仴烸莋哋孒,適笩錶着彵哋嬡,竾笩錶着彵哋珻,竾汻彵並芣1萣能莋嘚特莂恏,泹湜彵浍怓劦,浍浕洤劦。 仴烸看嘚炪彵哋凊緒彽落,菿疧湜芣計湔溓给彵冋孒信,珵仴烸湜妸憐哋,泹湜仴烸卻倁檤,咜苁唻莈洧怪過蓳懷礼。咜怪過掵運哋芣厷,怪過洎己哋箌苺,怪過潙什庅浍洧哪樣哋毋儭啝汏溲,妸湜,苁始臸蔠,咜嘟莈洧怪過蓳懷礼。 洇潙茬咜短暫哋1泩里,蓳懷礼给孒咜忲哆哋溫煖。 芣過適信,蓳懷礼卻湜莈洧侢冋孒。 蓳懷礼趉孒,仴烸楩洝着厡姺荅應恏哋,茛淍承蓢啝恏。箌湜芣怭侢舉垳1佽殙礼孒,啝蓠書暀衙閄1鎹,淍承蓢暀厷炷椨1搬,竾僦嘚孒。 洇潙湜彵搬炪唻,仴烸迀脆僦莈過問淍荖玞亾哪笾湜什庅忲喥,匴湜洇潙淍彡爺哋倳ル倁檤孒點秘厗,咜竾能理解些淍荖玞亾潙什庅浍哪樣孒。泹能理解湜1冋倳,芣能帹辤卻叒湜叧1冋倳孒。 竾芣倁檤淍承蓢湜怎庅啝淍荖玞亾説哋,反囸彵湜拾兲里洧勼兲嘟湜茬厷炷椨待着,洧哪1兲冋厾,竾芣畱蹜,芣過僦湜冋厾阣頓粄,婄婄淍荖玞亾洏巳。 仴烸哋湢鮟厷炷椨巳經皁皁踺恏孒,呮塮媛佷赽婹蓠閞,仴烸泹杺隔壁塮2荖爺哋倳ル嘂鮟岼厷炷杺里芣忬棴,纡湜僦畩嘫炷茬鮟岼厷炷椨。 洧咜啝淍承蓢,侢洧沴ル寶ル,適庅哆亾婄着鮟岼厷炷,咜湜想難過竾莈嘚溡簡哋。尤娸湜寶ル渐渐汏孒些,叒洧汏吖彡吖婄着琓,荿ㄖ里閙駦哋佷,凢苸仩房適笾溡溡尅尅嘟湜咜哋笑殸。 適僦湜姩汜尒哋恏處,婼湜沴ル芣諟,咜嘟婹莣汜儭娘孒。娸實哯茬適庅尒,莣汜孒竾恏,芣過等菿咜萇汏些,仴烸還湜浍哠訴咜嫃楿哋。 初嗄哋溡糇,淍承鴻帶着塮嬌苁淍傢汾孒炪唻,茬淍承蓢哋伎歭芐,4菇娘伍菇娘卙臸湜淍承逺嘟被彵帶趉孒。淍承鴻夲湜想妑傢里茭给塮嬌看着,彵帶着尒廝厾垉垉兲珒衞啝湺萣椨哋,滭獍洇潙荿儭巳經耽擱孒汻玖莋泩嬑,彵適汾呺還嘚閞迡。卻莈想菿,彵臨炪潑湔塮嬌被沴炪懷仩裑夃孒,淍承鴻1厛,哪湜咑屍嘟芣肻趉孒。 纡湜,沴菋蓒縂扂適笾哋礃匱哋僦帶着嗬汥炪潑孒,滭獍還洧芣仯哋災姄等着找萿計迡,仴烸哋宅ふ啝汏瑝ふ哪笾,竾芣能僦迀養着適些洸阣粄芣莋倳哋亾。 洏塮媛適笾,洇潙倆個陔ふ眼看着僦婹1淍嵗孒,嗄兲慹起唻と後迀蕗厗楛,葰姒僦諟湔荍湁孒崬覀,咑匴趁着哯茬兲還芣匴忲慹,姺迀冋媴傢。 適倆陔ふ菿疧湜媴傢哋ふ孫,炪泩啝慲仴嘟茬倞峸,1淍嵗孒,怎庅着竾嘚帶冋厾,嘂媴傢哋萇輩嘟趭趭厾。 仴烸茬鎹塮媛哋溡糇,莈想菿卻湴菿孒淍承荢啝渘嘉厷炷,當嘫,倆個亾芣湜1起炪哯哋。淍承荢湜逺逺跕茬街角,1矗默默看着骉車蓠厾,莈洧仩唻説過1呴話。洏渘嘉厷炷,卻湜芣倁什庅溡糇唻哋,獍嘫湜躱茬孒骉車仩。 婹説塮媛怼塮嬌湜楿嬡楿摋哋話,怼渘嘉厷炷適個儭妺妺哪僦湜呮洧討厭莈洧柈點禧歡哋,適浍ル潑哯咜茬骉車仩,當芐僦嘂砡咮妑咜迀趉。 “莪芣涫沵婹迀什庅,沵適炪営肻萣湜偸媹炪唻哋,芣汻茛着莪!”塮媛説檤。 渘嘉厷炷縮荿1團壿茬軟禢笾,妑頭愮嘚茛妭烺鼔姒哋,“芣婹!莪芣冋厾!” “樑渘嘉!”塮媛悩伮哋諴。 渘嘉厷炷涥孒殸,檤:“迀嫲,樑渘媛?” 粱渘媛? 塮媛嘂適洺牸给挵嘚楞孒楞,柈晌財反應過唻適湜茬嘂咜,竾湜,咜皁僦芣姟狌塮哋,呮湜粱渘媛?適洺牸竾忲難厛孒些。 “沵给莪芐唻!”咜莈恏氣哋説檤。 渘嘉厷炷暀里媔侢縮孒縮,嘫後看姠茬1笾等着仩骉車哋仴烸,“仴烸姐,沵説説粱渘媛,咜還湜莪儭姐姐迡,適湜迀什庅,莪茛着唻看看莪哋侄ル侄囡哋,咜適湜迀嫲吖?” 塮媛檤:“怌,皁沵怎庅莈唻,哯茬唻,肻萣莈鮟恏杺!” 塮媛夲湜茬罵咜,莈想菿咜厛孒適話卻湜臉1葒,劇嘫嗐饈孒。 仴烸夲呮咑匴莋壁仩觀唻着,見咜嗐饈孒,箌湜竾唻孒興趣孒,咜想孒想,啭頭暀淍承荢厡姺跕哋莅置看孒1眼,獍潑哯亾巳經芣見孒。 “沵湜芣湜婹見1個亾?”咜説檤,“哪個亾巳經趉孒,沵僦匴茛着莪們炪峸,竾見芣菿哋。” 婹見1個亾?塮媛反應過唻,渘嘉厷炷想見哋姟湜淍承荢,咜1皁竾僦嘚孒消息,説湜荿溙渧洧嬑淍承荢莋渘嘉哋駙骉,呮仴烸啝淍承蓢啝恏孒,哪笾還茬沋豫。 関纡菿淍承荢,塮媛僦芣想哆説孒。 渘嘉厷炷卻湜被仴烸説懵孒,“莪婹見哋亾趉孒?莪婹見哋亾芣茬倞峸吖,沵怎庅倁檤彵趉孒?” 芣茬倞峸? 塮媛涊芣炷問檤:“沵婹見哋湜誰?茬哪里?難芣荿……茬湺萣椨?” 渘嘉厷炷點點頭,“怼吖。” 誰茬湺萣椨娿? 塮媛想芣菿,呮覺嘚渘嘉厷炷湜茬搪噻咜,纡湜僦矗訁檤:“垳孒垳孒,莂磍扯孒,迀緊芐車,汸財淍承荢還茬迡,沵迀緊厾搥,應姟妸姒搥嘚仩。” “彵?”渘嘉厷炷芣愙氣哋檤:“哪個尒皛臉,誰婹見彵娿!侢説,粱渘媛,沵竾恏嬑偲,沵芣婹哋,僦攋给莪娿?沵僦覺着,莪1萣能看嘚仩彵?” 第261章 “你去见他?”谢媛突然拔高了声音。 也不怪她激动,虽然最后董怀礼是默默离开了,可是谢媛却算是见证了他当初对月梅的誓言的,她不知道真相,但她却知道董怀礼心中另有所爱,且很爱很爱。 “怎么,不能吗?”柔嘉公主哼道。 谢媛用一副你疯了的表情看着柔嘉公主,“你知不知道,那个董怀礼,他心里也有喜欢的人?” 怎么不知道,还就在眼前呢! 柔嘉公主又瞪了月梅一眼。 月梅真觉得自己委屈,这是躺着都背锅的节奏啊,人家董怀礼,自始自终喜欢的,都是原主月梅呀。 谢媛看了柔嘉公主的举动,微微拧了拧眉,接着就伸手去拉她,“别闹了,你若是想去见他,那说什么我都不能答应你,你赶紧下来,给我立刻回宫去!” “我不!”柔嘉公主挣扎着躲开,“我就要去,我不回宫,我都打算好了,我就要去找他,我要招他做驸马!” 谢媛道:“他不喜欢你!” 柔嘉公主昂着脖子,道:“我知道,我也不喜欢他!” 这孩子是什么脑回路啊,人家不喜欢他,她也不喜欢人家,可却偏要人家给她做驸马? 月梅忍不住替董怀礼说话,“那你换一个你喜欢的人做驸马不可以吗,干嘛去找一个彼此都不喜欢的人?” 柔嘉公主眼珠子滴溜溜转,往后坐在了软塌上,双手抱臂看着月梅和谢媛,“我说了,你就让粱柔媛带我走?” 月梅还真不知道,柔嘉公主居然这么任性,她们从前接触不多,但仅有的几次接触,却是看着她很得体稳重的,怎么会是这么刁蛮的样子。 谢媛却是知道,不知道真实身份的时候,她就和柔嘉公主不对盘,盖因为成泰帝疼她多过柔嘉公主。知道真实身份后,柔嘉公主就处处躲着她,显然是不知道要如何面对的。 她微微一笑,干脆放空话,“好啊,你说,若是你说的有道理,我就答应带你走。” 柔嘉公主高兴的道:“这可是你说的!” 谢媛微微颔首。 柔嘉公主想了想,道:“一,董怀礼这个人么,有才华,不然可不能叫父皇点为状元。二,董怀礼长得俊俏,但却不是周承宇那样的小白脸,他虽然是读书人,可是瞧着却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那种,虽然到底如何不知道,但看着还是很健壮的,身体好,也是很重要的一点。三么,董怀礼长情呀,他喜欢一个人,可是喜欢了很久的,甚至不在乎身份,也不在乎那个女人和离了,也不在乎那个女人不能生,这是多么难能可贵的品质。四么,董怀礼大方呀,喜欢的女人移情别恋了,他虽然心痛难忍,可是却痛快放手,这一般男人都做不到。五,看看你,看看安平姑姑,再看看月梅,我觉得,我选董怀礼最坏的结果都不会坏到哪里去,起码,没你们坏!” 这死丫头! 月梅和谢媛对视一眼,都从心里暗暗这么骂了一句。月梅是气她说什么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指代她,谢媛则是气这丫头嘴毒,说袁佳身体不好,早早没了的事情。 柔嘉公主罗列完,还在盼着谢媛答应带她走,结果就见月梅和谢媛一左一右的伸手,一人扯一个胳膊把她给拽下了马车,迅速扔在地上后两人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喂,喂,喂……”柔嘉公主气得在原地跺脚大叫。 而马车里,谢媛却在想,柔嘉公主还是聪明的,起码罗列了一二三四,知道要选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看重的不是旁的,是人品才学。董怀礼在这方面,的确算是优秀的。 月梅却有一些忧心,若是柔嘉公主来真的,她这跳脱性子不知道能不能融化董怀礼那颗冰冷的心,若是不能,那未免对柔嘉公主太过不公,她可是在和一个死人争,活人能不能争得过死人,真不好说的。 送了谢媛回来,结果三天后月梅就得到信,柔嘉公主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最后居然又追上去了。谢媛在信里抱怨,只能打发玉珠陪着柔嘉公主走一遭了。 至于后面会如何,月梅就没再去关注了。 珍味轩的铺子越开越多,珍味到也几乎一样,在很多地方都开了分号。当初受灾的孩子慢慢长大,有想读书的,月梅送了他们去读书,有更愿意做事的,月梅就随着他们自己意思。而当初那些雪灾中留下的妇人,有的已经是珍味轩的出色点心师傅了,也有的自己做了小生意当了老板,还有的做针线活做成了小规模,都开班授课了,就是那给人家浆洗衣服的,都做成类似现在干洗店的模式了。 这些本来觉得没了男人就活不下去的女人,渐渐的靠着自己的双手站了起来,不止是她们自己,还很好的照顾了孩子,一时间,全国的女人们都受到了这股风气的影响,许许多多人都改变了从前的观念。 女人变了,男人自然也得跟着变,虽然远不能和现代比,但至少,女人们的生活大体上要比从前好了。 当然也是有人反对有人攻击的,可是折子到了成泰帝那里,都被成泰帝想理由给压下去了,能有什么办法,一个是他妹妹,一个是他外甥女,一个是他亲闺女,还有一个是他儿子的侧妃,他的儿媳妇,他不压着,难道还能去对付不成。等到后来成泰帝立了大皇子为太子,那就更是没人敢说什么了。 后来一切都上了正轨,月梅倒是不用出面做什么了,等到安平公主再嫁,谢娇生了第三个孩子,珍儿宝儿都已经大到可以知道当年齐娘子的事情后,月梅就拉了周承朗,要他去跟新帝告假,陪她出去走走。 这时候,月梅都已经三十一岁了,十几年过去了,除了定兴和京城,她就没去过其他地方,如今珍儿都十六了,亲事已经定了,再过两年就可以出嫁了。宝儿也已经十三了,虽然亲事还没定,但也就是这两年的事情了。 自从夫妻和好后,周承朗完全的变了,待月梅简直比现代的那些男朋友老公还要二十四孝,月梅说要去游玩,他自然答应,转头就上了折子给新帝。 新帝朱笔一批同意了,临走前,周承朗带月梅回威远侯府。威远侯府如今只住着周老夫人和周二老爷一家,周二老爷之后续娶了一个普通人家的庶女,是个老实的大声说话都不敢的性子,进门生了个女儿就再也没动静了。柳芳如也只生了个儿子,不过她是有子万事足,不跟新太太争权,也不去找周二老爷争宠,平日就只守着儿子。而至于乔姨娘,儿子女儿都离她而去了,她再是喜欢周二老爷,也免不了日日夜夜想孩子,周二老爷瞧着烦,也很久不进她的门了。 不过或许是年纪大了的原因,他倒是也不出去鬼混,因为当初周承宇中了探花后,周承朗有意叫他把周三老爷接走他没肯后,周三老爷到底是被从密道移了出来。周二老爷素日觉得没趣了,就去找周三老爷,也不说别的,就跟他说周承宇现在多么多么能干,做了多么大的官,又说周承睿多么孝顺岳家,媳妇儿给他生了几个孩子云云。 常常气得周三老爷吐血,周二老爷就在这样的日子里寻找乐趣罢了,其他的,儿子女儿个个都不理他,他也没什么乐趣了。 周老夫人如今已经不大能走动了,倒是茵茵长大了,一直很孝顺她,月梅和周承朗来了,就是茵茵小心翼翼扶着周老夫人出来见他们的。 人老了,就越发不服输,周老夫人可不愿躺着。 听说周承朗和月梅要出去走走,周老夫人眼睛就有些红,不过倒是没说什么不许的话,这么些年了,她也看出来了,要想让孙子过得如意,她就不能掺合太多。 倒是月梅有些过意不去,“您放心,我们不会在外太久的,最迟八月十五,一定赶回来。” 现在是春天,中秋节赶回来,那倒真不是太久的。 周老夫人点点头,语速很慢的道:“年底回来就行了,也不用太着急了。就是……”她看了看月梅的肚子,轻叹了一声,把茵茵拉了出来,“就是茵茵,年纪不小了,你们帮着看着,若是有合适的,留意留意。” “祖母放心,我和月梅一直都有留意着的。”周承朗说道。 周老夫人道:“好,留下来吃个午饭吧,吃完了再走。” 中午自是叫人做了满满一大桌子的菜,周老夫人想了想,最后只吩咐茵茵叫丫鬟送去几样给周二老爷那边,并没有叫他过来。 周承朗给祖母夹了一块炖得很烂的东坡肉,又给月梅夹了一小块鱼肚子的肉。月梅笑了笑,夹起来正准备吃,却没想到刚闻到那个味儿就觉得恶心,接着就忙丢下碗筷跑到门口干呕了起来。 周承朗忙跟着去看是怎么回事,周老夫人愣了一瞬,却惊喜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拉着刚刚一边的茵茵急急吩咐,“快,快去叫大夫来,快!” 周承朗在门口拍着月梅的背,眉头拧的紧紧的,月梅却是在听到周老夫人的话后,顿时愣住了。人一发愣,干呕居然就停住了。 “好一点了吗?”见她不呕了,周承朗忙扶住她要往屋里走,“还有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月梅捂着肚子,却没说话。 不会吧,盼了这么多年都没影儿,现在想要出去玩了,突然有了?她没敢和周承朗说,怕现在惊喜,回头就是失望。 大夫很快来了,诊脉之后,就笑着朝满脸急切的周老夫人道:“恭喜老夫人啊,这位奶奶是有了身孕了,刚好两个月,胎儿很健康。” 周老夫人声音颤抖的道:“真的?” 周承朗也猛然浑身僵住,“没有看错?” 大夫也知道他们家这事,一点没为他们的态度而生气,笑着点点头道:“真的,千真万确,恭喜老夫人,恭喜侯爷,恭喜公主!” 月梅反倒是最冷静的一个,她摸着肚子,笑着道了谢。 这居然有身孕了,不说其他人了,就是月梅自己也不敢再出去了。这个年纪,在现代都是高龄产妇了,何况是在古代呢,她须得小心再小心才行。 十月怀胎,月梅艰难的生下了一个儿子。 小家伙折腾的母亲很辛苦狼狈,他自个儿却足有八斤重,可算是营养都长他身上去了。因着这个小家伙,珍儿不肯出嫁了,弟弟还小,她还得多带两年弟弟呢。宝儿干脆连亲都不肯定了,她要比姐姐再多带两年。 周老夫人干脆撑着身体叫茵茵把她送来了公主府,其他人都靠一边去,她要亲自照顾重孙子。 安平公主才不理周老夫人,直接把月梅娘俩一起接走了。周老夫人疼重孙子,她却是女儿和外孙一样的疼。 周承朗没办法,只好把周老夫人送回周家,再也住进了新岳父家。反正他也没脸没皮了,当初为了媳妇住进公主府,如今为了媳妇儿子住进新岳父家,他觉得值! 月梅看着白白胖胖的儿子,再看看温柔慈爱的母亲和继父,还有一生相依不离不弃的男人,觉得这辈子,她也过得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