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三生等待只为卿 她迈步走进逍遥坊,起初皱了皱眉,随即便舒展眉梢,唇角勾笑,看着四周装扮撩人的男妓们,眼底划过了一丝深深地厌恶。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光临这里了,但与那些来此寻欢作乐的女人们不同,她并不是为了用自己口袋里的钱来与这帮莺莺燕燕们欢乐的。她的存在,与整个逍遥坊的旖旎都格格不入。 “你怎么又来了?”一声熟悉的声音自身侧响起,语气里满是恼怒之意。 “你们逍遥坊妖气太重,本姑娘想不来都难啊!”她眼神随意一瞥,便瞧见红木柱子后面鼓噪的一抹身影,随即拔腿就往柱子后面的方向奔去。 “哎?你干什么?”老鸨还没反应过来,展黎已经率先抓住了角落里那抹可疑身影的肩膀,但显然,在将其转过来的瞬间再度失望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她又一次被耍了。 “我说这位姑娘!你多次来我逍遥坊,却不为风月,我看你是诚心捣乱的吧?”正当她心下懊恼之时,老鸨缓步叉腰走到其身旁站定。 “谁说我不为风月?”她挑眉一笑,“只是你们这逍遥坊也不过如此嘛!男妓还不如临街莺燕楼的带劲,哎!就这些个货色,老娘还真就瞧不上眼呢!” 她假意四下扫了一眼,满脸鄙夷的道。 老鸨听了她的话果然怒上眉梢,“你这丫头,好生挑剔,瞧你这寒酸打扮,只怕即便是有好的花妓你也无钱打赏吧!” 她也不恼,只是暗自摸了摸身侧的钱袋,怕是几日内都要空腹闭关了。 “有无钱两那是本姑娘的事,就是不知您口里的花妓是否真的值上价钱,若是貌似无盐之辈,最好还是不要请出来丢人现眼的好。” “姑娘好大口气!来人啊!将咱们逍遥坊的头牌暖如公子请出来!” 身后一小倌立刻应声朝着青木楼梯上奔走而去了。 少顷,自楼上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展黎抬眼望去,只见一红衣羽纱,发挽金冠的男子掩面而出,在小倌的搀扶下碎步自青木楼梯上挪移至展黎身前。 “见过官人。”男子妩媚一礼。 未等展黎开口,老鸨已经轻佻的将男子的下巴抬高,对着展黎道: “怎么样?此等姿色可能入姑娘法眼?” 暖如垂眼低眉,除了眼睛之外全都被红纱遮住了,单看这一双美眸就足以让万千少女垂涎不已了。 展黎却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双手交叉于胸前,翻着白眼话语轻佻道: “呦!这红纱倒是做工精致,就是不知这纱巾背后的模样是何等的穷山恶水,掀下来,让本姑娘瞧瞧!” 说罢,展黎就欲伸手扯下男子的面纱,却在半空中被老鸨一把拦了下来。 “诶~姑娘好生心急啊!” 老鸨伸出一只手,在展黎的面前搓了搓。 “暖如的红玉面纱岂能轻易揭下?若无钱打赏恐怕日后也就不必开张了。” “哼!不就是要钱吗?本姑娘有的是!” 语毕,一锭足足的雪花银两便沉甸甸的坠入了老鸨纤细的手上。 老鸨掂了掂分量,皱了皱眉道:“嗯!果然是个寒酸的主儿,只有这区区一锭银子,罢了,看在你是初次来此寻欢的份儿上,就当是给你打个折了,不过,这侍候的银两……” 未等老鸨说完,展黎已经再次掏出了三锭银子放在了老鸨的手中。 “这些应该足够了吧?”展黎再次翻着白眼道。 “楼上请~~~”老鸨一副谄媚的模样,在展黎转身的瞬间,眼神中闪烁出了一丝复杂的神色。 一路上,暖如始终低头不语,进入到了房中之后,待小倌轻轻的将门关好后,展黎再度细细的将暖如打量了一番。 看着男子身量纤纤的姿态,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尤物,即便是在家族内部也是鲜有。浑身上下从内而外透着一股子魅惑与吸引。 嗯,不愧是花魁,尚未揭下面纱就足以将寻常的女子深深迷惑了。 “你叫暖如是吗?” “正是奴家。” 声音温柔却不造作,妩媚却不惹人生厌,嗯,不错! 展黎在心里暗自想着。 “听说你们逍遥坊是花妖的产业,果真有妖吗?” “官人说笑了,不过是外界传闻罢了,这世上又有几人真正见过妖呢!怕是即便见到了,也都失了性命吧!” 暖如始终保持着谦恭的语态,不惊不惧。 展黎在心里冷哼着。 笑话,逍遥坊若是真的无妖,她展黎两个字就倒着写,她可是伏妖家族第二十七代传人,伏妖族的圣女,对妖气的敏感程度那是与生俱来的,已经整整三个月了,她来到郁金城已经三个月了,就属逍遥坊的妖气最重。 马上就是她二十岁的血月神劫了,若是不能尽快抓一只千年花妖渡劫的话她极有可能被血月吞噬,到时候即便是她的亲生母亲,伏妖家族的嫡系血脉彦肌公主也难保她的性命了。 瞧着面前的暖如,展黎忽然不知道要如何处置了,尽管她是伏妖无数的伏妖族圣女,但对于男女之事还是一颗青涩的小菠萝,除去对逍遥坊妖的不屑外此刻的暖如更是让她微微有些羞涩。 “官人,时候不早了,让奴家服侍您安歇吧!” 说罢,暖如已经缓步上前朝她走来了。 “等等!”展黎瞬间面颊升温道,“你,你先别动,我,那个……” “怎么了官人?” 见展黎半天不应允,暖如已经兀自开始为自己宽衣解带了。 “你干什么?”展黎瞬间捂住了自己的脸,快速背过身去。 “奴家是要服侍您的呀!”暖如的话语依旧如春风扶柳般轻柔,只是听在展黎的耳里却更使脸颊发烫了。 “不,不必了!你……今晚不用服侍我了,就这么呆着吧!” 明明已经转过身去了,展黎却依旧紧闭双眼道,最后还不忘加一句“不许脱衣服!” 暖如扇动着蝶翼般的双睫,瞧着背对着自己不断颤动的女子,眉眼忽而变得温柔了起来。 这伏妖族的圣女也不过如此嘛!刚才还骄傲的像个小公主一样,现在却羞涩的不敢看他。 趁着展黎背过身去的空档,暖如悄悄地将腰间的一颗琉璃珠捏在了手中把玩。这珠子果然是好宝贝,竟然能完完全全的将他身上的妖气掩藏的一丝不漏,就连伏妖族的圣女都未曾察觉,看来哥哥还真是神通广大呢! “官人~”暖如小心的叫了一声。 对方并未有所回应。 “要不……您还是到床上来歇息吧!” 展黎依旧没有反应。 “官人……” “官什么人?怎么?就这么想让人家宠幸你啊?” 这时,一声浑厚的声音自暖如身后响起。 “哥哥?”暖如瞬间眼神一亮,回转过身来,果然见到了一身素衣的花暖放,此刻,这位有着倾世容颜的佳人正眼眸含笑的望着他。 “傻小子,还是这么傻乎乎的!每次我来,若不出声你都难以发现!”花暖放宠溺的上前,挑了挑男子的红纱道。 “是哥哥武功高强,小弟才未曾察觉。” 暖如微微颔首,低声道。 “行了,就属你嘴甜!这丫头已经被我迷晕了,你在门口帮我望风,若是有人来了就立刻通知我,去吧!” “嗯。”低低应了一声后,暖如莲步轻移至门外,小心的将檀木紫玉门关好,将一身红纱迅速褪去,只留里面的一身夜行衣,转瞬间便与夜色融为一体了。 而此刻房内的花暖放也已经动作麻利的将展黎扶到了床上。 双掌合十,在眉间处绽开,花暖放一只手酝出一股妖力,在展黎身上的几处重要的穴道上重重的点了几下,床上的人儿立刻皱眉呜咽了一声。 再度将手收回,花暖放妖眼一开,惊得他赶紧又闭上了眼睛。 “血月神劫!” 为什么她的劫难总是那样多?就只因为她是神女转世吗?可这都已经是第三世了啊!为什么?上天还是不肯放过她?不肯放过他们? 难道这一次一定要他赔上性命才能保她周全吗?难道他的等待注定再次落空吗?也终究是以他赔上性命而告终吗? 整整一夜,花暖放始终守在床边,寸步未离。 直到天亮后,方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 揉着发痛的太阳穴,展黎费力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在看到身旁丝缕未着的花暖如时瞬间瞪大了眼睛。 飞起一脚就把某男踹到了地上。 “你……你你你……你怎么会在我的床上?” 展黎赶紧低头瞧了一眼自己,暗自呼出一口气,好在自己的衣服都在,一件不少。 “姑娘记性好差,这明明是暖如的闺房,这床……也是暖如的。” 暖如故作无辜状,一只手随意抓起地上的衣裙将自身隐蔽处遮挡了起来。 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的陈设,果然不是自己的房间。再次揉了揉自己的头后展黎才想起自己身在此处的缘由,瞬间瞪圆了杏眼,怒道: “你这妖精!好生狡诈!居然敢戏弄本姑娘,说!你们逍遥坊到底有没有花妖?还是说……你就是花妖?” “姑娘说的哪里话?奴家听不懂。” 暖如一边假意羞涩的低下头一边故作无意的撩动了一下遮住身子的衣裙。 弄的展黎立刻用双手捂住了眼睛。 “你流氓!” “官人~~” 展黎始终闭着眼睛,并且用手遮挡着,直到感觉到身前一热才又惊得睁开了眼睛,看到暖如的脸放大在眼前的时候,展黎想都没想,再次飞出一脚,踹在了他并不坚实的胸膛上,果然,暖如再次被踹飞到了地上。 “你们逍遥坊全部都是流氓,就是个流氓窟!本姑娘一分钟都不想多待下去!” 语毕,展黎愤然踹门离去了。 笑话!他逍遥坊本身就是寻欢作乐的场所,根本就不适合她这种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前来,也只有用这种方式她才会羞臊的离开,否则若是再与她纠缠下去,妖气外露可就不好了,哥哥是千年花妖,还能抵挡一阵子,像他这样的百年花妖要想从伏妖圣女的手中逃脱性命那几乎是不可能。 不过……做戏嘛!就要做足全套。 “官人~~官人,不要走~~~” 于是,大厅内便上演了一幕“痴情”妓男苦追“无情”嫖客的戏码。 只见展黎怒气冲冲的自楼上大踏步离去,而咱们的头牌公子暖如身上松松垮垮的吊着他的一身南海红纱衣裙,踉跄着从房内泪奔而出,撞得那檀木紫玉门摇摇欲坠,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即便如此,暖如都不忘用他招牌的红纱纱巾遮住那倾世美颜,只留一双满含热泪的双眼,让看到他的人都不忍为之心疼,都在责怪那负心的女子是有多么无情。 展黎简直要被气炸了肺,一个飞身便从楼上飞了下来,落地时还不忘用一双杏眼狠狠地瞪上一眼楼上的娼夫,脚步加快的离开了逍遥坊。 然而楼上的人儿在众目睽睽之下眼白一翻,如秋风扶柳般的晕了过去。 “呀!暖如公子晕倒了!”人群中有人大声尖叫道。 这一声呼唤成功的吸引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三楼栏杆处,一紫衣女子眉宇间始终带着一丝阴霾,一双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展黎离去的方向。 身后的随从也是表情愤怒的样子。 “主人,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 “好了!知道了还不赶紧派人去查!”女子不悦道。 “是!属下这就去办!” 待随从离开以后,女子不经意的将一枚银针甩了出去,直直的插在了某一暗处的人身上,瞬间那人便直挺挺的倒地了,再没了声息。 第二章:你要寻妖我即是妖 回到驿站后,展黎仍旧怒气未平,却在走到门口时遇到了大师兄喻唯安。 “安师兄?” “黎儿。” 四下张望确定无人注意后,展黎立即将喻唯安推进了房中。 “你怎么来了,师兄,你可知出山有多危险?这七星国内皆为女子掌权,若是被人发现你习练过武功那是要杀头的!” 展黎紧张的皱眉道。 “师兄不放心你。”喻唯安温柔道。 “那也不成,赶紧回去!听我的,快回去!” “没事的,我已经请示过几位长老了,就连师父也都允准我下山了。” 喻唯安依旧平稳着语气,玉面含笑。 “你是说母亲?母亲她出关了?” 展黎,伏妖古窟第二十七代传人,母亲是伏妖家族第二十六代传人彦肌公主,面前的这位貌比潘安的男子不是旁人,正是彦肌公主唯一的弟子,喻唯安,他自幼与展黎一起在静心山上长大,两人的关系照比同门的师兄妹们都要格外亲近一些。 “嗯,已经出关了,此次下山也是师父亲自命为兄前来的,为的就是一月之后助你顺利渡过血月神劫。” 听到此处后,展黎的眉头再度深锁。 要渡劫,谈何容易? 一想到之前在逍遥坊差点失了身子展黎就再次气得攥起了拳头。 “黎儿,黎儿?” 察觉到展黎的异样,喻唯安小心的叫道。 “嗯?” “想什么呢?如此出神。” “没,没什么……” 这么丢人的事怎么能让师兄知道呢,一定不能说。 “师兄,你此来一路上可有收获,有没有察觉到千年花妖的妖气?” “有啊,自然是有,就在郁金城内,方圆百里都有妖气,只是,这股妖气似有若无,仿佛是被什么遮盖住一般,难以锁定具体位置。” 喻唯安很认真的感受了一番道。 是啊!一开始的时候她也有同样的感受,但是,到了后来,不知为什么,仿佛是花妖故意暴露给她一般,慢慢将她引到了逍遥坊。 她敢百分之一百的肯定,逍遥坊内一定是有花妖的,只是…… 那个暖如……应该不是,她与他近距离的接触之后却并未发现他身上有妖气。 “黎儿,你可有什么发现吗?” 喻唯安坐在桌边,将背上的青鸾剑放在八仙桌上,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小酌一口道。 “逍遥坊。我能断定,逍遥坊内绝对有千年花妖的存在,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直觉。” 展黎无比坚定道。 只是,已经三个月了,她还是没有寻到这只千年花妖的踪影,仿佛他就在她的身边,而她却始终难以抓住他。 “先别急,只要知道了花妖的藏身之处就不怕不能将它降服!”喻唯安一只手递过一杯茶来,温柔的安慰道。 展黎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接过茶水,将其一饮而尽。 老妖怪,束手就擒吧! 展黎用力的捏着手中的茶碗,似乎快要将它捏碎一般,眼神望向半开着的窗外的长街的方向,定格在远处逍遥坊的位置。 “主人!” 殿内,一紫衣少女正襟危坐在主位上,冷冷瞧着下面跪着的手下。 “回来了?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属下已经查明,那女子是伏妖古窟的人。”下面的女子抱拳道。 “废话,这要你说,本宫早就知晓了,本宫想知道的是,她在伏妖家族的地位以及修为如何?” 紫念霍然自座位上站起,美眸一瞪,吐出冰冷的字眼。 吓得底下的女子头低的更深了。 “是!主人,那女子是伏妖族嫡系公主彦肌之女,是伏妖家族的第二十七代传人,展黎。” “展黎,展黎……”紫念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仿佛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是的,就是叫展黎。”那女子肯定道。 紫念眼瞳忽然放大道:“残香,快请郁织公子前来。” “遵命。” 展黎,展黎……她终于出现了。 只是,她为何这一世要与她的暖如纠缠在一起呢? 少顷,一腰系蓝田玉璧,身着白衣长衫的男子自殿外步入。 “念念,何事如此慌张?着急唤我前来?” 男子面色红润,唇红齿白,吐气如兰,谈吐不凡的立在殿内。 “哥哥快坐,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紫念急忙将主位让出,跪坐在一旁的榻上道。 “到底出了什么要紧事?”男子疑惑蹙眉,敛眼问道。 “哥哥可还记得,五百年前,有位名唤展黎的姑娘?” “展黎?”郁织单手摩擦着衣袖,仔细回想了一遍。 展黎?这名字乍听起来不觉什么,但是仔细思索后就会勾起很遥远的回忆来。 依稀记得,五百多年前,一个冷血伏妖师展黎,师承伏妖族傅长老门下,与花妖妖王花暖放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最终却没能顺利渡过震雷神劫,惨死于百合城内一处荒废的旧塔边。 “她不是五百多年前就已经死了吗?”郁织蠕动着唇畔漫不经心的问道。 “是的,但是如今她再次转世为人了,而且……”而且还与她的暖如有所纠缠。 “那又怎样?与我们有何干系?” 郁织不屑的冷哼着,表示对这些事情并不感冒,毕竟他们是花妖,寿命自然是比寻常人要长些,经常会看到几百年前死去的人再次转世,早已习以为常了。 “这一世,她依旧是伏妖师,而且你别忘了,她的前身可是……” “嘘……” 说到此处,郁织赶紧对她做了禁声的手势,生怕她再多言一句。 “莫要声张,两百年前咱们可是答应过妖王的,要保守住关于展黎前身的秘密,若是被人听去,你可是要被逐出花妖一族的!你忘了梅菱师姐的前车之鉴了是不是?” 她永远不会忘记,两百年前,梅菱师姐被妖王花暖放废去妖身,赶出七星国的时候,是有多么的无情与冰冷。 那样的场景,她永生难忘,师姐是多么多么深爱着妖王,就因为不小心向他们兄妹透露了展黎的身份,尽管那时的展黎已经逝世三百多年了,却还是被废去了妖身。 大雪纷飞的夜晚,她躲在哥哥身后,害怕的不敢睁眼,所有人都跑出来为梅菱师姐求情,却都不知晓到底是什么原因。 只有她和哥哥知晓缘由,却再不敢向在场的人透露一句。 要不是哥哥苦苦哀求妖王放过她,并答应永生永世为其保守秘密,他们兄妹恐怕也难逃一劫了。 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一定要尽快找到千年花妖才行,血月之日将近,她不能再拖下去了。 这样想着,展黎瞬间从床上弹起,瞥了一眼还在熟睡中的大师兄,持鞭便出了驿站。 月色如水,秋日的清凉让她微微放松了一丝情绪,轻闭双眼,展开胸怀。 嗯。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只是,这样的皎洁的月光还能再见几日呢? “姑娘好雅兴,怎知子时月圆,竟舍弃睡眠出来赏月呢?” 正在她缅怀之际,一声浑厚的声音自房顶响起。 “谁?” 展黎警惕的瞪大双眼,转身的瞬间瞟见了阁楼顶上的一抹身影。 随即几个跳跃便飞上了阁楼。 “你是何人?” 展黎仔细打量着面前背对自己的男子,浑身上下透出了冷冽之气,但瞧这身段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男子半晌才吐出了一句,像是在自言自语:“也才数百年而已,你便又不记得我是何许人也了。” “什么?”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际,男子已转身与她对望了。 四目相接的瞬间,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好俊美的男子,好俊朗的轮廓,好优美的唇形,好完美的身段啊! 就在展黎沉浸在男子的美貌之中时,男子勾唇浅笑了一下。 “在下,花暖放,姑娘叫我暖放就好。”与其说是浅笑,不如说是苦笑,这句话,他不知对她曾经说过多少次。 或许,这一次该是最后一次了吧! 花暖放?好暖的名字。 “哦,原来是暖放公子,在下……” “展黎。”他悻悻地打断道。但觉有些突兀,便又加上了一句,“展姑娘声名远播,在下耳闻已久,如此冒昧唐突,实在是在下失礼。” 语毕,男子拱手赔礼道。 “无妨,无妨!”展黎摆手道,“只是,公子还真是有闲心,大晚上不睡觉跑到房顶上来做什么?” 花暖放淡笑正身,瞧着面前的佳人心悦道:“自然是和姑娘一样,无心睡眠,夜半赏月打发时间咯!” “你应该不是七星国的人吧?瞧公子这气韵,一看就是个武艺高强之辈。” 花暖放忽而大笑一声,笑声爽朗的让展黎再次看呆了。 “公子为何发笑?”展黎不解道。 “展姑娘果然如传闻那般,可爱。” 正当展黎疑惑之际,花暖放早已两步跨到了她的身前,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乎再往前倾斜一点便可以碰触到对方的身体。 展黎还来不及羞涩,对方的声音已经比她的反应更迅速的传入到了她的耳里,“你是来此寻妖的对吗?” “你……” “嘘……”他将一只冰凉修长的手指附在了她的唇瓣上,做出禁声的动作。“我就是你要寻得的——千年花妖~~” 这声音似梦似幻,如丝绸般细滑的飘入耳中,轰击着她的思绪,身体开始变得绵软,四肢内所有的力气仿佛瞬间被这声音吸走了一般。 “你,是,花,妖……” 展黎只觉得眼前的人影越来越模糊,渐渐地,意识也变得不那么清晰了,很快,整个身子向一个方向栽了下去,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千年花妖,果真狡诈!何况还是妖王,魅惑之术就连伏妖族圣女都很难摆脱。 第三章:安排这草包进城 “哥哥,你为何现在就把黎儿嫂嫂带回来了?不是还没到血月之日吗?” 堂内,暖如疑惑的瞧着床上紧闭双眼的女子,语气里满是不解的道。 “只是不希望别人插手此事罢了。” 花暖放不愠不火的开口,眼神一瞬不瞬的望着粉纱流苏帐内的人儿。 “别人?谁啊?还有其他人?” 还能是谁,还不是那个从小到大都和黎儿同吃同住的大师兄喻唯安! 这件事本就是他和黎儿两个人的事,他凭什么要来多事?要不是为了怕暴露身份,这个喻唯安早就成了他剑下的亡魂了。 不做过多的解释,花暖放拂袖而去了。 …… 次日清晨,发现师妹不见了的喻唯安并未察觉有什么异样,深知师妹的脾气,那可是伏妖家族的小公主,想去哪里从来不和任何人讲,除师父外,那可是谁的话都不听的! 只是,等了整整一天都不见师妹的踪影时,喻唯安才心下有些着急了。 忍不住在驿站门口徘徊了起来。 眼见着日落偏西,夕阳染红了半边天,依旧不见黎儿的踪影,喻唯安才真的慌了神。 折妖灵符自袖口处飞出,身后短剑一出,在右手手腕处划破一点皮肉,血便滴滴答答的落在了折妖灵符上,灵符瞬间变了颜色。 红光乍现,透过灵符显现的画面,师妹此刻正紧闭双眼,毫无生气的躺在一张床上。 “这是什么地方?” 喻唯安一惊,吓得手上力道一松,画面立刻消失了。 师妹有危险! 这是他的第一念头。 就算翻遍整个郁金城他也要将师妹找出来! 再次催动着灵力,这一次,喻唯安使出的是心灵感应,他与师妹自幼一起长大,要论心灵感应,他们之间的心有灵犀那是无人能及的。 一路上焦急的寻觅着,夜晚铺天盖地的降临了,今夜的夜晚没有月光,月亮被封死在了云层里,无处寻觅。 正在他全神贯注的感应着师妹的方位时,忽然觉得四周的妖气更加浓重了。 “有花妖?” 喻唯安赶紧停下了脚步,小心召唤出了青鸾剑出来,捏在手中。 脚步轻移,果然自身后传来一股力道,他赶紧拔剑抵挡。 只能感觉到力量却并未见妖身。 喻唯安只得依靠感应去感受花妖的存在。 单手画符,赋予剑柄之上,又以剑锋推出。 “不错嘛!” 空气中传来一声尖锐的声音,空灵到不断回响。 “小小花妖,胆敢在我伏妖师面前作祟,有本事献出妖身,看我不收了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声音听到喻唯安的话语后变得更加嚣张了起来,喻唯安身后的墙头上闪出一抹喇叭花,在其转身的瞬间,消失在了夜色中。 “出来!有本事出来!”喻唯安气的不断推掌施法,就是不见有妖现身。 “就这点本事,还想让本姑娘现身,还是省省吧!” 但凡花妖,都有其根,即便隐其形,亦难掩其根茎,叶宽之花,茎亦长…… 依据这个道理来讲,只要找到花妖的根茎就可以发现她的藏匿之处了。 环顾四周,只见两岩石之间露有一截花藤,瞧这成色,也就只有个几十年的修为,竟然还敢如此放肆,真是太不将他这个伏妖师放在眼里了! 喻唯安这样思忖着,忽然自体内运气,以右臂肩膀处将灵力灌输于青鸾剑上,速度极快的刺向了花藤的方向。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过后,花妖应声倒地,汲取其花蕊上的妖力于伏妖宝瓶中,待回去以后好将其转化为伏妖的法力。 唉!不过是个修炼几十年的小花妖,即便精进功力也还不及一成的十分之一。 “哎呀!不好,黎儿!” 突然想到了展黎还在危险之中,喻唯安赶紧再度飞身启程了。 师妹到底在哪儿啊? 就在喻唯安焦急的寻找时,自身前幻化出一抹身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以为收了一只小花妖就可以从本王手中抢人了么?做梦!” 面前的男子浑身上下带着一股子怒气,从气势上面就早已经压得喻唯安潺潺不安了。 “你是何人?” “连我都不认识,哈哈,真不知你这伏妖师是怎么做得的!”花暖放冷哼一声道。 其实他根本无需与这个愚笨的大师兄出来缠斗,简直有失身份,但是,谁叫这家伙如此惹人生厌,总是缠着黎儿。 他好不容易才将他的黎儿引到郁金城来,本来想着与她再续前缘,哪怕最后黎儿要渡劫时真的要了他的千年修为亦是他心甘情愿,可偏偏上天要安排喻唯安这草包进城来!若是他为黎儿丢了性命以后黎儿却爱上了她的草包师兄,那岂不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哼!他花暖放即便再怎么无私也做不到用自己的性命换取他的黎儿与别的男人长相厮守! “我为何要认识你?莫不是因为……你是花妖?” 愚蠢!听着喻唯安的反问,花暖放愈来愈觉得这个喻唯安愚笨之极了。 “是,本王还就告诉你了,黎儿就在我的手中,你若是想寻她,先打败了本王再说!” “黎儿当真在你手中?你……你不许伤害她!” 喻唯安提气便冲了上去,青鸾剑一出,四周散发着逼人之气。 雕虫小技,哼! 花暖放单手汇出一股气力,自指尖轻弹出去,瞬间将喻唯安顶了回去。 哎!这喻唯安也是够可怜的,其实在静心山,他的伏妖术算是不错的了,怪只怪他时运不济,刚一下山便遇上了妖王,也算是他的命数。 几十个回合不到,喻唯安就已经累得筋疲力竭了,豆大的汗珠自额角处滑落。 反观对面的花暖放,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只是眼神中多出了几丝得意之色。 “喻唯安!你还是再回山上修炼个十年八载的再来吧!” 此刻的喻唯安,并不惊异于面前的男子为何知晓他的姓名,更多在意的,是他根本看不出对方是如何出手的,自己便一次次被弹飞倒地了。 “若不救出黎儿,我是不会走的!”他咬牙道。 “黎儿也是你叫得的!你这草包!”花暖放怒气难平,抬手又是一股妖力,直接将喻唯安掀翻在地。 说到底,他不过是在妒忌他与她有缘自幼便在一起长大,但身为花妖之王,他又怎会承认此刻的心思,只是一点一滴的将怒气转化为妖力报复在喻唯安的身上罢了。 “二长老,咱们派去的人都被紫念杀光了,这可如何是好?” 伏妖古窟内,一弟子自堂下作揖道。 上坐是伏妖古窟内新一代长老方雀,此刻刚刚练完功,面色还有几丝红润,只是那双浑浊不堪的双眼出卖了他的实际年龄。 “这紫薇精着实难以对付,只是不出十日便是晦月之日,她每月的这一天必定功力大减,这可是个收妖的好时机啊!” 这好时机他不知错过了多少次,已经是第二十八次了,每当晦月之日,紫念总有藏身之地,偏偏他就是找不到,真是恼火! “只是咱们派去的弟子每次都会暴露,而且……唉!” 一想到昔日在一起练功的同门师兄弟们一个一个的没了,浮缘就一阵扼腕。 “浮缘,我知晓你的心意,只是紫念的修为我必须得到,再难找到像她修为这样纯粹的花妖了,如果不收了她,我永难开此慧眼,到最后,非死即瞎!” 二长老的处境他也知晓,若不是三年前二长老中了花妖的妖毒,也不会至今都眼瞳浑浊,模糊一片。 “长老放心,浮缘就算是拼了性命也不会让长老瞎了双眼失了性命的!” 浮缘赶紧抱拳道。 方雀点了点头,一脸欣慰的道:“就知道你是师父的好徒儿!” 浮缘自七岁起便进了伏妖古窟,做了方雀长老的关门弟子,数十年的师徒情谊,他早已经将二长老看成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一般,为了师父,他什么都愿意去做,所以,他绝不会看着师父就这样被妖毒要了性命的。 打点行囊,带上一些用的上的伏妖法器后,浮缘辞别了族内各位长老以及护法们便上路了。 从静心山的小路一路颠簸,赶了几天的路程,蜿蜒来到了一片紫竹林。 这日清晨,露水正浓,浮缘一路踩着露水,仔细观察着紫竹林内的动静。 这竹林如此清静,可是个修行的好地方! 身上的行囊也被不小心碰撞到的竹叶浸染了露水,不免有些潮湿。 远处雾蒙蒙的一片,清晨的阳光柔和的透过竹叶缝隙洒落进来。浮缘不免有些疲累,几日不眠不休的赶路让他此刻有了片刻的放松。 “公子。”身后传来一声及轻的声音,仿佛只是竹叶间摩擦出的声音,细细回想都要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谁? 浮缘转身望去,却未曾发现有什么人影。 该不会这么好命吧?刚一下山就遇到妖? “公子!”这一声叫的响亮,却因为有了之前的声响不觉得有所突兀。 “谁?”他急忙转身,却发现一妙龄女子,此刻正含羞站在他身前,眸光闪烁,双手把玩着自己的碎发,唇角上扬的望着他。 “公子莫怕,小女子是紫竹林的主人,名唤紫露!” 浮缘仔细的将面前自称紫露的女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瞧这矜持的模样应该不是什么妖怪。 于是拱手道:“在下浮缘,领了师命下山捉妖的,姑娘可知如何从这片竹林穿过到山下去?” 紫露点了点头,示意可以为其带路。 “多谢姑娘!” 二人一前一后,不远不近,紫露一路上几乎不怎么出声,即便踏在草地上也没有太大的动静,浮缘心中暗想,该是什么样的出身才能有如此行不带风,清风扶柳般的行走姿态呢? 正思忖着,眼前忽然豁然开朗了起来。 “前面的路口便是通往山下的,公子顺此路下山即可!”紫露玉手一指,但见一蜿蜒的小径直通下面,周边杂草甚少,仿佛浑然天成一般。 “多谢姑娘指路,浮缘无以为报,便将发上玉箍赠予姑娘为谢可好?” 说着,浮缘便要将头上的玉箍卸下,紫露忽而“噗呲——”笑出了声。 “公子真是好笑,哪有用发箍做礼物的?罢了罢了,今日为你指路并非图你有所回报,下山之后只求你他日若是遇到我姐姐可以看在今日薄面上对她手下留情即可。” “这倒是好说,只是,姑娘的姐姐是……”浮缘疑惑道。 却见眼前的女子转瞬消失在了眼前,空气中仿佛还存留着她的气息,人已不见了踪影。 “记住,我的姐姐名唤紫念!” 紫念? 不好!这姑娘是妖! 第四章:诚心与否不在口 展黎昏睡了数日,终于在几日后的晌午苏醒了过来。 从粉纱流苏帐内起身,瞧着房间内的陈设无比陌生。 这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 将木质雕花门推开,阳光照在脸上,有些不适应。 院中只有一株歪歪曲曲的大树,在这个秋日的午后,发黄的枯叶也显得格外干燥。 “有人吗?”展黎小心的叫道。 四周只有“沙沙”的风声回应她。 环视了一周,抬眼瞧见了这不大的院落内竟还有一个小小的荷花缸,只是因为过了花期,叶子有些泛黄,莲蓬也不那么娇嫩了。 “有没有人啊?”她再次叫道,依旧没有回应。 突然想起自己昏迷前是在一个月夜,怎么转眼间就是晌午了?而且,这院子里的一砖一瓦虽然是生来第一次见到,但为何竟如此亲切? 她蹲坐在门口的石墩旁边,张望着外面,仿佛这是她以前经常做的事情一般,那样随意自然。 可是,她从小就在静心山长大,不是吗?为何会对这里的一切有熟悉的感觉?而且坐在石墩上,仿佛是在等什么人的归来。 半个时辰后,一抹素色身影出现,长衫半开,腰间白玉佩与下摆随意撞击着,绾裤松垮却不邋遢,白靴收紧却不显束缚,往上看,那英挺的鼻梁,那俊美的脸庞,怎么看都让人难以移开眼。 眸光在触及到她的瞬间变得温柔无比,唇角的曲线也渐渐勾勒出了优美的弧度。 这样好看的男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见。 阳光照在他白皙的肌肤上更使他看上去完美无瑕。 “怎么又坐在这里等呢!”他的声音浑厚的让人听上去无比的心安,几步便来到了她的身前。 她愣愣的坐在那里,就这么望着他精致的五官,出了神。 直到他将她揽在怀里,朝着院内走时,她方才回过神,挣扎的挣脱了他的怀抱,脸瞬间烧的不行,心也在不断“噗通——”着。 “公子请自重!”她侧过身去,低头道。 他看着一阵好笑,故意走到她身前,躬着身子瞧着她红透了的脸颊。 “姑娘生的好美,在下瞧着喜欢,便擅自做主将姑娘带到了逍遥峰上来,实在是唐突了!” “这里……不是郁金城吗?”她慌了神,尽管面前的美男子如此之美也不能做出这种流氓的事情吧?简直太过分了! “自然不是,这里,是逍遥峰……”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不禁深邃了起来。 逍遥峰是他与她第一世的住所,不想几百年后还能再次回到这里,一切仿佛又回到了百年前的光景。 “我说这位公子,你怎么能这样呢?看你这样子应该还是个未出阁的公子吧?怎么能如此不知礼义廉耻?随便将姑娘带到自己家里?你父母是如何教养你的?简直……简直……” “简直怎么样?”他被她突如其来的谩骂收回了神,看着她杏眼圆睁,胸口起伏的指着自己找不到形容词的样子竟然被她逗乐了。 “不知羞耻!” 对!就是不知羞耻,七星国哪有这样不要脸的男子?待字闺中就敢随意与姑娘私相授受,真是太不知羞耻了!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最终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几百年了,还没有人敢如此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更没人敢指责他不知廉耻。 不愧是他的女人,即便再次转世轮回,这性子还是未变分毫。 “你笑什么!你还有脸笑!你这公子,真是太没教养了!”不得不说,他的笑声格外爽朗,她被他的笑容深深地迷到了,这样放肆的笑让他原本就完美的轮廓变得更加立体了许多,但是,她还是保存了最后的一丝理性的。 “好了,不逗你了,展姑娘还真是风趣,只是与在下一同赏月而已,怎么赏着赏着竟睡着了呢?在下看姑娘孤身一人着实可怜,所以才收留了姑娘一晚,若是姑娘觉得有不妥之处,在下这就送姑娘回去便是!” 听了她的话后展黎仔细的回想了起来,好像真的是这么回事,她的确是午夜在驿站外遇到的这位公子,他好像还自称…… “暖放公子,实在是抱歉,是小女子误会了,刚刚……”一想起刚刚对花暖放的谩骂,展黎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无妨,这才能看出姑娘是正人君子嘛!理解!” 花暖放摆手道,眼眸里全是笑意。 顺着小径下山,一路畅通无阻,风和日丽。 连续赶路并未让浮缘有所疲惫,毕竟他是修行之人,只需浅眠一两个时辰就可以恢复元气了。 山下的人就是与山上不同,毫无气韵,问个路都要银钱打赏,让浮缘十分嗤之以鼻。 简单的询问了一个中年妇女,付了足足的银两后,浮缘一路朝着紫薇城而去。 紫薇城临近郁金城,相比郁金城的热闹,紫薇城更显庄严一些,毕竟紫薇城内居住的都是一些达官显贵。 一进城中便遇到了城主车鸾大摇大摆的朝着城门外驶去,浮缘在暗叹其车鸾精致的同时也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妖气。 “快看,紫城主又出城了,这次怕是又要在城外住上一两天了。”一女子腰间佩剑,单手托着下巴道。 “嗯,是啊!咱们城主每个月就这几天比较忙,城中之事都要交给手下打点。” 另一女子也颔首议论道。 岂不知这些话全部都听在了一旁带着斗笠,披着黑风衣的某男耳中。 也不知是故意让其听见的还是无意暴露,总之,一进城就遇到了要找的人,一切似乎太过顺利。 不多想,浮缘赶紧动身出了城,一路跟随在车马之后。 马车的速度并不快,似乎是刻意为之。 到了一处破旧的寺庙门口,马车终于停了下来,从车内走出一面带紫纱巾身着紫纱裙的人儿,一路被人搀扶着进了寺庙内,门口的方丈毕恭毕敬的对其行了佛礼。 浮缘立刻加快了脚步赶了上去。 却在走到门口时被人拦下了。 “施主杀念太过繁重,不宜入寺。”方丈沉声道。 浮缘身子一僵,随即恼怒道:“我来也是诚心礼佛,方丈怎么能不让我进呢?” “诚心与否不在口,要看施主本心是否心口归一,若是贫僧没有看错的话,施主的行囊中全部都是凶器吧?” “方丈!”浮缘微有怒意,到底是个修行之人,只是语气微扬,却并未动了肝火。“怎么,你这伏安寺花妖进得,我这凡人却进不得了?” “施主此言差矣,无论是人是妖,只要诚心礼佛,我寺都会广开善缘,正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施主,还是少些杀戮为好。” 方丈的语速并不快,谈吐似乎也有道理,只是,既然领了师命,又怎能轻易因这老和尚的几句话就放弃? 只是,这里毕竟是寺庙,若是硬闯也不是办法,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最后望了一眼伏安寺的匾额后,浮缘一脸不甘的朝着山下而去了。 待其走后,方丈忽然抬眼,一双眸子清澈见底,完全没了方才沉稳的姿态,转瞬间,连整个身体都变了样,一身紫衣,莫不是那紫竹林内引路的女子? “你说他会就这么放弃吗?”紫露扑闪着灵动的大眼睛问道。 自门后走出一紫衣男子,将面上的纱巾挑去,摇了摇头。 “要是有这么简单就好了!伏妖古窟的人,都是顽固之辈,这位青年亦不例外。” “哎!我说境幺男,你这扮相还真有那么几丝女子的娇弱,打远处看,还真看不出你是男儿身呢!” 紫露轻佻的挑起男子的下巴赞叹道。引来对方一阵白眼。 逍遥坊近日的光景不免有些凄凉,自从那日暖如当众出演了一场痴心花妓被情伤的戏码以后就再也不接客了,导致逍遥坊生意日渐寡淡,让老鸨头疼不已。 “暖如,你不能再这样了,照这么下去,咱们逍遥坊就要彻底关门大吉了!你不接客,程曦那小子也学你,对外称病,拒不见客,那临街的莺燕楼又再添了两位花妓,你说说,这要怎么是好啊?” 老鸨每天都会进到暖如的房中,不厌其烦的磨叨着。 “哥哥说过,不会逼我的,若是我不从,你们谁都休想将我的牌子挂出去,本公子就是不接客,怎样?” 暖如噘着嘴,一副耍赖的模样。 正当老鸨愁眉苦脸打算再次苦口婆心劝导一番之际,自门外踉跄走进了一小倌。 “尧妓,紫……紫城主来了。” “来就来,干嘛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老鸨不悦道。 “她,她要见暖如公子,此刻人已经朝楼上来了,咱们的人快挡不住了!” 小倌焦急的说道,不时的还朝门外张望着。 “真是岂有此理!虽说紫城主和咱们暖放公子有些交情,但也不能如此不守规矩吧!” 这时暖如忽然起身道:“让她进来吧!本公子有话要对她说!” “诶?” 老鸨正诧异暖如怎么忽然转了性,身后的檀木紫玉门便被人大力的撞开了。 “暖如呢?暖如公子在哪儿?” “哎呀!原来是紫城主啊!真是有失远迎,不好意思,暖如公子在此,你们聊,你们聊就好,奴家先出去了。” 见紫念如此心急火燎的样子,老鸨急忙推搡着小倌,迅速撤离了房中,临走时还不忘将门关好。 “你怎么来了?不怕被人看到,有失你城主的身份啊?”暖如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在见到紫念后,语气上也多了几丝挖苦意味。 紫念双眸倏地便盛满了泪水。 “暖如,你怎能如此看我?我虽为紫薇城城主,可又何时觉得见你便是有失身份?你……” “别一副假惺惺的样子了好吗?你难道忘了吗?两年前你就是因为我是一个花妓的身份,我那样卑微的跪在城门外求你开门,你呢?你是如何对我的?碍于你城主的面子,无情的将我拦在门外,你现在还有什么脸站在我面前说这番话?” “我当时是有苦衷的。”紫念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任凭它冲出眼眶,在那张花容月貌的脸上肆意横流着。 “若不是看在哥哥的面上,今日当真懒得见你,你越是这副样子越让人生厌!”暖如语气冰冷道。 “不要这样好不好?” 暖如不理会她放低的语气,只是背过脸道:“奴家身份低微,千人骑,万人睡,肮脏之极,配不上紫城主冰清玉洁之身,您还是赶紧离开吧!若是被女皇知晓你这样作践自己,恐城主之位不保!” 他永远难以忘却,两年前的雪夜,他因身子抱恙,在小倌的搀扶下,赶了两天两夜的路,好不容易来到了紫薇城门下,为的就是希望紫念可以将城中九味金莲籽求得保命,整整求了一夜,她始终没有打开城门,只因为女皇那几日去到紫薇城赏雪。 若不是后来暖放将他接到逍遥峰疗养,他恐怕早已没了性命。 也怪他当时贪玩,偏要去化仙池内沐浴,只因听闻在化仙池内沐浴一次便可将体内妖气洗去,从此脱胎换骨。 他不知道的是,那化仙池只有千年以上的花妖方可沐浴,修为不及的花妖跳入池中等同于自杀。 最后险些失了性命。 见暖如是铁了心不想原谅自己,紫念只好痛苦的闭了闭眼道:“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她是那么在乎他?怎能因为女皇驾临为了自己的颜面就狠心将他拒之门外呢?只是九味金莲籽早在一百年前便被自己的手下紫露误食了,如果她说出真相,妖王是绝对不会放过紫露的。 第五章:有命爱无命担 夜幕再度降临,暖如将自己的头埋在膝盖里,思绪乱极了。 他怎么也想不通,那个从一开始就长在他边上的紫薇花,会那样看中权势,更胜于看重他? “你还是不打算原谅她吗?” “哥哥!” 暖放叹着气道:“我都听说了,她今天有来过是吗?” 暖如只是嘟着嘴,点了点头,并不说话。 “还是因为那件事吗?” 对方依旧是点着头,不出声。 “傻小子!紫念是真的爱你,或许当时她真的有什么苦衷呢!” 苦衷?她的苦衷,不就是她尊贵的身份吗?他身为一个花妓,身份低微到了谷底,两个身份悬殊的人,即便他们在花妖一族的身份是持平的依旧配不上她这个紫薇城城主的身份。 “不提她了好吗?”暖如忽然收起了满脸的沮丧,强颜欢笑道:“哥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黎儿嫂嫂不是醒了吗?” “是醒了,只是,我将她带回郁金城了,这是她的要求。”暖放苦笑道。 “那,血月神劫怎么办?” 血月神劫!还能怎么办?大不了到时候赔上自己的性命罢了,只要她这一世可以顺利渡劫,熬过这一生她就可以重新位列仙班了。 只是,她还会在意千年前与天神的爱恋吗?会不会又犯傻到为那个不值得的人去付出? “那个喻唯安,得想个办法支开他!”花暖放答非所问道。 …… 次日清晨,喻唯安接到书信,信中说师父有事传唤,只是,师妹还在花妖手中,他怎能就这样回山了呢?也不好向师父交代。 正犹豫不决时,客房的木质红门被人大力推开了。 “师兄!我回来了!” “黎儿!” 看见师妹完完整整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喻唯安一颗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你能顺利归来真是太好了,那花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盯着面前的‘师妹’看了好半天,喻唯安惊喜的不得了。 ‘展黎’眼神一转,霸气开口道:“自然没有!那花妖被我打得怕了,乖乖将我放了回来。” “真的吗?黎儿真勇敢。”这下好了,他可以安心回山了。“黎儿,师兄怕是要回山上一段时间了。” “哦?为何啊?”‘展黎’眼神狡黠的问道。 “师父有急事唤我,命我立即回山。” “好啊!无妨的,我自己可以的,你放心回去吧!” 喻唯安嘱咐又嘱咐,最终终于在‘展黎’的再三答允下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等到他背上行囊离开的时候,身后的展黎已然变幻了模样,棱角分明的曲线,完美无瑕的脸庞,全然没了方才的阴柔之美。 “喻唯安,你这个绊脚石,不把你引开,会很碍我的事!” 远处巷子外大约两百米左右,展黎步伐稳健的朝着驿站的方向而来,于此同时,那抹站在客房门口的身影再度变换了身形。 没一会儿的功夫,那熟悉的脚步声便踏着结实的地板朝着楼上而来了。 轻推房门,展黎欣喜的朝着坐在窗边独自饮茶的男人扯开了一抹微笑。 “安师兄!” 辗转至山下,浮缘索性坐在山下仔细思量了一番。 这伏安寺他是非进不可的!只是,需得绕过那多事的方丈才行! 这样想着,浮缘便脚底生风,朝着寺庙的后墙飞身而去了。 此等破旧的寺庙果然有所漏洞,后墙的墙体大部分都已摇摇欲坠,只需轻一用力便可将墙体推倒一半。 只是…… 推倒后的场面是他始料未及的。 “施主,贫僧不让施主入寺本是好意,你怎可肆意报复?将我寺后墙推翻,实在是罪过,罪过!阿弥陀佛!” 方丈双手合十,痛心道,那样子,仿佛他做了多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一般。 “我……我没有报复……”他只是想从后面掏个洞进来罢了,却不想被方丈抓了个现行。 所有的解释都是那么的无力,事实摆在面前。 “阿弥陀佛~”方丈依旧沉着眼帘念叨着。 “我……我赔,我赔还不行吗?”浮缘也是生平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看来他此次下山仿佛并没有那么顺利。 “这墙体本就弱不禁风,如今被施主推倒了,如若施主肯的话,便将我寺后山所有的墙体全部加固一遍如何?贫僧一定日日在佛祖面前为施主诵经求情,求佛祖宽恕。” 也只能这样了!谁让自己如此不中用,真是时运不济! 于是,一连数日,浮缘都只能在寺庙的后墙忙碌着为其加固墙体。 一边加固一边还不时的寻找着紫念的身影,岂不知,他想找的人根本不在寺中。 “这样耍他有趣吗?还要拉上我,每日都要施法变出各种上香的信徒,既然咱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为何还做这些无用之事?” 境幺男双手环于胸前,牢骚满腹的样子道。 “做戏嘛!就要做足全套,加固墙体哪儿那么容易,咱们在这多拖上他几日,城主那里就更加安全些。” 最主要的是,这个傻小子也真是认真肯干,倒是个很有担当的男人,若是换了旁人,早就扔些银两拂袖离去了。 紫露忍不住在心里对浮缘有了几许赞许。 “好吧!你总有你的理,啊~不行了,我累了,先去偏房休息去了。” 说罢,境幺男便打着哈欠朝着一旁的禅房走去了。 哎!浮缘啊浮缘,你还真是个傻瓜,怎么就这么笨呢?那么容易就上套,真是又蠢又笨,你完全可以拒绝的嘛! 紫露在心里暗想着,瞧着浮缘的眼神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自从一百年前误食了九味金莲籽后,紫露的修为就变得突飞猛进了起来,她原本是紫竹林内一株小小的紫竹,只因机缘巧合之下被天神指点便得到了修行之法,经过数百年的修炼,终得化作人形,跟随于紫薇花妖紫念的身边。 一百年前,她因整理库房时看到了一个奇怪的小葫芦,从里面倒出了九颗金莲籽,闻着味道甚有食欲,于是忍不住便将其吞食了。 岂不知,吞食了九味金莲籽的她浑身散发着金光,幸好紫念及时赶到,用自身灵力救了她一命,同时也被告知,自己误吞的是九味金莲籽,得知是花妖族的至宝时紫露吓得差点晕厥,一个一个头磕在地上,直到眼泪和着血,流了满脸,紫念才答应替她保守秘密,不再追究。 也是从那时起,她便将紫念当做亲姐姐一般待了,交代给她的任务没有不尽心完成的,百年来也再未出过差错。 瞧着眼前汗流浃背的男人,紫露不免有些不忍,于是幻化身形,变作一个小和尚的模样,递上丝巾。 “施主,歇会儿吧!” “多谢!不必了,很快就要加固完成了。”浮缘头也不抬的道。 紫露心中一恼,索性直接上前为其擦去脸上的汗珠。 “不必了,多谢小师父,我自己来就好。” 浮缘赶紧接过帕子,胡乱的在脸上抹了一把,又恭敬的将帕子递还到了紫露的手上。 真是个笨男人! 紫露心中一动,忍不住调皮的剜了他一眼,当然,这些都是浮缘看不到的。 一连数日,花暖放都化身为喻唯安的模样与展黎朝夕相处。 反观展黎,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身边的安师兄早已被掉了包。 “距离血月之日还有不足二十日了,这千年花妖依旧没有出现。” 展黎泄气道。 身后的男人贴心的将随身的披风取了下来,披在了展黎的肩上。 “莫急,不是还有些时日吗?” “嗯,幸好有你在我身边,否则,我一个人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幸好她的安师兄一直陪在她的身边,默默的为她付出着。 其实从小到大以来,她和师兄的感情都是最好的,只是师兄,也只是师兄而已。 “能这样在你身边守候着你,是我的幸运。” 这话,是出自花暖放的真心,几百年不见,他对她的思念从百年前被唤醒,哪怕只相守这短短的几十天也好,哪怕最后的代价是他粉身碎骨,他都心甘情愿,谁让她是他的宿世妻子呢? 不管怎样,展黎还是决定再去到逍遥坊碰碰运气。 这日天气正晴,展黎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逍遥坊。 “尧妓?尧妓在吗?” 一进门,展黎就大呼小叫的呼唤着老鸨。 “谁啊?哎呦!这不是展姑——啊!!”未等老鸨寒暄完,肩膀已经被人狠狠抓了起来,一个脱手,人已经飞了出去。 身体重重的被甩在了一旁的八仙桌上。 “让你们这最能打的都出来!最好是花妖!”展黎怒目圆睁道。吓得坊内的男男女女都愣在了当场,一些胆小些的抛下花妓全都躬身逃跑了。 楼上的一些房门也都缓缓地打开了一些缝隙,偷看着楼下的情形。 “哎呦~哎呦~疼死我了,来人,把她轰出去,轰出去!哦,吼吼~”老鸨扶着自己疼的要命的屁股大吼道。“什么人啊这是,明显是来砸场子的嘛!” 几个身着黑衣紧身服的女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自后堂跳了出来,手里面握着各式各样的家伙什。 展黎见这阵仗,不惊不惧,甚至还主动出击,一个飞踢便踹倒了两个最先奔上来的打手。 腰间软鞭一出,又甩瞎了一个边上的女子,搞得那女子鲜血溅了满脸,疼的吱哇乱叫。 “这些个不中用的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啦!叫你们那个千年花妖出来受死!” 在踢翻了最后一个女子后,展黎语气冰冷的环视了四周道。 “姑娘,和你说了多次了,我逍遥坊根本就没有什么花妖!求求您饶了我们吧!” 老鸨一见自己的手下全部都被放倒了,赶紧求饶道。 “不可能!”展黎依旧不依不饶道。 逍遥坊怎么可能没有花妖? “官人~~”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时,自楼上悄然走下了一红纱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逍遥坊的头牌——暖如公子。 “官人何故如此恼怒?可是我们哪个花妓惹官人不快了?” 说话间,暖如已经碎步移至展黎身前了。 “暖如……公子。”一见来人是暖如,展黎立刻想起了那一日的事情,不免有些尴尬。 但很快,便恢复了冷漠脸。 “我来不是找你的!” “不是来找奴家的也无妨,只是官人不要再这般动气就好!” 第六章:是妖便都该杀 满郁金城的人都知道,暖如公子前些日子被一个无名小辈伤了芳心,当日目睹之人怕是今日也都认出了展黎,于是,周围的嫖客全都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交头接耳,难免一些难听的话便入了展黎的耳中。 “你看你看,这女人不就是前些天睡了暖如公子却不打赏的主儿吗?” “还真是啊!看她那寒酸模样,想必这次来说不准又是瞧上了哪个花妓,没钱赏就直接掳走啊!” “是吗?还有这样的事?这女人真是够不要脸的!” 周围的议论声不绝于耳,让展黎难免有些挂不住面子,气的长鞭一挥,朝着那帮窃窃私语的人群吼道: “吵什么!再多嘴多舌的就一鞭子抽死你们!” “官人何必将这些不必要的流言放在心上,何况,那个被无情抛弃之人才应该伤心难过才是啊!” 暖如一副委屈的模样,楚楚可怜的望着展黎,再度引来周围人同情的眼神,以及对展黎这种不负责任的鄙夷。 “少扯这些没用的!赶紧叫你们这儿的花妖出来受死……” 展黎语气一顿,仿佛在暖如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妖气。 对!就是妖气! “你是花妖?” 还未等暖如回答,金丝软鞭已经铺天盖地的朝着暖如娇弱的身躯抽打了过去。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一鞭就要落在暖如身上时,一紫色身影生生将其挡下,肩膀深深地挨了这一下,疼得她表情有一瞬间的抽搐。 “紫……城主?” 暖如愣了愣,随即上前来,一只手扶住了紫念。 “你没事吧?”紫念白着脸问道。 虽然她是百年花妖,但这金丝鞭可是伏妖族的伏妖至宝,即便是妖王花暖放也受不过三鞭,接下这一鞭,已经耗了紫念五成的功力了。 但是,为了不让人有所察觉,她硬是强撑着自己的身子,好在身后有暖如的支撑,还不至于当众倒下。更何况他肯这样扶着自己,她已经很开心了,无论如何也要支撑下去。 “我没事,城主,你……” “不必担心我。”她摇了摇头,咬紧牙关,转过头看向展黎道:“姑娘,暖如他不过是寻常的男子,最多也就是个花妓,你又何故如此为难于他?若逍遥坊有哪里得罪了姑娘,那这一鞭我也已经替他们受过了。还望,姑娘高抬贵手,做事,当留有余地……” 展黎始终细眉紧锁,瞧着这紫城主总有不对的地方,但是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出手伤了她,况且还有这么多人旁观,闹到最后只会让人觉得她是在有意为难逍遥坊! 今日的确是她过于鲁莽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才行。 “好!今天看在紫姑娘的面上就先放过你们,不过……”展黎单手环指了一周,“只要千年花妖在逍遥坊内,我终有一天会收了他!” 语毕,展黎一个转身,单脚点地飞身离开了。 待展黎走后,紫念再也支撑不住,整个身子一软,彻底跌进了暖如的怀中。 “念儿。”暖如咕哝了一句,趁着没人注意,赶紧叫人将紫念扶到了自己房中休息。 他万万没有想到,紫念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为自己挨了那一鞭子,当金鞭挥下的瞬间,他想象中的疼痛感没有袭来,但当他抬眼瞧见帮他受那一鞭之人是紫念的时候,心真的狠狠地揪痛了一下,比抽打在自己的身上还要难受。 她不是不在意他的死活吗?为何今日还要护下他?她不是只看重她那引以为傲的身份和地位吗?把自己搞的伤成这样又是给谁看? “公子。”身后传来一声极小的呼声。 一转身,是繁若。 “繁若姑姑。” 繁若在花妖一族的地位仅比暖如低上一个等级,虽不是贵族,但也算是上等花妖了,她是紫念身边的人,跟在紫念身边已有两百多年了。 “城主怎么样了?” “尚在昏迷之中。”暖如故作冷漠道。 “哎!”繁若叹了一口气道,“城主真是够傻的,明明知晓自己受不起这一鞭,却硬是要用身体抵挡。” 说这话时,她偷偷看了看暖如的反应,却见暖如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做作的女人!”暖如咕哝道。 繁若不再多话,毕竟自己的身份也好,处于的角度也罢,都不适合多说什么,于是,只是默默地为紫念处理着伤口,心中却有千言万语想要为宫主分辨。 修了几日高墙的浮缘此刻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浑身是汗。 “呼~终于修好了!” 这下可以给方丈一个交代了。 坐在一旁的石墩上,浮缘兀自从腰间摸出了一个伏妖魔铃,在手中把玩着。 这宝贝在下山前被自己不小心弄断了铃铛,本想着找个稳妥的地方修好的,没想到一进城就遇见了紫念的车马,于是便忘记修复了。 此刻眼见日光正浓,闲来无事便将魔铃拿在手中鼓捣了一阵子。 断线的地方也不是很难接,只是他粗手笨脚的,弄了好一阵子才弄好。 刚一接好,就感觉魔铃大震,响个没完。 “不好!有妖!”他警惕的望着四周,并未发现除了他之外的喘气儿的。 环顾了四周,发现不远处方丈正迈着沉稳的步伐朝这边走来。 哇靠!这方丈难道是花妖幻化的? 再次确认了一下魔铃给出的震动的确是随着方丈的逼近而越来越强烈的之后,他越发肯定了,这方丈的确是妖。 也不等方丈走上近前,单手将魔铃向上一抛,双手在空中画下伏妖咒语,魔铃果然飞将出去,发射出万道金光。 紫露见状瞬间明白了什么情况,赶紧飞身躲避,奈何金光过于密集,还是被它伤到了。 “你这花妖,好生狡诈,竟被你生生拖了数日!真真是可恶至极!” 浮缘怒火中烧,再次催动魔铃,放出天火来,欲将紫露烧成灰烬。 “哼!只怪你自己蠢,就这点道行,还想收我?痴心妄想!”紫露单手幻化出数片紫竹叶,冲击着天火。 浮缘到底还是道行尚浅,催动魔铃化出的天火不够至纯至真,三两下就被紫露的紫竹叶打的七零八落,有的火苗甚至落在自己的身上,险些将他自己的衣裳点着了。 “哈哈哈!哈哈哈!好玩儿,好玩儿!” 紫露叉腰笑道,瞧着浮缘那狼狈的模样,紫露玩心大起。 “小小花妖,休得猖狂!”浮缘再次催动魔铃,伏妖咒语自唇齿间倾泻而出。 魔铃瞬间幻化出万千利刃,朝着紫露那娇弱的身形而去。 紫露再次催动灵力抵挡,这一次的攻势较猛,浮缘几乎用了九成的功力,双方僵持了半刻钟,最后,紫露还是受伤了。 “你……你还挺厉害的嘛!”紫露喘着粗气道。 “哼!老妖怪,还不束手就擒!”浮缘昂头道。 老妖怪?她有那么老吗?不过才比他大个几百岁而已,而且她的修为在妖族算是浅的了,他居然喊她老妖怪,真是气死她了!!! “你……你……” 看着紫露眼白一翻,当场晕厥在了地上,浮缘挠了挠头。 “我的气场这么强大了吗?” 此时,境幺男正仰躺在对面的房顶上,察觉到了不对劲,赶紧朝着这边飞了过来。 “啊?紫露!臭小子,看我怎么收拾你!”语毕,提气便冲了上来。 捏决使出必杀绝技,团花似锦,万千花瓣凭空而起,缠绕出美妙的形状,风驰电掣,转瞬便打掉了悬在空中的伏妖魔铃。 境幺男一个翻身,水月剑自无形中抽出,在翻转过来的瞬间直直逼向了浮缘。 浮缘愣在原地感叹道:“此妖好身手啊!”仅仅一秒钟的停滞后,再度恢复了理智,“我的妈呀!” 左右闪躲,奈何境幺男的攻势太过频繁猛烈,浮缘一直被他压着打,喘不过气来。 “小子,你居然敢伤紫露,也不问问我手里的剑答不答应!欺我花妖一族无人是吧!” 境幺男一边攻击着浮缘一边口中念念有词道。 浮缘只是一味的闪躲,仔细观察着花雨中挥剑似流水的境幺男,伺机下手。 回到驿站中的展黎顿时蔫儿了,见着“师兄”就扑将上去,一副委屈状。 “安师兄!呜呜呜——” “怎么了?黎儿?发生什么事情了?” 花暖放一头雾水的看着怀中的人儿,身子僵硬的不敢动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人用手指轻轻戳着,一下一下的难受。 “逍遥坊……呜呜……我今天去逍遥坊了……” 展黎委委屈屈的道。 “马上就是血月之日了,怎么办?我就快要死了。” “逍遥坊?”花暖放眼神瞬间凌厉了起来,“是谁欺负我们家黎儿了?告诉师兄,我去给你报仇!” 展黎顿了顿,仰起头道:“那个暖如,我今天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妖气!” 展黎忽然严肃道,抹了抹眼角的泪,正色了起来。“还有那个紫城主,我总觉得她怪怪的,因为她一来,我就觉得那股妖气变了,还掺杂了其他的味道。” 瞧着展黎仔细回味的样子,花暖放心头一紧。 他是不怕什么,毕竟已经是千年花妖了,并且还有天神所赐的琉璃珠,可以将身上的妖气掩盖的密不透风,但暖如和紫念就不同了,即便再怎么刻意掩盖还是有那么几缕妖气溢出。 现在黎儿已经发现他们有问题了。 …… 深夜,趁着黎儿熟睡以后,花暖放连夜回到了逍遥坊。 坐在暖如的床边,对着他的耳朵一吹,这家伙搓了搓耳朵,抬起一只眼。 “哥哥……”那慵懒的小声音极具诱惑。 “暖如,紫念在哪儿?” 暖如极不情愿的从他的流苏帐中起身,揉搓了一下惺忪的睡眼。 “被我拖到地下室疗养了,她被嫂嫂的金丝软鞭打的失去了近五成的功力,此刻还在昏迷之中。” 花暖放愣了愣,随即道:“那你还睡得下?” 语毕,人已消失在了暖如的面前。 他如何睡得下?也才刚刚浅眠了一小会儿罢了,已经守了紫念整整四个时辰了,若不是程曦拉他出来,他根本不打算回来。 她是为了他才受伤的,他即便是铁石心肠也不免为之动容,只是……有些心结,并非轻易便能解开。 也不知程曦那小子照顾紫念照顾的怎么样了。 算了,左右是睡不着了,还不如亲自去看看呢! …… 花暖放到时,只能看到程曦仰躺在地上,身下是羊绒毛毡,那睡相是要多销魂有多销魂,不愧是逍遥坊仅次于暖如的花妓。 反观床上,轻轻挑开轻纱暖帐,里面昏迷的人儿此刻正紧锁眉头,额角渗出汗来,瞧着甚是让人心疼。 花暖放索性踢了踢酣睡在床下的程曦。 “哎呀!干嘛啦~~”程曦不满的咕哝道。 “哎!醒醒!” “讨厌啦!人家很累的啦~~” 花暖放在心中暗骂程曦,这个没用的东西,除了勾引女人有一套之外真是什么都指望不上他,不中用! 就在此时,暖如幻化身影出现在了程曦的另一侧,瞧着他那销魂的睡姿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揪着他的耳朵就把他拎了起来。 “死鬼!居然敢偷懒!” 第七章:矛盾始于误解 “该死的程曦,怎么答应我的?嗯?”暖如气的浑身颤抖,手上的力道更是加重了几分。 “啊啊啊啊!饶命,少侠饶命,我错了,我知道错了!疼~~~”程曦瞬间清醒了过来,连连求饶道。 花暖放看得一阵好笑,“好啦!放了他吧!他一个麝香百合,晚上让他值班,不打瞌睡都怪了。” 暖如依旧怒气难平,“打瞌睡不是不可以,只是你看看这家伙,铺着毡子睡,也太放肆了吧!” “哎呀!对不起嘛!人家知道错了,我认错还不行吗?”程曦噘着嘴,好看的五官皱成一团,一副委屈状。 “认错有用吗?要是紫念再出一点差错,我就把你的根砍了!”暖如依旧一副不依不饶的语气道。 吓得程曦下意识缩了缩脚,生怕下一秒真的被砍了根茎。 “你就别吓唬他了,快来看看紫念吧!” 花暖放温柔的笑道,随即,三人便全部聚集在了轻纱暖帐的缝隙中间,望着帐内的人儿。 “紫念姐姐看上去很痛苦的样子哦~” 程曦扑闪着一双勾魂摄魄的大眼睛,一只手附在唇上道。 “你还有脸说,都是你,没有照顾好紫念!”暖如再次被他点燃了怒火。 “也不能全怪程曦,你看她的伤口,像是灼烧的一样,我想即便日后康复了,伤口也是要落疤的!”花暖放不无遗憾的道。 惹来暖如一阵自责,眼圈开始泛红,牙关紧紧地咬着,嘴角也在不断抽搐着。 程曦刚好看到了他这副表情,小嘴儿因惊讶而张成圆形,“暖如表哥,你这是什么表情,这是传说中的面瘫吗?这嘴角是怎么了?中风了吗?” 暖如一个锐利的小眼神,吓得程曦瞬间成了霜打的茄子,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现在紫念气息不稳,怕是再过几天就是晦月之日了,也是她功力最弱的时候,需得有人在她身边一直为她输送灵力,否则一旦灵力不足,这伤又这样重,怕紫念过不了这一劫!” 花暖放语毕,暖如再次将视线转移到了紫念的伤上。 “我愿意为她输送灵力!” “不妥!”暖放皱眉否定道:“她是紫薇花妖,必须得是比她道行低些的灵力才会有效,你的灵力如若进了紫念的体内会有反效果的,不但不能保她性命,还会因她难以承受你的灵力经脉爆裂而亡。” “那……” 两人的视线瞬间全部集中在了程曦的身上。 程曦左看看,又看看,发现二位都在瞧着自己,瞬间垮了脸。 “我就知道又是我!” “没办法,紫念是紫薇花妖,也只有紫薇花妖才会有这样逆输灵力的特质嘛!”暖放朝着他眨巴了下眼睛道。 “怎么!你小子还敢不愿意不成?”暖如挥了挥拳头道。 “我又没说不输。”程曦赶紧向后闪躲道。 只是,前些天因为要给自己一个手下输灵力,已经耗损了一成功力了。 希望在这几天好好调养一下,在晦月之日来临之前可以元气满满。 一路颠簸,快马加鞭的往静心山上赶。喻唯安归心似箭。 “安师兄?你怎么回来了?”走到伏妖古窟把守处,一小童见到喻唯安惊异道。 “师父召我回来,说是有急事商谈!”喻唯安一脸温和的回道。 “原来如此!师兄请进!” 喻唯安一路惴惴不安,直到登上静心山见到了师父,他才稍稍收敛了心思。 毕恭毕敬的附拜道:“公主,弟子回来了。” 彦肌公主一愣,转回身来,柳眉一挑问道:“你怎么提前回来了?黎儿的血月神劫不是还有十几日吗?” 喻唯安皆是一愣。 难道不是师父传信有要事叫他回山吗? 为何还会有此一问。 莫非那信是假的? “怎么了?唯安?”彦肌公主冷了声音问道。 “师父恕罪,是徒儿愚笨,中了花妖的调虎离山之计,此刻黎儿师妹怕是……”后面的话被他生生哽在喉中。 喻唯安头磕的那叫一个响啊!颤抖着身体,内心自责不已。 彦肌公主瞬间明了,美眸一瞪。 “这点伎俩都不能识破,真是给为师丢人!” “弟子知错了。” 喻唯安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罢了!你且莫再耽搁,为师将伏妖至宝收妖伞赐予你,快下山去吧!黎儿若是有什么闪失,你也不必再来见我了。” 语毕,彦肌公主已将一把金色收妖伞幻化出来,交到了喻唯安手中了。 这个喻唯安,真是没用,若不是她有伤在身前些天才出关,此刻早已杀到七星国了。 凭他什么花妖,全部都收了为黎儿挡劫,哎!奈何前次与江南一带的花妖大战了一场,伤了元神,闭关了那么久,却也只恢复了三成功力,此刻就连下到静心山都难,更别提再战。 “师父放心,此次前去,我定将师妹毫发无损的带回!” 接过收妖伞,喻唯安一刻也不敢耽搁,飞身便下了山。 “师兄领的什么命?竟这样快便下山来了?”把守的小童一见是喻唯安,急忙开门道。 “……”喻唯安寒着脸,表情阴晴不定,闭口不语,完全没了方才的温暖和煦。 瞧着喻唯安冷峻的背影,小童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拽什么拽?不就是仗着自己是公主座下唯一的徒儿吗?有什么了不起!哼!” 小童插着腰,鄙夷道。 喻唯安仿佛是感受到了什么,侧了侧身,吓得小童赶紧背过身去,朝门口缩了缩。 此次下山,将有一场大战要打啊! 喻唯安叹着气,加快了脚步。 那日一战过后,浮缘被境幺男的水月剑划伤了多处,反观境幺男也没讨到什么便宜,中了伏妖魔铃的毒,如果没有解药的话,不出半月便会枯萎而死了。 拖着浑身的伤,浮缘一路下山,再次动身前往紫薇城。 颠簸了数日,终于到了紫薇城内。 多番打探得知,紫念并不在城中,这让费尽周折的浮缘很是恼火。 若不是那紫竹和木槿二妖设计阻拦,他早就找到紫念了,怪只怪他粗心大意,弄坏了魔铃,否则早就看破端倪不与其纠缠了。 害得他白白耽误了好多天。 “听说咱们城主前几日替郁金城逍遥坊内的一个花魁出头,生生挨了一个野蛮女子一鞭子呢!那可是金鞭啊!抽在身上得多疼啊!” 正欲放下手中碗筷起身离开的浮缘听到这番话立刻停下了动作,坐了回去。 “可不是嘛!不过我觉得城主真是太仗义了,连花魁都救,说明城主心慈面善!”另一个男人一边喝着酒一边道。 “哎!要是我家那小子再长的俊俏些,我早就把他嫁给咱们城主了,可惜了,坡了脚,脸上还有麻子,怎么配得上城主大人那风度翩翩紫衣冽冽啊!” “……” …… 听到最后浮缘觉得没什么营养了便将面汤的钱放在桌上,起身朝着一个方向大步而去了。 郁金城。 逍遥坊? 嗯!先去逍遥坊打探一下。 一入郁金城浮缘就觉得这座城实在太骚气,到处都是酒楼和妓院,路上的人全都言语无状,话语放荡,听在耳里甚是羞報。 浮缘站在一家妓院门口,眼睛随意一瞥就被一个正在拉客的老鸨瞧个正着。 索性便走上近前,想看看是什么楼牌,据说紫念曾在逍遥坊救下了一个花妓。 逍遥坊,听起来应该是个妓院吧? “哎呦!这位公子,我们这里不接待男客!”老鸨忽然晃荡着粗壮的胳膊挡在他身前道。 “……”他愣了愣,随即有些羞涩的道:“不好意思,在下并未打算要进去,只是,不知是什么园名,好奇便想近前瞧瞧。” “原来如此!我们这是莺燕楼,瞧公子这打扮,是山上修行之人吧?” 老鸨瞬间转了脸,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 “嗯。” 修行之人?嗯!不错,修行之人大都抗折腾,这要是收到咱们楼里来,那姑娘大姐的还不争着抢着来啊!到时候就不怕斗不过临街的逍遥坊了。 老鸨再次细细打量了浮缘一番,甚是满意。 这模样,这身姿,简直是尤物啊! 不过修行之人多会武功,要是女皇知晓他莺燕楼私下藏匿会武功的男子,还不封了他的莺燕楼啊! 不行不行!不能为了点儿银子断了自己的后路。 “公子并非七星国中之人吧?来城中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或是,要找什么人吗?” “在下的确不是本国人,来郁金城内也完全是为了寻一位女子,前辈可知逍遥坊如何走吗?” 逍遥坊?这小子要去逍遥坊?还为了个女人? “从这向西走,第一个路口,向右行,在第二个酒家临近处。”老鸨不耐烦道。 “多谢前辈指引!” 浮缘深鞠一躬,表示感谢,在老鸨满眼得意的注目下离去了。 第八章:上门的生意是大麻烦 晦月之日将近,紫念始终未曾醒来,脉象也越来越虚弱,暖如抱病不愿接客。 这几日的逍遥坊几乎门可罗雀了。 花魁不挂牌,仅次于花魁的程曦也不出门迎客,最主要的是,群龙无首,没了这两位带头,其他的花妓们都跳不出曼妙的舞姿,惹得老鸨一阵心烦。 “这展黎真是害人不浅!哎!再这么下去,逍遥坊不关张都难!” 老鸨拄着下巴,皱眉抱怨着。 “哎呀!尧妓,您就不要操心啦!眉羽哥哥不是还在嘛!有他撑场面,咱们逍遥坊不会关张的!”一小倌谄媚道。 老鸨抬了抬眼皮,瞧着搔首弄姿的眉羽在众官人身前游走着,累得筋疲力竭。 老鸨再度叹了一口气。 “眉羽确实有几分姿色,但是他又没有分身术,只能一个一个伺候着,你再看看咱们这堂下的大厅内,除了眉羽之外,这都是不景气,既不会撒娇,又毫无姿色可言,我要是个女人啊,我都瞧不上他们!” “要是再新进几个长相俊美,舞姿曼妙,又会撒娇粘人的不就成了?” 小倌一边为老鸨捶着腿一边道。 “上哪儿找去啊!” 老鸨彻底将眼皮耷拉了下来。 瞧着老鸨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小倌心里也有些急了,视线定格在大厅内,一青衣少年翩翩而立,此刻正呆头呆脑的张望着四周,面上略微有几分羞涩。 “尧妓,尧妓!”小倌猛推了一下老鸨,搞得对方怒目相向。 “干什么啊!” “你看!这不是现成的吗?” 顺着小倌手指的方向,老鸨定睛一看,随即唇角一勾,立即从座上一跃而起,莲步轻移至楼下。 “这位公子?”老鸨出现的太过突然且过于热情,吓得浮缘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 “前辈。”浮缘微微颔首道。 “公子为何到此啊?可是想要做花妓吗?” 小倌站在一旁,瞧着老鸨那笑的不断掉粉的油饼脸,忍不住一阵嫌弃。 “呃……我……在下尚未有此想法,只是……” “不卖身?”老鸨绕着浮缘转了又转,随即憋着笑道:“难道公子是有什么特殊癖好不成?” “噶?”这下浮缘彻底傻眼了。 未等他再说什么,老鸨立即抬手招呼了几个花妓过来,笑的天花乱颤。 “公子啊!你瞧瞧我们楼里的,那可都是美娇男啊!看看这个,水灵吗?今年刚满十八,还有这个,这小脸蛋儿,手感特别好,还有我身后的这几个,怎么样?” “我不是……那个……”浮缘大抵明白老鸨的意思,随即开始期期艾艾了起来。 “哎!”老鸨重重的叹了叹气,心想,今儿还就不信了,没有这两个小子我这生意就不能开张了。 大不了…… 老鸨一把拽过了身后的小倌,继续笑脸相迎道:“要不您凑合凑合,这个怎么样?” “啊?尧妓,不是说好了,我是来当跑堂的,不接客的啊!” 未等浮缘说些什么,小倌立即反抗道。 “这个,不……”浮缘瞧着老鸨一副献宝的样子实在是不知说什么好了。 “什么?这个不行?” 浮缘立即愣头愣脑的点了点头。 老鸨再次在心里将那两个在编却不干活的家伙们咒骂了一遍。 “那公子,您说,你想要什么样的?” 浮缘思忖了片刻,随即道:“在下听说紫城主前几日来此救过一花妓,那……” “您是说暖如公子吧?” 暖如?应该是吧?没听说,只是逍遥坊的人,应该是不会有错了,正好向这个暖如公子打探一下紫念的下落。 “是,公子可在坊中?” “哎!公子有所不知,暖如公子他……生了痔疮,不宜侍奉男客。” 老鸨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那表情,绝对到位! 只是这话为何听起来如此别扭? 浮缘倒是没有想太多,他只是想当面问一问那位公子,紫念的下落而已。 “无妨,在下只是想见见暖如公子。还请前辈通融。” 浮缘听说了妓院的规矩,没有银钱打赏是不会做生意的,所以,一看老鸨这副犹豫的表情,浮缘立即便以为是钱没到位。 于是从自己的包裹中翻出一粒金疙瘩,塞在了老鸨的手中。 “这……” 老鸨抬手瞧了瞧,随即在心里再度叹气。 要是别人也就罢了,偏偏是暖如那个刁蛮任性男!背后有老板撑腰,他要是不想接客,谁都拿他没办法! “哎!公子有所不知,不是我不愿开门做你生意,只是暖如公子确实身体不适,不宜见客,您还是改日再来吧!” 语毕,老鸨无比心痛的将手中的金粒子还给了浮缘。 难道是自己开的价还不够吗?据说紫念救下的好像是花魁,那这价钱一定很大咯! 于是浮缘再次从腰包里掏出了两张一千两的银票,塞到了老鸨的手中,这可是二长老给他的全部家当了。 “求前辈通融一下,在下是真心想见公子。” 老鸨也着实有些为难,不过,谁又能和钱过意不去呢? 更何况,这位公子又对我们暖如如此痴情,一副情比金坚的样子。 思忖了半天,老鸨终是被银票成功诱惑了。 打发了小倌去暖如房中问一下,看暖如是否愿意见客。 小倌硬着头皮朝着楼上走去。明知这次又要被公子骂出来,却还是要去问,哎!混口饭吃不容易啊! 脚步异常沉重,却在檀木紫玉门前故意放轻了些。 “暖如公子,公子?”轻敲房门,檀木发出清脆的“咚咚”声,半晌里面传来一声懒洋洋的声音道: “何事啊?” “公子,下面来了位男客,想要见您。” “不见!”暖如闷闷的声音道。 “是是是。”小倌赶紧逃也似的朝楼下跑去。 小倌跑得太急,没听到暖如下一句话:见一见也行。 所以,当暖如一身红衣掩面从楼上袅娜而下时,众人,包括老鸨在内皆是一惊。 鬓前两缕青丝随风摇曳,步伐婀娜而不造作,单看一双美眸,水波潋滟甚是好看,迷得一干人等瞬间忘我。 “见过官人。” 暖如身姿柔弱的一礼,随即一只手放在唇边轻咳。 “官人莫怪,只因近日患了喉疾,方才数日避不见客。” 此话一出,老鸨的脸瞬间绿了。 “啊!暖如公子多病加深,所以……所以……” “尧妓说笑了,奴家还有什么病啊?”暖如声音婉转道。 “咳咳!没了,没了,哈哈!这位是……”老鸨刚要介绍,才发现,方才光想着如何让暖如公子出来见客了,都忘了问公子姓甚名谁了,不觉有些尴尬,于是便从暖如开始介绍。 一双手瞬间移至了暖如的方向道:“这位是暖如公子。” “幸会!”浮缘拱手道,“在下浮缘,浮生的浮,无缘的缘。” 暖如瞬间亮了眸子。 “这位官人介绍自己名字的解释好生奇怪,浮生倒也罢了,怎会无缘?人生在世皆是有缘,生是缘,死亦是缘,你我今日正因有缘方才得以相见,官人,您说是不是呢?” “公子此言有理!” 浮缘由衷赞叹道。 “哎呀!你们二位即是有缘,何不让浮缘公子楼上坐坐,喝喝茶,吃吃点心,再聊些有缘、无缘之事岂不正好?” 老鸨急忙顺水推舟,那嘴脸,和三道街的媒婆没什么两样,就差腮边少一颗大黑痣了。 浮缘瞧着暖如,仿佛见到了希望,只要暖如说出紫念的去处,那他就可以向二长老传信了。 瞧着两人一前一后朝楼上走去,老鸨笑的一脸得意。 “尧妓,你说,这位公子难道真的有断袖之癖吗?瞧着这样子,该是个修行之人啊!方才始终自称在下呢!”小倌挠了挠头道。 “管他呢?只要暖如公子肯开张,咱们逍遥坊就不会倒,哈哈哈!” 老鸨将一只手上的金疙瘩拿在眼前晃悠着,一副欢喜的样子,完全没了之前垂头丧气的模样。 …… 只是,他不在意,不代表别人就不会揪着这一点不放。 这不,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官府便跑来抓人了。 “都老实点!谁是老板?你们管事的呢?”官府衙役嚣张跋扈的从正门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个个手中都带着长刀。 “哎呦!官奶奶,我们可都是合法经商啊!”老鸨急忙从后堂走过来道。 “是吗?合法经商?哼!有人举报,你们私自窝藏武艺高强之男,我等奉命特来搜查!” 领头的女捕快一副严肃的样子,吓得坊内的花妓们全都花容失色,躲在女客们的怀里,吓得不敢吭声。 “怎么可能呢?我们真的都是合法经商啊!” 第九章:大限将至需从容 临近晦月,过了晦月,再有半月便是满月,她的血月神劫便要到来了。 师兄多日不在驿站,临走时便说一定会为自己寻到千年花妖,一去便不知去向。 自从上一次大闹逍遥坊后,展黎都不敢出门,一出门便遭到众人冷言冷语,情节严重的还会遭到扔蔬菜。 她可是堂堂伏妖家族的圣女,怎么就落得个如此下场。 “大事不好啦!逍遥坊被官府查封啦!” 正独自望向窗外的展黎忽而听到街上之人大喊。瞬间来了兴致。 “不好了,逍遥坊被封了!” 这个消息让展黎心头一紧。 赶紧飞身从窗子跳了出去。 当她赶到逍遥坊时,从里面被赶出了一众男女。 皆是男娼女嫖,有的竟赤身裸体,仅将部分隐蔽处遮盖了起来,羞得展黎赶紧转身,尚未来得及闭眼,远远瞧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人负手而立,面上表情阴晴不定,单单仅是个侧脸便能迷倒一干少女。 莫不是逍遥峰的那位? 只是,自那日一别后她便再未见过他,不想今日会如此有缘得以再见。 “公子!” 展黎赶紧上前抓住了那人衣袖。 花暖放一愣,刚要拂开,见是展黎,便欣喜的眉眼一弯。 那句“黎儿”差点脱口而出,最终却只能客套的叫一声“展姑娘!”。 自己化身出来便不会再用喻唯安的身形了,所以,在街上见了展黎也只能如此刻意生疏。 “公子也有兴致看官府查封此等淫窝啊!是否大快人心?” 大快人心? 难道自家的产业被查封了她就这样高兴,哎!她的黎儿还真是可爱,算了,只要黎儿开心,那就先暂时封它一段时间吧!反正以他和莫郁的交情,就不信这帮人不乖乖去掉封条。 “姑娘这话该是在下来说才是啊!您一个姑娘,难道不该痛心才对吗?” 展黎被他的话彻底噎住了。 她要是说不痛心吧,那花暖放铁定是不相信的,若是说痛心,那岂不是证明她经常进去享乐。 见展黎半晌不说话,花暖放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已经看穿了她的尴尬,于是转移话题道: “还未知晓姑娘是哪里人呢?” “静心山。”展黎顿了顿道。 “哦?可是伏妖古窟的静心山?” 花暖放似是无心问道。 “嗯,我乃伏妖家族第二十七代传人,伏妖族圣女。”对于他,她不想有所隐瞒,或许是为了彰显她的地位,亦或许只是单纯的不想遮遮掩掩罢了,总之,她对这个玉面公子很有好感,即便她身为圣女不能娶亲也还是对花暖放心生悸动。 “圣女?何为圣女?” “所谓圣女,便是守护家族荣誉,保卫家族和平,终生不得嫁娶,负责监管伏妖一族行事。只是,我尚有劫难未渡,故而,还未正式受封,不过,自我出生起,便已注定,此生肩负的使命,受封,不过是早晚之事罢了。” “姑娘若不嫌弃可愿到我府上坐坐?” 逍遥峰吗?距离这里那样远,那个令她感觉到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罢了,师兄还在驿站等我回去呢!更何况,逍遥峰距离郁金城太过遥远,还是不要叨扰的好。” 这一次她不再出言训斥他不知廉耻了,或许是因为二人的关系更加熟络些的缘故吧! “逍遥峰只是在下的一处别院罢了,花府的橙酒早已酿好,此刻已摆上石几,何不随在下走一趟,品尝一下也好啊!” 本来展黎是不想在外逗留太久的,但奈何盛情难却,最终还是随着花暖放去了。 一路上都有男男女女鄙夷的眼神,或许还因前些天发生的事情对她有所不满,但展黎已不在乎这些了,瞧着花暖放那精致的侧颜,心忍不住又是一阵悸动。 为何和他在一起总有种心安的感觉呢?明明他们才见过两三面而已,不是吗?怎么会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呢? “前面便是在下的府邸了,姑娘看看可还气派?” 顺着花暖放手指的方向,展黎瞧见了个三丈多宽的大门,硕大的匾额上只放肆的挥霍了两个大篆“花府”。 放眼望去,这一整条街仿佛就只有这一个门而已。 “这……一条街为何只有这一扇大门?” 花暖放不经意的指了指旁边的小拱门道:“哦,那边不是还有个偏门嘛!”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果然瞧见了一个大约一丈多宽的小门,但仅仅只是个小门也依旧要比寻常人家的大门要宽阔许多。 “难道这整条街都是你的府邸?” “嗯,还不止呢!后面两条街的那两个大一些的阁楼也是花府的,只是女皇有令,不允许在官道上建设房屋,所以只能让出一条路子来了。” 花暖放说的云淡风轻,展黎却在心里暗叹这位公子的出身,待会儿若是见了花老爷和花夫人还指不定什么样呢! 走到大门前方知此门之大。 花暖放轻轻扣了扣门,很快便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随即大门便在几人费力拉扯下“吱嘎嘎——”的缓慢打开了。 “姑娘请!” 展黎略微拮据的迈着步子。 “谢谢!” 一声谢谢过后展黎忽然被眼前的景色深深迷住了。 自她脚下延伸出一条石板路,除此路外再无其他小径,遍地种满了花儿朵儿,争奇斗艳的开着,在这个深秋时节,却也开的那样娇艳。 “这……是怎么做到的?” 她呆呆的走向一株水仙花下,愣愣的看着那怒放的水仙花,那花瓣仿佛能够滴出水来,四周团簇着片片雪白,只有那中间一簇是金黄色的花蕊,望着便会让人忍不住喜欢到出神。 花暖放自她身后低低开口道:“早些年我去江南一带,带回了几马车的江南至宝‘炙炎土’,培在花下,可保花期永不过。” “炙炎土?”她讷讷重复着。应该是很金贵的宝物吧! “对,此土经久不凉,水遇之不蒸,炙热却不焦灼,用于培植花草最好。” 这法子还是曾经她用过的,只是,不过是几世以前罢了。 “公子果然蕙质兰心,只是不知府上双亲是否方便,既然来了,但请公子引荐,小女子也好前去拜见。” 花暖放先是一愣,随即扯开一抹了然的笑容道:“父母亡故已久,家中只剩我一人,无需拜见。” 展黎立即尴尬道:“不知公子命运如此多舛,抱歉!” 命运多舛?她怎会用这句形容词来形容他?是因为他没有父母吗?若是论起来,当初可是她将她培植养大,那么她还算作是她的母亲咯? 从府衙大门被扔出后,浮缘一脸的垂头丧气。 搞什么嘛!说了自己不是七星国的人了还施以重刑!最可恶的是当他就快要问出紫念在哪儿的时候,捕快们踹门而入,吓得那个暖如花容失色,瞬间晕了过去。 哎!施刑就施刑吧!居然让他滚钉板!滚完以后钉子全折了,他一点伤都没有,只是随身的衣物破了而已。 那个劳什子的县官,居然还不依不饶的上夹棍,最终的结果是,夹棍绳子断了,他的手依旧完好无损。 折腾了一晚上,他受了县衙内所有的刑法,将其所有施刑道具损坏,他只是散了发,破了衣物而已。 当县官看到那满地破损的刑具以后登时吓晕了。 “放,放,放了他吧……”说完这话,县官便没了下文,脑袋一歪,晕倒在了一旁的县官夫人怀里了。 那县官夫人扯着公鸭嗓大喊道:“没听大人说吗?放了他!赶出去!” 兰花指一指,他瞬间被扫地出门了。 真是的,还得重新置办一身衣物,着实麻烦。 只是包袱中的银票也不知去向了,只能穿着这身破损的衣物,狼狈不堪。 …… 逍遥坊地下室内却是另外一番场景,暖如身着一身深黑色长衫,腰系金丝软腰带,侧立于床榻前。 看到床上的人儿蹙了蹙眉,他立刻上前,但见紫念微眯双眼,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程曦!水!” “嗯?啊!”被点到名字的某男立即清醒过来,递过一杯早已倒好且晾的温热的茶水。 暖如顺势将紫念扶起,接过茶水,递到了紫念唇边。 从上面看,她的睫毛修长,像两把小小的扇子一样,扑闪着。 饮过茶的紫念唇角还残留着水迹,眼神却明亮了许多。 “暖如。”她低声唤着他的名字。 “我在。”他轻轻将她放下,躺好,又为其拉了拉被角。 两人相互对视了良久,却再没了下文。 看得程曦目瞪口呆,不觉有些尴尬。 “你们两个什么情况啊?都有千言万语想说出口,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又都变成了哑巴?” “关你什么事?出去!”暖如黑着脸道。 惹来程曦一阵白眼。 待程曦识趣的走开以后,暖如才定了定神道:“明晚便是晦月了,你先安心在此修养,我会让程曦为你输送灵力,不必过于担忧!” 紫念摇了摇头道:“我担忧的从来不是这些,而是你……” “好了!你好生休息吧!其他的事情不要考虑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知道她要说什么,只是他不想每次见到她都会联想起那个冰冷的雪夜,这些年,他受够了! 程曦探出小脑袋来,瞧着床上艰难起身的紫念,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紫念姐姐,你也不要难过,其实暖如表哥心里是有你的,你别看他现在冷冰冰的,在你昏迷的时候他比谁都着急。” 紫念点了点头,苦笑了一下。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她宁愿这辈子都不要醒来。 第十章:命悬一线险得救 坐在石桌前,品尝着新鲜出坛的橙酒,放眼环视着满园花草,而这些却都远不及面前男子秀色可餐。 她并非好色之人,只是面前男子一举手一投足都美得令百花惭羞,令日月失华。 “敢问公子芳龄啊?”展黎略显几丝醉意,这酒着实甘甜可口,带着几丝酸涩,使舌头发硬。 花暖放思忖了片刻,反问道:“姑娘觉得呢?” 展黎舔舐了唇边的酒,眼神微眯道:“我看公子年芳十八,正是含苞待放之大好芳华!” “多谢姑娘抬爱。” 天知道,他已经一千一百岁了。 眼看着坛中橙酒所剩无几,展黎却一直在喝,花暖放不禁蹙眉。 即便这是她前世最爱饮的酒,也不能这样放肆的喝啊! 一只手附在酒坛之上,花暖放柔声道:“这酒虽好,却莫贪杯,小心伤身。” 展黎半抬眼帘,勾唇笑了笑。 “伤身之事又不只这一桩,从小到大,母亲总是叫我习练一些伤身的法术,早就,伤透了,不差这点酒伤……” 含糊中,展黎头一歪便倒在石几上醉了。 “醉过方知酒浓,醒时方知梦空,原来看繁花落尽,亦是一种痛。” 花暖放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让他的记忆停留在了数百年前初化作人形的场景。 眼前再度浮现出那温暖的画面。 那个手持水桶,笑的一脸灿烂的小姑娘,看着他,那样灿烂的笑着。 初化人形的他不会说话,于是小姑娘便教他说话、认字,还给他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作花暖放,寓意花儿暖暖的开放。 “暖放,暖放。”他兀自咀嚼着自己的名字,瞧着她单薄的身躯,走上前来,将她柔软的身子结实的抱在怀里,踏过石板路,送进了暖居内。 暖居,是他为自己的寝居起的名字,也是想为这个冰冷空旷的花府增添的一点温度。 将她小心的放在床上躺好,单手拉过一旁的被子,盖在她瘦弱的身躯上。 五百二十一年,他等了她五百多年,终于再次等到了。 只是,这一世过后,他再也不能等她了,而她,也无需他的等待了。 她那么怕血月神劫的到来,而他又何尝不怕呢?半个月,就只剩下这最后的十五天了。 望着镂空窗外,已经有几株水仙花开败了。 当院中所有的水仙花全部枯萎时,便是他气数消弭之日。 炙炎土,以爱灌之,方可生热,人间之热,唯有爱之热可水遇之不蒸,化其柔情;炙热却而不焦灼,温其绵久。 对她的爱,已到极致,亦是繁花最盛之时。待花期一过,他也免不了凋零。 只是放不下她从此独自在世间闯荡,再没有他伴其左右,为其解忧。 “没有你,亦会有他人,你也不必为黎儿烦忧!你且安心去吧!” 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天神了,不想却是今日这般场景。 “你虽为天神,却并非万事皆知,你虽读得懂千万人心思却未必看得透黎儿。” 花暖放冷着脸,一字一句道。 天神哑然,半晌才又道:“黎儿是我永久的遗憾,若她能顺利渡劫重新位列仙班,我只求她莫要记得前世与我的恩怨纠葛便好。” “但愿。” 境幺男中了魔铃剧毒,脸色发紫,几日来即便紫露衣不解带的守在他身旁为其不断输送真气依旧未见好转。 急的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 不行!不能看着境幺男就这么枯萎掉了。 眼瞧着他的花茎已经黄了大半,紫露最终决定回到紫薇城去向城主求救。 施展法术,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紫薇城。 “城主呢?” 拂云殿内,紫露冷冽询问道。 “回护法,主人身中金鞭,此刻人在郁金城中。”一手下抱拳道。 糟糕!今晚是晦月,城主若是受了伤,那岂不性命垂危? 不多耽搁,紫露立即启程,朝着郁金城方向施法而去了。 只是一到逍遥坊的大门不禁愣怔。 那醒目的官府封条此刻正在风中凌乱着。逍遥坊怎么会被官府查封了呢? 调动体内灵力,紫露努力搜寻着紫念的行踪,最终在地下发现了城主的气息。 逍遥坊地下她从前并不常来,但若进去也不难,只一个闪身便化身到了地下。 “城主!城主?”环顾四周,只瞧见了一个偏小的小门,上面布满了灰尘。 紫露小心推开小门,里面却霍然洞开。 “谁?”程曦一个机灵从里面拔剑便冲了出来。 紫露一惊,亦拔出随身佩剑。 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皆尴尬的将剑收了起来。 “原来是紫露仙子。” “什么仙子,我也是妖好嘛!”紫露扯了扯唇道。 “不,在在下眼里,您就是仙子,生的这样美,不是仙子还能是什么?” 程曦一副讨好的模样道。 “油嘴滑舌!城主可在此处?” 紫露嘴上虽是这样说,但心里还是美得很,毕竟谁不愿意被人夸呢! “在!在!就知道仙子是来寻紫念姐姐的,这边请!” 程曦一脸谄媚的在前方引路道。 天知道他有多喜欢紫露这娇俏的小模样。 跟随着程曦进到里面,透过轻纱暖帐向里面望去,紫露倒吸了一口凉气。 “城主怎么会受如此重伤?” 瞧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紫露不忍心疼道。 “哎!”程曦只是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刚为紫念姐姐输了灵力,累得他已是满头大汗,身子也飘了。 紫露余光瞥到了程曦憔悴的脸上,不禁一愣。 “你刚刚为城主输灵力了?” 紫露感激的望着程曦,对方却不自在的移开了眼。 “是妖王让我输的,再说,还有暖如表哥威逼我,所以我才会如此苦命的在这里守着为紫念姐姐输灵力的!” “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你!”紫露勾唇道。 “对了,能帮我找到妖王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求他!城主这里有我为她输送灵力。” 紫露抬眸道。 程曦转了转眼珠,心想,只要不要再让自己释放自身灵力干什么都行! “没问题!” 待程曦走后,紫露轻轻将紫念的身躯托起,再盘坐在其身后,以自身灵力灌入其体内,双手成掌,支撑紫念身形。 半晌后,紫念微微转醒,半睁着眼。 “紫露,是你吗?” “嗯。城主,你不要说话,集中精力,我正在为您输灵力呢!” 紫念不再多言,重新闭上眼睛,只是默默调息着。 很快,程曦便找来了花暖放。 “紫露仙子,妖王到了。” “唤我何事?”花暖放皱眉问道。 紫露停下手上动作,翻身下床,又将紫念温柔的放下仰躺。 “求妖王救救境幺男,此刻他已危在旦夕,身中魔铃剧毒,怕是再晚些便要……” 紫露一脸恳切的单膝跪地道。 “你先起来。”暖放依旧紧锁眉心道。 “妖王……” “若是伏妖魔铃的话,怕是只有找到解药才行。” 解药?那得去找浮缘! 紫露思忖片刻,再次抬眼表情有些沮丧。 “想要解药,需得去找那魔铃的主人才行,只是,城主这边……” “无妨,你且先将那人模样说与我听,我派人去寻便是!” 模样?生的倒是俊俏。 眼前再度浮现出了浮缘那单纯的模样,不禁有些出神。 “紫露仙子?仙子?”程曦咂舌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呢?怎么这副花痴模样?” 紫露闻言羞红了脸,居然在妖王面前失态,真是该死! 送了程曦一记白眼过后,紫露便仔仔细细的将浮缘的模样描述了一遍。 “求妖王一定尽快找到此人才可,否则境幺男他必定性命不保啊!” “嗯,你放心吧!我会派四大宫主亲自去寻的!” 语毕便一个闪身,消失在了地下室中。 第十一章:玉楼独赏月高明 “东镜宫镜兮。” “西花宫瑰画。” “南水宫漠水。” “北月宫禅月。” “见过妖王!!!” 四人幻化身形齐齐拜道。 花暖放面无表情,严肃道:“唤你四人前来是有要事需要你等查寻!” 接下来,花暖放便用花妖独有的妖语与其沟通了。 “此事关乎到境幺男的生死存亡,他虽只是中等花妖,地位不显,却是本王最得力的手下,希望尔等尽快找到此人。” “属下定当全力以赴!” 镜兮抱拳道,随即消失了身形。 “属下领命!”瑰画拱手道,朝着另一方向消失了身影。 “我等定不负妖王所托!”漠水和禅月同时抱拳道。 瞧着各宫宫主相继离开,花暖放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如此大费周章不单单是因为境幺男的实力,更是受人所托。这株小小的木槿花原是当年小七中下的,并且也是沾染了展黎的仙气,最终修成人形,跟随在自己左右。 为了黎儿,他也要救他一命。 …… 数月前,在江南一带,漠水遇上了一中年女子,样貌与黎儿有些相仿,他听闻后便快马加鞭的赶到了。 那女子果然与黎儿有些相像,只是,他知道,那不是她。 女子手中法器他再熟悉不过,几百年前便吃过伏妖伞的亏,只一眼便认了出来。一看这架势便知是伏妖家族中人。 于是变幻身形,化身成南水宫人,靠偷袭将其重伤。 后来多方打探才知,那女子是黎儿这一世的母亲。 只是,伏妖古窟向来是他花妖一族的死对头,此生黎儿却成了伏妖家族的圣女,真是造化弄人啊! 天神前来并未做过多停留,只是劝他助黎儿渡劫。其实不用天神叮嘱他也是心甘情愿为她挡劫的,不过是在内心深处还存留着几丝不甘。 三世了,没有一世他们是幸福的,最终的结局都是那样惨痛。 第一世,她给予了他生命,给予了他化成人形的机会,带他来到这个多彩的世界,教会他与人沟通。 本以为他们会很幸福的在一起,却不想,他却被当时的伏妖家族第十六代传人聂幔所擒,若不是黎儿苦苦哀求引来天神帮忙,他早就元神俱损被打回原形了。 后来,好不容易他得天神指点修行,却又得知了黎儿被逼嫁给当朝的七王爷,他原想着去阻止,不想成亲当日天降大雨,七王爷被暗杀。 满皇城的人都传言他的黎儿不详,还说曾有人亲眼见过展黎种花为妖,于是皇帝听信谗言,要将黎儿下令处死! 刑场之上,他白衣翩翩,腰系淡黄腰带,脚下一点,越上高台,将行刑之人踢翻在地,大刀飞出数丈外。 他俯身抱起黎儿在众人的注目下将黎儿救下带走。 后来,他将她带到了自己修行的逍遥峰。 她说不放心父母,怕被牵连。 他便答允她去皇城内将她父母接来。谁知展氏夫妇大怒将他捆绑交给了皇帝。押送到皇城时,皇帝再度听信小人谗言,将展黎父母下了大狱,他也被判了火邢。 那时的他还只是个修为尚浅的小花妖,所以依旧是斗不过武功高强的大内高手,最后,他被五花大绑的押上了刑场,被施以火邢。 九死一生,就在他妖身尽毁,马上就要灰飞烟灭时,天神从天而降。 赐予他琉璃珠,保住了性命,并将他带回了逍遥峰。 只是,当他再度化作人形时,黎儿已经被寻到山中的官兵们杀害了。 他万般痛心,恨自己无能,无法保护自己想要保全的人。 天神告诉他,黎儿原是天上的仙子,因触犯天归禁律被罚下界,转世为人,历经三世两劫便可重新位列仙班。所以,她还会再次转世为人的。 自那日起,他便拼了命的习练法术,提升修为,为的就是黎儿下一世转世投胎两人可以再续前缘。 四百多年以后,他果真再次找到了转世轮回的她。他发誓,这一世一定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相遇。 一切都重新开始了。 她忘记了他的姓名。 没有关系,他再重新告诉她就是了。 她忘记了他们前世的恩怨,无妨,一切还可以重头再来。 只要她还是她,他等到了她,那么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可是……天不随人愿…… 这一世,依旧狼狈的收场了。 这一世,他们的磨难更多了,先是自己花妖的身份暴露,引来伏妖家族的追杀,之后是展黎再次遭到逼婚,然后伏妖族长老抹去她的记忆收她为徒,再后来他们相遇后黎儿的无情追杀差一点要了自己的性命,最要命的还是那避无可避的震雷神劫,直接了断了他们这一世的缘分。 唯一值得他欢喜的是,他们在这一世有了夫妻之实,怎奈何造化弄人,最终她还是死在了天神亲自监劫的神劫之中。 当他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了,身子残破到血肉模糊,他痛苦的抱着她,发誓,生生世世都会在逍遥坊等下去,一直等到她再次转世,她生生世世都是她的妻子。 转眼间,沧海桑田,时过境迁,几百年后,他们再次重逢了,却要比哪一世都要残忍,她还有最后一步就可以位列仙班,偏偏他便是他重回天宫的最后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他多么希望时间可以过的慢一点啊!他等了她几百年,却只换来了几十天的相聚,是否过于残忍? 再回到花府时已是黄昏时分,展黎依旧安睡在暖居内,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看着她姣好的容颜,因醉酒而更添红晕的脸颊,宛如一颗硕大的桃子般,让人垂涎不已。 他就这样静静地望着睡梦中的她,一瞬不瞬的望着,仿佛要将她的容貌深深刻在脑海里一般,那样专注的凝视着。 直到日落偏西,房间内仅剩一点光芒时,花暖放才施法点亮了房内的蜡烛。 榻上的女子忽然动了动身子,眼眸微眯了起来,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角,半撑着身子起身。 “唔……”一声呻吟后展黎瞬间睁大了眼睛,望着四周陌生的陈设,以及那抹临窗而立的身影,惊得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 “姑娘醒了?”花暖放微笑着望着她。 她单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看清了对方的五官后不免有些尴尬。 “抱歉,这样冒昧的睡在公子家中实在不妥,是在下醉酒无礼了,实在过意不去。” “姑娘不必客气。”花暖放依旧洋溢着笑容道,“酒烈伤身,姑娘日后可不能再如此贪杯了。” “嗯,多谢公子关照,时辰不早了,在下先行告辞了。” 展黎毕恭毕敬道,随即闪身跌跌撞撞的走出了暖居,顺着石板路一路朝着大门奔去。 花暖放就这样望着她娇小的身影,从自己的视线中一点一点踉跄消失。 浮缘再次被找到时是在一家大户人家的草棚里,本来他并不想这样狼狈的,只是翻遍了全身再找不出一锭银两,衣物破损也没得换,只得悄悄翻入了一家大户人家的后院,在堆放杂草的草棚里打算安睡一晚。 入夜的秋风沁凉,只是他一修行之人并不在乎这气温的骤变,打着哈欠,钻进草垛里沉沉的睡去了。 秋风冽冽,瑰画一身长衫起舞,踏着清风四处寻觅着,手中玉竹宝扇不断拨开云雾。 妖王只是吩咐了大致的长相,便叫他们四位出来寻觅,不过对于他们这四宫宫主来说并非难事,只是时间比较紧迫罢了。 务必在今晚找出此人! 玉扇一收,瑰画妖眼一亮,瞬间捕捉到了一小生。 一个闪身便落地于郁金城一大户人家内。 口吐销魂妖烟,将这睡梦中的小生彻底迷晕,继而轻易带走。 浮缘尚且还在熟睡中便被人偷袭带走,不知道这家伙要是醒来是有多么的羞愧自己无能。 瑰画才不会管这么多,四宫之中,数他的鬼点子最多,又最会以柔克刚婉转行事,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明明可以动脑筋为什么要费力动手? 能偷袭绝不强上,能绕弯绝不死磕。 转眼间便分身入了花府。 花暖放长身立于阁楼之上,仰望星空,不见明月,不忍长叹。 “属下拜见妖王!”瑰画冷不防一个声音,搞得花暖放迅速一个回眸,收回所有思绪。 “这样快便寻到了?” 见到瑰画背上的男子,花暖放淡笑道。语气里仅含了那么一丝丝的欣赏,却并不讶异。毕竟他的手下,办事效率还是很可观的。 “是。那属下便将此人交于王上了。” “好!” 放下浮缘,瑰画转瞬便消失在了阁楼之上。 此楼名唤玉仙楼,还是第二世时花暖放派人建筑的,时至今日,已有五百多年的历史了。只不过楼身皆是用上好的千年沉水檀木而制,可保建筑千年不倒。 搜遍浮缘全身,并未找到类似于解药之类的物品,花暖放忍不住皱眉。 索性千里传音给紫露,告知其情况。 紫露此刻正为紫念输送灵力,接到消息后微微一顿,随即回话表示魔铃便是解药。 花暖放收到消息表示认同,将魔铃带走,一杯茶的功夫便寻到了境幺男。 只是境幺男此时早已面无人色,花须大部分枯萎,不多想,花暖放立即为其输送真气保命,伏妖魔铃只手拎着,催动千年妖力,植入其中,很快,一丝温热气息便自魔铃中溢出,顺着境幺男枯萎的花须、花茎,慢慢渗透,最终奇迹般的恢复如初了。 花暖放再次施力,将妖力灌输进魔铃中,境幺男瞬间面色也从紫黑颜色变得红润了起来。 眼皮微动,境幺男口中喃喃着一个人的名字。 贴近听才知,是紫露。 花暖放叹了一口气,收起魔铃,坐到了一旁的木椅上。 半晌,境幺男双眼微睁,瞧见了一旁正襟危坐的花暖放,立即起身施礼道: “多谢王上救命之恩。” “你无需谢我,是紫露千里迢迢求我救你,要谢,便谢她吧!” 但见境幺男虽还是有些虚弱,却已经恢复了大部分元气,花暖放才稍稍放心些。 第十二章:你那可笑的爱 晦月一过,喻唯安清晨一大早便赶回了客栈,径直推门,瞧见榻上和衣而卧睡的香甜的展黎,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师妹!师妹?”轻声叫着展黎,却不敢距离太近。 展黎听到有人,眼睛瞬间瞪得雪亮。 瞧见是自家师兄,便蹙眉道:“师兄!你昨晚去哪儿了?怎么一夜未归?” 那娇嗔责怪的表情,让喻唯安心中涟漪荡漾, 这是他从小到大都没见过的嗔怪表情,忍不住有些羞涩。 “我……”一想起之前被花妖算计,喻唯安瞬间眸上染了怒意,仔细打量了展黎,仿佛并未有大碍,这才稍稍宽心。 “怎么了师兄?”察觉到了喻唯安的异样,展黎疑惑道。 仿佛师妹并不知情的样子?要是师妹知道自己被花妖算计会不会很瞧不起自己呢? 一想起伏妖古窟那看门的小童,喻唯安就忍不住皱眉。 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没事,只是随便走走,看看能不能捉到一些花妖提升一下功力。” 展黎点了点头。 起身下床,叫了楼下小二上来,要了两份小笼包和两碗粥。 “师妹,不用要这样多的,师兄不饿,你自己吃吧!” “唔?这就是我自己的量啊!”展黎扑闪着双眼道。 近日师兄总是为她叫驿站楼下的小吃,把她的食欲足足的调动出来了,乃至每天早上都会要上双份的食物才够解馋。这可是在静心山从未享用过的美味呢! 只是师兄这是怎么了?难道他是忘记了吗? “噶?”喻唯安一愣,随即释然道:“哦!好吧!” 在展黎考究的眼神当中,喻唯安面上冷汗直流,有些心虚的别过眼去。 师妹这是怎么了?这才几日不见,饭量见长啊! “小笼包来喽~~~”小二一身麻布衣衫,嘴里吆喝着,推门便左手端着两屉小笼包,右手拖着两大碗粥进门了。 “姑娘,您的小笼包儿,还有粥。” “搁这儿吧!”展黎满意的砸吧着嘴巴道。 “好嘞,慢用哈!” 小二刚放下,展黎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夹起了一个小笼包,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随即一口将包子咬在嘴里,慢慢咀嚼。 包子馅儿汁多肉满,芳香四溢,在唇齿间流窜着美好,展黎忍不住细细品味,表情享受的咽了下去。 再一抬眼,发现店小二并未离开,不禁有些疑惑。 再瞧了一眼身边的师兄,二人正四目对望着。 展黎大抵明白了缘由,便捅了捅喻唯安道:“师兄!赏钱!” 这次换作喻唯安瞧着展黎疑惑不已了。 “什么赏钱?” “嗯?”展黎越发觉得眼前的师兄行为反常了。 前几日都是师兄主动为她要的早餐,并且每次小二来都会大方的给其赏钱,为何…… 这时,门自外被推开了,那人自然的走进房中,在看清来人的脸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两个喻唯安面面相觑,店小二一脸迷惑的指了指两个面孔一样的男子。 “二位就是传说中的双生胎吧?” 花暖放笑了笑,自腰间掏出些许银两,交给店小二,温和道:“你先出去!” “哎哎哎,好嘞好嘞!” 待小二掩上门后,真的喻唯安怒目而视着假的喻唯安。 “这……”展黎也拿不准哪一个才是自己的师兄了。 “黎儿,他是花妖幻化的!这些天他一直假扮我在你身边,前些天我被这花妖所欺骗,以为师父传召我,哪成想竟是中了花妖的调虎离山之计!” 喻唯安终是忍不住了,解释道。 “什么?” “黎儿!别听他胡说!我才是你的安师兄!”花暖放佯装诚恳道。 展黎冷了脸,屏息感受着这二人传递过来的气息,暗暗观察着两人的神韵。 最终抽出腰间长鞭,金丝软鞭脱手,直直朝着花暖放的方向挥去。 花暖放面色大变,立即闪躲。 “黎儿!你疯了!你这是做什么?” “你是花妖!别再装了!”语毕,展黎又是一鞭子挥了过去。 花暖放得知身份暴露,不多耽搁,闪身便消失在了房中。 “休想逃!”喻唯安赶紧捏决寻着花暖放便去了。 展黎虽想追,奈何桌子上的美味,思忖了片刻,还是决定先将食物解决掉再说吧!反正这只妖又不一定是千年花妖。 将软鞭收起,展黎很没形象的坐在桌前狼吞虎咽了起来,转瞬间,两大碗粥外加二十几个小笼包便尽数咀嚼进了腹中。 拍了拍鼓鼓的肚子,展黎满意的砸吧着嘴巴。 很快,喻唯安便败兴而归了。 “师妹!”瞧着展黎如此享受的模样,喻唯安心中之火大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你在干什么?” “吃东西啊!呃~~”展黎打着嗝道。 “你难道不知道血月之日将至了吗?为何还白白放过了那千年花妖?” 展黎猛的站起,“千年花妖?” “怎么?你不知道?” 展黎摇了摇头,之后猛戳自己的脑袋。 “哎呀!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见展黎自责的模样,喻唯安也不忍过多责怪,软了语气。 “算了算了,这花妖似是对你有意,不怕他不再出现!” 此话一出,就连喻唯安自己都是一愣。 不过依照他的判断,这只花妖绝对对黎儿有情,从初遇时的挑衅,再到近日来将他支走后却并未伤害黎儿,还对黎儿如此照顾。种种迹象表明,这只花妖定是对黎儿有意。 晦月之日已过,紫念总算是熬过了这一劫。 看着趴在自己床沿上沉沉睡着的紫露,忍不住为她披上了外衣。 蹑手蹑脚的下了床,却见地上还仰躺着一位销魂美人儿。 紫念淡笑不语,朝着外面走去,门旁倚着位佳人,皮肤白皙,软唇相依,双睫静止,细眉弯弯,一只手放置于另一只手的手腕处,呼吸浅浅,那模样甚是让人怜爱。 忍不住抬手抚上他精致的五官,眼中流露出太多的宠溺。 已经太久太久都没有这样仔细观察过他的样貌了,原来他不生气的样子是那样的让人爱不释手。 …… 没和任何人讲,紫念兀自留下一封书信表明去向后便回了紫薇城。 由于身子还是有些虚弱,于是只得走走停停。 整整走了一天,直到夜幕降临才回到了紫薇城。 一侍男自拂云殿内走出,莲步轻移,俯身拜道:“恭迎主人回城。” “还不快上前来扶本宫沐浴宽衣。” 那侍男瑟缩了片刻,低头上前搀扶着紫念,进入殿中,走到床前坐好。 洗澡水很快便放好了,侍男习惯性的为其宽衣解带,并无羞涩之意。 浸泡在温热的水里,紫念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残忆,你怕我吗?” “嗯。”侍男躬身回道。 “为什么怕我?” 残忆愣了愣,随即道:“因为主人是残忆的主子。” “那你爱我吗?” 残忆只是微微点了头,却始终哽咽着,干涩着嗓子,发不出声音。 紫念半睁开眼,“哥哥说,你是朝中的奸细,我起初还不信。”此话一出,残忆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主人!” 他想要辩驳,张了张口却什么话都说不出。 “知道我为何一直不揭穿你吗?”紫念的语气不愠不火,却带着逼人的魄力,“因为你的爱,你那可笑的爱。” 五年前,她将他从宫中带出,初见时他还是个身份低微的浣衣小童,冬日里,手浸泡在冰冷的水中,瘦骨嶙峋的小手上青一块,紫一块,还依旧不停的搓洗着上了冰碴的脏衣服,那可怜的模样,至今依旧历历在目。 但决定带他离开还是因为当时他被大一些的浣衣小童欺负殴打时。 那不屈的眼神,那任命的接下所有拳脚愣是一声不吭的坚强。她觉得这个小童很特别,于是便求了女皇,将他带出了浣衣坊。 “当初,本宫就是被你那不屈的神韵所打动了,不想,你竟然是邱丞相那老贼的一招最重要的暗棋!” 残忆一声不吭的伏在地上,冷汗直流,那副任命的表情再次挂在脸上。 “紫薇城历年为女皇进贡的美人儿人选只有我和紫护法知晓,三年前,就在本宫要派人护送美人儿进京的时候,这些美人儿竟奇迹般的消失了。最可笑的是,邱丞相这时却忽然出现在了紫薇城,奉命找我要人!难道,这只是巧合吗?” 第十三章:被收拾的笨男人 “你为那老贼做过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就不需要本宫一一列举了吧?” 紫念冷着脸,脸颊被水汽氤氲着,那样的不真实。 “残忆,无话可说。” “哼!”紫念冷哼一声,“你为他卖命,无非就是他当初收养了你,对不对?” “残忆,但求一死。” 倔强的话语,从微颤的双唇中吐露,却铿锵有力。 “本宫不会让你死的。”紫念霍然从水中站起,水迹划过她玲珑有致的身形,淅淅沥沥的洒了下来,喷出的水花砸在了残忆伏在地上的衣袖上。“既然你肯为了本宫背叛邱熵,那本宫定会保你周全。” 说话间,紫念已经裹好了搭在一边的内袍。 残忆微微抬起头来,紫念单手挑起他的下巴,让其不得不直视自己。 “本宫会好好待你的!” 语毕,紫念一个转身便将残忆打横抱起,几步便走到了床前,小心的将其放在床上。 “主人,不,不要……”残忆存留着一丝丝理智,惶恐的摆手拒绝道。 然而,下一秒,唇已被对方封住。 “别怕,过了今晚,你便是本宫的人了。” 紫念一边柔声安慰,一边褪去他的衣物。 屋内湿气渐浓,熏染了异样的旖旎。 夜,格外的长。 次日清晨,紫念下令,纳残忆为妾,引来城中诸多人猜忌。 郁织听闻也从百合城匆匆赶来了。 “尚未娶妻便要纳妾,是否不合规矩?”郁织端坐正位问道。 “爱一个人,却不能厮守在一起,这种感觉我最了解也受够了,所以,我能做的,唯有成全。” 紫念蹙眉,仿佛谁劝都是无用一般。 “荒唐!天下间仰慕你的男子多了去了,难不成你要一一娶进宫中养着?” 郁织单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自是不能,只是,残忆的身世着实可怜,而且,他的身上,流淌着皇族血脉。”说到此处,紫念故意压低了声音。 郁织叹着气,放下茶碗,定了定神道:“罢了,我的念念长大了,有些事,自己掌握分寸,做任何事情切记,三思而行。只要不违背本心,哥哥便不多过问了。” 残忆的出身他曾经也暗中调查过,除了是邱熵丞相的眼线外,还是个遗失多年的皇子,这一点就连邱熵老贼都不知道,因为花妖有花妖独特的一套探知身世的本事,可以轻而易举的得知到一些较为隐秘的事情。 这件事情还是他告诉紫念的,所以,没有谁比他更明白紫念想要做什么。 郁织虽在朝中担任着三品侍郎,却不得不看着堂堂一品丞相邱熵的脸色,不仅如此,邱熵还排除异己,在朝中横行霸道多年了。不过是凭借着她的长子在后宫深得女皇宠爱。 “哥哥既知紫念心意,便请哥哥务必装作一无所知,就连王上都不能透露。” 紫念忽然双膝跪地,恳求道。 “哎呀!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何必如此?为兄答应你便是。”郁织立即走下主位,双手将其搀起道。“你我无论是在花妖族还是在朝中,都是相依为命的,你又何需对哥哥如此客气。” “多谢哥哥成全。”紫念含泪道。 晦月日已过,浮缘垂头丧气的在大街上游荡着。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睡前自己还是在草垛里,为什么一觉醒来就被扔到大街上了,还和一只丧家犬睡在一起。 最主要的是,这只丧家犬似乎跟定他了,无论他走到哪里它都跟着。 “走开!你这只死狗!”浮缘佯装怒意道。 某狗只是顿了一顿,随即再次跟上了浮缘的步伐。 “娘的!别再跟着我了!”浮缘气的青筋暴起,跺着脚道。 某狗并不理会他的愤怒,而是依旧大摇大摆的跟随着他的步伐。 正欲再与某狗争执时,一抹紫色的身影映入眼帘。 “紫露?妖精,站住,别跑!”浮缘一边大喊,一边朝着紫露的方向追去。 身后,某丧家犬吠叫着跟了上来。 “汪汪汪!” “站住别跑!” 紫露先是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唤,随即又是犬吠声。 “我的妈呀!至于吗?带着狗来抓我?” 下意识的,朝着相反的方向跑着。 “你个小妖精,给我站住!不许跑!” 两人一狗长达半个时辰的奔跑,在这条宽阔的大街上开始了。 直到最后狗都跟不上了,两人还未停歇。 “你追着我也没用!你是追不上我的!”紫露调节了一下气息道。 “哼!你这妖精,竟然胆敢戏弄于我,害我白白错过晦月之日,还要再等上一个月的时间!简直可恶至极!” 浮缘喘息着,一路紧追不舍。 “各为其主,为了保护城主,我义不容辞!” “休得啰嗦!危害苍生……的花妖,死有余辜!我今天……先收了你这只……小妖精再说!” 浮缘上气不接下气的道。 二人最终奔袭到了一片树林之中,四周寂静一片,静到只剩下浮缘的喘息声。 紫露气定神闲的看着面前汗流浃背、捉襟见肘的男人,忍不住偷笑。 “出招吧!看你有多大的能耐,还想收了我!” “哼!看我的魔铃!”语毕,浮缘单手朝着墟鼎中一摸,却并未碰触到原本的法宝。 忍不住内心一惊。 再看紫露,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不逃了也不跑了。 “怎么!宝贝不见了吧?” “你……你盗走了我的伏妖魔铃?”浮缘气不打一处来,跺着脚道。 “那又怎样?瞧你那副样子,还伏妖呢!有本事没有法宝也能收了我,那才叫厉害!” 紫露不无挑衅的道。 酝酿法术,气沉丹田,浮缘一个乾坤霹便朝着紫露面门而去,被其反手一甩便破了。 “不错嘛!再来!”紫露招手道。 “哼!受死吧!”浮缘再次使出连环乾坤霹,紫露旋转跳跃,几个后空翻便避开了。 两人交战很快便愈演愈烈了。 某狗终于赶了上来,瞧着两人的架势是要斗个几百回合了,于是舔了舔有些疲累的爪子,兀自趴在草地上晒太阳了。 “紫竹林内本姑娘为你引路,却不想你竟是如此狼心狗肺之人!恩将仇报!” 某狗躲在草丛里却突然嚎叫了一声,仿佛在抗议着什么。 “妖就是妖!何谈报答?”浮缘被她的话说的一愣,随即再次栖身上前,不断发功。 “哼!既然你如此无情无义,那本姑娘便留你不得!”语毕,紫竹叶偏偏纷飞,瞬间化作万千利刃,朝着浮缘的方向密密麻麻的飞将过去。 浮缘奋力用自身法术抵挡,奈何竹叶太过繁多并绵绵不断,最终还是被竹叶划伤了身体,乃至生生被逼出了二三十米外。瞬间破功倒地。 “哼!不自量力!”紫露拍了拍自己的双手,潇洒的冷哼道。 浮缘强撑起自己的身子,半眯着眼睛,不屈的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身影。 想他堂堂伏妖家族二长老的关门弟子,竟然如此轻易就被妖精给撂倒了,哎!只恨这世上妖怪太过难打!又叹自己学艺不精。 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某男面前,用一只脚踢了踢他那满是伤痕的脸颊,紫露得意道:“看你还敢不敢再收我?” “你……”受到如此羞辱,浮缘已经没力气再反抗了,只是双眼还是不甘的睁着。 紫露心下一喜,瞧着眼前的笨男人来了兴致,莫不如带回山上,做个压寨夫君也好啊! 这样想着,便一只手变出一片竹叶,幻化出了一辆马车,白马浑身通体雪白,背上还生了一双巨大的翅膀,其身后套着的车厢也是奢华无比,十分漂亮。 这可是紫露的御用座驾呢!如今为了拉这个笨男人回山,也只能将他装进她的豪华飞马金车里了。 马儿像是有灵性,等到紫露将浮缘放进车厢之后,扑闪着巨大的翅膀便冲向了云霄。 “汪汪汪~~~”某狗见某男被抬上车带走了,赶紧叫个不停,在马车飞上天的前一秒,使出自己所有的力气跳上了马车。 “喂!你这只蠢狗!给我下来!下来啊!”紫露见到气的不行,怒吼道。 换来的只是某狗几声得意的犬吠。 该死!这金马车她自己都鲜少拿出来乘坐,如今却拉了一只瘦不拉几的丧家犬,真是气死她了! 奈何飞马速度实在太快,转瞬便消失在了视线中,根本追不上! “紫露!”身后一熟悉的声音响起,回转过身来,是境幺男。 “境幺男!你……你醒过来了?” “原来你在这里,真的叫我好找!”对方所问非所答道。 紫露瞬间湿了眼眶。 不等对方反应过来,紫露已经跑过去将他的脖子死死的搂住了。 “你没死,真好!” 境幺男身子一僵,随即一只手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我怎么可能死呢!我死了,谁来保护你这个小笨蛋啊?” “坏蛋!坏蛋!坏蛋!”紫露从他怀中挣扎出来,用力拍打着他结实的胸膛。“下一次要是再这样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树林中随即传来了一阵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第十四章:纳娶浣衣小童 因错失伏获千年花妖的好时机,展黎心中难免郁闷。 “师兄,你说那花妖到底是什么来历?” 左右无事,展黎漫不经心的问道。 “经这两次交手来看,此妖乃水仙花妖。” “水仙花妖?”展黎瞬间将嘴巴张成了圆形“那不是花中贵族吗?难道是妖王?” 这一猜测让两人面上皆是一喜。 “如果真是妖王,那咱们的功德可就积大了!” 喻唯安不免有些兴奋。 只听师父讲过,花妖分三六九等,上等花妖,修为千年必是妖王,且上等花妖有:水仙花妖、紫薇花妖、紫罗兰花妖、郁金香花妖、玫瑰花妖和荷花花妖。水仙花为上等花妖中的上等,也就是贵族中的贵族。 “哎!”展黎的一声轻叹使得空气再度沉闷了起来。 “妖王又如何?血月神劫将至,若不能在半月之内降服他,我还是难渡血月神劫。” “别灰心,不是还有些时日吗?况且,师父已将伏妖族三宝之一伏妖伞赐予我,相信师兄,咱们定能在神劫来临之前降服那千年妖王。” 会吗?伏妖伞真的能降服他吗? 她,身为伏妖一族的圣女,命中注定会孤苦一生,有时想想,自己为何如此执着?非要渡劫不可? 倘若她真的死在了神劫之中又能怎样?这世上,除了那个自幼对她严厉苛刻的母亲之外,便再无能让她牵挂之人了。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一个绝美的脸庞。 此等模样,世间罕有,有生之年遇到他,真好。即便最终的结局是曲终人散,哪怕在他的心里她不过是个过客又如何?那种恍如隔世般一见倾心的感觉,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却又被万重枷锁困住,蠢蠢欲动,挣扎不休。 瞧着自家师妹如此出神,喻唯安不免有些心疼,于是出言安慰道:“别担心,师兄会护你到最后一刻的!哪怕是粉身碎骨,师兄都要护你周全!” 她收回思绪,定了定神,勾唇笑道:“就知道师兄对我最好了,不过,相比活着,突然发现死是一种解脱。” “莫要胡言乱语!”喻唯安急忙扳过展黎的肩膀,皱眉道。 展黎只是摇了摇头,苦笑着低头。 人生在世,最痛苦的莫过于活着痛苦,死又不甘,其实想开了也就好了,不过是欲望在作祟,若真的无欲无求,便不会多出那许多的烦忧了。 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展黎忽然觉得自己的存在毫无意义。 “我为什么这样拼命的想要活着啊?”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喻唯安心下更是不安了。 他一脸担忧的望着展黎,却不知要如何规劝。 “你看那买菜的大哥,为了几纹钱的利益,和买主争得唾沫横飞,就是为了养家糊口,存钱为多病的夫君抓药。” 展黎望着街边身着破旧的小贩,语气忧伤的道。 “还有他旁边卖柴的大娘,马上就要入冬了,却只身着一件单薄的外衣,蹲在街口,连叫卖声都微弱了许多。” “他们的存在都有意义,却都是为别人而活,从不依从本心,我虽锦衣玉食,却与那街边小贩无异,不过都是身不由己的可怜人罢了!” …… 喻唯安实在听不下去了,内心越来越忐忑,他盯着展黎完美的侧颜凝视了良久,终于开口了。 “黎儿!你和他们不一样!你身上肩负着整个伏妖一族的使命,你是未来的圣女,头上的光环要比那些个小商小贩们多得多,这些个蝼蚁,怎能与你千金贵体相提并论?!” 展黎只是苦笑了下,随即低语道:“我头上的光环虽多,但肩上的担子也更重些,他们只需操劳一些琐碎的家事和生计问题,而我,整天要想着如何将整个伏妖家族发扬光大,这样比较起来,我还不如那买菜的小贩活得轻松。” 紫薇城城主尚未娶妻便已纳妾之事传的沸沸扬扬,就连那金銮殿上养尊处优的女皇陛下都听到了风声。 “这个紫念,真是奇怪!登堂拜官多年,从未听她提及过娶亲之事,就连孤家的三皇子她都不放在眼里,怎么就如此仓促的纳了妾了呢?” “女皇陛下,这个女人,可不简单啊!”女宦官一边为女皇垂着腿一边转着眼珠道。 “嗯?苏溪,你倒是说说,怎么个不简单法?” “依苏溪愚见,这个紫城主文武双全,才貌无双,这突然之间纳妾,定是另有隐情,女皇不妨先从那小妾的身上查起。” 苏溪拧眉,一副算计的表情道。 女皇思忖了片刻,眼神忽而一亮。 “孤家记得,那个残忆好像是从前浣衣坊的小童。” …… 三刻钟不到,浣衣坊的嬷嬷就被请到了光华殿中。 “老奴参见女皇陛下!” “汤嬷嬷。” 女皇将汤嬷嬷召见到光华殿其实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却不想,一番谈话下来惊得她差点从龙椅上翻下来。 “那还是五年前的冬日,残忆被送进浣衣坊内,也就只做些洒扫琐碎之事,后来,经人授意,偏要在宫灯节的前些天让残忆学会浣洗衣物,起初老奴也在纳闷,到底是谁会如此针对一小童,却不想,那一日丞相府的管家进宫,私下见了残忆,二人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呢!最后残忆便在宫灯节当天被几个大孩子欺负,殴打……” 汤嬷嬷的一番话听得女皇的眉头越皱越深。 直到汤嬷嬷一口气讲完了全过程后,女皇才疲惫的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 “女皇陛下!按汤嬷嬷的意思来看,这个残忆极有可能是……” “嘘!”女皇赶紧做了禁声的手势。 她怎会不知?这么多年邱熵四处拉拢关系,在朝廷中的威望甚至快要超过了她这个女皇。只是,这件事情,一定另有蹊跷。 像紫念那样冰雪聪明之人,不可能看不出残忆的背景。 只是她不但没有除了他,反而纳他为妾,这不得不让人深入揣测其用意。 “苏溪!”女皇小声唤道,随即在苏溪的耳边小声呢喃了几句后,便将苏溪了吩咐出了房间。 待苏溪关好房门后,自殿后悄然走入一墨袍男子。 “女皇真是好耳力,如今我来都无需刻意发出动静便被女皇察觉到了。” 男子声音低沉,语气缓慢道。 “身为女皇,警惕性自然要高些,这世上,高手如云,不过放眼望去,也只有你的脚步声最让孤家印象深刻了。” 女皇语气中略带了几分慵懒。 男子淡笑不语,女皇霍然起身,走到其身前,深情的望着面前的男子。 “若不是因你武功高强,难掩身份,孤家真想早早便收了你入后宫。” “各宫酸意不断,在下不想淹死在醋缸里,何况,这么多年了,您不是早就拥有在下了吗?是否有这空虚的名分又能如何?” 女皇幽幽叹了一口气,面上不免有些沧桑。 “是啊!整整十八年了,我从一个妙龄女子,早已被岁月蹂躏成了如此狼狈模样。”抚摸着自己不再光滑的脸颊,女皇再度叹气道。这一次,她没有用那冰冷的自称,而是称“我”。 “陛下在怡康眼中永远都是初见的模样。” 男子眼神宠溺的望着背对自己的脆弱女子。尽管黄袍加身,尽管凤冠霞帔,却依旧是孤独而脆弱的。 “谁?” “当初的浣衣小童——残忆。” “一个小童而已。” “他可不是个普通的小童,能让从不近男色的紫念两次动心,说明他绝不简单。” “好!我帮你调查他便是。” 待展怡康走后,女皇再度恢复了那一副高贵冷艳的姿态。 她的爱,此生只给一个男人,她的心,此生也只牵挂这一个男人。 后宫,早在十多年前就变得污秽不堪,她这个女皇整天被各宫的醋意搅得是不得安宁。 这不,刚消停了没一会儿,侍男便推开殿门急匆匆的推门而入了。 “女皇陛下,不好了,皇后娘娘她被崇妃娘娘和楚妃娘娘逼得正闹自杀呢!” 侍男阿曼一脸焦急的禀报道。 “我当什么事儿呢!你呀!就是稀罕大惊小怪的,这皇后啊,聪明着呢!平白无故的怎么会去寻短见呢?定是吓唬你们这些下人的!” 女皇不慌不忙的从龙椅上起身,阿曼赶紧躬身上前,一只手放在女皇身体的右侧,使其自然而然的搭在了自己手上。 “皇后娘娘平日里优雅大方,今日被那楚妃羞辱,简直无地自容,您说,娘娘能不委屈吗?” “哦?还有这等事?待孤家去瞧瞧。” 优哉的坐到殿门前的轿辇上,很快几个魁梧的女子便抬着女皇朝着端华殿而去了。 皇后娘娘,出身名门望族,母亲原是户部侍郎莫翎羽,因皇后莫允的关系,登堂入殿,做了国丈,并抬高了一个品级,成了正一品户部、工部两部的首脑,掌管工部、户部所有事宜。 因莫允入宫时舞姿曼妙,与世无争的性格,深受女皇喜爱,入宫仅三个月便一举册封为皇后,莫家上下皆因其扬眉吐气。 再介绍一下另外两位妃子,一个是骄横跋扈的崇妃,另一个是仗势欺人的楚妃。 崇妃,崇,只是他的封号,崇妃闺名梓杉,乃是大丞相邱熵之子,形貌屹立,唇红齿白,最擅长厨艺。 每每女皇驾临,她都会亲自下厨烧上一桌子的菜,美味是最能让人铭记,最能让人流连忘返的。 再说说这个楚妃楚笑笑,从三品吏部侍郎楚文烟的长子,生的一张清纯的小脸儿,是崇妃未出阁前的好闺蜜,两家关系非同一般。 崇妃进宫后树敌颇多,于是在回娘家后与自幼一同长大的楚笑笑两相商议之下便将楚笑笑推举给了女皇。 没想到,楚笑笑单凭一张巧嘴,把个女皇哄得是开怀大笑,仅仅入宫三天便一举封妃,只是因其出身不高,便迟迟没有为其加封封号,只得以姓氏尊称。 这二位陛下宠妃若是在宫中闹起来,那各宫各院的妃嫔全都吓得不敢吭声,映贵妃闭门不管,对外只说有恙在身。 可苦了我们皇后娘娘,恩威并施却并不见效益。 只得每每都向女皇求救。 很快,陛下的轿辇便来到了端华宫。 不等侍男通报就听里面传来了楚妃高亢的声音。 “皇后娘娘可得真死啊,别就只做做样子,让陛下心疼心疼,便又复盛宠了。” “楚笑笑!你这贱人,居然敢诋毁本宫,本宫向天发誓,与那什么狗屁女侍卫绝无半点瓜葛,若陛下不相信的话,臣妾也只得以死证明清白了。”莫允厉声开口道。 “哎呦,笑笑,别说了,一会儿咱们的皇后娘娘真的割了腕,你我,还不得被女皇下令为皇后娘娘陪葬啊!” 崇妃奸笑着,一脸看好戏的样子道。 “贱人!”一声咒骂后,莫允手持匕首便要往那白皙胜雪的肌肤上划去,两只手却一直死死的被侍男们拉着。 “娘娘,不要啊!奴婢已经让阿曼去请女皇陛下了,陛下来了定会还您一个公道的。”一侍男死命拉着莫允劝说道。 “皇后娘娘当真好演技,若真要自杀,也不该当着众人的面吧!找个犄角旮旯的,往胸口上一插,歘!不就都结束了?”楚笑笑依旧添油加醋道。 “够了!你们在干什么?”女皇怒喝一声,吓得一干人等“噗通——噗通——”跪了一地。 第十五章:明争暗斗是朝堂 “听说了吗?女皇昨天大怒,将崇妃降为嫔,楚妃打入冷宫了!” “你这消息倒是灵通啊!”莫翎羽一边品茶一边勾唇道。 一旁站着莫翎羽新纳的小妾,唯唯诺诺的瞧着莫翎羽与大房热络的聊天。 “是咱们允儿传信给妾身的。”莫允的生父余言端坐在另一主位道。 “嗯,咱们家允儿还真是有出息,一家子都沾了他的光。”莫翎羽放下茶碗,由衷道。“难怪今早吏部侍郎楚文烟坐不住了,自请去筹款赈灾银两,原来是迂回战术啊!” “她倒也聪明,没有急火火的去求女皇开恩放了她儿子。” 余言冷着脸道。 “此人表面上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暗地里却早已投靠了丞相,这主意八成是丞相帮她想到的,凭她?能有那个脑子。” 余言默默的点着头,表示认同。 瞧着一旁捏着帕子低头不语的妾室蒲氏,余言冷声道:“芳亚,你去看看外面的雪,下人们清扫干净了没,待会儿大人若是出去滑倒了可不好。” “是,夫人。” 应了声,蒲芳亚速度飞快的离开了房间。 待蒲芳亚走后,余言瞬间噘嘴撒娇道:“大人~~你明明知道他是奸细,为何还要收房?不是正中了白琪的下怀了吗?” “哼!把敌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最放心!这会儿这小子指不定去哪里通风报信去了。” 莫翎羽冷着脸道。白琪,这个兵部侍郎,看她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哎,妾身不明白,大人您到底是何意呢?” 莫翎羽眼神微眯道:“慢慢你就明白了。” 余言还想说什么,门外匆匆走进了一侍男,躬身道:“大人,二公子回来了。” “郁儿回来了?”莫翎羽眼前一亮,急忙从主位上站起。 余言撇了撇嘴,心想,大人就是偏心,明明允儿都已经是皇后了,怎么还不如和二房生的兵部尚书夫人呢? 余言很是不悦,不过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到位的。 “哎呀!郁儿可是有些时候没回来过了。” 语毕赶紧跟着莫翎羽的步伐急匆匆的出了门。 莫郁一下马车就被自家小妹抱住了大腿。 “郁哥哥!”莫荧甜甜的叫道。 “荧儿乖,有没有想哥哥啊?”看着年仅四岁的小家伙,莫郁软着语气笑道。 “想,好想。” “郁儿!”此刻莫翎羽也已经从房内走出,瞧着自家儿子忍不住湿了眼眶。“数月不见,怎见你又消瘦了不少,可是夫家给你委屈受了?” “哪有?母亲多虑了,只是快入冬了,身子一直不大好,喝了药好很多了。” 莫郁一边摸着莫荧那滑溜溜的头发一边道。 “哎呀!郁儿啊!既然病了就别站在风口说话了,还是进了屋再说吧!”余言捏着帕子客套道。 “多谢大爹爹体谅,走吧!都进屋去吧!” 莫郁回府,整个莫府上下无不喜气洋洋,就连平时不怎么出来走动的二夫人柳诺都脸上挂着笑,出来忙活了起来。 “诺弟,好久都没一起在大桌上进餐了吧!” 余言不冷不热的对着柳诺出言道。 “夫人言重了,只不过妾身近日身体不适,所以才只在房中开了伙,不敢把病传给大人和夫人。” 柳诺低声道。 “哟!瞧你们爷俩这身子骨,没入冬呢就生病。” “好啦好啦!都吃饭吧!郁儿难得回来一次,就别说这有的没的了。”莫翎羽出言打断了二人尴尬的谈话。 瞧着一块不错的肉,夹到了莫郁的碗里,笑的一脸温柔。 “多谢母亲。”莫郁探碗接过,又转而将其放到了柳诺的碗里,“还是父亲多吃些吧!您身体不好。” “瞧瞧咱们郁儿,多孝顺。”莫翎羽对着柳诺骄傲道。 柳诺默默地点了点头。 余言有些老大不爽的讽刺道:“不就是一块肉吗?瞧你们父子俩推来让去的,咱们莫府有的是。” 莫翎羽瞬间沉下脸,不悦的干咳了一声。 “大爹爹说的是,我自己夹就好了,母亲您吃您的。”莫郁瞧着气氛有些不对,赶紧出言道。 余言不再多话,莫翎羽表情也有了一丝缓和。 一顿饭吃的气氛压抑。 好不容易下了桌。 柳诺最先起身,俯身一礼便回房去了。 用完餐后,莫翎羽将莫郁叫到了自己的书房。 “郁儿,这次回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莫郁笑了笑,“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母亲。”顿了顿继续道,“我夫韩郯近日屡屡遭人上奏折,弹劾他暗自招兵买马,还说什么意图造反。” “荒唐!” 莫翎羽掷地有声道。 “谁说不是,起初女皇找过她,也将奏折之事告知了韩郯,夫君誓死向陛下表示忠心,女皇也还是信她的。只是,谣言不断,近几日,女皇已经渐渐对她生疑,就连筹集赈灾银两之事也都交给了吏部侍郎楚文烟。” 莫翎羽点了点头,表情十分凝重。 “女皇此时将此事交给楚文烟,已经说明他是想给韩郯一个警示,说明女皇已经有几分相信流言了,这便是这些人制造流言的目的,无事生非。” “那可怎么办啊?母亲!”莫郁不免焦急道。 “也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莫翎羽舒展眉梢道。“女皇也没那么轻易就完全相信,所以咱们还有机会。” “请母亲明示。” “越到这个时候,你就越要规劝韩郯,莫要轻举妄动,即便再大的压力加身,只要沉得住气,那些个魑魅魍魉想动摇她的地位也没那么容易。你想,韩郯可是兼管吏部、兵部两部的尚书,只要她将大部分精力用在吏部上,那些个流言便不攻自破了。” 莫翎羽的一番话说的莫郁茅塞顿开,心中也踏实了不少。 “母亲真是妙计!孩儿明白了。” 血月之日将近,每过一天,展黎都更加消极一分,身体也渐渐弱了起来。 “下雪了。” 看着窗外纷飞的雪花,展黎淡淡道。 “嗯,外面冷得很,还是将窗子关上吧!小二刚送了煤炭过来。” “还有几日?” 展黎像是没听见一般的,依旧望着窗外。 “十日。” 十日。初冬便下了这样大的雪,冷的让人瑟缩,而她却并不想躲避这样的寒冷。或许只有感受着这样的寒冷才会让她深深的感知到,自己还是活着的。 “师妹,小心着凉。”喻唯安见她不为所动,于是只得起身将窗子关好,将她拉到桌边坐好。 她默不作声,将双手叠放在桌上,抵着下巴,看着青色的茶碗,反射出的自己有些扭曲的模样,忽然出了神。 “你说,我若真的死了,伏妖家族新一代的圣女会是谁呢?陌陌?小七?还是素雅?” “你不会死,不许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喻唯安气恼道。 她不理会他的话,兀自嘟囔道:“陌陌是伏妖家族最具慧根的伏妖师了,还有小七,她是柴青姑姑的女儿,柴青姑姑地位那样显赫,除了母亲就属她的地位最高了,小七的造诣也很高。素雅,聪明伶俐,自幼便是一学即通,连母亲都对她青眼有加……” “够了!”喻唯安终于忍受不了,打断道,“别说了!你这样消极,这样自甘堕落,只会让那些在乎你的人更加心痛,你若是死了,师父还不得心痛至死。” 展黎终于有了反应,抬眼望着喻唯安,苦笑了下。 “母亲?她会吗?” 自幼母亲对她便只是严厉的说教,让她习练最伤身的武功,让她学习最艰难的本领,放毒、杀人、忍术。 她被折磨的遍体鳞伤,听着母亲的怨言长大。 从母亲那憎恨的话语里她知道了,自己的父亲是被女皇的权势和金钱所迷离去,只留她和母亲在山上相依为命。 她本对这个素未谋面的父亲没有多少感情,却被母亲逼迫着去憎恨这个男人,甚至憎恨全天下的男人。 “怎么不会?你是她唯一的骨肉,天底下没有哪一个母亲不在意自己的孩儿。” “呵!”她笑的那样凄凉无力。 是吗?若真的是这样,明明她就快要死了,为什么母亲还不来帮她捉妖?却让她独自承受这一切。 其实喻唯安也明白,师父和师妹的相处的确不是很融洽,甚至他自己和师父的相处也不是很融洽。 小时候他便偷偷听族里的长老们议论过有关师父和女皇之间的事情,而且也是因为偷听才得知,自己是女皇与黎儿生父的孩子,也就是说,他和师妹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这些年,他在族里始终抬不起头,只是和师父住在静心山还能避开一些排挤,师父是为了报复才将他留在身边养大成人的。 只是,为了公主的颜面,才传授了他上乘的伏妖之术,免得别人在背后说闲话,笑话她彦肌公主的徒弟,废物一个。 这么多年,他忍辱负重,不是没想过偷偷离开,但是,总还是念些旧情,毕竟,是师父一手把他养大,还教他武功,最主要的是,为了黎儿他也不能离开。 黎儿的血月神劫早在她十岁的时候就已经被族中的几位长老断言了。 他发誓要护她周全,不仅仅是因为她对他好,还因为她是他的亲人,每当那个小小的她扬着笑脸唤他师兄的时候,便是他最满足的时候。 为她做任何事情都是值得的。 第十六章:暖放这厢有礼了 花暖放自那次暴露身份以后就再也没敢出现在展黎的面前。 他没想到喻唯安会回来的那样快,他和黎儿短暂的二人世界也到头了。 “禀报妖王,漠北一带出现了一怪道,自行修道,无师自通,一下山便斩杀了我们数百花妖,就连属下也吃了他的亏。” 北禅月左臂负伤,艰难的支撑着身体跪在地上禀报道。 花暖放眉头一收。 连禅月这样道行的花妖都吃了这道士的亏,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嚣张? “带本王去会会他!” 几个翻转飞跃,一个时辰后,花暖放跟随着禅月的脚步来到了漠北境地。 漠北一带终年荒凉,风沙漫天,拍在人的脸上有几丝生疼。 “妖王小心,那道士厉害的很,我们的人只要是遇到他都被打回原形收了。” 禅月小心提醒道。 “无妨,他在何处修行?” 禅月单手一指,“穿过那片荒凉境地之后,再过两个山头,有一座村庄,村庄的尽头有个小山包,就是那里了。” 花暖放默不作声,身形一转,化作一老伯模样。 将随身的琉璃珠塞到了禅月手上。 “带上它,你化作老婆婆的模样,一起去会会他!” 禅月一愣,随即照做了。 二人说话间便来到了禅月之前所说的村庄,村子的情况大概扫上一眼便心里有了底。 问过了村中的人才知道,这个村子叫枫旋村,村内各家各户都衣食无忧,原因是总有道士进村救济他们。 “道士?”花暖放疑惑。 “嗯,一个身着水墨色长袍的道长,每次来都会带些银两救济村里贫困之人。” 一中年妇女解释道。 这里早已出了七星国,是边疆北漠,一个很小的国家,但是却是个男权国家,叫殷月国,国王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朽,育有三子一女,几位皇子将大权包揽,却作威作福,从不为百姓考虑,致使整个国家由之前的泱泱大国一点一点被侵犯,就连七星国现在大部分的领土也都是从殷月国占领的。 也就只有那几个贫瘠的村庄以及一些荒废的沙漠没有人去抢夺。 致使百姓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却是敢怒不敢言。 枫旋村从前也是个十分贫困的村庄,但是自从那个墨袍老道来了以后一切就都变了。 “那道长自称是空远山人,法号空山,自从空山道人来了以后就教我们如何开垦荒地,如何开山种粮。”一老伯补充道。 “看来这位空山道人还是个大善人呢!”花暖放冷笑道。 “不仅如此,他还鼓励我们种花,说种的越多越好。” 种花?莫不是为了提升自身修为?哼!以好处收买这些无知的村民,再让村民们为他效力,还真是个不简单的角色呢! 好人都让他做了,最终却大肆屠杀花妖一族,真是可恶至极! 直到出了村子,花暖放才屏住呼吸,轻轻一抬手,身后的树林便尽数被放倒,林中飞鸟皆惊叫着四散而去。 “替天行道,除尽花妖,水墨道袍,一支长箫!”树林深处传来以内力发出的震人声响,还未等禅月有所反应,那水墨色的身影便已现身。 “王上,就是他!”禅月颤抖着声音道。 花暖放冷了脸,默不作声,一只手聚集力量,在道士落地之前便率先甩出一击。 冰冷的白色光晕打在道士身后的树干上,瞬间冰冻了整棵大树。 那道士也不含糊,长箫在手,放在唇边吹出一串奇异的乐声,那声音缠绕翻转,很快便将花暖放和禅月身边的空气凝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二妖包抄。 “哼!雕虫小技!”花暖放冷哼一声,双手成掌,以自身内力幻化出一个巨大的冰罩,将道士的箫声阻挡在外。 道士见一击不成,水墨道袍一甩,利刃出鞘,以手画符,在空中道一声“破!”。 利刃瞬间散发万道金光,朝着花暖放他们的方向刺来。 花暖放赶紧闪躲,单手劈断了那悬在半空中的利刃,随即反手就是一个连环击。 打的道士连连后退,但还是中了三两招。背部抵着身后的一棵大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瞧你这花妖,该是妖王吧?本事不小,不过,这难不倒我空山道人!”道士只歇息了片刻便再度吹出了一串音符,这一次的音符跳跃且攻势极强,禅月听了忍不住用双手死死捂住耳朵,却依旧抵挡不住这魔音入耳。 “王上救命啊!啊!好疼,啊!!!” 夹杂着禅月的呼救声,花暖放忍不住皱眉,双手手臂忽然化作长长的花藤延伸出来,瞬间便将道士的身体缠绕了起来,顺带着拔掉了他那魔音不断的长箫。 道士挣扎着腾出一只手来,自袖口滑落一枚银针,照着身上缠绕的花藤就是一刺。 花暖放吃痛的将他放开,将其甩到了一旁的残树上,摔得不轻。 “银塑针!”花暖放兀自咕哝道。 “那是什么东西?”禅月放下捂住耳朵的双手问道。 “伏妖的上等神器,是花妖族的最大克星,伏妖能力大过伏妖伞。”花暖放低声开口道。 禅月心下暗叫一声不妙,“那咱们岂不是就要死于他手了?” “不见得,这家伙的道行不够,功力尚浅,否则他一早便会拿出此物对付我们,一会儿见机行事就好,只不过需要格外机警些,别被他伤到就是了。” 禅月听后连连点头,于是也加入到了战斗当中。 在空中几个翻转后放射出连绵的花瓣做攻击,手中瞬间多了一把利剑,清风剑一出手,挑动了几丝波澜,盘旋着朝着空山道人的面门而去,起初空山道人还用长箫抵挡,只是禅月的剑法过于密集且还有花暖放在身后时不时的放出暗器偷袭,于是不得不再次将银塑针拿出。 口中默念口诀,银塑针瞬间变换成数千银针,那攻势简直密集到毫无缝隙。 “别慌!”花暖放并未张口,只是用传心术在与禅月对话。“注意他手上的那枚银针的方向,只要避开了主要的方向再施力将银塑针击飞就可以了。” 禅月点着头,死死的盯住空山道人手中的银针。 花暖放也不闲着,趁着这个空档一只手发力,变幻出一道金色的光芒伺机而动。 待禅月躲开攻势又劈掌打掉了空山道人手中的银塑针后,花暖放一个脱手,金光瞬间将道士死死缠住,缠绕在身后的一棵最粗壮的大树上,另其动弹不得。 “妖王威武!”禅月兴奋的叫道,眼中尽是崇拜。 花暖放只是稍稍舒展了眉眼,走上前来,对着空山道人便是一礼。 “南牟后人,暖放这厢有礼了。” “你……你这花妖,好生厉害!”空山道人一边挣扎一边怒道。 禅月深表疑惑,不知花暖放此举用意。 不单单是禅月,就连空山道人也懵住了。 “空山道人,你乃恩人之后,今日我花暖放便不取你性命,但日后你若再危害我花妖一族,做出这暗度陈仓之事,本王便留你不得。” 语毕,一个抬手,道士已被其从树上放了下来。 “禅月,我们走。” 一路上禅月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花暖放知晓其疑虑,于是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 “你是否觉得本王今日此举不符逻辑?” 禅月赶紧低头抱拳,“禅月不敢,只是,属下实在不明王上用意。” 花暖放笑了笑,组织了一下语言道:“那还是五百年前的事呢,当初黎儿因不想连累我花妖一族水仙花花众,独自去到百合城接受震雷神劫的洗礼,是那空山道人的先祖宋禀告知了本王黎儿的行踪。” “那您是如何得知那道士便是当日恩公之后的呢?”禅月不解。 “南牟一家世代眉心有一红色朱砂痣,且那银塑针亦是当初天神赐予宋禀,也是为了约束我花妖一族,除伏妖家族外还有南牟有所牵制,怕我花妖族危害众生,致使天下生灵涂炭。” “天神若真知晓那空山道人的所作所为便该悔于当初,不该将银塑针赐予宋禀,如今那空山道人做出这些个勾当,当真是所托非人!” 禅月愤愤不平道。 说话间天空忽然银光乍现,天神从天而降,脚踏雪白柔软的绵云,手持七彩莲蓬,头带金冠,腰系金丝带,浑身充斥着神的神韵。 “小小花妖,竟敢出言无状,责怪本天神。” 禅月生平还是第一次见到天神,不忍有些局促,想起刚刚对天神的议论,心下惶恐。 “禅月见过天神,弟子口无遮拦,无心冲撞了天神,求天神宽恕。” “你没有说错,本就是天神的失误,才使得我花妖一族被那空山老道收的收,杀的杀,死伤惨重!” 花暖放冷着语气道。 天神自云端而下,径自走到花暖放的身前。 “花暖放!你的使命是管好你花妖族的事宜,其他的,无需你费心。” “天神所言甚是,只是我花妖一族遭歹人袭击暗算,我身为花妖之王,不能坐视不管吧!” 禅月悄悄抬眼观望,兀自缩了缩脚。 “好!既然妖王都已经开口了,那本天神也在此表明,从今往后,收回南牟家银塑针,废去空山道人一身伏妖法术,引导其回归正途,永不许其射猎花妖,以观后效,如何?” “那我一众花妖难道就白白牺牲性命了吗?”花暖放不依不饶道。 “花暖放!你不要得寸进尺!别忘了,你的妖身是谁赐予你的!” 天神瞬间变了脸色,怒目而视道。 禅月吓得瑟缩着身体,不敢出声。 感觉整个空气都凝结了。 半晌,花暖放软了语气,“好!为了黎儿,我便留下这一条贱命为她渡劫,只是,若再有意图伤害我花妖族利益之事,本王绝不会如此轻易便善罢甘休,即便是伏妖一族也不可以!” “好!本天神应你便是。” 第十七章:驾临北月宫 北月宫,为花妖族在漠北的分舵,宫主禅月数百年在此镇守,说起来,花暖放也是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来过这里了。 漠北的风景实在糟糕,即便是花妖族的分舵北月宫也不免荒凉,一路走来,周遭的环境让花暖放连连皱眉。 “弟子春尧恭迎主人回宫。” 禅月刚一露面,一侍童便立即俯首拜道。 禅月微微有些不悦,毕竟妖王在此,不问妖王却要先恭迎她,岂不错了规矩? “大胆,看不到妖王到此吗?怎的平日里智雅男便是如此教导你们的吗?把你们左护法叫过来问话!” 小童吓得瑟缩了一下,偷偷瞄了一眼禅月的身后,确实是妖王花暖放,这下彻底慌了神。 “弟子不知王上驾临,实在该死,求王上和主人宽恕。” 花暖放敛眉看着吓得惊慌失措单膝抱拳的小童,摆了摆手道:“罢了,也不是他的错,是你走在了本王的前面,挡住了侍童的视线。” 花暖放此话一出,禅月顿感脸烧如火。 她常年待在漠北,无召不回总舵,所以一时摸不透花暖放的脾性,以为是在责怪自己,立即抱拳道:“属下并非有意僭越王上,请王上宽恕。” 花暖放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多虑了,本王没有要责怪谁的意思,只不过是要你不要刻意为难这小童罢了,再说,本王连这小童都不责备了,又怎会怪你呢?走吧!前面引路,本王都好久没来你这北月宫了。” “是。” 禅月依旧心中忐忑,只是依照吩咐在前面小心引路。 待花暖放走后,身后的侍童才微微松了一大口气。 禅月将花暖放引到了北月宫正宫殿内,正殿匾额上提笔四字“花开四季”引起了花暖放的注目。 “这匾额写的不错,是何人的笔迹啊?” 禅月扫了一眼上方的匾额,恭敬答道:“是左护法,智雅。” “智雅?”花暖放咀嚼着这个名字,“方才听你提到过这个名字。” “是,智雅男是整个北月宫的管家,专门教导手下如何守规矩的。” 禅月点头道。 “嗯,这笔迹刚柔并进,看着大气却不凌乱,不卑不亢。有道是见字如见人,此人应堪当大用。” 正说着,门外忽然大步走进一男子,器宇不凡,眉眼开阔,双眼炯炯有神,走上近前抱拳一礼。 “属下不知王上驾临,主人回宫,未能远迎,特来请罪。” 花暖放瞧着这位的神韵甚是欣赏,忍不住挪动步子走到男子身前。 “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贱名方智雅,王上叫我智雅就好。” “原来你就是智雅男。”花暖放有些喜出望外。“瞧着神韵该是君子兰吧?” “回王上,正是。” 花暖放点了点头,“起身吧!” “多谢王上。” 花暖放大步走到主位上坐定,瞧着殿内的陈设十分简朴便询问道:“这殿中陈设为何如此简陋?是北月宫银钱方面吃紧吗?” 禅月立即回道:“不是的,王上,这殿中陈设皆是智雅安排的,这样样器具陈设皆是价值不菲的宝物,尽管看上去不起眼,却都是殷月国中最贵重的陈设,就连殷月国的皇上使用的器具都未必比得过北月宫。” 花暖放来了兴致,随意拿起案几上的一个不起眼的檀木扇,打开来观察了一番。 “嗯,果然如此,这扇面上可是名家字画,当代大学士李清安的手笔,不俗!不俗!” 花暖放本想为禅月疗伤,却不想遭到了拒绝。 “属下不敢劳王上费心,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算算日子,再有八日便该是黎儿的血月神劫了,既然禅月不需要他为她疗伤,那也该打道回府了。 “好,那就不在你这里吃茶了,本王还有要事要办,先走了。” “恭送王上。” 花暖放大步朝殿外走去,在路过智雅男的时候,欣赏的地看了他一眼。 待花暖放走后,智雅男赶紧上前扶住了禅月。 “宫主怎么这样不当心,受了如此重伤也不让王上为您疗伤?” 禅月表情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别说了,先扶我去卧房休息。” “是。” 待智雅男将其扶到床上躺好时禅月已经苍白了脸颊。 方才只是苦苦支撑着,原因无他,就是不想让花暖放为她耗损灵力。 “快去,请瑰画宫主前来。” “是,属下这就去办。” 智雅男没有过多耽搁,健步如飞的奔了出去。 禅月面无血色的躺在床上,紧闭双眼。 她不是不想王上为她疗伤,只是,这几日相处下来听得妖王一直提及一个人的名字,那就是展黎。 她再清楚不过此女子是何人了。当初虽未亲眼目睹妖王和那女子的相处,却也听得不少关于二人的传奇事迹。 展黎是妖王最深爱的女人,也是这世上唯一让妖王动心且牵肠挂肚之人,如今展黎该是再度转世投胎了。之前听天神和妖王的对话也能猜出了八九,那女子应该是又有劫难要渡,而恰巧这一次,妖王再次是那个需要用性命去搭救她的人。 以她对王上的了解,这一次,妖王绝对不会坐视不管,一定会倾尽一切去挽救他的爱人。 她身为一个属下,本该做好分内之事即可,而不是为妖王平添负担。 若王上去了,那么整个花妖一族必将大乱。 且不说那虎视眈眈的伏妖古窟,单单是内乱就足以让整个花妖一族不复存在。 东镜宫镜兮,自成一派,对王上的位置觊觎已久,尽管是个女流之辈,却也绝不是个省油的灯,紫罗兰本就是仅次于水仙花的花妖,镜兮又是个修为八百的花妖魁首,若妖王真的去了,她定会争夺王位。 再说南水宫的漠水,手握雄兵,在江南一带有着自己的势力,整个豫南国都在他的掌控之下,携天子而令诸侯的主儿,漠水虽修为六百,却是个水仙花妖,水仙花本在花妖一族便是贵族中的贵族,依漠水的脾性,也定不会放过这次竞争妖王的机会。 四宫中只有瑰画才是真正的淡泊名利,因为出身玫瑰花妖,即便是上等花妖,却也不是什么显赫的花种,修为即便已达到了七百年,却还是个整天逍遥快活会偷懒的家伙。 而她自己,是个最不起眼儿的郁金香,既没有显赫的出身,又修为尚浅,只有区区四百七十年的修为,做个一宫主位已算勉强,怎么可能奢望做什么妖王。 只是,若妖王真的为那女子而丢掉性命,那么整个花妖一族顷刻间便会争个你死我活,妖王身边的人她不清楚,紫念是否有野心她也看不出来,至于郁织,也绝对有这个实力去争夺一下,尽管同是郁金香,但人家修为颇深,且头脑精明,真要是斗起来,镜兮和漠水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还有那个整天跟在妖王身边“哥哥”、“哥哥”的花暖如,更是一个不容小觑的角色。 据说紫念还对他一往情深,若是有紫念的帮助,那么最终的妖王之位又不知会落入谁手了。 脑子乱乱的,想了这么多,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智雅男将瑰画请到北月宫时已是一个时辰之后了,禅月已经沉沉的睡去了。 轻轻褪去肩膀处的衣物,查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瑰画皱了皱眉。 “你先出去吧!本宫在这里就好了,嘱咐底下的人,任何人不得入内打扰。” “是。” 待智雅男关好房门后,瑰画才将一只手指变成了一根长长的瑰刺,瑰刺划破那红肿的肌肤,绵软的割开,流淌出来的并不是血液,而是淡黄色的液体。 瑰画用事先准备好的帕子将毒液一点一点的擦拭干净,每擦拭一次便会有新的毒液流出,直到最终流淌出的是正常的白色花茎液后才停止了擦拭。 以自身真气灌入伤口,一盏茶的功夫,禅月的伤便一点一点愈合了,只是伤口处还是留下了印记。 瞧着之前呼吸不畅的禅月此刻变得呼吸顺畅了许多,瑰画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毒本是银塑针的塑阴之毒,将毒排出体外还需好好静养才行。 禅月再次苏醒时已是午夜,瞧着床榻边上拄着自己的额头不断打瞌睡的瑰画突然觉得心头一暖。 “瑰画?”她小声唤他,他立即惊醒。 瞧着她恢复了血色,一颗心终归是放下了。 “谢天谢地,你可算是醒了!” “你来了多久了?” 听着三更天的钟声,瑰画坦然道:“已经有三个多时辰了。” “又劳你费心,真是过意不去。” 禅月敛睫道。 “若真的过意不去以后就不要老是受伤,打不过就跑嘛!迂回战术,迂回你懂不懂?”瑰画翻着白眼道。 惹得禅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挣扎着坐了起来。 禅月瞧着打着哈欠的瑰画,蹙了蹙眉。 “瑰画,你知不知道,展黎出现了。” 展黎?这个名字真的是很久都没听到过了。 “你怎么知道?” “此次我随妖王收服空山道人,在王上与天神谈话时提及的,他说为了黎儿便留下自己一条贱命去为她渡劫。这天下间难道还有第二个叫黎儿的人值得妖王用自身性命去搭救吗?” 瑰画思忖了片刻,忽然笑了。 “出现就出现嘛!与你我何干?” 禅月眼神满是急切,“怎能与你我无关?若妖王为展黎渡劫牺牲了妖身性命,花妖一族必定会内乱的!” “傻丫头,妖王定会有所安排的,你就不要费心此事了,还是把自己的伤养好再说吧!” 瑰画不是不知道禅月的担忧,她是怕伏妖家族趁此机会一举灭掉花妖一族,只是,当一切没有来临之前,所有的担忧都是多余的,他相信妖王会对此事有所准备的,若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那一刻,他也定会护她周全,不会让禅月受到伤害。毕竟他还是很在意这个小丫头的。 第十八章:冰释前嫌情深切 冬日的清晨冷的让人忍不住颤抖。 展黎踏着结实的厚雪,踩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听在耳里格外清脆。 大雪将各家各户的门窗全部染成了雪白一片,她独自一人,听着风声鹤唳,原本繁华热闹的街头巷尾已不见了行人及商家的踪迹。 七星属于北方国度,所以冬日要格外冷冽些,仅仅是初冬便已让人冷的麻木了耳鼻。 腰间系着的软鞭随着她的步伐一晃一摇的。 还有七天时间,她要在这之前再见一见这世上唯一让她动心的男子。 雪没过脚背,湿了鞋袜,她走的踉跄,眼瞧着花府的大门就在眼前,一着急竟摔进了雪里,沾染了一身纯白,艰难起身,展黎拂去身上所有的雪花,呼出一口气,再次迈动着步伐朝着花府大门走去。 好不容易才走到了门口。轻轻叩门,很快便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何人叩门?” “在下展黎,是暖放公子的朋友,今日特来拜访,不知公子可否得空相见?” 门内沉默了片刻,随即道:“姑娘稍等片刻,小的先去通报一声。” 随即便听到门内之人快步离去。 片刻后,大门被打开,展黎被引到了后花园的别苑内。 一路行来,展黎发现,尽管是冬日里,花府的花依旧开的茂盛,而原本该落在花上的雪竟奇迹般的化成了湿润的雪水,滋养着花根。炙炎土,果然是好东西,只是仔细看会发现,有些花还是有枯萎的现象了。 一进别苑,便瞧见了花暖放眼眸含笑临窗而立,见到展黎后笑容更甚。 “姑娘今日怎的有空前来做客?” 一见他的笑容灿烂如春,展黎心下荡漾,不忍羞红了脸颊。 “在下此次前来是来和公子告别的。” “告别?”花暖放疑惑。 “嗯。”展黎一边朝着里面走去,一边点头道。“再有七日,便是我的宿劫,我在这世上的时日所剩无几,也就只有这短短的七日了。” 展黎说的悲凉,完全没有注意到花暖放的表情。 “不会的,黎……展姑娘一看便知是富贵之人,怎会轻易便被一小劫左右?定会逢凶化吉、长命百岁的。” 展黎苦笑了下。 “说什么长命百岁,不过是空谈罢了。即便没有此劫,以我自幼便习练伤身之术最多也活不过三十岁。” 花暖放一时不知该如何规劝,无力的看着展黎那生无可恋的模样,胸口处闷闷的,仿佛压着一块沉重的石头一般,无法挪开。 “展黎此次前来,只是想在离开这个世间之前再多看上公子一眼。”说这话时展黎又顿了顿,“公子莫要误会,小女子并无它意,只是,望公子兀自珍重,也不枉你我相识一场。”更不枉我对公子动了心。 后面的话即便是死也不能说出口,她是伏妖族的圣女,不配说这样的话,更不配喜欢上任何男人。 花暖放心头一颤,强挤出一抹笑容,。 “展姑娘能在这样生死关头想到在下,令在下深表感动,若有来生,在下愿不负此生相识,你若未娶,我亦未嫁,你不是圣女之身,我只是普通的男子,一辈子长长久久可好?” 那样平凡的相守,对于他们来说,竟是一种无论如何都难以触及的奢望。 会有来生吗?若血月神劫不能顺利渡去,那么她也会随着血月升天,最终只能魂飞魄散,连尸身都不会留下,又何谈下一世的厮守? “有公子这句话,展黎死而无憾了。” 自从知晓了展黎的心意之后,花暖放便欣喜的不行,他原以为,这一世他的黎儿不记得他,便只是单相思罢了,心中之苦也只能深深掩埋,没想到,苍天有眼,纵使沧海桑田,纵使天道轮回,最终他们始终是相爱的。 单凭这一点,即便让他立即为她失去性命,他亦心甘情愿。 “哥哥!” 房门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 映入眼帘的是暖如湿润的眼眶,以及那张委屈的怨妇脸。 “怎么了?暖如。” “你可知晓,紫念她纳妾之事?” 几乎整个七星国都知晓了,他又怎能不知? “嗯,略有耳闻,娶的是身边一侍男,名唤残忆,对吧?” “哎!”暖如委屈之感更甚,连哥哥都知晓了,看来这事真的是真的了。 “怎么了?吃醋了?”花暖放调侃道。 “哥哥!你竟还拿我打趣!”暖如赌气道,“原本我以为,她对我总还是有些旧情的,自从上一次她为我挡下了金鞭我便尝试着去原谅她,内心里为她开脱,可是……” “可是她却娶了别的男人对不对?还闹得满城风雨。” 花暖放笑着接话道。 “对啊!”暖如抓着自己的衣袖不断搅动着。 “哈哈哈哈哈!”花暖放忽然大笑出声。 “哥哥还笑的出来,我都要委屈死了,真的再也不想原谅她了!” 还未等花暖放再说什么,门外响起了通报声,“禀主人,紫城主求见。” 说曹操曹操就到,紫念居然找上门来了。 暖如大手一挥,怒吼道:“不见,轰出去!” “这……不好吧?”花暖放佯装为难道。 暖如皱了皱眉,最终烦躁道:“哎呀!算了算了,让她去客房等着。” “是,属下这就去办。” 踏着石板路一路被引到了客房,紫念思绪万千。 刚纳了妾的她此刻却并不是多么的春风得意,相反,还有些惆怅。 尽管她十分清楚,自己的心到底属于谁,可是,那人却未必明了。 她这样招摇的娶亲无非就是想让邱熵知道,她已经知道了残忆的身份,并且已经成功将其收为自己的人,可是,这一切若看在暖如眼里,那她之前为他挡下的一鞭,便都白费功夫了。 所以,新婚燕尔,她处理好城中之事便一刻也不敢耽搁的来到了花府。 却还是吃了闭门羹。 花暖如,让她整整等了两个时辰才肯露面。 其实暖如一早就去了客房,在门口偷偷观察着,一直踌躇着不敢进去。 他到底在逃避着什么?是怕她此次前来说一些让他难堪的话语,告诉他,她还是对不起他,之后两人从此各不相干? 还是怕她那无辜的眼神,告诉自己,其实她还是爱他的,要不也不会尚未娶妻便已纳妾,还是将正妻的地位留给他的。 无论哪一种说辞他都无法面对,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面对,否则当他知道她纳妾的消息之后他就该一早前去找她,也不会等了这么长时间,到最后还是她来花府找他。 就这样,一直在门外徘徊了两个时辰。 想了又想,终究是要面对的,在做了很长一段的挣扎之后,暖如终于鼓足了勇气,无论是哪一种说法,他都坦然接受。 走进房中,轻轻掩门而入,他故作平静的坐到了房内主位上。 “不知今日紫城主驾临花府,有何指教啊?” 紫念心下一沉,没想到几日不见,暖如竟又恢复到了之前生疏的语气,即便是在意料之中,却还是不免难过。 “暖如,我……” 她欲言又止,却让暖如有些沉不住气了。 “你还要说什么?事已至此,你我该无话可谈了吧?” 紫念被他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懵怔了片刻,随即竟咧嘴笑了。 他在生气,说明他还是在意她的,他在吃醋,他这样孩子气的语气让她心中一喜。 “若真无话可谈我又怎会在此候你多时,只是,有些事还是要解释与你听的,不过你必须答应我,千万不要告诉妖王。” 暖如不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翻着白眼点了点头。 “嗯……” 紫念从座位上起身,走到暖如近前道:“那个残忆是丞相埋在紫薇城中的卧底,我纳他为妾并非真的对他有情,只是,为了大局,只好先委屈了你,怕你心中不快,我这不一抽开身便来花府向你解释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他想过种种情形,却始料未及,紫念居然是这样对他解释的。 “哎,可不都是真的,只是,此事一定要万分保密才行,千万不要让妖王知晓。” 暖如斟酌了片刻,重重的点了点头,“既然关乎到你的身家性命,我必守口如瓶,只是你不该瞒我,平白叫我心中添堵不快。” 紫念见误会解开了,便也佯装怨妇的样子道:“哎,我这不一忙完手头上的事就来向暖如公子请罪来了嘛!某人倒好,让人家在此足足等了两个时辰,却连口茶水都不肯吩咐下人上,真叫人寒心。” 见紫念这样说,暖如也立即调笑道:“都是我的错行了吧,是我不够大气,委屈你了,在此向紫城主赔罪了。” 两人的误会解开以后便彻底冰释前嫌了。 紫念在府上又呆了一个多时辰,直到日落偏西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路上小心。”暖如低声嘱咐道。 “嗯,别忘了你承诺我的事。”紫念拉着暖如的手正色道。 “放心吧!” 待暖如回转过身后,发现不远处倚靠在墙边笑的一脸邪魅的花暖放,顿时羞红了脸。 “怎么样?误会解开了?” 暖如含糊的应着,始终低着头。 “瞧你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哎呀!罢了罢了,只要你和紫念好好的就成了。” “是,只是哥哥,咱们的逍遥坊已经被查封多日了,你到底要拖到几时开张嘛!”暖如立即转移话题道。 花暖放单手成拳,在唇下轻咳道:“现在还不是时候,莫郁和韩郯遇到了些麻烦,所以,先等他们把难关过了再说吧!” 暖如不解,却也懒得多问,于是点着头回自己房中歇息去了。 第十九章:篡权夺位之战 莫郁听了母亲的话后回到韩府,将母亲的话传达给了忧心的丈夫,韩郯亦认为莫翎羽的话甚有道理。 于是连日来都在忙着吏部的事宜,至于赈灾银两筹集问题,韩郯自请与楚文烟一同筹集,并将自己在城郊外的一处房产卖掉充公。 女皇深表欣慰,韩郯重获女皇信任,流言蜚语也渐渐平息。 只是兵部侍郎白琪却依旧死咬住此事不放。 密奏女皇,施以奸言,说韩郯不过是故意为之,其下房产怎能就只有这一处?随随便便就可以轻易出手,更能说明其司马昭之心。 女皇秘密召见了白琪,破天荒当面斥责了她。 “白爱卿,你说韩郯尚书有不轨之心,你可有证据?若无证据便该老老实实做好分内之事,你身为朝廷大臣,从三品侍郎,怎能越级上奏?理当和睦朝堂,为孤家分忧,莫要再做这些无用之事,让孤家失望!” 次日,白琪被女皇传唤到御书房斥责之时便传的满京城都是,也传到了韩郯耳中。 “夫君,莫要大意,女皇此举无非是想把你放在火上炙烤,表面上是杀鸡儆猴,让那些个弹劾你的人以此为诫,但实则是将此怒火引到夫君身上,若此时含糊大意,那些个想要加害夫君之人必会再施诡计,请夫君万万当心。” 莫郁的一番话说的韩郯连连点头称是,她对这个爱妻还是甚为满意的,有勇有谋,虽是庶出,却绝不骄矜造作,亦不妄自菲薄,反而还处处为自己着想,真是韩家祖上积德,让她娶了这么位善解人意的夫人。 “夫人此番言语,为夫定铭记于心,劳夫人费心了。”抚摸了下自己尚算平坦的小腹,韩郯笑的一脸温柔。“即便是为了我们的孩儿,为夫也定会与这帮欲置我于死地之人斗争到底!” 莫郁欣慰的将韩郯揽在自己胸膛,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 “夫君如此辛苦,妾身恨不能为夫君分去所有烦忧,只盼着我们的孩子早日降生,才好对得起公婆期许。” “此生有你,足矣。”韩郯静静地闭上双眼,将头结实的贴在莫郁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只有这一刻她才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安定。 无论朝堂上她是多么的坚强,多么的不屈,只要一回到府中,面对他那温文尔雅,端庄大方,她便心安到足以抗衡所有的邪恶。 遥想当初,莫郁可是整个帝京内最出色的大家公子,即便是庶出之子,然其举手投足绝不亚于嫡出子,温文尔雅,善解人意,这是最让韩郯倾心仰慕之处。 亦是因为当初的惊鸿一瞥,此生,二人便再也分不开了。 她不顾当时父母反对,毅然决然的娶了当时还是三品侍郎之庶子的莫郁。 但她从未后悔过当初的举动。 莫郁进府后,父母百般刁难,但莫郁始终都是谦恭有序,低眉顺眼,不与父母计较,亦不让自己为难。 直到后来莫允做了皇后,莫家也跟着扬眉吐气,抬高了门楣,父母才渐渐褪去了对莫郁的门第成见。 只是,这份情,她始终记得,也在心中暗暗发誓,此生绝不负此男子。 一直以来,她也始终洁身自好,从不去烟花柳巷消遣。 七星丞相,身高七尺,眉眼端丽,性情暴力,狂妄自大,然心胸狭隘,擅用奸计,小人也。 女皇殷如姬,亦不能撼动,先皇宠幸,崩前叮嘱,万不可废相,致使多年来,相心狂野,意欲权倾天下,取而代之。 如姬二十三年,丞相邱熵举兵造反,兵部侍郎白琪私盗虎兵符,将帝京围之,水泄不通。 一品尚书韩郯,派遣调度宫中势力反抗,惨遭不幸,死于白琪手下一死士之手,连同腹中孩儿皆遭不测。 贵妃高氏,秘密调遣府中家丁,顺密道进入皇宫护驾,其亲信殇嫔为护皇驾,被白琪斩杀,惨死于光华大殿门口。 融嫔白涵,率领一早悄悄入宫的府中家丁,在西门堵截,因西门外是一片森林密地,最易逃脱,弟弟白琪一早传书给融嫔,让其守株待兔。 莫翎羽得知消息时正与小妾蒲氏缠绵于榻上,衣襟松垮的将蒲芳亚推下床,利落穿衣。 蒲芳亚趁机自床下摸出匕首,朝着莫翎羽刺去,被及时赶到的夫人余言拦下。蒲芳亚一击不成一刀砍在余言手臂,余言吃痛却还是死死将其拦下。 莫翎羽一枚银针脱手,蒲芳亚便瞬间没了声息。 得知女婿为护皇驾身亡,莫翎羽痛心疾首,不过还是拿着韩郯事先交予其保管的鹰兵符,召唤将士们,杀进帝京,救驾。 礼部尚书高新云,是朝中的男子官员,也因此事,连夜奔走,他只担忧哥哥映贵妃的安危,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见到莫翎羽带兵,立即从马上俯首求救,莫翎羽答允带其一同入宫,高新云千恩万谢,驾马跟随。 融嫔被皇后莫允以及深爱女皇的昶妃周冥暗算,一干人等全部被包围,活活被烈火焚身而死。 谁若是出了包围圈莫允便下令将其用弓箭射杀,白涵临终前死死瞪着眼珠,满脸不甘。 寒夜漫漫,一夜之间腥风血雨。 整个帝京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两朝元老邱熵,国之栋梁,却起兵造反,代军攻进帝京。 女皇痛心疾首,挥泪下令,念其年岁已高,亦对七星有恩,免其死罪,邱氏一家,成年女子一律革职查办,发配边疆,成年男子卖给荒漠牧羊人做奴隶。未至成年一律驱逐出境,永不许踏入七星国内。 所有参与谋反之人,女皇皆以律法惩处。 一切处理完以后,女皇殷如姬一脸疲惫的望着身侧的钟离无殇。 “都结束了吗?” 钟离无殇,一品带刀护卫,女皇之亲信。 此刻她微眯双眼,看着打扫着殿外狼藉的宫人们,淡淡开口道:“是啊,都结束了吗?” 殷如姬瞬间睁眼,身后是展怡康冰冷的匕首,死死地抵在她的脖子上。 “女皇陛下,你机关算尽,没料到吧!最终会死于我手。” “你不是他,我一早便有所猜想,你费尽心机扮演着怡康,无非就是欺我没有嗅觉,嗅不出你二人的味道。”女皇疲惫道。 钟离无殇回眸看到这一幕也吓得不轻。 “展怡滞,你答应过我的,会留女皇陛下一命的。” “你还真是个傻丫头!”未等展怡滞开口,殷如姬率先开口了,“若不除了孤家,他又如何篡权夺位?他要的从来不是你这个笨丫头,他要的是整个天下!” “闭嘴!死到临头了还那么多话!”展怡滞扭曲了嘴脸威胁道,匕首在殷如姬白皙的颈上划出了血痕。 “不要……”钟离无殇彻底慌了。 看着眼前的男人,昨日还是温香软玉在怀,今日却因利益驱使而变得如此丑陋不堪。 他明明说过,只要除掉丞相,他便嫁给她,远走天涯,她可以不要这万千殊荣,女皇的信任,他也答应放下恩怨随她浪迹天涯,为什么?就只有这一个晚上而已,为什么?一切都变了。 二十三年前,先皇驾崩,与此同时当时的大公主殷如雪死于非命,不得盛宠的二公主殷如姬一举登上帝位,权倾天下。 次年春,年仅七岁的钟离无殇因武艺精湛,被女皇殷如姬看重,并培养其做御前暗卫。 同年秋,女皇东游与静心山彦肌公主之婿展怡康相识,二人十分投缘,一见如故,便在将要返京时在山中过了夜。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夜,是多么的漫长,她身为暗卫,只身站在山口,整整一夜,直到太阳完全从山间挣扎出来,她才再次听到了山中动静。 如姬三年夏日,女皇心思烦乱,临盆之期将至,她与姐姐钟离无欲一同奉命去静心山传话。 不料在半路遇上了彦肌公主手下,姐姐钟离无欲为掩护其传信,只身与一干人等抗衡,结果惨遭不幸,她顺着小径上山,一路上都被彦肌公主带领手下追杀。 直到到达了山顶,她才喘着粗气拍响了一房屋的木门,直觉告诉她,那个如玉般的男子就在那个房间内。 开门的果然是个男子,于是她便将女皇密信交给了对方。按照女皇的形容,她以为,自己见到的就是展怡康。 男子接过密信,将无殇藏匿在了自己床下,直到彦肌公主带人进来问话,男子对答如流,三言两语便将其打发。 也是在听其谈话间才得知,那人并不是展怡康,而是他的双生胎弟弟,展怡滞。 男子好笑的将她从床下揪出,表示会向哥哥转达此事。 在展怡滞的再三保证下,钟离无殇最终顺着后山溜走了。 展怡滞没有食言,待安全送走了钟离无殇后便将密信交给了展怡康,谁知,展怡康欲杀人灭口,当晚便要毒害弟弟展怡滞,不巧的是那杯毒酒被当时送饭的丫鬟失手打翻,展怡滞得知后连夜狼狈逃走。 因二人神色样貌相近,于是展怡滞便只身来到帝京,无意中得知了女皇的隐疾,没有嗅觉,于是,展怡滞便在夜深人静之时悄悄与女皇殷如姬相会,以哥哥展怡康的身份一直留在女皇身边。 展怡康得知弟弟没有被毒酒毒死后便留下一封书信下山去了。 直到到了帝京才知道,弟弟已经代替他留在了女皇身边。 展怡康恼羞成怒,欲要揭穿弟弟展怡滞,却不幸被展怡滞派人暗杀,割去头颅,尸体被扔到了乱葬岗。 彦肌公主看到了展怡康的书信,信上只说展怡康有事外出,不日便会回来,可一去就是两个月未果。 与此同时,彦肌公主发现自己已有身孕,于是决定派人下山打探。 手下人四处打探,有人在七星国皇城内见过展怡滞,便以为是展怡康,于是回禀彦肌公主,说展怡康被女皇权势诱惑,常驻帝京了。 彦肌公主听后勃然大怒,手下人告知其女皇即将临盆,于是彦肌公主便决定将计就计,将山上死了母亲的孤女带到宫中掉了包,将刚出生的小皇子偷了回来,养在身边,当时的小皇子便是如今彦肌公主的大弟子——喻唯安。 然而,钟离无殇终究是认出了展怡滞,就在展怡滞要将其灭口时才发现,这个小丫头仿佛对自己有情,于是展怡滞便决定利用钟离无殇的感情而去完成他的野心。 二十多年来,他精心策划,与丞相邱熵勾结,又秘密联络建立自己的党羽,等待的无非就是这一夜的翻云覆雨。 丞相邱熵,直至死亡的那一刻都不知道,自己被展怡滞利用了。 还有那可怜的兵部侍郎白琪,临死前都还不相信,那把剑是展怡滞亲手插进自己胸膛的。 第二十章:漏网之鱼终伏诛 “孤家早该猜到,你不是他,只是,始终找不出破绽,唯一的知情人也被你的魅力所征服,展怡滞,你和你哥哥一样,都是百年一见的尤物啊!” 殷如姬闭着眼睛,无比坦然的道。 “那也比不过你狠毒,你别忘了,这二十年来,我始终都在你身边看着,那些忠臣良将,待你都是赤胆忠心,你呢?你是如何回馈的?为了你那所谓的皇权,说杀便杀,说剐就剐,为了你的封疆大吏,一味地开拓疆土,致使天下民不聊生,怨声载道,百姓居无定所。这七星大国,早该易主了!” “那也不该由你主宰江山!” 屋内的气氛瞬间凝结,因为光华殿的殿门瞬间被合上,屋外的光线皆被阻挡。 寒冷的冬日,即便是房内点了暖炉亦是冰冷无比,此刻空气仿佛都被凝结了。 莫郁一身素衣锦缎,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材。 单从气场上便将展怡滞震得心下忐忑,他下意识的收紧了手上的力道。 “你是何人?女皇可是在我的手上,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莫郁仿若未闻的依旧直视着对方,一字一句道: “你原本的意思不也是要杀了女皇篡权夺位吗?你觉得单凭这一点你能威胁得了我吗?”莫郁冰冷的语气使得展怡滞不免有些慌乱。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哈!我夫君韩郯为救皇驾惨死,她腹中还怀着我未满三月的孩儿,你问我是谁?我是韩郯唯一的妻室莫郁,是她腹中孩儿的亲生父亲,是找你报仇要你性命之人,这江山谁主沉浮,与我何干?我只要我的夫君平安喜乐,如今,却是你这狂妄之徒搅动风云,将七星国原本的太平搅乱,致使我夫君孩儿惨死于你们的斗争之中,我又岂能容你?” 莫郁像是疯了一般,手握双剑,一个飞身便朝着展怡滞的方向冲上去。 “快!拦住他!”展怡滞这时突然对一旁的钟离无殇道。 钟离无殇也只是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并不打算阻止。 顷刻间,血溅三尺,流血五步,展怡滞双膝一软,向前倾去,身子重重的撞击着地面。 莫郁双眼含泪,半晌才昂首嘶吼着:“夫君得以瞑目了!” 殷如姬惊魂未定,摸了摸颈部的伤口,又缓缓转首,瞧着那睁着双眼,伤口还在不断流血的展怡滞,悲伤落泪。 钟离无殇一时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冲出殿门而去。 莫郁瞧着龙椅上垂头丧气浓妆艳抹的女子,竟无端多出了几丝怜悯,这双剑致命的杀招还是夫君闲来无事教其防身的,却不想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要了那贼人性命。 当时他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杀了那狗贼为夫君报仇,哪怕最终的结局是同归于尽,哪怕万劫不复,被一旁的钟离无殇杀死,他也在所不惜。 大步步出光华殿,内心无比荒凉,瞧着过往宫人忌惮的眼神,莫郁淡漠的笑了。 这些人为什么怕他?都怕死吧!没有人不怕死,若真是不怕死就该像他刚才那样。 正因如此,他才会得手,杀死展怡滞。 诛人,先诛心! 经过了这场皇权之争的洗礼后,帝京变得死气沉沉。 此事牵扯之人颇多。 丞相邱熵、从一品吏部、兵部尚书韩郯、兵部侍郎白琪、融嫔白涵、莫翎羽的妾室蒲氏,还有那些无辜死于斗争中的将士们。 全部成了皇权之争的牺牲品。 被女皇关了禁闭的崇嫔没能参与其中,却因听到了母亲的死讯后吊死于自己宫中,待到宫人发现时,尸体都僵硬了。 被打入冷宫的楚妃尚未得知消息,却也因皇后娘娘带着一众侍男、侍女们前去羞辱得知了家母的死讯。 伤心过度,于当天夜里割腕自杀了。 映贵妃被吓得不轻,几天后得了失心疯,被女皇下令,念在其弟高新云救驾有功的份上暂时安于自己宫中,相当于终生圈禁了。 昶妃因此次事件有勇有谋被女皇下令抬高了品级,封为正一品皇贵妃。 皇后莫允也因剿贼有功,家母获得封赏,良田千顷,其父余氏封为护国夫人。 吏部侍郎楚文烟,虽未死,却也被女皇下令革职发配到了云南。 皇位之争就此告一段落。 紫念得知消息后已是几天之后了。皇城里发生的一切都只是道听途说,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是谁的错,谁都有自己的理由与说辞。 “哥哥,你说皇位之争就此结束了吗?” 瞧着窗外再次洋洋洒洒的雪花,紫念惆怅开口道。 “只怕不过是刚刚开始罢了。”郁织走上前来,与紫念一同临窗而立。二人的狐裘都若有似无的沾染了雪花。 纷飞的大雪越来越密集,使得整个紫薇城都染上了一层雪白。 紫念深深明白郁织话中的意味。 是啊!皇位之争永无停歇。 女皇身体孱弱,经过这场夺位的洗礼后身子更加经不起折腾了,宾天是早晚的事。 这腐朽的朝纲,早该有人出来改制了。 七星国,在女权的统治下已经糜烂不堪,若顺应旧制,女子继位,女皇膝下有三位公主,长公主情惜、二公主昌仪、小公主钰媃。 只是,长公主身份至今还是个谜团,她曾经以花妖之法探知过长公主的出处,仿佛并非女皇之女,却始终未能查明其生母。 二公主一早便娶妻纳妾,志不在朝堂,只知道一味享乐。 小公主钰媃年岁尚幼,今年刚满三岁,即便登基也只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至于皇子们。 大皇子早夭,二皇子三年前便已和亲嫁到了豫南国,三皇子倒是有帝王之心,只是身子孱弱,多灾多难,御医判定其活不过三十岁。 而紫薇城中的残忆嘛!是女皇微服私访与百合城一男子有过一夜之情,孕育生子,原本女皇是下令皇子一出生便将其生父接入宫中,却不想那男子福薄命浅,未等皇子降生便一命呜呼了,最终女皇只得下令让产婆杀了襁褓中的婴儿,方才不会拿人话柄。 谁想到那产婆被丞相邱熵事先收买,小皇子并未按照皇令处死,而是被偷偷遣送到了丞相府中。 但是产婆还是留了个心眼儿,说小皇子未能顺利产下,夭折了,孩子是宫女的,只说和女皇同日生产,不幸血崩而死,求丞相收留。 邱熵机关算尽,竟不想被一乡野村妇蒙蔽,若是她一早知晓残忆的来历,也许结局便不一样了。 大雪下了整整三个昼夜方才停歇。 展黎的血月神劫也已近在眼前。 喻唯安每日都要到逍遥坊的门前转悠一番,希望能找寻到花妖的一丝蛛丝马迹,但都是无功而返。 这几日雪下的甚大,外面的路很不好走,展黎只得被困在客栈中。 自那日从花府回来她便时不时想起那日场景,那样绝美的男子,吐出的话语如春风扶柳般荡漾在她的心头,今生得以有这般如玉的男子对她如此吐露心思,便是死了,也无憾了。 这样想着,她内心竟又生出了几丝不甘,为何这世间幸福之人甚多,她却单单要孤独、痛苦,如此冰冷的死去? 雪刚刚停,展黎便身着单衣出了门,师兄一早便出去了,不用猜都知道,一定又是去了逍遥坊。 刚踏出驿站的大门,迎面便被一股凛冽的寒风拍了个激灵。 好冷啊! 从驿站到逍遥坊不过几个路口,她却要走上一炷香的功夫,想想师兄每日都要如此往返,且都是无功而返,内心还是很感动的。 逍遥坊的牌子在寒风的拍击下摇摇欲坠,喻唯安就这样静静的等在门外,时刻保持着警惕。 忽然,一抹倩影出现在眼前,带着独有的微笑,暖入人心。 “安师兄。” 他先是一喜,随即皱眉喝道:“这样冷的天,你不在房中取暖跑出来做什么?” 展黎不以为意的走到他身前,“你不一样,还是跑出来了。” “我是男人,身体比你好的多的多。” 展黎展颜一笑。 “七星国内的女子哪个不比男子强壮,再说,师兄你日日在逍遥坊门口站岗,那些个花妖还不都给你吓跑了,哪还敢来?” “这倒也是。”喻唯安呆头呆脑道。 “我在想,如此冷的天,即便是血月神劫的监劫官也会被冻跑了吧?” “想什么呢!人家是神仙好吧?怎么会被冻跑。” 展黎眨巴了下眼睛,单衣在风中摇曳。 “师兄,你说,反正我都是要死的人了,可否放任自己一次,也不枉此生。” 喻唯安不明白她话里的意味,刚要询问,便听她再次开口。 “我想去花府了。” “花府?”喻唯安拧眉。 展黎点着头便朝着一个方向踏雪而去。 瞧着师妹孤独的背影,那样勉强的在雪中迈步,喻唯安心里不免有些心疼。自从来到郁金城之后,师妹的修为便大不如前,近几日修为削减更是厉害,他在想,是否与血月神劫有关呢? 花府?那又是个什么去处? 不放心展黎一个人,喻唯安不远不近的跟随在其身后,直到远远望见“花府”的大门,喻唯安才终于明了了。 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第二十一章:世间再无花暖放 门再次被叩响,管家带着一行下人们合力打开大门,恭敬的拱手称“展姑娘”。 喻唯安远远看着,分明看出了那管家藏匿在衣衫下摆的半截花枝。 不好!师妹有危险! 喻唯安顾不得许多,轻功起舞,飞身便进了花府大门,将一众与展黎隔开。 “师妹,这些个宵小之辈尽是花妖,你怎能与他们为伍?” 展黎先是一愣,随即看到了管家的脸变了变,果真在那张脸颊下隐隐透着石竹花的形态,再看了看周围的一干人等,皆是露出了花妖本色。 “这……” “小小花妖,竟敢欺我师妹,看我不收了你们!”喻唯安怒从中来。 刚要动手,便听得有人呵斥着:“燕竹!发生什么事了?如此喧哗?” 管家连忙收起对势之态,低头躬身道:“公子,这人是跟着展姑娘一起来的,说我等是花妖,老奴刚要与其理论您便来了。” “原来如此。”花暖放泰然自若。 花暖放不经意一瞥,瞬间与一脸杀气的喻唯安对视。 “是你!你这只千年花妖!”两人老早就在巷子里碰过面,喻唯安怎能忘记,那张让他微有忌惮的面庞。 那一晚嚣张的话语仿佛还在耳畔回荡。 他说,喻唯安!你还是再回山上修炼个十年八载的再来吧! 今日再见,虽是白昼,却也不免会勾起那屈辱的记忆。 “师兄,你说什么呢?什么花妖?”展黎疑惑的瞧着两人,最后对着喻唯安问道。 “师妹,快躲到我身后,今日就是拼了性命师兄亦会护你周全!” 喻唯安说着便已经从腰间拔出了青鸾剑,将展黎拖至身后。 花暖放好笑的看着喻唯安的举动,语气轻蔑道:“喻唯安,你还是省省吧!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可是我们花妖的总舵,你若是识相的话就把黎儿留下自己滚蛋,否则我可不敢保证我哪个手下一个不小心就要了你的性命。” 随着花暖放的话音刚落,四周的下等花妖各个蓄势待发,手上都变出了武器和花藤。 “公子,你?”展黎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花暖放真的是花妖?这怎么可能呢? “对,没错,黎儿,我就是你一直在寻找的千年花妖,你不是一直想收我渡劫吗?血月神劫在即,你若现在动手,我绝不反抗,只是,本王绝不就死于喻唯安之手!” 花暖放心下一沉,看样子是瞒不下去了,况且,他不想再欺骗黎儿,知道也好,免得情深意切之时,斩断情丝,让黎儿心痛。 所有的伤痛他一人承担就好,只要她能好好的,即便赴汤蹈火都是他心甘情愿。 “师妹!别信他,他是妖王,可召群妖来此,你莫要上了他的当啊!” 喻唯安一边警惕的看着四周,一边对身后的展黎道。 展黎愣怔了片刻,随即一步一步绕过喻唯安,朝着花暖放的方向走去。 “不,我相信他,不会骗我。”说这话的时候,展黎的眼神 始终盯着花暖放一双澄澈的水眸,那样笃定,那样坚信。 “黎儿!你……”喻唯安气结,想要伸手拉住展黎,却被其挣脱了。 花暖放双眼一弯,勾唇笑了,那笑容苦涩中掺杂着欣慰,更多的是对面前女子深深地宠溺。 “我的黎儿。千百年来,始终都是你最懂我。”花暖放双手自然下垂,一双美眸轻轻合上,嘴角始终挂着笑。 不知为何,那一刻,展黎的心狠狠地一痛。 见花暖放如此模样,展黎心下不忍。 想不到,她一心想要除掉的居然是她此生唯一让她动心的男子。 她忽然想起了那日他站在别苑的窗前与她说过的话,忍不住心痛落泪。 “那日的话可还作数?”她努力吸了吸鼻子,低声问道。 花暖放抬眼望着她,怔了片刻,斩钉截铁道:“当然作数。若有来生,我只希望我们是这世间最普通的男女,过最平淡的生活,只要是你,哪怕是再让我等上千年万年我都心甘情愿。”只要有来生……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对她这样好?为什么?他明知道自己即将渡劫,他们是不会再有来生了,她若渡劫失败,便会被神劫所毁,魂飞魄散,永不会再轮回。 退一万步讲,他若真的为她挡劫,这世间便会连一片孤魂都不存在,她若真的遇劫重生便会返回九重天回归神位,又怎会再有来生? 这样的誓言不过是空谈,骗骗自己罢了。 “为何你要对我这样好?” 花暖放凄凉一笑。 “你当真不记得我是谁了。”这句话本应是疑问的口吻,却被他说成了陈述的语气。“不记得也好,不记得你才会安心杀我渡劫。” “黎儿,别信她,快回来!”喻唯安气急败坏道。 “把他扔出花府!”花暖放眸子上突然沾染了一丝不耐,冲着燕竹等一众花妖吩咐道。 “是。” 话音未落,以燕竹为首的花妖们瞬间便将喻唯安团团围住了。 “你们……”喻唯安心下一凛,手中青鸾剑紧紧握着。 待花妖们齐齐冲上来时,喻唯安手中宝剑舞的飞快,与一众花妖打斗了起来。 展黎转过身来,看着被包围住的喻唯安不免有些担忧。 “安师兄!” “师妹,别管我,快离开这里!”喻唯安抽不开身,空气中只能听到他似有若无的声音,但展黎还是听清了他的话。 这时,谁都没注意到,天边的残云已经渐渐变了颜色,正迅速吞噬着天空。 等到众人发现天色晦暗时,整个天空都被血云吞噬了,在血云的中央,屹然伫立了一红衣女子。 “那是……” 展黎和花暖放同时抬首,在看到云中女子时皆浑身一颤。 “血月神劫的监劫官,红月大人。”展黎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口闷闷的,头也疼的厉害,眼前越发模糊,好在神志还算清晰。 众花妖也全部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喻唯安顺势收剑入鞘。 云中女子红唇如血,双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光亮,自东方出现一轮圆月,只不过那月色甚是诡异,红的扎眼,仿佛是被鲜血浸染过的一般。 “黎儿!”喻唯安三步并作两步,奔到了展黎的身侧,花暖放也几乎在同一时刻护在了她的另一边。 “我……我的头好痛!”展黎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红月在云中不断飞舞着,若隐若现,瞬间,血红色的云夹杂着铺天盖地的血腥味朝着地面砸了下来。 花府的上空一早便被花暖放设下了结界,红云一时难以攻破防线,众花妖又齐心以自身法术撑住结界,一时还能撑上一会儿。 “没用的。这是我命中的劫数,没用的。”展黎忽然飞起身,腰间金鞭脱手而出,打破了花暖放设下的结界。 不等花暖放有所反应,展黎已经飞身上天,在距离红月一里的位置停下,挥动手中金鞭朝着红云抽打而去。 “别白费力气了,只有千年妖王的毕生灵力才能彻底瓦解血月神力,也才能助你顺利渡劫,不要再做无畏的挣扎了。” 红月的话她怎会不知,可是,她又怎么能忍心看着她此生唯一仰慕的男子为她牺牲性命? 待花暖放反应过来时喻唯安已经率先拔出青鸾剑朝着他的命脉刺去了。 “你想干什么?”轻松躲过一击后,花暖放不悦道。 “自然是助黎儿渡劫了!”语毕,青鸾剑在空中划出了一个诡异的符号,喻唯安以腕血滴在符号上,随着剑锋朝着花暖放的心口而去。 悻悻躲避,却也伤了右臂,那咒语瞬间在他体内蔓延,让他动弹不得。 “你……”花暖放又急又气,奈何这咒语将他的身体控制的死死地,另其动弹不得。 还是他小看了喻唯安,被他钻了空子。 “休想逃了,这定身之法可是伏妖族最上乘的伏妖术,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用,只是,为了黎儿,我不得不这样做!” 展黎在天边与红月斗得火热,却被四散的血云一点一点缠住了身子,仿佛只要一沾上那血云,她的力气便会被抽走一分,一些明明很有杀伤力的招数却都被土崩瓦解,四肢绵软无力。 “你还真是固执,能不能渡劫在于你自己,身为监劫官,我亦不便多说,若你执意如此我便不再手下留情!” 语毕,红月单手一挥,身后血云绽开,血月发出刺眼的光芒,下一刻便盘旋着从四面八方将展黎死死包围,金光触及之处,血云亦会蒸发碾碎,恐惧铺天盖地的席卷上了展黎的心头。 手中金鞭一抖,掉了下去。 “黎儿!!!” 彦肌公主不知何时下山,此刻人已抵达了郁金城,瞧着上空的展黎,迅速飞身上前,拂袖为其挡去血云。 “母亲。”展黎激动地说不出话来,看着昔日冷漠如冰的母亲,如今却因为担忧她的安危千里迢迢赶来,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亦被触动。 已经许久都没有感受到这种感觉了。 “快,杀了那只千年花妖,母亲为你挡着,快去!”此刻的彦肌公主,只是一个救女心切的母亲,放下所有顾虑,只为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肉血亲。 尽管从前她再怎样怨恨,再怎样不想面对展黎,如今,作为一个母亲,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就这样死在神劫之中。 大力将展黎推开,彦肌公主伏魔剑一出手,生生挡下了血月投射过来的赤色金光。 被彦肌公主大力推下天空,展黎无力的落进了花府的庭院中。 此刻花暖放已被喻唯安控制,随时会被其收服。 “安师兄,别这样,放过他,算我求你。”展黎的语气十分无力,尽管头疼欲裂,但心中还是有着那份执念——花暖放不能死。 “黎儿,你昏了头了!他若不死,你就得魂飞魄散!”说着,喻唯安自墟鼎中取出伏妖伞,只手放飞在空中,以自身灵力催动着伏妖伞迅速扩大,手上画着奇异的咒语符号。 花暖放倒是释然,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展黎强忍着头疼,拼尽力气,飞身踏上空中,一把夺下伏妖伞,收到了自己的墟鼎当中。 “你……”喻唯安火冒三丈,气到不行,青鸾剑一出,割破腕上血液,滴在剑上,朝着花暖放胸口处刺去。 “不要!!!” 剑身没入花暖放坚挺的胸膛,瞬间渗出血液来。 千年花妖,入化仙池中洗涤,可褪去妖身,得肉身仙体。看着那嫣红的血液慢慢沾染了那一身雪白的衣襟,喻唯安愣怔了片刻。 师父曾经说过,但凡花妖,受伤后流淌出来的都是花茎的茎液,不会流血,只有修为纯粹且在化仙池中洗涤过的千年花妖才会获得仙身,再受伤便会和凡人无异,流出鲜红血液。 展黎刚从空中落下站定便看到了这一幕,惊得眼瞳放大,冲上前去,一把推开了喻唯安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花暖放。 “公子!”一声公子叫的苍白无力,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滴在花暖放愈加苍白的面上。 “别哭……我……我的黎儿,最坚强……” “公子,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欠你的……”抱着花暖放愈加冰凉的身躯,展黎彻底慌了神。 “乖,只有……我死了,你才能顺……顺利渡劫……快,收,了,我……” 原本花暖放并不会如此脆弱只因连日来他一直暗中在展黎身边为她设下结界,害怕血月神劫随时会到来,耗损了大量修为。 几乎整个郁金城都在结界的包围之下,这七日以来,他夙夜忧叹,劳心劳力,他明知道,这一去,世间再无花暖放,但他因她而生,为她而死,不过是将自己的命还给她罢了。 闭上双眼的前一秒,他始终是微笑着的,看着她好看的轮廓渐渐消失在视线中。 第二十二章:沧桑巨变忆往昔 就在花暖放枯萎败谢的同时,整个花府满院的花儿朵儿也尽数凋零了,随着寒风的席卷,在空中盘旋着、跳跃着。 刹那间,展黎的周围便围满了水仙花瓣,那是花暖放的花瓣,而那些凋零的花朵瞬间冲向云霄,朝着血月直直而去,仿佛是有生命一样的藤蔓,蜿蜒朝着血月盘旋。 红月见此情景也呆住了,松开了钳制住彦肌公主的红绸,朝着地面瞥望。 “花暖放终归还是选择了牺牲自己。” 彦肌公主不明所以的看着面前妖艳无比的女子,参不透她话中的意味。 红月见她那疑惑的眼神瞬间明了,于是继续说道:“其实,血月神劫并非只是展黎一人的劫难,亦是花妖之王花暖放必经之劫,他一早便知晓此事,但为了展黎,他甘愿放弃自己数千年的修为,只为让展黎顺利过完这一生,回归神位。” 彦肌公主只是颔首,却没有过多的惊诧。 “我一早算出黎儿并非凡胎,自她十岁那一年占卜日算起便知这丫头是天上的星宿,血月神劫是她历经三世的最后一道关卡,却不想其中另有玄妙。” “不是展黎,便是花暖放,他们俩,注定一个生,一个死。”看着东方被百花花瓣纠缠的赤色血月,红月自言自语道,“不过这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燕竹众妖在妖王枯萎的瞬间也跟着圆寂了,毫不犹豫的冲向云端。 展黎绝望的看着身边不断在自己腰间环绕的水仙花瓣,撕心裂肺的吼叫出声。 将一旁的喻唯安也吓了一跳。 “师妹,师妹你怎么了?”尽管很想上前,但那花瓣周围似乎是有结界一般,令他难以穿越过去。 展黎痛苦的抱着自己的头,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水仙花的花瓣将她的身子轻轻托起,直上云端,最终她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花暖放的灵力在一瞬间散尽,打散了血云,与血月周围的花瓣交相辉映,最终血月震裂,空气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所凝滞。 “师妹!!!”喻唯安踏云而来,却始终近不得展黎的身,只能远远的巴望着。 “喻唯安。”红月不知何时在其身侧站定。 “你是谁?” “我?”红月冷嗤了一声,随即道:“我是这血月神劫的监劫官。” “监劫官?”喻唯安迅速咀嚼了其中意味。“那可以求你救救黎儿吗?你看她现在多……” 不等他说完,红月已经施法将他迷晕了。 “多事的男人。”红月不屑道。 这时彦肌公主也赶了过来。 “把他交给我吧,毕竟,他是我徒弟。” “好啊!不过你最好以后看好他,别让我再看见他在展黎身边碍事。” 红月翻着白眼一脸嫌恶的道。 彦肌公主不多话,带着喻唯安便离去了。 临行前对红月道:“帮我照顾好黎儿。” 红月若有所思的望着彦肌公主离去的方向。 我是谁?我在哪儿? 周围的触感十分柔软,只是双眼始终沉重的无法抬起。 浑浑噩噩中,脑子里仿佛瞬间挤进了许多记忆,头胀的厉害那些画面却清晰无比。 她像是在不停的做着梦,奇奇怪怪,各种各样的梦。 梦中映出了一男子的身影,手持七彩莲蓬,头带金冠,腰系金丝带,朝着她颔首微笑。 画风一转,是她被无情推下万丈深渊,那金冠男子就那样漠然的望着她,眼睁睁看着她下落,面部轮廓越来越不清晰。 喻尤,喻尤大人,不要…… 脑海中闪现出一个人的名字,仿佛是那个男子的。 这个梦醒了她似乎又进入到了另外一个梦中,依旧是一个如玉的男子,从水仙花丛中幻化出人形,水波潋滟的眸,娇艳欲滴的唇,棱角分明的五官,格外的立体英俊。 男子仿佛不会说话,只是微微朝着她笑着。 她正沉醉在男子迷人的笑靥中时,却被一声怒呵吓得浑身一颤。那是源于一个女子的怒呵,她手持一柄钢刀,施法将男子轻易擒获,欲杀之。 不要!不要杀他,不要…… 她想开口,却发现发不出半点声音。 这个梦再次在她惊惧中化为泡影。 然而,下一个梦再次将她带到了恐惧之中。 所有人都指责她是丧门星,说她克死了未完婚的丈夫。 我没有,没有! 梦中她的父母也将她赶出了家门,她心痛如割。 梦魇不断,就在展黎沉溺在最后一个天打雷劈的场景之中吓得一身冷汗直流时,她终于醒了。 “不,我不要死,不要!” 猛然从床上坐起,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早已身在静心山,自己的闺房之中。 整个背部全部被汗水所浸湿了。 听到呼声,小童急忙自门外推门而入。 “黎姐姐,你醒了?怎么样,身体不舒服吗?” 展黎打量了四周,确定自己的确是回到了静心山,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我没事,母亲呢?” 忽然想起之前母亲曾帮她挡劫。 等等!挡劫?血月神劫? “公主带着安师兄回来后就一直闭关疗养了,您已经昏睡好些天了,大长老说如果过了今晚您还不能醒的话,那就危险了。” 展黎完全没心情听小童说些什么,一直在回想着当时的场面。 检查了下自己浑身上下一点伤口都没有,却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花暖放呢?” 小童被问的愣了,“花什么?黎姐姐您刚刚说谁?” 展黎看着小童的脸,皱了皱眉,摆了摆手,烦躁的道:“你先出去吧!” “是。”小童低着头顺从的走了出去。 “花暖放已经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了。” 一声突兀的声音响起,展黎瞬间变了脸色。 “谁?” “是我。”男子化身在其身前。 莫不是梦中的喻尤大人。 “你……” “我是天神。” 二人对视着,展黎像是要深深把他看穿一般的,始终凝视着他的眼睛,过往云烟再次浮现在眼前。 原来,那根本不是什么噩梦,而是她曾经真真实实经历过的事情。 他与她本同是天宫中的仙臣,一个是威震八方的天神,一个是不谙世事的仙子。 他温文尔雅,善解人意。她初登天宫,纯洁如玉。 日复一日在一起共事,她渐渐爱上了这个温润如玉的天神,他却始终对她不远不近。 男子的薄情在于心,女子的柔情在于意。 就这样岁月静好,转眼几百年过去了。她对他的爱慕愈演愈烈,他渐渐被她感动,亦对她动了心。 天规森严,天神当对世间万物有爱,却不能钟爱一人。 天帝得知了天神的心意,大为震怒,将罪魁祸首仙子黎打入凡尘,历经三世两劫。 “若三世两劫过后,你能诚心悔过自可再次位列仙班,回归仙位,倘若你仍旧不思悔改……” 后面的话,天帝未明示,但她清楚,喻尤大人亦会受到惩罚。 千年之后,两人再次相见,沧海桑田,不变的,只是喻尤大人那倾世容颜。 一千年,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但对于她来说,却是三世的历练。 “喻尤大人。” 展黎起身拜道。 天神哑然,半晌才开口道:“你都记起了?” “是。”她全部都记起了。 千年前,他奉命,亲自将她推下天宫,她受尽戾气所伤,仙身尽毁,堕入凡尘,转世轮回。 他曾经说过的话,她铭记于心,刻骨难忘。 “是你害了我,但最终的苦果还是要你自己吃下。” 那样愤恨的眼神,那样决绝的话语。犹如万千刀子,割在她的心上,她却始终紧咬牙关牙关,不曾掉泪,只恨一颗真心错付他人。 如今再次见面却都觉无谓了,淡然若水。 “恭喜你,顺利渡劫,很快便可以重新位列仙班了。”天神佯装镇定道。实则内心百味杂陈,不知该喜该忧。喜于黎儿终于要回归神位了,忧于她忆起了当初的种种。 “花暖放呢?”她关心的从来不是能否可以重获仙身,而是那个守护了她三生三世的男子。 天神有些讽刺的望着她道:“你会不知道?” 她有心反驳,但天神所言不错。 她的确是知道,不过是想再确认一下罢了。万一,他没死呢! “我不相信他会这样轻易的死掉。”展黎含泪。 她终于明白花暖放为什么始终对她如此温柔,那日神劫将至,他说:不记得也好,不记得你才会安心杀我渡劫。 回想当时,他面上的表情,是那样的绝望,又是那样的认命。 他曾经说过:若有来生,在下愿不负此生相识,你若未娶,我亦未嫁,你不是圣女之身,我只是普通的男子,一辈子长长久久可好? 到了此刻她才终于明白他话中的无奈。 泪如珍珠般串串落下,那些曾经的誓言也在一瞬间揭竿而起。 初遇的夜晚,他将她单手揽在怀中,一字一顿道:“我就是你要寻得的千年花妖。”似乎,他从来都对她如此坦然。 可惜,她始终没察觉,原来爱就在身边。 第二十三章:妖族内乱谁主沉浮 “他已经从这世上彻底消失了,连一片孤魂都没有留下。”天神说的残忍,却是不争的事实。 “不,他没死,他没死!”展黎疯了一般的嘶吼着。 “别骗自己了,黎儿。”天神决绝道,“你以为,血月神劫只是你一人之劫吗?你错了,不是你死,便是他亡,当然,一直以来除了监劫官红月无人知晓,我也是刚刚得知。” “他千里迢迢将炙炎土运到花府,种下满园的花朵,使得水仙花四季不败,灵气所吸,供给内养,他提早半年入化仙池,这样才能使得他的灵魂纯粹,早日成仙。” “偏偏遇上血月神劫,在他从化仙池中走出时,他便测算到自己命中亦有此劫。” “偏偏血月神劫是他成仙的最后一步,但是,这世间再无第二个修为上千的花妖能助你渡劫。” …… “不要再说了,你闭嘴!”展黎猩红了双眼,死死捂住耳朵,自责感无限蔓延。 他的话尽管残忍,但却是他留在这世上唯一的消息。 只是,越听她的心就会越痛。 天神并未因为她的冒犯所震怒,而是一脸担忧的望着她。 告诉她这一切不过是想让她尽快振作起来,不要让花暖放白白的付出,即便为了花暖放,也不应该如此堕落。 一千年了,她对自己的心意大概在千年前便该死心了吧,但是,整整一千年,他深深的将对她的爱封印在心里,不为任何人所知。 但,经历过了这些,他不得不承认,他对展黎的爱深沉而绵久。 只是,这一次,他不想再伤害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天帝知晓自己的心意。 “你看看外面,外面的世界都已经黑云压城了,百姓生灵涂炭,花妖一族因妖王花暖放的死,如今正在搞内乱,使得天下百姓皆受其害,你若再不带领族人前去收服,天下就完了!” “那是花妖一族的事,与我何干?”展黎固执道。 “怎么不关你的事,你身为伏妖家族的圣女,也已经顺利历经神劫,已经可以名正言顺的率领伏妖族子民绞杀作乱花妖!” 展黎默不作声,始终捂着自己的耳朵,试图逃避这一切。 奈何终归拗不过命运。 门外忽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天神身形一幻,自房间内消失,“黎儿,你好好想一想吧,想想天底下那么多无辜的百姓。” 小童敲了半天的门不见人应答,随即推门而入。 “黎姐姐,黎姐姐!不好了。” 展黎放下捂住双耳的手,睁开眼睛。 “出了什么事了?” “花妖一族大乱,四面八方都在打仗,族内长老们请您过去拿主意呢!” 小童焦急道。 展黎倒是略显淡定,“这族中之事何时需要我一个尚未受封的圣女定夺过了,一向不都是母亲与几位长老拿主意便可了么!” “黎姐姐,这一次不同,公主正在闭关,且族中一早便定下规矩,只要您顺利渡劫那就是我族圣女,还请圣女大人速速前去商议对策。”小童说罢便俯身行礼。 “这……”思忖了片刻,展黎随即迅速更衣,简单的整理了发饰便随着小童一路下了静心山。 伏妖古窟内,一排排守卫全部被派遣到山道上镇守,而族内各个堂主齐聚一堂,展黎赶到时,各位长老正在阐述着自己的观点。 二长老方雀认为,应当对外全面布控,待花妖一族内斗的差不多了再出手将其一网打尽。 三长老拂危则认为,应当立即出手,将花妖内部多方势力各个击破,才能挽救世人于水火。 大长老缄口不言,只说等待圣女前来裁决。 “圣女大人,您可来了。”督宁堂副堂主于恭崭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道。 展黎十八岁时领母命,掌一堂堂主之位,所管辖的便是督宁堂的事宜,为之后她成为圣女后的权威打下基础,但实际上堂中之事皆由副堂主于恭崭处理,展黎不过是挂名而已。 即便如此,于恭崭仍旧凡事都先向展黎请命,对展黎始终是忠心耿耿。 “莫慌!”展黎低声道。 见展黎前来,所有护法及以下的族人全部躬身行礼。 “圣女金安。” 展黎右手一抬道:“都起身吧!” 待众人都站好后,展黎才坐在了长老们的身边。 “大长老,眼下情况如何?” 被圣女点名,大长老邱滞年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圣女大人,眼下花妖一族因花妖之王花暖放崩殂而起内乱,东镜宫那边是最先起兵的,东部平原几乎所有的花妖势力都被镜兮控制了。豫南国的漠水比她动作还要快,有豫南国相助,如今从江南到中原这一路上全部都是他的天下了。” “其他两股势力呢?”展黎挑眉道。 方雀沉声道:“暂无动静。” 听闻此言,展黎稍稍宽心了些。 “不过……”三长老拂危插言道,“花暖如扬言妖王花暖放曾有言传位于他,虽不知真假,但有了紫薇城的城主紫念的全力支持,加上郁织那边的帮忙,花妖一族大部分妖众都去投奔花暖如他们了。” “这三股势力若是真的遇到交手的话,天下间再无宁日。”邱滞年眯眼道。 这些年,为了寻找千年花妖他们伏妖古窟对花妖一族的钻研要比之前的哪一代都要透彻,不过可能是花暖放隐藏的太深,若不是他主动现身为自己挡劫,凭她,再找个十年八载的也都碰不到吧! 就算为了花暖放,也不能让这场花妖族的战火点燃。 “花暖如。”展黎口中默默念叨着。 于恭崭急忙在其身侧开口道:“探子来报,花暖如是花暖放钦点的下一任花妖之王,只是修为尚浅,恐难服众。” 展黎敛眉瞧着他,拍着他的肩膀道:“不错,很能干嘛!” “都是堂中的弟子查到的。”于恭崭不敢邀功。 展黎默不作声,眼前浮现出了一红衣羽纱,发挽金冠的男子,红纱遮面,袅娜自青木楼梯而下的倾城模样。 花暖如,暖如,原来逍遥坊是他故意引她前去的,若不是他有心,她又怎会想到,那样的烟花柳巷。 罢了,即便是为了他对她的深情,她对他的心动,她也要帮他保住花妖一族。 “漠水那边最难对付,不过越是棘手越有挑战性,大长老,你带着何适、何峰两位护法以及大部分族人好好研究一下漠水的战略,务必拦截住他们,不要再让他们的势力拓展了,对了,母亲那有咱们伏妖家族三宝之一的伏嗔散,这东西无色无味,却能将花妖杀于无形,用这个对付漠水,就算他的势头再猛,咱们的伏嗔散一出,大军溃散也有他受的。” “是,圣女思虑周全,我等必不负使命。”邱滞年沉声道,随即便带领着大护法和二护法离开了。 待大长老离开后,展黎朗声道:“除饕餮堂堂主柴今珂和五护法何双外,其余人随我出战。” 她绝不会让他白白为自己牺牲性命,即便自己剩下的时日也不多了,但是,是他给了她重生的机会,为了花妖一族,无论是为情还是为义,她都要替他守住。 紫星阁中,一女子抚乐勾琴,琴声自指尖倾泻而出,余音袅袅。 “阁主,天下大乱了。” 女子双睫微颤,却依旧闭眼抚琴,一旁安坐在凳子上的男子气呼呼的上前,将木琴一把夺下,扔在地上,吓得通报之人急忙退下了。 “你还有心思弹琴!你说,你将我掳到此处半月有余,到现在都不让我下山,你……你究竟目的何在?” 女子霍然而起,好看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却丝毫没有怒意。 “浮缘,你难道到现在还看不懂我对你的心意吗?” 紫露眸中含泪道。 瞧着地上被摔断了弦的木琴,浮缘木讷道:“那我的呢?” 紫露不明他话语中的含义,怔怔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就在此时,一声犬吠打破了僵局。 “汪汪汪~”犬吠声由远及近。 紫露恼怒,一片竹叶脱手便朝着某狗飞去了。 某狗躲避及时,竹叶打在了雕花石阶上,顿时石阶便多出了一道裂痕。 某狗得意洋洋的幻化了身形,狗身一幻,一身黑衣附体,化作人形。 “紫露姐,你谋杀啊?” “闭嘴,你这只臭狗。”紫露狠狠地一记白眼道。 “呃……不要意思,耽误你和姐夫的好事了,不过……” 还未等他说完,紫露再次甩出了一片紫竹叶,朝着他的面门招呼了过去。 “知道还杵在这?” “别别别,我是真的有事向你汇报的。” 浮缘轻笑了出声,难得开心道:“阿多,有什么事你说就是了,不必怕她。” 阿多,是浮缘给某狗取得的名字,因为紫露很不喜欢这只狗,所以浮缘偏偏要与此狗为伍。 不要小看了阿多,人家可是只灵犬呢,上晓天文,下晓地理,潜伏于世,只为寻得有缘人追随其为主人,这不,见了浮缘甚觉投缘,于是便认定了浮缘为他的主人。 阿多抬眼瞧了瞧浮缘,得意的跑到了其身前道:“主人,我瞧见伏妖古窟已经出动了,先是你们大长老邱滞年带着大护法和二护法去了南面,随后圣女又带着一干人等往东边出动了。” “这事你为何不早说,还有心玩乐!”紫露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我一回来你就飞了一记紫竹叶给我,我有机会开口吗?” 阿多委屈道。 浮缘认同的点了点头。 “你们……”紫露手指着面前串通一气的主仆二人,说不出话来。 阿多再次得意道:“主人,依我看,咱们还是先按兵不动为好,等到他们打得你死我活了再出手。” “这怎么行,二长老呢?他老人家现在在何处?”浮缘皱眉道。 “二长老,随着圣女朝着东镜宫方向去了。” 阿多吸了吸鼻子道。 第二十四章:众力伏镜兮 东风冽冽,锦缎加身,高马尾衬得女子野性十足,眼中杀念已生,手中长枪脱手,一妖倒地,瞬间被打回原形。 “还有谁?你们官道太守花妖已被本宫斩下人头,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一干众妖皆面色煞白,手中举着长矛,不知如何是好。 那随风飘零的蔷薇花花瓣仿佛在宣示着如不就范便要与它一样的下场。 “我……我们降了便是。”一小妖长矛一扔,跪地俯首道。 其余花众这才反应了过来,全部扔掉了兵器长矛,俯首称臣。 就在女子眸中得意之色尽显时,一声轻灵的声音划破天际。 “镜兮,好威风啊!” 女子紧了紧手中银枪,活动了下筋骨,冷眼盯着来人。 “繁若?凭你也想争一争妖王之位吗?简直自不量力!” “凭她自是不行,但若是本宫呢?”一抹紫色倩影自空中缥缈而下,紫纱一抬,一股逼人戾气瞬间击倒了镜兮身后的妖兵。 “杀我妖兵算什么本事,有种的与我对决如何?” “乐意奉陪。” 话音未落,镜兮已从马上飞起,踏着马头,一个旋转飞身,手中银枪一出,妖力大发。 一身的锦缎显得格外的英姿飒爽。 紫念不惊不惧,一只手幻化出兵器,紫玉断肠剑自剑鞘拔出,二人的战斗一触即发。 “紫念,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吗?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伴随着镜兮的喝声,银枪一挑便朝着紫念栖身而去。 快要刺到时被其闪身躲过,银枪扑空,紫念身形一转,剑锋直直朝着其胸口刺去,镜兮长枪一扫,以攻为守,紫念变换身形巧妙躲过,紫气东来,从其背后偷袭,一剑刺破了镜兮的锦袍。 “哼!看来你平时和瑰画应该不长走动吧!他的迂回战术你始终还是学不到精髓。” 镜兮吃痛的长枪一挥,紫念顺势自她背部拔出剑,眼看着她吃痛皱眉。 “哼!雕虫小技,岂能降我?” 镜兮眸中杀意尽显,长枪一变,瞬间幻化成了一条银鞭,被镜兮攥在手中,甩得啪啪直响。 二人对决继续,上窜下跳,镜兮挥鞭如雨,紫念出剑飞快,一个隐身便从背后偷袭,而镜兮也学会了躲避,二人战的如火如荼,一众花妖看得傻了眼。 繁若却并未完全沉浸其中,带着身后的花妖朝着镜兮的手下进攻。 发上银钗拔下,浓密的秀发瞬间倾泻而下,迷得众花妖呆住了眼睛,繁若却自顾自的在空中画网,未等对方反应过来,绳索已经彻底将对方圈住。 “跟着我上!”繁若轻灵的声音传出,两队人马瞬间混在一起,战斗着,拼搏着,为了不同的主人。 花妖一族的大乱彻底点燃了。 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展黎等人赶到时,两方势力已经斗争了整整三个昼夜。 紫念身上多处鞭伤,触目惊心,镜兮还好些,只中了两剑。 看着身上已经凝结的伤口,镜兮自负道:“若不是你靠偷袭,本宫才不会受你这两剑,真够卑鄙的!” “你……你还是束手就擒吧!”紫念喘着粗气道,“暖如公子受妖王所托,必定会是下一任妖王,你这样,不过是徒劳……罢了。” “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瞧你那副狼狈的样子,本宫真是不忍心再对你动粗了呢!哈哈哈哈!” 四周回荡着镜兮放声得意的大笑。 “如此嚣张可不好。” 镜兮瞬间敛住笑声,抬眼便瞧见了飞身而来的展黎。 “好啊!连伏妖族的圣女都来了,有趣。” “哼!小小花妖,见了本圣女还不下跪磕头!”展黎调笑道。 “痴心妄想。圣女又如何?你们伏妖家族的人全部都是废物。看本宫怎么收拾你!” 眼瞧着镜兮挥动着长枪上前,展黎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道:“金枝,给她点颜色瞧瞧。” 空气瞬间一滞,执行堂堂主范金枝一个霹雳自空中飞下,飞起一脚,镜兮那精美的脸颊上瞬间多了个鞋印,重心不稳的从空中掉到了地上。 伴随着一声惨叫,范金枝轻松落地。 “嗯,这偷袭的感觉就是爽!” “干的漂亮,金枝。” 展黎赞赏有佳的道。 “你们……”镜兮气不打一处来,银枪再次被握在手中时明显凌厉了许多,几个分身从空中将展黎和范金枝包围其中。 “呦,本事不小啊,还会分身术呢!”展黎冷嗤道。 “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本宫的厉害!” 镜兮催动分身正欲大战一场,展黎却轻一抬手,“等等。” “嗯?”镜兮一愣,正纳闷呢,却见身后多出了几个女子。 “子月、何韵、何琼,给我把她的枪抢下来。” 展黎大声命令道。 “遵命。” “凭你们,也想抢我的雪银枪?” 镜兮狠狠的翻着白眼道。 融金堂主林子月,身形飞快,变幻莫测,对于镜兮这样难对付的家伙一般都是和范金枝联手的。 仅需一个眼神,二人便瞬间投入战斗。 范金枝腾空一跃吸引镜兮的注意力,一分身成功上套,与范金枝缠斗着,林子月趁机扔出手中龙凤双斩,镜兮的分身之一瞬间被打碎。 “啊!” 一声惨叫后,范、林二人继续合作。 “二位护法,你二人合力对付其他分身就好。”范金枝扬声道。 何韵、何琼点头便朝着镜兮的其他分身飞去了。 范金枝似乎是看出了什么,朝着镜兮的真身栖身而上,与其贴身过招,丝毫不给其喘息的机会,更别提出枪,即便是变成银鞭也还是无用。 林子月伺机而动,始终看着二人的打斗。 “不行,金枝不是镜兮真身的对手,二长老,您一会儿……” 展黎在方雀的耳边呢喃着。 方雀虽连连点头,但却并未注意展黎的话,眼睛始终盯着一旁被镜兮重伤的紫念。 范金枝的打法没多长时间就被镜兮破解,银鞭将她抽打的皮开肉绽,鲜血汩汩而流。 “子月!” 林子月闻声赶紧上前助阵,却也吃了亏。 二人一见不妙,赶紧回撤,却被镜兮看穿了意图,召唤分身,将二人包围。 “想逃,做梦,受死吧!” 展黎一惊,“二长老,快!” “什么?”方雀一愣,顺着展黎手指的方向发现了被围困的范金枝和林子月。 急忙上前解围,但眼神还是时不时的瞥向紫念。 展黎急的不行,急忙让三长老帮忙。 “拂危长老,靠你了。” “圣女大人放心,交给我吧!” 拂危一个飞身,越过方雀,手型变幻,在空中划出一个符号,附上咒语,很快便将镜兮围困其中,林子月见镜兮被困,几个跳跃,飞起一脚,重重踢在了对方的心口上。 镜兮吃痛朝后仰去,拂危瞬间发力,以伏妖族最高的伏妖术将其困住并五花大绑了起来。 “你们……”镜兮垂头丧气,一脸的不甘。 展黎缓步上前,冷声道:“花妖一族,东镜宫宫主镜兮,在妖王逝去后意图犯上作乱,被我等擒获,押送至新一代妖王处置。” “遵命!”手下齐齐拜道。 “东镜宫人听着,你们宫主作乱犯上,尔等若是再冥顽不灵、负隅顽抗的话,便和她同罪!” 仿佛是瞬间,所有花妖全部停止了战斗,东镜宫的花妖也停止了反抗。 “呵!呵呵呵,很好,展黎圣女是吧!非常好,你还真是个大公无私的伏妖族圣女啊,你为何不就此除了我?岂不痛快?” “让你痛快那本圣女才叫真正的不痛快。暖放刚刚仙逝你就意图篡权夺位,让你就这样轻易死掉岂不太便宜你了?” 展黎说到最后,声音不免有些哽咽。 “暖放?哈!你别忘了,你可是伏妖古窟的人,生下来的使命就是除妖,如今却在这里怜悯花暖放,提起他竟还有这种羞死人的表情,也不嫌丢了你们伏妖家族的脸!”镜兮讥讽道。 “把这娘们儿的嘴堵上,让她诋毁我们圣女!”范金枝实在听不下去,下令道。 一弟子急忙奔走着将一块破抹布一样的东西塞进了镜兮的口中,镜兮瞪着眼睛就要将布吐出,范金枝索性一把扯下衣服上的布料,缠在了她的嘴巴上。 “贱人,叫你搬弄是非!” 最后还不忘扇上一巴掌解恨。 “好了!”展黎蹙眉道。“拂危长老,还请您亲自押送镜兮去郁金城,交给花暖如。” “是,圣女。” “金枝、子月,咱们走,去江南接应大长老他们。” 语毕拂袖独自朝着前方走去。 经过二长老时,她看到了他眼中的杀气。 “二长老,你似乎对她颇有敌意呢!” 紫念抬首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方雀急忙掩饰道:“圣女多心了。” 他现在还不确定展黎的用意,如今伏妖家族已是展黎一手遮天,她不带领着族人趁机灭掉花妖一族却反而帮助花暖如平定反叛,到底是何用意实在难以揣摩。所以,还是暂时不要让她知晓他和紫念的恩怨为好。 突然想起自己那个没用的徒弟浮缘,下山那么久了都没有消息,估计是怕自己责罚一直不敢回来。 第二十五章:眼里心里再无他 “展黎已经擒获了镜兮。” 紫露不咸不淡道。 “嗯。”浮缘平静的点头。 “‘嗯’是什么意思?”紫露忽然转头问道。 “阿多一早就跑来告诉我了。”浮缘呆头呆脑道。“现在的局势对花暖如很有利,你若现在出手还来得及,否则……” “不用你提醒我。”紫露突然沉声打断了。 站在紫星阁最高处,望着远方巍峨的高楼,紫露一张精致的小脸儿氤氲出了异样的神情,敌明我暗,或许她也该为了自己争上一争了。 这花妖族的江山也是时候该易主了。 ———————— 江南烟雨连绵,北方虽已入冬,可江南一带却始终是细雨不断,水汽湿润的让他这个江南之王都有些烦躁不堪。 “主人,镜兮被伏妖家族制服了,好像还要送去给花暖如呢!” 一女子妖娆的笑道。身子袅娜的走到男子身侧站定。 “你这丫头,消息倒是比我这个宫主还要灵通。”漠水调笑道。 顺势将女子轻柔一揽,安于自己腿上。 “俞琬不敢,哪里及得上主人的洞察秋毫呢?” 正待二人调情之时,一粟色衣裙的女子手持法器怒道: “风俞琬,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主人无礼!” “啊!绒离姑姑……” 被唤作风俞琬的女子急忙从漠水的怀中起身,双膝跪地。 “别给本姑姑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你平时仗着主人对你恩宠有佳嚣张跋扈也就罢了,在主人面前倒是学起卖乖来了!” 绒离一脸恼怒道。 漠水默默起身,板着一张脸,“够了!嚷什么?当本宫死了吗?还轮不到你在本宫面前训斥旁人!” 绒离瞬间闭嘴,但眼神依旧狠狠地盯着跪在地上一副楚楚可怜模样的风俞琬。 “好了!时辰不早了,下去吧!本宫累了。” “是。” 绒离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漠水一个眼神瞟的不敢做声,默默的离开了。 “属下告退。” 见绒离离去了,风俞琬急忙从地上起身道:“绒离姑姑似乎对主人别有用心呢!” “哼!痴心妄想,本宫岂能瞧上她那样无盐之辈,还是琬儿风情万种,又不失可爱。” 语毕,再次揽其在怀。 “主人就会取笑人家。” “小丫头,等本宫坐上妖王的位子,你就是妖后了。” 漠水爱抚的抚了抚她额前的碎发道。 “人家才不是妖后呢!豫南国的人都将霍乱朝纲的王后称作妖后。” 风俞琬蹙眉道。 “哈哈!小丫头,知道的不少嘛!来,今晚就让你先提前体验一下做王的女人的滋味儿!” 大手一揽,女子被打横抱起,一脚踹开房门,朝着寝殿方向大步而去。 红烛湮灭,又是一夜多情。 岂不知窗外女子垂泪窥望着这一切,肝肠寸断,只叹男子无情。 曾几何时,他也曾对她一见钟情,只不过已经是四百多年以前的事情。 春意盎然,风和日丽。她初化人形,身子孱弱,立在草丛间也有些吃力。 “牡丹,花之富贵,姑娘怎么如此虚弱?” “别过来。” 她悻悻地朝他开口,身子向后仰着。 他佯装后退一步,却在她毫无防备之时朝她奔了过来。 她初化人形,对身子的操控还不是很灵活,他却将她拦腰抱起,她吓得尖叫不止,他却笑得春风得意。 “我叫漠水,姑娘芳名?” “放我下来啊你~”女子不满道。 “哇!姑娘名字好特别,原来姑娘姓‘放’。” 那时的她纯洁如玉,他放荡不羁,二人干柴烈火,一夜温存。 她因体力不支,再次回归花身,他正欲为其渡修为,却因有任务加身,不得不离去。 “等我。”男子眼神纯粹。 待他再回来时,女子早已不见了。 而后她再次化身成人时损了容貌,与之前的样子大有改变。 他不记得她了。而她便默默的守候在他的身边,一守就是四百年。 只是,再没注意过她,更没有认出她。 四百年了,她始终陪在他左右,努力修炼,掌一堂主位,成为他身边最得力的干将,却与他再无可能。 四百年了,她早已看透他玩世不恭的本性,却始终忘不了当初的深情。 豫南国国王对她一见钟情,可惜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叟,为了他,她愿意迷惑那垂暮的皇帝,只为他可以进驻豫南王室。她为他肝脑涂地,他对她薄情寡义。 明知她对他的心思,他却还要故意利用她。 如今妖王已死,他要争夺王位,她心甘情愿为他打头阵,杀死老皇帝,漠水便是豫南国的皇帝,如今,他挥师北进,斩杀花妖无数,美人在怀,却要立怀中新宠为后,字里行间尽是对她的不屑和厌弃。 真是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啊! 即便如此,那又能怎么样呢? 她依旧舍不得背叛他,依旧对他死心塌地。 探子来报,说东镜宫镜兮已被花妖族降服送去给暖如了,而下一个该对付的大概就是漠水了。今日,她本想与他商讨此事,却因他那冷漠的态度和薄情的言辞堵塞了所有话语。 即便如此。她还是要为他筹谋,为他卖命。 吩咐探子实时汇报情况,她已做好一切战斗准备,只待展黎等人的到来,便能请君入瓮。 房中的缠绵之音愈演愈烈,她最终还是选择了转身离去。 面颊上的湿热感再熟悉不过,索性胡乱的抹掉,全身心的投入到准备战斗中。 大战在即,展黎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自己的身子越来越虚弱了,底子本来就差的很,这一路的奔波更使得她微微有些吃不消。 连日来,支撑她心底的唯一信念便是要为暖放守住花妖一族的基业,他已经为她付出很多了,不能再让花妖一族覆灭了。 “圣女这是怎么了?” 融金堂堂主林子月细心问道。 展黎摇了摇头。 “没事,只是有些头晕。” “哎!您这劫后逢生的,刚刚醒过来就与我们一同苦战,若是公主知道了定会心疼死的。”林子月皱眉道。 “公主才不会心疼。”一旁的执行堂堂主范金枝随口接了句。 语毕后发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急忙补充道:“我是说公主此时正在闭关,还不知晓。” 展黎默不作声,半晌才悠悠开口,“不知道安师兄现在怎么样了。” “出门前听门童说安师兄大病了一场,卧床不起,不过公主已经为他看过了,也开了调养的药方。” 展黎听后点了点头。 越往南走,地貌越低,湿气越重,而且气温也高的很,展黎的气闷症状就更加严重了。 四周草场丰满,若不是这鬼天气,或许会很美好,天蓝地广的。 “过了这里,就是豫南国了吧!”展黎张望了下四周道。 “是,再往前走五里就是豫南国境内了。”二长老方雀点了点头回复。 一行人飞速前进着,皆是轻功过草场。 可惜了这样美好的风景,却来不及欣赏。 展黎的飞行速度越来越慢,渐渐开始掉队了。 “你们先走,我有些累了。” “这怎么行,圣女大人,还是我背你走吧!”范金枝说罢便将背部冲向了展黎。 “不用,我就是累了,歇一会儿就好了,你们先走,我很快就会跟上了。” “真的可以吗?”林子月也不无担心的问道。 展黎点了点头示意二人离去。 瞧着两人一步三回头的样子,展黎好笑的摆了摆手。 “先走吧!” 待二人走远了,展黎才彻底坐了下来,盘起腿,自己调息了起来,腹内气流乱喘着,真气竟乱的让她难以控制,疼痛席卷了四肢百骸,却只能强力用功法死死的压着。 她太需要休息了,只可惜,她还要帮助暖如顺利继位,这是她欠暖放的。 就在她调息大半之时,一个声音骤然响起。 “你这样调息根本就是无用。”天神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喻尤大人。”她冷笑道。“大人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他摇头道:“你在凡尘的气数将尽,本天神只是奉命转达。” “呵!”她冷笑出声。气数将尽?那也要将天下大乱平定之后再说。 “你笑什么?”喻尤皱眉。 展黎却笑得更甚了,“我的气数,是花暖放用自己的性命换来的,你凭什么说我气数将尽?凭什么?” 天神沉默了片刻道:“你即将回归神位,历经了三世两劫,天帝要为你加封神级呢!” 是啊!加封神机。若是放在从前,她是该多么高兴啊!这可是极大的赏赐。可是,千年后的她,心境与从前大不相同,对此淡漠的如海水浪花里冲出的泡沫一般。 “我不稀罕!” 她冰冷的侧脸仿佛镀上了万道金光,却冷漠如三九天的寒冰一样。 对!她不稀罕!没了花暖放,她要那虚无缥缈的神级又有何用?难道还要她回到那个冰冷的没有爱的九天之上,投入无边无际的孤寂之中吗? 天神深深地望着她良久,心狠狠地揪痛了。 他的黎儿再也不是千年前眼里心里只有她的小仙女了。 即便眼里有他又如何?他亦不能给他未来。一想到此,天神竟深深地感受到了无力。悄悄的在她背部施了一股神力,最终落寞的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第二十六章:薄情冷意男人心 与漠水大军的大战开始,执行堂堂主范金枝为先锋,对战的是对方先锋绒离。 “姑姑当心。” 看着伏妖族那可怕的阵仗,身后的花妖一众都在为绒离捏把汗。 而领军的漠水却沉声咒骂道:“喊什么!长他人志气,都给本宫滚到后面去!”一众下等花妖全部吓得后退到了一旁,不敢再多言了。 范金枝与绒离僵持了几个回合,二人难分胜负,漠水早已等不及了,下令大军压进。 展黎随即下令迎敌,两军大战正是开始。 今日天气并不晴朗,而是乌云密布,仰望天空,暴风雨仿佛随时将要降临。 风吹着她单薄的衣袍,心口处突突的跳着,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两军交战,林子月斩杀花妖无数,范金枝与绒离的对决依旧难分胜负,范金枝转了转眼珠,冷笑了一声。 “你的主子都不要你了,你还在这为他卖命,真是够傻的!”范金枝讥讽道。 “才不会受你挑唆!”尽管嘴上这样说,但绒离的心里还是有所顾虑的,心还是疼的抽痛,只是面上故作镇定。 范金枝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于是继续道:“看看你那薄情寡义的主子,不顾你的死活,就要开战,难道他就不怕他的美人儿就这样死在乱军之中吗?还真是无情啊!” “他是为了先杀了你!”绒离彻底被她激怒了,招招致命,范金枝却似乎是猜出了她的意图,每次都能巧妙躲过。 似乎像是逗弄着她,还时不时的揩油吃豆腐。 气的绒离眉头紧锁,却对她无计可施,只能一味的放出杀招。 “愤怒会使你冲昏了头脑,男人这样薄情,你又何必对他死心塌地?” 范金枝抬眼瞥了一眼漠水,此刻正与另一女子眉目传情,于是心中更是笃定了几分。 “你瞧,就连此刻,他都不曾多望你一眼,而是只顾着与别的女人温存,哎呀!当真是可悲啊!” “你……”绒离鼻子一酸,竟当众哭了起来,手上的力道也不如之前的凌厉了。 范金枝顺势将其手中兵器夺下,抽出墟鼎中的绳索,瞬间将其捆绑了起来。 “你要是觉得我说的不对,没问题,我可以让你看清这个男人的真面目。” 吩咐一得力手下偷偷的将风俞琬也一同绑了过来。 “你……你绑她来做什么?”绒离看着被打晕后五花大绑的风俞琬,不解道。 “哼!看看在你们漠水宫主的眼中谁更重要?瞧你这样子,应该是个牡丹花吧!她一个山茶花,下等的花妖,于情于理都应该是你更重要一些吧!” “你什么意思?你到底要干什么!要杀要剐随你就是,为何要如此折辱于我?” 绒离被气得急了,闭眼就要自尽,却被范金枝看穿,点了穴道。 “没出息,这就想死?”瞧着她悲愤的模样,范金枝心下一软。 下令鸣金,先撤了。 展黎不明所以的看着范金枝的举动。 “为何收兵?” “咱们有人质了,先不着急。”范金枝眨巴着眼睛道。 “人质?”展黎瞥了一眼一旁被绑着的二人,又对着范金枝道:“你可是想到了对策?” 范金枝诡异一笑道:“圣女大人,且等咱们修整一晚,明日再战。” 平日里数范金枝的鬼点子最多,展黎对她还是信得过的,既然有了人质,那倒是不用着急了。且看明日一战即见分晓吧! 是夜,风雨大作,展黎虽睡的很沉,却梦魇不断。 梦中,那个如玉的男子冲着她弯眼低笑,声音无比澄澈的唤她“黎儿”。 忽然周遭全是水,冲散了他们俩,她寻不到他的影子,他的声音也有些惊慌失措。 “暖放,暖放!” 夜,漆黑如墨,帐外的大雨拍击在帐篷的棚顶,“哗哗”的响动着。 暖放,你在哪儿啊? 很久都没有这样的无助了,即便是血月神劫降临她都没有像现在这般无助过。 或许是因为他,她的心也变得这样脆弱,原本那个坚强的她变得如此需要人保护。 天神的话还响在耳畔,她不甘心,暖放用自己的性命换她的性命,就这样不甘不愿的结束了?她怎么甘心? 睡意全无,就这样一直睁眼到天亮。 踏着积水,大战再次点燃,这一次,依旧是范金枝为先锋,不同的是,两个人质被押至阵前。 “南漠水,看看这二人是谁?” 范金枝得意洋洋道。 漠水抬眼望去,皱了皱眉。 莫不是自己寻了一夜的风俞琬和那个残花败柳的先锋绒离? “你们伏妖家族的手段还真是卑鄙,居然抓两个女人为质,简直可恶至极!” “很好!我很喜欢你的反应!”范金枝得意道。 漠水一拍脑门,气恼道:“说吧!要怎样才肯放过她们?” “退兵五十里,我就放了你其中一个女人,到时候你自己选,若是想两个一起救下,除非你自己乖乖投降!” “想让本宫投降,简直白日做梦!”漠水啐了一口道。 “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考虑。” 范金枝语毕便示意自己的手下点燃一炷又短又细的香,摆在阵前。 绒离喘着粗气,小声对一旁的范金枝道:“别白费力气了,就算退兵五十里,他也不会选我的。” 还未等范金枝开口,一旁的风俞琬早已讥讽道:“哼!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嘛!绒离,你这次是死定了,主人是绝对不会救你这个黄脸婆的,下流胚子!呸!” “你给我闭嘴,小心我废了你的妖身,拿你炒菜!”范金枝呵斥道。 “你……”风俞琬气的说不出话来,毕竟在人家手里,还是安分些比较好。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便到了,果不其然,漠水最终的选择是退兵五十里。 “传令下去,敌退我进,给我死死地逼退他们!” 展黎一声令下,伏妖家族众弟子皆手持法器,一步步跟随。 两个时辰后,漠水终于带领着手下退到了五十里外。 只是,最难的还是这道选择题。 “说吧!你选谁?” 范金枝大刺刺道。 两个女人同时看向了漠水。 风俞琬大声哭嚷道:“主人,救我,主人~~” 最终漠水的选择着实让人意外。 “谢主人搭救之恩。” “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的是你。” 漠水冷声道。 “知道,只有属下才能将……夫人救回。” “嗯。平日宫中都传,绒离姑姑不会变通,刻板固执,如今看,传闻不实。” 漠水就是漠水,就连夸赞的话都说的这般讽刺,不过他还是有自己的小算盘要打的。 风俞琬固然重要,但是相对来说还是绒离更有用一些,毕竟大战在即,他还指望着绒离为自己卖命呢! “主人放心,属下定不会让主人失望的。” 战火再次点燃,漠水选择了绒离,那么就意味着放弃了风俞琬,范金枝本想一刀抹了这贱人的脖子,却被展黎拦下了。 “留着她,有大用处!” “是。” 这一次,漠水派出的先锋不是绒离,而是一男子。 范金枝一见是个俊俏的爷们,瞬间来了兴致,也不急着结果了他,反而调侃道:“小美人,来呀!跟姑娘我回山吧!做个堂主夫人如何?” 男子果然气恼,几个回合未果,范金枝却吃尽了豆腐,一会儿摸脸一会儿亲手的,男子受到羞辱,恼火的一脚飞踢过来,却被范金枝钳住,顺着大腿朝上抚摸。 “你……你这女人,好不知羞耻!” 男子被摸得面红耳赤,就在此时,范金枝一枚银针脱手,瞬间命中花妖命门,杀其于无形。 一抬手,两方开战。 混乱中,范金枝眼尖的发现了绒离的身影,不过她并不恋战,而是朝着后方关押风俞琬的地方而来了。 范金枝默不作声的跟随其后。 直到明了了她的目的之后才出手制止。 “你这女人,真是不知道说你什么好,既然这家伙肯救你还不肯走,跑回来受死吗?” “你让开!”绒离气恼道。 “呵!这是我们伏妖家族的后方大营,你这花妖好生嚣张,这样公然挑衅,不太好吧?” 绒离愣了愣,想了想,确实如此,于是正色道:“主人让我救她,我又怎能违抗命令?” “那我就更不能让你带她走了!” 范金枝挡在其身前道。 “为什么?”绒离疑惑。 “倘若这里面关的是你,他可能让这小娘们儿舍命过来救你吗?” “……” 绒离闭了闭眼,不愿面对这样残忍的问题,再次睁开眼时,杀招已出。 “既然如此,那我便只能先杀了你了……” 范金枝单手朝着她的穴道一点,绒离瞬间动弹不得。 “你还真是个固执的傻丫头,只可惜,那个骄傲自大的南漠水不懂得珍惜你。”范金枝叹着气,将绒离带到了其中一个大营中,绑了她的手脚,仍在了榻上。“大战未结束前,你就这么呆着吧!” 语毕,便起身离开了,独留下绒离一脸痛苦的倒在榻上。 第二十七章:甘愿为爱重新轮回 “南漠水,你还真是恬不知耻,暖放刚刚仙逝你就要自立为王,这就是你所谓的忠心吗?” 两军阵前,展黎冷声喝道。 “你懂什么?成王败寇,我没在妖王在世的时候杀了他夺位就是对他最大的忠心!”男子邪魅一笑道。 展黎气不打一处来,手中伏妖咒画的五花八门,划破手指取血,滴在伏妖咒上,那些字符瞬间有了灵性,朝着漠水的方向包抄着。 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一样,将其包围。 漠水发力驱除,奈何这伏妖巨网已经滴了圣女之血,根本无法摧毁。 就在此时,展黎的身后忽然人影一幻,一剑穿心,剑锋凌厉,血流滚滚,湿了整片衣襟。 天空依旧是灰白色,日光奋力的从云层夹缝中透出一丝光线。 “你的气数尽了。”天神那绝美的容颜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带走了她的魂魄。 “为什么?我还没有打败漠水,还没有将暖如扶上妖王的宝座,还没有……” “但你该回归神位了。” 不!不要! “我不要回归神位,我要暖放,我不要这样的结局,我不要……” 展黎不甘的望着身后那残酷的战场,看着自己的肉身那样颓然的倒在地上。 ………… “喻尤大人,可不可以等等。”她苦苦哀求道。 “你要作什么?”他终归不忍的停了下来。 “我想知道结局。” 对方沉默了片刻。 “好吧!不过真的有这个必要吗?” “我想知道。”她坚定的望着他的眼眸道。 天神带着展黎站在了云端上空,使用了探测未来的法术,身为天神,若是被天帝知晓了此事,他定是要被责罚了。 不过谁让他在意她呢? 探测之法一出,展黎分明看到了最终坐上妖王宝座的人的真面目。 “怎么是她?她是谁?” 一袭紫衣袅袅,那肤白貌美的模样。 “紫露。一个你万万想不到的人。” 她那么费力的为暖如清除障碍,却不想,最终为别人做了嫁衣,而自己也牺牲在了这场战役中,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牺牲毫无意义。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紫露?她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下方,却渐渐模糊了视线。 良久,她才回过了神来。 “走吧!”她垂泪道。 “嗯。” 天神默不作声的在前面引路,展黎心如死灰的跟随其后。 “如果可以,我想那个死在血月神劫中的人是我,而不是暖放,他的存在比我要有意义的多。”她明知道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但她还是想说。 天神顿了顿,沉声道:“走吧!去见天帝。” 九天正殿,锦纱荡漾,素白金銮宝座上,正襟危坐着天帝,此刻正单手持一镂金茶碗,将杯中液体缓缓送入口中,好不优哉惬意。 展黎跟随着天神的步伐,自正门步入,四周的一切散发着无比熟悉之感。 一千年了,她又回到了此处,心境却早已不似从前。 “拜见天帝。”二人俯首,天神开口道。 “喻尤大人免礼。”天帝扬声道。 展黎默不作声,依旧保持躬身的姿势。 虽已过了千年,但天规森严,天帝不发话免礼她就得一直这样保持行礼的姿态。 “启禀天帝,臣已将千年前罚下凡间的仙子黎顺利带回,而今仙子历经三世两劫,特带回九天正殿拜见陛下。” 天神再度躬身道。 天帝沉默了片刻,随即放下茶碗,一步一步从金銮宝座上走下来,直到走到了展黎身前站定。 “还是这么固执,寡人就该再赐你轮回一遭!”天帝冷着语气道。 展黎闭了闭眼道:“求之不得。” 此言不错,她着实想着重新再轮回一遭,至少,她不希望是这样的结局收场。 天帝瞬间暴怒,“放肆!” 展黎的头只是低了低,却并不惊惧。她心里的笃定岂是这一句话便可以呵退? 天神急忙道:“天帝息怒,仙子初回天宫,怕是已经忘了此中规矩,还望陛下恕罪。” 天帝沉默了良久才道:“仙子黎,历经三世两劫,性子却还是未改分毫,不过瞧着样子,该是对咱们喻尤大人死心了吧?” “回陛下,展黎不敢欺瞒,早在千年前,喻尤大人将小仙推入堕仙池中时便已死心,何况历经了三世两劫,早已忘却了当日荒谬的想法。” 展黎的话不假,此中缘由不必加以说明天帝应该也能明了。 可这话听在天神的耳里却十分的不是滋味,只是在天帝面前不便表露,仍旧是一副冰冷的表情。 “很好,即是如此,那仙子黎便可即刻回归神位,喻尤啊,召集众位仙家……” “陛下!” 未等天帝讲完,展黎立即单膝跪地,表情恳切道:“求陛下收回成命。” “嗯?” 天帝不解,上下打量了展黎一番,随即道:“仙子这是何意啊?” 这时喻尤大人也有些变了脸色,心想着,黎儿到底要干什么? “求陛下收回成命,展黎不愿再回归神位,只求陛下放我回到千年前,小仙想下凡重新历练一番。” 此言一出,九天正殿内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天神难以置信的看着身侧单膝于地的展黎,心中万分的不解。 不止他一人,就连天帝也愣在了当场。 半晌,天帝才从牙缝中挤出了两个字“理由!”。 “实不相瞒,展黎此次下凡历练,亲手培植一花妖,名唤花暖放,我二人情投意合,三世情缘,但他最终却因助我渡劫而散尽功力,片缕孤魂未曾留下,所以……” “所以你就想着一切重头再来力挽狂澜是吗?” “是……”展黎低声道。 “荒唐!” 气氛再一次变得紧张,天神想说些什么,但是却又怕自己的一时意气害了黎儿,只得保持沉默。 一入凡尘,你便要再等上千年,你,可想好了? 嗯,他为了我赔上了性命,折损了仙身,我要救他。 锦衣素袍,展黎一脸坦然的站在云端。 其身侧潇洒而立的是一路陪着她从九天正殿来到堕仙池的天神喻尤。 “这一次你的法术尚未完全恢复,若是再跳入堕仙池中怕是你会吃不消,要不要再等等?” “无妨,你施法吧!” 语毕展黎抬脚便要跳入堕仙池内。 九天之上,唯有堕仙池下直通人间,只是展黎要去的是千年前的人间,所以需要天神的施法,时光变迁,天神单手一挥,七彩莲蓬的金光乍现,在施法的瞬间顺便在展黎的身体周围镀上了一层法术,帮其挡去池中戾气,恐怕这是她唯一可以为她做的了。 千年之前,同样是在这里,他亲手将她推下堕仙池,说那些冰冷的话语不过是为了让她对自己死心,如今真的做到了却并未有片刻开心,只是欣慰这一次她回归天宫对自己不留一丝情义,重获天帝圣心,否则也不会答允她此等近乎荒唐的请求。 因为没了戾气所伤,展黎的记忆没有得到封存,带着神识穿越到了千年前。 就在展黎跳入堕仙池的瞬间,天神自右眼中划落了一滴泪,晶莹剔透,迅速落入堕仙池中,随着展黎一起不见了踪影。 “但愿再次轮回你可以得偿所愿。” 转身间长袍冽冽,在风云变幻间消失了身影。 —————— 时光飞逝,转眼间回到了千年之前,。 一处大户人家的宅院内,一男子在房前焦急的来回踱步,下人们进进出出,端出来的盆子中全部盛着混着血色的水。 房内女子痛苦的呜咽着,产婆急得满头是汗。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伴随着一道金光涌入房中,婴儿的哭声震耳欲聋的响了起来。 “生了,生了!”产婆欣喜这从房中跑出来报喜。 男子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焦急与欣喜,推门而入,却不忘小心的将门掩上。 “夫人!” 榻上女子强挤出一抹笑容,虚弱的看着产婆手中的小被子。 “给我看看孩子……” “恭喜公子夫人,得了位小千金。”产婆眉开眼笑道。 男子面色如常,走上前来,小心接过了婴儿,不敢耽搁,急忙递到了榻上女子跟前。 “夫人,看看咱们的女儿。” 芙蓉暖帐前,女子无力的靠在一边,瞧着刚出生的小婴儿,满眼的宠爱。 “她,好小啊~”尽管身子虚弱,但在看到自己的孩儿时依旧是一副慈母的模样,片刻也舍不得移开眼去。 男子点了点头,小心将孩儿放在女子身侧,自腰间翻出一锭金子放在了产婆手中。 “王婆婆辛苦了,这是给您的。” “哎呦!这,这太多了,老婆子可不敢收。” 产婆诚惶诚恐的摆手道。这足足的一锭黄金,可是她几单都赚不到的,怎么敢轻易收下? “拿着吧!日后若是我夫人再为我展家添丁加子还需要再劳烦您呢!”男子抑制不住的喜悦。 “这……”犹豫了片刻,产婆终于点了点头,“到底是大户人家,如此,我老婆子就不客气了,多谢公子赏!” 第二十八章:既然她重新来过 襁褓中的婴儿眸亮如星,知世事却奈何力气绵薄,只得养精蓄锐,整日整日的安睡着。 一岁两岁怀中抱,三岁四岁学走路。 冬去春来,日月交替,转眼五年过去了。 “黎儿小心些,莫要如此调皮。”廊下女子一脸宠溺的瞧着与大些的孩子一起戏耍的自家千金。 “知道了,娘亲。”小娃娃奶声奶气的回头浅笑,还不忘将手中沙包狠狠扔出去。 曾几何时,这些游戏都是她的最爱,娘亲还似从前般疼她爱她,爹爹虽严厉些,但只要她说不想学女红便不逼着她在案前规规矩矩的摆弄着那些烦人的刺绣。 就这样岁月静好多好?长大后的种种她真的不想再重来一次,太过痛苦。 展黎长到六岁时,爹爹入朝为官,一家人喜气洋洋,跟着,爹爹也再次迎娶了一房妾室。 “娘亲,别难过,黎儿会永远陪在娘亲身边的。” 展黎缱绻在自家娘亲的腿上,岂不知女子早已泪流满面。 夜那么长,她就这样静静地陪着娘亲熬过了一夜。直到天亮了以后,侍女进来传话说早膳已备好,请夫人和大小姐过去用膳,才幡然察觉到,天已经大亮了。 “娘亲,走,一起去。” 小小的她一只手艰难的举过头顶,拉住娘亲的手,步出房门,来到前厅。 犹记得当初,她在娘亲怀里哭闹了一夜,在次日用早膳时还与刚入门的二娘顶嘴,被父亲罚跪祠堂。 如今再次见到那尖酸刻薄的面孔,展黎倒是学起乖来了。 “爹爹早,二娘早!” “黎儿乖,来,过来用膳吧!” 爹爹这一次眉眼舒展,倒是开心的不得了,可展黎的心里却并不舒服。 “娘亲先入座。” “嗯。黎儿好乖。” 如此娘亲和爹爹全都将目光投在了自己的身上,倒是反而冷落了刚入门的二娘。 这女子的厉害早在千年前展黎就已经领教过了,只不过这一次有了准备,倒是不怕她如何刁难自己了。 无非就是在自己犯错的情况下在爹爹身旁吹枕边风,说她是因为母亲教唆才会如此不懂事。如今再次轮回,她可不会傻到再中她的招。 一顿饭过后,展黎跟着娘亲去后房学写字,爹爹有事外出,展黎瞬间来了兴致。 于是叫了贴身侍女如儿过来。 “如儿姐姐,你帮我去取一样东西呗!” “小姐吩咐便是。”如儿也比她大不了几岁,但是却是个单纯的小姑娘,正因如此,娘亲才让她来照顾展黎的起居。 展黎一副坏笑的样子,凑到如儿耳边耳语了几句,如儿点着头低眉顺眼的离去了。 片刻之后,如儿不知从哪里抱来了一只大花猫过来,献宝似的将其递到了展黎的跟前。 “小姐小姐,我抓到了!” 展黎笑的一脸诡异道:“很好!” 于是从袖口中掏出一粒药丸,喂进了大花猫的嘴里,之后拍了拍小手道:“行了,放到二娘院内就可以了。” 如儿虽不解,却还是照做了。 “等等。”展黎突然将其叫住道“此事不许对任何人讲,也不要被人发现了,知道吗?” 展黎的表情过于严肃,致使如儿都有些颤抖了,不过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照做了。 秋风盘旋着在院子里打着旋儿,将落叶吹的翩翩起舞,煞是好看。 梧桐树下,一小巧的身影傲然而立,若有所思的瞧着房檐上不断跳跃的家雀。 没过多久,如儿就喘着粗气从外面回来了。 “怎么样了?”她立即跑上前去,小声询问。 如儿一边拍着自己的胸脯一边道:“扔,扔进去了。” “嗯,好了,没你的事了,下去吧!记住,不许和任何人讲,知道吗?” “是。” 如儿点着头,认真的应了声,她才不敢乱讲,小姐这么调皮,闯了祸大人和夫人就只责罚她这个做奴婢的没有看好。 临近晌午,爹爹办事回来,展黎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攀上了房檐,瞧着二娘院内的动静。 门内传来痛苦的惨叫,自窗口钻出了一只赤红色眼瞳的大花猫,正是先前如儿扔进去的那一只。 随即便见侍女领着郎中进了院子。 “不!我不要看郎中,不要!” 尽管离得远,但二娘的声音过于凄厉,所以还是有几丝尾音传入了展黎的耳中。 少顷,爹爹也闻讯进了院子,刚要进门却被二娘的陪嫁侍女死死拦在门外。 正待展黎看得起劲时,娘亲却从房内走了出来,惊道:“黎儿,危险,快下来!” “啊?娘亲。” 脚下一滑,险些从房顶跌下,幸好抓住了一旁的房角。 “小心!”郑氏赶紧上前道。 展黎微微有些害怕,但看着母亲在下面张开怀抱准备接住自己的模样鼻子一酸,于是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娘亲。” 直到被母亲安全放到地上展黎才抚了抚自己惊魂未定的小心脏。 “跑到上面去做什么,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娘亲的责备声在她落地的瞬间也随之而来了。 “娘亲你别生气,黎儿知错了。” “淘气!哪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虽是责备的语气,但还是从话语中听出了心疼之意。 是啊!前世的她也是这样,毛毛躁躁的,才会给二娘有机可乘,这一世,她要把之前的公道全部都讨回来! 那个歹毒的女人,她要让她付出代价。 西苑整整折腾了一个下午,就连展黎的娘亲都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二房那边昏死了过去,展父才命人打开房门,让郎中进门查看。 院内的大花猫早已不知去向,展黎的娘亲带着侍女去了西苑,让如儿照顾好展黎,不许出院子。 “小姐,你快下来啊!上面危险啊!” “嘘!别出声,我没事。”当展黎再次爬上房顶时太阳已经微微有些偏西了,眼瞧着郎中摇了摇头从房中走出,随即由下人引着出了大门。 之后便是房间内“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 爹爹愤然拂袖,娘亲紧随其后。 “真是作孽啊!” “你们苏府养出来的好女儿,真是长脸啊!” “对不住,展大人,您消消气,小女做出如此事来都是老朽教女无方,大人万万息怒啊!” 房内莫不是亲家公公,二娘的父亲,一副讨好谄媚的样子,那面孔是展黎再熟悉不过的了,当初就是这老头儿在父母面前巧言令色,劝父母将自己嫁给七王爷那个短命鬼,才使得后来她被满帝都的人唾弃!真真是可恶至极! “息怒?哼!赶紧把你那丢人现眼的闺女带走!我展家世代清明,断断不能容这浪荡的贱货在此辱我门楣!” 听着爹爹怒不可遏的呵斥,展黎满意的从前厅门口离去了。 一路上听着下人们的议论声,得意之色尽显。 “听说昨晚咱们新进门的二夫人好像是小产了。” “嗯,我听阿穗说了,你说这刚过门就出这样的事,这孩子指定不是咱们大人的。” “那还用说?才过门一天,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怀上?” ………… 直到回到了娘亲的别苑,展黎才收敛了面上不符合年纪的嘚瑟。 远远瞧见娘亲坐在窗前烹茶,于是跑上前道:“娘亲,二娘的爹爹来了。” “哦?苏老爷来了?” “嗯。爹爹生了好大的气,把二娘的爹爹吼的连连作揖。” 瞧着自家女儿那小大人的模样,郑氏不无爱抚的摸了摸她的头。 “乖,娘亲做了你最爱吃的梨花酥,搁在屋里的桌子上了,快洗手去吃吧!” “嗯。”展黎点了点头,随即蹦跳着进了屋。 梨花酥,曾是她最爱的点心,自第一世后便再也没品尝过,如今有幸可以再吃到这样的美味当真难得。 其实展黎一早就知道苏氏有孕在身,因为前一次轮回后她是在长大后无意中发觉的这个秘密,只是当时恰逢皇帝赐婚,她整日被关在房中,爹爹和娘亲根本不见她,所以无法将此事说出。 如今想来,应该是在苏氏入府前便有了身孕,因为二弟是早产,听家里的老人说当时早产了三个多月,但二弟自幼却十分健康,由此她便更加笃定了。 喂大花猫吃下的不过是令它癫狂的药罢了,见人便扑。 其实她也不想将事情做得这样绝,只是当初种种实在刻骨铭心,自己的娘亲被独得恩宠的二娘以及二弟欺负的不成样子,甚至后来身子越来越弱,再生不出孩儿来了。 这样算来她该是在逆天改事了,本该不是这样的。 可是既然她重新来过,那么她就必须将所有的悲剧扼杀在襁褓之中,再不可像从前那般痛苦的活着了。 苏氏被苏老爷带走时身子依旧虚弱不堪,但苏老爷却并未因此而放慢脚步,反而咒骂着让下人们强行将其拖拽出了展府。 展黎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毕竟苏氏这一世并没有做过什么恶事。 傍晚悄然而至,一家人在饭桌上的气氛很是古怪,爹爹眉头紧锁,娘亲若无其事的扒饭,而展黎却如坐针毡般难受。 身侧的如儿更是惴惴不安,身子不断颤抖着。 晚饭过后,展黎在如儿的陪同下回了房,一路上展黎健步如飞,如儿都有些跟不上了。 “今日之事对谁都不能讲,知道吗?” “如儿知道,如儿绝对半个字都不会说出去的!” 尽管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但展黎还是内心很不安,毕竟做出这样恶毒的事,内心还是有些愧疚的。 第二十九章:画中之人尚未出生 时光荏苒,转眼三个春秋过去了,小展黎已经八岁了,展府的花园内种满了水仙花,这里大部分的花儿都是展黎种下的。 “小姐,为什么只种水仙花啊?” 如儿一边铲土一边不解道。 “因为……本小姐喜欢。”展黎扬起小脑袋,拿着水桶道。 “哦。”如儿讷讷的点了点头,随即将挖好的坑交给展黎处置,展黎将手中的花籽小心的撒入坑中,又小心翼翼的将湿润的土壤盖在花籽上,从水桶中舀出一瓢水,小心的浇在土上。 已经三年了,自从她有力气搬动小水桶时起她便和如儿一起,在自家的花园中劳作着。 “黎儿!”眼见日落偏西,娘亲自远处走来,柔声道:“晚膳好了,快回来用膳吧!”郑氏单手招呼着。 “来啦!” 扔下水舀,展黎蹦跳着朝着娘亲的方向跑了过去。 今日饭菜甚为可口,有展黎最爱吃的梅菜扣肉和香酥虾,最主要的还是那只推到娘亲跟前的乌鸡汤。 “爹爹,今日可是什么日子吗?为何会有这么多好东西啊?”展黎咽了咽口水问道。 “嗯,却有一桩好事,你就要有弟弟啦!” 展父眯眼笑道。 “弟弟?”展黎下意识看向了娘亲。 “是啊!你娘亲要给你生弟弟啦!黎儿开不开心?” 只是一瞬间,展黎竟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好事情,但是面对爹爹和娘亲期待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佯装很开心的样子。 心中仿佛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一顿饭吃的心中忐忑不安。 晚饭结束后,展黎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却是怎么都睡不着。 “小姐,还没睡啊?”如儿起夜回来发现了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展黎,有些诧异。 “嗯,睡不着,你陪我出去透透气吧!” 尽管很困,但如儿还是满口答应了。 夜晚的天空很美,空气十分清新,天边的月光照的地上如白霜一般,煞是好看。 “如儿,你相信天命吗?” 如儿小心的打了一个哈欠道:“小姐怎么忽然问起这个?”她不懂这些,只懂得把小姐照顾好、陪好就够了。 “你相信吗?”她只是一直追问着,眼睛却始终盯着那个又大又圆的月亮,出神。 “天命?那是什么呢?” 如儿实在不知道,于是扑闪着双眼认真问道。 展黎沉默了良久,也未作答。 弟弟?这一次该不会又是前一次的弟弟吧? 听着身后如儿接二连三的哈欠声,展黎终于有了反应。 “走吧!睡觉去吧!看把你困的。” 如儿瞬间局促了起来。 “小姐,我……” “行了,我也困了,睡吧!” 千年前的伏妖家族还只是个伏妖门派,不拘伏什么妖,但只要是妖就会毫不犹豫的除掉。 聂幔,伏妖家族族长的首座弟子,常常身着一黑袍,腰系金丝带,手持金丝软鞭,莫不是后来第三世时展黎的宝物。 清风月下,一百年狐妖就这样伏诛于鞭下,金丝软鞭上还残留着一丝血迹,林中一簇雪白宣誓着这场战斗后它的失败。 聂幔单手拖过狐尾,将白狐剥皮抽筋,吸取所有灵力。 此次下山收货颇丰,不仅将林中的树精藤怪打得落花流水,最重要的还是收服了一只百年难得一见的碧眼雪狐。 眼瞧着时辰不早了,也该找个落脚的地方好好休息一晚了。 思来想去,城中的客栈估计早已关门了,还是在山洞中将就一晚吧! 下山也有半年有余了,终于可以回到族内对师父有所交代了。 不过若论起来,族中女弟子资质如她一般的还真是不多,年纪轻轻就已经学会了伏妖家族的上成功法,最主要的还是得师父青眼有加,赠予族中伏妖法宝——金丝软鞭,这可是其他弟子可遇不可求的,即便眼馋心热,奈何自己修为不足,还是安下心来,苦心修炼为好。 修行中人只需浅眠一两个时辰便精力充沛,只不过今日实在是有些乏了,竟睡了五个时辰才苏醒。 一觉醒来,天早已大亮,只是偏偏这不知名的山中却又起了大雾。 洞内的火早已熄灭已久,索性重新系好腰带,提着鞭子在山中行走。 山中道路坎坷难行,好在有一条微微有些陡峭的小径可以通到山下,没走几步便进到了城中。 随意在街上拦住一人,礼貌的问询了此处,竟是七星国的帝都。 距离回山的路已不是很遥远了,只是,城中的稀罕玩意实在太多,让人看了不免有些眼花缭乱,于是聂幔索性便在城中游逛了一番。 这半年来也不是没入过市井,只是像这样骚气的城还是第一次见呢! 路边拉客的花妓几乎要将路堵死了,只要是个男人都不会幸免被其游说一番,除非是过于寒酸的童叟或是乞丐。 远远瞧见一妓院门口,鹤立鸡群了一清丽脱俗的女子,不笑也不与男子搭讪,就那么静静地站着。 聂幔见了甚是诧异。 忍不住多停留了片刻。 很快,老鸨从里面走了出来,叉着水桶腰,三两步窜到女子面前,一只手死死地拧着女子的耳朵咒骂着什么。 由于距离太远,听不太清楚说了些什么,女子只是一味的忍着,紧皱的眉头显示出她此刻的疼痛,老鸨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拧了耳朵双手又在其身上掐着。 这样的折辱有好长一段时间,众人只是看着笑话,却并没有人上前阻拦。 聂幔有些看不下去了,但奈何下山前受师父嘱托,万不可多事,双手紧攥成拳。 扫视了四周,看了看众人的反应,聂幔最终还是忍不住出手了,手上多了一粒石子,单指一弹,下一刻石子便打在了老鸨的腰上,老鸨瞬间重心不稳的朝着一个方向倒去了。 “哎呦!谁?谁敢偷袭老娘?” 这时聂幔已经朝着这边迈步走来了。 站在老鸨的身前,眼神死死的瞪着她道:“这位大娘,不要太过分了,姑娘做错了什么,你竟要如此虐待她?” 老鸨瞬间反应了过来,笨手笨脚的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你这蹄子是从哪个妓院跑出来的?敢来管老娘的闲事?来人啊!给我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语毕,老鸨身后瞬间窜出了一大群手持铁棒的彪形大汉,聂幔见势头不对,本打算与这帮家伙恶斗一番的,奈何谨记师父教诲,于是撒了一把白色粉末便消失了。 待众人反应过来时,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展府千金,三岁习字;五岁学琴;七岁,可泼墨作画;九岁可与当朝大学士对弈,深得宫中之人喜爱。 “过完了年,咱们黎儿就十岁了。”郑氏远远瞧着下笔如有神的小展黎,欣喜道。 怀中稚子睡得香甜,身侧是夫君,与她一样的面色骄傲。 “是啊!咱们黎儿就是照比寻常人家的孩儿要优秀许多,前日的那场对弈当真精彩,虽说在众人面前谦虚说是大学士承让,但单看那一局棋即便大学士全力以赴也不见得会有胜算!” “博弈之事妾身不懂,不过咱们黎儿的画技在这两年可是大有突破,瞧她画得夏日荷塘赏花图,真是极美。” 这二位对小展黎还真是爱不释手呢!只是此刻的当事人却在画纸上勾勒出了另一番风景。 再有半个月便是年下了,过了这一年她就十岁了,算算日子,该是十岁这一年的盛夏时节,暖放出世。 心中一喜,不禁有些出神。 如儿在一旁低头研磨,半晌不见小姐沾墨,忍不住抬了抬头,却发现小姐正望着远方出神,画上笔锋潇洒,仔细观之,竟是一绝世美男。 “小姐,小姐?” “怎么?”展黎回过神来。 “这画上之人好美,不知,是哪家公子啊?” 展黎敛眼望了望,嘴角划出一抹温柔的弧度道:“这画中之人尚未出生。” “嗯?”如儿有些不解,疑惑道,“即是不存在之人,小姐又是如何得知其样貌的呢?” “梦中。” 语毕,展黎再度陷入了沉思。 如儿再度瞥向了画上的男子,当真是极美。心想着,小姐果然蕙质兰心,就连做梦都能梦到如此俊美之人,不想她,总是做一些噩梦,每次都会把自己吓醒。 院中梧桐树只剩下几根光秃秃的树干了,记得她刚入府的时候,梧桐树才刚刚移植到院内,她和几个侍女轮流着为梧桐树定期浇水,当第一簇新芽发出时,她开心的不得了,一转眼几年过去了,梧桐叶落了多次,只是今年的树枝似乎有溃烂的迹象了,这当真不是一个好兆头。 …… 冬日黄昏,展府小公子忽然大哭不止,泪眼汪汪,一直盯着窗外,吓得展氏夫妇不知所措。 小展黎刚收了画卷打算回房,只觉得空气中有惴惴之气,双眼警惕的看向四周。 狂风忽然自四面八方而来,明显这空气中是有妖气。 “小姐,我好怕,咱们还是先回房吧!”如儿吓得抱紧了自己的双臂道。 “你要是害怕就先回房。” 小展黎明显没有要回去的意思,很长时间没有遇到妖了,她倒是新鲜的很。 如儿也有些为难,尽管自己怕的不行,但若是小姐真的出了什么事自己也不好向大人和夫人交代啊!于是只得壮着胆子跟随在小姐的身后。 四周的妖气愈来愈浓重,展黎的眼神始终盯着空中的一团黑雾,那黑雾的中心分明是墨绿色的眼睛,如深潭沼泽之中的淤泥一般,嚣张的在空气中流窜。 展黎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双手成掌,在胸口处聚集灵力,奈何身子太过娇小,又转世轮回了数次,仙力大损,好在还记得些许的心法口诀,于是便只能依靠着这些伏妖的心法口诀幻化出了不是很成熟的伏妖网,盘旋着朝着那团黑雾而去。 奈何伏妖网实在不堪一击,未等近得那黑雾的身便被打散了,此妖似乎是被激怒了,盘旋着便要朝着小展黎而来,吓得如儿赶紧拉着展黎往房间大门跑。 “小姐快跑啊!”展黎被她拉着有些踉跄,好在如儿的速度够快,二人顺利进了房内。 第三十章:前生仇人今世恩 伏妖族有三溪:听泉溪、酿康溪、环岳溪。 听泉溪内有一妖兽作怪,百年前幸得被伏妖族长老封印于溪内,如今百年已过,昔日长老如今气数已尽,多年前便已圆寂于山中,溪中妖兽挣脱封印,逃出伏妖家族,为祸人间。 只是不知为何却逃到了展府? 展小公子依旧大哭不止,哭声响彻展府。 展黎被如儿紧紧的搂在怀中,亦不知外面的情形。 其实如儿看上去是在保护小展黎,实则是因为自己害怕,于是才将展黎搂的那样紧。 “如儿,你放开我,我不害怕。” “不行,小姐。”如儿死死闭着眼睛道。 “你放开我,我喘不过气了。”展黎闷闷的道。 “……” 待如儿一松手,展黎立即朝后退了两三步。 扒着窗子朝外看,显然这妖兽应该不是冲着她来的,只是,那又是因为什么呢? 只见那股黑气盘旋着朝着前厅而去了。 展黎思忖了片刻,心中暗叫不妙。 不多想,推门便冲了出去,果然是朝着爹爹和娘亲去的。 紧要关头之时却见一道金光闪现,一女子手持金鞭,朝着那团黑雾的中心就是一鞭,金光刺穿了那团黑气。 未有停顿,紧接着又是一鞭。 黑气却骤然凝聚,朝着那女子反扑而去,女子猝不及防,被黑气缠住,金鞭缓缓掉落。 “金丝软鞭?”展黎瞬间认出了法宝。 莫不是自己第三世使用的法宝——金丝软鞭。 依稀记得这一世的时候此法宝的主人应该是那个叫做聂幔的女伏妖师。 展黎不免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救她之时,聂幔却被黑气甩出了十丈以外。随即再次朝着前厅方向翻滚而去。 心中一个念头压过了对聂幔的敌意。 不行!不能让这团东西伤到爹爹和娘亲。 不多考虑,展黎瞬间推开房门,一个健步冲上前去,自空中一把接过金丝软鞭,几个跳跃上前,提气捏决,尽管有些生疏,但是只要金丝软鞭在手,她便不怕制服不了这妖兽。 口中咒语默念,软鞭果然变长了,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展黎大力一挥,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 那妖兽竟被抽打成了两截。 随后嘶吼一声,朝着反方向扑了过来。 因为有了方才聂幔的教训,展黎下意识的朝后退去,并使用金丝软鞭抵挡,果然奏效。 很快妖兽变得越发狂躁不安,绿色的眼瞳越放越大,最终竟像是两盏孔明灯一般,朝着展黎包围过来。 “把软鞭给我!快!”这时聂幔不知何时飞了过来,一把夺过软鞭,口中默念伏妖咒语,以腕血为祭,涂于软鞭之上,挥舞长鞭,只觉得周遭的空气都被抽打出了巨大的响声。 “啪!”一鞭子下去,妖兽颓然倒地,黑气尽数散去。 当聂幔正襟危坐于客房中时,展黎已经躲到了门后。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否则我展府一家今夜便都要性命不保了。”展父虽坐在主位上,但却对聂幔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全然没了主人的架子。 郑氏也热络的亲自为其上茶。 “大人言重了。身为伏妖师,收服妖兽本就是在下分内之事,怎敢邀功?更何况,此妖本就是从我伏妖族听泉溪内挣脱封印而出,收服它更加是在下责无旁贷之事。” “姑娘年纪尚轻便有如此谈吐真是让下官敬服啊!” 小展黎始终在门口偷听,时不时的盯着聂幔蹙眉。那妖兽一看就是刚刚逃脱,妖力还没完全恢复,否则就凭聂幔那两下子还能收服的了它?笑话! 当初就是她欲置暖放于死地的,却不想再次轮回,竟然会阴差阳错的救了她的家人,真是造化。 不过今日这鲶鱼兽虽是聂幔杀死的,但他日暖放出世后想来聂幔亦不会心慈手软吧! “对了,展大人,方才我曾在您府中见过一幼女,法术修为颇精,竟能驱使我的法宝金丝软鞭,果真非同一般啊!” 听到此处小展黎下意识便想逃跑,却慌里慌张的从石阶上摔了下去,闹出了动静。 “哎呦!”痛死了,痛死了。 郑氏闻声从房内走了出来,瞧见摔得狼狈的展黎,急忙上前扶起。 “怎会如此的不当心?来,让娘亲看看,有没有伤到哪里?” “我没事娘亲。”展黎扶着郑氏的手臂爬了起来。 此时聂幔忽然自房间内走了出来,瞧见展黎后眸子里上染了一层欣喜之意。 “是你?”聂幔正欲上前,展黎瞬间向后跳了一丈远。 “你别过来。” “……”聂幔不免有些尴尬。 还是郑氏在一旁出言道:“黎儿,不得无礼,这可是咱们展家的救命恩人呢!”随即又转头对聂幔道:“姑娘莫怪,小女年幼无知,不知礼数……” “无妨,只是方才与大人和夫人提到的那个幼女不想竟是展府千金,着实令在下意外呢!若夫人愿意,在下愿收令嫒为徒,愿将所学之术倾囊相授。”聂幔一脸诚恳的道。 展黎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尚未等娘亲开口,立即跳出来拒绝道:“不行!” 郑氏瞬间面色有些愠怒。 “黎儿!” 虽说郑氏也不大愿意让聂幔做黎儿的师父,可是自家闺女如此无礼甚是不妥。 “娘亲,我不要学什么法术,也不要拜她为师,不要!”小展黎委屈着一张小脸道。 这时展父也从房内走了出来。 “不得胡闹!”展父厉声道, “爹爹!” “大人——” 未等聂幔再说什么,展父立即抬手打断道:“多谢姑娘一番美意,只是,展某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不求她有何等作为,法术加身,但愿她此生无忧无虑,平安喜乐,所以,姑娘的好意展某心领了。” 聂幔听后虽说有些遗憾,但还是深深地点了点头。 “如此在下便不多停留了,在下还有师命加身,收服了这鲶鱼妖兽便要回山了,告辞!” 那鲶鱼兽,一看就是冲着府上的某个人来的,展黎这样想着。 看着奶娘怀中的弟弟,展黎怔住了神。 这个小家伙,绝非凡胎。 “聂姑娘说咱们黎儿法术颇深?”房中,郑氏温着语气道。 展青云不以为意的道:“谁知道呢!这些个修行之人,若想收谁做弟子还不得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么!咱们黎儿自幼便在你我身边长大,有无法术修为你我还会不知?” “夫君此言有理。”郑氏一边为自家夫君宽衣解带一边点头道。 七星国本是伫立百年的大国,有古书记载,当年七星建国之时曾有一位道法极高之人推测过其气数,乃是从古至今以来气数最长的大国之一。 之所以是之一是因为豫南国也是其中之一,不过那个时候殷月国和其他众小国还没有出现。 如今的七星可谓是独树一帜了,因为豫南国此时还并不是很强盛,比不上七星国地域辽阔。 ……………… 几个月后便是年下了,连日来帝都近两月未曾降雪,人常说瑞雪造丰年,怕是是个不祥之兆啊! 七星国现如今的皇帝是殷呈烈,是个年近半百的中年男子,喜好诗词曲赋,平生也作过不少词曲,后宫佳丽三千,大多是因词曲上佳而获盛宠。 大节年下,皇帝下令,群臣百姓,无论高低贵贱,只要能题词助兴进入前三甲者都有重赏。 命令刚刚下达,群臣吏民便纷纷题词作赋,皇帝的上书房每日都有成堆成堆的词曲赋本堆积如山。 “咳!芸妃啊,你帮着寡人先瞧瞧。” “啊?陛下,这,这这这,这也太多了吧!您这不是难为臣妾吗?”被点到名的芸妃瞬间苦瓜脸道。 “你先帮着寡人看看再说嘛!”殷呈烈转着眼珠道。 芸妃忙在一边叫苦不迭,但还是头疼的举着赋本看了起来,微皱的眉头显示着她是有多么的不悦。 “陛下,金贵妃娘娘求见。” 正在此时,宦官躬身走进上书房道。 “快快请进来。”殷呈烈眼前一亮道。 “是。”宦官俯首倒退着下去了。 芸妃也瞬间来了精神,眼前一亮。 “陛下,既然姐姐来了,那臣妾就先告退了吧!” “你不许走。”殷呈烈故意寒着脸道。 “……” 没多久,金贵妃便一身凤冠霞帔雍容华贵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臣妾拜见陛下,愿陛下安康长泰,福泽万年。” “爱妃平身,正说着你呢,你就来了,来来来,快过来,你来瞧瞧,这是这些日子寡人收集的大臣们以及百姓们的诗词曲赋,你来的正好,和芸妃一起帮着鉴赏一番,如何?” “是啊姐姐,妹妹愚钝,听闻姐姐自幼便通晓四书五经,五岁便能指物作诗,这鉴赏个诗词曲赋什么的还不是信手拈来?”芸妃一脸讪笑,勾着一双媚眼道。 天知道这些词曲赋本有多让人头疼,她看了一个晌午都没鉴别出哪个更好些。 偏偏陛下又如此草率的下达了命令,一时心血来潮,却不想执行起来有多困难。 第三十一章:岁岁安康岁岁安 金贵妃怎会不知那芸妃言外之意,心中忽有一计,于是微笑道: “妹妹过奖了,只是鉴赏个诗词曲赋又何需如此麻烦,陛下只不过是想选三位作词最佳之人,这里的赋本少说也要有个几千篇,不如让各宫各院的姐妹们都参祥一番,若是觉得哪一篇称得上最佳再拿出来一同比较一番,陛下以为如何?” “嗯,爱妃所言甚合寡人心意,来人啊!” 于是皇帝下令,让各宫嫔妃都遣人拿些诗词赋本到自己宫中鉴赏。 命令下达后,殷呈烈一脸赞赏的看着金贵妃。 出了上书房,芸妃在上轿辇之前冲着比自己晚出门半步的金贵妃道:“姐姐此计果然高明,只是若是各宫姐妹都知晓了此事是姐姐向陛下举荐的,还不知要如何谢姐姐呢!” 金贵妃微微一笑,故作不懂道:“谢倒是不必,大家都是姐妹,共为陛下分忧本就是分内之事。” 她这样做不过是想为陛下分忧而已,又怎会想那么许多,即便她清楚,此举可能会触怒宫中许多人,但只要为陛下分了烦忧,无论惹来多少人的记恨都无所谓。 她亦不是争宠之人,只不过陛下快乐她便快乐,明知芸妃会像散播瘟疫一样的散播此时,但她亦觉无谓了,且由得她闹腾去吧! 言罢,她便在芸妃怒目而视下甩着帕子步行离开了。 目送着金贵妃走后,芸妃气的咬牙切齿,一扭头便上了轿子,双手紧紧捏着帕子,双目圆睁,在宫人的抬动下一晃一摇,眉宇间尽是憎恶。 “这个金淑玥!真是可恶,一味地只会装可怜、扮贤淑,身居高位却装出一副简朴从素的模样,给谁看?她那个废物老爹还不是被下了大狱!早晚有一天她会和她爹一样下场!” 阴狠之色自微眯的眼中溢出,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怯意。 —————— 很快便是年下了,展父身为四品大夫自然也要献词助兴的,即便选不上也要遵从陛下的旨意,于是整整三日都把自己关在书房中,一首一首的作词,对比,但却都觉不甚满意。 “娘亲,爹爹在书房做什么呢?到了用膳的时间都不出来?” “你爹爹在作词呢!”郑氏双手抱着小儿子冲着只到自己半腰身高的小展黎道。 “以爹爹的才华还需这般?只不过是作词而已,还不是信手拈来?” 展黎不解。 “你还小,不懂。” 切,她有什么不懂?不就是精益求精吗? 想想自己怎么说也是大才子之后,不就是年下作词吗?她也来试试。 这样想着,转了转眼珠,展黎一溜烟便躲回到自己房中了。 “如儿,研磨!”展黎正襟危坐道。 “小姐这是要作画吗?” 如儿立即奔走到案前,随口问道。 “不,本小姐要提词。”一边将宣纸展开,展黎随意从笔筒中抽出一支粗细相当的毛笔,等待着如儿细细将墨研好。 头脑中思绪交错,不断凝聚成韵律。 待如儿将墨研好后,润笔在宣纸上写下。 眼前画面也跟着一字一句显现出来了。 何时桃花开?何时柳飘絮? 把酒话东风,春来旧年去。 封都唱晚,榆杨还荫,天子臣民聚。 举国狂欢,谁盼彩头,来年美名喻? 展黎只写了上阙,却早已忘记了下阙的内容。如儿不懂什么诗词,却觉得小姐此刻的表情古怪,似是怀念,似是悲伤,只手握着笔杆,瞧着纸上的字出神。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其实展黎不过是想起了当初的场景罢了,七王爷一阙词,换得满帝都的赞誉,这词便是当初七王爷所作,算一算,七王爷此时应该还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应当也是个文武双全之人,却不想如此短命,当初可是把自己害得不轻。 未等墨水干涸,展黎忽然一把将宣纸扯的稀碎,任凭墨水沾染上了她细腻白皙的双手之上。 “小姐,您为何将它撕掉了?可是写的不好吗?” “没事,再拿一张宣纸来。”将废纸丢至一旁,展黎挑眉道。 如儿应了声便转身再次取了宣纸过来,小心的铺在了案几上。 点笔沾墨,娟秀的字迹再次在宣纸上游走着。 这一次是她自己的创作,难免有些犹豫,但还是很快便又写了满纸。 日复一日时境迁,春来冬暖渡。 满堂喝彩连连,对酒诗词几赋? 岁竹声声,偏醒人繁花满目。 轻歌艳舞,觥筹间除夕枉顾。 年复一年弹指间,回首来时路。 几经坎坷不断,只愿此心不负。 风雨绵绵,竟叫人油生感悟。 悲喜交错,心中事何人以诉? 上阙词赋确为春节所作,而下阙却是自己内心的感触,展黎扶案站起,瞧着下阙诗篇,字里行间,竟无端落下泪来。 “如儿,把这上阙词呈去给爹爹瞧瞧。” “是。” 应了声,如儿乖巧的将宣纸小心拿在手中,生怕不小心模糊了那未干的字迹。 望着如儿远去的背影,展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七王爷,这一世难道还要因此而断送她的一生吗?不!她一定不会让悲剧重演的! 越想心越乱,索性闭上双眼,把心思沉淀下来,想一想到底要如何避免悲剧的发生。 一个可怕的念头爬上了她的心头,如果,七王爷在她未及成年便死掉了,那么她岂不是就不必再嫁了? 片刻钟后,如儿脚步飞快的跑了回来,瞧她那一张红扑扑的小脸就知道,爹爹一定是认可了她的拙作。 只见如儿一进门便兴奋的大叫,“小姐,小姐!” “怎么样了?” 展黎舒展眉梢,询问道。 “大人请小姐到书房说话。” 嗯,爹爹果然对她的词满意的紧,否则是绝对不会让她的小孩子随意进他那神圣的书房的。 不多想,略微整理了衣襟,推门便朝着书房的方向步去。 一入书房,展父故作一副严肃的表情道: “这词,是你作的?” 展黎点了点头,狐疑的看向爹爹板起的脸,正纳闷父亲为何会如此之时,展父瞬间激动地将双手紧握上了她的肩头,满脸的兴奋道:“真是祖宗显灵了,我家黎儿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笔墨,当真难得!来来来,黎儿,随爹爹过来。” 紧接着,在展父的引领下,展黎被搁置到了爹爹书房中唯一的书案前。 “爹爹,您这是……” “坐下!乖女儿,这词只作了上阙,下阙词为父已经为你填好了,你瞧瞧,如何?” 展黎心中一喜,瞧着纸上潇洒的大字,暗叹还是爹爹的墨宝养眼。 不过这字里行间皆是对朝廷的忠心以及一些吉祥祝福的话语。 清冬佳节岁岁安,献词俯首祝。 七星繁昌顺遂,叩首皇恩永驻。 江山绵绵,竟叫人欢喜满腹。 各家各户,换盏间黎明已触。 瞧着纸上挥霍着的篆字,展黎忍不住出了神,过了年她就十岁了,尽管身形还是个小女儿家,但心性却完全不似初次经历般懵懂。 佳节岁岁安,岁岁安康,这亦是她心中所愿所求。 “黎儿看爹爹的词如何?”展父一脸献宝似的道。 “甚好。”她咯咯一笑道。 “嗯。”展父也捋了捋胡须,满意的点了点头。 次日,展父将笔墨呈上,皇帝本打算叫人送到芸妃那里,后一想自己上书房中的赋本都被各宫的嫔妃们取走了,思忖着左右奏折谏文也都批复过了,倒不如亲自鉴赏一番这位刚刚登堂入朝不久的展大夫的文采。 细薄的宣纸被小心的摊开在御几上,竟是两种不同的笔法。 细细品读,不觉连连颔首。 “展大夫这阙词倒是尚佳。”殷呈烈眯眼笑道,“只是为何竟是两种笔体啊?且这上阙词句与下阙所表达之意虽皆是年下,但抒发之情却大不相同,这作何解释啊?” 展父拱手跪于案前,瞧不见皇帝面上喜怒,小心应道:“不瞒陛下,这阙词却不单是微臣一人所作,上阙乃是小女展黎之拙作,而下阙是微臣一时兴起填词而作,呈给陛下,请陛下鉴赏一番,可还能入陛下龙眼?” 殷呈烈听其解释微微蹙了蹙眉。 “你这赋本倒是别致,难不成展爱卿自己作不出诗赋,倒是要让女儿为你起笔不成?” “陛下明鉴,臣一时糊涂,求陛下息怒,臣这便回府另作一阙词来呈给陛下。” 展父刚要转身,殷呈烈忽而大笑,笑声响彻殿内,一旁的宦官看出了皇帝的意思,冲着展父道: “展大人教女有方,陛下怎会责怪您呢?不过是与大人开个玩笑,大人莫要惊慌。” 殷呈烈点了点头道:“好了,展爱卿,快请起吧!来人,赐座。” 直到有宦官抬来了椅凳,放置于一旁,展父依旧惊魂未定。 这陛下的性子还真是古怪,让人捉摸不透。 “爱卿,请坐。”殷呈烈爽朗道。 “谢陛下。” “哈哈哈哈,展爱卿教女果然有方,耳闻已久,听闻过了年该有十岁了吧!” “是。” 第三十二章:宿世孽缘需斩断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四品大夫展青云之女展黎,文辞上佳,才貌不凡,天赋异禀,赐封展女为七星第一才女称号,其父展青云教女有方,加封为正三品尚书令,掌管文案校对,钦此。” “谢陛下隆恩。” “谢陛下隆恩。” 殷呈烈的性格就是这样,简单、直接,只要是他喜欢的,便由着性子,反正这整个七星大国都是他一人说了算。 远了不说,就单凭这一次的诗词歌赋大海选来说,不也是说下令便下令吗? 即便后宫各院都跑到金贵妃那里闹腾,他殷呈烈大不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在金贵妃好脾气,只需稍稍安抚即可。 “这陛下是怎么了?鬼迷心窍了?一个不到十岁的小丫头,居然值得他这般嘉奖封赏,还有那个展青云,一下子就盖过本宫表侄儿的风头了,好歹荆南当初也是京城第一才子啊!这下好了,被个年过四寻的秀才抢了风头,真是不公!” 圣旨刚刚下达,西宫凤轩的芸妃就在自己殿内愤愤不平,刺花锦缎丝巾被她那一双纤纤手撕扯翻搅的濒临断裂,内殿里只有一个贴身侍婢低头在一旁默默听着,也不敢搭腔。 “你这贱婢,好生无用,竟眼睁睁看着本宫动怒,也不说些暖心的话宽慰一下本宫,要你何用?” 总算想起了身边还有这么个人,芸妃双眸喷火,似要将眼前的人儿生生瞧出一个窟窿来才肯罢休。 “奴婢不敢造次。”侍婢唯唯诺诺道。 “不敢造次?哈哈!真是好笑,真不知道兄长是怎么想的,出阁前定要我带上你这么个蠢笨的丫头入宫,如今看我荆氏一家备受朝中排挤而不得翻身,你竟一点主意也不肯帮本宫出,整日像个闷罐子似的,杵在这儿,真叫人心烦!” 其实当初荆大人也是为了自家小妹着想,从小看着这位刁蛮的大小姐长大的,一招进了皇宫,便要步步为营处处小心,以自家妹妹的刁蛮任性来看,要比寻常妃子更加危险些,若是身边再跟一个挑唆是非的侍婢,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只是,皇命如此,又不能抗旨,只得找了个温顺话少的丫头跟着自家妹子进宫侍奉。 湘云瞧着自家主子如此撒泼也只是骂上两句便没了下文,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今日这副样子已算是好的了,以前挨打也不是没有过,只是她深深记得临进宫前大人所嘱咐的话,无论如何都不能随意多话,进宫后要多加小心,主子脾气不好,一根筋,万万要在她冲动时看住了她。 回想当初,她也只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大人的话她也是似懂非懂,但是只要是大人吩咐的,她一定会努力完成,也算是对荆家的忠义了。 就在芸妃怒不可遏的训斥着湘云时,自殿门口悄然走进一个人来。 “禀娘娘,贵妃娘娘差人传话,明儿就是除夕了,各宫各院都要移驾到阖乐御园内欢聚,娘娘若是收拾好了便尽早移驾,陛下和各宫娘娘都等急了。” 来人是芸妃宫内的掌事宦官,一副为难的样子,身子躬的像个虾米。 在芸妃宫里当差真是个难事,尤其是为金贵妃娘娘传话,那金贵妃和芸妃可是多少年的死对头了,两个人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就连陛下都没有办法,他一个做下人的就更没办法了。 “这金贵妃真把自己当成准皇后了?还差人来传话?她算个什么东西?敢拿陛下来压本宫,真不看她自己是个什么身份?连靠山都没有的空架子,还敢命令本宫?”芸妃尖酸着我语气道。 “娘娘,依奴婢看咱们还是速速启程吧,耽搁了金贵妃倒是小事,若是惹得陛下不高兴岂不不好。” 湘云实在看不过去了,于是出言道。 芸妃也是一时不痛快,听了湘云的话倒是也有道理,于是甩了甩帕子,整理了一下衣裙道:“罢了,备轿吧!” “小姐,恭喜小姐,成为咱们七星第一才女。”回到院中如儿频频作揖道。 展黎只是微微扯了扯唇角。 “七星第一才女?”她默念着,心中却惶惶不安。 人怕出名,猪怕壮,这个道理她不是不懂,当初作词不过是随手一篇,却不想还是出了风头。 前世若不是她在街上招摇,被七王爷的车马撞到也不会有之后的牵扯,如今她虽避过了初见,到底还是名声在外了。 “小姐,明儿就是除夕了,裁衣铺的小厮传话说您的新裙衫已经缝制好了,您……” “知道了,辛苦你跑一趟,帮我取回来吧!” 展黎淡淡道。 前世就是这一日,她吵闹着要和如儿一同前去,才蹦跳着在街上撞上了七王爷的车马,搞得人仰马翻,七王爷本就不会武功,额头狠狠地撞在了车厢上。 若不是王爷仁慈,她就要被治罪了,当时的她礼貌作揖,连连道谢,七王爷温文尔雅,星眼炯炯,望着她笑了。 “你这小女儿家,是谁家的孩子。” “不瞒王爷,小女子本是四品大夫展青云之女,今日无心之失,但求王爷莫要告诉我爹爹。” 那时的她心慌如麻,头低的只差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七王爷倒是个君子,答应的事情没有反悔,她匆匆回到家以后只说不小心摔倒了。 …… 如儿应了一声便动身朝府外走去了,没一会儿的功夫,母亲便朝着小院儿来了。 “黎儿。” “娘亲。” 郑氏一脸喜悦的走进了院中。 “怎么不在屋里待着,外面多冷啊!” “咱们院中的梅花开的正艳,且都是初开,难免想多看一会儿。” 展黎伸出手抚了抚最底下的梅花花枝。 郑氏上前,欲要将其折下,却被展黎阻拦。 “母亲,这朵花含苞待放,等了一年才有这一次绽放的机会,还是莫要打扰它为好。” 郑氏“噗嗤——”笑出了声。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愁善感起来了?” 展黎眨了眨眼皮,温声道:“惜花心若善,惜木方有情,世间万物,都有其存在的道理,本不该由我们人去左右其盛衰,心怀自然方能与万物并存,反之,与万物为敌,又怎能与自然共处?” 郑氏沉吟了片刻,随即抚了抚展黎的头道:“小丫头长大了,心思也变得如此细腻,当真难得,难怪陛下都下令赐封你为七星第一才女,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境界,真是展家祖宗显灵。” 祖宗显不显灵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这一次是彻底名扬七星了,以后只能更加小心些才是了。 “母亲谬赞了。弟弟呢?” “被奶娘抱着,哄去午睡了。” 她只是点了点头,目光再次瞥向了枝头的梅花。 除夕。 清晨的阳光总会从某个纸窗棂上渗透进来。 展黎被外面频繁的脚步声吵得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闭着眼嚷道:“还让不让本小姐睡觉?” 如儿自门外推门而入,兴冲冲的道: “小姐,您醒了?” 展黎半眯着一只眼,有些愠怒。 “外面干什么呢?吵死了。” “小姐,今儿除夕,大人和夫人吩咐了,院子里都要布置好了,小姐您也快些起床吧!一会儿按照规矩您还得为大人和夫人奉茶呢!” 展黎皱了皱眉,揉了揉一边的太阳穴,支撑着身子下了床。 “给我梳洗更衣吧!” “是。” 依照规矩,每逢除夕,七星国凡是待字闺中的女子都要为父母奉茶,以尽孝心,未娶亲的男子只需行揖礼即可,待到大年初一时再行跪拜礼向父母请安拜年。 这些个规矩展黎还是记得的。 如儿的动作很快,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展黎的妆已经全部上完,节庆的服饰也都穿戴整齐了。 “这忆晗裁缝铺果然是七星最好的店铺,做出来的衣裳真是精致,小姐这么一打扮就连如儿都看呆了呢!” 如儿一边将展黎的一缕碎发别至耳后一边赞叹道。 “省省你这张巧嘴吧!去爹爹和娘亲那里讨赏去。” 尽管这样说,但展黎还是细细瞧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嗯,眉眼确实好看。 “走吧!依照规矩要给爹爹和娘亲奉茶了。” “是。” 在如儿的搀扶下,展黎莲步轻移的朝着正院中走去。 正院内还真是热闹,下人们有条不紊的忙碌着布置,可是把老管家累坏了。 “那边的彩绸再挂的高一点儿!”…… “那个箱子里都是些贵重的物品,轻拿轻放啊!”…… “灯笼每个大门挂四个,小门挂两个……” …… …… 展黎经过的时候管家急忙躬着腰跑了过来道: “小姐,大人和夫人都在前厅等着您前去奉茶呢!时辰不早了,请小姐快些前去吧!” 展黎微微一笑,“知道了,多谢管家伯伯提醒。” 不多话,迈步便朝着前厅而去,莲步生风,提着裙摆,走的飞快。 管家也不耽搁,待展黎走后便又开始督促着手底下的人布置去了。 前厅的大门上早已经贴好了对联,是用大红色的宣纸写的,一看这笔体便知是爹爹的墨笔。 一只脚抬起,高高迈过门槛,便有侍女朝着前面的地上泼了一杯水,展黎不惊不惧,继续朝前走着。 依照老祖宗规矩,泼水是一种习俗,寓意来年交好运,此时不可惊叫出声,否则便不吉利。 在如儿的搀扶下,展黎悻悻地朝前走去。 这宽袖裙服就是麻烦,走路都要小心翼翼的才行,否则一不小心就踩着了裙子边。 平时也就算了,尤其是过年,若是摔倒了反倒不吉利,只得紧紧扶着如儿的手,小心行走。 第三十三章:七王爷的云梦小姐 为爹爹和娘亲奉了茶后,从侍女手上接过了两个早已包好的红纸包,展黎无厘头的笑了。 今年的压岁钱比以往的都要多些,可能是父亲新得了陛下封赏的缘故。 “谢爹爹娘亲。”展黎乖巧道。 “起来吧!” 爹爹和娘亲今日也是喜气洋洋的,服侍也都是新从忆晗裁缝铺定制的。 弟弟被乳娘抱着,不时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许是也知道是过年,格外的高兴。 个数礼节都行完了之后也该开膳了,今日展府热闹的很,下人们也都在今日特赦允许上桌,只不过不与主人同桌而已。 想回家的展府也都统统放人,若是不想回家的便留在府上一起庆年。 几家欢喜几家愁,七王爷自从在外面回来后身子就一直不太好,即便是过年也还是躺在榻上修养。 “主子,药熬好了,起来喝吧!” 侍女若凌端着药碗小心的走到七王爷跟前道。 “嗯。”榻上的人只是哼了哼,闭着眼睛,半晌才起了身。 接过药碗,一下子就灌了下去,任凭那滚烫苦涩的药汁自唇间倾泻入腹。 “主子,当心烫……” 未等若凌说完,七王爷忽然猛烈的咳嗽了起来,有些许药汁瞬间喷在了若凌的衣裙上。 来不及擦拭自己的衣裙,若凌赶紧帮自己主子敲背,不轻不重,几下之后刚好平息了七王爷咳嗽的起伏。 “主子喝药总是这样急,对身子不好。”若凌低声道。 “除夕了,又熬过了一年。” 七王爷自顾自的说道,眼中不知是方才咳嗽太过剧烈而震动出的泪花还是思念故者而流露的真情。 手指一根一根的弯着,“五年了,她去了五年了。” 若凌默不作声的为他擦去唇边溅出的药汁,又从对方手上接过了药碗。 “主子要是没什么吩咐,奴婢就先出去了。” 躬着身子,若凌柔声道。 “走吧!走吧!你们一个一个的都要离开。本王到底做错了什么?” “奴婢告退。” 若凌倒退着走了出去,最后紧紧的合上了房门。 一出门便撞到了人,抬眼望去,眉上一喜。 “春哥,你怎么来了?”尽量压低声音,若凌小心的将来人拉到了一边,瞧了瞧四下没人注意于是欢喜道:“你是来看我的?” “嗯。”被唤作“春哥”的男子笑了笑。“今儿除夕,母亲特地让我来看看你,怎么样?王爷可有给你气受?” 一听这话,若凌委屈的低下了头。 “做下人的,哪有不受气的,只是,春哥,我多想回家啊,对了,阿牛哥怎么样了?” 男子表情有些苦涩,故意别开脸去。 “年前就迎娶了左相的远方表亲,如今也算是攀上髙枝了。” 泪水在眼中打着旋,“他是被逼无奈的。” “妹啊!你就别为那小子开脱了,被逼无奈?哈!你是没看到他那个势利眼的娘是如何给咱家脸色看的。”男子愤愤道。 “那是他娘。阿牛哥不是那样的人,若非咱爹得了顽疾,要大把的银两救命,我又何需签了死契,终身不得出王府?此生都与阿牛哥无缘了。”话落,泪水便翻滚着浸湿了眼眶。 正叙话中,忽然洒扫的侍女朝着这边大吼了一声“什么人?” 吓得若凌一个激灵,连忙朝着那侍女道:“好姐姐,这是我娘家的大哥,今儿除夕,也是特意来瞧我的,您看能不能就不要惊动其他人了。” “娘家大哥?” 那侍女丢掉了扫帚,上下打量了男子一番道:“行吧!谁让本姑娘今儿心情好呢!就放你一马,若凌啊!只是这……” 未等女子说完,若凌便自腰间卸下了一块镶金宝玉,一把递到了女子手上。 “苏玲姐姐,这是王爷赏给我的,值些银两,你弟弟不是娶亲一直没钱准备彩礼嘛!拿去做些填补。” 苏玲也不是傻子,若凌平日里怎么说也算是王爷的贴身侍婢,今儿能如此破费实属不易,索性见好就收。 “嗯,妹妹不愧是王爷身边的人,出手就是阔绰,成,你们叙你们的话,我就当什么都没瞧见就是了。” 说罢拎起自己的扫帚到别处洒扫去了。 见苏玲走远了,若凌才悻悻地叹了一口气。 “妹啊!想不到你在王府竟也这般举步维艰。” “我没事春哥。”若凌默不作声的翻出了一个鼓鼓的钱袋,“这是我这一年攒下的积蓄,过年了,给爹娘加点油水,做件新衣。” “这……”春哥一时未接,“妹啊,你在这王府的日子也不好过,还是留些银两给自己吧!” “无妨,王爷待我还算亲近,平日里的封赏也不少,这些钱你就留着吧!”若凌再次将钱袋往男子的手中塞了塞。 “那,你自己多保重。”接过钱袋,春哥一脸疼惜的看着自家妹子道。 眼瞧着时候也不早了,若凌赶紧将自家大哥从后门送了出去。 今夕何夕,终究她的阿牛哥还是入赘他人,此生注定是无缘了。 收拾好了心中的残局,若凌急忙奔走着去了小厨房,为自家主子熬粥做菜,毕竟除夕了,怎么说也要给王爷多准备几个菜。 刚从小厨房后门端着盆子出去就听到两个婆子在一起嚼舌头根子。 “那云梦小姐都去了这么些年了,怎么她家的那个丧门星娘还有脸来找咱们王爷要钱呐!真够不要脸的!” “还不是咱们王爷对云梦小姐念念不忘,否则又怎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接济那个破落户?” “行了行了,到底还是咱们王爷痴情,这若是旁人,谁还会管她家的那档子事儿?” 云梦小姐?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 若凌入府时间不长,只听手底下人总是提到这个名字,据说云梦小姐曾经出身名门,是金奇大将军的嫡长女,自幼与七王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金奇将军早些年为七星国也是立下了汗马功劳的,但却因有小人挑唆,导致殷呈烈将其下了大狱,谁都不曾想,那样忠心耿耿的大将军会有一天造反。 至少七王爷是不相信,一直认为是皇帝听信了小人的谗言才将金奇将军关进大牢的。 那时候的云梦,已然出落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佳人,闻听父亲受难,立即便到王爷府恳求七王爷救命。 七王爷一见心上人如此,二话不说,提枪上殿,便要手刃所谓的小人,被殷呈烈狠狠斥责了一番后,禁足在了府上。 除夕刚过,便听闻了金奇大将军死于狱中,且临死留下血书,不知为何,最后竟变成了畏罪自杀。 皇帝念其多年军功在身,不忍迁怒其家人,只是将一干人等赶出了将军府。 云梦死都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畏罪自尽,但七王爷被禁足在府,任何人又不得探视,她一个败落的官家小姐,更是无用,于是撞死在了七王爷门前的商冢碑前,血溅三尺,就连门口的侍卫都震惊了。 这段往事困扰了七王爷多年,也是任何下人都不得轻易在主子面前提及的禁语。 云梦的死让七王爷终日抑郁,解除了禁足之后,七王爷便第一时间找到了金奇大将军的家眷,将他们好生安顿。 即便是这样,七王爷依旧痛心不已。 故而每到除夕前后便都会生上一场大病。 …… 若凌假意咳嗽了几声,那两个婆子立刻觉过神来,尴尬的转过身来,笑了笑。 “姑娘。” “二位,隔墙有耳,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若是传到咱们王爷耳中,还不把你们都轰出府去!” 语毕,若凌顺势将盆中的脏水泼到了两个婆子的脚边。 “不敢!不敢!都是我们不好,若凌姑娘莫要见怪,可千万别告诉咱们王爷啊!”冯婆子赶紧点头哈腰道。 另外的李婆子也连连附和道:“对对对。” “罢了,本姑娘今儿心情好,就当没听见吧!”若凌昂着下巴道。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此事便暂且告一段落了。 若凌再清楚不过了,这些个婆子明日里闲来无事背地里说不上嚼了多少舌根子,编派这个,议论那个,今儿是被她撞到了,平时估计更难听的还有呢!只是,她原本不屑于去管这些,不过是打着王爷的旗号教训一下这帮老太婆罢了。 晌午的日光不是很足,破天荒的,七王爷居然从房中走了出来。 “主子,您这是……” “天气甚好,本王出来走动走动。” 若凌不多话,只是毕恭毕敬的跟在其身后。 没一会儿便见宫中宦官前来传话,说入夜十分,皇帝请各位王爷、郡王到阖乐御园宴饮。 “你且回去吧!告诉父皇,本王今年去就是。” 那宦官年年都来通传,却是年年吃瘪,没想到今年七王爷突然转了性子,顿时睁开了一双绿豆眼,嘴张的老大。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回话去吧!”七王爷烦躁的一挥袖口道。 “是是是,老奴这就去回禀陛下。” 出了门,宦官还在愣神。 “我的个乖乖,这王爷怎么就转性了呢?” 若凌虽也有些诧异,但毕竟跟在王爷身边也有一段时间了,王爷看似出人意料的举动恰恰说明了王爷看开了。 只是,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导致的王爷如此这般呢?还是有些想不通。 王爷只说出来走走,若凌便一直跟在身后,瞧这意思是要出府呢! 只是走到门口时,瞧见了那屹立不倒的商冢碑出了神。 商冢碑本是陛下赐予王爷府邸那年亲自命工匠打造的,上面撰写着历代英雄的名姓以及英雄事迹,但却极少有人将血留在上面,除了…… 云梦小姐。 “若凌。” “主子。”若凌上前一步,依旧躬身道。 “她便是在这里与我诀别的。” 若凌偷瞄了一眼自家主子的神情,似乎已经淡了,至少不会似从前般,有悲伤的神色了。 “奴婢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主子的身子最是要紧。主子,这儿风大,咱们还是回去吧!” 七王爷摇了摇头,叹气道:“原是我无用。” 第三十四章:清扫障碍大计划 除夕的烟火,璀璨而夺目,展黎独自站在院落中,瞧着下人们忙活着,便听见霹雳啪的爆竹声。 天空中四处横飞的烟火,说不上美丽,却也别有韵味。 自袖口处滑落一滴水滴,落入掌心。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捏不破,却又沁凉似水。 脑子乱乱的,她忽然想起了当初从堕仙池跳下的时候,喻尤大人自眼角滑落的…… 天神之泪。 这是难道是……天神之泪? 天宫典籍中曾有记载,失去爱人的天神会在瞬间凝结一滴泪,即为天神之泪,得此泪者,修为大增,可逆天,可改写历史,可得长生,然…… 之后的她记不得了,只是当时在典籍中曾看到过,由此记载,如今得此珍宝,展黎兴奋不已,这天神之泪或许将来可以帮她一个大忙。 不动声色的走到无人处,展黎挥袖将天神之泪以自身灵力撑起。 天神之泪化作一颗晶莹剔透的大水晶,竟可看到周遭想瞧见的一切。 她依稀可以看到宴饮中的各位皇宗贵胄,看到了皇帝殷呈烈大醉之下与芸妃大尺度的亲吻,瞧见了其他妃嫔的妒忌神色,还瞧见了那个前世她万般愤恨的七王爷。 七王爷与那云梦小姐的传闻展黎也是有所耳闻,当初她还妄想着以此来劝说七王爷退婚,可奈何被爹爹娘亲关在房中,不能出府。 正在她愣神之际,身后忽而一凉,她猛然转身,差一点跌进来人的怀抱之中。 “你……”她有些恼怒,看着来人,那再熟悉不过的脸庞,眼底划过了一丝怨怼。 “哇!小丫头,你好小啊!”来人嗔怪道。 翻了翻眼珠,展黎忽然扬起脑袋道:“你是谁啊?” “哈哈哈哈!” 来人大笑出声道:“我从天上来。”一只手还不忘指了指深邃的星空,远处的一颗星随即亮了亮,月亮也跟着忽闪了下光芒。 “哦,原来是星星月亮啊!”展黎笑了笑道。 “……”来人有些无语,干咳道:“吾乃天神。” 展黎佯装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赶紧俯首拜道:“原来是天神大人,久仰久仰,小女子拜见天神。” 揖礼做的到位,内心却偷笑不已。这该是她在这一世第一次与天神碰面,不想竟如此滑稽。 “咳咳,免礼吧!”天神佯装严肃道。眼神随意一瞥。 忽然瞥见了展黎手上的天神之泪,瞬间凝神道:“这东西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展黎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自幼便与我如影随形。” “哦?那倒是奇了。”天神若有所思的皱眉道。 “怎么?天神认得此物?”展黎佯装惊讶道。 天神点了点头,“你这丫头,大有造化,得此天神之泪,可逆天,可改变历史,可得长生,可……” “真的呀!”未等天神讲完,展黎忽然佯装雀跃的大叫了出声。 “当然是真的。”天神肯定道。 “哦。” 见展黎只回了一个“哦”字便没了下文,天神不免问道:“怎么?你就不欣喜吗?得了这么个宝贝耶!” “我又不会用,为何要欣喜?”展黎皱眉道。 “早说嘛!我来教你。”天神一拍展黎的肩膀,自告奋勇道。 学会了操控天神之泪的方法后展黎急忙再次作揖道:“多谢天神指点。” “客气,你这丫头造诣如此之深,本神很是欣慰,时辰不早了,本神先回天上了去了,自己玩儿吧! 语毕,也不等展黎再说些什么,便瞬间消失在了院中。 其实天神是真的放不下这个小丫头,趁着天帝不注意才偷溜下凡尘来看看她,瞧着她笑靥如花的模样,看着她开心就够了,不能离开天宫太久,若是被天帝发现可就麻烦了,于是也不过多停留,闪身便走了。 “小姐!小姐?” 远处传来了如儿的声音,展黎赶紧寻声跑了过去。 “我在这儿呢!” “哎呀!小姐,可是让奴婢好找,夫人吩咐了,马上就是子时了,咱们该一同守岁了。” “嗯!走吧!” 依旧记得当初守岁,那时候二娘入府,自己和娘亲被挤兑到了一边,爹爹逗弄着弟弟,娘亲就只能爱抚的摸着她的头,笑的一脸牵强。 如今那杀千刀的二娘不在,展黎倒是自在不少。但弟弟总是哭闹不止,爹爹和娘亲两人只能将她搁置一边,去哄那怀中“吱哇乱叫”的弟弟了。 眼看子时将至,弟弟却忽然不哭了。 “终于不哭了。” 爹爹和娘亲都松了一口气。 年夜饭早已端上了桌子,展黎挑了一个最肥的鸭子,放进自己的碗中,开始大口大口的啃着。 “黎儿,你瞧你这吃相,如此不雅,一个小女儿家怎能如此进食呢?” “爹爹!” 展黎娇嗔着将肥鸭放进碗里,又看了看正斯文进食的娘亲,对比之下自己确实有些不雅,于是也学着娘亲的样子,小口小口的吃着。 夜色渐浓,府外的更夫敲锣报时。 “黎儿,子时已过,又长了一岁,娘亲送你个镂金的项圈如何?” 娘亲不知从何处变出了一个项圈,兀自套在了展黎的脖子上。 “多谢娘亲。” 展黎瞧着这项圈着实喜欢,爱不释手,不断把玩着。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 直到折腾到了后半夜方才各自回房去了。 被褥已经铺好,展黎朝着躬身打算守夜的如儿道: “如儿,今儿你不必在这守夜了,回你自己房间休息吧!” 展黎今日心情大好,于是道。 “这……”如儿有些踌躇道。 展黎赶紧摆了摆手道:“这什么这,赶紧回去吧!早点休息,你也累了一天了。” “那,好吧!小姐,您若是有事吩咐就到我房门口叫我,我睡的不沉。” 如儿犹豫着还是迈着脚步离去了。 “嗯。” 眼瞧着如儿出了门,展黎也赶紧跳上了床。 像这样的团圆的幸福年或许以后都很难在有了吧!接下来她要做的事,可是搅动风云的大事,其后果,无可估量。 叹了口气,闭了闭眼,还是什么都不要多想了,早些睡吧! 除夕一过,京中的小商小贩又开始开摊了。 为了生计,各自忙碌着,偏偏都一副乐此不疲的样子。 城中一副安居乐业的景象。 可就在此时,边塞突然告急,胡部来犯。 王侯将相都开始动员了起来,不是自我引荐就是推举旁人,一个个气势高涨,纷纷扬言要剿灭胡贼,朝堂之上瞬间变成了高谈阔论之地。 殷呈烈居高临下的瞧着这一干人等争的面红耳赤,一个个义愤填膺,却只是冷艳旁观着这一切。 多方争执不下,到了散朝的时辰也没争出个高低来。 最终殷呈烈佯装愤然,拂袖而去了。他岂会不知边塞告急迫在眉睫,只是,朝臣各执一词,他索性让这帮老匹夫们先暗自争斗一下,等到他们累了自己在出来主持大局算了。 这日韶光正好,展黎自觉有些气闷,于是带着如儿偷偷出府闲逛,却在经过七王府时愣了一愣。 “小姐,小姐?” 如儿推了推呆愣中的展黎,唤道。 “嗯?”展黎回过神。 “小姐,咱们来这做什么啊?”如儿揪着帕子问道,一张小脸上写满了迷茫。 “没事,走吧!” 刚要离去,迎面竟撞见了七王爷的车马从外面归来,嗯,她要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何人不知死活?竟敢挡了我们王爷的去路?” 一旁的宦官捏着嗓子甩着浮尘道。 “民女并非有心,这就让路。” 展黎于是闪身到了一边,抬眼道。 偏不巧此时七王爷掀开了轿帘,二人四目相对。 “你是谁家的丫头?”七王爷眼神有些懒怠道。 听着声音也还舒服,端其面倒也和善,原来七王爷二十多岁的时候还是挺好看的嘛!展黎在心里暗叹。 心中虽说是这样想着的,但面上还是要格外恭谨些。 “民女家室寒微,不值一提,请王爷饶恕民女无礼之举。” 本是随口一问,却不想换来对方这番解答。这般的伶牙俐齿,七王爷断定其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于是瞬间来了精神,朗声道:“果真如此本王倒是更想知道是何等人家竟能教出你这样的女儿了。” 展黎故作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言辞闪烁道: “民女知错,求王爷宽恕。” 七王爷转了转眼珠,来了兴致。“要本王宽恕你也不是不可,带本王去见你爹爹如何?” 展黎尚未出声,一旁的如儿却吓坏了,赶紧跪地叩首道: “王爷饶命,我家小姐不是有心冲撞,若是被大人知道,小姐定会受家规的呀!” “大人?” 七王爷饶有兴趣的重复了下。 看着展黎顿时烦躁了起来。心想着,又指不定是哪家的官僚想要巴结他,故意放了这么个小姑娘来提起他的兴致,真是可笑。 如今他重获圣心,那些个苍蝇臭虫的每天都以各种方式接近他讨好他。 这样想来,一丝玩味的笑爬上了脸颊。看这小丫头小小年纪,竟被调教的如此规矩,倒也难得。 第三十五章:计划顺利进行中 “要本王放过你也可以,你便到我府上洒扫一日,陪本王说说话,本王若是心情好了,便放过你。” 展黎狠狠地翻了一个大白眼,心想,哼!这可是你故意把我往府上请的,就别怪我对你下手。 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狠毒的计划,仿佛已能看到最终结果般。 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狠,随即一闪而逝,展黎急忙应承道:“好!” “小姐!”如儿皱眉嗔叫道。 展黎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她既然重新轮回,就要将所有的不利因素全部清除干净,同样一块石头,她不能卡倒两次。 七王府的院落还是很大的,好在七王爷并未让展黎全部清扫干净,只是让她洒扫自己的院落而已。 “这里算是府内小些的院落了,你可愿意帮本王洒扫啊?”七王爷笑了笑道。 “自然。” 接过扫帚,展黎用心的扫了起来。 “王爷,该用午膳了。”若凌自堂内走来道。经过展黎时疑惑的瞥了一眼,随即很快便略过了。 “嗯,知道了,这就来。” 王爷走后没多久展黎便开始偷懒,一切的活都交给如儿去干,偏偏这丫头竟以自己可以帮到主子为荣。 没一会儿的功夫,地上便一片杂草都不剩了。 展黎趁此空档四处游逛了下。 用过午膳过后,七王爷大步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展黎急忙起身抢过了如儿手中的扫把,冲着廊下的七王爷大喊道: “王爷!院落已经全部清扫干净了。” 七王爷四下打量了一番,震惊道:“你确定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吗?” 展黎不明所以,不做声。 “为何对洒扫之事如此熟络,真是奇了。” 展黎轻咳了一声道:“王爷不是想让民女留下为王爷解闷嘛!王爷可有什么忧心之事?不妨说来听听。” 七王爷大步走到展黎身前道:“嗯,确实有一桩,不过和你说不着。” “……”切,那你还叫本小姐来作甚。“您不开口,民女也知晓。” “哦?这么厉害,那你倒是说说。”七王爷瞬间来了兴致。 “王爷请上座,且听民女道来。” 展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七王爷坐在一旁的石墩上。 “好!” 好久都没遇见这么有趣的小孩子了,倒是想看看这小女娃娃有何奇特之处。 “在说之前民女想给七王爷讲个故事。” “嗯,好啊!你且说来听听。” “一个卖西瓜的老农,自家西瓜多日未有人买,一日有一男子,鼠目贼眼,佯装要买老农的西瓜,于是问其价钱,老农一喜,便以最低价打算甩卖,于是男子开始挑挑拣拣,只说自己只要一个西瓜,老农心焦的很,自己的西瓜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就全烂了,男子坚持只买一个,老农挑了半天也不知要先卖掉哪一个,最终抑郁而死了,男子一分未付,拿走了所有西瓜。” “哈哈哈哈!真是笑话!老农抑郁而死,哈哈哈哈!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见展黎一副严肃的表情,七王爷瞬间收敛了笑意。 “王爷觉得是个笑话?”展黎语气淡漠道。 “嗯,还是个冷笑话,是你娘亲睡前讲给你听的吧!”七王爷不屑道。 展黎自动无视掉了七王爷的调侃,正色道:“王爷!胡部犯我七星,陛下迟迟不肯派兵,最终的局面可想而知啊,王爷。” 此言一出,七王爷瞬间怔住,这丫头绝不简单,居然能说出这番话来。 良久才再度抬首道:“你是谁家的孩子?竟敢妄议朝政!” 展黎讪笑了下。 “民女是谁家的孩子重要吗?重要的是民女是七星的子民。” 七王爷沉默不语,展黎始终瞧着他那微变的表情。 “本王只会舞文弄墨,这些个杀伐纷争本王不稀罕参与。” “是吗?”展黎决心要再下一剂猛料。“我看王爷是怕了吧!以为一句不稀罕就可以撇清关系吗?他日若不是你无能,云梦小姐最终也不至于……” “够了!你给我闭嘴!” 仿佛旧伤瞬间被撕裂开来,七王爷怒火中烧道。 吓得如儿立即跪地道:“王爷饶命,我家小姐不懂事,无心冲撞……” “滚开!你们主仆二人就是奸细,来人,把这两个奸细给本王押入大牢,顺便查上一查,到底是谁家的闺女竟如此胆大包天!” 如儿娇弱的身躯被七王爷一脚踢倒在地,很快,展黎和如儿便都被五花大绑的押出了王爷府。 “王爷会放了我的!” 临行前,展黎平淡道。 “小姐,别说了。” 如儿连忙阻止。 一路被押进了地牢中,展黎一脸的淡漠。 切!以现在她的本事,还怕逃不出去? 前世,殷呈烈独揽大权,膝下各个王爷无不想逼其让出皇位,但是最终却都被流放、削爵。 所以,若七王爷不死的话,很有可能便是王位的继承人。 只是前世的他消极、胆小,处处小心的活了大半辈子,最后还是落的个被杀的下场。 如今她要改变这一切,只要七王爷在她长大成人前死掉的话,自己就不必被人逼婚了。 为了她和暖放的幸福,她要铲除所有隐藏的威胁。 “小姐,咱们怎么办啊?” 如儿吓得在一边抹眼泪。 “别怕,王爷不会杀我们的。”展黎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 “可是……如果大人和夫人知道了,如儿左右都逃不过一死,呜呜~” 如儿到底是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一张小脸上写满了恐惧。 “好了,别怕,有本小姐在,保你无事。” 展黎再次安慰道。 很快七王爷的手下便查到了展家。 “展大人,给个解释吧!”客房内,七王爷俯手立于堂下道。 “王爷,小女年幼无知。”展青云脑子转的飞快,言辞谦恳道。 “年幼无知?笑话!令嫒小小年纪便被父皇封为七星第一才女,展大人却说她年幼无知,岂不是变相说父皇老眼昏花了?” 七王爷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着实令展青云也惶恐了几分。 “微臣万死不敢诋毁陛下。” “哼!你这老朽,在朝堂上与本王分庭抗礼,偏你闺女却让本王争上一争,还真是让本王捉摸不透啊!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倒是琢磨不透了,难不成展青云这老朽是想设计陷害他?那这手段是不是有些太低级了? …… 看过了展青云那拘谨的模样,七王爷还更加有些捉摸不透,难道说那丫头真不是和她父亲一路子的? 讽刺了展大人无果后,七王爷愤然离去。 这展青云若不是真的无辜就是在与他揣着明白装糊涂,哼! 辗转间最终还是下到了狱中。 “喂!丫头!” 展黎正想浅眠,被这一声吼吓了一大跳。 “王爷。”见是七王爷,展黎赶紧起身道,“王爷可是想通了?” 七王爷不动声色的走到她的跟前,讪笑道:“刚刚本王去见了你爹爹,七星第一才女,果然非同一般,可笑的是竟与自己的父亲政见不和,哈哈哈,真是好笑。” 展黎翻着白眼,重新坐了回去,将头扭到了一边,用鼻子嗤了一声,道: “原来王爷只是看民女笑话的,哎!真是可惜了,我想没过几日就会再次传来消息,胡部大破我七星城池了吧!” “你……”七王爷瞬间收敛了笑意,“你这丫头,好生刁钻。” 是,她是很刁钻,不刁钻你怎么会上套? “那王爷要不要考虑民女的话呢?”展黎狡黠一笑,佯装没听出话语里的不悦。 “……”对方沉默不语。 “不考虑算了,反正我也只是个住监牢的政治犯,城池被破与我何干?堂堂王爷都不怕。” “闭嘴!”七王爷冷声打断道。 这丫头真是越发的胆大了,一个四品大夫的闺女,竟然敢如此大胆的与本王说话,真是没规矩。 不过即便生气,七王爷还是有所动容了。 次日早朝,七王爷主动让步,推举展大人所荐之人去迎敌。 下了早朝,殷呈烈将七王爷留在了宫中,难得叫他到宫中一同用膳。 “老七啊!今日怎么忽然转了性子?”连殷呈烈都诧异了。 “儿臣都是出于对父皇考虑,唇亡齿寒,谁去迎敌都是保家卫国,儿臣本不该阻拦。” 笑话,一群文臣,只知道舞文弄墨,就不相信他们可以解得了边疆之困! 殷呈烈欣慰的点了点头,一高兴,封赏了七王爷黄金千两,府邸两座。 很快展黎也被遣送回了府。 “黎儿!” 见到了爱女归来,展府上下无不对七王爷感恩戴德,郑氏急忙冲上前来将自家小女揽在怀中,这些日子可好生为她殚精竭虑呢! 若凌将展黎送回府,与展氏夫妇客套完了以后便低声在展黎耳畔耳语了几句。 “王爷让我给小姐带句话,展小姐才智过人,若能为其所用,条件随便开。” 展黎淡笑拱手道:“任凭王爷吩咐。” 在展黎迷之微笑之下,若凌碎步离去了。 第三十六章:竟敢诬陷太子 展黎的计策果然奏效,展大人举荐的将帅虽富有才干,但缺乏战场经验,只是平时与展大人论诗词曲赋,还算不错,真到打仗时还是吃了不少亏的,说到底还是纸上谈兵,最后落得个溃不成军。 两个月后,战败的消息便传入了帝都,陛下大为震怒,当日力荐之人也受到了打击,而此时,七王爷即刻上奏举荐,陛下沉吟了片刻便准了。 三个月过后,胡军大破,七王爷被封为太子,朝中皆无异议。 “小丫头,还真是有一手!你这聪明才智可是从展大人那里遗传过来的?” “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这还只是个开始,太子殿下。”展黎得意道。 经过这一次的事情,太子是真的认可了展黎的才华。 岂不知,他正一步一步走进展黎为他编织的大网中。欲擒——故纵—— 被封为太子之后他却更加小心了,展黎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即便如此她也还是有办法阴他一阴,毕竟自己爹爹在朝堂之上可是依旧站在七王爷的对立面的。 展府书房中: 展大人来回踱步,愁眉不展。 听得丫鬟传唤,展黎莲步进到了书房中。 “爹爹。” 展父瞧见来人后伸出手指了指,竟不知说什么是好。 “你这丫头!小小年纪,这些个手段都是从何处学得的?若你真有这旷世奇才,为何不帮帮你的爹爹?做出这种吃里扒外的事来?” 展黎静静的听着爹爹的数落,她明白爹爹的意思,若是换作前世,爹爹早就抡圆了胳膊扇她两个耳光了,不过这一世的爹爹还是会对她宠溺多些的,至少今日,他给了她解释的机会。 “如今太子势头甚足,为父与几个文官皆受到其打压,可要如何是好啊?” “爹爹莫急。”展黎低声道。 “莫急?你可知再这样下去咱们展府就完了?” 展黎偷笑了下,哼!展府才不会完,太子殿下就算再如何打压也会看在自己的面上放过展家,只是为今之计是要考虑如何让太子冒一次险,触怒一下龙颜,如此才有机会将其置之死地。 “爹爹放心,黎儿会帮您的,您只要……”展黎小心的附在展青云的耳边道。 …… 次日早朝: “父皇,儿臣有本启奏。” “老六?你有何要奏啊?” 朝堂上肃静一片,只听六王爷沉声道:“胡部战事虽已平定,然边疆仍需整顿,前日传来消息,魏、隋两地水患连连,百姓苦不堪言,儿臣自请去魏、隋两州治理水患。” “嗯,寡人也是刚刚得此消息,甚是头痛,若你愿主动请缨寡人便准你前去,可要好好治理啊!不要让寡人失望。” “儿臣必不会让父皇失望。”六王爷俯首道。 朝堂之上再无人多言,只是,太子的脸色便是有些不大好看了,如今他刚刚被册立为太子,这样的事自然是自己去做最好不过,也可以多些邀功的机会,六哥这样已搅合,自己岂不成了不懂为父皇分忧的废物太子了? 下了朝太子便传话让展黎到了自己府上。 展黎走的小心,从自家后门出去,没人留意。 “太子殿下。” “丫头,你可算是来了。”见了展黎太子忙急火火的道。 展黎笑了笑,“太子殿下是有何难解之事吗?” “自然,咱们到里面去说。” 听完了太子的陈述后,展黎依旧一副淡然的表情。 “殿下是担心六王爷若治理水患有功会威胁到您的地位?” “自是如此,此事也不知怎的,本王竟一点儿消息都未曾得知。”太子叹气道。 展黎偷笑了下,你若是提前知晓了岂不没六王爷什么事了! 心里虽这样想,但还是要正色道:“到底还是殿下在朝堂之上懦弱缄口,若您当时争上一争现在也便不必烦心了。殿下刚被封为太子,凡是都要冲到前头才行,倘若这一次六王爷得势必定会对殿下不利。” 太子深明其中道理,怪只怪当时没有出言自荐,如今一切都要受制于人了。 “那依你之见,本王该如何是好?” 展黎在心中冷笑了一声,心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的响。面上依旧是波澜不惊。 “无妨,太子如此虽失了先机,且让那六王爷得意一阵子吧!能否治理好还两说。” “可六哥一向小心谨慎,若无把握怕是不会主动请缨的。” 太子不无担忧道。 “如此……咱们就不得不防了,不过不急,若此事他办砸了……”展黎笑的一脸奸邪。 “怎么可能,本王方才的话全都白讲了?” “太子殿下!”展黎急急地打断道。“凡是,无绝对,若是赈灾的银两迟迟拨不下来……”一个眼神打量的太子浑身一震。 出了太子府展黎便迅速赶回了家中,与父亲商定此次之事。 “黎儿,此法果真能奏效吗?”展青云还是有些犹豫道。 “爹爹尽管放手去做,太子那边定是要在此事上从中作梗了,若咱们有其确切的证据,扳倒他易如反掌,到时候爹爹与几位文臣联名上书,陛下即便忍痛也要割爱了。” “这……”展父还是有些担忧,“容为父再考虑一番。” “也罢,毕竟此事需得小心谋划才可,那太子殿下亦非省事之辈,警觉的很,咱们得不动声色才行。” 出了书房,展黎悻悻地捡起了房外的一方丝帕,上面那朵盛开的牡丹莫不是母亲房里的丫鬟丝儿之物,看来,太子还是不太放心她啊!这个丝儿…… “小姐,小姐?”如儿不知何时已经在其身侧了。“小姐这是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无事,我想吃杏仁酥了,你去做些来。” “是。” 待如儿走后,展黎腿上施力,若丝儿真的是太子的人,那么一定此刻会在去太子府的路上,急着通风报信。 不行!若是因此而坏了事那不单单是她,整个展府都要遭殃了。 这样想着,展黎便更快速的朝着府外跑去了。 抄小路躲在太子府必经的要道上,只等着丝儿的出现了。 等了一段时间不见丝儿前来,展黎有些心慌,计算着时间,丝儿也该到了,难不成她也抄了近路? 这样忐忑的等到了太阳落山亦未见到丝儿的踪影。 索性先回府再说。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您让如儿做的枣泥山药糕早已做好,可如儿却遍寻不到小姐,让如儿好生担心啊!” “丝儿在府上吗?”展黎顾不得许多,只是抓着如儿的手臂问道。 “丝儿姐姐?她一直在啊!方才还是她帮我剥的山药呢!” 如儿眨巴着眼睛道。 展府书房: “丝儿是六王爷的人,这个我早已探过了虚实。” “爹爹为何不早说?”展黎有些气恼,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此事为父本以为无关紧要,便没有向你提及。” 展黎有些烦躁,亏得自己在太子府门口冻了一下午,忽然觉得有种被耍的感觉,却偏偏无处发泄。 罢了罢了,不是太子的人最好。 “府中还有何人的眼线?”展黎抬首道。 “朝中眼线甚多,凡是可都要小心啊!眼下爹爹也不是很明了。” “……” 想不到这看似平静的展府也并非如此太平啊! 一场虚惊过后展黎盘算的事情也便开始一幕一幕上演了。 一个月后: 左都御史郑杰,上奏弹劾太子殿下致使底下人中饱私囊,将十万赈灾银两私吞,致使魏、隋两州水患难平,六王爷亦被大水冲走,生死未卜。 陛下得知果然大怒,证据确凿,太子亦是难以抵赖,底下的人什么都招了,矛头直指太子。 一时间朝堂之上出现了一边倒的局面。 那些原本太子一党的人原本想着为太子说话,但众怒难平只得缄口不言,为求自保。 偏偏以展大人和郑大人为首的一些朝臣纷纷出来弹劾,更有甚者将太子从前的陈年旧账都翻了出来,什么腌臜事都有,一些个子虚乌有之事也说的似模似样。 “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诬陷本太子!” 太子当场被气得晕厥了过去。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水患已殃及了其他州地,百姓怨声载道。 当然这些都是六王爷的手笔,六王爷此刻人已秘密抵达帝都,见过了展大人,确保事情进展顺利后方才连夜赶回了魏州。 弹劾太子的奏章堆的满文案都是,此刻殷呈烈更是愁眉不展。 宫中芸妃本就恨极了太子的生母文熙皇后,自文熙皇后病逝以后,芸妃也暗地里没少给太子投毒下药,只是都被这个命大的家伙给逃了,本以为太子得了势,正愁无法下手,机会竟然来了,于是立即在陛下面前各种蛊惑。 “陛下,您不能再纵容太子了,臣妾知晓陛下心性,舍不得办,臣妾亦和陛下一样不舍,可是如今,若不惩处太子,如何堵住悠悠众口啊?陛下~”芸妃声泪俱下的哭道,那样子还不虚假,但看在殷呈烈眼里却格外令人心疼,扶起跪在地上的芸妃,殷呈烈终于下定了决心。 第三十七章:眉心一点朱砂红 次日早朝,殷呈烈亲自下旨,将太子削爵囚禁,太子府亦被抄了,宫人亲近者杖杀,其余人全部流放至边疆。 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展黎仰躺在自家院中的梧桐树上,好不悠闲、惬意。 “黎儿,黎儿,成了!” 展父刚刚下了早朝,尚未来得及换掉身上的朝服便兴奋的跑到了展黎面前道。 “果真?太子如何?”展黎亦面上一喜。 “太子被削爵囚禁了,太子府亦被抄了。” 展黎听闻后亦是面上一喜,佯装严肃道: “爹爹打算如何犒赏女儿啊?” “有什么要求,为父全都满足你!” “暂时还没想到,但爹爹先应下来,若日后黎儿有所求,爹爹可不要食言啊!”展黎得意道。 “自是不会食言。” 此事,其实起到最关键作用的还是六王爷,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家伙却是个十分阴险的人物,他先通过了自己的关系封锁了魏、隋两地水患的消息,让太子殿下猝不及防,在此情况下亲自请缨前去,旁人自不会说什么,之后再与展父等人串通一气,他自己去到两州,非但没有治理水患,而是任其泛滥成灾,反正也有人为自己顶缸。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要让太子殿下就范才行。 负责筹备银两的小厮被太子换成了自己的人,岂不知这个小厮原本便是六王爷安插在太子府的眼线,最终将赈灾银全部倒腾进了太子府,再贼喊捉贼的去举报,这样把自己撇的干净,太子却遭了殃。 展父和众人只需如实呈报陛下即可,至于一些陈年旧事,一些个腌臜不堪之事,大抵都是捏造,但只要这一件事是真的,陛下也便不会再去理会其他的事是否属实了。 太子做梦都想不到,这个连环的圈套竟是自己一步一步亲自迈进的,到最后一刻都不晓得是如何东窗事发的,当真是惋惜。 可若太子不倒,展黎这一世估计又要完了,她不想重蹈之前的覆辙。 几天后: “小姐,后院儿咱们种的花儿都死了。” “什么?”展黎一个弹跳立即从躺椅上霍然起身。 “都是如儿办事不利,小姐,您惩罚我吧!”如儿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展黎有一瞬间的心疼,但看着如儿也确实不惹责怪,于是摆了摆手道:“罢了,再种一些就是了。” “可是……” 如儿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 “最近盛传,帝都染上了花瘟,几乎所有的花都是根部溃烂,最终枯萎了。” 这可如何是好? 本以为铲除了后患,她便可以顺顺利利的等待暖放的盛开,可眼下…… “可有听说医治之法?” “尚未听闻。”如儿摇了摇头道。 是上苍与自己开的玩笑吗?为何竟将自己所有的希望都湮灭了?她机关算尽,却算不到帝都会染上花瘟!难道她和暖放就真的永远不可能了吗?这样想着,她的心仿若刀绞。 世事无常,不仅帝都,七星其他郡县的植株也都烂了根茎而死了。 就连皇宫之中种植的花花草草也都尽数枯萎,搞得芸妃娘娘日日到殷呈烈那里去闹,陛下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于是,皇帝下旨,天下间奇人异士,自诩医术高深之人,若能治此花瘟,赏赐黄金千两。 坊间有一青年大师,行走江湖,游历四方,听闻七星国中花瘟之事,甚是好奇,于是便走访了几家百姓。发觉出了病因,随手一试竟医好了几户人家的花草。 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帝都,陛下便要差人前去请这位青年大师。 展黎也听闻了这位大师的英雄事迹,心中甚是欢喜,莫不是上天有眼,派遣神兵天将下凡来助暖放出世的? 半月后,这位传说中的大师来到了帝都,却避不见客,连陛下派去的使臣都被打发了,但苦因其并非七星国人,陛下一时又不能拿他怎么办。 “为何?” “奴婢听说那大师古怪的很,说需得有缘人出现方肯出手相帮。” 有缘人? 展黎心中纳闷,但还是想会一会这个大师。 于是,当日展黎便乘着车马到了驿站。 “老板,听闻有位青年大师在此落脚,不知大师住在哪个房间啊?” 一进门展黎便开门见山道。 “小姑娘,你也是来找文渊大师医治花草的?”掌柜的捋着胡子问道。 “嗯,正是。”原来那大师名唤文渊。 “莫说是你,就算是陛下亲自派来的使臣都被拒之门外了,你一个小娃娃家的,怕是大师更不予理会了。” 展黎笑了笑,“您只需告知小女子大师住在哪个房间即可,旁的就不劳您费心了。” “你……”掌柜的有些愠怒,随手一指道:“楼上左数第二个房间便是。” “多谢。” 展黎走在前头,如儿紧随其后,这一次之所以带着如儿前来,不过是想多一分希望罢了,万一如儿是那大师口中的“有缘人”呢!也未可知。 还未走到门口,就见一膀大腰圆的凶悍女子“砰砰砰”的砸门,一边砸口中还一直不断的咒骂。 “连人都不敢见,算哪门子的大师?若是有种你便出来,姑奶奶倒是要瞧瞧,你是吃风还是喝烟?” 展黎轻咳了一声,女子瞬间将脸转了过来。 “大婶,你这样粗鲁可是要将大师吓坏的,不如平心静气下来,好生求上一求。” 那女子显然眸中怒意肆意,见还有个多管闲事的小丫头,于是板着脸道: “哪里来的没教养的野丫头?敢管老娘的事儿?乳臭未干的毛孩子!你懂个屁?老娘都在门外求了一整天了,里面像是没了气儿一样,死气沉沉,老娘即便有再好的耐心也被磨的丁点儿不剩了!” 展黎皱了皱眉,想不到这文渊大师竟如此执拗,只是,他的有缘人到底是谁呢? 见展黎并不答话,大婶似有退意,于是悻悻地打算离开,房门却在此时霍然大开了。 自里面长身步出一白衣墨眸男子,女子瞬间回转了身子,有一瞬的愣怔。 “你这厮终于想通了是不?快跟我走一趟,奴家的百合花可是快要枯死了……” 尚未等女子讲完,男子两步略过了她,来到了展黎身前。 “小姑娘,在下等你好久了,可算是等到你了。” “等我?” 展黎愣怔在原地,不仅仅是展黎,包括她身后的如儿和方才嗓门极大的女子也都愣在了当场。 文渊大师点了点头,“若不是为了等你,在下亦不会受来往闲杂人等叨扰,当真是好生心烦。” 文渊大师苦笑着抱怨道。 到了此时,展黎依旧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竟是文渊大师口中的有缘人。 “你说谁?你嫌奴家烦是不是?告诉你,别以为你是个什么修行之人就可以藐视他人,小心我让我男人剁了你,信不信?”女子仿若听出了弦外之音,于是大怒道。 “这位夫人,在下今日喜逢有缘人,愿送你个人情,这瓶花药你且拿去,定能使你家百合重开,也不枉您在在下门口苦求一日。” “你……”尽管听着文渊大师的话很是不爽,但女子终是求得了自己想要,于是怒气冲冲的夺下瓶子离去了。 见女子走远了,文渊大师这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随即转首,欣慰的道: “这一整日,已经有不下十拨人来了,顶数这位夫人求的时间最久,见她如此执着,必定也是个爱花之人,索性便送她一瓶花药,也算是功德一件吧!” 展黎心中冷哼,心想着,无论是否是爱花之人,只要有心求药便都是好人,这文渊自诩大师,却也是个薄情凉意之人,有花不救,人品极差。 在心里狠狠地将文渊鄙视了一番。 文渊似乎看穿了展黎所想,于是笑了笑道:“你是不是以为在下过于凉薄?都这种时候了还端着大师的架子?” 展黎眨巴着一双杏眼悠悠道: “大师之所以可称之为大师并非多有本事,而是该有一颗仁心才是。” 文渊闻听此言大笑出声。 “哈哈哈!并非在下不愿施以援手,而是,花亦有花之命数,况且,若主人真心护花、爱花,那家中的花便不会遭此劫难,这世间,有几人真正懂花、惜花?莫不是为了种花入药,亦或许为了取悦自己、取悦旁人,何曾尊重过花的存在?若不珍惜,终有一日便会失去,丫头,你大可思虑一下,近日可有为后院的水仙淋水松土啊?” 文渊大师一席话倒是让展黎有些羞愧难当了。 的确,近日事忙,也是东奔西走着谋划权术,竟极少踏入后院为水仙花浇水。 “可这是花瘟,并非我家小姐不尽心侍候。”一直沉默不语的如儿不忍道。 “花瘟?哈哈!那是天神对天下间轻贱花朵之人的一种惩罚罢了。” “你是如何得知?”展黎疑惑。 “因为……在下是天上的使臣,来度有缘人的。” 展黎仔细打量着文渊,双眸如炬,眉心上有一红色朱砂痣。瞧着文渊的模样倒是有些仙风道骨,只是为何那颗朱砂痣如此眼熟? 南牟族人。 脑中忽然闪现出一个词语。 “你是……南牟族人?”展黎定睛道。 “正是。果真是有缘人,竟如此轻易便认出了在下的身份,莫非小丫头你知晓我们南牟一族?” 展黎笑着摇了摇头。 “并不知晓,只是瞧你这朱砂痣甚是扎眼,我听闻南牟族人的眉心都有这样的朱砂痣,所以……” “原来如此。” 文渊了然的点了点头,心中也不免对小主人的见识感到欣慰。 第三十八章:两种珍奇之土 展黎带着文渊大师回到展府的时候已是临近黄昏十分了,府上早已备好了晚膳,就等着展黎回来。 “爹爹,娘亲,今日女儿带了贵客前来。” “哦?这是何人?”展父疑惑。 “此人便是帝都内盛传的青年大师,可医治花瘟的高人,文渊。” “原来是文渊大师,当真是失敬失敬。” 此时郑氏也已从房中走出,见了文渊大师赶紧邀请其入殿。 对着身旁的侍女吩咐道: “丝儿,再加一副碗筷,请大师一同进膳。” “是。” 文渊见此情形忙不迭的摇手道:“不必麻烦,在下一修行之人,如此怕是不好吧!” “大师客气了,没关系,都是些素菜,大师尽管动筷便是,来者即是客,大师只当这是自己家里便是了。” 展父和郑氏都如此客气,奈何盛情难却,最终文渊只得答应了进膳。 一餐过后,展黎急急忙忙的拉着文渊跑到了后院。 “文渊大师,这便是我家那片荒废的花园,可还有救?” 顺着展黎所指的视线,文渊大致扫视了一番,眉心越锁越深。 在地上随意抓了一把土,又瞧了瞧水仙花的根茎,随即道: “倒是有救,只是,需要费上一番功夫。” 听了文渊大师的话后,展黎总算是送了一口气,有救就好,即便是费再多的功夫她都心甘情愿。 “如何能使这花起死回生,还望大师直言。” 文渊自腰间翻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了展黎道: “这药一次一丸,化入水中,浇灌在花的根部,每日三次,每次水量不宜过多,三日后再将花根起出,晒干,之后将皮剥去,重新种入地下,只是这土要全部换掉。” “这个好办,我再从其他地带弄些土壤过来便是了。”展黎接过瓷瓶道。 文渊却在一旁摇了摇头。 “凡土自是不可,需得要两种珍奇之土方可。” “哦?那是哪两种呢?” “一种是‘涣益土’,一种是‘炙炎土’。” 炙炎土?好生熟悉的名字,莫不是当初自己培植花木时所用,再后来暖放也曾用炙炎土培育过水仙。 炙炎土倒是好说,她曾经在一处山林中偶然获得过,只要再去那里去寻便可寻得,只是那涣益土从未听闻,可要到何处去寻呢? “那要到何处去寻呢?” 展黎问出心中所想。 “这便是要看机缘了,涣益土多在湿润的平原可以寻到,炙炎土嘛!怕是难一些,就连在下亦不知其所在,只听闻炙炎土所藏之处极为分散,中原、沙漠、雨林、山地都有。” 平原?展黎第一想到的便是胡部,那里可都是开阔的大草原,只是,这些水仙能否等到她寻得涣益土和炙炎土回来呢?怕是早就枯萎了吧! “寻土艰难,大师是否有两全之法?” “这……”文渊着实有些为难,想了想,又从腰间口袋里翻出了一个锦盒。“这是换魂草研磨的药粉,可将花静至,但你必须在一个月内寻得这两种培土归来,否则就算是天神下凡也救不活你的花了!” 瞧着文渊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展黎郑重的点了点头。 她一定会倾尽所能去寻这两种土的! “我年纪尚幼,父母定不会让我就这样外出,不如我便拜大师为师,借此我便可随大师一同出府,只要出了帝都,大师便不必跟随我,我独自去寻那两种奇土即可。” 文渊一直沉默,也算是默认了。 得知女儿是拜文渊大师为师,展氏夫妇欣然同意了,并答允文渊,准许带上展黎一同离开。 临行前,郑氏一脸不舍的望着自己的女儿,却被展父斥责了一番。 “女儿早晚是要离开父母的,他日若是出嫁了,你还要寻死觅活不成?” 郑氏只是默默地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强颜欢笑的朝着小展黎挥了挥手。 “一路保重啊!” 展黎深深地点了点头。 “娘亲爹爹,女儿很快就会回来的,不用担心的。” ———— 一出帝都,展黎便叫车夫停下了马车。 “罢了,你我就此别过吧!” 展黎作势便要下车。 “等等。” “嗯?”展黎不解的望着被文渊抓着的手臂。 “你就这样莽撞的去寻?可有何打算?” 文渊一副担忧的神情问道。 怎么说展黎也是他带出来的,若是出了什么事他也会良心不安的,还是多嘴问了一句。毕竟再怎样聪颖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孩童。 “我自有打算,大师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展黎从容的下了车,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文渊默默地瞧着她瘦小的背影,紧跟着也下了车。 “大师为何跟着我?”展黎不解。 “你这样一个人太过危险,还是让在下陪着你一同寻找吧!毕竟怎么说你也是我找寻了良久的有缘人。”他可不想刚一找到小主人就立即与她天人永隔,那他这辈子的使命岂不都毫无意义了? 汗!展黎一脸无奈的瞧着这个比自己高上好多的大个子。 “大师若是愿意跟在我身侧自是甚好。”多一重保障。 二人最终还是决定乘着马车比较好一些。 “你知晓如何寻得炙炎土和涣益土吗?” “嗯,大师之前说涣益土在平原一代,所以我第一想到的便是胡部平原。” 既然决定同行,展黎便将心中所想说与了文渊。 “胡部?嗯,听闻胡部却为一片开阔平原,只是……胡部眼下刚被七星打的溃不成军,你若此刻前去会不会有危险?” 展黎长叹了一口气。 为了暖放,即便是死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危险和利益是并存的。” 他没有再接话,只是有些佩服这个不过十岁的小丫头。 两人车马快些,又抄了许多近路,仅仅八日便赶到了胡部与七星国的边界。 “如今七星和胡部的关系紧张,想要通关可没那么容易。”文渊皱眉瞧着守卫森严的城门,对展黎道。 展黎轻笑了一声,“无妨,我有办法。” 正当文渊疑惑之时,展黎忽然拽着他走向了一家成衣铺中。 “老板,给我来两套胡部人的衣服。” “这个嘛!” 老板欲言又止,眼睛滴溜溜的转悠着。展黎轻笑着从腰包里掏出了两锭银两。 老板瞬间眉开眼笑道:“有有有,姑娘要什么款式的都有!” 文渊默默地瞧着这一切,面上抑制不住的笑意,果然,这位小主人十分聪慧。 “什么人?” 刚走到城门口,二人便被拦了下来,一将士手持兵刃,好不冷漠。 “小的是胡人,兵荒马乱的,小的只想携小妹回到家乡去,还望各位大人高抬贵手,放我们两个无辜百姓过去吧!” 文渊这副腔调倒是很符合他这身破烂行头,展黎暗暗赞许。 那将士似乎并不打算放人,依旧不依不饶,正欲一刀砍杀了文渊二人,只听身后一声怒呵。 “住手!” “将军。” 自将士身后走出一个领军模样的人。 “你也有妻子孩儿,即便战乱,但百姓都是无辜的,无论是我七星的百姓还是胡部的百姓,都是手无寸铁的无辜之人。放他们过关!” “是,将军,属下知错。” 语气虽不是很,却让展黎瞬间对这个守城的将领刮目相看,不想在这边塞境地竟还有如此觉悟甚高之人。 “多谢将军大人,敢问将军名号,若日后有缘,小女子愿涌泉相报今日大恩。” 展黎郑重开口道。 “报恩什么的倒是不必,我不过是个守城的将军罢了,战场残酷无情,刀剑无眼,谁知哪天这条命便不是自己的了,怕是日后亦不会再相见了吧!” 那将军说的伤感,倒是让展黎心生敬畏,沉默了良久,终归只是行个礼便离去了。 即便不知晓其姓名,但展黎依旧敬佩那位将军的胸襟。 出了七星国后,展黎一路上都兴致缺缺。 文渊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 “可是还在想那位将军?” 展黎抬首看了看他,没有接话。 “他可是个镇守边关多年的老将军了,十六岁便随父亲南征北战,讨伐西晋,平定叛乱,立下不少战功。” 文渊自顾自的说着。 “如此忠肝义胆之人为何就不受陛下器重呢?”展黎疑惑道。 “器重?当年魏鹏大将军可是陛下最得力的爱将,朝堂之上若是谁敢说他一个不字便会立即被拖出去乱棍打死。” “果真?那,为何……” “为何如今会如此落魄?伴君如伴虎,谗言可抵,流言难断,那些个捕风捉影之事听得多了,便是再如何信任也要被撼动,再加之朝中奸臣横行,最终……”文渊没有再说下去,只单看他的表情就知晓,他也是极度痛恨这些事的。 展黎若有所思的托腮道: “庙堂之事,大师怎知晓的如此之多?莫非大师……” “别乱猜,在下不过是听得坊间传闻罢了。” 不等展黎说完,文渊立即打断道。 坊间传闻?为何会连细枝末节都说得出?恐怕此事必定不会如此简单。 见文渊不愿提及此事,展黎便不再追问,只是胡部虽是个小的部落,但毕竟地盘还是很大的,要想找到涣益土也没那么容易。 “接下来你有何打算?我们已经抵达平原了。” “大师对涣益土可否还有其他了解?”展黎反问道。 文渊笑了笑道:“实在惭愧,在下对涣益土并不是很有研究,况且此土甚是难得,知晓其名已是不易。” “那这世间到底有没有这种土?”展黎泄气道。 “自然是有,古书上是有记载的。” 文渊赶紧强调道。 “那大师倒是说说,古书上是如何记载的?” 文渊一时有些语塞。 “看得太久了,忘记了。” 第三十九章:探知涣益土下落 湿润,湿润的平原中才会有涣益土。 即便知道这一点,二人一路打探着,整整一天下来,还是一无所获。 “若是真的这样轻易便能寻得,那便不是什么奇特之土了。”见展黎有些气恼,文渊不忍出言道。 “不行!不能放弃!” 文渊好笑的看着原本一脸疲惫的她瞬间来了精神的模样,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意志力能使一个十岁的孩子如此苦苦支撑呢? 他原本是南牟族中的二王子,本不该来管她的闲事,但师祖有言在先,即算出他的有缘人必定是他日后辅佐的主人,却不想是个未及成年的女娃娃,他本不愿呈师命下山,可天命使然,他自己也推算出了该有此命,思考了良久,直到从七星国传来了花瘟的消息,他才终于给了自己一个下山的理由。 一路上,他听闻了七星第一才女的名号,不禁好奇,多方打探才做出推断,此女子应该就是自己的小主人无疑。 于是他留驻帝都,任凭权贵大人们如何邀请,他都只等她一人前来。 得知她心爱的水仙花也遭遇了花瘟,他便马不停蹄的跟随其回府。 花瘟不过是天神降下世人的罪孽,不想小主人也受到了惩罚,可有什么办法,他还是要尽心帮她。 她说要拜他为师,他其实是拒绝的,毕竟她是他的主人,可是若非如此他也没办法将她带出府,于是便只得默认了下来。 从七星到胡部,一路奔波,她始终都是一副刀枪不入的模样,仿佛心中有一个极强的意志,支撑着她一路前行,即便前方是刀山火海,她都义无反顾。 如此不眠不休的走了几日,她终于累得晕在了马车上,于是他便细心地照料着这个小家伙。 看到她,他仿佛想到了幼时遭受天谴的妹妹,眼神里的光也变得柔和了不少。 好不容易来到了关口,他本想着带着她,趁着夜里城门守卫困乏之时轻功过墙,却不想小主人聪慧过人,竟想出了乔装的办法。 只是通关时他遇到了本以为这一辈子都遇不到的人。 魏鹏将军,那个儿时他来中原结识的朋友。 这么多年,他不断为他推测着命运,却也只能测命,难以改命。一步一步的看着他从那个威风凛凛的大将遭歹人陷害,虽最终保住了性命,却也只得连年驻扎边疆。 出了七星国,小主人就有些不大好了,单看她走路发飘的样子,便知即将抵达极限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他于是悄悄动用自身修为,意欲探知涣益土的下落,奈何天命使然,若是从前,他立即便会知晓涣益土的下落,只是或许是小主人命中有此坎坷,致使他的法术也失灵了。 几次未果之后,他也不得不放弃了。 不过虽不能以这样的方式去寻觅,但是若天意如此,那么这涣益土早晚是小主人的囊中之物。 “大师,咱们到前面看看吧!方才那牧民不是说前面有一片沼泽地吗?”展黎拖着疲惫的身子,一边喘着气一边道。 “你这个样子,要如何行走?还是我来背你吧!”文渊提议道。 展黎急忙摆了摆手。 “怎么能劳烦大师呢!还是我自己走吧!无妨。” “你这丫头,好生倔强,上来!” 文渊有些气恼,瞬间蹲下身来,欲让展黎爬上他的脊背。 展黎有些为难,刚要再次出声拒绝,身子一软,眼前便瞬间黑了一片。 再次醒来已是漆黑的深夜了,草原上的夜晚格外美丽,一望无际的黑,放眼便是漫天繁星,瞧着斜上方瑟缩悬挂在天边的一弯月牙,展黎努力的眨了眨眼睛,让自己清醒了几分。 身边的火堆已经燃尽了,只剩下惺忪的几个火星,苟延残喘的泛着星星点点的光亮。 火堆的另一侧仰躺着一个白衣少年,凭感觉应该是睡着了。 透过零星的月光可以看到男子姣好的侧颜,双手叠放在脑后,睡姿格外的随意。 不禁让她想起了尚未出世的暖放,同样是喜欢着一身白衣,同样是五官精致。 “醒了?”正当她出神时,男子忽然出声。 她回转过神来,动了动身体,顿时感觉浑身酸痛。 “唔……”好痛! “不舒服吗?”他瞬间起身问道。 “无妨。”展黎摇头。“我睡了多久了?” “大概三四个时辰吧!”他看着远方低声道。 展黎赶紧起身,欲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站住!”文渊急忙起身拉住了她。“你干什么去?” “找涣益土啊!” “你尚未休息好,就这样,要跑去哪儿?”他皱眉,深夜里,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从他责备的口吻里听出了担忧的语气。 展黎一时怔住。是啊,她又该到哪里去找呢?四周漆黑一片,只有那零散的残星和一弯昏暗的月牙,当真叫人无助。 文渊大抵明白了她心中所想,于是软了语气。 “别担心,咱们已经接近那片沼泽了,我答应你,天一亮就出发,不出半日咱们就能找到涣益土了。” “此话当真?”她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大师怎会骗人?” 她想了想“也对。”大师是不会骗人的,所以,他们很快就会找到涣益土了,只要再回到七星寻得炙炎土,那么她的水仙花就有救了。 一想到此,她瞬间宽心了不少。 索性席地而坐,抱着自己的膝盖,回想着当初暖放出世的时候。 文渊兀自笑了笑,也跟着她坐了下来。 “为什么一定要救活那些水仙花?”他小心问道。 “因为……”因为它们之中藏匿着我的爱人。这话她不知该不该对他讲。 “因为什么?” 她突然话锋一转。 “你不是大师吗?那你倒是猜上一猜啊!” “……” 见他半天不答话,展黎笑了笑道:“我自然是有我的道理,不过,不方便对任何人讲,这是天机。” “噢?那我反倒是要听上一听了!说说看。” “大师还是不知道为好。”她狡黠道。 天边刚刚泛起一片朝霞时展黎便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了起来。 “大师!大师?”展黎摇晃了两下文渊的身子道。 “怎么?这么急不可耐?”文渊闭着眼睛,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只是将头换了个方向。 “咱们该行动了,天亮了。”展黎语气不悦道。 文渊又磨蹭了半晌,最终在展黎快要吃人的眼神下终于慢悠悠的起身了。 二人一路朝着沼泽地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展黎都卯足了劲儿朝前走。 “喂!你这丫头,走慢一点啦!”文渊都有些跟不上了,于是出言道。 “我已经看到沼泽了,大师,快一点。” 展黎撒欢的跑着,终于找到沼泽了,那么涣益土一定就在前方了,嗯,仿佛闻到了涣益土的芳香。 或许只是心里作用了吧! “慢点走!沼泽内都会有镇泽兽的,不要乱跑!” 文渊尽量跟上她的步伐。 可是展黎却是仿若未闻一般,依旧加速前进着。 跑着跑着,展黎只觉得脚有些不听使唤了,最后一只脚陷在了泥里,竟是怎么也动弹不得了。 她心中一惊,莫名有些慌乱。 一直跟在身后的文渊边跑边抱怨着: “叫你不要跑那么快,诶?怎么不走了你?” “别过来!” 展黎急急地喊道,用手势阻止着文渊靠近。 文渊应声刹住了闸,瞧着展黎的样子,又看了看她已经陷进去的半只脚,心下了然。 “你别乱动,我想办法拉你出来。”文渊出言安慰道。 “嗯。”展黎轻轻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随即将一只手向后伸去,自然而然的被身后的人抓住,并大力拖拽着。 文渊试图用力将她从沼泽中拔出来,又害怕拽的太过用力伤到她,只能轻轻的施力,根本就是无济于事。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展黎不但没有从沼泽中挣脱出来,甚至有下沉的趋势。 “怎么办?我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 眼看着沼泽已经没过了小腿,展黎难免心慌,心中开始打起了鼓。 “没事,我再试试。”文渊加大了力道。 然而就在此时,沼泽内突然出现了异动,自中心的位置一圈一圈的泛起震动的涟漪,那波动若是再靠近些仿佛可以将人得五脏六腑震碎一般。 二人同时朝着沼泽中心的方向看去,皆站定不动了。 “不好!是镇泽兽!” 文渊脸色瞬间变了变,心头猛然一颤。 “怎么办?”展黎有些绝望的看着潭中慢慢浮出的怪物,心凉透了大半。 “别怕,有我在呢!”文渊强自镇定道。其实他心里也没有底,这么个大家伙,他也没把握能干掉它。 眼看着沼泽已经没过了展黎的腿弯,镇泽兽又在此时呼啸着朝这边游来,文渊眉头紧锁,自袖口内滑下一柄匕首,一只手朝着镇泽兽的方向扔了过去,匕首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然而却很不给力的在半空中直直朝着沼泽内坠落了。 第四十章:你是我命定的小主人 “大师……”展黎弱弱的唤了一声。 文渊回了她一记尴尬的笑容后就又赶紧从腰间拔出了随身的短剑。 刚要扔出去,就被展黎制止住了。 “等等!” “啊?” “我来。”展黎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短剑,手臂一挥,短剑“嗖”的一下飞了出去,朝着镇泽兽的眼睛急急的飞了过去。 几乎瞬间,一女子踏云而来,大手一挥,短剑再度落进了泥潭。 “什么人?”文渊警觉道。 女子半掩着面,手中抱着一个上好的琵琶,身子轻盈的落在了沼泽之上。 镇泽兽也在她手势示意下退到了一边。 “敢私闯我胡部禁地,还意欲伤我爱兽,我倒要问问,你们是什么人?” 女子声音上扬,语气跋扈,眉眼间透露着一丝霸气与冷漠。 文渊闻言默不作声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尚未说出对方是谁便再次听女子出言道:“你若再不将她从沼泽中救出很快她便会成为一具死尸。” 女子的话虽有些刺耳,但却是事实,因为眼下展黎的双腿几乎全部都没入了泥潭之中。 文渊有些急了,于是奋力将展黎往上拉,可奈何陷入的实在太深了,而且自己脚下的地似乎也没那么结实坚硬。 单看那女子能泰然立于沼泽之上便知此人非同小可,再看她那一身锦缎衣裙,文渊断定了此女子绝非胡部中人。 女子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让文渊很是不喜,但却也无可奈何。 “丫头,撑住啊!”文渊一边试图费力的将展黎拉扯上来一边咬牙道。 “等等。”展黎此刻仿佛要比文渊冷静许多,瞥了那女子一眼,随即道:“瞧姐姐这身手定是个世外高人,可为何从内而外散发着妖气呢?” 女子听闻此言后果然愠怒。 “你说谁是妖?吾乃这沼泽的守护神女风碧霄,你这个不知死活的臭丫头,信不信本座此刻便要了你的性命?” “丫头,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赶紧想办法脱身?”文渊不焦急道。 展黎并未理会,而是继续道:“若不是妖怎见得凡人落入沼泽后竟如此心狠的冷眼旁观,若说姐姐是这沼泽的守护仙女,此地又有何可守护的呢?姐姐若真心希望闯入者迅速死掉的话为何见文渊大师搭救于我却又不加阻拦,真是奇哉怪也。” “你……”风碧霄顿时语塞,半晌才恢复了脸色道:“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巧嘴!不过你也没多大活头了,等着沼泽全部进入你的口鼻之后,便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救不活你了,看你到时候还如何巧言令色!” 这道理展黎还是懂的,只是,要想从泽中出去,光靠她自己还是不够的,唯一能将她就出的只有泽上抱着琵琶的女子。 “姐姐并非大奸大恶之人,为何要如此心狠,妹妹与姐姐无怨无仇,还请姐姐心存善念救救妹妹吧!” “谁是你姐姐?本座何曾见过你?”风碧霄冷冷道。 眼看着展黎已经大半个身子都进入沼泽之中了,文渊心里亦是焦急万分。 “原来您就是镇守涣益土的神女风碧霄?但求神女仁慈,救救小主人。” 方才听得二人谈话间,女子自称是叫风碧霄,文渊仔细回想了下,才想起女子的身份,于是面上也恭敬了不少。 “小主人?莫非你便是南牟族的二王子文渊?”女子亦是恍然。 “正是在下。” 风碧霄显然已知展黎身份,单看这小丫头眉宇之间的那一丝英气便知并非普通凡人,再偷偷窥探了这丫头的前世,竟然是仙子转世。 她没想到的是,这白衣玉面的男子居然唤她作小主人,亏得她曾在天帝的铜镜中窥探过些许凡间事物,才推断出男子的身份。 如此看来,这丫头既是天上的仙子,那想必天命使然应不该命绝于此。 “你既是南牟族人为何连个小丫头都难以从沼泽中救起?真是可笑。” 文渊也不恼,既然对方已得知了自己的身份,那么风碧霄必定会救小主人无疑,只是得此一面便知,风碧霄当是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不狠狠挖苦自己一番是不会出手的。 于是文渊也佯装一副汗颜的样子道:“说来惭愧,父王只传授了在下医花医木之奇方。像这样繁琐的法术和武功修为,在下并未修习。” 此言一出风碧霄果然受用,摆了摆手道:“罢了。瞧你这柔弱的模样,怕是连寻常人家的悍妇都打不过吧!你父王还真是心大,竟叫你这草包独闯江湖,我看你这小主人照你这么保护下去,早晚一命呜呼。” 展黎默默的听着二人的谈话,真是越听越糊涂。 小主人?自己何时成了文渊的小主人了? 听二人的意思,文渊在南牟一族之中还是个身份显赫的王子,怎么就这样成了自己的跟班了? 正当她想要出言问询之时,风碧霄大手一挥,展黎的身子瞬间自泥地里旋转而出,文渊眼疾手快的将她接住,奇迹般的,身上并未沾染上任何淤泥。 骤然从泥土的束缚中被释放,展黎尚未反应过来,只觉得双腿轻松了很多,只是这被打横抱着的姿势实在让她有些不适。 虽然她此刻身形是个小丫头,但怎么说内心的心理年龄也有个几千岁了,何况还是被一个这样好看的男子抱着,只觉得有些羞涩,脸如火烧。 “你没事吧?” 文渊关切的问道。 她敛着眼摇了摇头。 风碧霄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瞧着他们两个,最终终于忍不住了。 “喂!你二人亲热够了没有?” “你瞎说什么呢?她不过是个十岁的孩童,可莫要吓到她!” 文渊一边斥责那泽上女子一边小心翼翼的将展黎放下。 “哦?倒是本座误会了。” 抚着琵琶的手不小心勾动了一根琴弦,发出一个调子,尾音徐徐不断。 “犹抱琵琶半遮面?”展黎默默的念叨着。 “你说什么?”女子耳力很好的听到了。 展黎索性大方道:“姐姐好兴致,妹妹只是由衷感叹而已。” “你这丫头果然非同寻常,不过我倒是觉得奇怪了,好好的千金大小姐不做,跑到胡部草原上来做什么?难不成只为了投泽自尽?” “咳咳。”展黎轻咳了两声,“自然不是,不瞒姐姐,妹妹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姐姐镇守之物涣益土而来。” 此言一出,风碧霄果然脸色微变。 “你要这涣益土何用?休想打它的主意。涣益土乃天地圣物,本座与镇泽兽在此守候已有千年,莫说是你,即便是天神也莫想在本座手中抢走一寸涣益土!” 展黎见对面的神女似乎真的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眼珠转了转。 “姐姐既然不肯给,那妹妹这就离去便是,还请姐姐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 于是作势便要离开。 “哎?你……”文渊一头雾水的看着朝着反方向走去的展黎。 “你家小主人都走了,你还赖在这作甚?” 风碧霄冷嗤道。 直到走出了能有百米左右,展黎方才停下。 “为何要走?”文渊不解。 “你难道看不出吗?你我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那你离去是何意啊?” 展黎默不作声,忽然想到一事。 “大师方才为何与那神女说我是你的小主人?” 文渊沉吟了片刻,怕是此刻是瞒不住了,“我南牟一族,世代便有一规矩,一面为文,一面为武,然成年王子都要测命,寻得命中注定的有缘人,辅佐其成大业,他日若在朝堂之上相见,即便亲兄弟,也不得手软。” 展黎被他的一番话说的有些心惊。她从未想过要谋权篡位,况且她一女流之辈,不过是想求得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罢了,怎么就卷入了大业纷争上了呢? 见展黎不答话,文渊继续道:“我自幼便跟随父王修习谋术和医术,所以主文,也是数月前,我刚刚加冠,族内便叫我自行占卜测算有缘人,才知未来的小主人竟是七星第一才女。” “你会不会算错了?” “不可能。”文渊笃定道。 “怎么不可能?那么多人,你就那么相信自己的推算之法?我不过是一介女流,尚未长大成人,并不想争夺皇位,况且我展家世代清明,从未出过什么乱臣贼子,我七星国皇帝亦是杀伐决断,并非昏庸之辈,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这种念头,莫再因那莫须有的推算之术断送了你的前程。” 文渊听她振振有词的话语突然笑了。 “小主人果然才学过人,只是过于天真。殷呈烈,虽表面上看着杀伐决断,实则是排除异己,他枉杀忠良之事你又知晓几桩?终日被芸妃蛊惑,表面上对金贵妃恩爱备至,实则又如何?将金贵妃一家杀的杀,囚的囚,帝王之凉薄,可是表面上看得那般仁爱啊!” 文渊语重心长的道,此番言论本是肺腑之言,可展黎却并不领情。 “那也不该由我去代替他,天下间堪当大任之人众矣,我一小女儿家,又怎知何为治国之道?何为杀伐果决?” 文渊还想说些什么,展黎已经抬手打断了。“莫要再说了,我本无意朝堂,只愿此生安安稳稳便好。” 不再看文渊的反应,展黎兀自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眼看晌午将至,今天已经是第九天了,若不能尽快带着涣益土离开她很有可能难以在一个月之内赶回去,一想到此展黎便心乱如麻。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天神之泪却意外的自袖口滑落了出来。 看着这晶莹剔透的小水滴,展黎再度叹了一口气。 “我到底该怎么办?” “行动啊!赌气也没用,人家又不会乖乖把土交给你。” 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出,展黎瞬间来了精神,猛然转身。 “天神大人,你帮帮我吧!求求你了。”眼底没来由的泛起了泪花。 “别哭别哭。”天神见状立即安慰道。“本神亦无办法,那神女并不比本神仙位低,甚至天帝相对来说还更加器重于她,所以,要想得到你要得到的东西,需得靠你自己。” 第四十一章: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我又打不过她。 世间万物,都有其致命的弱点,只要抓住了她的弱点,逼她就范,那涣益土还不是手到擒来?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可若这样简单为何你却始终难以获取到涣益土? 哼!本天神要那东西何用? “神女大人。” “你怎么又回来了?不知死活,难道还想尝一尝沼泽里泥巴的味道?” 展黎轻笑了一声,“我来是想和神女大人打个赌的。” “打什么赌?”风碧霄细眉一挑问道。 “就赌今儿天黑前这一潭的沼泽会不会全部变干。” “哈哈哈哈,简直笑话!这怎么可能?” 风碧霄放肆的笑着,本来嘛!这样的话从一个十岁孩童口中说出,本就不可信,更何况胡部沼泽存在至今已有千年,从未干涸。 “一切皆有可能。若是我赢了,神女大人便将涣益土送给我可好?” 风碧霄再次笑了笑。“好啊!可若是你输了呢?” “那便将我丢进这沼泽之中,喂你那庞然大物的镇泽兽如何?” “好!小姑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既然自己前来送死,那便怨不得本座了。”风碧霄大手一挥,身后的镇泽兽嘶吼了一声,似是在回应她。 展黎连连点头,“为了公允起见,我们让天神喻尤大人为我们做个见证如何?” 正说着,天神自空中降落,正落在展黎的身边。 风碧霄定了定神,扯了扯唇角。 “喻尤?真是稀客啊!好!一言为定。” “嗯,那天神大人,那便由你为我们做个见证,黎儿与神女大人打赌,赌这一潭的沼泽能否在太阳落山前全部干涸,若是神女大人输了,那便将涣益土拱手相让,若是黎儿输了,便甘愿做镇泽兽的晚餐。” 天神似笑非笑的赢了一声。 “嗯,那本神便为你二人做一个见证。” 于是天神起草了赌约,双方在赌约上留下了自己的印记。 此时尚未走远的文渊听闻这边有声音,立即赶了回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 展黎转过身,瞧见了文渊一副考究的样子,瞬间板了脸。 “大师又回来做甚,黎儿已讲的很清楚了,大师莫要再执迷不悟了,还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的好。” 并非展黎绝情,只是,此事非同小可,她展家蒙陛下圣恩,她又是陛下钦点的“七星第一才女”,如此皇恩浩荡,她怎么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更何况,以她如今的身躯,想要篡位,简直是天方夜谭! 文渊一副受伤委屈的表情,“小主人……” “不要叫我小主人!”展黎脸色瞬间变了变,神情冷漠之极,看也不看文渊一眼。 天神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看着二人。他虽洞察世事,却不能言明,毕竟天机不可泄露。 “咳!你二人若是要吵架莫要在本座这里吵,若是惊了本座的镇泽兽,当心吃了你们。” 风碧霄实在看不下去了,冷着一张脸道。 展黎冷嗤了一声,翻了个大白眼给文渊,文渊亦不再吱声了。 眼见日头已经偏西了,沼泽中的泥土纹丝未动,风碧霄便有些得意之色了。 “小主人,你们在赌什么?” “闭嘴!说了不要叫我小主人。”展黎炸毛道。 文渊吸了吸鼻子。 哼!不说算了,我自己算就是了。 想到此,文渊提起便开始占卜,这占卜之术可是他自幼便习练的,自然是炉火纯青,没一会儿的功夫便恍然大悟了,这小主人还真是够坏的。 两个时辰后,太阳已经彻底躲进了山腰里,天边擦黑,风碧霄正色道:“好了,赌约结束了,你输了。” “结束了吗?”展黎皱着眉毛,一只手指勾着下唇道。 “自然,太阳已经落山,沼泽并未干涸,怎么?想抵赖?可是有天神为我们的赌约做证人的。” 听完风碧霄的话,展黎轻笑了一声。 “那便正好,请神女大人交出涣益土吧!” “嗯?”风碧霄一脸懵怔。“你这丫头,说什么呢?明明……”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未等风碧霄开口,天神率先将之前签署的赌约拿了出来。 “赌约之上清楚写着:日落前若胡部沼泽全部干涸甲方胜,乙方自愿投入沼泽之中,供镇泽兽享用,若未干涸,乙方胜,甲方需自愿交出涣益土给乙方,甲方:风碧霄,乙方:展黎。” “什么???”风碧霄瞪大了眼睛。“你们……你们居然敢耍我,明明刚刚不是这样讲的!” 展黎正色道:“神女大人,是您自己记错了,方才就是这样讲的。” 文渊憋着笑在一旁看着这一切。 想他方才便测算到了,展黎和天神大人故意有此一举,先是在措辞上误导了风碧霄,又利用了她的狂妄自大的个性,骗她签下了赌约,如今即便是闹到天帝那里,那涣益土也必定要易主了。 “你……你们……” “风大人,赌约既已结束,速速将涣益土交出来吧!” 证据摆在眼前,风碧霄万万没想到,居然会被人摆上一道,只是,涣益土之事非同小可,若是被天帝知晓了自己因一赌约输了涣益土还不判她个渎职之罪啊! 想到此,风碧霄索性来了个鱼死网破,召唤出了镇泽兽,便要与其一战。 “这涣益土乃是我仙家宝物,怎可轻易便给了你这么个黄毛丫头,若你们真有本事,先打败了本座再说!” “堂堂神女大人,居然言而无信,那也不必和你客气了!”展黎没有想到,风碧霄居然如此不好糊弄,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干她丫的! 随手画了几个符号,再以自身血为祭,双手一推,一个密闭的大网便朝着镇泽兽铺天盖地而去了。 风碧霄急忙弹奏手上的琵琶,音符幻化出千万条钢刀,朝着大网砍来。 “都住手!!!” 天边忽而红光乍现,万里霞云皆一片潮红,大放异彩,周遭的云彩都变了颜色。 自云端至亮的一点处慢慢显现出一个身影来。 这一切只有天神喻尤和神女风碧霄看得到,展黎和文渊在此瞬间已晕倒在了沼泽边上。 此间发生的一切怕是不便让凡人知晓吧! 待二人再次醒来之时,人已经离开沼泽地带了。 展黎率先苏醒,发现手中抱着一团什么东西,沉甸甸的,压在胸口上,唔……好重啊! 费力的起身,将袋子打开后发现是一包湿润的土壤。 “是涣益土?”展黎双眼冒光,兴奋的手舞足蹈。 正在展黎兴奋之时,身旁的人忽然动了动。 “小主人……” “嗯?”展黎一转过头来,发现了刚刚苏醒的文渊。“大师,你帮我瞅瞅,这个可是涣益土吗?” 文渊立即起身,接过了展黎手中沉甸甸的包裹,往里面一看,眼睛放着光道:“正是此物,小主人从何处得来的?” “我醒来之时此物便已在我怀中了。”展黎挠头,随即忽然感觉有什么不对,于是大吼道:“说过了,不要叫我小主人!” “……”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涣益土竟如此轻易便落到了自己的手上? 二人皆是一脸迷惑,不过不管怎样,最终还是拿到了。 …… 不远处,云端,喻尤一脸敬畏的站在天帝的身边,一同瞧着下面的情形。 “涣益土已然到了易主之时,这丫头,日后的磨难还多着呢!” “天帝所言甚是。”喻尤拱手道。 “尽管是天意,但风碧霄罪孽深重,竟在看守涣益土之时玩忽职守,私自与凡人签下赌约,又故意透露给凡人涣益土之所在,就让她在沼泽之中囚禁千年再回来吧!”这样的惩处或许对一个神女来说并不算什么,毕竟千年的光景转瞬即逝。 “是,臣领旨。”喻尤俯首道。 眺望着远处那抹小小的身影,没来由的一阵心痛,可是在天帝面前又不能表现的过于明显,只得随着天帝一同离去了。 …… 找到了涣益土,接下来便要回去寻找炙炎土了。 到了关口,展黎正一筹莫展之时,文渊却已经率先抱着她轻功入关了。 直到落了地展黎方才醒过神来,“你会武功?” 文渊面上的表情有些得意,“若连逃跑的本事再没有的话,属下要如何护得小主人周全?” 展黎深深地忘了文渊一眼,心中暗自琢磨。 此人必不简单。 趁着夜色朦胧,二人摸到了一户人家的马棚里。 “大师,你确定这样可以吗?不会被人发现吧?”展黎蹑手蹑脚的钻进了马棚里朝着后面的文渊道。 “嘘——别出声,小心惊到马,到时候引来了主人可就不好了。”文渊吐着气道。 展黎点了点头,趁着夜色朦胧,二人找了一块相对干净的草垛,躺倒下来睡下了。 没一会儿展黎便沉沉的睡去了。 文渊却是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好。 想他堂堂南牟家的二王子,如今却落得个睡马厩的下场,真是时也、运也、命也。 身侧的女娃娃呼吸早已均匀,与这马棚里的马儿的呼吸交相辉映着。 随身解下了外衫,轻轻地盖在了小主人的身上,自己转到一边,闭了闭眼,也打算尽快入眠了。 第四十二章:炙炎山中炙炎土 清晨,天已大亮,马棚主人早已醒来,正拿着一箩筐的草打算喂马之时发现了睡得香甜的两个入侵者,登时大叫出声。 “啊!天呐!贼!” “嗯?哪儿?哪儿有贼?”展黎一个弹跳起身。 身侧的文渊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睁开了眼睛。 很快二人便被马棚主人扛着扫帚从马厩里轰了出来。 “对不起啊大婶,我们真的只是在您家里借宿一晚,我们真的不是贼。”展黎边摆手边解释道。 “鬼才信呢!赶紧的,跟我见官去。”大婶不依不饶道。 “您说我们是贼,何曾偷过你什么东西吗?”文渊也开始加入了游说的行列。 “等你偷了就晚了!” 大婶恶狠狠挥舞着扫帚道。 文渊一脸苦相,只得任由其拖着自己朝当地县官老爷的宅院门口走去了。 走到门口大婶一脸凶神恶煞的表情对着二人道:“你们两个不许跑,我去击鼓,等着啊!” 汗滴滴!谁不跑谁是傻子,难不成还等着被你抓不成,这大婶真是脑子有问题。 待大婶去击鼓之时,文渊再次抱着展黎轻功逃离了现场。 “给我回来!!!!!!” 身后只能听到大婶声嘶力竭的喊叫声,二人却早已逃之夭夭。 和那大婶纠缠至少需要一天的时间,若是遇上个昏官说不准要耽误多长时间呢!最好的办法就是逃跑。 尽管上窜下跳有些害怕,但还是蛮刺激的。展黎紧紧的抓着文渊的衣襟,生怕自己掉下去。 “大师果然厉害!” 着陆后,展黎“咯咯”的笑着,夸赞道。 “小主人无事便好。”文渊暗自松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物上的褶皱。 闻听文渊又叫自己小主人,展黎再次板了脸。 “你怎么就不肯放过我呢?大师,我已经和你讲的很清楚了,黎儿不过是一小小女子,难堪大任,还请大师另择良主。” 文渊亦是一脸无奈道:“天意使然,即便小主人此刻不想,迟早这万里江山也是小主人的。” “嘘——”展黎吓得急忙踮脚捂住了文渊的嘴巴,确认四周无人注意才小声道:“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吗?告诉你,再这样瞎说八道我就杀了你。” 见展黎一副恶狠狠的表情,文渊忽然“噗嗤——”笑出了声。 “别逗了,小主人真会拿我取笑,哈哈!杀了我?小主人可敢?”文渊挑眉。 “别笑了。有什么不敢的?告诉你,我可是会法术的!”展黎挥动着小拳头恶狠狠的道。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哈~”文渊被她那一副奶萌的样子彻底戳中了笑点。 “闭嘴!!!” 展黎气结,见他笑的前仰后合的样子,一跺脚,自己先走了。 “哎哎~小主人别走嘛!等等我。”文渊见状急忙收敛了笑容跟了上去。 “别跟着我!” 展黎越发走的快了些,文渊赶紧小跑着跟了上去。 “你一个人很危险的,况且,你的涣益土还在我背上呢!” 文渊拍着身后鼓鼓的包袱道。 展黎猛然停住,扬起下巴道:“好!算你还有点用处,跟着我也行,但是你不能唤我小主人。” “那要唤你什么?”文渊苦着脸问道。 “叫我展黎或是黎儿皆可,我爹爹和娘亲都这样叫我。”展黎托腮。 “小主……黎儿,我找到之前的马车了。” 晌午趁着在客栈打尖的功夫,文渊非要出去寻找一下之前的马车,本以为是没影的事儿,展黎未曾理会,却不想真的给他找到了。 “咳!大师是如何寻到的?” “自然是算出来的。”文渊得意道。 吃了一口杏仁酥,展黎满意的点了点头。 “嗯,这杏仁酥果然好吃,只是过于甜腻,不及如儿做的爽口。” “如儿?”文渊挑眉。 “嗯,我的贴身侍女,也不知这丫头现在怎么样了,平日里有我罩着,如今我出来了,也不知会不会受到其他下人的欺负,这丫头天生胆小,哎~” “黎儿还真是重情重义之人,连个丫鬟也整日里惦记着。” 文渊酸溜溜的道。 “她可不是普通的丫鬟,我待她情同姐妹一般。”展黎歪着脑袋,语毕又塞了一块杏仁酥入口。 “情同姐妹?若这丫头有一日背叛了你,你当如何?” “不会的。”展黎一脸坚决道。“她怎么可能背叛我?” 文渊不再说话,收拾了一下身上的包袱,将其全部放进了外头的马车里。 “黎儿,东西都收拾好了,吃好了便速速启程吧!” “嗯,等一下,最后一块儿。”展黎含糊道。 “小二,再打包一份杏仁酥。”文渊冲着一边的店小二道。 “好嘞,客官。” 展黎最后喝了一口茶水,接过了小二手中的杏仁酥,付了银两后便很随着文渊朝店外走去了。 一出门,迎面撞上了一个身着铠甲的男子,定睛一看,竟是之前在城门遇见的那个魏鹏将军,单看侧颜竟有些眼熟,仿佛很早以前便认识一般。 出了门才发现,文渊也在盯着那位将军看。 “为何那人竟有些面熟?” “此人是当日在城门口遇见的魏将军。”文渊沉声道。 “我自然知晓,只是……” “好了,咱们快些赶路吧!炙炎土这东西我真是毫无头绪。”文渊情绪有些低落道。 见文渊竟有如此反应,展黎心中虽有嘀咕,但也还是在文渊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一路上文渊都一言不发,只是一味地驾着马车,朝着帝都的方向驶去。 “等等!”透过一边的窗子,展黎发现了她熟悉的那条小路。 “吁——怎么了?” 文渊勒紧了缰绳,马儿乖顺的停了下来。 展黎撩起车帘,“那边有一条小路,咱们过去看看。” “好。” 二人一路朝着丛林深处走去,马车被藏匿在了一处隐蔽的地方。 “为什么要朝这个方向走?”文渊不解道。 “直觉。”展黎挑眉道。 文渊撇了撇嘴,饶有兴趣的看着在前方带路的小主人。 “过了这条溪流上游应该还有一株雪灵芝。”展黎一只手指着一个方向道。 “你是如何得知的?”文渊一边跟在她的身后一边好奇道。 展黎给了他一记迷之微笑,“前世来过这里。” 的确,前世她属实来过,不过前次她是在几年之后来过的,可笑她当时年少,说是要出山寻宝,虽说最终找到了炙炎土,也受了重伤,差一点就命丧黄泉了,幸好爹爹派出来的人在山下发现了她,将她带回。 如今想想不免叹息。曾经的路,即便时光倒转也不可能发生相同的事情了,或许这便是命运吧! 山路越走越过狭窄,展黎还好,勉强挤过那些密闭的丛林,可文渊却不免有些吃力,即便侧身行走还是觉得勉强。 “你确定炙炎土会在这里?”文渊费力的拂去路旁的树杈。 “嗯,过了这里前面便是大山了,咱们得绕到山后,估计天黑前就能抵达了。” 展黎淡定的语气让文渊有些惊讶。 “你一个官家小姐,何时出府晓得这些的?况且若真的知道炙炎土所在为何不早早便取了回去?” “说过了,我前世来过。” 展黎翻着白眼道。他怎么这么啰嗦啊?难道大师都这样吗?只知道质疑别人,只认为自己最可靠。 “……” 不再多话,文渊一路跟随着展黎的脚步,她说的没错,太阳尚未落山他们便真的绕到了山后。 “此山名唤炙炎山,不过炙炎土却只有附近的一处山洞里面有,跟我来。” 文渊也不知怎的,竟就这样相信了这小丫头的话,寸步不离的跟在其身后。 展黎所言不错,山后果然有一个洞口。 刚要往里走,文渊却忽然拉住了她,谨慎道: “先别进去。” “为何?”展黎不解道。 文渊朝太阳的方向望了一眼,沉吟一声道:“眼看天就要黑了,山洞中本就昏暗,待到日落之后,洞内必是一片漆黑,要如何找到炙炎土?” 展黎点了点头,“有道理。” 四周扫视了一番后,随手在山间捡了一根木棍过来,转头问向文渊: “有带打火石吗?” “嗯。”文渊点头应道,随即从腰间摸出了两块漆黑如墨的打火石,交到了展黎手中。 “太好了,把木棍点着,拿着它进去不就行了。”展黎说罢便开始操作了起来。 打火石的火星说大不大,却足以让木棍燃烧,火光映照着四周顿时亮了许多。 展黎一只手拿着木棍,在前边带路,洞内的一切和千年前几乎一样,那些个冤枉路自然不必再走了,展黎一路轻车熟路的来到了炙炎土存放的地方。 “等等,先不要靠近。”文渊阻拦道。 “没事的。”展黎面上无谓道。前世便是这样得到的炙炎土,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可展黎刚刚踏了一步,洞穴中便瞬间从四面八方砸来了石块。她似乎自信过了头了 “小心!!!”文渊大呼出声。 第四十三章:快帮我把火灭掉 洞内竟然有机关?真是意外,不过好在没有像镇泽兽那样可怕的怪兽守着还能好些。 不过展黎还是很纳闷的,可能前世她从另一个方向过来的,所以没有触碰到?幸亏文渊及时将她推到了一边,否则那些石块非将她砸成残废不可。 “大师,你怎么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展黎朝着文渊的方向试探的问道。 “哎呦~哎呦~疼。” 文渊捂着被砸伤的手臂,痛苦的呻吟道。 “天呐!流血了,哎呀!实在抱歉,都是我不好。” 展黎瞬间有些自责。 “无碍,保护你是我的责任,赶快去取炙炎土吧!” 见文渊自顾自的从身上扯下一块布来,展黎略作犹豫便再次起身朝着炙炎土的方向走去了。 刚走了没两步,只觉得脚下有什么牵绊,低头一看才发现,竟被一株植物缠住了脚踝。 “大师,大师,快来救我。” 展黎惊慌道。 文渊刚刚将伤口处理好,还未来得及包扎就听得小主人的呼唤。 “何事惊慌?” “我被藤蔓缠住了脚,这要如何是好?” 文渊叹了口气,麻利的将手臂受伤的部位裹了起来,三两步便走到了展黎的身后。 “别动,有藤蔓。” 瞧着被缠的结实的展黎,文渊竟觉有些好笑,于是出言道:“小主人不是说前世来过这里吗?为何还会被这藤蔓所阻?” 展黎咬了咬牙,怒道:“别说风凉话啦!赶紧救我,拿炙炎土要紧。” “解救之法不就在你自己身上吗?用火烧啊!笨!”文渊好笑的看着她道。 “哎!是哦~~”展黎点了点头,随即赶紧用手中燃烧的火把对准了腿上的藤蔓。 此法果然奏效,火光一出,藤蔓皆被烧的七零八落,只是……好像火势大了些…… “哎呀!我的裙子,快,快帮我把火灭掉,大师!” 发现自己的衣裙被烧着了以后展黎赶紧丢掉了火把,四处乱窜。 “莫要乱跑,小心触动了其他的机关!” 文渊紧张道。 “不行,我不要被火烧死啊!”展黎大喊大叫道。 “把火拍灭就是了,不要……” 后面的话还未出口,展黎已经一脚踏空掉进了陷阱里。 “黎儿!!!” “啊!!!”一声惨叫从陷阱中传出。 “黎儿,你怎么样?怎么样了?” 文渊吓得立即跑到了陷阱口朝下探去,小主人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展黎揉着发痛的屁股一脸委屈的朝上面哭丧道:“陷阱好深啊!摔的我屁股疼,呜呜——” “……” 文渊满脸无奈的瞧着里面的小丫头,却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大师,快想办法救救我啊!” “说过了,叫你不要乱跑的。” 叹了一口气,文渊只好四处查探了一番,捡起了地上的火把,碰巧之前展黎有烧断过一根较长的藤蔓,于是文渊试图用此藤蔓将展黎拉上来。 “哇!大师好生聪明啊!”展黎接过藤蔓的一端,一脸谄媚道。 不管这家伙看不看得到,总之为了让文渊心甘情愿的拉自己上来她也是蛮拼的。 “抓紧了,我要施力了!”文渊朝着下面大喊道。 “嗯嗯嗯。”展黎连连点头应着。 文渊一边用力一边道:“小丫头还是有些分量啊!” “嘿嘿!” 看着文渊费力的样子,展黎璨然一笑,在身子就快要被拉上来之时,身体瞬间有了一股冲力,“嗖——”的,展黎就这样被甩飞到了地面,以及闷哼之后,展黎应声着地了。 “哎呦~~~大师,你……”捂着摔得生疼的屁股,展黎眼泪都要飞出来了。 “抱歉,施力过猛了。”文渊松开了紧握的藤蔓,一脸歉意的道。 好在二人最终有惊无险的取到了炙炎土,展黎的一颗心终于可以落地了。 “黎儿。” “嗯?” 展黎此刻正专心致志的将炙炎土装入囊中,头也不抬的应着。 “你方才说此地还有雪灵芝?你可知在何处?”文渊看了看四周,拿着火把小心的研究了一番问道。 “倒是知晓,不过,咱们还是快些离开吧!此地机关重重,若是一个不小心……” “机关重重?不过是些个不成形的阻碍罢了,快告诉我,雪灵芝在何处?” 文渊不屑的摆了摆手,随即一脸期待的问道。 被他那殷切的目光注视的好不自在。展黎索性道:“告诉你可以,不过,我就守在原地睡觉,若你天亮前能赶得回来便一道回去,若天亮还等不到你,我便自己走了,如何?” “好!” 见文渊答应的如此爽快,展黎于是便细细的将雪灵芝所在之处描述了出来。 “祝君好运。” “多谢!莫要乱跑,等我回来。” 展黎乖巧的点了点头,冲着文渊摆了摆手。 火把很快便灭掉了,展黎闭了闭眼,头枕着炙炎土睡着了。 当她再次醒来时身子已经被文渊打横抱起来了。 “找到雪灵芝了?”她哑着嗓子问道。 “嗯。”男子脸上似乎有伤,原本精致的脸上也蹭上了泥土。 “放我下来吧!我自己可以走。” “嗯。” 男子显然有些疲惫,将展黎小心的放到地面上后,自己擦了擦头上的汗珠。 “你怎么搞得如此狼狈?” 方才被他抱着尚未瞧见,男子一身白衣竟完全没了从前的影子,浑身是土不说,右边绾裤上竟破了好大的洞。 “咳咳……无妨,无妨。” 男子尴尬的笑道,抚了抚怀中的雪灵芝,一脸满足的样子。 “山那边有一汪湖水,大师要不要到那里沐浴更衣一番?” “有吗?如此甚好,不过,我需要拿一身干净的衣物,稍等片刻。” 瞧着文渊瞬间来了精神的样子,竟像个孩童一般,展黎托腮看着他笨拙的样子,忍不住又思念起了那个花一样的少年。 “在这里等我,我去沐浴。” “哦。” 文渊一路飞驰,方才去寻找雪灵芝的时候自己不小心掉进了泥垢之中,还被里面的尖石划破了绾裤,如此狼狈要如何见人?怎么说他也是南牟族的二王子,头可破,血可流,风度不能丢。 展黎所言不错,前方不远便有一汪澄澈的湖水,清澈见底,湖中竟还有鱼儿游动。 管不了许多,文渊麻利的褪去了身上脏兮兮的衣物,“噗通——”一声跳下了水。 正洗的欢畅之时,只听岸上有细碎的脚步声。 有人? 文渊立即将头埋在了水里。 片刻过后,只觉得水中有异动。 长时间接触不到空气,也有些难受,于是将头瞬间暴露在了水面。 “啊!!!”伴随着女子的尖叫声,文渊尚未来得及睁开眼睛,便又被人强行将头按入了水中。 女子力气颇大,将文渊死死按入水中,呛了不少的水。 此刻正在一旁休息的展黎闻声朝着湖水的方向赶了过来,恰好看见这一幕,之见一女子此刻正死命的朝着水下按着什么东西。 在岸边发现了文渊破烂的泥衣,不远处还堆放着一身罗裙,展黎心下了然。 “喂!那位姐姐!” 展黎将双手撑在唇边喊道。 女子惊慌失措的朝着岸边扫了一眼,手上的力道瞬间减轻了大半。 文渊趁机挣扎着再次从水中探出了头。 “你是谁?”女子不等对方答话,双手便再次打算将文渊按进水里。 “别——姑娘,在下不是有意冒犯,这便转过身去。”文渊求饶道。动作倒也麻利,一个旋转便背过了身去。 只叹湖水过于澄澈,眼角余光还是扫到了什么。 文渊红着脸,心跳飞快,心中暗暗想着:真是罪过。 “姐姐莫怪,水中人是和我一起的,他不过是和姐姐一样,来湖中沐浴的。” 女子此刻早已羞臊的不知作何反应了,在水中呆着自是不合适,可若上岸的话,万一男子转身,那自己岂不…… 见女子半天没有反应,展黎似是猜透了她的心思,于是再次朗声道:“姐姐若觉尴尬就先在水中委屈一下,闭一闭眼,叫水中人上来便是。” “这……”女子犹豫了片刻。 看了看背过身去的文渊,女子终于开口道:“不必了,我到别处去洗便是。” 语毕,女子身形一转,飞快的朝着一个方向游去。 临了了还不忘跟上一句:“叫他快走,本姑娘一会儿还要在此上岸呢!” 在感叹女子水性好的同时,也在赞叹女子的不羁,虽说方才有些羞涩,不过敢说出这后一句话,还是说明女子有些见识和胆量。 半晌过后,文渊才将脸转了过来,只是眼睛还是紧闭的。 “走了吗走了吗?”文渊紧张道。 “嗯。人早就游远了。”展黎好笑的对水中的男子道,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他。 “那你为何还赖在这不走?是成心想看本王子笑话吗?” 文渊闭着眼大吼道。 “呃……并非有意,并非有意。” 展黎急忙摆了摆手,语毕便赶紧转身,朝着一边走去了。不过话说文渊的皮肤好白呀,呃,咳咳,不能多想,不能多想。 第四十四章:这还是不是亲爹啊 上了岸的文渊遍寻不到展黎,不免有些心急。 “黎儿?” 四处寻觅,竟是在湖岸的另一头发现了她,大踏步的跟了过去。 “你在做什么?” 展黎对着一堆衣裙仔细打量了一番,口中呢喃着。 “是她?” 文渊瞥到了展黎脚下的衣物,蓦然红了脸。 “谁啊?难不成你认得那女子?”文渊故作镇定道。 展黎点了点头,一只手抚了抚罗裙边上的金丝软鞭。 “聂幔。”轻轻吐露出了一个名字。 文渊又岂会不知聂幔是何许人也,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人可是伏妖族的第十六代传人?” “你认得她?那为何方才……” “只是有所耳闻罢了。”文渊扬了扬下巴道。 因为展黎的个子比他矮很多,所以只得将脸扬起来才不会被她看到自己的表情,一想到方才的场景,文渊便又是一阵面红耳赤,那浅紫色的肚兜…… 不想了不想了,真是太罪过了…… “大师这脸为何如番茄一般通红?”展黎故作无知的调侃道。 此言一出,文渊更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哪里有?莫要乱讲,天色不早了,快些离开吧!” 语毕,兀自朝前走去。 展黎偷笑着跟了上去。 不过心中纳闷,聂幔好端端的为何会来到此地?难不成也是为了洞中的宝物? 前世她进入洞中,不但发现了炙炎土和雪灵芝,还无意中开启了机关,闯进了宝库中,不过当时没有过多停留,害怕贪财害得自己丧命,于是便寻了个出口离开了。 如今想来,聂幔该是要来此地寻宝的。 回到马车上,文渊负责驾车,没几天的功夫便赶回了帝都。 此时距离一个月的期限只剩下三天了。 “黎儿,你可算是回来了,大师,这些天照顾黎儿辛苦了。”展母先是将展黎一把揽入怀中,又是热络的将文渊请进了府。 “夫人客气了,黎儿学东西很快,也很乖巧懂事,能做七星第一才女的师父是在下的荣幸。” “这丫头,可是不懂事,不过好在有大师调教,亦是展府的荣幸啊!” 展父对着文渊是一阵的客套,一家子都要把文渊奉为神明了。 “爹爹,女儿饿了。” 展黎弱弱的道。 “饭菜早已备好,请大师到里面用膳。” 展黎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哎!有了文渊这个大师,爹娘就不宠爱自己了。 将丹药化入水中,浇灌在花的根部。 展黎一夜之间将所有水仙全部一一挖出并将化了丹药的水浇灌在土里,最后将水仙重新中下。 之后的三日,日日都见她在园中忙碌。 三日后,一个个水仙花确实精神了不少。 “小姐,确定要把这花全都挖出来吗?”如儿还是有些不敢动手。 “哎呀!让你挖便挖,大师说的还能有假?” “是。” 这几日文渊不在府上,应该是四处救治花草去了,展黎便按照文渊之前的嘱托,和如儿一起救治自家的花草。 “小姐,全部挖完了。” 半个时辰后,如儿灰头土脸的跑到了展黎面前道。 “嗯,做的好!你先下去洗洗,换身干净的衣服吧!” 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衣物,如儿羞涩的点着头离开了。 展黎看着她狼狈的背影,没来由想到了文渊的那句话,若有一天她背叛了自己…… 甩了甩头,怎么可能呢!兀自又捏起了桌上的杏仁酥,塞进了嘴里,还是如儿做的最合她的口味。 黄昏时,展黎独自一人将所有的花根上的外皮全部剥掉,又将土全部换成了两种神土,涣益土和炙炎土,之后才将水仙重新种回到了地下。 “黎儿,你这是做什么?”郑氏不解的看着她的行为问道。 “大师说了,这花因得了花瘟,需得如此方可存活。” “原来,若你种好了便早些过来用膳吧!大师已行医归来了,都在等着你开膳呢!” “无妨,你们先用吧!我不着急的。”展黎一边细心培土一边道。 “也罢!那之后便让如儿将饭食端到你房里吧!早些回去休息,夜里凉,小心感染风寒。” 郑氏宠溺的看着自家小大人儿的女儿道。 “嗯,娘亲快些去用膳吧!” 花草亦有生命,更替了两种土后的水仙果然一株株熠熠生辉,眼瞧着天色已晚,月光柔和的洒在地面上,如白霜般美丽。 “如此仁心,真是感天动地。” 知来人是谁。展黎故作未闻的继续培土。 “小丫头?”天神试探的叫出了声。 展黎唇角上翘,“天神大人好生优哉,怎的如此清闲?” “咳咳……”干咳了两声,天神不免有些尴尬。“丫头,这花看来你是不想救了?你一小小凡女竟敢对本天神不敬!简直胆大包天!” 展黎着实有些惶恐。毕竟如今她是戴罪之身,况且如今还只是凡人,确实不宜如此与高高在上的天神如此说话,更何况若因此触怒了天神,导致暖放不能出世岂不得不偿失,这样想着,语气也放软了许多。 “天神息怒,小女年幼无知,并非有心冲撞天神。” “哼!可过失已犯,若如此轻易便放过你,那天下间便无人再将本天神放在眼中了。” 听得出,喻尤的语气着实是怒了,与他共事了那么久,又怎会不知他那古怪的脾气,定是越想越气才会如此。 “小女惶恐。” “惶恐吗?哼!我见这水仙也移植的差不多了,不如……” “不要!天神仁厚,在胡部沼泽之时尚且愿意助黎儿一臂之力,还请天神大人大量,若真要惩罚,便都是黎儿的错,莫要迁怒无辜。” 展黎言辞恳切,其实天神不过是想吓唬她一下,不想这丫头真的怕了。 “罢了罢了,念在你年幼无知的份上,本天神便饶过你,若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是是是,多谢天神。”展黎忙不迭的点头,一副无比乖巧的模样。 转眼几个月后,帝都所有的花草皆已恢复如常。 文渊也被陛下封为了国师。 “身居高位的感觉如何?”展黎调笑的问道。 某男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道:“还不是为了黎儿的大业,委曲求全罢了。” “又瞎说,又瞎说!”展黎气恼的将手中坚硬的板栗朝着文渊的头上丢去。 “别别,饶命啊!真的很痛诶!” “让你瞎说!”展黎翻着白眼道。 文渊终于妥协的默不作声了,要是前几次,他还会反嘴说:本来就是。结果可想而知,是换来了小主人更加暴力的惩罚。 “黎儿,莫要不懂规矩,文渊国师肯在咱们展府栖居已是难得,你怎能对国师出如此不敬之言?还将板栗扔在国师的头上?简直太没教养了。”正说着话,郑氏突然从门外走了进来。 展黎赶紧起身行礼。 “娘亲,黎儿……” 刚要辩驳,郑氏拖着长音道:“怎么?娘亲都看到了,还想抵赖吗?莫要说文渊大师是国师,单从他是你师父的角度讲你便不该如此不敬!” 展黎连连点头称是,在心里已经将文渊咒骂了千百遍了。 她不是没有想过将他赶走,只是自己的爹娘对文渊那是百分之一百的欢迎,加之如今文渊已然成了满帝都的大恩人,更是不能轻易招惹。 待郑氏走后,展黎瞬间瞪圆了眼睛。 “你明日便去朝中请命,让陛下赐予你一座府邸,莫要再住在我家了!” “黎儿这是要赶我走吗?”文渊故作委屈状。 “本姑娘自始至终便没想让你留在展府,是你自己死乞白赖非要赖在府上不走。” 听了黎儿的话后文渊叹了口气,苦瓜脸道: “哎~文渊何尝不想有一座自己的府邸?只是每每在朝堂上谈及此事,都被令尊大人搅和了,对着陛下一阵的保证,说展府房间宽敞,必不会亏待在下,不然……” 展黎厉声打断了文渊的话,“你就是想托我下水!休想!我告诉你,我不管你是大师也好,是国师也罢,给我想办法离开……” “黎儿!” 话未讲完,娘亲又折返了回来,好巧不巧的,爹爹也跟在了身后,这下糟了!暗叫一声倒霉。 “给我去祠堂罚跪,跪不满两个时辰莫要起来!”展父面色铁青道。 “是。”展黎弱弱的应道。 待展黎走后,展氏夫妇赶紧赔笑道:“小孩子不懂事,欠缺管教,让国师见笑了。” “无妨,教不严师之过,都是在下教导无方,实在愧于做展姑娘的师父。” “大师说哪里话,黎儿尚幼,许多事情还需大师好好敲打才是,还请大师多多费心。”郑氏急忙行礼道。 “这……” “展府你便安心的住着,国师若有何吩咐尽管告诉下人便是,只当这里是自己的家,黎儿这丫头,定是平日里被她娘亲宠坏了,那些个不堪入耳的话还请国师莫要入心,这展家还轮不到她说了算。” 展父义愤填膺的一番话让文渊也是骇了一跳,在心里暗暗想着,这到底是不是亲爹啊? 第四十五章:绝无复制可能 夜晚,冰冷的地面,上座是各位祖宗的灵牌,没错,这便是展家的先祖祠堂。 “小姐。”正当展黎嘴唇发干、头晕目眩之时,一个弱弱的声音响了起来。 “……” “小姐~”见展黎不答话,如儿趁人不备从偏门钻了进来,瘦小的身子倒也灵巧。 “如儿?你来做什么?”展黎冷着脸。 毕竟这里是展家的祠堂,若非展氏子孙是断不可入内的,就连娘亲也只能在初一十五的大日子前来拜祭。 “小姐,跪了这么久定是渴了吧,如儿给您送水来了。” “你可知你是什么身份吗?这里可是展家祖宗祠堂,连娘亲也不能想来就来,你……” 话还没说完,如儿便一副委屈的表情,瞧着她那泫然欲泣的模样展黎竟半句责怪之言也说不出了。 怎么说如儿也是为了自己才犯了忌讳。 “罢了罢了,趁着没人看见,赶快出去吧!”展黎摆了摆手,将身子转了回去道。 “如儿下贱身份,本不该来此,是夫人吩咐让如儿偷偷送来水和衣衫的,夜里凉,祠堂更甚,如儿的东西送到了,这便走,小姐保重。” 尚未等展黎再说什么,如儿早已闪身出了祠堂。 “哎~”终归是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尚存一丝温度的茶壶以及整齐叠放一边的外衫,到底是娘亲有心了。 两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从祖宗祠堂出来时天已经黑透了,外面一片寂静,就这样跪了两个时辰,只觉得膝盖生疼。 “黎儿真是雅兴,在祠堂跪了这么久还有心出来赏月。” 身后的声音不免有些突兀,尽管尽量压低了声音,但在这个寂静的夜晚还是觉得有些响亮。 “大师这么晚还不就寝?是等着看黎儿的笑话吗?” 文渊上前一步,走到她身侧特地放低了身子。 “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与众不同呢?总觉得你要比看上去老成很多。” 展黎冷笑了下,“哦?是吗?” “不,与其说是老成,倒不如说是成熟,我总觉得黎儿缺少一点孩童该有的那份纯真。” 文渊摇头晃脑的道。 “纯真?我不够纯真吗?”展黎忽而捧着自己的小脸,笑嘻嘻的冲着文渊问道。 “咳咳……你这不是纯真。” 展黎随口一问,“那是什么?” 却换来了对方几欲吐血的回答:“这是发贱。” “你……”展黎刚要挥动小拳头开打,文渊紧接着又托腮道: “你有点儿傻呢!” 展黎彻底被她惹怒了,偏偏自己身高不够,本想掐住对方的脖子,最后只能换成捏着对方的腰晃个不停了。 “让你再说,你再说!” “黎儿,你这是做什么?” “我……我惩罚你啊!” “惩罚我?那你晃我腰作甚?”文渊不解。 “哦,也对,不见效果。” 语落,展黎瞬间出腿,在文渊的双腿弯处狠狠地踹了下去。 只听“咚——”的一声,伴随着一记闷哼,堂堂七星国的国师就这样应声倒地了。 展黎忽然心情大好,拖着有些红肿的膝盖朝着自己的小院走去了。 一进院门便发现了熟睡在院门边上如儿。 拍了拍这丫头水嫩嫩的小脸蛋,却换来了对方一个大大的尖叫。 “嘘……小点声,大家都睡下了,别吵。” “小姐……”见是自家小姐回来了,如儿瞬间有种泪奔的冲动。“您终于回来了,怎么样?膝盖是不是很痛?” “没事,先进屋再说哈!” 在如儿的强势搀扶下,展黎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榻上。 若不是她拦着,这丫头都要把她从门外背进来了。 “文渊大师方才送来了一些伤药,嘱咐如儿待小姐回来便赶紧敷上。” “辛苦你了,嘶——” 见展黎瞬间皱成一团的小脸儿,如儿赶紧停下手中动作道: “是不是如儿弄疼您了?” 瞧着如儿关切的神情,展黎只是轻笑着摇了摇头。 “无妨,药上好了你就回房去吧!时辰也不早了。” “是,如儿粗手笨脚的,实在……” “说什么呢!莫要随意出言轻薄自己,咱们如儿机灵着呢!若非有你,我早被鲶鱼兽吞了。” 如儿不再多言,为展黎敷好了药,又为她盖好了被子,看着展黎沉沉的闭上了眼睛方才出了屋子。 院中明月高挂,一出门拐角处被一个黑影吸引。 她并未声张,而是顺着那黑影寻了过去。 “你还是不忍心动手吗?” 没有得到回复,对方有些心急,继续道:“她可是毁了咱们最后的希望啊!莫要再犹犹豫豫的了。” “我,今日为她送了茶水,有投毒……可是……她好像没喝……” “那还不赶紧将水处理掉,免得打草惊蛇。”对方冷冷的开口道。 “是。” “你还是快些动手吧!这丫头早该死了,坏了我们多少好事?” 她点着头,没有回应,直到对方离去方才悻悻地离开。 夜一片冰凉…… 次日清晨,展黎惺忪着睡眼,只觉得身边多了个人。 抬眼一看是如儿背对着自己。 “如儿?你怎的这样早便醒了?” 对方胡乱的在脸上抹了一把,哑着嗓子道:“早膳已经备好了,夫人已经来催过三次了。” “哦。”展黎点了点头,看外面的天气确实已经大亮了。“你……哭了?” “没,没有,没有……”如儿念叨着道。 “分明脸上就是有泪痕的。” 展黎将她的脸掰了过来道。 “小姐!”如儿瞬间崩塌了心里最后一道防线。 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你这是做什么?”展黎被骇了一跳。 “如儿……” 正当如儿想说什么的时候,门却在此时被大力的踹开了。 踹门的是娘亲身边的丝儿和阿穗,而紧跟着进来的却是展黎的娘亲,郑氏。 “把这贱丫头给我拿下!” “是!夫人。”身后瞬间出现了几个彪形大汉,如儿尚未来得及挣扎,便已经被死死地按在地上了。 “带走!” “等等!”展黎瞬间下了床。“娘亲,如儿犯了什么错?为何要将她带走?” 郑氏此刻已不再温柔,冷着语气道:“黎儿你莫要多管,人是你爹爹要带过去的,走!” 不容展黎再多说什么,如儿已经被强行拖走了。 “小姐……”尽管声音微弱,但展黎还是听到了那句呼唤。 待其他人都走了以后,文渊大咧咧的倚在了门旁,冲着一脸错愕的展黎道: “你倒是对这个小丫头关切的很,可惜人家可是险些要了你的命呢!” “你说什么?”展黎不解。 自右手拿出一个茶壶,正是如儿送进祠堂的那一只,那是专门刻印着“黎”字的专属茶壶,展府都只有这一个,绝无复制可能。 “证据确凿,这丫头死定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展黎怎么都不能相信。 “啧啧,我一早便提醒过你。”文渊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不对,你是如何得知的?”展黎一副考究状问道。 文渊笑了笑,“占卜之术。” 前晚他便趁着黎儿水下之时连夜将茶壶藏匿了起来,果然见如儿前去寻找,却失望而归。 那丫头应该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却还是做了。 这样意欲谋害小主人的人是断断留不得的! “好你个妖道,弄权弄到我家里来了,如儿她有什么错,不过是个无辜的可怜人,当年若不是我们展家给了她口饭吃,如今她早已是一堆白骨,她怎么可能害我?定是你栽赃嫁祸,你……” “你这丫头!好不知好歹!血口喷人,我何曾要害过你,反倒是几次救了你的性命,再者说,你是我命定的小主人,我为何要加害于你?” 文渊正色道,随即摊了摊手。 “那你说,如儿不过是个小小的丫鬟,她为何要害我?” …… “昔日我展府可怜你,赏你一口饭吃,竟不曾想,你居然是个奸细。”展父冷着脸道。 “贱丫头,竟敢下作到害我的女儿,真是不知死活!若非丝儿察觉你有异心,让我试探于你,竟还不知,黎儿身边竟养了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东西。”郑氏也怒目相向的咒骂道。 但任凭展父和郑氏如何谩骂,如儿始终是默不作声的低着头,紧紧地闭着双眼。 直到展黎大步跑进了前厅,方才抬了抬眼皮。 “爹爹,娘亲,其中必定有误会,还请爹爹娘亲查清来龙去脉再作定论。” “黎儿,你莫要多管闲事,这丫头早已存了异心,昨夜她竟要用那茶水毒死你,可见此心之毒。” 郑氏怒从中来道。 “黎儿相信她不会。”展黎无比坚定道。 “我的傻黎儿,娘亲还能害你不成,那毒药是丝儿亲眼看见她放进茶壶之中的,还能有假?”郑氏一副心疼的样子道。 …… “来人啊!把小姐拉出去。” “别碰我。”手底下的人可并不理会展黎的怒火,硬是拖拽着将展黎拉出了前厅。 从始至终,如儿都是闷不吭声,一副认打认罚的模样。 第四十六章:不过是昔日旧主去 第一百三十六回:要亲自审问她 “我相信她不是存心要害我。” 即便被拉到了门外,展黎依旧不肯走。 “别白费力气了,你爹娘定不会轻饶了她的,要么她供出背后的人之后再杀了她,要么就是大刑伺候,直到招了为止,说到底她不过是颗棋子罢了。” “你真是阴魂不散!”展黎冷着脸看着一旁轻松的文渊道。 “黎儿是气昏了头了吧!可别把所有的怨气都发在我身上,在下受不起。”文渊故作委屈状。 展黎不再搭话,静静等着里面的动静。 半刻钟后,如儿被下人拖了出来,看着展黎的眼神极尽绝望。 “如儿!” “站住!”身后是爹爹冷冷的语气。 “爹爹!”展黎无奈的转过身,一脸央求道。 “你要做什么?难不成你要为险些害死你的人求情不成?” 展黎转了转眼珠,忽然板着一张脸道:“不!女儿想过了,要亲自审问她。适才是黎儿不知轻重,竟不知这贱婢如此恶毒,女儿定要为自己讨回公道,爹爹和娘亲问了这么久的话她都未曾言语,或许女儿有法子。” “哦?果真吗?” 展黎坚定地点了点头。 文渊只是淡笑不语,却已猜到了展黎心中所想。 如儿被关在了展府的一个库房中,里面已经是破败不堪,许久无人前来打理了,空间亦是狭小的很。 如儿的双手双脚都被束缚着,头也无力的垂了下来。 “爹爹,交给我吧!” “你一个小孩子家的,真的可以吗?” “爹爹不信我?七星第一才女的头衔可不是白得的。”展黎自信一笑。 “也罢!门外都是家丁,若她敢对你不利尽管叫喊,你自己多当心些。” 轻轻应了一声,展黎佯装镇定地将门掩上了。 “如儿!” 轻轻唤了一声,女子微微有了反应。慢慢地抬起了头来。 “小姐……”如儿虚弱的叫着,忽然就仰望着头顶,笑了起来。“我是要害你的人,我知道,小姐你定是不会放过我了!” “你要害我?真的吗?”展黎反问道。 “证据摆在眼前,如儿又能说什么?如儿……无话可说……” 展黎认真的打量了一下这个自幼便与她一同长大的小丫头,竟有些认不出来她了,不过有一点不会改变,她还是那个善良的她。 “你若存心想要害我,为何给我递来了茶壶却不给我茶碗?若真的想害我为何不一早要了我的性命?你有那么多机会可以杀了我,为何要选择最愚蠢的一种?” 展黎的一番话让如儿的眼睛瞬间亮了亮,一张狼狈的小脸儿上划下了两行清泪。 “小姐~” “别说了,我明白,快说吧!你到底是谁安插在我展府的?” 如儿轻轻地蠕动了下嘴唇,“安插?哈!谁会安插我呢?不过是昔日旧主去,另寻良木栖罢了。” 第一百三十七回:到底有何难处 “七王爷是刚被削爵的,魏鹏将军是七年前被流放关外的,你……你是金奇大将军府上的对吗?” 昔日旧主去,另寻良木栖。 “不错,我确实是金奇将军府上的丫头。”如儿点了点头,闭眼道。 “那一年,金奇将军被捕入狱,府上所有人都惶惶不安,我的娘亲是云梦小姐的奶娘,那时的我只有七岁,听闻当时云梦小姐惨死于商冢碑前,之后将军府就被抄了。皇帝下旨,将我等尽数赶出了将军府,大多数从前跟过小姐的人都被七王爷收容了,只有那时年幼的我,不慎和娘亲走散了,就在我快要饿死的时候,是大人和夫人收留了我。” “可你为何要下毒呢?我实在不解。”展黎皱眉道。 “数月前,如儿跟随小姐入王爷府的时候幸得与娘亲相认,可那时,娘亲已病入膏肓,身子大是不好了……” 说到此处如儿眼底再次翻涌起了泪花。 展黎眉头皱的更深了。 “是我害的你娘亲再无生还可能?” “太子府上的人,亲近者尽数杖杀,余下的也都全部流放至边疆了,可怜娘亲尚有顽疾加身。” “如此说来,你是要亲自为你娘亲报仇了?”展黎低沉着语气。 如儿只是缄默,并不开口。 展黎忽而摇了摇头。 “不!不会的,虽说是我间接害死了你的娘亲,可怎么说也是我展家收留了你,你,你怎能……” “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我全都认了,别说了,小姐,如儿不求其他,只求速死,让我到九泉之下去陪我娘亲吧!求求你了。” 未等展黎再说什么,如儿已经挣扎求死了,那视死如归的样子,仿佛隐忍着极大的痛楚。 她越是这般,展黎便越发的笃定,她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不对。”展黎镇定道。“你的背后定是有人指使,否则你不会投毒后又怕我真的喝下。” 如儿此刻内心无比的煎熬,面如死灰一般,可就是不肯再吐露半个字。 “现在唯有我能救你,如儿,到底有何难处,你尽管言说便是,本小姐为你做主。” 如儿依旧摇着头。 展黎多番询问无果后终究还是摇了摇头,自房内走了出来。 “怎么样?这丫头还不说?” 见展黎一脸疲累之态,忍不住出言道。 “大师。”展黎摆了摆手,让文渊低了低头。“你可有假死药之类的?” “你要做什么?”文渊瞬间粗着嗓子问道。 “嘘……小声一点。” 展黎吓得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巴。 半晌才又松开了。“若是有你便借给我用用。” “哈哈,笑话,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这东西还有借的?你要如何归还?” 看着文渊没好气的道,展黎在心里翻了一个大白眼。 若不是有求于他,还真的懒得理这个讨厌的家伙。 “你借是不借?” 第一百三十八回:好生寻个丫头 “既然如儿那个贱丫头已经死了,大小姐的房里不能没有丫头侍候,管家!” “在,夫人有何吩咐?” 老管家赶紧走到了郑氏的跟前,躬身道。 “好生寻个丫头,这一回眼睛给我擦亮点儿,别再混进什么细作了,服侍好大小姐。” “是,夫人。” 待老管家下去之后,郑氏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老管家也是尽心,没半天的功夫就又为展黎招进府了一个贴身丫鬟,瞧那纯真的小模样,倒是和如儿有些相像,只是不是一个人即便再如何相像感觉还是不对。 “小姐,花园的水仙已经打了花苞了。” “嗯,知道了。” 身旁的丫头换了,使唤起来都不是很舒服,总觉得差点什么。 “帮我拿张宣纸来。”展黎低声道。 “什么?小姐说什么?” “宣纸!我要宣纸!”展黎怒道。 “是是是,小姐,奴婢这就去拿。” 小丫头诚惶诚恐的跑到了一边去取宣纸。 又飞快的跑回到了案前,将宣纸小心铺好。 “研磨!”展黎冷冷道。 “是。” 听着老管家介绍过,新侍候在她身边的丫头是个清苦人家出身的,一家子为了生计差点将她卖入妓院,多亏有个好心的婆婆与老管家相熟,偏巧听闻展府大小姐缺个贴身丫鬟,于是便将这丫头举荐给了老管家。 “你叫什么名字?”展黎放下手上的毛笔问道。 “奴婢贱名小棠。” “嗯,小棠,帮我做份杏仁酥来。” 本是随口吩咐的,却不想半晌听不到人应,也不见小棠离开。 展黎皱了皱眉头。 “怎么?还不下去?” 小棠磨蹭了半晌,手指搅动着衣襟,“小姐,奴婢,奴婢……” “怎么了?吞吞吐吐的?”展黎烦躁的搓了搓耳垂道。 “奴婢未曾学过杏仁酥的做法。”小棠的声音如蚊蝇般细碎,不过展黎还是听清了。 沉吟了片刻,展黎最终叹了一口气。 “罢了,你会做些什么便去做些吧!”摆了摆手道。 “是。”小棠瞬间来了精神,应了一声便跑出了房间。 没一会儿的功夫,小棠便端着点心兴冲冲的朝这边走来了。 “小姐,这是奴婢做的点心,不知小姐喜好,便一样做了些。” 边说着,一边将小碟子放在了桌上。 展黎静静地听着小棠介绍着。 “这是凤梨蜜糖,这是桂花米糕,这个是藕粉酥、这个是紫薯糕,还有奴婢的拿手点心——美人饼。” 前面介绍了一大堆展黎都没觉什么,但最后一个点心的名字倒是提起了她的兴致。 “美人饼?”展黎看了看小棠手指的点心,又仔细的端详了一下小棠的模样,嘀咕道:“是因为做点心的人长得漂亮才叫美人饼的吗?” 小棠瞬间羞涩的低下了头笑道: “回小姐,并不是这样的,而是因为点心本身就是采用了各种艳丽甜润的面粉制作而成的,制作工序很是繁琐,这美人饼本是前朝舒皇后的婢女私底下研制而成的,专门进贡给皇后享用的,而美人饼的赐名亦是当时的皇帝亲自赐名,这美人形容的是当时的舒皇后。” 展黎听后饶有兴趣的看了看小棠,印象倒是好了几分。 “嗯,那你是如何学得的?” 小棠踌躇了片刻便再次开口道: “不瞒小姐,前朝舒皇后的婢女正是家母的外婆。” 展黎点了点头,从盘中拿出一块美人饼尝了一口,味道果然不错,甘甜不腻,爽口怡人,果然可口。 第四十七章:你怎的知晓我姓聂 夜黑风高,展黎独自一人自小门外出,一身黑色的斗篷将她娇小的身子裹得严严实实,瞬间淹没在夜色之中。 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方才到了后山的一所破旧的尼姑庵中。 轻叩三声,门自里面打开。 “阿弥陀佛,小施主,请进吧!” “多谢。” 穿过漆黑的长廊,展黎被引到了一个最不起眼的别院之中。 烛光透过窗纸,映出了人影,微微摇曳。 轻推房门,女子斜倚在桌旁,见着来人立即起身。 “小姐。” “如儿。” 二人对坐下来,展黎双手取下斗篷,娇小粉嫩的脸颊被烛光折射出几分光泽。 “知道我为何如此大费周章的救你吗?” 如儿摇了摇头,面上表情看不出喜怒,却多了几分忧容。 “因为你是我从小到大唯一的姐妹。我并非把你看作下人,更何况指使你下毒之人才最为可恶。”展黎忽然抓紧了如儿的手道:“现在外面的人都以为你已经死了,所以你不必害怕有任何威胁了,如儿,就当我求求你了,快快说出真相吧!” “不!那样娘亲会没命的。”如儿挣扎着将手抽走,表情瞬间纠结成一团。 “你说什么?”展黎瞪大了眼睛。“你不是说……你娘亲已经……” 语未出而泪先流。 沉吟了片刻,如儿最终哽咽道:“我娘亲她还活着。” “别哭,慢慢说。”从腰间抽出一条手帕,小心为如儿拭去了泪痕。 “嗯。”如儿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其实,我娘亲活着的消息也是我不久前才得知的,我本以为娘亲已经死在流放的路上了,却不想其中有人塞了钱给了押送的侍卫,又挟持了首领,才逃了回来。其中种种不知有多凶险。” “那你可见到你娘亲了?” 如儿点了点头,继续道:“娘亲确实还活着,不过却被将军夫人他们挟持着,他们得知我在展府,便通过各种渠道接近我,给我传递消息,要我杀了小姐报仇。” “等等,你方才说是将军夫人?” 展黎疑惑打断道。 “对,就是当初金奇大将军的夫人尹雪兰,金奇将军死于狱中之后,还只是七王爷的太子就将他们好生安顿度日了,因为没有收入,所以将军的家眷们便只能依靠太子殿下。” “我明白了,他们如今没了太子殿下这个指望了,在坊间又是戴罪之身,便将怨气全部都撒在了我的身上。” 展黎皱眉分析道。 “不,不单单是小姐,就连大人也差点儿被他们暗算。”如儿眨巴着双眼,在烛火的反射下亮晶晶的。 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展黎心中虽震惊无比,却也暗自盘算了起来。 “你可知他们的藏身之处?” 如儿摇了摇头,“素日里都是他们主动找如儿,如儿从未主动联络过他们,只是前一次见到我娘亲时是在忆晗裁缝铺。” “忆晗裁缝铺?”从前总是听如儿提起这个地方,倒是不陌生。 “嗯,就是那里,当时还是掌柜的引我到后堂见的我娘亲呢!” 展黎点了点头,扶案站了起来。 “你先在这里好生休养,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如儿点了点头道:“小姐慢走。” 瞧着如儿那真心关切的目光,展黎只是展颜一笑,随即用斗篷遮了头,朝外面走去了。 城中有妖气横行,身为伏妖师她怎能置之不理? 金丝软鞭出手,降服妖精无数。 自那日在湖边尴尬的与文渊相遇后聂幔便一直心慌不安,竟鬼使神差的来到了帝都。 都说七星土地繁茂,有奇珍异宝,结果去了趟炙炎山,不仅没得到想要的宝物,反而春光外露,若不是她水性好逃得快,怕是要给那男子全部看光了。 自上一次下山收服碧眼雪狐之后便再未曾下山走动。 眼瞧着帝都上空总是有妖气流窜,不禁让她想起了曾在帝都展府遇见的那个小姑娘,也不知她是否安好。 许是之前在湖边并未留意岸上小姑娘的长相,若是她当时能再细看一眼应当会认出展黎来。 只是当时实在是恼羞成怒自顾不暇,谁还会管岸上的丫头生得什么模样? 于是当再见到展黎时聂幔莫名觉得声音十分的——耳熟? “恩人大驾光临简直令展府蓬荜生辉啊!”展父热络道。 “哪里哪里,近一年未见,大人可还好?”聂幔也客套道。 “府上一切都好。” 跟随着展父进了客房,聂幔四下巡视都未曾看到展黎,有些疑惑。 “不知令千金可好啊?” 展父顿了一顿道:“小女跟随师父在小院内修习制药之术,怕是不宜见客了。” 言外之意是我的闺女有师父了,你就别打她的主意了。 不过聂幔一山中修行之人却未曾想得许多,还暗自感叹了一句。 “令千金真是难得,通文懂法,竟还懂药理。” “聂姑娘夸赞了,不过是个十岁的孩童罢了,尚未看得出何等出息。” 正说着,展黎竟探了个小脑袋出来。 见着聂幔吓得急忙又将头缩了回去。 我滴个乖乖,这个瘟神怎么又来了?正抚摸着自己受了惊吓的小心脏呢,只听屋内聂幔朗声道: “可是令千金在门外吗?” 展父不免有些尴尬,心中想着,这时候黎儿跑过来凑什么热闹。 展黎也听到了聂幔的呼唤,心漏了一拍,深呼吸了一下后最终还是决心面对了。 “聂姐姐。”展黎笑的牵强,可看在大人的眼中却十分的可爱。 聂幔也便未有多想。 “小丫头变得嘴甜了,前次见你还百般抵触呢!诶?你怎的知晓我姓聂?” “呃……这个……” “啊!可能是下官总是在黎儿面前提及姑娘,所以才……” 正当展黎语塞时展父急忙出来打圆场道。之后又立即用眼神示意展黎,赶紧出去。 展黎得到信号后脑子转的飞快,随即脱口道:“姐姐先坐,我这便请娘亲过来陪姐姐说话。” 语毕,也不等聂幔再说什么,便作揖跑了。 一转头,迎面便撞进了娘亲的怀抱。 “黎儿,这是做什么?毛毛躁躁的,哪里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顾不得了,娘亲,聂幔来了,您快去客房瞧瞧吧!”展黎一边揉着脑袋一边道。 “聂——幔?哪个聂幔啊?”郑氏懵怔了瞬间。 “就是一年前的那个伏妖师。” 不得了了,水仙花已经开始打花苞了,在这个节骨眼上聂幔居然来了,这绝对不是个好的兆头。 慌慌张张的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内,展黎心焦的很。 “小姐这是怎么了?”小棠刚从膳房过来,脸上还挂着锅灰,样子有些滑稽。 可展黎已经无心去取笑这些了。 “无碍,后花园的水仙怎么样了?” “回小姐,都已经浇过水了,有的已经微微开了一点儿了。” 小棠如实说道。 “嗯,可有枯萎的?” “尚未发觉,奴婢日日都去花园瞧上好几遍,知道小姐可宝贝那些花呢!” “那便好。”展黎努力让自己平复了一下心情。 这几日怕是就要有枯萎的花朵了,到时便是暖放绽放之日了,万不可让聂幔破坏掉。 “小棠,你去偷偷打探一下,看看今日来的那个聂姑娘何时离开?” “聂姑娘?” “对,此刻人就在客房,你去帮本小姐打探一番。” “是。” 看小姐的神色应当是要紧的事,小棠脚步也加快了些,生怕耽误了小姐的事,毕竟刚刚入府,可万不能出现任何纰漏,她还有一大家子等着自己养呢! 展黎瞧着房内的物品摆放还算顺眼,地面和案几上也还算整洁,这个小棠倒是很能干的样子。 片刻过后,自门外步入一人,脚步极轻,面上一片肃然。 “小姐。”来人拱手道。 “回来了?事情办得如何了?”展黎面上一喜。 “按小姐的吩咐,小的们悄悄找人打探过了,忆晗裁缝铺的主人确实是金奇大将军曾经的部下,还有您说的那位夫人,小的这几日也的确有在忆晗裁缝铺附近看到过,不过那位夫人似乎并不住在里面。” 展黎想了想,对着堂下的小厮问道:“那可有跟踪过她?” “小的只有一个人,怕她察觉便没敢跟的太紧,在一处小巷的时候跟丢了。”男子惭愧道。 展黎点了点头,她深知自己府内家丁的这点本事,能打探到这些消息已经实属不易了。 “嗯,做的好,你先下去吧!还是埋伏在忆晗裁缝铺附近,一旦有消息立即回来禀报,尽量找到那位夫人的落脚点。” “是。” 这些日子展黎其实派出去了好几拨手下去查探,可回来的却唯有此人,可见此事凶险,却也让展黎更加坚定了,一定要将这些危险的人铲除干净,有他们在一日,她展家就一日无法解除危机。 小厮刚刚下去,文渊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黎儿的动作还是蛮快的嘛!” “还不够,一日未找到金奇夫人所在,我便一日难安。”展黎闭了闭眼道。 “莫急,我会帮你的。” 文渊兀自在一旁的椅凳上坐下道。 “你?还是不要了,我可不想做你的傀儡。” 瞧着展黎大翻白眼的样子,文渊轻笑了一下。 “谁能驱使的了你啊,七星第一才女。在下曾说过,只认黎儿为小主人,便是要相助小主人的,天命使然……” “别和我说那些个有的没的,本小姐只想安稳度日。”展黎毫不客气的打断道。搞得文渊又是一顿吃瘪。 第四十八章:展府的大难临头了 “你就那么笃定,你那个丫头不会骗你?”文渊慵懒的倚在门边道。 “她的眼神澄澈如一汪湖泊,若是藏了什么心思我又怎会看不出?” 不管怎样,她就是相信,如儿不会害她,一个在鲶鱼兽爪子下救过自己的人,怎么会加害自己?她一定是有什么苦衷。 “你还真是天真,小主人,莫要被表象所迷惑。”文渊撇嘴道。 不会的,如儿不会害她,这是展黎心中唯一坚信的信念。 半晌小棠终于从外面回来了,可这表情却一脸沉重,双颊上还挂着泪。 “小姐。” “怎么样?那个聂小姐何时离去?” 展黎迫不及待的从椅凳上起身问道。 看小棠的表情好像是受了什么委屈又隐忍着,展黎不免有些着急。 “你倒是说啊!” “回小姐,是小棠不好,不但没有打探到消息,还被夫人发现了,罚了一个月的月钱。” 看着小棠红了的眼眶展黎暗暗叹了一口气,若是如儿在的话定不会如此粗笨,不过看在那么多好吃的点心的份上,就勉强饶了她吧! “罢了,你先下去吧!这儿没你的事儿了。” 展黎不免有些烦躁,抓起案几上的美人饼就往嘴巴里塞了一块。 “聂小姐?哪个聂小姐?”文渊疑惑道。 “还能有谁,聂幔呗!” 本是随口一句话,竟令文渊蓦的一下红了脸。 “乖乖,都追到府上来了?不会是要本王子负责的吧?我可是什么都没瞧见……”说到最后,文渊自己都没了底气。 “谁问你瞧见什么了,她来自然不会是来寻你的。” 展黎皱眉道,完全不理会文渊的窘样。 “那是来做什么的?”文渊疑惑。难道不是来找自己的? “伏妖呗,伏妖师不来伏妖还能做什么?” 闻听不是来寻自己的,文渊一颗心终于放下了,不过,转念一想,小主人为何对此人意图如此明了? 还想再说什么,展黎已经朝外走去了。 聂幔的到来令展黎十分不安,在这样关键的时刻万不可出任何差错,她已在此苦苦等待十年,就是为了让暖放出世,若不能得偿所愿,那她再度轮回又有何意义? 刚出了小院,迎面便瞧见郑氏陪同着聂幔朝着后花园而去了。 不好! 暗叫一声不妙,展黎赶紧跟上了二人的步伐。 眼睁睁看着聂幔进了花园,顾不得许多,展黎飞跑着拦在了她的身前。 “聂姐姐!” “诶?是展黎姑娘啊!有何事吗?” “姐姐莫要再往里去了,花园常有毒蛇出没,小心惊到姐姐。” 展黎言辞闪烁道。 聂幔掩唇轻笑了一声。 “你一个小女儿家的都不害怕,姐姐又怎会怕呢?” 笑话,她一个伏妖师连妖都不怕,怎么会怕那小小的毒蛇呢? 语毕,聂幔便绕过了展黎,继续朝着花园内走去。 没走几步,聂幔竟尖叫出声来,赶紧掩面转过了身来。 正当疑惑之时,却见文渊不知何时衣衫不整的站在了花园内,搞得郑氏都不忍直视了,赶紧转过了头。 “大师这是作甚?” 郑氏慌张,微微有些恼怒道。 展黎看了看文渊那副骚气的样子心下了然,憋着笑看着他耍着鬼把戏。 “在下本打算在房中沐浴,未曾想刚褪下衣物便有一只大花猫叼走了在下的外衫,一路追到了花园,惊扰了二位,实在抱歉。” 文渊虽说的客气,但语气里未有一丝歉意,反而语气里有些得意的意味。 “如此聂姑娘随我到别处观赏便是。”郑氏见状率先挪动步子朝外走去了。 “嗯,展府应当还有其他景致吧!”聂幔羞红了脸,跟随着郑氏即刻步出了花园。 展黎忍不住掩嘴嗤笑。 见二人走远了,便放肆的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只见文渊上衣大大的敞开,露出雪白的胸膛,绾裤松松垮垮的,仿佛随时有可能脱落下来,脸上还挂着邪邪的笑容,瞧这形象也只能用猥琐一词来形容了。 “莫要再笑了!”文渊气恼道,一张脸涨得通红,原本之前并不觉得怎样,却被展黎的笑给弄得红了脸。 展黎闻言收敛了笑容,正色道: “大师怎么会在花园?” “还说!”文渊一边穿衣一边道:“我见你如此慌张的朝着花园方向赶来便知不妙,方才出此下策,这花园之中到底是有何见不得人的东西,竟叫黎儿你如此心急的阻拦聂幔前来?” 展黎只是缄默,默不作声的朝花园外走去。 “大师还是不知道的好。” “喂!我可是帮了你啊~”文渊皱着一张脸道。 “……” 尾音尚未落地,展黎已经转身离去了,再想说什么也只能换来一个瘦小的背影渐行渐远。 想不到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幼女,刚满十岁的小孩子,冥冥之中却总是有许多事情令其牵扯其中。 聂幔在展府并未做过多的停留,日落前便自请离去了,只是对展黎这个小丫头还是有些念念不忘。 “黎儿姑娘,若有一日你愿意拜我为师便携此玉佩去山中寻我,我……” “知道,聂姐姐出自伏妖古窟,静心山上,是吧!”展黎瞧着聂幔,淡笑道。 聂幔点了点头,兀自将玉佩塞进了展黎的手中。 “告辞!”见聂幔抱拳离去后,展黎在心中终于默默的松了一口气。 端详着手中的玉佩,不知是福还是祸呢? 只能说冥冥之中,确实是有定数的。 可是,这一世为何与上一世完全不同了呢?是她自己心性的改变造成的吗? 细眉紧锁,展黎终归是将玉佩收好了。无论日后发生什么,至少眼下是平静的。 默默看着聂幔远去的背影,若再相见,终究是敌还是友呢?她倒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未等展黎寻到金奇将军夫人的藏身之处,展家的大难却临头了。 右相司马括联合朝中大臣,弹劾展黎的父亲展青云通敌卖国,偏偏还搞得个证据确凿无从抵赖。 “臣冤枉啊!陛下!” 朝堂之上,展青云连连叩首,声泪俱下,好不真诚,然而殷呈烈却稳坐龙椅,一言不发,气氛变得无比沉重,仿佛有万千利刃悬在头顶,随时可能落下。 只听得右相司马括巧舌如簧,颠倒黑白,把个什么豫南国的将军与展青云的书信往来尽数呈报于皇帝面前。 “请陛下明鉴,展青云不可轻饶,这书信中尽是取而代之等谋逆的大逆不道之言,请陛下过目。” 殷呈烈始终板着一张脸,看完了所谓的证据后,大手一挥,将书信尽数扔在地上。 “展卿,给个解释吧!” 展青云吓得浑身发颤,随手捡起一个距离最近的书信,打开来,看着这些陌生的字迹,展青云连连叩头。 “这……这这这……这绝对是栽赃陷害啊!陛下,请陛下明鉴,老臣的笔迹绝非如此,若陛下不信可派人到臣家中取来书信比对。” “展青云,你这厮真是无赖,这落款都是你的,还想抵赖?”司马括当场怒呵道。“陛下,莫要再听这厮无耻狡赖。” 殷呈烈冷着脸,在殿前踱步不止,最终还是下令让宦官跑了一趟展府。 郑氏毫不知情,见陛下身边的公公亲自前来甚觉意外。 不明所以的引了公公到书房中,公公取了笔迹也不多做停留,抽打着浮尘扭着屁股便离去了。 彼时展黎正在花园中巡视花朵,右眼却始终跳个不停。 “黎儿,不好了,黎儿。” 正心烦之时文渊却大呼不妙的跑进了花园。 “大师何事如此惊慌?” “方才宫中传来消息,展大人被人参奏弹劾通敌卖国,证据确凿,展府就要被满门抄斩了。”文渊字字锥心道。 “这,怎么可能!!!”暴怒刚一出口,只觉得胸口一闷,展黎随即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这场敌暗我明的争斗终归是失败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晌午。 四周吵闹不堪,外面乱作一团,文渊默默地守护在她的身边,见她醒来,赶紧道:“小主人,快想个法子啊!府中人听到了风声,都闹着要逃走呢!” 展黎苍白着脸颊,看着文渊好看的五官皱作一团。 “那你为何不走?难不成在这里等死吗?”展黎本一句无意的话。 文渊却定了定神,面上的表情无比坚定道: “文渊是小主人的谋士,又怎能轻易离去?” 展黎颤动了两下睫毛,无论如何心中还是有暖意的。 “依大师之见,此事要当如何?” “唯有一人可化解危机。” 文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 “何人?”展黎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左相金严国。” 左相金严国,是金贵妃的父亲,多年前被抄家下了大狱,左相生平就这么一个女儿,心甘情愿待在狱中也是因为金贵妃无恙,倘若金贵妃出了意外?不敢保证这只老狐狸会不会倾其一切把帝都搅个天翻地覆,到那时,或许有机会趁乱救出展大人。 这便是文渊这几日思忖出的对策,可是,胜算却并不高。 第四十九章:抄家是迟早的事 要想让金严国出招,就必须将金贵妃金淑玥逼到绝路,最好是赐死的那种,不过皇帝也不是傻子,他深深明白一个道理,不能轻易赐死金贵妃。 眼下要做的就是给皇帝一个足够的理由,一个让他无论如何无法忍受的理由去惩罚金贵妃。 深夜,皇宫大院内早已寂静一片,有的只是来回巡逻的侍卫整齐的脚步声。 一道黑影在夜色的掩饰下从一众侍卫身后上窜下跳,却毫无声响,几个跳跃便来到了凤轩。 然而殿内却并不安静,与这寂静的夜晚格格不入。 “粗使的奴才,真是没用!怎么就看不住陛下呢?又让金淑玥那个贱人把陛下请了去。” “奴婢去请陛下了,可是金楼的丫头抢先将陛下请走了,说金贵妃心痛的老毛病又犯了,所以……” 底下唯唯诺诺的跪着的不是旁人,正是芸妃的贴身侍婢湘云。 “蠢笨的丫头,请不到陛下还振振有词,给本宫跪到外面去,一晚上都不许起来!” 芸妃颤抖着身子呵斥道。 玉指都快要戳到湘云微微束起的发髻了。 尽管早已习惯了被斥责,可到底还是个小丫头,眼圈里含着泪,紧咬着下唇,从唇齿间吐出一个弱弱的“是”之后,慢慢抬起了跪的有些生疼的膝盖,勉强的支撑着身子,朝门外的方向倒退着走了出去。 小心的关好房门,湘云委委屈屈的半屈着膝,慢慢的朝着地上跪了下去。 冰冷坚硬的地面自膝盖处传来阵阵刺痛,大人的话依旧在耳畔响起。 “小姐的性子若是在宫中依旧如此必难存活,湘云呐!你是自幼便在咱们荆家长大的,一定不会看着咱们家小姐送死不是?入了宫门一定时时事事都要记得提点着小姐,万不可让她再像在府上一样,嚣张跋扈了,我们荆家的存亡,往后可就要系在你一人身上了。” 大人就只想着小姐,可曾想过,她自己也是个姑娘家,可曾想过她一个姑娘家的心思?一入宫门,从此便与外面的花红柳绿再无干系,亦从今往后再见不到她的大人了。 他永远不会知道,她对他的那份卑贱的爱,最终只能化作动力尽心完成他的心愿,好好留在小姐身边,保护小姐周全。 泪水再度模糊了双眼,正当她欲要将泪痕抹去时,脖颈一凉。 寝殿的门悄然打开一条缝隙,一道黑影瞬间溜了进去,下一刻,门被悄然合上,仿佛从未有人动过。 “不是叫你到门外跪着吗?胆子越发大了。” 下一句话尚未出口,一柄钢刀已然抵在了胸前。 “别动。” “你……你是何人?” “娘娘莫怕,在下不过是想请娘娘帮个忙而已,不过此事若是促成了,于你于我都不伐是一件好事。” 男子的刀子锋利无比,芸妃也是个识时务的人,一看这架势吓得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口。 “何事?”颤抖着声音自粉嫩的唇畔中划出。 像芸妃这样整日里养尊处优的人只要稍微一威逼利诱一下便会乖乖就范。 “娘娘只需将这些信件呈给陛下即可,想必娘娘也是个聪明人,一看这信便知在下的意图了。” 语毕,男子丢下一折书信便收刀离去了。 徒留下惊吓过度浑身发颤的芸妃,在榻上瑟缩。 直到男子走了良久,才小心翼翼的下了床,颤抖着双手将信件拾起。一看那信件的内容,面上的表情慢慢的从之前的恐惧变为了阴狠与得意。 展青云一案结果已出,重要的不是你是否做过,而是陛下是否相信。 抄家是迟早的事,以右相为首的一些大臣只怕夜长梦多,于是极力向陛下吹风,要求尽快处决展青云,而皇帝殷呈烈亦是心知肚明,展青云在朝中威望也是有的,更何况还一直牵制着国师文渊在其府中长住,说是长住,其实说白了就是要拉拢他到自己的战线上,殷呈烈又岂会不知,思来想去,便有了之后的定罪,否则就单凭司马括的几句挑唆之言和一些字体并非十分相像的信件又怎会轻易定了展青云的罪名? 他又何尝不知展青云不能留,必须尽快处决,只是,他不过是想看一看,朝中到底有多少人为展青云的死而担忧,他要的不仅仅是他展青云一人的项上人头。 思来想去还是寻思着再等上一等,也正是因为殷呈烈这个变态的心里,恰好给了展黎他们充分的时间。 次日早朝过后,几个朝中颇有威望的大臣也都纷纷上奏为展青云求情,殷呈烈看着这些堆满了案前的奏疏一阵冷笑,很好,非常好,鱼儿终于上钩了。 下了朝后,正欲去上书房批阅奏折的殷呈烈却被芸妃慌慌张张的脚步拦了下来。 “陛下!陛下!救命啊~” “爱妃这是怎么了?”殷呈烈皱眉问道。 芸妃一把抱住了殷呈烈的大腿,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问清楚缘由后,殷呈烈怒不可遏,那些腌臜的信件将殷呈烈原本就阴郁的心情更添得恼怒。 面上的表情是阴晴不定,抱着殷呈烈大腿的芸妃猜不透他的心思,哭得更加大声了,搞得周围的奴才们都看不下去了,纷纷掩住了耳朵。 “陛下要为臣妾做主啊!陛下!若是贵妃娘娘知晓了臣妾得此信件定不会放过臣妾的。” 殷呈烈黑着一张脸道:“随寡人去金楼走一趟。” 一同随行的还有殷呈烈御用的章御医。 一入殿门,金贵妃正在房中比量着丝绸,看样子是打算做衣裳了。 见了殷呈烈前来瞬间皱眉道: “外头的下人好不懂规矩,怎的陛下来了也不通传一声?”金淑玥微有不满。 但还是立即放下了手上的布片,盈盈下拜了。 “叩见——” “罢了!” 未等金淑玥叩拜完,殷呈烈早已沉声打断,尚未等金贵妃辩解一二便已示意身后的章御医上前检查了。 章御医也不傻,瞧陛下的架势诊脉的手都微微有些颤抖了。 “陛下,贵妃娘娘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此言一出,殷呈烈瞬间暴怒。 “贱妇!果真是有了野男人的杂种了!”单手将手中信件狠狠甩在了金淑玥的脸上,不容她有任何辩解之言。 “来人啊!将东宫封死,任何人不得出入,给寡人把这贱妇看好了!” 见皇帝如此暴怒,金贵妃瞬间慌了神,冲着殷呈烈的背影大叫着:“陛下,陛下,臣妾犯了何错?为何要受到如此待遇,陛下!陛下~~” 殷呈烈黄袍一挥,大步踏出了殿外。 芸妃则站在一旁,仔细的欣赏着这位贵妃娘娘的狼狈之态。眼中的得意之色尽显,虽方才也有些忐忑,不过看眼下的形式,陛下应该是信了自己的,瞧着金贵妃那张弃妇的脸,别提有多得意了。 “姐姐莫要再叫了,陛下是不会再回来了。” “是你,你这贱人,是你害我!芸妃,你……” 原本得知自己怀了陛下的骨肉是一件多么值得高兴的事,只是为了防住芸妃才一直不敢声张,可事到如今竟变成了她最致命的证据,偏偏又不知消息是如何走漏的。 她不知道的是,有人的占卜之术和谋术已经悄然让她变成了扭转死局最有利的棋子,不过若是能盘活他人的死局,那么她还能活吗? 圣旨晓谕六宫,殷呈烈这一次是真的动怒了,不因有他,信件直指金贵妃与奸夫的奸情,而且还有了孩子,当真是留不得了。 “事情办得如何了?” 展黎焦急的在小院门口来回踱步,直到看到了文渊的身影。 “黎儿放心,一切顺利,这会儿陛下已经传旨禁足金贵妃了。” “只是禁足吗?” 听到这个消息展黎还是有些担忧的,毕竟尚未动得金贵妃,怕是金严国也不会出招吧! “嗯,咱们还需再添把火。” 文渊冷笑出声道。 次日早朝,但凡是为展青云开脱求情的皆被皇帝下了大狱,一时间朝堂之上人心惶惶。 “还有谁?敢为那罪臣求情?” 底下的人纷纷对视一眼后便都偃旗息鼓了。 刚下了早朝便听闻左相在狱中自尽了,还留下了血书,求陛下宽恕自己的女儿,还说是遭歹人陷害,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只能以这种方式证自家女儿的清白了。 “那老家伙自尽了?”听闻此消息后殷呈烈的眸子上竟染上了一丝喜悦。 “是,奴才派人去查看的时候尸首都僵硬了。” “哈哈哈!这老匹夫终于死了。把那个贱妇给寡人带过来。” “是。” 殷呈烈眸中是难以掩盖的欣喜,那是一种隐忍已久后终于解脱的痛快,他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了,早些年虽说费力囚禁了这老匹夫,可是金严国的威望仍在,如今他竟自寻死路在狱中自尽,正好省了他好多心神。 这么多年了,他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他将贼人的女儿抬高成了贵妃,已是迫不得已,如今终于可以解心头之愤了。 少顷,金淑玥被侍卫压着到了殷呈烈的寝殿。 殷呈烈优哉的卧在榻上,冷眼望着长发披肩,面容憔悴的金贵妃,完全没了昔日的柔情。 “金淑玥,寡人待你如何你心中有数,本以为你会感恩于心,不想你竟是如此报答寡人的。” “臣妾犯了何错?”金贵妃委屈落泪,但依旧是那副端庄贤淑模样,只不过被折磨得没了昔日风采,倒是有了几分素净之美。 殷呈烈鹰眼一勾,一只手挑起她那尖细的下巴,令其不得不直视着自己的眼睛。 “你没有错,错便错在你生错了人家,你的父亲,他想和天斗,他想翻天,你说他翻得了天吗?啊?” “父亲他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金淑玥眼中含泪,低声辩驳道。 “惩罚?哼!”远远不够!逼宫!那是何等的罪孽?那是杀一万次头都抵不过的罪孽! 殷呈烈怒瞪着双眸,将面前女子的每一丝恐惧尽数收在眼底。“也罢!父债子偿,今日你便好好为你父亲赎罪吧!” 长臂一挥,金淑玥轻柔的身子被瞬间揽上了龙塌,殷呈烈兽性大发,一个翻身,死死将其压在身下。 “不要,陛下,臣妾怀了您的孩子,不要……” “还敢跟寡人提孩子!!!” 双唇死死黏上了她冰凉的唇瓣之上,啃噬、撕咬,似发泄心中的不满,毫无怜惜之意。 不要…… 不要…… 第五十章:我爹爹都命悬一线了 身上凌乱的罗裙被一点一点扯去,殷呈烈眸中像是两团火在汹涌的灼烧着,不断喷勃着热气。 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了,金淑玥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自金楼被带出来之前她便听闻了父亲在狱中惨死的消息,那一刻她简直绝望透顶了,本以为陛下召她前来是想听她解释的,可是,是她想错了,陛下对她自始至终便从未有过真心,不过是迫于父亲的势力才勉强娶了她,给了她贵妃的头衔。 尽管这些她一早便知晓,可她仍抱有一丝侥幸,侥幸的以为陛下对她还是有一丝丝感情的。 可如今,就连那仅存的一丝侥幸了都没有了,他恨透了她,恨透了金家,恨不能将她抽筋剥皮,吃光她的肉,喝光她的血。 身体上的疼痛远没有心里的痛来的撕心裂肺。 她的每一寸肌肤都被他火热的唇灼烧着,从前的万千荣宠,竟都是黄粱一梦,疼痛席卷全身,下腹部更是涨得难受,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眼角处不断流淌着泪痕,她的心更是钻心刺骨的难受。 如今除了她自己,还会有谁会在意这孩子的生死?还会有谁为了这孩子难以保全而落泪? 殷呈烈健硕的身子仍旧在不断进攻着,似乎是有永远用不完的力气,仿佛泄愤一般,将她死死的压着,不给她任何逃离的缝隙。 他的身子越发滚烫,而她的却越发冰凉,双眼绝望的睁着,口中对疼痛的呻吟也愈发微弱。 “陛下待臣妾……当真是……没有一丝的……感情。” 许是累了,亦或是因为这句话,殷呈烈终于松开了对她的钳制。 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你……”话未出口,只见金贵妃身下一片嫣红,殷呈烈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不,寡人尚未惩罚够,你还不能死,金淑玥,淑玥!”他将她的头揽入自己的怀中,看着她苍白的脸颊,摸着她冰冷的双手,竟无一丝温度。 “来,来人,宣御医!”随手扯过一床被子,将金贵妃的身子裹了起来。 待御医赶到时殷呈烈早已双眼猩红了。 “怎么才来?快来给贵妃诊脉。” “是。” 说来这章御医也是够点儿背的,这御医院内那么多的御医,陛下却总是召他前来瞧病,前次为金贵妃把脉已经吓得他一头冷汗了,如今又是他来为金贵妃把脉,虽说是受了陛下的器重,但是,伴君如伴虎啊! 只单手附上那冰凉的手腕就已经心头一颤了,再一摸脉搏,简直要将身子抖成筛糠一般了。 “陛,陛下。” 收回手,章御医连忙一个头磕在了地上。 “讲!” “贵妃娘娘归天了。” 此话一出,殷呈烈瞬间恼怒,眼见一旁挂在墙上的御剑,三两步便冲了过去。 “寡人杀了你!!!”语落,之间亮晃晃的宝剑瞬间出鞘。 只听得金属插进肉里的声音“欻——”的一声 一剑穿心,章御医再也没了气息,身后的太监吓得一下子尿了裤子。 连忙跪了下去。 “陛……陛下饶命,陛下饶命,陛下息怒啊~~” “息怒?”殷呈烈冷笑出声,回头瞧见浑身发抖的太监,一脚将其踢翻出去。“寡人的贵妃死了,死了!!!” “陛下,保重龙体啊!陛下。” 仙人居内的香茶早已冰凉了,桌旁老叟依旧深深闭目,眉头深锁,让人捉摸不透。 “这殷呈烈还真是残暴,竟生生将金贵妃凌辱至死,哎!” “事已至此,大人还不打算出山吗?” 老叟眉宇间有些动容,竟生生挤出几滴泪来。 “你们将老夫偷天换日出来,就是为了篡夺皇位吧!”半晌,老叟终于沉沉的开口了。“可惜啊!终归是棋差一招,打错了算盘。” “大人何处此言?”文渊不解。 老叟冷笑了两声道:“老夫是绝对不会为你们所用的,别看我被困在这大牢里,可老夫绝对不是个老眼昏花之辈,你们要做什么,什么目的,老夫一清二楚,我女儿的仇我自会报,可展青云的死活,与老夫无关,休想拉我上你们的贼船!” 那老叟不是旁人,正是昔日被困大牢中的左相金严国。 一见金严国如此固执,展黎难免有些焦急,不过在心里也不得不佩服这老家伙洞察世事的本事。 “大人,您既刚失去女儿,便知失去亲人之痛,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小女子救父心切,亦是不愿失去自己的骨肉至亲,还请大人施以援手,……” 未等展黎讲完,金严国早已抬手打断了。 “乳臭未干的毛丫头,竟也敢撼动老夫的底线,真是痴心妄想,若非你们将老夫从牢狱中劫出,淑玥她怎么会死?或许陛下还可以忌惮老夫的势力放她一条生路,亦不至于死的……如此惨烈……” 说到最后,金严国早已哽咽,面上的表情亦是悲痛欲绝。 “大人以为您在狱中贵妃就会平安无事了吗?那殷呈烈是何等度量大人不知道吗?他又怎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被他人染指?” “你住口……我女儿是被冤枉的!!!”金严国气的吹起了胡子。“莫要再说了,都出去,出去!” 展黎见此情形也只得用眼神示意文渊,先出去了。 二人一出房门,金严国就开始掩面痛哭了起来。 捶胸顿足,好不心痛。 “淑玥啊!都是爹的错,是爹没有保护好你,是爹无用啊!” 一出房门,展黎便气吁吁的跺了跺脚。 “大师,我们现在要如何是好?” “淡定,淡定。”文渊淡笑着道。 “你还笑得出来,我爹爹都命悬一线了,你叫我如何淡定?” 展黎细眉紧锁,表情是不符于这个年纪的老成。 “左相只是需要一点时间,等他真正考虑清楚了,会帮我们的!” “会吗?”展黎半信半疑道。 “自然,相信我,如今陛下急着排除异己,自会利用你父亲好好的拔出他眼中的异心者,这也正是我们的机会。” 她又岂会不知,只是,爹爹素日里交好的那些大人们就真的是存有异心吗?为何陛下要如此针对爹爹? 七日后,展家被降旨满门抄斩,与此同时帝都流言四起,都传闻左相金严国的鬼魂未散,曾有人在午夜之时见过其鬼魂,说是要前来向皇帝索命。 大殿之上,殷呈烈阴沉着脸,扯了扯唇角。 半晌道:“寡人倒是要看看这个展青云有多大的本事,难不成还真能让那个自尽在狱中的老匹夫活过来救他不成!” 此言一出,底下的大臣都纷纷跪倒一片。 “陛下息怒。” “息怒?哼!寡人如何息怒?流言四起,这流言若不是有人散播又何至于四起?传令下去,把展青云五马分尸,尸首挂在城墙之上,以儆效尤,寡人倒是要看看,谁敢为他收尸!!!” 早朝未散,便有人提枪上殿,扬言要手刃殷呈烈。 “很好!御林军,给寡人杀了他!!” 几相争斗之下,御林军统领被杀,一时间所有人都不敢再近前了。 “郑杰,身为左都御史,你要造反吗?” “陛下不仁,便休怪臣等不恭!臣虽未修得多高深的武功,但对付这几个喽啰还是应对自如的,陛下若不相信,大可以试上一试?” 来人正是郑氏的家弟郑杰,曾与展青云一同设陷过太子殿下削爵囚禁之人。 此刻脸上尚有方才斩杀的御林军统领的鲜血,看上去格外的震慑旁人,就连殷呈烈也不免有些惧意。 “郑杰,你不要乱来。” “陛下若放了姐夫一家倒也罢了,若是陛下执意这般昏庸下去,那臣也只能替天行道了。” 眼瞧着郑杰便要提着枪冲上来了,一些个奸佞大臣也吓破了胆,不敢上前。 “郑御史,有话好说,莫要冲动。”这时六王爷忽然拦下了郑杰。 “王爷!”郑杰还想说什么,却被六王爷一个反手打晕了。 “父皇。” 殷呈烈见郑杰已晕,瞬间来了精神。 “将他拖出殿外,千刀万……” “报——” 未等殷呈烈下完旨意,一御林军兵士已经闯入了朝堂。 “启禀陛下,罪臣金严国已率军将皇宫全部包围了。” “怎么可能,金严国不是在狱中自杀了吗?” 殷呈烈着实震惊不小。 看来传言都是真的。 “属下不知,请陛下示下,当如何应对?” 殷呈烈原本有神的双眼瞬间空洞无光,面上一片死灰。 这展青云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有逆天的本事,难道他殷呈烈的大限真的到了吗? 城外,押送展青云及其家眷去刑场的人早已经被杀死,展府的人也统统获救了。 跟随援军前来的正是被封为国师的文渊。 见着展黎急忙上前道:“小主人!你怎么样?” 其他人倒是未注意什么,可展青云却实实在在的听到了那一声:小主人。 “我没事,说了不许在外人面前这样唤我的!”展黎嗔怪道。 文渊看了看四周,一脸的歉意,压低了声音,“抱歉,我方才只是一时心急,并非有意。” 第五十一章:到底哪一株才是呢 城门被破,将士们一见金严国这个旧主皆都放下了手中武器,尽数投降了。 不出半日,皇宫内院便全部被金严国的人占领了。 难怪皇帝都要忌惮他三分,这金严国的实力真是不容小觑,被困在狱中整整五年了,如今依旧能够号令全军,轻而易举攻下皇宫。 “殷呈烈,你这狼心狗肺之辈,老夫委曲求全了这么多年,在狱中备受煎熬,就是为了让淑玥平安度日,你倒好,仅凭一面之词便轻易要了淑玥的性命,老夫今日就算拼上老命也要杀了你为淑玥报仇!” 大殿之上,金严国宝剑直指殷呈烈的咽喉,言辞愤怒到了极点。 “你……你这是弑君!”殷呈烈颤抖着身子,不知是被气的还是吓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大,死死地盯着老了好几分的金严国的脸,昔日相似的画面瞬间浮现在眼前。 “弑君?哈哈哈!此事老夫五年前就想做了,也不知当时淑玥被你灌了什么迷魂药,竟以命相阻,若不是淑玥,老夫早就取了你的狗头,岂能留你存活至今?” 殷呈烈此刻再无话讲,金严国说的不错,五年前若不是淑玥,他怕是早已成了剑下亡魂,这江山也早该易主了。 她原本可以等他死后,做个逍遥的公主,享尽荣华富贵,最终平安终老,可是为了他,她不但赔上了金家的满门荣耀,最终还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是我对不起淑玥,是我亏欠她太多,这江山早该是你的了。” 回想当初,加冠礼上,初遇淑玥,那时他还只是个最不起眼的小皇子,淑玥则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 她贤良淑德,端庄温婉,却偏偏对他一见倾了心,苦苦哀求自己的父亲,一心只想嫁给他。 最终她得偿所愿,而他却利用了金家的势力一步一步往上爬,最终坐上了皇帝的宝座。 所有人都以为,做了皇帝以后,他会将她封为皇后,那时就连他自己都是这样以为的。 可是直到遇见了荆氏,一切都变了。他爱死了她那刁蛮任性的样子,鬼使神差的将她召进宫中封了妃子。 从此便将淑玥抛之脑后,甚至有时还纵容荆氏对淑玥的不敬,可出于对金家的忌惮,他终究没能封自己心爱的女人为皇后,但也未将淑玥封后,这或许该是他这辈子做过最任性的事了吧! 直到那日逼宫,他正在凤轩打算与荆氏温存,却见金严国夜来逼宫,千钧一发之际,远在金楼的淑玥只着单衣,跪在自己的父亲面前,苦苦哀求放过他。 他答应淑玥,念在她的面上不会杀了他的父亲,可他心里的恨却一日一日的铸成。 他恨自己的软弱无能,为何就不能摆脱别人的束缚?可直到今日他都心有不甘,因为即便是五年后的现在,只要金严国出手,整个七星国还是他的。 他不禁想起了五年前的那个冰冷的夜晚,同样的一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只是两次的心性早已完全不同了。 前次他一心求生,这一次,他只是一心求死了。 “淑玥,淑玥。” 未等金严国动手,殷呈烈早已自己撞在剑上,缓缓倒下了。 看着瞪大了眼睛,一脸满足的殷呈烈,金严国不禁老泪纵横,眼望着偌大的金銮殿,昔日景象犹在眼前,先皇的叮嘱也依旧在耳畔回响。 “小皇子不堪大用,可寡人知晓,相国疼惜女儿,便只得让相国好生辅佐烈儿,保我七星繁昌顺遂,寡人便无憾此生了。” 是啊!殷呈烈不堪大用,任性妄为,若不是淑玥喜欢,他断不会让这样的人成为自己的女婿,也断不会送这样的君主上位,可惜,一切都回不了头了。 “女儿啊!你就是你想要的吗?这样的男人,真的就值得你用命去庇护吗?值得吗?” 大殿内只有金严国苍老悠扬的声音回荡着。 金严国三日内剿灭了所有阻碍他夺位之人,众皇子们见之或狼狈逃窜,或抵死反抗最终惨死,皇宫内外血流成河,帝都内人心惶惶,百姓都吓得逃出了都城。 展家虽说没有被处决,但也是岌岌可危,谁也不知道这个金严国何时方肯收手,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小主人莫怕,文渊定护得小主人周全。” 房中,展黎眉头紧皱,浑身颤抖,似是受到了惊吓。 “我不怕死,只怕爹爹娘亲有事,况且……”况且在这个节骨眼上,暖放尚未出世,若是错过了时机,即便万死也无用了。 再重新历经三世她不怕,却独怕等不到他,毕竟这一世和前次大不相同,居然多出了文渊这个谋士,一心要将她推于风口浪尖,她本无心于江山宝座,为何要这样逼她? 文渊见展黎怔了神,以为她还是担忧。 正欲再次出言时,小棠却从门外跑了进来。 “小姐小姐,花园内的水仙花……” “怎么了?水仙怎么了?”展黎瞬间来了精神,立即从案前起身道。 “水仙有枯萎的迹象了。” 太好了,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不多言,展黎急忙朝着花园的方向跑去。 是暖放要降世了吗?真的是他来了吗? 思绪在看到满园的水仙花的瞬间收敛。 小棠跟在后边有些吃力,一进到花园就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是哪一株?” 展黎侧了侧脸问道。 “回小姐,不止一株,有好些,那边的那个大的,还有前日才开的,以及正中间的三株。” 小棠指着不同方位的花道。 展黎瞬间蒙了神,到底哪一株才是呢?都怪自己当初蠢笨,竟种了一院子的水仙花,这下竟一点也分辨不出来了。 思忖了良久,展黎努力比对了一下这几株水仙,可最终仍旧是难以抉择。 “黎儿为何如此慌张的跑到花园里来?莫非是这花有何玄妙?” 花园门口,文渊也跟着走了进来。 展黎没有答话,而是仍旧一副考究的模样看着这些花,嘴里嘟囔着“到底哪一株才是呢?” 见自己的话未得到回应,文渊便开始掐起了指头,一个劲的测算着,奇怪的是自己竟一丝一毫也算不出来,真是一头雾水。 眼瞧着晌午的太阳越来越毒辣,竟烤的人皮肉生疼,豆大的汗珠自展黎小小的脸颊上滴了下来,花瓣枯萎的也越来越迅速,并且其他的花也有枯萎的迹象。 怎么办,怎么办?不要,不要…… 今儿这太阳是怎么了?为何竟如此毒辣,真是奇怪的很。 小小的身影在日光下被映出的影子也那么的微弱,她越想越急,口渴的很,头也涨得难受。 那些个淡黄色的小花瓣全部都濒临枯萎,她必须做出抉择。 “黎儿,黎儿……”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文渊仔细端详着自雪白柔软的绵云上轻缓而下的玉面男子,手持七彩莲蓬,头带金冠,腰系金丝带,熠熠生辉。 他身后的金光是天神独有的象征。 “看够了没?”天神不悦道。 文渊立刻回过身神来,急忙俯首道:“见过天神大人。” 喻尤满意的点了点头。 “免礼吧!” 随即再不多看文渊一眼,而是将目光扫向了地上侧躺着的小人儿,眼神里尽是疼惜。 走上前去,将小女孩儿轻柔的抱了起来,放到了树荫下面。 “她还很小,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身为他的辅佐人需格外小心注意,保护她莫要让她受到伤害,知道吗?” 文渊走上前,蹲了下来,看着天神怀中的展黎,目光变得无比温柔。 “在下明白,定不会让小主人受到任何伤害的。” 喻尤却冷嗤了一声。 “那为何她此刻会晕倒?岂不是你照顾不周?” 未等文渊解释,天神已经抬手示意他不必辩解了。 手中七彩莲蓬发出七种靓丽的光芒,在小女孩儿眉心一点,下一秒,女孩儿扭动了下身子,眉头一皱。 下意识的坐了起来。 “暖放,暖放!” 这一声来的突兀,把在场的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意识清晰后,展黎瞬间泪奔,见到天神立即下拜。 “天神大人,求求您救救我的花吧!求求您了。” 喻尤眼神一滞,瞧着她奇怪的举动,又扫了一眼园中打蔫儿的水仙,心下了然。 “小事一桩……” 刚要抬手施法,却被展黎拦下了,“慢着!” “嗯?” 展黎扶额站了起来,思忖了片刻道:“今日是小女子生辰,展黎愿此水仙花可以永生不死,求大人成全。” 展黎紧闭双眼,随手一指,也不愿看是哪一株,索性园中的花已经全部濒临枯萎,倒不如听天由命,随意选一株,或许那就是暖放呢! 喻尤也不恼,而是严肃问道:“你确定?” 展黎点了点头,但眼睛依旧是死死地闭着。 “那你将眼睛睁开来再行选择。” 展黎一愣,随即睁开了眼睛,不解道: “为何?” “你若随手一指,便是不诚心,赐予永生之力你自己便可以做到,何需要本天神出手?” 喻尤的话让展黎一愣,随即眼神一亮。 自袖口滑落出一滴天神之泪来。是啊!得此天神之泪,可得永生啊! 第五十二章:我们只能先发制人 “黎儿!他是谁?” “他……” 展青云横眉立目,模样是前所未有的凶煞。 倒是把展黎吓得不知该如何解释好了。 男子刚获人身,张着一双水灵灵好看的眼睛瞧着周遭的一切,眼神在撞击到展父时立即收回了神。 最终还是文渊出言解释道:“大人,这位是在下的舍弟,是来寻在下的,还未来得及知会大人,实在是在下的不是。” 展青云冷笑了一声,面色凝重道:“文渊!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偏偏来了我展府?帝都那么多户人家,为何……” “爹爹。”展黎欲出言将其打断,却被展父一个眼神吓退了。 “回答我!” 面对展父的质疑,文渊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沉吟了片刻道: “文渊不过是一药师,是大人抬举才在展府多叨扰了数月,并非在下有意赖着不走,若非大人横加阻拦,此刻在下早已在帝都有了自己的宅院,大人怎能说如此话呢?当真是冤枉文渊了。” 文渊说的不错,若不是展青云在朝堂上多次阻拦皇帝,怕是他早已不在展府了,不过虽说是这个道理,但是文渊竟私底下唤黎儿为“小主人”,那么他便不得不起疑心了,在心中暗叹自己引狼入室的同时,也开始细细琢磨起了二人的关系。 瞧黎儿的样子怕是也有事瞒着自己,莫非…… 不,黎儿还那么小,更何况还是个女儿身,一定是文渊这个师父蛊惑的。 想到此,展青云更将对文渊的猜疑与怒气壮大了。 “文渊,你身为黎儿的师父,不教她明辨是非也就罢了,为何要将她导入歧途。她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你竟也下得去手,是我展青云识人不明,可即便如此,也恳求你看在这几个月展府好生招待的份上放过我的女儿吧!” “大人怕是误会了吧!到底因何,大人竟对在下猜忌至此?不妨明说。”文渊此言一出,展青云竟不知要如何作答了。 “是啊!爹爹,大师若真想害我,大可不必等到现在,有何误会早点解开了也好啊!” 莫非父亲察觉了什么?只是眼下暖放刚刚出世,实在不宜和父亲纠缠太长时间,他的身子还很虚弱,万不可再在晌午的太阳下面暴晒了。 “好!既然你们都这样讲,那么我来问你,那日在解救展家之时你为何见了展黎便脱口称她为小主人?” 展父倒也坦然,索性便将心中所想问了出来。 展黎尚未答话,文渊却先开口了,“大人原来是说这个。”走到展青云身前,手随意的在空中一挥,展父瞬间昏了过去。 “你这是做什么?”展黎瞬间恼怒道。 “你父亲知道的实在太多了,放心,我不过是用了些迷药,不会伤害到大人的,一会儿我会将有关于此事的记忆从他脑子里抹掉,你先去叫个下人,一会儿将大人扶进房中休息即可。” 听了文渊的话展黎才稍稍放下了心,即便此事被爹爹知道了很不妙,不过不管怎样,她还是不想爹爹有事。 看了看一旁有些虚弱的暖放,展黎不免有些担心。 文渊深知她的心思,于是道:“放心,我会看好他的,你先去叫人。” “嗯。” 应了一声,展黎赶紧跑出了花园。 展父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眼下最开心的事莫过于暖放终于出世了,接下来的一切展黎都不再担心,可文渊却对这个刚化作人形的花妖很是不满。 “黎儿,我真不懂,你这样费心费力的去种花、救花,就只是为了让这个废物出世吗?” “我不许你这样说他!”展黎瞬间涨红了脸道。“我们出去说。” 出了房门,展黎瞬间瞪圆了眼睛。 未等文渊开口,展黎率先出言道:“我告诉你文渊,以后我的事你最好少插手,我更不许你这样轻贱他诋毁他,你听到了没有?” 文渊冷笑了一声。 “你如今怎么变得这样的不可理喻了?就为了一只花妖?还是连半点修为都没有的家伙,真是鬼迷心窍了你。” 文渊真是不明白,小主人为何要这样做?种花为妖?她是从哪里学来的?若是招惹来了伏妖家族的人那可就麻烦了,不禁那只小花妖会不保,估计黎儿也会牵涉其中吧! 旁人不说,就单说那个伏妖族的伏妖师聂幔就不是好惹的角色,那可是未来的圣女啊! “对,我就是鬼迷了心窍,那也不需要你来多管闲事,做好你分内的事就够了。” 语毕,展黎兀自摔门进了房间。 展黎并没有文渊考虑的那么多,她这一世重新来过只为了暖放,或许是她自己想的太过于简单了,但是,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她只要他活着,好好的活着。 记得前世暖放是日日吸收天地间的灵力方才化为人形的,这一世是因为她使用了天神之泪,所以提早化作了人形,也就是说,暖放如此虚弱,还是需要日日吸收日月精华才可以。 这样想着,展黎便每日晌午和午夜都带着花暖放出来,站在院中,暖放身为花妖,倒也知道如何吸收日月精华。 “小姐,有消息了。” 这一日展黎正在教暖放识字的时候,自门外走来了那日汇报的小厮。 “怎么样了?” “是这样,小的这几日一直在忆晗裁缝铺门外蹲守,终于再次等到了金奇大将军的夫人尹雪兰,小的昨夜趁着夜色漆黑,摸进了她所住的小院内,听到了那位夫人和一个陌生男子谈话。” 太好了,终于找到这个老女人了,真是忧心死她了。 “都讲了些什么?” “距离太远,小的只听了个大概,是有关大人的,尹雪兰唤那个男子为司马大人,二人言语间尽是对小姐的恨意,还说未能杀了展家一家真是败笔,眼下还要密谋着如何安排杀手择日动手呢!” “什么?” 展黎霍然起身,想不到这个老女人竟然如此狠毒,竟要对他们展家赶尽杀绝,简直可恶。 “小姐,现如今我们要如何是好啊?” 展黎也在郁闷之中,近日她一直都是将心思放在了暖放的身上,并未对外面的局势刻意关注,这个金严国虽说暂时还没有要动展家的意思,可是,毕竟爹爹曾效忠过前朝皇帝,金严国改换门庭,还不知能否信任爹爹,若真的翻脸无情起来,将金贵妃之死记恨在自己家头上,那可就不妙了。 是时候该好好打算一下之后的事情了。 “你先下去休息吧,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先容我好好考虑一番。” 眼下的局面真是糟糕透了,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黎,儿,有心事?”男子退出去之后,一旁的花暖放有些费力的开口道。 展黎瞬间笑弯了眼睛道:“没事,你慢慢练习这些字,黎儿先出去一下。” 男子浅笑点头,之后继续低头坐在案前。 展黎几步便跨出了房门,朝着一旁正晾衣服的小棠摆了摆手。 “小棠,大师去哪里了?” 小棠摇了摇头,示意并不知道。 展黎失望的叹了一口气,该不会是那日的话伤到他了吧?不过一个大男人有那么脆弱吗? 一直到深夜,文渊才风尘仆仆的自外归来。 “你去了哪里?为何到了这个时辰才回来?”展黎虚弱的声音里夹杂着几丝担忧和不满。 “黎儿还未就寝啊!”月光洒在他一边的脸上,映出温柔的曲线。 “我有事想与你商量,所以一直在等你。”展黎语气低沉道。“我问了府上的人,都说不知晓你的去向,本想亲自出去寻你,却也不知从何寻起。” 展黎自顾自的朝前走着,嘴里碎碎念道。 文渊好笑的道:“小丫头,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我不过是出去了一小会儿,早上才刚在府上用过早膳。” 不知何时,展黎已经习惯了文渊在自己的身前身后转悠的日子了,没了他,会很不安。 二人进了房中,展黎自顾自坐在了主位的椅凳上,拿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斟了一杯茶,又为文渊了倒了一杯。 “大师这一日不在府上,可是外出探查时局了?” 将碗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后文渊方才慢悠悠的道:“我去了探查了一下尹雪兰的动静,她似乎一早与司马括联手了,展家被陛下下令问斩之时背后便是尹雪兰在暗箱操作,而且,我还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 “何事?”展黎尽量压低了声音。 文渊也贴近了展黎道:“那个司马括竟要对展家下手了。” 展黎弱弱的翻了个白眼,这些她一早知道了,她想知道的是要如何应对。 展黎难得耐住性子,多问了一句。 “大师可想到了应对之法?” 文渊砸吧了两下嘴,吐出两个字“没有”。 展黎真有种想骂人的冲动,但是碍于之前对文渊的话实在是过重了,眼下不是得罪他的时候,还是需要他来为自己出谋划策才行。 “我们现在尚未知晓他们何时动手,所以只能先按兵不动,不过,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坐以待毙。” 说的全是废话,真是一句有用的都没有,展黎再次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 “那依大师之见,我们眼下到底要如何是好?” 文渊听出了展黎的不耐,于是也不买关子了。 笑嘻嘻的道:“实在不行我们只能先发制人了,反正已经摸清楚了尹雪兰的藏身之地,先将这个老毒妇杀了再说。” 展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可是那个司马括咱们还未查到他的落脚点啊!” “那就趁着他去尹雪兰那里时一起干掉。” 说的轻巧,司马括身边的几个贴身高手可不是吃素的,要想悄无声息的干掉他们,需要一点智慧呢! “大师。” “嗯?”展黎忽然软了语气唤他,还真有些不适应,倒是习惯了她冷着脸一副洞察世事的样子。 “我手底下实在没有什么武功高强的高手,要如何斗得过那些坏人啊?” 她自己清楚的很,即便不卷入王位争斗之中,但从自保的角度来说,她也是需要人保护才可以的,文渊确实不失才干,可他只会个轻功,最多也就在她危难时刻带着她逃,可她展黎并非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人,她还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人,她的爹爹、娘亲,还有暖放。 文渊明白她话中的意味,扯了扯唇,叹了一口气。 看来眼下是瞒不过了。 “既然你是我的小主人,那文渊有何事也便不再瞒你了,放心,我既能来到七星国帝都这个是非之地,便定有办法护小主人及家人的周全,那日在下曾对小主人讲过,我们南牟一族世代便有一规矩,一面为文,一面为武,不过凡事无绝对,当然,文渊就是个例外,我自幼跟随父王左右,父王对我期望极高,将我视为他的继承人一样的培养,所以,我不但修习了必要修习的谋术和医术,父王还自幼培养了我一身的好本事,所以,请小主人放宽心,有文渊在,一切都不会有事的。” 她何尝不知南牟一族的聪慧本事,从前便曾见识过南牟族的特异本领,过目不忘,任何天机都可参透,这也是为何天神会将银塑针交付于之后的南牟后人手上的缘故。 第五十三章:展黎被召入宫 此次任务凶险,文渊答应了展黎,定会提着尹雪兰和司马括的首级来见,为了保险起见,文渊还特意安排了些南牟族内自己的手下留守在展府周围,确保府中人的安全。 “保重,一定要确保全身而退。”展黎深深地看着文渊道。 “小丫头严肃起来真是可怕,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在下还要等着回来辅佐小主人座上金銮宝座呢!” “又瞎说,让你瞎说!” 展黎佯装生气的在文渊的腰间狠狠地掐了一把。 随即孩子气的跑进了自己的寝殿内。 文渊笑的一脸温柔,看着展黎小小的身影消失了视线,也不多耽搁了,趁着无人注意,自后院悄然出了府。 文渊走后,展黎莫名有些心慌,即便之前文渊已经多次保证过了,还是很不安,不过再怎么不安,她也只能静静地等着,恨自己为何不能快快长大?可惜了这一身的好本事,却只能被这小小的肉身禁锢着。 “小姐,午膳好了,老爷让奴婢请您过去呢!” 展黎自内室步出,兴致缺缺的道: “小棠,你将饭菜端到我房里吧!告诉爹娘,就说我要专心与暖放大师学习文字,就不同他们一同用膳了。” “这……”小棠看了看展黎又扫了一眼案前认真练习毛笔字的花暖放,心中想着,这到底是谁在教谁啊?不过面上还是恭敬的点头道:“是,那奴婢这就去通知夫人。” 小棠出去之后,展黎缓缓地来到案前,看着暖放一笔一划认真的在宣纸上反复写着两个字,有些不解。 “为何暖放一直在重复练习着这两个字?” 花暖放抬头,一双眼眸里仿佛藏了星星一般,亮晶晶的。 “这两个字,念,展,黎,是吗?” 那一刻展黎瞬间湿润了眼眶。 其实那两个字确实和展黎的名字是一个读音,只是字却是错的,展黎强忍住内心的激动,温柔的夺过花暖放手上的笔杆。 “黎儿的名字并非是这样写的,来,黎儿来教你。” 展黎小心的在宣纸的空白处写下了两个娟秀的字迹,暖放便在一旁认真的看着。 “好了,以后按照这个来练就对了。” “我为何要练习你的名字啊?”花暖放难得露出灿烂的笑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展黎问道。 “这……” 见展黎语塞,花暖放笑的更开心了。 “因为你喜欢我。” “不对。是我喜欢你。”展黎笑着纠正道。 “我喜欢你。”花暖放认真的重复道。 “嗯,这一次对了。” “我喜欢你。” “嗯。” “我喜欢你。” “嗯,对。” 教了这么长时间,暖放依旧对“我”和“你”分不太清楚。 悠然静谧的小院内,难得隔绝了外界的聒噪,一中年女子此刻正小憩在贵妃躺椅上。 耳边忽然听得门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女子骤然睁眼。 来人一脸的肃然,似是有什么不好的事了。 果然,男子刚一坐定在一旁的石凳上便道: “方才手下来报,说展府周围多了许多可疑之人,怕是咱们的计划已经暴露了。” “那该如何是好?”尹雪兰焦急道。 马上就要对展家下手了,竟会出这样的怪事,难道……是南牟族介入了? “怕是咱们这里也不安全了。”司马括放下茶碗,深感不妙。 “既如此还是尽快从密道撤离的好,毕竟我已在此地逗留已久,是时候离开了。” 正打算收拾行囊,门却在此时被大力撞开了,一手下左臂负伤严重,此刻正在不管不顾的自伤口往外流血。 “夫人快——走——”说完便一头栽倒在地,不知是晕了还是死了。 “快,快撤!”尹雪兰立即朝着屋内床下的密道中钻了进去。 司马括刚要有所动作,就被自门外飞进的一枚银针要了性命。 来人气势汹汹,脸上全是血,来不及擦去,跳入房中,四下搜寻了一下,发现了司马括倒下的方向是朝着床榻的。 用手上的剑挑去了床上所有的被褥,却一无所获。 停顿了几秒后,文渊猛然下蹲,一个闪身便朝着里面钻了进去。 尹雪兰逃的匆忙,还来不及将密道口封死,只是一味的朝外面逃去。 文渊一路尾随着脚步声,走了没多久,竟有岔口。 定了定神,正决定测算一番,密道却忽然颤抖了起来。 不好,这个毒妇该是启动了什么机关,怕是这密道很快就要塌了。 颤抖愈加剧烈,眼看着上方的土已经松动,土层内嵌满了顽石,这要如何躲避? 而此时的展府一片平静。 展黎仰躺在院内的梧桐树上,瞧着天上云彩的走向,出了神。 忽觉眼皮跳的厉害,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该不会是文渊出了什么事吧?” 恨只恨自己不会占卜之术,要不也能自己测算一下吉凶。 “小姐,不好了,陛下差人要将小姐带去宫中问话呢!瞧那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怕是来者不善。” 正在展黎一筹莫展的时候小棠急三火四的自门外跑了进来。 “陛下?”金严国这个老东西到底要做什么? “是啊!小姐。” 展黎一跃便从树上跳了下来,拍了拍双手,整理了一下裙摆。 拍了拍小棠的肩膀安慰道:“放心,不会有事的,我这便过去。” 该来的早晚要来,这个金严国虽说如今已经坐上了帝位,可唯一的女儿也失了性命,更何况,如今殷呈烈已死,他势必会将这件事记在她的头上,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一日,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样快。 前厅来的人倒是不少,竟是些穿着铠甲的凶神恶煞脸,展黎在心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但面上依旧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爹爹,娘亲,听小棠说陛下要召见我?” “嗯,这位是王统领,陛下的亲信,快快拜见。” 展青云赶紧将展黎叫到身前,指着一个大胡子的武将道。 “见过大统领。”展黎乖乖的行礼道。 王统领干咳了两声,粗着嗓子道:“陛下有旨,命我等带展小姐到御前问话。” “是,小女子领旨,这便跟随统领前去。”展黎毕恭毕敬道。 王统领的人在前面开路,展黎的车马在后面紧随,赶车的是王统领手下士卒。 一路浩浩荡荡朝着皇宫而去。 这还是展黎这一世第一次进入到皇宫之中呢! 庄严巍峨的皇家别院果然非同寻常的气派,掀开一侧的轿帘,一幢幢楼阁映入眼帘。 即便是进到了皇宫里面也需要乘着马车走上好一段路程。 “这位大哥,还有多远啊?” “就快到了,前面是皇宫内院,马车不可再前行了,小姐一会儿需要跟随我等下车前行。” 展黎点了点头,将轿帘放了下来。 很快,马车便稳稳地停在了内院的门口,展黎被搀扶着下了车,一路被带到了御书房。 这皇帝变了,连这匾额都换成了崭新的,瞧那上面斜飞的三个大字,应该是金严国的手笔。 “何人来此?”门口的太监尖着嗓子问道。 “公公,这位是展小姐,展青云之女,是陛下命本统领带她前来问话的。” “哦,这样儿啊,王统领稍待,杂家前去通禀一声。” 那宦官甩着浮尘,一步一摇的朝着里面走了进去。 片刻后,又弓着腰从里面走了出来。 “王大统领辛苦了,陛下有令,大统领可以回了,展小姐随杂家进来吧!” 展黎略微迟疑,但还是迈着脚步朝着里面走了进去。 一入门便闻到了一股呛鼻的香味,似是花香,又比花香浓烈几分,忍不住掩了口鼻,低着头前行。 这金严国侍女都不让她带一个的就把她带进了宫,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由宦官引荐,展黎朝着里头走了进去,愈往里走这香味就愈加浓重,展黎忍不住蹙眉。 “陛下,展小姐到了。” 此刻金严国正背着身子立于案前,朝后方摆了摆手,御书房内便只剩下他和展黎两个人了。 沉默了良久,见金严国并不开口,展黎试探的行礼道:“民女展黎拜见陛下,叩请陛下圣安。” 半晌不见有动静,展黎悄悄抬了头。 “……” 金严国依旧不言语,展黎不免有些心焦,于是再次开口道:“不知陛下唤民女前来有何事吩咐?” 话音未落,金严国终于有了反应,缓缓地将身子转了过来。 “吩咐?哼!”面上的表情是极为的憎恶,直视着跪在地上低着头的展黎。“展小姐身份何等尊贵,寡人岂敢对展小姐指手画脚?” 老东西,到底什么意思?绝不是挖苦自己几句这么简单的。 虽说心里这样想,但展黎依旧软着语气道:“陛下折煞民女了,民女不过是前朝罪臣之女,何来尊贵一说?” “是吗?昔日你指派那个文渊国师将寡人劫持出狱之时可好大的胆子啊!怎么?今日却要在寡人这里佯装良善之辈了?嗯?你这丫头,还真是让人不容小觑,竟能驱使南牟族的二王子为你效力,莫非,你也是上天注定的天子人选?” 展黎心中一惊,立即脱口道:“民女不敢,文渊虽为南牟家族二王子,但并非民女的谋士,二王子不过是借住在展府罢了。” “不是你,难道……是你的父亲?” 金严国挑眉,眼中杀意尽显,看样子这一次是在劫难逃了。 第五十四章:夫人是在怨在下了 “民女冤枉,爹爹与文渊大师也不过知己好友罢了,陛下莫要多心。” 此事非同小可,金严国既然知道南牟族的使命,想必这次想要脱身是难了。 幸好自己来之前早已做了安排,若是自己此次回不去了,也定要护得展府上下周全。 一想到此,展黎心一横,等待着金严国之后的话。 金严国也并非愚笨之人,瞧着展黎小小年纪竟能有如此谈吐,在心里暗叹殷呈烈还算识才,竟能举国颁旨,赐展黎七星第一才女头衔。 “想要寡人不多心倒也不难。” 一听此话,展黎即知,这金严国定是要提条件了,于是竖起耳朵听着。 “你若愿留在皇宫之中作为人质,居于舒绛别院内十载,寡人便信你。” 舒绛别院,她怎会没有耳闻,那是殷呈烈曾经囚禁宫中犯了死罪的嫔妃们最后自缢之所,传闻常年阴气聚集,怨气深重,也就是坊间所说的冷宫了。 这金严国是要将她吓死吗? 十年?笑话!若是自己胆子小些,不出半月就会惊吓抑郁而死吧! 见展黎默不作声,金严国冷笑出声,心想着,到底还是个小丫头,还是怕了,不过他并不相信这世上的鬼神之说,只是一来试一下这丫头到底有多少胆量,二来,是想看看,这丫头到底会不会哭喊着求自己。 毕竟自己也曾有南牟中人作为谋士,可惜谋士并非南牟族嫡系王子,而是出自旁支,只是谋士找到自己时淑月已经嫁给了殷呈烈做贵妃了,后来也是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方才让自己在监牢之中白白忍受了那么多年,最终淑玥也没有保全。 半晌,见展黎不答话,金严国冷哼一声道:“不愿意?那就莫要怪寡人……” “民女愿意。” 挣扎了良久,展黎终于应承了下来。 她岂会不知其中凶险,只是,若非如此,展府上下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死在金严国手上,囚禁她一个人倒也无妨,反正暖放已经出世了,若她不幸死于宫中,大不了下一世再续情缘。这样想着,展黎瞬间浑身充满了力量,内心无比坚定的脱口道。 金严国此刻也不得不开始对这个小姑娘另眼相看了,想不到一个十岁的女娃娃,竟有如此胆识和气魄,若是等到她长大了可还得了? 这样想着,金严国竟觉得自己罚得有些轻了。 眸中瞬间闪过一丝杀意,可很快便被展黎的话所打消了。 “为人父母,哪有不为儿女做打算的道理,爹爹和娘亲之所以请来文渊大师来做小女的师父不过是望女成凤罢了,可想在这帝都之中,官宦小姐家里,又怎会没有能人异士作为师父?若因此平白遭受陛下的误会,那么小女甘愿代全家领罚,无论多重的罚民女都认,还请陛下看在同为父母的份上饶了我爹爹和娘亲吧!” 展黎字里行间皆是恳切,金严国听了确实为之动容了,不由得又想起了自己刚刚故去的女儿。 想起当初淑玥拼死挡在身前说的那番话,又想起当初殷呈烈下旨欲要将自己斩首之时,淑玥亦是声泪俱下的跪在殷呈烈面前苦苦哀求。 “陛下,臣妾但求代替父亲去死,臣妾知道,父亲罪孽深重,但恳求陛下看在臣妾的薄面上开恩啊!臣妾愿领任何责罚。” 一想到此,金严国的一颗心便痛得无以复加,大手一挥道:“罢了!莫再多言了,来人啊!送展黎去舒绛别院。” 语毕,便再不多看展黎一眼。 “展黎叩谢陛下圣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后的侍卫适宜的走上前,将她押走了。 十年,呵呵!金严国如今已是七旬老叟,怕是不到十年就要一命归西了吧!可怜,生平就金淑玥一个女儿,当真是后继无人,这万里江山,到最后不还是别人的,又是何苦呢?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在展黎被囚禁在舒绛别院第七个年头,金严国驾鹤归西了。 举国发丧之后,金严国的义子金汶在帝都登基称帝,称仁帝。 仁帝称帝以后,展府被得到了重用,展青云位及一品相国,郑氏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相国夫人。 展家一跃而起,文武百官无不敬仰倚重展青云这位相国大人。 只是,展黎依旧被囚在舒绛别院之中,难以脱身,墙外的所有都与她无关。 “展小姐,您的粥好了,趁热喝了吧!”身边服侍的婢女尽心的将勺子递到展黎手上,粥也是晾了好久才敢端上桌子。 展黎扯了扯唇角,接过勺子道:“下去吧!有劳了。” 犹记得刚进到这舒绛别院的时候的场景,就是这个婢女,比她大些,嘴巴也毒的很,没事就喜欢跟外头的姑姑和总管什么的嚼舌根子,说自己的多么多么晦气,被指派到了这么阴森的地方侍候一个半大孩子。 那时候,本就初来此地,对舒绛别院的传闻有所忌惮,身边又跟着这么个颐指气使的侍婢,饭端上来都是凉的,甚至被刻意掺了土。 现如今八成这丫头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展家辉煌了,想必她展黎作为展家的嫡系小姐,从舒绛别院出去也是指日可待了。 这会儿才学会了卖乖,还指望着展黎出去后能顺便将她也带出去,毕竟当初自己也是因为要侍奉展黎才被指派到舒绛别院的。 展黎又怎会不知那婢女的心思,只是嘴上却什么都不说。 她再清楚不过了,金汶之所以重用展家,定是因为金严国临终前有所托,也定是将她的事告诉了金汶,她想活着从舒绛别院走出去,怕是难咯! 且由得那丫头去折腾去吧!正好自己还能有几天的安生日子过,何乐而不为呢? 展黎的推测果然不错,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去了好几个月,也不见有陛下的旨意释放展黎出别院,那婢女忍不住有些急了。 竟偷偷地出去打探消息,结果不小心被仁帝的暗卫发现了,被带到了御前。 几番恐吓之下,那婢女竟扯起谎来,说是展黎指使自己出来打探消息的,并非自己本意,撇了个一干二净。 “那丫头果然还是不安分呐!枉费寡人对他们展家如此器重,看来父皇说的没错,这展黎果真是个祸害。” 仁帝已经对展黎起了疑心,同时也小心的盯着展家的一举一动。 看了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婢女,仁帝烦躁的摆了摆手。 “你先下去吧!”未等那婢女答话,仁帝又道:“等等!” “陛,陛下还有何吩咐?” “给寡人盯着点展黎的动静,若是她有何叵测居心一定要及时向寡人禀报,知道吗?” 金汶眼神中的狠辣之色越放越大,吓得婢女赶紧叩头道:“是是是,奴婢明白。” 他倒是要看看,展家到底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转眼七年过去了,展府上下也搬到了帝都最气派的宅院,这还是金严国在展黎囚禁不久赐给展家的。 七年时光,仿佛一切都在发生着改变。 展青云褪去了浮躁的个性,变得老练沉稳了许多。 “近日可有何征兆啊?” 展青云单手背在身后问道。 男子长发披肩,已有少许白发丛生。 “在下推算出黎儿似乎有危险,可这危险究竟为何却迟迟难以测出。”男子愁眉不展,一副恼恨自己的样子。 “大师莫要勉强自己,若当真推算不出,就歇一歇再行占卜。”展青云眼神里的情绪有些复杂。 黎儿能有何危险呢? 七年了,他无时无刻不在担忧着黎儿的安危,他永远难以忘记,当他拖着浑身的伤回到展府之后,得知黎儿被囚禁于舒绛别院之时,只觉得整个世界天昏地暗了。 卧床静养的时日里,他不断的在测算黎儿的吉凶,明知道身边的小侍女不尽心侍奉,他却无能为力,也正是因为推算之术用的实在太多,才使得他虽容貌未改,但墨色长发多数已白。 尹雪兰逃了,他终究没能亲手杀了她,整整七年没有露面,就连他的推算之术亦找不到她的下落。 说明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那个女人死掉了,从这个世上消失了,另一种可能就是有人刻意将她藏了起来。 “文渊。” 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个俊逸的身影,男子惊人的容貌下隐隐可见水仙花的元神。 “你怎能轻易出来走动呢?不怕引来伏妖家族的人吗?快回去!” 文渊蹙眉喝道。 男子并未被其吓退,而是好脾气道:“不瞒大师,暖放实在放心不下黎儿,也不知她此刻如何了……” “无论黎儿如何你都不能擅自出来走动知道吗?快回土里去,安心做一株花吧!别出来捣乱!” 语毕,文渊不由分说的将男子推进了花园之中,之后扛着他的身体往土里一插,花暖放瞬间变回了一株盛放的水仙。 “老老实实的待着,好好吸收你的日月精华,安心等着黎儿归来。” “大师……”花暖放还想说什么,身后的郑氏已经朝着园子走来了,于是赶紧埋没了声音。 见郑氏前来,文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夫人又来园中浇水啊!” 郑氏苦笑了下,“不,今儿是黎儿的生辰,我方才看见了桌上的梨花酥,方才想起此事。” 文渊淡淡勾唇,“夫人莫要忧心,相信黎儿应当很快就会被释放回家了。” “大师就莫要再哄我开心了,你这话已经说了七年了,若真有法子,也不至于将你这一头乌黑墨发愁白了大半。” 郑氏挥了挥衣袖,转身欲走。 “夫人是在怨在下了?”文渊似被戳到了痛处,声音也高了几分。 郑氏冷笑了下,再望向文渊时眼神冷了几分,“我不过是说出了憋了多年的话,大师若真有本事就应当好好想想法子,何必整日守着后花园,有何益处?” 郑氏语毕后内心一片烦乱。 身为一个母亲,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儿,本就日日折磨着她。 一面担忧一面又不得不求着、盼着文渊能够想出什么法子救出黎儿,可一等便是七年。 好不容易盼到了金严国驾崩,可文渊依旧没有任何对策救出黎儿,她又怎能不心焦? “夫人,我……” “罢了!我累了,你若当真可怜我们展家就好好想想办法,想一想如何搭救黎儿!” 语毕,也不等文渊再说什么,便拂袖离去了。 “文渊,你为何不告诉夫人真相呢?” “真相?真相就是黎儿还要再被关上七年吗?连我自己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况且天机不可轻易泄露,我是黎儿的谋士,不是大人和夫人的谋士,若是私自窥探天机给他们那是要折损阳寿的!”除非找到那个人,或许可以改变眼下的局面。 第五十五章:寻找瑶族后人 帝都的血雨腥风渐渐平息,七年来,金严国治国还算严明,昔日的血流成河仿佛从未发生过,皇宫内院也重新修缮了。 伏妖古窟内,聂幔成功接过圣女的宝印,领一族事物,族内长老和护法也都对这位新圣女很是忠心。 “圣女大人,近年来七星国内盘踞的许多种类的妖,我等多次派弟子下山绞杀仍有漏网之鱼,这要如何是好?” 大长老沉声道。 聂幔发髻上只单单别了一枚银钗,长发披散下来,甚是优雅。 大长老所说之事她也是知道的,这些年她一直都在七星境内伏妖,也正因为伏妖无数才会在族内建立威望,最终顺利加冠为圣女。 “大长老所言,本圣女也是知道的,也曾多次亲自前去绞杀,可怎奈妖类繁杂多怪,近年来又多了许多花妖出世,当真头疼。” 族内其他的长老护法们也都连连点头。 “头疼吗?那不如让弟子下山探查一番如何?”门外步入一七尺少年,面上略显青涩,但栗色的眼眸中闪烁着一种忧郁的成熟。 众人闻言皆侧目望向少年。 一身青色长衫,一柄紫黑色羽伤剑在手,样子倒也有几分仙风道骨。 少年长身立于堂下,对着上座的几位长老一一作揖行礼后,最终躬身对聂幔道: “弟子千帆晦伐拜见圣女。” 聂幔面上一喜,但看少年的目光也柔和了几分。 “千帆晦伐。” 未等聂幔再说什么,一旁的大长老沉声道:“不可!” 随即转身朝着聂幔道:“圣女,千帆虽是圣女高徒,可尚未有下山历练的经验,况且如今妖魔多变,更是凶险万分,还请圣女三思。” 闻言众人也都纷纷附和大长老,但那少年依旧一副忧郁的表情,只是目光楚楚的望向聂幔。 千帆晦伐,自幼在山中长大,只可惜无人教授伏妖功法,一直是静心山的门童,也是七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被聂幔挖掘并收为自己门下弟子,原本按照族内规矩,聂幔未正式成为圣女前是不允许收徒的,不过聂幔已有了多次下山的经验,于是族内各长老最终商定,勉强破例让聂幔收了千帆晦伐为徒。 “当初你们都觉得千帆不适合做本圣女的徒弟,定下规矩,若三年内他无法修炼三成功力就将他一身武艺废去,依旧做个门童,可如今七年过去了,千帆已然突破了杀皇和灌顶两境,在族内也算是出色的弟子,为何不能下山?” 聂幔一席话后,众人都沉默了下来。 不过大长老还是有些担忧的道: “可他毕竟是瑶族,非人非妖,圣女应当将他留在身边看管,怎能放任他到人间去?若真的出了事……” “大长老!”聂幔这次是真的不悦了,语气强硬的打断了大长老的话。 千帆晦伐此刻也微微抬起了下颚,眼神中掺杂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是啊!他之所以始终是个门童就是因为他虽资质聪慧,却并非人类,他的血液里流淌着星河,骨头是三山五岳的汇总,祖先是远古时期的瑶族。 在伏妖古窟内,除了师父,没人真正在乎过他的感受,没人正眼瞧过他,大家都把他当做异类,甚至是怪物。 “千帆的人品大家是有目共睹的,你们都将他看做瑶族异类,可是,千帆又何时做过伤害大家的事情呢?” 聂幔的语气不重,可说出的话语就是让人难以反驳。 当初她便力排众议的硬是将千帆晦伐收做自己的徒弟,如今,她仍要力排众议的让他下山历练,不为别的,只因她在意他、怜惜他。 “为了让大家免于担忧,此次下山,本圣女将会与千帆晦伐一同下山,就当作督促他了,如何?” 大长老最终选择缄默。 其实,大家可能对瑶族不是很了解,所以才会如此做决定。 大长老怎么说在族内都年长些,曾亲眼见过瑶族人嗜血发狂的样子,十几个伏妖师将其团团围住都难以将其伏诛。 看着堂下依旧一副忧郁神情的少年,大长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既然圣女都这样讲了,他亦无话可说。 众人见大长老都不再反驳了,也都一一默认了。 从总堂议事结束后,千帆晦伐便跟随着聂幔回到了静心山上,二人一前一后,师徒身份分明。 静心山是专门留给历代继承人和伏妖族领导者居住的,如今聂幔身为伏妖族的圣女自然也可以居住在静心山了,而千帆晦伐身为她的徒弟也可以跟随师父修行住在山上,二人的房间仅隔着一道木墙。 “收拾一下,晚膳前咱们便下山。” 千帆晦伐点了点头,随即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了。 聂幔看着他的背影,眼神一阵的落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起,只要看到这个忧郁的小家伙,她就会很开心,哪怕只是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一声轻声的“师父”,她都无比满足。 她知道,这种感觉是不可以泛滥的,因为她是伏妖族的圣女,所以不能动情,为了伏妖一族,她注定孤独终老,可偏偏心不由己,竟对身边这个不起眼的门童另眼相看,原以为只是觉得他可怜,她才会如此,可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种感觉慢慢的变了滋味。 明知道没有结果,明知道他们这一生都注定只能是师徒,可她还还是在内心里容许自己有这一丝异样的情绪。 尤其是族内反对他的存在,反对他一切的时候,她内心便强烈的翻腾起了一种欲望,那就是带他离开族里,去到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 可是,她的这种感觉他知道吗? 他还不过是个未及加冠的少年,还总是在懵懂的问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就连最基本的男女有别都还不知,时常缠着她,要和她同床而眠,原因竟是因为害怕孤独,害怕一个人。 她虽宠他,可唯有此事不能答应,于是最终她只好答应看着他睡着了以后再离开了。 如今就要下山了,是得好好收拾一下了,将所需的物品一应装进了自己的墟鼎中,带上了几件法器,几乎族内数一数二的伏妖法器全部都带上了。 就连蛎鹬山上的赤眼金雕也被她带上了,这下准备可是够充分呢! 师徒二人趁着天色尚早,刚用过午膳便朝着山下奔去了。 ———————— 七星帝都内,文渊的随身罗盘忽然大为震动。 彼时他正在闭关练功,差一点被功力反噬,不得不停下来查看。 那个人出现了吗? 他苦苦寻觅了七年的人,就要出现了? 七年前他便期盼着奇迹的出现,黎儿被囚禁在宫中,他不是没有想过凭借一己之力将其救出,而于他而言也并非难事,只是,若想保全展家一家人的性命只能先委屈黎儿了。 当初他浑身是伤的回到了展府,听闻了黎儿被带进宫中囚禁的事后有那么一瞬间的不理智,他想不顾一切的救出黎儿,可是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不过是她的谋士,是因为他的存在才使得金严国对黎儿的怀疑,若是在这个时候他将黎儿救走,金严国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展家的。 他曾翻阅古籍,无意中想到了破解之法。 只要寻觅到传说中的瑶族后人,或许有希望借助瑶族后人之力,帮助黎儿脱困。 倘若能降服瑶族后人,不但能将黎儿救出,亦或许可以一举将七星江山都尽数收入囊中。 他本以为,瑶族不过是传言罢了,没想到竟会真的被他找到。 书中有所记载,瑶族,非人非仙非妖非魔非兽,乃是世间万物所化,其血液为星辰河流所组,筋骨为三山五岳所铸,然瑶族嗜血好杀,百年前曾被天神与仙子合力覆灭,其余脉藏于一座不知名的山中,其后百年便再无人见过瑶族后人。 书中记载亦不是很详尽,甚至未曾提及瑶族被绞杀之地,只是大致知道曾有过此种族的人存在过。 既然罗盘给出了指引,那么他就要尝试着去找寻一下,身为黎儿的谋士,不能救黎儿于危难之中,他还算什么谋士? 一想到此,文渊便不再耽搁,简单收拾了行装便辞别了展氏夫妇,离开了展府。 大路迢迢,跟随着罗盘那虚浮的指示,文渊一路奔波。 不知走了多久,久到他双眼都有些疲累了,回想了下,该有好几个昼夜了吧! 索性坐在路旁的石凳上歇息了片刻。 “客官,要住店吗?”一个小二哥热情的朝着文渊招手道。 文渊刚想摇头拒绝,小二又开口了。 “客官!还是进来歇息一下吧!往前五百里内都不会再有客栈了,看您这风尘仆仆的样子是着急着赶路吧!” 看着面前的小二哥也还算热切,文渊于是便迈动了有些酸痛的双腿朝着小二身后的客栈走去了。 “走吧!给我开一间房,不需要太好,僻静点的就行!” “得嘞!客官里面请!” 赶了几天几夜的路程,文渊确实太累了,于是刚进了客房便倒头躺在床上睡着了。 而与此同时,客栈内迎来了二位打尖的客人。 “咱们先在这里歇息一下,吃点东西再赶路吧!” “嗯!师父先坐。” 二人不是旁人,正是下山捉妖的二位伏妖师徒——聂幔和千帆晦伐。 然而房中人的罗盘始终在颤动,可榻上的人早已进入了深度睡眠,毫无知觉。 二人在客栈中没有做过多的停留,只是吃了些点心后便又开始上路了。 一路上确实有碰到妖,但大都是些修为尚浅的小妖,聂幔都不必出手,只千帆一人便将所有的妖全部不动声色的解决掉了。 “不错嘛!不愧是我的徒弟!” 聂幔拍着千帆晦伐的肩膀傲娇道。 千帆只是微微低了低头,淡淡道:“是师父教得好。” 第五十六章:如此就委屈二王子了 等到文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的晌午了,小二来了三次,只是文渊一直没有醒来,所以小二一次次的退出了房里。 最后一次小二刚进到房里,尚未看清文渊是否苏醒时文渊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吓得小二哥差点摔了手上的茶壶。 “客,客官。您醒啦?您都睡了快十个时辰了。” 文渊瞬间起身,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是在客栈中,沉默了片刻道: “我原来是在客栈里。” “是啊!客官,您是在客栈里。” 小二放下茶壶应道。 “嗯。我该走了……” 说罢,起身欲走。 “客官这是要去哪儿啊?”小二也本就是随口一问,而文渊也随口答道: “去寻传说中的瑶族后人。” 小二表情一僵,随即认真的打量了一番文渊。 “您方才说……瑶族后人?” “对啊!”文渊纳闷的看着店小二,正疑惑对方的反应,就听店小二道: “听我祖父提起过我曾祖父年轻的时候曾真的有人见过瑶族人,嗜血好杀,触怒了天神,最终天神与仙子黎一同将其整个种族诛杀,据说无一生还。” 店小二的一番话成功的引起了文渊的注意。 “你也听闻过瑶族的事?”文渊兴奋的拉着小二问道,此次出行真是正确的决定,至少他更加笃定了瑶族的存在。 “何止听闻,听祖父说,曾祖父当年曾经亲眼所见瑶族喝人血,吃人肉,那场景极为恐怖。” 看店小二那一副惊悚的表情仿佛自己曾亲眼所见一样的。 “那……你可知瑶族人是在哪里被天神和仙子黎绞杀的?” 小二哥挠了挠头,认真的回想了一番,忽然眼前一亮道: “是在蜉蝣山,伏妖族的蜉蝣山附近!” 伏妖族? 那他岂不是要跑一趟伏妖古窟了? “多谢指点,今日我与小二哥真是有缘,这些银钱您且拿着,就当是答谢了,多谢!” 文渊瞬间来了精神,硬是将一锭银两塞进了小二的手中,随即推门出了客栈。 蜉蝣山。冥冥之中仿佛是有定数一般,不想他一念之差选择了住在客栈中,竟意外得知了瑶族的下落。 之前罗盘所指方向确实是指向伏妖古窟的方向的,只是或许是有什么禁制一般,总是飘忽不定,若他所料不错的话,应当会在伏妖族的蜉蝣山上可以找到他想要寻觅的人。 想到此,文渊便急不可耐的朝着伏妖古窟的方向轻功而去了。 又是一天一夜过后,文渊拖着有些疲累的身子,终于来到了伏妖古窟外,只是,外面的守卫都是些不通情达理的人,自报家门说出自己是南牟二王子的身份竟毫无作用,硬是不让他进门。 “在下不过是来拜访伏妖一族的,又不是奸细,尔等为何不让我进?” 无论文渊怎么说,门口的人就是伴着一张脸不说话。 “何人在此喧哗?” 等了两个多时辰,里面终于有人走了出来,看样子应当是个老者。 “在下南牟二王子文渊,特来拜访。” 恭敬的递上访帖,文渊礼貌行礼道。 接过访帖,老者端详了半天,最终沉声开口道:“阁下当真是南牟二王子?” “正是。”文渊挺了挺胸脯道。 本以为老者会瞬间变脸之后笑脸相迎,却不想下一句话却是: “那为何放着大门不走,偏要从后山的小门入内?” 文渊顿觉一阵脸热,随即干咳道:“实不相瞒,在下也是初次到此,并不知此地是伏妖族的后山,还请见谅。” 老者捋着胡子摆手道:“无妨,只是既然来了,那阁下就请进来吧!” “是,敢问前辈如何称呼?”文渊拱手道。 “老朽是族内四长老。” “噢,原来是四前辈,晚辈有礼了。” 四长老脸色有些发绿,最终不发表任何言论的转身朝前走去。 文渊还在纳闷,我哪里说错话了吗?为何从始至终这老头都不给自己好脸色呢?怎么说南牟族也是声名远播的名门望族,为何会遭到伏妖族如此冷待? 看着已经走远了的四长老,文渊只好快步跟上了。 跟随着四长老一路朝着伏妖古窟内走去,一路上四长老都一言不发,让文渊莫名觉得有些尴尬,刚想找些话题,四长老开口了。 “二王子殿下请进,此处是我族内的客房,请贵客稍待,我去请族内其他长老前来。” “有劳四前辈,多……” 未等他讲完,四长老大大的袖子一挥,快步走远了,只留下一股袖袍鼓动出来的小风儿拂面。 “这四长老的性子也太过于古怪了吧?孤僻!桀骜!”文渊小声嘀咕道。 片刻钟过后,族内的各位长老除了二长老闭关之外,其余各位全部都到场了。 “原来南牟族的二王子这般玉树临风,真是难得。”三长老调笑着盯着文渊仔细打量道。 “是啊!还真是一表人才,配咱们圣女倒是很搭呢!”大长老小声嘀咕道。 四长老撇撇嘴道:“瞎说什么呢!圣女怎可婚配?” 大长老闻言干咳了两声道:“我开玩笑的。” “文渊见过各位长老。” 坐在客人位子上的文渊正了正色,假意没听见他们的谈论,彬彬有礼道。 期间他有偷偷向门口的下人打探过了,圣女聂幔并不在族内,他这才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一想到多年前湖中共浴文渊的尴尬癌都要瞬间逼成晚期了。 几位长老除了四长老之外都点了点头,热情的望着文渊。 “坐吧!”大长老笑着捋着胡子道。 待文渊重新落座后,三长老眯着眼睛出言道:“不知二王子前来所为何事啊?” 文渊翘了翘唇角,拱手道:“实不相瞒,晚生千里寻到此处是为了寻觅传说中的瑶族后人,听闻百年前瑶族人被天神与仙子黎倾力绞杀,只是不知是否还有幸存的遗孤留在世间呢!” 文渊此言一出,各位长老脸色骤然一变,几人面面相觑后,最终四长老开口了。 “二王子若为此事而来,还是请回吧!” “这……”文渊不是不晓得其中利害,只是被四长老如此直面的驱赶还是有些下不来台的。 三长老虽也是面上一寒,不过对文渊还是多少有些眼缘的,于是从上座走下来,道: “小王子,劝你还是不要打探瑶族后人之事了,瑶族在几百年以前就已经灭族了,何必过于执着?” 文渊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随即计上心头。 “是文渊过于唐突,请各位长老见谅。” “无妨,二王子既来是客,我伏妖族亦曾听闻南牟族的威望,二王子若愿意,何不在山中多玩上几日呢?” 三长老笑眯眯的道。 此时四长老却有些不乐意了。 “人家愿意吗……” 话音未落,文渊立即接话“愿意,十分愿意。” 四长老登时皱眉瞟了他一眼,心想着,这小子也真是够厚脸皮的。 文渊只觉得一阵恶寒,对上四长老杀人的眼神后瞬间低下了头。 “既然二王子愿意,那便差人收拾出一间房来给二王子住下吧!” 大长老宽仁道。 四长老瞪了半天眼,最终收回了眼神,将双手背于身后,冲着外面的人吼道:“双溪,收拾出一间房来,让二王子暂住听泉溪后的那处阁楼……” 文渊听闻赶紧摆手打断道:“不用住阁楼,一个小房间就可以,四长老太客气了。” 四长老胸口起伏了下道:“王子多心了,老夫尚未说完,双溪,将阁楼内无人住的小间客房打扫出来,给二王子歇息。” “是。”门口的女子应了声,莲步走了出去。 房内瞬间一片寂静,三长老眼睛都直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小碎步跑到四长老身后,在其耳边耳语道:“老四,你这……人家好歹是南牟族尊贵的二王子,你这……” “这什么这?”四长老瞪眼道,“王子怎么了?又没人求着他留下。” 大长老依旧稳坐主位,对着文渊道:“如此,就委屈二王子了。” 文渊在心里大翻白眼,但是面上还是刻意扯出了一抹难看的笑容。 “无妨,无妨。” 三长老看了看四长老,又瞧了瞧主位上的大长老,最终以十分可怜的眼神看了看文渊。 “小王子,如此真的委屈你了,若是你在听泉溪的小楼子里呆烦了可以到蜉蝣山来找我玩儿哈!” 文渊看着和自己几乎差不多大的三长老,心中有些疑惑,想不到伏妖族还有这样年轻的长老,可是,为什么四长老看起来比三长老要老上很多呢?看上去很像父子。 在心里对三长老的印象好了几分,于是点头道:“多些三长老热情款待。” 很快,之前被四长老派出去打扫房间的双溪便再次莲步进了客房,对各位长老和文渊行礼道: “奴婢已派人将房间打扫好了,请二王子随奴婢前去瞧瞧吧!可还满意?” 抬眼瞧着双溪,一身素衣,长发披肩,鬓间只简单的别了一支淡紫色发钗,面容姣好,只是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单望了一眼便觉神清气爽。 意识到文渊的出神,四长老使劲儿的清了清嗓子。 “二王子!请吧!” 被四长老猛然的呼唤吓了一跳,想不到这四长老的内力如此深厚,声音差点震碎了他的耳膜,这老家伙,一定是故意的! 第五十七章:伏妖族还真是有钱 双溪在前面引路,文渊紧随其后,仔细打量其背影,只觉得此女子气质非凡。 想不到伏妖族里竟全都是些不凡之辈,文渊这样想着。 “到了。” 双溪微微侧了身,文渊顺其所指的方向朝里面望了一眼,瞬间呆住。 “这……” “是小了点,不过房内一应物品全部备下,若二王子有何需要可唤附近的侍女通知奴婢,殿下请自行歇息,双溪告退。” 语毕,双溪便低着头朝后面走去了。 这房间还算……小? 迈步走进房中,文渊四下打量着,屋内的陈设着实吓了他一跳,这每一样物品都几乎价值连城,单看那角落里镶嵌着翡翠的屏风,一看便知是稀罕物什。 再瞧瞧这床榻的材质以及雕花,单看其繁琐程度若非顶级的雕花木匠是绝对不可能打造出来的。 这房间少说也得有五丈宽了吧,这还算小?虽说比起伏妖族的客房是小了很多,但是比起普通的客栈房间,那还是大很多的。 “哎!这伏妖族还真是有钱啊!” 文渊顺势坐上了一旁的金丝织就的藤椅上,双腿刚要盘起,自门外竟探出了一个脑袋来。 “谁?” “小王子!是我啊!”三长老笑眯眯的从门外闪身进来道。 见被文渊发现了,也不尴尬,热络的坐在了他的对面,倒了两杯茶,一杯推到了文渊面前,一杯自己小酌了一口。 “原来是三长老,不知……” “诶~别老叫我长老,我这模样又看不出老来。” 三长老放下茶碗道。 “那要如何称呼?”文渊学着他的样子,也端起茶碗啄了一口。 “老夫道号灏居,你叫我灏居叔叔就好。” “噗——”文渊一口茶水全部喷在了三长老精致的脸上,末了还用袖子擦了擦嘴巴。“抱……抱歉……” 三长老愣了愣,随即闭着眼睛故作平静道:“小王子,你这是何意?”仿佛是憋着一口气一般,有种愠怒被刻意压制的感觉。 文渊赶紧掏出了一绢丝帕,胡乱的在三长老的脸上抹着。 “实在抱歉,三……前辈,看三长老的年龄,似乎和文渊不相上下,长老让文渊叫您叔叔,是否有些……” 听了文渊这番言论,三长老莫名心情大好,单手扯过文渊的丝帕,笑嘻嘻的道:“你真的觉得我和你差不多大?” 文渊讷讷的点了点头,不明所以。 三长老瞬间娇羞的低下了头。 “你灏居叔叔我啊,都已经一百多岁了,啊哈哈!叫叔叔都觉得太显小了,以你的年岁该叫我一声祖爷爷的。” “……”文渊有种被轰击了大脑的感觉,难以相信三长老雷人的话语。 他仔细的端详了一下对面的灏居,很好奇他这水嫩水嫩的小皮肤是如何保养的呢? 三长老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于是噘嘴道:“看什么?不相信啊?给你看看我的印记。” 语毕,三长老将耳后的修炼印记露了出来,印记是一个符文,是伏妖族特有的符文,这符文越繁琐说明修炼者的年头越久,看灏居的符文着实很复杂,就符文的繁密程度来看少说也得有百年的修为了。 “您……” “跟你说,你灏居叔叔我啊练就的是长生不老之术,和那些个老家伙的法术是不一样滴,必要时可以使出魅惑之术,反过来吸引妖精,最终达到一击制胜的效果。” 文渊惊得长大了嘴巴,这样看三长老的长相果然好看,眉宇间竟透出几丝妩媚。 这世间竟还有生的这样妖艳的男子,最重要的还是,人家都一百多岁了。 “诶?那四长老呢?他老人家……高寿啊?”想了半天,文渊才咕哝出这么一个词来。 “他……他比我小二十多岁。”三长老摆手道。 “二……二十多岁?” 文渊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右手还在比量着“二”。 一想想方才还觉得四长老像三长老的老爹时就觉得有些窘迫。 “对啊!怎么?不像?” 不是不像,简直太不敢相信了。 妖孽,绝对是妖孽! 文渊一边盯着灏居长老的脸,一边思考着。 看着文渊傻眼的样子,三长老简直要乐开了花。 “小王子,该不会是被叔叔我迷倒了吧!”语毕还不忘放一记电眼。 文渊瞬间心率狂飙,红了脸。 不等文渊答话,三长老早已经笑的前仰后合了。“啊哈哈哈哈!我又多了一个迷弟,哎呦,哈哈哈,好开心。” “三长老,您就莫要取笑晚辈了。” 见文渊那副窘样,灏居也收住了笑容。 “罢了!不逗你了,老夫要回蜉蝣山了,你若是无聊了,可以到对面蜉蝣山去找老夫玩哈!小王子。” “一定。” 见灏居有要走的意思,文渊立即起身行礼道。 目送着三长老离去,文渊抚了抚自己受惊吓的小心脏,真是被吓了一跳,想不到这伏妖古窟居然还住着这么个老顽童。 不过三长老的模样着实看不出一百多岁的样子,真是太妖孽了。 将身上的行礼放下后,眼看外面天色也不早了,文渊解衣便要上床,身后却骤然听到一声女子的尖叫。 吓得他立即将外衫护在胸前,转过了身来,发现竟然是双溪。 此刻女子早已背过了身去。 “双溪并非有意冒犯,还请殿下见谅,奴婢只是来送晚膳的……” 听声音对方怕是也被吓得不轻,文渊沉吟了片刻,正色道: “无妨,姑娘莫怕,在下已经将衣服换好了,多谢姑娘为在下送晚膳前来。” 说这话之前,文渊便使了一个法术,将衣服快速穿好了。 双溪死死地低着头,闭着眼睛转过了身子,小心的抬了一只眼看了一眼文渊,发现确实已经穿好衣服后才将两只眼睛全部睁开,随即将饭菜放在了桌子上。 “二王子慢用,时辰不早了,奴婢先告退了。” 说完便踩着碎步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聂幔带着爱徒来到帝都的时候已是几日后的事了,帝都上空总是盘旋着妖气,令聂幔心中不安。 “千帆,你先去打探一下那个茶庄,为师觉得里面有所不妥。” 接到命令后,千帆晦伐片刻不敢耽搁,朝着茶庄里面走了进去,一盏茶的功夫,但见千帆晦伐眉头紧锁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师父所料不错,老板是个茉莉花妖。” 聂幔瞬间寒了脸。 “走,咱们去会会它。” 语毕,二人便朝着茶庄走了进去。 “小兄弟,怎的去而复返?”茶庄老板一见千帆进来便热络的迎了上来,不过见到身后的来人腰间的金丝软鞭后面色不动声色的变了变。 “方才是去外头寻家师前来,您这儿有何好茶,快快端上桌来。” 千帆晦伐不苟言笑道。 “好说,两位稍坐。” 老板刚要转身便被聂幔拦住了。 “老板,你这可有茉莉花茶?” 此言一出,那老板瞬间寒了脸,冷笑道:“姑娘好雅兴,不过遗憾的很,小庄并无姑娘想要的茉莉花茶,怕是,要让姑娘失望了。” “哦?”聂幔挑眉,“果真没有吗?” 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伏嗔散,随手朝着那老板身上一撒,女子瞬间化为茉莉花本身,吓得庄内吃茶的客人纷纷傻眼,一些反应机敏的已经逃走了。 “小小花妖,也敢成什么气候?”腰间金丝软鞭一出,一鞭子抽打在茉莉花的花茎之上,只听一声惨叫,茉莉花应声倒地,没了声息。 四周妖力尽散。 “师父。” “怎么?” 千帆欲言又止。 数日来,他已跟随师父绞杀了无数的妖,除了花妖之外,还有许多刚成气候的小妖,看着师父杀他们的时候毫不留情的样子,当真冷血。 尽管从前师父便教导他对妖不可心软,但是那些被灭掉的妖似乎并未做过多么罪大恶极的事,就比如刚刚被师父杀死的茉莉花妖,她本并未做过害人之事,不过是和寻常人一样,开了个茶庄,赚些银两罢了。 他似乎有些看不懂,师父为何要对那些无辜的花妖下手。 不过他深知师父脾性,若他直言不讳,那么必定会遭到师父的训斥,可若一直绞杀无辜的良妖亦是不忍。 聂幔才不会想到千帆会有这样多的想法,还是一路搜寻着妖精。 金丝软鞭所到之处,杀妖无数,配上伏妖族三宝之一的伏嗔散,简直所向披靡。 眼看天色不早,今晚又要投宿到客栈中了。 刚要进到一家客栈,一个熟悉的面孔便映入眼帘。 聂幔一个闪身便朝着那道熟悉的身影踏步而去,千帆晦伐一头雾水的看着师父古怪的行为,并未察觉四周有妖气啊,师父这是…… “展大人!” 此时展青云正要和一群官僚朝对面的青楼走去,身后一声清脆的声音下了他一大跳,赶紧转过了身来。 “聂姑娘?”展青云心虚的道。 聂幔淡笑上前,“大人这是……” 展青云瞥了一眼门口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们,此刻正婀娜的摆出各种妩媚姿态,尴尬的笑道:“本官陪同朝中大臣有要事相商。” “哦,原来。既如此,聂幔告辞。” 见聂幔要走,展青云急忙拦住了她。 第五十八章: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姑娘且慢。” 聂幔不解,“怎么?大人还有事?” 展青云脸色有些青白,害怕聂幔这一走万一到府上和郑氏说了此事他回去后不好交代,于是出言道:“姑娘来帝都怕是没处落脚吧!不如这样,您先在对面茶楼等着本官,待本官忙完了正事便请姑娘到府上坐坐可好?” 聂幔正愁没有去处,一听展青云如此讲,立即应允了。 “这点银两就当是茶水钱了,请姑娘好生在茶楼中歇息。” 语毕,一锭足足的银两已经入了聂幔的手中。 待展青云跟随着一行的大臣们进了青楼以后,千帆才跟了上来。 “师父,那老头是谁啊?” 聂幔轻笑了下道:“你师姐的爹爹。” “师姐?”师父不就只收了他自己一个徒弟吗?千帆疑惑。自己哪里来的师姐呢? 聂幔在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姑娘怎么还未拿着宝玉来寻她呢? 闪身进了茶馆,小二热络的将聂幔引到了二楼靠窗的位置上,上了些点心小菜,又上了一壶长春酒就忙自己的去了。 “师父,那边的姑娘为何都站在门口啊?还摆出那样袅娜的姿态……” “不该问的,别多嘴。”聂幔瞬间冷了脸道。 “是。” 已经习惯了师父这忽冷忽热的态度,比起族内那些个指着自己说三道四的人还是要好些的。 千帆默不作声的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自小他便知道,自己和族内的人格格不入,族内的一些长老总是当着他的面指指点点,说他是瑶族败类的后人,若不是前任族长护着他,他恐怕早被族内的长老们杀了千万次了。 察觉到千帆晦伐的不对,聂幔停下了筷子,抬头看他。 “千帆,你要知道,师父都是为了你好,有些事不该知道的,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 “呃……师父,你说的太快了,我有点糊涂。”什么知道不知道的?师父有时候说的话总不是让人听不懂。 “笨蛋!”聂幔嗔怪了一声,随手夹起一块点心塞进了千帆晦伐的嘴里。 她这个傻徒弟,何时能长大啊?真是蠢笨的要命。 眼见太阳已经落山了,展青云还没有从青楼出来,聂幔有些等得不耐烦了,刚要起身,却见展青云大摇大摆的从青楼内走了出来。 单看展青云那一脸红润满头是汗的样子,怕是刚刚从里面快活过了吧! “聂姑娘。”见着了聂幔,展青云面露尴尬的神情叫道。 “大人好雅兴。”聂幔冷笑出声道。 展青云瞬间老脸一红,对着身后依次出来的大人们四散了以后,偷偷的将聂幔叫到了一边。 “姑娘,今日之事可否莫要和夫人提及,毕竟……” 聂幔勾唇笑了笑,“聂幔明白。” “姑娘当真是聪明人,既如此,那展府的大门随时向姑娘敞开。” 展青云爽朗的笑道。 刚到展府,就觉得四周的空气有所不对,府内难道有妖? 这一想法一出,聂幔便朝着千帆使了个眼色。 “聂姑娘大驾光临,真是稀客啊!”见到聂幔前来,郑氏赶忙迎了上来。 “夫人客气了,数年不见,夫人可好?” 聂幔抱拳对着郑氏客套道。 “一切都好,都好。”郑氏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她的黎儿都被关了,她好的了吗?可是又不能在外人面前发牢骚,只能强颜欢笑了。 与此同时,千帆晦伐借故被下人引去解手。 跟随着郑氏朝着客厅一路走来,展青云这额角的冷汗就没停过。 真是不巧,本来他也不想叫姑娘侍候的,都是那些比他官位低的朝臣们,非要叫个头牌到他房中为他跳舞,这一时身热情动,竟未能把持得住。 这聂幔一直被郑氏拉着寒暄,若是不小心说漏了嘴可怎么是好啊? 即便如此,他也不能就这样把聂姑娘叫走了,怎么说都是男女有别,即便聂姑娘是个修行之人也不可逾越。 而另一边,千帆晦伐进了茅厕便再也没有从里面出来。 展府的花园内,一株盛放的水仙花此刻正努力的消化着白日里汲取的日精华,虽是花身,却能在秋日里开的这样好,着实有所蹊跷。 正待其认真修炼时,听闻有脚步声朝着这边走来。“有人?” 花暖放立即藏匿了花瓣,隐藏在一众花丛之中。 “出来吧!难不成还要本伏妖师亲自把你揪出来吗?”千帆晦伐的声音并不强硬,可听在花暖放的耳里却极尽的挑衅。 “哼!出来就出来。”花暖放嗤声道。 四周的空气忽然一滞,只见花丛间一株尚未打苞的水仙就这样凭空开出了花来,随即一幻,竟化作了一白衣少年,腰系淡黄色的腰带,好生清秀。 千帆晦伐瞬间呆立在了原地。 好俊美的少年,身材比例分明,眸中似含了春水般波光荡漾,那圆润的鼻,清晰的眉,略微收拢的唇,每个五官都精致得无可挑剔。 半晌,千帆晦伐动了动唇道:“你这花妖,好不嚣张!” 花暖放眨巴了两下眼,睫毛扑闪着,即便是离得有些距离,依旧可以看到那微微上翘的曲线。 “我怎么嚣张了?阁下不是伏妖师吗?要不要你我较量一番?” 千帆晦伐动了动指尖,竟怎么也不能凝聚力量在手。 师父说过,修行之人,修于心,所以一定要心如止水,方能凝神聚力,若神思涣散,便难以聚集力量,即便法术再高强,也难以使出。 从前他不懂这些,因为从来就没有妖可以令他神思涣散,不想却在今日破了例。 不行!他不能对他心软,他可是妖啊! 未等他再次发力,花暖放再次开口了: “阁下到底要不要出手?若不出手我可要修炼去了。” 花暖放嗔怪道。真是莫名其妙,他可能是遇到了假的伏妖师。 千帆烦躁的快要将自己燃烧掉了,!不能放过他!面色一沉,自千帆晦伐右手瞬间凝结出了一股力量,朝着花暖放劈了过去。 “接招吧!” 意料之中的被其躲过了。 是呀!他根本就没想着打到他,力道减了三分,又朝着一旁偏了几寸。 师父说过,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他今儿到底是怎么了?竟会对妖心软! “阁下这是作甚?是看不起我吗?” 花暖放并未有嘲笑之意,只是听在千帆晦伐的耳里却是不同了,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啊! “你什么意思?”千帆晦伐瞬间不悦道。 花暖放摊了摊手。 “我没有别的意思,若阁下不杀我的话,那暖放可要修炼去了。”语毕便要化作花形,重回地里。 “你……站住!”千帆登时急了。“你这只摄人魂魄的花妖,不许走,本伏妖师要收了你。” 花暖放无奈的再次转回了脑袋。 “阁下!我很忙的,我的恩人被困在宫中难以出来,我得赶紧修炼,好去救她,您若没什么其他的事,我必须修炼去了。” 此言一出,千帆晦伐瞬间冷了脸,抛出了一个像水晶球一样的法器,瞬间将花暖放困在了原地,身子被一个大大的水晶罩罩着。 “你这花妖,好生刁钻,看你还往哪里跑!” 花暖放瞬间被吓呆了,一动也不敢动的看着佯装凶恶的千帆晦伐。 “阁下想怎么样?” “怎么样?当然是收了你。” 眼看着千帆晦伐一步一步朝着自己靠近,花暖放紧锁着眉头。 心想着,这下怕是完了,时运不济,竟让他碰上了伏妖师,偏偏文渊大师又不在,这可如何是好? “我,我现在求饶还来得及吗?”花暖放可怜巴巴的看着千帆问道。 “什么?”千帆晦伐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这小子到底在想什么?他可是伏妖师,都到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痴心妄想着自己可以放过他?真是好笑。 不过对上他那一双小鹿般无辜的眼睛,他竟然真的就心软了。 看他那一副未经世事的样子,或许从未害过人吧?若真的杀了他会不会有点太过于残忍? 这样想着,千帆晦伐竟生生收敛住了一身的戾气。 “求求你,先不要收服我好不好?我还要救人呢!” 花暖放继续哀求道。 “救人?”千帆晦伐不解的看着他。 听到了千帆的反问,花暖放忙不迭的点头。 “有一个小女孩,是她给了我生命,但是,如今她却被囚禁在了皇宫中的舒绛别院中,我想要救她,只是苦于自己的修为不够,可不可以求求你,等我将那个小女孩儿救出来以后,你再要我的性命?” 听着花暖放的诉说,千帆不免有些动容。这样好的少年,他又怎么忍心下手呢?可是……他是花妖啊!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千帆忽然收到了聂幔发来的讯号,询问可有收获。 千帆看了看被困在法器中的花暖放,最终还是传讯给了聂幔。 “很快我师父就要来了,你别想逃了。”千帆晦伐冷漠道。 花暖放并不放弃,软的不行,看来只能来硬的了。 第五十九章:束手就擒吧小花妖 七年的修为,要和一个资深的伏妖师对抗,怕是有些困难,但是,看千帆晦伐的样子应该并不是很厉害,这样想着,花暖放悄悄地以自身的修为在水晶罩子的一个点开始攻击,没一会儿的功夫,便钻出了一个洞来。 趁其不备便逃了出来。 “阁下再见了。” “站住别跑!” 意识到花暖放逃脱了,千帆不免恼怒,顺着妖身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花暖放逃跑的本事可是文渊一手调教的,只是千帆晦伐也不是吃素的,在其身后紧追不舍,二人的追击战于是便拉开了帷幕。 “阁下莫要再追了,你是追不上我的。” “哼!那就试试看。” 瑶族后人本身体质就比普通人要好一些,像这样的追击根本不会消耗多少体力,反而会激发出他们体内潜在的捕猎本能。 眼看天已经黑了,二人如夜空之中两道耀眼的流星一样,划过天际。 这样下去可不行,他虽是花妖,可修为有限,再这样下去,他就快要体力不支了。 为今之计,只能先去找文渊求救了。 不多耽搁,花暖放凝神寻觅了起来。 可得到的结果几乎令他绝望。这文渊大师怎么跑到伏妖古窟去了?我的天,若是自己去伏妖古窟求救,无异于送死。 可若是不去,身后的家伙一旦追上了自己,也是要命的事,这要如何是好? “束手就擒吧!小花妖!” 千帆紧追不舍,速度竟没有丝毫的递减。 该如何是好呢?花暖放的脑子飞快的转着,忽然灵机一动。 “等等!我……我不跑了。” 语毕,花暖放就真的停下了。 周围的环境并不熟悉,四周都是密林,不过想要逃脱也并非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是关键时刻,靠得还得是脑子。 千帆不明所以,见他不跑了,便也跟着停了下来。 “怎么?终于想开了要束手就擒了?我说过,你是跑不过我的!” 花暖放站定后正色道:“不是。” “嗯?” “我只是觉得咱们这样跑下去太浪费时间了,我要像个男人一样的应战,不能这么没有骨气的开溜。” 花暖放说的一本正经,千帆晦伐却越听脸越黑,都快和夜色融为一体了。 随即咽了一口口水道:“所以呢?” “来吧!我要打败你!”未等千帆晦伐反应过来,花暖放瞬间丢出了一把花籽。 条件反射的用胳膊挡住,再睁开眼时,人已经不见了。 环顾了四周,意识到被耍了之后,千帆晦伐暗自恼火。 好你个水仙花妖,居然敢耍本伏妖师!先给你来个守株待兔!我就不信,你不回展府! 次日清晨,展府的餐桌上多了两副碗筷。 “多少年咱们府上都没这么热闹过了。”早膳过后,郑氏偷偷拭泪道。 “夫人莫要这般,总有一天黎儿会回来的。” 展父立即拍着郑氏的肩膀安慰道。 “哎~本以为殷呈烈死了,咱们展家就安全了,不想黎儿却……” “好了好了,大师不是说了么,会想办法救黎儿出来的。” 虽说他自己对文渊这个大师也没什么信心,不过为了劝慰自己的夫人,也只能这样说了。 一提起文渊,郑氏就气不打一处来,瞬间停止了哭泣,一脸嫌弃道: “莫要提他,这个没用的男人,能成什么事儿?咱们黎儿被关了整整七年了,他居然还没想出办法,这也就罢了,此刻人都不知去向,真是希望渺茫。” “二位在说什么?可是有烦心事?此次来展府未曾见过小黎儿,可是已经出嫁了?” 听了聂幔的话后,郑氏更加委屈了,声泪俱下道: “若是真的出嫁就好了,也好过现在这般。” “哦?难道黎儿是出了什么事吗?”聂幔心猛然一跳。 那可是她认定了的徒弟,若非展家一再推辞,此刻展黎早已是自己的弟子了,如今听闻展黎有难,聂幔怎能不心焦。 郑氏叹息了一声,随即继续抹着眼泪道: “哎!黎儿七年前便被陛下囚禁在了宫中,至今还被关在舒绛别院内。” 问清了缘由以后,聂幔内心亦开始变得焦灼了。 这要如何是好?小黎儿可千万不可以出事啊! “难道大人也无能为力吗?” 展青云亦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若是有法子,本官早就去想了,也不至于拖到现在,只是委屈了黎儿,为了展家,不知还要被关多久。” 陛下?是金严国的义子金汶吗?她还是有所耳闻的。 此人自幼便在金严国的铁腕下历练成长,最是不怕磨砺,更是个狠角色,不过是人都是有软肋的,她不相信金汶会是个刀枪不入之人。 思忖了良久,聂幔正色道:“大人若信得过在下,便将此事托付于聂幔如何?” “什么?聂姑娘你真的愿意出手相助?” 展青云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 “自然,黎儿自幼便是难得一见的才女,在下始终有意将其收在自己门下,若此次能顺利将黎儿救出,大人和夫人可愿让黎儿拜在下为师?” 此言一出,展父和郑氏的脸色都变了变。 这么多年了,这聂幔怎么还不死心? 不过想了想,若她真的能将黎儿救出那也算是黎儿的恩人了,就算拜她为师又能如何?单看她有没有那个能力去救了。 于是二人对视了一眼便同时看向了聂幔,点了点头。 “如此便应姑娘的意思,若姑娘真的能将黎儿救出,展某愿倾尽一切,感念姑娘的大恩大德。” “大人言重了。”聂幔急忙摆手道。 对付金汶,她还是有把握的,只是,这件事,她需得小心盘算才是,可莫要伤了黎儿才好。 宫中的展黎今日亦有所察觉了身边潜在的危机。 此危机源于身边的婢女。 近日不知怎么了,这婢女自从上一次被陛下带走再回来便日日紧盯着自己不放。 若她所料不错,陛下一定是对她吩咐了什么,只是这丫头实在不适合做卧底,这眼线安插的有点失败。 只是,陛下这边尚未有所动静,深夜的行刺却提前到来了。 是夜,展黎刚要和衣而睡,便看见了门外闪过的一个人影,单看那一闪而逝的速度便知是个高手。 于是展黎赶紧就近钻进了床下。 没一会儿的功夫,窗子便悄无声息的开了,只能感觉到空气的流窜,隔着木板可以看出是个黑衣人。 从外面翻进了一个人,落地轻如鸿毛。 一步一步朝着床榻的方向便走了过来。 展黎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狂乱的心脏,用手无声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不安的小心脏会从嘴里跳出来。 “嗖——” 一声金属戳锦被的声音骤然响起,随即那人便掀开了被子,发现无人后立即顺窗逃走了。 半晌,展黎方才松了一口气。 思绪也在飞速运转着。 到底是什么人要行刺她?竟然能如此无声无息的潜入皇宫之中,难道是宫中的人? 若说是仁帝想要她的命也不是不可能,可是自己死了,他又能得到什么呢? 可若不是仁帝,那么还有谁会如此恨她,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呢? 七年间,她其实已经不止一次遇刺了,前几次她也曾受过伤,不过刺客的功夫太差,有的她自己就能解决,只是这一次的刺客实在太可怕,就连发现她不在房中慌乱了以后都未曾发出其他的声响,真是越来越可怕了。 距离上一次的行刺怎么说也有个大半年的时间了。 今日是她自己发现的及时,否则怕是小命就要不保了。 难道真的是仁帝派出的高手?看来金严国死前一定是交代过金汶自己受南牟族二王子辅佐之事了。 这个文渊,真是被他害得不轻!因为他,他被关进了舒绛别院,如此还不完,几次三番险被要了性命。 心中暗暗恼怒着文渊,不过还是平静了下心神后从底下爬了出来。 而那逃走的刺客早已经朝着宫外的一处密林中而去了。 深夜的密林显得格外的神秘莫测,黑暗的力量似乎可以吞噬一切。 “又失手了?”女子愠怒的声音响彻密林,回音袅袅。 男子愧声道:“是属下无能,请主人责罚。” 这句话当是他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句话了。 一记闷哼过之后,那刺客自体内爆开,瞬间毙命。 “不中用的家伙,给了你多少次机会?七年了!都是派你一个人去的,修炼一段时间去一次,就只知道说一句:请主人责罚!” 是的,刺客的主人正是失踪多年的金奇将军夫人——尹雪兰。 当初她死里逃生,炸毁了密道,养精蓄锐,储备力量。 听闻展黎并没有死,她心中真的很不甘,就是这个臭丫头,害死了太子,使得他们没了指望,偏偏每次都奈何不得她,这让好胜心极强的尹雪兰很是恼怒,多次派出人来到宫中刺杀她,竟还是不能要了那臭丫头的命,她怎能不气? 终于忍无可忍不能再忍的时候,她杀死了自己的手下。 第六十章:咱们又不是出家人 展府现在是回不去了,也不知那个伏妖师是怎么进的府,如今怕是只能在外面躲避一阵子了,只希望文渊大师快些回来才好。 花暖放这样想着,于是可怜巴巴的看着展府的大门,却只能遥遥相望了。 回到客房的千帆晦伐与师父聂幔碰了面。 “你不是说发现花妖了吗?妖呢?”一进门便见聂幔正襟危坐在主位上,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令他不忍打了个寒颤。 “给他逃了。”千帆晦伐心虚道。 聂幔眼神瞬间犀利了起来。“逃了?”整个人也都跟着站了起来。“是什么样的花妖能从你手里逃走?修为几何啊?” 千帆沉默了片刻后小声咕哝道:“七载。” “你……”聂幔难以置信的看着将头低得更深的千帆晦伐。“是七百还是七十?”不死心的又多确认了一遍。 “都不是。”千帆低眉敛眼道。“是七。” “七?七!!!千帆晦伐!你居然让一个修为不过十年的小妖从你手里逃掉了,你是在和为师开玩笑嘛?嗯?” 自知今日是难逃责罚了,千帆晦伐主动跪地道:“师父,徒儿知错了,请师父责罚。” “责罚?你还让为师如何责罚?你修习伏妖术也有些年头了,我记得你之前还独自一人猎杀过后山的一只百年的老虎精,怎的今日竟放跑了个七载修为的小花妖?为师今日不想责罚你,而是要你给为师一个合理的解释!” 聂幔气的浑身发抖,这小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身为师父,得好好敲打他一下才行。 “徒儿……徒儿……” 千帆哽了半晌,也没说出了所以然来,聂幔气得一掌将他劈坐在了地上,闪身进了里面的卧房。 “给为师跪在这思过,不到三个时辰不许起身。” 这样的惩罚已经算是轻的了,在伏妖族内,只要他一犯错,聂幔便会将他吊起来用金鞭抽打,弄得他浑身上下没一块好地儿,求饶更是多余无用的,所以每每到这时,他便不再多话,默默领罚。 或许这一切只因为他是瑶族后人吧! 不知跪了多久,久到双膝都已经麻木了,聂幔终于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起身吧!” 千帆如获大赦一般,感激的看着聂幔,但更多的是震惊。 “师父。” “我本不该这样罚你。”聂幔沉吟道。“你一定很不解,为何在山上时为师可以罚你那样重,而下山之后这样轻的惩罚都觉得过分。” 千帆静静地听着,不说话,跪坐在地上,亦不起身。 聂幔见他不语,便知千帆心中定是这样想的,于是继续道: “在伏妖族,你是外人,所有人都当你是瑶族余孽,即便为师有心庇护,族内的长老们也不会轻易放过你,所以为了让族里的人都闭嘴,为师只能如此,但为师的心还是很痛的。” 千帆晦伐虽表面沉默,但心里还是有所触动的,他知道,这么多年了,还是师父对他最好,尽管有时也会折磨他,但比起那些将他看成败类和余孽的人还是好很多的,所以,他始终都对师父怀着一种崇敬和感恩之心的。 “静心山上的花草该到了盛放的时节了吧!” 千帆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聂幔怔了怔。 “师父,花亦有情,妖亦分善恶,我放走那修行七载的小妖不是无用,而是真的不忍。” 聂幔骤然紧锁了眉心,蠕动着双唇不说话,面上的表情却并非愠怒。 半晌,才长长叹了一口气。 “罢了!你长大了。或许有些事,你该有自己的观点了,但妖就是妖,我无法撼动你的观点,但你也绝对不能改变为师的观点。” 语落,聂幔无声无息的朝着卧房的方向走了进去,转瞬消失在了房内的漆黑之中。 在伏妖古窟住了没几天,文渊便和三长老的关系迅速升温,呃……这个升温呢仅限于关系不错而已。 “小王子,将那个药罐子给我搬过来。” “嗯,这就来。” 蜉蝣山上,两个同样好看的男子在不停的探索着药理,文渊和灏居在一起还真是没有那种长辈与晚辈相处的拘束。 但这仅限于和三长老一起,若是见了四长老,那紧张地程度不亚于相亲,手和脚都不知道要如何放才好了。 “老三,你怎的将他带到蜉蝣山上来了?” 蜉蝣山本是伏妖族的三山之一,是几位长老们的修行之处,文渊的到来让四长老很是反感。 灏居满不在乎的眨巴着眼睛对着四长老道:“我叫小王子来一起研究一下药理,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他不会介意?哼!他都快疯了,这个文渊自从搬到了蜉蝣山,整天和老三一起咋咋呼呼的,他平日里的情景日子都被这两个家伙给搅和了。 “不行,怎么说蜉蝣山都是我伏妖族的清静之地,怎可……” “哎呦哎呦哎呦~~~”不等四长老唠叨完,三长老便不耐烦的出言打断道:“咱们又不是出家人,不过是修个行而已,你去修你的大道,我呢,研究我的药理,别在我这啰啰嗦嗦的,走走走,出去!” “诶?你这……” 还未等四长老反应过来,三长老已经自顾自的将他推出了门。 “老三,你听我说……” “行了,你的修行时间到了,别耽误了您的大事哈!走吧走吧走吧!” 直到四长老彻底被推出了门后,文渊才掩着嘴笑了起来。 灏居一转身就见到了文渊一脸得意的表情。 “小王子,别怕,有我在,叔叔罩你!” 文渊收敛了笑容,故作泰然道:“嗯,谢叔叔。” 很快,二人便再次投入到了对药理的钻研之中了。 “百毒果和汶山茶放在一起的味道还真是美味!只可惜,这东西是剧毒,对花妖最是致命。” 文渊将捣碎了的两种药掺杂在一起,放入口中咀嚼了两下道。 “哎呦我的小王子,这东西人吃了也会中毒的好的哇!” 灏居赶紧将药罐抢了过来,随手从腰间取出一粒百味驱毒丹,塞进了文渊的嘴里。 “无妨,我南牟族人生就一副百毒不侵之躯,不会有事的。” “那也不能以身犯险,万一……”灏居皱眉,不知道如何往下讲,只得咕哝着“万一有万一呢是吧!” 文渊感激的望着眼前这个眉眼含秋的男子,心中一暖。 多少年了,已经很久都没有人这样在意过他的生死了,他是男人,要有担当,他亦是南牟族的二王子,为了自己的使命,为了小主人,他只能选择不断让自己犯险,只有看着小主人真正大权在握,没有任何威胁时,他的使命才算告终。 见文渊如此出神,灏居心下明了。 “我瞎说的,你别介意啊!文渊。” 他很少叫他的名字,平日都是唤他“小王子”。 只是,看着他流露出这样的神态,灏居也变得平静了。 在蜉蝣山上呆了数日,文渊确实很快乐,但是,他越是快乐就越是担心小主人。 灏居也不是傻子,活了一百多年,早已成了人精,怎会看不出他有心事。 “小王子,你有心事?” 这日午膳过后,灏居装作无意的问了一句。 “哪有,不过是有些思念家乡罢了。” 文渊随口道。 “真的是这样吗?”灏居将他那水嫩的小脸凑过来问道。 被灏居这样直视着双眼,文渊有些不太自在,于是向后撤了一点距离,敛着眼,不说话。 “其实,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讲的,我这个人可是很平易近人的。” 文渊兀自叹了口气,随即悠悠开口道: “确有烦心之事,只是,即便是和长老讲了也是无用。” 见文渊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灏居登时急了。 “怎么就无用了,老夫可是伏妖族的三长老,连老死我都不怕!” 文渊好笑的看了灏居一眼,淡笑出声“但是你怕大长老、二长老和圣女啊!” 灏居瞪着眼道:“那我好歹有老四可以欺负。” “……” 三长老表面上确实是挺平易近人的,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谁又能保证他不是为了套出他的意图而故意与自己亲近的呢? 似乎是看出了文渊的顾虑,灏居正色道: “你心里一定是在想,老夫这样对你是有所图吧?你放心,你若不愿讲老夫便不多问,何时你愿意找老夫帮忙了,只要你开口,若老夫能做得到的,定不推辞。” 文渊点了点头。 “多谢三长老美意,只是,有些事还是我自己去面对好些。” 灏居还想再说什么,文渊已经兀自到外面去收集晾晒好的药材去了。 他不是没有想过让伏妖族的人帮忙,只是,此事终归牵扯太多,他要做的,那可是颠覆王朝的大事,小主人没有当初金严国的威望,他虽说自诩并不比当初金严国的谋士差,可毕竟此事还是有很大风险的,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断不可轻易出招。 数日来的多方打探,让文渊笃定了伏妖古窟内一定有瑶族后人,可是,这瑶族人的头上也不贴条,要他如何辨认啊? 每日在三长老这里制药虽说也乐得快活,可他毕竟是伏妖族的客人,终归是要离去的。 与三长老即便再如何亲近,但怎么说都是长辈,总是觉得隔着什么,难以坦诚。 “二王子殿下,今日是伏妖族的上灯节,族里有些威望的长老护法以及堂主都会齐聚汀馨湖上泛舟放灯,长老们让奴婢请您前去赴宴呢!” “哦?当真吗?耳闻伏妖族的上灯节热闹非凡,在下倒是想要好好见识一番呢!” 语落,文渊便起身跟上了侍女的脚步。 一路行来,还真是有种过节的气氛呢!家家户户都高高的挂起了灯笼,全部都是自制的,各种各样的彩灯,有双鱼戏龙珠形状的,还有猴子捞月状的,最古怪的还是那大大的仙人摘桃子,那仙人被糊成了月线老人状。 “这月线老人怎么摘起桃子来了?”文渊暗自嘀咕了一句。 “什么?”侍女走在前面,立即转身,愣神道。 “无事,走吧!”刚要再次迈动步伐,眼前忽然闪现出了一个女子,半张脸被面具覆盖着,但另外半张露出来的却格外好看。 第六十一章:乱入者子书甯姬 “殿下让妾身好找,终于被妾身堵到了。”女子撅着嘴巴,一副委屈状道。 看清来人后文渊撒腿就想逃跑,却被女子死死的钳制住了胳膊,动弹不得。 “殿下还想逃?” 女子辗转间一双洁白的玉臂瞬间攀上了文渊的颈项,好看的媚眼丝毫不避讳的直视着文渊。 文渊尚未开口,之前领路的侍女却先不悦了。 “何人如此无礼?竟敢亵渎二王子殿下?这可是我伏妖族的贵客。” 女子听后皱了皱眉,头也不回的道: “哪儿来的下作婢子?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么?殿下,告诉她,我是谁?” 文渊无奈的闭了闭眼。 “别闹了,甯姬。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看出了殿下对面前女子的反感,但也同时证实了一点,殿下认识这个女人。 侍女只好悻悻地退至一旁,不再上前了。 小心打量起了女子的着装,实在不雅,修长的双腿在纱裙之下若隐若现,而那双细白的双臂更是完全没有遮挡的暴露无遗,简单的束了发,底下的长发完全披散着,直至腰际。 女子身材着实曼妙,令侍女自愧不如,单看那一双勾魂的凤眸怕是只要一眼,就会让世间所有的男子沦陷吧! 只是,眼下二王子若再与此女子纠缠,耽搁了时间,那长老们若是问起,她可要如何交差啊? “你不会跟我走?”女子佯装一副受伤的表情,随即瞬间变脸道:“那妾身跟殿下走就是了。” “你……”文渊气的说不出话来。 双手大力的将女子推开,欲朝着侍女的方向跟去。 刚一转身却又被环抱住了。 “不要再丢下我了,不要。” “你放开我,甯姬,我是不会和你回去的。” 文渊面上的表情很是坚决,身后的女子却比他还要坚决几分。 “妾身说了,不需要殿下跟妾身回去,妾身跟着殿下就是了。” 僵持了半晌,一旁的侍女不免有些为难,算算时间,上灯宴很快就要开始了,若殿下再不走的话,怕是要迟了。 文渊也有同样的担忧,毕竟是在伏妖族的地盘,怎能如此不守规矩? 可这女子着实难缠,最终文渊只好放软了语气。 “好吧!你愿意跟就跟着吧,但是,能先放开我吗?” “好啊!殿下最好了。” 女子果然面露喜色,乖巧的松开了对文渊的钳制。 重获了自由身,文渊对着一旁同样焦急的侍女道:“走吧!” 甯姬一路上都紧紧地抓着他,使他没有一点可逃之机。 文渊心里也是很郁闷,堂堂一个郡主,小女儿家的,怎么就有这么大的力气,竟让他一点都挣扎不动,这么多年了,他始终躲着她,避着她,就是怕若是真的见了面再难挣脱。 或许是伏妖古窟内的气息不对,令他的遮掩之法出了问题,所以才让甯姬钻了空子找到了吧! 这样想着,他倒是有些后悔来到伏妖古窟了。 —————— 好不容易来到了汀馨湖边,需得乘船方可到达汀馨湖中心的宴亭。 “殿下请,小心脚下。” 船夫见甯姬如此粘着文渊,眉头亦是皱了皱。 好歹这伏妖族内也是修行境地,虽说不是家家户户都修行,但怎么说也都是规规矩矩之人,怎的此女子竟如此不顾及场合的粘着呃……自家夫君? 看二人的样子,应当是夫妻了……吧!船夫细细打量了二人,由于文渊背对着他,船夫看不到他的表情,但看女子那一副幸福状,应该是新婚燕尔的小夫妻吧! 文渊似乎是注意到了背后的目光,刻意干咳了两声。 “甯姬,已经上了船了,我又不会跑,能不能先放手?” 甯姬抬了抬眼,思忖了下,这样终归影响不好,于是点了点头,依依不舍的松开了男子的臂膀。 “好吧!不过,你可不能一个轻功水上漂就跑掉了啊!” 寻了这么久才寻到,她可不想再等个七八年了。 “不会的,本王子还要赴宴呢!一会儿你可不能再胡闹了。” 文渊沉声道。 至于甯姬的来历,可以简单的做个介绍。 甯姬,复姓子书,是南牟族子书家的嫡系郡主,即便没有文氏一族的血脉正统,但在南牟族内也是大姓,只是小郡主自幼便一见钟情于文氏皇族二王子文渊,自幼便立誓,非卿不嫁。 文渊得知其心后却并未有所动,只当她是年少无知的痴话。 可随着年岁的增长,甯姬对他的心思并未有所削减,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出于对子书家的顾虑,南牟皇帝不得不为二人定下了婚约,只说等文渊加冠后便可完婚,只是待文渊加冠以后,我们的二王子却偷偷地从南牟族内逃了出来,并未如约完婚,这令一向自诩呼风唤雨的子书甯姬很是恼火。 也曾闹上朝堂,要皇帝陛下给她一个交代,可是陛下亦是无奈,自己儿子也是有使命加身的,他虽是皇帝,也得顾忌天意不是? 几番闹腾未果后,她便留下一封书信离家出走了,为了寻找殿下整整八年,如今她终于把他找到了。 这一次,她再也不要把他弄丢了,因为,真的好难找,她不想再等八年了。 船只的速度很快,湖中心的宴亭被布置的很是气派,能进宴亭宴饮的人都是伏妖族内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什么护法堂主的,各自寒暄着。 一下了船甯姬便又要扯住文渊的袖子,却被文渊灵活的躲闪开了。 “注意场合,这里可都是伏妖族的权贵,不可无礼。” 甯姬笑的一脸邪魅,但是还是听话的跟在其身后。 文渊四处搜寻着三长老的身影,遍寻不到。然而灏居此刻却正躲在暗处窥探着这一切。 “老四,你看看那女子,是何等的妖媚!小王子还真是艳福不浅啊!” 四长老眯着眼,双手背于身后道: “你将这女子引来,无非是想套出文渊的真正意图,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若换做是我,早将他吊在房梁上抽打,看他招是不招!” 三长老轻捶了下四长老的肩膀,嗔怪道:“粗鲁!” “走开!别恶心我。”四长老嫌恶道。 随即一阵恶寒。 “咳!”灏居佯装若无其事的正身道:“也不知此法是否奏效,这数日以来,我发现他身体里被自己下了禁制,似乎是刻意隐藏了气息,就琢磨着先将他的气息放出去一缕会当如何?没想到竟然引来了这么个粘人的小妖精。” “你呀!修行修的连心智都变得不成熟了。”四长老无奈的捋了捋胡子道。 “切!干嘛要那么成熟?老夫就是要青春永驻,有道是人老心不老嘛!” —————— 上灯宴快开始时文渊才寻到了灏居的身影,赶紧冲上前去。 “叔叔,你怎么才来,我找了你好久呢!” 灏居讪笑道:“我一早便来了,只是你没发现而已,哈哈!” “那赶快快落座吧!”文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嗯,小王子,你坐我边儿上吧!” 文渊点了点头,坐在了灏居旁边的案几前。 甯姬也顺势坐在了文渊的身侧。 看着文渊身侧的甯姬,灏居坏笑道:“小王子,她是sei啊?” 文渊尴尬的低了低头,别开了三长老的直视。 “她……她是我族内子书家的郡主。” 甯姬登时不悦的拉了拉他的胳膊道: “殿下,妾身可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啊!殿下怎么能这样同外人介绍人家呢!” 文渊瞬间恼怒,瞪圆了眼睛道:“不要胡闹!” 这一声怒呵声音之大,周遭的人几乎全部都注视了过来。 灏居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凑过了脸过来。 “你真是小王子的妻子?哇!原来是小王妃,失敬失敬。” 文渊想解释什么,灏居却瞬间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莫要多话。 文渊看了看周围的人,有些挂不住面子。 恶狠狠地瞪了甯姬一眼后便将她攀附在自己身侧的双手用力扳了下去,将头扭到一边,不再理她。 “上灯宴开始!”正在此时,一老者沉着嗓子道。“依照规矩,本该在宴饮开始前请我族圣女训话,不过,今年比较特殊,圣女传信回来说有要事缠身,需要处理,那么,就请我族大长老上来代替圣女给大家训话。” 大长老挺了挺腰杆,器宇轩昂的走上主位。 坐定后,便扫视了下众人。 “人都到齐了吧!” 其身侧一女官毕恭毕敬道:“除二长老在闭关外,其余长老和护法皆已到齐。” 大长老点了点头。 “既如此,我便稍稍训话,尔等若有提议亦可指出。” 大长老此言一出,众人皆点了点头,纷纷称是。 “如今我伏妖族,已在世几百年了,先祖也已有十五代之多,如今花妖猖獗,竟有统领众妖之趋势,所以我们伏妖族的重担便这样落下了,尔等当下之任,便是全力打压花妖,万不能让其成了气候。” 大长老此言一出,众人皆点了点头,纷纷耳语了起来。 正当大长老满意的看着底下的人全部赞同之时,文渊却忽然站了起来。 “在下却有不同于大长老的意见。” 四长老瞬间铁青了脸,不悦的起身道: “这里是伏妖族内部的训话,二王子不过是我伏妖族的客人身份,有意见还是回你们南牟族内去发去吧!” 四长老此言一出,众护法和堂主也都义愤填膺的跟着附和。 文渊不满尴尬的站在原地。 第六十二章:太血腥太残忍了 就在此时,文渊身侧的女子却霍然起身道: “我们殿下给你们提意见那是看得起你们,你这老头,好不知好歹,竟敢如此对我们殿下讲话!” 此言一出,文渊再次恼怒了起来,将女子死死的拽到了自己的身后,尚未等出口,众人皆气愤怒骂了起来。 “哪儿来的无礼女子?” “就是,怎么和我们四长老讲话呢?” “南牟族的人都这样嚣张吗?” …… 一侧的四长老亦是脸色铁青,不过还是用手势压住了众人的聒噪。 “二王子殿下,念在你是我族贵客的身份,本长老不与你计较。”此言一出,文渊顿觉脸烧如火,不过四长老并未讲完,而是用手指指了指他身后的甯姬道:“但是她……她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竟敢对老夫如此无礼!” 看得出四长老的愤怒,文渊只好一脸愧疚道: “长老莫怪,甯姬年幼,无心冲撞四前辈,还请四前辈大人大量……” 未等文渊说完,四长老已经冲到了他的身前,揪住了他的衣领。 “住口!我告诉你文渊,老夫忍你很久了!不许再叫我四前辈!!!” 文渊被他晃得有些眩晕,偏偏四长老又力气大的惊人。 文渊倒是没什么,身后的甯姬却是看不下去了,趁着文渊松开了对自己的阻拦,玉手一挥,便冲着长老的面门就拍了下去。 众人尚未反应过来,四长老已经应声倒地了。 文渊还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甯姬已经趾高气昂的踩在了四长老的胸口处,彪悍道: “你这个臭老头,你再敢动殿下一下试试?” 众堂主护法见状一个个都手握法器就要一拥而上的冲上来,文渊见状也来不及责罚甯姬大胆的行为了,而是拖拽着她修长的玉臂躲到了三长老的身后。 “大家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文渊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道。 “还有什么好说?这娘们都将我们四长老放倒了,居然还用她那下贱的蹄子踩我们尊贵的四长老的胸口!”一堂主恼怒道。 “就是!今日除非是你们南牟皇帝亲自前来说情,否则,这个女人必须死!!!” 另一个堂主也叫嚣着道。 文渊苦着一张脸,只能恨自己倒霉了。 他虽说不喜欢甯姬,可是若真是眼睁睁看着她出事亦是不忍,即便再如何凉薄,就算看在子书家的面上也不能放任伏妖家族的人去伤害甯姬,可眼下他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应对当下的局面了。 这一次,甯姬真的是将篓子捅大了。 三长老看了看躲在自己身后的文渊,笑了笑。想不到在最危难的时刻,小王子还是愿意相信自己的。 于是扫视了众人,冲着地上虽是紧闭双眼却不断转动眼珠的四长老道:“罢了,老四别演了,你这演技烂到爆了好的哇!快些起来吧!” 被人拆穿了,四长老自是不悦。 但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呢!若说自己被一个小小女子伤的如此之重着实有伤颜面,于是只好佯装眩晕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一只手扶额,一只手指着文渊和甯姬的方向。 “你居然放任这个臭丫头凌辱本长老,你……” 三长老见状急忙朝着四长老走了过去,抚了抚他上下起伏的胸口道: “好啦好啦!消消气,消消气,乖!”转头对着身后的文渊使了一个眼色。 文渊收到信号,怒瞪了身后的甯姬一眼道: “还不快向四长老道歉?今日之事,你做的实在太过分了,怎能对四长老行如此无礼之事呢?” —————— 甯姬扁了扁嘴,看了看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四长老,又看了看怒瞪着自己的殿下,最终只好低着头走到了四长老身前,低头行礼道: “四长老,得罪了,方才是小女子无礼了,还请四长老大人大量,莫要放在心上。” 三长老见状也跟着附和道:“是啊!老四,何必跟一个女孩子计较呢!” 上座的大长老见此情形,也深知伏妖族的面子似乎受到了践踏,此刻若四长老轻易妥协才是打了伏妖族的脸,于是沉了沉脸道: “二王子,你身侧的女子到底是何人?竟对我族长老行如此无礼之事?此事若是传扬出去有损我族颜面,还望二王子可以给我们一个交代。” 文渊点了点头。 大长老所言不错,即便是他文渊也不能轻易如此践踏凌辱四长老。 “大长老所言极是,甯姬,你过来。” 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得不惩罚甯姬。 甯姬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自己似乎真的闯了大祸,头死死地低着,跪在了众人面前。 二十鞭绛神鞭将甯姬原本白皙细滑的肌肤全部抽打的皮开肉绽,后背生生的疼。 “知不知错?” “甯姬知错了……”女子声泪俱下道。 她自幼在父王和母妃的身边长大,从未受过如此委屈,眼泪哗哗的流着。 灏居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夺过了文渊手中的鞭子道: “罢了罢了,罚也罚过了,这大过节的,干什么呀这是?太血腥,太残忍了!” 瞥了一眼女子渗出血迹的衣裙,简直不忍直视。 四长老亦是有些动容了,毕竟这小丫头也没伤了自己,不过是让自己丢了点面子罢了,还是在自己的族内,如此惩罚着实过了些,不过,是文渊自己下的手,又不是他怂恿的。 这样想着,四长老心里还能减轻些心理负担,于是吩咐身侧的双溪,让其将甯姬扶到了后房歇息。 收拾好了残局,大长老继续训话。 “方才二王子说有不同意见?”难为了大长老还能记得起来。 文渊点了点头道: “不错,在下认为,作为伏妖师,要做的并非除尽天下花妖,而是引导其向善才对,若是好妖,可以造福人间,造福天下,为何要杀之?岂不罪孽?” 文渊一席话令在场的人都不禁深思。 唯有四长老眉头深锁。 “妖既是妖,何来好坏之说?成了气候,便都是要害人的!天底下不害人的妖,那还叫妖吗?” “四长老此言差矣。人亦分善恶,妖纵然是有好坏之分的。” 文渊此番言论虽在理,可是或许是百年来的思想基础,早已经在伏妖家族的族人心中根深蒂固了一种思想。 那就是:是妖就要除掉! 想要撼动他们的观点,谈何容易? 不过他的言论也并非所有人都否定的,至少,灏居就很赞同他的观点。 “说的好!不愧是南牟家族的精英,此言甚是有理!”就在众人都反对文渊之时,三长老灏居却站了出来,拍了拍手道。 文渊虽有些惊讶,却并不意外,因为,在这个偌大的伏妖古窟内,或许只有三长老和自己志趣相投、心意相通了。 心意相通?想到这个词后文渊不禁偷笑了下。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和这个妖孽长老心意相通了? —————— 甯姬被带到后房后便满腹怨怼,她越想越觉得委屈,明明自己是为了维护殿下才会冒犯那个劳什子的四长老的,可是为何最后竟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背后的疼痛早已变得麻木了,一想起殿下当时下手的时候毫无怜惜之意的冷漠表情,她的整颗心的凉透了。 她虽深爱着殿下,可是这不意味着她不知道痛,她坚毅的外表下其实也是藏匿着一颗柔软的心的。 她苦苦追寻了殿下这么多年,不知受了多少伤、吃了多少苦。她也曾想过放弃,可是每当想起最初在凌熙殿宇内初遇殿下的场景她便再度说服了自己。 那时她还是小小的她,不谙世事,父王带着豆蔻年华的她初入宫廷,她小心谨慎的跟在父王的身后,拜见过了皇帝陛下之后她便一个人悄悄地溜出了大殿。一个人莽撞的跑到了深宫内院。 “凌熙殿宇?哇哦!好壮观啊!” 看着四角齐全挂着风铃的雕花殿宇,甯姬凝了神。 “小渊殿下,娘娘不让您轻易出殿走动的。” 那时文渊尚未加冠,因私自窥探天机而折损了身子,本该在寝殿中好生静养,却是耐不住寂寞,偷偷地跑了出来,而跟随在其身后的正是负责侍奉文渊的乳娘京珠。 “京珠娘亲,你就不要跟着我了,这样大呼小叫会被母后发现的。” 文渊皱眉从殿内步出。 却在殿宇门口停住了脚步。 男子明媚皓齿,长身立于殿上,发丝凌乱却不邋遢,微风轻轻一吹,发梢轻轻飞起。 单只这一眼,此生心中便再容不下他人。 好俊美的男子。那时小小的她,并不懂害羞,却在初遇文渊的时候,第一次尝到了什么叫做脸红心跳的滋味。 自从那次初遇之后,她便日日吵着画技师父教她作画,她要把他的样子印在纸上,日日观摩。 若说凌熙殿宇的初遇是她犯罪的开端,那么与双湖上的诗词大会便是令她泥潭深陷的关键。 南牟族内每隔三年都会举办一次诗词大会,这并非是皇帝定下的规矩,而是族内百姓的一个不成文的习俗。 每年的诗词大会都会在与双湖上的阁楼上举办,那阁楼本是当地富商的私自产业,素日里也就赚个游人游览的钱,不过每到三月烟雨后,谙诗楼上的茶水和点心皆是应有尽有,只要可以在诗词大会上拔得头筹的,富商都会赐予一壶暖月酒。 此酒甘甜可口,入口绵柔却后劲极大,是上等的雕花坛酿就而成,这酒本就是富商阁楼内上好的佳酿,平日里要卖上一千两黄金一坛呢!不过即便有银两也不见得能够买到。 因为此酒一年只出三坛,一坛进献给皇帝陛下,一坛用于售卖,这第三坛便是在诗词大会上作为胜出者的奖赏了。 再次见到文渊已是次年的阳春三月了。 这日烟雨刚过,与双湖上的诗词大会也喧喧嚷嚷的拉开了帷幕。 她身为南牟族子书家最小的郡主,刚过十五岁恰好可以随意出行走动。于是在一众下人的跟随下,她蹦跳着来到了与双湖。 “为何要叫与双湖?这名字好生奇怪。”甯姬撩拨着湖里的水,暗暗嘟囔着。 眼前的光线忽然一暗,抬眼见此人衣衫下摆处绣有祥云图案,煞是好看。 “因为此湖为林诗与和梅子双二人双双殉情之地,故而以二人的名字命名。” 林诗与?梅子双? 她尚未站直身子,抬眼朝上望去,看见来人的面孔后便凝住了心神。 男子低头朝着她浅浅勾笑,眉眼如画。 第六十三章:千万年都不嫌多 她缓缓起身,听他诉说着一段往事,但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一段凄美的故事。 “林诗与和梅子双二人自幼一同长大,两小无猜,渐渐彼此心生爱慕,却因同为男子,被世人所排挤,双方的爹娘更是把二人看做耻辱,于是,二人最终密谋从家中逃出,可无论走到哪里,都会遭人诟病……” 最终二人双双殉情于此湖中,故而后人以二人之名命名此湖。 这段故事的后半段她已无心去聆听,一双眼定格在男子温柔的侧颜上,渐渐地出了神。 那一年的诗词大会,文渊理所当然的拔得了头筹。 “这暖月酒本王子年年都能尝到,不如送给你吧!小妹妹。” 男子拎着酒坛,含笑道。 她羞涩的伸手接过,心潮澎湃。 “多谢殿下。” 自那日起,她便泥足深陷,再也无法自拔了,可她不知道的是,文渊忆起当时的事只说是将她当成一个邻家的小妹妹一般,并未有其他想法,毕竟那时候,她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而已。 “甯姬姑娘,奴婢带了伤药来,治疗鞭伤是最好的,您要不要用些?” 正当她陷入回忆中无法自拔之时,双溪自门外走了进来,手中便多了个瓷瓶。 “不必了,多谢。”甯姬双眼无神道。 收回了所有思绪,她随意瞥了一眼双溪手中的瓷瓶。 “等等。” 双溪不解的回眸。 “你这瓷瓶,是从哪里来的?”甯姬冷了语气问道。 这分明是殿下炼药用的专属瓷瓶,像这样的小瓷瓶文渊有一橱那么多,她断不会认错。 双溪看了看手中的瓷瓶,举在眼前道: “姑娘说这个啊!这是文渊大师的,其实,这里面的药也是文渊大师偷偷交代给奴婢,让奴婢拿给您的。” 听完双溪的一番话后,甯姬忽然湿润了眼眶。 她本以为,他全然不在意她。即便是在紧要关头,他也是会舍弃她,来保全自己。 可如今看到双溪手上的这瓶药之后,她忽然觉得心头一暖,那种久违的温暖充斥着她的整颗心。 见甯姬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双溪不知所措的站在了原地。 难道是伤口还疼吗? “甯姬姑娘,你……还好吗?”双溪小心问道。 强制自己将眼圈里的泪忍下,甯姬笑了笑道: “没事,药给我吧!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来就好。” 双溪点了点头,随即将药塞进了甯姬的手中,转身走出了房间。 接过药后的甯姬却并没有要用的意思,而是紧紧的攥着药瓶,面上的表情不知是痛苦还是欣喜。 遇见文渊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运,也是这辈子最大的痛苦,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有使命等待完成,不能过早谈婚论嫁,那么既然如此,她便成全她的使命,尽自己最大的能力留在他的身边,尽力帮他完成这项使命好了。 下定决心后,甯姬自己都吓了一跳,但她幡然醒悟,问自己这样做值得吗的时候,她看了看手中的瓷瓶,她听到了内心深处自己最大的肯定:值得。 ———————— 今年伏妖族的上灯节还真是与以往不同,原本圣女训话环节过后便是歌舞和猜灯谜,如今后面的环节全部都省去了。 整个宴饮变成了“伏妖师是否该杀尽天下妖”的辩论会了。 正方认为应该全部将妖杀光,正方代表:大长老,四长老。 反方则认为不该将妖全部杀光,妖亦有好坏之分,反方代表:文渊和三长老灏居。 在一轮接着一轮的辩论中,文渊舌战群雄,巧舌如簧,说的一众吃瓜堂主和吃瓜护法.愣怔不已,然而正方发言代表大长老亦是个狠角色,说出的话亦是头头是道。 在正方眼中,妖既是妖,妖之所以为妖是由邪念而生,要么聚集世间戾气所化,要么花朵枯萎不甘离世,最终修炼成妖,总之,妖的本性就是害人,不害人便不是妖了,所以,妖本就不该存在于世间。 而反方眼里,妖亦是修炼成妖身的,亦分恶妖和益妖,好妖并不会去害人,相反的还会救人,百年内便有无数众所周知的妖,为搭救人而牺牲了自身修为,甚至是性命。恶妖也并非一定要杀之而后快,可以循循善诱,引起向善,一样可以造福百姓。 眼见着三更天已过,双方依旧争执不下,那些个堂主、护法渐渐地打起了瞌睡,有的实在支撑不住的已经和周公叔叔相约去了。 不单单是下面的吃瓜群众,就连文渊的眼皮也渐渐开始发沉了。 “妖,可以造福百姓,可以帮助人们做很多事,妖的存在,是有意义的……” 大长老打了个哈欠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妖的本性就是害人,会威胁到人的性命,身为伏妖师就是要杜绝这样的事发生。” 文渊迷离着眼神推搡了下身旁的灏居,后者抬起了一只眼,闷声道: “那是人的想法,咱们一味……除妖……有没有考虑过妖的……感受……”说完最后一个字后,灏居便沉沉的睡去了。 再看四长老,早已经不省人事了,甚至打起了呼噜。 大长老费力的抬了抬眼皮,心中恼火。 怎么说也是修行之人,怎么就如此精神不济?许是辩论过于烧脑,更何况一辩就是几个时辰。 就连每个柱子边上的侍女都偷偷地靠着柱子睡着了。 好好的上灯节怎么竟过成了这个样子呢?周围的呼噜声四起,仿佛世界在这一刻都变得安静了。 ———————— 彼时的展黎此刻正望着漆黑一片的星河,思绪不知飘到了哪里。 侍女早已歇息了,在房中辗转了良久,实在无聊,便坐在窗前,看着天空发呆。 七年间,她被关在这个四角的天地里,每天看着同样的景致,只有在修炼的时候才会感受到每一日的不同。 是的,她将从前所学一点一点的融入到这个身体里,至少此刻的她自保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了。 只是,她还要等到几时才能出去啊? 天空中星辰变幻本就奇妙,以她现在的能力还难以参透天空中的星象,若是放在从前就不同了,她可是天上高高在上的仙子黎,是掌管人间疾苦的幸运仙子,凡人将她奉为至高无上的神明,是比天神更加亲近的神。 可如今,她还是太小了,十七岁,对于凡人来说虽然已经成年,可对于一个修仙之人来说,千万年都不嫌多。 不过短短七载,她能将之前所学一一拾起亦是不易。 如今仁帝掌权,她虽身在舒绛别院内,却对宫中之事了如指掌,不因有他,她的千里眼和顺风耳的能力在三年前便已重新炼就。 这是仙子的神力,也是偶然的机会,机缘巧合之下她碰巧参透了修炼之法。 这三年间,她也打探到了不少的消息,比如仁帝有一隐疾,只有贴身侍奉的宦官才会知晓,那便是梦游。 这病一旦发作宦官只能将房门死死锁闭,独留下仁帝一人在房中,不可让任何人近前打扰。 必要时或许可以依靠这个弱点给其致命一击。 即便如此,时机还是不成熟,她必须建立起自己的心腹才可以,那就先从身边这个婢女开始吧! 此人胆小爱抱怨,最受不了折磨,想要收服她倒也不难。 于是,趁着夜色朦胧,展黎悄然溜进了婢女的房中,看了看婢女那夸张的睡相,真是雷到她了。 她从未见过婢女的睡姿,所以,当她听到杀猪般的鼾声和“咯吱咯吱”磨牙的声音时真的被吓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进了猪圈。 再往里面迈了几步,发现被子整个是铺在地上的,女子只着单薄的白色绾衣绾裤,身子四仰八叉的挂在床上,头耷拉在床沿上,睡得好不香甜。 嘴巴大张着,透过月光似乎还能看到那不断涌出的口水。 展黎忍不住一阵恶寒。 难怪总管要将这丫头派到舒绛别院来伺候自己,估计是哪个得宠的妃子实在忍受不了遣出自己宫后被总管分配过来的。 忍着恶心往侍女的嘴巴里塞了一颗药丸进去,又扳过了她的头,让药丸可以顺利的划入口腔。 哎!估计喂完了药之后她要好好回去洗洗手了。 就在展黎嫌弃的将手指在婢女的绾衣上蹭来蹭去的时候,婢女居然睁开了眼睛。 展黎强自镇定的收回了手,佯装恶狠狠的样子死死盯着她。 “展小姐?” 婢女还有些懵怔,展黎有些不满她的反应,于是将手中的药瓶随手丢在了地上。 这下婢女终于有了反应,霍然起身,坐了起来。 “你……你为何会在我房里?” 展黎自认为笑的一脸阴邪,冰冷着语气道: “自然是要杀你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展黎故意借着月光将匕首反射出的光芒晃向了婢女的双眼。 婢女果然被吓得向床角缩去,全然没有了困意。 “展……展小姐饶命啊!饶命……” “哼!想活命的,就乖乖听我的话,否则……” 展黎瞬间挥舞着匕首,在婢女的眼前晃了晃。 “是是是,听话。奴婢本身就是展小姐的奴婢,自然任凭小姐吩咐。” “哦?是吗?”展黎戏谑的开口道。“我劝你还是不要跟我耍什么花招,不妨告诉你,刚刚趁着你熟睡的时候我已经偷偷将一粒毒药丸塞进了你的嘴里,若是敢不听我的话,你会死的……很惨!” 展黎故意将自己的语气加重,吓得床上的婢女又是一惊,朝后靠了靠。 “是是是,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展黎很是满意对方的反应,终于解了这么多年的气,真是痛快。 “把头抬起来!告诉我你的名字。” “奴婢贱名:小蚕。” 一切做完了以后,展黎满意的离开了小蚕的房间。 这房间内的味道着实难闻,乌烟瘴气的,还是好好放一放味道的好。 这样想着,展黎索性将房门大敞着,任凭西风吹入房中,凌乱了一室的污浊之气。 第六十四章:连个飞鸽都没传书过 展府内,聂幔带着爱徒暂时住了下来。 自那日答应了展相国和相国夫人会想办法搭救展黎之后,聂幔便开始计划了起来。 当务之急先不急着去对付金汶,而是要先与黎儿取得联系才行,毕竟这丫头被关在宫中这么多年了,以她的聪慧,定会将宫中的局势摸得一清二楚,也只有黎儿本人的配合才能将其顺利救出。 可是要如何与黎儿取得联系呢? 正来回踱步之时,忽然想到了一物。 这日展黎正优哉的躺在院内的藤椅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吃着葡萄,忽然感觉腰间有什么东西在发凉亮,这是什么感觉? 低头一看,竟是多年前聂幔留给自己的那块玉佩在森森冒着寒光,触手生凉。 这玉佩,为何会在此时有所异动?难不成是聂幔来了? 环顾了四周,并未发觉有人,那这玉佩…… 忽然一声突兀的声音响起。 “展姑娘……” 仿佛是来自很远的地方的一声呼唤。这……这是聂幔的声音。 展黎定了定神,闭上双眼,将一只手附在玉佩上,果然这样便可以慢慢感受到了聂幔的气息。 “聂姐姐。” 她在心里叫道。 “姑娘可否安全?” 展黎虽说心里对聂幔还是有些成见,不过聂幔既然能在此时联络她,应该是要想法子救她出去的吧! “嗯,暂时安全,仁帝并没有对我如何。”展黎如实道。 “如此甚好,姑娘莫怕,姐姐正在想办法救你出去,只要与你联系就好了,你若是有什么出去的计划需要我们帮忙大可借助玉佩与我传递消息。” 她本以为聂幔是已经想好了法子才联络她的,却不想是要让自己想办法,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 “嗯,替我保护好爹爹和娘亲,多谢了。” 她能有什么法子?除非仁帝死了,可即便是仁帝死掉了,若是无人问津,她还是要一直被关在舒绛别院,又有谁会在意她的死活呢? 她忽然想到了文渊,那个不怎么靠谱的大师。 好歹聂幔还能想办法联系自己,这个文渊倒好,七年了,连个飞鸽都没传书过。 难道这家伙见自己被困宫中无法施救最终找个旮旯自尽了?该不会那么脆弱吧! 不过七年的光景,谁都说不准,万一文渊真的觉得自己置之死地了,放弃了自己了,也是情理之中。 毕竟当初她百般推脱,任他怎么游说她都坚决反抗他叫她小主人,估计这家伙看着自己被抓进宫里一时之下心灰意冷了,最终悻悻离去了吧! 如儿,也不知如儿怎么样了。 哎!最近她总是想到好多人,好多事,许是在舒绛别院被关的实在是太久了,她真的真的很想念外面的世界。 嗯,对了,还有那个粗手笨脚但是美人饼却做得很好吃的小棠。 捧着自己肉嘟嘟的小脸,展黎感受到了深深地孤独感。 也深深地感叹,自由是多么的美好。这七年间,她既吃不到如儿的杏仁酥,也吃不到娘亲做的梨花酥了,还有小棠的美人饼。 想着想着,口水就慢慢流出来了。 ———————— 近日这个小蚕倒是安分了不少,不但不整日里像偷窥者一样的躲在暗处观察着展黎的动静了,反而变得殷勤了不少。 展黎只要一皱眉,她全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只要展黎一喊饿,她立即能变出一碗面或者一盘点心来端到展黎面前供其享用。 “这样阳春面里面怎么没有猪油啊?”这日展黎咬了一口面一脸嫌弃的问道。 小蚕吓得急忙上前解释道:“小姐,因为前些天各宫娘娘饭菜太过寡淡,猪油都被各宫里的人领光了,所以……” 展黎佯装愠怒的吼道:“连点猪油都抢不到,要你何用?” 果然见小蚕一脸惊吓过度的样子跪在地上连连叩头。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奴婢这就去帮您想办法弄些猪油来。” 展黎憋着笑,语气却冷冷的道:“罢了!不必了。等你将猪油弄来本小姐的面早凉透了,去小厨房,做些前些天的那个什么杏仁粥给本小姐端过来。” “是,是莲子杏仁粥。” 展黎砸吧着嘴挥了挥手道:“快去吧!” 面并非不好吃,只是,一想起这小蹄子当初在自己的饭里掺土的事她就难以释怀。 不过这么多年她隐忍着不说是怕隔墙有耳,想着自己在这里受罪,金严国知道后就会对展家放松警惕,这才委曲求全了这么多年,但是她绝对不是懦弱这辈,任何欺辱她的人,她都要十倍百倍的偿还回来。 金严国应该庆幸自己死的早,否则她出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这个老家伙报仇。 不过这下倒霉的该是仁帝金汶了。 不得不说,小蚕的莲子杏仁粥味道属实不错,莲子本无味,且若火候不够咬起来要废牙一些,还有那杏仁,本就苦涩,这两种东西熬成粥,本是最难吃的,可小蚕不知是如何做的,莲子绵软细滑,杏仁居然有花生的香味,粥熬的恰到好处,真是舌尖与美食的碰撞,好吃到爆啊? 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这丫头狗急跳墙偷偷的往自己的饭菜里投毒她岂不是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所以每一次吃这些饭菜前她都会偷偷的使用伏妖族特有的验毒方法检验一番才肯放心的吃。 感谢自己前世是个伏妖师。 其实小蚕最拿手的还是千层饼,那才是一绝,一张饼大概不到一寸薄厚,却能分解出几十张薄薄的小饼,而且每一张都是完好的,当真神奇,味道也是超级好吃。 估计照这样下去,她会习惯在舒绛别院的日子,好吃好喝的养着,又有人侍奉的舒舒服服的,干嘛还要挤破脑袋出去啊!简直比做仙子的时候还要清闲自在。 只是,一想到暖放,展黎又变得落寞了起来。 她不能在此享乐,因为她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人,想要守护的爱情,这些美食算什么,天下间好吃好玩的多着呢! “小姐,杏仁粥熬好了,奴婢还在里面加了两粒大枣,清热去火是最好的,您尝尝,可还合您的胃口?” 嗯,爱情留到以后再守护吧!现在先把这碗粥喝了再说,啊哈哈哈~ 接过碗后,展黎小心的舀起一勺粥,放在唇边吹了吹,验了验里面没毒后便一脸享受的送进了口中。 “嗯,好吃……”展黎含糊道。 “小姐喜欢就好。” 小蚕暗自松了一口气。眼下自己的小命儿就攥在人家手里,她不是没想过投毒,只是,这丫头鬼精灵的很,若是投了毒,自己再找不到解药,那她岂不是要小命玩完了,这个险最好还是不要冒了。 —————————— 话说花暖放自从被千帆撵跑了以后就再也没敢踏入展府,偏偏这几日查探,那两个伏妖师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思来想去,自己还是就近找个小山包修行一下吧! 只是若是太近了的话万一被那个伏妖师再次发现就不好了,于是辗转间,他来到了一处高耸的山峰。 此处静谧悠远,距离帝都有一段距离,寻常的伏妖师难以找寻到这里,修行是最好的。 于是花暖放只手在空中一幻,一桩农家小院便拔地而起了。 嗯,不错,不过院中似乎缺点什么?放些什么为好呢? 之前路过一片荷花池时觉得那里的荷花开的很是旺盛,不如就将那些荷花移栽到院中吧! 这样想着,大手一挥,瞬间院内又多了几个大大的荷花缸。 此地与世隔绝,烟云环绕,甚是逍遥,不如就叫它逍遥峰吧!嗯!这个名字不错。 眼见天色放晴,日光正盛,正是吸收日精华的大好时机,花暖放席地而坐,双手酝酿着自身的力量,贪婪的吸收着日之精华,与自身法术融会贯通。 如今的他已经基本掌握了众多法术了,只是灵力不足,有些高深的法术实在施展不出来。 他能突飞猛进的如此之快,也多亏了文渊这七年来的教授与督促。 再加上体内的天神之泪,可以更加快速的帮他提升功力。 虽说降世不过七载,但是以花暖放如今的修为已经可抵三百年的功力了,但即便如此,见了伏妖师他还是要逃的,毕竟他还不想成为提升伏妖师修为的牺牲品。 他还要攒着自己的力量去救黎儿呢! 而此时的九天之上,天神透过堕仙池冷眼向下张望着。 “天神在看什么?”身侧是堕仙池的看守神将铁犀。 收回神,喻尤苦笑道: “不过是些凡尘俗事罢了。” 神将不明所以,只是,自从仙子黎从堕仙池中被打落凡尘之后,总会看到天神徘徊在此的身影。 传闻只说仙子黎因爱上天神而被打落凡尘,那么,天神呢?他是否也同样深深地爱着仙子黎呢? 这个问题,或许只有天神自己知道吧! 他日日到这里来,不过是想找寻一下心理的安慰罢了,她当日被他绝情推下堕仙池,说出那样冰冷的话语,她若是还记得前尘之事,一定恨死他了吧!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他是天神,只能心怀天下苍生,却唯独容不下她一人。 他多次下到人间,为其排忧解难,小心翼翼却还是被天帝发现了并斥责了他,故而这些年都没有再踏足过人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黎儿在七星国的皇宫里受苦,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身为天神,亦有自己的使命,怎能整日围着一个女子转?别忘了,她为何会被寡人贬下凡尘。” 是啊!一切都是因为他,才会使得她被贬凡间历练,他之所以在她下凡之前说出那样决绝的话,便是要她恨他,这样待她重返天界之时,才不会被他所累。 他说:是你害了我,但最终的苦果还是要你自己吃下。 可那决绝的面孔下,内心却在滴血,黎儿,我终究不能那样自私的与你相爱,我是天神,我有我的使命,你是仙子,爱上我注定是错的。 既然天帝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那么我便不能让你再对我有一丝一毫的留恋,哪怕是你再也不原谅我都无所谓。 第六十五章:慢慢为自己捋顺 七星皇宫内,趁着展黎睡下了,仁帝身边的公公便悄悄地将小蚕带到了宫中问话。 “奴婢小蚕参见陛下。” 小蚕诚惶诚恐的开口道。 金汶一只手在眉心处按了两下,疲惫的抬了抬眼皮。 这个小蚕上一次被抓的时候俨然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数月不见竟规矩了不少。 “抬起头来。”金汶慵懒的开口道。 小蚕敛眼抬起了下巴。 嗯,这模样到还算勉强入眼,金汶心里这样想着。 “今日那丫头如何啊?可有什么异动?” 小蚕仔细的思索了下,展黎今日吃的好睡的好,好像还真没什么特别的举动,唯一一次奇怪的是她竟抱着一块会发光的玉佩,坐在躺椅上浅眠,可这也算不得什么异常的举动啊! 见小蚕半晌不答话,金汶有些不耐烦了起来,打了个哈欠道: “到底有是没有,倒是说啊!” 金汶突然的暴怒吓得小蚕又深深地低下了头。 耳边传来了更声,此时已经是二更天了。 小蚕默不作声的摇了摇头。 上座的金汶眼泪都困出来了,偏偏这底下跪着的丫头还一声不吭,不巧的是小蚕摇头的时候金汶正在用袖口抹眼泪,没瞧见,也真是够倒霉的。 见这婢女半晌不吱声,金汶失去了耐性。 “来人,把她拉出去重打二十大板!”娘的,让你不开口! 这下小蚕可是慌了,连连磕头求饶。 “陛下饶命,陛下息怒,奴婢发现了展小姐的异常。” 金汶立即用手势示意底下的人退下。 再次打了个哈欠道:“说。” “是,奴婢……奴婢……奴婢看见那日展小姐抱着一块会发光的玉佩在树荫下闭着眼纳凉,似乎是入定了一般,奴婢猜测,那玉佩一定有蹊跷。” 金汶困意渐浓,听了小蚕的话后眨巴了两下眼睛。 “就这事儿?” 小蚕轻轻点了点头,身子颤抖的厉害。 “行了,也没什么有价值的,你……你先下去吧!寡人要就寝了。” “是。” 小蚕被押走后,仁帝便有些醒盹了。玉佩?到底是什么样的玉佩呢?还会发光?难不成这丫头最近在练什么邪功? 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抵不过一阵困意袭来。 “来人啊!备娇,寡人要回寝宫歇息。” 外头的小太监应了声便赶紧张罗着轿辇去了。 小蚕被押回舒绛别院后就变得越发惶恐不安了起来,这一边是皇命难为,另一边是毒药索命,她到底要如何是好? 不过看眼下展黎似乎并没有要逃走的意思,这样的主子怕是以后也指望不上什么了,而陛下就不同了,若是倘若有一日她为陛下办了件大事,那么陛下一定会对她青眼有加的,到那个时候,哼哼! 只是,眼下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得到解药才行。 不过这丫头也着实难对付,若是没要到解药被她控制体内的毒给反噬了那她就彻底完蛋了。 思来想去,怎么都是不行,哎!不管了,眼下先保住小命再说吧! 不如,她先探一探展黎的口风,看看她到底有没有逃出去的打算,再从长计议。 次日清晨,展黎是闻着饭菜的香味苏醒的。 简单的穿衣梳洗了一下就见院子中凉亭内满桌子的好菜。 展黎正纳闷呢,小蚕却从小厨房方向端着两盘子点心朝着这边走来了。 “小蚕!” 展黎朝其挥了挥手。 “小姐醒了?”小蚕赶紧放下手中的点心盘子朝展黎的方向奔了过来。 “是,你这一大早的做这么多好吃的是怎么回事啊?” 小蚕笑了笑道:“小姐近日身子虚,奴婢见小姐最近都没什么精神,便将家乡的凉菜每一样做了些,小姐尝尝,可还喜欢?” 抓准了展黎是个贪吃鬼的本质,小蚕于是对症下药的做了许多的好菜。 人只有在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或事物的时候才会放松警惕,这个时候才是套话的最好时机。 展黎看着这一桌子的好菜果然两眼放光,如一匹草原上的饿狼一般,拿起筷子就开动。 嗯!这个好吃,这个味道也不错,哈哈!这个凉粉味道挺好,这个黄瓜拌海带也很好吃…… 在这个烈日炎炎的夏日,这些个小菜什么的味道真是好极了,要比那些个热菜强了不知多少倍,本来一到夏季展黎这胃口就不是很好,但这些拌的凉菜就不同了,反而更加提起食欲。 没过多久,展黎就已经先报销了大半。 小棠咽了咽口水,再不开口,这主子就要吃完了,于是,小蚕清了清嗓子,小声问道: “小姐,饭菜可还可口啊?” 展黎一边扒拉着饭一边含糊道:“不错,味道很好。” 听了展黎如此好评,小蚕却忽然皱了皱眉道: “可惜了,这儿的食材都不新鲜,若是到了外面,找些新鲜食材,奴婢定能为小姐做出更加美味的菜肴来。” 展黎吃饭的速度顿了顿,佯装噎住的喝了一口水,慢慢为自己捋顺。 半晌展黎才打了个响嗝问道:“你刚刚说什么?出去?谈何容易啊!” “那小姐就从来没有为自己打算过吗?您就真的甘心被关在这活死人墓里面一辈子吗?” 小蚕情绪有些起伏,面上不知是热的还是真的有些激动,总之眼角处全部湿润了。 展黎在心里冷笑了下,她哭个什么劲?被关的又不是她?她一个小小的婢女,可以在宫中来去自如,随意进出舒绛别院,又没人拦着她。 不过见她这副表情,展黎也没什么心情再吃下去了。 “罢了!东西都撤了吧!我吃饱了。” 语毕,展黎头也不回的甩着袖子朝着内室走去了。 小蚕还想说什么,却被其生生的咽了下去。 这舒绛别院内就住着她们主仆二人,哦,对了!还有门口守着她的侍卫,这么多年了,金严国都驾鹤归西了,这几个侍卫都没换过。 嗯,早晚交接班,都是这一帮人,真是都有些审美疲劳了。 日复一日的,真不知道他们在守着什么,守她吗?她又不会跑。 若她真的想逃,这小小的舒绛别院又怎能困得住她? 更何况,整整七年了,朋友们,七年啊!一个一个早已经从葱根色的水嫩皮肤被岁月踱上了金光,变得黝黑、锃亮。 从少年都已经熬成了壮年了,就为了守住她一个小小女子,他们金家的人也真是够了。 不去想那些个无辜的小侍卫了,嗯,很快就中午了,该午睡了。 完蛋了,本以为可以指望着这个头脑精明的展大小姐离开舒绛别院,看来是不可能了。 这个臭丫头已经彻底安于现状了,有吃有喝的,整天除了吃就是睡,早上要睡美容觉,还必须得是自然醒,中午要午睡,晚上日未落山就要沐浴就寝,这简直就是猪一般的生活,这要她如何是好啊? 本来当初被指派到了舒绛别院来伺候身边的姐妹便全部都在嘲笑她,在这里暗无天日的,想去膳房取个食材都要托关系,这些日子她不知求了多少昔日的姐妹,说了好几马车的好话才换来那么点儿蔬菜。 本以为展小姐聪慧过人,定会想到出去的法子,可等了这么久,依然不见她有所动作,真是急死她了。 当初展家得仁帝器重的时候她便开始幻想着有一日可以借助展小姐飞黄腾达,可是日复一日的等着,也不见陛下降旨。 如今她也不指望着飞黄腾达了,只要能从这个鬼地方出去也好啊! 现在连从这里出去都是这么奢侈的想法了。 展黎倒是没有她那么多的想法,只想着好好的养精蓄锐,静静等待着时机,一个让她可以逃脱生天的时机。 不过,在机会到来之前,仁帝的传召突如其来的来了。 “陛下有旨~~~” 然而正直晌午,展黎此刻正在房中午睡,仁帝身边的公公却带着圣上的口谕来了,尖细的嗓子拖着长音喊道。 “禀公公,展小姐正在房中午睡呢!您看……” 小蚕跪在地上回禀道。 “去把展小姐叫醒啊!笨丫头!难道这还用杂家教你不成?告诉你,陛下可是等着呢!若是耽搁了,当心你的小脑袋瓜子!”宦官不悦的梗着脖子道。 “是,奴婢这就去。” 门被小心的推开了,小蚕蹑手蹑脚的走进了屋内,见展黎睡的正熟,走上近前,轻轻地推了推展黎的肩膀,小声道: “小姐,小姐醒醒~” “醒什么醒?不醒。”展黎闭着眼咕哝道。 小蚕吓得赶紧收回了手。心道,这个祖宗可不好惹,弄不好要了自己的小命就完了,自己的性命可还攥在人家手里呢! 小蚕试探的再次出声道:“小姐,陛下要召见您呢!” 展黎这一次却没有任何的反应了。 难道展小姐之前说的是……梦话? 汗!好吧!也不能让公公在外头等太久,心道一声得罪了便将展黎的丝绸薄被一扯,展黎果然惊醒了。 “谁???” “小,小姐,是,是我……”由于用力过猛,小蚕扯着被子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不巧的是一只手还被自己的屁股狠狠地压了一下,吃痛的咬了咬牙,默默地将手从臀下抽了出来。 展黎不悦的瞪了地上有些狼狈的小蚕,语气冷淡道: “何事?” “小姐,陛下传旨要您去御前问话呢!” 展黎揉了揉眼睛,冷哼道:“知道了,出去吧!” 金汶这个家伙没事叫她干什么?近日她可并未有所动作,难道只是想试探她一下? 搞不懂仁帝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第六十六章:你应该知道后果 穿过悠长的走廊,一阵热风吹过,展黎无比烦躁的将凌乱的发丝别至耳后,默默地打了一个哈欠,继续跟随着一众宦官行走至大殿前。 红色雕花木门大敞开着,里面却无比沁凉。站在廊下,尽管有风吹来也还是夹杂着温热之气。 “展小姐先稍待,杂家进去通禀一声。” 一掌事公公拱手捏着兰花指道。 “嗯,劳烦了。” 展黎礼貌的回应道。 待公公躬身入殿后,展黎百无聊赖的四下打量了起来。 周遭的风景到也别致,远处的花园被日光照射的无比炽亮,单看那晌午炙烤的日光就能感受到若是照在人身上是要如何的生疼。 正待展黎发愣之际,方才入殿通报的公公再次躬身从里面走了出来。 “展小姐,陛下让您进去呢!” “嗯,多谢公公。” 展黎客套的行了个礼后便迈着门槛朝里头走去了。 一入殿门果然好生凉爽,细细观察才知是因为整个大殿内几乎全部都是装有冰块的金盆,此刻正丝丝缕缕的冒着白色的寒气。 “陛下,展小姐到了。”刚走到案前,身后的宦官突然的出声吓了展黎一跳。 这家伙什么时候跟着自己进来的,脚步轻的竟然没有声音。 展黎定了定神,拎着衣裙朝地上跪道: “臣女展黎参见陛下。” 仁帝此刻正单手扶额的拄在案前,可见炎炎夏日,即便是九五之尊的仁帝也会犯困。 抬了抬眼,仁帝悠悠开口道: “你就是展黎?长得好生俊俏呢!” 此言一出展黎略微低了低头。 “不知陛下唤臣女前来是有何事?” “嗯。寡人听说你有一块会发光的宝贝玉佩,不知,可否让寡人观赏一番啊?” 仁帝也不兜圈子,直言道。 宝贝玉佩?还是会发光的?她的玉佩除了自幼便佩戴在身上的和田白玉之外就只剩下聂幔送给自己的那一块了,会发光的? 莫不是当日自己和聂幔利用玉佩联络之时发光的那块? 这玉佩她就只用过一次,看来一定是有人偷偷瞧见了,禀告了仁帝,否则仁帝又怎么会召见自己? 眼前瞬间浮现出了小蚕那张有些怨怼的面庞。 想到此,展黎心一横道: “陛下耳聪目明,臣女确实是有这么一块玉佩,只不过并非什么稀罕物什,若陛下想观赏臣女这便取下让陛下一观。” 言毕,便从自己的腰间取下了那块做工精良的玉佩,转交给了身侧的宦官,示意呈给仁帝。 玉佩到了仁帝手中之后仔细的端详了一番,却并未发现有什么玄妙之处。 仔细抚摸了两下上面的图文,不过是寻常的雕刻罢了,一朵绽放着的水仙花,是整个玉佩的核心之处。 “这玉佩如何会发光?”仁帝不解。 展黎讪笑一声便道: “当日光足够强时它便会大放异彩,只是持续时间不长,大约也就一刻钟的时间。 展黎给出去的自然不会是聂幔的那一块玉佩,而是自己幼时父亲请能工巧匠为其篆刻的和田玉玉佩。 至于发光,看来她也不得不用法术试上一试了。 待她回去之后再找小蚕那个小蹄子算账! “陛下,请移驾院中,此时正直晌午,正是日光充足之时,玉佩应该能发光。”身侧的宦官一副谄媚的表情道。 仁帝点了点头道:“去准备一下。” 宦官应了声就下去准备了。 片刻钟过后仁帝便被请到了殿外。这仁帝是有华盖遮挡着,自然是晒不到的。 嗯,这阳光果然毒辣。展黎暗想。 随即便是她表演的时候了,可惜玉佩不在自己手上,而是一直被一个小太监拿着。 在阳关下站了许久,亦不见玉佩发光,仁帝脸色渐渐不大好看了。 展黎也是在心里捏了一把汗,这要如何是好,众目睽睽之下,她要如何施法? “这玉佩何时方可发光?”仁帝有些不耐烦道。 展黎转了转眼珠道:“陛下,可否让臣女查看一番?” 仁帝似笑非笑的看了展黎一眼,冷着语气道: “别想耍什么花样,告诉你,若这玉佩今日不能发光,你!你应该知道后果。” 面对仁帝板着一张脸的样子展黎倒是不奇怪,只是佯装镇定的笑了笑。 “臣女明白。” 接过玉佩,展黎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随即笑道:“果然,陛下,适才公公正好拿的是相反的一面,玉佩是不会发光的,现下臣女将玉佩一面翻转过来,对准阳光即可。” 仁帝也不搭话,只是冷眼瞧着那玉佩,片刻钟后,那玉佩真的在展黎的手上发了光。 在场的宦官和侍女都无比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连仁帝也瞪大了双眼,一脸惊诧之色。 “这……这玉佩,真的会发光?”仁帝随即一把抢过了玉佩,放在手中仔细看了看。 可是玉佩到了他的手上之后光芒立即便消失了。 展黎心中一惊,这可怎么是好。 果然,仁帝冷哼一声道: “寡人说了,不要跟寡人耍花样,否则……”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陛下,这玉佩……”展黎大脑飞速运转着,“这玉佩是要在日光下才可发光的,您头上的华盖正好遮挡了日光,所以玉佩才会失去光芒的。” “哦?”仁帝再次将视线转移到了玉佩上,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华盖。 撑着华盖的小太监立即心领神会的朝后撤了一步,玉佩接触到了日光,展黎赶紧偷偷施法。 看着玉佩发出了光亮,展黎才稍稍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这一关总算是过去了!这该死的小蚕,看她回去了以后如何惩罚她! 在心里已经将小蚕千刀万剐了。 玉佩一事算是告一段落了,仁帝终于对她放下了心中的怀疑,但是,新的麻烦又来了。 “你是叫展黎吧!” 仁帝直视着展黎问道。 “正是民女。”展黎恭敬道。 “年芳十七。”仁帝的语气平稳,展黎悄悄抬眼,却正对上了对方深情凝视的眼神。 在这个炎热的夏日,展黎竟浑身泛起了寒意,暗自打了个寒颤。 ———————— 伏妖古窟: 上灯节结束后,文渊竟有要离去的意思了,这令三长老灏居突然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了。 “为何要走?”房内,灏居噘嘴问道。 文渊沉默了片刻道: “叨扰已久,既然寻不到想寻的,那便不多打扰了。” 此言一出,灏居瞬间不悦道: “你就那般执着?一定要寻到瑶族后人不可?” 这些日子以来,二人相处的甚好,不管文渊是否出自真心,但是灏居却属实是将他当成自己的知己一样,其实更多的是将文渊当做了另一个自己。 他看得出来,文渊并非普通人,亦有自己的使命要去完成,可是,这些日子以来,朝夕相处,他竟有些舍不得他离去了。 文渊又岂会不知灏居待自己如何,只是,他是伏妖家族的长老,有些事他不能言说,自己也不多问了,既然找不到瑶族后人,还是另寻他法吧! “文渊告辞了。” 文渊起身便要朝外走去。 “等等!”灏居第一次收起了一脸的孩子气,拦在他身前道。 “长老还有何需要交代的?”文渊正色行礼道。 “若老夫告知你有关瑶族之事,你还要离去吗?” 此言一出文渊愣了愣神,张了张口。 …… 半晌不见文渊从里面出来,甯姬不禁皱眉。 殿下该不会又抛下自己溜走了吧! 不行!她得进去瞧瞧。刚要迈步就见文渊一脸喜悦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殿下,你可算出来了,走吧!咱们下山吧!” 文渊看了看女子,笑了笑道: “先不着急走了!” 甯姬不解,皱眉道:“为何啊?你不是要去完成你的使命吗?” “因为,我答应过了灏居叔叔,要在这里再呆上半个月再离去。” 文渊勾唇道。 这是他和灏居的约定,灏居告诉他这里确实有瑶族的后人,若他肯再留在这里半月的话,他便将这个秘密完完全全、一五一十的告诉他。 “你,你……”甯姬皱了皱眉,突然想起了多年前他曾给她说过的那个与双湖的故事。 心中忽然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殿下你该不会是爱上灏居长老了吧?”甯姬的双眼里似是有泪要涌动出来。 文渊愣了愣“你想什么呢?” “难道不是吗?小时候殿下曾经给妾身说过的那个故事,人家现在还都记得的,林诗与和梅子双。”甯姬自顾自的说着,“完蛋了,妾身彻底没有希望了,呜呜~~殿下居然有断袖之癖,怎么办?怎么办?” “子书甯姬!!!你给我清醒一点好不好?”文渊怒道。 这丫头整天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啊?真是搞不懂!他这个样子很像断袖癖的人吗?即便是断袖之癖也要找个年轻点的好的哇!三长老都一百多岁了,那可是祖爷爷辈的,简直受不了这丫头的脑洞了。 文渊自顾自的朝着院中走去,他还有好多药没有尝试着配过呢,既然不走了,还是好好钻研一下吧! 毕竟像灏居长老这样懂得药理的高人不多了,留下来还可以和他再好好探讨一下。 当甯姬再次抬头时已经不见了文渊的身影,张着一双水眸懵在原地。 殿下呢?殿下去哪儿了? 第六十七章:为了缥缈派之仇 相国府的花开的团团簇簇,粉红相间,煞是好看。 转眼已经是盛夏时节了,过了夏天,黎儿被囚禁宫中便是第八个年头了。 “相国大人,在下已经与黎儿以玉佩有了联系了,她如今的处境还不是很糟糕,请相国大人宽心,聂幔当竭尽所能,救出黎儿。” 这话从前文渊说过多次了,可是,一等便是七年,展青云怎会不知,如今的荣华富贵,皆是用黎儿的自由之身换取,倘若黎儿从舒绛别院别放逐出来,那么他们展家在朝中还会有如今的地位吗? 曾今他也天真的以为,为了救黎儿,他可以放弃这高官厚禄,哪怕从此不问世事,不再封侯拜相,只要黎儿平安,一家人团聚,那便是无比幸福之事。 可是,随着年岁的见长,他变得偏激、暴躁,沉沦于这权势的漩涡之中,他不再甘于只做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国,而是开始觊觎那金光灿灿的皇帝宝座。 整日受着手底下的官员的各种阿谀奉承,贿赂的银两甚至比俸禄高上不知几倍,最重要的,还是那居高临下,肆意挥霍的权势,令他一日日野心爆棚。 渐渐地,他开始整日里奔走于各个大臣之间,整日想着如何敛财、稳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 从前殷呈烈在位之时,他不被重用,并非他无用,而是因为他太过有用,师承柏慧山闲云老祖。 想当初柏慧山缥缈派是何等的文明天下,那还是数十年前的事。那时候展青云还只是闲云老祖众多弟子中的其中之一,他虽资质不高,但却也被老祖调教的出类拔萃,至少要比民间那些个自幼苦读诗书却终究不能在科举中拿到名次的庸人要强上百倍。 可树大招风,缥缈派独树一帜终归是被殷氏皇族觊觎,殷氏当时已是皇室,又怎会容忍这样可怕的存在? 招安不成,当时的殷氏皇帝便率军倾力围剿,几个日夜都强攻不下,他清楚的记得,就是金严国那个老家伙,下令烧山,一个一个硕大的火球就那样呼啸着朝着山上飞来,砸在房屋上、院落中,他可以清晰的听到瓦砾与火球碰撞的可怕声响。 闲云老祖自知大限将至,于是命大师兄带着他们一众年龄尚幼的弟子从密道逃生,而自己和剩下的几个武艺高强的师兄们尽可能拖住金严国的大军。 他那时虽只是个孩童,却也知其中凶险,老祖被金严国亲自取下首级,几个师兄也都命丧山中,很快追兵便顺着密道寻到了他们的踪迹。 不过幸运的是,他们最终得救了。 原因是当时被封为太子的殷呈塬,力排众议,规劝殷皇,莫要赶尽杀绝。最终请命,成功阻拦了金严国的追兵。 可惜的是,大师兄为阻挡追兵,未能等到太子到来就死在金严国的剑下。 最终他们被带回到了帝都,安顿于书斋之中。 他恨透了金严国,立誓待自己成年之际,定要为缥缈派死于金严国铁蹄之下的同门以及师父闲云老祖报仇。 可是金严国的势力太过于强大,强大到可以颠覆整个帝都,强大到可以决定谁是未来的皇帝。 就连当时皇后所生的嫡出太子都被迫让贤于金严国的女婿小皇子殷呈烈。 没了太子这个指望,一些师兄弟为图保命竟然投靠了金严国,完全忘记了昔日门派之仇,做了金严国的幕僚走狗。 不过还是有一些和自己站在同一战线上的师兄弟的,一起发誓,绝不屈服。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誓死不做金严国的走狗!” 当初的誓言依旧响彻耳畔,可同门师兄弟却早已命丧黄泉。 金严国不臣之心路人皆知,他废了二十年的功夫,在几位投靠了他的师兄弟的帮助下,最终掠夺城池,深夜逼宫。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竟会为了自己的女儿最终生生放弃了篡位的大好时机。 金老贼最终只是被关天牢,可与他一同谋反之人无一幸免,全部被殷呈烈下令问斩了。 ———————— 犹记得那一日,他带着酒坛、小菜去为师兄弟们送行的场景。 不管怎么说,昔日之情还是有的,刑场之上,看着从小一同长大的同门师兄弟,展青云怎能不叹息。 “师兄,你们这又是何苦?” 刑场之上,展青云声泪俱下。 “何苦?不是我等,金严国依然有逼宫的能力,只不过棋差一招,那金贵妃她以死相逼……” 是啊!可怜天下父母心,金严国怎么会不顾及金淑玥的死活?没了女儿,他打下这天下又有何用? 他本以为,金严国被关进大牢以后,他便可以在朝堂之上施展自己的抱负了,可是,他怕是忘了,当初可是殷氏一族下令命金严国绞杀缥缈派一门的,如今,他却为贼人之子卖命,怎能不惹得殷呈烈心生忌惮?忌惮他缥缈派弟子的才华,忌惮他是否包藏祸心,意欲报复。 也正因如此,无论他和众师兄弟们如何在朝堂上施展拳脚,皆不受陛下重用,反而得到了更加严厉的打压。 四品官员,呵!满帝都遍地都是。 直到黎儿十岁那年,殷呈烈竟一反常态的因着黎儿的缘故抬高了他的身份,三品尚书令,不过是个名不副实的空架子。 他深知,殷呈烈不过是表面上给些封赏罢了,并未诚心重用于他。 这一路走来,殷呈烈甚至不惜用七王爷来制衡他们,或许殷呈烈清楚的很,七王爷不过是被设计陷害,可最终他不得不为了堵住悠悠之口,忍痛下令处置了七王爷。 或许也正因此事,殷呈烈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蒙冤却并不秉公,甚至借此意欲将缥缈派一网打尽。 令他万万想不到的是,最终阴差阳错的竟是因为金严国,他才逃过了一劫, 可金严国做了皇帝之后却并未轻易放过自己,而是囚禁了自己的女儿为质。 以己度人,或许金严国认为,只要钳制住了黎儿,便可以要挟他做任何事情,他便会安分了,是的,他果然在金严国在位之时安分守己,可金严国死后,他便不再安分了,为了黎儿,为了自己,为了展家,为了缥缈派之仇,他也不能再如此拖沓下去了。 这些年,他早已在朝中建立了自己的党羽,暗中拉拢了各个官员。 仁帝金汶,着实是个秉公之人,只可惜,是个整日里昏昏沉沉一副漫不经心的单纯皇帝,这世上本就不容单纯之人存在,更何况是在那耀眼的皇位之上的人,更是不容单纯。 这一次,他不能再等了,不能了。 “救出黎儿之事,还要从长计议。”展青云意味深长的道。 聂幔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展青云的从长计议另有一番意味。 这些年他隐忍不发,也正是因为黎儿的囚禁才会令金汶对他没有了防备,他才会如此顺利的在朝堂之下拉拢关系,密谋这一切。 他自认为自己并不比金严国差在哪里,甚至要比他更有头脑些,金严国不过是依靠着师兄弟的谋划,而他亦是出自缥缈派,这七星江山,早该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只是,他的计划尚未开始,宫里却来人了,仁帝身边的贴身宦官亲自前来传话,还是一脸的谄媚。 “公公此来何意?可是陛下有何要吩咐的吗?” 即便是和一个宦官,展青云都如此谦卑,可见会咬人的狗,当真不叫。隐藏之深。 “陛下请相国大人前去宫中私聚,特命杂家前来请大人。” 公公越是如此,展青云越觉得不妙,不过还是揣着心中的忐忑跟随着传话的宦官进宫了。 一路上,相国的车马可谓是无人敢挡,打远处一看见相国的车鸾百姓皆迅速让出路来,可见展青云在帝都的影响,已然和皇帝无二了。 展青云很是受用,只不过,这远远不够,他要的不止这些,不止是在帝都。 ———————— 宫中宇淑阁内,仁帝此刻正焦急的坐在桌边探头探脑的朝着下面张望着,顺着半开的窗子,远远见着了展青云的身影后方才宽心些。 “陛下,您就莫要着急啦,李公公已经去请相国大人了,很快就会来了。”一小太监自一旁宽慰道。 “寡人看见他了,已经来了。”仁帝眯着眼道。 此次召见展青云纯属是为了家事,既然是家事,那索性就在这凉爽备至的宇淑阁上召见展青云的好。 没一会儿的功夫展青云便拎着衣衫下摆一步一步朝着阁楼上走来了。 听闻了脚步声,仁帝急忙在主位上坐定,佯装一副威严的样子。 “老臣参见陛下。” 不知何时,展青云也开始自诩老臣了。 “相国大人快快请起,赐座。” 仁帝温和道。随即待展青云坐定后便寒暄道:“相国大人如今日理万机,怕是陪寡人吃个饭的时间都紧迫吧!” 展青云拿不准他的脾性,不知他话语中是何意,以为仁帝是对他的举动有所察觉而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这下令他心中猛然一惊,急忙起身跪地道: “陛下明鉴,老臣对陛下可是一片忠心啊!陛下宣老臣前来老臣不敢怠慢,即便是有天大的事也皆是搁置一旁了。” 仁帝见状愣了愣,他并未有责备之意,许是这老家伙误解他的意思了。 于是急忙出言道: “相国大人这是作甚?寡人并无指责之意,快快请起,请起。” 展青云微微抬首,偷瞄了一眼仁帝的表情,似乎并无怒意,于是才诚惶诚恐的站了起来。 “多谢陛下,是老臣曲解了陛下之意,还请陛下恕罪。” 仁帝随即摆了摆手,“大人说哪里话,大人何罪之有,相反,大人还养育了一个那样好的女儿呢!乃是大功一件才是啊!” 这展青云刚要坐定,差点被仁帝的话惊得从凳子上跌下去,这陛下到底是何意啊? 方才还说自己如何的日理万机,怎么转瞬又提到黎儿身上了?难道黎儿在宫中是闯了什么祸了吗? 这样想着展青云便更加不安了起来。 “陛下,若小女有何得罪之处还望陛下看在她年幼无知的份上宽恕于她,这孩子自幼便在宫中长大,老夫也未能好好管束,若……” 未等展青云痛哭流涕完,仁帝便不耐烦的打断了。 “相国大人扯哪儿去了,展黎姑娘如此聪颖俊俏,可是皇妃的上上之人选,实话说了吧!寡人此次请相国大人前来就是为了与大人商量一下,不知大人可否愿意将小女下嫁给寡人啊?” 下嫁?呵呵哒!这金汶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难不成他想以这种方式彻底钳制住他? 看来金汶是真的发觉了他的举动了,否则不可能在此时提出要迎娶黎儿,若他不答应,那便是抗旨不遵,那可是要抄家问斩的,可若他答应了,那么他势必会在最后关头受到钳制,金汶是一定会拿黎儿的性命相要挟的,真叫他进退两难啊! 仁帝见展青云半晌不语,以为是自己给展黎的地位不够,于是再次出言道: “相国大人若是不忍黎儿嫁入宫中受其他女子的气,那么皇后之位您看可好?” 皇后?金汶原本又不是没有皇后,难不成他要为了权势地位废黜原本的皇后不成? 这个金汶还真是肯下血本啊!明知自己如今箭在弦上,他竟以此来解围,也恰恰是这样,才会让展青云乖乖停手。 可是,他不是金严国,即便他日逼宫,金汶真的以黎儿的性命相要挟,为了他的宏图大业,他也可以不惜牺牲自己的女儿,因为他比金严国还多了一个儿子,展肖。 思忖至此,展青云将心一横,闭了闭眼,俯首道: “老臣叩谢陛下隆恩,愿将嫡长女展黎嫁给陛下,以表对陛下崇敬忠义之心,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六十八章:仁帝万万想不到的 当仁帝身边的贴身公公前来传旨时,展黎竟生生的跌坐在了地上。 “展小姐,接旨吧!就连相国大人都认同了这门亲事了,那可是名正言顺的父母之命呢!”李公公掐着兰花指细腻着嗓子道。 爹爹,这是要放弃自己了吗? 不!一定不是这样的,爹爹,怎会如此?内心虽如刀绞一般的痛,可是依旧极力在心里为父亲开脱。 对!爹爹一定是有苦衷的为了展家,是被陛下逼迫的,一定是这样。 这份圣旨,于她而言,仿佛是万重枷锁,内心一百个不愿,却也只能化作颗颗泪滴滑落掌心。 待李公公走后,身侧的小蚕满脸兴奋的叫道: “太好了,展小姐,咱们终于熬出头了。”也不枉她这些日子以来遭受的那么多的白眼,无数次低头求人去搞食材。 这些日子,她已经将身上所有的银两都花出去了,那可是她的全部家当啊!不过现在好了,展黎终于被陛下看中要做皇后了,那么她身为展黎落难时唯一跟随的侍女,日后飞黄腾达还不是指日可待。 小蚕的话她完全没有听进耳里,只是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无法自拔。 心中一个声音告诉她,她不能嫁给仁帝,她爱的人是暖放,花暖放啊! 她的夫君,只能是他!除了他,她谁都不想嫁! 这边不想嫁,而另一边的凤仪宫的正位东宫更是哭得死去活来,眼看着圣旨晓瑜六宫,陛下当真薄情冷意,生生废黜了她的后位,竟抬高了一个乳臭未干的毛丫头来做着后宫之主,她岂能甘心。 “娘娘,莫要再哭了,小心伤了身子。”一旁的侍女翠竹亦是泪眼汪汪的道。 皇后被废黜,她这个做宫女的指定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只是,她实在不明,为何陛下会这样做?娘娘可是他结发的正妻啊!在陛下一无是处之时,娘娘始终都风雨无阻的跟随着他,没有功劳亦有苦劳,怎的如今说废黜便废黜了呢? 俗话说,糟糠之妻不下堂,如今眼瞧着宫中进进出出的宫人便知,废黜已是不争的事实了。 昔日的皇后,如今的下堂之妻,抚摸着圣旨上滚烫的金墨水字迹,内心一片荒凉。 “废后宇文氏,资质驽钝,心胸狭隘,貌若无盐,不可母仪天下,着此书废黜后位,念其多年,伴君身侧,亦有其功,安于舒绛别院,钦此。” 呵!呵呵!资质驽钝?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她若要那天资聪颖又有何用?况且她何时心胸狭隘了?自从他登基以后,后宫女子日渐增多,将她的宠爱分的一丁点儿都不剩了。她原以为,他会念在昔日之情上终有一日回头是岸,却不想最终竟依旧如此凉薄,等来的却是这一纸废黜手书,断了她所有念想。 生生将她与舒绛别院中的那位换了地位,昔日的皇后如今成了罪妇,昔日的戴罪之身如今却成了母仪天下之人。 或许圣旨之中只有一句是出自金汶的真心,那便是那句“貌若无盐”。 是啊!她本便不是何等美貌的女子,如今岁月亦是将她蹂躏的如此沧桑,他终是忍受不了她这般平庸,昔日之情竟只换来了个苟且偷生。 “舒绛别院?呵!”她才不要去呢!即便是死,也要死在这凤仪宫中。 心底慢慢变得绝望,看着来往的宫人,不断将她素日用的物品全都搬出了殿内,宇文氏深深地闭了闭眼睛,最终冲向了一旁的红木柱子上,头骨与木柱的碰撞发出一记闷哼,冲击力之大,竟生生将大殿撞的有了轻微的晃动。 身侧的侍女惊得失声尖叫,看着那柔弱的身躯缓缓滑落倒地,惊得放大了眼瞳。 “娘娘……” 颤抖着声音,眼瞧着女子的身子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不免凄凉。 宫人们皆是一惊,全部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乱作一团。 “这当如何是好?皇后娘娘她……” 一胆子大些的小太监上前探了探鼻息,手上一颤。 “娘娘她……归天了……” 于是殿内尽是一片哀嚎,此起彼伏,矜持些的也都掩着帕子,暗暗抹泪。 皇后自杀,这是仁帝万万想不到的,倒是令他心中愧疚了许多。 看过了宇文氏最后的惨死之状之后,仁帝下令厚葬,仍以皇后之礼操之。 宇文氏的自尽倒是使得展黎的封后大典足足延迟了整整三个月,这也正合了她的心意。 仁帝差人传话要将她接出舒绛别院,可展黎却蜿蜒拒绝了。 她才不要出去呢!若是那狗皇帝哪天色心大起,占了她的便宜,那她可是真的没有活路了。 不过,她不出去,仁帝却可以过来,日日下了早朝都要到别院中坐坐。 “陛下,御书房的奏折已经堆积成山了。”这日,仁帝刚踏步朝着舒绛别院方向而来,身侧的李公公不怕死的提醒道。 “寡人知道,寡人只看一眼黎儿便回去批阅奏折,不会耽搁的!” 仁帝的脚步并未有任何停顿。 李公公跟在其身后内心叫苦不迭。 “陛下今日已经来过两次了,且这舒绛别院距离您的御书房太远了,您这一来一回的……” “怎么?如今你也能做寡人的主了?” 不等李公公说完,仁帝率先打断道。这老家伙,真是越发啰嗦了,他不过是想着多来看看黎儿,好促进一下感情,这丫头每次见他来都与他刻意生疏着,却让这老东西在一边磨叨个没完。 脚步在临近舒绛别院的时候越发轻快了,也难为了金汶,这大热天的,还要顶着个大太阳奔袭这么远,从前去哪儿都要乘轿辇,如今也因嫌弃轿辇太慢干脆步行来回了,可见心中对展黎的喜爱程度。 只是他一四旬出头的大叔,即便没有花暖放,恐怕也很难如展黎的法眼吧! “小黎儿~~”人未至而声先来,一进门仁帝便大叫出声,吓得展黎急忙从一旁的藤椅上弹跳了起来,站直了身子,俯身拜道: “臣女拜见陛下。” 仁帝抬手示意让其平身。 “不必多礼,如此拘束可不好。” 展黎心里冷笑了下,心想着,做皇帝的还真是薄情,刚死了妻子竟没有一丝悲伤之色,还有心在这里与她调情。 不过不知道仁帝知道了展黎的想法会作何感想。 虽然心里对这个皇帝很是不满,但面上还是一副恭敬的模样。 “多谢陛下,陛下今日已经探望过臣女了,臣女一切安好,劳陛下费心了,御书房内应当有很多奏疏需要批复吧!陛下日理万机,还是莫要在臣女这里耽搁时间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还是赶紧走吧! 一想想小蚕此刻还在小厨房忙活着为自己拌着小菜,已经进去很久了,这要是等小蚕把菜做好了端出来,这仁帝是彻底不会走了,直接在这里用膳了。 这个小蚕,前次就是因为这小蹄子出卖自己才使得在仁帝面前露了脸,若非如此也不会招惹的仁帝必死了皇后,不过思忖着这小贱婢留着还算有用,便先默默记下这笔账,留着日后清算。 “无妨,寡人只是过来瞧瞧,有什么需要置办的,好让底下的人为你添置。” 话音刚落,小蚕便端着两盘自制凉菜兴冲冲的道: “小姐,凉菜拌好了,可以开膳啦!” 展黎还没答话,仁帝却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的转身道: “哇!居然有寡人最爱吃的凉菜。” “……” 展黎真的有种崩溃的感觉,但见小蚕一副谄媚模样,将小菜一一放在桌上,热络道: “陛下稍待,奴婢做了好些呢!这便去厨房取。” 仁帝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展黎却一副淡漠的表情,完全没了食欲。 这要如何是好? 很快小蚕便将剩余的菜品全部都端上了桌,又贴心的将碗筷摆好了。 仁帝随意夹了一口菜,放入口中,只嚼了两下便赞不绝口道:“嗯,果然爽口!你这丫头还算中用!” “多谢陛下夸赞,陛下喜欢便好。”小蚕急忙伶俐的行礼道。 仁帝转瞬便将视线落在了立在原地不动的展黎。 “黎儿怎么不一起吃啊?味道不错的。” 展黎表情极其不自然的眯眼假笑了一下,呵呵!她还不知道这小菜爽口?只是和这个老男人一起用膳总感觉怪怪的。 但是既然仁帝都开口了,也不好太拂了他的面子,于是只能僵硬的坐了下来。 随意夹了一口海带,放在嘴里咀嚼了起来。 “小蚕,我的冰镇绿豆粥呢?”展黎皱眉道。 “粥已经放在冰上了,很快便好了,小姐再耐心等待一下,先吃点点心,这松子绿豆糕味道也是极好的。” 将搁置一旁的松子绿豆糕往前推了推,小蚕小心道。 展黎顿觉胸口一阵气闷,这丫头真是越来越过分了,自己说了多少次了,不喜欢吃松子,怎么就是记不住? 索性将绿豆糕往前一推,但碍于仁帝在场又不好发作,于是只能闷闷的道: “我不喜欢吃松子,还是让陛下尝尝吧!” 仁帝眼前一亮,急忙将盘子挪到了自己的面前。 “黎儿不喜欢吃松子吗?寡人倒是喜欢的很呢!” 语毕便夹起了一块绿豆糕,吃的欢快。 展黎恍然大悟的看了一眼笑的一脸灿烂的小蚕。原来这丫头打的是这样的算盘,算准了陛下会过来,一早做好了松子绿豆糕备着,真是有够心机的。 难不成麻雀还想变凤凰?不过既然这丫头有心,她倒是可以帮其促成这段“良缘”。 正好她不想做这个皇后,把注意力引到别人身上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意识到展黎的目光后小蚕急忙低下了头,收敛了面上的表情,她如今不过是个小小的侍女,若是被展小姐发现了自己的心思那可就不好了。 岂不知展黎根本不在意她的想法,要是想做陛下的女人正好,她乐不得帮她成全。 一餐过后,仁帝便依依不舍的走出了舒绛别院,在公公苦苦提点之下,终于大踏步朝着御书房而去了。 仁帝走了以后,小蚕也开始麻利的收拾起了碗筷,展黎却是倚在躺椅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她面上的表情变幻。 “小蚕,先别收拾了,你过来,本小姐有话交代。” 小蚕手一抖,差点摔了碗筷。 硬着头皮朝展黎的方向移动着步子,心道一声不妙。该不会是自己方才表现的过于明显,被展小姐看出来了吧! “小姐有何吩咐?” 展黎笑了笑,一只手将她沾满油渍的手执起,放在自己的掌心,尽管心里很是嫌弃,不过还是默默忍下了。 “小蚕啊!你侍候本小姐也有些年头了吧!我知道,你一向崇尚富贵荣华,不甘居于人下,譬如,连陛下的饮食喜好都打探的一清二楚……” 未等展黎说完,小蚕却“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俯首结巴道: “奴……奴婢不敢,小姐,您……您误会奴婢了……” 展黎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哼!她断不会看错,这小蹄子在她面前装的跟个小绵羊一样,背地里的鬼道心眼多着呢! 第六十九章:分明下了摄魂药 展黎故意将语气放的很温柔,听起来不那么令人恐惧。 “本小姐并非是要责怪你,莫怕,把头抬起来。” 小蚕颤抖着身子,一双眼眸蒙上了一层水雾,好不可怜。 “行了,别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本小姐不是要责怪你的,若你有本事,便依靠着自己的姿色走出舒绛别院,本小姐绝不阻拦。” 小蚕闻听此言后更加放肆的抽泣了起来,竟生生挤出了两滴泪来。 “小姐莫要取笑奴婢了,奴婢真的不敢啊!奴婢只要安心服侍在小姐身边就够了,奴婢……奴婢对小姐的忠心,日月可鉴,愿为小姐肝脑涂地,绝不敢有其他非分之想。” 展黎听了真想仰天长笑。 既然这丫头拿自己当傻子糊弄,那么她也便出言逗逗她。 “小蚕啊!你若是这般讲的话,那么本小姐有一计策,我不想做皇后,但也不想永远被困在舒绛别院中,要不明日陛下再来,你将这包毒药投到饭菜中,只要陛下一死,宫中自然大乱,到时咱们就一起趁乱逃出去,怎么样?” 果然,此言一出小蚕彻底吓傻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姐,不要,不要。这可是……弑君之罪啊!那是要杀头的。” 她即便不要出去也不想被坎了脑袋啊!她之所以对展黎如此唯命是从就是因为自己吃了展黎的毒药丸,若没有展黎的解药她必死无疑。 每吃一粒解药虽说解了之前的毒,但是新的毒又会种入体内,这样循环下去她的命将永远捏在展黎的手上。 她之所以害怕被展黎知晓她的心思就是因为怕展黎一怒之下引发了她体内的毒,到时候小命不保了,还谈什么飞黄腾达啊! 其实展黎并没她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好不容易找来一颗毒药还是七年前从文渊那里偷来的,只可惜已经七年了,早已没了原本的毒性,即便给小蚕喂下她也不会有事,只是为了恐吓这个臭丫头,只能以欺骗的手段了,给她的所谓解药也是几个补养身体的过期药丸罢了。 “怕被杀头?那就赶紧抱牢了陛下的大腿啊!告诉你,本小姐可是认真的。” 小蚕还是有些心惊胆战,张着一双水眸,不知要作何反应。 展黎见她愣着不说话,急了,一巴掌拍在她脑门上。 “哎呀!你这个笨丫头,怎么关键时刻就是这么不开窍呢!” 揉了揉有些发痛的额头,小蚕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道: “小姐,你是认真的吗?” 展黎挥舞着小拳头就要再挥下来。 小蚕急忙躲闪着道:“认真的认真的,奴婢知道要如何做了。” 展黎单手一只手指朝着小蚕指了指道:“总算开窍了!” 这日展黎腰间的玉佩再次亮了起来。 寻了个僻静的地方展黎便坐下来用一只手附在玉佩上。 “黎儿姑娘,这些日子以来可有何打算吗?” 聂幔一上来就开门见山道。 展黎闭着眼睛,慢慢将自己心里的想法以玉佩传出。 “我打算在三个月后动手,当然这是最下策,若能逃过封后大典,那便正好,若实在逃不过,只能在那时动手了。” 聂幔不解,未能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动手?黎儿是要弑君吗? 不过自己和千帆倒是可以助上一臂之力。 展黎心中早已有一个盘算,既然天地不仁,与其受制于人,倒不如真的就遂了文渊的心愿,将这万里江山尽揽怀中。 只是这个时候她更需要文渊的帮助。 而此时的文渊却不得不在伏妖古窟栖居着,为了那半月之约。 之所以文渊非要找到瑶族后人不可是因为那瑶族人身上是有一种凝聚力的,叫亲民。 这种力量源于大山之力,雄厚而深沉,只要是瑶族后人肯认主人,那么这种亲民之力定能助小主人一臂之力,只是,这种力量也只是书上有看到,不能确定是否真的存在,不过,只要有一丝希望他便不会放弃。 在山上住着倒也没什么,唯一令他头疼的就是甯姬整日里缠着他,倒是让他有些心烦。 “甯姬,能不要总是扯着我吗?很热诶~”文渊不满的皱眉道。 甯姬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不要,甯姬喜欢殿下,才不要放开,一辈子都不放开。” “……” 正待文渊烦闷之时,一个清澈的声音响起了。 “二王子,奴婢刚做了冰糖莲子羹,特地送来给殿下解暑。” 文渊顿时眉梢一松,“双溪!太感谢了,我正气闷的厉害呢!虽说这山上要比山下要凉爽很多,可……”文渊看了看身侧抱着自己臂膀不放的女子,眉头一皱。“不说这个了,我能尝尝这莲子羹吗?” “当然,这羹是用千年雪山上的寒冰水浇汁的,解暑是最好的。” 双溪笑着将一个翡翠玉碗递上来道。 未等文渊接过来甯姬却率先上前,玉手在空中一挥,翡翠玉碗顺势朝着地上甩去,“啪!”的一声清脆响声便见翡翠玉碗四分五裂了碎了一地,汤羹更是溅在了双溪淡粉色的裙摆上。 “郡主,你……” 双溪满脸震惊的望着盛气凌人的甯姬,一脸的不知所措。 文渊更是一双手伸在空中尴尬的站在原地。 未等文渊出言,甯姬冷着语气开口道:“用不着你在这献殷勤,什么冰糖莲子羹,分明就是在里面下了摄魂药,否则为何殿下每次喝了你煮的东西便对你如此热切?狐媚!” “奴婢……郡主您误会了,双溪冤枉!” 刚要跪下去,一只手却阻止了她向下的趋势。 “双溪!不必向她下跪,她不配!” 文渊一句冰冷的话语将甯姬从头凉到脚,全然没了方才的凌厉之势。 扶好了双溪后,文渊一把将甯姬拉到了一边。 “子书甯姬!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看看你现在都变成何等模样了?如此的趾高气昂,如此任性妄为,你凭什么?一个南牟族的旁支郡主,有什么资格在伏妖族的地盘上撒野?” 未等甯姬开口,文渊率先从头到脚将她数落了一顿。 “殿下……”甯姬一双媚眼里盛满了委屈,双手无力的拉扯着文渊的衣袖。 “莫要唤我,今日之事,你,你实在太过分了!” 语毕便将甯姬一双玉臂粗鲁的拂去,朝着一旁收拾着满地碎片的双溪走去了。 俯下身,文渊一脸心疼的望着双溪,皱了皱眉。 沉默了半晌,最终文渊还是蠕动着双唇道: “双溪,原是我不好,若非为我送羹,你也不会受辱。” “殿下莫要自责,都是双溪不好,原本双溪也并非是侍奉三长老的,只有子书郡主才配为殿下煲汤熬羹,奴婢……” 文渊突然一把抓住了双溪葱白的双手。感受着她的纤细自指尖传来的丝丝沁凉,明明是这样炎热的夏日,她的手竟如此冰冷,未免让人更加的心疼。 “双溪,不要这样说,其实我……” 就在此时,一声假意的干咳吓退了文渊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 “小王子,这是作甚?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调戏我的侍女!” 听到四长老调侃之言,文渊立即抽回了手。 “并非是长老想的那样,在下……” “好了!莫要解释了,老夫都明白,你对这丫头有情,不过,二王子莫要忘了,你那未过门的王妃可是还在那边注视着这一切呢!莫要让她伤心,还是趁早断了这不该有的念想为好。” 也不等文渊再说什么,四长老冷着一张脸,“双溪,我们走,以后都莫要再来了。” “是。” 是啊!她不过是个卑贱之身,又有什么资格爱慕殿下呢?他可是南牟族地位显赫的嫡系二王子啊!身份尊贵,他有他的抱负,有他的伴侣,自己又有什么呢?一无是处。 若是不配在一起,那便此生都莫要再相见了,也好过未来想断都难断的痛苦。 看着双溪姣好的面庞自眼前掠过,长发在空中飘扬,慢慢汇聚成一抹落寞的身影渐行渐远。 文渊心中百味杂陈,他想留住她,可又要以什么身份去挽留呢?他想叫住她,可又要以什么理由去叫住呢?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啊!” 不知何时,灏居已经悄然出现在了他的身侧。 见文渊依旧一动不动的望着双溪离去的方向,灏居不免叹息道:“人都走远了,还看什么看?你该凝视的始终不是她。” “叔叔,我……看不到我的未来。”文渊落寞的收回神道。 “你自是看不到自己的未来,你虽可以测算所有人的命运,可唯独不能探知自己的命运,这便是你门南牟族人的宿命。” 三长老难得有这样沉稳的时刻,说出的话语,完全不符合于他那风华绝代的容颜,此刻的他才是最真实的他,但也唯有此刻才是最绝情冷血之时。 他厌恶这样的自己,所以才选择修炼长生不老之术,修得便是童心未泯。 多少年了,他都没有这般惆怅过了,今日看着文渊如此痛苦,方才由衷发出了内心的感叹。 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灏居赶紧换上了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哎呦!我的小王子,干嘛这么悲观嘛!这不是还有我呢么!放心,你灏居叔叔是永远都不会不要你的,啊哈哈哈~” 文渊苦笑了下,随即跑到一边继续捣药去了。 他对双溪,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喜欢?嗯,很喜欢,青睐?嗯,很青睐,不过灏居叔叔说的对,自己该凝视的始终不是那么清新脱俗的她。 他是一个尔虞我诈的谋士,而她却可以有权利选择做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子,这该便是二人不配的原因了吧! 在外人眼中,或许都会认为她一个小侍女,配不上他这个南牟族的二王子,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是这样阴暗卑鄙的他,配不上那样冰清玉洁纯洁如玉的她。 第七十章:不撞南墙不回头 自从她找到了殿下之后便觉得殿下和从前大不一样了,尤其是见到双溪之后,就更加的不对劲了,只要双溪出现,那么殿下的眼神便再也移不开了,那样的目光,是她从未得到过的。 双溪几次三番的送汤送羹,有事没事便会来找殿下,让她着实不爽。 这一次,她是忍无可忍了,索性任性打翻了那小妖精的羹碗,可事实证明,愤怒并不会解决麻烦,只会让麻烦变得更加麻烦。 殿下这次是真的生她气了,他对她毫无怜惜之意,尽是对她的失望和冷漠,反观对待双溪,却是那般的疼惜备至。 殿下的心不在她这里,她一早便已知晓,可是就是不甘心,不撞南墙不回头。 只是,这一次她真的痛了,好痛好痛。 躲在角落里,甯姬哭的好似一个泪人一般,肩膀微颤,泪水不管不顾的流着。 身后骤然传来的脚步声令她一顿,转首看见来人,破天荒没有殷切的迎上去。 对方却朝她走了两步。 “郡主好威风啊!怎么?也有这肝肠寸断的时刻了?” 文渊大咧咧的道。 他自己躲在一边也是思考了良久最终才鼓足了勇气来找她的,或许这孽缘真的是躲不过了,不过一出口还是伤了她。 仔细想一想,八年啊!整整八年他都未能躲过她的纠缠,怕是这辈子就要被她套牢了,索性也便不再与命运作对了。 更何况,若是有了甯姬的帮助,或许对小主人成就大业会更加顺利一些。 “殿下当真无情,竟狠心说出那样的话!”她不过是个小小的侍女,让一个侍女给一个郡主下跪,他竟然说不配? 难道堂堂的南牟族的郡主还不如伏妖族一个小侍女尊贵吗? “狠心?我若当真狠心便不会将你这善妒的女人留在身边。” 这话倒是出自真心,只是,他亦是无奈啊!女子似乎吃定他了,怎么甩都甩不掉。 “明明是殿下多情,还要怪妾身善妒。”女子委屈的将头扭到一边。 看着女子半张脸的面具,他第一次想要一探面具下面的面容是何等模样。 伸出一只手,朝着她那覆着面具的脸上探去,却被对方警惕的躲过。 “殿下这是做甚?”甯姬下意识朝后退去。 “你……为何要带着半副面具示人呢?” 甯姬忽然变得安静了起来,眼中似有波动,仿佛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眼里流露出了片刻的恐惧,但只是一瞬间,便再度恢复了原本勾魂摄魄的妩媚。 “殿下不觉得这样很美吗?可否有异国风情之感?” 语毕还不忘抛给文渊一记媚眼。 文渊故作淡定的站直了身子,“起来吧!地上凉。” 此言一出,甯姬立即从地上蹦了起来,双手再次攀上了文渊的手臂上。 “殿下是在关心妾身吗?” 文渊抽回手道:“你就当做是好了。” “我就知道,殿下还是爱着妾身的。”得到了想要的答复,甯姬更加欣喜了,直接将头枕靠在了文渊的肩膀上。 她的殿下,心里真的有她的地位吗?为何此刻她却变得更加不安了呢?殿下真的会回心转意吗? 其实文渊并非是对她改观了看法,只是,南牟族的人,最信的便是天意,顺天意而为之,则万事顺遂,逆天意而行之,则万事萧条。 若天意如此,那么他即便如何躲避,到最后依旧是这样的结果,他又何必逆天而行折磨自己呢? 半月之期很快便到了,文渊一大早便收拾了好行囊。 “二王子,我们三长老闭关了,他说了,谁都不许打扰。” 刚走到门口便被一堂主挡在了门外,语气冰冷的被告知。 “什么?怎么会这样?那……”那谁来告诉他瑶族后人的下落啊? 灏居叔叔肯定是故意耍他!一定是故意的!早不闭关晚不闭关,偏偏却在半月之期到来的时候闭关闪人,这要他如何是好? “殿下,出了何事?灏居长老呢?”此时甯姬也从自己房中打着哈欠走了出来,一副慵懒小猫状,揉着惺忪的睡眼问道。 文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 “灏居叔叔闭关修炼了。” 真是气死他了,约定好的事,居然最终是这样的结果,他在此足足多浪费了半个月,最终却并未如愿以偿得知到瑶族后人的下落,一想起小主人如今的处境文渊的两鬓发色又白了不少。 “闭关?为何闭关?”甯姬一副无知少女的模样,嘟嘴道。 “算了算了,不和你说了!”文渊有些烦躁的在原地转圈。 “不过殿下,长老虽闭关了,但是在闭关前要在下将一个锦囊交付于殿下,说是里面有殿二王子想要的东西。” 那堂主见文渊一副落寞的样子,于是自腰间拿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锦囊,递给了文渊。 文渊瞬间眼前一亮,这锦囊里莫非是有关瑶族后人的线索? 刚要拆开查看,那堂主却用手阻拦了他的动作。 “长老嘱咐过,需得二王子下山后方可打开。” “这么神秘?”甯姬凑过了头来,一把夺过锦囊,细细端详了半晌。 “那既然如此,请代在下向三长老道一声珍重,晚生下山去了。”文渊俯身作揖道。 再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灏居的房门,紧紧地闭着。 这些日子以来,与灏居朝夕相处,二人都是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他们有共同的志趣爱好,亦有许多的共鸣之处,早已将对方看做了知己好友,如今他因使命下山,不知何日才能再相见,心里竟有些酸溜溜的难受。 “我们走吧!”紧了紧身上的行囊,文渊落寞着语气道。 甯姬乖巧的跟上了他的步伐,一路蹦跳着同他下山了。 她的殿下终于不再反感她的存在了,这是她怎么也想不通的惊喜,却也是最甜蜜的意外。 一路上文渊都闷闷的不说话,甯姬也知趣的不去吵他,生怕再将殿下惹怒了,再赶她走可就不好了。 直到到了山下,回望了一眼巍峨的伏妖古窟,文渊才小心的将锦囊打开。 里面装着厚厚的一打纸张,展开来是一封灏居叔叔的手书。 “小王子,与君相识本便是一场意外,君之突然到来让老夫甚是欣喜,仿佛在君身上看到了老夫昔日的身影,相处下来竟不想你我亦有颇多相似之处,也算是忘年之交了吧!多留君半月无非是打心底里舍不得君离去,君可莫怪老夫,君苦苦寻觅之人就在帝都,可有机缘遇到便不是老夫可以预料的了,总之,君来之,我开门迎之,君离去,吾挥泪送别。原谅老夫不能出门相送,实难忍受离别之苦。望君日后务自珍重——灏居。” 什么嘛!搞得这样催泪!文渊吸了吸鼻子,将手书小心收进了锦囊之中,一双眼眸蒙上了水雾,甯姬不明所以的望了望他,老实的跟在其身后。 她深深地记得一个道理,好奇心害死猫,既然如今殿下愿意接受她,那么自己便努力做到最乖,收起所有的任性和坏脾气,努力不惹殿下生气。 文渊倒是没有想到这丫头竟有这么多的想法,只是这丫头突然变乖了他也倒霉那么讨厌她了。 一路直奔帝都,二人脚步还算快,几个昼夜便返回到了相国府上。 老管家一开门见是文渊,眉眼上染上了喜色。 “大师一回来了,老奴这就去通知相国大人和夫人。” 语毕,便脚步极快的朝着府中走去了。 只是如今聂幔住在相国府上,文渊的归来便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更何况,展青云自己已经有了盘算。 “大师,多日不见可寻到了解救黎儿之法啊?”尽管对文渊不满,但好歹也是大师,数日不见寒暄几句还是可以的。 未等文渊答话,郑氏便再度开口了,“这位姑娘是……”怎么穿的如此暴露?真是不成体统。 “小女子名唤子书甯姬,是来相助大师的。” 甯姬难得收敛了一身的柔媚,正色道。 看得出来,这妇人并不待见殿下,还是不要给殿下惹麻烦的好。 偷偷瞄了一眼殿下的反应,却对上了文渊一脸赞赏的表情。还好还好,这次她自作主张没有惹来殿下的不满。 郑氏闻听此女子是相助文渊大师的,那么救出黎儿的重任似乎是要落在她的身上了,也不知这丫头有什么神通。 “子书甯姬?名字有些绕口,不过姑娘长得好生标致,既然是和文渊一道,那么不知二位可有想到救出黎儿之法啊?” 她不关心这女子的身份是什么,只知道,只要能救出黎儿,那便是她的大恩人。 听闻这妇人这样讲,甯姬一脸的茫然,什么救出黎儿?黎儿又是谁? 这些天以来,殿下从未和她提起过他的使命,她自己也从未询问过,被这妇人疑问倒是让她懵怔住了。 文渊见状急忙出言道: “在下已想出了对策,只不过,需要找到一个人才可。” 找到一个人?这个文渊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她是指望着他解救黎儿的,这家伙却在这卖关子说还要找别人?那他们展家还要他作甚?白吃白喝白住? 在心里冷哼了一声,郑氏挑眉。 “何人?” 话音未落,聂幔此时却带着徒儿千帆晦伐出现了,文渊腰间的罗盘骤然大作,那波动是前所未有的。 急忙将腰间罗盘拿出,指针直指千帆晦伐。 文渊眉眼上都染上了笑意,“就是此人。” 语毕,便朝着千帆晦伐的方向走了过去。 聂幔此刻正打算指点着自家徒儿再精进些法术呢!却见一人直冲冲的跑了过来,面上还挂着喜色,定睛一看,莫不是当日衣衫不整的花园男子? 聂幔瞬间面上一热,微微低下了头。 岂不知文渊并未注意到她,而是朝着她身侧的千帆晦伐径直走了过去。 “在下南牟族文渊,冒昧唐突还请见谅,敢问阁下可是瑶族后人?” 文渊拱手抱拳道。千帆晦伐一愣,看着来人不知要如何答话。 聂幔却骤然收紧了眉头,不悦的抬起了头。 未等文渊再说什么,聂幔霍然起身,将其拦下。 “这位公子,你认错人了吧!我这徒儿自幼胆小,还请公子莫要难为他。” 方才没有注意到千帆身侧的女子,直到她拦在自己身前并以冰冷的语气警告她时方才注意到了她的长相。 文渊略微有些尴尬。 “聂,聂姑娘?” 第七十一章:什么油焖大龙虾 这家伙居然还记得自己?我的天。 本来方才就是壮着胆子说的那番话,如今被文渊认出后聂幔整个脸都似被火烘烤的一般。 “师父,这位兄台和您认识?”千帆晦伐的一句话更是让聂幔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转念一想,这都是多少年的事了,都已经过去了,还尴尬个什么劲? 于是强自镇定的抬头道: “嗯,多年前有过一面之缘。” 哎!就是这一面之缘,让她如今都记忆犹新。 文渊看着聂幔古怪的模样心中大致猜到了什么,不过若聂幔知晓当日在湖中与她一同沐浴之人也是文渊,会不会有自杀的冲动? “这位原来是聂姑娘的高徒啊!”这就可以说的通了,看来灏居叔叔信中所述应当是真,这聂幔是伏妖家族的圣女,而她的徒弟,一定也是住在伏妖族内,那么相传伏妖古窟内的瑶族后人莫不是眼前这位忧郁的少年? 一听到文渊提及千帆,聂幔瞬间变得强大了起来,眼神也变得充满了敌意。 “这位公子,你我并不相熟,还请你与我徒儿保持距离。” 文渊不解,这聂幔为何对自己如此充满敌意?是因为这位少年吗? 若真是如此,那么有些事索性坦白的好。 “在下南牟族二王子文渊,来到帝都展府不为他事,只为了救出被困于宫中的黎儿,想必聂姑娘与在下应当是同样的目的吧!” 聂幔重新审视了下面前的男子。 南牟族的二王子?长相倒也俊朗,一双细长的眉眼,英挺的鼻梁,山楂红的薄唇,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刚刚他说什么?他也是前来搭救黎儿的? 不过这不能成为他想办法接近千帆的理由。 见聂幔依旧是一副敌视的样子,文渊继续耐着性子道: “不瞒姑娘,在下已在相国府上多年,自黎儿被囚禁日起在下可谓想尽办法,可依然搭救未果,不过听闻瑶族后人身上有一种亲民之力,若能让瑶族后人认黎儿为主人,那么这股亲民之力定会相助黎儿脱困的。” 二人正聊得热络,身后的郑氏和甯姬相互打量着。 “姑娘和文渊大师是何关系?” 郑氏率先出言道。 甯姬双手不安的搅动着衣角道:“我,我是文渊……” 看着妇人凶悍的模样,她到底要不要告诉她自己是文渊未婚娘子之事? 思忖了片刻,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莫要告诉这妇人的好。 “我是文渊的远方表妹,自幼便一同长大,所以照比旁人自是要亲近些的。” 郑氏点了点头,看着甯姬倒也还算稳重,心中渐渐放下了警惕。 那是她不知道之前甯姬是如何纠缠文渊的,若是她知道了之前的种种,或许她断不会用“稳重”一词来形容甯姬。 “大师可是想到了搭救黎儿的良策了?” 甯姬点了点头道:“嗯,是的,在伏妖古窟时,大师有缘结识了伏妖族的三长老,得知了瑶族后人的下落。” 郑氏蹙眉,瑶族后人?那又是个什么种族?她从前从未听过。 “为何非要寻到瑶族后人?”郑氏问出了心中所想。 “这个,还是让大师亲自解释给夫人听吧!我不便言说。”甯姬吐舌道。 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若是坦白承认自己一无所知,看那妇人的模样不知道会不会把她扔出府去,这样想着,甯姬还是偷偷的撒了个小谎。 文渊重回展府,第一件要做的就是要想办法联络到黎儿才行,只是自己努力了七八年都没能成功联系上黎儿,这要如何是好? 看了看身侧的甯姬,文渊试探的问道: “甯姬,你可有法子与宫中的小主人联络上?” 小主人?应该是之前展夫人口中的黎儿吧? 想了想,她来就是帮助文渊完成使命的,南牟族王子的使命她还是知道的,就是要帮助主人成就大业。 “嗯,办法倒是有,咱们南牟族内有一秘术,叫做通樱,可以与千里之外的人传音联络,只是极耗心神。” 有法子就好,只要能联络上小主人,耗个心神算什么。 “那你知道如何通樱吗?” 甯姬点了点头,“通樱需得有人在一旁护法,还有就是……”甯姬声情并茂的详细讲述了通樱的所有注意事项,最终再望向文渊时某人已经打起了瞌睡。 “喂!殿下,你有没有听妾身的叮嘱啊?” 文渊抬了抬眼皮,木讷的点了点头道:“有有有!可以开始了吗?” 甯姬跺着脚娇嗔一声道:“讨厌!可以啦~~” 于是甯姬盘腿坐在文渊身侧帮其护法,文渊按照甯姬的指示开始了通樱。 而彼时的展黎正在修炼心法的最高境界,那便是——呃——睡觉。 哈哈哈!到了展姑娘午睡的时间了,自是谁都不能打扰的,不过通樱有一特别之处,就是即便是进入梦乡之人,也可以通樱。 此刻展黎正梦见一大桌子的好饭好菜,什么油爆大龙虾、烧花鸭、孜然腌肉、狮子头,还有她最爱的酥脆卷儿。 各种美食应有尽有,可是尚未等她开吃,画风突然一转。 睡梦中,文渊端坐在桌前,桌子上所有的美食都瞬间消失不见了。 “黎儿!我是文渊,我回来了。” 展黎愣了愣神,委屈道: “你回来干什么?我的美食啊!我的狮子头,呜呜~~全没了。” 文渊叹了一口气道:“你现在不过是在做梦而已,没事的,一会儿等你醒了再让婢女做给你吃哈!我们先探讨一下正事。” 展黎不悦道:“什么正事儿?” “当然是如何救你出去,如何助你成就大业啦!”文渊翻着白眼道。 展黎拄着下巴想了想道: “当今这局势我也说不准了,仁帝废黜了皇后,意欲要立我为后,真是荒唐,还有,我已经成功把我身边的那个小蹄子降服了,对了,还要感谢你那过了期的毒药呢!” 听完了展黎的话后文渊不禁大汗,什么叫过了期的毒药?毒药也是要妥善保管的好吧!她个臭丫头当初偷药的时候只简单的用纸包好了,过了这么多年不失效才怪呢!更何况那些珍贵药材都是很难找的,竟然让这丫头嫌弃成这个样子。 “如今这个局面,能撕开缺口的似乎只有你的父亲,展相国了。” 展黎不解,“为何是爹爹?” “因为七星朝堂,唯有你父亲是威望最盛的,甚至已然盖过了仁帝,如今仁帝早已没了实权,大权已经尽数落在展大人手中了,若非有你在宫中作为牵制,展相国早已成了另一个金严国。” 展黎惊得张大了嘴巴。 我滴个乖乖,原来爹爹这么厉害?这七年间也不枉她白白在这舒绛别院受这份苦了。 “我爹爹竟然权倾朝野了,我的天,难以相信。”展黎兴奋道。 “你居然还笑得出来,你可知道,若展大人真的发动了兵变,那么你便岌岌可危了,到时候是要比金贵妃凄惨一百倍的下场!” 文渊言辞犀利道。 正当展黎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文渊却突然消失在了她的梦境之中。 通樱结束的文渊瞬间朝着一边虚弱的倒去,甯姬急忙上前将其扶住。 “殿下,殿下你没事吧?”甯姬一张小脸上写满了心疼。 文渊轻轻呼出一口气,虚弱道:“无妨。” “还说没事,殿下的脸色都苍白了呢!”甯姬嗔怪道。 急忙将文渊扶正了,以自身功力帮其渡气。 “不要……不要为了我浪费了你的气力,我自己会慢慢调息……”文渊虚弱道。 “别说话,闭眼。”甯姬一边为文渊渡气一边道。 通樱这法子本就伤神,更何况殿下还是与梦中之人通樱,更是损耗心神,殿下如今的身子已经虚弱透顶了,原本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如今也尽数变白,只有少许黑发掺杂其中,着实令她心痛不已。 她知道,说再多都是无用的,这是殿下的使命,亦是天意,有那么一瞬间,她其实真的很羡慕那个被关在宫中的女子,殿下为了她不惜损伤自身,也要想尽办法救她出来。 然而从睡梦中清醒后的展黎霎时有瞬间的眩晕。 方才真的是文渊进入到自己的梦中了吗?那感觉好真实。若真是文渊,可为何他这么多年都不与自己联络?让她独自在舒绛别院中受苦。 “小蚕!小蚕!”展黎穿好衣物后声音高亢的呼唤着某婢女。 被点到名后,小蚕急忙马不停蹄的奔进了展黎的寝殿之中。 “小姐,有何吩咐?” 看着这丫头胸口起伏的模样展黎皱眉道: “本小姐想吃红烧狮子头、油焖大龙虾、孜然腌肉,还有各种你拿手的点心各来一盘。” 小蚕一一记下,在心里暗暗纳闷,这小姐是怎么了?刚睡醒就要吃这么多?胃口大开啊? 刚要转身出去却又被展黎叫住了。 “等等!所有菜品中不许有松子、八角和姜片,就算放在里面借味儿在端上来之前也得给本小姐挑出去,知道吗?” “是,小姐放心,奴婢明白。”小蚕乖巧的作揖道。 待小蚕出了房门,展黎突然一拍脑门吼道:“不许用手挑!!!” 前次她有偷看到这丫头竟然用手将自己不爱吃的东西全部挑了出去,恶心的她一整天没吃东西,还狠狠地训斥了小蚕一番。 听到了小蚕微弱的回应后方才安心了许多。 吩咐小蚕做的这些可都是她梦里想吃却被文渊这家伙乱入后搞得消失不见了的。 所以,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梦里的美食再现出来,并且消灭掉。 不过,那种感觉实在是太过真实了,难道真的是文渊吗? 可若真的是文渊,那么他口中的爹爹真的有那么厉害吗?权倾朝野? 第七十二章:偷了臣妾的药膳 “小姐,菜好了,您的红烧狮子头,这个是您要的孜然腌肉,油焖大龙虾还在锅里呢!我这就给您盛去。” 小蚕殷切的将菜品全部都摆上了桌,展黎看了就不断涌动着口中泛滥的口水。 “嗯嗯嗯,快去快去。” 展黎早已迫不及待的执起筷子开动了,就着仁帝赏赐的豫南国的大米,吃的好不欢畅。 正在展黎大力咀嚼着口中的饭菜时,仁帝却带着一众宫人来到了舒绛别院。 展黎急忙放下了碗筷,擦了擦嘴巴,起身行礼。 “臣女拜见陛下。”语毕,不自觉的打了个响嗝。 “你宫里的那个小丫头呢?”仁帝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冷硬着语气道。 展黎瞥了一眼厨房的方向道: “陛下是问小蚕吗?她……在小厨房。” 话音未落,李公公已经率先揪着小蚕从厨房内走出来了。 “陛下,婢女小蚕带到。”李公公躬身道。 展黎心中忐忑,全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丫头到底闯了什么祸?竟让陛下如此震怒,带着这么多人来。 仁帝尚未开口,身后的凌妃却捏着帕子哭诉了起来。 “陛下,可得为臣妾做主啊!臣妾补养身子的药膳全都被这小蹄子倒腾到这舒绛别院了,若非臣妾发现及时,臣妾的食材可都要被这贱婢盗走了呀!” 仁帝眉头紧锁,小蚕跪在一旁吓得瑟瑟发抖。 展黎也有些加拿不准了,这小蚕,到底手脚是否干净她不敢打包票,可是瞧着那凌妃小题大做的模样她便老大不爽了起来。 于是俯身行礼道: “陛下,此事尚未查清,还是莫要妄加定论为好,且听小蚕如何说?” 仁帝扫视了一眼跪在地上抖得厉害的小蚕,沉声道: “黎儿所言极是,你这丫头,可有话讲?” 小蚕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看了看展黎,又偷瞄了一眼陛下的脸色,于是壮着胆子道: “奴婢确实冤枉。奴婢只是去御膳房每日规规矩矩的取食材,从不敢偷拿哪个宫里的食材,不知凌妃娘娘丢的是什么药膳?娘娘可不能血口喷人啊!” 小蚕此言一出,凌妃更是哭得凄惨。 “陛下,您可要为妾身做主啊!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这丫头竟然还想抵赖,来人!” 凌妃一声令下,身后便多了个总管模样的人。 “陛下,就是这丫头,前日到御膳房取食材,看见了角落里放着的百年何首乌和人参便私自拿了去,若非一旁路过的婢女告知老奴,老奴都还不知,那可是给凌妃娘娘补身子的药材啊!” 那公公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似乎此事还有人证。 何首乌?人参?这群庸人到底知不知道这二者的功效啊?一个是生发的,一个确实补养身子,可若是服用过多那可是要火力旺盛鼻血恒流的。 真是笑话,最近她的饭菜中根本就没见过这两种食材,说什么药膳? 难不成是这凌妃娘娘近日脱发严重?特意用百年何首乌来生发?还是觉得在这炎炎夏日之中不得盛宠身子冰凉,需要人参来补养? 且不论她要这两样药材做什么,只是,倘若小蚕真的冤枉,那么陷害了小蚕,下一个是否就该轮到她了呢? “你说有人看到?可有人证?”展黎平静开口道。 哼!若真的是诬陷,他们定是做足了全套,人证应当也不是什么事了吧! 果不其然,那总管命人将一婢女叫到了众人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寡人从未在宫中见过你?”仁帝见到来人,语气冰冷道。 那婢女本就害怕,被仁帝这样一问,吓得站都站不稳了,低声道:“奴婢安氏,父母未曾给奴婢取名,进宫后大家都叫奴婢小安。” “小安?你来说,你那日都看到了什么?”仁帝指着低着头的小安问道。 “是,奴婢,奴婢是新入宫的,那日去膳房是为了找总管,让总管大人帮忙安排活计,却偶然发现了她偷了凌妃娘娘的药膳,所以……所以奴婢便将此事告知了总管大人。” 凌妃待小安讲完后便再度凄惨的叫唤了起来。 “陛下,您都听到了,就是这个贱丫头,偷了臣妾的药膳,这样手脚不干净的婢子,断不能留啊!陛下~~~” 展黎忍不住掩住了耳朵。 这凌妃还真是会做戏,吵死人了,有话就不能好好说,非要一副死了爹娘的凄惨模样,不就是两样药膳么?至于吗? 仁帝自始至终一直寒着脸,听完了小安的供词后便始终沉默着不说话。 凌妃哭了半天,不见陛下有所反应,索性抬起一只眼偷瞄了一下仁帝的反应。 仁帝沉默了半晌,忽然转头看着展黎问道:“黎儿,你觉得呢?” 展黎心下一沉,这金汶到底什么意思?这么简单的事还要她明说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真不知道这皇帝是怎么当的。 咽了口口水,展黎语气平稳道: “臣女以为,此事颇有蹊跷,疑点重重。” “哦?”仁帝眯着眼望着展黎,示意让她说下去。 展黎心中叫苦不迭,这皇帝到底是装傻还是真傻啊!这都看不出来,真是蠢死了。 “首先,这丫头陛下方才也说了,从未见过,而且这丫头自己也说了,她不过是个刚入宫的婢女,那么她是如何识得凌妃娘娘的药膳的?其次,这药膳臣女从未在饭菜中见到过,若小蚕真的拿了药膳,那么为何不曾见她用来做药膳?她一个七品婢女,连宫门都出不去,娘娘该不会认为小蚕会将药膳带出宫去卖掉吧?最后一点最是重要,这个新入宫的婢女为何要让总管大人帮她安排活计的时候要路过膳房呢?而按照逻辑推理婢女初入宫中该由公公亲自引到总管大人住处,再由总管大人分配活计,即便是公公有事也会告知总管的具体所在,若总管不在,副总管也会在的,而总管应当是住在陛下的御书房附近,距离宫门较近,若是要到膳房是需要路过总管住所才能去到膳房。” 展黎的一番分析过后仁帝连连点头。 “黎儿所言甚是有理,如此说来,那么小蚕便是被人设计陷害,凌妃,你还有何话讲?” 凌妃已经彻底傻眼了,这个展黎实在是太可怕了,这都能分析的头头是道,天呐!本想着陷害了小蚕之后再买通审问小蚕的人,最终将展黎置于死地,却不想第一步就实施失败了。 “陛下,即便如此,那么展小姐是如何将宫内行径了解的如此透彻的?此事更不简单,陛下!” 很好!这个凌妃多少还是有点战斗力的,若是换了旁人,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哪里有心思再去反咬他人? 不过仁帝好像对她的话并不感兴趣,而是不耐烦道:“你这毒妇,试图设计陷害无辜婢女,如此不贤,怎配做寡人的妃子?” 此言一出凌妃瞬间瘫软在了地上。 “陛下~~” “来人啊!传旨下去,凌妃沈氏,心肠歹毒,鬼迷心窍,着,贬为贵人,罚半年俸禄,禁足三个月。” 其余的一些个小喽啰什么的都被统统判了丈责二十,罚了三个月的俸禄。 展黎对这个处置的结果还算满意,只是,仁帝对她的警惕性却忽然在此事之后提高了上来。 该罚的也都拉出去领罚了,很快舒绛别院内就只剩下仁帝、展黎和小蚕了,小蚕不必说,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早已下去歇息去了。 仁帝深深地注视了展黎片刻后,最终还是开口了。 “黎儿何时对我皇宫如此熟悉了?” 展黎讪笑道:“若是连自保的本事都没有,臣女早已被暗害了不知多少回了。” 这话不假,光是刺杀,都遇上多次了,这千里眼和顺风耳可不是白练的。 仁帝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模样,心里更是对她赞赏有佳。他金汶喜欢的女子,果然不凡。 “黎儿方才是在用膳吗?” 看了看桌上的饭菜,仁帝兀自坐到了桌边上道。 “是呢!臣女这饭菜刚端上桌子,还没吃几口呢!”展黎佯装嗔怪道,“小蚕,我的大龙虾呢?赶紧端上来,还有点心~~~” 展黎朝着小蚕的房间大吼道。 “来啦!”小蚕声音微弱的从房中走了出来,进到了小厨房,便又开始忙活了起来。 桌上的菜品着实诱人,小蚕为仁帝加了一副碗筷后便退下了。 或许经过了这件事她会明白一个道理,利益和风险是并存的,若想在宫中立足,光有陛下的宠爱是不够的,还要有头脑。 今儿小蚕是真真的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宫中的尔虞我诈,若非展小姐聪慧,恐怕此刻被丈责的人就不是那些个婢女总管了。 这陛下的恩宠当真不是谁都能承受的了的。 或许是她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只有展小姐那样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子才配生存在这个宫中吧!而她,此生还是安安分分的做个小婢女的好。 展黎这边总算是有惊无险了,就是不知道仁帝会不会对她心生防备。 —————— 相国府上,文渊一进到花园就发现了不对劲。 花暖放呢?难不成被聂幔和千帆晦伐给收了? 心头突突的跳着,由于和黎儿通樱后法术及弱,又损耗心神,如今无法凝神聚力,不能探知花暖放是否还在世,这要如何是好? 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是甯姬。 “殿下,为何不在房中好生休息,此时正值晌午,您若是中暑了可怎么是好?”甯姬担忧道。 文渊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一把拉过甯姬道:“你可有法子帮我寻一个人?” 甯姬呆呆的问道:“何人?”心中却像是吃了蜜糖一般的甜。 总算可以帮到殿下了,而且还被殿下如此主动的拉着,当真是这世间最幸福的事。 “是一个水仙花妖,这里应当会留下他的妖气,你能帮我探寻一下吗?” 当然没问题,殿下无论要她做什么她都是心甘情愿的,别说找一只花妖了,即便殿下让她去除妖都没问题。 调动自身灵力,甯姬凝神搜寻了起来。 片刻钟后方才睁开了双眼,一双媚眼亮晶晶的。 “找到了,在一耸山峰之上。” 第七十三章:自己是在做梦吗 得知花暖放还在世他就放心了,若是这株花妖出了事,黎儿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好了,殿下,人也找了,您还是快些回去歇息吧!” 甯姬撒娇的语气道。 如今她像是个幸福的小女人一般。如今殿下府内也就与她最是亲近了,这可是个促进感情的大好时机,她可不想白白错过。 服侍殿下躺下之后甯姬独自在展府转悠着。 不知不觉便来到了一处小院内。 相国府其实就是邻着展府建的,如今展府原本的院落已经大都留给下人们住了,虽不至于荒废,但也不似从前般规整了。 甯姬从未来过展府,更不晓得如何行走,所以不经意间竟来到了原本展黎居住过的院落。 这个小院儿不大,地上却落满了枯叶,一看就是长时间没人居住过的了。 院内的梧桐树此刻正孤寂的伸展着枝杈,灰粽色调与这院中的萧条很是匹配。 用探秘术探测了下这里从前的旧主,竟然是个十多岁大小的孩童,小娃娃长得粉雕玉琢,甚是可爱,身侧还跟着个丫鬟。 正待她想再仔细探寻一下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谁?”甯姬大惊道。 身后女子亦是被她吓了一跳,驻足不再前行。 “是小姐吗?” 这一声呼唤及其微弱,带着一丝丝怯懦,随即又开始嘀咕了起来。 “小姐被关在皇宫,怎么会在这里,哎!” 甯姬迈动着步伐朝着来人的方向走去,越过了障碍,女子瘦骨嶙峋的模样映入眼帘,一双大眼睛架在清晰分明的眼眶中,见到甯姬的第一反应便是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 “你是何人?为何会在小姐的院中?”女子怯懦道。 甯姬冷眼上下将她打量了一番,这女子一看就是个下人,单瞧着这粗布衣裙,就知道是个清苦的丫鬟。 “我是文渊大师的表妹,瞧你这身打扮应当是府中的丫头吧?” 得知了对方的身份后小棠赶紧低了低头,俯身道:“原来是大师的家眷,实在失敬,奴婢小棠,曾是展小姐的贴身丫头,自打小姐被囚禁宫中之后奴婢便只能在府中做些个浣洗的粗活了。” 后面的话她便没心情听进去了,甯姬完全沉浸在了“大师的家眷”这个词语中,兴奋的不能自已。 “你们展小姐,被关了多久了?” 小棠手指在袖口处一根一根的曲着。 “马上就是第八个年头了。” 竟然被关了那么久? “你们小姐到底是犯了何错?为何要被囚禁在宫中呢?”即便是有错,直接关进地牢不就得了?为何还要抓到皇宫去?甯姬实在想不通。 小棠叹了一口气,一张没什么肉的脸上飞上了几丝惆怅。 “起初奴婢也是不知的,可是后来听府中上下的人议论才知,小姐是为了展家才会如此的,先皇对展家始终有所忌惮,于是便抓了我们小姐为质……” 甯姬眨巴着一双凤眼,细细的听着小棠娓娓道来。 不过有件事她想不通,为何陛下要忌惮展家?听小棠的意思,当时的展家并没有那么那么大的势力,而金严国初登大宝,权利自是要牢牢地抓在自己的手上,也就是说,展黎是先被困在宫中的,而展大人是之后才做的相国,那么,这一点就说不通了呀! 甯姬心中虽有所疑问,可是看小棠毕竟也只是个下人,估计其中的细微末节也不甚了解,便不再多问了。 不过今日还是收获颇丰的,虽说她不稀罕去管别人的事,但是展黎的事便是殿下的事,而殿下的事就是她的事,所以,她才会如此细心的去了解。 深夜,皇宫早已宵禁了,结束了一日的烦闷,整个世界都仿佛要进入了梦乡。 舒绛别院内亦是一片安静,展黎此刻早已进入了深度睡眠之中。 偏房中的女子依旧睡的随意自在,鼾声如雷,让想要掳走她的人都不忍皱了皱眉。 一脸嫌弃的扛着女子,不知走了多远,最终进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别苑之中。 自始至终女子都没有苏醒的迹象,口水流了男子一身。 “夫人,人劫到了,只是……” 一老妇端坐于桌旁,头尚未抬起便听到了那震天动地的呼噜声。 “人留下,你先下去吧!”老妇摆了摆手道。 收到命令男子如释重负一般,立即将女子脱手扔在地上,一记闷哼过后女子“哼哼唧唧”了两声,随即翻了个身继续打起了呼噜。 待男子出去之后,老妇走上前,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瓷瓶,轻轻打开,便有沁凉的香味传出,自里面爬出了一只小手指甲大小的冰虫,一点一点自女子的鼻孔中蠕动了进去。 女子感受到不适后搓了搓鼻翼,不过冰虫已经在这之前就顺利进入她的体内了。 老妇右手执针,朝着女子的一个穴道刺了下去,女子瞬间惊醒。 朦朦胧胧间,小蚕仿佛看到了一个苍白的老太婆,就在她的头上,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吓得她一个激灵便坐了起来,朝后退了退。 “你,你是何人?”扫视了一眼四周,入眼一片陌生,明明当下是盛夏时节,可自窗棂吹进的风却都是冰冷刺骨的。 小蚕忍不住抱紧了自己的身躯,以寻求心理安慰。 老妇人默不作声的走到座位上坐定,斜睨着她,冷声开口道: “跟了那个贱丫头那么久了,怎么就没将她折磨死呢?” 老妇的声音沙哑中带着狠辣,那张爬满了皱纹的苍白面庞上并不慈祥。 小蚕兀自缩了缩脚,脑子快速运转着,“你到底是什么人?”贱丫头?难道她说的是展小姐?那么这老太婆是展小姐的仇人咯? 可是她抓她过来做什么?该不会是要让她去杀掉展小姐吧? 老妇人冷笑了两声道: “老身是你今后要效忠的主子,你记住,我姓尹就够了。” 尹雪兰冷冷的睨着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小蚕。 这老太婆到底什么意思嘛!难道自己是在做梦吗?这样想着小蚕便偷偷的掐了自己的胳膊一下,感受到了疼痛,这不是在做梦。 可是这老太婆到底是谁啊?姓尹?她从未听说帝都有姓尹的名门望族啊? “我为何要听从你的摆布?”小蚕壮着胆子问道。 “为何?”尹雪兰咀嚼着她的话,冷笑出声,自腰间取出一支长笛,放在唇边吹奏了起来,音符跳动甚是奇特,这乐声从前小蚕从未听过。 很快,似乎是魔音入耳一般,身体里的某一处东西产生了反应,开始肆意在她的五脏六腑作祟了起来,痛得她忍不住尖叫出声,最终竟然在地上打起滚来。 “啊!不要~~~好痛!!啊!!” 小蚕一边死死的用双手捂住腹部,一边惨叫出声。 尹雪兰很满意这样的效果,这冰血灵虫是她亲自养殖,一旦进入人的体内,只需吹奏出自创的笛音便可使其在人的五脏六腑中横冲直撞,痛苦不堪,且灵虫在人体内存留越久,操控笛音时就会越让其痛苦,即便意志再如何坚强之人也抵不过。 “请夫人饶命。饶命啊~~~”小蚕痛苦的求饶道。 尹雪兰放下手中黑竹笛,语气中不无威胁道: “告诉我,谁是你的主人?” 小蚕得到解放后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惊魂未定的看着上座的尹雪兰道: “尹夫人,誓死效忠夫人。” 尹雪兰很是受用,走到她面前,俯身挑起了小蚕圆润的下巴,“很听话嘛!不错。” 小蚕也不是傻子,之前从尹雪兰口中听出了对展黎的怨恨便知此女子掳她前来是想要利用她对付展黎,只是自己尚有顾忌,毕竟展黎在自己的身上下了毒,她不得不有所顾虑。 于是跪坐在地上道:“夫人,小蚕还有一事相求。” 刚做了自己的属下就要提要求?尹雪兰蹙了蹙眉。 “何事?” “不瞒夫人,之前展小姐为了让奴婢听话,偷偷喂奴婢吃了一种毒药,若没有展小姐的解药,奴婢……奴婢怕是就不能为夫人您效力了。” 这丫头果然聪明,不需要说出自己的意图她便能猜得出,倒也算中用。 “毒药?”尹雪兰一只手附上了她的手腕,仔细诊起了脉。片刻钟后,尹雪兰将手收回。“这药性及弱,许是药力不足,并非什么致命的毒药,你如若怕死,老身便赐你一颗百味解毒丹,服下便可将毒彻底清除了。” 言罢尹雪兰便从袖口中摸出了一粒丹药,放入了小蚕手中。 “真的吗?”小蚕有些惊喜的望着尹雪兰,只可惜她知道的太晚了,自己已经被中下了另一种毒药。“多谢夫人。” “回去之后要听我的命令,不可善做主张,老身如今要的不止是那个贱丫头的命,老身要知道她所有的计划,让她万念俱灰,也让她尝一尝一无所有的滋味!”眸中阴狠之色尽显。 小蚕忙不迭的点头。 “是,夫人,奴婢明白。” 虽说小蚕此刻很乖巧听话,不过若这丫头偷偷地在打自己的小算盘,毕竟她进不去高墙大院的皇宫,只能依靠昔日将军的手下才能摆布小蚕,所以该威胁的话还是要威胁的。 “不要试图跟我耍什么花样,你体内早已被老身放入了冰血灵虫,若你敢有背叛之心,被灵虫发觉了,它会释放毒血积液,那么你将承受蚀骨之痛,那种痛要远远超出笛音奏起时灵虫燥乱之痛。” 听闻了冰血灵虫的厉害小蚕吓得连连叩头。 “奴婢定誓死效忠夫人,唯夫人之命是从。” 尹雪兰满意的点了点头,“好了,该送你回去了,记住,不要耍花招,你应该明白,背叛老身的下场。” 传唤了手下,将小蚕蒙着眼扛了回去。 她的目的达到了,首先就是要将自己的眼线深深地埋在展黎身边。 多次刺杀无果后,尹雪兰放弃了以这种方式了结了展黎的性命,她精心打算了一番,若想置她于死地就要将展家连根拔起。 她深知展青云在朝中的地位,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国大人,朝中大半的官员都是他的亲信幕僚,大部分都是他举荐给仁帝的,所以,如今的展青云早已经今非昔比。 当初若不是展氏父女将太子殿下逼上绝路她如今还依旧依靠着太子,她根本无需如此奔波。 尤其是那个展黎,甚是可恶,不但陷害太子,还勾结金严国改朝换代了,不过最终她还不是落得个被囚舒绛别院的下场,这都是她自作自受的。 只是,比起她这些年的风餐露宿无依无傍,还差得远呢!她要十倍百倍的加在展黎的身上。 第七十四章:有吃有喝有滋味 这些年她颠沛流离,全部都是拜展氏父女所赐,从前金奇将军的旧部全部被她喂了虫毒,尽数都要听命于她,她虽半点武功不通,但却对养虫放毒钻研到了极致,更是在被逼无奈之下学会了玩弄谋术,她本该是个安享天年的老妇人,可如今为了求生,她想尽了办法。 太子被削爵后,她好不容易靠上了司马括这个靠山,可最后还是被文渊杀掉了。 文渊这个障碍,她迟早也是要除掉的,毕竟南牟族内嫡系王子不止他一人,虽说大王子早夭,但三王子也已加冠,她就不信,三王子就真的甘之如饴向文渊这个二哥俯首称臣。 很快三王子也要出山寻觅自己的主人了,若是她能率先找到三王子,让他成为自己的盟友,那么对付文渊和展氏妇女应该容易的多吧? 这所别苑是她从一个药剂师手中低价收购的,周遭被她下了蔽障,可以让文渊的探测术找寻不到她的踪迹。 院中种满了草药,几乎满园都是,只是,这些草药有的可以救人,但有些却是世间罕有的剧毒,乃是她多年来培植的心血,就连冰血灵虫都是用这剧毒草药养殖出来的。 除了冰血灵虫她还尝试着养殖出了许多种毒昆和毒虫,这可都是她的秘密武器,只是从前这些毒虫都尚未成型,还不能放出来,如今她终于可以让这些毒虫毒昆有繁衍生息的能力了,待到时机成熟,她定会利用这些去杀掉她最想干掉的人。 一夜宁静过后,清晨竟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这让异常闷热的天气得以凉爽了些。 踏着湿润的泥土,鞋袜上都沾染上了难得的湿气,女子眼神冰冷如霜,一只手撑着伞,刚走到门口便见尹雪兰自门里面走了出来。 “夫人早。”女子俯首行礼道。 尹雪兰抬了抬眼皮,看着细雨中伫立的女子,抬了抬手,“免礼吧!” 一只手伸向了房檐外,试图去接住那细密的雨滴。 “夫人醒的好早。” “哎!昨夜并未睡好,索性早些起来,呼吸一下外头的气息,宁下神来。” 女子眸色发紫,一双眉眼毫无温度。 “南牟族那边有消息了,说三王子不日便会出山,似乎他的有缘人亦在帝都。” 尹雪兰骤然冷笑出声。 “好啊!好啊!”踏着步子自台阶上走了下来,任凭细细的小雨淋在微微佝偻的肩上。“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她虽不会测算吉凶未来,但她却是个极会推理之人,宝刀不老,有妇人之细腻,却绝无妇人之仁。 “夫人需尽早打算才是。”女子再度俯首道。 她一早便已打算好了,只待三王子的到来,这盘棋就会尽数被点亮,而盘活全局的人,正是南牟族的三王子文熙。 这一次她要计划一番,好好下这局棋。只是,三王子会按照她的安排一步步入局吗? “如儿,告诉手底下的人,一定要死死盯住南牟族那边的动静,一旦文熙出山一定要暗中跟着他,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一定要第一时间知会我。” 女子点了点头俯首应承后便撑着伞离去了。 八月烟雨,怕是真正的较量就要开始了。 尹雪兰依旧静静地站在雨中,衣衫和发髻早已被烟雨打湿了。 很难得有这样绵绵的细雨,自清晨醒来展黎莫名心情大好,她最是喜欢阴雨天了,尤其是这样细如牛毛般的小雨,恰好可以覆盖掉空气中夏日独有的燥热之气。 “小蚕,都做什么好吃的了?” 刚做到桌边,展黎的肚子就开始“咕咕”叫了起来,于是她也便叫嚣着朝着小厨房的方向吼了一嗓子。 只见小蚕朦胧着一双睡眼,手中端着两个盘子走到了桌边。 “醋溜鱼丸,宫保鸡丁,还有清粥小菜。” 展黎满意的点了点头,接过小蚕手中的碗筷,总感觉小蚕今日怪怪的,完全没了前几日的殷勤谄媚,虽说菜一样不少的做了,但总觉得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其实小蚕自己也在内心里纠结着,从前她确实对展小姐有所成见,甚至记恨了她好些年,总认为若不是展黎自己也不至于被发配到这里来遭这份罪,可是直到前日被凌妃诬陷之时,展黎巧舌如簧的帮自己辩解她便慢慢在心里打消了对展黎的成见,甚至心中升腾起一丝崇敬和感激。 但是昨夜里发生的一切真的叫她骇了一跳,那可怕的老妇,那样疼痛的感觉,现在想来还觉得后怕。 她虽说对展黎有所感激,可是更是个怕死之人,若是在展黎和自己的性命二者之间做出选择,那么她还是要选择活下来的,毕竟活着才可以享受生活,若是死掉了,那一切都一了百了了,什么都没有了。 咬了一口鱼丸,那种香滑细嫩之感瞬间充斥了整个口腔,嗯!好吃! 这才叫生活,有吃有喝有滋味!展黎不禁在心底里感叹着。 过了晌午,仁帝来了一次,不过因为朝政加身,略坐坐便走了。 听仁帝和李公公的谈话似乎北方部落又不安分了,总是趁其不备便会举兵偷袭,不过这些个繁琐的朝政展黎也懒得去关注,毕竟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只是,展黎不去关注,不代表朝廷上的大臣们不为其奔走,部落来犯本并非是什么大事,打一打镇压一下也就罢了,可是在展青云的眼里,这可是个提拔手下的大好时机。 于是次日早朝,但见展青云挺拔着身躯,立于朝堂之上,俯身拜道: “启奏陛下,臣有本奏。” 仁帝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展爱卿有何事要奏啊?” “陛下,如今北方部落频频侵我边疆,着实可恨,依臣之见,需派兵镇压,占他几座城池,如此一来杀杀这帮蛮夷之人的锐气,以显我七星国威。” 展青云刚一奏完,仁帝还不等开口,下头的兵部吴大人就立即上前附和道: “臣附议。” 仁帝瞬间精神了几分,睁圆了眼睛。 接下来,凡是展青云的党羽便皆是一一上前附议,足见展青云的势力。 仁帝即便是有心拒绝也要考虑一下了,不过朝堂之上也并非全数支持,也有那么个别的清流。 “陛下,那些个部落小族不足为惧,实在无需小题大做,劳民伤财的去剿灭啊!” 此言一出,展青云面色骤然一寒。 “照御史大人的意思,小小部落不足为惧,那么非要等到部落首领杀到帝都门口时才出兵阻拦吗?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个道理难道御史大人没有听过吗?” 展青云此言一出,仁帝皱了皱眉最终点了点头。 御史大人尚未再次出言,仁帝已经出言打断了。 “那依相国之见,要派何人去征讨为好呢?” 以展青云的势力,在朝上已然可以只手遮天了,即便是有反对之声也都被打压下来了,更何况如今仁帝对展黎那是视如珍宝,对展青云更是爱屋及乌,顺之不及。 最终仁帝下令命展青云举荐的门下幕僚宇文大人为将。 散了早朝之后,展青云一脸得意的自宫门步出,身后皆是阿谀奉承之徒。 “宇文大人,恭喜恭喜啊!”身后一从三品的侍郎拱手贺道。 “都是相国大人力荐之劳,宇文陌不过是为相国大人效力罢了。” 此言一出,展青云甚是受用,可是这话却被刚从宫门步出的御史大人听了去,眉头一皱,三两步上前便拦在了宇文大人的身前。 “宇文陌!你这厮言语好不负责任,为相国大人效力?你吃着皇家的俸禄,领着皇家的兵符,竟公然在宫门前说出如此对陛下大不敬之言,真是胆大包天,不知死活!” 宇文陌一愣,待其反应过来,一只手瞬间发力揪住了御史的衣领,怒目相向道: “你再说一遍!!!看看到底是谁不知死活?” 走在前面的展青云转过头来,看到了这一幕,冲着宇文陌摆了摆手道: “宇文大人,有话好说,这是作甚?你若再用力些御史大人就要被你掐断了气了。” 宇文陌依旧皱着眉,冷着脸,手上的力道并未有所减弱。 不过被钳制住的御史大人倒也是个有骨气之人,睁着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宇文陌。 “宇文……陌,有种的……你就掐死……老夫……” 眼看着御史大人的面色开始变得通红,双眼里也充斥着血丝,展青云于是慢慢悠悠的上前了几步道: “宇文大人,御史大人也是一片好心,你又何必介怀?更何况,这可是在皇宫门口,毕竟影响不好。” 听闻展青云如此讲,宇文陌才骤然松了手,御史大人瞬间如断线的风筝一般,无力的朝着一个方向倒去。 身后却被一只手牢牢地扶住了。 刚一转头,正好对上了兵部小吏似笑非笑的眼神。 “御史大人,如今朝堂之上像御史大人这般清廉之官着实不多了,不过小的还是多嘴要奉劝大人一句,识时务者,方为俊杰,大人还是好自为之吧!” 就连个兵部的小吏都是展青云的人,可见这展相国真是要翻天了。 接连受到打击,御史大人的心也是足够坚强的,坚持着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绝不屈服于权威,坚决不与展青云同流合污。 这般忠肝义胆的御史大人倒是让展青云忆起了曾经的自己,曾几何时,展青云和一众师兄弟们也是如此拼死抗拒着金严国的。 时过境迁,最终他自己也不得不站到了正义对立面,或许正义永远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吧! 他倒是要好好反思自己了,究竟何为正义?难道所谓的正义就是要当一个人手无寸铁、一无所有之时还坚持与强权斗争吗?那么强权难道就不是正义了吗?就注定要成为正义的敌人吗? 他尊重御史大人这样刚正不阿的朝臣,可同时又自相矛盾的不容许这样的反对存在,因为他对将来的打算就是不能容许任何人反对,他要成为七星国的主宰,成为高高在上的皇帝,要让万民臣服,不容任何人抵抗这便是所谓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第七十五章:这可是动摇军心 夜深了,甯姬独自一人坐在雕花镜前,借着烛火,掀开了那半张面具,铜镜中映着她半张倾城之貌和另外半张丑陋不堪之容。 天壤之别,差距甚大,却是甯姬永远挥之不去的噩梦。 “臭丫头,即便你再如何逃脱,不还是中了我的毒?这伤疤,这辈子你都别想摆脱了。” 那沙哑魔性的声音,时常在其耳畔回荡,如鬼魅般,挥之不去,如影随形。 她痛苦的闭了闭眼睛,抚上了那丑陋的紫色伤痕,和那伤痕下犹如烫伤般的烙印,甯姬仿佛再度被拉回了曾经那个冰冷的梦靥之中。 或许只有深夜,才是她默默舔伤的时刻,白日里,她依旧要恢复成无忧无虑的小女儿家的模样,因为她不想让殿下看到她的脆弱和不堪。 默默的将面具戴上,即便连就寝都要带着这面具,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的伤痕。 这么多年,她恨极了尹雪兰,可是奈何就是探寻不到她的下落,无法报仇。那个手无寸铁的老女人,居然可以豢养出那么多的毒飞虫攻击她,若非她懂得医理知晓如何解毒,怕是连命都要丢了吧! 将发上的银钗取下,又小心的搁置一旁,拿起梳子,慢慢的梳理着自己长直的秀发,心中幻想着若有一日为她梳头发的人是殿下,那该有多好?只是……殿下何时才能真正的将自己放在心上呢? 若她帮他完成了使命,他会对她回心转意吗? 一夜无眠,次日清晨,早膳又是和殿下一起在小院内用的。 “殿下,多吃一点,您看您这头发都白成什么样子了?妾身看着都心疼。”甯姬一边帮文渊夹菜一边劝道。 文渊点了点头,暗自叹了一口气。 为了黎儿,即便是满头白发又有何妨?这是他的使命啊!她就是他的人生方向,可若不能扶她坐上皇位,那么他自己也必定是万劫不复。 这几日他虽说已经恢复了些灵力,可是测算之术一直使不出来,令他心焦不已。 甯姬怎会不知他的心思,只是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默默地守在他的身边,陪着他。 这样的他才是让她最是心痛的,曾经那一头黑亮的墨发,如今早已白了大半,他原本倾世的容颜也渐渐沾染上了岁月的印记,不过,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是她的心头挚爱,只是更多了几丝心疼罢了。 曾几何时,殿下可是南牟的第一美男,有多少南牟少女倾心与他,日日思慕着殿下,怕是夜里都叫着殿下的名字吧! 至少,她自己就是这样的,不过,殿下这么优秀,怎么会没有其他的爱慕者? 不日宇文陌的大军便从郡梁城出发了。 郡梁城是七星国的一大军城,这里皆是七星国的精英军队,鹿兵符一挥,整个大军便浩浩荡荡的朝着边疆北下了。 所到之处,民心不稳。 “难道又要打仗了?” “老天啊!保佑我七星吧!” “何时是个头啊?” 一路上百姓都在纷纷议论,人心惶惶,不过宇文陌却并不在意这些,只要这一战他能破获几个北方部落的城池,那么他在朝堂之上便可以军功赫赫了,到那个时候,相国大人若做了皇帝,他定是头功,他宇文氏一家从此便可以威风八面了。 想想心里都激动的不得了。 大军行进的速度还是太慢,行进了将近大半个月了还没到路程的一半,宇文陌心中窝火不已。 照这个速度下去,等他到了以后,那些个部落小族早已经逃之夭夭了,还打谁去?更别提立功了。 “传令下去,全速前进,务必在十日之内到达边疆。” 账外得令的一些将领纷纷暗地里咒骂。 “这宇文陌到底还是年轻气盛,大军如此行走都是人困马乏了,若再加速,不等到了北塞就得累死一般。” “是啊!真不知道陛下怎么就应允了让这个草包带兵。” “哎~人家有后台撑腰,咱们也只有听命的份了。” 外头的怨怼声越来越胜,难免有丝丝缕缕传入宇文陌手下副将的耳中,那副将可是宇文陌的心腹,一听这话立即偷偷回帐禀报。 “将军,这外头的将领着实不像话,一个个说些个不堪入耳的话语,诋毁将军,这可是动摇军心啊!” 宇文陌闻言大怒,提着长矛便从主帐中冲了出来。 “哪个敢有异议?站出来!” 此言一出,众将领先是一愣,随后竟真的有人站了出来,撑着长矛自地上站了起来,怒目而视道: “我有异议!宇文陌!你这厮根本不懂如何带兵,如今我三军行进半月有余,正是人困马乏之际,你竟不顾我等体力,硬要加速前进,是想要将我等活活累死不成?” 宇文陌受到质疑,眸中闪过一丝狠辣,一只手紧紧地握着长矛。 “徐副将,将这厮拿下,砍了他的狗头,挂于帐上示众!!!” “末将遵命。” 手下副将得令后大手一挥,随即便有一众人等将方才叫嚣的将领拖了下去。 “宇文陌,你,你残暴不仁,心胸狭隘,定不得好死!!!” “割了他的舌头!!!”宇文陌厉声喝道。 众将领皆愣在当场,不知作何反应。 眼睁睁看着那将领当众被割下了舌头,砍下了首级。 “还有谁!!!”宇文陌一只手用长矛环指着一众将士。“违令者,斩!!!” 这一声狂啸响彻云霄,一众将士们皆低下了头,无人再敢有半句怨言。空气中仿佛还弥漫着丝丝缕缕的血腥味,提醒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刚刚拭去。 由之前那位将领带的并如今也都由徐副将全权负责了,这倒是让徐副将更加死忠于宇文陌了。 “将军今日真是威风,看那些懒怠之人可还敢轻视将军,方才还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最终却都偃旗息鼓了,真是痛快!” “好啦!赶紧去操练你的兵吧!可莫要辜负了本将军对你的信任。”宇文陌不无得意道。 “是,属下定不让将军失望。” 帝都,七星国内风水最盛之地,可又是多少人葬身之地? 就是这样的都城,还是有很多人挤破了脑袋的想要往里钻。 天才刚蒙蒙亮,路上几乎没有多少行人,只有早起的小商小贩,在各自忙活着摆摊。 男子一身布衣,并不起眼,带着一顶大大的草帽,帽檐压得很低,与这朦胧的天空倒是也相得益彰。 眼看着城门在其面前渐渐抬起,男子气定神闲的看着城门抬起的高度,不等其完全抬起便朝着城内大踏步的走了进去。 这一去,或许他便再难全身而退了。 可这便是南牟族人的使命,不是吗?一步一步朝着城内走去,似乎城内的一切都显得如此苍白,他脚下的路竟也变得模糊不清了。这是一遭有去无回的旅程,可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来到这里。 自他出了南牟族的那一刻起,便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窥视着他,跟踪着他。 有缘人的测算他早已不知算了多少遍了,最终居然还是定格在了帝都展府,难道他一定要和自己的二哥争个高低不成? 知晓了二哥在展府,他倒是不急着去寻有缘人了,日光已经一点一点的攀上了空中,金光洒了一地。 随意找了个茶楼,坐在二楼雅间里面,吃茶。 “小二,这帝都之中可有什么好的去处可以耍耍?” 用过了点心,文熙随口问道。 “客官是初到帝都吧?说起好的去处,小的倒是想起了,东边那条街刚好新开了个杂货铺,老板是个有趣的人,他的东西只给不卖,您若是有兴趣,可以去那里转转。” 只给不卖?听起来倒是很有趣呢! 付了银钱,文熙道了句“多谢”便大步朝着茶楼外走去了。 杂货铺?一路打探着,还真的给他找到了。 “觅缘杂货铺?”抬头望了望上面的匾额,倒是有些意思。 一入店门便觉有一股异样的感觉,似乎这里有种似曾相识的亲近之感。 难道这里有熟人不成? “客官随便瞧瞧吧!”迎上来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面上笑脸相迎,倒是没有羞涩之意。 文熙点了点头,随即在各个柜子前转悠了一番,这里的货物种类繁多,有古玉、青铜、木质的扇子、铁质的碗,总之稀奇古怪的,让文熙不禁怀疑,这里确定不是收破烂的? “小姑娘,这里的东西听说只给不卖?” 文熙试探的问道。 “这位客官,也不全是,有的东西,即便是重金也是不卖的,但有的东西,即便分文不取也可以带走,只看一个‘缘’字。” “这倒有趣。”文熙轻笑了下。 随即再次在这一个一个的小柜子面前转悠着。 此时店内一片静谧,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个长身男子。 “客官还是别看了,属于您的东西,不在这里。” 文熙一怔,随即转身,男子要比文熙高上一些,所以只能将帽檐抬高了些,一入眼,文熙便倒抽了一口凉气。 “你……” 第七十六章:她的眼里只有夫人 男子的脸着实不堪入目,已经不能用丑来形容了。简直是——惊悚。 他的五官并不立体,小小的眼,大大的鼻子,嘴巴还是歪的,那一头不知是什么颜色的头发,总之不是黑色,偏棕色又有点灰白的感觉,只是有几缕垂在前面。 最主要的还是那人那焦黑色的皮肤上满是疮痍,令文熙不忍又低下了头。 “阁下是?” 男子自然明白文熙的反应是为何,气定神闲道: “在下是觅缘杂货铺的主人。” 听声音男子年纪不大,应该二十出头的感觉,只是这长相实在是让他有些难以直视。 “失敬失敬。” 简单的客套过后,男子便再度恢复了方才的冷漠。 “客官的缘不在小店。” 文熙心中一惊。“哦?”这人到底是什么人? “客官的缘在帝都,在达官贵人的家中,却不在小店,不过……在下倒是可以送给客官一样宝物,日后可在危难之际救客官一命。” 男子随即手中多了一个奇怪的金镶玉器。 文熙端详了一番,接过了这个奇怪的玉器“这是……” “这是血玉和纯度极高的黄金打造而成,这法器名唤‘炙垣’,是难得一见的宝贝,出自远古时期的巨大的镇邪法器‘乾坤玉鼎’的一个小的角,只可惜当初天神与仙子黎剿灭瑶族之时将乾坤玉鼎毁掉了,只遗留了几块在世间,幸而今日可以将此一块赠予客官。” 这东西居然还有这么不为人知的一面,他倒是小看这块金镶玉了。 将炙垣捏放在手中把玩,文熙唇畔不经意勾出一个微笑来。 再一抬头,眼前已不见了男子的身影,回头一看,小姑娘也不见了。 这店着实古怪。 走出店门后,文熙再想回头看一眼杂货铺的匾额时,连店铺都变了,原本写着“觅缘杂货铺”的匾额上变成了“成衣店”,低头一看,里面尽是挑选布料的少妇和老妇人。 我的天啊!这是……难道他遇到了妖?可是不应该啊!他虽说不是伏妖师,但对妖和人还是可以分辨的出来的。 不是妖,那又会是什么呢? 仿佛方才的一切都只是梦一般,不过手中的炙垣提醒着他,方才绝对不是幻境,或许真的是有缘吧!所以才会得到这样的宝贝。 瑶族?那又是什么种族?似乎在哪里听过,却并非放在过心上。 三王子文熙,南牟族嫡系王子,南牟皇帝陛下的三子,加冠后测算出的有缘人……嗯哼,在展府,却并非展黎,亦姓展。 他的到来搅动了整个帝都的风云,使得原本死水一潭的帝都变得再次活跃了起来。 在出南牟族前,他已手握雄兵,主修武学和兵法,虽不是皇帝陛下最器重的儿子,但也依旧不容小觑。因为在他出门前,尚未交出令牌,所以,南牟族的半数以上的兵权都在这一块令牌之上,若真要较量起来,他应该不会输给二哥的吧! 可为何他还是有些担忧呢?二哥!从今往后,你我就真的要势不两立了吗? 若是见到文渊,他自认为不会手软,这是天命,亦是南牟族的祖训。他日若在朝堂之上相见,即便亲兄弟,也不得手软。 所以,只能对不起了,二哥! 文熙的到来文渊并未察觉,不过身上的罗盘倒是有所异动了,只是这异动好生奇特。 指针定格在癸位,是亲者恨仇者快的预兆。 “这……” 这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是有人要背叛自己了吗?是甯姬吗?这丫头应该不会吧?她可是苦苦追寻了自己八年啊!怎么会背叛自己呢? 若不是甯姬,那又会是谁呢? 奈何自己的测算之术被禁锢了,着实有些难办。 然而另一边的尹雪兰与此同时也收到了消息。 “夫人,文熙已经抵达帝都了。”如儿俯身道。 尹雪兰面上一喜,“很好。他去了哪里?”眼下最关注的就是文熙的命定主人了,这个人至关重要,关乎着整个局势。 “去了……一个成衣店,我们的人只跟到了门口,片刻钟后他便出来了。” 尹雪兰点了点头,“一定要盯紧他。” “是,属下明白。” 夫人的命令便是她人生的方向,她的眼里只有夫人,夫人便是她的主人,永远效忠的主人。 不知从何时起,如儿便对夫人唯命是从了,不知为何,没有原因。 一切对夫人不利的因素她都要排除,一切夫人所下达的命令,她都要尽力完成。 待如儿走后,尹雪兰的面上骤然浮现出了一丝复杂的情绪,如今她已是孤家寡人,死了夫君、女儿,和最后的倚仗,只能靠这些毒药去控制别人为自己卖命,如儿也是其中之一,这个小丫头,实在让她恼火,竟然不顾自己娘亲的安危暴露了她,她要让她付出代价,杀了她那个不中用的娘还不解恨,必须让她对自己绝对的服从,那颗腐心丹将如儿彻底成为了自己的傀儡,也让如儿身体变得轻盈,再让她服下自制的提升功力的丹药,使其变成了真正只忠于自己的死士。 这丫头,可是费了她好一番功夫才打造出来的终极死士呢! 每隔一段时间她就要喂她吃下一颗腐心丹,再喂上几粒增强功力的丹药,这样才可以保证这丫头既忠心又能干。 不过这腐心丹极难炼成,她每次都要耗费好多稀有药材才行,不过传闻炙炎山中倒是有很多上等药材,只可惜自己不会武功,一直不敢去闯那里的迷幻阵,手下的人她又不放心,只能望而却步了。 只是,眼下,手中的腐心丹越来越少了,若再淬炼不出新的来,那么这手底下的人又怎能听命于她? 思来想去,还是叫几个手下护自己去炙炎山走一趟再说吧! 传闻炙炎山有一株千年雪灵芝,那可是极好的药材,只是不知是否有幸可以碰到。 不过除了雪灵芝其他的奇花异草也还是可以入药的,这么多年,她钻研药理,除了这些个毒她还研究了许多救人之法,不过比起救人,她还是喜欢害人,谁让她自己都这样悲惨?在她最悲惨的时刻,都不见何人可怜搭救,她就是喜欢享受那种见死不救的乐趣。 炙炎山的机关重重,越往深处越是凶险,这一路,定要不顺许多了。 好在有这些个肉盾跟着自己,还能挡上一挡。 奇门遁甲,八卦机关,这些个她只在书上通读过,却不知是否可以灵活运用,用毒她倒是擅长,可是像这些个机关八卦的东西她倒是初次挑战,但为了炙炎山中的宝物,冒一次险也是值得的。 相国府内,幼子端坐桌旁,一副老成的模样盯着身侧的侍女。 “小虞,你就不能换个鲜艳点的衣服吗?日日都穿着这一身灰白的衣裙,当真扫了本公子的兴。” 身侧的丫头扁了扁嘴。 “奴婢也想,只是,奴婢这个月、下个月和下下个月的月钱都被扣光了,实在没钱再添新衣裳了。” 幼子皱眉,无奈道:“还不是你自己不中用,本公子的苏玉花瓶是你打碎的吧?本公子的万年孤本的武功秘籍也是你失手烧毁的吧?本公子的大狸猫是你一屁股坐死的吧?你说说,本公子罚你是不是算轻的了?” 这些着实都是她做的,可是,苏玉花瓶是她在擦拭时小公子撞到了她才飞出去打碎的,武功秘籍也是小公子挑灯夜读时她换灯时惊到了公子才碰翻了油灯烧毁的,至于那只大狸猫,本就是她不小心绊倒在了公子自制的机关上,而狸猫被绑在了地上动弹不得才造成的悲剧。 这一切可都是小公子淘气闹得,可苦了她,最终既被大人和夫人责骂又被扣光了月钱。 “奴婢,奴婢……” 看着一旁期期艾艾的小虞,展肖难得大发慈悲了一回,从自己的小口袋里掏出了几粒银两道: “这些个银两你且拿去,到东市的成衣店,记得叫慕容姑娘给你做一身像样的衣裳,还有,让慕容姑娘多做点桂花糖,带回来给我。” “是,多谢公子。”小虞面上一喜,拿着钱跑出了府去。 东市的成衣店她经常光顾,不因有他,小公子特别喜欢里面的一个小丫头,是老板的庶出女儿慕容月吟,生的一副粉雕玉琢样,一张小脸粉嫩粉嫩的,活脱脱一个小美人坯子。 记得那还是半年前的时候,她陪着小公子一同上街,走到这家成衣店的时候小公子便被那抹小小的身影吸引了,撒开小腿便朝着里面跑去,她一眨眼便瞧不见人了。 也是自那日之后,公子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变得爱闹、老成、机智、可怕。 不过她只是个下人,小公子的这些变化她从未敢在夫人面前提及,因为小公子在大人和夫人面前都是一副乖娃娃的样子,只有私底下会变得如成年人一般,总是没事便托腮闭眼想事情,偶尔会冒出一些她听不懂的话语。 但是大多数时间小公子还是很顽皮的,总喜欢逗她,因为在那个单独的小院里,除了她,也没别人了。 慕容姑娘是个心灵手巧的丫头,别看年纪小,却可以做出很多漂亮的花衣服,刺绣也是一等一的好,就连小虞都自叹不如。 走到门口,小虞小声朝着里面忙活的一抹小身影叫道:“慕容小姐。” 小姑娘回转过身,笑的一脸灿烂。 “诶?小虞,又是展肖让你来的吧?”慕容月吟热络的跑了过来道。 “嗯,公子想吃慕容小姐的桂花糖了,吵着要奴婢过来取。” 慕容月吟一副了解的表情带着小虞朝里面走去了。 “素玉,你先在外面招呼着,我要带着小虞在里面多呆上一会儿。” 交代好了手底下的人后月吟便带着小虞朝后堂走去了。 这个成衣店确实别有洞天,此成衣店正是当初文熙来过的那家。 慕容家的易容术在江湖上那可是一绝,不仅如此,幻术迷宫亦是祖传的绝技,只是文熙初到帝都,未曾听闻罢了,至于为何会送那个炙垣给他,亦是文熙主人的意思。 当然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小虞一个侍女是不会知道的。 第七十七章:当个皇帝也不错呢 慕容家在江湖上的势力应该没几个人会注意,因为他们的产业都是些个不起眼的店面,比如这家成衣店。 小到街边的油条小摊,大到餐馆茶楼,慕容家总是低调的经营着这些庞大的产业,只是为何会与展肖有关系呢?这就要从百年前说起了。 展肖的身份始终是个谜,就连展黎都想不到,这小家伙的前世居然也是伏妖古窟的人,当年就是身为伏妖族长老的展肖从听泉溪内降服了鲶鱼兽,以毕生修为将鲶鱼兽封印在听泉溪中,方才使得这鲶鱼兽不再为祸人间。 数年前鲶鱼兽从封印中挣脱,意欲向展肖报复,却被当时还未成为圣女的聂幔灭了妖身。 百年前的鲶鱼兽为祸人间,慕容家当时并非像如今这般低调,而是财大气粗,在江湖上横行霸道,鲶鱼兽出世之后受到波及,近半数产业被毁,财破人亡,死伤惨重,整个慕容山庄都笼罩着鲶鱼兽的黑烟。 当时的慕容山庄的位置距离听泉溪是最近的,那鲶鱼兽早已成了气候,觊觎慕容家已久,幸得伏妖族肖长老来的及时,将鲶鱼兽打退了,慕容家家主当即携全家起誓,为感念肖长老大恩,愿生生世世守护长老,以报大恩。 当时肖长老只当是句客套话,却不想再轮回慕容家真的兑现了当时的诺言。 慕容月吟是这辈最小的姑娘了,也是幻术易容造诣最高的,单从她一个小小的庶出女子可以在七星国帝都经营商铺便可知晓,此女子一定不简单。 小虞跟随着慕容月吟来到了后堂,一进门便是满室的花香味扑鼻,映入眼帘的是各式各样的漂亮衣裙,成功的吸引了小虞的目光。 “小虞,你在这等一下,我去厨房取一下桂花糖。” 小虞点了点头,目送着慕容月吟出去之后,身子不由自主的在大大的衣架子前游走着。 “哇!这里的衣裙都好漂亮啊!”小虞由衷感叹道。这里的每一件衣物相信都是她荷包里的那点散碎银两买不起的。 视线定格在了一件水蓝色长摆云罗裙上,料子上的花纹煞是好看,小虞忍不住看呆了,手不自觉的抚上了上面的碎边。 “喜欢吗?”身后突兀的声音吓得小虞立即收回了手,转身过来。 “我……” 慕容月吟笑的一脸灿烂,见她那副窘样便知其心中所想。 “怎么?这衣服你不喜欢?” 小虞摇了摇头。 “很喜欢,只是……”买不起罢了。 后面的话她实在羞于出口。 “喜欢就穿上试试吧!”慕容月吟掩嘴,手上多了一包糕点,随意放在了一旁。“来,去到后面试试。” 语毕,慕容月吟便将衣物从高高的衣架上取了下来,看她那有些费力的样子,小虞赶紧摆了摆手。 “不必麻烦了,慕容小姐。” 只见慕容月吟此刻已经将衣物取下,放在了小虞的手上。 “小虞姐,既然喜欢便试上一试嘛!试一试又不收钱。” 就这样,小虞被推倒了后房,慕容月吟顺势将门关好,躲在门后偷笑。 这丫头,还真是有趣,单从小虞今日来慕容月吟便已知晓了展肖的用意,近日文熙到来就是展肖授意让其将炙垣交给文熙保命的,如今这丫头一身的素衣洗的发白,她心中便有所猜测,但见小虞对着衣服架子发了好一阵子的呆便知小虞定是与这衣服有缘。 片刻钟后,这件水蓝色的长摆罗裙便套在了小虞曼妙的身姿上,霎时好看。 慕容月吟上下打量了一番,掩嘴道:“多好看啊!姐姐身姿玲珑,这罗裙穿在姐姐身上再合适不过了,如此,便赠予姐姐了!” “真的吗?”小虞有些欣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直到出了成衣店小虞还没缓过神来。 天呐!这衣服,就这样属于自己了? 一路上小虞都激动不已。对于之前那些个不顺全都一扫而空了,这衣服的价值,该抵上她几个月的月钱了吧! 回到展府后小虞直奔展肖小院。 “公子,奴婢……” “回来啦?”展肖头也不抬的摆弄着手中的发明。 “嗯,公子,你的桂花糖。”单手将纸包放在了案几上。 “知道了,下去吧!别打扰……”话未讲完,眼皮一抬便瞟到了小虞的新衣服,瞬间失去了语言能力,嘴巴张大老大。“哇哦!小虞,你,这……” “怎么了公子?”小虞无辜的眨眼道。 展肖指了指她的一副,一脸夸张的叫道:“这衣服太适合你了!这是慕容月吟卖给你的?” 小虞偷笑了下,摇了摇头。 “不是慕容小姐卖的,是慕容小姐赠予奴婢的。” 我的天!小慕容真是有钱,不愧是慕容家的掌事小姐,真是出手阔绰,单看这料子,就要抵上小虞好几个月的月钱了,再看这做工,那可是慕容家一等一的绣娘定制而成的,许多人重金都买不到,这慕容月吟居然这么爽快的就赠给了小虞一个小侍女,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嗯,看来,慕容姑娘还真是随性啊!”展肖强笑了下,“得了,下去吧!吩咐下去,没事别来打扰本公子。” 小虞应了声便脚步飞快的跑回了房,对着镜子好一阵的傻笑。 而彼时的展肖却专注于手中的发明,捣鼓了半天。 他要做一个暗器,可以放在袖口的极小的弩,不会被人轻易发现的,留着自己防身用,奈何自己力气太小,怎么也完成不了,只能等晚一些让景仁叔叔帮自己弄了。 放下手中的家伙什,将包有桂花糖的包裹打了开来,自里面最下面那块桂花糖中取出了小纸条。 看完后便一口塞进了口中,嗯!这一次的纸是香芋粉做的,味道比上一次的榴莲好多了。 他的谋士已就位,这个傻瓜已经成功的拿到了炙垣,这样他就放心了,不过这个傻瓜还没完全傻透,没一进城便急火火的来寻自己,看来自己的大业还是有希望的。 府上进日来的客人有些多,什么聂幔、千帆的,连文渊大师都回来了,还带回来个缠人的小妖精,真是越来越不好玩了。 前世做够了长老,这一世当个皇帝也不错呢! 咬了一口桂花糖,嗯,很甜,还是慕容家的厨娘会做糕点,自己家的那些个老妈子都弱爆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一整包的桂花糖便全部都被他填入了腹中。摸着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展肖满意的打了个饱嗝。 今儿的晚饭估计都省了。 这大半年来,自己前世的记忆几乎全部被慕容家的独家秘方绝世桂花糖唤醒了,这桂花糖里的一味药粉可以解封前世的记忆,就连他当初暗恋过慕容家的小丫鬟的事都被他想起来了,还真是神奇,不过怎么看那个慕容月吟长得都和当初的小丫鬟有几分相似。 只是,如今他实在是太小了,身高不是很高,力气也不大,好不容易拜了景仁叔叔为师,可爹爹却总是派景仁叔叔出去执行任务,有时候他要等很晚景仁叔叔才会回来。 不过,为了苦苦求武功指点,他也只能等了,只有这些实打实的苦练才能让他的筋骨彻底强健起来,从而可以将前世所学融会贯通。 这几日他默默的听着院外的风声,这个文渊,还试图要救出姐姐,他自己的身子都弱的要命,眼下爹爹在朝堂之上已经独揽大权,对于他来说,无论他出不出手,这七星国的江山到最后都是他的,只不过有了慕容家这个倚仗提前夺得没什么不好。 所以,唯一需要做的,便是阻止文渊救出展黎。 那个伏妖师聂幔似乎也想要试图救出展黎,这些人都怎么了?为何非要将她救出来不可?就连爹爹和娘亲都整日忧叹。 他这个展府的嫡子,还不如个嫡长女,也不看看将来为展家传宗接代的人会是谁? 生气归生气,但也不能耽误了大事,还是要好好筹谋才对,首先先得和自己那个傻瓜谋士碰个面才是,不过不能惊动了府上的人。 而此刻在炙炎山内打圈圈的尹雪兰早已经筋疲力竭了,她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太婆了,在这不见天日的山洞里转悠个一天一夜了也找到宝贝,体力早已不行了。 找了一块相对安全的地方,尹雪兰决定坐下来好好想一想办法。 歇了半晌,最终自腰间掏出一个小瓷瓶,自里面放出一只硕大的红色蜈蚣,放了出去。 笛声自指尖倾泻而出,大红蜈蚣闻声嘘嘘的在地上爬着。 尹雪兰苍老的手掌一抬,蜈蚣便四处用须子探起了路。 嗯,到底是这畜生比人要聪明的多。顺着蜈蚣爬行的方向,尹雪兰率领着手下一路朝前走去。 “你们走在我前面。”尹雪兰沉声道。 几个手下接到指令立即一个一个的朝前冲去。 好在一路畅通无阻,蜈蚣在一处绝壁停了下来。尹雪兰顺势将其抓回了瓶中收好。 看来这里应该是会有机关了。一路走来,她不知触碰了多少机关,幸好这次出来带出来的都是铁臂铜人,筋骨强健,抗打耐打,否则都不够一个机关绞杀的。 绝壁上刻有一串奇怪的符文,她定睛忘了半晌,终于认出了那符文的出处。 这是……瑶族的符文。她曾博览群书,对瑶族略知一二,更是看过瑶族最原始的符文。 看来这一次她要无功而返了,因为那符文只有瑶族后人的血方可解开。 书中有记,瑶族人早在百年前便被天神和仙子黎绞杀,无一生还,这要她如何解开这绝壁符文? 叹了口气,扫视了一眼手下负伤情况,只得不甘的撤退了。 瑶族后人,瑶族,还有后人存活吗? 直到回到别苑,尹雪兰依旧不甘心,但奈何那符文霎是可怕,书中有记载,若非瑶族人血液,若强行解封定会遭受到符文的禁锢,即便是武艺高强之人也会被符文撕扯成千万段,更何况她一个毫无武功修为之人,更是以卵击石。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药材可以再找,命却只有一条。 只是,眼下这腐心丹急需大量的稀有药材,可要如何是好呢? 连日来,尹雪兰的头疼的厉害,这满院子的药材,虽也都是世间罕有,可就是不及那千年雪灵芝稀罕。 第七十八章:却说什么求他成全 这天夜里,景仁叔叔终于回来了,展肖用过晚膳后便早早地等在了景仁的住处,天都已经擦黑了才见景仁回来。 “景仁叔叔!”一见到景仁,展肖立即起身,元气满满的叫道。 景仁一愣,随即笑弯了眉眼。 “小公子,这是在等我吗?” 展肖忙不迭的点头,“是呀是呀!等你好久了呢!” 景仁大步上前,将展肖瞬间从地上拎了起来,悠了一圈后放下了。 “嗯,沉了不少呢!教你的功夫练得如何了?” 展肖立即献宝似的将拳法演示了一遍。 打完了以后还不忘得意的抬了抬小脑袋问道:“如何?” 景仁摇了摇头,“第三式的后出拳不到位,还有第六式的出腿抬得太高了,容易重心不稳给对方可乘之机,力道再减三寸试试。” 展肖点了点头,一副受教的模样,随即再次认真的演练了一遍。 景仁立在一旁,俯手道:“气运丹田,眼神要跟着拳走,脚步再稳一些,嗯,很有进步。” 展肖很认真的在练习,而景仁也是真的很认真的在传授。 景仁在帝都那可谓是高手中的高手了,当初还是仁帝赐予展青云以保其安危的,只是不知道展青云是如何做到的,竟让一向自诩刚正不阿的景仁为他卖命,做了许多难以搬上台面的事。 一些个暗杀,怕是都是派景仁去完成的吧!还有盯梢、打探情报。 不过不论如何,展肖都始终怀着一颗崇敬之心对待景仁,不管他做了什么,他依旧是他的好师父,好叔叔。 直到练功至深夜,展肖实在是累得没力气了,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师父,我……我练不动了,好累啊!” 景仁一脸宠溺的上前,一把将展肖抗在了肩上,朝着展肖的小院中走去。 “你小子,真是越来越壮实了,若是放在以往,早就哭天抢地了,不过也沉了不少啊!好了,到了,赶紧早点休息吧!” 将展肖稳稳地放在地上之后,景仁随即便要离去,却被展肖在背后叫住了。 “景仁叔叔!” 景仁回头。 “怎么了?” 展肖沉默了片刻,“叔叔,你将来会助我爹爹当上皇帝吗?” 景仁怔了半晌,夜色朦胧,展肖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空气的一滞。 “早点休息吧!这些不是你一个孩子该考虑的。” 景仁随即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他是景仁叔叔从小看着长大的,相比之下,要比其他人格外亲近些,展肖甚至早已经将景仁看做是自己的亲叔叔了。 可是,这场权术的斗争当中,即便是亲爹他都不能放过,面对景仁,他竟然有了一丝丝的犹豫。 他不知道自己可以做到多么冷血,连自己亲生爹爹他都要下手,连自己的亲姐姐都能放弃,他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甩了甩头,拖着小小的疲惫的身子,展肖随即拉开房门,钻进了房里,扒下了身上被汗水浸湿了的衣物,钻进被窝里,沉沉的睡去了。 想不通的事索性不去想了,反正明天还没有到来,就安心享受此刻的宁静吧! 明日之事明日愁,今日何需多烦忧?今日不理明日事,明日再愁明日愁。 —————— 八月桂花开,宫中御花园内的花大都凋谢了,只有菊花菜刚刚冒出一两个小小的花苞,有种欣欣向荣之感。 展黎早已被解除了禁足,可以在宫中随意行走,御花园中的水仙早已在这个时节开败了。 看着那一地的残花瓣枯萎入泥,展黎难免一阵心伤。 “黎儿好雅兴,明知傍晚雨水刚过便到花园中赏花呢!”仁帝的轿辇停靠在一边,人却早已朝着这边大踏步而来了。 收起满心的伤感,展黎缓缓起身,又朝着仁帝的方向飘飘拜下。 “臣女参见陛下。” 仁帝略微蹙眉,佯装微怒:“说了多次了,黎儿可御前免礼的。” 展黎强挤出一抹微笑来,“陛下说笑了,天下间哪有见到陛下不行礼的道理?岂不是大不敬?” 仁帝上前将其扶起,眼里尽是宠溺。 “傻丫头,寡人特赦,谁敢怪罪于你?” 陛下的恩宠着实沉重,她可是要夺取他帝位之人,他竟然如此倾心待她。 连日来,她忧思烦闷,思念父母亲和暖放,却恨自己逃不出这四角的天地,如困兽般犹斗。 近日听得的传闻也不少,爹爹力荐的宇文陌大人着实骁勇,可不过是个有勇无谋的家伙,而且嗜杀成性,据说没到边塞便已斩杀了数员大将,这宫中参奏他的奏章亦是不少,虽说朝堂之上提出异议爹爹尚可周璇,可这奏章,爹爹却也鞭长莫及了。 仁帝也曾问过她的看法,她又能如何说呢?只能推脱自己小女儿家无知,无法给出准确的判断,多次询问未果后仁帝也便不再和她絮叨了。 “陛下的爱难能可贵,可是臣女却早已心有所属,不得不向陛下坦承,但求陛下莫要逼迫臣女,做些违心之事。” 她不想再瞒下去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如今爹爹早已称霸朝堂了,说不上哪时便会攻占皇宫,她必须要和仁帝讲明,因为她不想让仁帝的一颗心错付了。 或许她也不是很认同爹爹的做法,毕竟,仁帝并非昏庸之辈,只是有些力不从心罢了。 仁帝,贵为仁,头半生委曲求全,后半生难得坐上了皇帝的宝座,可惜最终却终归不能寿终正寝。 仁帝没想到,展黎竟会说出如此话来,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黎儿,你说什么呢?你……你……” 这个平日里看似温顺如小绵羊一般的女子怎的今日竟无厘头说出这番话来,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展黎索性便在今日将所有的话全部一股脑说出来算了,即便今日被仁帝处死她也无所畏惧。 躬身双膝跪地,展黎一脸不屈道:“陛下应当知晓,臣女为何会被一直囚禁在舒绛别院,想必先帝临终前应当会与陛下讲明,臣女戴罪之身,实在配不上陛下款款深情,臣女感激陛下的青眼有加,可臣女只想与心爱之人一生一世一双人,期盼父母得以平安终老,此生便再不求其他,愿陛下成全,莫要再在臣女身上花费过多的心思了,臣女不值得……” “够了!莫要再说了!”仁帝骤然大怒。 这丫头都说了些什么?这话为何听得如此戳心?她明知自己对她的心思,却……却说什么求他成全? “陛下……” “你十岁便被圈禁在了舒绛别院,你倒是说说,你的心上人是谁?” 仁帝沉声,面上表情寒冷之极。 “陛下既问及至此,那臣女也便不多隐瞒,臣女心心念念之人乃是宿世之情,此男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在臣女心中,他便是臣女生生世世都愿意去守护之人,因为他曾因臣女而生,亦愿为臣女而死。” “那人名唤花暖放。” 是水仙花妖,是未来的花妖之王。 “花暖放?”仁帝细细咀嚼着这个名字,眉头倏地收紧。 很好,展黎,果然名不虚传,没错,父皇临终前着实有对他特意叮嘱过,舒绛别院内的小女孩儿,必不简单。 可他并未放在心上,心想着,不过是个小女娃娃,还能翻天不成。如今看来,父皇的叮嘱不无道理。 怪只怪自己太过于轻视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一不小心倾了心。 若真如她所求,放她离去不是不可,可是,若无展黎在宫中牵制,那么展青云随时可能攻占城池。 深深地望了展黎一眼,仁帝最终低声道: “你跟我来。” 展黎跪的双膝生疼,骤然起身差点没踉跄着摔倒,但最终还是稳住了身子,起身随着仁帝一道出了花园。 直到跟随着仁帝进到了一个幽静的小院内,仁帝方才顿住了脚步。 “展黎,你当真对寡人就没有动过一点心吗?哪怕寡人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就没有一丝丝感动吗?” 展黎明白,今日若不能说清楚,那么日后想要讲明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臣女方才已经对陛下言明了,臣女心中所念只有一人。何况陛下对臣女百般呵护臣女并非一点都不感动,可感动也只是感动,不是吗?” 此言一出,仁帝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也崩塌了。 点了点头,仁帝眼中划过一丝受伤的神情,最终低沉着语气道: “你知道,你这番话,有多伤我的心吗?你可知,你这番话会害死你自己的,你父亲早已权倾朝野,无论他是否逼宫都是对我,对金氏皇族的一种威胁,你可要我怎么办才好呢?”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啊!小黎儿,恨自己不能晚生十几年。 他怎会不明白,他最终还是会放了她的,可是却是要冒着被逼宫,冒着一无所有最终连命都不会留下的后果。可是他真的不忍心杀了她,他怎么可能对她下得去手呢?怎么能? 这样的话,完全不似是从一个身居高位的帝王嘴里说出的。 她本以为,他不过是图得一时的新鲜才会如此,可知道这一刻她才恍然明白,他是认真的。 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滴泪自右眼滑落。 展黎无比真诚的向仁帝深深叩首。“求陛下放展黎自由。” “你……” “陛下可对外称臣女是因今日之事冲撞了陛下致使再度被终生圈禁舒绛别院,臣女承诺若出了宫去只要父母安好,臣女愿终生不去打扰,此生不回展府,宁愿游走江湖,求陛下成全。” 她明知道这般无礼的要求作为帝君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可她亦知道,他会最终会答应。 “只为了去寻你的心上人?” 展黎沉默。 是的,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想要放弃一切了。 只要她的家人好好的,她和暖放可以永远在一起,那么她还要这七星的江山作甚?没有任何用处。 只要仁帝答应放过自己,她便从此不问世事,与暖放比翼双飞。 可是……仁帝他会答应吗? 第七十九章:你可知他去了哪里 宫墙之内,展黎一身布衣,趁着夜色,自小门步出。 “过了今晚,永远不要再回帝都,永远……” 展黎点了点头,转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她不会再回来了,只要找到暖放,她此生都不会再踏足帝都了,爹爹,娘亲,弟弟,文渊,再见了—— 迈着轻快的步伐,展黎从未有过此刻的放逐,呼吸着宫外自由的空气,八年了,整整八年,她终于出来了。 顺风耳和千里眼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 只是,昔日的展府早已变了模样,旁边的相国府倒是十分惹眼,费了好一番功夫,展黎近乎搜索便了整个帝都,都没有寻到花暖放的踪迹。 这要她如何是好? 八年的囚禁,她扫视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都城,心瞬间凉透了。 相国府她是回不去了,这是她答应仁帝的,可是,没了花暖放,她又能去哪里呢? 忽然,展府内的一抹单薄的身影让她眼前一亮。 是小棠? 虽说看到了小棠,可是,若以她如今的脚程,尽管是运用那并不熟练的轻功也要飞上好一会儿。 好在小棠始终都在展府内徘徊。包裹内的东西实在是太沉了,将她的飞行速度减慢了许多。 这包裹还是仁帝在她临出门前亲自塞在她手上的,据说都是些应急的东西,还有几身粗布衣衫。 大约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展黎方才飞到了展府。 小棠之前是在打扫庭院,许是累了,最后便坐在了门槛上仰着头,看星星。 展黎闪身进了展府,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小棠的面前。 小棠正望着天空出神,忽然见一黑影飞来,差点尖叫出声。 “谁?” 展黎急忙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嘘……别出声,是我。”虽然时隔多年,但展黎的声音小棠还是听得出来的,只是这样的突兀,使得她更想兴奋的尖叫了。 “小姐,真的是你吗?” “嘘……说了,别出声。” 展黎头疼的索性上前死死地捂住了她不断发出声响的嘴巴。 小棠的轮廓在黑夜中并不是很清晰,只是这丫头数年前便是一身绣着海棠花的衣裙,如今虽说换了料子,但是花样并未有所变化,所以她一眼便认了出来。 带着小棠轻功过墙有些吃力,不过好在二人还是顺利地出了展府。 最终二人停在一个僻静的地方。 “小姐,小姐,是你吗?”小棠仿佛还未反应过来,双手扶着展黎的衣袖,仔细辨认着。 展黎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 “是我,没错。” 小棠随即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在黑夜中哭泣着。 “小姐,自从你走了以后小棠就好想好想小姐,呜呜~~如今真的见到小姐了,真是太好了。” 展黎轻咳了两声,环视了一眼四周道:“小棠啊!你先别哭了,这大半夜的,怪瘆人的。” 她这骨头缝里都渗着寒意。这个小棠,哭得本就凄厉,在应着这漆黑一片的夜色,简直像是一个有冤屈的女鬼一般。 展黎回了一次展府,却只带走了小棠,其实她更想找到如儿的,可是最终她太累了,只好找个地方先安顿下来了。 “小姐,接下来您有什么打算吗?为何不回相国府啊?”小棠张着一双杏眼问道。 展黎叹了一口气。 她何尝不想回家呢?只是,她答应过仁帝,永远都不会再在帝都出现了。 “陛下答应放我出来,寻找我的良配。” 良配?小棠仔细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番,似乎有两个人符合此标准呢! 一个是文渊,另一个是——花暖放。 “小姐可是要找文渊大师吗?” 展黎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是他?”展黎扯了扯唇。“不过,这些年,他还好吗?” 小棠暗自长舒了一口气道:“文渊大师,这些年没有一日歇息,整日思索着如何将小姐从皇宫中救出,头发都白了大半。” “什么?”这个笨蛋?不会吧?要不要这样?愁就愁,至于愁白了头吗? 小棠点着头继续道:“嗯,大师前些日子出府去似乎要寻觅什么人,后来便带回了一女子,因为奴婢卑微,始终住在展府老宅,所以未曾得见那女子的面容,只听旁人说,那女子对文渊大师可谓是一往情深呢!” 听了小棠的叙述后展黎竟有些哭笑不得。 这文渊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找一个女子回来难道就能解救自己了不成? 不过她倒是有些好奇那女子生的什么模样了。 小棠见展黎沉默着不说话,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于是弱弱的开口道: “小姐,您不是在找文渊大师,那难道您是要找暖放大师?” 这句话倒是说到展黎心坎上了。 “算你这丫头聪明,对了,我并未在府上发现暖放的身影,他人呢?你可知他去了哪里?” 小棠认真思考了下,最终摇了摇头。 “不知道,好一阵子没见到暖放大师了。” “大概多久了?”展黎心急道。 “这……”小棠想了半天,掰着指头算了一阵子,“这个,具体时间记不太清了,只记得自从那个叫聂幔的伏妖师来了之后便再未见过暖放大师。” “什么?聂幔来了?你怎么不早说?”展黎有些气急败坏道。 心跳猛然漏了一拍。 聂幔到了府上,那么暖放必是凶多吉少了,怎么办?怎么办? 见展黎一副焦急的神情,小棠瞬间自责不已。 “小姐,您别着急。” 她怎能不急?若聂幔真的收了暖放,那么她这一切岂不是全都白忙活了吗?还要这重新历练有何用? “你告诉我,聂幔来了,可有听说在府上收到什么妖?花妖!”展黎不死心的死死抓着小棠的肩膀,仿佛要将她瘦弱的肩膀捏碎一般。 小棠连连摇头。 “这倒是没听说,聂小姐来了之后便也和文渊大师一样,一直都在想法子救小姐您出来,并未听说在府上有收过妖啊!” 闻听小棠如此讲展黎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于是焦急的问道:“你能确定吗?” 小棠忙不迭的点头,“嗯嗯嗯,奴婢确定。” 只要有一丝希望她便不会放弃,她相信暖放那么聪明,一定会成功逃脱的。 只是,接下来,她和小棠又要何去何从呢? 八月已过,秋日便正式来临了,帝都是不能留了,她只好趁着夜色带着小棠轻功出城了。 “哇!小棠你好重啊!”展黎抱怨道。 小棠吐了吐舌,“奴婢比从前还清瘦了好多呢!” 或许展黎是真的没什么力气,毕竟这一世她并未认真习练过轻功,只是记得从前的轻功诀窍,偷偷练过几次而已。 “小姐,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小棠跟在展黎的身后,看着四周漆黑一片不免有些害怕。 展黎抬头看着北斗七星,勉强辨认着方向。 “去一个神秘的地方。” 那里曾是她和暖放前世居住过的地方,也是她第一世死去的地方,或许那里太过于悲伤和甜蜜,所以展黎只用“神秘”二字来形容。 小棠不再多话,只是紧紧地跟在展黎的身后。 二人脚步倒是挺快,只是天边泛蓝了还没到达目的地。 身后却猛然吹过一阵诡异的风,展黎暗叫一声不妙,急忙躲闪,但奈何反应太慢,还是被踢了一脚。 展黎被踹翻在地后小棠才反应过来,赶紧挡在展黎的身前。 “什么人?不许伤害我家小姐。” 自上空骤然落下一淡紫色纱裙的女子,面上罩着薄纱,依稀可见那小巧的鼻和樱艳的唇。 女子一双大眼睫毛微微上翘,忽闪出的光却并不温柔,带着敌意望着二人。 “小棠快躲开,你拦不住她!” 展黎霍然起身,将小棠推至一边,随手从地上捡了一根木棍做武器,直指女子面门,对面的女子掌风凌厉,且身子轻盈,几个起落便轻松躲过了展黎的招式并且将其再次打翻在地。 不过与此同时展黎也成功的用木棍将其面纱挑下,露出了那精致的面容。 展黎难以置信的看着女子冷绝的面庞,瞪大了双眼。 “如儿……” 女子听到呼唤身子一僵,但只是一秒钟的停顿便再次呼啸而来了。 展黎立即起身,点着一旁的树干跳起,抬起一脚踹在了女子的胸膛之上。 这可是她的独门武功绝学,可以在关键的时刻出其不意,还是当初在展府的时候偷偷习练的,却不想今日竟用在了如儿的身上。 女子吃痛倒地,眉头微收。眼神中的寒意有一瞬的消失,捂着胸口看着始作俑者。 “如儿,你……你终究还是选择背叛我了对吗?”展黎满眼惋惜的望着地上的女子。 女子眼中似乎也在挣扎,但最后还是甩出了一句冷冷的话语:“主人要我杀你,这便是命令,必须绝对服从。” 随即在展黎尚未反应过来之际,自袖口抽出短剑,朝着她扑了过来。 剑身入体,血汩汩而流,展黎顺势一掌拍在女子面门之上,握掌成拳,狠狠打在了女子两个重要的穴道上,直接将其打到吐血。 见势头不对,如儿急忙闪身离开了,展黎则稳稳地接住了缓缓倒下的小棠。 “小棠,你怎么样?”看着还在不断流血的伤口,展黎不知所措了起来。 多少年了,她都没遇到这样血腥的场面了。好在伤口没有命中要害,但她依旧有些惊魂未定,若非小棠及时冲过来,那么这一剑定会一剑穿心要了自己的性命。 第八十章: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尹雪兰的别苑内,女子负伤跪在院中。 “真是没用!连个丫头都杀不了!”尹雪兰暴怒道。 之前小蚕从宫里传来消息说仁帝偷偷将展黎放出了宫,她连个囫囵觉都没睡的连夜安排部署,好不容易等到展黎出现,这如儿也不知是怎么了,生生将那丫头放跑了不算,自己还负了伤。 “属下该死,请夫人责罚。”如儿紧咬下唇,一副认打认罚的样子。 该死?她早该死了,这个臭丫头不惩罚她一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尹雪兰眼神尽是狠辣之色,黑竹笛发出的诡异声音催动着如儿体内的毒虫开始不安起来。 再加上腐心丹的功效,简直痛不欲生。 整个院落内都是如儿痛苦的叫声。 就连刚刚走进院内的小蚕都心惊胆战,体内的冰血灵虫一直在隐隐的颤抖着,小蚕的手心里都沁着汗,后背嗖嗖的寒意。 尹雪兰一脸得意的看着如儿在地上痛苦的打滚,内心十分的享受。这种掌握他人生死的感觉真是太奇妙了。 直到注意到小蚕的存在,尹雪兰方才放下了黑竹笛。 “竟也能找到这里,看来是冰血灵虫知道回家呢!”尹雪兰依旧是一脸的肃然。 “小蚕拜见夫人。” 看了看痛苦倒地的如儿,小蚕急忙俯身行礼。 “嗯,很懂规矩嘛!”尹雪兰擦拭着竹笛道,“你放心,你们二人体内的毒虫不同,控制的曲子也大不一样,冰血灵虫是不会有所反应的。” 小蚕暗自舒了一口气道:“夫人英明。” 收起竹笛,尹雪兰自椅子上起身,走到如儿的身边,用脚踢了踢她有些苍白的脸颊。 “丫头,若下次你再见着展黎还没能杀了她的话,就别活着回来见我了。” 如儿弱弱的应了一声,随即便虚弱的闭上了双眼。 看了看小蚕,尹雪兰了冷哼了一声道:“小蚕是吧!免礼吧!” “是,多谢夫人。”如今展黎不再宫中,尹雪兰便命她出宫到别苑寻她,一路上小蚕提心吊胆,幸好展黎出门的时候小蚕悄悄跟在了仁帝和展黎二人的身后,待仁帝走后她才敢从小角门偷溜出来,只是,感受着冰血灵虫的指引一路上小蚕都是战战兢兢的行走,只希望走的越慢越好。 她深知尹夫人的厉害手段,若非体内被其中了蛊虫,她才不愿意为那个冷血可怕的老妖婆卖命呢! “既然来了老身的别苑,那么老身就要和你讲讲规矩了,在这里,服从,是你唯一需要做的,若是你听话,那么好处自是少不了你的,倘若你不听话……”尹雪兰故意拖着长音,玉指骤然一指脚下的如儿,“她就是你的榜样。” “小蚕明白,小蚕誓死服从夫人命令,夫人叫小蚕做什么,小蚕便做什么。” 尹雪兰冷冷的扫了小蚕那张紧张的小脸,长得倒也俊俏。 “是吗?” “是是是,自然是。”小蚕点头如捣蒜般应道。 尹雪兰骤然来了兴致,“好!先自己把脸划花了再说。” 语毕,一柄森寒的匕首便“哔铃铃——”掉在了小蚕的脚边。 小蚕猛然一惊,双膝一软便重重地跪了下去。 “夫人饶命,饶命啊~~~”头磕的那叫一个响亮。 —————— “小姐……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小棠虚弱着语气道。 “不会的,不会的,你还有一大家子等着你养呢!小棠,坚强点。”展黎一边背着小棠一边安慰着她,给予其精神力量。 “小棠的家人……全部都跑散了……就在,金家占领帝都的……时候。” “你先别说话了,省一点体力,别说话!”展黎双眼通红,泪水浸湿了干涩的眼角。 这丫头,怎么就劝不了了呢? 展黎翻遍了全身都没有什么可以进补的药,只能先用包裹里的纱布先帮小棠包扎一下了。 她这才发现,原来仁帝细心的帮她装了好多东西在里面。 在众多衣裙中她翻到了一个鼓鼓的钱袋,里面全是银元和银票,还有两锭金子。 难怪,她翻墙的时候感觉那么沉。当然,里面不但有纱布,还有一个小瓷瓶,瓷瓶上标注着跌打损伤膏。 又翻了翻,还有一个止血丹,展黎赶紧将其倒出用在了小棠的伤口上。 眼看着天已经亮了,如儿既然出现了,那么尹雪兰应该就在附近,此地不宜久留,展黎背上昏迷的小棠,立即启程了。 只是没走两步,便又遇上了尹雪兰的手下。 “诸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都是尹夫人的部下吧!”展黎云淡风清道。 天知道,她是在故作镇定,一个人挑一个如儿尚可勉强打赢,可是叫她以一敌十,背上还背着个受伤的小棠,那胜算几乎为零啊! 对面的几人面面相觑,也不答话,最终一个点头便一起冲了上来,展黎吓得腿都软了,手心里全是汗。 而就在此时,身后却突然多了许多素衣天蓝色衣领的暗卫,将一众刺客全部干掉了。 “展小姐,没事吧!” 暗卫首领抱拳问道。 展黎摇了摇头道:“没事,多谢诸位的帮忙。” 这些人她见过,是仁帝的贴身暗卫,素日里总能看到他们躲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保护着陛下的安全。 “是陛下派臣等暗中保护着展小姐的安全,小姐这是要到何处去,需要属下们护送吗?” 展黎思忖了下,最终还是婉言拒绝了他们的“好意”,娘的,刚才遇上如儿的时候怎么不出手?真是!展黎暗自咒骂着。 算了,毕竟他们效忠的是仁帝,而不是她,谁能保证这群家伙不是仁帝派来监视她的眼线呢?保护她的安全?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吧! 仁帝想要确保她的安全,同样的,仁帝也要确保自己的安全,派这些暗卫出来,不过是想监视着她离开帝都,方才放心。 “各位一路辛苦了,很快就要到达我要去的地方了,你们可以回都复命了。” 展黎的言下之意便是,不必再监视了,监视了一路了,我都快到地方了,你们可以放心的走了。 “如此,我等便要回去复命了,小姐一路保重。”暗卫首领最终施了礼,带着手下纷纷撤退了。 展黎目送着这群家伙离开之后,一只脚施力,便朝着目的地飞去了。 哎!这一路还真是不顺呢! 好在逍遥峰就在眼前,展黎便更加卯足了劲儿的朝着峰顶飞去了。 只可惜云雾缭绕,她这身后又多了个人,不等飞到峰顶便没了力气,险些摔下去,好在半山腰还是有藤条供她借力的。 就快要飞到峰顶时,自上峰闪现出一抹白色身影,腰系金色腰带,身姿轻盈,朝着这边飞身而来。 直到到了峰顶,展黎依旧觉得有些不真实。 眼前的人真的是暖放吗? 被她盯得有些羞涩了,暖放强自镇定的轻咳了一声。 “黎儿看什么呢?我脸上是有东西吗?” 展黎瞬间收回神,面颊发热的低下了头。 展黎沉默了片刻,花暖放也觉有些尴尬,最终二人竟同时出声: “你怎会在此?” “你怎会来此?” 本意是缓解尴尬的,此言一出竟更觉尴尬了。 展黎努力让自己平静了下,这才感受到,身后还背着个人。 于是急忙将小棠放了下来。 “暖放,小棠受伤了,腹部中剑,我虽已经将止血丹药涂在伤口上了,可她还是昏迷不醒。” 见展黎如此焦急的神情,花暖放急忙上前查看了下小棠的伤势。 “她伤的太重了,这一剑虽没刺中要害,却刺的极深,且这剑上还涂有夜兰花的毒液,情况有些糟糕。” 花暖放查看了伤势后皱眉道。 “那怎么办?”展黎难免焦急。小棠是为了帮她挡剑才会如此的,若是小棠有什么事的话,她一定会良心不安的。 花暖放叹了一口气,“先将她扶到房内躺好吧!” 展黎点了点头,二人便一左一右搀扶着小棠进到了院内房中。 这里和千年前没什么不同,应该也是暖放用法术搭建的,熟悉之感让展黎稍稍舒心了些,可小棠的毒…… “夜兰花毒性大么?”展黎转头看向花暖放。 “夜兰花本身的毒性根本不至于要人命,只是,小棠所中的毒可能是得到了大量的汲取,所以才会将毒性发挥的如此之强。” 这毒其实倒也好解,找个下等花妖的根茎入药再煮些草药喂小棠服下即可。 只是眼下以他如今的修为,怕是想要除掉那些修为过百的花妖有些吃力。 “可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她吗?” 看着小棠苍白的小脸,展黎不免焦急道。 “别急,办法还是有的,只是需要费些力气。” 于是花暖放便将解救之法告知了展黎,也将自己的顾虑一并讲了出来。 “如今以我现在的修为,着实难以抗衡那些个下等花妖,你看……” 展黎点了点头,一副的了然的样子,拍了拍花暖放的肩膀道: “无妨,不是还要我呢么!你只需告诉我在哪里能遇到花妖即可。”展黎对自己的伏妖术还是有信心的,虽说不及之前第三世精炼,但这么多年在皇宫大院内好歹也是捡起了不少,对付个下等花妖还不是问题。 花暖放有些不放心的看着展黎。 “黎儿,你真的可以吗?” 展黎望了一眼床榻上的小棠,展黎坚定的点了点头。 “我可以!”我必须可以。 如今这个局面,暖放修为尚浅,文渊又不能联络,她能依靠的就只有她自己了。 “你可想清楚了,至少要四百年修为的下等花妖才可。”花暖放还是有些担忧。 “嗯,我知道。”感受到了暖放的担忧,展黎佯装轻松道:“没事啦!我这些年在宫中也偷偷学了不少法术的,舒绛别院的法术孤本我都通读过了。” 天知道舒绛别院内连张纸都没有,哪里来的法术孤本,可是为了让花暖放安心,她也只能这样扯谎了。 第八十一章:你死后我会超度你 “你不是说老身的命令绝对服从吗?怎么?是怕疼,还是不舍啊?” 尹雪兰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道。 “不,夫人,夫人,小蚕知道错了,还请夫人饶了小蚕吧!” 尹雪兰去并不打算就这样算了,“磨磨蹭蹭的,是你自己动手,还是要老身帮你啊?” 完蛋了,看来今日是在劫难逃了。 小蚕早已经满脸泪痕了,索性闭了闭眼睛,将心一横。 “小蚕……小蚕不敢劳烦夫人……” 双手颤抖的自地上捡起了匕首,一脸流着泪,一边慢慢的将匕首拔出鞘,看着那森寒的利刃,小蚕害怕的闭上了眼睛。 与其这般苟且的活着,被这老妖婆利用,她倒不如一死了之了,虽说她贪图富贵,可也深知,自己既然中了这老太婆的冰血灵虫,日后的日子也必不会好过,现在摆在面前的,真是一种解脱之法,倒不如一了百了。 这样想着,小蚕挥舞着匕首便要朝着自己的纤细的颈项上插去。 尹雪兰早有提防,黑竹笛不知何时跳跃出了奇怪的魔音,控制着体内的灵虫再次鼓噪了起来,小蚕因疼痛不得不松开了手上的匕首。 “呃!!!夫人饶命,啊!!!夫,夫人,小蚕知道错了,夫人……” 伴随着小蚕痛苦的惨叫声,尹雪兰终于放下了手上的笛子。 冰冷的语气自头上劈了下来。 “想死?没那么容易!” 额角细密的汗珠将她苍白的小脸映的更加虚弱,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这一次自杀不成,怕是她日后再没了自杀的勇气了,难道她就要被这个老太婆永远折磨下去了吗? 与如儿不同的是,她并没有服下腐心丹,所以她知道反抗,内心知道拒绝。 看着不远处同样痛苦不堪的女子,小蚕内心害怕极了。她不想变得和她一样,不想! 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这个丧心病狂的尹夫人,早晚有一日会将她活活折磨死的。 —————— 花暖放留下来照顾着小棠,展黎一夜未眠还要飞下峰去寻觅花妖,一路上按照花暖放给出的提示苦苦寻找着。 绿野寻踪,展黎脚步飞快,不出一个钟头便找到了花暖放口中的密林。 这里的花倒是不少,只是,八月的到来使得这些花都日渐凋零了。 暖放曾说过,下等花有罂粟花、石竹花、山茶花、虞美人、翠雀花和茉莉花。 一路行来,展黎遍寻不到盛放的花朵,不免有些心焦。 正待展黎一筹莫展之际,远处竟听到了潺潺的溪流声,展黎寻声而去,竟在水中发现了一株盛放的茉莉花。 这怎么可能呢? 用花妖族独有的测妖之法,展黎果然测出了水中并非凡物。 提气捏决便要冲上去。 朱雅莉此刻正在小溪内清洗花根上沾染的泥垢,忽然听到岸上有杀意袭来,急忙变幻了身形,化作一妙龄少女,只不过赤着脚,一脸惊吓的望着来人。 “小花妖,束手就擒吧!” 展黎大吼一声,冲着女子的面门呼啸而来。 朱雅莉瞬间变了脸色,脚底生风便要逃。 这一世,她可是初次伏妖啊!竟然遇上了个五百年修为的大花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不过即便技不如人,气势也绝不能输。 看着张牙舞爪的茉莉花妖,展黎紧了紧手中的木棍。 “来吧!小花妖,让姐姐陪你玩耍一番。” 朱雅莉用鼻息冷嗤了一声。 “凡人也想和妖斗,真是不自量力!” 眼见着朱雅莉的花枝已经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了。 她可并非什么良善之辈,即便是,那么受到了一个凡人的挑衅她也是不甘心的,这丫头身上并没有伏妖师的符文,那么她就更不必害怕了,这可是她自找的! 花藤越延展越密集,展黎赶紧捏决在腕上割破了将血滴在木棍上,画了一个符文。 “去吧!” 符文虽画得很正统,可是,展黎的血却并非是伏妖族人的血,所以对符文并未起到什么太大的作用,虽说打退了部分的花藤,可是大部分的花藤依旧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她缠绕过来。 朱雅莉心中冷笑。 臭丫头!以为会画两笔伏妖的符文就可以挑衅自己了吗?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欺她花妖无能是吗? 意识到自己的符文没用之后展黎便赶紧换了战术。 脑子飞快的转着,前次第三世她怎么说爷是伏妖族彦肌公主的女儿,不能被这小小花妖轻易放倒。 自包裹里翻出了一把短剑,迅速自指尖划出一个极为复杂繁琐的符文,幸好她记忆力惊人,记得符文的画法。 这可是伏妖族的上等伏妖术,双手推掌,短剑瞬间幻化成万千小剑,在空中旋转,如轮盘一般,将花藤迅速修剪了一地。 展黎得意的看着被散落了一地的花枝。 “小花妖,别再挣扎了!乖乖跟我走吧!” 朱雅莉心疼的看着一地的花枝,“你……你一个凡人,怎么会伏妖术?连修炼的印记都没有,这……这不可能啊!” 朱雅莉难以置信的看着展黎。 “不行!没时间了,我今日必须收了你!”展黎皱眉道。 接下了空中的短剑,在手中旋转了几圈后便再次朝着朱雅莉甩了出去。 捏决使出一招落叶归根,朱雅莉便被困在了剑阵之中难以脱困了。 “你……小小凡人,竟如此对待我!放本姑娘出去!!!” 朱雅莉嘶吼着。 “用你入药,还能救人,乃是大功一件啊!放心,你死后我会超度你的,我会伏妖族最上等的超度花妖的秘术,送你上西天。” 展黎一本正经的道。 “呸!死丫头,你才上西天呢!你全家都上西天!本姑娘修为五百,虽说是下等花妖,可怎么也算是你的老祖先了,你竟然如此无礼!” 朱雅莉破口大骂道。 展黎托腮思忖了一会儿道:“我的祖先可不是花妖。好了,不和你啰嗦了,跟我走吧!” 语毕,展黎以手中 剑鞘为引,便拖着剑阵朝着逍遥峰方向回去了。 待回到逍遥峰时,小棠已经苏醒过来了,只是还是有些虚弱。 “我已经将她的穴道封住了,这样毒就会攻心慢一些,只是,还是需要下等花妖入药才行。” 花暖放简单的将小棠的情况说了一下。 看着被困于剑阵之中的朱雅莉,花暖放皱了皱眉。 “原来是前辈你。” 花暖放客气的拱手道。 展黎疑惑。 “你们认识啊?” 花暖放点了点头。“何止认识,这位茉莉花前辈可是救过我的命呢!” 当日花暖放来到逍遥峰后,急于修炼功力,在烈日炎炎之下也依旧贪婪的吸纳着日之精华,差点被太阳炙烤枯萎掉,当时朱雅莉正巧经过,帮其输了点灵力,又警告他不要再这样不要命的修炼。 “哼!花暖放,你倒是真够狼心狗肺的,昔日我救了你,如今你却恩将仇报,要拿本姑娘入药!真是丢尽了上等花妖的脸!” 朱雅莉语气讽刺的道。 未等花暖放出声,展黎第一时间跳出来道:“不关暖放的事,是我为了救我的侍女要你的性命,也是我亲手抓获的你,要怪你就怪我好了。和暖放无关!”说她可以,但是如此辱骂暖放她就是不高兴。 朱雅莉鼻子都要气歪了,这个臭丫头真是可恶,想她怎么说也是活了几百年的茉莉花妖,怎么就折在了这么个小丫头的手上,真是不甘心,若非轻敌大意,她才不会被困在剑阵之中,动弹不得。 “臭丫头,要杀便杀!啰嗦那么多作甚?” 花暖放却有些犹豫了,毕竟朱雅莉也曾救过自己的性命,如今即便是为了黎儿的侍女也不能如此恩将仇报啊! 常言道: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即便不涌泉也不能杀了人家啊! “黎儿,能不能商量一下,放了她这一次吧!”花暖放实在不忍。 展黎皱了皱眉,她可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逮住的这么个花妖,说放就放,那小棠的性命怎么办? 其实展黎内心也是很挣扎的,毕竟若非这花妖,她可能就见不到暖放了,就这样不顾恩情的把人家入药了,着实不是君子所为。 “哎!算了算了,放了她吧!大不了,我再下到底下抓一只花妖回来就是了。” 内心挣扎了良久,展黎最终还是决定放过了她。 撤掉了剑阵之后,朱雅莉瞬间重获了自由,但她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臭丫头!算你有点良心!”朱雅莉昂着脖子道。 “趁着我还没改变主意,还不走?等着入药啊?” 展黎没好气的道。 “哼!之前是本姑娘过于大意,着了你的道,现在若真斗起法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朱雅莉毫无惧意的道。 花暖放看着二人吵嘴,急忙将两人隔开了。 “前辈,我等并非有意冒犯,只是,着实需要下等花妖入药才能救活房中之人,还请前辈见谅。” 花暖放说的客气,朱雅莉倒也生不起气来了。 “见识浅薄!谁说救人就一定要用花妖入药啊?难不成房内的人中了花毒?” “如前辈所料,确实如此。”花暖放毕恭毕敬道。 朱雅莉愣了愣,随即道:“让本姑娘瞧瞧。” 语毕便越过展黎和暖放,朝着房内走去。 第八十二章:早为自己留好后路 简单的看了看小棠的伤口,朱雅莉深深地皱了皱眉。 展黎和花暖放二人都规矩的立在一旁,等待着朱雅莉开口。 “前辈,如何了?” 花暖放小心问道。 “得先将她体内的毒赶紧清除才行,之后要寻两味极为珍惜的草药,熬水让其服下,只是那两味草药都是生长在极为苦寒之地,若没有通天的本领,想摘取草药,那是难如登天之事。”朱雅莉严肃道。 小棠挣扎着便要起身。 “小姐,小棠命贱,实在无需小姐如此犯险,呜呜~~能替小姐去死小棠已经很知足了……” 未等小棠讲完,展黎已经率先上前,将其按在了床上。 “别乱动!听着!你是因为我才命悬一线的,本小姐绝不允许你就这样死掉,知道吗?无论多难,我多会救你的!” 大不了她只能跪在逍遥峰顶苦苦哀求上天了,若天神可以看得到,相信他应该会来帮助她吧!尽管她很不屑求他。 朱雅莉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什么跟什么啊?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 她之所以这样说其实就是想让展黎好好求求她,毕竟方才自己被她用剑阵锁着很是丢面子,可这展黎偏偏如此的不上道,和床上的这个小侍女上演了这么一出苦肉计。 想她朱雅莉生平最是心软了,就看不来这个,哎!算了算了,索性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我说这位姑娘,你用不着这么视死如归,若你家小姐肯求我的话,我还是可以考虑一下帮你们去取这两样草药的。” 这话其实就是说给展黎听得。 朱雅莉都这样直白了,即便展黎再傻也听得出来。 于是在心里翻了一个大白眼道:“若前辈真有神通,还请前辈帮帮我们吧!” “是啊!前辈,还望前辈可以出手相帮,暖放先在此谢过了。”花暖放也开始在一旁说情。 “你方才说什么?再讲一遍,本姑娘耳力不是很好,没听清楚。” 朱雅莉佯装听不清的将耳朵伸到了展黎面前道。 展黎被她的举动气得不轻,不过为了小棠,她也只能隐忍了。 “我说,前辈若肯帮忙还请您施以援手,展黎定感激不尽!!!”展黎最后的声音已经上扬了好几个分贝,势必要把朱雅莉的耳朵吼聋了。朱雅莉满意的点了点头。 自袖口翻出一粒丹药,回转过身来,交给了花暖放。 “这粒丹药你喂给那丫头服下,能驱除少部分的花毒,我这便去取天山火灵芝和苍山虫草来,你们好生守着她,半个时辰后她会浑身发热,这是丹药的副作用,无需过于担忧,但一定要保证房内通风良好。” 交代完这一切后朱雅莉便朝着外面走去了。 展黎见朱雅莉走远了,方才松了一口气。 “其实,朱前辈是个极为热心的人,就是在我们这些晚辈面前好面子罢了。” 花暖放勾唇对展黎道。 展黎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 “猪前辈?难不成她是属猪的?” 展黎疑惑。 花暖放大笑出声,“黎儿真是幽默,朱前辈名唤:朱雅莉,朱,是她的姓氏。” —————— 帝都皇宫内,仁帝一脸消沉的守着偌大的大殿,他已经将所有的宫人全部都打发出去了,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想想自己,也真是够可笑的,为了一个女子,做到如此地步,真是始料未及。 为了得到她,他不惜将结发的妻子,正宫皇后逼死,最终竟换了个放她自由的结果。 他明知道,如果没有了她在宫中牵制,他将随时都有性命之忧,但他依旧放走了她。 “展黎啊展黎,你叫寡人如何是好?也不知这金家的江山是否还能守得住?” 他本非如此愚昧之人,却因那亭亭玉立的娇柔女子打破了陈规。 “陛下,展相国求见。” 李公公在大殿门口小心禀报道。 “传!!!”回音袅袅,响彻大殿。 片刻后,殿门被大力推开,两旁的公公皆躬身立于门边。 展青云右手拎着衣衫下摆,大步朝着大殿内走去。 “老臣叩见陛下。” “相国大人免礼,来人,赐座!” 仁帝有气无力的道。 “谢陛下。” 坐定后,展青云方才拱了拱手道:“启禀陛下,北边传来消息,宇文陌将军已经成功扫平北疆两姓的部落,不日,便要班师回朝了。” 仁帝点了点头,托腮道:“相国大人,你说,若宇文陌归来,寡人要以何等的封赏来嘉奖他呢?” 展青云愣了愣,但见仁帝语气平稳,面上表情倒也算正常,于是便开口道: “老臣斗胆认为,陛下可以封赏宇文大人良田百顷,黄金若干,加封一等功,封其为护国大将军,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仁帝再次点了点头。 “相国大人真是思虑周祥啊!”怕是展青云一早便考虑好了吧! 只等着宇文陌捷报一传便会帮其请功了吧!这展大相国真的是打的一手的好算盘啊! 他一早就猜到了展青云的野心,只是,总觉得有展黎在宫中牵制,他怎样也不会做的过于决绝,却不想,最终还是让他控制了整个朝堂。 待他想要提防之时,早已为时已晚。 如今他也并无他求了,只希望逼宫那一日越晚到来越好了。 或许乍一想会认为自己放走展黎并非明智之举,可思来想去却是为自己留好了后路,他日若展青云逼宫,他如果以展黎的性命相要挟那才是不明智呢!展青云尚有幼子承欢膝下,何需在意展黎这个女儿,必要时亦可舍弃,可他最终只会把这笔账算在金家和他的头上。 可若是放了展黎,那便大不一样了,只要展黎在世,展青云大可不必对他们赶尽杀绝。 禅位书他一早便已写好,并加盖了帝印,只待展青云的大军一到,尚可保全自己的妻儿,即便自己死了亦无所谓,只要他的孩儿安好,他即便是死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展青云自是不知仁帝的这些个小心思,只想着如何想法子救出黎儿,若实在无法搭救,不到万不得已时,他才不会强行逼宫。 不管怎样,展黎曾经可是他的骄傲啊!虎毒亦不食子,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作为他争夺皇位的牺牲品呢? 眼下帝都内各方势力僵持不下,展青云的背后几乎是整个朝廷,而尹雪兰则是依仗着她豢养的百种毒虫以及被毒虫控制的众多手下。 不过最不起眼的还是展肖这个小家伙,九岁小童,背后是神秘的慕容家,再加上三王子文熙这个谋士,皇位似乎唾手可得。 不过眼下尹雪兰似乎是处于弱势的,毕竟她的腐心丹如今急需原料炼制。 “夫人是在为药材之时发愁?” 这日天气正晴,如儿纤姿立于院内,一脸恭谨的对着愁眉不展的尹雪兰问道。 尹雪兰双目紧闭,眉宇间挥之不去的忧愁。 “是啊!你有良策?” 如儿扯了扯唇,淡笑道: “其实夫人无需如此烦忧,听闻胡部沙丘中有一蜃地,生长着许多稀奇古怪的草药,若是夫人可以找到蜃地,一切便都可解了。” 蜃地?那是什么去处? 从前也曾耳闻,只是那里常年都被胡部人把守,似乎是他们的禁地呢!她一个半点武功都不会的老妇人,怎么进到里面? 想到此,尹雪兰冷哼了一声,“哼!你这丫头!心里如何想的难道老身会不知道?若老身有个三长两短,你便可以得到解放了,是不是?” “如儿不敢,如儿……只忠心于夫人,断不敢有任何他想。” 这倒是真,若是服了腐心丹还能存有异心,那她的意志力是有多么强大? “既然你如此忠心,那老身便派你去办此事如何?” 派如儿去其实眼下是有些不妥的,毕竟如今三王子尚未寻到他的主人,如儿还要跟上一段时间的,只是眼下若连控制她的丹药都没有了,还要如何让这丫头对她言听计从? 多方思量之下,最终尹雪兰也不得不如此安排了。 “但凭夫人吩咐。” 腐心丹对如儿的作用还是很强的,至少,她如今连自己为何要如此忠心于夫人都不知道了。 只知道,夫人的命令是要绝对服从的,绝对不可以违背。 不过,她并不知晓夫人为何一定要这些珍惜药材,只知道,只要是夫人想要的,她一定要拿到,捧到夫人面前。 去胡部的路途很是遥远,若是轻功也要没日没夜的赶七八天,只是,她虽说服用了腐心丹,但体力还是有限的,所以,也只能沿途在路上修整了。 近日胡部的天怕是也要变了,他们的大王就要不久于人世了,而这几次与七星国的战争也都是连连败退。 趁着夜色漆黑,如儿便打算趁着守卫松懈之际偷偷溜出城去。 夜色朦胧,城墙上插着七八个火把,如白昼般亮堂。 “都给我打起精神,万不可让胡部败类偷袭入关!都听到了吗?”男子语气生硬,话语一出便有种不可反抗的气魄。 众士兵闻言都挺了挺腰板。“是,将军!” 直到等到那铁衣将军离去之后,方才轻盈的自旁侧溜到了城墙边缘。 刚要起跳,自身后便传来一声厉喝。 “何人在此?” 如儿刚要转身,便听得身后银枪挥舞的声音呼啸而来。 第八十三章:悟性该很好才是啊 来不及多想,如儿赶紧倒退了几步,只是,身后便是冰冷的宫墙,退无可退,只得出招了。 提升功力的丹药她也服用了不少,是时候该试试它们的功效了。 自袖口处多了一柄短剑,将剑戟的利刃挡开之后瞬间自袖口飞出两枚银针,却并未刺破其铠甲。 到底还是没有什么战斗经验,终归是差了那么一点,眼看着男子的银枪再次挥舞了过来。 “大胆刺客,真是不知死活!” 如儿一个飞身便朝着旁侧躲了过去。 飞身一脚朝着男子的面门踢去,最终被对方一只手抓住了脚,顺势一拉,便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一身淡紫色纱衣糊了魏鹏将军一脸,瞬间迷失了方向。 如儿一惊,挣扎着就要从对方怀里逃脱,紫纱滑落,魏鹏将军终于看清了怀里的人。 “你……竟然是个女子?” 远在边塞多年,魏鹏一惊许久未曾与女子如此贴近过了,一时羞的老脸一红,立即松了手。 如儿顺势踏着他的肩膀,轻功飞出了宫墙。 夜空似乎瞬间变了颜色,仿佛夜也没那么孤寂了。 “将军,发生了什么事?” 身后的将士姗姗来迟。 “无事,好好巡逻吧!”魏鹏叹气道。 ————— 逍遥峰上的某女此刻正打着瞌睡,带着两个大黑眼圈蹲坐在床边。 “若是困了就去睡吧!我来盯着。”花暖放不知何时从门外走了进来。 展黎瞬间醒盹,揉了揉眼睛笑道:“没事,你去吸收月之精华吧!我守着她就好。” 花暖放走了过来,默默将她扶起,摸了摸她的脑袋。 “傻丫头,今日是晦月,没有月亮。走,我扶你去休息。” 展黎心头一暖。 这么多天了,朱雅莉还没回来,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了吧?眼看着小棠越来越虚弱,似乎随时可能毙命,她怎么能不忧心。 一路被花暖放搀扶着,展黎有些不知所措。 一面有心想要留下照看小棠,一面又不忍拂了暖放的好意,被他这样扶着真的容易沉沦,就连反驳的话都被生生咽了回去。 眼前忽然灵光一幻。 “你二人好兴致啊!夜深了也不休息,居然还在院中卿卿我我。”女子声音婉转,宛如百灵,在这个静谧的深夜显得格外突兀。 花暖放并未放开扶住展黎的双手,敛眉扫了女子一眼。 “前辈受伤了?” 展黎随即也望向了女子,却并未发觉有什么异样。 或许花妖的伤只有花妖才看得出来?可是,她好歹前世也是伏妖师啊!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朱雅莉一瘸一拐的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我的花茎被火灵芝的镇守仙童用天火灼烧了。” 传闻天山仙童的天火是世间最炙热的,若是被灼烧到,即便是千年的花妖也活不过一月。 想到此展黎竟有些愧疚。 “真是对不起,为了我们你竟受伤如此严重……”展黎由衷道。 朱雅莉有些哑然。前几日还对她恶语相向的女子如今竟会对她如此软声细语,还对她说“对不起”?人类真是善变。 小棠醒来时,天边早已青白,而朱雅莉却已经瘫软在了一边的椅子上。 “前辈,真的没事吗?” 朱雅莉已经没力气再说话了,只是微微摇着头。 为小棠盖好被子之后,展黎便也朝着朱雅莉这边走了过来。 “雅莉前辈,你的伤很严重,天火之伤真的不容小觑,你伤的这样重,至多活不过一月。” 朱雅莉微微抬首,盯着一脸担忧的展黎冷笑了下,瞬间来了精神。 “你该很开心吧!那丫头已无大碍了。” 展黎心中一凛。 她之前是对朱雅莉有偏见,或许是因为伏妖师对花妖与生俱来的敌意,除了暖放,她似乎对所有的花妖都有敌意,可毕竟是她出手救得小棠,她对朱雅莉还是心生感激的。 “雅莉,我并非要看你的笑话只是……” “只是什么?是觉得我可以多活上一个月感到为我开心是吗?” 这朱雅莉的脾气还真是大,展黎的话还未讲完她就冷着语气吼了起来,最重要的还是句句噎人。 花暖放站在一边未免有些尴尬。 “黎儿,你先去休息吧!前辈的事我来想办法。” 看了一眼暖放,展黎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即离去了。 待展黎出了门,花暖放顺势坐在了另一边的椅子上。 “前辈,黎儿她虽然有时讲话会冲些,不过,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朱雅莉再度冷笑。 “是否在你眼中,所有人都是好人?修炼了这么久,你一个上等花妖,悟性该很好才对啊?为何就看不透这世间种种呢?” 他怎么就看不出自己对他偷偷的爱慕呢?或许她藏匿的深了些,那也是基于展黎出现之后。 她为何要救他?除了动心,该当何解? “前辈多心了,黎儿是个单纯的女子,待人也很诚恳。” 待人诚恳?哼!怕是展黎只是待他诚恳吧! “她对你,该是存了异样的心思吧?”朱雅莉不咸不淡道。“你要知道,人妖殊途,在一起是会遭天谴的!” “多谢前辈提点,只是,暖放待黎儿不过是待恩人般,不会动心。” 他初入世事,虽是悟性很高,懂得了许多道理,但有些事他还是不是很懂,比如感情?那是何物?前辈为何会想到这个词汇? 还有黎儿,他对她不过是格外亲近些罢了,或许因为黎儿是侍候他长大的主人吧! 他的记忆,仿佛还停留在花田里忙碌的小身影,拿着小水舀,轻柔的为它浇水,嘴里碎碎念着:“快快长大,快快长大!” 那个小姑娘,为了他忤逆她的父亲,他不知道是为什么,因为那种情愫他始终是看不懂。 “你真的不会动心?”朱雅莉始终不相信。 那样美丽的她,那样不羁的她,那样可爱的她,他为何会不动心?怎么会不动心? 其实有时候女人就是这样,总会想很多,只要牵扯到感情便会自相矛盾。 可若他说,他动心了,那她又该如何? 看着眼前的男子,朱雅莉第一次有种失落感。 难道自己对于花暖放来说就只是个前辈而已吗? —————— 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 展黎倒是有些不懂了,为何重新轮回,她却丢失了花暖放的爱? 门外的她心如刀割,偷听来的,往往比当面讲的,要真很多,花暖放心里没有她,他亲口承认,她亲耳听到的。 为什么?难道是哪里出了错吗?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她已经为了暖放放弃了所有,甚至皇位都不争了,为什么就是换不来他的爱? 恩人?难道他对于她就只有恩情吗? 心痛的已经不会流泪了,这份情,终究时隔千年最终变了质。 跌跌撞撞回了房中,展黎将自己缩进被子里,抱成一团。 情,何等不易?她用三生都没读懂,如今却更是不懂了。她要怎么做?才能让暖放再次爱上自己?她到底要如何做才能重获他的真心? 又是一夜未眠,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暖放知晓她的疲惫,并未将其叫起。 她便可以堂而皇之的躲在被子里心伤,浑浑噩噩的,不知过了多久,总之最终睡着了。 梦里,她看不见前方的路,一片迷雾,没有方向,也不知道为何要存在,但是有一点,那就是心非常非常的痛,痛的连周围的空气都压抑着疼痛。 她很伤心,不知道为何那般伤心,只觉得心底一片冰凉。 她不喜欢这个梦,想要早一点结束,可是越想要逃离,却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试图召唤她,不知是醒着的还是在梦里,总之四周很模糊。 “黎儿,黎儿~~”声音在耳畔回荡着,似有若无。 床上的人儿毫无回应,男子忧愁更甚。 “她这个样子,是失了魂了吗?”花暖放皱眉道。 身侧女子冰冷着语气。 “十二个时辰内若再醒不来,或许她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那怎么办?黎儿这是怎么了? “她本就虚弱之极,若非身体康健,怕是撑不到这时了,已经整整七日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她虽说不太喜欢这丫头,可是,看着暖放如此在意她,还是勉强想想办法吧!毕竟若这丫头真的死了,暖放应该会自责的吧! 不知不觉,展黎已经昏睡了七日,外界的一切仿佛都与她无关了,她的感知已经消失,只有一副昏昏沉沉的躯壳(qiào)。 看着榻上紧闭双眼的展黎,花暖放愤恨自己的无能,能做的只有守着。 似乎在他的能力范围内已经难以救活他的恩人了。 外头荷花缸内的荷花已经有些凋零了,花瓣打着旋儿的在水中旋转着,风一吹,花瓣便朝着一个方向划去,随即沉入了水中。 他终于找到这个鬼地方了,黎儿应该就在这里吧? “殿下!你等等妾身嘛!”身后的人一声娇嗔便跟了上来。 “叫你不要跟来,留在府中暗中观察。” 文渊愠怒道。 最终还是无奈的站在原地看着女子奔过来的狼狈模样。 房内的人有所察觉,有外人入侵?花暖放迈步便冲了出来,身后是紧跟出来的朱雅莉。 四个人面面相觑,朱雅莉提气便冲了上去,四周寒气乍现,连空气仿佛都在瞬间冻结了。 第八十三章:他怎能不愧疚难当 “前辈,别冲动!都是自己人。” 花暖放赶紧叫住了朱雅莉。只是,招式已经放出了,却生生要收回。 而对面的甯姬也一脸敌视的望着朱雅莉。 “自己人?”朱雅莉一脸懵怔的看了看花暖放,又看了看对面的二位。 未等文渊出声,花暖放赶紧奔了上去,一脸欣喜。 “文渊大师,你怎么找到这里了?” 见到花暖放,文渊倒是没有多么意外,只是,这身侧的女子是谁?不是黎儿,那么,黎儿呢? “我是来寻黎儿的。”文渊阐明来意,又看了看方才有些气势汹汹的朱雅莉,“她是何人?” “这位是朱前辈,修为极高。”花暖放介绍道。 猪前辈?难道是猪妖?文渊这样想着,最终还是憋着笑转移话题: “黎儿呢?” 四下没看到展黎,文渊蹙了蹙眉。 一提到展黎,花暖放瞬间垮了脸,“哎!黎儿她……” 见花暖放欲言又止的样子,文渊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黎儿怎么了?” 朱雅莉看着文渊一脸担忧的神情,心想这家伙应该也很在意展黎吧! “她还死不了呢!你这么担忧作甚?” 此言一出,文渊再次将视线落在了朱雅莉的身上。 这一身的妖气,似乎有着茉莉花的神韵,难道不是猪妖?还是说这女子是猪妖和茉莉花妖的后代? “猪前辈是吧?请问是因为你是猪妖吗?” 他实在不想用语言攻击他人,但就是忍不了别人以这样的口气说黎儿。 朱雅莉瞬间变了脸色,目光凌厉的望着文渊。 “你才是猪妖呢!我看你祖祖辈辈都是猪妖!猪妖入体!!!” 一直在一边未出言的甯姬瞬间按捺不住了,冲上前去,“注意你的言辞,前辈了不起啊?不就是早出生个千八百年吗?倚老卖老,恶心的要命!” 猪妖入体?呸!亏她想的出来,前辈!哼!不就是个四五百年的茉莉花妖么?神气什么?辱骂殿下,简直找死! “你是何人?有资格和本姑娘讲话吗?” 上下打量了一下甯姬,看着女子如此撩人的打扮朱雅莉深深地皱了皱眉。 一看这女子轻浮的打扮定是这玉面男子的小妾。 “我?哼!给我听好了,本郡主可是南牟族的子书氏嫡系郡主!论资格,你个下等花妖也配与本郡主讲话?!” 她子书甯姬可不是吃素的,自幼熟读孤本秘卷无数,不但对于这些个谋术权术什么的无一不通,而且对花妖也还是有所认知的,像这等修为的下等花妖,她简直不屑与其多费口舌。 朱雅莉愣了愣,随即开口道:“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丫头罢了,嚣张什么?” 南牟族,她还是有所耳闻的,据说百年前南牟族人出了个能文能武的王子,精通伏妖秘术,杀了她不少的同伴,难保这丫头不会什么秘术,故而语气也放低了很多。 双方的唇舌之战似乎已经没什么再继续战下去的必要了。 “罢了,都莫要再吵了。黎儿到底如何了?”文渊寒着脸道。 花暖放赶紧接话道:“大师还是随我入房中查看一下吧!” 展黎的情况很不好,似乎一直在梦中难以醒来。 “她这样有几日了?”文渊紧锁眉心问道。 花暖放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哎!已经七日了,朱前辈说,若十二个时辰内再醒不来,怕是要……”后面的话他自动顿住不讲了。 查看了下展黎当下的情况,可以说很不容乐观。 八年未见,黎儿出落得更加标致了,却不想再次相见竟是如此情形。 “她体内始终有一种难以宣泄的痛苦,将她死死的困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似乎是积压了多年的情感最终崩塌所致,若她始终无法面对现实,不愿走出来,那么她真的就有可能永远是这样的一个昏死的样子,永远都只能是一个活死人。” 看着床榻上的女子面色苍白,文渊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怎么会变成这样?你和黎儿到底是如何相遇在此的?”文渊语气不善的冲着花暖放质问着。 花暖放将头低了低,随即哽咽道: “黎儿找到我时,我已经在峰顶了,但不知她是如何得知的,只是她当时背上背着受伤的小棠……” “我要听的不是这些!你告诉我为何黎儿会昏迷至此?” 他如今不想听任何多余的废话!他是她的谋士,这一生一世都要为她而活,若她死了,他要如何自处?这虽是南牟族的使命,但也是他对她的忠诚。 原本他便因为黎儿被囚禁宫中日日自愧,如今好不容易寻到了她,却又要见她受伤,他怎能不愧疚难当? “我也不知道,只是那日将小棠医好之后黎儿回到房中休息,自那日起便再未醒来。” 花暖放也很愧疚,没能照顾好黎儿,这个恩人。 “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黎儿如此昏迷必是心病! 只是,她的心病到底是什么呢? 门外的甯姬还不时的和朱雅莉斗着嘴,但显然她还是占上风的,毕竟南牟族郡主的身份让朱雅莉忌惮了她几分。 斗来斗去也没什么劲,甯姬便迈着轻盈的步子朝着房内走了进来。 “殿下莫要动气,你这身子才刚好,又奔波劳碌了几日,再这样动气下去,身子吃不消的。” 甯姬软着语气心疼道。 “要我怎能不动气?你看看黎儿如今的样子,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躺在那里什么都做不了,你说,要我怎样,我到底要怎么做?” 这种无力感整整缠绕了他八年,八年啊!当这种长时间累积的压力最终宣泄出来时,那是一种多么可怕的情愫? 看着文渊如此痛苦,甯姬何尝不心痛呢?爱屋及乌。如果唤醒展黎可以让文渊开心,那么她便去努力做到吧! “殿下别急,妾身有办法,妾身可以让黎儿姑娘醒过来。” 甯姬此言一出,文渊似乎瞬间重新燃点了希望,眼中冒着精光。 “你当真有办法?” 甯姬点了点头,她也是在一本医术上写的,医人需先医心,想让展黎苏醒,就要先搞清楚,她为何昏迷才行。 看了一眼身侧的朱雅莉,甯姬愣了愣。 这刁蛮女子竟然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还真是有些意外呢! “殿下,她似乎受伤了,你看看她的伤口。” 甯姬在文渊耳畔低语道。 文渊原本就不是很喜欢朱雅莉,随意瞥了一眼,却还是扫到了朱雅莉的伤口。 “是天火。” 基本上被天火伤成这样的妖已经离死不远了。他本不愿打算管这些闲事,只是,没有朱雅莉,就无法让黎儿苏醒过来。 甯姬也点了点头,这天火之灼热确实很可怕,不过幸好,算这刁女人走运,碰上了他们南牟族的人,南牟的丹药正好可以救治被天火灼烧的伤。 “你去把咱们的玉清睡莲丹给她服下吧!”文渊冲着甯姬指使道。 她很不喜欢这个女人,但是殿下吩咐了,她也只好照做了。 从腰间取出玉清睡莲丹,往朱雅莉怀里一塞。 “喏!吃了它吧!” 朱雅莉接过丹丸,一脸考究的看了看那青蓝色的药丸,又一脸防备的盯着甯姬看了半晌。 甯姬见她半晌不吃,也不意外,冷嗤了一声道:“怎么?怕我毒死你不成?” “这是何物?为何叫我吃下?”朱雅莉不明所以道。 “玉清睡莲丹!专治你这天火灼烧的伤口的,放心,死不了!”要不是殿下留着这花妖有用,她才懒得管她的死活。 玉清睡莲丹,这丹丸她还是听过的,确实可以治她花茎上的伤,只是,她会有那么好心? “你为何帮我?” 甯姬真想仰天长笑,但面上还是一副冷冷的表情道: “自然是有用得到你的地方!否则要你这毒舌的妇人作甚?”蠢女人,她若非顾忌到一会儿要让她施法,真想在这玉清睡莲丹上下了毒,让她毙命算了,敢顶撞她的殿下,至少得让她恨上个十年八载的。 思量了许久,朱雅莉最终还是将玉清睡莲丹一口吞下了。 哼!左右都是个死,不如赌一次。 看着朱雅莉吞下了玉清睡莲丹,文渊方才舒了一口气。 “甯姬,现在要怎么做?” 被点到名,甯姬立即乖巧的跑到了文渊身侧,眨巴着眼睛道: “要想让黎儿姑娘苏醒就要有人进入到她的梦里,与她沟通,打开心结。” 进入她的梦里? “我去!”文渊当仁不让道。 花暖放听闻赶紧朝这边走了过来。 “让我去吧!怪只怪我没有照顾好黎儿,就让我去将她叫醒吧!” 文渊心中无名的火“噌”!的就上来了,他若不说他还都不生气,就是这个家伙,没有看好黎儿,最终连黎儿为何会昏迷不醒都不知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再让他进入黎儿的梦里,坏了事,那可是谁都担待不起的! “不可!花暖放,我告诉你,我不允许你伤害黎儿!我去,说定了,甯姬,你说吧!要如何进入?” 甯姬没有注意文渊突如其来的暴怒,只是有些担忧文渊此刻的身体。 “殿下,您的身体,怕是难以支撑。” 第八十四章:不能出现一点纰漏 没了黎儿,他还要这身子作甚? “莫要啰嗦许多,快告诉我该如何做便是了。”文渊拧眉不耐烦道。 “是。”多说无益,殿下就是这般,小主人就是他的全部,使命就是他的身家性命。 若要进入展黎的梦中,需要有朱雅莉的帮忙才行,使用花妖术中的高级法术入魂,可将他人之魂送入另一人的梦中。 “送魂入梦,需要极高的修为,花妖至少需要四百年才行,且需要有人护法在侧,殿下,凡人的灵魂不可离体太久,容易被另外宿体吸收,若半个时辰之内你不能从黎儿姑娘的体内出来,那么你二人便会同时变成不能动也不能说话的活死人。” 文渊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赶紧开始吧!” 朱雅莉看了看甯姬,又看了看文渊,最终指着自己道:“这峰顶似乎修为超过四百的就只有我了,你们该不会是想让我送文渊的魂进到那丫头体内吧?” 甯姬眯眼笑了笑道:“不然呢?你以为我为何要好心救你?” 朱雅莉皱眉,刚要拒绝花暖放便走过来道:“还望前辈能够施以援手,暖放感激不尽,大师,你先在一旁准备,我为朱前辈护法。” 似乎这里面能让朱雅莉乖乖就范也只有花暖放了。 朱雅莉插着腰气了半晌。 好歹她也是个修为五百的花妖,虽说不是什么名贵的花,但也不至于如此冷待吧?这帮家伙怎么都不像是求她的姿态,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 当然,这里的他们不包含小暖放。 睡梦中的展黎仍旧沉浸在一片迷雾之中,浑浑噩噩,不知时间,不知方向,甚至,忘了自己。 突然,迷雾有了异动,似乎是有闯入者,渐渐地,眼前的那片迷雾四散开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朝她走来。 她连连后退,躲开了那个身影。 “黎儿,是你吗?”那人开口道。 黎儿?黎儿是谁? 她害怕的朝后方跑去。 “黎儿!”那声音自身后紧追不舍道。 “不!不要追我!”展黎吓得没命的朝前跑去。 “黎儿,黎儿~~~我是文渊啊!” 文渊?那又是谁?文渊,文渊……好熟悉的名字。 但是她似乎脑子乱极了,难以去回想,但是脚步明显放慢了。 “黎儿,我是文渊啊!” 身后的声音依旧在追赶,她很害怕,很害怕,最终蹲下身子,捂住耳朵。 “不要!不!别过来!!!”她尖叫出声,自以为隔绝了外界的所有,可还是可以听到那个声音在不断入耳。 “黎儿,你怎么了?为何会如此?为何?你告诉我,我带你出去,我带你离开这里!” 她终于不跑了,文渊松了一口气。心中却始终打着问号。 黎儿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会如此,她似乎忘了他,也忘了自己是谁。 他走到她的身后,尽量放低了声音,“黎儿,别怕,我是文渊,是永远都不会伤害你的人,文渊会永远保护黎儿的。” 永远保护她?他说他是……文渊。 心底的痛再次开始蔓延。 曾经似乎也有人说过永远。 永远什么呢?她记不起来,只是胸口闷的厉害。 “黎儿,我等你,我在逍遥坊等你,你放心……” “我会生生世世的等下去,你生生世世都是我的妻子……” 似乎有人曾经抱着她说过那样的话。 不!永远太遥远了,她不要。 “不!不要!”她还是纠结于此。 “黎儿,黎儿,我是文渊啊!你看看我。” 那个声音还在响着。她最终抵挡不住,只好轻轻抬眼,看那人的容貌还算顺眼。 见她抬起头,文渊终于欣慰的笑了。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黎儿,跟我走吧!” 她依旧有些恐惧。 “去哪儿?” “我带你离开,去到一个美好的地方,这里烟雾缭绕,不适合你。”文渊耐心劝导。 真的吗?他会带他去多美好的地方? “不!我怕痛。”展黎缩了缩身子,再次将头埋了起来。 “痛?哪里痛?”黎儿说痛,是谁有伤害她吗?是花暖放,还是朱雅莉?或是依旧在侧房修养的小棠?似乎她身边只有这几人了。 哪里痛呢?心口,心好痛。 展黎指了指自己的心脏道:“这里,这里好痛好痛。” 看来真的是心病。文渊思忖着。 能入黎儿心的,似乎该是情伤,难道会是花暖放?应该不会吧!黎儿从幼时起便被囚禁宫中,怎么会…… “为什么会痛?” 是啊!为什么会痛?她认真思索起来。 然而逍遥峰顶,屋内的几人皆双眼紧闭,汗珠直流。 朱雅莉的伤虽无碍了,可玉清睡莲丹又不是神药,哪有那么快就愈合,相当于她此刻还是带着伤帮文渊撑着入魂的进出口的。 花暖放则在一旁为文渊护法,想他一个修为八载的花妖,即便是上等花妖也还是吃力的。 文渊那边更是痛苦,一面要规劝展黎,一面还要防止被其吸纳。 甯姬则是在一边为展黎护住心脉,防止两个灵魂对身体的冲击导致心脉爆裂。 环环相扣,不能出现一点纰漏。 文渊依旧在努力,展黎似乎也渐渐不再那么浮躁了。 “心好痛,因为一个人。” “他是谁啊?”文渊循循善诱道。 展黎闭上眼睛,一个模糊的身影在脑海中浮现。 “是一个男人,和你长得一样好看的男人。” 男人?还和自己一样好看的?难道真的是花暖放?这个该死的家伙,到底对黎儿做了什么?他这一次见着他就觉察出了花暖放的不对劲,从前他是个未经世事的小男孩样子,许久未见总觉得他成长了许多。 来不及在心里人肉花暖放,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将黎儿从昏迷中救醒才行。 “黎儿,黎儿,听着,静下心来,好好想想,为何要痛,他是如何伤害到你的?” 静下心?面前的男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亲切。展黎下意识的照着对方说的做了。 静下心,静下心,一定要静下来,让自己。 那个可怕的身影慢慢变得清晰了起来。 “黎儿,我是……”后面的话她听不清。你是谁?这人到底是谁? ———————— “他伤了我的心,好痛好痛。” 她想起了,那人叫花暖放,她待他心中挚爱,他却只当她是赐予性命的恩人。 “别怕,万事都有其解决的办法,别害怕。” 展黎渐渐恢复了意识并选择接受这份痛楚。 “跟我走吧!” 跟随着文渊,展黎最终终于从昏迷中苏醒。 可面对花暖放,她还是心痛。她为了他放弃了神级,可最终却只换来了一段恩情。 “黎儿,你可算是醒了。”花暖放一脸欣喜道。 “我睡了多久了?” 展黎哑着嗓子问道。 “整整七日了,”花暖放微微哽咽道。 展黎揉了揉发痛的额角,遣散了所有人,独留下花暖放。 待所有人都出去之后,展黎才定了定神,悠悠开口道: “暖放,在你的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花暖放不明就理,擦了擦耳边的汗珠道:“黎儿,是恩人,是给予暖放生命的人。” “那你……喜欢黎儿吗?” 喜欢?这词语他从前一直听黎儿反复教他,可是,为何就是参不透。 “何为喜欢?” 展黎哑然。 “暖放对黎儿有心跳的感觉吗?” 花暖放认真思考了下,最终摇了摇头。 不可能的!他们曾经那么相爱,怎么会这样? 展黎自床上起身,海藻般的长发披散下来,她深情的凝视着花暖放一双波光潋滟的双眼,一张小脸慢慢贴了上去,她清晰的可以感觉到自己狂乱的心跳,这就是心跳的感觉。 花暖放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呼吸一滞。 “黎儿……” “嘘……”展黎将手指附上他的双唇,随即双手抵住他的后脑,唇畔相碰,展黎呼吸变得急促无比。 吻由浅至深,展黎最终深深地闭上了双眼,加深了这个吻。 花暖放被她的举动彻底吓呆了,黎儿这是在做什么? 嘴唇上的湿热感让他有些不适,却欲罢不能,于是也学着展黎的样子,慢慢回应着。 展黎正纵情忘我的吻着时竟微微感受到了对方的回应。 他还是懂得爱的。 于是便更加放肆的将柔软的香舌探进了对方的唇齿间,以寻求更加甘甜的香泽。 展黎只着了一层薄薄的绾衣,却是松松垮垮的吊在身上的,随着身子不断的贴近,丝绸划过肌肤,漏出大片皙白。 就在展黎情动之时,花暖放却忽然将其推开。 “黎儿,别这样,人妖殊途,你我是不会有未来的。” 女子的心仿佛一瞬之间被打入寒冰地狱般冰凉。 “为何?怎么就人妖殊途了?即便如此,难道就不能殊途同归?”前世若他也如此说,她绝不会情深至此难以宣泄! “这……”他若说,他从来不知动心为何物她会信吗? 或许胸口处被禁锢着,无法与情爱交错,可他确确实实是没办法动心啊! “你,你方才明明已经在回应我了,暖放。”展黎泫然欲泣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疼,可花暖放自己都搞不懂那是何种情愫? 第八十五章:好好修养一番才行 展黎苏醒了,文渊和花暖放都松了一口气。 不过朱雅莉可并未开心,对于展黎这个女人,她妒忌却妒忌不起来,可内心还是酸酸的难受,总之,闷着一团火。 展黎醒后,一直卧床静养的小棠怎么都不肯再歇息在床了。 “小姐,您刚从鬼门关上走了一回,小棠真该死,竟一点忙都帮不上。” 小棠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恼自己道。 展黎见状哭笑不得道:“傻丫头,你的伤还未修养好,怎么就下床了呢?再说,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哭什么哭。” “小姐没事就好了,我这就给小姐做美人饼去,小姐在宫中囚禁多年,怕是都吃不到吧!” 展黎忙点着头咽了咽口水。 “本小姐最想的就是你的美人饼了,快去做吧!不过,要当心身子,别累坏了。” 小棠应声后便朝着小厨房奔去了。 文渊的到来令展黎深感意外,毕竟这家伙已经许久不联系自己了,若非这次相见,她都要以为上次的梦中相见只是自己的幻境呢! “大师,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文渊未出口,甯姬却先不悦了。 “还说呢!殿下身子一好便开始测算你的方位,又奔波了几日才找到了这里,黎儿姑娘你快劝劝殿下,叫他好好休息吧!他最是听你的话了。” 展黎纳闷,“大师之前是受伤了吗?” “哎!前次殿下为了与黎儿姑娘取得联系,故而硬是要以通樱秘术与您联络,所以才折损了身子。” 听到此,展黎不免感叹。从前她在舒绛别院中,日日盼不到外头的消息,原以为文渊见自己被关,早已离开了展府,离开了帝都。如今看来,大师始终都在为她操劳,想法子救她。 看着他满头银发,略微憔悴的容颜,心中顿觉一阵感动。 “大师受累了。” 千言万语,如鲠在喉,却只化作这一句话语。 可转念一想,若为她如此付出之人是花暖放,那她该多高兴,只是可惜了。 这逍遥峰及其适合修炼,峰顶上的人,除了甯姬和花暖放之外,都需要好好修养一番才行。 朝廷上的事文渊本打算让甯姬在展府暗地观察,可甯姬却硬是跟着他来了,这样就显得被动了很多。 而看目前展青云的反应,应该还不知道展黎已经不在宫中,不过,一旦他得到消息,那么势必会举兵造反。 “近来慕容家的人在帝都活动较为频繁,我的鼻子已经闻到他们的味道了,殿下,不可不防啊!” 这日,甯姬为文渊护法后不无担心道。 “他们向来行事诡谲,还有那个尹夫人,我始终查不到她的下落,本殿下才不会相信,她会这么轻易死掉。” 提到尹雪兰,甯姬的脸色变了变,当初就是那个老妖婆,抓到了她,在她身上下各种各样的毒虫,都被她用静心术驱除了,只是毒性实在过于强大,才会毁了她半张脸,这个老妖婆,她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尹夫人?可是那个前朝的什么金奇大将军的夫人尹雪兰?” 文渊点了点头,“就是她,此人本该是个什么武功都不会的老太婆,却不想如此厉害,金奇将军当初被斩首以后,家眷都被当初的七王爷收留了,之后黎儿将七王爷扳倒以后便被尹夫人盯上了,也不知这老太婆从哪里学来的本事,不但勾结朝廷官员,还险些要了黎儿的性命,当初黎儿的侍女如儿就是受了那个疯女人的指使才在黎儿的茶水中下毒的。” 往事历历在目,就连他自己也险些折损于尹雪兰之手,这个老太婆绝不简单。 甯姬犹豫着要不要对殿下讲他与尹雪兰的事,可是还是有些害怕,若殿下知道了自己毁掉了半张脸就会不喜欢自己了,但转念一想,既然这老妖婆这么厉害,万一她不说,殿下遇到什么不测该怎么是好? 辗转掂量了良久,甯姬最终还是决定将自己与尹雪兰的事全部都告诉了文渊。 在甯姬将此事一五一十讲完以后文渊惊得瞪大了眼睛。 “我的天!那老妖婆比我想象中还要难对付!”文渊慨叹道。 随即看了看甯姬被毁掉的脸,内心也是一阵叹息。若非为了寻自己,甯姬也不至于此。 “这脸真的没法医治了吗?” 甯姬摇了摇头,随即低下了头。她自幼博览群书,若有法子她早就想了,最关键的是这伤不知是用多少种毒药才毒发成这般的。 “傻丫头,在伏妖古窟内你怎么不讲?或许当时还能让灏居长老帮你查看一下,若真的有法子,你岂不是要生生错过?” “没事的,这毒已经不致命了,甯姬不求其他,只求可以永远守护在殿下身边就好,即便容貌尽毁,又有何妨?” 这话本就出自真心,说出后才觉畅快,可听在文渊耳中却觉得是万重枷锁。 他不过是个谋士,不知何时就会毙命,况且三弟已经出山了,他已算出,三弟的有缘人就在帝都,只是他身子刚刚恢复,还难以测算出精准的方位。 如今局势动荡,即便自己有心也不能承受甯姬如此沉重的爱,从前不能,如今便更是不能了。 尹雪兰要比他想象中难对付很多,他不得不防啊! 虽说有了朱雅莉的帮助,如今的花暖放修为大增,但对付尹雪兰,怕是还是远远不够,这个老女人,不知道有多强大。 这边在猜测着尹雪兰的战斗力,然而另一边的尹雪兰已经在如儿的帮助下拿到了众多的珍惜药材,不过如儿也受了很严重的伤。 “这次你收集稀有药材有功,老身便赏你一颗进补功力的芳香聚力丹,吃了它,你的伤不但会好的快些,而且还会精进你的武功。” “多谢夫人。”如儿俯身道。 有了这些稀有的药材,尹雪兰就可以提炼出大量的腐心丹了。 千年茯苓草,沼泽毒白芍,青黑蜈蚣毒,以及胡部特有的日月草,这几种东西混在一起,再加上之前种的几味剧毒的药材,腐心丹的功效会照比之前大上三倍不止。 “夫人,您这般拼力的钻研毒虫毒药应该不仅仅是要对付展黎的吧?”看着尹雪兰不断在院中忙活,小蚕怯怯的问道。 尹雪兰冷笑了一声,却并未停下手中动作。 “你这丫头,头脑倒是好用的很,为了个臭丫头自是不必如此,可是,为了我女儿的皇帝位,我必须要付出千百倍的努力才行。” 女儿?据说金奇大将军和尹雪兰好像只有一个女儿,就是金云梦,不过金云梦不是在多年前就已经撞死在王爷府门前的商冢碑上了吗?难道尹雪兰还同别人生了女儿不成? 尹雪兰见她半晌不言语,一脸懵怔的样子,也不怕和她讲个明白。 “不错,我的女儿正是金云梦,当初一头撞在商冢碑上的傻女子。这么多年了,我苦心钻研着起死回生的秘术,就是为了让我的女儿复活,可是,多年前,就在我快要成功的时候,就是展家的人,联合朝中大臣,陷害了太子,才使得我的苦心毁于一旦,致使最终我只能另寻他法。” 七王爷身上的血脉异于常人,流出后是不会凝固的,她曾在一本江湖秘书上看到过,这样的血脉极为难得,只要加以淬炼,注入死人体内,日日换血,五年之后便会使故去之人死而复生,只可惜,只差那么几天,就差那么一点血液,最终她还是失败了。 无奈她只得再去寻另外的方法,以百种毒虫唤醒她的女儿,如今她已成功淬炼出了上百种毒虫,只缺这一只青黑的蜈蚣,今晚月圆之时,她的女儿就要复活了。 一想到这么多年的夙愿得以达成,她便兴奋不已。 这么多年,她在朝堂上也曾安插了眼线,最终却被展青云那个可恶的家伙尽数拔出了,派去刺杀展青云的人也都被他身边的那个景仁尽数灭除了,若不想办法除掉景仁,她永远都别想将展青云结果掉。 “那夫人可是想到法子救小姐了吗?” 尹雪兰得意道:“当然,过了今晚,我的云梦就要复活了。” 派出去跟踪文熙的人回来禀报,已经找到了文熙的落脚点,不过会面之人让她大骇。 “怎么会是个小孩子?可查清楚了是哪家的孩子?” 手下抱拳道:“属下已经打探过了,应该是展青云的小儿子。” 尹雪兰眸中闪过一丝阴狠,随即冷着语气道:“想不到这个展青云的势力竟如此强大,先是文渊相助,如今又是文熙,那么这样看来,整个南牟族的大军可都要听从展青云的摆布了。” 这要如何是好?光靠她手上的毒虫能杀几人?她还需要大军相助才行。 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了一人,此人虽表面上是展青云的幕僚,实则是她藏得最深的一道隐线,也只有这个关键人物,才能让她力挽狂澜,最终反败为胜。想到此,尹雪兰突然有些同情起了展青云。 第八十六章:当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会见文熙,展肖自认为已经很谨慎小心了,但却还是被人盯上了,索性他便大大方方的开始了畅谈。 反正谁都不会怀疑到一个小孩子的身上,毕竟他身后还有展青云这个老爹帮他顶缸。 文熙的意图他早已知晓,二人不过是简单的碰个面,一起吃吃茶点,至于那些个隐晦的话语他都已写在纸上了。 “大师此次会面怕是就要被人盯上了,为了安全起见,我会让慕容家的暗卫暗中保护你的。” 展肖抿了一口茶水,低语道。 文熙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小主人他十分的满意,有头脑,有智慧,曾在族内听闻二哥的小主人乃七星第一才女,便觉不凡,不想自己也能找到继七星第一才女之后的小神童展肖,真是三生有幸。不但如此,似乎小主人除了自己之外还有更加强大的后盾,那么,王位之争怕是已经有七八分的胜算了吧! 只是,要和自己的二哥针锋相对,他还是有些顾虑的,不过,祖训如此,他也无奈,人若不心狠,必先死于前。 他不想成为被算计的那一个,就必须要先下手为强。 近日他已测算出二哥并不在帝都,而是在一个有些缥缈的峰顶,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传信给了自己的亲信秃鹰,去山顶打探一番。 秃鹰是个武功极高的隐士,打探消息总是悄无声息,内功惊人,不易被察觉。 就连自己的小主人展肖都是秃鹰帮忙打探的。 原本文渊也有一个隐士,只是临行前隐士不幸猝死了,族内鉴定是死于兴奋过度,心衰。 哎!想想二哥也是够衰的,或许这就是天意吧!不过出门前似乎听到消息,父皇已经帮其又培训了个隐士了,就是不知道人在何处,终究没能将其揪出来干掉,这就有些被动了。 展肖的意思是,先不必轻举妄动,等到展青云何时逼宫,姐姐展黎一定也会掺和在其中,最终三败俱伤之时,他再率领慕容家和南牟大军一网打尽。 主意不错,就是实施起来比较被动罢了。 展青云可是个老狐狸了,不会轻易出招,原因无他,那便是宫中被囚禁的展黎。 当展肖提到此事时文熙便已测算出了展黎并不在宫中。 “大师说的可是真的?”这一消息对于展肖来说可是太重要了,若姐姐真的不在宫中,爹爹知晓此事一定会举兵谋反,到那个时候,他就可以左手渔翁之利了。 “当然,我的测算之术从未出过错。”文熙自负道。 为今之计,要尽快让爹爹知道此事才行,没了姐姐在宫中作为钳制,看他仁帝还如何坐的住金銮宝座? 要想让爹爹得知此事倒也不难,只要通过景仁叔叔便可以将这一消息透露给爹爹。 展肖的计策顺利实施了,果然,景仁一得到消息便立即禀报给了展青云。 “这怎么可能?黎儿不在宫中那会在哪儿?” 展青云阴沉着一张脸,浓眉深锁。 “只是据说是宫里传来的消息,还是小公子无意中在集市上听更夫家媳妇儿说起的!”景仁严肃道。 展青云却冷笑出了声。 “肖儿这孩子还真是咱们家的小福星,这的确是个重要的消息,既然金汶已经没有黎儿做挡箭牌,哼哼!那么咱们的机会也二舅来了。” 当务之急先派人寻到黎儿再说,万不可再落入金汶只手作为要挟,同时,他也是时候将金銮宝座夺过来了。 ———— 而彼时的尹雪兰也秘密得到了展青云欲要行动的消息,于是也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了起来。 “再有不到十天,所有丹药将被炼成,展青云啊展青云,到那时,就是你的死期!!” 尹雪兰恶狠狠道。 看着不断冒着青烟的炼丹熔炉,尹雪兰放肆的狂笑了起来。 “禀夫人,云梦小姐自醒来便不言不语,只静坐在床边,您要不要去……” “住口!我的云梦醒来就好,岂容你在这里肆意编排,当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不等小蚕说完,尹雪兰已经暴躁了起来。 的确,金云梦自从醒来后便是一副行尸走肉一般,毫无思想,身体机能虽然复活了,但思想早已经湮灭,如今跟活死人也没什么区别。 小蚕被尹夫人这么一吼,急忙跪地求饶。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小蚕知道错了,再也不乱讲了。” 尹雪兰看都不看她一眼,继续看着她的炼丹炉,仿佛眼前尸横遍野的画面已在她面前。 这些丹药,都是她用那些珍惜药材练出的,里面还放了不少自己亲手豢养的毒虫,待到出炉后便是一颗颗令人癫狂发疯最终浑身溃烂而死的利器。 她就是要利用这些丹药,对付展氏一家,以及所有反对云梦坐上皇帝宝座的人。 不过是时候给云梦招一个上门女婿了,毕竟,不能看着夫家香火断掉。 思来想去,最终她还是决定让文渊来做这个上门女婿,似乎此人能文能武,善于谋划,若能将其控制住,不但这偌大的帝都唾手可得,就连南牟一族也都是她的囊中之物。 想到此,尹雪兰的眼神变得十分的贪婪起来。 “夫人,刚打探到消息,文熙的主人似乎并非展青云,似乎咱们的人并不知晓文熙的存在,若非展青云过于老谋深算,便是文熙的主人另有其人。” 如儿俯身在尹雪兰耳边耳语道。 “继续打探,务必弄清楚此事,若是这样,那么我们极有可能是忽视掉了一个重要的对手!” 如儿得到指令后便速速退下了。 环顾了下院内的药材,似乎还有许多剧毒没有用上。 蝎子草、罂粟花、麝香草、绿牡丹,还有培育了多年的黑昙花,这些都是剧毒的植株。 轻易她是不会将它们入药的,如今也顾不得许多了。 倘若此次还有第三股力量介入,那么她将十分的被动,一定要做好万全之策,不可掉以轻心。 没一会儿的功夫,她豢养的暗夜黑鸽也飞了回来,腿上绑着一个细小的纸卷。 尹雪兰一脸沉重的打开了纸卷。 这暗夜黑鸽是不会轻易飞回来的,这是她在娘家时豢养的,在她出嫁前便交给了老管家,在那之后,尹家便在江湖上销声匿迹,这么多年她都未能寻到爹娘,却不想今日收到了暗夜黑鸽的传信。 纸张不大,却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字。 有父母的,也有老管家最终加上的几句话。 尹雪兰竟生生看哭了双眼。 父母都还活着,只是之前因金奇大将军被杀母家也被牵连,四处逃难,最终被一道士收留,老管家在信中表示知道小姐的黑鸽重要,所以便将它们养的好好的,让其繁衍生息,这只是其中一只。 最主要的是,信中提到了一个叫慕容氏的家族,是一个神秘的组织,要尹雪兰万万小心。 如今算起来,父母也该七八十岁了吧!她多想再见一面他们啊! 擦干了脸颊上的泪痕,尹雪兰将纸烧掉了。 回到房中,起草了一封书信,待字迹干涸了以后又绑在了暗夜黑鸽的腿上,放飞了。 小蚕一脸狐疑的看着尹雪兰奇怪的动作,却并不敢多话,谁知这老变 态什么时候又驱动虫子折磨自己。 尹雪兰暗暗思忖着,心中所提的慕容氏她也早有耳闻,只知晓他们经商不一般,虽然庞大,却从不参与党争,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就连慕容氏都要听命于他? 似乎疑团越来越多了。 她总觉得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到底是哪一环节出了问题呢? 如今的展黎已经被她逼的半死了,若真的有这通天本事早就拿出来对付自己了,还至于这般?展青云更是个草包,一个只会欺负一个懦弱皇帝的家伙,若是放在金严国当政之时,量他展青云也不敢如此造次! 可若不是展氏父女,她实在是想不通,还有何人能躲避她的眼线,如此堂而皇之的聚力意欲争位呢? 看来此人必不简单。 本以为自己在暗,敌在明,这样的局势便是最好控制的,去不想还有另一股力量在暗暗运作着,这让她很不舒服,必须尽早挖出此人才行。 或许展青云只是个棋子,而幕后应该还有更大的阴谋。 不过尹雪兰查不到也实属正常,那些个眼线盯着展府的都是盯着展青云的,其余的都是盯着朝局和展黎的,试问谁还会去关注展家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 更何况,展肖可是在展青云的眼皮子底下,都尚未发觉,她一个远居的外人岂不更是鞭长莫及。 如今展黎已经不足为据了,当下最可怕的还是要找到那隐藏的势力。 尹雪兰几乎发动了所有的眼线,因为她真真实实的嗅到了危机感。 “夫人如此大费周章,若那人就在夫人的视线范围之内呢?” 小蚕的突然提醒让尹雪兰心头猛然一跳。 “你这话是何意?” 小蚕讪笑道:“奴婢只是随意揣测,小蚕以为,夫人这般施眼线都未曾察觉,此人定是最不起眼的人,有可能是身份及其卑微之人,也有可能是老叟或是……” “等等!”未等小蚕讲完,尹雪兰突然脸色骤变。“来人!!!” 身后忽现一人影。 “夫人。” 第八十七章: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然而展府内始终是一片沉静。 展青云总是夜里请一些朝中幕僚到家中秘密筹谋,尽管皇位已经唾手可得,但还需好好计划一番才行,毕竟如今黎儿生死未卜,至少知道她安好再动手不迟。 “相国大人,咱们这些个老家伙,都是您的亲信,有什么吩咐就您一句话的事儿。”宇文陌一脸气势汹汹的样子道。 “是啊!大人,收拾那个懦弱的金汶还不是易如反掌之事?”其他的幕僚也都纷纷出言道。 展青云皱了皱眉。“哼!这屋子里……有内奸,本官迟迟不动手就是怕坏事!”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心头一颤,纷纷闭上了嘴,一脸警惕的看着周围的人。 “大人,我们可都是您的心腹啊!您若有何怀疑,大可打开天窗说亮话,若真是证据确凿,那定不能放过那奸佞小人!” 这边讨论着,某个躲在角落里的家伙便要有逃跑之意。 不过,不等展青云发话,那人已经推开房门逃了出去。 “大人这……”众人皆是一愣。 宇文陌率先反应过来,欲朝着那人追去。 “不劳宇文大人费力。”展青云制止道。 正待众人疑惑之际,那人却被狼狈擒住,押入房中。 “大人。”景仁一脸恭谨的对展青云道。“人已经抓住了。” 宇文陌率先恼怒,“李牧!竟然是你!”一脚将其踢翻在地。 “大人平日你待你如何,你当知道,为何要背叛大人???” 众人听了宇文陌的话也都纷纷上前,“是啊!李大人,啊呸!李牧你这狗 杂 种!竟然是个奸细!” “大人,这种人定不能轻易放过!” “是啊!杀了他!!” 不等展青云发话,各位大人已经开始义愤填膺了起来。 “宫中自是还有他们的同党,只是,不知道李大人效命之人是谁啊?”展青云似笑非笑道。 李牧始终低着头,任由那些个幕僚们的口水吐在自己的身上,也不言语。 见李牧并未打算吐口,展青云难得好兴致的道:“不说?好办!景仁,拉他下去吧!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将“伺候”的两个字咬的死死的,展青云眼中泛起了狠意。 这些年他并非一点察觉都没有,当初黎儿尚幼之时,他就险些被人要了性命,这背后的主使人他早已查到了,只是这些年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也曾派手下前去秘密暗杀,可最后却只找到了那些个毒发的尸身,这老刁婆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大了。 哼!不过想要他展青云的命,她还做不到。 不过这老东西的手还真是够长的,竟然都伸到朝局上了,一个连儿子都没有的半老徐娘,她要这江山又有何用? 哎!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啊! 朝中像李牧这样的奸细,不知道这老女人还安插了多少,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就着了她的道。 然而,展青云做的这一切,似乎都是有人刻意的推波助澜。 文熙的隐士已经打探到了展黎等人所在之处,只是展肖却迟迟未表示出要如何处置这个姐姐。 李牧是奸细一事也是他手底下的人打探出来之后透露给爹爹的。 如今展肖的势力似乎更加可怕一些。 展青云只是笼络朝中大臣,而展肖却笼络了朝中所有的侍女和宦官,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 就连金汶身边的那个李公公也都吃了他不少的好处。 大局已布,只等请君入瓮了。 逍遥峰,众人修养的差不多了,文渊此时却提出了要展黎回到帝都,原因无他,就是要争夺皇位。 “不!我是不会回去的!” 展黎坚决摇头道。 她本意便不在朝堂,这种她早已放弃之事她又怎么会再提起兴趣? “你不回去,那你爹爹的性命你也不顾了吗?”文渊无奈,只好用激将法了。 “你什么意思?”果然此话一出很是奏效。 文渊沉默了片刻道:“当下时局,早已今非昔比,就在你被困宫中的这些年,你的弟弟,展肖,已经秘密的操控了大局,虽说朝堂之上半数以上是支持你爹爹的,但是,那些个侍女宦官,早已经被展肖收买了,你知道吗?” “不但如此,金奇将军的夫人,这你也该是知道的,始终意欲对展家不利,你若撒手不管,那么你将置你父亲于何地?” 展肖?那个小家伙?自幼她便觉得这小子并非凡胎,只是,突然有人站出来说那个不满十岁的家伙谋反,她怎么都不敢相信。 “你是如何得知的?为何这些事你不一早告诉我?” 是啊!若是早些说出来,或许她还能有个准备。 文渊有些汗颜道:“说来惭愧,这些年我始终将精力放在如何救小主人出宫上了,也就在不久前,我让甯姬帮忙测算了下当下时局,这才发现了如此惊人的局面。” 子书甯姬,身为南牟族的子书家郡主,测算的本事应该不会有偏颇,只是,这样一来,爹爹似乎必死无疑了。 只是,她怎么都不敢相信,展肖会对爹爹不利。 文渊深知她的顾虑,于是再次出言道: “展肖的身份如今扑朔迷离,如今我虽看不透他的前身,但可以看出,他应该是被唤醒了前世的记忆的,否则单凭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根本不会有如此算计!” “小主人,莫要再犹豫了,跟我回去吧!就算不是为了皇位,为了你爹爹,好不好?” 听了文渊的一番话,展黎还是有所动容的,但还是有所顾虑。 “可我若回去,胜算又有几何?”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文渊欣喜道。 展黎翻了翻白眼,“算是吧!不过你要答应我,莫要再让我争皇位了,我只是为了救我爹爹。” “好!我答应你。” 花暖放得知了展黎的想法后还是有些担忧。 “黎儿,你好不容易从帝都逃了出来,还要回去?” 展黎点了点头,“我不能看着爹爹和展家就这样完了。” “可你回去又能做些什么呢?”花暖放皱眉道。 是啊!她什么都做不了,但是她也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尹雪兰,看着那个未知的弟弟伤害爹爹啊!她不能置之不理。 “无论如何,我都要尽我最大的力量,保全我想保全之人。” 文渊见花暖放一脸沉重的样子,撇了撇嘴,拍着他的肩膀道: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谋划的,绝对不会让黎儿有事。” 花暖放扯了扯唇角,“若黎儿真的有事,我不管你是大师也好,是南牟族的二王子也罢,我都不会放过你!” 文渊点了点头,一脸认真道: “你放心,若真有那么一天,我自己都不会放过我自己。” 帝都的天要变了。 半月之后,帝都内风起云涌,各股势力蠢蠢欲动。 展青云等人,趁着皇宫尚未宵禁,四门齐攻,趁着夜色,对守城的将士们格杀勿论,守城的将士拼死抵挡,厚重的城门瞬间被放下。 “杀!!!” 外头喊杀声四起,金汶自噩梦中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反倒是平静了许多。 该来的终于要来了。 展青云一身戎装,安于马上。 “宇文将军,本官的安全,可全都靠你了。” “大人放心,下官之所以没有率军攻城便是为了保护大人安危。” 展青云点了点头,朝后面喊道:“火球都准备好了没有?” “禀大人,都准备好了。” “放!!!” 一声令下,硕大的火球自夜空中划过一道道完美的弧线,尽数落入城墙之内,瞬间惨叫声连连。 只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没持续多久,展青云身后的将士们便开始在地上打起了滚,随即发出了诡异的狂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展青云转身,发现将近半数以上的士兵都已中招。 “这是怎么回事?” 宇文陌也慌了神。 “大人,这到底怎么回事?” 不单单是正门,南华门、西安门、北燕门三门的情形也不甚乐观,大多数的将士都中了毒,症状竟都不同,有的癫狂发笑,有的痛苦不堪,有的浑身瘙痒开始褪去身上的铠甲,总之狼狈之极。 待这些将领都发作的差不多了,尹雪兰才下令让手下冲上前去。 正门是展青云宇文陌等人,南华门是尹雪兰等人,北燕门由展黎暗中埋伏,西安门是展肖以及慕容氏人。 只是,最被动的还是展青云,因为他将所有的大军都分布在了各个城门,现下除了北燕门的展黎之外,其余的人都在对他的部下进行屠杀。 “他们这是怎么了?为何会发狂?”展黎躲在暗处发觉情形已经不妙了,看着那一个个癫狂倒地的将士,心里开始发毛。 “这大概就是尹雪兰的毒药在作祟了。” 为避免空气中有毒,文渊特地将避毒丹一一分给了大家。 “要我说就直接冲上去,杀他个片甲不留。”朱雅莉冷着脸道。 “冲上去杀谁啊?这些可都是爹爹的人!” 展黎不悦的皱眉道。 眼看着一个一个将士变成了躺尸,展黎实在看不下去了,“大家分头行动,将手里的避毒丹都给他们喂下,尽量不要让这些家伙伤到自己。” “好!”花暖放第一个冲了出去。 展黎也紧随其后,文渊和甯姬也都纷纷上前,只有朱雅莉待在原地。 “喂!你们……” 展黎听到身后的呼唤转过身对朱雅莉道:“你就帮我好好照顾小棠就好。” 语毕便冲向了士兵们的中间。 “小心别被他们抓伤了!”远处的文渊大声喊道。 众人点了点头,便开始行动了。 “什么人?”领头的见到展黎他们冲了上来就要拔刀相向,很快展黎等人便被彻底包围了,四周皆是充满敌意的目光。 “大哥,别误会,我们是来救你们的!”展黎赶紧友善的笑了笑道。 “将军,别信他们,他们是奸细!” 一手下警惕道。 “一个都不要放过,杀了他们!!!” 命令一出,所有的刀剑便都齐齐的朝着展黎等人的方向砍了过来。 第八十八章: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花暖放和文渊同时朝着展黎迈步过来。 文渊挡在展黎的身前冲着花暖放道:“快带黎儿走!” 飞身来了个后踢,刀剑尽数落地,花暖放一把揽过展黎的腰肢,飞身跳出了包围圈。 甯姬则是冲着众将士们抛了个大大的媚眼,一个闪身便飞身逃了。 “一个个的真是不知好歹。”甯姬冷哼道。 比起这些人的紧张,坐镇西安门的展肖倒是显得云淡风轻很多。 “小月吟,你这身行头不错,不过你确定可以上阵打仗?” 展肖一脸玩味的看着慕容家的九小姐慕容月吟,这小丫头竟然还站在阵前,难道她不害怕吗?一身戎装的她倒是显得有些小小的冷峻,却感受不到杀意。 “嘘……局势有些不一样了,我感觉到有另外的人在想办法改变局面。” 看着慕容月吟一脸认真的样子,展肖笑意更深了。 这小丫头,还真是有趣。 尹雪兰的手段的确够阴毒,没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死了大半了。 文熙抬手示意可以动手后,慕容月吟第一个冲上前去,银针脱手,瞬间秒杀了几个士兵。 “哇!这丫头好生厉害!”展肖瞬间呆若木鸡。 好身手,这样的造诣,是该有多天赋异禀啊?慕容氏的人几乎全都是些能人异士,法器也都各不相同,但是唯一相同的,是致命的速度都一样快。 刀枪剑戟都不算什么法器,单看慕容家主手中的镐头,那才叫上上兵器,一看就是崭新的,在月光的反射下,折射出森森寒意。 插入敌人的胸腔中,发出闷哼的声响。 这镐把可不一般,那镐身都是用上等的水沉木制作而成的。 不过四门中进展最快的当属尹雪兰了。 她的毒早已将门口所有的将士变为死尸,踩着将士们惨不忍睹的尸身,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腥臭味,那是毒药和血液融合的味道。 尹雪兰英姿飒爽的迈步走进了南华门,药粉肆意挥霍着。 只要遇上宫人,便肆意喷洒。 “夫人,癫散不多了。”如儿小声提示道。 “不必害怕,不是还有我秘制的九阴爆裂丹吗?这东西只要让他们沾上一点就会爆炸开来。” 尹雪兰随手拿出包药丸道。 如儿点了点头,恭敬的接过了药,朝着里面行动而去了。 而展黎这边也终于和那些不知好歹的将士们协商好了。 “诸位将军,我乃展相国之女展黎,大家赶紧都将避毒丹服下,这里的空气中不知是谁喷洒了有毒的药粉,吃了这避毒丹可以防止中毒。” 那些个将军从未见过展黎,但是都听说过相国大人确实有个闺女名唤展黎,但见之前被喂过避毒丹的人渐渐不再发狂,也都相信了她的话。 “原来是展小姐,在下徐渭昔,是宇文将军的副将。” “原来是徐副将,失敬,不知徐副将可否知晓爹爹此刻所在何处?” 展黎救父心切,之前来时偷偷勘察过,四个门似乎都有大军,但就是没有找到爹爹。 徐副将点了点头,“大人在正门驻守,四门齐攻,本打算就这样直取皇宫,可如今怕是……” 这北燕门的将士都被毒药所侵,怕是爹爹那里更加严重。 来不及多想,展黎赶紧朝着正门轻功而去了。 “黎儿,你去哪?” 身后的两个男人赶紧紧随其后。 甯姬自是不用说,也是紧紧跟在了文渊的身后。 正门方向,展青云的大军着实死伤惨重,宇文陌也不慎中了毒,待展黎赶到之时,宇文陌已经翻下了马,开始打起了滚,展青云也还不到哪去,不断地搔着自己的脖子和脸,生生挠出了几个血道子来,甚是狰狞。 “爹爹!” 展黎含着泪轻功上前。 八年了,他们父女终于再次相见了,却不想是这般场面。 展青云听到呼唤,眼前一亮,哽咽了半晌,直到展黎冲了过来才有了反应。 “黎儿,是黎儿吗?” 展黎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之情,潸然泪下,狠狠地点了点头。 “是我,我是黎儿,你的黎儿,爹爹。” 身后的两个男人见展黎去寻她的爹爹了于是赶紧开始忙乎了起来,看见还有救的将士就朝嘴里喂一颗丹药。 “暖放,避毒丹不多了,我这里还有一瓶解毒的丹药,喂他们吃这个也可以。” 文渊随手丢给了花暖放一个瓷瓶道。 花暖放点了点头,随即闪身便开始迅速行动了起来。 甯姬紧紧的跟在文员的身后。 “你不去救人跟着我做什么?”文渊不解。 “妾身要保护殿下的安全。” “我很安全,喏,把解毒丹喂给将士们,快去吧!” 语毕便将一瓶丹药塞进了甯姬的手中。 这边在紧锣密鼓的求治中毒的将士,里面却早已经乱作一团了。 尹雪兰已经带着手下冲入了仁帝的寝宫,仁帝被轻而易举的控制住了。 而紧随其后破了城门的展肖也带着慕容氏族人冲了进去。 “小心他们放毒!”展肖大声提醒着。 奈何最前面的几人已经中招了。身体在接触到丹药的瞬间爆裂开来,血肉飞溅的满院都是。 “啊!!!”院中一些胆小的侍女们吓得当即便晕倒在地。 展肖抓住了一个宦官的手道:“金汶呢?” “小少爷,陛下已经……已经被一个老太婆擒住了。” 看来尹雪兰的动作还真是快啊! “可曾看到相国大人?” 那宦官摇了摇头。 东门? “大师,您看,接下来要如何?”想了想,展肖还是想听一听文熙的意见。 “留一部分人,在正门堵着,待他们冲进来便将其一网打尽,只是,小主人不方便出面,就让在下去吧!” 展肖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 “那我呢?” “小主人就先跟随慕容家先去对付尹夫人的人,万万小心,我这里有南牟族独有的避毒丹,小主人先服下再去。” 展肖接过丹药一口将其吞下。 “大师也要小心才是。” “小主人尽管放心。” 言罢二人便别过了。 展青云等人吃了文渊的丹药后都不再发狂了,只是,也没什么战斗力了。 “爹爹,停手吧!别再攻打皇宫了,这天下,本不该我们染指。” 二人寒暄过后,展黎赶紧切入正题,苦口婆心劝道。 展青云瞬间变了脸色。 “哼!你个小丫头,怎么,长大了,翅膀硬了,也来管老子的事了。” “爹爹~~” 不等展黎再说什么,展青云冷哼道:“那金汶,早已是强弩之末,虽不是昏庸之辈,但也并非真命天子,这江山他金家坐得,咱们展家难道就坐不得吗?” 展青云怕是已经被利欲熏心了,无论说什么都无法劝阻了,展黎还想再出言劝阻,展青云已经组织将士开始了第二波攻城了。 “爹爹!回头是岸啊!!!” 冲着展青云厚重的背影,展黎失声劝道。 眼泪夺眶而出,那种无力感席卷全身。 文渊无声的走到她身边,扳过她的肩膀道:“你已经尽力了。” 展黎挣扎着还想上前,却被花暖放抓住了另一只手臂。 “黎儿,放弃吧!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这样的结果早该想到的。” “不!不!” 尹雪兰的毒远远不止这般,展肖小小年纪谋略惊人,爹爹怎么可能夺取皇位?若此刻再不停手,那么便难保全身而退。 一直跟在展青云身边的景仁深深地看了一眼展黎,还是决定对这位大小姐说些什么。 “大小姐,还是莫要再劝了,大人心意已决,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此时停手,不但会背负着千古骂名,或许最终连命都保不住。” 展黎怎么也想不通,怎么就不可以全身而退呢?她一个女儿家,就是不理解男人所谓的雄心抱负,要这万里江山来又有何用? “真的不能回头了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只有权利放才是最可靠的,小姐放心,景仁即便拼了这条性命也会保大人周全的。” 言毕,景仁便头也不会的大步朝着城门的方向奔去了。 望着爹爹微微有些佝偻的身躯,依旧在不断的朝着手下发号命令奋力攻城的背影,展黎心中氤氲着前所未有的绝望。 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僵持了半晌,冷风口中,展黎只听到了一句“城破了!!!”,之后便头一歪,晕了过去。 “黎儿!黎儿!” “黎儿你怎么了?黎儿醒醒!” 两个男人皆一脸紧张的看着紧闭双眼的女子。 文熙早已在城门口恭候多时了,展青云的人刚一攻入城中便吃了亏。 血液喷溅,在这个冰冷的寒夜中,变得更加惊悚,有的士兵还未等看清来人便已经没了性命,眼珠死死的瞪着,满脸的不甘。 喊杀声、惨叫声,金属插入肉身里的闷哼声交错着。 “大师,现在怎么办?” 花暖放不知所措道。 文渊环顾了四周,眼神定格在个另一方领头的人。尽管是在夜晚,但文渊依旧一眼便认出了,那人是文熙。 “你带着黎儿先走,剩下的我来处理。” 语毕便小心的将展黎托付给了花暖放,抬脚欲走。 “等等!你要做什么?” 第八十九章:去他的天命使然 文渊头也不回的道:“我要帮黎儿了结这一切。” 话音未落,文渊单脚点地已经飞身出去了,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宝剑,这把寒冰浴火剑已经多年未启用了,是时候该亮一亮剑锋了。 剑身在暗夜中被舞动的“呼呼——”作响,最终自无形中汇集成一股力量飞将出去,一团冰与火的力量直逼文熙胸膛。 “二哥?” 文熙认出了那人,抽身险险躲过剑刃。 自腰间拔出一把同样上等的宝剑——青雷飞扬剑。 剑身长两尺,剑柄处刻有南牟族独有的龙纹银灰,剑穗上嵌着一枚南海玉石,在夜幕下发着微弱的光。 一套招式打出去,青雷飞扬剑与文渊的寒冰浴火剑相互碰撞着,发出“刺啦啦——”尖锐的声响,和着周遭的打打杀杀的声响竟也不显得突兀。 “二哥!我们终究还是走到了兵戎相见的一天。” 文渊冷哼了一声,“是啊!不过,南牟族的皇位我可以让给你,但是,这七星的江山却绝不会让你夺去!” 他们兄弟,自幼一同长大,大王子早夭,他身为南牟一族的嫡系王子理应作为储君,原本文熙也是支持的,自幼便与世无争,更是对南牟皇位的宝座不感兴趣,可是,自十五岁那年,国师为他兄弟二人测算了命数之后,文熙便变得不再亲昵于他了。 测算命数原本只有国师和南牟的皇帝陛下才会知道结果,却被文熙偷听到了。 如今看着提着剑却并未举兵的文渊,文熙勾唇道: “二哥!你错了,南牟的皇位是你的,这七星的江山,却是我的!!!” 言毕,手中剑锋舞动飞快,铺天盖地的朝着文渊包围过来,文渊亦不甘示弱,冰火两重天,这是寒冰浴火剑的最高境界,他习练这一招整整用了十年,当初还是幼时的文熙陪着他一同习练的,却不想如今竟用在了自己的亲弟弟的身上。 “从小到大,我始终让着你,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了。” 雷电和冰火的交融,产生了巨大的震动,致使四周在瞬间亮如白昼。 冰火两重天,需要气运八门,手眼心一线,利用全身真气带动剑力,突破空气流速,最终将冰火爆发极致,在一瞬间刺入对方心脏,给其致命一击。 单只这一个招式,他整整习练了十年之久。 由于气流实在太过于强大,文熙被弹飞了三丈不止。 自地上颓然而起,文熙费力的以青雷飞扬剑强撑起半个身子,眼神坚毅的望着一步步朝着自己走来的文渊。 “噗——” 未等文渊站定,一口鲜血便自双唇内喷溅出来。 这一招已经致命了,即便武功再如何高强之人,被刺穿了心脏也活不了。 文渊一脸疼惜的蹲下了身来,轻轻的将文熙一缕凌乱的碎发别至耳后。 文熙强忍着胸膛内流窜着的剧痛,扯出一抹笑容。 “二哥……有多久,你我都没有……这般亲近过了……” 太久了! 久到他都几乎要忘记了,他们曾经是这世上最好的兄弟了。 自从国师测命以后,一切都变了,文熙变得越来越狂躁,对他冷漠,疏远,甚至恶语相向,致使最终他下山之前都没能再看他一眼。 “为什么?我们可是亲兄弟,我们,我们曾经那么要好。” 文渊眼神中是难以抑制的悲怆。 “还记得……测命吗?” 那一年国师测算出结果后,他因好奇,偷偷窥探,听那国师对父皇说: “二王子和三王子命里相克,皇权之上必有诸多矛盾,二位王子皆是天上星宿转世,一白虎、一青虎,相生相克,二虎相争,必有一伤!日后必是白诛青,乃大凶之象啊……” 见文渊懵怔,文熙强撑着一口气道:“你是白虎……我,我是青虎,白诛青,终究是……这样的……”下场…… “三弟!三弟!” 文渊闻言声泪俱下,双手上前扶住欲要再次到底的文熙。 只见文熙瞬间猛咳了一下,一口血再次喷溅出来。 只来得及动了动唇,摆出了两个字“二哥”。 随即双眼缓缓合上,再没了反应。 “三弟!!!”抱着文熙渐渐冰凉的身躯,文渊发狂的嘶吼了起来,自天边乌云之中,忽然亮了一颗湛蓝的星宿,随即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陨落了。 “什么白虎青虎!我只知晓你是我一奶同胞的兄弟,小熙,小熙,你醒醒啊!哥知道错了,你醒醒!哥再也不与你争了,你要什么哥哥都给你,全都给你,你别这般折磨为兄好不好?” 三弟,三弟!是哥哥欠你的,是哥哥不好,未能及时察觉你的不对。 命!命!命!又是命!去他的天命使然!上天若真有好生之德为何要让亲兄弟反目?为何要江山屡屡易主?如此动荡不安,何日是个尽头? 他只是个凡人,无法控制命数,若非被这劳什子的天命牵制,他又何需如此辛苦? 算尽了命数,测尽了人心,最终他又得到了什么? 如今还要承受痛失手足之苦,从前他最信奉的天命,竟然是这般模样。 正待文渊痛哭流涕时,自文熙的腰间骤然掉落了一物什,那是一个奇形怪状的金镶玉器,这玉的颜色如血般鲜红,周遭又被金镂镶嵌着,霎时好看。 “这是……炙垣?” 他曾周游之时在豫南国的皇宫中见过,炙垣可是难得一见的法宝,当时的豫南国大将因战险些身亡,命悬一线,就是当时的豫南国皇帝拿出这东西为其保命,所以,他自是认得的。 好奇文熙怎会有如此法宝的同时也同时松了一口气。 或许这东西能救他的命吧! 身侧骤然多出一道诡异的身影。 “把他交给我吧!” 文渊抬头看了看来人。 “他已经断了心脉了,没救了。” “陛下交代了,若三王子有任何不测都需带回族内。” 看着眼前的秃鹰,有看了看怀中已然没了气息的文熙,文渊最终深深地点了点头。 “如此,那就拜托你了,还有这个,带上,这东西应该可以保他一命。” 将文熙和炙垣全部都交给秃鹰。 对方接过文熙点了点头,随即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待看不到二人的身影后,文渊方才拭去了眼角的泪痕。 但愿文熙这次可以化险为夷,只是,这冰火两重天的杀伤力,单凭一个炙垣当真能医的活吗? 尽管依旧很担忧,可是,如今的局势,还不容他松懈,即便文熙真的因此送了命他也没有时间伤心。 另一边的甯姬早已经投身战斗之中了,不知杀了多少的慕容氏族人,转过头才发现,殿下不见了。 天呐!殿下去哪儿了? 环顾了四周,终于在远处看到了一个手持长剑的身影,甯姬急忙奔了过去。 “殿下,殿下你怎么样了?为何脸上会有血?”甯姬紧张的帮其擦拭着,仔细打量了下,并非发现有伤口。 文渊摇了摇头,“我没事,战况如何?” 甯姬抽泣道:“殿下没事就最好了,如今城已破,慕容家的人也被我等杀了半数,殿下,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他确实需要休息了,刚刚调动了所有的真气使出冰火两重天,如今他的身子已经虚透了,可谓是伤人一千,自损八百,他比上文熙也好不到哪儿去。 但是,眼前的一切还不容他休息,他不能就这样撒手不管。 摇了摇头,文渊提着剑,一脸杀气的再度冲入了战场。 “殿下!!”甯姬急忙跟了上去,帮其抵挡着一部分剑刃。 脚步虚浮,一步踏空,文渊直挺挺的朝地上倒了下去。 一个身影迅猛的自夜空中降落并将文渊虚浮的身子接住了。 甯姬尚未回过神来,文渊已被带走了。 “殿下?什么人?” 朝着依旧是一片漆黑的夜空,甯姬死命的喊着,但却并未得到想要的回应。 到底是什么人劫走了殿下? 奈何那人身手实在是太快了,快到自己还没看清楚是如何出手的,那人便连同殿下一同消失不见了。 甯姬只得闭眼掐着指头算了一下,似乎此人是南牟中人。难道是来特意搭救殿下的? 本打算再测算一番的,只是另一边一个清脆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 “贼人,休要伤我爹爹!” 抬眼望去,正是展黎。 在震惊展黎的战斗力的同时也不得不上前护好这个所谓的殿下的小主人。 测算出带走文渊的人是家族内部的人后甯姬便放心了大半,此人极有可能就是皇帝陛下派来救殿下的,那么她现在的任务就是要保护好展黎,此役一结束她便抽身回一趟家族内部,再去寻殿下。 紧跟在展黎身后的还有一只帅到没天理的花妖,那妖便是花暖放。 “黎儿当心!” 救下展青云的同时,展黎也险些中招,还好花暖放出现及时,帮其挡去了致命一击,自己却被砍了一刀。 “暖放,你怎么样?”展黎急忙转身查看花暖放的伤势情况,可背后又是一击飞杈,花暖放还来不及回话,便急忙拽着展黎旋转到了安全地带。 “我没事,只是蹭破了点伤,快去帮大人吧!” 展黎点了点头,随即朝着展父身后的一个佝偻老者飞身而去,那人手上一副雪白的浮尘是致命的凶器,只要被抽打上,无论多么厚重的盔甲都会裂开,展黎试图用剑将其砍断,都失败了,不但如此,后背还被抽到了,生生的疼,不用看都知道,这一下应该皮开肉绽了吧! 眼看着老者使出一招连环击,手上浮尘舞动飞快,自浮尘内忽然飞出两柄暗器旋转着朝展黎飞来,手掌的浮尘也不闲着,意欲冲着展黎的门面砸来,暗器入体发出“欻欻——”两声…… 第九十章:上一次就给他逃了 眼看着花暖放被打中,嘴里吐出花的汁液,身子踉跄了几下。 “黎儿……” 心房猛然受到震动,展黎诧异的看着中招的花暖放,整个人瞬间发疯了似的朝着攻击花暖放的人飞身过去,在空中翻转了几个跟斗,冒着被抽打到骨断筋折的风险,展黎一个飞身,将剑深深插入了那老者的胸膛,但与此同时,她的左臂也被浮尘狠狠地抽打到了,只听内部骨头“咔嚓”一声。 这左臂,怕是已经脱臼了。 “黎儿……” 花暖放整个五官已经扭曲了,看来那两枚暗器上该是涂了毒的,不过好在他体内有天神之泪,可以解百毒。 只是过程会很痛苦,更何况,其中一柄暗器还插在了花茎中心。 “暖放!暖放你怎么样了?”意识到身后有人叫自己,展黎赶紧转身,看到了明显脚步虚浮的花暖放。 可这还不是最绝望的,花暖放身后的来人才叫展黎真的心头猛然一颤。 “这花妖好生虚弱,很容易降服呢!” 来人金丝软鞭甩得“啪啪”作响,凌厉之气尽显。 身后跟着一位忧郁的少年,莫不是聂幔和千帆二人。 “聂姐姐!” 扶稳了花暖放,展黎急忙将聂幔拦了下来。 “你是……小黎儿?” 展黎强自镇定的点了点头,“对是我!聂姐姐这是要做什么?” 聂幔刚要开口,展黎的身后便出现了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想要偷袭,被聂幔两鞭子便放倒了。 解决了之后还不忘酷酷的对着展黎道:“姐姐我今儿是来伏妖的,这位是千帆晦伐,我的徒弟。” 随意的介绍了下身后的少年,聂幔警惕的看了下四周,“此地不宜说话,咱们还是到那边去吧!” 展黎看了看战局,发现几个重要人物都被干掉了,于是便跟着聂幔走到了一边。 “聂姐姐应该知晓我爹爹谋反的举动吧?” 一上来就问这样的话,聂幔有些不知道如何接话,沉吟了片刻道:“我若说不知,黎儿也不会信吧!只是,这是你们七星的事,我一伏妖师只管伏妖,原本我到展府是为了带你回山,可不久前却得知你被困在了宫中,便想着留下来想法子搭救你出宫,如今你已经出来了,那我便可以宽心了,也无需我搭救了,今夜我和千帆其实早已察觉气氛不对,只是方才发现了这里有妖气才会前来。” 听完聂幔阐明来意后展黎的表情变得更加沉重了起来。 方才花暖放为自己挡了两枚暗器,正是虚弱的时候,现下自己也中了招,更是无法抗衡聂幔了,再加上她身后还有个什么劳什子的什么挥发?那这二对二有些不公平,明显自己方是处于劣势的。 花暖放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始终和聂幔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并且努力压制着体内乱窜的真气,抑制真气的外漏。 “聂姐姐,爹爹举兵,我担心的很,能否有一个不情之请?” 展黎突然有事求自己,聂幔倒是求之不得,急忙道:“你说。” “求聂姐姐护在爹爹左右,保其平安,无论结果如何,黎儿不想失去爹爹。” 听了展黎的要求,聂幔毫不犹豫的满口答应了。 “乐意效劳。只是,黎儿,你到底何时愿意答应做我的徒弟啊?” 展黎朝着星空翻了个大白眼,这么多年了,这聂幔怎么还想着这茬呢?罢了罢了,只要爹爹平安,她也只好委屈一下了。 “聂姐姐放心,等这场战役结束以后,我便心甘情愿跟随姐姐回伏妖古窟去。” “当真?” 展黎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好!不许反悔啊!” 言毕也不等展黎再次答应便飞身出去朝着展青云的方向飞身过去了。 人群中展青云早已披头散发,一脸狼狈,身上的伤不计其数,被暗器伤的体无完肤,但依旧骁勇的作战。 见聂幔离去了,千帆晦伐也要上前,视线却扫到了展黎身后的花暖放。 “是你?” 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花暖放心中一惊。 “你……” 展黎扫视了一眼二人,感觉气氛有些不对。 “你们认识?” 千帆点了点头,花暖放却极力摇头。 “嗯?是认识?还是……不认识啊?” 二人的气氛似乎有些尴尬。 “你这花妖,找了你这么久,终于现身了。” 一听这话,展黎瞬间毛骨悚然,不单单是她,花暖放也似乎受到了惊吓,若说自己没受伤那会儿还能勉强抵挡一下千帆晦伐的攻击,可如今自己受了重创,怕是千帆晦伐一出手自己非死不可了。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为何总是追着我不放?” “你是花妖,而我是伏妖师,追你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 千帆晦伐看出了他身上的伤势,想必应该很严重,只是,这个修为八载的小花妖,上一次就给他逃了,而这一次…… 算了!当然还是放过他好了。 “罢了!看你有伤在身的份上我们择日再战好了!” 千帆晦伐此言一出在场的展黎和花暖放皆是一愣。 “你的意思是……” “放过我了?” 千帆晦伐哭笑不得的看着二人,愣了愣。难道自己的话很难懂吗? 自从遇上花暖放,感觉自己从前忧郁的个性都快忘记了,哎!不能这样。 其实千帆也是真的下不去手的,毕竟花暖放并非作恶的花妖,趁着师父不在还是偷偷的放放水吧! “师姐,你的伤势也不轻,让我看看吧!” 师姐?在场的似乎只有她和花暖放了,这家伙叫的师姐应该指的是自己吧?! 展黎讷讷的点了点头,将右手手腕伸了过去。 简单的搭了个脉搏,“嗯,并无什么大的创伤,就是经脉不正常,左手运气不畅,导致五内郁结……” “这还不严重?”花暖放长大了嘴巴道。 “哎呀!其实就是骨头脱臼了,我来帮师姐接上就是了。” 少年言毕便朝着展黎的左臂伸出手去,未等展黎反应过来,“咔嚓”一掰。 “啊!!!!!”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声响彻天际。 展黎眼泪都飙出来了。 “唔,好痛啊!你,叫什么挥发的,能不能轻一点啊!” 展黎不满的抱怨道。 “呃,抱歉师姐,我叫千帆晦伐,叫我千帆就好了。” 不等展黎说什么,花暖放赶紧上前道:“我不管你叫什么,都不能这样对待黎儿!” “好吧!这骨头脱节了就是要这样才能好呢!行了,师姐的胳膊应该没什么大碍了,活动一下试试。” 展黎依言尝试活动了下,确实不痛了。 “哇!真的好了。” “我没骗你们吧!”千帆得意道。随即自腰间掏出一个小小的纸包。从里面拿出了一颗被压扁了的药丸,呃……怪自己没保管好,只好偷偷的再搓圆了,反正趁着天黑也没人察觉。“师姐再服下这化瘀丹,这可是我们三长老亲自炼成的,可以迅速让你的臂膀恢复活力。” 点了点头,展黎一把接过了那所谓的丹药,吞了下去。 那丹丸冰冰凉凉的,吃到嘴里有微微的苦涩。 “多谢。” 眼前的危机算是解了,只是花暖放的伤却是致命的很。 “千帆啊!能帮他看看么?” 展黎赔笑看着千帆晦伐,一脸的期待。 “这个…好吧!那我好人做到底。” 搭上了花暖放的妖脉,千帆皱了皱眉。 “这体内的毒已经被另一种东西解了,就是这伤有些伤及了花茎,我这刚好带了三长老的花妖专用药,服下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 花暖放最终将信将疑的将千帆给的药吞了下去。 片刻钟后果然有所好转。 “多谢千帆大哥赐药搭救,大恩不言谢!请受小弟一拜。” 语毕花暖放就要下拜,却被千帆制止了,“别!你我人妖不殊途,我可不敢认你这小弟,若有一日师父要下手杀你,我可不会拦着。” “不论如何,你今日未曾收服暖放,还赐予我们救命的丹药,还是要谢谢你,千帆师弟。” 展黎满眼感激的望着千帆,夜色中虽看不太清楚少年的脸庞,但却能隔着空气感受到对面男子的忧郁。 如今皇宫之内尹雪兰的人已经逐渐变少了,展肖带着慕容氏的能人异士将尹雪兰逼到了死角,如今四门中,除了正门被展青云强行攻占之外其余各门都是展肖的人。 金汶始终被尹雪兰控制着,这是她最后的王牌。 虽然这个皇帝无用,但好歹在今晚之前他还是这七星大国的天子。 院内充斥着各种难以忍受的味道,尸横遍野,血淋淋的人头到处都是,被炸飞的尸身吊着半只胳膊挂在假山后的树杈上,甚是吓人。 这些都是尹雪兰那个老妖婆造的孽。 展青云率军好不容易攻入了城中,却被一帮宦官和侍女们围住了,手中都是弓箭强弩。 甯姬和聂幔始终死死的将展青云护在身后。 身后一个声音道了一声“放!”随即万千箭雨齐发,前面的人放完了,后面的又上。 如此轮回交替,展青云方的士兵已经所剩无几了。 人群中一个小小的身影看着展青云狼狈的模样竟有一丝不忍,但最终还是将这不忍忍了下去。 景仁始终在帮着将士们去抵挡箭羽,自己却几乎被射成了筛子。 景仁叔叔,你我最终还是站在了对立面吗?少年眼神中写满了痛楚。 手上多了一把小小的弩,这弩,还是景仁叔叔帮忙做成的呢!如今却要用它来了结束他的性命了吗? 但看这把弩的精巧做工便知射程一定很远,果然,箭身脱弓,杀伤力惊人。 三把短箭齐发,一支射向聂幔、一支射向展青云,而另一支,射向了早已重伤的景仁,三支箭力量巨大,速度飞快,鲜难躲过。 第九十一章:二者择其一去救治 “眼下外面的情形如何了?”尹雪兰喘着粗气问道。 底下的人弱弱道:“夫人,慕容家的人实在太厉害了,我们的毒都对他们不起作用呢!” “怎会这样?”尹雪兰气急败坏道。 看了一眼被迷晕的仁帝金汶,尹雪兰决定放手一搏。 “把这个狗皇帝带着,禅位书反正在我们手里,名正言顺。”只要拖到明日清晨,那么这大事就算是成了。 掂量了下手中的毒药,已经所剩无几了,不过她还有毒蝉没放出来呢!这东西若连成一片飞出去,可有的那些家伙好看呢! 如今这个局面,已经没有任何回头路可走了,若她不能成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且看着慕容家和展青云鹬蚌相争,或许她还能够渔翁得利呢! 有了千帆晦伐的加入,或许最终的又不知是何结果了吧! “夫人,毒蚯蚓似乎有所异动。”一属下捧着一个罐子朝着尹雪兰俯首道。 这毒蚯蚓是她精心培育出的毒虫之一,十分有灵性,当初在炙炎山她发现了瑶族文字后便想着利用毒蚯蚓找寻出瑶族后人,却不想竟是在这个时候有了消息。 竹笛吹出诡异的音符,蚯蚓开始窜动了起来。 将毒蚯蚓放出,尹雪兰疲惫的对着身侧的如儿道:“跟着它。” “是。” 如儿紫眸一闪便小心翼翼的跟在了毒蚯蚓后面。 “夫人这是要作甚?”小蚕不解道。 “哼!或许我们翻盘的机会就要到了。” 小蚕虽还是不懂尹雪兰的意思,但却心头没来由的一颤。 尹雪兰手底下的人已经被慕容家清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寥寥数人还跟随着她躲在暗处,伺机而动。 四更天时,如儿终于带着一个人回来了。 “夫人,展青云,死了。” “很好!”看着如儿身后的人,尹雪兰眼神亮了亮。 瑶族后人,终于被她找到了,这毒蚯蚓还真是没有让她失望,成功的控制住了千帆晦伐的心智。 “还有,展肖已经将整个皇宫占据了,夫人,我们该怎么办?” 动作这样快?这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展黎呢?”难道展黎就任由展肖杀害自己老爹不管吗? “展黎守着那个受了伤的花妖,躲在宫外了。” —————— 彼时的文渊和文熙全部被隐士带回了南牟族内。 有了炙垣护住心脉,南牟族的皇帝陛下还是可以拼力救下文熙的,只是若是救下了文熙,那么便无力再去搭救文渊了。 “二殿下的经脉很是不稳,脉象虚浮,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了,陛下当做出取舍才是啊!” “国师,你知道,他们都是寡人的孩子。” 身为南牟族的皇帝陛下,似乎他亦是身不由己的,那可怕的天命,似乎总能将他逼向绝望,自从十几年前测算出两位王子的命数后,他便没一日心安,即便储君之位已经是文渊的了,可他依旧担忧两个孩子将来的反目,终究这一天还是到来了。 就在皇帝陛下难做取舍之时,南牟族的皇后南宫氏突然到来了。 “陛下,既然无法抉择,何不让妾身一试?” 皇帝随即怒呵了一声道:“不是让你们看住皇后吗?怎么让她寻到了这里?” “陛下饶命,陛下恕罪。” 皇后身后的侍从皆跪了一地,皆是一脸战兢状。 “陛下莫要为难这些个下人,是臣妾自己寻到此处的,渊儿和熙儿是臣妾和陛下共同的孩子,出了事,陛下不该瞒着臣妾。” 皇帝也清楚的很,他本想独自承受这一切,即便拼了性命也要救活两个孩子,但事到如今,已非他一己之力便可搭救的了的了,这两个孩子伤的实在是太重了。 皇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随即满面愁容道:“仙儿,既然已被你发觉了,我便也不再瞒你了。咱们的孩子……” 皇帝于是将十几年前国师测算出的结果以及当下两个孩子的情形一五一十的讲述了一番。 “如此说来,渊儿和熙儿你就只能救活一个了?” 皇后南宫仙儿泫然欲泣道。 “即便能救活,陛下也要闭关半年才能完全恢复元气呢!”一边的国师拱手道。 “要如何施救?” 国师慢慢吸了一口气道:“要救治二殿下需要帮其渡真气、元气、灵气、血气还有阳气,二殿下五气亏损严重,即便是陛下气韵浑厚之人也只能勉强救治,且渡气之后陛下的身子便虚弱之极,没个三五个月是不能随意下床走动了。 若要救治三殿下更是繁琐复杂,三殿下的经脉已断,受冰火两重天的攻击,心脉被震碎,需要调动陛下数十年的功力灌入炙垣之中为三殿下修复心脉,除此之外,三殿下的经脉也要随即打通不可间断,若想打通全身经络即便是以陛下的功力没个三四成也是很难完成,如此一来,二位殿下只能二者择其一去救治了。” 言毕,国师暗自稳了稳心神,呼出一口气来。 南宫仙儿也清楚,在这南牟族内,陛下的功力是最为深厚的,除了陛下,无人能够救活他们的儿子,可手心手背都是肉,又要如何抉择呢? “娘娘,让老身试试吧!” 正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一个略微有些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 “京珠?” 南宫仙儿诧异的看着身后俯身行礼的女人,这个女人正是文渊的乳娘,侍奉文渊直到加冠的京珠娘亲。 “娘娘,陛下,就让老身来救二王子殿下吧!” 语毕,京珠重重的跪了下去。 “京珠,你别开玩笑了,你的武功我是最清楚不过的,怎么能……” “娘娘,京珠没有说笑,京珠……罪该万死……” 众人皆一脸疑惑的望着跪在地上不断磕头的京珠。 原来,十几年前,京珠也曾无意中得知了二位殿下的天命相冲之事,于是便在私下里偷偷习练了南牟族的禁术“敝屣残月”,这本秘术是从二王子的文案格子的最顶端翻出来的,原本是好奇翻阅,可后来,京珠竟渐渐地理解了书中的奥秘,便开始修炼了起来。 “敝屣残月?你居然习练了敝屣残月?你可知自八百年前此等功法便被我南牟族强令禁止修习?你……”皇帝陛下已经气得舌头打结了,这敝屣残月习练之人可拥有至高无上的武艺,同样也要承受其带来的反噬之痛。 “京珠自知罪该万死,也不愿再承受这锥心刺骨的反噬,求陛下和娘娘成全,就让京珠用这一身的功法来搭救二王子殿下吧!” 敝屣残月,拥有吞噬日月之力,想想近年来京珠的种种举动,这一切便都可以解释的通了,只是,在一切真相大白的同时,她也难免痛心。 “京珠,你是同本宫自幼一同长大的丫头,也正因为信任,本宫才将渊儿托付给你照看,不想你竟然……做出如此愧对本宫和陛下之事,也罢!若你能用此邪恶的功法救活渊儿,也算是了了一桩罪孽。” 再不忍多看京珠一眼,南宫仙儿长袖一拂,背过了身去。 “谢娘娘成全,多谢娘娘,多谢陛下!” 京珠重重的磕着头,一副解脱的模样。 文渊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她即便不是因为这反噬之痛,她也心甘情愿舍命搭救,当初自己的孩子刚刚出世便不幸夭折了,这么多年,她早已将文渊当做了自己的孩子般疼爱,如今文渊命悬一线,她便是拼了性命也要救活小渊殿下。 国师望着这突然冒出来的京珠有些发愣,耷拉着三角眼,最终叹了口气道:“即可开始吧!再晚些,即便是天神下凡,怕是也救不回二王子的性命了。” “是。” 他自是不敢这般呵斥皇帝陛下的,但是身为国师,还是要比个王子的乳娘身份尊贵的。 皇帝陛下闻言也不再多耽搁了,而是径直朝着文熙的榻前走去了。 二人皆盘坐在榻前,随即各自发功。 皇后随即将闲杂人等遣了出去,当然,国师还是要留下护法的。 “娘娘,要不您先去歇这着吧!” 国师提议道。 南宫仙儿摇了摇头,“不!本宫哪儿都不去,本宫要亲眼看着我的两个孩子醒来。” 这么多年,她几乎没有尽到一个母亲该尽的责任,如今这命悬一线的时刻,她不能再将两个孩子撇在一边了,她要守在这里,等待着两个孩子醒来。 敝屣残月果然非同凡响,提起之间整个空气都被封印了一般凝滞,京珠一脸肃杀之气,气运八门,最终归至丹田,以掌心推出。 文渊五气亏损,她本是女子,体内阳气有限,难免运起功吃力些,但即便再难,她都要救活殿下,殿下一定不可以再有事了。 而另一边的皇帝陛下也在努力将自己的功力灌入炙垣之中,全神贯注,没有一丝懈怠。 国师则在二人身后指导二人的如何去做,额角很快便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陛下莫要过于急躁,修复经络要循序渐进,欲速则不达。” 这边嘱咐了皇帝陛下,又立即冲着另一边的京珠道:“京珠,阳气一定不能断,五气要同输,控制住真气流向,莫要让真气倒流……” “陛下,该要切换成小云门的功力了,殿下的心脉已经完全修复了……” 第九十二章:怎么会是这般结局 一夜之间,帝都天翻地覆,在天亮破晓前,尹雪兰惊天逆转,竟生生将展肖驱赶出了皇宫。 “这……这不可能!”展肖一脸不甘的望着原本该是支持自己的慕容氏。 “没什么不可能!小娃娃,还是嫩了点!” 尹雪兰一脸得意道。 随即苍老的手在空中一挥,所有人便齐齐的朝着展肖的方向围了过去。 “月吟,怎么办?” 眼下只有慕容月吟和寥寥无几的手下跟随着自己了,展肖将最终的希望全部都寄托在了慕容月吟的身上了。 “别怕,我这还有几株回神草,身边的人也都服下了,放心,我绝对是不会被她蛊惑的。” 小姑娘一脸肃然,手中的两柄闭月弯刀被她死死地攥着,警惕的望着周遭的人。 展肖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道:“一会儿他们冲上来,我们先解决右面的人,之后一起冲出去。” “嗯。” 慕容月吟轻轻应了声。 “被自己的族人手刃,是一种什么感受呢?嗯?哈哈哈哈!”如儿上扬着声音冷笑道,“上!杀了他们!” 一声令下,被亲民之力絮绕的慕容氏族人们便瞬间蜂拥而上,朝着展肖等人砍杀了过来。 “行动!” 展肖大呼一声,随即便与慕容月吟一起朝着右边突出重围,几个跳跃,短箭上弩,“嗖嗖嗖——”几声闷哼,慕容月吟趁势以手上的闭月弯刀亲手插入了族人的胸膛之上,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忍,当真冷血。 缺口被打开,慕容月吟拉着展肖,暗叫一声“走!” 二人便朝着一个方向逃走了。 “什么?!这……这不可能!”如儿一脸诧异的看着二人逃走的方向,飞身便要朝他们追去,却被身后的尹雪兰喝住了。 “如儿!别追了!” 如今展肖已然被她赶出了皇宫,如今运用着千帆晦伐的亲民之力,她已经顺利攻占下了整个皇宫,天已经亮了,眼下要迅速稳固大局,只要大权在握,派兵通缉,不怕抓不住这些个抱头鼠窜的家伙。 而此时躲在暗处的展黎将所有这一切都尽收于眼底了。 “怎么办?怎么办?” 身后的朱雅莉翻着白眼道:“真是没用,一早便计划好了下山,可结果呢?还是搞砸了,哎!啧啧啧!如今你爹爹也死于你弟弟的手中了,你弟弟呢?也被那老妖婆赶出了皇宫,如今这个局面,看你们如何扭转?” “你……”展黎气结,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万万没想到,展肖居然真的会对爹爹下手,她怎么都不愿相信,这一切定不是真的! “黎儿,别难过,你还有我。” 花暖放适时安慰道,随即将展黎轻轻的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朱雅莉见状酸意翻滚,气恼的别过了眼去。 花暖放的举动让展黎心头一暖,但泪水还是抑制不住的翻涌出了眼眶。 “暖放,我没有爹爹了,呜呜呜——” “别哭,黎儿最坚强了,乖。” 抚摸着展黎略微凌乱的秀发,花暖放一脸疼惜的将展黎搂紧了些。 “小姐,别难过了,您还有小棠呢!小棠永远都不会离开小姐的。” 一旁始终默不作声的小棠轻轻的将双手搭在展黎的肩膀上道。 “小棠……”展黎沙哑着声音慢慢抬起双眼,爹爹去了,那娘亲呢?“娘亲,娘亲还活着,朱雅莉,我可不可以求您帮我一个忙?” 展黎忽然转头望向一旁的朱雅莉。 即便很不情愿,但朱雅莉还是瞪着眼转身道:“讲!” “我娘亲应该还不知道昨夜发生的一切,你可不可以去相国府将我娘亲救出来,尹雪兰若是稳住了大局定会杀了我娘亲的……” 扔掉手上的画圈圈的木棍,朱雅莉倏地站起身来,在原地一转便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展黎愣了愣神,望向了花暖放。“她……是走了吗?” 花暖放默默地点了点头。“放心吧!你娘亲不会有事的,朱前辈会将夫人救出来的。” “嗯。” 其实,她明白朱雅莉的心思,出于女子的本能,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朱雅莉是喜欢着暖放的,所以,当她和暖放亲昵的时候她才会赌气,恶语相向。 但愿她的妒忌不要让她伤害到娘亲。 如今尹雪兰已经占领了皇宫,千帆晦伐被她控制,最紧张的人当属聂幔了。 暗中观察,伺机而动,她要想办法救出自己的徒弟,不能任由千帆落入贼人之手,竟然还控制千帆对付黎儿,简直不能容忍! 天已经亮了,千帆晦伐一路跟随着尹雪兰回到大殿上,防守过于严密,聂幔难以接近,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千帆一定是中了蛊了,因为隐约间她似乎在千帆的身上感受到了毒蛊的气息。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云梦小姐终于可以稳坐江山了,这七星天下,从今往后就是夫人的了。” 小蚕无比乖巧的作揖道。 “嗯,如今虽然暂时占领了皇宫,但那些个老顽固可都是展青云的幕僚,保不齐谁就有逆反之心,若是打着什么剿灭逆贼的旗号来,那么我们就及其被动了。” 尹雪兰扶额道。 “夫人不必担忧,有了瑶族后人的亲民之力,谁还能有逆反之心?”小蚕挑眉谄媚道。 “毒蚯蚓不能控制他太久的,毕竟这小子是个伏妖师,这种蛊虫很难完全控制住他的心智,要不了几个时辰他就会挣脱开我的控制的,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 里面聊得火热,聂幔却心急如焚,按说像千帆这般过了沙皇境的伏妖师应该会对蛊虫有所免疫的才对啊!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就被利用了呢? 正思索着,只听里面一声怦然巨响,大殿的房门都颤动了。 聂幔还尚未来得及反应,从里面便接连飞出了几个人来,横七竖八的趴在了地上。 很快里面便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怎么回事?” 来不及多想,聂幔一个飞身便朝着大殿里面奔了进去,果然见到了千帆晦伐正与一身紫衣的如儿过着招,周遭还时不时的遭受到虾兵蟹将们的偷袭。 “千帆!为师来救你……” 话音未落,如儿已经被千帆单手甩飞了老远,最终狠狠的撞上了后殿的红柱上,最终瘫软在了地上,眼睛一翻便晕厥了。 在感叹千帆神力的同时,聂幔的攻势也随即朝着尹雪兰的方向而去了。 “师父,不要靠近她!”见聂幔朝着这边飞身而来,千帆赶紧制止道。 聂幔却仿若未闻的自腰间抽出金丝软鞭,朝着尹雪兰的面门劈了下去。 对方却并未怕,黑竹笛放在唇边随意吹出几个音符,周遭便聚满了毒飞虫,将飞将过来的聂幔包围了起来。 “师父,快走!” 千帆晦伐抽身便朝着这些毒飞虫方向奔来,在手腕上划出一个口子,血便顺着口子汩汩而流。 毒虫闻到血腥味纷纷朝着千帆晦伐的方向飞来。 “师父,走!快走啊!!” “千帆!”聂幔震惊的望着千帆的举动,眼里盛满了感动,“我走了,你怎么办?” “快走,别管我!放心,我有大地之力,这些毒虫奈何不了我!” 眼看着毒虫被千帆晦伐尽数引走了,聂幔犹豫再三,却无论如何都难以割舍下千帆。 自墟鼎中拿出了伏妖伞,往空中一扔,在空中画符,道一声“收!” 伏妖伞旋转至空中,果然有毒虫被收入了伞中。 尹雪兰又怎么会任其吸走自己的毒虫,黑竹笛再次跳动出了音符,自门外瞬间跳入了七八个彪形大汉,冲着聂幔攻击而来。 —————— 相国府内,朱雅莉已经顺利的找到了郑氏。 “你就是展黎的母亲吧?” 看着和展黎有些相像的女子,朱雅莉断言道。 郑氏皱眉道:“你是何人?” “带你走的人!”言毕,朱雅莉一记手刀便将郑氏砍晕了,抗在了肩膀上。 “哎!夫人!夫人!”身后的侍女不明所以的吓得惊叫着。 郑氏再次苏醒时已是晌午了,展黎俯身坐在床边,见郑氏睁眼欣喜不已。 “娘亲,娘亲您终于醒了,黎儿好想你。” 郑氏动了动身子,刚要起身,便觉脖颈处酸疼,头还是晕晕的。 “黎儿?我的黎儿?都长这么大了……”郑氏仔细的将展黎打量了一番,鼻子一酸,就要落下泪来。 “娘亲。黎儿想你。” 郑氏刚起身,便被展黎报了个满怀。 “娘亲也想我的黎儿。” 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天知道,这些年她有多忧心,整日整日的叹气,憧憬着母女重逢的情景,却不想是这样的场面。 “这是什么地方?黎儿?为何我会在此处?” 从郑氏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后,展黎定了定神后便将着一夜间的事全部告诉了郑氏。 “你是说,你爹爹他……” 展黎一边偷偷拭去眼角的泪痕一边点了点头。 不过在讲述时展黎还是隐瞒了展肖的事情,只说爹爹是被慕容氏的人杀害的,毕竟爹爹刚刚遭遇不测,若让娘亲知晓始作俑者是自己的亲生骨肉,那么她一定会承受不住的。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郑氏倒是显得从容的很,“一早知晓他会篡权夺位,可他明明答应过我,若非有十拿九稳的把握是觉不会轻易出手的,为何会这般?怎么会是这般结局?” 第九十三章:有朝一日我为君主 展肖被慕容月吟带离皇宫后并未离开帝都,而是躲在了一处慕容家的煎饼铺子里。 “小月吟,接下来该怎么办?那个老巫婆实在太可怕了。” 展肖一边啃着刚出炉的煎饼一边看着身边的慕容月吟问道。 “别担心,叔叔会有办法的。” 月吟的叔叔是慕容家的副家主。 展肖啃着煎饼,默默了良久,叔叔,他曾经也过有一个疼爱自己的叔叔,就是景仁,只是,那个人却被自己亲手杀死了,展青云虽不是自己杀死的,但也是因为自己的围追堵截,最终死于乱箭之下,想起当时的画面,他便愧疚不已。 正待二人大口啃着煎饼时,门外却忽然闪入一个人来,女子四下打量了下,冲着外面张罗的小二道: “叫你们老板出来,本郡主是南牟子书甯姬,有重要的事商谈。” 小二哥闻言恼怒的将子书甯姬拉到了一边,“哪儿来的野丫头?还南牟郡主?我还是南牟皇帝呢!滚滚滚,别在这胡闹!” “放开我。叫你们老板滚出来!” 甯姬依旧叫嚣道。 屋内的展肖和慕容月吟对视了一眼后便起身叫那小二哥带着甯姬走了进来。 “子书郡主,这边说话。” 甯姬傲娇的瞪了一眼身侧的小二哥,大摇大摆的朝着后堂走了进去。 没有过多的客套,甯姬傲娇的昂着下巴问道:“就是你小子把你老爹射死了?” 展肖皱了皱眉,“你来难道是要替家父报仇不成?” “嘿!你个小兔崽子!连自己老子都下得去手杀的人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活该有这般下场!” 这子书甯姬来势汹汹,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倒是让展肖很是恼火,不过慕容月吟却显然比他淡定许多,毕竟被骂的人不是自己。 “这位姐姐能一路跟踪到这里想必也累坏了吧!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甯姬闻言将视线定格个在了身侧的小姑娘身上,这小丫头未及成年竟有如此惊人谈吐,若是叫她长大了,那还得了? “本郡主确实有事。”见意图已被看穿,子书甯姬也便不再隐瞒。“如今皇宫已被尹雪兰霸占了,我们都失败了。也不和你们绕弯子了,你姐姐展黎托我传话给你,想要与你见上一面。” “见面?”哼!怕是要当面兴师问罪最后把自己杀掉吧?在展黎的眼里,他应该已经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了吧? 见一见也好,有些事不妨讲明了,否则他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半个时辰后,甯姬带着展肖来到了展黎所在的客栈中。 见到了弟弟,展黎不知是何心情,郑氏却是先她一步冲上去抱住了展肖,泣不成声。 其实邀展肖前来更多的是要让娘亲安心。 “娘亲,我有话要和弟弟讲,您能先回避一下吗?” 郑氏看了一眼姐弟二人后擦拭了下眼角的泪痕后便转身走了出去。 “姐姐……” “跪下!”未等展肖再说什么,展黎已经率先怒呵出声。 展肖自然明白缘由,顺从的跪了下去。 “姐姐,爹爹不是我杀死的。” “不是你?还能有谁?你告诉我!!” 所有人都告诉她,爹爹就是展肖用箭射杀的,她虽不愿相信,但众口铄金,她又岂能不信? “姐姐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要杀爹爹,我只是……” 展黎默默了良久,心中暗自掂量着,展肖果然不凡,若非文渊一早测算出他的来历,或许她要比想象中吃惊许多吧! 但看展肖一双纯净的大眼睛里满是委屈与不安她便相信,爹爹应该不是他杀害的。 如此一来,她心中便暗暗有了打算。 既然她无意于朝政,展肖亦是南牟三王子的命定之主,那么想必也是上天选中的真命天子了,不如二人联起手来,干掉尹雪兰这个毒妇,还天下人太平。 这样想着,展黎便将心中所想尽数告诉了展肖。 “姐姐你……你当真愿意与我联手?” 本以为这一次展黎应该不能如此轻易便放过自己,没有想到,展黎最终竟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不然呢?看着尹雪兰那个老妖婆霍乱朝纲吗?我展家已经为了那血淋淋的皇位宝座付出了太多太多,我本无意于朝堂,你虽年幼,但却有勇有谋,堪当大任,肖儿,你是我们展家未来的希望,是七星国未来的希望啊!” 展黎一番肺腑之言着实触动了展肖。 最终,展肖坚定的点了点头,“姐姐放心,若有朝一日我为君主,定会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展黎欣慰的点了点头。 数日后,展肖率领着慕容家的残部再度朝着皇宫发动了进攻。 由于之前聂幔的冲动导致她和千帆晦伐再次落入敌手,都被尹雪兰控制了心智,虽然只有短短的几个时辰,但是还是成功的阻挡住了慕容家的进攻。 展黎看着这一切,表情越发凝重了,连聂幔也被尹雪兰控制了吗? 眼看大事不妙,慕容家的进攻变得十分被动,似乎有被包围的趋势。 “月吟,怎么办,我们要被包围了。” 展肖望向身侧的慕容月吟,焦急道。 “公子,我尽力了。” 慕容月吟闭了闭眼道。 “将他们围起来,一个都不要放过,杀无赦!!!”如儿以内力嘶吼着下达命令。 展黎的心早已经揪成了一团。 她手中没有一兵一卒,如今眼看就要被包围了,又要如何是好? “黎儿莫怕,我会保护你的。”花暖放始终跟随在展黎身侧,身上的伤已经渐渐愈合了,天神之泪对情欲的控制也渐渐被毒所抵消,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对展黎那怦然心动的爱意,就是这种呼之欲出的情愫,原来,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好奇妙啊! 望着身侧的花暖放,展黎仿佛有了坚硬的铠甲一般,一路所向披靡,奋力厮杀。 “暖放,你……终于喜欢上我了吗?” 展黎低声呢喃着。对方却浅笑着摇了摇头,“不,不是喜欢……是爱。” 二人相互对望,情意绵绵,沉浸在只有彼此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你们两个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谈情说爱的,我们已经被包围啦!!!” 朱雅莉气急败坏道。 望了一眼四周,二人才惊觉过来。 看着周遭气势汹汹的敌军,展黎下意识的往花暖放的身后缩了缩脚。 “怎么办,暖放?” “别怕,有我在!” 静默了不到两秒钟,战车上再次传来了如儿的声音,“给我杀!!!” “杀啊!!!!” 瞬间周遭便喊杀声四起,这样的气势慕容家已经很难抵挡了。很快敌军便冲了上来,对他们进行最后的围剿。 即便是这般混乱的场面,花暖放始终将展黎护在了自己的身侧,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黎儿,就算耗尽我最后一丝法力,我都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这样深情的话语最能激励人心,果然,展黎似乎真的得到了鼓舞,抢过敌军的长刀,变得极为骁勇。 “我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的,暖放。” “你们两个能不能清醒一点啊!” 朱雅莉解决了花暖放身后意欲偷袭的士兵后没好气的道。 “多谢前辈相救。”花暖放微笑致谢道。 “什么谢不谢的,都快要死了,我们已经逃不出去了,即便他们手无寸铁,要打出去也至少需要半个时辰,看看这些人,都疯了吗?” 周遭的将士似乎都是被千帆晦伐的亲民之力召唤了过来,而尹雪兰只需控制住千帆晦伐就可以了,如今花暖放、展黎和朱雅莉三人已经被团团围住了,再这样打下去非累死不可。 正待几人难以脱困之时,文熙的隐士秃鹰悄无声息的将展肖带走了,而文渊的隐士似乎也直奔着展黎而来了。 “小心!”朱雅莉瞬间移位,拦住了欲要带走展黎的隐士。 “该死的花妖,放手!”男子恼怒道。 “哼!休想伤害他们,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朱雅莉一副凶巴巴的模样道。 “蠢女人,滚开!” 隐士一个飞踹便将朱雅莉踢到了一边,随即拦腰将展黎带走了。 “拦住他们。别让他们逃走了!!!” 如儿再次下令道。 话音未落,周遭不知何时突然多了一群装备精良的军队,将尹雪兰的人团团围住了。 “杀!!!” 喊杀声瞬间四起,领头的人一身银色铠甲,长发被高高束起,银枪一挥便倒下了数将士。 来者正是快马加鞭率军赶到的文渊。 “二王子,您的伤才刚好,国师嘱咐了,不允许你上阵杀敌。”身侧的副将苦口婆心道。 “滚远点!要你多嘴!” 文渊不以为意道。 他这条命,是京珠娘亲拼了性命换回来的,他自是知晓轻重,可是,为了黎儿,他必须要将生死置之度外,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就不能让黎儿有事。 “殿下!秃鹫已经将展黎姑娘成功搭救回来了。” 看着不远处那道熟悉的身影,文渊欣慰的笑了,但只是一瞬,便再度奔向了沙场。 展黎注意到这边,目光在定格在文渊的脸上时很是惊喜。 “大师!!!”挣脱开了隐士的束缚,展黎三两步朝着文渊的方向奔了过去。 “姑娘,别去,危险!”身后的隐士急忙跟随在侧,展黎不顾刀剑冲上前去。 第九十四章:不管你是人是鬼 “文渊!”展黎喘着粗气好不容易奔到了文渊的身侧,“暖放还在里面,求求你救救他。” “好!你先和秃鹫离开,放心,我一定会将花暖放完完整整的带回来的。” 展黎欣慰的点了点头,随即在隐士的保护下朝着后方走去了。 待展黎离开后文渊再度投身战场,率领着南牟族精锐,一路所向披靡。 因为种族的关系,亲民之力似乎对南牟族人毫无作用,因此,没多久,尹雪兰的军队便被攻击的节节败退。 “夫人,怎么办?” 眼看局势不稳,而千帆晦伐似乎有再次挣脱控制的趋势,尹雪兰顿觉不妙,原本就不稳的局势在文渊的介入后变得更加岌岌可危,遂见大势已去,三十六计,走为上。 “传令下去,我们的人都暂且从北门撤出,撤!” “是。” 小蚕跟在尹雪兰身侧,吓得直打哆嗦。 “夫人,真的要撤吗?我们好不容易攻占了皇宫……” “闭嘴!再不走就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 尹雪兰咆哮道。 遂拂袖离去。 小蚕悻悻地跟在其后,小心的迈着步子。 岂不知早已有人在北门恭候多时了。 “尹夫人,怎么才出来啊?要本殿下等了好久啊!” 文熙单肩扛着青雷飞扬剑安于马上,俯瞰着一脸错愕的尹雪兰。 “你……你不是死了吗?” 当晚她亲眼所见,那颗青虎星宿陨落,为何文熙还会安然无恙的站在她的面前?难道是见鬼了? “对!我是死了,不过……” 未等文熙讲完,尹雪兰率先发疯道:“不管你是人是鬼,我都不怕你!!!如儿,上!” 如儿得令便冲了上去。 短剑脱手,文熙轻松避过。 “雕虫小技,哼!”青雷飞扬剑自腰间拔出,文熙踏着马头,一个飞旋便冲着尹雪兰的方向飞身而去了。 “文熙大师,杀了她!”藏匿于大军之中的展肖跳着脚叫道。 “嘘!别吵!”秃鹰按着展肖的肩膀道。 文熙并未受到干扰,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尹雪兰的方向,果然,尹雪兰飞速的掏出竹笛,一串诡异的音符自手指尖倾泻而出,毒蝉四起,嗡嗡作响,阻拦了文熙向前的趋势。 文熙早有防备,自腰间掏出一个口袋,往空中轻轻一撒,毒蝉纷纷落地,发出刺耳的惨叫。 “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晚了可别说晚辈欺负您。” 文熙蓦然落地,吓得尹雪兰向后趔趄而去,小蚕更是弹跳着躲了老远。 “废物,跑什么?”尹雪兰怒吼着,随即将目光扫向了文熙,“别……别过来……” 文熙邪魅一笑。 “哦?我过来了,又怎样?” 文熙身后的大军早已压进,身后不断传来惨叫声,剑鞘和竹笛同时落地,仿佛一瞬间,但见尹雪兰老态龙钟的身体猛然一颤,直直的朝一侧倒去了。 文熙佯装惋惜的挥舞了下宝剑,一直躲在尹雪兰身后的小蚕瞬间吓得放声尖叫。 文熙故意一脸猥琐的凑了过去道:“该你了。” “啊!!!!别……被杀我啊!!!别杀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是被蛊虫控制的,若不听夫人的话是会没命的,求求你,放过我……”小蚕惊吓过度,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求饶,最终竟一头栽在地上晕了过去。 “嘎!这么不禁吓?” “大师小心后面啊!!!!”人群中,展肖扯着嗓子喊道。 明显感觉到了背后的肃杀之气,文熙俯身闪躲,随即出手点了背后人的几个重要穴道。 “臭丫头!让你偷袭大爷我!” 尹雪兰死了,很快,那些被蛊虫控制的人也都渐渐恢复了神志,如儿双眼也渐渐澄澈了起来。 动了动身子,发现似乎被控制住了。 又看向了身前的男子,脸蓦地红了。 “你……你是何人?” 文熙好整以暇的看着如儿的反应,笑了笑道:“你不是要杀我吗?还问我是何人?” 言毕努了努嘴。 “杀你?”如儿一头雾水的望着面前男子。 “大师!!!别玩儿啦!!!赶紧攻入皇宫接应我姐姐他们啊!!!” 展肖边朝着这边方向跑过来边吼道。 “我说小主人,都到耳边了就不要再吼了吧!” 文熙捂着差点被展肖吼聋掉的耳朵委屈道。 “还不快去!!!” 展肖无视他的控诉,再次吼道。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文熙点头哈腰道。 很快,文渊那边也已经攻打的差不多了,自正门扫荡了起来。 见到文熙后文渊有一瞬的愣怔。 “二哥。” “小熙。” 二人对视了半晌,还是文熙率先开口的。 “二哥不是答应过小弟吗?若我能活,就将这七星江山拱手相让,小弟要什么兄长都会给小弟?可还记得?” 文渊心里犯了嘀咕,这小子怎么会知道的?当时他不是已经咽气了吗? “有这事?”文渊眨巴着眼睛道。 “怎么?二哥的记性这般差了吗?时隔几日而已,就全都不记得了?” 文熙含笑道。 “咳!即便为兄有讲过,但在天命面前,这七星国只能有一个皇帝,各为其主,来吧!让你我再战一场!” 文渊作势便将银枪往地上一扔,拔出了墟鼎中的寒冰浴火剑。 “也罢!那就让二哥看看小弟真正的实力吧!” 文熙言毕也将刚刚收回鞘中的青雷飞扬剑拔了出来。 眼看着二人剑拔弩张,展肖和展黎适时的拦住了二人。 “慢着!别动手别动手。”展肖赶紧拉住了作势要冲上前去的文熙。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展黎也加入到了游说的行列。 “小主人,你就让我去吧!文熙不怕死……” 文熙闭着眼睛,一副慷慨就死的模样道。 “黎儿,身为你的谋士,不能再让你失望了,这一次,我一定要与小熙一决高下!” 文渊也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 “殿下,不要去,甯姬不能没有殿下,呜呜~~”甯姬见文渊有挣脱的趋势,于是也帮着展黎死死的拦着文渊。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朱雅莉实在看不下去了。 “你们这群人真的很烦诶!要打就打,不打就赶紧回去休息,真是啰嗦死了!” “前辈辛苦了,您若是累了就先去歇息吧!”花暖放适时的将朱雅莉拽到了一边。 最终双方还是决定坐下来商谈。 展黎率先阐明了自己的意思,可文渊听了却是满脸的不赞同。 “为何?我们筹谋多年,凭什么要这个毛头小子坐收渔翁之利?” “大师,您先镇定点,别冲动。”展黎急忙安抚道。“其实这个决定我已经考虑良久了,如今我七星国已经经不起内乱纷扰了,边塞的胡部和南边的豫南国可都是蠢蠢欲动,前日传来消息,豫南国已经在短期内趁势攻下我们两座城池了,胡部更是嚣张,我军气势受挫,他们已经将之前我们占领的土地全部收回了。 所以,我们不能在这样内斗下去了,必须有人登基称帝,稳固朝局。” “那为何这个人就不能是你呢?”文渊依旧不死心。 他费了整整八年的心血,难道就是为了让那个毛头小子做皇帝的吗?他不甘心! “大师!八年前我便与大师讲明了,黎儿本便无意于朝堂,肖儿虽然年幼,但却做事果决,胸怀大志,若他做了皇帝,将来必定会造福百姓,重振我七星神威的。” 文渊默默了良久,深深地看了展黎一眼,最终走到了展肖的面前。 “你姐姐如此看好你,那么身为谋士的我也便不再多言,只是肖儿,望你日后谨记: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莫要寒了人心。” 展肖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放心吧!文渊大师,有了文熙大师和诸位卿家的辅佐,我定不负所托,做一个好皇帝。” ———— 仁帝二年秋,各方势力群聚帝都,大战多日,仁帝被持,惊吓猝死,最终由展相国之子展肖夺得帝位,一统天下,改帝号为:儒。 儒帝元年,右司马骠骑将军花暖放与襄予长公主展黎率军北上,扫平胡部骚乱,次年春又奉命率军与豫南国大战,最终于南钦城大战三天三夜,手刃豫南国大帅南向仁,收回被占城郭及土地。 然襄予长公主展黎不幸战死沙场,以身殉国。 南牟族二王子文渊,奉召回族内,被立为太子储君,掌太子金印及族内半数兵符,并奉旨迎娶子书氏昭宁郡主子书甯姬为太子妃。 “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已经在寝殿等候多时了,您这边忙完了就赶紧回房歇息吧!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身侧的侍从一脸奸邪道。 “本殿下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是是,小的这就退下。” 天知道他有多希望早点回去休息,正好殿下发话了,赶紧开溜。 待侍从走后,秃鹫悄无声息的扶住了文渊道:“殿下,大事不好了,从七星国传来消息,襄予长公主她……殉国了。” “你说什么呢?”文渊迷迷糊糊的咕哝着,随即瞳孔放大,“襄予长公主……黎儿?你方才说黎儿怎么了?你再说一遍!!!” 本身早已喝的醉醺醺的双眼瞬间瞪圆了,酒也醒了大半。 “长公主殉国了。” 第九十五章:何谈一败涂地之说 七星国内,长公主殉国,举国哀悼,好不凄凉,大悲咒日日吟唱,整整七日。 皇宫内刚为展黎建好的襄予斋原本该是何等气派,可却也因为展黎的离世不得不挂满了白纱,西风一吹,好不凄凉。 “小姐~~呜呜~~小姐~~” 灵柩前,如儿痛哭流涕,恨自己被奸人利用,竟险些要了展黎的性命。 而一旁暗暗抹泪的小棠更是惹人怜惜。 “时辰已到,起灵~~~”身后一太监扯着嗓子突兀的喊道。 众人皆抹了一把眼泪撤到了一边。 随即几个披麻戴孝的宦官便一一走了进来,朝着展黎硕大的棺椁走了过去,撤掉了灵前的贡品,抬着棺椁被众人目送出去了。 门外跌得撞撞的跑进来一素衫男子,醉酒醺醺,双颊通红的拦住了一行人的去路。 “你们……要把黎儿抬到哪儿去?” 众宦官皆是一愣,“大将军……” “放下!”花暖放厉声喝道。 “不可啊将军,时辰已到,我等奉旨要将长公主送出皇宫入葬啊!若是耽搁了,陛下怪罪,杂家们担待不起啊!” 一个宦官壮着胆子道。 花暖放仿若未闻般依旧拦在棺前。 “来人,将大将军请到一边去!” 身后一身明黄长衫,腰系白纱的儒帝展肖一脸肃穆的表情道。 随即身后便闪身出两个彪形大汉,将花暖放拖拽到了一边。 待宦官抬着棺椁离开之后,展肖屏退左右,自袖口处拿出了一封信,塞到了花暖放的手上。 “这是姐姐留在这世上唯一的遗物,好好看看吧!” 花暖放原本就是个上等花妖,酒对他来说其实和白水没什么两样,只是有些味道的白水罢了,只是为了让自己不要那么清醒,才会灌了自己三坛子的米酒,可是尽管喝了那么多的酒,他还是头脑清醒的很,胸口处闷着疼。 他多希望那个死的人是自己,而不是黎儿。 当日,他距离展黎不过一丈远,也就是这一丈远的距离,最终让他们生离死别了,从此天人两隔。 尸身从南钦城一路运回,他像是疯了一般,死死抱着黎儿的尸身,不让任何人碰一下,一路上他不知落了多少泪,自责也好,伤心也罢,都无济于事。 他的黎儿,当真离开他了。 “黎儿……黎儿,你不要暖放了?我是你最爱的暖放啊!黎儿……”无论他如何呼喊,怀抱里的人儿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她曾说:若我们可以凯旋回都,你娶我可好? 他自是满口答允,可为何却是这般结局? 如今,打开了展黎最后的书稿,看着那熟悉的字迹,泪水再度如决堤的河水般翻涌出眼眶。 暖放吾爱,见字如面,或许当君见到此封书信,吾早已与君天人两隔,今生何幸,得以遇君,早知我命该如此,刀剑无眼,与君浴血沙场,并肩而战,但比长相厮守更为甜蜜,我本天上星宿,下凡历练三世两劫,如有来生,黎儿愿倾其所有与君厮守,暂别、勿念。 黎。 “长姐在扫平胡北蛮地回都后便写下了这封手书,嘱咐说若她没命返回帝都便将此信交于你手,如今,信已经送到,寡人先行一步,将军请便吧!” 语毕,展肖甩着袖子,大步离去了。 —————— 等到文渊快马加鞭赶到帝都时已是几日后的事了。 递了拜帖,文渊被一路引到了儒帝的寝宫中。 “黎儿呢?黎儿呢?”文渊一声高过一声的大喊道。 “大胆!不得无礼,陛下寝殿内不得大声喧哗……” 话音未落,展肖已经悻悻地打断了,“霍公公,带他们先下去吧!” 宦官俯了俯身应了声便一挥手将屋内所有的侍从侍女屏退后,自己也退出了寝殿。 待殿内仅剩文渊和自己两个人时,展肖方才悠悠的开口了。 “长姐的尸身已葬入泰凌了,她是我们七星国的英雄。” 文渊瞬间猩红了双眼,怒目而视。 “英雄?呵呵?怎么就那么巧?大风大浪都经历了,却偏偏是最后一战?” 儒帝的心思他怎会不知?即便不用测算之术也会猜到一二,什么殉国?分明是他展肖忌惮黎儿平定胡部收回易恒、南钦两座城池功高盖主。 “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我会不知道?”文渊咄咄逼人的气势令儒帝坐立难安,却不得不强自镇定。 的确,文渊的揣测是正确的,长姐的死确实是他暗地遣人做的,可这都是逼不得已之举。 他初登大宝,即便是有剿灭尹雪兰之功也是在长姐的帮助下方才完成,对于七星国贡献实在寥寥,若长姐再顺利收复了失地,平定了胡部,那么他更是无法在这金銮宝座上坐的安稳。 那日展黎临行前送来书信,他本无意,可最终却还是听了文熙的话,安排了秃鹰前去行刺,如此这般,既稳定了宝座,长姐又赢得了身后之名,方使朝局稳固。 “寡人就知道,瞒得过花暖放,却瞒不过你。”展肖定了定神道。“可是,长姐她不能活着回帝都,身为谋士,其中利害你应当再清楚不过,寡人这样做,都是为了稳固江山,如今的七星,再经不起半点动荡了,长姐若在天有灵,相信也会理解我的苦心的。” 文渊死死地瞪着一步步从榻上走下的儒帝展肖,若他不是皇帝,他一定会亲手宰了他。 可儒帝的话并非毫无道理可言,身为谋士,自幼修习谋术权术的他自是知晓其中利害的,可为何偏偏是黎儿?若他一早算到是这般下场,那她宁愿永远不要去打搅她安稳的人生。 “终究,我还是败了,一败涂地……” “兄长不是已经得到了南牟族储君的位置了吗?何谈一败涂地之说?”文熙不知何时自后面走出来道。 文渊抬眼,苦笑了下,“呵!储君之位?与我不过是一个虚名罢了。没了黎儿,我存在的意义何在?” 文熙默默的走到了文渊面前,重重的跪了下去。 “兄长,南牟的皇位可以是你的,可这七星江山,我却不能拱手相让,抱歉。”他知晓兄长对展黎的心思,如今刺杀一事又暴露了,二哥一定恨死他了,如今,唯一能做的,只有跪在他的面前忏悔了。 “我已经给了你了,为何……你就是不肯放过黎儿?” 黎儿她本便无意朝政,若非如此他即便拼了性命也要将她送上皇位,可最终还是逃不过为皇位而牺牲。 文熙讪笑了下道:“兄长在意长公主之心,究竟是谋士为主还是倾心所致?” 这些年,他虽未时时跟随在兄长身边,可是,单从展黎过世后兄长的所作所为来看,应该不仅仅是一个“败”字使得他如此这般吧?若真的仅仅因为败给了他或许兄长当初也不会那么洒脱的离开七星国,回到族里。 如今展黎死了,他却一身大红喜服风尘仆仆而来。 算算日子,也该是他和昭宁郡主刚刚大婚后不过几日吧? 瞧这一身繁琐的喜服,怕是尚未洞房便得知了展黎的死讯,抛下昭宁郡主日夜兼程赶到帝都了吧? 这般情愫,难道仅仅只是因为她是他的小主人吗? 文渊没想到文熙竟会有此一问,这一问叫他自己都不知要如何作答。 是啊!他真的只是将黎儿看做是他的主人那么简单吗? 多少日日夜夜的守望,为了她,他已满身伤痕,一头银发,昔日风采早已不复存在。闻听到她的死讯后,他第一念头便是要即刻赶往帝都弄个明白。一路上他不断测算,手中罗盘被他不断驱动飞溅出火星来,最终得到的结果还是她不在人世,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心跟着揪成一团,却依旧怀抱一丝丝希望。 可这最后一丝希望在见到满京城的缟素之后也都彻底的破灭了。 他对她到底是怎样的情愫呢? “倾心?”他呢喃着这两个字,恍了神。 文渊动了动略微有些麻木的双腿,一只手搭在了双膝跪地的文熙的肩膀上。 “或许对黎儿,我是真的动了心了吧!”即便知晓了自己的心思又能如何?黎儿也已经去了。“你起身吧!” 这般跪在他面前又有何意义?就算将他们全都杀了,黎儿也活不过来了。 然而另一个世界的某人早已哭成了泪人。 原来文渊早已对她倾了心,她竟不自知。展黎深深地凝望着面前的一幕。 “走吧!你的魂魄已经脆弱不堪了,不能再在人世间留恋了,必须修养几百年。”收魂仙君适时提醒道。 “能不能等一等,我想再看一眼暖放……” 话未完,展黎的魂魄已经被收魂仙君收入了玲珑之中。 展黎本为仙子转世,普通凡人离世后魂魄都要去到地狱之中重塑,而她不同,需要收魂仙君一路护送至天宫中修养,之后方能再度轮回。 今日已是她离世的第十四天了,不能再在尘世间飘荡了,否则魂魄受损,她将不能再度轮回了。 这些日子以来,展黎在收魂仙君的陪伴下一一看望过了所有她生前的朋友、亲人以及爱人,就当做对这一世最后的诀别了,这一世,她虽然最终重获了暖放的真心,可却也没法与他白头。 这样也很好,至少自己又老又丑的样子没有暴露在他的面前。 与暖放并肩厮杀的痛快与甜蜜已经足够她回味百年了。 而她也似乎记起了天宫典籍上对天神之泪的记载了。 天宫典籍中曾有记载:失去爱人的天神会在瞬间凝结一滴泪,即为天神之泪,得此泪者,修为大增,可逆天,可改写历史,可得长生,然天神之泪蒙心蔽爱,不得动情,若想解其禁锢需以他法,消耗殆尽。 所以,暖放迟迟不对她动心的缘由竟然是因为那一滴禁欲的天神之泪。 不过,这一世,最令她意外的,还是文渊对自己的心思。 那个始终守护在她身边的男人,当真令她感动,可她费劲千辛万苦重新轮回可都是为了花暖放啊!这颗心,再无法容下除了暖放之外的任何男人了。 自展黎逝世后,七星国一副百废待兴之势,内忧外患相继排除,花暖放也自请退隐山林兀自修行。 儒帝自是允准的。毕竟人类的世界还是不要让花妖来领兵的好。 聂幔一早在解除了尹雪兰蛊虫的束缚后便带着爱徒离开了七星国,回到了伏妖古窟,她本不愿搅入人类的皇权纷争,一心只想着收展黎为徒,可最终不但没有得偿所愿,反而害得展黎险些丧命,早已无颜再去旧事重提了,只得带着千帆灰溜溜的离开了。 文渊自那日从帝都离去后便再未踏足过七星,回到了族内安分的做一个南牟的储君,与子书甯姬相濡以沫,在外人看来,好一对璧人,天造地设。 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百年后又是怎样光景?谁都不知晓。 第九十六章:那你姥姥来了吗 时过境迁,弹指挥间。 百年光景转瞬即逝。 几百年后,展黎再次转世为人,父亲是江湖郎中,母亲是开赌坊的庄家,意外有了她,因此父亲常年不在家,悬壶济世。 母亲一手将她拉扯大。 她有个朋友,叫小七,是镇上的女捕头,赌坊这地方早晚是要查封了,两人本应该是天生的死对头,可偏偏却亲如姐妹,原因无他,是因为小七是个很喜欢种植花草的女孩子,而院中那株开的最盛的水仙花是展黎的最爱,每次看到那株水仙花展黎都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于是两人便成了极好朋友。 “小七,这一株水仙花开的好美啊!” 院落中,展黎一副纯真小女孩儿状眼神一瞬不瞬的望着那株雪白花瓣的水仙。 “和你说过多次了,你若当真喜欢就移栽到你自己家里日日观赏。” 身后叫小七的姑娘蹙眉道。 展黎叹了叹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以我母亲的性子定不会让我养花的,在她眼中,我这个女儿还不如她的骰子重要。” 听出了展黎话语中的落寞,小七急忙蹲下身来,抚着她的肩膀道:“别难过,你不是还有我吗?” 展黎默默的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身侧的小七,噗呲一声笑了。 “好了我的大捕头,时辰不早了,你该去巡街啦!” 温柔的推搡着身侧的小七,展黎笑嘻嘻的道。 小七努了努嘴,“好吧!那我先走了,晌午记得来我这用膳,我亲自主厨哦~” 展黎重重的点了点头,朝着小七挥了挥手。 望着小七暗紫色的长衫,以及身后大大的“捕”字,展黎难得露出了满意的笑脸,一张粉嘟嘟的小脸在阳光的照射下泛出几丝光亮。 从小到大,只有小七对她最好,母亲对于她来说,只是给她银两的人,自她记事起,家中便没有一天安生,赌坊内尽是酒鬼、色鬼出入,她怕到不行,整日只能躲在自己的房间内。 终于有一天她受不了外头的喧嚣和恐惧,于是简单的收拾出一个小小的包裹就要离家出走。 也是这次意外的出走,让她误打误撞的遇到了小七,小七家是开花房的,院中总会种满了花花草草,以维持生计。 也是因为看见了满园的芬芳,才让展黎意识到,原来世间还有这样美丽的风景。 小七得知了展黎的遭遇后十分同情她,于是两人很快成了要好的姐妹,展黎每日都要去小七家赏花,帮她为园中的花草浇水。 然而园中花团锦簇,展黎却独爱那一株开在角落里的水仙花,这么多年来,水仙开了又败,败了又再开,展黎却始终守护着它的盛衰。 不知为何,看着这水仙花莫名有种亲切之感。 不知在花园内蹲了多久,久到双腿麻木了都还不自知,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小姐,小姐!” 转头看向来人,是自家丫头小星。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刚想起身,发现双腿已经失去知觉了,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姐,姥爷回来了。” 姥爷? “那你姥姥来了吗?”展黎随口问道。 小星一脸懵怔的看着展黎,不明白自家小姐的意思。 展黎见她不答话,慢吞吞的从地上直起了身子道:“放你一天的假,去陪陪他们吧!” 小星这下才算反应过来,连连摆手道:“小姐您误会了,不是小星的姥爷,是您的父亲,展神医展老爷回来啦!” 展黎登时愣在原地,半晌,胸口处才翻涌着酸意。 “父,亲。” 跟随着小星的步伐,展黎既期待又有些惧怕,数年未见,早已忘记了父亲的模样,记忆中,父亲四处行医,一年半载也不见得回来一次,距离前一次相见差不多已有三载了。 直到回到家中,看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展黎才恍过神来。 “父亲。” 男子一脸沧桑的转过身来,看着自家女儿,抑制不住的情愫自内心翻涌着。 “女儿,我的乖女儿,想死父亲了。” 展黎奔上前去,融入到了这个久违的怀抱之中。 未等展黎再说什么,身后一声厉喝吓得她浑身一颤。 “你还回来干什么?女儿可是老娘自己养大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配做父亲吗?” 回转过身来,正好对上了母亲一双愠怒的双眸。 “母亲,父亲他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您能不能……” 展黎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展母再次厉声喝住了。 “这没你的事,回房去!” 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到母亲锐利的眼眸后只得偃旗息鼓了,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身侧的父亲后,展黎只得乖乖的跟着小星朝着自己的房间里走去了。 尚未进到屋内,身后便再次传来了母亲的怒吼。 “你还有脸回来?整日的悬壶济世,一两年都不露面?” 展父也不甘示弱道:“若非有女儿在,我宁愿客死他乡也不愿再回到这腌臜之地。” “腌臜?哼!你做的那些个腌臜之事还少吗?偏偏在老娘这里假清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眼见着女儿越来越大了,指不定你又看上了哪家的权贵,想靠着女儿攀高枝,你做梦去吧!告诉你,只要老娘还活着,你就别想动这歪脑筋!” 展父的声音变得微弱了起来,听不太清楚。 房内,小星小心翼翼的倒了一杯茶水递到了展黎的面前。 “小姐,喝杯水吧!” 展黎接过茶碗,始终低着头,另一只手抱着臂膀。 轻啄了一口茶水,紧紧地闭着双眼。 记忆中父亲和母亲每次见面都会吵架,那种声音是她想逃避却无法摆脱的。 看着别人家的父母都是相敬如宾的恩爱模样,展黎就非常非常的羡慕。 “小姐,快晌午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展黎下意识摇了摇头,随即抬头道:“这么快?就快晌午了吗?” 她答应了小七要去她家用午膳的。 “已经快午时了。” 放下茶碗,展黎推开门,越过依旧在争吵的父母朝着小七家跑去了。 路上却正遇上追着小毛贼不放的小七,好不神勇,一个扫堂腿便将那登徒子扫倒在地上。 “把钱袋乖乖交出来!”小七厉声喝道。 小毛贼眼珠子一转,扔下钱袋欲走,小七三两步抓住对方的领子道:“敢在姑奶奶地盘上闹事,跟我回衙门!” 很快,身后的捕快也气喘吁吁的跟了上来。 “把他绑了,钱袋还给那个大姐。” “是,头儿。”一个胖胖的捕快连同几个瘦干的捕快一起将那小毛贼五花大绑了起来。 展黎看了连连叫好。 “哇!小七,你好棒啊!难怪年纪轻轻就能当上捕头,真有两下子啊!” 小七昂了昂头道:“那是,我可是大内高手之后,这点本事算什么?” 展黎连连点头,满脸笑意,将之前的阴霾全部一扫而空。 “走,回家去,本捕头做饭给你吃。” 言毕,小七便攀着展黎的肩膀大咧咧的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了。 小七还真是厉害,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打得过毛贼,干的过流氓。 不但武功好,做菜的手艺也是一等一的好。 几种不起眼的蔬菜只要进了她的锅,再出来那就是绝世的美味了。 “小七,你做菜这么好是谁教你的啊?” 展黎一边扒饭一边含糊问道。 小七停下筷子仔细回想了下道:“我小时候遇到过一个特别厉害的大哥哥,是他教我的。” “大哥哥?”展黎抬眼。 “嗯。”小七重重的点了点头,继续道:“他不但教会了我厨艺,而且还嘱咐我要我好好保护一个人。” 展黎将碗中最后一点米饭塞进嘴里后笑嘻嘻道:“似谁?” 小七打了个嗝,尴尬道:“忘记了。” 其实她确实是不记得了,能记得如何做菜就不错了,不过那人还真是奇怪,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还给了她一包花种,教她如何种花,时隔太久,就连那个大哥哥长得什么样子她都忘记了。 “好了,我吃饱了,要去监督那些小子们巡街去了,你慢慢吃哈!” 语毕,小七提着大刀便朝着门外走去了。 “小心点!”展黎冲着她的背影喊道。 “知道啦!放心吧,我是不会有事的!” 毕竟在这桃花镇内还没人能打得过她。 若不是父亲和爷爷在京中混的不好,她现在早就去陛下身边做个贴身护卫了,到那时,领到的月钱就不单单只是那几锭银子了。 展黎才不知晓小七有那么多的心思呢! 默默收拾好了桌上的残局后,展黎打算再去花园中看看那些花草。 已经是盛夏时节了,过了这个季节,那些花朵就都要尽数凋零了,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不过像展黎这样真正爱花之人又怎会忍心随意攀折那些开的娇艳的花朵呢? 正直晌午,万里无云日当空,难免有些燥热,看着那有些打蔫的花瓣,展黎忍不住用双手挡住了部分的阳光。 这水仙真是有灵性,展黎的双手放在上头没多久,那水仙便慢慢的水灵了起来,展黎顿觉有趣,不小心手指碰上了一旁的玫瑰花刺,血瞬间自伤口处流出,滴在了水仙花的花瓣上,水仙花的花瓣瞬间变了颜色,原本乳白的花瓣顿时变得雪亮。 第九十七章:难道他们从前认识 身后一阵清风吹过,一个好听的声音响了起来。 “黎儿。” 展黎随即转身,映入眼帘一白衣长衫男子,眉目如画,一双眼熠熠生辉,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唇角微翘,此刻正温柔的望着她。 这位美男是谁?好俊美。 展黎暗暗想着,随即回过神来。 “这位小公子,请问你是来找谁的?” 一丝失落在男子眼底划过,随即再次换上了那副温柔浅笑的模样道:“这位姑娘,你很喜欢花?” 展黎点了点头。 “当然,花多美啊!” 展黎下意识扫视了一眼满园的花朵,却有些难过,因为正直晌午,花园内的花被阳光炙烤的有枯萎之态。 男子静静看着她的表情变换,遂明白了她的意图。 白皙的右手朝着花园一挥,满园的花朵像被灌入了灵气般,全然没了萎靡之态,每一朵都无比娇艳。 “哇!”展黎瞪大了眼睛,转首看向男子。“这位公子,你好厉害啊!你这绝技是从哪里学来的?能不能教教我?” 花暖放好笑的看着展黎夸张的长大嘴巴的表情道: “这可是我的独门绝技,概不外传!” “敢问公子尊姓大名?”展黎眼底泛起一丝崇拜道。 花暖放沉默了片刻,抬了抬眼道:“花暖放。” “花暖放?”这名字好亲切。“我叫展黎,你是来找小七的吗?小七她出去了。” 花暖放淡淡摇头。 “这些年你过的好吗?有没有受欺负?” 展黎一脸懵怔的望着眼前这位美男。 虽说你长得好看也不至于脑残吧?什么这么多年?难道他们从前认识?他们见过吗? “我们……见过?” “你忘记了?你小时候我还……”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花暖放将后面的话生生咽了下去。毕竟自己的容貌并未改变,若和这丫头这样说她一定会吓到的。 或许这丫头是不记得了,十三年前,他来过桃花镇,那时候听下头的小花妖说桃花镇有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叫展黎,模样惊人,他因好奇便赶了过来,随后真的见到了小小的展黎,那模样确实和黎儿极为相似,忍不住抱着在赌坊门口玩泥巴的她出去买了个糖人给她。 之后他也有来过,几年后他见到她经常和一个叫小七的小女孩儿一起玩,于是他便教会了好学的小七如何制作菜肴,并送了她一包花种,指导她如何栽种花草。 其后因遇上了伏妖师重伤便闭关修炼去了。 再一出关已是几年后的事了。 看着满园被侍候的极好的花朵花暖放欣慰之极。 “姑娘日日都会来这里照看花草吗?” 展黎仔细的看了看花暖放,还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点了点头,展黎走上前去,仔细打量着花暖放。 “公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看着展黎抓耳挠腮却想不出答案的样子,花暖放淡笑着摇了摇头。 “或许是我们比较投缘吧!何必纠结是否真的见过呢?” 展黎顿觉有理。 “今日得幸与公子相识,只是……”展黎拖着长音,“你到底来小七家做什么?” 花暖放干咳了两声道:“实不相瞒,在下本非桃花镇人,家遇不幸,遭了洪水,一家人全都未能幸免,只有我一人独活了。” 花暖放不知从哪来学来的这套说辞,佯装抹泪的哭诉道。 展黎皱了皱眉。上下打量了花暖放一番,看着他一丝不乱的发,整洁的外衫,贴服的衣领,疑惑道: “公子遭了洪水衣物还能这般整洁,当真佩服!难不成公子修习过轻功水上漂?” 花暖放面上一红。 黎儿怎么这般聪慧,竟骗不过她,哎!如今反倒显得尴尬了。 憋了半晌才道: “我,只说家里人遭了不幸,前些天我刚好出门去了,所以不在家中。” 展黎点了点头,一副了然的模样。 “抱歉,花公子,我方才言语不当,还请见谅,请节哀。” 别说,花暖放方才因尴尬而低下的头还真是容易让人误以为是悲伤所致,再加上言辞闪烁,更是让展黎误认为是哽咽出声,故而同情心泛滥了起来。 “无妨无妨,如今暖放流落至此,若姑娘肯收容在下,他日,暖放定涌泉相报。” 花暖放得寸进尺道。 这怎么行?这里可是小七的家,她不能随意让外人住下,带着这位公子去自己家更是不妥,父亲刚刚回来,母亲更是不允许她带外人回家,更何况还是个男子。 “不行,公子,并非我心狠,只是,着实不方便,你还是另寻别处吧!” 花暖放其实也只是逗逗她,明白人类世界的规矩,未出阁的姑娘是不能与陌生男子同一屋檐的。 “也罢!暖放理解姑娘苦衷,暖放只是与姑娘比较投缘罢了,这花被在下施了法,若姑娘想见暖放,就滴上一滴血在花瓣上,在下告辞。” 目送着花暖放抱拳离去后,展黎歪头思考了良久。 这人好生奇怪啊!抛开长相俊美,似乎浑身透露着说不出的怪异,还有那几丝亲切之感。 直到太阳染红了半边天,小七才扛着大刀从门外颓废而归。 展黎赶紧跑上前,顺势接过了她的官刀。 “小七,你受伤了?怎么回事?不是叫你小心的吗?” 展黎一脸心疼的看着小七嘴角红肿的一块,眼角处也还残存着一丝丝鲜血。 “没事。”小七捂着唇角道。 “还说没事,这都给打成这个样子了,你已经好久没被揍这么惨了!” 记忆中只有小七打别人的份,上一次她手上还是因为碰上了个刺儿头,想要在桃花镇立棍儿,被小七几个飞踹加上一套独门碎骨掌给打的瘫痪了,但是小七也因用力过猛把自己不小心抽到了,登时半边脸肿成了河豚。 只是,这一次到底发生了什么?连小七这样武功高强的女捕头都吃了亏。 小七苦笑了下道: “不是混混,是我爹。” “你爹?”展黎疑惑。 其实,小七的身世十分的可怜,她爹是京城很大很大的官,具体是什么官展黎也不清楚,只是知道她是她爹和一个风尘女子在烟花柳巷意外有的结果,她爹因为怕门风被破坏,传到陛下耳朵里会贬官,所以不让她娘入府,于是便将她们母子安排到了距离京城较远的桃花镇,因为桃花镇是她爹的故乡。 自从三年前小七的娘去世了以后就再未见她爹来看过她,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竟叫她给遇到了,更奇怪的是,小七的爹为何都没回到这里呢? “是的。”小七难得露出这般落寞的表情。“今日我在外头巡街,迎面撞上一个衣冠禽兽,欲调戏卖香的小粉姑娘,我见了便冲上去上前维护小粉,不想,那人是个比我爹官位还要大的人, 我爹他就在附近,听到了争吵声后便匆匆赶了过来,见我揪着那人的袍子便反手扇了我两个耳光,待我反应过来时,他正抱拳俯身向那个畜生行礼请罪。” 小七虽然不是什么官员,但好歹做捕头多年了,应该能辨认出官服才对啊! “那人没有着朝服吗?” 小七摇了摇头,泪无声落下。 “我从未见我爹那般恼怒过,一脸恶狠狠地望着我,仿佛是我做错了天大的事一般,那一刻,我几乎感受不到任何的温暖。” 小七控制不住的不断落泪,展黎赶紧将其拥在怀里,用不怎么宽厚的肩膀安慰着她。 “别哭,然后呢?你爹和那个畜生呢?” 小七吸了吸鼻水,继续道: “然后我便被带回了衙门,本来是要撤了我的职的,但是大人怎么也不允许,最终那个畜生似乎是害怕大人,便作罢了,我被罚了一个月的月银。” 桃花镇的县官大人是个好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据说他在京中可是有丞相撑腰的,不过他还是更喜欢在桃花镇这个小地方做个九品芝麻县官,原因无他,县官大人的老母亲在桃花镇。 “别哭,没事的,不就是月银吗?破财免灾了,还好没有撤了你的职。” 小七点了点头,跟随着展黎进到了屋内。 没一会儿的功夫,门外响起了砸门声。 “乒乒乓乓”的,似乎带着怨气般,急促而猛烈,似乎要将门板都要敲碎了。 “谁啊?”展黎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越靠近门,声音越大,展黎只得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开门开门!” 门外传来暴躁的声响,是属于男人浑厚的声音。 展黎壮着胆子将门插移开,刚要开门便被门板拍了个结实。 随即一行人便朝着院内涌了进来,见东西便砸。 “你们干什么呀!喂!住手!”展黎赶紧上前欲制止。 “陆小七在吗?让这娘们儿给老子滚出来!” 展黎心下慌了起来,“你们什么人啊!私闯民宅是要见官的!有没有王法啊?” “见官?哼!见啊!本官就是官,王法?你爷爷我就是王法!给我砸!务必把那个不知死活的陆小七给老子砸出来!” “是!” 话音刚落,房门方向“碰!!!”的一声巨响。 “都他娘的给老娘住手!!!”小七一只手叉腰,另一只手上扛着大刀,猩红着双眸,一脸的伤,气场竟也十分的强大。 第九十八章:上门女婿的悲哀吗 “都过来!”领头的大咧咧的摆了摆手,手底下的人立即有序的跑到了他的身后。“你就是陆小七?” “是,找老娘有什么事!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居然也敢在老娘眼皮子底下撒野???” 小七的气场过于强大,尾音回音袅袅,就连展黎都被吓得浑身一颤。 “你……你不就是个小小的捕头吗?没品的家伙,有什么好怕的,切!”领头的不屑的“啐”了一口道。 “是!老娘就是个捕头,今儿老娘就让你知道知道,老娘的厉害!” 言罢,小七一个飞身,随即刀鞘落地,几个跳跃便朝着那个领头的劈砍了下来。 展黎甚至没看清小七是如何出手的,一行人便全部被撂倒在了地上。 展黎嘴巴张的老大,双手忍不住捂住了嘴巴。 “哇!小七,你太棒了。” “知道老娘的厉害了吗?”小七嘚瑟的一吹留海,随即一脸凶神恶煞的望着地上的一干人等酷酷道。 “嗯嗯嗯。”一行人立即怂了,点头如捣蒜。 “那还不快滚!!!” 小七遂愠怒的吼道。 “滚滚滚,这就滚。” 领头的率先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带着手下狼狈的逃出了门。 “哇!小七,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能打,天呐!” 待所有人卷沉离去后,展黎瞬间化作迷妹冲上去道。 小七苦笑了下,捡起方才扔在地上的刀鞘,将刀收入鞘中。 “可我却打不过他。” “谁啊?”展黎下意识问道。 未等小七开口,门口却多了一道身影。 “真是长本事了,连锦衣护卫都不是你的对手。” 男子苍老的声音响起道。 小七看也不看来人,兀自进了房内。 展黎抬眼看了看来人,礼貌行礼。 “陆大人。” 男子冷哼了声,随意瞟了一眼展黎。 “你算什么东西?这是老子的家?滚出去!” 未等展黎开口,小七再次从房内推门走了出来。 “她是我朋友!” “老子可是你爹,你别忘了,你身上流的是老子的血,跟着老子你才姓陆的!” 陆大人暴怒道。 小七也不甘示弱。 “你以为我很愿意姓陆吗?我宁愿没你这样阿谀奉承的爹,为了你头上的乌纱帽,在那个什么狗屁御史面前你都不敢承认你是我爹,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是你家?难道你就是这样做父亲的吗?扪心自问,你这样做对得起我娘吗?” 小七的话似是触动陆大人,有瞬间的沉默,片刻后方才悠悠开口。 “是,我是对不起你娘,都怪我,全都怪我。” 小七却并未就此罢休,冷笑一声道:“真是兔死狐悲,不觉可笑吗?当初你若能有一丝丝良知,我娘也不至于病死无人管,如今我长大了,更是不缺你这样的爹!” 对方再度陷入了沉默,黯淡了眼眸。 “你不缺我,呵!好,我走就是,本来,只是看看你的伤如何了,这药,我放在这,你记得涂,抱歉,都是我这个做爹的无能。” 言毕,陆大人留下一瓶药在水缸盖子上,随即离开了。 看着陆大人的背影,展黎不免也有些触动。 “或许你爹真的有什么苦衷呢!” 小七冷哼了一声。 “苦衷?一个攀附权贵的陈世美,能有什么苦衷?上门女婿的悲哀吗?真有趣,我不需要这样的爹来可怜我,因为,这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小七!别这样。” 展黎皱眉道。 “我也不想这样,黎儿,有时候,我其实挺羡慕你的,虽然你爹也常年不在身边,可是他永远是你爹,我爹呢?他却不仅仅有我这一个女儿。” 小七唇边的伤口已经结痂了,因为哭泣抽出,又有一丝丝裂开,那滋味,一定很不好受吧? 不过,这巴掌扇的似乎真的是用了内力了,难道,对于陆大人来说,小七真的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人吗?若真是如此,那他为何又苦苦跑来送药呢? 展黎倒是有些看不懂了。 从小七家离开时天已经擦黑了,展黎独自一人走在街上,想着白天的事情。 这一天还真是够惊心动魄的。 想起了那个似乎会些法术的如玉男子,也不知这位花公子在何处安身。 一路想着事情,很快便走到了家门口。 “父亲?” 展黎看着被赶出家门的男人,疑惑的叫道。 展父苦笑了下。 “黎儿回来啦?” “怎么不进去?是母亲不允吗?” 随即展黎便大力去推门,却发现,门被反锁了。 “是啊!门被你母亲锁死了。” “哎~~”展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随即扯着嗓子喊道:“母亲,黎儿回来啦!开开门啊!” “喊什么喊,老娘就在门口。”母亲独有的声音不悦的在门板后面响了起来。 展黎扶额,“母亲,开门啊!” “开什么开?你先把那个老东西弄走,否则,你们爷俩儿今儿晚上都他娘的给老娘睡外头去!”展母冷着语气道。 “母亲,别置气了,父亲他都回来了,叫他睡外面街坊邻居要怎么看嘛!多丢人啊!”展黎蹙眉道。 “哼!这么多年因为他不在家老娘都遭受了多少白眼了,也让他尝尝这滋味。” 展母依旧不依不饶道。 “莲儿,别生气了,你开开门吧!这一次我再也不走了,好不好?” 展父放低了语气,叫着展母的闺名道。 展母沉默了半晌,最终压低了声音问道:“此话当真吗?” “当真,自然当真,我曾经在一室外高人那里卜过一卦,那高人道我前世是个罪人,需要悬壶济世十八载方才可以还清前世的罪孽,如今刚好黎儿十八岁,我的罪孽也还清了,从今往后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我再也不离开你们母女俩了,好不好?” 展父的一番话令展黎甚觉意外,未等展母开口,展黎率先发问: “父亲你说的可是真的?”多少年了,她是多么渴望父爱啊!看着邻里家的同龄的孩子都有父亲可以依偎在怀,她便羡慕的不得了,就连做梦都会常常梦见父亲抱着她玩,如今父亲突然说不走了,她不知有多开心。 “嗯。”展父重重的点了头。“不走了,我要好好陪着我的宝贝女儿。” 门在此时豁然打开。 展母含着泪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个老东西,算你有良心,可这些年你欠老娘的,打算怎么还?” 展父眼中似乎也泛起了光亮,静静上前,轻轻地环抱住了展母道: “娘子,谢谢你,我会用我的余生来偿还对你和女儿的所有亏欠的。” 展黎识趣的越过二人朝院内走去了。 展母却一把将展父推开了,大煞风景的吼道: “滚!用美人计没用!老嚒咔嗤眼的,还想诱惑老娘,省省吧!” 言毕,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门再次被大力关上了,这一次却并未反锁。 展父苦笑着将门推开。 “莲儿,别这样。” 随即脚步加快的追了上去。 展黎内心憋着笑的钻进了自己房里。 “小姐回来啦?” 展黎点了点头,“嗯。” “小姐您饿吗?小星给你留了鸡腿儿。” 有鸡腿吃? “快给本小姐端上来。”展黎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之前没觉着,但小星一提起鸡腿她便顿觉胃里空空的。 “嗯,这就去取。” 片刻后,香喷喷的鸡腿便被小星像变戏法一样变到了展黎的面前。 “哇哦~~这个加孜然了没有?” 展黎挑眉道。 “自是加了,知道小姐喜欢吃孜然口味的,特意给您加的。” “嗯嗯嗯,行,不错。” 小星回话的空档展黎已经开动了,没一会儿的功夫,半个鸡腿儿已经入腹了。 展黎超级美形象的啃着鸡腿,赞不绝口的含糊着: “好吃。” 人生,似乎都圆满了呢!有吃有喝,还有父母在身边,别无他求了。 一个鸡腿啃完,展黎打着嗝暗暗想着。 “鸡腿儿还有吗?”放下骨头,展黎意犹未尽的问道。 小星掩嘴摇了摇头。 “小姐,晚上不宜吃太多,会长胖的。” “哎!算了,为了向对门那个卖香的小粉看齐,也只能少吃点了,不过记得鸡腿儿要给我留着明早吃,知道吗?” 小星急忙点了点头。 “是是是,知道,夫人对鸡过敏,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敢偷吃您的鸡腿,小姐放心,都是您的。” “那就好,行了,时辰也不早了,你先去歇着吧!” 展黎抚了抚自己微微有些肉肉的小腹。 哎!真是的,怎么就胖成这副样子了?怎么说她曾今也是一个瘦瘦的姑娘,哎!都怪自己家的厨子,做的饭菜都太合她的口味了,搞得自己肚子上都有肉肉了。 烦躁的脱下了外衫,随意踢掉了鞋子,展黎三两下便爬上了床。 沐浴着月光,渐渐沉了眼皮。 透过窗口望着女子的睡容,唇边微微上翘出了一个弧度。 这丫头,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不过还真是够没心没肺的,一眨眼的功夫就睡着了。 看着她睡的安稳他也便放心了,今天真的是吓坏他了,看着那些人一个一个凶神恶煞的闯入小七家,他几欲出手,好在那些人不是冲着黎儿去的,小七的武功也还不错,瞬间秒了那些闹事的。 想着有小七这样的朋友在她身边保护,她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若真遇到了危险,恰好小七不在,他在出手。 就让他默默的隐身守候着她吧!只要看着她安好便好。 第九十九章:从今往后我要少吃点 清晨,闻着饭香,展黎闭着眼从自己的床上坐了起来。 “小星小星,饭好了也不叫我!” 展黎嘟着嘴喊道。 门外小星赶紧奔走着推开房门。 “小姐你每次都是在饭好的那一刻醒来,小星还没来得及叫您呢!” “嗯……”展黎拖着长音,轻轻睁开一只眼。“洗脸水打好了吗?” “老早就准备好了,小姐快些起来梳洗吧!” 小星边说边从地上捡起了展黎的衣服,拍了拍上面上面的土,随即收进了一边的衣服篓子里,打算一会儿去洗。 又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件水蓝色的绣工纱裙,抱到了展黎面前。 “小姐,今儿穿这件怎么样?” 展黎抬了抬眼皮。 “嗯,这个不错,给我梳个斜飞髻,插那个坠玉银簪子。”展黎抬了抬手道。 “嗯,没问题。”小星乖巧应道。 小星的手非常巧,在镇上是出了名的巧手,若非几年前父亲在石矿内挖矿时砸伤最终落下了残疾,小星也不至于给展黎家做丫鬟。 不过展黎却并未将她看作下人,从不让她以“奴婢”、“婢子”或是“小的”自称。 片刻钟后,展黎想象中的斜飞髻便在小星的巧手下完成了。 望着镜中自己略微有些圆润的脸颊,展黎最终选择了多看看上面的发饰。 “哎!白瞎你给我梳的这么漂亮的发髻了,脸上的肉肉太多了。”展黎愁眉苦脸道。 “这怎么说呢!我们小姐天生丽质,漂亮着呢!” 小星嘴甜道。 展黎果然笑眯眯的再次望向了铜镜中的自己。 不到一秒钟又收敛住了笑容。 “还是不好看,吃饭去了。” 言毕,展黎便豁然起身,朝着房门外走去了。 饭桌上,展黎再次很没形象的开始了大吃大喝模式。 “咳咳!”展母干咳了两声,用手肘怼了展黎一下道:“能不能有点吃相。” 展黎停下动作,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父亲,报以一个抱歉的笑容。 可是,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又开始狼吞虎咽了起来。 再次遭到了母亲的嫌弃。 “再这样没形象当心嫁不出去!” “母亲~~~那样黎儿就一辈子守在母亲身边孝顺您,您看好不好?” 展黎撒娇道。 多少年她都不敢这般随意的和母亲撒娇了,不过自从父亲回来以后,母亲似乎眉眼中多了几丝笑意,让她也渐渐地敢小小的撒娇了。 “谁要养你一辈子。赔钱货!” 展母毫不留情的冷言道。 展黎瞬间心凉半截。 吃饭的速度也慢了下来。见展黎一副受伤的模样,展父赶紧接话道: “娘子嘴巴怎么这样毒,当心黎儿记你的仇呢!” “那样最好,老娘可不指望这丫头将来能给老娘带来多大的福气,莫要等到嫁了人被人家休书回家就好。” “母亲!” 展黎瞬间委屈的一粒米都吃不下去了。 放下碗筷,展黎随即便转身回房去了。 待展黎走后,展父瞬间不悦了。 “莲儿,怎么能这样说黎儿呢!小女儿家的多伤自尊啊!” 展母一副无奈的道: “哎!我也很无奈啊!这丫头吃的太多了,我这赌坊都要被她吃黄了,看看她那圆滚滚的小肚子,太费布料了,让她少吃点,你不就可以多吃点了吗?正好让他也瘦点,不然,怕是到了三十岁都还没人愿意娶呢!” 展父皱了皱眉,顿觉有理,随即便继续望自己的嘴巴里塞菜。 还没等嚼完,展母再次出言道: “你打算何时开张啊?我的大神医?难不成你回来就是要吃老娘的用老娘的?我可告诉你,休想!赶紧开张看病,赚不到银子你还得睡大街!” “是是是,娘子,放心,我是绝对不会睡大街的。” 展父咽下一口菜,连连点头道。 “你说什么??” 展母不悦道。 “呃……我是说,我一定能赚到银子。” “嗯,这还差不多。” 彼时的展黎正在自己房里哭天抢地的开始哀嚎呢! “小姐,不要再哭啦!”小星一边捂着耳朵一边劝道。 “不~~~~”展黎痛哭流涕道。“连母亲都嫌弃我,不行,从今往后我要少吃点。” 小星偷笑了下道: “要不这样吧小姐,小星吃的不多,你吃小星的那份,之后我吃小姐那份,这样好不好?” 展黎抬了抬红肿的眼皮看着满脸堆笑的小星。 “这样可以吗?” “当然啦!” 小星点了点头。 “那……那你平时都吃什么啊?”展黎抹了一把眼泪问道。 “窝头,咸菜,最多再加一份腊肉。” 小星点着手数道。 “行!就这么办!”展黎一口答应下来。 不行,不能再胖下去了,连母亲都开始嫌弃自己了。展黎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所以,你是把自己的烧花鸭、烧鹅肝、糖醋里脊以及酱香猪肘全都给了你的丫鬟?而自己只吃这么一个玉米碴子面儿的窝头?” 小七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一边努力喝水一边不断咀嚼着嘴里的食物的展黎。 展黎努力让自己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后才瞪大了眼睛开口道: “对啊!我要瘦下去,不然连母亲都嫌弃我。” 看着展黎一副委屈的模样小七有些哭笑不得。 “哎!你,你明明可以把那些吃的都搬到我这里嘛!你不吃我可以帮你解决啊!小星一个丫鬟,你让她吃那么多她也不消化的好吧?” 小七翻着白眼道。 展黎再次啃了一口窝头,委屈道: “知道啦,以后记得把吃的给你,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你有窝头吗?” “……”小七没好气的再次翻了个白眼道:“没有!!不过我会做!” 其实展黎放在桃花镇也算是一大美女了,就是微胖了点而已,只是一点点,但是展母似乎对她的期望过高了,看着向小粉家提亲的人都快要将她家的门槛踢平了而自家闺女却无人问津她怎能不着急? 数日来看着展黎闷在房里习练舞蹈展母是既心疼又欣慰。 这日,展黎正在房中练习跳孔雀舞,只听得赌坊方向似乎有响动,声音之大都要将房梁震下来了。 吓得她赶紧穿上了鞋子,整理了下衣裙就朝着门外而去了,刚走到门口就见小星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朝这边跑来,差点将展黎撞翻。 “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小星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期期艾艾道: “小,小姐,你快去……快去看看吧!有,有人来,赌坊……闹事……” 后面的话已经来不及听了,展黎拔腿便朝着赌坊内跑了进去,一入眼便是被砸的一片狼藉的桌台,四分五裂的椅子,以及吊在半空中的半截桌角。 “怎么回事……啊!!!”展黎一句完整的话还没讲完,一劫桌腿儿便朝着她的脸砸了过来。 身后一个敏捷的身影瞬间环抱着她在原地旋转一周,带她到了安全地带。 展黎吓得紧紧地闭上了双眼,直到停止旋转过后,才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看见来人后心跳有些加速。 “花……公子。” 花暖放轻轻一笑,慢慢将她松开。 “没事吧?” 展黎浅笑摇头。 这个角度看着花暖放的五官好生立体,如此近的距离,就连对方的呼吸她都能清晰的感受到,一阵阵的热风拍打着鼻子痒痒的,但随即反应过来时展黎赶紧退后了半步。 男女授受不亲,她可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不能这样啊! 正待二人沉浸其中时,身后狂暴的声音彻底将二人拉回到了现实世界。 “老子砸的就是你,有本事报官啊!这黑心的赌坊,早他娘的该砸了!官府不查封你算你走运,还他娘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一油饼脸一只手拎着椅子,气焰嚣张的怒瞪着庄家道。 “小的就是个打工的,这位爷您有什么气也别朝着小的撒啊!这东西都砸成这样了,官府就算是来怕是爷您也难以全身而退吧?” 此时展黎慢慢的朝这边走了过来,走到庄家身边轻声问道: “泉叔,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被唤作泉叔的人瞬间委屈道:“小姐,这人输了钱,还说我们有内幕……”后面的话就是庄家与展黎耳语的了,“这人在京中有当官的亲戚,所以才敢如此嚣张。” 展黎心下了然。 她虽只是个小女儿家,但咱没事不惹事,有事倒了不怕事,可能是和小七在一起呆的时间长了,所以竟也炼出了几分胆识来了。 “这位客官,我们这既是赌坊,您进了赌坊就要守赌坊的规矩,输赢本靠得便是运气,客官这般蛮不讲理,那我们也只能用些非常手段了。” 油饼脸瞬间瞪圆了绿豆眼,盯着展黎看了好一会儿。 “怎么着?小妞儿,想跟爷回家啊?非常手段?来,让爷尝尝鲜儿?” 算算时间,小七也该得到通知了吧,这丫头怎么还不来? 展黎蹙眉想着,目光不时的瞟向门口的方向。 可等来等去,等到的却并不是小七,而是一个锦衣男子,面上挂着邪邪的笑容。 一进门便不忍皱眉。 “这怎么了?” 第一百章:你是在怀疑我的能力 “邓捕头,您来啦?” 见了这锦衣男子,方才的油饼脸瞬间换上一副谄媚的表情道。 “又在外面给本大爷惹事。”男子愠怒道。 “不怪苟三儿,都是这劳什子的赌坊出老千,庄家双赢了七把,您说,这不出千怎么能一连七次都是庄家赢?” 男子勾唇邪笑了下,一只手开始把玩转动着另一只手上的玉扳指。 “我说苟三儿啊!你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男子戏谑开口道。“罢了,反正最近陛下下旨了,凡是不正规的赌坊都要查封,给你个特权,就先从桃花镇开始吧!” 男子随意扔给了苟三儿一张令牌,上面一个显眼的“邓”字成功的吸引了展黎的视线。 与此同时,闻讯而来的展母也已从后院脚步飞快的赶到了现场。 “哎呀!我的檀木八大件儿啊!哎呀!我的红木柱子呦~~你们这帮禽兽……” 话还没说完,苟三儿已经将令牌摆在了展母的面前。 “你这娘们儿就是这家破赌坊的坊主祁莲儿吧?” 展母愣愣的点了点头。 “这家赌坊,坊风不正,现被查封,关张吧您呐~~” 面对这样的局面展黎内心不知是何滋味。 小时候,她无数次希望这家破赌坊被查封关张,可当这一天真正到来时,她却莫名有些失落。 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粗鲁的市井瘪三在赌坊内搞破坏,母亲哭天抢地的哀嚎,展黎却无能为力。 事后展黎才得知,当时小七正在巡街,本来是打算过来维持秩序的,可却被那个姓邓的捕头拦截下来了。 “那个邓捕头到底是什么来头?”展黎不解道。 小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哎!他是陛下表哥的养子,皇后娘娘舅父家的长孙。” 听了小七的话后,展黎便暗暗的在那里导着关系。 “这到底是什么个亲缘关系啊?” 展黎迷迷糊糊的问道。 “哎~~和你解释了也不懂,就是他原本是皇后娘娘舅父的长孙,之后过继给了陛下的表哥家做养子,理解吗?” 展黎讷讷的点了点头,尽管她还是不太懂,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家伙是个皇亲国戚。 “可是皇亲国戚为何还要出来当捕头啊?他是新任命的桃花镇的捕头吗?” 小七随意抿了一口茶水摇了摇头。 “这家伙可不是靠关系才混到今天这个身份的,他可是整个七星国的巡案总捕头,武功了得,专门处理一些大案,缉拿一些重要的要犯的。” 展黎惊得竟有些合不拢嘴巴。 “哇!这家伙这么厉害?”她倒是小觑这个邪恶的家伙了。“难怪今日那个苟三儿敢如此嚣张,原来他京中的靠山就是那个姓邓的。” “哎~所以你就认栽吧!” 小七砸吧着嘴巴道。 二人静默了两秒后小七骤然转身道: “对了,黎儿,我今日在你家赌坊中看到一男子,甚觉面熟,那人是谁啊?” 展黎闻言认真思忖了起来。 “你说的可是一直站在我身后的白衣公子?” 小七连连点头。“对!就是他,长得好生俊美啊!” “咳咳!七儿,要矜持,矜持懂吗?”展黎赶紧摇晃着小七道。却换来的对方的一阵白眼。 “快說,那個美男是誰?”小七迫不及待的問道。 展黎淡笑道:“那人名喚花暖放,是個難民。” “难民?” 展黎悻悻地點了點頭。 “嗯,他說前不久家裡遭了水灾,洪水將他們一家人都淹死了,只剩下他一人了。” 聽了展黎的敘述,小七瞬間同情心氾濫了起來。 “那么个美男子,不想竟也有这般苦命的经历,你们是在哪里认识的?为何我就碰不上呢?我整日里在镇子里巡街怎么就碰不上这般俊美的男子呢?” 展黎大笑出声。 “我若说是在你家花园内遇到的你会不会很气愤?” “什,什,什么?你再说一次?在哪儿?” 小七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差一点被自己口水呛到。 “在你家的花园啊!花园!” 展黎耐心的重复道。 “我去!你该不会是遇到花妖了吧?”小七夸张的大叫道。 “怎么可能呢?别开玩笑。”展黎赶紧反驳道。“那天在赌坊我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呼吸,靠得那么近,怎么会是花妖呢?” “嗯?”小七瞬间将脸贴了上来,“什么情况?靠得多近啊?黎儿?居然都能感受到人家的呼吸了?” 看着小七一脸坏笑的表情展黎蓦地红了脸。 “哎呀!讨厌!”顺势将小七推的远远地。 不过话说回来,自家的赌坊被查封了,展黎出了有些惋惜之外竟然一点都不心痛,还在小七这有说有笑的。 而展母这边却是另外一番场景了。 “黎儿这丫头呢?又跑去找那个捕头小七了吧?这个吃里扒外的臭丫头,等她回来的,看我怎么收拾她!” 小星一直低着头不说话。 “莲儿,这赌坊封了也好,以后我负责赚钱养家,你……” “我呸!这可是老娘的大半辈子的心血啊!你这窝囊废懂个屁,靠你赚钱养家?我和黎儿早就饿死街头了,看看这几天,你总共就接了三个外诊的,诊了病还送人家药材,不但没赚到钱,我还赔了二两银子。” 展母一顿数落,如竹筒倒豆子般,噼里啪啦的。 展父自知理亏,但他又有什么办法?自己多年悬壶济世已经习惯了,桃花镇内又都是穷人,他自然是不忍拿人家的银两的。 邓捕头此次前来桃花镇原本是要查一宗大案的,但是线索却被迫中断了,只得在桃花镇在住上一阵子,缕上一缕头绪了。 近日栀子镇频频出现劫匪抢劫,栀子镇的巡捕宿曜虽然是个狠角色,但是奈何手下的捕快都怂的要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劫匪在他面前逃走了。 本来这事并不归小七的管辖范围,也就看个热闹罢了。 可这几日似乎抢劫现象已经殃及到了桃花镇,因此县官大人下令让小七与宿曜二人联手来对付猖獗的劫匪,这样一来小七就不能只做一个看客了。 交过手后才发现,这些人不像是普通的劫匪,像极了训练有素的杀手,就连小七也未能伤其分毫,但他们并不恋战,也并不想取任何人的性命,抢了东西便跑了。 这件事看起来似乎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简单,小七虽没有洞察世事的头脑,但还是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到底是什么人?就连你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吗?”院中,展黎一脸关切的望着兴致缺缺的小七道。 怀抱着大刀,小七一脸茫然的望着星空。 “不知道。” “别担心,会有解决的办法的,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家去了,再晚了,母亲又该骂街了。” 展黎拍着小七的肩膀道。 “嗯。路上注意安全。” 刚要起身离去,门却在此时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谁啊?”小七扯着嗓子喊道。 “小七在吗?我是你姐姐。” 姐姐? 大步走到门口,刚一开门,便见一花衣女子猫着腰滋溜一下钻了进来。 身后还跟着个一脸臭屁的男子。 “你能不能正常一点?真受不了你。” 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满脸的嫌弃加鄙夷。 “嘘……小声点,别招来花妖。” 展黎饶有想去的看着这二人奇怪的动作。 “这二位是……” 小七随意引荐道:“这两位是姐姐和姐夫。”随即靠在展黎耳边道:“姨娘生的。” 展黎讷讷的点了点头,“两个都是啊?” 小七差点没忍住一头栽在地上,“我说你脑子有问题啊?自然是一个了!” 呼~~~这丫头难道是长了个猪脑子吗?不会拐弯的吗? 小七一脸鄙夷道。 展黎恍然大悟的连连点头。 随即吐了吐舌道:“那个,时辰不早了,我先走了。” 在经过小七姐夫的身边时,忽然被对方拦住了去路。 “等等。” 傅唯杀紧锁眉头,一脸警惕的望向了展黎,面色一寒。 在场三人皆是一愣。 “你身上,为何会有妖气?”此言一出,小七的姐姐急忙条件反射般弹跳着与展黎隔开了一丈远的距离。 “有妖气?你……你是花妖?” 展黎下意识的望向了小七。对方却只是耸了耸肩,摊手道: “看我做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随即跟着仔细打量了展黎一番,确实没看出什么端倪啊? “姐夫,你该不会看错了吧?” 傅唯杀瞬间不悦道: “你是在怀疑我的能力吗?我爹可是伏妖族的大长老,我对妖有着与生俱来的感知,是绝对不会看错的!” 随即再次望向了展黎,表情凝重道:“不对,这妖气,不属于你。”傅唯杀仔细的感应道。“你最近有接触过花妖吗?” 展黎如今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花妖?妖气?她何时见过花妖?她自己怎么不记得? 难道……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俊美的脸庞,目光下意识的瞥向了花园的方向。 傅唯杀瞬间捕捉到了展黎的目光,心下了然,拔腿便奔向了花园的方向。 展黎的心仿佛要从嗓子眼中跳出来了。 那人会在那里吗?难道他真的是花妖吗? 第一百零一章:那个男人是个花妖 凉风习习,花园内一片寂静,片刻钟后傅唯杀自花园中步出。 展黎揪着一颗心,目光始终盯着傅唯杀的脸。 “怎么样了?”小七的姐姐率先发问道。 傅唯杀只是摇了摇头。 “我,我先回去了,小七。” 见没什么发现,展黎赶紧低着头朝着门外走去。 所有人都没有发觉,在展黎转身后,傅唯杀一只手诡异的动了两下。 几天后,展神医医馆顺利开张了,展家药铺也在医馆旁边开业了。 这陆续的两家生意开张让桃花镇的百姓都前来凑热闹,可展父却并不乐呵。 “师父,师母那边什么情况?怎么在咱们医馆旁边开药铺?难道这两家不是一家的产业?” 展父皱着眉头道:“娘子她也不知是怎么了?年轻的时候虽刁蛮任性了些,倒也不失可爱,如今……哎!不提了。”一把辛酸泪啊! 想当初他就是看中了莲儿的泼辣性子,才一时冲动,哎!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展家开业,乡里乡亲的全部都热情的前来捧场,展母虽不懂什么药理,但是展黎还是略通一二的,毕竟展神医的闺女,自幼便熟记上千种药材,背过不少药方和偏方,只是就是从未开诊做过大夫,原因无他,展母不想让自己的女儿抛头露面。 如今女儿也大了,是时候让这颗金子发光了,若是能钓到个金龟婿自是好的,若是不能也可以让女儿帮忙赚些银两。 展母的算盘打得是噼里啪啦的响,然而展父那边却略显冷清了些,只有那寥寥数人前去问诊,还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小病,诊费也就一两个铜板。 “母亲,我要不去父亲那边看看如何了?” “去什么去,没看那个老东西的医馆都门可罗雀了吗?赶紧帮老娘招呼起来,快点!” 展母一边将一个包好的药包交给一大娘,一边对着展黎指使道。 展黎撇了撇嘴,只得继续留下来帮着母亲忙活了。 几乎一上午的时间,展黎连喝口水的功夫都顾不上。 就在展家药铺门庭若市之时,门外忽然有人大喊。 “不好啦!!劫匪来啦~~~快跑啊~~~” 这一声叫嚷过后,果然所有人都瞬间涌出了药铺。 “哎~~那个谁,还没给钱呢!”展母气急败坏的吼道。 但刚撵到门口就听到了由远及近的马蹄声。 “丫头!快关门,关门,黎儿,收摊儿啊!” 展母随即大吼道。 小星和小琼两个丫鬟连同几个新来的活计赶紧将门板快速的上了上去,展黎则手速飞快的将药材全部都装入药柜子里锁好了,一切都干完了,展黎方才舒了一口气。 “真是晦气,这第一天开张怎么就碰上土匪抢劫了呢?”展母啐了一口道。 “走吧!母亲,去后院躲一躲吧!”展黎一脸无奈的看着母亲道。 展母也只得不悦的点了点头。 可就在二人要转身之时,门板却被人从外头一刀劈成了两截。 “啊!!!” 小星和小琼被吓得忍不住双双尖叫出声,展母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动声下意识护住了展黎。 “你们干什么?” 领头的人故意装出一副凶悍的样子道:“闭嘴!来人,抢!” “是,头儿。” 随即所有人都抱拳冲向了药柜。 “不是,你们干什么?光天化日,哎呀~~~这是要我老命啊~~~” “控制住她!”领头的烦躁道,随即便有一个看上去比较肃穆的家伙上前将展母一掌劈晕了。 “你们……”展黎早已呆若木鸡,扶住晕过去后的母亲一脸的茫然。“母亲,母亲。” 眼看着药柜被洗劫一空,领头的一挥手,所有人便开始陆续撤离。 只是,刚一走到门口,便听到了一声熟悉的怒呵。 “都她娘的给老娘放下!” 展黎将母亲交给小琼后便立即冲出门去了。 “小七,你可算是来了。” 领头的见小七带的人不少,今日自己带的人并不多,于是便打起了歪主意。 朝后旋转了一圈过后,领头的成功的钳制住了展黎,用飞刀抵在了展黎白皙的颈项之上。 “都别动,放我们走!” “你,你不要乱来啊!放开她!”小七紧张的望向展黎。 领头的心底瞬间有了盘算,拖着展黎走了整整一条街。 “你们带着药材先撤,我垫后。” “是。” 话音未落,整条街就只剩下他自己了。 奶奶的,跑的还真够快的。 内心暗骂一声但手上的力道还是不能松懈。 小七却叫嚣道:“现在你应该是插翅难逃了吧?连你的同伙都不管你的死活了。” “哼!你别忘了,她还在我的手中呢!” “小七,救我啊~~”展黎吓得哇哇大哭了起来。 之前这些劫匪闯入药铺的时候她就害怕的不行,如今这局势更是糟糕了,这飞刀都架在脖子上了,她即便心理素质再好也不得不害怕了。 “有种的你放开她!”小七暴怒道。 “哼哼!我没种,怎么着吧?拖着这么个小美人陪着我一起去死,也是值得的。” 展黎吓得不轻,嘴巴却不依不饶道: “呸!谁要和你一起死,做梦去吧!要死你自己死!” “闭嘴!不要命了?”男子低咒道。 正待双方僵持不下之时,男子忽然脖颈一凉,手一松,展黎便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黎儿,你没事吧?” 他方才便看到了黎儿被挟持,原以为小七可以应付,但迟迟不见小七动手,花暖放实在看不下去了,所以也只得出手了。 展黎傻眼的望着面前的男子,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那一脸的关切,以及被他环抱住的温暖感觉让她瞬间恍了神,仿佛她不是被人抱着的,而是置身在了一个柔软的棉花之中。 男子眼神里的担忧与关切是那般真实。 “黎儿,黎儿?”对方不断的呼唤着她的名字。 终于,双脚支撑住了身子,她回过神来。 “我……我没事,多谢公子相救。”展黎面颊绯红道。 小七赶忙上前。 “黎儿,你刚刚真的是吓死我了!”看着展黎安然无恙,小七便也放下心来了。“来人,把这家伙带回衙门,严加看管!” “是。” 待那人被拖走后,小七便托腮,一脸考究的看着花暖放。 “黎儿。这位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家被洪水冲走的了那位?” 展黎缓过神来,用手肘怼了下小七道:“哎呀!别乱讲。这位是花公子,花暖放。” 随即指着身侧的小七,对着花暖放介绍道:“这位是我的闺中密友,镇上的捕头小七。” “幸会。”花暖放礼貌至礼道。 “幸会幸会。” 小七笑弯了眉眼回道。 只是越看这个花暖放便越觉得眼熟。 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似的。 “我们,是不是见过?”小七直言不讳道。 花暖放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下。“这个……黎儿……姑娘初次见面时也是这般讲的。” “是吗?”小七挠了挠头道。 花暖放所以瞥了一眼展黎的耳后,竟发现了一个符咒的印记。 这是……追妖咒? 到底是何人在黎儿身上下了这样的符咒呢?难道是伏妖师? 对于花暖放这样的五百多年道行的上等花妖来说,破除个小小的符咒简直易如反掌。 借着帮展黎摘去耳后的枯树叶的由头,轻轻的在展黎的耳后施了妖法,追妖咒轻易便被破除了。 只是,或许是察觉的晚了些,傅唯杀还是追来了。 一招飞空伏妖斩自手中脱手,朝着花暖放的面门而去,被其轻易躲过,然而那飞空斩盘旋了一周后又从后面飞了过来。 刚好被展黎看到。 “小心!!!”展黎大力将花暖放推开,二人齐齐摔倒在了地上。 小七反应过来,看向来人,“姐夫,你在做什么?” “看不出来吗?那个男人是个花妖!”傅唯杀一脸杀气的道。 展黎的心跟着猛的一跳,难以置信的望向了起身的花暖放。 “你……” 花暖放自知暴露,一个转身便消失在了巷口。 傅唯杀随即追了上去。 小七立即上前将展黎扶了起来。 “怎么样?有没有伤到?” 展黎捂着手上被飞空斩刮破的皮道:“无妨,只是蹭破了点皮而已。” “我看看。” 伤口已经开始慢慢的渗血了。小七自腰间取出一个药瓶,从里面倒出了些药粉,涂在了展黎的手背上。 “你知道他是花妖吗?” 展黎瞬间沉默,随即摇了摇头。 “我真的不知道。” 小七点了点头,不再多问了。 她了解展黎,若是她一早知道应该不会如此,只是令她震惊的是,黎儿居然会为了救那个花妖而令自己受伤,从小到大黎儿最是怕疼了,或许黎儿真的是长大了吧?变得坚强、有担当了。 她要比黎儿虚长几岁,有一身的武艺防身,所以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她在保护着黎儿,一直以来,她的记忆里黎儿就是一个既自卑又胆小,但有时却坚强的让人心疼的姑娘,如今看到黎儿如此勇敢的一面,不管怎样,她还是很开心的。 第一百零二章:又能逃到哪里去 花暖放成功的逃脱了傅唯杀的追捕,只是,还是不小心受了伤。 待到傅唯杀归来已是晌午了。 “姐夫,你怎么样?没受伤吧?” “我倒是没什么,只是那花妖中了我的飞空伏妖斩,已经受了重伤逃走了。” 傅唯杀的话让展黎心头一惊。 不免有些担忧,尽管知晓他是花妖,但怎么说也是因为救她才会暴露身份。 “会不会死啊?” 展黎犹豫着开口道。 傅唯杀并未回答,而是径直走到她身边。 “你倒是很关心那只花妖,说!你是不是一早知道他是花妖了?你可知?人妖殊途,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展黎被吓得不轻,面色苍白,咬着下唇。 “我……” 见展黎如此,小七急忙上前拦下了傅唯杀。 “哎呀!姐夫,你别这样,你这样会吓到黎儿的。” 傅唯杀依旧保持着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最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闪身进屋去了。 “小七,你知道的,他是为了救我……” 小七连连点头,“我知道,我都知道,这世上没有比我更了解你的人了,无论他是否是花妖,救了你这便是恩情。别担心,我姐夫这人就是那样,他真正干掉的花妖没几个,都是那些道行尚浅的,放心吧!那位花公子不会有事的。” “真的吗?” 展黎可怜巴巴的问道。 “自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展黎默默的点了点头。 “小姐小姐,大事不好啦!有人要向咱们家提亲呢!” 这边展黎刚刚得到安慰,门外小星脚步飞快的便奔了进来。 “提亲?要娶谁啊?”展黎傻乎乎的问道。 “……”小星气喘吁吁的好不容易站定了,却听到了展黎如此白痴的问题,简直气到无语了。 半晌,展黎才指着自己大叫道:“该不会是我吧?” 小星急忙点头如捣蒜般。 “我的天,我要去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来提亲,竟然要娶我家黎儿,哈哈哈~~~”小七撒欢的朝着门外跑了出去。 “哎呀!小七,你等等我啊!” 展黎随即也跟了上去。 走到家门口时,展黎却犹豫着不敢进门了,手足无措的在门口转悠着。 “怎么不进去?”展父不知何时自身后轻声道。 “啊!”见到是父亲展黎方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父亲……” 展父了然道:“明白,父亲进去帮你把把关,等着哈!” 展黎羞涩的点了点头。 小七早已经进去了,只是片刻后但见小七灰头土脸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黎儿……” “怎么样?”展黎急切的问道。 却换来对方连连的摇头。 “哎!” “到底如何啊?”展黎摇晃着她的胳膊道。 “不及花公子的万分之一。” 小七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满脸的麻子一脸的坑,绿豆的眼睛鼻梁子青!哎!” 展黎一听这描述登时心凉了半截。 这可怎么是好,只能祈求父亲母亲千万不要答允的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展黎一直站在门外,未能进入其中。 “如此咱们可就说定了,这些彩礼抛开不算,改日项家少爷会亲自送两箱子黄金和五大箱子珍珠玛瑙过来,放心,这门亲事保准错不了,绝对是天赐良缘啊!” 很快,那个说媒的王媒婆便被送了出来。 看着母亲那笑的合不拢嘴巴的模样,展黎就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人群中她看到了小七描述的家伙,不仅相貌丑陋,还又矮又胖,最主要的是,还跛了一只脚。 眼见着马上就要到门口了,展黎赶紧躲到了墙根边上,一直到众人离去。 “娘子,真的不和黎儿商量下再做决定吗?” 父亲叹着气问道。 “商量什么?这多好的一门亲事啊?这项家可是整个桃花镇的第一富豪,看看,啧啧,这今儿只是来提亲就带了这么一箱子的金子过来,若是他日成了亲,那咱们家可就发达了。” 听到母亲这话后展黎瞬间泪如雨下。 默默的从墙角处走出来,展黎抬起一双蒙着水雾的双眼委屈道: “难道在母亲眼中,女儿就是您揽财的工具吗?” 展黎的突然出现令展母也很是意外。 “嘿?你这孩子,怎么听墙根儿呢?”展母不悦道,随即一想到马上就会有几箱子的珠宝进门立即堆笑道:“黎儿啊,你听母亲跟你说,项家公子,那是一表人才,还会作诗呢!方才就在咱们房内展示了一番,而且这项家可是咱们整个桃花镇的第一大户,你要是嫁过去,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有花不完的钱,整日还能穿金戴银的,一辈子不愁吃穿,多好啊!” “母亲!女儿方才都看到了,那个项家公子又矮又丑,还是个跛子,母亲您怎么能如此狠心呢?为何要将女儿往火坑里推呢?” 展黎实在不解。 原本她以为,母亲从前只是嘴巴毒一些,但是心里还是为她着想的,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母亲是真的不爱她。 心瞬间寒了大半。 展父其实内心也在纠结,虽然他也不是很看好这桩婚事,可是,毕竟眼下展家正是落魄之时,既然镇上第一富豪的公子要迎娶黎儿,也不尽然完全是坏事。 但看着女儿如此痛哭流涕,做父亲的也终究有些不忍,于是默默地转身,朝着房内走去了。 “父亲!您也忍心看着黎儿嫁给那样的人吗?” 展黎冲着欲离去的展父大声嘶吼道。 未等展父回应,展母先开口了,“有人愿意娶你就不错了,你若是能和那个卖香粉的小粉似的,长得美若天仙,老娘就直接把你送到皇宫当娘娘了!” 总之,不论展黎如何的不情愿,展母都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 最终的结果是,展黎被母亲关在了房中,锁死了房门。 “在你出嫁之前,休想再踏出家门半步!” 听着母亲暴戾的声音响彻在耳畔,展黎心如死灰。 她突然想起了那个每每到了关键时刻就会挺身救她的男子。 可是,她就快要嫁人了,怎么办? “娘子,我还是觉得这桩婚事不妥。” 躺在床上,展神医辗转难眠,毕竟那个项家公子实在是毫无可取之处。 祁莲儿何尝愿意女儿出嫁呢?只是…… “眼下这个局面我们也只能这样了,赌坊被砸了,查封了那么久,毫无收入,好不容易开了个药铺,药材又都被那些可恶的劫匪洗劫一空,难不成要我指望你这个废物靠每日看那么几个伤寒病过活?” 展神医不再言语,而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暗骂自己无能。 整整一夜,展黎都未能入眠。 她思来想去,怎么都不能嫁给那个绿豆眼为妻,不能! 次日清晨,小七前来寻她,却被母亲拦下了。 “黎儿在出嫁前谁都不能见。” 展母冷冷的道。 “我是来给黎儿送贺礼的,伯母,您就让我去见一见黎儿吧!或许我还能劝劝她,黎儿最听我的话了。” 小七乖巧的递上礼品盒道。 展母斜睨了一眼礼品包装盒,“送的什么礼啊?打开我瞅瞅。” 小七边解开包装边道:“这是上好的羊脂玉制成的玉如意,是我爹从京中拿回来的宝物,上面还镶嵌着西方人独有的钻石呢!这可是陛下亲自赏赐的呢!” 但看那羊脂玉的成色就知道是上品,祁莲儿一只手将如意握在手中便爱不释手了,果真是好东西,触手生凉,这刻纹极为别致,白色的‘钻石’亮晶晶的煞是好看,暗道宫中的能工巧匠就是不一般。 “哎呦!小七,还让你破费,去吧去吧!黎儿这丫头,居然能交到你这么好的朋友,真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小七淡笑出声,保持礼貌的微笑,出言道:“黎儿能有您这样的母亲也是她的福气。” 言毕便越过展母大摇大摆的进到了展府内。 “黎儿!黎儿!”一走到门口小七便开始呼唤着展黎的名字。 彼时展黎正一副面瘫脸坐在墙角,听到呼声方才回了神。 “小七?” 是小七。 “小七!是你吗?太好了,你终于来看我了。” “傻黎儿。”小七心疼道。 待小琼低着头将门锁打开后小七便大步迈入了房中。 “夫人吩咐了,陆小姐可以进去,但是我家小姐却不能出来。”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小七摆了摆手道。 待小琼出去后,两姐妹才对坐在桌边。 “小七,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见了小七,展黎哭得更是厉害了。 “别哭,我也不想你嫁,只是……眼下,哎!就算逃,你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是啊! 离开家,她哪儿都去不了。 尽管看着展黎这般痛苦,但小七却什么都做不了,她也没有主意,只能是默默祈祷,祈祷黎儿成亲后不要被虐待。 已经是既定的结果了,她已经避无可避了,只是…… “我想再去看看你花园中的那株水仙花……”展黎哽咽道。 其实,她是想再最后见一次那位花公子。 “好,今夜子时,我来接你。” 展黎吸了吸鼻子,重重的点了点头。 “等等,你姐姐和姐夫走了吗?” “早就走了,他们从京城来,之后要去伏妖古窟,只是途经我这里,姐夫是个伏妖师。” 展黎点了点头。 目送着小七离开,展黎抹了一把眼泪,打算好好的休息一下,静待午夜的到来。 她想,既然人妖不能殊途,那么她至少和他告个别也好啊!从小到大,同龄的孩子都不愿意和她玩,因为她是赌坊家的女儿,所以从小到大,她也就只有小七这一个朋友。 花暖放应该只能算是认识吧!但是他却一次次在危难时刻救她,说不动心,那是假的,毕竟,像花暖放长的那样俊美的男人实在是世间罕有。 如此如玉男子,她即便是下嫁他人,也要与他好好的告别一番吧! 第一百零三章:那就都留下好了 深夜,展父展母全部都进入深度睡眠之时,一轻盈的黑影自墙外翻入。 “黎儿,黎儿?” 展黎听到呼唤,从小窗子口处探出一个头来。 “要怎么出去?” “房梁上,我掉一根绳索,你抓紧后我把你拽上来。” 二人依计而行,很快便离开了展府。 “为何一定要来看这劳什子的花?有意思吗?” 小七打着哈欠道。 “你要是困就先回房去,我之后自己回去就好。” 展黎眨巴着眼睛道。 “这可是你说的?”小七坏笑道。 “嗯嗯嗯。去吧去吧!快去睡吧!你明日还要巡逻呢!”展黎笑着摆手道。 待小七走后,展黎蹑手蹑脚的来到了那株水仙花边上。她记得他曾经说过: “这花被在下施了法,若姑娘想见暖放,就滴上一滴血在花瓣上。” 于是她依言咬破了手指,血瞬间自指尖溢出。 一滴,两滴,三滴,花瓣瞬间大放异彩。 周围在一瞬间亮如白昼。 “黎儿姑娘。”身后的那一声熟悉的呼唤令展黎瞬间转身。 “花公子。”男子拖着苍白的面颊,浅浅的笑着。 “你找我?” 展黎点头。“我就要被我父母逼迫嫁给一个跛子了!呜呜~~~”不知怎么了,展黎的眼泪在一瞬间便决堤了,仿佛一瞬间所有的委屈全部涌上胸膛一般,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 “别哭,你若不远嫁我便带你离开,可好?” 暖放温柔道。 展黎渐渐停止了哭泣。 “真的吗?你愿意带我离开?” “当然。” 正当二人说话间,原本那株被浸了展黎鲜血的水仙花忽然灵光乍现,发出刺眼的光芒。花暖放抬起一只手,以妖力灌之,竟生生自花蕊中走出一个男人来。 展黎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出化人形的花妖,一副难以信的样子。 “这是……” “这是用你的血培育出的花妖,我们就叫他……暖如,好不好?”暖暖如初,爱黎依旧。 展黎讷讷的点头,小心打量着“暖如”,忍不住捂住了嘴巴。 “为何我的血可以培育花妖?” “因为你的血最是纯洁。”仙子转世之神血,万物生灵之源泉。 然而另一边的伏妖古窟内,大长老此刻刚好在午夜时分出关。 闭关数月以来,他成功洗髓了身体内的经络,让上乘的伏妖术彻底融会贯通,已经能够根据妖气辨识方向,最远可以辨识三千里之外的妖气。 两个侍童日夜轮流守候,只等大长老出关。 “大长老。您的药。”侍童乖巧的递上药碗。 “嗯,去歇着吧!” 侍童应了声便朝着自己房间的方向离去了。 终于可以歇息一下了,数日月来日日在此蹲守,她一个小孩子怎么受得了?奈何伏妖家族就是这般,未及成年的孩子在十五岁前都要在古窟内做侍童修炼,直到有族里的师父愿意收他们为徒方可随师父真正到山上去修炼。 刚刚出关的大长老闲来无事,正好活动一下筋骨。 试探了下自己的千里识妖之上乘伏妖术,果然玄妙。 等等,怎么会感应到水仙花要的气息?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上等花妖啊!水仙花成妖的几率那可是千万分之一,不像其他花妖那般容易,而且一下子竟发现了两只。 傅长老瞬间兴奋了起来。 既然感应到了,就万不可错过,事不宜迟,立即下山要紧! 说时迟那时快,傅长老几个飞身便百步穿杨到了桃花镇。 嗯,这里妖气确实很重,不但有水仙花妖,还有栀子花妖、玫瑰花妖、喇叭花妖。 这桃花镇还真是个花妖聚居地方啊! 不过今日他是有目的性的,若是能收了那水仙花妖,必定能提升修为。 一边感知着花妖的方位,傅长老一边缓步前行着。 终于在一个巷口堵截住了那两只花妖。 其中一个还是初化人形的妖。 “哎呀!今日运气可真好啊!刚刚出关就有这么棒的灵丹等着我去吞食。” 花暖放心下一惊,他曾经与这黑袍子老家伙交过手,差一点就丧命了,如今看着老东西的修为更甚,自己不但负了伤还拖着个刚刚出世的暖如,这若是真交起手来势必吃亏。 展黎简单的扫视了面前的这个老道士,奈何夜色太深,看不太清楚他的脸,只知道他一只手握着伏妖伞,似乎是要对身后的二妖下手。 “暖放,你们快走,我并非花妖,他不会对我如何,你快带着暖如离开!” “这怎么行?不可!” 花暖放断然拒绝道。 “你快走啊!别磨蹭了!”展黎急了,使出全身的力气去推搡着花暖放离开。 “既然这么不舍得走,那就都留下好了!”傅长老邪邪的开口道。 话音未落,伏妖伞早已脱手,在空气中画出一个繁琐的密文来,附在伏妖伞上,伞身瞬间撑开。 “快走啊!”展黎都要急哭了。 眼看着伏妖伞就要呼啸而来了。 “黎儿,等我!” 花暖放依依不舍的在空气中划出遁地符,这是花妖唯一能对抗伏妖伞的招数。 眼见着暖放和暖如一起离开展黎方才安心地舒了一口气。 傅长老气急败坏的狠狠跺了跺脚。 “臭丫头!居然敢坏本长老的好事!” 风驰电掣间,一只大手狠狠地掐住了展黎的脖子。 展黎下意识要挣脱,却被捏的更紧了,只觉得呼吸渐渐变得困难,双眼死命的朝上翻着。 “放,放,开……我……”展黎费力的道。 气息在手间流窜,有几丝血腥味传到了傅长老的鼻尖。 这是,仙子血液。 这丫头竟然是天上的仙子轮回转世? 傅长老瞬间兴奋了起来。这可是要比发现上等花妖还要好的消息啊! 嗯!看来他选在今日出关是正确的选择,若是收下这丫头做伏妖弟子,那么,提升修为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 仙子血脉是最为纯净的,若是与伏妖术粘连在一起,那么任凭是多么显贵的花妖都要怪怪伏诛。 这样想着,傅长老便大手一挥,将这丫头击晕带走了。 忙活了一夜,直到天明,傅长老终于将展黎所有有关那个花妖的记忆洗掉了。 因为拥有仙子血脉的人意志力都极为顽强,因此傅长老费了一晚上的时间却只洗掉了有关于花暖放的那部分记忆。 即便如此也足够了,从今往后,他就要好好敲打一下这个仙子血脉的小丫头了,让她最终为自己所用。 次日清晨,展母发现展黎已经不在房中,便知被这丫头给溜走了。 马上就到了成亲的日子了,这要如何向项家交代啊?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找啊!” 祁莲儿愠怒道。 “是。” 展母几乎派出了展府上所有的家丁,出门寻找,又不敢太过声张,怕被项家发觉。 “我就说这桩亲事它本就不妥,强扭的瓜不甜……” “闭嘴!你个老不死的!赶紧出门给老娘找闺女去!” 不等展神医再说什么,祁莲儿已经率先打断了,恶狠狠地道。 思索了一番,祁莲儿心中似有猜测。 一路直奔小七家的方向而去,小七扛着大刀刚要出门。 “诶?展伯母,有何指教?”小七戏谑的看着展母道。 “指教谈不上,我知道,我女儿她不中意我给她筹备的婚事,只是,小七啊!昨儿你可是刚送了贺礼来,怎么今儿就把人给我藏起来了,这是何道理啊?” 小七闻言皱了皱眉。 “伯母何出此言?难道昨日黎儿没有回家?” 展母心下恼怒。 这个臭丫头!还敢在这里揣着明白装糊涂! “小七,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若你再不交出黎儿,可别怪伯母对你不客气了!” 看展母的架势,展黎昨天是真的没有回府了,可是,她若没回去,又能去哪儿呢? 与小七僵持了大半晌,展母最终都进到小七家里去寻了,但依旧是一无所获。 很快项家便得知了展黎连夜失踪的消息。 于是那个说媒的王媒婆态度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换。 “我说莲儿啊!都在这一个镇上住着,你若是有心吞了人家的彩礼,老姐姐我可以和项家人直说就是,你这样佯装女儿失踪可真不是个好的计策!简直卑鄙之极!” 展母也不是吃素的,听了这话登时就火了。 “王婆子,你把话说清楚,谁卑鄙啊?也不打听打听,我祁莲儿可不是好惹的,休想拿话挤兑我,彩礼钱我会一个大子儿不少的送到项府上,至于你的那份儿媒人钱,原本还想着你辛苦了这么久虽没促成但好歹也该有点辛苦费, 但你要是这么翻脸不认人的话,也休怪我祁莲儿不通情理!让你白费吐沫星子!” 尽管她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要给这王婆子什么好处,但既然这婆子嘴巴这般刁毒,那么她也不是善茬子,非叫她肠子悔青了不可。 果然,王婆子一听这话立即又满脸堆笑了起来。 “哎呀!莲儿妹子啊!你看老姐姐这么大岁数也不容易,保了大半辈子的媒了,我这,我这是一时糊涂,还望莲儿妹子你大人大量,是不是……” “来人!送客!” 不等王媒婆说什么,展母已经一挥手让人将其轰了出去了。 黎儿如今生死未卜,此时此刻,她倒是真的希望黎儿是被小七藏了起来了,可是看小七那丫头的样子,应该没有扯谎。 这个臭丫头,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真是叫她这个做母亲的担心。 第一百零四章:她终归还是心痛的 一转眼,三载已过。 展黎在傅长老的调教下已然成为了一个优秀的伏妖师。 是时候该下山历练一番了。 “徒儿啊!”这日用过早膳,傅长老闲来无事,便将展黎叫到了身侧。 “师父。”展黎毕恭毕敬的行礼道。 “免礼吧!这只有你我师徒二人,就不必拘礼了,如今你也到了该下山历练的时候了,为师赠你一件宝物。” 傅长老随即从腰间取出一条软鞭出来。 “这是我族伏妖至宝,金丝软鞭,从前你都是用藤条习练的,如今可用这样法器来收妖了。” “多谢师父。” 展黎恭敬的接过了法器,细细打量着,甚是喜爱。 这鞭子似乎有灵性,在交付到她的手上时竟与她的真元相互产生了共鸣。 “下山去吧!记得多捉一些上等花妖回来,为为师修炼所用。” “是,谨遵师父教诲。” 一柄金丝软鞭,斩杀世间邪恶。 展黎并没有让傅长老失望,刚一下山便斩杀了一只千年的玫瑰花妖。 拥有这般伏妖神力的人似乎也只有展黎一人了。 仅仅三年的时间,就提升到了许多伏妖师一生都无法修习到的境界,当真令人佩服。 连日来,展黎已经诛杀了不知多少花妖,并且活捉了两只上等花妖带回到了族内。 “师父,这两只花妖是给您的,其余的已经全部被徒儿诛杀了。” 看着伏妖术见长的展黎,傅长老极为欣慰。 出了蜉蝣山,展黎迎面便撞见了傅唯杀。 “师妹下山归来,看这神韵似乎又精进了修为呢!” 展黎淡淡一笑,“师兄取笑了,黎儿入门晚,不过幸得师父真传,才敢对师兄望其项背。” 眼见四周无人,傅唯杀上前一步道:“此次下山,可以去见过小七啊?” 展黎摇头。 “师父吩咐,不允许我回桃花镇,所以……” 傅唯杀无奈道:“你这丫头,还真听我爹的话啊!” “那是自然,师命难为。”三年的淬炼令展黎彻底脱胎换骨,附有了伏妖师特意的冷峻,似乎也不似从前般容易亲近了,对谁都淡淡的。 “罢了。我该去见我爹了,你且去吧!” “恭送师兄。” 傅唯杀一脸头疼的表情摇头晃脑的离去了。 这个小师妹,真是没救了。 彼时的桃花镇一桩惊天大案终于浮出了睡眠。 邓无言前前后后整整查了五年啊! 牵连之人众多。 “小七,还是要谢谢你,帮我破获了此案,此次回京,我会向陛下请旨,调你去京中任职。” 小七苦笑了下。 “没想到我爹也牵连其中了,哎!” 那群打家劫舍的劫匪原本就是训练有素的死士,都是之前曾经调戏过小粉的那个老畜生养的。 老畜生和小七的爹是一条船上的,最终被邓无言邓捕头顺利拿到证据,缉拿归案了。 京城皇宫内,邓无言一身官服整理的一丝不苟,奏章已递,陛下老态龙钟的坐于大殿之上,听着他的汇报。 “启奏陛下,自五年前陛下受命臣查获此案,终于尘埃落定,梨花城水患之期,梨花城主郭宇玟玩忽职守,致使六百万两赈灾银两丢失,却未曾禀告陛下,而是私自传书给他的老师御史大人, 最终在御史大人和陆大人二人的合谋之下,私下派遣死士扮作土匪打家劫舍,以填补空缺,顺手牵羊掠夺百姓的粮食、药材更是不计其数。” “邓爱侄,多年来辛苦了,你奏疏中提名的人,寡人会一一论功行赏,那么,爱侄你又要什么封赏呢?” 邓无言沉默了片刻后道:“这本便是微臣分内之事,若陛下当真想要赏赐什么的话,就赏微臣一道赐婚的手令如何?” “嗯?”皇帝眼前一亮,“怎么?我们一向冷面玉霜的无言巡捕也有看中的女子了?” 邓无言低头浅笑道: “实不相瞒,多年来,若非此女子大义灭亲,坦率相助,微臣必难破获此案如此之快。” 皇帝来了兴致,“不知此女子是何人?竟有这般胸襟。” “正是罪臣陆大人之女,陆小七。” 陆小七? “此人你有在奏疏中提名,功劳确实不小,这上面书写的可都属实啊?若有不实,寡人可是要罚你的!” 皇帝嘴上虽说这罚,可满心满眼都是对邓无言的宠爱,这个小侄子他很是满意,聪明能干又不邀功,是个难得的人才。 “微臣呈报陛下的自是不敢有半句虚言,请陛下明鉴。” 皇帝笑了笑。 放下奏疏道:“善!来人,拟旨!” 圣旨传到桃花镇已是七日之后了。 “陆姑娘,接旨吧!”从宫里传旨的宦官一脸堆笑的道。 “谢陛下圣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过圣旨,小七早已经泣不成声了。是自己亲手将父亲送入大牢,她终归还是心痛的。 虽说这个父亲除了给她生命之外没有一日呵护过她,可这大义灭亲之举,最终还是抵不过那割舍不断的血缘。 邓无言在京中还有事要处理,不过也托人带了信来,信中详细表述了自己有事需要耽搁几日,让小七好好准备着,半月后便是她出嫁之日。不知为何,接到圣旨的那一刻,她忽然好想和黎儿分享这一喜事。 可是,已经整整三年了。 黎儿,你在哪儿啊? 伏妖族的上灯节上,展黎带着一只千年昙花花妖上了汀馨湖。 宴亭之上,诸位长老座下弟子都带了献祭花妖给伏妖族圣女沁淓。 当展黎将那千年昙花花妖释放出来之后,整个宴亭的人都惊呆了。 “这是……” “千年昙花……” “花妖……” 众人下巴都要掉到碗里了。 “天呐,老傅,你这徒弟不简单啊!” 二长老赞不绝口道。 傅长老笑而不语。 还是他运气好,遇到了仙子血脉。 自从展黎在上灯节上露了脸之后,那些个素日里连面都没碰到过的师兄弟们便全都蜂拥而来,讨教伏妖之法。 展黎被烦的要命。 “师父。徒儿还是下山吧!” 傅长老盘坐于榻上,闭着双眼“嗯”了一声。 这次再出山怕是就不必他叮嘱许多了,这丫头俨然可以独当一面了,连千年的玫瑰花妖和千年的昙花花妖都不在话下,试问还有什么可以伤害到她呢? 此次下山。展黎只带了金丝软鞭下山,连小师弟为她准备的银两都没带就连夜趁着夜色启程了。 若在晚些,怕是就不止她一个人下山了,说不上得和几个人同行呢! 出了伏妖古窟,去到了南方淮水一代。 尽管只是漫无目的来此,但展黎还是很喜欢这里的风景的。 只是路遇不平,展黎总会挥鞭相助。 “我的天!猪妖!猪妖来啦!快跑啊!!!” 远处一声尖叫成功的吸引了展黎的注意力。 “猪妖?”她这些年只专心修习如何除花妖,面对这畜生成精的还真是少之又少。 飞身上前,展黎欲要查看,还未等她起飞,那畜生便横冲直撞的朝着这边飞来了。 看着天上这庞然大物的一簇粉脸展黎心下了然。 这哪里是什么猪妖?明明就是个千年的茉莉花妖,只是这个大家伙应该是吞食用了天池中的赤粉金莲子,才使得浑身上下通体的粉红。 “五百年了,终于给我等到你了,我要——毁了你!!!呀!哈!!!” 这家伙似乎是冲着她来的。 展黎暗叫一声不妙,几个后空翻成功躲避了对方的攻击过后,展黎自腰间顺势抽出金丝软鞭,行云流水般,甩出一鞭,正好抽打在了花妖的花须上。 “呃!!!” 一声吃痛的惨叫响彻云霄。 “老妖怪,束手就擒吧!”展黎不知怎的,竟下意识便喊出了这句话。 这话为何如此熟悉?似乎从前说过?可是,又是什么时候呢? 未等展黎想起什么来,朱雅莉已经再次发动了攻击。 “这一次,我不会再放过你了,展!黎!”最后那个两个字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展黎随即一愣。 “我之前收过你吗?”展黎仔细回想了一遍,似乎自己伏过的妖不是死了就是给师父杀死了,总之就是没有这么大个儿的花妖逃脱升天的。 朱雅莉的攻势随即更加猛烈了,展黎不得不认真迎战了。 金丝软鞭被挥舞的金光乍现,朱雅莉也不甘示弱,疯狂的进攻着,一人一妖在空中若隐若现。 地上的人看着他们俩不住的尖叫。 “那个姑娘真不简单,哎呀!你说那姑娘能打得过那个猪妖吗?” 一个老者眯眼道。 “哎!好担心那个小姐姐呢!”另一个小姑娘窝在母亲怀里,露出一个小脑袋道。 “这是谁造的孽?养出这么个猪妖来危害人间。” 地上的人渐渐变得怨声载道,朱雅莉耳尖的听到了,一怒之下放射出万千细碎的花枝,朝着地上射去。 危急时刻,展黎以血为祭,划出伏妖网,成功阻截住了那些利刃。 就在二人斗得如火如荼之时,一道白色身影骤然自天边飞来。 “前辈,停手吧!” 男子欲控制住朱雅莉的身形,使其幻化回人身。 展黎一脸探究的看向来人,瞧这身形,应该是个水仙花妖,至少有四五百年的道行。 那茉莉花妖变成人形的样子还是蛮好看的。 展黎心中暗想。 “停手?我若停手,你便愿意忘记她娶我吗?” 女子猩红着双眼,死死的瞪着展黎的方向。 第一百零五章:受不起这般跪拜 展黎一脸疑惑的望着二妖。 最终实在等不了了,趁着男子劝说女子的空档,展黎趁机挥起一鞭,狠狠的抽打在了朱雅莉的身上。 “啊!!!!”一声惨叫响彻的云霄,几乎要将天边的云朵都震碎了。 展黎趁势又是一鞭子。 女子身形彻底溃散,妖身不保。 “前辈!前辈!”花暖放猛然一惊,难以置信的望向了手持金鞭的展黎。“黎儿,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看着面前再熟悉不过的面容,眼神中却是他从未见过的冰冷,花暖放竟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展黎表情淡漠的看着男子。 “生的倒是俊美,可惜是个花妖。” 解决了朱雅莉这个茉莉花妖后,展黎顺势朝着花暖放的方向飞身逼近了。 “黎儿,你怎么了?我是暖放啊!你又不记得我了吗?” 花暖放无助的望向渐渐逼近自己的展黎。 而对方却无动于衷,上去就是一鞭子。 花汁汩汩而流,花暖放吃痛的捂住伤口。 “少套近乎,知道本伏妖师的名字也没用!哼!受死吧!” 金丝软鞭在空中被展黎甩得啪啪作响。 眼看着又要落了下来。 这一次花暖放及时避开了,之后又飞身朝着地面闪躲。 “黎儿,你冷静一点!” 展黎在其后紧追不舍,毫不留情,几次险些抽打在花暖放的背上,都被其悻悻躲过了。 “嫂嫂!住手!” 一个声音自天边飞过。 一红纱男子掩面而来。 “嫂嫂,难道你不记得我和哥哥了吗?” 男子将面纱取下,展黎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暖如,皱了皱眉。 “又是个水仙花妖,今儿本伏妖师就要提高修为,冲入杀皇!!” 言毕,两个前空翻,软鞭在空中盘旋着落下。 “黎儿!清醒点,我是暖放啊!” 暖如见状不妙,似乎黎儿嫂嫂有些不对,赶紧带着花暖放离开了。 “快走吧!再不走命都没了!” “恶妖休走!!!”展黎在其后穷追不舍,但一转眼便被他们溜了。 不愧是上等花妖中的贵族,逃跑的本事还真是一等一呢! 收回金丝软鞭后,展黎便朝着人群方向走去了。 “乡亲们,花妖已被打跑了,都出来吧!” 展黎冲着躲在屋内不敢出屋的乡民们喊道。 果然,片刻钟后所有躲在屋内的乡民们都各自拿着些粮食或是银两什么的出来,欲要答谢展黎。 “恩人啊!姑娘,敢问姑娘高姓大名,我淮水一代都要感念姑娘大恩大德啊!这猪妖危害了我们整整三个月了,今日姑娘前来,两鞭子就把花妖除掉了,真是大快人心啊!” 一位看上去不是很大的妇人带头跪在地上道。 “别这样,大家都快起来吧!都起来,展黎受不起这个啊!这都是伏妖师应该做的。” 展黎一一的去搀扶地上的人,却一个也没拉动。 “姑娘,这些食物和银两您看着收下,以后只要是姑娘来我们淮水,我们淮水乡民必敲锣打鼓欢迎姑娘。” “别这样,快起来吧!展黎年纪轻轻,受不起这般跪拜,大家都快起来吧!” 最终乡亲们的盛情实在难却,所以展黎只得留在了淮水,挨家挨户的小住。 其实花暖放不过是到淮水一带游玩罢了,却意外遇到了展黎,原本他是想来此地寻赤粉金莲子,却被朱前辈抢先一步吃了下去。 那东西听说可以使花妖功力大增,女妖吃了会让心爱之人爱上自己,男妖吃了会精致容颜。 当然,这不过是个传说罢了。 淮水一带可通天池,但凡人是无法看到的,只有花妖才能寻到那条通往天池的路。 一路追逐着癫狂发疯的朱前辈从天池下到凡尘,可谓是忧心不已,原来那所谓的赤粉金莲子的功效都是假的,这东西只会让花妖癫狂发疯危害人间。 他没有想到会在淮水遇到黎儿,更没有想到黎儿竟会变得如此冷血。 她手中的法器他自然认得,正是伏妖古窟的伏妖法宝金丝软鞭。 难道他的黎儿变成伏妖师了吗? 三年未见,难道他们就已然变成敌人了吗? 身上的伤口传来阵阵剧痛,却远不及心里的痛来的猛烈。 “哥哥,你这伤,没有个一年半载是下不了床了。”暖如一边帮其包扎一边心疼道。 “无碍。”他如今最担心的就是黎儿,黎儿怎么会修习伏妖术呢?难道……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花暖放的心头涌动。 “哥哥,我看黎儿嫂嫂一点都不记得你了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暖如有了展黎的仙子之血护体,即便是修为三载的花妖也得以化为人形,怎么说他也是上等水仙花妖,所以神识能力还是很高的,相当于正常人的十五六岁少年的头脑。 花暖放叹着气。 “当年若非带着你仓皇逃走,黎儿怕是也不会这般,定是那该死的伏妖长老将黎儿掳去了,洗去她的记忆,又传授了黎儿上乘的伏妖秘术,这才……哎!” “都是暖如的错,若非暖如出世引来伏妖长老的追杀,何至于让黎儿嫂嫂如今与哥哥形同陌路?” 暖如无比自责道。 花暖放抚了抚他的头道:“若非你出世,如今我挨了这一鞭子,那么又有谁能来帮我擦药包扎呢?” 必须想个办法让黎儿重拾记忆才行。 看着黎儿那挥鞭如雨的娴熟模样,寻常的花妖已经很难从她手中逃脱了,所以他必须想办法让黎儿记起自己,否则不仅两人不会有结果,反而有可能死于黎儿之手。 “哥哥你先休息,我先去练功了,有事叫我就好。” 暖如乖巧的起身道。 暖放点了点头,目送着暖如出了房门。 正打算闭眼休息,房内忽然灵光乍现。 “被黎儿打成这个样子,真是没用!”来人撇着嘴道。 花暖放刚要起身行礼,喻尤便抬手制止了他。 “不必了,看在你有伤在身的份上,本天神就免了你的礼了。” 花暖放苦笑了下,“恭喜天神大人,终于可以下凡来了。” 是啊!几百年了,都没有踏足凡尘了。 原本是因为天帝下旨不允,后来终于解除了禁制之后他又因黎儿不在凡间而无心下凡。 如今看着黎儿和花暖放反目成仇的样子,他虽是欢喜多些,但又怕黎儿清醒后得知真相恼恨自己。 “没什么好恭喜的,看看你伤的那样子,汁液都折损了大半,本天神就好心的帮你疗疗伤吧!” 喻尤随即推掌朝着花暖放施出一股神力。 片刻钟后,自腰间变出一个珠子来,递到了花暖放的眼前。 “这琉璃珠天上地下就只有这一颗,可以掩盖住你身上的妖气,即便是功力再深的伏妖师都无法辨识。” 花暖放伸手接过,低头施礼。 “小妖谢过天神,不知天神为何如此帮我?” 只因为他是个有些潜质的花妖吗? “为何帮你?”一半为了黎儿。“渡妖成仙会积攒福报。”福报越多,天神之位方可保,他已经很久都没有积攒福报了,若再不渡仙的话,怕是就要被赶出九霄云宫了。 看着花暖放照比之前气色要好些了,天神也便拂袖离去了。 他还有好多妖要渡呢! 若这世间的恶妖都被他渡成仙官了,那么百姓也会免受侵扰,安生度日。 但其实他最想渡的还是黎儿,可她却有她自己的劫难要去渡,无需他来渡她。 为了黎儿得以顺利回归神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她的人生之路上少些坎坷,至于必经的劫难,他亦无能为力。 身子好全了大半,花暖放再运功调息了下,似乎要比之前还要筋骨强健了。 当暖如看到花暖放精神抖擞的站在自己面前时简直吓呆了。 “天呐!哥哥,你……” “嗯?我怎么了?”花暖放放了一记电眼道。 “你怎么这么快就全好了?” 暖如半晌才眨巴着眼睛道。 “那是,你哥哥我吉妖自有天相,啊哈哈哈~~” “……” 花暖放的狂笑声换来了暖如的一阵鄙夷。 “那哥哥,我们之后去哪里啊?”暖如一蹦一跳的跳到花暖放身前问道。 “我们……呃……可以买个身。” 花暖放一本正经的道。 “卖参?千年人参啊?” 暖如一脸天真的问道。 “不不不,是这个身了啦~~”花暖放轻咬下唇,双手微敞衣领道。 那样子简直要多风骚有多风骚。 “要想见到黎儿,我们要集结我们所有的兄弟姐妹们,布一个局才行。 首先,距离伏妖古窟和七星的桃花镇最近的地带就是郁金城和百合城了,百合城中人大都保守,生意建在那里不出半月就得关张,所以,我打算在郁金城内开辟一个新的产业,花妓~~” “花妓?”暖如挠头重复道。 “嗯哼!谁言男子不风骚,谁道女子不风流?我们的坊名我都想好了,就叫‘逍,遥,坊’!” “逍遥坊?” “何处坊内不逍遥?男欢女爱本就是天底下最美好不过之事,何必压抑情愫?” 花暖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那你为何不和朱雅莉奶奶睡觉?” 暖如语出惊人道。 花暖放顿时不悦的睁眼道:“去去去,小孩子家懂什么睡觉不睡觉的?一边玩去!” 再说,哪有哥哥和奶奶睡觉的道理,岂不乱.伦? 第一百零六章:你也是来送贺礼的 从淮水离开后,展黎突然想起了之前傅唯杀的话,于是便一路又辗转至桃花镇,打算回家看一看父母。 走在熟悉的那条街上,看着熟悉又有些的乡民们,展黎的内心不免有些酸涩,三年了,她终于又回到故里。 这些年,被师父训练的早已不惧怕任何东西,因此,再次归来,展黎整个人都变得有了肃杀之气,以至于打远处看到展黎时祁莲儿倒吸了一口冷气,还以为又得罪了哪个大人物,找她来砸场子的。 “母亲。”展黎湿润了双眼,看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 祁莲儿哽咽了半晌,手中的笸箩掉在地上了都还不自知。 “臭丫头,这几年你都跑哪儿去了?” 言毕便冲上前去,将展黎深深地拥在了怀中。 “对不起,黎儿叫母亲担心了。” 祁莲儿再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一边捶着展黎的后背一边道:“老娘还以为你死哪个壕沟里了呢!整个桃花镇都找遍了,你这死丫头到底躲哪儿去了?” 祁莲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 “小姐。”不远处,小星也眼泪汪汪的望着刚进家门的展黎。 快到晌午了,没多久展神医也看完了病从外面回来了。 看到展黎后差点没惊掉了下巴。 “黎……黎儿?” 展黎扯出一抹笑容点了点头。 “你回来了?丫头!” 展神医欣慰的笑着,随即对着展黎身边的祁莲儿道:“娘子,闺女回来了,叫厨房多加两个菜!” “知道,知道。不用你说,我多加四个!” 祁莲儿已经打算撸胳膊挽袖子的朝着厨房方向去了。 今儿她要亲自下厨,做几个硬菜。 回到熟悉的房间,发现房间内的陈设并未改变,还是原来的模样。 小星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抹了一把眼泪道: “小姐的房间小星每日都会来打扫,东西都不敢乱动,只盼着有一日小姐可以回来。” 说着说着小星便又哭了起来。 “谢谢,这几年辛苦你了。”展黎亦是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 走上前,一把将小星环抱住。 “小星,我好想你也好想小七啊!” 小七!对了,她还没有来得及去小七家。 “小姐回来就好了,小星日夜盼着,一盼就是三年。” 小星抽噎道。 “嗯,是啊!我确实离开的时间太长了。” 坐到熟悉的床上,闻着屋内熟悉的熏香味道,展黎满足的点了点头。 半晌,祁莲儿一步一摇的朝着展黎的方向走了过来。 “黎儿啊!饭菜都烧好了,来吃吧!” 展黎放下了把玩着的小玩意儿,点了点头。 “这就来。” 一顿饭吃的及其温馨,展黎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宠爱,展父展母都一瞬不瞬的看着展黎一个人在进食。 “父亲,母亲,你们怎么不吃啊?” 展黎抬首问道。 “吃,吃着呢!” 展神医笑了笑道。 刚要动筷子,便被祁莲儿一筷子打一边去了。 “吃什么吃,这红烧肉是给黎儿做的,你还是吃那个红油咸菜吧!” 展神医悻悻地点了点头,随即开始夹咸菜。 一顿饭吃的展黎哭笑不得。 午饭过后,展神医又要去医馆坐诊了,祁莲儿也要去招呼药铺生意去了,展黎于是便脚步轻快的去到了小七的家。 只是,小七却先她一步出去了。 “你找谁啊?”房内走出一个陌生的面孔,展黎愣了愣,仔细回忆,确实没见过面前的女子。 “小七不住在这里了吗?” 展黎疑惑道。 女子了然道:“准夫人出去置办大婚的东西去了,怎么,你也是来送贺礼的?” 这些日子以来,邓大人吩咐她来照顾准夫人的起居,顺便也是暗地里观察一下,到底有谁会借助准夫人攀上大人,她也好及时通知大人,做好准备,只是,面前的姑娘着实面生,到底是谁的人呢? “准夫人?”展黎疑惑。 这女子口中的准夫人难道指的是小七吗?难道小七是要嫁人了吗? “对啊!你不来寻小七的吗?那可是我家邓大人的准夫人,很快大人和夫人就要大婚了,你难道不是来送贺礼的?” 女子蹙了蹙眉。 这人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再次打量了展黎一番,这一身整洁的服饰,似乎是山中修炼之人,单看那腰间的金丝软鞭就知不是凡物。 两人僵了半晌,直到小七提着大包小裹的从外面回来了还依旧面面相觑。 “夫人,你可回来了。这位修行者说是找您。” “谁啊?” 小七刚一抬眼,在眼神定格在展黎那熟悉的侧颜上时眼睛瞬间瞪大了。 扔下包裹便冲了上去。 “黎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你是人是鬼啊?” 展黎哭笑不得。 “当然是人了!听说你要出嫁了?是谁家的公子啊?” 小七叹了口气,松开了展黎道: “我们到里面说话。” 展黎点了点头 拖着展黎走到房内,将门关好后,小七才再度悠悠的叹气,似乎是酝酿了好一阵子,小七才慢慢道: “这三年来,我似乎经历了这世间最痛苦的折磨,也遇到了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看着小七不知喜怒的表情,展黎默默的握住了她的手。 原来,展黎走后,小七便日日泡在地牢里,审问着之前抓住的罪犯。 那家伙嘴硬的很,但是似乎他的身上有着某种情报没有送出去,于是小七便安排了一个人假扮他的同伙,装出犯事不大的样子,让那个人接近罪犯,经过半个月的筹谋,终于将情报从那人的手中拿到了。 好巧不巧的,在这份情报中,小七知道了京中的秘密,得知了一个让她惊骇的秘密,自己的父亲居然牵涉一桩大案之中。 邓无言暗中发觉了小七的行为,于是便试图骗取情报,但小七却并未上钩,邓无言明里暗里的试探过小七多次,都被小七巧妙的避过了。 渐渐地,邓无言开始有些欣赏这个聪明、机敏的小丫头了。 他渐渐开始沉沦了。 只是小七没发现的是,她也渐渐地爱上了面前的男子。 于是,一次月下对酒的机会,二人互吐心思,表明了爱意,同时,邓无言也将自己如今在追查的案情向小七和盘托出了。 几日后,小七终于答应将情报交给了邓无言。 她起初试图保全自己的父亲,但是,她跟随着邓无言慢慢追查着这一大案,种种证据表明,陆大人不仅参与其中,反而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 小七渐渐变得不知所措。 于是她写信给了京中的爷爷,在信中将所有的烦恼都写了进去。 半月后,她收到爷爷的回信,只有短短的四个字“家国父子”。 她参不透这四个字的意思,始终摇摆不定。 于是只得再次休书一封,给京中的爷爷。 这一次,她等来的是爷爷回寄的一把匕首。 以及一个盒子。盒子打开来,是半截触目惊心的手指。 小七认得那手指正是爷爷的。 当她看到那半截手指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爷爷砍断了自己的手指是要警示她,斩断骨肉亲情,以正家风,“家国父子”,先有家国,后论父子,爷爷这是要她清理门户了。 随后小七一心一意的跟随着邓无言一步步破获了谜团,顺利找出了重要的证据。 最终,这惊天的牵连大案终于浮出了水面。 “那你爹呢?如何了?”听完了这一切,展黎不免也有些震惊。 “陛下看在我的面上勉强饶他一命,他就等着老死在狱中吧!”小七抹了一把泪道。 展黎叹了一口气: “若一切叫你重来一次,你还会这般选择吗?” 重来一次?她也不知道会如何选择。 “不会重来了。” 梨花城的那场水患她也有所耳闻,死的人不计其数,就是因为赈灾银两迟迟未到,无法出钱修渠排水,城中死伤不计其数。 而郭宇玟那老贼却并未得到应有的惩罚。 那些死士扮作土匪打家劫舍,频频骚扰栀子镇和桃花镇一代百姓,难免会有误伤。 那一条条人命,都是因为她爹一个人。 爷爷尚且可以断指明义,身为陆家子孙,她必须替爷爷清理门户,才对得起爷爷的一片苦心。 展黎点了点头,也很能理解小七的心情。 毕竟这样痛苦的抉择,谁又愿意重来一次呢? “黎儿,很快我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啦!你可得为我准备一份厚重的贺礼才行!” 一扫之前的阴霾,小七弯了弯眉眼道。 “那是自然,只是你大婚在即,实在仓促,待我回去后好生准备一番。” “好啊!我很期待你为我准备的礼物。” 小七点着头道。 身侧依旧躺着她那把大刀。 “小七,你就要去京中了,这刀怕是用不上了吧!” 展黎忽然低沉着语气道。 小七下意识抚上了那把有些锈迹斑斑的刀鞘。 “是啊!做了这么多年的捕头,还真是有点不舍呢!毕竟,我是从小在桃花镇长大的。” 二人都不免有些不舍。 小七忽然将头靠在了展黎的肩上道: “也不知这一去你我何时还能再见。” “这还不简单。我经常去京中看你不就好了。” 小七忽然笑了。 “傻丫头!”随意掐了一下展黎的脸颊道:“你早晚也是要嫁人的。” “我?”展黎摇了摇头。“我不打算嫁人了。” 小七一脸不相信的道: “呦呦呦~~说说这些年都偷跑去哪儿了?是不是和你那位花公子躲在哪里做一对神仙眷侣去了?你我自幼一同长大,可不许扯谎骗我!” 小七佯装出一副凶样。 展黎皱了皱眉,打掉了她的手,“别闹了,花公子又是谁啊?” 第一百零七章:这位姑娘她晕了 小七面色一怔,不可置信的望着展黎。 “不是吧?这么健忘?连你的花公子是谁都不记得了?” 展黎仔细回想了下,记忆中确认不认识什么花公子。 见展黎重重的摇了摇头,小七朝着房梁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完了完了,黎儿,你也太喜新厌旧了吧?说!是不是你又认识了其他的公子了?难道要比花公子还要英俊潇洒有风度?” 小七不断的晃着展黎的身子道。 展黎被她晃得有些头晕。 “别别别,你想的太多了,我这些年一直在伏妖古窟内修炼伏妖秘术,哪能遇到什么英俊潇洒的公子?都是些资质平平的师兄弟们,师父还都不让我轻易亲近。” 之前小七没注意到展黎的这身行头,也只顾着哭诉自己的委屈了,却忘记询问这些年展黎都经历了什么。 如今听着展黎言语中尽是一些修行啊,伏妖啊什么的,小七吓得冷汗直流。 “你方才说你这些年都做了什么?” “修炼伏妖秘术啊!怎么了?”展黎被她问的懵了片刻道。 “伏妖?”天呐!“你去伏妖古窟做什么?是谁带你去的?” 展黎被她问的胸口骤然一滞。 是啊!她怎么会出现在伏妖古窟的?从前她都是在桃花镇的不是吗? 这几年她始终对从前的事迷迷糊糊的不去回忆,只整日里修习法术,如今细细想来,着实有些说不通。 脑海中似乎有一个画面,是师父死死掐住自己脖子的记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展黎忽然眼皮有些发沉,朝着一个方向毫无征兆的倒了下去。 “黎儿,黎儿!你怎么了?” 耳边的声音渐渐变轻,最终完全听不到了。 小七彻底傻眼了。 天呐!谁能告诉她,黎儿这到底是怎么了? 展黎最终被送回了自己家的医馆中。 展神医挥针速度飞快,很快展黎便苏醒了过来。 “伯父,黎儿这是怎么了?”小七焦急道。 “这丫头的经脉有些紊乱,我只会瞧病,像这样的旁门左道实在是看不出什么。” 展黎昏昏沉沉的醒来,发现自己竟然在医馆中,周遭充斥着草药味,甚是好闻。 扶着额头坐起来还没等定神就被一双大手再次按倒了。 “躺下!刚醒来就不安分。” 展母的声音自上方传来。 这个臭丫头,刚回来就这么不让她省心。 小七看了看刚刚苏醒的展黎,走上前来。 “黎儿,你老实告诉我,到底是谁带你去的伏妖古窟?” 此言一出,展父展母皆是一脸探究的望了过来。 展黎认真回想了下,咕哝道:“是,是师父将我带回山的,我似乎是一觉醒来就在山上了。” “师父?你师父是谁?”小七继续追问道。 “我师父是伏妖族的傅长老。” 傅长老?那不就是姐夫的爹吗?小七心中想着。 “傅长老是谁?”展母皱眉问道。 “你怎么会遇到他?”小七再次追问着。 展黎实在是回忆不起来了,许是因为时间过去的太久了,真的想不起来了,一想就头疼。 小七已经大抵能猜到什么了,她必须得找到那个花公子确认一下自己的猜想才行,但是天大地大,除了黎儿遇上危险之后那位花公子出现过两次之后,似乎再未见过他了。 或许她应该还有其他的办法。 她曾听姐夫讲过,凡人若想找到花妖并不难,只需要在午夜时分以自己的血引灵至月上,之后再通过血月去寻找花妖。 只是这法子过于冒险,如果用不得当容易引来大量花妖,若是遇上恶妖会当即被吸干精血的。 但看了看榻上一直捂着脑袋痛苦皱眉的黎儿,小七最终还是决定铤而走险尝试一下。 待夜晚降临后,小七便将自己的血放了一小碗,包扎好了伤口之后便蹲坐在自己家的院中,看着天空中高挂的月亮,小七开始了引灵。 记得姐夫说过,引灵很简单,就是将自身灵气和周遭的灵气相互呼应以达到可以以意念移物的能力,她第一次操作,难免有些生疏,险些将自己的血碗打翻。 努力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最终终于将血引灵至半空之中,慢慢朝着月蔓延着。 月遇血渐渐变了颜色,小七方才暗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是要透过血月去寻找花妖了。 只是,天大地大,花公子到底在哪儿啊? 桃花镇内的花妖亦是不少,在小七点亮血月时,妖眼全部都被那血月吸引而打开了。 就连千里之外的花暖放都被迫开了妖眼。 “是谁在点亮血月?”身侧的暖如半睁着妖眼哑着嗓子道。 花暖放径自走出房门,看着那被血染的通红的血月,大开妖眼,一个飞身便朝着血月的方向飞去了。 “哥哥,等等人家嘛!”暖如自榻上慵懒起身,随后也跟着花暖放的身后飞了出去。 眼看着血已经全部用完了,血月之上已经聚集了许多花妖了,为何就是不见那抹白色身影? 若他再不出现,自己就要被这些妖分而食之了,这要怎么办是好? 很快,那些贪婪的花妖吮吸完了血月上的血灵过后又冲着小七的方向扑了过来,小七吓得连连后退,手上即便攥着大刀但依旧有些腿软。 这可是花妖啊!不知道她的大刀对他们管不管用。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喇叭花妖瞬间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朝着小七包抄过来,小七极力用大刀阻拦,但是似乎这花藤砍不断。 意识到这一点后小七便下意识朝着自己家的花园内跑去。 花妖们随即一一朝着她的方向追了过来。 小七脚底生风,“嗖嗖——”两下便踏入了花园。 身后众妖开始齐放花藤,欲要将其缠住。 千钧一发之时,一抹白色身影将她安全护于身后,挡去了所有的花藤。 “大胆!” 花暖放怒呵出声,众花妖收起一脸的凶煞之气,见着花暖放便齐齐跪拜道: “参见妖王。” 小七尚未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幕。 直到所有花妖都默默撤走后,小七才回过神来。 “花……花公子。” 花暖放转过身来,看了看面前的女子,此人是黎儿的……闺中密友。记得她当时是这般向他介绍的。 “你是小七?” 小七讷讷的点了点头,随即像看着救星般看着花暖放。 二人跳过寒暄的部分,小七直奔主题,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花暖放得知小七寻找自己的缘由后不禁感叹,黎儿当真是交了一个非常值得的朋友。 “当时我身负重伤,拖着刚出世的暖如,被伏妖族大长老堵在巷口,差一点就被收服伞下了,是黎儿,以身挡险,为我们拖住了傅长老,或许就是那时,那个傅长老将黎儿带回伏妖古窟的。” 听了花暖放的陈述后,小七沉默了。 傅长老。 看来这件事真的如她所料一般,黎儿就是在那时被带走,之后被迫习练伏妖术的。 “如今黎儿似乎彻底将你忘记了,她记得我,记得她的父亲母亲,记得桃花镇所有人,独独忘记了你。” 记得所有人,唯独却忘了他。 这话听着顿觉心头一寒。 如果真的是傅长老做的,那当真是卑鄙之极,他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二人正聊到关键,一抹红色身影自夜空中骤然出现,吓得小七“妈呀!”一声大叫了出来。 “什么人?” 小七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大刀。 暖如笑嘻嘻的从花暖放的身后探出身子来道: “嘿嘿!不是人,是妖,是妖。” 小七被他的话逗得“噗呲”一笑。 “你这妖还真是有趣,叫什么名字?” 暖如羞涩的低头道:“小妖贱名:暖如。” 此时已是深夜了,小七虽说身子健壮,但怎么说也是个女子,方才为了引灵可是放了自己好多腕血出来,此时未免有些身子虚弱。 身子摇摇欲坠就要倒向一边,却被暖如眼疾手快的接住了。 “姑娘,姑娘?”唤了两声没反应,暖如抬起头对花暖放道:“哥哥,这位姑娘她晕了。” “扶房里去吧!” 暖如乖巧的点了点头,依言而行了。 借助烛光的映射下可以清晰的看出小七的轮廓甚是好看,眉眼中有着几丝英气,但不得不说,她的五官搭配的十分甜美,眉细细的,不长,却很均匀,睫毛微翘,不时的微微动一下,粉唇微嘟,下唇要比上唇微微饱满些。 从暖如的角度看就是这样的一幅画面。 “哇!哥哥,这位姑娘生的好美啊!” 花暖放一边为小七渡气一边调侃道:“喜欢吗?” 暖如点头如捣蒜般,“喜欢,非常喜欢。” “喜欢也不是你的。”花暖放似笑非笑道。 随即收了手。 “怎么就不能是我的?”暖如不服气道。 “走!我们该走啦!” 花暖放粗鲁的拎着暖如的胳膊道,却惹来了对方一阵的不满。 二妖随即一瞬便消失在了房中。 夜格外寂寥。 天空中繁星灿灿,迎合着那皎洁的明月,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寂静、平和。 第一百零八章:小七姐姐远嫁他方 再有两天就是小七的大婚之日了,新郎官忙完了京中之事便火急火燎的赶了回来。 这日小七正呼呼大睡之时,门外一道锦衣身影大步出现在了院中。 “大人!” 门外侍女见了邓无言瞬间喜上眉梢。 “夫人呢?” “还在睡着呢!” 侍女指了指房间的方向。 邓无言点了点头,随即便脚步轻移向着房内走去。 轻轻推门,发现榻上女子并未有要苏醒的意思,于是蹑手蹑脚的走入了房中。 轻轻拂去纱帐,女子精致的睡颜一览无余。 邓无言轻轻抚了抚女子的额头,调皮的挽起女子一缕秀发,在其鼻息处点了点。 “无言。” 小七浅笑着,尚未睁开双眼便起身抱住了榻前的男子。 “你怎么知道是我啊!小懒虫。” 小七迷糊道:“你身上的味道,我好喜欢好喜欢,怎么闻都闻不够。” “哦!原来娘子的鼻子这样灵啊!”邓无言笑的一脸温柔,紧紧地将小七揽在怀中。 “讨厌!人家还没嫁给你呢!” 小七娇嗔一声,挣扎着从他怀中起身。 “出去,人家要更衣了。”小七粗着嗓子道。 “喏!”邓无言一副唯命是从样,躬着身子便倒退出门了。 邓无言的归来让展黎很不开心,二人一见面就火药味十足。 “邓无言,你这禽兽!居然纵容苟三儿随随便便查封了我家的赌坊,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展黎言毕便从腰间抽出金丝软鞭来。 “别别别,兄台,有事好商量!” 邓无言难得认怂道。 他一堂堂的七镇巡捕,竟被展黎这小妮子追着满院子打,若是传了出去,自己的名声可就败落了。 小七好笑的看着二人你追我赶,并未有要出手的意思。 “展黎,打他!不用看我面子!” “妥嘞!”一听小七这话,展黎更是挥鞭如雨,朝着邓无言砸去。 “别啊!娘子,救命啊!” 邓无言苦不堪言。 二人追逐了整整一个上午,展黎累得气喘吁吁,邓无言却毫发未损。 “小七,我……我……我累得不行了,你,你帮我收拾他!” 展黎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道。 小七扶住展黎,帮其抚背道: “过了这几天他就是我夫君了,你这几天可以随意打他,我不拦着,但是你若叫我出手,黎儿,人家实在是下不去手呢!”小七难得有这小女儿家的一面,却叫展黎一阵恶寒。 “小七!!!你够了!咱俩这从小一同长大的情分竟抵不过这厮几日的恩爱,你你你,我看错你了小七!” 展黎佯装气愤道。 “哪有?黎儿,你最重要好不好,你最重要。”见展黎一副痛心的模样,小七急忙安慰道。 展黎随即大笑出声。 “好吧好吧!姑且原谅你了。” —————— 两日后,小七一身大红喜服,自房内被展黎搀扶着上了花轿。 “小七,一路保重。” “黎儿……”小七坐在花轿内简直要哭成,泪人了,黎儿的事她尚未帮忙解决,却要被迫去到京中了,她不在,黎儿怎么办啊? “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一样。” 自腰间拿出了一个锦盒,里面是她之前伏妖时在昙花花妖手上掠来的昙花香粉,这东西可是永葆青春的好东西,送给小七做礼物是再适合不过了。 “这是千年昙花脂粉,记得每日擦些,等我再见到你时可不许你比我老。” 小七破涕为笑,羞涩的接过了锦盒。 依依不舍的松开了与小七紧握的双手,展黎小心的放下了轿帘。 小七在桃花镇没什么亲戚朋友,不过她出嫁的时候,几乎整个桃花镇的乡民们全部都出来送她了。 有的大妈大婶纷纷将自家的鸡蛋啊!蔬菜什么的送到了轿前,比自家闺女出嫁时都要大方。 “小七捕头,你走了,谁来守护我们桃花镇啊!” 一大妈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道。 “别哭了老伴儿,这大喜的日子,要笑,知道吗?” 花轿中传来小七含泪的声音: “您放心,小七走了以后,自会有人接替小七来守护大家的,别怕!小七会常回镇上来看大家的。” “吉时已到,起轿!!”轿夫大喊一声,众人皆让出一条路来。 最终众人皆依依不舍的望着小七的花轿出了镇子口。 待众人都散去后,展黎依旧站在官道上,望着早已远去的大红花轿。 她的小七姐姐长大了,就要远嫁他方了,为何她会这般伤心?难道这一别就要成为永别了吗? 泪珠簌簌落下。 不远处,一红纱男子抱着树干眺望着远方。 “哥哥说的对,她果然不是我的。” 暖如扁着嘴抹着眼泪道。 回家的路上展黎遇到了那个多年前母亲便张罗着要她嫁的男人。 “你就是展黎?”项成希满脸是油的站在展黎的面前,一脸色眯眯的道。 展黎注视着男子,默默点了点头。 “有事?” 真是不巧,居然会遇到这么个跛子!展黎心里一阵犯恶。 “长得还挺标准!哈哈哈哈!”男子淫邪的笑着。“三年前你就该是我的人了,来人啊!请少夫人回家。” 项成希一摆手,身后便跳出了几个青面大汉。 “你们要做什么?”展黎警惕的看着几人。 “干什么?自然是要带你回府啊!还愣着干什么,上啊!” “是!” 话音未落,几个大汉便冲着展黎的方向飞扑了过来,被展黎连连后退躲过了。 “既然如此,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展黎怒道。 随即自腰间抽出金丝软鞭,随意挥舞了几下,几个大汉便“噗通噗通”全部倒地了。 项成希傻眼的看着自己的人全部四仰八叉的摊在地上,吓得“妈呀!”一声便朝着反方向一瘸一拐的跑了。 “哼!怂包!”展黎啐了一口道。 随后大步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了。 刚到家门口没多久,便有人找上门来了。 “来人,给我砸!” 一声令下,自展黎身后瞬间冲出一群家丁朝着展家药铺和展神医医馆抡起了斧子和大砍刀。 展黎见了当下恼怒。 看着躲在人群之中的矮跛子,心中怒意翻涌。 “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哼!王法都在我手中攥着呢!”项成希一只手把玩着银票一边冷笑道。 展黎这一次彻底被激怒了,两鞭子上去就将项成希打翻在地。 “哎呦!哎呦!给我上!打她,打她!”项成希一脸痛苦的指着展黎道。 “来呀!不怕死就来!” 不等那些个家伙上来,展黎已经栖身上前了,鞭子在空中甩得“啪啪”作响。 展黎这边虽说已经控制住了局面,但是两家生意却被彻底搅黄了,来抓药的人都吓得仓皇逃走了,看病的也都吓得从医馆中逃了出来。 祁莲儿举着菜刀从药铺中走了出来,但是却被这群人的气场吓到了。 “你们干什么?青天白日的,你们……” 扫视了一眼不远处的一抹身影,祁莲儿死的心都有了。 又是黎儿惹得事。 “丫头!” 听到呼唤后展黎立即飞身来到了母亲身边。 “母亲,您叫我?” “你说说,这怎么回事?我这好好的生意,全都给搅和了……”看着身边不断挥动着斧子的壮汉,祁莲儿的心在“哗哗”的淌血啊! “母亲,是那个跛子先惹我的!这事……”展黎委屈道。 “够了!”祁莲儿终于忍无可忍了,“你这个丧门星,只要有你在,我的生意就好不了了,自从赌坊查封了以后,我们展家就没消停过,你不在的这三年,我的药铺开的好好的,从未有人来砸过场子,你……你给我走!走!老娘没有你这么个丧门星的闺女!” 展黎被自家母亲的话语彻底伤了心。 这一切怎么能都怪在她的身上呢?母亲怎么可以这样? 而另一边的展神医医馆也好不到哪儿去,整个牌子都被砍断了,苟延残喘的吊在那里。 展父一脸心痛的看着自己的招牌,不慎被人砍了一斧子。 “啊!!” 祁莲儿听到声音赶紧呼啸着跑了过去。 “相公,相公,你怎么了?哎呀!都流血了。” 展黎见状急忙上前欲要查看一下父亲的伤,却被母亲一把推下了台阶。 “滚!丧门星!从今往后这里不是你的家!赶紧给老娘滚!!!滚啊!” 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母亲眼底的憎恶令她瞬间心凉如冰。 抹着眼泪,展黎一步一回头的朝着巷口处走去。 这里再不是她的家了,小七出嫁了,母亲也不要她了,天地之大,哪里才是她安身之处呢? 思来想去,展黎最终还是决定先回伏妖古窟。 刚回到族内,展黎就被众人围住了。 “黎儿师妹,师兄最近的这个伏妖上乘心法总是参不透,能不能帮师兄参悟一下?” 二长老的大弟子琉凝一脸谄媚的表情道。 “师姐,教教我怎么对付千年以上的花妖?你有什么秘诀吗?”一个长得粉嫩粉嫩的小师妹扯着她的衣角道。展黎看了一眼那丫头,是三长老的小女儿。 “师妹,我泡了上好的雪顶参茶,要不要去品上一品?”另一个族内师兄道。 “师妹,我那有上好的马蹄糕,新鲜出炉的!” 一位胖嘟嘟的师姐含着梨涡笑道。 展黎始终淡漠的表情,直到一小童自里面走了出来。 “大长老请弟子展黎去蜉蝣山问话。” 展黎深施一礼,跟随着小童朝着蜉蝣山的方向走去了。 众人皆扫兴的散去了。 “多谢宁宁。” 展黎低声道。 “客气,不过师尊真的传你去问话呢!” 那个叫“宁宁”的侍童转首道。 “嗯,知道了。”展黎表情奇怪的应声道。 跟随着侍童的步伐,展黎一路无话的上了山。 但是却见院内四门紧闭,片刻后,周遭银光乍现,无数利刃自空中落下,似乎她进到了一个阵中。 一低头,宁宁早已经不见了身影。 展黎赶紧飞身欲要躲避那些利刃,奈何动作慢了半拍,利刃在眼前慢慢放大。 第一百零九章:圣女储位只有一个 银光护体,眼前利刃瞬间消失不见,这伏魔银光罩可是自己苦练了三年的看家本事,对付一些近身的法术最是有效。 金鞭一挥,展黎凝神望着四周。 这是幻境,周遭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但是,要如何出去呢? “黎儿。” 身后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 展黎下意识的要回转身子,但金丝软鞭却先一步甩向了后方。 果然,都是假的。 这到底是什么阵法?好生奇特。仔细看着周遭的气流走向,似乎有着某种规律。 展黎默默的观察着,还要时不时的躲避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冰刃。 一旦碰上就是一道深可露骨的伤,所以,要格外当心才行。 半个时辰后,展黎终于找出了其中的关窍。 如果她所料不错的话,她应该是被困在了一个类似球状的阵法之中,这些气流成环形变换,阵法种共有十六个点,每当气流经过这些点就会触发冰刃的发射,而冰刃发射的方向有时会对准中心,有时会对准着一侧的点,总之是先中间,后两边,然后是上上下下,再然后又是中间。 凡是阵法都是有阵眼,这气流的流向应该就是阵眼了。 展黎再次观察了一番,发现,其实这个阵法是有十七个这样的点的,只是气流流入那个点时不会发射冰刃。 但是气流每轮回一次需要一刻钟的时间,等到展黎参透时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了,只能凭直觉去躲避冰刃。 终于,她熬过了最后一刻钟,金鞭脱手,狠狠抽打在针眼之上。 当她瘫软在地,再没有一丝气力之时,傅长老终于大步的走了过来。 “黎儿。” 展黎累得翻转过身子,但依旧是摊在地上的。 “师父,这到底是什么阵法?好,好累啊!” 傅长老俯身道:“冰凌十七步。” “冰凌十七步?” 她曾在师父口中听过这个阵法的名字,冰凌十七步,世上最为凶险的阵法,它会随着被困在法阵中的人时间的延长而攻击渐猛,亦会慢慢消耗法阵中人的气力,所以被困在里面的人不被冰凌杀死也会会被活活的累死。 “告诉我,你是如何参透它的?”傅长老一脸兴奋道。 展黎累极了。 最终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好累……” “无妨,等你恢复了再讲也不迟。” 展黎随即便被傅长老带到了自己房里修养。 这冰凌十七步果然非同小可,展黎的四肢百骸像是被拆了重组上的一般难受。 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就连吃饭都是侍童喂进嘴里的。 休养了大约一个多月才下床。 “告诉师父,你是如何参透这冰凌十七步的?” 傅长老迫不及待道。 展黎随即将那日的想法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傅长老听后连连点头。 “我的徒弟,就是长脸!哈哈哈!你可知,这是圣女为选拔下一任圣女的考验?那些个资质颇深的女弟子近半数都折损在这冰凌十七步的阵法之中了,黎儿,只有你和公孙家的两姐妹成功从这阵法之中走出来了。” “选拔圣女?”这倒是让她意外的很。 “不错,这次选拔较为隐蔽,所以只有被选拔人在通过了这冰凌十七步之后才能得知真相。” 傅长老一脸骄傲的看着自己的爱徒。 照师父的意思,那些个死在阵法之中的人就活该白死了? 伏妖族的规矩还真是可怕。 “那些个走不出来的同门,是不是就死在里面了?” 展黎还是决定多嘴问一句,万一有万一呢? “当然,谁叫他们学艺不精呢?” 傅长老冷嗤道。 展黎没再多问,这是族内的规矩,既然是要选拔圣女,那么除了夺得最后的胜利,她似乎没有退路可言了。 “接下来还要如何选拔?” 最后再问一句,尽管知道不一定会得到答案。 “很简单,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傅长老神秘一笑,他对自己的徒弟很有信心,就单凭她一个毫无修行基础的女子,用了短短三年时间连连突破境界来看,就已经非同寻常了,更何况,黎儿并非凡胎,体内流着仙子之血,那更是尊贵无比的,圣女储位非她莫属。 几天后,展黎一早醒来发觉整个蜉蝣山空无一人。 敏锐的直觉让她瞬间觉察到了不对。 很快,身后有空气呼啸而来。 来不及多想,展黎瞬间将盆中的洗脸水朝身后泼了过去。 “啊!” 两声尖叫骤然响起。 展黎顺势将盆子一扔,自腰间抽出金丝软鞭来,在空中打了一个旋儿,一鞭子抽打在了身后的二人身上。 “展黎,你……” “公孙皑靈、公孙皑雪,你们是来送死的吗?” 想不到这么快,第二轮的选拔就开始了。 “送死?哼!今日我们来就是要你死的!” 两个人一副落汤鸡的样子但却依旧昂着脖子叫嚣道。 “好啊!那就要看看你二人的本事如何了!” 公孙皑靈举着手中伏魔棍,呼啸着朝着展黎的方向砸来。 公孙皑雪则站在一边,伺机而动。 展黎只是一味的闪躲着,并不打算进攻。 公孙皑靈打出的招式力气之大又急,展黎则只是游刃有余的躲着。 “思考一下,若你二人合力杀了我,之后呢?圣女储位只有一个。”展黎躲得无聊了,于是开始冲着二人发起思想的瓦解。 “那又如何?先杀了你再说!”公孙皑雪一脸肃杀之气道。 “哦?是吗?皑靈?你也是这样想的?你想想看,站在你身侧的人,极有可能成为你通向圣女.宝座最大的绊脚石,你当真会留她到最后吗?” 展黎随即看向了一直在不断进攻自己的公孙皑靈。 女子眼神中有一瞬间的挣扎与动容,但很快便再次一脸冷漠的道: “哼!现在还没到最后关头,自然是解决了你最为要紧!” “这么说你们终将反目,哎!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展黎一脸惋惜道。 手中金鞭甩得毫无懈怠。 眼见二人嫌隙已生,展黎不怕再添一把火。 “皑雪,你真的决定要为自己的姐姐放弃圣女储位了吗?” “你闭嘴!”公孙皑雪眼眸喷火道,“我怎么可能为了她放弃储位?一个庶出的姐姐!” 公孙皑靈闻言瞬间转首不悦道: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那冰冷的眼神将公孙皑雪吓得倒退了两步。“公孙皑雪,我待你如亲妹妹一般,你却在外人面前羞辱我为庶出,庶出又如何?难道你个嫡出的女儿就真真容不下我这个庶出的姐姐吗?” “我……我……” 公孙皑雪支支吾吾的连连后退。 二人的嫌隙彻底被展黎激发了出来了。 不等公孙皑雪再说什么,公孙皑靈已经栖身上前,伏魔棍挥舞着就要朝着公孙皑雪砸过去。 “姐姐,你……” 伏魔棍毫不犹豫的朝着公孙皑雪身上落下。 公孙皑雪吃痛的闷哼一声。 “既然你如此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了!!!” 镇魔罩捏决而出,公孙皑靈瞬间被困其中,无法出来。 展黎适时地躲到角落里看着这出好戏。 待展黎睡了一觉醒来后,发现天已经黑了,公孙两姐妹皆是两败俱伤。 展黎这时才自角落中走出。 “喂!你们俩还是很抗打的嘛!一天了都没分出了胜负出来。” 展黎的话音未落,一个沉沉的声音便自天际划来。 “好了,这一局胜者已出,恭喜你,展黎,你赢了。” 赢了? “真的吗?”展黎面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凭什么?我们还可以继续战斗,凭什么要她赢?” “就是!不公平!!!” 公孙两姐妹不服气道。 很快,法阵褪去,三人皆完好无损的从阵中走了出来。 面前之人缓缓转身,正是伏妖族当代圣女沁淓。 “参见圣女大人。”展黎恭敬道。 公孙姐妹也缓缓下拜施了礼。 沁淓点了点头,随即附上展黎的肩膀道:“你很聪明,这一局,你赢了,回去好好准备之后的选拔。” 随即,看都不看另外的两姐妹,身形变幻间消失在了空气中。 “这……圣女这是何意?” 公孙皑靈不满道。 展黎摇了摇头,径自离开了。 这里是伏妖族的后山,要走回蜉蝣山还需要一段路程,途经听泉溪,展黎邻溪而坐,看着溪内的澄澈的水波缓缓跳动着她于是轻轻的闭上了双眼。 “在想什么?” 师父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其身后。 “师父,我这次下山遇到一只花妖,好生奇怪,是一只水仙花妖,无比英俊,他似乎认得我,可是,我却……” “你遇到了水仙花妖这样难得为何不收了他?”傅长老急急地打断道。 展黎愣神了片刻,“他逃得太快了,我没撵上。” 傅长老心中暗暗呼出一口气。 瞧这丫头的意思应该还未找回记忆。 不过近日他再次发现了那只花妖的存在,就在临近伏妖古窟不远的郁金城中,这一次,他要让黎儿和杀儿一同收服了这只花妖,到那时,黎儿的圣女储位就唾手可得了,而他门下的弟子有这般成就,在族内,他更是有光,到时候谁还敢和他争高低? “黎儿,为师决定让你和你杀师兄一起下山,将那水仙花妖活捉回来。” 展黎眨巴了两下眼睛,随即点了点头,“好。” “嗯。必须要将那花妖活着捉回来,知道吗?” “是,徒儿明白。” 活捉回来?哼!师父真是打的一手的好算盘,我们出力,最终却是帮助他提升修为的,展黎已经不止一次帮他捉妖了。 不行,她是伏妖师,又不是捉妖师,这一次一定要将那个什么劳什子的水仙花妖一鞭子打死,若是一鞭子打不死,那就两鞭子! 第一百一十章:再见逍遥坊内 郁金城中,整个城市最喧嚣不过逍遥坊。 整个城内都笼罩着骚气。 “这里的人为何都如此的……” 展黎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形容词去形容这座城,总之,男男女女都十分的开放,大街上搂搂抱抱的到处都是,让人无法接受。 “不矜持。”傅唯杀握拳于唇边轻咳道。 展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师父说的逍遥坊在哪儿啊?我为何没有看到?” 展黎尽量压低声音问道。 “应该就在这附近。” 二人转悠了一圈,直至晌午才在一个茶棚里歇了个脚。 “小二,你知道这附近有个叫逍遥坊的去处吗?”展黎要了一壶毛尖和几盘茶点后随口一问道。 小二哥羞涩的点了点头。 “逍遥坊我知道,就在这条街的最中心,有一个硕大的牌楼,一共三层。” 听完了小二哥的描述后展黎礼貌致谢。 傅唯杀一脸疑惑的望向那个走到后堂的小二。 “这家伙害羞个什么劲?师妹,你有没有注意到,他的脸怎么红的和番茄似的?” 傅唯杀皱眉问道。 展黎随意点了点头。 “不管他,谁知道呢!这里的人都很奇怪,习惯就好。” 傅唯杀并不这么认为,他可是个很细心的人。 吃过茶点过后,二人顺着这条街继续走了没一会儿的功夫便看到了那个所谓的“硕大”的牌匾。 展黎随意朝着门口瞥了一眼,吓得倒退了两步。 这到底是个什么去处?为何门口站着那么多穿着暴露的妩媚男子? 这夸张的红唇,还有那若隐若现在纱裙内的双腿。 “师兄,你看,这这些人难道都是花妖?” 顺着展黎手指的方向,傅唯杀抬眼望去,登时面颊绯红。 “咳咳!这,这些男人都在做什么?” 傅唯杀下意识低了头。 展黎却始终目不转睛的盯着门口的方向。 很快有几个女子朝着门口的男子仔细打量了下,之后挑中了一个比较满意的朝里面走去了。 不过也有没选人就直接进去的。 展黎不知道的是,逍遥坊内的旖旎才是真正让人脸红心跳的。 花暖放早已恭候多时了,在坊内精心安排布置了良久。 暖如刚招呼完一个客人,拖着有些酸软的身子朝着这边走来。 “哥哥!” 花暖放斜睨了他一眼道:“怎么?这么快就又完了一单?” 暖如羞涩的笑了笑道:“哎!女客因我太英俊,没多久就鼻血恒流晕过去了。” 花暖放低头浅笑。 “好了,准备一下吧!黎儿已经入城了。” “嫂嫂入城了?这么快?”暖如兴奋道。 “嘘……小声一点,已经快进坊了。”花暖放将一只手指附于唇畔道。 得到了信号后,暖如急忙闪身出了房门。 其实坊内大部分的花妓都是花暖放亲自调教的,供附近的女子们来此寻欢作乐。刚开张的前几日几乎没什么生意,最终花暖放决定放大招,让暖如接客,自从暖如的牌子被挂出去以后,逍遥坊的生意瞬间爆满。 但是暖如只有一个,伺候打赏的费用极高,所以一些小门小户的人也就只能让一些不及暖如姿色的花妓侍候了,或者干脆只是想来一睹暖如的芳容。 越过那些个花枝招展的男妓,展黎羞涩的低下头,直直的朝里头走去。 傅唯杀则是被拦在了门外。 展黎一回头却不见了傅唯杀的身影,又急忙出了坊内。 “师兄!” 傅唯杀皱眉道:“他们不让我进。” 展黎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勇气,怒目而视这群花妓道: “这开门做生意怎么能不让人进呢?我们又不是不付银子!” 吵杂声将里头的老鸨吵了出来。 “哎呦~这位小姐姐,怎么了,我们哪位花妓惹您不开心了?您跟我说,嗯哼!” 那老鸨不断的冲着展黎抛着媚眼道。 展黎看着她扑的满脸白色粉沫的大脸差点把刚吃的点心和上好的毛尖茶水都呕出来。 展黎平复了片刻,随即沉着眼帘道: “他们几个不让我师兄进门。” 老鸨将目光定在了展黎身侧的傅唯杀身上。 傅唯杀干咳了两声,脸不自觉的再次热了起来,却要强自镇定。 “啊!小姐姐,您是说这位公子也想入坊享乐?!?!” 老鸨像是受到了一万点惊吓一般,嘴巴至少能塞进五个鸡蛋,眼睛瞪得老大。 展黎酷酷的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老鸨定了定神,“那……这个价钱可就不止……” 老鸨还未讲完,展黎瞬间自腰间掏出一打银票出来,表情不屑的递了上去。 但是眼神始终都是避开老鸨的脸。 接过银票点了点,老鸨瞬间大悦。 “小哥哥,请进请进——” 傅唯杀尚未反应过来就被展黎拖拽着进到了坊内。 一路上被花妓簇拥着,展黎虽然有些羞涩,但是看了看身边比自己羞報十倍的傅唯杀,展黎瞬间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傅唯杀得空便在展黎耳边耳语。 “回去之后千万不要告诉我娘子,我来过妓院,还是男妓院。” “嗯嗯嗯。”展黎忙不迭的点头。“放心,我绝对不说。” 二楼的角落里,一面带红纱的男子躲在柱子后边偷看好戏。 冲着楼下一个花妓使了一个眼色,花妓迅速点了点头。 随即傅唯杀被带到二楼的一个房间内。 就在傅唯杀被推进去的瞬间,房间门却突然“啪!”的一声自身后关闭了。 意识到自己上当了以后,傅唯杀急忙开始砸门。 “开门!开门!开门!!!”傅唯杀大力的敲着房门,却无济于事。 整个房间可以感受到,是被施了花妖咒了,根本无法出去。 傅唯杀气急败坏的踹翻了房内的一个椅子,“娘的!开门!!!” 这边傅唯杀被困房中,而另一边的展黎却也被拖到了一间房内。 “小姐姐,这个房间是专属于我们这一位特殊的花妓的,请稍等片刻,公子马上就来。” 门被带上,展黎四下打量着这个房间,映入眼帘的是那张放满了水果的八仙桌,桌上还有一个金灿灿的酒壶,酒壶边上放着两个同样金灿灿的酒杯。 四下打量了下,展黎最终还是决定坐在桌边比较好一些。 角落里点着熏香,味道很是好闻,但是闻得久了会让人有些头晕。 这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这间房的每个床上都贴着大红喜字,就连床上的被子都是红色的,四周挂着红色的丝绸,似乎是谁的新房。 片刻后,门被人轻轻推开了,男子发上单一个红色的发箍,底下的墨色长发规矩的披散在后,一张脸被白色的面纱遮盖着,只露出一双澄澈的眼眸。 一身红白相间的长衫称得他的身形格外挺拔。 展黎下意识起身倒退了两步。 “这位……公子,我……”展黎忽然不知要说什么好了,脑子有些乱。 花暖放一步步逼近,脚步倒是不快,却仿佛一步一步踩在了她的心上。 面纱被缓缓扯下,露出那张倾世容颜。 “黎儿,你当真不记得我了吗?”花暖放深情款款道。 屋内的熏香是他特意调给她的,里面加了大量的回忆草,香味扑鼻,展黎脑子越来越沉。 面前男子的轮廓变得温柔了许多。 “你,是……花暖放,花公子?” 展黎似乎有了一丝丝印象,但还是有些模糊,那些曾经的画面都好模糊好模糊。 他们曾经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们从前真的认识?! 花暖放一步步靠近,展黎却退的更厉害了。 “黎儿,你记起我了?” “别过来!!!”展黎大声喝道。 头越来越沉,展黎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最终只得用腰间的匕首偷偷地割破了自己的手指。 鲜血流出,疼痛让她渐渐意识清晰了,回忆草慢慢失效。 “黎儿~~”花暖放叫的很轻,很怕惊到她。 “好你个花妖,竟然敢用熏香迷惑我!看招!”展黎随即便要去取腰间的金丝软鞭。 匕首不慎落地,发出“叮铃铃——”的声音,展黎的指尖依旧在滴血。 花暖放瞬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情急之下,只得释放花妖独有的魅惑之术,展黎这一次彻底失去了意识。 只觉得周围都模糊不清,身子有些身不由己。 一步一步朝着前方走去。 花暖放顺势扶上她的面颊,低头浅吻上了展黎粉嫩的嘴唇,先是小啄一下,最后慢慢加深。 吻变得越来越炽热,身子慢慢开始发热。 唇齿间的撞击发出暧昧的声响,激吻后,展黎被拦腰抱起,一步步朝着床榻而去。 掀开大红的被子,展黎被温柔的放置仰躺,随即一个柔软的胸膛便将其压在身下,呼吸渐渐变得急促。 衣衫渐渐被褪去,两个滚烫的身躯彼此呼应着,最终融为一体。 花暖放墨色的长发披散下来,与汗水粘连在一起,展黎仅存的一丝意识也都被这喘息声轰击的一点不剩。 她本以为自己是个看客,不想那些银票却真的给她这般消费了。 眼神早已迷离,呼吸声加重加重再加重…… 这挥汗如雨的感觉让她沉沦,让她欲罢不能,分不清是魅惑之术还是真正的情愫。 这一夜,注定沉沦。 第一百一十一章:银票都叫我给老鸨了 次日清晨,外头的喧嚣声使得房间内相拥而眠的二人及其不情愿的睁开了双眼。 展黎睁开一只眼后发现身子沉沉的,动了动身子,似乎自己正躺在一个水嫩光滑的臂膀上,吓得她立即清醒了大半。 目光在扫到身侧男子脸的时候彻底清醒了。 “啊!!!!!!” 尖叫声大的惊人,震得花暖放瞬间睁开双眼,看向身侧的女子。 “怎么了,怎么了?” 展黎瞬间恼怒,一脚将男子踹下床去。 “滚!臭流氓!” 花暖放委屈的扯着被角,勉强遮住了自己的身子。斜倚在地上,低着头。 展黎顺势快速的将衣服穿好,下床欲走。 却被花暖放扯住了裙角。 “黎儿,人家已经是你的人了,你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展黎胸口起伏的冷笑道:“别指望着我会对你负责,更不要痴心妄想着认为我们有过肌肤之亲过后我就会对你手下留情!” 听了展黎的话后花暖放更加委屈了,抬起一双水汪汪的眼眸,可怜楚楚的望着展黎。 展黎险些沦陷其中,却努力告诉自己,不能对他动情,这家伙又在迷惑自己。 “别那样看着我!放手!” 展黎大力的甩开了花暖放的手臂,推门大步离去了。 待展黎走后,暖如偷偷地溜进了房间。 “哥哥。嫂嫂走了。” “我知道。” 看着花暖放狼狈的模样就知道,他们的计划似乎失败了。 傅唯杀被花妖咒困在房中,最后的结果是被迷晕了扔到了大街上。 他堂堂一个杀皇境界的伏妖师,竟然就这么被一众小花妖五花大绑着扔在街上,真是奇耻大辱。 直到展黎出来他才敢从角落里爬出来,披头散发的蹲在展黎的脚边。 展黎走的较为匆忙,差点将他踢翻,若非他及时出声展黎真想一脚将他踹翻撒气! “师妹。师妹是我是我,我是你杀师兄啊!” “杀师兄?” 展黎仔细蹲下来辨认了下,确认是傅唯杀后一脸苦笑。 “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傅唯杀瞬间变的悲壮无比。 “哎!别提了,我这都是被那些花妖算计了,被关在一个屋子里,之后这帮丧心病狂的花妖把我搞晕了又把我五花大绑了起来,用的还是困仙索,无论我如何挣扎都挣扎不开。” 听了傅唯杀的哭诉后展黎一脸同情的看了看满脸尘土的她的杀师兄。 “如此就只能委屈师兄了,我这就去买辆马车,把你拉回族内再说吧!” 这困仙索她也无能为力,只能请族内的长老们帮忙看一下了。 幸好自己身上还剩了些上次在淮水乡民们给的银子和银票。 但可能昨天被那老鸨恶心的没仔细看腰包里的银票,直接将一打都递上去了,现在荷包里只剩下两块儿碎银子了。 “老板,这些钱能够租个马车的吗?” 当展黎递上银两时掌柜的扫了一眼道: “够租个驴的。” 展黎愣了愣,心想着驴车也行。只要能把师兄拉回去就行。 “好吧!给我弄个干净点的车哈!驴什么样无所谓。” 展黎刚递上银子,掌柜的再次冷冷放话道:“驴,可以给你挑个干净点儿的,但是,车,没有。” 展黎这一次是真的听明白了。 “难道这点银子就只够租了驴的?” “不然呢?你到底租是不租?别站在这儿挡我的生意!”掌柜的见状登时不悦道。 “租,我租。”展黎咬牙道。 总比自己将师兄扛回去的好。 “嗯,押金一锭银子。”掌柜再次摆了摆手道,示意她给钱。 展黎翻遍了全身也没翻出一锭银子来,不免发了愁。 见展黎半晌没翻出银子,掌柜的再次开始不耐烦了起来,“快点啊!跟你说啊,这干净的驴可不多了啊!” 情急之下展黎只好将自己的金丝软鞭解了下来,恋恋不舍递了出去。 “这条软鞭是金丝织就的,可以作为押金吗?我实在是没有银子了。” 掌柜的接过软鞭,瞄了一眼,“可以可以,走,跟我牵驴去吧!” 掌柜的随即小碎步朝前走去。 展黎紧跟在其身后。 “来吧姑娘,挑一匹你中意的驴骑走吧!记得一个月后回来退驴。” 展黎四下扫视了一圈,最终定格在了角落里那头默默吃草的驴牵走了。 “老板,就它了。” “好嘞,姑娘,一路平安啊!” 掌柜摆了摆手道。 “谢谢掌柜的。” 展黎牵着驴朝着逍遥坊的门口方向走了过来。 一路上招来不少人的侧目。 傅唯杀大老远就看到了左顾右盼的展黎,牵着一头驴子勉强挪动着步伐朝这边走来。 见了展黎傅唯杀脱口道:“马车呢?” 展黎报以一个抱歉的笑容道:“嘿嘿,师兄啊!真是不好意思,银票都叫我给老鸨了,所以只剩下些散碎的银子了,人家掌柜的说了,只够租一头驴的。” “天呐!这要我怎么骑?浑身都是绳索?” 傅唯杀顿时不满道。 “要不你身上有银两也可以租个车,套在后面。” 展黎笑嘻嘻道。 傅唯杀顿时垂头丧气了起来。 他一向出门都是不带银子的,从前都是和娘子一起出门,所以银票什么的都是娘子负责准备,他早已习惯了,没想到这展黎师妹如此蠢笨,竟然将那么多的银票全砸入了逍遥坊,害得他不得不委身驴背。 从郁金城到伏妖古窟少说也得四五天的路程,又不能走太快,容易重心不稳从驴背上摔下来,哎~~~想他傅唯杀一世英名,竟然毁于这群该死的花妖之手,简直是莫大的耻辱! 一路上慢悠悠的走着,二人整整走了六天才到达了伏妖古窟内。 这一路的艰辛真是数不胜数,傅唯杀一共从驴上掉下来了四十多次,其中十多次是因为颠簸太久重心不稳,七八次是因为他实在太累了睡着了掉下来,剩下的次数全部都是这驴子发性将他摔下去的。 他就不明白了,不就是一头母驴吗?至于每天发三四次性吗?这畜生是有多么不想驮他? 摔得他骨头都要散架了,脸上还带着伤。 途经客栈的时候展黎干脆就是将他扔进一个房间内,吃饭都是他自己费力的挪到桌边。 吃个包子还好,最可气的还是喝粥,一不小心整个脸都进到碗里去了,烫的他整个脸连块儿好地儿都没有。 而且,这一路上,大多数人都在猜测展黎是自己的娘子,而自己是负心汉,最终被娘子发现与人通奸绑回家的。 真是人言可畏啊! 不少人还在背后冲着他吐口水,真是脏死了。 这些仇他统统都要算在那些该死的花妖头上!哼!等他解开了这破绳索的,一定要他们好看! 展黎还好些,只负责牵驴,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把傅唯杀从地上捡起来扔到驴身上。 “师兄,我觉得这一路回来,我似乎变得强壮了,更有劲儿了。” 展黎一本正经的道。 将傅唯杀连同驴一起牵进族内后展黎便打算去禀告族内长老。 “等等,记住,不许让别人知道我是从哪里被扔出来的。” 见展黎欲走,傅唯杀急忙嘱咐道。 “知道了师兄。” 展黎应了声后便朝着蜉蝣山方向而去了。 “师父,我……” “回来啦?怎么样?花妖呢?”未等展黎说完,傅长老连忙笑的一脸和蔼的冲上前去道。 但看展黎那支支吾吾的样子,傅长老瞬间拉下脸来。 “没捉到?” 展黎默默地点了点头。 “没用!真是没用!”傅长老登时恼火道。“为什么?像你这样优秀的伏妖师,不可能捉不到啊?” 展黎立即下跪认错道:“都是弟子无用,请师父责罚。” “责罚?怎么罚啊?这不是罚不罚的问题,关键是,这可是竞争圣女最重要的考验,知道吗?人家那两姐妹都已经捉了千年的紫罗兰花花妖回来了。那可是上等花妖啊!” 展黎始终低着头,自知理亏,也不再多言,只默默地听着师父的数落。 “你杀师兄呢?” 傅长老总算还能想起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 “杀师兄?”哎呀!光顾着认错了,忘了杀师兄还用困仙索捆着呢!“师父,您快去看看师兄吧!他被困仙索绑住了。” 展黎朝自己的身后指了指。 “什么?” 傅长老登时吹起了胡子。 “还不快带我去!” “是是是,师父,这边。”展黎急忙起身引路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会被那东西缠住?”一路上,傅长老气吁吁的问道。 “这个……这个……”她憋得满脸通红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直到到了傅唯杀的房间也没解释清楚。 看着榻上被捆的狼狈的男人,傅长老一阵恶寒。 “这……这是杀儿?” 傅长老转身问向展黎。 展黎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我瞧瞧。” 傅长老三两步上前,掀开了男子额前的碎发,看到了那张鼻青脸肿的脸。 “爹。”傅唯杀肿胀的大脸,艰难的发声道。 傅长老愣了愣,随即一巴掌拍了下去。 “你到底是谁?我儿子那么英俊潇洒,岂是你能冒充的?还有你,展黎,为师早就看你有异心了,说!是不是你把杀儿藏起来了,之后又找了这么个玩意儿来欺骗为师?”傅长老瞬间暴走道。 第一百一十二章:无论他是何模样 展黎立即抱拳道: “徒儿冤枉啊!师父,您再仔细瞧瞧,这真的是杀师兄啊!” “嗯?是吗?” 傅长老捋着胡子,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再次看向了榻上的男子。 这身衣服是不会错的,虽然脏了点,但是这好歹还是杀儿的衣服,只是,这脸……仔细看还真是有点像杀儿。 “儿啊!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傅长老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道。 傅唯杀也痛哭了起来。 该死的花妖,都是他们害得,搞得自己现在如此狼狈,连自己的亲爹都不认识自己了。 哎!这笔账他迟早要清算回来!哼! 好不容易误会解开了,接下来就是要为傅唯杀解开绳索了,只是这困仙索着实麻烦,凡人是无法解开的,这要如何是好? “老夫做伏妖族长老这么多年,从未见过此等仙物,还真是不得解开之法。” 傅长老瞧了半天,最终摇头晃脑道。 “啊?”傅唯杀一听,心下凉了半截。“爹啊~~~您可要救救孩儿啊~~~” “哎!并非爹不救你,只是,爹也不知要如何救你。” 展黎站在一旁思忖了下问道:“圣女呢?或许圣女会有办法呢!” 傅长老一听,顿时恼羞成怒,冲着展黎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道: “老夫的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一个无用的徒弟没捉到花妖也就罢了,自己的儿子又被花妖用困仙索锁住,你让我这个大长老以后还要如何见人?” 展黎被骂的连连点头,头低了又低。 “师父息怒,都是徒儿的错。” “可不都是你的错嘛!难道还是为师的错?”傅长老气的吹胡子瞪眼道。 “是是是,徒儿知错。” 展黎忙不迭的点头。 “行啦!错认得差不多了,去,把宁宁叫过来。” “诶!好嘞,徒儿这就去。” 展黎立即痛快的出了屋。 这宁宁可是傅长老的贴身侍童,是傅长老一手调教出来的,别看他小小的人儿不大,却在伏妖族内有着一定的地位,至少有傅长老撑腰,没人敢轻易招惹他。 片刻钟后,宁宁一晃一摇的走了进来。 “师尊。” “嗯。”傅长老用鼻子哼了一声道:“宁宁啊!你去三长老那里把暗月伏妖剪给师尊拿过来,师尊有大用处。” “是,师尊。” 宁宁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随着即朝门外走去了。 展黎目送着宁宁出门,心里瞬间愤愤不平了起来。 这小东西八成都没出过伏妖古窟,竟如此得师父看中,自己倒好,累死累活的帮他捉妖,如今就连犯了这么点错都要被骂,真是不公。 很快宁宁便双手提着一个大大的箱子走了进来。 那箱子看上去少说也得有个十多公斤沉,这小东西还真是有劲儿,在山上估计不干别的,只练力气了。 “师尊,伏妖剪拿来了,三长老嘱咐了,千万不能碰水,否则伏妖剪会发生不好的事情的。” 傅长老连连点头,随即从箱子里取出那所谓的“暗月伏妖剪。” 这东西这么沉重,也能伏妖? 展黎一脸探究的望着自家师父的动作。 只见傅长老用力拎起了伏妖剪就要冲着杀师兄的方向而去。 “儿啊!别怕!爹一会儿就让你重获自由。” 这傅长老不说还能好一点,此言一出,傅唯杀吓得连连后退,后背直冒冷汗。这话怎么听怎么害怕。 “爹,你这是作甚?” “作甚?自然是剪断绳索救你出来啊!” 傅长老气愤道。手上一滑,伏妖剪差点砸到傅唯杀的大腿。 “爹!你……你手稳一点好不好?” “哦,你别动就好了。” 展黎实在看不下去了,最终只好选择转过了身去。 身侧的宁宁倒是显得极为淡定,这小家伙一直是一脸的云淡风轻,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展黎记得她三年前看他就是这副样子,如今三年过去了,这小子竟然一点没变,连个头儿都没见长。 意识到展黎的注视后,宁宁转过了头来,“黎师姐看我作甚?” “啊?看你,有吗?” 展黎瞬间收回目光望向自己的脚面,心虚道。 宁宁不自然的扯了扯唇,恢复了一贯如常的面瘫表情。 展黎暗暗松了一口气,心想着,这么小就面瘫,以后长大了可怎么办? 正思忖着,床榻方向忽然传来一声杀猪般的嚎叫。 “啊!!!” 展黎赶紧抬眼望去,只见困仙索大放光芒,将暗月伏妖剪死死的捆住了,而剪子的夹缝正好夹着傅唯杀的胳膊。 “爹!怎么办?这要如何是好?我的胳膊……疼……” 傅长老亦是急的满头大汗,想不到困仙索还是有灵性的,并非轻易就能剪断,不但没断,反而将暗月伏妖剪缠住了。 “儿啊!你撑住,爹帮你往外拽啊!” “别,爹你别动,它会收紧的!” 展黎看着也不免心焦,此时门外忽然走入一个人来,自展黎身侧擦肩而过。 “爹,您这是?” “如虹姐,师父在救杀师兄呢!” 女子听闻下意识看了一眼床榻上的男子。 “相公?是你吗?”仔细上前辨认了下床上那个猪脸男,陆如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傅唯杀连杀了展黎的心都有了。这个臭丫头,自己都这副猪样了,怎么能让娘子知道是自己?真是笨的要命。 傅长老深知自己儿子的心思,立即出言道: “呃……如虹啊!那个,黎儿和你开玩笑的,这是我刚收入门内的弟子,那个,没什么好看的,你先回房去吧!” 如虹点了点头于是转身便打算离开了。 展黎那个急啊!赶紧一把拦住了如虹要回房的脚步。 “如虹姐,你不是有那个擎天墩吗?正好能救师兄的呀!你不能见死不救,他可是你的亲相公啊!” “擎天墩?” 傅长老刚要出言责怪就听展黎如此话讲,擎天墩可是个好东西,那东西可以将伏妖剪的口夹住,这样杀儿就可以将胳膊拔出来了。 “我是有擎天墩,可是公爹说那不是我相公。” 如虹一脸无辜的道。 “是是是,如假包换的,娘子,我是唯杀啊!你不认得我了?” 不等傅长老出言,傅唯杀赶紧在榻上承认道。 “真的吗?”如虹最终将目光望向了傅长老。 这下傅长老也不得不承认了。 “是,他就是杀儿,快点吧!再晚些杀儿的胳膊就没了!” 如虹得到肯定后,急忙将擎天墩从口袋里释放了出来,抵在了伏妖剪的剪口上。 傅唯杀的胳膊终于获救了。 收回擎天墩的瞬间,困仙索死死地将暗月伏妖剪缠住了。 “Duang!!!”的一声闷响,两个宝物重重的砸在了榻上。 傅唯杀吓得一个激灵朝后躲了过去。 心中暗叫一声“好险!”。 不过很快他便意识到了一件事。就是自己的样子已经被如虹看到了。 随即不顾胳膊上的疼痛赶紧转过了脸去。 “相公!”如虹走上前来,欲要将傅唯杀的头扳过来,却被其挣脱了。 “不要过来,我不要你看到我如今的这副样子!” 傅长老只是专心于在收拾残局,让宁宁将被困仙索缠住的暗月伏妖剪收入箱子中后便亲自将箱子抬了出去。 宁宁随即也跟着傅长老的步伐走了出去。 此地不宜久留,万一如虹发现自己联合杀儿欺骗她冲着自己撒气怎么办?虽说自己是长辈,但是毕竟理亏,还是先走为妙。 展黎则不然,而是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望着二人。 “别乱动!你的胳膊受了这么严重的伤,需要涂药的。” 令人意外的是如虹竟然没有愤怒,而是一脸关切的从腰间取出药粉,将傅唯杀的那条受伤的手臂轻轻扳过来,轻柔地在上面抹起了药粉。 傅唯杀也渐渐不再挣扎了。 半晌,为傅唯杀涂完了药以后,如虹便默默的转身,欲要离开。 “你好好休息吧!尽量不要动了。” “娘子……”傅唯杀蚊声叫道。 展黎愣愣的看向二人,默默地咽了口口水。 “如虹姐,你……你不嫌弃师兄现在的这副样子吗?” 如虹展颜一笑道: “为何会嫌弃?他可是我夫君啊!嫁夫从夫,既然当初决意嫁给他,无论他是何模样,我都不会嫌。” 语毕,之间如虹目光温柔的望向了榻上一脸感动的傅唯杀。 “娘子……”傅唯杀挣扎着就要从榻上起身。 如虹却抢先一步走上前去制止了他。 “躺下,乖乖养伤,听话,别乱动!你看看自己都伤成什么样子了?” 语气里尽是心疼之意。 展黎默默地走出了房门,躲到了角落里。 不明白,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感情?会让如虹姐如此包容师兄的丑态? 或许这便是爱吧!彼此间的相濡以沫,是何等的难得。 展黎俯身环抱着自己的双臂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脑海中居然浮现出了那个千年花妖的身影,以及那一夜模模糊糊的纠缠。 忍不住狠狠的皱眉,低咒了一声。 “黎师姐,你在这里做什么?” 头顶忽然响起了宁宁的声音,展黎下意识的抬眼。 宁宁此刻正逆着光,从展黎的角度并不能看清他的表情,但却可以感觉到那与平日里无二的表情。 “我闲来无事,在这里晒晒太阳。” 展黎随即低头道。 宁宁冷笑了下道: “黎师姐好兴致,晒太阳都与别人不同,偏偏要躲到角落里晒。” 展黎瞬间被噎住。 气的翻着白眼道: “要你管?你不是师父的跟屁虫吗?怎么如此清闲?还有心思来管别人的闲事了?” 宁宁自知展黎是真的生气了,于是语气也放低了。 “师姐莫气,我不过是随口一问,若师姐觉得多余,我不问便是,午膳好了,师尊要我叫师姐去前厅用膳呢!” 展黎烦躁的将脸转了过去。 “不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难道不够凉爽吗 修行之人,本该杜绝美食,不过展黎却是个意外,不但顿顿不落,而且荤素搭配。 “师父,今日这梅菜扣肉谁做的?太淡了,一点味道都没有。”展黎一边扒饭一边皱眉道。 “那也没见你少吃一口!” 傅长老低头吃了一口炒白菜道。 展黎悻悻地不说话了,而是继续扒饭。 身侧的宁宁见了,小心的将自己碗边的鸡肉夹了一块儿放进了展黎的碗里。 “黎师姐,这是厨娘新学的美食,据说在民间流传已久,名唤叫花鸡,味道极佳,师姐尝尝。” 展黎立即换上一副笑靥如花的样子,探碗接过了叫花鸡,咬了一口。 “嗯,果然味道不错,再给我夹个鸡腿。” 宁宁依言照做了。 这一顿饭下来吃的展黎肚子又是鼓鼓的。 展黎满意的砸吧了两下嘴巴,看着帮着厨娘忙活的宁宁,眼神落在了他小小的身形上。 宁宁虽然个子小些,但是样貌并非孩童般稚嫩,而是有种说不出的俊美,这要是以后长大了,可还了得? 那整个伏妖古窟的女子都要为之疯狂了吧! “宁宁啊!你多大了?” 展黎本是随口一问,却让正在收拾着鸡骨头的宁宁停滞了动作,沉了沉眼帘后,宁宁讪笑道: “黎师姐问这个作甚?” 展黎换了个坐姿道:“我随口问问不行啊?” “时辰不早了,师姐该练功了。” 宁宁迅速收拾好了桌上的残局后便甩了一句话走了。 未得到答案,展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随即走出了前厅。 一路溜达着朝着山下方向走去了。 刚走到山下就看到了琉凝师兄朝这边走了过来。 “呦!这不是黎儿师妹吗?” 展黎抬眼,见着来人就要避开,却被其挡住了去路。 “黎儿师妹,这是要去哪儿啊?师兄上次的上乘心法还没找你参悟明白呢!要不要到师兄的房中参悟一番啊?” 展黎蹙了蹙眉,这话语里怎么听都是轻贱之意,倒是听不出要参悟心法的意思。 于是展黎略微不悦道: “琉凝师兄,展黎还有要事要办,耽搁不得,要不,改日如何?” 那琉凝果然贼心不死,笑眯眯道: “诶~~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今日师兄有空,见你这唇角的油都还没擦干,想必刚刚用过午膳吧!走!师兄那里有刚沏好的碧螺春,正好有助消化,如何?” 眼见着琉凝的咸猪手就要攀上了展黎的肩膀。 “琉凝师兄。”一个稚嫩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展黎和琉凝同时看向了来人。 “琉凝师兄,师尊有令,没有他的命令,闲杂弟子不得踏入蜉蝣山半步,你过界了。” 琉凝愣了愣,随即不屑的冷嗤道: “你个小家伙,算什么东西?也敢管爷爷我的事,告诉你宁宁,别仗着大长老给你撑腰你就敢这般与我讲话,小心我劈了你!” 宁宁淡笑道: “我不过是来转达师尊的命令罢了,至于师兄是否执行,岂是我一侍童可以左右?” 展黎彻底傻眼了。 平日里看这小东西不起眼,跟着师父屁股后面唯命是从的,这高冷起来还真是有点气势。 想不到师父那么个老嚒咔嗤眼的样子还能将宁宁调教的如此之好。 琉凝也不是傻子,他倒是真的不怕这眼前的小家伙,只是如今毕竟是他越了界限,若追究起来,他也不占理,更何况,何必和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计较? 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拂袖离去了。 见琉凝走远了,展黎才暗叹一口气。 “黎师姐,你该练功了。” 耳边响起了宁宁稚嫩却语气老成的声音。 展黎默默的走回了山。 原本她并不住在蜉蝣山上,但是自从之前自己在汀馨湖上露了脸之后,师父便让她跟着自己在蜉蝣山上住了,并且不让任何其余的弟子打搅,也是为了让她专心的练功。 不过她虽说伏妖无数,但都是靠技巧取胜的,她毕竟道行尚浅,真论起来,她距离杀皇境还差很多,所以她必须努力才行。 只是,坐在榻上,无论她如何提气都无法再专心了。 脑海里尽是与那花妖纠缠在榻的赤裸画面,让人面红。 所以,努力了一个下午,也没什么进展。 很快日落偏西。 晚膳过后,展黎便被传唤到了蜉蝣山的后山。 “师父。” 东风咧咧,展黎的衣裙下摆都被吹的起飞了,傅长老却迟迟不开口。 “师父唤徒儿前来有何指教?” 半晌,和着最后一阵风吹过,丛林终于恢复了平静。 “感受到方才那一股神风了没有?” 傅长老瞬间转身道。 展黎认真的点了点头。 “感受到风了,但是有何神奇之处?” 傅长老憋了半晌道:“难道不够凉爽吗?” 展黎再次认真道:“够,很凉。” “这就是这神风的神奇之处啊!黎儿!” 展黎依旧不解。 “黎儿愚钝,请师父明示。” “师尊是看你太热了,带你出来吹吹风。” 宁宁不知何时自身后开口道。 展黎骤然转身,借着月色打量着面前的小人儿。 “嗯,还是宁宁最懂我的心,好了,早点回去休息去吧!明日你还要随为师去见圣女呢!耽搁不得” 傅长老捋了捋被吹得无比凌乱的胡子道。 展黎却并未有要离去的意思,而是等宁宁走远了才凑近了傅长老问道: “师父,宁宁他多大了?” 傅长老眯了眯眼,沉声道:“反正,我见到他时,他就这么高。” “哦?难道师父也不知道他多大?” “哎!说来话长,五年前我下山伏妖,遇到一水蛇成精追着个小童跑,我当时刚一下山,法器一亮那水蛇就跑了,随后我见这小童颇有我小时候的风范,于是就带回山上做侍童了。” 展黎听完了傅长老的讲述后惊讶的下巴没掉在地上。 “这么说宁宁是被师父你拐上山来的?” “咳咳!怎么能这么说?是为师救上山的,救,懂不懂?若非为师出手相救,这小子早就入了水蛇之腹了!” 傅长老立即吹胡子瞪眼道。 “哦。”展黎急忙点头道。 “睡觉去!去!” 见师父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展黎赶紧一个闪身就朝着山上飞身而去了。 待展黎的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了,傅长老才悠悠叹气道: “你才是为师拐上山的。” —————— 次日清晨,展黎一大早便穿好衣服叠好了被子,早早的坐在了前厅等饭。 “今日厨娘做的包子好吃,牛肉大葱馅的最好吃。” 展黎咽下一口包子道。 “嗯,为师还是吃白菜馅的比较好些。” 傅长老点着头道。 扫了一眼展黎的吃相,傅长老轻咳道: “黎儿啊!女子的吃相不该是如此不雅的。” 展黎闻言停下咀嚼的动作,看了看身侧的宁宁,果然还是宁宁的吃相要比她的文雅许多。 “师父,您不觉着这样太惺惺作态了点吗?您从前是如何教导我的,难道师父您忘了吗?” 傅长老思忖了片刻道:“有些道理。” 宁宁闻言扫了一眼展黎。 “黎师姐的意思是说我惺惺作态?” 展黎咬了一口包子道:“难道不是吗?照你那一小口一小口的咽得咽到晚上!” 宁宁干脆将脸转了过来。 “是吗?我怎么记得每次都是黎师姐最后下桌啊?” 展黎被说的面色一红,她不过是吃饱了不走罢了,在厨娘收拾桌子的时候看到有还能吃得不舍得让其倒掉,之后再补上两口,竟被这小东西给发现了。 见展黎不说话了,宁宁也便笑而不语了。 点到为止,此乃君子所为,咄咄逼人,那是小人之举。 他才不要和一个小丫头计较呢! 早膳过后,展黎便被傅长老带去了静心山。 一路展黎始终都是低着头上殿的,毕竟这是第一次来静心山,还是心生崇敬的。 “见过圣女大人。” “见过圣女大人。”傅长老和展黎齐齐的拜道。 沁淓挥了挥手道:“免礼,赐座。” 展黎随即便与师父一同落座了。 很快公孙长老也带着两个孙女来了。 “老四,你怎么才来啊?这脚力,是不是老了?”傅长老出言调侃道。 公孙长老冷哼出声,拜见了圣女过后便坐到了另一侧。 “老东西,你这不也两鬓斑白,胡子拉碴了吗?还说我?” 展黎已经习惯了这二位特别的寒暄方式了,尽量低着头,不去看对面杀人的目光。 公孙两姐妹瞪了半天,见自己眼睛都瞪酸了展黎也不转头,于是也便收回了目光,不再盯着展黎的方向了。 感受到那两道杀人的目光不再投射过来了,展黎这才缓缓地抬起了头。 今日公孙姐妹的衣裙倒是很别致,二人都是一身墨绿色的露肩长裙,鬓角都簪了一个木簪,果然不俗。 倒像是孪生姐妹般,不过实则感情如何,展黎一早便领教过了。 反观展黎倒是并未特意打扮,还是那身万年不变的白色道服,不过也刚好应了这整座大殿的素白高节。 “今日传各位前来,是有要事要谈。”圣女沁淓正襟危坐道。 此言一出,在座的各位也都屏住了呼吸。 尤其是公孙姐妹,瞬间挺了挺胸脯,同时不忘送展黎一记眼刀。 展黎好笑的敛眼,嘴角噙着笑。 第一百一十四章:真是气死为师了 众人皆屏住呼吸等待着圣女接下来的话。 “二位长老都知道,我已坐镇伏妖家族七十余载,身子早已大不如前,此次选拔圣女储位,本该是更早些执行。然而好在我伏妖族人才济济,晚辈后生更是学有所成,从众弟子中通过冰凌十七步法阵的便有三人,也便是殿内的这几位。 如今花妖一族繁衍生息,从五百多年前的稀疏,如今已成了众妖之魁首,可见其势力之巨大,所以,时不我待,当下局势,必须尽早推举出新一任圣女,带领族人剿灭花妖才行。” 圣女言语之意已表,示意名为择选继承人,实则就是推举新的圣女继任了。 展黎扫了一眼对面的两姐妹,皆是一脸期待的模样,那个公孙皑雪的眼中似乎都泛起了激动的泪痕。 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后,展黎继续将视线定格在了圣女沁淓的面上。 在位七十余载?竟然一点都看不出来。肌肤还是那般饱满白皙。 “圣女,如今几轮选拔过后,可有定论啊?” 公孙长老率先发问道。 沁淓报以其一个端庄的微笑后便继续道: “我心中其实已经有数了,不过,还需再考验一下。” “哦?不知圣女要如何考验呢?”傅长老翘首道。 “我族外向南八百里有个叫郁金城的去处是吧!” 众人点了点头,而展黎也随即挺了挺身。 “我记得前次傅唯杀和黎儿前去郁金城内伏妖,却并未降服那只千年水仙花花妖是吧?” 展黎随即点了点头。 傅唯杀?黎儿?这称呼,明里暗里的似乎在暗示着什么呢! 傅长老心中瞬间明白了圣女的意思,原来圣女的人选已经定格,只是圣女还想再考验一下黎儿的本事罢了。 “那是这丫头修为尚浅,若是唤作我家两个丫头,一定能带着那千年花妖的尸首回到族内。”公孙长老满眼不屑道。 此言一出,傅长老立即站起来道: “说谁修为尚浅?我徒儿上山三载就擒获了一只千年昙花花妖,试问你家那两个丫头修为几何啊?” 不单单是傅长老,就连圣女的脸色都不大好看了。 她本便更加看重黎儿些,这公孙长老当众质疑展黎的修为,她岂能赞同。 “公孙长老,傅长老,二位稍安勿躁。” 沁淓双手下压道。 傅长老闻言立即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二位长老,今日唤诸位前来,其实就是要让两家的弟子一较高下,若谁能将郁金城中的千年花妖擒获,就堪为下一任的圣女。” 果然,正如展黎的猜想,这最终的裁决就是干掉那只千年花妖。花暖放,是她最终通往圣女之位的最后一道关卡。 自静心山上回来后,展黎便着手收拾起了自己的行囊。 深夜,展黎独自一人在山顶,随手一摸,却发现腰间已经没有熟悉的软鞭了,心一惊,才想起,已经被抵押在了郁金城内的饲马站了。 师父的意思是让她明日一早就出发,务必要赶在公孙两姐妹之前赶到郁金城中。 她忽然不知道要怎么办了,若是放在从前,她可以毫无顾忌的挥鞭收了他,但是,那一晚的画面总是会不自觉在面前跳动。 不但如此,最近总是精神恍惚,总是在梦中梦到自己被师父掐住脖子,而身后是逃走的两只花妖。 她为什么要放走它们?师父为何会用那般憎恨的目光望着她? 她到底经历过了什么?那些记忆为何只是零星碎片?想仔细探寻又难以抓住。 整片竹林中只有她一个生灵,她望着四周的黑暗,仰望天空,视线却都被竹叶挡住了。 “黎儿。”身后金光闪现,一个陌生的身影显现出来了。 那人手持着一个七彩的金莲,在黑夜中格外刺眼,发挽金冠,慢步朝她走来。 展黎转过身来,一脸警惕的望向来人。 “你是何人?” 喻尤淡笑出声。 “不过几百年,你自己说,这话,你问过我多少次了?” 男子语气里的宠溺让展黎有些不适,下意识低了低头,趁机打量了下对方。 心中暗暗惊叹。 天呐!这个男人会发光诶! “你,你应该不是凡人吧?” 展黎倒退了两步。 应该也不是妖。 难道…… “答对了,我是天神。” 喻尤语毕竟用手上的莲蓬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弧线,很快,周遭便闪现出了一串串粉色的心心,慢慢在展黎的周围盘旋,之后消失。 “哇!”好美。“见过天神大人。”展黎欣喜若狂道。 喻尤佯装严肃的摆手道:“免礼免礼。” 其实他已经在天上窥视已久了,这丫头,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记忆被封印,也不自知,好不容易花暖放那小子要帮她找回她却不识好歹的割破手指中断了回忆草的药效。 罢了罢了,守护她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只要能让她跳脱烦恼,那么他就尽力去做吧!毕竟当初是他自己让黎儿独自承受这一切的。 手附上她的肩膀,自掌心发出一股神力,周遭瞬间聚满了星辉。 展黎感受到有一股力量进入到了自己的体内,冲破了封印,最终解放了自己的记忆。 脑子像是被轰击了一般,伴随着星辉,展黎瞬间眩晕倒地。 再次醒来已经是次日清晨了。 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后,揉了揉涨的难受的脑袋,展黎披上外衣便打开了房门。 “展黎!!!”刚一开门就被一声暴呵吼得耳朵生疼,整个人瞬间清醒了。 看着来人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展黎一脸懵怔道:“怎么了师父?” 傅长老尚未开口,其身后的宁宁淡定出声道: “黎师姐,早膳不见你来吃,师尊以为你已经下山了,却不想你竟睡到了日上三竿,此刻公孙家的二位小姐已经出发已久了。” 未等展黎答话,傅长老继续吼道:“为师昨晚是怎么同你讲的?你这个臭丫头!是想气死为师吗?啊?!?!” 展黎自知理亏,一言不发的站在门口。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收拾东西走啊!!!” 捂着有些发痛的耳朵,展黎皱着眉头应了声,随即关门开始换衣服。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收拾好了行囊之后便赶紧到后山去牵驴去了。 刚要出山,就被傅长老再次叫住了。 “站住!” “师父?还有何吩咐?” 傅长老默不作声的走过去,塞了几张银票在展黎的包袱中。 “路上带着,记得省点花,为师就这么点压箱底的银两了,还有,这驴能有你快吗?还带着它做什么?” 展黎苦笑道:“师父,我也不想啊!这不之前回来的时候租的,为了驮师兄回来嘛!为了租它我的金丝软鞭还压在饲马站做抵押呢!” 傅长老一听再次大怒了起来。 “什么?你居然将金丝软鞭如此轻易的作为抵押?若是丢了你要如何伏妖??臭丫头!整日里跟你操不完的心!!!真是气死为师了!” “那个,师父您息怒,徒儿赶时间,先走了。” 展黎摆了摆手,牵着驴连跑带颠的朝山下走去。 傅长老气的重重摇头。 这丫头!真是不让人省心。 展黎一路骑着驴引来路人频频侧目。 她一修行之人,竟然骑着驴子出行,还真是够新鲜的。 展黎这一路行来,总是在思考,昨夜她似乎见过什么人,走了一路也没想明白。 直到夜幕再次降临,她才随意找了个客栈住下了。 夜里躺在床上,困意瞬间席卷而来。 入睡后便是噩梦连连,似乎梦中的事都是她曾经历过的,十分的真实。 在梦中,花田中走出一白衣男子,腰系淡黄色腰带,无比英俊。 “暖放!”她心头一喜,刚想奔上前去,身后却听到了师父的一声暴呵。 “黎儿。”花暖放两难的看着她,身后还带着个刚刚降世的小花妖。 “暖放,你们快走,我并非花妖,他不会对我如何,你快带着暖如离开!” “这怎么行?不可!” “你快走啊!别磨蹭了!”展黎急了,使出全身的力气将花暖放推开了。 “既然这么不舍得走,那就都留下好了!”师父自身后开口。 伏妖伞朝着这边飞来。 “快走啊!”展黎都要急哭了。 “黎儿,等我!” 花暖放最终在空气中划出遁地符,消失在了空气中。 再一转身,师父厉声喝道: “臭丫头!居然敢坏本长老的好事!” 话音未落。一只大手狠狠地掐住了展黎的脖子。 展黎想要挣扎,却被捏的更紧了,只觉得呼吸渐渐变得困难,双眼死命的朝上翻着。 放,放,开……我…… 不要!不要杀我!!! 展黎瞬间自床榻上坐了起来。 看了看陌生的四周,展黎只觉得自己背后发凉,这才猛然发觉,后背已经被浸湿了。 长舒一口气,展黎擦了擦额角的汗珠。 不,这不是梦,这一切都真真实实的发生过,这是真的! 意识到这一点,她骤然觉醒,原来昨夜天神就是来为自己解封记忆的。 原来她的师父是个伏妖师,自己原本是与花妖相爱的,而在她就要嫁给那个跛子的时候,暖放要带她离开。不巧却遇到了师父,她为了让暖放离开却被师父掳上了山。 一切都已经真相大白了。 那么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要阻止公孙皑靈和公孙皑雪,不能让她们伤害到暖放! 不行!公孙姐妹已经早她一步出发了,她骑着驴子走的又不快,必须要尽快动身,赶在她们前面到达郁金城才行! 这样想着,展黎便连夜起身牵着驴子出发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倒像是个伏妖师 次日,逍遥坊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大客户。 皇帝的长女美域公主来到了逍遥坊,指名要暖如侍奉。 “奴家参见美域公主。” 暖如一身红纱裹身,这身上的南海红纱衣裙是哥哥从南海带回来的,据说可防水火,能保存千年。 撩起红纱,美域公主瞬间被暖如的倾世美颜所深深的吸引住了。 “多少银两,我为他赎身。” 美域公主一瞬不瞬的望着暖如道。 身后的侍婢赶紧上前劝阻道: “公主,不可啊!若是被陛下知道了可不得了啊!” “父皇……父皇……”意识到了不能带走暖如后美域公主便无限惋惜的叹了一口气。“既然不能为暖如公子赎身,那让暖如公子侍候本公主一晚总可以吧?” 身后侍婢一脸为难,但最终也只好默默退到一边了。 纤手揽过暖如羸弱的肩头,美域公主无比深情的与之对望。 挥了挥手道: “你们都到行宫去等着吧!杵在这毕竟影响不好。” 侍婢弱弱的应了声后便朝着身后挥了挥手,跟着出去了。 公主还真是任性,怕什么影响不好?还如此大张旗鼓的带着他们前来,这会儿倒怕影响不好了。 一夜侍奉后,整个郁金城的人都传遍了,逍遥坊,就连公主都来此寻欢。 众人口口相传,对着依依不舍出了逍遥坊的美域公主指指点点,不过美域公主似乎并不在意,反而迎上众人的目光,昂首阔步的朝前走去。 送走了美域公主后,暖如扶着腰一步一步缓慢的上楼。 走到三楼的雅间内,费力的扶着桌子坐下。 “怎么样,这位美域公主应该还是第一次吧?” 暖如苦笑了下。 “是第一次不假,可这一晚要上七八次也是够受的了,幸好我是个花妖,若是换了凡人,早就肾衰而亡了。” 花暖放被暖如的话逗笑了。 “你呀!真是……骚气!没事瞎在外头晃悠什么?被公主瞧见了吧?那些个深宫内的女子都是没见过男人的,你又生的如此妖艳,能不让那美域公主欲罢不能吗?” “我哪里有晃悠?是人家一来就钦点头牌侍奉,我也不愿意啊!哥哥,你也不多调教点俊俏的后生,我估计美域公主一回宫就得有好多人慕名而来,我这身子骨可经受不起啊!” 花暖放连连点头。 “嗯,放心,已经在调教了,等公主回去那阵子这些小子估计已经可以侍奉客人了。” 暖如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 这些日子以来,逍遥坊的生意是不错,但是可是把他这个花魁累坏了,赶紧来人接班吧! 美域公主来到郁金城其实完全是出来游山玩水的,老皇帝膝下无子,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然是疼着宠着的,在宫里呆得烦了,于是便吵着皇帝,非要出来散散心,皇帝被吵得头疼,最终答应让公主的随从全部都跟随护驾,一路招摇的在外面玩了大半个月。 也不知是从哪里听来的有逍遥坊这样的去处,于是便慕名而来了。 其实一进到郁金城美域公主便被整个城中的气氛所振奋了,这里的人似乎都很敢于表达自己的感情,让她非常的振奋。 直到与逍遥坊的暖如邂逅一夜之后她才发觉,她的前半生似乎都是白活的,在宫中虽说有父皇的宠爱,可是母后早亡,她被新皇后管的死死地,整日被骂,跟那个妖婆斗法的这些年她也渐渐地懂得了反击,只是父皇一年比一年老了,有些事毕竟有些力不从心,所以更多时候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公主,咱们已经出来大半个月了,这一来一回的,陛下可只给了一个月的期限啊!” 身侧的侍婢小心提醒道。 “知道了。明日一早就出发。” 尽管很不情愿,但终归还是要回去的。 这是她身为皇女的不幸与悲哀。 整理好心情,美域打算好好的休息一下。 不过逍遥坊内的那个暖如真的是个好男儿,只是,她是皇女,此生注定与君无缘了,有生之年得以遇君,此生足矣。 然而,美域公主离去后,郁金城真正的好戏才真正要上演了。 次日一早,公主的凤鸾金马车便在众随从的护卫之下启程了。 全城的百姓都跪拜送行。 场面之壮观竟让刚刚入城的公孙姐妹都震惊到了。 “姐姐你看,那个马车好漂亮啊!”公孙皑雪指着远处的白色金马车惊呼道。 “嗯,确实很好看,真想上去坐坐。” 公孙皑靈一脸贪婪道。 “嗯,是不是得到了圣女之位就可以命族内的工匠打造一辆这样的马车了呢?” “这倒是个很好的提议,走吧!时辰还早,先去找个驿站歇息一下,吃点点心再说吧!” 公孙皑靈率先迈步道。 公孙皑雪应了声便跟了上去。 郁金城内的气氛果真不同,这种氛围似乎让人很是放松,舒服,没有任何的束缚感,周遭的一切都可以让人将内心的包袱暂时放松下来,着实是个好地方。 “掌柜的,给我们来壶橙酒,再上两盘你们这最好吃的点心,送到二楼去。” “好嘞,客官稍待。” 吩咐好之后,公孙姐妹便在小二的引导下朝着楼上走去了。 而与此同时,展黎也刚好来到了郁金城内。 迅速找到了之前的饲马站,话不多说,展黎赶紧用驴换回了自己的金丝软鞭。 “姑娘。您的东西。” 掌柜的小心将软鞭交还到展黎的手上道。 “嗯,多谢。” “欢迎下次再来啊~~~” 身后传来掌柜客套的声音。 展黎拧眉大步离开了。 眼见已是中午了,也不知那公孙姐妹有没有找到暖放他们,若是真动起手来,暖放指定是要吃亏的。 不行!她要赶紧去逍遥坊才行。 饲马站距离逍遥坊不过两条街的距离,展黎却心急如焚,连日来的日夜兼程让她面色略显憔悴,不过这都顾不得了,当务之急是要保证暖放的安全要紧。 脚底生风,没一会儿的功夫展黎便来到了逍遥坊。 只是这里聚集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也不知公孙姐妹有没有进到里面。 也才几日,怎么这逍遥坊的生意竟这般爆满了? 正纳闷呢!身后的两个女子便开始议论了起来。 “听说今日逍遥坊新出四美,那花妓一个比一个妖艳动人,这第一夜的打赏看看到底能抬多高的价格呢?” “谁知道呢!不知道这些花妓有没有暖如公子俊美呢!” 原来是有新的花妓了,难怪这些女子一个个的都像是打了鸡血般的兴奋,两眼放光。 终于,人群一拥而入到了逍遥坊里面,展黎赶紧闪身到了红木柱子后面,从边上的走廊穿过,却被老鸨一把拦了下来。 “哎~~~这位姑娘,这里是花妓的专行通道,外人是不能行走的。” 展黎闻言便尴尬的笑了笑。 “不好意思啊!我就是想找了茅厕。” “原来啊!”老鸨羞涩一笑,展黎差点没被那笑容吓吐了。“茅厕在后堂,让这位小倌儿带您去吧!” 老鸨随手一指,立即便有个小厮上前,带领着展黎朝着后堂方向去了。 逍遥坊的茅厕还是很多的,毕竟如今生意做大了,茅厕也要多修几个才行。 展黎被一路带到了茅厕门口。 “姑娘,到了,您如完厕以后按照原路返回即可,小的先撤了。” 语毕,小倌转身便快速离去了。 展黎趁着四周无人,一溜烟便朝着内院而去了。 这里似乎妖气很重,但要如何才能找到暖放呢? 刚走了没两步,身后便传来一声尖利的声音。 “什么人?” 展黎迅速转身,与之对望。 打量了下,确认是花妖后展黎并未打算动手,而是上前一步道: “请问你知道花暖放花公子在哪里吗?” 女子歪着脑袋仔细打量了下展黎道: “你打听这个做什么?你到底是谁?”看女子一脸警惕的样子,似乎对她瞬间有了敌意。 看这花妖的身形似乎是个修为两百的梅花花妖,鬓角上随意簪的红梅煞是好看。 “我,我叫展黎,是花公子的旧识,若这位姐姐知道花公子在何处还劳烦姐姐帮忙引荐。” 二人正说话间,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抹白色身影。 “梅菱!” 女子听到呼唤立即瞬移到了花暖放身边。 “王上,这女子说是你的旧识,我看她的样子,倒像是个伏妖师。” 展黎听到声音缓缓转身。 四目相对间,仿佛有万千话语哽在喉中。 已经很久都没有这种心跳的感觉了,男子如玉面容与记忆深处的那抹身影重叠,这样的场面,这般的心境,此时此刻,展黎内心百味杂陈。 就在不久前,她与他肌肤相亲,耳鬓厮磨,虽说是被他的魅惑之术迷惑所致,可那些画面在她解封记忆之后渐渐变得甜蜜。 “黎儿。”男子面上一喜,随即扯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黎儿居然主动来逍遥坊找他?不管了,无论她是不是来收服他的,至少她来了就好。 “王上,别过去,她腰间有伏妖的法器。”梅菱扫了一眼展黎腰间的金丝软鞭,满脸警惕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是你亲手种下了我 花暖放不顾梅菱的劝阻,三两步走到展黎的身前。 “黎儿,你是来找我了是吗?” 展黎点了点头,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 梅菱看在眼里,内心酸涩不已,醋坛子早已打翻了不知几坛子。 “我……”想说些什么,却不知要从何说起。 “走,我们到里面说话。” 如今花暖放已然成了众花妖之王,整个七星国内的花妖奉他为主,而逍遥坊也便成了众花妖的总舵了。 梅菱就是花暖放手下的其中之一,只是,她似乎对花暖放存了心思。 看着二人相拥离去,梅菱气的一跺脚,离开了。 “黎儿,你是不是记起我来了?” 刚坐到桌边,花暖放便迫不及待的攥着展黎的手道。 “嗯。”展黎点了点头。“暖放,我此次下山,是师父授意,叫我降服你的。而且,族内圣女有令,要我和另外两个伏妖师一同前来郁金城,若是谁能降服于你,就将成为伏妖族下一任圣女。” 花暖放闻言渐渐沉下了眼帘,收回了紧握着展黎的双手。 展黎见他半晌不说话,似乎有些不悦的样子,于是便继续道: “暖放,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用你的性命换取圣女之位的,我此次下山,就是要阻止公孙姐妹伤害你,我已经完全忆起了从前的事,所以,我是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黎儿……为何你会变成伏妖师?为何?” 再抬起眼时,花暖放已经眼含热泪了,一脸受伤的神情,完全没了素日里的妖王气势。 “我也不想啊!只是,那日被师父……不,是傅长老带回山后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我竟一点都不记得你了,这些年,我被傅长老逼迫修习伏妖秘术,也亲手斩杀了不少花妖,暖放,你会不会恨我?” 展黎这一次主动的握上了花暖放的双手。 怎么会?她好不容易想起他了,他怎么舍得恨她?等了五百年,就只为了那一纸遗言: 如有来生,黎儿愿倾其所有与君厮守,暂别、勿念。 五百年前的笔迹,被他藏于逍遥峰上,如今逍遥坊开张,他又将其辗转至坊中。 随手一幻,百年前的纸张被小心摊开。 “黎儿,你可还记得这上的字迹?” 展黎疑惑着接过纸张。 细细品读上面的内容。 “这……” 花暖放偷偷拭去了眼角的泪痕,好听的声音响起道: “这是五百年前,你留给我的遗书,你说你是天上仙子下凡,要历经劫难,前世,是你亲手种下了我,以天神之泪让我化作人形,前世种种让你我尝尽了离别之苦。 我依你,等了百年,可如今,你却成了我花妖一族最大的天敌,伏妖师。 黎儿,你说,这是不是上天注定了我们俩注定无缘呢?” 看着那早已不太清晰的字迹,展黎的心不知为何竟那般剧痛。 这些事,都发生过吗? 她到底遗忘了多少他们之间的事?到底还有多少,是她不知道的事? “不会的,不会无缘的,若真如你所言,那么我们便是有着宿世情缘,不会无缘的,我现在不是已经记起你来了吗?不会的,暖放。” 展黎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愫,双手颤抖着环抱住了花暖放。 真的会好起来吗?一切都会好的,对吗? 屋内二人早已经哭成了泪人,坊内的喧嚣却并未削减分毫。 “感谢诸位的莅临,今日我逍遥坊四美初日挂牌迎客,初夜难求,多谢各位赏脸!” 老鸨扭动着水桶腰笑眯眯道。 “首先有请我们第一位美人——湛硕公子。” 老鸨话音刚落,自楼上便袅娜走下一淡黄色外衫的男子,头上插着一朵含苞待放的菊花,甚是抢眼。 “湛硕见过各位官人。” 男子虽然蒙着面纱,但面纱及薄,可以若隐若现出那棱角分明的下巴。 “湛硕公子初夜的底价是一千两纹银,有哪位官人愿意出价?” 很快底下便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湛硕站在看台上,双手不安的搅动着。 他虽为花妖,但毕竟还未经世事,修为不过一百年,若非妖王下了命令,一定要他前来,他真的不想踏入凡尘之中,只想着安心修炼就好。 人群中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 “一千一百两。” 随即便有人高喊“一千二百两。” “一千三百两!!” “一千五百两!!!” 随即众人便都看向了那喊价的女子。 老鸨张了张嘴,看向了那位女子,半晌才回神道:“一千五百两一次!一千五百两……二次!!一千……五百两……三” “等一下!” 逍遥坊门口忽然传来鼓噪声,随即一红衣长裙女子飞身到看台边上,冲着看台大喊道: “三千两!我出三千两讨公子一夜春宵。”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哗然一片。 “天呐!”老鸨的小心脏已经有些受不了了,“三……三千百两……”这可是要比当初暖如的初夜还要高上整整一千两的价格啊! 湛硕抬眼看向来人,女子浓妆艳抹,却美极了。 那春水流波的双眸,此刻正略带柔情的望向他。 直到老鸨再次吆喝了三次无人出言后,二人方才醒神。 “恭喜这位姑娘,湛硕公子的初夜,是您的了。” 随即,便有小倌引着那女子到后面交付银两。 自始至终,湛硕的眼神都始终跟随着女子游移。 此后的几位花妓的初夜价格也都不菲,但都没有湛硕的出价高。 女子一身妖冶的大红衣袍,裹着她玲珑曼妙的身姿,凭添妩媚。 二人对坐房中,湛硕紧张的不知所措。 这可是他第一次接客,耳畔响起花暖放的话语。 “要循序渐进,但也要主动些才行,要有种欲拒还迎,欲说还休的感觉。” 二人对坐了有一会儿了,女子方才将头转向了他。 “公子,小女子弩月,胡部部落酋长的女儿。”说这话时,女子的声音及轻,但看湛硕始终低着头,女子便又加了一句“最不起眼的女儿。” 湛硕听到了她最后那句低声的话语,似是低喃。 “官人,时辰还早,要不,湛硕为官人弹奏一曲如何?” 弩月轻笑了下。 “好。” 琴声起,低沉的音符自指尖划出,今日房内点的熏香是茉莉栀子香,闻着格外沁人心脾,配上湛硕悠扬的琴声竟让人有些心旷神怡。 弩月深深地闭上了双眼,心情在此刻彻底放松了。 胡部败落,她一个亡国公主,只能逃到中原,趁着月色七星国守卫换位,她连夜入城。 如今北方部落南侵,将她胡部彻底扫平,她本是最不起眼的公主,所以才有命活到今日。 这一路走来,她见识过了七星国的繁昌顺遂,直到途经郁金城,她便深深地爱上了这座城,人群最为密集的当属逍遥坊。 人生何处不逍遥?如今她已沦落至此,何不放松下心情,到这逍遥坊逍遥快活一日? 恰逢逍遥坊今日四美挂牌,她老远便瞧见了那抹淡黄色的身影。 男子似乎格外紧张,双手始终不断的搅动着衣襟下摆。 一千两的底价,说少不少,说多也不算多。 或许就是有眼缘吧!她觉得她应该做些什么。 一千五百两的定价,对于这样一个雏菊般的男子有些过于轻贱。 可她身上所带银钱不多,只有区区三千两的银票。 鬼使神差的,她将身上所有的银票都压了进去。 不过她并不后悔,至少此刻这美妙悠扬的琴声让她连日来紧绷的神经有了片刻的舒展。 琴声还在继续,但楼下却忽然传来了熟悉的草原上紫铜弯刀出鞘的声音。 她对这个声音极为敏感。 双眼骤然睁开。 这些人还真是紧追不舍啊!她都逃到这里了,他们居然还能找到,莫非闻着味儿一路追来的? 湛硕意识到了女子的不对后也跟着睁开了双眼,琴声骤然停止。 弩月看向他停顿的动作,自椅凳上起身道:“继续弹,别停。” 湛硕应声,琴声再次响起。 弩月却已经几个灵墟微步辗转到了门边,朝楼下望去。 果然这帮蛮夷还是寻了过来。 不行,这胡部血脉的香味实在太过明显,那些北方部落的牧蝶实在厉害,这一路上她被追的四处逃窜,却怎么都甩不掉这帮可恶的家伙。 湛硕意识到了她的紧张,但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弹琴了,似乎楼下的脚步声渐渐逼近了楼上,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在心头涌动。 此时弩月也变得越发不安了起来,一个转身便将湛硕拦腰抱起,二人瞬间纠缠在榻上。 身子被榻上的被子紧紧地裹着,从外面看什么都发现不了。 很快,门被大力推开,弩月下意识闭上了双眼,湛硕反应过来后,红唇毫不犹豫的朝着弩月印了下去,并翻身将其压倒在身下,纱帐亦在瞬间放下。 那帮蛮夷扫视了一圈未发现任何异常,于是便又悻悻地离开了。 待众人走后,弩月面色一红,大力将湛硕从自己身上推开,从一侧支撑着自己起身。 “官人……”湛硕小心的叫了一声,却被弩月一个锐利的眼神吓退了。 不过目光在触及到湛硕温柔的五官曲线后变得柔和了几分。 “吻技不错嘛!是何人教你的?” 弩月略带嘲讽的语气让湛硕表情一滞,随即便妩媚一笑道: “官人说笑了,湛硕还未曾吻过任何人呢!” “哦?”弩月忽而挑眉,外衫不安分的慢慢下滑,露出白皙胜雪的肌肤来。 湛硕立即将脸转到了一边,却被弩月一只手挑起了下巴,不得不直视着她。 单手扣住湛硕的后脑,唇畔相依,弩月深深地闭上了双眼,开始撕扯身上的外衫,直至全部落地。 湛硕有些紧张,双手不知要如何安放。 弩月却毫无局促感,一双玉手在湛硕的身上游走,褪去淡黄色外衫,又帮其解去了绾衣,瞬间,湛硕雪白的胸膛暴露无余。 “官人,我怕……” 第一百一十七章: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展黎和花暖放正在后堂内相依一处,却被坊内接连不断的尖叫声吵的不行。 “出了何事?” 花暖放朝门外大喊一声。 随即便有小花妖入内禀报。 “启禀王上,大事不好了,坊内出人命了。” 话语未落,花暖放已经率先飞身了出去。 展黎闻言也跟了上去。 直到进到坊内,鼻尖缠绕着那浓重的血腥味,展黎一阵犯恶。 里面似乎还有打斗声。 直到来到大厅展黎方才看清情况,一红衣女子衣衫微微有些不整的正在与几个身着蛮夷服饰的壮汉打斗,似乎大厅内已经死了几个壮汉了。 周围尖叫声连连,不过好在众花妓都没受伤,只是有些胆小的客人都被吓跑了。 男子用北方部落语言对女子喝着什么,似乎是要女子交出什么东西。 女子始终保持冷漠表情,手上银剑挥舞飞快,还不时自袖口处飞出暗器来。 看着这血腥的场面,展黎也有些害怕,花暖放感受到了她的不安,拍了拍她的肩膀以作安慰。 随即走上前来,亦是操着一口北方部落语言道: “诸位,来者是客,若是为了风月自是欢迎,但若是打斗,还是到外面去切磋的好。” 几个大汉很震惊花暖放居然会自己部落的部落语言,但随即便不悦道: “这是我们部落之间的事,外人最好不要插手!” 花暖放亦是不悦道:“那既然是你们部落的事就回你们部落去解决!” 随即一摆手便见一众花妖提着剑从后堂冲了出来,将这群壮如牛的大汉们团团围住了。 展黎愣愣的看着这一切,不明白花暖放在做什么,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暖放很不欢迎这帮家伙,当然,她也很不喜欢。 一直未发话的女子此时忽然出声道: “这位兄台,真是抱歉给您带来麻烦,对不起。” 深鞠一躬后,女子抬脚欲走,楼上却忽然传来了一声男子的娇嗔。 “官人~~~” 众人看向声源,只见一五官精致的男子此刻正低着头深情的望着厅内女子。 男子随即从青木楼梯上碎步走了下来,来到女子身侧。 “官人,三千两一夜,湛硕的初夜还未曾给官人呢!” 弩月苦笑了下。 “傻瓜!三千两就当是给公子买个好彩头了,他日有缘,你我再见。” 语毕,女子便飞身欲走。 好巧不巧的门口处却出现了两道绿色的身影,手持伏妖法器,满脸的肃杀之气,挡在了门口。 “都不许动!叫你们的千年花妖出来受死!!!” 公孙皑靈手上利刃转的飞快,吓得一众花妖纷纷后退。 展黎欲要站出来,花暖放却抢先了一步。 “二位姑娘是来砸场子的吧?” “是又如何?难不成你就是那千年花妖?”公孙皑靈冷笑一声道。 随即,不等花暖放答话,手上的伏魔棍已经先朝着他飞了过来。 展黎赶紧飞身,软鞭一出,便将伏魔棍抽打到了一边。 伏魔棍“铛啷——”一声落地,展黎随即护在了花暖放的身前。 “只要有我在,就不许你们动他!” 展黎怒目而视着对面的两姐妹。 公孙二姐妹皆是一愣,还是公孙皑雪率先反应了过来道: “展黎,你这族内的败类!居然与花妖为伍!难怪前次让你下山抓他时会失手,要我看,你应该就是故意放走他的吧?” “你……”展黎尚未反驳,公孙皑靈再次冷言道: “好你个展黎,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枉费我傅师伯如此器重你,今日,我便要替傅师伯清理门户!” 言毕,公孙皑靈便栖身上前,手上划了一个符号,角落里的伏魔棍再次飞回到了手上,花暖放见状赶紧将展黎护在身后。 身后花枝泛滥,齐齐朝着公孙皑靈的方向缠绕而去了。 四周的人见状吓得连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皆惊呼大叫: “有花妖!!!啊!!!” 伏魔棍的威力巨大,花暖放有些不是公孙皑靈的对手,臂膀处受了伤。 “暖放!快回来,你不是她的对手!” 言毕,展黎便挥着鞭子朝着公孙皑靈飞身而去了。 而另一边的弩月和北方部落的壮汉也干脆就地缠斗了起来。 逍遥坊早已乱成了一团。 展黎和花暖放二人都争着与公孙姐妹过招,最终的结果是花暖放受伤严重,展黎也被闷了几棍子,逍遥坊内的花妖被公孙皑雪的镇魔罩收了几只,被公孙皑靈的伏魔棍怼死了几只。 而另一边的弩月也被伤的不轻,湛硕实在看不下去了,最终用花针射死了几个部落大汉。 再看公孙姐妹,发型凌乱不堪,绿色衣裙被花藤割破的割破,扯掉的扯掉,脖颈、胳膊上全是鞭伤和花枝划破后留下的血痕。 “姐姐,快走吧!展黎她疯了,再不走都要被她抽死了!” 公孙皑雪大喊一声道。 公孙皑靈仿若未闻般继续栖身上前,却被一旁伺机而动的梅菱一剑刺穿了锁骨。 “啊!!!”尖叫声响彻了坊内。 “姐姐!”公孙皑雪赶紧上前一脚踢开了梅菱后,带着受伤的公孙皑靈逃之夭夭了。 北方部落的来人最终只剩下两人了,面上全是血,但却并未有退却之意。 “官人,你怎么样?” 还未等弩月回话,花暖放却先恼怒了。 冲上前来,上去就是一巴掌。 湛硕白皙水嫩的面颊上瞬间出现了血红的五指印来。 “湛硕男!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他们部落之间的事与你何干?” 眼前暴怒的花暖放是展黎从未见过的。 记忆中,花暖放总是温柔的笑着,待人温和,却不想也有如此暴怒的一面。 湛硕闻言双膝跪地,俯首于地面道: “王上息怒,湛硕之罪,只是这位官人付了湛硕三千两银子,买下湛硕初夜,却尚未行事……” “够了!你可知她本是胡部公主,胡部败落,她的手上,掌握着重要的兵符,若有一日她重掌草原,你敢保证七星不受侵扰吗?” 湛硕不语,只是依旧俯首跪地,臣服模样。 然而一直重伤在地的弩月却忽然抬首。 对上花暖放一双猩红的眼眸。 “这位公子,那么你又凭什么认为北方部落掌管草原以后不会侵扰七星呢?” 花暖放冷笑出声道: “哼!北方部落酋长答应过本王,只要杀了你,将你手中的兵符交出去,他便答允十年不会进军中原!” “你……” 弩月无话可说,闭上了双眼,打算迎来死亡的那一刻。 但是,她还未等到她承受那死前的痛苦一击,面前却忽然倒下了一男子。 弩月瞬间睁眼,当她看到倒在自己面前的湛硕时,泪水瞬间翻滚,直至翻涌出了干涸已久的眼眶之中。 多少年了,从未有人如此待她。 她原本就是胡部最不起眼的公主,就连父汗也是临终前实在无人所托方才将兵符交托给她的。 一路行来,她避开了多少追兵,都是她独自一人单打独斗。 从小到大,她从未感受过被人保护的滋味。 可当她看到湛硕纤瘦的身躯倒在自己面前时,她内心翻滚出前所未有的感动。 “湛硕!!!” 她嘶吼着他的名字,将他的身躯抱起,摇晃着他轻盈的身躯。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了他?”弩月像是疯了一般的,死死的瞪着身前的男人。 花暖放自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道: “你若不走,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随即,花暖放手上的花枝便盘旋着朝她砸了过来。 “暖放!不要!” 一直默默注视这一切的展黎忽然出声道。 花暖放转头看着自己身后的女子,面上表情瞬间变得柔软了起来。 “黎儿。” “别杀她,好吗?她已经很可怜了。” 展黎揪着他的衣角,可怜楚楚的望着花暖放的眼睛央求道。 “黎儿乖,你先去后堂休息。”花暖放温柔的笑道。 展黎却连连摇头。 “暖放,何必难为一个女人呢?她不过是一个亡国的公主罢了,放过她吧!” 花暖放沉默了片刻,看了看那两个外邦大汉,其实他也不是很喜欢这些部落中人,尽管答应了北方部落酋长,但他依旧犹豫着,不过既然黎儿发话了,正好遂了他的心愿。 最终花暖放对着展黎报以一个无奈的笑容道: “好!我听黎儿的。” 随即一个飞身便结果了那两个大汉。 弩月始终抱着湛硕的身体。 展黎径自走上前,却换来了弩月一记冰冷的眼神。 “少在这里装好人,我是不会领情的!” 展黎轻笑了下。 “同为女人,何必这样?” 弩月冷哼出声,目光随即温柔的望向了怀中的男子。 “难道妖王就可以如此轻贱手下的性命吗?” 展黎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看了看她怀中的湛硕,低声道: “他并未死,只不过是被打晕了而已。” “你说什么?” 弩月难以置信道。 展黎随即俯身,在湛硕重要的穴位上一点,男子瞬间闷哼出声。 随即一双明亮的双眼缓缓睁开。 “喏!醒了。” 其实花暖放哪舍得让这小子如此轻易便死去呢?他可是花费了好长一段时间调教出来的花妓呢!今儿可是第一单啊! 见湛硕醒来了,展黎随即便起身走到花暖放身边。 “暖放。” 花暖放揽过她的肩头,一脸宠溺的刮了下她的鼻子。 “傻瓜!” 第一百一十八章:就不必麻烦别人了 今日见着了公孙姐妹,展黎总算是送了一口气,没有让她们抢先一步来到逍遥坊。只是自己和暖放都受了伤,若是再有其他人下山可真就很难应付了。 “黎儿。”刚刚运功过的花暖放一脸憔悴的从里面走出来,缓缓落座在凳子上。 展黎转首看了看只手捂着胸口的花暖放道:“你的伤势如何了?那两姐妹的身手不凡,都是顶尖的伏妖师,能从冰凌十七步法阵中走出来的人,都不简单,我们不得不为之后做打算才是啊!” 花暖放点了点头,“伤已经无碍了。黎儿所言极是,如此,你我便不得不去别处暂避一下了。” 言罢,花暖放用另一只手握上了展黎的纤纤玉手。 能去哪儿呢? 展黎垂眼叹气,天地之大,伏妖族的探测之术洞察秋毫,除非躲到天上去。 此时,门外忽然响起了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王上,梅菱求见。” 花暖放沉默了片刻便沉声道:“何事?进来说话。” 门被推开,梅菱看了看坐在桌边的两人,又瞥到了二人紧握的双手,眼神瞬间落寞了起来。 语气低沉的开口道: “王上,经过今日之事后,坊内损失严重,花妓受伤之人不计其数,我等花妖亦被伤及数十,最主要的是,如今流言四起,都说逍遥坊内有花妖,客人都不敢登门了。” 花暖放长舒一口气道: “无妨,花妖又如何?我等又未曾伤及凡人性命,传本王命令下去,让大家不必惊慌,该怎样就怎样。” “是。”梅菱点头应道。 还想再说什么,只是,看到依偎在一起的二人,所有的话都咽到了肚子里。 行了个礼后,梅菱便悻悻地退下了。 “暖放,此次圣女的意思是让我们三人做最终的考验,谁若能降了你便会成为最终的圣女储君,所以,坊内其他的花妖应该不会有事,当下最该避开的人是你。” “黎儿,难道你要我放弃坊内的花妖吗?我可是花妖之王啊!不能不庇护我的族人。” “这……”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不能躲避,那她就只能拼了性命保全暖放了。 最终二人思忖了良久,还是决定留下面对这一切。 “黎儿,如今你已经回到了我的身边了,我不能让你有名无分的跟着我,要不,咱们拜堂成亲吧!让所有花妖族的族人为我们作证,生气契阔,与子成说……” 展黎闻言后面色一红,目光有些闪躲。面对如此美男深情告白,任这世间哪个女子都会羞涩。 “眼下危机重重,还是先缓一缓吧!” “可是……我不想委屈了你。” 花暖放一脸认真道。 “无妨,等到我们解决了眼下的麻烦,再成亲不迟。” 轻轻揽过展黎的肩头,花暖放内心一阵感叹。 该是怎样的缘分,竟让他们百年之后仍能再续前缘? 百年前她便说,等此役结束,她便向陛下请旨赐婚。可是,他终归没能等到她凤冠霞帔金銮车马,最终却等来了一具冰冷刺骨的尸身,一路被他怀抱着回到帝都。 “嗯,反正那日你我已经洞过房了!” 花暖放忽然坏笑道。 展黎面颊绯红,一记粉拳捶在花暖放的胸口上。 “讨厌!” 二人相拥坐于桌旁,面颊靠的很近,展黎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花暖放的呼吸,扑在脸上,痒痒的。 花暖放感受到目光,憋着笑道: “怎么?是不是被我的美貌所迷惑了?” 花暖放所言不错,展黎确实被他精致的五官深深吸引住了。 这家伙,怎么就生的这么好看呢?从她的角度看,两片圆润饱满的唇,被白色的肌肤称得无比娇嫩,英挺圆润的鼻,狭长的双眸,轻一眨眼便叫人脸红心跳。 妖孽,绝对是妖孽。 哼哼!她身为一个伏妖师呢!此等妖孽,她必须收服身下,就不要祸害他人了。 花暖放未等到答案,双唇却在下一刻被封住了。 在他尚未反应过来时,展黎已经反身坐在他的一条腿上了。 花暖放没有想到展黎会突然有此举动,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任由她吻着。 展黎很喜欢他此刻的懵怔反应,吮上他沁凉的双唇,鼻尖絮绕着他好闻的花香。 展黎不由自主的双臂攀上了花暖放的脖颈。 舌尖轻起,试图撬开对方坚硬的贝齿,找寻最深处的柔软。 花暖放被她吻得心潮澎湃,随即轻轻环抱住了展黎的腰肢,主动回应了起来。 忽然,花暖放一声低呼出声,二人皆停止了动作。 原来是展黎不小心碰触到了他的伤口。 展黎急忙紧张的查看起了他的伤势。 “没事吧?” 看着展黎一脸紧张的模样,花暖放摇着头扯出一抹笑容道: “无妨,黎儿,做我娘子吧!” 二人深情对望,展黎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被花暖放拦腰抱起,朝着床榻方向走去了。 “别,你身上有伤……” 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展黎急忙摇头道。 花暖放却并不打算就此作罢。 “黎儿,人家已经被你撩拨了起来,不能就此罢休!” “不!不行,绝对不行,改日,改日好不好?” 展黎小心推搡着拒绝道。 明明刚才她还那般主动的坐在人家腿上舌吻人家,现在却一副娇羞的小女人状,花暖放越看心越痒,一个翻身便将展黎压在了身下。 房内的喧嚣透过窗棂传出几丝暧昧与娇.喘。 女子蹲在窗下,双眼含泪。 自打王上坐上妖王宝座时她便跟随其左右,原以为他只是清心寡欲,专心修道,却不想是因为他的心里早已住了个女子,一住便是五百年。 听着房中若隐若现的声音,梅菱终归跌跌撞撞的离开了。 她本以为,只要自己努力,王上终有一日会对她动心,可是,她错了,这么多年来,王上从未正眼瞧过她,他一贯的温柔也不仅仅只是对她。 或许对于王上来说,她从未入过他的眼吧? 是夜,展黎偷偷起身下床,蹑手蹑脚的来到窗边,看着高挂的月牙,困意全无。 此刻的她,应该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了吧!没有什么是比和爱人相守在一起更加幸福的了。 转身望向榻上轻纱中睡熟的男子,展黎笑的一脸温柔。 难以置信,这如玉般的男子竟然与她有着宿世情缘,该是积攒了几世的福报啊?才会有如今的造化? 公孙姐妹不知何时还会卷土重来,圣女并未定下期限,只要能抓住花暖放就可以做伏妖族的圣女,也就是说,只有杀了公孙姐妹,暖放才是安全的。 想到此,展黎竟不免有些犹豫了。 她本便不想杀戮,但她更不希望暖放有事,万不得已时,她也不得不对那两姐妹下手了。 但似乎公孙姐妹的术法并不在她之下,所以,要想取了她们的性命,还是要她们自相残杀才行,否则一旦她们拧成一股绳,那便不好办了。 一夜未眠,次日清晨,展黎尚在熟睡之中时,却被外头的打斗声吵醒了。 闻声后展黎赶紧起身穿好了衣物。 持鞭推门而出。 正巧见到了外头斗法的二人。 “妖王,你今日必须给我一个交代,雅莉对你的心思你不会不知,怎么就任由她被伏妖师杀害也不见你知会我们一声?还是说,原本雅莉便是你伙同伏妖师杀害的?” 一妖媚女子舞剑飞快,语速却也惊人的快道。 花暖放只是一味的闪躲。 “粟允,这原本便是一场误会,朱前辈之事本便是她自己误食了赤粉金莲子癫狂伤人,本王说过,只要本王在位,便不允许手下花妖伤人性命,是她自己犯了忌讳,怨不得旁人!” 女子并不打算善罢甘休,剑刃几次就要刺到花暖放了。 “粟允姑娘,王上有伤在身,你若敢伤他一根汗毛我花妖一族定与你南牟族势不两立!” 此时梅菱提剑姗姗来迟道。 展黎大概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女子名唤粟允,应该和先前她伏的那只茉莉花妖有些交情,如今得知了那茉莉花妖被杀,所以前来找暖放要一个说法。 只是,讨说法便讨说法吧!怎么还动刀动剑的? “这位姑娘,有话好说,别冲动。”展黎抬手出言道。 女子冷冷的睨了展黎一眼,但仅此一眼便停止了对花暖放的攻击。 半晌,女子指着展黎对着花暖放怒道: “这女子是个伏妖师吧?” 花暖放立即挡在展黎身前道: “粟允,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雅莉对我南牟一族有大恩,这一点你应当再清楚不过,当年之事,若非雅莉劝阻,我们南牟族早就被豫南国的皇帝下令灭族了,如今,你身为妖王,却勾结伏妖师杀害了雅莉,你……” “粟允姑娘,事情并非你想的那般。” 梅菱上前一步道。 “那是如何?”粟允冷声道。 “粟允,你误会了,黎儿是伏妖师不错,可是她是被伏妖族的长老洗去了记忆强行收至门下的,恰逢当日朱前辈意欲伤害淮水一代的村民,所以黎儿才出手伏诛了她。” 花暖放耐心解释道。 粟允沉默了片刻,眼神中带着怒意。 展黎怎会看不出,女子眼神中的不甘,于是再次上前一步道: “没错,那茉莉花妖确实是伏诛于我鞭下的,与暖放无关,冤有头债有主,你若真心想为那花妖复仇,冲我来好了,莫要难为暖放!” 展黎此言一出,粟允再次猩红了双眼。 “该死的伏妖师!或许对于你来说,雅莉不过是个修为千年的花妖。可是于我而言,她却是救下我父母双亲以及我全族的大恩人,无论她如何的大奸大恶,但在我这儿,她是我一家子的救命恩人。” 粟允也并非什么道理都不懂。 她今日这般毫无理智完全是因为她实在接受不了雅莉被伏的事实。 她知晓雅莉对花暖放的爱,也曾劝阻过她不要去天池偷那赤粉金莲,但雅莉一再坚持,所以她也便不再阻拦。 只是,数月前她还曾亲自送雅莉出门,叫她一路平安,如今却永远与之诀别了,怎能叫她不心痛? 第一百一十九章:竟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时隔五百年,如今的南牟一族已然没了从前的盛世。那些搅动风云的谋士,终归害得不少刚成立的小国国破人亡。 胡部就是其中被荼毒的国家之一。 北方部落的谋士正是出自南牟族的十七王子。 只是,北方部落虽然统一了九姓部落,不过十七王子却在五年前突然失踪了,说起来他们这些年不过是依靠着十七王子留下的锦囊出兵,用了整整五年时间,最终占领了整个北方。 但,其他小部落统一容易,唯独胡部久攻不下,原因无他,胡部人认兵符却不认人,且胡部存在已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毕竟在北方部落尚未兴起时胡部便已称霸了北面。 花暖放答应帮助北方部落酋长刺杀弩月公主其实也是因为有南牟族的情分在,毕竟还是要看在百年前文渊的面子上的好歹帮助一下子书家的子孙。 粟允被众人规劝了半晌,终于将手上的剑收回了剑鞘。 但粟允依旧对展黎充满了敌意。 “梅菱,先带着粟允姑娘下去歇息吧!” 梅菱应声后便带着粟允先行离开了。 展黎眉眼中充满了疑惑。因为粟允的出现让她想起了当日斩杀那茉莉花妖的情景。 “暖放,那茉莉花妖认得我。” “嗯。是啊,几百年了,她对我的心思我怎会不知。” 展黎听出了花暖放语气中的无奈,于是眨巴着眼睛道: “我们的王上还真是有魅力呢!竟能让那茉莉花妖痴恋五百年。” 语毕还不忘放一记电眼。 “那么黎儿岂不要比我更加魅力万千?竟让我花暖放一介妖王独守此情五百年未见分毫?日日见之痴恋易,日日不见思之难啊!” 花暖放佯装苦痛的捂着胸口道。 “油嘴滑舌,哼!” 言毕,展黎便大步踏入了房中。 逍遥坊今日的生意着实冷淡,都是因为前日又是北方部落又是伏妖师闹得,任凭那些花妓如何搔首弄姿都没有女子再敢前来消费了。 “王上,再这般下去,逍遥坊可就要关张了呀!” 梅菱焦急的站在花暖放身后道。 花暖放只是单手拥着展黎,在展黎的鬓上簪了一朵水仙花,满嘴不在意道: “那就任由他去吧!再发展些其他的产业嘛!” “可是……” 或许对于花暖放来说,逍遥坊不过是他引展黎前来布局的棋子,既然如今黎儿已经来了,那这逍遥坊要不要都不再重要了,但于梅菱而言,逍遥坊可是她一手操劳督办的,若非她跑前跑后,逍遥坊不可能那般的生意兴隆。 如今看花暖放的意思,逍遥坊的盛衰已经完全无足轻重了,那么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保住逍遥坊呢? 如今王上已经完全被那个狐媚子展黎所迷惑了,整日里对族内事物也不再关心了。 南牟族的分支首脑已经来人求见多次了,据说已经有了十七王子的下落,王上整日里与展黎腻在一起,她一个小小的司命堂主,怎么有权做王上的主呢?只得托词说等待王上的裁决。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公孙姐妹这几日修养过后便再次对花暖放展开了攻击。 这夜展黎和花暖放刚打算相拥而眠,便觉得窗子似乎被打开了,从外面跳入一个人影,暗器呼啸而来。 花暖放最先反应过来,将展黎护在身下,堪堪躲过了攻击。 “何人造次?” “要你命的人!” 女子粗着嗓子道。 尽管刻意压低了声音,展黎依旧听出了,是公孙皑靈的声音。 “公孙皑靈,你还真是贼心不死,老实告诉你,想伤暖放,先打赢我再说!” 展黎随即自枕下抽出金丝软鞭,在空气中甩得啪啪作响。 “哼!你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吗?该死的展黎,看我今天不杀了你!!!” 公孙皑靈瞬间被激怒了,自背后拔出伏魔棍,舞动在空中,欲有打碎展黎脑壳的趋势,展黎亦不示弱,轻松躲过一击后,软鞭一挥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却一下抡空,打在了地上。 二人几个回合没伤到对方,躲在暗处的公孙皑雪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招屠龙镖脱手,朝着展黎的一个穴道飞去。 花暖放眼尖察觉,立即用花枝将屠龙镖打飞。 “黎儿小心,还有一个!” 其实展黎早已看到了暗处的公孙皑雪,她对花暖放很有把握,所以才敢无所顾忌的与公孙皑靈搏斗。 二人又过了几招后,公孙皑雪终于栖身上阵了,花暖放也不得不加入了战斗。 他原本是想绅士风度一下的,毕竟欺负女人绝非君子所为,但看到黎儿以一敌二着实吃亏,也不得不出手相助了。 门外暖如如厕过后刚好经过门口,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心生好奇,便贴在门板上打算偷听。 只觉得里面不断传来男女混合的缠斗声音。 “我的天,哥哥和嫂嫂这大半夜的在里面做什么呢!竟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暖如自言自语的咂舌道。 随即慢慢感受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不对啊!屋内怎么还有别人? 难道是……伏妖师? 不敢耽搁,暖如踢门而入,尚未搞清楚情况,就被一个镇魔罩给罩住了。 展黎和花暖放齐齐看向了门口处。 “暖如!!”花暖放一脸紧张的看向被公孙皑雪收在镇魔罩中的暖如。 “哼!虽说只是个小妖,但好歹是个水仙花妖,姑且收回去提升下修为吧!” 展黎也看到了这一幕,于是怒吼道: “放了他!不然对你不客气!!” 公孙皑雪冷笑出声。 “不客气?来啊!我好害怕呀!”公孙皑雪一脸得意道。 展黎彻底被激怒了,浑身上下在一瞬间充满了戾气,目光凶狠的看着对面。就连身侧的花暖放都被她强大的气场震慑到了。 公孙姐妹却浑然未觉。 “姐姐,你先拖住他们,我用这只小花妖先提升一下修为。” 公孙皑靈点了点头,随即伏魔棍在手中,几个翻转便朝着对面二人攻去了。 展黎右手紧了紧金丝软鞭,在公孙皑靈扑过来的瞬间狠狠地挥鞭朝着她的面门而去。 连带着缠住了她手里的伏魔棍,最终连人带棍子一起飞出去了三丈之外,跌在了墙壁上,慢慢的滑落在了地上,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毫无拖泥带水。 公孙皑雪意识到了不妙,带着暖如就朝着门口方向逃去,却被花暖放一个移形幻术拦下了。 一招探花取物,镇魔罩便落在了花暖放的手中,展黎顺势在其身后重重挥鞭,脊背一热,瞬间皮开肉绽。 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叫声过后,公孙姐妹被齐齐的扔出了房去。 “公孙皑靈,公孙皑雪,你们姐妹还真是不禁打!回去给我师父带个话,就说感激他老人家这些年的调教与栽培,不过,我展黎天生不是做伏妖师的料,这些年也为他不知抓了多少妖来提升修为,我展黎不欠他分毫,从今往后,我便再不是伏妖古窟的人了!” 言毕,展黎自袖口处取出匕首,割去了衣裙下摆的一块布料,潇洒一挥,布片便被丢在了公孙皑雪的手上。 “你……” “你们应该很开心吧!如今我不再与你们争圣女之位了。” 公孙姐妹对望了一眼,想要再说些什么,展黎似乎明白了她们的意思,于是冷笑道: “不过,圣女之位可以是你们的,但是你们若是想要他的命,还是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 展黎伸手一指身侧的花暖放道。 公孙姐妹怔了半晌,最终还是公孙皑雪率先反应过来。 “展黎。既然你已与伏妖族割袍断义,那么他日再见,就休怪我等手下不留情了!姐姐,我们走!” 直到目送二姐妹离开后,展黎才一口血狠狠地喷在了地上。 她方才不知怎么了,体内的真元在一瞬间被调动了。 才幡然醒悟。原来她始终难以突破杀皇境,就是因为她缺少足够的愤怒之气。 且这愤怒之气需得在夜晚方能奏效。 正是因为这愤怒之气,让她在一瞬间冲破了杀皇境,也正因如此,让她轻易便击败了公孙姐妹。 可使出的毕竟是伏妖族的功法,她如今已决心与伏妖族断绝来往,那么就不能再使用他们的功法了。 最好她们不要再卷土重来,否则她也不得不用这伏妖族的功法对付她们了。 将暖如放出来后,花暖放自然的上前扶住了刚刚吐出一口血的展黎。 “黎儿,你怎么样了?是不是被伤到了?还是旧伤复发了?” 展黎摇了摇头道: “我不过是在瞬间提升了境界,无碍,一会儿调息一下就好了,你快去看看暖如吧!镇魔罩里的炙灼之火对妖有着致命的伤害,他修为尚浅,怕是要撑不住了。” 果不其然,暖如刚被放出镇魔罩中便一头栽在了地上,现回了原形。 花暖放只手提起地上的水仙,将其带回了房中。 展黎闭了闭眼,刚要转身,身后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随即梅菱脚步不稳的跑了过来。 “发生了何事?” 展黎扯了扯唇角,看着被朝阳照红了半边脸的梅菱道: “已经没事了。” 梅菱张了张口,想再询问些什么,展黎却已转身进屋了。 她原本可以来的再快一些的,只是,她始终在纠结,恨不得展黎被那两个伏妖师杀死,但又实在担心王上,最终才脚步沉重的奔了过来。 终究她还是不如展黎的,她自认为容貌并不在展黎之下,功力也并不比她浅,唯独不如展黎的,是她在王上心中的地位。 第一百二十章:傅唯杀也要下山了 展黎与公孙姐妹拔刀相向之事很快便传到了伏妖古窟。 傅长老一脸痛心的敲打着自己的大腿。 “爹,师妹是记起从前之事了吗?” 傅长老沉默了片刻,悠悠道:“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却不想来的这样快。”黎儿是他一手栽培调教的,也是他门下最得力的弟子,如今在这关键时刻,竟公然背叛了伏妖古窟,着实难办。 “圣女已经得知此事了,爹,这要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他也想知道? 当下的局面,唯有派杀儿下山,铲除展黎这个后患才行!若他日花妖都被这丫头罩着,那么他山上的弟子还要不要伏妖了? “爹这就去请命,由你下山,替伏妖族清理门户!” 言毕,傅长老便挥着袖子朝房门外走去了。 一直躲在角落里的宁宁听到了里面的谈话后,不动声色的朝着后山走去了。 伏妖族蜉蝣山的后山便是听泉溪,这条蜿蜒的小溪清可见底,泉眼却并不在伏妖古窟内。 宁宁顺着溪流朝着上游寻去,直到到了一个山洞里,方才停住了脚步。 “赑蝦!赑蝦!”宁宁用双手做喇叭状朝着里面喊道。 很快自山洞里传出重物摩擦地面的声音。 片刻过后,一巨大的水蛇从里面慢慢的挪动了出来。 宁宁面露喜色的冲上前去。 用手抚摸了两下大水蛇的腹部。 “赑蝦,如今展黎已经成功与花暖放会合了,傅长老就要派傅唯杀下山了意欲对黎儿不利,你快去通知族里,让他们好好准备着。” 大水蛇似是听懂了一般,点了点头,用信子舔舐了下宁宁的面颊后便冲着里面游去了。 宁宁的身份应当呼之欲出了,这小家伙正是五年前南牟族内失踪了的十七王子。 原本如今的他已经二十六岁了,本该是个玉树临风的长身男子,却因本族任务不得不化身成一个男童潜伏在伏妖古窟内。 根据大水蛇传回的消息,北方部落只差一步就要彻底统一九姓部落了,只差胡部这个小部落了。 但越是这个时候,他越要玩失踪,因为北方部落的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他的指点。 胡部虽是个最不起眼的小部落,但能在七星国这样的泱泱大国边境盘踞多年不被兼并必有其过人之处。 且胡部酋长的手下多为一些与其出生入死的老顽固,灭了胡部容易,但灭了这些个亡命之徒实在是难。 说不上哪一时就会反口咬他们一口。 所以,为了铲除后患,北方部落酋长现在应该早已经焦头烂额了吧! 不过也并非毫无办法可言,这法子或许只有宁宁这样的谋士可以想得出来了。 只是,他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等办完了这桩大事,再回头去管北方部落的事不迟。 他原本只是个谋士,也曾健康成长为英俊潇洒的妙公子,一表人才,德才兼备,只是,在族内,他是个最不起眼的十七王子。 父王多情,一生共有三位皇后,七位妃子,那些个妾室就更加数不胜数了。 宁宁正是南牟皇帝的妾室所生,曾经在位的三位皇后皆因病亡故,就连宁宁的母亲也在宁宁出生不久便与他天人两隔了。 九姓部落,人心不稳,周遭又有其他小国时常欺凌攻打。 原本该是十七个兄弟,他是最小的那一个,一众兄弟自幼便接受过严酷的训练,那些个意志软弱、筋骨不强的早已夭折,最终活下来的只有他们十一个兄弟。 宁宁因为最小,所以也是最后一个出山的。 天命让他辅佐北方部落,这个蛮横的部族,他虽不愿却也不得不孤身前往。 幸得父王器重,在他刚去到北方部落不到一年就召他回族里接受新的任务。 “萧宁我儿,你原本是寡人最小的一个儿子,也是最不起眼的王子,父王今日召你回族内,就是要交代你一个重要的使命。如今花妖一族日益壮大,父王与国师测算出,伏妖族必会对其进行打压,我南牟一族,自百年前便与花妖族花暖放有所交情,看在先祖的面上亦不可置之不理。 儿啊!这化童金丹你且服下,为父会命赑蝦助你一臂之力,父王相信,以你的聪慧,定会顺利混入伏妖族内的。你是父王的骄傲,亦是花妖族的希望。” 宁宁,原本母家姓宁,为掩人耳目,他不得不化名,本名子书萧宁。 他这一去,南牟族便对外宣称说十七王子失踪了。 这五年来,他始终潜伏山上,直到三年前,傅长老连夜出关,并带着个女子回来。 那女子生的美艳动人,但却是个一心向道之人。 他知道,定是傅长老帮其改变了心智。 他渐渐对这个美丽的姑娘产生了异样的情愫。 “臭小子,这么小,懂什么是喜欢吗?”傅长老总是这样训他,他却只是保持着一贯如常的表情,苦笑下后低头。 直到几个月前,这丫头下山归来,似乎心性有所改变了,至少她不像从前那般,除了伏妖秘术什么都不看。 她也会偶尔偷偷的观察自己了,也知道生气发火,也懂得调侃映射了。 活得越来越像个正常的女子了。 可他清楚的知道,黎儿心性所变并非因为自己,而是因为那个妖王——花暖放。 赑蝦曾经为他讲述过展黎下山后的经历,也传达了父王的意思,就是要不惜一切保证展黎在伏妖古窟内的安全。 那日二长老座下弟子琉凝越界欲对黎儿不利,他也不知是因为傅长老的意思,还是因为父王的命令,亦或是因为那种异样的情愫,总之,他当真愠怒了,对上琉凝那狠厉的眼神时竟没有一丝一毫的忌惮,而是巧舌如簧将其打发了。 他不清楚他对展黎到底是怎样的情愫,但有一点他清楚的很,展黎是绝对不会爱上这样童身童体的他的。 大水蛇是南牟族内的镇族神兽,并非妖魔,所以即便是藏匿在这山洞之中也不易被伏妖古窟的人察觉。 如今展黎公然与伏妖族对抗,若傅唯杀下山,势必会对花妖族和黎儿不利,所以,他必须尽快让他们做好准备才行。 宁宁命大水蛇传信,不出半日,那个大个头的水蛇便闪身来到了郁金城中一家杂货铺里。 当然不会是大水蛇的形象,而是幻化成了一个木讷的少年。 掌柜的看到来人后赶紧将其领到了后堂。 “宋禀见过仙君。” 大水蛇俯了俯身算是还礼。 “王子叫我前来传信,傅长老之子傅唯杀就要下山了,王子要尔等早作打算。” “多谢仙君传信,仙君一路辛苦,要不到院内的水池中修养一番吧!” 赑蝦点了点头,朝着庭院内走了进去。 待赑蝦一进入内院,所有内院之人全部都被遣散了。 赑蝦身形一幻,瞬间变得老高,头几乎都能探出房顶了。 幸好这杂货铺的院墙修的够高,不然都要把院外的百姓吓到了呢! 纵身一跃,院内的池水泛起一阵水花,喷溅出来。 赑蝦满意的在里面游了起来。 嗯,还是水的感觉让它舒服。 与此同时,宋禀也立即派人分别去到了逍遥坊和南牟族内,将这一消息传递了出去。 花暖放接到消息后皱了皱眉。上一次那个傅唯杀被他的手下封印在了附有花妖咒的房间内无法脱身,那是因为那家伙完全没有设防。如今这家伙二次下山,定不会再如此轻易就被他们擒获的。 可惜了他那条困仙索,还是他从天池的柱子上卸下来的,天上地下仅此一条,如今也被傅唯杀带去了伏妖古窟,若非他记得柱子上的咒语,怕是还驾驭不了这困仙索,不过如此也好,他们即便得到了这仙家宝物,不知咒语也无法控制使用。 “梅菱,传本王命令下去,所有花妖族内修为五百以上的花妖齐聚郁金城中听候差遣。” “遵命。” 梅菱俯身应道,随即一个闪身消失在了院落中。 此时的展黎正被粟允拦在一处假山旁。 四周并无旁人,只有她们俩。 “你是要为那个茉莉花妖报仇吗?来吧!我倒是要看看你可有这个本事?”展黎眯着眼,攥紧了手上的金鞭道。 粟允冷哼了一声。 “你以为我是傻子吗?如今你可是妖王身边的大红人,我若是动了你,不但妖王不会放过我,我们南牟族的皇帝陛下也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那你找我来此做什么?”展黎不解道。 粟允也便不再绕弯子了,于是看着展黎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在你身上我感受到了南牟皇室的气息,我身为陛下的死士自是对这气息极为敏感,只是有些疑问想要向你打探一番,希望展姑娘可以实话实说。” 展黎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必定知无不言。”只要她不是来要她性命的就好。 粟允亦是点了点头。 “如此便多谢。”沉吟了片刻,粟允最终启齿道:“我能清晰的感受到,这股气息较弱,但却可以在你身上数日不散,想必应该是近日沾染上身的,展姑娘应当是刚从伏妖古窟内出来的吧?” 展黎点了点头。 粟允心下了然。 看来十七王子真的就在伏妖古窟了。 皇帝陛下应该是瞒着族人让萧宁去到伏妖族内做卧底的。一股的酸涩之意瞬间灌满了胸腔,让粟允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展黎不明所以的看着粟允的举动,双眼始终观察着粟允的表情变幻。 第一百二十一章: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傅长老的请命圣女自是应允的,只是,展黎背叛师门之事却在伏妖古窟内传的沸沸扬扬。 “大长老,你这还真是师门不幸,竟收了个私通花妖的叛徒当徒弟。”论起挖苦傅长老来,首当其冲便是公孙长老这个死对头了。 “老傅,你这怎么教的徒弟?该不会是被花妖迷失心智吧?” “是啊!老傅,怎么个意思?我听说展黎是因为看上了花妖族的妖王才与族里断绝关系的吧!” 其他的长老也开始七嘴八舌了起来。 傅长老始终低着头一路从静心山上下来。 真是丢人丢到家了,哎!他日黎儿为他赚的面子,如今全都丢没了,这些个老东西,估计都等着看他的笑话呢! 直到回到了蜉蝣山,傅长老依旧未能消气。 “宁宁。去,通知杀儿,立即动身下山,一刻也莫要耽搁,务必把展黎那个逆徒给老夫杀掉!!千刀万剐!” 宁宁诺诺的应了声便下去传话了。 想不到这傅长老还真是心狠,说杀就杀,竟然浑然忘记了从前是如何宠着黎儿的。 走到傅唯杀房间的门口,宁宁轻轻地敲了敲房门。 开门的是如虹。 “如虹姐。”宁宁颔首道。 “是公爹又有何事了吗?”如虹识趣的让了让身子,示意让宁宁进来说话。 宁宁点头“嗯”了声后便朝着里面走去了。 “唯杀师兄,师尊有命,要你即刻下山杀掉黎师姐。” “这么快?” 晌午时爹爹才说要去请命,怎么还不到一个时辰就要他下山? “嗯,所以,师兄,赶紧收拾一下出发吧!我先告退了。” 言毕,宁宁一步一摇的便从傅唯杀的房内走了出来。 从伏妖古窟到郁金城最快脚力也得四五日才能到达,不过赑蝦是靠飞的,也就片刻的功夫便到了,所以此刻消息应当已经传达到了花暖放那里了,宁宁倒是不担心傅唯杀此刻下山。 其实他可以推算出,伏妖族的气数并未尽,但君命难为,父王先是君,其后才是父,要他再次做内应他便老老实实的做好分内之事吧,反正以他如今在伏妖族内的地位,又没人敢伤害他。 自傅唯杀的房中出来之后,宁宁左右无事,便独自躲到了蜉蝣山上的藏书阁中。 这里的书分门别类的摆放,这五年来,他几乎都已经翻遍了。 原本师尊是不允许他动的,不过后来看在他那么乖巧懂事的份上便答应让他每日前来翻阅一个时辰。 日积月累,他已经将伏妖族的历史记载翻阅的差不多了。 蜉蝣山上的藏书阁倒是没有几本的武功秘籍,一些个族内的重要密秘籍全部都在静心山由圣女亲自看管的,所以,在这里,他最多也就了解一下从前发生的一些趣事罢了。 书架子上的书他都看得差不多了,他个子矮,只好取个梯子,听师尊说藏书阁的阁顶有不少的野记杂谈,也甚是有趣。 废了好大的力气,宁宁终于爬上了藏书阁的最上层,猛然回身差一点从顶上掉下去。 我滴个乖乖,好高啊! 索性将上层的书全都扫落到了地上,等一会儿下去再收拾吧! 折腾了好一会儿,大概扫落了有七八本书左右吧,看着底下已经七零八落的躺着好几本书了之后,宁宁才小心的从架子上爬了下来。 这些书够看上好几天的了。 心中暗想着。 于是举起一本记载着南牟族的野记便看了起来。 有趣,他还真想看看,在伏妖族人的笔下,他们南牟族是个什么样子。 看到前面没什么感觉,都是些无聊的记载。 翻到大概几百页时,才骤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七星仁帝二年,南牟族二王子文渊,辅佐小主人展黎,与弟弟文熙辅之展肖剿灭毒妇尹雪兰…… 展黎,展黎…… 再往后翻了几页。 长公主展黎为弟上阵,遂卒沙场……大将军花暖放请辞隐匿山林,独自哀伤。 关于文渊的事纪宁宁自幼便已从老一辈口中得知,只说五百年前辅佐一女子,却因其亡故而哀伤不已,最终娶了他们子书家的郡主甯姬为妻,一生未孕子嗣。 也正因文家无后,子书家之后子书云方才十岁继位。从此子书家才终于独揽了大权。 这一生未孕子嗣,看来事有蹊跷啊!不管了,反正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如今百年沧桑巨变,即便黎儿真的是百年前的展黎转世又如何?南牟先帝文渊早已不在人世,留下的只有这书中的空余叹罢了。 可不知为何,他一看到记载文渊在展黎逝世后独自哀伤这一段,胸口处竟钻心刺骨的难受。 索性整理了下书籍,瞧着外头时间也差不多了,该去给师尊准备炼丹的材料了。 —————— 傅唯杀此次下山走的仓促,带了些伏妖必备之物后便辗转下山了。 临行前如虹默默地红了眼眶。 身为伏妖家族的媳妇,她不敢奢望与夫君日日相守,只是,嫁到了伏妖古窟这些年都未能为夫家延续香火,实在让她愧疚不已。 看着傅唯杀远去的背影,如虹始终胆战心惊的。 此次任务艰巨,与从前不同,展黎的本事她是知道的,在伏妖古窟内难遇敌手,如今更是与花妖沆瀣一气,若夫君稍有不慎…… 抹了把眼泪后如虹闭了闭眼睛,不想了不想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郁金城内近日花妖盘踞,许多百姓都惴惴不安,不过索性并未听说谁家有被花妖杀害的,也便慢慢的放松了警惕。 这些花妖都是得到了命令才齐聚郁金城的。 这些花妖基本上都是良妖,在花暖放的统治下,花妖一族之所以可以日益壮大,都是因为,它们不再害人,也便少了许多术士的追捕,这世上除了伏妖古窟值得它们忌惮之外,其余再无威胁。 有时候花暖放也很无奈,就比如从前的展黎,身为伏妖师,说杀妖就杀妖,还满嘴的替天行道,不说别的,一个千年花妖,修行了千年之久容易吗? 凭什么一个凡人修行了三年就能杀了他们花妖族内千百年修为的花妖?着实不公。 况且他们并未作恶,除了朱前辈误食了赤粉金莲子后会误伤到人之外,似乎再无听说哪个花妖伤人的消息。 但妖即是妖,即便是再好的妖也会受到凡人的排斥,所以明明他们逍遥坊在暴露花妖身份前并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生意还是受到了影响。 好在这些天有梅菱日夜奔波劳碌,才使得逍遥坊有起死回生之态。 近日黎儿整日关在房中闭关养伤,看她那日口吐鲜血的样子花暖放真是够焦急的,但是,黎儿坚持不需要他为她渡气,也便罢了。 其实他哪里知道,展黎正努力平复自己体内乱窜的真气,初入杀皇境,体内真气势必会逆行,需要好好调息才是,但若是花暖放为她渡气的话,就会使体内的真气乱窜更甚,轻则筋骨全断,重则爆裂而亡。 这几日她已经勉强的压制住了体内的气息,也渐渐地有了平息之态。 看来伏妖族的功法并非那么容易就能从体内驱除的,若强行逼出,恐有丧命风险。 已经是第三日了,真气仍在不断躁动着,这几日恰逢晦月,真气还能勉强压制,若是满月,她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她很清楚,自己与伏妖族决裂之事应当已经传到师父耳中了,伏妖古窟那边定不会轻易放过她这个“叛徒”。 所以,她必须尽快压制住体内乱窜的真气,才能不拖累暖放。 真气上头,展黎只觉得脑袋肿胀着十分难受,想要压制,却突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身子了。 天呐!这该不会是传说中的走火入魔吧? 恐惧席卷全身。 她要怎么做?该怎么做?意识渐渐模糊了起来,随即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身子越发冰冷,她似乎是来到了一个极为冰冷的境遇。 望着四周的黑暗,展黎慌了神,这到底是哪里啊? 很快,周围骤然一亮,四周全部都是亮晶晶的冰块。 而在她面前最大的冰块上,坐着一个女子。 展黎定睛望去,在看清了女子的面容之时,满眼的震惊。 “你……” 那女子大笑出声。 “你终于来了,我在这里等了你整整一千年了。” 展黎倒退了两步,却发现四周都是寒冰。 令她如此惊惧害怕的不是旁的,正是那女子的容貌,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容貌。 “你为何与我长的一模一样?你,你到底是谁?不要装神弄鬼的!告诉你,我……我可是伏妖师……” 展黎下意识去摸腰间的金丝软鞭,心中一惊,一低头,金丝软鞭也不知去向了。 女子见展黎如此反应,低笑了下。 “莫怕,我是不会伤害你的,只是,有些东西是你千年前放在我这里的,需要交还给你罢了。” 女子说罢便从身后拿出了一个锦盒。 眼见女子飞身过来,展黎吓得再次倒退了几步,直到退无可退,背部传来阵阵冰冷的触感方才停住。 女子在展黎面前站定,将锦盒开启,自里面飞出一只灵兽。 在展黎无比震惊的表情下,女子开口了。 “这只浴火冰灵鸳是你千年前在天上豢养的,它是有灵性的,放在你身边应该会保护你的。” 展黎渐渐地不再害怕了,却有些好奇的打量了下女子。 除了与她容貌相同之外,无论是发髻,还是衣衫,似乎都与她大不相同,单看这身淡蓝色冰珠镶嵌的锦缎衣衫便知此女子并不简单。 “你到底是谁?” 女子掩嘴轻笑了下。 “我就是你啊!” 展黎猛烈的摇头,“不,你不是我!” “我是你千年前的影子,你不认得我,是因为你将所有天上之事全部都忘记了,但是我却记得。” 女子忽然忧伤开口道。 第一百二十二章:看把我这花须烧的 展黎接过女子手中的锦盒,除了那只鸟儿之外锦盒里还有一块令牌。 展黎随手拿起那个刻有龙纹标记的令牌好奇道: “这是何物?” “这是凤仙宫的令牌,天上地下为此一块,可号令凤仙宫内所有的仙官,当年天帝封你为天冉御龙仙子,赐你这道御龙令,号令凤仙宫众人,何等威风八面?如今你被贬凡尘,天帝却始终都没削你的权,这凤仙宫如今仍是以你为首。” 展黎仔细端详着这块令牌,竟有种无比熟悉之感。 她曾经……是仙子? “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也该消失于这世间了,再见了……” 女子语气忧伤道。 随即伴随着整个冰洞的晃动,女子的身影渐渐模糊了。 再次醒来,展黎的所有记忆全部都被解封了,她三世历劫的,她天宫受封的,她被推入堕仙池的……等等,所有记忆都被解封了。 那女子出自她千年前的影子。 那时,她刚被天帝封为天冉御龙仙子,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却被自己凤仙宫中的宜阳仙君看出了不对,帮其测算天命才知是情劫。 既知后事无法改变,她于是便将自己的影子注入了神力,化为了女子,赐名:冰芯。 展黎深知自己未来将劫难重重,于是便将冰芯封印在了自己的神识中,她将浴火冰灵鸳和御龙令一并封印在了里面,手中只留了一个备用的令牌下达命令。 展黎私下里也曾不断为自己推算命运,最终的结果都逃不过要被打入凡尘。 如今千年已过,神识境遇变成了一片冰洞,阴差阳错间,展黎再次进入到了自己千年前的神识之中,千年之前仙子黎留下冰芯便是为了帮助之后的自己顺利渡劫,如今的展黎,已然拿到了令牌和浴火冰灵鸳,并且解封了记忆的封印。 但愿她千年前为自己如今的筹谋不要白费了心思。 当展黎再次醒来时已是次日清晨了。 简单的活动了下筋骨,似乎体内乱窜的真元都已经恢复了平静,除了这三年的修为之外,似乎体内还有一股沁凉的力量,这应该就是千年前仙子黎注入冰芯体内的仙力了吧? 很快,傅唯杀便已抵达了郁金城中。 展黎闭关多日,如今终于重见天日了,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畅。 “黎儿,你可算是出来了,这几日调息的如何了?” 见展黎拉开了房门,花暖放赶紧上前道。 “舒服!” 展黎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道。 “舒服?”花暖放不解。 “无事,就是感觉现在从内而外的舒畅,气息很稳。” 花暖放仔细打量了下展黎,确实与前几日大不相同了,似乎浑身上下充满了灵气,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 “娘子,你好像变了。” “嗯,怎么个变法啊?我的花妖相公?”展黎坏笑道。 花暖放面上一红道:“就是觉着你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同了呢!有仙气。” 展黎心里美滋滋的,忍不住掐了一下花暖放吹弹可破的苹果肌。 “本姑娘本就是天上仙子下凡,自然是有仙气的嘛!是不是呀,我的花妖相公?” 花暖放脸红更甚了,将脸扭到了一边去。 “黎儿,你调戏我~~~” “咳咳,明明是你先开口叫我娘子的,那么娘子调戏自家相公是不是天经地义之事?嗯?” 展黎清了清嗓子,坏笑着道。 花暖放被她弄得耳根都红了。 他原本是随口叫的,却被黎儿反过来调侃了半晌,哎!伏妖师果然不好惹。 “黎儿……” 刚想再说什么,展黎已经将一根手指附在了他的唇上,“嘘……别叫黎儿,再叫声娘子听听!” 被展黎这样凝视着,花暖放渐渐沉落于她那双清澈的眼眸中。 缓缓吐出字眼“娘……” “王上!王上!启禀王上!傅唯杀已经抵达郁金城了!” 一声“娘子”尚未叫完,梅菱便已经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了。 花暖放顺势挣脱了展黎的缠绕。 “来了吗?几个人同行?” “只有他一人。” 梅菱小心偷看了二人一眼后回道。 “嗯,先不要轻举妄动,看看情况再说。” “是。那属下就先下去了。”梅菱行了个礼后便转身离去了。 展黎娇嗔了一声道:“闭关了几日,人家都饿了,相公。” “早就给你备好了一大桌子的好吃的,走吧!” 花暖放宠溺的望着展黎道。 “真的吗?”一听到有吃的,展黎瞬间两眼放光,像饿狼一样,打算扑食。 而傅唯杀刚一进城就明显感受到了比之从前不一样的气息。 郁金城妖气更重了,似乎盘踞的还都是些修为颇深的老妖怪。 哎!后悔这么仓促的下山,哪怕多带几件法器也行啊!看了这下自己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但一想起上一次被那些花妖戏弄傅唯杀便重新燃起了斗志,不行!他一定要报仇!这帮可恶的花妖,他一定要将他们全都杀光!哼! 他虽没带那么多的法器,但是凡是带来的都是些中用的。 腰间别的这把伏魔剑就是伏妖家族内的镇族至宝,三宝之一。 其余两宝当属伏妖伞和伏嗔散了,这可都是伏妖的上等法宝。不过另外两宝都不在爹爹那里,便也只能拿着伏魔剑出门了。 这伏魔剑上印有千年前伏魔老祖的专属密文,凡是接触到这伏魔剑刃的花妖,都会被密文所诅咒,即便当时没有被伏诛,之后也会被这密文折磨的妖身俱损。 一路走来,腰间的伏妖魔铃就没听过响动,看来这些花妖应该已经恭候他多时了。 直到走到一个巷口,周围的人烟变得稀少,众花妖才从四面八方将傅唯杀围堵在了中间。 傅唯杀冷哼出声。 “尔等修为可都不浅吧!我傅唯杀何德何能,竟能劳动各位如此围追堵截?” “少废话!大家一起上,杀了他!” 为首的花妖一声令下,众花妖便全部都伸展出了花枝,翻转跳跃,在傅唯杀的四周编制起了巨大的花枝网,意欲将其缠住。 “哼!雕虫小技!”傅唯杀自腰间拔出伏魔剑,在每一株花妖的花枝上轻轻砍了几下,整个花枝网瞬间溃散了一地。 傅唯杀冰冷的侧颜在花枝散落中称得极为霸气。 随即众花妖飞身发出花针,朝着傅唯杀攻击着,都被其手中的伏妖魔铃收了个干净。 手中伏妖魔铃向上一抛,催动魔铃,放出天火来,伏妖咒在口中不断默念着,一瞬间,天火便自魔铃中飞出,朝着四周的花妖四散而去。 众花妖捏决欲走,一些个跑的慢的便都被天火烧伤了花茎,受伤严重。 跑的快的都险险的躲过了攻击。 这傅唯杀的伏妖功力还真是不一般,毕竟杀皇境的伏妖师若是学艺精湛的话都可以独挑三千年以上的花妖了。 傅唯杀道行很深,自幼便跟随爹爹在山上修习伏妖术,如今这放出的天火至纯至真,一旦沾染上整个花茎都会被灼烧严重的,没有个一年半载是别想出关了。 一些严重些的,直接就被天火烧的灰都不剩了。 逍遥坊后院内,看着一众花妖被傅唯杀的天火烧成了碳烤百合、碳烤玫瑰、碳烤菊花、碳烤油麦菜花,展黎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 “你们……” 花暖放无比痛心的坐在花园凉亭的是桌旁撑着额头。 “哎!这傅唯杀实在是太可恶了,怎么能把你们都烧成这副样子呢?” “王上,要为我们做主啊!”一碳烤菊花,呃……菊花花妖痛哭流涕道。 “是啊!王上,一定要杀了这个该死的伏妖师!!” 玫瑰花妖也在一边抹着眼泪道。 “好了好了,一群不中用的家伙,别哭了,头都被你们哭大了。”花暖放揉着额角恼怒道。 展黎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道: “相公啊!也不能全怪它们,杀师兄的天火是从伏妖魔铃中放出来的,以他的修为,天火必定被他淬炼的极为至纯,即便是千年老妖也不见得会承受得住。” “是啊!王上,我就是千年的百合,看把我这花须给烧的,幸亏我跑的快,要不整个根儿都撩没了~~” 底下默默抹着眼泪的百合花妖眼泪汪汪的道。 展黎忍下了想吃东西的冲动自囊中取出了一盒冰块。 “这是我神识内所结的千年寒冰,专治天火灼烧的伤口的,拿去养伤去吧!” “多谢妖后,多谢妖后。” 一油麦菜花妖接过冰盒连连点头道。 展黎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 什么妖后?听起来那么像骂人呢?于是清了清嗓子道: “那个,妖后不好听,叫点别的吧!” “啊?” 那油麦菜花有些愣怔,自心里琢磨着,天呐!说错话了吗?不叫妖后?那叫什么啊? 只见一边的菊花花妖一把抢过冰盒道: “谢王后赐冰。” 花暖放烦躁的挥了挥手道: “行啦!都下去吧!真是的,啰嗦死了。” 待众妖你争我抢的退下后,花暖放方才睁开了双眼。 “如今只是试探下傅唯杀的虚实就损失的如此惨重,此役……怕是胜算极低啊!” 展黎深知花暖放因何担忧,于是将一只手附在花暖放的手上道: “别担心,人总会有弱点的嘛!杀师兄也一样啊!” 第一百二十三章:左等右等都不来 公孙姐妹因为上次被展黎伤的非常严重,尤其是公孙皑靈,前次被梅菱挑破的锁骨还没有长好,那天夜里偷袭有被展黎一鞭子甩到了墙上,即便内功再深厚也要在床上养个十天半个月的了。 公孙皑雪还能好些,只是后背上的那深深地鞭伤让她痛苦不堪,养了几日的伤夜里翻身依旧会很痛。 “姐姐,收到族内消息,说傅唯杀师兄会来帮助我们。” “傅唯杀?算算日子也该到了吧?” 公孙皑靈蹙眉道。 “是啊!只是你我如今都受了重伤,无法再调动体内的功法去寻觅他的踪迹了。” 公孙皑雪皱眉恼怒道。 这该死的展黎!她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哼!这一鞭之仇,她一定要报!!! 二人正坐在榻上叙话间,门口传来了几声不快不慢的敲门声。 “谁啊?” 门外寂静了片刻,随即低沉着声音道: “是我,傅唯杀。” 姐妹二人对视一眼后,随即一同起身。 门被推开,傅唯杀“滋溜”一下便钻了进来。 “终于找到你们了。”傅唯杀暗自松了一口气道。 “师兄,你终于来了。”公孙皑雪兀自垂泪道。 “怎么了?” 姐妹二人于是将她们来到郁金城中发生的种种添油加醋的对傅唯杀讲了一遍。 “师兄,你看看,我这身上的伤都是那该死的展黎伤的!”公孙皑雪一个劲的往傅唯杀的身上蹭着。 傅唯杀尽量向后倾斜着身子,与其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无妨无妨,师兄这就帮你们疗伤。” 言毕,傅唯杀便解下了腰间的伏魔剑放到了一边,挽了下袖口。 “真的吗?师兄你人真好!”公孙皑雪激动的将一双玉臂环上了傅唯杀的脖子上。 公孙皑靈干咳了两声道: “小雪,先让师兄坐下再说吧!” 公孙皑雪也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举动有些不妥,于是便悻悻地松开了环抱着傅唯杀的双臂。 —————— 宋氏杂货铺内,宋禀不动声色的看着傅唯杀进到了对面的驿站之中,赶紧起草好了字条叫人火速送往了逍遥坊。 “王上,宋禀传信说傅唯杀他们就藏在宋氏杂货铺对面的‘来往驿站’中。” 来往驿站? 看了看手中的字条,花暖放闭眼探测了一番。 嗯,来往驿站距离逍遥坊有些距离,得知了他们的具体方位,花暖放到是不急了。 待梅菱退下后,花暖放自己为自己斟了一杯茶,小口小口的送入口中。 听黎儿说傅唯杀生平最怕蛇了,尤其是毒蛇,浑身带花的那种,这倒是个有趣的发现。 于是他便传信给了自己的老友灵奎子,那家伙可是个眼睛蟒蛇成精,现回原形绝对能吓死傅唯杀那家伙,哼哼! 而此时的展黎在做什么呢? 呃……展黎正站在厨房中间指挥着一众厨娘帮其制作美味的糕点呢! 根据她的记忆,在前几世她分别吃过娘亲做的梨花酥,如儿做的杏仁酥,小棠做的凤梨蜜糖、桂花米糕、藕粉酥、紫薯糕,还有小棠最拿手的美人饼,以及小蚕拿手的各种点心…… “王后,咱们做这么多的点心吃的完吗?” 刚将紫薯糕和藕粉酥捡出来,一厨娘小心问道。 展黎挑了一个做的形状较为满意的紫薯糕咬了一口,赞不绝口道: “好吃!嗯,吃的完,吃的完,没关系,本王后吃不完不是还有你们吗?” 语毕又将另一个厨娘手中的美人饼尝了一口。 这美人饼怎么就没有小棠做的地道呢? “这个美人饼差点味道,重新做!”展黎皱眉道。 那厨娘讷讷的点头,随即问道: “王后,这一盘怎么办?” 展黎此刻正叼着一口梨花酥狼吞虎咽的嚼着呢!被这么一问差点噎到。 好不容易将梨花酥咽了下去,又顺了一口水道: “这盘归你了。” 那厨娘瞬间苦着脸道: “王后,这已经是奴婢今儿吃的第五盘了,实在是吃不下去了。” “呃~~~”展黎打了个嗝道:“那就吩咐人送到坊内给客人吃吧!” 厨娘瞬间亮了眼睛。“这主意不错,王后英明啊!” 展黎笑着摆手道: “哪里哪里。” 今日这糕点确实做了不少,光她自己就已经消灭了好几盘,除了美人饼之外,其余的做的都挺成功的。 直到日落偏西了,这美人饼的味道还是出不来,展黎忍不住有些气恼。 “你们怎么回事啊?怎么就做不成这味道来呢?”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众厨娘吓的全都跪在地上求饶。 “好了好了,不该乖怪你们的,可能是我描述有问题?” 展黎最终却是个疑问句。 或许是她记错了?小棠不是那样做的? 不应该啊! “好了好了,都起来吧!回去休息吧!” “是是是。”众厨娘闻言赶紧低头起身朝着外头走去了。 忙活了一整天,总算可以歇息了。 这若是放在从前,王上最多一日一餐,都用不着她们这么多妖在这里忙活,可自从王后来了之后,每日不但要三餐正常,还要有餐后甜点,下午茶,以及夜宵。 真是要把这帮老骨头折腾死了。 她们原本就是下等花妖中的下等花,好不容易成了气候,却不得不在厨房里劳作,原本也是很轻松的,不修仙,不问道,只安心服侍妖王就好。 想不到一百多年一成不变的生活竟被这丫头搅和了。 偏偏又是敢怒不敢言。即便不忌惮花暖放也要忌惮这丫头腰间的金丝软鞭。 那东西只要抽打在身上一下,立即就得妖身俱损,消失世间。 忙活了一整日,展黎也有些累了,于是在将最口一块凤梨蜜糖塞进嘴里之后,展黎便拍了拍双手,回房了。 推开门后,里面寂静一片。 暖放竟然不在? 展黎索性大步流星的走到了桌边,喝了一口茶水,压了下刚吃的点心。 刚打算再倒一杯茶,就听到了轻巧的叩门声。 “夫人,你在里面吗?” 听声音是梅菱,展黎便应了一声。 “我在。” “王上邀您到赏星楼相聚。” 赏星楼? 整个院落内,就只有赏星楼最漂亮,外头已经擦黑了,赏星楼应该已经灯笼高挂了,暖放到底要做什么? 罢了罢了,既然佳人有约,她也不好推辞。 轻推房门,月色下梅菱一身淡粉色长裙格外娇艳,反观展黎,一身长衫早已被锅底灰蹭的到处是污垢。 “呃……可否等我一下,换身衣服再去?” 梅菱点了点头。 展黎随身关上房门,翻箱倒柜了起来。 前几日暖放命人帮她做了好几身的新衣裳,挑了半天才找出了一身鹅黄色的宽袖长裙。 嗯,这件还不错,换上! 换好衣衫后,展黎又将蓬松的发髻散开,简单的用梳子梳理了下,从梳妆台上取出那支金丝梨花簪,别了一个简单的发髻。 “走吧!” 一推开门就看见等的有些焦急的梅菱。 “夫人请。” 这后院侍候的全部都是花妖,但唯独梅菱唤展黎为“夫人”。 不过展黎也不生气,的确“夫人”这个称呼比“王后”听上去舒服多了。 她在这一世才不过二十岁,正是貌美如花的年纪,这“王后”听上去怎么都觉着有些老气、冷艳。 虽说“夫人”一词也显老,但显得更加平易近人一些。 而与此同时的花暖放已经在赏星楼上等候多时了。 左等右等黎儿都不来,是梅菱没找到她么? 怎么回事? 这梅菱真是越发的不像话了,办事效率真是够差的! 正当花暖放来回踱步时,一抹鹅黄色身影自楼梯处跟随着梅菱的脚步缓缓走来。 “王上,夫人到了。” 花暖放点了点头,挥手示意梅菱可以下去了。 随即目光便定格在了展黎的身上。 一头乌黑及腰的长发,发间只简单的簪了一支金簪,眉眼如画,带着淡淡的笑意,双手小心的拎着衣裙下摆,碎步朝着阁楼顶上迈步。 这一身鹅黄色的长裙,称得展黎的身形玲珑有致,格外美艳动人。 “黎儿!”花暖放眼前一亮,脚底生风,快步走向了展黎。 展黎嗔怒的皱眉道:“你叫我什么?” 花暖放愣了片刻,随即扯唇敛眼,轻轻唤了一声“娘子”。 展黎瞬间满意的点了点头。 “嗯,相公唤我前来有何贵干啊?” 花暖放笑而不语,只手将展黎的纤纤玉手捏入手中,直到牵着展黎走到栏杆处方才柔声开口道: “到赏星楼自然是来赏星的了!” 展黎抬眼忘了一眼漆黑的夜空,嘟嘴道:“星有什么好赏的?” 花暖放轻笑了下,右手凝力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随即整个夜空骤然变了颜色。 众星骤然发亮,随即夜空也跟着变成了湛蓝色。 “娘子请看。” 展黎抬眼望去,整片星河都变得与众不同了起来。 “哇!”展黎忍不住惊叹出声。 很快,花暖放再度施法,星空再次变幻,自天边划过一道美丽的星光。 “这是什么?好美。”展黎指了指那道星光看向花暖放。 “这是流星。” 很快,天边便再度划过了一道星辉。 紧接着,一道、两道、三道…… “喜欢吗?”花暖放双手自展黎身后轻轻地拥着,下巴轻轻地抵在展黎的肩膀上问道。 “嗯,喜欢。”展黎点头如捣蒜道。“谢谢,相公。” 展黎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那漫天的流星,仿佛它们像是有生命一般的,在不断跳动着。 “娘子喜欢就好。”花暖放勾着唇角道。 展黎侧了侧头,好奇道: “相公,你是如何做到的?” “呃……这个……”还未等花暖放答话,自云端便传来一声怒呵: “是谁偷了我的星袋子?!?!” 第一百二十四章:我帮你要回星袋子 展黎愣了愣神。 自云端落下一白胡子老头,一脸愠怒,一身白色金丝道服在落下时自然贴合身形,微微挺起的大肚腩显得极为富态。 见了来人花暖放便有要逃的趋势,展黎瞬间明了。 “小小花妖,竟敢胆大包天偷仙家宝物,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娘子快走!”花暖放下意识便拦腰带着展黎飞身逃走了。 被花暖放这样拥着,展黎心中一喜。 “相公,为何要逃?既然是星宿仙君的‘星袋子’借用一下还他就是了,此等狼狈之举实在有失花妖之王的风范。” 花暖放闻言回道: “娘子有所不知,一百多年前这老头就要抓我回天宫炼药,当时差一点就被他扔进熔炉里去了,幸好我钻进了星袋子里他才遍寻不到我的踪迹作罢了,再后来我便将这星袋子顺了回来,结果被那老头追了整整十年,实在抵不过他的纠缠只好还他了。” 展黎应了声问道: “那为何如今星袋子又在你手中啊?” 花暖放闻言瞬间委屈道:“还不是为了取悦娘子,好不容易才从那老头儿的丹房中偷出来的星袋子,本想着给娘子看过流星后再悄悄放回去的,哎!还是被他察觉了。” 展黎掩嘴偷笑了下。 身后的老头驾云的功夫并不比花暖放差,甚至有反超的趋势,花暖放见状吓得赶紧加速,又生怕不小心将展黎甩飞出去,只能小心加速。 “要不……相公你放我下来吧!” 展黎见他有些吃力,于是道。 “不!死都不放,天底下哪有相公扔下娘子不管的道理?” “小花妖!哪里逃!!!” 正说着,星宿仙君已经抢先一步拦住了二人的去路,并用一道仙符将花暖放定住了。 展黎顺势挣脱了花暖放的双臂。 “黎儿!!”身前一空,花暖放心下一惊。 展黎却稳稳的站在了星宿仙君身前。 “好大的胆子,竟敢用仙人符欲要困住本仙子!” 星宿仙君闻言眯起了双眼,定睛一看,竟然是五百年前就被贬下凡尘的天冉御龙仙子。 随即急忙躬身赔礼道: “老朽老眼昏花,不是有意冲撞仙子,还望仙子恕罪。” 在花暖放一脸茫然的注目下,展黎满意的点了点头,冲着星宿仙君道: “仙君是要寻自己的‘星袋子’是吗?” “呃……是。”星宿仙君支吾道。 展黎一指身后的花暖放道:“把他放了,我帮你要回星袋子。” “啊?哦哦。”愣了愣神,见展黎一脸严肃的模样,星宿仙君也不敢不从,于是立即将仙人符收回了袖口。 见星宿仙君如此上道,展黎满意的点了点头,回转过身道: “暖放,星袋子还他吧!” 花暖放重获自由身,立即嚣张上前道: “老头儿,看到没有,本王可是有后盾的,以后这星袋子若是本王再向借你该怎么做?” 星宿仙君虽心里窝火但还是表面恭敬道: “自是双手奉上,双手奉上。” “嗯,这还差不多,好了,也不难为你这么大岁数,还给你吧!” 言毕便将星袋子自腰间解下递给了星宿仙君。 展黎哭笑不得的看了一眼花暖放冲着身侧的星宿仙君道: “难得你还认我这个仙子,仙君今日有宽仁之量,亦不忘本,本仙感激在心,他日重回天宫,必有重赏。” 星宿仙君立即点了点头,一只手抽打了下浮尘道: “仙子言重了,小仙本就是隶属于凤仙宫,即便是别宫仙臣对仙子不敬,老朽也不敢不敬,若无旁的事,小仙就先告退了。” 展黎感激的点了点头,挥手道: “仙君请便。” 待星宿仙君走后,展黎方才醒神。 抬眼看着一脸嘚瑟的花暖放道: “都是你惹出的事端。” 花暖放立即换上了一副愧疚脸,深深地低下了头。 “娘子,人家知错了。” 展黎摇了摇头,随即放软了语气道: “罢了。你也是为了我,时辰不早了,回去吧!该歇息了。” “嗯。”花暖放闻言抬首点了点头,随即老实的跟在展黎的身后,乖乖的朝着逍遥坊的方向飞去了。 一夜无话。 次日,展黎再次醒来时花暖放已经不在房中了。 听下头的花妖说,公孙姐妹和傅唯杀一大早便找上了门来,花暖放已经带着众花妖去山林中斗法去了。 “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展黎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顺着花妖指点的方向,展黎一刻也不敢停的追了过去。 这一世的事情似乎也与上一次经历的大不相同了,就比如现在的局面,是她完全陌生的。 她早已记起了所有的记忆,但是似乎当这一切重新来过,又是另一种发展局势。 记得上一次轮回时自己要比现在软弱许多,即便是被傅长老收归门下之后也依旧对父母之命言听计从,并且在回到故里时还是答应了嫁给那个项成希,只不过在出嫁当天,大雨倾盆,项家大公子项成希从迎亲的马上掉下来,摔死了。 随后她便被镇上的人说成是扫把星,最终父母无情的将她赶出了家门。 再然后……她似乎就渡劫身亡了。 呃……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在她渡劫身亡之前,似乎七星国的老皇帝就要驾鹤归西了,之后是长公主继位,改为了女权统治。 好吧!这些似乎和今日暖放和傅唯杀斗法没什么关系。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前世自己和师兄伏妖不成,最终师父亲自下山来欲要收服了暖放,所以,最终她还是要对上师父的。 不过既然知道了即将发生什么,也就有了心理准备,这一世,她意外得到了千年前自己注入冰芯体内的仙力,那么如今再对付那些个伏妖师应该会轻松很多吧? 等到展黎赶到时,花暖放等一众花妖已经被傅唯杀的天火烧的体无完肤了。 一些修为尚浅的花妖已经被打回原形收服了。 展黎遂愠怒上前。 腰间软鞭挥舞着,手上划出一个仙人符,很快一个硕大的冰网便挡在了伏妖魔铃与众花妖之间。 “傅唯杀,你终于来了!” 见到花暖放那浑身是伤的模样,展黎无比心疼,眼神也变得冰冷了许多,望着对面不断放出天火的傅唯杀,展黎冷冷开口道。 傅唯杀尚未出声,其身侧的公孙姐妹立即叫嚣道: “怎么?怕了?展黎,我姐妹二人敌不过你,就不信杀师兄的天火烧不死你!” “就是,就算烧不死你也要让你尝到厉害!” 展黎冷哼出声道: “真是两个白痴。” 公孙皑雪率先反应过来道: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们两个是白痴啊!听不懂吗?如今圣女之位的竞选者就只剩下你们二人了,只要杀掉彼此就可以获得储位,你们不把心思放在如何取胜上,竟然还这么死脑筋的想着如何完成杀掉千年花妖的任务上,你们不是白痴,是什么?” 公孙皑靈闻言瞬间恼怒,意欲冲上前运功给展黎一棍子,但是却在其冲上前的那一刻被公孙皑雪揪住了头发。 匕首自袖口滑落,只见公孙皑雪眼疾手快的瞬间将匕首插入了公孙皑靈的背部。 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叫声,公孙皑靈难以置信的望向了身后的公孙皑雪。 “皑雪……你……” “姐姐,我的好姐姐,展黎说的没错,圣女储位只能有一人,不是你,便是我。” 匕首并未刺中要害,所以公孙皑靈还有还手的机会,只见她伏魔棍在手上一个回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公孙皑雪的头顶砸去。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傅唯杀气急败坏道。 但回神的瞬间,伏妖魔铃便被一只大鸟叼走了。 展黎满意的接下了浴火冰灵鸳送到手上的伏妖魔铃。 “做的好,去觅食吧!”展黎轻抬右臂,浴火冰灵鸳顺势起飞,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最终消失在云端了。 反观另一边,公孙皑雪被伏魔棍当头一棒,打的真元都不附体了,一个趔趄便朝后倒去了。 伏魔棍回归手上,公孙皑靈气运八门,最终沉于丹田,瞬间发力便将匕首逼出了体外。 忍着背部传来的剧痛,一步一步走到公孙皑雪的面前道: “小雪,我当你是我的亲妹妹,你竟如此待我……你……” 公孙皑雪被这一击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只能勉强抬起眼皮,看着一个模糊的身影走到自己的面前,右手运出一股力量,最终朝着自己的面门狠狠推掌下来。 这便是公孙皑雪在这世间最后的一点意识了。 公孙皑靈还来不及悲伤和庆祝,自背后那道伤口处便能感受到“汩汩”的血液流出。 傅唯杀看着自相残杀的姐妹二人,深深地皱了皱眉。 看公孙皑靈的伤口,流出的都是绿色的血液,原来,那匕首上是涂了毒的。 展黎也看到了那显眼的伤口。 五百年的孔雀胆之毒混合蝮蛇毒,淬炼七七四十九天,果然公孙家的剧毒还是传给了公孙皑雪,可那些迂腐的老顽固怎么都不会想到,嫡出女公孙皑雪最终会被庶出的长孙女公孙皑靈送上西天吧! 眼看着公孙姐妹自相残杀而死,傅唯杀眼眸中寒意乍现。 口袋里还有他自制的兵器,“九转十八针”,是由金银铜铁四种金属浇上酿康溪中的溪水炼制九九八十一天,最终在出炉前撒上环岳溪的溪水熄火锻造出的十八根长针。 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两姐妹身上时,傅唯杀打算给展黎来了措手不及。 “九转十八针”脱手,直冲着展黎的几个穴位而去,待展黎反应过来时针已经刺入皮肤了。 伴随着蚊虫啃噬般的疼痛袭来,展黎重重的朝后仰去。 “黎儿!!!” 第一百二十五章:我很在意我的容貌 长针入体,展黎瞬间眩晕。 没了展黎的庇护,花妖们又受了伤,傅唯杀瞬间嗜血的淫笑了起来。 “哼!没了黎儿师妹的庇护我看你们怎么逃出本伏妖师的手掌心!” 花暖放紧紧地拥着怀中的展黎,眼神死死的瞪着傅唯杀。 “我跟你拼啦!!!” 将展黎交到身侧的花妖手中,花暖放栖身而上,身体里绽放出无限光芒,上等花妖的贵族之力在一瞬间爆发出来,傅唯杀赶紧拔剑抵挡,奈何花暖放气场实在过于强大,竟生生的将其逼退了几丈远没敢动手。 “花暖放,你……你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了,看看你那一身……一身天火灼烧的伤口,你,你是斗不过我的……” 说到最后傅唯杀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是吗?” 花暖放唇角勾起一抹邪邪的笑容道。 摩拳擦掌着变幻着身形,数十个分身将傅唯杀团团包围。 “你……你不要逼我!” 傅唯杀看了看四周一毛一样的十几个花暖放,手心里沁着汗。 毕竟他做伏妖师这么多年,还没真正与妖王斗过呢!从小到大,唯有伏妖魔铃是他用的最得心应手的法宝了,这伏魔剑不过是数月前才从爹爹那里得来的,眼下这局势似乎自己有些凶多吉少了。 面前忽然浮现出临行前如虹那张梨花带雨的面庞。 如虹…… 心中喃喃着,忽然便有了力量。 那个傻女人还在等着他回去呢! 想到此,傅唯杀瞬间来了力量,捏决使出一招雾里探花,腾空而起,自空中迅速找到了花暖放的真身,剑刃毫不犹豫的朝着花暖放的真身刺去。 对方后退两步腾空而起,随即十几个分身回归成一人。 “道行不低嘛!竟能找出本王的真身,还以为你这草包只会放绣花针呢!”花暖放讥讽道。 “哼!收了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言毕傅唯杀便再次提剑冲了上来。 一招劈山断岳使出已经是用了十足十的力道,花暖放亦不退让,凝神聚力,放出万千花瓣,一招乱琼碎玉所有花瓣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朝着傅唯杀攻去。 两股力量打在一起,空气仿佛都被撕裂开来了。 仿佛就在一瞬之间,花暖放和傅唯杀双双被弹飞出去,傅唯杀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后飞身落地,虽有些伤神,不过还可以勉强支撑,只是花暖放就不同了,飞将出去,身子瞬间落地,口中吐出透明的汁液出来。 “王上!!!” 众花妖齐齐喊道。 花暖放痛苦的捂着胸口,一张好看的脸皱成一团。 “花兄~~” 就在此时,一个墨色的身影瞬间闪现在了花暖放的身侧。 花暖放定睛细看不忍皱眉,一脸委屈道: “灵奎子你个天杀的,你怎么才来啊!咳咳!”猛咳了两声后,花暖放扶着灵奎子的一只手臂起身抱怨道:“我都快被打回原形了……你怎么这会儿才磨蹭过来?” 灵奎子报以一个抱歉的笑容道:“真不巧,就在我接到你书信的当晚,我娘子为我剩下了十条小乳蛇,全都是儿子,我一激动就把你交代的事给忘了,今日清晨用过早膳才想起来。” 在花暖放杀人的眼神中灵奎子勇气可嘉的讲完了事情的经过。 “还不快替我收拾了那个劳什子的伏妖师!磨叽什么呢?”花暖放怒道。 “好好好,我这就去。” 言毕灵奎子瞬间又一个闪现来到了傅唯杀的身前,傅唯杀一个猝不及防吓了一跳。 仔细打量了下灵奎子的元神,这家伙……竟然是条蛇?还是个……花蛇? 不等灵奎子出招,傅唯杀突然“妈呀!”一声,狼哭鬼嚎着逃跑了。 “诶?”灵奎子愣了愣,看着逃得没影了的傅唯杀托腮想着,难道它现在的气场都这么强大了吗?只单单站在这里都能把伏妖师吓得仓皇逃窜? 花暖放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傅唯杀逃跑的速度,心中暗暗想着,这妖还是要长的恐怖一点比较好,像他这样貌美如花的似乎还是太没有震慑力了。 哎呀!不好!黎儿! 一拍脑门,花暖放赶紧看了看一边昏迷着的展黎。 强忍着胸口处传来的疼痛,起身朝着展黎的方向走了过去。 展黎似乎被长针封了穴道,但毕竟是傅唯杀封住的穴道,他也不敢轻易将针取出,想伸手将展黎接过手中,却一个踉跄差点栽在地上。 “王上,夫人就由我带回坊内吧!您有伤在身,不如就让灵公子扶您回去吧!” 梅菱不知何时从一侧将展黎接过道。 花暖放点了点头,回身望着灵奎子自恋的背影,若不是他有伤在身,真想一脚踹死他。 “灵奎子!” 被叫到名字的灵奎子立即转身,看了看花暖放一副好死不死的样子赶紧上前赔笑道: “真是不好意思,花兄,我这就扶您回去,莫生气,莫生气。” 花暖放白了他一眼,沉声道:“下回能不能走心点?你若再迟一两个时辰整个花妖族都得天翻地覆。” “是是是,花兄教训的是,以后一定走心。” 灵奎子连连点头,搀扶着一脸怨气的花暖放。 只是被带回到逍遥坊的展黎依旧昏睡着。 花暖放被灵奎子推到房里疗伤过后,便立即嘱咐灵奎子去到了展黎的房里帮其查看情况。 “怎么样了?” 看着床边连连摇头的梅菱,灵奎子赶紧上前开始把脉。 这竟然是个人? 这是灵奎子摸到展黎脉搏时候的第一反应。 随即便开始看那不断往穴道里面走的长针。 眼看着已经没入了将近一半了。 这针看上去并不一般,到底是个蛇精,手轻轻在针尾一摸,针就断了一截。 随即用信子舔了舔,眼珠子转了一转。 在展黎没有插针的穴道上点了几下,单手在展黎的人中处一点,随即便见腹部一个穴道上的长针飞将了出来,随即灵奎子便在飞出长针的穴道又施力,另外一个穴道上的针也飞了出来。 如此这般,最终所有的针自己都飞出来以后,灵奎子方才长舒了一口气。 “呼——你们王后半个时辰以后就会苏醒了,记住,十二个时辰内不要让她进食,一定不能!” “是,多谢灵公子出手相救。” 梅菱点头作揖道。 “客气,行了,我先去看看暖放,这里就交给你了。” 灵奎子言毕便大步走出了房中。 榻上的展黎其实已经有些感觉了,至少她听到了那句“十二个时辰内不要进食”这句话。 我滴个乖乖,不让吃东西?那岂不是要饿死她? 有道是: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她饿得慌,怎么能不吃饭呢?要是这样她宁愿不要醒来! 不过这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梅菱心中忽然闪出一丝邪恶的念头。 她守护了这么多年的王上,最终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和一个下贱的凡人相守,叫她怎能甘心? 左右这个展黎贪吃,即便她不给她吃,展黎也不可能十二个时辰不吃东西,若是等她醒来,她恰好不在,而桌上又恰好放有一盘点心,那么是不是这件事就不是她的责任了呢? 只要展黎一死,那么花妖王后的位置不就是她的了吗?只要她对王上再施以魅惑之术,最终王上一定会爱上自己的。 只有花与花的结合才是最正确的,人妖殊途,是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这样想着,梅菱眼中似乎看到了久违的希望。 展黎,我要你死,展黎,我要你死!!! 睡梦中的展黎骤然感觉到了一阵恶寒,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花暖放的天火灼伤伤的很重,即便是有灵奎子帮其渡气也还是虚弱,面上的伤刚好在脸颊上,这花容月貌怕是要毁了。 “黎儿的伤势如何了?” 惋惜的看了一眼铜镜中的自己,花暖放叹了一口气问道。 “黎儿?是那个昏迷着的美人儿吗?已经无碍了,梅菱在照顾她。”灵奎子语速极快的道。 花暖放点了点头,随即放下了铜镜。 “哎!但愿黎儿醒来之后看到我这副样子不要嫌弃我。” 灵奎子嗤笑了一声道:“怎么会?依然很俊美得啦!” “真的吗?” 花暖放双眼发亮道。 换来灵奎子认真的点头。 花暖放却骤然黯淡了眼眸,“得了吧!这伤肯定是会影响我的容貌的,你知道的,我很在意我的容貌,我不想让黎儿对我有一丁点的失望,至少是在这张脸上。” “……” 灵奎子觑了觑一脸黯然神伤的花暖放,不知说什么好。 不就是受个伤吗?这老兄至于这么在意吗?一个大老爷们,真是搞不懂,怎么就这么娘娘腔?又不是凡人,伤好了又不会落疤!哎!啧啧啧! 算了,或许他一个蛇精是永远不会懂花妖的世界的。 半个时辰很快便过去了,展黎也便悠悠转醒了。 轻轻一动就觉着浑身疼痛。 意识到展黎苏醒了,梅菱不免有些紧张,声音有些发颤道: “夫人醒了?” 展黎拖着长长的鼻音“嗯”了一声。 “那,属下这便去禀报王上。” 言毕便一溜烟推门走了出去。 展黎摸了摸有些“咕噜咕噜”叫的肚子,一抬眼就看见桌边的点心。 费力的撑起上半身,果然还是美食赐予的力量大。 忍着浑身上下的酸疼,展黎一步一步朝着桌边走去,拿起一块点心就要往嘴里塞。 第一百二十六章:她不过是爱错了人 “王上,夫人醒了。” 不大的声音自门外响起,花暖放却“噌——”的一下自梳妆台前起身。 “我这就过去,吩咐厨娘做几道好菜。” “诶!别,你的黎儿娘子十二个时辰内是不能进食的。”灵奎子赶紧阻止道。 “什么?那岂不是要把我娘子饿死了?不行不行,你赶紧想办法,不能让我娘子饿着!” 花暖放瞬间炸毛道。 “冷静,冷静~~我说花兄啊!这长针我虽说取出来了,可刺入的全部都是大穴,若强行进食是会出人命的!” 花暖放闻言不满的撅了噘嘴。 “哎!罢了,罢了!先去看黎儿吧!” 灵奎子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花兄的脾气还真是古怪,难道蛇精和花妖的世界道理不通用吗?明明是为了他娘子好,怎么就搞得好像是自己虐待他娘子一样? 距离展黎的房间不过几步远,花暖放却嫌走的太慢。 恨不得用飞的。 “黎儿,黎儿,黎……” 推门而入,展黎却并不在房中。 紧随其后入内的灵奎子也吓了一跳。 “诶?黎娘子呢?” 梅菱走到门口便驻了足,听到里面花暖放的呼唤心头一惊。 这展黎不在房中又能去哪儿?自己精心准备的点心她到底吃了没有? 刚想往里面瞥一眼,就见花暖放一脸愠怒的表情从里面走出来道: “黎儿呢?” “属……属下不知。方才还在里面呢!” 梅菱吓得倒退了半步。 灵奎子随即从里面走了出来,皱着眉道: “那桌上的点心……” 尚未说完,梅菱就膝下一软,跪在地上道:“王上恕罪,那点心……属下,属下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不行,她不能承认,这若是承认了下来,王上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只是,她不承认难道就没事了吗? “哦?你会不知道?”灵奎子似笑非笑的看着梅菱,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自头顶压下来。“我记得半个时辰前我特意吩咐过你,王后不能进食,且这房间内似乎除了茶水什么都没有,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多了盘点心?” “不必多说,梅菱,看在你跟随我多年的份上……” 花暖放话未讲完,展黎便大老远拖着酸疼的身子朝着这边走来了,边走便喊道: “你们在干什么呢?” “黎儿?” 花暖放率先反应过来,一脸激动的看着步履蹒跚的展黎。 梅菱亦是难以置信的转头看向身后的人。 之前展黎醒来时的确很想吃那桌上的点心,但是都放到嘴边了,突然隐约想起了昏迷中有人嘱咐说什么十二个时辰内不能进食,她不确定是否是自己听错了,毕竟当时自己在昏迷。 就在她纠结的过程中,突然肚子很痛,想起早上一定是吃的太多了,于是便赶紧拖着身子朝着茅厕方向走去了。 这回来以后就发现了这几人在门口一脸严肃的样子,看着梅菱跪在地上,怕是因为自己不在房里花暖放生气了,赶紧过来一看究竟。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展黎一脸疑惑的朝这边走来道。 “你去哪里了?急死人了,我还以为你……”后面的话花暖放自动略过了,还好黎儿好好的站在这,不然他定饶不了梅菱。 “我只是去了趟茅厕,紧张个什么劲啊?梅菱怎么还跪下了,赶紧让她起来吧!不关她的事。”展黎作势就要上前搀扶梅菱,却被花暖放拦住了。 “等等。” 展黎不解的望向他。 “不能让她起来,这丫头心思不正,竟生出谋害王后的狠毒心思来,当真是留不得。” 灵奎子双手背于身后,一脸严厉的道。 “谋害王后?”展黎愣了愣。“是指我吗?” “咳咳,那个……花兄啊!你这娘子这里有点迟钝呢?” 灵奎子指了指头道。 花暖放面色一红,“她只不过是反应慢而已。” 展黎皱了皱眉道:“你们说什么呢?我知道啊!你们说梅菱谋害我,是吧?但是我不是好好的吗?根本没有被谋害嘛!” “我说黎嫂嫂,那个,你房里的点心是这丫头准备的。” “不,不是我……”梅菱依旧狡辩道。 展黎这一次是真的明白过来了。 那点心若真的是梅菱准备的,那么她就是要意图谋害自己,那么唯一有可能致使梅菱谋害自己的原因就是梅菱因对花暖放的爱,而嫉妒自己,意欲取而代之。 不等梅菱再多辩驳一句,花暖放已经单手成掌一掌将梅菱击飞了老远。 “谋害王后,其罪当诛!!念在你多年侍奉还算周全,你且去吧!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本王面前!” 花暖放怒呵出声道。 “王上……”梅菱吐出一口苦涩的花汁一脸哀怨出声。 身子难以支撑,只得慢慢的爬到了花暖放的脚边,泪如雨下道: “王上……不要赶我走,不要……属下知错了,咳……” 展黎原本还有些愤怒,但看到梅菱这般可怜兮兮的模样跪在花暖放的面前,不免也有些动了恻隐之心。 她又有什么错呢?不过是动了情罢了。 遥想当初,她在天宫时对喻尤的爱,那种爱,是至死不悔的,为了爱可以付出一切,会变得疯狂,会让人因爱生恨。 眼前的梅菱已经不算是狠毒的了。 “赶紧给本王滚!莫要再出现在本王面前!”花暖放怒喝一声,作势就要再次推掌。 “相公!留下她吧!” 展黎一脸真诚,却让在场的三人都愣了愣。 “黎儿你说什么呢?她可是要要了你性命的,我怎么能让这样的人再留在身边作为威胁呢?” 花暖放实在不解。 “是啊!黎儿嫂嫂,谋害君上,这我们妖界是断不能留的,花兄赶她离开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了。” 灵奎子也言辞严厉道。 “留下她吧!她不过是爱错了人,这份爱是干净的,又有何错呢?” “夫人……”梅菱闻言再次红了眼眶,泪串串落下。 花暖放沉默了良久,看了看面前的展黎,又看了看伏在自己脚下的梅菱,最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从今往后,不许再出现在黎儿面前!永远不许!!!给我离王后远远的,越远越好!记住没有?” “还不快谢恩。”展黎率先反应过来笑道。 梅菱破涕为笑,忍不住激动道:“多谢王上法外开恩,多谢王后宽量,多谢王上,多谢王后!” 一个一个头磕下去,梅菱如获大赦般感恩戴德。 “好了,下去吧!从今往后就让你身边的那个郁织过来伺候吧!你去掌管百合城吧!” 花暖放抬脚朝着展黎的方向走去。 百合城? 听到这座城的名字,展黎瞬间心头一紧。 那里是前一次自己独自受劫的地方,那种痛,即便是自己再次轮回,依旧记忆犹新。 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顺利渡劫呢? 看着梅菱狼狈的背影,展黎不免在心中叹气。 —————— 三日后,七星国内举国哀悼,老皇帝卒于京城。 皇帝膝下无子,唯有长公主美域公主一女,且尚未出阁,遂继大统。 从京中传出消息,皇帝驾崩之事似乎与美域公主游玩期间进入男妓坊内逍遥之事败露有关,老皇帝认为,此举严重有损了皇家颜面,一怒之下便气结身亡了。 又七日,美域公主登基称帝,帝号:媂。 媂帝初登大宝,便颁布朝纲,成年男子会武功者一律废去一身武艺,举国上下皆以女子为尊,男子地位备受打压。 今后若有男子习武者一律杖杀。 女为夫,男为妻,夫为妻纲,成年女子可三妻四妾,而男子必须唯唯诺诺,一生只可嫁一女。 很快,类似逍遥坊这样的寻欢场所越来越多了,只帝京内便在一月之内开张了三家。 逍遥坊内的生意也是爆棚,许多慕名而来的达官显贵都是为了一睹暖如的风采的,暖如瞬间便成了逍遥坊的活招牌。 “黎儿,看来从今往后人家要唤你夫君了。” 房内,花暖放褪去上身衣物,一脸娇羞道。 展黎刚刚修养好身子,便被身边这妖精缠着要共度春宵,当真是摄人魂魄的小妖精。 “夫人,来,让夫君好好宠幸宠幸你!” 展黎单手拄着头,一条腿叠放在另一条腿上,无比销魂的望着站在地上赤裸上身的男子。 花暖放羞涩一笑,“夫君坏!” “哈哈哈哈!”展黎放肆一笑,一个翻身下床,一双玉臂揽上花暖放细长的脖颈,炙热的吻攀上双唇,舌尖单刀直入,缠绕着男子香软小舌,纠缠不休。 花暖放俯身环抱住展黎纤细腰肢,二人翻身榻上,银纱落下,帐内肌肤贴合,唇舌相交,很快便丝缕未着,二人赤裸相对,合二为一。 欢爱过后,展黎总是喘息不断。 抚上花暖放面颊上的伤,不断用指腹摩擦着。 “这伤何时能好?” 花暖放一把捉住她不安分的小手道: “黎儿是嫌弃人家了吗?” “哪有?不过是惋惜罢了,不过,这伤倒是更显你的美艳动人呢!” 言毕,展黎便将头埋进了花暖放的颈窝,闻着他身上独有的花香,十分踏实。 “果真吗?”花暖放随口问道,心里却像是抹了蜜般的甜。 “嗯……” “黎儿,咱们成亲吧!” “好。” 第一百二十七章:又有什么幺蛾子 自傅唯杀仓皇逃回伏妖古窟后,整个伏妖家族都进入到了低谷,堂堂伏妖家族竟被花妖耍的团团转,这若是传扬出去,还不丢尽了老祖宗的脸面? 这一次,公孙长老也顾不得嘲讽傅长老父子了,自己家最出色的两个孙女都自相残杀而死,其余的公孙氏子孙全都是些平庸之辈,如今二位长老的锐气全部都被挫的一点不剩了。 “我说大长老啊!你看看你造下的孽,那展黎,难道不是出自你门下的吗?若真要计较起来还是你这个师父没教导好,就连唯杀这种杀皇境的伏妖师都不是她的对手,难不成你还想让我们这几个老骨头下山帮你擦屁股?” 公孙长老虽说锐气被挫,但怨气还是有的,毕竟自己孙女自相残杀这笔账还是要算在展黎的头上的,那展黎自然是傅长老的门下弟子,这件事算起来也还是让他自己下山清理门户。 公孙长老一出言,其余长老也开始七嘴八舌了起来。 “就是,老傅,赶紧把你那逆徒收拾了吧!” “就是就是。” 傅长老始终正襟危坐于座位上,紧闭双眼,眉头紧皱。 半晌,直到众人都闭上嘴巴等待他的反应时,傅长老方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此事我自会处理,不劳动他人插手,明日一早我便下山。” 蛎鹬山上一房内,傅唯杀拥着如虹坐于榻上。 “虹儿,真是太好了,这么多年,你终于怀上我的孩儿了,这下,我们傅家终于有后了。” 如虹亦是一脸欣慰的笑道: “嫁入伏妖族这么多年,我始终盼着能为你生下个一子半女的,可是却始终不能如愿。你志向高远,总是想要在伏妖术上再突破境界,外出伏妖,我只怕你万一有个意外,这傅家一脉连个传宗接代的人都没有。” “说什么傻话,我傅唯杀命这么大,怎么可能有意外。”傅唯杀轻吻怀中女子道。 “对,你不会有意外的,不会。” 二人正亲昵的依偎在一起,门外却忽然传来了宁宁熟悉的低沉声音。 “杀师兄,师尊有事唤你,要你去前厅商议。” “知道了。” 傅唯杀极不情愿的朝着外头喊道。 这个时候找他过去,一定没什么好事,指不定又有什么幺蛾子。 爹也真是的,好事都找不到他头上,刚回到族里,屁股还没坐热就又要召他过去。 如虹看出了他的不悦,低头浅笑了下道: “快去吧!万一不是伏妖的事呢!” 傅唯杀诧异如虹是如何得知自己的心思的,但还是没有问出口,默默点了点头,回以其一个温柔的笑。 “我去去就回。” 目送着傅唯杀出房间,如虹一只手慢慢抚上了还很平坦的腹部。 真是苍天有眼,终于让她怀上了唯杀的血脉,盼了这么多年,终于得偿所愿了。 傅唯杀大步来到前厅后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下了。 “爹,何事唤我?” “好事。” 傅长老摆弄着手中的伏妖伞道。 “嗯?有何好事?” 傅唯杀一脸不敢相信的看向傅长老。 “哈哈哈!展黎的大限将至了。”见傅唯杀一脸的不解,傅长老继续沉声道:“我方才测算了一番,展黎的劫难就快要来了。” “哦?是何劫难?” 傅唯杀眼前一亮道。 “震雷神劫。” 震雷神劫?听上去就够那丫头受得了。 “这个臭丫头,就该让她尝尝苦头,最好是劈死在这震雷神劫之中!哼!” “哼哼!不单单只是劈死她,若是花暖放知晓了此事,那么整个花妖族也会被一网打尽了。” “此话怎讲?” 傅长老捋着胡子一脸奸邪道: “这震雷神劫的破解之法极为古怪,据说是要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个水仙花妖自愿为其抵挡才能躲过,不过,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为父明日便打算下山,打探下情况,再做谋划。” 父子二人在房中的谈话一字不落的全部都听在了宁宁的耳中。 小人儿站在一旁,眼神微动,心中开始慢慢担忧了起来。 此事万不能让花暖放知晓,否则展黎和花妖一族便全都完了。 可不让花暖放知晓,那又当如何破解呢? 思虑了半晌,最终宁宁还是决定先传信给父王再做打算。 赑蝦传信的速度就是快,次日天还未亮就见赑蝦硕大的身躯自洞内扭动了出来。 “怎么样?父王可有何指使?” 赑蝦自口中吐出一张纸,上有一字:退。 父王的意思是要让他离开伏妖古窟吗? 思虑再三,最终宁宁费力的跨上了大水蛇,双手环抱其脖颈道: “走吧!送我离开吧!” 赑蝦吐了吐信子,随即腾空一跃,一人一蛇便消失在了洞中。 天蒙蒙亮时方才抵达了南牟族内。 “父王。” 时隔多年,父子再见二人纷纷红了眼眶。 化童金丹令他容貌未改分毫,可父王却已被岁月在脸上刻下了一条条印记。 “父王,孩儿任务该是完成了吧!是否可以回归本身?” 南牟皇帝愣了愣,随即心头一惊道: “儿啊!父王不慎将恢复秘方忘记了,这……这……怕是……” “什么?父王,您别开这种玩笑好吗?” 宁宁吓得瞪大了双眼。难道从今往后他都要以这副模样生活下去了吗? “哎!你且先别着急,让为父再好好想上一想,眼下有个任务给你,务必在震雷神劫到来之前瞒住花暖放,不能让他知晓此事。” “这任务,好生艰巨啊!我要以何身份去到花暖放身边?” 宁宁一脸兴致缺缺的道。 南牟族皇帝却摊了摊手道: “这是你的事,我只负责把你送到郁金城。” 有一个这样稀里糊涂的父王也是够了。宁宁一脸苦相的看着南牟皇帝,最终张了张嘴道: “好吧!” “不要这般视死如归的表情好吗?父王是不会害你的,为父会让赑蝦保护你的。” 哎~~~宁宁此刻的内心是非常阴郁的,总是把他丢给赑蝦,眼下除了服从安排,他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他早已厌倦了如今这童身童体的模样,却也无力。 而郁金城内,逍遥坊所在的整条街一大早都变得喜庆了不少。 “听说逍遥坊内的那个花妖老板要成亲了。” “哦,是吗?难怪这一大早的就敲锣打鼓的这般热闹。” “可不嘛!听说花妖老板花暖放还设了膳棚,供附近的穷苦百姓吃上一顿好的呢!” “真的呀!还有这好事?” 一路上听着这些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宁宁表情愈发阴郁了起来。 黎儿是要嫁人了吗? 花暖放娶亲,除了黎儿之外应该不会再有旁人了。 “公子,咱们现在要去哪儿啊?”身后赑蝦看了看四周,呆头呆脑的问道。 “去膳棚。” “膳棚?” 宁宁也不理他,只是赌气的往前走去。 直到走到了距离逍遥坊不远的所谓的“膳棚”才驻了足。 说是膳棚,其实就是花暖放重金租下了一个大的茶楼,门口立着个显眼的牌子,上书“膳棚”二字。 除此之外,门口还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喜饼和喜糖,供百姓自取。 但似乎郁金城的百姓还算有些内涵修养,喜饼没有被抢的满地都是。 直到走近了,宁宁才看清了门口忙活的女子生的什么模样,下意识就要转身欲逃,却被身后的赑蝦拦了下来。 “诶?公子,膳棚到了,就在这儿。” 宁宁气的单手捂脸,随即一想,自己都这副样子了,她应该认不出来了吧! 这样想着,宁宁便再次转过了身来。 粟允是被南牟皇帝派到郁金城中打探情报的眼线,有什么消息也好第一时间通知族内。不过花妖之王成亲,她自是要帮忙的,里头的事她做不好,就只能站在门口迎一迎客人了。 打远处见到了一下人带着个小孩子,似乎是谁家的小公子,粟允正抬头张望着,那小公子忽然转过身来,低头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诶?”粟允当下拦住了那小家伙的去路。 宁宁始终低着头,暗叫一声不妙。 糟糕,自己都这副样子了,她怎么还能认出来?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绵软可爱些,宁宁抬头笑的一脸童真道: “这位姐姐,有何事吗?” 粟允快速将这小家伙的长相扫了一眼,还是蛮可爱的。 “这里是膳棚,这位小公子,看你的样子应当是个大户人家的孩子,还是早些回家吧!” 宁宁暗自松了一口气,随即继续童真道: “小姐姐,你就让我进去嘛!我表叔在里面,我方才看着他进去了,姐姐不知道,表叔家前些日子糟了祸了,如今穷的只剩一身衣服了,是我爹让我来接表叔回家的。” “哦?真的吗?” “嗯嗯嗯。”宁宁忙不迭的点头。 “好吧!那既如此你便进去吧!” 听闻宁宁的讲述,粟允赶紧让出身子道。 于是宁宁便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想不到这丫头这么好骗,宁宁暗自得意。 赑蝦低着头也跟着走了进去。 宁宁一进到膳棚便开始四下环顾了一圈,如他所料不错,黎儿应当会在楼上,因为七星国内嫁娶有个规矩,就是新娘子必须要抬大花轿,这黎儿在郁金城内没有娘家,所以应该会在这膳棚出嫁的。 只是这里这么大,要他如何找呢? 黎儿应该不会在前厅就是了,先去楼上转一圈再说。 第一百二十八章:另一重身份是什么 宁宁所料不错,展黎此刻的确是在这家膳棚内。 不过是在顶楼的一间房内。 房中忙活着一众花妖,化妆的化妆,整理服饰的整理服饰,总之,这房间内除了展黎之外,其余人都忙得不得了。 展黎闭着一双惺忪的睡眼,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其摆布。 “王后的秀发真长,而且这样黝黑……” “王后的唇形很好,上薄下厚,乃是福相呢!” “王后的眉细长舒展,不用施什么眉黛呢!” “……” …… 展黎还没睡醒,这一大早的就被这帮花妖们折腾了起来,还在耳边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 “咳咳!” 展黎终于忍受不了了,双眼登时睁大,干咳了一声。 “叫你们给我父亲母亲传话都传去了吗?” “禀王后,前日就传去话了,只是,展老夫人把我们的人都赶出来了,还说没有……” 后面的话底下的人便不敢多说了。 “没有什么?” “这……”底下的花妖支吾着不敢说,展黎却有些心急了。 “说吧!无妨,我受得住。” “是。老夫人说没有您这个丧门星的女儿……”说完地底下的花妖便立即跪地求饶道:“不是小的说的,是老夫人说的,王后饶命。” 展黎怔了片刻,随即摆了摆手道: “罢了。不关你的事,你起来吧!” 没有想到,母亲竟然这般绝情,就连她出嫁都不来看上自己一眼。 也罢!前世她早已见识过了母亲的冷漠无情了,能将她狠心嫁给那样的人,最后又因流言蜚语将自己扫地出门,她权当没有这样的母亲。 忍不住想起了一直疼爱自己的郑氏娘亲。 眼眶红红的,内心酸涩不已,但今日是她大喜的日子,绝对不能哭! 生生的将眼眶中的泪水忍住,展黎对着镜子笑的无比灿烂。 “给小七的信都送到了吗?” 忽然想起之前吩咐人去帝京为小七送信,这会儿人也该回来了吧! “一早就送到了,只是……陆小姐的夫君邓无言被废去了武艺,如今陆小姐不得不留在京中照看她夫君,所以,怕是不能来了。不过陆小姐有准备贺礼给您。” 一花妖立即递上了一个锦匣。 展黎一手接过,将锦匣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把紫金锁。 这锁应该不一般吧! 展黎一只手摆弄着金锁,一边好奇这到底是个什么宝贝,完全没有注意到,周身的一切都变得不同了。一众花妖全部都眩晕倒地了。 “谁?”透过铜镜,身后一锦袍男子长身而立。 “黎儿出嫁,本天神怎能不来祝贺呢?” 喻尤一脸苦涩的笑道。 展黎此刻妆容已经基本化完了,烈焰红唇,略施粉黛,高耸的发髻,以及那一身凤冠霞帔,只单单一眼便可让百花羞惭了吧! 展黎一个随意的回眸,喻尤便惊得直了双眼。 “祝贺?”轻吐两字,“那贺礼的?”双唇张合下,女子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喻尤的双眼始终盯着展黎那张红到滴血的唇瓣,半晌才闪回神来。 “啊!这贺礼自是有的,喏,就是你手中的紫金锁。” 展黎忽然大笑了起来,笑容直到眼底。 “天神大人是当我是傻子吗?这紫金锁是小七送我的,与你何干?” 喻尤一只手附唇干咳道: “这你就不懂了,小七送的不过是形,而我送的则是意。” “此话怎样啊?” 展黎一脸玩味道。 喻尤默不作声,一只手里幻化出一团紫色火焰,再推掌送入展黎手中的紫金锁中。 展黎愣愣的看了一眼手中的金锁,下意识扔到了地上。 “你……你对这个金锁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送一个礼物罢了,至于把我们的天冉御龙仙子吓成这副样子吗?” 喻尤摇了摇头道。 “哼!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曾经给过我伤害的人,更是要防。” 展黎冷嗤道。 哎!女子就是这般无情! 喻尤在心中暗自慨叹着。 只手将紫金锁从地上吸引到了手上,金锁瞬间有了感应。 “丫头,我在这紫金锁上注入了一股神力,这股神力日后自会护你周全,救上你一命,收下吧!” 喻尤慢慢走到展黎身前将紫金锁塞进了展黎的手上道。 “神力?” 难道这神力可以抵御住震雷神劫吗? 如她记性不差的话,天神大人应该就是震雷神劫的监劫官,他怎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将抵御震雷神劫的神力如此轻易的送给她呢? 就在展黎愣是之际,房间内所有的花妖便全部都苏醒了,身侧早已没了天神大人的踪影。 很快门外便传来了及轻的脚步声,轻敲房门,侍女闻声将门打开。 “你是谁家的孩子,不得跑到这里胡闹,快出去。” 未等展黎看清来人,侍女便将其厉声赶了出去。 “等等,我是来找黎师姐的。” 这样叫自己的只有伏妖古窟中人。 “是谁?”展黎偏头问道。 “回禀王后,是个小孩子。” 小孩子?莫非是宁宁? “叫他进来吧!” “是。” 宁宁刚一进门便径直走向了展黎的方向。 “黎师姐,你就要与人成亲了吗?” 未等展黎回答,跟着走进来的赑蝦就替她先开口了。 “不是与人,是与花妖。” “退下!”宁宁不悦道。 “是。” 赑蝦默默的退至了一旁,木讷的站好。 展黎偷笑了下。 “宁宁,你怎么来了?难不成师父是派你前来杀我的吗?”这小东西只怕是连她一鞭子都承受不住吧? “怎会?”宁宁面露尴尬道。“其实,我是有另一重身份的。” “另一重身份?” 这小家伙还能有什么身份?难不成是师父的私生子?呃……回想起当初问及到了宁宁的身份时师父目光深邃的样子还真说不准呢! 不过即便是师父的私生子又怎样?她还能怕他的小东西不成? “嗯,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借一步说话? 这小子是想让她和他出去谈吗? 她如今可是花妖族的王后好的哇!要出去也是这房间内的花妖们。 “你们都退下吧!”展黎挥动着右手,冲着房间内的花妖们道。 “是。” 众花妖皆应声退出了房门。 待众花妖走后,展黎立即从座位上起身,缓缓走上前,仔细打量了下宁宁以及站在一侧低着头的赑蝦。 “说吧!你的另一重身份是什么?” 宁宁眨巴了两下眼睛道: “其实……我本是南牟族的王子,奉父王之命潜伏于伏妖族内做内应。” 展黎轻笑了下,“你以为我会信吗?真好笑,你父王是有多么丧心病狂?竟让你这么个小不点儿去到伏妖族做内应?” 宁宁沉默了片刻道: “其实,原本的我并非这般模样,是因为在去伏妖古窟前,父王让我服下了化童金丹,所以才会变成这副样子。” 化童金丹? 展黎自然是听过这种丹药的,在天宫时,星宿仙君他们的丹房中便有这种丹药。 这化童金丹可让普通的凡人从一个成年人变化成幼.童。 只是这金丹有一弊端,就是一旦变作幼.童便永远都是一个模样,不老不死、不生不灭。 南牟族?看那个粟允和花妖一族的关系,南牟族应该是为了帮助花妖一族才让这小家伙去伏妖族做内应的吧? “那……你原本是何模样啊?”展黎歪着头问道。 “哎!”不提这事他还不生气,都怪父王那个老糊涂的,居然将化童金丹的恢复丹药的配方忘记了,否则他也不至于始终以这副样子示人。 见宁宁似有难言之隐,展黎于是揣测道: “该不会是因为你没有化童金丹的解药吧?” 见宁宁一脸悲愤的点了点头,展黎瞬间大笑出声。 “好吧!虽说我手上也没有这化童金丹的解药,不过等你师姐我大婚过后倒是可以考虑帮你炼制出几颗出来,说吧!你在此时出山寻我到底是有何事?” 宁宁于是简单的将自己的来意言简意赅的表明了。 展黎听后沉默了片刻。 的确,自己将要遭遇震雷神劫之事的确不能让暖放知晓,前次她宁愿独自承受震雷神劫,惨死于百合城亦不愿让花妖一族为其陪葬,如今再度轮回,她亦是不愿这样的事发生的。 “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透露给暖放的。” “你不透露难道他就不会感应到了吗?他可是花妖之王啊!”宁宁皱着眉道。“这种事只要他开妖眼扫上一眼就会知晓的。” 的确,宁宁所言不错,妖眼一开,世间万物皆变得透明,神劫是瞒不过的。 “那怎么办?” “想办法让我留在花暖放身边……” 宁宁尚未讲完,外头已经传来了一花妖喜娘的声音。 “王后!吉时已到,该上轿了~~” 展黎心跳忽然加速,朝着房门的方向喊道: “知道了。” 随即便将梳妆台上的大红喜帕盖在了头顶。 很快,喜娘们便纷纷进门,将展黎搀扶了出去。 展黎想再回头说些什么,但却被喜娘簇拥的快速离开了房间。 宁宁始终目不转睛的望着展黎远去的方向,一只手擎在半空中,半晌才喃喃着: “黎儿……” “殿下,人已经走远了。” 赑蝦小声提醒道。 第一百二十九章:怎么是你这个老小子 逍遥坊内,张灯结彩,外头锣鼓声、喇叭声交错着。 坊内更是人人面上都挂着笑容。 今日,可是逍遥坊的大喜之日,更是花妖一族的大日子。 对于逍遥坊来说,从此这里便有女主人了,而对于花妖族来说,从此花妖一族便有王后之尊了。 整整一上午,前来贺喜之人不计其数,贺礼更是堆得满桌子都是。 “吉时已到,请新娘入场~~” 小厮吆喝一声,展黎便在众人搀扶下自正门步入,一路花瓣熏香洋洒缭绕。 待展黎站定,透过大红喜帕可以隐约看到花暖放一席大红长袍加身,衣领贴合,就连袖口的褶皱都被整理的一丝不苟,此刻正站定在自己的身侧,神采奕奕。 她等这一天等了整整一千五百年。 “新人就位,上敬天帝,下敬臣民,中间敬神灵,一俯首~~~” 闻声二人默契朝着正门一礼。 待二人正身后,小厮再次吆喝道: “二俯首~~~” 二人再次依言颔首一礼。 “三俯首~~~” 三俯首? 展黎下意识朝着花暖放的方向侧了侧身,花暖放会意的用右手牵起她藏在袖口下的那抹纤细,二人双手顺势牵在一起,面对彼此站立,微微颔首。 “礼成!!!” 依照规矩,花暖放是要背着展黎一路去到后堂的,但这规矩展黎却并不知晓,直到众人都哄笑着起哄时,展黎才浑然发现,自己正被花暖放打横抱起,朝着后堂方向走去呢! 人群中,宁宁面色黯然的看着这一切。 黎儿终归不是他的。 他不知道的是,身侧与他并肩而立的男子心中亦是很不是滋味。 喻尤满脸落寞的看着花暖放怀抱着展黎一步一步朝着后堂走去的背影。 不过看了看身侧同样落寞的小家伙,喻尤瞬间心情大好。 哼!话说这小子前世应该也是对黎儿一往情深吧!八年默默的守护,为了黎儿愁白了一头墨色长发,最终却不得不娶了别的女人做妻子。 没错,宁宁的前世不是旁人,正是南牟族五百年前的二王子文渊。 黎儿死后七年,南牟老皇帝驾鹤西去,文渊身为南牟族嫡系王子储君,理应继位大统,却终生无后。 这其中缘由怕是只有文渊和皇后子书氏知晓吧! “今日逍遥坊喜事临门,坊主成婚,酒水点心管够,统统免单!大家尽情畅饮狂欢~~~” 老鸨挥舞着手中丝帕站在高处捏着嗓子喊道,此时众宾客贺喜之言络绎不绝,一些个直爽性子的已经开坛灌了一口酒水。 从坊内到后堂,展黎始终是愣神的状态,直到双脚重新落到地面才回过神来。 后堂内便全都是花妖了,一众花妖分两侧站立,目光恭谨的望向展黎和花暖放。 轻轻掀起展黎头上的丝绸喜帕,一张不大的小脸此刻正浓妆艳抹,分外妖娆。 “恭贺王上,恭贺王后!” 众花妖齐声欢呼道。 展黎一袭红装,长身立于花暖放身侧,真乃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众卿同喜!”花暖放扯出一抹大大的笑容道。 大手瞬间收紧,展黎毫无防备的便被花暖放揽住了肩头。 颔首抵住了展黎的额头,用只有彼此听得到的声音深情道: “娘子,你终于是我娘子了。” 大婚过后,不过三日,傅长老便悄悄潜伏了郁金城中。 看着郁金城上方缭绕的妖气,傅长老狠狠地皱了皱眉。 这群可恶的花妖,他要将她们全部杀光! 刚进入到了一家茶社,肩膀便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傅长老下意识抓住那只唐突的手,却被对方轻易躲过,伏妖伞旋转而出,朝后打出,却被对方接住在手。 一转身,看到那张讨厌的脸后傅长老忍不住啐了一口。 “娘的,怎么是你这个老小子?!” 公孙长老一脸玩味的笑了笑,随即冷哼道:“不是我还能有谁?你这个老东西,当真是老眼昏花了,本长老跟了你一路竟都未察觉?” “你怎么来了?” “你都能来,我怎么就不能来?更何况,我那两个孙女可都是死于你那逆徒和花妖之手,我自然是来寻仇的,难不成,还是来游山玩水的?” 不提这事还不来气,都是那个该死的展黎害得! 一想起他那两个苦命的孙女,公孙悟就一肚子的火。 皑靈也就罢了,毕竟是个不起眼的庶出所生,可皑雪可是他从小疼到大的,心尖尖上的肉,就这样生生的被剜了,怎能不肉痛。 这笔账他是一定要找那他们清算的。 傅长老闻言点了点头,是啊!他怎么忘了,与花妖这一战损失最为惨重的还是公孙家。 “既然来了不如联个手吧!” “如不打算和你联手老夫就不坐在这里了。” 公孙悟随手端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斟了一杯茶道。 傅长老淡笑了下,也拿起了桌上的茶碗,碰了下公孙长老手上的杯子,一脸奸笑道: “合作愉快。” 很快,宁宁便以展黎舍弟的身份进入到了逍遥坊,花暖放的妖眼也自宁宁到来之后再也没能开启。 “宁宁,你给我的那个药汁真的很管用,夜里我趁着暖放睡熟时涂在他妖眼上,果然他的妖眼再没开启过,不过这几日他似乎在努力的冲破阻碍,这可怎么是好?” 宁宁咽了一口点心道:“无妨,这药汁可是伏妖族内三溪之水煮在一起再赋予伏妖咒所制成,即便是上等花妖想要冲破药汁的控制也需要两个月的时间,所以,你大可放心。” “那……这药汁会对暖放有所伤害吗?” 展黎拧眉。 “伤害是自然,不过不是永恒的,他不过是短暂的失去判断能力,会变得有些偏激,不过不必担心,只等药效一过他便会恢复如常了。” 见展黎依旧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宁宁于是便拍着展黎的肩膀安慰道:“不必自责,这已是权宜之计了,若他发觉了你的神劫将至,那就不仅仅是让他受些伤害这么简单了!” “嗯,我懂。”但即便都明白,可还是觉得有些对不起暖放,毕竟这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对他做出的伤害,总有种背叛的感觉。 “对了,黎儿,我的恢复丹药炼的如何了?” “还早呢!放心,一定会帮你炼成的。”展黎烦躁的摆手道。 二人的对话虽说声音及轻,但却被躲在角落中的人侧耳倾听到了大概。 —————— 百合城内,一小花妖单膝跪地,俯首道: “宫主,您吩咐的事有眉目了。” “哦?说说看,展黎和那个所谓的弟弟到底在密谋些什么?” 梅菱慵懒的坐于主位之上,看似随意,却始终在侧耳倾听着。 “回禀宫主,展黎他们似乎在王上的妖眼上涂抹了一种药汁,会使妖眼蒙蔽,他们言语间似乎提到了什么恢复丹药,是给那小童的。” 恢复丹药?能是什么呢? “继续帮本宫盯着,不过不要轻举妄动,一有情况立即向我禀报。” “遵命!” 小花妖听话的点头道。 随即便闪身退了出去。 恢复的丹药?难道那小童身上藏着什么秘密不成? 若展黎真的是与外族人勾结,那么王上就危险了,更何况那个展黎之前就是从伏妖古窟内出来的,谁能保证她不是伏妖家族派来的奸细? 不行!越琢磨梅菱便越觉得王上有危险,她不能再等了,这两个丧心病狂的家伙,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而此刻的花暖放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整日里除了听一些手底下的小妖汇报些各地的情况外便无所事事的喝茶吃点心。 话说黎儿带着那些个厨娘研究制作的这个美人饼还真和五百年前吃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七星境内的各地花妖整编基本完全了,那些个恶妖不是被清理了门户就是被赶出了七星国。 只是北方部落的战争依旧未停息。 因为上一次放过了那个弩月公主,北方部落的使臣非常不满,认为花妖族单方面撕毁了君子协议,意欲对北方部族附近的花妖进行大面积的绞杀。 哎!他也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既然是黎儿出面,那么他也不得不顺着她的意思放了弩月公主,更何况他天性也不喜杀生,且由他去吧! 只不过不少族内的老花妖却有些不满了,有些竟在私底下议论黎儿是祸水。 “王上,今日又绞杀了数十诋毁王后的花妖,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一味的绞杀只会使众妖变本加厉的诟病王后,还请王上三思。” 三思?哼!为了此事他思了又思,还能有何好的办法? 悠悠众口,他虽为妖王,却也无法堵上所有花妖的嘴。 “罢了,你且去吧!此事再议。” 花暖放烦躁的摆了摆手道。 待那执行花妖退下后,花暖放忽然起身,反身踢倒了身侧的一个石墩。 “为什么?本王难道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吗?!” 展黎近日努力将之前冰芯灌入自己体内的那股仙力融入体内,并调出了千年前的仙力,只是,冰芯的仙力实在太微弱,要想调动千年前的所有仙力须得神兽护法才行。 思忖了半晌,展黎方才想起了锦盒中的浴火冰灵鸳,随即便从房中取出了锦盒,放出了浴火冰灵鸳。 这神鸟自空中盘旋一周,金色翅膀下隐含这着丝丝缕缕的冰凌,鸟头上竖着三根灵毛格外富有灵气,一双凤眼晶莹透亮,眼瞳呈金黄色,睫毛颤动间似有冰珠留在长睫尾部。 “灵鸳,帮我护法,我要打开千年前的仙力禁锢!” 展黎盘坐于地面,双手自然搭于膝上,言毕便开始慢慢的聚集起了体内的灵力。 第一百三十章:豢养出来伤害王上 日光和煦,云层浅浮,郁金城上空忽然一道白光乍现,不想竟在白日里生生从天上砸下一颗陨落的星来,还不偏不倚的砸在了逍遥坊后院的水井边上,吓得打水的侍女将水桶都丢掉了。 “天……天啊!这是什么东西?” 陨星坠落,被砸的地方深深的凹陷了进去,这么大个儿的陨星整整占据了半个院子,就连院内种植多年的老槐树都被压倒了。 你以为,只是一颗星辰陨落到院内这么简单?不,远不止这些,这颗星似乎有生命般,自地上动了动,周围发出淡淡的红色光晕。 侍女吓得朝后踉跄了几步,随即便落荒而逃了。 “王上!王上!” “出了何事?”花暖放此刻也从花园内匆匆朝着这边赶来,方才的巨大震动把他吓了一大跳。 此刻见着惊慌失措的侍女急忙上前盘问。 “回……回禀王上,不好了,院内落了一个大星星,还会喷火!” “大猩猩?难道是火猿?”花暖放皱眉猜测道。 侍女连连摇头。 “不不不,不是猿猴,是……是陨星,好大好大!” 侍女连连摇头,随即用双手比划着。 “陨星?随我去瞧瞧。” 花暖放瞬间严肃了起来。 脚步飞快的径自朝着后院走去,他倒是不怕旁的,只是,黎儿还在后院呢! 待花暖放飞奔到院内时,陨落的星体早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个巨大的坑在院内,四下环视了一周,发现黎儿的房内正四射着光芒。 不好!黎儿! 来不及考虑,三步并作两步,一个连环飞踹便将门“碰!!!”的一声踢开了。 展黎此刻正是关键时刻,火雷星已然变成了半人多高,而房内护法的灵鸳受到惊吓,一瞬间分身成三只赤色红鸳,朝着花暖放的方向狠狠地啄了过来。 花暖放猝不及防,被其啄伤了手臂,很快便觉有花汁从伤口处蔓延出来,浸湿了袖口。 “啊!王上!王上!”身后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一回头发现竟是被他赶出了郁金城的梅菱。 “你……不是此刻该在百合城的吗?” 花暖放诧异道。 “王上!先别说这个了!”梅菱飞身上前,腰间短剑一出,浴火冰灵鸳其中一抹分身之灵瞬间幻灭。 展黎感受到了气息的不对,但此时正是非常时刻,体内的仙力很快就要回归巅峰了,若此时停下,必定会功亏一篑,不但仙力回归失败,还会得到反噬。 浴火冰灵鸳受到攻击,剩下的两个分身之灵合力朝着梅菱喷起火来,梅菱还来不及反应,便被灵鸳的浴火烧伤了根茎。 “小心!”花暖放立即上前为其挡去火龙,拦腰将其拉回,旋转安于地面。 梅菱浑身一震,本应空荡荡的胸腔内竟生生感受到了“咚咚”的心跳声。 自胸腔内散发出撕心裂肺的疼痛感,仿佛是有什么东西自里面慢慢长了出来。 这是……心。 干涩的眼眶也在一瞬间被泪水灌溉了,她的眼神此刻正怔怔地望着花暖放绝世侧颜,此刻依偎在他怀中的感觉,是她多少次魂牵梦绕的,如今这般轻易便得偿所愿,竟一时不知作何反应了。 任由花暖放这般拥着,直到双脚落地。 “王上……” “你怎么样?”第一次,王上用这般关切的目光望着自己,梅菱心头猛的一颤。 已经失去了语言能力,只是一味地摇着头。 “没事就好,你在这站定别动,我去救黎儿出来!” 言毕,花暖放便一个飞身再次栖身上前了。 浴火冰灵鸳正欲飞回房中,却被去而复返的花暖放再次吸引了注意,于是再次张开了大嘴,打算吐火。 房内的陨星正以飞快的速度开始缩小。 于此同时,花暖放自空中旋转,使出一招必杀技——闭月羞花。 火龙消散,灵鸳三灵尽毁。 陨星入手,展黎在一瞬间睁眼,望着正一脸肃杀之气的花暖放,此刻正长身立于门前,周身是浴火冰灵鸳四散的赤色灵气。 展黎霍然起身,走上前,一只手狠狠地抓住了花暖放的手臂质问道: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掉我的浴火冰灵鸳?它可是为我护法的神兽啊!” 花暖放闻言一脸懵怔,转身看向了身后的梅菱。 梅菱此刻见展黎一脸不善,以为展黎就要对花暖放不利,飞身上前将花暖放拦在了身后。 “王上!别信这个女人,她早已联合了那个所谓的弟弟合谋加害于你,王上近日是否妖眼有异,无法重开?” 花暖放闻言提气试了试,果真如此。 一双眼受伤的望向了展黎。 “黎儿,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展黎愣了片刻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暖放,我问你,为何要害我?你可知我……” “你闭嘴!你说!你为何要关闭我的妖眼?你到底和那个幼.童有多少事瞒着我?” 与此同时,梅菱的那个一直潜伏在逍遥坊内的眼线也走到了她身侧,与其耳语了几句。 梅菱上前一步,冲着花暖放的方向作揖,眼神却是始终盯着展黎道: “王上,这个女人伙同的那个幼.童本是南牟族失踪多年的十七王子,而且,据我了解,那个十七王子据说已经是个二十六七岁的成年男子了,是因为服了化童金丹方才是如今这副样子。” 花暖放闻言怒火中烧,不等展黎再多说一句,走上前用力拎起了展黎的衣襟道: “黎儿,你可知我花暖放待你是真心真意,我等了你整整五百年,到头来却换来了你的背叛吗?” 展黎被他死死的拎着衣领,有些呼吸困难,面色涨的通红。 “暖放,你……你听我解……释……”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这恶鸟难道不是你豢养出来加害王上的吗?” 梅菱言辞犀利道。 展黎拼命的摇头,“不,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花暖放双眼猩红,瞳孔充血,似是入了魔一般,双手向后拖拽着展黎,只将其推倒在地面上。“滚!你给我滚出逍遥坊去,本王不想看到你!滚啊!” 展黎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昔日温婉如玉的男子,如今竟咆哮着要她滚。 泪水如珠落下,噼里啪啦的打湿了被花暖放的大手攥过的褶皱的前襟。 “暖放……” “王上叫你滚啊!没有听到吗?还死赖在这里做什么?” 耳边响起梅菱冷嘲热讽的声音,格外的扎心刺耳。 于此同时,花暖放已经迈着大步离开了。 展黎抹了抹面颊上的泪水,拖着沉重的身躯从地上勉强站了起来,仿佛这一起身,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越过梅菱得意的目光,展黎身影落寞的朝着门外的方向走去。 “发生了何时?”宁宁迈着小短腿迎面朝她跑来。 展黎只是一味地落泪,默默的走出了逍遥坊。 “到底怎么了?”宁宁焦急的在她左右晃悠道。 直到站定在大街上,展黎方才缓缓地转过身来,看着那硕大的油漆墨的“逍遥坊”牌匾,放声大哭了起来,随即双腿一软竟跌坐在了地上。 “暖放他……不要我了……呜呜呜——”展黎胸口处像是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一般,憋闷的难受。 “说什么呢?怎么可能?”宁宁皱眉上前道。 随即从怀里取出一绢丝帕,帮着展黎拭干了面颊上的泪痕。 “是真的,他亲口对我说……他……他要我滚,他说再也不想见到我了……呜呜呜~~~” 很快,门口便聚集了很多人前来围观。 “哎呀!你看你看,那不是前几日刚刚嫁入逍遥坊的女主人吗?怎么坐在大街上大哭呢?” “是诶!还真是,怎么回事?” 没一会儿的功夫,四周便围满了人前来围观。 展黎顿觉自己更加委屈了,环视着周围七嘴八舌的百姓,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她该怎么办?她又该去哪儿呢? 宁宁眉头皱了又皱,随即拍着展黎的肩膀安慰道: “别哭,你还有我,走!跟我走吧!” 展黎一边用从宁宁手中接过的丝帕擦拭着眼泪,一边讷讷的点着头,在宁宁矮小的身影牵引下,穿过层层包围,最终朝着一个方向任由这个小家伙牵着离开了。 “宁宁……我们这是要去哪儿?”走了大概有一段路了,站咯方才反应过来。 “跟我走就是了,放心,我是不会害你的。” 宁宁转身报以其一个安慰的笑容道。 展黎莫名有些心安,便不再多言,任由他带着她穿过大街小巷。 二人走了好半晌,最终在宋氏杂货铺的门口驻足了。 “走吧!就是这里了。” 展黎抬头看了一眼匾额。 这家杂货铺好生熟悉,这正是第二世时宋禀家的杂货铺,说起来宋禀也是南牟族中人呢! 展黎心下了然。 难怪宁宁要带她来这里。 跟随着宁宁的步伐,展黎一边张望着一边走入了店铺。 店内虽不是很火爆,不过各种物什齐全,所以客人也还是不少的。 直到被小厮引领到了后堂方才看见了忙着张罗进货的宋禀。 宋禀见到二人到来,率先走到了宁宁的身前,展黎刚要张口,但见宋禀朝着宁宁拱了拱手道: “十七殿下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吩咐?直接叫仙君来传个口信就是了,还劳烦您亲自跑一趟。” 在心里悠悠叹气。 她怎么忘了,这一世宋禀还不认得她呢! “我来还不是因为被花暖放扫地出门了!这个花妖之王也不知是怎么了,连自家娘子都被他轰到了大街上,真是薄情。” 展黎闻言忍不住再次垂泪。 “他并非薄情,只是受了那个梅菱的挑拨,才变成这样的。” “他都这般待你了,你竟还替他开脱!” 宁宁紧锁眉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 “我……”自知理亏,展黎只得默默闭上了嘴。 谁让她爱他呢?尽管被误会,尽管被他轰出家门,但她始终不会记恨他,因为这个男人,曾经守候了自己三世。 不管怎样,她都不会去恨他。 第一百三十一章:你怎么会在本王的床上 “伏妖族的那两位已经来了多日了,只是,一直暗中观察着,似乎在寻找下手的机会。” 晌午用过午膳后,宋禀单独对宁宁汇报道。 “盯着他们!别让他们有任何的可乘之机!” 宁宁一副严肃相,单手背于身后,还真有些王子的气场。 “是。” 宋禀点了点头便去帮自己的了。 宁宁则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其实封住花暖放的妖眼并非解决问题的关键,重要的是要让黎儿和花暖放分开,一方面二人若闹翻那么花暖放即便之后知晓了展黎有劫要渡也不一定会出手,另一方面他也是有私心的。 若二人关系闹僵了,自己再变回真身,那么就凭自己那玉树临风的英俊模样,黎儿怎么都会爱上自己的。 一想到此,宁宁原本皱起的眉头便渐渐舒展开了些。 不过眼下还是要盯紧了那两个老家伙,千万不能让他们有任何的可乘之机。 二始终住在逍遥坊对面的仙客来客栈的二位长老还浑然不知,但见展黎被花暖放轰出了大门,公孙长老拍手叫好。 “哼!真是报应。” 抿了一口茶水,公孙悟冷哼一声道。 同样与他坐于窗边的傅长老却并未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只怕,计划要被打乱了。” 傅长老拧眉道。 “嗯?你的计划是什么?你一直都未曾和我讲过呢!” 公孙长老表示不明所以。 傅长老长吸一口气道:“这个……展黎命定的震雷神劫就要到来了。” 此言一出,公孙悟立即了然的点了点头。 “原来啊!” 他也不是傻子,自然知晓震雷神劫的厉害,那破解之法更是花妖一族的灾难,千百年来,但凡是命中带着震雷神劫的,无一生还,也正是因为不可能短时间内聚齐九千九百九十九只水仙花妖,即便是聚齐了也不见得就一定所有的花妖都愿意为其献祭。 “那若真是震雷神劫,我们就必须让你徒弟和那妖王快点和好才行啊!” 傅长老点了点头,不过,他们为何闹成这副样子都还不清楚,要如何促成他们和好呢? 这边两个老家伙愁云不展,而逍遥坊的花暖放此刻却正沉浸在悲伤之中。 “王上,您不能这样,酒醉伤身啊!” 一侍女哆哆嗦嗦的端上第七坛酒摆在花暖放面前道。 “滚!!!” 费力的抬了抬眼,花暖放好死不死的硬着舌头吼道。 “是是是,奴婢这就滚——” 侍女吓得赶紧猫着腰退下了。 伴随着门被合上,花暖放大手一挥,桌上的盘子碗尽数落地,耳边“稀里哗啦”的响着。 身子踉跄着摔倒在了地上。 一直在门外徘徊的梅菱听到了里头的动静,急忙推门上前。 只见花暖放衣衫不整,前襟湿透,原本精致好看的削尖下巴上还残存着酒痕,双颊绯红,宣示着醉酒之态。 在扫了一眼满地的狼藉,梅菱急忙上前,双手撑起了花暖放的头。 “王上!王上!” 两声呼唤过后,花暖放悻悻地睁眼,半眯起的双眼有了几丝朦胧的醉意。 “黎儿……”唇齿间嘟囔着一个人的名字,却又瞬间将面前的人推到了一边。“你走开!为什么?为什么背叛我???” 梅菱被其推至了一旁险些撞到桌脚。 “王上,别这样,别这样,王上!” 梅菱费力起身,一把揽过花暖放的脖子,用力拥在怀中。 花暖放任其抱着,轻轻闭上双眼,头越发的沉了,只想就这样醉倒在这温柔乡里。 鼻尖环绕着异样的香气,身子被一个柔弱的肩膀费力的撑到了床榻之上。 腰间一松,身上一凉,很快,一个沁凉的身子贴了上来,想看清身上之人,奈何眼皮愈来愈重,头也疼的要命。 按说像花暖放这样的百年花妖应该对酒有所免疫的,只是今日的酒与往日不同,里面加了十足十的醉仙散,又掺了少量的暖床药粉,导致花暖放连饮几坛的酒后便头晕目眩,身子燥热。 他似乎是做了一场梦,梦中他的黎儿并未背叛她,且对他百依百顺,无比温柔,他沉浸在这美梦之中,无法自拔。 “黎儿……黎儿……” 花暖放一边动情的呼唤着,一边反身将身上之人压在身下,双唇在其光滑细嫩的肌肤上留下印记,最终在其锁骨处缠绵。 腹部传来阵阵的燥热,放肆的宣泄着,耳边呢喃的声音渐渐刺激着花暖放更加纵情忘我。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身子被汗水完全浸湿之后,花暖放方才完全没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已是深夜了,身侧之人背对着自己,一只手枕着头,只露出光滑白皙的香肩,在月光的反射下格外诱人。 但花暖放却在一瞬间清醒了大脑,这女子是谁? 不可能是黎儿,黎儿已经被自己赶走了。 花暖放下意识推了下身侧女子用被子裹着的身子却毫无反应。 花暖放只手在空气中划出一条弧线,桌子上的几个油灯便全都亮了起来。 借着灯光,小心翼翼的探过了头去,在看清女子的长相时,花暖放倒吸了一口冷气。 “梅菱!!!” 花暖放气急败坏的叫道。 睡梦中的女子听到呼唤立即惊醒,一只手捏着被子撑起身子,转头望向了身侧的花暖放。 “王,王上……” 花暖放下意识倒退到了墙角,“你怎么会在本王的床上?给本王出去!!!” 梅菱随即反应过来了是怎么一回事。 王上不愧是王上,这一点醉仙散还是药效不够,否则怎么会让他深夜苏醒呢? 不过眼下既然他醒了,自己倒是不怕了。 梅菱计上心头,立即掩面道: “王上还说,白日里王上酗酒打碎了盘碗,梅菱本打算进来查看,却被王上强行拖拽到榻上,梅菱……梅菱好生冤枉啊!” 花暖放被她这梨花带雨的模样唬住了大半,再加上自己到现在头还沉沉的,也记不清之前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于是只能恼恨自己酒后乱性了。 “哎呀!” 见花暖放不断的捶着自己的脑袋,梅菱再次哭道: “王上,你可要对人家负责啊!我梅菱原本冰清玉洁之身,却沾染了王上的雨露,王上若是不要梅菱了,那梅菱还不如死了算了~~~” 算起来这一招还是百合城内的手下教自己的呢!据说男人一般都很吃这一套。 果然,花暖放一脸哀怨的抬眼道: “罢了罢了,别哭了,赶紧的,出去,本王想一个人待会儿,此事容后再议。” 见花暖放的语气没之前的强硬了,梅菱心下一喜,磨蹭着从地上捡起衣服,在花暖放转身之后缓慢的穿好了。 “梅菱告退。” 依依不舍的作揖后,梅菱缓缓的朝着门口走去。 再转过身来的花暖放早已是热泪盈眶了。 怎么办?终归是自己背叛了黎儿。 但转念一想,黎儿居然豢养那恶鸟来害自己,还勾结了南牟族的十七王子偷偷地封了自己的妖眼,实在是可气。 正想着,房内忽然灵光乍现,男子来势汹汹,怒气冲天,不等花暖放反应过来就冲上来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你这混蛋,居然敢背叛黎儿!今日我便杀了你,替黎儿出气!!!” 花暖放被他掐住脖子,索性闭上了双眼,“来吧!” 喻尤见他如此这般,竟忽然松了手。 站定后整理了下仙袍上的褶皱。 “罢了,本天神可是天上神籍在册的天神,即便恨毒了你,也不能因此杀了你,罪……不至死!” 喻尤咬牙切齿的说完了这番话,最终斜睨着榻上赤裸上身的男子。 “我自知对不起黎儿,天神大人还是杀了我吧!这样,我才能还过一些。” “哼!想死,没那么容易!” 喻尤冷哼一声道。 索性转身缓步走向了床边,望着窗棂外的那一弯月牙出神。 “天神大人似乎与黎儿的关系很不一般吧?”花暖放身形一幻,瞬间穿好了衣物,自榻上起身道。 喻尤回过神来,长叹了一口气道: “自是不一般的。”一回想起当初,喻尤便自责不已,可若是再重来一次的话,他依旧不会选择黎儿。“犹记得五百多年前,黎儿还是天上快活的仙子黎,威风八面的天冉御龙仙子,掌管凤仙宫,御龙令在手,无人匹敌, 就是这般潇洒的她,却渐渐对一个无情之人动了情,原本岁月静好,一切如旧,可那无情之人,经过了百年相处,竟也对那不谙世事的仙子动了心,天帝知晓后,大为震怒,那人为了保住自己的仙位,亦为了天下苍生,不得不舍弃了仙级比自己低的仙子黎, 最终,他亲手将心爱之人推入了堕仙池中,看着她一点一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待天神讲完之后,二人皆沉默了片刻。 “那人便是天神大人你吧?”花暖放蠕动着双唇开口道。 喻尤没有回答,而是转首看向与自己并肩而立的花暖放。 “她已经被舍弃过一次了,如今看着她能够放下从前的心结坦荡的爱上别人,我是打心底里为她开心。但如今你不但将她扫地出门,反而背着黎儿与其他女子欢爱,你说!我怎么能不恨你?!” 泪无声无息的自花暖放的眼角滑落,他也恨极了现在的自己,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又能怎么样呢? 况且,是黎儿先伤透了他的心,自己又并非诚心要背叛她。 “我亦是对黎儿掏心掏肺,对她的爱,并不比你这个天神少一丝一毫!”花暖放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对着天神咆哮道。“你知道吗?到了最近我才发现,我一心一意爱着的女人,竟然勾结别族王子,蒙蔽了我的妖眼,还在房中偷偷豢养恶鸟,意欲加害于我,这叫我如何能够不心寒?” “呵!你到底还是不够了解黎儿!自始至终,你都比不过文渊的十分之一!” 喻尤冷冷的讽刺道。 不等花暖放反驳,喻尤再次开口道: “你知道为何黎儿要蒙蔽你的妖眼吗?那是因为她命中神劫,为了不被你察觉方才让南牟族的十七王子炼制了药水涂于你的妖眼之上。 震雷神劫,需得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个水仙花妖自愿为其抵挡才能躲过,黎儿怕你知晓后不顾花妖一族的命运为她挡劫,而你,却在得知此事后不管不顾的将她轰出了逍遥坊,简直可恨!” 花暖放闻言一脸愧疚,但仍然心中有所疑问。 “那,那只鸟呢?” 第一百三十二章:能帮我找身衣服吗 “那是浴火冰灵鸳,凤仙宫的镇宫神兽!” “什么?”这么说,他当日费尽力气杀死的竟然是黎儿的守护神兽? “当日黎儿是想要利用火雷星调动出前世仙子之力,以镇宫神兽浴火冰灵鸳为护法,……” 后面的话花暖放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右手手臂上至今还留有那道被浴火冰灵鸳啄伤的伤痕,最终知晓结果时不想竟是这样! 原来,始终是自己对不起黎儿,那个傻女人,始终都是在为自己着想,最终却落得个被自己轰出坊去的下场。 不!不行!他要把黎儿找回来,不能让她独自承受这一切,若真如天神所说,黎儿神劫将至,那么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他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三两步便要朝着门口方向奔去,却被喻尤一个闪身拦住了。 “你做什么去?” “我要去把黎儿找回来!”花暖放表情坚定道。 “站住!不许去!”喻尤沉声开口道,“黎儿之所以要这么做就是为了不让你为她付出,如今她已经被你赶出了家门,从此便不再是你娘子了,你也便再无责任去理会她的生死了!” “黎儿怎么就不是我娘子了?”花暖放闻言瞬间愠怒,“我告诉你,黎儿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都是我花暖放的娘子,永远都是!” 言毕,花暖放一把将喻尤撞到了一旁,推门朝着门外奔去。 只是妖眼因受到药水的禁锢无法打开,冲出了逍遥坊才猛然发觉,无从寻找。 仰望天空,原本晴朗的夜空忽然乌云密布,月牙也渐渐隐入了乌云缝隙之中,西南方向一阵闪电交错过后,“咔嚓——”一声巨响,随即雷电便从四面八方“轰隆”而至。 雨滴渐渐朝着干涸的地面疯狂的砸来。 “黎儿!!黎儿你在哪儿啊?黎儿!!!” 双手称在嘴边,花暖放无助的朝着巷口大喊着。 黎儿,你回来吧!暖放知错了,黎儿~~~ 泪水与雨水和在一起,花暖放最终无助的缱绻在逍遥坊门前的石墩旁。 这样的雨夜整条街都空无一人,不过,逍遥坊对面的二位长老却是睡眠极轻的,本就是修行之人,浅眠一两个时辰便可,却又被花暖放那一声声呼唤惊得醒了,睡意全无。 轻启窗缝,公孙悟迅速扫视了一下外面的情形,眼神在定格到石墩旁的那抹白色身影时瞬间兴奋了起来。 “老傅!老傅老傅!” 公孙悟急忙摆手道。 傅长老也听到了方才那撕心裂肺的叫声,原本就是让公孙悟去查探一下的,听到呼唤后,自是三两步便冲到了窗口。 “怎么样了?” 公孙长老偷笑了下道: “你看那是何人?” 顺着公孙长老手指的方向,傅长老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花妖之王?怎么这般狼狈?下这么大雨怎么还坐在门口?” “谁知道呢?真是奇怪,前些日子展黎被赶出逍遥坊时也是这般悲痛欲绝的模样,难不成这妖王也被人赶出了逍遥坊?” 公孙悟捻着唇瓣上边的胡子道。 却遭到了傅长老的一阵白眼。 “逍遥坊本就是这妖王的,只有他赶别人的份,哪儿有别人赶他的份?要我说,这小子指定是想黎儿了,所以才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公孙长老撇了撇嘴,“切!都是门下的叛徒了,还一口一个黎儿叫的亲热呢!” “你个老小子,什么意思?是不是诚心找茬?” 傅长老瞬间不悦道。 “怎么着?那展黎本就背叛了我伏妖一族,难道我有说错吗?” 自知理亏,在这一点上,傅长老自是无可辩驳的。 不过既然花暖放在下面,那么身为伏妖族的二位长老,也该做点什么了。 雨一直下,花暖放浑身上下的衣衫全部湿透了。 伴随着一道闪电闪烁,花暖放直觉头顶杀气腾腾,一抬眼便瞥见了两个踏雨而来的老叟,手中宝剑一亮,冲着花暖放的面门而去。 剑锋刺下,却落了空,花暖放身形一幻便躲到了另一边的石墩之上。 公孙悟懊恼的收回剑,傅长老则顺势在花暖放身后打算偷袭,伏妖伞一出手,就被花暖放一脚踢飞了。 “伏妖族大长老和二长老都来了,看来我花暖放还真是面子大啊!” 没了伏妖伞,傅长老两只眼睛又不慎进了雨水,于是踉跄了几步,险些跌坐在水中。 这几日颓废已久,猛然遇到伏妖师长老级别的,花暖放有些被刺激到了,似乎体内蕴藏已久的妖力也不得不被逼出来了。 身子一转,瞬间化作两个分身,二位长老都是凡人,豆大的雨滴砸在脸上也是很疼的,还要躲避着花暖放的攻击,变得难免有些被动。 公孙悟的御龙剑是百年前族内长老自炙炎山所得,放在他手中也有几十年了。 公孙悟忽然发力,御龙剑发出盈盈光辉,剑身亦被雨水拍打的溅起水花,一招“云起御龙”,直逼花暖放的腹部,却在剑锋接触到花暖放身体时被无形的力量弹开了。 来人竟然是宋氏杂货铺的老板——宋禀。 气运八门,双手在空中画符,南牟族上乘心法“汗牛充栋”,就连雨水经过四周都悬浮于上空了。 花暖放趁势将公孙悟一拳打到吐血,至少折损了三成功力。 另一边的傅唯杀也好不到哪儿去,拼命想要将伏妖伞再次收回手中,却被花暖放眼疾手快的踩在了手腕处,只感觉“咔嚓——”一声响,整个手腕都断裂了。 一招“雾里探花”,瞬间将傅唯杀踢飞了老远。 一切解决完之后,花暖放合二为一,看了看躲在一旁看好戏的宋禀挑眉道: “敢问阁下是哪位啊?” 宋禀拱了拱手道:“是我家主人命在下前来帮助公子的,不必言谢!在下告辞!” 言毕,宋禀转身欲走,却被花暖放一个闪身拦住了去路。 “等等!” 二人对视了片刻,花暖放低声开口道: “你家主人是谁?可否引在下一见?” 宋禀面色有些犹豫,不过最终还是拒绝了。 “日后若是有缘,自当相见,在下还要回去复命,失陪!” 言毕,宋禀纵身一跃,轻功离去了。 大雨渐渐有了停歇之意,花暖放落寞的扫视了一周后,最终将视线定格在了远处地上的御龙剑上面。 次日清晨,展黎一身素服加身,若非鬓角簪了支红发钗还以为是家里出事了呢! “宁宁,这是恢复身形的药,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帮你炼制好的,试试吧!” 宁宁接过药丸,左右打量了下,抬眼道:“黎儿,你确定我吃了以后不会中毒身亡?” 展黎闻言瞬间不悦,“怎么?信不过我?拿来!” 言毕就要夺过药丸,却被宁宁一个机灵躲过了。 “诶?黎儿给的东西,即便是穿肠毒药,我子书萧宁也认了!”说罢,宁宁便一口将药丸塞入了口中,吞了下去。 “你原本是叫子书萧宁啊?这名字好听!”展黎笑嘻嘻的道。 不过看着宁宁服下药丸后的奇怪表情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很快整个身体都开始胀了起来。 “啊!黎儿!你……” “怎……怎么了?是真的中毒了吗?”展黎吓得魂都丢了。 不可能!她可是从仙书上看到的方子,不会有毒的! 很快,子书萧宁的身体便越胀越大,最终都已经将衣服撕扯开了。 “刺啦——刺——” 一声声棉帛撕裂的声音响起,很快,上衣便碎了一地,下边的绾裤也被撕扯开了,修长的大腿自残存的布料中露出,展黎瞬间羞红了双颊,赶紧转过了身去。 “哎呀!”一声惊呼。 片刻钟后,身后没了奇怪的声音。 “那个……萧宁,你好了么?” “嗯。”身后传来一声闷闷的声音。“那个,能帮我找身衣服吗?” 展黎刚想转身,但是又立即转了回去道: “好!没问题,我这就让宋禀帮你去寻!” 语毕展黎便脚步飞快的朝着前厅而去了。 躲在暗处的赑蝦不知何时出现了。 “殿下,您这是……” 子书萧宁笑了笑,一只手整理了下头发,得意洋洋道: “我如今这副样子够不够玉树临风?” “嗯,只是,这身衣服和这张脸不搭。”赑蝦一本正经道。 “去去去!去后面水池子里去趴着去!”子书萧宁瞬间不悦道。 “是。” 赑蝦应声后便听话的朝着水池跳了下去,身子瞬间长高了三丈不止。银灰色的皮肤,一双澄澈的大眼睛,时不时吐出的信子,若是这会儿过来个人一定会被吓晕的。 宋禀听说十七王子顺利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十分欣喜,急忙抛下手头上的活计亲自去到后院帮萧宁找衣服。 挑了半天,最终在一众衣衫中找出了一件淡青色的长衫,领口处绣有栀子花,腰带上镶嵌着一颗蓝色宝石,很是漂亮。 “殿下,快换上吧!” 宋禀兴奋道。 五年了,殿下终于又回来了。 萧宁接过衣物过后,麻利的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多少年没有这样的感觉了,现在的自己一定英俊极了,一会儿就要用自己无可挑剔的绝美容颜吸引住黎儿的视线,让她对自己一见倾心。 这样想着,萧宁索性便将发髻也重新梳了一遍。 捯饬了半晌,最终吹了吹自己完美的留海,萧宁长身推门步出。 一步、两步、三步…… “黎儿!” 展黎闻声回转过身,视线在定格到那张熟悉的面孔时呆住了双眼。 第一百三十三章:本王就坐在这里等着 前世种种瞬间直冲大脑。 初遇这张面孔,还是在驿站之中。 白衣墨眸,长身自门口步出,眼中似有惊喜。 “小姑娘,在下等你好久了,可算是等到你了。” 他们的故事便是从那时开始的。 八年的守候,她不知道他是如何坚持的,也不知道他的发为何会由黑变白。 他始终认定自己是小主人,但她却怕招惹灾祸避之不及。 她一心为让花暖放盛开,而忽略了他的感受,可即便是被她责骂,却始终都未曾真心怪她,反而为了她几次险些送命。 虽然最后没能助她继承大统,不过还是遂了她的心愿,助自己的弟弟展肖稳固了江山。 当文熙讪笑问他是否对她倾心时,他是这样回答的: “或许对黎儿,我是真的动了心了吧!” 但她始终没有忘记,自己因何重新坠入轮回,因何再次承受三世两劫的洗礼,心中始终没有他的位置,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除了感动没有其他。 再见这张面孔,展黎内心不禁酸涩不已。 或许之前的小宁宁根本没有文渊的影子,但如今长大以后的萧宁,完全是和文渊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身淡青色的长衫,衬着他格外神采奕奕。 前世的文渊甚少穿这样的长衫,一般都是素色和白色的衣衫长袍。 对上萧宁澄澈的双眸,展黎移动了两步上前。 萧宁则是看着展黎这般奇怪的举动纳了闷。 难道是被自己这英俊潇洒的外表所迷惑了吗?黎儿原来还是喜好美色的,看来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文渊,是你吗?”展黎眼含热泪的抚上了萧宁棱角分明的面颊上。 萧宁愣了片刻,伸出左手将展黎的手握在手中道: “黎儿,你是傻了吗?我是萧宁啊!你说的什么渊的,是谁啊?” 展黎闻言回过神来,抽回手拭去了眼角的泪滴道:“没,没谁,你,你这副样子我从未见过,只是觉得很像一位故人。” “故人?” 萧宁好看的五官皱了皱,忽然想起了在蜉蝣山的藏书阁时看到的那个有关南牟族的野记杂谈中记载的一段。 七星仁帝二年,南牟族二王子文渊,辅佐小主人展黎…… 难道黎儿真的就是五百多年前的展黎吗?她方才确确实实的听到了,她似乎在喃喃的叫着“文渊”的名字。 展黎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立即恢复了一张笑脸道: “哎呀!很早以前的一个朋友。” 萧宁看出了展黎的敷衍,也便不再多问了。 只是,很快花暖放便带着人找上了门来。 “您就是那日雨夜中救我的那位先生吧?”花暖放见着宋禀便瞬间拉着对方的手道。 宋禀皱了皱眉,尽量保持礼貌道: “这位公子,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认错人?哼!我花暖放自诩便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更何况,我的人早已查出了,黎儿就在这里,让她出来吧!本王要带她回家。” 哼!笑话!这些日子他始终在派手下的花妖明察暗访,最终终于给他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就是这家杂货铺,本便是南牟族的产业,虽说他从未见过宋禀,但是那个经常为他送信的伙计他还是认得的,就在这家杂货铺中打下手。 宋禀闻言笑了笑道: “这位公子,不知您是要找哪个黎儿啊?” “自然是我娘子展黎了!”花暖放瞬间抬高了声音道。 这一声完全是用内力在发声,为的就是让躲在后院的展黎也能听得一清二楚,岂不知某女此刻正躺在榻上尚未起床,而这句话却一字不落的听在了萧宁的耳里。 宋禀好歹也是个南牟族的高手,当然,不仅仅在经营店面上,更是在功夫上。 花暖放的小心思他怎能猜不到,于是闻言气定神闲道: “真不巧,我们铺子里只有叫陈黎儿的,没有姓展的!” “你蒙谁呢?我都看着我们王后进去了……”花暖放尚未出声,身侧的执行花妖气呼呼道。 却被跟随着花暖放一同前来的郁织拦了下来。 “莫多话,听王上的。” 郁织低声道。 花暖放瞬间给以其一个赞赏的目光。 随即花暖放便一副严肃的表情道: “好!那让那个叫陈黎儿的女人出来见我!” “哎!真是不巧了,陈黎儿外出买菜去了,怕是不能见公子您了。” 宋禀讪笑一声道,随即一个眼神示意手底下的人去到后面通知下萧宁。 “买菜去啦?” 花暖放冷笑了两声,重复了下。 宋禀淡笑着点了点头。 “很好!本王就坐在这里等着!直到那个陈黎儿回来为止!!!” 花暖放气的咬牙切齿,吓得店内的顾客都纷纷退出了铺子。 生怕这花妖妖王迁怒了自己。 东西可以不买,但命不能不要啊! 见到那些默默退出铺子的顾客,宋禀的脸色瞬间阴郁了许多。 瞧这花暖放的架势应该不是个好糊弄的主,不过有一点他没有说谎,那就是,他的铺子里还真就有个叫陈黎儿的大娘,孕有两子一女,最小的女儿都已经十八岁了。 花暖放大步迈向了一旁的椅子,霸气转身后落座,浑身上下透露着王者之气,令周遭的人都望其生畏。 而在后院接到消息的萧宁则是不紧不慢的道: “去告诉老宋,我一会儿就来。”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花暖放到底要做什么?哼!这家伙,能把黎儿赶出逍遥坊也不完全都是他的计划,也有花暖放的一部分责任在的,所以,对于花暖放,萧宁是既妒忌又怨怼。 如今他竟然不怕死的敢找到这里来,那么他就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想到此,萧宁眼珠一转,冲着水池中的赑蝦道: “嘿!赑蝦!上来!” 赑蝦晃动着硕大的身形,从水中扑腾了几下后便飞身上岸了。 水花溅了萧宁一身。 花暖放在前厅等了半晌不见有人回来,于是有些不悦道: “掌柜的啊!什么情况?你说的那个陈黎儿该不会卷着篮子逃跑了吧?啊?” 右手百无聊赖的敲着桌子,左手还拿着个小酒盅把玩。 宋禀拱了拱手道: “这陈黎儿腿脚不好,可能走得慢了些……” “哈哈哈!黎儿腿脚不好?哈哈哈!你是在和我打哈哈呢吧?”花暖放大笑过后,笑容猛的一收道。 于此同时,门口闪入了一个身影,脚步着实有些沉重,手上还挎着个篮子。 “掌柜的,今儿这菜够新鲜,这胡萝卜也够便宜,才一文钱一斤。” 宋禀眼前一亮道: “黎大妈,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不,有位贵客等了你很久了。” 宋禀随手指了指花暖放道。 他没看到的是,花暖放的脸色已经阴郁的吓人了。 原本以为是这宋禀拿话搪塞他,竟不想这破铺子里还真就有个叫黎儿的,还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太婆。 陈黎儿闻言仔细的打量了下花暖放,眼里止不住的惊讶。 “这位小公子,你找我啊?” 陈黎儿眯着眼睛问道。 “没事了。”花暖放大手一挥,便打算离去,却在听到身后的一声嘀咕驻了足。 “黎儿,你最近吃的太多了,这身上的肉都要把衣服撑开了。” 这声音为何如此耳熟?仿佛在很久以前听到过。 一转身,就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花暖放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一把抓住了萧宁的胳膊。 “文渊,是你吗?” 萧宁被他这一举动惊诧到了。 他本想着通过身边的“展黎”引起花暖放的注意,却始料未及,这家伙是因为自己才冲过来的。 “什么文渊?你认错人了!” 反应过来的萧宁瞬间挣脱了花暖放的钳制,怒道。 “不可能!大师,我是暖放啊!花暖放!大师?”花暖放试图将脸凑近了些,以便于让对方看清自己,不过对方似乎并不认识自己,一脸的茫然。 花暖放只好失望的低下了头,自言自语着。 “是啊!你怎么可能是文渊大师呢?大师早已在百年前便驾崩于南牟族内了。” 除非……除非是文渊大师的转世之身! 想到此,花暖放再次抬眼看向了萧宁,余光却瞥到了其身侧的展黎。 “黎儿?” 自萧宁眼底瞬间划过了一丝大鱼上钩的喜悦,于是夸张的将“展黎”护在了身后。 “你要做什么?”萧宁一脸“惊慌失措”的问道。 花暖放完全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而是径自从萧宁身后将“展黎”拉入了自己的怀中,深深地拥着。 “黎儿!终于找到你了,我的娘子,跟我回去吧!好不好!跟我回去。” 怀中的人儿不挣扎也不吵,只是低沉的“嗯”了一声,顺从的任由花暖放拉着出了宋氏杂货铺。 直到二人走远了,萧宁才大笑出声。 宋禀始终皱着眉。见萧宁笑的如此开心,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道: “殿下,这花暖放万一察觉到带走之人并非展娘子,赑蝦仙君会不会有事啊?” 萧宁闻言收敛了些笑容道: “不会!赑蝦道行很深的,哈哈!” 而后堂内,展黎才刚苏醒,侍女们早已将展黎吩咐要做的点心备好了一一放在桌上。 “展娘子醒了?” 一侍女眼尖的发现了,展黎随即撑起身子,立即便有人捧着新的衣衫过来,帮其更衣。 “嗯……什么时辰了?” 展黎抬起一只眼问道。 “辰时刚过。” 侍女老实答道。 “已经巳时了呀!天呐!我竟然睡了这样久?”摸了摸有些饥饿的腹部,展黎随意瞥了下房内的桌子,就看到了那满桌的点心盘,双眼立即瞪大,脑子也瞬间清醒了大半。 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展黎赶紧起身下床。 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沉稳些,“吩咐你们做的点心都备好了吗?” “回娘子话,都在桌上了,要不您点点?” 展黎干咳了下道:“这倒是不必了,其实呢,这些点心都是备给殿下吃的,我倒是吃不了多少,去,那个小殇,把殿下叫过来吧!” 第一百三十四章:还真是够不要脸的 等到萧宁来的时候展黎的哈喇子已经快流一地了。 “黎儿,你这是做什么?”看着冲着点心发愣的展黎萧宁好笑的道。 “啊?哦,你终于来了,快,过来一起吃点心,我特地让手底下的人在我没睡醒前就做好了。” 展黎顺势从桌子上端起一个盘子,送到萧宁的面前道。 萧宁随意拿起一个金黄色的小点心,就要往嘴巴里面塞,展黎始终注视着他的动作,狠狠地咽了咽口水。 “吃啊!不是说一起吗?” “嗯嗯嗯。”其实她老早就想吃了,但毕竟不是在逍遥坊,在这里她总感觉自己是客人,所以,即便是吩咐了做点心也是告诉手下的侍女是给十七王子做的。 其实展黎的想法根本就是多此一举,早在展黎刚到这里时萧宁便一早吩咐过众人,要把展黎当做女主人一样看待,就连主子都发话了,那底下的人更是不敢怠慢了展黎了。 只是,眼看着震雷神劫将至,萧宁也不禁有些担忧了。 他不知道这样顺着黎儿的心意是否是正确的,以现在的情形来看,黎儿是不愿意让那些花妖帮她挡劫的,可如不这样,那又要如何渡劫呢? 他已做好了打算,若到时震雷神劫真的到来,那他便以自身修为,拼死帮黎儿渡劫,也唯有这般才能让黎儿平安了。 他既然无法取代花暖放在黎儿心中的地位,倘若他为她而死,那是不是余生,她的心里都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了呢? 而另一边带着“展黎”回逍遥坊的花暖放仍旧沉浸在喜悦之中。 “黎儿,天神都和我说了,你是为了不让我们花妖一族的水仙花帮你渡劫才会故意蒙蔽我的,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放你一个人渡劫不管的,你是我花暖放一生一世的妻子,所以,相信我,我会有办法的。” 被花暖放拉着手的“展黎”讷讷的点着头。 这一幕刚好被刚刚从房内走出来的梅菱看到了。 梅菱登时恼火的冲上前去。 “好你个展黎,还真是够不要脸的!王上都将你赶出逍遥坊了,你怎么还有脸回……啊!” 梅菱还未骂完,空气中便响起一击脆响“啪!” “你给我住口!黎儿是本王亲自带回的,本王警告你,不许对王后无礼!” 梅菱不可置信的抬眼,一只手捂着被打到红肿的脸。 “王上!您……您可是答应梅菱,要对梅菱负责的呀!” “负责?哼!醉仙散加暖床药粉,搭配醉花酿,真是好伎俩,好手段!我告诉你梅菱,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个见不得人的勾当本王都不知道!你以为,只有你一人会安插眼线吗?真是不知死活!” 梅菱闻言浑身一颤,朝后退了半步。 花暖放完全将其无视掉,一只手紧紧地与“展黎”的手指交握着。 “走!黎儿,咱们回房去。” 越过梅菱的瞬间,“展黎”冷冷的睨了她一眼。 梅菱却是一脸愤恨的回望了过去。 直到房门关闭,梅菱依旧恨恨地望着房门的方向。 “宫主!宫主!”身后忽然传来了两声急促的呼喊。 梅菱收回思绪,回转过身问道: “何事?” 那手下在梅菱耳边耳语了几句,梅菱先是一惊,随即便狞笑着道: “务必封锁消息,叫那个传信的永远消失在这个世上!” “是。” 花暖放!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哼!我梅菱一片真心待你,竟换来这样的对待,这一次我要让你付出沉痛的代价! 待那手下下去之后,角落里的一抹身影也跟着消失了。 郁织此刻正在逍遥坊后面的赏星楼内整理花妖册,自楼梯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公子!” 来人尽量放低了脚步,来到郁织面前俯身作揖。 “何事啊?” “公子,大事不好,南方水仙花妖骤然起兵异变,已经屠宰了三座城中的花妖了,如今正计算着直逼郁金城而来。” 郁织轻放下了手中竹简,蠕动了下唇舌道: “此事不是该由梅菱师姐禀明王上裁决吗?到底怎么回事?” “哎!传信的人已经被梅菱宫主派人灭口了,王上刚刚将王后从外面接回来,小的又不敢去贸然打扰!眼下,花妖族就要大乱了呀!公子拿个主意才是啊!” 郁织点了点头道: “莫慌!你悄悄出坊,去通知曼陀城的瑰画公子,芍药城的镜兮宫主速去让他们做好准备!” “是!属下这便去办!” 自南面攻过来,三座城池分别是牡丹城、杏花城和薰衣镇了。 这三座城池是必经之地,所以接下来他们一定会去攻打曼陀城和芍药城,最终直捣郁金城。 因此,只要让这几座城的掌城花妖做好准备,那么应该能拖上一阵子。 只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梅菱师姐居然会阻止这一消息送到王上耳中,他不是不知晓梅菱对王上的心思,许是因爱生恨,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糊涂的事情吧! 哎!恨只恨他人微言轻,刚刚在王上身边做事,就是不知那几个城的宫主是否买账了。 很快,花妖一族的动荡消息便传到了伏妖古窟和南牟族内,前者拍案叫绝,后者则气愤不已。 “真是天佑我伏妖一族,传令下去,所有族内探司境以上的伏妖师全部聚集起来,只等花妖一族内讧,我们便将其一网打尽!” 沁淓身为圣女,自然是起到了表率作用,当下便下令集结众伏妖师之力,打算来个坐收渔翁之利。 而另一边的南牟族内,南牟皇帝紧锁眉心,在大殿中来回踱步。 “这个花暖放是怎么回事?粟允,这些日子还劳你多辛苦几趟,在逍遥坊内务必要护好妖王!” “是。”粟允领命道。随即欲言又止的看了看皇帝陛下。 “还有事?” 粟允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小心的问道: “陛下,粟允斗胆,敢问,十七王子……何在?” 南牟皇帝愣了愣,随即长叹一口气。 他不是不知晓粟允对萧宁的心意,正因这份情,他才始终瞒着她,不过事到如今,怕是纸包不住火了。 闭了闭眼,南牟皇帝最终还是决定坦白了。 “萧宁此刻人就在郁金城内。” “果真吗?为何属下从未见过他?” 当然不会让她看到,萧宁刚刚恢复原本的模样后粟允便被他下令调回了族内执行任务,只是,如今这个局面,唯有粟允最清楚郁金城的情形,若派别人前去,也实在不妥,这样一来,这二人迟早就得碰面了。 “粟允啊!你要知道,有些事,是强求不得滴!不过,这么多年了,有些事还是亲自讲明为好,萧宁此刻人就在宋氏杂货铺。你且去吧!” “陛下这话是何意?粟允不懂。” 她自幼在南牟皇宫内长大,母亲是萧宁殿下的奶娘,而自己则是十七殿下的伴读,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也不为过。 只是有一日,殿下因习练功法不慎走火入魔,若非自己的母亲舍命相救,怕是殿下早已不在世间。 皇帝陛下为了感念自家母亲对殿下的救命之恩,在其母去世后,追封为忠义夫人,当时自己尚幼,陛下见自己可怜,就为自己和殿下定下了姻亲。 只是渐渐地长大了,殿下也越来越优秀了,陛下便觉得自己有些配不上殿下,她自己也能隐约的察觉到,但是,当她知道了自己对殿下的心思时,那才是最心痛的。 说起来,殿下对自己总是淡淡的,比普通的下人要亲近些,但是,比起恋人,怕是还差了很多,她也知道,殿下不过是念着母亲的那份恩情才会对自己格外照顾一些。 这些年她在族内努力做事,认真完成陛下交代自己的每一个任务,就是为了让自己更加受到陛下的器重。 可陛下今日这番话,却让她多年来所有的努力全都变得毫无意义了。 “寡人说的还不够清楚吗?若你真的想要一个答案,直接去找萧宁就是了,反正寡人老了,也管不了许多了。当年你母亲也是为了萧宁才会惨死,所以,这么多年寡人念着这份恩情,对你极为照顾,又对你委以重任,试问,这宫中除了丞相诸侯之外,还有哪个有这般待遇?” 原来她的努力,这些年陛下都没有看到,在陛下的眼里,她不过是个仗着母亲对皇室的恩情混吃混喝的人。 泪水不断向上翻涌,鼻子酸涩的很,但眼泪就是倔强的不愿掉下来。 半晌,粟允才哽咽着声音道:“粟允,明白了……粟允感念陛下多年来的照拂,万死难报……陛下圣恩……” 一字一句,粟允说的缓慢且用力,心却像是被针扎一般的疼。 “你……”南牟皇帝语塞了片刻,最后轻声挥手道:“你知道就好了,下去吧!” “是。” 离开皇宫时,泪水再也抑制不住的涌出了眼眶。 原来,这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 可是,当初明明是陛下亲自下令拟旨定下这桩亲事的?怎么短短数年,竟变成是自己死皮赖脸的要嫁给殿下了呢? 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天下之大,何处是家?母亲!女儿错了吗?真的是女儿错了吗? 第一百三十五章:我想要大吃海豚 等到粟允回到宋氏杂货铺时已经是几日后的事情了。 “粟允姑娘,您来了?” 宋禀见着来人,热络上前道。 吓得刚要出来透透气的萧宁“滋溜——”一下钻进了房里。 小心的探出头来看着外头的动静,肩膀却在此时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 “谁!”萧宁下意识的回身喊道。 一见着是展黎,赶紧抚了抚自己受到惊吓的心脏道:“黎儿,怎么是你?” “呃……嘻嘻!你在这鬼鬼祟祟的干嘛呢?” 萧宁干咳了两声道: “没什么。” 展黎顺着门缝往外扫了一眼。 “诶?那个不是粟允吗?粟……唔,唔……” 还未等展黎叫出口,嘴已经被一只大手捂的死死的了。 直到被推到了里面,方才松手。 “你这是做什么?”展黎不解道。 “嘘……小声一点。” 萧宁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道。 展黎狐疑的看了看他,随即坏笑道:“哦~~我明白了,外头那个是你娘子吧?” “不是!”萧宁毫不犹豫的答道。 “不是?那你躲什么?还是说,这姑娘被你给那个了,之后你不想负责?说!是不是这样?”展黎单手指着萧宁问道。 “哪有你想的那么糟糕,哎呀!说来话长……几年前,我因炼就凝心诀而走火入魔,命悬一线,当时被奶娘发现并用自身修为帮我抵御住了反噬,只是,那反噬之力有吞噬人灵魂之力,最终,奶娘因救我而死了。” “那关粟允何事?”展黎悻悻地打断道。 “粟允她正是奶娘唯一的女儿,更是我的伴读,父皇因感念奶娘救我之恩,于是便下令定下姻亲,昭告族内,待我成年之后便与粟允完婚。” “要成亲那就成咯!粟允那姑娘不是很好吗?模样倒也俊俏。” 展黎翻着白眼道。 萧宁闻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可是,我身为南牟族最优秀的王子,怎么能娶一个奶娘的女儿为妻呢?” “怎么就不能?就看你是否喜欢,再说了,人家娘亲可是为了你才死的,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责任感?” 展黎毫不犹豫的道。 “傻丫头!我喜欢的人,是……”是你啊!但这话,怕是拦在肚子里都不能言说吧! “嗯?是谁啊?” 展黎眨巴着眼睛,一脸认真的看着萧宁道。 萧宁再次叹了口气,挥了挥手道: “罢了。不说了!” “殿下。” 赑蝦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房中,手上捏着一封书信。 “何事?”已经习惯了赑蝦的突然出现,转身问道。 “陛下的书信,要您亲启。” 萧宁接过信件,赶紧打开了。 信中皇帝陛下只交代了要尽力保护花暖放这个妖王,还提到了,刚刚到来的粟允。 看完后,萧宁将信小心收好,深深地看了一眼展黎道: “看来有些事还真是要和她说清楚了。” “说清楚什么啊?” 在展黎一头雾水的情况下,萧宁大步走出了房间。 听到背后的脚步声,粟允下意识转身,只这一眼,就令其呆愣在了原地。 内心瞬间升腾起一阵酸涩之意。 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失去了语言能力,最终连句完整的话都没说明白。 “殿下,好巧……呃……好久……不……” “粟允!” 不等粟允在说什么,萧宁已经打断其开口了。 “啊?” “我想我们需要谈一谈了。” “好啊!粟允也有许多话,想要对殿下讲。” 二人默契的朝着后院的凉亭中走了过去。一前一后。 展黎偷偷的跟在后面,却又不敢靠得太近,两个人聊的时间很长,粟允始终都是那副表情,没有过激的行为,反观萧宁却有些局促,拘谨,最后是愧疚,自责。 就在展黎昏昏欲睡的时候,二人的谈话方才结束。 “走吧!回房去吧!” “嗯?你们聊完了?” 展黎揉了揉眼睛道。 萧宁却是在她起身前将其温柔的扶了起来。 临近黄昏,这丫头又开始犯困了。萧宁无奈的将其背在后背上,朝着她专属的房间走去了。 展黎却在到了房间之后猛然清醒了,拉住萧宁的袖口问道: “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啊?” 萧宁苦笑了下。 “那丫头想的比我周到,很冷静,不要任何补偿,她说:她累了。等到花妖一族的事解决之后便要离开南牟族了。” “那你对她说什么了?”展黎蹙眉问道。 “我……哎!原本想和她讲清楚,可她却比我果决。” 呵呵!展黎在内心冷笑了下。 当一个女人决绝的时候,只能说明,她真的放手了,也伤透了心了。 原本便是南牟皇室的承诺,最终却躲闪着不愿兑现,任谁都不会再去执着了,五年啊!她等了他五年,最终却等来了这样的结果。 展黎真心的为粟允感到不公,可却什么都不能为她做。 “赑蝦近日怎么都不在水池中趴着了?整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展黎忽然转移话题道。 “这个……” 要怎么解释呢? 若是黎儿知道了真相会不会恨死自己? 算了,还是暂时不要告诉她了。 “赑蝦被我派去执行一项十分艰巨的任务去了,我让他先拖住花暖放,直到震雷神劫结束。” 展黎点了点头。 震雷神劫结束,她也该再次轮回了,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最终的结果了,可那血月神劫似乎比震雷神劫还要难以突破,若不能顺利渡劫,就只能魂飞魄散了。 话说赑蝦自从变作了展黎混进逍遥坊后便一直拖着拒绝与花暖放欢爱,真怕花暖放一动情便要霸王硬上弓,若是这样,那他可就要露馅了。 “娘子,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这日刚要就寝,花暖放忽然一脸哀怨的看着“展黎”道。 “嗯!”赑蝦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爱”是个什么东西? 花暖放瞬间一脸受伤的上前握住了“展黎”的手。 “黎儿!你不要不爱我好不好?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误会你了。” 最近他总觉得黎儿有些怪怪的。主要是他这妖眼一直打不开,所以才一直没有察觉,身边的人并非黎儿。 “那你表现好了的吧!” “展黎”坏笑道。 这句话还是殿下教他的,但是具体什么意思,不懂。 “那要怎么表现好?你说?” “我想吃鱼,你能帮我抓吗?” 赑蝦冥思苦想了半天,最终终于道。 的确,这些日子他都没吃到鱼,为了装成展黎,自己只能吃点心喝橙酒,最多有个什么烧花鸭和叫花鸡什么的,没有腥味一点都不好吃。 更重要的是,他不喜欢吃熟食! “好啊!你想吃什么鱼,我这就去抓!” “我想要吃海豚。” 赑蝦流着口水道。 “海豚???” “嗯,大海豚。”赑蝦一本正经的强调道。 “好!明日一早我就出发去南海,务必把海豚抓回来给你。”花暖放信誓旦旦道。 “嗯,休息吧!” 言毕,赑蝦便将头扭到了里面。 他虽然很不适应人类的床榻,但是殿下吩咐了,也不得不在这委屈着了,他要干死了,等花暖放睡着了他就去后花园的水池子泡一会儿去,呼—— 这样想着,便逼着自己将眼皮重重的合上了。 很快,赑蝦便听到了身侧均匀的呼吸声,扫了一眼身侧男子紧闭的双目,赑蝦瞬间幻化着离开了。 刚跳入水池中就听到了有人惊呼一声。 “有怪物啊!!!” 随即便有大群花妖闻声而来。 赑蝦吓得赶紧钻入了水底。 不过这些花妖好像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而是追着他打,用花藤抽打着水面,又往水里放射花针。 很快花暖放也闻声而来了。 “发生了何事?” 他一觉醒来就发现黎儿不见了,又听到有人惊呼,才顺着声音赶紧跑了过来。 “禀王上,水里有怪物!” 花暖放闻言朝着水池中扫了一眼。 明显感觉到了水中的异动。 “是何怪物,还不快快现身!” 花暖放随即凭空抽出一柄剑来。 捏决使出一招“雾里探花”,水中的赑蝦受到攻击,硕大的头自水池中呼啸着抬起。 发出一声恐怖的叫声。 “嗷呜~~~” 吓得众花妖都朝后退了几步。 与此同时,四周忽然风雨大作。 天空中的乌云瞬间凝结,黑云重重的压了下来。 自云端长身而立一人,手中凝结着雷电,另一只手捧着他的七彩莲蓬。 “王上!快看天上!”身侧执行花妖指着上方惊呼道。 众花妖也便都齐齐的看向了天空。 花暖放心头一惊,“这是……震雷神劫。”天呐!黎儿!你去哪儿了?不行!当务之急是要快点找到黎儿! 花暖放一个闪身便转身飞走了。 黎儿!你千万不要有事! 尽管内心焦急,但还是要飞上城中心俯瞰着下面,可自己妖眼难开,要如何找到黎儿呢? 眼看着雷电越来越密集了,笼罩在整座郁金城的上空。 城中百姓都被这雷电吓得惊醒了大半,纷纷将窗子打开一点小小的缝隙,朝外观望着。 在看到那漫天的雷电时,都吓得迅速关好了门窗。 “为何会这样快?”他还没来得及找齐水仙花妖,黎儿的神劫怎么就到来了呢?都怪自己这没用的妖眼,在这个关键时刻失灵,无法探测到黎儿神劫到来的具体时间。 该死! 第一百三十六章:本王的女人你别碰 彼时展黎还在睡梦之中。 梦中自己仿佛已经在震雷神劫之中了,而震雷神劫的监劫官喻尤大人则是一脸肃然的表情,凶神恶煞的吼道: “展黎!你的大限到了!” “不!不要!不要!!!” 展黎瞬间自梦中惊醒,随即便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是谁?” “黎儿!快开门,我是萧宁!” 门外。萧宁焦急的砸门道。 展黎赶紧下床,走到门口,直到把门打开才骤然发现了天空的异样。 “黎儿,快进去!” 萧宁话不多说的就要将展黎推到房内去。 “那是……震雷神劫吗?” 展黎哑着嗓子问道。 “是!所以,你千万不要出去,出去就等同于送死,知道吗?” 萧宁一脸紧张道。 “可是,不出去就不会死了吗?”展黎疑惑道。“这是我命中的劫难,是逃不掉的,若我不出去,这雷电也会将房子劈开,还不如让让我去坦然面对这一切呢!” “你……” 萧宁不知要如何规劝了,展黎于是推门便朝着门外走去。 果然,刚一走出房门,便有雷电朝着她头顶劈砍而来,展黎急忙闪躲。 飞身立于房顶,看着那云雾中的男子,展黎朗声笑道: “喻尤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喻尤面色一滞,随即低沉着语气道:“是啊!终归这劫,你是逃不过的!” 随即,大手一挥,便又有雷电朝着展黎的方向劈了下来。 天边不断发出“轰隆隆——”的声音,震得人耳朵都要聋了。 展黎气定神闲,如今她仙力已经全部回归,只要撑到日出,即便没有水仙花妖帮自己挡劫,也会不攻自破的。 不过,这得有多高的修为才能做到啊! 萧宁自房内走出,冲着天上的展黎大声喊道: “黎儿!危险!快回来!” 展黎闻声分神,不慎被一击雷电劈到了手臂。 与此同时花暖放也从远处赶了过来,“黎儿!!!” “暖放?你怎么来了?”展黎惊诧道。 “娘子放心,有我在,是绝对不会让这该死的震雷神劫伤害到你的!” “你……你还认我这个娘子?”展黎小声嘟囔着,天空中的雷电却并未停歇,花暖放随即拦腰将展黎抱起,闪身躲避了。 “傻瓜!你生生世世都是我娘子!”花暖放一边带着怀中人儿躲避着雷电,一边道。 展黎闻言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双手紧紧地搂着花暖放的脖颈。 “别怕!水仙花妖已经在路上了,即便没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个,我也会护你到最后的!” 感受到怀中女子的信任,花暖放轻吻了下展黎的额头道。 “暖放!不要为了我断送了整个花妖一族,不值得!” 展黎忽然挣扎道。 “我说值得就值得,你可是我花妖一族的王后!所以,你一定不能有事!” “不!不可以!” 展黎忽然大力的挣脱了起来。 一个闪身便飞出了花暖放的怀抱。 “黎儿!危险!” 若是这样!她宁愿死在震雷神劫之中,也不要整个花妖一族为她挡劫! 萧宁目瞪口呆的看着展黎被一击雷电狠狠地劈中了,随即轻功起身,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展黎。 “黎儿!黎儿!醒醒!” 喻尤有心停手,可神劫尚未完,只能不断的挥舞着手中的雷电神符。 另一只手不易察觉的晃了晃手上的七彩.金莲。 展黎被击的有些懵怔,在萧宁的声声呼唤中终于有些清醒了。 自腰间的荷包里突然飞出了一把紫色的金锁。 金锁像是受到某种力量的牵引,自里面飞出了无数的妖魂。 展黎、萧宁和花暖放全部都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惊诧的望着那些妖魂。 “哪里来的这么多的水仙花的妖魂?” 萧宁愣愣的开口道。 展黎随即望向了不远处的花暖放,花暖放也很是不解。 “这……我也不知晓这些妖魂是从哪里来的。” 金锁还在不断的放出妖魂,冲击着天空上方的雷电,展黎这才察觉到了不对,顺着妖魂找到了那把紫色的金锁。 “这是……” 展黎忽然回想起自己当初大婚时,天神说的话。 “丫头,我在这紫金锁上注入了一股神力,这股神力日后自会护你周全,救上你一命,收下吧!” 原来天神所谓的神力就是这九千九百九十九个水仙花妖的妖魂啊! 他到底积攒了多长时间才帮自己凑齐的? 他原本就是天神,不能杀害花妖,如她所料不错,应该是在花妖圆寂时收走了仅存的妖魂。 云端之上,喻尤面上浮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 这些妖魂他的确积攒已久,这些年,他不知渡了多少妖,也顺带着收走了他们的部分妖魂,有些妖为了答谢他,甚至直接将自身的妖魂三魂七魄送给他一缕妖魂。 只是这一攒就是三百年。 百年前他便在天界的炫瑛镜中无意窥探到了黎儿的第一劫,所以从那时,他便开始决定下凡广结善缘,渡妖救人。 三百年来积攒的福报方保得展黎如今的震雷神劫得以顺利渡过。 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妖魂全部飞向天空后,雷电渐渐平息。 众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喻尤也便收起了手上的雷电神符,转身默默离开了。 “太好了,黎儿,这劫终于破了!” 萧宁揽着展黎的腰肢,欣喜不已。 不远处花暖放却黑着一张脸闪现到了二人身边,一把将展黎拉回到了自己的怀里,冲着萧宁宣誓主权道: “黎儿是我娘子,本王的女人,你别碰!” 萧宁冷哼了一声道: “是吗?我怎么记得某人好像是把自己的娘子赶出家门了?若是论起来,还是本殿下将黎儿好生安顿的!若说黎儿是你娘子,那这世间哪有相公不要娘子的道理?你已经把黎儿赶出家门了,就没资格再拥有她了!” “谁说的?这几日本王和王后相处的甚为融洽,早已冰释前嫌了!” 花暖放故意抬高下巴,一脸傲娇道。 萧宁忍不住嗤笑一声。 “是吗?那你倒是问问黎儿,这几日到底是和谁相处融洽的呢?” 萧宁冲着展黎努了努嘴道。 展黎听着二人的对话有一瞬间的愣神。 都什么跟什么啊? 见二人都看向自己,展黎瞬间舌头打结道: “那个,我,呃,最近一直都在宋氏……杂货铺啊!” “什么?这怎么可能呢?那每日与我朝夕相对的又是何人?” “是我。” 赑蝦一脸狼狈的凭空出现并躲到了萧宁的身后。 “怎么回事?”萧宁蹙了蹙眉低声问道。 “殿下,那帮花妖追着我打,我又不能伤害他们,只能跑了。” 言毕,众花妖便瞬间化作人身,立于花暖放身后。 “好啊!依我看你们南牟族是不想与我们花妖一族结盟了,拐跑了本王的王后再先,又让这么个家伙变成了本王王后的模样戏弄于本王!也罢!今日刚好我们势均力敌,不如就较量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冷静点,暖放!冷静!” 展黎忽然拽住了花暖放的袖口道。 萧宁越听越不对劲,这花暖放是怎么当上妖王的?这都什么脑子啊? 势均力敌? 明明是他们花妖一族以多欺少好的哇!还说什么较量一场?那凭什么最后就是我死他活啊? 不过,人家都这样跟你叫板了,若不迎战岂不显得太不爷们了,不行!不能在黎儿面前丢脸!绝对不能! “好你个花暖放!这是你先叫嚣的!来呀!说的好像本殿下怕你似的!” 言毕,萧宁便自手上显现出一禀银色冰刃,自上方闪烁出亮眼的符文,一看就是不凡的宝物。 “好啊!来啊!怎么?本王难道会怕你不成?” 说罢,花暖放自无形中也幻化出了自己的宝剑。 二人之战一触即发。 “你们都退后!本王自己上就可以了!都不许插手!” 花暖放朝着身后的众花妖喊道。 众花妖得令后便听话的朝后退了几步。 “喂!你们来真的啊!”展黎登时傻眼了,赶紧将二人拉开了。“别动手,别动手!” “黎儿!你退后!”花暖放霸气一挥手,提剑便朝着萧宁刺去,浑身撒发着王者之气。 一招镜花水月,再来个黑龙探底,行云流水。 萧宁亦是不甘示弱。 “哼!雕虫小技!” 手中白刃起,旋转飞出,自花暖放身后蜿蜒回来,花暖放险险躲过,花瓣脱手,所到之处全部结冰,萧宁腕上施力,白刃迅速翻转,浑身散发着吸纳之力。 “嗖嗖嗖——”几声铁器在空中旋转的声音响起,最终呼啸着朝着花暖放的面门砸去,花暖放轻一闪身,剑身勾住白刃,将其在剑身上旋转了一周后又反向的砍向了萧宁。 萧宁顺势接过了白刃。 “我说,你们不要再打啦!”展黎拧眉看的连连心惊。 二人同时选择将展黎的话直接无视掉,彼此冲向对方,又在交汇时拼上几刃分开,整片星空下,二人闪亮的兵刃迸发出异彩。 突然,萧宁一个飞身,旋转着朝着花暖放飞身而去,却被花暖放轻易躲过,一剑刺在了腰上。 赑蝦站在一边,见殿下受伤,立即上前吐出水柱,将花暖放隔开,再回身将萧宁扶住了。 “我没事,退下!” 萧宁吃痛的皱眉,但依旧嘴硬道。 “殿下!您……” “退!下!”萧宁咬牙切齿道。 第一百三十七章:定会护你们周全 赑蝦一脸无奈,与此同时展黎却也飞身上前,拉住了花暖放。 “花暖放!!!你给我住手!不许再打了听到没有?” 花暖放被其吼得瞬间委屈了起来。 “娘子~~~” “撒娇没用!”展黎翻着白眼道。“你们一个是花妖之王,另一个是南牟族未来的希望,这样当着花妖族人如此大打出手,成何体统?” 展黎一番话令二人皆幡然醒悟。 萧宁捂着腰上的伤,一瘸一拐道: “黎儿,原是我不好,本想着好好保护好你,却不想惹下这么多的麻烦。” “此事本不怨你,都是花暖放这个小心眼的家伙!” 展黎赶紧上前检查起了萧宁的伤势。 一边的花暖放却极为委屈的皱着一张脸道: “娘子,你这样当着我族众人说人家小心眼又成何体统?” 展黎闻言瞪着一双眼道:“还不是你干的好事!你看你看,萧宁都受伤了!看看这血流的!若是南牟皇帝陛下知道你这样对待十七王子,还不带着大军杀过来找你算账!” “娘子~~~人家知错了。” 萧宁站在一边,一阵恶寒。 “我说花暖放你不恶心人能死吗?一个大老爷们怎么整天娘们唧唧的?” 此言一出,身后的花妖众人瞬间不满了起来。 “怎么说话呢你?十七王子了不起啊!” “就是,这一剑还是刺得不重是不是?欺我们花妖族无人是吧?” 身后众人皆怨气极深的道。 花暖放一脸得意的右手向下压,转脸对着萧宁道: “看到没有?识时务者为俊杰,请你说话时注意一点,我花妖族的精英可都在这呢!小心让躺着下去!” “是吗?哼!” 萧宁虽说受了伤,但气势绝对不输花暖放。 “若我所料不错的话,曼陀城的花妖已经完全倒戈了吧?” 萧宁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将花暖放弄得一头雾水。 可他身后的郁织却是心头一惊。 果然,他人微言轻,无人听信他的话。他之所以没有禀明王上是因为忌惮梅菱师姐,师姐她虽说与自己师出同门,但却比自己优秀的多,且修为更高些。 此事关系重大,若王上不信自己,轻者被赶出郁金城,重者打回原形,那他这一百多年的努力岂不是全白费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怎会知晓这些?” 郁织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上前对王上禀明了。 “王上,曼陀城失守了。”郁织硬着头皮禀报道。 “你说什么?你再讲一遍!为什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花暖放难以置信道。 郁织俯身低着头。 “王上!曼陀城内的族人都被恶妖斩杀,因之前前来报信的人被梅菱师姐灭了口,所以致使……贻误了战机……” “放肆!!!” 花暖放一声怒呵,吓得郁织浑身一颤。 “王……王上息怒,微臣讲的句句是真。” 曼陀城失守了,那么下一座城就是要攻打芍药城了! 花暖放再无心思与萧宁斗法了,带着一众花妖便朝着逍遥坊撤回了。 当然,不能忘记拉着展黎。 “黎儿……”萧宁见展黎也欲跟着离开,瞬间表情不舍的呢喃着。 展黎转首,回给其一个温柔的笑道:“多谢你这些日子以来的照拂,谢谢你,萧宁。” 随即便转身跟随着花暖放一同离开了。 看着展黎远去的背影,萧宁无比落寞的摸了摸腰间的伤。 “殿下!”赑蝦一脸担忧的叫道。 “走吧!回去吧!” 言毕便一个飞身自空中滑下了。 黎儿终归不是他的,她有自己的家室,有爱她的男人,她也很爱那个男人,她的世界完全没有他的位置,就连守护她,他都不配。 —————— 三座城已然失手,第四做城原本可以补救,却也还是被恶妖霸占了。 瑰画法力尚浅,仅有两百年的修为,所以实在抵挡不住,只得带着残部花妖逃到了芍药城,花暖放赶到时已经是两日后了。 “王上!这些家伙都是被王上赶出七星境内的恶妖,又联合了一些对王上有异心的花妖,如今已经失去了四座城了,若芍药城失手,咱们的根基都要保不住了呀!” 镜兮满脸愁容的朝着风尘仆仆而来的花暖放禀报道。 她已经整整三日没有合眼了。 展黎跟随在花暖放的身侧,看着单膝跪地的镜兮,忍不住想起了前次轮回时她那凶神恶煞意欲坐上花妖之王宝座的模样,不过她如今的样子,倒是显得更加清秀许多。 “莫慌!本王既然来了,就定会护你们周全!” 花暖放单手背后,一脸肃然的道。 “誓死跟随王上左右!” 接下来的几日里,花暖放始终都与几位得力的花妖部下一同商讨如何对敌,局面也稍稍的控制了下来。 只是恶妖的修为似乎并不低,个个身手不凡,最终主要的是,法术中都带着毒,所以就连花暖放也跟着中了毒。 展黎倒是没事,有仙力护体,百毒不侵,只是,这芍药城内的花妖可就遭了秧了,只要与恶妖交过手的都会被染上毒,一时间,整座城内人心惶惶,就连附近的凡人都吓得逃出了城。 “再这样下去,我们非全军覆没了不可啊!”漠水努力调息了下体内的毒素,不能排遣却只能压制。 “是啊!王上!您得赶紧拿个主意才是啊!”镜兮皱着眉头,虚弱道。 反观花暖放也好不到哪儿去,原本的倾世之容也因中毒变得面无血色,显得格外惹人怜惜。 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好了,眼下几乎半数以上的花妖都已经中了毒,若不能及时排除体内的毒,要不了几日,大家都得毒发身亡。 而就在此时,伏妖族的人也遇到了前来救援路上的南牟族人,两个族群一经碰面,战火便瞬间燃着了。 花暖放带领的这群手下可谓是孤立无援,短短几日,临近芍药城的百姓也全部都丢下房屋远走他乡了。 “王上!王上!大事不好了!那群恶妖从地下钻了个洞,从凡人的家里钻了出来,我们好多手下都吃了他们的亏!” 就在众人都焦头烂额之时,噩耗再次传来。 花暖放缓缓的抬了抬眼皮道: “众妖听令!随本王迎战!!” 花暖放一声令下,众妖皆抱拳称是。 又是一番殊死搏斗。 花妖一族的内乱,有了展黎的加入还勉强可以打个平手,毕竟这些恶妖都是修习过旁门左道后才成的气候,所以难免会发出一些阴狠的招数,不过展黎身为伏妖师,最不怕的就是恶妖了,一连几日,斩杀恶妖无数,倒是阴差阳错的令修为大增了。 不过,展黎这么能打,那群恶妖怎能不忌惮,于是,偷袭什么的那便是必不可少的小菜了,好在展黎有仙力护体,即便是入网了也会迅速逃脱,让那群恶妖气愤不已。 百密一疏,就在与这群恶妖打地道战时,展黎一个不留神便与花暖放走散了,不慎被恶妖缠住。 “哼哼!该死的伏妖师,终于被我们给逮到了!” 一恶妖张着血盆大口道。 展黎被其用狼牙刀划伤了手臂,血汩汩的流着,看着甚是扎眼。 那些恶妖闻到了血腥味,变得更加兴奋了,众妖齐上,意欲将展黎撕成碎片。 展黎奋力反击,最终却只杀死了一只较大的花妖。 感受到身体被撕扯,展黎又惊又惧,金丝软鞭似乎已经没用了,恶妖离得太近,她难以施展。 忽然想起了之前从杀师兄那里夺来的伏妖魔铃,但是,刚从腰间掏出,就被一只恶妖的紫色藤蔓缠住了双手,伏妖魔铃也被丢到了老远。 感受到那群恶妖在自己身上游走的魔爪,展黎死的心都有了。 可恶!真该死! 反正也是要死了,索性也便不挣扎了。 暖放!来世再见吧! 展黎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不过仅仅一瞬间,似乎周围恶妖的吵闹声便不见了,那令人犯恶的触感也从身上消失了。 展黎轻轻抬眼,发现周围早已没了恶妖的踪迹,映入眼帘的是个发挽金冠腰系金丝带的熟悉身影。 “黎儿!”此时他正一脸气愤的看向了展黎,手上的七彩莲蓬似乎变成了淡黄色。 展黎知道,这是邪恶之气,看来是喻尤将这些恶妖全部都收了。 “多谢天神大人。”展黎俯身道。 费力的打算起身,却被臂膀上的伤牵动的抽痛了片刻。 “怎么了?受伤了?”喻尤见状急忙上前查看其伤势。 “我没事,你快去看看暖放他们吧!”展黎拂开了他欲要搀扶的双手,慢慢起身道。 喻尤愣怔了片刻,随即点了点头。 这次下界是天帝的旨意,人间花妖一族内乱,然花妖一族并不该绝,固派遣天神下界点化。 而一直在路上交战的两族也终于分出了胜负。 伏妖族因此次只是想着坐收渔翁之利,所以并未派来什么高手,且几位长老大长老和二长老都在养伤,所以带队的就只是三长老了,与南牟族的精英相比还是差得远的。 很快,伏妖族的人便被打的屁滚尿流了。 而南牟族带路的人原本该是粟允,但粟允却在与三长老斗法时伤到了筋骨,只好在马车上休息了。 一路上都是宋禀在指路。 直到到了芍药城,宋禀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花妖一族已经死伤惨重了。 “快!快进城!”宋禀一声令下,所有人便都朝着城内有序入城。 天神却在此时降落了,众人见了天神也顾不得入城,赶紧俯身跪拜。 宋禀也不例外。 喻尤刚一落地便径自走到了宋禀身边,悠悠开口道: “宋禀宋夫子,才高八斗文韬武略,南牟才俊也,竟忠义至此,委身杂货铺中,实属难得……” “天神大人过奖了,小民受不起。” 宋禀毕恭毕敬道。 “咳!莫要打断本天神讲话!”喻尤干咳一声道。 “是是是。”宋禀急忙点头如捣蒜。 天神却思虑了半晌。娘的!方才说到哪儿了?都被这老匹夫打岔打忘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原来她还惦记着自己 “那个……宋禀宋夫子……” “小民在。”宋禀急忙应声。 “文韬武略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南牟才俊也,忠义至此,委身杂货铺中,实属难得,故而,本天神特赐银塑针一枚,助你除尽恶妖,维护花妖一族,此役平息,南牟宋氏一族可世世代代传承此针,以约束花妖行径,宋夫子,接针吧!” 呼——总算说完了。 “小民多谢天神赐针!” 宋禀急忙上前接过了喻尤手中的长针。 这针触手生凉,通体银亮,一看就知是天上的圣物。 为了大战需要,喻尤简单的将银塑针的修炼法诀教了宋禀几句,宋禀天资亦是不凡,不到一杯茶的功夫便领略了大概。 银塑针,本便是花妖的克星,再加上天神传授的心法口诀,很快便将大部分恶妖扫平了。 “夫子!好生厉害啊!这样!你在前面打,我在后面念心法口诀,试一下。” “好!” 其实像宋禀这般天资非凡的人真是百年难遇的。 原本展黎是要拜宋禀为师的,但是却被花暖放拦住了,原因无他,花妖族的王后,怎么能拜一个南牟族小小的联络人为师?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又过了三日,恶妖几乎全军覆没了。 花妖一族经过了这场战役的洗礼变得疲惫不堪。 恶妖之毒的解药喻尤已经交给花暖放了。 “你不要去看看黎儿再走吗?”花暖放紧了紧手上的解药瓷瓶,对着喻尤的背影道。 “不了,此次下凡天帝命我解决完事宜即刻回天宫复命,若是耽搁了,是要怪罪的。” 言毕,身形一幻,便消失了。 花妖残军在芍药城修养了没几天便启程向郁金城出发了。 回到郁金城后,展黎并未跟着花暖放回到逍遥坊,而是跟着宋禀,先去了宋氏杂货铺。 一进门便冲着后院大步走去了。 “萧宁?” 一个门一个门的推开,却一次一次的失望。 “萧宁呢?” 从最后一个门出来后,展黎随意抓住一个侍女问道。 “殿下几天前便离开了。”侍女颔首道。 “去哪里了?” 那侍女下意识的摇了摇头,随即忽然眼前一亮道: “殿下似乎说是要去料理一下五年前便该料理的事情了。” 展黎最终一头雾水的从杂货铺内走了出来。 直到回到逍遥坊,才猛然想起,南牟族人似乎都要辅佐君王的,那么,萧宁这一世的小主人又是谁呢? “娘子,你去哪里了?” 一进到房内花暖放就立即从桌边站起道。 “我……本打算去看看萧宁的,毕竟走之前他受了伤,只是,到了杂货铺却并未见到他。” “哦?他去哪儿了?” 展黎摇了摇头。 而彼地的子书萧宁此刻正一身戎装安于马上。 “酋长,过了那道河就是胡部的腹地了,咱们不能强攻,需得引他们的大军进到我们的包围圈……阿嚏!!” 还未讲完,鼻子瞬间一痒,萧宁一个喷嚏差点没把自己折下马。 北方部落酋长嗤笑了下道: “大师继续讲。” “是,我们需得让他们追着我们跑,最终进入到包围圈中,将其合而围之。” “好!此计甚妙!来人啊!就按照大师之言排兵部署!” “是!酋长!” 底下的人赶忙脚步飞快的离去了。 方才那一个喷嚏是骤然所致,且无伤寒之预兆,怕是有人想念。 萧宁于是掐指一算。 眉宇舒展,顿时心头一动。原来她还惦记着自己,足矣。 粟允应该已经离开族里了吧! 叹了一口气,萧宁昂首深深地朝着远方眺望了一眼。 这丫头,还真是倔强的很呢! 不过,他倒是很敬佩她的气节。但同时,也觉得很对不起她。 萧宁的计策果然不凡,顺利将胡部残部全部引到了包围圈中,只是,也伤到了作为诱饵的北方部落王子。 “辛特王子的伤应该没事吧!” 萧宁一脸紧张的看着被人抬到帐内的辛特王子。 “哎!这剑锋若再偏三寸,即便是天神下凡也回天乏术了!”随行军医捋着胡子道。 萧宁暗自松了一口气。若是辛特王子出了事,部落酋长非杀了他不可。 辛特王子可是北方部落最杰出的王子,扫平北方九姓部落,战功赫赫,如无意外,那将是北方部落的下一任酋长。 一个时辰后,传来捷报,胡部公主弩月战死沙场,北方部落大捷,胡部残军全军覆没。 自萧宁去到北方部落,到此役结束,前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大师就是大师!不愧为南牟族最杰出的王子啊!”酋长一身铠甲归来,见着萧宁便赞不绝口道。 三日后,北方部落大摆宴席,酒宴之上,萧宁畅饮开怀,将自己灌得醉醺醺的,多少年了,都没这般痛快了!在伏妖族内,刚去到伏妖古窟的他,无时无刻不被束缚,如履薄冰,整日提心吊胆。 好不容易在伏妖族内有了靠山,有了地位,也不再提心吊胆了,却又被父皇的一道指令将自己调离了伏妖古窟。 还好如今自己的这副模样与从前的小宁宁有着天壤之别,任谁都不会将二人联想在一起呢! 也不知黎儿如何了,此时此刻,二人应该已经轻纱粉帐,共度春宵了吧? 一想到此,整坛的酒便自坛口缓缓灌入口中,满口的辛辣之感,呛得他猛咳了起来。 酒烈伤身,情深伤心,若他早他花暖放一步认识黎儿,是否结局便不会是这样了? 昏昏沉沉间,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时空的自己,默默守候着还是孩子的黎儿,他比花暖放认识黎儿的时间早,但黎儿却因花暖放狠狠地吼了自己。 女子一张小脸涨的通红,语气不善道: “我告诉你文渊,以后我的事你最好少插手,我更不许你这样轻贱他诋毁他,你听到了没有?” …… “我就是鬼迷了心窍,那也不需要你来多管闲事,做好你分内的事就够了。” 黎儿,黎儿…… 原来无论是否比他先与你相识,我们都是不可能的…… 萧宁的意识渐渐不清了起来,抱着酒坛子竟然醉倒了。 数月后,听说伏妖古窟的傅长老有孙子了,听说,离开了南牟族的粟允嫁给了一个富家公子,待她极好。 听说黎儿也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听说宋禀终于做了南牟族和花妖族的结盟大使了。 听说黎儿终于如愿拜了宋禀为师,宋禀成了花妖族的国师了。 听说……听说…… 都是听说。 听说了那么多别人的事,而他自己却始终都是北方部落的谋士,没有任何新意。 北方部落的酋长有意将自己最小的女儿勒拔公主许配给他,却被他婉言拒绝了。 若此生不能娶卿,宁愿孤独终老。 话说逍遥坊近日又换了一批花妓,原因无他,那些个长相俊秀的譬如湛硕这样的花妖,毒发身亡的便有近半数。 花暖放动作很快,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又调教出了一批花妓来。 展黎怀有身孕之事早已经传了千里,就连千里之外的小七都闻讯送上了书信,信中都是些思念的话语,展黎看了甚为感动。 令展黎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父母竟然会赶了两天的路前来逍遥坊看望自己。 “黎儿。” 当展神医佝偻着身子立在展黎面前时,展黎整个人都懵怔了片刻。 “父亲!您怎么来了?”小跑着上前,鼻子一酸,展黎泪花便开始翻涌。“您终于来看女儿了!” “嗯,快让父亲看看,我的黎儿出落的更加标致了,清瘦了,也更好看了。” 展神医热泪盈眶道。 “啊!对了,你母亲也来了。” 闻声展黎赶紧朝着父亲身后的方向看了过去,却并未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在哪儿?” “拴马去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展母便被手下的小花妖领着来到了展黎的身边。 “王后,老夫人到了。” “母亲。” 祁莲儿有些不自在的低下头,搅动着衣角,低声呢喃着:“闺女啊!你还认我这个母亲吗?” 展黎哭笑不得的上前,拉住了母亲饱经风霜的手道: “怎么能不认呢?您可是我的母亲啊!” 此时此刻的展黎,该是这世间最幸福的人了吧!父母皆在身边,又有爱人在侧,腹中还有个小生命在孕育。 人生得以圆满了。 只是,上天会就这样放过她吗? 当然不会!仙子下凡,除了必不可少的大劫之外,还会有许许多多小的坎坷。 父母的到来使得逍遥坊内不安宁了许多。 母亲整日里都会在门口偷看那些撩人的花妓,让展黎羞愤不已。 毕竟王后的母亲竟然是个色娘,这在族内传开了别人要怎么议论啊! 花暖放却满是不在乎,反正那些个闲言碎语都不敢在自己面前议论就是了。 “父亲母亲,你们的医馆和药铺其实可以搬到郁金城的,这样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也都还有个照应。” 这日饭桌上,展黎一边往嘴里塞了一块红烧肉一边道。 “啊?你这丫头什么意思啊?是觉着我和你父亲在你这吃的多了是吗?这么快就让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开张做生意啦?” “我……我并非这个意思,母亲。” 听着祁莲儿的一顿数落,展黎别提多委屈了。 “那你什么意思啊?臭丫头!老娘养你小,你就得养我们老!知道吗?这叫孝道!” 祁莲儿张大了嘴巴,用筷子使劲儿的在桌子上敲打道。 “哎呀!行了行了,你这是做什么,别把孩子吓着!黎儿还怀着身孕呢!”展神医见状赶紧劝阻道。 花暖放愣愣的看着这一切。 想不到自己的岳母竟如此泼辣,看来黎儿还真是随了岳母的性子呢! 可嚼了两下红烧肉的展黎却并不知晓花暖放的想法,见花暖放停下筷子呆呆的望着,还以为是生气了,顿觉脸如火烧。 有这样的母亲实在是太丢人了。 “母亲,难道我现在让您睡大街了吗?您和父亲来了,我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女儿没旁的意思,只是见您二老身子不好,若还在桃花镇经营药铺和医馆不方便照应……”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这毛丫头的心思!就是看我和你父亲在这吃的多了些,你替这个小子心疼了。哎!这从小到大的,我一个人把你拉扯大容易吗?你知不知道老娘吃了多少苦?如今你长大了,翅膀硬了,竟反过来要把老娘赶到大街上去!告诉你,休想!” “哎呀!够了!莲儿,过分了啊!” 展神医狠狠地将碗摔在桌子上怒道。 花暖放咽了咽口水,咬着筷子尖,砸吧了两下嘴,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了。 “岳母大人,您消消气,黎儿并非那个意思,您放心,您和岳父就在这安心的住着,想吃什么用什么尽管开口,若是不想再开什么药铺和医馆了尽管在我这里养老,您看行吗?” “嗯!你这话还能中听些,这个臭丫头,我算是白养了,还好找了个知书达理的女婿。” 展母闻言瞬间眉开眼笑的道。 第一百三十九章:只有我能救你的孩子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转眼间展黎的临盆之期便到了。 “这都两个时辰了,稳婆怎么回事?” 花暖放一边在门外来回踱步一边嘟囔道。 与他一样焦急的还有展母祁莲儿。 “是不是你小子不舍得花钱?请了便宜的稳婆过来?嗯?” 面对岳母的质问,花暖放立即一副委屈相。 “岳母大人,您这可就是冤枉我了,好歹我也是这偌大的逍遥坊的老板,在郁金城不算首富也差不离了,怎能连请个好的稳婆的钱都不肯花费呢?这请来的可是城中最好的稳婆了。” 而此刻的展黎正经历着撕心裂肺的疼痛。 腹中的孩子并非凡胎,原本就是个小花妖,还是用自身的仙气孕育而成的,自然不比旁人家的孩子,总会难生些。 “这孩子怎么看不到头脚呢?” 稳婆皱着眉头,一边擦汗一边嘟囔着道。 “啊!!!这孩子……还能不能出来了啊?”展黎心如死灰,一脸的绝望。 稳婆更是焦急,已经这么长时间了,若是再接生不出来,可是要出人命的呀! 血水盆不断自房中端出,展黎的意识已经渐渐模糊了,她的血都快流尽了,如今靠着真气才艰难的撑到现在。 身体越发冰凉了起来。 腹中乱窜的真气让展黎镇痛不已,直到那孩子的头露出来时,稳婆竟“妈呀!”一声晕厥了。 展黎已经完全没了意识,任由疼痛席卷。 不知过了多久,展黎竟然可以看到了自己的身子一动不动的躺在床榻之上。 床上的小家伙端坐在自己身边,全然没有人的样子,脖子以上竟是一朵绽放的水仙花,花蕊处生着两只小小的眼睛,此刻正摇晃着展黎的胳膊,“咿咿呀呀”的出声。 身侧忽然之间多了一股仙气。 “看到了吧!这就是人妖殊途的下场!”收魂仙君拎着自己的玲珑一脸冰冷的开口道。 “我……又死了?”展黎捂着嘴巴,难以置信的道。 “是啊!走吧!去最后见一眼你的亲人和朋友们吧!” 言毕,展黎便被收魂仙君用玲珑拖着魂魄,朝着房门外走去了。 此刻外头的众人还浑然不知里头发生了什么,只是觉着里头怎么突然间安静了。 展黎眼睁睁地看着花暖放就这样一阵风般的从自己的身体里穿了过去,奔向了房内,随即祁莲儿也跟着小跑了进去。 看了一眼原本打算入内却踌躇了脚步的展神医,似乎这一世她并未享受到什么父爱,不过却相较展青云来说多了许多宠爱的成分。 在逍遥坊内转悠了一圈,今日领舞的是暖如,跳的是花暖放自创的“风满楼之商女之死”。 这段舞蹈起舞者心碎,观舞者流泪。 展黎看着这段舞蹈,早已泪流满面了。 下一站: 小七家后院的花草被展黎照料的不错,一直没有荒废,原因之一是,园中有个园丁。 境幺男,这个家伙,原本这株木槿花是小七中下的,展黎那日闲来无事,原本打算浇完水后便顺便在花园中调息一下的,却不想竟有几丝仙气飘到了木槿花上,那小小的木槿花瞬间有了灵性,随即在短短数月内,吸收大量的日月精华,化成了人形。 看到花园被境幺男照看的不错,展黎于是便放心了许多。 再下一站便是要去京中看看小七了吧! 离世后的第三日,展黎如愿见到了小七。 此刻小七已经怀抱了一个半岁的婴儿,坐在石墩上用拨浪鼓逗弄着。 “天天,笑一个,笑笑!” 那应该是小七和邓无言的孩子吧! 之前小七曾来信说,那孩子叫邓天天。 看着小七一脸幸福的模样,展黎欣慰的笑了。 “走吧!” 第四日,展黎去到了伏妖古窟,看了看那个曾经以自己为骄傲的师父。 傅长老此刻正在闭关,感受到异样的气息后差一点走火入魔。 “黎儿。” 傅长老喃喃着。 这个师父,虽说洗掉了自己和暖放的记忆,却教授了自己一身的武艺,对她还是不错的,即便是最后她与伏妖族割袍断义了,他还是唤自己“黎儿”。 始终都对她狠不下心。 第五日…… 第六日…… 第七日…… “走吧!带我回去吧!” 离世七天后,展黎主动提出要回到天宫。 这一走,又要等上几百年才能相见了。 收魂仙君好笑的看了看乖乖钻进玲珑中的展黎。 “怎么这般听话了?前次还说要再见一眼花暖放呢!” 展黎沉默了片刻。随即闷闷的声音自玲珑中传出道: “还是不见了吧!见了又如何?只会徒增不舍。” 展黎逝世后的第七天日,整个逍遥坊内一片缟素。 祁莲儿日日以泪洗面,花暖放更是悲痛欲绝。整个逍遥坊内一片萧索。 “王上,注意保重身子啊!” 郁织端上一杯参茶递给花暖放道。 花暖放接过参茶,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那孩子如何了?” 郁织叹了一口气道: “非人非妖非仙,恕臣斗胆,这孩子留不得啊!” 此言一出,花暖放果然震怒,憋了半晌才道: “她是本王的孩子。” 郁织瞬间明了,随即低沉着语气道:“如此,只能是送到灵奎子前辈那里养着了。” 花暖放没有回答,只是摆了摆手,示意默许。 灵奎子是有名的妖界医仙,或许会有法子将那孩子养大,只是,黎儿最终还是要离他而去,这令他很是接受不了。 待郁织下去之后,花暖放疲惫的捏了捏额角,坐在椅子上,执起茶碗,将里面的参茶一饮而尽了。 “人妖殊途,原本就违背天道。你也不必如此,这样也挺好,至少你看不到她老态龙钟的模样,留彼此以美好。” 灵奎子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 “哎!你怎么来了?” 花暖放叹气道。 “或许在这世间,也只有我能救你的孩子了,我能不来吗?”灵奎子收敛了素日的玩世不恭,一脸沉重的道。 “是啊!那些个凡人,看见了我的孩子都说是妖孽,逼着逍遥坊铲除祸患,可她毕竟只是个刚出生的婴儿,她又有何错?” “这些凡人还真是奇怪,能纵容你们花妖化作人形开下这逍遥坊,却容不下个刚出世的小花妖,真是奇哉怪也。”灵奎子摇头晃脑道。 不等花暖放再说什么,灵奎子已经闪身欲走了。 “那孩子我先带回去了,你可放心?” “自是放心。你不也说了,除了你,这世间再无能救她的人了。” 灵奎子忽然大笑出声道:“哈哈!我不是人,花兄。” 随即便消失在了房内。 是啊!他不是人,他也不是,从何时起,自己竟把自己当做人看了?活的越来越不像只妖了。 —————— 郁织原本打算将那个刚出生的小妖带到灵奎子那里的,但奈何这小妖鬼机灵的很,似乎怎么都捉不到。 正在其焦头烂额之际,一抹黑色身影“嗖——”的一下朝着小小妖飞去,随即便将其抓住了。 “嘿!小家伙,我是你灵奎子叔叔!” 灵奎子冲着怀里的小东西这样介绍自己。 却不料把怀里的小家伙吓到了,在他怀里“哇哇”大哭了起来。 “别哭别哭,叔叔带你回家见几位哥哥们好不好?” 也不等那小妖点头,灵奎子兀自便将这小东西装入了墟鼎之中带走了。 这个小东西还真是不安分呢! 非人非妖非神非仙,真是麻烦,只能先带回去再想办法如何养活了。 “这小东西我带走了,已经和你们王上打好招呼了。” 总算还能想起对面还有个花妖,于是灵奎子酷酷的冲着郁织朗声道。 随即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院中。 北方部落,主账内,萧宁大醉酩酊,一副慵懒的姿态。 “酋长要进军中原?”萧宁冷哼了一声,不屑道。 “怎么?大师觉得不妥?” 酋长有些不悦道。 “不妥,不妥,大大的不妥。中原人多半狡诈,且兵强马壮,咱们当下只益休养生息,若此时开战,必败无疑!” 虽说因因醉酒而舌根僵硬,但萧宁却头脑越发清醒。 主账内坐着的都是些部落内德高望重的将军和大臣,且坐在酋长身侧的正是当日被萧宁拒婚的勒拔公主。 闻听萧宁此言,当即便扬声道: “大师到底是在担忧我北方部落不敌呢?还是怕城破后那中原的女人遭受到战乱呢?” 这话说的酸溜溜的,任谁都听得出来。 萧宁看了看上座的勒拔公主,邪魅一笑道: “对!我就是为了那个中原的女人!又怎样?即便是被人睡了的女人,也要比你这只野鸡强上千百倍!” 此言一出,在场的各位大臣和将军皆是愤怒之极,不禁有人破口大骂,酋长亦是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对于当日萧宁的拒婚原本他便是不悦的,但又不好当场发作,毕竟当时正是在用人之际,如今这小子竟如此不识好歹,为了个中原女人不愿帮其出兵,还言语侮辱自己的女儿,这简直就是对他权威的挑衅!他岂能忍下这口恶气? “你……” 勒拔公主当场垂泪,哭着跑出了大帐内。 “好你个子书萧宁!我敬你是南牟族的十七王子,也为我族部落立下汗马功劳,你却如此言语无状侮辱我的女儿,来人!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给我拉出去,剁成肉酱,喂狼!!!” 酋长终于怒了,气的吹胡子瞪眼,大手一挥便有下属从账外小跑着进来,将萧宁拖了出去。 自始至终,萧宁都是一副愿打愿挨的模样,面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哈哈哈!黎儿,我来了,萧宁这就来……陪你了!” 被拖拽着一路,萧宁始终都在大笑着呢喃着。 早在七日之前,他便右眼跳的厉害,掐指一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推算之术,又算了数次,最终都是一个结果,都是那个他不敢相信的结果。 “黎儿……黎儿……” 他本想速死,却始终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是为了给别的男人产子才去了的,与你何干?” 数日来的折磨,他终归还是选择以这般放荡不羁的方式寻死了。 “与我何干?因为我爱她啊!他是我子书萧宁这辈子最爱的女人!” 第一百四十章:爱是容不得分享的 转眼间,一百年已过。 梅菱因罪被关押在花妖族的禁地:日冕之城。 花暖放难得心情不错,独自一人来到了这座城内。 这座城就在七星国中,却不在任何一片土地上,而是一个空中之城,只有花妖可以看到,就连伏妖族的人都找不到这里。 花暖放当初用自身修为修筑这座城时还是在五百年前,当时他是将展黎第一世的尸身从陵内偷出,带到了这里安葬的,为的就是在思念起黎儿之时可以来此处慰藉一下。 之所以将梅菱关在此处,是因为此处是花妖族的禁地,除了花暖放谁都进不来,也出不去。 日冕之城内一共有五个太阳,在这里没有夜晚,所以整座城没有死角,全部都是通亮的。 原本这里该是有一座陵的,却因为一百年前黎儿再次逝世而不得不多添了一座陵墓。 这一百年来,梅菱在此地受尽了折磨,五个太阳的炙烤,早已将她烤的体无完肤,但偏偏花暖放就是要留住一缕妖气在此,在她快承受不住的时候便将她救活。 原本这样的酷刑不是花暖放的主意,而是梅菱和郁织共同的师父——无缘道人的主意,也是为了惩戒这个顽劣之徒。 “王上……王上!你当真好绝情啊!” 见有脚步声经过,梅菱撕心裂肺的吼着。 花暖放闻言驻足。 越过障碍,走入了困住梅菱的牢房,一进到里面就会闻到浓重的碳烤花妖的味道。 “绝情?本王留你一命已算是法外开恩了。若非无缘道人求情,也念在你曾经有功的份上,本王才留你在此受过。就是要好好磨砺下你的锋芒,你……可知错?” 梅菱忽然笑的一脸灿烂,这样的笑容里却掺杂着丝丝的苦涩。 “知错?梅菱何错之有?若爱一个人有错的话,那这便是梅菱的错!我错就错在不该爱上一个永远心里都不会有我地位的男人,我错就错在没有比那个贱人先一步与你相识,若你我在百年前便相识,是否我便不会如此狼狈了?” 花暖放愣了愣,看着发狂的梅菱,这是他从未见过的。 爱,真的会让人疯狂吗? “你还记得朱雅莉前辈吗?” 花暖放忽然轻声问道。 梅菱却忽然平静了下来。 她跟随王上多年,又怎么会不知道朱前辈,那个女人,比她还要疯狂百倍的爱着王上,可据说最终却落得了妖灵尽散的下场。 花暖放见她不说话,于是便自说自话道: “朱前辈是在我爱上黎儿前便与我相识的,但最终我还是爱上了黎儿。爱,不是谁先出现就会先爱上谁,也不是谁付出的多便能得到同等的爱。其实百年前,我也不确定我是否是爱黎儿的,可是…… 当百年之后,我们再次相逢,我们经历种种,慢慢磨合,最终我才敢肯定,我是真的爱上她了。老实说,如果,百年前黎儿的离世令我悲痛,那么如今这一世的离别更叫我释然,因为,她本就是仙子转世,要在这凡间历经三世两劫, 如此说来,她还要再经历一世一劫才会羽飞登仙,为了她,也为了我们下一世更好的相遇,所以,尽管也会难过,但我愿意等,等她再次转世轮回,因为,守护她已经成为了我的责任,为了她,我愿意独自承受这暂别之苦。 这,才是爱。你懂吗?” 第一次,花暖放将自己的心声完完全全的吐露了出来,却也觉得无比释然。 未等花暖放说完,梅菱就已经泪流满面了。 “难道你的爱是爱,我的爱就不是爱了吗?”梅菱哽咽着声音,却无比清晰道。“守护她,是你的责任,可守护你却也成为了我的习惯!都是你,是你轻贱我的爱,方才令它一文不值,所以,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哈!什么仙子转世,难道在你眼中,只有仙子才是与你相配的吗?难道我一个梅花花妖就连个妾室都不配做你的吗?” “一生一世一双人,爱是容不得分享的。罢了,我去看看黎儿,一百年期满了,你自由了,可以走了。” 言毕,花暖放大手一挥,锁链“叮叮当当”落了满地。 梅菱重心不稳,踉跄着摔倒在了地上。 “花暖放!你可真够冷酷无情的。” 梅菱狠狠地道。 花暖放抬脚便走。 “冥顽不灵,就该再关你个一百年,记住,今日同你说的关于黎儿前身之事我不想从第三个人的口中听到。否则……你知道我的脾气。” 言毕,花暖放便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日冕之城的大门已经被开启,梅菱自地上爬起,一步一落泪的朝着大门迈步而去。 王上,果然是对她没有一丝感情。 枉她一片真心全部都错付了。 往日轻纱暖帐,一夜承欢,或许那样美好的夜晚,再也不会有了吧! 她终究是连一个故去百年的人都不如。 时光如水,流淌依然。岁月如梭,从未停歇。 几百年亦是弹指挥间。 郁金城经过了几百年的洗礼后,变得愈发骚气了,整座城,仿佛一个曼妙的少女,只着丝缕衣裙。 经过了百年风霜的逍遥坊内,火爆依旧。 “有请我们的头牌公子,暖如~~~” 经过了百年的沧桑,暖如已经鲜少出来迎客了,只是,今日有所不同,百合城的徐老爷喜得双子,坊内的花妓都被徐老爷请去献舞了。 这日天气正晴,春光无限,暖如一袭红纱裙,曼妙自二楼飞身而下,这是逍遥坊最新独创的迎客方式。 伴随着暖如缓缓而落,自上方便有万千红色花瓣落下,画面之唯美,令万千少女都想让时间在此刻停息。 随着暖如双脚落地,自坊内便涌出众花妓一同为其伴舞,暖如曼妙的身姿在众花妓中脱颖而出。 “暖如公子不愧为逍遥坊的活招牌,这身姿果真不一般啊!” 为了不让人认出他们是花妖,花暖放一般都是让他们隔上几十年再出来迎客的,其余时间都是在修炼,推算起来,暖如如今的道行怎么说也得有个四五百年了。 如今这水蛇舞跳起来依旧是身姿曼妙啊! 临街的莺燕楼话说起来最近也在搞这样的排场,不过,莺燕楼的花妓这样貌是远不及暖如的,只是价格方面是要比逍遥坊低一些的。 “尧妓,莺燕楼那边又在降价了。”小倌躬身对着立在门旁的老鸨道。 “哼!他们也就在价格上打压一下我们!有本事,找些个俊俏的后生抬高些价钱啊!真是!” 老鸨不屑一顾道。 “嘿嘿!这满郁金城都再找不到比咱们暖如公子和程曦公子更带劲的男子了,更何况,那些个长相稍微有点姿色的,不过十六岁就都被收房娶走了。” 老鸨一听瞬间美滋滋的笑了起来,扭了两下水桶腰道: “哎呀!我就说咱们掌柜的怎么就那么有眼光?这些个花妓都是哪儿找来的?真是带劲!” 很快,暖如的一支舞跳完了,随即便有官人打赏,打赏最多的自然可以留在逍遥坊内留宿的,这规矩也是花暖放定下的。 “掌柜的近日怎么都不在坊内?是不是被哪个姑娘看上了,偷偷绑走了?”小倌四下张望了一圈,最终小声对着老鸨道。 “我怎么知道?掌柜的精明的很,哪个姑娘到他那儿都得吃亏!” 老鸨掩嘴笑了笑道。 “哦?我倒是觉着,若是掌柜的出来接客,咱们逍遥坊可是要比如今生意火爆百倍。” 小倌也跟着邪邪的笑道。 “嘘……别乱开掌柜的玩笑,这玩笑可开不得!” 尧妓忽然一脸紧张的道。 小倌也吓得后脖领子灌凉风。 是啊!他怎么能这么口不择言呢?若是被掌柜的知道,自己肯定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哎呀!尧妓,小的胡说八道的,您可别告到掌柜的那里啊!求您了,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亲,下有嗷嗷……” “行行行行行!停!我不想听了,总是这么一套老套的说辞,去去去,进去坊内帮忙去吧!别在这杵着!” “诶诶诶!好嘞!” 小倌闻言立即屁滚尿流的朝着坊内跑去了。 如今几百年后的花暖放早已是腰缠万贯的大亨了,坐拥不止一套庄园,这几百年来,自然也不仅仅只有逍遥坊这一处产业。 这几日闲来无事,花暖放顺便巡视了百合城、芍药城和桃花镇的几处产业店铺,效益都还不错。 只是,如今的南牟族已经销声匿迹了。 自两百年前,南牟族被北方部落联合伏妖古窟灭族后便再未见过南牟中人。 话说这北方部落还真是凶残,几次进犯七星,不知侵略了多少城池,不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其灭掉了南牟族的同时,老巢也被胡部从前残存在世的后人端掉了。 只是当时花暖放尚在闭关,未能及时营救南牟族人,等到花暖放带着花妖族人赶到时,整个南牟族的皇宫内早已血流成河,因此,花暖放至今还因此事自责不已。 不过花暖放虽是自责,但底下的人却是稍稍松了口气。毕竟南牟族的宋氏一族手中还握有天神所赐的银塑针,那东西,不知收了多少行为乖张的花妖。 第一百四十一章:真羡慕你这般的天才 再次转世轮回,这一次,她是带着记忆来的。 是啊!这一次,她将自己的记忆保存完好,一早便偷偷的换了收魂仙君的迷魂汤,待自己喝下假的迷魂汤之后,再坠入轮回便不会忘记从前所有的记忆了。 只是,这样做,是要承受百倍千倍的痛苦的,因为这迷魂汤不但会让灵魂忘记前世的记忆,还会在轮回时让灵魂眩晕,从而轮回之道的戾气所伤的疼痛才会感受不到。 但她没有喝下那汤,所以只能在清醒之中饱受戾气所伤,待到转世轮回时,浑身像是散了架般的疼。 不过,这一世她似乎是投胎到了伏妖古窟内。 她很不喜欢这里,尽管非常熟悉,但她的生母彦肌公主似乎并不关心她,没有温暖的怀抱,也没有随时入口的乳汁,她常常饥饿难忍,哇哇大哭。 又过了几年,好不容易长大一些了,母亲却让她习练许多极为伤身的伏妖之术,她不想学,最后却遭到了母亲的毒打。 “学还是不学?” 在一阵皮鞭抽打过后,彦肌公主蹙眉吼道。 “不学!就是不学!” “由不得你不学!” 她常常遭到毒打,母亲愤懑的眼神,以及那无情落下的鞭子,都让展黎勾起了曾经的回忆。 是啊!这些都是她曾经经历过的,不同的是,上一次她是个乖乖女,而这一次,她却是个叛逆的孩子。 母亲是伏妖族的公主,只手遮天,她这样被打,家族内没有一人敢站出来阻拦,若是实在看不过去,便将脸背过去。 但除了她被打之外,比她更凄惨的还有一个小男孩儿。 “喻唯安!你给我过来!谁让你偷吃那个红薯的?小小的娃娃不学好!看本公主如何教训你!” 伴随着母亲的训斥声,安师兄又被抽打了几下。 “师父……别……别打了,我……我快饿死……了……” 小男孩儿的声音十分虚弱,一张小脸儿已经变得惨白了。 她知道,他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就是因为之前她带着他去了一次藏书阁,被母亲发现,于是罚了他。 那个红薯也是自己偷出来给他吃的。 “母亲,您别打安师兄了,那个红薯是我偷的……” “什么?黎儿,你……” “母亲,安师兄已经快要饿死了……”展黎声音如蚊蝇般小声道。 “饿死了也活该!不该他动的东西,他偏偏要去动!不该他踏足之地却偏要踏足!” 彦肌公主一脸愤懑道。 “弟……弟子,知错了……” 喻唯安虚弱着声音,不断磕头认错道。 许是打累了,最终彦肌公主还是松了口。 不过,展黎最终还是被迫习练了伏妖之术。 其实,那些个伏妖术法她都知晓,一些个上乘心法她也都曾学过,再背一遍也不过是温故知新罢了。 展黎的进步很快,彦肌公主倒是很欣慰,只是,欣慰归欣慰,但还是整日里一张凌若冰霜的脸,不过少了几丝愠怒罢了。 “安师兄,你这术法还是修习的蛮快的嘛!”展黎一边啃着手上的山芋,一边对着与他同样捧着热热的山芋啃的喻唯安道。 喻唯安淡淡笑了笑道:“还是不及黎儿学的快啊!真羡慕你这般的天才。” 展黎笑着摇了摇头道: “勤能补拙嘛!何况安师兄并不拙。” “唯有你,会这般说。”喻唯安叹了口气道。 展黎七岁起开始修习伏妖秘术,九岁冲破灌顶境,十二岁突破杀皇境,十七岁突破探司境,如今在整个伏妖古窟内,像她这般年纪的已经鲜难遇到敌手了。 如今这一世的展黎是伏妖古窟内第二十七代传人了,这圣女之位一直空缺,就连彦肌公主也只能是暂代圣女之位,因此,数十年来,伏妖族内对圣女之位的争议便从未停歇。 “黎儿,如今你早已达到了探司境界,所以,这圣女之位,迟早是你的,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要俘获几只千年的花妖,来提升你在族中的威望。” 这日,展黎被叫到母亲房中,彦肌公主语重心长道。 展黎闻言只是敷衍的“嗯”声,却并未打算真的伏妖,即便是要伏她也会选择那些个恶妖去杀掉。 只是,母命难为,为了敷衍了事,她不得不背着小行囊出发了。 临行前,安师兄一脸的不舍,她知道,她这一走,就没人罩着他了,虽说安师兄已经长大了,但是,毕竟自小便给其留下了心理阴影,所以,对母亲,难免还是有些害怕的。 “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最后朝着安师兄挥了挥手,展黎一溜烟朝着山下跑去了。 外面的世界就是好,没有了母亲的管束,没有了那些烦人的伏妖术孤本,感觉整个人都变的轻松了许多呢! 只是,母亲叫她伏妖,那她干脆就到前世那个所谓的北方部落附近去找花妖好了,毕竟当初记得暖放好像是将那些个恶妖全都赶出了七星,正好到北方部落附近碰一碰运气。 不过,虽说记忆已经解封了,但是仙法却再次被轮回戾气所封印,真是可恶,不能用飞的,那就只能用伏妖术里的踏雪寻梅轻功之术行走了。 哎!这功法极耗心神,且要在使用时格外的专注才行,搞得她都不能观赏沿途的风景了,真是不好! 展黎一路飞驰,等到飞到了北方部落天已经黑了,只是这北方部落的旗子何时上面都印上了“胡”字了? 展黎还在纳闷呢!自远处便忽然火光四起。 “着火了!着火啦!快!快来灭火啊!!!” 有人自帐内跑出,展黎赶紧躲到了一边,却被身后之人大喝一声吓了一跳。 “何人在此鬼鬼祟祟?” 展黎一惊,迅速转身,看到来人后便淡定道: “呃……这位兄台,小人只是路过,路过……” “站住!” 男子的声音过大,导致将其他人都吸引了过来,尤其是,不远处自主账内走出的一抹黑色身影。 边塞苦寒确实不假,展黎只着单衣,不免有些颤抖,空气都是冷的。 那抹黑色狐裘朝着这边大步迈了过来,在走到展黎面前时驻足停下。 “怎么回事?” “禀告大王子,我们抓到了个疑似纵火的奸细!这火八成就是她放的!” 展黎闻言连连摇头,在胸前狂摆手道: “不不不,不是我,你们一定是搞错了,我不过是路过而已,路过……” 男子饶有兴趣的看着展黎,眼神中流露出几丝玩味。 “路过?敢问姑娘为何深夜来此啊?本王子这帐中可都是男子啊!听说你们中原女子都是喜好男色,以女子为尊,将男子地位打压到地底,姑娘是否是中原男子玩够了,也想来我们胡部尝一尝糙汉子的味道啊?嗯?” 展黎愣愣的听他讲完后先是点了下头,随即连连摇头。 “不不不,那个,大王子,你应当是误会了,小人真的只是路过……”展黎转身欲走,却被男子顺势大手一揽便拦腰截住。 “姑娘,来都来了。这是要去哪儿啊?哈哈哈哈~~” 男子的笑声不断在耳边放大,展黎心头一惊,她本不想杀戮,既然这小子先对她动的手,那么就让她负责给他点教训好了。 展黎随即迅速在男子怀中旋转了一周,右膝一抬,男子猝不及防的挨了结实的一下,随即便不得不放开了对展黎的束缚。 “敢对我们大王子不敬,大胆!来啊!杀了她!!” 方才指证展黎是奸细的人见状立即跳出来道。 展黎顺势飞身朝着那人的胸膛处踹了一脚,另一只脚凌空一跃,踏着那人的头,借力轻功飞走,转瞬间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他奶奶的!竟然叫这个小娘们儿给逃了!” 被踹的人捂着胸口表情痛苦的咒骂着。 “哎!这中原的小娘子性子还真不是一般的烈啊!” 大王子不但不恼,反而邪邪的笑道。 不过方才那一下还真是够痛的,这个小娘们儿,也真够狠的,差一点就将他的子孙.袋子顶坏了。 展黎逃走后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生怕这帮家伙跟上来,岂不知并没人追她。 这里不是北方部落?难道是胡部? 可是胡部不是在百年前就被北方部落灭掉了吗? 展黎怎么都想不明白。 随便找了个能睡觉的地方,展黎闭着眼睛就进入了梦乡。 算了,左右这么狼狈,还不如明日白昼时再找妖好了。 风呼呼的刮着,吹得树枝都不断摇摆了起来,周遭冰冷的气息让展黎睡的很不安稳。 猛然一个激灵起身,展黎差一点没从树杈上掉下来。 呼——好险!这母亲教她的法子也不是很安全嘛!睡在树上,虽说把一些个没成精的野兽什么的躲开了,但那些成了精的,大部分都会腾云驾雾,想要杀她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不过,她醒来倒不是因为感受到了什么妖气,而是,这树林里的冷气太重了,北方都是这般吗? 算一算此时也已经九月中旬了,夜晚凉也该是正常的了,罢了罢了,忍一忍吧!忍到天亮,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可以歇脚的旅店什么的。 这样想着,展黎忍不住环抱住了自己的双臂,以此取暖。 就在这般寂静的夜色之中,自远处的树杈上忽然晃过一个黑影,展黎整个身体上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难……难道,遇上妖了吗? 第一百四十二章:居然敢嘲笑本仙子 不动声色的将腰间的金丝软鞭握在手中,警惕的感受着四周的妖气。 虽说境界已经突破了探司境,但是这一世展黎还从未伏过妖呢!难免有些微微的紧张,且在这茫茫夜色之中,更是有些微微的恐惧。 妖气似乎渐渐重了起来,凝神静气,展黎认真的感受着妖气的方向,伴随着呼啸而来的风声,展黎飞身一鞭,重重的抽打在了一个庞大的身躯上。 一记闷哼过后,那妖再次朝着展黎扑了过来,但是,明显感受到了丝丝恼怒。 展黎定睛细看,观察着这妖的动作,这妖似乎成精有些年头,但却并未化作人形,伏妖典籍上有记,因为这种妖吞噬人心,所以有了业报,故而无法化身成人,但这都是极少的可能,因为像这样的妖若是伏诛,只要抓到一只就比普通的妖好几只都要修为大增,不过,这妖的杀伤力也是惊人的。 展黎为自己打气,金丝软鞭挥动自如,不过手心里却早已沁满了汗。 就在展黎与那恶妖斗了两三个回合时,自身后传来一声怒呵。 “恶妖休走!” 语落,自那妖身后便飞过来了一个巨大的伏妖剪。 展黎愣了愣:“这是……暗月伏妖剪?” 那妖闻声躲过,展黎却顺势接过了那伏妖剪在手。 鼻子却在此刻痒了起来,“啊——啊嚏——”一声响亮的喷嚏过后,暗月伏妖剪瞬间变了颜色。 展黎不明所以,但将伏妖剪放出之人却慌了。 “你……你怎么能朝着伏妖剪打喷嚏呢?它是不能碰水的!” 展黎吓得赶紧将其扔了出去。 伏妖剪随后瞬间爆裂开来,自里面钻出了一个一人多高的家伙。展黎吓得连连后退,心中暗骂自己蠢蛋。 “这……这是什么?” “毕麟兽!” 毕麟兽? 在脑子里飞快的回想着,似乎在仙家典籍上是有关于毕麟兽的记载的,此兽因凶猛异常,又称之为凶煞邪兽,专门以妖魂为食,且是个暴怒的破坏狂,据说它的前身是瑶族首领,因饮了天神坐骑麒麟兽的血变得凶残异常,当初还是天帝亲自出手才将这猛兽封印在这暗月伏妖剪之中,只是,贴上去的符咒摸不着看不见,却不能碰水,一旦碰到了水便会将这凶兽放出。 展黎打死也想不到,这等凶猛的毕麟兽竟是自己用喷嚏放出来的,估计天帝当初封印时也不会想到吧! 不过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若是放这毕麟兽在此为祸人间那还了得? 不过毕麟兽在被放出的那一刻真的是将一旁的那只妖吓到了,想要逃走,却被毕麟兽抢先一步咬住了身体,撕扯了没两下那妖便没了声息。 展黎被吓得惊呼一声,差点从树杈上掉下去。 随即在展黎肉眼可见的速度之下,毕麟兽快速将那妖的妖魂吞噬掉了。 最后那妖便只剩下一副无用的躯壳飘落在了地上。 展黎双手攥着金丝软鞭,朝后倾斜了下身子。 之前放射暗月伏妖剪的家伙也被吓得不轻,直接大叫一声便转身轻功逃跑了。 展黎则被吓得直接站定不动了。 “你……你你你别过来啊!我告诉你,我有金丝软鞭我……” 也不管那毕麟兽听得懂听不懂,总之,展黎是先示威了。 那猛兽只是略微一停顿,随即便“呜嗷”一声大叫着朝着展黎扑了过来。 应激反应,一鞭子不偏不倚的抽打在了毕麟兽的兽眼上,疼的它狂啸一声,周身的空气都跟着震了一震。 展黎下意识的阻挡着空气中的气流,随手又是一鞭子,这一次却只打在了毕麟兽的鳞甲上,完全没有效果,那猛兽发了怒,用两只兽角猛的朝着展黎顶了过去。 感受到身体上的剧痛,展黎随之被顶飞到了身后的树干上。 “呃!!”展黎痛苦的喊叫了一声,树林中却忽然响起了一声清脆的笛音,随之袅袅而来,音色和谐而动听,随后便渐渐悠扬了起来。 而神奇的是,就在笛音响起的那一刻,原本狂躁不安的毕麟兽却渐渐变得安静了下来。 没过多久,毕麟兽便一副委屈的样子用一只爪子开始揉着自己受伤的兽眼。 很快,丛林中一抹白色身影便出现了。 其实也不尽然全都是白色的,但在这月色之下,展黎就只能这样分辨了。 那抹身影渐渐清晰,五官渐渐明了,展黎狐疑的望着那人,似乎在哪里见过? 仔细回想了自己这三世轮回以及在天宫中认识过的,似乎又没见过。 很快毕麟兽便安静的睡着了,那人便停止了笛音,朝着展黎客气一礼。 “小仙见过仙子。” “嗯?你认得我?”展黎收了手上的鞭子问道。 “小仙原是麒麟兽的训官,因这畜生是喝麒麟兽的血而变成如此模样,故而天神特派小仙前来降服此兽。” 展黎闻言点了点头,这才看清了来人,原来千年之前是见过的,夜色下不是很看得清楚那仙官的样貌,只是这身训官仙服倒是眼熟的很。 “诶?不对吧!这毕麟兽如此凶残,天帝当初封印这凶兽之时怎不见你用笛音把它吹睡着了?为何今日……” 那仙官笑了笑道:“如今毕麟兽困于暗月伏妖剪中已有千年,锋芒戾气早已不如当年,其实当年天帝也是靠着这笛音的控制才将毕麟兽降服的,仙子怎的连这等传奇之事也不详尽?” 展黎闻言面色一红。 她哪里晓得那么多的细枝末节,不过被这个小小的仙差嘲笑倒是令她十分的不爽。 “你……你大胆!居然敢嘲笑本仙子!”展黎气恼道。 “小仙不敢,小仙还要带着这毕麟兽回去复命呢!失陪!” 言毕,那仙官连同着毕麟兽一同消失在夜色之中了。 展黎插着腰气了好一阵。 “这喻尤的手下真的是越来越过分了!看本仙子回去之后如何找他算账!” 哎!白忙活一场了,花妖也没伏到,毕麟兽也被带走了,诶?还有个暗月伏妖剪? 展黎想了想,赶紧从地上拎起了那把剪子,不过,似乎也不好用了,完全没了灵气。 索性将它丢下算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长老的弟子,竟然这么随意就将伏妖剪给拿了出来。 夜色正浓,离天亮还有一两个时辰,索性再找个树杈睡一觉吧! 展黎原本下山就是为了诛杀那些恶妖的,所以并不想惹麻烦,只是,这胡部似乎是在行军打仗,竟怎么避也避不开。 绕来绕去还是在他们的战场附近。 且这附近连个小山包都没有,全都是开阔的平原,根本没有躲藏的地方。 两军交战,胡部大获全胜,将七星国的将士斩杀无数,展黎则再次被当做奸细抓进了营帐。 不过这一次,在帐子内的可不仅仅只有那晚的大王子了,还有他的爱姬。 只见大王子一只手揽着那女子的肩头,动作极为亲密,一颗葡萄都要女子含在嘴里再喂进他自己的嘴里,展黎看了之后忍不住一阵恶寒。 大王子注意到了她的不适,将葡萄咽下之后眯着眼道: “中原女子,我们,还真是有缘分啊!竟然又见面了。” 展黎心中暗想,谁他娘的跟你有缘?我不过是迷路了。 见展黎不答话,大王子自座位上起身,三两步走到了展黎身边,一把将展黎揽在怀中,吓得展黎胡乱的将他推开,并跳出了几步远。 “你你你,你这是做什么?我,我警告你,我身上是有病毒的!” “哈哈哈哈!中原女子就是有趣,扯谎的功夫还真是了得,既然你这么有趣,我们又这么的,有缘,不如,你做我的王妃,如何啊?” 展黎下意识看了看他身后的女子,女子面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似乎毫不在意似的。 展黎收回目光再次望向了大王子道: “想娶我的人那么多,你算老几啊?” 大王子愣了愣,“我?我是我父汗的老大,大王子,哈哈哈!”他故意将“大”字咬的很重,彰显出了他的地位。 “哦。不,不行,我曾经找人算过一卦,那人说我这辈子啊,不能嫁给长子,也不能嫁给嫡子,会克夫的。那个,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告辞……” 言毕,展黎转身欲要逃出营帐,却被大王子一只长臂给捞了回来。 “喂喂喂!你放我下来,男女授受不亲啊!” 展黎惊呼道。 在心中暗想,这人怎么能力气这么大,一只手就将自己拎了起来。 恨自己在族内不好好的习练武功,就学了那么点伏妖术也对凡人不起任何作用。 “授受不亲?等你成了本王子的王妃,不就可亲了?” 男子似乎只是逗弄她,并没打算怎么样,因为他始终都是一只手将她擎着,一脸的玩味。 可这样玩味的表情展黎却看不到,忍不住狠狠地皱了皱眉。 真后悔自己没事找事的跑到这胡部边境伏的哪门子的妖啊!妖没杀了,反倒被这个禽兽大王子这般羞辱,她可是堂堂的天冉御龙仙子啊!曾经高高在上的仙子黎,好歹前世也是花妖之王的王后啊!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你,你放开我,放开我!” 展黎求救般的将目光望向了帐内的女子,女子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托着腮看着他们,似乎是在观看一场很好看的表演一般。 “放你下来也不是不可以,我的问题你要如实回答,否则……”男子自另一只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杀无赦!” “好!有何问题,你问啊!” 展黎被他擎的难受,忍不住皱眉道。 第一百四十三章:也没想象中那么蠢嘛 “你是不是七星国人?” 展黎毫不犹豫的点头。 “嗯,是又如何,我又不是奸细,再说了,你们打仗与我何干?我不过是个女子罢了。” 展黎怎么会不知他是何用意,索性说个明白。 “闭嘴,话多的女人,问你什么答什么!” 大王子忽然暴怒道。 展黎吓得连连点头。 真不晓得,这一世她怎么变得胆子这么小了?难道是从小被母亲大人吓怕了? 大王子沉默了片刻,忽然将展黎往地上一扔。 “罢了,都不知道要问什么了!来人啊!把她带下去!严加看管!” 语毕,门口便有两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将她拖了下去。 这一路展黎都在观察着地形,他们的营帐似乎整体是个圆形,这样的建立营帐方式是最安全的,任何一个角度偷袭都能第一时间赶去支援。 不过这样也是很有利于展黎逃跑的,因为她现在是距离主营帐越来越远了,主营帐位于圆形的最中心,所以呢,她总会临近一个边缘,,只要掌握好时间,这些巡逻的人一过去她就可以逃走了。 这一路她都在思忖着如何逃跑。 被关在一个破帐子中,金丝软鞭也被收缴了,展黎认真记住了那个拿走她软鞭的人,那人将她绑在柱子上便出去了。 临行前还不忘朝着她喊道:“老实点。” 展黎装作没听见一般的,直接思考着如何逃跑。 绳子绑的很紧,不过像这样的绳子展黎只要稍稍一运功就能扯裂。 她进门前就已经看好了他们的部署,门口有两个守卫,不过其中右边的受了伤,腹部缠着绷带,左边的那个比较瘦弱,看来她逃出去还是很有希望的,而那个临近圆的边缘的地带正好是帐子的后方,看着帐子的结实程度,应该不是很容易割开,但如果就这样干掉那两个家伙势必要引来其他的守卫,所以,为了不打草惊蛇…… “哎呦!哎呦!有人吗?人家肚子好痛啊!来人啊!有人吗?” 展黎的嚎叫声成功的吸引到了门外的看守,右边那个身上缠着纱布的人闻声走了进来。 “怎么了?老实点!” “诶!大哥!您先别走,我,我肚子忽然痛的很,你过来一下。” 那人狐疑的看了看展黎,见还是个美女,忍不住淫笑着上前。 “怎么着,妹子,是想男人了吧?用不用哥哥帮你一下啊?” 言毕一边朝着展黎走了过来,一边解腰带。 展黎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但面上却要装出一副娇羞状。 “大哥,你一会儿轻点哈!” “没问题,小美人,等着哈!大哥马上就来。” 待那人走到跟前时,展黎腾起两只没有被绑住的脚,重重的来了个飞踹。 正好踹在了那人腹部的伤口之上。 那人痛苦的惨叫了一声,重重的朝后仰躺了下去。 外头的那个瘦子听到声音赶紧进来查看情况。 展黎赶紧出言道:“这位大哥,刚才那位大哥的伤势好像是严重了,你快看看,找个军医也好啊!” 那个瘦子狐疑的看了看展黎,又看了看晕倒在地的那位,随即点了点头,朝着外头跑去了。 展黎眼见着那人离去,腕上施力,“咔嚓”一声,绳子应声落地了。 展黎吹着红肿的手腕眼泪都要飙出来了,哎呀!说好的气功,怎么这么疼? 不管了,赶紧逃吧! 说时迟那时快,展黎三两步便冲着帐子口跑了出去,却一头撞进了一个坚硬的胸膛之上。 揉了揉发痛的鼻子,展黎忍不住抱怨道: “哎呦!谁他娘的这么不开眼,走路都不看着的……吗……” 却在看清来人后,朝后退了半步,话也变得结巴了许多。 哎!在心里暗叹一声时运不济,展黎急忙换上一张笑脸道: “嗨!大王子,好巧。” 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 “巧什么巧?真是个蠢女人!” “你,你说谁蠢呢你?”展黎登时不悦道。 大王子扫视了一下房内的情形,看着地上腹部渗血的男子,勾唇笑了笑道:“呦呵!也没想象中那么蠢嘛!还懂得智取呢!” 展黎被他说得面色一红。 “我……我真的不是奸细,你……你就放了我吧!让我走吧!求你了,我还有正事要办呢!” 大王子忽然笑出声。 “正事?有何正事啊?我看你是急着回去通风报信吧!” 展黎气结。 “好,你若怕我通风报信,干脆,你们何时打完仗何时放我走,这总可以了吧?” “可以。”这一次大王子倒是爽快,不过,下一句话却让展黎再次陷入了绝望。“此一役预计半年之后才能结束。” “什么?你……” 展黎气得直跺脚。 “是你自己讲的,等我们战役结束再行离去,那么,就只能委屈姑娘你随我们行军打仗咯!为了防止你再次逃跑,你必须跟本王子睡一个帐子,走吧!” “你……不可以!我是有相公的,怎么能跟你住一个帐子?” 展黎气急败坏道。 “无妨,本王子又不会对你做什么,放心,在你见到你相公之前,我保证你是清白的。” 看着大王子那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展黎真想一刀捅死他,哎!真是倒霉催的。 是夜,展黎辗转难眠,原因无他,一来,对面床榻上睡着个男人,二来,那个男人还打呼噜,三来,那个男人还有脚臭,整个帐子里都充斥着臭气,中间用来取暖的炉子一炙烤,那味道更是浓重的让展黎难以入眠。 本想着出来透透气,却又被门口的两个守卫推了回去,展黎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哎!相公啊!你在哪儿啊!暖放啊~~~ 展黎忽然非常非常想念她的暖放相公,那个英俊潇洒的花妖之王,时而威风八面,时而孩子气,怎么都比那连睡觉都披着铠甲的大王子强啊! 就在展黎怨天尤人的时候,榻上的男子忽然翻了个身,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 过了一会儿便没了动静。 “呼——原来是在讲呓语啊!真是吓死人了。” 抚了抚胸口,展黎惊魂未定的自言自语着。 很快那个家伙又翻了个身,口中继续呢喃着。 “别,阿娘,威儿再也不惹阿娘生气了……” 这一声展黎倒是听得真切,随即放肆的在心里嘲笑起了这个可恶的家伙。 让他白日里那么蛮横,说梦话还叫着娘呢!真是没羞。 “阿娘,别打我,别……” 这一声叫嚷的有些大声,随即家伙居然一个猛子坐了起来,吓得展黎赶紧卧倒,不过,还来不及闭上眼睛,大王子就已经被她卧倒的声音吸引了目光。 展黎只好讪笑出声。 “嘿嘿!那个,你……你醒啦?” 大王子死死瞪了她一眼,随口问道:“有听到什么吗?” “没,没有,什么都没听到,外头一切正常,没有偷袭的!” 展黎赶紧摇头道。 “不是问你这个!是问你可否听到……听到我可曾讲什么呓语。” 收敛了一身的锋芒,这样看着,这大王子还挺正常的,不那么吓人了,展黎于是也开始胡扯了起来。 “啊!那个,你也没说什么,就说什么,阿威喜欢你,别走什么的!” 果然,大王子闻言瞬间瞪圆了眼睛。 “什么?你再讲一次?” “啊?你说,你喜欢那个人,然后叫她不要走。” 展黎心虚的低下了头。 明知道这样子骗人不好,不过小小的整蛊一把这个可怕的家伙也不是不可以,谁让他把自己困住不让自己离开呢! 展黎讲完后,半晌都不见对方出声,忍不住微微抬了头。 大王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看来,这么多年,我还是忘不了她。” “她?她是谁啊?”展黎下意识问道。 大王子深深地看了一眼展黎后,眼神变得深邃了起来。 “她叫阿丽思,和你一样,是个七星国的女子。” “一个七星国的女子,叫阿丽思?”展黎难以置信道。 大王子倒也不生气,只是耐心解释道:“阿丽思是在她来到我们胡部之后,父汗赐的名字,她原本的名字,我不记得。 她是七星国如姬十五年时,你们的女皇进献给父汗的女人。只是,父汗当时便有心要进犯中原,故而,将阿丽思宠幸了一晚就赐给我二弟了。” “二弟?那为何不赐给你?” 展黎挑眉问道。 “二弟当时刚好立下战功,父汗只是随意赏赐的,我当时受伤中箭,没能带兵。” 展黎点了点头,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叙述。 “阿丽思在被赏赐给二弟后常常受到毒打,二弟野蛮暴虐,各种残暴的手段加注在女人身上,经他手死去的女人就有十几个。” 展黎吓的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天!这胡部的人也太可怕了。 “那日,我去巡逻回来,见到阿丽思再次遭到毒打,于是我便出手阻拦,二弟自小便不服约束,最终我们动手了。父汗知道后,痛斥了我,不过,我却得到了阿丽思的垂青。” 展黎笑笑调侃道:“因祸得福嘛!” 大王子笑了笑,“是啊!因祸得福,犹记得,那次出战前,阿丽思再次遭受到暴打,她哭着跑进了我的帐中,不顾一切的,剥光了身上所有的衣服,要将身子给我,她说她实在受不了二弟的殴打,让我救救她。” “最后呢?你同意了?” 展黎邪邪的笑了笑。 “是的,没有哪个男人会抵御的了女人的投怀送抱,更何况还是那样可怜的女人,更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望。” “嗯,那后来呢?”展黎点头表示认同道。 第一百四十四章:不是还有正事要办吗 “后来,阿娘知道了,因为,那时的阿娘还不是父汗的妃子,只能算是个暖床的人,连……连侍妾都算不上……”说到此处,大王子难免有些哽咽。“而二弟却是正妃所生,所以,我被阿娘当即赤身殴打了。阿丽思也被二弟暴怒下杀死了。” “什么?杀了?”天呐!展黎的小心脏都吓破了,这也太凶残了吧!我的天啊! 大王子点了点头“后来,我便在军中崭露头角,立下不少战功,渐渐被父汗看重,先王妃半年前去世了之后,阿娘也被立为了如今的王妃。其实,我知道。父汗不过是为了让我在前面冲锋的时候更加卖力罢了,父汗并不爱阿娘。” …… 经过了深入的了解,展黎似乎并不再害怕这个看起来凶巴巴的大王子了。 “今晚同你讲的话,任何人都不能说,知道吗?” 展黎重重的点了点头。 “好,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即便她不说,那胡部的人应该也早就知道了吧! 展黎心中暗想。 “说说你吧!给本王子讲一讲你和你相公的传奇故事吧!” 大王子忽然饶有兴趣的道。 “呃……这个嘛!”展黎为难的挠了挠头。 “怎么?不想说?” “也不是啦!其实,我和我相公这一世还素未谋面呢!” 展黎硬着头皮道。 大王子愣了片刻,随即青筋暴起,“你,敢骗我!!!” “没有没有!我,我,你听我解释……” 话不多说,展黎随即便被大王子双手举在了空中。 展黎吓得拼命尖叫,把周围的几个帐子里的士兵都惊醒了。 纷纷议论着,大王子太生猛了,竟然有这般功力。 直到被放下来展黎还始终都惊魂未定的,“你,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弱女子?” “你那里弱?除了胆小一点。”大王子淡笑道,“不过你们中原女子不都是女尊男卑吗?像你这样的女子,怎么不多娶几门亲啊?” 展黎长舒一口气道:“首先呢!我是个修行之人,看不出我这身衣服吗?我可是个伏妖师,其次,我并未打算娶什么三妻四妾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最好,最后,我真的不是什么奸细,我只想来你们胡部抓个妖回去交差,就这么简单。” 就在展黎喋喋不休的在叙述自己的身份目的之时,大王子已经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将她打量了个遍了。 “你?伏妖师?哈哈哈!开什么玩笑?就你这怂样,见着妖还不吓得直喊‘官人救命啊~~~’?” 这话语间的讽刺让展黎深深地赶到不满,这家伙什么意思啊?明显就是看不起她。 “小瞧人,你等着,如果给我遇到妖的话,一定伏给你看!哼!” 展黎索性将脸转到了里面。 “切!看你有多大能耐!就吹吧!” 大王子随即朝后仰躺了下去,用胳膊枕着头。 他不清楚为何自己会将过往尽数讲给她听,许是太久没与人敞开心扉了吧? 自从自己在族内的地位攀升之后,父王为他指了不少的女人,可任那些个娇妻美妾如何讨好他,他都难以动心,可如今,看到了这个女人,似乎勾起了他曾经的回忆,忍不住让他想起了当年的阿丽思,于是便多说了几句。 次日清晨,当展黎走出帐子的时候,门外已经操练了起来,这大王子还真是威风,站在众将士面前,双眼如鹰般圆睁,英挺的身姿,这样看还是挺酷的。 早膳是婢女送到帐内的,因为大王子已经吃过了,所以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享受着美食。 马奶糕,配上油茶酥,还有一盘酱牛肉。 这就是展黎的早膳了。 将最后一口马奶糕塞进嘴里后,展黎满意的打了个响嗝。 “嗯,好吃!好吃好吃!”展黎一脸满足道。 “好吃啊?好吃带着路上吃。” 身后忽然传来了大王子的声音,吓得展黎一个激灵,差一点没趴到案几上。 “你,你要干嘛?该不会是想杀了我吧?” 展黎一脸警惕道。 大王子邪邪一笑,“我杀你作甚,蠢女人,自然是放你走啊!不是还有正事要办吗?” “真的吗?阿威?你真的愿意放我走?” 大王子干咳了两声道:“不要叫我乳名。” 展黎吸了吸鼻子,“原来你真叫阿威啊!昨晚你说梦话时其实是自称威儿的,嘻嘻!” 大王子脸色黑了又黑。“后会无期,中原女人!” 随即便大步走出了帐子。 很快便有婢女再次走了进来道: “姑娘,这是大王子吩咐做给您带在路上吃的,马奶糕,还有酱牛肉,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糕点,这是您的鞭子,马上就要开战了,一会儿克尔将军会带您离开的。” 展黎点了点头,“谢谢你。” 没想到这个大王子竟然这么豪爽,说放就把她给放了,难道自己知道了他这么多的秘密,不是该杀人灭口的吗? 不过展黎倒是想的太多了,大王子之所以放了她是因为马上就要开战了,带着个女人实在不方便,更何况,这样的蠢女人,怎么都不会是个奸细吧! 很快,那个叫“克尔”的将军便进到了帐中,跟着克尔,展黎顺利的离开了他们的大营。 “好了,中原女人,你安全了。” 克尔言毕便转身离开了。 中原女人? 难道她没名字的吗?展黎向天翻了一个大白眼,才猛然想起,自己似乎从未告诉过那个大王子,自己姓甚名谁。 展黎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踢着脚边的石子,打算朝着深山寻找下,看看可否有花妖的踪迹。 只是,没走两步,便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妖气,这方向…… 竟然是大营的方向。 展黎赶紧飞身于上空,果然,那妖幻化成一股紫黑色气息,朝着营帐不断的侵略着。 “不好!” 自腰间抽出金丝软鞭,展黎飞身朝着大营的方向飞了回去。 等到展黎赶到时,大王子已经抽剑冲出了大帐。 那花妖极为嚣张,在空中盘旋着一次次进攻,最终化作一妖媚女子,花针一放,只要是触碰到花针的人,全部都当即身亡了。 大王子面色凝重的看着那恶妖,幸好铠甲穿的厚,不然早被穿透了。 几剑下去都刺不到那花妖,反而被花妖一掌拍在了地面上。 见大王子跌落,展黎赶紧挥舞着鞭子,长鞭一挥,展黎口中咒语一出,金丝软鞭瞬间变长,朝着花妖的花茎就是重重一击。 伴随着一声惨叫,那花妖瞬间变了模样,双眼发紫,头上盛开出了一朵大大的曼陀罗,瞬间张开,朝着展黎包裹而来。 展黎见状立即将手指划破,将血滴在随身匕首上,再画出了一个复杂的伏妖咒,朝着花蕊处准确无误的扔了进去。 匕首被花妖吞噬,很快便被反向吐了出来。 展黎吓得连连后退,不过,似乎就在那花妖欲要再次发功时,周遭的黑气渐浓,自其口中吐出一口紫黑色的花汁。 整个花身瞬间溃烂了。 展黎顺势补上一鞭子,将那花妖瞬间击散了。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展黎顺势自空中落下。 “不是叫你离开吗?怎么又回来了?” 大王子语气不善道。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呢?没有我,你们都得全军覆没!”展黎收了鞭子皱眉道。 大王子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了起来。 “大战在即,你快走!克尔!带她火速离开!” “是,大王子。” 克尔言毕便拉着展黎朝着营地外跑去了。 “哎!你慢着点,为何要跑啊?”展黎不解道。 “这一次对敌不同,你们七星国的人实在是太卑鄙了,不但联合了外邦,还将我们的粮仓全都烧毁了,很快他们就要攻过来了,大王子担心你的安危,所以才急着叫你离开,你倒好,大战在即,竟然跑回来了!” 克尔一口气将所有的话讲完,最终将展黎带到了安全地带后便朝着反方向离去了。 看样子,这大王子也没那么坏哦~~ 展黎在心里暗暗想着。 不过方才杀的那个曼陀罗花妖还真是很提升修为,毕竟四百年的道行,虽不及千年花妖值钱,好歹也是曼陀罗,只要能伏到妖就好了,管他呢! 很快,地面便感觉到了有所震动,看来这一次还真是要开战了。 她如今踩着的地面原本就该是七星国的国土,这些个家伙霸占了七星国的地盘居然还说七星国的人卑鄙,哼! 展黎自心底里油然而生的爱国之心让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很伟大。 哎!现在不是乱发感慨的时候,还要再抓几个花妖才行啊! 长舒了一口气,展黎背着小行囊继续前行。 只是,这里的地界越往北走就越觉着有些冷了,还好展黎自幼便被母亲训练过了,对于寒风什么的,都毫无畏惧。 不知走了多久,展黎终于看到了人际,至少,有家客栈可以投宿了。 累了一天了,交付了银两后,展黎便径自走到了小客房之中。 虽说这地方有些简陋,好歹能住,等到她抓到个千年花妖之后,一定第一时间回山,再也不想在这北方荒漠中受苦了。 嚼了一口大王子派人准备的马奶糕,展黎满足的砸吧了两下嘴巴,随手将茶壶中的水倒入茶碗里,一饮而尽了。 哎!这马奶糕的味道还真是不错,就是不知道是如何制作的,回去得好好研究一下。 吃饱喝足以后,展黎便决定小憩一下,等到休息的差不多了,再行出发。 不过,待展黎睡着了之后,门外却忽然溜进了一个人,那人贼眉鼠眼,确认展黎是喝过了茶水后,方才将其扛走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为了一个别人家的娘子 待展黎醒来时,已经身在牢房之中了。这样严密的牢房,似乎不是胡部的大帐,自己难道是被人抓回七星了? 意识到这一点展黎便更加想不通了。 到底是什么人抓的自己?又有何目的呢? 不过在这牢房之中也看不出是白日还是夜晚,展黎只好缱绻在了整个牢间中唯一的席子上。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朝着这边走了来。 “将那个女人带出来吧!这胡部的大军还真是不好对付!” 一声女子低沉的声音响起,随即便有侍卫将门打开,展黎霍然起身,却并未看清那女子的脸,很快,她便被铐上了手铐和脚镣,被带到了两军阵前。 看着不远处正在英勇厮杀的胡部大王子,展黎瞬间明了了。 随即内心一阵委屈。 想她怎么也算是个七星国的人,怎么七星国和胡部开战竟要让她做人质?这群人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他一个堂堂的胡部王子竟还能为了她一个七星国的女子放弃作战吗?真是可笑。 不过还未等她哀怨完,身侧的人便大喊出声道: “弩威!你的女人就在我们手里!还不快快放下武器,束手就擒?难道你一草莽男子,竟狠心让一女子因你而死吗?” 展黎听闻此言立即反驳道: “我说这位大姐,那个,我不是他的女人,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是七星国……” “闭嘴!”方才喊话的人低沉着声音朝着展黎喝道。吓得她浑身一颤,不敢多言语一句了。 女子的喊话果然奏效,大王子看清展黎的面容之后眼神一滞,竟不知要如何应对了。 令展黎万万没想到的是,大王子竟然大手一挥,示意大军不要上前了。 “放了那个女人!我准你三日不战便是!” 身侧女子冷笑出声。 喃喃道:“哎!到底还是个情根深种的家伙,看来禅月大人的主意还真是不错呢!” 禅月?展黎皱了皱眉,这名字好生熟悉啊!此地可是北方,应当距离北月宫不远,她虽然是个路痴,不过,这种事她既听过便不会忘,难道这女子口中的禅月真的会是北禅月吗? 先不管这些,眼下展黎没有想到的是,也才几日的相处,这弩威居然肯为了自己承诺七星休战三日。 哎!不管怎么说,能为自己国争取来这三日的喘息之机,也算是她的大功一件了。 可是,可是,为何这些家伙不好吃好喝的招待自己,竟然还要让她睡牢房?天理何在啊? 展黎不禁愤懑不已。 “喂!你们放我出去!我究竟犯了何错?喂!有人没啊?” 双手抓着铁栏杆,展黎不满的吼道。可无论展黎如何叫嚷,似乎都无人搭理她。 又过了几日,终于牢门被打开了,随即被五花大绑推进来了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吓得展黎连连后退,却在看清男子的脸时冲上了前去。 “大王子,你……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你……” “中原女人……” 弩威有些虚弱的抬了抬眼,随即一头栽了下去。 “喂!喂喂!醒醒啊!” 牢门再次被锁闭,展黎无助的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不知所措了起来。 半晌才想起帮其松绑。 即便是展黎再傻也该猜到了,这些家伙是将自己作为了要挟,大王子该是为了自己才着了他们的道的。 不知过了多久,怀中之人才悠悠转醒了。 “阿威,阿威!”展黎小心的叫道。 弩威抬了抬眼皮,想抬手却被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感席卷了全身。 忍不住蹙眉。 “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就为了你,咳咳……被人伤成这样,咳咳咳!”一开口,便感觉到了满口的腥甜,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展黎不忍落泪道:“我叫展黎,展翅的展,黎明的黎,你别说话了,都伤成这副样子了,多休息休息吧!” 弩威扯唇笑了笑,“展,黎。外头的人,都以为你是本王子的女人呢!可惜,你却是别人的娘子……真是可笑。想不到,我弩威,堂堂的胡部王子,竟是为了一个别人家的娘子,受伤被抓的……咳!咳咳咳!” “不是叫你少说话的吗?你看你,伤口还在渗血呢!” 展黎一边落泪一边帮其将铠甲小心的卸掉,纤细的双手却被一只大手有力的骤然包裹住了。 “别动,这铠甲,我就寝时都不曾摘下。” “可……可是你受伤了呀!”展黎蹙眉道。 “无碍。这点小伤算的了什么?从前我从山崖上滚下,都比现在这伤……重上许多。” 展黎被他的话语震惊到了不止一星半点。 这家伙到底是受了多少挫折啊?浑身的伤口,不处理怎么行? 这样想着,展黎便不由分说的挣脱开了他的大手,手速飞快的将他的铠甲剥了下来。 “你别逞强了,我尚且还会些医术,先帮你简单处理下伤口,虽说是冬日里,但也难保这伤口不会溃烂!” 展黎言毕便将其衣袖扯开,露出的伤口触目惊心,心也跟着抽痛了起来。 这伤极深,深可见骨,想想当时被砍下这一刀时是该有多疼啊! 自腰间取出银针袋子,展黎利落落针,刺在其周围的穴位上,很快便有污血渗出。 弩威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的动作,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不过在污血渗出时还是微微动了一下,蹙了蹙眉。 展黎感受到了他的动作,抬眼小心问道:“疼吗?” “不疼。”弩威弯了弯眼睛,摇头。 还不等他再说什么,展黎却已经“哇哇”大哭了起来。 “怎么能不疼呢!都被人砍成这副样子了!你就知道逞强!” 弩威被她的突然举动惊得不知所措,他从来不擅于安慰别人,看着展黎这般嚎啕只得愣愣的看着她。 展黎哭了半晌,哭够了,于是便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帮其继续施针。 直到所有的伤口都处理完了,弩威的血都还没流干,展黎的眼泪都快要流干了。 “不要哭了,好不好?你这样……我会心疼的……”弩威低声道。 展黎自墟鼎中将偷偷藏起来的马奶糕翻了出来道:“吃这个吧!如今,我也只剩下这个了,还是临行前你叫人帮我准备的。” 言毕,展黎便不由分说的将马奶糕塞进了弩威的口中,也不等他同意与否。 这马奶糕,他吃了这么多年,仅今日这一块最是香甜可口。 看着弩威如此听话的将马奶糕吃了个精光,展黎满足的笑了。 疲惫的靠在了一边的墙壁上,展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黎丫头,你说,我们会不会就这样死在这里啊?” 弩威活动了下有些麻木的身子,歪着脑袋道。 “呸呸呸!死什么死,胡说八道!” 展黎赶紧“呸”了几口道。 她还不想死呢!她现在要做的是要尽快抓几只妖回去,若是命好能碰上个千年的花妖那么自己也便不用暖放为自己挡劫了。 弩威好笑的看了看她道:“其实从前,我并不怕死,不过,如今,却是怕极了。” “为何啊?”展黎抬眼问道。 “因为,这里,忽然活了。”弩威用拳头撞了撞胸口道。 展黎思忖了片刻,面色一红。她经历了那么多,又怎会不知他在说什么。不过却佯装无知道: “你那里一直不都是活的吗?不然你还能好好的在这里与我说话吗?” “傻丫头!我是说,我……我……我喜欢上你了。” 那句“我喜欢上你了”说的及轻,但在这大牢里,四周一片寂静,尽管再轻展黎也听得真切。 展黎扭捏了片刻,随即搅动着衣襟道:“我真的有相公了,只不过是素未谋面罢了,所以我们真的是不可能的。” “你又骗我!天底下哪有素未谋面就唤人家相公的?”弩威怒吼出声,却不慎牵动了伤口。 “我……我没有!我真的有相公,我相公他不是人,是个花妖,他是花妖之王……” 展黎急急地开口道。 “展黎!!!”弩威气的胸口起伏的打断了她。“你不喜欢我倒也罢了!怎的编出这样的谎话来骗我?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就在此时,牢门忽然被人打开,一狱卒黑着脸吼道: “吵什么吵?都老实点儿!不然不给你们饭吃!” 言毕便将手上的饭篮子扔在了地上,随即走出了牢门,又将牢门锁好了。 展黎看了看那个饭篮子,怯生生的对弩威道:“要不你先吃点吧!你伤的太重了。” 弩威闭了闭眼,捂着胸口赌气道:“远没有这里伤的严重。” 展黎偷笑了下,不说话了。 径自走到了饭篮子前,查看了下。 呼——听说七星国的监狱里面都没什么好伙食,今日一见却果然领教了,不知放了多久的半生半熟的高粱米饭,还有那些有些发霉的咸菜,不吃也罢。 展黎失望的走回到了墙边,刚要将墟鼎里珍藏的果子翻出来,就见弩威费力的朝着饭篮子挪了过去,端起碗,就着咸菜吃的起劲。 展黎看得眼睛发直,心想着,这东西能入口吗?得多拉嗓子啊? “我这有水果,要不,你,你还是吃水果吧!” 展黎掏出了个果子,朝着弩威递了过去道。 弩威默不作声,将饭碗里的饭扒拉干净之后转身道:“那果子还是留给你自己吃吧!我吃饱了。” “吃饱了?”也才小半碗饭,几个咸菜疙瘩,他竟然吃饱了?摆明了他就是在说谎骗自己。 思考了半晌,最终展黎还是开口了。“你身为胡部的王子,怎么这样的饭菜也能入口呢?就连……”就连我咽不下去。 “呵!这算什么?为了生存下去,必须吃下去。你知道吗?小时候,因为阿娘是个下人,这样的饭菜我们母子俩都吃不上呢!” 一想起当初的岁月,弩威忍不住便湿润了眼眶。 幼时,他不懂事,总惹得王妃不悦,于是,王妃便叫人将刚接的马尿灌入他的口中,以做惩罚,事后还不让他吃饭,他小时候,一般都是吃着马草长大的,直到大些了,父汗才渐渐注意到他,从此好不容易不必吃马草了,整日整日的训练,让他昏死过不知多少次。 但,父汗终归还是看重二弟多些,他和阿娘便时常受到王妃和二弟的羞辱,他几次想过寻死,却都忍下了。倘若他死了,阿娘不但会伤心欲绝,更会无人保护,所以,他要变强,要成为父汗手下最得力的干将。 如今他做到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生就一副上等花妖 当他看到展黎的第一眼时,便被这个中原女子牵引着,不由得想起了阿丽思。 相处下来,这个有些蠢笨的丫头,其实还挺好玩的。 但战事已起,他不能自私的让她留在自己身边,尽管他已经对她产生了不舍之情。 可最终,她还是被迫卷入了这场战争之中,成为了人质。 看到她被绑至阵前,数年前的无力感再次席卷心头,他不想再让遗憾重演,于是,他选择了退让,可最终不料却被这帮狡猾的中原人擒住。 是啊!多么荒唐,一个胡部的王子,居然为了个敌国的女人乱了方寸,贻误了战机。 但他并不后悔,因为,他竟然与她关在了一处。 展黎倒是没他那么多的想法,只是,面对弩威的喜欢,她受不起。 她历经三世重新轮回,不是为了与别的男人在一起的,所以,面对弩威的一颗真心,她不是感受不到,却只能在心底里道一声“抱歉”了。 当牢门再次被打开时,展黎被带走了。 手铐和脚镣早就被摘除了,展黎被请到了轿子上。 “你们要带我去哪儿啊?”展黎疑惑,却并未有人答话。 坐着个八抬大轿,展黎一路被颠的五脏六腑都七上八下的,最终轿子停在了北月宫内。 不过展黎从未来过这里,四下打量着这里,一脸的新奇。 “喂!这到底是哪里啊?”展黎拉过一个侍童便问道。 “回姑娘的话,这里是北月宫。” 展黎眼前一亮,刚想起这里是北禅月的府邸,便见北禅月满面愁容的朝着她这边走了过来。 见到展黎连忙客气道:“姑娘,真是误会,禅月不知姑娘是七星国人,竟叫姑娘委身做了人质,禅月今日特请姑娘前来府上,以此赔罪。” 看着禅月一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展黎心中便开始窝火。 这个禅月,一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才把自己放出来的,哼!既然她如此会演戏,那么她也便陪她演好了。 “哎呀!谈什么赔罪啊!你又何罪之有!不过,我虽说是个资历尚浅的伏妖师,但你放我出来,就不怕我识破你花妖的身份,杀了你?” 禅月倒是没想到展黎会有此一问。 七星和胡部开战,她本就是作为七星和外邦的中间人,帮他们结盟以作牵引。 将展黎抓来绝非她的意思,而是外邦在胡部内的奸细盯上了展黎,才将她抓了来作为人质的,但当她听狱卒说起展黎自称自家相公是花妖之王时便开始起疑了,找了瑰画打探才知,原来那狱中关的女子还真的是王后转世之人。 这一消息得知,她原本是想着杀人灭口的,可若是被王上知晓,她整个北月宫都别想安宁了,所以,最终她还是找了瑰画拿主意,瑰画倒是帮她出了个好主意,让她假意不知展黎身份,再请入府中好生款待赔礼。 左右展黎这一世还尚未与王上相认,所以,她也暂时是安全的。 可她千算万算没算到,展黎这一世竟然会是个伏妖师,这下自己的小命都要难保了,可要如何是好? 听了展黎这话,禅月下意识倒退了两步。 展黎心中冷笑。 “罢了,我是与姐姐开玩笑的,即便是妖也分善恶,不能随意取其性命,看姐姐这眉眼如画的样子,应当是个好妖,对不对?” 禅月暗自松了一口气道:“姑娘真会说笑,不过,既然诚心与姑娘赔罪,那么,姑娘可有何要求?不妨提出?” 展黎转了转眼珠道: “确实有一件事需要劳烦姐姐。” “但讲无妨。”禅月眨巴着一双美眸道。 “那个与我关在一处的男子,可否叫人放了他?”展黎知道她不会同意,不过却还是希望她会同意。 意料之中的,禅月为难的道:“旁的都行,唯独此事不可,那男子的身份姑娘应该知晓,他可是胡部的大王子啊!若放他回去,等同于放虎归山,日后必成大患,我七星如今已经收复了两座城池的失地,若将他放回,三座城池都不够他掠夺的,这其中利害,姑娘自当知晓。” “罢了罢了,不放便不放吧!”还说的那么严重。真是的! 展黎有些不悦道。 不过,七星国的将领应该不会那般轻易便放过弩威的,下场一定会非常的凄惨。 哎!怎么说也是个爱慕自己之人,若就这么死了,岂不可惜?更何况,这家伙是为了自己才被抓的,怎么说自己都有愧于人家。 禅月看出了展黎的不悦,于是上前道: “姑娘莫急,虽不能放他,但保住他的性命还是有法子的。” “哦?此话当真?”展黎瞬间燃起了希望。 “自然,禅月特意叫人画了大王子的画像,送到了宫中,以大王子的姿色进献给陛下,陛下一定喜欢。” 展黎张了张口,想反驳,可是却又默默了。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不是吗?他是胡部的大王子,领军的头头,若放他回去,势必会对七星不利,不放,又不能关押太久,始终是个祸患,比起一道杀死,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禅月看着展黎那张阴晴不定的脸,心中便有了猜测。 “莫非姑娘还对那大王子有所不舍?” 展黎被戳中心事,立即否认道:“哪有?才不是,只是觉得,怕大王子那一身武功,伤到陛下可就不好了。” “放心,送入宫前我们都会废去他一身武艺的,这个姑娘倒是不必担心。” 是啊!七星国,最拿手的不就是压制男人的地位吗?她倒是忘了。 跟随着禅月进入到了正宫大殿,那匾额之上的字迹倒是让展黎眼前一亮。 “花开四季。好一手好笔墨。”展黎忍不住赞叹。 禅月掩唇道:“姑娘喜欢这匾额上的字?” 展黎由衷点了点头,四下打量了下。 这殿内的摆设,虽看似简陋,却个个都是宝贝,看来这北禅月的品味还是不错的。 “禅月姐姐的品味倒是不俗呢!这屏风上的画,画得可是逍遥峰上的茅屋?” 禅月心中一惊。 心中暗想,她怎么会知晓逍遥峰?难道她记得前世之事?不过前世他们似乎并未相见,那应当也不知晓自己是谁吧? 这样想着,禅月倒是释然了。 “姑娘好眼力,这画上风景的确是逍遥峰,不过绘画之人却不在我宫里。但那匾额上题字之人却是我北月宫的管家,智雅。” “智雅?修为几何啊?” 展黎饶有兴趣的看着禅月道。 原本是随口一问,却将禅月问的有些心虚。 “智雅他化作人身时我尚未修行,所以,不知其修为几何……” 看样子这个智雅男似乎比禅月的修为还要高了,就是不知这个智雅是个什么花。 在北月宫只住了一晚,展黎便开始惦记起了伏妖之事,毕竟从伏妖古窟出来也好几日了,若不尽早回去,母亲该责怪了。 于是次日清晨,展黎便决定向禅月讨问一下附近可有什么恶妖横行的。 不巧的是,早膳过后便不见了禅月的踪影,八成又去了军营了,于是展黎闲来无事便在这花园中逛了起来。 打远处见一长身男子,单看背影便觉神韵不凡。 “这花须都枯黄了,尔等是如何伺候的?真是越发的懒散了……” 走到近处方才听到了男子的怒斥声。 手底下的人都吓得不敢吭声。 “罢了,都去干活吧!” 话音未落,众人便全都默默的散了。 展黎缓步上前,忍不住出言道: “这花须为何会枯萎?” 智雅闻声转身,见着来人眼前一亮,随即道:“敢问姑娘可是宫主的贵客?” “贵客不敢当,我叫展黎,是个伏妖师。” 闻听此言,智雅男下意识朝后退了半步,张了张嘴,却哑然。 “哈哈!莫怕,我只伏恶妖的,敢问公子何人?” “小人是这北月宫的管家,方智雅。” 展黎赞许的点了点头,“原来你就是方智雅,真是字如其人,一样的……不凡。” “姑娘谬赞了。宫主去军营了,走时交代,若是姑娘闷了便可到竹楼那边走走。”智雅男躬身道。 “不必了,我只是想打探下,这周遭可有何恶妖,可有让我伏诛的。” 智雅闻言再次沉默。 “有是有,就是,不在北月宫内,需得走上老远,可姑娘若此时走了,宫主回来寻不见姑娘,小人可吃罪不起啊!” “这么忠心你家主人啊?瞧你这神韵,怎么说也比她修为高吧!怎么竟如此甘心居于人下呢?” 展黎坏笑道。 “小人,不过是中等花妖,比不得宫主身份尊贵,生就一副上等花妖……” “什么上等中等的,在我看来,能者居之。”展黎打断道。 智雅男深深的闭上了眼,不再答话了。 展黎也便识趣的不说话了。 最终,在展黎的威逼之下,智雅男终于将远处恶妖的方位告知了展黎。 于是,还未用过午膳,展黎便朝着智雅男所指的方向离去了。 这一路还真是坎坷,临近黄昏,展黎才在心中暗骂自己,为何不用了午膳在再走。 直到走到了那个所谓的山头,太阳早已经落山了。 罢了罢了,随意找个山洞先睡一觉吧!明日一早再做打算。 这一夜,展黎睡的香甜,却不知,等待她的,是前所未有的危机。 当清晨的花香飘入展黎的鼻中时,四周湛亮一片。 展黎懒懒的抬了抬眼,随意一瞥,竟见一妖媚男子,赤裸着胸膛贪婪的趴在自己的身上,吸收着她的精气。 展黎吓得“妈呀!”一声,立即将男子推开了。 “你,你是谁?” 起身后,确认金丝软鞭还在腰间,当即便抽出软鞭,在空中抡了几圈,可明明自己已经使出了很大的力气,软鞭却只是打了几个小小的旋便落地了。 男子将身上的黑色红里锦袍整理好后,一脸邪魅道: “本君魅邪,在这山头少说也呆了几千年了,怎么就没见过你这般的尤物呢?” 展黎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我的天,几千年?不会吧?自己该不会这么好命吧!一上山就碰上个修为几千年的老妖?这下糟糕了,早知道下山前就该通读“斩妖法典”,那里面可都是记载着如何对付千年以上的老妖的,如今怪只怪自己学艺不精,竟然遇上这么个厉害的家伙。 看魅邪那一副嗜血的样子,脸色惨白的吓人,美则美矣,怎么就美得那般的令人发怵呢? 第一百四十七章:确实很喜欢点心 展黎的精气本是仙子之气,若是平时,面对这样大的家伙都很难对付,更何况如今对方又吸收了自己的精气便的更加强大,而反观自己则是虚弱之极。 这般实力的悬殊,展黎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你可知我是谁吗?你……” “伏妖族第二十七代传人,彦肌公主之女,展黎,本君说的不错吧?” 展黎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认得自己。 “回去问问方雀,他那个二长老是如何当上的,若非本君将其最大的竞争对手方林杀死了,那伏妖族的二长老还轮不到他来坐呢!” 方雀?方林? 方雀坐上二长老的位置时自己尚未出生,自然是不知晓这些事的,不过看这家伙如此邪魅的样子,应该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 就连族内的长老都打不过他,那自己修为平平,又怎么能打得赢他呢? 忍不住在心里打起了鼓。 不过转念一想,想她展黎好歹也是做了三辈子的伏妖师了,千年以上的花妖她又不是没伏诛过,收拾个这么个家伙,应该也不算事吧? 这样想着展黎便挺了挺胸脯。 精气被吸走了,么事,她的血只要和伏妖术粘连,任何妖都别想好了。 “老妖怪,看我怎么收了你!” 展黎言毕便从袖口处滑落一柄匕首,在自己的手心处划出一道口子。 “喂!你这伏妖师怎么自己伤害自己呢?”魅邪一脸疑惑的看着她奇怪的举动。 “哼!看招!” 展黎不理会他那一副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用血在手上划出了一个血咒,这是伏妖族最上乘的伏妖秘法,亦是她刚刚才学得的。 朝着魅邪的方向玉手一挥,血咒瞬间发出万道金光,魅邪猝不及防的挨了重重的一下,朝着山下滚落了下去。 “哈哈哈哈!知道本伏妖师的厉害了吧!”展黎得意的叉腰道。 不过随即一个眩晕便倒地了。 魅邪急忙幻化身形自身后接住了她。 “喂!小丫头!你没事吧?” 展黎抬了抬眼皮,脑袋发沉,“你不是……被我打到山下去了吗?” 魅邪笑了笑道:“就你那点儿道行,还想能伤得了本君?” 展黎随即脑袋一歪便没了知觉。 精气耗费太多了,刚刚又用了血咒,所以,面对魅邪这样的三千年修为的花妖还真不是对手,先容她睡会儿。 当展黎再次醒来时,魅邪已经闭关修炼去了,房内一罂粟花妖正百无聊赖的坐在桌边,见着展黎苏醒了急忙上前道: “姑娘醒啦?妖君叫我在此候着,等姑娘醒了就将这屋子里的花妖献祭给您。” 展黎揉了揉额角,看了看房内那花妖所指的一众被捆绑的花妖,眼前还是有些模糊。 “妖君是谁啊?”展黎蹙眉道。 “妖君就是妖君啊!魅邪妖君。” 展黎仔细回想了一下,忍不住恼怒,原来就是那个吸了自己精气的家伙。 “好啊!你们都是一伙的对不对?看我不伏诛了你们!”展黎随即便抄起了桌子上的金丝软鞭,朝着那罂粟花妖一鞭子挥了过去。 那花妖心头一惊,“姑娘且慢,我们妖君自知吸食了你的精气对你有愧,所以才让这些作奸犯科的花妖给你提升修为,你怎的不识好歹,随意挥鞭要我性命?” 展黎被她一番话说的一愣,看了看她身边被捆绑在一处的花妖们,她认得这索,正是前世绑住傅唯杀师兄的那条困仙索。 如此看来,那妖君倒是识趣。 罢了,也顾不得许多,先将这些个花妖收了再说。 伏诛了一众花妖后,展黎方才转头看向那罂粟花妖。 “你们妖君呢?” “君上闭关去了,嘱咐我好生招待姑娘。” 展黎这才仔细的打量了下这个房间。 这一打量不要紧,吓得她魂都丢了,这整个房间的墙壁都是用人的头骨累盖而成的,门则是由人的肋骨制成,她方才睡的榻是由人的脊骨堆砌的,除此之外,房内的摆设都是人的骨头制成的。 “你们……你们怎么伤害了这么多人的性命啊?这些……这些……可都是人的骨头?” 罂粟花妖冷笑出声。 “这些都是不知死活的伏妖师,也就是你的前辈,哈哈!好端端的生路不寻,偏偏要来要我们妖君的性命,所以,君上不得已才将他们杀死,用他们的骨头砌成了房屋。” 展黎听得背后直冒冷汗,这些妖着实可恶,竟然如此残忍血腥。 此地不宜久留,她得走了。 想到此,展黎拔腿便要离去,却被罂粟花妖用花枝拦住了去路。 “想逃?晚了!” 话音未落,展黎便被那罂粟花妖的花枝包裹住了身子,越勒越紧。展黎感觉整个身子都在缩紧,身体被花枝硌得生疼。 直到身体被花枝勒破了,血液流出,展黎闭上眼睛,口中默默的念叨着伏妖法咒,就在自己的意识消失的前一秒,那罂粟花妖尖叫一声,魂飞魄散了。 果然,她的血还是奏效的。 展黎眩晕了没一会儿便从地上起身了,走出了这满是白骨的房间,展黎强忍着恶心,朝着山下一路小跑。 天呐!太可怕了,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花妖?难道就没有人管上一管吗? 跑了不知多久,展黎终于停歇了下来。 妖已经伏的差不多了,是时候该回去了,展黎心中想着,于是用身上仅剩的一点银两去到城中买了几个包子,吃了个干净。 一路上展黎都是强撑着飞回到了伏妖古窟内,直到看到了伏妖古窟的大门,展黎方才一头栽了下去。 回到北月宫后的禅月发现展黎离开后不禁痛斥了智雅男。 “不是让你看好她的吗?怎么叫她走了?” 智雅低眉顺眼道:“宫主息怒,是展姑娘执意要走的。” “你……罢了,真是无用!” 就在禅月一脸愤懑之时,一小童小跑着朝这边跑了过来。 “启禀宫主,妖王驾到了。” “什么?” 北禅月心下一惊。 难道是妖王得到了什么消息吗? 这样想着,禅月急忙朝着前厅大殿内飞身而去了。 花暖放原本只是闲来无事过来走走,却不料被禅月那急三火四的样子吓了一跳。 “属下见过王上。” 北禅月跪叩在地道。 “起身吧!”花暖放双手背于身后道。 “谢过王上。”待禅月起身后,面上一脸的惊惧,“不知王上前来所为何事?” “闲来无事就不能到你这坐坐?”花暖放一脸温和的笑道。 可这笑容看在禅月的眼中却并非如此简单。 “可以,属下不敢怠慢王上,来人,快去准备些点心……” “我不吃点心。”花暖放低声打断道。“那是黎儿才喜欢的。” 禅月闻言连忙施礼道:“王上恕罪,王后……确实很喜欢点心,属下以为,王上也喜欢,所以……” 花暖放霍然起身,紧盯着禅月了半晌道: “黎儿来过了?” 禅月下意识点了下头,随即连连摇头道: “不不不,没,没来过……” 花暖放瞬间面色凝重了起来。 “禅月!你知道,本王最恨什么?”一字一句自牙缝中挤出,花暖放眼神冰冷到了极点,“告诉我!黎儿是不是来过了?” 禅月被逼问的怕了,最终只得道: “王后确实来过,但是……又走了……” “去哪儿了?”花暖放情绪激动的抓起了禅月的胳膊问道。 “她……这一世,仍旧是个伏妖师,许是……是……回伏妖古窟了。” 因为方才智雅男并未来得及告知其展黎的去向,所以禅月只得随意揣测了。 此言一出,花暖放瞬间消失在了北月宫中。 禅月总算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原来黎儿早已经重新轮回了,真是太好了,不行!他要再快点,若是来得及,应该还能在黎儿回到伏妖族之前见她一面。 这一路上花暖放都不敢放松,不放过任何一个人,总会用妖眼仔细的查看一番,可是,直到到了伏妖古窟的山脚下,都没有寻到黎儿的踪迹。 于是不禁失望的离去了。 “黎儿,为何你这一世又与伏妖族扯上了关系?真是造化弄人……” 直到回到了郁金城,花暖放依旧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当展黎再次醒来时,人已经在静心山上了。 失去了那么多的精气,又中了罂粟之毒,最要命的还是她伏诛了那么多的花妖无法消化成修为,致使彦肌公主与族内四位长老合力帮其续精气,解毒,消化修为。 “黎师姐,你可算是醒了。” 守着她的侍童见她睁眼了,便奶声奶气的拍手叫道。 展黎欲要起身,却被刚刚走进房内的喻唯安拦下了。 “诶!躺下!别起身,你这才刚醒,别乱动!” 展黎随即听话的躺了下去。 “我睡了几日了?” 展黎低声问道。 “黎师姐睡了三日了,那日你晕倒在门前,可是把守门的哥哥们吓坏了,还是安师兄把师姐你背上山的呢!” 喻唯安敛眉笑了下。 “你这一晕倒可把我们大伙吓坏了,按说以你这般境界的伏妖师,不该伤的如此重啊!到底是什么样的妖,竟将你伤成这副样子?” 第一百四十八章:你们俩能不能收敛些 展黎被灌下汤药之后又修养了几日,才渐渐有所好转。 “黎儿。”这日展黎被叫到了母亲跟前,彦肌公主一脸沉重。 “何事啊?” 展黎仿佛已经猜到了什么,于是故作轻松的问道。 “哎!珍惜你余下的时光吧!” “嗯?母亲,您说什么呢?黎儿不懂。” 大长老邱滞年一脸凝重道: “公主,还有希望,莫要如此哀怨。” 二长老方雀也是表情凝重了起来。 三长老拂危却是一脸轻松道: “黎儿可是我们伏妖族的下一任圣女,怎么可能被一小劫所挡?你们就是太杞人忧天了!不是有法子可解吗?为何不试上一试?” 展黎心下了然,随即勾唇道: “是血月神劫吧!”在众人惊讶的表情中展黎镇定道:“哎!想不到这样快,又要面对此劫了。” “什么叫又啊?说的好像你从前经历过似的!”拂危吹着留海道。 “是啊!黎儿,你不知此劫之凶险,真若是遇上了,非死即伤!你必须在余下的五个月里寻到一只千年以上的上等花妖帮你挡劫,否则你必死无疑。”彦肌公主一脸凝重道。 “要不这样吧!咱们老几位每个长老门下都出一名弟子,跟随黎儿下山,务必在这血月神劫到来之前,帮助黎儿找到千年花妖,如何?” 大长老邱滞年沉声提议道。 这个提议展黎是拒绝的,因为,万一这群家伙选择了去郁金城的话,那自己岂不是无法保全暖放了? 只是尚未等她开口,二长老便拒绝了。 “不不不!我门下弟子都是些庸碌之辈,这等事还是莫要让我门下的弟子前去添乱了,要不老三,你门下的弟子众多,又辈出精英,何不……” “哎~~我说方雀,你这个老不死的是怎么想的?前几日我还见浮缘那小子从外头猎妖回来,那可是个千年的牡丹啊!我没看错吧?” 拂危矛头瞬间指向了方雀道。 “这……” “咳咳!还有晚辈在呢!你们俩能不能收敛些?” 大长老邱滞年急忙干咳道。 方雀和拂危这才瞬间端出了一副正经的模样。 “浮缘受了伤,我房里的暗月伏妖剪也不知去向了,像这样的事,你说,我怎么能放心再让徒儿们前去呢?” 展黎闻言眼前一亮道: “原来,那日拿着伏妖剪的人是浮缘师兄啊!”展黎瞬间了然道。 “嗯?” 众人皆是一愣。 于是展黎便将前几日发生在树林里的事全部讲述了一番。 “都怪我,不小心将喷嚏打在了伏妖剪上,这才酿成了大祸。” 展黎不无自责道。 “你没事就好了。”拂危率先安慰道,却遭到了方雀的一阵白眼。 方雀隐忍着不能大骂展黎,毕竟展黎可是伏妖族的第二十七代传人,彦肌公主的嫡女,更何况还是伏妖族未来的圣女,损坏了个小小的伏妖剪事小,大不了回去好好训一训浮缘罢了。 这小丫头,可是得罪不得的。 从母亲那里回去以后,展黎便开始钻研起了《斩妖法典》。 从前从未觉得,修为高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但自从遇上了那个魅邪妖君之后,展黎开始变得奋发图强了起来。 一夜之间将《斩妖法典》看了一遍,不过却只参透了一二。 “母亲,为何我对这《斩妖法典》中的术法总是参祥不透呢?”展黎疑惑道。 彦肌公主难得笑了笑。 “你这丫头,自幼便如此顽劣,母亲叫你苦读伏妖秘籍你就是不听,如今,怎么想起来要参祥《斩妖法典》了?” “母亲笑话我呢!”展黎羞涩道。 不过嘴上虽是调侃着展黎,但最终彦肌公主还是悉心帮助展黎参祥着法典中的内容。 几日后,展黎对《斩妖法典》中的内容已经可以参透七成了。 哎!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想想当初若是一早如此发奋努力,也便不会被那妖君所伤了。 一想起那满屋子的人骨,展黎忍不住头皮开始发麻。 如今,除了暖放,她唯一找寻到的千年花妖便是那魅邪妖君了,所以,她必须在这短短的五个月之内将自己再提升两个境界,只有这样,才能与那妖君抗衡,只有杀了他,她才能顺利渡劫,与暖放在一起。 虽然说这个想法疯狂了些,不过,对她而言,只有这样,才能与暖放得以善终。 这日。展黎刚要去到母亲那里讨教《斩妖法典》中的疑惑时却被侍童拦下了。 “黎师姐,师尊已经下山去了。” “下山?何时下山的?” 展黎忙问道。 “子时便走了,听闻江南出了个十分厉害的花妖,所以,师尊便打算去那里游历一番。” 展黎点了点头。 原来,母亲还是惦记自己的。 只是,江南的花妖?难道是漠水? 罢了,不是暖放就好。 连日来,展黎不眠不休的钻研着伏妖秘术,各种大大小小的孤本典籍都被她翻个遍。 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辟谷了,身子也越发虚弱了。 “师妹,你这般可不行,只辟谷不闭关,是很耗损元气的。” 喻唯安每每练剑归来都会劝阻展黎,却都被其当做了耳旁风。 “师兄,‘妖行天下,无水而灾’,这话的意思你可懂?” 展黎此刻正抱着本孤本钻研,显然是将喻唯安方才的话都当做了耳边风。 “你……哎!真是气死我了。” 喻唯安气恼的拂袖而去。 展黎则依旧在那里念叨着“妖行天下,无水而灾”这句话。 又过了数日,展黎便闭关修炼去了。 喻唯安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这傻丫头!怎么就这般倔强呢?如此又是辟谷又是闭关,难道黎儿是受到了刺激不成? 不行!这样下去这丫头非走火入魔了不可! 可是,他除了干着急,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而几日之后抵达了江南的彦肌公主早已被江南的美景所深深吸引,游历了几日方才想起正事。 待她寻到花妖时早已被花妖一众包围了。 幸好她早有准备,带着十八圣灵而来。 圣灵符纸落地,幻化出十八个赤金色的金人,一副铜墙铁壁的样子。 将那一众花妖伤的不轻。 随即之后的几日里,彦肌一路追着那只厉害些的妖朝着那妖的老巢而去。 眼见着南水宫就在眼前,彦肌却闪身离去了。 此地盘踞了不只花妖一种妖,似乎还有蛇妖。 自己虽带了十八圣灵前来,但只限于对付了花妖,若是真有蛇妖在此,那十八圣灵也会失灵。到那时自己寡不敌众,丢了性命就不好了。 漠水见那伏妖师走远了,于是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今日幸得灵奎子前辈带着小公主前来,否则,在下必定在劫难逃了。” 漠水暗自叹息道。 “哪里哪里,世侄莫要客气。” 灵奎子捋着胡子道。 “灵叔叔,咱们出来这么长时间了,我都想婶婶和十个哥哥们了,要不咱们回去吧!” 二人正在叙话间,一个娇小的身影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撒娇道。 “阿阳乖,午膳过后叔叔就带你回去,好不好?” “嗯嗯。好。” 看着远去的灵巧背影,灵奎子暗自叹了口气。 想他灵奎子,堂堂的眼睛蟒蛇,竟然被这么个小东西整日里缠的头疼。 不过。既然当初答应了花兄,那就好人做到底吧!等到这个小丫头完全恢复了再说吧! 正想着,自后堂却突然传出了一声尖叫。 “小公主,小公主?您怎么了?” 灵奎子闻声瞬间幻化身形赶了过去。 看着全身红肿的小丫头,心被狠狠地揪住了。 手上施力,将那丫头的穴道尽数封住,灵奎子急忙自腰间取出银针,在其百会穴施针。 “把她的鞋子脱掉!快!”灵奎子沉声命令道。 方才尖叫的侍女急忙依言照做了。 女子白皙纤瘦的玉足瞬间暴露在外。 双手持针,精准的钉在了涌泉穴上。 这两针同时刺入,小丫头瞬间闷哼出声,自鼻腔内淌出鲜血,身上的红肿便渐渐地消退了。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前辈,小公主这病……”漠水欲言又止。 “无妨,已经快好了,若是放在从前,我那三千年的雪蛤都不够她吃的。” 灵奎子淡笑道。 犹记得当初刚刚将这个小家伙带回家的时候,每次发病都是通体血红,每一寸肌肤都能渗出血来,这丫头非人非妖,最让他为难的是这病需要长期服用蛇胆汁。 这些年,除了自己的胆汁,他还喂了不少三千年整的雪蛤入这丫头的腹中。 雪蛤要三千年整年整月的,若是月份不对,便会导致这丫头呕吐不止,适得其反。 好在一切都挺过去了,如今这丫头渐渐好转了,也不需要再喂胆汁了,雪蛤也都被她吃光了。 花暖放常说,他欠他的,永远都还不清了,他却笑笑说:那就不必还了。 如今花阳长大了,这怪病也渐渐快要好了,他这个做叔叔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叔叔,我又晕倒了是吗?”花阳醒来后摸了摸自己的小脸道。 “嗯,没事了,没事了。” 小时候,灵奎子都是抱着她这般安慰的,如今花阳长大了,便不能抱在怀里了,不过还是细心地帮其擦去了鼻子下面的血。 “叔叔又喂我胆汁了是不是?”看着若有所思的灵奎子,花阳忽然鼻子一酸,竟然扭头哭了起来。 “别哭别哭,叔叔没有喂你胆汁,花阳已经不需要喝叔叔的胆汁了,乖!不哭,不哭了。” 这丫头,真是越发难哄了。每次发病都会问自己,是否有喂她胆汁,许是娘子总是在花阳面前抱怨,所以才被这小丫头记住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可否能到达登仙境 花阳的身子恢复了之后,灵奎子便带着她离开了。 这小丫头,病的快,好得快。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又活蹦乱跳了起来。 “阿阳,别乱跑,小心摔着!” 身后的灵奎子不时的叮嘱道。 小花阳却并不以为然,只是嘴上应着“知道啦”,但却还是停不下脚步。 而待到灵奎子走后,去而复返的彦肌公主却忽然悄无声息的进到了南水宫中。 伏妖术法一出,不使用任何法器的情况下竟然能够杀掉几十只花妖,着实令人惊骇。 “快……快去禀报宫主……” 一花妖临终前对同伴道。 很快,漠水便现身了,身为花妖一族最尊贵的水仙花妖,漠水气定神闲的飞身上前,一只手在空中一幻,手中银剑乍现。 “主人小心!”眼见着彦肌公主手中金光一出,伏妖伞随之脱手。 这伞的吸纳之力极强,绒离不得不将根茎死死扎根地下,再以自身的花枝缠绕在漠水腰间,方使其不被吸走。 “绒离……” 漠水被绒离的花枝包裹着,却使不出任何法术,不免有些恼怒。 “公子放心!绒离会保护主人的!” 彦肌公主冷眼旁观,十八圣灵落地,幻化出的金人将绒离的根茎狠狠地自地下拔出,眼见二妖竟要被收入伞中,伏妖伞却忽然重心不稳,被打落在了地上。 二妖双双朝着地面落下,而漠水却被一女子接住了。 “主人,你没事吧?” “我没事,俞琬。”漠水一脸温柔的答道。 三人齐力上前,十八圣灵瞬间被术法钳制住动弹不得。彦肌公主试探到了虚实,瞬间便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数日后,彦肌公主再次现身南水宫中,此时漠水正在廊下调戏着风俞琬,见有人来,立即收敛住,但见是彦肌,吓得立即将风俞琬拦在身后。 “好你个该死的伏妖师,光天化日,竟然如此大胆,又来我这南水宫中寻死!” 幸好他前几日有奏禀了王上,王上估计也就在今日便到了。 这伏妖师不识好歹,岂不自投罗网? 果然,战了没几个回合,就见花暖放化身一妖兵上前,与众妖兵一同将彦肌公主拿下,眼见着花雨落下,就要要了她的命了,却被其一个金蝉脱壳给逃了。 刚要追出去,却被王上拦了下来。 “罢了,随她去吧!” “王上……这……” 花暖放疲惫的摆了摆手,一副失望的神态。漠水从未见过他这般,也不知王上是怎么了。 彦肌公主一路跌撞着回到了伏妖古窟,一回到静心山便闭关了。 “母亲不是刚回来吗?怎么这就闭关了呢?”展黎不解道。 “公主她……受了很严重的伤,能回来就不错了。”侍童皱着小眉毛道。 “好吧!既然母亲闭关了,那我便自行参悟吧!” 原本还想着若是母亲回来了,自己便向母亲请教一二,却不想母亲却受了重伤。 如今眼看着自己就要再次破境了,就是不知是否有何破镜的劫难。 “黎儿!”喻唯安不知何时自其身后出现了。 “安师兄,母亲她闭关了。” 此言一出,喻唯安明显面上轻松了许多。 或许这个师父把他折磨的太惨了吧!从前也是这般,只要师父闭关,他便可以躲个懒,稍稍放松几日。 探司境下一个境界是……破荒境,再然后是无央境,最终是登仙境。 自古书记载,伏妖族家族史上,能到达破荒境的人有十七人,到达无央境的有七人,而到达登仙境的,却仅有一人。 “拂危长老,您说,以我的资质,可否能到达登仙境呢?” “噗——” 拂危差点没一口汤水呛死自己。 “丫头!你开什么玩笑?以你的资质,能再破破荒境界就不错了,还指望着上的了登仙境?想我们伏妖族一共二十七代传人,上的了破荒境的圣女仅有十人,而上得了无央境的却只有三人,余下的圣女便都是像你如今这般探司境的居多了。” “那,我想知道,我们家族史上的那个到达登仙境的前辈是……” “神女风碧霄!”拂危捋着胡子道。 “什么?!?!竟然是她?”展黎难以置信的长大了嘴巴道。 原来登仙境竟然就真的羽化登仙了?她竟然不知。 “怎么?想成为像神女那般的人吗?再练个几百年吧!要知道,每到达一个境界,就会更难的抵达上一层,如你这般资质的,小小年纪便能冲破探司境已经是奇才了,就莫要想些不着边际之事啦!” 拂危摇头晃脑道。 他还在琢磨呢!这黎丫头素日里从来都不愿在蜉蝣山多待一刻钟,今日怎的如此有兴致炖了汤过来,不想却是来打探这些的。 不过,这整个伏妖古窟内,似乎也只有他素日里喜欢钻研这些个稀奇古怪之事了,若是换了旁人,还不一定知晓这些呢! 是啊!这些年,自从自己十七岁时冲破了探司境后,便再没冲破过境界,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她要比寻常的伏妖师天资高许多,只是,若想在短时间内冲破境界,似乎还真的是一个难事。 翻遍了藏书阁的孤本秘籍,似乎都不得其法,可是,听邱长老说,那个风碧霄似乎也是在二十岁时冲破的登仙境,那么,她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呢? 整整一个月,展黎都躲在藏书阁中研究着。 翻了一圈又一圈,所有的书籍都被她翻烂了,可就是没找到相关的记载,展黎不忍有些气恼。 藏书阁的架子错综复杂,展黎索性飞身站到了最高处,却无意中发现了这书架的摆放方位,像是一个符。 这符的图案是……梵文秘籍图中的灭妖符。 这一发现让展黎忍不住有些狂喜,因为她曾经在参祥灭妖符的时候便觉得这符并没有什么奇特,却能在《斩妖法典》的上乘功法中记载,说明这一定不简单。 这样想着,展黎再次将《斩妖法典》记载着梵文秘籍图的那一页翻开了。 这灭妖符被画在了两张纸上,叠放着,难道有何玄妙? 展黎用力将法典摊开,却在缝隙中发现了一缕青丝。 展黎小心将这缕青丝取出,藏书阁内却忽然晃动了下,青丝脱手,飘到了书架的正中央处,书架的图案与书中的灭妖符图案同时发亮,展黎飞身于藏书阁上空,手中紧紧地握着《斩妖法典》。 总觉着这书架似乎少了一块,于是展黎便在那灭妖符缺少的那一块站在了地面上。 这一站不要紧,整个地面便开始晃动了起来。 此时已经临近黄昏了,房间内亦是漆黑一片,展黎不免有些恐惧,但是却被脚下突出的一块小小的书架所吸引住了。 原来这里还有个暗格? 展黎俯身将暗格中的书籍取出。 那上早已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尘。 这书并非普通的纸张制成,而是金纸。 展黎小心的翻开一页书籍,里面记载的全部都是如何快速提升境界的方法,那方法层出不穷,不过,都是些寻死的法子。 展黎惊呼一声,差点将这书籍扔掉。 这可都是些寻死之术啊!她若是习练了,可都是必死无疑啊! 不过在最后一页纸上,展黎看到了一行不起眼的小字。 上书:置之死地而后生,生则死,死则生。 这话大有深意,可展黎却是如何都参不透。 又过了半个月,展黎自藏书阁中走出时已经气若游丝了。 喻唯安见状赶紧叫人将其扶到了房中歇息,自己则是帮其炖了滋补汤药,药膳送到半路,却被拂危长老拦截了下来。 “诶?小安安?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借长老的炉灶,为黎儿烹煮药膳,还请长老见谅。” 喻唯安躬身施礼道。 “见谅?若本长老不见谅呢?你私自用了本长老的金炉来烹制药膳,可有与我打过招呼啊?” 喻唯安心下为难,“长老,人命关天啊!您就莫要在此时计较了,待晚辈将这药膳送去黎儿师妹那里,喻唯安甘愿领罚,如何?” 拂危闻言却再次阻拦道:“啧啧啧啧啧!看把你能的,这药膳出自我的金炉,只要是我这金炉出来的东西,老夫便不会让你端到别处去,你若有本事,就从老夫的身上跨过去!” 言毕,拂危竟真的躺在了喻唯安的身前。 “长老,你……”喻唯安气结,本打算绕行,拂危却依旧不依不饶,翘着二郎腿,拄着脑袋,躺在地上,一副得意的样子。 此举被恰巧路过的大长老瞧见了,立即上前将其拉了起来。 “我说拂危啊!你都多大岁数了?怎么还学起了市井泼皮,如此的无赖呢?” “你别拉我,别拉……” 喻唯安趁机一个健步便朝着静心山跑去了。 “我说你这……” “哎呀!老邱!都是你坏事!若是黎儿出了事,你就等着以死谢罪吧你!” 眼见着喻唯安跑了,拂危气的直跺脚。 “说什么呢?黎儿怎么了?” 大长老被他弄得有些愣神。 “哎!不和你说了,我得赶紧追那小子去了!” 言毕,拂危便一个飞身朝着喻唯安的方向追去了。 第一百五十章:真是快被你气死了 此时展黎已经完全进入到了另一个世界之中。 身体虽在榻上,但灵魂却已经出窍了。 这便是典籍上记载的一个突破境界的法子。 以自身血肉为祭,屠杀自己,让灵魂得到升华,去到另一个境界,最终在另一个境界重塑一个肉身,再回去,由此可以瞬间突破到最高境界。 房门紧锁,喻唯安被关在了门外,敲了半天的门没有反应,于是喻唯安放下汤药便要撞门。 刚刚来了个加速跑,马上就要撞到门板时,预期的疼痛感并未席卷,正待其疑惑之时,拂危却出现在了其身后,一把将其拦住。 “本长老还拦不住你了是吧?” 拂危没好气道。 “三长老,你这是作甚?”喻唯安满脸无奈道。 “作甚?自然是不能让你打扰到黎儿飞升境界啊!” 喻唯安不解,却在下一秒,被拂危长老敲晕了。 “傻小子!黎儿可是难得一见的奇才,断不能因为你这草包毁了她。”这丫头还真是天资不凡,运气极佳,竟能阴差阳错找出伏妖族开族圣女撰写的孤本,真是难得的奇才。 或许,黎儿会是下一个风碧霄吧!不!她会超越风碧霄,成为伏妖族的又一个神话。 等到喻唯安揉着脑袋从自己的床榻上醒来时已经是三日后了,这拂危长老下手还真是狠,倘若再重些,自己非被敲死了不可。 经过了三日的恢复,展黎已经慢慢的可以下床走动了。 “怎么样?新的肉身还习惯吗?” 房内,喻尤一脸担忧的望着展黎道。 展黎沉默了片刻道:“习不习惯的都一样,反正都是我的肉身。” “你也太大胆了,这样的法子居然也敢用,你知不知道,那法子除了风碧霄那个疯女人之外再无人敢用了?” 喻尤一脸后怕道。 他是真的怕了,当他在天宫莲池中发现她的灵魂时,吓得他自己的魂都快丢了,还以为黎儿在人间死掉了呢! “所以……再无人冲破过登仙境。”展黎淡淡开口。 “你……真是快被你气死了。”天神一脸苦相,无奈道。 这丫头!还真是不让自己省心,本打算这一世不再涉足人间了,却又因她而下了界。 “多谢天神大人飞身将我送回,展黎感激不尽。” 展黎刚要起身,却被迫被喻尤按下了。 “你这是作甚?你我何时竟如此生疏了?” “不,不是生疏,而是,展黎承大人的情,无以为报。” 喻尤面色有些难堪,随即道: “无以为报便无需报答了,你还是好生修养吧!本天神还有事,先走一步。” 随即喻尤便消失在了房内。 展黎面上神色不知喜怒。 因为飞升境界,所以她不得不让灵魂在莲池中洗涤一下灵魂中的杂质,随后才能重塑肉身。 但她却在洗涤之时,无意中得知了一些原本她不知道的事。 原来,天神在她爱上他之前便已经爱上了自己,原来,他将自己推下堕仙池后整日痛心,原来,在喻尤心里,她是那般重要。 莲池有探知过去未来的能力,然而过去和未来却只能看到一个。 她看到了他们的过去,他亦能看到他们之间的未来。 所以,当他忍痛将自己推下堕仙池时,说出的那番话,也都是为了让她死心罢了。 那日日忍着却不敢爱的痛苦,让她感同身受,所以,当她重塑肉身归来之后,便深觉愧疚。 她误会了他千年,他却默默的承受这一切,不过,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她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他们注定无缘。 一个,是翩跹的仙子,另一个,是博爱的天神。 所以,走到如今这个地步,是无奈,也是必然。 天神自展黎那里离去后,没有立即返回天宫,而是去了花暖放处。 “天神大人还真是悠闲啊!转眼百年,又见面了。”花暖放一边拾到着自己的花草一边道。 “有吗?我来自是有我的道理。”喻尤淡笑出声道。 “哦?不知天神大人此来,是何道理啊?有何赐教?” 花暖放勾唇道。 停下手中的动作,花暖放慢条斯理的转身,坐回到了石桌前。 “实不相瞒,我在莲池中,看到了我和黎儿的未来。” 此言一出,花暖放霍然起身,一个幻身便来到了喻尤的身前。 “黎儿都已经被你亲手推入凡尘了,你还想怎样?你和黎儿还能有什么未来?” 花暖放口水都要喷到喻尤的脸上了。 喻尤却也不生气,只是低头浅笑道: “那是只属于我们的未来,却没有你。” “你说什么?” 那日在莲池中,喻尤的确看到了他和黎儿的未来,历经劫难后的展黎,回到了九重天宫,重新掌管了凤仙宫。后来的后来,他竟和黎儿在一起了,而花暖放却因帮黎儿挡劫死了。 “你不会和黎儿有善终的,相信我,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才刚刚在化仙池中洗涤了仙身,若你业报还清便可立即上天,成为花神,受天下人敬仰叩拜。” 花暖放讪笑出声。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到了今时今日,你竟还不肯放过黎儿!我和黎儿没有善终!难道你和黎儿就会有结果吗?你知不知道,我和黎儿前世已经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了,她很可爱,很可爱!” 花暖放咆哮着,第一次那般无助,眼神疼痛的望着面前的神。 “总之,未来是无法改变的,我言尽于此,告辞。” 天神的身影渐渐模糊,花暖放亦是模糊了双眼。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黎儿,黎儿。我们是有未来的,你若是凡人,我便生生世世在这逍遥坊等候你重生,你若是仙子,我便成仙得道上天陪你暮暮朝朝。 无论上天入地,我花暖放都随你。 —————— 如今展黎已经飞升了境界,仅需三日便跨越了三个境界。 破荒、无央和登仙。 是时候该下山去与暖放相见了。 又等了几百年,终于可以去见他了。 这一次,展黎没有告诉任何人,便背着行囊下山去了。 再有四个月,血月神劫便要到来了,所以,她有充足的时间去见他,之后再去伏了那个魅邪妖君。 这一路朝着郁金城的方向蜿蜒而去,展黎一身粗布素衣,很难引人注意。 可还没走到郁金城,便遇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一路仓皇逃窜。 边跑还边朝后看着。 展黎甚觉好奇,本打算看个究竟,男子却忽然晕倒在了自己的身边。 “大叔?大叔?”展黎走上前,发现是个好看的中年男子,看样子应该有个四五十岁的样子,于是展黎一边拍着男子的肩头,一边唤道。 喊了半晌也不见应声。 此时正直晌午,附近倒是有个荷塘,勉强可以让人清醒些。 展黎将男子扶到河边,找个块稍微大些的石头让其靠着。 自己便用随身的帕子润湿了水,小心的帮那大叔擦了擦脸。 此法甚为奏效,男子很快便悠悠转醒了。 “多谢姑娘出手相助,展某感激不尽。” “大叔客气,我与大叔还真是有缘,竟是本家,小女子也姓展,单名一个黎字。”展黎微微一笑道。 “哦?当真吗?”男子眼神亮了亮,上下打量了下展黎。 “嗯,看大叔受伤如此严重,可是有什么仇家追杀吗?” 男子摇了摇头道:“不,不是仇家,而是,遇上了……花妖。” “花妖?”展黎瞬间来了精神,“大叔莫怕!小女子便是伏妖师,若大叔是被花妖追杀,那便不必怕了,奈何何等法力高深的花妖,在小女子这金丝软鞭下也会乖乖伏诛!小女子可是伏妖家族第二十七代传人,伏妖族未来的圣女……” “呃,那个,我有些口渴了,姑娘能帮我打点水喝吗?”男子适时地打断道。 展黎随即尴尬的收回了摆着造型的手。 “好,没问题,大叔,您等会儿哈!我去去就来。”随即,展黎便转身提着裙摆朝着荷塘边上走去了。 荷塘内淤泥很多。很难舀到干净的水喝,展黎于是辗转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点干净的水,于是便从墟鼎中取出了一个小小的茶杯。 哎!只能用这个先凑合一下了。 展黎暗叹一口气。 忽然感觉到身后杀气腾腾,就在刀剑朝着展黎砍来的瞬间,身后一记闷哼,随即便有人应声倒地了。 展黎慌忙转身,却发现倒下的是方才的那个自称姓“展”的大叔,而将他杀死之人就站在展黎的面前。 “你……”展黎下意识朝后退了两步,眼看着就要跌入荷塘之中了,女子眼疾手快的将其一把拉了回来。 “当心!” 展黎惊魂未定的看着将自己拉到安全地带的女子。 “你是何人?为何要杀了他?” 展黎认真的感受着女子的气息。果然,这个女人是个花妖。 “哼!我不杀了他,你此刻早就成了尸体跌入荷花池中了!”女子语气冰冷道。 “你是花妖?”展黎一脸警惕道。 女子倒是显得比她泰然。 “不错!这个男人叫展怡滞,是陛下身边的男人,无名无分,却是个阴险歹毒之人,他一路也不是被花妖追杀的,而是被仇家,那些个官场上因他挑唆而被杀头之人的家眷。” “那,那你为何会在此处?” 第一百五十一章: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我是紫薇城的城主,对此等奸佞自然是不能姑息的。” 展黎这才细细的将女子打量了一番。 这女子一身紫纱衣裙,气韵非凡,一看就知道是个有着四五百年修为的紫薇花妖。 她曾在前世时见过她,曾经这丫头还替暖如那小子挡过自己的一鞭,倒是对暖如情根深种呢! 眼下见了倒是不陌生,只是那展怡滞又为何要杀自己呢? “失敬失敬,只是不知这个小人为何要杀我?城主可知?” 紫念闻言上下打量了下展黎,冷笑了下。 “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会知晓?罢了,既然这厮已死,本城主便不与你多啰嗦了!后会有期。” 言毕,紫念便飞身离去了。 展黎仔细看了看早已没了气息的展怡滞,皱了皱眉。 自幼她便偷听到母亲曾私底下偷偷哭诉,口中似乎是念着一个男人的名字,似乎是自己的父亲,叫展怡康。 那么展怡滞与自己又是什么关系呢? 哎!母亲似乎恨极了父亲,整个静心山都未曾见过有关父亲的画像,不过她也有所耳闻,似乎是因为父亲负了她。 那么如此一来,这个展怡滞极有可能就是父亲的兄弟,那么这人便是自己的叔叔了? 方才她自报姓名时他的表情便有些不对,可是叔叔为何要杀自己呢? 真是越来越想不通了。 索性不去想,看着那胸口处还在不断淌血的男人,展黎大步离去了。 其实紫念一路追来不过是想先看看展怡滞被袭击后会去到何处,这家伙据说私底下养了不少的兵将,却不想在半路遇上了这么一档子事,她原本不打算出手的,但也不忍看着那个小姑娘平白糟了这家伙的毒手,一时没忍住,竟失手将他杀了。 拂云殿内。 “残忆呢?” “说是想吃城西的菩提糕了,便出门去买了。” 本是随口一问,却得到了这么个答复。 “嗯。” 看着案几上摆放着的茶碗似乎还有丝丝热气,紫念眼神一滞,语气微扬道: “有人来过了?” “回禀宫主,是郁织公子,才刚走不久。” 哥哥来过了? 看来应该是来兴师问罪的。 自己偷偷对展怡滞下手哥哥本就是不赞同的,今日又来游说,却不想展怡滞已死了。 “罢了,走了就走了吧!” 她本推算出,那展怡滞的身份,便是他在数月后搅动风云,所以才几次三番提议刺杀了他,哥哥却总是瞻前顾后不让她出手,竟不想今日阴差阳错将他杀了。 今日见过的那个姑娘只看气韵便知是个伏妖师,躲在暗处时似乎听到了那姑娘自称名唤:展黎。 这名字,乍一听不会觉着什么。只是百年前曾听梅菱师姐提过,逝世数百年的王后似乎也唤展黎,同样是个伏妖师。 想不到这世上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思来想去,似乎展怡滞也是出自伏妖古窟内的,那么,他为何要对那么个小姑娘下手呢? 按说展怡滞与伏妖古窟的渊源她还是推算过一二的,不过是因为他的哥哥是彦肌公主的旧情人,那彦肌公主毕生便只有一个女儿,如此说来,那姑娘当时伏妖族彦肌公主之女,未来的圣女了。 展怡滞对她下手,难不成是对伏妖古窟的人有所记恨?还是对他哥哥怀恨在心? 罢了罢了,人都死了,还在分析这些个有何意义。 片刻钟后,自门外由远及近阵阵脚步声,不用瞧都知道是谁。 “念念,你如今真是越发大胆了,如今我的话你也不听了是不是?” 紫念闻言立即起身,面色平静的半跪在了来人身前。 “哥哥。” “你可知哥哥为何一直不让你除了展大人?” 紫念摇了摇头,默不作声。 “那是因为除了他,再无人能制衡邱熵那老贼了!” 郁织气不打一处来,但语气在出口前却变得温和了不少。 “哥哥,念念知错了,我本无心伤他性命,只是想跟踪他看看可有收获,却不想路遇不平,一时失手要了那贼人的性命。” 郁织平复了下心情,最终还是不忍责怪她。 “罢了,人都被你杀了,说什么都晚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展黎一路步行,经过了几个昼夜的颠簸终于到了郁金城。 一入城中,便觉得前所未有的亲切。 只是,故地重游,逍遥坊更添风韵了。 一路辗转至逍遥坊,门口撩妹儿的汉子竟依旧是百年前的那一批。 老鸨还是那个老鸨,小倌还是那个小倌。 “哎呦!这位姑娘是头一次来我们逍遥坊吧?!” 老鸨眼尖的甩着帕子朝着展黎扭了过来。展黎略微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 “尧妓,我想寻个人。”展黎颔首道。 老鸨一惊。这姑娘怎么初次前来便知道自己的名字,真是奇了,不过看着姑娘的样子,一看就是个正人君子,这生意不知能不能成,且先听她要寻何人再说。 “不知姑娘是想寻什么人啊?” 展黎讪笑了下,低声近前道:“花暖放。” 这名字尧妓再熟悉不过了。不正是自家的掌柜?这姑娘一上来就要寻自家掌柜,到底是何道理呢? 而尚未等老鸨答话,另一边暖如却早已在一片喝彩中翩跹飘下楼来了。 尚未舞动便早已赢得了满堂喝彩。 展黎成功的被吸引住了视线,径自朝着人群中走去。 挤了挤,便到了近前。 百年不见,暖如依旧是一身红纱裹身,甚是抢眼。 舞姿越发轻柔了,腰肢也更加绵软了。展黎站在原地,良久方才回过神来。 暖如正沉浸在自己的舞蹈之中,却在斜眼一睨时瞥见了展黎,差一点闪到腰。 这姑娘为何长得与黎儿嫂嫂如此神似? 心中想着,暖如便停下了舞姿。 “今日奴家身子抱恙,实在抱歉,扫了各位官人的兴致,来日定当补偿。” 作揖后暖如立即朝着身侧的侍子使了个眼色,侍子会意,待暖如在众人的叹息中被小倌扶上楼后,方才的侍子才悄悄地走到了展黎的身前。 “姑娘,我家公子有请。” 展黎随即一愣。 “你家公子?可是方才在台上跳舞的红纱男子?”展黎指了指台子道。 “正是。” 跟随着侍子碎步上楼,展黎始终难以揣测到暖如的用意。 难道暖如已经认出自己了?前次她便被这个小花妖蒙骗住了,险些失身。 一想到此,踩在青木楼梯上的脚步都变得越发沉重了。 侍子轻轻推开房门,这檀木紫玉门,依旧是千年前的模样。 比起前次的昂首阔步,如今的展黎与前次的心性完全不同了。 直到侍子关上了房门,展黎才恍然。 四下打量着这熏香的闺房,展黎一步步迈入房中,目光定格在了倚在桌边默默品茶的暖如。 “暖如公子。”展黎扯了扯唇叫道。 “冒昧请姑娘前来实属唐突,不过,姑娘的样貌却与奴家从前的一位故人甚为相像,所以……” 后面的话却被暖如送入口中的茶水堵住了。 展黎好笑的掩了掩嘴。 “装出这副正经模样给谁看呢?是不是觉着本姑娘神似你的黎儿嫂嫂啊?” 暖如一口水尚未咽下,险些呛到。 瞪大了一双琉璃般的星眸,勉强将一口茶水咽下。 “你怎知……”后面的话未出口,暖如便已心下了然,放下茶碗,起身走到展黎身前。“莫非嫂嫂还记得前世之事?” “算你聪明!”展黎笑了笑道。 即便自己猜到了,即便面前女子承认了,但暖如依旧有些难以置信。想不到哥哥苦等了百年之人竟然真的再次转世轮回了。 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将展黎打量了一番后,暖如砸吧了两下嘴。 “真是难以想象,嫂嫂你竟然真的转世了,还,还带着前世的记忆,哎呀!这下若是哥哥知晓了,还不开心死!” 展黎半垂着眼道: “别啰嗦这么多了,暖放呢?” “哥哥去逍遥峰了,还要过些时日才能回来呢!若嫂嫂急着见哥哥,我可以派人去传口信,要哥哥回来就是了。” 暖如扑闪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道。 “不必麻烦了,我还是亲自去逍遥峰寻他吧!毕竟也有个几百年没去逍遥峰了。” “也好,毕竟……” 话未讲完,展黎便早已消失在了房中。 暖如愣了愣才反应过来。 “这夫妻俩还真是一个路数,都是凭空玩消失啊!” 如今展黎已经突破了登仙境,法术自是不一般的,凭空短距离瞬移还是可以做到的。 逍遥峰,距离郁金城倒是不远,只是,花暖放一路不疾不徐的却也走了个一两日,眼见天色还早,花暖放正打算投宿一家客栈,却被人当街拦住了。 “你这花妖,脚步倒是挺快,给我站住!” 花暖放愣了愣,看清来人后佯装客气道: “这位兄台,你这是作甚?” “作甚?你个修行了千年的花妖,别人认不出你,我还不识得你吗?” 喻唯安一声高过一声道。 他此次下山原本是来寻师妹的,却不想如此好的运气,竟叫他遇上了个千年的上等花妖,若是能将他活捉了回去,师妹的血月神劫就不怕了。 “千年花妖?兄台从哪儿看出了我是花妖的?” 花暖放戏谑开口道。大咧咧的站在原地,懒懒的抬了抬眼帘。 第一百五十二章:竟如此没有教养 风起云涌。 花暖放原本打算逃之夭夭,却不想以喻唯安的道行竟然还能追上他。 索性与他过上几招,让这草包知道一下自己的厉害。 “你果然是花妖,竟还在众人面前装出一副纯良凡人的姿态,真是恶心!” 喻唯安青鸾剑一出,周遭都散发着丹青之色。 飞身上前,在空中盘旋几周后,剑锋直冲花暖放的面门而去。 “恶心?你这草包竟敢说本王恶心!” 花暖放气恼道。 随即轻松躲过对方的攻击,指尖轻弹,剑锋偏了半寸,喻唯安顺势朝着花暖放的斜后方飞了过去。 但见花暖放气定神闲的站在原地,只是方位换了,喻唯安登时恼怒着再次提剑冲了上来。 “哼!该死的花妖,今日本伏妖师非收了你不可!” “就看你是否有这个本事了!” 二人战了不知几个回合,花暖放还好,但喻唯安却已伤痕累累了。 “好一个厉害的花妖!看来不使出必杀技是不行了!” 花暖放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满脸的戏谑。 喻唯安忽然身形一幻,自空中消失,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朝着花暖放飞身过来,青鸾剑脱手,口中默念着伏妖咒,繁密的剑锋“嗖嗖——”朝着花暖放飞来。 不料花暖放瞬间消失在原地,自喻唯安上方一记飞踢,将其瞬间踢晕在了地上。 “哼!逼本王出手!” 料理完了喻唯安这个废物后,花暖放拍打了几下衣襟后便飞身离去了。 待喻唯安再次醒来时,花暖放早已不知去向了。 “安师兄,你终于醒了!”展黎松了一口气道。 “嗯?师妹?唔……我这是怎么了?” 揉着一个发痛的位置,喻唯安甩了甩头道。 “我来的时候你就躺倒在这里了,浑身的伤。你怎么下山了呢?要不你先回族里吧!” 喻唯安清醒了片刻后才一脸幽怨的道: “难道师妹不扶着师兄回去吗?师兄伤的好重啊!咳咳!” 喻唯安随即假意咳嗽了两声,面上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 “呃……好吧!” 展黎思忖了片刻,无奈只得扶着喻唯安朝着伏妖族的方向而去了。 展黎心下有些懊恼。真是不巧,本打算去逍遥峰找暖放的,却被师兄拖累,不得不回族内了。 哎!只能等到之后再下山寻暖放了。 话说魅邪妖君闭关不到一月便出关了,从展黎那里吸收的仙子精气甚好,提升修为是再好不过的了,一出关魅邪便朝着之前命手下安顿展黎的房屋走去了。 可是,一进了房门却发现,展黎和那罂粟花妖全都不见了。 “这丫头!去哪儿了?” 之前魅邪便以探测之术发现了展黎的前身是天上的仙子黎转世,所以才吸了她的精气,不过也因此深深地被她不可方物的绝世美颜所吸引。 原本打算先将这丫头安顿在山上,待自己出关后便与她表明心意,让她留下来陪着他度过这漫漫妖生,竟不想给这丫头逃跑了。 估计罂粟应该也已经被她伏诛了。 他倒是对那罂粟不甚心疼,只是,丢了这么个绝代佳人,着实可惜,索性便探寻下这位美人去了哪里。 “七星?这丫头居然在七星?” 关闭了妖眼后,魅邪敛眼,将双手张开,刹那间便消失在了原地。 不巧的是,刚一入七星国就被一女子纠缠住了。 “喂!你碰碎了我的鸡蛋!” 女子指着地上的篮子气恼道。 魅邪原本不打算搭理这人,此人明摆着就是碰瓷儿的。 女子见魅邪不理她,抬脚竟打算离去,登时恼火了,上前揪住了魅邪的衣袖,狠狠地将其拽到了人前。 “大家都来看啊!这个人碰碎了我一篮子的鸡蛋连句话都不说就打算走!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众人闻言便全都围了上来,对着魅邪指指点点。 “就是,怎么能这样呢?这是谁家的公子,竟如此没有教养!” “可不嘛!长的倒还标致,怎么竟如此有失体统?” 就在众人七嘴八舌中,方才的女子已经悄无声息的倒地了。 魅邪原本墨色的瞳孔瞬间变得血红。 “还有谁?敢挡本君的路?” 声音不大,却成功的震慑住了众人。 “妖怪啊!快跑!” “妖精杀人啦!!!” 看着方才还对着自己指手画脚的众人此刻落荒而逃的样子,魅邪恢复了原本的墨色眼瞳,邪邪的笑了笑。 “你这恶妖!光天化日竟如此嚣张?当众行凶!” 正待魅邪打算抬脚离去时,身后的一声斥责令他再度恼火了起来。 转身便打算打量下,到底是谁如此的不知死活?却并未发觉有人。 哼!雕虫小技! 心中一恼。妖眼一开,才发现了躲在角落的一只花妖,看其神态,应该是个玫瑰花妖。 魅邪抬手便是一掌,躲在暗处的瑰画见情况不妙便打算逃走。 魅邪却身形一幻拦下了他。 “最看不惯你们这帮所谓的好妖,怎么?不害人就以为自己是凡人的好伙伴了?真是可笑!本妖君活了上千年,还未听说妖不害人的!凭你,也配指责本妖君的不是?” 言毕便黑袍一挥,幻化出一团黑气,将瑰画死死的罩住了。 瑰画被困在黑气之中,难以动弹,手上的玉竹宝扇骤然打开,将黑气扇去,但他却还是吸了不少的毒气,脑袋发晕。 瞧这妖君的神韵应该是个千年以上的花妖,自己区区一个七百年修为的玫瑰花妖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还是走为上计。 这样想着,瑰画便不再拖延,身形一幻,以平生最快的速度逃离了。 得赶紧通知王上才行。 魅邪好笑的看着卷尘逃走的瑰画,面上多出了几丝不屑。 妖眼一开,魅邪当即便探测到了展黎的方位。 这丫头竟然回到了伏妖古窟,哎呀呀!倒是有些麻烦了。他倒是不怕那些个所谓的伏妖师,只是,两千年前他曾答应过还是伏妖族圣女的风碧霄,永不踏入伏妖古窟。 罢了,既然这小丫头是伏妖族的美人,那么自己索性闲来无事,还是决定在山底下碰碰运气,等她几日吧!就不信她再也不出来了。 魅邪脚步飞快,一阵风似的便来到了伏妖古窟的山脚下。 千年前他曾来过这里,为了当时的圣女,风碧霄。不过那些都已是前尘往事了,在她飞升境界成为神女之时二人便再无可能了。 忆起当初种种,还真是感慨良多呢! 魅邪原本是上古时期的一只花妖,可以说是上古妖神了。 元神是玫瑰花妖,却因常年在极北之地修炼,所以吸收了天地黑气变得暴力邪魅。 在人间还没有花妖的概念时,魅邪便已经存在了。 就连伏妖一族都是在魅邪出现六百年之后才崛起的。 可以说魅邪是天上地下第一只花妖,花妖界的一代鼻祖了。 不过,这家伙却在一千多岁时爱上了伏妖族第六代传人,当时的圣女,风碧霄。 两人原本是真心相爱,却遭到了伏妖族的强力排斥,风碧霄因此被圈禁。 魅邪得知后便大闹了伏妖古窟,将三位长老全部斩杀,底下修行尚浅的伏妖师更是死伤惨重。 最终还是天神出手,制止了魅邪。 风碧霄被放出后,心性大变,不但飞升了境界,并且还要魅邪起誓,终生不得踏入伏妖古窟半步。 魅邪自然是应允的,在那之后,当真就再也没有踏足过伏妖古窟。 而风碧霄也在那之后羽化登仙,成了神女。 瑰画自与魅邪争斗逃走后便一路飞驰到了逍遥坊。 “王上呢?本宫有要事要求见王上!” 一入逍遥坊的后院,瑰画便气势汹汹的朝着一小花妖叫嚷道。 “瑰画宫主?王上他去了逍遥峰尚未归来,您……” 不等那小花妖再多说半句,瑰画已经自原地消失了。 这一路瑰画就在琢磨,那花妖只看道行应当是个厉害的角色,毕竟自打他出世以来就没见过那么嚣张的花妖,也更是没见过几个千年以上的花妖,当务之急是要尽快通知妖王,让其定夺才是。 不出半日,瑰画便只身落在了逍遥峰顶。 这个不大的院落,却是王上经常来的地方。 一入院门,便瞧见了院内那醒目的荷花缸,如今正是晚秋时节,荷花早已开败了,但那鼓鼓的莲蓬却看上去翠绿依然。 花暖放听到脚步声便自房内走了出来,见是瑰画,于是负手而立道: “怎么寻到这里来了?可是有何要事?” 瑰画立即上前行礼道: “王上!出大事了。” 在瑰画声情并茂的讲述了将近三刻钟之后,花暖放终于忍不住打断了。 “好了,此事本王知晓了,走吧!本王随你走一趟便是。” “是。” 瑰画诚惶诚恐的起身后便走在了花暖放的身前帮其引路。 花暖放也在琢磨着此事,他倒是听说过,在北方一代有这么个妖君,邪魅无比,嗜血成性,只是,他既然之前没有踏足过中原,他也便懒得去管,毕竟大部分死去的都是那些打着降妖除魔旗号去降服那妖君的伏妖师,自己又何必为了伏妖一族的人去得罪那妖君呢! 怎么说都是老前辈了,能不惹便不惹吧! 不过,今日那妖君竟现身在了七星,这着实令他意外,不管他是何目的,先去会一会他再说。 第一百五十三章:你当真对本君毫无感觉 展黎将喻唯安安顿好了以后便又请辞下山了。 这一次,她是与族内的长老们都打了招呼的,于是也没人拦着她,拿了不少的伏妖神器。 若是遇到那个妖君,直接干掉,但若是先遇到暖放,那就联合暖放一起去把那个妖君干掉。 想法是好的,但是却在下山后忽然被一个黑色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看着衣袖中若隐若现的红色,展黎眉头陡然一收。 不会这么好命吧!竟然刚一下山就遇到了魅邪妖君。 “你……你是来送死的吗?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伏妖古窟!”展黎大气磅礴的指了指身后道。 魅邪勾了勾唇,佯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道:“哎呀!吓死本君了。” 随即朝着展黎便扑了过去,展黎还来不及将腰间的金丝软鞭解下,便被魅邪飞身扑到在了地上。 不过背后却并未传来预料中的疼痛。 展黎下意识害怕的闭着眼。魅邪好笑的看着她,随即在其面颊上轻轻的吹气。 “啊!!你这恶妖,快从老娘的身上滚开!” 展黎惊呼一声,便伸手打算将其从自己身上推开。 下一刻双手却被人钳制住,被迫压到了头顶。 “小美人,本君在山下等了你数日,你怎么才出来啊?” 展黎羞愤的将脸别到了一边。 “你这个猥琐的家伙,到底想怎么样啊?” “猥琐?”魅邪忽然玩心大起,“既然你说我猥琐,那么那就猥琐给你看好了。” 言毕,魅邪将自己的脸贴的更近了,展黎吓得使出浑身的力气去挣扎,却依旧难以摆脱身上之人的钳制。 “你放开我!放开!” “我若不放呢?” “我杀了你!!” 魅邪大笑出声,展黎只觉得身子一轻,下一刻人已经在魅邪的怀中了,感受到自己被拦腰抱着,展黎吓得急忙从他的身上跳了下来。 腰间金丝软鞭瞬间握在手里,朝着魅邪就是一鞭子。 那家伙鬼的很,这一鞭并未抽打到。 “小美人,你还真下得了手啊!” 魅邪哀怨的声音自展黎身后响起。 “笑话!我展黎原本就是伏妖师,面对你这等恶妖有何下不去手的?” 展黎冷笑一声,回身冲着魅邪的脸便是又是一鞭子甩了下去。 魅邪俯身躲过,却佯装出一脸受伤的神情道:“哎呀!小美人,你怎么忍心打人家的脸嘛?破了相人家还怎么见人啊!” 展黎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脸一沉,甩出一记连环鞭。 魅邪瞬移到其身后,抢下鞭子,大手一挥,自身后将其揽在怀中。 “美人,这等利器还是交由本君帮你收着好了,走走走,随本君回府,本君娶你做妖后,如何?” 展黎被其揽着腰肢,动弹不得。 “不要脸!谁要嫁你了?” “不嫁也行,那你娶我吧?好不好?”魅邪将展黎翻转过身子,让其不得不对着自己。“听闻你们七星国都是女子为尊的,所以,你娶我,可好?” “老妖怪!我才不要娶你呢!放开我!你……你放……” 后面的话已经完全堵在了唇边再无法说出了。 因为,展黎的双唇此刻已经被魅邪死死的封住了。 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自唇瓣蔓延至四肢百骸。 展黎在一瞬间竟忘记了挣扎。 良久,魅邪才一脸得意的松开了展黎。 “小美人,本君喜欢你,本君真的很喜欢你,你不娶我也好,不嫁我也罢。本君很有耐心,本君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答应为止。” 展黎被这突如其来的深情告白彻底吓到了。 “你……你休要魅惑于我,本伏妖师可不是好惹的,随时会要了你的性命!” 展黎一把夺过魅邪手上的金丝软鞭狠狠地道。 魅邪淡淡一笑,随即再次换上了一副邪魅的表情道: “本君就是魅惑你了,怎样?” 魅邪缓步上前,展黎却连连后退。 “你,你别过来,小心……我用伏妖族至高无上的密咒封印了你!” “那就尽管来好了,死在你的手中,本君也无憾此生了。” 展黎不免有些方寸大乱。 原本以为自己飞升了登仙境了,对付这么个千年的花妖应该是绰绰有余的,不过为何这家伙如此的让人容易沦陷。 她已经分不清是这家伙的魅惑之术还是自己的把持不住了。 哎呀!不行,得先远离这个家伙,还是先与暖放会合之后再合力对付这家伙吧! 这样想着,展黎便趁着魅邪闭上双眼准备受死之时,悄无声息的溜走了。 “美人,你怎么不动手了?” 半晌不见疼痛席卷,魅邪蹙了蹙眉,随即睁开双眼,眼前早已空无一人了。 这个臭丫头!竟然跑了。 唇边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个邪魅的微笑。 展黎逃了半日,总算进到一片林子里了,本打算找个树小憩一下,却被一声“美人”惊得撒腿就跑。 “我的天!真是阴魂不散,我不杀你,你怎么老是来寻死?这是何道理?” 跑了没两步身子重心不稳的跌入了一个结实的胸膛内。 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闻着他身上独有的玫瑰花香味,展黎几乎要沦陷了。 “美人,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你当真对本君毫无感觉吗?” 魅邪的声音及轻,展黎却听得真切。 稳了稳心神后,展黎朝后退了一步。 “我,已经有心上人了,此生,都不会再对任何其他的男子动心了。何况,我族那么多的前辈全都命丧你手,我伏妖一族注定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们更加是不可能的!” 展黎这一次没有恼羞成怒,而是十分平静的将话讲完了。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眉眼,像极了当年的碧霄。 当初碧霄刚刚突破境界出关之时,便亦是与他这般决绝。 “你伤了我族那么多条人命,即便你我情深义重,这仇也不会免了,魅邪,从今往后,我风碧霄,与你便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魅邪忽然的慌神,让展黎以为他被自己的话伤到了,于是小心的看了一眼他的神情,见他果然有些失神,于是竟有了些许愧疚之意。 “我……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该不会是受伤了吧?” 魅邪当即回过神来,笑道: “既然我这般的十恶不赦,你又嫌弃我不愿要我,独留在世也是枉度光阴,要杀要剐,你动手便是!” 展黎见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心也有些软了。 之前那胡部大王子弩威就是这般对她一往情深,她当时亦是因为有所顾虑,最终没有接受,那大王子最终才落得个被送入皇宫的下场。如今这魅邪妖君,虽说是个恶妖,但好歹也对自己倾心相待,若再如此不解风情杀了他,岂不是过于残忍。 罢了罢了,大不了她再找其他的妖帮自己挡劫算了,且由他去吧! 想到此,展黎叹气道: “罢了,你若真心想死就自行了断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语毕,展黎抬脚便要离去。 “你去哪儿,我陪你便是。” 魅邪紧追不舍。 展黎被她跟的烦了,便甩上几鞭子,魅邪便不再跟的太紧,但还是不远不近的跟着。 一连几日,都是展黎去到那里,他便跟去哪里。 展黎一路朝着百合城方向辗转而去。 她用探测术法算出花暖放此刻就在百合城中,于是展黎便加快了脚步,朝着百合城的方向走去了。 话说前次花暖放随着瑰画去到魅邪出现的那座城后并未发现魅邪的踪迹,于是便悻悻地离开了。 如今百合城中蝗虫四起,女皇殷如姬派来的钦差也束手无策,于是他们这群花妖便起了作用。 昔日未修成妖身之前,他们饱受蝗虫的啃噬,如今好不容易成了妖了,怎么都要将这仇报回来。 在花暖放的指引下,花妖一众在夜晚,总会去田间地头忙碌。 因为若是白日里,百姓会被吓到,且蝗虫也不会那般乖顺的任其捕杀。 所以当展黎到达百合城时,花妖们早已歇息了,只有花暖放还在批复着下头的花妖整理上来的蝗虫捕杀的效益。 “王上,已经临近晌午了,您不要歇息片刻吗?” 执行花妖低语着提议道。 花暖放烦躁的摆了摆手,另一只手放下手上的奏章,拿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了。 这些天以来,蝗虫的繁殖越来越快了,他们虽说是控制住了蝗虫的增加数量,却并未将其全部除尽,照这样下去,庄稼都要被啃食光了。 “哎!走!陪本王出去走走吧!” 既然烦闷,还不如出去走走了。 这样想着,花暖放索性大步朝着门外走去了。 这百合城,原本是七星最富足的城市,却被这群不知何处来的蝗虫败了收成,真是烦心。 走在田间地头,到处都是蝗虫啃食粮食的声音,一群群,一片片,甚是让人头皮发麻。 花暖放所到之处,随手一挥便死去了数百蝗虫,可即便如此,也还是有大量的蝗虫侵袭着粮食。 忙碌了一个晌午,花暖放累得汗流浃背,却并不见成效。 “王上,您已经出来多时了,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执行花妖在身边提醒道。 眼见日头已经没之前那般充足了,怕是要下雨了。 花暖放点了点头,于是便打算朝着百合城的行宫中走去了。 半路上,一个浅色身影映入眼帘,原本仅是随处一瞥,可就是这一眼,让花暖放心头一颤。 是黎儿。 花暖放刚想近前,另外一个身影却先他一步,走到了展黎的身边。 “你是甩不掉我的,哼!” 男子一身墨色长袍,腰系红色腰带,长袍内若隐若现着红色的衣里。 展黎别扭的朝前走着,却也抬眼朝着这边望了过来,在看清对面之人的长相时,先是一喜,随即竟有些犹豫着不敢上前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怎么会不记得你呢 “这位兄台,烦请你离这位姑娘远些!” “哦?你是何人?本君为何要听你摆布?” 二人对视间,仿佛有极强的电流通过。 “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位姑娘是本王的人。” 展黎愣愣的看着二人,生怕他们动起手来。 这魅邪可并非益类,暖放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哼!笑话!她本就是本君未过门的娘子,赶紧滚开,休要逼本君对你动手!” 魅邪也不甘示弱的拦在展黎身前道。 “你……” 二人同时开启妖眼,在探测到对方的身份后,二妖皆是一愣,随即便同时露出了凶相。 “原来你就是妖王花暖放啊!” “哼!幸会啊!魅邪妖君!” 二人的对话若是放了旁人一定不会理解。 “你们……你们能不能先别动手?” 花暖放早在暖如那里得知了展黎曾去逍遥坊寻他的消息,但是却因政务繁忙,无力抽身去与展黎相认,如今竟如此轻易的在百合城的大街上相认,真是天意。 “黎儿,到我身后来。”花暖放语气温和道。 “你以为你是谁啊?竟敢叫本君未来的妖后到你身后去?” 魅邪一脸怒意道。 “哼!就凭本王是她宿世的夫君!” 花暖放此言一出,魅邪妖君果然恼火,一阵黑风自袖口飞出,朝着花暖放呼啸而去。 “雕虫小技!看招!” 花暖放轻松躲过,随即释放出了万千花瓣,那花瓣似白刃般,割破空气,朝着魅邪散落而去。 “哼!方才不过是给你热个身罢了!真正的大餐还未开始呢!” 魅邪自身前多出一个屏障,将花瓣尽数挡去,随即自指尖飞出一串毒针。 这是玫瑰花独有的玫瑰刺,展黎怕花暖放受到伤害,本打算越过魅邪拦下那毒针,却被魅邪死死的揽住了肩头。 花暖放本想着以自身功力挡去那些毒刺,却并未成功。 那些玫瑰毒刺势如破竹,在接触到花暖放一身白色锦缎后,结实的刺入了。 花暖放当即便喷出一口血来,翻滚倒地了。 “暖放!” 展黎瞪大了双眼,在花暖放倒地的瞬间,死命的挣脱了魅邪的束缚,冲上前去。 “暖放!你怎么了,你……你起来啊!暖放……呜呜……” 展黎慌忙上前将花暖放扶起,不断摇晃着。 一旁的执行花妖早已被吓破了胆,愣愣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花暖放听到呼唤,艰难的睁开双眼,“黎儿。”唇边勾起一抹笑意,花暖放当即红了眼眶,“真好,你还记得我……” “黎儿怎么会不记得你呢!暖放,你不要死,不要死!”展黎瞬间痛哭流涕道。 即便那魅邪妖君再傻也当看得出来了。 展黎的心上人正是眼前这个被自己打的气若游丝的花妖之王,花暖放。 “美人,原来他便是你口中的心上人?” “是又如何?难道你还想要了他的命不成?”展黎气急败坏道。 真是后悔自己的心软,竟留得这魅邪妖君来伤害暖放。 “自然,他怎么配得到你的真心?本君可是这天地间的第一个花妖,自然要比这小白脸强上不知多少倍!美人儿,今日本君便杀了他,从此你我便就可以自由自在的归隐山林了,我那北荒魅岭正缺一女主人,何不……” “滚开!谁要和你归隐山林?本仙子不过是要在这世间历经三世两劫,之后还是要回归天宫的!你这恶妖,好不知天高地厚!今日便叫你领教一番,本仙子的厉害!” 展黎猩红着双眼,一脸冰冷道。 金丝软鞭被其甩得“啪啪”作响。 身体瞬间腾空,身形变幻,幻化出万千分身。 全部举着金丝软鞭,朝着魅邪抽打而来。 魅邪见状后墨色长袍一挥,黑色屏障瞬间将展黎的攻势挡住。 展黎久攻无果后便也有些气恼,而花暖放却在此时苏醒了,本打算在旁侧偷袭魅邪,去被其识破了。 一掌便将花暖放击飞了。 “暖放!!!”展黎急忙飞身将其接住。 “娘……子……”花暖放抬了抬眼,虚弱道:“这五百年,暖放始终都在逍遥坊等着……娘子归来。暖放,无时无刻不盼着娘子……” “我知道,我知道,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暖放。” 听着花暖放那令人心疼的话语,展黎心如刀割,不断翻涌着泪花。 “娘子,你这一世,怎么又是个伏妖师啊?” 瞥到了展黎耳畔的繁密花纹,花暖放叹着气虚弱道。 “放心,娘子是不会伤害你的。” 二人渐渐落地,魅邪欲再次对花暖放下手,却被展黎拼死护住了。 只是,黑气中有着千年毒瘴,即便魅邪无心伤害展黎,但展黎却还是吸了不少的瘴气,头渐渐沉了。 感受到展黎的不对后,花暖放强撑着身体,将展黎扶住。 魅邪见状立即敛去了一身的黑气,上前查看。 “美人儿……” “娘子,你怎么了?娘子……” 但见展黎额间骤然生出一丝红晕,若隐若现,那形状像极了赤红的月牙。 “这是……” “血月神劫。”魅邪沉声道。“快,帮她输灵力,她中了我的毒瘴,血月神劫也会受到其影响。” 血月神劫? “这一世的劫竟是血月神劫?” 花暖放暗自嘟囔着。 二人将展黎扶到一家客栈内,小心的将其放置在榻上仰躺,于是二人便再次盘腿而坐,帮助展黎输入灵力。 “你小子,竟敢与爷爷我抢女人,真是不知死活。” 魅邪虽说这边帮着展黎输入灵力,嘴上还是不停歇道。 “哼!黎儿本就是我的宿世娘子,已经是第三世了,她本是上天的仙子,被贬入凡尘才会与我相识,我与她经历了那么多,怎能轻易便宜了你?” 花暖放也不甘示弱,虽说中了毒针,但到底是千年的妖王。 “笑话!难道前两世是你的人,那么第三世便也该是你的?” “你方才也该看到了,黎儿她是有多关心我?何况这一世她是带着前世的记忆轮回的,轮回之苦,须得喝下迷魂汤才能忘却前生之事,亦会减少许多轮回时戾气所伤之痛,黎儿既然肯为了我宁愿忍下那戾气所伤之痛,也不愿忘了我,你便该晓得,她得有多爱我了吧?” 花暖放此言不错,就连魅邪也震惊到了。 是啊!之前他与她表明心意时她便说,自己已经有了心上人,如今听了花暖放这般讲述,更是明了了美人的心意。 “爱你又如何?他日,你若是敢辜负了她,我一样将她从你身边带走,让你永生永世都见不到她!” 言毕,魅邪骤然收回了姿态。 灵力输的也差不多了,既然美人心中没有自己,那么他再留下来也没什么意义了。 花暖放闻言便知魅邪是打算放弃了,于是面上谦和道:“多谢前辈。” “哼!还知道尊重长辈啊?本君以为你不知道呢!” 语毕,魅邪长袖一挥便自房内消失了。 “记住本君的话!别辜负了她。” “暖放记下了。” 刚说了一句,身子便虚弱的朝着一边倒去了。 方才被魅邪的毒针射中了,又帮着黎儿输入了不少的灵力,如今花暖放至少失去了近四成的修为。 “王上!王上,您怎么样了?” “无……无妨,别让黎儿知道。” 言罢,花暖放便勉强撑起身子,离开了房内。 等到展黎再次醒来时,人已经在逍遥峰上了。因为凡间的地界对于花妖疗伤并无益处,于是花暖放便带着展黎来到了逍遥峰上,一边为自己疗伤,一边还能重温当初的画面。 这逍遥峰每年他都会来上几次,为了不让其荒废,逍遥峰常年有人打理。 小棠的转世之身也被花暖放偶然间找到了,这丫头还是那么会做美人饼,无师自通,所以,每次花暖放来到逍遥坊都会让这丫头做些美人饼。 “黎儿,这是你前世最爱的美人饼,尝尝,可还是当年的味道?” 才刚苏醒,花暖放便亲自端着点心盘子走了进来。 展黎半倚着床榻,一只手捏起一块美人饼,小心翼翼的放入口中。 “嗯,果然是当年的味道,暖放你何时竟会做点心了?味道却也与当年一般无二。” “哪里是我会做,只是无意间发现了个女子,长得与当年的小棠颇为相似,且这丫头也会做美人饼,所以才请她到峰顶,专门做美人饼来吃的。” 展黎闻言佯装生气道: “哼!五百年都过去了,你竟还不会做这美人饼,还要请个人来,一看你就不够诚心!” “娘子。暖放好生委屈啊!”花暖放闻言,委屈道。“若是娘子喜欢,暖放这便去学。” 见花暖放真的要起身,展黎急忙将其拉住了。 “诶!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呢!又不急在这一时,改日再学吧!” “嗯,全听娘子的。” 花暖放一副乖巧的样子,再次将点心盘子往前递了递。 “娘子,这个梨花酥味道也不错的,不过应该没有从前娘子做的味道好,但还是别有一番风味的。” 花暖放指了指点心盘子内的另一种点心道。 “嗯,我尝尝。” 第一百五十五章:怎么还是如此毛躁 吃了一肚子的点心之后,展黎终于心满意足的擦了擦嘴。 “嗯,还是点心的味道好,在伏妖古窟这么多年,母亲只给我吃竹笋,还逼着我辟谷。” 展黎说着说着,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只要你喜欢,以后天天给你吃点心,好不好?” 温柔的将展黎唇边的点心屑擦去后,花暖放一脸宠溺道。 展黎瞬间被感动的满眼泪花,忙不迭的点着头。 “暖放,你待我真好。” 花暖放顺势将展黎揽在自己的肩头上,语气伤感道: “娘子,我是真心希望你我可以长长久久的,可是……” 可是,天神大人在天池中看到了,他们是没有未来的,黎儿她会顺利渡劫飞升,而自己,却是为了她渡劫飞升做了牺牲。 这样的牺牲,他虽情愿却并不甘心。 “没有可是,我们会长长久久的,一定会。” 展黎将头紧紧地靠在花暖放的怀中,闻着他好闻的花香味道,一脸幸福的道。 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们会长久,否则也不会再次遁入轮回,重来一次了。 “对了暖放,我们的孩子呢?她还好吗?” 忽然想起,前世他们还曾共同孕育了一个孩子,就是不知道,那个小家伙是否还在世了。 “好,她很好,如今她跟在灵奎子的身边,好得很,长得与你神似的很。” 一提到女儿,花暖放立即来了精神。 “真的吗?她叫什么名字?我,我能见见她吗?” 展黎闻言,迫不及待的拉着花暖放的胳膊道。 “她叫花阳,你当然可以见她,我这便遣人去灵奎子那里传信,叫他将女儿给咱们带来。” 展黎连连点头,眼含热泪。 目送着花暖放走出了房门。 派去传讯的人很快便启程了,展黎满心的期待,幻想着孩子长得什么模样。 “对了,忘记问了,花阳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啊?” “是女儿。” 花暖放接过了小棠端进来的汤药,朝着展黎的方向走了过来。 “来,趁热把这药喝了。” 汤药被端到了展黎的面前,一股浓重的苦药汤子味儿便直冲鼻腔。 “不要,闻着就很苦。”展黎立即将脸扭到了一边。 花暖放端着药碗,笑的一脸温柔,“都是做母亲的人了,竟还如此任性,别闹了,我,我有些不舒服,你赶快喝了这药,我好赶快去调息一下。” 展黎闻言立即转过了脸来,一脸关切的望向花暖放。 “你哪里不舒服啊?啊?怎么了?是不是那玫瑰毒刺的毒还没排出体外?快让我瞧瞧。” “呃……我,没事了,你先把这药喝了,我立刻就能好。” 花暖放尴尬的笑了笑道。 “好吧好吧!我喝就是了。” 接过药碗,展黎捏着鼻子,狠狠地灌了一大口。 唔~~好苦啊~~ 不过看了看面色苍白的暖放,还是狠狠地咽了下去。 直到看着展黎将一大碗的药全部喝光了之后,花暖放才心满意足的端着药碗,交到了门口的小棠的手上。 “暖放,你还是赶紧去调息身子吧!我已经把药全都喝光了。” “那……我去啦?”花暖放依依不舍的回眸道。 “去吧去吧!” 摆了摆手,展黎低着头道。 她怎会不知,小别胜新婚,何况彼此都苦苦的等待了五百年,相思之情溢于言表,思念早已如泉涌。 确认花暖放的脚步远去后,展黎才再次抬起了头,一副失望的表情张望着门口。 临近傍晚,灵奎子才带着小花阳来到了逍遥峰,这小丫头,一路上可是不老实的很呢!东跑西颠的。 “灵叔叔,我是不是终于可以见到我娘亲了?” “嗯,是啊!你娘亲终于再度轮回转世了,你父王可是等了她五百年啊!” 灵奎子淡笑道。 眼见逍遥峰就在眼前,这小丫头格外的兴奋了,脚步不稳,险些摔倒,却被灵奎子自身后拉住,结实的包裹在了怀里。 “当心。” 被灵叔叔抱着,小花阳忽然瞬间安静了,面颊绯红,小声咕哝着:“知道了。” 慌忙的挣脱了灵奎子的怀抱,却不慎被一块儿锋利的石子绊倒了。 “哎呦~好痛~~呜呜——” 坐在地上,花阳一边抱着膝盖一边委屈的翻涌着泪花。 “怎么了?叫你当心些,怎么还是如此毛躁?” 灵奎子见状急忙上前查看。按说这小丫头本是花妖的后人,应当很灵活才是啊!怎么这么会容易摔跤呢? 简单的查看了下小花阳的碰伤的地方,还好没有伤到筋骨,只是简单的擦伤,不过,若是给花兄夫妇瞧见,一定会怪他吧! 想到此,灵奎子索性将小花阳整个抱在了怀中,像是捧着一个极为珍贵的宝贝般小心。 “还是让叔叔带你上山吧!不然一会儿若是摔得鼻青脸肿的,你父王定不会轻饶了我的!” 言毕,灵奎子便纵身一跃,二人顷刻间便落到了峰顶。 听闻女儿到了,展黎赤着脚就要跑出去,却被小棠拦下了。 “夫人,不可啊!小心着凉。” “哦,那你快些把我的鞋子拿来,女儿到了,我得赶紧去瞧瞧。” 待展黎出了房门时,花暖放早已率先出到了院落中,隔着一个小小的荷花缸,展黎心跳不自禁便加速了。 “娘子快来,女儿来了。” 见展黎踉跄的出了门,花暖放急忙摆手道。 走了没两步,就见一个亭亭玉立唇红齿白的俏佳人站在原地,略微羞涩的望着自己。 “娘亲。” 展黎瞬间湿了眼眶。 一步步朝着那个小丫头走了过去。 “这是,我和暖放的女儿?” 展黎难以置信的望着灵奎子,在对方点头示意过后,展黎激动的跑上前去,本想将小花阳揽在怀中,最终却只是小心的摸了摸她的头。 “这……这竟然是我的女儿,我,我竟然有一个这么好看的女儿。” “父王,这真的是我娘亲吗?为何看上去同我年纪相仿的样子?” 小花阳一脸难以置信的看了看展黎,又望向了花暖放问道。 “没错,这是你母后,没有外人的时候你可以叫她娘亲。” 花暖放负手而立道。 “花兄,你的伤势如何了,听闻你中了千年玫瑰的毒刺之毒。” “咳!那个,我们去房中细聊。” 花暖放佯装轻咳道。 待二人离去后,展黎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将小花阳一把揽入了怀中。 “我的乖女儿,娘亲好想你啊!” 其实展黎内心的独白是:啊哈哈哈~我竟然有一个这么大的闺女! 花阳却鼻子一酸,“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娘亲,花阳也好想你啊!你知道吗?五百年了,花阳终于有娘了,呜呜——” 这丫头在自己怀里一哭,展黎的心都酥了。 “别哭别哭,乖,让娘亲好好看看你。” 言毕,展黎便捧着花阳的小脸,不断的帮其拭去眼泪。 母女俩在院内抱头痛哭着,房间内的灵奎子却是将花暖放狠狠地按在了床上。 “花兄,你不能再逞强了,这千年的玫瑰毒刺已经与你的血液融为一体,需得尽早排除干净,否则不出半月你便会一命呜呼了。你若是去了,难不成你的女人和你的孩子又要托付给他人去照料?” “哎呦呦!哪有那么严重,我这不是好好的嘛?”花暖放嘟嘴道。 “你看你,最看不惯你这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别动,待本神医帮你施针!” 灵奎子没好气的将花暖放的外衫扯去道。 花暖放倒也听话,闭上双眼,乖乖的任其摆布。 灵奎子的医术在妖界那可是出了名的,凡间的那些什么妙手回春的医仙医圣都弱爆了。 几枚银针入穴花暖放瞬间面色白了白,随即自穴道处渗出血来。 接下来便是渡气,抽针,施针,放针。最终花暖放一口毒血喷出,差点喷在灵奎子的脸上。 “我说花兄,我好心救你,你竟然整蛊我!” 幸亏他躲避及时,否则定被那千年玫瑰刺之毒侵染了。 “咳咳!意外,意外!” 花暖放一脸抱歉道。 “哼!罢了罢了,念在你我数百年交情的份上,我便不与你计较。三个时辰内都不许下床,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许离开床榻半步,听到了没有?” “嗯,知道了,灵神医。” 花暖放笑道。 “嗯,好了,本神医出去了,有事叫我,听得见的。” 语毕,灵奎子便脚步轻快的走出了房门。 三个时辰过后,早已是深夜了,展黎搂着自家闺女躺在榻上睡的香甜,小花阳睡觉时有个习惯,那就是总是要缩成一团,原本是抱着展黎入睡的,最终却又将背对着展黎,双手报膝,将头埋在膝盖里,像极了母亲腹中的胎儿。 或许是这小丫头从小便没有安全感吧!故而才会这般。 灵奎子有十个儿子,虽说这十个哥哥对小花阳不是很讨厌,但却都不敢太与其亲近,毕竟他们都曾目睹了小花阳吮吸着自己老爹胆汁的样子,甚为可怕。 所以,从小到大,除了灵奎子,小花阳谁都不与其亲近。 花暖放一到了三个时辰后便幻化身形来到了母子俩的房内,一脸宠溺的看着榻上的两个女子。 小花阳的鼻子和眉毛与黎儿生得都极为相似,眼睛长得像自己,那个下巴嘛!比自己的要圆润些,但又与黎儿的不甚相像。 不管怎样,自家的娘子和女儿,怎么看都喜欢。 第一百五十六章:歧视重口味啊 次日清晨,展黎一大早便被阵阵饭香所吸引的苏醒了,小花阳更是闭着眼睛出了门,直接坐到了桌前。 “花阳!花阳?” 花暖放叫了几声却不见回应,转头看向了朝着这边走来的灵奎子。 “阿阳总是这样,闻着饭香梦游的那种,我和她婶婶早已习惯了。” 灵奎子言毕后,花暖放一脸痛心的扶额道:“哎!这丫头,真是像极了她娘亲,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青出于馋而胜于馋。” “说谁馋呢?” “呃……娘子,你怎么醒啦?也不多睡会儿?”花暖放闻言急忙赔笑上前道。 “睡什么睡,都什么时辰了?再说,我若再睡会儿,桌上的好饭好菜没了怎么办?” 展黎言罢便随意夹了一块肘子肉,直接塞到了自己的嘴里,大口嚼了起来。 灵奎子看着展黎的动作简直被吓傻了。 心中暗想,这花兄的女人还真是特别,凡间的女子还真就比不了。那么大一块儿肥的流油的肘子肉就这么塞嘴里了? “嗯,味道刚刚好,滑而不腻。”展黎满意的落座道。 “那若是按照黎儿嫂嫂的意思,什么才叫做腻啊?”灵奎子举着筷子,斗胆问道。 展黎当真驻了筷子仔细思索了下,“好像还真没有我认为腻的东西呢!” “诶?谁吃了我的鸭屁股?”展黎正冥思苦想着时,身侧的一声嗔怒成功吸引了她的视线。 “鸭屁股?” 展黎顺着小花阳的目光瞥去,竟看到了花暖放正夹着一个鸭尖在剃毛。 “父王,放下我的鸭屁股!”花阳语出惊人道。 花暖放当即面色一红。 “我还以为这是瘦肉呢!谁晓得竟是鸭尖?给你给你给你,一个小丫头,怎么竟喜欢吃这种东西?” “她自幼便喜欢吃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什么猪尾巴、鸭尖、鸡尖、猪大肠什么的,总之,只要是别人不吃的,她都勇于挑战!” 灵奎子随意夹了一口凉菜道。 “天呐!这是我花暖放的女儿吗?简直可怕!” 展黎闻言狠狠地皱眉道:“你们什么意思啊?怎么,歧视重口味啊?猪大肠怎么了?猪大肠很好吃的!是不是?” “就是。” 小花阳咬了一口鸭尖肉,重重的点了点头道。 换来饭桌上另外两个男人的一阵恶寒。恨不得端着盘碗远离这对儿母女。 早膳过后,花暖放又被灵奎子拽到房里施针去了。 小花阳和展黎一起进到了房内。 “阿阳,和娘亲讲讲,这五百年,你和你父王都是怎么过来的?娘亲不在你身边,可有受什么委屈?” 刚吃饱了饭,展黎就开始母爱泛滥了起来。 小花阳倒也乖巧,当真就冥思苦想了一番。 “其实,这五百年,我倒是没怎么在父王身边,因为天生便有怪病缠身,所以,我大都是在灵叔叔家住着的。” “灵奎子?”展黎倒是有些意外了。“天生的怪病?那是什么?” “哎~~”小花阳叹了口气,随即道:“说起来,我这病着实很令人头疼,听灵叔叔说阿阳刚刚出世娘亲便去了,且娘亲是凡人,而父王是花妖,生下我,非人非妖,据说当时还把为我接生的稳婆当即吓死了。 后来,是灵叔叔将我带回到了他家,帮我医治。起初,我体内人的血液和花妖的花汁相互冲撞,所以通体血红,严重时还会自皮肤下渗出血来。”忆起曾经种种,小花阳的语气就忽然很轻很轻了。 展黎默默的将她揽在怀中,轻轻地拍着小花阳的背。 “那后来呢?” “后来灵叔叔……就用自己的胆汁来帮我调理身体……”说到此处,展黎明显感受到了怀中的小人儿有些哽咽了。“每次,我只要一晕倒,都会服下灵叔叔的胆汁才会好转。原本,这些我是不知道的,但是,婶婶曾经与我讲过一次,我便知晓了。” 说道最后,花阳已经泪流满面了。 “乖,不哭,不哭,都是娘亲不好,这些年都没能陪在你身边,让你吃了这么多的苦。” 展黎语气心疼的道。 “再苦如今也都过去了,近一年来,阿阳已经极少发病了,而且,灵叔叔说,我已经不需要再用他的胆汁调理了。” 展黎点了点头,叹气道:“想不到我们竟欠了灵奎子那么多,这要我们如何去还啊?” “父王也常常这般讲,但灵叔叔总说‘还不起便不要还了’。” “你灵叔叔仁义,可咱们却万不能白白领了这份情!知道吗?”展黎忽然语重心长道。 小花阳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阿阳知道。” 小花阳虽五百岁,却什么道理都明白。自幼不在父母身边长大的她其实内心是极为敏感的。尽管婶婶面上不说些什么,但是她看得出,婶婶并不喜欢自己,但碍于灵叔叔的面子,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那一次自己发病,实在是喝了太多灵叔叔的胆汁,婶婶是心疼灵叔叔,所以才没忍住,在她面前吼了出来。 不过在那之后,婶婶便再未当着她的面动过怒,讲过什么了。 可也是从那之后,小花阳便努力锻炼自己。听说多跑多运动可以促进血液与花汁的融合,于是她便整日里乱窜,东跑西颠,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这天生的怪病早日好起来。 灵叔叔的雪蛤已经全都被她吃个精光了,每次生病,她都装出一副馋嘴的模样,向灵叔叔要雪蛤,因为,她实在不想再喝灵叔叔的胆汁了。 只是,小花阳不知道的是,灵奎子常常是将自己的胆汁洒在雪蛤上喂给她吃的。 随着她年岁的见长,那十个哥哥也开始慢慢的不再排斥她了,因为她长得可爱的原因,也令大哥哥为她着迷不已,整日里吵着要娶她。 记得那次,大哥哥当众表明心意,说要娶她为妻,却被灵叔叔狠狠地呵斥了一番,父子俩第一次争吵,却是为了小花阳。 记忆力大哥哥是个极为听话的孩子,自幼便是灵叔叔的骄傲。 可那一次,大哥哥却第一次顶撞了灵叔叔。 “我,喜,欢,花,阳,妹,妹!”一字一顿,大哥哥说的真切,却是把灵叔叔和婶婶都气得不轻。 “混账!这天底下你喜欢谁都行,偏偏不能是她!”大哥哥第一次被灵叔叔甩了一巴掌,她却吓得躲在一边偷偷地哭泣。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可以娶她?” “阿阳本就是病体未愈,若你强行娶了她,只能是害了她!还要为父再说多少次?” 灵叔叔气的浑身发颤,大哥哥亦是一脸坚决道:“我亦说过,会等她!直到她病愈为止。” “可,可我不喜欢你!” 小花阳弱弱的声音响起后,大哥哥面色变了变,一脸受伤的神情望着她。 那般伤痛的目光让小花阳负罪感十足,但却并未被其打动。 看着怀中渐渐出神的小丫头,展黎温柔道:“在想什么呢?如此出神?” 花阳动了动身子,随即摇了摇头。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些特别的事情。” “哎呦!我们阿阳长大了,竟也有自己的小秘密了,怎么?连娘亲都不能说了。” 小花阳面色一红,“不是娘亲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啊?嗯?我的小乖乖?”展黎不住的调侃道。 “哎呀!娘亲~~” “好了好了,不讲便不讲吧!我去看看小棠的点心做好了没。” 语毕展黎便要起身。 “等等,我也要去,小棠的美人饼做得甚好,前些天吃过一次,便想学着做,可却怎么都学不好。” 花阳抢先一步跑出房门道。 展黎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早说啊!娘亲教你做嘛!” “真的吗?娘亲竟会做美人饼?”小花阳瞬间蹦跳着跑回到了展黎的身前。 “那当然,你娘亲我什么不会?想当初啊……” 瞧着相处极为融洽的母女二人,花暖放笑的一脸满足。 “瞧什么呢?竟在这里偷笑,赶紧把这雪蛤给吃了。” 正待花暖放出神之际,身后的灵奎子狠狠地撞了下他的肩道。 接过灵奎子手中的雪蛤,花暖放蹙眉道:“怎么你还有这东西?不是说都被我家丫头吃光了吗?” 灵奎子闻言没好气道:“还好意思说,那些个上等的雪蛤可都是我找寻了几百年才寻到的,竟都入了小阿阳的腹中,如今仅剩下这几只了,竟也要分你一只疗伤,哎!花兄啊!估计我灵奎子上辈子就是欠你们父女俩的,哎呀!我这个胆啊!到现在还在隐隐作痛呢!” “哎呦!我说奎奎啊!真是抱歉,你这样叫为兄真是良心不安啊!要不这样吧!若他日本王做了花神,便叫你上天做个仙官仙臣如何?”花暖放拍着灵奎子的肩膀道。 “什么?你这个老东西!你做了花神之后也不肯放过我?竟还要让我做你的跟班?这天底下还有没有说理的地方了?” 灵奎子登时不悦道。 “呃……怎么能叫跟班呢?这,不过是上下级的关系罢了!” “那凭什么你就必须是我的上级?” “……” 第一百五十七章:我们不能不帮他们啊 这日晌午,灵奎子最后一次为花暖放施完了针之后刚要发发牢骚便听门外忽有人来。 “我家主子可在峰上?” 门外的展黎一脸懵怔。 身后的小花阳却探出了个小脑袋来。 “碌玉叔叔?你怎么来了?” 来人见着花阳后立即行礼称小公主。 展黎抓了抓头,暗自想着这到底是什么关系?不过看样子这人应该是来寻灵奎子的,于是便出言道: “敢问阁下可是来寻灵奎子的?” “正是,不知姑娘是?” “这是我娘亲。”小花阳一脸傲娇道。 “啊!原来是花妖王后,失敬。” 来人立即俯首。 “瞧你这一脸焦急的样子该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了吧?不如……” 展黎尚未讲完,身侧便多了个人。 “碌玉!出了何事?” 碌玉见了来人立即带着哭腔道: “主子,不好了,有个自称是空山道人的老叟途经咱们灵墟山,仗着手里的那个什么针已经收服了不少山上的妖了。” “空山道人?”灵奎子皱眉默念了下。 “对,主子还是快些回去看看吧!此刻夫人正带着众公子与那道人殊死搏斗呢!” 展黎闻言立即插言道: “竟还有如此嚣张之人!灵兄弟,要不我和暖放随你一同前去吧!” “灵叔叔,我也和你一起去!” 灵奎子眉头紧锁,刚想出言反对,就见花暖放瞬移到了自己面前,拍着灵奎子的肩膀道: “奎奎,生死与共,你对我们一家有恩,所以,既有此变故当是老天爷给我们一家回报你的机会,所以,我们随你一道去灵墟山吧!” 既然花暖放都这样说了,灵奎子也便不再推辞了,于是长叹了一口气之后,便对着前来报信的碌玉道: “走吧!” 待一行人先后到了灵墟山脚下后,山上早已经妖尸遍野了,灵奎子率先提着剑冲了上去,碌玉和小花阳紧随其后。 展黎和花暖放也纷纷腾空跃起,朝着山顶飞去了。 而灵墟山的楼阁之上,一墨袍老叟此刻正肆意的操控着一柄通体雪亮的长针,与那妖法平平的妇人在做这最后的搏斗,身后是四个纷纷受伤的少年郎。 “哼!你是打不过我的!小小的蛇妖,还不快束手就擒!” “你这……妖道,老身今日就是拼尽一生修为,也不会让你再伤害到我的孩子了!” 在场唯一的妇人看着地上躺着的横七竖八的蛇尸,一脸痛心的道。 “母亲,怎能让你独自一人抵御这妖道,孩儿愿护母亲周全,老三,快带着母亲和老八、老九去寻爹爹庇护!快!” “大哥!”身后被唤作老三的男子面色为难的看着眼前的局面,不禁为难了起来。 “我和大哥留下来保护母亲!三哥,你带着九弟先离开!” 这时女子身后突然冲出了一玉面少年,手中的白刃舞动飞快的朝着那老叟冲了过去。 “不自量力的小娃娃!”空山道人愠怒着大掌一挥,银塑针在一瞬间锋利了许多。 “八弟!!!” 伴随着一声尖叫声,那玉面少年应声倒地了,口吐一口鲜血,被打回了蛇形。 但手中的白刃倒也伤到了空山道人的左臂。 “老八!!!” 随后那妇人便捏决冲了上去。 手上的白色气流乱窜着,空山道人狞笑着飞身上前,大掌一挥,竟生生将银塑针刺入了妇人的腹中。 “母亲!!!”方才被称作大哥的男子猩红着双眼死命的瞪着对面的老道,“我和你拼了!!!” 随即身后的两兄弟也冲了上来,空山道人正要施法,背后却忽然受到了一击,但却并未如何,因为方才收了几个妖的力量,所以此刻那老道道法高深了许多,竟然生生的受了灵奎子一击依旧无碍。 花暖放见状上前欲取了空山道人的性命,却被那老道眉心的朱砂痣吸引了视线。 此人竟是南牟后人? 花暖放心头一惊,竟不知要如何出手了。 “暖放,你怎么了?”展黎不明所以的望着花暖放问道。 花暖放回过神来,指着那空山道人道:“娘子你看,那空山道人的眉间……” 展黎闻言望去,确实看到了南牟的标记,随即心下明了。 “可是……灵奎子对我一家都有恩惠,暖放,我们不能不帮他们啊!”展黎小声呢喃道。 花暖放犹豫了片刻道:“当初南牟一族因我闭关没能帮上忙而惨遭灭门,如今,他应当是南牟族唯一的后人了,我不能再对他痛下杀手了!” 展黎对这五百年间的事不甚清楚,眼看着灵奎子也被那银塑针伤的不轻,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金鞭一出,将银塑针打落了,小花阳顺势将银塑针一把抓在手中,收入了墟鼎。 灵奎子重伤倒地,眼看那空山道人就要被伏诛,花暖放原本是想阻拦展黎,却被那老叟一掌拍了过来,展黎来不及考虑,将花暖放狠狠推至一旁,自己生生受了空山道人一掌。 胸腔一阵热痛,展黎摇摇晃晃的朝着地面倒去了,眼前一黑,在意识消失的前一刻,她看到了自云层之中飞身而下的手持七彩.金莲的男子。 花暖放回过身来,看到了为自己挡了一掌后倒在地上的展黎,心痛如割。 “娘子!!” 随即心头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恨意,将所有的恨全部转化成了法术,猩红着双眼便要朝着空山道人挥去,却被一道银光挡去了他的攻击。 “且饶他一命吧!” 银光过后,天神从天而降,脚踏雪白柔软的绵云,手持七彩莲蓬,头带金冠,腰系金丝带,浑身充斥着神的神韵,顷刻间便落下了。 “天神大人!” 灵奎子还是有些见识的,昔年他曾受伤昏迷,也曾得幸被天神所救,看在他心善的份上授予其医术,当然,灵奎子对医术造诣也是颇深的,所以才会有今日的灵神医的本事,这名字可不仅仅只是叫叫那么简单的,那是真的有真才实学的。 此时再次见到提点自己的天神,自然是恭敬之至的。 在众人面前,花暖放见到来人也不得不单膝下跪行礼了。 看着跪了一地的众妖,喻尤却并不在意,只是盯着地上躺倒的女子,缓缓自绵云上走下来,三两步来到女子身前,检查了下伤势。 蹙了蹙眉,一脸的心疼。 再抬起头时目光有一丝的憎恶的望向了空山道人,但却还是放低了语气道: “空山道人,长箫已断,身为南牟族遗孤,不潜心修炼正道,不分善恶,不辩是非,滥杀无辜,实属可恶,然念其祖先南牟一派助上苍辅真龙为天子有功,特赦去死罪,但活罪难免,废去一身修为,收回当初赐予南牟族的仙家法宝银塑针。以此惩戒。” 那空山老道倒是老实,自从天神出现便一直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装孙子,这处罚的结果可是把花暖放和灵奎子一家气得不轻。 “天神大人,这处罚是否过于轻了些?”花暖放蹙眉问道。 “是啊!天神大人,我妻儿死的死伤的伤,难道还不足以让这道士以命相抵吗?”灵奎子一脸不甘道。 天神也有些犹豫,只是,这是天意,南牟族不该就此灭族,空山道人是这世上唯一的南牟族后人,即便他再如何十恶不赦,也不能就此断了南牟族的香火。 “天意如此,本天神也无力左右,若尔等心有不满,他日定会有天意报偿,此事已了,本天神要回天宫复命去了。” 从小花阳手上收回了银塑针后,天神再次踏上绵云消失了。 “天神大人!大人!” 灵奎子一脸不甘的望着绝尘而去的天神,无比痛心,一口浓浓的黑血自口鼻窜出,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随即便听得那空山道人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声,修为尽散,消散于空气中,折腾了没几下便晕厥了。 “灵叔叔!灵叔叔!”花阳几个跳跃跪在灵奎子身边,不断的摇晃着他的身子。 “父亲!” 余下的三个灵奎子的儿子也都急忙跑了上来。 花暖放则是拖着一身的伤三两步到了展黎身边,将其轻柔的抱起了。 这一变故,着实令人意外。 灵奎子一家也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灵墟山需要重新建设,三公子和九公子已经去主持大局了,而灵奎子因急火攻心,大公子竟是怎么救治都救不好了。 “大哥哥,怎么办啊?呜呜~~”花阳满脸泪花的哭道。 “别哭,别哭,会有办法的!” 看着这个自己倾心许久的小丫头,大公子的心都要被她哭的化了。 “还能有什么办法?我该怎么救你,灵叔叔,你告诉我!” 小花阳一边推着灵奎子的手臂,一边落泪。 “别这样!” 就在二人束手无策时,花阳忽然抹去了脸上的泪痕,“对!父王一定会有办法的!我这就去找父王!” 语毕便抬腿朝着殿外跑去。 推开房门,花暖放正此刻正帮着展黎渡气,满面的汗珠。 “父……父王……” 小花阳愣了片刻,最终还是老实的站在了一边,直到花暖放运功完成后小心的将展黎放下仰躺。 “花阳?有事?” “父王!”花阳闻言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父王,我求求你,帮我救救灵叔叔吧!” “灵奎子?” “嗯嗯,灵叔叔如今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父王,花阳求求你,救救他吧!” 看着自家女儿梨花带雨的模样,花暖放多少还是有些动容的,只是,如今展黎的伤随时可能复发,而自己之前的伤也还没完全痊愈,若此时去救灵奎子…… 不过想想灵奎子也对自己一家有恩,即便是赔上性命救他也不为过。 一想到此,花暖放便起身打算同小花阳一同前去,可刚要起身,展黎却忽然猛咳了起来,面色惨白如纸。 花暖放急忙回头查看,“哎!看来这一掌应该是带着毒的,且你母后之前就中了那魅邪妖君的瘴毒,尚未痊愈,这……旧伤复发,可怎么是好啊?” 花暖放亦是心急如焚。 第一百五十八章:你这身衣服怎么湿透了 娘亲如今这般,父王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去抛下娘亲救灵叔叔了。 小花阳一脸绝望的望向苍天。 “老天爷!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呜呜~~我不想失去灵叔叔!他是花阳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灵叔叔,就没有花阳的今日!” 天空之中乌云慢慢聚集,风呼啸而来,吹起了小姑娘淡黄色的外衫。 渐渐有几丝雨滴飘过。 小花阳无助的跪在地上,痛哭着。 从小到大,灵奎子对她照顾的无微不至,自幼她曾错认他为自己的父亲,好不容易长大了,知道是自己的叔叔了,又无意中晓得了他为自己释放胆汁的事,她对他是感激,是感动,最终化为一点一滴的爱意,写在心里。 她曾经多次拒绝了大哥哥的深情,不是有多讨厌他,而是自己的心里始终装着一个人,所以便再容不下其他人了。 她知道,以她和灵叔叔的身份而言,这一辈子都是不可能的,这样的心思,也只能小心的收好了。 她知道,灵叔叔为了自己做了太多太多,所以,她只想留在他身边,慢慢的还清这份恩情,可是,就是这样简单的愿望,为何都这般难以实现? 如今灵叔叔性命垂危,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苍天,求求你,帮我救救灵叔叔,我不能没有他!呜呜~~阿阳喜欢灵叔叔~~所有人都不知道,包括父王。阿阳知道,这般卑微的爱,是注定没有结果的!可是……可是阿阳真的好喜欢好喜欢灵叔叔啊!” 天仿佛在一瞬之间暗沉了,雨也渐渐变得瓢泼。 在一阵电闪雷鸣过后,花阳哭晕在了大雨之中。 自闪电缝隙中走出一长身男子,以七彩莲蓬托起了小花阳的身躯,将其送入了房中。 守在灵奎子身边的大公子闻声见着来人立即行礼。 “见过天神大人。” “将这小丫头带下去好好照看吧!” 喻尤倒是显得极为淡定。 大公子闻言点了点头,小心的接过花阳,将其扶到了内殿之中。 待其扶着花阳走后,喻尤便开始帮助着灵奎子排去了体内所有的淤毒。 不过,这小子对自己妻儿的死执念太深,所以竟忘了自己妻子的长相。 正待喻尤愁眉不展时,小花阳却从内殿跑了出来。 “灵叔叔,灵叔叔你不要死!” 喻尤没料到这小丫头竟这般顽强,方才还在雨中哭得死去活来最终晕厥,怎么没一会儿的功夫竟清醒了? “阿阳!”紧跟在其身后的大公子一脸的紧张,担心她有什么闪失。 “不必担心,有本天神在此,你且先去熬一记姜汤,小花阳淋了不少的雨,若有姜汤暖身也不至于受了风寒。” 大公子闻言施礼后便退下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灵奎子便悠悠转醒了。 喻尤淡笑着自房中消失无踪了。 “灵叔叔,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小花阳揉了揉哭得有些红肿的双眼,见灵奎子已醒,于是立即破涕为笑道。 “娘子,你这是怎么了?为何哭成这副模样?” 刚刚苏醒的灵奎子竟然一脸心疼的将小花阳揽在了怀中,动作轻柔且自然。 花阳一愣,不知作何反应。 而抱着她的灵奎子却眉头一皱道:“娘子,你这身衣服怎么湿透了?若是着凉了可怎么好?快去,换一身干的衣服。” “我……”花阳轻轻挣脱了灵奎子的怀抱道:“灵叔叔,我是阿阳啊!你看看清楚。” “不对啊!你是我娘子。” 灵奎子痴痴地笑道。 “我……” “傻娘子,你这是怎么了?快去换衣服啊!快!” 花阳似乎明白了什么。 原来,灵叔叔是将自己错认成了婶婶,若是此刻对灵叔叔说出婶婶亡故的消息,他一定会崩溃的,若是看着灵叔叔崩溃,那么自己也不会开心的!那么……她是不是可以代替婶婶留在灵叔叔身边了呢? 小花阳这般傻傻的想着,于是便点了点头。 “嗯,相公,且先等我一下,娘子这便去换身干净的衣衫过来。” 言毕便在灵奎子一脸温柔的注目之下离开了房间。 待小花阳换了一身衣物过来之后,花暖放已经去到房中了。 “一会儿的功夫,你怎的竟换了身衣服?”花暖放奇怪道。 花阳扭捏着上前。 这可是她翻遍了整个衣柜里最好看的一件衣裙了。 尚未等她开口,灵奎子便半撑着自己的身子起身了。 “我娘子她方才浑身湿透了,是我叫她去换的!” 花暖放闻言瞪大了双眼,确认了下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确实是自家女儿后又一脸奇怪的望向了灵奎子。 “你……方才唤她……什么?” “娘子啊?有何不妥之处吗?” 灵奎子亦是一脸疑惑道。 “不妥!大大的不妥!”花暖放瞬间愠怒道。“灵奎子,你这小子,本王怜悯你刚刚失去……” “父王!”就在花暖放打算与灵奎子讲明时,小花阳忽然跳出来打断了。“我们出去说。” 言毕便不由分说的拉着花暖放的胳膊朝着房门外走去了。 直到来到了廊下,花阳方才一脸正色道: “父王,你应当知道,灵叔叔他刚刚经历了失去妻子和儿子的不幸,如今他醒来错把阿阳认成了婶婶,那阿阳便扮作婶婶陪他几日。等到他渡过了难关,慢慢想起了……” “傻丫头!你是昏了头了吧?娘子还有随意假扮的?” 不等花阳再说什么,花暖放当即暴怒出口。 随即抬脚便提气便推门进入了房中。 “灵奎子,我念你对我一家有恩的份上,今日,你若能接我三掌此时倒也作罢,若不能……” “父王!父王!算女儿求您了,别这样,好不好?” 正待花暖放欲推掌之际,小花阳急忙自门外跑了进来。 与此同时,刚刚自外头整顿完归来的三公子和九公子也闻声而来了。 “伯父这是作甚?” 三公子一脸疑惑。 九公子一进门便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似乎也看出了大概,只是灵奎子刚刚苏醒,看着眼前的一众人有些懵怔。 最终,在二位公子和花阳的拉扯下,花暖放被迫再次出了房门。 “你们……你们拉我作甚?” 花暖放气不打一处来。 “父王!您一定要这样吗?”小花阳语带哭腔问道。 花暖放亦是一头雾水。难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吗?万一那灵奎子趁机假意自己失忆呢?若是真的为何他却认得自己? “花阳,你还小,这……” “阿阳已经不小了,父王,你若执意如此,女儿有些话便不得不与父王讲清楚了。” 花阳一脸委屈的道。 随即便拖着花暖放去到了旁边的一间厢房内。 门掩上的那一刻,泪水亦再次夺眶而出了。 不等花暖放先开口,花阳已经掩面跪在了地上了。 “你……你这是作甚?” “求父王成全!花阳是真心喜欢灵叔叔的。” 花暖放愣了愣,张了张口,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阿阳是认真的,父王,你是知道的,从小到大,阿阳不知受了灵叔叔多少恩惠,这五百年来,阿阳始终一直都是靠着灵叔叔的胆汁存活下来的。若非灵叔叔这五百多年的医治照料,便不会有今日的花阳了……” 看着自家女儿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模样,花暖放内心百味杂陈。 “所以,你便想着以身相许,以此报恩,是吗?” 擦了擦面颊上的泪痕,花阳面色沉静道: “是,也不完全是。女儿喜欢灵叔叔,不单单是因着恩情,亦是因为,女儿仰慕灵叔叔。这五百年来,无人能比阿阳更了解灵叔叔了,他为人正直、善良、潇洒俊逸,是阿阳此生见过这世上最优秀的男儿。其实,阿阳早已倾心于他了,只是自己都还尚未察觉罢了。 父王,您是知道的,阿阳并非那不懂事的顽劣女,自幼便不想让父王操心,但唯独此事,终归是要让父王失望了……” 说到此处,小花阳忍不住再次痛哭了起来。 听完了自家女儿的倾诉过后,花暖放内心澎湃不已。 想不到平日里这般没心没肺的小丫头,竟也有这如此懂事伤情的一面。 想一想这几百年来,花阳着实没让他如何操心,反而让他觉得,自己有个这般一个聪颖懂事的女儿而感到自豪。 可如今,细想想,一个小娃娃,能做到这般懂事听话,也着实令人心疼。 自幼便不与父母同处,确实是让这小丫头成熟了许多,内心也脆弱了许多。 如今她敢直言自己的感情,又如此痛哭流涕,必定是心灵脆弱到了极致。灵奎子这五百年来对自家女儿的照顾着实令他这个做父王的都感觉到汗颜,小花阳喜欢他也实属情理之中的事,他并非一个古板的父亲,所以,面对女儿这般的痴情,他能做到的,唯有顺着她的心意。 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过后,花暖放轻轻地拍了拍花阳的肩膀道: “女儿大了,当真是留不得了。” 花阳闻言瞬间亮了亮眼睛,见花暖放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便在心中猜测到了几分。 果然,“好了,谁让父王自幼便没有将你看好,这心啊!都飘到别的男人身上了,哎!” “父王,您……” “怎么?这般急不可耐?也罢!你都活了五百年了,父王在你这个年纪已经快有了你了,为父晓得你的心思,只是,唯一害怕的,就是怕我的女儿受伤,若那灵奎子真能让你快乐,父王自不会阻拦,只是,要委屈我这未出阁的闺女去给人家填房做小妾了,真是不公!” “父王!你竟拿人家打趣!” 小花阳闻言心里喜滋滋的,嘴上却是一副娇羞状道。 第一百五十九章:为什么要我欠你的 漫天红云片片生,红月自云端飞起。 看着渐渐升上来的明月,皱了皱眉心。 “这么快就要监劫了吗?” 自言自语着,自墟鼎之中取出监劫神锗,在空中盘旋着飞到了灵墟山的上方。 眼见红云映红了半边天,红月捏决便开始施劫。 双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光亮来,天边原本明亮的月变得更加明亮了几分。 展黎尚在昏迷,只感觉周遭的气息都变的不稳了起来。 在一瞬间苏醒了过来。 透过窗纸,展黎仔细嗅了嗅,面色一惊。 “这是……血月神劫的味道。” 随即起身,将衣物穿戴整齐,展黎大开房门。 只见外头的云霞渐渐红晕。没错!就是血月神劫。难道是提前到来了吗?整整提前了两个月。 看着云端的女子若隐若现的身形,展黎心跳慢慢开始加速。 红月,她又一次见到了这个可怕的女人。 血云被操控着,逐渐开始吞噬天空了,展黎只求暖放千万不要过来。 风云四起,血云最终将明月吞噬,彻底沦陷为了血月。 很快,月中心便聚集出了一股神力,朝着展黎的方向疾驰而来,展黎闭着双眼,正欲受死,身前却忽然多了一道身影,挡下了这一击。 伴随着一记闷哼,展黎抬眼看清了来人。 男子一身墨衣,袖口内若隐若现着红色,此刻外衫已破损,衣衫不整的跌入了展黎的怀中。 云中的红月亦是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一张血红如滴的双唇也微微张开了。 想不到,这花妖的鼻祖魅邪妖君竟然为了仙子黎,断送了自己的妖生,真是,不可思议。 抱着魅邪妖君的身子,展黎始终没有回过神来。 “魅邪,魅邪,你醒醒……你,你醒一醒啊!” 脸上温热的液体,不知何时冲出了眼眶,展黎体内的仙子元神彻底得到了升华。 “美人……” 怀中男子咕哝一声,费力的眯眼,看着展黎微微有些模糊的轮廓,扯了扯唇。 “你怎么这么傻啊!明明知道我心中有他人,你明明知道,我是不可能爱上你的,为什么?” 展黎声嘶力竭的吼着。 “为什么要我欠你的?为何要让我欠你这么大的情?你要我怎么还啊,怎么还???” 就在展黎吼得哑了嗓子时,花暖放方才姗姗来迟了。 “黎儿!你怎么样?” 展黎完全顾不得花暖放的呼喊,只是死死的抱着魅邪渐渐冰冷的身躯,跌坐在了地上。 “美人……别难过……”魅邪撑着最后一丝丝妖魂,缓缓开口,“我既倾心于你……便不只是……说说那般……美人,真的是本君见过……千百年来,最美的女子了……” 他魅邪妖君,自千年之前与风碧霄相恋便知没有善终,只是白白苟活了千年罢了。 他的这一生,虽只爱过风碧霄一个女人,却还是因为神似风碧霄的展黎而送了性命。 展黎,是他这漫漫的岁月长河之中偶然绽开一朵昙花,短暂却极为美丽。 为了她,他甘愿离开了自己守了数千年的北荒魅岭,千里迢迢来到中原只为寻她。 亦是为了她,他打破陈规,不惜与素来井水不犯河水的花妖之王花暖放大打出手。 明知道,她心里住着别的男人,明明知道自己永无可能,却还是以身帮其挡劫,不为别的,只因喜欢。 其实,即便不帮她挡劫,他早晚都会被孤独所吞噬,几千年了,他始终都是孤独的。数千年来,他原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再对女人动心了,可不想铁树开了花,让他那颗早已死寂沉沉了千年的心,再次跳动了。 偏偏她心有所属,他亦有自己的原则,不愿僭越。 这血月神劫,一早他便知晓,所以,也便可以准确的推算出时日。 没了她,他漫漫地妖生有何意义? 没了她,他的心还要等到几时方才能再次跳动? 或许,这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了吧!亦是成全了自己。 展黎失声痛哭着,天边的红云渐渐地散去了,月再度恢复了明亮。 那魅邪妖君本就是数千年的玫瑰花妖,待红云散去,其真元也便荡然无存了。 世间再无魅邪妖君。 “魅邪,魅邪……” 当真是连一片玫瑰花瓣都不留给她,就这样消失无踪了。 “黎儿……” 花暖放始终站在原地,看着展黎那般痛苦。 “若为你挡劫之人是我,你可会哭得如此伤心?” 展黎闻声望向了花暖放,踉跄着自地上爬了起来。 “若是你,我会同你一道去了,绝不独活!” 抬头望着渐渐漆黑的星空,明亮的月光,展黎一颗心终于安稳的放回了腹中。 三生的轮回,她重走了一遭,如今这血月神劫,终归是破了。 她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与暖放永远在一起了。 而始终在云端窥探的天神骤然自天空飘落,情绪起伏的站在了花暖放的身前。 “你?为何为黎儿挡劫之人不是你?” 展黎见着那明显有些不理智的天神冷笑出声道:“自然不会是他!否则,这一切我岂不是白白的经历了?” “恭喜二位,顺利渡劫。”不知何时,红月也自云端飞下了。 落到展黎和花暖放的身前,手持监劫锗道。 “你这是何意?”天神不明就里道。 “呵!真是巧啊!原来天神大人也在啊!”红月轻笑了下,“这血月神劫,自然不仅仅是仙子黎的劫难了,还是花妖之王花暖放的劫难。这一难本该是上苍对他们的考验,但顺利渡劫之人却只有一人。不过,还真是想不到,你们很幸运,有了花妖鼻祖魅邪妖君的介入,使得你们功德圆满,双双顺利渡劫,很快你们就要飞升登仙,回归天宫了。本官还要尽早回去向天帝复命。二位,天宫再见!” 红月言毕便拱手离去了。 待红月离去后,天神也不得不驾云而去了。 这三世,他原本是打算默默守候的,若非在莲池中看到了他与黎儿的未来,也不会勾起自己对黎儿的执念,如今虽为人妻母,但在他的眼里,黎儿永远是他最爱之人。 他知道,身为天神,可以博爱天下,却唯独不能钟爱一人,也正因如此,才会让黎儿尝遍苦楚,三世历劫。 可他始终还是不甘心的! 为何?莲池中明明是那般显现的!花暖放就是该要为黎儿挡劫的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 “娘子,你这身衣服甚是好看!” “是吗相公?那人家以后都只穿这一件衣服了可好?” 小花阳一脸幸福的拄着下巴眨巴着眼睛看着榻上的男子。 “傻瓜!那怎么行?若是总是穿一件衣服难道不会变臭吗?” 灵奎子宠溺的摸着她的头道。 “……” 这些日子以来,小花阳始终陪在灵奎子的身边,经过了那场血腥的洗礼,灵奎子原本十个儿子却只剩下了三个。 大公子对小花阳的心思众所周知,如今花阳已然成了自己的继母,他也曾试图反对,可最终却被三弟和九弟劝阻了下来。 “既然父亲已然记不起那件伤心之事而花阳却也对你并无爱意,何不成全了父亲也成全了花阳呢?” 九公子深知小花阳的心思,于是便开始规劝起了自家的大哥。 “对啊!我觉得九弟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尽管小花阳是跟着我们一同长大的,可是,谅谁都看得出,她的心思在谁的身上不是?” 三公子亦是负手在其身侧,游说着。 “你们……你们难道不觉得别扭吗?昔日的妹妹,如今却成了继母?虽非亲生,但终归是……让人不舒服!” “是!我和三哥都非常能理解你的心情,何况那人还是你曾经仰慕过的女子对吧!” 九公子话语调侃的道。 大公子刚要出言,却被九公子再次打断了。“但是……我还没说完呢!但是呢!若父亲能从失去母亲的痛苦之中走出来,我们做孩儿的也便能心安许多,不是吗?” “就是啊!大哥,难道你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幸福,你不为她感到高兴吗?” 最终,在这二人的合力劝说之下,大公子终归是放弃了。 是啊!没有什么比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幸福更让自己感到满足的了。 既然她的选择终归不是自己,那么自己又何必执着?以此来折磨自己呢? 展黎得知了小花阳的事后沉默了良久,最终在小花阳快哭了的表情之中终于点了点头。 “既然你喜欢,那么娘亲也便不多干涉了,毕竟这五百年来,始终是灵奎子这般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你,而并非是我,只是,你要想清楚,若日后灵奎子记起了你并非他真正的娘子,你可是要想清楚后果的!” 花阳重重的点了点头,一脸坚定的道: “娘亲,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所以……娘亲不必担心,女儿已经长大了,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最终,展黎和花暖放二人离开了灵墟山,回到了逍遥坊。 而七星此刻却朝局动荡。因为展怡滞的死,导致邱熵临时起义,连夜起兵。 紫露被紫念派去刺杀邱熵,却被邱熵请来的伏妖师伏诛了。 一夜之间,邱熵霸占了皇宫,屠杀了所有皇室宗亲贵胄。 郁织和紫念因逃到了郁金城才免遭一死。 “王上!求王上救命啊!” 紫念拖着一身的伤来到了郁金城,却被暖如派去的人拦在了逍遥坊外。 “公子,当真不让紫城主进来吗?” “不许!本公子说了不许就是不许!” 暖如一脸孩子气的道。 手下的花妖有些为难,最终还是花暖放点了头。 “放他们进来吧!” 第一百六十章:帮你们亦是帮我夫君 展黎倒是忘了,这暖如和紫念的恩怨虽说在前次轮回因为自己的一鞭而冰释前嫌了,可是这一世因为自己没有为难暖如而让紫念到了今时今日还与暖如有着嫌隙,不过这样的嫌隙她还是不大了解的,只是前世听暖放提起过,关于那个九味金莲籽之事所以才会闹得不愉快。 于是当见到暖如再次因此事与紫念赌气时展黎实在看不下去了。 “暖如啊!不是嫂子说你,你说这件事,终归还不是因为你胡闹导致的?若非你非要去那化仙池中泡澡也不至于如此不是?再者,人家紫念是真的有苦衷也说不定呢?你怎么就不听人家解释呢?” 暖如闻言蹙眉道: “嫂嫂,你不了解这其中的情况,我曾给过她机会,叫她讲出苦衷,可她就是不说,怎会怪我?” 紫念闻言立即上前道: “王后,您且不知,紫念对此事着实是有难言之隐的!如今那牵扯其中之人也已不在了,索性紫念便在今日和盘托出,以化解紫念与暖如公子多年的嫌隙。” “哦?那你赶快讲啊!” 暖如虽说嘴上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但耳朵却是始终竖着,生怕少听了一句。 “是。犹记得当初,我有一紫竹妖手下,名唤紫露,当初她因受天神点化修成人形,做了我几百年的手下,只是,因一百多年整理库房之时不慎误食了那九味金莲籽而险些丧命,幸好我及时赶到方才保住了她一条性命,也是因为那时,我城中便再无花妖族的至宝了,我当时是怕王上降罪,所以才替紫露瞒着,即便是到了后来暖如公子在城门口那般苦苦央求,我都没有说出实情……” 见紫念声泪俱下的将这段往事讲出,展黎方才佯装恍然道:“原来如此啊!” 而一旁的暖如也缓缓地转过了身来。 “那你为何今日竟肯言说了?” 紫念拭去了眼角的泪痕道:“因为……紫露几日前刚被伏妖师所伏诛,所以……我才敢将实情讲出。” “哼!真是大胆!本王就该治你的包庇之罪!” 正说着,门外却传来了花暖放愠怒的声音,随即人已经进到了殿内,“罢了,不必言说了,念在你也是一份善心的份上,这些年因此误会也折磨了许久,本王便特赦了你的罪责!” “多谢王上!多谢王上!” 紫念闻言立即行大礼参拜道。 “你且起身吧!”花暖放沉声道,“待他日我与黎儿羽化登仙,暖如便要交托你来照拂了,若是你再让他伤心,本王,可不饶你!” “是,紫念感念王上大恩,必定生生世世对暖如公子倾心相待。” 此言一出暖如亦是一脸的欣喜。 可就在此时,伏妖族的人却都找上了门来。 “娘子,这……” “莫怕!他们姑且是来寻我的!”展黎一脸淡定的对着花暖放道。 不单单是花暖放,这身后的一众花妖可都是怕极了。 逍遥坊,确实有花妖,且还是花妖族的总舵了,若是给这些伏妖师找到了,不将他们赶尽杀绝了才怪呢! 不过展黎身为花妖族的王后都这样说了,底下的一众花妖便也将信将疑的让展黎独自去应付那些伏妖师了。 展黎一出门,果然见到了大长老邱滞年和二长老方雀两位,身后跟着几个弟子。 “大长老,二长老,诸位师兄弟。” 展黎一一作揖问了好之后便见二长老黑着一张脸道:“展黎啊!我们几位长老在族内可都看到那血云充月了,你可无碍?” 展黎点了点头笑道:“自当无碍!否则我又怎会如此妥当的站在诸位面前呢?” 大长老眯着眼仔细打量了下展黎道: “既然无碍了,为何还不尽早回到族里去?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展黎立即摇头道:“大长老说笑了,哪儿有那么多的麻烦叫我遇到!” “不对吧?”大长老挑了挑眉道。“我见你容光焕发却身添异香,细细闻之方知是花妖的味道,难道,黎儿你,这几日都是与花妖在一处的吗?”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展黎心跳瞬间加快了许多。 沉默了片刻,最终展黎还是决定面对了。 “既然大长老今日问了,那么展黎便也不瞒着大家了。展黎不才,原本是天上的天冉御龙仙子,下凡历经三世两劫,那血月神劫便是最后一劫,而这一世乃是展黎最后一世,如今展黎已经成功突破了登仙境,不日便会羽化登仙,所以,伏妖族的圣女,怕是做不成了,还请诸位长老另选他人吧!” “你……你蒙谁呢?小小的丫头,竟然信口雌黄!” 展黎话音未落,一边的方雀便按耐不住了。 “哦?说我信口雌黄?哼!那你倒是说说,我平白无故为何会有血月神劫之难啊?”展黎不怒反笑道。 而相比方雀,一边的邱滞年倒是冷静了许多。 “那你为何会与花妖纠缠不清?” “这个嘛!”展黎沉吟了片刻道:“我与那千年花妖本就有着宿世情缘,且前世还孕有一女,如今算是功德圆满,他日我若羽化登仙,他亦会成为花神,所以,诸位若是没有旁的问题便都请回吧!” “哼!说的轻松!凭什么你让我们回去我们便要回去?”方雀冷哼一声道。 “嗯?难不成还要展黎管你们顿饭啊?”展黎戏谑开口道。 “管饭倒是不必。只是……”邱滞年忽然愁眉不展道。“前几日听闻京中似乎有我们伏妖族的人,但却并未听说那个门中的弟子下山,不知黎儿可否在羽化登仙之前帮助我们找出此人来?” 展黎蹙了蹙眉,思忖了片刻,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那人莫不是伏诛的紫露的那个伏妖师? “好啊!左右无事,帮你们亦是帮我夫君,你们且说要我如何帮忙?” 方雀脸黑了又黑,“你夫君?” “对啊!就是花妖之王,花暖放。” “你……你一个堂堂的伏妖族的未来圣女竟然与花妖之王纠缠不清,若是彦肌公主知晓了……”方雀闻言立即不满道。 “停停停!”展黎瞬间不耐烦的打断道,“我说方长老,都和您说过了,本仙子是天上的仙子转世,是断不会做你们的圣女的,咱们伏妖族那么多出色的女孩子,怎么就绑上我了呢?” “好了,都莫要吵了!既然黎儿愿意帮忙,那再好不过,不过你若是有一个花妖之王的夫君那倒是能帮上我们大忙了,既然那伏妖师在京中,那么黎儿你便可以让你那花妖夫君去京中将其引出,到时,我们便得以找到那人了。” 展黎闻言立即不悦道:“我怎么知道你们是否是做个圈套让我相公去钻啊?若是那伏妖师本就是你们安排好的,我相公岂不自投罗网了?” “黎儿啊!亏你还是我们伏妖族的人,怎么能这般揣度我们的用意呢?我们真的只是想知道一下那个伏妖师是谁!” 方雀索性放低了语气道。 “哼!你们是骗不过我的!休想再打我家相公的主意,你们以为我真是一点都不清楚吗?杀紫露的伏妖师就是方雀长老门下的弟子浮缘,伏妖魔铃的天火杀花妖虽是无形,可是,紫露是紫竹妖,总是有痕迹的,我一早便探查过了,今日你们便是知晓了我背叛师门,是想着人多力量大清理了门户又能杀掉花妖之王,一举两得是吧?这算盘打得可真是响啊!” “哎呦喂!小丫头很聪明嘛!既然被你猜到了,那还等什么?动手吧!” 言毕,方雀便率先冲了上来。 她可是登仙境的高手,论法力可是要强上他们许多的,但是,毕竟曾经是伏妖古窟的人,也不好让他们死的太惨。 “既然如此,那么展黎便得罪了!” 语毕,展黎自腰间抽出金丝软鞭,竟生生的将金鞭幻化成了一柄剑,只这一剑便贯穿了方雀的身体。 “你……” “想不到吧!二长老,我这金丝软鞭从未在任何人面前幻化成剑,为的便是有一日可以出其不意,哎呀!可惜了,想不到这金纯剑杀的第一个人竟然是你,方长老。” 在方长老一脸痛苦的表情下,展黎决绝的将剑自其身体内拔出。 “还有哪个?敢来受死?” 大长老闭了闭眼,“黎儿,我等并非真要与你动手,但,你如今却动了这杀念,将二长老杀死,便是摆明了与伏妖族势不两立了,本长老知道不是你的对手,不过还是要劝你,回头是岸……” 话音未落,邱滞年便瞬间移动到了展黎的身后,打算偷袭。 “欻!” 一声金属入肉的声音传来,自展黎身后瞬间躺倒一人。 “敢玩偷袭?哼!本姑娘如今已经是登仙境的人了,能打过我的,也就只有神仙了!还有谁?敢来挑战?” 剑尖环指一周,吓得门下弟子连连后退。 “罢了,本姑娘也不难为你们,快些走吧!还能留下一条性命。” 众弟子闻言全都踉跄逃窜了。 展黎见人都跑了,心情瞬间大好,不过倘若自己不做这伏妖族的圣女,似乎还有更多的人能够够格。 比如陌陌,她是伏妖家族最具慧根的伏妖师了,还有小七,她是柴青姑姑的女儿,柴青姑姑地位那样显赫,除了母亲就属她的地位最高了,小七的造诣也很高。素雅,聪明伶俐,自幼便是一学即通,连母亲都对她青眼有加。哎呀呀!趁着这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她得好好的安顿好伏妖族和花妖族的关系了。 想想自己自幼便被母亲绑在山上修习术法,似乎也没什么关系较近的姐妹。 不过小七就不同了,柴青姑姑虽不住在静心山上,但是偶尔也会带着小七上山,若是小七坐上了伏妖族圣女之位,那么以她那宅心仁厚的心肠绝对不会妄动杀念的。 这样想着,展黎便提笔为小七写了一封信。 “来人!将这信件送到伏妖古窟内。” 展黎话音刚落,便有手底下的一众小妖吓得打算偷溜出房门。 “诶?你们这是作甚?” 一小妖见自己被发现了,急忙叩首道: “王后恕罪,这小的们往哪里送信都行,唯独这伏妖古窟,小的们是真的不敢送啊!” 展黎转念一想也对,那可是伏妖古窟,竟然让妖去那里送信,着实有些不妥。 “罢了,不需要你们送了,都退下吧!” 第一百六十一章:双双羽化登仙 随意自盘中挑了一块看上去不错的美人饼便塞入了口中。 嗯,这暖放还是蛮好教的嘛!不过几日便将美人饼做的有味道极了。 食指在空中划出一个符咒来,展黎随手将方才书写的信拾起,将其注入灵力,很快那信便隐了形,朝着伏妖古窟的方向飞去了。 哎!小七若是得到了自己的指点定能坐上伏妖族圣女的宝座了,哼!就以她如今的境界,随意指点几招小七都能瞬间提升功力,秒了其余的一些草包。 “娘子,这么悠闲啊!” 刚塞了一口美人饼在口中,便听到了花暖放玩味的声音响起了。 “哎呦!我这不是才刚闲下来吗?”展黎一边吃着点心一边道。 “好吃吗?可否满意啊!我的王后?” “嗯,甚好!做的不错。” 展黎急忙赞不绝口道。 “呃,娘子啊!其实你那一盘不是我做的……” “什么??”展黎闻言气恼的吼道。“不是你做的?那……” “娘子别急,我做的很快出锅了。”花暖放见状急忙道。“呃……那个,小夕,快去将本王做的点心端来给王后享用!” “是,奴婢这便去。” 门口的侍女躬身便朝着门外走去了。 展黎翻着白眼道:“下次再敢蒙骗本王后,重大二十大板!” “是是是,小的以后不敢了。”花暖放佯装害怕的颤抖着身子道。 其实他方才不过是想给黎儿一个惊喜,不过自己第一锅做出的点心实在难吃的很,不得已才将前几日在小棠那里拿过来的点心奉上了,自己又急忙又做了一锅。 不知道这一锅的味道如何。 片刻后,点心被端上来,展黎扫了一眼,这颜色…… “样子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展黎大咧咧的起身,随手拿起了盘里的点心。嗯!还是热乎的,说明应该是刚做好的。 随意放入口中,咀嚼了两下后,展黎的面色瞬间变了变。 花暖放提着自己的小心肝仔细揣摩着展黎面上的神情,这到底是好吃还是难吃啊? 展黎注意到花暖放在注视着自己,于是在咽下了点心后长舒了一口气道:“暖放啊!这美人饼做的……” “啊?怎么样?” 展黎呼吸了两下,随即道:“太难吃了!!!赶紧把那个小棠给本宫从逍遥峰上弄下来,受不了了!怎么教你都学不会!真真是气死本宫了!” “娘子,真的有那么难吃吗?” 花暖放一脸受伤的神情道。 展黎摇了摇头。 “不,不是难吃,是相当!非常!超级!难吃!!!” “好吧!既如此,我派人将小棠请过来便是。” 语毕,花暖放一脸失望的神情道。 “嗯。”展黎点着头,随即扳过了花暖放的俊脸,在上面重重的“吧唧——”了一口道: “相公,莫要灰心,相信小棠师父一定会把你教好的!” “啊?还要学啊?”花暖放瞬间苦瓜脸道。 “那是自然!” —————— 两个月后,展黎和花暖放双双羽化登仙。 由天宫十六位仙女引路,二人一路直上青天,入了天宫。 见着了天帝,二人齐齐叩拜。 “拜见天帝。” “拜见天帝。” 展黎和花暖放匍匐殿上,天帝却愣了神。 “诶?你二人,抬起头来。” 二人闻言照做。 “嘶——喻尤啊!你来过来帮着寡人指一指,哪一个是仙子黎来着?” 听着天帝近乎迷糊之言,展黎大汗,这天帝是怎么了?怎么一千年未见竟连自己生的什么模样都忘记了? 也不等着天神指认了,还是自己跳出来吧! “回陛下,臣是仙子黎。” 天帝闻言望了望展黎,“哦!还真是……哎呀!许久未见,寡人竟连你生的什么模样都给忘记了,就是不知,这天神大人可还记得啊?” 天神闻言方才明了,原来天帝是故意给自己难堪,方才有此一问。 “陛下说笑了。”喻尤俯身道。 “哼!我且问你,喻尤,你可还对仙子黎存了何等心思啊?” 此言一出,六双眼睛便齐齐的看向了喻尤。 展黎是一脸的紧张,天帝是一脸戏谑,而至于花暖放嘛!则是一脸敌意。 喻尤咽了一口口水道:“回陛下,小神是否对仙子存有何种心思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小神身为天神,愿以天下苍生为所爱,博爱不偏爱,岂不正是陛下所望?” 此言一出,众人皆收回了目光。 “嗯,答得好!”天帝冷笑了两声。“在这天地之间,万事万物皆有其缘,也皆可动其情。唯天神,不得专情,你们可知为何啊?” 展黎想都不想便道:“因为天神责任重大,需守护天下苍生。” 天帝点了点头道:“仙子黎此番这三世两劫真是没有白白轮回这一遭啊!果然,有了极高的造诣。” “陛下过奖了。小仙尚有不足之处,还请陛下赐教。” “嗯,虚心求教,不错,不错。”天帝满意的点了点头,“天神这职位啊!可并非谁都担得起的,需得博爱,又不能独爱一人。需广施善缘,又不能优柔寡断。所以,千年前,为了天下苍生,他才不得不舍弃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天帝的话,乍听起来是很有道理,可听在花暖放的耳里却刺耳的紧。 “陛下,如今黎儿已是我花暖放的妻子了,请陛下就不要过多去牵扯那些前尘往事了。” 天帝闻言用眼角扫了一眼花暖放。 “呵!前尘往事?嗯,或许吧!或许对于仙子黎来说,是前尘往事。但对于天神来说,却并非如此啊!” “陛下,对于臣来讲,亦是前尘往事。”天神适时地回话道。 天帝怎会不知,他这欲盖弥彰之言。 沉默了片刻才道:“罢了,不管你是否心中还有她的分量,如今寡人都要将你二人之缘彻底泯灭!” “是。”天神深深地闭了闭眼,颤抖着声音道。 “册封官何在?” “臣在。” 言罢便见册封使臣官立于殿上。 “原天冉御龙仙子,黎,历经三世两劫,重新位列仙班,历练有成,重新赐予其御龙令以及散落在人间的御龙剑,重掌凤仙宫。” “谢天帝隆恩。”展黎立即叩拜道。 随即自己墟鼎中的御龙令便凭空飞出,天帝在其令牌之上又做了改变,仙气怡然。 而那御龙剑却也不知是从哪里飞了上来,在空气之中伫立,天帝大手一挥,其上龙珠闪耀,光芒万丈。 “请仙子接御龙令牌与御龙剑!”册封官在册子上记录好后便对着展黎道。 “多谢。”展黎只手一挥,令牌与御龙剑便全部收于手中了。 “花妖之王花暖放上前听旨。” “花暖放听旨。” “花妖之王花暖放。在凡尘修行千年,广结善缘,治花有方,故封其为三界万花之神,受天下人敬仰,赐凌花宫居住,授予其花神宫羽。” 三界万花之神,这一称号,他足足等了一千年。 原本他这唯一的飞升劫难便是血月神劫,如今终归是渡了这劫,成功飞身成神了,也算得偿所愿。 “请花神接宫羽。” “谢天帝,谢仙差。” 花暖放神采奕奕上前,双手接过宫羽。 “另,寡人还有一道天旨。”就在花暖放接过宫羽时,天帝却再度开口了。“你二人在凡间历经千年沧桑,依旧相爱相守,此情甚感上苍,故寡人特赐婚你们二人,你们可欢喜啊?” “多谢天帝。” “多谢陛下!” 二人自是欢喜的,轮回了千年,方才得此善终,怎会不欢喜? 二人欢喜的不得了呢! 只是从天帝那里出来以后天神的面色便一直不佳,最终还是将展黎拦了下来。 “黎儿,有件事,我若不问终归不甘心。” “哦?天神有何事,但讲无妨。”展黎倒是心情好得很,随他说什么。 “为何我那日明明与你在莲池之中看到了我们的未来,可……” 展黎闻言有些不耐烦道:“原来是此事啊!哎!既然你如此穷追不舍,那本仙子便告诉你也无妨了,原本你看到的的确是我们的结局,而我在曾经也着实经历过了一次与暖放的生离死别之后重回天宫后,但是我却选择了重新轮回,这才改了这该死的命运!所以,天神大人,你要博爱!不得专情!我成全你便是,你我从此以后便同是这九霄之上的神仙,前尘往事,便不必执着了。” 言毕展黎便头也不回的朝着自己的宫中飞去了。 喻尤摇了摇头,黎儿,果真不再对自己有一丝一毫的感情了,女人果然都是善变的。 —————— 灵墟山上,小花阳一脸幸福的挽着心爱之人的胳膊,依偎在对方的肩头。 良久后却又伤感的开口了。 “相公,你说为何你我在一起这样久了,阿阳竟还没有怀上相公的孩子呢?” 男子淡淡的笑着。 “傻瓜,我们不是有三个孩子了么!足够了。” “不,我还想要再为相公多添几个!” 抚摸着身侧女子顺滑的秀发,男子最终苦笑着沉默了。 她是花妖和凡人的孩子,非人非妖非神非仙,想要有自己的孩子,太难了。 “乖!即便没有孩子,相公也会一直疼爱小阿阳的。” 太阳渐渐落下,夕阳染红了半边天,也映红了二人幸福的笑脸。 “阿阳也很爱很爱灵叔叔……”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