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圣母皇太后 “娘娘,用力,再用一点力,就快出来了!” “不好,娘娘闭过气了,快,喂一点参汤!” “娘娘,已经看到娃儿的头发了,求求您,再用一点力吧!” 王倾君在一片吵嚷声中睁开眼,脑袋“嗡嗡”作响,知道自己正在生孩子,只极力咬牙,想要挣出一点力气来,一时感觉到□一片撕裂般的痛疼,一股冲力向下,她不由自主“啊”的叫了一声,握紧拳头向下一用力,接着,昏死了过去。 “好了,好了,生出来了,是一位皇子。”产婆惊喜交集,颤声报喜。 “哇哇……”婴儿响亮的哭声传出殿外,候在殿外的诸人齐齐松了口气,大唐有后了,皇上有后了啊! 陈文安听得婴儿哭声,肩膀松懈下来,等了半晌,没有听到王倾君的声音,肩膀又僵了僵,沉声问里面的产婆道:“太妃娘娘怎么样?” “太妃娘娘用力过度,昏过去了。”产婆不敢不答。 另一个产婆只在王倾君肚子上按压着,沙了嗓子道:“太妃娘娘肚子里还有一个,若不让她醒过来,赶紧生出来,只怕……” 陈文安耳尖,听得产婆的话,不由喝斥道:“还不快想办法?”说着又喝御医:“都这当口了,还避忌什么?还不快进去诊治?” “是!”数位等在殿外的御医忙忙进去了。 王倾君再次醒来时,不由微弱问:“孩子呢?孩子呢?”记得在生孩子的,生出来没有? “好了,好了,太妃娘娘醒了!”一位御医惊喜道:“还得进点汤水,太妃娘娘才有力气把孩子生出来。” 不是吧,还没有生出来,要命哦!王倾君心里一声惨噱,嘴里也惨噱出来,同时向下一用力,再次昏死过去。 “哇哇……”殿内很快响起第二个婴儿的哭声。 王倾君产下双胞胎皇子的喜事,很快传到清宁宫。病卧在床的陈太后听闻消息,喘着气道:“宣陈文安晋见!” 陈文安是陈太后的侄儿,同时,也是千金公主的未婚夫婿。 陈文安很快赶到清宁宫,禀道:“王太妃产下双胞胎龙子,大唐有后了。” 陈太后屏退左右,这才沙哑着嗓子道:“王倾君呢?” 陈文安小声禀道:“昏迷不醒,御医说她产后脱力,若不好生调理,恐怕……” 陈太后听完,满意的点头,就着陈文安的手里喝了一口水,俯在陈文安耳边道:“记住,不能让她醒过来。” 陈文安点点头,沉声道:“国不可一日无主,太妃娘娘既然诞下皇子,自要尽快继位,以安人心,以定天下。” 陈太后老泪纵横,捶胸道:“到头来,全便宜了外人啊!” 先帝唐若龙登位二十多年,育有四位皇子两位公主,大皇子和二皇子乃是孙皇后所出,后孙皇后病亡,又立陈皇后,也就是现在的陈太后。陈皇后育有千金公主并三皇子唐天佑。孙皇后之妹孙淑妃又育有四皇子唐天宁。 不想天平十六年八月十五中秋节,合家团聚时,大皇子唐天致在三清殿借机毒死二皇子并四皇子,毒伤三皇子唐天佑,踏死孙淑妃,惊忧皇帝,连夜逃出宫,不知所踪。 此一夜,皇宫死了两位皇子,一位淑妃,数位宫女内侍。陈皇后所出的三皇子唐天佑虽保住了命,无奈毒入内脏,御医言道寿命难长久。 八月十六日,宫中却传出喜讯,唐若龙一名宠妃王贵人王倾君诊出喜脉,确认怀孕一个多月。 天平十六年八月二十五日,唐若龙病重驾崩,三皇子唐天佑继位,改国号为元象。 唐天佑继承皇帝,登上宝座,陈皇后晋位为太后,她多年心愿得偿,却一点儿喜悦也没有,只召陈文安进殿,低声道:“皇儿的命虽暂时保住了,但太医言道,毒性潜伏在体内,根本无法根除,怕寿命不长。” 陈文安自然知晓她心中所忧,半晌方道:“王贵人身怀龙脉,待她产下皇儿,太后娘娘抱到身边养就是。” 若是唐天佑不幸毒发,想隐定人心,隐定朝局,并保住陈氏一族在大唐国的地位,只有抱养王倾君的儿子,扶王倾君的儿子继位一途而已。 陈太后点点头,轻声道:“若是生下儿子,去母留子。” 陈文安轻声应道:“是!”隔一会道:“侄儿府中有三位仆妇怀有身孕,到时自会安排妥当,请姑母放心!” 若是王倾君产下女儿,那么,便须抱了仆妇所产的儿子,调换王倾君产下的女儿,充当皇子,养在陈太后膝下,以待继位,以保陈氏荣华。 陈太后素知这位侄儿是能干的,且他又是自己亲女儿千金公主的未婚夫婿,将来要倚重的地方多的是,少不得又嘱咐几句。 陈文安一一应下。 元象二年三月,唐天佑毒发而亡,陈太后受不住打击,也病倒了,大唐皇位出现空虚状态。 国中无主,有大臣趁机给大皇子唐天致洗白,想迎他回来继位,陈太后坚决不许,只说王倾君肚子里定是男婴,是上天派来继承大唐帝位的。 现王倾君产下双胞胎,陈太后松口气之余又苦涩,一生争斗,到头来,竟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么? “王太妃所生两子,大者赐名唐天喜,小者赐名唐天乐。”陈太后令陈文安展了笔墨,在榻上写了懿旨,代唐天佑传位于唐天喜,封唐天乐为安阳王,加盖玉玺,这才道:“且召集大臣,宣布旨意罢!” 陈文安应了,扶陈太后躺下,体贴的给她掖了被角,低声道:“太后娘娘只管放心,有我在,万万不会让唐天致来夺位。” 陈太后身子触着卧榻,只觉困倦,一合上眼,隔一会就沉沉睡着了。 陈文安卷好懿旨,又把玉玺收在怀内,抬头见陈太后睡得香甜,轻轻道:“姑母,侄儿下的这药叫甜梦散,睡得三天,便在梦中去了,半点痛苦也没有。这实在怪不得侄儿心狠,而是……”他在心底补充道:你要活着,王倾君便活不了。但侄儿希望王倾君能活着,侄儿不希望两个孩子一出生,便没了母亲。对的,那两个孩子,是侄儿的孩子,不是先皇的孩子。王倾君进宫时,先帝已不能人事,是侄儿代大唐留后。 七天后,数名宫女聚集在玉阶殿外,悄悄说着话。 “两位殿下哭得又响,又能吃,健壮着呢!只毕竟是双胞胎,不仔细分辨,一下就错认了大小。这要搁在前朝,是不能放在一起养育的。” “还不是玄机道长说,两位殿下是上天所赐,宜一起养大,不宜分开,分开便有病灾。听着这话,谁敢分开他们?” 另一位宫女听着她们说话,插嘴道:“听得说,太后娘娘硬要自己喂奶,不让奶娘抱走两位殿下,可是真的?” 被问的宫女红了脸,看看左近没有人经过,这才悄悄道:“可不是么?哪有堂堂太后娘娘自己喂奶的?可昨儿我进了内殿送汤,确实看见太后娘娘撩了衣裳在喂奶呢,一边喂还一边哼曲儿。” 问话的宫女也红了脸,隔一会道:“她是殿下的生母,现如今,宫里也就以她为尊了,可是这样子,却是……”说着,又忙忙止话,敢说太后娘娘的是非,不要命了? 三天前,陈太后在睡梦中亡故,王倾君作为唐天喜和唐天乐的生母,自然由太妃娘娘晋级为太后娘娘。宫女们讨论的,正是王倾君那不同寻常的行径。 葡萄是王倾君的贴身宫女,自小跟在身边的,眼见自家主子生了孩子后,性情全变,不由忧心,只和另一位宫女叶素素并莫嬷嬷讨论道:“御医说道主子产后脱力,又昏迷了三天,醒来不记事也是有的。可是主子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跟从前大是不同。” 莫嬷嬷应道:“宫里本就是大染缸,进来的,哪个人不变?且主子经历这么多,几番在生死边缘走过,若一丝不变,那才怪呢!” 莫嬷嬷此话一出,葡萄忧心稍稍消了一些,只嘀咕道:“虽如此,也不该抢着自己奶孩子啊!” 莫嬷嬷“咳”一声,低声道:“这正是主子聪明之处,唯有如此,才能把两位皇子留在身边,不被他人所左右。” 叶素素也点头道:“两位殿下若被人抱走了,主子就危险了。” 葡萄恍然大悟,点头感叹道:“主子变聪明了啊!” 王倾君给唐天喜喂完奶,又忙着喂唐天乐,她对自己的行为也迷惑着。那天一醒来,见葡萄抱了唐天喜过来给她瞧,莫名的,胸口便肿得难受,待见唐天喜“哼哼”着,小嘴儿一拱一拱的,不由自主就抱了过来,撩起衣裳就喂奶。既然喂了唐天喜,唐天乐也不能落下,于是,又喂了唐天乐。然后呢,喂奶这项事儿,就顺利揽到手中了。 喂完奶,王倾君便叫过葡萄道:“葡萄啊,我脑子糊糊的,有些转不过来。你给我说说,我昏迷那几天,宫里都发生了什么?” 葡萄听得问,便道:“三天前,圣德太后没了,陈侍中召了大臣宣旨,待办理完圣德太后的后事,便要择吉日,让五殿下继位,再给六殿下封号。主子的封号,也议定了,是圣母皇太后。” 王倾君默默:哦哦,原来我是圣母啊! 2长势喜人啊 “哇,他在打呵欠!”王倾君把唐天喜放到床上,见他双手握拳,张嘴打了一个小呵欠,不由大惊小怪。 葡萄和叶素素很快围了过来,眼见唐天喜打完呵欠,唐天乐也打了一个呵欠,两个婴儿动作和表情一模一样,一时也大惊小怪道:“天哦,这么小的娃儿,几天大,居然会打呵欠了!” 莫嬷嬷闻言过来,把葡萄和叶素素赶开一些,又好气又好笑道:“打呵欠有什么稀奇?”说着见唐天喜和唐天乐可爱,心里也酥掉了,喃喃道:“不愧是龙种呢,就是与众不同。” 眼见自己的娃儿被夸赞,王倾君与有荣焉,只抿着嘴笑。醒过来后,只记得自己生了娃儿,别的事情便不大记得了。方御医说自己得了忘症,或者几天,或者几年,慢慢的,总会记起以前的事。 她虽惶惑着,待抱起唐天喜和唐天乐,又激发了母性,不管如何,这两个孩子是她生的,血脉相连,是她的血亲,若她不好好振作起来,好生看顾他们,在宫廷这等吃人的地方,只怕他们不好过。 温软软的婴儿抱在怀内,王倾君心内也烫贴无比,感叹道:“这才几天大,抱起来已经很沉手了,重着呢,长势喜人啊!” 莫嬷嬷听得王倾君的话,却是又使眼色又比手势的,眼见王倾君一副莫名其妙不解的神情,更是着急,未了嚷道:“小娃儿脸皮薄,不能在他们跟前说重啊轻啊的话。” “哈哈……”王倾君忍不住笑了,问道:“哪我要是觉得他重了,该如何表达呢?” “不用说,不用说,反正我们看得到。”莫嬷嬷气急败坏,都说了不要说重啊轻啊,还说? 叶素素纠正道:“主子,您不能再我啊我啊的说,要自称哀家。” 啊,哀家这个自称,好生丧气啊!前儿千金公主跑进来,一口一个本宫,好生威风哪!王倾君看看叶素素,犹豫一下问道:“我能自称本宫么?” “算了,主子还是自称我吧!”叶素素摇摇头,径直走开了。 葡萄凑过来道:“主子现是太后娘娘,若是自称本宫,将来皇后娘娘要如何自称?这样岂不是自行降低了一辈?” 王倾君一笑,不再理论这个,只轻轻扳开唐天喜的小拳头,给他搓揉手指,揉完又去揉他脚趾,再揉脚底。待揉完唐天喜的,接着就揉唐天乐的。 她揉完,见葡萄在旁边看稀奇,便笑着解释道:“我恍惚记得,有人曾和我说过,吃饱了就睡,活动太少,揉揉有好处。” 葡萄有些伤感,主子得了忘症,偏还记得从前夫人病卧在床时,听大夫言道,给夫人多揉手脚,能活血舒筋,因这会也给两位殿下揉搓着呢! 说着话,倒有宫女送了两个小枕头过来。葡萄接过摸了摸,见小枕头不硬不软,中间顺弧度凹下去一些,极是趣致,不由笑道:“主子跟她们一说,她们倒巧手,马上照主子说的做了这样子的小枕头过来。” 王倾君接过小枕头,摸摸捏捏,见做的用心,不由点头,笑道:“我见小喜和小乐睡着睡着,小脑袋都偏向一边去,后脑勺那儿,摸着好像一边大一边小的,这可不行,用这个枕头枕着,小脑袋就固定了。” “啊,这样啊!”葡萄不由自主去摸自己的后脑勺,喃喃道:“怪道我后脑勺一边大一边小呢,原来是小时候没有睡这种古怪的枕头。” 王倾君见葡萄娇憨,不由笑了。待得莫嬷嬷和叶素素也过来看枕头,她这才悄拉她们坐到身边,低声道:“我脑袋还是‘嗡嗡’的响,想起事儿总不得要领。……” “主子,您没事吧?要不要再宣方御医来看看?”葡萄着急了。 王倾君止住葡萄的声音道:“我得忘症的事,只有方御医知道,也别嚷嚷了,小心叫别人也听到了。”说着摇摇头,“方御医也说了,这是忘症,无药可治,只能慢慢的恢复。我是想着,等我记起从前的事,没准已出了差错。” 葡萄一怔,道:“哪主子的意思是?“ 莫嬷嬷和叶素素齐齐道:“自然要把从前的事告诉主子,让主子心中有底,宫里不比别的地方,容得主子慢慢地想。” 王倾君笑道:“正是这样,因想不起以前的事,心中总是没底,觉得没个谱,有些不安呢!” 莫嬷嬷见王倾君沮丧,安慰道:“这事儿也不稀奇,我以前服侍过一位主子娘娘,也是产后得了忘症。待出了月子,精神恢复了过来,又慢慢好了。” 见莫嬷嬷宽慰自己,王倾君点头道:“有你们护着,总是安心许多。说着吁出一口气,细声道:“葡萄,你把咱们进宫所发生的事,一一细说一遍。我看看有没有印象。” 葡萄一想王倾君历经几次生死关头,现下更是得了忘症,偏还装着坚强,不由大悲。待定定神,这才低低把进宫后发生的事说了。 原主王倾君之父王启是大唐帝国四位大将军之一,三年前领两个儿子和蕃国对战,中了埋伏,两个儿子皆阵亡,他也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回到京城不久,他便伤重不治而亡。王启的妻子尚夫人受不住夫死子亡的刺激,不久也病亡了,整个王家只剩下王倾君这个孤女。 王倾君守完父母的孝,宫里突然下旨,召她进宫为妃。原来皇帝唐若龙得了重病,听信清尘子道长的话,在七月初七、俗称七巧节这一天,召七巧节出生的七巧女进宫冲喜。而王倾君,正是七月初七日出生的,因被选中。 据葡萄说,王倾君侍寝成功,有了身孕。那时恰好唐若龙病势加重,陈皇后和孙淑妃争权,众皇子争位,大皇子唐天致本是被看好的皇位承继人,却不知为何,会毒杀兄弟,踏死孙淑妃,逃出宫门。 现时皇室一脉,有资格继位的,只剩下唐天喜和唐天乐了。 叶素素却道:“现下朝中大权,尽落在陈氏一族中,怕只怕陈氏要挟天子以令诸侯,主子不能不提防?若主子适当扶持司徒元和简云石,让他们抗衡陈文安,或能为殿下取得时机,也不致被欺负了去。” 葡萄是王倾君带进宫的婢女,和她虽名为主仆,实则情同情妹,也跟着她识字读书,不是一般婢女可比。 而叶素素父亲叶振本是一名武将,曾和王倾君之父王启有交情,两家时有来往,叶素素和王倾君更是童年好友。后来叶振得罪了陈皇后的兄长,走投无路之下,只得求上孙家,孙家出过一位皇后,一位淑妃,孙皇后并淑妃又育有皇子,自有底气,并不惧陈皇后,便出面为叶振摆平了事情。叶振感激之下,投靠在孙府门下。 后因叶素素聪明伶俐,身有武艺,且心思细腻,便进宫服侍孙淑妃,成为孙淑妃身边得力的宫女。孙淑妃死后,王倾君不忍叶素素被陈皇后所害,出手相救。叶素素便也死心塌地跟随王倾君了。 叶素素在老谋深算的孙淑妃跟前服侍过几年,对于宫中和朝中形势,自有见解,说出的话,自有分量。王倾君少不得细思一番。因道:“也就是说,现下朝中分为三派,一派是以陈文安为主的权贵,一派是以司徒元为主的武将,另一派是以简云石为主的文臣?” 叶素素点头道:“正是。先帝死后,新帝继位,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且陈氏一族的人想独揽大权,便罢免了许多老臣,启用新人。也有一些原看好大皇子的人,怕大皇子之事连累家族,只得上表,告老还乡。因朝中大臣们,一下换了一大半。现下这三派为首的人物,皆是极年轻气盛的。” 葡萄插嘴道:“司徒少将军,自是一心向着主子的。” 王启有两个亲交好友,一个是镇守边关的名将司徒将军,一个是京城名医李纵。这两人闻得王启身死,王家只剩下孤女王倾君,皆让儿子上门吊唁,曾暗示,待三年孝满,会上门向王倾君提亲。 王氏族人见司徒将军之子司徒元和李纵之子李松柏皆是出色少年,便苦劝王倾君在他们中间觅一个出嫁,到时生个儿子过继到王家,好继承王家香火。王倾君倒也意动,只没想到造化弄人,她会进了宫,失却良缘。 现下朝中局势数变,手握重兵的司徒家,自是顺势而起,于是司徒元也就占了朝中一席要位。 听得葡萄的话,叶素素道:“对,司徒少将军这一个筹码,须得好好利用。” 莫嬷嬷也在旁边点头道:“素素说得对。主子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两位殿下着想。一旦五殿下继位,没有可以依仗的人,就只能凭人欺负去了。” “怎么做呢?”王倾君一头雾水。 “示好~”叶素素等人异口同声,语调九曲十八弯。 呜,这是暗示我□么?王倾君看看葡萄,再看看叶素素,接着看看莫嬷嬷,小心翼翼问道:“怎么示好法?” 3争监国之位 叶素素等人皆用鄙视的眼神看了王倾君一眼,天啊,这都要问么?身为太后娘娘,接见大臣,只要稍稍露出一点示好的态度,对方还不感激涕零,决意以身相许?哦不,决意以心相许,报效朝廷。 好啦,我明白了!王倾君讪讪的,嗯,身为美貌年轻的太后娘娘,向大臣示好,肯定会事半功倍的。若果是美貌年轻的太上皇,胡乱示好大臣,肯定会适得其反。咦,想到哪儿去啦? 葡萄另想起一事,俯在王倾君耳边道:“主子,别的大臣还罢了,陈侍中,却招惹不得,千万得远着他。” “为何?陈侍中很可怕?”王倾君微微皱眉。 “陈侍中很,很俊俏,很,很……”葡萄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搓着手道:“反正,主子不要近着他就是。” 说起陈文安,叶素素和莫嬷嬷也沉默了,此人虽年轻,却极是心狠手辣,主子哪儿是他的对手?还是少招惹为是。 王倾君颇为奇怪,陈文安不是千金公主的未婚夫婿么?怎么这几人提起他,好像他曾招惹过自己,或者是自己招惹过他似的? “太后娘娘,李太医来请平安脉。”一个宫女在外禀报。 王倾君一愣,这阵子来请平安脉的,是方御医,今儿怎么换了一个品级不高的李太医? 葡萄察觉到王倾君一闪而过的茫然,忙俯耳道:“主子,李太医便是李纵之子李松柏。主子初进宫时,多得李太医通风报讯,这才险险避过几次祸事,若不然,现下也不能安然坐在这儿。” 王倾君点点头,作出一副原来是老熟人李松柏啊啊的样子来,朝葡萄道:“李太医的恩情,将来自然要报答。” 葡萄见王倾君记得李松柏,不由松口气,笑道:“我就说,主子虽得了忘症,应该会慢慢好起来的,这不,主子就记得李太医呢!” 信息量好大!叶素素和莫嬷嬷相视一眼,为什么主子不记得别人,就记得李太医呢?这得是多么的深情厚谊? 李松柏进来请脉时,莫嬷嬷和葡萄自去守在房门外,只留下叶素素在内服侍。 李松柏给王倾君把完脉,点头道:“太后娘娘身子却是恢复的差不多了,只要饮食得当,倒无大碍。” 叶素素见李松柏规规矩矩诊脉,并无偷偷和王倾君深情凝视之类的,又诧异,咦,难道我猜错了?一时开口道:“饮食单子是方御医开的,一项一项,全不敢错。就是主子硬要吃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怕吃坏了肚子呢!” “我爱吃的物事怎么就成稀奇古怪的东西了?”王倾君抗议道:“方御医也不反对呢,只说别多吃了。” 李松柏看了一下饮食方子,也点头道:“自然不能一味进补,也得吃些消食的东西。只是主子现下还要兼着当奶娘,却不能吃得太寒凉,防着过到两位殿下身上。小娃儿胃肠弱,奶水或燥热或寒凉,都不宜。” 叶素素又趁机告状,说道王倾君没事儿就折腾两位殿下,不是揉他们手指就是揉他们足趾,看着胆颤心惊。 李松柏不禁笑了道:“富贵人家的娃儿,多不及民间娃儿壮实,却是因太过娇养。这揉揉搓搓的,小意着,不要太过用力,倒也使得。若是晨起,日头初出,也宜抱了两位殿下晒晒。” “就是呢!”王倾君对李松柏一下起了好感,瞧瞧,李太医又年轻又俊俏,说话又和气又温柔,真是一位好太医啊! “主子!”叶素素见王倾君盯着李松柏直看,看得李松柏低了头,忙喊了一声。 王倾君回过神,一时笑道:“我想见见司徒少将军,李太医可能帮忙传信?” 李松柏小声道:“正是为此而来。司徒少将也想见见太后娘娘。” 王倾君突然就沉默了,有李松柏和司徒元协助,料着不会太难过罢?只是自己才十七岁,宫中岁月漫长,以后却是…… 李松柏见王倾君沉默,却以为她记起旧时三人的情份,也略有些伤感,王倾君若不进宫,或会成为他的夫人,也或会成为司徒元的夫人,纵不若现在富贵,却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担惊受怕过日子。 叶素素打破沉默,小声道:“太后娘娘现下坐着月子,主持宫闱的,却是千金公主。司徒少将想进宫,却也不容易。李太医须得好生帮着设法。” 李松柏忙应了,道:“姑姑放心,自然要想个周全的法子。” 正说话,葡萄的声音在外道:“见过公主殿下!” “起来吧!”千金公主的声音道:“什么人在殿内?” “是李太医来诊平安脉。”葡萄答道。 叶素素听得千金公主的声音,脸色微变,低声道:“现主子是太后娘娘,她不过区区公主,进来殿里居然连通报也省了,直接就闯了进来,岂有此理?” 话未说完,千金公主已是冲了进来,一眼见得李松柏,便道:“不是方御医负责诊脉的么?怎么换了人?” 李松柏躬身行礼,答道:“方御医老母病危,已是请假出宫,现让臣下来给太后娘娘诊脉。” “哦,请完脉了没有?请完了就下去吧!”千金公主并不在意是谁来给王倾君请脉,只随意一问而已。 待李松柏下去了,千金公主便走到小床边去瞧唐天喜和唐天乐,“啧啧”道:“前儿过来瞧,还小小一团,今儿一瞧,好像长大了许多呢!” 叶素素气结,现下王倾君是太后,便是千金公主名份上的母后,她居然连请安也省了,直接当王倾君透明。 千金公主今年十六岁,华裳美服,蛾眉琼鼻,极是美貌,只是一脸娇横,不容易接近。王倾君冷眼看着她,心下寻思,喜恼皆摆在脸上的人,也不是很难对付吧? 葡萄和莫嬷嬷已是跟了进来,不动声色去站在小床边,把千金公主身边的宫女挤开去。 千金公主一抬头,见得葡萄和莫嬷嬷一脸警惕,不由极是不快,哼道:“小五和小六是本宫的弟弟,本宫还会害他们不成?瞧瞧你们这两个贱婢的样子,想防谁呢?” 唐天喜和唐天乐睡得正香,突然被吵闹声吵醒了,不由“哇哇”哭了起来。 王倾君忙下了地,伸手去抱唐天喜,又示意叶素素抱起唐天乐,小声哄着,见他们止了哭,这才对千金公主道:“公主吓哭小喜和小乐了,若是吓出一个好歹,可怎么是好?”说着止不住的心疼。 千金公主见唐天喜和唐天乐哭了,也甚是心疼,只鼓着脸不说话,待他们止了哭,又沉沉睡着了,这才开口道:“父皇和母后没了,皇兄和皇弟也没了,幸好有小五和小六,我自然是……”说着话,却又意识到自己不该在王倾君面前示弱,便止了话,转头去看身边的宫女六雪。 六雪会意,上前行礼,对王倾君道:“公主的意思是,大臣们虎视眈眈,希望太后娘娘能尽弃前嫌,共同对外,才不被欺负了去。” 王倾君放下唐天喜,让葡萄小心看着,这才接话道:“公主想如何呢?” 千金公主道:“小五一旦继位,必定要有人监护,只太后娘娘您一人,却怕镇不住大臣们。”说着又看向六雪。 六雪柔声道:“公主的意思是,希望太后娘娘能诏告大臣,让公主殿下和太后娘娘一同监国。” 室内静得落针可闻。 莫嬷嬷十五岁进宫,在宫中待了二十多年,宫中的黑暗,比别的人知道得更多,心知千金公主这不是来请求,这是来通知。若王倾君不答应,她有的是法子。且王倾君现下势单力薄,根本无法反抗,不答应也得答应。 叶素素曾服侍过孙淑妃,宫中种种无形的手段,也没少见,当下听得这话,只是使王倾君使眼色,且先答应罢!过了这关再谋划。 葡萄这阵子去领东西,已是知晓现下宫中诸事,全是千金公主在把持,若王倾君不答应,没准千金公主就能把五殿下强行抢走呢! 王倾君心思急转,已是笑道:“现时我们孤儿寡母的,不依仗公主要依仗谁?自然要请公主共同监国。” 室内气氛一松,千金公主脸色缓了缓,点头道:“太后娘娘果然明事理。” 王倾君垂下眼睑,睫毛轻颤,掩了那股怒气,嘴里道:“不知道钦天监择定了哪个吉日为登位大典?” 千金公主站起道:“便是小五小六满月那一天。要如何准备,自有别人操心,太后娘娘只管养好身子便是。”说着又吩咐葡萄等人,“好生看顾两位殿下,若有闪失,唯你们是问。”说着扬长而去。 “欺人太甚!”待千金公主一行人出了殿,叶素素再忍不住那股怒火,只气得直咳嗽。 莫嬷嬷和葡萄也沉着脸,只是怕吵醒唐天喜和唐天乐,才没有骂出来。 王倾君垂头沉思一会儿,抬头道:“你们也不必太过忧心。千金公主毕竟已许了人,一旦她嫁作他人妇,自有大臣反对她监国。” 叶素素眼睛一亮,笑道:“倒也是。待得国孝一过,不信她还不嫁。只要嫁了人,便是陈姓之妇,岂能再监国?” 4美貌少将军 接下来,李松柏天天过来请平安脉,说些外间的消息,又帮王倾君分析着宫内形势。王倾君倒是长了不少见识,心里头的惶惑渐渐淡了。 坐月子不能往外间走动,却又无聊些,王倾君命人绕了两个红色的线球,每天拿着在唐天喜和唐天乐跟前晃动,引他们转动脖子去瞧。 不知道是王倾君的奶水营养好,还是众人看顾的周到,唐天喜和唐天乐才半个月大,已是白胖可人,眉眼也渐渐长开,看着极是趣致。 这一天,王倾君正拿红线球逗唐天喜和唐天乐,却听旁边的葡萄发出一声欢呼道:“殿下想翻身了!” “殿下想翻身?这才半个月呢!”莫嬷嬷和叶素素闻声过来,见唐天喜转动着脖子,极力想去瞧王倾君手中的红线球,他身子本是平躺着的,扭动了一番,右腿搭到左腿弯上,一用力,整个身子便侧躺了过来,接着“叭”一声,这可怜的小娃保持不住侧身躺的姿势,又平躺了回去,不知道是不甘心还是怎么的,他突然就“哇哇”大哭起来。 唐天乐看不到红线球,本也在扭动脖子,突然听见哥哥在哭,也跟着哭了起来。欺负人了,有人欺负婴儿了! “好啦,好啦,别哭啦,不就翻个身没翻过来么?”王倾君抱起唐天喜轻声哄了几句,待见唐天乐哭得很大声,又把唐天喜递给叶素素,从葡萄手里接过唐天乐,也哄了几句。 唐天乐一到王倾君怀里,哭声就止住了,这回轮到唐天喜大声噱哭了。 “怎么回事,争宠呢?”王倾君不由好笑。 莫嬷嬷掩嘴笑道:“两位殿下还小,晓得什么争宠?他们这是闻到主子身上的奶味,觉得安心,这才不哭的。闻不着了,自然还要哭。” 王倾君“哈哈”笑了,撩衣裳道:“来啦,喂奶啦!” 继李松柏每日来请脉之后,方御医也来请了脉,眼见唐天喜和唐天乐健壮,自是连声恭喜王倾君,说道双生儿本要比普通婴儿费心力,没想太后娘娘鸿福齐天,两位殿下都喜人云云。 见方御医也如此说,且唐天喜和唐天乐确实长得好,莫嬷嬷等人方才信了王倾君那些揉手指,吊线球等等“折腾”是有用的。 王倾君的行为得到承认,自也欢喜,很快又让人做了四个小铃铛,这回把小铃铛挂在床尾,有事没事拿两位小娃的小脚丫去踏铃铛。踏得数日之后,等王倾君再拿他们的脚丫凑到铃铛前,他们自己就动了动脚丫,碰了碰铃铛,待得铃铛发出响声,他们似也被吓了一跳。 叶素素和葡萄在旁边看稀奇,见唐天喜和唐天乐自己晓得动脚丫子碰铃铛,不由张大嘴,不敢置信地道:“小殿下自己踏铃铛了?” “还不晓得要踏,要拿他们的脚丫头凑过来铃铛处,他们条件反射之下,才会踏一下。”王倾君解释道。 叶素素哪儿管这个?早欢呼起来,嚷嚷道:“小殿下就是会踏铃铛了嘛!不愧是龙种,与众不同啊!” 王倾君摇摇头,又笑道:“不要说婴儿了,就是抱一只小狗,每天让它踏铃铛发出响声,隔几天,它也会自己去碰这个有声音的东西呢!” 葡萄笑道:“主子从前养过一只小狗,就是每天抱着它踏铃铛,后来它就自己会踏了。”说着惊喜,问王倾君道:“主子记起以前的事了?” 王倾君摇摇头道:“恍惚有些影像,仔细一想,却又没有头绪。” 莫嬷嬷也过来瞧两位娃儿踏铃铛,听得王倾君的话,一时不满意了,嘀咕道:“怎么拿两位小殿下跟小狗作比较呢?真是的!” 好吧!不说了。王倾君败退,走到窗边看风景。 唐天喜和唐天乐试图翻身未果,又会踏铃铛的事,却传到陈文安耳中。陈文安扬起眉,又缓缓落下,待来禀报的人退下去后,他的眉毛再次扬起来,眼眸清亮,有一股掩藏不住的喜意。 费公公听得陈文安进宫,忙忙来见,自也说了唐天喜和唐天乐之事,小声笑道:“两位殿下不凡啊!” 陈文安觑费公公一眼,当年龙床前发生的事,费公公究竟知道多少呢?若不是还留着他有用,早该把他……。 费公公原是服侍唐若龙的内侍,后来宫中大变,他自动投靠了陈文安,得以保命,如今当着内务总管,宫内诸事也瞒不过他去,他却不敢瞒着陈文安,只一一细禀。 陈文安听得王倾君自得其乐,尽力照顾着两位皇子,便点点头道:“好生服侍太后娘娘,不得怠慢。再有,若是公主殿下有什么异动,尽快派人告诉我。” 费公公忙忙点头,又道:“如今每日到太后娘娘殿中请平安脉的,是李太医。只李太医每回在殿中停留的时间,稍稍长了一些,可要留意?” 陈文安懒懒道:“小小一个太医,由着他罢!且毕竟是太后娘娘的故旧,怎么了他,难以跟太后娘娘交代。” 王倾君并不知道现时的平静喜乐,是在陈文安护佑之下才能有的,只害怕不能自保,极力和李松柏商议,想尽快和司徒元见一面。 这天一早,李松柏终是设了法子,让司徒元扮作内侍进了宫。 因葡萄说司徒元自小习武,力大无穷,所以在王倾君的想像中,此人应该长一对杀气腾腾的浓眉,再长一圈络腮胡子,一副五大三粗的模样。没想到,司徒元身材挺拨,眉清目秀,笑起来很温文,跟她想像中的样子完全不同。 “太后娘娘,明儿便是五殿下登位的吉日,娘娘一定要抱稳五殿下坐到宝座上,不能假手他人。公主殿下虽是五殿下的姐姐,奈何她是陈文安的未婚妻,若是五殿下让她抱上宝座,则陈家更加势盛,且以后宝座上,怕再无太后娘娘的位置。”司徒元听得千金公主要和王倾君一起行使监国之权,心知不妙,见着王倾君,只忙忙提醒。 王倾君点头道:“司徒少将放心,我不会让公主得逞的。” 司徒元听得王倾君自称我,并不自称哀家,语气亲密,不由微有感触,稍稍抬眼去看王倾君,见她肌肤若雪,一对秋波如水荡漾,仿若当年初遇时候的模样,一时心跳加快,只忙忙低下了头。 王倾君仿若未觉司徒元的异样,只道:“司徒少将认为我该如何自保?” 司徒元定定神,答道:“太后娘娘是五殿下的生母,无人敢轻视的。且五殿下还要靠太后娘娘扶养,若有闪失,大臣必要追究,那等小人必不敢乱下手。” 王倾君一听这话,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怕就怕有人对自己下手啊! 司徒元又道:“陈氏一族盘踞高位,陈文安的叔父陈平更是手握重兵,镇守京城,不容小觑。但有我司徒一家在,便不让他们放肆。就是简云石,也容不得陈氏一族独揽朝政。” “简云石可靠么?”千万不要奸臣当道啊!叶素素虽精明,只熟悉宫内诸事,朝中之事并不熟悉,王倾君无从打听朝臣性格和为人,心下却是焦急。 司徒元道:“简云石,便是简老太妃的侄儿。他一心忠于大唐,忠于皇上。若是五殿下继位,他自也会一心忠于五殿下和太后娘娘。” 当年大唐和蕃国争战不休,后议和停战,蕃国趁机求娶大唐公主。太祖皇帝为了求得几年和平,便把简妃的亲生女儿寻香公主和了亲。因了此事,太祖皇帝略有愧疚,对简妃自是不同,对简家也多有恩待,甚至让简家的家主掌了户部,管理户籍和财政。论起来,这简云石却是寻香公主的表弟。为此,简家一直念念不忘要强兵富国,打败蕃国,接回寻香公主。 王倾君明白了过来,简老太妃现下还活着,自己身为太后娘娘,只要好好待简老太妃,简家的人看在眼里,自会效忠自己。 “司徒大哥,给你这么一分析,我到底是放心了一些。”王倾君放软了声气,柔声道。 司徒元心里一跳,手心全是汗,不知不觉也放柔了声音,到底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太后娘娘放心,现时朝中三派争斗,三方角力,成鼎足之势,短时间内,只顾着争权,反不会威胁到您。您只须保持中立,不得罪任何一方,便能为五殿下争得时间。只要五殿下稍大些,那时自然又是另一番境地。” 王倾君缓缓把背靠回椅背上,轻轻吁了口气,暂时放下心来,一时却又紧张起来,司徒元,没瞧出自己得了忘症? 司徒元自然是瞧出王倾君与前不同了,只他以为王倾君现下身份地位不同,自然不能像从前那样说话行事,也没多想。 待送走司徒元,王倾君这才后知后觉的激动起来,啊啊,司徒元好美貌啊,自己和他近距离说了这么多话,真是,真是艳福不浅! 叶素素代王倾君送走司徒元,转头回来,见王倾君坐着傻笑,不由摇头,上去道:“太后娘娘,匠作监那边送来一柄拐杖,说是您吩咐做的?” “哦,快拿进来。”王倾君兴奋了,印象里,有一位老人家,手里柱一柄拐杖,要是生气了,或者要威吓人,就拿拐杖敲敲地面,下面的人就安静了,好生威风呢! 叶素素却无语了,太后娘娘啊,您才十七岁,用什么拐杖呢? 王倾君一声吩咐下去,就见两位小内侍小心抬进了一柄用绸缎包着的拐杖,她不由一怔,问道:“很重么?一个人拿不动,要两个人抬?” 叶素素代答道:“是太后娘娘要用的东西,他们哪敢胡乱拿着,自然要抬着进来。”说着上去接了拐杖,抖开绸缎,递到王倾君手里。 王倾君见那两位小内侍还跪着行礼,忙让他们下去,可怜见的孩子,看着才十岁左右呢! “不错,这柄拐杖非常趁手。”王倾君柱着拐杖在室内走了一圈,摸了摸拐杖上面的龙头,又试着在地下敲了敲,声音响亮威严,不由极是满意,吩咐叶素素道:“打赏匠作监的人。” “是!”叶素素应了,反正只要说一声,自有内务府的人去打赏,登记在册。 正说着,葡萄匆匆进来,禀道:“主子,陈侍中来了!” 5闹什么花枪 叶素素一下站到王倾君身边,扶住了她,低声道:“主子,沉住气。” 王倾君本来没觉得如何,待见叶素素和葡萄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一时也紧张起来,暗暗嘀咕:陈文安这么可怕? 陈文安在殿外站了一会儿,不见有人迎出来,不由嗤笑,朝费公公道:“王贵人一步登天,成了太后娘娘,眼中无人了啊!居然连派一个宫女相迎也省了。” 费公公也暗暗埋怨王倾君,太后娘娘哟,殿下还小,现下朝政是陈家的人把持着,宫闱之事,又是公主殿下把持着,您怎么看不清形势呢?居然不给陈侍中一个面子。若他真个恼了,纵您是太后娘娘,也要吃亏的。 陈文安见费公公作出一副左右为难的模样,不由挥手道:“好了好了,她矫情着,我还同她一般见识不成?”说着领先进了殿。 一个是现时天下最尊贵的太后娘娘,一个是把持朝政的准驸马,他们要闹什么花枪,旁人如何敢当面置评?费公公不敢多说,只点头哈腰,跟在后面进殿。 听得脚步声和宫女的请安声,王倾君柱了拐杖坐回榻边,吩咐叶素素和葡萄道:“到房门口迎一迎罢!” 叶素素和葡萄回过神来,对视一眼,忙忙迎出去。 “见过侍中大人!”见陈文安走近了,叶素素和葡萄忙行礼,迎了陈文安进房。 王倾君攥着拐杖坐着,莫名的,却有了底气,自己现下是太后娘娘,谁个不听话了,冒犯自己了,给他一拐就是。 她正寻思着,帘子一揭,进来一个身穿紫色官袍的俊俏男子,该男子眉若竹叶,眼眸照人,相貌却是不输司徒元。 陈文安进了房,对叶素素等人一挥手道:“都下去,我有话要和太后娘娘单独说。” 费公公早率先退了下去,叶素素和葡萄不由看着王倾君,颇是心焦。陈文安不比千金公主,千金公主再嚣张,毕竟有些虚张声势,陈文安却是实权人物,他真要出手,太后娘娘是讨不了好处的。 王倾君见了陈文安这一个气势,略一思忖,便对叶素素和葡萄道:“你们下去罢,陈侍中是国之忠臣,定然是有良言要禀告,不便让外人听到。”说着拿拐杖敲敲地面,听得声音响亮,胆子一起壮了起来。 叶素素和葡萄闻言,便也退了出去。 “听方御医说,你得了忘症?”陈文安嘴里问着话,脚步早移到小床边,见得唐天喜和唐天乐睡得正香,不由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眉飞色舞的,待要抱起他们,又怕吵醒了,只搓着手傻笑。 王倾君听得陈文安问话,心下一惊,马上又醒悟过来,自己得了忘症之事,能瞒过别人,如何能瞒过陈文安?待见陈文安移步到小床边看唐天喜和唐天乐,再也坐不住了,一下就柱了拐杖跟过去,眼见陈文安背对她坐定了身子,并没有碰两位孩子,又放下心来,正待说话,却见陈文安猛然转过头来,满脸笑容道:“他们在撮嘴。” 王倾君无语,喂,你不要一副爹爹见了自己孩子在耍宝,然后傻乐的样子好不好?你谁啊? 陈文安这才注意到王倾君柱着拐杖,不由问道:“你的腿有毛病?” 王倾君摇摇头,没有答他的话,反问道:“不知道陈侍中此来,有何贵干?” 陈文安这才想起王倾君得了忘症,不由看王倾君一眼,心下暗忖:从前的事,她真个忘了?别的事忘记了,自然有人告诉她,她跟我的事么,可就…… 罢,这样天大的事,忘记了才能坦然,若是告诉了她,只怕提心吊胆,反不能安然抱了孩子登位。陈文安又溜王倾君一眼,敛了脸上的笑容,问道:“从前的事,全忘记了?” 王倾君很不喜欢陈文安这样一副老熟人的态度,只轻轻“嗯”了一声。 “我与你之间,本有一个约定,想来你也忘记了。”陈文安看定王倾君,见她产后身段略丰盈,不知道是紧张还是热着了,脸颊微红,另有一股诱人风情,不由近前一步。 王倾君不由吓一跳,敢对本太后不敬,想挨拐杖么? 陈文安见王倾君并不后退,有些意外,挑眉笑道:“倒比从前有胆色了。” 王倾君攥紧拐杖,你再进一步瞧瞧? 陈文安一笑,退后一步,转过头去瞧唐天喜和唐天乐,问道:“哪个大,哪个小?” 王倾君绷紧的身子松懈了下来,只觉腿软,好在有拐杖撑着,倒没瞧出怯场,一时柱着拐杖移步,移过另一边,在陈文安对面站定了,指指唐天喜道:“这是小喜。”说着又去指唐天乐,“这是小乐。” “瞧着一个样啊!你是怎么分出他们的?”陈文安左瞧瞧,右瞧瞧,没瞧出不同了,只瞪着眼。 见陈文安这个样,王倾君起了怪异的感觉,一时倒不再紧张,笑着道:“小喜额头宽一些,耳朵大一些。小乐眉毛清秀一些,哭起来响一些。就是性子,也不同的。”一个吃奶时闷头大吃,瞧着是急性子,一个比较斯文,瞧着是慢性子。 陈文安听得这样说,再去细看,果然分辨出不同来,不由笑道:“都一样可人,面团团的,让人想捏一把呢!”说着转身寻了一张椅子坐下了,慢慢道:“此来,确有要事相商。” 室内气氛一松,王倾君心头也一松,待坐到榻边,这才道:“陈侍中请说!” 陈文安把背靠在椅子上,长长吁口气道:“太后娘娘年轻,明儿只怕压不住场啊!” 王倾君冷声道:“莫非有人想要趁机捣乱?” 陈文安默然一下,这才道:“唐天致还有死忠不肯死心,恐怕会在明天发作。两位殿下太过年幼,一旦受惊,后果可大可小。” 若果唐天喜和唐天乐有个三长两短,纵唐天致之前有毒杀兄弟的嫌疑,只怕又有人会跳出来为他洗白,要迎他回来继位。从另一方面说,唐天致是唐若龙的大儿子,文武双全,又得人心,若不是因之前那件事,这个皇位,定然是他的。且现下蕃国虎视眈眈,有个年富力强的皇帝登位,打理朝政,却是众臣之愿。 王倾君也是聪明人,只一下就反应过来,问道:“依陈侍中的意思呢?” 陈文安道:“唐天致当了多年皇子,这宫中有没有他的人,实未可料。明儿登位大典,五殿下又不能不出现。太后娘娘明儿且先在两位殿下耳朵中塞了棉花,以防有声音惊吓他们。至于其它,小心提防就是。”说着站起来,又去床边看唐天喜和唐天乐,见他们依然在睡,便伸手摸了摸他们的耳朵,朝王倾君道:“耳朵绵软绵软的,摸在手里,都快要化了似的。” 又来了!王倾君嘀咕:拜托,别一副爹爹摸儿子耳朵的举动好不好? 陈文安一走,叶素素和葡萄忙忙进来,待见王倾君并没有什么不妥,只若有所思,一时皆松了口气,又去看唐天喜和唐天乐,见他们睡得极香,不由拍胸口道:“别的人倒不怕,怎么一见陈侍中,心肝就乱跳呢?” “跳什么?春心动了么?”莫嬷嬷揭帘而进,听得陈文安来过,不由也吓了一跳。 王倾君见莫嬷嬷回来了,忙问道:“简老太妃怎么说?” 莫嬷嬷却是领王倾君的旨意,却看望简老太妃,随便探口风的。 听得王倾君询问,莫嬷嬷道:“简老太妃只育了寻香公主一女,如今孤零零待在宫内,别无所求,只说余生若能见寻香公主一面,死也无憾。” 王倾君发愁道:“寻香公主和了蕃,除非蕃国的国主来访,带同她上京,否则,哪能见着?” “还有一法,就是打败蕃国,让他们送回寻香公主。”叶素素道。 莫嬷嬷道:“我也说此事极难。简老太妃便说了,只要太后娘娘记着这件事,记着寻香公主还在蕃国,便有机会相见。我大胆,代太后娘娘应下了,说道会尽力,至于能不能见着,只能凭天意。” 王倾君点头道:“我大唐的公主,怎能让她沦落在外?堂堂大唐,却要让一个小女子和亲,才能保得太平,也太没脸。若有机会,自然要接回寻香公主。” “哇哇……”唐天喜和唐天乐突然哭了起来,打断了她们的话。 莫嬷嬷过去一摸,笑道:“尿湿了呢!”一时和葡萄抱了唐天喜和唐天乐去把尿,待收拾停当,这才抱过来让王倾君喂奶。 王倾君想着陈文安的怪异举动,不由去瞧唐天喜和唐天乐,又问莫嬷嬷道:“嬷嬷,你瞧着他们更像谁一些?” 莫嬷嬷闻言,仔细瞧了瞧,指指唐天喜道:“五殿下像先皇一些,六殿下像太后娘娘一些。” “不管像谁,都是俊哥儿,长大了肯定要迷死人的。”叶素素凑过来道。 葡萄却笑道:“照我看,却有些像我们老将军呢!” 王倾君听她们讨论得热闹,心底里一点莫名的不安,很快就消散了。 6不愧是龙种 这一晚,除了唐天喜和唐天乐,宫内诸人都睡得不好,天还黑着,宫里各殿就掌起了灯,宫女进进出出的忙碌着。 叶素素和葡萄等人更是整晚没睡,听得更鼓响,很快就爬起来布置一切,又去叫醒王倾君,扶她起来梳洗更衣。 千金公主领着人过来时,就见王倾君已戴了凤冠,穿了大红色凤凰展翅礼袍,一副母仪天下,端庄美好的模样。她一下想到自己的母后,不由伤感,待一侧头看到唐天喜和唐天乐,马上又喜笑颜开,跑过去逗弄一下,“啧啧”道:“小五穿起龙袍真个威风啊!我瞧瞧,小六穿了这小红袍,喜气洋洋的,也好生俊俏啊!” 王倾君虽不喜千金公主,但见她对唐天喜和唐天乐这般喜爱,厌憎之意便消了大半,且今日是大日子,倒不该内斗,正该和气,便笑着接嘴道:“嬷嬷们说,咱们大唐开国后,小喜可是头一个满月就登位的皇子。绣娘们做这件小龙袍,可一点儿不敢大意,更怕丝线粗了,会扎肌肤,都用手指一点一点抚过,抚得柔细了,才放了心。” 莫嬷嬷也笑道:“就是六殿下的小红袍,一样费尽功夫呢!今儿可是封王的日子,又是第一次见外人,可要好好看看出场。” 千金公主虽骄横,一样知道轻重,今儿是大日子,万不能出差错,因点头道:“待会儿出去,我抱着小六,太后娘娘抱着小五罢!”说着又看殿内各人,吩咐道:“都把眼睛擦亮些,过了今日,都有赏赐。” 朝臣们早早就到列了,只悄悄讨论道:“听说殿下和先帝长得一模一样呢,这是天佑大唐啊!” “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说道殿下半个月大时,就会翻身,还会伸足踏铃铛,正是真龙降世,与众不同。” “御医说,太后娘娘养育的精心,凡事亲力亲为,不假手他人,因此殿下健壮着呢!” 正说着,听得鼓乐声,众臣忙止了话,肃然而立。 仪仗队过后,是执扇女官,接着就见到凤冠红袍的王倾君抱着一个身穿小龙袍的小娃儿款款走来,千金公主抱着另一位小娃跟在后面。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大臣激动了,皇上虽年小,果然有龙气,一点不怯场啊! 王倾君双手稳稳抱着唐天喜,听得众臣的喊声,右手肘一托,托在唐天喜小屁股上,让他的脖子靠在自己手臂上,成了坐姿,让他俯视着众臣。 唐天喜耳朵里被塞了棉花,有些难受,只扭着脖子,又撮嘴吹口水,希望把耳朵里的棉花吹掉,忽然被抱正了身子,见地下黑太压压一片人,一时就忘记了耳朵里的棉花,注意力全被地下的人吸引了。 王倾君抱正了唐天喜,一时也忘记怯场,只随着礼仪官的指引,步上台阶,站到宝座跟前。 千金公主也抱正了唐天乐,跟了上去,站到王倾君身边。 礼仪官一怔,马上又想起传言,说道唐天喜和唐天乐是双生儿,七周岁之前不能分开,若是分开,便有病灾,不管真假,反正没人敢冒这个险。因默许了千金公主的行为,只装作不见。 王倾君待礼仪官念了登典颂文,这才抱唐天喜坐到宝座上,接受百官朝贺,亲口说道改年号为“神机”,令史官记下。 百官行礼毕,站起来退到两边,又激动地去瞅王倾君怀里的唐天喜,大唐有主了啊! 只一歇,已有内侍捧了圣旨出来念,言道皇上年幼需人辅政,现请圣母皇太后和千金公主监国,直至皇上成年。 请王倾君和千金公主监国,本在百官意料之中,一时倒也没有人异议,只跪下恭贺。 待众人恭贺完毕,内侍又念圣旨,封唐天乐为安阳王,赏赐封地食邑等。千金公主便抱了唐天乐上前谢恩。 待内侍念另一份圣旨,升陈文安为正一品太保、司徒元为正二品辅国大将军、简云石为正二品中书令时,众臣不由哗然。 王倾君默然,这份圣旨,自是陈文安议定的,至于司徒元和简云石也升了官,却是她力议的。若不是她坚持,只怕朝内也就陈家一族独大了。 见众人哗然,内侍便高声唱道:“陈太保,司徒将军,简大人,请上前接旨谢恩。” 王倾君抬眼,见陈文安和司徒元走上前来,另一位穿了朱红色官袍的少年跟了上来,便知道这一位是简云石了。 众人看着简云石,都极为妒忌,不过四品官,一下就连升两级,升为二品大员,且年纪轻轻,只有二十岁。 陈文安嘛,他是陈太后的侄儿,千金公主未婚夫婿,且陈太后临终又是把玉玺和圣旨等物交托与他,再说了,他的叔父陈平现是正一品镇国大将军,守卫着京城,权势无双,不升他的官升谁的官? 至于司徒元,谁叫现时边关不稳,而他父亲司徒老将军手握重兵,守卫着边关呢?不升他的官又升谁的官? 但是简云石,他凭的是什么? 不等众人抗议,内侍又念另一份圣旨,这回却是殿内诸人皆有封赏,人人不落空。众臣本还纠结,封赏一下,心气也就平了,算了,没捞着肉吃,这不是喝着汤了嘛?大喜的日子,何必做出头鸟,惹太后娘娘讨厌? 王倾君一直警惕着,眼见登基大典平平安安的搞完,倒暗松一口气,一时低头,却见唐天喜的头一点一点的,分明在打瞌睡,忙把他打横抱好,让他窝在怀里安安稳稳睡了,这才道:“皇上还小,大半夜的抱来抱去,却是不妥,以后早朝便改为晨时,众卿家也不必这样辛苦。再有,众卿家说话也好,上表也好,千万不要掉文,宜说大白话,宜长话短说,若憋不住要掉文,便多多办诗社,到时再狠狠的掉。” 王倾君三言两语,倒合了众武将的脾胃,皆暗暗欢喜:太后娘娘本是王启将军女儿,不愧是将门虎女,说话行事就是爽利,不拖泥带水。 文官们听得上表再不许掉文,要写大白话,略有些嘀咕,待听得王倾君后面一句话,却又觉得她是性情中人,不由莞尔。 一位老臣许参却皱眉,上前道:“太后娘娘,祖宗旧制,怎好一下便更改?” 王倾君给唐天喜调整一下姿势,让他睡得更舒服一些,又去看唐天乐,见他在千金公主怀里睡得极熟,又瞧见叶素素微微点头,示意各方面并无不妥,这才看向许参,淡淡道:“然则,大人认为皇上的身体不重要,须得半夜三更来上朝?” “臣下不是这个意思。”许参待要分辨,已被王倾君打断了话。王倾君笑道:“大人自是好意,一心为国,只是我们孤儿寡母的,实在不容易,简大人便放过我们吧!” 陈文安早上前道:“许大人也太过着急了,皇上还小,一切须慢慢来,哪儿能这样着急?” 千金公主见陈文安开腔,哪有不帮腔的?已是开口道:“许大人是三朝元老,不是常人可比。可也不能欺人太甚。” 许参有些懵了,不是在说祖宗旧制的事么?怎么变成我欺负太后娘娘了? 王倾君见好就收,带笑道:“许大人辛苦了,且下去吧!” 陈文安便道:“许大人还不谢恩!” 许参怔怔道:“谢太后娘娘不罪之恩。” “好啦,众卿家有事儿就跟陈太保相商着。今儿到此为止,摆驾回宫。”王倾君度着唐天喜也睡得差不多了,怕他待会一醒来要吃奶,也不敢再耽搁,忙忙站起来,抱了他下台阶。 千金公主瞥一眼陈文安,见他瞧了过来,不由微微点头,抱了唐天乐跟上王倾君,一起走了。 众臣目送王倾君的身影消失了,这才围到陈文安身边,拥他到侧殿说话。 “太后娘娘她……” “皇上他……” 陈文安百忙中朝一位侍卫看一眼,见侍卫摇摇头,他这才安心了,看来是自己高估唐天致了,本还怕宫内或者是朝臣中,有他的人,如今看来,纵还有人忠于他,也已是微未之驽,不足为虑了。 王倾君抱着唐天喜回到殿内,恰好唐天喜和唐天乐醒了,一时忙着喂奶把尿,别的事倒先丢开了。千金公主见王倾君一撩衣裳就喂奶,不由别开脸,只和今儿不得去殿上的葡萄道:“皇上和安阳王,今儿可威风了。” 葡萄见大家都忙着,根本没人跟她说说上早朝的事,待听得千金公主说话,忙忙接话道:“没哭没闹,没被吓着么?” “哪能呢?”千金公主得意了,“他们是本宫皇弟,胆子大着呢!一见众大臣跪拜,眼睛不带眨一眼,只一个一个认人呢!” 叶素素也插话道:“下面七嘴八舌的,皇上和安阳王可淡定着,该怎么着就怎么着,最后困了,就睡着了。” 千金公主本还要吹几句,不料被叶素素一句话说完了,不由干瞪眼,一时嫌叶素素多嘴,哼道:“本宫说话,你插什么嘴?” “素素,还不倒茶!”王倾君怕叶素素在千金公主跟前吃亏,忙喊了一声。 “本宫也累了,摆驾回宫!”千金公主悻然,仰高了头,扬长而去。 葡萄见千金公主一行人走了,不由拍心口定惊,转头去问王倾君道:“主子,皇上和安阳王真个处变不惊?” “当然!我儿是什么人,是龙种啊!老天自然佑他……” 叶素素一转头,便见王倾君开始得瑟了,夸耀的口吻跟千金公主一般无二,不由“咳”一声道:“皇上和安阳王还小,出去一会儿就睡着了。” 王倾君瞪叶素素,你,你就不能让我夸耀几句么? 7超级粉丝们 待用过午膳,费公公便来道:“各府诰命已在宫门外候着了,只等太后娘娘下旨召她们进宫。” 今儿是唐天喜登位、唐天乐封王的大日子,同时,也是他们满月的日子。各府诰命夫人自然要进宫相贺。 王倾君吩咐道:“请夫人们进宫!” 待费公公下去了,叶素素方道:“主子,别看朝堂上各位大人红袍官服,一身骄骄之气,其实回府,指不定还要被夫人们指点来指点去呢!现下夫人们进宫,主子宜好生拢络着,让她们宾至如归。” 大唐开国太祖以武得天下,当时娶的,也是一位女将军,且那女将军有胡人血统,行事不与寻常女子相同。至立国,女将军为皇后,数次为女子撑腰,只说天地有阴阳,女为阴,男为阳,孤阴不长,独阳不生,使男不妄自尊大,女不自甘低贱,团结一心,国家才兴盛。 此后,女子地位渐高,民风彪悍。如今王倾君身为太后娘娘,行监国之权,正是天下女子之首,众人度着在她监国期间,女子地位将会再次高涨,而这各府的诰命夫人,说不定便会成了王倾君的传声筒,要借她们或警惕,或安抚各府的大人。这场满月宴的会面,却不能掉以轻心。 各位诰命夫人在御花园候了片刻,便见王倾君抱了身穿小龙袍的唐天喜款款而来,莫嬷嬷抱了唐天乐跟在后面。她们一见,忙忙上前行礼请安,又偷眼去瞧唐天喜和唐天乐,暗暗惊叹:哟,虽穿了不同的衣裳,可是眉眼嘴鼻却一个样,趣致着哪! 王倾君把唐天喜抱正了身子,让各位诰命夫人瞧个仔细。粉嫩嫩、撮着嘴吐泡泡、身穿小龙袍的婴儿皇帝,谁个不爱?各位诰命夫人一见,手都痒了,恨不得抢过抱一抱,捏一捏。 永平侯夫人实在爱的不成,见王倾君一副好说话的样子,便开口道:“太后娘娘,能否让臣妇抱抱皇上?” 永平侯夫人今年四十多岁,已是做了祖母的人,却保养的极好,看着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 叶素素知晓王倾君不认得永平侯夫人,便附在她耳边道:“这位是陈平的妻子,也就是陈文安的伯娘,永平侯夫人。” 陈平是镇国大将军,握重兵,镇守京城,且封了侯,权势无双,论起来,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他的夫人,自也水涨船高,是王倾君要重点结纳的对象。 王倾君微微一笑,把唐天喜放到永平侯夫人臂弯中。 唐天喜乍然离了王倾君的怀抱,却不哭不闹,只好奇地看着永平侯夫人,撮了撮嘴,吹出一个泡泡来。 永平侯夫人笑弯了眼睛,抱着唐天喜掂份量,晃了晃手臂,向王倾君和众位夫人示意,哟,好生沉手,好生沉手啊!不愧是皇上,份量十足呢! 王倾君拿了手帕子上去帮唐天喜擦口水,一边道:“他最爱热闹了,一高兴就吹泡泡。” 永平侯夫人更开心了,悄悄笑道:“能抱抱皇上,皇上还赏脸吹泡泡,臣妇这一辈子啊,也不枉了。” 一席话说的王倾君也笑了。围着她们的众位夫人胆子也大了起来,纷纷要求道:“太后娘娘,让我们也抱抱皇上呗!”咳,这次进宫,要是能够抱一抱皇上,回去可有得吹了。将来皇上长大了亲政,我老家人在府中闲闲说:“哟,皇上小时候啊,我可是亲手抱过的。”那才叫威风。 王倾君笑道:“各位夫人宠爱,哪能拒绝呢?自然要让各位夫人抱一抱。” 众位诰命夫人也有趣,马上按品级大小,自家年纪,跟皇帝的亲疏程度,排成一列,轮着抱起唐天喜来。 永平侯夫人抱完唐天喜,就去抱唐天乐,一样爱得不行,还悄悄在唐天乐屁股下捏了捏,哟,肉团团的,太趣致了。 诰命夫人抱完唐天喜,一样轮着过来抱唐天乐。一时母性大发,和王倾君讨论起育儿诸事,又传授了许多经验。 王倾君看着火候差不多了,便似真似假笑道:“各位夫人抱也抱过了,可要护着些,咱们孤儿寡母的,就怕有人来欺负。” 诰命夫人们闻言,都笑道:“太后娘娘放心呢,皇上和安阳王虽小,这不是有咱们么?府里那老头子要是不好好办事,以为皇上年小不理论太多,咱们就要说话了。” 啊哈,小喜和小乐啊,你们舍身让人抱一抱,马上多了一群死忠呢!王倾君喜笑颜开,看定诰命夫人们道:“有了各位夫人的支持,我还怕什么?” 说着话,叶素素已过来安排各人入席,席间说说笑笑,宾主尽欢。 许夫人见千金公主没有出现,倒是悄悄和永平侯夫人道:“听得公主殿下和太后娘娘不和,不知真假?” 永平侯夫人虽是陈文安的伯娘,却不大喜欢千金公主,当初陈太后将千金公主许配给陈文安时,陈家诸人各各嘀咕过,并不像外间所以为那样欣喜。因听得刘夫人这样问,永平侯夫人一笑道:“打哪儿听来的流言?没见今儿皇上登基,公主殿下和太后娘娘和和气气么?” 许夫人待要反驳,说道既然和气,现下满月宴,千金公主如何不出现?一时见永平侯转头去和别人说话,便咽下了话。一转头,却见千金公主款款来了,忙和人上去行礼,只心下暗怪自己:不该多嘴,人家公主这不是来了么?倒白白惹嫌,给永平侯夫人一个挑拨离间的坏印象。 王倾君见千金公主来了,也暗松口气,这么多诰命夫人在此,若她不来,传出去总要多事。 千金公主心头却不快,虽是满月宴,但现下也是国孝,我母后尸骨未寒,你们有必要笑得这么欢么? 众人也想起这一出,唐天佑和陈太后先后没了,京城尽素白,停办各种喜事,有些府里甚至吩咐诸人不许大声说笑,今儿唐天喜唐天乐满月,她们进宫相贺,不期然一高兴,倒是失态了。 众人心中有了事,便不若先时欢快。王倾君也心知肚明,看看时候差不多了,便散了席。 至晚,众人正哄唐天喜和唐天乐睡觉,宫女在外禀道:“太后娘娘,陈太保求见!” 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王倾君咬唇,太过份了,现下小喜登了基,便是这宫中的主子,陈文安还这样放肆,大晚上停留在宫闱中? 陈文安候了片刻,也不等人来传唤,自行就进殿了,揭帘进房,挥手道:“都下去,我有话和太后娘娘相商。” 叶素素看一眼王倾君,见她没有说话,便示意葡萄和莫嬷嬷退出去,自己上去斟了茶捧与陈文安,这才默默退下。 陈文安见殿中清静了,一时放下茶杯,大跨步奔过去小床前,见唐天喜和唐天乐还没睡,正在吹口水玩,不由笑了,转头和王倾君道:“他们胆子可大了,今儿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硬是没怯场,不愧是……” 王倾君一听陈文安夸唐天喜和唐天乐,不由自主接话道:“我的儿子,胆子当然大了。” “那是。太后娘娘胆子要是不大,当初能……”陈文安一笑止了话。要警惕啊,一见着她和儿子,怎么就控制不住话似的。 王倾君一下也醒觉,大半夜的,和一个男人讨论儿子大胆不大胆干什么?因问道:“陈太保有什么事么?” “没事就不能来么?”陈文安伸手摸了摸唐天喜和唐天乐,笨拙地弯下身,想去抱唐天喜,又怕自己吓着了他,一时看向王倾君,示意她过来帮忙抱唐天喜。 王倾君愕然,好一歇,这才咬咬牙,现下陈家掌着朝政,宫中也多是陈文安的人,还得罪不起他。算了,他要抱抱小喜小乐,就让他抱抱呗! 陈文安见王倾君一脸不情愿,不由暗嘀咕:没有我,你能生出这样可爱的两个儿子?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当初一把好腰力,我…… 唐天喜听得陈文安的声音,只转动脖子想去寻人,一时被王倾君抱起,搁到陈文安怀里,他不由在陈文安身上拱了拱,以示欢喜。 陈文安大喜,笑道:“他喜欢我呢!” 王倾君翻白眼,隔一会道:“李太医说,娃儿看不了多远,却爱听各种声音,宫中多是女人,说话柔声细气,内侍们说话尖厉,不算动听。偶有男子浑厚的嗓音响起,他们自然要寻声看人。” 陈文安严肃道:“我声音极是浑厚,很好听,以后多来这儿说话给他们听听。” 王倾君:“……” 陈文安抱完唐天喜,又去抱唐天乐,嘴角悄悄弯起,心内乐开了花,谁个做臣子的,有我这样的本事啊啊!一炮下去,生出一个皇上和一个安阳王。 王倾君见陈文安抱着娃儿,乐颠乐颠的傻模样,不由嘀咕:早朝上见着,多俊朗精明一个人,怎的一见小喜和小乐,就成这样子了? 她正寻思,却听得葡萄的声音在帘外响起道:“主子,常太妃求见,说有急事禀报。” 唐若龙后宫嫔妃人数并不算多,只是他一死,陈太后却下旨,强把后宫一些嫔妃陪葬,又把一部分嫔妃送到寺中修行,因现时宫中还在的太妃们,不过三两位而已。这位常太妃,原名常淳,原是依附着孙淑妃的,后来逃过一死,便也闭门不出,不敢惹事。如今大半夜的,突然来求见,想来当是确有急事的。 陈文安放下唐天乐,挑着眉道:“让她进来罢,听听有什么要说的。”他说着话,已躲进了屏风后。 这,这也成?王倾君见陈文安不告辞,却躲起来准备偷听,不由无语。一时定定神,无奈吩咐葡萄道:“让常太妃进来。” 8红杏出墙了 常淳进得玉阶殿,眼睛一溜,见殿内摆设精致,一时又垂下眼,嘴里苦涩,心头涌起一股叫做羡慕妒忌恨的情绪。王倾君进宫不足一年,竟这般好运的生了皇子,当了太后娘娘。在宫中熬日子的女人谁个不知道,不管是当妃也好,当皇后也好,最后,必然要有儿子傍身,才有未来。王倾君,一步登天了! 王倾君坐月子期间,却是从叶素素那儿知道了许多宫中秘事,心下寻思,当时孙淑妃死了,陈皇后清理后宫,为何不清理这位曾依附孙淑妃的常淳呢?莫非?待见常淳进来了,便问道:“常太妃这么晚过来,有何急事?” 常淳行了礼,在下首坐了,听得王倾君询问,看看殿内无人,这才小声道:“太后娘娘,李太妃勾结外人,想谋害皇上和安阳王。” “有何证据?”王倾君有些意外,这李太妃本名李樱,和常淳时有来往,现下在后宫中,也算是相依为命了,为何常淳会来告密?这告密的事,有几分真? 常淳突然就跪下了,膝行到王倾君跟前,咬唇道:“因今儿皇上登位,一众人全往前头去了,宫女也跑开了,我心中感慨,却是坐不住,寻思找李太妃说说话,便换了衣裳往她住的殿中去。不知何故,本来守着殿门的人却不在近前。我也懒得找人通报,自己就进了殿。因和李太妃熟悉,度着她是应该歪在榻上发呆的时分,便想吓她一吓,只先在窗下往里张一眼。谁知道就……” 王倾君眉头一跳,问道:“如何了?” 常淳拍了拍胸口,给自己定惊,这才接着道:“却是看到李太妃和一位男子在榻上……” 王倾君脑补一番当时的场景,突然就笑了,说道:“这可不合理呢!李太妃想和男子这样那样,居然会轻易让你撞到了?” 常淳应道:“李太妃住的地儿极是偏辟,平素极少有人过去,除了我,却不会有人去探望她。所以……” 王倾君一想也是,常淳和李樱当时虽能免于一死,却形同软禁,且无权无势的,就是大开殿门了,又能引什么人注意? 常淳接着道:“那位在榻上的男子,是挟敏的近卫叶通,有一次挟敏随大殿下进宫见淑妃娘娘,这叶通曾得了恩典进去见淑妃娘娘,我当时在侧,也见过他一面。” 挟敏是唐天致的伴读,随唐天致逃亡在外,如今挟敏的近卫出现在宫中,出现在李太妃榻上。也是说,唐天致其实是有所动作的? 王倾君脸色一下变了,唐天致毕竟是唐若龙大儿子,熟悉宫内各处防守弱点,他想要派人混进宫来作乱,也不是难事。 王倾君抬眼去看唐天喜和唐天乐,见他们睡着了,只吁口气,压了声音道:“常太妃,你把当时的情形细说一遍。” “是。”常淳点头,说道:“当时见榻上的人是叶通,我便吓住了,只呆站着不作声。就听得李太妃问叶通有何打算?叶通说道要潜伏在宫中,借机弄,弄死皇上和安阳王。还说,只要皇上和安阳王没了,大唐朝只剩下大殿下是正统皇子,百官自然要迎他回来继位。到时再请大殿下封李太妃为太后娘娘,统率后宫。说完这话,他们又缠在一起。我悄悄儿的溜走了。回到自己的殿内,好半天心口还在‘砰砰’乱跳,后来一想,他们要害皇上和安阳王,怎能任他们得逞?便来求见太皇娘娘了。” “常太妃,你倒是忠心。”王倾君道。 “其实,我也有私心。”常淳低下头道:“若是破了他们的阴谋,求太后娘娘允我出宫养老。” “好。”王倾君一口应承了,说道:“你且下去,当作没有这件事发生,也如常到李太妃那儿走动。这件事,我自有道理。” 常淳应了,低着头退了下去。 陈文安从屏风后转了出来,若有所思道:“我说唐天致怎能毫无动静?原来让叶通进宫勾搭李太妃,想借刀杀人呢!” “叶通很美貌?”王倾君也若有所思,若叶通不美貌,李太妃怎肯冒此大险? 陈文安似笑非笑道:“没我这般美貌,但也过得去了。” 王倾君:“……” 我若不美貌,你当初能扑过来?陈文安心里突然痒痒的,待见了王倾君疏淡的表情,脑子才清醒过来,咳一声道:“叶通的事便交给我,你放心安歇罢!” 如今宫里诸事,掌握在陈文安和千金公主手里,陈文安出面确然比自己更有效。王倾君点点头,未了忍不住,轻声问道:“你为何肯帮我?” 陈文安过去看唐天喜和唐天乐,见他们睡熟了,嘴角不由浮出笑意,回头道:“我是看在皇上和安阳王的面上,才帮你的。” 王倾君别开头,心里寻思:也是,若是小喜小乐有个什么,换了唐天致回来继位,哪有陈家立足之地?陈文安只怕比自己还急于除去唐天致。 陈文安帮唐天喜掖了掖被子,转身走到王倾君身边,看定她道:“这几天中,除了你自己和几个信得过的人,不要让别人接近皇上和安阳王。”说着停一下,又道:“你进宫时间太短,没有自己的耳目和心腹,宫中各事更是不熟悉,有些吃亏。若得空,不要窝在殿中带孩子,须得多见见人,多了解一些朝内之事,不致在朝堂上被大臣一问,哑口无言。” 王倾君拿起手边的拐杖,敲了敲地面,冷声道:“这个不劳你教导,我自有道理。”过份了啊,居然教训起哀家? 陈文安一笑,眉眼潋滟,朝王倾君作了一个口型。 王倾君不解,哼道:“陈太保有话则说。” “太后娘娘不若以前可爱了。”陈文安说着,转身走了。 待叶素素进来,王倾君把常淳说的事复述了一遍,问道:“素素,你以前和李太妃有过接触,照你看,她敢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么?” 叶素素道:“若说常太妃做出这等事,我倒不惊讶,但是李太妃做出这等事,倒有些意外。” “哦,怎么说?” “常太妃是一个泼辣,敢爱敢恨的人。李太妃父亲是名儒,她读了一肚子礼义在肚内,平素爱讲纲常伦理,说她偷人,着实令人吃惊。” 王倾君心念一转,站起来道:“你们好生看着皇上和安阳王,我去常太妃处瞧瞧。” “主子,……”叶素素等人齐齐开口,意欲拦阻。 王倾君突然把拐杖抛高,腾身而起接住,稳稳落地,笑道:“别忘了,我爹爹可是将军,我也学过武的。” 说着话,却有宫女匆匆进来,小声道:“主子,外间有人求见,说他是陈太保的人,有急事禀报。” “让他进来。”王倾君出了房,在侧殿中坐下了。 余保山进得侧殿中,行了礼,便道:“太后娘娘,陈太保擒住了一人,那人说只要见了太后娘娘,自会说出一切。因怕那人有同党,打草惊蛇,陈太保不便把人押过来。只让属下过来禀报太后娘娘,请太后娘娘移步,悄悄过去一趟。” 王倾君点点头道:“既然要悄悄过去,自然要更衣,倒要换一身内侍的服饰,遮了脸,不引人注意才好。” 余保山躬身道:“太后娘娘英明!” 不多一会儿,王倾君换了衣裳出来,身边跟了两个小宫女,随余保山一道,一行数人,朝李樱所在的宫殿去了。 常淳这会儿回到清思殿,见心腹宫女迎上来,只摆摆手,让她退下去,自己推门而进,转身掩了门,又在窗边朝外瞧了瞧,这才道:“办妥了,出来罢!” 她话音一落,屋梁上跳下一个黑衣男子,正是叶通。 叶通一见常淳,上前一把搂住道:“大殿下若能回宫继位,当记你大功一件,少不得要封你一个太后娘娘当当。” 常淳伏在叶通怀里,好一歇道:“你以为我稀罕什么太后娘娘啊?” 叶通搂紧常淳,安抚道:“我知道我知道,你这样做,全是为我。只要大殿下回来,还怕我没有前途吗?” 常淳推了推叶通,嗔道:“搂那么用力干吗?小心压着咱们孩儿。” “你,你有啦?”叶通一呆,不敢相信地看着常淳。 常淳哼道:“要不是为了咱们的孩子,我能狠下心去,帮你们谋害皇上和安阳王么?他们才满月,那么得人意儿。”说着声音低了下去,轻轻叹息。 叶通呆怔片刻,突然松开常淳,在地下连翻几个筋斗,这才站起来,喜不自胜道:“等大殿下回来继位,我就领你出宫,给你一个名份。” 常淳轻轻点头,用手指戳戳叶通的胸口道:“这会儿,余保山应该也诓太后娘娘出了殿,我还得再去一趟玉阶殿,谎报太后娘娘遇刺身亡,待玉阶殿的人乱起来,你再趁乱进去,把皇上和安阳王……” 叶通点头,附在常淳耳边道:“这趟辛苦你了。” 常淳凝视他一眼,理理鬓角,推门而出,消失在夜色中。 9暗夜刀剑声 玉阶殿中,烛火微晃,映得叶素素的脸色时明时暗。她巡看了宫中各处,回到内室,见唐天喜和唐天乐睡得极熟,不由悄笑道:“今儿见了众大臣和诰命夫人,被人逗弄了一通,可是累了。都呼呼大睡,咱们说话也吵不醒他们了。” 葡萄和莫嬷嬷笑着应和,只到底心神不定,问道:“要不要派人去接应太后娘娘?” 叶素素其实也不安,只一想,余保山是陈文安身边的人,既然是他来通报,料着不会有假,只是…… 葡萄根本坐不住,绕着小床走来走去,双手交握着说道:“皇上今日登位,主子也得了百官的承认,现下更是抓住了叶通,眼看着就要顺藤摸瓜,抓住大殿下,皆是大喜的事,可我总觉着不对劲呢!” 莫嬷嬷拉葡萄一把,让她坐下,笑道:“你在这儿转,可转的我们头昏,安生坐下罢!” 叶素素听得葡萄这样说,也起了疑心,说道:“别的还罢了,我总觉得,公主殿下今儿太过好说话了。” 葡萄和莫嬷嬷对看一眼,齐齐道:“你不说,还不觉得,你这么一说,倒确实觉着有问题。” 叶素素脸色一肃,扬声喊进一个宫女,吩咐了几句。隔一会,进来数位侍卫,垂手听命。 叶素素嘱道:“你们伏在帘内,若有人想硬闯进内室,格杀勿论。” 夜色沉沉,一位侍卫进了千金公主所住的凤阳阁,低声禀道:“公主殿下,余保山已诓了太后娘娘出殿,正往李太妃所住的宫殿而去。” 千金公主在灯下妩媚一笑,抚掌道:“干得好!” 待侍卫退了下去,六雪低声道:“余保山是陈太保身边的人,太后娘娘见了他,自然会相信他的话。她再想不到,余保山其实是公主殿下的人。就是常太妃和李太妃,其实也是公主殿下的人。” 千金公主淡淡一笑道:“孙淑妃死后,常淳和李樱能独存,正因为她们本是我母后的人,当时奉命接近孙淑妃而已。若她们能够再次立功,本宫自会恩待她们的兄弟,给他们一个前途。” “夜还长着,公主且喝茶润润喉。”六雪捧了茶过来,笑道:“今夜过后,这个宫中,便是公主一人为尊了。” 千金公主展颜一笑,缓缓道:“我母后经营一辈子,到头来,凭什么让王倾君得益?” 千金公主却是要借李樱和常淳诓王倾君出殿,在半路上伏击,待王倾君死了,再把这罪名栽到唐天致头上。同时也顺利接手唐天喜和唐天乐抚育之责,稳坐监国之位。 六雪道:“皇上和安阳王还小,只要跟在公主殿下身边长大,自然跟公主殿下亲近。纵国孝之期过了,公主殿下要成亲,他们依然离不开公主殿下,众臣少不得还要清公主殿下继续监国,直至皇上和安阳王成年。” 千金公主端着茶杯轻轻吹了吹,吹得茶面起了波浪,方才轻呷一口茶,敛了笑意道:“皇上和安阳王还是太小了,要护得他们平安长大,也不是易事。”她还有一句话没说,现内有陈氏一族把持朝政,中有唐天致逃亡在外,对帝位造成威胁,外有蕃国和诸小国虎视眈眈,监国之位,殊不易为。 六雪却颇为乐观,笑道:“皇上和安阳王可是龙种,是公主殿下的亲弟弟,老天总会护佑着,保他们平安长大。” 千金公主想着唐天喜和唐天乐的小模样,心下也软化了一些,笑道:“虽才满月的人儿,抱出殿去见大臣,一点不怯场,只瞪着乌溜溜大眼俯视众臣,胆儿大着呀!” “可不是么?”六雪笑道:“那些起诰命夫人,见了皇上和安阳王,全没了平素的矜持,都抢着要抱一抱,笑的全像菩萨一样。” 千金公主一笑,只思忖,以后须得想法拉拢这些诰命夫人,通过她们拉拢朝中要臣,让这些要臣站在自己这一面,而不是站在陈氏一族那一面。可叹的是,陈文安是自己未婚夫婿,一旦国孝过后,自己下嫁,将给陈氏一族再增荣耀和权力,闹不好,这天下,将会成为陈氏一族的天下,若这样,自己如何对得起父皇和母后? 再说了,自己又不是傻子,哪有看不出陈文安的心思?陈文安只对权力有兴趣,对自己却是毫无兴趣的。将来嫁了他,想让他对自己死心塌地,那是妄想。但是自己堂堂监国公主,何必看夫婿脸色呢? 六雪见千金公主脸色变幻,便问道:“公主殿下可是忧心陈太保会识破今彤局?” 千金公主抬眼道:“他若识破了,更应该知道,唯有王倾君死了,本宫单独监国,陈家更能得益,如此,就是识破了,也会装作不知道,尽力配合才是。”说着顿一顿,“王倾君毕竟是皇上和安阳王的生母,可不能白死了,到时让常淳和李樱给她陪葬罢!” 走在夜色里的常淳,突然打个寒噤,心下微叹:千金公主让她编造一个谎言,说道叶通潜在宫中,以此诱使王倾君半夜出殿,好使人伏击,再把罪名栽在叶通和唐天致身上,殊不知,叶通确实在宫中,潜伏的地方,正是自己的宫殿。千金公主要王倾君死,而叶通和唐天致,却不光要王倾君死,也要唐天喜和唐天乐死。千金公主此计,到头来,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她令人伏击王倾君,叶通正好对唐天喜和唐天乐动手。待唐天乐和唐天喜一死,纵唐天致有万千罪状,也自有大臣为他洗白,迎他回宫继位。那时,看千金公主何以自处?千金公主这一把,只怕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陈文安也走在夜色中。因李樱所住的宫殿实在太偏远,他绕了一大圈才来到李樱宫殿前。随行的侍卫早就迅速散开,包围了宫殿,另有人上前敲门喊话。 好一会,才有人来开门,见得陈文安领人前来,不由吃惊,慌慌道:“我们太妃娘娘已歇下了,不知道陈太保深夜来此,有何吩咐?” 陈文安一手拨开守门的人,三两步跨进殿,只一挥手,身后的人早冲了进去,围住了李樱所住的寝室。 李樱听得吵闹声,才要披衣起来,寝室的门便被破开了,一群人涌了进来,有人上来掀开她被子,把她拖在地下,未等她尖叫,已有人往她嘴里塞了一只鞋子,随之把她缚在床角下。 陈文安领人把李樱的宫殿翻了一个底朝天,却不见叶通的踪影,一时进了李樱的寝室,令人拿开塞在她嘴里的鞋子,问道:“叶通呢?你若老老实实说出叶通的藏身所在,便饶你一命。” 李樱鬓发散乱,衣裳不整,嘴角更是破了皮,胸口起伏着,怒道:“陈文安,我好歹是先帝妃子,你不看我面上,也得看在先帝面上,怎能如此无礼?” 陈文安面无表情,一抬手臂,剑尖抵在李樱脸上,淡淡道:“快说吧,若不然,脸上划上这么一道,可不好看。” “什么叶通?”李樱气得发抖,颤声道:“陈太保若想杀我,也犯不着安这样的罪名给我?” 陈文安逼问李樱时,常淳已到了玉阶殿,让人通报进去。 宫女见她去而复返,略有些奇怪,却不敢不报。她进去一会儿,便出来领了常淳进殿。 “太后娘娘遇刺,生死不明?”叶素素看着去而复返的常淳,颤声道:“敢问太妃娘娘是如何得知的?” 常淳脸上一片惨白,鬓发散乱,沙着嗓子道:“我从这儿回去,想着李太妃做出这等事,再无幸免的道理,指不定明儿就见不着她了,今晚过去见见,也算是最后一面,全了姐妹之情。到了她住的殿外,只听见有喊杀声,又有太后娘娘惊呼的声音,似乎遇刺了。也不知道贼党人数多不多,只怕太后娘娘……” 正说着,已有宫女报进来,慌慌张张道:“叶姑姑,殿外有一个人来报,说是陈太保那儿出了事,让姑姑领人过去瞧瞧。” “是太后娘娘她……”常淳一下转过身,吩咐宫女道:“你回他,说知道了,叶姑姑马上就过去。” 宫女看一眼叶素素,见她没有反对,便应了一声,忙忙下去了。 常淳又道:“姑姑快领了人去瞧瞧,我帮着照料皇上和安阳王便是,这个时候,可不能让别人进殿。” 王倾君若出了事,常淳身为太妃,是唐天喜和唐天乐的庶母,她自己又无子,确然比其它人要可靠一些。叶素素当机立断,点头道:“如此,便麻烦太妃娘娘了。” 葡萄听得动静,跑出来问道:“出了什么事?” 叶素素简单说了,跟葡萄道:“你和莫嬷嬷好生照料着皇上和安阳王,片刻不能离开,一切待我回来再论。期间出什么事,且和太妃娘娘商议着。”说着匆匆领了几个信得过的侍卫出殿去了。 叶素素一走,隔一会又有宫女来报,说是陈文安派人来禀话。常淳挥手道:“既然是陈太保派人来的,便把人领进来。” 几位大宫女守在侧殿,眼见王倾君和叶素素皆不在,葡萄和莫嬷嬷又在内殿不出来,这会无人掌事,常淳身为太妃,代为管事,好像也没什么不妥,便也没有反对,任由宫女下去把一个穿了内侍服饰的人领了进来。 叶通进得殿内,并不看常淳,只袖口寒光一闪,一剑挥出,结果了近前一位宫女,未等另一位宫女发出尖叫,他再挥剑,把另一位宫女也结果了,脚步不停,已是疾冲向内室。 10啊 五月暑热,虽入了夜,依旧闷热。余保山走得快,额头已见汗,只抬袖子印了印额头,缓一缓脚步低声道:“太后娘娘,夜长梦多,须得赶紧过去,防止生变。” 王倾君闻言,加快了脚步,一边道:“挟敏是唐天致的伴读,武功并不算特别高,究竟是怎么混进宫的?” 余保山一怔,不是编造叶通潜伏进宫么,怎么变成挟敏了?难道常太妃记错人名,说错了?也罢,不管是编造那一个进宫,总归是一个借口,现下只要诓了太后娘娘走到埋伏地点,便大功告成。他心念急转,嘴里已是应道:“挟敏从前常在宫中行走,熟悉宫内各处,想要混进宫,自然有法子。好在他武功不高,这才能生擒住。只是这人死活不肯透露大殿下的行踪,非要见太后娘娘才肯说。因此大半夜的,倒惊动太后娘娘了。” 王倾君才要应话,因走得快,一下却是葳了脚,一时扶着宫女的肩头站定了,左看右看,吩咐余保山道:“且折一支树丫来当拐杖罢!” 怎么这么多事?余保山待要说什么,又怕王倾君生疑,节外生枝,因应了一声,飞快看路边一眼,看准一颗树攀了上去,徒手去折树丫。待他折了树丫下来,却见王倾君坐在路边,把脚搁在一块石头上,一位宫女正俯身给她揉脚,另一位持灯笼照着。他一时忙把树枝递过去道:“太后娘娘,树丫有了!” “余统领用力柱一下,看看树丫够不够力道撑住我。”王倾君笑道。 余保山闻言,果然双手扶住树丫,半个身子压上去试了试树丫的承受力。 说时迟,那时快,王倾君猛的一缩脚,身子一弯,双手搬起脚边的石头,呼一下站起,照准余保山头顶,恶狠狠砸下去。 只听“咚”一声闷响,余保山一头载倒在地下,昏了过去。 两位小宫女适才帮王倾君揉脚时,已被嘱过,说道待会有个什么,万万不能尖叫,要及时捂住嘴,因看到这情景,皆及时捂住了嘴,把尖叫声捂回喉咙内。 看着余保山倒在地下,王倾君这才扔了石头,狰狞着脸,吩咐宫女道:“剥下他的衣裳,堵了嘴,拖到那边,结结实实缚在树下!缚完到李太妃处通知陈太保,说我有事找他,让他赶紧过来玉阶殿。绕路走,不要走这条路。”说完不等两个宫女应声,已是转身往来路飞奔。 “太后娘娘葳脚是假装的啊?”喊作绿意的宫女喃喃道。 “还嘀咕什么,快些动手啊!”喊作红锦的宫女哆嗦着手去剥余保山的衣裳,又吩咐绿意道:“解下他的腰带,团起来先塞住他的嘴。” “腰带好长,正好留着缚他手脚啊!”绿意反驳,伸手脱下余保山鞋子,除下他的袜子,忍着恶心,团起塞进余保山嘴中,又不放心,还拿鞋尖用力捅了捅,确保塞的满满当当了,这才停手。 红锦剥下余保山衣裳,再要剥裤子,却下不了手,嘀咕道:“我可是黄花大闺女,待会看到不该看的,会做恶梦呢!”说着和绿意一人拖起余保山一只手臂,把他拖到树下,用腰带把他缚结实了,这才各各喘出一口长气。 “什么人?”不远处突然传来侍卫的声音,有灯笼的光亮移了过来。 “怎么办?”绿意惊惶了。 “我们是太后娘娘的人,且是太后娘娘吩咐我们这么做的,怕什么?”红锦安慰绿意。 侍卫沈三持灯笼一照,见两位宫女把余保山剥了衣裳缚在树下,似乎欲行不轨之事,不由大喊道:“大胆,小小宫女,竟敢非礼余统领!拿下了!” 秋思殿中,侍卫禀道:“太保大人,已搜完全殿,并无可疑人物。” 陈文安一听,手中的剑一扬,便欲在李樱脸上划一道,却听李樱道:“且慢!” “怎么,终于肯说出叶通的下落了?”陈文安讥讽地看着李樱。 李樱花容惨淡,仰头道:“让你的人下去,我才说。” “全退下去,没有吩咐,不得近前。”陈文安却不怕李樱耍花样,看着众人退下了,方才道:“说吧!” 李樱忽然便笑了,直笑出泪花,笑得陈文安脸上变色,方才道:“陈文安,你以为你是谁,陈家的嫡子?” “废话什么?”陈文安眼皮莫名的一跳,拿剑指住李樱道:“莫要忘记,李家一族安危也系在你身上,若你好好说出叶通的下落,或能保全李家一族性命。” “这么一个秘密,我本来不想说,但今晚若不说,或许也没机会说了。”李樱凄然一笑,看定陈文安道:“你可听好了,若不信,尽可以秘密调查。听完后,把我杀了便是。” 至此,陈文安已意会,李樱说的秘密绝对不是叶通的秘密,而是另一桩秘密。说起来,这宫中埋藏的秘密,难道会少了? 李樱斟酌一下才开口,缓缓道:“我父亲是江南名儒,享有盛名,先帝曾召他进京,他以身体不适推拒了。后来先帝下旨,召我姐姐李枫进宫为妃,过得半年,便传来我姐姐病亡的消息。全家正悲痛,先帝又下旨,召我进宫。我进宫后,恰巧当时的孙皇后有病在身,皇上忙着陪伴她,便没空见我们。倒是陈贵妃、也就是你姑母,对我笼络有加。那次严氏夫人生辰,陈贵妃出宫为她贺寿,让我随行。就是那一次,我在陈府见到我姐姐,这才得知,她还活着,被秘密藏在陈府,有见到她的,以为她是严氏夫人侍婢之一,只喊她小名提子。从陈府回宫后,陈贵妃便让我和常淳一起投靠孙淑妃,给她作卧底,因着姐姐之事,我不敢不答应。” 李樱说到这里,略有难堪,只停一下,才继续道:“据我姐姐说,她进宫后,并没有侍寝记录,却被一位太医诊出有了身孕,她自知难逃一死,她死不足惜,怕只怕,会连累家族,因求那太医不要外说。那太医却让姐姐见了严氏夫人一面。严氏夫人手腕通天,把姐姐领出宫,另让一位得了急病而死的宫女顶了姐姐的名额,对外谎称姐姐病亡。姐姐那次在陈府见着我,便认为,严氏夫人敢领她出宫,或者还是得了陈贵妃的授意,至于陈贵妃是何意,却猜测不出来。” 当年孙皇后未怀孕,身体又弱,后宫嫔妃争宠,其中以自己姑母陈贵妃和孙皇后的妹妹孙淑妃风头最劲,更有善相者暗言,说道孙皇后活不过三十岁。正因如此,姑母才要大力打压孙淑妃,不让她借孙皇后之力上位。但是姑母让人把有孕的李枫送到陈府,是何用意? 陈文安手中的剑垂了下去,只惊疑不定。没错,严氏是他的嫡母。大概六岁的时候,有一天晚里偷听到严氏和一位心腹婆子说话,方才知晓,原来严氏小产数次,后来经太医诊断,不能再生育,恰好身边一位名喊提子的美貌侍婢有孕,便秘密养在身边。待那侍婢产下孩子后病亡,严氏夫人把孩子据为已有,对外号称自己产下一子。父亲从江南回京,听闻严氏夫人产子,喜不自胜,并无怀疑。 陈文安脸色越来越难看,好么,先是得知自己母亲不是严氏夫人,而是另有其人,现下又得知,父亲也另有其人了! “孩子的父亲是谁?”陈文安压着嗓子问话。 “姐姐说,那一天是端午节,晚间热得睡不着,便出来散步,一时听得丝竹声,循着丝竹声走去,不觉便走远了。……,待得醒来,衣裳不整,只忙忙回殿,装作无事发生,至于孩子的父亲是谁,却不知道。” “荒唐!”陈文安一声暴喝,把手里的剑狠狠砸在地下,好半歇才道:“宫中少有外男留宿,只要查查那一晚进出宫中的男人是谁,便知道了。” “那一晚宫中设宴,款待两位王爷并数位宗室子弟,就是你父亲陈大人,当时也在宫中。且当时进出的人颇多,不查还可,若是查了,姐姐也好,我们李氏家族也好,只有死得更快。” 李樱说完,仰了脖子道:“杀吧,我知道的太多,早就该死了。” 陈文安拣起剑,往李樱身上一挥,挑断了绳索,头也不回往外走,走到殿外,又停下脚步,吩咐两位侍卫道:“你们留下,看着李太妃,不能让她有意外。” 陈文安赶往玉阶殿时,王倾君已在半路上遇见了叶素素,只一把拉住叶素素往回跑,一边跑一边道:“咱们怕是中了调虎高山之计。” 叶素素见王倾君无恙,又惊又喜,一时嚷道:“主子没事就好了,吓死我了!” 王倾君跑得飞快,根本无瑕回答叶素素的话,心下又急又怒,余保山哄了自己出殿,接着常淳哄了叶素素出殿,还不知道殿中是何情形?只希望葡萄和莫嬷嬷能护得住小喜和小乐了。 叶通一进殿,杀了几个宫女,只冲向内室,不想内室中却伏有几位侍卫,侍卫听得动静,出来拦住叶通,只他们武艺虽不错,急切之间,却制伏不住叶通,双方战在一处,刀剑交鸣,一片声响。 葡萄和莫嬷嬷听得声音,暗道不好,只守在小床边,一边大喊道:“有刺客,快抓刺客!” 唐天喜和唐天乐睡得正香,突被吵醒,不由大声哭闹起来。 王倾君冲进殿时,听得唐天喜和唐天乐的哭声,疾速进了内室,正好见着叶通一剑结果两个侍卫,飞脚踏倒另一个侍卫,冲向小床边。 她心胆俱裂,哑声喊了一句,在门边抄起自己的拐杖,双手在拐杖上一托,势如疯虎,整个人腾空,扑向叶通。 11杀人灭口哪 凤阳阁中,六雪拿扇子给千金公主扇风,一边看滴漏,只暗暗计算时辰,度着余保山等人应该得手了,因问道:“公主殿下可要派人去瞧瞧?” “也不差这一时半刻。”千金公主却笃定,半眯了眼道:“以前父皇在时,这当下却要准备离宫去避暑的,如今只能在宫内熬着了。” 正说着,侍卫已进来禀报,说道:“公主殿下,叶通潜进玉阶殿,意图对皇上和安阳王不轨,已被拿下了。” “什么?”千金公主一下站了起来。她让常淳编造叶通潜伏在宫里的消息,本是想杀王倾君,然后把罪名栽往叶通和唐天致身上,没想到叶通真个会潜伏在宫中,并且想对唐天喜和唐天乐不利。 “太后娘娘随余保山出了殿,没多久常太妃便进殿见了叶素素,叶素素也随之出殿,留下常太妃在殿中掌事。后来叶通扮成内侍,说道是陈太保的人,有急事禀报,宫女不知真假,便让他进了殿。太后娘娘和叶素素却转了回来。太后娘娘听得皇上和安阳王的哭声,势如疯虎,一拐杖敲在叶通头上,硬是把他敲昏了,已是绑住待审。现陈太保正赶往玉阶殿,帮着善后。” 玉阶殿内,侍卫皆俯身道:“只一拐杖便敲昏了逆贼,生擒了他,太后娘娘威武啊!” 王倾君摆手,轮着抱起唐天喜和唐天乐轻声哄着,只惊魂未定,喃喃道:“好险啊!” 葡萄和莫嬷嬷适才看到叶通扑过来,双双挡在小床前,这会双足发软,都跌坐在地下,苍白着脸色道:“这么多人守着,居然让逆贼混进了内室,若不是主子及时赶到,真不敢设想。” 叶素素把常淳押了进来,一把扯翻在地,厉声道:“常太妃,今彤事,你有何话说?” 常淳一眼看到叶通被缚了一个结实,倒在地下,生死不知,知道大势已去,只闭紧了嘴唇,一声不出。 “陈太保到!”宫女进来禀报。 王倾君开口道:“让他进来!” “主子,余保山是他的人,今彤事,只怕是他……”叶素素说着话,却被王倾君打断了。 王倾君道:“若余保山是陈太保指使的,那么究竟是挟敏潜伏在宫中还是叶通潜伏在宫中,他必然能够分清,而不会被我诓一句,就顺着我的话编造谎言。” 叶素素也聪慧,一下反应过来,看定王倾君道:“主子是说,有人借余保山之手,想让主子疑心陈太保?” 王倾君点头道:“是一石二鸟之计,哄我出殿,若能除去我便罢,若不能,因余保山是陈太保的人,我定会疑惑陈太保,一旦生疑,自然不能放心用他,若不放心他,我们还能放心谁?在这宫中,更加步步唯艰了。” 叶素素想得一想,说道:“主子,陈太保毕竟是公主殿下的未婚夫婿,若他们真个勾结,想要主子的命,也不是不可能。” 王倾君低低道:“虽不知何故,却是觉着,至少在目前,陈太保是真心护着小喜和小乐的。这宫中能够相信的人太少,现下也只能选择相信他了。” 叶素素叹口气,她们确实没别的选择,只能选择相信陈文安了。 陈文安一进殿,先去瞧唐天喜和唐天乐,见他们分别被王倾君和葡萄抱着,已止了哭,在她们怀里重新睡着了,这才放心下来,问道:“没吓着罢?” 莫嬷嬷代为答道:“刺客进来了,我们喊了一嗓子,吓醒了他们,哭了几声,待听得主子的声音,却又止了哭,只循声转头去找人,胆子大着呢!” “公主殿下到!”宫女又进来禀报。 千金公主不等人通禀,持着剑进殿,嚷道:“逆贼在哪儿?” 众人忙拦住道:“公主殿下,逆贼已拿下了。” 千金公主这才站定身子,问道:“究竟是谁引逆贼进殿,想对皇上和安阳王不利的?” 常淳听得千金公主的声音,身子缩了缩,只迅速转动心思,想着要用什么言语,方能让千金公主救自己一命,未等她开口,一位小宫女已是指着她,愤怒道:“就是常太妃引逆贼进殿的。” “好大的胆子啊!”千金公主话音一落,手里的剑疾速刺向常淳。 陈文安见千金公主持剑进殿,第一时间却是去挡在小床前,把王倾君和两个孩子护在身后,一时失策,没有注意地下的常淳,待见千金公主话音一落,一剑刺向常淳,已知不妙,一时要拦阻,却见常淳已倒在地下,却是一剑毕命。 杀人灭口?王倾君心中闪过念头,不由冷笑了,好啊,指使常淳的,果然是千金公主,可惜常淳一死,死无对证了。 陈文安过去检看了常淳的尸身,知道没救了,站起来看着千金公主,淡淡道:“公主殿下为何这么急着杀她?若她还有同党,却是寻问不到了。” 千金公主丢下剑道:“她敢对本宫的弟弟不利,死不足惜。至于同党,不是还有一个么,仔细审问就是。”说着指指地下的叶通。 正说着,却有宫女报进来,说道:“太后娘娘,外间有侍卫沈三,说道红锦和绿意在林中打昏了余统领,绑在树上,意图非礼,只红锦和绿意不肯承认,非要说这是太后娘娘让她们这样做的,因来禀报一声。” 陈文安这时已知道了事情经过,听得余保山三个字,不由怒上心头,好啊,原来身边养了一只白眼狼,专门卖主。他挥手道:“余保山对太后娘娘不敬,是我让红锦和绿意把他绑在树下的,且把他押下收牢,容后再审。” 常淳一死,余保山落到陈文安手中,千金公主便以为自己安全了,心头一松,过去看了看唐天喜和唐天乐,见他们睡着了,方才告退。 陈文安令人把常淳的尸体抬下去,回头去看叶通,见他还昏迷着,不由挑眉道:“太后娘娘这一拐杖,可是敲得太狠了。” 王倾君接话道:“谁个想害我的孩儿,都得掂量后果。”说着见满殿狼狈,又杂着血腥味,再也受不住了,吩咐道:“陈太保,叶通便交给你去审了。” 陈文安二话不说,令人拖了叶通下去,亲下去审问。 待收拾了殿内,看着王倾君安顿好唐天喜和唐天乐,叶素素才问道:“主子是如何瞧出余保山不对劲的?” 王倾君答道:“我是太后娘娘,是这宫中最尊贵的人之一,按理来说,事情再急,余保山一路上也该小心翼翼,甚至要顾着我的安危才是。可是他只顾着急走,还开口催着我快走,浑忘尊卑,明显不对劲。我因诓他一诓,假意说道陈太保擒住的人是挟敏,没料到他没反对,还顺口应答,说道擒住的正是挟敏。至此,便可确定他有问题了。” 叶素素思索一下道:“常太妃和余保山勾结,一个引主子出殿,一个引叶通进殿,想一道杀了主子并皇上和安阳王。公主殿下一来,却杀了常太妃灭口,可知道,常太妃是公主的人。可是不对啊,公主殿下恨大殿下入骨,且皇上和安阳王有个什么,则大殿下定会回宫继位,对公主殿下不利啊!” 王倾君摇头道:“且待陈太保审完叶通再论罢!” 陈文安很快又到了玉阶殿中,禀道:“叶通脑部受伤,太医说,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就是醒来,也可能变成傻子。” 王倾君一下傻眼了,说道:“我那一拐,这么厉害?” 陈文安沉默一下,又道:“余保山自尽了。” “好啊,今晚三个人,一个被公主杀了,一个在陈太保手中自尽了,一个被我敲昏了。全干净啦!”王倾君说着话,胸口起伏,气得不轻。 陈文安背着手,一语双关道:“余保山死不死都罢了,只太后娘娘要分心照料皇上和安阳王,能斗得过公主?” 王倾君一听便明白了,陈文安这是说,纵使知道余保山和常淳是千金公主的人,一旦跟千金公主撕破面皮,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反不若睁一眼闭一眼。 陈文安见王倾君不再说话,因吁口气,一时道:“叶通既然能混进宫,焉知他有没有同党?明儿还得换一批侍卫,就是这玉阶殿中的宫女,也得重新筛选一遍。” 他说着,吩咐叶素素和葡萄等人道:“你们下去安歇,今晚由我守夜。” 莫嬷嬷一听,抬眼去看王倾君,主子,皇上和安阳王还小,还要依靠陈太保呢!因现下国孝期间,陈太保也不能近女色,那个那个,您老人家可得示好,最好就就……。反正,就让他死心塌地。为了皇上和安阳王,主子牺牲一些东西,也是必要的。且陈太保才貌双全的,也不算委屈。 叶素素和葡萄也有微妙心理,若没有陈文安,主子确实寸步难行,想把皇上和安阳王平安养育大,难度不是一星半点。且这宫中的侍卫全是陈太保的人,若为了皇上和安阳王好,主子也只能笼络好陈太保啦! 待众人退了下去,陈文安站到小床前看着唐天喜和唐天乐,心下微微感叹:不管我是谁的孩子,但床上躺着这两个,一定是我的孩子。 吵了一晚,终于安静了下来,王倾君转动着脖子,自语道:“忙了一晚,脖子都硬了。” 陈文安一回头,烛影里,美人正慵懒的伸腰,突然就忆起从前,不由自主道:“可要帮您捏一捏?” 12要我帮忙么 烛火跳跃,小床里,两个小家伙睡得正熟,有年轻男人温柔地问话,王倾君心头便一跳,有些莫名的情绪涌动着。 陈文安见王倾君低头不说话,不由搓搓手,嗯,是等她答应才上去捏,还是主动上去捏呢? “哇哇……”唐天喜突然哭了起来,旁边的唐天乐跟着醒了,一起哇哇大哭。 “他们饿了!”王倾君上前,俯身去抱唐天喜,又轻声对唐天乐道:“等等啊,喂完哥哥,再喂你,不许再哭了啊!” 王倾君一说话,很神奇的,唐天乐就不哭了。而唐天喜,只在王倾君胸口拱动着。 “他们听得懂?”陈文安呆呆的,这才满月的婴儿,能听懂人话?王倾君这么一说,他们就止哭了啊! 王倾君见陈文安一副古怪的表情,莫名的,突然很想笑,说道:“他们是听见我声音,知道很快就有得吃了,这才止哭的。” 原来这样!陈文安恍然大悟,摇头道:“我以为他们听得懂你说话,吓着了。” 唐天喜在王倾君胸口大力拱着,朕要喝奶,朕要喝奶,闲杂人等速速回避啊! 王倾君见陈文安还站着不动,不由看了看他。 陈文安有些茫然,也看了看王倾君,脱口问道:“要我帮忙么?” “啐!”王倾君不由红了脸,什么乱七八糟,难道让你来帮我撩衣裳? 葡萄端着两碗宵夜,上了台阶,在帘外轻轻喊道:“主子!” “进来!”王倾君一下松了口气,好了,救星来了! 葡萄一进殿,放下宵夜,便赶陈文安下去,说道:“陈太保请回避一下,我们主子要喂奶了。” “哦哦!”陈文安这才回过神来,是,是要亲自喂奶啊! 待陈文安下去了,王倾君忙掀开衣裳,抱了唐天喜喂奶,一张俏脸却红透了,嘀咕道:“木头。” 葡萄“噗”的笑了,去抱起唐天乐哄着,轻声道:“等皇上吃完了,就轮到你了,别急啊!” 唐天乐被抱了起来,以为有得吃了,谁知还要等,这下等不下去了,“哇哇”大哭起来,本王要吃奶! 唐天喜听得唐天乐的哭声,只“呼哧呼哧”埋头猛吃,以示优越感。 王倾君见唐天喜吃得迅猛,不由好笑,“这是怕弟弟来抢么?”说着让葡萄抱了唐天乐近前,撩起另一边衣裳道:“让小乐吃这边。” 唐天乐嗅得奶味,早伸长脖子,闭着眼睛大哭,吃不到啊啊! 葡萄只得横抱了唐天乐,凑近了王倾君,让他也吃上奶。 陈文安在帘外候了良久,听得殿内无声,以为两个孩子睡了,一时揭帘,待要进去,只一瞥,忙又缩了头,俊脸更红了。 待喂完奶,把了尿,葡萄又出殿,端了盐水进去。王倾君用软纱布醮了盐水,探进唐天喜的嘴里,给他擦了擦牙床,擦完又换清水擦,一边轻声哄着。 陈文安知道喂完奶了,一时进去,见到这幅景象,不由问道:“他还没牙呢,也要洗?” 王倾君答道:“若不洗洗,嘴里会痒,不舒服的。”说着,给唐天乐也擦了擦牙床,抱着他躺下,拍了拍,笑道:“吃饭喝足,可该睡了!” “喂养婴儿长大,果然极费心神。”陈文安在旁边感叹。 王倾君到底没忍住,开口道:“陈太保,你不用守在殿内的。”守在殿外即可啊! 陈文安点点头道:“太后娘娘也累了一晚,宜早些安歇。”说着退了下去。 王倾君见他走了,方才吁出一口气,好了,能睡觉了! 早朝时,朝堂几乎炸了锅。 “什么,有逆贼潜进宫中,想对太后娘娘和皇上不利?” “是啊,逆贼好几个人呢!亏得陈太保和公主殿下及时赶到,太后娘娘和皇上才幸免于难。激战中,陈太保杀死一个逆贼,公主殿下也刺死一个女逆贼,太后娘娘更神奇,居然一拐杖打昏了一个逆贼。最后,把逆贼全歼灭了。” “怎么不留活口审一审?” “逆贼全视死如归,留着不杀,他们也会自杀。” 几个老臣听几个年轻臣子说得不亦乐乎,似乎昨晚他们在现场一般,不由摇头,嘀咕道:“宫廷的事,哪有这样简单?” 王倾君昨儿吩咐说早朝延后到晨时初,但这些大臣一时之间不习惯,还是像平素那样早早就来了,这会聚着说话,都是关于昨晚宫中进了逆贼之事。 几个心思深沉的,皆暗暗把逆贼跟唐天致联系了起来,一时为王倾君捏一把汗。 晨时初刻,陈文安和千金公主出来了,却不见王倾君和唐天喜唐天乐的踪影,大臣们纷纷急了,不顾礼仪,围上前问道:“陈太保,太后娘娘和皇上可安好么?” “没事,都好着呢!”陈文安含笑道:“过几日自然来上早朝,诸位安心!” 陈文安说着话,心下却震惊万分,昨晚发生的事,朝臣们今早就皆知道了,这宫中,究竟有多少眼线呢? 王倾君这会正跟莫嬷嬷道:“奇怪呢,一听到小喜和小乐的哭声,我纵是远远坐着,也感觉胸口肿肿的,想要下奶似的。” 莫嬷嬷答道:“要不,怎么说母子连心呢?他们哭着要喝奶,而主子有奶,自然互相呼应了。” 叶素素和葡萄听得要笑不笑的,一时侧头,终是忍不住大笑起来,捂着肚子道:“哟,我要笑死了!” “小蹄子,你们没养育过孩子,自然是不懂的。”莫嬷嬷笑骂她们道:“乱笑什么,没个规矩?” “嬷嬷你难道养育过孩子?”叶素素好奇了。 “我进宫之前,一直帮着母亲照料弟弟妹妹,那时最小的弟弟才四个月,这么些事,自然是知道的。”莫嬷嬷想起以前,略有些发呆道:“这些年过去了,不知道弟弟怎么样了呢?” 王倾君笑道:“这个容易,让陈太保派人打听一下便成了。” “谢主子恩典!”莫嬷嬷待要跪下,却被王倾君架住了,只得作罢。 说起陈文安,叶素素悄悄问葡萄道:“昨儿晚上,你送宵夜进殿,主子和陈太保是何情形?” 葡萄拉了叶素素,悄悄笑道:“皇上醒了要吃奶,主子想要撩衣裳喂奶,偏生陈太保一时又茫然,只呆站着,隔一会才反应过来,潮红着脸退下了。我都不忍心看他的模样。” 叶素素也憋不住乐了,戳葡萄的额角道:“你是故意挑那个时候进去的么?” “哪有?”葡萄嘿嘿笑了。 早朝过后,司徒元却是递牌子进宫请安,想见见唐天喜和唐天乐。 王倾君知道他担忧,一时召了他进殿。 待见过唐天喜和唐天乐,见他们无恙,司徒元这才松口气。 司徒元又禀了今早朝中所议之事,未了道:“太后娘娘,皇上虽年幼,每日早朝,若能够,还得上朝。就是太后娘娘自己,也宜听取政事,做些决策。” 若是不上朝,大臣们习惯有事只向陈文安和千金公主禀报,久之久之,只怕王倾君会被架空,就是唐天喜和唐天乐,也会被欺负。 王倾君如何不明白司徒元的意思?一时沉吟道:“皇上和安阳王到底太小,只能隔几日上一次早朝,待他们再大些,自要尽量每日上早朝的。” 王倾君说着,还是把昨彤事详叙了。 司徒元听闻昨晚惊险之处,也吓了一跳,说道:“亏得太后娘娘晓得武功,能自保,若不然,不堪设想。” 王倾君道:“说起这个,正要向你要人呢!你且推荐一个两个武功好些的人进来,一方面教我一些武功好防身,一方面也贴身保护着皇上和安阳王。” 司徒元应了,低声道:“正要向太后娘娘推荐人呢!再有,还得召一些老臣,时时进宫叙话,再为皇上请帝师进宫,先给太后娘娘讲学,太后娘娘也好了解朝中局势和天下大事,不让人哄了去。” 王倾君眼睛一亮,点头道:“司徒大哥言之有理。” “不敢当太后娘娘这称呼!”司徒元肃然站起道:“若使有心人听去了,却是臣下之罪。” “好吧,那便喊你阿元罢!”王倾君一笑,示意司徒元坐下,“咱们自小的情份,岂是常人可比?”听葡萄说,我若不进宫,或会嫁了他呢! 阿元的称呼,更显亲昵,司徒元这回微微红了脸,不再反对。 陈文安下了早朝,得知司徒元进宫见王倾君,不由微微皱眉,也跟着进了宫。他才进宫,却有千金公主来请他过去说话。在千金公主处耽搁一些时候出来,再转到玉阶殿时,便见几个宫女守在殿下,其中两个,正是昨晚被人诬告说欲非礼余保山的红绵和绿意,因招招手,红棉和绿意见是陈文安,忙来行礼,他便问道:“司徒元还在殿中么?” 红锦不敢不答,小声道:“还在呢,听得太后娘娘要留饭。” 大胆司徒元,竟然敢在殿中逗留这么久,还敢被留饭?陈文安哼哼,好啊,留饭么,我也要被留饭! 13想借刀杀人 椭圆形饭桌上,王倾君坐在上首,陈文安和司徒元坐在下首,默然吃饭。 叶素素等人垂手在旁边侍候,只觉气氛极诡异,又不敢多话,悄悄互打眼色,喂,小心些,看这两个男人,似乎想打一架似的,要是有个动静,要保护太后娘娘啊! 陈文安:好你个司徒元,居然敢和太后娘娘坐得那样近,说话说得那样亲密,现在还敢同桌吃饭!等着,会慢慢收拾你的,让你知道什么叫上下尊卑?也会让你知道,太后娘娘不是你能肖想的。 司徒元:好你个陈文安,不过臣子一个,居然一副当家作主的模样,欺到太后娘娘头上了?等着,总要让你知道,什么是主子,什么是臣子?也会让你知道,太后娘娘不是你能任意压制的。 王倾君:很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斗吧斗吧,你们斗着斗着,自然不注意我们母子了,我们也能休养生息,偷偷的成长。 一声婴儿啼哭,打破了饭桌的沉默。王倾君推碗站起来,示意陈文安和司徒元不必多礼,只管用饭,一边吩咐葡萄道:“好好侍候着,给太保大人和将军大人添饭添菜,不得怠慢!” 葡萄忙应了,侍立在陈文安和司徒元身后。 司徒元从前在王家行走,和葡萄自然熟惦,趁机问道:“葡萄啊,记得以前到你们王家,吃饭时,也是你在旁边侍候呢!对了,进宫这些时候了,可习惯?” “劳将军记挂,跟着主子自然是习惯的。”葡萄知晓司徒元这是想借机让陈文安知道,司徒家从前和王家关系非浅,若是有人想欺负太后娘娘,司徒家不会答应的。 陈文安知道葡萄是王倾君带进宫的,非其它宫女可比,正想拉拢,一时笑道:“葡萄这个名字,倒是容易记,却不知道是谁帮你起的?” 葡萄笑道:“自然是主子起的。记得那时夷国进贡葡萄,恰好老将军打胜仗回京面圣,宫中就赏赐了葡萄下来。小姐倒爱吃,她歪在榻上看书,一边看一边吃葡萄,让我给剥皮。葡萄吃完,她就把我改名为葡萄了。” “葡萄,盛汤!”司徒元见葡萄和陈文安说得热络,不满意了,敲了敲碗沿。 “葡萄,盛汤!”陈文安不屑地看一眼司徒元,直接把碗递到葡萄跟前,哼,看她先给谁盛? 葡萄暗汗,一个太保大人,一个将军大人,都是大人物,这刻怎么像小孩子斗气一样,幼稚成这样? 她暗想着,右手接了陈文安的碗,左手去端司徒元的碗,站得稳稳当当,吩咐小宫女道:“给两位大人勺汤!” 陈文安和司徒元:嗨,顾着斗气,倒忘了葡萄有两只手了! 待陈文安和司徒元吃完饭告辞后,玉阶殿的人才齐齐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有打起来啊,若不然,传出去多笑话。 陈文安和司徒元这么一争,宫中很快传出谣言,说道陈文安和司徒元同时瞧中太后娘娘身边的侍婢葡萄,两人在玉阶殿争风吃醋云云。 消息传到千金公主耳边时,她一笑道:“想挖王倾君身边的人吧?这样的话都编得出?且现下国孝,谁个敢纳妾娶妻的,不要命了?” 话音一落,眼睛却一亮,托腮道:“动不得王倾君,难道动不得她身边的人么?若把她身边几个忠心的人除掉了,她便如没了牙的老虎,只徒留虚势。” 王倾君却是暗暗警惕着千金公主,不敢大意,尽可能每日抱了唐天喜上早朝,听取政事,也作些决策。期间更是听从司徒元的建议,时常召些老臣进宫叙话,问及政事。 六月份时,年已六十岁,曾为帝师的王允达再次入宫,这回是当唐天喜的老师。王倾君赐他住在明义殿,每日下了早朝,便抱了唐天喜进明义殿,让王允达讲帝王之术。王允达知晓,名为给皇上讲学,实际上,他的学生,是当今太后娘娘。 王倾君要抚育孩子,又要学武学文,理朝政,一时之间,自是忙得脚不沾地。看看两个月,她便瘦了下来,倒使莫嬷嬷等人心疼不已。 唐天喜和唐天乐满了三个月,越法粘人,一听见王倾君的声音就转头去寻人,嘴里“呜呜”叫,不肯稍离。 这一天,王倾君见他们睡着了,方才悄悄离开,寻了司徒元举荐进宫的郭鹤学防僧术。待她学了半个时辰,再进殿时,就听见唐天喜和唐天乐的哭声。 “小喜,小乐,娘回来了!”王倾君听得哭声,忙喊了一句。 唐天喜本来趴在葡萄肩膀上哭得正欢,听见王倾君的声音,忙抬头去寻,待见王倾君张开怀抱走过来,他又趴回葡萄肩膀上继续哭,理也不理王倾君。 “嗬,不理我了?”王倾君不由好笑,“这才多大,多大啊?敢闹脾气了?将来长大了,可怎么得了?” 葡萄一边哄着唐天喜,一边笑道:“大唐的皇帝呢,怎能没有脾气?” 王倾君摇摇头,决定晾着唐天喜,因转身要抱唐天乐,谁知唐天乐窝在叶素素怀里哭着,见她伸手来抱,也只顾哭,根本不理她。 “都不要我了?”王倾君愕然,站起来道:“那好,我走!”说着转身作出欲走的姿势。 “哇哇……”唐天喜和唐天乐眼见王倾君想走,齐齐噱起来,各自挣了挣,伸手要王倾君抱。 王倾君“噗”地笑了,坐到椅子上,让葡萄和叶素素把他们抱过来,一左一右抱住了,感叹道:“几个月大的孩子,怎么就晓得生气了呢?” “皇上和安阳王聪明着呢!”莫嬷嬷端了蜜水进来,拿勺子喂唐天喜和唐天乐喝了一些,笑道:“这是还小,待再大一些,更不得了。” 待安抚完唐天喜和唐天乐,李松柏来请平安脉,同时带来一个消息,低声道:“太后娘娘,陈太保这阵子常往秋思殿见李太妃,又命臣下过去给李太妃诊脉,李太妃却是郁结在心,不思饮食。” 上次之事后,王倾君已是知晓,常淳和李樱并余保山,皆是陈太后的人,也是千金公主的人。常淳和余保山死了,李樱或者是惊吓过度也未可料。只是陈文安,几时和一个过气的太妃走得这么近了? “你再过去诊脉的话,可趁机探探口风,看看李太妃跟陈太保,究竟是什么关系?”王倾君嘱托道。 李松柏点头,又道:“太后娘娘嘱臣下常常过去给简老太妃诊脉,臣下这阵子倒是经常过去,和她殿中的宫女也略能说上话。宫女都说简老太妃思念寻香公主,只希望有生之年能再见一面。” 说起寻香公主,王倾君也叹息一声,隔一会道:“蕃国那边听闻大唐新帝立,已派使者过来相贺,不日将抵京,到时款待使者,却要让简老太妃出席,她想问寻香公主的消息,或者托话过去,自可以拜托使者。借此也慰她一片慈母之心。” 李松柏一听蕃国使者将抵京,却看了王倾君一眼,欲言又止。 当年蕃国不顾和平协议,侵犯边关,王启领兵出战,虽得胜归来,却在战场下折了两个儿子。他回京后不久,也旧伤复发死了。如今蕃国使者来访,对于王倾君来说,是杀兄伤父的仇人来了,焉能轻轻揭过? 王倾君却是从葡萄嘴里得知了旧事,一听蕃国使者要来,本也满怀愤懑,想着到时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教训一番。只前日和帝师王允达提及,王允达道:“大唐新帝幼小,人心未聚拢,且陈氏一族把持朝政,太后娘娘势弱,却不宜得罪蕃国。一朝和蕃国闹翻了,只怕有心人会借蕃国人之手打压太后娘娘。且如今太后娘娘监国,言行代表的,便是大唐帝国,凡事要三思。” 司徒元得知蕃国使者将抵京,且随使者到来的,还有当时在战场上杀掉王启两个儿子的木达将军,一时深怕王倾君到时失态,也早递了折子进宫劝王倾君,只说唐天喜和唐天乐还小,现下不宜启两国争端,须得安抚蕃国。 “李太医放心,君子报仇,十年未晚。”王倾君轻轻咬牙道:“为了小喜和小乐,这一次,我会忍气吞声,不启争端。” 李松柏见了王倾君的神态,待要说什么,又想起如今身份不同,她是太后娘娘,自己是太医,有些安慰的话已不宜再说,若说了,便是唐突,因吞下话语,低声道:“太后娘娘自己多保重身体,待皇上和安阳王大些,便好过了。” 千金公主听得蕃国使者要来,却是和六雪笑道:“来得正好!那木达是一个喜女色的,到时安排一番,让他见见葡萄。到时他于席间要一个侍婢,堂堂太后娘娘,为了大唐和蕃国的和平,没理由不答应?” 六雪抚掌道:“公主妙计。如今司徒元助着太后娘娘,公主殿下想兵不血刃除掉她身边的人,殊不容易。如今借刀杀人,既安抚了蕃国使者,又除掉太后娘娘身边的人,正是一举两得。” 千金公主笑一笑,随手撷下一朵花,在掌手里揉得粉碎,看着玉阶殿方向道:“太后娘娘,你慢慢自会明白,这宫中的主人,从来不是你。” 14他们极相似 蕃国使者诸人到达京城时,是八月上旬。随行的不光有蕃国大将军木达,还有蕃国公主多格。 简老太妃一听多格随使者来京,说想见见大唐是何模样,想看看外祖母是何模样,不由老泪纵横,对贴身女官百戏道:“算起来,寻香和蕃,已经十七年了,就是她的女儿多格,都十五岁了啊!这回见不着寻香,怕今生再无希望见她一面哪!” 百戏安慰道:“使者抵京,拜见太后娘娘和皇上,更让多格公主随行,自是祈求两国和平,只要两国不交战,公主或有机会回大唐见见亲人。” 简老太妃一听,只擦泪道:“那时为了两国和平,牺牲了寻香,让她去和亲,她到了那边,不过太平了几年,就又开战了。每次开战,我都坐卧不安,只怕蕃国的国君一怒之下,会杀了寻香。我一直盼望着,大唐有能力把寻香接回来,而不是让她孤零零在异国熬日子,至死不能见亲人一面。” 百戏扶着简老太妃坐下,说道:“上回莫嬷嬷过来,却是代太后娘娘表达意思,只说若有可能,总要让公主回国……” 简老太妃摆摆手,止了百戏的话,叹息道:“太后固然有这个心,只怕没这个力。她虽坐高位,奈何年轻无权,皇上又小,指望不上。” “哪主子为何答应帮她,还让简大人站在她一边呢?”百戏不解了。 简老太妃抚着椅背,半晌才道:“皇上再小,也是皇上,千金公主再尊贵,也只是公主。云石不忠于皇上,不忠于太后,还想忠于谁?” 百戏今年已经四十岁了,她跟在简老太妃身边二十多年,见惯了宫中的变迁,也颇有见识,听得简老太妃的话,一下明白了过来,笑道:“还是主子英明啊!” 多格想进宫拜见简老太妃的事并不是一个秘密,司徒元早早就听闻了,因来求见王倾君,说道:“太后娘娘,多格公主毕竟是蕃国人,此番随使者来到,名为探望简老太妃,实则只怕是要探咱们大唐的虚实。若是木达将军的话,这许多人瞪着,行动毕竟不便。但多格公主不同,她是寻香公主的亲生女儿,简老太妃的亲外孙女,在京中活动,甚至进宫探望简老太妃,都有许多方便之处,甚至于情于理,众人也不能十分拦阻。” 王倾君转头问王允达道:“老师有何见解?” 王允达捻须笑道:“太后娘娘不是有主意了么?” 王倾君不由笑了,“老师慧眼!” 王允达曾为帝师,为人极为豁达,心怀天下,这番答应进宫,却是一心要助王倾君守住大唐,以待唐天喜长成。王倾君也聪慧,跟着王允达学了短短时日,对大唐的局势等,见解已大大不同。知晓身为太后,凡事不能局限在眼前,也不能局限在个人身上,须要放眼天下,才能为唐天喜守住江山。 见司徒元不解,王倾君这才笑道:“多格想多些了解大唐,便让她了解。待得了解完,她自然想留下,就是她不想留,也得想法留下她。” “怎么留?”司徒元问道。 “给她挑一位夫婿,让她嫁在大唐。”王倾君笑道:“咱们大唐有的是俊男子,总有一个半个能迷住多格的。这可不同于寻香公主的和亲,这可是她自己一见钟情,愿意留下的。传出去,可是佳话。” 王允达笑道:“寻香公主只生了这个女儿,她既然留在大唐,将来寻香公主有机会回来,也再无牵挂。且多格留在大唐,也可代寻香公主在简老太妃跟前尽孝。” 王倾君一时又暗算日子,国孝之期已过了三月,寻常人等,却是可以婚嫁了,只是还不能大操大办。因嘱司徒元道:“多格若看中谁了,她想如何办婚事,尽管去办就是。” 司徒元暗汗,忍不住道:“若她谁也看不中呢?” “怎么会呢?”王倾君笑眯眯道:“真要看不中了,我就赐婚,让她嫁给你。” 待司徒元从宫中落荒而逃时,王倾君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王允达也笑了,“太后娘娘妙计,逼得司徒将军不得不尽力为多格寻找夫婿了。” 很快的,王倾君见到了多格。一时之间,倒是讶异起来,这多格公主,和千金公主颇有几分相似之处,乍眼一看,根本分辨不出她是蕃国人。 多格进了宫,先来拜见王倾君,眼见王倾君不过十六七岁模样,相貌美丽,也极是讶异,天哟,这就是大唐的太后娘娘?如此美貌,如此年轻,如此友善? 待见了唐天喜和唐天乐,多格和诰命夫人们一样,一颗心直接酥掉了,只一迭声问道:“太后娘娘,可否让多格抱抱皇上和安阳王?” 唐天喜和唐天乐差不多四个月大了,已能分辨熟人与否,见多格眼生,便不理她,只顾拿了铃铛摇着。 寻香公主是唐若龙的妹妹,论起来,多格便是唐天喜和唐天乐的表姐了。王倾君笑道:“小喜,小乐,这可是姐姐呢,让她抱抱你们?”说着不管唐天喜愿意不愿意,直接抱起他放到多格公主怀中。 “软绵绵的,好可爱啊!”多格公主抱住了身穿小龙袍的唐天喜,爱不释手,嘴里“啧啧”声逗弄着,又咧嘴笑道:“我抱了大唐的皇帝啊!” 简老太妃听得多格进了宫,自是令百戏在殿前等候。好一歇,却见宫女匆匆进来,禀道:“主子,太后娘娘带了皇上和安阳王,领着多格公主来了!” “快,快出迎!”简老太妃又惊又喜,太后娘娘亲领了多格过来,自是重视她这个老太妃之故。寻香回国之事,说不定太后娘娘也放在心上呢! 多格一向活泼,再加上刚抱了唐天喜和唐天乐,自觉和王倾君亲近了许多,一路上却是说了许多话,又说到大唐和蕃国的区别,只笑道:“自然,大唐繁华,不是蕃国可比,怪不得母妃一直念念不忘大唐,只希望有生之年能回来一次。” 一行人来到殿外,见简老太妃亲迎出来,一时乱纷纷见礼。王倾君虽是太后,但简老太妃是长辈,自也先上去见过,又抱住唐天喜行了一个礼,笑着问候。问候完让过多格公主,笑着介绍道:“这便是多格了。” “见过外祖母!”多格公主见简老太妃鬓边虽杂有几丝白发,还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的美貌,不由感叹,大唐人物果然不凡,外祖母都五十开外的年纪了,还保养得这般好看! 一见着多格公主,简老太妃眼泪便下来了,拉起她细看,哽咽道:“和寻香倒有几分相似。” 多格忙拿帕子去给简老太妃擦泪,轻声道:“父皇也说,我和母妃极相似呢!” 简老太妃见多格一口标准的大唐话,说话腔调和寻香公主一模一样,眼泪又再掉了下来,说道:“和你母妃一别,却是十七年了,她也三十多岁了。” 多格道:“母妃也记挂外祖母,只是不能得见。” 王倾君见简老太妃哭个不停,只朝百戏使眼色。百戏会意,上去扶住道:“主子,多格公主远道前来,还是请了进殿,慢慢再说罢!” 简老太妃这才回过神,擦了泪,朝王倾君道:“乍然见得外孙女,便失态了,教太后娘娘笑话了。”说着请王倾君等人进殿。 王倾君只在简老太妃处逗留一会儿,就带了唐天喜和唐天乐告辞了,让简老太妃和多格公主自在说话。 至晚,宫中设宴款待多格公主和木达将军并蕃国使者。除了王倾君简老太妃等人,作陪的还有陈文安司徒元简云石等数位重臣。 木达见到王倾君时,眼睛不由一亮,眼神放肆而大胆的在王倾君脸上睃巡。王倾君不动声色,淡淡道:“木达将军这是第一次来大唐罢?” 木达应道:“若是早知道大唐有太后娘娘这般美貌的女子,木达拼死也要早些来大唐,绝不会等到今日才来。” 这是赤果果的调戏!众人大怒,待要说话,却听王倾君道:“若我早知道木达将军是这般的人,当年定然跟随父兄出征,助父兄斩敌于马下,则今日,木达将军定然不能出现在大唐。” 有趣!木达听得王倾君虽然说着狠话,嗓音却娇柔,不由笑道:“蕃国与大唐早已停战,木达与太后娘娘自然是友非敌,也希望两国能够一直友好下去。” 蕃国使者忙出来打圆场,缓解席间的紧张。 多格公主却是第一次见到陈文安,一时惊叹大唐有如此俊美的男子,且又如此位高权重,只目不转睛看着陈文安。 千金公主因多格进宫后,先去拜见王倾君,接着去见简老太妃,最后才去见她,本来就不痛快 着,这会见多格呆看陈文安,更是不快,只似笑非笑道:“多格公主看什么呢,都看呆了?” 多格公主一愣,这才回过神来,随口道:“却是见陈太保模样和皇上安阳王极相似,一时就看怔了。” 多格公主的话音一落,席间忽然静了下来,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眼睛,皆落在陈文安和唐天喜唐天乐脸上。 灯影中,陈文安的脸色渐渐变了。 15去散布流言 木达将军溜一眼陈文安和唐天喜唐天乐,明显感觉到气氛诡异,马上火上浇油,接口道:“真的很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父子三人。” 众人面面相觑:不说不注意,这一说,还真的觉得像啊! 王倾君正喝茶,差点呛着了,一时也去看唐天喜和唐天乐,再看陈文安,放下茶杯道:“木达将军一向这么口无遮拦么?还是说,这回进宫,是特意来羞辱我们母子三人的?” 木达将军嚷嚷道:“太后娘娘,我只是说事实,难道错了么?” 王倾君冷笑一声道:“你说哀家的皇儿和陈太保像父子三人,这置哀家于何地,置先帝于何地?你这不是羞辱我们三人,是什么?”说着语气肃杀起来,一拍案台道:“木达将军这般以言语欺凌大唐国主和哀家,是以为我们大唐无人么?” 几位大臣的情绪也激动起来,纷纷指责木达将军语言无状,冒犯王倾君和唐天喜唐天乐。 木达将军反驳道:“这么说,你们认为陈太保和皇上并安阳王相像,一点儿不奇怪了?” 陈文安一直不作声,听到这里,方才冷冷道:“木达将军想借机挑拨我们君臣的关系么?只可惜木达将军知道的太少,却是露迹了。”说着,朝众人看一眼,走近千金公主,并肩站着,淡淡道:“诸位请看,我们像不像?” “像!”众人这才想起来,陈文安不止和千金公主有几分相像,和唐天佑,也原本有几分相像,不过呢,他们本是表亲,相像也不奇怪。 “公主殿下是皇上和安阳王的姐姐,他们姐弟相貌相像,而我是公主殿下的表哥,和他们姐弟三人相貌相像,不是很正常么?”陈文安说着,怒目向着木达将军道:“木达将军不单欺我大唐无人,还欺我陈家无人么?” 木达将军有点糊涂:陈文安和千金公主相像,于是和唐天喜唐天乐相像?究竟哪儿不对呢? 简云石最先反应过来陈文安言语中的陷阱,只嘀咕:陈太保的父亲和公主殿下的母亲是兄妹,他们两人是表兄妹,相貌相像,没什么奇怪的。而公主殿下和皇上并安阳王是姐弟,三人同一个父亲,相貌相像,也没问题。但是,陈太保父亲母亲和皇上并安阳王的父亲母亲皆无关系,他们三人却相像,这? 其实早有朝臣注意到唐天喜和唐天乐跟陈文安相貌相像了,只是陈氏一族跟皇亲一族素来有联姻,关系绕来绕去,他们下一代的孩子中,间中确实会出现相貌相像者,因此并不往心中去。但是今晚被多格和木达将军一说,却是注意到,陈文安和唐天喜唐天乐,确实太过相像了,因心下有些小小嘀咕,脸上都现出一丝疑惑来。 王倾君注意力只在唐天喜唐天乐身上,却是小迷糊,从来没注意过唐天喜和唐天乐跟陈文安颇相像,这会听得争论,虽略有震惊,却坚信自己不会跟陈文安有牵扯,脸上只现出恼色。 陈文安觑见众人的神色,接着道:“我的祖母曾氏老夫人和嘉仁皇后是姐妹,她们相貌极相像。论起来,我和皇上并安阳王相貌相像,有什么好奇怪呢?” 陈文安嘴里的嘉仁皇后,是唐若龙的亲生母亲,唐天喜和唐天乐名份上的祖母。 众人一听,倒有一点儿释然,是呢,两家祖母是亲姐妹,于是两家孙儿相貌相像,好像也说得过去。 简老太妃心下却是“咯当”一响,在座的臣子年轻,没有见过嘉仁皇后和曾氏老夫人,她却是见过的。不错,曾氏老夫人和嘉仁皇后是姐妹,但她们可不像陈文安说的,相貌相像。相反的,她们一个圆脸,一个长脸,相貌可一点儿不相像。陈文安这样说,有点欲盖弥彰了。 多格公主不意自己随口一句话,会引出这么多矛盾和争论,一时急欲平息纷争,忙打圆场道:“就连我这个蕃国公主,也和大唐的千金公主有几分相像了,陈太保是皇亲国戚,和皇上并安阳王相像,其实也不出奇。太后娘娘,是不是可以开席了?”她后面一句话,却是对王倾君说的。 王倾君忙吩咐开席,一时颇有些心神不宁。 因为这场插曲,宴席开始时,众人也有些心不在焉,间中交换一下疑问的眼神,都恨不得宴席快快结束了,好早点回府,和心腹讨论调查这件事。 有胆子很粗很壮的大臣很大胆的猜测:一,陈文安说的是实情,两家祖母是亲姐妹,相貌相像,于是,他和当今皇上并安阳王就巧合的相像了;二,当今皇上和安阳王是陈文安的儿子,而非先帝的儿子,所以他们相像;三,皇上和安阳王是先帝的儿子,陈文安也是先帝的儿子,他们是兄弟,所以相像。 第一个猜测,无过无失,朝中局势不会变动。第二个猜测,陈文安死定了,陈氏一族倒定了,皇上和安阳王也不能幸存,朝局定然大变,唐天致必然回归。第三个猜测,陈文安或会取代唐天喜的地位,或会成为唐天喜强有力的保护者,朝局重新洗牌。 宴席散时,千金公主喊住陈文安,直接道:“你有什么想说的?” 陈文安深吸一口气道:“公主殿下想问什么?” 千金公主看着陈文安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七巧节那天,父皇召七巧女侍寝,你也在寝室内。” 陈文安脸色不变,说道:“公主殿下怀疑我了?” 千金公主自嘲一笑道:“你是什么人,我还是略为了解的。这种灭族之事,怎么会做呢?我只怕木达和多格有备而来,为的是离间君臣之心,想致你和皇上并安阳王于死地,颠覆大唐江山。” “公主英明!”陈文安发之肺腑说道。 千金公主叹息道:“光是我英明没用,还得群臣也有明辨是非的眼睛。怕只怕,明儿就有人要质疑于你,你好生想办法应对罢!” 千金公主回到殿中后,六雪忍不住问道:“公主殿下这般相信陈太保?” 千金公主看着烛火,隔一会才答道:“若不信,他必死,皇上和安阳王必死,本宫也必死。这天下,就成了唐天致的天下。” 也就是说,公主殿下其实也疑心陈太保了?六雪不敢再问,也看着烛火发呆,大唐,要起风波了! 简老太妃也对着烛火发呆,心中却波涛汹涌,震惊无比,大唐,要变天了么?七巧节那天,唐若龙召幸七巧女王倾君,陈文安当时也在寝室内,那么,那么……只是当时曾服侍过唐若龙的内侍,后来全因各种原因获罪,无人幸免,死无对证了。 百戏同样心惊胆战,今彤事,一定未完,只不知道明儿会不会大变? “公主殿下求见!”一个宫女匆匆进来禀道。 “是千金啊!”简老太妃忙示意人请千金公主进来。 “见过老太妃!”千金公主一进来,行了礼,方道:“深夜来扰,老太妃不要见罪。” “坐吧!”简老太妃示意百戏去守在房门外,又看看六雪,见她也出去了,这才道:“是为了陈太保之事来的?” 千金公主点点头,握住简老太妃的手道:“老太妃娘娘,您信陈文安的话么?” 简老太妃不答她的话,只道:“凡事须要证据。且人有相像,或是巧合也未定。” “若不是巧合呢?”千金公主颤声道:“一旦不是巧合,这宫中便得换主子,无论是换了陈氏一族的人,还是换了唐天致,我们都必死无疑,就是大唐,只怕从此也要风雨飘摇了。” “所以,他们必须是巧合的相像。”简老太妃看定千金公主,俯在她耳边道:“不能让唐天致回宫,若皇上……,你便是先帝唯一的血脉了,这监国之位,万万不能拱手他人。以后你成亲,生下儿子来,他便也是先帝的血脉,可以取代……。但是现下,须得稳住朝局,稳住陈文安和王倾君。” 千金公主一张俏脸煞白起来,缓缓地点头,低声道:“我马上着手安排,总要给众人一个信服的理由,以防生变。” 玉阶殿内,王倾君持烛火照着熟睡的唐天喜和唐天乐,自语道:“宝宝怎么这么像陈文安呢?” 叶素素站在王倾君身边,只忧虑,这件事情绝不会这样轻易被撇清了,只怕接下来,将会是无穷风波。一时又道:“主子,嘉仁皇后跟曾氏老夫人皆有画像留于宫中,我曾看过,她们并不相像。陈太保说谎了。” 王倾君转过身看着她道:“无论如何,我不会让小喜小乐有事的。” 叶素素点头道:“我马上散布流言,给严氏夫人泼脏水,就说当年陈大人常年不在京,她常被召进宫陪皇后说话,就在那期间怀孕了。” 王倾君恶狠狠道:“没错,好好的安排证据,当年的太医啦,产婆啦,知内情的侍婢啦,全要安排妥当,到时拉出来作证,以保无失。陈太保成了先帝的儿子,陈氏一族肯定会厌弃他,他少了陈氏一族的助力,纵成了小喜和小乐的哥哥,却是没牙的老虎,反容易对付。” 16证人之言词 葡萄在旁边怔怔道:“然后陈太保便成了主子的儿子,要喊主子一声母后?” “呃!”王倾君凶狠的表情收敛了一些,摸摸脸道:“这么大一个儿子,确实有些消受不起呢!” 叶素素却道:“这样一来,陈太保便成了公主殿下的哥哥,他们的婚事必然作罢。公主殿下失了这样一个未婚夫,也是失了陈家的臂助,对主子的威胁便轻了许多。” “一举数得啦!”王倾君大喜,吩咐道:“好好安排,不得有误!” 木达将军回到驿馆,马上召随行的记录官进去问话。 记录官手头掌握着大唐一些官员并皇室人员的资料,听得木达将军询问,便道:“嘉仁皇后和曾氏老夫人是亲姐妹,出身世家,才貌双全,当年一个嫁进宫中,一个嫁至陈家,皆为人称道。” “嘉仁皇后育有一子一女,女儿远嫁,儿子便是天平帝唐若龙。” “曾氏老夫人育有两子一女,大子是陈平,现任镇国将军;二子是陈策,即陈文安的父亲;小女儿是陈蓉,嫁进宫中,即千金公主的母亲陈皇后。” 记录官说到这里,见木达将军示意他继续说,便又道:“陈文安小时候四处惹祸,陈策不得不送他出京,至福州少林寺,挂在主持名下当了一位俗家弟子,令主持严加管教。后来严氏夫人病重,陈策身体也不好,陈文安才被接回京。没多久严氏夫人和陈策先后去世,陈文安年纪轻轻,便独自一人撑起了二房。陈蓉却怜惜他,将千金公主许配于他,令他常在宫中行走。陈文安对这位姑母,也礼敬有加,后来朝局有变,姑侄两人便把持了朝政。现陈蓉去世,王倾君势弱,皇帝年小,朝政便是陈文安在处理了。” 记录官能够知道这么多,已是不易。木达将军挥挥手令他下去,另召进一位侍卫,嘱道:“细细调查陈文安和王倾君的事,一丝一毫不能错过。” 待侍卫下去了,木达眼里泛着光亮,自语道:“没想到这趟大唐之行,有此得益啊!陈文安和唐天喜唐天乐这么相像,不管事实如何,总要搅浑它才是。” “搅浑朝局后,对谁最有益?”陈文安在房中踱步,半晌坐到椅子上,写下两个名字。 “朝局一浑,木达得益,另一个得益的,是唐天致。这么一个时候,他们是不是应该勾结起来呢?”陈文安执笔在木达和唐天致两个名字上连上一条线,自语道:“唐天致毒杀淑妃和皇子之罪,疑点重重,未有实证,但这次勾结蕃国之罪,应该能坐实了罢?” 待掷下笔,陈文安扬声喊进一人,吩咐道:“看紧驿馆,若有可疑人物和木达见面,马上来报。” 来人应声是,又请示了几句,这才退下。 孙叔伦进去时,便见陈文安在纸上两个名字上圈了圈,不由笑道:“谁入了太保大人的局中?” 孙叔伦和陈文安是故识,少时同在少林寺中学艺,后来回京,家中大变,便投奔在陈平名下当一名小谋士。陈文安得知,把他从陈平手中要了过来,让他当自己的谋士。两人情份既不同,说话自然随意许多。 “叔伦来了!”陈文安笑着让孙叔伦坐下,把手中的纸递给他看,说道:“唐天致逃亡在外,总是一个大的威胁,这回正好趁机抓捕他,且罪名也是现成的。” 孙叔伦听得陈文安的话,抚掌道:“太保大人年纪轻轻,能坐稳这个高位,绝不是侥幸。” 陈文安“哈哈”一笑道:“可惜别人不是这样想。” 孙叔伦一笑,沉思片刻道:“别的还好办,太保大人和皇上相貌相像之事,是有眼皆见的,若没有更好的解释,只怕难以堵住流言。流言一起,太保大人地位不稳不说,皇上也极为危险。” “所以,必须尽早杀了唐天致。大唐只剩下皇上和安阳王这对皇子,便毫无选择,自有人会想出更好的理由来解释相貌相像之事。”陈文安说着,停一下,又道:“若是皇上和安阳王有事,公主殿下和太后娘娘也会失了凭依,任人宰割,为此,她们也必然会想尽办法,为相貌相像这件事作出更好的解释。” “女人常会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她们深信那样没问题,但事实上,却大大有问题。而太后娘娘和公主殿下,都是女人。”孙叔伦略有些担忧,道:“怕只怕,她们做出适得其反的事,或者,她们各做各的,自以为一手遮天,结果却互相冲突,闹出更大的乱子来。” 陈文安脸色一变,道:“若她们不联手,却反而各做各的,自以为凭一已之力能掌控大局,则事态真个会糟糕起来。” “太保大人,明日是八月十四日,连着中秋节,休沐三日,不须上早朝,正好趁这个时候做些事儿。”孙叔伦道。 陈文安点头,“只要我伯父不出手,不进朝堂,三日后,朝局定然一新。” 陈家有如此威势,皆因陈平手握重兵,坐镇京城之故。自从陈太后死了,陈平便不再进朝堂,不跪新帝,只在外巡守。王倾君势弱,自是睁一眼闭一眼,不敢强求。 这一夜暗波涌动,好些人没有入眠。王倾君也一晚没有合眼,到得早上,急急召了陈文安晋见。 陈文安进殿时,便听见唐天喜和唐天乐“嘿嘿”直乐,不由惊喜,嚷道:“笑出声音来了?” 又不是你儿子,有必要惊喜成这样么?王倾君腹诽,暗翻白眼,嘴里却道:“陈太保请坐!” 陈文安不顾叶素素和葡萄侧目,只到小床前看唐天喜和唐天乐。原来莫嬷嬷拿把扇子遮住脸,一时又探出脸来和唐天喜唐天乐对视,扮鬼脸,逗得他们直乐。 陈文安随手拿起另一把扇子,也遮了脸,喊了一声,吸引唐天喜和唐天乐的注意,学着莫嬷嬷的样子逗起唐天喜和唐天乐来。 王倾君在旁边发呆,不知道的,还真的以为他们是父子哪!作孽啊! 陈文安玩了一会,丢下扇子,这才去坐在王倾君对面,不待她开口,便吩咐叶素素道:“姑姑且到清思殿中,请了李太妃过来说话。” 叶素素一愣,拿眼看着王倾君。 王倾君皱眉看着陈文安,葫芦里卖什么药呢? 陈文安一笑道:“李太妃能证明我的身份。” 王倾君一听这话,眼睛一亮,问道:“怎么说?” “自然要让李太妃说了!”陈文安卖个关子,见叶素素领命出去了,又站起来,过去抱起唐天喜,把脸贴在他小小脸颊上,问众人道:“很像么?” 王倾君默默转头,心下叹息:怪不得别人要怀疑了,看看他们这样相像,都无语了。 葡萄和莫嬷嬷瞪圆了眼,从前是觉得像,一时没往心里去,如今这样说开了,再细看,感觉更像了。若不是相信主子的人品,几乎也要怀疑了。 唐天喜见陈文安瞪着他看,有些不适应,便威严的“嗯”了一声。 “哈哈……”陈文安被唐天喜的样子逗乐了,一时把他举高,让他俯视着自己,很快又放了下来,如是几番。 唐天乐见陈文安抱着唐天喜在举高,不由“呜呜”直叫,本王也要举高,也要举高! “好啦,轮到你了!”陈文安放下唐天喜,转而抱起唐天乐举高了玩。 唐天喜听见弟弟“咯咯”笑,不由伸头去看,也“呜呜”叫起来,还拍了拍小床以示震怒,朕还没玩够呢,怎么换人了? “陈太保别宠坏了他们!”王倾君不由拦阻了一下。 陈文安似笑非笑道:“本来一家人,说话何必这样客气呢!” 他的话一出,葡萄和莫嬷嬷不由对视一眼。 凤阳阁中,千金公主听闻陈文安进了宫,直奔王倾君的玉阶殿而去,不由冷笑道:“还嫌流言不够凶猛么?” 六雪也叹息了,陈太保大人,这个时候不避嫌,还要凑近去,不是添乱么? 她们正腹诽,却有玉阶殿的宫女来请,说道:“公主殿下,太后娘娘请您过去说话。” 千金公主到得玉阶殿,才坐下没多久,便见叶素素领了李樱过来,不由一怔,怎么,常淳和余保山死了,他们还想在李樱身上套话? “李太妃请坐!”陈文安见王倾君和千金公主皆不作声,只得作主请李樱坐下。 李樱落落大方坐了,看定千金公主和王倾君道:“陈太保的生母,是我姐姐李枫李贵人,并非严氏夫人。我姐姐当年怀孕一月有余,被严氏夫人接出宫,秘密养在陈府,对外谎称病亡。我姐姐后来产下一子病亡,严氏夫人便抱养了那儿子,……” “上次叶通潜进宫,陈太保想杀死我,我以为必死,这才告诉了他这个秘密。”李樱心知凭自己一已之言,王倾君和千金公主未必相信,又道:“知晓此事的,并不止我一人,肯定还有他人,请太后娘娘和公主殿下细查。” 千金公主和王倾君同时看陈文安一眼,这厮果然比我们高明多了,居然安排一位太妃出来作证,这样一来,可信度更高。 17朕的苹果泥 待李樱说完,陈文安又传召了一位老太医、一位内侍、并一位婆子作证。千金公主听他们说起往事,其中种种细节之处,似乎不可能作假,一时怔住了。 李樱并老太医等人说完退下了,千金公主还怔忡着:陈文安是李枫的儿子,并不是舅母严氏夫人的儿子?哪他父亲是谁? 王倾君也摸不着头脑了,陈文安之母是李枫李贵人,而李枫是唐若龙的妃子,那他? 一片静默中,陈文安先开口了,“李太妃说的乃是实情,只是,我生父究竟是谁,却难以查证。” 陈文安如此坦白如此真诚,倒出乎千金公主的意料。 陈文安道:“多格公主随口一句话,引发无数猜测流言,现下蕃国也好,唐天致也好,只等着证实皇上和安阳王不是先帝血脉,好趁机颠覆大唐,灭了我们。当此时刻,须抛开成见,坦诚相对,度过危机。” 王倾君也道:“公主殿下,小喜和小乐,是你的弟弟。” 回想王倾君种种行为,似乎不可能和陈文安有染,再说了,若唐天喜和唐天乐真是陈文安的儿子,王倾君怎会防着陈文安?怎会怕自己?再再说了,她怎会这般坦然?千金公主寻思着,嘴里道:“只要查查端午节那天进出宫中的男人,遂一排查,自能查出谁遇见了李太妃。” “二十一年前的事了,一时之间要取证,果断确认是谁,却不容易。”陈文安默一下,又道:“当时在席间走开,有机会遇见李贵人的,共有五人。一位是先帝,一位是先帝的弟弟承丰王,还有三位,是当时新封的侯爷。”他说着,摸摸自己的脸,看向千金公主道:“若照我这模样来推论,最有可能是我父亲的,除去先帝,便是承丰王了。” 承丰王唐若虎是唐若龙的弟弟,封在承丰城,无召不得入京,几年前唐若龙大寿,唐若虎曾进京贺寿,和千金公主等人见了一面。千金公主现下回想起来,陈文安的模样确实有几分神似承丰王。 千金公主迅速权衡利弊,不行,陈文安之父若是承丰王,一旦承认关系,承丰王便有机会进京,他们父子里应外合,到时这皇位,不落在承丰王或是陈文安手上才怪? 现下要堵了唐天致的后路,要证实唐天喜和唐天乐确实是龙子,要盘活这个局势,只有最后一条路了。千金公主咬咬牙,下了决心,抬头道:“陈太保,承丰王远在外地,没法进京,现下只能让你认我父皇为父了。只是……” 陈文安马上站了起来,提了桌上的水壶,倒了一盅清水,手一翻,手掌却是多了一把锋利的小匕首,只在食指一划,滴血入水中,这才收起匕首,郑重站好,举手指发誓道:“皇天后土在上,我陈文安发誓,一生都忠于大唐,忠于当今皇上,誓死效忠皇上,不起异心,不生异念,若有违誓,天降惩罚,让陈文安不得好死,死后魂魄无所归。” 来真的啊,还发这样重的血誓!王倾君惊得张大嘴,好半晌才合拢,站起来道:“陈太保如此忠心,我代小喜谢过陈太保了!” 陈文安还了礼,把受伤的手指放进嘴里吸吮,不再说话,殿中一时陷入寂静中。 千金公主却满意了,等的,便是这样的血誓。以后只要寻机会除了王倾君,接手唐天喜和唐天乐的抚育之责,则能同时拿捏住陈文安。 王倾君迅速寻思,照陈文安所说,他极有可能是承丰王的儿子,小喜和小乐的堂哥,且他又发下血誓,如此一来,倒能放心用他这个人了。 待千金公主和陈文安告辞后,王倾君召进葡萄等人,简单说了一下适才的事。莫嬷嬷和葡萄听得陈文安发誓,也惊讶了一下。如今这形势,主子只有求着陈文安的份,陈文安何至于要发血誓? 王倾君思索了一回,终是认定,和陈文安携手合作,利多于弊。一时道:“只要他肯忠于小喜和小乐,纵让我作出一些牺牲,也是值得的。” 说着话,却有费公公在外求见,说道明日便是中秋佳节,不知道宫中要作何安排?叶素素一时歇了话,自去安排不提。 去年中秋节时,三清殿中发生惨剧,一夜之间,死了一位淑妃和两位皇子,伤了一位皇子,皇帝唐若龙病势加重,团圆节变成死别节,宫中哭声震天。今年中秋节,一者是淑妃和皇子的死忌,二者陈太后和唐天佑新亡未久,还是国孝,因此宫中并没有大肆欢庆,就是玉阶殿众人,也只在廊下摆了瓜果赏月,并没有设宴。 王倾君抱了唐天喜在膝上,并拢他双掌,对月拜了拜,默祝一声平安长大之类。唐天乐坐在叶素素怀中,见唐天喜拜月,也学着并拢双掌,对月拜了拜,引得众人大笑。 因李松柏说过,唐天喜和唐天乐已是四个多月了,喂母乳之外,还得喂些水果和粥水,方能强筋骨壮气血,葡萄却忙着去看沙漏,度着时辰差不多了,便洗出一个苹果,切成两半,挖了心,拿了两个勺子,跟莫嬷嬷一人一个勺子,挖了苹果泥喂唐天喜和唐天乐。 唐天喜吃得“啧啧”声,又笑嘻嘻去看唐天乐,认为自己比唐天乐能干,吃得快多了。唐天乐也笑嘻嘻回看唐天喜,沾沾自喜,我这边的苹果比你的大! 见两个孩子笑嘻嘻的,王倾君一扫日间的愁闷,笑道:“他们两个倒是无忧无虑。” “母强则子壮。”莫嬷嬷看一眼王倾君,接话道:“主子当自强,只有主子强了,才能护住皇上和安阳王,才能为皇上守住江山,以待皇上长大。” 叶素素也道:“主子,一山不容二虎,公主殿下一日在宫内,主子便一日不能安。” 葡萄也感叹道:“天天提心吊胆的过,什么时候是个头?就说这吃食等项,我就半点不敢假手他人,全要自己动手,才敢拿来给皇上和安阳王吃。” 王倾君知道她们之所指,这是让自己和陈文安合作,趁早挤走千金公主呢! 唐天喜见葡萄顾着说话,动作慢了一些,不由“嗷嗷”直叫,喂喂,朕的苹果泥,朕的苹果泥啊! 葡萄见唐天喜张着嘴,不由笑了,“哟,吃了一大半了,还要啊?” “呜呜!”唐天喜急了,朕正在长身体,当然还要啊! 王倾君却不让葡萄喂了,笑道:“李太医嘱过,小娃儿肠胃浅,吃食不宜过量,也差不多了,收下去罢!” 葡萄一时拿了巾子给唐天喜擦嘴,收拾了东西下去。唐天喜眼睁睁看着葡萄拿了苹果下去,不由大叫。 莫嬷嬷也撤回手里的苹果,不再喂唐天乐。 唐天乐“嗷嗷”直叫,皇兄,本王被你连累了啊,苹果也没得吃。 王倾君见两个孩子“嗷嗷”叫,忙哄了去窗边看风景,一边寻思陈文安说过的话。 三日休沐期很快便过去了。这一日早朝,众臣照例早早便来了,只这一回却极少交谈,皆心情沉重。短短三日时间,流言满天飞,皆说当今皇上和安阳王是陈文安和太后娘娘的儿子,并非先帝的儿子。如今鸠占鹊巢,野种唐天喜继了位,而先帝的亲儿子唐天致却被陷害,流落在外云云。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随着内侍的声音,王倾君抱了唐天喜缓缓上了宝座,不动声色扫一眼百官,这才坐下。 百官行礼毕,这回且不说政事,只各自沉默着。 王倾君也不说话,抱了唐天喜俯视众臣。 老臣许参定定神,上前禀道:“太后娘娘,现时流言嚣张,都说皇上和安阳王跟陈太保太像,其中不简单,为防因此事生变,还请太后娘娘出面澄清。” 许参一带头,很快的,又有许多老臣上前附和,全部一副今儿不弄清此事,不澄清事实,民乱将起的口吻。 司徒元虽相信王倾君,无奈唐天喜和唐天乐跟陈文安相像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到底没法帮王倾君堵住悠悠众口。 简云石看看陈文安,再看看唐天喜,忍住了不说话,只静观其变。 王倾君把唐天喜抱紧了一些,抚着他的头低语,待百官再三强调要澄清事实时,这才抬起头,眼泪一滴一滴滚落,哽咽道:“先帝不在,我们孤儿寡母的本来艰难,如今又有人造谣,想逼死我们母子三人。现下更好了,各位大人不帮着澄清事实,帮我们母子三人讨回公道,还大唐一个朗朗乾坤,却助纣为虐,帮着那些坏心肠的小人逼迫我们母子三人。” 唐天喜一仰头,见王倾君流泪,一时也噱哭起来,欺负人了,有人欺负朕的母后了!“哇哇……” 唐天乐窝在千金公主怀里,听得唐天喜的哭声,也跟着哭了起来,早就想哭了,每天早上没得玩耍,老是被抱到这破地方听一群老头唠叨。“呜呜……” 18真相大白了 殿上哭声震天。百官默默,唉,好像是过份了啊!都逼的太后娘娘和皇上安阳王皆哭了。 陈文安脸有怒色,上前道:“各位大人,莫要逼人太甚!” 许参马上反驳道:“陈太保这么维护太后娘娘和皇上,是心里有鬼么?” 陈文安冷笑道:“许大人,若没有证据便乱说,则是诬蔑,诬蔑皇上之罪,大人可担当得起?” 许参怕被陈文安一打岔,功亏一篑,决定不和他歪缠,只转向王倾君,禀道:“事关皇室血脉,不得不慎重,请太后娘娘澄清事实!” 王倾君收了泪,心下有数,这个许参,定是唐天致的人了,若不然,不敢这样步步进逼。 见王倾君不再流泪,唐天喜也止了哭,乖乖坐好,不敢再乱扭动,只有一下没一下玩手中的玩具。 千金公主把唐天乐交给叶素素抱着,在王倾君下首坐了,拍拍手道:“请李太妃上殿!” 李樱很快上了殿,把她姐姐李枫当年如何进宫,如何被发现怀孕,如何被严氏夫人弄出宫的事一一细说了。 众人“刷”一下全去看陈文安,惊异万分,陈太保生母居然是先帝的妃子李贵人? 千金公主又拍拍手,让人带进一位婆子一位太医一位内侍,说他们是证人。 婆子曾服侍过李枫的,只力证当年宫中传闻李枫病亡,她受李枫恩惠,不肯相信她亡故,特意揭开白布去瞧尸体,这才发现死的人不是李枫,而是急病而亡的一位宫女。 内侍叩头道:“当年李贵人有孕,却查无侍寝记录,我待要禀了皇后娘娘,正好皇后娘娘有病在身,暂把后宫之事交托给陈贵妃处理,便只好把此事禀了陈贵妃。陈贵妃听后,让严氏夫人领了李贵人出宫,却让宫内一位宫女顶了李贵人的名,报上去病亡。后来之事便不知道了。” 众人听得明白,当时李枫怀孕时,孙皇后正生病,未能理事,后宫之事是陈蓉陈贵妃在处理,陈蓉不知何故,却护住有孕的李枫,把她送到陈府。 待内侍说完,太医也作了证,说道当年是他为李枫把脉的,李枫确实有孕。李枫生产时,也是他悄悄到陈府接生的。而李枫产下的那个孩子,正是陈文安。 众人哗然,交口接耳道:“陈文安是李贵人的孩子?那……” 千金公主接口道:“没错,陈文安便是本宫的皇兄,父皇的儿子,当今皇上的哥哥。兄弟相貌相像,不足为奇。” 一片哗然,众人交口接耳,议论纷纷。 许参不肯罢休,扬声道:“证人所言,只能证实陈太保是李贵人的儿子,并不能证实,他是皇上的儿子。” 千金公主摆手止了他的话,说道:“本宫的话还没说完呢,许大人急什么?” 陈文安也道:“许大人究竟受了谁的指使,不顾一切在此诬蔑皇上和我呢?”说着话题一转,扬声道:“许大人的堂侄挟敏是大殿下的伴读,大殿下毒杀兄弟后逃亡在外,挟敏也跟随之。莫非许大人……” “我只忠于大唐,忠于皇上。”许参也扬声道:“陈太保莫要混淆视听。” “都住嘴!”王倾君在上喝了一声,许参和陈文安一直止了话,不再争吵。 千金公主早思谋的周全,接着道:“当年我母后还是贵妃,未有怀孕,而孙皇后和孙淑妃,姐妹一起受宠,却也未怀孕,偏生一个小小贵人,初初进宫便有孕,若生下男子,便是皇长子,孙皇后如何容得?” 众人默默,皇后未有孕,让一个小小贵人先生下皇长子,确实会引发许多风波。 千金公主说着,环视众臣,继续道:“我母后知道,若是禀上去,李贵人腹内之子定然不保,当然,我母后也有私心,若李贵人之子顺利出生,养在她名下,则她身边有皇长子,将来总多一份胜算。但在孙皇后和孙淑妃眼皮底下,想要养住皇长子,谈何容易?因此,我母后便借严氏夫人之手,把李贵人接出宫,养在陈府。李贵人产后病亡,她所生之子,便寄在严氏夫人名下养大。不想后来,孙皇后病亡,我母后得以封后,便不想接那个孩子回宫。可是严氏夫人自己不能生育,又对那个孩子生了感情,一心当成自己的孩子养,又求母后,不要告诉那孩子真相,让他在陈家长大。我母后便答应了。” 许参又忍不住插嘴,说道:“既是皇长子,和公主殿下便是兄妹,为何会将公主殿下许给他?这般*之事,却……” 千金公主打断许参的话,冷冷一笑道:“许大人,容本宫说完如何?” “我母后当时虽贵为皇后,奈何孙皇后所生的两子唐天致和唐天远皆得父皇欢心,又对孙淑妃言听计从,母后地位并不稳。这个,众位老大人想必也知道的。偏偏那个时候,孙淑妃不知何故,却疑心起陈太保的身份,暗地里调查。为了不让孙淑妃生疑,我母后无法,只得将我许配给陈太保,释了她的疑心。” 众人越听越惊奇,陈太保的身世,多么的曲折啊! 许参有备而来,哪肯轻易认输?再度开口道:“纵如此,李贵人没有侍寝记录,怎能认定她腹中孩子,便是龙子呢?” 千金公主看许参一眼,冷笑道:“虽没有李贵人的侍寝记录,但宫中却有父皇的起居注。来人,呈起居注!” 起居注专门记录帝皇一言一行,是宫中秘档之一。现下千金公主掌管内宫,又是监国,想取得秘档一观,却不是难事。 很快的,便有内侍捧了唐若龙的起居注出来呈上,千金公主翻了翻,递给内侍道:“念!” 内侍遂念道:“永昌二年,端午节,亥时三刻,帝醉酒,席间出恭,偶遇宫中李氏贵人,龙兴动,生了野趣,从后扑倒李氏贵人,幸之。” 众人一时肃然无声,先帝风流啊!居然在自己宫中强了一位贵人。 千金公主俏脸微红,天神,这几句起居注,可是自己写的呢! 王倾君扶正在自己膝上扭来扭去的唐天喜,看许参一眼道:“许大人还有疑问么?” “这起居注……”许参声音微低,有些犹豫。若自己说起居注可以仿造,会不会…… 王倾君冷笑一声,嘱内侍道:“把起居注给许大人看一下!” 许参接过起居注,翻阅了一下,见前后笔迹一样,闻起来也没有新墨的味道,倒是发出一股陈年霉味,一时只得递回去,承认道:“确是先帝的起居注。” 千金公主得意,当然了,本宫伪造一本起居注,还会让你看出破绽? 见许参还想说什么,王倾君看他一眼,脆声道:“传太医,滴血验亲。” 几位太医很快上来了,分别刺破千金公主和陈文安的手指,挤出一滴血融入缸中的清水中。 大臣们围了上去,眼见两滴血缓缓相融,这下彻底相信,陈文安乃是千金公主的哥哥,是皇家血脉。 千金公主扬声道:“如今真相大白,诸位还不拜见大殿下?” “参见大殿下!”百官“轰然”跪倒,百感交集,呜,先帝显灵啊,现下蕃国虎视眈眈,皇上年小,人心不稳,突然降下陈太保这样一位年轻力壮的皇子,皇上有臂助了啊!大唐有救了啊! 一片参见声中,有一个声音突兀响起,“公主殿下所言,只证实陈太保是先帝之子,并未能证实,他不是皇上和安阳王之父。” “许大人,你是拼了命想要诬蔑哀家了?”王倾君怒道:“哀家问你,你现下承认不承认陈太保乃皇家血脉?” 证据充足,又滴血验亲,如何能反驳?许参硬着头皮道:“承认。” “那不就结了?”王倾君不再理许参,转向百官道:“陈太保既然是皇家血脉,自要归祖认宗,且他跟公主殿下的婚事,自然要解除,诸般事体,还得大人们操劳。” 众人自是道:“太后娘娘放心!” 王倾君点点头,见唐天喜扭得更欢了,忙站了起来道:“哀家累了,要先回宫。”说着示意叶素素抱唐天乐跟上。 “太后娘娘还没澄清呢?”许参犹自作困兽之斗。 众人都看傻瓜一样看着许参,无论皇上是先帝的儿子,还是陈太保的儿子,都拥有皇家血脉,都是龙子,都是正统主子,你还一个劲的想要证实什么呀?人太后娘娘和陈太保不想明说,你硬要扒个清楚,这是撕天家脸面呢,脑子进水了啊? 许参脑子“嗡”的一下,这才回过神。大唐帝国历代皇帝,虽一概文治武功,政绩被人称扬,但在私生活上,哪个按常理出牌了?有霸了儿媳妇为妃,生下儿子来登位的;有纳了太妃为皇后,生下儿子来登位的;有占了小姨子为已有,生下儿子来登位的;不一而足,朝臣早见怪不怪了。 现下坐在皇位上的,不管是唐若龙的儿子,还是陈文安的儿子,总之,只要是大唐血脉,是大唐后代,朝臣们就会承认,就会死忠。 19美人抛白眼 王倾君抱了唐天喜进殿,莫嬷嬷忙上来帮忙给唐天喜唐天乐换衣裳把尿,又喂米汤等,一边以眼询问葡萄,葡萄简单说了金殿上发生的事。莫嬷嬷听完,知道事情已是平息了,不由吁一口气,喃喃道:“老天保佑啊!总归证实皇上和安阳王是天家血脉了!” “可是,代价也大了些。现陈文安成了先帝的大儿子,又多了一个威胁。”叶素素叹息。 待喂饱了唐天喜和唐天乐,让小宫女抱他们在殿前玩耍消食,王倾君这才坐下整理一遍思路。陈文安一跃成为皇子,间接证实唐天喜和唐天乐是天家血脉,同时的,也把唐天致对唐天喜唐天乐的威胁性降到最低。但是陈文安成为皇子后,焉知他对皇位没有觊觎之心?唉,见一步行一步罢! 陈文安由陈家子弟,当朝太保大人,一跃成为龙子,封千乘王,赐食邑府第,成为当今皇上亲大哥的事,很快传遍京城。 陈家的人皆窃窃私语:“怪不得呢,那样的风姿,那样的聪慧,原来是龙子啊!” “先帝当年那么疼爱他,一再召他进宫,原来是父子啊!” “我就说,他那相貌,跟老爷夫人并不是很像,反而像皇家的人,说是因两家祖母是姐妹之故,可也隔了两代,哪儿就像成这样了?原来真相在这儿呢!” “陈家养了一个皇子这么多年,可是大功一件,这一回,得有多少赏赐呢?” “稀罕什么赏赐啊?二房只有他一个男丁,现下他成了皇子,陈家二房不是绝后了吗?” 陈文安没有听到这些议论,他一出宫,便直接去找陈平,和陈平密谈了半天,未了拜托陈平在族内找一个子弟过继到陈策名下,以承二房香火。 陈文安扬名京城时,许参却连着数日称病不上朝,又递折子辞官,说自己年老多病,不能再效忠朝廷了。 王倾君看完折子,掷在案上道:“好啊,质疑完,给大唐添一个皇子后,就不敢上朝了是吧?” 司徒元道:“许参确实可疑,还得密切监视住,若没有人指使,他断不敢这般嚣张?” 王倾君点头道:“如今怀疑他是唐天致安放在朝内的人,只苦于没有证据。司徒将军,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司徒元应了,又说几句,这才告退。 叶素素匆匆进来,俯在王倾君耳边道:“主子,千乘王搬进宫了,就住在离这儿不远的温室殿。” “放肆,谁给他的胆子,私自就搬进宫来了?”王倾君先是愕然,接着大怒。 叶素素无奈道:“宫中本来多是他的人,现下他是王爷,皇上的哥哥,只借口说道皇上安阳王年幼,主子和公主殿下又是女流之辈,需人保护云云,就这样搬进来了,一时之间,也没人拦着,更没人先来禀告主子。” “这是引狼入室啊!”王倾君脸色都变了,从前碍于君臣身份,陈文安还能以礼相待,如今…… “主子,王太博求见!”有宫女进来禀报,说道王允达求见。 “请王太博到御书房说话!”王倾君想了想,决定从今天开始,在御书房召见大臣,讨论政事,早些让大臣明白谁才是宫中的主人。 王允达和王倾君接触这些时候,早知道这位太后娘娘表面上看好像柔弱爱哭,其实骨子里透着一股强悍,并不是好欺的人。他在御书房外候了片刻,猜测着陈文安究竟是不是唐天喜和唐天乐的父亲,猜测来猜测去,却是猜不透。从王倾君这里看,似乎和陈文安并不亲密,且防着陈文安,不像是有过亲密关系的。但是从陈文安方面来看,却又有些像。罢了,不管是不是,反正唐天喜是天家血脉,便是百官的主子,是大唐的主人,是自己效忠的对象。 王倾君在御书房站了一会,又坐到案前沉思一会,这才召了王允达晋见。 王允达知道王倾君要自己带孩子,时间宝贵,一进御书房便快言快语道:“太后娘娘与其防着这个防着那个,提心吊胆,何不培养自己的心腹?这些培养起来的人,将来也好助皇上一臂之力。” “王太博请详说!” “先前陈太后临朝时,罢免了许多老臣,其中不乏能干有才识之士,太后娘娘现下只要下旨,召了这几位老臣回京,官复原位,他们必定对太后娘娘和皇上死心塌地,尽心尽力。且这些人本是陈太后罢免的,自不会忠于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在朝中的影响力自会降低。” “另一方面,可开创武举,提拨武功高强之人,充当宫中侍卫和御林军,也可提拨一些人护卫太后娘娘和皇上,减弱陈太保在宫中的势力。” 王倾君抚掌道:“王太博所言甚是。” 两人密谈良久,王允达这才告退而出。 第二日,王倾君便下旨,召一批老臣回京,其中一位,却是王启的旧识,前尚书令罗冲。 罗冲接到圣旨时,不由老泪纵横,暗地里发愿,此生忠于王倾君和唐天喜,肝脑涂地,在所不从。 紧接着,有王氏族人连连递牌子求见,说道王启只唯王倾君一位血脉在世,她所生的儿子,按理来说,要过继一位到王家名下,以承香火,可是唐天喜也好,唐天乐也好,都是天家血脉,绝不可能过继到王家。如此一来,就必须在王家族内物色一位男丁,过继到王启名下。此事须得请示王倾君,人选也得王倾君过目同意才行。 王倾君自知在宫内势单力薄,正苦于自己娘家无人,唐天喜和唐天乐连个亲舅舅也没有,无娘家人扶持,听得王氏族长的话,自然郑重考虑。要过继一人到王启名下,这人以后便是唐天喜唐天乐名义上的舅舅,一荣皆荣,一损皆损,人选方面,马虎不得,因让人请王氏族长进宫问话。 王氏族长郑重推荐族内一位名唤王应物的少年,说王应物兄弟五人,他排行第五,极聪慧,若是过继到王启名下,好好培养他读书,将来定有出息,不丢王倾君的脸云云。 待王氏族长告退后,却有宫女进来禀道:“太后娘娘,千乘王求见!” 陈文安搬进宫之后,每日早上,便过来候在玉阶殿外,待王倾君抱了唐天喜出来,他便从叶素素手里接了唐天乐,跟在王倾君身边一道出去,把绕道过来的千金公主晾在一边。 因天天见着陈文安,唐天喜和唐天乐很快和他熟悉起来,一见他来了,便咧开嘴笑着要抱抱。 陈文安进了殿,先抱过唐天喜和唐天乐,这才跟王倾君道:“要给孩子们选舅舅呢,可不能马虎,须得仔细的选。” 莫嬷嬷看看陈文安,再看看唐天喜唐天乐,神使鬼差的,便挥挥手,领着宫女们退下了。 王倾君见唐天喜和唐天乐争着要爬上陈文安的膝盖,突然一阵心酸,这两孩子一出生,便没有父亲,难得他们跟陈文安投缘,自己何必太过排斥陈文安呢? 陈文安又笑吟吟道:“待我出宫,亲自看看王族长说的人选,若真如他嘴里所说的那样,是可造之才,再令王族长领了人进宫给太后娘娘瞧瞧罢!” “这是我们王家的事,王爷不宜插手吧?”王倾君含笑道:“且王族长推荐的人,总不会错到那儿去。” “也是,若不好了,再换人就是。皇上的舅舅哟,谁不想当?”陈文安说着,抱了唐天喜打旋转,逗得唐天喜“咯咯”乐。 唐天乐见陈文安抱唐天喜,不抱他,不由“嗷嗷”叫,打滚啊,本王也要打旋转,也要! 王倾君见唐天乐在榻上打滚,只得上去抱了他,也作个旋转的姿势,笑道:“每次打转,你不晕,我倒晕了!” 陈文安一听,停了动作,殷勤问道:“容易晕?可有让太医请脉?生过孩子后,身子是虚一些的,况且你又一次生了两个。这阵子又忙,还得好好的补补才是。” 你谁啊?说这么亲密干什么?王倾君不由白陈文安一眼。 美人纵是抛白眼,一样妩媚动人。陈文安突然心痒,凑近王倾君道:“若不然,让我给太后娘娘把把脉?”说着就要去抓王倾君的手腕。 王倾君一甩袖子,冷着脸道:“千乘王什么时候又会把脉了?” 见王倾君变脸,陈文安笑一笑退后,“太后娘娘这样防着我作什么?” 王倾君恨得牙痒痒的,冷声道:“千乘王是小喜和小乐的大哥,也得喊我一声母后,总该守礼!” “母后,让儿臣尽尽孝,给你把把脉吧!”陈文安嘻皮笑脸道。 “放肆!”王倾君待要发火,突然想起现下还不能得罪陈文安,不由忍了气,淡淡道:“天也不早了,千乘王请回罢!” “可是小喜和小乐舍不得我呢!”陈文安“哈哈”一笑,觑王倾君道:“你还没想起从前的事啊?话说,你就没有怀疑过这两个孩子是我的么?” 王倾君脸色一肃,哼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陈文安一怔:“哪你是什么人?” 王倾君仰头道:“我是先帝的人。” 陈文安:“……” 20朕要咬一口 “主子,多格公主求见!”葡萄在帘外禀了一句。 “请她进来!”王倾君正觉着房内气氛诡异,又有心赶陈文安走,一听多格公主来了,知晓她是进宫来探望简老太妃,顺路过来请安的,忙令葡萄请多格公主进来。 多格公主一进房,草草行了礼,便朝陈文安道:“我就说,太保大人,哦不,千乘王殿下和皇上安阳王特别像,一定有关系,原来你们是亲兄弟啊!这下好了,一家团聚哪!” 陈文安见多格公主眉飞色舞,仿似大功臣一样,不由感叹,这世道,什么奇葩都有哇! 多格公主说着话,*辣看着陈文安,笑道:“千乘王能有今日,也有我一言之功,就没想着请我吃饭以表感谢?” 蕃邦女子果然大胆!陈文安又感叹,视线却投向王倾君,喂,说话啊!咱是大唐国王爷,岂能和蕃国女子牵扯不清?岂能给皇上和安阳王招个蕃国亲戚? 王倾君无视陈文安的眼神,笑道:“王爷确实小气,公主这样的大功劳,居然没感谢一句!” “就是就是!”多格公主见王倾君支持自己,又惊又喜,自己第一次见千乘王,就相中他了,那时知道他是千金公主的准夫婿,还失望了整整一晚,现下好了,他是单身汉,是大唐王爷,自己是蕃国公主,身份地位等,都是绝配呢! 陈文安见王倾君不帮着他,居然还想把他推给多格公主,眼中的笑意一敛,脸色黑了黑,王倾君,你居然想把你孩子们的爹爹推给别的女人? 多格公主见陈文安不理她,只绞尽脑汁想要讨他欢心,见他逗唐天喜玩着,唐天喜要摘他腰间的玉鱼子玩,偏生一时心急摘不下,便摘下自己手腕上的五彩木镯子去逗唐天喜,笑呵呵道:“这个颜色漂亮,可比玉鱼子好看多了。” 唐天喜果然被五彩镯子吸引了注意力,伸手去拿,抓在手里直乐。 唐天乐见唐天喜手里抓着东西,他也表示想要,只“呜呜”叫。 王倾君忙拿了另一件东西给唐天乐玩,唐天乐却不要,只看着唐天喜手里的镯子直叫,就要那件,别的玩厌了,本王才不要呢! 唐天喜见唐天乐想来抢他手里的五彩镯子,一下扭过身子,张开小嘴就咬了镯子一口,作个记号先,这可是朕的,上面染着朕的口水呢! 多格公主见状,笑着褪下另一边手腕的珠串,递给唐天乐玩,唐天乐见珠串也是五颜六色,这才不再叫了,接了珠串去玩。 王倾君见唐天乐也学着唐天喜的样子,一口咬在珠串上,忙拦住了,笑道:“这可不能吃。” 唐天乐一口咬在珠串子上,只觉又硬,味道又不好,也不想咬第二口,只拿珠串绕来绕去的玩。 多格公主见唐天喜和唐天乐可爱,只搓着手道:“若我以后也能生一对儿这样的娃儿就好了!” 说着看看陈文安,心下默默补充:要是能跟他生娃儿,肯定也是这样得人意儿。 陈文安见多格公主不怀好意的看自己一眼,心下不痛快了,王倾君,若不是你招惹她,她怎么会一天两天都跑来玉阶殿呢?咱们一家子好好的团聚着,她凑什么热闹呢? 王倾君却转动心思:看多格公主对陈文安这样痴迷,若是陈文安愿意娶了她,不是皆大欢喜么?对呢,多格公主的母亲为了两国太平,不得不到蕃国和亲。现陈文安为了两国和平,难道不能娶一位蕃国公主?且他身为王爷,将来除去正一品王妃之后,还能置正五品孺人两名,侍妾数名,娶了多格公主后,大可以再纳喜欢的美女啊! 多格公主进殿时,就有宫女悄悄议论道:“多格公主这是知道千乘王在这儿,特意跑过来的吧?” “陈太保,哦不,现在是千乘王了。千乘王如今可是京城第一号黄金单身汉。之前因他是公主殿下的未婚夫,已名草有主,就没有人敢肖想,现下不同了,肖想的人真的不要太多啊!若不是国孝之期未过,估计早有大胆的姑娘直接抛秋波了。多格公主这样,也不足为奇。” “人家是王爷,将来自然要娶贵女,多格公主再好,也是蕃国人,只怕王爷瞧不上啊!” 一时帘动,陈文安走了出来,宫女忙止了话,躬送陈文安出殿。 陈文安回到温室殿,早有暗卫来报,说许参闭门不出,并没有和可疑人物接触。就是木达,也没有异常举动。 陈文安皱眉道:“若是太正常,反而异常,不能松懈,紧紧盯着他们。” 暗卫应了,自行下去。 孙叔伦从屏风后转出来,摇头道:“莫非猜错了,唐天致并不在京城内?” 陈文安道:“唐天致一日不除,皇上的皇位一日不稳。” 孙叔伦踱步道:“唐天致不可能这么安静的?特别在听到主子一跃成为王爷后,更不可能安安静静。主子初为王爷,暂时脱离陈家掌握的势力,地位不稳,正是他的好时机。若待主子地位一稳,纵他有机会澄清当年的事,也再不是皇长子,反要遵主子一声皇兄,屈居人下,且……” 陈文安道:“正因如此,我才感觉奇怪。” “王爷,不好了,皇上和安阳王吐奶,脸色发黑,玉阶殿那边人仰马翻呢!”玉阶殿一位宫女匆匆过来禀话。 “适才我从玉阶殿出来时,还好好的呀?”陈文安大吃一惊,顾不得多问,飞奔出殿,直冲玉阶殿而去。 孙叔伦也跟了上去,一时却缓下步子,喊住那位来禀话的宫女,问道:“是什么时候吐奶的?殿内抱过他们,喂过他们东西的宫女,可全拿下了?” 宫女抖着身子答道:“多格公主走后,我们主子就抱了皇上和安阳王轮着喂奶,喂完大概一刻钟左右,就吐奶了,小脸先是潮红,接着发黑,可怕极了。现正传唤御医和太医令,是莫嬷嬷让我过来禀王爷的。” 孙叔伦一下眯了眼,有人下毒? 21相约宫门外 王倾君惊得手足发颤,守在小床前一直喊唐天喜和唐天乐的名字,又急声问方御医,“这是怎么啦,怎会这样?” 方御医把了脉,扳开两个孩子的嘴看了看,又看舌苔,再去看呕吐物,颤声道:“这是中了毒啊!毒性未明,只能喂些疏解排毒的药,等查清是中了何种毒物,才能正式开方子。” “等查明了,小喜和小乐还有命吗?”王倾君嘶吼道:“若是小喜小乐有什么三长两短,全部人都别想活了。” 叶素素早把可疑的宫女和内侍集中在一起问话,只急得跳脚,吃食和玩具等,全是自己和葡萄检查过的,怎么还会出问题呢? 陈文安踏进玉阶殿时,就吩咐侍卫道:“守住殿门口,全部人不许随意进出。”说着冲进内室,正好看见王倾君把唐天喜抱在怀内,端着一碗红糖水喂着,又急急掀开唐天喜的裤子去看,想看看他排尿没有,又问方御医道:“多些排尿,便可排出一些毒素是吧?” 方御医道:“确是如此。因皇上和安阳王还小,不敢开重药,当务之急,是要多排尿,多出汗,才能减轻毒素。” 千金公主听到消息,很快也赶了过来,进去看了唐天喜和唐天乐,见他们呕吐完,小脸没了人色,只小声哭泣着,不由想起自己的亲弟弟唐天佑,当年也是中了毒,苦熬数月而终,而自己的母后,也因伤心过度病卧在床,最后病亡,一时落了泪,咬着牙道:“若查出是谁做的,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陈文安正检看唐天喜唐天乐玩过的东西,待拣起多格公主留下的镯子和珠串,脸色忽的变了,喊了方御医一声道:“方大人过来瞧瞧这镯子和珠串,看看可有问题?” 方御医检看一番,脸色也变了,把镯子放进水中,又拿银针去测,看着银针慢慢变黑,便举起给陈文安瞧,说道:“镯子所涂的五彩漆有毒。” 陈文安一下站直了身子,转身出殿,吩咐侍卫道:“请多格公主回宫中一趟,要快。” 多格公主坐着轿子才出了宫没多远,便有侍卫追出来喊住,道:“千乘王殿下请公主回转,有话相询。” “千乘王叫我?”多格公主掀开轿帘,不敢相信的指指自己的鼻子,见侍卫点头,她一瞬间满脸笑容,马上吩咐轿夫抬她回去,又套问侍卫道:“可知千乘王殿下请我回去,有何要紧事?” 侍卫摇头不答,只快步向前。 难道想请我在宫中用膳?多格公主猜测了一下,心下窃喜,不管如何,他肯主动,便有戏了。 陈文安等在殿前,一见多格公主出现,马上迎上去,不待她说话,便道:“进殿再说。” “什么,我手腕上戴的镯子和珠串有毒?”多格公主听得陈文安的话,一下愣住了,嚷道:“这是我在你们大唐街上买的小东西,就是有毒,我也不知道。我绝对不可能毒害皇上和安阳王的,他们那么小,那么可爱。” 陈文安止住多格公主的话,冷冷道:“皇上和安阳王正是啃了那镯子和珠串,这才中毒的。适才御医查看过镯子和珠串,已作了证明。说道镯子和珠串上涂着的五彩漆,里面混有一种蕃国来的慢性毒药。皇上和安阳王各啃了一口镯子和珠串,后来喂奶,那口水沾着的毒素便随着奶水进了肚子里。” 多格公主一下白了脸,分辩道:“我人在大唐,若是毒害皇上和安阳王,自己的命要不要了?且此事关系两国邦交,这是要害两国交战呀,怎么可能这样做?再说了,皇上和安阳王一旦有事,大唐还有两位王爷,一位是千乘王殿下您,一位是唐天致,无论是谁继位,都是年轻力壮的皇帝,对蕃国反没有好处。我再白痴,也不会这样做。” 陈文安脸色稍缓,看定多格公主道:“所以,此事还要请公主回想一下,是谁带你去逛街买这镯子和珠串的,今儿又是谁给你装扮,让你戴了这镯子和珠串进宫的?” 多格公主嚷道:“是驿馆里一位小官员的女儿,她熟悉京城道路,这几天都是她带我出去逛,吃京城美食,买了许多东西。这镯子和珠串,却是我自己喜欢,今儿随意戴上的,没想到惹了祸。” 陈文安一听,吩咐侍卫出去抓了那位官员和他的女儿进宫。 里面,御医会诊完毕,皆跪在地下叩头道:“太后娘娘,此是慢性毒,若没有解药,只能暂时控制住不发作,却是……” 王倾君紧紧攥着手,眼泪一滴一滴的滚落,好半晌道:“就没有法子了吗?” “若能找到下毒的人,让他交出解药,或能有救。”方御医把心一横,擦了擦汗道:“另有一个法子,便是张榜公告,看看京城内有没有解毒圣手。” 王倾君闭了闭眼,张开道:“服下你们的药,皇上和安阳王的寿命,能维持多久?” “最长三个月。”方御医声音颤抖了,皇上和安阳王若有事,自己这颗头,只敢也保不住了。 “好,张榜公告,寻找解毒圣手。”王倾君轻轻抚着唐天喜的小脸,仰头道:“只要能解了毒,咱们这个皇帝不做也罢,太危险了。” 陈文安跨步进来,挥手让方御医下去,沉声道:“不做皇帝更危险,你想一想,历代皇帝在皇位上下来,有哪个有好下场的?如今骑虎难下,只有强大起来,制伏住大唐这只猛虎,才有生机。” 王倾君眼泪又滴落下来,哽咽道:“是我天真了!” 稍迟些,叶素素揭帘而进,手持一封信,禀道:“多格公主所说的那位官员和他的女儿,已潜逃,并不在驿馆内。在他们房中搜到一些东西,另有一封信,信口封了漆,声明由太后娘娘亲启。” 王倾君待要接信,却被陈文安抢先一步接过,捏了捏,,确信无异状,这才折开封口抖了抖,抖下一页纸来,方拣起递给王倾君,沉声道:“以后再有信或是物件递进来,先让人检看了,你再看。” 王倾君点头,展开信纸看了起来,才看几行,脸色大变,看向陈文安和叶素素道:“是唐天致的信,他约我在宫外见面。” 22人面相映红 金沙寺建在京城郊外,寺边植有枫树,每到秋季,枫叶红如火,有上香的女子偶然站在枫树下,人树相映红,便成了风景。因此每到秋季,来金沙寺上香的香客明显多了起来,更有一些文人雅士来此秋游,吟诗作对,顺道偶遇相熟或不相熟的女香客,成就佳话。 王倾君扮作女香客模样进入金沙寺时,并没有引起注意。叶素素穿了青衣,扮作婢女模样,提着篮子紧紧跟在她身边,心下紧张着,又怕露出形迹,只努力忍住,并没有四处张望。 一位知客僧见她们进来,便迎上去笑道:“施主来了,请进请进!” 王倾君点点头,和叶素素先到佛前上香,默佑一番,这才随知客僧进入静室。 静室中一位负手站着的青年男子听见动静,缓缓转身,看向王倾君道:“好久不见!” 王倾君见青年男子一对剑眉,鼻如悬胆,相貌有几分肖陈文安,便知道这是唐天致了,因也道:“好久不见!” “见过殿下。”叶素素从前在孙淑妃殿中服侍时,常常见到唐天致,彼此也熟悉,这会待要喊大殿下,突然醒觉,陈文安的身份证实之后,他才是大殿下,一时改了口,上去拜见。 “是素素啊,一年多不见,原来有新主子了。”唐天致叹息一声,“物是人非啊!” “殿下清瘦了。”叶素素感叹,说着端起桌上的茶壶斟了茶,这才躬身退下,自去守在门边。 王倾君坐到案前,端起茶吹了吹,却不喝,开口道:“你想如何?” “好,快人快语,开门见山,我喜欢!”唐天致坐到王倾君对面,端起茶喝了两口,方才道:“不错,驿馆中那位官员是效忠于我的,是我让他的女儿带了多格公主出去逛街,让多格公主买下手镯和珠串。如我所预料的,多格公主戴着手镯和珠串进宫了,天喜和天乐果然喜欢那五彩的东西,小娃儿一见着新鲜东西,总喜欢往嘴里塞,啃一啃才罢。于是,他们就中毒了。那涂在手镯和珠串的五彩漆,里面混了慢性毒散,除了我,再无人能解。” 王倾君握着茶杯的手指颤抖着,百般忍下,才没有把茶杯摔在地下,只哑声道:“小喜和小乐只有几个月大,你怎么忍心下手?” “那么我呢?你们怎么就忍心下手了?让我蒙受不白之冤,让我背上毒杀亲兄弟的罪名,让我像个罪犯一样被人到处追打。为了皇位,你们又有什么不忍下手的?现下倒好意思来指责我?” 王倾君忍下掐死唐天致的心思,梗着脖子道:“殿下认为是我害你的?” “虽然不是你,但焉知你有没有参与?”唐天致冷笑一声,喘着气道:“当晚在三清殿内的,除了你和我,别的人全死净了。你当上太后娘娘,母仪天下。而我呢,却背负着罪名,东躲西藏,这公平么?” “殿下只说,要如何才肯给解药?”王倾君深怕再分辩下去,会更加触怒唐天致,忙转了话题。 “说了这么多,你还不明白?”唐天致把茶杯“叭”一声搁回案上,站起来道:“给我洗刷冤屈,还我清白,恢复我的身份。我会助着你对抗陈文安,扶养天喜和天乐长大成人。” 王倾君也站了起来,扶着案台道:“御医说,小喜和小乐只能熬三个月,而帮你洗刷冤屈,三个月只怕不够。” 唐天致沉声道:“朝臣怀疑天喜和天乐不是天家血脉时,你怎么就能够那么快帮他们洗刷,还他们清白呢?三个月,是绝对够了。” 王倾君眼眶一下红了,声音低了下去,“小喜和小乐还小,那毒素留在他们身体内时间太长,只怕有害,还请你……” 唐天致摆手道:“他们是我的弟弟,我焉能不心疼?那毒是精密调配过的,只要你们不胡乱解毒,三个月内,不会有事的。” 王倾君又跌坐回椅上,扶着头道:“我生产时脱力,产后得了忘症,以前的事,却是忘记了。若要帮你洗刷冤屈,总得知道当年在三清殿发生了何事。” “怪不得你适才进来时,像是不认识我似的。”唐天致恍然大悟,坐回椅子上,说起当年的事。 “父皇病重,听信道长的话,召七巧女进宫冲喜,你是唯一成功侍寝的七巧女,很快得了父皇的宠爱。当时宫中陈皇后和孙淑妃争权,父皇又迟迟不立太子,……陈皇后和孙淑妃都想拉拢你,让你试探父皇的意思。中秋节那晚,有人在酒中下毒,毒死了天远天宁,毒伤了天佑,把罪名栽在我身上,我见机不妙,忙逃出宫。”唐天致说到这里,停一停才接着道:“我怎能背负着杀弟的罪名活在世间,或是莫名死去呢?” “殿下认为,是谁下毒的?”王倾君问道。 “应该是陈皇后令人下毒,想要毒杀我们兄弟,结果误毒了她自己的儿子天佑。”唐天致仰头大笑,“自作孽,不可活啊!” 王倾君寻思,唐天致是唐若龙大儿子,若没有意外,自可承继皇位,确实没必要节外生支,去毒杀其它兄弟,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王倾君才要接话,突听得门口“咚”一声响,紧接着,叶素素被扔了进来,昏倒在地。 她未及喝问,“哐”一声响,涌进数位持刀的侍卫,后面跟着千金公主。 千金公主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霞,难掩兴奋,“唐天致,你毒死兄弟,气死了父皇和母后,还有脸活在世上?” 唐天致看向王倾君,大怒道:“你这个笨女人,自己不要命,连自己儿子的命也不要了么?居然引了她来?若是我死了,你的儿子焉能活着?” 王倾君脸色全变了,看着千金公主道:“小喜和小乐是你弟弟,若没有解药,他们……” “还有三个月,御医一定能想到办法解毒的。”千金公主似笑非笑,突然抬手指向王倾君和唐天致,朝侍卫道:“把这对在外幽会的狗男女杀了,地下昏迷这个,留着作见证。” 23他喜欢主子 秋风卷落叶,纱帘轻飘,乍明乍暗。葡萄心神不安,上前关严窗,拉好纱帘,退回小床前看着唐天喜和唐天乐,见他们虽是睡着了,脸色不若往常那样粉嫩,不由暗咒唐天致,隔一会又忧愁道:“嬷嬷,主子不会有事吧?” “吐过口水再说话。”莫嬷嬷捂住葡萄的嘴,安慰道:“不会有事的,主子机警着呢!” “主子去见唐天致一面,唐天致就肯交出解药吗?”葡萄虽娇憨,这些日子下来,其实已是成熟了许多,知晓事情绝不会这样简单,只能暗暗祈求老天保佑了。 “唐天致让主子单独去见他,主子关心则乱,自然照办,不敢违背。但是千乘王可不同,他肯定会尾随主子,跟着过去保护主子的。”莫嬷嬷很笃定,有陈文安保驾,就算拿不回解药,主子也不会有事的。 葡萄一听,这才稍稍放心些,一时问莫嬷嬷道:“嬷嬷为何这么相信千乘王呢?” “我在宫中二十多年,历经无数事,别的还罢了,这看人,总有几分准的。千乘王他,不会害主子的。”莫嬷嬷俯在葡萄耳边道:“他喜欢主子!” “真的啊?”葡萄惊吓了,王倾君是太后娘娘,是陈文安名份上的母亲,这,这不是*么? 莫嬷嬷戳葡萄一指头,“主子才十七岁,你想让她守一辈子寡啊?” “可她是太后娘娘,是皇上和安阳王的母亲。” “哪又怎么样?”莫嬷嬷嗤之以鼻,“我活了这把年纪,发现啊,是白活了。看看,一辈子下来,没爱过人,也没被人爱过,若不是跟了主子,更加默默无闻,就这样老了。主子呢,青春年少,就该有个男人护着。再说了,千乘王权势在手,有他帮着主子,皇上和安阳王才能平安长大。” 她们这里讨论陈文安,陈文安却在金沙寺不远处被挟敏拦住了。 “陈大人,我们主子知道你肯定会跟来,这才命我在此等候。”挟敏面无表情,根本不肯承认陈文安的皇子身份。开玩笑,陈文安成了大殿下,哪自己主子成了什么? 陈文安看一眼孙叔伦,好么,咱们只带了几个人过来,行踪却败露了,看来有内奸啊!效忠唐天致的人,倒是不少呢! 孙叔伦却急了,开口道:“许侍读,我们跟过来,不是害怕你们主子对太后娘娘不利,是害怕别的人对太后娘娘不利。” “哦,愿闻其详!”挟敏认定陈文安投鼠忌器,不会先动手,只好整以瑕。 “最恨你们主子的人是谁?”陈文安说着话,拨开挟敏,“快走,再不走,不光太后娘娘有危险,你们主子也一样。” 那一头,千金公主一声令下,众侍卫持剑上前,王倾君见势不妙,“砰”一声,掀翻桌子,拦了几位侍卫一拦,退向窗边,才要跳窗而出,窗栓“咯”一响,窗外跳进一位侍卫,持剑而立,看来守在窗外已多时了,她只得退往桌子后面。 唐天致手里的茶杯砸在地下,发出声响,却没有人来救援,脸色不由苍白起来,也退向掀翻的桌子边,和王倾君背对背站着。 几位侍卫是宫中顶尖高手,只一抄,已是围住了王倾君和唐天致,步步进逼。 “停手,我有话说。”王倾君大喊一声。 她毕竟是当朝太后,几位侍卫听得她这样一喊,手下一缓,看向千金公主。 千金公主止住众侍卫,猫戏老鼠一样看着王倾君,“你有什么要交代的?” “若小喜和小乐有个什么,宫中只剩下陈文安是名正言顺的皇子,他自然要继位,而他不比小喜和小乐,哪儿还需要人监国?如此一来,公主殿下在宫中的地位也必然不若从前。还请公主留二殿下一命,让他解了小喜和小乐的毒,再……”王倾君说着,看了门外一眼。 千金公主见了她的神色,一笑道:“你为了怕唐天致起疑心,不给解药,不敢多带人过来,只让几个暗卫跟着,只可惜啊,那几个暗卫,早被我的人解决了。至于陈文安,你更不用指望了。自有人缠住了他,不让他脱身。等他赶来,至多帮你们这对狗男女收尸。” 唐天致心神不属,也看一眼门外。 千金公主阴笑道:“不用看了,你派挟敏去拦陈文安,另让几个心腹高手守在门外,可惜呢,那几个心腹,喝了寺中的水,已倒了。今日里,你再逃不掉的。” 唐天致一听,怒道:“唐天晴,你有脑子没有?” “死到临头,还嘴硬?”千金公主不怒反笑。 “当日三清殿之事,你也在现场,实情如何,难道没有怀疑过?我若要毒杀兄弟,如何会没有丝毫准备,事后也没有丝毫得益,反逃亡在外,成了丧家之犬?”唐天致见千金公主眼中满是仇恨之火,知道若是说当时之事是陈太后安排的,她定然不信,一时急速转动心思,看王倾君一眼道:“毒杀众位皇子的,是陈文安。”说着,指向王倾君,“不信你问她,她当时也在现场。” “是陈文安!”王倾君大力点头,只有留下唐天致一命,小喜和小乐才有救,不要说栽赃陈文安了,就是栽赃天皇老子,也要一眼也不眨。 “有什么证据?”千金公主听得这番话,心底深处隐隐隐约约觉得,陈文安确实行迹可疑,莫非自己信错了人,母后当年信错了人? “我们都死了,最大的得益者是陈文安,他一个身份不明的人,便能登上皇位,这还不能说明问题么?”唐天致冷笑道:“且你想一想,他一个陈家子弟,你的未婚夫婿,怎的轻轻易易,一跃成了皇子?他一当上皇子,一搬进宫中,天喜和天乐便中了毒。这样一来,他便不费吹灰之力,一网打尽我们这些人了。” “天喜和天乐,不是你下毒的么?”千金公主心下动摇起来,疑惑更甚。 “是,是我设法让多格公主戴上有毒的珠串,但若不是陈文安引多格公主进殿抱天喜和天乐,天喜和天乐焉能中毒?这是局中局,这是他布下的局,他要拖我下水。”唐天致越说越流畅,看定千金公主道:“妹妹,你也中了他的圈套了。” 王倾君接口道:“公主殿下这会若杀了我们,转头陈文安追来,便会杀了公主,小喜和小乐没有解药,熬足三个月之后,便会和天佑当年一样死去。那时,大唐江山便落在陈文安头上,他自名正言顺的登上皇位。” 唐天致暗赞王倾君机警,顺着她的话道:“陈文安当年毒杀天佑等人,把罪名栽赃在我头上,正是想等着时机证实他自己的皇子身份,一矣证实,父皇自然要立他为太子。可惜天喜和天乐的出生,打破了他的阴谋。如今他又设局,要借我之手除去天喜和天乐,再借你之手除去我和太后娘娘。转头他再除去你。” “是的,陈文安便是借多格公主之口,当众宣扬他和小喜小乐相貌相像,结果公主殿下怕小喜小乐被怀疑不是天家血脉,百官会要求二殿下回宫继位,不得不帮陈文安作证,证实他是天家血脉,再间接证实小喜和小乐的身份。”王倾君见千金公主有所动摇,紧接着道:“公主殿下要是杀了我们,正正中了陈文安的阴谋。” 千金公主心下又疑又惊又怒,疑者,陈文安真这么阴险狡诈?惊者,王倾君说的,是实情么?怒者,自己是被陈文安瞒骗了? 千金公主一把抢过侍卫的剑,架在王倾君颈上,咬牙切齿道:“你伙同陈文安欺瞒于我?让陈文安成为皇子?唐天致且另说,你却必须死。” 王倾君凄然一笑,“公主殿下,我只是为了小喜和小乐而已。如今公主殿下要杀我,我死不足惜,只求公主殿下和二殿下救救小喜和小乐,他们毕竟是你们父皇的血脉。你们兄妹一心,除掉陈文安后,大唐便是你们的。我只求小喜和小乐平安长大,做个闲散王爷便是。”王倾君说着,珠泪滚滚,不顾千金公主横剑在颈,只抬袖擦泪,却是越擦越多,哽咽道:“我还有一事,须得密告公主殿下,且待我说完了,公主殿下再动手不迟。” “你说!”至此,千金公主心乱如麻,王倾君是一定要杀的,唐天致么,…… 王倾君看看侍卫和唐天致,又看看千金公主,咬牙道:“此事只能让公主殿下知晓。” 千金公主撤回剑,冷冷看着王倾君,“莫非你想要他们退避?” 王倾君叹息一声,走近千金公主,以她能够听到的声音道:“小喜和小乐不是……”后面的声音低不可闻。 不是什么?千金公主心头一跳,攥着剑的手垂了下去,示意王倾君走近些再说。 王倾君眼眶又红了,眼泪再次涌了出来,样子极为委屈,伴着一点儿难堪,挪步贴近千金公主,俯到她耳边道:“他们不是先帝的……” “什么?”千金公主一听“先帝”两个字,瞬间分了神。 说时迟,那时快,王倾君擦泪的袖子一翻,左手飞快伸出,狠狠击打在千金公主攥剑的手腕上,右足腾起,正好勾起千金公主落到地下的剑,右手顺势一接,已是接住了剑。左手再一推千金公主的肩膀,右手一横,已执剑横在千金公主颈上,厉声对众侍卫喝道:“想要你们主子活命的,全部退下!” 24小娇柔挥剑 形势急转直下,众侍卫虽近在咫尺,却相救不能,不由愣住了。 “没听懂我的话是不是?”王倾君手底微微用力,看着千金公主颈上渗出血丝来,才又厉声道:“放了唐天致,全部退出去。” 颈上冰凉一片,有森森寒气直逼喉间,千金公主不由尖叫一声,颤着嗓子道:“听到没有,你们退下去!” 看着侍卫一个接一个退了出去,王倾君又朝唐天致道:“扯一块帘纱下来,拿来围在公主殿下颈上,遮住我的手和剑。待会儿出去,不引人怀疑。” 唐天致暗点头,只要遮住了剑,香客看王倾君这个姿势,虽会觉得奇怪,也只以为千金公主突然发病,王倾君扶她出去而已。 千金公主不敢乱动,更不敢高声说话,只恐王倾君失手伤了自己,眼看着唐天致扯了帘纱来系在自己脖子上,才借机道:“太后娘娘,单凭你一已之力,恐难以和陈文安抗衡。你给我喂一颗毒药,我以后唯你之命是从,再不生异心。”她说着,一颗心“砰砰”直跳,自己几次三番要杀王倾君,只怕王倾君这回不会轻易饶过自己了。 见王倾君不理自己,千金公主又朝唐天致道:“皇兄,既不是你毒杀天佑的,自然还你清白。我若死了,谁来做人证?” “我作证!”王倾君没好气。 “太后娘娘说的,百官未必信,若是我说,他们定然相信。”千金公主又朝唐天致看去,“皇兄要洗刷冤屈,留着我定然有用。” “住口。”王倾君不让千金公主再说,指示唐天致道:“把素素弄醒!” 唐天致见王倾君这个时刻还不忘叶素素,倒有些意外,一时蹲下,拣起摔在地下的茶壶,见壶嘴断了,壶还好好的,里面有残茶,便拎起来泼到叶素素脸上。 叶素素睁开眼,抹了一把脸,甩着手指间的茶水,有些茫然,很快一跃而起,喊道:“主子!” “这儿!”王倾君见叶素素醒了,心下一松,应了一声。 “素素过来,看着公主殿下,若有异动,一剑杀了。”王倾君押了千金公主,让她贴墙站着,看着叶素素过来,让叶素素代替自己执剑横在千金公主颈上,这才甩着手道:“侍卫用的剑太重了,拿着太久,手都酸了。” 千金公主泪了,本宫怎么就着了她的道呢?这皆因她太会装了,整天装柔弱,看,现下又开始装了。 “好了,二殿下,咱们的人还没来,外间是公主殿下的人,一时也走不了,且重新谈谈适才在谈的事。”王倾君抚抚心口,理理鬓发道:“你把解药给我,我帮你洗刷冤屈。” “是你帮我洗刷冤屈,之后,我才把解药给你。”唐天致度着挟敏就算和陈文安缠上了,这个时候也差不多该过来了,倒不怕千金公主的侍卫再作怪,语气也沉稳下来。 “皇兄,我三个月内帮你洗刷冤屈,还你清白。”千金公主在叶素素剑下,却没有在王倾君剑下那么害怕,只嚷道:“到时你非但能洗刷冤屈,还能登上帝位。” 唐天致听出了千金公主话中的暗示,若是王倾君和唐天喜唐天乐死了,皇位空虚,他又洗刷了冤屈,自然能继位。 “皇兄,我和陈文安曾是未婚夫妻,知道他的短处,只要帮你洗刷了冤屈,你才是大殿下,他越不过你去。”千金公主再次开口,自己的侍卫在外面呢,王倾君还不敢杀自己的,若杀了,她也难以脱身,还得趁这时候说动唐天致。等到陈文安等人来了,就迟了。 唐天致沉默了下来,是呀,天晴有法证实陈文安是皇子,难道没法证实他不是皇子?与其和王倾君合作,还不如和天晴合作呢!前提是,要制住天晴,令她乖乖听话。 王倾君见唐天致意有所动,心下大急,突然转身,走到千金公主跟前,一托叶素素执剑的手腕,示意她松开,自己握了剑柄,手腕用力,厉声道:“公主殿下不怕死么?” 千金公主一下禁了声,不再说话。 唐天致若有所思,突然开口道:“她毕竟是父皇的女儿,太后娘娘放了她罢!” “我放了她,你就给我解药么?”王倾君一听唐天致的话,知道千金公主适才的话起了作用,唐天致这是意动了,不想救唐天喜和唐天乐了呢! 唐天致笑一笑道:“她的侍卫就在外面,太后娘娘杀了她,也不能全身而退啊!” “耽搁了这些时候,你的人应该也差不多来了,怎会怕她的侍卫?”王倾君竖耳听着外间的声音,若是陈文安能赶来,自然能收拾了外间的侍卫。 叶素素警惕地看着唐天致,怎么,不想给解药,还想和公主殿下合作了?若这样,拼了这条命,也得活捉你。 “素素,过来!”王倾君怕叶素素轻举妄动,没擒住唐天致反让他跑了,只得喊了一声。 叶素素退到王倾君身边,轻声道:“主子,……” 王倾君冷艳一笑,嘱叶素素道:“把围在公主殿下颈间这条帘纱解下来,塞在她嘴里,免得她乱说话。” 千金公主本来害怕着,一听王倾君让叶素素解帘纱塞在她嘴里,反松了口气,只要她不说话,就不会杀了她吧? 叶素素三两个解下帘纱,团成一团,一把塞进千金公主嘴里,还用拳头捅实了,这才作罢。 “解下她腰带,缚实她双手。”王倾君又指挥。 待叶素素缚实了千金公主,王倾君吁一口气,好了,现下杀了她,她不会发出尖叫,不会乱挣扎,就不会惊动外面的侍卫。 她又吐一口气,朝叶素素道:“素素,我力气小,握不了这剑,你帮我一起握。” 叶素素伸手搭上王倾君的手腕,两人一起握住了剑。 唐天致倾听着外间的声音,知道挟敏还没赶来,千金公主的侍卫还守在外间,一时还走不得,便看向王倾君道:“太后娘娘要是不放心天晴,我这里还有毒药,不若给她喂一丸,她自然听话了。” 是啊,是听你的话了。有她帮你洗刷冤屈,迎你回宫,你还会救天喜和天乐么?王倾君闭了闭眼,又睁开了,朝叶素素道:“一道用力,杀了她!”说着手腕一沉,狠狠用力,朝千金公主的喉咙割下去。 “呜……”千金公主一声呐喊被堵在喉咙内,根本发不出来,头一歪,颈上一道血喷了出来,染红了剑柄,身子软软倒下。 叶素素松开手,怔怔看着千金公主,就这样死了啊? “死了没有?”王倾君扔了剑,全身发抖了,拉着叶素素道:“我是第一次杀人,没有经验,……”说着小声尖叫起来,“天啊,我杀人了,太可怕了!” 叶素素搂住王倾君安慰道:“主子,不是你杀的,是我们一起杀的,别怕!”说着也颤抖了,这拿剑杀人,是第一次啊!杀的,还是嚣张得要命的千金公主。 杀人了呢!王倾君“嗷”一声哭了起来,冲到唐天致跟前道:“公主殿下死了,只有我能帮你洗刷冤屈了。只要你给解药,先解了小喜和小乐身上的毒,我到时自然要让小喜退位,让你登上皇位。若不然,我们死了,你毒害我们这一条罪名,可是罪证确切的。到时陈文安自然会追杀你,且他也能理所当然登上皇位。你从此就沉冤不能雪了。” “殿下,皇上和安阳王只有几个月大,求求您了!”叶素素也过来相求。 唐天喜和唐天乐确实年小,若真有一个什么,自己毒害他们这条罪行,确实足够陈文安作文章的。唐天致看了看王倾君,见她哭得凄惨,一咬牙,低声道:“一个月内,你拿出一点行动,到时抱了天喜,另约地方见面,我亲自给他喂解药。至于天乐,待你帮我澄清了,再喂解药。” “不,我等不了那么久,小喜和小乐还小,等不了那么久,会出事的。”王倾君涕泪交加,“只要给解药,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唐天致看向地下的千金公主,心下确信,这个女人为了儿子,什么都敢干出来,嘴里道:“我怎么相信你呢?” “小喜和小乐年小,就怕毒素在体内太久,会损害他们的筋骨。”王倾君手一伸,从怀里摸出一串珠串,举起在唐天致跟前道:“这是你让多格公主买的珠串。” 唐天致点头,“不错,是这串,这漆,是我亲手漆上去的,不会有错。” 王倾君拿起断嘴茶壶,见壶底还有茶,便把珠串扔了进去,摇了摇,当着唐天致的面,举茶壶对着嘴,“咕嘟”几口,喝下了壶底的茶。 “主子!”叶素素拦阻不及,不由嘶声喊了一句,“那珠串有毒呀!”说着去扣王倾君的喉咙,哪儿还能扣出来? 王倾君格开叶素素的手,苦笑道:“一时半会,死不了的。” 唐天致看着王倾君嘴唇慢慢变黑,极是震惊,“你这是为何?” “这样,你便放心了罢,相信了罢?”王倾君含泪一笑,“我中了毒,只有你的解药能救,三个月内自然帮你洗刷冤屈,若不然,到时只有一死。但是,小喜和小乐的解药,你现下就给我,他们太小,不能熬。” 25开始争宠了 自己在外逃亡一年多,早不是当年的风光模样,纵洗刷了冤屈回宫,也不能和正得意的陈文安抗衡,但若是得了王倾君的信任,和她携手,助她对付陈文安,恢复身份当个王爷,总是可以的吧? 唐天致迅速权衡着,唐天喜和唐天乐现下若有事,得益的确实是陈文安,而不是自己,而陈文安身份不明,怎能任他这样得了江山? 王倾君见唐天致不答,只心急如焚,继续道:“天喜和天乐这样子,很容易被人有机可乘,若有个什么,必定赖在你头上,认为是中毒之故,到时……” “好,我答应你。”唐天致缓缓吐出一口气,低声道:“我现下就跟你进宫,亲配了药给天喜和天乐服下。宫中有御医看着,你也不怕我作假。” 王倾君心头一松,腿一软,差点萎倒在地下,亏得叶素素扶住,才站定了身子,只惊喜交集道:“你愿意跟我进宫?” “当然。”唐天致答的爽快。 “好,我会想法保你安全,不让人动你一根毫毛。也会尽快帮你洗刷冤屈,让你重回殿堂。”王倾君说着,飞快转向叶素素,吩咐道:“一矣回去,马上召司徒将军进宫保护二殿下,寸步不离。” “哐”一声,门被踏开,陈文安领着人冲了进来,他一眼见到王倾君好端端站着,这才暗松一口气,待看到王倾君衣领口有血迹,脸色又一僵,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公主殿下被刺客所杀,却是救不活了。”王倾君指指地下的千金公主,掩面道:“那刺客武功极高,一击得手便跑了,连样子也没看清呢!” 她说着,指指唐天致,“亏得二殿下护着我,我才没有出事。” 唐天致见得挟敏也跟在陈文安身后进来,又指挥人守住了门口,这下放了心,顺着王倾君的话道:“天晴带来的那些侍卫全是草包,连主子也没有护住,一个也不能饶过。” 陈文安见王倾君说话声音正常,不像受伤的样子,方不再追问,只轻描淡写道:“外间的侍卫,已全拿下了,一个也不漏,放心吧!” 唐天致看一眼陈文安,再看一眼挟敏,心知自己这一方的人在陈文安手下是讨不了好处的,因道:“听闻皇上和安阳王中了毒,恰好我这些时流落在宫外,晓得些医术,倒愿意进宫配药,帮皇上和安阳王解毒,陈大人应该不会拦阻于我吧?” 陈文安先看王倾君一眼,见她点头,便会过意来,唐天致这是已和王倾君说好条件了呢,一时道:“若能解了皇上和安阳王身上的毒,一切好说。” 唐天致似笑非笑道:“陈大人谅解便好。只是我冤屈未洗刷,就怕进了宫中,被有心人利用,未及配出药来,就有人借当年的事要致我于死地,间接害了皇上和安阳王。” 陈文安知道唐天致疑忌自己,也不解释,只道:“太后娘娘自会为你洗刷冤屈,恢复你王爷之位,你只管好好配药。” 王倾君见他们相谈甚欢,知道双方都有顾忌,不会动手,一颗心才放回原处,嘱孙叔伦道:“孙大人令人四处搜查,抓捕那刺杀公主殿下的刺客。”说着停一停,又道:“公主殿下的后事,就由你办理了。” 孙叔伦一一应下,躬身道:“此处不安全,还请太后娘娘和王爷尽早回宫!” “摆驾回宫!”叶素素也知道王倾君急于回去,忙喊了一句。 眼见王倾君向外走,唐天致忙紧紧跟上。 陈文安蹲到地下,用手抚上千金公主的眼睛,低低一叹,嘱孙叔伦道:“她生前爱漂亮,身后事,也办得漂亮一些罢!” 孙叔伦应了,也蹲了下去,朝千金公主行了一个礼,这才道:“王爷为何让唐天致回宫,这一回去,只怕……” 陈文安淡淡道:“大唐是强国,可是自从去年中秋节死了两个皇子,伤了一个皇子,再至先帝驾崩,朝局便动荡起来,周边小国和蕃国皆虎视眈眈,待机而动。唐天致先前是大皇子,支持他的人不在少数,至今还有许参等老臣效忠于他。若是为他洗刷冤屈,让他回朝,却是有利于人心归拢。若杀了他,人心散乱,谣言四起,木达又在京城,于大唐不利。” “王爷想得深远。”孙叔伦表示佩服,胸间有一言却不吐不快,低声道:“王爷固然是皇子,可总有人暗地里质疑,唐天致不同,他生下来便在宫中,又曾有机会被立为太子,就怕他羽翼丰满之后,不利于王爷。” 陈文安挥手止住孙叔伦的话,“大唐四位大将军,虽手握重兵,但一直忠于先帝,不幸的是,先帝一驾崩,唐天佑病弱,陈太后专权,将军离心,已不复当年忠心。之前,我是陈家子弟,陈平是我伯父,他手握重兵,对我,对陈家,都是好事。但现下我是皇子……,偏他对我有养育教导之恩,我不能动他。可是不动他,则皇室势弱,百官势大,一旦有人生异心,则会出现臣欺君的事。所以,还是留着唐天致罢!再说了,唐天致也不是好杀的。皇上和安阳王还等着他的解药呢!” 孙叔伦明白了,这是留着唐天致抗衡陈平将军呢! 王倾君回到宫中时,不忙去见唐天喜和唐天乐,只匆匆去洗漱,换下脏衣裳,又把手泡在温水中好半晌,犹自觉得还有血腥味,一时把头伏在手肘上,有些难过。今日亲手杀了千金公主,他日,还不知道要杀多少人,才能替儿子护住江山呢? 叶素素拿了巾子过来帮王倾君擦手,劝慰道:“主子,公主殿下几次三番要害您,不是您死,就是她亡,迟早的事而已,何必难过?” “说的也是。”王倾君自我安慰道:“我若死了,小喜和小乐怎么办?我若不想死,便迟早要杀掉公主殿下的。今儿不杀,明儿也会杀。” 叶素素又禀道:“二殿下已和御医配解药去了,说道晚上便能配出来。” 王倾君点头,唐天致多年的皇子不是白当的,才进宫门,便有人不顾一切迎接他,又跪在地下为他叫屈,要自己为他洗冤,这么着的,纵他没有给自己下毒,自己其实也不敢动他了。不过也好,留着他抗衡陈文安吧! 正寻思,浴室外传来唐天喜和唐天乐“呜呜”叫的声音。 王倾君一听,站了起来,冲了出去,一手一个,抱住了唐天喜和唐天乐,笑道:“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呢?” 莫嬷嬷笑道:“有人禀报,说道主子回来了,进了浴室洗漱,皇上和安阳王硬是听懂了,一直叫着,指着这个方向,要我们抱他们过来瞧。” 唐天喜和唐天乐大半天不见王倾君,这会被她抱在怀中,只紧紧搂住她,突然的,一人一边,“啧”一声,亲在王倾君脸上。 “哟!”王倾君叫了一声,一颗心差点酥掉了,脸泛桃花道:“会亲人啦!” “啧”一声,唐天喜又亲了一下,声音又大又响,亲完还斜眼看唐天乐,瞧,朕最疼母后了,多亲了一个呢! 唐天乐也“啧”一声再亲了一次,亲完用小手盖着王倾君左边的脸,不让唐天喜再亲。 唐天喜把小手伸过去,盖在王倾君右脸,也不让唐天乐再亲。 一殿人见了,忍不住全笑了起来,“就这开始争宠了啊?” 26是甜甜的呀 天昏黑下来,玉阶殿外挂起灯笼,殿内掌起灯,灯光昏黄温暖,殿内各人脸色却略现焦躁。 王倾君心神不定,只频频看向门外,叶素素匆匆进来,禀道:“主子,二殿下已配好了药,只方御医不放心,拿毒镯子泡水喝下,服了刚配的解药,说要亲自检看解药的效果,现下那边的人全看着方御医,只等他说行,才敢拿解药过来呢!” 听说解药已配出来了,只等着效果,王倾君略略放心,吁口气道:“二殿下亲手配的,自然不会有假。”唐天致都进宫了,怎敢配出假药? 叶素素说着,又禀道:“司徒将军已进宫,现守在二殿下身边,无谕便不会离开。” 听得司徒元进宫,王倾君松了口气,千金公主死了,这宫内诸事,便是陈文安掌握着,虽说陈文安没有露出要对付唐天致的意思,但总得防着。在唐天致未洗清冤屈之前,身边须得有一个可靠的人护着他,同时监视着他。而司徒元,正是一个好人选。 隔了一会儿,便听得殿外脚步声响,红锦进来禀道:“主子,殿下和方御医李太医等人来了!” “快请进来!”王倾君一下醒了神,太好了,方御医活生生来了,证明他适才服下的解药有效果呢! 叶素素和葡萄也激动起来,齐齐迎到殿门外。 唐天喜和唐天乐趴在榻上玩,见得众人皆看向门外,也仰起头看向门外,极是兴奋,有客人来了么?每次有客人来,总会带些好玩和好吃的,这回来的客人,会带些什么呢? 待叶素素揭起帘子,通禀了一声,唐天致便率先进去,一点犹豫也没有,先站到王倾君跟前,躬身行礼道:“拜见母后!” 陈文安见唐天致行礼,只得也上前行了礼,口称见过太后娘娘。 “免礼,都坐罢!”王倾君看看眼前这两个“儿子”,有些头疼。 叶素素和葡萄等人悄悄打量陈文安和唐天致,再看唐天喜和唐天乐,都有些星星眼,哟,四兄弟都俊得离奇呢!四人的相貌,确实很相像。就是不说,人家一瞧,也知道是兄弟。 唐天致一见唐天喜和唐天乐,只觉很稀奇,粉团团一对儿,长得一模一样呢! “见过太后娘娘!”方御医和司徒元等人也齐齐上去行礼,又转向唐天喜和唐天乐,笑道:“见过皇上,见过安阳王!” “呜!”眼见人多,唐天喜兴奋了,免礼啦,好吃好玩的东西呢? “呜!”唐天乐也跟着唐天喜叫了一声,瞪在唐天致和方御医等人的手上,眼见方御医手里拿了一个小瓶子,这才高兴起来,哈哈,有糖豆豆呀? 方御医已举起瓶子道:“禀太后娘娘,二殿下配了解药出来,臣已亲自试过,确认无误。只是被臣吃了一丸,现只剩下两丸,……” 唐天致马上解释道:“并非不想多制,而是有一味药不够,只能制三丸,偏方御医不放心,吃了一丸,这才……。母后放心,待那一味药搜寻来了,儿臣自会紧着再制一丸出来。” 李松柏也作证道:“那味药虽不算名贵,但宫中刚巧没了,已让人出宫去寻,料着明儿早上便能再配一丸出来的。” 王倾君这才含笑道:“你们辛苦了!” 说着话,方御医已令人拿了药杵等物,把一颗药丸倒了出来,当众杵碎了,磨成粉未,一边道:“温水服下便成。” 叶素素早端了温水过来,候在一边。王倾君把唐天喜抱到膝上,见唐天乐不满,只笑道:“待会就轮到你了,别着急。” 李松柏吩咐宫女拿了一张纸进来,让方御医把药散倒在纸上,然后把纸小心折成漏斗形状,笑眯眯朝唐天喜道:“皇上,这个可好吃了,吃吃看!” 有多好吃呢?唐天喜张开小嘴,作出呱呱待哺的模样。 李松柏手快,一矣唐天喜张开小嘴,便把纸漏斗凑到他嘴上,只一倒,就把药散倒了进去。 叶素素手更快,已把鹤形嘴茶壶的壶嘴塞进唐天喜嘴里,未待唐天喜品过味来,就灌了一口温水进去。 “好了,喝下去了!”王倾君见唐天喜呛了一下,忙给他抚背,以肯定的态度道:“味道很不错,是不是?” 唐天喜扁扁嘴,一下哭了起来,苦的,苦的,不是糖豆豆。 葡萄淡定的过来,往唐天喜嘴里塞了一颗糖豆豆,见他含了一含,止了哭,这才抱过去,笑道:“轮到安阳王吃了,咱们吃完了,可以去玩了。” 王倾君忙去抱唐天乐,唐天乐适才见唐天喜哭了,有些不安,待坐到王倾君的膝盖,只紧紧闭着嘴,观察着大人们。 见唐天乐不肯张开嘴,王倾君忙哄道:“甜甜的,甜甜的哟,快张嘴。” 葡萄抱了唐天喜过来,当着唐天乐的面问道:“皇上,是不是甜甜的呢?” 唐天喜嘴里砸巴一下,是甜甜的呀! “看,哥哥都吃了,你也吃,别落后了。”王倾君见唐天乐似懂非懂的,便一再强调是甜甜的东西。 唐天乐见唐天喜砸巴得欢快,这才张开嘴。 陈文安站在旁边看着唐天喜和唐天乐吃了药,见他们额间的青黑色渐渐褪退,方才吁口气。 一时众人又哄着唐天喜和唐天乐喝水,逗着玩,见他们没有异状,皆松了口气,看向王倾君道:“主子,是解药没错。” 看看药效差不多了,方御医再次为唐天喜和唐天乐把脉,神色松了下来,点头道:“还得多喂水,再捂了出汗,毒素才能去尽。” 李松柏插嘴道:“水里加点盐。” 忙乱完毕,方御医和李松柏告退,陈文安和唐天致却赖在殿内不走。 陈文安瞪唐天致:好了喂,还不走?我们一家子四口人团聚,你在这儿凑什么热闹呢? 唐天致早察觉到陈文安对王倾君有异状,这会怎么肯走?只和王倾君道:“母后今儿辛苦了,可得早些休息。儿臣明早定然奉上解药,解除母后体内的毒。说起来,母后就不该服下那毒,吓坏儿臣了。” 王倾君:这么腻歪说话是要闹哪样? 27酥麻酥麻的 司徒元在殿外候了片刻,不见唐天致出来,只好又进了殿,躬身道:“天已不早了,二殿下累了一天,明早还得起来配药,该早些安歇的。” 王倾君闻言,赞许地看司徒元一眼,朝陈文安和唐天致道:“天也不早了,你们退下罢!” 唐天致有些为难,看定王倾君道:“母后,儿臣的王府早已被封,一年多时间无人打理,怕是荒废了,再住不得的。且陈大人既然能够住在宫中,儿臣也想住在宫中,早晚在母后跟前尽孝,陪伴两位皇弟。这样吧,母后把离这处不远的青荷殿赐给儿臣住罢!” 王倾君有些受不了唐天致那亲昵的语气,还有一口一个母后的叫喊,忙忙点头道:“好,就赐青荷殿给你住。”若是让唐天致出宫住,他便有机会勾结大臣,私养门客等,倒不若让他住在宫中,和陈文安互相监视着。 唐天致忙谢过王倾君,又朝陈文安道:“陈大人,母后要安歇了,你也请罢!” 陈文安慢条斯理道:“太后娘娘,公主殿下已在百官面前证实了我的身份,为正视听,还请太后娘娘让钦天监择吉日,领着我祭拜天地,认祖归宗,改名换姓。”唉,本来想拖着,免得一认祖归宗,得正式喊你母后,认儿为弟,可是唐天致回来了,再不认祖归宗,便有些非正统皇子的感觉,生生被他压了一头,这怎么行? 王倾君听着陈文安的语气,似乎不满,只得道:“这阵子事情太多,倒把你这事耽搁了,明儿就告诉钦天监,让他们择吉日。”说着又看向唐天致,“千乘王殿下既然是先帝的血脉,便是你大哥,怎么着,你也得尊称他一声皇兄。再有,待给你洗刷了冤屈,便另给你策封,就封为昌平王如何?”两个都要安抚,累哪! 唐天致这下满意了,躬身道:“谢过母后!” 陈文安从鼻孔里轻哼一声,过去抱起唐天喜,笑道:“这么晚了,还在这儿滚动,就是不肯睡,这可不乖。” 唐天致见陈文安和唐天喜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也不甘落后,上去抱起唐天乐,举着打旋儿,见他“咯咯”笑,这才满意了,看,咱们也“兄弟情深”呢! 王倾君扶额,看向叶素素,叶素素无奈,只得做丑人,大声道:“两位殿下,皇上和安阳王才解了毒,宜早些安歇,可两位殿下在此打闹,影响他们,他们却不肯睡,这可不行。” “谁在此打闹了?”陈文安和唐天致异口同声道:“又不是小孩子。” 王倾君愕然,眼角直抽抽,先帝啊,瞧瞧你家的孩子吧,这么大了,还在我跟前撒娇! 陈文安到底疼爱唐天喜和唐天乐,怕他们太晚睡对身子不好,捏捏唐天喜的鼻子,又朝唐天乐笑一笑,朝王倾君道:“你也早些歇着,若有不适,须得赶紧召太医过来。” 王倾君点头,“有劳千乘王记挂。” 演完兄弟情深,开始要演母子情深了是吧?唐天致看不过陈文安那副“深情款款”的样子,也朝王倾君道:“母后早些安歇,早晚记得加衣,玉体为重。” 王倾君:“……”好吧,儿子们都孝顺啊!哀家是不是要深感欣慰呢? 待陈文安和唐天致走了,王倾君摇头道:“和这两人说话,累人。” 莫嬷嬷插话道:“千乘王对皇上和安阳王可是真心关怀,这个能看出来,若要选择,顶好选择千乘王。” 叶素素不同意这个话,说道:“千乘王为人太狡猾,不好把握,真得选择,还是选择二殿下为佳。” 葡萄弱弱道:“两个都是儿子,让主子怎么选择呢?” “你们说什么呢?”王倾君愕然。 莫嬷嬷索性挑明白了,说道:“虽然证明千乘王殿下是天家血脉,可是他相貌和皇上安阳王太像,大家嘴上不说,心里可是认定,他们极可能是父子,而非兄弟。再说了,主子当时进宫侍寝时,先帝病卧在床,前头那些七巧女全部侍寝不能成功,皆抬了出来,偏生主子一进去就……现下说什么的都有。” 叶素素道:“二殿下相貌和皇上安阳王一样极像。主子今儿领了二殿下回宫,又将为二殿下洗刷冤屈,估计又有人要传说,皇上和安阳王是二殿下的……” “什么乱七八糟?”王倾君止了叶素素的话,“好了,都安歇罢!” 因唐天喜和唐天乐晚间喂多了水,起来好几次,王倾君身上的毒还没解,也没精神,第二日便罢了早朝。 一大早的,叶素素出去一趟回来,跟王倾君道:“昨儿缺的那味药已得了,二殿下和方御医正制药,估计着午间便也制好了。” 王倾君点点头,问道:“公主殿下的死讯传出去后,百官有什么反应?” “有些质疑公主殿下的死因,不肯相信是刺客杀的,千乘王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证据,一一证明确实是刺客杀的,他们才闭了嘴。只是公主殿下身边的侍女六雪,却不见了。”叶素素皱眉道:“六雪跟着公主殿下时间最长,知道的事儿也多,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就怕……” 六雪这会儿却是在简老太妃殿中,哭着道:“老太妃娘娘,公主殿下一定是被太后娘娘杀死的,堂堂监国公主,就这样死了,满朝文武,居然无一人站出来质疑太后娘娘。” 简老太妃叹息道:“如今形势比人强,你要是想活命,就赶紧出宫罢!” “我还能往哪里去?”六雪擦了泪,红着眼睛站起来,看着简老太妃道:“老太妃一直希望见寻香公主最后一面,为何不自己努力,而把希望寄在别人身上?” “我老了,简家又势弱,却能如何?”简老太妃摇摇头。 “老太妃为何不想法当监国太皇太后?”六雪不顾简老太妃神色震惊,接着道:“老太妃娘娘若能当监国,扶助简家掌权,到时想见寻香公主一面,还不简单么?” 简老太妃一下坐直了身子,看着六雪道:“这是你的想法?” 六雪倔强地看着简老太妃,“难道老太妃愿意余生这样在宫中过下去?” “就算我想,陈文安和王倾君可不是容易对付的。”简老太妃难掩眼中惊奇,六雪这个丫头不简单啊,可惜了,不是正经主子。 六雪见简老太妃神色松动,不由暗喜,又跪了下去,低声道:“二殿下正在配药,若能令人于这个时候在药中下毒,毒死王倾君,则陈文安定然和二殿下反目,两虎相斗,必有一伤。老太妃娘娘趁机让简大人进宫,把一伤变成两伤,两伤变成两死。到时老太妃娘娘抚养皇上和安阳王,便是太皇太后娘娘,坐监国之位……” 陈文安听闻六雪不见了,令人守住宫门,全宫搜捕,不过一个宫女,料着是害怕,所以躲起来了,他也不放在心上,吩咐完侍卫,便自行过来玉阶殿。 唐天喜和唐天乐早醒了,见陈文安来了,不由“哇哇”叫,太好啦,一大早就有人来陪玩了。 陈文安见王倾君晨起懒妆,另有一番风情,一时忘了要行礼,笑道:“太后娘娘昨晚歇得可好?” 王倾君简短答道:“不好!” “昨儿出宫,又中了毒,且要照顾两孩子,能睡得好才怪?”陈文安收起笑脸,郑重道:“若不然,我搬过来玉阶殿,早晚帮你照顾一下孩子,如何?” 开,开什么玩笑?王倾君吓了一大跳,瞪眼道:“千乘王就爱说笑。” 陈文安见王倾君一惊一乍的,一下又笑了,“逗你呢,你当真了?真希望我搬过来?” “儿子太多了,便怕被怨,说道偏心。若千乘王要搬,二殿下自然不甘落后啊!”王倾君垂眼道。 陈文安一笑作罢,自过去抱起唐天喜,仔细看了看他的眉心,见昨儿的青黑色全褪净了,方才放了心,问道:“御医今早可有过来诊脉,怎么说的?” “诊过了,毒素排尽了,只他们毕竟年幼,还得再将养一段日子才成。”说起这个,王倾君心有余悸,若是唐天致没有进宫配药,硬要拖三个月再给解药,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唐天乐见陈文安只顾抱唐天喜,不抱他,一下不满了,“呱呱”叫着,本王也要抱抱! 陈文安见唐天乐叫声古怪,不由笑了,把唐天喜环在左手臂,腾出右手臂抱起唐天乐,“哈哈”笑向王倾君道:“听说他们争着亲你了?” 王倾君:“……”莫非你要他们也争着亲你不成? “来,一人亲一个!”陈文安示意唐天喜和唐天乐亲他脸颊。 唐天喜俯下身子,嘟起嘴,突然收住姿势,“叭”一声,伸出小手遮住陈文安右脸颊,不许唐天乐亲下去,唐天乐收势不及,一口亲在唐天喜手背上,发出“啧”一声响,引得众人全笑了。 陈文安心里酥麻酥麻的,恨不得真个搬进玉阶殿,早晚和唐天喜唐天乐在一起。 正嘻闹,宫女进来禀报:“简老太妃来了!” 28娘娘英明啊 简老太妃进了玉阶殿,先去瞧唐天喜和唐天乐,见他们和陈文安玩闹着,生龙活虎的,不由笑道:“瞧着却是没什么大碍了。” 王倾君答道:“再将养几日便好了。” 一时人报方御医和唐天致来了,王倾君忙令人快请。 唐天致进殿时,见着简老太妃,自是上去行礼,问候了一声。 简老太妃红了眼眶道:“回来就好,先头的冤屈,总有洗清的时候。” 唐天致听见这样一句亲切的话,记起在宫内时,简老太妃的种种好处,一时微微动容。 简老太妃说着,已转头去瞧王倾君,见她在方御医手里接了药丸,吞了下去,又喝了温水,隔一会儿,眉际的青黑色渐渐消失,知道已是解毒了,便站起来告辞。 百戏候在殿外,见简老太妃回来了,便迎了上来,让小宫女退下,亲扶了简老太妃进殿,一边悄声道:“已让人召简大人进宫了。” 简老太妃点点头,进了寝室,令百戏守在门口,喊道:“可以出来了!” 六雪从床后闪身出来,咬着唇不说话。 简老太妃道:“待会儿云石进宫,我会让他带你出宫的。” 六雪终于问道:“为什么?” 简老太妃苦笑了,“你说的固然没错,可是我身边一个得用的人也没有,方御医虽然常来给我请平安脉,但他可不会听我的,怎么下毒?再说了,简家是文臣,又不是武将,手中无兵,真要乱起来,只怕先被人杀了,哪儿还能帮着把持皇上和安阳王?” “哪老太妃娘娘又肯帮我出宫?”六雪知道出宫后,便能拣回一条命,想和王倾君玉石俱焚的心思便淡了一半。 “帮你,也是帮我自己。”简老太妃感叹道:“你这丫头聪慧,这样死了太可惜。” “老太妃娘娘是要我做些什么吗?”六雪问道。 “看,说你聪慧,果然聪慧。”简老太妃笑了,“出宫后,去见多格,藏在多格侍女中间不要露面,到时让多格带你到蕃国去见寻香,你就在寻香跟前服侍。告诉寻香,我总会设法接她回国,不让她死在异国他乡。寻香能回来,你便是功臣。” 六雪眼睛亮了起来,“老太妃娘娘,您……” 简老太妃点头,“是的,若不是你提醒,我从没想过,其实也可以靠自己努力,接寻香回来,而不是求着这个求着那个,把希望寄在别人头上。” 想当太皇太后,抚养唐天喜和唐天乐,可不是这样乍然动手就能行的。起码得经营数年,身边有可用之人,简家有领兵之将,时机合适…… 简云石是傍晚时分进宫的,天一擦黑,他就带一名小厮出了宫,守门的侍卫也没多盘问,很快放他们出了宫。 千金公主一死,六雪失了踪,她身边的其它侍女也作鸟兽散,凤阳阁一下冷清下来,不复当时繁华。王倾君站在凤阳阁外,远远看着,有些感叹,和叶素素道:“当时若不是我手快,死的便是我。可她终是公主,丧事总要办得好好看看,不让百官质疑。” 叶素素道:“孙叔伦是个会办事的,自然晓得如何堵住别人的嘴。” 王倾君点点头,另问道:“让许参办的事,他可办妥当了?” “听说是要找证据为二殿下洗刷冤屈,他忙不迭就应承了,只说他手中本有证据,再找一个人证便成了,只是那人证在宫中,还得主子允许他盘问。” “什么人证?” “说是当时在三清殿内服侍的一位公公。” “既然让他办这件事,便把人交给他。” “是。” 数日后的早朝上,许参列出唐天致不可能毒害亲兄弟的数项证据,又说道:“二殿下当时身为皇长子,德才有眼皆见,若无意外,自然顺理成章继位,因何要毒杀亲兄弟呢?就是要毒杀亲兄弟了,因何会这般露迹,在事发时一点准备也没有,就这样背负了罪名,逃亡在外呢?……” “请当时在三清殿服侍,事后活下来的人证张公公。” “叩见太后娘娘,叩见皇上。” 王倾君俯身看了看张公公,摆手道:“免礼,起来说话,把当日在三清殿发生的事仔细说了。” “是!”张公公得了保证,说出真相,便让他出宫养老,这会壮了胆,说出当年的秘事。 “先帝病重,听信清尘子道长的话,于七月初七日,召七巧女进宫冲喜,到得八月十五日,身体奇迹般的有了起色,便于三清殿设宴,请皇后娘娘和皇子等人赴宴。” “月上中天时,三殿下和四殿下跑到赏月台下玩,玩着玩着,起了争执,三殿下取笑四殿下胆子小,只知道害怕大殿下和二殿下这两个哥哥,是没胆鬼。” 众人倒是知道,当年陈文安还是准驸马,没有排入皇子的序列,因此张公公嘴里的大殿下和二殿下,却是孙皇后所出的唐天致和唐天远,三殿下和四殿下,自是陈皇后所出的唐天佑和孙淑妃所出的唐天宁了。 张公公说到这里,停了一停,补充道:“先帝病重时,脾气不好,三清殿常会抬出公公们的尸体,若要逃过责罚,须得时时竖起耳朵,放亮了眼睛,因此,两位殿下争执时,我便在赏月台后面悄悄看着,若有不妥,还得上前相劝,以免被责罚,那个时候,便听到两位殿下的对话。” 唐天致接口道:“没错,当时我们在赏月台上等待父皇,天佑和天宁贪玩,下了赏月台去玩耍。至于争执的事,倒没留意。张公公,你继续说。” 张公公缩缩腰,接着道:“听得三殿下的话,四殿下气坏了,哼哼说道:‘你才是胆小鬼!’四殿下便说:‘你要敢做一件事,我就佩服你,不用让你喊我三皇兄了,我改喊你一声皇兄。敢不敢?’” 张公公说到这里,尖着嗓子学唐天宁的童音道:“什么事,你说?” “三殿下从怀里摸出一包药粉,打开了包装,在鼻子前一嗅,说道:‘你把这个偷偷放在大皇兄和二皇兄酒杯里,不让人发觉,我就佩服你。’” “四殿下不肯,哼哼道:‘你想让我害大皇兄二皇兄?我脑子又没问题,为什么要这样做?’” “三殿下用指甲挑起一点药粉放到舌头上,一张脸马上酸得皱了起来,原来那粉是酸粉,并不是毒药。他说道,若是大家赏着月喝着酒,先帝教导他们一番,突然的,大殿上和二殿下喝一口酒,一下酸得皱起脸,肯定能逗笑先帝。” “三殿下又威胁,说道四殿下若不放酸粉,他就告诉大人,四殿下书房中收藏着春宫画,小小年纪不学好,大人定然责罚。四殿下一听,只得应承。” 众人屏息听着,知道接下来是关键之处了。 张公公嗓子也紧张起来,道:“三殿下见四殿下答应了,便抬手折手上的纸包,才折好,却掉在地下,一时俯身去拣,半个身子挡住了四殿下的视线,左手盖在药粉上面,右手迅速从怀里摸出另一包药粉,递在四殿下手里。他手里的酸粉就这样调换成一包毒粉。” “你当时为何不喝破?”唐天致听到这里,不由怒了。 张公公分辩道:“当时只以为小孩子调皮,要换一包更酸的东西,却没想到会是毒粉。” “先帝出来时,大殿下和二殿下三殿下等人皆离开席位,上前拜见,四殿下走得慢些,便把握在手心的药粉抖开,,飞速下在大殿下和二殿下的杯里,剩下一点儿,却洒在三殿下的茶杯里,估计是想让三殿下也酸得喷出酒来。” “大殿上归座时,许是察觉到酒杯有些异状,便认为是淑妃娘娘换了他的酒杯,淑妃娘娘二话不说,把酒杯换了过来。四殿下见自己的母妃换了一杯洒下酸粉的酒,怕她在先帝跟前出丑,便跟淑妃娘娘换了一杯酒,宁愿自己喷酒逗乐先帝。” 百官听得目瞪口呆,也是说,唐天佑拿一包酸粉调换成毒粉,诱骗唐天宁下毒,本意是想毒杀唐天致和唐天远,不想唐天宁不甘心,也在唐天佑酒杯中洒了一点儿。而唐天致那杯酒,换到孙淑妃手中,最后又换到唐天宁手中。这样一来,喝下毒酒的,自然是唐天远和唐天宁,还有调换毒粉的唐天佑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张公公声音低哑下去,“三位殿下喝了毒酒,倒下去时,费公公大喊,说道是大殿下毒杀他们的,众人要抓捕大殿下时,大殿下分辩不清,便逃了。” 唐天致胸口起伏着,直到今日,他才知道真相,原来下毒的,是唐天宁,诱使唐天宁下毒的,是唐天佑。而指使唐天佑的,除了陈皇后,还有谁?自作孽,不可活啊! 王倾君拍拍手道:“好了,真相大白了。终是还了殿下一个清白。如今便封殿下为昌平王,和哀家一起扶助皇上和安阳王长大。” 唐天致深吸一口气,终是上前谢恩道:“母后英明!” 29有耳福了呀 上完早朝回到殿中,费公公来禀,说道玉阶殿人手渐多,殿室却偏小,问王倾君要不要搬到清宁宫中住,若要搬,也好准备布置一番,再择个吉日搬过去。 后宫各殿,以清宁宫地方最大,风景最好,也是各任太后娘娘安居的地方,王倾君本有心搬过去,只是事情忙,便耽搁了。现下听得费公公的话,笑道:“近着年关了,各事忙碌,也不忙着搬,先布置着,待过了年再择吉日搬罢!” 费公公应了,自行告退。 葡萄这里奇怪,喃喃道:“费公公怎么操心起这个来了?” 莫嬷嬷打一下她的头,笑道:“这哪儿是费公公操心?是千乘王殿下在操心好不?” 葡萄这才想起,费公公却是陈文安一手培养的内侍总管,他问及王倾君是否要搬到清宁宫,自然是陈文安授意的。 叶素素也会意,悄道:“二殿下洗刷了冤屈,又封了昌平王,偏生不肯出宫住,只住在离这儿不远的青荷殿,千乘王这是防着他,不愿他太过接近主子呢!待主子搬到清宁宫,昌平王早晚想见主子,便没那么方便了。” 正说着,有内侍进来禀报,说道王氏族长带了王应物和王蕴来见太后娘娘。叶素素忙令人快请,一面进去告诉王倾君。 “主子,司徒将军调查过王应物和王蕴,说道王应物今年十岁,年纪虽小,确实聪慧,假以时日,料着能成为主子的臂助。至于王蕴,却是王氏族长的女儿,也是族中最为聪明美貌的女子了,主子瞧着,要是合意,就留在身边,没准将来也能成为臂助。” “族长想得周到啊!”王倾君感叹,“小喜和小乐太小,我身边没有自己族中的人,确实不便。” 叶素素提醒道:“国孝一过,千乘王和昌平王的婚事,便要上议程了,主子身为他们的母后,自然要费心。王蕴今年十五岁,过两年十七,刚刚好。” 王倾君点头道:“且看过人再论。” 一时王氏族长领了王应物和王蕴进来拜见王倾君,王倾君赐坐后,见王应物白白净净,笑起来颇有些腼腆,一下就喜欢上了,招手让他上前,问了几句话,点头道:“且在宫中住两天再回去罢!” 王氏族长知道这是想留王应物在宫中观察两天再作定夺的,便笑道:“应物还不谢恩?普通男子,哪个有福份在宫中留宿?” 王应物也聪慧,已是躬身谢过,害羞笑道:“我能抱抱皇上和安阳王么?” 王倾君笑着点头,看着王应物过去和唐天喜唐天乐玩在一起,这才招手让王蕴上前。 王蕴有些紧张,若能留在宫中,不亚于一步登天,就算将来不能当王妃,至少也能嫁个太后娘娘的心腹大臣。 王倾君见王蕴果然美貌,说话也伶俐,便笑对王氏族长道:“让阿蕴也在宫中住几日罢!” “这是小女的福份。”王氏族长大喜过望,示意王蕴谢恩,又道:“阿蕴在家中也是调皮,若太后娘娘瞧得中,留她在宫中跑跑腿,也是我们的荣耀。” 王氏族长告退后,司徒元带了两位青年男子来求见。 两位男子一个喊宋度,一个喊林影,却是王启两位旧部下的儿子。 “拜见太后娘娘,愿为太后娘娘效忠!”宋度和林影武功高强,本在军中服役,见了司徒元一面之后,知晓王倾君身边需要人,便愿意来当她身边的暗卫,誓死效忠。 王倾君忙示意他们免礼,少不得勉励几句。 听闻王倾君在“招兵买马”,陈文安和唐天致反应各异。 至晚,唐天致却是过来玉阶殿拜见王倾君,伏地道:“这回能洗刷冤屈,全是母后一手之力,儿臣不胜感激!” 王蕴站在王倾君身边,悄悄打量唐天致,一颗芳心“砰砰”乱跳,昌平王好俊呀! 王倾君示意唐天致起来,笑着给他介绍王应物和王蕴。 听得是王家族内之人,且王应物是准备过继到王启名下当儿子的,唐天致自是笑着夸了几句。 王应物还罢了,王蕴听得唐天致夸奖,俏脸却是微红,只努力保持着娴静的样子。 正说着,叶素素揭帘进来,禀道:“主子,千乘王来了!” 话一说完,陈文安便在帘外探进头来,笑道:“好热闹啊!”说着跨步进房。 王应物和王蕴吓了一跳,千乘王怎的这样嚣张?也不等人禀完,就进来了? 玉阶殿诸人早习惯了,只作不见。 陈文安一进去,直奔唐天喜和唐天乐,一手抱起一个,打了一个转,这才笑道:“一天不见,又俊了一些呢!真是的,越来越像我了。” 众人:“……” 王倾君暗汗,跟王应物和王蕴介绍道:“这位是千乘王。” 王应物和王蕴只得上前行礼,“见过千乘王。” 陈文安看了一下王应物和王蕴,随口问了几句话,见他们应答得体,便点点头,又自顾去逗唐天喜和唐天乐。 王蕴偷看陈文安一眼,俏脸红霞更盛,一时悄悄退到王倾君身后,不敢再看。 一时红锦捧了一具琴进来,笑道:“太后娘娘,这是匠作监那边制的,说道弦线是特制的,只要不猛抓,便不会割伤手。” 王倾君让红锦放下琴,过去抚了抚琴,发现弦线确实柔软,便点了头,笑向唐天致道:“还是那日到简老太妃的殿室,见得简老太妃弹琴,小喜和小乐便挥着小手,硬也要上前弹一弹。后来回殿,便让匠作监制一具琴,闲时让他们兄弟玩。没想这么快便制出来了,瞧着也不错,只不知能不能弹出曲子来。” 唐天致却是会弹琴的,闻言笑道:“我弹弹看!”说着过去,待王倾君站起来,他便坐到琴榻上,端正了身子,凝神一会儿,动手弹了起来。 琴音响起来时,众人都愣住了,这是给皇上和安阳王玩的琴哪,昌平王用这样的琴来弹,居然也能弹得这样好听? 唐天喜和唐天乐听得琴声,便在陈文安怀中挣扎起来,陈文安只得抱了他们过去。 唐天致听得唐天喜和唐天乐的声音,回首一笑,停止弹奏,伸手抱过唐天喜,把他放在左膝,又抱过唐天乐,放在自己右膝,拉着他们的小手弹起了琴。 唐天喜和唐天乐学唐天致适才的样子,伸手抚在琴上,作出一副陶醉的样子,“铮铮”的拨了起来。 因琴的弦线是特制的,且唐天喜和唐天乐小手无力,琴音绵软,这样乱弹,居然也不算难听,玉阶殿众人还配合的鼓起掌,夸奖道:“弹得好!” 唐天喜和唐天乐更来劲了,弹得更欢了。 陈文安看着坐在唐天致怀中的唐天喜和唐天乐,有些不满,不过会弹一个破琴,居然就引走了小喜和小乐,岂有此理? “来人,拿我的洞萧过来!”陈文安吩咐内侍,一面看着乐在其中的唐天喜和唐天乐,儿子啊,会弹琴不算什么的,会吹萧,那才厉害哪! 咦,千乘王准备吹萧?玉阶殿众人全惊喜了。从前便听说千乘王吹得一手好萧,只是轻易不在人前吹,没想这回居然要吹了。哈哈,有耳福了啊! 叶素素附在王倾君耳边道:“千乘王殿下吹萧,是拜过名师的,那时候先帝最爱听他吹萧,常召他进宫,恩宠有加。也因如此,陈皇后才下决心把公主殿下许给他。” 原来还有这一段故事!王倾君低声道:“真吹得那样好听?” 叶素素道:“那时孙淑妃生辰,他吹了一次,我在殿内听着,都恍了神,确然与众不同。” 很快的,便有人取了陈文安的洞萧过来。 陈文安接过洞萧,坐到榻上,吩咐叶素素道:“把皇上和安阳王抱过来!” 唐天喜和唐天乐乱弹了一会,早有些腻了,抬头看见陈文安执了一管翠绿色的洞萧,感觉很新鲜,见叶素素过来要抱他们,也不反对,笑嘻嘻让叶素素抱了过去。 待唐天喜和唐天乐乖乖坐到身边,笑嘻嘻仰头看时,陈文安这才擦了擦洞萧,双手执萧凑在嘴边,吹奏起来。 萧声响起时,王倾君有一瞬间的迷惑,隐隐约约捉住了什么,却又没有捉实,只看向葡萄,轻声道:“我好像听过这曲子。” 葡萄递了茶给王倾君,近前道:“老将军也会吹萧,在府中时,常吹这曲子,主子听着,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王倾君凝神细想,好半晌摇头道:“只觉萧音熟悉,别的却没想起来。” 葡萄叹道:“千乘王吹得真好,快要赶上老将军了。若他能常常过来吹萧,不定能让主子想起以前的事呢!” 唐天喜和唐天乐听了一会儿萧声,待要伸手去抢陈文安手中的萧,一时够不着,便各自把中指横在嘴边,作出吹萧状。 众人正听陈文安吹萧,突然察觉唐天喜和唐天乐的异状,一下分了神,皆掩嘴笑了。 陈文安一时停了吹奏,看向唐天喜和唐天乐。 唐天喜移动着手指,吹出了口水,接着吹出“噗”的一声。 “噗!”唐天乐也吹出了声音。 萧声突然停了,接着传来“噗”的声响,王倾君脱口道:“咦,破音了?” “哈哈哈……”众人全笑倒了。 30被萧声所迷 早朝上,一群大臣欣喜的互相交流最近消息。 “听说了没有?皇上和安阳王会吹萧了!” “真的么?不愧是龙种啊,这才多大,居然会吹萧了?” “是宫中的公公说的,当然无假。” “怎么吹的?” “说是千乘王殿下一时兴起,拿了洞萧吹奏,皇上和安阳王见了,便抢了洞萧,也吹了起来,因第一次吹,吹出了破音。” “那也得胸臆气力足,才能吹出破音。老朽就吹不出破音。” “来了,来了,皇上和安阳王来了!” 王倾君抱了唐天喜坐上宝座时,便见一群大臣不同往日,气氛雀跃,不由问道:“发生了何事?” 一位大臣抢先道:“太后娘娘,我们听闻皇上和安阳王会吹萧了,正惊喜呢!” 王倾君忍不住笑了,拍着椅背道:“他们才多大呀?”笑完把昨晚的事简单说了。 众人听得是吹手指,也忍不住笑了,朝堂间满是笑声。 上完早朝回到殿内,王倾君把事情跟莫嬷嬷一说,引得莫嬷嬷也笑了。 看看时辰差不多,王倾君又抱了唐天喜去上课,学习帝王之道。 王允达见王倾君来了,忙开始讲起来,一时见唐天喜和王倾君膝上睡着了,便放轻了声音,笑道:“太后娘娘若是累了,不妨休息休息再上。” 王倾君摇头道:“也不算累。至于小喜,他窝在我怀里,睡的才香呢!老师只管继续讲。” 王允达一听,只得继续开讲,讲完一节课,才提起唐天致之事。 “太后娘娘帮昌平王洗冤之事,确实英明!” 王倾君帮唐天致洗清冤屈,一下归拢了原来朝向唐天致的民心,早前一帮子忠于唐天致的老臣,也不再反对王倾君,朝政自然渐稳。 王倾君笑道:“小喜和小乐还小,我又是女流之辈,且年轻不经事,百官自有担忧之处,难免盼望有德才的皇室中人坐镇朝堂。为昌平王洗冤,正是顺了他们的心,减了他们之忧,也让木达搅乱大唐的计划落了空。” 王允达自是明白,虽然千金公主证实陈文安是天家血脉,在百官心中,却还是倾向唐天致一些,且千金公主之死颇为蹊跷,百官心中难免还有质疑之处。现王倾君为唐天致洗冤,封唐天致为昌平王,对他和陈文安一视同仁,百官自是释然。原先暗中猜测陈文安和唐天喜唐天乐是父子的流言,也在唐天致归来后,渐渐消失。若陈文安是唐天喜和唐天乐的父亲,他和王倾君关系如此,定然不会让唐天致回来,如今让唐天致回来,还不够说明问题么? 王允达想起木达等人还在京城,少不得问道:“蕃国使者等人在京城也耽搁太长时间了吧?” 王倾君道:“现时天气太冷,道路不好走,他们却是打算在京城过年,开春之后才回蕃国的。且多格公主言道,要代替寻香公主在简老太妃跟前尽孝,和简老太妃过个团圆之年再回去。” 王倾君本想借机把多格公主留在京城,为她寻一位夫婿的,可是多格公主明显痴迷陈文安,别的人却是看不上。而陈文安现是千乘王,又住在宫中,他的妻室人选,极为重要,多格公主明显不合适,一时之间,想留多格公主在京城的心思,只得作罢。 王允达沉默一会,终是道:“多格公主毕竟是蕃国的公主,她和简老太妃过从太密,也不是好事,太后娘娘宜注意一些。” 王倾君不以为意,“多格是寻香公主的女儿,论起来便是简老太妃的外孙女,她们亲厚些,也不算什么。” 王允达不同意王倾君的想法,说道:“太后娘娘此言差矣,若是平民,她们祖孙亲厚,自然没有什么。但简老太妃在后宫几次翻天覆地之后,还能稳稳当当站住脚跟,毫发无伤,如今更是得了太后娘娘的尊敬,便不容小觑。而多格公主频频进宫,上回更是戴着毒手串,差点害了皇上和安阳王,不管她是完全不知情,还是故意装作不知情,都不能不警惕。这样子的祖孙团聚在一起,太后娘娘怎能大意?” 王倾君一听,马上接受王允达的意见,点头道:“既这样,自当派人密切看住她们。” 王允达又道:“如今千乘王势大,昌平王却得民心,两者相制衡,太后娘娘暂时是安全了。只是国孝之期一过,两位王爷的婚事提上议程,那时,谁个跟他们联了姻,自跟他们结成一党,因此太后娘娘定要作好准备。他们的王妃,须得在忠心于太后娘娘的大臣府中选取。” “若刻意安排,只怕他们不愿,反坏了事。”王倾君若有所思。 王允达笑道:“年节时分,那些诰命夫人自会带了小姐进宫向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只稍作安排,到时自然事半功倍。” “也是。”王倾君笑道:“因是国孝,且国事繁忙,他们除了上朝,也极少出宫,更没机会多多接触女子,若是安排妥当,他们正当好年华,自会慕淑女。” 陈文安这阵子除了朝政,却是忙着考察王应物,开玩笑,这人要成为孩子们的舅舅,焉能不好好考察? 王应物在宫中住了数日,行事举止说话等,并无差错。陈文安也不得不承认,王应物年纪虽不大,看着却有前途。他考虑了再考虑,这才去见王倾君,提出自己的意见。 “待过继到我父亲名下,便送他到福州少林寺学武,然后到军中历练,待十六岁再回来?”王倾君看向陈文安,“可他文质彬彬,是一个读书的料呀!” “皇上和安阳王还小,身边最需要的,是掌兵之人。”陈文安严肃道:“王应物才十岁,一旦成为你的弟弟,便是皇上和安阳王的舅舅,在这京城中,反易被人利用。送他出去学武历练,远离京城是非,才能更快成才。将来回京,一来,他已长大,晓得分辨是非,不容易被人拉拢;二来,一旦有需要,他能马上掌兵出战,帮皇上守住江山。至于读书,也可以一边学武一边读书的。到时派一位老师跟着他就是。” 王倾君看着陈文安,有一瞬间的迷惑,这人似乎很体贴,所思所言,全是为小喜和小乐着想。难道他真是小喜和小乐的……。不会,不会,自己绝不是那样的人。 王氏族长再次进宫时,便接走了王应物。没多久,王应物正式过继到王启名下,当了嗣子。 陈文安也在十二月底,正式归宗认祖,只是在改姓一事上,他不肯直接改为唐文安,只说陈家养育他近二十年,不敢忘掉这个恩情。最后,在族谱上写上他的姓名,唐陈文安。姓唐,名陈文安。 众人私下喊他,便还是喊陈文安。 驿馆中,木达将军皱眉道:“王倾君帮唐天致洗清冤屈后,朝臣归心,臣服于她?现钦天监也择了吉日,已让陈文安正式归宗认祖,改姓唐?” “正是。多格公主一句话,使人疑心皇天喜和唐天乐的血脉,他们瞬间陷入险地,危在旦夕。没料到后来会证实陈文安是天家血脉,间接证实了唐天喜和唐天乐也是天家血脉,这样一来,王倾君这个太后的位置,自是坐得更稳当了。现下更好了,王倾君帮唐天致洗清了冤屈,唐天致誓必站在她这一边,短期内也不会起异心。王倾君身边有陈文安和唐天致助着,我们再想搅浑水,自不容易。” 一名谋士说着,又劝木达将军道:“将军既然来唐,总要有所收获。现王倾君得势,再招惹不得,不若着意结好?” “怎么结好法?” “她身边一位名唤葡萄的侍女颇为娇憨可人,将军不若求娶她为侧室,以示唐蕃两国永好之意。” “说的有道理。”木达将军一笑,不过一位侍女,王倾君定然会答应。 王倾君不知道木达在打葡萄的主意,只有些犹豫,和葡萄道:“要不要请千乘王再吹吹萧呢?那一晚听完他的萧声后,好像记起了什么,只是抓不实。” 葡萄却是爽直,直接去见唐文安,禀道:“王爷,我们主子听了王爷的萧声后,似是有所触动,记起了一点儿往事,若可能,还请王爷过去时,再吹奏一曲。” “记起了什么事?”陈文安一喜,看向葡萄。 葡萄见陈文安露出期待的表情,有些摸不着头脑,答道:“记起我们老将军当年也爱吹萧,也吹过那首曲子,别的便记不起了。” “既然能记起老将军,别的,自然会一样一样记起来的。”陈文安有些小兴奋,只掩盖了下去,笑道:“她既然爱听我吹奏,我今晚过去,再为她吹一曲。” 待用过晚膳,陈文安便持萧进了玉阶殿,一时示意众人退下去,葡萄会意,扯了扯叶素素和莫嬷嬷,抱着唐天喜和唐天乐退了下去。 殿内萧声响起时,葡萄暗暗祝愿,希望王倾君记起前事。 王倾君托腮听着萧声,思绪飘荡,脑中有碎片,却没法拼凑成形。 陈文安边吹边走近王倾君,萧声转为轻柔,如轻语似细诉,无尽柔情。 王倾君被萧声所迷,抬眼看着陈文安,有些迷惑。 陈文安放下了洞萧,伸出手抚在王倾君头上,缓缓俯下头。 31引诱人采撷 “倾君!”一声呢喃,在耳边响起,陈文安的气息拂过脸颊,带来痒丝丝的感觉。 此情此景,似曾相熟。王倾君坐着不动,回想着什么,却又想不起来。 陈文安见王倾君俏脸洇出红霞,眼神迷迷蒙蒙,咬着红唇歪头看人,分明是一副引诱人采撷的模样,哪儿还能忍住,一下含住了她的耳垂,吮了下去。 耳垂一片温热,有喘息声在耳边响起,王倾君大惊,突然伸手,按在陈文安脸上,狠狠一推,喝斥道:“大胆!” 陈文安一个不提防,被推了一个趄趑,一时站定身子,拿洞萧指着王倾君,待要说话,又吞了回去,俊脸上的暗红未消退,眼神却暗淡下去。想不起以前的事也罢了,可是我这样的人,她难道半点不动心? 王倾君见得陈文安的眼神,一颗心“砰砰”直跳,莫名的慌乱,垂下眼睛,攥着裙角不说话。 陈文安叹了一口气道:“怎么,还是想不起以前的事么?你都不知道,你以前……” “我以前怎么了?”王倾君只觉耳垂似火烧,那火一直烧到脸颊,一时抬手揉揉耳垂,烦恼道:“王爷,你是小喜和小乐的哥哥,有些事儿太过份,自是不妥。” “原来这样不妥啊!”陈文安轻笑出声,总有一天,要让你觉得,这样千妥万妥。 王倾君听得陈文安轻笑的声音,莫名的,更是羞恼,只抬头瞪了他一眼,笑什么哪? 陈文安见王倾君脸颊霞红,便按按胸口道:“太后娘娘有没有觉得,这里跳得很欢快?” “一点也不欢快,沉闷极了。”王倾君脱口便道。 “哈哈……”陈文安觑一眼王倾君,嗯,深宫寂寞,看你能熬多久? 待陈文安走了,王倾君一按胸口,果然跳得很欢快,不由嘀咕:跳什么跳啊,慢慢跳不行么? 葡萄进殿时,见王倾君神色沮丧,便安慰道:“主子,以前的事慢慢想,总有一天能想起来的。” 王倾君坐到梳妆台前,心里有些恨恨,一时“啪”一声把一柄玉梳拗成两半,嘴里却道:“头发乱了,过来帮我另梳一下。” 葡萄帮王倾君摘下首饰,另梳了家常发髻,只道:“千乘王势大,主子不能得罪他。若是得罪了,就怕对皇上和安阳王不利。” 王倾君把手里两半截玉梳掷在案前,哼道:“这样君不君,臣不臣的,什么时候是个头?” “可是主子势弱,四位大将军又不进宫朝见,万一……”葡萄担忧极了。 王倾君不接话,只去抱了唐天喜,细细看一下唐天喜的眉眼,越看越觉得他像陈文安,心下不免嘀咕,拉住葡萄道:“葡萄,你把我进宫之后的事再细说一遍。” “主子去年七巧节进宫,同时进宫的,还有另九位七巧女。因先帝病重,要召七巧女冲喜,侍寝不成功者,全部投入炼丹炉中祭丹,十位七巧女,只有主子侍寝成功,活了下来,封为贵人。” “别的七巧女不能成功侍寝,为何我却成功了呢?”王倾君疑惑了。 葡萄回忆起当时的事,低声道:“那时主子装肚子痛,想避免侍寝,公公便喊了李太医过来帮主子诊脉开药,李太医说道主子食滞,不须服药,只须用一颗消食丸,温水送服便可。李太医说着翻了药箱,取出一粒蜡丸,当众捏开,把黑乎乎的药丸倒在主子手掌心。李太医走后,主子捏开了药丸,假装服药,却是把药丸中间的纸条吃了,那药丸捏成两半,藏到发髻里了。后来侍寝回来,主子发髻里那颗药丸便不见了,我问过主子,主子说全靠这药丸,才侍寝成功,活了下来。” 王倾君想了片刻,吩咐道:“请李太医来诊脉。” 李松柏听得王倾君不适,指定他诊脉,忙忙就来了,一进殿内,见王倾君好好的,不由疑惑。 王倾君示意李松柏坐下,这才道:“并无不适,不过想知道当年的事,特意召李太医来问而已。”说着停一停,又道:“我得了忘症,之前的事想不起来,……” 李松柏点点头道:“太后娘娘生产时受了一点儿苦,产后脱力昏迷,致使忘记之前的事,只要好好调养,慢慢的,自然能想起来。” 王倾君斟酌言词道:“据葡萄说,当时却是李太医给了我一颗药丸,这才侍寝成功的,……” 李松柏有些伤感,当年本决定上王家提亲,不想王倾君会进宫,偏生自己为了救她,不得不亲手配药,让她成功侍寝。如今她是太后娘娘,高高在上,而自己只是小小太医,再不复从前那般。 王倾君见李松柏沉默,再次问道:“不知道那药丸是……” 李松柏低声答道:“先帝那时候病重,已不能御女,偏听信清尘子道长的话,说道有七巧女侍寝成功,便是他的福星,能救他一命。九位七巧女进殿侍寝,皆没有成功,被投入丹炉而死。太后娘娘是第十位进去的,却活着出来了。” “那颗药丸,是能令先帝重振雄风的春丸。也是救了太后娘娘一命的救命丸。”李松柏俊脸微微一红,接着道:“当时在殿内服侍的,有数位公公,且先帝虽病重,猜疑心却不小,太后娘娘若有差错,断不能活着出来。那些猜疑千乘王和太后娘娘的话,纯属胡说八道。” 王倾君松了口气,一下却又有些茫然,随口道:“怎奈小喜小乐和陈文安相貌太像,总难以撇清。” “杀了陈文安!”李松柏突然插话,“只有杀了他,皇上和安阳王才不会受流言所扰。” 李松柏走后,王倾君独自坐了良久,只难以决断。陈文安势大,掌控宫中各项,他若起不良之心,自己却是没法抵挡。一者,只能从了他,求得暂时的平安;二者,便是杀了他,永绝后患。 陈文安现下看以喜爱小喜和小乐,谁知道他是不是像喜欢小猫小狗一样喜欢着小喜小乐呢?一旦小喜和小乐稍稍长大,陈文安还容得下他们么?说陈文安不觊觎皇位,任是谁,也是不信的。而陈文安想要坐上皇位,总有一天,要除掉小喜和小乐。自己这会不先下手为强,将来便再没机会了。 但要杀陈文安,谈何容易?就连司徒元身边,只怕也有陈文安的眼线,现如今,要找谁才能杀了陈文安,且不牵连到自己身上呢? “主子,木达将军求见!”叶素素进来禀道。 “大晚上的求见?”王倾君想到木达色眯眯的眼神,没好气道:“不见!” 木达在王倾君处碰了软钉子的事,很快传到陈平耳中。陈平有些意外,和副将曾苏道:“王启这个女儿倒是硬气。” 曾苏道:“王启当年和蕃国人征战,两个儿子死在战场,他回京后,旧伤复发病亡了,他的夫人经不住打击,不久也没了。可怜王家满门,只剩下这位孤女。没料到会进宫,因缘凑巧,却又生下两子,成了如今的太后娘娘。论起来,这木达是杀她父兄的仇人,一旦见面,如何不仇恨?不糊了心志,令人杀掉木达就不错了。” 陈平闻言道:“先帝亡后,连着天灾*,如今和蕃国再打,并没有必胜的把握。这木达,还动不得。” 曾苏道:“是,皇上年小,太后娘娘执政时间短,不知道厉害,这木达虽嚣张,宜安抚,不宜得罪啊!” 陈平若有所思,半晌道:“我平生志愿,便是打到蕃国去,打得蕃国人再无翻僧时,若太后娘娘有胆识,不怕蕃国人,何愁大唐不强大?” 曾苏抬眼看陈平,有些感叹,将军,还是没有忘记寻香公主啊! 陈平当年和寻香公主偶然相遇,情投意合,没想他们这段私情还没被人知晓,一纸圣旨下来,寻香公主便和了亲,此事,成为陈平生平大恨。偏唐若龙怕他拥兵自重,只让他镇守京城,却不准他出征,只让王启出征。如今是王倾君当政,他一颗心又热了起来,若能打到蕃国,抢回寻香公主,此生无憾。 王倾君也明白,木达再如何嚣张也好,却是不能动的。但有些人,必须动了。 接近过年,宫中宴请三品以上的大臣,又格外开恩,让大臣携眷进宫,那些大臣全是人精,一听说携眷,不单带了夫人,还皆带了家中最为美貌聪明的女儿进宫。 宴席未开始,叶素素先出去转了一圈,悄悄回到玉阶殿,见葡萄正给王倾君梳头,别的人皆不在身边,便上前道:“主子,我瞧了一下,那些小姐们,以尚书令罗冲罗大人的女儿罗心倚,永平侯陈平的女儿陈文慧,还有许参的女儿许玉琪最为美貌可人。” 罗冲带了女儿罗心倚进宫,志在唐天致。他是王启的好友,本就偏向王倾君,陈皇后时,他被贬官出京,好容易咸鱼翻身,又被王倾君召回京,官复原职,自然知道自己身家姓命,已是和王倾君系在一处,只有王倾君地位稳固了,他这尚书令才能做得长久。而王倾君令他们携眷进宫,自然是想为以后联姻作准备。之前王倾君帮唐天致洗清冤屈,唐天致这会应该还感激着王倾君,若是唐天致能瞧上自己家女儿,将来联姻,则唐天致就和自己串在了一起,也就是和王倾君串在一起,彼此有利。 永平侯夫人因夫君陈平不愿进宫,便自己带了女儿陈文慧进宫,她志在陈文安。陈文安本是陈家人养育大的,陈家于他有恩。他之前和陈文慧以堂兄妹的身份相处,情份颇深。若要娶妻,陈文慧当然是首选。再者,陈平手握重兵,若陈文安娶了陈文慧,便能掌握回原先陈家那部分势力,手中多了一条筹码。将来朝堂如何变化都好,陈文安都能立于不败之地。而陈家,也能借助陈文安之手,继续兴盛下去。 许参带女儿许玉琪进宫,自然志在唐天致。他本来忠于唐天致,唐天致流落在外时,他不惜得罪陈文安和王倾君,也要为唐天致洗白,如今唐天致洗清冤屈,他认为自己也有一份功劳。唐天致要娶亲,不娶他这个忠臣的女儿,还要娶谁家的女儿? 叶素素说着,又压了声音,“主子,木达将军求见!” “悄悄带到清宁宫偏殿那边。”王倾君咬咬牙道:“一点儿风声也不能走漏。” 葡萄却恨木达,若不是这个蕃国人,老将军等人如何会死?主子还没得忘症那会,是心心念念要当女将军,杀死这个木达的。没想这个木达活得好好的,还来大唐耀武扬威,现下主子还想私会他? “主子……”葡萄低声道:“木达是蕃国人,就不怕他……” 王倾君止住葡萄的话,叹口气道:“我知道他是蕃国人,和他合作,是与虎谋皮。但如今只有这个法子了。” 木达被叶素素领到清宁宫偏殿时,便见葡萄扶了王倾君进来,坐到上首,心里不由痒痒的,大唐这个太后娘娘如此年轻美貌,若能……。可惜啊,现下陈文安和唐天致不再相斗,朝政平稳,自己想搅动,也搅动不了。只有另想办法了,终有一天,要杀到大唐,把这个太后娘娘……。 见木达色迷迷看过来,王倾君暗怒,若不是小喜和小乐还小,大唐经不起动荡,必先拿下这个木达,令人杀至蕃国。 叶素素也不快,这儿是大唐皇宫,木达就敢这样无礼,这是欺大唐不敢跟他们开战啊! 王倾君举杯,见木达一饮而尽,方才道:“木达将军有何话要说?” 木达看一眼葡萄,清清嗓子道:“太后娘娘,我们蕃国人,一向心慕大唐风采,这次来大唐,也是想缔结两国永好之约。多格公主的娘亲,便是你们大唐公主。我们陛下一直心心念念,想让皇子也娶一位大唐公主为妻,不想你们大唐的千金公主一死,如今皇室中,却再没有适婚的公主了。如此一来,我回蕃国时,却无法向陛下交代。现有一法,也能缔结两国之好,不知太后娘娘肯不肯应承?” “你说!”王倾君倒想听听木达说什么。 木达拱拱手,这才道:“我想求娶太后娘娘身边的葡萄为妻,缔结两国之好。”看,我堂堂将军,求娶一位侍女为正妻,够给面子了吧? 葡萄腿一软,差点软倒在地,只缩向王倾君身后,低声道:“主子,我不嫁。” 王倾君听而不闻,淡淡道:“木达将军只想娶一位侍女,而不是更好的女子?” “什么?”木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太后娘娘想赐给我一位更好的女子?” 王倾君看定木达,缓缓道:“没错,只看木达将军敢不敢要了。” 木达也不是傻子,马上道:“愿闻其详。” 王倾君挥一挥手,叶素素和葡萄马上退到房门口,守住了房门。 不送侍女,却要送更好的女子?木达疑惑,接着又释然,不管如何,凭王倾君现时的处境,绝不敢得罪自己,没准她真是要笼络自己呢! 王倾君低头呷茶,待茶入喉内,润了润嗓子,这才笑道:“木达将军,你瞧我长得如何?” “太后娘娘美貌动人,堪比天上的月亮。”木达心跳加快,这是…… 王倾君一笑,低声道:“比葡萄又如何?” “葡萄不过小小侍女,怎能跟太后娘娘相比?”木达手心冒了汗,吞了吞口水,莫非今晚有艳遇? “哪么,木达将军愿不愿为我杀掉一人呢?”王倾君举杯,眼睛在杯沿觑木达,媚态横生。 “杀谁?”木达问道。 “待会进来的人。”王倾君搁下杯子,却又拿起,跟木达的杯子轻轻一碰,语带双关道:“杀了他,咱们再碰杯。” 木达“哈哈”一笑道:“太后娘娘不是开玩笑吧?想杀人,哪儿找不到人?怎的要用到木达?” “不是开玩笑。”王倾君朝木达脸上轻吹了一口气,“我是女流之辈,只想平安过日子,不想打仗,但有些人却想打仗,杀了这个一心想打仗的人,日子便太平了,大唐和蕃国也能签下和约,结为永好之国。” 木达至此已明白了,王倾君想杀的人,是陈文安。陈文安一直是强硬派,主战不主和,就是陈平,也一直不愿讲和。自己来大唐这些时候,也极为明白,朝中有陈文安在,在和约上,别想占到太多便宜。现下王倾君想杀陈文安,正中自己下怀。但在宫内动手,事后会不会? 王倾君道:“将军若出事,大唐和蕃国便会陷入战争中,所以将军放心,纵你杀了人,也必能全身而退,安全回国,又能在你们国君跟前领功,一举数得。” “太后娘娘说的有道理。”木达一下抚上王倾君的手背,只觉又嫩又滑,心里痒丝丝的,盘算着多讨些好处再答应杀陈文安。 王倾君不忙着缩手,只看了看门外。 “放开你的手。”房门口人影一闪,陈文安冲了进来,一眼见得木达去握王倾君的手,王倾君挣扎不开,不由大怒,大喝了一声。 “将军……”王倾君低声喊了一句,缩回了手。 木达早已看见案台下放着一柄剑,一弯身已是拣起剑,二话不说,直刺向陈文安。 剑声呼啸而来,陈文安闪避不及,忙拿手中的洞萧一挡,挡住了剑尖,一边大喝道:“来人啊,有刺客!” 木达一剑刺在洞萧上,只用力贯穿洞萧,直刺向陈文安胸口,一边道:“受死吧!” 作者有话要说:入v第一章,谢谢订阅收看的亲们,挨个亲亲! 32心有千千结 叶素素作过安排,这会清宁宫并无值守的侍卫,任陈文安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出现的。王倾君退往一边,嗓子眼却有些发紧,眼睛酸酸的,陈文安,为了小喜和小乐,不得不这样,怪不得我呀! 陈文安手中的洞萧被贯穿,“啪”一声断为两半,已知不妙,一个倒仰身,避过木达的剑,弃萧在地,抽下腰带一舞,缠上木达的剑,借力站直身子,同时右足踢向木达跨部,逼得木达向后退半步,左手在怀中一掏,一把银针洒出,听得木达嘶吼一声,知道得手,又飞起一脚。 眼看木达差点得手,一下却被银针刺中,差点握不住剑,王倾君大急,一时咬了咬牙,从靴子中摸出一把匕首,揉身而上,狠狠插向陈文安后背。 陈文安洒出银针时,缠在木达剑上的腰带已碎成一段一段,再不能用,一侧头见得王倾君持了匕首冲过来,想也不想,向左一避,绕到木达侧边,右足一踢,踢在木达腿弯上,把木达踢向王倾君冲来的方向。 “噗”一声,王倾君收手不及,匕首直入木达胸口,热血喷了她一手。 叶素素和葡萄闻声冲过来,皆呆在当地。 王倾君松了手,看着木达圆瞪着眼,直直倒向地下,也呆住了。 陈文安看向王倾君,眼神有些冰冷,她适才那动作,是要刺向自己吧? 木达死了,蕃国定然不肯罢休,若不肯割地赔款,就得打仗了。可是……,王倾君看向陈文安,沙着声音道:“他要杀你,我只得杀了他,现下怎么办?” 陈文安冷冷道:“不是你想杀我?” “怎么可能?”王倾君瞪大眼,“小喜和小乐那么喜欢你,我怎么可能杀他们喜欢的人?” “哦!”陈文安想起唐天喜和唐天乐的笑脸,心里一颤,暗叹了口气,别开脸道:“木达进宫之事,瞒不过去的,他死了,更加瞒不过去。传话下去,说道木达在宫中调戏宫女,被侍卫误杀。把尸体抬去还蕃国使者,送蕃国使者等人回国。我们这边再派人去蕃国赔礼请罪。蕃国提出什么要求,先周旋着,不要拒绝。” “不行,木达这次过来签和约,提的要求已是极过份,这回木达死了,蕃国定然变本加厉,再提高要求,怎能答应?”王倾君咬牙道:“大不了和他们拼了。” “拿什么跟他们拼?”陈文安转过脸,“先帝那会,不得已让寻香公主去和亲,你以为不想拼么?是没拼赢的把握。去年至今年,天灾*,国库空虚,一旦打仗,哪儿来的财政支持?” “打仗没钱,赔款便有钱么?”王倾君可以想像到蕃国到时会如何狮子大开口。 “所以说要谈判周旋着。使者一来一回,再一谈一拖,起码能拖一年。这一年,足够我们招兵买马,筹集资金。一年后,谈判崩裂,直接打。” “只能这样了!”王倾君转向叶素素和葡萄道:“今晚说的话,一句也不能漏露出去。” “是!”叶素素和葡萄忙应了。 陈文安转身出殿,突然又停了脚步,背对着王倾君,嗓子微涩道:“如果要我死,让我死在战场。” 王倾君怔怔看着陈文安出殿,再看看地下的木达,只觉自己做了一件极蠢极蠢的事。 叶素素待陈文安走了,手足发起抖,颤声道:“原来千乘王武功这样高,却是低估他了。” 葡萄也害怕了,小声道:“千乘王若要对主子不利,谁也挡不住的。” 王倾君紧紧闭着嘴,这回,是狠狠得罪陈文安了,只不知道,他会不会报复自己? 木达调戏宫女,被宫中侍卫误杀的消息,终是传了出去,朝野震惊。 蕃国使者不肯罢休,几次提出质疑,又扬言回国会禀报国君,不会让木达白白死了。 王倾君让人去赔礼请罪,再三安抚使者,又召了朝臣商议此事,忙得不可开交。 还是陈文安出面,不知用了何法说服使者,使者这才停止了闹腾。待过了年,使者和多格公主便扶了木达的灵柩回国,再不作停留。 王倾君使人护送,又厚礼相赠,再照陈文安的计策,另派使者去蕃国谈判讲和。 神机二年,大唐国是在和蕃国反复谈判中度过的。 王倾君至此也明白,不管陈文安有没有存别样心思,这当下,没有他帮着策划,自己在对蕃国一事上,将会束手无策。 莫嬷嬷悄悄劝王倾君放软态度,甚至暗示,为了唐天喜和唐天乐,可以从了陈文安。陈文安却是自从木达死后,尽量避着王倾君,若想见唐天喜和唐天乐,也是尽量挑王倾君不在玉阶殿的时候进去的。 神机二年的年底,使者传来消息,说蕃国态度越来越强硬,陈文安便和王倾君道:“看来蕃国再无耐心了,最迟明年初,便会开战。宜先调兵遣将,作好准备,一旦开春,大军便可以开拨。” 王倾君道:“大唐四位将军,除了陈平镇守京城,其余三位,各镇守一方要害,现下的将领人选,除了陈平,便是司徒元了。只是司徒元年轻,只怕不服众。” 陈文安道:“当然要派陈平出战。京城镇守,让司徒元全面接管。这样,你也好安心。”说着意味深长看王倾君一眼。 王倾君有些尴尬,隔一会道:“小喜和小乐念叨着你,你要不要去看看他们?” 说起唐天喜和唐天乐,陈文安眼神一柔,点点头道:“还不足两周岁呢,居然想跟我学武,这一去,定又缠着要打拳了。” 两人到了玉阶殿,陈文安左右瞧了瞧道:“年初便说,要搬到清宁宫,为何至今未搬?” 王倾君道:“住惯了这儿,便不想搬了。” “还以为你怕搬了,离我的温室殿太远,见面不方便,这才不搬的,原来我会错情了。”陈文安随口开了一个玩笑。 这一年,两人是第一次这样轻松说话,王倾君心中一松,笑道:“若我说,确实是这样呢?” “信你才怪!”陈文安进了殿,喊了唐天喜和唐天乐一声。 唐天喜和唐天乐听得陈文安的声音,欢呼着冲出来,哈哈笑道:“皇兄,你来了?” 陈文安一听皇兄这个称呼,鼻子一皱,接着又恢复了正常,笑着举起唐天喜称了称体重,点头道:“不错,又重了。”说着去抱唐天乐,同样赞许道:“不错,也重了。” 唐天喜站到陈文安身边,以他的腿弯为标准,感觉自己高了许多,一时挺胸凸肚,示意陈文安看自己的个子,一边笑嘻嘻道:“朕比他高。”说着指指唐天乐。 唐天乐一听,也挺胸凸肚,指指唐天喜,宣布道:“本王比他俊。” “哈哈……”陈文安忍不住笑了,心情大好。 唐天喜和唐天乐趁机缠着要学拳,陈文安便在殿中间打了一套慢拳,看着唐天喜和唐天乐学得有模有样,不由笑道:“好好学,将来谁个不听你们的话了,就上去揍他们一鼻子。” “王爷,可不能教这个,要讲道理才行。”莫嬷嬷见陈文安每次来,都说谁不听话了,就上去揍一鼻子,这下再听不下去了,终于抗议了一句。 陈文安摸摸鼻子道:“等讲完道理,已被别人揍一鼻子了,怎么行?” 莫嬷嬷无语,王爷,您这样,会教歪皇上和安阳王的。 王倾君听得动静出来时,见莫嬷嬷冲自己使眼色,只得道:“王爷午饭在这儿用罢,正好有事要说。” 陈文安看着王倾君期待的眼神,却自嘲道:“还没打胜仗,可不想死在饭桌上。” 王倾君眼神一暗,低了头道:“不吃就算了。”说着转身进房。 陈文安立在原地一会,这才跟了进去,坐到王倾君对面,敲敲桌面道:“你也别担心,跟蕃国这一仗,迟早要打,且一定会打胜。” 王倾君一下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小声问道:“真的么?” 陈文安挪近了身子,俯在王倾君耳边低语道:“记得六雪么?” “记得,公主殿□边的侍女。她怎么了?” “多格公主一行人出京城时,我潜在他们身边,见到六雪混在多格公主侍女队中。自然,我找机会和六雪谈了谈,她答应到了蕃国,会做我们的眼线。据她传来的消息,蕃国皇帝年老,诸子争权,并不像表面看着那样强悍不可败。” 陈文安说着,看着王倾君耳垂处,好容易忍了想掐一把的冲动,坐回原处,垂眼道:“差不多过年了,想法让各处地方孝敬多一点,偷偷存着。待打完仗,家里才有余粮。”他说完,站了起来,转身走了。 王倾君待要喊住他,又止了声音,只怔怔出神。 莫嬷嬷颠进来道:“主子就是一个没手段的,居然留不住王爷?” 王倾君苦笑,陈文安心结难解,肯和自己说话就不错了,还想如何? 神机三年四月,大唐和蕃国谈判宣告失败,蕃国正式宣战。消息传来时,陈平准备领兵出战,临行前,上表要求王倾君给陈文慧赐婚。 王倾君一看到折子,便明白了陈平的意思,召了陈文安晋见,把折子递到他跟前道:“陈平的意思,是想让你娶了陈文慧,只不知道你的意思是?” “哪太后娘娘的意思呢?”陈文安把球踢了回去,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王倾君。 “如今国孝之期已过,许多被耽搁的贵女纷纷出嫁,陈文慧年岁也不小了,陈平想看着她出嫁,再行出征,情有可原。”王倾君避重就轻,说道:“我当然希望陈文慧嫁个好郎君,好安陈平的心。” “哪太后娘娘认为,我是不是一个好郎君呢?”陈文安嘴角起了笑意。 说他是一个好郎君,就是赞同他娶陈文慧,说他不是一个好郎君,便得罪了他。这叫人怎么回答?王倾君继续避重就轻,笑吟吟道:“是不是好郎君,得叫陈文慧来品评了。” “我认为,唐天致更适合陈文慧。”陈文安终于不再纠缠是否好郎君的问题。 “只怕许参不这样认为,只认为他女儿许玉琪才适合唐天致呢!”王倾君淡淡一笑,许参觊觎唐天致,不是一日两日了。若自己让唐天致娶了陈文慧,只怕同时就得罪了陈平和许参两个人。 “太后娘娘是女人,在婚事上,当更有法子才是。至少,要比当初杀死木达一事上,办得更漂亮才是。” 王倾君一听陈文安这话,知道他不愿意娶陈文慧,不由皱眉,陈平方面,要如何交代呢? 简老太妃听得王倾君的苦恼,提醒道:“太后娘娘有四位儿子啊,可不止千乘王和昌平王两位儿子。” “呃!”王倾君愕然,小喜和小乐才两岁,怎能娶陈文慧? “陈平想要的,不过是一个保障。只要太后娘娘给出承诺和保障,他自然安心。”简老太妃抿嘴一笑道:“倒不一定要娶陈文慧。陈平还有孙女呢!且陈家一直出皇后,家教一向严谨,他家的孙女,就算相貌不出众,别的也定然不错的。” 王倾君回到玉阶殿,却有费公公领着人搬了一张新床进来,说是陈文安让人定做的,一共做了两张,送了一张过来玉阶殿。 王倾君进去寝室一瞧,见是一张沉香木雕花大床,床帐垂着金缕球,极是华丽,不由道:“这床如此费功夫,不是新近才吩咐人做的罢?” 费公公应道:“千乘王殿下吩咐做这样的床,足足做了两年,这才做好呢!” 王倾君点点头,待费公公走了,她躺上雕花大床,嗅得沉香木的香味,不由微怔,摸着床道:“好像以前也躺过这种床呢!” “没错,你以前跟我一起,躺过这种床。”陈文安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接着缓步走近床边,坐到床沿上,俯身看着王倾君。 王倾君吓一跳,猛地坐了起来,抬眼看了看,便知道叶素素等人,是被陈文安遣开了。 陈文安敲敲床沿道:“听说你想让小喜和陈家孙女定亲?” “你知道了?”王倾君抬眼道:“还没决定要定下那一个呢!” 陈文安不满,皱眉道:“小喜才两岁,怎能这样轻率定下亲事?要知道,未来的皇后是要母仪天下的,若是陈家孙女长大是一个平凡的,怎配得上小喜?” 王倾君叹一口气,“你又不愿娶陈文慧,除了牺牲小喜的婚事外,还能如何?” 陈文安哼一声道:“除了牺牲我和小喜的婚事外,难道没有别的法子了?” “若不然,就牺牲小乐的婚事?”王倾君脱口道。 作者有话要说:入v第二章,再次谢谢订阅的亲们! 33俏脸开桃花 陈文安黑了脸,斜睨王倾君道:“除了牺牲儿子们的婚事,你就没别的本事了?” “我又不会打仗,要是会打仗,我就自己去了,不用陈平去,就不用受他要挟了。”王倾君也急了,“这当下要他去打仗,他提这样一个要求,如果不答应,怎么行呢?” “你不会打仗,我会。”陈文安见王倾君一急,俏脸潮红,不知为何,心里又软了,转开脸道:“明儿早朝,我会自请领兵出征,跟陈平争这个将军之位。度着他一听我要领兵,心里必然着急,也就退让了。” “万一他真的把将军之位让给你呢?”王倾君脱口道。 “哪不是如你所愿么?”陈文安冷声道:“我死在战场,你便能安心了。”说着站了起来,扬长而去。 王倾君突然抓起枕头扔在地下,气恨恨道:“小鸡肠肚的男人,究竟要记恨我多久啊?” “主子,您要杀他,这可不单单是小鸡肠肚那么简单。”叶素素闪身进房,悠悠道:“皇上和安阳王还小,主子身边没有他帮着,确实寸步难行。” “我能怎么样?我都低声下气了,他还给冷脸。”王倾君委屈极了,“除了他,还有昌平王帮着打理朝政呢,不信没了他就不行了。” “主子就别自欺欺人了,没了他确实不行呢!昌平王虽有许大人一帮子老臣效忠着,总归比不上千乘王。”叶素素摇头道:“不得不承认,这两年若不是千乘王坐镇朝堂,凭主子一已之力,早被朝臣们欺负得渣都不剩了。更别说和蕃国的谈判和战争方面的事。” “你的意思是,我就该讨好他?”王倾君白了叶素素一眼。 叶素素不客气道:“你可以不讨好他,但是出了烂摊子,你自己收拾呀!” “好吧,要怎么讨好法?”王倾君声音低了下去,“他很难讨好的。” “其实,你知道的。”叶素素双手抱胸,叹口气道:“他若没心思,怎会在知道你想杀他之后,还帮你收拾烂摊子?还对皇上和安阳王一如既往那么喜爱?” “若这样,小喜和小乐长大之后,如何交代?”王倾君喃喃道:“他们是兄弟呀!” “问题是,他们现在还没长大,还太小。”叶素素挪到王倾君身边,语重心长道:“先顾好眼下的事吧!” “传了出去,怎么是好?”王倾君咬牙道。 叶素素哭笑不得道:“主子,皇上和安阳王这般像千乘王,你以为人人都相信他们是兄弟呀?人家早就认定你们……,若不然,千乘王为何甘心当个王爷,一心忠于皇上?就是昌平王,也是顾忌着千乘王,这才安安静静的。” 王倾君一下抚了心口,呜,我清清白白的,外间居然开始乱传了么?枉担了负名啊!若这样,倒不如坐实了,也不算枉。 叶素素看王倾君神色松动,便又道:“千乘王这样的,打着灯笼都难找,主子还矫情个什么劲呢?” “素素,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王倾君有些羞恼,人家哪儿矫情了? 她们这里说话,孙叔伦却在问陈文安道:“陈文慧才貌双全,王爷怎么不顺势娶了她呢?” “我一向把她当妹妹看待,如何能娶她?”陈文安摇头道:“陈家培养女儿,一向当成未来皇后人选在培养,我若娶了她,陈家如何容我只做个王爷?” 陈叔伦默一下,方才道:“王爷为何不肯进一步呢?太后娘娘和昌平王并不难对付。” “叔伦,以后再不要说这种话。”陈文安正色道:“我发过血誓,这一生忠于大唐,忠于唐天喜,不生异心。” 其实,是忠于太后娘娘吧!孙叔伦心里腹诽一句,嘴里道:“就算王爷不想娶陈文慧,总要娶他人罢?现下国孝之期已过,各府谈婚论嫁,论得热闹,王爷可是大热人选。” 陈文安有些失神,随口道:“此事还有太后娘娘,我的母后作主呢?急什么?” “王爷不娶陈文慧,便得娶罗冲大人的千金罗心倚,这也算效忠太后娘娘的一种了。”孙叔伦又劝道:“王爷的婚事举朝瞩目,总得早作打算。” 陈文安不答,看向窗外,眉头蹙着,是啊,该娶亲了,但是,娶谁呢? 第二日早朝上,陈文安果然自请领兵出征,说道这些年和蕃国人打交道,熟知他们行兵布阵的风格,自信比陈平更适合领兵云云。 王倾君装作为难道:“还得和陈将军商议商议再论。来人,宣陈将军。” 陈平听闻陈文安自请领兵,不由愕然,匆匆进宫,言道:“太后娘娘,和蕃国这一战,非同小可,千乘王固然能干,但在打仗一事上,未必有我在行。” 王倾君道:“却是看过折子,得知陈将军心忧府中女儿未嫁,儿子还小,怕陈将军牵挂太多,不愿出征,如今看来,却是错怪陈将军了。” 若让陈文安领兵,便要双手交出手中所握重兵,怎能甘心?陈平无奈,只得道:“太后娘娘确是错怪臣下了。只因女儿到了适婚年纪,现还未定亲,这才想请太后娘娘作主赐婚,并无其它想法。” “哪陈将军心中可有中意的女婿人选?若有,哀家问得对方同意,自然可代为赐婚。”王倾君见陈平不肯把领兵之权交给陈文安,心中却是一松,语气也轻松起来,笑道:“陈小姐貌美如花,她想嫁谁,谁个还不得半夜笑醒?” 陈平看陈文安一眼,知晓他不愿意娶自家女儿,只得作罢,嘴里道:“有劳太后娘娘挂心了!现下出征在即,倒不可为了小女的婚事,误了大军行程。小女的婚事,就由我家夫人自行决定便好。” 下了早朝,王倾君眉眼全是笑意,太好了,不用牺牲儿子的婚事了。 莫嬷嬷提醒她道:“主子,该谢谢千乘王。” 葡萄牵了唐天喜和唐天乐进殿,笑道:“太好了,皇上和安阳王不用这么小就定亲了。” 王倾君一把搂了唐天喜和唐天乐,嘴角全是笑,“这一回,确实要谢谢你们皇兄!” 至晚,叶素素亲到温室殿中请陈文安,笑道:“我们主子已备下酒菜,还请王爷赏脸过去一趟。” “不是要毒死我吧?”陈文安慢条斯理道:“上一回就敢勾结木达杀我,这一回,谁知道她会干出什么来?” 叶素素硬着头皮道:“我们主子已是明白过来了,若没有王爷,凭我们主子一已之力,如何镇得住满朝文武,如何让昌平王不起异心,如何护得住皇上和安阳王?如今主子想赔罪,只望王爷看在皇上和安阳王的面子上,不再计较。” 陈文安淡淡道:“你们主子明白就好。” 玉阶殿中,王倾君紧张的绞了绞手帕,嗯,蕃国虎视眈眈,人心不稳,还得靠陈文安周旋,嗯,要讨好他,要讨好他…… 莫嬷嬷俯在王倾君耳边道:“主子,为了皇上和安阳王,须得……。再说了,千乘王那般俊俏,主子也不会吃亏呢!” 不吃亏?难道还赚了?王倾君吐了一口气,咬唇道:“嬷嬷,你放心罢,反正要让他死心塌地忠于小喜。” “主子英明!”莫嬷嬷也吐了口气,晓得厉害就好哪! 葡萄乖巧,早早就哄了唐天喜和唐天乐去睡,避免像以往那样,陈文安一来,就被他们缠住了。 陈文安到玉阶殿时,殿中各人得了吩咐,早已避开了,室内只剩下叶素素在侍候。 叶素素斟了酒,布了菜,悄悄吹灭几盏油灯,不使室内太过明亮,这才退了下去。 王倾君眼角瞥得叶素素退下去的身影,突然有些慌张,悄悄去看陈文安,正好碰上陈文安抬头,两下里对正了视线,一时心跳,微垂下眼,劝酒道:“这酒是莫嬷嬷自己酿制的,入口甘纯,王爷试一试。” 陈文安待要说什么,一眼见得王倾君脸颊上洇开淡红,仿似三月未的粉桃花,那句刻薄的话语便吞了回去,只打量王倾君的装扮,嗯,生过两个孩子的人了,还这般娇艳动人,不怪木达当时动心,就是我也……。想到哪儿去了?像这等想谋杀亲夫的女人,哪能轻易原谅? 王倾君喝了半杯酒,见陈文安并没有端杯,一时咬咬牙,把手中的酒杯递到陈文安跟前,低声道:“王爷要是不放心,便喝这杯罢!” 灯下美人柔语,玉手持杯相劝,自有一番动人情怀。陈文安抬眼,抿抿唇道:“太后娘娘劝酒,也这般没有诚意么?” 王倾君只得站了起来,笑道:“请王爷喝了这杯酒,原谅我以前做的错事。” “这可只有半杯酒,并不是一杯。”陈文安看了看王倾君手里的酒杯,仿佛嗅得杯沿的口脂香,却故作姿态,不肯轻易接了王倾君这半杯酒。 王倾君忙放下酒杯,执壶斟满了酒杯,再次举起来道:“敬王爷!” 陈文安不接,心下作着斗争,就这样原谅了这个女人么?不行,不能太便宜她。 都到这地步了,再不能让他释怀,就枉费这番布置了。王倾君狠狠心,绕过桌子,坐到陈文安身边,把酒杯凑在他嘴边,腻声道:“这样还不喝么?” 陈文安不由自主张开嘴便喝了一口,一时惊觉,伸手握住了酒杯,连带着握住了王倾君的手,把酒杯推向王倾君嘴边,耳语般道:“只有经过你嘴里的酒,我才能放心地喝下去。” 这是要哀家以嘴哺酒?王倾君俏脸“轰”一下,开出两朵桃花。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求鼓励呀! 34吮向她红唇 陈文安手指抚摩着王倾君握杯的手背,轻轻用力,把酒杯推向王倾君嘴边,身子倾向前,半挨了过去,低语道:“我不过想喝一杯放心酒,太后娘娘就不能如我所愿么?” 王倾君脸颊似火烧,一下张开嘴喝了一口酒,却是“骨嘟”一声吞了下去,差点呛着了,一时稳住了杯子,不让陈文安再往她唇边凑,喃喃道:“我都喝过了,你该放心了罢?” 陈文安看了她半晌,这才接过酒杯,凑在唇边,含住了杯沿,眼角觑着王倾君道:“有了酒,怎能没有菜?” 想怎么样呢?难道这菜也得尝过,你才敢吃?王倾君看着陈文安喝了小半口酒,一咬牙,拿筷子挟起菜先吃了一口,又再挟一筷子送到陈文安嘴边。 陈文安摇摇头,“不是这个菜。” “哪个菜?”王倾君眼睛在桌上巡了一圈,拿不准陈文安爱吃什么。 “你不知道我爱吃什么菜?”陈文安心里又不是滋味了,这样求原谅,太没诚意了好么? 王倾君无奈,又重挟了一筷子菜,喂到陈文安嘴边。 陈文安这才吃了,又喝一口酒,示意王倾君再挟菜。 青荷殿中,挟敏笑吟吟道:“过了今夜,主子便有机会翻身了。” 唐天致横手指在唇间,示意挟敏小声些,一面却是忍不住得意,笑道:“那酒,那菜,自是没问题。陈文安今日喝下的香茶,也没问题。可惜呢,喝了那香茶,再到玉阶殿喝了那酒,吃了那菜,肯定会出问题的。他一旦腹内绞痛,定然怀疑王倾君要杀他,怎能容忍?” 挟敏接话道:“他想对太后娘娘动手,司徒元送给太后娘娘那两个暗卫也不是吃素的,肯定会出手。纵陈文安不会就擒,他们两人的关系,肯定没可能恢复了。只要太后娘娘猜忌陈文安,就只有依靠主子您了。待得陈平领兵出征,司徒元接掌了京城,陈文安势力变弱,主子正好行事。” 两人说着话,早已有人进来禀道:“王爷,玉阶殿那边灯火通明,已传了御医过去。” “很好。”唐天致吩咐道:“好生监视着,若有动静,再来报。” 待来人退下去后,挟敏笑道:“御医就是说出什么来,也挡不住陈文安起疑心了。” 唐天致点头,“只要他们互相猜忌,我便能坐收渔翁之利。” 挟敏提醒道:“陈文安势大,主子宜不动声色,慢慢挖墙角,一旦发现不对,马上缩手,不让他有机会反击。” 唐天致笑道:“我不信陈文安不觊觎皇位。只要他有异心,王倾君必然会防着,总有一天,他们两人会斗起来。” 陈文安这会脸色雪白,死瞪着王倾君,心下咒骂:怎么轻易相信她了呢? 王倾君一再分辩道:“这酒和菜真没问题,你也看到了,我一样吃了不少。” 再待在玉阶殿,没准就不能活着回去了。陈文安挣扎着站了起来,朝外走去。 “喂,已传御医过来了啊!”王倾君站过去挡住陈文安,着急道:“我要下毒的话,肯定要下剧毒,一沾致命那种,怎会只让你腹痛?你倒是想想,来这边之前,吃过什么东西,喝过什么东西?可是有人特意要破坏我们的关系?” 陈文安脸色沉沉,坐回了椅子上,回想今日所发生的事。今日,宫女泡了新贡的茶,……。 御医很快来了,诊了脉,只说吃了有冲突的食物所致,饿两顿也就好了。 王倾君一听,松了口气,连茶也不敢给陈文安上了,只吩咐人送他回殿。 另一头,唐天致很快得到消息,说道陈文安和王倾君吵了一架,不欢而散,一时笑向挟敏道:“好好安排,趁机扇风点火,再着人好生结纳司徒元。” 陈文安一走,王倾君跌坐在椅子上,跟叶素素道:“他要是生了疑心,便无论怎么做,都不再信我了。” 叶素素道:“王爷是聪明人,只要好好想想,自然明白这回不是主子要害他。” “但愿如此吧!”王倾君有气无力道:“大战在即,若是他生疑心,只怕……” 陈文安回到殿内,却是冷静了许多,和孙叔伦道:“唐天致最近太过安静了,还得提防着他。” 因陈平出征在即,陈文安暂时只得抛开对王倾君的不满,全力筹备军粮。 五月酷热,陈平领着大军出发,满朝文武都略为担忧,深怕未到战场,士兵会因为天气太热而中暑。王倾君也睡卧不安,直到七月初,陈平派人传来消息,大军到达边境,中暑的人数并不多时,她才松了口气。 八月初时,传来陈平初战告捷的消息,满朝欢庆。王倾君欢喜之余,想起这阵子亏得陈文安调军粮,安抚人心等,一时踱步,嗯,要用什么法子,才能让陈文安不再记恨呢? 莫嬷嬷见了王倾君的样子,猜测出几分,笑道:“民间女子想讨人欢心,都是绣了手帕子啦荷包啦相赠,不信对方不心软。” “可是,我舞刀弄枪还行,针线活一点也拿不出手的。”王倾君摇头。 “要不,让人代主子绣一个?”葡萄建议道。 莫嬷嬷阻止道:“这可不行,让人代绣,怎能表达诚意呢?主子是太后娘娘,绣得再差,那也是珍品。千乘王见了,知道是主子亲手绣的,肯定动容。” “真行么?”王倾君喃喃道:“我就绣一个出来给你们看看好了!” 王倾君手帕子绣好这一天,便领了唐天喜和唐天乐到温室殿见陈文安。 “皇兄,皇兄!”一到温室殿,唐天喜和唐天乐便大叫,兴冲冲喊道:“母后来看你了!” 陈文安听得唐天喜和唐天乐的声音,顾不得矜持,早迎了出来,笑得满脸灿烂,“怎么突然来了?也不让人先过来说一声,好给你们准备一点儿玩的和吃的。” 王倾君陪着笑道:“他们刚吃过东西,这是随意走走,消消食呢!” 陈文安不理她,一手一个,牵了唐天喜和唐天乐进殿,一边道:“今儿正好有空,给你们一人削一柄木剑怎么样?” “好呀好呀!”唐天喜和唐天乐一听木剑两个字,都欢呼起来,“要这么长的木剑。”说着各伸了手臂比了比。 “小孩子家家的,玩什么木剑呢?要玩,就玩木偶好啦!”王倾君跟在他们身后,一边道:“待大些再玩木剑罢!” 那三人根本不理她,已是讨论起木剑的尺寸和花纹等。 进了殿,宫女上了几样茶点,就退了下去。陈文安果然吩咐人拿了小刀等物,当着唐天喜和唐天乐的面,很快削好了两柄木剑,笑道:“雕花纹的话,就比较费时间了,还得晚间有空再雕,雕好了明儿给你们送过去,怎么样?” 唐天喜拿过木剑挥了挥,作出一副武林高手的模样,奶声奶气道:“还要配个剑销。” 唐天乐看着手里的木剑,愣是觉得比唐天喜那柄要大些,一时咧开嘴笑着,啊哈,皇兄还是对本王好些,瞧瞧,削的木剑也大多了。本王就说嘛,不过迟生一会儿,哪儿会样样吃亏呢?这不,皇兄就明显疼本王多些。 陈文安慈爱地看一眼唐天乐,不过一柄木剑,就乐成这样了? 王倾君见唐天喜和唐天乐亲近陈文安,三张相像的脸靠在一起,一时便有点迷茫,这是同父异母兄弟呀,怎就这么像呢? 叶素素朝唐天喜便眼色,唐天喜想起她之前说的话,奶声奶声道:“皇兄,朕可以逛逛这座殿吗?” 陈文安不由笑了,“这儿是皇上的家,皇上想逛那儿都行。” 叶素素便牵了唐天喜和唐天乐的手,笑道:“我领皇上和安阳王四处瞧瞧再过来。” 待唐天喜和唐天乐一走,陈文安便对王倾君道:“有什么事便说罢!” 王倾君看看陈文安道:“你瘦了。” 陈文安摸摸脸,那一腔怨气消了一大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王倾君也跟着喝茶,隔一会又道:“夜里早些安歇,顾着身体一些,小喜和小乐还要你教导呢!” 陈文安抬眼看王倾君,突然一笑道:“多谢太后娘娘关心!” 王倾君微低了头,心里挣扎了一下,终是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子,递到陈文安跟前道:“是我绣的,你要不嫌,就拿去用。” 陈文安伸手接过,抖开看了看图案,惊奇道:“居然能绣得这么丑?” “不要就算了!”王倾君有些羞恼,伸手要夺回手帕子,不想陈文安手一缩,把手帕子举到高处,她想也不想,伸长手去夺,一时惊觉自己贴了陈文安站着,只忙忙缩回手。 陈文安站定身子不动,见王倾君不再来抢,便折好帕子放到怀中,隔一会道:“一条帕子不够用,再绣几条罢!” “绣一条都累死了,熬夜熬得眼睛疼,你还想要几条啊?”王倾君冲口道。 “我瞧瞧!”陈文安听得王倾君语气似撒娇,心头一动,伸手托住她的下巴,俯头去看她的眼睛,低声道:“还真有些肿了呢!” 王倾君吓一跳,红了脸道:“是有些不适。” “是么?”陈文安突然吹了吹王倾君的眼睛,含笑问道:“好些了么?” “好多了!”王倾君心跳加快,拿着主意一定要跟陈文安和好,坚定讨好的心思。 “那再吹吹!”陈文安俯了过去,贴近王倾君的额角,轻轻向下吹气,吹完一瞧,见王倾君闭上了眼睛,红唇轻颤,一时之间便忘记还在记恨她,只俯下头,吮向她的红唇。 35不能自控了 两唇相触,异常的柔软甘香,陈文安鼻息烫热,有些不能自控。 王倾君小心肝“砰砰”乱跳,待要推拒,却又想着叶素素的话,一时微启了红唇,让陈文安唇舌驰骋而入。 “主子,昌平王……”孙叔伦的声音突然在帘外响起,陈文安和王倾君同时一惊,后退两步,各坐回椅子上。 “昌平王听闻皇上和安阳王在这儿,特意过来相见!”孙叔伦揭帘而进,话才说完,突感不对,只假装无所觉,躬身对王倾君道:“见过太后娘娘!” 王倾君脸上红霞未褪,却不想被唐天致见到,站起来道:“哀家先回殿了,待会儿让素素领了小喜和小乐回去罢!” 唐天致被请进侧殿中时,王倾君便从殿内出了门,直接回了玉阶殿。 回到玉阶殿内,王倾君对镜一照,镜中人脸颊桃花红,分明春情荡漾,瞒不过人去,不由捂住脸,自语道:“天啊,他是小喜和小乐的哥哥哪,这就……” 唐天致从温室殿出来时,却是疑惑,王倾君一听闻我来了,怎么就跑了?她跟陈文安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先前冷战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不和,今儿怎么走动起来了? 挟敏听得唐天致的疑惑,说道:“不管如何,主子不能让他们和好。一旦他们联手,主子就没有机会了。” “对,得空须得多过去玉阶殿表孝心才是。”唐天致踱步道:“听说她喜欢骑马,倒要弄几匹好马孝敬她。” 挟敏看看四下无人,低声道:“主子莫要忘了,太后娘娘可是年轻女子,深宫又寂寞。主子只要得了她的芳心,何愁别的不到手?” 唐天致斜睨挟敏道:“亏你说得出?” “难道主子不是这样想的?”挟敏一笑道:“主子若不行动,只怕让陈文安先得手呢!” 唐天致终于不再装了,笑道:“行,过几日我生辰,自要请她过殿相聚,你再好好安排一番。” 那一头,孙叔伦却和陈文安道:“主子和太后娘娘过从太密,将来皇上长大了,能容下主子么?” 陈文安看向孙叔伦道:“所以,你须得帮我想个妥当的法子,让我成为名正言顺的太上皇。” “啊?”孙叔伦目瞪口呆,好一会才道:“主子是认真的?”不想当皇上,却想当太上皇? 陈文安轻点头,“太后娘娘渐得人心,现下朝中有老臣罗冲效忠于她,京城有司徒元镇守,再加上我相助,这便是铁桶的江山。唐天致再如何闹腾,都只能当个闲散王爷了。” 孙叔伦默默:太后娘娘是有多吸引啊,主子居然不想正经娶妻生子,而宁愿当个“太上皇”。 至晚,王倾君安歇下时,总觉得浑身不对劲,又说不出哪儿不对,在枕上辗转良久,这才入睡。睡梦里,仿佛有陈文安的身影。 她翻一个身,却又梦见沉香木雕花大床边,压帐的金缕球轻颤,发出“滴答”轻响。床上一片狼狈,一个美人坐在床上,脸颊桃红,媚眼如丝,身上衣裳碎成布条,妙处若隐若现,大腿雪白耀眼,魅人心神。 陈文安突然出现在床边,那美人拼尽全力按住陈文安肩膀,把他上半身按压在床上,骑到他腰上,俯身就亲。 王倾君再翻了一个身,梦境的画面一变,那美人躺在草地下,陈文安压在她身上,两人互相纠缠着。 虽在梦中,王倾君还是下意识去看这美人,想瞧瞧她是谁,那美人突然抬起头来,王倾君这下瞧得清清楚楚,不由“啊”的叫了一声,翻身坐起,醒了过来。 “主子,怎么啦?”红锦闻声进来,见王倾君怔怔的,忙绞了巾子给她擦汗,又倒了水喂她喝了。 王倾君心神稍定,重新躺回床上,却了无睡意。怎么回事呢?那梦中和陈文安纠缠的美人,怎么会是自己呢?好端端的,怎么做起这样的梦来了? 不知道是前几晚熬夜绣手帕,还是一晚做了无数梦睡得不好的原故,第二日,王倾君却是发起烧来。 李松柏过来诊脉,只说是劳累太过,劝王倾君多休息。 叶素素叹道:“现下陈将军在外打仗,千乘王忙着筹集军粮,无瑕□,主子忙着朝政,回到殿内,又要照顾皇上和安阳王,这几日晚上又睡得少,不累倒才怪?” 待送走李松柏,叶素素忙亲去看小宫女煎药,又让莫嬷嬷和葡萄看好唐天喜和唐天乐,不让他们进寝室吵王倾君。 王倾君服了药,睡了一觉醒来,觉得轻松一些,这才问叶素素道:“早朝时可有什么紧要事?有呈战报上来没有?” 叶素素应道:“千乘王令人来说过,今儿并无战报,其它的事,他已处理完了,让主子安心养病。” “怎能安心啊?陈平和蕃国的兵将对恃,也不知能否打退他们?”陈平初战告捷后,却又吃了一次败仗,形势严峻,王倾君不由忧心。 叶素素安慰道:“有千乘王在,主子少些忧心,好好休息罢!对了,各位大人听闻主子病了,递折子进宫,想领夫人来探病,我只推说主子小病,不须劳师动众,回绝了他们。” 王倾君点点头道:“陈文安为了筹集军粮,这阵子逼得他们太紧,他们却想到我跟前来告状。不见他们也好。” 叶素素说着,俯到王倾君耳边道:“司徒将军借着探病,进了宫一小会,见主子睡着了,又出宫了。他只让我转告主子,昌平王在外秘密养了一批门客,那门客皆是有识之才。让主子提防着昌平王呢!” 王倾君蹙眉道:“看来他还没死心,还觊觎着小喜的位置啊!” “他认为这位置本是他的,自然不肯死心。”叶素素又俯耳道:“反观千乘王,虽权倾朝野,但做的事,说的话,哪一件哪一句,不是朝向主子?所以我说,主子也该将心比心,让千乘王安心。若是千乘王对主子也起异心,主子就真的寸步难行了。” 王倾君默然一会,咬唇道:“知道了!” 叶素素待要再说,听得红锦在外禀道:“千乘王到!”一时止了话,出去迎接陈文安。 “昨儿还好好的,今儿怎么突然就病了?”陈文安揭帘进来,见叶素素领着红锦退下去,只微挑眉,嗯,这个丫头挺识趣的。 王倾君听得陈文安的声音,忙挣扎着要坐起来,陈文安见了,坐到床沿,按住她肩膀道:“生病了就好好躺着,起来干什么?” 王倾君躺了回去,脸伏在枕头上,闷闷道:“今儿不上早朝,只怕折子会压成小山。” “有我呢,你只管养病。”陈文安伸手抚了抚王倾君的头发,见她俏脸腾的红了,忙缩回手,改为按按她额头,皱眉道:“怎的烧成这样?太医怎么说?” 王倾君哼哼道:“说是熬夜绣手帕子,熬出来的病。” “呃!”陈文安啼笑皆非,“好啦好啦,不用你再绣手帕子了,那么丑的手帕子,也只有我才要。” 王倾君吁一口气,你就不知道,绣一条手帕子有多难么?又费时间又费眼神的,绣出来还难看。 陈文安说着话,没有听见唐天喜和唐天乐的声音,便问道:“皇上和安阳王呢?” “莫嬷嬷领了出去玩,一时半会也不肯回来的。”王倾君笑道:“说是今早得了你令人送来的木剑,兴冲冲到处给人瞧呢!” 陈文安道:“他们就像我小时候,一般的聪慧,一般的好动。” 兄弟嘛,当然相像了!王倾君病中虚弱,不由自主撒娇,“要喝水!” 陈文安张眼一瞧,过去案上提了水壶,倒了一杯水端过来,左手托了王倾君的头,右手喂她喝了半杯水,低低道:“下次别熬夜了,你这个样子,叫人看了心疼。” “你不怪我了?”王倾君大喜,那次想借木达之手杀他的事,他足足记恨了一年多,现下不记恨了? 陈文安似笑非笑道:“你说呢?” 王倾君忙转移话题,“嘴巴发苦,难受呢!” 陈文安只得去挟了一粒蜜饯,喂到王倾君嘴里,王倾君含了蜜饯,一时不慎,却吞了下去,不由咳了起来。陈文安见王倾君呛着了,不由自主就抬腿上床,扶起她的头,让她的头枕在自己腿上,一边拍着她的背,问道:“吞下去没有?” 王倾君指指喉咙口,摆手道:“卡在这儿了!” 陈文安伸手去抚她喉咙,轻轻捻了捻,推拿了一下,问道:“下去没有?若不然,再喝一杯水灌下去。” “下去了,只是胸口闷,不知道是不是卡在胸口这儿了?”王倾君俏脸潮红,指了指胸口。 陈文安一瞧,见她穿着寝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锁骨,这会一指,指在锁骨下,一只手不由自主就朝着她所指,抚了下去,触手柔滑,隐约还有幽香,一时揉了揉,俊脸早泛起潮红,低语问道:“好些了没有?要不要再揉揉?” 王倾君浑身滚烫,把脸伏到陈文安大腿上,蹭了蹭道:“更难受了!” 这个样子,究竟谁更难受呢?陈文安温香软玉在怀,大腿绷得紧紧的,控制着自己不异动,一时口干舌燥的,低语道:“你想我如何呢?” “想你如何,你都肯答应?”王倾君又在陈文安大腿上蹭了蹭。 陈文安有些控制不住,哑声道:“你真想,我就答应!” 王倾君侧过头,待要回答,不提防陈文安大腿处突然隆起一硬物,“呼”一声,塞在她嘴里,堵住了她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码字,码着码着,就从政治斗争变成春意绵绵了。 36没脸见人了 “唔!”王倾君呼吸滞了滞,伸手拿住塞在嘴里的硬物,拨了出来,捏了捏,发现又硬又烫,一时闹不清陈文安为什么要在大腿处藏着东西。莫非因上次木达之事,陈文安还不放心自己,在身上藏了秘密武器? 陈文安一只手托在王倾君颈下,另一只手正在她胸口处帮她顺气,一时僵着身子,想去王倾君手里抢回自己的东西,恰好王倾君好奇的捏了捏,握在手里尺量着,一时发出一声喘息,她想干什么呢? 可怜王倾君虽然生了两个孩子,可是前事尽忘,就是鱼水之欢,也只有模模糊糊的印象,且这几年各事繁忙,又要照顾孩子,便宛如少女般不识风情,这会犹自撸了撸那硬物,用力拨了拨,见那物仿似在陈文安大腿处生了根,就是拨不出来,便问道:“什么东西呢?” “是好东西,你仔细摸摸看看。”陈文安又是难受又是享受,诱哄道:“双手揉一下,可能还会变得更大。” “有这么神奇?”王倾君表示不信,果然又伸出另一只手,两手握着,揉了揉,一时吓一跳,嚷道:“真的变大了。”说着又拨了拨,东西毕竟是藏在陈文安裤裆里,自然不好去掏出来看究竟,一时就疑惑了。 要命啊!陈文安吸一口气,低声道:“别拨,会痛的。” 会痛?莫非这东西是活的?王倾君忙松开手,改为安抚地摸了摸,她因发着烧,脑袋便还有些昏昏沉沉,只用水汪汪双眼看向陈文安,“你还是不放心我么?裤裆里藏个东西,若有不对,便可以咬死我么?” 陈文安僵着脸,古怪地看着王倾君,心肝跳得厉害,胸口有火在烧,突然抓住王倾君的手,让她握着硬物,低哑道:“你再摸摸。” “不摸了!”王倾君见陈文安连大腿处也发烫了,莫名的觉出不对来,想要缩回手。 陈文安低语央求道:“再摸一下!” 呃!王倾君只得伸手随便拍了拍那硬物,见它还有弹性,便安抚道:“不要咬人,好好待着,等会让人喂你吃点东西。”她说着话,只觉头沉沉重重的,便半闭了眼道:“困了!” “主子,昌平王前来探病,已到了殿前。”叶素素的声音突然在帘外响起。 陈文安牙痒痒的,唐天致啊唐天致,你一次两次突然过来煞风景,是故意的吧? 王倾君听得唐天致也来了,倒有些清醒,挣扎着要起来,早被陈文安抱住,放到枕头上,给她盖了被子,低声道:“他是儿子,你是母后,好好躺着罢,不用起来了。” 唐天致进入寝室时,便见王倾君躺在床上,脸色潮红,陈文安在旁边奉茶奉水,忙上去问候,“太医说什么了?母后可好些?” “服过药,好多了,只须静养几日。”王倾君在枕上微微仰脸答道。 一时人报简老太妃来了,叶素素忙出去迎接。 简老太妃一进殿,先问了王倾君的病情,得知无大碍,这才叹气道:“现入了秋,早晚却有凉意,不单太后娘娘病倒了,简府老老小小,也病倒了三四人。就是他妻子,也经不住压力,病了数日。” 王倾君一怔,问道:“却是何病?待我吩咐方御医出宫为他们诊治一番罢!” 简老太妃欲言又止,看了看陈文安,终是道:“云石管着财政,这阵子为了军粮之事,和王爷多有磨擦,回到府里,免不了心忧,只在书房安歇,并不去他妻子房内。谁知他妻子以为他想宠妾灭妻,就闹了一番,后来得知是为了军粮之事彻底不眠才歇在书房的,他妻子又愧疚,一时就病倒了。云石因睡不好,也略有不适,只苦撑着而已。” 众人皆是聪明人,一听便明白了简老太妃的话,这是说陈文安逼迫太紧,简云石不堪压力呢! 王倾君也知道,陈平领兵在外打仗,若是军粮稍有减少,就怕军心不稳,会生动乱,陈文安这才不得不下狠手逼迫朝臣。现时简老太妃说出此话,若是简云石借机称病,不再管财政之事,只怕更糟糕。因对叶素素道:“请方御医到简府给简夫人看病,另外,告诉简大人,好好保重身子,万不能有闪失。” 她说着,挣出一点精神劲来,侧头对简老太妃道:“现时皇上和安阳王还小,宫中有莫嬷嬷和葡萄照料着,也尽够了。一些年满二十五岁的宫女,自要放出宫。至于一些内侍和嬷嬷,若出宫后有去处,也可以斟量放出一些。我这边的吃穿用度,自当缩减一半。这么着的,也能省出一笔钱来购买军粮。另外不够的,再想想办法就是。” 简老太妃忙代简云石道谢,又道:“因皇上还小,未立嫔妃,这后宫中的人,却是少之又少了,再放出一批人,用度自然更省下不少。如今太后娘娘缩减开支,我那边自然也要跟着缩一半。再有一些闲散的宫女,只让她们做些手工刺绣拿出去卖,也能换些钱。” 王倾君一听,不顾头还昏沉着,只要坐起来谢过简老太妃。简老太妃忙按住她,笑道:“我也是有私心的,太后娘娘别谢得太早。” 王倾君重新躺好,一笑道:“自然,若是咱们打胜仗,蕃国的国君自然不敢慢待寻香公主。” 简老太妃接话道:“若能打胜仗,讲和时自然由得咱们这边开条件。到时只希望陈将军能把寻香接回来呢!” “好,若是打胜仗,就让陈平将军接寻香公主回来。”王倾君一口应承。 “谢过太后娘娘!”简老太妃一下行下礼去,叶素素忙过来扶住,笑道:“老太妃是长辈,万不可行此大礼。” “我是代寻香行的礼。”简老太妃哽咽了,“多少年了,就盼着寻香回来呢!” 陈文安道:“老太妃放心,只要打胜仗,由不得蕃国不放人。只是简大人方面,还要老太妃好生劝着,让他加紧筹集军粮才是。” 简老太妃应了,笑道:“简家一向忠心,现下危急,自要尽力。” 待简老太妃等人告辞了,叶素素才道:“蕃国狼子野心,陈将军这一仗,至关重要。因此军粮之事,是不能减少的。千乘王为此寝食不安,哪儿单单简大人寝食不安了?简大人管着财政,这当下不出力还要什么时候出力?那些不紧要的钱粮用处,自然要先卡着,先尽着军粮。哪儿有卡着军粮,只顾批准其它用项的呢?” 王倾君道:“简云石不爽爽快快帮着筹集军粮,也是怕一旦陈平打胜仗,陈文安居功,他更没地位。现下难得卡着陈文安,自然要作姿作态。只是如今要用他,自然要安抚为主。” 叶素素见王倾君说着话,眼睛已有些张不开,忙给她放下帐子,嘱红锦进来守着,这才自去安排其它事。 稍晚一些时候,叶素素揭帘进来,见王倾君醒了,便坐到床沿禀了一些事,看看王倾君气色还不错,少不得打趣道:“千乘王一番安抚,倒让主子有精神了。” 叶素素本是无心之语,听在王倾君耳内,却另有一番意味,一时去戳叶素素额头,嗔道:“他还防着我呢,哪儿有安抚了?” “还防着主子?”叶素素一怔。 “可不是?他身上藏着一件东西,忽大忽小的,度着是特制的。摸着像是皮革之物,偏又烫手。”王倾君把在陈文安身上摸到那件东西的质感和尺寸说了。 “藏在哪儿?”叶素素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又有些拿不准。人家也是黄花闺女哪,偏要被逼着了解这些,容易么? “藏在裤裆里。”王倾君老老实实回答,说完见叶素素一脸古怪,终也觉出不对来,只和叶素素面面相觑。 “要命!主子不是生过孩子么?怎么还这样傻?”叶素素突然就尖叫了,一边跺脚大笑,“我要笑死了!” 王倾君傻傻看着叶素素,看了好一会,见叶素素笑出眼泪来,突然一拉被子,整个人钻进被子里,在里面噱叫一声道:“丢人丢到家了,没脸见人了!” 陈文安回殿时,也是心神不定,一时笑着,一时又皱眉,这女人真是的,孩子都生过了,还这样不解风情? 王倾君究竟不是什么大病,只休息了两天便好了。这两天中,陈文安忙得不可开交,却是再不得闲过来玉阶殿了。 第三日,是唐天致生辰,他自己说道不要大办,只请了几位官员吃酒,吃得几杯便散了。 待送走官员,稍晚一些时候,唐天致便令人过来请王倾君,只说以前每年生辰,总有家人相伴,希望王倾君能过去一聚,陪着吃碗寿面。 王倾君自是应承了,待进去更衣时,悄对叶素素道:“令人跟千乘王说一声,让他稍后也过去青荷殿那边一趟。唐天致最近太过配合,反令人不安。现下天也不早了,又来请我过去相聚,教人疑惑。” 叶素素抿嘴一笑道:“主子现下倒是信得过千乘王了?” “他要起坏心,早就起了,何必等到现在?所以不信他能信谁?”王倾君戳戳叶素素的额头,“还有你,一直帮他说话,能不信他么?” “冤枉啊,我哪儿有帮他说话了?我只实话实说而已。”叶素素捏住王倾君戳过来的手指头,看看左右无人,便俯耳道:“主子对千乘王,难道没有一点动心?” 对啊,她对我,难道一点也不动心?陈文安这会在镜子前左照右照,怎么照怎么迷人。一时叹息:“纵是得了忘症,总也要让你喜欢上我。” 作者有话要说:笑眯眯更新了! 37搂在臂弯内 青荷殿点了梅花灯,灯盏如一朵盛开的梅花,灯绳结成梅花状,不知用的什么灯油,隐隐约约间,却有梅花清香。 唐天致一直劝酒,王倾君已是喝了三杯,一时笑道:“再喝就醉了。” “母后就是太过谨慎,在自己宫中,连喝杯酒也怕喝醉了。”唐天致语调温柔,在灯下凝视王倾君,说起了以前,“那时初见母后,是在御花园中,还赠了一物与母后,不知母后记得否?” 王倾君一怔,心下打个突,嘴里道:“有这事么,我怎么记不清了?” 唐天致笑吟吟道:“是一枚有王府标记的玉鱼子。” “王爷想要讨回此物?”王倾君想了想,好像没听叶素素等人提过,这玉鱼子之事,想来她们是不知道的。 “母后如果喜欢,留着就是。只是那玉鱼子毕竟有王府标记,被有心人看到,难免生出流言来。”唐天致试探着王倾君,笑道:“母后年轻貌美,纵儿臣守规矩,也有些人百般猜度。”说话间,神情款款。 “主子,千乘王到!”有宫女在帘外禀了一声。 话音才落,就听到陈文安爽朗的笑声道:“皇弟生辰,自然要来相贺。”说着揭帘而进。 唐天致有些薄怒,守门的人全是废物么?居然让陈文安直接就进来了。 王倾君见陈文安来了,暗松一口气,笑道:“你却是来晚了一些。” “见过母后!”陈文安行了一个礼,不待唐天致招呼,就自行坐到王倾君身边,把王倾君面前的酒杯端到自己跟前,笑道:“母后的病才刚好,不宜喝太多酒。” “皇兄真有心!”唐天致明白今晚灌醉王倾君的计划要泡汤了,不由牙痒痒的,陈文安,你事事件件都要跟我抢么? “你们兄弟团聚,慢慢喝罢,哀家先回去了!”王倾君说着,站了起来,不想那酒确实后劲极大,这么一站起,双腿却发软,一时喊道:“素素!” 不等叶素素过去相扶,陈文安一伸手已扶在王倾君手肘上,柔情款款道:“母后小心!” 唐天致微有怒色,正要说话,帘外忽然响起挟敏的声音,“主子,不好了,孙大人被人掳了。” “什么?”唐天致失声道:“适才还好好的,怎么就出事了?” 唐天致今晚请的官员中,其中一位孙姓官员,却是这回战争的三位运粮官之一。 陈文安一听孙大人被掳,也着了急,运粮官负责运粮,熟知行军路程,若掳他的是蕃国奸细,此番定然不妙。 “速去追查!”唐天致和陈文安异口同声喊道。 王倾君的酒也醒了一半,自己站定身子,焦急道:“通知司徒元,让他领人全城大搜查。” 有了这个插曲,无论是唐天致也好,陈文安也好,再没心思争风吃醋,各各亲自领人去追查孙大人的下落。 王倾君回到殿内,只急得踱步,跟叶素素道:“孙大人要是落入蕃国奸细之手,行军运粮的路线,定然泄露,若再改路线,誓必影响运粮时间,粮草迟到,军心不稳,这仗……” “主子勿慌,千乘王和昌平王定然会想出妥当法子。”叶素素忙安慰,又展被铺床,扶王倾君坐到床上,劝道:“主子先安歇罢,明儿要早朝,诸事繁忙,再要熬夜,就怕又病了。” 王倾君虽心神不安,到底还是上床了,才合上眼,就听得外间有说话声,接着是叶素素惊怒交加的声音,她心里“咯当”一响,坐了起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主子,粮仓被烧。”叶素素揭帘进来,一张俏脸全没了血色,千乘王辛辛苦苦筹集的军粮,未及运出京,居然就这样被烧了,守着粮仓的兵卫全部被烧死,无一幸存。 王倾君瞬间也白了脸色,跳下床吼道:“让人守住城门,不许人随便出入,有可疑的人,全抓了。最近接触过孙大人的人,和在粮仓附近晃悠过的,也全抓了。马上让司徒元进宫,全城戒严。” “运粮官被掳,粮草被烧,分明是有蕃国奸细潜在京城中啊!”叶素素喘气道:“主子且息怒,现下还得掀出那奸细,不能让他再搞破坏。” 一夜无眠,早朝时,百官愁云惨雾,没了粮,陈平的兵吃什么?怎么和蕃国打?大唐快要完了么? “报,千乘王和昌平王在郊野外抓到了奸细,那奸细招认,是他放火烧粮仓的。据奸细说,他们掳了运粮官陈大人,陈大人不堪拷打说出粮仓守卫薄弱处,他们就潜到粮仓那儿,放火烧了粮仓。后来又拷打孙大人,问及行军路程,陈大人不肯说,咬舌自尽了。”侍卫进殿禀报完,见王倾君示意他平身,这才站起来,又接着道:“千乘王说道没粮了,可紧急向富户借粮度过难关,请太后娘娘勿忧。” “对,可向富户借粮。民间征粮也是一个办法。”百官这才回过神来,纷纷讨论着。 待把奸细的头挂到城墙后,陈文安和唐天致这才入宫,一项一项发布命令,“向富户借粮,承诺战后分期还粮,自动献粮的,就嘉奖他们家,他们家中有优秀子弟的,优先参加这次的武举大赛。” 运粮官被杀,粮仓被烧,陈文安和王倾君为了军粮之事,焦头烂额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 有富户听得借粮,倒是爽快答应了,有些犹豫的,听说家中子弟优先能参加武举大赛,却又心动,到底也答应了借粮。 有了富户的资助,军粮便集了一大半,只是另一半却还没有着落,陈文安急得夜不能成眠。 王倾君也一晚睡不好,早早就起来,到得早朝时,只向百官询问还有什么征粮的好法子。 百官都说,今年欠收,向百姓征粮就怕引起民怨,还得再找富户商议,多借一点粮。 下了早朝,王倾君只坐卧不安,谋思借粮之事。 另一头,孙叔伦匆匆进殿,带笑向陈文安道:“主子,有京城首富之女董家小姐愿意献粮。” “快,带进来!”陈文安这下眉眼俱开,拍手道:“京城首富董家,只生了一女,听说富可敌国,觊觎她家产的,不计其数,不想现下却愿意来献粮。倒要好好嘉奖一番。” 听得富户之女愿献粮,王倾君大喜过望,令叶素素去打听究竟。 叶素素去了良久,回来时撇嘴道:“那董家小姐是独女,本来要招婿入门,因听得千乘王借粮,特来献粮,但有一个条件,便是想当千乘王身边的人,就算当不成正妃,侧妃也愿意。” “她献多少粮啊?”王倾君关注的重点不在正妃侧妃,而在于董小姐能献多少粮。 叶素素道:“这董家本是京城首富,她家的财产折合成粮食,怎么也够用一年了。” “这么富有?”王倾君眼睛一亮,“哪千乘王答应没有?” “千乘王还没答应,孙叔伦在劝说那董家小姐,让她献粮归献粮,嫁人归嫁人,不要混为一谈。” “这样好的事儿,又是侧妃,就赶紧答应啊!犹豫着作什么?”王倾君大急,“现下去哪儿找这样的好事哪?“ “怎么,你很想我纳妃么?”陈文安一揭帘进来了,听得王倾君的话,脸色略有不对。 “人财两得,有什么不好?莫非那董家小姐相貌不堪?”王倾君没注意陈文安的脸色,犹自兴奋道:“就是她相貌差点,这不是只要求当侧妃嘛?你还可以娶美貌的正妃啊!” “主子!”叶素素见陈文安沉着脸,觉出不对来,打断王倾君的话,低声道:“董家小姐很漂亮。” “哪不是更好么?你也大了,总归要娶妃纳妾的。董家小姐虽是商户,嫁过来后,追封一下她娘家也就是了。”王倾君说着,看向陈文安,不由吓一跳道:“看你累的,这脸色都成什么样了?快去安歇罢!董家小姐的事,交给我来办。总归要给你办的好好看看。” 陈文安深吸一口气,朝叶素素摆手,见叶素素机灵,马上领着人退下去,这才咬牙道:“你要我随便娶一个女人?” 什么话?人家董家小姐富裕有粮,愿意献粮解决危难,怎么成了随便的女人了?王倾君疑惑地看向陈文安,“你不喜欢女人?” 陈文安一口气差点上不来,自己抚了抚胸口,这才定了神,一时问到王倾君脸上道:“上次你就想牺牲我的婚事,让我娶陈文慧,这次又想牺牲我的婚事,让我娶董家小姐,你当我什么人?” 王倾君怔怔的,他这么生气作什么?陈文慧有什么不好了,董家小姐有什么不好了? “反正,我不会娶董家小姐。”陈文安恨恨道:“献粮就献娘,居然以婚事作为条件,这种,我无论如何不会要。” “你不娶她,哪军粮怎么办?”王倾君怔怔的。 “你是太后娘娘,你自己想办法。”陈文安竖起眉道:“我每餐只吃你们一碗米饭,为你们做这么多事还不够,还想牺牲我的婚事?”说着就要拂袖而去。 王倾君慌了,他不理军粮的事,谁来理? “王爷,咱们再想想法子。”王倾君一把扯住陈文安的袖角,“不娶就不娶呗!” 陈文安犹在生气,待要夺回袖角,却被王倾君更紧的攥住了,一时脸色稍缓,低声道:“放开!” “不放!”王倾君见陈文安用力夺回袖角,她也用力往回扯。说了不放就是不放。 陈文安突然松手,王倾君这里正用力,这么一扯,就把陈文安整个人扯进怀中,搂在臂弯内。 作者有话要说:笑眯眯更新了! 38王爷好帅啊 臂弯一沉,王倾君下意识便搂住了,一时俯头,对上了陈文安亮晶晶的双眼,不由飞红了脸,托了托他的腰,示意他站直身子。 陈文安倚在玉人怀中,哪儿肯站直了?只苦着脸道:“扭到脚了,你扶我到床边坐着,召太医来瞧瞧。” 这么娇弱,真的假的啊?王倾君手一松,感觉到陈文安腰板一绷,她顺势一托,把陈文安腰背向上一推,看他站定了,这才退后几步,笑道:“要不要召太医?” 陈文安不答,作个欲走的姿势。不是不放么,怎么又放了? 王倾君只得又上前拉住他袖角,低声道:“若不是我杀了木达,现下就不会打仗,也不用为了军粮的事忧烦,一切全是我的错。你不要怪我!” “只是如此吗?”陈文安转过脸,眼底一抹黯然一闪而过,淡淡道:“打败蕃国之后,你又该想法杀掉我这个威胁了吧?可怜我一腔忠心,付于流水。” “怎么会?大唐国没有你坐镇,不知道会成为什么样子呢?”王倾君一咬牙,伸手环在陈文安腰上,把脸伏到他背上,低语道:“等打败了蕃国,你想怎么着都成。” 陈文安全身一僵,哦,原来有条件,须得打改蕃国后,而不是现在啊?他心下一冷,嘴里道:“若是打不过蕃国呢?” “怎么会?”王倾君双手又环紧了一些,闷声道:“反正,我只有依靠你了。” 陈文安一听,心里又好受了一些,正待说话,却听叶素素的声音传来道:“王爷,罗大人等人在外求见!” 陈文安缓缓扳开王倾君的手,揭帘走了。 罗冲等人是听说董家小姐愿献粮,条件是陈文安答应纳她为侧妃,都觉得这是大好事,纷纷来劝陈文安道:“千乘王,董家小姐美貌,又如此家财,不知道多少人肖想而不能得。如今她愿意献上家财,只为谋一个侧妃之位,王爷因何不应承?” 陈文安道:“劳各位大人费心,婚姻之事,我自有道理,各位不必再劝。” 罗冲不解,又劝道:“可是王爷,男人三妻四妾属平常,王爷就算不喜这董家小姐,将来再纳喜欢的正妃就是,何必这样拒人千里之外?王爷须知,现下军粮紧缺,纵是向富户借粮,怎比董家小姐这白白献上的家财?我等只是不明白,王爷因何婉拒这样的好事?莫非王爷有苦衷?” 陈文安无奈,答道:“我心有所属,不能另娶他人。” 千乘王何等身份地位,居然会为一个女子守身,拒绝董家小姐这样的婚事?究竟是何女子能让千乘王这样上心呢?百官不由纷纷猜测。 王倾君听得陈文安那句“心有所属,不能另娶他人”的话,却是发怔良久,心下酸甜各半。陈文安这样的人,真会为了自己而不婚?投之以桃,报之以李,若真是这样,自己焉能不报这份恩情?可是将来呢?自己和陈文安若真是如何,有将来吗?小喜和小乐长大后,能容得生母和兄长这样么? 她正想着,叶素素又进来禀道:“主子,董家小姐求见。” 王倾君点头道:“召她晋见!” 董韵进了玉阶殿,叩下头道:“拜见太后娘娘!” “起来说话!”王倾君示意叶素素给董韵置座,看着她坐下了,这才道:“听闻你想献家财资助国家打仗?” “是,但民女弱女子一个,没了家财,便没了去处,只怕受人欺负。因想求千乘王收留,不敢求正妃之位,甘愿当个侧妃。可是千乘王不愿接受,因来求太后娘娘作主。”董韵悄悄抬头,见得王倾君比自己想像中还要年轻美貌,不由暗吃惊,一时又低下头去,不敢再瞧。 王倾君叹道:“你且先回府,此事慢慢再议。” 陈文安听得董韵求见王倾君,王倾君让她回府了,这才有了笑意,哼,总归知道不能为了钱,就把我卖了。 至晚,他便到玉阶殿中,对王倾君说出自己的法子。 “武举大赛在即,到时想进赛场看武举大赛的,皆要收费。座位分为三六九等,每等收费不同。另设观赏楼,只招待夫人和小姐,有茶水供应,收费贵十倍。比赛共是七天,最后一天,你和皇上安阳王出现一下,说说这次筹集军粮之事,号召在场的人捐款。我刚刚算过,出得起入场费的,家里肯定有余财,他们出手,自会大方一些。这么着,得来的资金,就算不及董家小姐的家财,料着也有一半左右了,可解燃眉之急。” 陈文安走后,叶素素揭帘进来,听得王倾君的话,点头道:“千乘王确是厉害,这么着的,他还能想出搂钱的法子,还是这种好法子。” 王倾君有些失神,随口道:“这么样一个人,若不是忠心于我和小喜小乐,却是可怕。” “主子,您可不能再起什么心思。”叶素素大惊,上前捂住王倾君的嘴唇,颤着嗓子道:“上回动念,误杀了木达,致如今之祸,若不是千乘王善后,还不知道会如何呢?主子现下若是又有想法,再得罪了千乘王,后果不堪设想。” 王倾君拿开叶素素的手,低声道:“我还不知道怕么?只是我和他名份上毕竟是母子,若有什么,也是难以善后。但不如此,又难以拴住他的心。我,我为难啊!” 叶素素跺脚道:“千乘王如此聪慧,他要是想,自然能想出妥善法子。要善后,也是他善后,主子忧什么心?” 王倾君一听也是,稍稍释怀。 接下来,陈文安全力筹办武举之事。 这武举之事,本是王倾君和王允达商议着要办的事,已是筹集了两年,现下各地武举人选已是齐集京城中,只等着日子进赛场。 稍有头脑的人却是知道,这场武举赛事,名为选取人才为大唐效力,其实是为太后娘娘选取忠心的武将。只要得中武状元,成为太后娘娘的心腹,将来自然有机会领兵,成为一方将领,前途不可限量。 武举考试,共有七项。第一项,靶射;第二项,骑射;第三项,马枪;第四项,步射;第五项,身材相貌;第六项,言语;第七项,举重。 因着第五项和第六项的限制,结果各地能够上京的选手一站出来,倒是让京城女子惊艳了一把。她们心目中,武将多是五大三粗,说话粗俗的汉子,不想这回的武举选手,十人中,倒有两三人相貌堂堂,谈吐不俗,令人瑕想。 大唐朝民风本就奔放,无论男女,多是外貌控,很喜欢以貌取人。所以许多听说进场观赛要收费,本想打退堂鼓的人,待见到武举选手之后,皆打消了念头。冲着选手这相貌谈吐,这场比赛也值得花钱了。 各府小姐听得武举选手美貌,一时也下决心要进场看比赛,不管多贵都要进去瞧瞧。 很快的,武举比赛便在万众期待中开场了。陈文安听官员禀报,说进场的特制小铜牌全卖完了,一时心喜,脸上却不露,又嘱道:“放一批小贩进场卖零嘴,尽管高价卖,卖完所得的钱跟朝廷三七分。” 官员道:“王爷,三七分太便宜小贩了。还是四六分合理些,朝廷钱银紧张的情况下,一点不加税,也不扰民,以这样的方式集资,已是对民仁慈了。现下放小贩进场赚钱,也不能太吃亏。” 陈文安不由笑了,挑眉道:“是朝廷七,小贩三,不是相反。” 官员“啊”的一叫,一下回过神来,轻扇一下自己嘴巴,笑道:“下官想左了,这就照王爷所嘱去办。” 陈文安想了想,又俯耳过去道:“待比赛开始后,看看观赏楼上的小姐们情绪如何,要是激动,就让人送花上去卖给她们,让她们高价买了,拿去砸那些身手了得的武举选手。” 官员目瞪口呆,王爷,你要不要这样会搂钱?这样也能想得到? 另一位官员激动不已,王爷真是人才啊,照这样搂钱法,还愁什么军粮呢?他一时开口道:“王爷到时若能出场露一手,保准那些小姐买花砸人,都会买疯了。” “这也是法子呢!”陈文安点着头,“安排一下,到时我也出场,就骑射那项好了。” 官员为难道:“王爷,下官只是随便说一说。王爷千金贵体,怎能出场骑射,万一有个闪失,可如何是好?” “怕什么?全是咱们的人,还能有什么闪失?”陈文安眼睛亮亮的,笑道:“让唐天致也出场,跟我比赛一场,这样才有看头,才能卖出更多的花。” “什么,陈文安让我在武举赛事上,跟他一起出场比赛骑射?”唐天致一听到这个消息,不由皱眉道:“他安的什么心思?” 挟敏怕陈文安别有心思,劝道:“主子不若装病,避过这一场?” “不行,这是在武举选手中立威的好时候,不能不去。”唐天致道:“且我骑射一项上,一向拿手,不信会输给陈文安。” “主子……”挟敏待要再劝,却被唐天致挥手止住了。 唐天致道:“陈文安权倾朝野,有专权之嫌,百官本来猜度,怕他不忠于太后娘娘,不利皇上和安阳王。可是和蕃国之事后,人心渐渐归拢,多有倾向他之势。再如此下去,让他得了民心,朝中还有我的位置么?如今武举赛事,云集天下武功高强的选手,这些人中,表现优秀者,就算得不了武状元之位,肯定也要重用。这些人不属于陈平,不属于司徒元,只崇拜高手。只有在赛场上展身手,才能震住他们,将来笼统他们,也比较容易。” 挟敏还是不放心,低声道:“此事由陈文安倡导,就怕他起坏心害主子。” “众目睽睽之下,度着他也不敢这样嚣张。”唐天致想了想道:“要是不放心,还可以让许参等人暗中安插一下场中的侍卫,作个防备。” “就这样办!”挟敏见无法阻止唐天致,只得下去安排。 陈文安和唐天致要在武举赛事上比赛骑射的消息一下传了开去,场内众人激动不已。 各府少爷:“值了,光是看一下千乘王和昌平王的风姿,这银钱都花得值了。” 各府小姐:“天哟,千乘王和昌平王也要出场比赛啊,今天花的这个钱,不冤枉啊!” “来了,来了,他们来了!” 陈文安和唐天致各骑了一匹马,缓缓进场。 各种尖叫欢呼声同时响了起来,天呀,千乘王和昌平王好帅啊! 作者有话要说:笑眯眯更新了! 39画了个大饼 所谓骑射,就是骑在马上射箭。全数不中靶或是中靶数量极少者为下等,中靶达到一定数量者为中等,全部中靶者为上等。 唐天致策马向前,抽出筒中箭,一箭射在靶心,只听四周传来欢呼声,不由微微一笑,转头去看陈文安。 陈文安严肃着脸,抽出筒中箭,瞄准靶心,一箭射去,射在唐天致那支箭的箭尾,两箭串在一起,连成一线。 “好!”众人一阵欢呼。 早有贵女在观赏楼上大喊:“千乘王,昌平王……”随着喊声,贵女们掷出花朵,花落如雨,花瓣纷纷扬扬,犹如落了一场花雨。 陈文安看了一眼地下的花朵,心里乐开了花,这些,那些,全是军粮啊! 王倾君在宫中听得唐天致和陈文安三十箭皆中靶心,贵女现场重金买花,大力掷花时,也喜笑颜开,忙忙吩咐叶素素道:“快领人到御花园多摘一些花送到赛场。挑着大红大紫的摘,品种名贵一些的,提高一点价钱卖。” 叶素素笑道:“千乘王和昌平王射完箭,只剩下选手比赛,只怕贵女们没那么疯狂掷花了。” “除了骑射,还有步射呢!悄悄告诉他们,让他们加场步射。总之,得把贵女们的私房钱多挖点出来。”王倾君说着,又怕贵女们没有带那么多的银子进场,想得一想,另外吩咐道:“你领红锦和绿意进场,有贵女带不够银子的,你就借给她们,立字为据。限期还钱,若到期不还的,加利息。” “呃!”叶素素惊叹道:“主子,你跟千乘王简直是天生一对,为了钱,什么都能想得出来。” “我哪儿是为钱?我是为了大唐,是为了军粮,是为了小喜!”王倾君不满叶素素的说辞,瞪眼道:“我可是一心为国为民。” “好吧,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叶素素也不反驳,忙忙领着人去御花园撷花。 陈文安和唐天致骑射不分胜负,本就有心再比试一场,听得王倾君让他们加场步射,自然应承下来。 贵女们观赏完陈文安和唐天致骑射,有些意犹未尽,听得他们还要步射,不由欢呼起来。一时转头见卖花的又捧了花过来,这回皆抢着提前买下花朵。有些发现带不够银子的,转头听见说有宫女愿意借钱给她们买花,自然忙忙喊了宫女上前,有借一百两的,有借两百两的,皆立字为据。 贵女中,也就以陈文慧,罗心倚,许玉琪为首了。她们买了花朵,转头见另一处观赏楼上,买花的女子出手豪阔,不顾花儿高价,硬是买了许多,不由好奇,让人去打听那处观赏楼上坐的是谁? 丫头们很快回来禀报,撇嘴道:“是京城首富董家小姐董韵,还有她那些闺蜜们。” 董韵想献家财,谋个侧妃之位的事,贵女们早听闻了,这会都暗咬牙:董韵啊董韵,你不过富户之女,一身铜臭味,怎敢肖想千乘王当夫婿呢?真是猪油蒙了心啊!千乘王拒绝了你,你居然还有脸来掷花? 陈文慧更是冷笑了,吩咐丫头道:“去看看她买了多少花,咱们一定要比她买的更多。银子不够就先借着,今儿反正不能让她出风头。” 罗心倚和许玉琪自然附和,不屑道:“凭她,也想当王妃,还敢来争风头?” 董韵听得贵女争着买花,却也不屑,哼道:“我别的不多,偏就是银子多,怎么的?跟我争买花?去,提高一倍价钱,把花全买下,到时千乘王一出场,咱们就拼命掷花。要不是考虑到砸银子太俗气,我都准备砸银子了,看那些贵女拿什么跟我比着砸?” 王倾君一听贵女和富户之女争出风头,不由大喜,又嘱叶素素道:“领着人悄悄去扇风点火,让她们斗气出银子买花,那个地方扔下的花多一些,就让两位王爷朝那个地方多挥挥手,必要时多笑笑。” 叶素素暗汗,嘀咕道:“这是让两位王爷卖笑么?” 陈文安和唐天致听得说让他们多笑笑,都有些愕然,太后娘娘,你把我们当什么了?红坊里的摇钱树?笑一笑就来钱? 步射却比骑射更有看头。场中立了草人,筒中箭皆射中草人咽喉者,为胜出者。陈文安一箭射出,射在草人咽喉上,身后马上落了一场花雨。 王倾君听闻陈文安和唐天致步射时,场中落了数场花雨,叶素素送去的花全卖完了,不由暗算一下赚了多少银子,越算越心喜,哈,赚大发了呢! 唐天喜和唐天乐眼见宫女频频进出,都是禀报说借出多少银子了,赚了多少银子了,不由好奇,问王倾君道:“母后,什么赚银子?” 王倾君笑眯眯道:“母后缺银子,没银子用,千乘王和昌平王帮忙赚银子呢!” “怎么才能赚到银子呢?”唐天喜好奇问道:“是用钵向人讨要吗?” “用钵讨要的,那是乞丐。”王倾君一下笑了,知晓这阵子讲书的人讲到民间疾苦时,提到用钵乞钱的故事,这两宝贝以为赚钱是这样赚的呢! “赚钱呢,是凭技艺,也叫本事。”王倾君讲解了几句,见两宝贝半懂不懂,就打个比喻道:“比方来宫中演艺的,他们比划一场,就能得赏赐一样。” 正说着,宫女又来禀报,说道陈文安和唐天致三十箭皆射中草人咽喉,场内欢呼雀跃,气氛高涨,花雨一阵又一阵。 “好,太好了!”王倾君鼓掌道:“他们这出场费,够买好多车军粮了。” 第一天的比赛结束时,王倾君亲到宫门迎接陈文安和唐天致,表示了慰问,还亲在玉阶殿设宴款待他们。 两颗摇钱树,你们辛苦了! 第二天比赛时,陈文安和唐天致虽不再出场,但贵女和商女之间的斗争,却未停息,王倾君又卖出了许多花。 这一晚王倾君正算账,叶素素揭帘进来道:“千乘王来了!” 话音才落,陈文安就进了房,挥手让叶素素下去,只去坐在王倾君身边,问道:“还差多少?” 王倾君拨动算盘道:“还差一半呢!再有,向富户借的粮,战后总得还,这也是一笔债。大唐这个家,不容易当啊!” “当务之急是筹够军粮。”陈文安翻了翻账簿,沉吟着道:“买军粮所费之资太大,光凭武举比赛这些收费,确实不够。” 王倾君感叹道:“若我是男子,我就应承娶了董韵,什么事都解决了。” “你在怪我么?”陈文安薄怒,看着王倾君道:“只知道打我的主意。” 王倾君待要反驳,一抬头见陈文安眼眶下一片青黑,知道他这几日为了军粮之事,缺眠入睡的,一时伸出手去,抚了抚陈文安的眼眶,低声道:“早些安歇罢,明儿再筹谋。” 陈文安握住了王倾君的手,伏下脸,在她手心里蹭了蹭,闷闷道:“孤寝难眠。” 王倾君俏脸腾的红了,忙要抽回手,却被陈文安紧紧握住,一时只得由着他,低语道:“小喜和小乐还在闹腾,不肯睡觉,小心他们进来瞧见了。” “瞧见又怎么啦?”陈文安哼道:“咱们拼死拼活,还不是为了保住大唐,为了给他们这两个小子一个铁桶江山。” 话虽如此,陈文安到底还是告辞了。王倾君看着他的背影,莫名的,却有些失落。 武举比赛第七天时,剩下三十名选手角逐前三甲,很难得的,这三十名选手,居然全是美男子。数天下来,观赏台上的贵女和富户之女,已是对这三十名选手的姓名资历等如数家珍,有些支持这个,有些支持那个,买花掷花的行为持续着。 董韵这几天凭着大把花银子买花的行为,出了一番风头,更和闺蜜商议,说到时前三甲出来,不单要掷花,更要上前献花,闹不好的,就招了一个武状元为婿了云云。她们正说得热闹,却有丫头跑来,满脸兴奋之色,嚷道:“小姐,太后娘娘传召!” 董韵一听,喜上眉头,咦,莫非太后娘娘说服了千乘王,千乘王答应纳我为侧妃了? 董韵进宫没多久便出来了,待进了武举赛场,众女不由围住她,七嘴八舌问道:“太后娘娘说什么了?封你为妃了?” 董韵眉飞色舞道:“自然是好事,只是,现下还不能告诉你们。” 这会儿,已有人告诉陈文安,悄道:“主子,太后娘娘召董韵进宫,不知道许诺了什么,董韵答应捐一半家财,欢欢喜喜走了。” 陈文安一听,起了不妙的感觉。能让董韵欢欢喜喜捐出一半家财的条件,能是什么条件? 武举比赛才结束,陈文安就忙忙回宫,进玉阶殿见王倾君,问道:“董韵捐了一半家财?” 王倾君笑容满面道:“加上董韵捐的一半家财,正好够买这一批军粮,现下只缺运粮官了,你倒是瞧瞧,看看今科武状元能否充当一个运粮副官?” “你许了什么条件给她?”陈文安警惕地看着王倾君。 王倾君吞了吞口水,避开陈文安的眼睛,低声道:“我应承她,将来你和她各自成亲后,生下儿子就结为兄弟,生下女儿结为姐妹,生下一儿一女就结成夫妇。” 画个这样虚幻的大饼,就让董韵献出一半家财?陈文安才想笑,又觉出有什么不对来,一下扑住了王倾君,把她按在桌边道:“好,我现在就和你生一个儿子,将来好娶董韵的女儿为妻。” 作者有话要说:笑眯眯更新了! 40运粮官一职 “饶命啊!”王倾君也知道自己这样私自应承董韵,对陈文安不公平,可是让儿女们结个亲,就能换来一半家财,还去哪儿找这样的好事?而且,又不是自己的儿女跟董韵的儿女结亲,而是陈文安的儿女去结,自己不答应才怪呢? 陈文安哭笑不得,一时狠狠扳过王倾君的身子,举手就要打在她臀部上,最终却只是揉了揉。 “皇兄!”唐天喜和唐天乐突然就蹦了进来,见得陈文安按住了王倾君,不由大嚷道:“不许欺负母后!” “没有没有,就是你们母后差点摔倒,我扶住她了。”陈文安松开王倾君,赶紧解释,深怕唐天喜和唐天乐嚷得太大声,惊动了外边的宫女。 “母后,您没事吧?”唐天喜过去察看王倾君,见她发髻散乱,脸颊绯红,不由疑惑,摇了摇她的手道:“皇兄怎么欺负您了?” 唐天乐却说怒瞪陈文安,质问道:“你打她屁股了,是不是?” 陈文安暗汗,指指王倾君道:“你们自己问她。” 王倾君见避过一劫,深感庆幸,忙帮着解释道:“没有打,就是闹着玩玩。” “朕原谅你了!”唐天喜作大人样,负着小手对陈文安道:“以后要守规矩,不能乱动母后。” 唐天乐也附和道:“太博说了,母后是一国之母,不能跟她随意闹腾,要讲道理,你下次别这样了。” 唐天喜和唐天乐其实忿忿不平呢,凭什么他们跟母后闹着玩就会被太博教训,皇兄跟母后闹着玩就没事呢? 陈文安俊脸一红,一手一个,抱起俩个萌孩子,转了几个圈,终于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 唐天喜和唐天乐不再嚷嚷陈文安欺负他们母后这件事,而是笑着要求道:“再转几个圈!” 王倾君在旁边收拾着情绪,隔一会道:“好了,别转了,让你们皇兄早些去安歇,这几天可是累坏了。” 陈文安难得听到如此体贴的话语,心下一甜,放下唐天喜和唐天乐,看一眼王倾君道:“你也早些安歇,明儿还要上早朝呢!”说着自行去了。 第二日早朝上,为了运粮官的人选,百官几乎吵翻了天,都认为这次的军粮一定要妥当运到边境,不能有任何闪失,运粮官人选至关重要云云。 陈文安听他们议了半天,还没确定下来运粮官的人选,心下也焦急,原来的军粮被烧,为了筹集这批军粮,已是拖了十天时间,现下须得尽快把军粮送到陈平手上,再拖下去,只怕不利战局,可是新科武状元没有任何经验,明显只能当个副官,不能当主要的运粮官,朝臣们推荐的人选,也不尽人意。 待下了早朝,陈文安随王倾君进了御书房,揉着眉头,叹息道:“罗大人和许大人倒是好人选,偏生他们老了一些,精力不足,且又是文官出身,舟车劳顿,只怕他们身子吃不消。” 王倾君也发愁,叹口气道:“若不然,就让司徒元去。另选人接手京城镇守之职?” “不行,京城镇守之职事关你们母子三人安危,好容易从陈平手中夺了过来,万万不能再假手他人。”陈文安踱步道:“且司徒元对这条行军路线并不熟,若有闪失可不是玩的。” 陈文安说着,停住脚步道:“真要没法子,只能我亲自当这个运粮官了。这条路线,我却是走过的,自比司徒元妥当。” 王倾君脱口道:“这怎么成?你走了,我独力支撑着朝局,再要防这个防那个,可太吃力了。” 陈文安有些意外,看着王倾君道:“你不舍得我?” 王倾君转开脸,只觉脸颊有些发烫,嘴里道:“唐天致在外养了一批门客谋士,只怕不安好心,你一走,万一他生了异心,可不好应付。” 陈文安笑道:“这个简单,让唐天致和我一起运粮,当个左右运粮使便是。我们一走,京城有司徒元镇守,朝内有罗冲帮着你,宫中又有叶素素看着些,你自己总能撑几个月时间的。” 第二日早朝上,百官又讨论了一回,各自推荐的人选皆被王倾君否决了。罗冲一时便道:“太后娘娘所言有理,如今老臣倒想要推荐一人,这人年轻力壮,文武双全,却是好人选。” “是谁?你只管道来。”王倾君作出倾听的样子。 罗冲朝边上的陈文安和唐天致瞧了瞧,这才开口道:“老臣要推荐的人便是昌平王。” 唐天致听得自己的名号,不由一怔,张口欲言,却听罗冲紧接着道:“昌平王这回在武举赛场展示的身手,有目皆睹。无论是骑射还是步射,样样出色。且昌平王早年曾随军出征,先帝也赞赏过。由昌平王当这个运粮官,再无闪失的。” 罗冲一说,好几位老臣也忆起当年的事,纷纷道:“昌平王年少时便不凡,若由他运粮,确实妥当。” 许参却反对,上前禀道:“昌平王先前在外受了苦,身子虚弱,并不适合当运粮官。倒是千乘王更为适合当这个运粮官。” 另一位老臣也附和道:“千乘王身手了得,熟知行军路线,由他当运粮官,自能更快把军粮送至陈将军手中。” 王倾君抬手止了众人的争论,叹息道:“和蕃国之战,事关重大,若是败了,百年基本便危矣。军粮之事,实在不容有闪失。既然大家认为昌平王和千乘王都是好人选,便由他们两人一起担当运粮官一职罢!”说着转向陈文安和唐天致,娇声道:“两位王爷有什么意见没有?” 都这样了,还能有什么意见?唐天致腹诽,一时想不出托辞,只得站起来道:“皇兄若无意见,我便也无意见。” 陈文安等的便这句话,一时也站起来道:“国难当前,兄弟同心运粮,自是应该的。我也没有意见。” “如此,两位王爷收拾一番,明早便起程罢!”王倾君暗松一口气,很好,唐天致跟着陈文安出发,自己不用防着他,也能安稳一些。 下了早朝后,唐天致回到殿中,不由愤然,和挟敏道:“什么运粮官?满朝文武,就选不出一人当运粮官了,偏要两位王爷去运粮?” 挟敏道:“王爷不能去,这明显是调虎离山之计,谁知道运粮路上会出现什么事?且到了战场,有个三长两短,也属常事。” 唐天致自是明白,到了边境,陈文安和陈平要联手弄死他,然后栽到蕃国人头上,轻而易举。可是他已当着朝臣的面应承当运粮官,却是不好再胡乱推托了。 陈文安忙着购买军粮,安排走后事宜等,却是一天没停歇。至晚进了玉阶殿,先去看唐天喜和唐天乐,掏了两块玉牌递给他们,笑道:“我要出去一趟远门,这个你们好好拿着,想我了,就拿出来亲一口。” “皇兄要去哪里?”唐天喜抬起粉嘟嘟的脸,扯住陈文安的袖角道:“不走不行么?” 唐天乐也奶声奶气道:“本王不怪你打母后屁股了,你别走。” 陈文安环住他们,在他们耳边叮嘱道:“不走不行啊!我走了,宫里就剩下你们两个男子汉了,要好好保护你们母后,不能乱走,她在哪儿,你们就要在那儿,好好盯着她,明白么?” 唐天喜和唐天乐被委以这样的重任,一下感觉自己成熟起来,都点头道:“放心吧,会好好保护她的。” “这就对了。”陈文安和唐天喜唐天乐拉勾,俯耳道:“那个司徒将军进宫,你们也要盯着,可别让他欺负你们母后。” 唐天喜和唐天乐再次郑重点头。 莫嬷嬷看着陈文安跟两个孩子嘀咕,进房和王倾君道:“千乘王是真喜欢皇上和安阳王,主子放心罢!” 一时陈文安进来,莫嬷嬷忙退下了。 陈文安看了王倾君一眼,突然上前抱起她,在她唇上狠狠一亲,这才松了手,头也不回走了。 王倾君怔怔的,好半晌回过神来,抚着嘴唇无声的笑了。 第二日一早,军粮装车完毕,陈文安便和唐天致出发了。 王倾君有些担忧,只派人日日打听着消息。这一日,却有兵士来报道:“不好了,昌平王在半路上吃错了东西,病得不能起身,千乘王怕耽搁了运粮,自行领了人向前,留了昌平王在驿站中养病。” “怎么会这样?”王倾君大吃一惊。 兵士禀道:“随行军医说,昌平王先头在外吃了苦,身子本来就弱,此去餐风宿露,再吃错了东西,自然就倒下了。还得调养上一头半个月,才能起床。” 许参一听就急了,禀道:“太后娘娘,昌平王玉体金贵,这样病倒在外,只怕外面的人照顾不周,还得派人接他回宫调养。” 司徒元听得唐天致病倒在驿站,不由沉吟起来,悄悄进宫和王倾君道:“太后娘娘,此事……” 王倾君摆手道:“不行,唐天致既敢病倒在驿站,不定就等着你呢!若你有个什么,镇守京城之职落到他手中,则我们母子危矣!” “太后娘娘英明!”司徒元听得此话,出了一身冷汗,忙问道:“如此,还是让许参自行带人接他回京?” 王倾君沉吟片刻道:“让今科武状元随许参出发,接唐天致回来。” 司徒元一下明白了王倾君的意思,眼睛一亮道:“太后娘娘要不要亲自见见这位武状元?” 王倾君点头道:“你安排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笑眯眯更新了! 41终于相思了 武状元宋子秋今年十九岁,正是一腔热血,急于报国的年纪,听得王倾君召见,忙跟司徒元进了宫。 一路上,司徒元问了宋子秋一些情况,不由暗点头,除了武功高强,还有几分急智,这正是太后娘娘用得着的人。 进了御书房,明晃晃的烛火下,坐着一个明艳华贵的女子,宋子秋忙跪了下去。他虽在策封武状元时已是见过王倾君,但那时人多,且又隔得远,他又不敢多看,便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今晚这么近的距离乍然得见,不由激动万分,口称见过太后娘娘。 王倾君摆手道:“起来罢!来人,赐坐!” 宋子秋谢了恩坐下,见王倾君不说话,不由拿眼去看司徒元。 司徒元却是把宋子秋父辈的功绩一一报上,笑道:“状元郎出身可不简单,父辈世代学武,皆为国效力呢!” 王倾君点头道:“年纪轻轻,便能考得武状元,自然是肯吃苦,这才练得一身好武功的。如今大唐积弱,正需要你们这样的人才。”说着又鼓励几句。 宋子秋被鼓励得热血沸腾,拱手道:“家父一向教导,好好学武,将来报效国家。如今陈将军在外打仗,只恨不得马上随军出战,和蕃国人好好较量一番。” 在御书房这一番谈话,直谈了一个多时辰。至出了宫,宋子秋犹自激动着,太后娘娘信任他,交给他这样一个任务,怎能不尽力? 送走宋子秋和司徒元,叶素素这才小声道:“主子,让宋子秋想法把昌平王拖在驿站一段时间固然有可能,让他拖到千乘王送粮回来,可能么?” 王倾君托头道:“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司徒元不能离京,如今身边又无得用的人,这也是没法子之事。万一宋子秋拖不住唐天致,到时再想法子好了。” 叶素素咬着牙道:“何不直接让人杀了唐天致呢?” 王倾君摇头道:“一来,唐天致在朝中有老臣支持,外间还有党羽;二来,唐天致有一定的民望。如今陈文安在外,若是杀了唐天致,只怕朝中不稳。再有,让宋子秋拖住唐天致,他自然效力。让宋子秋杀了唐天致,只怕他就没这个胆了。” 说着话,王倾君去看唐天喜和唐天乐,见他们睡了,一时坐在小床边凝视着他们。这眉这鼻这唇,跟陈文安可真像啊!陈文安这趟运粮,不会出事罢? 她胡思乱想得一会,突然一惊,我什么时候这么挂念陈文安了?从前不是恨不得早些除掉他么? 一时葡萄端了宵夜进来,劝着王倾君道:“主子今儿晚膳也没吃什么,倒是吃点东西罢!” 王倾君接过碗,胡乱吃了几口,问道:“小喜和小乐今儿乖么?我只顾着忙朝中之事,今儿还没和他们说说话,他们倒睡了。” 葡萄笑道:“简老太妃过来陪着玩了一会儿,后来王小姐进宫,没见着主子,却也陪着他们玩了半天。他们却是玩累了,早早就睡了。” “哦,王蕴进宫有什么事么?”王倾君先前留着王蕴在宫中小住,本想等国孝之期过了,让唐天致或是陈文安纳她为妃,以此作牵制。不想国孝之期过后,又忙着和蕃国打仗,倒顾不上王蕴的婚事了。 葡萄提醒王倾君道:“主子,王小姐十七岁了,等着您赐婚呢!再要拖下去,她就成老姑娘了。” “啊?”王倾君不由去看葡萄,“你也快二十岁了,不是更老?想嫁谁啊?快告诉我,我好给你安排一下。” 葡萄脸一红,“啐”王倾君一口道:“说王小姐呢,主子扯我身上干什么?就是要嫁,也是素素先嫁。” “哦,素素有喜欢的人了么?”王倾君不由笑道:“你们一个两个都嫁掉,剩下我一人,可怎么办?” “主子不是有千乘王么?”葡萄口快,一时止不住,说完不由捂住嘴,干笑着道:“不是有千乘王和皇上安阳王这些儿子们么?” 王倾君和葡萄胡乱扯了几句,心中的烦燥渐消一些,这才论起王蕴的婚事,问道:“你可知道她想嫁谁?” 葡萄笑嘻嘻道:“自然是最俊俏那一个,就怕主子不舍得呢!” “陈文安么?”王倾君脱口说出名字,一时却啐了葡萄一口,“我有什么不舍得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千乘王这趟运粮回来,也该纳妃了。” “主子别哄自己了。自从千乘王运粮出京,主子夜夜不能安眠,昨儿夜里还喊了他的名字……”葡萄自小跟着王倾君,纵王倾君忘了前事,这主仆情分,却还是与别人不同些,别人不敢说的,她却是敢说。这会凑上前道:“没千乘王护着,主子这太后之位,总是不安稳。” 王倾君一时垂下头,把头埋在膝盖间,闷闷道:“我可是太后娘娘,又育了两个孩子,谁知道陈文安什么心思呢?” 葡萄想笑,隔半晌道:“等千乘王回来,主子直接问他不就得了。” 说着话,听得浠浠沥沥的声音,葡萄推窗去看,回头道:“下雨了!” 王倾君也走近窗边,颇有些担忧,陈文安运着粮,最怕下雨天了,若是淋了雨,可怎么是好? 陈文安这会也在看天,一边吩咐人道:“盖好粮草,莫要淋了雨。” 孙叔伦发愁地看看天,伸出手接住雨水,低声道:“照这天气,明儿只怕要耽搁了。” 陈文安不语,隔一会道:“现是秋季,秋高气爽,就是下雨,很快也会停的。倒是唐天致那儿,不能让他这样回京。” 孙叔伦道:“主子不在京中,若让昌平王回了京,只怕打完仗回来,京城已换了主人。” 陈文安道:“下了雨,路上泥泞不好走,也只能慢慢走了。你明儿领着人出发,不要走太快。稳妥为上。” “主子,您……”孙叔伦一惊,却听陈文安又道:“是的,我今晚快马加鞭,大概凌晨时分便能赶回唐天致病倒的驿站了。他肯定料不到我会回头,只怕还在等着许参接他回京呢。” “主子要杀了他?”孙叔伦忙阻止道:“一旦他出事,只怕许参等人会借此逼宫,质问太后娘娘呀!” 陈文安道:“不是要杀他,要是让他真真正正病倒。病得不能起身。” 雨声中,陈文安单骑策马,飞驰而去,孙叔伦默默,主子啊,你这是为了太后娘娘,连命也不顾了。只希望太后娘娘到时记得主子您的好处,不会玩鸟尽弓藏的把戏。 陈文安这一番秘密回转驿站,自然有收获。他走后几天,许参和宋子秋也到了驿站,却发现唐天致确实病得不轻。 唐天致病倒后,又误服当地一种毒草,上吐下泻,不能起身,暂不能回京的消息,很快传到王倾君耳中。 王倾君暗喜,和叶素素道:“看来宋子秋确实有法子,不能小看他呢!” 叶素素也暗吁一口气,笑道:“昌平王精明,许参又老谋深算,想在这两人眼皮底下作手脚,想必宋子秋是费了不少心思的。主子没有看错他。” 正说着,却有人来禀道:“太后娘娘,许府的许玉琪小姐悄悄出京了。” 王倾君一挑眉道:“去驿站会唐天致?” 来人应道:“正是。据情报说,许小姐听得昌平王病得厉害,便有些忧心,今儿带了京中名医出城了。想来是去给昌平王诊治的。” 叶素素微一思忖道:“许玉琪这是想把事情坐实了呀!她这一去,在昌平王身边照料着。回京后,昌平王自要给她一个名份,纳了她为妃。如此一来,昌平王和许参之间,便再也打不散了。” 王倾君有些心力交瘁,抚胸口道:“只希望陈文安早些回来!” “太后娘娘,千乘王身边一位侍卫求见,持有信物!”一位宫女进来,把信物递给王倾君瞧。 王倾君接过一瞧,确实是陈文安临行前,自己递与他的,一时忙召见。 侍卫一进来,先行了礼,这才禀道:“千乘王殿下让小的来禀报,昌平王这一病,料着要病几个月时候,让太后娘娘不必忧心。” 怎么,难道不是宋子秋下的手,却是陈文安下的手?王倾君以眼询问。 侍卫躬身道:“因那日下雨,路上行走,运粮队走得慢,千乘王忧心昌平王之病,趁夜快马加鞭回转驿站,得知昌平王病势更重,难以起身,这才又赶上运粮队。现路上平安,让太后娘娘勿挂念。” 待侍卫下去了,王倾君脸色一下变了,拉住叶素素道:“他连夜赶回驿站,又淋了雨,若是生病怎么办?” 原来主子也会关心千乘王啊?叶素素感叹了。 唐天致这一病,果然病了数月,直至年底,方才好些了,只说要赶回京过年。 王倾君还未作反应,早有消息进来,说是承丰王领着人上京,已到了城外。 王倾君大吃一惊,先前便有旨意,无谕,这些在封地的王爷是不能上京的,如今承丰王突然来了,是何用意? 罗冲等大臣也急了,上奏道:“如今千乘王运粮未回,昌平王病倒在驿站,承丰王突然来了,只怕别有用意,万万不能让他进城。” 另一位大臣道:“城内兵马多数跟随陈平出战,司徒元虽镇守京城,手底的兵马并不多,承丰王硬要进来,却是不好办。” 王倾君一拍椅背,眼中有煞气一闪,道:“着人把昌平王接回来,让他去拦承丰王。” 42千乘王回京 “禀太后娘娘,昌平王病体欠安,实在不能移动,属下无能。”数位去接唐天致的官员空手而归,跪地叩头。 王倾君握了拳,这才没有怒骂出声,唐天致这是要等着承丰王逼宫,他再坐收渔人之利么? 罗冲急道:“太后娘娘,待老臣质问承丰王,拦他一拦。” 王倾君摆手道:“不必了,他既有备而来,你去了,反惹口实。倒要看看,没有圣旨的情况下,他要如何硬闯进城?”说着喝道:“来人,传召司徒元!” 司徒元迅速来了,禀道:“太后娘娘,承丰王虽领了兵马而来,人数并不算多,现候在城外,似乎没有恶意。” “这当下突然来了,没有恶意?”王倾君杯弓蛇影,哪儿敢随便相信人,只沉脸道:“传旨,让他们自行扎营住下,无谕不得进城。” 承丰王收到圣旨,果然在城外扎营住下,并无异动。 王倾君这下奇怪了,和王允达讨论道:“承丰王突然来了,却又这般听话,实在令人费解。” 王允达也百思不得解,半晌道:“不管如何,太后娘娘都宜着人安抚承丰王,现近着年关,兵士们也要过年,到时着人送了饮食等物过去,示好一番。若能拖到过了年开春,有了千乘王的消息,便好办了。”说着若有所思,又道:“承丰王一来,却也拦下了昌平王,太后娘娘这个年,还是能安心过的。” 王倾君想着承丰王的行径,有些不敢相信,皱眉道:“这样瞧着,承丰王好像是专门为了拦唐天致回京而来的。” “主子,司徒将军来报,说承丰王去驿站探病,特意留下兵士看护昌平王等人。”叶素素匆匆进殿,语气尽是讶异,“承丰王他,这是看住了昌平王,不许他回宫?” “承丰王身为皇叔,高着昌平王一辈,他要压制昌平王,却比谁都名正言顺。”王允达大喜道:“看来承丰王确实在帮太后娘娘呀!” “可他为什么要帮我呢?”王倾君极是疑惑,再着人去打听,得知承丰王唐若虎确实派人把唐天致和许参软禁在驿站,一时又喜又忧。喜者,唐天致纵有党羽,在承丰王威压下,也没有作为了。忧者,承丰王收拾了唐天致后,是不是要开始逼宫? 不管他们如何猜测,神机四年的春节,却是来临了。 这一年,唐天喜和唐天致虚岁已是四岁了,越法机灵讨人喜欢,无论说话还是神情,也越加像陈文安,一些有心人又免不了嘀咕起来。 才过二月,又有战报来,说是陈平得了粮草,打赢了一仗,恰好蕃国老皇帝驾崩,新帝继位而罢战讲和。这一次的讲和,蕃国并没有占到一点儿便宜,反承诺每年上贡一定数量的马匹和羊毛给大唐国。 一时满京城全是欢呼之声。 随着战报,早有人来禀道:“太后娘娘,千乘王赶在大军之前回来了!” “在哪儿?”王倾君一下失态站了起来,急声问道:“他人呢?” “已到了城外。” “快,着人相迎!”王倾君这些日子绷紧的弦一松,不知怎么的,居然有委屈的感觉。 陈文安是带了承丰王一同进城的,同时带来的,还有寻香公主和多格公主。 简老太妃闻得寻香公主归来,不顾一切冲向宫门,眼泪直流,哭道:“我的寻香终于回来了!” 寻香远远见得简老太妃,跪伏在地,哭得不能出声,简老太妃上前扶起她,母女都哭红了眼睛。 多格公主在旁边劝她们进殿,一面又道:“这回还得多谢千乘王。若不是他一再坚持要人,只怕我皇兄还不肯让母后回来呢!” 百戏帮忙劝着简老太妃,一时问多格公主道:“公主也跟随回来,是以后就住在大唐了还是如何?” 多格公主眼睛一闪道:“母后在那儿我就在那儿。” 说着话,众人进了殿,简老太妃嘱人拿冰袋来敷眼睛,又拉着寻香公主道:“能看着你好好回来,虽死无憾。” 寻香公主在蕃国二十年时间,历经各种磨难和挫折痛苦,已不是当年那个天真的少女,闻言道:“母妃说什么话?我回来了,自然要一家和和美美,活得长长久久,怎能死呀活呀的说。” 简老太妃这才破泣为笑,“对对,看我,都老糊涂了。”说着又有些叹惜,寻香三十多岁了,现下归来是喜事,只是自己百年后,她的终身怎么办呢? 寻香公主如何不明白简老太妃的担忧,早俯在她耳边道:“母妃不要担忧,我自有计较。没准还能让你抱上一个外孙。” “真的?”简老太妃惊喜交集,待要多问,见殿内人太多,只得忍了。转而说些别后之事。 一时说着,打听得王倾君在御书房和众臣论完政事,回了玉阶殿,母女忙忙去见王倾君。 王倾君一见寻香,却是一怔,咦,不是说在蕃国受苦么?怎么还保持得这般年轻美貌,瞧着倒像是多格公主的姐姐,而不像是母亲。 寻香公主见得王倾君的模样,也一般震惊,太后娘娘却这般娇美?还以为镇得住朝臣的女人,是多么厉害可怕的人呢? 双方见毕,王倾君笑道:“公主回来就好,老太妃思念你,几乎没哭瞎了眼睛,如今一家团聚,正是大喜之事。” 寻香公主应道:“母妃在宫中,多得太后娘娘照顾,这厢拜谢太后娘娘了。” 见寻香公主说着就要下跪,叶素素赶紧过来扶住了,笑道:“公主不须多礼。老太妃娘娘也常过来帮我们照料皇上和安阳王,是我们要谢她。” 一时说着,唐天喜和唐天乐跑了出来,笑着和寻香多格相见。 寻香公主一见唐天喜和唐天乐,爱得不行,一手拉住一个,嚷道:“太后娘娘是怎么养的,居然能养出这样一对水灵人儿?” “用米饭养的,一餐只要半碗就成。”唐天喜一本正经答道。 “哈哈……”众人不由笑倒了。 送走简老太妃等人,王倾君略有些坐立不安,陈文安怎么还不来见自己? 陈文安是晚上才进玉阶殿的,王倾君一时细看他,有些鼻酸,“怎么黑成这样,瘦成这样?孙叔伦呢,他怎么不照顾好你?我瞧他倒没怎么瘦,肯定只顾自己了吧?哼!” 陈文安嘴角的笑意渐渐荡开,待要伸手去握王倾君的手,看着坐在他膝盖上的唐天喜和唐天乐,只得硬生生收回了手,转而答唐天喜和唐天乐关于战场上怎么杀敌的种种疑问。 好容易哄走了唐天喜和唐天乐,王倾君情绪已平复了一些,低声问道:“承丰王是怎么回事?” 陈文安挪近了一些,答道:“去年初,承丰王便令人悄悄进京和我会面,出示了证据,说道我的生父并不是先帝,而是他。当时他醉酒出恭,见到美人,从后扑倒,后来想向先帝讨个人情,让先帝把美人赐给他,却听说美人病亡,只得作罢。上回听得京城流言,方知当年的美人并没有病亡,而是藏在陈府,再推论我的出生日期,便证实,我是他儿子。” “这只是他一面之辞,怎能相信?”王倾君疑惑。 “他说了我母亲身体的特征,我查证过,确然无误。若非那般亲近过,绝无可能得知。”陈文安微微顿了顿,“待处理完唐天致的事,你若还不放心我,我便回封地。”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王倾君才要说几句挽留的话,却听得叶素素在外道:“多格公主求见!” 这么晚了,多格来干什么?王倾君微一皱眉,只得道:“让她进来!” 多格公主一进殿,拜见了王倾君,笑道:“这么晚来打扰太后娘娘实属不该。只是表哥一路辛劳,晚上缺眠少睡,又吃得不好,现下回来,还得好好滋补一番,再睡个好觉。待养好精神,才能更好的为太后娘娘效力。”说着去看陈文安,“表哥说是不是?” 这是?王倾君有些气结,称哥道妹了呀? 陈文安温柔一笑,站了起来道:“夜也深了,我们告辞了,太后娘娘早些安歇罢!” 王倾君怔怔看着陈文安和多格公主并肩出殿,好一会才一甩袖子道:“好一对狗男女,这就……”话才说一半,赶紧的捂住了嘴,一时又揉胸口,呜,怎么感觉有点痛呢? 陈文安一回来,却是雷厉风行的处理政事,又和百官商议,说道唐天致病了半年不见好转,只怕是京城天气不适合他养病,倒不如到他的封地昌平城那处养着,没准很快就好了。 早有大臣应和,说昌平城位处江南,四季如春,繁花似锦,最适合养病了,昌平王早该回封地养病的。 见得大臣皆点头,王倾君便道:“拟旨,让昌平王回封地养病,着许参一家随行。” 众人一听,都知道,唐天致此去封地,是再无机会回京城了。 唐天致被承丰王的兵马困住了数月,再接到这道圣旨,已知无力回天,若是抗旨,便是死路一条,一时只得领了旨。 唐天致领旨出发时,王倾君在殿内连饮了数杯酒,大着舌头和叶素素道:“好了,待承丰王来请辞,千乘王再和多格公主成亲,一起回封地,京城也就彻底安稳了。” 作者有话要说:笑眯眯更新了! 43美好的未来 “主子,多格公主和千乘王在下棋。”红锦送东西到温室殿,见多格公主缠着陈文安,不知道怎么的,越看越不顺眼,心下嘀咕了几句,回来忍不住就报告了王倾君。 王倾君“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心下却痛骂:下什么棋下什么棋?一个蕃国公主,懂什么棋呢?还有陈文安,一大堆折子不帮着批,居然下棋? “主子,多格公主绣了香包送给千乘王,千乘王没说要,她硬给千乘王佩上了。”绿意和温室殿的小宫女聊天,打听到这件事,当作新闻,跑来跟王倾君报告。 “嗯!”王倾君装作不知意,晚间却向莫嬷嬷讨教怎么绣香包,一边绣一边暗暗腹诽:谁不会绣香包啊啊?她绣了几针,突然发怔,陈文安这次回来,和多格公主打得火热,明显的,对自己不再执着了。自己绣了香包干什么呢? 莫嬷嬷和叶素素对看一眼,咦,主子要绣香包送给千乘王么?她终于是发现了,没有千乘王护着,这个太后的位置,坐得辛苦吧?都说了,千乘王百般忠心,还犯忌他干什么呢?好好的绣了香包送去罢! 陈文安却是仗着原先和陈家的关系,在拉拢陈氏一些人,以待陈平归来时,可以凭手中的人,对陈平进行制衡,不使他功高盖主。 三月底时,陈平终于领大军凯旋归来。京城民众夹道欢迎,王倾君更是亲迎出宫门外,在宫中设宴款待陈平和有功之武将,亲口赐下许多封号。 陈家富贵,陈平本有侯位,又身兼将军,手握重兵,再无可赐之物,王倾君免不了询问陈文安道:“不知道赐陈平什么好呢?” 陈文安道:“陈平此回出战,其实是为了一个人,只把这个人赐给他,他便知足了。” “谁?” “寻香公主。” “啊!”王倾君惊愕,问道:“传闻他和寻香公主有一段情,居然是真的么?” 陈文安点点头,淡淡道:“男人除了为利益,也多有为情的。只可惜你不懂。” 我不懂?王倾君微撇开头,懂了又如何?哼! “可是陈平自有妻室,寻香公主位份是公主,更曾为蕃国的皇后,怎肯作妾?”王倾君为难了。 陈文安道:“让她们平起平坐不就得了。” “不成,我不会把寻香公主赐给陈平的。”王倾君道:“寻香公主原先为了大唐,牺牲自己到蕃国和亲,历经磨难回来,怎能再置她于水火中?” “你觉得是水火,没准寻香公主自己愿意呢?”陈文安淡然道。 王倾君皱眉道:“就是寻香公主愿意,永平侯夫人愿意么?好好的夫君,突然要分人一半,谁会愿意?” 永平侯夫人终于风闻寻香公主和陈平的□,进宫拜见王倾君,哭道:“太后娘娘要为我作主啊!我嫁进陈家二十年,生儿育女,侍奉翁姑,哪样不周到?如今却事事挑剔我,甚至暗示,让我退位让贤。我怎能甘心?” 王倾君慢慢道:“你出身名门,一向贤淑,儿女又听话,何必忧心呢?”说着又暗示几句,说道寻香和过亲,身份复杂,其实不宜嫁与陈平这样的大唐重将。只是他们两人都于国有功,若有要求,她做太后娘娘的,也不能十分拒绝。但永平侯夫人方面,有娘家撑腰,怕什么呢? 永平侯夫人一听,忙站起来谢恩,对,自己还有娘家,还有儿女,何必怕陈平另娶寻香公主?再说了,寻香公主在蕃国二十年,谁知道历了什么事,还是不是当年的性情?陈平记念的,只是当年的寻香公主,未必是如今的寻香公主,这场仗还没打,自己不能先认输。 王倾君见永平侯夫人抹了泪,便又道:“有时候以退为进,也是好法子。” “以退为进?”陈文安听闻王倾君对永平侯夫人说的话,不由笑了,“这法子倒值得一试。” 孙叔伦闻言道:“陈将军手中副将,好几位是他夫人娘家的族弟,他想娶寻香公主,本就要掂量掂量。如今太后娘娘向着永平侯夫人,永平侯夫人再向娘家求救,闹得一闹,那几位副将和陈平离心,太后娘娘再趁机令宋子秋分得一些兵权,陈平也就不足为虑了。” “你知道的太多了!”陈文安笑出声音来,“没料到,她如今也老谋深算了呢!” 孙叔伦暗汗,主子,太后娘娘这般对待有功之臣,你居然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就不怕她也这样对你? 随着唐天致离京,陈文安又方方面面表示效忠王倾君,再加上司徒元和新科武状元宋子秋得用,王倾君的位置终于坐稳了。朝臣再不敢轻视,老实了许多。就是各府诰命夫人进宫请安的次数,也渐渐多了起来。 承丰王却是自打见了唐天喜和唐天乐,一有空就往宫中跑,甘当唐天喜和唐天乐的跟随,甚至趴在地下当马让他们轮着骑。 王倾君看不过眼道:“皇叔这样子,只怕宠坏了他们。” 承丰王不以为意,“哪儿就宠坏了?他们聪明着呢!再说了,宫中全是宫女和内侍,阴声细气的,老让他们和这些人混一起,小心变了性情。还得多多和我们这些男人在一起才行。就是太后娘娘,也得多和文安在一起才行。” 扯到哪儿去了?王倾君愕然。 承丰王早听陈文安说过他和王倾君的关系,更知道唐天喜和唐天乐是他的孙子,若不然,哪儿甘心进京护着王倾君母子?只是现下见王倾君不开窍,偏陈文安也不解释,不由急坏了。 待承丰王告辞走了,叶素素进了房,悄和王倾君道:“承丰王怎么还不离京呢?” 王倾君看看左近无人,便道:“待宋子秋分薄了陈平的兵权,他再走未迟。” 说着话,却有人来禀报,说道王蕴和她母亲进宫求见。 王倾君知道王蕴是为了婚事而来,自笑着召见。 叶素素不大喜欢王蕴的母亲,便带了唐天喜和唐天乐去见陈文安,随便探探陈文安的口气。 “皇上,安阳王驾到!”内侍在帘外禀了一声。 陈文安一听唐天喜和唐天乐来了,顾不得矜持,站起来迎了出去,笑问道:“跟谁过来的?你们母后呢?” 唐天喜应道:“母后和王太博议事呢!叶姑姑陪我们过来的。”说着指指叶素素。 叶素素行了礼,答道:“王小姐和她母亲进了宫,请太后娘娘赐婚。王太博认为,王小姐是太后娘娘族妹,身份高贵,若要择婿,自当在千乘王,司徒将军,武状元宋子秋等人中择其一。太后娘娘也认同,正商议此事。” 陈文安心中“突”的一跳,看向叶素素道:“王蕴?” 叶素素笑道:“这段时间频频有诰命夫人进宫,都想求太后娘娘赐婚,她们所求的女婿人选,便是你们三人中的一人了。太后娘娘的门槛快要被踏破了。王爷宜早作准备,没准年底就要纳妃了呢!” 陈文安突然一笑道:“叶姑姑帮我一把怎么样?若是事成,我就撮合你和司徒元。” “啐,王爷胡说什么呢?”叶素素这几年帮着王倾君传递各种消息,和司徒元多有接触,早就萌生了好感,只是掩饰得好,自以为无人知晓,这当下突然被陈文安揭破,不由满脸通红,转身就要走。 陈文安忙叫住了她,笑道:“叶姑姑不争取,难道准备让司徒元娶了别人不成?” “他是将军,我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侍女,怎配得起?”叶素素声音低了下去。 “只要你想,便配得起。”陈文安笑笑道:“就如我和太后娘娘,只要我想,便配得起。” 叶素素咬咬牙,转过头道:“怎么帮你?” 陈文安低声说了几句话,叶素素听了连连点头。 这个时候,多格公主却在房内发愁,陈文安不冷不热的,可怎么办呢?她思前想后,一时喊道:“六雪!” 六雪应声而进,站到多格公主身边。 多格公主素知她多计,且她跟在自己身边,有什么事也瞒不过她,索性撕开道:“我想得到陈文安,你有什么法子?” 六雪随多格公主回皇宫,其实心中打鼓,深怕王倾君记着前仇,会打杀了她,没想王倾君似乎忘记了她,她暗暗庆幸之余,知道想要活命,只有紧紧巴住多格公主了。这会听得多格公主的话,不由暗喜,陈文安势大,若他娶了多格公主,自己成了他们身边的人,就是王倾君,也不能随便弄死自己了。 “主子,千乘王自来冷情,当时和千金公主订亲,本是未婚夫妻,可他和千金公主并不亲近,生冷的很。后来证实他是皇子,本可以广置宫女在身边,偏生他只关心政事。像这样的人,想要以平常手段得到,只怕很难。”六雪斟酌言词,想了想道:“千乘王对女子冷情,对小娃儿却极喜爱。一见了皇上和安阳王,视如亲生,呵护备至。若主子怀了他的孩子,不信拴不住他的心。” 多格一下红了脸,看看左右无人,便道:“召李太医来说话。”听说李太医擅长配制药丸,当年就是他为太后娘娘配制了好用的药丸,才使太后娘娘侍寝成功,产下一对龙子。如果自己也能得了好用的药丸,和陈文安一夕之后,也生下双胞胎,不信陈文安不对自己死心塌地。 多格越想越美好,踱步道:“凭着陈文安的才情,凭着我的美貌,不信生不出一对比皇上和安阳王更俊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别急,很快会有突破的。 44大半夜搞事 王倾君的香包绣了一半便丢下了,因春夏之交,时冷时热,晚上便睡不好,白日批折子时,觉着肩膀僵硬,至晚躺上床,又觉着酸痛,只得让宫女按摩肩膀以减轻症状。 莫嬷嬷却是用热毛巾给王倾君敷着,直敷得肩膀发红才不敢再敷了。 叶素素怕宫女乱按,使王倾君更加不适,一时道:“还得召李太医来瞧瞧才好。就是要按摩,也得让他们这些懂医术的按,咱们又不懂,胡乱按着,万一有个什么可怎么办?” 王倾君点头道:“召李松柏过来!” 叶素素自去传召,一时又进来道:“主子,寻香公主来了。” 王倾君抬眼吩咐道:“让寻香公主进来,这几晚乱做梦,早上起来,脑袋像是塞了棉花,有些抓不着实处,寻香公主擅长说笑话,听一听笑一笑,没准爽快一些。” 叶素素提醒道:“只怕她是为了婚事而来的,主子可别乱应承。” “我省得。”王倾君点点头。 寻香公主进得房中,见王倾君案前堆着折子,忙上前行礼,笑着坐下道:“太后娘娘也别太劳累了,有些事儿交与千乘王和状元郎去办就好,何必事事亲力亲为呢?”说着又瞧王倾君的脸色,叹息道:“瞧瞧,眼眶都青了,再不好生保养休息,只怕人就憔悴了呢!” 王倾君笑道:“我倒想早些安歇,只这几晚上床,却睡不着,折腾了大半夜才睡着了。” 寻香公主闻言,便挪近一些道:“我生下寻香后,蕃国皇帝渐渐年老,不再需要我陪伴,我晚上独个儿安歇,也是睡不着,慢慢就憔悴了,后来得了一个法子,却又开始睡得好,容颜也渐有光采。” “怪不得你保养的这么好,看着像多格的姐姐。”王倾君大为好奇,细看寻香的样子,笑道:“究竟是什么法子?倒要打听一下了。” 寻香公主笑而不语,只看向侍立一旁的红锦和葡萄。 王倾君知机,轻轻挥手,看着红锦和葡萄退下了,这才道:“没人了,可以说了。” 寻香公主暧昧的笑了笑道:“当时每到晚上,身心烦燥,便常召了太医诊脉,太医也诊不出什么病。还是有一晚肩膀痛,让宫女按了按,后来太医来了,就遣了宫女,让太医帮着按肩膀。太医按了半晚才走,那一晚,我睡得极香甜。后来便常召了太医按肩膀。因太医文弱,手劲不足,自动介绍了另一位太医帮我按。自然,隔一段子又再换人。这么着的,我才能熬到陈平接我回来。” 让太医按肩膀?按出一副好颜色?王倾君颇有些不解。 寻香公主见王倾君似乎不明白,便俯过去道:“太后娘娘还年轻,莫非想一辈子这样白白的过了?” 王倾君不自觉摇摇头道:“我还能怎么着?” 寻香公主捂嘴笑道:“太后娘娘想一想,假若您是男子,身居高位,年轻美貌,也会这样孤清过日子么?” 是啊,就像陈文安那样,一时陈文慧想嫁他,一时董韵想嫁他,一时王蕴想嫁他,一时多格想嫁他,宫女更是围绕着他,他怎肯孤清过日子?而自己呢,就要孤清过日子么?王倾君突然忿忿:凭什么啊?自己辛辛苦苦批折子,处理朝政,管理后宫,夜晚就要这样孤清的过么?这样做太后有什么意思啊? 寻香公主说着,见王倾君有些意思了,便低声道:“太后娘娘镇日低头看折子,只怕脖子和肩膀已僵硬了,其实早该让人按一按。您是太后娘娘,宫中的太医本就该为您解劳。就是司徒将军和宋状元,也该为您分忧。” “主子,李太医来请平安脉!”叶素素的声音在帘外响起。 寻香公主一听,夹夹眼,朝王倾君道:“李太医来了,我自当告退。”说着告辞走了。 王倾君听得帘响,李松柏走了进来,一时打量李松柏,嗯,年轻俊俏,医术一流,忠心可靠,嗯,他不错,但是…… 李松柏见王倾君一反常态打量他,不由奇怪,上前行了礼,这才问道:“太后娘娘因何这样看着臣下?” 王倾君这才回过神来,问道:“李太医,你也二十好几了,怎么还不成亲呢?可是有隐情?” 李松柏脸一热,答道:“并没有隐情。只是寻不着喜欢的女子罢了!” 王倾君有些心神不属,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呢?” 李松柏不答,隔一会道:“我喜欢的女子,已嫁人生子了。”说着搁了医案,探手要给王倾君请脉。 王倾君并不伸手,而是为难道:“近来肩膀酸痛……” “现春夏之交,冷热交替,最易邪风入体,致肩膀酸痛。待臣为太后娘娘诊脉开药。”李松柏又伸出手,却见王倾君一点让他把脉的意思也没有,一下醒悟过来,太后娘娘这么晚召自己过来,哪儿是为了诊脉?一时笑道:“臣愚钝,本就该先禀告了事儿再诊脉的。” 我的肩膀是真的酸痛啊!王倾君默默,人家寻香随随便便的,就能让好几个人轮着给她按肩膀,我说这么明显了,还是没人来按么? 李松柏自顾自道:“今儿多格公主召了臣下,让臣下为她配制药丸,指明要当年配制给太后娘娘那种药丸。” “啥?”王倾君这下坐正了身子,多格要药丸干什么? 李松柏低声道:“臣下旁敲侧击,又猜测了一番,推论着,多格公主这颗药丸,是要和千乘王同服的,正想来禀告太后娘娘,刚巧太后娘娘着人来请,忙忙就来了。” 多格要和陈文安同服一颗药丸?他们,他们…… 王倾君深吸一口气,再从嘴里吐出那口气,缓缓道:“李太医,哀家肩膀痛,你上来帮哀家按按!” 李松柏猛的抬头,不敢置信地看向王倾君,见她并无一点开玩笑的表情,一时红了脸,脚步却不停,很快绕到王倾君椅后,伸出双手颤抖着按在王倾君肩膀上。 李松柏深通穴位,按压的手力不大不小,才按了一会儿,王倾君果然觉得肩膀松快了许多,一时赞道:“李太医好手势。” 李松柏虽隔着衣裳帮王倾君按压,犹自觉得触手滑腻,有淡淡幽香钻进鼻端,心肝只“砰砰”跳着,悄悄移了手向上,按在王倾君脖子上,轻轻捏了捏。 “啊!”王倾君轻叫出声,太舒服了啊! 寻香公主出了玉阶殿,却是绕到温室殿,进去见了陈文安,笑道:“这么晚还不睡?不过也是,太后娘娘那儿也灯火通明呢,王爷是男子,自然更能熬夜。”寻香公主说着,暗打量陈文安,见他身段欣长,风姿无双,不由暗道:不要说多格爱慕了,这样的才貌,但凡是年轻姑娘,无有不爱慕的?且多格要是嫁了他,就是攀住了一颗大树,我们母女也有靠了,至少比陈平可靠得多。 论起现时的身份,陈文安便要喊寻香公主一声姑姑,虽见她突然来到,不知何意,倒也客气着,笑道:“姑姑请坐,是从太后娘娘那儿过来的?” “是啊,本来跟太后娘娘说话解闷,李太医突然出现,我只得告退了。”寻香公主不经意道:“听宫女说,太后娘娘近来肩膀酸痛,让宫女帮着按压,只是症状不缓解,却是让李太医过去想办法呢!” 寻香公主说完,看看陈文安,有些难以启齿的模样,却又咬咬牙道:“这么晚到太后娘娘处,本想求她一事,因李太医到了,便没提,这才过来王爷这里,想请王爷帮着说说。” “什么事呢?”陈文安问道。 “自然是我和陈平的事。”寻香公主说着,深叹一口气,“他为我这样,我怎能让他处于两难?” 陈文安听着这话大有深意,不由问道:“姑姑想如何?” “也不想如何,只想让太后娘娘作主,为我另寻夫婿。”寻香公主低了头,“我才三十多岁,还有半辈子要过,不可能这样孤独终老。” “姑姑放心,定当在太后娘娘跟前为你说道。”陈文安一口答应了。 待寻香公主走了,自有人来密报多格公主近日的行踪。 “多格公主让李松柏配制药丸?”陈文安听到消息,不由哂笑,“她想干什么呢?” 孙叔伦笑道:“她自然是想得到主子。只不过,这用的法子太过那个了。” 陈文安双手抱胸,颇有些无奈,“那药丸威力太大,只怕她到时自讨苦吃。” “主子吃过那药丸?”孙叔伦来了兴趣,追问道:“什么时候吃的,我怎么不知道?” “被人强喂的。”陈文安悠悠叹口气,看向窗外道:“往事如烟啊!” 孙叔伦呆呆道:“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强喂主子药丸?” “当今太后娘娘!”陈文安不再瞒着孙叔伦,把当年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孙叔伦这下目瞪口呆,原来皇上和安阳王是主子的亲生儿子,怪不得主子拼命护着他们,怎么也不肯做皇帝,只宁愿当个太上皇。 陈文安说着,一时想起王倾君不适的事,因站起来,出了殿,至玉阶殿而去。待到了玉阶殿,见宫女想进去通报,便拦下宫女,示意她禁声,自行进去。 叶素素站在帘外,听得王倾君“啊”的一声叫,不由吓一跳,揭帘子去瞧,还没瞧清楚,就听旁边一个声音道:“大半夜的,在搞什么?”却是陈文安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笑眯眯更新了! 45夜半会幽室 “见过千乘王!”叶素素放下帘子,莫名的慌张起来,呃,李太医正帮主子按摩,千乘王突然过来,这是谁通风报讯的啊? 陈文安不理叶素素,自己揭了帘子进去,正好见着李松柏从王倾君椅后绕行出来,过来行礼,一时问道:“李太医来请脉么?” 李松柏脸上有可疑的红云,声音却镇定,答道:“太后娘娘肩膀不适,臣正帮太后娘娘检看,或者要针灸才能缓解。”说着收拾药箱,行礼告退道:“臣去准备针灸之物,明儿再过来。” 看着李松柏逃也似的走了,陈文安默不作声,静静绕到椅后,低头看王倾君的颈项,那儿还留着几个按压过的指印。 王倾君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待要站起来避开陈文安,不知为何,却又不敢动。 陈文安看着王倾君的颈项半晌,突然就暴怒了,喊道:“叶素素进来!” 叶素素战战兢兢进去,问道:“千乘王有何吩咐?” 陈文安咬着牙道:“打一盆水进来,帮你家主子把脖子洗干净。” 王倾君一抖,一下想到那些江湖人士每每喜欢喊道:“洗净脖子等着,我一定会来取你人头。” 陈文安见叶素素呆站着,又怒道:“以后不许乱七八糟的人帮她乱按。”说着想起唐天喜和唐天乐安歇了,怕吵醒了他们,只得忍下怒火,扶在椅背上的手却捏得“咯咯”响。 烛光下,王倾君微垂着头,就像一个做错了事,被捉个正着的小媳妇。陈文安一出现,她不知何故,莫名就慌了。这会喃喃道:“李太医就帮我按了几下,没做别的,你别多心。” 陈文安深吸几口气,终是按下怒火,退到一边坐着,默默想心事。 叶素素很快端了温水进来,过去帮王倾君擦脖子,一边擦一边道:“主子,千乘王他……” 王倾君先是慌张,接着皱眉,现下却也怒了,止住叶素素的话,小声抗议道:“我是太后娘娘,我让太医帮着按摩,碍他什么事呢?他黑着一张脸作什么呢?” 陈文安耳尖,早听到这句抗议,他不怒反笑,待叶素素下去了,便上前道:“我带你去看看别人是如何按摩的,待你看完了,想必不会这样乱来。” 让太医按一下肩膀,怎么就是乱来了?王倾君见陈文安语气软和下去,她马上嚣张起来,对呢,自己又没做错,也没出格,凭什么怕他呢? 看着陈文安和王倾君出了玉阶殿,叶素素双腿发软,跌坐在椅子上,吁,大半夜的,两人没有打起来,而是友好的出去散步,这便是好的开始。 葡萄悄悄进房,问叶素素道:“怎么不派人跟着,这样让他们独自出去,真没问题么?” 叶素素摆摆手道:“要是派了人跟着,反而怕有问题呀!” 葡萄捂嘴笑道:“千乘王适才那样子,真像是来捉奸的。” 一说起这个,叶素素也憋不住笑了,“主子才好笑呢,一副被捉个正着的模样,动也不敢动,待缓过劲来,才知道要抗议。” 葡萄其实很担心陈文安会娶多格公主,这会道:“这些年亏得千乘王护着主子,才平平安安过来了,偏主子不开窍,不肯讨好他。若待千乘王纳了妃,还会对主子这样上心么?再说了,多格公主是半个蕃国人,总归有些儿……” 叶素素俯过去道:“放心好啦,千乘王对主子可不会变,你没看他对皇上和安阳王,至今还是爱如至宝么?一个男人肯这样爱两个孩子,对两个孩子的娘亲,肯定是爱到骨子里的。” 叶素素一向清冷,这会嘴里爱呀爱呀的说,与平日有些不同,葡萄免不了细看她,打趣道:“怎么,最近是爱上谁呀?连说话都不同了。” 叶素素脸一红,推葡萄一把道:“别乱说。” 葡萄却不放过她,紧接着道:“我和道了,是司徒将军。”说着就跳起来往外跑。 叶素素待要去追,又停下动作,只怔怔的,我和司徒元这么明显么?一个两个都瞧出来了。 这会儿,陈文安带着王倾君,悄然来到青荷殿,进入殿内,来到寝室中。 青荷殿原是唐天致所住的地方,因唐天致到了封地,这处便空了出来。 王倾君惊疑不安,陈文安带她来这儿干什么呢? 陈文安慢条斯理道:“费公公禀报,这几晚皆有人在这儿进出。我前晚过来看了看,看到一些有趣的东西。今晚便带你来看看。” 陈文安热热的鼻息拂在额角,王倾君一张俏脸突然也热了起来,低声道:“谁会进这儿呢?” 陈文安不答,突然抓住了王倾君的手,见王倾君一僵,他微微一叹,紧抓着不放,牵引着向一个方向走,低低道:“有人进来了,我们藏到屏风后吧!说起来这架屏风挺不错的,从里往外看,能看得清清楚楚,从外往里看,却什么也看不到。” 说起青荷殿这架屏风,王倾君倒是知道来历的,笑道:“这是许参搜罗了孝敬唐天致的,上回清点殿内诸物,因这架屏风太重,便没抬走。你要喜欢,便着人抬到温室殿中便是。” “唐天致用过的东西,我怎么会喜欢?”陈文安哼哼道:“只须知道这架屏风是哪个能工巧匠做的,让人再弄一架新的便是。” 陈文安说着,摸到屏风角,拉着王倾君绕过去,两人坐在屏风后的矮凳上,这才吹灭了灯笼。 没过多久,便听得寝室的门“吱呀”一响,有人持了灯笼推门而进。 王倾君听得声音,借着灯笼的光细看进来的人,见持灯笼的是一位眼熟的侍卫,跟在后面的,却是寻香公主,这下吃了一惊。怎么回事? 陈文安犹自牵着王倾君的手不肯放,这会摇了摇,手指在她手心捏了捏,示意不要作声,却又俯耳过去,耳语道:“寻香公主最喜欢荷花香,恰好这寝室近着荷花池,她隔晚便会偷偷进来一趟。” 她要喜欢这处殿室,跟我说一说,便也赐给她住了,何必偷偷摸摸?王倾君暗暗摇头。 陈文安似是知道她的想法,又耳语道:“想来她是喜欢这份偷偷摸摸的刺激罢!” 王倾君耳朵根痒痒的,只得侧了侧头,避开陈文安的气息,只去看寻香公主和那侍卫,却见那侍卫移开床边的屏风,把灯笼挂在屏风角上,拥着寻香公主坐到大床上。 很快的,那侍卫帮寻香公主按起肩膀,一双手越按越下,后来停在臀部,又绕到前面往上按,最后停在胸部。而寻香公主已是整个人倒在侍卫怀中,挨挨蹭蹭的。 王倾君目瞪口呆,原来按肩膀是这样按的? 待侍卫撩开寻香公主的衣裳,和她纠缠在一起时,王倾君脸热心跳,不敢再看,只把头伏在膝间,无奈前面两人发出的声音,却一声不落钻进耳中。 良久良久,侍卫和寻香公主穿好衣裳,放好床前屏风,持了灯笼出去时,王倾君才吁出一口气,喃喃道:“她不是要嫁陈平么?怎么又和侍卫混在一处?” 陈文安答道:“这不是还没嫁么?偏生肩膀痛,须得让人按按,还能怎么着呢?” 王倾君默默:好吧,我以后再也不让李松柏按肩膀了! 陈文安见王倾君不说话,这才语重心长道:“你肩膀痛,可以李松柏教一个宫女如何按,再让宫女帮你按才是。你是太后娘娘,一国之母,万民表率,可不能学寻香这样啊!” 王倾君“嗯”一声道:“知道了!” “就是要按,也只能让我按。”陈文安见王倾君说着,似乎想站起来,却又用手按在她肩膀上,低语道:“让儿臣帮母后按按罢!” 王倾君浑身发烫,想要推开陈文安,却被陈文安捂住了嘴,一时停了动作一听,原来又有人推门进来了。 两人坐正身子,透过屏风一瞧,这回进来的是多格公主和六雪。 多格公主持着灯笼在床前一照,冷冷道:“仔细瞧瞧,看看母后有没有昏了头,又落了东西在别人床上。” 六雪闻言,上床去搜了一会儿,这才爬了下来,捏着几根长发给多格公主瞧,又小心绕了头发,收进一只小锦囊中。 王倾君这下明白了,看来寻香公主经常干这种事,而多格,却经常帮她收拾残局。 多格看着六雪收好小锦囊,苦恼道:“母后和一个侍卫半夜进进出出,若叫陈平知晓了,还会娶她么?” 六雪答道:“所以主子须得赶紧抓住千乘王,只要嫁了千乘王,当了王妃,什么也不怕了。” “我倒是让李松柏配了药,可是如何引千乘王到寝室中,却是一个问题。”多格叹着气。 六雪俯在多格公主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话,多格转忧为喜,笑道:“好,就这样办。不信千乘王不来我的殿中?只要他来了,便不能全身而退。” 陈文安和王倾君一听,皆好奇,咦,六雪说了什么好法子呢? 待多格公主和六雪一走,陈文安站了起来,冷哼道:“赶紧寻机会把多格嫁掉,这个六雪也赶紧陪嫁出去。再留她们在宫中,是祸害。” “你不想娶多格公主?”王倾君跟着站起来,心内有些窃喜。 陈文安不答王倾君的话,突然一拉,把她拉进怀中,狠狠吮向她樱唇。折腾大半晚,总要亲一个吧?要不就太亏了! 作者有话要说:笑眯眯更新了! 46我要陈文安 漆黑一片中,只听到喘息声,有幽香袭在鼻端。陈文安如愿吮住一片柔嫩的唇瓣,舌尖已是探出,顶开唇缝,探了进去,卷住了对方的香舌,一时神魂半荡,浑忘一切。 适才寻香公主表演的那场活春宫,王倾君虽只看了开头,不敢细看过程,但寻香公主发出那些*蚀骨的声音,却是听得清清楚楚的,这会被陈文安吻住了嘴唇,春心有些荡漾,身子早酥软下去,发出“唔”的一声。声音又娇又软,像是要滴出水来。 陈文安唇舌并进,一只手扶在王倾君腰上,另一只手托在她颈项上,浑身发烫,不能自己。 王倾君也有些难以自持,双手环在陈文安脖子上,趁陈文安喘息时,低低道:“文安,你不能负我!” “嗯!”陈文安哪儿顾得回答她?又俯下头去,从脸颊滑到耳际,吮住王倾君耳垂,低喃道:“倾君,咱们再生一个孩子吧?” 王倾君迷乱中,并不注意陈文安话里有话,只捶打他的胸口,娇哼道:“想得美!” 陈文安捉住王倾君的拳头,有些难以自控,只去扯她的衣裳,探手进她衣内,待得捉住丰盈之处,一时神魂飘荡,上下其手。 王倾君呻`吟了一声,有些站不稳,只倒向陈文安怀里。 陈文安搂住了她,托实了她的腰,俯下头去,在黑暗里准确找到丰盈所在,叨住了某处小凸起,发出含糊的一声低喃。 王倾君只觉整个人发起软来,飘在半空,落不到实处,只紧紧抓住陈文安肩膀,喘息着道:“我站不住了。” “哪到床上去?”陈文安带笑问道。 “不,寻香公主刚在上面闹过,我不要去那儿。”王倾君轻哼道:“我不要!” “我要!”陈文安喘息着,把持不住,只倚在屏风上,伸手探进王倾君衣裳内,一路向下,轻捻慢揉。 王倾君半推半就,娇娇哼着,环在陈文安腰上的手却没有松开。 陈文安搂着王倾君滑坐在地下,右手的手指探到一处地方,只轻轻挠着,听得王倾君发出娇喘,又试着探了探,在王倾君耳边轻语一句。 王倾君羞得不行,待要推开他,又有些难以自持,反向他身上蹭了蹭,哼了一声。 陈文安轻笑,捉住她的手,引导着摸向自己,一边情语绵绵。 王倾君摸着一处地方,又热又烫的,只轻轻惊叫一声,突然又想起上回误会是陈文安藏了东西在裤裆内,忍不住又笑了,脸颊烫得要命。 陈文安才要解腰带,却发现双膝发软,猛地里一惊,低哑着声音道:“怎么回事?” 王倾君也惊觉不对,未及回答,就听得门响,灯笼的光亮映照进来,有脚步声朝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她半伏在屏风上,看得清楚,却是寻香公主和多格公主并六雪三人。 陈文安使不出劲来,却有余力替王倾君掩了衣襟,转头看向灯笼照映处。 “她们怎么又回转了?”王倾君话一出嘴,已知不妙,心下一沉,莫非自己和陈文安中了寻香公主她们的圈套? 寻香公主持了灯笼,走近陈文安和王倾君,俯身瞧了瞧,摇摇头道:“本想让你们做对快活鬼,没想你们磨蹭这么长时间,居然什么也没做。” 王倾君抬了抬手,发现使不上力气,知道寻香等人有所准备,这会大喊也是没用的,因问道:“你做了什么手脚?” “就在这架屏风上涂了软骨香啊!你们适才靠着屏风这么长时间,自然吸入了软骨香,一时半刻是动不了的。”寻香仰头笑道:“待会放一把火,马上干干净净了。放心,会把你们风光大葬的。” “若不是我令陈平出征,打败蕃国,接了你回来,你能有今天么?你为何要这样做?”王倾君胸口起伏,剧力忍着怒火。 寻香公主把灯笼挂好,手指绕着衣角,怯怯弱弱道:“我还以为能回来,是陈平的功劳呢!却原来是太后娘娘的功劳。” “就算是陈平的功劳好了。可是你回来后,我也待你不薄,你居然恩待仇报?”王倾君一边说着,一边想着计策,偏生无计可施,只盼望多拖一点时间,叶素素等人能找来。 寻香公主冷笑道:“什么叫待我不薄?我堂堂大唐公主,却在蕃国受苦二十年。一旦回来,还得跪拜于你,就连和陈平的婚事,也得不到你的支持,这叫不薄么?再说了,凭什么我们唐家的天下,要让你这个姓王的掌管?” 陈文安静静听着,这会已是明白了过来,寻香公主和多格回来不久,未必能调动侍卫,也未必能策划今彤事,这件事只怕和简老太妃有关。简老太妃有简云石支持,寻香公主有陈平支持,一旦自己和王倾君身死,他们夺了唐天喜和唐天乐的抚养权,自然成了大唐的实际掌门人。 “老太妃谋划这件事,谋划了多长时间?”陈文安道:“想来有一段时间了,若不然,今晚也不能这样顺利放倒了我们两个。” 六雪接话应道:“太后娘娘杀死千金公主之后,老太妃娘娘便开始准备了。我等这一天,足足等了三年,公主殿下地下有知,想必也可以瞑目了。” 陈文安道:“原来你是一个忠心的奴婢,倒错看你了。” 王倾君朝向寻香公主道:“原来你今晚和人在这儿幽会,是要引我们过来。想来多格公主进房来,也是稳住我们,不让我们马上走出去,好让你在外布置一番的?” 寻香公主笑道:“糊涂人糊涂一世,有聪明一时的时候,而聪明人聪明一世,自然也有糊涂一时的时候。你们两人太精了,想要你们入圈套,岂是容易的?好在你们两人今晚动了春情,一时便糊涂了,这才着了我们的道。” 陈文安道:“纵你得了手,可是别忘了,你们几人皆是女流之辈,岂能镇得住朝臣?且承丰王还在京中,若他起野心想做监国,你们是反抗不了的。若放了我们,今彤事便当作没有发生,怎么样?”他说着,心下暗暗计算时辰,想着孙叔伦或会寻到这处也未定。 “我们敢做,就自然有万一的法子,千乘王不用为我们担忧。”寻香公主轻笑。 多格见陈文安临危不乱,俊脸上的潮红未褪,更见俊美,只呆呆看他,突然抿抿唇,朝寻香公主道:“母后,留他一命罢!” 寻香公主脸色一变,斥道:“到了这个地步,留着他便是祸害。只要我们掌权,还怕找不到俊俏男子当你夫婿?何必留恋他?” 王倾君马上道:“这些年来,美男子见过不少,却没有一个及得上千乘王的,就是哀家,也为他动了心,公主动心不足为奇。这么俊的男子,杀掉确实可惜。倒不如留着对抗承丰王。真要不放心,给他喂一颗药丸就是。” “要你多嘴?”寻香公主冷冷瞥一眼王倾君,朝六雪道:“拿东西塞住他们的嘴,待会烧起来时,才不会惊动人。” 六雪早拿出两方帕子,上前去塞在陈文安和王倾君嘴里。 寻香公主又指挥道:“把他们拖到床上,脱了衣裳,让他们抱在一起。到时传出去,自然知道他们是偷情时,灯笼跌落在地,不慎烧起来,以至着火烧死他们的。” 六雪力气却大,很快拖了陈文安上床,又来拖王倾君,又俯在王倾君耳边道:“太后娘娘,对不住啦!” 千防万防,为何没防着简老太妃呢?王倾君心下叹息。 寻香公主怕有人寻到这处,已是催着六雪道:“快些解了他们衣裳。”想了想又道:“还是撕烂吧!这样更显猴急,更能说明深陷其中,没有察觉灯笼跌在地下燃烧起来之事。” 多格一听要撕衣裳,却来了兴致,鼓起腮子,上前反剪陈文安的手,不让他挣扎,一时动手,狠狠撕开他的衣裳,撕成一条条,露出陈文安结实的胸膛,一时又在陈文安胸口处摸了一把,有些不舍,这样的美男子,就要被烧死了么? 听得撕衣裳的声音,王倾君心里沸腾着,感觉这场景似乎曾发生过,也顾不上细想,只暗暗祈祷,希望玉阶殿众人见自己良久不回,会晓得出来找。 六雪也上前,把王倾君的裙子撕成布条,却并不扯下布条,而是任由王倾君挂着布条,又和多格公主合力,把王倾君身上的衫子也撕成布条,只余领口滚边留着,垂挂着布条,造成很诱惑的模样。 寻香公主见王倾君微微一动间,布条晃动,胸口肌肤如玉,便指了指王倾君胸口,示意六雪扯下她的肚兜。 王倾君只觉胸口一凉,肚兜被扯了下来,不由挣扎了一下,却听寻香公主道:“缚住她!” 听得寻香公主的声音,六雪用肚兜反缚住王倾君双手,扯低她的手,让她反仰向后,这才拂开她胸口布条,露出丰盈之处。 多格抬起王倾君的左腿,搁到床边,让陈文安瞧得更清楚些,又拿了一个长毛刷子,在王倾君大腿处扫抚。 “轰”一声,王倾君只觉自己脑袋快要炸开了,心里诧异,这场景,为何这么熟悉,好像曾发生过一样? 见王倾君浑身发颤,寻香指示六雪分开她双腿,让她跨坐到陈文安身上。 多格咬着唇,突然一把拂开六雪的手,把王倾君从陈文安身上掀下去,推到里床,朝寻香公主道:“母后,我要陈文安!” 作者有话要说:笑眯眯更新了! 47想起了往事 寻香公主眯眼看着多格,有些恨铁不成钢,咬牙道:“别再节外生枝了!” 多格倔强的回视寻香公主,用身子半挡着陈文安,低声道:“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男子,你是不明白的。” “我不明白?”寻香公主脸色黯淡下去,却不再拦着多格,只道:“给你一刻钟时间。”说着退出房门外。 六雪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多格,也跟着退出去,小心关好房门,走到寻香公主身边,低声道:“主子,已是嘱了两位侍卫大哥,时辰一到,只管在殿后放火,不须再过来禀报,免得露了行迹。且现下各殿的人不见了太后娘娘和千乘王,只怕会寻来,怎能拖延呢?” 寻香公主沉默一下道:“多格是一个死心眼的,若不让她如愿,只怕她会闹起来,反而坏事。这样也好,此回过后,想必她不会轻易动情了,不动情便不会被人摆布,我也省心。” 六雪又悄悄看一下四周,倾听了一下,知晓还没人寻来,这才稍稍松口气。 寻香公主没有看她,只看向暗处,想起当年到蕃国和亲前夕,也曾去求过陈平,希望他带自己远走高飞,结果呢?现下多格爱慕陈文安,没准会求陈文安带她走,可惜啊……。 有一瞬间,多格确实想放了陈文安,求陈文安带自己远走高飞,很快的,她又知道,这是妄想。 陈文安静静看着多格,双手虚握,依然无力,心知这一刻钟,是在寻香公主算计之下,也是药力未消的时刻,反抗是徒劳的,因又闭了眼,极力倾听周围的声息。 多格自动忽略床里侧的王倾君,只从怀里摸出一颗蜡丸,捏开取出里面的药丸,想起李松柏的警告,便把药丸捏成两半,捻了半片药丸在指间,爬上床去伏在陈文安身上。 陈文安睁开眼来,眼神却没有抗拒,甚至带着一点情意。 多格心头狂跳,扯开陈文安嘴里塞着的帕子,候着他喘息空隙,便把药丸极速放进嘴里,含在舌根下,低头去亲陈文安,见陈文安没有反抗,似乎还有意配合,不由一喜,把药丸顶到舌头,卷放到陈文安嘴里,用舌尖一搅,搅成粉未。感觉到陈文安鼻息渐粗,心知药丸药效已发作,便颤动身子,在陈文安身上挨擦。 多格这是要强了陈文安?太勇猛了!值此生死关头,王倾君却有些怔怔的,陈文安好像不是第一次被强啊!等等,好像自己也曾强过他,这场景,这场景,怎么熟悉成这样呢? 陈文安浑身燥热,腹下有邪火渐渐升腾,突然动了动脚,心下一喜,脸上却不动声色,嗯,看来这药丸效力极大,甚至破了软骨膏的药效了。不过也是,这药丸本就是令人气血急行的,软骨膏怎是它敌手?他小腹一热,不由自主竟是搂住了多格的腰。 多格意乱情迷,却浑忘陈文安中了软骨膏,这会双手怎能搂到自己腰上?她只双手扯开陈文安的腰带,撩起他袍子,搓揉挨擦。 陈文安喘出一口粗气,腰部一用力,突然翻身而上,把多格掀翻在床,未等多格反应过来,双腿压住多格的身子,双手已是掐上多格的喉咙,任多格如何扑腾都不松手。 手底下的人渐渐失了力,不再扑腾,陈文安这才松手,伸手在多格鼻端处一探,吐出一口气,转头去看王倾君,见王倾君身上的衣裳碎成布条,比不穿更诱惑,这会鼻孔一热,无法自控,却是扑了上去。 王倾君嘴里塞着手帕子,全身绵软,任陈文安动作着,脸颊早红如桃花,天呀天呀,还不赶紧跑,还动还动? 陈文安素了数年,又被喂了半粒药丸,这会美色当前,哪还跑得动?只动了半刻钟,这才记得王倾君嘴里还塞着手帕子,一伸手扯开了,又解开缚在王倾君手上的肚兜,一时更怕王倾君发出声音惊动外面的人,只用嘴堵住了王倾君的嘴,唇舌辗转进去,需索无度。 陈文安嘴里有药丸的辛辣味道,那味道冲进王倾君喉间,她一激凌,全身发烫,双足一缩,举起环在陈文安大腿上,双手也环上陈文安的腰,配合着陈文安的动作。 陈文安一愣,马上知道王倾君身上的软骨膏也被破了,一时想要停下去,偏生停不下,只狠狠动作。 两人都想速战速决好逃命,不想那药丸非同小可,哪儿停得下? 王倾君一急,伸手去扳陈文安手,想要推开他,不想陈文安以为她想在上面,只一翻,就倒在王倾君身上,把王倾君扶着坐到自己身上。 两人一翻一转间,却到了床尾。王倾君一挣扎,一头撞在床柱上,只觉眼冒金星,一时按住陈文安,有些茫然,低语道:“合作,双赢,不合作,一起死。” “你想起以前的事了?”陈文安惊喜,低低问了一句,抓着王倾君丰盈之处,让她身子颠簸起伏,低低哑哑道:“我是你的人了,要负责啊!” 电光石火间,王倾君记起了以前种种。 当年唐若龙听信道长的话,以为七巧女侍寝能功,便能救他一命。她身为七巧女,为了活命,便在发髻中藏了药丸,和唐若龙亲热时,喂了唐若龙半粒药丸。不想唐若龙在紧要关头晕了过去,眼看侍寝不能成功,便会身死,恰好陈文安跪在屏风后禀事,内侍们全退在门外,她在危急之际,只好引陈文安入内,强喂了陈文安另半粒药丸,威胁陈文安说:“合作,双赢,不合作,一起死。” 于是,她在龙榻上和陈文安做完未做完的事。 待得内侍们进入寝室,见得陈文安依然跪在屏风后,唐若龙已醒了,而她骑在唐若龙身上,便以为她侍寝成功了。而唐若龙相信自己的能力,也没有怀疑过陈文安。 是的,是她在先帝榻上,强要了陈文安,这才生下唐天喜和唐天乐。而这几年,她却百般矫情,避着陈文安。……。 王倾君骑坐在陈文安身上,看着他俊美无比的面容,心中荡开涟漪,双手撑在床上,身子后仰,减少压力,配合陈文安的冲刺。百忙中瞥一眼多格,却发现多格手指动了动,不由大惊,一边哼叫一边指指多格道:“她想活过来!” 陈文安一侧头,也瞥见多格眼皮动了动,他一下坐起,狠狠一动,倾泄而出,很快抽身,抱开王倾君,找到腰带勒在多格脖子上,看着多格不再动了,方才松了手,迅速穿了衣裳。 王倾君潮红的脸色转而变苍白,待要说什么,侧耳一听,止了话,看向陈文安。 陈文安忙躺下,示意王倾君也躺下,一面指指掉在床边的肚兜。王倾君会意,躺好不再动,作出一副软绵绵的样子。 寻香公主和六雪推门进来,见得室内一片安静,躺在床上的三人皆没有动,一时也不疑有它,只走近床边,正要说话,却地里有人影一闪,床上有人扑向她们,未及惊叫,已被床上的人扑在地下,死死掐住了喉咙,发不出声音来。 陈文安手劲大,手底下的寻香公主很快不再扑腾,因松了手去帮王倾君,只两下就掐昏了六雪。 “时辰到,烧!”候在殿外某处的一个侍卫低声吩咐另一个侍卫,两人在暗处泼了油,点了火,根据寻香公主原先的指示,迅速撤离现场。 “王爷,王爷!”孙叔伦的声音在殿外响起来,声音渐近青荷殿,接着,有人大呼道:“不好,走水了,快来人啊!” 夜半时刻,百戏突然冲进简老太妃寝室内,惊恐万状道:“主子,不好了,青荷殿着火,寻香公主和多格公主却在里面,没有救出来。” “什么?”简老太妃本来只是闭眼养神,并没有睡着,听得这话,一时睁开眼睛,猛地坐了起来,差点摔下床底去。 “怎么会这样?”简老太妃不能相信,死死咬着牙才压住了嗓音的颤抖。 百戏道:“是孙大人来报的。说是寻香公主在青荷殿会两位侍卫,多格公主和六雪不知何故,也进了殿内,那侍卫借机走了。寻香公主却和多格公主吵起来。争执间,殿内的灯笼跌落烧了起来,两位公主和六雪却没有逃出火海。” “那两位侍卫呢?”简老太妃下了床,只觉眼睛蒙了一层东西,看不清眼前的人和物,话才问完,已是昏倒在地下。 玉阶殿中,王倾君捧着一杯热茶,猛灌了几口,这才稍稍定神,向叶素素说了事情的经过,至于和陈文安那一段,自然只有轻描淡写的两句话。 叶素素犹有余悸,嘴里道:“幸好孙大人及时找到青荷殿去,若不然,时辰一到,那两个侍卫举火就烧,只怕会连主子和千乘王一起烧死在殿内。” 王倾君吁出一口气道:“幸好捉到那两个侍卫了,有了他们的供词,寻香公主和多格公主之死,也能对百官作个交代。” 葡萄只去摸王倾君的脸,深怕她有个什么损伤,一边道:“主子,以后千万不能独自出去了,吓死我们了。” 王倾君拿住葡萄的手道:“别怕,有陈文安护着我呢!” “主子现在完全相信千乘王了?”葡萄惊奇。 王倾君又喝一口茶,脸上神色十分精彩,声音小小的,透着不好意思,说道:“我记起以前的事了。小喜和小乐的生父,是陈文安,不是先帝。” 作者有话要说:笑眯眯更新了! 48被男色所迷 寻香公主和多格公主母女为了两个侍卫,争风吃醋,以致烧死自己的事,传得沸沸扬扬。有相信传言的,也有不相信的。但寻香公主在蕃国苦熬二十年,终于得以归国,却这样身亡了,百官免不了为她唏嘘。至于多格和六雪之死,他们倒没有特别上心,毕竟一个是蕃国公主,一个只是小小宫女,不值得他们花心思。 陈平听闻寻香公主死讯,却不肯相信宫中调查的结果,只进宫见陈文安要求说法。陈文安也不多说,让陈平去问简老太妃。 一夕之间,简老太妃已是憔悴得不成人形,病卧在床,听得陈平求见,想了想便让百戏去请陈平进来。 陈平见了简老太妃的样子,不由上前一步道:“老太妃娘娘,是谁害你们的?你只管说出来,总要为你们讨个公道。” 简老太妃心下却是明白,陈文安肯让陈平来见她一面,这是给她一个机会,让她保全简氏家族,保全简云石。寻香和多格已死,她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但是简氏家族,总不能因她之故覆灭。 “陈将军,自从寻香和蕃,我除了日日盼望她归来之外,更暗暗发誓,若有机会,一定要掌权,决不让别人主宰我们母女命运。四年前千金公主身死,六雪逃入我殿中寻求保护,我便让云石送六雪出宫,让六雪在多格跟前侍候。自此后,我着力培养心腹,整整四年,这才有了十数个得力的人听候差遣。此回寻香归来,我便把这得力的人交在寻香手上,让她想法除掉陈文安和太后娘娘,好接手皇上和安阳王的抚育之职,当个监国公主。” 简老太妃说到这儿,喘了喘气,接着道:“我是想着,你和寻香不能成亲,定然心生愧意,一旦寻香掌权当监国公主,你必然忠心效力于她。因你手握重兵,寻香又是名正言顺的公主,百官自会服从。此后,我们母女再不会受人摆布……只没想到,寻香设局引陈文安和太后娘娘入圈套,想烧死他们,不想一个失误,反烧死了自身。” 陈平铁青着脸色,好半晌道:“是你害了她。” 简老太妃眼角有泪珠滚下,心痛如绞,隔一会才道:“希望你看在寻香面上,能帮着保住简氏一族。” 陈平从简老太妃殿中出来时,天已昏暗,他绕道到御花园,站在荷花池边,想起和寻香初次相遇的情景,一时摸出怀中的萧管,放在嘴边吹了一曲,吹完收萧,出了御花园,去见陈文安。他在陈文安处待了片刻,答应交出部分兵权,条件是简氏一族不受简老太妃之事牵连。 第二日,简云石上折子辞官,王倾君当场批准了。简老太妃知道陈平和陈文安的协议后,对百戏道:“有陈平在,简家终是保全了。我死后,你便去服侍云石罢!你一个小小宫女,太后娘娘等人不会为难你的。” “主子!”百戏不由哭倒在地,只她也知道,纵王倾君愿意放过简老太妃,简老太妃也不愿活着了。盼了二十年,盼来了女儿,不想团聚才没多久,女儿却死了,她怎肯再活着? 当夜,简老太妃便“病死”了。 简老太妃不过深宫一位太妃,极少出现于人前,她病死的消息,反不及简氏家族退出京城回乡的消息引人注意,倒是王倾君听得简老太妃的死讯,伤感了一下。 莫嬷嬷对简老太妃本就警惕着,听得她死了,却是松了口气,悄和叶素素道:“老太妃每回来了,虽一副疼爱皇上和安阳王的模样,我却总是不放心,没想到她真有这些心思啊!” 叶素素关注点在别一方面,皱眉道:“寻香公主和多格公主死了,主子自不用为她们守孝,但是老太妃是长辈,主子要不要守孝啊?若是守了孝,哪主子和千乘王的事,又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解决?” 莫嬷嬷撇嘴道:“守什么孝啊?想要杀主子,主子还用为她守孝?” “不守孝会不会引人非议?”葡萄问道。 “找一个道长来做法事,让道长随便扯个理由,也就不用守孝了。且主子是太后娘娘,当今皇上的生母,身份尊贵,不为一个老太妃守孝,也不是什么大事。”莫嬷嬷在宫中多年,熟知这些规矩,笑道:“你们不用忧心这些,现下要忧心的,是如何让千乘王有一个名份。” 正说着,红锦悄悄来报道:“千乘王来了!” 叶素素一听,忙道:“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待会儿奉完茶,领着人退下,不要打扰他们。” 红锦笑嘻嘻应了。 葡萄纳闷,问道:“红锦也知道千乘王和皇上安阳王的关系了?” 红锦捂嘴道:“纸是捂不住火的。除了主子自己茫然着,我们心里可雪亮了。” 叶素素笑道:“千乘王那么疼爱皇上和安阳王,三人又那么相像,是个明眼人,其实也瞧出来了,只是不说而已。” 王倾君听得陈文安来了,莫名的慌张,俏脸红透了,坐在榻上不动。 陈文安进了殿,见宫女们颇为识趣,请安完毕就退下了,嘴角不由起了笑意。 “给母后请安!”陈文安站在王倾君跟前,像以往那样请安,见王倾君低头不答,只用手指绕着衣角,不由好笑,又道:“母后这几日睡得好么?” “一点都不好。”王倾君抬头,对上陈文安灼灼的双眼,又没了底气,怎么听,怎么感觉陈文安这一声母后带着戏谑。 陈文安坐到王倾君身边,含笑看着她,自己斟茶,喝了一口方道:“母后要是睡得不好,可要儿臣来相陪?” “啐!”王倾君啐了陈文安一口,一时想着唐天喜和唐天乐是他的亲儿子,他自然会护着,再不必担惊受怕了,又忍不住笑了,横陈文安一眼。 陈文安也笑了,悄声问道:“什么时候给我一个名份啊?你这样搞了我两次,再不给名份,说不过去吧?” 王倾君的脸又红了,狠狠瞪陈文安道:“正经说话,不要嘻皮笑脸!” “我很正经好不好?”陈文安换了委屈的语气道:“人家真的很想要一个名份嘛!” 王倾君鸡皮掉了一地,摆手道:“行啦行啦,会想法子给你一个名份的,别吵!” “这样我就放心了。”陈文安腻上前去,端了茶杯凑在王倾君嘴边,耳语道:“母后说了这么多话辛苦了,先喝茶润润嗓子。” 王倾君就着陈文安的手喝了一口茶,虽然红着脸,却严肃道:“好好服侍,一定给你一个名份的。” 嘿,三分颜色上大红了?陈文安搁下茶杯,看看无人,突然一伸手,把王倾君整个人抱起,转了一个圈道:“晚上过来服侍你好不好?” 王倾君小声尖叫着,又捂住了嘴,嗔道:“放我下来!” “不放!”陈文安一个倒转,坐到椅子上,把王倾君置在自己膝上,让她骑坐着,不待她说话,已是用嘴唇堵住了她的嘴唇。 殿外候着的两个小宫女悄悄讨论着: “你说千乘王和太后娘娘能成么?” “他们本就是一对,怎么不能成?” “可千乘王一直喊太后娘娘母后,这母子关系一时之间哪能随便就改了?” “怎么不能改?相信千乘王一定有法子的。” “嘻嘻,我倒是听说,有不懂事的大人暗地里上折子,劝喻太后娘娘不要沉迷男色,别被千乘王迷住了,误了江山云云。他也不想想,没了千乘王,太后娘娘哪儿坐得稳这个位置?” “是啊,不管那件事是真是假吧,太后娘娘为了皇上和安阳王,就得讨好着千乘王。” …… 两个小宫女说着,突然见唐天喜和唐天乐蹿过来,忙矮身行礼,笑问道:“皇上和安阳王要往哪儿去?” “听说皇兄过来了?”唐天喜说着,拉着唐天乐的手,从小宫女身边挤过去,喊道:“母后,皇兄!” 王倾君和陈文安正亲热,突然听得唐天喜的声音,吓了一跳,忙忙分开,正襟正好。 唐天喜和唐天乐进了殿,上前缠住陈文安道:“皇兄答应教我们一套拳术的,什么时候教?” “这段时间太忙,待过了这个月再教好不好?”陈文安一伸手,早把唐天喜捞到左膝上,又捞了唐天喜放在右膝,动了动膝盖道:“不得了,一段时间不抱你们,好像又重了,也长个子了。” 唐天喜趴在陈文安耳边说悄悄话道:“皇兄是不是要娶老婆了?” 陈文安忍不住去看王倾君,嘴里笑道:“皇上怎么这样说呢?” 唐天喜调皮的眨眨眼道:“难道你不想娶?” 陈文安不由哈哈笑了道:“皇上认为我娶谁好呢?” 唐天喜托腮深思一下道:“谁屁股大就娶谁。” 陈文安吓一跳,“为什么?” “屁股大好生养呗!一娶过门,马上能给我们生下一对儿小侄子来。”唐天乐奶声奶气答道。 “哈哈哈……”陈文安乐不可支,一边笑一边看王倾君,某人的屁股好像不是很大啊! 王倾君一口茶差点喷了,问道:“谁跟你们说这些的?” 唐天喜和唐天乐异口同声道:“嬷嬷经常这样说啊!” 王倾君扶额,看向陈文安。 陈文安笑道:“让他们多跟着我一些,很快便能学些有用的东西了,放心罢!”说着眼睛瞄瞄王倾君屁股处,含糊道:“大些确实好生养。” 王倾君怒:人家不大,照常一胎生两个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笑眯眯更新了! 49新娘子漂亮 因四月二十日是唐天喜和唐天乐生辰,陈文安自是准备了礼物,又打算给他们大办一回,顺便在寿宴上给他们物色伴读人选。 唐天喜和唐天乐出生后,先是陈太后身亡,守着国孝,接着是内乱,再接着是和蕃国打仗,竟是没一年安生,他们每回生辰,都随便打发着过去了。这一回生辰,无论是百官,还是宫内诸人,都要求给他们大办,欢庆一回。 承丰王却是听闻王倾君不想给唐天喜和唐天乐大办寿辰,因进宫求见王倾君,笑道:“太后娘娘,本王知道这几年打仗,国库空虚,但是皇上和安阳王的生辰,也不能因为要省钱就随便过了。这一回的费用若掏不出,就由本王来出,也算本王对他们两个的一点心意。” 自打知道自己和陈文安的关系后,王倾君再见到承丰王,便有些儿媳妇见公爹的尴尬,现下听得他这话,有些不好意思,忙忙道:“倒不是为了省费用,而是因为简老太妃新亡,才办完丧事,一下子就大肆庆祝,显得薄情些。简老太妃虽有错处,但这几年对小喜和小乐的疼爱,却也是实实在在的。” 见王倾君心软念旧,承丰王暗暗高兴,这样子的儿媳妇好啊,儿子在她手底下肯定不会吃暗亏。他脸上带出笑来,嘴里却道:“简老太妃若真个疼皇上和安阳王,想必也会赞同大办的。且现下人心归一,趁着这机会高兴一番,也不为过。” 王倾君见承丰王坚持,也不想太拂他的意,便笑道:“既这样,便让人好生准备一番,大办一回好了。” 到了四月二十日这一天,唐天喜和唐天乐早早起来,先到朝堂上受了百官一拜,这才回宫内。三品以上的官员自携了家眷进宫相贺,送的寿礼多是好玩的物事,倒合了唐天喜和唐天乐的心思。 宴席间,各位诰命夫人说着话,话题又转到陈文安的婚事上,悄悄道:“真不知道千乘王是如何想的,这都二十多了,居然还不肯纳妃,小心绝了后。” “陈文慧才貌双绝,他拒绝了;王蕴是太后娘娘族妹,贤良淑德,他不要;董韵是京城首富之女,坐拥万贯家财,只求一个侧妃之位,他还嫌弃。这三个女子他都不要,还真不知道他要什么样的人呢?” “不是说他跟太后娘娘……” “嘘~!” 夫人们说着八卦,唐天喜和唐天乐却是和罗冲的孙子罗植等小娃儿玩在一处。 罗植今年五岁,在府中是小霸王,大家都让着他,最是嚣张不过的,可今儿随祖母进宫,祖母一再叮嘱,让他见到唐天喜和唐天乐,要小心讨好他们,万不可得罪云云,他心中不以为然,只随口应了。待见了唐天喜和唐天乐,几个人玩在一处,不一会儿也就忘记了祖母教导过的话,言笑无忌。 唐天喜和唐天乐好容易有了小玩伴,自然问东问西的,待问得罗植经常出府玩,不由羡慕,叹气道:“我们还没出去玩过呢!” 罗植马上形容街上的美景,别的形容不出,只再三说街上有人玩杂耍,还有糖人和冰糖葫芦等,可热闹了什么的。说着见唐天喜和唐天乐一副很想出去瞧瞧的模样,马上想起大人的话来,叮嘱道:“街上有拍花子,专门拍小孩子的,像你们长成这样,白嫩嫩像女娃儿的,拍花子最喜欢了,见了肯定要拍走。所以你们千万不能单独出去,须得让大人领着出去。最好让你们的爹爹带你们出去,那样才安全。” 唐天乐托腮道:“没有爹爹怎么办?” 罗植顺手一指不远处的陈文安,很惊奇道:“难道他不是你们爹爹?” “他是我们皇兄啦!”唐天喜拍下罗植的手,解释了一句。 罗植道:“可我明明听府中大人说过,他就是你们爹爹。” “胡说!”唐天喜和唐天乐异口同声斥了罗植一句。 罗植不满了,站起来道:“不跟你们玩了!”说着跑开了。 “稀罕么?”唐天喜和唐天乐一起翻白眼,想和我们玩的人多了去啦! 陈文安暗暗留意着这边,眼见罗植气乎乎跑开,便过来问唐天喜和唐天乐道:“怎么啦?不是说和谁玩得来,就要挑谁做伴读么?这么快就闹翻了?” 唐天喜和唐天乐同时看陈文安一眼,再对看一眼,互相摇摇头,也不答话,径直走开了。 陈文安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冷遇,不由微微一怔,这两个小屁孩,究竟是怎么了? 承丰王却是无意间听得众位诰命夫人的话,心内大急,一眼瞥见叶素素,便招手叫她过去,问得王倾君和陈文安这些日子极少见面,也没有在一起,不由道:“你们是怎么办事的?主子的事居然不上心?” 叶素素愕然,抗议道:“他们不在一起,我们有什么法子?” 承丰王生气了,低嚷道:“你们就不会找个借口,让钦天监择个吉日,让他们洞个房,搬到一起住着么?只有住到一起了,自有聪明的马屁官儿忙着给他们想法子,集思广益,明正他们的关系。” “王爷英明!”叶素素不由竖起拇指。 第二日,叶素素便找了钦天监,忙碌了半天。 这天晚上,唐天喜和唐天乐早早就被哄去睡了,王倾君得以清闲了一会儿。待她进入寝室时,几乎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忙喊叶素素道:“这是怎么回事?” 叶素素顺着她的眼瞧了瞧,带笑道:“千乘王让钦天监择了吉日,换了这张新床进来,又择了吉时安床,铺上龙凤呈祥的被子,布置了一番,这才稍稍像样子一些。主子不要太苛求啦!待将来正式大婚,自然不会这样寒碜。” 王倾君还待再说,葡萄已是进来道:“香汤已准备好了,主子快些沐浴罢,可别误了吉时。”说着招手叫进红锦和绿意,不由分说拥了王倾君进浴室。 见王倾君没有反抗,叶素素吁了一口气,进了侧殿见莫嬷嬷,笑道:“今晚肯定妥妥的,嬷嬷放心啦!” 莫嬷嬷拍胸口道:“他们再不住在一起,我们都要愁死了。主子也不想想,千乘王都二十多岁了,这样子放任他独宿,万一让那个宫女拣了一个现成便宜,给皇上和安阳王添出弟弟或是妹妹来,不是闹心么?” 叶素素笑道:“咱们连新房都给布置好了,不信他们不住在一起?” 陈文安进王倾君的寝室时,便见喜烛高烧,窗上贴着大红喜字,王倾君穿了喜服,盖了红盖头坐在雕花大床的床沿上,双手放在膝前,安静而乖巧。 陈文安只看了一眼,脸上的笑意便差点溢出来,转身出了寝室,喊过一位小宫女道:“莫嬷嬷在哪儿?让她把本王的喜服送过来。” 小宫女笑道:“喜服在浴室内,王爷自进去换了便是。” 陈文安一听,又进了寝室,关好门,忍着没有再看王倾君,只进了浴室,见里面果然放了喜服,又有一桶热水,便脱了衣裳进桶洗浴了一回,小心穿上喜服,整理一下这才出来。 王倾君听得脚步声,心下乱跳,不知不觉绷紧了身子,一时惊觉,又慢慢放松了,安慰自己道:“又不是第一次,这么紧张干什么?” 陈文安站到王倾君跟前,在床边找到花杆,轻轻挑开盖头,对上王倾君含情带怯的俏脸,一时看痴了,喃喃道:“新娘子好漂亮!” “新郎倌也俊俏!”王倾君抬眼一瞧,见陈文安穿了喜服,更显风神俊朗,不由脱口应了一句,话一说完,俏脸更红了。 陈文安双眼亮闪闪的,坐到王倾君身边,捧着她的脸定定看着,低声道:“这些年一直想这样看你,可惜你一直给冷脸,现下好了,终于是笑脸了。” 王倾君有些愧疚,红着脸道:“今晚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真的?那我一定要看个够。”陈文安语带暧昧,俯在王倾君耳边说了一句话,引得王倾君捶打他,便顺势捉住王倾君的手,扯着她往床上倒去。 王倾君却突然想起一事,用手抵在陈文安胸口不许他乱动,说道:“还没有喝交杯酒呢!” 陈文安并没有松开王倾君,反而一抄,把她抄到怀中,抱起走向案前,把她置在膝上,伸手去倒酒,递了一杯给王倾君,自己端了一杯,两人含情脉脉对视,缓缓举杯。 “主子,宋状元求见!”一位小宫女在外禀报。 王倾君一怔,放下了杯子,跟陈文安解释道:“因你先时送粮草出京,司徒元又□乏术,只得重用宋子秋,让他看住唐天致和许参。为了便宜行事,当时便给他一块牌子,许他随时进宫。现下朝局渐稳,不知他因何深夜进宫?” 陈文安也放下杯子,淡淡道:“他既来了,自然是有急事,你且见了他再说。” 王倾君摸摸陈文安的头,在他额角亲了亲,便从他怀中挣出来,待要到侧殿中见宋子秋。 陈文安喊住了她,带笑道:“让他进殿说话罢,我也好听听。” 王倾君回头看看陈文安,见他一脸坚持,知道他这是起疑心了,不由瞪他一眼,哼道:“你不信我?” “我信你,但我不信宋子秋。”陈文安站起身,一边走向屏风后,一边道:“我倒想知道,他这么晚突然进宫,究竟是有什么急事。” 王倾君暗汗,这吃的哪门子飞醋? 作者有话要说:笑眯眯更新了! 50挟一个试试 陈文安站在屏风后,用脚尖轻轻踏着屏风边,有些不忿,这么一种情景,王倾君要是不解风情,居然真个叫宋子秋进寝室问话,那么,宋子秋明儿就不用待在京城了。 王倾君呆得一呆,喊了叶素素一声,听得叶素素的应声,便道:“去问问宋子秋有什么事?还有,收回他身上的牌子。”说着也绕进屏风后,从后环住陈文安的腰,把头抵在他背上,轻笑出声。 陈文安眼底有笑意,语气却严肃,“不怕宋子秋有急事?” “有你在,怕什么?”王倾君甜言蜜语的。 陈文安拉下王倾君的手,转过身对着她,笑道:“你知道我的厉害就好。” 王倾君忍不住笑了,捅陈文安的胸口道:“你眼线这么多,连宋子秋的来意都知道?” “眼线不多,怎能护得住你,怎能护得住两个儿子?”陈文安拿住王倾君的手指,送到嘴边含住,含糊道:“宋子秋那点小心思,还能瞒过我?” 王倾君感觉到陈文安舌尖在手指处打圈圈,一时只觉手指尖痒丝丝的,甚至直痒到心底去,俏脸早红了,却还问道:“宋子秋有什么心思呀?” “他不自量力,觊觎你。”陈文安吐出王倾君的手指,俯到王倾君唇上,用舌尖打着圈圈,一边问道:“要不要?” “什么?”王倾君有些茫然,不是在讨论宋子秋么? 陈文安见王倾君迷糊,也无心和她打哑谜,只把她抱起,让她双足环在自己腰上,各种上下其手。 王倾君没有听见叶素素来禀宋子秋的事,一下便知道宋子秋确实没有什么急事,因应和着陈文安,吮在他唇上,香舌和他的舌尖缠绕,很快便迷乱了。 陈文安环抱着王倾君,一边低声道:“待会叫你知道我真正厉害之处。” “有多厉害呀?”王倾君挑逗着陈文安,在他耳边说情话。 殿门外,叶素素只吩咐小宫女道:“泼!” 小宫女手里一盆水很快泼了出去,泼在宋子秋脸上身上。 宋子秋一下被泼成落汤鸡,只用手抹了一把脸,很快清醒过来,呆呆站着。 叶素素见宋子秋不再醉眼迷离的,这才问道:“宋状元这么晚进宫求见太后娘娘,却是有什么急事?” 宋子秋这下出了一身冷汗,今晚喝了一些酒,不知因何,就很想见太后娘娘,一时头脑发热就来了,却没去想后果,这下要如何交代? 叶素素见宋子秋不答,便又伸手道:“牌子。” 宋子秋赶紧把牌子交到叶素素手上,陪笑道:“我是来归还牌子的,叶姑姑告诉太后娘娘一声就行了,这厢告辞了。”说着拨腿往外跑。 叶素素也不追,只在原地吃吃笑,又看向小宫女手中的铜盆道:“这盆怎么这么眼熟?” 小宫女诚实回答道:“这是姑姑平素用的洗脚盆,这水,也是姑姑适才洗过脚的水,这么一泼,就泼醒了宋状元。” “噗!”叶素素乐了,拍拍小宫女的头道:“待会儿去领赏。” 小宫女欢天喜地应了。 “敢觊觎主子,泼洗脚水还是轻的。不对不对,这是救了他一命呢!改日得让他感谢我才对。”叶素素自语。 莫嬷嬷听得宋子秋深夜进宫,颇不以为然,嘀咕道:“若有急事,千乘王哪会不知道?” 她才说完,就见叶素素进来,一时问道:“宋状元走了?” 叶素素笑道:“走了。” 莫嬷嬷便不再问,只略略发愁道:“皇上和安阳王昨儿生辰,不知道听了什么闲话,今儿一天都极少说话,不像平时那样爱闹,也不嚷着要见皇兄了。” 叶素素一怔,坐下道:“皇上和安阳王年纪虽小,却聪慧,不比寻常小孩子,若他们不肯接受千乘王,可如何是好?” 莫嬷嬷摇摇头道:“主子和千乘王的事,其中太过复杂,就是想解释给皇上和安阳王听,也怕他们听不懂。但他们发现一向敬爱的皇兄是他们父亲,恐怕又会受不了。” 叶素素道:“他们还小,多哄着一些,度着慢慢就接受了。” 莫嬷嬷又去看沙漏,笑道:“度着时辰差不多,可得让人送热水进去给主子和千乘王洗漱。” 叶素素笑道:“都安排妥当了,放心吧!” 玉阶殿寝室内,这会儿罗帐低垂,轻罗帐子无风自动,微微摇晃,压帐的香薰球发出清脆的响声,一室春意。 这一晚,唐天喜和唐天乐却睡得不好,第二日一早,早早就起来了,因恰好是休沐日,不用上早朝,两人洗漱完毕,便去见王倾君,才要进去寝室,就听得一阵低低的笑声,王倾君的声音道:“在我心底呀,当然是小喜和小乐排前面,你排后面。” “我以为是并排第一呢!”陈文安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们并排第一,你第二。”王倾君笑道。 唐天喜和唐天乐听得王倾君的话,心情一下舒畅了许多,揭帘而进,喊道:“母后!” “跟随的人呢?”王倾君见唐天喜和唐天乐来了,身边却没有跟随的人,不由四处瞧了瞧。 唐天喜一眼就瞄到陈文安坐在案边了,也不过去相见,只答王倾君的话道:“朕不让他们跟着,一大早的见外人,神烦!” 唐天乐接话道:“本王也不喜欢见外人。” 嗯,这是说我么?陈文安看一眼唐天喜和唐天乐,见他们小脸绷得紧紧的,一脸厌烦,不由好笑,只捻起腰带上的玉鱼子,用穗子轻拍手心,淡淡道:“小孩子家的,没有大人跟着,可不妥当。” 王倾君赶紧打圆场,笑道:“好啦好啦,用完早膳再说话。”说着吩咐人上早膳。 早膳才上桌,唐天喜和唐天乐呼啦一下过去,一左一右坐到王倾君身边,看也不看陈文安,只让王倾君给他们挟这个挟那个。 陈文安自顾自坐到他们对面,等王倾君给唐天喜和唐天乐挟完,便推过碗道:“给我也挟一个!” 唐天喜和唐天乐一听,用眼斜睨王倾君,你倒是给他挟一个试试看? 作者有话要说:笑眯眯更新了! 51小眼神犀利 这俩小子年纪虽小,眼神儿却犀利成这样,长大不得了啊!陈文安一则欣慰,一则又微恼,好小子,这样对待老子,长大了还会把老子放在眼里吗? 王倾君在唐天喜和唐天乐小眼神的威压下,筷子一伸,挟起的东西便没有放到陈文安碗里,而是放到自己碗里,一时也暗暗嘀咕:这三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若不肯和睦相处,以后可有得烦了。 唐天喜和唐天喜见王倾君没有给陈文安挟东西,脸色齐齐一缓,就知道母后最疼我们了,除了我们,才不会给别人挟东西呢! 我是别人吗我是别人吗?陈文安见唐天喜和唐天乐一副排外的小模样,想起不久前他们还求着自己要木剑,不由沉下脸来,小子,等着瞧! 跟孩子置什么气呢?王倾君瞥一眼陈文安,招呼道:“吃这个,味儿不错。” 慈母多败儿!陈文安回瞥一眼王倾君,若不是你平素太让着他们,他们敢这样嚣张? “吃东西就好好吃东西,不要眉来眼去。”唐天喜一抬头,清脆的童音蹦出一句大人话来。 陈文安和王倾君一噎,还没答话,就又听唐天乐道:“别当我们透明人。” 泪啊,以前怎么没发觉这俩小子这么可恶呢?王倾君默默,狠狠挟起一个小豆酥,不想豆酥不经挟,一下就碎了,她哀怨地看向陈文安,这俩小子分明像你,都不好对付呢! 陈文安默默挟起另一块小豆酥放到王倾君碗里,吃吧,吃完再想法子教训这俩小子。 唐天喜和唐天乐:谁怕谁啊? 用完早膳,王倾君看着天气极好,就想到御花园散散,话说自从进宫,日日担惊受怕,极少有闲情逛御花园了,白瞎了御花园那些名贵花草。她想去逛一下,唐天喜和唐天乐自然紧紧跟着,陈文安也不甘落后,尾随在后。一行人来到御花园,上了八角凉亭,坐定了,自有宫女提了茶果等物过来侍候。 唐天喜和唐天乐以往只喝蜜水儿,并不喝茶,但今儿摆脱不了陈文安,心中悲壮,都让宫女给自己斟茶,也不怕烫,各各举杯喝了起来,母后,别看我们年纪小,大人能做的事,我们其实也能做,比如举杯喝热茶。 王倾君见他们端茶,本来怕他们烫着,正要拦阻,却被陈文安一个眼神压了下来,好吧,其实这茶也不是很烫,他们早该自己端杯喝茶了,而不是还要自己和嬷嬷们端着杯小心翼翼地喂。 四人正各怀心事,却有宫女来报道:“太后娘娘,承丰王求见!” “皇叔来了!”唐天喜和唐天乐小脸绽出笑来,承丰王最疼爱他们了,还肯趴在地方给他们马骑呢!哪像这个陈文安,会削两柄木剑就以为了不起,还想跟他们抢母后,还争宠,还……。 承丰王大踏步过来,见了王倾君等人,一时抱了唐天喜和唐天乐坐到膝盖上,笑问道:“怎么啦?今儿瞧着不开心?” 唐天喜和唐天乐不答,各斜睨陈文安一眼,有人跟我们抢母后,能开心? 承丰王见了他们的小表情,“哈哈”笑了道:“有人欺负你们了?” 啊,王爷,你就别火上浇油了好不?王倾君一听承丰王的话,不由暗汗。 唐天喜和唐天乐早点头了,委屈道:“有人以大欺小,还打算一直欺负。” “这样啊,我得和那个人好好谈谈了,怎么能欺负小孩子呢?”承丰王带笑说着,一边招手叫过莫嬷嬷道:“带皇上和安阳王在附近逛逛,本王和太后娘娘有话相商呢!” 莫嬷嬷见王倾君点头,便牵了唐天喜和唐天乐去摘花玩。 “本王在京城也耽搁了太长时间了,再待下去,只怕御史要上折子弹劾了。”承丰王笑道:“只是你们的事还没解决,却又不放心这样走了。” 陈文安道:“自然得待我们的事解决了,让小喜和小乐喊您一声祖父,您再走。” 王倾君微红了脸,问道:“王爷可有好法子?” 承丰王摇头道:“我若有法子,还发什么愁?但我没有法子,不代表别人没有。还得集了聪慧的朝臣,让他们想法子。总得堂堂正正公告天下,这事才算完。” 三人商议到中午的时候,用了午膳,又接着讨论。陈文安负手踱步,一时令人喊孙叔伦过来,又令人去召司徒元、罗冲并宋子秋进宫。 王倾君想了想,站起来对承丰王道:“王爷和他们商议着,我和文安还是先回避一下的好。” 陈文安俯到承丰王耳边道:“此事全靠父王成全了,其中曲折之处,父王只管巧言虚饰,各位大人自必心领神会的。” 承丰王得了陈文安这一句父王,不由眼眶泛红,啊,值了,儿子喊了父王,还有什么不能为他办的呢?再说了,这些年没有尽父亲的责任,本就欠着他的。若能在这件事上为他办得圆圆满满,以后私底下见面,不怕他不继续喊父王。 王倾君先行回了玉阶殿,进去侧殿见唐天喜和唐天乐正在午睡,便退了出来,自和叶素素说了召几位大人进宫的事。 叶素素悄声道:“有承丰王出面,总比较好办事。且一旦有质疑,自有他出言作证,比主子和千乘王自己分辨更胜百倍。” 王倾君低声道:“正是这个话呢!且有承丰王周旋着,小喜和小乐定然会接受陈文安的。你都不知道,适才在御花园,他们还没承丰王告黑状,说陈文安欺负他们呢!” 叶素素听了,不由乐不可支,“还不是像你们,一样很难讨好。” 温室殿中,待罗冲等人皆到了,承丰王斟酌言词道:“先帝和本王兄弟情厚,纵本王不在京城中,先帝也常有书信训示本王,这个大家有所听闻吧?” 众人不解其意,只看着罗冲。罗冲却是知道往事的,答道:“老臣知道。” 承丰王点点头,接着道:“先帝重病时,无意间得知,文安乃是皇嗣,只那时陈皇后专权,陈平手握重兵,一旦和文安相认,文安成了皇长子,必招致杀僧祸,因隐忍不说。只这事实在干系重大,便写了密信与本王,告知详情。说道文安将来归祖认宗,若有人质疑,让本王出来作证。” 众人一听,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怪不得王爷进京后,一力护着千乘王,反对昌平王呢,原来是受了先帝所托啊! 承丰王铺垫了一通,这才进入正题,笑道:“先帝在病榻前不敢认文安,却又怜惜他,便想为他选一位旺夫益子的妻室。因让清尘子道长为文安测算八字,清尘子道长说七巧女手灵手巧,堪为良配。先帝一听,便召了数位七巧女进宫,让清尘子道长面相。” 众人:难道不是先帝听信清尘子道长的话,召七巧女侍寝么?怎么变成召七巧女进宫,是要为千乘王选妃了?且听这王爷如何扯下去。 承丰王清咳一声,依然面不改色,严肃道:“清尘子道长相完七巧女,告诉先帝,王家小姐王倾君体健貌端,定然能产下聪慧的皇子,且八字贵不可言,若将她许给文安为妻,夫妻将来定然能开创大唐盛世。先帝信了清尘子道长的话,便在病榻前让文安和王家小姐成了亲。当时见证的有费公公等人。” 众人:先帝让千乘王和王贵人在病榻前成……,成亲?不愧是大唐王爷,一件那样的事经他这样一说,变得光明正大,还是先帝允许的,服了。 承丰王继续道:当时的内务总管不知道事由,误会先帝的意思,传旨封了王家小姐为贵人。因忌着陈皇后和孙淑妃,先帝便将错就错,打算病好再给文安和王家小姐正名,只没想到事态失衡,唐天宁等会被毒死,先帝未及为文安正名,便驾崩了。” 众人:嗯,告诉我们这些,是要我们想法宣扬开去,为千乘王和太后娘娘正名?但是皇上和安阳王……?等等,莫非皇上和安阳王是千乘王的儿子?流言并非空穴来风? 承丰王环视他们一眼,“没错,当今皇上和安阳王是千乘王的儿子,也是先帝的孙子,本王的侄孙。” 众人虽说早有猜测,但这件事从承丰王嘴里说出来,却还是吓了一跳,一时皆呆住了。 承丰王拍拍手道:“现下真相大白了,要如何给千乘王和太后娘娘正名,就靠各位大人了。” 罗冲率先道:“千乘王和太后娘娘既然是先帝赐婚的,且又在先帝病榻前成了亲,更有费公公现场见证,当然要及早正名,也宜择了吉日,让千乘王正式迎娶太后娘娘,成就佳话。” 司徒元这会也反应过来,接话道:“须得让皇上和安阳王祭拜天地,到先帝灵前改口喊皇祖父,再昭告天下。” 宋子秋赶紧附和道:“两位大人说得是。待得千乘王和太后娘娘正式成亲,皇上和安阳王有千乘王护着,自然千妥万妥的。” 孙叔伦笑道:“千乘王迎娶了太后娘娘,便是太上皇,有太上皇监国,何愁大唐不强大?” 众人都点头,是啊,太上皇监国,是名正言顺。且皇上和安阳王是太上皇的亲生子,做臣子的,再不用忧心千乘王会对皇上不利,造成朝局不稳了。 承丰王极为欣慰,这几位大人都是有眼力价的,文安正名有望了啊!待文安成了太上皇,本王就是暗地里的太上太皇,辈份好高啊! 作者有话要说:笑眯眯更新了! 52谢谢太上皇 罗植又随祖母进宫了,和唐天喜唐天乐玩耍时,再次吹嘘街上有多么好玩,又叹息道:“皇上和安阳王没上过街,可惜了!” 待罗植一走,唐天喜和唐天乐便去缠王倾君,要求上街一趟,只要能上街,什么条件都愿意应承。 叶素素在旁边道:“主子是太后娘娘,不能随便出宫的,更不可能随便带皇上和安阳王出宫。倒有一个人,或者能够带皇上和安阳王出宫一趟。” “是谁?”唐天喜和唐天乐冲过去扯住叶素素的袖角,摇晃着要她回答。 “是千乘王。”叶素素笑眯眯回答。 唐天喜和唐天乐一听,松开叶素素的袖角,互视一眼,走到角落商议。 “朕是皇上,可以命令他带咱们出街吧?” “皇兄下一道圣旨吧,他是臣子,不能抗旨的。” “还是下一道口谕吧!”唐天喜悄悄道:“有许多字朕还不会写,要是写错了,就贻笑大方了。” “皇兄英明,这贻笑大方四个字,就用得特别好。”唐天乐夸了一句,希望唐天喜能鼓起勇气命令陈文安一次。 唐天喜其实也没底,万一陈文安就敢抗旨怎么办?还是口谕保险些,到时陈文安不肯带他们出街,还能想法挽回面子呢! 两人嘀咕着,便听得宫女禀报,说陈文安来了,不由对视一眼,忙忙进了侧殿,很快的,两人各执一柄木剑出来,在殿门前舞了起来。这木剑是陈文安相赠的,他要是看到了,会明白我们和好的心意吧? 陈文安进得玉阶殿,见唐天喜和唐天乐没有如往常那样上来霸住王倾君,不许他们两人单独相处,不由好奇,问叶素素道:“皇上和安阳王呢?” 叶素素捂嘴笑道:“在殿门前舞剑呢!” 陈文安不由笑道:“看来,他们很想上街一趟了。” 王倾君却有些担心道:“街上杂乱,他们又小,出去就怕不安全。” 陈文安道:“他们总得见见世面,一味困在宫中不是法子。有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身为皇上和王爷,没法出京历练,但是上街逛逛,瞧瞧京城风貌,却不为过。” 王倾君想了一想,只得同意,小声道:“让司徒元多派人清查一下京城,总得妥当了才能出宫。” 唐天喜拿着陈文安送的木剑舞了一会儿,终于见陈文安走了出来,站在旁边观看,他动作慢了慢,看向唐天乐,喂,老弟,想出街就看你的表现了! 唐天乐默默:不是要下道口谕给他么?怎么又朝本王使眼色了?难道要本王代你传口谕? 唐天喜和唐天乐不为所动,一时暗急,老弟,机会难得,快撒娇啊!没听人家罗植说,他想要什么,只要撒娇一下,就全如愿了?口谕这个东西,若能用撒娇的口吻说出来,效果更佳。 唐天乐见唐天喜一再使眼色,也知道机会难得,可昨天还给陈文安脸色看,今天就要求他?他一个失神,脚下一绊,一跤就摔向地上,正张嘴惊呼,却发现自己没有摔在地下,而是被陈文安抱在怀中,一时脱口道:“皇兄,我们想出街逛逛!” 陈文安见唐天喜也眼巴巴看他,一时伸手,也把他抱了起来,笑道:“想出街可以,但有条件。” “什么条件?”唐天喜和唐天乐一听能出街,哪儿还管什么条件?只寻思,嗯,有求于人的时候,要低调,要温柔,要答应那些不太过份的条件。 向唐天喜和唐天乐讲条件的,是承丰王。 承丰王屏退左右,抱着唐天喜和唐天乐,开始讲故事道:“从前呢,有一只公鸟和一只母鸟在一起,生下一对儿小鸟,恩爱无双,这个时候,出现一只奸鸟要害他们,这只奸鸟还有帮凶,嚣张无比,眼看母鸟小鸟危在旦夕,公鸟就想出一个法子来。”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深深叹息一下。 唐天喜和唐天乐听住了,代母鸟和小鸟紧张着,追问道:“接下来呢,公鸟想出什么法子了?” 承丰王抹抹眼睛道:“这只公鸟聪明啊,知道它父亲老鸟厉害,能帮着对付奸鸟,就想法让母鸟托在老鸟名下,让母鸟假装成自己的庶母,天天喊这只母鸟母后,还喊两只小鸟皇弟,让两只小鸟喊他皇兄。后来,老鸟死了,奸鸟也除掉了,一家四只鸟就团聚了。可是这个时候问题来了,两只小鸟不愿意认公鸟为父亲,公鸟伤心得不行,吃不下饭。有别的鸟建议这只公鸟再娶一只母鸟过日子,不用理原来的母鸟和小鸟了,公鸟重情厚义,怎么也不肯再娶,只期待小鸟会回心转意认它为父。” 唐天喜和唐天乐异口同声道:“两只小笨鸟,怎么就不肯认父亲呢?” “是啊,认了父亲,父亲还会带他们出去逛街,还会保护他们不让人欺负,还……” 唐天喜和唐天乐年纪虽小,却极聪慧,这下听出含义来了,看着承丰王道:“皇叔是说我们是那两只小鸟?” 承丰王点头承认,补充道:“本王是老鸟的兄弟,是你们皇太叔,当然,你们要是想喊本王皇祖父,本王也会一口应下来。” 承丰王这里讲故事,罗冲等人已公告天下,说道当年唐若龙为了保护皇长子陈文安,把陈文安放在陈家教养,后来病重,听信清尘子的话,选七巧女进宫,择其一中的王倾君配与陈文安,让他们在他病榻前成亲。后来一系列变化,王倾君当了太后娘娘,唐天喜继皇位,陈文安成了监国王爷。如今朝局已稳,又和蕃国订了和约,正该公布当年的事,给陈文安和王倾君正名,让陈文安正式迎娶王倾君,升任太上皇云云。 公告一出,京城大哗,百官议论纷纷。陈文慧也好,王蕴也好,董韵也好,终于明白陈文安为何婉拒她们了,太上皇啊,如何会娶她们为妃呢?各府诰命夫人也明白了过来,白瞎眼了,千乘王对太后娘娘那种深情款款,自己怎么看不出来呢?而且千乘王权势滔天,甘心当个王爷,一点不想篡位,想一想都知道是为什么了,为何从前没想到呢? 董韵是两年前嫁与京城一位世家子的,现下女儿一周岁,这会听得陈文安和王倾君是先帝赐婚的,不由跳起来大喊道:“天啊天啊,赚了啊!” 她的夫君于晋闻言问道:“什么赚了?没赚过么?激动成这样?” “这回不同,不同啊!”董韵激动得调子都变音了,抱起女儿亲一口,尖着声音道:“你也来亲一口,若不然,等有了名份,你想亲,还不能够随便让你亲。” “疯了么?”于晋摇着头,不理会董韵的话,转身想出门。 “等等,是说真的啊!我们女儿可能会成为皇后娘娘啊!”董韵想要大笑,又怕吓着女儿,只忍着,低嚷道:“我当年献了一半家财给太后娘娘,太后娘娘答应我,说道将来千乘王生了儿子,我生了女儿,两家就结为亲家。没想到当今皇上就是千乘王亲儿子啊!这样一来,咱们女儿岂不是未来的皇后娘娘了,能不激动么?” “当真?”于晋倒退回身子,又惊又喜道:“是听你提过,当时大唐和蕃国打仗,急需银钱购买军粮,你急公仗义,献上一半家财。没想到有这条件啊!” 董韵压低了声音道:“因千乘王迟迟不娶亲,我还后悔了,想着那一半家财该不会打水漂了吧?等千乘王有一天娶亲,生下儿子来,我们女儿都多大了,哪儿等得?不想有今日啊!”说着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于晋抱过女儿,真个亲了一口,跟着笑道:“赶紧的,再给女儿找两个登样的奶娘,丫头们也得先挑着,不能马虎,这可是未来的皇后娘娘,得精养着。” 董韵马上回想起自己生下女儿那一天的事来,“那晚梦见一朵白莲花盛开,第二天就产下女儿,有师太说她来历不凡,不想真的应了师太的话。” 两夫妻说着,齐齐计划着找机会进宫,让王倾君和陈文安早点给女儿一个名份。 王倾君却是忘记了这一桩事,这会和叶素素道:“承丰王真能说动小喜和小乐,让他们喊文安为父皇?” 叶素素笑道:“主子放心啦!承丰王舌绽莲花的,连罗大人等人都说动了,不要说皇上和安阳王了。” 葡萄也道:“主子可别忘了,承丰王他是千乘王的亲生父亲,父子一脉,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他平时慈和,其实自有想法,定能说动皇上和安阳王。” 唐天喜和唐天乐确实被承丰王说动了,已悄悄喊了皇祖父,又大声喊一句皇太叔,这才牵了他的手,拖着出侧殿,嚷道:“要出街,要出街!” 陈文安及时出现在殿门口,笑眯眯道:“小喜,小乐!” 唐天喜和唐天乐听得声音,抬头见陈文安来了,突然卡了声音,那声父皇在喉咙里硬是喊不出来,本来就是么,喊了几年的皇兄,突然要换称呼,一时之间怎么喊得出来? 陈文安也不相逼,过去牵了他们,笑道:“今儿早些安歇,明儿就上街。” “啊,太好了!”唐天喜和唐天乐齐齐欢呼,改口道:“谢谢王爷!” 陈文安摇摇头,表示他们称呼错了。 唐天喜和唐天乐对视一眼,再次改口道:“谢谢太上皇!” 作者有话要说:笑眯眯更新了!开始收尾了呢,应该还有几章就结文了。 53郎君真俊俏 陈文安摸摸鼻子,好吧,虽然没有听到期待中的父皇两个字,但没有喊皇兄,而是喊太上皇,这也是承认他的身份了。 唐天喜和唐天乐见陈文安没有再说什么,一时暗喜,太上皇多好听啊,比父皇多了一个字呢,尊贵多了,他听完笑眯眯,明显是满意了。一旦满意这个称呼,我们就能上街了。 这一晚,唐天喜和唐天乐早早上床,却兴奋得睡不着,一直翻来覆去,又小声讨论街上是何模样,最后说到陈文安,一致承认,有太上皇护着上街,肯定很威风,下回见到罗植,一样可以大肆吹嘘。 莫嬷嬷和葡萄守在一边,听他们说起陈文安,忍不住插嘴道:“太上皇这几年可不容易,内要稳朝局,外要镇蕃国,中间还要护着你们母子三人,几乎操碎了心。现皇上和安阳王也懂事了,可得体贴一些,不负他这几年的辛苦。” “朕以为,体贴太上皇是母后的事呢!” “本王以为,不负他几年的辛苦,是母后的事呢!” 唐天喜和唐天乐反驳莫嬷嬷和葡萄,反驳完却是闭眼装睡,为了上街,把母后出卖了算不算不孝呢? 莫嬷嬷和葡萄见他们闭眼,忙吹灭了几盏灯,只留下一盏照明。 唐天喜和唐天乐一闭上眼,却是很快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陈文安便带了他们上街,直到傍晚才回宫。 王倾君在宫中坐立不安,直到唐天喜和唐天乐回来,这才松口气。 唐天喜和唐天乐一回宫,就兴奋地说着自己的见闻,又和王倾君道:“太上皇答应我们了,以后每月出宫一次。” 王倾君不信陈文安这样好说话,笑眯眯问道:“没有条件吗?” “母后怎么知道有条件?”唐天喜一怔。 王倾君笑道:“猜的。” 唐天喜这才答道:“太上皇说了,以后每月他会考核一次我们的功课,若是通过考核了,便能出宫。若不能通过,自然不能出宫。但是……” 他说着,学大人那样清咳一声,仰小脸道:“但是,朕和皇弟这样英明神武,怎会通不过考核呢?他白费心了。” 唐天乐也跟着拍小胸脯,大声道:“不过区区功课,怎能难倒我们?本王倒想问问,要是功课学得太好了,是不是每月让我们出宫两次?” “噗!”王倾君不由失笑,好吧,这俩小子跟他们的爹一样,牛皮哄哄的。 唐天喜和唐天乐的话,是第二天传到陈文安耳里的,他听了忍不住失笑,和承丰王道:“这俩小子聪明,只是怕他们的聪明不用在正途上,还得慢慢引导。” 承丰王也与有荣焉,点头道:“本王的孙儿,哪能不聪明?”说着又道:“你和太后娘娘的关系也昭示天下了,还得快些成亲,明正关系,本王才能安心回封地。” 陈文安笑道:“这事儿急不得,总得由臣子们联名上折子,求我们早些成亲,才有意思。到时臣子们皆觉着自身是媒人,只会把先帝给我和太后娘娘赐婚这件事编造得更可信,不给小喜和小乐带来困扰,那样才更加稳妥。” 承丰王道:“虽这样,也得让人推波助澜,早些成事。” “早授意司徒元和罗冲推波助澜了。”陈文安笑道:“说起来,我比谁都急。”儿子都四岁了,还不能跟儿子和他们的娘在一起,能不急么? 他们正说着,早有人来禀道:“主子,于晋的夫人,也就是董韵,进宫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让我过来禀报一声。” 陈文安一听董韵的名字,脸色不由变了,这阵子事忙,怎么就忘记了这一茬? 承丰王不知就理,问道:“这董韵是何来路?” 陈文安抚额道:“她便是京城首富之女。先前为了军粮之事,太后娘娘甚至想让我娶她为妃。后来她献上一半家财,太后娘娘又承诺,将来我和她各自生下儿女,便结成亲家。现下她进宫,自然是要求太后娘娘应诺的。” 来禀话的宫女道:“正是这样。董韵嫁与世家子于晋,成亲两年了,现育有一女,已满一周岁。” 承丰王瞪大了眼,低嚷道:“你们怎能卖子求荣?” 这会儿,董韵坐在王倾君下首,眼睛却在唐天喜和唐天乐身上转,啊呀呀,这两个都太得人意了,女儿就是嫁不成皇上,嫁个王爷当王妃,其实也是赚大发了。想我们董家啊,世代为商,连诰命夫人也没出过,更不要说什么皇后王妃之类了。那一半家财,买一个皇后或是王妃当当,实在太划算了。 正所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爱。董韵看着唐天喜和唐天乐,也是同样心情。 王倾君却是欲哭无泪,当时不知道小喜和小乐是陈文安的儿子啊!若不然,怎会应承董韵的要求? 唐天喜见董韵眼珠骨碌碌转,在他和唐天乐身上转来转去,极端无礼,便有些不快,待得董韵又看了过来,便板起小脸,装作威严的哼了一声,斥道:“大胆!” 董韵一怔,马上想起对方年纪虽小,毕竟是皇帝,按礼不能直视,一时收回视线,却又暗乐,瞧咱的小女婿哟,真个威风凛凛! 王倾君纠结极了,小喜才四岁,真要为他定下皇后人选?若是董韵这女儿长大后资质一般,可要怎么办呢? 董韵却已开始夸自己的女儿了,“这才一岁呢,已是会说话了,从小儿就透着聪明,师太都说了,是贵人命。” 王倾君打断她的话,笑道:“说起来,你也不是第一次进宫了,这次既然进来了,便到御花园逛逛罢,也看看我们皇宫里的奇花异草。” 董韵忙谢恩,心下暗喜,太后娘娘果然是一个识趣的,这就开始像待亲家一样待咱了。 叶素素看着王倾君领董韵去逛御花园,知道这是要拖延时间,好让陈文安想法子解决这件事,因叹息道:“主子肯定悔死了,当初答应什么不好,非要答应和董韵结成亲家。” 她说着,见得红锦匆匆进来,便问道:“怎么样?千乘王可有什么话说?” 红锦喘着气道:“千乘王让人去宣于晋进宫,并没有说别的话。” 叶素素喃喃道:“莫非真要结成亲家,这是考察于晋这个岳父的人品资质?” 王倾君领着董韵逛了好一会儿御花园,迟迟不见陈文安出现,却是心急了,怎么回事,难道他也没有法子? 正着急,却远远听得笑声,她巡声看去,却是陈文安领着一位面生的男子过来了。 董韵一瞧,便和王倾君道:“那位穿青衫的,正是臣妇的相公。” 于晋和陈文安到了凉亭前,忙上前向王倾君行礼,口称见过太后娘娘。王倾君点头笑道:“不必拘礼,且坐下说话。” 于晋却不敢坐下,只躬身道:“臣下有几句话要私下和内子说一说,请太后娘娘恩准!” 王倾君笑道:“你们夫妇说话,自是应当,怎能拦阻?” 于晋便过去拉了董韵,走到一边说悄悄话。 王倾君见他们走开了,这才看向陈文安,急急道:“当初应承的事,这当下没法子反口,可怎么办呢?” 陈文安挥手让宫女退后,他坐到王倾君身边,低声道:“你喊我一声好听的,我便为你想一个好法子。” “都这个时候了,还顾着逗笑?”王倾君哼哼。 “你不喊,我就走了!”陈文安作势要走。 王倾君正心急,也不细想,微红了脸喊道:“郎君!” “晚上再多喊喊!”陈文安满意了,低语道:“他们夫妇商量完,事情也就解决了。” 于晋这会鼓动如簧之舌,劝董韵道:“女儿还小,且我们家势一般,一旦定亲,只怕遭人妒忌,反为不妙。倒不如待女儿长成了,到时再带进宫让太后娘娘和皇上瞧瞧,若是和皇上有缘,再行定亲,岂不是更妥当?” 董韵生气道:“进宫之前,你明明不是这样说的,怎么改口了?” 于晋压低声音道:“千乘王答应我,说让我进户部任职,跟在户部侍郎身边办事。假如我有个正经前途,便可以让女儿做个真正的千金小姐,长大后能融进上流圈子,让权贵们正眼相看,也有机会嫁入皇家。若是现下让女儿得个皇妃的名份,跟着我们这样过日子,不上不下的,明显配不上皇家的人,长大后却要嫁入皇家,不知道会不会受排斥,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弃。且女儿受委屈了,我们身份不高,也是无能力为她出头的。想要女儿嫁得好,须得我们自己先奋发起来,而现在,就是一个机会。” “你答应千乘王了?董韵虽觉于晋的话有道理,可是一想他不跟自己商量,就答应了陈文安,还是有些恼火。 于晋早就答应了陈文安,这会却道:“没有,没有答应千乘王,这是跟你商量来着。你想,女儿不单是我的女儿,也是你的女儿,当初献一半家财,也是你献的,又不是我献的,这件事怎么能私自做主呢?当然要你点头我才敢答应千乘王。” 董韵一听,心里舒服了许多,又寻思着,用女儿皇妃的身份换相公一个前途,其实也还划算。且女儿长大了,不是还有机会嫁进皇室么? 于晋眼巴巴看着董韵,见董韵要开口,就忙道:“我都听你的,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去回绝千乘王。” “我有说不同意了么?”董韵想要拧一下于晋的耳朵,毕竟这是皇宫,不能乱来,只得作罢,因低声道:“就遂你的愿罢!” 于晋大喜,忙过去禀了陈文安。 待得于晋和董韵告辞出宫,王倾君识趣,轻俯在陈文安耳边夸道:“郎君真俊俏!” 作者有话要说:笑眯眯更新了! 54 龙凤欢喜配(结局) 接着两个月时间,京城各类流言纷纷,关于唐若龙在病榻前给陈文安和王倾君赐婚的流言,已是越编越真实,各类细节也有了,在这里面,陈文安和王倾君为了保护孩子,避过陈太后的毒手,不得不作母子相称的理由,也越编越有可信度。 不管如何,大唐这几年能安安稳稳,全赖陈文安之力,民众也愿意他当这个太上皇,因纷纷四处疾呼,让他正式迎娶王倾君,正名当太上皇。 自打陈平交出部分兵权,陈文安如虎添翼,集兵权政权于一身,不要说只是想当太上皇了,就是他想当皇帝,百官也不会反对的。因也纷纷上折子,请求陈文安迎娶王倾君,及早当上太上皇,堂堂正正监国。 各类呼声中,陈文安开始授意费公公布置宫室,又特意去问王倾君道:“成亲后,你想住哪个宫殿?” “我答应嫁给你了吗?”王倾君矫情了一把,装着不愿意。 陈文安也配合,马上道:“我令人上王家提亲。现下你弟弟王应物也回京了,正好准备嫁掉他姐姐。” 王应物过继在王启名下,被陈文安送出京城,在外历练了几年,现下回京,已是渐露头角,一提起他,王倾君也极为满意,笑道:“应物先时有些懦弱,在外几年回来,瞧着却是好多了,倒有些像我大哥的风格。王家有他撑着,也不致过早没落。” 陈文安笑道:“这样的舅舅,才不会辱没小喜和小乐。” 王倾君有些小心事,上回身为七巧女被匆匆召进宫中,连个仪式也没有。如今要嫁陈文安,却希望能有个正式的仪式。 莫嬷嬷建议道:“主子不若回王家待嫁,到时让千乘王到王家迎娶主子,堂堂正正成亲。” 王倾君一想也是,却又放不下唐天喜和唐天乐,怕自己一走,没人管教他们。 莫嬷嬷笑道:“主子放心,不是还有承丰王在么?他们祖孙玩得可好了。主子到王家住几天不碍事的。” 王倾君一想也是,笑道:“你和素素就留在宫中打理一切,让葡萄随我回王家就成。” 莫嬷嬷悄悄笑道:“素素最近心不在焉的,留在那儿都一样。” 王倾君一怔,问道:“她怎么啦?” 莫嬷嬷这才告诉王倾君道:“主子不知道么?她最近和司徒将军眉来眼去的,只是没有禀报主子而已。” “有这事?”王倾君不由笑了,“既这样,倒要先给他们定了亲,我再回王家。” 待喊了叶素素到跟前,王倾君直接道:“素素是不是喜欢司徒元呢?要是喜欢,我就为你们赐婚。” 叶素素看一眼莫嬷嬷,微红了脸,低头道:“但凭主子作主。” “平时多爽利一个人,提起亲事,却又这样了!”王倾君笑着打趣叶素素道:“倒要你亲口说一说,究竟要不要嫁司徒元?你要我作主的话,我就作主不要嫁人了,一辈子服侍我。” 哪有这样的?叶素素不得已,只好开口道:“要嫁司徒元!” “这就对了嘛!”王倾君笑了。 司徒元进宫时,听得王倾君要为他赐婚,不由大喜,他和叶素素的情愫,已不是一天半天,早就想求赐婚了,只是宫中多事,一直拖着没有开口而已。 宋子秋一听王倾君为司徒元和叶素素赐婚,也进宫求赐婚,说道想娶王蕴为妻。 王倾君想着王蕴年岁也不小了,迟迟没有许人,现宋子秋也是一个好人选,因召了王蕴进宫,问她的意思。 王蕴一听是宋子秋求亲,自然愿意。 待给宋子秋王蕴也赐了婚,王倾君这才回王家,领着王应物祭拜父母,在王家宅院住了下来,象征性绣起嫁妆。 各府诰命夫人得知王倾君在王家待嫁,纷纷借机上门巴结,又暗暗传授令男人听话的小招数,再三再四道:“千乘王这样子的,得妨着他纳太妃,太后娘娘须得好好拿住他。” 王倾君但笑不语,陈文安若想纳太妃,先前和自己未明确定关系时,自可以大把的纳,何必等到现在?且这几年接触着,倒也了解陈文安是什么样的人,只要真心对待,加上有唐天喜和唐天乐作筹码,才不怕他会纳太妃呢! 八月初秋,花果飘香,陈文安正式迎娶王倾君,用的是迎娶皇后的仪式。 花轿从王家出来,直至皇宫门口,万民欢呼,隔着侍卫队大声恭喜。 王倾君在花桥内湿了眼眶,没想到这辈子还有正式出嫁的时候,还是这样盛大的婚礼。 司徒元领了侍卫一层一层护住花轿,却又另外吩咐侍卫长道:“待会到了宫门外,花轿停下时,准许一些平民百姓上前观礼,不要拦阻。” “这怎么成?万一混了有坏心的人呢?”侍卫长不敢答应,劝说司徒元收回成命。 司徒元道:“这是太上皇的命令,可不是我的命令。” 侍卫长无奈,只得答应。 司徒元安慰他道:“因今儿是太上皇和太后娘娘大喜之日,京城早就清查了几遍了,就是一路观礼的人,也多是清查过的人,只要再警惕些,料着不会有事的。” 司徒元还有一句话没有明着说出来,陈文安手底的眼线现下遍布京城,若这些观礼的人中有异动,可逃不过陈文安的眼线。且陈文安要让普通民众观礼,也是想博得他们的认可和恭喜。只有普通民众认可了,他和王倾君是先帝赐婚这件事,才更加不容置疑。 唐天喜和唐天乐穿了喜服,在殿内踱步,一直问莫嬷嬷道:“花轿什么时候到?” “哟,我的小祖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才是新郎官呢!”莫嬷嬷乐不可支,笑道:“花轿一到,马上有人进来禀报的,急什么呀?” 唐天喜嚷嚷道:“能不急么?万一母后临时改变主意,不想嫁了怎么办?” “也是,万一主子不想嫁了怎么办?”叶素素也配合,点头作忧愁状。 “不嫁了就抢呗!”唐天乐比了比手势道:“咱们人多势众,可以抢亲呀!” 莫嬷嬷暗汗,心里暗暗骂承丰王,老王爷,你自己腹黑就算了,怎么乱教导皇上和安阳王呢? 正说着,红锦匆匆进来报道:“花轿到宫门口了!” 唐天喜和唐天乐一听,欢呼着冲了出去,“太好了,母后终于嫁进来了!” 这当下,陈文安已在宫门口踢轿门,抱了王倾君下轿,当众掀开红盖头,露出王倾君的真面目。 “哇,太后娘娘好美貌!” “哇,好年轻!跟太上皇好登对!” “一对壁人啊!” 王倾君不意陈文安会当众揭开她的盖头,虽描了喜妆,犹自觉得脸上发烧,美目四顾间,含笑向众人致意。 众人一激动,便跪下道:“太后娘娘千岁,太上皇千岁!” 陈文安:咦,怎么把我排在她后面了?难道不是该先喊太上皇,再喊太后娘娘的么? 孙叔伦也不觉有何不妥,跟着起哄喊道:“太后娘娘要好好待太上皇啊,他就交给您了!” “承丰王驾到!” “皇上驾到!” “安阳王驾到!” 随着喊声,唐天喜和唐天乐早一左一右站到王倾君身边,挤开了陈文安,帮王倾君捧住花球,笑着朝王氏族人和王应物挥手道:“母后交给我们了,你们只管放心!” 陈文安:是我娶亲,还是这俩小子娶亲?喧宾夺主了吧? 承丰王清咳一声,看了看唐天喜和唐天乐,喂,晚上还要不要听故事了?过几天还要不要出街玩了? 唐天喜和唐天乐一见承丰王的眼神,只得不情不愿退开两步,让陈文安站到王倾君跟前。 礼仪官本来候在殿内,听得人来报,说陈文安和王倾君临时改变主意,要在宫门口拜堂成亲,忙喘着气跑了出来。 承丰王一见礼仪官出来,已是帮着喊道:“一拜天地!” 陈文安和王倾君忙忙拜了天地。 “二拜高堂!”承丰王一喊完,就站到陈文安和王倾君面前,现时有资格受他们一拜的长辈,也只有自己这个太上太皇了。 “夫妻对拜!”唐天喜和唐天乐跟着承丰王喊,眼看陈文安和王倾君对拜完毕,不由激动喊道:“礼成,送入洞房!” “哈哈……”一片笑声中,王倾君嗔怪地看一眼陈文安,深怕人不知道你是太上皇咩?硬要在宫前拜堂成亲,让人看笑话。 陈文安却笑容满面,在众人的见证下拜堂,正是多年心愿啊!想想古往今来,有哪个太后娘娘和太上皇是儿子登基后,他们才拜堂成亲的?今日在众人跟前这一拜,足以载入史册,成就千古佳话。 “恭喜太上皇,恭喜太后娘娘!” 众人纷纷恭喜。一片恭喜声中,陈文安上前抱起王倾君,缓步进宫。 唐天喜和唐天乐见状,哪儿甘心?一左一右跳上前去,吊在陈文安左右手,嚷道:“放下母后!” 王倾君挣扎着想要下地,却被陈文安紧紧抱住,不能动弹,只得嚷道:“快放我下来!” “不放,这回怎么也不放了!”陈文安不肯放下王倾君,任唐天喜和唐天乐吊在他手臂上,只微抬高手臂,让唐天喜和唐天乐双脚离地,直接吊了他们向前走。 围观的人群瞠目结舌,我们大唐帝国太上皇真是不凡,这样子抱一拖二,还走得动? 待得一行四人渐渐远了,围观的人群这才突然爆发出欢呼,围拢双手喊道:“恭喜太上皇和太后娘娘喜结连理,早生贵女,给大唐添一位公主!” 陈文安俯头看怀里的王倾君,笑得坏坏的,很好啊,到时新添的小公主就趴背上吧,这样子,他就成树人了。 王倾君反抗无效,索性窝在陈文安怀里不动,一时嘴角上扬,却是甜蜜蜜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这个文结局了哦,谢谢大家一直支持,挨个亲一下! 因为自己感觉没有写出新意,所以提前结了,有不满意的亲,可以期待下个文哦!下个文构思得差不多了,或者月底会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