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诈尸 天离国丞相府内,一处无人看守的荷花池旁,站着一个粉色衣裳的小丫鬟,她此刻正满脸紧张的看着荷花池中一个正在扑腾的身影。 “大小姐!大小姐!您怎么样了?奴婢……奴婢不会水呀!” 被称作大小姐的那个身影还在拼命挣扎,嘴里断断续续的喊到:“桃夭,救、救命……” 然而水却不断涌入她的嘴巴里,她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挣扎的动静也变小了。 诡异的是,那被称作桃夭的少女虽然一副惊慌的神色,但她脚步丝毫未动,别提大声喊人来施救了。显然,她并没有救人的打算。 桃夭眼里带着冷光,看着那个纤细的身影渐渐沉入池底。想到那个人给她的承诺,桃夭的眼里涌上了一丝狂热,等大小姐死了,她就再也不用伺候这个暴脾气的蠢货了!光是想想,就觉得痛快。 反正这个蠢货平日里就没人喜欢,就算有人知道她跟这个蠢货呆在一起过,也没人会在意的。 她再三确认池子毫无动静后,正准备去喊人将尸体捞起来。理由她都想好了,只要说大小姐失足掉入水中就行了,毕竟这个蠢货做过这么多蠢事,谁会不相信呢? 桃夭刚走出两步,后面忽然传来一阵水声,她惊疑的转过身,却看到一只苍白的手搭在了池边。紧接着,一张熟悉却惨白的脸从池里伸了出来,正是她家大小姐苏晚卿的脸! 桃夭脸色一变,惊恐的尖叫出声:“啊——诈、诈尸了!”她想跑,但脚底却像生了根,怎么也挪不动,与此同时,她的后背一阵发麻,手心也冒出了丝丝冷汗。 苏晚卿正在家舒舒服服的睡觉,忽然感觉嗓子很是难受,窒息般的感觉让她从美梦中醒来。 哪知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在水里,那种窒息的感觉更是强烈,她狠狠呛了几口水,挣扎着摸到了池子边。刚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就听到了刺耳的声音。 那尖叫声穿透了她的耳膜,加上身体不适,苏晚卿烦躁的皱起了眉,冷斥道:“给我闭嘴!” 桃夭从没见过这样的大小姐,加上内心恐惧,一时间声音卡在嗓子中,上下不得,倒是被自己口水给狠狠呛到了。 苏晚卿看着不停咳嗽的桃夭,细眉依然紧紧皱起,她难得一次不出任务,在家好好休息,怎么一睁开眼周围都变得不一样了?这个女的为什么穿着古装?她为什么在水里? 苏晚卿刚想说什么,脑袋忽然一阵刺痛,一股不属于她的陌生记忆疯狂的涌入她的脑中。苏晚卿原本就苍白的小脸更甚,她忍不住捂住了头,紧紧闭上了眼。 桃夭看着面前虽然狼狈,却依然遮不住身上强烈气势的少女,暗暗心惊,这还是她平日里伺候的那个愚蠢的大小姐?不可能,这分明换了一个人。可是她明明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为何还会复活? 桃夭定了定神,看了看四周无人,心底涌出了一个疯狂的想法,反正现在也没人看见,若是她将大小姐杀了,也不会有人知道的。只要她成功了,以后什么荣华富贵没有?她相信那个人一定不会骗她的。 此刻的苏晚卿还在接收着那股不属于她的记忆,原主人作为丞相府掌上明珠的大小姐,从小就被捧在心尖上长大,不仅性格刁蛮跋扈,还整天仗势欺人,经常打扮得花花绿绿,像花痴般跟在二皇子后头跑…… 桃夭居高临下的看着苏晚卿,嘴角露出了一丝扭曲的笑意:“大小姐,你安心的去吧,等到了那边,我会给你烧高香的。”说完,举起了手中的石头,就要狠狠砸下去。 然而意料之中的血溅当场并未出现,“虚弱”的大小姐忽然借着池子的力猛地一蹿,溅起了许多水花,有些溅到了桃夭的眼里,让她忍不住闭了闭眼。待她再睁开眼时,苏晚卿已经站在她的面前,与此同时桃夭惊恐地发现自己手中的石头不知何时到了苏晚卿的手中,她想伸手去抢,却根本没办法靠近苏晚卿。 苏晚卿看她还敢欺身上前,脸色一冷,当下拿着那块石头狠狠砸在桃夭的脑袋上,血立刻喷溅出来,点点隐入苏晚卿俗气的红衣中,消失不见。 桃夭惨叫了一声,一下子坐在了地上,脑袋嗡嗡作响,差点儿没晕过去。她颤颤巍巍的伸手摸向痛处,却摸到了满手的湿热。 她惊恐的看向苏晚卿,却发现对方的眼中并没有丝毫的情绪,只有无边的冷漠,那双眼睛仿佛深深潭一般,要将她牢牢吸进去。 苏晚卿拿着那块染血的石头靠近了些,桃夭立刻狼狈的蹬着脚往后退,一边躲一边大喊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是我——” 苏晚卿看着她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就这种货色,也敢杀她?看来背后有人撑腰。 “谁指使你来杀我的?” 桃夭惊疑不定的看着苏晚卿,她怎么会这么问?难道是她发现了什么?不可能,那个人做得如此隐蔽,她怎会察觉? 带着一丝侥幸,桃夭小声道:“没、没人,是、是奴婢一时鬼迷心窍……” 苏晚卿冷哼了一声,再次举起了手中的石头,毫不犹豫又要砸在桃夭的头上,她前世作为特工,自然熟知一个人哪个地方最脆弱,但她也不会真的将桃夭给杀了,毕竟时机不对。 桃夭哪里知道苏晚卿内心的想法,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石头,她愈发惊恐的尖叫了一声,紧紧闭上了双眼。 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旁边忽然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第二章 关你屁事 苏晚卿顿了顿动作,有些不耐的看了过去,想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坏了她的好事。 桃夭看到那个身着华服,气宇轩扬的俊美男子,眼睛一下亮了,她挣扎着爬过去,伸出小手不管不顾就抓住了男子的衣摆,委屈道:“二皇子,求您救救桃夭,大小姐她……她想杀了桃夭啊!” 裴谦看着衣服上的血印子,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他暗暗将衣摆抽了出来,脸色温润的看着桃夭,轻声道:“大小姐平日里虽然性子急了些,但她怎么会杀你呢?” 桃夭此刻才想起自己的身份,她恐惧的看了一眼苏晚卿,尔后低下了头,不出声了。她真是怕极了,居然以为堂堂二皇子会为她一个小小的丫鬟出头,真是可笑。可是二皇子平日里这么温柔,说不准…… 看着桃夭眼里的一丝期盼,苏晚卿冷冷一笑,她可没错过裴谦的神色。原主以前就是蠢,被这个表面谦和的二皇子给骗得团团转,要不是他,她又怎么会想不开去跳荷花池? 不过她可不是以前那个苏晚卿,只要二皇子不在她身上动心思,她可以考虑暂时放他一马。 裴谦暗暗打量着湿哒哒的苏晚卿,方才要不是月儿哭哭啼啼的来找他,他才不会来看这个蠢货。可是今日的苏晚卿似乎跟往日有一丝不同,具体是什么,他一时也说不上来。 裴谦不再细想,他淡声道:“大小姐还是早些将衣裳换了,莫要着凉了。”态度比对桃夭显然冷多了,但以往苏晚卿早就感激涕零的扑上来了。 裴谦正得意的等着苏晚卿像往常一样对他抛出崇拜爱慕的目光,却不想等来的却是苏晚卿的一声冷笑。 她有些嘲讽的看着裴谦,绝美的嘴唇微微上扬,吐出了一句:“关你屁事?” 裴谦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苏晚卿,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 旁边的桃夭眼里也闪过不可思议,但紧接着她的眉梢染上了一丝喜色。 太好了,这下二皇子肯定对大小姐厌恶至极,到时候大小姐哪还有心思管她?但桃夭显然忘记了,今日的苏晚卿无论是哪处,都与平日里无一丝相似。 裴谦脸上闪过一丝恼怒,但他很快镇定下来,脸上带上一丝儒雅的笑,轻声道:“今日怎的闹起脾气来了?我都告诉你了,几日后的宫宴我得接待使国来的公主,不方便带你一起,你不是都答应我不去宫宴了吗?” 看着假装温柔的男子,苏晚卿心里有些反胃,不方便?只怕是担心带着她丢人吧?谁不知道“她”苏晚卿是出了名的醋坛子,任何女人也不能靠近二皇子一米内。凡是靠近他的女人都被她以各种方式“回敬”了去。 但令苏晚卿奇怪的是,裴谦明明很讨厌她,为何还对她百般关心?莫非,她身上有什么他需要的东西? 不等苏晚卿细想,旁边忽然传来一声娇软的喊声:“二皇子,大姐姐。” 裴谦看到苏晚月,眼神一下子温柔下来,他下意识看了一眼苏晚卿,看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并未注意到他,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 苏晚月自然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心中有些恼怒,她本就与二皇子两情相悦,要不是这个贱人从中阻拦…… 她暗恨的看了一眼苏晚卿,发现对方竟然不理她,更是不高兴。要是往日,她早就过来亲热的抓着她问东问西了。 她苏晚月没别的本事,但是将这个蠢货拿捏在手中,还是轻而易举的。 苏晚月注意到苏晚卿衣衫湿漉漉,却完好无缺的站在这里,虽然很是奇怪,但眼下不是思索这个的时候。苏晚卿想必是吓蒙了,一时说不出话来呢。 她稳了稳心神,又温柔的喊了声:“大姐姐!” 苏晚卿终于抬起头,给了她一个眼神。 苏晚月刚想说话,桃夭却适时的在旁边哀声道:“二小姐,您可要帮帮桃夭!大小姐差点将桃夭杀死了呀!” 苏晚月这才注意到桃夭流血不止的伤口,她陡然一惊,忍不住低声道:“天哪,你流了好多血,要快些包扎才好。” 桃夭怯怯的看了苏晚卿一眼,不敢吭声。 苏晚月看向苏晚卿,以为又是她闹脾气的结果,立刻柔声劝道:“大姐姐,桃夭犯了什么错你也不至于这般做,她还小不懂事,这脸庞要是毁了,以后可是嫁不出去的呀。” 桃夭听了,脸色立刻变得煞白,看向苏晚卿的目光中也带上了恨意,不顾一切道:“大小姐怎能如此狠心,竟想要毁了桃夭一生?” 苏晚卿看也不看桃夭一眼,她淡淡的看着苏晚月道:“桃夭是谁的丫鬟?” 苏晚月愣了愣,不知她为何这么问,下意识道:“当然是大姐姐的。” 苏晚卿冷笑道:“既然二妹妹也知道桃夭是本小姐的丫鬟,那本小姐对桃夭如何,关你屁事?” 第三章 我要她生不如死 苏晚月脸色有一瞬间的狰狞,夹杂着不可思议,但她很快收敛了下去。 她飞快的看了一眼裴谦,眼里暗含着委屈,随后可怜巴巴的看着苏晚卿道:“大姐姐,我、我也不过就是关心一下桃夭,没想到反而冲撞姐姐了,这倒是妹妹的不是了。希望大姐姐不要放在心上,都是妹妹多管闲事了。” 裴谦看着楚楚可怜,眼角含泪的苏晚月,心一下子疼起来了,他责怪的看着苏晚卿。若不是这个脾气暴躁又胸无点墨的草包压着,月儿怎会如此受气?看她的样子,平日里苏晚卿肯定也是这么对她的,真是过分! 对上裴谦毫不掩饰的心疼,苏晚月心中原本的怨气瞬间烟消云散,甚至带上了一丝窃喜。虽然不知道苏晚卿今天为何火气这么大,也许是落水的缘故。但对她来说,能够得到二皇子的垂帘,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这般想着,她暗含得意的看了苏晚卿一眼,决定不再计较她之前粗鲁的言语。 苏晚卿是什么人,自然注意到两个人之间的眉目传情,当下心中冷笑,撇开害死她原身这事不说,他们两个人倒是般配。既然苏晚月这么想跟这个赔钱货在一起,她做姐姐的,怎能不帮一把呢? 苏晚卿装作毫不察觉的样子,像以前一样,有些不耐烦的道:“好了,既然二皇子来了,妹妹你就尽一下地主之谊,招待他一下吧。” 苏晚月这会儿是真愣了,平日里二皇子来,苏晚卿无论在做什么都会立刻停下来贴上去,今天居然叫她去接待二皇子?不会是脑子抽了,吃错药了吧? “可是,大姐姐……”虽然心中高兴,苏晚月还是装出一副有些为难的样子。 苏晚卿不给她演戏的机会,直接挥了挥手道:“你去吧,我今日必须把桃夭收拾了,敢推我下水,这笔账我得好好算算。待我揪出了是谁要害我,我定然要将她千刀万剐,生不如死。” 苏晚卿这番话是盯着苏晚月说的,明明是七月的天,苏晚月却忽然感到背后一阵阴风刮过,让她起了密密麻麻的疙瘩,忍不住打了个抖。 饶是心机深沉的苏晚月,此刻也有些不敢直视苏晚卿的目光。她微微移开目光,讪讪的说道:“那、那妹妹先退下了。二、二皇子请跟晚月来。” 说完,也不再过问桃夭的事,转身有些急切的往大堂的方向走去。 苏晚卿懒洋洋的看了裴谦一眼,挑了挑眉道:“二皇子还不走?” 裴谦有些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虽说他很讨厌这个女人,但是她忽然对他这般不屑一顾的样子,倒是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了。 不过裴谦转念一想,他阅女无数,莫非这苏晚卿也如那些女人一般,搞起了欲情故纵的把戏?没错,一定是这样的。他就知道,苏晚卿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的,怎么会对他这么冷淡? 想通了一切,裴谦温和带着些高傲的看了苏晚卿一眼,昂首挺胸像个孔雀般走了。 待二人离开后,苏晚卿才转头去看一直被忽略的桃夭。 此刻的桃夭脸色苍白,惊恐的看着眼前犹如魔鬼般的少女,一步步的朝她走过来。 沾了水的鞋子踏在青石板上,留下“哒哒”的声音,仿佛死亡的脚步一般,让桃夭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苏晚卿站定在桃夭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嘴角是她熟悉的冷笑:“怎么,想让二皇子或者我妹妹救你?你也不问问本小姐答不答应?” 桃夭哪里还有方才张牙舞爪的模样,她现在抖得跟个筛子似的,衣衫凌乱的坐在地上,额头的血凝固在脸上,看起来像个女鬼一般。 但此刻在桃夭的眼里,苏晚卿才是那个从地狱来的魔鬼,正准备随时取走她的性命。桃夭此刻才深切的感受到后悔,她居然天真的以为二小姐会救她。是了,且不说她是一枚失败的棋子,光她一个小小的婢女身份,死了便是死了,谁会在意? 一阵风吹过,水池里卷起阵阵涟漪,轻轻扬起桃夭浅粉色的裙摆。 看着目如死灰的桃夭,苏晚卿几不可见的翘了翘嘴角。 半晌,在桃夭以为自己绝对在劫难逃的时候,苏晚卿慢悠悠的出声了:“桃夭,你想活下去吗?” 第四章 我要跟你退婚! 桃夭猛然睁大双眼,眼中出现了一丝亮光,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桃夭想活下去!求求大小姐,不要杀桃夭!桃夭什么都愿意为大小姐做!” 桃夭终于学聪明了,手忙脚乱的在苏晚卿面前磕起了头,染血的额头叩在石板路上发出渗人的声响,桃夭仿佛不知疼一般,不停的磕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 苏晚卿也不阻拦她,半晌后才开口道:“桃夭,你该明白,谁才是你的主子。” 清冷的声音让桃夭终于意识到,往日里愚笨不堪的大小姐,真的不一样了。 看着桃夭眼神的变化,苏晚卿嘴角露出了一丝浅笑。此时桃夭正好抬起头来,她不禁呆住了。平日里大小姐的脸上总是涂着花花绿绿的妆,不化妆也擦着一层厚厚的粉。 如今经过水的洗礼后,她脸上的粉消失了大半,露出了绝美干净的小脸,高高的鼻梁配着小巧的樱唇,圆圆的大眼睛失去了往日的戾气,变得深邃而睿智,让人根本移不开眼睛。 苏晚卿看着桃夭眼里的惊叹,微微挑了挑眉,她早就发现,这张脸与她前世一模一样,只不过因为才十五岁,多了一些稚嫩罢了。 但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不会放过那些曾经这般欺辱苏晚卿的人。 “桃夭,将你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吧。” “是,大小姐!” 在两个人影渐渐消失后,一个黑影出现在原地,他看着那个红色的背影,漂亮的双眼闪过一丝兴味,他低低一笑,低喃道:“有趣。” …… 低调奢华的大厅内,苏晚月微微敛眉,低眉顺眼的坐在裴谦斜下方的位子上。 这时,一个丫鬟捧着茶具走了进来。苏晚月见状赶紧站起来,柔声道:“让我来就好,你下去吧。” 丫鬟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福了福身就恭敬的下去了。 苏晚月轻轻拿起翡翠玉杯,细心的过滤了一遍茶叶,这才将碧绿色的清茶倒入杯中。一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裴谦的目光若有若无的追随着她,让苏晚月暗喜不已。 待苏晚月小心的将茶递给裴谦时,他忍不住赞叹道:“没想到月儿还精通茶道,实在让谦佩服。” 苏晚月娇羞一笑,柔柔道:“二皇子过奖了,月儿不过是略懂皮毛罢了。” 半晌,苏晚月忍不住微微蹙眉道:“也不知道大姐姐怎么样了,桃夭她还年幼,想必犯事也是无心的,可是大姐姐……哎,明儿只怕又有人黑大姐姐了,月儿只恨势单力薄,无法平息这一切。” 看到如此善解人意的苏晚月,裴谦忍不住站起来握住了她的手,略略急切道:“月儿,你怎会这样想?若是有困难只管来找我便是,那个泼妇哪里好了?值得你为她考虑这么多?” 苏晚月眼眶有些红,她低声道:“不管如何,她是我的大姐姐,况且主母早逝,大姐姐也不容易……” 提到丞相府的主母,裴谦也沉默了,半晌才叹了一口气道:“你就是太善良了。” 就在两个人维持着对视的时候,身后传来惊怒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两个人立刻分开,齐齐向门边望去。只见穿着整齐的苏晚卿正满脸怒气的瞪着二人。她的脸上依然铺着厚厚的粉,让人看不清其真面目。 苏晚月惊慌的说道:“不是的,大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样。” 苏晚卿哪里会听,她大步走过来,扬起手,“啪”的一声,狠狠打在苏晚月的脸上!苏晚月白皙的小脸立刻出现一个巴掌印,她捂住脸,不敢置信又委屈的看着苏晚卿。 苏晚卿不怒反笑道:“本小姐让你好好招待二皇子,你倒是好,还敢勾引二皇子。下一次,是不是要招待到床上去了?” 苏晚月呆呆的捂着脸看着苏晚卿,来不及想那么多,此刻局势最利于她,只要让二皇子彻底厌恶苏晚卿这个贱人,她还愁做不了二皇子妃吗? 这般想着,苏晚月脸色更是苍白,眼里满是委屈的泪水。“不是的大姐姐,月儿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月儿怎么敢抢大姐姐喜欢的人呢?” 裴谦看着气势汹汹的苏晚卿和泫然欲泣的苏晚月,只感觉脑中名为理智的线“咔”一声断掉了。 他大步走上前,一把拉开苏晚卿,愤怒的大吼道:“你这个一无是处的疯女人,月儿这般维护你你还欺辱她?我要跟你解除婚约!” 不知是不是那股力冲撞得急,苏晚卿一下子被甩到了门边上,脑袋磕上了门板,鲜血猛然就溅了出来! 第五章 祁老 裴谦和苏晚月都怔住了,鲜血顺着苏晚卿的小脸流了下来,衬着惨白的脸,甚是恐怖。而苏晚卿也因为这一撞击而晕了过去。 桃夭听闻声响,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径自冲往苏晚卿。 “大小姐!大小姐!您怎么了?别吓奴婢呀!” 在桃夭身后,赫然还跟着一个人,他威严俊美的脸上满是惊怒。 “是谁敢伤害我的卿儿!” 待苏晚卿睁开双眼,已经回到了自己装饰豪华的闺房中,桃夭看见她睁开双眼,眼睛一亮,低呼道:“大小姐,您醒了!” 床边一个蔚蓝色的身影正在来回踱步,此刻听到声音立刻一个箭步冲了过来。 “卿儿,你怎么样了?头还疼不疼?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一连串的发问让苏晚卿有些无奈的揉了揉额头,看到旁边一位白袍老者略微皱眉和打量的神情,还是乖乖答道:“爹爹,我没事。” 苏见廉瞥了一眼那老者,又紧张兮兮的盯着苏晚卿看。“卿儿,你真的没事?要是你出事了让爹爹怎么办呀?爹爹怎么对得起你过世的娘亲……” “停——”苏晚卿一个手势,苏见廉一下子安静下来,但眼睛还是忍不住往她包扎的小脑袋上看,一副想碰又怕伤害她的模样。 苏晚卿见状,眼神微微软了下来,没想到她这个便宜老爹如此宠爱她,也难怪苏晚卿能够这么无法无天了。 桃夭还站在一旁,见老爷这般关心大小姐,暗暗松了一口气。她忽然瞥见门外似乎有一个身影,站在那里似乎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眼睛一亮,立刻开口大喊道:“这不是二小姐嘛?” 桃夭这一喊,立刻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站在门口想偷窥的苏晚月瞬间有些尴尬,她暗自恼恨的瞪了桃夭一眼,为她的不识时务感到不悦。 但人已经被发现,苏晚月唯有装出一脸温顺的模样,微微的俯身行礼道:“爹爹,晚月来看看大姐姐,大姐姐没事吧……”她边说边皱着眉头,一副担忧的模样,看向苏晚卿。但眼底深处的意味,就不得而知了。 苏见廉看着低眉顺眼的小女儿,虽然事发时她也在场,但错在二皇子,她还惦记着自家的大姐姐,倒也是个好孩子。 这般想着,苏见廉的脸色温和了很多,轻声道:“你大姐姐刚醒你就来了,有心了,进来吧。” 苏晚月立刻挽着小裙摆,像个天真的十三岁小姑娘般,小小欢呼一声:“太好了,谢谢爹爹,月儿还以为大姐姐不愿见月儿呢。” 苏见廉笑了笑,道:“怎么会呢?你们俩平时关系不是最好了?” 事实上,苏晚月已经做好准备苏晚卿对她发难了,但错不在她,她不信爹爹会直接偏袒苏晚卿。 苏晚卿心底冷笑一声,面上却不显。她一点也没有之前愤怒的模样,反而是有些感激的看着苏晚月,轻声道:“谢谢二妹妹来看我,我已经没事了,爹爹给我请了个宫中的御医来看我呢。” 说话中,桃夭已经绞了手帕为苏晚卿擦脸,将她脸上的脂粉都擦干净,一张素白精致的小脸逐渐显露出来。 苏晚卿冲着那白袍老者甜甜一笑,嘴边露出了一个浅浅的梨涡。她此刻脸上的脂粉已被悉数洗去,脸色还有些苍白。这莞尔一笑,倒像是冬日里的暖阳般,素净柔和,带着温柔的光芒,哪里有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模样。 苏见廉看着自己的大女儿,愣了愣,他总觉得自己的女儿有哪些不一样了,但是又谈不上来。 白袍老者也是微微一怔,但很快回过神来,原本心中为屈膝帮这位丞相府嫡女看病的不满顷刻间烟消云散。他抚着白胡子赞道:“世人皆说大小姐丑陋不堪,老夫看却是一笑倾城,再笑倾国,不知倾城乃倾国,佳人难再得!” 一旁的苏晚月看着苏晚卿那张不施粉黛却依然绝美的小脸,早就恨得牙痒痒了,她自是知道这位大姐姐究竟有多美的。不然,她也不会哄骗她擦一些花花绿绿的东西来掩住容貌了。 苏见廉一开始听老者说自家女儿丑陋还有些不满,但听到后面则心花怒放,开怀大笑道:“祁老,本相的大女儿自是不差的,岂是外头那些女子可以相比的?我的卿儿是最珍贵的。” 苏晚卿则暗暗观察着那仙风道骨带着傲气的白袍老者,总觉得他不是一名普通的御医。 这不,苏见廉很快就为她解了惑。 “卿儿,这位可是当今圣上的御用医师,从医已经五十余年了,还服侍过先代皇帝,可是皇宫上下最尊敬的医者,人称祁老。” 这下不仅是苏晚卿愣了愣,连苏晚月也忍不住低呼了一声。当今圣上的御用医师!这说明了什么?能够为一个小小的嫡女看病,苏晚卿该是多大的荣耀呀? 她有些嫉妒的看了苏晚卿一眼,这贱人本事倒是大,爹爹居然能够找来这么厉害的人物,可想而知爹爹有多重视她了。 但苏晚卿想得更多,她不相信光凭爹爹就能请动这位祁老,但是当今圣上也不可能认识她才对。想了半天也没头绪,苏晚卿索性不想了,当下这可不是什么要紧事儿。 她看着祁老,乖乖地喊了一声:“祁老爷爷好!”一声“爷爷”,按理来说苏晚卿是没有资格喊的,但她偏生不知道一般,自顾自的喊出了声。 苏晚月脸色忍不住有些得意,这苏晚卿还是跟以前一样没脑子,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爷爷”二字是她能随便叫的吗? 她正等着祁老黑下脸来训斥苏晚卿,祁老却摸着胡子笑眯眯的应了声:“哎,这么水灵的小姑娘叫老夫一声爷爷,听着倒是可人,老夫不会推辞的。” 苏晚月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第六章 二姨娘 苏晚卿仿佛没看到苏晚月的神情,她又冲祁老甜甜一笑,乖巧道:“能够称祁老一声‘爷爷’是晚卿的荣幸才是。” 一旁的苏晚月不愧是心理素质极高,她很快的调整好脸上的表情,凑到祁老跟前娇声说道:“祁老爷爷不愧是传说中的‘妙手神医’呢,能够帮大姐姐治疗身子,的确是大姐姐的荣幸。毕竟,多少人求也求不来呢。” 苏晚月一番话说得讨巧,也暗中拉近了她与祁老的关系。苏晚月虽是丞相府的二小姐,上头有苏晚卿压着暂且不提,她饱读诗书,知书达理,但终究只是一个庶女。论身份,她是远远不及苏晚卿的。 苏晚月自以为自己的一番话绝对能够讨这位老人家欢心,却不料,祁老根本不按理出牌。 他淡淡的瞥了一眼苏晚月,并不回应她的阿谀奉承,而是皱眉看向苏见廉道:“这便是你的二女儿?我瞧着与传言也不尽相同,怎的如此逾越,丝毫不懂规矩?” 此话一出,苏见廉脸色微微一变。而苏晚月,脸色早已变得惨白。 她自作聪明的以为祁老好说话,怎会想到他脾气这般古怪,竟是丝毫不给她面子。 苏晚卿看着苏晚月的神色,心底不禁有一丝好笑。且不说祁老名气究竟有多大,就她一个小小的庶女也妄想跟祁老攀关系,确实是毫无分寸。祁老是何人,他需要顾及一个庶女的面子吗? 看到祁老似乎有些不悦,苏见廉只好瞪了苏晚月一眼,低声道:“月儿,还不快快向祁老道歉?” 苏晚月眼里划过一丝委屈,她虽是庶女,但平日里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曾被苏见廉这般责备过? 但她也知道自己有些逾矩了,当下低头乖乖地道歉:“祁老,是月儿不是,希望祁老不要介意。” 祁老看了她一眼,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场面一时间竟是变得有些尴尬。 但很快,就被来人给打破了。 来人身穿湖绿色长裙,腰间束着一条精致的软白绸带,绣着梅花的白色薄衫拢着白皙的肌肤。妇人的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细细的眼线微微上挑,乌黑的长发被一根翡翠白玉簪子整齐的盘在脑后。 来人正是丞相府如今当家的二姨娘,阮丽华,当今阮贵妃的庶妹。 她先是柔柔的向苏见廉行了礼,尔后看向苏晚卿,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 “妾身听闻大小姐身体不适,特地前来看望,顺道带了一些补品给大小姐补补身子。” 说着,她轻轻拍了拍手,身后的婢女立刻捧着一些珍贵的补品呈了上来。桃夭望了一眼苏晚卿,尔后走上前将托盘给接了过去。 苏见廉看着阮丽华这般贤惠的模样,眼中带上了满意。他当初娶阮丽华虽是个意外,但她为整个丞相府也出了不少力,尤其是如此疼爱他的卿儿,他也就不过问当年的事了。 看着苏见廉眼中的满意,阮丽华娇媚的一笑,望向苏晚卿的双眸越发的关切。待看向自己的女儿的时候,却发现她的眼中满是委屈。 阮丽华微微一愣,这才注意到苏见廉的身边还站着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人,她以为只是苏见廉请来的为苏晚卿看病的一位普通大夫。 她也没有多想,被苏见廉这么一看,心中有些飘飘欲仙起来,毕竟苏见廉因为公事很久没回来了,平时见个面都难,别提被他用这么温柔的眼光注视着了。 阮丽华未经大脑的话已经脱口而出:“这位大夫,妾身近日身体略有不适,可否为妾身把一下脉呢?”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她。 阮丽华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但话到嘴边却掩不住了。 “怎么了吗?这位大夫不是为大小姐看病的吗?可否为妾身……” 苏见廉脸色忽然黑了下来,低叱道:“住口!” 阮丽华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眼中还有着无措,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祁老冷冷的笑了一声,冲着苏见廉道:“看来丞相爷娶了个贤内助呀。” 苏见廉冷汗都出来了,他用袖子抹了抹脸,讪讪道:“贱内不懂事,逾越了,希望祁老别介意。” 祁老摆了摆手,道:“老夫不会跟这些女子一般见识。若无事,老夫也该离开了。” 苏见廉微微弯着腰,尊敬的说道:“祁老,您请。” 阮丽华终于发现不对劲了,在她的眼里苏见廉就是她的天,曾几何时这般低眉顺眼过。 莫非,这位老者还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第七章 阮氏被骂 趁着苏见廉将祁老送出去的当儿,阮丽华顾不上理会苏晚卿,而是冲着苏晚月道:“月儿,方才那位老者究竟是何等身份,竟让你爹爹这般敬重?” 还未等苏晚月讲话,苏晚卿已经抢先开了口:“二姨娘,那位是鼎鼎有名的祁老,方才二妹妹也被他凶了呢,真可怜。” 此话一出,苏晚月刚刚好起来的脸色又变了。这个小贱人是怎么回事?莫非是故意提起她的伤心事吗?可是平日里苏晚卿说话也如此不经大脑,她早就见识过了。 尽管如此,苏晚月心里还是十分的不舒服,看向阮丽华的小脸也耷拉了下来。 而阮丽华内心也非常的不舒服,原因很简单,那便是因为苏晚卿的那一声“二姨娘”。平日里苏晚卿就算对她不算非常的尊敬,见面也是乖巧的喊一声“二夫人”的,今日怎地忽然改了口。 莫非,她发现了什么事情? 苏晚卿这话自然是故意提醒苏晚月方才难堪的事情,而叫阮丽华“二姨娘”自然也是为了恶心她。明明只是一个妾,还真把自己当成夫人了。 看着阮丽华不太好的神色,苏晚卿又无辜的开口道:“爹爹之前教育卿儿,长幼有序,不可唤错长辈的称号,不然便是对长辈的大不敬。二姨娘您怎么了?莫非卿儿唤错了所以二姨娘不开心了么?” 一口一个“二姨娘”让阮丽华的心仿佛被蚂蚁啃噬一般,一点儿也不舒服。但苏晚卿顶着老爷的名头,愣是让阮丽华挑不出毛病来。难不成,她敢说丞相爷教导无方? 这方二人脸色正差,苏见廉已经走了进来。 他脸色还有些阴沉,他好不容易将祁老请来,结果人家离开之前如此不高兴。这其中缘故,还是因为平日懂事的女儿和妾室,这如何让他不恼? 想到祁老走之前留下的话,苏见廉愈发不爽,他劈头盖脸就朝阮丽华骂道:“你是怎么回事?平日里这么懂事,今日怎地如此糊涂?你可知那祁老是何人?是随随便便能帮你一个妇人瞧病的吗?我告诉你,就算是宫里身份高贵的嫔妃,要想让祁老帮瞧上一眼,那也是要花费大力气的!皇帝平日里都会敬祁老几分,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当真是要气死我!” 阮丽华原本就不好的脸色,此刻更是惨白无比。 那祁老身份竟如此尊贵,且不说她还不是丞相夫人,就算是,在祁老面前说出这番话,也是大不敬。若是皇帝追究下来,那可是杀头之罪!她一个小小的妾室,苏见廉又怎会保她? 苏晚卿看着阮丽华的神色,不禁暗暗好笑。看来是平日里被仆人奉承惯了,还真把自己当正室看了。如今被苏见廉当着仆人的面这般责骂,苏晚卿心里可谓是十分舒爽的。 但这不过是刚刚开始罢了,苏晚卿相信,有她在,以后丞相府的热闹必然是少不了的。 一旁的苏晚月何曾见过父亲这般责备母亲,她看着母亲低头抹泪的模样,内心忽然一阵恐慌。 她赖以骄傲的资本从来都是来自母亲和父亲,她从未想过,若是有一天父亲不再疼爱母亲,她将如何自处?外面那些贵族小姐将如何看待她? 不,她不能让父亲对母亲失望。 这般想着,苏晚月咬了咬牙,暗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眼眶红红的冲苏见廉说道:“爹爹,您就别责怪母亲了,她也是一时糊涂罢了。况且,近日母亲为了府里上下日夜操劳,身子的确有些不好,却一直没时间看大夫。今日来看大姐姐,以为是普通的大夫,才想起来看看自己的病。月儿都劝了母亲好久了她都不愿理会,听闻父亲今天回来,她昨夜还高兴得一晚没睡呢。” 此话一出,阮丽华立刻明白了女儿的打算。她抹了抹眼泪,柔弱的低声道:“月儿,别说了……” 看到母亲这般模样,苏晚月愈发起劲儿了。她声音提高道:“母亲这些年为了这个家,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连白发都出来了,月儿只是心疼母亲!” 苏见廉看着母女俩这般模样,心也软了下来。他这些年因为忙于边疆之事,的确疏于家庭。若非没有阮丽华,也没人照顾卿儿。 此次的确是阮丽华的错,但她也是无心之过。想到这些年自己对她也有些亏欠,苏见廉的眼神也温和了下来。 “好了,你们别哭了,让外人瞧着像什么样?月儿,爹爹知道你是为了维护母亲,这次爹爹便不追究了。下次可别再犯错了,不然我也保护不了你们。” 苏见廉说完,阮丽华和苏晚月脸上立刻带上喜色,苏晚月忙乖巧的应了声:“月儿知道了。” 苏见廉刚想说什么,旁边已经传来一道委屈的声音:“敢情在爹爹眼里,如今卿儿反倒是个外人了?” 第八章 苏晚卿的手段 苏见廉一看自家宠爱的女儿露出了委屈的神色,还隐隐带着一丝怯懦,心立刻疼了起来。 “傻卿儿,胡说什么呢?你永远是爹爹最疼爱的女儿,谁也比不上你。” 苏晚卿听言,重新露出了笑脸。 “我就知道爹爹最疼我了,爹爹今晚留在卿儿这里用餐吧?你这些年总是不在,卿儿有很多事想跟你说呢!” 苏见廉看着异常粘人的女儿,心底软成了一滩水。 “好好好,卿儿说什么就是什么,爹爹都依你。” 苏晚卿这边正笑着,眼神却不动神色的瞄向那母女。 只见阮丽华和苏晚月方才喜悦的神色早就不存在了,阮丽华眼中带上了一丝阴霾,而苏晚月的神色更黑了。 她刚将爹爹哄好,以为今晚他肯定是和她们一起其乐融融的用餐了,没想到苏晚卿这个贱人竟从中作梗。而且爹爹还说出谁也比不上小贱人这番话,这让自诩清高的苏晚月如何能够忍受? 苏晚卿似乎怯怯的看了阮丽华一眼,又冲苏见廉道:“不然,爹爹还是跟二姨娘还有二妹妹一起吃饭吧,卿儿自己用餐便是。毕竟二姨娘和二妹妹也好久没见到爹爹了,对爹爹肯定也十分想念。” 苏晚卿说完,阮丽华的脸色倒是好了不少。看来,这丫头还是惦记着她的,知道她平日里对她还是很不错的。她从前演的戏,到底也没白费。 不料,苏见廉却不按理出牌。 他微微皱眉道:“傻卿儿,爹爹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不会食言。这段时间爹爹都在家里,跟你二姨娘二妹妹吃饭什么时候不可以?你别说了,今日爹爹一定陪你。” 苏晚月看着母亲哀怨的神色,刚想说她们可以跟大姐姐一起用餐,苏晚卿已经抢先开口道:“那就谢谢爹爹了。二姨娘和二妹妹应该不会介意晚卿先‘借用’爹爹一天吧?” 苏晚月的话顿时梗在了喉咙中,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阮丽华僵硬着笑脸,她暗暗拽紧手绢,表面却不得不柔声道:“大小姐这是说的什么话?您是老爷的嫡女,自然是要跟老爷一起吃饭的,二夫……二姨娘又怎会介意呢?是吧,月儿?” 听见自己被点名,还有阮丽华暗中提醒的神色。苏晚月连忙调整好脸色,笑道:“是呀,等爹爹陪大姐姐吃了饭,可不要忘了月儿和姨娘噢。”她说完,还调皮的向苏见廉眨了眨眼睛,似乎一点儿也不介意一般。 苏见廉看她们相处得这般“融洽”,原本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哈哈大笑道:“好,明儿爹爹一定陪你们吃饭。卿儿,待爹爹沐浴更衣,再陪你用餐可好?” 苏见廉一回朝廷复命后,赶到家中发现女儿受伤后又马不停蹄的到朝廷请人去了,还未来得及梳洗一下,一身风尘仆仆。此刻女儿无事,他倒是有些嫌弃自己了。 苏晚卿甜甜的笑了:“爹爹快些去吧,卿儿待会儿叫厨房多做几道爹爹爱吃的菜等着爹爹来。” 苏见廉欣慰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道:“我的卿儿真是长大了,知道心疼爹爹了。” 阮氏母女还想多跟苏见廉多说几句,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桃夭忽然道:“丞相爷,大小姐该喝药了,不然待会儿药该凉了,您看……” 三人望过去,果不其然,桃夭正端着一碗药站在旁边。 苏见廉立刻大手一挥:“你们都下去吧,让这丫头在这伺候卿儿喝药便好。” 阮氏虽心有不甘,但还是行了礼,拉着苏晚月离开了。 苏见廉叮嘱了苏晚卿几句,便也回房去了。 桃夭端着碗靠近苏晚卿,轻声道:“大小姐,喝药了。” 苏晚卿瞄了她一眼,道:“这药不苦吧?” 桃夭“噗嗤”一笑,道:“桃夭已经听从大小姐的吩咐,将祁老开的药换成了强身健体的补药,一点儿也不苦。” 苏晚卿一听,也不出声,伸出小手接过碗,几口几口豪迈的喝完了。 桃夭有些崇拜的看着她,忍不住道:“大小姐,您也太厉害了。您怎么料到那二皇子会推倒您的?” 第九章 阮氏母女的心思 苏晚卿淡淡的笑了,慢悠悠道:“猜的。” 桃夭:“……”可是血袋您也叫奴婢准备好了呀! 看着桃夭气鼓鼓的模样,苏晚卿笑容又加深了一些。 “其实很简单,裴谦对苏晚月有好感,苏晚月又这么爱做戏,她看我这般态度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而裴谦看我这么刁蛮任性,自然无法忍受。其实他没使劲儿,门是我自己撞过去的。不然,怎么达到这种效果呢?” 苏晚卿冲桃夭眨了眨眼睛,尔后又问道:“裴谦那边怎么样了?” 桃夭恭敬地回答道:“在大小姐回房之后,二皇子也走了。”说完,她又有些不雅的翻了个白眼道:“没想到二皇子居然是这样子的人,要不是大小姐,奴婢根本不知道他的本性。一听说丞相爷要回府了,立刻夹着尾巴逃走了,真没种!大小姐……您不会还喜欢他吧?” 苏晚卿微微一笑,淡声说道:“一个赔钱货,怎么配?你且看着吧,他还会来的。” 桃夭刚想问“赔钱货”是什么意思,她忽然联想到二皇子的名讳,立刻捂着嘴偷笑起来。没想到大小姐幽默起来,居然这么厉害。 “不过,大小姐为何如此肯定二皇子会回来?过来给大小姐道歉吗?那他何必要离开呢?” 苏晚卿神秘的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看着苏晚卿神秘兮兮的样子,桃夭很无奈。自从她和大小姐坦诚相待之后,就发现大小姐跟以前不一样了。 但是以前的大小姐不能够带给她的东西,如今的大小姐都可以给她,那她自然是对大小姐忠心耿耿的。至于那阮氏和什么二小姐,让她们见鬼去吧。 主仆俩没聊太久,苏见廉洗漱过后就过来陪苏晚卿用饭了。 父女俩许久不见,苏晚卿更是发挥了自己的特长,将苏见廉逗得哈哈大笑,对自己的女儿愈发的喜爱了。 而另一边,阮氏正在跟苏晚月一起吃饭。左右婢女都已被屏退,阮氏和苏晚月温婉的笑脸早已不复存在,上面布满了阴沉。 阮氏咬着牙道:“月儿,你说苏晚卿这个贱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平时对我们这般言听计从的,今日怎的变得这般有主见了?不过,她受伤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晚月脸色也很差,但是想到苏晚卿晕倒的事情,她的脸色又缓和了不少。 “娘亲,苏晚卿那个贱人我瞧着倒是没变。今儿个我陪二皇子用茶,她突然闯进来看见二皇子拉着我的手,立刻就癫狂了,还冲女儿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二皇子看不过眼,就推了她一把。谁知道她这般脆弱,一下子就撞到门了。” 苏晚月顿了顿,神色有些得意的继续道:“可惜娘亲当时不在场,二皇子这般对那个贱人,可真是让女儿觉着大快人心呀。况且她这般做,反而让二皇子对我愈发怜惜,真是个蠢货。” 阮氏听了,脸色也好了不少,夹了一筷子土豆丝放入苏晚月的碗中,笑道:“看来是咱们多虑了,这么看来,你倒要好好感谢你的大姐姐。我看不久之后,二皇子就要上门来找她退婚了,到时候她就会自食恶果了!” 母女二人仿佛已经看到苏晚卿接下来被退婚的惨样了,她的名声在她们的“帮助”下,本就极差。如今再添上个被退婚的罪名,苏晚卿算是彻底的废了。 就算她是丞相府的嫡女又如何?被退了婚,还有哪家的公子愿意要她?到时候,就算是老爷在,也帮不了她! 在阮氏母女喜滋滋的等待下,二皇子裴谦的确来了。 不过,他是带着大批的礼物和补品来的,还有当今皇后的口谕。 皇后也没说什么要紧的话,大意就是叮嘱苏晚卿好好照顾身子,不要想这么多,她已经将二皇子骂了一顿,并勒令他来道歉。 苏晚卿看到的便是有些垂头丧气的裴谦,他眼里虽有不甘,但还是顶着苏见廉的瞪视乖乖地朝苏晚卿道歉了。 苏晚卿虽然料到裴谦必然会来,但她没想到这事还跟当今皇后扯上关系。据她所知,皇后并非裴谦的生母,但裴谦自小便是在皇后膝下长大的,待她倒是如亲母一般敬重。 可是,苏晚卿有些想不明白,皇后为何对她一个小小的嫡女这般重视?难道只是因为这次裴谦理亏,所以她才用这样的法子来安抚她? 苏晚卿不相信皇后会这般温柔善良,对她而言,能够在皇宫生存下去,并且经久不息,一直得到皇上宠爱,还能够培养出裴谦这般性子的,这个皇后必定不简单。 第十章 谣言四起 就在裴谦拿着礼物上门赔礼道歉之际,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外边的流言已经渐渐传开了。 谁也不知道谣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在短短的时间内,皇城中大部分的老百姓都听说了丞相府昨日发生的事情。 传闻,那个刁蛮愚蠢的大小姐被当今二皇子推倒在地,撞了头,伤的不轻。 传闻,可怜的大小姐碰见二皇子和自家庶妹有染,经受不住打击竟晕了过去。 传闻,大小姐其实一直被庶妹打压,她的坏话也是自家的庶妹传出去的。 传闻…… 一时间,苏晚卿原本一直位于谷底的形象忽然变好了不少,老百姓们对于她都报以同情。而对于风评一向很好的二皇子和苏晚月,他们反而变得嗤之以鼻,甚至有偏激的人还骂他们是奸,夫淫,妇。 裴谦和苏晚月的形象一下子跌落谷底。 当裴谦被苏见廉狠狠骂了一顿,灰头土脸的从丞相府出来的时候,他碰见丞相府门外许多老百姓正在看着他,同时还对他指指点点的。 裴谦心中本就怨气很大,看到这些莫名其妙的老百姓更是怒火中烧,禁不住吼了一句:“你们看什么看?没见过本皇子吗?” 那些老百姓议论得更大声了,甚至他还听到了其中的几句话。 “没想到这二皇子真如传言一般,本性这般凶神恶煞。” “可不是嘛,丞相府大小姐对他这般钟情,他却如此伤害大小姐,真不是男人!” …… 裴谦终于意识到了不对,他来不及再发脾气,匆匆的离开了丞相府。 他若是再待下去,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要知道,在天离国的民风是很好的,老百姓的言论也是十分自由的。他即便是堂堂的二皇子,也没办法用权力堵住悠悠之口。 裴谦离开后,百姓们也渐渐散去了。丞相府又恢复了平日肃穆的样子,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那边的阮氏母女,在房中听到苏见廉的怒骂,并不敢往枪口上撞。 但她们脸上的神色都是乐滋滋的,在阮氏和苏晚月的心中,早已认定,必然是二皇子上门来跟苏晚卿那个贱人退婚,惹得苏见廉暴怒不已,将裴谦狠狠地骂了一顿。 现在,阮氏关心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二皇子究竟有没有跟苏晚卿退婚?若是退婚这事儿真的成了,她还怕自家的女儿做不了二皇子妃吗? 派出去的丫鬟很快回来了,面对阮氏母女期待的目光,丫鬟的神色却有些闪烁其词,她吞吞吐吐的道:“二夫人,二小姐,那个……” 看着丫鬟的神色,阮氏终于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 “怎么回事?难道老爷不让二皇子退婚?” 那丫鬟是阮氏的亲信,名唤秋莲,平日里仗着自己大丫鬟的身份,没少作威作福。 秋莲看着自家主子和小姐殷切的眼神,咽了咽口水,还是将自己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了。 “二皇子并未退婚,相反的,他还带了许多礼物来向大小姐道歉……听说当今的皇后娘娘还亲自下了口谕,命二皇子前来看望大小姐……” “什么?”苏晚月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皇后娘娘这般尊贵,怎会理会苏晚卿一个小小的嫡女?”苏晚月此刻已经气昏了头,说话也有些口不择言。可是她此刻哪里想得到,她一个庶女,连苏晚卿一个小小的嫡女也比不上。 看着有些失去理智的女儿,阮氏慌忙捂住她的嘴,小声道:“月儿,你冷静点,你也不怕隔墙有耳。” 阮氏这般一提醒,苏晚月这才回过神来,她微微垂着头,稍微收敛了下神色,但脸上还是满满的委屈。 “娘亲,你说皇后娘娘怎么会对那贱人这么好?难道就因为二皇子和她的一纸婚约吗?可是这婚约不是大夫人在世时定的口头约定吗?明明她都不在了……” 阮氏又捂住了她的嘴,虽然提到大夫人三个字眼让她很不舒服,但她也知道,这话不能瞎说。否则传出去,可是杀头的大罪! 苏晚月有些破罐子破摔的甩开阮氏的手,气鼓鼓的说道:“娘亲,我们究竟还要忍多久那个贱人?她这些年菜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难道还不够吗?除了顶着个嫡女的头衔,她哪样比得上我?还不是被我们耍得团团转?她凭什么得到爹爹的喜爱,又凭什么和二皇子有婚约!” 阮氏看着气急败坏的女儿,无奈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虽然苏晚月只有十三岁,但性子早就被她教育得温顺乖巧,何曾这般控制不住情绪。 说到底,还是苏晚卿那个贱人害的。 阮氏的眼中闪过一丝恨意,但很快的她又收敛了自己的情绪。 “月儿,这么多年我们都熬过来了,你该清楚,这些事情一时半会儿是急不来的。” “可是……” “傻月儿,你也不想想,娘亲会让你受委屈吗?娘亲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不然哪有今天?你还是太急躁了。” 苏晚月咬着樱唇看着目光沉沉的阮氏,忽然说不出话来。 她一向知道母亲待自己,待旁人都很心狠,不然当初苏晚卿的母亲也不会…… 想到这些,她晃了晃小脑袋,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娘亲,我一定要得到二皇子,我要做万人之上的二皇子妃!” 第十一章 神秘的男人 “月儿,你放心,只要有娘亲在,一定让你当上二皇子妃。” 苏晚月拿着筷子使劲戳着碗里的饭,咬着唇道:“娘亲,那我们该怎么办?” 阮氏微微皱着勾画得精致的眉眼,陷入了沉思中。但很快,她的眉头就松开了,眉间也带上了笑。 “傻月儿,眼前不就摆着个好机会吗?” 阮氏下意识的看了秋莲一眼,秋莲立刻心领神会的退了下去。 阮氏这才放下心来,轻声对苏晚月道:“你记不记得,过几日便是那位公主前来拜访了……” 采薇苑内,木槿花、紫薇花争相开放,微风吹来,荷花池中的荷花微微晃动,水波荡漾,花儿的香味缓缓散开了去。 在池子旁,一个大大的遮阳伞下,躺椅上静静地躺着一位睡美人。 在这片祥和的氛围中,一条鱼儿忽然跃出了水面,溅起了丝丝水花。 苏晚卿长而卷的睫毛微微颤动,尔后缓缓的睁开了双眼,星眸中犹带着一丝迷茫,但很快便恢复了清明。 苏晚卿有些气恼的唤了一声:“桃夭。” 在另一旁守候苏晚卿的桃夭立刻靠近过来应道:“大小姐,您醒啦。” 苏晚卿微微揉了揉眉心,说道:“去帮我捞一条池子里的鲤鱼上来。” 桃夭愣了愣,有些奇怪的问道:“大小姐要鲤鱼做什么?” 苏晚卿挑了挑眉头,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当然是用来吃了。” 桃夭:“……可是大小姐,您平日里最喜欢逗鲤鱼玩了,怎么会舍得吃了它呢?” 苏晚卿理直气壮的回应道:“谁让它吵我睡觉!” 就在桃夭认命的即将为苏晚卿去捞鱼的时候,空气中忽然传来“噗嗤”的一声低笑。 苏晚卿眼神一凛,低喝道:“是谁?出来!” 桃夭也有些紧张的四处张望,不明白这声音来自何方。 那人似乎对苏晚卿的态度毫不在意,沉默了一会儿,低沉的声音带着笑意响了起来:“你叫本阁主出来便出来,那本阁主岂不是很没面子?” 苏晚卿皱起了眉头,她的感觉一向灵敏,但她却无法确定这男人的具体方位。 这只能说明,这个男人比她强太多了。 不过,阁主是个什么东西?这男人莫非是江湖上的人? 苏晚卿定了定神,感觉对方似乎并无恶意,但依然没有掉以轻心。 “不知阁下造访小女子住处有何用意?小女子自问并不认识什么阁主,阁下请回吧。” 那声音又是一笑,尔后说道:“现在不认识不要紧,以后就会认识了。” 还没等苏晚卿出声,他又继续道:“看来传闻也不能尽信,丞相府大小姐原来是这般模样,倒是世人错将珍珠当鱼目了。” 苏晚卿有些气恼的道:“阁下自问对小女子这般了解,何不露个面让小女子见识一下?” 空气中没了声音,半晌后,苏晚卿也等不到任何回答。 她有感觉,那个神秘的男人已经走了,即使她根本不知道他从何而来。 桃夭看着脸色不悦的苏晚卿,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问出了声:“大小姐,您还要吃鲤鱼吗?” 苏晚卿闷闷的说道:“不吃了,没胃口!” 大白天的被一条鱼闹醒了就算了,还来了个莫名其妙的男人,真是的。 就在苏晚卿心里不舒服的时候,一个小丫鬟战战兢兢的来报:“大、大小姐,二小姐来看您了。” 苏晚卿挥了挥手,她立刻如获大赦般退下了。 苏晚卿有些无语的看着那个小丫鬟的背影,她这正主儿以前究竟有多凶残,才能把一个小丫头给吓成这样? 苏晚卿没多想,外边远远已经响起了苏晚月柔柔的嗓音:“大姐姐,月儿来看你啦。” 苏晚卿眯着眼睛看着她一身粉嫩的罗裙,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红得晃眼的裙子,微微皱了皱眉。 苏晚月一看,立刻笑着夸道:“哎呀,今儿个大姐姐的衣裳可真漂亮,红彤彤的衬着大姐姐的气色可美了。” 换做以前的苏晚卿,小尾巴早就翘上天了,但苏晚月面对的是现代的苏晚卿。 苏晚卿没有像她想象中喜形于色,而是无语的看着她道:“二妹妹眼睛该不是出了问题吧?” 她一脸惨白的粉,配着这大红衣裳分明祥和女鬼似的,苏晚月还能面色如常粉夸她,看来早就习惯了。 苏晚月的笑容僵住了,她很快调整好神色,柔声道:“在月儿眼里,大姐姐穿什么都好看。”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轻轻一拍额头低呼道:“对了,月儿都忘了正事了。” 第十二章 琉璃阁 苏晚卿看着她做作的模样,也不吭声,想看看她又想搞什么把戏。 反正她也没什么事情做,就陪她玩玩好了。 苏晚月果然没让苏晚卿失望,她拍了拍小手,两个贴身丫鬟便捧着一条裙子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还没等苏晚月开口,苏晚卿就十分配合的开口道:“二妹妹是想送我裙子?” 苏晚月愣了愣,很快回过神来,温柔的笑道:“是呀大姐姐,过几天宫宴不是开始了吗?以往大姐姐的衣裳都是娘……二姨娘置办的,昨日二妹妹去逛了京城最有名的琉璃阁,看到了这条裙子,觉着十分的适合大姐姐,就用自己攒下的月钱自作主张的买下了,大姐姐不会怪妹妹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那条裙子,抖了抖展开来。 这是一条火红华丽的宫裙,裙摆上面还点缀着亮晶晶的银片,几乎闪花了苏晚卿的双眼。 苏晚卿自然是知道琉璃阁的,听闻无论是贵族千金,还是宫廷妃子,都热衷于购买琉璃阁的衣裳和首饰。 一来是商品本就华美精致,二来则是琉璃阁有个规矩:有些衣裳或饰品都是限量出售,抢完了便没有了,有的甚至只有一套,没了就是没了,即便是有钱也求不来。 曾经有个大家族的小姐为了抢一套衣裳而动用家族关系,下场却很惨烈。所以,没人敢瞧不起琉璃阁,它背后的势力,至今无人清楚。 苏晚卿对于琉璃阁的幕后老板倒是更有兴趣,这般会做生意,真有点现代人的作风。 苏晚月看着苏晚卿有些呆呆的眼神,以为她立刻就被这衣裳迷住了,心里不免有些好笑又有些得意。 她开口介绍道:“大姐姐,这可是琉璃阁上个月流行的款式,名为‘镂金百蝶穿花云缎裙’,配上大姐姐的气质刚刚好,花了二妹妹一千五百两白银呢,大姐姐可千万要收下。” 苏晚卿挑了挑眉,她是知道在丞相府庶女一个月的月钱也不过百两,苏晚月居然这么下得了血本? 她一个现代人,不会不明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 但看着苏晚月充满了期待的小眼神,苏晚卿依然很配合的露出了欣喜的小眼神,大声赞道:“二妹妹你的眼光真是太好了,知道大姐姐就喜欢这种调调的,实在是太谢谢你了!” 苏晚月虽然对于苏晚卿所说的“这种调调”有些不明所以,但她权当是在夸她了,想到阮氏的计划,她的眼里更得意了。 苏晚月哪里知道,自己的小表情全都一丝不落的被苏晚卿看在眼里。苏晚卿知道这个小妮子又要搞事情了,但她自然不会揭穿。 没有配合演戏的演员,这部戏就不好看了不是? 看到苏晚卿兴高采烈的收下了,苏晚月悄悄的舒了一口气。 原本她买下这条裙子还很肉痛,一千五百两银子!她还是卖了些首饰才攒了这么多钱。 但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为了成为二皇子妃,一千多两算什么?以后等她做了二皇子妃,要多少钱没有? 这般安慰着自己,苏晚月的脸色才好看了许多。 苏晚卿示意桃夭上前接过那条华丽的裙子,这才挑眉问道:“二妹妹说了这么多,想必也渴了。大姐姐这里刚好做了一些果汁,二妹妹可要用一些?” 经苏晚卿这么一提,苏晚月倒真觉得有些渴了,她乖乖点了点头,有些期待的看着苏晚卿。 虽然苏晚卿平日里傲慢无礼,但她却很懂得享受。在采薇苑里,哪一处的东西不是极好的,别提平日的吃穿用度了。 苏晚卿拍了拍小手,唤了一声:“桃夭,将我吩咐做的果汁端上来。” 桃夭应了一声,很快的两杯淡黄色的饮品便被端了上来。 还没等苏晚月伸手去拿,苏晚卿忽然道:“二妹妹,大姐姐比较喜欢喝甜的,所以拿那杯比较淡的,你不介意吧?” 看到冰镇的饮品,苏晚月只觉得喉咙更干了,哪里注意苏晚卿说的淡是怎么回事。 她忙不迭的点头,应道:“没事的大姐姐,月儿喝没那么甜的那杯就可以了。” 苏晚卿嫣然一笑,示意桃夭递一杯过去。 苏晚月感激地看了苏晚卿一眼,没有注意到桃夭略带怜悯的眼神。 她握着冰凉的如意杯,也顾不得矜持,仰头就是一大口灌了下去。 当冰凉的液体接触到舌尖的时候,苏晚月脸色立刻变得微妙。 偏生苏晚卿在一旁抿了一口果汁,笑眯眯的问道:“二妹妹,这柠檬汁好喝吧?” 第十三章 二皇子这种货色 只是,不知为何苏晚月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被苏晚卿给耍了,但看到她诚恳的眼神,又想起一开始她说的话,苏晚月又觉得自己多心了。 苏晚卿一开始便跟她说过了她想喝淡的,这杯自然就是比较浓的那杯,她自己兴高采烈的接过去,怪谁呢? 苏晚月一边给自己做思想工作,一边艰难的将那一大口酸得有些苦涩的柠檬汁给硬吞了下去。这一大口柠檬汁,喝得苏晚月小脸儿都忍不住皱了起来。 但是因为苏晚卿看着,她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只能尽量将自己的表情调整正常,装出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 “二妹妹,你觉得怎么样,喜欢喝吗?” 苏晚月挤出笑脸,几乎咬着牙道:“挺好喝的,二妹妹……当然喜欢,毕竟这是大姐姐赏赐的。” 苏晚卿还嫌不够,接着说道:“二妹妹,这柠檬可是爹爹从边境带回来的,可新鲜了。看你这般喜欢,大姐姐这儿还有一篮子,全送给你喝,如何?你还可以跟二姨娘一起分享。” 看着苏晚卿天真无邪的双眼,想到那柠檬汁的滋味,苏晚月只觉得牙齿又是一阵酸意,但她只得“高兴”的应了下来。 这段小风波过去后,苏晚月想起来自己的正事还没办完呢。 她不动声色的将如意杯放在一旁大理石砌成的台子上,踌躇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大姐姐……不知道大姐姐还怪不怪二妹妹……” 苏晚卿似乎没反应过来,道:“什么事?” 苏晚月一听,觉得此事有转机,心中一喜。 她又暗中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顿时疼得眼泪在大眼眶中打转。 “就是……那日二皇子这般欺负二妹妹……其实不是大姐姐想的那样,二妹妹一点儿也不喜欢二皇子,真的!” 她有些急切的看向苏晚卿,因为猛然抬起小脸,眼眶中的泪滴蓦然掉落,顺着她精致的小脸缓缓滑落下来,显得这般的楚楚可怜。 苏晚月的长相虽不如苏晚卿绝美,但偏柔的五官配着她楚楚的神情,已经足以让许多男人动之以恻隐怜爱之心了。 可惜,苏晚卿不是男人。 她想起了什么似的,脸色立刻就变臭了。 “哦,你说那日你和二皇子卿卿我我阿,我瞧着你们二人倒是浓情蜜意,怎地变成二皇子欺负你了?” 说着,苏晚卿又摆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我知道了,二妹妹这般好心送大姐姐裙子,原来不是因为瞧着合适,而是为了前来赔罪呀。二妹妹你可真是厉害,你不说,大姐姐都忘了这一茬儿了。” 这种事情被摆在明面上说,即便是苏晚月也有些招架不住。她神色僵了僵,几乎要变脸。但想到阮氏的叮嘱,她立刻催眠自己,苏晚卿这个小贱人以往就是这般口直心快的,她不是早就习惯了吗? 从苏晚卿落入池子后,她的话愈发的让人不舒服了? 苏晚月此刻却有些不敢应和苏晚卿所说的话,若是同意了,那她岂不是坐实了与二皇子卿卿我我的事实?到时候,不知道苏晚卿又会想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刺激她。 偏偏苏晚卿依然不依不饶的,她抱着桃夭递过来的果盘正在吃石榴籽吃得起劲,但嘴里却催促道:“二妹妹,你倒是说呀,这礼物是不是用来赔罪的?” 苏晚月看着她有些不耐烦的神色,只能硬着头皮道:“是……二妹妹希望大姐姐别生气了,那天真的不是大姐姐所想的那般,但二皇子的确做得太过分了!他怎么可以这般对待对他心仪已久的大姐姐?” 她顺势将这波脏水往裴谦身上引,若是因此能够让苏晚卿讨厌裴谦,那她的计划自然是更近了一步。没准儿,还能够提前实现呢。 但苏晚卿却挑着眉道:“谁说我对他心仪已久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苏晚月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她。“可是大姐姐以前明明……” 苏晚卿摆了摆手,又捻了一颗晶莹剔透的石榴籽放入嘴中,一边道:“那是我以前瞎了眼,二皇子这种货色,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看得上。反正我现在是不喜欢了。” 苏晚月嘴边的笑容又是一僵,这个小贱人居然这般口无遮拦,要是被有心人听到了,这可是诽谤皇族,可是杀头之罪!可是一向痴迷于二皇子的大姐姐居然说出这番话,难道真的是对他心灰意冷,死心了? 苏晚月一时间也失了判断,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苏晚卿说的话。 第十四章 神秘礼物 苏晚卿看着她有些欣喜又有些不敢置信的双眼,暗中撇了撇嘴。裴谦这种货色,的确也就苏晚月喜欢,她才不会跟她争呢。 苏晚月最后还是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大姐姐说的……可是真的?” 苏晚卿果断一点小脑袋,回应道:“大姐姐何时骗过你?不过你可别跟别人说,大姐姐暂时不想让别人知道。” 苏晚月几乎欣喜若狂了,只要苏晚卿不再喜欢二皇子,那便必定不会履行跟二皇子的婚约,她还怕自己当不上二皇子妃吗? 这波喜悦冲散了前几日听到民间传言的愤懑,苏晚月也不清楚,为何民间忽然就有了这么些难听的流言蜚语,还都冲着她和二皇子去。阮氏也怀疑过苏晚卿,但想到她的智商,又作了罢。 苏晚卿这么蠢,之前还这么喜欢二皇子,怎么会做出有害他名声的事情呢? 事实上,这事儿的确是苏晚卿做的。在事发当天,她“晕倒”之前,就已经叮嘱桃夭找来了几个小乞丐,快速的将丞相府中所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的散发出去了。 推了她的人,还想安然无事的离开?在苏晚卿的字典里,是不会存在这样的字眼的。她虽然散播了谣言,但这其中有百分之八十是真实发生的,她也没说错! 早在苏晚卿来到丞相府之际,她就已经暗暗发誓,要将自己这些年被破坏殆尽的名声给全部掰正过来。那些对不起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苏晚卿正胡乱想着,苏晚月的话又将她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大姐姐,既然如此,您一定要去参加几日后的宫宴呀!” 苏晚卿终于想起赔钱货之前跟她说过的一番话,什么宫宴,什么公主的,让她别跟他一起去。苏晚卿心里冷冷一笑,不让她去,她偏要去。 “大姐姐自然是会去的,这样的宫宴,作为丞相府的嫡女都不去,像什么话。” “嫡女”二字又深深刺痛了苏晚月,但此刻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苏晚卿若是不前往宫宴,她们的计划又怎能实施呢? 苏晚月的眼珠子转了转,又柔声开口道:“大姐姐,二妹妹今日送您的裙子,前往宫宴穿再适合不过了,到时候大姐姐一定是全场的焦点,会吸引很多贵族弟子的注意呢。您觉得呢?” 看着苏晚月诚恳的眼神,苏晚卿差点儿就信了。她虽然不是古代人,但对于基本的情况还是了解的。 这是一个招待他国公主的宫宴,主角是那位公主,她若是穿成这样子,先不说是否会抢了那位公主的风头。光是这华丽繁琐的宫装,在这样一个晚宴便已经是不合适的。 到时候,若是抢了皇亲国戚的风头,她这罪名可就不小了。可少不得会被别的人嫉恨和嘲笑,她苏晚卿可不蠢,不会轻易上当。 但是,苏晚月这般动作,自然有她的道理。想让自己出丑,门儿都没有。 苏晚卿表面不提,她露出了甜美的笑容,脸上厚厚的粉甚至掉了一些下来,看起来煞是渗人。 苏晚卿故作害羞道:“我穿这身真的会艳压群芳吗?” 苏晚月暗中翻了个白眼,表面还是满脸认真的回应道:“大姐姐这般美貌,连京城中的第一美人都自愧不如,若是这般一打扮起来,自然是不会逊色于任何人的。到时候,迷倒各位皇孙子弟,自然是不在话下的。” 苏晚卿略略考虑了一番,豪迈的应承下来。“既然二妹妹都这么说了,那大姐姐就勉为其难的穿这身吧。” 苏晚月暗中诽谤道,明明听了自己的话欢喜得不得了,还要故作清高,真是令人作呕!但她依然维持着柔和的笑容,应道:“只要大姐姐不嫌弃二妹妹送的衣服,能够接受二妹妹的心意,二妹妹就心满意足了。” 苏晚卿点了点头,淡淡道:“既然我接受了你的礼物,那前几天的事情大姐姐便既往不咎了,你以后可不能再做出这般有损家风的事情了。若是传出去,先不说你的名声如何,人家背地里指不定指着丞相府骂家风败坏呢,你可懂了?” 苏晚月的笑脸又是一僵,但还是低声道:“是,二妹妹谨记,下次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苏晚卿满意的点头道:“你晓得其中的利害关系便好,今儿个大姐姐也乏了,你先回去吧。” 苏晚月立刻应和,带着贴身丫鬟一溜烟的跑了。 苏晚卿懒洋洋的靠在躺椅上,继续自己百无聊赖的吃水果大业。嗯,真甜。 桃夭不知道从哪个地方窜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包裹,对苏晚卿道:“大小姐,方才门外有个童子送来一个包裹,说是送给您的礼物。” 第十五章 皇后娘娘 苏晚卿微微挑了挑眉,有些疑惑的开口道:“什么东西?打开看看。” 桃夭依言将那白色包裹拆开,没想到一抖,居然抖出了一条浅蓝色的长裙!在裙裾上还绣着点点精致的红梅,煞是好看。 桃夭愣愣的看着手中的裙子,低呼了一声:“大小姐,这条裙子好漂亮!” 她边说着边将裙子铺展开来,与此同时,包裹内一件白色的霓裳轻纱也滑落了出来。 桃夭眼疾手快的将轻纱给接住了,那白纱薄如羽翼,但手感颇好。桃夭以前也跟苏晚卿进出过多次京城里有名的服装店,自然知道这料子不差。 桃夭抬起头来,大眼睛亮晶晶的,“大小姐,这可是琉璃阁的衣裳呀,你看,这里还有琉璃阁独有的杏花标志呢!” 苏晚卿接过衣裳一看,的确,在裙角一个不甚醒目的地方,印着一朵小巧精美的杏花。 她微微挑眉:“又是琉璃阁?那儿的衣服不是很贵么,怎么跟街边的大白菜似的?” 桃夭默默地擦了擦额角的汗,她也想捡大白菜啊。 “大小姐,您知道这是谁送您的吗?” 苏晚卿摇了摇头,淡声道:“不过这裙子看着比苏晚月送的高档多了。”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冲桃夭招了招手。 “你将方才她拿来的衣服给我瞧瞧。” 桃夭放下那条裙子,依言将方才苏晚月丫鬟递来的托盘拿到苏晚卿面前。 苏晚卿看着那条红如火的罗裙,轻轻眯起了眼。她伸手抓起罗裙的一角,在桃夭有些不解的眼光中,放到鼻子边轻轻闻了闻。 半晌,苏晚卿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果然。” 桃夭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但想到苏晚月的手段,她跟着紧张起来。“大小姐,莫不是这衣裳有什么问题?” 苏晚卿随手将那裙子扔回托盘上,扯过一条丝帕擦了手,这才慢条斯理的回应道:“这裙子沾了药。” 桃夭愣住了:“什么药?” 苏晚卿无辜的看着她,“我怎么知道?” 桃夭:“……”奴婢以为您什么都知道呢。 “不过……”苏晚卿话锋一转,又道:“过几天就知道了,不是吗?” 桃夭一惊,“大小姐,您不会要穿这身衣裳去宫宴吧?那怎么行?” 苏晚卿懒洋洋的又躺回了躺椅,无奈道:“你小姐我有这么傻吗?” 另一边,偌大的天离国皇宫内。 一身淡绿色繁花宫装,外罩一件金色薄纱的端庄贵妇人正坐在凤椅上,底下一位俊朗的男子正在请安,他抬起脸来,赫然是二皇子裴谦。 裴谦尊敬的喊道:“母后,儿臣来给您请安了,您最近身体可好?” 曲新柔从凤椅上下来,亲自将裴谦扶了起来,柔声嗔道:“母后说过多少次了,不用行那些虚礼,你呀,就是不听。” 裴谦保持着一贯的谦和,应道:“母后是尊贵的皇后,礼自然不可废。而且,这也是谦敬重母后的一种方式,母后便安心受了吧。” 曲新柔眉眼带笑的看着他,“你呀,从小就会说这些好听的话诓你母后。” 裴谦也笑了,眉眼间隐隐还带着一丝委屈:“谦说的是事实,怎的就成诓母后了?” 曲新柔瞪了他一眼,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再过几天那青霄国的公主不是要来了,你准备得如何了?丞相府的大小姐安抚好了吗?” 听母后提起苏晚卿,裴谦眼神微微一暗,随即很快笑道:“谦办事,还请母后放心。之前晚卿已经答应了儿臣,当日不来参加宫宴了。” 曲新柔似乎松了一口气,道:“这丞相府大小姐就是对你太着迷了,本性并不坏。这次你父皇安排你亲自接待使国公主,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乱子。” 裴谦微微低头,恭敬地应了声:“是,儿臣知道了。” 曲新柔又想起了什么,眼神闪过一丝阴霾,但很快恢复了正常。 “对了谦儿,听说前几日你六皇弟身子骨又恶化了,你得空了去看看他吧,顺便替母后带些补品去。” “是。” 裴谦带着曲新柔赏赐的礼品,浩浩荡荡的往六皇子的住处奔去。 提起这六皇子,可是天离国当年的传奇。他十三岁便已经披甲上阵,砍杀敌军,所向披靡,带领天离国的士兵取得了一次又一次的胜利。 天离国的皇上当年最看好的也是他,甚至已经决定要将皇位继承权交给他了。谁知天妒英才,在六皇子十五岁那年,身中剧毒,导致腿部残废,俊美的容貌也被毁了,只能戴着面具示人。 他如今住在皇宫中偏西的角落,平日里很少人经过,只有几位常年伺候六皇子的人住在那边。 第十六章 六皇子 裴谦身后跟着仆人,轻车熟路的往西边的宫殿走去。自从六皇弟出事之后,母后没少唤他去看望六皇弟。 说起这个六皇弟,裴谦以前还有些嫉妒他,在他十三岁能够为国效力时,十七岁的他还在宫中刻苦念书,经常被人遗忘。人们那个时候提得最多的,便是这位深受父皇宠爱,以及百姓爱戴的六皇子。 但自从六皇弟出事之后,便搬到了皇宫的角落去生活了,从此再也不理会朝中之事。举国上下对这位六皇子都惋惜不已,直叹命运弄人。当年父皇为了六皇子的事,更是大病了一场,一夜之间苍老了不少。 可也正因为如此,他一个不上不下的二皇子,终于被人注意到了。他拼命念书,为父皇出谋划策,加上他谦和有礼的形象,才引起了世人的重视。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便是当年苏晚卿的生母看上了他,要将肚子中的苏晚卿许配给他。 裴谦脚下步履不停,直到抵达了六皇弟的府邸,才将脑中胡思乱想的想法都挥向一边。至少,现在的六皇弟对他构不成丝毫的威胁,不是吗? 在府邸内一株繁茂的大树下,躺着一名高挑秀雅的年轻男子,他身穿一身冰蓝色的缎子长袍,袍边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袍内则露出了银色木槿花的镶边,腰间松松的系着一条玉带,衬着墨黑的长发,宛若天神一般。 从远处看,男子白皙的下巴微微抬起,长长的睫毛轻颤,凤眸微眯,其中似蕴含着无尽璀璨的星河,让人一眼便会沉沦其中。 可惜的是,男子的面上戴着一个精致的银色面具,让人看不清他的真面目。但这随性却不失优雅的姿态,却无一不透露着男子的高贵雅致。即使他坐在一张轮椅上。 今日天气不错,不似平日骄阳当空,倒是吹着凉爽的夏风。裴修心情不错,干脆让小六子将自己推到大树下乘凉,享受这片刻的美好。 但是,美好很快便被来人打破了。 一个小厮小跑过来汇报道:“六皇子,二皇子携带礼品来看您了。” 裴修面具下好看的剑眉微微皱起,但很快又平复了下去。 他温润的说道:“请二皇兄进来吧。”其声恰似流水击石,清明婉扬,又似清泉入口,水润深沁。 小厮看着裴修这般模样,呆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忙应道:“是。”然后忙退了下去。 小厮一边往门口走一边在心底懊恼,每次看见六皇子都会被他吸引住,他可是男人啊!但想到他以前显赫的战绩,小厮心中腾起了自豪。很快他又想到了六皇子如今的模样,脸上又闪过了惋惜。 若非六皇子当年出事,现在也不必躲在这里六年足不出户吧…… 小厮一边想着,脚下却不敢停,快步去迎接二皇子了。 裴谦站在门口等候也不恼,他这六皇弟出事之后,性子虽变化不大,但却多少变得有些古怪,旁人是不能随意往他府邸里闯的。 小厮一看见裴谦,立刻恭敬地行礼:“二皇子,请跟小的来。” 裴谦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身后的小厮便跟上了。 裴修的府邸修得极好,到处都是假山和各式花花草草,他平日里闲来无事便在其中侍弄他的花草,可谓是到了如痴如醉的地步。 因而每次裴谦过来探望他,都能看到不同季节的各种奇花异草,院子中总是弥漫着甜美的香气。 裴谦走到府内时,裴修依然维持着先前的姿势不变,他半倚在轮椅上,手指有节奏的轻轻敲打着旁边大理石雕砌而成的石桌,一杯清茶正升腾着袅袅青烟,旁边还搁着一本翻了一半的古籍。 看见裴谦,裴修动作也没有丝毫变化,但还是稍微直起了身子,温和有礼的打招呼:“二哥。” 裴谦也不介意,毕竟他的身子已经如此,当下应道:“六弟,二哥许久不来看你了。今儿个得闲,便来瞧瞧你,你近来可好?” 裴修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但声音依然温润。“六弟素来一个模样,也谈不上好不好,不过是将就着过自己的日子罢了。” 裴谦一时无言,还是裴修又出了声:“二哥,六弟这里刚沏了上好的云雾,可要来一杯尝尝?” 裴谦“哈哈”一笑道:“不愧是喜爱饮茶的六弟,每次二哥来都有口福。对了,母后这次又命二哥带来了不少补品,六弟你可得收下。” 裴修有些无奈道:“二哥每次来都这样,即是如此,六弟收下便是,请二哥代六弟谢过皇后娘娘了。” 一旁的小六子将沏好的云雾端了上来,便退到一边去了。 裴谦拿起手中的青花瓷杯,看着杯中微微翻腾的茶叶,轻轻抿一口,茶的香气蔓延整个口腔,他忍不住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好茶!” 第十七章 宫宴前夕 裴谦没有呆太久,一杯茶过后,便带着仆人离去了。 小六子看着兀自看着茶杯不出声的裴修,忍不住张了张口:“殿下……” 裴修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小六子,又随意看了一眼放置在一旁的各色礼品,面具下的薄唇滑过一丝冷笑。 “小六子。” “小的在。” “这些东西怎么处理,不用本王多说了吧?” “小六子明白,这就去将它们处理掉。” “去吧。” ……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便到了宫宴举行的这一天。 这几天,苏晚卿借着养病的名义,哪儿也不去,就在自己的院子里呆着。每天吹吹风,吃吃点心,小日子别提有多惬意了。 而苏晚月那边估计也忙着准备自己宫宴的着装,加上苏晚卿对她的保证种种,让苏晚月都有一种势在必得的姿态,最近倒也没来打扰过苏晚卿,她也乐得清闲。 桃夭看着依然懒洋洋的瘫在躺椅上的某个绝美的人儿,因为没人来,苏晚卿也没有再给自己的脸上盖粉,这会儿一张光洁的小脸暴露在阳光下,美得令人窒息。 桃夭忍了忍,还是没憋住,开口唤道:“大小姐……” 苏晚卿微微睁开星眸,看向她。 桃夭开始小心的措辞:“这几天桃夭都看见二小姐在府中忙上忙下的,为了今晚的宫宴做足了准备。听说,二姨娘还专门花重金给她打造了一套贵重的首饰呢。” “哦,所以呢?” 苏晚卿微微直起身,捻了一颗水嫩嫩的紫葡萄放入樱桃小嘴中,悠闲地咀嚼着,事不关己的态度显而易见。 桃夭以为自家大小姐没听懂,忍不住道:“大小姐,您在这儿都躺了几天了,不为宫宴做点准备吗……不然,可就来不及啦!” 苏晚卿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说道:“本小姐还需要准备什么么?衣裳也有了,首饰嘛,随便在首饰盒里翻点什么出来就好了。” 桃夭看着如死鱼一般吃完水果又躺回去的少女,很是无奈。这真的是她家大小姐么? 要知道,以前大小姐对于这种事情最是热衷了,无论如何,只要有二皇子出现的地方,她都必须将自己打扮成一朵最娇艳的花儿,以此来吸引二皇子的注意。 只不过,效果不太好就是了…… 桃夭心里着急,咬了咬牙,又苦口婆心的劝道:“大小姐,您怎么一点儿也不担心呢?我偷看过二小姐的那裙子,可华丽,可迷人了!您,您也不怕二皇子被她迷上了,到时候您怎么办呀?” 苏晚卿似乎有着不可置信的看了她一眼,问道:“二皇子怎么样关我什么事?” 桃夭愣住了,好半天才开口道:“莫非,那天大小姐跟二小姐说的话都是真的?不是大小姐为了让二小姐放松警惕故意说的?” 苏晚卿有些不雅的翻了个白眼,应道:“当然是真的,就那个赔钱货,姑奶奶我宁愿嫁个残废都不愿嫁给他!” 此话一出,着实吓了桃夭一大跳,她吓得就要去捂住苏晚卿的嘴,低呼道:“大小姐,您怎么可以这样诅咒自己?二皇子再不堪,也总比身体残缺的男人好吧?” 苏晚卿“哼”了一声,想说句“那可不一定”,但看到桃夭紧张兮兮的神色,她还是选择默默的将话给咽了下去。 桃夭看了看天色,又催促道:“哎呀大小姐,您该去洗漱准备了,再过两个时辰,就要出发去宫宴啦!” 苏晚卿默默的算了算,两个时辰相当于现代的四个小时,她就算给全身画个妆也不用这么久呀。 于是,苏晚卿果断闭上眼睛。“还有这么多时间呢,不去!” 桃夭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又道:“大小姐,人家二小姐可是从一个时辰前就开始准备了。这供需复杂着呢,进宫前,您必须更衣沐浴,然后焚香,还得上妆呢……” 苏晚卿本想再睡个午觉,被桃夭这么一搅和,好心情都没了。 她瞪了一眼桃夭,不满道:“你嘴里都是二小姐二小姐的,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子?” 桃夭缩了缩脖子,感觉头上的伤疤似乎隐隐作痛。 但她还是有些不甘心的嘀咕道:“奴婢还不是为了大小姐好嘛,奴婢要那些人睁大眼睛看清楚,我们大小姐可好了,一点儿也不难看。” 桃夭自从看到苏晚卿的真面目之后,加上苏晚卿挡也挡不住的气势,早就被她给征服了。 这几天二小姐暗中想要找她打探讯息,她都当作没看见呢。 第十八章 选择 待距离宫宴还有一个多时辰的时候,在桃夭的催促下,苏晚卿终于慢慢悠悠的爬起来,任劳任怨的沐浴更衣去了。 袅袅升起的烟雾中,苏晚卿懒懒的躺在偌大的浴桶中,享受着泡澡的舒适。桃夭为她放了些新鲜踩下来的玫瑰花瓣,满满当当的洒满了浴桶。苏晚卿表示,桃夭此举深得她心。 以前苏晚卿不出任务赋闲在家的时候,最爱做的两件事情,一件是睡觉,另一件便是泡澡。对于苏晚卿来说,泡澡除了让她身心放松之外,还可以放空一切,远离尘世的喧嚣,什么也不需要想,获得短暂的安宁。 在苏晚卿泡完之后,桃夭捧着两套衣服,眼巴巴的看着苏晚卿道:“大小姐,您要穿这套二小姐送的,还是这套来历不明的?” 苏晚卿:“……”的确是来历不明没错。 桃夭过会儿又道:“大小姐,您不是说二小姐送的这套衣服被下了药吗?那……” 苏晚卿笑了笑,道:“我穿这套,另一套,带上吧。” 桃夭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将苏晚卿指的那套衣服递了过去。 另一边,苏晚月所在的西厢院中,苏晚月站在几个举着几条裙装的丫鬟面前,微皱着眉细细打量。 阮氏走了进来,看到苏晚月还在纠结,柔声道:“月儿,还没选好吗?一会儿就该出发了,可别让你大姐姐等急了,不然她又该不高兴了。” 提起苏晚卿,苏晚月撇了撇嘴,不满道:“月儿知道了,娘亲,这么好的日子,您就别提她啦。” 阮氏捂着唇轻笑,应道:“好好好,娘亲不提了。怎么,之前不是已经确定好穿那条粉红色的宫装了吗?怎么这会儿又犹豫起来了?” 苏晚月盯着阮氏所指的那条裙子,这是一条印着朵朵铃兰的粉色长裙,穿在苏晚月身上,恰到好处的显示了她这个年纪的娇俏和甜美。但苏晚月却还是觉得不满意,总觉得哪里还不够。 她微微咬着唇,半晌还是说道:“娘亲,这条裙子已经是琉璃阁去年的款式了,若是穿出去,月儿保不准会被那些世家小姐取笑,况且她们本来就瞧不起我庶女的身份了。” 阮氏愣了愣,还是耐心的哄道:“你多心了,平日里跟管家小姐见面,你哪次不是更胜她们一筹?她们嫉妒你都来不及呢,如何会瞧不起你。” 苏晚卿的眉还是紧紧皱着,她端详着那条烟红的曳地望仙裙,上面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看起来雍容贵气,气度非凡。 阮氏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愣了愣,忍不住道:“月儿,这条裙子虽是今年的新款,但你穿未免过于成熟……” “就是它了!”苏晚月一锤定音道:“娘亲,月儿要告诉世人,月儿已经离及笄不远了。况且大姐姐穿那套衣裙,比月儿这套华丽多了,旁人就算要说,也是说大姐姐,不会理会月儿的。” 看着苏晚月坚定的眼神,阮氏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好,既然月儿喜欢便穿这套吧,娘亲终究还不是正室,不能陪你进宫,你这次有机会进宫,在宫中可要事事小心,不可轻易得罪他人。” 苏晚月早就心思都飞入皇宫了,她此刻满心只想着,自己穿上这身衣裳,二皇子一定会被她迷倒的,哪儿还注意到阮氏说什么。 待苏晚月收拾妥当,戴上阮氏为她挑的首饰后,在场的阮氏和丫鬟们都眼前一亮。平日里的苏晚月穿的都是粉嫩的衣裳,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如今换上了略为繁琐华美的宫装,虽脸庞尚还稚嫩,却别有一番风味。 阮氏想了想,又拿起画笔,在苏晚月眼角边微微勾勒几笔,将她的轮廓显得更庄重一些,看起来更成熟,与这套宫装也更匹配。 苏晚月满意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外边丫鬟已经来报:“二小姐,丞相爷说要出发了。” 苏晚月连忙应道:“这就来。” 她匆匆的就往门口走,裙子太长,她还险些被绊倒,还是阮氏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苏晚月走到门口,丫鬟已经在一座轿子前等待了。她左看看右看看,不见苏晚卿的身影,忍不住问道:“大姐姐呢?” 丫鬟恭敬的回答道:“大小姐说还没准备好,会晚一些到,请丞相爷和二小姐先出发。” 这时,苏见廉从另一座轿子中探出头来,无奈的笑道:“你姐姐呀,就是磨蹭。月儿上轿吧,跟爹爹先过去,迟了便不好了。” 苏见廉发话了,苏晚月虽然想见见苏晚卿此刻的“尊容”,但也不得不上轿。 想到苏晚卿今晚会出的洋相,苏晚月嘴边露出了一丝阴森的笑容。 第十九章 贵族千金 苏晚月随着丞相府的马车,平稳快速的向皇宫的方向前进。 这也是苏晚月第一次进宫,按理来说,她作为一个小小的庶女,是没有资格可以进入宫中的。但今年不知为何,大抵是许多皇宫贵族的子弟也到了适婚年纪,皇后娘娘干脆吩咐,让每家年过十三的少女也一并来参加宫宴。 苏晚月今年也才年仅十三岁,但她前不久刚过了生辰,自然是可以参加的。以往她是因着苏晚卿的原因,才得以跟着她到处去认识各处的官家小姐。 不过苏晚月凭着自己温顺的性子,收复了不少骄傲的千金小姐们,也成功的让她们对自家大姐姐厌恶得不行。每一次,只要是有苏晚卿的场合,那些管家小姐都不予理会,只跟苏晚月讲话。 这也是让苏晚月十分得意的地方,就算她们都是嫡女又如何,还不是被她耍得团团转?今夜她就要让大家都知道,她即便是庶女,也不会比嫡女差!甚至比她们更优秀! “月儿。” 苏见廉的叫唤将苏晚月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她轻轻掀开帘子,露出一个烂漫的笑容道:“爹爹。” 苏见廉看着自家女儿的着装,虽然庄重了些,不太符合她的年纪,不过女儿喜欢他也不会说什么。 “爹爹现在要去见一些同僚,叙叙旧,爹爹与他们也许久未见了。你大姐姐还未到,爹爹担心你……” 苏晚月立刻明白了苏见廉的意思,赶紧回应道:“爹爹别担心月儿了,月儿会在这里乖乖等大姐姐来的,您快去吧。” 苏见廉看着懂事乖巧的女儿,笑了一声,伸出大掌揉了揉她的脑袋,道:“好,那爹爹先行离去了,待会儿你跟着大姐姐,可别到处乱走啊。皇宫这么大,你很容易迷路的。” 苏晚月暗中撇了撇嘴,她又不是小孩子了。但嘴上还是乖乖的应道:“是,月儿知道了。” 苏见廉走后,苏晚月整理好自己的衣裳便下了车。随行的贴身丫鬟夏菊忍不住小声提醒道:“二小姐,方才丞相爷不是吩咐您……” 苏晚月看了她一眼,她立刻噤声了。 苏晚月本想直接入宫,但奈何她一个庶女身份,若是没有苏晚卿,根本进不去。这个时候,苏晚月对她又恼恨起来,这么晚都不出现,害她在这里白白等待,若是能早点进去看见二皇子就好了。 想到裴谦俊美温和的脸庞,以及那日他手心的温度,一丝红晕悄悄爬上了苏晚月的小脸。 一阵“骨碌碌”的马蹄声响起,苏晚月还沉浸在幻想中时,一个娇俏的女声响了起来:“哟,这不是丞相府家的庶女吗?今儿个怎么也出现在这里了?” 苏晚月对“庶女”二字尤为敏感,当下脸色有些不悦,瞧过去却发现是曾经见过一面的礼部尚书家的千金:风惜画。 苏晚月立刻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柔柔的唤道:“惜画姐姐好!”风惜画是当朝礼部尚书最宠爱的小女儿,上头有好几个哥哥,今年十四岁,也就比苏晚月大一岁。 风惜画微微皱了皱眉,但还是没说什么,她见过这个庶女一次,比起那个傲慢无礼的苏晚卿,这个庶女倒是挺乖巧的。 想到苏晚卿,风惜画的眉头抽了抽,问了句:“你大姐姐呢?” 苏晚月乖巧的回答道:“大姐姐还在家中梳洗,晚一些便来,所以月儿在此处等候。方才月儿听到马蹄声,还以为是大姐姐来了呢。”声音中隐隐还带着一丝委屈。 一旁一个豪爽的声音插了进来:“谁欺负我家月儿妹妹了?怎地小脸这般不开心?” 听到这个声音,苏晚月眼睛一亮,欣喜的望了过去,唤道:“幻雪姐姐!” 一身淡绿色宫装的英气少女笑嘻嘻的冲苏晚月打招呼道:“月儿妹妹好久不见啦,过来让姐姐捏捏小脸。” 来人正是柳幻雪,当今柳太尉家的二小姐,平日里像个男孩子般到处捣乱,听说没少被太尉关起来训斥。但太尉夫人爱女心切,时常弄得太尉无可奈何。 苏晚月小脸一红,低下头小声道:“幻雪姐姐就别笑话月儿了。” 风惜画的爹是御史大夫,比柳幻雪的爹还要低一些,因此见了面她还是要主动打招呼的。 “柳小姐好。” 柳幻雪看着面前温婉的少女,微微挑了挑眉,道:“你是那个有名的才女风惜画?” 风惜画愣了愣,抿嘴笑道:“柳小姐谬赞了,不过是一些兴趣爱好罢了。” 柳幻雪叹了口气道:“我爹爹整日让我学习纲礼伦常,我却总是看不进去,要是能有你一半聪慧,我便不用整天被爹爹骂了。” 风惜画看柳幻雪这般随和好相处,当下也不再拘谨,笑着跟她打趣起来:“若是如此,只怕是太尉伯伯又要叫你去学别的东西了。” 想到自家老爹,英气的少女缩了缩脖子:“可不是嘛。” 第二十章 被黑 苏晚月看着两个聊天聊得正起劲的少女,眼珠转了转,柔声道:“二位姐姐不如坐下再聊,站在这里月儿怕对二位姐姐影响不好……” 苏晚月出声后,风惜画和柳幻雪都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看向她,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苏晚月又开口道:“毕竟二位姐姐身份尊贵,不似月儿这般……二位姐姐还是快些进去吧,月儿在这里等大姐姐来了便可以进去了。” 此话一出,直性子的柳幻雪立刻就不满了,她嚷嚷道:“月儿你在说什么胡话呢?在我眼里,你可比你那个嫡女姐姐好一百倍,一千倍。她怎地这般傲气,让你等了这么久都没来?你就是心底太善良了,才整日被人欺负。” 一旁被柳幻雪“收复”的风惜画也搭腔道:“可不是嘛,我在坊间也听了不少关于你大姐姐的故事,你大姐姐可真是个‘传奇人物’啊……前不久,不是听说还为了二皇子跳进河里去了?一个女孩子家家,怎可以这般冲动呢?” 风惜画这话乍一听,似乎是在为苏晚卿鸣不平,但言下之意却是在骂苏晚卿为了一个男人,竟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 苏晚月自然听出来了,她急急开口道:“不是这样的,大姐姐不是这样的人,她只是一不小心失足掉入水中,修养了好几天才缓过来呢……” 柳幻雪瞪了苏晚月一眼,说道:“好了月儿,你别再为你那个不省心的姐姐辩解了。京城里谁不知道苏晚卿是个什么货色,为了追当今二皇子,可是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我看呀,你还是离你大姐姐远些为好,免得被她带坏了,传出去多丢人呀。照我说,月儿你便跟着我们进去,别等你那劳什子大姐姐了。” 柳幻雪这话已经很不客气了,但她却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错。本来她爹爹跟苏晚卿的爹爹等级便不相上下,二人的身份也是平等的,没有高低之分,她自然可以肆无忌惮的讨论丞相府家的大小姐。 苏晚月咬着唇,低下头小声道:“月儿私底下其实劝了大姐姐好多次了,但她总是听不进去。不过也是,大姐姐毕竟是嫡女,又怎会看得起身为庶女的月儿?爹爹也叫月儿在此等候,况且她毕竟是月儿的大姐姐,月儿怎会抛下大姐姐不管?” 苏晚月有些卑微却一心为苏晚卿着想的态度,顿时引起了两位千金小姐的同情。虽然她们不是庶女,在家里也是被宠上了天,但看着苏晚月这般,她们也忍不住为她愤愤不平起来。 柳幻雪一挥手道:“既然丞相伯伯叫你在此等候,那我也不走了,就陪着你在这里等苏晚卿!” 风惜画也点点头,温和的说道:“柳小姐都这般说了,那惜画也自然不会离开。” 柳幻雪又说道:“若是一会儿那苏晚卿对你口出恶言,你尽管放心,有幻雪姐姐在,不会让她欺负了你去的。” 看着仗义的柳幻雪和风惜画,苏晚月心中一阵窃喜,表面却装作感动不已的模样。“既是如此,月儿在此便谢过二位姐姐了。” 尔后,她又拿出手帕微微擦了擦眼睛,声音带着一丝梗咽道:“二位姐姐不嫌弃月儿的身份低贱,还对月儿这般好。月儿能够认识二位姐姐,真是三生有幸。” 苏晚月的话说得柳幻雪二人心花怒放,倒真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来,小胸脯都挺得更高了些。就等着待会儿苏晚卿出现,给她一个下马威! 三人聊天之时,旁边也陆陆续续来了一些官家小姐,她们多少也听到了一些关于苏晚卿的话语。虽然她们身份不及苏晚卿,但这并不妨碍她们私底下对苏晚卿的议论。 连一向喜欢交朋友的柳幻雪都对苏晚卿这般讨厌,想必这苏晚卿真是坏到了骨子里。 有一些千金也不离开,已经围在一起窃窃私语起来。 “听说之前苏晚卿还为了二皇子跳河呢,还是二皇子心地善良,最后还带了礼物去探望她。” “这苏晚卿也太不要脸了吧?还没及笄就整天缠着人家二皇子,我看是想嫁人想疯了。” 另一个官家小姐小声道:“不过丞相府大小姐那副‘尊容’,我们尊贵的二皇子又如何能忍受得了?” “只怕是寻常人也无法接受吧。” 此话一出,众人都抿嘴偷笑起来。 苏晚月听着身边的动静,嘴角悄悄勾起一丝得意的笑容。 苏晚卿,让你以前这般对我。一会儿等你来了,看你如何收拾这场面。 第二十一章 正主到 那些千金小姐们议论完了苏晚卿,又开始小声议论起苏晚月来。 虽说声音不大,但也足以让在场的有心人都能够听得到。 只听见其中一个长相可爱的少女悄声问旁边的同伴道:“这丞相府家的二小姐不是才刚过十三岁么,怎地穿得如此华丽?看来她虽是个庶女,在丞相府也挺受宠爱的嘛。” 那同伴回应道:“可不是嘛,但是我总觉得这身衣裳不适合她,太过……” “我知道,太过老气横秋了!” “啊,我早就想这么说了……” 旁边的贵族小姐们也纷纷凑过去,开始八卦起来,全然不顾自己谈论的主人公就站在她们不远处。 苏晚月的脸色慢慢暗了下去,她暗中紧咬着牙,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那些议论的声音依然清晰的传入她的耳内,让她不得不全数接纳。 苏晚月身旁的柳幻雪和风惜画自然也听到了这些声音,她们方才都没有注意,这会儿一打量,发现苏晚月的衣裳的确不太适合。 即便是太尉家的千金,柳幻雪也只是穿着一条简单大方的淡绿色襦裙,而风惜画则穿着一身月牙色的烟罗裙,上边只有几朵简单的刺绣,看起来温婉可人。 苏晚月看着柳幻雪二人欲言又止的目光,牙咬得更紧了,她暗中捏紧了手中的手帕,硬是挤出一丝笑容来。 但这笑容怎么看都很勉强。苏晚月想到她送给苏晚卿那套比她华丽好几倍宫装,立刻计上心头来。 她轻声道:“幻雪姐姐,惜画姐姐,月儿心中也清楚,月儿今日这身衣裳多少有些不妥。但在出门之前,大姐姐觉得月儿穿这身最是好看,很符合月儿的气质。月儿看大姐姐如此热情,也没有想太多,就……没想到,倒是污了各位姐姐的眼了,是月儿的不是。” 此番话一出,旁边那些千金小姐们都恍然大悟。难怪这苏晚月穿得这么不合时宜,敢情是她那个大姐姐授意的。想到苏晚卿平日里的品味,这些千金小姐纷纷嗤之以鼻,当下没有任何人怀疑苏晚月的话。 柳幻雪微微皱起眉道:“这苏晚卿也真是的,自个儿想抢风头就算了,连自己的妹妹也不放过。若非月儿你说出来,我们都要以为是你故意穿成这样子了。不好意思,是我们误会你了。” 旁边的少女们听柳幻雪这么一说,也纷纷点头,冲着苏晚月道歉,称自己不该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随意议论她。 看着这么多身份高贵的千金少女低下头向自己道歉,苏晚月的心情简直像戳破了无数的泡泡,几乎要得意得飞起来。她此刻真想飞奔回去告诉她的娘亲,即便她是庶女,她依然可以和各位嫡女站在一起,而且毫不逊色! 但这出戏的主角还未来,苏晚月自然不怕再加一把火。她柔声说道:“各位姐姐可别这样说,月儿身份怎能与各位姐姐相比,真是折煞月儿了。各位能够将月儿当做朋友,月儿已经很感激了。况且,大姐姐终究是嫡女,月儿自然是不敢妄加议论的,还请各位姐姐看在月儿的薄面上,不要跟大姐姐计较。” 苏晚月这番话,更是让在场的千金小姐对苏晚卿更厌恶了几分。 风惜画看着懂事的小姑娘,不禁赞叹道:“月儿你虽是庶女,却比你那嫡女姐姐懂事多了,真可惜,你怎么就不是嫡女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段话,被苏晚月暗暗记在了心中,但她表面依然维持着温柔的笑容,不再说话。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骨碌碌”的车轮声,大伙儿都朝那个方向望了过去。 只听到苏晚月欣喜的说道:“这马车是大姐姐平日里坐的那辆,是大姐姐来了。” 柳幻雪好奇地问道:“你为何如此确定这是你大姐姐的车?” 苏晚月看了她一眼,怯怯的小声道:“大姐姐这马车,月儿有幸曾坐过一回,里面的席子可软了,听说是爹爹专门从别的国家找来的动物皮制作而成呢。月儿坐过一次,便难以忘怀。” 苏晚月这话,又引来了数道怜悯的目光。 柳幻雪伸出手拍了拍苏晚月的肩膀,安慰道:“你大姐姐的马车算什么,下次你坐幻雪姐姐的马车,保准比那苏晚卿的舒适一百倍。现在她终于来了,姐妹们,咱们可得看看传说中的丞相府大小姐究竟是什么模样。你们说呢?” 话一出,大家都迎合着柳幻雪的话,纷纷看向那辆由远而近的马车。 第二十二章 啪啪打脸 当马车停在众人前面时,一个粉裙子少女率先跳了出来,大家定睛一看,不禁有些失望,这少女不过十三岁的模样,一张小脸干净秀丽,怎会是苏晚卿那个丑八怪。 桃夭刚跳下车,就发现许多打扮华美的千金小姐正紧紧地盯着她看,让桃夭顿时有一种光芒刺背的感觉。 苏晚月适时的在旁边柔声开口道:“各位姐姐,这位是大姐姐的贴身丫鬟,名唤桃夭。” 桃夭连忙低下头,冲着各位千金行礼。 柳幻雪在旁边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月儿,你大姐姐竟如此不识礼数,让我们一群人在这里干等半天就算了,如今到了此地还不下车,这是将我们置于何地?还是说,丞相府家的大小姐根本不屑理会我们这些小人物?” 柳幻雪后面这番话说得就有些严重了,先不说她与苏晚卿的地位平等,在场的千金小姐们的家族即使没有太尉和丞相这般厉害,但身份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她们听到柳幻雪说的这番话,心中都有些不高兴了,这苏晚卿比她们出身高贵一些又如何,还不是被二皇子给甩了? 当下有位冲动的千金小声说道:“难怪被二皇子给甩了……” 旁边的人一听,都捂嘴笑了起来。顿时,围绕着苏晚卿的马车周围,都是一片嘲笑声和嗤笑声。 苏晚月此刻真想叉腰狂笑,但她想到自己的身份,连忙竭力控制住自己扬起的嘴角。她若是在这里笑了,前面她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桃夭的脸色有些难看,她想不通,她家大小姐不过是来晚了一些,这里怎会聚集了如此多人。但看到站在其中的苏晚月,她似乎又有些懂了。 在周围笑声渐渐散去之时,马车中终于传出了一道清冷却带些慵懒的声音:“桃夭,过来扶本小姐下车。” 桃夭眼睛一亮,看了那些微微愣住的千金小姐一眼,连忙恭敬地应了一声道:“是!” 柳幻雪自诩自己的声音已经够清亮了,但乍一听苏晚卿的声音,她却愣住了。 苏晚卿的声音不仅清亮,还带着一丝冷清,加上懒懒的尾音,更是显得动听,令人难以忘怀。仿佛山间潺潺流过的清泉,叮咚作响,经久未散。 当柳幻雪脑中划过这一想法时,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平日里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这般优美的比喻,怎地只听了苏晚卿的一句话,便自动在脑海中弹了出来? 柳幻雪又觉得不可能,苏晚卿这般不堪,怎会有如此清澈的嗓音? 在柳幻雪胡思乱想的时候,桃夭已经靠近马车,伸出了手。 在大家的注视下,帘子的一角被掀开,一只白皙纤长的手从帘子中缓缓探了出来。 看着苏晚卿的手,柳幻雪的脑海中又出现了一句诗“春葱玉指如兰花”。柳幻雪连忙晃了晃脑袋,感觉自己魔障了。 但接下来,当车中的少女探出身子来时,柳幻雪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暴击。 当然,包括其他的千金小姐,以及苏晚月在内,皆未幸免于难。 那是怎样的一个少女? 绝美的小脸上镶嵌着一双耀眼却深不可测的美眸,高挺的鼻梁搭配着小巧的樱唇,细如柳叶的眉弯似月牙,眼角微微上挑,长卷的睫毛在眼帘投下的阴影更是为整张小脸增添了柔美的色彩,白皙的肌肤几近透明。 待少女完全从马车上下来时,一袭淡蓝色曳地长裙,外套一层透薄洁白的霓裳轻纱,露出少女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三千青丝随意的披在腰后,仅用一根淡蓝色发带松垮的系于脑后,几缕发丝微垂于脸颊前,更显淡雅天成。 在场的千金小姐们无一不眼神呆滞,小嘴惊讶的微张,呆呆的看着面前绝美如仙子般的少女。这真的是传说中的无颜女苏晚卿? 苏晚卿淡淡的瞟了一眼在场的人,尔后看向站在前排,方才出声的柳幻雪。柳幻雪被这么一看,下意识的挺了挺肩膀,但依然觉得在苏晚卿面前,那种自惭形秽的感觉,无处可躲。 苏晚卿轻声开口道:“我让你们等了吗?” 柳幻雪愣了愣,下意识的回应道:“什么?” 苏晚卿不客气的说道:“本小姐说,我可没有让你们在这里恭候本小姐的到来。如今还将这笔账算在我的头上,晚卿可是万万承受不来的。” 此话一出,柳幻雪的小脸“腾”的红了。是啊,苏晚卿的确没有叫她们在此等候,就连苏晚月,也不过是丞相爷叫她在此等候的,苏晚卿有什么错? 在场的千金小姐也因为这简短的对话回过神来,纷纷低下头,想起方才自己的言论,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是谁说苏晚卿丑陋不堪?是谁说苏晚卿品味极差?又是谁说苏晚卿是个倒贴货? 这些话在看到苏晚卿的那一刻,全都消失殆尽。 第二十三章 心机重 就在大家沉浸在苏晚卿的容貌带来的冲击时,苏晚月已经完全呆住了。 这还是她平日里见到的那个满脸脂粉、土里土气的苏晚卿吗? 简直完全不是一个人! 苏晚月反应过来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浓浓的嫉妒和恨意,这苏晚卿之前装得这么真,连她都信了。今天初次入宫,她便将身上的脂粉都洗净了,这代表了什么?以前她把自己和娘亲都耍了! 苏晚月现在只觉得,苏晚卿之前所有的一切全都是装出来的,只是为了降低她和娘亲的警惕。如今,苏晚卿才将自己的真面目显示出来,到时候进了宫宴,指不定有多少贵族公子被她的容貌迷住,真是有心机! 苏晚卿还不知道苏晚月内心的想法,她已经将自己定位为一个心机很重的女人了。不过即使苏晚卿知道了,她也不会在意的。一个跳梁小丑罢了,哪里值得她关注那么多? 还没等苏晚月讲话,苏晚卿已经看着她开口了:“二妹妹,你今儿这衣裳跟平日真是天差万别呀,这般成熟,是不是二姨娘给你挑的?” 此话一出,在场的女孩子都神态各异,但眼神都看向苏晚月。这苏晚月不是说这衣裳是她大姐姐帮忙挑的么?她们方才还嘲笑苏晚卿的品味极差。 但如今苏晚卿一出现,看看她身上的衣裳,方才没有仔细注意,现在却发现这衣裳十分的好看。跟苏晚月一比起来,苏晚月即便比苏晚卿还小了几岁,但看起来却比苏晚卿老气了不少。 苏晚月似乎有些委屈的看着苏晚卿,小声道:“大姐姐莫非是忘了,这身衣裳明明是大姐姐夸二妹妹穿得好看,二妹妹才穿的呀。” 在场的贵族小姐们也不是笨蛋,立刻就明白了苏晚月话里的意思。 若苏晚月这身衣裳是苏晚卿挑选的,那她岂不是心机很重?为了衬托自己,故意将妹妹打扮得如此之丑,如今居然还不认账,真是过分。 看着周围的目光由一开始的惊艳呆滞到如今浓浓的鄙夷,苏晚卿淡淡一笑,没有说话。这些贵族小姐如此容易被牵着鼻子走,她解释与不解释,又有什么所谓呢? 或者说,她苏晚卿根本不在意别人怎样看她! 对上苏晚卿似笑非笑的眼神,苏晚月有些心虚的别开了眼睛,不敢直视。她如今也有一丝后悔,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栽赃苏晚卿,指不准回去她会如何对她。 不管如何,如今丞相府的嫡女依然是苏晚卿,她不过是个身份低微的庶女罢了。但如今苏晚月后悔也无用了,正所谓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就算苏晚卿要对她做什么,她也只能迎面而上了。 风惜画看着苏晚卿嘴角的似笑非笑,像看戏子般看着苏晚月,心中重新有了一番较量。而柳幻雪则认为苏晚卿这个表情是在威胁苏晚月,瞧方才苏晚月委屈的神情,回去指不定要怎么收拾她呢。 想到这里,她当即不客气的又开口道:“苏晚卿,你怎么能让你妹妹穿这样的衣裳呢?她不过十三岁,穿这身衣裳多不合适你心里难道不清楚么?月儿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姐姐?” 柳幻雪这番话已经很过分了,按理来说她也没有资格管苏晚卿和苏晚月的事情,但她自认是苏晚月的半个姐姐,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苏晚卿挑了挑眉毛,看向柳幻雪,忽然问道:“你谁啊?” 这三个字犹如耳光一般,重重的打在柳幻雪的脸上,她的脸蛋瞬间涨得通红。 自己在这里说了半天,结果苏晚卿根本不认识她。这让柳幻雪感觉自己是个跳梁小丑一般,丢死人了。这个苏晚卿肯定是故意的! 但苏晚卿偏偏不打算放过她,反而一脸认真的看着柳幻雪道:“我真的不认识你,你哪位呀?” 柳幻雪憋着一口气,咬着牙道:“我是柳幻雪,太尉家的千金。” 苏晚卿恍然大悟的看着她道:“噢,我晓得了,就是那位喜欢自家表哥喜欢得不得了的千金小姐呀。” 听到苏晚卿提到自家表哥,柳幻雪脸色“腾”的变红了。但她不是害羞,而是因为气的。虽说她喜欢自家表哥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但身边的朋友从未摆在明面上说过。像苏晚卿这般毫不客气,一针见血的,还是第一个! 看到柳幻雪由方才的咄咄逼人到如今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苏晚月原本雀跃的心情立刻犹如霜打了的茄子般,焉了。她还以为柳幻雪战斗力有多高呢,竟然被苏晚卿三言两语就打败了,真没用! 苏晚月正暗恨苏晚卿变得如此伶牙俐齿的时候,一个太监出现在她们面前,恭敬地说道:“各位小姐,宫宴就要开始了,皇后娘娘命老奴将诸位小姐带入宫中。请诸位小姐随老奴来吧。” 第二十四章 惊艳 这位太监正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得力助手,人称刘公公,入宫已经二十余年了,一直跟在皇后娘娘身边,凡是皇宫之人无不晓得。 皇后娘娘命刘公公来请她们入宫,已经是十分给面子的了,因此千金小姐们都暂时收起了对苏晚卿的关注,欣然跟着刘公公前行了。 距离上一次宫宴,已经是去年太后过生辰的事情了,这些个千金小姐也许久未进宫了。如今有了机会,个个都像打鸡血一般,兴高采烈的。 要知道,当今皇上拥有八九位皇子,除去身体有残疾的六皇子,还有年纪偏小的八皇子和九皇子之外,其余的皇子们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学识渊博。 若是能够得到其中一位皇子的垂帘,那她们便可以一举变成皇子妃,得到万千宠爱,以后的日子也不用愁了。因而这些千金小姐今儿个都打扮得十分华丽,个个像枝头的凤凰一般,卵足了劲要展现自己的美。 在这群小姐当中,苏晚月的衣裳就显得没那么出众了,旁人不知她的真实年纪,混在其中也只以为是及笄的某位小姐。 而苏晚卿就不一样了,相比较争先恐后跟在刘公公身后的千金们,她一点儿也不着急,慢慢悠悠的落在最后面才走。旁人只以为她因与二皇子有婚约在身,才这般有肆无恐,心中依然带着一丝鄙夷。 即便苏晚卿长得如此美又如何,她不过是个空空如也的花瓶罢了,二皇子是肯定不会喜欢她的。 刘公公脚步很快,一群少女浩浩荡荡的,很快的入了宫,到达宴会开始的地点。 到了宫宴后,许多少女的眼睛立刻开始搜集在场的皇子和公子哥们,并立刻变得端庄起来,丝毫没有方才议论别人时的八卦模样。 苏晚卿被一群少女挡在后面,他人一时半会儿也注意不到她,她也乐得清闲,开始打量起在场的人来。 早已到场的苏见廉眼尖的一下子发现了自己的女儿,他简直有些喜极而泣。要知道,卿儿这张脸,跟她去世的娘亲真的太像了…… 苏见廉低声与同僚打了声招呼,尔后唤了一声:“卿儿——” 苏晚卿离得有些远,因而苏见廉的声音也拔高了。他的叫唤声顿时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能够让丞相爷唤“卿儿”的人,整个京城只有一个人了,那便是丞相府那位胸无点墨的花痴大小姐苏晚卿了。 许多人带着看笑话的心态,想要看看传说中如此不堪的苏晚卿究竟是何模样,但少女众多,他们一时之间也无法确认哪位是她。 这时候,只听到一道清冷好听的声音响了起来:“爹爹。” 一群公子哥顺着声音望了过去,一下子僵住了。 一袭淡蓝色长裙,微笼薄纱的绝美少女,就这样径直走向苏见廉。她小巧的鹅蛋脸上有着一双深邃漂亮的眼眸,娇嫩雪白的肌肤,脸上未施粉黛,却明丽动人。 一群人屏着呼吸看着苏晚卿,都以为自己看错了。不是吧,这真的是传说中丑陋无比的苏晚卿?那眼前这位长相绝美的少女又是谁? 他们不敢置信的看着苏晚卿,仿佛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般。一些曾嘲笑过苏晚卿的人甚至在心中默默祈祷,她千万别是苏晚卿,否则,他们岂不是很打脸? 但苏晚卿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如步步生莲,秀美绝俗,很快的走到了苏见廉的面前。 苏见廉满脸的高兴,他没想到今日的女儿这么一打扮,洗去了平日里脸上的胭脂水粉,居然这般的美好! 他骄傲的冲着旁边的同僚介绍道:“老伙计,这便是我的大女儿,苏晚卿。卿儿,过来见过诸位伯伯。” 无视周围呆滞的眼神,苏晚卿看着面前几位脸色柔和的中年人,乖巧的唤了一声:“诸位伯伯好,晚卿这厢有礼了。”她微微福了福身,礼节也做得恰到好处,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与苏见廉关系极好的几位同僚虽也听说过苏晚卿的“凶名”,但此时见了真人,都纷纷感叹传言不实,还羡慕起苏见廉来,有这般乖巧懂事的女儿。 听着几位同僚的真心的赞美,苏见廉笑得眼睛都快没了,眉梢间满是得意。 正在谈话之间,一道嘹亮的声音响了起来:“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顿了顿,又继续道:“各皇子驾到——青霄国公主驾到——” 第二十五章 宫宴开始 大家听这么一喊,双眼都齐齐望了过去,同时纷纷低下身子,附首行礼,口中齐声喊道:“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一道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诸位无需多礼,今日宫宴主要是为了欢迎青霄国的三公主来访,大家随意一些即可。” 苏晚卿也混在其中,顺着声音的来源望了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身金色龙袍,面容威严俊美、气宇轩昂的中年男人,这便是天离国如今的皇上:裴天宇,跟在裴天宇旁边的,则是一位雍容华贵,身着凤袍的女人。她皮肤白皙紧致,显然保养得极好,正是当今皇后曲新柔。 皇上和皇后身后,则跟着吸引了众位千金小姐目光的皇子们,他们一个个扮相或优雅,或帅气,或邪魅,无论哪一位,都足以让在座的女孩子们为之倾心。随行的还有几位貌美如花的公主,这“浩浩荡荡”的队伍,足以让苏晚卿眼花缭乱了。 其中,最引人注意的还是谦谦君子裴谦,苏晚卿注意到,许多年轻的女孩子不敢太过明目张胆的盯着裴谦看,都借着小声说话偷偷打量他。 而此刻站在裴谦身边的娇俏少女,身穿淡紫烟纱碧霞罗,一条拖地的粉色水仙散花裙,外披一层薄纱,长长的墨发被打理得整整齐齐,垂在腰间,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在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 少女秀气柔美的脸上带着盈盈笑意,她此刻不知道说了什么话题,引得裴谦低笑出声,气氛一片美好。 在裴天宇发言过后,大家便依次落了座。皇上和皇后自然坐在高座上,往下便是各位皇子公主,以及诸位大臣们,再往下便是家属亲眷了。 苏晚卿不想过于引人注目,她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下。谁知刚坐下不久,在她不远处的几位少女已经开始嘀嘀咕咕:“这位青霄国公主长得可真好看,跟二皇子站在一起好搭呀。” “可不是嘛,二人身份相称,又郎才女貌的,怎么看怎么养眼,比那个苏晚卿可好多了。” “那个花痴丑八怪怎么能与这位公主相处?你呀可别逗我们笑了。” 说完后,几个女子都低声笑了起来。她们并不清楚,这些话语全都一字不落的被苏晚卿听了进去。 这几个女子后面才进来的,自然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没料到坐在她们不远处的那位绝美少女便是苏晚卿。 苏晚卿微微眯了眯眼,淡淡瞟了她们一眼,并不理会。 她早就知道她的名声在天离国有多糟糕了,甚至没准在其他国家也“声名远扬”,但她并不在意,毕竟那个苏晚卿跟她并非一个人。但若是有不长眼的招惹了她,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苏见廉虽然很想和自己的女儿坐在一起用餐,但这毕竟是皇室设的宴,他作为当朝宰相必须和太尉他们坐在一起,因而苏见廉只好作罢。 他看到苏晚卿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中,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了一丝痛苦,但这抹痛苦很快被他掩了下去。 几位少女聊完了八卦,这才注意到旁边一直坐着一位安静而绝美的少女,她们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惑。 几位少女都是一些大家族中的千金,大部分重臣的亲眷她们都是认识的,但眼前这位如此美丽的少女,她们却是第一次见。当下不由得纷纷猜测,这位少女究竟是何身份。 而一开始被苏晚卿惊艳的公子哥们虽也时不时冲她投去了注目礼,但并没有人敢上前去搭话。 在很多人的眼中,虽然苏晚卿的容貌让他们惊艳,但苏晚卿的名声终究太臭了,即便他们沉迷于她的样貌,也都望而止步。 毕竟苏晚卿与当今二皇子的婚约并未解除,他们也没有资格和胆量去跟皇家争人。 裴谦陪同着青霄国的公主青雪儿坐在位子上,他维持着谦和的笑容,彬彬有礼的与青雪儿交谈着。 青雪儿是一位活泼外向的女孩子,对天离国有着诸多的好奇,此外对于俊美温和的裴谦也满是好感。为了掩饰自己的羞涩,她不停的跟裴谦说话,殊不知裴谦的心中已然有了一丝不耐。 他暗暗的朝着亲眷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到了打扮华美的苏晚月,此刻她也正在瞧着他,眼中似有一丝委屈。 裴谦心中不禁一软,那日自冲动的握住她的手后,二人再也没见过面。 今日打扮与平日的她完全不一样,却让裴谦觉得她十分的美丽动人。 裴谦不敢看苏晚月太久,又看了一圈,没有发现苏晚卿那个油腻的面庞,他心中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 看到角落时,他却对上了一双清冷漂亮的眸子,裴谦一下子愣住了。 第二十六章 她是谁? 裴谦毕竟是二皇子,他见过无数美丽的、可爱的、优雅的女子,但这些女子都没有眼前的这位少女一般,拥有一双这般明亮清澈的眸子。 光是望着这双眸子,裴谦就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伙子般,在她的注视下无所遁形,仿佛自己的一切已经被看透。 除此之外,裴谦还觉得这双眸子有一丝莫名的熟悉。 那双眸子望了他几秒,便淡淡的掠了过去,没有丝毫的留恋,仿佛毫不在意一般。这让自诩备受欢迎的裴谦心中也有一丝不舒服。 他感觉这双眸子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但他敢肯定,他绝对没有见过这位少女。 在少女的眸光看向别处之后,裴谦一边应对着叽叽喳喳的青雪儿,一边偷偷地打量她的容貌。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裴谦自认阅无数,对于美女也有一定的免疫力了。但这位少女的面庞却让他为之一震。这是一位怎样的少女?五官如精心雕刻一般,无论分开来看,还是合在一起,都如此的完美,令人惊艳。 裴谦心中在惊艳的同时,不免加上了许多困惑。皇宫中的重臣们家中的千金小姐他基本都见识过,但这般气质脱俗的绝美,他在以前却从未见过。 裴谦想了一圈,在脑海中都没有关于这位少女的任何信息,他最后认为,这位少女大约是哪位普通臣子家的小女儿,这次因为宫宴的原因,所有适龄的女子都要前来,家中才带她出来的吧。 只是,哪位普通的大臣,能够培养出这般特别美好的人儿来呢? 裴谦苦苦思索的时候,一点儿也没发现自己的心思全都系在了那名美丽的少女身上。至于方才的苏晚月,早就被他抛到云霄外去了。 苏晚月坐在柳幻雪旁边,身边都是身份高贵的贵族小姐,虽然她很不想承认,但庶女的身份在她们面前,依然是矮了一大截。 即使苏晚月自诩清高,她坐在一群天之骄女之中,心中还是有一丝不舒服。但这一切苏晚月都没表现出来,她保持着柔美的笑容,温柔的向旁边的少女们打招呼,努力的融入到她们的话题中去。 所幸柳幻雪还是帮着她的,时不时将话题引到苏晚月了解的东西上去,让苏晚月得以更好的展现自己的才华。为此,苏晚月还暗中感激的看了柳幻雪一眼。 苏晚卿坐在角落中,旁边一直有一些火辣辣的视线往她身上瞄,让苏晚卿有些不耐。她此刻有些后悔没有涂上花花绿绿的粉,把自己的容貌遮住。 不过苏晚卿庆幸的是,她选择了一个小角落,关注她的人还是在少数,而且大部分都是不认识她而投来疑惑的目光。 除了一开始与苏晚卿一同进宫的少女们,还有宫宴中的几个公子哥,其余后面才来的人,大部分都不知道苏晚卿的身份。 所以许多人都在暗中观察这位冷清漂亮的少女,在心中暗暗揣测她的身份。 苏晚卿注意到了裴谦的目光,她在心中暗暗冷笑,果然无论在古代还是现代,这都是一个看脸的世界。若是她顶着以往苏晚卿的那张大花脸,还会有人注意她吗? 即使有,也不过是无尽的嘲笑,这便是人心。 苏晚卿在这次宴会中,没有选择遮盖自己的容貌,一来是她觉得没有必要,二来,这厚厚的粉打在脸上,一点儿都不舒服。这对于追求舒适的苏晚卿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宫宴中的人们都坐在椅子上,热火朝天的聊着,等待着宫人将饭菜端上来。 正在大伙儿百无聊赖的时候,一个尖细的嗓子喊了起来:“六皇子到——”,大家齐齐望了过去。 裴天宇正在跟曲新柔低声说话,听到这个声音,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连忙看了过去。曲新柔一直关注着裴天宇的表情,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暗色,手指无意识的抓紧了手中的丝帕。 但她没有让任何人发现,而是笑盈盈的随着众人看向门口。 只见一位一身白衣,带着银色面具的瘦削男子,被一个面白俊俏的小太监推着,缓缓出现在宫宴门前。 第二十七章 初次相见 裴修一出现,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有人眼中带着打量,也有人眼中满是幸灾乐祸,甚至是鄙夷。总之,各式各样的表情,全都落入了裴修的眼中。 裴修并不在意这些目光,他这几年来早就习惯了。 但是有一双眸子,他却没办法忽略。 裴修微微抬起头,星眸直直的望向前方,但却撞入了一双平静无波的凤眸中。凤眸的主人静静的看了他几眼,随后在他的注视下微微移开了双眼。 裴修从未见过如此清澈的眸子,似乎能将自己的一切都完全看透,那双眸子没有悲喜,只有淡淡的、纯粹的好奇。 他似乎,还从未被这样的眸光注视过。 少女的容貌在场中也是十分上乘的,在一圈莺莺燕燕中显得格外的显眼,裴修甚至觉得她比自己的姐姐和妹妹们好看多了。 更重要的是,少女安静的坐在一个角落中,既不曲意逢迎,也不喧哗夺宠,让他不禁多看了她几眼。 还未等裴修多看那少女几眼,皇上的招呼声已经让他回到现实。 裴天宇高兴地,几乎是带着热切地冲着裴修道:“小六,你今天怎的过来了?快坐到父皇身边来。” 此话一出,身边的人都神态各异。 大皇子依然维持着淡漠的神情,二皇子浅笑着陪青雪儿小声谈话,三皇子脸色有些阴沉…… 裴天宇并没有看到旁边自己儿子们的神情,或者说,即便他看到了,他也不会理会。 大臣们聪明的选择不说话,在这天离国上上下下,谁人不晓得当今皇上最宠爱的便是自己的六皇子。当年,若非六皇子出了事,他恐怕早就继承太子之位了。 六皇子残疾毁容之后,终日躲在自己的府中不愿出来,即便是皇上想见他,他也躲着不见。到如今六皇子出现在世人面前,似乎已经过去几年了。 若非今日皇上的态度,众人几乎都要遗忘掉这位少年天才了。 这些年来,皇上依然一直没有立太子之位,众臣们心中虽有疑虑,猜测皇上依然想将这皇位传给六皇子,但这明显是不可能的。六皇子明显没有能力治理这个国家了,因而这些年来,许多大臣在暗地里都已经分成了几派,分别支持着他们认为有希望成为一国之君的皇子。 这些事情大家其中都心知肚明,只是并未摆在明面上说。 但今日,在这盛大的宫宴中,一直不露面的六皇子居然出现了,他究竟想做什么?毕竟从当今皇上的态度来看,皇上并未因以前六皇子一直不待见他而放弃他,反而如此的高兴。这就说明,在皇上的心中,六皇子的分量依然很重。 裴修可不管众人心中如何想,今日他来,也不过是为了见一个人罢了,跟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关系。 看着裴天宇眼中的热切,裴修眼神依然温和,但薄唇中吐出的话语却是:“不用了父皇,我推着轮椅不便,随意坐便可。” 裴天宇听裴修这么说,虽然很失望,但裴修说的的确是事实。他坐在高台上,裴修的轮椅移过来,需要耗费许多力气。 此刻的裴天宇甚至有些痛恨起这个大堂的设计来,他多想像一个普通的父亲一样,陪在修儿的旁边,哪怕只是吃顿饭,看看他,他便满足了。 但是当年的事情……修儿也许心中还痛恨着他,但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修儿就算不理他,也是应该的。但如今修儿能够出现在宫宴中,甚至跟他讲话,他已经很满足了。 若是被其他人知道了裴天宇心中的想法,恐怕会震惊不已。毕竟裴天宇是一国之君,是天离国最尊贵的男人,但他的愿望却不过是和自己的儿子坐在一起,安安静静的吃一顿饭罢了。 苏晚卿在旁边默默地看着,方才她对上传说中的残废毁容六皇子的眼神,心中着实有些惊讶。 他有一双平静却泛着温柔的眸子,里面深不见底,但却没有丝毫的自卑和痛苦,这让苏晚卿内心腾起一股想要了解这个男人的冲动。 她看了看周围,发现许多女孩子脸上都带着惋惜的神情,似乎为当年如此优秀的少年感到心痛。 但苏晚卿心里明白,这些人不过是因为少了一个绝佳的夫婿人选而感到失望罢了。 没等苏晚卿想太多,裴天宇又温和的开口了:“那小六你想坐在哪里呢?父皇立刻让小顺子给你备筷。” 裴天宇的话再次让在场的人愣住了,要知道,皇上口中所说的小顺子可不小,如今已经跟皇上年纪相仿,从小就陪伴在皇上身边,可以说是皇上最信任的人了。 即便是宫里的大臣和妃嫔们,见到小顺子也要礼貌的唤一声“顺公公”,可想而知,皇上对六皇子有多重视了。 第二十八章 坐她旁边 皇上短短的几句话,让一些大臣脸色也开始有了犹豫,心底也开始重新打量起六皇子来。 就算他们认为如今的六皇子已经不适合那个位子,但若是皇上执意要传位,那他们此刻的站队,就会关系到他们的家族未来了。 如此这般,他们必须慎重做决定才是。 裴修温和而礼貌的看了一圈在场的人,尔后说道:“我坐在那边的角落即可。”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轻轻地指向了一个角落。 大家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顿时都愣住了,随之而来的是浓浓的嫌弃。他们之前怎么都没有注意到,今日的宫宴今日来了一位如此粗鲁的少女? 苏晚卿看到裴修指着自己旁边空空如也的座位时,心中咯噔一下,看到众人都望着她,心中更是要骂娘了。 她一点儿也不想了解这个男人了,在大庭广众之下指着她旁边的位子,跟指着她有什么区别?害得她现在吃东西都差点噎住了。 是的,在裴修到来之时,宫女们已经陆陆续续上菜了,许多女眷碍于在场的男子居多,都纷纷做作的不敢多吃,只夹了一点菜小口小口的品尝着,还时不时送个含羞带怯的秋波。 在场的少女们无不温柔淑女的品尝饭菜,除了唯一的一个异类,那就是苏晚卿。 苏晚卿对于这些类似于相亲的宴会本来毫无兴趣,但她从未进过皇宫,况且听说宫宴美食丰富,她便来了。 对于苏晚卿来说,吃饱饭,比什么事情都重要。当一盘盘的佳肴被宫女端上来的时候,她的眸子立刻就发光了。 在菜式上来后,苏晚卿已经毫不客气的拿起筷子,冲它们伸出了恶魔之手。每一道菜都是皇宫中有名的大厨做出来的,况且又是给当今皇上等享用,他们自然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每道菜都力求做到完美。 苏晚卿吃得津津有味,这个冻虾饺好软,翡翠芙蓉蒸蛋也好香…… 此刻的苏晚卿无比的庆幸自己坐在角落中,无人注意到她面前吃的骨头已经堆得有小山高了,将她的半边脸都挡住了。 但这一切的,都被那个该死的六皇子打破了! 众人看过来的时候,苏晚卿正低着头与一个糖醋蹄子努力“奋战”,吃得满嘴是油也顾不得擦,蹄子的美味让苏晚卿幸福的眯起了双眼。但接收到众人各色的目光后,苏晚卿吃的一大块蹄子肉一下子卡在喉咙中,不上不下的,让她的脸蛋都通红起来。 有些公子哥看着她,眼中满是嫌弃,怎会有如此粗鲁的女子?而一些女眷,已经看着她窃窃私语,并捂着嘴偷偷笑起来。 裴天宇也注意到了这位举止奇特的女子,他并不像那些人般,反而笑道:“这位女子吃东西的样子倒是有福气,朕喜欢,哈哈哈——” 旁人虽心中对苏晚卿鄙夷,但皇上都开口了,也跟着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但心中也不禁暗讽道,这女子一看便是粗野无礼,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家族中出来的。六皇子选择坐在这样的人旁边,看来品位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些人自以为是的想着,无形中将六皇子又看低了一些。 苏晚卿看到皇上这般“赞美”她,只能拼命将嘴中的东西咽了下去,回了他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六皇子被一个白面小厮推着,很快的到了苏晚卿的身边。裴天宇见他坐定后,吩咐众人不必拘谨,众人也收回了目光,继续用起餐来。 裴修礼貌的带着浅笑着冲苏晚卿打招呼道:“你好。” 苏晚卿持续着有些僵硬的微笑,看了他一眼,碍于身份还是说了声:“你好。”毕竟人家是当朝皇子,不管如何她还是要给面子的。 裴修却不打算放过她,继续温声道:“姑娘似乎噎住了,让修帮你倒一杯水吧。” 不等苏晚卿拒绝,他已经伸出拢在袖子中的手,拿起了桌面上的茶壶。 苏晚卿看着他那双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握住茶壶,将茶缓缓倒入茶杯中,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让人不禁有些入迷。 裴修仿佛没有注意到苏晚卿微愣的眼神,将茶杯举到她面前,温润的声音如茶杯中袅袅飘起的烟般,缓缓响起来:“姑娘,请吧。” 第二十九章 阮贵妃 苏晚卿回过神来,看了一眼他依然温润的眸子,终于伸出了自己的手。 裴修的眸子落在她的手上,嘴角似乎有一丝笑容。苏晚卿意识到不对劲,低下头看自己的手。 这一看,苏晚卿也有些尴尬了。只见自己白皙的小手上因为方才拿猪蹄的原因,此刻上面沾满了红红的汁水,看起来油腻腻的。 不等苏晚卿收回手,裴修另一只手探入怀中,掏出了一丝雪白的方帕,轻轻放在她的手上,如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擦擦吧。” 苏晚卿连忙道了声谢,将油腻腻的红印子全都擦在了洁白的帕子上。她擦完之后才发现,又有些尴尬了。这方帕看似普通,但终究是皇家的东西,想必不会普通到哪里去。 她嗫嚅了一会儿,在裴修有些疑惑的注视下,憋出了一句:“我可没钱还。” 裴修看她盯着方帕看看,又盯着他的脸看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忍不住低低笑出了声,富有磁性的声线听在苏晚卿的耳朵里,让苏晚卿有一瞬间的恍惚。 裴修笑完了才说道:“姑娘不必介意,修不会让你赔的,不过是一方帕子罢了。” 苏晚卿也配合的笑了两声,不再说话了。 苏晚卿低下头默默地吃菜,却没注意到裴修的视线一直若有若无的落在她的身上。 裴修看着苏晚卿沾上甜汁的小脸,愣是没有出声提醒她。看着苏晚卿认真与食物奋斗的模样,又想起方才,他刚刚出现在宴会上的时候,大家都对他神态各异。唯有她,像个局外人一般,兀自吃着自己碗里的猪蹄。 裴修那时不禁想,难道自己的一世威名竟然比不上一只猪蹄吗?因而他才选择在众目睽睽之下坐到了苏晚卿的旁边,为了更近距离的看她……啃猪蹄。 裴修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他正觉得好笑之时,外面传来太监尖细的叫声:“阮贵妃到——”还未等太监的声音收回去,一个大红色的妖娆身影已经风风火火闯进了大堂。 裴修听到这个声音微微眯了眯眼,望了过去。苏晚卿也从猪蹄的美味中回神,望了过去。 只见一个身穿曳地红裙,头戴金步摇的美人就这样快速的走了进来,她像风一般刮过,留下一股股浓烈的玫瑰香气,却让人一点也不觉得讨厌。 苏晚卿也眯起了眼,看着那个脸色红润的美人。原来这便是那阮氏的姐姐,当今皇上最宠爱的阮贵妃。只是她保养得太好了,一点也不像一位已经三十多岁的妇人,反而像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 阮贵妃很快走到了皇上面前,娇媚入骨的声音响了起来:“皇上,臣妾来晚了,请皇上恕罪。” 裴天宇摆了摆手,轻声道:“又睡过头了?快些入座吧。” 阮贵妃娇嗔的看了他一眼,娇滴滴道:“是。” 尔后她便直接迈向裴天宇,在他旁边一个空位子坐下了。 这时候苏晚卿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空位子一直都是为阮贵妃准备的。她眼睛掠过台下那些妃嫔所在的位置,发现她们一个个都抓着手帕,脸色憎恶又嫉妒的看着阮贵妃。 再瞧阮贵妃,跟皇后随意打了声招呼后,便腻在了裴天宇身边,跟他低声说着悄悄话,看起来要多亲密有多亲密。 一直端庄优雅的皇后此刻直挺挺的坐在皇上的另一边,再也没有与皇上交谈。但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悦,眼中也是一片平静。但她的内心如何想,便无人得知了。 苏晚卿悄悄观察了皇后几眼,在心中暗暗下了定位,这位皇后必然不似表面般温柔贤淑,看来是个狠角色。 阮贵妃这番举动无疑是在打皇后的脸,但她依然没有丝毫动怒的神情,可想而知,她的自控力有多可怕。 苏晚卿可不认为,皇后内心真的丝毫不介意。只要是女人,在自己心爱的男人被别的女人侵占后,她一定会选择捍卫这个男人,而非袖手旁观。 苏晚卿很快垂下眸子,继续吃自己的饭,不做他想。这皇宫中的事,与她又何干?她并不想多加理会。 一旁的裴谦也收回了眸子,只是神色间多了几丝冷清,他握紧茶杯,半晌后才缓缓抿一口茶,面前的菜却丝毫未动。 晚宴不知不觉中已经进行了一小半,阮贵妃虽一直在与裴天宇谈笑,但眼睛却一直在下方搜寻。 当看到角落中的六皇子时,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随即又发现在他身边,有一个女子一直在低头吃菜,旁边的人都坐得远远地。 阮贵妃眨了眨眼,一计爬上心头。 第三十章 表演 大伙儿正在吃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在场的许多少女们心中却有一丝着急。若只是来这里吃饭,有什么意思?她们大部分来参加宫宴,不就是为了寻觅合适的良夫家婿吗? 若是这般一直吃下去,指不准要错过自己的幸福了。 就在许多少女暗暗咬帕的时候,阮贵妃娇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皇上,臣妾看今儿个大家吃得也差不多了,不如来些助兴的表演,让大伙儿也高兴高兴,皇上看如何?” 裴天宇看着场内眼巴巴的望着他的一些女孩子们,心中立刻明白了阮贵妃的意思,当下抚掌笑道:“阮贵妃说得是,光是用餐便太无趣了,那便来些助兴的节目吧。”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转头冲皇后道:“皇后觉得呢?” 皇后温婉的笑道:“皇上决定便好,臣妾自然没有异议。” 不等裴天宇讲话,阮贵妃又娇笑道:“皇后姐姐自然不会介意的,毕竟姐姐如此贤惠懂事,皇上您说呢?” 皇后的确很贤惠懂事,裴天宇这么想着便点了点头。 皇后依然笑着,但手指却紧紧地握了起来,修得精致细长的手指几乎戳进肉中,但她似乎却丝毫感觉不到痛楚般。 皇上想看表演,众人自然是立刻满足的,很快便有人将一个表演的高台搭了起来。 阮贵妃看台子准备得差不多了,转而面向大众说道:“不知在座的诸位可有准备好的表演,让大伙儿一起欣赏欣赏?” 阮贵妃话一出,那些少女们都面面相觑,一瞬间都有些踌躇,不知道该不该上前。第一个表演毕竟还是需要勇气的。 在场静了几秒,忽然一个清亮的声音响了起来:“让臣女先来吧——” 大家顺着声音望过去,眼睛一亮,这娇俏的少女不正是太尉家的千金吗? 阮贵妃笑盈盈的看着她道:“哦?这不是太尉家的小女儿吗?你要为我们表演什么呢?” 柳幻雪站起来,恭敬的行了个礼:“请让臣女为大家表演一段舞剑。” 在得到肯定后,柳幻雪转身朝丫鬟索要自己特地带来的剑,然而那丫鬟却一脸紧张的说道:“对不起小姐,奴婢将剑落在马车上了。” 柳幻雪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皇后见状连忙打圆场道:“无妨,既然忘记拿,稍后表演便是。” 阮贵妃适时开口道:“既然太尉千金暂时无法上台,臣妾便斗胆推荐一个人先表演了。” 裴天宇来了兴趣,问道:“不知爱妃想让谁先表演呢?” 阮贵妃看着苏晚月一直瞧着她的眼神,娇声道:“她是我妹妹的女儿,虽是庶女,但从小便勤学女红,饱读诗书,满腹才华。不知皇上可否让臣妾任性一回呢?” 裴天宇倒是无异议,下面有些人却是皱起了眉。这么多嫡女不挑,偏生挑了个庶女,这真真是说不过去。但皇上都同意了,他们作为臣子的,又能说什么呢? 阮贵妃见皇上答应了,又娇滴滴开口点名道:“晚月,你且上来,为诸位表演一番吧。我可是听闻,你会跳最近流行的羽衣舞的。” 苏晚月连忙站了起来应了一声,脸色羞红的冲在场的人行了个礼,尔后迈着小步伐就要往台上走去。她今日的确特地为了这个宫宴特地准备了羽衣舞,表演要用的舞衣也已经准备好了。 就在苏晚月披上舞衣,即将要走到台上之时,旁边一个女眷忽然惊呼一声,她握着的茶杯不知为何碎了,茶水从中迸溅出来,竟是当面撒了苏晚月一身! 苏晚月脸色一下子僵住了,那个女眷反应过来,脸色也立刻有些苍白。她连忙起身,不停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这茶杯是怎么回事,竟然破了,真的很对不起……” 看着自己胸前满满的水印,苏晚月有些崩溃。所幸这茶水并不烫,否则,她真的要出事了。 但当下,苏晚月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胸前一大片水渍,春光隐隐乍现,现场又如此多男性,实在是不妥。 在苏晚月满是尴尬的时刻,一个丫鬟快速靠了过去,拿起一件衣裳搭在了苏晚月的身上。苏晚月冲那丫鬟投去了感激的眼神,却发现那正是苏晚卿身边的丫鬟:桃夭。 桃夭小声道:“大小姐带来了备用衣裳,不如二小姐随奴婢去换衣裳吧。”苏晚月来不及细想苏晚卿为何会有备用衣裳,便被桃夭扶着下去了。 苏晚月一边被桃夭扶着一边回头看向阮贵妃,似乎是想要说什么。阮贵妃忙道:“既然晚月的衣裳湿了,先去换了吧,以免着凉。” 苏晚月连忙感激道:“谢谢贵妃娘娘,晚月先行告退。” 第三十一章 挑衅 在苏晚月离开会场后,柳幻雪的剑也被送过来了。 柳幻雪从丫鬟手中接过剑,连忙上前行礼道:“皇上、娘娘,小女可以开始表演了。” 皇后雍容华贵的点了下头,轻声道:“那便请开始吧,别让大家久等了。” 柳幻雪应了一声,纵身一跃,犹如一只轻盈的飞燕,跃到了台子上。一气呵成的动作,引来一些女孩子的惊呼声。 柳幻雪听到别人的声音,心中不禁闪过一丝得意。但是舞剑,还需要些东西。 她握住剑柄,冲着皇上的方向又行了个礼道:“小女舞剑需要琴弦的配合,斗胆请皇上为小女找一位合适之人陪同。” 裴天宇挑了挑眉,冲着阮贵妃道:“不如爱妃选吧。” 阮贵妃眨了眨眼睛,抿着唇笑道:“那臣妾就随意为柳千金选一位了。” 柳幻雪也不怯场,大方笑道:“只要是贵妃娘娘选的,幻雪相信她一定不差!” 阮贵妃对于柳幻雪说的话显然很受用,她故作看了一圈场内,尔后伸出涂着大红色蔻丹的指甲,指向一个方向道:“不如就那位小姐来吧。” 大家都冲着阮贵妃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顿时脸色都有些古怪了。这不是方才六皇子所指方向的那位粗鲁的女子么?如今六皇子正安然的坐在她的旁边,悠悠的品着茶。 而那位少女,依然埋头在大快朵颐,像个饿死鬼一般,不停的将各式的点心塞入口中。事实上,苏晚卿的动作虽快,但吃相并不粗鲁。 只是因她不察觉而导致嘴边染上了一些汁水,加上面前的骨头和旁边的小姐将她的脸挡住了一大半,那些看不清她容貌的人,只能看到她嘴边那红艳艳的汁水。这在皇宫贵族们的眼中,自然是很粗鲁了。 一个女孩子如此不注意自己的形象,况且还是在这大型的皇宫宴会中,怎么看,都是个没有教养的乡下人。 苏晚卿吃得正香,全然不知自己这幅模样,已经被许多人定义为“乡下人”了。若是她知道了,她必然会反驳:尽胡说八道,你们见过像她这么美的乡下人么? 此刻听到阮贵妃说话后,旁边都安静了下来,旁边的六皇子似乎轻轻咳嗽了一声,苏晚卿才有些后知后觉的抬起头来,却发现大家都盯着她看。 这又是怎么了?苏晚卿不禁有些呆愣。 苏晚卿呆呆的样子,让她看起来愈发的傻里傻气了,当下一些人已经小小声议论起来了,看向苏晚卿的目光中也带着些许的嫌弃和不屑。 柳幻雪看着苏晚卿,她总觉得有些面熟。这会儿苏晚卿抬起头来,她才发觉她竟是方才惊艳到她的苏晚卿! 但现在的苏晚卿吃相如此不雅不说,梳得整齐的头发也有一丝凌乱,长长的裙袖还被她撩了起来,露出两截雪白的玉臂。在大庭广众之下,作为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孩子,当真是不害臊! 柳幻雪历经苏晚卿容貌的打击,都在见识到她的“教养”后完全消失殆尽了。而一旁坐在柳幻雪座位旁边的风惜画,在认出苏晚卿之后,眼中也闪过了一丝轻蔑。 就算苏晚卿的容貌比她美又如何,不过是个没教养的花瓶罢了,哪里能跟她这位京城第一才女相比?看来传言依然是可信的。 阮贵妃看着苏晚卿,似乎并未发现她有些油兮兮的小脸,而是笑着问道:“不知这位小姐是哪家的千金,可否为柳家千金演奏一曲呢?” 苏晚卿刚想说什么,脑海中忽然传过一阵有些熟悉的声音:“别理她!”温和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 她有些惊讶的微微回头看向裴修,方才的声音,正是他发出来的! 裴修没有回应她的目光,而是直直的看着阮贵妃,眼中却没有一丝温和的神色。 阮贵妃没有看裴修,依然笑眯眯的看着苏晚卿,似乎在等她的回答。 苏晚卿暗想,方才的声音分明是传音,看来这六皇子并不像表面这般无害。看他对阮贵妃的神情,阮贵妃想必也不是个好惹的货色。 这么想着,她便打算开口拒绝。 一旁安静的柳幻雪忽然开口了:“莫不是苏大小姐瞧不起幻雪,不愿为幻雪伴奏一曲吧?苏大小姐这般做,幻雪可是会难过的。” “苏大小姐”四个字令在场的人皆是一惊,而苏见廉已经皱起了眉,有些不悦的看着柳幻雪。 在场的人都不蠢,要知道,苏姓可是丞相府的姓,这苏大小姐,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那位草包花痴大小姐苏晚卿? 第三十二章 耻笑 众人纷纷看向苏晚卿,眼里带着惊异,也有人带着嘲讽和厌恶的目光。 而一直在低声聊天的裴谦此刻停了下来,似乎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苏晚卿。这个少女是苏晚卿?不可能,她怎么可能长得这么美? 虽然此刻少女的脸上有些油兮兮,但方才已经见识过她容貌的裴谦,又怎会认不出来? 青雪儿似乎察觉到裴谦的目光,也顺着望了过去。 苏晚卿没有出声,旁边也开始陆陆续续响起了一些低语声。 “这便是那丞相府的草包花痴大小姐?她怎么也来参加宫宴了?” “何止草包花痴,听闻性格还刁蛮任性,经常惹得二皇子不知如何是好呢。” “她看起来比传言中好看多了呀,不像是个丑陋的女孩子。” “毕竟丞相府的主母……哎呀,你们可小声点,丞相爷还在旁边坐着呢。” 有人听到这句话后,又往苏见廉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原本脸色逾越的男子,此刻脸上已经铁青一片了。 谁人不知,丞相爷最是疼爱自己的大女儿。如今自己最宠爱的孩子被旁人这般议论,心里铁定是不好受的。 苏见廉虽然溺爱自己的孩子,但他心底也清楚自己的女儿究竟有几斤几两的。这段时间卿儿的确懂事了不少,但从她记事起,她便不爱学那些四书五经,也不愿学女红和琴棋书画,可以说什么都不会。 但苏见廉以前并不觉得有什么,他作为丞相,不差钱,也不缺势力,自然有办法能找到真心疼爱自己的女儿的男人。他作为一个女儿奴,只一心希望卿儿能够快乐平安的长大,这便足够了。 哪想到,因为他没有强迫自己的女儿学习那些诗书礼乐,今儿竟被人如此耻笑。为此,苏见廉的眼中心中都染上了一丝后悔和恼怒。 苏晚卿此刻没有注意到苏见廉的神情,她看着一脸挑衅望着她的柳幻雪,心中不免有些好笑。这柳幻雪终究是个十五岁的小孩子,什么都要与人比上一番。对于心理年龄已经二十出头的苏晚卿来说,自然是很无趣的。 苏晚卿从不认为,自己需要配合别人表演。 因此她淡定的开口了:“不好意思,本小姐不会弹琴。” 此话一出,便是印证了自己是丞相府大小姐的身份。众人顿时一阵哗然,尔后又是一阵议论声,但这次的话语更是充满了恶意。 听闻苏晚卿不会琴,柳幻雪眼中更得意了。她还以为她多厉害呢,方才下车的时候对她的态度如此嚣张。看来不过是仗着自己大小姐的身份和这容貌罢了,实则一点真才实学都没有。 但她柳幻雪今日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苏晚卿,既然她已经与她杠上了,不让苏晚卿在大众面前出出丑怎么成?况且方才苏晚月暗地里还委屈的跟她说了许多苏晚卿欺负她的事情,如今在柳幻雪的眼中,苏晚卿简直就是个十足的大坏蛋。 柳幻雪眼睛转了一圈,尔后故作委屈道:“看来苏大小姐果然是瞧不起幻雪,否则,怎会连与幻雪同台都不愿?莫非幻雪就这般招苏大小姐讨厌吗?” 苏晚卿都要翻白眼了,这柳幻雪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如今怎的跟苏晚月一副德行?真是烦。 苏晚卿不接话,柳幻雪心中也不禁浮起了一丝尴尬。她没料到,苏晚卿在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如此不给她面子! 就在场面僵持着之时,一旁的青雪儿忽然娇笑着开口道:“若这位苏大小姐真的不会弹琴,柳小姐何必强人所难?” 话一出,柳幻雪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这青霄国的公主与那苏晚卿有何交集?竟然帮她说话? 但青雪儿很快又道:“若柳小姐不介意,雪儿可愿意为柳小姐演奏一曲。毕竟,雪儿还是很欣赏柳小姐这般飒爽的英姿的,对柳小姐的剑舞也很感兴趣。” 柳幻雪一听,脸色立刻又变好了。这话明摆着在说苏晚卿这个贱人不识抬举,没有眼光,不懂欣赏她的剑舞嘛。她原以为这青霄国公主与苏晚卿站在一块儿,现在看来并不尽然。 柳幻雪虽然不算很聪明,但看到坐在青雪儿旁边一脸温和的裴谦,忽然就明白了。敢情这公主是看上了苏晚卿的未婚夫,难怪会与她站在同一战线上。 既然如此,柳幻雪自然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 “既然公主如此,那幻雪……” “慢着——” 第三十三章 比试 大家都冲发出声音的苏晚卿看过去,不知道她还要说什么。有些人已经开始嘲笑起苏晚卿来了,一个堂堂丞相府的大小姐,竟然连琴都不会弹,说出来也不嫌自己丢人。 但看苏晚卿的神色,不仅不以此为耻,脸上还一点表情都没有,脸皮也是够厚的。 柳幻雪看到苏晚卿打住了她,眉眼间满是得意,以为自己的激将法成功了。毕竟苏晚卿喜欢的可是二皇子,那青霄国的公主在她眼中必然就是情敌。两个人还靠得这般近,苏晚卿怎么会毫无感觉? 苏晚卿可没想这么多,她喊出声不过是因为,青雪儿看着她的眼神让她很不爽罢了。虽然她不喜欢裴谦那个赔钱货,但她不要的东西,不代表别人就可以自以为是的来占有。就算要占有,也该等她丢弃之后。 虽然苏晚卿不顾及这些,但她终究是丞相府的大小姐,苏见廉对她也不差,她不是个忘恩负义的女人。若今日被那青霄国公主当众打了脸,她却毫不还击,别人如何说她不要紧,但她不希望丞相府也因此被人指指点点。 柳幻雪挑着眉看向苏晚卿道:“不知苏大小姐有何关照?既然苏大小姐不会弹琴,这位青霄国公主愿意为臣女弹奏一曲,已是幻雪的荣幸。莫非苏大小姐自己不会,便不容许别人会了?” 这话可谓是火药味极其浓了,若旁人还看不出柳幻雪在针对苏晚卿,那真的是傻子了。 坐在苏见廉不远处的太尉柳致远的脸色也不是那么好,自己的女儿平日里不听他的管教,任性妄为便算了。今日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不给丞相府大小姐的面子,这让他以后如何与丞相相处? 挑衅苏晚卿,这分明是在打丞相府的脸。即便她再不济,人家的身份也摆在那里。 虽说太尉与丞相的身份相当,但皇上更器重的却是丞相爷。否则,也不会将边关如此重要之事一直委托于他了。 况且,按照如今朝廷的局势,唯有丞相爷还没有站队,对于已经站在二皇子那边的太尉来说,丞相自然是他首要拉拢的对象。 如今,看到苏见廉越来越黑的脸色,太尉只能在心中暗暗叫苦,他的一切如意算盘都被自己的蠢女儿给打乱了,真真是将他气死了! 但如今,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自家女儿让苏晚卿丢脸,苏见廉是绝对不会答应与他合作的。 当下,太尉也暂时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希望待会儿苏晚卿不要太丢脸,否则,真是一点儿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苏晚卿可不管他人作何想法,她看着柳幻雪缓缓道:“我不会弹琴,但我会鼓,若你的剑舞能跟上我鼓的速度,那我便承认你厉害。” 柳幻雪微微一愣,随即心中便是一阵嗤笑。她很小的时候便已经开始与家中的哥哥们一同学武,对于剑法的把握,她不敢称第一,但面对苏晚卿自然是绰绰有余的。她的鼓怎么可能会有她的剑快?别开玩笑了。 柳幻雪想到这里,当即自信满满的应道:“好,那便请苏大小姐上台吧,幻雪的剑法究竟如何,想必苏大小姐与幻雪比试一番,很快便会知晓了。” 苏晚卿不答话,又看向一旁的青雪儿道:“既然公主会弹琴,那不如一起来?琴鼓合奏,想必大家都从未欣赏过吧?” 青雪儿本以为苏晚卿要跟自己争弹琴,却没想到她选择了鼓,这会儿听她这么一说,心中也腾起了一股想要与之较劲的心思,当下便应了下来。 “雪儿在自己的国土中便听闻过苏大小姐的‘威名’,今日一看,果真名不虚传。既然苏大小姐这般说了,雪儿也不会推辞。” 青雪儿这话就有点耐人寻味了,苏晚卿的威名,自然不会是她的丰功伟绩。而是那些追着男人跑,又被抛弃的笑话。 此刻在座的人听到这里,心中都暗暗唾弃苏晚卿。这女人追着二皇子跑便算了,肚子还毫无墨水,连琴都不会弹。会鼓算什么,不过是照着拍罢了,谁不会? 此刻,大家都只觉得苏晚卿不过是为了争一口气而给自己找一个台阶下罢了,谁也不相信她会用鼓。 苏晚卿也不再回应,而是面向皇上的方向,不卑不亢的说道:“请皇上为晚卿寻一只鼓,谢皇上。” 裴天宇倒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们之间的对话,听到苏晚卿的请求也是大手一挥道:“准了。” 皇上一发话,手下的人立即找鼓去了。 第三十四章 西域鼓vs绿漪 皇上底下的人办事效率极快,很快便带来了一只雕着复杂花纹的鼓来到大殿。 裴天宇看到这只鼓,眼睛一亮,说道:“这只鼓不是去年藩国使者前来贺寿时带来的么?似乎还没有人会使用,它的声音似乎不是那么好听。” 苏晚卿看着那只鼓,心下了然,这种鼓放在现代,其实便是西域鼓,只是声音与大陆的不一样罢了,但其中的使用方法差别并不大。 西域的鼓声较沉郁粗犷,不像大陆的鼓声这般柔细,这里的人听着自然是不习惯的。但是到了苏晚卿这里,她自然有办法让这只西域鼓演奏出它最好的效果。 裴天宇看苏晚卿不说话,又说道:“不知道苏小姐是否会使用这只鼓,若不合适,朕可以让人给你换一个。” 去年藩国使者来的时候,在场的许多大臣女眷都在现场,自然知道藩国使者带来许多稀罕玩意儿。但他们终究不比藩国人,许多玩意看着新奇,但使用方法却很难。这只西域鼓便是其中的一只,当时有一位精通鼓术的人使用此鼓,用尽力气,都敲不出好听的声音。 从那之后,皇上便将那西域鼓收入库房,再也没有用过。没想到,今日它又重新面世了。 裴天宇说这番话也无可厚非,毕竟会敲鼓的人都无法驾驭这西域鼓,更何况苏晚卿一个娇小的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姑娘了。 就在大家都以为苏晚卿会请求皇上换一只鼓的时候,苏晚卿却望了那只鼓一眼,淡声道:“不必了皇上,晚卿用这只鼓便好。” 苏晚卿说完话,连柳致远都微微皱起了眉,觉得苏晚卿此等举动实乃自不量力。这鼓没有几成功力,根本连声音都发不出来。这苏晚卿也太没眼见力了,这般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么? 柳致远此刻不恼柳幻雪了,反而恼起苏晚卿来了。她这般不懂事,待会儿丢人肯定要丢大发了,到时可如何收场。 他有些苦恼的暗暗看了苏见廉一眼,发现他的神色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还隐隐有些笑意,不禁愣了愣。 苏丞是怎么回事,看到自家女儿即将丢人,居然这么高兴么?难道方才的黑脸都是他的错觉?其实苏丞并不喜欢自己的大女儿? 柳致远又陷入了胡思乱想中。 一旁的青雪儿看到苏晚卿这般,在心中已经看低了她一些,认为苏晚卿不自量力。这时,阮贵妃又娇媚的开口了:“既然青霄国公主要弹琴,那我们作为东道主,自然要为公主准备最好的琴,让公主演奏出最美妙的乐章。不如这样,臣妾便自作主张将皇上之前送给臣妾的‘绿漪’借给公主一用吧。” 此话一出,众人都有些惊呆了。谁人不知,阮贵妃最是爱弹琴,这“绿漪”也是皇上找了许多地方才找到的举世名琴,平日里被阮贵妃宝贝得不得了,没有什么大事情,她根本不会轻易拿出来。 但如今,阮贵妃却将此琴借给青霄国公主用,可见阮贵妃对于这位公主的喜爱程度有多高了。 青雪儿会弹琴,自然是听说过“绿漪”的名声的,当下有些受宠若惊。但阮贵妃的下一句话立刻让她小脸变得通红。 只听阮贵妃道:“臣妾看公主如此合眼缘,与二皇子站在一起又是如此郎才女貌,真希望公主可以留下来呢。” 这话的意思就是想撮合裴谦和青雪儿了,但大家都知道,苏大小姐与二皇子可是从小便有婚约在身了,苏大小姐对二皇子的痴迷举国皆知。 阮贵妃这番话,分明是在打苏晚卿的脸,而且还打的很重! 大家都看向苏晚卿,眼中带着看好戏的光芒。早就听闻苏大小姐任性妄为,如今听了这番话只怕是要气得七窍生烟,跳起来和阮贵妃理论了吧?但阮贵妃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跟她叫板,岂不就是跟当今皇上叫板? 就在大家以为苏晚卿至少会脸色变差时,苏晚卿却毫无表情,一句话也不说,仿佛这一切与她无关一般。 一旁的裴谦听到阮贵妃的话,眉头有些微微皱起,不知道她是何用意。虽说青雪儿身份比苏晚卿尊贵不少,但她可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况且,若是和青雪儿有什么,他如今与苏晚卿还未解除婚约,对他的名声可没有丝毫帮助。 当下,裴谦温润的开口道:“贵妃娘娘怕是误会了,谦不过是谨遵父皇和母后的叮嘱,用心招待青霄国公主,谦并无他意,也不想因此坏了公主的名声。” 话一出,青雪儿的小脸一下子变得苍白如雪。 第三十五章 碾压 在众目睽睽之下,青雪儿只感觉被狠狠打了一个耳光。但她好歹是一位公主,即便有些失态,她依然保持着浅浅的笑容。 柳幻雪看到自己的“盟友”受到了委屈,立刻将这笔账都算在了苏晚卿的头上。毕竟苏晚卿是二皇子的未婚妻,想必二皇子也是为了顾忌她的颜面,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与青霄国公主划清界限。 但在柳幻雪看来,苏晚卿跟青雪儿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毫无可比性。贵妃娘娘说得对,公主与二皇子站在一起,真真是郎才女貌,可惜了。 柳幻雪此刻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她既然如此讨厌苏晚卿,公主又倾慕于二皇子,二皇子又不喜欢苏晚卿,那何不撮合青雪儿与二皇子呢? 想到这里,柳幻雪只觉得自己提出与苏晚卿比试的事情十分正确。只要苏晚卿在大家的面前丢人现眼,二皇子难道还会要这样的未婚妻吗?就算是皇上,只怕也不会让这样的女人嫁入皇家。 想通了这点,柳幻雪立刻出声道:“公主,不知是否可以开始为幻雪演奏了?您的琴技配上这把‘青漪’,必定能够演奏出惊艳全场的乐章。” 青雪儿也不是笨蛋,很快便反应过来。是了,二皇子必定是因为那苏晚卿,才如此不给她颜面。她堂堂青霄国公主,岂能因为一个小小的丞相之女而被人如此欺辱?这笔账,她一定会好好跟苏晚卿算的。 当下,青雪儿俏皮的说道:“唤我雪儿便好了,我们二人名字都有一个雪字,也算是缘分了。雪儿在此也谢过贵妃娘娘对雪儿的厚爱了,雪儿定不负众望。” 阮贵妃捻起一颗葡萄放入嘴中,笑眯眯道:“那便开始你们的表演吧。” 琴和鼓都已经摆好,青雪儿姿态优雅的上了台,另一边的苏晚卿也缓缓上了台。 柳幻雪拿起剑,摆好姿势,冲青雪儿回眸一笑,示意她可以开始了,却没有给苏晚卿任何一个眼神。 青雪儿微微颔首,伸出纤长葱白的手指,轻轻地拨动了一些琴弦,“青漪”立刻发出了清脆好听的声音。青雪儿眼里划过一丝喜悦与爱惜,定了定心神,她开始演奏起来。 流畅优美的琴声缓缓的在大堂中响了起来,青雪儿微微合眸,手下的动作却丝毫不停,将众人都带入了一个美妙的意境中。 柳幻雪听到琴声后,眼睛一亮,举高了剑,她转了个身,剑在空中划出了一个优美的弧度。随着琴声,柳幻雪原本犀利的剑此刻却变得柔美,旋转,出剑。 柳幻雪和青雪儿配合默契,舞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剑花,整个情景都显得如此的美好,让人不忍心打破。 有的人已经被这美妙的琴声迷住,眯起了眼,感觉自己仿佛来到了仙境中,悠悠的琴声犹如潺潺的流水,犹如温暖的风,轻柔的划过脸颊……这时候,一个林中仙子拿着一把剑,在森林中轻柔的跳起了舞蹈,她踮着脚尖,灵巧的将剑变幻出不同的样子。 青雪儿暗中看了裴谦和旁人一眼,发现他们都一脸的享受,心中不免有些得意。再看向苏晚卿,却依然一动不动。她不禁暗嘲,原以为这位苏小姐这般大口气,有多厉害呢。现在看来,她果真跟传言中一样,一无是处。 一些人也盯着苏晚卿看,看她一动不动的,都以为她之前不过是在说大话,她根本不会鼓。有的人也认为是青雪儿和柳幻雪二人配合太默契了,将苏晚卿震住了,她还想着赢,当真是笑话。 就在众人以为这和谐的琴剑合舞会一直继续下去时,空气中忽然发生了变化。没错,苏晚卿动手了。 她先前一直微闭着双眼,仿佛在发呆一般。事实上她是在回忆,在前世的中国中那些优秀的曲子,很快,她便找到了目标。 待睁开眼,柳幻雪的表演已经过半了,但苏晚卿并不着急。毕竟,好戏都是留在后头的。 她伸出小手,往那西域鼓上重重一拍。“嘭”一声低沉的声音随即响了起来,这声音硬生生将现场柔和的气氛给破坏掉了。 一些人都睁开眼睛,不满的看着苏晚卿,似乎在责备她不该在这时候做出这等举动。 苏晚卿可不管,她感受了一番鼓的声音后,又伸出手狠狠地拍下去,鼓接二连三的发出了“砰砰砰”的声响。 这时候才有人发现,苏晚卿竟然能够将鼓敲响!她可是个才十五岁不到的小姑娘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也有人对此感到不屑一顾,毕竟就算苏晚卿能够敲响此鼓,也不代表她能够赢过青雪儿和柳幻雪,毕竟她们前面带来的仙境如今依然久久回荡在他们的脑海中。 第三十六章 苏晚卿胜! 当苏晚卿敲响此鼓时,裴天宇倒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她。没想到这小姑娘年纪轻轻,居然有力气敲响这西域鼓。 毕竟这礼物是之前藩国使者送给他的,他自然知道这西域鼓究竟有多难驾驭。 况且,小六选择坐在这位苏大小姐旁边,他必然是知道她的身份的。此刻裴天宇忽然很好奇,传说中这么不堪的少女,究竟她真正的样子是什么样呢? 众人的目光,此刻都盯在苏晚卿那张有些脏兮兮的小脸上。裴修坐在轮椅上,看着上面那个面无表情的小人儿,眼里划过了一丝笑意。 从进门开始,他便注意到了她。在众人都看着他的时候,只有那个奇特的少女坐在角落,一个人对着面前的美食两眼放光,仿佛看到了什么举世的珍宝一般。她甚至朝旁边的人看了一眼,又匆匆看了他一眼。 在发现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的时候,她悄悄而迅速的伸出手,将一盘爱吃的菜转移到了自己的面前。尔后,便开始肆无忌惮的大快朵颐。 说起来,她应该感谢他,帮她吸引了这么多目光,好让她能够吃到自己爱吃的东西。 裴修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对于食物的兴趣,远远超过了对他一个皇子的兴趣。虽然他是一个残废又毁容的皇子,但少女这种态度,不得不说,成功的吸引了他的态度。 所以,为了“报复”少女没有好好关注他,他出乎意料的做了一件很幼稚的事情:在众目睽睽之下坐在了她的旁边。 想到她暗中有些恼恨的眼神,他不禁暗暗好笑,但又装作视而不见,还特地装作好心的递了一杯茶给她。不知道这小妮子心中会不会生气,记恨他。 苏晚卿小脸上沾着菜汁,他也坏心眼的没有提醒她。待会儿这小妮子发现,指不准会怎么样呢。 苏晚卿坐在台上,看似毫无章法的敲着鼓,但其实她一直在暗暗地使巧劲,让鼓能够发出她想要的声音。 一开始,一阵乱敲的鼓声令众人皱眉,但慢慢的,很快就有人发现了不对劲。 这鼓声,居然越来越顺畅,越来越快了!而且,起伏也很明显。 柳幻雪本来随着琴声舞剑是十分游刃有余的,但随着苏晚卿敲鼓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快,她的步伐也有些凌乱起来。为了跟上鼓声,柳幻雪不得不提高自己的速度,加快舞剑的速度。 这时候,所有人的眼中都开始出现了一副画面。随着鼓声由浅入深,由慢变快,低沉的声音变得昂扬。 大伙儿仿佛置身在一片战场中,先是一开始敌不动我不动的警惕,战争一触即发。而后到其中有人终于按捺不住,大喊着朝对面冲了出去。紧接着,所有的人都跟着疯狂呐喊,举起手中的武器,冲向了敌方。 各种武器声、哀嚎声交织在一片,让人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但是,这场景却在鼓声的渲染下,显得如此的逼真,让在座许多男儿的心中都激起了一阵豪情壮志,想象着自己也是其中的一份子,举起手中的武器,奋勇杀敌,为自己的国家奋勇争光! 战争来得很快,去得也很快。鼓声忽然停下来,一阵急转弯,变得缓慢而平稳。杀敌万千的气势忽然就收了回去,柳幻雪的脚步也越来越快,她的发丝已经凌乱,额头也布满了汗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却依然无法跟上苏晚卿的鼓声。 而青雪儿,早已脸色苍白,她快速的拨动着琴弦,甚至有几缕血丝,已经顺着手指滴入琴中,但她却丝毫不敢停下。 停下来,便输了。青雪儿和柳幻雪都在心中告诉自己,不能输! 随着苏晚卿的收敛,鼓声变得平静了许多,仿佛方才的一切都并不存在。但很快的,鼓声又变得凄怆壮烈,却并不显得婉约,依然带着西域鼓特有的豪气。 战争过后,满目望去,到处都是流血和尸体。透过这凄怆的鼓声,众人仿佛看见了那些牺牲的战士家中的亲属悲痛的目光,以及令人心碎的哀嚎。 战争的残酷,远远比人们想象中更严重。在场一些女子,已经因为这悲哀的鼓声,落下泪来。 而原本满脸振奋的男人,此刻也沉默着,脸上失去了当初的豪气。 苏晚卿依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她拍着拍着,鼓声又转了一个弯儿,换成了另一种味道。 时光流逝,曾经痛失亲人的他们,如今已经学会了放下。他们的生活依然要继续,脚步不能停留。逝去的亲人是他们的骄傲,他们为自己的战士喝彩! 直到鼓声停下,众人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久久无法回神。 青雪儿流血的双手垂了下来,柳幻雪整个人“扑通”跌倒在台上,双眼无神。 苏晚卿依然没什么表情,但此刻,再也没有人敢嘲笑她。 是的,这是属于苏晚卿一个人的胜利! 第三十七章 梨花醉 待苏晚卿离开舞台时,众人还久久未回过神来。 苏晚卿刚坐下,旁边便适时的递来了一杯温茶。苏晚卿对上了裴修温润的星眸,他好听的声音隔着面具传了出来:“辛苦了。” 苏晚卿挑了挑眉,也不跟他客气,伸手便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皇上“哈哈”大笑,拍掌道:“好好好!苏丞真是养了个好女儿啊,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皇上这么开心,即使台下一些议论过苏晚卿的人再怎么被打脸,表面上也不得不随着皇上的动作,假笑着喝彩。 但大部分的人依然被苏晚卿的风采惊呆了,没想到传言这般不堪的少女,居然能够如此驾驭西域鼓,真真是想不到。 阮贵妃脸上的笑容似乎敛了一些,但很快又扬了起来,冲着皇后道:“没想到二皇子的未婚妻这般了得,看来传言也不能尽信。您说是不是呀,姐姐?” 皇后微微颔首,却没有说什么。 阮贵妃想了想,又娇声冲裴天宇道:“皇上,臣妾喜欢这位苏大小姐,不如让臣妾赏苏大小姐一点东西以表臣妾的喜爱之情吧?” 裴天宇无奈又宠溺的看了她一眼,道:“既然爱妃喜欢,便送吧,不必跟朕报备。” 阮贵妃娇滴滴的应了,尔后拍了拍手,唤了一声:“衡玉。” 一个掩着面纱的女子恭敬地从大堂的侧门走了进来,来到了阮贵妃的身边。她的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玉盘,上面有一只翠绿色的翡翠玉杯,里面盛着澄澄的玉液。 阮贵妃冲着苏晚卿招手道:“苏小姐,来,今儿个请你尝尝本宫亲手酿的梨花醉。”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神态各异。 在座的女眷自然是对苏晚卿羡慕嫉妒恨的,谁人不晓,阮贵妃深得皇上宠爱的原因,其中之一便是阮贵妃酿造的梨花醉,尤其得到皇上的喜爱。 阮贵妃每年都会酿一些梨花醉,但毕竟仅凭她一人之力,数量并不多。换做其他人,倒是酿不出那番味道了,所以裴天宇从来不喝别的梨花醉。 而他再爱阮贵妃的梨花醉,阮贵妃每年也只能酿出两壶,完全不够他喝的。 此刻看到阮贵妃居然拿了整整一杯梨花醉,即便是裴天宇看了,都有些嫉妒了。 他有些吃味道:“难怪爱妃要提前征得朕的同意,原来是要将朕最爱的梨花醉送出去。” 阮贵妃冲他风情的一笑,娇声道:“哎呀,臣妾也没什么好送给苏小姐的,想必她也不缺那些珠宝玩意儿。因此臣妾便只能送臣妾酿的梨花醉了,皇上您可是答应了臣妾的,可不许生气。” 阮贵妃当众冲着裴天宇撒娇,也不顾在场的人的态度。但裴天宇偏生就吃她这一套,他宠溺的说道:“好好好,朕答应过,自然不会食言。况且,不过是一杯梨花醉,朕怎会如此小气?” 嘴上虽这么说,但裴天宇还是忍不住把目光往梨花醉上瞟,他也不想如此,奈何那梨花醉的香味四溢,勾起了他肚子里的馋虫。 看到裴天宇这幅模样,阮贵妃又冲苏晚卿道:“苏小姐,快过来,将这梨花醉饮了罢。不然,一会儿可就喝不到了。” 苏晚卿听了裴天宇和阮贵妃的一番对话,自然知道这梨花醉有多珍贵了。再看皇上那个想喝又喝不到的模样,更是让她好奇,这梨花醉究竟是何味道,竟让当今品尝过无数珍宝佳肴的皇上都如此渴求。 她站了起来,刚想说话,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袖子。这个动作幅度很小,在场的人并没有发现。 她低头,看向那只修长白皙的手,有些不解的看向那只手的主人:六皇子殿下。 她惊讶的发现,裴修的眼中不再像一开始的温润,反而像蕴含着无数的风暴般,大有一种风雨欲来的趋势。 但那只是一瞬间,裴修又恢复了平和的表情。但苏晚卿的脑海中却传来了他的声音:“别去。” 苏晚卿挑着眉,不知道这六皇子究竟是何意。他一开始让她引起注目便算了,方才被当众挑衅时倒也不见他帮她说话。这人是怎么回事?矛盾体吗? 虽然苏晚卿也不指望一个才认识不到两个时辰的男人帮她讲话,但他这不明不白的态度倒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了。 她微微用力,便挣脱了裴修的手。尔后,她浅笑着看向阮贵妃道:“既然贵妃娘娘如此热情,那苏晚卿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坦然的走了过去,接过衡玉递来的酒,拿起来之时,她还暗暗打量了一番。 苏晚卿自认眼光毒辣,倒也没发现酒有何不妥之处,她不禁暗笑自己多疑,多半是那六皇子害的。 难道阮贵妃胆子如此大,敢在大庭广众之下陷害她不成? 第三十八章 出事 苏晚卿不做他想,在确定梨花醉也不是烈酒后,扬起小脑袋,将那杯梨花醉一饮而尽了。 清冽的酒顺着她的喉咙滑了进去,缓缓进入她的胃中。苏晚卿喝完后,并没感觉到丝毫的不适。 梨花醉带着一股微浓的梨花香,但却并不显得浓烈。相反的,味道却是恰到好处。至于它的味道,苏晚卿一个不怎么饮酒的人,也不得不赞叹,这梨花醉的味道,当真是名不虚传。 香醇的酒味,在饮入后,依然在苏晚卿的口中,经久不散。 阮贵妃看她一下子喝完了,眼中也不禁划过赞赏道:“没想到苏小姐如此豪情,当真让本宫佩服。这酒虽尝着不烈,但后劲可能有些大。” 话一出,苏晚卿心中都忍不住骂娘了,你倒是一开始就说啊!她平日里又不饮酒,哪里知道这么多。 虽然心中很郁闷,但苏晚卿表面还是保持着礼貌的笑容,行礼下去了。 阮贵妃抬头看向依然呆愣愣的在台上的青雪儿和柳幻雪。接收到阮贵妃的目光,青雪儿很快回过神来,她虽然心有不甘,但这毕竟不是在自己的国土,该有的礼仪,她是绝对不会少的。 因此,虽然手很疼,青雪儿还是站了起来,笑道:“没想到苏大小姐这般厉害,雪儿自愧不如,难怪二皇子会对苏大小姐有情了。”说着,她还抿着嘴笑了起来。 青雪儿这话自然是在打趣裴谦和苏晚卿,也顺势找了个台阶下。 苏晚卿看她点名说了自己,虽然很无语,但还是应了一声道:“公主过奖了,晚卿这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她没有接青雪儿后面的话,青雪儿得了台阶下,也识趣的不再讲话了。她今天已经够丢人的了,如今可不想再引起过多的注意。 一旁的柳幻雪还傻傻的坐在地上,剑早就被她抛在了一边。此刻的柳幻雪衣衫凌乱,发簪也已经掉在了地上,宛若一个疯子一般。 在座的人心如明镜似的,当然知道太尉家的千金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她方才那个信心满满的样子,如今完全消失殆尽了。有些女眷有些同情的看着她,这柳幻雪也无错,只是太过自信了。但谁能想到,这苏晚卿居然还留了一手,这般会用鼓? 这时,外边一个少女袅袅婷婷的走了进来,但少女的脸色似乎有些僵硬。来人正是方才被桃夭抓去换装的苏晚月。 此刻她一身华裳,穿戴整齐的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阮贵妃眼睛狠毒辣,立刻说道:“月儿换完装了?嗯,这红色宫裙虽有些成熟,但挺衬你的肤色。” 苏晚月扬起浅笑道:“多谢贵妃娘娘谬赞,这裙子是大姐姐方才救急给月儿穿的,月儿很感激大姐姐。” 一旁的苏晚卿看着苏晚月,忽然一笑道:“这不算什么,是大姐姐应该做的。毕竟,这裙子也是月儿你一开始送给大姐姐的,大姐姐用不上,正好月儿合适,这样大姐姐便放心了。” 苏晚月的脸色又僵住了,旁边还传来一阵窃窃私语道:“没想到苏晚月的品位居然是这样的……” “就是,说不定平日里苏大小姐穿的衣裳都是她送的呢。” “可不是嘛,看苏大小姐今日的裙子这般仙,怎会是品位很差的人呢?” 苏晚月装作没有听到,冲着阮贵妃福了福身柔声道:“月儿已经准备好了。” 阮贵妃招手道:“好,开始吧。” 苏晚月准备的舞蹈便是古代一般的那种展现女子柔美体型的舞姿,在苏晚卿的眼里便很无聊了。她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苏晚月跳着跳着,忽然动作有一丝僵住。就在大家不明所以的时候,苏晚月忽然停下了柔美的身姿,动作开始变得怪异起来。 她的手脚开始不协调,动作也开始变得不雅起来。只见苏晚月开始用手开始不停的挠自己,脸色也变得通红。 苏晚月只觉得浑身都有蚂蚁一般,在不停的啃咬着自己的皮肤。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只能用手给自己止痒。 现场的人神情都有些怪异的看着苏晚月的举动,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 苏晚卿津津有味的看戏,送上门的戏,不看白不看。 裴修在旁边看着她的小表情,微微挑了挑眉,看来这事儿肯定少不了这小妮子的参与。 苏晚卿原本眼中带着笑意,忽然她皱起了眉,脸色也开始出现了变化。 裴修刚想问她怎么了,就发现苏晚卿的小脸变得通红,小手也开始难受的抓起自己的衣裳来。 苏晚卿此刻的脑海中只来得及闪过一个念头:遭了,她中招了! 第三十九章 下药 苏晚月此刻的内心是崩溃的,她感觉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似乎都有虫子在啃咬着她,每一处肌肤都痒得无法忍受。 随着她伸手不停的挠,被抓过的皮肤又痒又痛,让她更是难受。 苏晚月心中真的是要骂人了,她本想着自己应该不会这么倒霉,碰触到衣服上自己撒上的粉末,事实上,她还是太天真了。 想到自己在给这件衣裳拼命“加料”时的场景,苏晚月此刻悔得肠子都清了。她已经顾不得思考为何这件衣裳会如此机缘巧合的回到自己身上了,她如今只想疯狂的将自己的衣裳扒掉,远离那些药粉。 苏晚月这般想着,手下的动作也不停。 在场的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台上那个不断扒拉着自己衣裳的少女,她的香肩已经露了出来,再往下,只怕是要出事。 苏见廉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平日里乖巧懂事的二女儿,不知道她究竟在做什么。听着旁边的窃窃私语,和同僚不时飘过来的眼神,苏见廉只觉得一股怒气从体内升起。方才因为苏晚卿表演的骄傲喜悦,此刻已经全部被苏晚月的举动给冲散了。 苏晚月也意识到自己还面对着一大群人,但她的手已经不受控制,只能将求助的眼光投向阮贵妃。 阮贵妃看着苏晚月这般举动,心知她自然是被动了手脚,不禁暗恼起来。这苏晚月何时出事不好,偏偏这个时候出事,尽给她添麻烦! 但苏晚月终究是自己妹妹的女儿,阮贵妃不得不管。她沉住气,开口道:“快来人,给月儿带件衣裳!” 苏晚月听到阮贵妃的声音,眼泪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转,她身上又疼又痒,还被人当众看笑话,此刻想死的心情都有了,她甚至不敢去看二皇子的眼神。她很害怕,从他的眼中看到失望和厌恶,像那些人一样。 但很快的,她的身边响起了一个有些着急的声音道:“先披上谦的衣服吧。” 她有些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看向已经将自己外套脱下来的裴谦。 苏晚月任由裴谦将还带着他体温的衣裳披在自己身上,呆呆的开口道:“二皇子……” 裴谦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你没事吧?” 苏晚月此刻身上的药效过了一些,虽然还疼着,但并没有那么严重了。看着对自己这般温柔的裴谦,她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滴了下来。她果然没有爱错人,在这个时候,真正关心她的,只有裴谦罢了。 就在场面渐渐平息下来后,阮贵妃忽然道:“月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被人下药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为之一惊。他们方才只顾着看戏,如今听阮贵妃这么一说,倒真是如此。一个小小的庶女,怎会故意在这等场景下做出这般不雅的动作呢?但是,谁会对一个庶女下药? 阮贵妃暗地里看了苏晚卿一眼,发现她的脸色通红无比,当即眼里闪过了一丝得意。再看向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六皇子,他低着头,倒是让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苏晚月看了一眼阮贵妃,咬了咬唇,低下头不敢说话。 阮贵妃义正言辞的说道:“月儿,你不必害怕,有什么话说出来便是。若是真有人欺负你,本宫不会坐视不管的。” 苏晚月听闻此话,连忙摇头道:“娘娘,月儿没事的,请不必为月儿担忧。”但她咬着唇脸上还带着泪痕的模样,却无法让人信服。 苏晚月不说话,她怯怯的看了一眼苏晚卿,随即害怕的低下了头。 虽然苏晚月并未做什么,但她这一个动作,就已经说明很多问题了。 阮贵妃似乎并不打算放过苏晚卿,她看着她缓缓道:“不知道苏大小姐对比有何见解?” 大伙儿一听,都纷纷朝苏晚卿望过去。 苏晚卿此刻还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她感觉自己的腹中有一股火苗在燃烧,而且这火苗还在不停的变大,大有变成熊熊烈火之势。 她有些难耐的扯了扯领子,露出了纤细雪白的领子,好让自己舒服一些。 此时听到阮贵妃点了她的名字,她忍不住又暗骂了一声。 苏晚卿暗自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疼痛稍微盖过了一些身上的火热,苏晚卿微红的小脸也恢复正常了不少。 她站了起来,行了个礼,神色平静的说道:“晚卿不知,二妹妹是否方才吃错了东西?当务之急还是请个太医看看吧。” 苏晚月又看了阮贵妃一眼,低下头诺诺道:“也、也许是吧,都是月儿不好,定是吃错了什么,才导致身子有些不适,让娘娘担心了。” 阮贵妃听后,只能皱着眉道:“既是如此,还是请个太医看看吧,月儿你的脸上都起了红点点了。再这样下去,本宫怕你的脸……” 苏晚月听闻后一惊,慌忙摸向自己的脸,果真感觉到一些疙瘩,痒痒的,还带着痛意。 可是苏晚月不敢提自己是因为自己的衣裳才变成如此模样。若一开始她不自以为是的提到这是苏晚卿借给她穿的衣裳,也不会被她将了一军,让大家都知道这是她先前送给苏晚卿的裙子了。 若她说出来,那大伙儿自然都会知道,这衣服本来应该是苏晚卿穿的,谁下的手,不是一目了然吗? 到时候,她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所以如今,苏晚月也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吞了。 即便阮贵妃似乎有意要护她,她也不敢顺着她的话往下接。 因此她低声道:“不必了娘娘,月儿无事,不要为了月儿这等不起眼之人劳师动众,月儿回去涂一些药膏便可以了。” 阮贵妃见她这般坚定,也不再强求。她似乎还想对苏晚卿说什么时,一旁的皇后突然开口道:“既是无事,便继续宫宴罢。毕竟,还有很多小姐们还未表演呢。今儿个便让皇上和本宫都看看,将你们的风采都展现出来罢。” 阮贵妃看了她一眼,还是笑道:“姐姐说得是。” 有了前面的开头,后面诸位贵族小姐们也不再藏拙,纷纷卯足了劲,将自己的才华悉数展现出来。 苏晚月缓缓走回自己的座位中后,冲裴谦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裴谦虽很想为她找个太医,但想到她不愿引人注目的性子,加上自己没有什么立场,只好作罢。 苏晚卿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灌了好几杯凉水,这才感觉胃中感受了一些。 但她知道此事并非长久之计,她必须尽快找到方法将自己体内的药去除。否则,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 就在苏晚卿绞尽脑汁,不知该如何偷偷离场时,一旁的裴修忽然朗声对裴天宇道:“父皇,儿臣看苏大小姐似乎不是很舒服,儿臣的寝宫就在不远处,不如让她先行去休息。” 话一出,现场诡异的寂静了一秒。苏晚卿也呆了呆。 但自己的手忽然被捏了捏,她立刻心领神会,摆出一副身体不适的模样,脸色也变得有些差。 裴天宇此刻被裴修一句“父皇”震住了,他最疼爱的儿子,有多久没这么叫过他了?不是场面话,不是做戏,而是真真切切的一声“父皇”! 他已经不在乎裴修说的是什么了,只是激动的连声道:“好好好,小六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去吧。” 裴修应了一声,一个小厮便立刻上前去推他。他看向苏晚卿,温声道:“苏小姐可能自己走?” 苏晚卿连忙点头,随着他站了起来。 直到两个人消失在门口,众人都还未反应过来。这苏大小姐何时与六皇子关系这般好了? 托裴修平日里好脾气好说话的福,暂时没人觉得一个皇子邀请一位未出阁的少女到自己的寝殿中有何不妥。 苏晚卿体内依然很不舒服,她走路也有些不稳,但苏晚卿紧咬着唇,硬是没有表现出来。 裴修被小六子推着,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看着前方。 苏晚卿也不讲话,她必须集中注意力对抗体内的药效。 走了一段路以后,裴修忽然开口了:“苏小姐,你回去吧。” 苏晚卿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裴修指着一个方向道:“你往那里走,很快便可以走到宫门口,修就不送了。” 苏晚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发现那是一条不甚明显的小道。她还想说什么,裴修已经朝着另一个方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苏晚卿瞪了他的背影一眼,嘀咕了一声:“莫名其妙。” 但她也清楚,她此刻的情况,还是尽快离开皇宫为好。 苏晚卿不做他想,快速的朝着那条路走去。 苏晚卿离开后不久,一个小太监探头探脑的在二人方才停留的方向打探了一番,但似乎没得到什么线索。 他又看了一圈,最后失望的离开了。 苏晚卿顺着小路走了没多久,宫门便出现在眼前。 在她的马车旁边站着一个小丫头,那小丫头听到声响回过头来,看到苏晚卿高兴的说道:“大小姐,您来了,桃夭在这里等您好一会儿了。” 不等苏晚卿说话,桃夭又说道:“方才有个小厮叫桃夭在此等候,说大小姐一会儿就会来,桃夭便在这里等了。” 第四十章 夙夜 苏晚卿一听,忽然想起六皇子身边那个白脸小厮,心下顿时了然。只怕是六皇子帮了她一把,特地叫自己的小厮将桃夭唤来。 她也不再说话,手脚并用爬上了马车,直接呈大字型瘫在了马车上。 桃夭坐在苏晚卿旁边,冲外面喊了一声,丞相府的车夫便扬起鞭子,“啪”地一声打在了马的身上,马嘶吼了一声,迈开蹄子走了起来。 桃夭看着苏晚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苏晚卿此刻感觉好一些了,瞟了她一眼,懒懒道:“你想问什么,便问罢。” 桃夭小心翼翼道:“大小姐,您一开始带那套衣裳去,就是给二小姐穿的?” 苏晚卿挑眉看向她道:“难不成我自个儿穿?” 桃夭道:“那大小姐怎么确定二小姐肯定会穿……噢!桃夭懂了,这一切都是大小姐计划好的,对不对?” 看着脸上带着些兴奋的桃夭,苏晚卿有些好笑,但还是点了下头,随后道:“八九不离十,想害我的人,就要做好迎接我的报复的准备。” 桃夭想起自己之前干的事儿,缩了缩脖子道:“幸好大小姐没跟桃夭计较,不然桃夭现在的尸体早就凉了。” 看着小姑娘拍着小胸脯一脸怕怕的神情,苏晚卿忍不住“噗嗤”一笑。她之所以没有处理了桃夭,也不过是因为这个小姑娘只是误入了歧途罢了,并非什么十恶不赦之人。 苏晚卿自认不算个大好人,但也绝对不坏。对于那些决计不会放过她的人,她自然也不会手下留情。 马车一路平稳的回到了丞相府,桃夭灵巧的跳下了车,转身去扶苏晚卿。 苏晚卿刚将手放在桃夭的手上,体内忽然又是一股热气上涌,她的小脸又开始由白转红。苏晚卿皱起了眉,她体内的药效又开始发作了! 苏晚卿无意识的抓紧了桃夭的手,让桃夭有些吃痛的看向她。一看,便吓了一大跳。 “大小姐,您怎么了?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般红?” 苏晚卿咬住嘴唇,忍住体内燃烧得越来越严重的火焰,低声道:“桃夭,快些扶我回房。若是二姨娘问起,你便说我不舒服,先行回府歇息了,别的不要多嘴。” 苏晚卿这番模样虽然有些吓人,但桃夭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连忙点头道:“桃夭知道了,请大小姐放心。” 说罢,赶紧扶着苏晚卿往苑中走去。 苏晚卿回到自己的房中,直接爬上床躺着了。 桃夭担心的看着她道:“大小姐,要不要奴婢为您找个大夫看看?” 苏晚卿摇了摇头道:“我无碍,歇息会儿便好了。若是二姨娘想找大夫来,你也千万要阻止她,你可懂了?” 看着苏晚卿有些严肃的神情,桃夭虽然不知道为何自家大小姐明明身体不适却不愿找大夫。但既然她这般说了,必然有自己的考量,她作为丫鬟,只管服从便是。 因此,桃夭行了个礼,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苏晚卿躺在床上,看着床顶上的雕花,不禁苦笑。她如今断然是中了媚药,体内一股火一直不停地乱窜,让她十分的难受。苏晚卿扯开衣裳,露出了纤细的脖子,好让自己凉快一些。 苏晚卿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有人真的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她下药,而且还是这般恶毒的药!这明显就是要坏了她的名声,让她再也嫁不出去! 苏晚卿此刻不做他想,能够让她毫无察觉的喝下这个药的,应该不会是六皇子。毕竟后来她自己也再度喝了那些茶,但并未让她体内的药变得更严重。 那么只剩下一个解释,那便是阮贵妃赠与她的梨花醉了。她当时的确仔细闻了酒,确认过这酒是没有问题的。 唯一一个问题,应当是出在那翡翠杯子上了。梨花醉的味道浓郁芬芳,若是将药涂抹在杯沿上,梨花醉的味道已经盖过了那淡淡的药味,根本不容易被人发现。 苏晚卿只觉得自己真是在阴沟里翻船了,平日里活得那么小心,还是能中招。只能说她还是对自己太过自信了,以为在众目睽睽之下,不会有人有这般的胆量。同时,她也低估了阮贵妃的狠劲。 若她方才没有忍住,在大厅上发作起来,那首先会糟她“毒手”的是谁? 是六皇子裴修! 苏晚卿此刻心中一沉,若她对六皇子做出什么亲密的动作,先不说六皇子会如何。她如今不管如何,可是依然与赔钱货有婚约在身的。 若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另一位男子,还同样是皇子的男人作出不雅之事,六皇子会受到她的牵连不说,她好不容易稍微好一些的名声,只怕是会瞬间消失殆尽。 到时候,举国上下都会知道,她苏晚卿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居然在大众面前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届时,她必定会与赔钱货解除婚约,但她的名声也彻底臭了,不仅如此,丞相府上上下下都会受到她的牵连。 想到这里,苏晚卿额头都冒出了一些冷汗。虽然她也不是那么在乎名声的人,但这毕竟是在古代,一个女子的名声可以说是大过天的。若是毁了,那么这个女子的一辈子也毁了。 这个阮贵妃真是好狠的心,居然想就此毁了她! 苏晚卿忽然想到她在站起来之前,六皇子对她的警告。但那会儿自己太过自信,对于他的警告也只是不以为然。 后来,六皇子再也没讲话,但也还是帮她出了宫,自己还骂了他。现在看来,她真是有点儿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苏晚卿紧紧咬着唇,拼命抵抗着体内的药性。脑中迷迷糊糊的想着,下次见到六皇子,必定要向他道谢才行。只是,也不知道二人是否还有相见的机会。 意识渐渐抽离脑海之前,苏晚卿知道不能这般放任自己下去。她伸出小手到柔软的枕头后摸索了一番,摸出了一把锋利精致的匕首。 她咬了咬牙,抬起手,拿着匕首冲着自己的大腿便是一刀扎了下去。 苏晚卿刺得不浅,鲜血立刻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将洁白的床单也染红了。 但剧烈的疼痛让苏晚卿的神智稍微清醒了一些,痛意让体内的痒意稍稍减弱了一些。苏晚卿总算是微微张开了眸子,低低的喘息着。 空气中忽然传来一声叹息道:“你个小丫头,对自己倒是挺狠的下心。” 苏晚卿虽然身子软得不行,但气势丝毫不减。她凌厉的望向声音传出来的地方,但却未看到人。 她只觉得声音似乎有些似曾相识,仿佛在哪里听到过……对了,上次那个神秘的男人! 苏晚卿虽看不到人,但却已经暗自警惕起来,她握紧了匕首,冷声问道:“不知阁下三番四次的闯入未出阁女子的闺房,究竟是何用意。” 那低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当然是来帮你的了。” 苏晚卿沉下脸,她现在这个状态,男人所说的帮,她自然不会不懂。 她冷冷的说道:“小女子很好,不劳阁下费心了。” 那声音似乎并不同意她的说法,不赞成的说道:“你已经中了这般烈性的媚药,还这般逞强,真是只不乖的小野猫。” 苏晚卿抓紧了被单,这个男人知道她中了媚药!莫非,他要对她行不轨?或者说,他是被谁派来毁了她清白的? 但敌在明她在暗,加上她身子不适,根本不会是个会武功的男人的对手。 苏晚卿忽然抓住匕首抵在自己雪白的脖子上,冷静的说道:“若你要对我硬来,你也只会得到一具尸体。我苏晚卿绝对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你尽管动手试试。” 那个人似乎愣了愣,尔后有些无奈道:“你这小脑袋瓜在想什么?我夙夜是这么不要脸的人,会对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出手?” 苏晚卿听后,挑了挑眉,原来他叫做夙夜?这名字,她没听说过。 但听到男人所说的话,她紧绷的肌肤倒是微微放松了一些。她以前也听说过,江湖中人虽然亦正亦邪,但好在他们是光明磊落之人,不会像宫中那般勾心斗角,表面一套,背面一套。 这般想着,苏晚卿稍稍松开了匕首,但仍贴在自己的脖子上不曾放开。 忽然,一颗小石子不知从哪里弹了出来,不偏不倚的击中了苏晚卿的匕首。苏晚卿的身子本就虚弱,小石子的力道也不轻。“啪”的一声,匕首便被击飞了,落在了一旁的地板上。 与此同时,一道颀长的黑色身影忽然从房梁上落下,站在了苏晚卿的面前。 苏晚卿警惕的看着那个男人,他很高,害得她只能仰起头来看。 男人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勾勒出他精壮有料的身材。可惜的是,他的脸上戴着一副黑色的面具,让人看不清他的容貌。 但男人露出来的一双眼睛却是出奇的漂亮,透露出无限的风华,让苏晚卿有一瞬间的呆愣。一个男人,怎会生出一双如此璀璨的星眸?让她作为一个女子,都有些自愧不如。 就在苏晚卿暗自嘟囔的时候,夙夜忽然伸出一根手指,弹了一颗药出来,准确无误的进入了苏晚卿的嘴中。 苏晚卿立刻低头抠自己的喉咙,但那药入口即化,她的举动不过是无用功。 她抬起头瞪向男人,恶狠狠道:“你给我吃的什么?” 第四十一章 被掳 夙夜斜斜的靠在门边上,看着她道:“小野猫先别着急伸爪子,你感觉一下自己的身体,有没有什么变化?” 苏晚卿愣了愣,她仔细地感受了一番,尔后惊讶的发现,自己体内的热量似乎降下了不少。与此同时,她原本微红的小脸,此刻也变白了许多。 夙夜懒洋洋的说道:“我方才给你的药是抑制你体内的药效的,会让你好受一点。谁料到你还对我这般凶,真是让我伤心啊。” 苏晚卿虽然有些理亏,自己之前的态度的确有些不好,这个男人对她并无恶意。若非如此,这个男人早就对她下手了,何须再跟她扯这么多有的没的? 但苏晚卿骨子里就是个倔强的人,怎么也不肯服软。况且,这个人他们算起来也不过见过两次,第一次还没见到人,也不能算。 因此,苏晚卿梗着脖子开口道:“那你也不能不打招呼便这样对我吧?” 夙夜挑着眉看着她道:“哦?那我若跟你说,你就会同意么?” 苏晚卿一下子梗住了,说不出话来。的确,夙夜若是问她,她也未必会答应。毕竟,她的内心依然不相信这个男人。 看苏晚卿不说话了,夙夜面具下的嘴角微微扬起。他正想说什么的时候,苏晚卿原本已经恢复一些的神色忽然又变了。 她的脸由白转红,比方才红了数倍,几乎要烧起来了。苏晚卿低吟了一声,难耐的扯着自己的衣服,痛苦的低声道:“好热……”随着苏晚卿的动作,她几乎要掉出床外。 夙夜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还未想清楚解药怎会失效,就已经伸出手想去接住苏晚卿。 苏晚卿碰到夙夜微凉的皮肤,下意识的抓住他,整个人都贴了上去。此刻她的意识已经开始迷糊,根本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她的潜意识中只想要牢牢抓住那一抹清凉,好让自己好受点。 看着像个树懒一般整个贴在自己身上的人儿,夙夜的眼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无奈。从未有女子这般亲近过他,即便是叱咤风云的夙夜,此刻身体也有一丝僵硬。 苏晚卿可不管他怎么想,她抓住他的手后,觉得还不够,又往前蹭了蹭,索性伸出手抱住男人的脖子。感觉到男人冰凉的肌肤,她忍不住将脸颊贴上去,来回的蹭了蹭,尔后发出了猫儿一般舒服的叫声。 夙夜僵硬的站在原地,手放在少女的背后,伸也不是,抱也不是。少女亲密的倚在他的颈间,不安分的蹭动。炙热的呼吸洒在他的脖子上,让夙夜感觉痒痒的。他有些不自然的稍微偏过头,想离少女远一点,但很快的,少女又贴了上来。像块狗皮膏药一般,甩也甩不掉。 夙夜有些无奈,低下头声音低沉的对苏晚卿道:“乖一点。”奈何他怎么扯也扯不动苏晚卿。 苏晚卿并不理会他,她伸出小手,兴致勃勃的开始扯他的衣裳,一用力,将夙夜原本穿的整齐的黑衣硬是扯开了一大块,露出了男人精壮的胸膛。 苏晚卿仿佛遇到水的鱼儿一般,将脸贴了上去,舒服的呜咽着。 夙夜性感的喉结忍不住上下滑动了一下,他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否则,就要出事了。等着小丫头清醒过来,岂不得拿起刀来阉了他?为了后半生的幸福着想,夙夜只能忍着体内因少女窜起来的火苗,硬生生将它压了下去。 但苏晚卿依然不安分的在他怀里扭来扭去,脸色也越来越红,体温也烫得吓人。再这样下去,对她的身体影响只怕是会一发不可收拾。 夙夜想了想,随后伸出手,手起手落,劈在少女的后颈上。少女低吟了一声,头落在了他的颈间,晕了过去。 夙夜稳稳地抱起少女,闪身一跳,便消失在房间中。 另一边,桃夭因为担心苏晚卿的情况,到厨房去熬了一些解暑的绿豆汤,打算给苏晚卿喝。她煮好后,端起汤水,便往苏晚卿的苑里走去。 走到一半,她便碰上了阮氏。阮氏看到她,脸上有些惊讶道:“桃夭,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随大小姐到宫里去了么?” 桃夭愣了愣,想起苏晚卿的叮嘱,说道:“大小姐因为身子有些不适,已经先行回府了。桃夭刚熬了些药汤,正准备给大小姐送过去。” 阮氏听后,微微皱起了眉,关切的问道:“大小姐怎么了,是不是吃错什么东西了?如今她可是在房中,我随你去看看她吧。” 桃夭慌忙摇了摇头道:“不用了夫人,奴婢将药汤端给大小姐便好了,怎能劳烦夫人前往一趟呢?” 阮氏看着有些惊慌的桃夭,心下不禁有些怀疑,苏晚卿究竟出了什么事,不方便让她知道吗? 当下,阮氏柔笑着说道:“你莫不是忘了之前的事情吧?需要本夫人提醒你一下吗?” 桃夭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苍白。但她犹豫了一瞬间,还是坚定的说道:“夫人,大小姐真的没事。只是这几天天气比较热,大小姐有些上火罢了。奴婢煮了些绿豆汤,大小姐喝了之后,很快就会没事了,还请夫人放心。” 阮氏看着软硬不吃的桃夭,心中不禁有些气恼。自从这桃夭跟了苏晚卿那个小贱人,似乎心都不再向着她了,这让阮氏着实不舒服了许久。她已经习惯将一切掌控在手中,自从苏晚卿落水后,似乎很多事情就已经不在她的掌控之内了,这种感觉让她非常的不舒服。 桃夭见她不说话,赶紧行礼道:“若是夫人无事,桃夭便先退下了,大小姐还在等着桃夭呢。”说完后,也不等阮氏出声,便一溜烟的跑了。 阮氏看着桃夭逃命似的背影,心中怀疑更甚。但她终究端着自己的身份,桃夭已经这般说了,她暂时还不好意思厚着脸皮跟着她去。 但是,阮氏想做的事情,她自然不会轻易放弃。她本人去不了,但别的法子还是有的。 阮氏往回走了几步,唤了一声:“秋莲。” 一个丫鬟出现在阮氏面前,恭敬地低头唤了一声:“主子,秋莲在。” 阮氏轻轻地抚着自己刚做好的指甲,淡声道:“去看看,大小姐今儿个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 另一边,桃夭已经赶回了采薇苑中。她看了下四处无人,便推门进了苏晚卿的房间。一边走进去一边喊道:“大小姐,桃夭煮了绿豆汤给您降降火,您起来了吗?大小姐?” 桃夭唤了几声,并没有人应和她。她有些奇怪的放下绿豆汤,走到内室去。苏晚卿的床上空无一人,桃夭四处看了一下,也并不见她的人影,当下感到有些奇怪。 当看到洁白的床单上的血迹时,桃夭的脸色一变,忍不住低呼道:“这里怎么有血?莫非大小姐被人绑架了吗?” 她着急的在房间中团团转,却不知如何是好。桃夭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找丞相爷,让他帮忙找大小姐。 但桃夭很快反应过来,丞相爷此刻还在宫中赴宴呢,哪儿有这么快回来。况且,远水救不了近火,等丞相爷回来,大小姐恐怕就要出事了! 如今府中只有阮氏在,桃夭再傻再着急,也知道自己断然不能将此事告诉阮氏。否则,依阮氏的性子,肯定会将此事闹大。 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大小姐在自己的房中失踪了,那大小姐的名声就会被彻底毁掉了! 桃夭此刻也六神无主了,她无意识的在房间中踱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殊不知,这一切,全都落在了一双眼睛中。 秋莲很快回到了阮氏的房中,跟她禀报道:“夫人,大小姐并不在房间中。而且,秋莲听到桃夭说大小姐的床单上染着血,人却失踪了,只怕是被掳走了。” 阮氏站了起来,惊讶的看着秋莲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秋莲低头恭敬的说道:“奴婢暗中跟随桃夭进入采薇苑中,只听到了这么多,也亲眼看到床单上有血迹。奴婢怕被桃夭发觉,便先行离开,回来向夫人禀报了。” 阮氏沉吟了一番,说道:“你做得对,若是被发现,便打草惊蛇了。先等着,若一会儿采薇苑那边依然没有动静,我们便直接过去。” 秋莲低下头应道:“是。” 阮氏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心中忍不住有些得意,这苏晚卿莫不是招惹了什么人,居然在这个时间将她带走,莫不是要对她行什么不轨之事? 即便没有发生什么,但是天色已晚,作为丞相府的大小姐居然消失在自己的闺房中,只要将这件消息散播出去,还愁她会抢了自己女儿心爱的二皇子吗? 阮氏如今只等着,待会儿前往采薇苑,将此事揭发。想到苏晚卿之后的惨样,她又得意洋洋起来。不过她若真是被绑架了,能不能回来,谁说的准呢?最好死在外面,这样一来,她也省了事儿。 在一个精致的房间中,苏晚卿低吟了一声,睁开了双眼。她的头脑还有些昏沉,一时间有些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 旁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小丫头,你醒了?” 第四十二章 阮氏出手 苏晚卿顺着声音望去,果然,夙夜正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翘着两条大长腿,盯着她瞧。 苏晚卿感觉后颈还隐隐作痛,而且敏锐的发现这个房间并非她自己的房间,她此刻不知在何地。 唯一能够为她解释的,就是面前这个男人了。 苏晚卿瞪着夙夜,警惕的问道:“你居然打晕我,把我掳到这里?你究竟有何目的?” 夙夜慢悠悠的把一只枕在脑后的手抽了出来,拿起旁边一只茶杯,抿了一口茶,却不急着说话。 苏晚卿努力沉住气,抑制住自己骂人的冲动。她自认一向自控力更好,但是碰到这个男人,总是可以让她轻易爆炸。 这个男人一开始莫名其妙的出现就算了,现在居然光明正大的将她带走,简直一点儿也不把她放在眼里! 就在苏晚卿即将被怒火淹没时,夙夜看着这个仿佛随时要扑上来将他咬死的小野猫,终于大发慈悲的开口了,但第一句话就让苏晚卿几欲暴走。 夙夜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把我的清白毁了?” 苏晚卿紧咬着一口白牙,恶狠狠的一字一句道:“请、问、我、什、么、时、候、毁、你、清、白、了!” 夙夜却一点儿也不怕她,反而用一副委屈的语气道:“若不是我及时打晕了你,你连我衣服都要扒光了。你是不知道当时的情景,我差点儿就要失去我最珍贵的东西了,你要对我负责……” 就在夙夜打算继续深入描述当时的情况时,苏晚卿怒火中烧的打断了他:“你给我住口!” 她绝对不相信,自己会去主动的扒一个男人的衣服,何况,还是一个油腔滑调的男人! 夙夜及时的闭上了嘴,但苏晚卿一肚子火无处释放,她往旁边看了看,看到自己方才睡过的枕头,伸手便拿了起来,狠狠朝夙夜砸了过去! 枕头不偏不倚的砸到男人的身上,顿时引起他一阵痛呼道:“哎哟,你这女人怎么这么暴力,要谋杀亲夫吗?” 苏晚卿只觉得,若是此刻手上有匕首,她一定要学小李飞刀,把匕首狠狠扎在夙夜身上! 看着如此“精神”的少女,她的小脸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肤色,只是此刻因为气恼小脸有些微红,但并非是因为那个药。 想到那个药,夙夜的目光暗了下来。没想到,居然有人这么狠心,对一个还未及笈的少女下这般狠毒的药。 若非有老头子在,只怕是她此时已经爆体而亡了。 看到苏晚卿气呼呼的样子,夙夜也不再逗她,而是问道:“小野猫,身体可还有什么不适?” 苏晚卿选择自动忽略他的称呼,听到他这么一问,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体似乎已经没有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了? 她不是不知道之前自己的身体究竟是怎么回事,在吃了夙夜给的药之后,后面的事情她就已经模糊不清了,难道…… 苏晚卿有些惊恐的看着夙夜道:“我不会跟你……” 夙夜看着她可爱的小模样,忍不住起了逗她的心思:“若是如此,你会如何?” 夙夜眼里满是打趣的意味,苏晚卿自然知道他们之间并未发生什么,她稍稍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前世并未谈过男朋友,但她也不是保守之人,并不是那么在乎那所谓的贞操。 但是,也不能在这么莫名其妙,不明所以下失去这个东西呀! 苏晚卿这时才开始打量起自己所在的房间。她所在的房间装饰得古色古香,东西不多,并不繁琐,但却充满着一股韵味。 青灰色的香炉,檀木做成的文案,上面随意摆着一些古书,旁边还有一个长长的书架,可以看出主人是位爱书之人。 在房间另一边,则摆着一张软塌,软塌旁的桌上整齐的放置着一套茶具,看来这主人还是位享受生活的爱茶之人。 苏晚卿看了一圈,感觉这个房间必定是一位极有内涵的人才可以打造出来。 她随口问道:“这房间是谁的?布置得这样典雅好看。” 夙夜挑眉看着她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谢谢夸奖。” 苏晚卿:“……”她收回这句话! 苏晚卿虽然嘴上嫌弃夙夜,但心底却很清楚,这一次的确是他救了她,这是她欠他的。 就在夙夜以为苏晚卿又要说出什么话损他的时候,苏晚卿忽然冒出了一句:“谢谢你救了我。” 夙夜愣了愣,随后一笑道:“既然小野猫想谢我,不如以身相许如何?” 苏晚卿翻了个白眼,决定不再理会他。她忽然瞟到一片漆黑的窗外,猛然想起来,自己此刻不在丞相府,若是被二姨娘发现了,只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她急声问道:“这里离丞相府有多远?” “很远。” …… 丞相府采薇苑中,桃夭都快急死了。这都过去一个时辰了,大小姐怎的还不出现?难道她真的出事了?那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桃夭此刻根本不敢离开采薇苑,万一碰到阮氏再问起来,可就糟糕了。她自认演戏根本不是阮氏的对手,若是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到时候自己不死也得脱层皮! 桃夭此刻只期盼着奇迹能够发生,说不准,大小姐忽然就回来了呢?但她心里也没底,只能在心中祈祷着,希望大小姐平安无事。 桃夭正双手合十碎碎念时,外面忽然传来一个丫鬟恭敬的叫声:“夫人,您来了。” 外面传来阮氏温柔的说话声:“是呀,听闻大小姐身体不适,我来看看大小姐。” 那丫鬟似乎很是感动:“夫人您真好,这么晚了还来看大小姐。” 阮氏捂唇一笑,轻声道:“虽说我不是大小姐的生母,但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将大小姐看作亲生女儿看待。如今她身子不适,作为母亲,我自然是要来看看她的,不然,我怎么会安心呢?” 那丫鬟被她一番话打动,当即眼里满是尊敬和信任:“夫人果真是善良聪慧,大小姐肯定会明白夫人的苦心的。” 桃夭在里边听得清清楚楚,听到阮氏厚颜无耻的话语,忍不住暗骂道:“没错,你是将大小姐当作女儿看待,但你却每日都恨不得让自己的女儿死去,好让自己的亲生女儿继承嫡女之位!” 阮氏看时间也差不多了,里边依然没什么动静,心中笃定,苏晚卿那个小贱人必定不在房中,她的机会来了。 阮氏正想往房间里走去,桃夭忽然开门迎了出来,看到她似乎有些惊讶,连忙行了个礼道:“夫人好。” 阮氏自然不相信她方才没听到自己的声音,但她也不介意陪她玩一会儿。 “桃夭,大小姐如何了,身子可有好一些?” 一旁采薇苑的丫鬟们都纷纷感叹阮氏的仁爱,对大小姐这般好。 桃夭硬着头皮道:“大小姐好些了,感谢夫人的关心。” 阮氏似乎松了一口气,笑道:“那便好。对了,我熬了一些补汤来,想给大小姐补补身子,让我进去瞧瞧她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桃夭的腰微微低了些,她暗中给自己打了气,尔后一脸歉意的说道:“大小姐已经歇下了,如今怕是不太方便与夫人见面……” 阮氏眼神犀利的看了她一眼,桃夭的身子不经意的抖了一下。 阮氏收回目光,故作悲伤的说道:“莫不是大小姐不愿见我,所以才让你找了如此理由,将我打发?我只是想将自己熬的汤药给大小姐补补身子罢了,我对大小姐并无恶意啊……” 阮氏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帕抹了抹眼角,继续道:“虽说我不是大小姐的生母,但我一直为了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母亲,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对大小姐好,可是为什么大小姐就是不愿意接受我呢……” 旁边的丫鬟们都心疼不已,纷纷低声劝道:“夫人,大小姐怎会不领情呢?” 桃夭冷汗都快出来了,赶紧说道:“对呀,大小姐怎会不将夫人放在眼中呢?是夫人想太多了,大小姐真的歇下了……” 阮氏收回手帕,看着她,看似温和实则犀利的问道:“若大小姐真的歇下了,为何屋内的灯还亮着?莫非平日里大小姐歇息,都不灭灯吗?” 大家纷纷往屋中看去,果然,屋里亮堂堂的。 桃夭暗自哀呼,糟了,她方才一直在屋中思索对策,哪里记得灯亮着这件事情。 如今倒好了,竟是成为了阮氏的把柄。 看着阮氏略带些得意的眼神,桃夭虽然很想一巴掌扇过去,但是……她不敢。 桃夭低着头不讲话,阮氏却也不打算放过她,依然用柔柔的语调问道:“桃夭,你怎么不说话?” 桃夭支支吾吾道:“这个嘛……” 阮氏看桃夭那副样子便知道,苏晚卿这会儿是真的不在房中,没准已经出事儿了呢。 既然机会摆在她的面前,她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想到这里,阮氏又开口道:“既然你说不出所以然,想必大小姐还没歇息,就让我进去看看她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冲秋莲使了个神色,秋莲会意的上前抓住桃夭,把她制止住。 阮氏上前几步,伸手便要推开门。 第四十三章 谁说我不在 桃夭此刻只恨不得自己长出三头六臂来,将阮氏给拦住。奈何阮氏早就看透了她的小计俩,先一步让秋莲将她给制止了。秋莲看起来并不比自己大几岁,没想到力气居然如此之大,不管桃夭如何使劲儿,都挣脱不了。 桃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阮氏靠近大小姐的房门,伸手就要将其推开。桃夭都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了,她有些害怕的闭起了双眼,眼睫毛不停地颤抖着。 阮氏有些得意的站定在苏晚卿的房门前,伸出修得精致的指甲,就要去推苏晚卿的房门。就在她即将触摸到门板时,后面传来了一道声音:“你们站在这里做什么?” 桃夭一下子睁开眼睛,有些激动的看了过去。 阮氏也垂下了手,回头赶紧行礼道:”老爷,您回来了。“ 苏见廉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旁边跟着一个贴身小厮。苏见廉身上参加宴会的宫服都未脱下,看来是一下马车便赶来这里了。 阮氏看着风风火火的苏见廉,心中免不了生出几丝嫉妒。这苏晚卿究竟有什么好的,让老爷一回来便直奔这里,那她作为他的妻子,究竟算什么? 虽然阮氏的心中十分不舒坦,但表面却丝毫未显。她看了一眼表情有些雀跃的桃夭,心中冷冷一笑。这丫头看来真的是胳膊肘往外拐了,如今这般维护着那苏晚卿,也不知道被她灌了什么迷魂药,这样一心想着她,连自己的话也不听了。 但是,她真的以为,老爷来了,苏晚卿便无事了?这次可不是她动的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送上门的机会,阮氏除非是个傻子,否则怎会不好好利用? 阮氏此刻已经打定主意,无论如何,她都要让大伙儿知道,苏晚卿摊上大事儿了,她不相信,这么晚都不在房间,苏晚卿还能去哪里!说不准,是出去偷汉子了。 苏见廉见她们不说话,微微皱了皱眉,又重复了一遍:”怎么回事?卿儿可在房中?听说她身子不适,提前离开宫宴了,我方才才得知。所以一回来便往这里赶来了。“ 阮氏敛下自己的心思,并不着急立刻答话,而是柔声问道:”老爷既然回来了,想必月儿也回来了,今晚的宫宴可还顺利?“ 阮氏不问还好,一问起,立刻让苏见廉想起苏晚月做的那些丢人事儿,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你还好意思说!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尽给我丢人!“ 阮氏一听,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宫宴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慌忙问道:”怎么了?月儿可是不长眼招惹了谁?她还小,难免不懂事……“ 苏见廉想起二女儿的事儿就糟心,他摆了摆手,不满的说道:”别提了,你自己去问问她!今后要多加管教她才行,未及笄便如此丢人,以后可怎么嫁的出去?“ 苏见廉这番话说得便有些重了,阮氏已经白了脸。她本以为自己的女儿这般懂事,加上出门前自己也已经百般叮嘱,她应该不会忘记才是。 现在听自家老爷这么一说,难道月儿真的惹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但苏见廉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阮氏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他的霉头,只能将着急暗暗压下去,只等着回去再问问女儿了。 苏见廉不再理会阮氏,看到一旁的桃夭,挑了挑眉道:”你不是卿儿的贴身丫鬟么?怎的不在大小姐身边伺候她?” 在苏见廉看过来时,秋莲已经顺势放开了桃夭,站到了一旁,仿佛什么也未发生过一般。 桃夭站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说。她喏喏道:“这个……” 若说桃夭之前想找苏见廉帮忙,此刻当着阮氏的面,她却不敢说出口了。若是让老爷知道大小姐失踪了,还可能受伤了,老爷不得发疯?他这般疼爱大小姐,断然不会任这件事就这样发展下去。 到时候,这件事情迟早会被戳破,大小姐的名声必定会受到牵连。毕竟,旁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阮氏呢。 桃夭支支吾吾的样子,引起了苏见廉的怀疑。他狐疑的看着这个小丫鬟,又问道:“难道卿儿出什么事了?你怎地不说话,这个问题有这么难回答吗?” 不等桃夭再说什么,阮氏已经在旁边搭了腔道:“是呀老爷,妾身方才便是想进去看看大小姐怎么样了。今晚回来时,桃夭便跟我说大小姐身子不适,却不让妾身进去探望,妾身也不知道桃夭存着什么心思……” 顿了顿,阮氏又有些委屈的说道:“不管大小姐如何看待妾身,妾身依然是将大小姐看做自己的亲生女儿般看待的。这些年来妾身如何对待大小姐,老爷又不是不知道,妾身又怎会害了大小姐?妾身为了让大小姐好起来,还特地做了许多滋补身子的汤药,可是桃夭却无论如何也不让妾身进房,难道她不希望大小姐快些好起来吗?”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桃夭心里叫苦不迭。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丫鬟,人微言轻的,又不敢直着身子反驳。这阮氏着实不要脸,居然将所有的锅都让自己背。经她这么一说,她桃夭就成了一个对主子有二心的大坏蛋了。到时候,她不死也得脱层皮! 苏见廉听阮氏这么一说,犀利的眸光扫向桃夭,沉声问道:“这可是真的?你且来说说,为何不让她进房间看看大小姐?难道你对卿儿做了什么?” 被苏见廉这么犀利的目光盯着,桃夭哪里受得住,当即冷汗就下来了。她顾不得擦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不能跟老爷说,因为大小姐不在房间吧!那到时候,她桃夭必定因为没有照看好大小姐,还会为此死得更快! 阮氏这下已经不打算让桃夭活着了,她做不成自己的棋子,那只能毁掉。这个丫鬟,虽然知道的事情不算多,但她的一部分面目已经被发现了,这一点,已经足够桃夭死千百遍了。 想到这里,阮氏目光开始变得深邃,她一扫过往的温柔,严厉的说道:“说,你究竟对大小姐做了什么?不让我进去,莫非大小姐被你藏起来了?还是说,大小姐其实根本不在房内?” 苏见廉一听,表情立刻紧张起来。“何出此言?为何说卿儿不在房间内?” 阮氏拿出手绢擦了擦眼角,似乎很是难过道:“今日我在厨房碰到桃夭,本想带着滋补汤药与她一同去看看大小姐,岂料桃夭却说大小姐身子不适,并不想见妾身。妾身担心汤药凉了,大小姐又不愿见妾身,便唤秋莲端着汤药,想要送到大小姐房中去。岂料秋莲居然听到……” 苏见廉不耐烦的说道:“听到什么?” 阮氏顿了顿,低声说道:“听到桃夭说什么大小姐不见了,床单上还有血迹……妾身很担心,便赶来这里想要去看看究竟是不是真的。若是大小姐出了什么事,让妾身如何是好?如何面对死去的夫人?可是桃夭却拦着妾身不让妾身进去……后来,老爷您便来了。” 桃夭已经气得牙痒痒了,这阮氏搬弄是非的本事可真是一套套的。她说呢,怎么会突然硬要见大小姐,原来是自己的话被人偷听了!桃夭对阮氏又气又恨,对自己也很生气,瞧自己这个大嘴巴,明知道丞相府中到处都是阮氏的人,说话还这般不经大脑。这回,是自己害了大小姐啊! 沉重的负罪感随之涌了上来,桃夭的脸色有些灰暗,她咬着唇不说话。这在别人看来,那便是默认了这一切。 苏见廉气得胃都要疼了,他大声吼道:“你说!卿儿是不是真的失踪了!若她出了什么事,十个你也不够赔的!” 阮氏立刻接话道:“是呀老爷,还是赶紧进去看看吧。若大小姐真的不在房间,我们必须赶紧去找人呀!不然若是晚了,只怕大小姐……” 苏见廉沉声道:“把门打开。” 阮氏眼中划过喜色,看来这次老天也在帮她。今晚,她就要让苏晚卿这个贱人身败名裂! 她重新上前几步,就要去推门。就在阮氏刚准备使劲推门时,房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 阮氏扑了个空,差点撞到门板上,还是一旁的秋莲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了她。阮氏堪堪稳住脚步,有些惊疑不定的抬头,却对上了苏晚卿深不见底的瞳孔,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苏晚卿静静地看着她,眼里没有一丝的波澜。 众人只听闻她冷冷的问了一句:“谁说我不在?” 苏晚卿的身上只穿了件单衣,外边还披着一件外套,一看便是刚刚从床上起来。 桃夭几乎要喜极而泣了,她眼里含着泪花,声音轻颤的喊了一句:“大小姐!” 苏晚卿看着桃夭,眼里闪过了一丝温和,轻声道:“桃夭,过来。” 桃夭立刻迈着小碎步走到苏晚卿身边去了。此刻的桃夭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昂首挺胸的站在苏晚卿,无所畏惧的看向阮氏,哪里有丝毫的害怕紧张。 苏晚卿看也不再看阮氏一眼,而是看向一旁的苏见廉,温声道:“卿儿让爹爹担心了,卿儿身子的确有些不适,便提前回府了。方才喝了桃夭熬的药,便歇下了。桃夭怕我被人吵醒,才守在房间外。” 苏见廉看苏晚卿脸色虽有些苍白,但精神挺好,当下放下了心,也为自己冤枉了人而有些后悔。他咳嗽了一声道:“桃夭,这次是我冤枉你了,你是个忠心护主的好孩子,以后也要好好照顾大小姐,知道吗?” 能够让当朝丞相爷说出这样的话,桃夭哪里还会有气,忙不迭的点头道:“是,桃夭知道了!请老爷放心!” 第四十四章 教训丫鬟 苏见廉看着主仆二人相处得很融洽,心里便放心了一些。他之前一直不在苏晚卿的身边,也不知道她过得究竟如何。其他人说的终究是一面之词,但这个丫鬟倒是不错,是个忠心护主的,他也就不追究了。 阮氏看到如此场面,知道自己这一次是没办法拿苏晚卿如何了,即便心中恼恨不已,她也不敢表现出来。毕竟,苏见廉还站在旁边呢。 想到这里,阮氏柔柔的开口道:“既然大小姐无事,我也就放心了。夜深了,大小姐还是早些歇息吧。老爷,您参加晚宴也累了,妾身已经命人烧水了,很快便可以沐浴了。” 苏见廉看到阮氏如此体贴懂事,对于苏晚月的怒火也减少了许多。他脸色温和的应了一声:“好。”接着他又转向苏晚卿道:“卿儿,你身子有些不适,便早些歇着吧。” 但苏晚卿显然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阮氏,她看着苏见廉,脸上忽然涌上了一丝委屈,接着说道:“爹爹,您是不是不爱我了?” 苏见廉愣住了,一旁的阮氏也不明所以,不知道苏晚卿葫芦里卖什么药。但直觉告诉她,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苏见廉一看苏晚卿委屈的小脸立刻就心疼上了,赶紧安慰道:“卿儿瞎说什么呢,爹爹哪能不爱你,爹爹最疼的就是你了。” 苏晚卿看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反而更委屈的说道:“那爹爹怎能任由其他人欺负女儿?” 苏见廉又愣住了,问道:“谁欺负你了,说出来,爹爹为你做主!” 苏晚卿看了一眼阮氏,阮氏心里“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涌上了心头。 苏见廉顺着苏晚卿的目光看向旁边的阮氏,微微皱了皱眉道:“卿儿,你二姨娘怎么欺负你了?她不是还为你熬了汤药?你可不能任性。” 阮氏一听苏见廉站在她这边,立刻喜上眉梢,赶紧附和道:“是呀大小姐,二姨娘哪里敢欺负你呀,疼你都来不及。你这傻孩子,在说什么呢?” 阮氏一副面对着任性闹事的孩子的模样,让一旁的下人纷纷感叹,只怕是只有夫人这般的性子,才能够容忍大小姐的刁蛮任性了。 苏晚卿看了一眼那些下人,又委屈巴巴的看着苏见廉道:“这些下人也是一个个胳膊往外拐的,都不听我的话。” 苏见廉看了一眼那些下人,立刻说道:“她们是不是趁我不在的时候欺负你了?爹爹立刻将她们赶出去!” 那些原本在嘀咕的下人一听,脸色立刻发白,赶紧跪下来求饶道:“老爷,大小姐,千万不要把我们赶出去,求求你们了!奴婢们什么也没做呀——” 其中一个脸色红润的小丫鬟斗胆冲着苏晚卿道:“不知道奴婢做错了什么,让大小姐这般说?奴婢自问没有做错什么,每日勤勤恳恳的为大小姐服务,大小姐何出此言?” 苏晚卿看着那个小丫鬟,微微挑起了眉,看来她这人之前的声誉真的是差到极点,连一个小丫鬟都管不住了。 她淡淡的说道:“你说你没做错任何事,对吧?” 那小丫鬟看着苏晚卿平静无水的眼波,心里没有来的一抖,但还是勇敢的应了一声:“是!” 苏晚卿又道:“方才二姨娘来的时候,你对她说了什么?” 那丫鬟正是之前站在苏晚卿门前守门的姑娘,跟二姨娘聊了几句。 丫鬟愣了愣,尔后回应道:“奴婢没说什么,只是和夫人聊了几句。” 苏晚卿忽然一笑,绝美的脸蛋仿佛花儿般娇艳,花了无数人的眼睛。 只听她说道:“连规矩都不懂,怎么好意思说是我苏晚卿的丫鬟?” 丫鬟咬着唇,不甘心的说道:“敢问大小姐,奴婢哪里不懂规矩了?” 苏晚卿看了一眼阮氏,忽然冲着苏见廉道:“爹爹,女儿称阮氏一声二姨娘,没错吧?” 苏见廉颔首道:“没错。” 苏晚卿挑眉看着那丫鬟道:“既然阮氏是我的二姨娘,并不算府中明媒正娶进来的夫人,你唤她一声夫人,是不是不懂规矩?是不是不将本小姐放在眼里?是不是不将本小姐的生母放在眼里?” 阮氏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仿佛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苏晚卿狠狠地扇了一个大耳光子一般,脸上火辣辣的疼。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个姨娘。但因为自己脾气好,又会说话,将府里上上下下的丫鬟仆人都治理得服服帖帖,她们心甘情愿的叫她一声“夫人”,一来是服气,二来多少也带着讨好的意味在其中。 阮氏一开始听,心里自然是很高兴的,她也装作没发现的样子,欣然接受了她们的称呼。但未曾想到,这件小事如今被苏晚卿无限的放大,竟变得如此严重! 被苏晚卿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下来,那丫鬟脸早就被吓得发白了。她哪里知道,问题的症结原来出在这里。 的确,阮氏并非是府中正式的夫人,但大家都这么喊,她也不敢喊其他的呀。这件事情被大小姐揪出来,还说她看不起曾经的当家主母,这个罪名,她根本承受不起。况且,牵扯到当家主母,有阮氏什么事?若老爷一旦发起怒来,她一个小小的丫鬟,必定是要被赶出丞相府的。 到时候,她就无地可去了,最后还不是死路一条! 那丫鬟想通了这层,赶紧跪下来磕头道:“老爷,大小姐,奴婢断无这层意思。当家主母在奴婢的心中,一直都是最为敬重的,奴婢哪里敢瞧不起当家主母……” 苏晚卿看着那丫鬟将头都磕破了,眼里也没有丝毫的怜惜。她看着苏见廉道:“爹爹,您别看这只是一个称呼问题,若大家都这么做,那丞相府岂不是乱了套?人家外头的人听了,只会说咱们丞相府一点儿规矩都没有,说爹爹您连家里长短的事儿都管不好。那对爹爹的名声,可是极其不利的。” 苏见廉听苏晚卿这么一说,仔细一想的确是如此。他皱着眉看向阮氏道:“你也真是的,是不是忘了当年夫人是如何对你的了?怎的这般糊涂!若这件事传了出去,别人该如何看待本相?” 阮氏脸色也不好,她赶紧行礼道:“妾身自然是不敢忘记姐姐当年对妾身的好的,如今代理整个丞相府当家,妾身也一直战战兢兢,不敢出错。大小姐说得是,妾身……不是主母,自然是担当不起夫人这一声称呼的,是下人不懂规矩。姨娘回头,一定会好好管教她们的。” 苏晚卿却不给她台阶下,凉凉的说道:“姨娘别是忘了,这里是采薇苑,这里的丫鬟也都是本小姐的丫鬟,就算要管教,也应该本小姐管教才是。为何,姨娘要帮本小姐管教呢?难道是在质疑本小姐的能力?还是觉得本小姐没了娘亲,连区区几个丫鬟的,都没有资格管教了?” 阮氏心里恨得银牙直咬,恨不得将苏晚卿就地正法。但此刻,她只能抓紧帕子,赔笑道:“大小姐说的哪里话,是二姨娘一时糊涂了,姨娘哪里敢管教大小姐的丫鬟呢?当然是大小姐亲自来了,姨娘只是怕你太累了……” 苏晚卿撇过头,“哼”了一声道:“如此便好,毕竟,方才一直欺负我家桃夭的,可是你底下的丫鬟。二姨娘,你的丫鬟这般不知分寸,连本小姐的丫鬟都敢拦着,是不是不太好?要不要,本小姐帮你管教管教?否则,回头丫鬟冲撞了二姨娘,那可就不好了。” 一旁的秋莲脸色惨白的看着苏晚卿,尔后她求助的看向阮氏。阮氏此刻手指甲都深深陷入了手心中,但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苏晚卿这个小贱人,今日居然对她如此咄咄逼人,看来真的是翅膀硬了。但她若是想飞,也要问问自己同不同意。 苏见廉自然是相信自己的女儿的,毕竟秋莲不过一个小小的丫鬟罢了。他皱眉看着阮氏道:“你底下的丫鬟当真如此不懂事?” 阮氏连忙说道:“是妾身管教不当,不劳烦大小姐了,妾身一定会好好教训她一番的。” 苏晚卿不满的说道:“二姨娘,不是我说你,你就是心地太善良了。这丫鬟不仅来采薇苑偷听,还在你面前嚼舌根,让你误以为本小姐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已经如此不听话了,二姨娘莫非还要护着她吗?” 阮氏没想到苏晚卿将这一切都推在了秋莲的身上,虽然对于她来说这是好事,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若是少了秋莲,就相当于将她的左右臂膀砍了一大半。日后行事起来,会麻烦许多。 秋莲早就跪在了地上,磕头求饶。她自知自己身份低微,即使别人知道苏晚卿说的是假话,也不会有人救她的。她唯一的希望,便是阮氏能够念她往日的恩情,救她一命。 阮氏咬咬牙,上前一步,抬起手,一个巴掌狠狠打在了秋莲的脸上,她的身子都被打得歪向了另一边,小脸立刻肿得老高。 阮氏并不停手,“啪啪啪”又打了她几个耳光,尔后垂下手看向苏晚卿,似乎是在征询她的意见。 苏晚卿懒懒的摸了摸自己的指甲,看也不看秋莲的惨状一眼,只是道:“既然二姨娘已经如此,晚卿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秋莲是二姨娘的丫鬟,还是随二姨娘处置吧。” 阮氏憋着一口气,忍气吞声道:“既然如此,姨娘便将她带走了。” 苏晚卿点头道:“快些走吧,大晚上的在我门前吵了这么久,我已经够累的了。爹爹,您也早些休息吧。”说完,她冲苏见廉甜甜一笑,看也不看阮氏,转身便回房了。 苏见廉也不介意苏晚卿的态度,他早就习惯女儿对他忽冷忽热了,当下应了一声,也不再理阮氏,往书房走去了。 其他的丫鬟也自觉的散开了,阮氏站在原地,看着倒在一旁的秋莲,眼里如风暴般,疯狂的酝酿着巨浪。 第四十五章 我要学武功 苏晚卿在夙夜的房间中时,意识到天色已晚,一问夙夜才发现,此地离丞相府隔着几十公里。这距离放在现代,开车也得一个多小时。 加上自己昏迷是夙夜造成的,苏晚卿甚至来不及将事情交代给桃夭,她若是发现自己失踪了,肯定方寸大乱。况且,床上还有自己扎大腿时留下的血迹,这小妮子估计会被吓到,以为自己被绑架了。 想到伤处,苏晚卿连忙低头看自己的大腿,却发现原本流血的地方已经被细心地绑好了绷带,里边还上了药。她立刻抬头瞪向夙夜道:“你是不是趁我昏迷的时候占我便宜了?你这个大色狼!” 夙夜差点儿从椅子上掉下来,他摸了摸自己的面具,无奈的看着苏晚卿道:“你这小妮子,怎么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说话呢?我要占你便宜,还会只摸大腿吗?直接帮你解毒就是了。” 苏晚卿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但是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依然瞪着他,气鼓鼓的说道:“这里只有我们俩,不是你,还有谁?” 夙夜看着她一副快要咬人的小野猫的模样,不禁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对,我就是帮你包扎了,还占了你便宜,怎样?” 夙夜一副“有本事你来打我呀”的表情,让苏晚卿翻了一个大白眼。她偏过头,貌似自言自语的说道:“连一个未及笄的小孩子也不放过,真是个变态大叔。” 夙夜不说话,他忽然站起来,在苏晚卿还未看清楚,已经犹如一阵风一般出现在她的床上,离她不过几厘米的距离。 因为靠的近,男人温暖而充满阳刚的气息,将苏晚卿紧紧的包围。夙夜压在苏晚卿的腿边,双手支撑着自己的重量,仗着身高往前倾,居高临下的看着苏晚卿。两个人近得甚至可以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苏晚卿从未靠一个男子这般近,但她不愿在夙夜面前低了头。因此,她抬高自己的小脑袋,瞪着夙夜,凶巴巴的问道:“你干嘛?又发什么神经?” 夙夜又往前靠了靠,他敏锐的感觉到苏晚卿不自然的往后退了退。他眼里闪过的得意的光芒,在苏晚卿往后退时,又往前靠近了不少。 直到苏晚卿的背靠上了枕头,无路可退。但她依然挺直着腰,不服气的看着夙夜,像一只不愿服输的小猫咪。明明那么小一只。 夙夜想到这里,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充满磁性的声音围绕在苏晚卿的耳边,低低的,竟带着些许的魅惑。 苏晚卿脖子都酸了,夙夜的笑声很好听,甚至让她的心里涌起了奇怪的感觉。她偏过头不再看他,闷哼了一声。 夙夜看了她半晌,忽然伸出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将她原本柔顺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苏晚卿赶紧伸手去拨弄自己的头发,俗话说得好,头可断,发型不可乱。 夙夜这一动手,可是彻底将这只小猫咪惹毛了。苏晚卿伸手就要去打夙夜,却被他灵巧的躲开了。 夙夜一边躲还一边夸张的嚷嚷道:“哎呀,这小猫咪还咬人了,这么凶的。” 苏晚卿看着他欠揍的表情,气得牙痒痒,她咬牙切齿道:“别碰本小姐的头发!” 夙夜似乎又笑了,应了一声:“好好好,不摸。”说完,趁她不备,伸出手又揉了一把。 “你——” 苏晚卿气得七窍生烟:“占人便宜还要欺负人!”她此刻完全没有意料到,平日里冷静的自己怎会在这个登徒子面前完全失了分寸。 夙夜看着她气呼呼的小模样,心中忍不住暗笑,这才像个未出阁的小姑娘的模样嘛。他看这只小猫咪似乎真的气炸了,这才微微起身,说道:“好了好了,我不欺负你,行了吧?你的伤口是我找了一个婢女包扎的,我没碰你。放心吧,我可不是禽兽。” 苏晚卿一听,知道自己冤枉他了。但鉴于方才他弄乱了自己的头发,所以他们俩算是打平了。 但紧接着,夙夜在她身上上下看了两眼,又有些嫌弃的说道:“就算我要变成禽兽,也不会找你这种……” 苏晚卿又炸毛了:“我这种是哪种,你是什么意思?”她挺起了小胸脯,恶狠狠地瞪着他。 夙夜连忙摆摆手道:“无事无事,你这种很好,年轻可爱,貌美如花,活力四射。” 苏晚卿瞥了他一眼,低哼一声,算他识趣。想她在现代,身材好得那可是一个前凸后翘,出门吸引无数人的目光。 但是现在,她忍不住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小胸脯,心中涌起了无限的悲哀。她承认,如今的自己,的确是根豆芽菜,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夙夜瞄到她的小动作,又忍不住想笑。但为了预防这只小野猫待会儿乱咬人,他还是忍住吧。 经过夙夜这么一打岔,苏晚卿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了当前最重要的事情。 “快送我回去,若是被人发现我不在房中,就糟了!” 夙夜懒洋洋的坐在床边,甚至翘起了二郎腿,慢慢悠悠的说道:“急什么,还早着呢。” 苏晚卿又瞪他,今天都不知道瞪他几回了。 “你当然不急,到时候被毁掉声誉的又不是你!” 夙夜望了望窗外的天色,想了想,又靠近苏晚卿。 苏晚卿条件反射将手放在胸前,警惕的看着他,说道:“你又要干什么?” 似乎想到了什么,苏晚卿收回挡在胸前的手,又将手放在头上,尔后两个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夙夜看。 夙夜这回不客气的笑出声了,他拍了拍苏晚卿的头,尔后倾身过去,伸出手,一把把人儿抱了起来。他抱着苏晚卿改变了下手势,换成横抱的姿势,顺势抖了抖,嫌弃的说了声:“真瘦,全是骨头,都硌到我的手了。” 苏晚卿晃着自己的两条腿,恶声恶气道:“那求您将小女子放下,小女子自己走!” 夙夜一边直起身,掠向门外,一边嘲笑她道:“等你走出去,天都亮了。到时候,你名声保不住了,可别怪我。” 知道夙夜是要送她回丞相府,苏晚卿也不再说什么,只是不停地催促他:“你赶紧的。” “是是是,我的大小姐。” 夙夜一边应着,一边施展轻功,轻巧的落在了对面的房梁上,三两步就离开了此地。 苏晚卿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古代的轻功,夙夜稳稳地抱着她,一只手还若有若无的挡在苏晚卿的脑袋旁,替她抵挡夜里的寒风。 苏晚卿有些兴奋的看着脚底下渺小的建筑物,这就是在天上飞的感觉,跟以往坐飞机和跳伞,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但总之,太爽了! 此刻,苏晚卿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念头。 她忽然说道:“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夙夜看着她有些兴奋的双眼,凉凉的说道:“少女,你的想法很危险。作为过来人奉劝你一句,收起来。” 苏晚卿瞪了他一眼,很快无视了这句话,宣布道:“我要学武功!” 夙夜好笑的看了她一眼,问道:“你一个小姑娘家家,不去学学刺绣,学学琴棋书画学什么武功?” “因为那些一点都不酷!” “……” 夙夜语重心长的想要掰正这位小姑娘的思想:“学武功很辛苦的,你这小身板可撑不住。” 苏晚卿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扭过头“哼”了一声道:“天真!”她在前世可是人见人怕的超级佣兵,还会怕辛苦?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什么也没法打倒她。 夙夜也不跟她贫嘴,抱紧了苏晚卿,往丞相府飞快的掠过去。 苏晚卿在到采薇苑时,夙夜就已经发现门前有人了。正是阮氏她们,正在跟桃夭讲话。 苏晚卿冲夙夜使了个眼色,夙夜抱着苏晚卿,从后窗进了房中。 苏晚卿赶紧将带血的床单给处理了,尔后正准备脱衣服,瞄到一边夙夜还老神在在的站在那里。她瞪了他一眼,低声道:“你还不走?” 夙夜似乎有些委屈的看了她一眼,也学着她低声道:“用完了人家掉头就抛弃人家,现在的人,哎……” 苏晚卿咬紧了牙,低声道:“你走不走?“ 夙夜往她的方向走了几步,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趁苏晚卿发飙前赶紧远离她,尔后笑了一声,说道:“晚安啦,小野猫。” 说完,也不等苏晚卿说话,纵身一跃,便消失在房中了。 苏晚卿撇了撇嘴,撒气般的扯了扯身上的衣服。 待苏晚卿换好衣裳后,正准备出门去解救桃夭,门外便想起了苏见廉的声音。她眼睛转了转,决定看看事情发展的走向,再行动。 这一次若非夙夜赶回来赶得快,她必定是要被阮氏打压的。但桃夭在阮氏那里受的气,她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的。她自己的人,她向来是很护短的,自己欺负可以,别人,那可不行。 没想到阮氏还派人来偷听,看来桃夭这丫头还是有些毛躁,得好好调教一番才行。 虽然苏晚卿暂时还不能将阮氏怎么样,但她身边的丫鬟,她是不会轻易绕过的。 弄不死阮氏,她也要气死她! 第四十六章 阮氏的回忆 苏晚卿回到房间,桃夭屁颠屁颠的跟在她后面进了房。 待关上房门后,桃夭迫不及待的问道:“大小姐,您究竟去哪儿了?可把我给急死了,幸好你出现了,不然那阮氏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还有,您床上的血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晚卿看着桃夭殷红的小嘴如放炮一般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通,无奈的扶住了额头,叹道:“你问题这么多,我该怎么回答?” 桃夭瞪着她,催促道:“大小姐您别逗我了,快些说吧,桃夭都要急死了!” 看桃夭是真急了,苏晚卿这才收敛起自己的神色,将事情大概的跟桃夭说了一遍。不过,夙夜的身份以及在他房中的事情,她自然是没有多说的。 事实上,苏晚卿对于夙夜可谓是一无所知,除了知道他武功很好,是江湖中人,性格有些不羁之外,似乎也没有其他的线索了。 不过苏晚卿并没有打探别人隐私的习惯,夙夜没有告诉她,她也不会问。毕竟,有的时候,知道得越多,对自己来说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桃夭也知道自己不该知道太多东西,虽然还有些好奇,但她也识趣的没有再问。看苏晚卿有些累了,赶紧打来水,伺候她歇下了。 另一边,阮氏站在门口半晌,一旁的秋莲爬了起来,垂着头,低声道:“主子,秋莲该死。” 阮氏回头看向脸蛋高高肿在一起的女子,叹了口气道:“无事,这次并非你的错。走吧,随我回房。” 秋莲仿佛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疼一般,她恭敬的低下头应了一声:“是。”说罢便跟在阮氏的身后,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了。 阮氏路过方才那些丫鬟,扫了她们一眼,却发现那些原本阿谀奉承她的丫鬟都低下了头,战战兢兢的站在门口,不敢再看她一眼,别提跟她打招呼了。 方才苏晚卿教训秋莲的手段她们可是看在眼中。虽然苏晚卿并没有明着教训秋莲,但没有什么比让自家的主子亲自扇自己更痛苦的了。她们现在才发现大小姐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以前大小姐总是很听阮氏的话,如今似乎稍有不满意,她便跟阮氏对着干。但老爷如今也站在大小姐的那一边。这番一对比,该讨好谁,这些丫鬟们心中自然是有数的。她们自然不会忘记,她们是属于大小姐的丫鬟,而非阮氏的。 若不小心行事,往后真的被赶出去了,她们可真的就要饿死在街头了。毕竟,丞相府都不要的丫鬟,其他的地方更是不会收,这跟断了她们的活路并无两样。 阮氏径自回了自己的房,她此刻也无心情去找苏见廉,在晚宴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并不清楚。但看自家老爷的态度,只怕是自己的女儿在宴会上闯祸了,给他丢人了。不然,平日里性情温和的老爷怎会露出如此厌恶的神情? 想到自己精心培养的女儿若是出什么事了,阮氏心中立刻一紧,脚下匆匆的往二人的住处走去。 回到房中,阮氏发现苏晚月的房间一片漆黑,并没有点灯,仿佛里面并没有人一般。 一个丫鬟站在门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当她抬头看到阮氏时,眼睛立刻一亮,赶紧小跑过来道:“夫人,您可算回来了,快去看看二小姐吧……” 阮氏如今听到“夫人”二字只觉得刺耳不已,想起苏晚卿的话,她的脸就觉得有些疼。是,她无论如何努力,也比不过那个已经死去的当家主母。 可是她不甘心,她这么多年来一直为这个丞相府而努力着,为巩固自己的地位而努力着,她付出了多少,又失去了多少,根本无人知晓。 但苏晚卿这个贱人,几句轻飘飘的话,就足以将她打回原形!即便外人如何称呼她,即便她如今掌管着整个丞相府的财政大权,但她依然只是个二姨娘,依然只是个妾罢了。 她自己心里其实也清楚,即便自己是当今阮贵妃的胞妹,听起来风光无限。但事实上,她在家族中不过是个庶妹罢了,比起阮贵妃高贵的嫡女身份,她根本不值一提。 但从小的时候阮氏就很清楚,她这样的身份,若是连自己也不努力,日后只能嫁给一个小官员作妾。她不甘心,这不是她要的生活。 凭什么,她嫡姐因为是嫡女,就可以嫁得风风光光,甚至被皇上瞧上进宫当了身份尊贵的贵妃。而她只因为是个庶女,就要被安排嫁给一些老员外做妾室? 阮氏当年怎会甘心嫁给一个老男人,她使法子进入了丞相府,在当时的当家主母上官流霜身边甘心做一个伺候她的丫鬟。后来,在她的努力下,取得了上官流霜完完全全的信任。也因此,后来,她趁机爬上了丞相爷的床。 虽然她在丞相府中是个丫鬟,但她终究也是个大家族中的庶女。既然身子已经被占了去,苏见廉也不是个忘恩负义的男人,因此答应娶她进门作妾。虽然只是个妾,但当时阮氏已经心满意足了。 当时的苏见廉年轻俊美,又才华横溢,不知道多少小姑娘排着队想要进入丞相府。但苏见廉深爱着上官流霜,甚至在二人成亲后不久,上官流霜便生下了备受宠爱的苏晚卿。二人琴瑟和谐,共创出一段佳话。 看着每日慈爱的看着摇篮中的苏晚卿的上官流霜,阮氏的心中慢慢的开始升起不满。 除了那一日意外,苏见廉从未来过她的房中,只当她是不存在一般。而上官流霜性子单纯,只以为这真的是个意外,并没有怪罪于她。因此,她依然陪伴在上官流霜身边,时不时的帮她照顾苏晚卿。 但是,阮氏自问已经是苏见廉的妾室了,他却从未去看望过她。哪怕是一起吃个饭,都从未发生过。阮氏心中的恨意,犹如小草一般,开始疯长。她恨着丞相府,恨着上官流霜,甚至连刚出生没多久的苏晚卿,也连带着恨上了。 为了得到苏见廉的宠爱,阮氏很快的动手了。她借着上官流霜对她的信任,每日都精心研究了许多食谱,给当时还在坐月子中的上官流霜服用。渐渐地,上官流霜都不爱吃丞相府中其他厨子做的菜了,偏偏就喜欢阮氏的。 阮氏在上官流霜对自己的菜有了一定的依赖度之后,便开始往菜里下药。 慢慢的,上官流霜的身子一年不如一年。为了帮上官流霜“分忧”,阮氏自告奋勇的提出照顾大小姐苏晚卿的要求,并顺理成章的帮助上官流霜掌管丞相府中的各项事务。 在上官流霜的教导下,阮氏知道了该如何运作整个丞相府,该学会的东西,她一样都没有落下。 是时候了,当苏晚卿只有两岁多的时候,阮氏对上官流霜下了重手。 当上官流霜去世时,谁也查不出来她究竟是如何死的。似乎从生了苏晚卿之后,上官流霜的身子便一天不如一天了。因此,很多人便将此事都怪罪在无辜的苏晚卿头上,认为是她的出生害死了自己的娘亲。 从小,苏晚卿便不受人待见,除了她的哥哥对她好,其他人都在暗地里欺负她。阮氏就更不用说了,她表面上将苏晚卿宠上了天,实际上不过是牢牢抓住她的命脉,把她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罢了。 在上官流霜离去不久后,阮氏竟也怀孕了。苏见廉虽然对于上官流霜的离世悲痛不已,但因着阮氏已经有了身子,他也没有对她太糟糕。 对于阮氏来说,好日子便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她蛰伏了这么久,才终于等到这一刻。她真的容易吗? 这些年来,阮氏一直兢兢业业的照顾着丞相府,精心培养着苏晚月,使她成为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少女。她想向世人证明,她的女儿即便是个庶女,也一点都不比身为嫡女的苏晚卿差。 苏晚卿,不过是个废物罢了!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阮氏只觉得自己一帆风顺的日子被打破了。自己开始频频不顺心,平时也总是经常出现矛盾。 这一切,似乎都跟苏晚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阮氏怎么也想不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上天真的有轮回,如今因果报应,回到她的身上了? 但阮氏自认为自己并没有错,为了地位,她可以不择手段。从小阮氏便知道,喜欢的东西只能靠自己去努力讨好别人来争取,不像嫡女,只要一开口,什么东西都会立刻摆在她的面前。 所以,如今既然月儿喜欢那二皇子,她便会设法为她争取机会,让她成为二皇子妃。若是谁要阻拦在她面前,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阮氏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轻声的问道:“二小姐是怎么回事,她是否在房中?” 那丫鬟慌忙点头道:“是的夫人,二小姐自从从宴会中回来后便将自己锁在房间中,再也没有出来过。奴婢怎么喊,她也不理会奴婢,请夫人快些去看看二小姐吧!” 阮氏不再说话,点了点头,伸手便去推苏晚月的房门,一边推还一边柔声说道:“月儿,是我,我进来了。” 里面没有丝毫的声响,阮氏也不介意,轻轻推开了房门。 一片漆黑的房中,隐约有个红色的身影坐在桌前。 第四十七章 邀约 阮氏走过去,轻轻坐在苏晚月的旁边,看着她,也不说话。 苏晚月此刻背对着房门,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桌前,看着桌上的一只茶杯,兀自发着呆。即使阮氏坐在她的旁边,她也一动不动,姿势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阮氏看着如木偶人般呆滞的苏晚月,心中叹了一口气,还是柔声开口道:“月儿,你怎地不理娘亲?” 苏晚月还是怔怔的不说话。 阮氏又道:“是不是在宴会上受到什么委屈了?” 这话一出,仿佛将关上的水闸打开一般。苏晚月脸上立刻生动起来,她抬起头借着窗外的月光,看着阮氏保养姣好的柔美容颜,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娘亲……” 苏晚月稚嫩美丽的小脸上挂满了泪痕,她抽泣着,小肩膀也一颤一颤的,看起来好不委屈。 阮氏心疼不已,自己的女儿一向乖巧懂事,她自己教出来的孩子,她哪能不清楚?作为一个庶女,天生受的委屈就会比嫡女多几十倍,甚至几百倍。她的月儿从小便知道该如何做人,一直活得战战兢兢的,从未如此失态过。 如今在她面前这般肆无忌惮的哭泣,想来是真的受了委屈了。否则,她怎会难受至此? 阮氏伸出手环住苏晚月,将她搂进怀中,伸出一只手轻柔的拍着她的背部,柔声道:“没事的,月儿,都过去了,不要哭了……” 苏晚月想着自己在宫宴上的表现,想到二皇子虽然善良却有些疏离的态度,不禁悲从中来。 这一切明明不该这个样子的,她早就打算好了,在宫宴上一鸣惊人,用自己的才华征服在场的公子哥们。当然最重要的,她还是想要展现自己最好的那一面给二皇子看。 她想让他知道,自己比苏晚卿那个贱人好一百倍,一千倍。即使苏晚卿身份比她高贵,也不过是个一无是处的蠢货罢了。 可是为什么?到头来,她却成了丢人的那一个? 虽然最后有阮贵妃护着她,但离开之时,她分明看到许多人眼中嘲弄和取笑的眼神。这些眼神仿佛一把把长长的刀子一般,狠狠地扎在她的心脏上,让她感到无法呼吸。 好不容易逮住一个机会进宫,她却如此不争气,还连累了爹爹的声誉……想到苏见廉对她失望的眼神,苏晚月的心中又是一阵疼痛。 她在阮氏柔软的怀抱中,放声的哭泣着,仿佛要将这一些委屈全都转化为泪水,排出体外。 阮氏一边轻拍着苏晚月安慰着她,一边给秋莲使了个眼色。秋莲立刻会意,伸手将房门给掩上了,阻止了外面远处一些好奇的窥探。 而方才一直守门的丫鬟伸长脖子想要听里边的动静,也在秋莲冷冷的瞪视下,默默地缩回了脖子,安安分分的站在自己的岗位上。但她的心中却忍不住嘀咕,这秋莲不过是仗着自己是二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才敢如此放肆罢了。 但秋莲也不想想,她就算再厉害,终究不过也是个丫鬟罢了,她们两个人的身份是平等的,她凭什么在自己面前指手画脚的?自己还不是犯了事,被二夫人给打了。她瞧着,秋莲迟早也会失去二夫人的庇护,到时候,看她怎么猖狂! 秋莲可不管这个小丫鬟心中是怎么想的,默默的站在一旁。 她此刻脸上的红印依然不消,脸蛋还高高的肿了起来,看起来十分可怖。她不是没有注意到来时那些丫鬟惊疑和看好戏的眼神,她平日里为了阮氏,没少欺负她们。如今这群人看到自己似乎失了宠,自然是幸灾乐祸的。 这就是人心。 秋莲倚在门边,微微闭了闭眼。她从小颠沛流离,被人贩子卖到了这里成为了街边的一个小乞丐,早就看透了人世间的冷漠无情。直到那一天,她遇到阮氏,就像冬日里那一道最温暖的阳光一般,直直的落入自己的心中。 是阮氏将她带了回家,赐予她名字,给她衣服穿,给她饭食吃。那时候的阮氏也不过是当家主母身边一个贴身的丫鬟罢了,但因为得到当家主母充分的信任,她能够行使的权利,比一般的丫鬟要多了许多倍。 自从那时候起,她便发誓要一辈子留在阮氏的身边,为她效忠。如果没有阮氏,她也许早就饿死,或者冻死在街头了。 脸上传来的痛意一阵又一阵,秋莲微微皱了皱眉。待会回房,再上一些药膏好了。 房中,苏晚月大哭一场之后,情绪已经渐渐稳定下来了。她微微抽泣着,抬起红肿的眼睛看向阮氏,哽咽的说道:“娘亲……” 阮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好点了么?” 苏晚月点了点头。 阮氏轻轻地放开她,秋莲听里边没了声儿,便知道没事了。她抬脚走入房中,为二人点了灯,正想退下。 阮氏忽然叫住她道:“秋莲,在我房中的梳妆台上有一小罐药膏,你拿去擦擦吧。” 秋莲愣了愣,那药膏可是之前老爷送给夫人的。她忍不住道:“夫人,这太贵重了……秋莲随便擦点药就可以了。” 这时苏晚月才注意到,秋莲原本清秀的脸蛋上,竟然高高的肿了起来。一看,便是被人打了。 平日里秋莲待她极好,苏晚月有些气愤的问道:“秋莲姐姐,是谁这么过分,居然打了你?” 秋莲看了一眼阮氏,眼中划过一丝尴尬,她不说话,微微低下头。 阮氏叹了口气道:“我打的。” 苏晚月惊讶的看着她道:“娘亲,你怎会……” 阮氏摇了摇头,轻声道:“此事待会儿再与你说。”她又转头看向秋莲道:“秋莲,你拿去用吧。再好的东西,也比不上一个活生生的人重要,你不必太过介意。下去吧,早些歇着,待会儿不用来伺候了。” 秋莲听后,心下一阵感动,她低声应道:“是。”尔后转身便离开了。 阮氏看着有些着急的苏晚月,不禁好笑。这丫头,方才还这般嚎啕大哭,转眼间就开始紧张起一个丫鬟来了。 不过也难怪,在她出生时,秋莲便陪伴在她的身边了。在自己为了争权夺势而多有忽略自己的女儿时,都是秋莲陪伴在她的身边。月儿也一直将秋莲当做自己的姐姐一般看待,难怪她着急了。 阮氏哄道:“你别急,听娘亲跟你说。其实娘亲也不想如此,但是却被那苏晚卿抓了把柄……” 她说着说着,忽然注意到苏晚月身上的衣裳,她一下子愣住了。 “月儿,这身衣裳,不是你前几日送给苏晚卿那一身么?怎的如今却在你的身上?你原本的衣裳上哪儿去了?” 阮氏的问题,一下子将苏晚月的思绪拉了回来,她立刻又想到了在宴会上发生的事情。 苏晚月紧咬着牙,眼眶里又涌上了泪水。 “女儿本来准备上台去表演的,怎料到有个管家小姐不小心将杯中的茶洒在了女儿身上,女儿的衣裳湿了一大片,当时女儿便吓傻了。尔后,苏晚卿的丫鬟桃夭便过来带我去换衣裳。谁知道,恰恰就是这一套衣服,后来的事情就不受控制了……若非这是个意外,女儿都要以为是苏晚卿那个小贱人设计好的了。” 阮氏看着满脸委屈的苏晚月,微微眯起了眼睛。这真的是只是个意外?那为何那苏晚卿要带着这套衣裳去,却没有穿呢? 阮氏想了想,又问道:“那苏晚卿今夜穿的是什么衣裳?” 说到这个,苏晚月又恨恨的咬牙切齿道:“说来也奇怪,那小贱人今夜竟穿了一身浅蓝色的裙子,煞是好看。月儿观察过了,那裙子上面有杏花的标志,分明是琉璃阁的衣裳!” 她顿了顿,又说道:“况且后来女儿还听到旁边的管家千金在议论,说那个小贱人穿的那一身可是琉璃阁今年的新款!很多人想买都买不到,没想到却被苏晚卿给夺去了。那裙子,至少价值万两!娘亲你说说,苏晚卿哪有这么多钱,去买得起这么贵的裙子?” 阮氏听后,不禁陷入了沉思。丞相府中每月发放的俸禄多少,她是都知道的。苏晚卿自然不会有这么多银子,去买这么一条华而不实的裙子。莫非,是老爷送给她的? 阮氏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苏见廉从来不管府中女眷之事,即便是要帮苏晚卿买衣裳,也必定会经手她,找她要银子。毕竟如今府中的账簿,是她在管的。 不是老爷,那还有谁,这般财气大粗,竟为了苏晚卿那个贱人,肯一掷万金,买这么一条裙子? 阮氏收敛了心思,将此事记在心中,便不再纠结。 她看着苏晚月,安慰道:“无事,二皇子不是帮了你吗?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苏晚月委屈的说道:“二皇子是出于礼貌帮了月儿,但月儿这般丢脸,往后可如何有颜面再见二皇子?” 阮氏瞪了她一眼,说道:“你怎能这般没出息?你这样子,如何能当上二皇子妃?” 苏晚月咬了咬唇,不再说话了。 阮氏低声说道:“我瞧着,你换衣裳这件事并非是个意外,你想想,那个小贱人已经有更好的衣裳了,她又何必带着那一套呢?莫不是有什么人帮助了她?” 苏晚月一惊,也低声道:“莫非……那个贱人知道了衣裳中的秘密?” 阮氏高深莫测的看着她道:“很难说。” “那怎么办?” “别急,那个贱人根本没有证据,况且此次你已经吃了亏,想来她不会来找你麻烦。你要小心些才是,切不可惹怒你大姐姐。这小贱人疯起来,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是,月儿知道了。” “早日歇着吧,你今儿也累了,别想这么多了。” “娘亲,您也早些休息吧。” 第二天一大早,采薇苑中。苏晚卿正懒懒的坐在自己的躺椅上吃草莓,桃夭忽然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还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道:“大小姐大小姐,那劳什子二皇子说要邀请您去游湖!” 第四十八章 来访 苏晚卿头也不抬,甚至眼皮都不曾动一下,懒洋洋的说道:“不去。” 桃夭连忙说道:“大小姐,听说那二皇子是陪着青霄国的公主殿下出游的。公主殿下希望热闹一点儿,请了好些管家小姐前去呢。虽说是二皇子出的面,但其实应该是公主殿下请您去游湖才对。” 苏晚卿微微皱起了眉,有些不满的说道:“游湖这种事情,有什么意思?她想要人陪,赔钱货一个就够了,叫我去做什么?” 苏晚卿这话可就说的不客气了,桃夭紧张的四处看了两眼,发现周围没人,才拍了拍小胸脯道:“大小姐您可别乱说,万一被人听到了可就是对皇子公主的大不敬了。到时候,严重的可是要杀头的!” 苏晚卿瞄了一眼一脸正经的“恐吓”自己的桃夭,不禁有些无语。自从这小妮子之前说话被人偷听了之后,如今警惕得跟什么似的。生怕自己的一举一动被有心人看去,落下了把柄。 看桃夭这么紧张兮兮的,苏晚卿好心说道:“放心吧,没有本小姐的允许,其他人是不敢进来的。” 桃夭依然负责任的看了一圈,发现的确除了她们两个人之外并无他人,这才放下心来。 她看着依然懒懒的苏晚卿,愁眉苦脸的说道:“大小姐,那可是公主殿下呀,她邀请您去游湖,您居然不去。到时候,万一公主殿下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 苏晚卿想起晚宴时的情景,嘴角不禁划过一丝冷笑。 “不过是个异国公主罢了,她还能对你大小姐如何,安心吧,没事的。只要我不去,她还能将我如何?” 桃夭点点头,回应道:“说得也是。” 苏晚卿想了想,又问道:“游湖的时间是在什么时候?” “三天后。” “那到时候便说我身体抱恙,无法前去便是。” “桃夭知晓了。” 原本苏晚卿以为,这个古人拙劣的借口是十分有效而好用的。但事与愿违,第二天一大早,她才刚刚起来,桃夭就匆匆来报说青霄国的公主殿下亲自登门来拜访苏丞相了,顺便来看看她。 苏晚卿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就是骂娘。青雪儿一个堂堂的公主,需要亲自拜访一个宰相吗?况且她与自家爹爹并无任何的交集。只怕是借着这个名义,来看她罢了。 但吐槽归吐槽,苏晚卿也清楚,人家公主的身份毕竟摆在那里,而这里又是自己的家。在客人面前,自己自然是不能够失了礼数的。 “桃夭,给本小姐更衣。” “是!” 今日的苏晚卿只挑了件简单的白色长裙套在身上,除此之外,头上也不过一支简单典雅的梅花簪子,将一头青丝松松垮垮的束了起来,显得随性而又自然。 桃夭为苏晚卿戴好梅花簪之后,拿出了一盒胭脂,正想问苏晚卿要不要为她上妆。苏晚卿想了想,说道:“将我之前的粉拿出来,我今日要擦。” 桃夭惊讶的看着她道:“大小姐,您擦那个粉太白了,又厚,再加上这个胭脂的话,是不是……” 苏晚卿自然知道桃夭是什么意思,她指的粉,便是她穿越之前一直擦的那一些。这些粉不仅显白,而且非常的厚重,涂在脸上十分不适不说,还显得特别像女鬼。 但以前的苏晚卿以为这样子的自己便是最美的,因此即使她不舒服,也每日都坚持将粉底擦在脸上,好让自己看起来一直“漂漂亮亮”的。 苏晚卿来到这里之后,基本上在自己的小院儿里是什么都不擦的。她这个身子不过才不满十五岁,皮肤嫩得可以挤出水来,根本不需要那些化妆品为她加分。 但是现在,她并不想以自己的面目示人,涂粉,便是最好的方式。 “别啰嗦了,赶紧给我涂上,不然一会儿怠慢了公主殿下,我可唯你是问。” “桃夭错了,现在就给大小姐涂上!” 桃夭的手速非常的快,在不到十分钟后,她就已经圆满的完成了苏晚卿交给她的任务。苏晚卿看着镜中满脸雪白的自己,还有些不满意。 她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胭脂盒,又拿起其中一罐颜色鲜红的胭脂,往自己脸蛋上抹。 在桃夭目瞪口呆又欲言又止的目光下,苏晚卿愣是将自己原本一张精致的小脸化成了仿佛猴子屁股一般“白里透红”,让人不敢恭维。 另一边,苏见廉坐在客厅上正在喝着茶,座下便是一身水蓝色长裙的青雪儿,她的旁边还站着一个犹如护花使者般的裴谦。苏见廉暗中瞪了裴谦一眼,但还是咳嗽了一声开口道:“二皇子,站着累,还是坐下喝杯茶吧。” 因为得了皇上的命令,裴谦必须全程护着青雪儿,此刻他心中虽有些不耐,但公主殿下喜欢来这丞相府,他也毫无办法,只能跟着来。 苏见廉一开口,他也赶紧顺着台阶下了:“那谦便打扰了。”他在青雪儿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一个丫鬟很快的送来了一杯冒着热气的茶。 裴谦微笑的看着她道:“谢谢你。” 那小丫鬟脸一红,赶紧低下头道:“二皇子言重了。”说罢,像个受惊的小鹿一般离开了。 青雪儿保持着得体的笑容,看也没看那丫鬟一眼,而是看向苏见廉道:“今日雪儿冒昧过来打扰,望丞相爷不要介意。” 苏见廉摆了摆手笑道:“公主殿下对臣这丞相府有兴趣,是臣的荣幸。臣高兴还来不及,怎会介怀?” 苏见廉表面笑着,心中却忍不住嘀咕。这公主跟他可无亲无故,在宫宴上也没有丝毫的交集,怎的今儿个就来这儿了。他好不容易想睡个懒觉,结果这公主殿下一大早就前来拜访,身边还跟着个二皇子。他虽为当朝宰相,但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毕竟,人家的身份摆在那里不是? 苏见廉和青雪儿客气的寒暄了几句,青雪儿状似有些好奇的说道:“不知贵府的苏大小姐在何处?那晚雪儿与她同台演奏,可谓是被苏大小姐的鼓技深深折服。因此,今儿特地来拜访苏大小姐,想向她讨教一番。” 苏见廉一听,原来是来找自家的大女儿的。那晚上他在现场,也被自己女儿的鼓技给震惊了。这一国公主都被自己的女儿给折服,看来,自己的女儿果然就是不一样。 因此,苏见廉的脸上仿佛笑开了花一般,叫来一个丫鬟道:“大小姐呢?怎地还不见人影?” 那丫鬟诺诺的说道:“大小姐方才才起床,如今正在梳妆打扮,请老爷稍等片刻。” 这话一出,青雪儿捂住唇笑道:“没想到苏大小姐这般可爱。” 裴谦表面附和着,心中却忍不住嫌弃起苏晚卿来,一个姑娘家家,睡到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床,这成何体统? 但他们不知道,如今这时辰,要是放在现代,也不过七八点钟,对于苏晚卿来说,的确还早。要怪,便怪他们自己来太早了。 苏见廉却没有丝毫的奇怪,他叫来丫鬟,也不过是装腔作势问一番罢了。他这几日都在府中,自然知道自己女儿的德行。不睡到太阳升起,她是决计不会起床的,雷打不动。 想到这公主和皇子这么一大早就不打招呼来拜访,还要害自己的女儿早起,苏见廉对于青雪儿又有些不满了。若是被苏晚卿知道了她亲爹的想法,只怕是又要笑话他是个“女儿奴”了。 几个人正随意交谈着,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柔弱的声音道:“月儿来给爹爹请安。” 大家往门口一看,正是丞相府的二女儿苏晚月。 苏晚月似乎才注意到青雪儿他们一般,脸上满是惊讶,尔后慌忙低头打招呼道:“月儿不知公主殿下和二皇子在此,多有冒犯,还望赎罪。” 青雪儿高贵的端着姿态笑道:“无事,这位是二小姐吧,这么早便来跟丞相爷请安,真是个孝顺的姑娘。” 青雪儿比苏晚月大了几岁,自然是有资格这么说的。 苏晚月听罢,脸色一红,低下头小声说道:“公主殿下过奖了,这是月儿应该做的。” 这般一对比,苏晚卿作为大女儿不仅不来请安,还迟迟未出现,让公主和皇子久等,简直是不知礼数。 在场的一些人的心中对苏晚卿都有了些不满,尤其是裴谦,看到苏晚月柔顺的模样,又想起她那晚的失态,心中不禁多了几分怜爱。 “月儿,不如你去叫一些你大姐姐,看看她好了没有?”苏见廉开口道。 苏晚月连忙低下头回应道:“是,爹爹,月儿这便去看看大姐姐。” 她转身正想往外走,门口便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道:“不必了,我已经来了。” 大家都往门口看去,只见一个白衣美人正缓缓走进来。此刻阳光已经出来了,照在她的身上,仿佛仙女降临一般。 但当大家看清了苏晚卿的脸之后,脸色都齐齐变得十分的古怪。 第四十九章 出发 大伙儿只见苏晚卿的脸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粉,脸颊两边还涂抹着红彤彤的胭脂,看起来煞是可怖。 偏生苏晚卿还像个没事人儿一般,向他们打招呼道:“不好意思,昨夜歇息得有些不太好,今天起晚了一些。不知公主殿下和二皇子到访,晚卿这厢失礼了。” 苏晚卿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倒是让原本想刁难她一番的青雪儿无处下口了。她只得柔声笑道:“无碍,本就是本公主和二皇子一大早来叨扰各位。说起来,还应该是本公主的不是。” 苏晚卿看着她彬彬有礼而又得体的笑容,忍不住在心中撇了撇嘴,你知道一大早的,你倒是晚点来啊。这是她家,她又跑不掉。 苏见廉看着自家女儿脸上有些惨不忍睹的现状,眼中带着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他看了一眼二皇子,发现他神色如常,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虽说苏见廉并不懂这些女儿家的玩意儿,但是基本的审美他还是懂一些的。自己的卿儿这般喜爱二皇子,但是却化了这么一个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苏见廉想了想,没想出个所以然。自从自己回来之后,卿儿总是会做出一些出乎意料的举动,但也无伤大雅,他也就随她去了。反正自己的女儿高兴就好了,其他的事情,有什么所谓呢。 苏晚卿又轻声开口道:“卿儿来晚了,给爹爹请安了,爹爹喝杯茶,可别怪女儿迟到了。”她的声音带着暖意,一面说,一面端过一旁沏好的新茶,恭敬的递给了苏见廉。 苏见廉哈哈大笑,伸出手接过苏晚卿递过来的茶杯,开心的说道:“好好好,真是爹爹孝顺的女儿,爹爹怎么舍得怪你?” 苏晚卿笑着应了,又看了一眼一旁从她进来后就默不作声的苏晚月,故作惊讶道:“二妹妹也在此处呀,大姐姐才注意到你,你这身衣裳我还以为是哪个服侍的丫鬟呢。今儿个怎的想起来看爹爹了,平时你不是还在房间睡觉吗?莫非,二妹妹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知道公主殿下会来拜访,特地来欢迎公主殿下?二妹妹真是有心了。” 此话一出,苏晚月的脸都绿了。她今天穿的是一身粉嫩的绣花长裙,丞相府中的丫鬟们平日里穿的也是粉色的丫鬟装,难怪苏晚卿会这么说了。但她后面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虽然平日里她也没有来给爹爹请安,但她才没有像她一样睡到现在才起来呢! 还说什么未卜先知,这不摆明了在嘲笑她,一听到公主来这里的风声,便屁颠屁颠的过来献殷勤吗?虽说苏晚月的确是早早打听到消息特意过来的,但这件事一旦被苏晚卿摆在台面上,就显得很不雅了。 苏晚月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只能摆着柔美带些天真的笑容,一副听不懂的模样。 好在,苏晚卿很快转移了对象,看向了裴谦道:“二皇子殿下,别来无恙?” 裴谦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看她向自己打招呼,出于礼貌还是回了一句:“苏大小姐别来无恙。”但他并没有直视她的脸,而是微微撇开了视线。 苏晚卿如今这副“尊容”,真的让他无法直视。 青雪儿的目光在二人的身上扫视了两眼,忽然笑着开口道:“既然苏大小姐来了,雪儿想要邀请苏大小姐后天去游湖,不知苏大小姐意下如何?” 苏晚卿的内心翻了一个白眼,果然,这便是这位公主殿下最终的目的。直觉告诉她,去游湖,绝对没有什么好事发生。方才还以本公主自称,如今求她去游湖,就变成雪儿了。这位公主殿下,也真是够自来熟的。 没等苏晚卿说话,一旁的苏晚月一脸好奇的问道:“公主殿下要去哪里游湖呀?” 青雪儿看了她一眼,笑着说道:“听谦哥哥说,你们天离国最有名的湖便是位于西边的月明湖,风景可美了,所以我打算去看看。” 苏晚月眼睛一亮道:“公主真是好眼光,月明湖的确是天离国最大也最美丽的湖了。以前月儿就一直想去看看呢,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青雪儿很上道的出言邀请道:“不如,你也随我们一起去如何?我还邀请了一些管家小姐,人多比较热闹。你说呢,谦哥哥?” 青雪儿又喊了一遍,大伙儿才注意到她对裴谦亲昵的称呼。苏晚月原本被邀请去游湖的喜悦,也被瞬间冲淡了不少。这公主殿下才认识二皇子不过一天的时间,就已经这般称呼他了,他们二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裴谦的脸上依然是有礼貌的笑容,他轻轻应了一声道:“公主殿下开心便好,邀请谁都可以。” 青雪儿的笑脸僵了僵,但很快转向苏晚月道:“二小姐意下如何?是否愿意跟雪儿一同游湖呢?” 苏晚月抓紧手中的帕子,看了一眼裴谦,低下头小声的说道:“公主殿下这般抬举月儿,已经让月儿很感激了,月儿怎会不答应呢?” 青雪儿开心的拍了拍小手道:“那真是太好了。”她又转向苏晚卿,满脸期待的说道:“苏大小姐呢?一定会来陪雪儿的吧?雪儿想跟你们一起玩呢。” 苏晚卿真想开口拒绝,一大早的游湖?她宁愿在房间里睡大觉。可惜人家是公主,自己只是个管家千金。况且自家老爹和那赔钱货都在这里,她自然不能不给青雪儿面子。否则,她一旦拒绝了,那便真的是不识好歹了。 当下,苏晚卿故作欢喜的回答道:“公主殿下这般诚心诚意的邀请晚卿,晚卿自然是会前去的。晚卿也没去过月明湖呢,此番前去正好去观赏一番。” 青雪儿捂住唇轻笑道:“那便约定好了,后天一大早,我会派人来接你们的。” “有劳公主了。” 青雪儿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复,又跟苏晚卿等人唠嗑了几句,便告辞离开了。 两天后,天蒙蒙亮,苏晚卿便被桃夭从床上拖了起来。 “大小姐,您还不赶紧起床,待会儿公主殿下的马车可就要来了,您还要梳妆打扮呢。” 苏晚卿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对于自己的美梦被搅和很是不耐,她不高兴的说道:“随便穿一套衣裳,梳个头发便是了,哪儿来这么多讲究?” 桃夭无奈的说道:“大小姐,您是丞相府的嫡女,怎能随便打扮?桃夭要是这般做,出去可是会被人打的。况且今儿个不是还有好些管家小姐都要去游湖么?一些公子哥也一同前往呢。桃夭当然是要帮大小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那些千金大小姐自惭形秽!” 桃夭说完后,愈发的觉得自己的责任重大。她看着依然待在床上不动的苏晚卿,急得不得了,直接伸出小手去拖她道:“大小姐,快起来!” 苏晚卿被桃夭嚷嚷得睡意都飞了,她瞪了桃夭一眼,还是听话的爬了起来。桃夭现在碎碎念愈来愈严重了,一点儿也不像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倒像个罗里吧嗦的老太婆,烦死了。 但这些话苏晚卿也只敢放在心中,若是说了出来,少不得又是被桃夭一阵唠叨,她可不想再经受这番洗礼了。 打扮完毕后,桃夭还细心地给苏晚卿蒙上了一层薄纱,这才“放过”了她。 苏晚卿走到大门口时,苏晚月已经在此地等待了。她一身青绿色的长裙,发簪也配的一支同色的花簪。看到苏晚卿后,苏晚月眼睛一亮。 她靠过去,亲密的打招呼道:“大姐姐,早上好。” 苏晚卿看了一眼热情洋溢的苏晚月一眼,不知道她为何情绪如此高涨,懒懒的应了一声:“早。” 苏晚月像是没看到苏晚卿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般,凑过来小声道;“大姐姐,月儿……月儿想问大姐姐一件事……” 苏晚卿看着欲言又止的小丫头,挑了挑眉道:“什么?” 苏晚月往旁边看了一眼,发现并无人关注。她揉着自己裙摆的衣角,小声道:“大姐姐可知,那公主殿下与二皇子殿下是什么关系?” 看到苏晚卿看过来的眼神,苏晚月连忙回答道:“月儿只是昨日听公主殿下唤二皇子殿下为‘谦哥哥’,有些好奇罢了。” 苏晚卿摇了摇头,淡淡道:“大姐姐不知道。” 苏晚月本想激起苏晚卿心中的嫉妒,但看她一副困得睁不开眼睛的样子,忍不住跺了跺脚,走到一边去了。 苏晚月原本已经想清楚了,上次苏晚卿说已经不喜欢二皇子,必定是假的。否则,在宫宴上她为何要如此大出风头?肯定是给二皇子看的。而且,自己后来还出了丑。 苏晚月虽不知道那件事究竟是不是意外,但她已经将这一切都推到苏晚卿的头上了,这锅,她不背也得背。 但如今她故意这般说,苏晚卿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反倒是她昨天郁闷了一整天。苏晚卿的态度,又让苏晚月有些怀疑了。 苏晚月正胡思乱想着,旁边一阵马蹄声靠近。待她抬起头来,青雪儿那张漂亮的小脸已经出现在她的面前。 青雪儿笑道:“晚卿,晚月,不介意我这么叫吧?上车吧。” 第五十章 游湖 青雪儿这次一共驶来了两辆马车,起初苏晚卿并没有注意到,她站在原地没动静。待她注意到,便打算朝那边走了。 而苏晚月已经欣喜的笑着跟青雪儿打招呼了:“公主殿下,早上好。” 青雪儿也高贵的笑着回应她:“晚月,早呀。你们上车吧。” 苏晚月正准备往青雪儿的车厢靠拢过去时,青雪儿一旁的帘子忽然被撩起,露出了裴谦的一张俊美的脸,他温和的看着苏晚月,又看了一眼一旁的苏晚卿,轻声道:“早上好。” 苏晚月有些受宠若惊的看了他一眼,正想扭捏着回应。 一旁的青雪儿看了裴谦一眼,有些无奈的笑道:“谦哥哥也真是的,非要跟我一起出来接你们。其实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也不会出什么事,他呀,就是不放心,把我当成小孩子一样。” 裴谦温和的神情不变,嘴边似乎也扬起了一抹浅笑道:“公主殿下的安危,父皇已经交给了儿臣,儿臣自然是义不容辞的,公主便不要推辞了。” 苏晚月的笑容僵了一瞬间,但很快恢复了正常。她如今想爬上青雪儿那辆马车的心更迫切了,怎能让他们二人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就算是苏晚卿,也决计不会同意的。 想起苏晚卿,苏晚月连忙看向她,却发现苏晚卿已经步履不停的往第二个马车走过去了。苏晚月刚想说什么,苏晚卿这会儿停下来回头看着她,挑眉道:“二妹妹怎地还不过来?不然一会儿马车走了,你可别哭。” 青雪儿见状,嘴角的笑容更大了。而裴谦又看了苏晚卿一眼,微微皱了皱眉,还是没说话。 苏晚月只能跺跺脚,冲青雪儿行了个礼,小跑着跑向苏晚卿了。 上了马车后,苏晚月咬着唇看向苏晚卿道:“难道大姐姐一点儿也不担心吗?” 苏晚卿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问道:“担心什么?” 苏晚月几乎要瞪她了,但想起自己庶女的身份,她又不太敢。 “就是那公主殿下和二皇子殿下……大姐姐,二皇子殿下毕竟是您的未婚夫婿,他跟公主殿下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是不是有些不太妥当……” 看苏晚卿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苏晚月咬了咬牙又道:“况且方才大姐姐你都没看见,那公主殿下一口一个‘谦哥哥’的,叫得可亲密了。” 苏晚月几乎都要磨破嘴皮子了,苏晚卿还是一副死人的模样。苏晚月都觉得自己要气炸了,以前的苏晚卿,面对这个场景,可能根本不需要她动嘴,自己就冲上去大闹了。如今人家都挑衅到家门口了,怎地苏晚卿还是一点儿也不在意? 也许,她是装出来的?苏晚月很想撬开苏晚卿的脑袋瓜看看她究竟在想什么。她如今这一副态度,不发一言就走了。在那青雪儿眼里,摆明了就是吃醋发脾气,人家笑得这么欢快,不就是达到目的了吗? 看苏晚卿不讲话,苏晚月只感觉胸中一股火在燃烧,但又无处发泄的感觉,实在是太闹心了。她闷闷的哼了一声,也靠在一旁的软榻上,不讲话了。 车平稳的在路上行驶着,不出半刻种,便到达了天离国最大的湖:月明湖。 苏晚卿等人下了车,发现此刻已经停了许多辆精致的马车,一些打扮得娇柔淑女的千金小姐已经站在马车边,跟一些管家子弟笑闹着。 待看到青雪儿下马车的时候,众人都围了过来,纷纷跟她打招呼。青雪儿此刻卸下了原本一副端庄的模样,变得亲切起来。她浅笑着跟周围的人都打了一声招呼,好感度立刻刷刷刷的上升了。 苏晚卿对于这种阿谀奉承的场面一向没什么兴趣,虽然苏晚月很想挤过去跟她们一起聊天,但苏晚卿下了马车后便靠在马车边毫无动静,她又不好意思自己过去。只能站在苏晚卿旁边,暗中咬帕。 苏晚月正暗自纳闷的时候,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喊道:“这不是月儿吗?你也来啦!” 苏晚月望过去,果然是一脸热情的柳幻雪,她连忙欣喜的挥动着自己的小手道:“幻雪姐姐,你也来啦!” 站在柳幻雪旁边的正是风惜画,她也笑着跟苏晚月打了个招呼。二人却都没有理会苏晚卿,苏晚卿也懒得理她们。从头到尾,她连一个眼神都没看过去。 柳幻雪那晚着实被打击得惨了,但她很快又振奋了士气。苏晚卿就算鼓技很厉害又如何?那只能说明自己轻敌了,其他地方,她苏晚卿一样不如自己,自己根本不需要为此而伤心! 因此,这次青雪儿邀请她游湖,她立刻就来了。听说还要举行什么小活动,她一定会让苏晚卿出丑的! 旁边几个千金小姐看到苏晚卿孤零零的站在一旁,互相小声说着,是不是要过去跟她打个招呼。 一旁的柳幻雪听到了,她低哼了声,用苏晚卿能听到的声音道:“你们还是别过去了,人家苏大小姐根本不想理你们,何必自讨没趣呢?” 那几个千金小姐一听,连忙缩了回来。她们这次出来,也是想跟大家族的千金公子们打好关系,若苏晚卿不愿理会她们,她们也不想上前自讨无趣。 毕竟,苏晚卿的身份虽然摆在那里,可是她的臭名声,也足够让很多人望而止步了。 柳幻雪本以为苏晚卿会气得跳出来跟她理论,但苏晚卿依然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似乎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事实上,苏晚卿的确不在意。这种小姑娘家的勾心斗角,她还真不放在眼里,简直是无聊。她没那么多时间,来陪她们演戏。况且,她还想谢谢柳幻雪这么一番话,帮她省了不少麻烦。 气氛一时间有些僵凝,青雪儿出声打破道:“大家今日都是雪儿邀请出来的,别因此而不开心。晚卿并非不理人,她只是性子比较内敛,有些不习惯罢了。不如,我们去游湖吧?” 青雪儿一番话赢得了大家的应和,没想到那晚苏晚卿赢了公主,她还这般袒护着苏晚卿。果真是位心胸宽广,心地善良的公主。而对比苏晚卿,就显得毫无教养了。人家堂堂公主这般对她,她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做给谁看? 大家都簇拥着青雪儿往前走的时候,青雪儿还回头看向苏晚卿亲昵的说道:“晚卿,走了。” 在这么多人面前,苏晚卿也依然没表现出过多的情绪,她轻轻的应了一声,便跟在了人群的最后面。旁边的人看到她走过来,都稍微离远了一些,眼里带着一丝鄙夷。 苏晚卿也不在意,径自自己走自己的,而苏晚月,早就被柳幻雪拉走了。 二皇子在下马车后,就已经去租船了。因为月明湖的风景在天离国也是数一数二的,每一天都有许多慕名前来的客人租船。在这边虽然有很多租船的生意,但也架不住人流量涌动,经常出现空船的情况。 为次,他们才早早地来到此地。二皇子此刻站在一个大腹便便的商人面前,正温和的跟他询问道:“老板,请问大船是否都有?我全都租了。” 那老板看裴谦穿得不凡,心知这是一个大客户,内心高兴不已。但忽然想到在这之前那个男人的话,他有些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这位公子,今儿个一大早便有一位公子来租船了,他要了好几艘大船。如今大船只剩下一艘了,您看……” 裴谦微微皱了皱好看的眉,居然还有人比他还早?但两条大船是远远不够的,他还想争取一下,问道:“不知那位公子带了多少人呢?我这边的朋友挺多的,两条大船实在是不够。” 那商人想了想,回道:“小的也不知道,那位公子是独自前来的。但他已经交了租金,这……小的也不好办呀,要不,公子您租几条小船?我这儿也只剩下四条中船了,公子您若不要,一会儿可就没了。” 裴谦有些无奈,方才他也问了几个商人,船基本在前一天就被人预定好了,他大意了。如今还有小船,算是不错的了。他只好答应了,掏钱付了租金。 但在往回走时,裴谦却忍不住责怪起那个陌生的公子来,他居然租了五艘大船?一艘大船至少可以容下二十个人,他难道带着整个家族来游湖吗? 虽然很不满,但毕竟人家先到先得,裴谦虽然想让大家都享受大船的舒适,但如今看来,是没办法了。 回到青雪儿他们所在的地方,裴谦很歉意的将租船的事情告诉了大伙儿。有些人虽然很失望,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青雪儿也出声安慰道:“无碍,也许是今儿我们来得不合时宜,改天一定让大家都坐上大船。” 青雪儿幽默的话语把大家都逗笑了,当下也放开了不少,纷纷起哄着让青雪儿下次游湖也叫上他们。青雪儿好脾气的笑着,一一应了。 没一会儿,裴谦租的船便到了。青雪儿走在前面,站在裴谦的旁边,像个主人一般唤道:“船到了,大伙儿都来吧。” 青雪儿自然是在大船的,柳幻雪等人身份比较高,自然也跟着去大船。 苏晚卿不想跟她们挤在一块儿,正想找个小船,青雪儿却喊道:“晚卿,你去哪呀?快上来呀,跟我一块儿,好么?” 大家纷纷看向苏晚卿,青雪儿眼里的恳求很明显,苏晚卿有些无奈,还是抬脚往青雪儿所在的大船去了。 第五十一章 落水 苏晚卿上了船后,其他的人也陆陆续续上了船。二皇子看人都齐了后,这才叫船夫开了船。 如今正是七月酷暑,因天气尚早,阳光还未出现。湖边的空气很是清新,还伴随着一丝丝的凉意。 苏晚卿站在船边的一个小角落,望着外面被清风吹皱的湖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清风拂面的感觉,很是舒适。虽然苏晚卿一大早的从床上被桃夭拉了起来,但这月明湖的美景,也的确不是盖的。 碧波荡漾,水声阵阵,微风徐徐,岸边的花儿也带来了一阵阵浅浅的香气。这里,的确是适宜游玩的好地方。 苏晚卿微微眯起双眼,感受着风划过脸颊的滋味。风轻轻地吹着她脸上的面纱,面纱下的容颜若隐若现,长长的睫毛轻颤,好一副美人赏景图。 一旁一些公子哥远远看着苏晚卿的模样,都不禁有些呆滞。平日里听闻苏晚卿这般泼辣任性,但如今瞧着她这般安静的样子,倒是一点儿也不像传闻中一样。 有些人想起当晚宫宴时苏晚卿打鼓时自信恣意的模样,再跟面前文静带着一丝温柔的少女比起来,仿佛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两个身影重合起来,却又出奇的和谐。他们不禁有些好奇,苏晚卿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她的姿态为何如此多变? 青雪儿正坐在大船中央一个位子上,旁边围满了官家小姐和公子哥,言辞中尽是对她的赞美之词。青雪儿一边矜持的笑着,一边侧头去看裴谦。 这一看,却发现裴谦在怔怔的看着一个方向出神。青雪儿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眼中的冷意一点点的漫了上来。 裴谦看向的那个角落,不偏不倚,正是苏晚卿所站的地方。只是,此刻苏晚卿背对着他们,只露出了半截白皙的侧脸,看得不甚明朗,但却更想让人想要除去她的面纱。 裴谦原本百无聊赖的四处看风景,当他注意到苏晚卿一个人站在船头时,微微皱了皱眉。当他想要看向别处的时候,苏晚卿却忽然伸手拨弄了一下秀发。风吹起她的面纱,露出了小半边脸。 洁白无瑕的脸上,丝毫没有平时厚厚的粉和胭脂,纤长的睫毛,小巧的鼻梁,让裴谦一下子愣住了。 这是苏晚卿么?他怎觉得有一丝熟悉,总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但一时之间,他又想不起来了。因而,裴谦看着苏晚卿的背影,开始发起了呆。 青雪儿没有理会一旁一位贵族子弟的夸奖,提起嗓音柔声唤道:“晚卿。” 苏晚卿原本不想理会这个女人,她只想自己安静的待一会儿,怎么就这么难? 无语之下,苏晚卿还是回过神,轻轻地应了一声道:“不知公主唤晚卿,所为何事?” 青雪儿无辜的笑道:“看晚卿你一个人站在那边,总感觉像个仙子一般,随时就要乘风而去呢。不成,我雪儿的朋友,怎么可以消失呢?晚卿,不如你过来,我们一起玩游戏吧?” 很多人是听说过今儿个会举行一些活动的,听青雪儿这么一说,立刻都提起了兴趣道:“公主殿下,不知我们要玩什么呢?” 柳幻雪等人也很配合的表现出了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苏晚月原本并不知情,但她跟在柳幻雪身边,看她这般兴奋的样子,自然也是十分配合的。 青雪儿柔柔的笑道:“在雪儿来天离国之前,便早就听闻天离国的各位公子小姐们,年纪轻轻便能够写出十分了得的诗词。因而,今日雪儿前来,特地想跟大家一起学习如何作诗,也算是一个娱乐罢。不知道,大家愿不愿意教教雪儿呢?” 在天离国,许多文人贵族都热衷于作诗,只要是家中非富即贵的,一般都会从小便教导自己的孩子,如何写诗。对于天离国的人来说,诗中有许多的意蕴,无论是什么样的诗,都能够表达出一定的情感。 大伙儿没想到青雪儿一个青霄国的公主,也这般了解天离国。当下纷纷嚷嚷起来:“公主殿下,我可会作诗了,让我教你吧?” 另一个公子哥道:“你让开,你那点儿水平我还不清楚?公主殿下,还是让我来吧?” 一群公子哥腆着个笑脸,纷纷在青雪儿面前表现自己。作诗可是他们最擅长的东西,若是一个不留神,被公主殿下看上了,那就是一国公主的驸马了!况且青雪儿温柔漂亮,那些个眼高于顶的公子哥们,也丝毫挑不出她的毛病,谁会不喜欢这样的美人儿呢? 青雪儿看着他们热情的模样,捂着嘴唇娇笑道:“那雪儿就有劳各位了。”她想了想又拍了拍手道:“不如我们来比赛作诗,如何?” “好呀!” “我同意!” “我先来我先来——” 聊到作诗,大家都有了兴致,纷纷想要将自己的才华都展现出来。 苏晚卿看那边热火朝天的,暂时没有注意到她,干脆也站在原地没动。 柳幻雪看着这边热热闹闹的场面,又看了眼那边孤零零的苏晚卿,忽然叫道:“苏晚卿,你不过来跟我们一起玩吗?” 苏晚卿刚看了两眼风景,旁边似乎有一艘大船缓缓驶过,她瞄了一眼,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就被柳幻雪的叫唤声拉回了视线。 她有些不耐的看着柳幻雪道:“你们玩吧。” 柳幻雪挑起了眉,看了青雪儿一眼,不怀好意的说道:“苏晚卿,我叫你你不来便算了。但公主殿下邀请你,你也不来,你是瞧不起公主殿下吗?还是说,你根本不屑跟我们玩?” 苏晚卿很想说,对的,她就是不屑,怎么着? 但柳幻雪明显就是在挑事儿,提到青雪儿后,很多公子哥都纷纷挑起了眉,带着敌意的看着她。仿佛只要苏晚卿敢说一个“是”字,他们就会齐刷刷冲过来教训她一般。 偏生柳幻雪还在挑衅道:“苏晚卿,就算你是丞相府家的大小姐又如何?我的身份并不比你差,你怎的这般不给人面子?难道,不愿意跟我们一起比作诗,是因为你根本不会,所以怕了么?” 柳幻雪的话说完,旁边都涌出了一阵小小的笑声。苏晚月在其中,微微咬了咬唇,最终还是没有出声。她的确是巴不得苏晚卿出丑的,但如今那公主殿下和二皇子暧昧不清的,只有苏晚卿有资格教训她了。但她如今被大家欺负,苏晚月却不敢站出来帮她讲话。否则,自己到时候可就惨了。 苏晚卿一句话都没说,她只是静静的看着柳幻雪,眼中带着清冷,甚至有一丝不屑。 而这抹不屑,正好被柳幻雪给捕捉到了。若说一开始柳幻雪是为了让苏晚卿出丑,那么此刻,她真的是恼羞成怒了。当下,她有点口不择言的说道:“苏晚卿,你这是什么眼神?你是在瞧不起我吗?京城的人谁不知道你苏晚卿是什么德行?不过是一个胸无点墨的无盐女罢了。如今,你装什么清高?” 青雪儿的脸上涌上了着急,她连忙低声开口道:“好了,幻雪,你别这样说晚卿,她并非不想跟我们一起玩。也许,也许晚卿不过是有些内向罢了。” 柳幻雪挑着眉看着青雪儿道:“公主殿下,您就是太善良了。苏晚卿这种人如何,我们还不清楚吗?就您还被蒙在鼓里,您就算这样帮她讲话,您以为她会感激您吗?” 青雪儿微微低下头,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委屈道:“雪儿不过是为了跟大家一起交朋友,才约大家来此地。而对于晚卿,也不过是仰慕她的才华。雪儿不希望因此,而破坏了你们的关系。你们不要这样说晚卿,雪儿知道,她并非这样的人,真的。” 青雪儿一直帮苏晚卿讲话,就连一些对青雪儿不感冒的人,都觉得她过于善良了。毕竟反观苏晚卿,青雪儿为她说了这么多,她“谢谢”也不说一声便算了,连一句都不吭声,简直是不识好歹! 此刻苏晚卿站在船板旁边,太阳升起来了,气温开始渐渐地升高。湖水也出现了一些波澜,原本稳当的大船也有一丝轻微的摇晃。 青雪儿见苏晚卿一直不说话,以为她生气了,急忙道:“晚卿你别生气,我们不是这个意思的。你过来,跟我们一起玩吧?” 苏晚卿站在原地,还想看看她们要做什么的时候,青雪儿已经站起来,朝她走了过来。 青雪儿一边走过去伸出手去拉苏晚卿,一边柔声道:“晚卿,别闹脾气了,来跟我们一起玩吧?” 苏晚卿下意识的甩了甩手,直觉的不想要青雪儿的碰触。谁知道,意外就在那一刻发生了。 苏晚卿只是轻轻甩了下手,但青雪儿却低呼了一声,整个身子都往前倾,就要往苏晚卿那边压过去。 她似乎怕压到苏晚卿一般,连忙将身子往后仰,哪知道,这一仰,便出事了。 青雪儿的手在空中抓了几下,尔后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在大家的惊呼声中,她身子“扑通”一声,重重的落入了水中! 而苏晚卿维持着一只手伸出去的状态,这样看来,便像是她不耐烦青雪儿的动作,伸手将她推下去了一般! 第五十二章 不是我推的 在苏晚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青雪儿已经掉入水中了。 她扑腾着双手,艰难的说道:“救、救命……我、我不会游泳呀……咕噜咕噜。”话未说完,她的嘴里已经灌进了好几口湖水。 船上的人霎时间都乱成了一锅粥,拼命叫喊着“公主殿下”,但许多都是女眷,她们并不会水,只能站在船边看着扑腾不已的青雪儿干着急。 有些贵族子弟虽然想下水去救青雪儿,但男女素来授受不亲,在他们还在犹豫的时候,裴谦已经一脸着急的跳下了湖,往青雪儿的方向游过去。 虽然太阳已经出来了一半,但湖中的水依然冰凉凉,让人不禁打寒颤。 青雪儿泡在冰凉的水中,身子止不住的往下沉,她的发饰早已脱落,嘴唇冻得发白,嘴里还在不停的呼救着。冰凉的湖水迅速将她整个人淹没,她的皮肤也起了一个又一个的鸡皮疙瘩。 看着裴谦满脸着急的奋力向她游去,青雪儿的眼中划过了一丝笑意。她忽然不挣扎了,手也放开了去,让身子慢慢的往下沉。 裴谦看着青雪儿的头都几乎要被湖水淹没了,忍不住大喊了一声:“雪儿——”他如今,什么也顾不上了,就担心青雪儿会出什么事。毕竟,她是青霄国备受宠爱的公主殿下,此次出游,因为担心大家不自在,随身的侍卫也都没在。 出发前,他已经答应了父皇要好好照顾青雪儿,可是如今青雪儿出了这档子事,若是严重的话,他该如何向父皇交代?如何向青霄国的君主交代? 在青雪儿落水的这一瞬间,裴谦的脑海中就浮现起了许多念头。但如今,他必须尽快将青雪儿救起来。 苏晚卿收回双手,有些怔怔的看向湖水中的场景。 裴谦已经靠近青雪儿了,他伸出手,也顾不得男女之间的避险,一把搂住了青雪儿,就往船的方向拖。 青雪儿软绵绵的靠在裴谦的怀中,紧闭着双眼,似乎已经晕了过去。 待裴谦横抱着青雪儿上船的时候,柳幻雪等人都满脸紧张的靠了过去。随着裴谦往船上走,衣服上、头发上的水,全都大滴大滴的落在甲板上。很快,甲板上便积起了一小股水洼,湿哒哒的。 裴谦轻轻地将青雪儿放在甲板上,但她的头依然挨着他的身子,闭着双眼,还未清醒。 裴谦抱着青雪儿,低声道:“雪儿,雪儿,你醒醒!” 水珠顺着他的俊脸不断往下滴落,裴谦一向整齐的发冠此刻也歪到了一边去,稍显狼狈。但此刻,裴谦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若是青雪儿真的出什么事,他绝对脱不了干系。 苏晚卿看着紧闭双眼的青雪儿,微微皱起了眉,走过去,刚想询问她的情况。柳幻雪冲了过来,顺势重重的撞在苏晚卿的肩膀上,苏晚卿猝不及防,竟被她撞向了另一边,身子微微晃了晃,险些跌倒在地。 柳幻雪拿着一件衣裳,轻轻搭在脸色惨白的青雪儿身上,回头恶狠狠的看着苏晚卿道:“苏晚卿!没想到你心肠如此恶毒,居然敢推公主殿下下湖!她究竟有哪里对不起你了?你居然敢这般胆大包天,若是公主殿下出了什么事情,皇上一定不会饶了你的!” 此话一出口,大家的注意力都暂时从青雪儿身上挪到了苏晚卿的身上。但他们的眼中都带着同样的神色,那就是对苏晚卿的责怪,以及厌恶。 一些早就看苏晚卿不顺眼的官家千金纷纷出了声。 “对啊,苏大小姐就算脾气再不好,也不应该这般对待公主殿下吧?” “可不是嘛,公主殿下对你这么好,邀请你游湖,又邀请你玩游戏,你却这样回报公主!” “我看你就是嫉妒公主殿下比你温柔,比你漂亮,你才趁机欺辱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就是太善良了,对你这么好,却没想到反被咬了一口。” “若是公主殿下出什么事,你就死定了!” 一句句的责难,仿佛刀子一般射向苏晚卿。 苏晚卿的脸上却并没有丝毫的表情,她看着那些一脸正气凛然责怪她的人,淡淡的说道:“不是我推的。” “不是你推的,那还有谁?只有你和公主殿下两个人在那边!” “就是,苏晚卿,你以为我们都是瞎子吗?明明就是你将公主殿下推下湖,你还不承认!” 柳幻雪满脸怒火的看着苏晚卿道:“之前你不领公主殿下的情便算了,如今,你居然敢将伤害公主殿下。若是公主殿下有个三长两短,就算你爹是丞相,也保不住你!” 苏晚月躲在人群后头,看着一张张充满谴责的嘴脸,以及苏晚卿依旧毫无波澜的神色,她却不敢出声。 这个时候,她若是帮苏晚卿了,势必会成为众矢之的,她可不敢。 再说了,她日后是要做二皇子妃的,如今首先得先跟这些官家小姐们打好关系,对她以后的好处才是最大的。至于苏晚卿,做了事情却不敢承担,苏晚月的内心也有些鄙夷她。 但与此同时,苏晚月又不禁有些担忧,害怕苏晚卿因为此事连累了整个丞相府,到时候,她若是因此做不成二皇子妃,可如何是好? 看到裴谦这般着急的去救青雪儿,苏晚月的心中又划过浓浓的嫉妒,她巴不得青雪儿出事,这样,二皇子殿下便不会再被她迷惑了…… 裴谦看也未看苏晚卿一眼,他只是看着怀里的青雪儿,一直轻声的叫着她的名字。方才上来时,他已经命人去叫太医了,青雪儿的身子弱,拖不得。 就在大家都在谴责苏晚卿的恶行时,青雪儿长长的睫毛轻轻地颤了颤,尔后睁开了双眼。 风惜画眼尖,立刻说道:“公主殿下,您醒了!” 顿时,大家都纷纷看向青雪儿,嘴里都说着关心的话语。 “公主殿下,您感觉怎么样?” “公主殿下,别担心,太医很快就来了!” “公主殿下,您没事吧?”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没有注意到青雪儿愈发苍白的神色。裴谦脸色微微一沉,低声道:“好了,我知道你们都关心雪儿,但此刻她需要安静。” 大家这时才发现青雪儿的脸色并未好转,况且二皇子发了话,他们都识趣的闭上了嘴。 裴谦温和的看着青雪儿道:“雪儿,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等会,太医就来了。” 青雪儿嘴唇发白,神色憔悴,但却努力扬起一抹笑容道:“我没事,只是喝了几口水,有些冷罢了。害大家担心了,是雪儿的不对。” 青雪儿一说话,旁边的公子小姐又忍不住安慰起青雪儿来,看着她脆弱的小脸,却依然说出让她们安心的话语,果然公主殿下,就是公主殿下。明明都这样了,还是如此的温柔。 青雪儿看了她们一圈,最后落在沉默不语的苏晚卿身上,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焦急的说道:“是我不小心落水的,不是晚卿的错,你们不要责怪她。” 此话一出,倒像是点燃了炸弹一般。 柳幻雪急道:“公主殿下,您就别为苏晚卿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讲话了,我们亲眼看着她将你推下去的,难道还有假?” “就是啊,公主殿下,您就是太善良了,我们可不是傻子!” “公主殿下,坏人既然做了坏事,就应该得到惩罚,您就不要包庇她了!” 青雪儿似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还是低低道:“不是这样的……” 但青雪儿这副模样,却只会让众人更加信服,绝对是苏晚卿将她推下湖的!苏晚卿这一次,就要因为她的任性愚蠢,摊上大事儿了! 裴谦看着面容疲倦的青雪儿,低声道:“先别说这个了,太医还未到,我先带你回房歇息,找人给你换身衣裳吧。” 青雪儿听裴谦一说,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裴谦的怀中,霎时间红了脸。 她低下头,小声道:“谢谢谦哥哥,若不是谦哥哥,雪儿可能就……” 裴谦出声打断她道:“别说这些傻话,你现在好好的,不会有事的。” 青雪儿抬起头看着裴谦,神色满是感动,眸中似乎有泪光闪烁。 “谢谢你,谦哥哥……” 这温馨的一幕,看得大家都情不自禁带上了笑容。温柔的公主殿下和温和的二皇子,真是郎才女貌呀。当然,这其中不包括苏晚卿和苏晚月。 裴谦不再多言,借力站了起来,稳稳地抱着青雪儿,往船舱内走去。 正巧,这时候船已经靠岸了,太医也急匆匆的出现了。 为了不打扰青雪儿治疗,大家都识趣的没有进入船舱。 此时船舱内,也只有换好衣裳的青雪儿,裴谦以及那位太医。 众人站在船舱外,等候着太医给青雪儿治疗。 柳幻雪看着依然不讲话的苏晚卿,神色厌恶的说道:“苏晚卿,你这般恶毒的对待公主殿下,你有没有想过,接下来,该怎么收场?你不会以为,有一个丞相爷做爹爹,就已经无敌了吧?到时候,皇上和青霄国的皇上怪罪下来,看你爹爹怎么保你!” 第五十三章 裴天宇的旨意 裴谦站在船舱内部的一边,看着船上已经给青雪儿把完脉的太医,温声问道:“太医,公主殿下的身子可有什么大碍?” 太医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收回自己的手,沉吟了半晌,说道:“公主殿下的身子并无大碍,只是喝了些湖水,有可能着凉了,加上受到了一些惊吓,身子尚且有些虚弱。臣给公主殿下开几幅药,多加休息,便无事了。” 裴谦接过太医递过来的药方子,将它交给手下的人,便目送太医离去了。 太医临走前道:“若公主殿下还有什么不适,请二皇子及时告知,臣会尽快赶来的。” 裴谦温和的拱了拱手道:“有劳太医了。” 太医有些受宠若惊,连连摆手道:“二皇子言重了,这是臣的分内之事。既然公主殿下此刻暂无大碍,臣先告退了。” “好,你去吧。” 送走太医后,裴谦回到室内,看着床上脸色已经好转了许多的青雪儿,轻声问道:“雪儿,你可还有哪里不舒服?若是不舒服,你一定要及时跟我说,我好找太医过来。” 青雪儿看着他的模样,心中有一丝甜蜜,尔后轻轻摇了摇头道:“谦哥哥,雪儿没事,让谦哥哥你们担心了,对不起。” 裴谦看着她一脸的歉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傻雪儿,说什么胡话呢,你贵为青霄国的公主,谦自然有义务将公主照看完好。若公主殿下出了什么事,让谦如何向父皇,以及公主的父皇交代?” 青雪儿听完此番话后,心中刚刚燃起的甜蜜忽然就熄灭了下去。她看着裴谦,喃喃的小声说道:“只是因为义务吗……” 裴谦并未听清,疑惑的问道:“你说什么?” 青雪儿扬起一抹浅笑,柔声道:“没什么,谢谢你,谦哥哥。” “无事,这是谦应该做的。” 青雪儿落入水中的事情,很快就像长了翅膀般传回了皇宫中。 彼时,裴天宇刚刚下朝不久,正坐在自己的皇位上批阅奏折。 听到小太监来报,他放下奏折,挑起眉问道:“如今那青雪儿身子如何?可有什么事情?” 太监根据自己得到的消息,恭敬的回应道:“回皇上,奴才听说公主殿下只是喝了些凉水,受了惊吓,有些着凉,此时正在休息,应该已无大碍。若非二皇子殿下及时跳入水中救起公主殿下,只怕……” 裴天宇摆了摆手,说道:“青雪儿无事便好,否则,朕也无法跟青霄国的君主交代呀。”他一边说着,一边重新拿起了奏折,准备继续批阅。 小太监迟疑了一下,又说道:“陛下,奴才还听说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裴天宇看着一脸迟疑的小太监,奇怪的问道:“有什么事?” 小太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杂家还听说,此番公主殿下落水,是那丞相府中的苏大小姐推的,其他的公子小姐们,可都亲眼看见了。” 裴天宇手中的笔又放下了,他看着小太监,似乎有些不相信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回禀陛下,奴才不敢妄言,这一切,都是千真万确!在场的人,可都看见了。苏大小姐和公主殿下两个人站在一起,不知怎么的,似乎是发生了口角,公主殿下去劝苏大小姐,不料却反被苏大小姐一个用力,推下了湖。” 裴天宇想起那晚苏晚卿的表现,他对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印象很深刻,明明在民间传闻如此的不堪。但等他真正见识到苏晚卿的实力后,他就知道,这些全都是子虚乌有的谣言。 他作为皇帝,已经二十多年了,看人的眼光,他自认是不会出错的。苏晚卿,并不像是会做出这样事情的女子,或者说,她根本不屑。 是的,就是不屑。裴天宇对于苏晚卿的评价非常的高,他知道,能够演奏出如此抑扬顿挫的乐章的人,又岂是池中之物? 也许很多女眷公子听不懂,但他作为一个管理着整个国家的一国之主,这当中的滋味,他自然是能够体会的。毕竟当年,为了保卫天离国的国土,他也征战四方,经历无数的战争和别离。这些感觉,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理解。 但这些复杂的情感,却在一个小姑娘的身上淋漓尽致的体现出来了,这说明了什么?她必定是从未经历过战争的残酷,但她却能够将这种残酷和悲伤完完全全表现出来,这是多么难能可贵? 裴天宇想了想,忽然说道:“那丞相府的嫡女,是不是与朕的二皇儿有婚约?” 那小太监愣了愣,不知道皇上为何突然这么问。毕竟,苏大小姐倒追二皇子的光辉事迹,是整个天离国的老百姓都清楚地。莫非,皇上为了给公主殿下一个交代,要废除苏大小姐未来二皇子妃的位置?这无疑,是要这位痴情的苏大小姐的命啊! 但他只是一个小太监,自然是不敢将心中的话说出来的。因此,小太监回道:“是的,陛下,苏大小姐与二皇子殿下听说从小便定下了婚约,还是丞相府的当家主母和皇后娘亲亲自定下的娃娃亲。” 提到丞相府的当家主母,裴天宇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怀念。 “你不提,朕都忘了,苏晚卿,毕竟是那个女子的孩子啊,她怎会舍得让自己的孩子受委屈?” 小太监来皇宫也不过几年的事情,对于逝去的丞相府主母,他并不是很清楚。如今看到皇上一副缅怀往事的神情,虽然不知皇上为何认识那位主母,但也许是因为皇后娘娘吧。毕竟他听说,当年,那位主母和当时还未是皇后娘娘的娘娘,可是十分要好的关系。 否则,也不会在那位主母还怀孕时,便跟当时已经六七岁的二皇子殿下定下亲事了。 裴天宇思索了一下,尔后说道:“传朕的旨意,待苏晚卿回来后,让她入宫来见朕。对了,将二皇儿也叫上。至于青雪儿,送些宫中的补品过去,让她好好的养身子,别的事情,让朕来处理。” 小太监连忙低头应声,赶紧退了下去。临走前,心中还忍不住嘀咕:完了,看来这次苏大小姐真是摊上大事儿了,皇上居然要亲自找她来,看来是凶多吉少了!若是皇上真的取消了苏大小姐和二皇子的婚约,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发疯。不过,许多官家小姐,必定是十分欢喜的了…… 小太监不敢想太多,手脚麻利的,将裴天宇的旨意给颁布下去了。 另一边,船已经靠岸,许多官家小姐和贵族子弟,都被裴谦打发回府了。毕竟如今青雪儿身子不适,也不能再继续游湖。 出了这档子事,大伙儿也没了兴致。因而,裴谦说出此事后,他们也都纷纷告辞了。 柳幻雪看着已经下船准备往马车方向走的苏晚卿,大声喊道:“苏晚卿,你这个人也太冷血无情了吧?公主殿下还在躺着,你却就要这样离开?再说了,你不是公主殿下载来的么,怎么,推了公主殿下,现在还有脸去坐她的马车回府?你这人真是没人性!” 苏晚卿的脚步停了下来,回过头,看向柳幻雪,以及躲在她身边的苏晚月。 柳幻雪看到苏晚卿递过来的眼神,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但她很快想到,现在占理的可是她自己,不是苏晚卿,她有什么好怕的? 因此,柳幻雪挺直了小胸膛,嘴硬的说道:“你瞪什么瞪?做了事情,还不准别人说了吗?你以为丞相府一手遮天了?你跟公主殿下的身份,可是天差地别,是根本没法儿比的!” 苏晚卿看着咄咄逼人的柳幻雪,淡淡的说道:“我如何,不需要柳小姐来管教。柳小姐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可以了,就算我真的做了什么,也轮不到柳小姐来为一个异国公主讨公道。况且,我并未做什么。” 苏晚卿的话,像一个巴掌一般甩在了柳幻雪的脸上。她的意思很明显,就算她真的推了青雪儿又如何,她柳幻雪也不过一个太尉之女。按身份,也轮不到她来指手画脚的。她没有资格。 但是事到如今,苏晚卿居然还嘴硬,不承认是自己将公主殿下推下了湖,真是不要脸! 柳幻雪紧咬着银牙道:“好你个苏晚卿,我是没有本事给公主殿下讨公道,但是皇上有!像你这样的人,肯定没有朋友,我是将公主殿下看做自己的好友,才愿意为她讲话!而你呢?若是你发生这样的事情,恐怕别人只会拍手叫好吧?” 看着柳幻雪眼中的轻蔑鄙视,苏晚卿不再说话。 她今天看了这么一出“大戏”,自己还幸运的做了这出大戏的主角,她可一点儿心情都没有了。如今还要被这莫名其妙的女人针对,她真是不想理会。 柳幻雪看着苏晚卿看了她两眼,转身就继续走,肺都要气炸了。这个贱人,居然敢无视她! 苏晚卿刚走了几步,旁边一辆马车便靠了过来。马车停下后,一个小太监模样的人跳了下来,看了苏晚卿一眼,有些鄙夷的说道:“你便是丞相府的苏大小姐吧?皇上有旨意,让你到宫中去见他一面。现在就请上车吧。” 苏晚卿挑了挑眉,这皇上倒也是迅速。也不知道此次一去,有什么麻烦在等着她。 一旁的柳幻雪已经不客气的笑出了声道:“看吧,苏晚卿,我就说,皇上肯定会来找你麻烦的!看你到时候怎么办!” 苏晚卿爬上了车,回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的回应了一句:“至少,我有马车可以坐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进了马车中。 柳幻雪看着她依然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气得几乎要抓狂。她最讨厌的,便是苏晚卿的这副嘴脸!明明已经死到临头,还要装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让人想撕碎她的嘴脸! 第五十四章 惩罚 苏晚卿坐在小太监驶来的马车上,稳稳地朝着皇宫的方向飞驰而去。 苏晚卿坐在马车上,寻思着,待会儿应该怎么应付这一场闹剧。 别的人是不清楚,但她自己还不知道吗?青雪儿摆明着就是要请她来演这么一出戏,甚至为了让她能够成功进场,还特意上门来,满是诚意的邀请她。 在激起众怒之后,她还故意为自己讲话,赢得大家的好感,同时也让她自己的形象更加不堪。直到最后那一推,别人看得分明,以为是她动的手。实际上,不过是青雪儿拉着她,借了她的一把力,自己往后倾倒的罢了。 苏晚卿的确什么也没做。况且,她若真的要对青雪儿做什么,她需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做吗?想也知道不可能。但这一切都被青雪儿主导着全局,根本没有人会相信她。 苏晚卿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不管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皇上难不成还会杀了她不成?她知道,青雪儿恐怕是看上她的这个未婚夫了,加上那天晚上她让她丢了人,她自然是要千方百计将这一切讨回来的。 不得不说,公主就是公主,活在深宫中,没点心计,是根本不可能的。无论是谁,都不像表面看起来这般友善。苏晚卿最讨厌跟这一类人交往,因为永远不知道她们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无论是裴谦,还是苏晚月,不都是这一类人吗? 在苏晚卿愣愣的放空中的时候,马车已经到达了皇宫中。 那小太监是临时被叫来接苏晚卿的,他对于苏晚卿的“恶名”,也是早有所闻的。这次一听说,皇上是因为苏晚卿将那位公主殿下推下了水才找她来的,他就在心中将苏晚卿判了“死罪”。 因此对于苏晚卿,他自然是没多少好态度的。 当小太监不客气的撩开帘子,发现苏晚卿还在发呆的时候,心中更鄙夷了。现在知道害怕了?之前做这么恶毒的事情的时候,怎么没想想后果? 小太监有些鄙夷的说道:“苏小姐,到了,请您下车吧。可别让皇上等急了。” 苏晚卿懒得跟一个小人物计较,因为没人扶着,她微微撩起裙摆,直接豪迈的跳下了车。 那小太监对于她这般粗鲁的动作,心中又是一阵鄙视。这么不淑女的女子,怎么会跟翩翩有礼的二皇子殿下有婚约呢?她根本不配!不像人家公主殿下,温柔贤淑,又知书达理,和二皇子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呀! 苏晚卿跟着小太监,很快的到了裴天宇所在的御书房。 苏晚卿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古代皇帝的御书房,宽敞洪亮不说,到处都是一排又一排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古籍和文件,多得让人咋舌。 小太监站在苏晚卿旁边,恭敬的低头道:“皇上,奴才将苏小姐带来了。” 苏晚卿收回打量御书房的眼神,看向坐在前方的皇帝,他此刻已经从奏折中抬起了头来,放下了笔,往她的方向看去。 苏晚卿在心中撇了撇嘴,虽然很不情愿,还是学着古人的模样,像模像样的给裴天宇行了个礼:“皇上,你好。” 裴天宇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跟他行礼说“你好”的,这苏晚卿果真是特别。 还没等他发话,一旁的小太监就嚷嚷开了:“苏小姐,你也太不知道礼数了。皇上是你能够这么打招呼的吗?真是没有教养,也不知道府中是如何教你的!” 苏晚卿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方才她可以不计较这个小太监的态度,但如今这小太监也太不知好歹了。先不说她的礼数如何,就算她的礼数不周到,也轮不到一个小太监来指指点点!况且,他一个身份低微的奴才,居然当众讽刺她没有教养,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苏晚卿也不管裴天宇什么神情,看着那小太监不客气的说道:“哟,一个小太监还知道狗仗人势了,你这么做,问过皇上了吗?你凭什么这么断定,皇上就会治晚卿的罪?更何况,晚卿的教养如何,轮得到你一个奴才对晚卿指手画脚吗?晚卿是没有生母教导,但也是丞相府的嫡女,可轮不到你一个奴才来管教!” 一番话,说得那个小太监一脸的猪肝色。他的确没有资格对苏晚卿说什么,就算人家的名声再糟糕,也是丞相府的嫡女,若是丞相爷真要怪罪下来,皇上会理会他一个小小的太监吗?不存在的! 小太监连忙求助般的看向皇上,希望他能够不计较他之前的过失。 “皇上,奴才……” 裴天宇看着那小太监,眼神也有些冷意,若他没记错,这小太监不过是个新来的,怎么也能够进入御书房了?他底下的人都哪里去了,真是该死! 苏晚卿也看向裴天宇,神色还有些委屈的说道:“皇上,晚卿不过是第二次入宫,若是晚卿哪里做得不对,希望皇上不要怪罪晚卿。可是,晚卿再怎么说,也是丞相府的大小姐,这般被一个奴才责怪,说出去,人家肯定会嘲笑皇上,底下养了这么一条不识趣的狗。到时候,晚卿被人骂不要紧,但是皇上的名声可不能被破坏了!” 苏晚卿一番话说的振振有词,将那小太监气得都快吐血了,她这不摆明着说自己在给皇上丢脸吗?居然还骂自己是一条狗! 裴天宇看着苏晚卿的小脸从方才的咄咄逼人到如今的楚楚可怜,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好你个伶牙俐齿的小妮子,朕不怪罪你便是了。” 他看向那小太监,冷声道:“你下去吧,若再有下次,朕绝对不饶了你!” 小太监连忙跪下来行礼,赶紧离开御书房了。伴君如伴虎,他此刻是深刻的体会到了,自己就不该这么自以为是的帮皇上做决定,若不是皇上仁慈,此刻,他恐怕命都没了! 小太监汗津津的走了,裴天宇看着苏晚卿,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淡声道:“苏晚卿,你可知道,朕叫你来,所为何事?” 苏晚卿垂下眸,回答道:“晚卿不知。” 裴天宇挑起眉道:“哦?你这般聪明,怎会不知?是关于青霄国公主的事,朕听说,你将她推下水了,所有人都看见了。” 苏晚卿猛然抬起头来,勇敢的直视着裴天宇道:“若晚卿说晚卿并没有这般做,是公主殿下自己不小心落水的,皇上可会相信?” 裴天宇看着她,神色却不变。 “苏晚卿,你终究还是太年轻了。就算朕相信你,不是你推公主殿下落水的,但这并不重要了。青雪儿需要你给她一个交代,朕就必须给她一个交代,必须给青霄国一个交代,你可明白?” 苏晚卿默默地垂下了头,不出声了。 是啊,她又怎会不清楚?青雪儿设计的这一切,原本就是为了让她付出代价。即便裴天宇相信她,但他依然要帮青雪儿讨回公道。只因为,青雪儿是青霄国的公主,而他,是天离国的皇帝。 想到这里,苏晚卿忽然觉得有些心累。也许皇宫都是如此,历来便如此多争斗。无论是表面还是背面,永远也不知道自己下一秒,会不会被人谋害。她早该清楚,不应与宫中之人有牵扯才是。 “晚卿明白了,皇上,想要如何惩罚晚卿?” 看到小姑娘表情很快收敛起来,并抬起头问了自己这么一句话,裴天宇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果然没有看错人,这个姑娘很聪明,即使知道自己是冤枉的,依然能够选择接受这一切。 他自然知道这一切不是苏晚卿的错,他贵为一国之君,即便不管后宫之事,但不代表他什么也不懂。 “你觉得,朕该如何惩罚你?” 苏晚卿始终低着头,轻声道:“晚卿不知,全凭皇上定夺,晚卿绝无怨言。” 裴天宇忽然笑了,道:“真的没有怨言吗?” 苏晚卿抬起头飞快的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闷闷的说道:“有一点点。” 苏晚卿的诚恳又让裴天宇大笑出声,他笑了足足有几分钟。苏晚卿都有些纳闷儿了,自己说的话,就这么好笑吗?她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就在裴天宇刚刚收起笑声,脸上还带着笑意的时候,门外传来一声通报声:“皇上,二皇子来了。” 裴天宇收起了笑意,轻声道:“让他进来吧。” “是。” 门吱呀的一声开了,裴谦大步踏了进来,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苏晚卿,很快收回目光,恭敬的垂手道:“父皇,您找儿臣?” 裴天宇摆了摆手道:“免礼吧,皇儿,公主的身子可好些了?” 裴谦立刻就知道,自己的父皇恐怕是要给青雪儿一个交代了。他低下头,温和的说道:“回禀父皇,太医说公主的身子已无大碍,只是有些受凉,休息几日便可。” 裴天宇点了点头,道:“那便好。” 他又看向苏晚卿道:“晚卿,朕必须要给青霄国公主一个交代。你虽是失手将她推入水中,但却是对公主的大不敬。朕便惩罚你,三个月呆在府中,闭门思过。你可有异议?” 此话一出,不说苏晚卿愣住了,连裴谦都愣住了。 苏晚卿将一国公主推下了水,竟然只是关禁闭这么简单? 苏晚卿也没想到裴天宇所说的惩罚是这个,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低下头,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敬意道:“晚卿并无异议,多谢皇上。” 第五十五章 解除婚约 裴天宇点了点头,又说道:“一会儿朕会将旨意颁布下去,你且回府好生歇着,切不可再惹事了,你可清楚?” 苏晚卿内心暗暗撇了撇嘴,她根本没惹事好吧,是事儿非要找上她。但是如今皇上一副明摆着站在她那边的态度,倒是让苏晚卿有些意料之外。虽然不知道皇上想的是什么,不过这对她来说并非坏事,她也不会想太多。 这般想着,苏晚卿点了点头,老实的回应道:“只要旁人不找晚卿麻烦,晚卿自然不会惹事儿,请皇上放心吧。” 裴天宇几乎又想笑了,这小妮子,怎么也不愿意自己吃亏。他都如此这般了,她嘴上还得逞一下能。但裴天宇偏生又责怪不起她来,反而,还怪喜欢她的性子。 这也不奇怪,裴天宇作为一国之君,身边的人,哪一位不是对他阿谀奉承的?他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有听过这种真心话了。因而此刻苏晚卿敢说出来,倒是正好中了他的胃口。 裴天宇看着微微低头,全程与裴谦无交流的苏晚卿,眼中忽然划过了一丝异色。他忽然笑着开口道:“晚卿,你似乎很快就要及笄了?到时候,可就要准备与朕皇儿的婚事了。” 裴谦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裴天宇,又低下了头,始终没出声。 苏晚卿则看着裴天宇,此刻她发现裴天宇的眼中似乎闪烁着狐狸般的光芒,她都怀疑是否是自己看错了。 她选择避重就轻道:“是的皇上,晚卿的确准备及笄了。” 皇上却不肯放过她,又问道:“怎么,莫非晚卿不喜欢朕的二皇儿?” 苏晚卿看了裴谦一眼,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好半天,她才终于憋出了几个字:“还行吧。” 裴天宇又一次破功了,他哈哈大笑着,仿佛被点了笑穴一般。 裴天宇的纵情大笑让一旁的裴谦惊着了,他多久没看到自家的父皇笑得这么欢快过了?况且,还是因为这个苏晚卿,父皇才笑得这般开心,真是不可思议。 但是,听到苏晚卿当着皇上的面说对自己的喜欢只是还行的程度,裴谦的心里又涌起了一些不太愉悦的情绪。苏晚卿这话是什么意思?之前追他明明追得要死要活的,如今却对父皇说出这般的话,考虑过他的情绪吗? 裴谦虽然不喜欢苏晚卿,但任何一个男人,在听到一个曾经疯狂求爱自己的女子说出这样的话,心中都会不开心的。 苏晚卿瞄了一眼裴谦,发现他的神情有些阴郁,心中不禁冷笑。男人,都是如此,就是贱!她不会再配合这个赔钱货演戏了,她已经打定主意不跟宫中之人有过多的牵扯了,况且裴谦可不是她的菜。 这婚事,是必须要解除的! 一旁的裴天宇笑够了,挑起眉看着苏晚卿道:“哦?只是还好吗?朕可是听说之前,你追朕的二皇儿追得那可叫一个天崩地裂,怎么如今就变了?” 一旁的裴谦听到自家父皇这么说,眉宇间的阴郁消散了不少。看来父皇也知道苏晚卿的德行,他就不担心了。 而反观苏晚卿则一头的黑线,什么叫做天崩地裂?皇上,成语是这么用的么?她瞧着不太合适吧。苏晚卿毕竟不是之前的苏晚卿,虽然之前的苏晚卿的确追裴谦追得……天崩地裂,但那也不是她!这个锅她不想背! 苏晚卿摸了摸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还是回应道:“回禀皇上,当年的晚卿年少轻狂,不懂事,让皇上见笑了。现在晚卿已经成长了,不再是当年那个晚卿了,自然做事便知道分寸了。” 裴天宇虽然觉得很奇怪,但他阅人无数,怎会看不出来,苏晚卿嘴上说着还好,眼中对于谦儿却无半分的情意,怎会像民间所说的,对谦儿爱得如痴如醉? 他又看向裴谦道:“谦儿,你呢,你对晚卿的感觉如何?” 裴谦没料到自己的父皇这般赤果果的问了出来,他总不能直接说不喜欢苏晚卿吧,毕竟,她的身份还是他的未婚妻,又是丞相府的嫡女,他不能一点儿面子也不给吧? 因此,裴谦憋了半天,也憋出了几个字:“还行吧……” 裴天宇却不笑了,他狠狠瞪了裴谦一眼道:“朕以前怎么教导你们的?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还行吧是什么东西?你一个大男人,怎能像个女儿家一般,如此扭扭捏捏,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看了皇家的笑话!” 裴谦的俊脸一下子耷拉下来了,怎么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如此大?方才苏晚卿说这几个字,您明明还很开心,怎么到他这儿就行不通了? 但是,父皇的威严摆在那里,裴谦还是老老实实的低下头,恭声道:“是儿臣错了,儿臣不该如此。虽然很对不起晚卿,但儿臣的确不喜欢她!望父皇明察!” 裴天宇的眉毛挑的更高了,他又看向苏晚卿道:“谦儿说不喜欢你,你有何看法?” 看着裴天宇眼中如看好戏般的眼神,苏晚卿已经忍不住要翻白眼了。她还能说什么?且不说她对裴谦如何,但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不喜欢她,也太过分了吧?她不管如何,也是个待字闺中的少女。虽然说是大庭广众,也不过他们三个人。 想了想,苏晚卿还是回答道:“回禀皇上,晚卿没什么看法,既然郎无情妾无意,何不取消了晚卿和二皇子的婚事呢?” 话一出,父子俩都齐刷刷的看向她,裴谦的眼中犹带着不可置信。这个女人疯了?居然提出要跟他解除婚约,她可知道,多少待字闺中的少女排着队想要嫁给他,她却想放弃二皇子妃这个尊贵的地位。难不成,是恼羞成怒? 裴天宇看着苏晚卿眼中的坚定,心知她并非在开玩笑。但是,这可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的。 他看向裴谦道:“既然晚卿说要与你解除婚约,谦儿,你如何看待此事,你是否同意?” 裴谦此刻脸上温和的神情已经收敛了不少,带些阴郁的说道:“谦儿并无异议,但凭父皇定夺便是。” 裴天宇抚掌大笑道:“好,好一个郎无情妾无意,既然如此,朕便自主做决定,为你二人解除婚约了。届时,你们二人,可不许反悔。” 裴谦和苏晚卿同时抬起头,异口同声道:“谁会反悔!” 此话一出,他们又看了彼此一眼,尔后均齐刷刷侧过头,冷哼了一声。 裴天宇看他们俩一副互相嫌弃的模样,不禁又想笑了。自己的这个二皇儿,从小便心思深沉,但表面却总是一副温和的神情。如今,却被苏晚卿这个小妮子逼得破了功,也不算个坏事。 “既然如此,你们便退下吧。来人啊,朕要拟圣旨!” 裴谦和苏晚卿又彼此看了一眼,恭敬的弯了下腰道:“儿臣/臣女告退!” 二人出了御书房的门口,苏晚卿顿时如同躲瘟疫一般离裴谦远远地。 旁边并无其他人,裴谦也不再摆出一副温和的神情,而是恶狠狠地瞪着苏晚卿道:“你别后悔!” 苏晚卿也不甘示弱的回瞪他道:“你才是,你别后悔!” 裴谦冷笑了一声,似乎有些厌恶的看了她一眼,尔后才说道:“本皇子会后悔?真是个天大的笑话!你莫不是忘了,当初是谁这般死不要脸的贴上来的吧?难不成,还是本皇子求着你的?” 这几句话倒是让苏晚卿噎住了,毕竟贴上去的,的确是她“本人”没错,就算她换了个灵魂,在别人眼里,她依然是那个花痴无盐的大小姐苏晚卿! 见苏晚卿不讲话了,裴谦感觉自己扳回了一成。当下,之前被苏晚卿提出取消婚约的愤怒减轻了不少。 他不再理会苏晚卿,迈着步伐,大步离开了。 苏晚卿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也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罢了,不管怎么说,今儿个她总算完成了一件大事,跟这个赔钱货解除婚约了。哎,真是一身轻松呀! 这般想着,苏晚卿迈着轻快地步伐,往自家方向走去了。没办法,皇上让她走,却忘了给她叫马车,她只能走回去了。 幸好丞相府离皇宫的方向并不算太远,对于前世是个超级佣兵的苏晚卿来说,这短短的几公里,并不算什么,她就当做是散散步好了。 毕竟,她得有三个月的时间不能踏出丞相府了。 就在苏晚卿正美滋滋的往丞相府走回去的时候,她不小心推倒青雪儿公主落水的事情,也像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了整个民间。 就在大家正在担忧青雪儿的身子,同时唾弃苏晚卿做出这般不带脑的事情时,苏晚卿和裴谦取消婚约的消息,又紧接着冒了出来! 这一天,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普通百姓,都被这接二连三的消息给惊呆了。 最劲爆的,当然是丞相府大小姐和二皇子解除婚约的事情! 谁不知道,苏大小姐对于二皇子的情意,那可是天地可鉴!如今,皇上居然亲自发了圣旨,解除了二人的婚约! 究竟,发生了什么? 皇宫中一个精致的院落内,面容绝美的女人,原本正慢悠悠的抚摸着自己涂得鲜红的指甲,听到婢女的来报,她手一抖,长长的指甲竟“咔嚓”一声,断了半截。 女人却不再理会自己心爱的指甲,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婢女道:“什么?你说苏晚卿跟二皇子解除婚约了?怎么可能?” 那婢女恭敬的低下头道:“贵妃娘娘,这是真的。似乎,还是苏大小姐提出来的……” 阮贵妃重新看向自己的指甲,喃喃道:“是吗……”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阴霾。 第五十六章 赋闲在府 丞相府大小姐和二皇子殿下解除婚约的事情,犹如一个龙卷风,席卷了整个天离国。 天离国上上下下的人都在议论这件事,而漩涡中的主角,却懒洋洋的躺在自家的别院中,享受着自己的小快乐。 苏晚卿乐悠悠的坐在躺椅上,舒舒服服的挨在枕头上,眯着眼睛看着蓝澄澄的天,另一只手则拿着一个小巧的叉子,慢吞吞的将桃夭切好的水果往嘴里塞。 前世的苏晚卿,闲来无事时,便会买一堆的水果在家里慢慢地吃。对她来说,吃乃人生大事,况且吃水果又是最好的养颜排毒的方式,因而即便到了古代,她的习惯也保持不变。 苏晚卿一边吃着香甜的水果一边幸福的眯起眼睛想到,虽说苏晚卿这个身份在天离国的名声不是那么好,但也所幸是丞相府嫡女的身份,让她不愁吃不愁穿。总而言之,小日子过得还是挺滋润的。 桃夭又洗好一盘草莓端进来的时候,苏晚卿已经如暴风雨般将方才一碟西瓜给扫荡完毕了。看到桃夭端着洗的水灵灵的草莓过来,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连忙招手道:“桃夭快过来,我要吃草莓!” 桃夭看着苏晚卿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觉得自己的肝都有些疼了。距离自家大小姐和二皇子殿下取消婚约,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了,城里如今都传遍了,怎么大小姐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她难道一点儿也不为自己的名声担心吗? 毕竟在这个时候,一个待字闺中的少女,被皇城夫家亲自取消了婚事,这该是多大的耻辱!往严重了说,大小姐以后的婚事,也许都成问题了!试问谁敢娶一个,被皇子退婚的女人呢? 但是苏晚卿却一点儿也不担忧的模样,每天醒了吃,吃了睡,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所幸大小姐推了一切要来看望她的人,否则,她都可以想象二姨娘和二小姐的那个嘴脸了! 桃夭虽然越想越蛋疼,但还是将手中的草莓递给了某个虎视眈眈的人。 看苏晚卿美滋滋的接过草莓吃起来,她还是忍不住问道:“大小姐,您这样整天将自己锁在院子里不出去,可不是办法呀。老爷都担心死您了。” 苏晚卿吃草莓的姿势顿了一顿,她转了转眼睛道:“哎呀,我就是不想被老爹唠叨,才不出去见人的。要是见了他,不得被他说个不停呀。” 桃夭有些无语,所以大小姐不出门,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苏晚卿又模模糊糊的说道:“况且,我也出不了门,还不如在自己的院子里待着,多舒坦。” 桃夭想了想,似乎也是如此。大小姐只要不出门,就不会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发生了。想到青霄国公主的事情,桃夭就气得不打一处来,若非她没有跟在大小姐的身边,大小姐怎么会被人如此冤枉? 没想到那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公主殿下,居然如此的有心计,表面对大小姐这般热情,转过头来就陷害大小姐,真是过分!还是大小姐好,无论是什么事情,她都会直白的说出来。虽然有时候很不给人面子,但最起码她真实呀! 若是跟在像公主殿下,或者二小姐这种人的身边,自己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弄死了。想到这里,桃夭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不敢多想了,她还是好好伺候大小姐吧。 这边苏晚卿自得其乐,另一边可就不是如此了。 苏见廉这几天没什么事情,都在府中待着。当皇上的圣旨传来的时候,他着实惊讶了一番,但也并没有那么想象中的那么愤怒。 他本来就不喜自己最宠爱的女儿,整天跟在一个男人屁股后面跑,他心疼呀。如今自己的女儿对那二皇子已经无意了,而二皇子一看就不是自家女儿的良人,取消了婚约,自然是好事。 但苏见廉的心中对于二皇子必定是有着不满的,毕竟这关系到自家女儿的名声。他的女儿并未做错什么,但此刻外边的风言风语却全是在责怪卿儿。认为都是她太过任性妄为,甚至还将公主殿下推入水中,这种毫无三从四德的女子,根本没有进入皇室的资格。 苏见廉一开始听到这些流言蜚语,气得都要吐血了。他的女儿才不是这样的人呢,居然有人如此抹黑他的女儿。作为父亲,他怎能同意! 当时苏见廉就不管不顾的进宫找皇上理论去了,结果皇上一句轻飘飘的“是你女儿先提出来解除婚事的,朕只是顺了她的意罢了,别的朕可就不管了,毕竟天离国是一个言论自由的国度”给顶了回来。 于是,苏见廉在确认自家女儿没有伤心之后,灰溜溜的离开皇宫了,并将这一切都记在了裴谦的头上。 前几天,柳太尉还来找他商量关于拥护太子之事。若是自己的卿儿真的嫁给了二皇子,他自然是当仁不让的拥护二皇子的,虽然他并不看好裴谦。但如今卿儿已经与二皇子取消婚约了,他还拥护他,那他就是个傻蛋!绝对不可能! 事实上,裴谦在事后也悔得肠子都青了。他当时不过是因为苏晚卿的态度,脑子一热便答应了取消婚事,事实上,若是要坐上太子之位,他必定需要苏晚卿背后的丞相府作为助力! 虽然柳太尉如今站在他这边,但当朝官员何其多,光他一个还不够,若是能够得到与柳太尉有同等地位甚至更高一筹的丞相爷拥护自己,他还愁什么太子之位吗? 因而,当裴谦回到自己的寝宫时,被等在那里许久的皇后娘娘狠狠地骂了一顿。他也只能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虽然自己不是皇后亲生的,但皇后娘娘一直视他如己出。毕竟,皇后娘娘自己多年来并无生育。若非自己的母妃在自己出生时便离世了,他想必也不会有今日的成就。 如此重视自己的皇后,对自己倾尽了一切的心血,但却因为他的一时冲动,也许让自己离那皇位远了一步,她怎能不气? 但如今,皇上已经下了旨意,自然是不可能收回的。裴谦即使心中愤懑,但此刻他也无计可施了。谁让自己这么冲动呢,那苏晚卿这般愚蠢,自己明明可以先将她稳住,待苏丞相助他一臂之力后,他再收拾她也不迟。 苏见廉在家中无奈的喝茶,自家的女儿一直不从院子里出来,也不给人去看她,他都担心她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但她院中的桃夭来报,大小姐每天不是吃水果便是睡觉,要么便是晒太阳,练练书法,日子过的很惬意,他差点儿都要闯进采薇苑了。 苏见廉坐在书房中想着事情,敲门声忽然响起。他微微皱了皱眉,喊了一声:“进来。” 门轻轻的推开了,一身淡紫色裙装的阮氏进来了,她的手中托着一盘点心。 阮氏袅袅婷婷的走了进来,柔声道:“老爷,妾身看您一直待在书房中不出来,寻思着是不是会饿,便做了些特制的点心给您尝尝。” 苏见廉看了一眼那个看起来甜腻的点心,刚想拒绝,想到了什么,又问道:“你有没有给卿儿做一份?她最喜爱这些甜甜的点心了。” 阮氏的笑容僵了一僵,尔后道:“老爷别担心,妾身正打算给您尝了后,回头给大小姐做一份呢。只是……” 苏见廉不喜爱人说话只说一半,皱着眉道:“是什么,你且说完便是。” 看到苏见廉有些不耐烦,阮氏连忙道:“大小姐这几天都不见人,妾身怕做了点心她也不愿意吃罢了。毕竟,退婚一事,想必对大小姐的影响还是很大的,大小姐对二皇子如此情深。” 看苏见廉皱着眉不说话,阮氏拿出手帕微微擦了擦眼角继续道:“妾身是心疼大小姐呀,一直闭门不出,不知道在房中难过成什么样子呢。您说这好好的,怎么就退婚了呢?” 阮氏并不知道当日在御书房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理所当然的以为是因为苏晚卿推了那青雪儿入水,皇上大怒之下,将她和二皇子的婚事给取消了。 但她却不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但不管如何,当知道消息的那一刻,阮氏的心中自然是幸灾乐祸的。而苏晚月,则更是狂喜不已了。毕竟,自己的大姐姐和自己仰慕的男子取消婚事了,这意味着自己离二皇子妃又进了一步了。 如今的二皇子可是香饽饽,走到哪儿都有女孩子追。毕竟,他知书达理又风度翩翩,一个笑容,就已经迷倒一片女孩子了。 因此,虽然苏晚卿和二皇子解除了婚约,但苏晚月依然感觉到了危机感。她要面对的,可是整个皇城仰慕二皇子的女人! 阮氏看苏见廉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自以为是因为婚事。她斗胆说道:“老爷,不是妾身说……这次皇室委实有些过分了,咱们大小姐如此优秀,他们怎能如此置她的颜面于不顾?要妾身说,大小姐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既然取消了婚事,大小姐的及笄也快了,不知是否应该为她觅得一位好郎君了?” 阮氏自以为为苏晚卿着想,却不料这番话一出,苏见廉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 他看着阮氏,冷冷的问道:“你就这么容不下我的卿儿,这般迫不及待要将她嫁出去?我的卿儿这般优秀,还怕找不到郎君吗?我看你就是瞎捣乱,给我出去!” 阮氏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第五十七章 风向一边倒 阮氏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苏见廉这般直白的说出这番话。 当离开苏见廉的书房时,阮氏还处在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门外伺候的丫鬟,多多少少听到了一些苏见廉的声音,此刻看到二姨娘这般失魂落魄的走出来,都面面相觑,眼中闪过彼此才明白的神色。 最近自家大小姐被二皇子殿下取消婚约的事情,满城都闹得风风火火的,连她们这些平时对大小姐不太感冒的丫鬟,都觉得有些同情她了。 毕竟大小姐对二皇子的爱慕,大伙儿都是看在眼里的。虽然她的手段有时候极端了一些,但这一切都是为了二皇子呀,一个怀春的少女,有什么错呢? 但是如今阮氏却如此不懂事,今儿个居然还来找老爷讲大小姐的事情,谈论她的婚事,这不是给老爷添堵吗?老爷为了大小姐的婚事,本身已经够烦的了,如今阮氏竟然还做出如此的举动,真不像她往日的作风。 莫非,她真的如老爷所说的一般,真的在心底里容不下大小姐?但想到阮氏平日里对谁都和善无比的神色,她们又有些不确定了。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一次阮氏恐怕是撞在枪口上了。不管她的心思究竟如何,但惹怒了老爷,她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了。 几个丫鬟又对视了几眼,都纷纷收回了眼光,她们不过是个普通的丫鬟罢了,自然是不敢过多议论主子的事情的。 苏见廉怒骂阮氏的事情,不知怎么的就传出去了。随着消息在整个府中越传越远,内容也变得越来越奇怪。 什么阮氏惹怒了老爷,被老爷狠狠骂了一番,老爷还摔东西啦。还有的说,阮氏触到了老爷的怒鳞,老爷气得要休了她啦。 当桃夭一脸兴奋的将这些小道消息告知苏晚卿的时候,苏晚卿委实有些无语。她自然知道,事情的经过不会像传说中一般骇人。最多是自家老爹对于阮氏说的某些话很不高兴,说了她几句罢了。 毕竟,阮氏平日里柔顺的性子摆在那里,苏见廉对她的印象,也不会这么快扭转过来。 但是,不管如何,自家老爹对阮氏产生了一丝间隙,对她来说也是好事。毕竟,苏晚卿对于这个人面兽心的阮氏,可一点儿好感都提不起来。 看着一脸开心的桃夭,苏晚卿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按兵不动。反正她现在府里闲的很,也没什么事儿来打扰她,她就先这样呆着吧。 就在天离国的老百姓正在津津乐道苏晚卿的“丑闻”时,另一个消息却又悄悄地像是一阵风般席卷了整个国家。 有人说,其实青宵国公主青雪儿并非是苏晚卿推倒的,而是她仰慕二皇子殿下,为了陷害苏晚卿,引得二皇子殿下厌恶她,才出此下策。 还有人说,苏晚卿和二皇子殿下解除婚约,其中很大的原因便是因为这公主殿下。若非是她,二皇子殿下也不会讨厌苏晚卿,从而不顾颜面的提出了解除婚约的事情。毕竟以二皇子殿下的温和的性格,怎会做出如此伤害一个女子的事情? 一个又一个的真相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加上天离国的老百姓们早就习惯了言论自由,此刻更是对于这“三角恋”中的几位主角更为感兴趣,谈论得也更加激烈。 况且,还有人指出,当天传说中的六皇子殿下也在游湖,似乎就在苏晚卿她们那艘船的附近,因而将真实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一切并不像公主殿下所说的那般。 但也有很多人质疑这个传言,毕竟那可是六皇子殿下,虽然他如今已经残废毁容了,但在老百姓的心中,他依然是天离国最年轻强大的那个战神。 可是,不是说六皇子殿下自几年前便闭门不出了吗?如今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人流如此多的月明湖中?怎么想也不可能,这也太扯了吧。 因此,因为这个谣言,很多人又开始怀疑起这些话的真实性来。 原本风向已经逐渐往苏晚卿这边倒了,毕竟若她真的没有推倒公主殿下下水,而是被冤枉的,那公主殿下的做法,岂不是在挑衅整个皇室,乃至整个天离国? 毕竟,青雪儿虽然是个公主,但她终究不属于天离国。天离国的老百姓虽然很八卦,但对于自己国家的人,他们却是坚决维护的。 虽然苏晚卿在天离国的名声并不好,但她任性的对象也不过是自己喜欢的二皇子殿下罢了。真要说起来,苏晚卿对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可从没做出过什么过分的事情。人家二皇子表面虽然躲着苏晚卿,但也许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呢?毕竟以后是两口子,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谁说得清楚? 但如今,因为一个青霄国的公主,二皇子殿下居然狠心取消了与苏晚卿的婚约。原本他们都觉得苏晚卿完全是活该,毕竟她做错了事情。当真相浮出水面时,大家又纷纷觉得,苏晚卿才是最可怜、最无辜的那位受害者。 当六皇子裴修站出来承认,自己当天也去游湖,并且的确“恰好”看到苏晚卿和公主殿下的场景,证实了苏晚卿并未推公主殿下,而是公主殿下自己“不小心”掉入湖中之后,这件事情又推入了一个新的高潮。 六皇子所说的话,怎么可能有错?毕竟他跟苏晚卿也非亲非故的,完全没必要为她讲话不是?那只能证明,六皇子所说的话是真的! 苏晚卿并未推公主下水,但公主殿下从水中起来后,对于苏晚卿的事情却只字未提,这样的态度就很引人深思了。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青雪儿上船后为苏晚卿说的那几句话,并未传出来。因而在老百姓的眼里,就自动转变成:明明不是苏晚卿动的手,公主殿下却并未帮她讲话,而是默认了这一切,让苏晚卿背了这个锅,害她被解除了婚约! 一时间,青雪儿的名声可谓是一落千丈。原本对她有许多好感的人,此刻都纷纷唾弃起她来。 皇宫的客房中,脸色已经恢复红润的青雪儿,正悠闲地坐在椅子上喝茶。 当她得知谦哥哥和苏晚卿解除婚约后,她的心情可想而知了。苏晚卿这个蠢货,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随便一个苦肉计,便可以让她身败名裂了。况且最爱的男人还跟她取消了婚约,如今在府中指不定怎么哭天抢地呢。 想到这一切都是自己的手笔,青雪儿眉色间都是得意。只要她再努力一把,多讨讨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欢心,没准他们一个高兴,就会同意她和谦哥哥的婚事呢。 事实上,青雪儿在青霄国,并不像天离国的百姓所想的那样受宠。她不过是个排行中间的公主,在青霄国,光是公主就有不下十位了,她的母妃又没有雄厚的家族背景,身份也只是个普通妃子。在这样的情况下,青雪儿能有多受宠? 她拼命学习一切,只是为了能够得到一点自己父皇的青睐,得到一个外出访问的机会。她深知自己留在青霄国,也不会得到什么好姻缘。那还不如到其他的国家去,找一位身份高贵的皇子,好歹自己凭着公主的身份也一定能够成为正妃,到时候,她就不用担心未来的事情了。 这一切,也许很快就会实现了。 青雪儿正得意洋洋的想着,门外一个随身丫鬟忽然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神色不定的唤道:“公主殿下,大事不好了!” 青雪儿看着她毛毛躁躁的样子,微微皱起了眉,有些不耐道:“怎么了?” 那丫鬟咽了口口水道:“公主殿下,那日落水之事的真相不知怎地就传出去了,外面、外面都在骂公主您呢……” 青雪儿一下子椅子上站了起来,脸色大变道:“你说什么?怎么可能?” 那丫鬟脸上都带上了沮丧道:“似乎是天离国的六皇子当时也在那里,他说他看到了……” 青雪儿思索了一番,迅速在脑海中找到了对于那六皇子的印象。她紧咬着牙道:“不可能,那六皇子不是个残废毁容的,几年都没离开过皇宫么?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月明湖,又这么恰好看到我和那苏晚卿?” 丫鬟低下了头,吞吞吐吐道:“可是、可是如今天离国的老百姓都相信了。而且,他们都站在了苏小姐那一边……” 青雪儿忍不住来回踱步,嘴里喃喃道:“怎么办,怎么事情朝着想象不到的地方发展呢,好好地,怎么一个六皇子冒出来了?关他什么事,真是多管闲事!” 就在青雪儿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外边一个小太监进来传消息了。 “公主殿下——” 青雪儿看到那太监是皇宫中的人,连忙收拾好脸上的神情,摆出端庄的神情笑道:“这不是皇上伯伯身边的公公么,不知找雪儿,所为何事?” 那太监自然已经听说了青雪儿的事情,如今再看她的神情,却觉得她十分的做作。当下,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但还是说道:“皇上命杂家来传消息,请公主殿下到御书房一趟,请跟杂家来吧。” 青雪儿的心中“咯噔”一下,但还是维持着笑容道:“好,雪儿这就去。” 第五十八章 青雪儿离去 青雪儿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便跟随着公公的脚步,很快的到达了裴天宇所在的御书房。 公公在门口站定,轻轻敲了敲门,恭敬的唤了一声:“皇上,奴才将公主殿下带来了。” 里面很快传来裴天宇略显威严的声音:“让她进来吧。” 青雪儿不知道皇上找她所为何事,事情来得及,她又毫无准备,心中难免有些忐忑。但看着公公有些冷漠的眼神,她还是稳了稳心神,在心中给自己打了打气,便推开门进去了。 裴天宇一身龙袍还未换下,正坐在御书房中翻看大臣呈上来的奏折,直到青雪儿走到他面前,他才停下手,抬起头来。 青雪儿连忙行了个礼问道:“皇上伯伯您找雪儿?” 裴天宇看着她,却还未开口讲话,但这眼神却看得青雪儿有些发毛。她有些不敢直视裴天宇的眼神,只能微垂着头,假装什么也没有看见。 半晌,裴天宇忽然开口了:“雪儿呀,你来天离国也有一阵时间了吧?” 青雪儿心中“咯噔”一声,不知他为何如此问,但还是恭敬的回答道:“是的,雪儿来天离国将近大半个月了,多亏了有皇上伯伯和谦哥哥的照顾,否则雪儿也不会过得如此开心。”说着,她冲裴天宇露出了一个天真烂漫的笑脸。 裴天宇点了点头,不知是有意无意又问了句:“谦哥哥?你说的是朕的二皇儿么?” 青雪儿看裴天宇似乎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问了一句,脸上闪过了一丝羞涩,她脸颊染上了些许粉红,良久小声道:“是二皇子殿下没错,他在雪儿住在宫中这段期间,对雪儿多加照顾,像个亲切的大哥哥般,雪儿不甚感激。” 裴天宇眼中似乎闪过了什么,但快得令人抓不住。 “哦?你只是将谦儿当做你的哥哥吗?” 青雪儿愣住了,她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答,说是吧,但自己又并非将他当成哥哥,只是这般叫,显得二人更亲近罢了。说不是吧,她也捉摸不透皇上伯伯究竟是什么意思,莫非,想要撮合他们俩? 想到这里,青雪儿的眼里闪过一缕喜色。她还是决定诚实的回答道:“回禀皇上伯伯,雪儿……雪儿并未将谦哥哥当做哥哥。雪儿……” 青雪儿一副吞吞吐吐加上含羞带怯的样子,虽没有明说,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对二皇子究竟是什么态度了。 裴天宇自然也知道青雪儿对裴谦的态度,他方才已经得知,如今,不过是再问一遍确定一下罢了。 他想了想,又开口道:“雪儿,那你可知,前段时间在朕的御书房发生的事情?” 青雪儿愣了一下,问道:“雪儿不知,不知所为何事?” 裴天宇想到苏晚卿那个小脸,淡淡的笑了,说道:“那天,朕召见了苏晚卿,和你的谦哥哥。” 青雪儿听到苏晚卿三个字怔了怔,在听到裴天宇似乎调侃一般的“你的谦哥哥”后,脸蛋不争气的变得更红了,她以为皇上伯伯这意思,是默认了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害羞的低下了头,声如细蚊道:“皇上伯伯说笑了,谦哥哥才不是雪儿的呢。” 裴天宇的笑容敛了敛,忽然问道:“雪儿,朕若说,朕取消了苏晚卿和二皇子的婚约,是有原因的,你可知道其中的原因?” 看着裴天宇带着“鼓励”的双眼,青雪儿胆子忽然大了起来,以为皇上伯伯是希望她说出来。毕竟,她即便在青霄国不算受宠,但至少再怎么样也是一位堂堂正正的真公主,不像苏晚卿,不过是一个丞相府的女儿罢了。即便是嫡女又如何,在她面前,还不是得矮了一截? 她在青霄国不受宠之事,只要她不说,谁又会知道呢?莫非,皇上伯伯已经认可了谦哥哥的能力,想要立他做太子,因而打算将身为公主的她许配给谦哥哥?毕竟这样一来,在别人眼里,就相当于谦哥哥的背后多了一个强大的国家作为助力了,那可是朝中任何一个大臣效忠他,都比不上的。 那是不是意味着,她若是成为了二皇子妃,未来说不定还是一国最尊贵的女人?毕竟,她是公主,皇上伯伯又这般喜欢她,是断然不可能让她做妾的。因此,为了让她做正妃,皇上伯伯才取消了苏晚卿和谦哥哥的婚约? “想通”了这一层,青雪儿的腰杆都挺直了不少。没想到皇上伯伯这般关照她,真是让她受宠若惊。她一定不会辜负皇上伯伯的“美意”,好好照顾谦哥哥的! 青雪儿仿佛已经看到美好的未来在向她招手了。 她看着裴天宇,大着胆子说道:“不知苏小姐和谦哥哥解除婚约,是不是因为……那天苏小姐将雪儿推入湖中呢?” 裴天宇眯起了眼睛,他早就将青雪儿方才的一切神情收入眼底了。这小丫头,莫不是以为自己要将她许配给谦儿吧?不存在的。 但裴天宇并未表现出来,他装作不经意的说道:“哦?苏丫头真的将你推入湖中了?她竟这般过分?那天在御书房里,她可不是这么说的。”说完,裴天宇还摆出了一副有些生气的模样。 看到裴天宇的神情,青雪儿以为他是因为苏晚卿撒谎而生气,心下更喜,连忙加了一把火道:“皇上伯伯,那天……雪儿一开始也以为是雪儿自己不小心摔入湖中,所以才为苏小姐说话,旁人说是苏小姐推的,雪儿还不信……后来雪儿清醒过来才发现,当时的船行驶得这般稳妥,雪儿也站得好好地,怎么碰到苏小姐就……” 青雪儿没有将话讲完,她甚至还暗暗在话语中夸奖了自己一番,暗示皇上自己当初这般信任苏晚卿,却没料到她却如此对自己。她相信,皇上伯伯一定能明白她的意思。 裴天宇脸上的怒意更甚了,但此次他说的话却是冲着青雪儿来的:“雪儿,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朕原本以为你是个听话乖巧的姑娘,没想到你为了一己私欲,居然不惜犯下欺君之罪!你让朕对你如何是好!” 青雪儿原本笑着的小脸一下子僵硬,尔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但她却想不通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皇上伯伯宁愿相信苏晚卿也不相信她吗?不可能,若是皇上伯伯相信苏晚卿,他又怎会取消她与谦哥哥的婚约! 青雪儿很快反应过来,眼眶一下子红了,她满脸委屈的说道:“皇上伯伯,雪儿没有颠倒是非,是不是苏小姐在皇上伯伯面前说了什么,让皇上伯伯如此误会雪儿?雪儿真的没有……” 裴天宇脸上失望的神色愈发的明显了,他是知道青雪儿陷害了苏晚卿,今日有意试探她一番。若是她知道认错,他也就既往不咎了。但没想到,这小姑娘年纪轻轻,却一肚子坏水,到这个时候了依然咬着苏晚卿不放,真是让他好生失望! 裴天宇摆了摆手,平静的说道:“你不必多言,当日的真相朕都已经全部了解了,难道你当朕也跟旁人一样是个傻瓜,没有丝毫分辨是非的能力吗?既然如此,你还是回到你的国家去吧。” 裴天宇一大顶帽子扣下来,青雪儿的脸色彻底的变了,她慌忙跪了下来,脸色惨白道:“皇上,求求您,别将雪儿送回去,雪儿好不容易才离开青霄国,请皇上别让雪儿回去……” 裴天宇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若你在天离国乖乖的呆着,朕原本不打算将你如何。但如今你却咬着别人不放,心思歹毒,朕这里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看着裴天宇眼里的冷漠,青雪儿身子一软,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神情也慢慢变得空洞起来。 她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原本以为皇上多喜欢她,却没想到,最后关头,皇上却在这里等着她。 青雪儿现在什么都明白了,皇上分明是挖了一个坑,引导着她往下跳。但事实的确是她动的手,事到如今,她能怪谁? 裴天宇摆了摆手道:“你下去吧,过几日朕先差人遣送你回国。” 青雪儿呆呆的站了起来,也没忘行了个礼,心如死灰的就要往门外走。 “等等。”裴天宇忽然出声叫住她。 青雪儿愣愣的回头,不知道裴天宇还要说什么。 裴天宇看着她,淡淡的说道:“朕忘了告诉你,苏丫头和谦儿退婚一事,是苏丫头主动提出来的,与其他人无关。” 这句话仿佛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压死了青雪儿这个瘦骆驼。她身子一软,差点又要倒下。 此刻,她什么都明白了。人家苏晚卿哪里是爱慕二皇子如痴如狂,人家分明是不屑一顾!否则,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会冒着被人唾弃的风险,硬要取消一段美满的婚事? 她青雪儿天真的以为抢了二皇子,就能够打败苏晚卿,抹杀她的骄傲。但事实上,人家根本不在意。 一切,都不过是她自作多情,一厢情愿,自以为是罢了! 但明白这一切,已经晚了。如今的青雪儿,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应得的代价。 青雪儿离开后,裴天宇看着左边的一处屏风,无奈中带着些宠溺道:“皇儿,你出来罢。” 屏风后人影微微动了动,随后,一架轮椅缓缓地挪了出来。若是不仔细看,根本无人发现,屏风后竟然有人! 裴修眼眸中没有丝毫的神情,他淡淡的说了声:“谢谢父皇了。” 裴天宇看着他冷淡的神情,心下无奈,但还是道:“无需谢我,你这般护着那个丫头,是不是有什么理由?” 裴修想起那天晚宴上那个小丫头可爱的嘴脸,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没什么理由,不过是看她顺眼罢了。” 第五十九章 逛章台 时间一晃而过,一转眼便过了一个多月。 苏晚卿每天在院子里吃吃喝喝,好不悠闲。阮氏因为惹怒了苏见廉,这段时间也没怎么出现在大伙儿面前。而苏晚月更加了,在得知她与赔钱货解除婚约后,更是脚不沾地的往外跑,天天打探着赔钱货今天去哪个地方了,无时无刻不想着来个偶遇。 虽然苏晚卿自己的小日子过得很惬意,但是也架不住每天这么个过法呀。一个多月没出门,她已经感觉到十分的无聊了。如果真的要在府里待够三个月不出去,岂不是会把她给闷死? 这一天,桃夭像平时一样,端着点心到采薇苑,却发现自己的大小姐居然一脸无精打采的。 她一边将点心放在一旁的石桌上,一边奇怪的看着苏晚卿道:“大小姐,您今儿个是怎么啦,怎么闷闷不乐的?” 苏晚卿托着腮发呆,闻言掀起眼皮看了桃夭一眼,又垂下眸,维持着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桃夭想了想,不对呀,最近二姨娘那母女俩也没出来搞事情,老爷也忙着朝廷的事情,也没什么不长眼的人冲撞了大小姐,她怎的这般不开心? 桃夭只想到了一个可能,她试探的开口道:“大小姐莫非是……没事情做?” 苏晚卿再次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半晌才闷闷的应了一声:“嗯。” 桃夭一听,也是,自家的大小姐性子有时候这般跳脱,让她在府中待三个月,的确挺为难她的。但是这毕竟是皇上亲自下的圣旨,大小姐就算再无聊,也只能憋着不是? 这般想着,她只能劝道:“大小姐,您就忍忍吧,还有两个月,一眨眼儿就过去了。来,吃点点心吧,桃夭刚做的,新鲜出炉的呢!” 看桃夭捧起那点心盘子,炫耀一般的在她面前摇晃,苏晚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一边儿去,你大小姐我是这样的人,每天就知道吃吃喝喝吗?去去去,没看见本小姐在烦着吗?” 桃夭:“……”大小姐,您就是每天都在吃吃喝喝呀。但这话,她是断然不敢说出口的,不然,若是大小姐发起怒来,到时候自己尸体凉了都没人帮收尸呢。 苏晚卿一看桃夭的模样,就知道她的小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她瞪了她一眼道:“想什么呢,难道本小姐说的不对吗?” 桃夭连忙挥去脑海中荒唐的想法,应和道:“对对对,当然对。大小姐说的都对。” 苏晚卿表示不想理这个小妮子了,真虚伪! 她继续发着呆,盯着一旁开得灿烂的花儿使劲儿的看。这花儿开得可真是娇艳,哎,要说在这古代,有很多女子也像这花儿一般盛放呀。 “有了!”苏晚卿忽然一拍手掌,大喊了一声,将一旁的桃夭吓了一大跳,手中的盘子都差点儿飞出去了。 桃夭连忙将盘子重新放回石桌上,拍着小胸脯道:“大小姐您这是干什么,一惊一乍的,吓死桃夭了。” 苏晚卿才不理这个戏精,她双眸亮晶晶的说道:“我知道怎么打发时间了!” 桃夭好奇的看着她问道:“怎么做呢?” 苏晚卿瞄了四周两眼,发现院子里没有其他人。也对,自从那次被阮氏欺负到房间门口之后,她再也不让那些个丫鬟守在这里了,只会给自己添麻烦!毕竟,一个整天叽叽喳喳的桃夭已经够她受的了。 如今这些人不在,丫鬟也不敢随便来打扰,倒是方便了苏晚卿的行动。 她眨了眨眼睛,故作神秘的说道:“桃夭,你过来,我跟你说。”她冲她招了招手。 桃夭听话的凑了过去,苏晚卿小声的在她耳边说了几个字。 “什么?你要去章台!”桃夭娇俏的小脸上花容失色,仿佛苏晚卿说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般。 苏晚卿狠狠瞪了桃夭一眼,虽然此时院子里没有别人,但是院子外面有呀!这死桃夭,这么大声,是要将全部人都引过来么? “你住口,给本小姐安静点!待会儿把谁引过来了,本小姐就把你卖到章台去当烧火丫头,不听话就被老鸨揍!” 桃夭许是被苏晚卿描述的场面吓住了,她连忙捂住嘴,瞪着大眼有些惊恐的看着苏晚卿,还不停地摇着头。似乎在说,大小姐我错了,别把我卖去章台。 苏晚卿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说道:“怎么样,本小姐这个主意是不是很棒?” 桃夭捂着嘴,不敢摇头,也不敢点头。 她作为一个丫鬟,又是一个未出阁的少女,怎么敢去章台这种烟花之地,简直是想都不敢想!如今,自家大小姐居然说要去那种地方,她怎么敢同意? 但是碍于苏晚卿的“淫威”,她也不敢摇头啊……万一把大小姐惹毛了,真的把自己扔进章台不管了怎么办?她才不要! 看着桃夭犹豫又闪烁的眼神,苏晚卿挑起眉,又重复了一遍:“本小姐的主意难道不是很棒,很有新意吗?” 桃夭真的很想说,大小姐您这个新意,是这么用的嘛!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诚恳的问道:“大小姐,请问……您要怎么去章台呢?” 苏晚卿瞪了她一眼道:“当然是乔装打扮去,难不成大摇大摆去吗,你是不是傻了?这么笨的!” 桃夭顿时耷拉下了脑袋,也是,大小姐光是顶着一张满是粉的脸庞,就已经是她个人的标志了,怎么可能就这样去章台呢。她真是担心则乱呀,大小姐再怎么爱玩,也不会不顾丞相府的名声不顾嘛。 若是大小姐溜出去玩,她作为大小姐的丫鬟,一定会好好守护采薇苑,不让人进来的! 就在桃夭暗自给自己打气的时候,苏晚卿又说道:“还有,我自己去有什么意思,你当然得跟本小姐一起去。” 桃夭猛然抬起头来,满脸震惊的看着苏晚卿道:“大小姐,您、您要带桃夭一起去?” 苏晚卿一脸的理所当然道:“那是,你作为本小姐的贴身丫鬟,不会打算半路潜逃吧?” 最后,桃夭还是在苏晚卿的胁迫下,心不甘情不愿的换上了一身男装的衣裳。 苏晚卿看着她一副书童的模样,给她稍微遮掩了一下少女的特征后,拍了拍桃夭的肩膀道:“桃夭啊,你也不用这么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你想啊,你大小姐我这不是怕一个人去章台摊上什么事儿吗?你要是在我身边,那我可就放心多了。” 桃夭这么一想,也对,大小姐这么毛毛躁躁的,万一真的碰上了什么事儿,自己在,也有个照应,没想到大小姐原来这么看重自己! 当下,桃夭便调整好心情,高高兴兴的准备跟苏晚卿出门了。她也不想想,若苏晚卿真的怕事儿,她还会往章台跑吗? 苏晚卿看自己三言两语就把这个小丫头哄好了,心中十分的满意。果然,头脑简单,也是有好处的啊。 她带着桃夭,从后院的矮墙直接翻出去了,悄无声息,谁也不知道,采薇苑中原本该关禁闭的大小姐,已经消失无影踪了。 苏晚卿为了显得自己更加英俊潇洒,还命桃夭找来了一把男人用的折扇。 此刻,她一路大摇大摆的摇着折扇,大步向前走着,活脱脱一个出门逛街的公子哥儿。而桃夭一副书童的打扮,在苏晚卿身后,有些畏手畏脚的走着,生怕被人看出自己是个女儿身。 很快,苏晚卿就站在了天离国最大的章台面前,看着大招牌上金灿灿的“怡红院”三个字,苏晚卿的眉间不禁划过几条黑线,果然,古代的章台,名字都不带变化的。 门前站着一个看起来机灵讨巧的小丫头,看到苏晚卿似乎要走进来,眼睛一亮,连忙上前招呼道:“这位公子哥,一看您就是生面孔,今儿个第一次来吧。来来来,里边请,咱们怡红院里可什么花儿都有,不知道公子喜欢什么样的花儿呢?” 小丫头一段话倒是说得有意思,苏晚卿收起折扇,哈哈一笑道:“哦?你倒是给本公子说说,这院子里,什么花儿开得最鲜艳啊?” 一旁的桃夭低着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还是自家大小姐的声音么?这明明是一个充满了磁性,但又带着些许稚嫩的公子哥的声音啊!大小姐也太神奇了啊,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那小丫头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下,笑道:“公子哥想要什么花儿开得鲜艳,咱们就能让什么花儿开得最鲜艳!” 苏晚卿扶了扶掌笑道:“既然如此,本公子要见你们院里的老鸨,她总该是院里最宜人儿的花儿罢。” 那小丫头看苏晚卿虽眼中带笑,但言语并不轻佻,且一身蓝衣,气度不凡,必定不是个普通人。 因此,小丫头连忙应了一声,让苏晚卿稍等片刻,一溜烟儿就消失了。 苏晚卿趁着这个间隙,开始细细的打量起这个章台来。这个章台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般,有许多胭脂俗粉的女子晃来晃去,甚至连门口都没有。 走入大堂内,可以听到丝丝绕绕的琴声,袅袅婷婷的响起,却又让人感到心里出乎意料的平静。 苏晚卿垂下眸,神色有些不明。 看来这章台,还挺有意思。 第六十章 相遇 苏晚卿并未在此等候多久,一位身着梨花青双绣轻罗长裙,略施粉黛的绝美女子出现在苏晚卿的面前。 她的腰间挂着一串精巧细致的铃铛,随着她的步伐叮叮当当的发出清脆的声响,瞬间就引起了苏晚卿的注意。 在曼罗打量着苏晚卿的同时,苏晚卿也在打量着这位怡红院的妈妈。她简直有点不相信,古代怡红院中的妈妈,不都是半老徐娘,满脸胭脂么?怎地眼前这位女子看起来这般年轻,不过比她大了四五岁的模样罢了。 最引人注意的,还是曼罗那个凹凸有致的身材。即便她穿着一身并不俗气,反而很清丽的衣裳,但她依然挡不住自己成熟女人的魅力。尤其是那双妖娆的凤眸,更是让人一对望,便深深的陷了进去。 曼罗暗自打量了苏晚卿几眼,不禁在心中暗暗赞赏起来。她作为怡红院的妈妈,自然是阅人无数。虽然怡红院平日里来的大部分都是达官贵人,但也不缺一些泼皮无赖,若是有人惹事,自然也有人收拾他们。 即便这怡红院开得再怎么清丽雅致,但终究也不过是一个烟花之地罢了。 眼前这位年轻俊美的公子,她从未见过。虽然样貌俊美的男人她见过也不少,但干净得如此像一张白纸的,她今儿个倒是第一次见。 这位公子虽不是很高,一看便还是个青涩的公子,一身低调却奢华的蓝色锦服,一头黑丝仅用一个发冠稳稳地盘在头上,腰间一枚白玉灵佩,手中一柄聚骨扇微摇。好一个风度翩翩、英俊潇洒的少年郎! 曼罗很快收回自己的目光,摆出职业化的笑容道:“这位公子瞧着面生,是第一次来咱们怡红院吧?不知道公子想要哪位姑娘陪同,咱们怡红院的姑娘,可都是个个貌美如花,才华横溢呀。” 苏晚卿慢悠悠的摇晃着扇子,闻言也笑道:“哦,是吗?本公子瞧着妈妈这般年轻,真不像这里的老板娘呢。” 曼罗捂嘴轻笑道:“公子可真会说话,奴家叫曼罗,公子叫奴家曼罗便好。这样吧,公子第一次来,对咱们怡红院也不熟悉,咱们这里,大部分姑娘家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公子若要听一下曲儿,喝一杯小酒,奴家推荐一位芍药姑娘给您,芍药的琵琶弹得可好了。” 苏晚卿想了想,自己第一次来这烟花之地,的确也不熟悉。没想到这怡红院还是卖艺不卖身,难怪里边的布局这般高雅。看来在这古代,即便是怡红院,也讲究个优雅贵气。 但苏晚卿所不知道的是,在天离国,大部分的烟花之地依然是卖身不卖艺的,而这怡红院,更多的则是面对贵族子弟开放,背后的势力也不简单,自然是不会跟普通的烟花之地一样了。 苏晚卿没在多想,笑着应下了:“既然曼罗姑娘这般说了,那本公子便听曼罗姑娘的,相信曼罗姑娘介绍的姑娘,相比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曼罗姑娘妖娆一笑,风情万种的说道:“曼罗便谢过公子的夸奖了,请公子随小瓜子到这边来吧。” 曼罗说完,指着方才在门口等候客人,接待了苏晚卿的那位伶俐的小丫头。苏晚卿看着小瓜子那个机灵可爱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这小丫头的名字也太可爱了,居然叫小瓜子,难道是因为她的顶头上司喜欢吃瓜子么? 苏晚卿没在多想,在小瓜子的带领下,抬脚便往楼上走去了。 苏晚卿一边走,一边美滋滋的想,在以前自己就想走一趟这古代的怡红院了,瞅瞅里面究竟是什么模样。如今终于有这个机会了,她就可以看着美女儿弹弹琴,再来个吟诗作对,喝个小酒什么的,简直不要太畅快。 桃夭亦步亦趋的跟在苏晚卿的背后,眼睛并不敢四处乱看。但她又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大大的眼睛时不时偷瞄一下旁边的环境。偶尔碰到一个路过的姑娘家朝她露出笑容,她就赶紧低下头,久久不敢抬起来。 苏晚卿回头看了一眼桃夭的那个怂样,不禁有些嫌弃。自己这个丫鬟,平时做点心倒是很合她的胃口,但就是胆子太小了,一点儿风吹草动就能把她吓得魂飞魄散。 苏晚卿不禁回忆起她与桃夭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桃夭拿着一块板砖想要杀她的狠样,她都怀疑这两个不是同一个人。 小瓜子带着苏晚卿走上二楼尽头的第二个房间门前,在门口站定,小瓜子先是对苏晚卿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请公子稍等片刻。”尔后她轻轻地敲了敲房门,轻声道:“芍药姑娘在吗?妈妈叫您接待一位公子。” 很快,里面便传出了一个柔和的声音道:“好,请这位公子进来吧。” 小瓜子应了一声,轻轻地推开门后,她转头对苏晚卿道:“公子,请吧。” 苏晚卿点了点头,小瓜子又说了句“若公子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瓜子即可”便麻利的退下了。 苏晚卿观察了一下这个房间,里面的装潢很简单,一张雕花木桌,上面摆放着一盆盛开的芍药花。房中有一扇屏风,屏风后坐着一个窈窕的身影,若影若现,让人想要进入这屏风中,一探究竟。 苏晚卿正想往里走,桃夭看着这古色古香的房间,不禁伸出手扯了扯苏晚卿的袖子,有些紧张的看着她,似乎在说,大小姐,您真的要进去? 苏晚卿瞄了她一眼,扯回自己的袖子,大步流星的踏了进去。 桃夭在她身后跺了跺脚,只能跟进去了。她这会儿真的有些后悔了,自己怎么就纵容着大小姐来这种地方呢?若是被老爷给知道了,她不得脱一层皮! 但苏晚卿可没想那么多,她进门之后,屏风后又传来了芍药温柔的声音道:“这位公子,请坐,请让芍药为公子演奏一曲。” 苏晚卿坐在了桌子前,看着那屏风,笑道:“芍药姑娘为何要躲在屏风后,不出来与本公子见一面,认识一下呢?” 芍药坐在屏风后,听到苏晚卿低沉好听的声音,脸颊不禁有些微红。这位公子的声音真好听,想必样貌长得也不错。 她平时一般都不与人相见,除非是聊得投机的人,她才愿意从屏风中出来,与之一见。她芍药,虽然不是怡红院中的头牌,但身价也是一顶一的,一般的公子她也是不会见的。 因为苏晚卿的声音,芍药对于苏晚卿的第一印象十分的好。她跟苏晚卿又聊了几句之后,便娇滴滴的从屏风背后出来了。 苏晚卿一看芍药,眼前便是一亮。好一个清丽秀气的妙人儿,容貌虽不是倾国倾城,但也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她虽算不上绝美,但凭着身上独特的气质,倒也是十分的出众。 当即,苏晚卿便毫不客气的夸奖开了:“芍药姑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声音这般甜美,长得也是倾国倾城,让苏某真是眼前一亮呀。” 芍药看见苏晚卿俊美的五官,再加上他的眼中并无轻佻,说出来的话也是落落大方,看得出来是对她真心实意的赞美。意识到这些,芍药的脸蛋更红了,简直如天边的云霞一般,几乎要烧起来。 一旁的桃夭看着芍药通红的脸蛋,再看看依然在滔滔不绝的夸奖她的自家“公子”,不禁有些叹息。自家公子真是一点儿也不懂女孩子的心,再这样下去,只怕是要迷倒万千少女而不自知了。 在苏晚卿终于停下之后,芍药才羞涩的开口道:“多谢公子这般看重芍药,芍药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英俊潇洒的公子,还这般有文采,真是英雄出少年呀。” 苏晚卿有些得意的摇晃着扇子,谦虚的说道:“芍药姑娘过奖了。” 芍药端坐在屏风前,拿起自己的琵琶,柔声道:“接下来就请让芍药为公子演奏一曲罢。” 苏晚卿笑得谦和有礼:“芍药姑娘不必多理,请吧,苏某定当洗耳恭听。” 芍药定了定心神,不敢再看苏晚卿含笑的眉眼,低下头,轻轻地拨动起来。一道哀婉清丽的旋律缓缓地从她的手中传了出来。 苏晚卿拿起茶杯,桃夭连忙拿过茶壶为她倒了一杯清茶。苏晚卿抿了一口茶,微微闭了闭眼,衬着这悦耳的曲子,只感觉赏心悦目,舒畅无比。 桃夭在一旁看着苏晚卿,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幸好大小姐还有些理智,没有要酒喝。不然,待会儿可真的要出大事儿了。 很快,芍药一曲奏完,轻轻地放下了琵琶,抬眸看向苏晚卿。 苏晚卿也不负她望,热烈的鼓起掌来道:“不愧是芍药姑娘,琴技当真了得。” 芍药姑娘看着苏晚卿眼里满满的赞赏,脑子一热便开口道:“不知公子可否婚配?” 苏晚卿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道:“未曾。” 芍药咬了咬嘴唇,低声道:“若公子不嫌弃,可否为芍药赎身。”看到苏晚卿挑起眉,芍药又急声说道:“芍药虽在怡红院的日子不短,但一直清清白白,公子不必担心。对了,芍药这些年也有一些积蓄,若是公子介意,芍药可以……” 苏晚卿这时候才醒悟过来,敢情这芍药姑娘是看上她了?难怪方才她弹琴的时候,桃夭一直在后面偷偷拉扯她的袖子。 苏晚卿连连摆手道:“芍药姑娘,在下并无怀疑姑娘清白的意思……” 芍药眼睛一亮,连忙道:“那公子的意思是……” 苏晚卿此刻简直想把自己锤死了,她这造的什么虐呀。她连忙站起来道:“对不起,芍药姑娘,本公子忽然有些肚子痛,请允许本公子先去一趟茅房。” 芍药虽然有些失望,但她以为是自己表现得过于急切,这才收敛了一点,轻声道:“公子去吧,芍药在此等公子回来便是了。” 面对芍药灼灼的目光,苏晚卿真是有苦说不出,她不敢回来呀…… 苏晚卿站起身,桃夭也想跟上去,但芍药已经开了口:“公子的小厮也要去茅房?还是……公子是想就这样抛下芍药一走了之?”说着,她的眼眶已经红了。 苏晚卿哪里敢惹美人哭,她瞪了桃夭一眼,粗声粗气道:“你跟着本公子做什么,本公子不需要陪,你在这里候着!” 桃夭委屈的看了她一眼,还是乖乖的站在了原地。 苏晚卿冲芍药抱歉一笑,转身开了门,却不料,刚出来,便碰上了一个熟悉的人。 她望着那个人,那个人也望着她。 二者异口同声的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晚卿&裴修:“我……” 他们彼此对视,又异口同声道:“你先说!” 没错,苏晚卿转身出来碰到的这个人,正是坐在轮椅上,戴着面具,当今的六皇子:裴修。 第六十一章 紫曦姑娘 最后还是裴修先开了口,他眼中还带着一丝意外。 “我来这里办一点事。” 苏晚卿的眼神就有些高深莫测了。 “哦?六皇子来怡红院‘办事’,可真是稀奇呀。” 裴修知道苏晚卿意有所指,他有些无奈的说道:“真的是有点事儿,你别乱想。” 苏晚卿的凤眸滴溜溜的转了转,拉长了声音道:“哦——六皇子有事儿,晚卿能明白,六皇子不必解释,晚卿可以理解的。” 苏晚卿倒也不是什么保守之人,虽然她前世并未找过男朋友,她也知道,男人嘛,还是有一定的生理需求的,她可以理解。只是没想到,连温文尔雅的六皇子,也免不了俗呀。看来,是自己一开始将他看得太像天边的神了,不食人间烟火。看来,也并非这么回事儿嘛。 看着苏晚卿有些戏谑又有些了然的眼神,裴修是真的有些无奈了。这小妮子,不是还没及笄么,怎么一脸的“我懂的”的模样?真想撬开她的脑袋瓜,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东西。 裴修指了指自己的轮椅,无奈的说道:“苏小姐看看在下这个样子,是可以做什么事的人吗?” 苏晚卿顺着他的手指看向他的轮椅,又看向了他的双腿,再重新看向裴修满是真诚的星眸。 “我明白了。”苏晚卿说道,她看向裴修的眼神,已经由戏谑变成了悲悯。 “是晚卿错怪您了,您……辛苦了!” 裴修:“……”他选择听不懂! 裴修看着苏晚卿有些得意的小眼神,知道自己上当了。敢情这小妮子,是在逗自己玩儿呢。作为曾经的战神,裴谦还真不甘心栽在一个小姑娘身上。 他收拾好自己的神情,慢悠悠的说道:“据本公子了解,苏……公子,似乎还在禁闭期间?怎么今儿个有闲情雅致跑出来玩,还跑到这怡红院来寻乐子?” 苏晚卿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不禁暗暗咬牙。糟了,她怎么忘了这茬儿了?颁布旨意的还是六皇子他老爹,看他这幅德行,不会为了报复自己方才嘲笑他,而跑到自家老爹面前去告状吧? 可是六皇子看起来那么仙风道骨,性格又温柔,应该不会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吧? 很快,裴修便友善的破除了她的念想。 “苏公子这般,难道不担心本公子跑到老头子面前告状吗?” 苏晚卿:“……”她看错他了!这就是一个人面兽心的家伙!能将当今皇上称为老头子,恐怕也就他一个人了。哼,不就是仗着自己得宠,真是任性! 但苏晚卿也知道,人家六皇子,即便身有残疾,依然有任性的资本。所以,自己还是得识时务一些,以免节外生枝。毕竟,这件事情本身就是自己理亏。 想通了这层,苏晚卿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看在裴修的眼里,却满是谄媚。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有些好笑,这天不怕地不怕敢来怡红院的小妮子,也知道怕? 苏晚卿可不知道裴修心中的想法,她已经满脸灿烂的开口了:“哎呀,这位公子,一看您就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心怀天下……” 裴修点了点头,似乎很是受用,他问道:“所以呢?” 苏晚卿笑道:“所以,这般优秀的公子,一定不会跟小的计较,您说是吧?” 裴修点了点头,苏晚卿的面上划过一丝喜意。但紧接着裴修的话又成功的让她的笑容僵住了。 裴谦道:“本公子承认自己很优秀,你说得对。但是至于跟不跟你计较……这事儿就不太好说了。” 苏晚卿脸上的笑意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恶狠狠的神情。敢情这该死的六皇子是在耍她呢?真小气! 她咬着牙道:“既然公子执意要与本公子过意不去,那便请公子自便吧,本公子不奉陪了!” 说完,苏晚卿转身便想离开。 裴修知道自己真的把小妮子惹毛了,他历来都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因此,他开口道:“好了,本公子今儿大人有大量,当做没看见你便是了。乖,别闹了。” 苏晚卿的肩膀都气得有点儿起伏不定了,她转头又瞪了裴修一眼,咬牙道:“本公子谢谢您嘞!”还乖,别闹?她哪有闹!明明是这个六皇子一直抓着她不放好吧。 没想到,表面上看起来仙风道骨、温文儒雅的男人,居然隐藏着一颗如此腹黑的狐狸心!她果真还是太天真了,在皇宫里生存的人,哪一个是简单的? 苏晚卿只能说,以后见到皇家的人,她还是绕道走吧。之前一个青雪儿,已经够她恶心一段时间的了。 看到苏晚卿有离去的意思,裴修想叫住她,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这会儿有点儿懊恼了,自己惹她做什么,万一她真不搭理他了,那他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 正在裴修准备跟着苏晚卿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声音:“公子,您的东西落在紫曦这里了。” 苏晚卿刚想抬脚走,听到这个声音,下意识的回头看。 这一看,倒是让她有些惊艳。 女子是从尽头的最后一间房中出来的,也就是在苏晚卿的隔壁。她身着一条紫色绣花冰丝裙,外罩着一件薄薄的紫纱,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为她增添了不少妩媚风情,但却丝毫不让人感觉到俗气。 长长的墨发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柔顺的披在胸前。最吸引人的,是女子那张绝美的容颜,微挑的凤眸,衬着小巧的鼻梁,嫣红的小嘴,修得恰到好处的柳叶眉……每一个器官结合在一起,让这个女子美得惊心动魄。 苏晚卿欣赏完女子的美貌,忽然想起来她方才似乎自称“紫曦”?虽然苏晚卿从未出入过烟花之地,但是紫曦姑娘的威名她还是听说过的。 听闻,她是怡红院最红的头牌,也是无数达官贵人都争先恐后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红颜祸水。曾经有人为了见她一面,不惜砸下万金。多少人为了她,挤得头破血流也在所不辞。为了抱得美人归,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而如今,这个传奇一般的女子,就站在离苏晚卿不到几步远的地方。她亲昵的对裴修道,他的东西落在她那里了。 难道…… 裴修此刻表情却淡淡的,他问道:“什么东西?” 紫曦姑娘带着探究的目光看了苏晚卿一眼,在发现并无异样后,才稍微放下心来。她原以为对方是个女子,二人在门外聊了这般久,却原来,是个面容俊美的翩翩公子,可惜个子矮了些。 这也不怪紫曦,她的眼光虽一向毒辣,但苏晚卿的易容术可是炉火纯青的,虽然她并未选择遮掩外貌,但自己在脸上多捯饬几下,便与一般男人无意了。只不过身高不够,看起来稍微柔弱一些罢了。但谁也不会看出来,她其实是个女子。 但偏偏,六皇子就一眼认出了她,这是让苏晚卿比较懊恼的地方。她都有些怀疑,莫非是自己的易容术退步了? 紫曦姑娘听到裴修的声音,收回打量苏晚卿的目光,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笑道:“公子的锦囊,方才落在紫曦这里了。”想了想,她又补了一句:“多大的人了,还这般忘事。幸好紫曦及时发现,否则,又要害公子再跑一趟了。” 裴修看了眼紫曦手中的锦囊,的确是自己平日里随身携带的那一只。他看向苏晚卿,却发现她的神色有些不对劲。 苏晚卿听了紫曦的话,不知怎么的,心中隐隐有些不舒服。看这紫曦姑娘的态度,六皇子十有八九是她的红颜知己了。也是,像紫曦这般的头牌,一般男人,她又岂会瞧得上。六皇子虽戴着面具,但他一身不凡的气质,也足以迷倒很多小姑娘了。 不知为何,想到红颜知己四个字,苏晚卿的心就感觉一阵阵的,不太喜欢这种感觉。不过像六皇子这般才华横溢的男人,有几个红颜知己,似乎也不奇怪吧?毕竟,他今年也二十有二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美女之间就存在着一定的相互排斥,苏晚卿本能的,不是很喜欢这位受众人追捧无数的紫曦姑娘。 裴修收回看向苏晚卿的眼光,看向紫曦,淡淡地说道:“如此,便谢过紫曦姑娘了。”他说着,伸出手,将锦囊拿了回来,顺手揣进了兜里。 紫曦倒也不介意他冷淡的态度,毕竟他这个人一直都是如此。虽然表面对许多女子都彬彬有礼,礼貌有加。但实际上,他的骨子里,是一个十分冷漠的人。是一个,跟她一样,灵魂都十分孤独的人。 看着裴修将锦囊揣进了兜里,苏晚卿忽然笑着冲紫曦眨了眨眼道:“哎呀,这位美人可真是倾国倾城,没想到本公子第一次来也能够如此幸运,能够见到传说中的紫曦姑娘。公子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一位红颜知己。说起来,本公子能见到紫曦姑娘,也是拖了公子的福呀。” 紫曦听苏晚卿这么一说,脸颊浮起了两团红云,她有些羞涩的看了裴修一眼,低下头道:“这位公子说笑了,紫曦如何有资格称得上是公子的红颜知己呢?顶多,算一位老友罢了。” 裴修却并未看紫曦,只是挑着眉看着苏晚卿。这话他听着,怎么觉着这么讽刺人呢?这小妮子,怎么又不开心了? 听到紫曦说自己是裴修的老友,裴修也没有反驳的意思,看来真是这么一回事儿。 她不禁有些鄙视,看来,自古以来,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句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明眼人儿都看得出来,紫曦对六皇子有意,只是不知道,裴修的态度如何。 他喜欢紫曦吗? 第六十二章 遇刺 苏晚卿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心中不禁狠狠跳了一下。 裴修喜不喜欢紫曦,关她什么事儿?她操心那么多干嘛,简直是有毛病。 苏晚卿晃了晃脑袋,将自己脑海中的想法略了过去,不再多想。 在苏晚卿刚想起自己的初衷是去“上茅厕”的时候,她身后的房门已经打开了。众人一看,原来是芍药姑娘听到动静,伸头出来看。她的身后还站着一脸纠结的桃夭,正盯着苏晚卿看呢。 芍药看到六皇子,愣了一下,便转过了头不再理会。当发现紫曦的时候,她的眼中划过了一丝嫉妒,但还是有礼貌的打招呼道:“紫曦姑娘,你也在。” 紫曦在外人面前,一向是十分高冷的。在面对芍药时,她方才羞涩的表情已经完全收敛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仿佛方才的那个人并不是她一般。 紫曦冷淡的看了芍药一眼,淡淡的说道:“是啊,芍药姑娘也在。” 这副模样,落在芍药眼里,可就是挑衅一般了。她暗暗咬了咬牙,这个该死的紫曦,仗着自己生了一副好相貌,整天在她们面前耀虎扬威的,眼睛比天高似的,连看她们一眼都不屑。 不过是皮相好一些罢了,即便是怡红院的头牌又如何,还不是一个戏子罢了!在这里装什么清高?况且即便她长得再美又如何,伺候的还不是一个瘸子?还带着面具,指不定背后的样貌有多丑呢,哪能跟她招待的苏公子好! 想到这里,芍药的眼里又闪过一丝得意。她看向一旁的苏晚卿,娇滴滴的问道:“苏公子,您已经忙完了出来了吗?怎么也不进来,让芍药一阵好等。” 苏晚卿面对突然变得无比柔情的芍药,下意识的抖了抖身子,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一开始一定是瞎了眼吧,怎会觉得芍药姑娘这般美好?这分明就是个花痴嘛! 她暗自搓了搓胳膊,挤了一个礼貌的笑容道:“是啊,本公子也就是刚回来不久,遇到一个朋友便聊了几句,正、正准备进去了……” 她说着,还指了指裴修,对方扬了扬眉,却未出声反驳。 没想到这个小妮子,居然男扮女装都能招惹到桃花,看来他真是小看她了。现在他倒要看看,她待会儿如何收场。看小妮子那个不情愿的样子,大大的取悦了裴修。 芍药顺着苏晚卿的手指看向裴修,眼中闪过了一丝嫌弃,但很快收敛下去。苏公子果真是心地善良,交友无数,连一个残疾人都是他的朋友,他竟然也一点儿都不嫌弃人家,真是个好男人!自己一定要努力争取,将这个男人拿下!让他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苏晚卿不知道,自己在芍药的心中,在无形中已经上升了无数个层次。要是知道,她只怕是早就撒腿就跑了!虽然自己喜欢欣赏美女,但是她的骨子里可是直的很,性取向也完全没问题,她可不喜欢女人! 芍药看向苏晚卿的目光,愈发的温柔了,她娇声开口道:“既然苏公子已经谈完了事情,不如就回房吧,芍药方才为苏公子泡了上好的碧螺春,等着苏公子品尝呢。” 苏晚卿看着芍药眼里的含情脉脉,即便她再傻,也听出来芍药的暗示了。她哪里敢进去?这芍药的目光活像是要把她生存活剥了似的。若是进去了,她只怕是出不来了…… 想到这里,苏晚卿连连摆手道:“本公子与这位公子……还有些事儿没谈完呢,相信芍药姑娘如此善解人意,应当不会与苏某介意才是。” 苏晚卿刚说完,一旁的裴修就凉凉的开口道:“苏公子,佳人在侧,我们的事情可以往后再谈。看这位芍药姑娘如此天生丽质,想必是苏公子的红颜知己吧?苏公子,可莫要让美人儿久等了,这可不是绅士的行为哦。” 苏晚卿:“……”这个记仇的小气鬼!现在才来报复她一开始说他和紫曦是红颜知己的事儿么?再说了,她又不是男的,不需要什么绅士行为! 裴修看着苏晚卿眼里熊熊燃烧的火焰,装作没看见一般,歪过了头去。让她编排他和紫曦的关系,尽给他添麻烦。 芍药听了裴修的话,脸色一红,心中对于裴修的嫌弃已经消失无影踪了。此刻只觉得这位公子真是十分的善解人意,虽然是个残废,没想到心底却如此善良,知道不能让女孩子等太久。 因此,芍药看向裴修的眼里,也带上了温和和感激。 苏晚卿看着芍药那个羞答答的模样,欲言又止道:“我……”她现在知道了,原来招惹到桃花,是这么麻烦的一件事儿了!现在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苏晚卿将求救的目光看向芍药背后的桃夭,然而桃夭只给了她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便将头偏向了一边,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苏晚卿:“……”桃夭究竟是不是她的丫鬟!在关键时刻居然见死不救,太过分了,她要扣她的工钱!就算她到时候哭着求着抱着她的大腿,她也不会心软的! 但是此刻,苏晚卿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正打算硬着头皮,跟桃夭进房间。大不了,一会儿真的出什么事儿,她将芍药打晕了再溜便是了。 想通了这一层,苏晚卿的心里好受了一些。她抬起脚步,正准备往芍药的方向走。 这时,背后忽然传来了一声惊呼:“有刺客!” 苏晚卿下意识的回头一看,只见几个黑衣人飞快的朝这边的方向冲来。其中一个蒙面的黑衣人,手中还拿着一柄长长的刀,正往她的方向飞来。 似乎是苏晚卿阻挡了那黑衣人的脚步,黑衣人低吼一声:“滚!”说话的同时,他还举起了手中的长刀,迎面就想劈向苏晚卿。 苏晚卿本能的刚想闪向一边,旁边已经伸出来一只纤长的手,抓住了她,尔后狠狠的将她甩向一边。 苏晚卿堪堪稳住身子,黑衣人已经到了面前,但因为苏晚卿此刻换了个方向,并未挡住黑衣人的路,他的刀并未落下来。但黑衣人一个转身,拐了个弯儿,往裴修的方向去了。 这时候,其他的几个黑衣人也已经冲了过来。 将苏晚卿推开的裴修,此刻依然坐在轮椅上,但他的行动却不是那么方便。若是一个健康的男人,要躲开一个黑衣人的袭击,应该是轻而易举的,因为旁边并无遮挡物。 但是,这毕竟是在楼梯间,黑衣人又有备而来,裴修一时间竟是有些躲闪不及。 身后传来紫曦和芍药的尖叫声,顿时引起了那几个黑衣人的注意。 他们对视了一眼,眼神在紫曦和芍药之间游离,似乎在确认她们的身份。在发现紫曦的模样更绝美的时候,其中一个黑衣人挥了挥手,另几个人便不约而同的,冲向了紫曦所在的方向。 而那个迎面想要攻击裴修的黑衣人,已经伸出了刀,就要砍向他的时候。裴修躲闪不及,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等待着疼痛的到来。 毕竟,他是个毫无武功的普通人,方才推开苏晚卿,已经花了他许多力气。此刻,裴修不仅有些恼恨自己的身体,为何这般无用。 但是,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未落下,裴修奇怪的睁开了眼睛。 只见原本袭向他的那个黑衣人,此刻已经倒在了地上,他的身上……踩着一只脚。 裴修顺着那只脚往上看,看到了苏晚卿那张带着恼怒的小脸。 苏晚卿狠狠地一脚踩在那黑衣人的手上,他顿时发出了一声惨叫。刀早就脱落在一旁了,苏晚卿几个狠踢下去,看似毫无章法,但事实上她完全踢在了黑衣人的穴位上,让他浑身疼痛不已,半天都动弹不得。 原来,在千钧一发的时刻,苏晚卿从旁边伸出了一条腿。那黑衣人顾着眼前的裴修,竟是一时不察,脚下一软,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苏晚卿绊倒了。 紧接着,苏晚卿狠狠地踩上他的手腕,逼迫他扔了手中的利刀。再后来……就是裴修看到的样子了。 而另外几个黑衣人在即将靠近紫曦的时候,听到了黑衣人的惨叫声,他们下意识的回头看,却不料,自己的同伴已经被那个娘娘腔踩倒在地了。 其中一个黑衣人脸色一下子黑了,这个该死的娘娘腔,看起来这么弱不禁风的,居然伤害了他们的兄弟!这气,怎么能忍! 几个黑衣人对视了一眼,决定暂时先不理会已经吓得脸色惨白的紫曦,转而朝着苏晚卿的方向攻了过去。 在他们眼里,目前尚有攻击力的,也不过一个苏晚卿罢了。毕竟旁边那个男人,不过是个残废,加上两个女人,一个柔弱无比的书童,看起来根本没有战斗力,他们根本不放在眼里。 至于苏晚卿,他们心中也是不屑一顾的。自己的兄弟不过是不小心轻敌罢了,不然凭着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公子,怎么可能将他们一个近一米八的大汉给踩在脚下,还将他踩晕过去,想想都知道,不可能。 几个黑衣人齐刷刷的亮出自己的长刀,刀刃反光,折射出渗人的光芒。他们低吼了一声,纷纷冲着苏晚卿冲过去,一面冲,一面举起了手中的刀。 几把刀冲着苏晚卿飞了过来,她此刻已经完全被包围了,躲无可躲!眼看着,刀就要落下来了! 裴修看着那几把刀即将落在苏晚卿的脑袋瓜上,心脏忽然就停了一秒。 苏晚卿!你千万不能出事! 第六十三章 受伤 苏晚卿看着几个身材高大的大汉举着锋利的长刀,就要砸在自己的脑袋上,她的神色却没有丝毫的慌乱。 作为一个优秀的佣兵,苏晚卿自然很清楚,越是在危急的关头,便越是不能够慌。否则,原本能够打赢的胜仗,也许就会败在自己手上。 苏晚卿虽面临着几个大汉的攻击,但她的背部暂时还是安全的,并没有人。因此,在刀锋即将到达苏晚卿的面前,甚至她已经感受到几把长刀带起的烈风,她依然不慌不忙,快速的往后退去,险险的躲开了即将劈下来的长刀。 那几个大汉看一击不成,脸上都带上了几丝恼怒,虽然看不清他们的神情,但从目光中却也感受到了他们强烈的杀气。 没想到一个看起来柔弱的娘娘腔,反应能力居然如此的迅速,莫非他真的有两把刷子?但他们毕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杀手,一击不成,也不会选择退缩。 在苏晚卿往后退了几步后,几名杀手不约而同的停顿了一秒钟,又再次举起手中的长刀,往苏晚卿的方向冲了过去。这次他们学聪明了,其中一个黑衣人往苏晚卿的身后包抄过去,而其他的几个黑衣人也从左右方攻了过去。从裴修的角度来看,第一次苏晚卿躲开是侥幸,第二次,也许就没办法躲过去了,她极有可能会受伤! 想到这里,裴修推动着身下的轮椅,往黑衣人的方向以一种诡异但又飞快的速度掠了过去。几个黑衣人的注意力都在苏晚卿的身上,一时也并未察觉裴修的动作。也许,即使他们察觉了,也不会理会。毕竟,裴修不过是一个残废,他能掀起什么风浪? 就在裴修到达了黑衣人的后方,即将对他们发动攻击的时候,那边的紫曦一直密切的注视着这边的动态。当她看到裴修的动作的时候,忍不住惊呼出声道:“公子,别过去!危险!” 这一叫,就出了事儿。那几个黑衣人听到紫曦的叫声,都纷纷回过头来,看到裴修已经近在眼前。其中一个黑衣人冷笑了一声,对于裴修不自量力的态度,他们只感觉自己作为一个杀手的尊严都受到了挑衅。 什么时候,连一个残废,都敢做出如此英勇的举动了?这不是送上门来送死吗?况且,对面的娘娘腔又不是个美人儿,他一个残废,也要学人家英雄救美?不会是个短袖吧。 裴修原本打算从背后偷袭这些黑衣人,但没料到此刻紫曦却叫出了声,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悦。 但此刻黑衣人已经暂时调转了方向,往裴修所在的地方冲了过去。他们举起长刀,就打算一次性将这个戴着面具的男人给了结。 裴修一只手狠狠地拍在自己的轮椅上,往旁边的方向侧了过去,险险躲过了已经伸到面前的一柄长刀。同时,他在轮椅的某个方向又按了一下,一把袖箭猛然从轮椅中发射了出去,直直射向最前面的那个黑衣人的面门! 那黑衣人始料未及,被那把袖箭狠狠地射中在胸前心口处,他痛苦的吼叫了一声,一下子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很快的没了声息。 这突如其来的巨变,让剩下的五个黑衣人的脸色都变了。没想到这个残废的轮椅中居然还隐藏了机关,是他们太过大意了! 因为不小心,此刻他们已经损失了两个兄弟,若是将此消息报告给上面的人,他们只怕是要受到惩罚。而且,别的同行知道了,恐怕也会嘲笑他们。毕竟,他们面对的不过是几个柔弱的女人,甚至还有一个站都站不起来的残废! 几个黑衣人此刻再也不敢过于轻敌,但他们此刻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先将这个残疾人给解决了,后面的事情,等解决了他再说!毕竟,这残疾人,也不能小看。 想通了这一层,几个黑衣人也不再犹豫,纷纷举起长刀,就要往裴修身上砍去。他们毕竟学过武功,杀人也无数,在认真对待起来之后,他们的实力并不弱。至少,对付一个不会武功又没办法站起来的裴修,是绰绰有余的。 此刻的裴修就有些狼狈了,他的机关虽还能再用,但是对面的黑衣人已经提高了警惕,自然是可以轻易的避开他的攻击。方才那名黑衣人是不留神才丢了自己性命,但其他的黑衣人,便不会再上当了。 所以,裴修的袖箭,相当于已经无法再使用了。他只能挪动着轮椅,不断地往后退,一次又一次的险险避开黑衣人的袭击。 但是,黑衣人数目并不少,况且他们都拿出了自己真正的实力。裴修一个不察觉,手上便被一把长刀狠狠地隔了一下。他穿着白色的华服,此刻手臂处立刻被伤口涌出来的鲜血染红了。 裴修因为这一刀,动作有了一些滞后。那些黑衣人瞄准时机,又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几道新的伤口。 裴修白色的衣裳上,此刻已经沾了大半的血迹,看起来十分的惊心动魄。而身后的紫曦还在不断的尖叫着,但却不敢靠近。 苏晚卿从裴修开始受伤时,眼中就已经染上了阴霾。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裴修是因为想要帮她,才会被黑衣人袭击,从而受到了伤害。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残疾人,又是尊贵的皇子,他本该可以不用这样做。可是,裴修帮了她,还为了她受伤了。这件事情,让苏晚卿十分的不爽,她并不希望任何人为了自己受到伤害。若是裴修出了什么事,她如何向皇帝老头交代,自己的内心也无法安生。 耳边还传来紫曦穿破耳膜的尖叫声,苏晚卿心中的怒火更胜。若非她在关键时刻出了声,裴修又怎会受伤?还红颜知己,她瞧着,紫曦是希望快点儿将裴修送去地狱吧。 在裴修狼狈的躲避着黑衣人的时候,苏晚卿瞪着紫曦,冷冷的说道:“你给我闭嘴。” 此刻,她已经一改方才的风流姿态,整个人变得高冷起来。这种高冷不同于紫曦那种故作姿态的清高,而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意。紫曦看到苏晚卿的眼神,只感觉自己整个人像是被冻住了一般,她立刻噤了声,不敢再发出丝毫的声响。 熟知苏晚卿的人都知道,此刻的苏晚卿,是真的发怒了。 就在几个黑衣人像是在玩猫抓老鼠的游戏一般时,苏晚卿已经默不作声的捡起了方才她踩晕过去的那个黑衣人掉落的长刀,迎了过去。 在几个黑衣人欺负裴修欺负得不亦说乎的时候,其中一个黑衣人忽然传来了一声惨叫声,将他们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只见那黑衣人的胸前,从背后插过来一把长刀,正是他们自己带来的武器。而那个黑衣人的身后,则站着满脸冷漠的苏晚卿,她拿着手中的刀,当着他们的面,面无表情的将刀抽了出来。 黑衣人的胸前出现了一个肉眼可见的窟窿,并迅速染上了鲜血,而他也重重的倒在了地板上,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一旁的紫曦和芍药已经被苏晚卿的手法给惊呆了,她们怎么也想不通,方才还满脸笑容夸奖她们的翩翩公子,怎么眨眼间就变成了一个杀人机器一般,残忍得让她们难以呼吸。 剩余的四个黑衣人,此刻也停住了攻击裴修的动作,呆滞了几秒。他们的兄弟居然又死了一个?在得到这个认知之后,黑衣人彻底的暴走了。 他们大喊了一声“还我兄弟的命来”便飞快的朝苏晚卿的方向又冲了过去,而裴修也因此获得了片刻的喘息。但是看到苏晚卿的模样,裴修的心中忍不住一跳,这种感觉,他并不陌生。以前在前方上阵杀敌时,自己不也是像一个杀人机器一般,到处搜刮敌军的性命吗? 只是,苏晚卿不过是一个深闺中的少女,她怎会武功。或者说,她为何可以面不改色的,就这样杀了一个大男人呢?裴修此刻也有些想不通了,但眼下更重要的,还是她的安危。 苏晚卿的身手并非武功,她不过是依靠着自己前世杀人的经验,将黑衣人解决掉罢了。 在几个黑衣人冲过来的时候,苏晚卿灵巧的躲开了他们的攻击,反手将手中带血的长刀,又送进了一个黑衣人的胸膛。 黑衣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到最后,竟只剩下一个黑衣人,其他的黑衣人都已经倒在了血泊! 那黑衣人越跟苏晚卿交手,便越是感到触目惊心。 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男人,怎地身法如此的奇怪,但又与他的武功不相伯仲?他自问行走江湖多年,对于独特的武功历来是过目不忘的,但却从未见过像苏晚卿一般奇怪的身手,他究竟师从何门,他怎会从未听说过他的名号? 黑衣人知道,今天的行动不仅失败了,他还踢到踏板了。这块踏板,极有可能,将他自己的命也赔了进去。 但苏晚卿并不打算赶尽杀绝,她对黑衣人的身份还未了解,怎会轻易让他死去? 因此,苏晚卿将黑衣人打趴下之后,并未了结他的性命,而是将他的手筋脚筋都挑断了,将他像块破布一般扔在了地上。 此刻,怡红院中的帮手也出现了,为首便是一开始接待苏晚卿的小瓜子。 当大伙儿看到满地的血迹和七手八脚躺在地上的黑衣人,他们都惊呆了。 第六十四章 谜一样的苏公子 小瓜子看着满地的尸体,还有沿着她所在的方向流过去的鲜血,小心的往旁边躲了躲。 她咽了咽口水,看了一眼早已花容失色的紫曦和芍药,再看看脸色有些僵硬的桃夭,最后目光落在裴修身上。 他一身白衣上面的血迹,是那么的惹人注目。 小瓜子惊呼道:“公子,您受伤了!” 裴修微微摆了摆手,轻声道:“本公子无事,无需担忧。” 苏晚卿听着二人之间的对话,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但一下子又说不上来。这小瓜子对六皇子的态度这般亲近,也许,六皇子来这怡红院的次数,比较频繁吧。所以连一个看门的小丫头,都认识他了。 想到这里,苏晚卿又觉得阵阵的不爽。他每次来,都是来看望紫曦姑娘的吧?难怪紫曦称他为老友,还说来办事,分明就是来会面美人儿的。 只是这美人儿似乎并非这么靠谱,居然害他受了伤,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原谅她。 等等,他原不原谅人家紫曦,关她什么事儿?苏晚卿晃了晃脑袋,将脑海中荒唐的想法给去掉了,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爱管闲事了?真不像自己的作风。 小瓜子看着裴修,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公子虽然说自己无事,可是这血将他的大半件白衣裳都染红了,怎能说是无事呢?分明就是很有事!公子总是这样,什么事儿都不说,让她们总是猜不透他的想法。 裴修随意的从衣摆上扯了几块白布,将自己手上和肩上的伤口胡乱的包扎了几下,血才稍微止住一点。 苏晚卿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这动作,她无比的熟悉。 曾经,在她还未成长为一个优秀的佣兵时,她也在出任务时受过无数次伤。而这个时候,她也是拿着绷带,像裴修的动作一般,快速而果断的将自己的伤口包扎。 能够将包扎伤口锻炼得这般出神入化的,只能证明一件事情,那便是,他曾经受过千万次的伤,而他却早就已经习惯了。 想到这里,苏晚卿的心中又有些不舒服了。在她眼里,裴修本该是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温润男子,一袭白衣不应沾染上任何的东西。对他来说,任何的损伤都是一种亵渎。而她,也不希望这尘世间的一切,通通沾染在他的身上。 但此刻,受伤的裴修当着大伙儿的面,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包扎着伤口,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小瓜子看到裴修在包扎伤口了,她这才看向另一边,苏晚卿所在的方向。这一看,她也忍不住心惊。 这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公子,一开始给她的感觉不过是到怡红院来寻新鲜罢了。可是如今的他,手中还拎着一把沾满鲜血的长刀,再看看其他人的态度,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这些武功不俗的黑衣人,竟是被这位公子给杀死的!没想到,这位公子看起来弱不禁风,居然身手如此了得,当真让人难以置信!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也由不得小瓜子不信了。 “怎么回事儿?”一道有些严厉的声音响了起来。 大家纷纷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发现正是怡红院的老板娘:曼罗。此刻,她脸上娇媚的表情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严肃和认真。 曼罗看了几眼地上的尸体,还有那个仅存的疼得直呜咽的黑衣人,又看了一眼受伤的裴修,张口似乎想要说什么。 这时候,裴修看了她一眼,曼罗便住了口。 尔后,曼罗最终出声道:“这位公子无事吧?得快些请大夫才是。” 裴修摇了摇头,温声道:“本公子无事,回去放一些药便可以了,不劳妈妈费心了。” 曼罗噎了噎,似乎有些气恼的说道:“那公子还是快些离去,治好自己的伤势要紧。” 裴修并未接话。 曼罗又转向苏晚卿,轻声道:“谢谢这位公子替咱们怡红院解决了麻烦,若是没有公子的帮助,咱们怡红院的客人和姑娘,只怕是都要受伤了。” 苏晚卿淡淡的说道:“无事,只是,这些黑衣人似乎是有备而来的,所以我留了一个活口,你们看看,是不是怡红院招惹了什么人。” 她说完后,看了一眼一旁想要上前帮裴修包扎,但是被裴修婉拒后尴尬的站在一旁的紫曦,又说道:“方才我见这些黑衣人是往紫曦姑娘的方向去的,本公子猜测他们的目标很有可能是在紫曦姑娘身上。不知道紫曦姑娘,最近是否招惹了什么不该招惹的人呢?” 紫曦原本便知道,裴修是因为自己的那一声喊叫而害得他受伤的,事情过后,她感觉无比的愧疚,想要上前帮裴修处理一下伤口,却未曾料到他会直截了当的拒绝她。 要说自己,再怎么说也是怡红院的头牌,即便是个戏子,但那些贵族子弟,有谁又把她当成戏子看待?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皇家子弟,到了她的面前,哪位不是谦和有礼,文质彬彬的对待她? 紫曦自问自己是有骄傲的资本的,不然她也不会如此的高傲。但是在裴修面前,她便觉得自己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子罢了,因为裴公子气质优雅,从不会像他人一般,面对她的时候,对她有不同的态度。 可以说,他对每一个人,都是一副优雅有礼的态度,似乎一切他都不会介意,又似乎,一切他也从未放在心上过。 这样子的男人,成功的激起了紫曦作为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征服欲。她想要这样的男人,奈何陪伴了裴修这么久,他却从未对她做出过任何无礼的举动,也从未越出过雷池半步。有时候她都怀疑,他究竟是不是个男人。 但是平日里温和有礼的裴公子,对她居然如此的冷冰冰,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完全没有他平日里的作风。虽然裴修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不劳烦姑娘了,我自己来便好。”但这依然让紫曦感觉自己的自尊心被深深地挑衅了,她只感觉有些尴尬,又有些恼羞成怒。 她从未被哪个男人拒绝过!况且,还是在她主动的情况下。这样的感觉,她感觉一点儿也不好受。 对于苏晚卿,紫曦则表示,她其实是非常惊讶的,但随之而来的,是一丝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紫曦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居然会去嫉妒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外表如此柔弱,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男人。 但是,就是这个弱不禁风的男人,在黑衣人来袭的时候,将他们都杀掉了,并且救下了裴公子,也救下了她的性命。 紫曦虽平日里都呆在怡红院,但以前,她也不是没有在江湖上看见过别人施展的武功。但是别人的每一个招数,都带着内力,还有一定的章法可言。 但是这位苏公子,他的招数毫无章法可言,也是她从未见识过的招数,甚至他的功夫根本没有带上内力。一般来说,不会使用内力的人,根本没办法使出武林招数。但是苏公子却使出这么奇怪的动作,而且出乎意料的都将那些黑衣人打倒了。 想起苏公子拿着刀丝毫不拖泥带水、毫不留情的将刀尖送入敌人的胸膛,紫曦就感觉自己的小心脏都抖了一下。苏公子那个冷漠的眼神,一直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海中。 紫曦不禁思考,究竟一个经历过什么的人,才能摆出那样子的眼神? 对于苏晚卿的身份很好奇的,除了知道她真实身份的裴修,芍药、曼罗甚至小瓜子她们,都对苏晚卿充满了好奇,同时,又带着一丝敬畏。 毕竟,今天这怡红院出了这档子事儿,任谁也无法再将苏公子当成一位只是单纯想要玩乐的世家公子。他的身份,必定是不简单的。 但是,曼罗她们心里也清楚,作为怡红院里的人,上头第一条命令,便是不许打探客人的隐私。她们也不会为了好奇心,去触了这个霉头。 毕竟曾经,有人将这个规矩打破,想起那个人所受到的惩罚,已经足够她们打寒颤的了。 裴修将伤口包扎好之后,伸手就打算去推轮椅。但就在他刚刚伸手的时候,苏晚卿不知何时已经靠拢了过来。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握住了轮椅的扶手,将裴修往前推去。 裴修愣了愣,收回自己受伤的手,面具下的眼神,变得温和起来。 他在离开前,冲着愣愣的站在一旁的曼罗等人说道:“今日的事情,你们将那黑衣人处理了吧,本公子就不计较那么多了。相信你们还是有办法,将背后的缘由扒出来的。告辞。” 曼罗连忙微微躬身道:“是,曼罗定会彻查此事,请公子放心,也请公子好好养伤,莫要伤了身子。不然,这可就是咱们的不对了。” 裴修点了点头,也不再说话,苏晚卿便推着他往外走去了。 苏晚卿此刻有些心不在焉,若她仔细观察,便会注意到,曼罗作为一个老板,为何会对裴修如此毕恭毕敬?像一个下级对上级一般。 不过,苏晚卿并未注意到这一切。 第六十五章 他的产业 苏晚卿推着裴修一路下了楼,一直走到怡红院的门口。 路上碰到了好一些怡红院里因为楼上动静而跑出来的姑娘,她们看着一个柔弱的公子推着一个戴着面具的残疾人,都忍不住纷纷驻足观望。 这一看才发现,那位公子是如此的英俊貌美,甚至让好一些姑娘都觉得自己的容貌完全跟这位公子没法相比,让她们不禁有些自惭形秽。但同时,大伙儿也很好奇,哪家的公子,竟可以生得如此俊俏,她们从未见识过。 虽然有些姑娘家想上前去跟苏晚卿打个招呼,结识一下。但在看到她略显冷淡的神情和丝毫不拖泥带水往门外走去的步伐,加上她们女孩子家的矜持,终究无人敢上前打扰。 再者,虽然这位公子推着一位受伤的残疾男人,但不知为何,在她们的眼中,这幅场景却出奇的和谐,即便对象是两个大男人,她们也不觉得有丝毫的奇怪。 在苏晚卿和裴修的身影消失在怡红院门口的时候,一些姑娘都有些遗憾的收回目光,正准备回到自己的房中去。 这时候,一个楼上跑下来的姑娘小声的说道:“嗳,你们可知方才楼上发生了何事?” 那些姑娘闻言都纷纷停下来,好奇的看向那个一脸神秘兮兮的姑娘,出声道:“发生什么事儿了,这么神秘?快些告诉我们。” “就是,别吊人胃口啦。” 那姑娘眼睛转了转,看了一眼楼上,发现楼上并无动静后,这才放心的说道:“你们方才是否看到一位俊美的公子推着另一位公子?” “是呀,他们怎么啦?” “那位公子真的好英俊,奴家从未见过生得如此俊美的男人,真是让奴家都自惭形秽。” “可不是嘛!” 那姑娘压低了声音道:“方才有几个刺客似乎想要袭击紫曦姐姐,但是被那位俊美的苏公子一举拿下,将那些黑衣人都一网打尽。听说,苏公子还是拿那些黑衣人的刀,把那些黑衣人解决了呢!上面可谓是血流成河,苏公子那招数,那模样,别提有多厉害了!” 此话一出,那些姑娘家都惊呆了。她们平日里待在怡红院,虽然也见过一些地痞流氓前来闹事,但都被怡红院中的打手给轰出去了。没想到这一次,居然还死了人。况且造成这一切的,还是那位看起来毫无杀伤力的苏公子! 那传消息的姑娘忍不住双手合十道:“真希望这位苏公子还能再来咱们这儿,这英雄救美的戏,我也好想像紫曦姐姐一样……” 那些姑娘家纷纷鄙夷的发出唏嘘声,让她不要痴心妄想了。这世间有几个人,能像紫曦姐姐一样美呢?噢,苏公子可以算一个,但他毕竟是个男人嘛。 但是,这位姑娘的话也引起了其他姑娘家的共鸣。她们也希望苏公子还能再来,即使不能伺候他,能够看看他俊美的容貌,也不失为一桩美事呀。 几位当事人都不知道,经过姑娘们的一番议论,苏晚卿已经迅速变成了一位见义勇为、疼惜美人的英雄,他为了紫曦姑娘不惜舍身犯险,以一己之力将几位武力高强的黑衣人给解决了,还在最后将一位受伤的残疾人给送去治疗,真是心地善良! 若是裴修知道了,只怕是很无奈了。但他的确受了伤,加上坐在轮椅上一副虚弱的模样,难怪人家这般想了。 但事实上,苏晚卿哪里是为了紫曦姑娘,她不过是因为看到裴修因为她受了伤,一时气不过,这才暴露了自己的身手。那些不知道她身份的姑娘便算了,但裴修可是直到她是丞相府的大小姐。 若是被别人知道这一切,别人肯定会怀疑她的身份。毕竟,一个本该在深闺中学习女红刺绣的女子,怎会这些舞刀弄枪的东西。况且,她还杀了好几个人。这要是被追究起来,她便是一个杀人犯,无论如何都是难逃其咎的。 苏晚卿推着裴修在大路上慢吞吞的走着,脑海中不停地在思索着自己方才的事情。她此刻的确是有些懊恼,自己为何如此冲动。要说裴修,他不管如何都是一位皇子,身边怎会没有高手暗中相护?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即便没有,似乎也轮不到她来相帮。 再者,古代的男人似乎都很要面子。她作为一个女子,救了他一个大男人,虽然他是个残废,但他作为曾经的战神,无论如何肯定也不希望被一个女子给救了。他的心里会如何想?会不会觉得很受伤…… 裴修感觉地下的路愈发的不平坦了,苏晚卿推着他尽往有石子儿的地方去,颠得他有些不舒服。他回过头,便看到一脸纠结的苏晚卿。 只见她的眉宇间完全没了方才面对黑衣人时的沉稳冷酷,而是一脸的无奈和纠结,小脸儿整个皱在一起,嘴中似乎还在碎碎念着什么“死要面子活受罪是不对的”。 此刻的苏晚卿,才真正像一个正值十五岁的少女。 裴修的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他大概知道这个小妮子在想什么。他虽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被一个小女子相救的确有些不应该,但也并不觉得面子上有多过不去。反而是这个小妮子一本正经的想这么多,让他觉得很是好笑。 “苏公子。” 苏晚卿正胡思乱想的,冷不丁被裴修的声音给打断了思路。 她下意识的回应道:“做什么?” 裴修低低一笑,指了指前方道:“这似乎不是去皇宫的地方,也并非前往丞相府的方向。不知苏公子要将在下带去哪里呢?” 苏晚卿愣了愣,朝着前方一看,这的确不是去皇宫和丞相府的路。她看了一眼裴修身上的伤,小心的问道:“你的伤不要紧吧……” 裴修摇了摇头,轻声道:“无事,这点小伤,我还受得住。” 苏晚卿噎了噎,也不讲话了。白衣都沾满血了,还小伤,这男人怎么这么爱面子?她原以为裴修是个仙风道骨像神祗一般的男人,这般相处下来却觉得,他也并非表面这般无欲无求,反而带些人间的仙火气,有些可爱。 等等,可爱?苏晚卿为这个用词惊住了。她居然会觉得一个面容全毁、身患残疾的男人可爱?这并非她的作风呀。 苏晚卿想了想,又问道:“那六皇子要这般回皇宫么?鄙人觉得似乎不是那么妥当。” 裴修又要被苏晚卿的称呼给逗笑了,一个小姑娘家自称什么鄙人,奇奇怪怪的。 他压下笑容,声音带上一些无辜道:“那苏公子可有什么法子,让在下先换一身衣裳呢?不知道苏公子愿不愿意将在下先带回丞相府,但以苏公子的性格,应该是不愿在下这么一个麻烦靠近的吧……” 苏晚卿听着裴修有些伤感的口气,几乎已经可以想象到他脸上可怜兮兮的神情,可惜他戴了一个面具,让她无法看清这一切。 但裴修的态度,已经足够惊到苏晚卿了。没想到,她还能见识到谪仙一般的六皇子用这般的口气讲话。 不过,她若是带着六皇子从丞相府进去,先不说会被自己的老爹给如何收拾,那两个女人只怕是要将丞相府掀起来了。 自己私自出府不提,还带了一个男人回来,这个男人还是当今的六皇子……苏晚卿忽然觉得,自己可能首先会被皇上弄死。毕竟,皇上这么疼爱六皇子,根本舍不得他掉一根汗毛。但六皇子却因为她受伤了…… 想到这里,苏晚卿便打了一个寒颤。 她酝酿了一会儿,还是说道:“回丞相府有些不合适,要不,鄙人还是带六皇子先去买一身新的衣裳,看个大夫,将伤口包扎好,再作打算?” 裴修看着苏晚卿依然有些纠结的小脸,点了点头道:“那便按苏公子说的去做吧,在下都听苏公子的。” 苏晚卿听着这话,总觉得有些别扭,但她也不再多言,凭着自己的记忆力,七扭八拐找了最近的一家成衣店:琉璃阁。 她记得之前苏晚月说过,这里不仅有女装,也做各式各样的男装。加上琉璃阁的名号,想必六皇子也不会嫌弃的。 刚到琉璃阁,里面的人便已经热情的迎了出来,看到一身血迹的裴修,愣了愣,但她识趣的并未多问,而是摆着职业化的笑容道:“不知二位公子需要一些怎样的衣裳?” 苏晚卿指了指裴修道:“请给他找一身干净的衣裳来吧。” 那人仔细的看了一眼裴修的面具,尔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急声道:“请二位公子稍等,小的让老板来为二位公子服务。” 苏晚卿并未想太多,只当是以为她看出来裴修的身份不同寻常。 不出一会儿,一位三十出头,打扮入时的貌美女子便迎了出来,她也没讲太多客套话,很快的找来了一套衣裳,让人帮他换上了。 换完衣裳后的裴修,压根儿就看不出来他受过伤。一身刺着绿竹的白衣,衬得他更是风度翩翩,儒雅温和。 临走前,苏晚卿摸了摸自己的荷包,有些肉疼的问道:“掌柜的,多少钱?” 那老板捂着嘴唇,看了一眼裴修,见他并未有何动作,这才笑着对苏晚卿道:“这位公子言重了,咱们这琉璃阁本就是这位公子的产业,何来付钱一说?这里的一切,都是公子的呀。” 苏晚卿又一次呆住了。她有些僵硬的扭头看向裴谦,指着他,犹自有些不信任的说道:“老板说的是这位戴面具的公子?” 那女子点了点头,嫣然一笑道:“是呀,您没听错。” 裴修若无其事的摆了摆手道:“好了,既然无事,连衣你便去工作吧,本公子先走了。” 连衣应了一声,冲他行了个礼,又冲苏晚卿笑了笑,这才袅袅婷婷的离开了。 苏晚卿瞄了他一眼,忽然道:“裴公子,今儿个鄙人帮了裴公子,不说功劳也有苦劳,公子说是吧?” 裴修不知她葫芦中卖什么药,但他依然饶有兴趣的回应道:“是的,你帮了本公子,本公子自然记得,你有何要求便说吧。” 苏晚卿转了转眼睛道:“既然如此,是不是以后鄙人来这琉璃阁买衣裳,都不用付钱了?” 第六十六章 生辰 裴修有些无奈的看着苏晚卿亮晶晶的双眸,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一般的女子,若是得到了作为一个皇子的恩典,不都会提一些要做皇子妃之类的要求么?怎么到了这个小妮子这里,却变成了“我能不能到琉璃阁买衣裳不付钱”? 不过想想这个小妮子的脑回路,并非常人能比,倒也的确不能将她当做一般的女子看待。但是,这琉璃阁的衣裳历来价值不菲,这小妮子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苏晚卿看裴修不讲话,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的要求是不是太过分了?毕竟,琉璃阁的衣裳,随便一条,都抵不上一个普通家庭一年的生活费了。这样想想,六皇子会犹豫,也是很正常的。 就在苏晚卿准备开口告诉裴修自己不过是开玩笑的罢了,裴修却突然开口了:“看在苏公子这般喜爱琉璃阁的份上,本公子便允了。” 苏晚卿眼睛霎时一亮,宛若天边的星辰此刻全都被她囊括在眼中。 “真的?” 裴修看着她雀跃的小模样,点了点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但是——” 苏晚卿忍不住皱了皱眉道:“但是什么?” 裴修瞄了她一眼,凉凉的说道:“你可别指望着拿着琉璃阁的衣裳,转头又卖给别人。到时候若是被本公子发现了,可有你受的。毕竟,琉璃阁的衣裳基本上一个系列只有一套,本公子要查起来,也不难。” 苏晚卿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她咳嗽了几声,瞪着裴修道:“我才不是这样的人,公子怎么可以这般看待鄙人?这是污蔑!”就算是,她也不会承认的。 此刻的苏晚卿都怀疑裴修是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了,她方才的确冒起过这样一个念头,但又很快打消了。毕竟,人家给她衣裳就不错了,她也不能做出如此不仁义之事。 裴修看着苏晚卿几欲要炸毛的样子,温和的说道:“好了,本公子开玩笑的,给你这个。”他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翡翠玉佩,递给了苏晚卿。 苏晚卿下意识的伸手接了过去,入手的玉佩冰冰凉凉的,握在手心中十分的舒服。苏晚卿看着那翡翠玉佩,只见玉佩上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小鸟,旁边还镌刻了一个小字。苏晚卿仔细一看,正是裴修名字中的“修”字。 裴修看着她,开口解释道:“这是证明本公子身份的玉佩,你若是去琉璃阁买衣裳,只需将这玉佩给连衣看,她自然会知道怎么做。不过,这玉佩你可得收好了,本公子可只有一枚,若是你弄丢了,到时候拿不走衣裳,可就别怪本公子了。” 苏晚卿听说这翡翠玉佩这般宝贝,连忙将它揣进怀里,飞了裴修一眼道:“放心吧公子,我一定不会弄!丢!的!” 苏晚卿放好玉佩,看天色也差不多了,自己出来也几个时辰了,若再不回去,只怕是待会儿要出事儿。也不知道桃夭怎么样了,回去丞相府没有。 对了,桃夭! 苏晚卿此刻才想起来,自己似乎一不小心将桃夭给落下了? 是了,方才在怡红院中,解决了那些黑衣人之后,她一心只想着赶紧带裴修去疗伤,以免他出什么事儿。她却忘了,自己的身后还有一个桃夭,还未跟上来…… 裴修看着苏晚卿满是苦恼的小脸,关心的问道:“怎么了?” 苏晚卿抓了抓头发,无奈的说道:“我的丫鬟,就是那个跟在我身后的书童,我似乎落在怡红院了……” 裴修差点儿要笑出声了,但他并未表现出来,表面上不动声色的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苏晚卿想了想,说道:“若是不见我,她应该知道先回丞相府吧。”随后她又皱着眉小声嘀咕道:“到时候回去,肯定免不了又要被她说一顿了……” 裴修看向苏晚卿的身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挑了挑眉,转头对苏晚卿道:“既然如此,你先回府吧,出来久了,想必对你并无好处。” 苏晚卿愣了愣,道“可是你……” 她话还未说完,身后已经传来了一个雌雄莫辨的声音:“公子,小的来接您了,您没事吧!” 她回头一看,发现身后站着一位唇红齿白的少年,有些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他。 裴修的声音很快为她解了惑:“这是我身边的小厮,叫小六子。” 苏晚卿这才恍然大悟,那日裴修前来参加宫宴时,身后推他的人,不正是这位少年吗? 小六子看着苏晚卿绝世无双的容貌,愣了愣,但很快回过神来,看向裴修,只是眼中还带着一丝疑惑和不解。 裴修没有理会小六子的神情,他温和的对苏晚卿道:“小六子送我回宫即可,你先回府吧,别耽误了。” 苏晚卿虽有些不放心,但想想路上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儿,便应了一声,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了。毕竟,她不能堂堂正正走入丞相府不是? 看着苏晚卿渐行渐远的背影,裴修才淡淡的说道:“这是丞相府的苏大小姐。” 小六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瞬间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裴修道:“什么?她是苏晚卿!” 裴修凉凉的看了小六子一眼,轻飘飘的说道:“苏晚卿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吗?” 小六子捂住了嘴,看了一眼苏晚卿离开的方向,又不死心的问道:“可是不是传言苏大小姐容貌丑陋,整日靠化妆遮掩容貌,而且妆容还惨不忍睹吗?” 想起初次见面,苏晚卿的脸上的确铺着乱七八糟的粉底,裴修嘴角微微勾起:“你都说是传言了。” 小六子忍不住喃喃道:“没想到这位苏大小姐,竟长得如此绝美。看来,世人都错看她了。” 裴修拍了拍轮椅,淡声道:“人家什么样儿,也不关你的事,走吧,回府。” “是。” 另一边,苏晚卿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回了自己的采薇苑中。 她推开自己的房门,却看见一个惨白的背影背对着她坐着,着实吓了她一大跳。 那背影闻声回过头来,苏晚卿才发现是她的贴身丫鬟:桃夭。 她一面关门一面拍着胸脯道:“桃夭,你坐在这儿做什么,吓死我了,还以为二姨娘还是谁来了呢。” 桃夭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直看得苏晚卿心里都有些发毛。 半晌,她才幽幽的开口道:“大小姐还记得回来呀,桃夭以为大小姐要住在外头了。” 苏晚卿赔笑道:“哎呀,桃夭说的什么话,我哪敢住在外头呀,若是被府里的人发现了,我不得少层皮。” 桃夭神情语气都不变:“那大小姐可知道,大小姐自己与那些公子离开了,桃夭在怡红院中经历了什么?” 苏晚卿看着她的神情,小心翼翼的说道:“我也是后来才想起来,你不见了。莫非……你被一群饥渴的女人玷污了?” 桃夭此刻的神情忽然一变,恶狠狠的瞪着苏晚卿道:“你还知道你把我落下了,若不是曼罗姑娘认得我是你的小厮,我早就被关起来了。毕竟大小姐您临走前,可没付钱!” 苏晚卿这才想起来,自己听了人家芍药姑娘几首小曲儿,又喝了几壶上好的茶,似乎真的还未付钱…… 看着一脸愤怒加委屈的桃夭,苏晚卿连忙上前,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好好好,这次是我错了,下回我再也不这样了,成不?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 苏晚卿说着,抓着桃夭的胳膊,来回的摇晃着。 桃夭看着她那副模样,良久才叹了口气,说道:“下次可别这样了。” 苏晚卿点了点小脑袋,心中也松了一口气。这次是自己理亏,惹桃夭不开心,的确是她不对。桃夭不怪她,就很好了。 但紧接着,桃夭又开口了:“但是大小姐,您以后可不能再去那种地方了,这么乱,还闹出了人命,若是被别人发现了,您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先不说您女扮男装去逛怡红院,私自出府便已经犯了皇命,要是皇上怪罪下来,那可是死罪!到时候,您让桃夭怎么办,让老爷怎么办……” 看着桃夭嫣红的小嘴一开一合,苏晚卿叫苦不迭,但她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一脸认真的听着,时不时回应一下桃夭。若是她表现的不耐烦,后果只会更严重。经过跟桃夭的相处,她早就已经清楚桃夭的性子了。 别看她比她小几岁,有时候啰嗦起来,像个老妈妈似的,没完没了。 似乎是苏晚卿“诚恳”的态度和眼神取悦了桃夭,她讲了十几分钟后,终于大发慈悲的放过了苏晚卿。 这时候,外面一个丫鬟来叫苏晚卿:“大小姐,二姨娘叫您过去。” 苏晚卿和桃夭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都有些困惑,这二姨娘,又要搞事情了? 苏晚卿迅速的将男装褪下,桃夭又用她的巧手为苏晚卿做了一个发型后,二人便出门了。 到了大厅,二姨娘正在那里喝茶,看到苏晚卿,眼睛一下子亮了,站了起来。 “大小姐,你来了。” 苏晚卿不动声色的避开了二姨娘状似亲密的接触,轻声道:“二姨娘找晚卿来,是为了何事?” 二姨娘虽然有些不满苏晚卿有些冷淡的态度,但想到自己的目的,她又当作什么也没发生,柔声的问道:“大小姐,下个月便是你的生辰了,也是你的及笄礼了。二姨娘想问问你,到时候,你打算怎么过呢?” 苏晚卿愣了愣,下个月是她的生辰? 第六十七章 疯女人 看苏晚卿一副愣愣的模样,阮氏在心里嘀咕了一声,这个小贱人不会连自己的及笄礼都忘了吧?这不应该呀,毕竟以前她一直盼望着及笄礼的到来,这样,她就可以跟自己心爱的二皇子结为连理了。 不过现在她已经被二皇子抛弃了,难怪整个人看起来都这么没精神气。 想到他们已经解除了婚约,最近自己的月儿与二皇子的接触也频繁了一些,阮氏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苏晚卿用脚趾头都知道阮氏在想什么了,她暗自翻了个白眼,就算这里只有她们几个人,阮氏好歹也注意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吧。真当她什么都看不见?以前的苏晚卿是个瞎子,她可不是。 但是苏晚卿自然是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她摆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故作高兴地拍着手掌道:“就要到晚卿的及笄礼了吗?晚卿都记不清了,若非二姨娘提醒,晚卿还真的忘了呢。不过——”苏晚卿的小脸忽然耷拉了下来。 阮氏回过神来,连忙关切的问道:“怎么啦?大小姐不喜欢办及笄礼吗?这可是你一生中最重要的成人礼,万万不可马虎。不然,老爷也会不开心的,大小姐这般孝顺,想必不会让老爷不开心的吧?” 苏晚卿很无语,自己的话还没讲完,这阮氏就拿苏见廉来压她,真没意思。以前苏见廉就对苏晚卿没啥效果了,现在也不会有好么? 但是,苏晚卿表面并不显,她脸上的神情不变,有些忧伤的说道:“若晚卿及笄了,是不是意味着晚卿便要离开爹爹,离开二姨娘了?” 阮氏愣了愣,温声的说道:“傻孩子,想什么呢?待你出嫁了,迟早要离开丞相府的呀。但是不用担心,老爷这般疼你,只要你受了委屈,随时可以回来。” 苏晚卿差点儿笑出声了,意思就是说,她不受委屈,就不能回来了?这阮氏别是个傻子吧。这儿是她的家,那便永远是她的家,让她走,不可能! 苏晚卿脸上悲哀更甚,她低下头,肩膀都有些颤抖,低声道:“就晚卿这副模样,哪里能嫁的出去呢?连二皇子都‘抛弃’晚卿了,晚卿还有什么希望?” 看着苏晚卿可怜兮兮的样子,阮氏的心中虽有些得意,但表面依然温柔的哄劝道:“大小姐,你在想什么呢?你这么优秀,身份也尊贵。京城中不知道多少公子哥排着队等着娶你呢。至于二皇子殿下……是他有眼不识珠,让大小姐错付了一片真心,大小姐何必再为了这样的人劳心费神呢?” 苏晚卿假装抹了抹眼睛,抬起头看着阮氏,有些感激的说道:“谢谢二姨娘,还是二姨娘好,知道心疼晚卿。你都不知道,外面的人都是怎么议论晚卿的……” 阮氏这几日一直安分守己的呆在府中,她还真不知道外边的风言风语。她只以为是苏晚卿推倒了青霄国公主,害她受了惊,二皇子一怒之下找了皇上,当着苏晚卿的面与她解除了婚约。而皇上为了给青霄国一个交代,还将苏晚卿关了禁闭。 事实上,后面那段阮氏猜的并没错,但前面,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她甚至不知道,青雪儿早就已经离开天离国了。 阮氏只以为外边都在骂苏晚卿,她也只能柔声安慰着苏晚卿,让她不要在意外面的流言蜚语。 待苏晚卿“平复”下来后,阮氏才想起了自己的目的,她拿出一个帕子,抹了抹眼泪,有些悲伤的说道:“晚卿,按理来说,你的及笄礼是应该你的生母为你举办的。但是主母她早早地离开了人世,如今只能二姨娘为你操办这一切了,希望你不要嫌弃二姨娘……二姨娘也是头一次办及笄礼,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赶明儿二姨娘打算请教一些其他府的夫人,好为你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及笄礼。毕竟大小姐作为丞相府的嫡女,是绝不能落下面子的。” 苏晚卿看着阮氏真诚的眼神,不禁有些怀疑。阮氏会对她这么好?为她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及笄礼?她瞧着,感觉怎么也不像呀。毕竟,这对阮氏来说,有什么好处呢? 但是一时半会儿,苏晚卿也想不出什么苗头来,她索性不再多想。反正到时候,她让桃夭多看着点儿便是了。 想到桃夭,苏晚卿不禁有些苦恼,她不会武功,好多事儿都没办法去做,着实让苏晚卿有些头疼。毕竟,在这个世界,有心做坏事之人太多,防人之心不可无,苏晚卿自然知道这个道理。 也许,她是时候找一些人来,培养一下了。不然,她也不能分身,行事总是束手束脚的,自己又没有内力,终究还是不方便的。 阮氏得到苏晚卿的应允之后,高兴得不得了,又拉着她唠嗑了几句,说了些礼品单和邀请人的事儿。苏晚卿也不知道这及笄礼的规矩,看阮氏这么兴高采烈的,便索性放手让她去做了。 反正她知道,阮氏也不敢在背地里搞什么东西。不然,到时候丞相府丢人了,她也脱不了干系不是? 阮氏拉着苏晚卿又絮絮叨叨了一番,苏晚卿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阮氏最终发现她有些不耐烦之后,才大发慈悲的放过了她。 苏晚卿离开了大厅,懒洋洋的走在丞相府中,打算慢吞吞的沿着一条小路往采薇苑走。丞相府其实很大,很多地方她都没去过,这会儿她闲来无事,索性在府中走走,就当做散步了。 她正悠闲的走在一条小路上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小丫鬟狠厉的声音:“快,她似乎往那边儿跑了,赶紧抓住她,别让她跑出去!” 苏晚卿听到这个声音,第一反应是有人往她这边跑。她眉头一皱,直觉没什么好事儿。 苏晚卿往旁边看了看,发现了一座巨大的假山,她顺势躲在了假山的后面,静静的等候着。 那个声音越来越近,前面一个人喘着气经过了苏晚卿的假山。她似乎有些累了,靠在假山上喘着粗气。苏晚卿离她不过半米远,能够近距离的听到那女人的呼吸声和喘气声。她不动声色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女人明显没有发现她,她稍作喘息后,不远处又传来了那个丫鬟熟悉的惊怒声:“那个贱人跑去哪儿了?怎地跑得这般快?” 另一个似乎是她的同伙,也应声道:“就是啊,晓语姐,咱可不能让那个疯女人跑了。若是被二夫人知道了,咱们几条命都不够赔的!” 那女人听到两个丫鬟的声音,知道她们即将把她抓回去,脸色一变,顿时慌乱起来。就在女人六神无主的时候,旁边忽然伸出了一只手,牢牢的抓住了她,并且使劲一拽,女人便被拽到了假山后面。 女人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几乎要尖叫出声,一只小手却把她的嘴牢牢捂住。女人一边挣扎一边转头,她对上了一双深邃的凤眸,那凤眸中满是沉着和冷静,竟出乎意料的让她平静下来。只是,这双眼睛,竟是让她感到莫名的熟悉。 女人安静下来了,苏晚卿此刻却在打量着这个所谓的疯女人。她的衣衫已经洗得发白,甚至还有些窟窿,甚至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女人看起来三十几岁,头发凌乱,脸上也脏兮兮的,看不出原来的容貌。但她的一双眼睛却出乎意料的干净和清明,一点儿也不像一个疯女人。 那女人此刻直勾勾的盯着她看,似乎料定她不会伤害自己一般。 而那两个丫鬟的声音也越来越近,苏晚卿另一只手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女人慌忙点了点头,苏晚卿这才放开了她的禁锢。 其中一个丫鬟站在假山的不远处,疑惑的说道:“人呢,方才明明是朝这个方向跑的,怎地消失了?” 另一个丫鬟说道:“她腿脚不利索,肯定跑不远,再四处看看!一定要把她找回来!这会儿找回来,非打死她不可,居然敢逃跑!” 听到两个丫鬟的对话,女人似乎想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她下意识的一抖,眼中也涌上了惊恐和害怕。 苏晚卿拍了拍她的肩膀,想了想,弯腰捡起了一个石子儿。 她看了看四周,对面还有另一条路,趁两个丫鬟不注意,她屈起手指,将那枚石子儿弹入远处的草丛中,草丛顿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其中一个丫鬟原本正想往假山这边搜,听到另一边有声音,立刻道:“晓语姐,那边有声音!那个疯女人会不会往那边跑了?” 被称作“晓语姐”的丫鬟,当即说道:“追!” 说罢,她们便往方向跑去了,脚步声也愈来愈远。 当两个丫鬟离开后,苏晚卿才拉着女人从假山后走出来。 疯女人出来后,依然直勾勾的盯着苏晚卿,冷不丁的,她忽然出声喊道:“夫人,是您吗夫人,您回来救向岚了吗?” 苏晚卿听后,眉峰忽然一紧,她抓住疯女人的手,冷声问道:“你是谁?你怎么认识我母亲?” 第六十八章 怀疑 那疯女人看到苏晚卿脸色忽然变得很凶狠,眼中的光芒一下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之前的惊恐和害怕。 她连连后退几步,惊恐的说道:“别打我,别打我!你这个没心没肝的女人!别靠近我!滚开!” 苏晚卿看着她忽然变化的脸色,意识到她又将自己认成另外一个人了,那么这个人,会是二姨娘吗? 她试探性的往前走了两步,沉声说道:“我不打你,你别怕。” 但那疯女人明显不相信,满脸惊惧的后退道:“你骗人,你骗人!你当年也是这么说的,你还不是对我出手了,还不是对夫人出手了!” 苏晚卿听到她话中所说的夫人,脸色顿时又沉了下来。 这疯女人的话是什么意思?莫非当年,她母亲的死,并非是意外?并非是因为生了原主,身体虚弱而被病痛折磨致死的? 苏晚卿此刻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个疯女人所说的话,毕竟她的神智的确有些不清醒,根本认不清旁人。但苏晚卿却也存了疑心,万一这个女人说的是真的,那那个害死她母亲的人,最有可能便是二姨娘! 毕竟,只要她母亲去世了,阮氏便有可能跻身上位,成为丞相府最尊贵的夫人! 怀疑的种子一旦生了根,便会像疯了似的成长。 若阮氏真的对她母亲出了手,那她真的死一百次,一万次都不足惜!她也不会再容下这个恶毒的女人! 想到这里,苏晚卿的脸色暗了暗,看了眼依然惊惧不定的女人,她只能软下口气道:“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人,你仔细看看我这张脸,跟她哪里像了?” 那女人愣了愣,似乎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的眼神依然有些浑浊,面对着苏晚卿,依然是一副警惕的模样,仿佛她随时都会冲过来伤害自己一般。 旁边的草丛中,忽然传出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让原本有些安静下来的向岚,顿时又像受了惊的小鹿一般,她眼里满是害怕,同时还带着浓浓的怨恨,颤抖着指着苏晚卿恨声道:“阮氏,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相信你说的话!曾经,我们被你蒙蔽了双眼,夫人被你害了去,如今你连我也不放过,我向岚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向岚的一番话,算是彻底解了苏晚卿的疑惑。她如今已经丝毫不怀疑向岚所说的话了,毕竟,她原本便是被阮氏手下的丫鬟关押着的,若非今天她跑了出来,自己又碰巧看见了她,救了她一把,又怎会知道这么多事情? 苏晚卿看着依然狠狠瞪着她的向岚,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疯女人,只怕是当初在自己母亲身边服侍的丫鬟,因为在后来撞见了阮氏对自己的母亲所做的事情,阮氏便将她关了起来,不断地虐待她,但却并未杀了她。 想到这里,苏晚卿又有些困惑。依照阮氏这般狠毒的性子,为何不将向岚给杀了?永除后患呢?她也不担心,有一天向岚像今天一般跑了出去,将她的事情捅出来么? 苏晚卿的想法并非没有道理,但此刻还容不得她继续想下去。自己的疑惑,母亲真正的死因,阮氏曾经犯下的罪名,很有可能,关键全都在这位叫做“向岚”的女人身上。她必须好好查清楚! 苏晚卿想通了这一层,看着向岚,脸色变得柔和下来,她轻声的说道:“向岚……也许我该叫您一声岚姨。您是曾经在我母亲身边伺候她的人吧?我不是阮氏,我叫做苏晚卿,我是上官流霜的亲生女儿,您想必并没有见过我吧?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母亲便去世了,我对她几乎是一无所知,您能给我讲讲她的事情吗?” 苏晚卿满脸的诚恳,语气中也满是温和。向岚呆呆的看着她,苏晚卿?苏晚卿是谁?是夫人的女儿吗? 回忆的匣子忽然被打开,记忆像泉水一般疯狂的涌了进来。 向岚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绝美的女子,她的面容还有些苍白,甚至已经有些模糊。 只见那个女子抱着怀里一个粉雕玉彻的女娃娃,娃娃闭着眼睛,睡得正香,长长的睫毛轻轻地颤动,嫣红的小嘴紧紧的抿着,小拳头也握在一起,看起来煞是可爱。 那女子温柔的看着怀里的小女儿,尔后她抬起头,冲着自己温和的笑道:“小岚,你说我的宝贝叫什么名字好呢?她这般乖巧,还这么小一丁点,轻飘飘的,我抱着都没什么重量呢。” 向岚只听到自己尚且有些年轻的声音轻声的回应道:“是呀,夫人,小小姐长得这般可人。不过她还没长大呢,等大一些,就会多一些重量了。向岚学识尚浅,不懂取名之事,怕玷污了小小姐,还是夫人给小小姐起一个好听的名字吧。” 上官流霜温和的眸子依然直勾勾的看着她,闻言“噗嗤”一笑,轻声道:“你呀,莫要妄自菲薄,什么玷污,说什么傻话呢?” 她歪过头又看了一眼怀里的宝宝,略加思索,尔后笑道:“不如便叫晚卿吧,卿卿这么乖,以后一定是一个很乖的孩子。希望我可以一直陪在卿卿的身边,陪伴卿卿,让她健健康康的长大。” 看着女子绝美的容颜,向岚脱口而出道:“夫人,您肯定会一直陪在小小姐身边,直到她变成大小姐的。到时候,夫人就可以将自己满腹经纶教导给小小姐,让小小姐也成为一个才华横溢的女子,就像夫人一般!” 上官流霜似乎也想到了日后,自己教导着小女儿念书的模样,她侧过头,冲着向岚笑眯了眼睛道:“好,到时候呀,便让小岚教我的卿卿刺绣,毕竟小岚你的女红这样好……” 向岚感觉自己被赋予了十分重要的使命,她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道:“夫人放心吧,别的向岚不敢说,若是女红,那绝对是没问题的。到时候,向岚一定将自己全部会的东西,都教给小小姐!” 上官流霜的面容变得更模糊了,声音也变得悠远起来:“好,小岚,那一天不会很远的,我很期待呢……” 几个场景闪过,再看到上官流霜,她已经平静的躺在了水晶棺中,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但向岚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大小姐,自己的夫人,再也回不来了…… 她再也不能睁开那双漂亮的凤眸,再也不能望着她笑,再也不能教自己读书了…… 再后来,自己无意中撞破了阮氏跟自己的心腹丫鬟谈论上官流霜的死,她才知道,自己大小姐这辈子最珍惜的朋友,竟然是害自己命丧黄泉的凶手! 向岚恨啊,同时也深深地为上官流霜感到不值。这般美好如花儿一般的人儿,就这样离开了。到最后,还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死去的……若是大小姐知道,她是被阮氏害死的,不知道她会作何感想? 向岚在上官流霜出棺后,看着阮氏那张哀伤虚假的嘴脸,心中满是悲凉和愤怒。 在四处无人时,她一时冲动,便冲过去向着阮氏大声理论。阮氏看情况不妙,立刻叫自己的心腹丫鬟对自己下了手。 向岚被打晕过去,再醒来后,便已经被关在了一个小小的房间中,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再过一段时间,便传来了阮氏成为二姨娘的消息。 原本阮氏打算直接杀了自己,幸得自己一时机灵,威胁阮氏说她的手中有阮氏的把柄,若自己死了,那真相一定会被他人公布于天下。到时候,她阮氏便是个恶毒的杀人犯!是要为上官流霜偿命的! 当时的阮氏刚刚当上二姨娘,她信了向岚的话,也不敢轻举妄动,便一直关着她。没想到,这一关,便是十几年。 苏晚卿看着向岚的双眸渐渐恢复清明,心中轻轻地松了一口气。若向岚一直发疯,醒不过来,她也没辙了。 向岚回过神来,看着苏晚卿稚嫩的面庞,虽脸上扑了厚厚的粉,但依然可以看得出,她与自己大小姐有些相似的五官。 尤其是那一双凤眸,几乎与上官流霜一模一样。一样的温和,一样的漂亮。不同的是,苏晚卿的眸中,比上官流霜多了几分沉稳。 凭着这双眼睛,向岚的心中已经完全相信了苏晚卿所说的话。她真的是夫人的女儿!而且,还平安健康的长大了!虽然她不曾呆在她的身边,但是如今看到健康的苏晚卿,她也算是对死去的夫人有一个交代了…… 想到上官流霜,向岚的眼眶慢慢的发红,随后大滴大滴的眼泪掉了下来。 苏晚卿看着她悲痛欲绝的模样,知道她是因为自己早逝的娘亲。想到那位素未谋面的娘亲,苏晚卿也不禁沉默下来。 向岚哭了半晌,她的肩膀不停的抽动着,看得出来她十分的悲痛。 苏晚卿也没出声,只是默默地看向了别处。 又过了一会儿,向岚的哭泣声已经变成了低低的呜咽声,但她的情绪已经平稳了许多。 苏晚卿看她发泄过一阵后,轻轻的拍了拍向岚的肩膀,轻声的说道:“岚姨,将当年我母亲的事情,全都告诉我吧。” 向岚猛然抬起头看着她,泪花犹挂在眼角,泪水洗刷了她的脸颊,露出了大片白皙的皮肤,让向岚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 苏晚卿看着她,神色中有些严肃:“我要知道一切,我想,我有权利知道真相。是阮氏,害死了我母亲,对吧?” 第六十九章 去处 向岚看着面前明明年纪尚且稚嫩,但神色却一点儿也没有这个年纪的天真无邪,反而是与她年纪不相符的成熟与冷静。 即便在谈论到自己母亲的死时,她的神情中也没有想象中的悲痛和愤怒。向岚忽然有些心疼,这些年来,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她在这个年纪,本该天真无邪,在父母的陪伴下无忧无虑的长大。虽然她一直被锁在小黑屋中,但对于苏晚卿的名声她也是有所耳闻的。但是向岚却不像别人一般,嘲笑和看低苏晚卿,她对于苏晚卿,只有浓浓的心疼和愧疚。 当年自己明明答应了大小姐,要好好照顾她的女儿,让她健康的成长。但是她最终却还是没能实现自己的诺言,小小姐在阮氏的教导下,想必一定过得不好。所幸,丞相府的苏相还是疼爱小小姐的,虽然他并不知道那件事的真相,但向岚对于苏见廉,心中依然还是有一丝敬重的。 毕竟,他是真心的疼爱大小姐,也是真心的疼爱小小姐。虽然这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上官流霜。假如有一天,他知道了真相,不知道,他会不会改变自己的态度? 向岚不敢再想下去,毕竟现在,苏晚卿还没有足够的能力离开丞相府,在这之前,她需要苏见廉的庇佑。过去的事情,便让它过去吧,毕竟大小姐也已经离开人世,便让它随风而逝,流逝在时光的尘埃中。 苏晚卿看着向岚神色又怔怔的,知道她又出了神。她微微皱了皱眉,眼下向岚的安全还是个问题。那两个丫鬟找不到她,必定很快会折回来。又或者,她们会直接去禀报阮氏。到时候,阮氏虽然不会大张旗鼓的找人,但她一定会在暗地里吩咐许多她的人去查找向岚的下落。 虽然苏晚卿可以将向岚藏在自己的采薇苑中,阮氏一时间也不会怀疑到这里。但是时间一长,难保她不会对自己产生怀疑。毕竟向岚的腿脚有些不好,她根本跑不远,丞相府又到处都是人,不被发现是不可能的。 所以当务之急,向岚的容身之地,就变得十分重要了。 苏晚卿想了想,暂时没想好要如何安置她。 向岚终于回过神来,看着苏晚卿皱眉的神情,以为她有些不耐烦了,连忙低声道:“小小姐,虽然在丞相府中并没几个人知道这件事情,但向岚一定要告诉小小姐,请小小姐一定要相信向岚。您的母亲,丞相府的主母,就是被那阮氏害死的!她在夫人在世时,一直作为她的好姐妹,陪伴在她的身边。夫人如此信任她,甚至还想让当时还是个丫鬟的阮氏当您的干娘,未曾料到,最后夫人却被阮氏给生生害死了!” 说起阮氏,向岚想起了当年的种种,她的眼中满是怨恨,拳头也紧紧地握在了一起。苏晚卿完全相信,若是阮氏此刻在这里,向岚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跟她拼命。 但是现在,阮氏掌管着丞相府中的大权,向岚一个小小的丫鬟,即便冲出去将真相告白于天下,旁人也不会相信的。 毕竟,阮氏的戏演得太好了,连自己的娘亲和爹爹都被她骗了去,而且一骗,便是这么多年。自己的爹爹也从未怀疑过自己母亲的死,这足以证明阮氏的手段了。 苏晚卿看着面目有些狰狞的向岚,轻声开口道:“岚姨,我相信你,我也觉得,当年娘亲的死有些蹊跷。虽然那时候我还小,甚至我已经记不清娘亲的模样了。但娘亲这般健康的一个人,怎会说离开便离开呢?” 向岚有些激动的看着苏晚卿,急声道:“小小姐,您愿意相信向岚?真是太好了!小小姐,大小姐她,跟小小姐非常的相似,尤其是你们的双眼,几乎一模一样呢。若是小小姐还能见到大小姐,小小姐一定会发现,你们两个人几乎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可惜大小姐她……” 向岚的眼眶又红了,她抹了抹眼泪,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扬起了一抹笑容道:“但是向岚现在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若是小小姐站出来告诉老爷当年的真相,老爷一定会相信的!到时候全天下都会知道阮氏的真面目,她死不足惜!一定要为您的母亲报仇雪恨!” 苏晚卿却微微摇了摇头,冷静的说道:“现在是行不通的,我还不能揭发阮氏。” 向岚一下子愣住了,尔后她的双眸瞪了起来,似乎有些不可置信,连声音都尖锐起来了:“小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这十几年来,因为阮氏对您有养育之恩,您便不忍心对她下手?小小姐,您醒醒啊,她可是您的杀母仇人!小小姐您若弃之不顾,怎么对得起您的母亲!” 苏晚卿并未因为向岚咄咄逼人的话而感到羞恼,反而一脸平静的说道:“岚姨,并非晚卿不想为母亲报仇,而是如今的阮氏,不是你我二人能够轻易扳倒的。这些年来,她一直在发展自己的势力,如今的我,还没有能力与之抗衡。况且,她的表面功夫一向做得很好,连我和爹爹都被她骗了这么多年,何况是世人呢?即便你我站出来,世人也不会相信的。” 向岚急声道:“那老爷呢?他这般疼爱小小姐,怎会不相信小小姐的话?只要老爷肯出面,将阮氏给休弃,到时候,阮氏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苏晚卿又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道:“岚姨,阮氏既然能够将您关了十几年而不被人发现,她又怎会没一点儿势力呢?即便爹爹相信我,他也不会立刻就对阮氏如何的。毕竟,我们没有丝毫的证据可以证明当年是阮氏害死了我的娘亲。到时候,也许她不仅没倒台,我们还会搭进去,被别人说诬陷二姨娘,心思歹毒。” 岚姨身子一软,靠在了一边的假山上,眼神有些涣散。半晌,她才喃喃道:“那怎么办?难道就让我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贱人逍遥法外,最后成为丞相府的夫人,占了大小姐曾经的位置吗?她不配!” 苏晚卿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虽然现在我们暂时没办法动阮氏,但只要我苏晚卿活着的一日,便绝对不会让阮氏坐上这个主母之位。她努力这么多年,不就是想要这个高贵的身份吗?我既然知道她害了我的母亲,我又怎能让她如意?” 向岚看着眼中闪着自信的苏晚卿,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小小姐,并非自己想象的那么懦弱。相反,她充满了智慧,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即便知道了自己的母亲是被害死的,她的眼里依然是冷静和沉着,丝毫不像她,一心只想阮氏死,根本没有考虑别的事情。 想到这里,向岚忽然有些羞愧。自己比苏晚卿多活了将近二十年,怎的还像个小姑娘般冲动呢?这样一比较,她连小小姐的半分都赶不上。 苏晚卿看着她有些自责的模样,顿时明白了她在想什么。她轻轻的拉住了向岚的手,轻声道:“岚姨,您别想那么多了。您当年陪伴在母亲身边这么久,自然对于阮氏的恨是加倍的,晚卿能够理解。但是当务之急,还是要先考虑岚姨的住处,您不能住在晚卿这里,不然,迟早会被阮氏发现的。” 向岚这么一想,似乎的确如此。但是,她又能够去哪里呢? “我这个腿,只怕是没出丞相府,就被阮氏的人给抓回来了。” 苏晚卿也有些苦恼,她一时之间,也想不出,该将岚姨安放在哪里妥当。 正在二人纠结之时,空气之中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道:“若是不知道去哪,要不要先来我这里?” 向岚听到这个男人的声音,一下子警惕起来,自己与小小姐之前的话,都被听到了?她有些惊慌的四处张望,怒道:“是谁,在偷听我们说话?” 苏晚卿听到这个熟悉慵懒的声音,微微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惊疑不定的向岚,轻声道:“岚姨,别怕,他是我的……朋友。” 苏晚卿想了想,自己与夙夜见过几面,也算是半个朋友了。不过他倒是好久没出现了。 空气中传来一阵轻笑声,尔后一个黑影闪过,夙夜稳稳地落在了向岚和苏晚卿的面前。他慢悠悠的靠在一旁的一棵树上,慵懒的姿态加上懒洋洋的语气,是夙夜本人无疑了。 他又重复了一遍道:“若是你不知道如何安置这个女人,我可以帮你。” 向岚听说苏晚卿认识他,稍微放下了一些警惕。但在见到男人凭空出现,还带着个面具时,心又微微提了起来。 这男人一看便会武功,还不肯以貌示人,莫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他和自家的小小姐,又是什么关系?不会害自己的小小姐吧? 苏晚卿微微挑眉看向夙夜道:“今儿个吹什么风,将你这尊大佛给吹来了?” 夙夜也微微挑眉,回应道:“今儿个天气好,本大爷出来吹吹风,没想到便听到了一出好戏。怎么样,要不要爷帮你?” 苏晚卿转了转眸子,问道:“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夙夜闻言一愣,尔后笑出声:“你想付出什么代价?以身相许?”他瞄了一眼苏晚卿的小身板,“啧啧”两声道:“上一次爷便告诉过你了,爷不爱你这种类型的,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 苏晚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恶声道:“你再说一次。” “好话不说第二遍。” “好什么!” “就是好。” “哪里好!” “哪儿都好。” 向岚呆呆的看着自己睿智冷静的小小姐,像个孩子般跟这个神秘的男人斗嘴。不对,小小姐本来就还是个孩子,这才是正常的现象。 苏晚卿被夙夜的话堵住了嘴,她又瞪了夙夜一眼,索性不出声了。每次见到他,都要被气得一肚子火,真不爽! 夙夜看这小妮子似乎要炸毛了,这才正经道:“说真的啊,你将她放来我这儿,保准那个什么阮氏,掘地三尺也找不出来。” 听着夙夜自信满满的语气,苏晚卿挑起眉道:“那你能保证岚姨的安全吗?” “当然,以我的名义起誓。” “成交!” 第七十章 目的 夙夜看苏晚卿答应得这般爽快,不禁挑了挑眉道:“你也不怕这个女人交给我之后,会出什么状况吗?这般放心的交给了我。” 苏晚卿也挑眉回望着他道:“你会吗?” 夙夜噎了噎,但又有些不甘心道:“万一我没看住人,让别人给抓了去呢?” 苏晚卿翻了个白眼道:“你不是号称行走江湖多年的大侠么?不会连一个女子都看不好吧,那只能说明你的能力不足。” 夙夜:“……”他什么时候自称行走江湖多年的大侠了!而且他能力足得很!要试试吗? 看到夙夜不说话了,苏晚卿不免感觉有一丝得意。让这个整天不饶人的男人闭嘴,真是不容易。但是苏晚卿发现,看到他露出这样的模样,她的心中还是感觉很痛快的。 一旁的向岚终于找到机会插了嘴,她看着苏晚卿,又看了一眼夙夜,欲言又止道:“小小姐……” 苏晚卿看着向岚有些担忧的眼神,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什么。 她出声安慰道:“岚姨,您不用怕,这个男人虽然看起来妖邪了些,但本性不坏。他一定会保护好你的,若你出了什么事儿,他也不好在道上混不是?” 苏晚卿的几句话将向岚给逗笑了,而一边的夙夜倒是黑了脸。妖邪是个什么形容词?他哪里妖邪了,明明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好不好。这个小妮子,真没眼光! 夙夜狠狠地瞪了苏晚卿一眼,别过脸不满的说道:“你敢这么编排本大爷,小心本大爷不帮你了,到时候你就自己躲去角落哭吧。” 苏晚卿一脸笑嘻嘻的说道:“你不是说过‘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嘛,我相信你会说到做到的。毕竟,做男人不能太小气是不是,何必跟我一个弱女子计较呢?” 夙夜摇了摇头,淡定的说道:“那你可错了,我就是这么小气。” 苏晚卿:“……”她错了行不行? 苏晚卿很快想起了一件事,她看着夙夜问道:“对了,你认不认识一些武功比较厉害的人,或者别的优点比较突出的,可以听从我的号令的,我想要几个。我愿意花钱雇佣他们。” 夙夜闻言,抬起头,挑着眉道:“你要这些人做什么?” 苏晚卿淡淡的说道:“你也看到了,我一个女儿家,势单力薄,随时会受人迫害。我哪儿防得了这么多呢,所以想要一些人能够为我所用。” 夙夜愣了愣,他沉思了几分钟,并未讲话。苏晚卿也不着急,她也静静的看着夙夜。 一旁的向岚虽然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但她瞧着这气氛不似之前那般轻松,她也抿着唇不敢出声。小小姐似乎在和这位叫做夙夜的公子商量很重要的事情,她还是别打扰他们了。 想到这里,向岚默默地后退了几步,到一旁看风景去了。 她被关起来的十几年,几乎都没见过绿色的生物了。如今瞧着丞相府中种的郁郁葱葱的树和娇艳无比的花儿,向岚只觉得身心舒爽,恢复自由的感觉,真的很美妙! 一旁的苏晚卿看到向岚默不作声的走远了一些,也没有出声阻止。虽然岚姨她信得过,但是如今很多事情,只是她最初的一个构想,还没有办法去实施,她还是暂时不要了解太多为好。 这会儿,夙夜终于抬起头来,看向苏晚卿道:“人选的话,我倒是有几个推荐。不过——” 苏晚卿看着他,静等他的下文。 夙夜说道:“我手下倒是有几个你需要的人才,不过他们一个个性子都傲气得很,只怕是,你不能让他们服软。” 苏晚卿闻言,挑起眉道:“哦?他们的能力足够使我满意吗?” 夙夜笃定的说道:“对现在的你来说,绰绰有余。你若同意,我可以安排你们见个面。” 苏晚卿想了想又道:“是你手下的人?你舍得割爱?” 夙夜有些好笑的看着她道:“若你有能力让他们服从你的命令,我无所谓。反正我手下的人,多得是。况且,他们几个人的性子的确傲了点,平日里我也疏于管教,近来做事并不是那么深得我心。所以,你若是有法子,让他们吃瘪,我也很乐于看到的。” 苏晚卿有些无语的看着夙夜,敢情这才是他最终的目的?还有,这仿佛大佬一般的语气是怎么回事?难道,夙夜不只是一个普通的江湖侠客,而是一个挺厉害的人物? 苏晚卿想了想,自己对江湖的事情还是了解得太少了,看来还是需要与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接轨一下才是。毕竟,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是要在这里生活一辈子了。前世的自己,已经死了吧? 苏晚卿对此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觉,她在前世无父无母,虽然有大批的手下,但也不过是执行任务的伙伴罢了,并无多大的感情。所以,她并不觉得有多惋惜,也并不留恋前世整天舔着刀剑过日子的生活。 如今上天给了她一个机会,让她重生,拥有了爹爹,有一个家庭。虽然她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但目前的一切,她已经很满意了。 所以,她必须保护这一切,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自己的生活。 之前进宫的时候,她便感觉到了,皇后娘娘对她似乎有些奇怪的感觉,而阮贵妃也对她虎视眈眈。回到府中,又要时刻提防着二姨娘和苏晚月的陷害。 苏晚卿并非是个铁人,她也有累的时候。尤其是对于这种勾心斗角,并非是她想要的生活。她一个人的力量终究还是太弱了,所以他人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欺辱她。 若换了前世,以她在佣兵届大佬的地位,根本无人敢挑衅她的威严。即便心中对她有不满,也只能憋在心里。因为她的身份就摆在那里,她的实力就摆在那里,不容许丝毫的质疑。 在经历了几次陷害后,苏晚卿也想通透了不少。看来无论在哪个世界,她都没办法过上太安逸的生活。虽然自己是丞相府嫡女,看起来身份高贵,但她上头依然有许多人压着。 阮贵妃可以当众给她下药,其他人也选择冷眼旁观,甚至皇上的一句话,也许就会让自己丢了性命,让丞相府受到牵连。 苏晚卿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如此被动的人,她知道自己必须有足够的筹码,才能够与这些凌驾于权力之上的人抗衡。 想到这里,苏晚卿直视着夙夜的眼睛,淡声说道:“既然你如此说,那晚卿便不客气了。找个时间,让他们来见我一面吧。” 夙夜一直在观察着苏晚卿的神色,她发了一阵子的呆,但眼神却从一开始的迷茫变成了如今的坚定。他不禁在心中赞叹了一句,看来自己一开始,并未看错人。 这个还未及笄的少女,拥有这样的魄力,值得他一帮。 只是不知道那几个人,会不会买账了。 但是夙夜却觉得,如今的苏晚卿虽然弱小不堪,但她日后必定能够散发出别人不敢直视的光芒。这一天,总会到来的,他会等待着。 想到这里,夙夜忽然觉得,人生很有乐趣,不是吗?眼前这个总是展现出与自己年龄不相符的成熟的少女,真的很有趣。有趣得让他想去不断地探索,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苏晚卿看着夙夜的漂亮的双眸,虽然她不知道夙夜的面具下是一张怎样的面孔,但她却相信,能够有这般漂亮的双眼,想必他的容颜不会差到哪里去。 夙夜点了点头道:“好,既然你如此说了,那过几日,我便让他们来寻你。到时候,事情能不能够如你所愿,便看你自己的了。” 苏晚卿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她想了想,又问道:“他们一共有几个人?” 夙夜神秘的笑了笑,说道:“我说不清楚,到时候你便知道了。” 苏晚卿愣了愣,不理解夙夜语气中的意思。难道几个人,他还数不清楚吗?还是说,他不知道该不该把一些人算人? 苏晚卿忽然对于那几个人燃起了浓厚的兴趣,若是他们能够使自己满意,那她必定就有法子将他们收为己用。到时候,夙夜可别找她哭诉,自己抢了他的人就行。 “照你的意思,若我收服了他们,他们便是我的人了?” 夙夜挑着眉道:“若是你有这个能耐,当然。”虽然他不太相信现在的苏晚卿能够让那几个人全都打心底里接受她,但是一两个的话,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苏晚卿并不知道夙夜心中所想,若她知道,必定会抓狂。他居然如此看不起她?不管怎么说,她曾经也驯服了许多不服气她的佣兵,让那些佣兵最终臣服于她。再难搞的佣兵她都遇到过,何况几个古人? 向岚发现两个人已经不讲话了,琢磨着他们大概已经谈完了,这才慢吞吞的挪了过来。 苏晚卿看到向岚,轻笑道:“岚姨,您且先跟着夙夜吧,若他怠慢了你,你尽管跟我说。” 夙夜挑着眉有些不满的看着苏晚卿道:“你就这般不信任我?” 苏晚卿摇了摇头,淡定的说道:“晚卿可没说。” 夙夜噎了噎,也不理她了。他看着一身脏兮兮的向岚,有些嫌弃的说道:“你有没有衣裳可以替换的,这般走出去,被道上的人看到了,岂不是会笑话我?” 苏晚卿瞪了夙夜一眼,刚想说什么,旁边就响起了一声叫唤声:“大小姐,您在哪儿呢?” 第七十一章 见面 向岚听到这个声音,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想往旁边躲起来。她总感觉,自己要被抓回去。 苏晚卿看着向岚大惊小怪的模样,有些好笑的说道:“岚姨,别怕,叫我的是我的贴身丫鬟,桃夭。她不会伤害你的,你别怕。” 说完,苏晚卿喊了一声:“桃夭,本小姐在这儿。” 那边立刻传来了桃夭的回应:“哎,大小姐,桃夭来啦!” 向岚看着苏晚卿老神在在的神情,立刻松了一口气,轻拍着胸脯笑道:“是岚姨太害怕了,总感觉一有人来,岚姨就要被抓回去。” 苏晚卿看着向岚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忽然觉得有些心疼。虽然她没办法感受到,一个人被关了十几年是一种怎样的体验。但她知道,这种滋味一定很不好受。岚姨被关的这段时间中,她究竟经历了多少伤害,多少绝望,苏晚卿并不知道。 但如今的岚姨宛如一只受惊的小兔子,随时都会被人吓到,并不是苏晚卿想要看到的。她必须要想法子,让岚姨重新变得正常起来,恢复她当年的风采。 桃夭拉着自己的小裙子,一路小跑,很快到了苏晚卿的面前。 彼时,夙夜早就已经消失无影踪了。谁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但苏晚卿也不担心,他既然承诺会保护岚姨,想必他待会儿便会出现了。 桃夭喘着气道:“大小姐,您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桃夭见您这么久没回来,还以为您出什么事儿了呢,万一被二姨娘吃了怎么办?” 苏晚卿被桃夭的形容给逗笑了,她笑着道:“你这傻妮子,胡说什么呢?二姨娘能吞得下我?她也不怕被撑死呀。” 桃夭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桃夭这不是关心则乱嘛?谁让那个臭二姨娘,动不动就害大小姐您,桃夭不得多防着点儿。” 一旁的向岚听到这里,立刻着急起来,冲着苏晚卿急声道:“什么,小小姐,那阮氏经常欺负您?您怎么也跟岚姨说,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吧?” 向岚一出声,这才引起了桃夭的注意,她疑惑的看着向岚,又看向苏晚卿道:“大小姐,这位姐姐是谁呀?她怎么叫您小小姐,而且她怎么穿得……” 苏晚卿看着着急的向岚,想起二姨娘的事儿,出声道:“岚姨,您先别着急,晚卿没什么事儿。您看,晚卿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嘛,放心,二姨娘还害不了我。” 向岚又仔细的看了苏晚卿几眼,发现她的神色间并不像是撒谎,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小小姐无事便好,否则,岚姨如何向您死去的母亲交代呢?” 苏晚卿冲她一笑,随后看向一脸疑惑的桃夭,简单的解释了向岚的身份。桃夭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位岚姨是曾经服侍在主母身边的老人。没想到居然被那阮氏关了起来,一关就是十几年,真是惨绝人寰!毫无人性! 想到这里,桃夭对于阮氏,更是痛恨了。 在得知苏晚卿的生母,是被阮氏害死时,桃夭的小嘴已经合不拢了。 阮氏居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真是万万没想到,她居然恶毒到如此地步。桃夭依稀听别人说过,在小小姐未出生时,阮氏便一直服侍在主母的身边,与她亲如姐妹,却没想到…… 阮氏为了自己的利益,连主母都下得去手,那她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桃夭紧紧地抓着小拳头道:“大小姐,您放心吧,无论发生什么事儿,桃夭一定会保护好大小姐的!” 向岚看着这个一脸正义的小丫头,仿佛看到了当年自己的模样,她不禁冲着苏晚卿笑道:“小小姐,您真是有一个忠心耿耿的丫鬟。” 桃夭闻言,更是骄傲的挺起了小胸脯,一副等着苏晚卿夸奖她的模样。 苏晚卿瞄了桃夭几眼,慢悠悠的说道:“桃夭能保护好自己,本小姐就放心了,毕竟她脑子不太灵光,容易犯事儿。” 向岚一听,立刻抿嘴笑了起来。 桃夭整个人都耷拉了下去,她瞪了苏晚卿一眼,气呼呼的说道:“大小姐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桃夭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再说了,就算桃夭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平时,大小姐的哪件事情,不是桃夭亲力亲为的?” 说着,桃夭就摆出了一副滔滔不绝,势要与苏晚卿讨个公道的姿势,准备开始自己的长篇大论。 苏晚卿一看她这副模样,便知道她又犯病了。在桃夭正打算数落苏晚卿之前,苏晚卿已经抬起手,比了一个“暂停”的姿势,开口道:“打住!桃夭,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去做呢,你就饶了大小姐我吧。若是岚姨被人发现了,那我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桃夭一听,立刻紧张起来,方才的心思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连声问道:“那怎么办?岚姨可不能被二姨娘发现呀,不然她可就惨了!大小姐您说吧,要桃夭如何做?” 苏晚卿一脸淡定的说道:“其实很简单,我已经找了人先将岚姨护送离开,等过阵子再让她出来。你且先带着岚姨去换一身衣裳,记住要悄悄地,可别被人发现了。不然,本小姐到时候可饶不了你。” 桃夭听苏晚卿这么一说,顿时感觉自己使命重大,点着小脑袋道:“大小姐您放心吧,桃夭一定给您办得妥妥当当的!” 她说完后,像个侦察兵一般,警惕的四处张望,在确定无人之后,微微松了一口气,冲着向岚勾了勾手指小声道:“岚姨,请跟桃夭走这边吧。” 向岚好笑的看了苏晚卿一眼,得到了她的点头许可后,这才跟着桃夭走了。 两个人离开后不久,空气中传来一阵风声,夙夜又落在了苏晚卿的面前。 苏晚卿翻了个白眼道:“夙夜大爷,您能别神出鬼没的吗?吓了我一大跳,若是本小姐被吓出心脏病,你可得负责啊。” 夙夜虽然不知道心脏病是一种什么病,但是还是无奈的应道:“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个小妮子这般容易受惊吓?你可别唬我,我不吃这套。” 苏晚卿瞟了他一眼,又说道:“一会儿岚姨便回来了,到时候她便拜托你了。” 夙夜点了点头道:“好,对了,我已经跟那几个人说了,他们有些不情愿,不过还是约了你两天后月明酒楼相见,你应该知道那里吧?就在月明湖附近。” 苏晚卿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不情愿么?那她自然有法子让他们都情愿。 苏晚卿历来都喜欢有挑战的事情,越有挑战,那么结果便越让人满意,不是么? 过了一会儿,桃夭已经带着穿戴整齐的岚姨鬼鬼祟祟的出现了。 苏晚卿看着她猫着腰一副严肃的模样,不禁嫌弃道:“行了桃夭,这里没有人,你大小姐我一直站在这里呢,你站起来。” 桃夭看到大小姐和一个黑衣人站在一起,顿时又有些紧张了。但在意识到这个男人似乎是之前见过的夙夜后,她倒是微微放下了心。 尔后她并未理会苏晚卿所说的话,而是将岚姨推了出来,正经的说道:“桃夭已经完成了任务,请大小姐指示!” 苏晚卿噗嗤一笑,看向岚姨,眼中倒是闪过了一丝惊艳。 没想到洗干净脸蛋后的岚姨,居然如此的漂亮。她虽然并非倾国倾城,但有鼻子有脸,一身温和的气质,也足以吸引许多人了。 夙夜看了眼天色,淡声道:“可有什么事还要交代?不然,本大爷可带她走了,毕竟本大爷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苏晚卿刚想摇头,想了想又冲向岚说道:“岚姨,您先在夙夜那里呆着,以后等时机合适了,晚卿再去接您。” 向岚也知道,自己呆在丞相府,只会给苏晚卿惹麻烦,还不如躲得远远的。 她当即点了点头,冲着苏晚卿行了个礼。 夙夜看她们讲完了,靠近过来,淡声对向岚道:“得罪了。” 说罢,他伸出一只手,扣住了向岚的腰,冲着苏晚卿点了点头,转身一跳,便消失在苏晚卿和桃夭的面前。 桃夭看着夙夜瞬间消失不见的踪影,忍不住咋舌道:“这位夙夜公子的功夫也太厉害了吧,都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了,一会儿影子就没了。” 苏晚卿点了点头,并未像平时一般损夙夜。他的武功的确很强,这一点苏晚卿并不否认。不过她相信有一天,自己学会了武功,也可以像他一般厉害。 “走吧,桃夭。” 另一边,两个丫鬟没找着向岚,最后战战兢兢的去禀报阮氏了。 “什么!”阮氏一拍桌子,一下子站了起来,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低着头不敢看她的丫鬟。 桌上的茶水一抖,些许茶水溅到了阮氏的手背上,她的肌肤顿时红了一片,但阮氏此刻却无暇顾及这些。 晓语低下头,咬着唇,还是开口道:“是奴婢们看护不当,让那个疯女人跑了去。” 阮氏深呼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咬着牙道:“给我找!多找一些人去找!将丞相府掘地三尺,也要将那个女人找出来!否则,我唯你们是问!” “是!” 在阮氏焦灼的暗地里搜查中,另一边,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到了苏晚卿与那几个人相约的日子。 桃夭纠结的看着一身男装,英俊潇洒的苏晚卿,半晌才开口道:“大小姐,您又要溜出去玩儿啊?” 苏晚卿手持折扇,正在欣赏镜中英俊帅气的自己,闻言,折起扇子,在桃夭的脑袋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说道:“本小姐是出去办正事,知道不?你在采薇苑给我守好了,别让人发现了。若有人来寻我,你便说本小姐不舒服,谁也不想见。” 桃夭虽然很想跟着苏晚卿去,但看到她的眼神,她还是将话吞进肚子里了,乖乖的点了点头。 “桃夭知道了。” 苏晚卿很满意桃夭的态度,她顺着一条小路,往月明酒楼的方向去了。 第七十二章 下马威 苏晚卿准时的到了月明酒楼,一进门便有一个小厮迎了进来,满脸笑容的问道:“这位便是苏公子吧?楼上有几位贵客,已经等候您多时了,请跟小的来吧。” 等候多时?苏晚卿微微挑了眉,他们居然来得这么早,而且,是如何认出她的? 苏晚卿想起月明酒楼的楼上都是镂空的,是可以看到人的。这个点进来的,只有她一个人,想必他们也能猜出来。 苏晚卿也不讲话,冲着那小厮点了点头,便随着他上楼了。 小厮很快带着苏晚卿来到一个天字号房门前,他恭敬的说道:“贵客便在里面,请苏公子自行进去吧,小的任务到这里就完成了。” 苏晚卿点了点头,礼貌的说了一声:“谢谢。” 她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虽然还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在等着她,但无论是什么招数,她接住便是。 苏晚卿微微抬起眸子,伸出手,推开了门。 刚刚推开门,一阵强劲的风迎面袭来。 苏晚卿眼神一凛,立刻侧身一躲,风几乎是贴着她的脸颊飞了过去,但并未擦伤苏晚卿娇嫩的脸蛋。 那道凌厉的风狠狠没入房门正对面雪白的墙壁上,刺耳的声音经久不散。 苏晚卿的发丝有些许的凌乱,她眯着眼睛,看向那面墙。 只见那面雪白的墙壁上,一把尖锐的飞镖狠狠的扎入其中,只剩下飞镖的柄还露在外面,可见出手之人的功力有多深厚,力道有多大。 苏晚卿微微垂眸,若是方才她反应慢了那么半秒,那么这柄飞镖便会狠狠地刺入自己的身体中,不死,也会是重伤。 没想到,里面的人,居然这般肆意妄为么? 苏晚卿还未看向房间内,里面便传来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道:“哎呀呀,大名鼎鼎的飞镖侠居然失手了,真让人感到遗憾呀。” 另一个带着些恼怒的声音已经跟着响起来:“别乱给我起这种难听的称号。” 那个懒洋洋的声音没变,依然欠扁的说道:“难道炎你不是最擅长使飞镖了么?那不是飞镖侠是什么?” “住口,否则我撕烂你的狗嘴!” “人家才不是狗呢,冰冰姐,你看看他,老欺负我。” 一个冷冰冰却很好听的女声响了起来:“活该。” “……哼。” 几个人旁若无人一般的聊着天,仿佛苏晚卿的出现,对他们并未造成丝毫的影响。 苏晚卿也不说话,静静地站在那里,看他们接下来会说什么。 似乎意料之中的恼羞成怒并未出现,让那几个人感到有些无趣,过了一会儿,一个软软的带些委屈的娃娃音响了起来:“门外的苏公子为何一直站着,不进来,莫不是因为被炎哥哥冒犯了,对小决也不加理会了吗?” 苏晚卿终于抬起凤眸,朝着发出声音的那个人看去,入眼的,是一个身高一米七几左右,长着一张可爱的正太脸的少年。看起来,仿佛跟苏晚卿同龄,甚至比她要小。 在正太的旁边,坐着一个长相绝美但却气质冰冷的雪美人,她一身白衣,没有任何的装饰,但光是坐在那里,便让人无法移开眼睛。 在桌子旁边的窗沿上,站着一个一身黑衣的俊美男人,他懒洋洋的倚靠在窗边,似乎对周围一切事情都漠不关心。但苏晚卿知道,方才一开始讲话的那个人,只怕也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在男人旁边还站着一个红衣男人,相貌同样与他不相上下。但这个红衣男人的长相更偏柔一些,作为一个男人,他居然长了一双比女人还妖娆的凤眸,配着一张俊美的脸蛋,怎么看怎么销魂。 就像是妖精一般,苏晚卿默默地在心中给这个红衣男人下了定义。 红衣男人的手中还握着一柄飞镖,看来,方才出手攻击她的,便是这个男人了。 在苏晚卿暗中观察几个人的同时,对面的四个人也在打量着苏晚卿。 苏晚卿的容貌自是不用说,连自认美貌无人能及的炎,都有点自愧不如。 他甩着手中的飞镖,直视着苏晚卿的眼睛,“啧”了一声道:“你这脸蛋,真让我想要全部毁掉呢。” 冰美人看着苏晚卿,眼里满是探究,但更多的依然是无边的冰冷,但她却并未出声。 易昭懒懒的倚在窗边,看着楚炎,嫌弃的说道:“炎,你也太残忍了,怎么能这般对一个水灵的姑娘呢?” 正太也在一旁软软的附和道:“就是,炎哥哥,你不许伤害苏姐姐,不然小决会生气的哦。” 楚炎瞪了易昭一眼,又看了一眼正太,耷拉了肩膀道:“行行行,我不毁坏他的容颜便是了。等等,他是女子?” 楚炎忽然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指着苏晚卿问道。 他得到了同伴的几个嫌弃的白眼,仿佛自己是一个傻子一般。 苏晚卿却抬起了头,看着他们几个人。没想到,除了这个叫炎的,其他人都可以看出她的真实身份,看来,他们也不是简单的货色。 不过正因为如此,苏晚卿想要收服他们的心,便更是强烈了。这样的人,若是为她所用,必定能够开出一片天来! 想到这里,苏晚卿抬起眸,看向他们,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们好,第一次见面,我叫做苏晚卿。” “苏晚卿”三个字,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楚炎的眼睛瞪的更大了:“什么,你是那个号称天离国最花痴最废柴最无能最丑陋的草包女人?这个世界不会玄幻了吧。” 易昭的眼里也有些诧异,但很快便镇定下来,笑道:“看来,传言不能尽信呢。苏小姐居然是如此风貌,当真让在下惊讶。” 小决则软糯糯的说道:“苏姐姐这么漂亮,才不是那个废柴草包呢,对吧,苏姐姐?” 若冰依然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未曾讲话。 苏晚卿看着小决一副天真的神情,嘴中却依然骂着她废柴草包,忽然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从进门起,苏晚卿便毫无表情,如今她一笑,虽然有些淡,但却像花儿绽放一般,嘴角浅浅的梨涡,让众人微微有些一愣。 若这苏晚卿真是个男子,想必他这样出去,必定是要迷倒不少女人的。毕竟,那些花痴女人,最吃这一套了。 苏晚卿很快收敛了笑容,轻轻的说道:“没错,我便是你嘴中那个废柴草包,苏晚卿。” 小决一副惊讶的模样,小嘴都有些合不拢,他忽然站起身来,端着一杯茶走过来,笑眯眯的说道:“是小决不对,唐突了苏姐姐,希望苏姐姐不要介意。说了这么久,苏姐姐一定渴了,来喝一杯茶吧。” 那些人看着小决手中的茶,眼中都有了一丝兴味。 苏晚卿看着他们的表情,自然知道小决手中的这杯茶不简单,但她却没有丝毫的表示,只是轻声道:“那便多谢小决了。” 说完,她接过那杯茶,毫无犹豫的仰头,一口气将茶给喝完了。 在苏晚卿喝完后,小决才大惊失色的说道:“哎呀,苏姐姐,小决忘了,这杯茶小决下了毒,原本是要给炎哥哥喝的,因为他前日差点弄死了我最心爱的宠物。如今苏姐姐喝下去了,小决没带解药在身,可如何是好?” 苏晚卿的神色却不变,配合的说道:“哦?这是什么毒呢?” 还没等小决开口,一旁的楚炎已经“哈哈大笑”道:“看来花痴草包便是草包,别人给的东西居然也敢喝下去。我告诉你,小决的毒,在江湖上除了他自己可是无人能解的,你喝的这个茶啊,被他下了九步倒。等你走够九步,你便会倒下,七窍流血身亡。” 苏晚卿挑了挑眉,似乎刚想说什么,楚炎又把话头给抢了过去:“你想说如果不走便不会出事是吧?别天真了,若是你一直不动,那个毒素也会蔓延,你的手腕上会出现一条黑线,等那条黑线从肩膀上蔓延到你的动脉处时,你也会毒发身亡。” 小决无辜的看着苏晚卿,说道:“对不起,苏姐姐,小决不是故意的,你会原谅小决吗?” 看着其他人一脸冷淡的神情,苏晚卿却并未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她看着靠在窗边拿着个茶杯一直看风景的易昭,忽然抬脚冲他走了过去。 楚炎看着她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嚷嚷道:“你这个女人听不懂我说的话吗,走够九步,你可就真的死了!” 苏晚卿仿佛没听到一般,脚步不停的往易昭走去。 易昭看着苏晚卿向他走过来,三步,四步,五步,六步……每走一步,苏晚卿的脸色便变得更加苍白,额头也渗出了汗珠,到最后,她的脸蛋已经毫无血色了。 在苏晚卿迈出第八步时,她离易昭还有一步的距离。苏晚卿停了下来,微微喘着气,毒素在体内肆意的蔓延,疼痛不断地翻涌。看来,那楚炎说的没错。 易昭挑着眉,看着她道:“苏小姐不会是看上了本公子,所以拼死也要过来看本公子一眼吧。别这样,本公子消受不起,你还是……” 易昭还未说完话,苏晚卿已经迈出了第九步,在她倒下之前,她一把抢过易昭手中的茶杯,仰头将茶水喝了下去。 苏晚卿的动作一气呵成,让旁边的几个人也呆了一瞬。 等几个人反应过来时,苏晚卿已经喝完那杯茶,脸色也慢慢从苍白,恢复了最初的健康红润。 她随手将茶杯扔到一边,茶杯落在地上,“啪”的一声碎了。 苏晚卿看着小决,淡淡的说道:“看来,你的毒,杀不死我。” 第七十三章 晚卿发威 小决呆呆的看着她的动作,半晌才喃喃道:“苏姐姐,是怎么知道,易昭手里的茶是解药呢?我明明说……” 苏晚卿接过他的话道:“明明说没带解药是不是?然后你们便可以以此来要挟我,让我放下某些对你们来说不切实际,甚至是很荒唐的想法,是吗?但是,我苏晚卿认定的事情,便绝对不会改变!” 看着苏晚卿眼里凌厉的气势,在场的人均是一惊。这丞相府的大小姐,据他们所知,还是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吧,怎会有如此惊人的气势?虽然他们也没比她大几岁,但他们与她不同。 他们这几个孤儿,从小便生活在一起,为了活下去,他们费尽了心血和努力,被人捡去培养,才有了如今的模样。 但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居然放话要让他们臣服于她,真是天大的笑话!他们如今的地位,放眼江湖,哪一个不是赫赫有名,只是他们平日里比较低调,并未让人见过自己的真面目罢了。 他们有自己的骄傲,所以在听到老大说要将他们“转交”给他人时,他们的心中便只有被抛弃的不甘和愤怒。 因此这才商量着,等苏晚卿来了,必定要给她个下马威,让她知道他们的厉害。也让她知道,像她这种货色,他们根本不可能会真心臣服,他们只忠于自己! 一旁的楚炎看着苏晚卿有些傲气的神情,不屑的说道:“就算你猜出来解药在易昭手中,解了毒又如何?我们可并未与你打赌,若你解了毒我们便听命于你。在这个世界上,人与人之间都是靠实力说话的,就你这小胳膊小腿,连我一只手都打不过,还敢放狠话要收服我们?” 苏晚卿静静地看着楚炎,一句话也不说,那眼神,看得楚炎的心中,竟然有些发毛。 楚炎伸长脖子,绷着一张俊脸道:“怎么?难道我说得不对吗?一个丞相府的千金大小姐,还妄想插手江湖之事吗?我看啊,还是好好学女红,等及笄了便找个人嫁了吧。”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嗤笑道:“对了,听说你之前追那个二皇子可是追得人尽皆知啊,一个女孩子家家,也不知道自爱,就这么狂追着一个男人跑,说出去也不怕丢人。看来人家与你解除婚约,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楚炎的话音刚落,苏晚卿的身形忽然一闪,消失在易昭面前。在大伙儿还未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出现在楚炎的面前。 在楚炎还不知道苏晚卿身手为何如此快,愣住的一瞬间,苏晚卿已经一个勾拳,狠狠地打在了楚炎脆弱的肚子上。楚炎哀嚎了一声,伸手便抱住了自己的肚子,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起来。 苏晚卿却还未收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起腿,一脚踢在了楚炎左腿的小腿骨上,他痛得又是一声大叫,勉强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苏晚卿怎会让他如意?她冷冷一笑,伸出腿,对着刚刚稳住的楚炎右腿上也来了一大脚,楚炎顿时噗通一声,跪在了苏晚卿的面前! 此刻的楚炎只觉得两条腿仿佛断掉了一般,痛得他大口喘着气。腿骨是十分脆弱的地方,被苏晚卿这么有力的一踢,若非她还控制了一些力道,楚炎的腿只怕是要被她踢断了。 但是苏晚卿踢的时候,楚炎的小腿依然发出了清脆的骨头声,让听的人都感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仿佛自己的小腿也有些生疼。 苏晚卿却还未放过楚炎,她伸出手,抓起楚炎抱住肚子的手,对着他的手腕便是狠狠一扭!“咔嚓”一声,骨头脱臼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楚炎还未来得及继续嚎叫,苏晚卿已经抓起了他另一只手,以同样的方式把他的手腕给“折断”了。 在别人眼中,苏晚卿就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将楚炎的四肢都给折断了!但事实上,苏晚卿是留了余地的,她不可能会真的将楚炎变成残废,毕竟,他还有利用价值不是? 苏晚卿不过是为了证明,她本人,的确有能力将楚炎一个将近一米九的大汉子弄成骨折而已。瞧不起人的下场,就是如此简单。 看着楚炎四肢瘫软的瘫倒在地上,仿佛一条死鱼一般,现场有一丝诡异的安静。 苏晚卿看着面无人色的楚炎,淡淡的说道:“现在,还要来试试我的小胳膊小腿吗?” 没等易昭他们面色严肃,正准备掏出武器对准苏晚卿的时候,楚炎已经连连摇头,妖艳的俊脸上满是惨兮兮的说道:“不敢了不敢了,女侠,你就饶了我吧!” 苏晚卿并未被楚炎的话逗笑,但她眉眼间的冷淡倒是消散了一些。她抬起头看了几个如临大敌的人一眼,蹲下身子,靠近楚炎。 楚炎抬头,看到苏晚卿近在咫尺,吓了一大跳,连声说道:“我都不敢了,给你道歉了,你还要对我怎么样?” 旁边的若冰皱了皱眉,站了起来,将手伸进了腰间。 苏晚卿背对着他们,仿佛什么都没注意到一般,一心只将注意力放在楚炎身上。 她没有理会楚炎的哀嚎,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腕,又是狠狠一拧,骨头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楚炎又“嗷呜”出声了。楚炎的另一只手,也被苏晚卿如法炮制。 尔后,苏晚卿又分别踢了楚炎小腿两脚,引得他又是一阵痛呼。在其他人的眼里看来,苏晚卿像个恶魔一般,伤了楚炎不说,如今还要在他的伤口上再补几下,当真是恶毒! “够了!” 苏晚卿抬起眸,顺着声音看过去,发出声音的,却是一开始招呼她的小决。 小决紧紧地盯着她,低吼道:“你这个女人,怎可以对炎哥哥如此狠心?他不过是用飞镖射了你一下,你不也躲过去了吗?如今,你却害炎哥哥变成了残废!你真狠毒!” 苏晚卿淡淡的瞄了他一眼,说道:“既然你觉得我狠毒,那你方才想要毒死我,这笔账,你认为我该如何跟你算?况且照你这么说,我没死没伤便不可以找害我之人寻仇,等我死了伤了,谁替我寻仇?若没杀人便不算犯法,那要捕快干嘛?” 苏晚卿的一段话,成功的让小决闭了嘴。他嚅嗫着道:“我……”小决此刻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他的心思比较简单,只一心觉得,自己护的人不能受伤,而别人都是无所谓的。但是,听苏晚卿这么一说,他忽然觉得,那被伤害之人,的确很无辜,她又有什么错呢? 毕竟,苏晚卿,并未对他们造成过什么伤害。 看到小决不说话了,一旁的易昭看不下去了,他微微闭上了眼睛,尔后缓缓睁开。 在苏晚卿的面前,易昭的眸子由黑色变成了血红的赤瞳,仿佛魔鬼睁开了他邪恶的双眼。 苏晚卿有些惊讶的看着易昭的眸子,她还从未见过,有人可以随意切换自己的瞳孔颜色的,难不成易昭带了美瞳?好吧,她忘了,这里可不是物资丰富的现代。 易昭变成红眸之后,眼里满是冰冷,但他的冰冷和若冰的冰冷完全不同。若冰的冰冷只是气质上,她不爱讲话,但却依然很吸引人,不会使人觉得反感。而易昭此刻展现出来的冰冷,却是无边无际的,像是看待一切都像看待死人一般的冰冷。 在易昭的身上,只能感觉到冰冷,以及死亡的绝望,他就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撒旦一般,冷得可以杀人。 易昭冷冷的看着苏晚卿,像是在看一件毫无生命的物品:“你,伤了他?” 苏晚卿无所畏惧的看着他,也不出声,她在思考一些事情。 易昭见她不讲话,俊眉微微一皱,又开口道:“伤人,该死。”他说完,便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柄宝蓝色的长剑,剑身冰冷的反射出易昭冷酷的容颜,仿佛只要剑鞘一出,有人便必死无疑。 易昭拿着剑,对准了苏晚卿,苏晚卿依然毫无反应。 一旁的小决有些紧张的开口道:“承哥哥,不是的,苏姐姐只是……”易承淡淡的看了小决一眼,他顿时噤了声。 而若冰在看到易承后,也默默地从腰间伸出了手,重新坐了回去。 苏晚卿微微皱了皱眉,看着就要冲过来将自己解决的男人,终于知道哪里不一样了。她正想开口,易承却已经身形一闪,便出现在她的面前,他毫不犹豫的举起了剑,就要冲着苏晚卿砍下去。 苏晚卿神色一凛,就要往旁边躲开。但苏晚卿的速度快,易承的速度却比她更快,苏晚卿几乎是避无可避的。 若易承一剑下来,她只怕是不死也成重伤。 就在苏晚卿大脑飞速旋转自己如何减少伤害的程度时,旁边一个声音及时的插了进来:“哎呀,我居然不疼了!我可以站起来了!” 大家都往楚炎的方向看去,只见他一脸兴奋的在原地跳跃转圈,就差没跳起舞来了。 此刻的楚炎,哪里还有一开始的惨无人色,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常态,甚至脸上满是雀跃的神情。 大伙儿疑惑的看着楚炎,又看向了苏晚卿。 怎么回事?这个女人不是害楚炎变成了残疾么?怎么眨眼间,楚炎便像个无事人一般站起来了?这个结局转变得太快,让一向聪明的众人都有些转不过弯来。 苏晚卿看着停在半空中的剑,淡淡的说道:“现在,可以离我远点了吧?易昭,不,应该叫你易承。” 第七十四章 合作愉快 易承再三确认楚炎的确相安无事后,才将手中的剑收了起来。 听到苏晚卿的话,一旁的小决有些惊讶的看着苏晚卿道:“苏姐姐,居然可以看出来他们不是同一个人。不过苏姐姐怎么知道承哥哥的名字的?” 苏晚卿瞄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说道:“你方才说漏嘴了。” 小决:“……”原来罪魁祸首是他吗? 易承冷漠的看着苏晚卿,并未讲话。 苏晚卿又说道:“之前我问夙夜你们有几个人,难怪他说不清楚。看来易昭和易承你俩虽然是同一个人,但实际上却有两个思想。所以,你是一个双重人格的患者。” 一旁的小决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睛,忍不住插嘴道:“苏姐姐,你也太厉害了吧,一般人,都不知道承哥哥和昭哥哥是两个人呢。他们只以为昭哥哥是个阴晴不定的人呢。” 苏晚卿淡淡的笑了,并未接话。在现代,双重人格很多人都听说过,但很少有人真正的见识过。没想到今天,她倒是真正见识到了。 易承听完了苏晚卿的话,眉头微微挑了挑,情绪似乎有了一丝波动。他的确没料到,除了夙夜和冰他们知道和看得出来,还有其他人能够发现这个秘密。 毕竟,他遇到了这么多形形色色的人,还没有人知道,况且,即便是知道,恐怕他们也不会相信。在易昭的身体中,还住着另一个灵魂。 没有人可以解释这个事情,但他和易昭一直都相处得很好,在有需要时,他便会出现。两个灵魂住在一个身体里,却出乎意料的和谐的共存着。但也正因为他们有两个灵魂,擅长的领域也不一样,在很多时候办起事来反而方便许多。 苏晚卿看着他们几个人的神情,知道他们已经不像最初一般,对她掉以轻心了。 如果说一开始自己躲开了楚炎的攻击并不算什么,解了小决的毒,也可能只是运气好。但是当她将楚炎打趴下,又识破了易承的身份后,他们才真正的重新开始正视起苏晚卿来。她的确有不一样的地方,至少,如今她在一次又一次的刷新他们的印象。 苏晚卿也不管他们的神情各异,径直走到若冰旁边的椅子,当着他们的面,慢悠悠的坐了下来,仿佛方才的一切刀光剑影都从未发生过,方才的火药味如今也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 苏晚卿伸出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懒懒的抿了一口。茶依然温热着,淡淡的烟轻轻散开,浓郁的茶香将苏晚卿包围。 她微微眯起了双眸,赞叹了一声:“好茶。” 小决此刻已经被苏晚卿折服了,他不甘寂寞的凑了上来,软软的说道:“苏姐姐,这茶是不是很香呀?” 苏晚卿看着面前毛绒绒的脑袋,点了点头,不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小决一脸自豪的指着一脸冰冷的若冰道:“这可是冰姐姐的拿手好茶呢,她最会泡茶了,我们都爱喝冰姐姐泡的茶!” 苏晚卿愣了愣,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若冰。没想到她一脸冷冰冰的,居然泡的出这么好喝的茶,这倒是让她有些刮目相看了。 苏晚卿这般想着,冲着若冰毫不吝啬的举起了大拇指道:“没想到若冰姑娘人长得美,泡茶技术也是一流,真让我佩服。” 苏晚卿一身男装,加上一张惊为天人的俊脸,再说出这番话,即便知道她是个女子,也不禁让人有些承受不住。毕竟她那身装束,比许多男子都要英俊太多了。 若冰看着一脸惊叹的看着她的苏晚卿,有些不自然的撇开了眼睛,耳根不知为何有些微微发烫。 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小决很快发现了若冰有些发红的耳根,他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般,大声嚷嚷道:“冰姐姐的耳朵居然红了!冰姐姐是害羞了吗!哇,真是千年难遇。” 若冰没有讲话,耳根却更红了。 一旁的易承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的黑色,苏晚卿了然,看来是易昭回来了。 易昭依然是一副懒洋洋的神色,但看向苏晚卿的眼中,却已经不再像最初的随意和轻松。 苏晚卿看了他们一圈,开口道:“既然打也打过了,想必你们今天也知道我来的目的。若是你们愿意跟着我,相信你们是不会后悔的。” 听了苏晚卿的话,其他几个人都微微直起了身子,看向苏晚卿。若冰也恢复了正常的神态,冰冷的眸子转向苏晚卿。 小决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睛,瞄了几眼还未讲话的伙伴,举起了自己的小手道:“若是他们同意,我就没有异议,我挺喜欢苏姐姐的。” 易昭微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在思考着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一旁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的楚炎看了一眼易昭和若冰,桃花眼眯了起来,半晌也开口道:“就冲苏小姐能够将楚某打趴下的实力,楚某便信苏小姐一次。若是栽了,那楚某也认了。” 若冰看了楚炎一眼,眼里有一丝异样。没想到炎居然也会同意,难道这位苏姑娘,真的这般有魅力吗? 虽然平时楚炎看起来毛毛躁躁的,一点儿也不沉稳。但事实上,他的心中亮得跟明镜似的,只要他决定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们相处了这么多年,彼此之间的性子,自然是最清楚的,他们之间的默契,自然是不用说了。但第一次,他们的想法,似乎有一些出入。 若冰从未想过,他们几个人,会臣服在谁的手下。虽然夙夜是他们的老大,但事实上,夙夜并不会对他们多加管辖,他们在大部分情况下还是很自由的。 但如今,苏晚卿出现了。而一向很听他们话的小决和楚炎,居然选择了苏晚卿,若冰有些不能理解。 她看向听到小决和楚炎表态后依然一脸淡定自然的喝着茶的苏晚卿,眼里第一次出现了不解的情绪。 屋内想起了若冰清泉一般清冷的声音:“为什么?” 其他几个人纷纷看向若冰,她疑惑的看着小决和楚炎,又重复了一遍道:“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做?” 楚炎看着第一次出现这么多情绪的若冰,忽然笑了,宛若桃花开放一般。楚炎看了一眼苏晚卿,说道:“冰,以后你便知道了。况且,我们也自由了这么多年,偶尔做点有趣的事情,不好吗?” 若冰还未讲话,一旁的易昭倒是开了口道:“苏小姐,若我们答应了你,我们能得到什么?你应该知道,金钱对我们来说,毫无吸引力。” 他们每个人都不弱,在江湖上的名号也是数一数二的,自然是不差钱的。 苏晚卿看着几双看向自己的眸子,笑了,淡声道:“难道你们不想通过自己的能力,打造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帝国吗?” 大伙儿一愣,帝国?这个词语倒是新鲜,况且听起来也很霸气。 苏晚卿顿了顿又说道:“况且,易昭应该很懂谋略吧?小决擅长使毒,楚炎擅长飞镖,别的我暂时还不知道,易承擅长杀人,若冰嘛,虽然看着性子冷,但管理这一块,应该是不差的。” 几个人闻言,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苏晚卿。楚炎和小决便算了,若冰从头到尾都没说过几句话,她又是如何猜出来若冰擅长的东西呢? 看着几个人一脸的问号脸,苏晚卿笑眯眯的说道:“想知道我怎么猜出来若冰的能力是吗?” 几个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苏晚卿一脸正色道:“既然你们诚心诚意的发问了,那我便大发慈悲的告诉你们。” 几个人一脸期待的看着苏晚卿,苏晚卿顿了顿,笑道:“这是个秘密。” “……” 所以他们是被耍了吗! 看着脸色瞬间变臭的几个人,苏晚卿不禁“哈哈”大笑。 几个人看着乐开怀的苏晚卿,嘴角也情不自禁扬起了一抹笑意。这个还未及笄的少女,完全超乎了他们的想象,真是让他们刮目相看。 笑了一会儿,苏晚卿恢复了正色,说道:“若是你们愿意,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后悔,我苏晚卿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自信,带领你们走向人生的巅峰。但若是你们不愿意,我苏晚卿也不勉强,我手下的人,我要求对我绝对的忠心和信任。同样,我也会给予你们所有的信任,我们会成为战友,更是伙伴。这是一种永远不变的信念。” “信念吗……”易昭喃喃的说道,半晌,他笑道:“真是一个不错的词呢。” 小决拍着手道:“小决喜欢‘伙伴’这个词!” 楚炎在一旁笑着点了点头。 几个人都看向若冰,眼里带着同样的意思,他们虽然这般说,但还未完全答应苏晚卿。显然,他们很尊重若冰,在等着若冰做决定。 若冰看着伙伴们亮晶晶的眸子,有一瞬间的出神。他们几个在一起多少年了?他们又有多久,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神情了?也许他们从未露出过,这般期待一件事情的神情。 毕竟以前的生活,让他们的心早已变冷变僵硬,许多事情,他们都是无所谓的。只要几个人还在一起,便足够了,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提起他们的兴致的。 但是如今苏晚卿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若冰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但是,若他们真的想去,她自然不会阻拦。 在大伙儿期待的目光下,若冰缓缓点了点头,清冷的说道:“我答应了,苏小姐。” 苏晚卿看着他们溢出来的笑脸,这一刻,是真心的开口道:“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第七十五章 阮氏来访 在话音落下的这一刻起,就代表了他们几个人,如今的命运已经联系在了一起。此时的几人还不知道,他们日后的羁绊究竟有多深。 苏晚卿看着几双不复开始时冷漠的眸子,而是有些热切的看着她,不禁一笑道:“接下来,便来说说我们的计划吧。” “洗耳恭听。” …… 待苏晚卿偷偷摸摸回到丞相府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几乎是当苏晚卿刚摸进自己的房间里时,一只手便伸了出来,一把抓住了她。苏晚卿此刻不再像之前一样被吓到,而是一脸无奈的看着面前满脸愤懑的桃夭,举起另一只手打招呼道:“嗨,桃夭,本小姐回来啦。” 桃夭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大小姐还知道回来?大小姐可知桃夭心惊胆战的在府中等了大小姐整整一天!二姨娘已经差人来寻了您几次了,都被桃夭给有惊无险的挡了下来。但是大小姐您若是再不出现,只怕是二姨娘便要亲自寻来了!” 苏晚卿听了桃夭的话,微微挑起了眉道:“她来找我做什么?我最近可没做什么让她揪尾巴的事情吧?” 桃夭瞪了她一眼,说道:“现在难道不是吗?” 苏晚卿看着一脸焦急又拿她无可奈何的桃夭,小声说了句道:“她这不是没发现嘛,不然早就冲进来了……” “你说什么?” “没什么。” 看着面前肆无忌惮插着腰的桃夭,苏晚卿不禁感慨。自己这个胆小如鼠的丫鬟,如今愈发的胆大包天了,连自己都敢如此呛声。 如今的桃夭,哪里还有一见到她就战战兢兢的模样?反倒是她这个大小姐,在一个小丫鬟面前,越发的没有威严了。 苏晚卿不禁沉思,这究竟是什么问题,导致桃夭变成了这般模样?这应该不是她的问题吧。 桃夭看着还站在原地无动于衷的苏晚卿,跑出去看了一眼院子外,此刻并没什么人,但保不准二姨娘什么时候就过来了。 毕竟当桃夭转告阮氏自家大小姐因身体不适不能出来见面时,阮氏一副着急的样子,似乎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一般,那可骗不来人。莫非,阮氏真的有急事找大小姐? 桃夭走回来,看到依然没什么反应的苏晚卿,忍不住催促道:“大小姐,您别在这杵着了,赶紧将身上的男装给换了!不然一会儿二姨娘搞突袭,您可就百口难辩了!” 苏晚卿想到阮氏以前做的事情,神色慢慢阴冷下来。阮氏,以前她没有计较太多,是她觉得丞相府终究需要一个女主人管住整个丞相府,她自己很懒散,是根本不想管这档子破事。 但是在知道阮氏当年这么丧心病狂之后,苏晚卿是再也不想再这样下去了。阮氏对她早就起了根除之心,皇宫中还有个备受宠爱的阮贵妃作为姐姐,她不得不防。 就在苏晚卿陷入沉思中时,门外忽然响起了一个丫鬟怯怯的声音:“大小姐,桃夭姐姐,二姨娘在采薇苑外等候,说是为大小姐准备了一些点心,怕大小姐不舒适一天都未用餐,特地做了一些过来。” 苏晚卿和桃夭对视了一眼,桃夭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好,大小姐适才刚醒来,等我为她梳洗一番,还需要一些时间。不如,让二姨娘将东西留下,先行回去歇息吧?让二姨娘等候太久,终归是不好的。夜深露水大,若是着凉了可就不好了,你且去回话吧。” 那丫鬟听后,连忙应了一声“是”,便离开了。 苏晚卿看桃夭面不改色的说出一长串听起来滴水不漏的话,忍不住低声赞扬了一句道:“看不出来啊,桃夭,你现在也变得这么会说话了,这些小丫鬟什么时候这么听你的话了?” 桃夭回应了苏晚卿一个傲娇的小眼神,把头偏向一边,“哼”了一声,便没有下文了。 苏晚卿:“……”这是什么操作? 桃夭不理会苏晚卿,径自走进内室,帮苏晚卿找衣裳去了。 过了一会儿,待桃夭捧着一条淡蓝色的睡裙出来时,外面的丫鬟过来回话了:“桃夭姐姐,二姨娘说……大小姐一整天都未出过房门,她很担心大小姐,执意要见一面大小姐才走。她说让大小姐不着急,慢慢梳洗,她在苑外等候一阵便是。” 桃夭气恼的瞪了一眼旁边的罪魁祸首,扬声道:“好,那桃夭便快些为大小姐梳洗,不会让二姨娘等太久的。苑外冷,还是先请二姨娘到院子里来吧。” “是。” 苏晚卿有些头痛,她一点儿也不想见到阮氏,更不想见到她那副伪善的嘴脸。 想想阮氏害死了她的亲娘,害她这辈子都没办法享受到母爱,况且阮氏心中明明恨她恨得要死,却总要装出一副和善温柔的模样,苏晚卿便忍不住作呕。 阮氏欠她娘亲的,欠她的,她一笔笔,都会慢慢讨回来的。阮氏和苏晚月,她一个也不会放过,且等着吧。 苏晚卿收回思绪,冲着桃夭淡淡的说道:“为本小姐更衣,本小姐倒要看看,这婆娘又要搞什么把戏。” 婆娘…… 桃夭差点儿要因为自家大小姐的形容狂笑出声了,但是阮氏就在院子里等着,她哪里敢出声。但想到大小姐面不改色的这般说二姨娘,桃夭还是忍俊不禁。她的小肩膀都一抖一抖的,为苏晚卿换衣裳的手也颤抖个不停。 苏晚卿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桃夭,这丫头,大晚上的,怎么抽风了? 待苏晚卿换好了衣裳,桃夭又为了擦了脸,整理了头发。桃夭这才走出去,将二姨娘给请了进来。 阮氏亲自拎着一个篮子,慢慢的走了进来,看到坐在椅子前,脸上虽然擦了粉,但依然有一些苍白的苏晚卿,她放下篮子,关切的问道:“大小姐,你可哪里还不舒服?要不要姨娘给您找个大夫看看,不然若是出了什么事,老爷肯定会很担心的。” 苏晚卿微微摇了摇头,破天荒的冲她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道:“晚卿无碍,劳烦姨娘费心了,晚卿歇息一下,便好了。” 阮氏没想到最近张牙舞爪,已经不听她唆使的苏晚卿,居然冲自己笑了。当下有些受宠若惊的说道:“既然大小姐无事便好,二姨娘便放心了。” 苏晚卿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篮子,故作疑惑道:“二姨娘这是……” 阮氏看苏晚卿的神情,连忙笑道:“姨娘一大早便听桃夭说你身子骨不适,到适才都还未吃过东西,姨娘以为你吃不下东西,特地做了些小点心,给大小姐尝尝,希望大小姐不要嫌弃。” 苏晚卿脸上涌上了惊喜的神情,她一边伸手去篮子一边说道:“还是姨娘了解晚卿,知道晚卿最爱吃点心了。况且姨娘做的点心这般好吃,晚卿每次都可以吃好多呢!” 阮氏听到苏晚卿这么夸奖她的手艺,神色更是温柔了。 “若是大小姐爱吃,姨娘便天天做给你吃。或者你想吃什么样的点心,都告诉姨娘,姨娘不会也可以学。” 看着一脸关怀她的阮氏,苏晚卿心中不禁冷笑,若非自己知道她的真面目,只怕是都要被她的演技给折服了吧? 换做以前那个苏晚卿,只怕是早就被她骗了去了,这种虚假的亲情,是根本不存在的。即便阮氏伪装得再像,也依然骗不了苏晚卿的眼睛。一个人,即便再会演戏,也不是完美的。 只要一个人不完美,苏晚卿便可以找出她的破绽。 苏晚卿欣喜的表情依然没有改变,笑着对阮氏道:“不知道姨娘今儿找晚卿,可还有什么事?” 阮氏似乎才想起来自己的目的,她拍了拍手道:“对了,你不提,姨娘都给忘了。你的及笄礼准备来了,姨娘特地请了几个京城里有名的裁衣师,想让她们给你量一下尺码,好为你做几套量身定制的衣裳。” 苏晚卿愣了愣,才想起来还有及笄礼这档子事。之前阮氏信誓旦旦跟她说自己一手包办,能不动用丞相府的钱,便不会动用,看来是打算自己掏腰包了。若是办成了,自然少不得自家老爹的夸奖和怜爱,外人也会夸奖阮氏作为一个姨娘,居然如此舍得,为自己做这么多。 她想了想,问道:“那些裁衣师中,可有琉璃阁的人?” 阮氏愣了愣,没想到苏晚卿会问出此话,她小心翼翼的说道:“这姨娘倒没有问,大小姐是想……” 苏晚卿笑眯眯的点头道:“晚卿最喜爱琉璃阁的衣裳了,若是能请得动连衣姑娘为本小姐做一套衣裳,本小姐这及笄礼,便再也没有遗憾了。” 谁不知道琉璃阁的衣裳是出了名的贵,若是要量身定做,更是不知道要砸多少银子。况且光砸银子还不行,你还得有相应的地位,人家才愿意为你做衣裳。 阮氏暗中咬了咬牙,表面上却装作无事笑道:“大小姐,姨娘不是不愿为你找,只是这连衣姑娘,她可不轻易出手……二姨娘不过一个小小的妾,如何请得动连衣姑娘呢?若是请得动,姨娘肯定让她帮大小姐做一套,但是……” 苏晚卿都要冷笑出声了,现在才想起来自己是个妾了,早干嘛去了?既然她想要为自己多谋点好名声,苏晚卿又怎会不如她的意?但是,这其中要付出的代价,也不小。 苏晚卿并未表现出来,而是眨着大眼睛看着阮氏道:“若是请得动连衣姑娘,姨娘当真愿意为晚卿出钱做衣裳?” 阮氏不知为何,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总觉得前方是一个圈套。但是苏晚卿这个贱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根本不可能认识连衣姑娘,即便人家连衣姑娘认识她,也不会帮她做衣裳的。 毕竟苏晚卿的名声这么臭,只会坏了连衣姑娘琉璃阁的名声,人家才不会做这等蠢事。况且琉璃阁开了这么多年,找连衣姑娘做衣裳的人数不胜数,什么权贵没有,她却从未听闻连衣姑娘答应了谁呢。 所以,阮氏定了定心神,笑着说道:“当然,及笄礼是大小姐这般重要的仪式,姨娘怎会心疼那一点小钱呢?” 苏晚卿甜甜一笑,眼中闪过了一丝阮氏看不懂的东西,她笑道:“那便好,晚卿在此便先谢过姨娘了。” 第七十六章 连衣 苏晚卿今日这般的乖巧听话,阮氏很是满意,她已经出现错觉了。 仿佛之前的苏晚卿不过是个闹了脾气的小姑娘一般,其实她的本性依然是听她的话的。 此刻阮氏早将之前苏晚卿落水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她甚至没想过,明明桃夭欺负了她,她如今却依然将桃夭放在身边,而且待她这般好,是什么原因。 曾经的一切,阮氏直接将事情归结为,苏晚卿并未发现是桃夭将她推下了水,自然更不可能知道幕后指使之人是自己。 桃夭虽然安分守己的呆在苏晚卿的身边,许久未来寻她,想必也是知道自己当初计划失败,不敢面对她吧。但阮氏知道,只要自己需要桃夭,她自然是会帮自己的。 毕竟,她的手中,还有着桃夭的把柄。 如今阮氏倒是不着急做什么,眼前最重要的,便是苏晚卿的及笄礼。虽然她很不想为了一个小贱人,操办这么多事情,毕竟她又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但是为了自己的声誉,为了早日得到当家主母的身份,她做再多的事情都可以。 只要等自己当上了主母,苏晚卿这个大小姐的身份,对她来说便没有什么震慑力了。况且苏晚卿本就是个任人拿捏的蠢货,再留她快活一段时间,对阮氏来说,也没什么关系。自己还需要靠着这个蠢货上位呢。 阮氏想通了这一层,看向苏晚卿的眼神,便愈发的温柔和热切了。 看得苏晚卿都有一种错觉,自己仿佛是货架上的一件商品,让阮氏有一种必须要占为己有的欲望。这个想象,让苏晚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阮氏温柔的看着苏晚卿,商量完了事情,她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带来了点心。她连忙从篮子中取出一碟精致的点心,笑着说道:“大小姐,再不吃,点心就要凉了。你不是饿了吗?赶紧趁热吃吧,尝尝姨娘的手艺如何。” 苏晚卿看了一眼那做得粉嫩嫩的红豆蒸糕,也笑着说道:“二姨娘的手艺,晚卿自然是信服的。只是晚卿刚从床上起来,身上还出了些汗,有些许不舒服。晚卿想先沐浴过后,再品尝姨娘做的点心。” 阮氏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失望,虽然很浅,但是依然被苏晚卿捕捉到了。 阮氏虽然有些不甘,但还是柔声道:“既然如此,大小姐还是先去沐浴吧,再着凉了就不好了。姨娘让丫鬟先将点心给你热着,待会儿沐浴过后你便可以吃到热腾腾的点心了。可好?” 苏晚卿点了点头,毫不吝啬的夸奖道:“不愧是姨娘,想的就是周到,晚卿差点儿以为要吃凉了的点心呢,谢谢姨娘,待会儿晚卿一定吃。”她说完,看了一眼窗外,又笑道:“夜也深了,姨娘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晚卿的及笄礼,就劳烦姨娘费心了。” 阮氏也点头道:“那是自然,只要是大小姐的事情,姨娘这么会觉得辛苦呢?既然如此,姨娘便先回去了,你记得将点心吃了,可别饿坏身子了。” “晚卿知道了,桃夭,送二姨娘出去吧。” “是,大小姐。” 二人出去后,只剩下苏晚卿只身一人在房间。她看着那碟点心,微微眯了眯双眸,忽然开口道:“小决,你在吗?” 过了一会儿,空气中划过了一阵撕裂声,一个长着娃娃脸的可爱少年出现在了苏晚卿的面前,他正是小决。 小决看着只着单衣的苏晚卿,微微撇开了大眼睛,问道:“怎么啦,苏姐姐,你叫我有什么事吗?” 苏晚卿倒是不介意小决的态度,她虽然只穿着单衣,但实际上什么也看不到。况且她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这小身板能有什么看头? 没想到小决一副正太脸,内心也纯洁得像一片白纸。 苏晚卿指着桌子上那碟红豆蒸糕道:“你擅长毒,你帮我看看这点心,里面是不是放了什么东西?” 易昭他们几个人都被苏晚卿安排去做别的事情了,苏晚卿唯独留下了小决。她前世虽然是个佣兵,但自己对毒素之事是一窍不通的。 一开始自己被阮贵妃下药也是,后面得知自己的生母是被毒死的也是,她没办法解决这些,但是小决可以。 况且小决的武功虽然没有易昭和楚炎他们厉害,但一手神乎其神的使毒技术,已经足够了。 留小决在身边,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自己再次中招。现在苏晚卿可学精了,别人给的东西,她不会随便再吃了。阴沟里翻船这种事情,经历一次便足够了。 小决顺着苏晚卿指的地方看去,果然看到桌子上有一碟点心。他走过去,闻了闻那蒸糕,半晌又捻起来一点,放到嘴边尝了尝。 苏晚卿在旁边静静看着,也不出声打扰。 又过了一会儿,小决才直起身来,看向苏晚卿的眼神中带上了一丝凝重道:“这红豆蒸糕有毒。” 苏晚卿点了点头,她的心中并无多少的意外。 但小决却又说道:“这毒,我从未见识过,很奇怪,里面只有一点点,很少很少。若非我研究毒性造诣较高,只怕是我也看不出来。虽然毒只有一点点,毒性也并非很强,但若是长期食用,身体就会慢慢变得虚弱,最后死亡。” 苏晚卿听后,皱起了眉头,这迹象,怎么这么像她的母亲当年的现象?莫非,阮氏又想故技重施,将当年害死自己娘亲的毒,转到自己的身上? 小决又皱着眉说道:“苏姐姐,这毒,在这天离国我还未见过,其他国家也是如此,只怕是……大陆以外的毒。” 苏晚卿听到这里也怔住了,小决的话她自然是不怀疑的,只是,阮氏手中为何会有这种毒?难道,她还认识一些不为人知的势力? 若是如此,苏晚卿就要重新考虑一些事情了,阮氏,看来不容小觑。 苏晚卿暂时还想不通,她也不再多想,看着站在一旁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她的小决,摆了摆手道:“罢了,这也不怪你,看来阮氏身上的秘密还挺多。” 小决点了点头,又指着那点心问道:“苏姐姐,那这点心你能给我吗?我想拿回去研究一下。” 苏晚卿随意的点了点头道:“自然。”小决不拿走,她也只是扔掉,还不如给他,没准能研究出来这是哪里的毒。 “那小决先走啦。” “好。” 第二天一大早,苏晚卿又在桃夭的瞪视下,换上了男装,溜出了丞相府。 苏晚卿顺着自己之前的记忆,很快来到了琉璃阁的门前。 虽然时间还早,但琉璃阁早已来了许多看衣裳的妙龄女子,也有一些打扮入时的贵妇。 苏晚卿出现在琉璃阁时,还吸引了不少女子的目光。看到她这般俊美无双的容颜,不少女子都暗自红了脸,有些羞涩的偷瞄她。 苏晚卿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些,经历了芍药姑娘一事,她是再也不敢随便“撩妹”了,否则最后出事儿的肯定是自己。 一个女子很快迎了出来,正准备接待客人,她看到苏晚卿,怔了怔,这不是上次随着老板一起过来的那个男子么? 她不敢怠慢,直接找掌柜的去了。 连衣听说有人来找她时,挑了挑眉,走了出去,看到是苏晚卿,也怔了怔。 但连衣很快笑道:“不知公子前来有何事,有什么是连衣可以相帮的吗?” 苏晚卿却曲起一根手指,轻轻说道:“不知连衣姑娘,可否移步说话?” 连衣看了一下旁边,发现很多原本在看衣裳的女子,此刻的眼光都黏在了苏晚卿的身上,她立刻明白了苏晚卿的顾虑。 当下连衣笑道:“请公子这边请。” 苏晚卿点了点头,跟着连衣往一个房间中进去了。 进去后,苏晚卿不等连衣开口,开门见山道:“连衣姑娘,我希望你帮我一个忙,帮丞相府的大小姐做一身衣裳,她的及笄礼快到了。” 连衣没想到苏晚卿这般直白,丞相府大小姐?那个花痴草包大小姐?这位公子怎会认识她,莫非那大小姐是苏公子的心上人? 连衣有些想不通,苏公子这般优秀俊美,怎会看上那样的人。虽说她从未见过苏晚卿,但关于她的传言,她倒是听了不少。 想了想,连衣还是委婉的开口道:“苏公子,我们琉璃阁也是有规矩的,衣服是不可随便帮人做的……” 苏晚卿挑了挑眉,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玉佩,正是当日裴修送给她的那枚。 “那我若是有这个呢,你能帮本公子做吗?” 连衣看到苏晚卿手中的玉佩,彻底愣住了,这位苏公子的手中居然有老板给的玉佩,这可是老板身份的象征,他怎会给了这位苏公子? “苏公子既然持了老板的玉佩,连衣自然会帮助苏公子。只是……公子莫怪连衣多嘴,公子为何会想帮丞相府的大小姐做衣裳呢?要知道,琉璃阁的衣裳可不便宜。” 苏晚卿咧嘴一笑道:“因为,丞相府的大小姐,就是本公子呀。” “什么?” 连衣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给吓懵了,她是不是听错了? 第七十七章 坑死阮氏 苏晚卿看着连衣第一次露出了呆滞的表情,不禁噗嗤一笑。 没想到因为她,一贯沉稳的掌柜,也会露出这般惊吓的表情,苏晚卿表示很满意。 等连衣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后,她忽然想起,前几天自己的老板似乎有叮嘱过自己,不要怠慢了苏公子。莫非,他早就知道苏公子的真实身份? 连衣此刻只觉得有一丝尴尬,毕竟自己方才还这般说人家大小姐。结果人家就站在自己面前,这种尴尬的场面,自己还是第一次遇到。 连衣虽然也面对过形形色色的客人,但面对着笑眯眯的苏晚卿,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苏公子,不,苏小姐,我方才……” 苏晚卿笑着摆了摆手道:“无碍,我知道你也不是故意的,毕竟我的名声在天离国的确很糟糕,你会这样想,也是正常的。” 连衣听苏晚卿这般说,脸上也带上了一丝羞愧,半晌才说道:“连衣自问不是一个听信谣言的人,但却也被谣言给影响了,真真是不该如此。苏小姐不介意,连衣也就放心了。” 苏晚卿笑道:“今日本就是我有求于你,连衣姑娘不必多言,我相信连衣姑娘并非心胸狭隘之人。” 连衣连忙点头道:“苏姑娘放心,既然苏姑娘是老板的朋友,连衣定是义不容辞的。” 苏晚卿拿起手中的折扇打开,随意的扇了几下,尔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说道:“连衣姑娘,我的衣裳,价格无论多少,你照做便是。” 连衣摆摆手道:“苏小姐,连衣之前这般误会您,哪能收您的钱呢?苏小姐放心,连衣不会让苏小姐破费的。” 苏晚卿却摇摇头道:“不,连衣姑娘,每行都有每行的规矩。你做衣裳不容易,我自是了解的,无论是多少价格,请务必按照原价给我。至于其他的事情你不必担心,若是有人问起,你也不为难。” 连衣还想说什么,但看到苏晚卿坚持的模样,也知道她是铁了心要付钱。连衣心中不禁有些感动,没想到自己这般误会苏小姐,她还这般善解人意,竟是要自己掏钱做这套衣裳。要知道,这种定制的衣裳是独一无二的,它的价格,也一定是令人咋舌的。 苏晚卿还不知道,自己这个举动,让自己的形象在连衣的心中连连拔高了这么多个层次。若是连衣知道,苏晚卿不过是为了坑自己的二姨娘,不知她又作何感想了。 苏晚卿临走前,连衣给了她一个琉璃阁的信物,告诉她,在她及笄礼之前,一定会将衣裳奉上。到时候只要凭着这个信物,便可以来琉璃阁领取衣裳了。若苏晚卿没空,她也可以差人送到府上。 苏晚卿接了信物,冲连衣道了谢,便打道回府了。 刚回到府中,换好了衣裳,正好碰上阮氏亲自来送点心,苏晚卿笑眯眯的请她进了屋。 一旁的桃夭看着一脸笑意的苏晚卿,眼中有些不解,二姨娘对大小姐做了这么多过分的事情,她怎么还能笑脸相迎?大小姐不愧是大小姐,戏做得这么足! 但桃夭不知道,此刻苏晚卿的笑容,却是真心实意的。毕竟,她很期待接下来阮氏的表情。 阮氏看着一脸笑意的苏晚卿,心中不禁很满意,她柔柔的笑道:“大小姐,昨日姨娘做的点心,你可满意?” 苏晚卿点点头道:“二姨娘的手艺自然是不差的,那红豆蒸糕甜而不腻,晚卿可喜欢了!” 阮氏看苏晚卿一副毫无心机的模样,心知她并未发现点心中的秘密,心中更是得意,当下说道:“大小姐喜欢便好,今儿个姨娘给你做了绿豆糕,新鲜出炉的,快趁热尝尝。” 说着,她从一旁丫鬟的手中接过了盘子,里边整齐的摆着几个嫩绿带些透明的绿豆糕,看起来煞是诱人。 看着阮氏期待的小眼神,苏晚卿却摆了摆手,笑道:“不急,姨娘,今天晚卿要跟你说一件天大的喜事!” 阮氏微微一愣,随即笑着问道:“什么喜事呀?说出来让姨娘听听。” 苏晚卿一副兴高采烈的表情说道:“姨娘,我跟你说,琉璃阁的连衣姑娘答应给我做及笄礼的衣裳了!” 阮氏嘴角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嘴角有些僵硬的扯着道:“大小姐……说什么?琉璃阁的连衣姑娘?不会吧?她可是从来不给人做衣裳的呀。” 此刻阮氏的心中还带着侥幸,以为苏晚卿在跟她开玩笑。毕竟,琉璃阁的名声大,连衣姑娘的名声更大。多少京城千金贵妇为了她做的一条丝巾甚至一支簪子,争得头破血流呀。能够得到连衣姑娘亲自设计的衣裳,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说句不好听的,连当今的皇后娘娘,都求不来连衣姑娘做的衣裳,更何况,苏晚卿一个小小的丞相府之女?怎么想,都是天方夜谭! 苏晚卿看阮氏一副不信任的样子,急了,连声说道:“这是真的,姨娘,连衣姑娘还托人给了我一个琉璃阁的信物呢!她绝对不会骗我!” 说着,苏晚卿真的掏出了连衣姑娘给她的信物,那是一个印着杏花标志的琉璃玉佩,一看便知,那的确是琉璃阁的东西。毕竟旁人,是不敢轻易用这杏花标志的,杏花已经完全是琉璃阁的代名词了。 阮氏看着那个玉佩,脸色顿时变差了,这居然是真的?怎么可能?这小贱人,怎么会得到连衣姑娘的垂青,莫不是她做了什么事情? 阮氏强忍着心中的嫉妒,扯着笑脸道:“大小姐这般厉害,居然能得到连衣姑娘的信物,真是厉害。只是不知,这信物是如何得来的呢?” 苏晚卿睁着清澈的凤眸,无辜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呀姨娘,你也知道,我一直呆在府中,根本不曾出去过。我也是方才收到连衣姑娘差人送来的信物的,我也觉得很奇怪呢。” 说完,苏晚卿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害羞的低头说道:“可能是连衣姑娘觉得晚卿长得很美,所以愿意为晚卿做衣裳吧。” 阮氏看着一脸粉几乎看不清五官的苏晚卿,心中忍不住咆哮:这个贱人真是不知廉耻!就这相貌,还敢说自己美?分明连她的月儿十万分之一都不如! 苏晚卿似乎还嫌不够,又开心的提醒着阮氏道:“二姨娘,你可还记得你说过什么话?” 阮氏愣了愣,下意识的问道:“什么话?” 苏晚卿好心说道:“你不是说,若是能够得到连衣姑娘为晚卿量身定做的衣裳,就会帮晚卿买回来吗?相信姨娘一言九鼎,应该不会食言吧?” 阮氏的脸彻底僵住了,她这会儿几乎是要扇死自己了,为什么当初说出这样的话?毕竟谁能料到,这个贱人居然真的得到了连衣姑娘的垂青!她这会儿倒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阮氏悔得肠子都青了! 但阮氏还想挽救一下,毕竟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她故作迟疑的说道:“二姨娘当然不会食言,只是这京城中,连皇后娘娘都不曾求得到连衣姑娘定做的衣裳,大小姐作为丞相府的大小姐,是不是有些不妥……若传出去,会不会不太好呢?” 阮氏想用皇族的身份打压苏晚卿,让她知难而退。 但苏晚卿却仿佛听不懂阮氏的话一般,拍着小手笑道:“哇,连皇后娘娘都不曾得到过连衣姑娘亲自设计的衣裳,连衣姑娘居然将此机会给了晚卿,若晚卿这般不知道珍惜,怎么对得起连衣姑娘对晚卿的垂爱呢?姨娘你这么一说,晚卿倒是觉着,更不能错过这次机会了!” 阮氏咬紧牙关,几乎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了,这苏晚卿脑子是不是有坑?居然连她话中的意思都听不出来,当真是蠢! 但事到如今,阮氏还能说什么,她如今只能默默吞下这个苦果了……阮氏虽然表面依然维持着僵硬的笑容,但心底的苦涩,却只有她自己懂。 平日里琉璃阁的衣裳,她也不敢肖想能拥有多少套,这次可是连衣姑娘亲自设计的衣裳。这下好了,自己辛辛苦苦偷攒起来的积蓄,不知道要去掉多少。 想到这里,阮氏就肉痛不已。 她的神情,全都落在了苏晚卿的眼中,她表面不显,心中却已经笑开了花。 她早就知道,阮氏在代理执掌丞相府的这些年中,背地里必定是私吞了不少东西的。不然依她的月银,哪能给苏晚月买这么多好看的衣裳和首饰? 阮氏吞了丞相府多少东西和钱财,她都要想办法让她吐出来!而且,还是不得不吐,这种感觉才让她更痛苦不是吗? 苏晚卿从来不是心善之人,阮氏做了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她自然是要慢慢收拾她的! 这一次阮氏送上门来给她坑,她又怎么会手软? 送走了一脸苦涩的阮氏,苏晚卿坐在椅子上,笑出了声。 一旁的桃夭已经惊呆了,没想到大小姐这么厉害,居然请得动连衣姑娘出山!而且阮氏还答应了为大小姐买衣裳,难怪大小姐看阮氏的眼神这么炙热,这么热情了…… 时光飞快,在苏晚卿乐悠悠的呆在苑中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时,阮氏也咬着牙忍着肉痛为苏晚卿操办着一切。 苏晚卿的及笄礼,也越来越近了…… 第七十八章 抓狂的苏晚月 在苏晚卿及笄礼的前一天,琉璃阁准时的送来了苏晚卿所要的衣裳。而且,还是连衣亲自送来的。 桃夭在看到连衣后,惊讶不已,忙不迭的将连衣迎进府中。 而采薇苑中,苏晚月正坐在苏晚卿的面前,小口的喝着茶,大大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瞧着苏晚卿。 苏晚卿懒懒的坐在对面,不知道这个小妮子一大早的来找自己做什么?她已经跟赔钱货退婚了,这小妮子不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跑来她这里干嘛? 看苏晚卿一直不开口,苏晚月有些按捺不住的,娇声开口道:“大姐姐,明儿个就是您的及笄礼了,这些日子月儿都没有来看望大姐姐,月儿心里真是过意不去。今日得空了特地来瞧瞧大姐姐,不知大姐姐这些日子过得可好?” 苏晚月虽然表面上满是对苏晚卿的关心,实际上语气中却带了一丝幸灾乐祸。 苏晚卿能过得好吗?她被禁足在丞相府三个月,哪儿都不能去,还被二皇子殿下退了婚。每天铁定躲在房间里抹眼泪呢,伤心都来不及。 但苏晚卿却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仿佛苏晚月在聊今天的天气如何。她云淡风轻的回答道:“谢谢二妹妹关心,这些日子大姐姐在采薇苑中过得挺好的,无人打扰,倒也乐得清闲。今日,你来寻大姐姐所为何事,不妨直说吧。” 苏晚月没想到苏晚卿居然一眼看破了自己的心思,虽然有些羞恼,但还是扭扭捏捏的开口道:“大姐姐,明天就是您的及笄礼了,月儿想……担任您及笄礼的赞者,帮助您一起行礼,大姐姐看如何?” 苏晚卿愣了愣,她对及笄礼本来一窍不通,但昨儿个二姨娘差人来将及笄礼的流程全都教了个遍,她也明白了几分。及笄礼繁琐不说,还要行好几个礼,对于认为十八岁才是成年礼的苏晚卿来说,委实不是什么好事。 苏晚月想做赞者,自然是希望在她的及笄礼上出风头,毕竟及笄礼的礼官总共也就那么几个人。到时候二皇子自然也会来,她那点小心思,苏晚卿几乎是一目了然。 她故作沉吟道:“赞者啊……” 苏晚月看她一副思索的模样,有些急切的说道:“大姐姐别担心,二妹妹已经用心学过赞者的礼仪了,断然不会害大姐姐的及笄礼泡汤的。大姐姐,您就相信月儿这一次吧。” 苏晚卿想了想,一副为难的模样道:“不是大姐姐不让你做,而是大姐姐已经邀请了她人来帮大姐姐做这个赞者了。” 苏晚月立刻察觉出苏晚卿在说谎,毕竟她一直呆在府中,又没几个朋友,有谁会愿意帮她做这个赞者。除了自己这个妹妹,她绝对不相信有人愿意来担这个活。若非为了二皇子,她怎会提出这个要求?苏晚卿这般丢人现眼,她躲都来不及呢。 但如今,苏晚卿居然拒绝了她,这让原本信心满满的苏晚月,感觉脸上像是被硬生生打了个耳光一般。 她微微垂下头,眼眶有些湿润,半晌才哽咽道:“大姐姐若不喜欢二妹妹做赞者,二妹妹不强求便是。只是大姐姐何必要撒谎,欺骗月儿呢?月儿究竟做错了什么,让大姐姐这般对待月儿?” 苏晚卿看着她我见犹怜的模样,心中不禁“啧啧”出声。苏晚月虽然年纪不大,倒是生了一副柔弱怜爱的模样,若她是男子,只怕是都要被苏晚月的眼泪给骗了去。 可惜,她不是。 苏晚卿故作惊讶的说道:“大姐姐没有骗你呀,二妹妹,你怎么会这样想呢?” 苏晚月都想要冲苏晚卿翻白眼了,这个贱人,什么时候也学会演戏了?她也不瞧瞧自己的那副德行,有谁会愿意给她做赞者,人家能来赏脸就不错了! 就在苏晚月几欲要拆穿苏晚卿的谎言时,门外响起了桃夭的说话声:“大小姐,您的客人连衣姑娘到了。” 苏晚卿顿时眼睛一亮,应了一声道:“快请连衣姑娘进来吧。” 一旁的苏晚月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连衣姑娘?这名字怎么听起来有一丝耳熟,但她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了。 一身蓝衣的女子袅袅婷婷的走了进来,她只画了个淡淡的妆容,但却已经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此女子正是琉璃阁的掌柜的:连衣。 苏晚月看着连衣,突然想起来她在琉璃阁见过她一面。她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颤抖着手指指着连衣道:“这不是、这不是……” 苏晚卿有些歉意的看了一眼连衣,说道:“二妹妹不懂事,连衣姑娘莫要责怪。” 连衣只是淡淡看了一眼苏晚月,这类货色她自然不放在眼里。她看向苏晚卿,嘴角扬起了一抹浅浅的笑容道:“苏小姐,今日连衣带着衣裳来了,希望你快些试试,若不合适,连衣还有时间能够修改。” 还未等苏晚卿接话,一旁的苏晚月的眼神已经呆滞了。连衣为苏晚卿定做衣裳的事情,阮氏并未告诉苏晚月,难怪此刻她如此难以置信了。 半晌,苏晚月才小小声的开口道:“连衣姑娘为大姐姐……做了一套衣裳吗?不会吧……”她的声音带着不确定,又似乎带着一丝侥幸。 连衣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但还是职业化的点了点头道:“是的。” 苏晚月此刻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根本不相信!要知道,能够得到几套琉璃阁的衣裳和首饰,已经是不敢想的事情了! 如今,连衣姑娘居然亲自为苏晚卿设计衣裳,这该是多大的荣耀?要知道,连这皇城中最尊贵的女人,都还没享受过此等殊荣! 苏晚月此刻眼睛都要嫉妒红了,但苏晚卿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感觉像晴天霹雳一般! “二妹妹,不是大姐姐不让你做赞者。实在是因为,大姐姐已经请了连衣姑娘为我做这个赞者,如此珍贵的机会,大姐姐怎会放弃呢,你说是不是?” 苏晚卿的话一出,不只是苏晚月和桃夭愣住了,连衣也微微一愣。 她什么时候…… 这时,苏晚卿不着痕迹的冲她眨了眨眼,连衣立刻就明白了苏晚卿的意思,她也从未给人做过赞者,这种感觉倒是有些新鲜。 因而,连衣没有多少排斥的应下了:“是的,苏小姐在前几日已经请人捎了书信来给连衣,请连衣帮忙做个赞者。今儿个连衣送衣裳来,顺便也学学礼仪。若是有学得不好的地方,苏小姐莫要见笑。” 苏晚卿连连摆手道:“连衣姑娘说的什么话,能够得到连衣姑娘的相帮,晚卿感激都来不及,怎会笑话连衣姑娘呢?” 说完,二人俱是会心一笑,气氛一片融洽。 一旁的苏晚月,已经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了。愤怒、嫉妒、仇恨疯狂交织在一起,让苏晚月几乎要抓狂和发疯。 这个贱人得到连衣姑娘做的衣裳就罢了,居然还如此不要脸的请人家做赞者。关键是,连衣姑娘还答应了!不可能,赞者本应是她不情愿,苏晚卿求着她做的才对! 如今,事情的走向怎么完全相反了?苏晚月只觉得,自己再在这里呆下去,只怕是胃都要气炸了!她究竟有什么想不开的,要来苏晚卿这里自取其辱! 苏晚月已经维持不住温柔的神情了,她表情尴尬的冲苏晚卿和连衣打了个招呼,便匆匆的离开了采薇苑。 苏晚月被气走后,苏晚卿毫不客气的大笑出声。随后她对连衣道:“对不住了,连衣姑娘。只是晚卿实在不希望这么个人来做我及笄礼的赞者,给你添麻烦了。” 连衣摇了摇头,温和的笑道:“无事,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若苏小姐不介意,那赞者便由连衣来担任吧。” 苏晚卿愣了愣,原本她只是希望连衣配合她一下,激一激眼高于顶的苏晚月。却没想到,连衣居然真的答应了她。 苏晚卿当即笑道:“连衣姑娘若愿意,晚卿自然是万分欢迎的。” 连衣忽而冲她眨了眨眼睛,有些调皮的说道:“那你还称呼我为连衣姑娘?” 苏晚卿从善如流的回答道:“连衣姐姐!” 连衣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既然你唤我一声姐姐,姐姐自然会使出浑身解数,在你明天的及笄礼中,绝对是最美最吸引人的那个!快过来,试试衣裳吧。” “好,那就有劳连衣姐姐了。” 这边采薇苑的气氛其乐融融,另一边苏晚月的荷花苑中却满是阴沉的气息。 丫鬟们都不敢呆在房中,即使处在荷花苑中,她们也大气都不敢出。只因为自己的二小姐,此时正在房中发脾气。 隐隐约约,她们还能听到苏晚月的咒骂声和摔东西的声音。可想而知,这次苏晚卿给她的打击有多大了。 苏晚月将屋中所有能摔的东西都摔了,还觉得不解气,看到边上站着个战战兢兢的丫鬟,一把揪过她的头发,恶狠狠的说道:“你在看什么,在看本小姐的笑话吗?啊?谁给你的狗胆!” 那小丫鬟痛得眼泪都出来了,但她却不敢去解救自己的头发,只是连声哀求道:“二小姐,奴婢哪敢呀,奴婢只是……” 未等小丫鬟说完,苏晚月已经一把将她推倒在地,大吼道:“滚,给我滚出去!” 小丫鬟连忙连滚带爬的出去了,仿佛逃命一般。 苏晚月重重的坐在椅子上,想起苏晚卿那个欠扁的笑脸,她就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拿刀将她的脸划花,让她再也不能出来见人! 第七十九章 及笄礼 今天,丞相府门前可谓是张灯结彩,人来人往,许多看起来奢华精致的马车便停在路边。路过的老百姓都忍不住停了下来,看着丞相府,指指点点的议论着。 有些路人路过看到这般热闹的景象,还看到许多平日里根本无法见到的贵族小姐和达官权贵,还好奇的问旁边的人:“今儿个丞相府是有什么喜事儿么?怎地这么多人来啦?” 旁边的人瞥了一眼无辜的路人,有些鄙夷的说道:“这都不知道,我告诉你,今天可是丞相府的嫡女及笄的大日子,今天将在丞相府举行及笄礼呢!” 那路人一脸的恍然大悟道:“啊?就是那个被二皇子退婚的苏晚卿啊?之前不是说及笄礼后他们二人便成亲么?” “嘘,这些事情,可不是咱们老百姓可以议论的。” 路人看看自己还站在丞相府的门前,默默地闭上了嘴。 丞相府内,到处挂满了红彤彤的灯笼和花边,仿佛成亲一般,显得郑重而热闹。丞相府的大堂前,此刻已经坐了许多身着华服的人。 苏见廉正在大堂前与一些朝廷的老友亲切的交谈着,时不时露出了开怀的笑容。今天是他的宝贝女儿如此重要的日子,他作为父亲,自然是最高兴的那个。 虽然有些可惜流霜不能看到这个场景,但相信她若在人世,必定也是为自己的女儿感到欣慰的。 这边苏见廉忙着接待一个又一个的贵客,在采薇苑,苏晚卿端坐在自己的梳妆镜前,桃夭正在前前后后的忙碌着。一旁的连衣也坐着,时不时帮桃夭一把。 阮氏虽然想进来帮忙,但被苏晚卿以“二姨娘虽然是姨娘,但终究是丞相府的半个女主人,不去接待客人终归是不好的”为由拒绝了。阮氏虽然听着姨娘还有些刺耳,但苏晚卿的“半个女主人”却是大大取悦了她。 因此,阮氏叮嘱了苏晚卿一番,便高高兴兴的走了。 至于苏晚月,此刻谁有心思理会她的心情,躲在房间中根本不见人影。阮氏顾着招呼客人,也暂时没有顾及到自己的女儿。 桃夭今天一点儿也不淡定,给苏晚卿换个衣裳小手都在抖个不停,让苏晚卿好笑不已。 “我说桃夭,是本小姐的及笄礼,又不是你的,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桃夭看着还有心思调侃她的苏晚卿,瞪了她一眼,说道:“正是因为今天是大小姐的大日子,桃夭才不能掉以轻心。大小姐您也真是,外面这么多人在等着您呢,快些,让桃夭帮您把衣裳穿好。” 一旁的连衣看着桃夭风风火火的模样,噗嗤的笑了,站起身来走过去道:“让我来帮你吧。” 桃夭感激的看了连衣一眼,有连衣姑娘在,给大小姐穿衣裳倒是简单多了。毕竟这衣裳是连衣姑娘自己设计的,她自然知道该怎么穿。 连衣给苏晚卿设计的这条裙子,可谓是费劲了心思,下尽了苦功夫,每日每夜赶制出来的。当苏晚卿见到这条裙子的那一刻,她都惊艳了许久。毕竟,这条裙子真的太美了,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也正是因为这条裙子,让苏晚卿对自己的及笄礼多了几丝期待。不管如何,她终究是占了别人的身子,若原来的苏晚卿还在,相信她一定很期待自己的及笄礼吧。 既然如此,她一定会让及笄礼顺顺利利的进行,完成她的心愿。 待苏晚卿穿好衣裳,连衣又亲手为苏晚卿梳了一个精致的发簪,尔后用一支简单华美的银色簪子,将她柔软的墨发给系了起来。 苏晚卿看着镜中的自己,和旁边桃夭连衣惊艳的眼神,微微一笑道:“桃夭,今日本小姐的妆,便由本小姐自己画,如何?” 桃夭看着苏晚卿未施粉黛的绝美侧脸,欲言又止,她是真的害怕啊!万一在及笄礼这天,大小姐依然用平日里满是粉的妆容出现,那她岂不是会被许多人嘲笑?要知道,今儿个来了很多管家小姐,还有几个还是之前招惹大小姐的,没准她们都在等着看苏晚卿的笑话呢! 看着桃夭担忧的目光,苏晚卿嫣然一笑道:“放心吧,本小姐知道轻重,不会以平日的模样出现的。既然今天是本小姐的及笄礼,也是时候,将我的样子展现出来了。” 桃夭的到苏晚卿的保证,才微微松了一口气。随即她很快高兴起来,大小姐终于要将自己真正的样子展现出来了么?那些个千金小姐,总嘲笑大小姐丑,以为自己很美。 等她们真的见到大小姐的模样,看她们还如何!要知道,上次苏晚卿的容貌虽然震惊了不少人,但那不过是她少擦了很多粉的缘故,她的脸上依然带着妆,最原始的样子并未呈现出来。 但大部分人对她的印象都停留在丑陋无盐上,因此看到只是略施脂粉的苏晚卿,才会这么震惊。 苏晚卿拿起眉笔,对着镜子,细细的勾勒着自己的眉眼。随后便是胭脂、唇红…… 待苏晚卿收起笔时,一旁的桃夭早就被苏晚卿行云流水的手法给震惊了。她家整日懒得上妆的大小姐,几时学会了这么多?况且这手法,怎么看都不像个新手呀。 更让她们震惊的,自然是苏晚卿此刻的模样。 连衣自问见过无数的美人,什么类型的都有,但却从未见过如苏晚卿这一般的。她看着苏晚卿绝美的容颜,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她作为一个女人,都被苏晚卿此刻的模样惊艳不已了,若是被男人看见,可还了得? 连衣忽然很想看看,外面那些等着嘲笑苏晚卿被二皇子退婚的人,在看到苏晚卿的容貌后,不知道她们会作何感想。 待苏晚卿再度收拾好自己后,她满意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嗯,如今的模样,倒是有几分自己前世的样子了。 她刚刚站起来,外边便传来了一个丫鬟的催促声道:“大小姐,吉时就要到了,老爷吩咐奴婢来问大小姐是否已经忙完了?该去大堂了。” 苏晚卿最后看了一眼镜子,应了一声。桃夭立刻靠近过来,扶住了苏晚卿。 苏晚卿看着桃夭,嘴角微微扬起,随后她看向连衣,轻笑道:“走吧,连衣姐姐。” 连衣被苏晚卿的笑又是一阵刺激,她暗中摸了摸小心脏,平复后才走到苏晚卿的身边。 桃夭推开了门,苑外的一道阳光洒了下来,刚好洒在苏晚卿的身上,银色的光顿时晃到了她的眼睛。桃夭微微眯了眯眼,不敢看此刻的苏晚卿,她实在是太美了,让自己都有些不敢直视了。 大堂之上,柳幻雪坐在柳太尉的旁边,百无聊赖的跟一旁的风惜画闲聊。 “你说这苏晚卿怎么还不出来,这都到吉时了,还一点儿动静都没。让这么多人等着她,真是不害臊。” 风惜画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风度翩翩的二皇子,没有说什么,只是浅浅的笑了笑道:“苏小姐许是还未打扮好吧,毕竟是及笄礼,这么大的日子,自然是谨慎些才是。” 柳幻雪瞄了一眼一旁低声与兄弟聊天的裴谦,小声道:“打扮得再漂亮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二皇子退婚了……” 柳幻雪还未说完,就被柳太尉狠狠瞪了一眼。 “雪儿,你说话怎么这般不注意场合?二皇子殿下,是你可以议论的吗?” 柳幻雪看自家老爹吹胡子瞪眼的,吐了吐舌头不甘心道:“我又没说错!” “你!回去再收拾你!” 柳幻雪听这句话已经听到麻木了,她老爹每次都这样,有哪次是可以收拾到自己的?毕竟自己可是有娘亲护着的,老爹这个爱妻狂魔,可拿她没辙。 一旁的裴谦坐在前排,他也不是没有听到一些议论的声音,虽然心中有些不适,但他毕竟有良好的修养,因而并未表现出来。 和苏晚卿退婚一事,他虽一时冲动,但想到苏晚卿的模样和她的性子,他干脆将错就错,退了便退了。对他自己来说,也是一个解脱。 毕竟那样的女人,一点也不温婉,更不知道含蓄,完全没有一点淑女的模样,比她的庶女妹妹可差远了。 想到苏晚月,裴谦忍不住四处看了下,今天他似乎没有看到那个小妮子。想起她极易害羞的模样,裴谦的眼中划过了一丝笑意。 苏见廉坐在主位上,阮氏也坐在一旁。按理来说阮氏是个妾,是没有资格坐在这里的,但今日是苏晚卿的及笄礼,按照规矩,必须是父母双亲坐在此。主母已经去了,阮氏便暂时代替这一职了。 看到许多人看向自己的眼光,仿佛自己已经是当家主母一般,阮氏心中愈发的得意了。但她表面自然不显,反而笑得更是温婉自然,让旁人看到,不禁赞叹这阮氏虽然是个姨娘,但却是个知礼数的。 阮氏看时机差不多了,司仪官站在一旁已经微微皱起了眉,她想了想,还是柔柔的冲苏见廉开口道:“大小姐怎的还不来,误了时辰便不好了,会不会有什么耽搁了?” 苏见廉看到人群有些骚动,也微微皱了皱眉,刚想出声,外边已经传来了一阵声音:“大小姐到——” 大家齐齐往门口看去,这一看,顿时神色都变得呆滞和不可思议了。 第八十章 惊艳全场 美人一身银色长裙,上面点缀着一颗颗人工缝上去的银色的珍珠,长长的拖曳在地板上,裙摆上也绣着一朵朵宛若星星绽放的花儿,精巧的手工一览无遗。浅浅的阳光洒下来,仿佛给苏晚卿的全身都镀上了一层星光。此刻的她高洁得像是一位月亮女神。 更让人惊艳的,是她绝美无双的容貌。她肌肤胜雪,容色晶莹如玉,双目宛若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带着一番清冷高雅的气质。再配上桃花粉腮和细细勾勒过的黛眉,小巧殷红的樱唇,仿佛从天边降临的仙子一般。 众人目光呆滞的看着这个仿佛突然闯入尘世间的森林仙子,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来。这位让人看着就不想亵渎的女子,不会是苏晚卿吧? 想起方才那丫鬟喊的“大小姐”,众人纷纷回过神来,继而眼神立刻变得惊悚,这真的是苏晚卿?那个丑陋无盐的花痴大小姐? 不可能的,这看起来高贵无暇的仙子,怎会是苏晚卿那个蠢货? 苏晚卿看着众人不可思议的眼神,微微一笑,她扫视了一圈大堂里的人,在瞄到裴谦也失去了一贯的温和,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时,心底不禁冷笑。 她现在忽然觉得,自己应该感谢以前的那个苏晚卿,将自己原本的容貌用胭脂水粉完全遮盖住了。否则,她怎么能看到这些人的真正面目呢? 苏晚卿自问不是一个只看外表的人,在很多时候,外表同样具有欺骗性,她真正看中的,是别人的那颗心。 毕竟,容颜终究有衰老的那一天,但一颗真诚的心不会。 苏见廉也被自己的女儿今日的样子惊呆了,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女儿必定是继承了流霜的容貌,又怎么会丑陋呢? 如今看着苏晚卿与流霜七分相似的眉眼,苏见廉只感觉百感交集,没想到一眨眼之间,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女儿已经从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出落得这般亭亭玉立了。 苏晚卿目不斜视的,一步一步,优雅的走到主厅,站在了苏见廉和阮氏的面前。阮氏此刻已经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了,看到苏晚卿的脸,她便想起了上官流霜,想起了过往的种种。 阮氏的心中有恨,有厌恶,但伴随而来的,更是一种莫名的惶恐。她心里清楚,自己当年做了这么多亏心事,再看着苏晚卿这张脸,她便觉得仿佛是上官流霜在凝视她一般,让她一阵心虚,有些无法直视苏晚卿清澈的双眼。 看着阮氏有些躲闪的眼神,苏晚卿内心又是一阵冷笑,当年她这般残害自己的娘亲,如今看着这张与自己娘亲相似的脸,不知道她会有什么感受。 苏见廉看着苏晚卿的一身衣裳,已经忍不住赞叹开了:“卿儿,你的衣裳真好看,是哪位裁衣师傅做的?” 苏见廉的话,顿时将大家的眼光都吸引了过去。 是啊,方才光注意着苏晚卿的容貌,如今再细看苏晚卿闪闪发亮的衣裳,不少官家小姐都瞬间被吸引住了。这条裙子实在是太美了,一颗又一颗的珍珠,错落有致的绣在银色的裙子上,外面还笼罩着一层白色的薄纱,苏晚卿白嫩的肌肤若隐若现,但却不会令人想入非非。只会让人觉得,苏晚卿高贵的让人不敢却亵渎。 这条裙子的珍珠,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全都是真的,加上这出神入化的手工,一看便价格不菲。要说这京城中,能做出这样的裙子,还真没几个。 苏晚卿浅笑着指着旁边扶着自己的一个女子道:“爹爹,这可都是连衣姐姐的功劳,她可是专程从琉璃阁过来,帮晚卿做衣裳呢。” 此话一出,大家都愣住了,随即而来的便是不可思议。琉璃阁的掌柜连衣?难怪,有些平日里经常光顾琉璃阁的夫人,总觉着站在苏晚卿旁边的女子这般眼熟,原来竟是掌柜的! 但是,掌柜的不是从不帮人亲自设计衣裳吗?今天到苏晚卿这里,怎么就不一样了? 连衣看着旁人不信任的眼神,柔柔一笑,冲着苏见廉等人微微行了个礼道:“晚卿妹妹的衣裳的确是连衣所做,前些日子妹妹拜托我,既然晚卿唤连衣一声姐姐,姐姐必然是义不容辞的。今天又是妹妹这般重要的日子,她还拜托我做她礼仪的赞者呢。”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阵哗然。连衣不仅帮苏晚卿做衣裳,居然还答应做她的赞者!要知道,在及笄礼中,赞者一般都是由姐妹或者好朋友担任的。大家都以为,除了苏晚月,恐怕没人会愿意担任苏晚卿的赞者,毕竟苏晚卿的名声这么坏。 但如今看到苏晚卿,他们再也不敢这样想了。谁来告诉他们,为何苏晚卿居然这般美?若是知道她的长相这般绝美,那些贵族公子早就踏破丞相府的大门向她求亲了! 想到求亲,大伙儿很多人都冲裴谦的方向瞄了过去,发现他此刻的表情还有些呆滞,似乎还未反应过来。看来,二皇子也不知道苏晚卿长得如此模样,否则,他怎么舍得跟苏晚卿退婚? 毕竟苏晚卿除了这副绝世容貌,她还是丞相府的嫡女,又深得丞相的宠爱。得到了苏晚卿,便等于得到整个丞相府的支持,苏丞相又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就这样,还怕无法平步青云吗? 很多人此刻都有些幸灾乐祸了,二皇子这一次,可是栽了。人家以前追他追了这么久,他理都不理会人家,如今苏晚卿将真面目示人,也算是狠狠打了裴谦的脸了。 但如今苏晚卿及笄了,那也说明,她已经可以出嫁了。在见到苏晚卿的容貌后,不少贵族已经开始盘算,是否该向苏晚卿提亲了。 一旁原本等着看笑话的柳幻雪和风惜画等人,此刻脸色已经铁青,柳幻雪的脸色很是难看。她上次已经被苏晚卿的模样惊艳了一番,没想到这次,她带来的惊艳,远远大于以前。 苏晚卿怎可以长得这么美!她本该是个花痴无盐的蠢货才对,怎么配生得这般好的相貌?柳幻雪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她此刻内心却满是嫉妒和羡慕! 而一旁的风惜画,柔和的神情也有些保持不住了。她自认是京城的第一才女,容貌也不差。但在苏晚卿的面前,她却硬生生觉得自己低了不止一个档次。这种感觉,真是十分糟糕。 苏晚卿可不理会这些人是怎么想的,因为吉时已到,她的及笄礼要开始了。 礼仪官先说了几句祝词,随后丞相府请来的乐师们便开始演奏。 连衣走了过来,先在盆中洗了洗手,随后便站在西侧等待着苏晚卿。 苏晚卿从另一头,缓缓地走了进来,虽然她方才已经惊艳了众人一番,但此刻的她,眉目肃然,面容平静,举止优雅的走进来,让大伙儿再也移不开目光了。 苏晚卿走到她应站的地方后,面对着在场的宾客,低下头行了一个礼。随后她跪坐在席子上,连衣靠近过来,拿着一柄木梳,轻轻的为她梳理及腰的墨发。 待连衣梳理一番后,苏晚卿站了起来,走到了苏见廉的面前,原本苏晚卿应该冲着父母行礼,但她看也不看阮氏,冲着苏见廉,复而跪了下来,整整齐齐的磕了三个头。 苏见廉看着一脸庄重的女儿,眼眶都有些湿润了,他的女儿,真的长大了。一旁的阮氏虽然心中很不舒服,但她表面也只得维持着笑容,看着苏晚卿所做的一切。 苏晚卿站起来后,苏见廉也站了起来,冲着在场的宾客道:“今日是小女的及笄礼,感谢各位来参加这个仪式,苏某感激不尽。今天请大家放开了去,尽情的玩吧。” 在座的宾客虽然心情复杂,但听到苏见廉这么说,许多人都露出了笑脸,纷纷回应着苏见廉的话。 这时,一个俊俏的公子哥忽然站了起来,冲着苏见廉行了个礼道:“苏丞相,小生是提督府下的二公子莫辰逸,早听闻苏小姐绝世无双,对她仰慕已久,不知可否斗胆向苏小姐提亲呢?” 此话一出,不少人都要骂莫辰逸不要脸了。早听闻苏小姐绝世无双?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谁人不知道苏晚卿以前的名声是什么样子的?最可气的是,许多公子也想向苏晚卿提婚,但没等他们行动,居然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这种感觉真是令人不爽! 苏见廉听到莫辰逸的话,微微一愣,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苏晚卿,但后者一丝表情都没有。他半晌才道:“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卿儿是本丞最疼爱的女儿,本丞自然是见不得她受到丝毫的委屈的。卿儿喜欢谁,本丞便同意谁做本丞的女婿,无论什么身份。若卿儿不喜欢你,本丞也无法。” 大家都被苏见廉的话惊呆了,包括阮氏。一般女儿的婚事,自然都是父母一手操办的,苏丞相竟是将选择的权利交给了苏晚卿!这足以看出,他究竟有多疼爱自己的女儿了。 苏晚卿听了苏见廉的话,心中也有几分感动。她知道苏见廉是真心的疼爱她,但她也没料到他居然如此的开明,能够让自己选择喜欢的人,这是她没有想到的。 那莫辰逸一听,便看向苏晚卿,眼神可谓是含情脉脉了。 “苏小姐,不知你对小生……”他的话还未说完,门口忽然传来了一个温润磁性的声音。 “不知是哪家公子,想跟本王抢本王未来的王妃?” 第八十一章 你可愿嫁我 这个声音一响起,大家都被这句话中的信息量给惊到了。未来的王妃?是谁居然说出如此的妄言? 没错,便是妄言。如今苏晚卿露出了举世无双的容貌和高雅冷清的气质,谁也不会将她与当初那个花痴草包联系起来。即便是有,那也不过是少数。大部分的贵族公子,还是无法拒绝宛若苏晚卿这般的。 即便这是古代,但美的事物,谁不喜爱呢? 大家纷纷往门外看去,想看看是哪位皇子,居然已经定下了苏晚卿。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大跳。 此刻站在门外,不,坐在门外的,不正是六皇子裴修吗?顿时众人都哗然了。 裴修依然是银色面具着面,今日穿了一袭银色的长袍,与平日的白色不同,但衬着他银色的面具,却是十分的恰到好处。加之裴修的气质本就温润如玉,与裴谦的温和有礼不同。裴谦的温和多少带了些刻意,这不过是他的伪装,只会让人觉得裴谦的脾气很好。 但裴修不同,他的温润是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像是天神一般,是让人不敢亵渎的。仿佛他天生就该如此一般,任何人都无法打破他的沉稳和睿智。 这样的人,天生便能够得到他人的景仰和喜爱。 莫辰逸此刻已经惊呆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原本满怀自信的站出来,没想到六皇子居然从中横插一脚。 不止莫辰逸,在场的人,此刻的嘴巴里几乎都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他们平日里都很注重自己的礼仪和形象,但今日六皇子竟然求娶苏晚卿!这个信息量太大了,原谅他们一时之间承受不来…… 六皇子是何人?曾经的战神,唯一被皇上提前封王的人,拥有自己的封地,但他并未搬离皇宫。但这不代表,旁人会忘记了他这个尊贵的身份。今日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六皇子,用了“本王”二字,便已经告诉大家,他的身份摆在这里,谁也别和他抢! 但也有些公子有些不满,毕竟裴修曾经名气是很大,但如今他不过是个残废和容颜尽毁之人,怎么可能配得上美若天仙的苏小姐?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若是苏晚卿知道他们的心声,必然会觉得很讽刺。 曾经的他们只觉得苏晚卿这个蠢货花痴根本配不上二皇子裴谦,如今她华丽转身了,大家却又觉得六皇子裴修配不上她了。这便是人心。 莫辰逸看着一脸温和的看着自己的裴修,结结巴巴道:“六、六皇子……” 裴修微微点了点头,又认真的重复了一遍道:“听说你要抢本王未来的王妃?” 面对气势上压倒他许多倍的裴修,莫辰逸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忽然道:“敢问六皇子,为何称苏小姐是六皇子未来的王妃呢?据臣子所知,六皇子与苏小姐并无太大交集,如今六皇子这般举措,是否有些唐突?臣子虽然比不上六皇子,但还是希望能够与六皇子有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六皇子认为呢?” 在场的人听了莫辰逸的话,竟然有许多人是打心底里同意莫辰逸的说法的,他说出了在场很多男人的心声。 是啊,你裴修是身份尊贵备受宠爱的六皇子又如何,他们的身份也不低。若是真的喜爱苏小姐,便拿出真本事来。毕竟美人只有一个,大家各凭本事,有什么不对? 况且,六皇子这辈子没准只能坐在轮椅上了,他的容貌又已经不再英俊,如何配得上苏小姐。说句不好听的,两个人成亲,难道让苏小姐一辈子都无法怀上孩子吗?就裴修那个身子,怎么可能给得了苏小姐幸福? 看着神色各异的众人和梗着脖子的莫辰逸,裴修微微挑起了眉,轻轻拍了拍轮椅,身后的小六子立刻接收到信息,将裴修推到大厅中央去了。 路过莫辰逸时,裴修微微仰头静静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莫辰逸第一次靠裴修这般近,他虽然不出声,但那个压倒性的气势几乎让他要窒息了。裴修曾经杀人无数,一个小小的莫辰逸,他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裴修看着已经冒出冷汗的莫辰逸,半晌才轻声道:“你说,你要与本王公平竞争?” 莫辰逸虽顶着巨大的压力,但他的自尊却不容许他低头。因此莫辰逸咬着牙,硬撑道:“对!” 裴修胸膛微微震动,发出了一阵低低的笑声,他富有磁性的声音,竟让在场许多年轻女子羞红了脸。六皇子的声音怎么可以这么好听!可惜他是个残废…… 要知道,在当年的天离国,不知道有多少姑娘小姐将嫁给六皇子作为毕生的梦想,她们对裴修的仰慕几乎到了一种丧心病狂的地步。有些姑娘甚至觉得,自己这辈子能够得到六皇子的一个眼神,她们都死而无憾了。 若换做现代,裴修几乎可以和一个当红的偶像明星媲美,他每次出门,身后都会簇拥着大批的女子,这一点儿也不夸张。 但自从六皇子出事后,一切都变了。广大的女子虽然很痛心,但很多女子还是选择站在六皇子这边的。若说之前更多的是仰慕,如今更多的便是心疼。 仿佛一个天神忽然之间坠入了凡间,来到了她们的身边,这样的感觉,想必六皇子一定不好受!不然,他也不会呆在皇宫中这么多年不出现了。但如今,六皇子居然为了苏晚卿,不顾他人的目光,亲自来求亲了! 裴修笑完后,竟是不再理会莫辰逸,直接来到了呆呆的苏晚卿的面前。 苏晚卿自从裴修出现,就已经愣住了,为的,自然是裴修说的那句话。 他居然要娶她?这是苏晚卿从来没想过的事情。 或者说,苏晚卿从未想过,要在这古代中为自己寻一个良人。在现代的时候,她便整日忙着出任务,根本没有时间来思考这些男欢女爱的问题。况且,她的身边,也没有能够与自己相配的人。 能够找一个与自己共度一生的人,也许是很多女子的梦想,苏晚卿其实也不例外。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她不是跟姨娘斗,便是跟妹妹斗,要么就是跟公主斗。 每一天,她都在高度的警惕下过着每一天。虽然表面不显,但心中究竟如何,只有她自己清楚。 如今,裴修就这样闯入她的世界,在她及笄这天,对众人说,他想要娶她。这对苏晚卿来说,是措手不及的,所以她此时有些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平心而论,裴修虽然是个残疾,面容也已经被毁,但这些苏晚卿根本不在意。她真正在意的,是这个男人,能不能够给她幸福和安全感,能不能够与她同步走下去。毕竟这终究是古代,每个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情。 以前的苏晚卿一直渴望着嫁给赔钱货,即便她嫁过去做了正妃,以后赔钱货也必定是有侧妃和各种妾的。即便苏晚卿是丞相府的嫡女,她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这对于她来说,是很痛苦也是很残忍的。 一时间,苏晚卿想了很多,她的脑子有些乱。 第一次见到裴修,似乎是在她第一次入宫的时候,他不理会旁人的目光,执意坐在了她的身边,害她备受关注。在宫宴上,是他暗自提醒了自己要警惕,但自己却并未理会,导致后来阴沟里翻船,所幸没出什么大事。 第二次,她被青雪儿陷害,是他主动站了出来,告诉众人真相,帮了她一个大忙,及时的挽回了她原本就很糟糕的名声。那件事后,反而她的名声变好了。 第三次,她偷溜出来去怡红院,遇见了他。他并未揭穿自己的身份,在刺客来临时为了救她,甚至受了伤。但他并不在意,反而还将自己的玉佩给了她,让她在琉璃阁可以畅通无阻的买衣裳…… 第四次,他出现在自己的及笄礼上,向众人宣布,她是他未来的王妃…… 苏晚卿忽然发现,自己似乎从遇上裴修开始,在自己有困难的时候,总是裴修在旁相帮。他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却在用自己的法子帮她。苏晚卿一开始并未注意到这些,她只当是裴修心地善良,不介意在她有难时相帮一把。 但他毕竟是六皇子,还是个残废,哪里有精力总是到处出现在她出事的地方呢?如今裴修提了出来,苏晚卿忽然觉得,以前那些事情,裴修似乎都是有意在帮她。而且每一次,都是那么恰到好处,连细心的她都没有发觉。 裴修看着怔怔的苏晚卿,嘴角微微扬起,尔后他柔声道:“我裴修,今日当着大家的面,想要求娶丞相府的大小姐苏晚卿。修虽身子不好,但修可以保证,若是娶了你,便会对你一心一意,绝无二心,此生也不再容下任何其他的女子。若修违反诺言,必遭天打雷劈。修想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晚晚,你可愿意?”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没想到六皇子居然为了苏晚卿做到如此地步!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情!但也是多少男子绝对不可能办到的事情!裴谦自从裴修出现,脸色就已经变得很差,在他说出这番话后,更是拳头紧握,额头青筋暴起。 裴修虽然表面依然保持着温润的翩翩君子形象,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心中究竟有多紧张。从他紧握着轮椅的把手,就可以看出来了。 裴修的心里其实是没底的,他知道今日的自己有些唐突了,不知道会不会吓到她。但她已经及笄了,今日又这般惊艳。裴修忽然有些害怕,她会被别人抢走。 所以在莫辰逸站起来的时候,他已经按捺不住,出现了。 苏晚卿听完裴修的一番话,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表态。在注意到裴修紧握轮椅的手后,苏晚卿微皱的眉头忽然舒展开了。 仿佛桃花绽放一般,苏晚卿露出了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灿烂到,连裴修都呆住了。 “我愿意。” 苏晚卿轻声的说道,面对着有些不敢置信的裴修,她轻笑着,又重复了一遍。 “我说,我同意嫁给你,裴修。” 第八十二章 震惊众人 苏晚卿说出这句话后,无疑是给在场的人再次扔下一个重磅炸弹! 六皇子当众求亲苏晚卿就算了,苏晚卿居然答应了! 要知道,六皇子虽然深得皇上的宠爱,当年又如此的威风,但如今的他不管如何,都已经是一个残废了,如何配得上外表这般绝美的苏晚卿呢? 在场的人仿佛已经忘记,自己曾经是怎么取笑苏晚卿的。 此刻的裴谦在听到苏晚卿笑着应下裴修的那一刻,脸色再也无法保持平日的温和从容,反而变得很难看。 如今苏晚卿的模样,他怎么可能还认不出来?难怪之前总觉得她的双眸如此的眼熟,他仿佛在哪里见过。 那分明,就是在皇宫中他遇到的那一位绝美女子! 他自那一次后,再也没有见过她。那一次的惊艳,一直保留在自己的心中,他时不时还会回想起来当时的事情。 但裴谦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子,居然就是苏晚卿!居然就是一直追在自己身后,那个为他做了很多蠢事的苏晚卿! 这两个人的气质和外貌相差实在是太远了,裴谦到如今还觉得难以接受。在苏晚卿接受裴修后,面对旁边人惊讶和有些嘲弄的目光,裴谦只觉得自己的心情在瞬间跌落了谷底。 那是一种极其屈辱的心情,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想要立刻消失在原地,逃离现场的感觉。裴谦只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疼,仿佛是被苏晚卿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又仿佛是受众人的目光影响。 裴谦此刻的内心满是被欺骗的愤怒,他怒视着还在微笑对视的苏晚卿和裴修。他们二人之间,流转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氛围,那是旁人无法融进去,也无法理解的一种情感。 明明就这么突兀的,但却又意外的和谐。 两个人站在一起,明明裴修是个残废,容貌也已经毁掉,但他站在绝美的苏晚卿的面前,微微仰头看她,却没有丝毫的怯懦和自卑。 相反,他们二人的目光在旁人看来,完全胶着在一起,仿佛是一对已经认识了许久的恋人。此刻他们旁边的人看着他们,竟是无人敢出声,只因害怕打扰这片刻的宁静。 裴谦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几乎已经陷进了肉中,但他却完全感觉不到痛苦。 此刻的裴谦,只想冲上去质问苏晚卿,为什么,明明说这辈子只爱他一个人,如今却答应要嫁给另一个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还是他一直忌惮的裴修! 没错,即便裴修的身体已经惨败不堪,裴谦对他的内心,依然充满着忌惮。即便每年,裴谦都会到裴修的院子中去拜访和送礼,在旁人看来,裴谦大概是裴修唯一愿意接纳的一个兄弟了。毕竟,其他的兄弟,也从未有人去看望过他。 以前曾经有过,但都被裴修给拒绝了,久而久之,除了裴谦,再也无人前往裴修所住的院子了。 但苏晚卿却当着他的面,答应嫁给了那个男人!难道他一个身体健全,风度翩翩的二皇子,不比裴修好吗? 裴谦仿佛已经忘记了,在苏晚卿跟在他屁股后面跑的那几年,他究竟是如何对待苏晚卿的。如今,他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苏晚卿欺骗了他,欺骗了这个世界,将自己伪装成一个花痴无颜的女子,让他厌恶她,让他舍弃她,最后好可以跟这个裴修在一起! 若是苏晚卿知道了裴谦的想法,只怕是要气笑了。在她出现之前,原来的苏晚卿究竟是如何对待裴谦的,难道他心里不清楚吗?整个天离国的人都知道,苏晚卿究竟有多喜爱他。 为了他,她不惜整日化妆,只为在他的面前能够展现自己最美的样子,虽然这是被耍了,但她依然每天都坚持着。 为了他,她不惜与其他贵族千金作对,只要是靠近裴谦的女子,都被她用各种方式给吓跑了,只是因为她害怕别的女子将自己的未婚夫抢走。 为了他,她做了很多傻事,明知道裴谦不喜欢自己,她依然坚持着,每天傻傻的跟在他的后头,每时每刻都在打探他的行踪,只为了能够见心爱的他一面。 苏晚卿为裴谦做了这么多傻事,到头来,换来了什么?只是换来了众人的嘲笑怒骂,只是换来了他的嫌弃厌恶,只是换来了亲人的失望无奈…… 苏晚卿作为一个现代女子都尚且做不到这么多事情,更何况是作为一个活在封建的古代的苏晚卿呢? 其实苏晚卿真的很佩服以前的那个苏晚卿,她能够不顾自己的身份,不顾旁人的目光,不顾旁人的嘲笑,只一心一意的跟在裴谦的身后,只为了他能够回头,看自己一眼。 但这样卑微的爱情,也是苏晚卿所不屑的。她有自己的性格,也有自己的自尊,根本没办法像那位苏晚卿一般,这般将自己的自尊扔在地上,让裴谦尽情的践踏。 原本苏晚卿是不屑这种感情的,她只觉得,爱情将苏晚卿害了个彻底,让她丢弃了尊严,甚至丢弃了性命,最终什么也没有换回来。 但裴修出现了,他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仿佛一道浅浅的阳光。乍一出现时,并不会让人对他有多大的注意,因为那道阳光很浅,浅到让人很容易忽略掉他。但久而久之,随着时间的流逝,那道阳光却会让人觉得越来越温暖,越来越难以离开。 等到自己注意到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这道阳光在自己的身边不知不觉已经呆了这么久。这种感觉也不坏,不是吗? 真正让苏晚卿感动的,还是裴修所说的那句话:一生一世一双人。对于苏晚卿来说,既然一个男人选择了她,那么自然是必须一心一意,不可再容下其他人的。她也是如此,若是认定了一个人,那么她也再看不见其他的男子,即便那些男子有多优秀,她也不在乎。 苏晚卿便是如此,她对待感情很单纯,也很专一。 裴修此刻的心情几乎是无比雀跃了,一开始的不安,也在苏晚卿的那句“我愿意”出现后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欣喜若狂。 这种感觉裴修从未体验过,即便是曾经杀敌无数,将敌国的首级拿下,都没能让他产生这般丰富的情感体验。这样的感觉,也只有苏晚卿能够给予他。 从这一刻起,裴修便发誓,自己要用生命,来爱护面前这个女子。他会用自己的方式去保护她、疼爱她,不会再让她受到伤害。以前的苏晚卿是个如何的女子他并不在意,如今的苏晚卿才是真正吸引自己的。 也许他还要感谢裴谦,将苏晚卿抛到一边,才让自己能够有这个机会,捡到这一块绝世的珍宝。 一旁的苏见廉此刻也不知道该摆一副什么样的表情了,今天他得到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女儿这般优秀,他的内心自然是很自豪的。 可是谁能来告诉他,卿儿与六皇子,究竟是何时这般熟稔了?居然在这个日子,六皇子当着他的面向自己的女儿求爱!这叫什么事! 苏见廉并非是个迂腐之人,他并不认为裴修有什么比不上常人的地方。相反,他对于这个少年英雄,是十分钦佩的。在他出事后,自己还惋惜了许久。若他现在依然是个身体健全的男人,他必定会拥护他,坚定的站在他的身后,支持他走上那个万人敬仰的位子。 但如今六皇子发生了祸事,他站在这里,与自己的女儿私定了终身。对于苏晚卿答应裴修的事情,苏见廉自然也是很震惊的,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女儿虽然与二皇子取消了婚约,但她心底这般善良,也许对二皇子还是念旧的,但没想到…… 裴修看着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的苏晚卿,紧握扶手的手指微微松开,他看向苏见廉,自己轻轻的推动轮椅,挪到了苏见廉的面前,微微低了低头,带着对长辈的敬意唤了一声:“既然晚晚答应了我,于情于理,修都该唤苏丞一声岳父。” 众人:“……” 苏见廉:“……”这进展是不是快了点? 苏见廉虽然说了不会反对,自己的女儿喜欢便好,况且裴修也不差,但他当着面这般直白,自己的脸终究有些拉不下来。 半晌,就在大家以为爱女成痴的苏丞会不顾身份向六皇子发飙时,苏见廉冷哼了一声道:“六皇子,若想要娶本丞的卿儿,怎么也该先取得皇上的同意,光明正大、风风光光的将卿儿迎娶进门吧?若只靠口头承诺,卿儿受了委屈,本丞找谁理论去?”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哗然,原来苏丞关心的重点在这里么?不过也的确如此,若没有圣旨,苏晚卿也不算是未来的六皇子妃,这个求婚是不作数的。不过,苏丞这意思是答应了六皇子,是要纳他为婿的意思了?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裴修已经淡淡一笑,温润的说道:“岳父不必担心,修已经将此事办妥。”说罢,他轻轻拍了拍手。 身后的小六子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一道明晃晃的圣旨,他轻轻打开,清了清嗓子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丞相府大小姐苏晚卿德才兼备,深得朕心,故赐苏晚卿于爱子裴修为六皇子妃,择日成婚。钦此——” 第八十三章 又订婚? 待小六子念完过去半晌,众人才纷纷回过神来,赶紧跪下来,喊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但他们心中却忍不住嘀咕,看来六皇子早就已经准备好这一切了。不然怎么会一问,圣旨就出现了呢?明显就是一开始皇上就已经拟好旨意了嘛! 没想到,六皇子居然是这样的人,看来他对今日的求亲是势在必得。而且皇上下了旨,说明他早就知道六皇子要向苏晚卿求亲了。这也变相说明,皇上同意了二人的婚事不是吗? 不少人的脑子已经开始转弯了,猜想皇上这般做的用意。要知道,六皇子可是皇上最疼爱的儿子,即便他已经是个残废,皇上却依然对他疼爱不减。 这些年来,他经常想去看望六皇子,不过是六皇子无法面对现实,不愿意见他而已,但皇上对他的态度却丝毫没有变过。看当日他突然出现在宫宴中,皇上惊喜的态度就知道了。 莫非,即便六皇子残废了,皇上依然不放弃,想让他继承皇位?毕竟当年皇上对于六皇子的母妃的疼爱程度,可是一点也不亚于他对六皇子的态度,甚至远远超出许多。 也有人猜想,许是因为六皇子的母妃意外逝世,皇上对于六皇子更多的是愧疚和一种精神寄托,所以才如此的宠爱他。 经这么一想,六皇子会成为太子,也不是没有可能。要知道,苏晚卿之前的名声虽然如此不堪,但她背后可是整个丞相府,苏丞相作为皇上最亲信的臣子,可是唯一还没有进行站队的。 以前苏晚卿与二皇子有婚约时,谁都知道,苏丞相必定是站在他那边的,虽然他并未表态,但这些年来,若二皇子有什么事,他也的确明里暗里帮了不少忙。 但如今不一样了,苏晚卿和二皇子已经解除婚约了。而且,苏晚卿还接受了六皇子,那苏丞相必定是站在六皇子这边了!对他来说,必定是如虎添翼,若六皇子有心想做太子,有皇上的宠爱,又有苏丞相的支持,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因而这次二人的结亲,很多人的心思都活络起来了。背后的东西太复杂了,由不得他们不多想。 一边的柳幻雪和阮氏等人却不这么想。她们对于苏晚卿和裴修的婚事,是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情的。 对她们来说,苏晚卿虽然貌美又如何,还不是胸无点墨的花瓶一个。六皇子就算曾经是个战神又如何,如今不还是个残废,而且容颜也已经被毁。这样的男人,即便是个身份尊贵的皇子,也依然躲不过他是个残废的事实! 不过花痴与残疾,果真是相配! 阮氏一开始脸色很差,如今她眉间的喜意怎么遮都遮不住。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位丞相府的二姨娘对于这门亲事有多么的满意。 风惜画看着苏晚卿和六皇子,眉间也满是温和和笑意,对于他们抱着莫大的祝福,但她心中究竟怎么想,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裴修自从苏晚卿答应他以后,便一直盯着苏晚卿,眉眼间满满的都是笑意。 直到苏晚卿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微微别过脸去,他还忍不住轻笑出声。 二人接了旨,小六子满意的收起了圣旨,站到了一旁。 苏见廉看着面色微红,有些害羞的苏晚卿,终于放下了心来。看来,自己的女儿对于六皇子也并非没有感觉,只要是女儿喜欢的即便是个残废又如何。 苏见廉并非目光短浅之人,相反,他其实很看好裴修。即便他如今身子不佳,但苏见廉认为,他不过是一条暂时沉睡的龙罢了。等龙醒过来的那一天,天离国定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坚信那一天会出现。 一旁的裴谦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温和有礼,仿佛刚才的事情并未发生一般,他不过是个旁观者。 这时候,他眼尖的发现了,门旁边站着一个纤细熟悉影。裴谦顿时眼前一亮,连忙出声唤道:“月儿,你怎的现在才来?你姐姐的及笄礼都要结束了。” 大家都纷纷朝门口看去,果真,门外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苏晚卿的二妹妹:苏晚月。她似乎被裴谦的声音惊到了,像个小鹿般有些受惊的看着众人,眼里还带着一丝怯意。 半晌,苏晚月才怯怯的小声说道:“那个……晚月适才身体有些不适,所以现在才来,希望大家不要介意。” 尔后,她睁着纯真无邪的大眼睛看着苏晚卿道:“大姐姐,对不起,二妹妹来晚了,希望你不要介意。二妹妹在此祝大姐姐及笄礼快乐。” 她说完,偷偷瞄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裴修,又小声道:“祝大姐姐和未来的大姐夫白头偕老……” 苏晚卿点了点头,似乎并不介意苏晚月所说的大姐夫的说辞,反而十分受用的应道:“如此,便谢过二妹妹了。既然二妹妹来了,便入座吧。” 苏晚月状似开心的点了点头,尔后环视了一圈,似乎在考虑自己该坐在哪里。 柳幻雪看到苏晚月出现,眼睛早就亮了。在她眼里,今天真是个好日子,虽然她一开始不情愿来参加苏晚卿的及笄礼,毕竟她在及笄礼上大出了风头,吸引了这么多人的注意力。同为女子的自己,看到苏晚卿的外貌都觉得自愧不如,试问谁喜欢比自己美的女子呢?况且这个女子,还曾经狠狠地羞辱过她! 这笔帐,柳幻雪一直记得。 况且在柳幻雪的眼里,苏晚卿一直在府中欺负着苏晚月,她对苏晚卿又怎会有好感?这种恶毒的女人,活该配一个残废!就她这副德行,怎么可能配得上风度翩翩的二皇子? 柳幻雪心里欢喜,正想招呼苏晚月往她旁边坐,不远处的裴谦已经温和的出声了:“月儿,坐我这里吧,正好我旁边有个位子。” 此话一出,大家都有些惊讶,这时大家才发现,二皇子一开始便唤苏晚月为月儿,他们什么时候这般亲密了,竟唤得如此亲昵?难道,之前裴谦为了苏晚月欺负苏晚卿的事情,竟然是真的? 似乎,裴谦为了苏晚月,还打了苏晚卿,让她受了伤,在床上歇息了好久。 一时间,大家看裴谦和苏晚月的眼神便有些变化了,变得匪夷所思起来。但他们二人却并未注意到。 苏晚月看到裴谦居然对她这般温柔,不禁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脸颊微红道:“月儿身份这般低微,怎好意思坐在二皇子身边,月儿怕唐突了二皇子……” 裴谦却忽然皱起眉头道:“月儿,你是丞相府堂堂正正的二小姐,怎能如此说自己?谦并不觉得月儿的身份低微,你不应如此看低自己。”他说完,还若有若无的看了苏晚卿一眼。 苏晚卿并没有什么表情,相反,她甚至有些津津有味的看着这一切。毕竟,有人白白演戏给她看,她怎么会错过呢? 苏晚月在听到裴谦的话,脸色更红了,半晌才应道:“那月儿……就不客气了。”说完,她有些扭扭捏捏的走了过去,满脸羞涩的坐在了裴谦的旁边。任谁都看得出来,苏晚月对裴谦的态度不一般,在场的人哪个不是人精,这时候还看不出问题,那可真的就是傻子了。 看来,苏晚卿和二皇子退婚一事,也许并不全部是因为靑霄国的靑雪儿公主,毕竟那是靑雪儿自作自受的后果,并非是苏晚卿将她退下湖。真正的原因,怕是在这位丞相府的庶女,苏晚月身上。 裴谦看自己说完这番话后,苏晚卿并没有什么表情,反而在旁边跟裴修小声的说着话,时不时发出几声轻笑声。他只觉得自己被完全的忽视了,苏晚卿以前从未对自己这般过,这种感觉非常的糟糕。 莫非,因为苏晚卿得不到自己,便使出了这一招,跟裴修成亲,藉此来刺激他?如果真的是这样,裴谦只觉得,苏晚卿实在是太有心机了。但这般想,倒是让他的心里好受了不少,也不再像一开始一般,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这么大的伤害了。 苏晚月看着沉思的裴谦,想了想,有些羞涩的开口道:“二皇子,谢谢你。” 裴谦回过神来,温和的看着她问道:“月儿何出此言?” 苏晚月小声道:“以前从未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二皇子是第一次这般对月儿的人,月儿觉得很感激。二皇子让月儿觉得,月儿似乎也真的没有那么不堪……” 看着一脸认真的跟他道谢的苏晚月,裴谦的心微微一动。 尔后,他语出惊人道:“月儿,若你觉得如今的身份太过低微,让你总是瞧不起自己,那么,成为二皇子妃,会不会让你感觉好受一些。” 此刻在场的气氛比较安静,因而裴谦的话语,大伙儿都听得清清楚楚。听完裴谦的话后,他们都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仿佛他说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而苏晚月,早就已经瞪大了眼睛,捂住了嫣红的小嘴,不敢置信的看着裴谦,以为自己听错了。 第八十四章 心思不一 不只是苏晚月,旁边的皇宫贵族们都惊呆了,他们脸上的神情也不像一开始的从容淡定了。 什么情况?六皇子想要娶被二皇子退婚的苏晚卿,转眼二人订了亲,二皇子又当着苏晚卿的面求娶她的妹妹苏晚月?那到时候,二皇子岂不是该叫六皇子一声姐夫?可是他是六皇子的二哥呀!这混乱的关系,顿时让这群人感到有些头大。 况且,二皇子居然当着苏晚卿的面求娶苏晚月,这不是在打她的脸么?天离国谁人不清楚,当初苏晚卿对二皇子那叫爱得一个深沉和疯狂。但如今,两个人也算是“劳燕分飞”,各自找到了各自的幸福。 但为什么恰好便是苏晚月呢,她不过是丞相府的一个庶女罢了,无权无势,除了性子柔顺点,似乎也并未有什么可取之处。对于二皇子来说,她的身份远远配不上他,也不能给他带来什么政治上的帮助。 有些人却不这么想,苏晚月虽然只是个庶女,但她的才华却远远超出苏晚卿,只是因为苏晚卿一向很强势,将她的所有光芒都盖过罢了。 况且,苏晚月的娘亲,可是阮家族的一个庶女,虽然她是个庶女,但她的头上却有个备受皇上宠爱的阮贵妃做姐姐。之前在宫宴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阮贵妃对苏晚月多加宠爱。若苏晚月真的嫁给了二皇子,那对二皇子来说,也就相当于得到了阮贵妃的支持不是吗? 到时候,只要阮贵妃在皇上身边吹吹枕边风,以后的事情,谁也不清楚会如何。即使皇上对六皇子是无尽的宠爱,但他终究是个残废,已经无法跟二皇子相比了。这么说来,二皇子成为太子的几率,可不比六皇子低。 想到这里,许多人的心思又活络起来了。原本以为,六皇子和苏晚卿订了婚,那他背后铁定有整个丞相府相帮。但二皇子求娶了苏晚月,苏晚月也是苏丞相的女儿呀,况且她娘亲如今是苏丞相唯一的一个妾,不管怎么说,苏丞相也不会弃她们于不顾。加上阮贵妃摆在那里,以后的事情,还真不好说。 裴谦在讲完那些话后,其实心中是有一秒钟的后悔的,他禁不住反思自己,是否过于冲动了。 但是看到苏晚月因为震惊和喜悦羞红的脸蛋,裴谦又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的自尊心得到了最大的满足。而反观苏晚卿,却依然没什么表情,但眼中的笑意似乎已经消散了不少,而自己的六弟也不知何时闭上了嘴,不再讲话了。 看到他们这幅样子,裴谦不禁有些得意。你们不是要订婚吗?苏晚卿不是想借着六弟气他吗?那又如何呢,他也可以选择跟人订婚,而且,他还要跟苏晚卿的妹妹订婚。他要让他们知道,就算他曾经跟苏晚卿有过婚约,他也根本不在意这个女人嫁给谁,即使是他最讨厌的六弟。 他裴谦,从小到大都很清楚,自己的野心究竟如何。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一直憧憬着那个位子。只要能让他得到那个位子,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他也愿意接受。 之前一直没有跟苏晚卿取消婚约,也不过是看中了她背后的丞相府罢了。但现在她已经要嫁给别的男人,那他便换一个女人。女人罢了,对他来说,都不过是帮助自己上位的棋子罢了,是谁又有什么所谓呢。 虽然苏晚卿真正的容貌的确让他很惊艳,也有些愤怒,但他终究还保持着自己的理性。苏晚月也是丞相府的女儿,况且还有个阮贵妃在,她本人也柔顺可爱,比苏晚卿的性子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既然如此,他何乐而不为?就算苏晚卿没嫁给他,他也不会让这两个人好受的。裴谦根本不承认,苏晚卿和自己六弟结了亲,自己心底究竟有多不舒服,甚至还冲动的开口要求娶苏晚月。但这些不舒服,都在看到苏晚卿变差的脸色后,烟消云散了。 及笄礼结束后,诸位宾客都纷纷告辞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而且每一件都如此的劲爆,当真让他们有些接受不来。他们要回家去,好好地捋一下这些信息。 当诸位客人离去的差不多后,苏晚月还沉浸在被裴谦当众求亲的喜悦中,旁边柳幻雪走了过来,满脸喜悦的握住了苏晚月的小手道:“好你个月儿,什么时候与二皇子这般熟识了,居然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你老实说,是不是你们俩私底下发生了不少事情?否则,二皇子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如此惊人之语?” 柳幻雪说着,看了一眼旁边不远处的苏晚卿,压低声音,满脸兴奋的说道:“不过方才二皇子说出来的那一刻,真的让我觉得太过瘾了,你都不知道,苏晚卿的脸色有多差。我看她还敢顶着个狐狸精的脸蛋出来招摇过市,自己喜欢的男人娶了别人,她肯定心里很不好受。不过有二皇子相护,到时候苏晚卿就再也不会欺负你了!” 苏晚月虽然眼中带笑,但听到柳幻雪这般大刺刺的说出来,她依然装作有些慌乱的看了一眼苏晚卿,拉了拉柳幻雪的袖子小声道:“哎呀雪姐姐,你就别笑话月儿了,月儿这个身份,哪里有什么资格跟二皇子有什么接触……方才他这般说,月儿也吓了一大跳呢,毕竟二皇子天人之姿,哪里是月儿这样的人可以染指的?” 苏晚月这番话自然不过是客套,她眉眼间的得意,终究是泄露出来了,但柳幻雪并未在意,她倒是真心实意的为苏晚月高兴。 “月儿,你说什么傻话呢,二皇子是天人之姿,可是你也不差呀。你不应该如此妄自菲薄,二皇子既然看上了你,说明你身上有过人之处,有吸引他的地方。你呀,就别谦虚了。” 苏晚月小脸又红了一大片,害羞的低下了头。方才裴谦跟她说了一句,自己会回宫请示皇上下旨,便提前离开了。苏晚月虽还想多看他几眼,但是一想到裴谦是为了“急着”跟她成亲,才赶紧回宫,她又觉得心中无限的甜蜜。 风惜画站在柳幻雪旁边,将她们二人的话语原原本本的全听了去。柳幻雪也不在意,她一直都觉得,风惜画无论如何,也是站在她们这边的,毕竟风惜画这般厌恶苏晚卿,跟她可谓是志同道合。 柳幻雪说完之后,还用手捅了捅风惜画的胳膊道:“惜画,你怎么不说话呀?我说的不对吗,你说说看,是不是这个理?” 风惜画眉眼间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消失不见。她看了一眼低垂着头的苏晚月,忽然展开了一抹浅笑道:“幻雪说得对,月儿妹妹你呀,就别谦虚了。能够被二皇子看上,本就是你的福分了,况且他还许诺了你正妃的位置。月儿妹妹,惜画姐姐真是羡慕你,能够找到这么好的夫婿。” 苏晚月听了风惜画的一番话,以为她真的为自己感到开心,心底也在羡慕自己,一时间心中喜悦更甚,眉眼间也多了几丝得意。 但为了保持自己的形象,苏晚月还是羞涩道:“二位姐姐,你们便不要寻月儿开心了,若是被她人听了去,指不定要怎么说月儿呢。月儿的名声不好不要紧,但是连累了二皇子,那月儿可就真的是罪过了。” 柳幻雪看着苏晚月,一脸坏笑的戳破她的心思道:“月儿妹妹你也真是的,还没嫁过去呢,就开始帮未来的夫君讲话了?可真有你的啊,到时候嫁了人,可不要忘记我们这些朋友啊。” 苏晚月连忙点头应和,但她眉眼间的幸福却是怎么都遮不住。 风惜画站在一旁,只觉得苏晚月的一举一动,一字一句,都是这么的刺眼,这么的刺耳。每一个神情都被她收入眼中,她的每一句话,都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但风惜画却什么都未表现出来,只是微微低着头,装作在认真听她们说话的模样。其实,她的心思早就飘远了,不知道想什么去了。 阮氏已经陪着苏见廉出门送客去了,在裴谦做出这番举动后,她的表情也由阴转晴,就差开出花儿来了。毕竟苏晚月是自己唯一的女儿,她从小到大最是疼爱她。如今苏晚月得到了自己喜爱的男子的垂青,况且二皇子还许诺了她二皇子妃的位置。到时候,她便有一个作为皇子的女婿了,说出去,都是满满的自豪和得意不是吗? 苏晚卿站在裴修的旁边,跟他说着几句闲话。表面上她虽一直认真的在跟裴修讲话,但实际上,苏晚月三人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她的眼中。 裴修看着苏晚卿的神情,忽然有些委屈巴巴的说道:”晚晚,你怎地老是在看别的女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看我不好吗?” 裴修的一番话让苏晚卿抽了抽嘴角,这男人什么毛病?她明明一直在陪他讲话好吗! 风惜画的神情全数落入了苏晚卿的眼中,她回过头来看向裴修,忽的笑道:“看来,接下来的日子,有好戏看了。” 裴修看了一眼风惜画,又重复道:“不要看好戏,晚晚,你的眼里以后只能有我的存在了。” 第八十五章 夙夜出现 苏晚卿白了裴修一眼,别过头道:“知道了,六皇子。” 裴修对于苏晚卿的称呼似乎不太满意,他面具下的眉毛微微皱了皱,而后开口道:“叫我修。” 苏晚卿还未表态,裴修沉吟了一下,又补充道:“若晚晚不想这么喊我,叫我夫君也行。虽然提前了一点儿,不过我并不介意。” 苏晚卿几乎要摘下裴修的面具,看看他面具下的脸皮究竟有多厚了。什么人啊这是?怎么她一开始就没发现这个男人隐藏着一颗这么闷骚的心呢? 苏晚卿忽然对于方才自己的决定,多了一丝后悔。自己怎么这么冲动,就答应了这个男人呢? 一旁一直不出声的连衣此时走了过来,看着裴修,笑道:“主子。” 裴修微微仰头,应了一声:“嗯。” 连衣也不介意他的态度,她跟他共事也不算短了,自然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性子。虽然六皇子给人的印象一直是温润如玉的,但他的心中其实是一个很冷淡的人,对待许多事情都是漠不关心的态度。 也正因为如此,他对许多事情都没有一个明确的态度,使得很多人都以为,六皇子是因为自己残疾和毁容,才不愿意离开自己住的地方,跟旁人交流。即使有时候有些皇子羞辱他,他也并未反驳。 其实,这些都只不过是因为六皇子根本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罢了。但是却很容易给他人造成一些假象,但对于裴修来说,又有什么所谓呢?别人说什么,都与他无关。 裴修看了一眼似乎有些不开心的苏晚卿,聪明的说道:“晚晚,时候也不早了,今天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再来找你玩。我去跟未来的岳父大人打个招呼,一会儿便走了。” 苏晚卿瞪了裴修一眼,摆摆手道:“走吧走吧,赶紧走。” 裴修也不介意,看了一眼小六子,小六子很快的将他推到苏见廉那边去了。 连衣又看了一眼似乎有些气鼓鼓的苏晚卿,笑了一声道:“苏妹妹,你可是不知道。在你收下主子给你的定情信物的时候,我便知道,他选择了你了。” 听了连衣的话,苏晚卿有些诧异的看着她,半晌才问道:“什么定情信物?” 连衣也有些诧异的看着她,反问道:“你不知道吗?主子给你的那个玉佩,除了象征着主子的身份外,还象征着未来主母的身份。因为只有主母,才有资格拿到这个玉佩。所以,当我们这些手下听说你拿到了主子的玉佩,都觉得很诧异呢。毕竟,主子从未对哪个女子动心过。” 听完这些话,苏晚卿心中一动,一时间倒是忽略了连衣所说的“我们这些属下”指的是谁。她在听说,裴修从未对谁动过心时,心中没由来的闪过一丝甜蜜。 不过她也一样,前世加上今生,也活了二十多年了,从未对哪个男子上过心,裴修也是第一个。所以,他们是一样的。 这样的感觉,挺好的,不是吗? 苏晚卿想起那个玉佩,嘴角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容。 连衣看到苏晚卿脸上的不开心烟消云散,嘴角也露出了一丝笑容。她果然没有看错人,苏晚卿,的确是一个可以与主子相配的人,这样,她也就放心了。 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什么,比自己主子的幸福更重要了。毕竟,他受过的伤害这么多,他需要一个人,来改变他。 而苏晚卿出现了,这对他们来说,都是好事。只要主子喜欢,她们也会无条件的接受。 待连衣也离开后,苏见廉也回来了,他的旁边站着满脸喜色的阮氏,她眉间的喜色完全遮不住。或者说,她也不想遮住。 看到苏晚卿后,阮氏已经走过来亲热的抓住了她的手,柔声道:“你这孩子,怎么跟六皇子的事情也不跟姨娘说?今天姨娘才知道,原来你俩早就两情相悦了。” 苏晚卿不露声色的从阮氏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心中一片平静,但她表面却脸色羞红,微低下头,状似害羞道:“二姨娘说什么呢,晚卿哪有跟六皇子两情相悦?” 阮氏用一种过来人的神色看着苏晚卿,但她还是笑道:“好了好了,看你那小样,姨娘也就不笑话你了。不过,六皇子并未说具体何时成婚,这可要好好问清楚。否则,若是耽误了你,可就不好了。” 苏晚卿都想冲着阮氏冷笑了,看看这女人,就算自己的女儿和二皇子订婚了,她也依然不会放过她。她和裴修不过刚刚订了亲事,她便急切的问他们何时成亲。这个女人,就这么急切的想让她离开丞相府。到时候,也许她就离自己的主母之位更近一步了。 毕竟,等自己嫁出去了,也就没人能够在丞相府碍事了。没有她在丞相府“兴风作浪”,阮氏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但是,苏晚卿会如她所愿吗?不存在的。 因而,苏晚卿虽然脸上害羞,还是浅笑着说道:“二姨娘,你也真是的。晚卿不过跟六皇子刚定亲,怎能如此快去问这些事情呢?若是六皇子因此而认为晚卿这般恨嫁,他肯定会瞧不起晚卿的。到时候,晚卿嫁了过去,他对晚卿不好,到时候,二姨娘你来解决吗?” 阮氏一听,脸上的笑容也僵了一瞬。若是六皇子对苏晚卿不好,她一个小小的妾,能怎么解决?她连六皇子的一根汗毛都比不上。 看到阮氏不说话了,苏晚卿的笑容才大了一些。 一旁的苏见廉听了阮氏的话,神色也有些不满。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本来定亲的事情就已经够冲击他的了,如今她还问二人何时成亲。她就这么希望卿儿嫁出去吗?一点儿都不顾卿儿的感受!自己以前怎会觉得她是一个温婉懂事的女人? 阮氏并不知道,在自己的一时得意之下,竟让苏见廉对自己产生了间隙。若她知道,只怕是也不会这么不顾场合的乱讲话了。 苏晚卿一看苏见廉的神情,立刻靠了过去,扶住了苏见廉的胳膊,撒娇道:“爹爹,您看看二姨娘,这么想让晚卿嫁出去。晚卿还想在家中多陪爹爹几年,尽尽孝呢,爹爹您说是不是?” 苏见廉看着自己的爱女这般模样,心中软成了一滩水。他伸出大手,揉了揉苏晚卿的小脑袋,顺便狠狠瞪了阮氏一眼,尔后道:“别理她,爹爹不会这么快让你嫁出去的,爹爹怎么舍得你呢?卿儿别担心,无论过去多久,你永远是爹爹最疼爱的女儿。” 苏晚卿看了一眼脸色变化莫测的阮氏,眉眼弯弯的笑道:“晚卿知道了,还是爹爹好。” “你这孩子。” 这边父女俩其乐融融,那边阮氏站着,感觉自己仿佛是个外人般,完全没办法融进去。 听了苏见廉的话和他的眼神,阮氏才猛然醒悟,自己之前究竟做了什么傻事。但是如今他们二人在谈笑,完全不理会她,阮氏也不想自讨没趣。 她暗自恼恨的看了苏晚卿一眼,跟苏见廉打了声招呼,便气呼呼的往苏晚月的院子走去了。 罢了,既然女儿自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归宿,自己以后腰杆子也会挺起来。到时候,她便不是一个只会依靠苏见廉的男人了。想到这里,阮氏又开始得意起来,扭着腰往苏晚月所在的地方去了。 苏晚月坐在房间里正在梳着头发,望着镜中的自己,眉眼间满满的都是掩饰不住的幸福和笑容。她盯着自己的小脸半晌,将梳子放到一旁,害羞的捂住了脸,低声的笑了起来。 她的丫鬟站在一旁,看着苏晚月的模样,她也觉得很高兴。苏晚月的心情好了,便不会处处为难她了,她怎会不开心? 第二天一大早,宫里便传来了消息。皇上亲自下了旨,昭告天下,六皇子裴修与丞相府大小姐苏晚卿,将于三个月后成亲。 这个消息再次引爆了天离国,这几天百姓们都在津津乐道的,都是苏晚卿和六皇子,以及苏晚月和二皇子的事情。 万万没想到,两兄弟居然在同一天求娶了丞相府的两位小姐,而且,大小姐还曾经跟二皇子有婚约!百姓们只能表示,贵圈真乱。 而话题中心的苏晚卿,此刻的她已经解除了门禁,但她依然懒洋洋的窝在采薇苑中,不愿意出门。 就在她慢悠悠的吃着桃夭切好的桃子时,一个身影忽然落在了苏晚卿的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苏晚卿微微抬起头,看向来人,却发现是许久未见的夙夜。 夙夜站在苏晚卿面前,挑着眉毛看着她道:“你这小日子,过得倒是惬意。” 苏晚卿又低下头,捻起一块水果放入口中,含糊的说道:“当然了。” 夙夜想了想,决定先问一件最在意的事情:“听说,你和那个残废六皇子订婚了?” 苏晚卿微微皱起眉,瞪向夙夜道:“不准你这么说裴修。” 夙夜似乎冷笑了一声,眼中带着嘲讽道:“难道他不是残废?况且还被毁容了不是吗?我也真是想不明白,什么健康的男人没有,你怎会看上那种男人。” 苏晚卿放下水果,半晌还冷冷的说了一句:“裴修如何,不需要你来评判。我的事情,也不劳你费心。” 第八十六章 夙夜的告白 夙夜看着冷淡下来的苏晚卿,忽然就不说话了。 半晌,他又说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会离开那个残废了?” 苏晚卿又恶狠狠地瞪了夙夜一眼,只是,这一次她是真的生气了。 “我说了,不要这样说裴修!” 夙夜眉眼间迅速的闪过一道光,快得让苏晚卿抓不住。 苏晚卿看着夙夜道:“还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夙夜张狂的笑出了声,充满磁性的声音浸透了苏晚卿的耳膜,她微微皱着眉,不知道夙夜又在发什么神经。 夙夜肩膀抖动个不停,他笑了半晌,才慢慢停下来。而后,他忽然靠近苏晚卿,银色的面具发出了诡异的光芒。 “苏晚卿,若是我说,我喜欢你呢?” 苏晚卿愣住了,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夙夜,似乎对于他说的话有些不知所措。事实上,苏晚卿的确是愣住了。对她来说,夙夜是她一个可以真心相待的朋友。 毕竟不管怎么说,夙夜都帮助了她很多。上一次她中了药,是夙夜想法子解了毒;后来岚姨的事情,也多亏了他。 若夙夜今天没有说出这样的话,苏晚卿从来不认为,他会喜欢自己。毕竟,他们的接触,其实也并不算多…… 看着苏晚卿愣愣的神情,夙夜又是一笑,道:“怎么?吓到了?” 苏晚卿回过神来,半晌才挤出一个字:“你……” 看着苏晚卿有些恍惚和无措的神情,夙夜伸出手,微微用力的揉了揉她的脑袋,尔后说道:“我原本不想这么快告诉你的,可是你居然和那个残废订了婚。你为什么要与他订婚?你喜欢他吗?难道我不比他好点吗?我可是个四肢健全的男人,况且他可以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他不能给你的,我照样可以给你。” 这是夙夜认识苏晚卿这么久,说过最长的一段话。 他紧紧地盯着苏晚卿,眼底里满是一片认真,苏晚卿知道他并非在逗她。 可是,感情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 苏晚卿在听了夙夜的告白后,心里也的确有一丝异样的感觉。但这种异样的感觉究竟是什么,她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楚。是喜欢吗?她不知道。 但苏晚卿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并不讨厌夙夜。 可是,她已经选择了裴修,就自然不会背叛他。在苏晚卿的世界里,只要她确定了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也确定了她,那么她便决计不会三心二意。相反,她在确定了那个人之后,她便会一心一意的喜欢那个男人,并且会为了他,杜绝外界的一切诱惑。 所以,对于夙夜这么突然的告白,苏晚卿的心里除了无措之外,还带着一丝她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歉意。 “我……” 苏晚卿憋了半晌,看着认真的夙夜,咬了咬牙,狠了狠心,还是说道:“对不起,但是我已经选择了裴修,我便不会做出背叛他的事情。夙夜,我一直把你当做朋友看待。况且,你是一个很优秀的男人,我想你值得更好的……” 夙夜看着一脸委婉的苏晚卿,半晌才说道:“可是,在我的眼里,你已经是最好的了。” 苏晚卿听夙夜这么一说,又一次愣住了。明明之前他还说自己不是他的菜,如今却…… 苏晚卿沉默了一会儿,尔后抬起头笑道:“夙夜,谢谢你对我的喜欢,也很感激你之前对我所有的帮助。但是我们只能做朋友,真的很抱歉。” 夙夜定定的看着苏晚卿坦然的神情,知道她并非在撒谎。 苏晚卿看夙夜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看,不知为何忽然有些心虚,不敢直视他灼灼的目光。她有些慌乱的低下了头,继续吃起了水果。 甜甜的水果融化在舌尖,苏晚卿微微眯起了双眼,心情似乎得到了一丝平复。 半晌,她的头顶上传来了夙夜有些不甘心的声音。只听他说道:“我想问你,那个裴修究竟有什么好的,你这样喜欢他。你们也没认识多久吧?为什么你偏偏就喜欢上了他,甚至为此还拒绝了如此优秀的我?” 苏晚卿抽了抽嘴角,自动忽略了夙夜的那句“为此拒绝如此优秀的我”。她仔细的想了想,尔后认真的回答道:“你若真要我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每次在我需要的时候,他都恰好出现在我的身旁。我并不在乎他是否是残废,是否被毁了容。我只知道,他的内心,有一颗纯粹干净的心灵,而这颗心,如今在为我跳动,这就足够了。” 夙夜听了苏晚卿的话,沉默了半晌,又忍不住道:“可是在你困难的时候,我也出现在你身边了,你为何就从未对我动心?” 苏晚卿想了想,似乎也是哦。她好半天才回答道:“大概是因为,之前你救我的时候,嫌弃我是颗豆芽菜吧。我就认定我绝对不是你喜欢的类型,谁知道……” 夙夜:“……”原来问题在这里么?当时不过是他一时兴起逗弄苏晚卿说的罢了。不过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了。 夙夜不出声了,苏晚卿又继续做一只缩头乌龟,低头啃水果去了。这个时候,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夙夜刚跟她表了白,自己若再多说话,似乎也不太好。 过了会儿,夙夜又出声了:“即使我给你看我的真面目,你也不会接受我吗?难道你没想过,我是一个英俊潇洒的美男子吗?而且绝对不会让你失望那种,我可比那劳什子二皇子帅气多了。” 听到夙夜的话,苏晚卿差点儿被嘴里的水果噎到。这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男人。 她瞪了夙夜一眼,反驳道:“若你真的是个英俊潇洒的美男子,请问你为何要整日以面具遮面,而从不将自己的真面目示人?长得好看才不会怕被人看见,我看是因为你长得太丑了,不敢见人,所以才如此。” 夙夜听了苏晚卿的话,也瞪了她一眼,不满的说道:“我戴面具自然有我的打算,难不成你觉得那个二皇子,会长得比我好看?武功会比我好?脑子会比我灵活?” 苏晚卿:“……”所以夙夜为什么莫名其妙要和赔钱货攀比起来。 她满不在乎的说道:“赔钱货长什么样我可不关心,他跟我二妹妹定亲了,我二妹妹不嫌弃他就行了,你在这儿跟他比什么。” 夙夜似乎很不满意苏晚卿的回答,他小声嘀咕了一句:“那你当初还这么死追着人家……” 苏晚卿有些听不清楚,她挑眉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总之你要记住,我肯定比二皇子好看,一百倍,不,一千倍!” 苏晚卿不雅的翻了个白眼,决定不理会这个抽风的男人了,什么毛病啊这是? 夙夜看苏晚卿不说话了,又问道:“之前我给你介绍的人怎么样了,是不是很难搞定?” 苏晚卿想起上次的事情,微微抬头道:“其实也还行吧,对我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看着有些傲娇的苏晚卿,夙夜笑了笑,伸手又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道:“那你要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苏晚卿不满的推开了夙夜的大手,摸什么摸,一天到晚的,自己的发型都让他给弄乱了! “事情进展的还算顺利,他们的确挺能干的,这真要谢谢你。” 夙夜挑眉道:“既然要谢我,以身相许如何?我不介意。” “我介意!” 夙夜听后,似乎有些失望的低下了头。 “那好吧,等你哪天不介意了,不喜欢那个残废了,记得来找我啊。我温暖的怀抱随时向你敞开。” 苏晚卿浅笑的看着他,却说出了让夙夜吐血的话语。 “夙夜大爷您就放一百个心吧,我不会的,我、介、意!” 夙夜伸出手敲了敲苏晚卿的脑袋,“哼”了一声道:“你个没良心的死丫头,枉本大爷帮你做了这么多事,一点儿都不知道感恩!” 苏晚卿拍开了他的手,反击道:“我怎么不知道感恩了,您的好我都记在心里呢,需不需要我掏心窝子给你看?” “不用了,你留着吧,我可不想看,谁知道里面是什么鬼东西。” 苏晚卿决定不理会夙夜了。 夙夜又在原地站了会儿,半晌,他不顾苏晚卿不乐意的神情,又揉了揉苏晚卿的脑袋,说道:“哎,真羡慕那个六皇子,能够得到你的喜欢。不说了,我先走了,回去疗伤去。” 苏晚卿一愣,有些紧张的问道:“你跟人打架受伤了?”虽然她对夙夜并非爱情,但他是自己的朋友,苏晚卿自然不希望他受到任何的伤害。 夙夜有些好笑的看着眼前的小妮子,道:“也不知道是谁害我受了伤,这可是心伤,很难治的。不然,你帮我治治?” 苏晚卿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她抬腿踢了夙夜一脚,却被他敏捷的躲了过去。 “快滚吧大爷!” “我先走了啊,下次再见。” 夙夜说完,又揉了揉苏晚卿的脑袋,笑了一声,纵身一跃,便消失在苏晚卿的面前了。 苏晚卿看着夙夜消失的背影,撇了撇嘴,低下头,继续吃水果。 她刚吃了几口,旁边便传来了桃夭的声音:“大小姐,有一个消息要告诉您。明天皇上打算举办个狩猎大会,邀请函都发出来了,您也要去呢!” 第八十七章 我来晚了 苏晚卿停下吃水果的小手,抬起头有些疑惑的看向桃夭道:“狩猎大会?这是什么东西?” 桃夭思索了一下,回答道:“之前桃夭有打听过一下,似乎皇上每隔几年年都会举办一次狩猎大会。在皇家猎场举行,里面饲养了很多动物,供大臣和皇子们狩猎。一般来说,谁狩猎得最多,便可以拔得头筹,能够得到皇上的一个恩典呢。所以很多人为此挣破了头脑,毕竟无条件得到皇上的一个许诺,可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苏晚卿听后,微微点了点头,若狩猎大会赢得第一名,就可以得到皇上的一个承诺,的确是一笔很划算的生意。 她想了想,又问道:“那以前的狩猎大会,都是谁能够拔得头筹,获得第一名呢?” 桃夭眼睛转了转,还是老实回答道:“上一次举办狩猎大会似乎已经是四五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拔得头筹的当然是六皇子啦。毕竟他可是我们天离国的战神呢,不过现在……” 桃夭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下去,眼神也变得小心翼翼的看着苏晚卿。 苏晚卿的脸色不变,淡淡的说道:“怎么了?继续说下去吧。” 桃夭吞了吞唾沫,决定还是如实说道:“以前一直都是六皇子拔得头筹,但是自从六皇子受了伤之后,皇上便没有举办过狩猎大会了。可能是担心六皇子的情绪……桃夭也不知道今年是怎么回事,皇上突然就心血来潮要举办了。因为大小姐您已经跟六皇子有婚约在身了,所以于情于理,都是应该去的。” 苏晚卿听了桃夭的话,思索了半晌,又问道:“那狩猎大会是在什么时候?” 桃夭回答道:“皇上颁布下来的时间是在一周后,到时候大部分的皇宫贵族都会前往呢。大小姐,只怕是您也要上阵了,不然,铁定会被别的小姐排挤的。可是,大小姐您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狩猎这般危险,还要骑马,万一摔了下来,可如何是好?” 苏晚卿看着一脸担心的桃夭,将水果放在了一旁,无所谓的说道:“不就是骑马吗?放心吧,你小姐我的马术可厉害了,绝对不会出事儿的,安心吧。” 桃夭有些不相信的看着苏晚卿,半晌才小声道:“大小姐,您这牛可别吹大了。桃夭一直陪伴在您的身边,您学没学过骑马,桃夭还不知道嘛……” 苏晚卿瞪了桃夭一眼,扭过头道:“是是是,就你知道得多。我告诉你,本小姐的本事可多着呢,压箱底的东西,怎么会随随便便露出来给你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保准让你大吃一惊。” 桃夭看着满脸自信的大小姐,她自从不再擦那些花花绿绿的粉之后,整张绝美的小脸完全露了出来,即便不施粉黛,也依然美得惊心动魄。 即使她在苏晚卿身边呆了那么久的时间,每当看到她的脸蛋,桃夭还是忍不住拍着自己的小心脏。没办法,苏晚卿的美,实在让她招架不住。尤其是苏晚卿的一颦一笑,有时候都让桃夭怀疑,自己根本不是个女的,不然怎么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 桃夭只能点着头道:“好好好,那桃夭就等着大小姐到时候一展身手了,您可别让桃夭失望呀。” 苏晚卿撇了撇嘴,瞄了一眼自己已经空空如也的果盘,想了想,将它递给了桃夭,说道:“本小姐的水果吃完了,再帮我切一些。” 桃夭接过碗,刚要离开,苏晚卿冷不丁的又问了句:“今天二姨娘送点心来了吗?” 桃夭有些奇怪的看了苏晚卿一眼,她不是不喜欢阮氏么,难道真的喜欢上阮氏做的点心了?她没想太多,如实相报道:“一大早二姨娘的确派人送来过一些糕点,那会儿大小姐还没起来,桃夭就先放在厨房了。怎么,大小姐您要吃?桃夭去给您端过来。” 苏晚卿摆了摆手,脸上的笑容有些淡漠道:“不必了,趁没人注意,将它们都倒掉吧。” 桃夭愣住了,倒掉?之前阮氏每次送点心来,大小姐明明都是欢天喜地的收下的呀,如今这么快口味便发生了变化吗?还是阮氏做得不合口味? 但桃夭也没敢问太多,主子的心思,她还是不要随意揣摩了。否则,就要惹大小姐不高兴了。虽然苏晚卿平日里十分好说话,但她并非是个喜欢别人帮她随意做决定的人,若惹了她,自己只怕是要遭殃了。 桃夭没再说话,转身走出去了。 桃夭离开后,一个身影一闪而过,小决瞬间出现在苏晚卿的面前。 他笑着跟苏晚卿打招呼道:“苏姐姐,我来啦。” 苏晚卿也点了点头,而后问道:“你之前说那毒药已经研究出来了?” 小决听苏晚卿说起正事,原本嬉笑的神情也收了起来,他点了点头,面色带点严肃道:“这些日子,我都用苏姐姐给的糕点做了许多研究,也拿一些小虫子做了实验,发现虽然长期食用才会导致毒素蔓延,但若是量加大一些的话,极有可能会在比较短的时间内变得失常,精神有可能会受到控制……” 苏晚卿仔细的听着,神色也渐渐变冷。 这阮氏,对她下毒不说,居然还想让她神经失常,甚至想要控制她? 若非有小决在,只怕是她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小决看着苏晚卿的神情,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苏姐姐,你不用担心,等我再过一段时间,这药的解药也许就能够研制出来了。只是这药毕竟是从其他地方传过来的,要找药并不容易。” 苏晚卿想了想,又问道:“那具体是哪里的毒,你可清楚?” 小决低下头思索了一阵,尔后有些迟疑的说道:“天离国附近的国家存在的毒,我基本都研究过,但是都未见过这种毒素。若真要说的话,只能是西域的毒了,只有那个地方,我还未探过。” 苏晚卿沉吟了一番,西域吗……她想起了当初宫宴时自己所使用的那个西域鼓,不正是西域的使者送来的么?难道,跟他们还有什么关联? 苏晚卿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但如今她也没有丝毫的头绪,索性也不再想那么多。 “小决,辛苦你了,你先回去吧。” 小决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苏晚卿,问道:“苏姐姐,那昭哥哥他们那边怎么样啦?” 他有时候会待在苏晚卿的身边,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到处去研制解药了,也很久没有跟易昭他们见面了,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苏晚卿朝他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放心吧,你昭哥哥他们好着呢,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小决虽然满心的疑惑,但既然苏晚卿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再多问,点了点头,便离开采薇苑了。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便来到了狩猎大会的这天。 这一天,皇宫中可谓是十分的热闹,宫中迎来了一辆又一辆豪华的马车,从马车上下来的人,非富即贵。一些官家子弟和贵族小姐都一改平日繁琐华丽的衣裳,反而换上了一身适合运动的风格,让人眼前一亮。 苏晚卿刚出到大门,苏晚月站在她的旁边,依然是一副温柔的模样,不过此刻的她也褪下了平日淑女的裙子,换上了一套贴身的衣裳,一头秀发也用一根丝带绑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门前已经停了一辆精致的马车,马车前站着一个小厮。那小厮看到苏晚月出来,眼前一亮,凑上前开口道:“这位是苏晚月小姐吧?小的是二皇子派来接您去皇宫的,请苏小姐上马车吧。”苏晚月似乎有些受宠若惊,但随之而来的是浓浓的喜色,怎么遮也遮不住。 “二皇子有心了。” 尔后,她温柔的看着苏晚卿,柔声道:“苏姐姐,不如你和二妹妹一起去皇宫吧?爹爹今早已经提前出发了,另外准备马车也有些费时间。” 苏晚卿淡淡的看了苏晚月一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二人姐妹情深呢。苏晚月不就是想借机炫耀自己能够得到二皇子马车的接送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苏晚卿撇了撇嘴,正要拒绝,旁边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苏晚卿和苏晚月等人纷纷看过去,只见马路边停着一辆低调的马车,苏晚月看着那辆简朴的马车,跟二皇子的马车一对比,她就不禁想发笑。 苏晚月都想出声问这究竟是谁的马车了,怎的这么寒酸?还敢停在她们丞相府的门口,真是不害臊。 但下一秒苏晚月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只见小厮从车上下来,恭敬的将门帘掀开,里面露出了裴修那个标志性的银色面具,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彩。 裴修看也不看苏晚月,而是温润的看着苏晚卿道:“晚晚,我来晚了,抱歉。现在才来接你,上车吧。” 苏晚卿看着裴修,半晌忽然笑了。 “好。” 一旁的苏晚月,脸色已经青了。 第八十八章 吻 苏晚月此刻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方才自己还瞧不上人家的马车,却没想到里面却是最受宠爱的六皇子裴修! 谁不知道,当今皇上将天离国最珍贵的的卢马赠给了六皇子,此马在整个天离国也不过就一匹。而马车,也是皇上下令亲自打造的,外表看着朴素,但内里却是最最奢华和精致的。 基本上只要六皇子出门,用的都是这辆马车,天离国上至皇宫贵族,下至平民百姓,看到这辆马车都得让路的。 毕竟这是皇上亲自赏赐给六皇子的马车,他甚至还说过,看到这辆马车,就等于看到他,不可对六皇子不敬。可想而知,皇上对六皇子的宠爱究竟有多深了。 裴修的兄弟姐妹们,挤破了头都想坐一下这辆马车。能够坐上这辆马车,本身就是天大的荣耀了,这可是皇上亲自赏赐和挑选的!可不是谁都能够坐的。 苏晚月本就是个庶女,平日里大部分时间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对于六皇子的消息也是十分闭塞的,加上她除了二皇子,其他的人完全不关心。因此今日差点儿便在裴修面前出丑了。 即便苏晚月并未说出来,但方才她因为二皇子派了人来接她,在苏晚卿面前洋洋得意,还假装好心想让苏晚卿坐自己的马车。 她的私心本来是想向苏晚卿炫耀,毕竟如今她也已经是未来的二皇子妃了,除去庶女的身份不说,她跟苏晚卿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但六皇子的出现,转眼间便将整个形势扭转过来了。没错,她的确是二皇子派人来接的,可笑她还以为自己十分受重视。结果,人家六皇子亲自来接苏晚卿!那她方才说的那些话,不就自己打自己的脸么? 如今,苏晚卿肯定在心底笑话她吧?指不定她怎么嘲笑自己呢! 苏晚月脸色很差,但还是弯腰恭敬的向裴修行了个礼,娇滴滴的叫道:“六皇子好——” 裴修看也不看她一眼,依然看着苏晚卿,浅笑着小声跟她说着话。 苏晚卿瞄了一眼脸色越来越黑的苏晚月,再看向一点自觉都没有的裴修,差点就忍不住笑出声了。 苏晚月平生最恨的就是别人不理会她,或者瞧不起她,这简直是对她尊严的挑衅!如今,裴修倒好,妥妥的踩了她的雷区。 但苏晚月能怎么样?就算她如今是待嫁之身,但人家依然是六皇子,岂是她一个小小的庶女可以抗衡的。 苏晚月压下心中的怒火,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他们一定是嫉妒她和二皇子!毕竟她未来的夫君,四肢健全不说,样貌也是在天离国中一等一的。可不是六皇子这种残废加毁容可以相比的! 苏晚卿更不用说了,之前这般追求二皇子,还不是被退了婚,嫁给了一个残废!她根本连自己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想到这里,苏晚月不禁有些得意,苏晚卿你是丞相府尊贵的嫡女又如何?以后的生活,谁比谁过得更好,还不一定呢。 苏晚月想到以后,自己的心里又平衡了不少,也不再“计较”方才裴修的态度了。 若苏晚卿知道苏晚月内心的想法,只怕是会无语得很,戏这么多,果然和赔钱货是绝配! 而裴修就更无辜了,老天爷,他在很认真的跟晚晚说话呢,眼里哪里还容得下别的女人?所以对于苏晚月的打招呼,他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谁知道因为自己的一个小小的举动,人家就将他记恨上了。 裴修看了看天色,温和的说道:“晚晚,时间也差不多了,别让父皇等急了,上来吧。”他说着,也不在意自己的腿,微微倾身,冲着苏晚卿伸出了自己的手。 苏晚卿看着面前纤长白皙的手指,眼神微微一暖,她伸出自己的小手,轻轻地放在了裴修的手上。 暖暖的温度通过手掌传入自己的指尖,裴修握紧了苏晚卿的小手,往自己身上一用力,苏晚卿便被他拉了上去,不偏不倚的落在了裴修的身上。 裴修另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了苏晚卿的腰肢,此时他们的姿势十分的亲昵。从苏晚月的角度看,恰好是苏晚卿落在了裴修的怀中,小脸几乎都埋在了裴修的怀里。 这温馨的一幕,深深地刺痛了苏晚月的眼睛。她微微晃了晃头,决定不再看这让人不爽的一幕,自己手脚并用爬上了高高的马车。 等一会儿看见二皇子,她便不用受这种苦了,哼! 苏晚卿身形不稳,跌进裴修的怀中,裴修也不放手,顺势将她搂进了怀里。 苏晚卿只觉得鼻尖满满的都是裴修身上那股淡淡的松香,平日里她靠近他时,或多或少的能闻到一点。如今躺在他的怀中,这股松香的味道更浓郁了,苏晚卿并不讨厌这样的味道。 相反的,这股味道出乎意料的让她觉得很安心。也许是因为,抱她的人,是裴修吧。苏晚卿甚至觉得这个怀抱有一丝熟悉,也许是因为上次在怡红院靠近过他的缘故吧。 裴修看着怀里安安分分的小脑袋,低低的笑了一声,尔后缓缓地说道:“晚晚,虽然我很想一直这样抱着你不松手。但是再不出发,我们只怕是要被父皇说了。” 裴修自然不会被裴天宇责怪,但是难保苏晚卿不会呀! 苏晚卿听了裴修的话,顿时小脸都些红了。裴修这话,好像自己故意赖在他怀里不愿意出来一样! 她手脚并用的从裴修的怀里爬了出来,顺便瞪了眉眼含笑的裴修一眼,爬到一边的软席上老实的坐下了。 裴修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怀抱,眼里闪过了一丝遗憾。 他没说什么,对着一直在旁边等候的小六子道:“小六子,走吧。” 小六子方才眼睛一直老老实实的看向一边,非礼勿视他还是知道的。这会儿闻言才转过头来,点了点头,麻利的跳上了马车。 的卢马扬了扬蹄子,嘶吼了几声,便往皇宫的方向出发了。 一旁的苏晚月已经出发了,但她的马车哪里能与裴修的相比。 的卢马的脚程很快,它很快赶上了苏晚月坐的那辆马车,经过那匹白马时,的卢马还用鼻子喷了几口气,不屑的看了白马一眼,尔后超过了它,扬长而去。留下白马在原地,鼻子吐出几口气,脚下不停,跟着的卢马的步伐去了。 苏晚月看着跑得飞快的的卢马,恨得牙痒痒。苏晚卿这个小贱人,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是她的二妹妹,居然等都不等她一下,真是过分! 苏晚月却忘了,自己方才也没打一声招呼,自己便出发了,如今反倒过来怨别人,也真是没谁了。 苏晚卿坐在马车中,这才好好的打量起这辆马车的内部来。外表看这马车十分的朴素,甚至有些狭小。没想到进来之后,里面的空间居然如此的宽敞。 浓郁的茶香席卷了整个车厢,精致的点心和切好的水果,全都整齐的摆在桌子上。的卢马虽然跑得很快,但也很平稳。苏晚卿坐在马车里,一点颠簸都感觉不到。 而面前的点心和水果,也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从未品尝过的,一看便都是稀奇珍品,平日里哪里见得到? 裴修看苏晚卿亮晶晶的大眼睛,忍不住又是一笑,伸出手揉了揉苏晚卿的脑袋,尔后拿起一个血橘,熟练的剥开成一片片,亲自喂到苏晚卿的嘴边。 苏晚卿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眼前血红的橘瓣,清甜的果香席卷了她的鼻翼,橘瓣有些透明,甚至能看到其中一粒粒晶莹剔透的果肉。 她也不客气,张开了小嘴,一口将血橘吞了下去。 血橘入口即化,柔软清甜的口感顿时让苏晚卿享受的眯起了眼睛,细细的品尝着。 苏晚卿很快将一半血橘给吃完了,她眼巴巴的看着裴修,似乎在暗示着什么。裴修看着苏晚卿如小动物般的小眼神,眼中一柔,伸手将剩下的血橘,也一块块的喂给了苏晚卿。 就这样,在安静豪华的车厢中,苏晚卿舒服的挨在软垫上,享受着裴修五星级的服务。 裴修倒也很配合,一句怨言也没有,将各种各样的水果和点心,一一投喂给了苏晚卿。 在这一喂一吃中,马车很快到达了皇宫猎场。 小六子听里面车厢没有声音,转了转眼睛,还是出声道:“六皇子,苏小姐,到了。” 苏晚卿此刻已经被裴修喂饱了,她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小肚皮,幸福的眯起了眼睛。 裴修面前的小桌子摆满了果皮和糕点屑,他喂了苏晚卿很多,但自己却一口也没吃。 苏晚卿此刻才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裴修一直在喂她,她是不是也应该回馈一下,帮裴修剥一个水果?因此她开口道:“你要不要吃点?我帮你剥吧,很甜的。” 裴修定定的看着她,半晌才回答:“那我尝尝吧。” 还没等苏晚卿问他想吃什么的时候,裴修已经绕过小桌子,凑到苏晚卿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苏晚卿有些疑惑的抬头看着裴修,刚想问他做什么。 裴修已经俯下身子,缓缓靠近苏晚卿,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将自己的薄唇准确的印在了苏晚卿嫣红的樱唇上。 苏晚卿瞪大了眼,有些无措的看着面前放大的银色面具。 第八十九章 恩典(加更) 裴修就这样看着苏晚卿无措的双眼,微微加深了这个吻。 但他并未深入,只是浅浅的印在苏晚卿的唇上,感受着她柔软的唇传来的热度。 苏晚卿身子有些僵硬,不知道该摆什么姿势。 她第一次离裴修这么近,裴修看了她几秒,便闭上了双眸,但却并未离开她的唇。 苏晚卿看着裴修纤长浓密的睫毛,不禁有些嫉妒。一个男人的睫毛,怎可以生得如此纤长?让她身为一个女人,都有些羡慕了。 嘴上传来柔软的触感,让苏晚卿红了脸。她万万没想到,裴修居然吻了她!天知道,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等苏晚卿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裴修已经缓缓地放开了她。 没等苏晚卿开口,裴修已经含笑的看着她道:“嗯,是挺甜的。” 苏晚卿只觉得脑袋中“轰”的一声,已经完全没有自己的想法了。 小六子听里面没有动静,刚想出声时,帘子已经掀开了,露出了裴修银色的面具,以及旁边……脸蛋酡红的苏晚卿。 小六子有些奇怪的看着苏晚卿,苏小姐怎么了,坐个马车脸红成这样,莫不是马车里的温度太高了? 小六子虽然很奇怪,但他也不敢多问,毕竟这可不是他该管的事情。裴修看着小六子,淡淡的说道:“将我的轮椅拿来吧。” 小六子回过神来,赶紧点点头,跑到后车厢去,将裴修的专用轮椅给拿了出来。他摆在马车旁边,尔后便扶着裴修,让他坐在了自己的轮椅上。 裴修坐好后,回头发现苏晚卿依然怔怔的坐在马车里,小脸依然红通通的,似乎还未回过神来。 他的眼里划过了一丝笑意,尔后冲着苏晚卿道:“晚晚,你还不下来?是不是需要修亲自扶你下来呢?” 苏晚卿对上裴修含笑中带着些戏谑的眼睛,又看了眼旁边有些不明所以的小六子,回过神来,急忙道:“不劳六皇子费心了。” 说完,苏晚卿姿势标准的跳下了马车。 的卢马看着苏晚卿,抬起了自己的蹄子,鼻子里发出了气息,嘶吼了几声,似乎是试图引起苏晚卿的注意。 苏晚卿看着纯黑色的的卢马,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她方才因为裴修,并未仔细注意过这匹马。这会儿一看才发现,这匹马也太漂亮了! 纯黑色的鬃毛,没有一丝的杂毛,看起来是那么的油亮精神。 的卢马似乎是看出了苏晚卿眼里的欣赏,它喷出了几口气,似乎有些得意。苏晚卿看着它如此人性化的模样,不禁“噗嗤”的笑出了声。这马怎么会这么聪明,还能读懂她的眼神? 一旁的裴修看出了苏晚卿的微讶,他温润的在旁边解释道:“这匹的卢马叫做追风,是从小就跟在我身边的,特别通人性,跑起来也是无马能及的。看来它挺喜欢你的,平日里它除了我,对别人可是理都不理的。” 小六子站在一旁,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可不是嘛,他赶了的卢马这么久,若非六皇子坐在车上,它根本不会理会自己! 如今见到苏晚卿,的卢马居然露出一副有些谄媚的模样。小六子忍不住撇了撇嘴,看来马也是那副德行,对美人没办法抗拒! 苏晚卿摸了摸的卢马的脑袋,笑道:“追风是吗?这名字真适合你。下次再陪你玩儿,现在我要先去见皇上啦。” 的卢马又吐出几口气,眼里流露出了几分不舍,看得一旁的小六子都想冲上去摇醒它了。 你可是尊贵无比的的卢马!怎么可以随便对别的女子露出这般猥琐谄媚的神情?你的尊严呢!你的傲气呢!虽然苏小姐也不算别的女子,她可是未来的六皇子妃。 但人与人之间巨大的差别对待,还是让小六子忍不住掬一把辛酸泪。不行,他要去角落哭一会儿,自己平日里对追风这么好,却换不来它一个柔和一点的眼神。 的卢马似乎是接收到小六子哀怨的眼神,它不屑的看了小六子一眼,将头扭向一边去了。 苏晚卿也注意到了这一幕,她有些忍俊不禁,这追风,也太可爱了。 一旁的裴修看着苏晚卿的表情,嘴角勾了勾,开口道:“晚晚,过来,我们该走了。” 苏晚卿回过神来,现在的确有些晚了。她看着裴修,方才他亲吻自己的那一幕又出现在眼前,苏晚卿只觉得自己的小脸又有些发烧了,她微微晃了晃脑袋,走到裴修的身后,自觉的推起了轮椅。 裴修感受着平稳前进的感觉,眼里也变得柔和下来。真希望这条路长一些,晚晚便可以一直在他的身后陪伴着他了。 苏晚卿在裴修的指导下,很快的跟他一起到达了传说中的皇家猎场。大部分的皇宫贵族都已经到了,此刻正在三三两两的低头交耳。 裴天宇坐在最前方一个高位上,旁边坐着满脸温和的皇后,以及依然那么妖艳的阮贵妃。 裴天宇看到裴修和苏晚卿出现时,眼睛顿时一亮,对着他们招手道:“小六,苏丫头,你俩终于到了,快过来朕这里。” 裴天宇的声音顿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大伙儿都顺着裴天宇手的方向看过去,便看到不施粉黛却依然绝美得惊人的苏晚卿,正推着一身白衣的裴修缓缓走过来。 恍惚间,大家仿佛看到一位绝美的仙子推着一位天神降临,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动作,他们的身边却似乎带上了光环一般,让人无法忽视。 许多人在知道苏晚卿和裴修订婚后都觉得非常不可思议,甚至有很多人觉得,苏晚卿愿意嫁给裴修,完全是因为当初她被二皇子退了婚,嫁给六皇子不过是为了报复二皇子。 而二皇子求娶苏晚卿的妹妹苏晚月,又很值得人深究了。但大部分的人都认为,看来是二皇子和苏晚月彼此心仪已久,是苏晚卿从中作梗,他们才一直没有在一起。 这些人会这么想,完全是因为苏晚月背地里做了些小动作,故意将苏晚卿和裴修的形象抹黑。 百姓们对于苏晚卿和裴修是根本不了解的,况且以前苏晚卿的名声这般坏,即便后来扭转了一些,但大伙儿对她的印象也依然不是很好。 所以只要一些流言蜚语一传出来,大伙儿便很容易被这些流言蜚语影响。但苏晚卿对此根本不在意,她一开始就知道,很多人必定是不看好他们的。但是感情的事情,本身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过得怎么样,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苏晚卿推着裴修,很快走到了裴天宇的面前。苏晚卿虽然内心不情愿,但还是站在裴天宇的面前,准备向他行礼。 对于内心是一个现代人的苏晚卿来说,她自然是极其不愿意做这些事情的。对她来说,人是不能随便跪的,即使对方是皇上。 就在苏晚卿准备跪下时,裴天宇却忽然出声道:“苏丫头,既然你已经是小六未来的六皇子妃了,朕今天在这就给你一个恩准。以后看到朕都不用行礼了,怎么样?” 苏晚卿愣住了,随即很快站了起来,笑着回应道:“谢谢皇上,晚卿晓得了。” 旁边的人,除了老神在在的裴修,早就都僵住了。 见到皇上可以不用行礼?这该是多大的荣耀啊!毕竟在天离国,唯一一位见到皇上可以不用行礼的只有六皇子,但他毕竟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但苏晚卿可不是啊,她除了一个未来六皇子的头衔,丞相府嫡女的位子,在皇上面前根本不够看的。 但是皇上为了六皇子,居然给了苏晚卿这般大的权利!苏晚卿见皇上都不需要行礼了,其他的妃子和官员,她自然也是不用行礼的。毕竟,皇上都如此了,其他人哪里还敢让苏晚卿行礼? 顿时,苏晚卿的身上又多了很多复杂和羡慕、嫉妒的视线。 一些管家小姐暗中咬着手帕,好不容易苏晚卿那个花痴终于被二皇子退婚了,如今得到了六皇子的青睐便算了,居然皇上也对她如此好!她不过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究竟走了什么狗屎运? 苏晚卿淡定自若的略过了一些不友好的视线,回到了裴修的身边。 一旁苏晚月也到了,裴谦看着站在人群中间的裴修和苏晚卿。他们明明只是简单的站在那里,却让人觉得意外的和谐。 而这一幕,让裴谦感觉十分的刺眼。看到苏晚月走过来,他的眼神才恢复了平日里的温和,跟她打了声招呼:“月儿,你来了?原谅谦有些事情,没能去接你。” 苏晚月原本心里是有一丝介意的,听到裴谦主动跟她解释,知道他并非是不想去接她,心情顿时明朗起来了。 苏晚月连连摆手,柔声道:“没事的,月儿怎会怪二皇子,二皇子忙自己的事情比较要紧,不用在意月儿。” 裴谦看着如此懂事的苏晚月,眼里闪过了一丝满意。果然,女人就是要乖巧听话才是,像苏晚卿这般张扬无理的,他根本不需要。 裴天宇看人来齐了,清了清嗓子道:“今日是天离国几年来一次的狩猎大会,朕已经命人在树林中准备了许多猎物,若谁狩猎得最多,按照惯例,可以得到朕的一个许诺。同时,今年朕还会赏赐胜者万两黄金!”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哗然了。能够得到皇上的许诺,本就已经很珍贵了,如今皇上居然还赏赐黄金万两!这都赶上一个大家族几年的开销了! 顿时,大家的眼神都火热起来了。 裴谦的眼神一凛,也闪过几分炙热。没人会不喜欢黄金,对于第一名,他势在必得! 第九十章 讨教一番 苏晚卿此刻才注意到,不少平日里打扮得温婉淑女的女子,今日都穿得特别干练。 她挑了挑眉,看来对于狩猎大会,天离国的女子也挺在意嘛。她们一扫平时柔柔弱弱的形象,倒是让苏晚卿有些刮目相看了。 看来皇上的许诺,不仅对那些贵族子弟有很大的吸引力,对官家小姐也如此。但是这些对于苏晚卿来说,倒是没什么吸引力。 但裴天宇最后提到的黄金万两,她的眼睛倒是亮了亮,对于金子,她的兴趣可就大了。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并非是没有道理的。 苏晚卿如今想做的事情有很多,这些都需要一定的财力和物力来支撑。皇上这样公开赏赐这么多金子,她不拼一把,岂不是亏本了? 不过骑马,她倒是有一段时间没骑了,也不知道自己的技术生疏了没有。 裴修一直注意着苏晚卿的神情,在父皇提到赏赐黄金时,这小妮子的双眼一下子亮了。他不禁有些好笑,她一个丞相府的大小姐,备受苏丞相的宠爱,平日里吃穿用度自然不会差了,听到有金子居然还如此兴奋,真是可爱。 不过既然自己的晚晚想要这金子,他争取一把,倒也不是不行。 裴修伸出手,轻轻拉了拉苏晚卿的袖子,引起了苏晚卿的注意。 苏晚卿低下头,有些询问的看过去。 裴修看着她,小声道:“晚晚,你想要父皇的赏赐吗?” 苏晚卿十分实诚的点了点小脑袋。 裴修冲她勾了勾小手指,悄声道:“你若亲我一口,我便帮你赢回来,怎么样?” 苏晚卿闻言,想起方才发生的事情,脸上又飘过一丝红晕。她瞪了裴修一眼,也悄声道:“不必了,你这身子骨还是坐在这里喝茶吧,我自己去便好了。” 裴修听后,星眸闪过一丝委屈,他闷声道:“晚晚,你是不是嫌弃我是个残废了?” 苏晚卿有些无奈,他这身子骨,怎么去狩猎?骑马都困难,还在这里径自闹起了小脾气,怎么像个孩子一样? 她还是微微弯下腰,耐心的看着他解释道:“我没有嫌弃你,但是你身子不好,我不希望你受伤。你在这里乖乖地等着我,对我有些信心好不好?” 裴修看着苏晚卿认真的神情,知道她并非在开玩笑。通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裴修多少也摸清了苏晚卿的性子。她决定的事情,很少会改变。自己拿她也无法,谁让自己偏偏就吃这一套呢。 半晌,裴修还是闷闷的应了一声:“那你要小心,切不可鲁莽。若你受伤了,我可就是会生气的。” 看着有些孩子气的男人,苏晚卿的眼神柔了下来。 “好,我知道了。” 苏晚卿和裴修在这边旁若无人的说着悄悄话,任谁都看得出来,他们十分的亲昵。况且也一点都不像外界所说的,苏晚卿是为了气二皇子,才答应了六皇子的婚事。 看这二人之间和谐的氛围,根本没人会相信,二人之间一点感情都没有,他们又不瞎。万万没想到,苏小姐虽并未和二皇子喜结连理,但与六皇子倒是成了一桩美事。只是可惜了苏小姐这副容貌,配六皇子倒是有些可惜了。 裴谦站在一旁看着苏晚卿和裴修亲密的模样,心中不知为何有一股闷气腾了起来。而在裴谦旁边的苏晚月,一直密切关注着他的神情,如今看他一直盯着苏晚卿看,心中也有些不舒服了。 二皇子明明不喜欢苏晚卿,而且还跟她退了婚,如今难道是看到苏晚卿那个小贱人的模样,便后悔了吗? 她有些嫉妒的看着苏晚卿绝美的侧脸,为什么这个小贱人可以这么好命,天生生了一副狐狸精的容貌,勾引了这么多男人?看来果然跟她那个娘亲一样,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苏晚月又很不想承认,自己疯狂的嫉妒着苏晚卿,她对苏晚卿的容貌眼红得要命!有时候她又忍不住埋怨起阮氏来,恨她不够美,将自己生的这般普通。 其实苏晚月的容貌也不差,但是跟苏晚卿一比,差距立刻就呈现出来了,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但苏晚月也只能安慰自己,苏晚卿再美又如何,还不是嫁给了一个毁容的残废?谁知道六皇子的面具下,是一张什么样的脸,没准吓人得很。而自己虽然容貌上不如苏晚卿,但她却可以嫁给苏晚卿曾经爱得如痴如狂的男人。光是这一点,苏晚卿已经没办法与她相比了不是吗? 想到这里,苏晚月微微敛下心思,柔声对裴谦道:“二皇子,你参加狩猎,一定要小心。月儿不希望看到二皇子受伤,否则,月儿会很心疼的。” 裴谦听到苏晚月的话,回过神来,冲她温和的一笑,顿时又花了苏晚月的眼。 “放心吧,月儿,谦有分寸,不会受伤的。你且在这里等着谦,看谦给你带回来什么。” 苏晚月有些受宠若惊,连连点头道:“二皇子这般厉害,第一名必定是二皇子的囊中之物。” 裴谦对于苏晚月的话很是受用,他点了点头,还是谦虚道:“月儿过奖了,谦会努力的。对了,月儿想要什么,不如谦帮你打一些回来,做个衣裳?” 苏晚月看着裴谦温和的眼神,想了想,有些娇羞的说道:“天气有些凉了,月儿想要一条围脖。之前看到爹爹送了大姐姐一条貂做的围脖,毛绒绒的看起来特别暖和,月儿真羡慕大姐姐呢。” 裴谦听了苏晚月的话,看向她的眼神也带上了一丝心疼。 “月儿你放心,你爹爹不够疼你,以后谦来疼你。不用羡慕你大姐姐,不过是一条围脖,谦帮你做一条便是,你只管放宽心,在这里等着谦吧。” 苏晚月只觉得幸福几乎要满溢出来,她一脸感动的看着裴谦道:“月儿何德何能,能够得到二皇子的垂青。既然如此,月儿会在此安心的等待二皇子的凯旋归来。” 裴谦笑了一声,伸出手摸了摸苏晚月的脑袋,转身道:“好,那谦先去准备一下了。” 苏晚月目送着他的背影,她还看到旁边一些官家小姐嫉妒怨恨的目光,苏晚月内心得意不已,她表面却不显,只是冲那些看着她的人柔柔一笑,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 那些官家小姐看她如此温和,对自己的态度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纷纷扭过头,不再看苏晚月了。 就在裴天宇准备宣布狩猎大会即将开始时,远处一阵马蹄声“哒哒哒”的响起,尔后很快的靠近了这块地方,顿时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一匹灰色的骏马飞快的奔跑着,很快来到了大伙儿的面前。大伙儿定睛一看,只见马上坐着一个端端正正的女子,可不就是太尉家最疼爱的千金,柳幻雪么? 苏晚月看着英姿飒爽的柳幻雪,不禁抽了抽嘴角,自己似乎到哪儿都能看到她,真烦人。 柳幻雪熟练的驾驶着马匹,尔后以一个优美的姿势停在大家的面前。她纵身一跃,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般,落在了众人的面前。 有些官家小姐看着她有些危险但却完成得很好的动作,忍不住惊呼出声。 柳幻雪看着大家有些钦佩的目光,不禁有些得意。论骑马,她在世家小姐中可是数一数二的,这么久以来,她还没看到马术比她好的女子呢。 毕竟,自己可是从小就学习这些知识的,怎会有人比得上她? 柳幻雪跳下马后,先是恭敬的向裴天宇行了个礼道:“皇上,幻雪来晚了,望皇上不要责怪。” 裴天宇看着柳幻雪,“哈哈”大笑,说道:“无妨。” 尔后他看向底下坐着的太尉,笑道:“柳太尉,你这千金倒是不错,有几把刷子,看来柳太尉教导有方啊。” 柳太尉对于自己的女儿自然也是十分自豪的,听到裴天宇这么一说,脸上也多了几分骄傲。 他站起来,冲裴天宇行了个礼道:“皇上言重了,小女这些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怎敢在皇上面前班门弄斧。” 柳幻雪知道自家老爹说的都是客气话,毕竟他那个骄傲的神情,根本掩饰不住。但能够得到皇上的赞美,就已经很不错了,柳幻雪心下更是得意。 裴天宇摇了摇头,笑着道:“爱卿便不用谦虚了,千金马术这般优秀,你该为她高兴才是。” 柳太尉微低着头,恭敬的说道:“皇上说得是。” 柳幻雪正欣赏着周围的人有些佩服的眼神,却忽然扫到了苏晚卿和裴修所在的方向。 正好,柳幻雪捕捉到了苏晚卿眼里闪过的那一抹不屑。 一股火气顿时从柳幻雪的心头窜了出来,苏晚卿这个小贱人,不会真以为自己是未来的六皇子妃便无法无天了吧?她不过是一个空有其表的花瓶,这眼神是什么意思,瞧不起她? 柳幻雪气得不轻,她也不掩饰,当即指着苏晚卿道:“苏小姐,请问你这是什么眼神?你似乎是想告诉幻雪,你的马术比幻雪更好呢。若幻雪没有看错,方才苏小姐对于幻雪的马术似乎有些不满意,请问幻雪可否向苏小姐指教一番,向苏小姐学习呢?”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看向苏晚卿。这苏晚卿也真是大胆,皇上方才才夸奖了柳小姐,她怎的就跟她杠上了? 第九十一章 暗潮涌动 苏晚卿看着一脸挑衅的看着自己的柳幻雪,心下不禁有些无语。 感觉这场景总是有些似曾相识,似乎自己每次一旦露出个什么表情,都能准确无误的被柳幻雪解读为自己瞧不起她。 柳幻雪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不会以为自己很闲,整天都在关注她?不过苏晚卿对于方才柳幻雪骑马的技术,的确有一丝不屑。 就她那个技术,还被人吹捧?她的良心不会痛吗? 对于她这个小儿科的表演,苏晚卿只能表示,也许在天离国,的确是太少的女子会骑马了,所以才显得那么与众不同吧。 但是现在,柳幻雪这般公开对自己说出如此无礼的话,苏晚卿就有些不高兴了。她算个什么东西,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这般态度,真当自己是个软柿子么?这柳幻雪,好几次了,都学不乖,她今天看来要替柳太尉好好教训一下他的女儿了。 不然,都说不过去了。她不要面子的吗? 因此,苏晚卿淡淡的回答道:“晚卿并未瞧不起柳小姐,不知道柳小姐为何三番四次在大家的面前这般对待晚卿,请问晚卿究竟做错了什么?柳小姐这般咄咄逼人,莫非是希望大家多注意你一些吗?” 柳幻雪听了苏晚卿的话,脸色立刻变得通红,下意识的就要反驳。苏晚卿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就是在告诉大伙儿,自己在无理取闹,三番四次的做出这些举动,只是为了引人注目罢了。 但苏晚卿并不打算让柳幻雪开口,她继续道:“不过晚卿也不是个能够隐藏心事的人,柳小姐的马术在晚卿的眼里,的确挺一般的。不知道这话,柳小姐认不认?” 苏晚卿的话一出,大伙儿都哗然了。这苏晚卿平日里不知天高地厚便算了,如今当着皇上的面,居然这般损柳幻雪,还说在她的眼里不值一提?要知道,皇上可是刚刚才在大伙儿面前夸奖过柳幻雪的呀,苏晚卿这般动作,难道不是在打皇上的脸么? 柳幻雪听了苏晚卿的话,几乎要气笑了。这苏晚卿,果然是个蠢货,自己说几句话,她立刻就顺着杆子上爬了。她也不照照镜子,自己是一副什么德行。 苏晚卿莫不是以为,自己长得倾国倾城便天下第一了吧?她可是从小就学习马术,这苏晚卿不过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女子,怎能与她相比? 此刻的柳幻雪已经完全忘记了当初在宫宴上,自己输得一败涂地的事情了。人总是这样,容易好了伤疤忘了疼。 还未等柳幻雪呛声,坐在裴天宇身边一直很安静的软贵妃忽然开口了。 她温和的看着苏晚卿,柔媚的说道:“本宫一直知道丞相府的大小姐充满了自信,今儿在此更是感受到了。很好,本宫就欣赏苏小姐的自信,希望苏小姐也不要让本宫失望。不然,本宫可是会不高兴的哦。” 阮贵妃虽然笑着说出这番话,但苏晚卿却完全听出了她话中浓浓的讽刺意味。阮贵妃的话明着是在鼓励她,但暗地里实际上是在讽刺她,说她不知天高地厚,自视过高,以为自己无所不能。讲出这样的话,可要悠着点儿,别到头来闹了个大笑话。 想起上次阮贵妃当众对她下药的事情,苏晚卿的眼神微微冷了下来。这件事情是她阴沟里翻船,如今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是阮贵妃对她下的毒,她如今的确不能对阮贵妃如何,但往后,等她有足够能力的那一天,她也不会让阮贵妃好过的。 裴修在阮贵妃开口那一刻,眼神便冷了下来。从来都浑身温润气息的他,此刻周围的气场,似乎都有些不一样了。 若是熟悉裴修的人才会知道,他此刻是不高兴了。或者说,是非常不高兴了。 还未等苏晚卿开口,裴修就已经出声了,只是他的声音也不再像平日里的温润有礼,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贵妃娘娘这般关注晚晚,对晚晚赋予了厚望,修在这里替晚晚谢过贵妃了。只是晚晚也不过是个刚及笄的女子,在修的眼里还是个小姑娘,若做错了什么事情,还望贵妃娘娘海涵。有什么事情,修替她处理便是。” 阮贵妃听了裴修的话,眼神也冷了下来。这个裴修,不就是告诉她,自己不要太过多管闲事吗?裴修的意思很明显,即使苏晚卿做错了什么事情,也轮不到她这个贵妃娘娘来管,而是裴修自己来处理。 阮贵妃心底一阵冷笑,表面却娇声笑道:“哎呀呀,六皇子真是的,本宫哪里敢怪罪苏小姐呢。毕竟她背后可有六皇子的鼎力相助,没想到六皇子还是一个痴情种,这还没过门儿呢,就这般护着自己的媳妇儿了。本宫呀,还真是有些羡慕苏小姐呢。” 她说完,拿着手帕捂着唇轻轻的笑着,周边的人也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裴修并未因为阮贵妃的夸奖而有丝毫的变化,他的神色依然如常,虽然隔着面具,大家也看不清他的神情。 裴修淡淡的回应道:“贵妃娘娘不必羡慕晚晚,毕竟贵妃有父皇的宠爱,这一点修可是比不上父皇的。” 裴修的话一出,阮贵妃的脸色就变了,而一旁裴天宇的神色,似乎也有一些微妙。 裴天宇似乎想起了什么,看向裴修的眼中带着一丝愧意和歉意,阮贵妃的眼里则闪过了一丝羞恼。 众人原本听着阮贵妃赞美着苏晚卿,这会儿终于后知后觉,感到气氛似乎有些不对了。六皇子平日里话也不多呀,怎么跟阮贵妃说了这么多,而且这话里似乎有话。不然阮贵妃的神情,怎的变得有些不高兴? 一时间,也无人敢说话,气氛顿时有些冷了。 苏晚卿看着旁边有些低气压的裴修,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他扶着轮椅的手指,冰凉的温度透过她的指尖,一直传到心里。 裴修感觉到手上的异样,他侧过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上面覆着苏晚卿白嫩的小手。他抬头,看到苏晚卿关切的眼睛,眼中划过了一丝暖意。 大伙儿明显感觉到,似乎周围的冷气压,低了不少? 就在大家云里雾里的时候,苏晚卿看着阮贵妃,不卑不亢的开口了:“晚卿承蒙贵妃娘娘的厚爱,相信晚卿必定不会让贵妃娘娘失望的。” 阮贵妃虽然心下很不满,但周围毕竟还坐着皇上和一群大臣,还有自己的敌人皇后娘娘,她自然不会失了身份。 因此阮贵妃高贵的笑道:“那本宫便拭目以待了。” 苏晚卿微微行了个礼,尔后她看向旁边满脸愤怒的柳幻雪,展颜一笑道:“柳小姐,可敢与晚卿比试一场?” 柳幻雪因为苏晚卿的惊天一笑呆了一瞬,但很快回过神来,听了苏晚卿的话,她怒极反笑道:“不知苏小姐要如何比试呢,幻雪自然奉陪到底。” 旁边的人看着火药味浓烈的二人,有些人的眼里闪过了看好戏的神情,也有部分怜香惜玉的,有些关切的看着苏晚卿。他们可不想这么一个美人受到什么伤害,若是这张倾国倾城的脸受了伤,那可如何是好? 苏晚卿根本不关注旁边人如何看待她,她只是淡淡的说道:“今天不是狩猎大会么?我们就来比试,谁猎到的猎物多,谁便算获胜。如何?” 柳幻雪一听,简直要仰天狂笑了。这苏晚卿不会真的是个傻瓜吧?她自小习武,会的可不只是马术这么简单。要知道,从狩猎大会开始,她便是女子中唯一一个狩猎最多的人,苏晚卿根本没有学过武功,听月儿说过,她甚至连女红都不会。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哪里来的自信,居然敢跟她提出这样的比试,简直就是在将胜利白白的送到自己手中。 柳幻雪相信,苏晚卿这个蠢货很快就会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就算上次比试她输了又如何,不过是因为她从未敲过鼓罢了,这只是苏晚卿的一次误打误撞,投机取巧才赢了。 在真枪实战面前,她柳幻雪,是绝对不会输的。 因此柳幻雪干净利落的点头道:“既然苏小姐这般提议,幻雪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只是,比试总得有个彩头,苏小姐认为呢?” 苏晚卿一看柳幻雪的神情,便知道她要打什么坏主意了。但她依然不动声色的说道:“哦?不知柳小姐可有什么好的提议?” 柳幻雪故作思考了一番,尔后笑道:“若哪一方输了,便在大街上跑两圈,同时大喊‘我是笨蛋’,如何?这样子,很有趣不是吗?” 柳幻雪的话一出,旁边的人都忍不住啼笑皆非。这柳小姐也太过了,居然想出这种这么损的点子,若是让苏晚卿在大街上这般喊,那可真是丢尽了人,连带着苏丞相的颜面也不能要了。 对上柳幻雪挑衅的目光,苏晚卿也干脆的点点头道:“好,我同意。不过可要先说好了,既然立下了规矩,就不能反悔了。否则,反悔的人就一辈子嫁不出去,怎么样?” 苏晚卿的话可就有些重了,原本柳幻雪听了,还有一丝犹豫。毕竟她看到苏晚卿这么干脆,似乎必定会赢的模样,竟让她的心中起了一丝怯意。 苏晚卿注意到柳幻雪眼中的那一丝怯意,又笑道:“柳小姐既然敢提出这样的点子,相信不会不敢发誓吧?” 柳幻雪被苏晚卿这么一激,脸色又涨红了,她梗着脖子道:“本小姐当然同意,若不发誓,本小姐便是小狗!” 苏晚卿看柳幻雪果然上钩了,笑道:“好,晚卿就是佩服柳小姐这般直爽的性子。相信柳小姐一定不会让晚卿失望的。” 第九十二章 晚卿威武 柳幻雪看着苏晚卿含笑带着不明意味的眼神,心中一阵无名火起。她最讨厌的便是苏晚卿这个模样,明明都要死到临头了,依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摆给谁看呢?她就是看不惯苏晚卿这一副态度。 柳幻雪不再看苏晚卿,转头看向皇上,微微行了个礼道:“皇上,您也看见了,苏小姐对于幻雪的马术有不一样的看法,想要跟幻雪比试一番。既然我们二人立下了誓约,自当是需要一位见证人的。不知道皇上是否愿意,来做这个见证人呢?幻雪相信,若是皇上在,这个赌约便不会被人轻易违反了。” 柳幻雪说完后,瞥了一眼苏晚卿,眼中的意味很明显。她的意思大伙儿都明白,不就是担心苏晚卿在输了之后不认账嘛。毕竟现在苏晚卿的身份可今非昔比了,虽然之前也是未来二皇子妃的身份,但任谁都看得出来,二皇子对她可无意,能不能成为真正的二皇子妃可不一定。 但如今,她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六皇子未来的妃子,这身份可不一样了。六皇子对于苏晚卿的情意如何,大家都看在眼里。以后若苏晚卿嫁了过去,必定也是备受六皇子宠爱的,这不就间接得到了皇上的宠爱吗? 裴天宇看了眼柳幻雪开口后,面色依然平静无波的苏晚卿,眼里闪过了一丝赞赏,尔后他笑道:“好,既然柳千金这般说,朕对你们的赌约也很感兴趣,那朕便应允了吧,朕相信你们,不会让朕失望的。” 说完,裴天宇还意味深长的看了苏晚卿一眼。这在其他人的眼中,就被解读为,皇上对于苏晚卿的狂妄无知似乎也有一些不满了,毕竟他刚刚才夸奖过柳幻雪。苏晚卿也真是,以为自己稳妥的坐好六皇子妃这个宝座,皇上便会包容她的一切吗? 当下,许多人看向苏晚卿的眼神,也带了几丝轻蔑。 其实对于大部分的人来说,苏晚卿是一个很矛盾的存在。每当他们瞧不起苏晚卿时,苏晚卿总会做出一些惊天之举,让他们瞪大双眼,根本不敢相信。而当他们稍微对苏晚卿有一些好感时,又总是传出很多她不好的消息,让他们忍不住对她产生差劲的印象。 但苏晚卿是什么人,她何时在意过这些目光和话语?这些人无论说什么,都不会对她的生活产生丝毫的影响。名声这种东西,她从来不在意,自己过得如何,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不是吗? 况且,之前苏晚卿留给世人的印象已经够糟糕的了,她也不怕再坏一些。 裴天宇说完话之后,柳幻雪露出了一个胜券在握的笑容,她看了苏晚卿一眼,尔后拍了拍手。 远处传来了一阵清亮的马叫声,伴随着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柳幻雪那匹灰色的骏马从另一个方向跑了过来,谁也没发现,方才它是何时消失的。 看着高大威武的灰色骏马,它打理的整整齐齐的鬃毛柔顺的披在身上,骏马的尾巴上还系着一条鲜红色的丝带,形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柳幻雪看着跑过来的骏马,得意的笑了一声,吹了个口哨道:“烈火,趴下。” 那被叫做“烈火”的骏马,仿佛听得懂人言一般,真的听话的趴了下来,它长长的马尾还一晃一晃的,十分的听话。 旁边的贵族小姐何时见过这种场面,见烈火这般听话,都纷纷用手绢捂着唇,惊呼出声。 柳幻雪得意的看了一眼苏晚卿,她连马都没有,还想跟她比试?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不过就算苏晚卿有马又如何,能比得上自己的烈火吗?烈火被她训练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学会了趴下。 虽然花费了自己不少力气,但如今看到旁人的震惊,柳幻雪内心得意得不行,看来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苏晚卿看着旁人充满赞叹的目光,不禁有些鄙夷。人总是这样,对没见识过的东西,永远都抱着一种盲目的崇拜。 在现代,这种训练手段根本不算什么,厉害的骏马比比皆是,若他们见识到了,便不会这般大惊小怪了。 柳幻雪看苏晚卿并无丝毫的惊讶,依然是一派淡定,不禁有些恼怒。 她开口道:“苏小姐,你对自己的马术这般有自信,相信你一定有匹很厉害的骏马吧?” 柳幻雪讲完后,旁边有些人都小声的笑了。 谁不知,苏晚卿是在死要面子活受罪,从未有人见她骑过马,她哪里来的马?根本就没有! 果然,苏晚卿不负众望的说道:“我没有马。” 众人这会儿不再忍耐,纷纷笑出声,似乎都在嘲笑苏晚卿的不自量力。 柳幻雪没想到苏晚卿这么直接,一点儿面子也不给自己留,她都忍不住要大笑出声了。 就在柳幻雪准备嘲笑苏晚卿一番的时候,一旁的裴修出声了:“晚晚,你可真是健忘,谁说你没有马,追风不是么?” 苏晚卿看向裴修,他也温润的回望着她。 旁边的人听到追风这个名字,顿时都想起来,追风可是皇上赏赐给六皇子独一无二的宝马!根本没有马可以比得上它,六皇子居然这般宠爱苏晚卿,竟将自己最珍贵的骏马也给苏晚卿骑么? 柳幻雪满脸嫉妒的看着苏晚卿,六皇子真是瞎了眼了,怎么会对这个蠢货这么好!要知道,她作为一个爱马人士,对追风的喜爱早就已经很久很久了。 曾经有一次入宫,她还哀求六皇子给她摸一摸追风呢,六皇子都没有同意。如今,他居然当着众人的面,要将追风给苏晚卿骑! 尽管如此,苏晚卿还是有些诧异的看了裴修一眼,道:“追风不是你最喜欢的宝马么,你舍得给我骑?” 裴修并不理会他人的目光,依然温润的说道:“在晚晚面前,宝马不算什么,它没有你高兴重要。” 此话一出,许多贵族小姐都哗然了。 六皇子居然如此痴情!该死的,她们好羡慕苏晚卿怎么办! 苏晚卿看着裴修满是宠溺的眼神,眼神也温柔下来。 “既然你将追风给我,我也不会让你失望的。” 裴修淡淡一笑,轻声道:“晚晚从未让修失望过。” 柳幻雪已经看不下去二人浓情蜜意的模样了,她开口打破了粉色的泡泡道:“既然六皇子将追风给苏小姐,苏小姐便应了吧。不过幻雪也听闻过,追风的性子很是暴躁,只有六皇子可以降服它。苏小姐这般娇嫩,可要小心一些才是。若不小心伤了哪里,六皇子可就要心疼了。” 苏晚卿瞄了她一眼,淡淡道:“晚卿如何,便不劳柳小姐费心了,开始吧。” 她话音落下后,一匹黑色的骏马疾驰而来,它似乎像是刹不住车一般,拼命往苏晚卿的方向冲。 在骏马的身后,小六子一边跑着一边大喊道:“追风,哎哟我的大爷,您悠着点儿,别伤了苏小姐啊……” 追风恍若未闻,撒开了蹄子就往苏晚卿身上冲,它的身后是一片扬起的尘土,呛得小六子直咳嗽。 就在大家以为苏晚卿要因此命丧马蹄之际,追风冲到苏晚卿的面前,眼看就要往她身上踩过去—— 苏晚卿却笑出了声道:“追风,你慢点,别摔了。” 这时候,奇迹发生了,追风在听到苏晚卿的话后,步伐下意识的放慢,最后变成缓缓踱步到苏晚卿的面前。 苏晚卿不顾大伙儿眼珠子都要瞪下来的模样,伸出手,旁若无人的摸了摸追风毛茸茸的头。 追风一改平日里傲娇无比的模样,一脸享受的蹭了蹭苏晚卿的小手。任谁都看得出来,追风很听苏晚卿的话。 柳幻雪此刻只觉得脸上一阵阵的疼,她方才还说人家驾驭不了追风,如今追风这个模样,谁信! 苏晚卿摸了摸追风,尔后笑道:“好了,现在我陪你玩。既然要玩,就要玩的尽兴,是不是?” 说完,她展开手,纵身一跃,干净利落的落在了追风的背上。追风稳稳地站在原地,一点儿也没有抵抗。 旁边的人再次惊呼出声,尔后忍不住看向柳幻雪。方才柳小姐还说苏小姐如何,结果人家却做得如此出彩。就冲这上马的动作,便知道苏小姐也是个会马术的。至于比不比得上柳小姐,这的确不好说。 但此刻很多人,看苏晚卿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裴天宇看着苏晚卿的姿势便知道,她决计是会骑马的,果然,小六的眼光是不错的。 他笑道:“既然大家都准备好了,那么朕宣布,狩猎大会正式开始——” 旁边纷纷摩拳擦掌的贵族等也都翻身,上了自己的马。 裴谦复杂的看了一眼坐在追风上的苏晚卿,扬起缰绳,击打在马背上。 “走——” 马蹄声交错,大家纷纷赶着马,争先恐后的往场中去了,生怕晚了一步,猎物便被别人抢了去。 苏晚卿看着漫天飞扬的尘土,微微皱了皱眉。柳幻雪也上了马,往前冲了,此刻她可顾不上嘲笑苏晚卿了。 柳幻雪只知道,这个赌约,自己绝对不能输。 因为,她输不起。 苏晚卿并未急着往前,她慢悠悠等众人的马蹄声消失在远处时,这才一拍追风,笑道:“追风,我们走!” 追风扬起高大的头颅,兴奋的嘶吼了一声,便撒开蹄子往前冲了。 裴修坐在轮椅上,目送着苏晚卿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 第九十三章 白狐 直到苏晚卿的身影完全消失,裴修才缓缓收回自己的目光。 阮贵妃一直看着裴修,发现他一直看着苏晚卿的背影。待裴修收回目光后,阮贵妃又忍不住出声了:“六皇子这般舍不得苏小姐,可要陪着她一起去?若苏小姐出了什么事,可就不好了。不过六皇子身子不适,还是不便冒险的好,皇上您说是吗?” 阮贵妃说完,当着众人的面,挽上了裴天宇的胳膊,一副撒娇的模样。 听了阮贵妃的话,裴修的眼中闪过一丝暗芒,快得让人抓不住,也捉摸不透。 而裴天宇则有些无奈的拍了拍阮贵妃,像对待小孩子般道:“你呀,胡说些什么呢。这猎场怎会有什么事,周围都是严加看管的,真是的。小六的腿脚不好,你便少说些,何必去招惹小六不高兴?” 阮贵妃听了裴天宇的话,像孩子般嘟了嘟嘴唇,她扫了一眼裴修,有些不情愿的说道:“臣妾也是关心六皇子和苏小姐嘛。” “好了好了,朕知道你关心他们二人,在这里等候苏丫头的佳音便是。来,吃些水果吧。”裴天宇说完,顺手将面前摆着的洗的晶莹剔透的葡萄递给了阮贵妃。 阮贵妃眉开眼笑的接过去了,一边娇滴滴的应了声:“谢谢皇上。” 她伸出涂得精致的指甲,轻轻摘下一颗葡萄,放入口中,甜味蔓延开来。 阮贵妃眯起眼睛,赞叹道:“这藩国送来的水果,果真很甜。”她说完,看向一旁一直不讲话的皇后,笑着说道:“姐姐,你也尝尝这葡萄吧,皇上特地派人从藩国运回来的,真的很甜呢。” 阮贵妃说完,将手中剩下的葡萄递了过去。 皇后看了一眼阮贵妃和她手中的葡萄,并无其他的动作,只是挤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道:“不必了,妹妹自己吃吧,毕竟这是皇上赏赐的呢。” 阮贵妃的手就这样腾在空中,她停顿了一秒,将手收了回去,笑道:“那妹妹就不客气了。” 一阵无声的硝烟悄悄地弥漫在两个女人之间,裴修看了一眼神色一直淡淡的皇后,没有出声。 想起阮贵妃方才说的话,他又看向狩猎场的方向,眼中闪过了一丝浅浅的忧虑。阮贵妃讲话一向大胆,丝毫不掩饰,经常话中有话,有时候却又是随口一说。 裴修对于阮贵妃的话有些半信半疑,他不太确定她说的话里面有多少真实的成分。虽然对晚晚有些担心,但狩猎大会才刚刚开始,谅阮贵妃应该也不会做出什么太过出格的事情。 另一边,苏晚卿驾着追风,不紧不慢的在狩猎场上行走着。 追风一开始跑得飞快,到后来苏晚卿实在受不住这妖风的袭击了,追风这才降慢了速度。 虽然追风很想展示自己的实力,但是惊扰了女主人就不好了,况且女主人还是个大美人,吓跑了的话,主人上哪儿再找这么一个美人呢? 因为苏晚卿慢悠悠的,她顺路也欣赏了一番路上的风景。 这里虽然是个大型的狩猎场,但树木全都郁郁葱葱,花儿也竞相开放,还有河水和石头,看起来便像个世外桃源一般。一些小动物悠闲的待在其中,让苏晚卿都有些不忍心猎杀它们了。 但苏晚卿知道,这些小动物并非大自然的产物,都是专门饲养的,被人们猎杀便是它们的价值所在。 尽管如此,苏晚卿也没对那些可爱的白兔和小山羊出手。对于这些食草动物,她倒是没有什么想法。若真的要猎杀,她猎杀一些大型的食肉动物便好了。 追风也悠悠的走着,它看了一眼路边因为它的经过而有些受惊的野兔,懒懒的收回了目光。 其他的人都已经忘狩猎场的深处走了,所以苏晚卿暂时也没遇到什么人,周围很安静,只有微风吹过树叶沙沙的声音。 一般大型的猎物都在狩猎场的深处,越深的地方,隐藏的野兽也越多。在场外,也只有这些小动物会生活在这里了。不过这些小动物的积分也不高,一般的贵族也不屑猎杀它们。 对于他们来说,能够猎杀到豹子、老虎甚至是狮子,才能表现出他们的实力。 苏晚卿正想欣赏一下沿途的风景,忽然听到不远处的地方有一阵野兽的嘶吼声,声音听着像老虎,也很像狮子。 苏晚卿愣了愣,还未反应过来,追风已经像箭一般,飞快的朝那个方向掠了过去。它一边跑一边兴奋的嘶吼,仿佛在告诉苏晚卿,前方有猎物! 苏晚卿赶紧抓紧缰绳,生怕自己被追风给甩了出去。追风的速度真的很快,风刮得苏晚卿的脸蛋都有些生疼。 她微微眯起眼,有些无奈,追风这个性子,一看这么兴奋,就是之前他主人饲养出来的。一见到猎物就这般兴奋,可想而知,当初裴修骑着它的时候,猎杀过多少猎物了。 不过想到现在裴修已经不能像当初一样,骑着追风这般潇洒的前进,苏晚卿的心里闪过了一丝忧郁。 她不知道裴修具体的情况,但他已经在轮椅上呆了几年了,若是能够医治,只怕是也很困难吧。否则,他早就站起来了,也不知道有什么法子,能够让裴修恢复健康。 苏晚卿还未想太多,追风已经带着她跑到了声音的发源地。 那个声音还在继续咆哮着,随着苏晚卿的靠近,那声音也越来越震耳欲聋,几欲要穿透她的耳膜。 苏晚卿皱起了眉头,看向声音发出来的地方。心想这里难道会有大型的野兽?没理由呀,这里一般不会有这种野兽出没,毕竟大部分生活的都是草食动物。或者说,刚好这里就有一只占山为王了? 但苏晚卿左看右看,也没看见什么大嘴獠牙的动物,别说狮子了,连只豹子的影子都不见。 追风似乎也没料到,它过来之后,那声音就慢慢的停下来了,似乎是察觉到有人过来了。 声源消失后,追风也没见过预料中的大型野兽,它不禁有些烦躁的在原地来回的踱步。苏晚卿也能明显感觉到,追风有些不高兴了。 她有些好笑的摸了摸追风的头,柔声道:“追风,别气别气,可能是野兽已经逃跑了吧?” 追风似乎听懂了苏晚卿的话,又或者它很享受苏晚卿这样的抚摸。很快的,追风也停下了脚步,回应般的叫了几声,似乎在同意苏晚卿所说的话。 苏晚卿笑着又摸了摸乖巧下来的追风的脑袋,心下依然有些疑惑。 按道理来说,这声音如此的近,若是大型野兽,不应该会如此迅猛的消失才对呀。毕竟它的身形是无法掩饰的,这边的树丛比较矮,根本遮不住它的身形。 但苏晚卿此刻即便感官再灵敏,却也依然找不到这只动物。 她正想带着追风往另一个方向去,时间有限,她也不能落下太多才是。否则若是猎物都被他人抢了去,她也没办法从别人的手中再夺过来。 苏晚卿又拍了拍追风,刚想示意它掉头,对面的草丛中却传来了一阵簌簌的声响。声音很细微,但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下,苏晚卿也听得一清二楚。 她下意识的和追风对视了一眼,苏晚卿也不管追风懂不懂,便将一根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它安静。 但追风果然不负她望,乖巧的点了点头,站在原地不动。 苏晚卿灵巧的翻身下了马,小心的往草丛中探了过去。 草丛中的那只动物动了会儿,也没听到什么动静,似乎以为方才的人已经走掉了,因为它放心的在草丛中动来动去,正准备往外钻。 苏晚卿悄无声息的走到了草丛旁边,往草丛中一看,这一看,她就愣住了。 草丛中的那只动物抬起小脑袋,刚想往外走,对上了苏晚卿的眼神,它一时间也僵在了原地。 苏晚卿看着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眼睛呆呆的看着她,眼睛里很快涌上了惊恐,似乎以为苏晚卿要害她。 这只动物全身雪白,脑袋小小,身子也小小,除了大大的眼睛滴溜溜的转动之外,其他的部位都是小小的,看起来煞是可爱。 就在小动物警惕的瞪着她的时候,苏晚卿还发现这只动物有一双尖尖的白耳朵,她从未在现实中见过这种动物。不过,总觉得看起来有些眼熟,似乎是……狐狸? 苏晚卿仔细的打量着白狐的同时,白狐也看着苏晚卿,看她没有动静,似乎是以为她不敢轻举妄动。它的眼睛转了转,忽然张开了小嘴,发出了一阵声音。 苏晚卿顿时就傻眼了,因为白狐发出来的声响,跟刚才自己听到的野兽的嘶吼声一模一样。 只是,这野兽的本体也太出乎意料了,居然是一只白色的狐狸…… 苏晚卿看着面前面容凶残,似乎在恐吓自己的可爱白狐,不禁满头的黑线。这年头的动物都这么奇怪的吗,为什么连一只狐狸,都会学狮子叫了…… 白狐恶狠狠的叫了几声,发现面前这个漂亮的女子依然无动于衷,甚至神情间似乎有些隐隐的嫌弃,它“嗷呜”了一声,纵身一跃,就要往苏晚卿身上扑去…… 追风听到声响立刻跑了过来,在发现这只小白狐举起尖利的爪子,就要抓向苏晚卿娇嫩的脸蛋时,它着急的嘶吼出声—— 美人的脸蛋可不能毁呀,不然,主人不得把它的皮给剥了? 第九十四章 杀手 苏晚卿看着气势汹汹向自己扑过来的白狐,却并没有闪开。 以她的速度,也许可以躲开,不过她快,白狐的速度更快。苏晚卿索性也不躲了,她倒要看看这只可爱的小狐狸要做什么。 直觉告诉苏晚卿,白狐并不会伤害自己。 因此追风在一旁焦急的吼叫时,苏晚卿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白狐“咻”的一下,灵敏的跳到了苏晚卿的肩膀上,速度快得连苏晚卿都有些看不清。 还未等苏晚卿做出反应,白狐已经站在了苏晚卿的肩膀上,它并未像想象中一般攻击苏晚卿,反而伸出毛绒绒的小爪子,拍了拍苏晚卿的小脸蛋。 苏晚卿侧过头去看白狐,白狐一副龇牙咧嘴的小模样,又拍了拍她,大大的眼睛里有着一丝不满。 苏晚卿居然读懂了白狐的情绪,她明显感觉到,白狐对她不满,是因为方才白狐在学狮子咆哮时自己露出的有些嘲笑的目光。 苏晚卿:“……”真是一只有灵性的小狐狸。 白狐见苏晚卿没有反应,还看着它发起了呆,更不开心了。 它“吱吱”的叫了几声,想要引起苏晚卿的注意。自己方才叫得这么凶,一般的人早就被自己吓跑了,这个人类怎么这么奇怪,一点都不怕它?还走过来看它。 若是白狐知道自己长得有多么可爱,它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了。 苏晚卿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狰狞得可爱的小脸,忍不住扑哧的笑出了声。她伸出手,捏住了白狐毛绒绒的小尾巴,白狐顿时就僵硬在原地了。 苏晚卿立刻知道尾巴是它最脆弱的部位,她微微用力捏了一下,白狐却不敢叫了。它此刻哪里还有方才气势汹汹的模样,完全像一颗小白菜,任人拿捏。 苏晚卿看着白狐有些羞愤的眼神,不禁笑得更开怀了。 白狐真的很想将眼前女子的脸蛋给刮花了,但是,它舍不得……虽然白狐见过的人类并不算多,但它不得不承认,苏晚卿是它见过的,最美的人类了。 若是换了其他人,敢这般嘲笑白狐,它早就将人给拍死了。 苏晚卿发现白狐一副想跳脚似乎又有些无可奈何的模样,伸出另一只手,轻轻的揉了揉白狐的小脑袋。 白狐原本还在气恼这个人类如此不知好歹,还抓着它的尾巴,苏晚卿的碰触让它微微一怔。 温暖的触感从头顶传来,这是白狐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它的感觉很奇妙,这种感觉让它想起了尘封在记忆里,很遥远的东西。 就像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妈妈抚摸它的感觉…… 苏晚卿看着安静下来的白狐,轻轻的放开了它的尾巴,白狐并没有其他的反应。 她笑了笑,忽然开口道:“你自己在这里不孤单吗?我知道你可以听懂我的话,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白狐回过神来,它愣了愣,抬起小脑袋看向苏晚卿。白狐自始至终都感受不到苏晚卿的恶意,她的双眸中只有一片清澈和坦然,似乎它不答应,她也并不会如何。 白狐低下头,似乎是在思考。苏晚卿收回了抚摸它脑袋的手,也不出声,就静静的站在原地。 追风在一旁看着苏晚卿和站在她肩膀上作思考状的小狐狸,不知为何觉得有一种奇妙的和谐感。好像,那只小狐狸本来就应该站在那里。 追风摆了摆头,从口里出了几口气,美人什么时候能忙完?它好想到里面去狩猎啊。一大堆猎物,在召唤它呢。 过了半晌,白狐终于抬起小脑袋,冲着苏晚卿,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一副即将上战场英勇就义的模样。 苏晚卿噗嗤一笑,又摸了摸白狐,说道:“那你以后便叫小白吧,你长得这么白这么可爱。” 白狐:“……”为什么主人起名这么随意,就不能给它一点霸气的名字吗?跟它的气质一点都不符合。 但苏晚卿已经转向了别的话题:“小白,你对狩猎场应该比较熟吧?哪里有比较厉害的野兽,带我去,我们将它们全部干掉!” 小白一听苏晚卿要去打猎,眼睛顿时一亮,它“吱吱”的叫了几声,似乎在附和苏晚卿,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苏晚卿吹了声口哨,追风就已经飞奔到她的面前了。白狐看到追风高大的身躯,又叫了几声,似乎有些不高兴。 苏晚卿摸了摸它的脑袋,指着追风道:“这是追风,它跑得很快哦。追风,这是小白。” 小白和追风对视了两眼,同时撇开了头,一副跟它不对盘的模样。 苏晚卿有些无奈,她怎么感觉自己像个傻子,还给一马一狐彼此作介绍…… 她一手将白狐抱在怀中,另一只手扶住马背,纵身一跃,便跳上了马。追风嘶吼了几声,正准备往前冲。 这时,意外出现了。 旁边忽然刮过几道风声,待苏晚卿回过神来,她已经被几个黑衣人团团围住了。 追风看着突然出现的几个身影,顿时有些暴躁起来。 苏晚卿勒住马缰,停了下来,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无影踪。 这几个黑衣人明显是被人派来的,他们将苏晚卿包围之后,二话不说,举起手中的长剑,便朝着苏晚卿发起了攻击。 苏晚卿神色一凛,将靠近自己的一把剑狠狠踢开,借着那把剑的力猛地站了起来。她在空中旋转了一圈,狠狠地将那个杀手踢到一边去。 那杀手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苏晚卿一个小小的弱女子,力气居然如此的大,他落到了一边,险险的稳住了身形,这才没有摔倒。 其他的黑衣人对视了一眼,齐齐朝苏晚卿冲了过去。 苏晚卿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这一次遇到的黑衣人,跟之前在怡红院遇到的那批完全不一样。上次的黑衣人实力一般,况且并没有将她放在心上,大意了才会下黄泉。 这几个黑衣人,虽然没有上一次的数量多,但是实力却比他们高了不止一星半点。苏晚卿前世就是个杀手,对于杀手的气息最是敏感。 她可以肯定,这几个杀手都是专业训练出来的,为了杀人而生。这种没有自己思考能力的杀人武器,往往是最难搞定的。因为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杀了自己。 苏晚卿踢飞一个黑衣人后,稳稳地落在了追风的身上,追风扬起马蹄,嘶吼了几声。似乎是在提醒苏晚卿要小心。 苏晚卿一手将白狐扔到追风身上,另一只手直接伸出去,就要抓一个杀手朝自己刺过来的剑。 那杀手见状,以为苏晚卿要抢他的武器,动作慢了半拍,但已经飞到了苏晚卿的身前。苏晚卿伸出拳头,狠狠地击向杀手的腹部,他的动作僵了僵,但并未退缩,生生受了苏晚卿的那一拳。 杀手的脸色有些微白,他没想到,苏晚卿一个轻飘飘的拳头,居然有如此巨大的威力,打得他的五脏六腑都有些疼。 苏晚卿看那杀手并无退意,举着剑依然往这边冲,其他的杀手也已经涌了上来。她皱起了眉,不再恋战,飞速的往后退。 后面一个杀手将她拦截,剑狠狠地往苏晚卿的头上劈,苏晚卿只能险险的将身子往旁边一歪,稍微躲过了一剑。 杀手见一击不成,立刻又伸手,又想砍向苏晚卿,并且剑锋刁钻,就要往苏晚卿脆弱的部位砍去。 苏晚卿躲避不及,只能硬生生转了个身,承受了这一剑。 剑在苏晚卿的肩膀上划了一刀,血立刻像泉水一般涌了出来,将苏晚卿白色的衣裳浸染。 苏晚卿头也不皱,动作也没有因此而慢下来。她急速的后退,一旁的追风也冲了过来。 就在几个杀手都纷纷举起剑,就要往苏晚卿的身上伺候时,一旁传来了一阵野兽凶残的嘶吼声。 杀手们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身形微微一滞。苏晚卿就抓住了这一秒钟,迅速的翻身上马,低吼一声:“追风,走!” 追风扬高马蹄,鸣叫了几声,便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往前冲! 前面原本还有一个杀手想要阻拦苏晚卿,但在看到追风这般不要命的朝自己冲过来时,他下意识的躲到了一边。 追风顺利的越过了他,朝另一个方向冲去。在小白叫完之后,苏晚卿顺手将它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几个杀手看到苏晚卿跑远了,对视了一眼,为首的只冷冷的说了一个字:“追。” 其余杀手并不出声,纷纷运起轻功,就往苏晚卿的方向追去。 苏晚卿一边骑马,一边回头看,发现他们就在不远处的地方。 此刻肩膀上的疼痛才袭来,苏晚卿皱起了眉,低头看向自己的伤口,只见伤口处此刻已经不再是红色的血液,反而变成了黑色。 苏晚卿的神色凝重起来,糟了,剑上有毒! 追风在前面拼命的奔跑,苏晚卿只觉得自己的意识似乎有些模糊,她的心里涌上了不好的预感。只怕是这个毒,发作了。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毒,但自己身体的感觉,她却一清二楚。 难怪那些杀手并未急着冲上来杀掉她,早在自己中了一剑时,他们便知道,自己中毒了。 眩晕感一阵又一阵的袭来,苏晚卿紧皱眉头,生怕自己就这样晕过去。 若现在晕过去了,那么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但是,毒素渐渐蔓延,苏晚卿只觉得自己的神智越来越不清晰了…… 第九十五章 他来了 追风着急的吼叫着,似乎在提醒着苏晚卿。此刻它也很慌张,美人都快昏过去了,后面还有几个大坏人在追着。 追风根本不敢停下来,它只能拼命往前跑,但它又害怕苏晚卿因为神志不清突然摔下来,所以速度也不敢太快。 虽然追风只是一只马,但它本就充满了灵性,在感觉到苏晚卿握住缰绳的力度松开了不少,它就已经意识到苏晚卿的身子出了状况。 躲在苏晚卿怀里的小白,看着苏晚卿有些虚弱的模样,忍不住焦急的“吱吱”乱叫,似乎想把苏晚卿叫醒。 但苏晚卿只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伤口上的血愈来愈多,几乎将她的上衣都染色了。况且那血液红中带黑,看着十分渗人。 后面的杀手察觉到追风的速度变慢了,他们立刻知道,苏晚卿的毒发作了。 几个杀手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读到了相同的意思。那便是,趁着苏晚卿毒发,立刻将她解决,尔后离开此地。 这里毕竟是皇家猎场,靠里的地方还是有士兵把守的。若是他们被人发现了,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这次是误打误撞,刚好苏晚卿出现在这个偏僻无人的地方,他们才能够轻松得手。 不过令他们惊讶的是,苏晚卿居然有武功,虽然她的招数很奇怪,但的确能够对他们造成伤害。只是不知为何,苏晚卿虽会武功,却并无内力。 若她有内力,只怕是他们也要受伤。因为苏晚卿的力度实在是太大了,她攻击他们的方式也很刁钻,令人防不胜防,若非他们几人内力雄厚,只怕是早就受伤了。 明明委托人告诉他们,这个女人是没有任何功夫的,看来,这个女人隐藏得太深了,旁人根本不知道这一切。 不过,看着不远处身形摇摇欲坠的苏晚卿,杀手们也有些庆幸。虽然不知道这个情报,但预防万一,他们在剑上抹了毒,如今也不会耽误任务的完成。 等苏晚卿一死,他们便可以回去交差了。这一次的委托人可是十分大手笔,给了他们非常多的钱,只要他们能够不声不响的解决了苏晚卿,后续的价钱还会增多。 这对于他们这些在刀尖上讨生活的人来说,自然是越有钱便越好。 苏晚卿已经听不见旁边的声音了,她虽然很想阻止自己昏迷过去,但她的脑袋已经不甚清晰了。这次的毒素很强,即便是意志坚强如苏晚卿,也有些吃不消。 这跟上次的春药,可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不过那时候是因为有夙夜在身边,帮了她,否则,之后发生什么事情,她也不敢保证。 但是如今,这里是皇家猎场,夙夜自然是不会出现的,况且,上次自己还拒绝了他的告白,他应该不会出现了…… 苏晚卿脑袋昏昏沉沉的,胡思乱想了一通,她不禁苦笑,在这个时候,她想到的居然是夙夜,明明自己喜欢的是裴修呀。可是,裴修根本不知道她出事了,也不知道当他知道之后,会不会发疯。 苏晚卿迷迷糊糊的,似乎看到杀手举着剑朝她冲了过来,但她已经无力闪躲了。就在苏晚卿闭上双眼那一刻,一个白色的身影映入眼帘,挡在了她的面前。但那个身影背对着她,她一时之间也无法分辨那个男人是谁。 但是那身衣裳,隐隐看着有些眼熟…… 在彻底昏迷之前,苏晚卿似乎还听到了追风的叫声。 几个杀手看到苏晚卿彻底昏迷,眼里闪过了喜色,只要冲过去杀了她,任务便完成了,他们便可以立即离开了。 就在杀手冲过去,打算一剑将苏晚卿解决时,面前却忽然出现了一个一身白衣,戴着一副银色面具的男人。 几个杀手立刻停了下来,看着漂浮在空中的男人,眼里闪过了几丝警惕。 这个男人,居然能够如此自如的漂浮在空中,这说明他的轻功非常的深厚。即便是他们这些专业的杀手,也没办法做到这个样子。 可是,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若是江湖有这号人物,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而且苏晚卿怎么会认识这么厉害的人物,皇宫中也不可能出现这号人物,他们从未听说过。 一个杀手看着老神在在的男子,以及脸上的那张银色的面具,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忽然大变。他完全没有了方才的傲气和沉稳,反而指着那白衣男人有些惊恐的说道:“你——你莫非是江湖上传言中杀人于无形的夙夜?” 另外几个杀手愣了一下,夙夜是谁?他们怎么没有听说过? 那个杀手看到其他几个同伴有些疑惑的神情,颤声解释道:“你们居然不知道夙夜?他便是那个组织的宫主啊……” 这名杀手似乎对那个组织很畏惧,甚至连名字都不敢说出来。但他所说的这些信息,已经足以让另外几名杀手变色了。 那几个杀手怎么也没料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无害的男人,居然是那个组织的人!而且,居然还是宫主! 若在平时,他们遇到了他,肯定是非常荣幸的。但如今这个情况,很明显,这个男人是为了苏晚卿而来的。而他们,恰好要杀了苏晚卿,从这里看来,他们必定是站在对立面的。 现在的情况,对他们来说,非常的不利! 那个杀手结结巴巴的说道:“这位大侠……阁下真的是夙夜吗?”他讲话都情不自禁的带上了敬语,可想而知,夙夜的名声在江湖有多么的响亮。 倒不如说,他背后的那个组织,有多么的响亮。让这几个强大的杀手都闻之变色。 白衣男人淡淡的看着他们惊恐的神情,微微张开薄唇,吐出了几个字:“是,也不是吧。这很重要吗?” 几个杀手:“……”当然很重要啊!若他真的是夙夜,那他们几条命都不够他杀的好么! 毕竟那个组织的人都非常厉害,而面前这位还是宫主……他们不敢再想下去。 夙夜看了一旁停下来的追风,还有它背上完全昏迷过去的苏晚卿,眼里闪过了一丝心疼。 他转过头,看着几个明显没有一开始神气的黑衣人,低声的说道:“你们,居然敢,伤了她?” 那几个杀手结结巴巴的说道:“大侠,我们也只是混口饭吃,有人给钱要我们取苏晚卿的性命,我们也只是拿钱办事啊。” 夙夜却并不理会他们的解释,而是说道:“你们不知道,这个人是我护着的吗?” 几个杀手:“……”天地良心,他们真的不知道!若是知道,哪里还敢过来!早就立刻跑得没影了好么! 夙夜看着他们一脸恐惧的神情,又说道:“是谁给了你们这个胆子?” 其中一个领头人看着夙夜,虽然面带恐惧,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大侠,您也是在江湖鼎鼎有名的,自然是知道我们这行的规矩的。我们这行,是不能透露卖主的信息的,您就不要为难我们了……” 夙夜挑了挑眉,说道:“哦?是吗?是卖主的信息重要,还是你们的命重要呢?” 此话一出,几个杀手的脸色彻底的变了。 看来,今天他们就算说出卖主,也很难逃过这一劫了。 几个杀手对视了几眼,多年合作的默契让他们立刻知道彼此之间的意思。今日,不是他们死,便是夙夜亡了。 虽然那个组织的名声响亮,但他们好歹也有几个人,而夙夜只有一个,他们若不拼一把,死得就太冤了。 几个杀手在同一时间,举起了自己的剑,往夙夜冲了过去。这一刀毙命的架势,气势汹汹的冲向了夙夜。 夙夜依然浮在空中,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对于杀手突然的举动,他似乎也在意料之中。 在杀手冲过去时,夙夜动也没动,依然站在原地,似乎是愣住了一般。 其中一个杀手的剑即将刺在夙夜的身上,他看夙夜动也不动,神色间闪过一抹喜色。 但就在他即将刺中夙夜时,夙夜却一个闪身,忽然消失在原地。 那杀手一剑刺了空,愣在了原地。 一道寒光闪过,那杀手低下头,自己的胸前插着一柄反光的银剑。杀手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那银剑已经收了回去,他胸前顿时出现一个窟窿,鲜血飞溅出来。 杀手的身子顿时不受控制的重重倒在了地上,了无生息。 夙夜拿着那柄银剑,看了一眼僵在旁边的另外几个杀手,淡淡的说道:“不是要杀我?为什么不过来?” 那几个杀手看到同伴死去,似乎被刺激到了,他们眼都红了,举起剑,大吼了一声,便往夙夜冲了过去! 夙夜举起剑,轻轻松松的避开了杀手的攻击,反手将银剑刺入了他们的身体。 每一个杀手都拼劲了全力,但他们却连夙夜的半分衣角都碰不到。 最终,所有的杀手都被夙夜给解决了,全都是一剑毙命,毫无拖泥带水。 夙夜冷眼看了几眼那几个已经死去的杀手,他们的眼睛甚至都来不及闭上,想必是死不瞑目的。 夙夜拿出一张手帕,轻轻的将银剑擦拭干净,这才收了起来。 而后,他来到追风旁边,伸出手,将昏迷的人儿横抱起来。看着苏晚卿苍白的小脸,他忍不住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晚晚,你怎么每次都将自己放置于危险中?” 第九十六章 小白显威 苏晚卿是在追风的叫声中醒过来的,阳光有些刺目,在苏晚卿睁开眼时,她还有些不适应。 映入眼帘的,是追风的一张马脸。它紧紧地盯着苏晚卿看,看到她睁开眼,似乎很是高兴,又欢快的叫了几声。 苏晚卿扶住额头,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现在在哪里,方才明明是被几个杀手追,自己还中毒了不是吗? 想起那几个杀手,苏晚卿的眼神顿时凌厉起来。她看向四周,却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旁边是潺潺的小溪,溪水撞击着石头,正发出哗啦啦的水声,听起来清脆悦耳,让人舒适不已。 苏晚卿有些奇怪的看了一圈,却发现根本没有那几个杀手的影子,旁边只有追风一只马,正在守着她。 苏晚卿想起自己中了毒,又连忙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胳膊,这一看,却惊讶的发现,她的胳膊处已经止了血,并且用绷带包扎了起来。 因为她的动作,伤口似乎裂开了一些,又渗了一些血迹出来,将绷带给沾染了。但是这一次的血迹,苏晚卿却发现,已经变成了正常的红色,早已不复之前的黑色。 苏晚卿挑起了眉,伤口虽然还有些隐隐作痛,但那股子眩晕感却已经完全消失了,她如今就像是受了轻伤一般,已经没有丝毫中毒的痕迹。 是谁,在她危难之际出现,救了她?并且如今,还帮她把毒给解了。 难道是小决?苏晚卿想了想,又觉得似乎不太可能。 前几天小决才来找她,跟她说自己为了研究阮氏的那个毒素,要去其他国家一趟,这段时间都不会出现。况且,小决也并不知道自己来参加狩猎大会。 那么,是谁能够解毒呢? 难道是夙夜? 苏晚卿想了想,又觉得似乎也不太可能。以夙夜这样的为人,按道理来说,即便是救了她,也应该不会消失才是。 苏晚卿对夙夜的性子也算是有一定的了解,他不像是会将自己单独放在这里的人,若是再遇到什么危险,他也说不清楚不是? 苏晚卿左思右想,也依然没有个头绪。她有些无奈,索性也不再想了。 自己命大,没有死在那些杀手的手下,也算是运气十分的好了。这一次也不怪苏晚卿大意,谁会料到,居然会有人派杀手在这里等着她。 若是知道她来参加狩猎大会,只怕是宫中的人。 想到宫里的人,苏晚卿首先想到的便是当初给自己下毒的那个女人:阮贵妃。 除了她有这样的胆子,其他的人,她素来是无冤无仇的,又何必害她呢? 但苏晚卿直到如今也依然没有想清楚,阮贵妃为何要如此害自己?难道真的只是因为阮氏?按道理来说,这是不可能的。 先不说阮氏只是阮贵妃的一个庶妹,阮贵妃原本就处在高位,她根本不必做这些事情,给自己招惹一身脏。若是被人查了出来,她贵妃的宝座很有可能就不稳了。 毕竟,自己的丞相老爹,也不是好欺负的。 苏晚卿可以断定,阮贵妃要害她,并非是因为阮氏。因为那对她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好处。为了一个阮氏,得罪一个丞相府的大小姐,何必呢? 就算阮贵妃如今拥有皇上无尽的宠爱,但皇宫中美人无数,谁也不能保证在下一秒,皇上会爱上谁。 毕竟当初,苏晚卿也听说,皇上和皇后是比较恩爱的夫妻。但在阮贵妃出现之后,皇上和皇后之间的关系就变得有些貌合神离了。基本上只是保持一个皇上和一个皇后的身份,即便是在宫宴上,二人的交集也不多。 反倒是阮贵妃,皇上在什么场合,都会带上她,二人的互动丝毫不掩饰,谁都能看得出来,皇上究竟有多宠爱阮贵妃。 苏晚卿晃了晃脑袋,将这些想法都甩开了去。如今她也只能这样想,杀手是阮贵妃派来的,至于为什么非要除去自己,这些事情就要靠自己去摸索了。 但是阮贵妃此次并未成功,往后也不知道会想什么法子来继续害她,所以,自己还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苏晚卿原本一开始,就已经打定主意,不和皇宫中的人有过多的接触。毕竟皇宫中鱼龙混杂,什么豺狼虎豹都有,看不惯自己的人肯定也是大有人在的。 但如今她已经答应和裴修在一起,那么这些东西,她必然也是要去面对的。对于苏晚卿来说,她和裴修,如今已经是风雨同舟,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既然自己选择了他,那么这条路,她也会努力走下去。 谁若是不长眼要来害她,那么她也不会继续忍气吞声下去。 想到阮贵妃,苏晚卿的眼神又冷了不少。她这次平安无事,出去后,也不会傻傻的等着阮贵妃来害自己了,看来是时候,自己要做出一些行动了。 追风看苏晚卿坐在草地上不出声,又忍不住叫了几声,似乎在提醒她什么。 苏晚卿回过神来,伸出一只手摸了摸追风的脑袋,看着它人性化的眼神,忍不住轻声道:“追风,让你担心了,放心,我没事的。我苏晚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害死的。” 追风看着眼神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苏晚卿,乖巧的蹭了蹭她的手指。 苏晚卿看着追风,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 等等,小白呢? 自己在昏迷之前,明明将小白一直抱在怀中的,可如今它怎么不见了,难道跑了? 苏晚卿四处张望,寻找着白狐的身影。 这么一只有灵性的白狐,她非常的喜欢,自然是不希望失去它的。 “小白——你去哪儿了?”苏晚卿忍不住叫出了声。 过了一会儿,在树林的另一边,传来了一声“吱吱”的叫声。 苏晚卿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果然看到了一只小小的身影,它背对着她,也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 随着小白的挪动,它叼着的东西也逐渐显露了原型。 苏晚卿看着小白费力拖出来的东西,顿时惊了一惊。 小白这拖的……似乎是一只……老虎? 可是这老虎怎么是白色的?难道是传说中的白虎? 苏晚卿此刻有些懵逼,不知道为何瘦瘦小小的小白会拖出一只白色的大老虎出来。而这只大老虎明显处在昏迷的状态,又或者,它已经断气了? 小白咬着白虎的毛,使劲的往苏晚卿的地方拖过去,每拖几步,它就停下来,“哼哧哼哧”的喘气,足以看出,这只白虎究竟有多重了。 苏晚卿满头黑线的看着小白艰难而励志的将白虎拖到了自己的面前,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难道小白在自己昏迷的期间,出去帮自己打猎了? 白狐终于挪动到苏晚卿面前了,它歇了好长一会儿时间,抬起小脑袋,发现苏晚卿似乎有些呆滞的眼神。 小白的眼神里迅速染上了得意的神色,它直起小腰来,伸出白嫩嫩的爪子,拍了拍昏迷不醒的白虎,又指了指苏晚卿,尔后又指了指自己,似乎在表达些什么。 苏晚卿立刻就明白了小白的意思,它这是在告诉自己,自己去将这只白虎给带了回来,是打算送给她呢。 苏晚卿有些哭笑不得,但同时又觉得感动不已。这小白,看起来这么小一只,却因为充满了灵性,被自己“强行”带走了。如今,似乎是为了让她快点好起来,它还特地去猎了一头比自己大了好几倍的老虎…… 苏晚卿虽然很想知道,小白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但小白毕竟是一只动物,又不会说话,苏晚卿也只好作罢。 但是小白的神奇,苏晚卿倒是见识到了。 这时候,追风冲着小白吼了几声,小白看了一眼追风,也“吱吱”了几声。一马一狐,就当着苏晚卿的面,开始“交流”起来。 苏晚卿:“……”这一马一狐,之前不是很不对盘么,现在怎么聊得热火朝天的?不对,它们明明不是一个种族,怎么听得懂对方的话呢…… 小白跟追风“对话”完,似乎想到了什么,它表情有些着急,猛然跳到了苏晚卿的肩膀上,伸出了自己的爪子。 苏晚卿看向它的爪子,发现小白的爪子后面一道红红的血迹,那道伤口已经结疤,但还隐隐渗着血。 苏晚卿皱起了眉:“小白,你怎么受伤了?” 小白又叫了几声,将自己的伤口处放到苏晚卿的唇边,就这样盯着她看。 苏晚卿心中忽然一愣,看着小白,半晌才说道:“小白,我的毒是你解的吗?你用你的血解了我的毒?” 白狐点了点自己的小脑袋瓜,又将自己的爪子往苏晚卿面前凑近了一点,似乎在叫她赶快喝自己的血。 苏晚卿心中一热,一时之间竟有些百感交集。 曾几何时,自己居然需要一只动物来解救自己?况且,自己与小白其实萍水相逢,它这般有灵性,自然知道,自己的血液一定很珍贵。 但就是这样一只小小的动物,居然这般帮助自己,如今还要继续喂血给自己喝…… 苏晚卿伸出手,轻轻捧住了小白的小脑袋,温柔的说道:“小白,我已经没事了,不用再喝了。你的血很珍贵,不要随便给人喝,知道吗?不然,你会难受的。” 小白似乎有些懵懂的看着她,在确定苏晚卿真的无事后,它才缓缓地收回了自己的爪子。 苏晚卿将它抱在怀里,尔后直起身来道:“小白,追风,既然我已经没事了,那么接下来的比赛,可就要加油了!” 追风立刻嘶吼着应和苏晚卿,小白也配合的“吱吱”叫着,一人一马一狐,看起来是那么的和谐。 第九十七章 谁赢了? 苏晚卿翻身上了追风,但小白又“吱吱”叫出了声,似乎在提醒苏晚卿什么。 苏晚卿顺着小白的视线看了过去,才发现自己还漏掉了一些东西,比如旁边那只昏迷许久的白虎。 苏晚卿有些想不通,小白这么小的一只,是怎么将这么一只庞然大物放倒的。但看着小白懵懂的眼神,苏晚卿还是决定不问太多了。这是小白的一份心意,她不能浪费。 苏晚卿想了想,从自己的身上摸了摸,居然摸出了一条绳子,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她拿出绳子,将白虎麻利的拴好,尔后挂在了追风的身上。 苏晚卿忙完了一切,拍了拍追风,笑道:“追风,你能不能拖得动这个白虎,很重。” 追风尝试性的走了几步,发现自己还是有力气的。它顿时扬起马头,高傲的看了苏晚卿一眼,似乎在告诉她,自己有的是力气。 苏晚卿一笑,再次翻身上了追风,追风仰头吼了几声,撒开蹄子就往前跑。走了一段路后,苏晚卿发现四周依然没有人,她挑起了眉,难道,这里是因为没有猎物,所以才没人? 但是追风已经走到中围了,按理来说,不应该没有人才对呀。 追风的脚步慢了下来,悠悠的往前走着。苏晚卿四处看了看,发现前面一个围栏处站着两个侍卫。 她拍了拍追风,往两个侍卫的方向走了过去。 两个侍卫原本站在原地正无所事事,忽然看到一个骑着白马的绝色美女靠近,顿时像打了鸡血一般,身子都情不自禁的站直了。 苏晚卿下了马,看着两个侍卫,友好的打招呼道:“两位侍卫大哥好,我想问一下,请问这里为何都没有人了呢?” 两个侍卫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抢先说道:“这位姑娘,您是第一次参加吧?现在狩猎大会已经告一段落了,大家都已经回去了。距离狩猎大会开始,如今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啦。” 苏晚卿愣了愣,没想到狩猎大会居然已经结束了,这也太快了吧?不过古代的一个时辰,也相当于现代的两个小时了。皇上毕竟还等在外面,两个小时,也差不多了。 她没料到的是,自己居然在那片草地上昏迷了这么久,看来那个毒的确很厉害。 得到了答案之后,苏晚卿想了想,看了一眼地上的那只白虎。如今狩猎大会已经接近尾声,她再往深处走去,也不会碰上多少猎物了。毕竟别人一开始就往那边去,想必猎物也被猎杀得差不多了,她去了也不过是浪费时间。 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能够被小白带回来的,这白虎应该也不简单。 苏晚卿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有胜算了,她当即上马,冲二位侍卫抱了抱拳,笑道:“谢过二位大哥告知,那小女子便先告辞了。” 两个侍卫沉浸在苏晚卿绝美的笑容中,一时之间根本回不过神来。等他们反应过来,苏晚卿已经骑马走远了。 两位侍卫不禁捶胸顿足,沉浸在美色中,连人家美女是谁都不知道呢。他们在这皇家猎场守护的时间也不短了,自然见过各家的贵族小姐,但长得如此貌美的,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也不知道那位小姐是什么来头,但是看她的举止投足这般有气质,想必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希望还有机会能够见到她,两个侍卫如今的心思完全一致。 苏晚卿策马,凭着自己的记忆力,往皇家猎场外面走。 此时的皇家猎场外,已经归来的贵族们,身后都堆积着自己带回来的战利品。一些收获颇丰的,身后便堆满了各种猎物;一些运气稍差的,猎物虽不多,但也算胜在有质量。 皇上看着大家身后堆积成山的猎物,又看了一眼站在前面,一脸得意的柳幻雪。 此时很多人都冲她行注目礼,毕竟柳幻雪身后的猎物,实在是太多了! 大的小的,小到小兔子,大到山猪,甚至其中还有一只豹子!那豹子被几支箭插在腰腹等处,早就断了气。 虽然猎豹也不算非常稀奇的东西,但对于身材娇小,作为女子的柳幻雪来说,已经算是非常厉害的了。 柳幻雪接收着诸多人的目光,心里得意不已。 其实她能够猎杀这么多猎物,不过是因为一开始,月儿偷偷给了自己一包东西。她告诉自己,有了这个,肯定能够取得胜利。 柳幻雪虽然对于用药有些不耻,但看到苏晚月对苏晚卿这般痛恨,还楚楚可怜的跟她说,自从苏晚卿和六皇子订了婚,整天在她的面前炫耀,还说她穿的是自己不要的破鞋…… 这些话顿时让柳幻雪气得七窍生烟,这苏晚卿真是个贱人,明明自己当初追二皇子追得这般人尽皆知,如此不要脸。现在勾搭上了六皇子,却反过来说二皇子是破鞋,简直是太过分了! 而且,苏晚卿还这般伤害月儿,难怪月儿这一次,这般的气恼了,想必她也是忍了许久。 柳幻雪从不认为,苏晚月要害苏晚卿,是一件多么不正确的事情。相反,对于苏晚月终于“反击”,她作为朋友,反而觉得很欣慰。 所以,柳幻雪几乎没什么心理压力,就接受了苏晚月的“帮助”。况且月儿跟她说过,自己这个药,可是从别的地方弄过来的,只要不是精通医术的,根本不会看出来。 如今,柳幻雪虽然心里还存着一丝担忧,但看到旁人这般惊叹的目光,她内心的得意完全盖过了一切。 这一次,自己肯定赢定了。苏晚卿那个贱人,拿什么跟自己比?想到苏晚卿会输给自己,尔后当着众人的面,在天离国的街道跑两圈,还要大喊自己是个笨蛋。 光是想到这一切,柳幻雪便觉得痛快! 她之前一直赢不过苏晚卿,还反被她侮辱。这些新仇旧恨加起来,早就够苏晚卿喝一壶的了! 柳幻雪本就是家中最受疼爱的小公主,何曾在外面受过这么多气?如今她栽在苏晚卿身上,自然对她恨得要命。 等着吧,苏晚卿,你很快就要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 柳幻雪想到这里,嘴角划过了一丝微笑。 阮贵妃看了一圈人,都没发现苏晚卿的身影。她不禁关切的对裴修说道:“六皇子,怎的还不见苏小姐出现,莫不是迷了路,找不到出口了?”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了大伙儿的注意。 很多人的眼里都染上了鄙夷,阮贵妃这话说的,苏晚卿又不是个傻子,怎会不认识出来的路?况且在猎场中各处都有着侍卫,若她不认识路,那些侍卫也会为她指路。 如今狩猎大会都要结束了,却还未见苏晚卿的身影。莫不是她知道自己必定会输给柳幻雪,所以临时跑路了,不敢面对这一切吧? 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这个可能,一时之间纷纷议论出声。 但裴修的神情依然平静,似乎没有一丝的焦急。他相信苏晚卿,她必定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否则也不会这般慢。 柳幻雪看着气息依然温润的男人,心中不禁有些嫉妒。 苏晚卿究竟有什么魔力,能够得到六皇子的疼爱和守护?她不过是二皇子不要的女人,一个被退了婚的女人,居然会被六皇子喜欢上,她真是想不通。 不过六皇子也就是如今安逸了,等苏晚卿履行她的赌约,到时候,六皇子一定会嫌弃和厌恶她。到时候,苏晚卿不被退婚才怪! 想到苏晚卿之后的惨样,柳幻雪差点儿高兴得笑出声。 她如今只期盼着苏晚卿快些出现,好让自己亲眼看着她丢人现眼的那一幕。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风暴中的女主角终于出现了。 一阵风声一闪而过,等大家反应过来时,苏晚卿已经骑着追风,站在了大伙儿的面前。 裴修看到了苏晚卿,在确认她并无什么事后,握住轮椅的手才悄悄放松了一些。 苏晚卿站在裴天宇面前,下了马,落落大方的冲他行了个礼道:“皇上,晚卿回来了。” 裴天宇抚了抚掌,笑道:“大伙儿都在等着你呢,来让朕看看,你都猎了些什么猎物啊?” 大家往苏晚卿的身后一看,一个个都忍不住嗤笑出声。 不是吧?苏晚卿一开始信誓旦旦的,还嘲笑柳幻雪的马术。如今身后居然只有一只动物? 看看柳幻雪身后堆积成山的猎物,这苏晚卿,必输无疑啊! 柳幻雪看了一眼苏晚卿带回来的猎物,虽然那猎物趴在地上,根本看不清什么模样。但的的确确,苏晚卿只带回了这么一只猎物! 从数量上,自己远远超过了苏晚卿,所以,这一次,是她赢了! 裴天宇派了两个人前去检查了柳幻雪和苏晚卿的猎物,很快,那二人便回来,并在裴天宇的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裴天宇看了一眼二人的猎物,尔后开口道:“这一次柳幻雪和苏晚卿的比试,朕宣布——” 柳幻雪已经情不自禁的向前走了一步,正等着皇上当众宣布自己的胜利。 苏晚卿站在原地,脸上的神色令人看不懂。 就在大家都以为,胜利决计是柳幻雪的时候,裴天宇停顿了一下,慢悠悠的开口道:“苏晚卿胜——” 第九十八章 获胜! 裴天宇一宣布完,本来毫无悬念的结果,却突然发生了变化,大伙儿瞬间都蒙了。 什么?获胜者是苏晚卿?怎么可能!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苏晚卿的猎物比起柳幻雪的来说,少了可不止一星半点。那柳幻雪身后堆积成山的猎物,少说也有将近三十只!而苏晚卿的身后,只孤零零的躺着一只动物! 皇上这偏心偏得也太厉害了吧?大家不是不知道他最宠爱的便是六皇子,但这苏晚卿,终究不过是未来的六皇子妃。以后发生什么事情还不好说呢,皇上怎么可以为了六皇子,便不顾在场其他人的感受,硬是将胜利颁给了苏晚卿? 要知道,若裴天宇因为一己之欲,做出如此不妥当之事来,只怕是会寒了许多大臣的心!以后,他怎么能够让人信服呢? 当场,许多人的脸上就露出了不赞成的神色,有一些则是疑惑的看着皇上。这些人可以说是忠心耿耿,他们认为皇上做决定,必然有着自己的抉择,这个决定应该不是随随便便做出来的。 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柳幻雪的猎物,的确比苏晚卿的多了好几倍。难道,苏晚卿猎来的这只动物有什么了不得的地方,竟是因此而远远超出了柳幻雪所有猎物的价值? 他们并不怀疑皇上的决定,虽然对此有些疑惑,但他们并没有说出来。 而一旁原本得意洋洋,准备领赏的柳幻雪,此刻已经完全僵在原地,一脸的不可置信了。 什么?她没有听错吧?皇上居然宣布获胜者是苏晚卿!明明她才是那个获胜者才对!皇上怎可以偏心至此,难道他就不怕大臣不再信任他吗!这般光明正大的护着苏晚卿,真叫她寒心! 柳幻雪根本没有想那么多,她也从来不认为苏晚卿猎到的一只猎物,能够与自己几十只猎物相比。况且,自己的猎物中,还有豹子呢!光是一只,就比苏晚卿的那只劳什子白白的猎物好几十倍了! 柳幻雪有些嫉恨的看了一脸平静的苏晚卿,她又是这幅面孔!每一次,明明该赢的是她,但每次结局往往让人难以接受。 而且,苏晚卿这种态度,才是最让柳幻雪恼火的。是,她之前是赢了,但她却从来不会摆出一副沾沾自喜的神色。甚至,她的神色间,根本没有因为获胜而有丝毫意外的喜悦。 这种感觉就像是,苏晚卿从未觉得自己会输。她会赢,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样一对比,就显得她柳幻雪像个彻头彻尾的大傻子一般! 因此每次看到苏晚卿那个平静无波的神情,她都想要撕碎苏晚卿的嘴脸。她究竟在那里装什么?赢了就赢了,还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来嘲笑她,这个贱人究竟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柳幻雪觉得自己忍耐得已经够久的了,她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了! 想到这里,柳幻雪往前走了一步,大义凛然的开口道:“皇上,幻雪对这个结果不满意!” 大家一看柳幻雪的架势,便知道她要讨公道了。也是,明明这场比赛就应该柳幻雪赢,但皇上却将胜利白白送给了苏晚卿。这样的事情,心高气傲的柳千金,如何受得了? 裴天宇看着柳幻雪有些悲愤的神情,故作不知道:“哦?不知道柳千金,对朕做的这个决定,究竟有何不满呢?” 坐在下面的柳太尉听到皇上这句话,额头都冒出了冷汗。皇上这是有些生气了啊!若自己的女儿再这样讲下去,若是皇上因为自己受到质疑,恼羞成怒了。到时候她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柳太尉想到这里,不禁冷汗连连,在心中埋怨起柳幻雪来。她也真是的,好好地,一开始提什么赌约。明知那苏晚卿有六皇子护着,却还要三番四次去寻她的霉头。 苏晚卿的脾气可不好,要真是较真起来,吃亏的也只能是幻雪。她总是这样不听劝,这般鲁莽,迟早要出事。 柳太尉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本想使个眼色给柳幻雪,示意她打住。但柳幻雪已经往前又踏了几步,挑着眉毛,一副即将讨公道的架势,柳太尉便知道,自己是没有办法挽回的了。 罢了,这一次大家都看的分明,是小女受了委屈,她要讨公道,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公道自在人心,皇上护得了苏晚卿一时,难道护得了一世吗? 柳太尉看着前面老神在在的苏晚卿,眼里闪过了一丝冷意。 柳幻雪此刻什么都不想了,她只想为自己讨一个公道。大伙儿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就算她冒犯了皇上,应该也不至于会严重到哪里去。毕竟,如今是皇上理亏不是? 她开口道:“皇上,您看,幻雪猎了这么多猎物,但苏小姐在这一个时辰内,却只猎到了一只猎物。她甚至还抱了一只活的狐狸回来!这分明,就是不将我们二人的比试看在眼中。还是苏小姐认为,无论怎样,自己都会赢呢?若真是如此,幻雪真的觉得很委屈。” 柳幻雪一番话,让旁边的人哗然。同时也有很多人注意到,苏晚卿的怀里的确抱了一只小狐狸。 这苏晚卿也的确太过分了一些吧,就算她知道皇上会偏袒她,好歹也做做样子。如今柳小姐辛辛苦苦打了这么多猎物回来,苏晚卿却只带回来了一只,还带来了一只宠物。 这样看,她的确是非常不将柳幻雪放在眼里了。但是,二人的身份,一个是丞相府嫡女,一个是太尉家的宝贝千金,地位都不低。 两个人这般针锋相对,也不知道她们的爹爹会如何想。 有些人想到这里,都忍不住偷偷瞄向苏丞相和柳太尉。虽然苏丞相和柳太尉对彼此的女儿都有些不爽,但他们毕竟位子不低,该有的涵养也依然会保持。所以他们并未显现出来,让旁人也摸不透他们的想法。 但是苏晚卿的做法,的确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 柳幻雪一直关注着旁人的神色,看他们对苏晚卿指指点点的,眼中不禁闪过了一丝得意。 她虽然是鼓着勇气站了出来,但自然不会去碰皇上的霉头,毕竟人家是九五之尊,怎能容忍她一个小小的太尉之女挑衅。 所以柳幻雪聪明的将矛头都对准了苏晚卿,将一切的过错都怪在她的头上。这样,既不招惹皇上,也能给苏晚卿惹一身骚,何乐而不为呢? 况且,她想要对付的,自始至终,也只有苏晚卿一个。看到她被人骂,被人议论,她就很开心了。 显然,她的招数起了效果。她倒要看看,就算有皇上护着,但如今这么多人看着,苏晚卿要如何将这个局给圆回来。 苏晚卿面对咄咄逼人的柳幻雪,忽然淡淡的说道:“所以你是在质疑皇上的决定吗?” 柳幻雪的脸蛋立刻涨红了,这苏晚卿居然又将话题给转回来了!她是什么意思! 柳幻雪咬了咬牙,说道:“难道苏小姐不认为吗?你明明猎了这么少的猎物,却赢了我,我只是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罢了。” 苏晚卿却不肯放过她,依然平静的说道:“既然柳小姐这般说,其实内里便是对皇上抱有不满意。但柳小姐却一直拿晚卿说事,难道晚卿说什么便是什么,你这是在质疑皇上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吗?” 苏晚卿的话说完,柳幻雪的脸色便变了。苏晚卿这话,摆上台面来说,那柳幻雪便是对皇上大不敬了! 若皇上真的错了,也轮不到柳幻雪来指责。更何况,若是皇上真的怪罪下来,到时候吃亏的也只是她柳幻雪,甚至还有可能会连累自己的爹爹! 这时候,柳幻雪是真的有些后悔了,自己怎么就这么冲动呢?皇上也还未说他为何让苏晚卿获胜不是吗? 看到柳幻雪变幻莫测的神色,苏晚卿不再说话了。 虽然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但是这并不代表她需要背负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她苏晚卿,可不是没有脾气,任人拿捏的软蛋! 裴天宇看了一眼苏晚卿,笑了一声,尔后看着柳幻雪缓缓道:“朕之所以判定苏晚卿获胜,是因为,她猎的这只猎物,是这世间难得一见的白灵虎。这白灵虎非常的珍贵,而且具有灵性。这偌大的天离国,唯一一次出现白灵虎,是五十年前的事了。没想到今日,朕也有幸能再见一次白灵虎,而且,这只白灵虎还未死,只是昏迷。这,你知道有多珍贵了吗?” 众人听完,都吃了一惊,这,这竟是传说中的白灵虎!没想到,这种生物真的存在! 大家纷纷往苏晚卿身后那只庞然大物看去,这一看,果然看出了不一样的地方。 也是,在天离国,普通的老虎,哪有白色的? 这白灵虎居然没有丝毫的受伤,而只是昏迷,苏晚卿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一时间,大家看向苏晚卿的眼神都变了。 但苏晚卿依然是一副老神在在的神情,但大伙儿再也不会觉得她故作姿态了,毕竟,人家的确立了大功啊! 柳幻雪在听完裴天宇的话之后,脸上早就彻底没了血色。万万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 枉她还以为,自己猎了这么多猎物,完全可以赢过苏晚卿。却没想到,自己连她一分一毫都比不上! 那方才自己的这一番争论,还有什么意义? 此刻,柳幻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第九十九章 东窗事发 苏晚卿看着一脸羞愤交加的柳幻雪,微微挑了挑眉毛。 裴天宇似乎嫌给柳幻雪的打击还不够多,慢悠悠的开口道:“幻雪,不是朕说你,但你既然输给了苏丫头,那这赌约一事,可就要好好履行了。毕竟,你们请了朕做见证人不是?朕可不能言而无信呢。” 此话一出,柳幻雪的脸彻底变得惨白了。 完了!她此刻满脑子都是苏晚卿赢了她的事情,完全忘记了还有一开始的那个赌约! 柳幻雪此刻不仅想挖坑跳了,她想死的心都有了。皇上难道真的这么残忍,让她一个弱女子这般丢人,在大街上跑,还一般骂自己是笨蛋吗? 柳幻雪如今有些六神无主,她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傻事?若是真的做了,以后这整个京城的公子哥和贵家小姐,会如何看待她?柳幻雪根本不敢想象,光是想到那些人对她指指点点,一言一语的嘲笑她,柳幻雪就感觉自己立刻就要死去。 柳幻雪只能将求助性的目光看向柳太尉,希望自家老爹可以拯救她。对,爹爹这般受皇上的信任,他的话皇上一定会听的。况且,爹爹肯定也不忍心看着她这样,不是吗? 柳太尉在皇上宣布获胜者是苏晚卿时,就已经感觉大事不妙了。他接收到柳幻雪可怜巴巴的目光,心疼得不得了。自己这个女儿,虽然平日里是骄纵了点,但也不是什么坏孩子。 若皇上真的让她履行赌约,这要是都传了出去,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名声可就毁了。 柳太尉想了想,认为皇上应该不会这般残忍,也许只是吓唬一下雪儿也说不定呢。毕竟雪儿这次的确做得有些过分,一开始挑衅那苏晚卿的也是她,说有赌约的也是她。对方可是未来的六皇子妃,就算皇上不介意,不代表人家六皇子不介意呀。 但皇心难测,即便是柳太尉,也不敢轻易揣测裴天宇的内心。 柳太尉还是站了起来,冲着皇上拱了拱手,硬着头皮道:“皇上,此事是小女不对,小女年纪小,顽劣不懂事,冲撞了未来的六皇子妃。老臣在这里希望苏小姐对小女网开一面,相信苏小姐大人有大量,是不会与小女计较的。” 柳太尉说完,看向了苏晚卿。裴天宇也看向苏晚卿,并未开口,但他的眼里却闪过了一丝兴味。他倒要看看,苏丫头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是顺着柳太尉的话,让此事揭过去,卖一个人情;还是执意要讨回公道呢? 柳太尉发现皇上也看着苏晚卿,似乎不打算插手此事,在等待苏晚卿做决定。 柳太尉心中一喜,只要皇上不介意,一切都好说。他的心里满是笃定,既然如今只是苏晚卿做主,她自然会卖自己一个面子。 先不说自己柳太尉的身份,就冲着和她爹爹共事多年,也算个老友的份上,苏晚卿也应该知道怎么做。 况且如今能够卖自己一个人情,以后若是她有需要的地方,自己也会帮一把,何乐而不为呢? 苏晚卿看了一眼裴天宇投过来意味不明的眼神,又看了一眼想入非非的柳太尉,不禁有些无语。 这柳太尉的心思,几乎都写在脸上了,跟柳幻雪不愧是父女俩,心里想的什么都毫无保留的表现在自己面前。 但是,苏晚卿真的会顺着柳太尉,给柳幻雪一个台阶下吗? 答案是否定的。 苏晚卿大大的凤眸眨了眨,有些委屈的冲柳太尉说道:“柳伯伯,不是晚卿不肯放过柳小姐。当初请皇上当证人的是柳小姐,如今却要晚卿来原谅柳小姐,晚卿如何担当得起这个责任呢?若是因为晚卿的缘故,让皇上收回成命,那岂不是在告诉大伙儿,皇上是可以言而无信的。到时候,皇上的脸往哪儿搁?皇上在百姓们的心中会变得如何?晚卿怎能因为一己私情,陷皇上于不利的地位呢?” 苏晚卿说完,柳太尉的脸色就微微地变了。他原以为这苏晚卿是个愚蠢可欺的,没想到居然如此伶牙俐齿,三言两语就将自己的关系给摘干净了。 他能如何?难道还要强行逼迫苏晚卿同意?这样一来,不就落实了自己害得皇上言而无信的罪名了吗?这个罪名,即便他是柳太尉,他也担当不起! 柳幻雪听了苏晚卿的一番话,又看到神色来回变化的柳太尉,她知道自己这次是难逃一劫了。原以为有爹爹在,苏晚卿绝对不敢对她如何。但没想到这苏晚卿也不是个傻的,又将皇上给搬了出来! 看着柳幻雪满是委屈的神色,一旁的阮贵妃忽然娇媚的开口了:“皇上,您也真是的。柳小姐和苏小姐两个本就还是孩子,不懂事,都是闹着玩儿呢,您呀,就不要想这么多了。不过是两个孩子闹了点小矛盾,哪里值得您这么烦心呢?我看呀,柳小姐也知道错了,不如这次就算了吧。一个女孩子,在大街上这般,终究影响不好,若是影响到以后嫁人,那可就不好了。” 柳幻雪没料到阮贵妃会为自己讲话,不过想想月儿和阮贵妃不管如何也有着亲戚的关系,她和月儿又是好朋友,阮贵妃在此刻帮自己一把,似乎也不值得奇怪。 她几乎是泫然欲泣了,原本以为自己真的要做出那丢人之事,关键时刻阮贵妃居然拉了自己一把,柳幻雪只觉得满心都是感激。 裴天宇看了一眼阮贵妃,似乎在思索她说的话。 阮贵妃看裴天宇的神色中似乎有一丝赞同,又趁热打铁道:“况且,苏小姐这般心地善良,想必也不忍心让柳小姐受苦。但是皇上您答应了做见证人,虽说是不能言而无信,但事出有因,也不是皇上您的错。再说了,如果换做输了的人是苏小姐,想必六皇子也会很心疼苏小姐,不会让她做出如此之举的。” 旁边的人听后,顿时神色都变得不一了,看向苏晚卿的眼里,也多了一丝轻蔑。 方才苏晚卿说得这般大义凛然,还说是为皇上着想,不就是为了看柳幻雪出丑嘛?她的心真是恶毒,就像贵妃娘娘所说,若输的人是她,六皇子肯定会请求皇上,无论如何也会免了她的罪。 横竖来说,她苏晚卿也不会吃亏就是了。 面对众人的眼神,苏晚卿平静的开口了:“贵妃娘娘也许是对晚卿有什么误会,第一,晚卿并非一个绝对善良的好人,若是有人对晚卿不客气,晚卿也不会傻到什么事都原谅别人。难道别人砍了晚卿一刀,也要晚卿笑着原谅他吗?第二,若晚卿输了,晚卿必定会履行赌约,因为晚卿是个说到做到之人,况且晚卿相信,即便是晚卿输了,六皇子也不会为此向皇上求情。因为愿赌服输,晚卿也不会接受这个帮助。晚卿已经及笄,柳小姐也已经十五六岁,想必柳小姐不会再将自己当一个孩子看吧?” 苏晚卿的话非常的直白,阮贵妃听后,脸色有些不好看了。这个苏晚卿,居然当着众人的面说这番话,不是在打她的脸吗? 旁边的人,有些也因苏晚卿所说的话而惊异了。没想到这苏晚卿,居然如此真实的告诉大家,她并非是个绝对的好人。不过她说得也无错,原谅一个人,本身不是什么大事。但难道她就应该因此原谅所有人吗? 苏晚卿的一番话,倒是让一部分对她改观了不少。 最起码,苏晚卿愿意接受处罚,她根本不惧怕失败。这样一对比,反观柳幻雪,就显得她很没用了。 柳幻雪看到众人有些鄙视的眼神,心里有些不高兴了。她瞪了一眼苏晚卿,开口反击道:“苏小姐这般说,的确无错,幻雪也并非想推卸责任。但苏小姐所说的一切并未发生,怎么可以确定那时候,苏小姐一定会这般做呢?” 柳幻雪的意思很明确,说漂亮的话谁不会,苏晚卿也不过是在这里装样子而已。况且她说六皇子不会帮她,就不会吗?说出去谁信? 裴修一直静静的听着,柳幻雪讲完后,他淡淡的开口了:“本皇子可以以本皇子的名誉保证,若晚晚输了,本皇子并不会相帮。以后也是如此。因为晚晚不是个需要我徇私的人,她也不会乐意我这般做。” 裴修的话一出,便是在告诉大伙儿,无论以后苏晚卿做错什么事,他都不会以公徇私。 一时之间,裴修在大伙儿心中的身份高了不止一个层次。人家都用自己的名誉起誓了,他们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况且,以六皇子的身份,就算真的帮了苏晚卿,也轮不到他们来指指点点。 但六皇子这般说,会不会对苏晚卿太残忍了?毕竟她可是他未过门的六皇子妃呢,难道,六皇子其实也并未像他们想象中一样宠爱苏晚卿? 苏晚卿看向裴修,裴修也看向苏晚卿。 半晌,裴修忽然笑道:“况且,我相信晚晚,绝对不会输。” 他说完,温润的看着苏晚卿,在旁人看来,那是真的非常的温柔了。 苏晚卿也看着裴修,冲他露出了一个绝美的笑容。 两个人的互动,顿时让旁边单身的少女们少女心爆棚。她们看着两个人,只觉得他们光是这样对望,就已经甜到她们的心里了! 苏晚卿没有给机会大伙儿看太多的戏,她转过头看向脸色极差的柳幻雪,忽然说道:“柳小姐是如何猎到这么多猎物的,柳小姐心里想必很清楚。晚卿原本不想揭穿,但柳小姐这般咄咄逼人,就别怪晚卿不客气了。” 大伙儿听后,顿时吃了一惊。苏晚卿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柳幻雪猎到这么多猎物,不是凭自己的本事猎来的? 这背后,莫非还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而柳幻雪,在听到苏晚卿所说的话后,脸色立刻变得惨白。 她的第一个念头便是,糟了,苏晚卿怎会提起此事,她明明已经赢了!不对,苏晚卿是如何发现这件事情的? 柳幻雪怎么可能会承认,她看着周围的人投来的疑惑的眼神,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承认。本来输了已经够惨的了,若是自己下药一事,再被爆出来,她不敢想象自己会如何。 柳幻雪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站在人群中的苏晚月,苏晚月似乎像是没有注意到她一般,只是小声跟二皇子说着话。 苏晚卿自然注意到了柳幻雪的神情,其实她一开始靠近柳幻雪时,就察觉到有些不对了。 虽然她对毒素一无所知,但是对于药理,她还是有些了解的。况且自己与小决也接触了一段时间,多少学到了一点东西。 柳幻雪背后的猎物,总是隐隐约约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味道。若非她嗅觉灵敏,靠得又比较近,只怕是自己也不会发现。 虽然柳幻雪会武功,马术也会一些,但这不代表她可以在这短短的一个时辰内能够猎得如此之多的猎物。连精通马术的二皇子都没有她的猎物那么多,这件事情本来就很奇怪。 只是大家一开始的关注点都在二人的赌约上面,根本无人注意柳幻雪身后的猎物,究竟有多少。如今苏晚卿一提出来,大伙儿一看过去,这才发现,似乎这猎物,的确有些多啊。 柳幻雪毕竟只是一个女子,这数量,怎么想,都有些不正常。 面对众人开始怀疑的神情,柳幻雪有些慌张了。月儿也不看她,她此刻一下子有些六神无主。但柳幻雪知道,如今自己能做的,便是绝对不能承认! 她梗着脖子,有些结巴的说道:“苏晚卿,你说什么呢?就算你猎到了白灵虎,赢了我,你也不应该这般抹黑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让你这般三番四次的针对我?若我真的错了,我冲你道歉便是,你又何必这般污蔑我呢?” 柳幻雪说到后面,眼眶都红了,似乎苏晚卿对她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一般。 大家看柳幻雪这般真情流露的模样,一时间又有些不确定了。的确,光凭苏晚卿的一面之词,便定了柳幻雪的罪,似乎也不太妥当。莫非,苏晚卿真的是因为嫉妒柳幻雪,而故意抹黑她? 苏晚卿看着情绪激动的柳幻雪,知道她心虚了。 其实她一开始也不确定柳幻雪是否真的做了什么手脚,才猎到了这么多的猎物。她装作不经意的试探她一番,没想到,这一试探,真的将柳幻雪给炸出来了。 她这般激动,明摆着就是心虚,对于人的情绪的观察,苏晚卿还是比较拿手的。 况且,方才自己开口,柳幻雪还看了一眼苏晚月,苏晚卿立刻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她本来就有些奇怪了,以柳幻雪这么简单的脑子,怎么可能想得出这种点子。看来,又是苏晚月在背后搞了鬼,这药,只怕是苏晚月悄悄给柳幻雪的,只为了让她赢过自己。 苏晚卿看了一眼人群中一脸若无其事的苏晚月,忍不住冷笑。这苏晚月,已经得偿所愿,成为了未来的二皇子妃,却还是不愿意放过她。她就这般希望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自己才开心? 苏晚卿原本不想理会苏晚月这么多了,毕竟阮氏做的事情,更令她发指。如今,她偏要针对她,那到头来,就不要怪自己不客气了。 苏晚卿平静的说道:“要想知道你有没有做,找个大夫来检验一下这些动物不就知道了?若大夫说这些动物身上没有被下药的痕迹,那么我苏晚卿承认冤枉了你,我跪下来给你道歉。若你真的下了药,那你怎么对得起这些辛苦打猎的公子小姐们呢?” 此话一出,众人都觉得苏晚卿说的没毛病。若苏晚卿真的冤枉了柳幻雪,她承诺跪下来道歉,柳幻雪也不亏,毕竟这可是未来的六皇子妃!若柳幻雪真的下了药,那他们的确感觉很寒心。 为了得到皇上的恩典,哪一个人不是拼尽全力,想要得到第一。如今这柳幻雪的猎物是最多的,按理来说理应得到皇上的恩典。但若她做了弊,那么这奖励,便是不算数的。 不仅如此,柳幻雪的行为还是犯了欺君之罪,皇上可不会轻易的饶了她。 但也有人认为,苏晚卿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柳幻雪怎会做出如此不要脸之事呢?毕竟,若东窗事发,对她并无好处。况且苏晚卿又是如何看出来,柳幻雪动了手脚?她不过是嫉妒她会得到皇上的恩典吧? 一部分人等着柳幻雪打苏晚卿的脸,但他们看向柳幻雪,却发现她的神色并未好转,依然是一脸的惨白。 难道,柳幻雪真的下药了? 一旁的裴谦淡淡的说道:“既然晚晚这般说,那便寻祁老来吧。他在宫中德高望重,相信柳小姐也不会质疑祁老的决定。” 裴修说完,柳幻雪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她原本还想污蔑苏晚卿,定是找好了人,陪她演一出戏,将此事嫁祸于她。 但六皇子一说祁老,她便没辙了。谁不知道,祁老在宫中的地位,他会被人收买? 根本不可能! 第一百章 下场 在裴修的示意下,很快就有人将祁老给请来了。 苏晚卿除了第一次见过祁老,后面再也没见过他了。 虽然只见过一次,但苏晚卿对于祁老的印象还是挺好的。虽然传闻他性子古怪,不爱搭理人,但对她却是真心的好。 最起码,在她还顶着一个花痴无盐大小姐头衔的时候,是祁老第一次跟她说,她并非像传言中一般。 这足以说明,祁老并非是个在意世间传言的人,他有他自己的判断。 这一类人,不会被世俗所束缚,也是苏晚卿所欣赏的一类人。 祁老依然穿着一身白袍,虽头发已经花白,但依然精神矍铄,神采奕奕。任谁都不会敢将他当做普通的老头看待。 要知道,祁老在前代皇上身边,便已经是红人了。更别提当今皇上,几乎还是祁老看着长大的。 祁老除了宫中太医的身份,他还有着另一层尊贵的身份,那便是皇上儿时的老师。后来,六皇子出世,最得祁老的喜爱,祁老又在六皇子的身边待了很长一段时间。 因此,六皇子不仅深得皇上的宠爱,连祁老也对他赞赏有加,也难怪旁人都不敢随意招惹六皇子了。即使六皇子如今身子骨不好,但这并不妨碍大家对他的尊重。 以前六皇子可是天离国的战神,他的威名,即便过去几年,大家即使偶尔会淡忘,但在见到六皇子,也不敢轻易的造次。 祁老一出现,许多人已经恭敬的跟他问好。就连皇上,也正襟危坐,朝祁老打了一个招呼。这足以看出,祁老在天离国,究竟有多大的地位了。 祁老一开始到这里还有些不明所以,他还以为有人受伤了呢,小修子这么着急的派人喊他来,他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 但来到这里,祁老略略看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伤者,他有些摸不着头脑,觉得自己被耍了。 祁老吹胡子瞪眼的看着裴修道:“你小子,叫老头子来干什么,又没人受伤,莫不是看老头子太闲,逗老头子玩吧?” 旁边的人一看祁老生气了,顿时吓了一大跳。都听说祁老脾气古怪,看来果真不假,对于六皇子,他也是喜形于色呢。 裴修却似乎早就习惯了祁老的态度一般,他淡淡的说道:“不是我找你,找你的另有其人。”说完,他看了旁边的苏晚卿一眼。 祁老还未转过头,就已经气呼呼的说道:“不是你,还有谁这么大的胆子找老头子?若不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打扰老头子休息,老头子可不会饶了他。” 祁老越说,胡子飘得越高。他刚刚躺下休息一会儿,便被人给喊起来,而且也不是小修子找他,这不是专门气人吗? 旁边的人看祁老这般气愤,不禁为苏晚卿捏了一把汗,毕竟说要找大夫的可是她。而说找祁老,虽是六皇子的建议,但如今这锅,看来六皇子并不打算背呀。 也有一些人有些幸灾乐祸,觉得苏晚卿接下来就要倒大霉了,惹恼了祁老,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祁老的背后响起了苏晚卿含笑的声音:“祁老爷爷,好久不见。” 祁老转过头,看向苏晚卿,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眼前这个绝美的少女是谁,他怎么感觉有些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 祁老未出声,旁人已经因为苏晚卿胆大包天的话给惊呆了。这苏晚卿也太不要脸了吧,她与祁老非亲非故,居然喊人家祁老爷爷,谁给她的脸面?就算是六皇子,也不曾这般喊过祁老。 要知道,祁老除了性子古怪,平生最讨厌的便是别人的阿谀奉承和乱攀关系。这苏晚卿也真是愚蠢,就这样撞枪口,祁老不将她骂死才怪。 有人已经等着苏晚卿接下来被祁老嘲讽的惨状了,一旁原本脸色苍白的柳幻雪,脸色也好转了不少。 这苏晚卿真是个蠢货,居然赶着上门去给祁老骂,这不是脑子有病吗?她将祁老惹恼了,没准自己还会因此逃过一劫,也说不定呢。 苏晚卿看祁老不出声,知道他因为一时半会儿认不出自己。毕竟上次他们见面,她脸上带着一些粉不说,模样还有些狼狈,他认不出来自己也是正常的。 因此苏晚卿又笑着开口道:“祁老爷爷不记得我了?我是晚卿呀,我们之前见过一面。” 旁边的人几乎要嗤笑出声了,这苏晚卿也真是够了,要说这皇城中,他们这些贵族,哪位没见过祁老?见过一面,便可以喊他爷爷了,这攀关系攀得也太过分了吧? 就算祁老和六皇子关系很密切,那也是他们二人的事,哪里轮得到苏晚卿来凑热闹。她不会真以为,自己如今是未来的六皇子妃,所有人就必须给她好脸色好吧? 大伙儿正等着祁老爆发的时候,祁老仔仔细细的看了苏晚卿几眼,忽然笑开了花道:“哎哟,原谅老朽眼拙,这不是苏丫头嘛?上次一别,许久不见了。之前听闻你及笄,老朽原本还想登门送礼,奈何临时有事,不在皇城内,你不会怪老头子吧?” 苏晚卿看着忽然一脸慈祥,笑眯眯的祁老,不禁暗自感叹他变脸之快,倒是个可爱的小老头。 她笑道:“晚卿怎会怪祁老爷爷呢,祁老爷爷有这份心,晚卿高兴还来不及呢。此次请祁老爷爷前来,其实是有事相求。” 祁老看着一脸乖巧的苏晚卿,越来越满意。小修子眼光果然是好,一开始自己看见这苏丫头时,便感觉她不简单,如今成了小修子未来的皇子妃,他也算是很满足了。 祁老笑眯眯的摸了摸胡子,开口道:“你是小修子未来的小皇子妃,小修子眼光就是好,之前爷爷就很喜欢你了。说吧,要爷爷做什么,爷爷都帮你。” 祁老说完,旁边的人已经合不拢嘴了。 这苏晚卿,究竟什么来头,连一向不稀罕跟人交流的祁老,都对她赞赏有加。而且,听他的口气,似乎之前跟苏晚卿见面,就已经对她很满意了。看来,这一切并非是因为六皇子,这苏晚卿,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在苏晚卿提出要请祁老帮忙,而祁老又笑着同意时,旁边的柳幻雪已经一脸的灰败了。 没想到祁老居然也喜欢苏晚卿,而且从来都不拘言笑的祁老,居然露出如此慈祥温和的神情。这样的心理落差,让柳幻雪难以接受。 但是现在,更令她害怕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果然,下一秒苏晚卿发话了。 她指着柳幻雪身后摞在一起的猎物道:“祁老,麻烦您帮我看看,这些猎物是否被下了药,或者它们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祁老看向那堆猎物,又看了一眼脸色有些灰白的柳幻雪,大概就知道怎么一回事儿了。 看来,是有人要陷害苏丫头喽? 祁老信步走到柳幻雪的身边,柳幻雪看着慢慢踱步走过来的祁老,一滴冷汗终于止不住,掉落了下来,打在她蓝色的衣裳上,溅起了无人注意的小花儿。 只有柳幻雪知道,此刻自己的内心究竟有多惊恐。她的手紧紧地绞在了一起,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她知道,一旦事情被揭穿,等待她的,将是狂风骤雨。 即便柳幻雪再怎么祈祷,祁老还是走了过来。他看了一眼柳幻雪,柳幻雪连忙赔笑的打招呼道:“祁老好……” 祁老没有理会她,径自绕过了柳幻雪,朝那堆猎物走了过去。 柳幻雪的笑容僵住了。 祁老蹲了下来,伸手摸向一只死去多时,身子已经完全僵硬的兔子,仔细的摸了摸。 半晌,他又低下头闻了闻,尔后微微皱起了眉头。 旁边的人都在密切关注着祁老的举动,看见他皱眉,不禁开始猜测,莫非这些猎物,真的有问题? 祁老又看了看其他的猎物,他一个也没有放过,仔细的将所有的猎物都确认了一番。 过了一会儿,祁老才直起腰杆来。 他看着柳幻雪,神色忽然变得严厉道:“你这些药究竟从何而来,这种药,在天离国,可是根本不存在的!” 柳幻雪一听祁老说药,脸色就变得惨白了,一滴血色都没有。 但同时,她又有些疑惑。这些药,她原以为只是普通的麻药罢了,祁老却说这些药并非来自天离国,究竟是怎么回事? 祁老见柳幻雪不出声,冲着皇上道:“天宇,你可得派人好好看看。这药,据老朽所知,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拥有的。在天离国,这药根本没出现过。若非老朽学过一些毒理,只怕是根本辨别不出来。若是旁人,只会将这药当做普通的麻沸散看待。这柳家的丫头,莫不是与他国之人有私通?不然,怎么会拥有这些药?” 裴天宇听了祁老的话,意识到事情并非这么简单,他看向一脸不知所措的柳幻雪,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若这是他国的药,说明这柳幻雪与他国之人有来往。他们天离国民风虽开放,并不阻止一些外来之人进入,但每次都是要经过上报的。 柳幻雪毕竟不是普通百姓,她身为柳太尉之女,若真的与他国之人有密切来往,这涉及到政治,就不那么简单了。 柳幻雪此时已经因为祁老的话被吓傻了,什么?与他国之人有私通?她根本不知道这是哪里的药啊! 偏生裴天宇还一脸严肃的瞪着柳幻雪道:“大胆柳幻雪,在狩猎大会中下药违背皇命,还欺辱未来六皇子妃不说,如今居然与他国之人有私交!你该当何罪?你可知道,若真是如此,可是杀头的大罪!” 柳幻雪身子一软,便跪在地上了,她此刻眼泪都出来了,她根本不知道事情这么严重!柳幻雪只能磕着头冲着裴天宇哀声道:“皇上饶命啊,幻雪真的不知道这些药是哪里来的,幻雪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会与他国之人有私通?您若是不信可以问爹爹,幻雪真的没有!” 一旁的柳太尉听了皇上的话,冷汗都出来了。 万万没想到,今日居然还有这么一出。雪儿真是糊涂啊!居然敢在狩猎大会中下药!而且这药还来历不明!这罪名,别说她担当不起了,他即便作为太尉,也不敢向皇上求情啊! 接收到裴天宇如炬一般的目光,柳太尉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硬着头皮道:“皇上,小女虽然平日顽劣,但她还是明事理的,怎么可能因为一场狩猎赛的胜利,而与外人私通呢?她不是这样的孩子,请皇上明鉴啊——” 一旁的祁老气哼哼的吹胡子道:“柳太尉你这么说,就是在质疑老头子,认为这是老头子判断错误咯?” 柳太尉看着气势汹汹的祁老,冷汗也下来了。皇上他惹不起,祁老他更惹不起啊! 他只能擦了擦汗,连声道:“不敢不敢,只是……” 祁老懒得理会他,他看向目光有些呆滞的柳幻雪,淡淡的说道:“既然你不知道这药从何而来,那这药你又是如何得到的?这你自己总该清楚吧。” 柳幻雪像是突然恍然大悟一般,她支起身子,指着裴修旁边的苏晚月,连声道:“这药,是在狩猎大会开始前,苏晚月给我的!” 此话一出,众人都不禁哗然。这件事,居然还牵扯到苏晚卿的二妹妹,未来的二皇子妃,这究竟是什么情况?不会这背后还有什么内幕吧? 大家都将怀疑的目光投向苏晚月。 但苏晚月一脸的不慌不忙,无辜的看着柳幻雪道:“幻雪姐姐你在说什么呢?月儿怎么听不懂?” 柳幻雪看着苏晚月一脸无辜的样子,气得牙痒痒,她居然不承认!好你个苏晚月! 她气愤的大喊道:“苏晚月!你别装了,这药明明就是你一开始给我的。你还说,这个药,一般人根本不会查出来!有了这个药,就一定可以赢过苏晚卿,给她一个教训!” 柳幻雪此刻已经不管不顾了,将苏晚月当初跟她说的话,全都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 她以为,苏晚月听后,必定会惊慌,毕竟她自己做的事情,她肯定会心虚。 但苏晚月却让她失望了。 苏晚月一敛方才的无辜,泫然欲泣道:“幻雪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月儿?月儿究竟做错了什么,姐姐这般嫁祸于我?月儿一直将幻雪当做亲姐姐看待,却没想到姐姐却如此……” 苏晚月说完,眼角还落下两滴泪来,看起来好不楚楚可怜。 一旁的裴谦看不下去了,他有些心疼的揽过苏晚月,瞪着柳幻雪道:“柳幻雪,你在胡说些什么,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月儿这般善良,怎会陷害你?只怕是你病急乱投医,将这一切过错都推在月儿身上吧?你不就是看月儿善良好欺负,所以才这样的吗?” 裴谦看来也是真的气到了,平日里谦和有礼的他,对一个女子说出这样的话,已经算是很过分了。不过这也足以看出,他对苏晚月,究竟有多在意。 苏晚月看着裴谦一脸气愤,为自己讲话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感动。 她轻轻的拉住裴谦的衣裳,小声道:“谦哥哥,你别说了。幻雪姐姐已经很难过了,你再这样说她,月儿怕……” 裴谦看着事到如今依然为柳幻雪说话的苏晚月,有些无奈的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你呀,就是太善良了,总是为别人着想,别人却永远看不到你的好。以后不要这么傻乎乎的了,知道吗?否则只会被人欺负。” 他说完,还象征性的看了苏晚卿一眼,似乎在暗示些什么。 苏晚月并未注意裴谦的目光,她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乖乖的点头道:“谦哥哥说什么便是什么,月儿知道了。不过,谦哥哥还是不要责怪幻雪姐姐了,好吗?” “傻丫头,行,谦不说了就是了。” 苏晚卿看着“浓情蜜意”的两个人,眼里闪过一丝冷笑。 难怪,原来这一切都是苏晚月搞的鬼,那苏晚卿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像柳幻雪这样的蠢货,难怪每次都被苏晚月当枪使犹不自知。罢了,这一次,她也算终于能看清苏晚月的嘴脸了。 柳幻雪听了苏晚月和裴谦的话,早就已经惊呆了。 她从未想过,苏晚月不要脸,居然会无耻到这样的地步! 她怕皇上怪罪,不承认便算了。如今居然还装作一副好人的模样,表面上百般关怀她,实际上,却是害她的真正凶手! 柳幻雪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自己一直将苏晚月当做知心好友看待,一直相信她所说的一切,因为心疼她的遭遇还三番四次和苏晚卿作对。 如今看来,自己根本彻头彻尾就是一个大傻子! 苏晚月才是那个人面兽心的人!她今天总算是看清她那副恶心的嘴脸了!若她再相信苏晚月的一句话,她便不姓柳! 但此时,说什么也晚了。苏晚月不认账,那这一切罪名,她只能担下。 柳幻雪并不恨苏晚卿,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苏晚卿其实从未欠过她。 看着柳幻雪一副生无可恋的神情,裴天宇淡声道:“来人啊——将柳幻雪打入天牢!” 旁边几个侍卫一拥而上,就要去抓柳幻雪。 这时,旁边一个声音插了进来:“皇上,且慢——” 第一百零一章 夙夜的真容 大家听到这声音,都往那处看去,心中带着疑惑。 苏晚卿站在柳幻雪的旁边,脸上并无丝毫的波澜,仿佛方才的话并非她说的一般。 柳幻雪被那几个侍卫拉着,也有些疑惑不解的看向苏晚卿,但她的眼中还带着隐隐的泪光。更多的,还是对苏晚月见死不救的愤怒和失望,以及无尽的悲哀。 她不知道苏晚卿叫住皇上,是要做什么,若是要在此时落井下石,报复自己以往对她所做的事情,那她柳幻雪也认了。 毕竟自己曾经对苏晚卿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她若要报复自己,也是理所当然的吧。若是换了自己,被一个从未招惹过的女人做了这么多可恶的事情,看到她落魄,自己肯定是第一个鼓掌叫好的吧。 苏晚卿看了一眼脸上已经没有任何期盼的柳幻雪,微微撇了撇嘴,这柳幻雪也真是的,不就是被苏晚月骗了嘛。那她来之前的那个苏晚卿,还被她们给弄死了呢,她都还没感觉愤怒。 不过苏晚卿倒是可以理解,毕竟柳幻雪这么信任苏晚月,如今当着大家的面捅了她几刀子,还不认账,任谁都会心寒的。 苏晚卿看了一眼人群中小声的跟裴谦讲着话,眉眼温柔的苏晚月,心中冷嗤一声。苏晚月,你也得意不了多久。惹了她还想全身而退,门儿都没有! 裴天宇看着苏晚卿,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苏丫头,你还有何事啊?” 苏晚卿看着裴天宇,行了个礼道:“皇上,若不从下药一时来说,柳小姐的猎物,是否是全场最多的呢?” 此话一出,裴天宇愣住了,旁边的人也愣住了。他们还以为,这个苏晚卿这般心地善良,要帮柳幻雪讲话呢。 不过想想也是,柳幻雪之前这般过分,苏晚卿又不是圣母,凭什么还要帮她讲话?若换做是他们,只怕也无法忍受吧,也许还巴不得柳幻雪出事儿呢。 裴天宇看了一圈周围,视线落在微微直起腰的裴谦身上看了几眼,又看了一会儿他身后同样堆积在一起的猎物。在裴谦周围的贵族,身后虽然也有一部分猎物,但都没有裴谦的多。 裴天宇想了想,还是招了招手,让手下去确认了。 很快,手下的侍卫回来后,恭敬的告诉裴天宇,二皇子的猎物,比柳幻雪的猎物少了两只。 这句话是当着大伙儿的面说的,但裴谦却没什么表情。虽然他的猎物的确比柳幻雪少两只,但是那又如何呢?柳幻雪不过是使用了卑鄙的手段才获得那么多猎物的,他可是用自己真正的实力赢来的。 大伙儿看向裴谦身后的猎物,也忍不住小声的赞叹出声:“这二皇子可真是厉害,猎得了这么多猎物。” “可不是嘛……看来今年狩猎大会的胜利,少不了二皇子分一杯羹了。” “原来还以为这柳小姐如此厉害,能够拔得头筹呢。谁知道,居然是背地里使用了手段!” “可不是嘛……真不要脸……” 柳幻雪听着旁人对她的议论,神色间闪过一丝悲愤。她的确是为了赢苏晚卿,用了不好的手段。可是,她也即将接受惩罚了,凭什么这些人还要对她指指点点?若换做平时,这些人看在她是柳太尉之女的份上,哪个不是赶着上来巴结? 人心就是这样,一旦做错了事,旁人只会落井下石和幸灾乐祸! 柳幻雪忽然有些想开了,也许真正在自己做错事,依然会原谅自己的,只有爹娘和哥哥们了吧?只有他们,不会用嘲弄的眼神看着自己。 柳幻雪看了一眼苏晚卿和一旁始终没有神情的裴修,撇了撇嘴,在心里默默地算上了这两个人。他们也并未用那些眼光看待自己就是了。但柳幻雪认为,他们只是单纯的不屑做这些事罢了,但从别的方面来看,柳幻雪的心中还是留了一丝感激的。 毕竟苏晚卿一直都是自己主动招惹的,人家何时对自己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呢。 裴天宇微微抬了抬手,那些议论声顿时就小下去了。 他看向苏晚卿,亲切的说道:“二皇子比柳幻雪的猎物少两只,若不从别的方面看,的确是柳幻雪猎得的猎物最多。” 裴天宇的话说完,旁人看向柳幻雪的神色,更加的鄙夷了。用手段赢来的猎物,方才还这般洋洋得意,真是不要脸! 但他们似乎已经忘记,自己在不知情的时候,是如何百般的赞美柳幻雪,又是如何去诋毁苏晚卿的。 苏晚卿颔了颔首,尔后又指了指自己身后的猎物道:“既然柳小姐的猎物比二皇子多,那说明是柳幻雪赢了二皇子。” 此话一出,裴谦的脸色有些微变,变得有些不高兴了。旁边的人对于苏晚卿的话也是二丈摸不着头脑。这苏晚卿脑子秀逗了?明知道柳幻雪是做了弊才得到这么多猎物的,她怎么还说出这样的话呢? 裴天宇虽然不知道苏晚卿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既然她不算其他因素在内,自然有自己的打算。 因此,他很配合的点点头道:“的确无错。” 一旁的裴谦脸色更差了,苏晚卿针对他就算了,怎么父皇也任由她胡闹?自己完全赢过柳幻雪好吗? 苏晚月看着身旁散发着低气压的裴谦,伸出小手,轻轻地拉了拉裴谦,小声道:“谦哥哥,别生气,且听听皇上和大姐姐怎么说吧。” 裴谦看着一脸善解人意的苏晚月,低低的叹了一口气,反握住她的手,恢复了平日里的温润,轻声道:“好,听你的。” 苏晚月感觉自己的小手被裴谦牵住,温暖的感觉从指间传了过来,她脸色微红,眼中闪过一丝窃喜。她害怕自己的情绪被别人发现,赶紧低下头,装作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 苏晚卿可不管裴谦什么神情,她指了指自己身后依然没有醒过来的白灵虎道:“之前皇上说这白灵虎十分的珍贵,完全不是柳小姐的猎物所比,可对?” 裴天宇似乎隐约弄懂了苏晚卿的意思,他含笑的点头道:“对。” 苏晚卿语出惊人道:“既然如此,那获胜者便是晚卿了,皇上您说是吗?” 裴天宇看着苏晚卿,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没错,的确是你苏丫头赢了。” 苏晚卿看着笑开怀的裴天宇,嘴角也露出了一丝浅笑。 旁边的人已经无话可说了,敢情这苏晚卿绕了一大圈,是为了让皇上证明是自己赢得了狩猎大会呀!她也真是有心思。 一旁的裴谦已经握紧了拳头,他原本对胜利是胜券在握的,毕竟裴修已经没办法参加狩猎大会了,但是现在突然杀出一个程咬金,还是之前与他有婚约的苏晚卿。 这其中复杂的滋味,一时间全部混杂在裴谦的心头。 输给一个女人,而且是曾经这般疯狂的追求过自己的女人,裴谦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莫大的挑衅。一时之间,裴谦也无法维持自己的神情了。 但是,苏晚卿猎到的白灵虎,的确是十分的珍贵,就连他,也没办法猎到。本来白灵虎就是百年难遇的,苏晚卿也不知道踩了什么狗屎运,居然就让她碰上了,而且还将其打晕了。 要知道,白灵虎除了珍贵,比起一般的老虎,战斗力也强了不止一点半点。 苏晚卿不过是一个弱女子,怎有这样的能力对付白灵虎?虽然裴谦心有疑惑,但碍于面子,他也不会说出来。他可不想像柳幻雪一样,反被苏晚卿咬了一口。 在裴谦的眼里,这一切都是柳幻雪咎由自取,她还想将善良的月儿拉下水,简直是不可理喻。枉月儿还将她当做亲姐姐一般看待,真是过分! 裴天宇虽然也注意到了裴谦的神色,但他并不讲话,眼中只是闪过了一抹浅浅的笑意。这苏丫头,这回真真是要将老二给气死了。瞧他连平日里的神情都保持不住了,可想而知他有多气愤了。 尽管如此,但胜利的确是属于苏晚卿的,她也并未讲错。 裴天宇倒是有些好奇,苏晚卿会要什么奖赏。看她,也不是贪图皇权富贵的人。否则,当初也不会跟老二退婚了。 裴天宇开口问:“苏丫头,朕宣布你在此次狩猎大会中取得了胜利,你能得到黄金万两,还能得到朕的一个恩典。你说说,你想让朕答应你什么呀?” 苏晚卿神色平静的说道:“晚卿希望皇上,此次能够放过柳幻雪,饶这一次。” 她说完,不只是裴天宇,旁边的人全都惊呆了。 这苏晚卿在说什么?她居然是在帮柳幻雪求情! 可是柳幻雪方才才对苏晚卿做出如此过分之事,她怎会轻易的就原谅了她呢?这苏晚卿,没想到看起来性子这么硬,却出乎意料的很心软啊。 有些人却不这么想,他们反而觉得,苏晚卿能屈能伸,柳幻雪并未对她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从这个角度看来,苏晚卿倒是个大度之人,这样的人,在世间并不多。能够原谅自己的敌人,才是最大的宽容。 况且,对于苏晚卿来说,也许在她的眼里,柳幻雪根本算不上她的敌人。 苏晚卿并不知道,自己不过是拉了柳幻雪一把,但却为自己赢得了许多好名声。 裴天宇看了一眼满脸不可置信的柳幻雪,说道:“哦?你确定要这么做?朕的恩典可只有一个,你可以获得至高的权利,也可以获得无尽的金钱。只要你提出来,朕都可以无条件答应你。但如今,你却只是让朕饶了柳幻雪一命,你不觉得可惜吗?” 看着裴天宇有些戏谑的神色,苏晚卿的神色却并未有什么变化。 她看了一眼眼眶中涌上了许多泪花的柳幻雪,轻轻的说道:“金钱和权利,这些苏晚卿都可以靠自己挣来。况且,这些东西是永远都在的,但是一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又或者说,拯救一个人,也只有一次,晚卿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值。若是这一次柳小姐醒悟过来了,那晚卿也当做了一件好事了。” 裴天宇轻轻地抬了抬手,那几个侍卫顿时放开了柳幻雪,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柳幻雪无人搀扶着,一下子软倒在地上。 她的眼里满是泪水,在听到苏晚卿所说的话后,再也止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柳幻雪此刻的心情也是悲喜交加,原本以为自己逃不过一劫了,毕竟谁都知道,进了天离国的地牢,跟死人也没什么两样了。 但是如今,这样的自己,居然被自己曾经一直厌恶的对手苏晚卿给救了。而且,为了自己,她还用掉了多少人眼红不已的名额! 柳幻雪知道,其实苏晚卿根本不必这样做。她完全可以像旁人一般,冷眼相待。但是她却没有,在爹爹都还未站出来的那一刻,是苏晚卿制止了他们,救了她一命。 柳幻雪忽然就明白了,原来以前,一直是自己误会了苏晚卿,其实她根本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但自己为何会这般讨厌苏晚卿呢?这一切,都是苏晚月在背地里搞的鬼不是吗?自己全心全意的相信着苏晚月,她却三番四次的欺骗自己。 柳幻雪什么都懂了,自己一直误以为善良的人,却是最恶毒的女人。自己一直厌恶的苏晚卿,才是真正心底善良,心胸宽广的人。 柳幻雪哽咽着,看着苏晚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她眼里的感激和悔恨,却骗不了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柳太尉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眼眶也有些湿润。 原本,他已经准备不顾一切的站起来,请求皇上放过雪儿了。即便是丢了自己的官位,他也在所不惜。平时虽然他总是责怪自己的女儿,但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究竟有多疼爱这个唯一的小女儿。 苏晚卿救了他的女儿,那么他便欠苏晚卿一个人情。今日一事,他并不相信是雪儿所为,她的脑袋瓜子他作为父亲,怎会不清楚。只怕是那苏晚月,一直欺骗了雪儿,才害的她有如此下场。 因为苏晚月,连带着柳太尉对二皇子的态度也转变了。二皇子方才的举动,实在是太令他寒心了,自己一直这般努力的支持着他,在关键时刻,二皇子选择保护的却是自己未来的二皇子妃! 虽然柳太尉没什么资格去谴责裴谦,但是,他的心已经凉了。 柳太尉看着自始至终都一脸平静的苏晚卿和裴修,忽然觉得,自己支持裴谦,似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裴谦表面总是给人如沐春风的好感,他一直坚信裴谦是一个胸怀天下、心系苍生的男人。但今日,他忽然有些不确定了。为了一个女人,他可以将自己的女儿毫不犹豫的推出去,那以后若是自己出了事呢,他是否会拉自己一把? 柳太尉想到这里,只感觉非常的寒心。 苏晚卿注意到柳太尉的神情,她的眼角掠过了一丝笑意。 要说苏晚卿没有任何目的,那自然是不可能的。虽然柳幻雪的确有错,但也错不至死。她用一个承诺,换得柳太尉一家对她的信任,对赔钱货离心。 这对苏晚卿来说,是一笔只赚不赔的买卖。 苏晚月,你等着吧,就算你如愿嫁给了赔钱货,接下来的日子,她也不会让她好过的。以前欠她的东西,她苏晚卿,统统都要拿回来。 就这样,狩猎大会在闹剧一般的发展下,落下了帷幕。 裴修因为感觉身子有些不适,便提前回宫了。 苏晚卿也不介意,她看着脸色极差的裴谦,和站在旁边小心翼翼的苏晚月,心情很好的抱着小白,往裴修留给她的马车走去。 苏晚卿在豪华的车厢中坐着,悠悠的享受着水果,面前忽然闪过一道黑影。 她甚至没有抬头,就知道对面坐着的是谁了。 夙夜看着一脸悠闲的苏晚卿,有些无奈的说道:“臭丫头,本大爷刚刚救了你一命,你好歹抬头看看爷吧?” 苏晚卿闻言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不过也是,除了夙夜,也没人能够来救她。 “是你救了我啊,谢谢你。”苏晚卿真心实意的回答道,她也的确很感激夙夜,若非他,自己只怕是早就变成一具凉透的尸体了。 夙夜凑近她,忽然神秘的说道:“你不愿以身相许,不如给你看看爷长什么样怎么样?若你发现你很满意爷的相貌,没准你就答应了爷呢?” 苏晚卿朝着他犯了一个白眼道:“得了吧您,您老对自己也太自信了吧,我是这么肤浅的人么?” 夙夜不理她,只是重复道:“那你看不看?爷的样貌,可没几个人看过。今天便宜你了,让你大饱眼福一番。” 苏晚卿被夙夜三番四次的提起,倒真有些好奇了。虽然她遇到的几位皇子,样貌都很英俊,但帅到惨绝人寰的,还真没有。 看这苏晚卿有些好奇的目光,夙夜缓缓伸手,将银色的面具揭了下来。 就在那一瞬间,苏晚卿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扑通——扑通——” 她只想问苍天一句,天哪!这个世界上怎会有长得如此俊美的男人? 夙夜的那张脸,着实让苏晚卿惊艳了! 夙夜看着神情有些呆滞的苏晚卿,顿感如愿以偿,有些得意的翘起了嘴角。 第一百零二章 再见若冰 面前的男人有着白皙的皮肤,如羊脂白玉一般,吹弹可破,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迷人。剑一般的眉如山峰般坚毅,又长又密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随着他的呼吸轻轻的扫过肌肤,黑玉般的眼睛散发着浓浓的暖意。如樱花般怒放的薄唇勾出半月形的弧度,带着一丝邪魅,却又美的让人惊心。 夙夜就这样定定的看着有些呆愣愣的苏晚卿,嘴角又扬起了一抹耀眼得令人有些睁不开眼的笑容,瞬间晃花了苏晚卿的双眸。 苏晚卿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她不禁有些懊恼。自己前世也是见识过大世面的人,如今怎的像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一般,居然看一个男人,都能让她看呆半天? 没等苏晚卿从懊恼中回过神来,夙夜在旁边已经有些得意的开口了:“怎么样,小丫头,被爷的容貌给迷倒了吧?爷就说嘛,爷这个容貌,放在这世间,也是无人能及的。说了你之前还不信,如今,你可服气?怎么样,看在爷这么俊美的份上,你就从了爷吧?” 苏晚卿闻言,狠狠瞪了夙夜一眼,好半晌才说道:“我是这么肤浅的人吗?看你长得好看就跟你在一起?” 夙夜理所当然的点头道:“不可以吗?你想想,你的夫君这般英俊,你日后每天看着,也肯定觉得根本看不够。你的夫君能有这般样貌,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京城的女子呢。” 苏晚卿不雅的翻了个白眼道:“你就别自恋了,哪有这么夸张。况且,我已经有一个夫君了,就不跟全京城的女子抢了。大爷您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虽然夙夜的容貌的确震惊了苏晚卿,但苏晚卿毕竟是个定力十足的人,她也不可能真的因为夙夜长得好看,就跟他在一起。毕竟裴修为她做过了许多事情,是外表这些东西无法代替的。 其实苏晚卿有时候也会觉得很矛盾,裴修为她做了很多,夙夜为自己也做了不少事情。偶尔,苏晚卿也会觉得很奇怪,她明明应该先喜欢上的人是夙夜才对,但最后她喜欢的却是裴修。 有时候,自己对夙夜的感情,又有些复杂,说不清楚。说是喜欢吧,但她已经喜欢裴修了,不可能还会喜欢夙夜。但说讨厌吧,又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也许对她来说,夙夜是一个很奇妙的存在吧。 当然这些,苏晚卿是不会告诉夙夜的,要不然,他的尾巴不得翘上天去? 夙夜看苏晚卿这般不给面子,自言自语道:“以后你就知道错……” 苏晚卿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瞪了他一眼道:“你又在那儿嘀嘀咕咕什么呢?” 夙夜气呼呼的说道:“没什么,你居然对本大爷的容貌不感兴趣,你伤害了本大爷的自尊心,现在本大爷要走了!去找地方凉快去了!” 他说完,有些粗鲁的揉了一把苏晚卿的头发,转身一跃,就消失在苏晚卿的面前了。 苏晚卿看着他瞬间消失的背影,撇了撇嘴,抱紧了小白,懒懒的躺在了靠椅上,舒适的眯起了眼睛。 苏晚卿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她直起身子来,拉开帘子,对门外的车夫道:“师傅,麻烦到七弯巷一趟,我去办点事儿。” 那车夫是六皇子的御用车夫,一听苏晚卿的话,立刻就拍了拍追风,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了。 这可是未来的六皇子妃,六皇子这般宠爱她,车夫自然是十分听话的。 追风嘶吼了一声,往七弯巷的方向跑了过去。 不到一刻钟,苏晚卿便在一家新开的怡红院停了下来。 那马车夫有些疑惑的看着利落的跳下马车的苏晚卿,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苏小姐莫不是走错路了吧?她怎么来这种烟花之地呢,若是被六皇子知道了,只怕是要不高兴了。而且还是自己送苏小姐来的,六皇子不会找他问罪吧。 车夫犹犹豫豫的开口道:“苏小姐……您来这里,是否有些不妥当呢?” 苏晚卿看着车夫欲言又止的神情,笑了笑,轻声道:“无事,若是六皇子问起,你便如实回答便是。有什么事情,我担着,你不用担心。” 车夫看了一眼并无丝毫觉得不妥的苏晚卿,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罢了,既然苏小姐都这般说了,那他说什么,想必也是无用的。毕竟自己只是一个车夫罢了,这时候只要谨守职责便够了。别的事情,也不是他该管的。 车夫想到这里,冲着苏晚卿点了点头,尔后道:“那小的在这儿等您,等您……办好了事儿,一下来便可以看见小的了。” 苏晚卿本想让车夫先回去,但看到他有些坚决的神情,想了想还是算了。罢了,他回去也是提心吊胆的,不如让他在这里候着好了。 如此,苏晚卿便点了点头,抱紧了安静的小白,往怡红院走去了。 门口中并无任何穿着花花绿绿的姑娘在揽客,这怡红院也是前一段时间才开业的。据说,这怡红院与其他的烟花之地并不相同,有着自己独特的经营方式。 平日里,这怡红院也并非每日开门,里面的装饰金碧辉煌不说,对待客人,也只接待达官贵人的多。一般的地痞流氓,是不允许进入的。 一开始,也有许多为了寻欢作乐而来的人,他们也因被拒进入而闹过。但后来,这些人都被处理了,后来,也没什么人敢在此地闹事了。 而达官贵人们,在一个时间段内,只能来一次。这些古怪的规定,引起了许多人的好奇心。有人进去过的,出来后,也是十分满足,但对于在里面经历了什么,那些人却是绝口不提。 所以,这家怡红院被越来越多的人熟知,且旁人都不知道能进去的人,究竟体验了什么。但绝非一般的烟花之地,这倒是众人皆知的。毕竟,普通的烟花之地,能揽客则揽客,哪有像这怡红院一般,将客人拒之门外的? 今日,这个拥有独特的名字的怡红院,开门了。 它有一个十分文雅的名字:关雎。 苏晚卿看着敞开的大门,旁边却并没有什么人,倒是有些好奇的百姓在门口指指点点,但他们也并不敢直接进去。否则,下一秒被扔出来的也许就是自己了。 苏晚卿也不顾旁人的神情,大摇大摆的进去了。 旁边的人看到苏晚卿,皆是一惊。 这位漂亮得像天仙的姑娘是怎么回事,她居然踏进了关雎!难道她不知道关雎的规矩吗?若是被扔出来,多不好看呀! 不对,这关雎虽看起来高雅无比,但它挂着的,毕竟是怡红院的头衔呀。这位女子一个姑娘家,怎的来这种地方? 苏晚卿一进门,一个小厮就迎了上来。他看到苏晚卿是一位女子,还长得如此绝美,也不禁愣住了。 苏晚卿看着这看起来精明的小厮,开口道:“你们的妈妈在吗?” 这小厮一看苏晚卿一进来便直奔找关雎的老板,而且她看起来气质不凡,想必也不是来闹事的。 小厮想了想,还是有礼貌的说道:“请您稍等一下,小的去通报一声。” 苏晚卿倒也不生气,相反,她还有些满意的点点头道:“你去吧。” 小厮点点头,一溜烟儿便往楼上跑去了。 苏晚卿欣赏着这关雎内布置,越看,便越是满意。 瞧瞧这墙壁,被精心的刷成了淡淡的金色。配着这充满古典气息的楼梯和摆放的浮雕,苏晚卿置身其中,还能闻到香炉中散发出来柔和的香味,让她身心舒畅不已。 看来这香炉,还有提神静心之效。 苏晚卿没等太久,很快,一个纤细雪白的身影便从楼上下来了。 对方看到苏晚卿,眼睛里划过一丝暖色,尔后清冷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卿,你终于来了。” 那小厮看着自家万年不变的冰霜脸,如今居然有了别的神情,不禁吃了一惊。他不解的看向苏晚卿,这位姑娘是什么来头,居然能够撼动自家绝美的老板? 苏晚卿看着若冰,眸中也带上了暖意,她清浅的声音也消散在空气中。 “冰,好久不见。” 若冰看着面前愈发绝美的人儿,嘴角扬起了一个很浅很浅的弧度,浅到几乎没人发现。 “卿,好久不见,我一直在等你来。” 苏晚卿凑上去,在小厮目瞪口呆的神情下,亲热的挽上了若冰的胳膊,软声道:“我现在不是来了吗?楚炎和易昭他们怎么样了?” 若冰看着贴着自己的苏晚卿,并未因为她的靠近而有任何的不适。若是换了旁人,只怕是早就被她打断手路。 听到苏晚卿的问题,若冰思索了一番,淡淡的回答道:“他们还在忙着那边的事呢,过一段时间等差不多了,应该会过来。” 看到苏晚卿投过来的目光,若冰又忍不住补了一句:“若他们知道你来了,肯定会开心的。” 苏晚卿笑嘻嘻的看着若冰,没有丝毫的生分,反问道:“那冰呢,看到我,有没有觉得开心呀?” 若冰看着她,半晌回答道:“嗯。”她说完,耳根似乎也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浅浅的红色。 苏晚卿看着若冰,已经笑开了花,能够让如此冷冰冰的冰美人承认自己开心,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自上次一别,她们也的确许久未见了。 第一百零三章 她是谁? 若冰看了苏晚卿一会儿,对她靠自己这般近终究有些别扭。毕竟,从未有人靠自己如此近,虽然苏晚卿只是个女子。从小到大,若冰身边除了小决他们几个,也没个同性的好友,加上她不擅长表达自己,所以苏晚卿的出现,对于她来说,其实是很特别的。 在这之前,除了老大,他们几个人从未想过,要将哪一个人纳入到自己的圈子里去。这般想起来,苏晚卿的出现,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能够交到一个知心好友,有多么不易,只有若冰自己清楚。 苏晚卿不知道若冰想了这么多,但她也察觉出来若冰有些不自然,可能是还不习惯自己的接触。她微微放开若冰的手,反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妈妈,不带我上楼看看?” 若冰微微瞪了一眼苏晚卿,但并未有过多的情绪。她点了点头,轻声道:“跟我来。” 苏晚卿抬起手臂时,原本窝在她怀里睡的正香的小白醒了,它迷迷糊糊的从苏晚卿的怀里爬了出来,露出了半个毛绒绒的小脑袋。 眼尖的若冰一下子发现了它,她有些惊异的瞪大了眼睛,直直的盯着小白看。 小白立刻就感觉到了若冰的视线,它条件反射的朝那个方向看过去,对上若冰有些好奇又有些清冷的目光,小白将整个脑袋都探了出来,也盯着若冰看。 这个小姐姐真漂亮,虽然比不上它的主人,不过看起来有些冷冰冰的,不知道好不好相处呢。 苏晚卿看着若冰和小白大眼瞪大眼,在旁边不禁嗤笑出声。 若冰何时有露出过如此孩子气的神情,这倒是第一次呢。 还未等苏晚卿开口,若冰已经小心翼翼的伸出了手指,在小白有些迷惘的注视下,将手指轻轻地压在小白的脑袋上,微微的按了按。 尔后,若冰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低呼道:“好软——” 小白似乎反应过来自己被一个陌生人摸了,它“吱吱”的叫了几声,调头便往苏晚卿的怀里钻。 苏晚卿好笑的看着似乎有些害羞的小白,抬高它的身子,冲着若冰道:“冰,这是我今天狩猎大会遇到的,是不是很可爱?” 若冰赞同的点了点头,就连易昭他们都不知道,其实若冰对这类毛绒绒的小动物,没有丝毫的抵抗力。 只是她平日里维持冰冷的神情太长了,即便出现了其他情绪,表现出来也很细微。所以就算细心如易昭,也无法发现若冰的情绪。 苏晚卿看着若冰有些晶亮的眼睛,笑道:“你要不要抱抱它,对了,它叫小白。” 若冰看着还在使劲儿往里钻的小白,忍不住道:“可以吗?这可是白狐……它会不会不高兴?” 苏晚卿对于若冰知道小白的品种,倒也不是很惊讶,毕竟她是个见多识广的人,又行走江湖多年,认识白狐,也不奇怪。 苏晚卿摸了摸小白的头,哄道:“冰姐姐很喜欢你,你让冰姐姐抱抱你好不好?她不会伤害你的。” 小白挣扎了一会儿,听到苏晚卿的话,很快就乖巧下来了。 苏晚卿笑着将小白递给了若冰。 若冰小心翼翼的接过去,像是对待珍宝一般,捧在手心中,仿佛害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伤害到小白。 若冰的心里的确感到很诧异,虽然早就听闻白狐很通人性,但没想到,它能这般听话。不过这一切,只因为对象是苏晚卿吧。 苏晚卿随着若冰一起上了楼,楼上的构造,也是十分的高雅,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茶香,让人心旷神怡。 苏晚卿微微的眯了眯眼,尔后问道:“最近怎么样?还好吗?” 若冰立刻知道苏晚卿在说什么,她摸了摸小白,回答道:“自从关雎开业以来,每天都有许多慕名前来的人,甚至还有一些其他国家的。不过,暂时没有出现你之前想让我找的那些人。” 苏晚卿点了点头,倒也不觉得失望。毕竟,这天离国本来就大,即便是异国人前来天离国观光,也不一定会光顾关雎。 不过,如今已经陆陆续续出现了一些异国人,倒也算是一件好事了。苏晚卿相信,在不久的将来,自己终究会找到那些人的。 到时候,她一定要搞清楚那些人究竟搞了什么鬼,害她三番四次的中毒。 没错,苏晚卿想找的,正是之前阮氏和阮贵妃暗中接触的那些人。虽然之前还不太确定,阮氏和阮贵妃是否真的有当面接触那些人,拿到了毒药。 但是,在今天,经过柳幻雪一事,连苏晚月的身上,都有类似的毒药。 那么只能说明一件事情,那便是阮氏她们,的确有认识那么一群神秘的人,他们来自一个自己尚不清楚的国家,携带着一些剧毒且不易让人察觉的药。 先不说阮氏她们与那些人的交易如何,那些人能够携带这些药物踏上大陆,本身就已经目的不纯。若她再不做好防范,不将那些人揪出来,迟早有一天,她还是会吃亏的。 苏晚卿又问了一些若冰经营上的情况,大概了解一番之后,她便离开了。 若冰虽然有些不舍,但是她也知道,苏晚卿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况且自己的任务,也还未完成,这是一条长远的道路,她们必须踏踏实实的走下去。 既然已经选择成为战友,那么她们便是最好的伙伴,这是无需质疑的。 最后,若冰不舍的摸了摸小白,才跟苏晚卿道了别。 引得苏晚卿发笑,答应以后有机会,再给若冰找一只和小白一样可爱的小动物。 小白在旁边听着,全程傲娇的抬高自己的小脑袋,仿佛在提醒苏晚卿,她根本不可能找到跟它一样可爱的小动物,哼! 苏晚卿坐上了车夫的马车,往丞相府的方向走去。 丞相府在关雎的另一个方向,需要经过天离国最繁华热闹的街道。不过现在天色尚早,苏晚卿也不着急,便直接让车夫往那条街走去了。 现在还没到晚饭时间,街道上的人,应该还不算多。 但苏晚卿显然低估了天离国热闹繁华的程度,她在华容道上,直接“塞车”了。 在华容道的另外一边,堵满了各式各样的马车,苏晚卿在车厢内,还听到外面热热闹闹的声音。 听了一会儿,她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这些话,听着怎么不像是天离国的本地口音呢?倒像是从其他地方过来的,让她有些难以分辨,别人说的是什么。 前方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车夫告诉苏晚卿,对面似乎有人在吵架,那两队人马因为占据着马路,所以华容道才堵住了,他们过不去。 苏晚卿微微皱起眉,掀开帘子,往对面看过去。 只见对面两辆豪华的马车,正在马路边,彼此互不相让,似乎是因为过路问题,而吵了起来。 其中一方人马穿的衣裳,有点像南蛮的衣裳,人也长得高大威猛,穿着虎皮做成的厚袍子,一看,就像是战斗民族出身。 那人的头上还顶着一个金灿灿的小皇冠,耳边也戴着一副镶金的沉重的耳环,随着那人激动的讲话而来回的摇晃。 苏晚卿听着他大声的“咕噜咕噜”的在说着什么,像是现代的胡语一般,让她一头雾水。 再看向那精壮的男人对面,这一看,倒让苏晚卿眼前一亮 对面的那个年轻男子,只穿了一件低调简单的白衣,身上除了一个精致的玉佩,并未其他装饰物。真正让苏晚卿眼前一亮的,是这个男子的容颜。 他长着一张完全不输给夙夜的脸庞,苏晚卿甚至可以这样说。 光洁白皙的面庞,长眉若柳,身如玉树,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显得粗犷的身材,黑亮的墨发并未束起,懒懒的垂在腰间。男子乌黑深邃的眼眸,蕴藏着锐利的眼神。宛若黑夜中的鹰,孤傲冷清却又盛气逼人。 虽然站在他的面前的那个男人,比他高了足足一个头,壮硕不已。但男人的气势却丝毫不减弱,只是冷静的看着那个正在叽里咕噜的讲话,就差没激动地手舞足蹈的男人。 苏晚卿看着这两个人,不禁挑了挑眉。这两拨人马,想必都不是天离国的子民。 她忽然想起方才若冰跟她说的,最近似乎陆陆续续开始有异国人前来天离国,似乎是到了一年一度的一个聚会。 所以,在天离国见到异国人,老百姓们也就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了。这是天离国的传统,从去年开始,每年,天离国的皇上都会邀请一些别国的人,来参加天离国的聚会,借此来增进彼此之间的友好往来。 容言玉有些不耐烦的看着对面一直叽叽喳喳的男人,不就过路的时候不小心蹭了一下他的马车吗?他至于这么激动吗?要说贵重,他的马车可都是用上好的玉石打造的,跟他那个镶金的,看起来土里土气的马车,有得比? 容言玉虽然很不高兴,但他秉着自己与生俱来的高贵优雅的血统和修养,还是没有将情绪表露出来。 他只是看着对面那个男人,冷淡而有礼的说了一句:“你的屁放完了没有?” 苏晚卿在旁边不禁噗嗤的笑出了声,这男人看起来高贵得像天神一般,怎么说出来的话,这么气人? 对面的男人一开始没听懂容言玉在说什么,旁边一个似乎是属下的,颤颤巍巍的给他翻译了之后,那男人的神色立刻变得狰狞起来,大声的开始说着什么。 苏晚卿看他俩继续吵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她还是早些回去,让车夫回皇宫交差吧。 苏晚卿上了车,吩咐车夫往另一个方向去。 车夫应了一声,拍了拍追风,追风蹬起马蹄,豪迈的嘶吼了几声,转身便跑了。 容言玉听到了追风的声音,下意识的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追风在掉头时,苏晚卿所坐的马车虽没有什么摇晃,但风还是刮起了她的帘子。 就在那一瞬间,容言玉通过帘子,看到了苏晚卿的容貌。 这一看,他顿时瞪大了双眼,失去了原先的平静和稳重。 那个女子的样貌,竟与一个人的面容重叠—— 第一百零四章 容言玉 苏晚卿感受到窗外仿佛有一道炙热的目光,她下意识的朝那道目光看去,却发现是方才令自己惊艳的那个男子。 令苏晚卿惊讶的却是那个年轻男子的目光,看向她的眼里竟满是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仿佛看到了什么怪物一般。 苏晚卿微微皱起了眉,不知道这俊美的男子是什么意思。他的视线的确锁定的是自己,但自己从未见过他,他为何会露出如此的神情呢? 也许自己长得像他的一个故人吧,苏晚卿想。 她自认自己的确不认识这个男人,为了避免麻烦,她也没有在意太多。别人的事情,她不想管太多。 况且自己已经订婚了,就不要引起不必要的误解了。 想到这里,苏晚卿整理了一下车帘,移开了视线,不再看窗外的那个年轻男子。她还是快些回去,免得一会儿爹爹又大惊小怪的担心她了。 想到苏丞相,苏晚卿的眼中闪过一丝暖意。虽然苏晚月和阮氏一直针对她,但苏见廉对她是真的很好。即使自己并非他真正的那个女儿,但苏见廉宠爱女儿的方式,依然让原本处于异世他乡的苏晚卿,感受到了亲情的温暖。 若非苏见廉,苏晚卿也许早就离开丞相府了,毕竟,阮氏她们,真的很让人讨厌。 但现在,苏晚卿倒是想通了,自己为何要走?要离开,也应该是阮氏她们离开。这里是她的家,是她的庇护所,她是不会走的。 苏晚卿坐着马车,稳稳当当的往丞相府的方向去了。 容言玉看着那个已经看不见容颜的少女,一时间竟有些着急,想跟上去问问她,究竟是谁。不然,怎么会如此的面熟? 但是,对面那个藩国的皇子却并不肯放过他。他站在那里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容言玉却一副急着要离开的模样。 那藩国皇子以为容言玉是因为听了自己说的话,感到十分的不耐烦,才会着急着离开。他的神色更臭了,说的话也更大声了,叽里咕噜一长串,引来了许多天离国老百姓好奇的眼神。 容言玉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壮硕男人,好看的眉终于皱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后面,那个马车已经渐行渐远,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去了。容言玉的心情顿时变得糟糕起来,他第一次来天离国,原以为参加个宫宴就可以回去了。 没想到在大街上碰到这个蠢货皇子不说,还妨碍自己办事。他没料到,这次的天离国之旅,居然有这般大的意外之喜。 等他确认了那个少女的身份,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虽然不知道那个少女是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但容言玉却相信,她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拥有这副容貌,本身就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了,不是吗? 也许,这一次宫宴上,自己还能看见她。 方才容言玉无意中扫了一眼那少女坐的马车,一看便知道,这马车外表低调,却极其的奢华。光是那匹马,就已经是万里挑一的了。所以,他才敢笃定少女的身份不简单。 但究竟是什么身份,他暂时还不得而知。容言玉相信,他们还会见面的。 容言玉面前的藩国皇子,在叽里呱啦一大通之后,发现容言玉根本一个眼神都不给他,气得几乎要跳起来了。 他向前走了几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容言玉,发现容言玉依然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一般。 这让平日里高高在上,无数人敬仰膜拜的藩国皇子,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莫大的挑衅。面前这个男人,虽然长得极其俊美,但身高体型根本与自己无法相比。 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居然敢跟自己一个堂堂的皇子较劲。 虽然容言玉的外貌很吸引人,但他穿得比较简单,这在喜欢穿金戴银展示自己富有的藩国皇子眼里看来,他就是个穷小子,身份根本不可能与自己相比。 虽然出门之前父皇叮嘱了自己不要随便惹事,但是这个臭小子的破马车先撞到自己的,擦破了他的黄金马车不说,连一句道歉不说,还说他说的话是在放屁! 他说了一大堆,这个男人还无视自己,这简直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藩国皇子想到这里,觉得自己的脾气已经够好了,若是换做平时,他一言不合,早就动手了,怎会跟别人废话这么多?说到底,这里不是自己的地盘,这里是天离国,但这个男人看着也不像是天离国的人,也许是哪个皇家公子饲养的小白脸吧?不然,他怎会长得这么好看?但身边就只带了一个侍卫。 若是容言玉知道了藩国皇子的想法,只怕是早就将他打趴下了。笑话,本公子这么英俊潇洒,怎会是小白脸?藩国皇子不过是嫉妒自己长得比他英俊百倍罢了。 藩国皇子看着容言玉依然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更是恼火了。这个该死的小白脸,胆子真是大,居然敢如此挑衅自己,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自己一定要给他一点教训才行! 藩国皇子想着,尔后他举起了自己巨大的拳头,迎着容言玉的脑袋,就要一拳砸下去! 旁边一直在看戏的老百姓都忍不住低呼出声,担心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俊美公子会受到伤害。这拳头要是砸下去,只怕是要血溅当场了! 容言玉只感觉面前一道拳风闪过,他的眼睛微微一眯,瞬间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便看到那蠢货正举着拳头,正要攻击自己。 容言玉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这蠢货,罗里吧嗦这么多他听不懂的东西就算了,如今居然还敢在大街上公然袭击自己,真是不要脸! 容言玉的凤眸一闪,谁也看不清他究竟是何时出手的,等大家回过神来,发现容言玉纤长的手指已经挡在了那藩国皇子的面前。而且,他的手,稳稳地挡住了藩国皇子的拳头。 那皇子只感觉忽然之间,一道阻力挡在自己的面前,完全妨碍了自己的攻击。他很不高兴,还没有人,能够挡得住他极具威力的拳头呢!他使劲就要往前,想要冲破容言玉的束缚,但他很快发现,自己无法向前挪动分毫! 藩国皇子皱起了眉头,他不相信,这小白脸看起来如此弱不禁风,怎会有如此大的力气?不存在的。 他往后退,想要以退为进,先将拳头收回了,再攻击容言玉。但皇子很快发现,自己竟是连拳头也收不回去了!他往外用力扯了好几下,容言玉的手指却纹丝不动,仿佛一块坚硬沉重的石头一般,任凭藩国皇子如何动静,也不能撼动他一分一毫。 藩国皇子来回的扯动一番,却没有丝毫的效果。他此刻脑门上已经满是汗水,仿佛刚做了一阵激烈的运动一般,但事实上,他不过是想收回自己的手罢了。 终于,皇子的眼中由愤怒换成了惊恐,他扯了半天,对面的人都稳如泰山,丝毫不受影响。天知道,自己的力气就多大!但这小白脸,力气居然比自己还要大!而且还不止一星半点,这让崇尚武力,以力气大为尊的藩国皇子,感受到了从未有的压力和挫败。 他满头大汗的看着容言玉,急声道:“你放开本皇子!不然,不然本皇子就要叫人了!到时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藩国的大皇子,你可惹不起我!到时候我父皇知道了,有得你受的!” 容言玉看着藩国皇子厚实的嘴唇一张一合的,不知道叽里咕噜的在说些什么。但他用脚板底都想得出来,他肯定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容言玉真的不高兴了,他一开始在这自说自话半天就算了,如今攻击自己不成,还在这里骂人,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他容言玉不发威,真当他是个纸老虎是吧? 容言玉想到这里,手微微一使劲,往上一扭,那藩国皇子的手腕顿时以一个奇异的角度,转了个弯。 藩国皇子只觉得自己的手腕一阵钻心的疼痛,他不禁痛得大叫出声,眉眼间满是痛苦。手腕的疼不同于平日里自己受伤可以忍受的疼,仿佛许多虫子在里面到处乱钻一般,用力的啃咬着自己的肌肤。藩国皇子只觉得,自己的手腕,似乎已经断掉了。 旁边的老百姓看着这局面忽然的翻转,都有些目瞪口呆。这什么情况,原以为这位俊美纤瘦的公子,在那位看起来壮硕凶残的男人面前,根本不堪一击。但却没想到,如今那位公子,却轻而易举的将那男人给制服了,真叫他们大开眼界。 不过,那壮硕的男人头上顶着一个小小的皇冠,他的身份想必非富即贵,很有可能还是一国的皇子。不然,寻常的贵族,怎会在头顶上戴一个皇冠呢? 但这位俊美的公子看起来简简单单,似乎并无什么太大的身份。有些老百姓不禁为他担心,虽说他制服了那位皇子,但是若皇子怪罪下来,这位公子只怕是要遭殃了。 容言玉可不管其他人怎么想,他拧了一把那皇子的手腕之后,手一松,那皇子便如同废了一般,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旁边他的随从都吓坏了,但又不敢正面同容言玉抗衡,只能畏畏缩缩的靠过来,扶起不停哀嚎着“我的手——”的自家皇子,瞪了容言玉几眼,便赶紧爬上马车,扬长而去了,帐也不敢找容言玉算了。 容言玉看着那尘土飞扬的马车,撇了撇嘴,怂货! 他转过身,拍了拍身后自己的小厮,淡淡的说道:“走,天离国皇帝不是安排了驿站么?带我去。” “是,主子。” 第一百零五章 神秘的军师 赫连木坐在驿站精致的房间中,揉着自己的手臂,皱着眉头,小声的嘟囔着,似乎在咒骂着方才害自己在大街上受伤的那个小白脸。 他堂堂胡人族的王子,今日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受到如此侮辱,这笔债,他怎么样都要讨回来! 旁边一个小厮看着不断地咒骂着什么的赫连木,只能颤颤巍巍的站在那里,一点儿声音都不敢发出,就怕自己撞在枪口上。要知道,赫连木虽然身份尊贵,但同时他也是个性格暴躁的男人,一有不顺心的事情,就会砸东西,或者打骂身边的属下。 奈何胡皇对他无尽的宠爱,胡人族就这么一个王子,自然是捧在手心上。他们这些做属下的,也只能敢怒不敢言了。平日里只能小心翼翼的伺候赫连木,生怕自己什么时候遭了秧。 所幸的是,这一次招惹赫连木的,并非是他们,如今皇子只顾着如何报复之前的那个年轻男子,倒是顾不上他们。 老实说,自己的主子被人打伤了,他们这些小厮的心里,是有一些痛快的。谁让皇子整天不把他们当人看?所以在那位公子如此动作后,他们只觉得大快人心。 赫连木骂了半天之后,似乎有些累了,他想起什么似的,朝旁边神游天外的小厮道:“本皇子的军师到了没?不是说今天下午他就会到吗,怎么这会儿都不见人?是不是你们没有前去迎接,怠慢了军师,让他不高兴了?” 看着赫连木有些不高兴的神情,那小厮顿时醒悟过来,打了个颤,连忙回应道:“殿下,并非小的们怠慢了军师,是军师之前来信,说路上有些事耽搁了一下,晚一点便会到。请皇子殿下耐心等候,小的相信他很快就会到了。” 赫连木怀疑的看了那小厮一眼,但也想不出别的理由,他就姑且相信他吧。 当下,赫连木看了一眼窗外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又说道:“你出去看看他来了没有,若是来了,赶紧给本皇子请进来。本皇子的手都要废了,这些个大夫,全都是窝囊废!连本皇子一个手都治不了,这天离国的大夫,看来也不过如此。等军师来了,为本皇子治疗一下,肯定很快便会无碍了。” 那小厮见自家皇子坐在人家的驿站里,这般大刺刺的评价人家的大夫,还说人家是窝囊废,不禁有些心惊胆战。他下意识的往窗外看了几眼,若是被有心人听到,只怕是要做出什么不利于皇子的事情了。 到时候,他一个做小厮的,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但是对于赫连木盲目的信任那位军师,小厮的内心忍不住撇了撇嘴。那军师平日里都穿着个大黑袍子,还带着个大斗篷和大兜帽儿,完全看不到他长什么样子,整得一副神秘的样子,也不知道是装给谁看。 更何况,也不知道那军师给皇子殿下灌了什么迷魂汤,让皇子殿下对他这般死心塌地,人家说什么都相信,军师让做什么,也是赴汤蹈火,义不容辞。有好几次,皇子殿下还为了这个军师,跟胡皇闹脾气,真是任性。 那军师终究是个外来人,皇子殿下却为了他与自己的父皇置气,这又是何必呢? 但小厮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这些话,他是断然不敢说出来的,他还想活得长久一点儿呢。 小厮一面想着,一面抬脚往外走去。 刚走到门外,小厮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转进了另一条走廊,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厮。 那小厮也没多瞧,毕竟能够住在这驿站的,都是别国来的身份尊贵的客人。他一个小小的侍从,是断然惹不起的。只是,那白衣,似乎在哪里见过? 小厮晃了晃脑袋,往门外走去了。 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人,头戴着一顶大大的兜帽,外面套着一件长长的斗篷,让人完全看不清他的模样。 他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驿站门外,也不进去,就这样默不作声的站在原地。 他怪异的打扮引起了一些老百姓的注意,看到他这般阴沉的装扮,他们不禁小声的对他指指点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小厮走到门口,便碰上了那个男人。他连忙走近几步,恭敬的说道:“军师,您到了,皇子殿下命小的出来接您。” 那黑衣人看了他几秒钟,半晌,兜帽里一阵沙哑难听的嗓音传了出来:“好,带我进去吧。” 小厮弯着腰道:“是。” 说完,他便转身,往驿站里走去。 黑衣人一言不发的跟了上去。 旁边的老百姓看他进去了,都有些好奇。这浑身黑蒙蒙的人,不会是哪个国家的达官贵族吧?否则,如何能够自由的出入驿站呢。不过这样奇怪黑暗的打扮,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赫连木还在内室里骂骂咧咧,待黑衣人进去后,他立刻就察觉了。 赫连木的眼睛顿时一亮,整个人都精神了,他站了起来,主动走过去道:“军师,你可来了!本皇子等你好久了!” 那军师看到殷勤的赫连木,仿佛觉得理所当然一般,他淡淡的说道:“让皇子久等了。” 赫连木完全不介意军师冷淡的态度,在他眼里,军师一直都是这样清冷的性子,他早就习惯了。若是有一天军师忽然热情起来,他反倒不习惯了。 赫连木举着自己通红的手腕,有些可怜巴巴的说道:“军师,你快帮本皇子看看,本皇子的手被一个小白脸给弄伤了,请了好几个大夫看都治不好,本皇子都愁死了。” 那军师上前几步,看了一眼赫连木的手腕,尔后他从衣袖中伸出来一只手,那小厮在旁边看着,那是一只干枯而又苍白的手,像是被吸血鬼吸尽了血一般,看起来十分骇人。 但军师似乎并不在意这些,赫连木也当做没有看见,他只关心自己的手腕如何。 军师握住赫连木的手腕,微微用力,扭了一下,赫连木立刻“哇哇”的大叫起来,看来是疼的不轻。 军师一句话也不说,尔后他放开赫连木,在自己的怀里掏了一阵,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纸包。他打开纸包,里面是一些白色的药粉,弥漫着一股令人不舒服的中药味。 那赫连木看到这个药粉,神情顿时一亮,仿佛看到了什么宝贝一般。 军师在他身边许久,他自然知道,军师的这个药粉,可谓是药到病除。只要擦上一点,无论是什么外伤,基本都能够很快愈合。这也是他为何如此尊敬军师的一个原因。 军师沉默的将药粉撒了一点到赫连木的手腕上,赫连木只感觉手腕一阵酥麻的感觉,尔后一阵凉意。 过了一会儿,药粉都被手腕完全吸收了。赫连木尝试性的动了动手腕,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完全不疼了,他顿时高兴的大叫起来:“不愧是本皇子的军师,医术如此了得!来,快上饭菜,军师舟车劳顿,一定饿了,在前往宫宴前,且先用一些餐吧。” 那军师默默地收起了药粉,只是冷淡的应了一声,便没有讲别的了。 但赫连木却兴致高昂的跟军师攀谈起来,他似乎想到什么,牙痒痒的跟军师分享了自己方才被一个小白脸弄伤的事情。 那军师听后,半晌才用喑哑的嗓音说道:“既然侮辱了皇子,将那人杀了便是。” 赫连木并不觉得军师说得有多残忍血腥,仿佛他只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如何一般。他高兴的拍了拍手道:“不愧是军师,如此为本皇子着想。待本皇子揪出这个小白脸,一定要将他的手腕都砍断,四肢都不能放过。看他还敢如此嚣张!欺负了本皇子,便没有可以安全离开的道理。” 军师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不再出声。 小厮叫的饭菜很快便上来了,那军师也不脱斗笠,直接将筷子递到自己的嘴边。他拿筷子的姿势甚至有一些笨拙,但多半是因为斗笠的缘故,他吃得很不方便。 赫连木在旁边看着,倒也不出声。曾经,他也问过军师,为何不将斗笠摘下来,无论他长什么样子,他都不在意。 但当时军师只回了他一句:“既然皇子不介意,那我露不露出容颜,对皇子而言,又有何区别呢?” 此后,赫连木便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了。罢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他知道,军师在何时何地都是为自己好的,那便够了。 另一边,容言玉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微皱着眉,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半晌,他轻轻的喊了一声:“影。” 一个黑色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那黑影微微跪在地上,低着头,一副恭敬的模样。 容言玉看着他,半晌说道:“去查查,她是何身份。” 虽然容言玉没有明确说明,但影却立刻明白了,他行了一个礼,一个闪身便消失在原地。 容言玉轻轻地叩着桌子,想起那个绝美的脸蛋,眼里渐渐染上了一丝暖色。 希望这一次,他不会失望而归。 第一百零六章 晚宴 清冷的大街上,一片萧瑟的风刮过,街道旁的树叶已经呈现出一种有些破败的模样,原本翠绿的颜色,如今已经变得暗淡。 在不知不觉中,秋天已经来临。 月亮刚刚升起,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此时此刻,大部分的老百姓,都窝在家中享受晚餐。而天离国的皇宫中,却是一片灯火通明,金碧辉煌,好不热闹。 来来往往的宫女,手中端着美味的佳肴,稳稳当当的往大堂中走去。天离国的人们都知道,今日,是天离国的皇帝设宴,宴请各个国家身份尊贵的客人。 招待来自各个国家的客人,这并非是天离国的传统。但从前两年开始,裴天宇为了天离国的繁荣昌盛,积极地开放了国土,欢迎来自四面八方的国家使者前来参加宫宴,好增进彼此之间的往来和友谊。 不得不说,自从有了这个开端后,原本邻近毫无交集的国家,如今都纷纷有了往来,并且彼此间已经开始互通有无,签订协议,进驻国内做生意了。 苏晚卿知道了裴天宇的做法,也不禁暗自赞叹。不愧是一国之主,眼光就是长远,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商机。一方面,和其他国家往来,可以降低潜在的危机不提,彼此之间能够达成交易,也绝对会为双方都带来丰厚的利润,这是无需质疑的。 况且,让其他国家看到天离国的强大,多少也吓退了一些原本对于天离国有其他想法的人。 在接到皇上颁布下来的旨意后,苏晚卿很快也开始忙活起来。她如今已经是未来的六皇子妃了,在打扮方面自然也不能像以前一般随意。虽然苏晚卿的确可以这样做,裴修也不介意这些,但潜意识的,苏晚卿并不想给裴修丢脸。 相反,她还要给他争脸,让那些瞧不起他的人,知道自己的无知! 桃夭站在苏晚卿身后,一脸赞叹的看着她。今日,苏晚卿穿了一身淡蓝色的长裙,不堪一握的腰肢,纤细柔弱的身躯,再加上绝美得让人难以移开目光的面庞,无论从哪一处,无不深深吸引着别人。 桃夭一边帮苏晚卿梳着秀发,一边感叹道:“大小姐,您真是越来越美了,桃夭都快被您迷倒了。” 苏晚卿有些好笑的看了她一眼,说道:“就你贫嘴。” 桃夭嚷嚷道:“奴婢也没说错嘛,您今天穿这身水蓝色的裙子,可是连衣姐姐亲手做的呢。除了上一次您及笄,试问这京城中,还有谁有这等荣耀,能够再一次获得连衣姐姐的青睐?肯定只有我们家大小姐啦。” 苏晚卿看着桃夭一脸自豪的模样,笑了笑,没有说话。 不过连衣做出来的衣裳,的确是最合她心意的。虽然苏晚卿并非很介意穿着打扮,但到底是女孩子,谁不希望自己穿得漂漂亮亮的呢? 待苏晚卿准备完毕,恰好一个丫鬟便在门口请安道:“大小姐,老爷请您出来。” 苏晚卿应了一声,站了起来,桃夭立刻扶着她,往门外走去。 走到大堂,苏见廉已经站在那里,而苏晚月和阮氏也站在一旁。 苏晚卿看着打扮得十分庄重的苏晚月,似乎略有些惊讶的说道:“哦?妹妹和二姨娘也同爹爹一道前往皇宫吗?” 苏晚月还未开口,阮氏已经有些急不可耐的说道:“大小姐,你来了。瞧大小姐这话说的,你二妹妹毕竟也是未来的二皇子妃了。这宫宴,自然是要去的,否则,便是失了二皇子殿下的颜面了。” 苏晚卿看着神色中根本遮掩不住得意的阮氏,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不就是告诉她,自己当初苦恋的那个男人,已经是自家二妹妹未来的夫君了,二妹妹已经如愿以偿坐上了二皇子妃的宝座嘛。 苏晚卿看着阮氏,心中不禁冷笑。这阮氏,得意得未免也太早了吧,苏晚月能不能坐稳这二皇子妃的位子,还不好说呢。毕竟,这皇家会不会接受一个皇子取一个庶女为正妃,可是很难说的。 苏晚卿开口道:“二妹妹自然是不能丢了二皇子殿下的颜面的,不过——”她话锋一转,对着阮氏道:“二姨娘,也要跟我们一起参加宫宴吗?” 阮氏脸色似乎有一丝不好看,但她很快收敛起来,但笑容却多了一丝僵硬:“姨娘终究是月儿的亲生母亲,她初次参加这种宫宴太过紧张了,便央求我陪在她身边。”她说完,还怜爱的摸了摸苏晚月的头,浅笑道:“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苏晚卿看着她俩上演着母女情深的戏码,有些委屈的说道:“爹爹,瞧二姨娘说的,是欺负晚卿的亲生母亲不在了吗?晚卿也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宫宴呀,可是晚卿就没说什么。难道在二姨娘的眼里,只有二妹妹紧张才是事儿,晚卿紧张便不是事儿吗?” 阮氏听了苏晚卿的话,脸色立刻变了。她刚想说什么,苏见廉已经脸色不好的冲她说道:“我知道你宠爱月儿,虽然卿儿不是你亲生的,但你也不能这么偏心。不然传了出去,一个嫡女还比不上一个庶女受宠爱,别人会如何想卿儿?会如何看待我丞相府?” 阮氏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哪里还有当初的得意。虽然女儿当上了未来的二皇子妃,的确让她欣喜若狂。但她的确有些忘乎所以了,女儿终究是要嫁出去的,到时候自己在府中能够依靠的,依然只有苏见廉。 若是苏见廉厌恶自己了,那到时候,等待她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想到将来自己可能会发生的惨状,阮氏冷汗都出来了。 她连忙冲着苏晚卿道:“是二姨娘说错话了,二姨娘并非只对月儿好,是二姨娘忽略了大小姐,希望大小姐不要怪罪姨娘。” 苏晚月在旁边看着阮氏卑躬屈膝的模样,而苏晚卿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不说话,苏晚月心里那叫一个恨啊。 明明阮氏是她的生母,但就因为她是个姨娘的身份,在苏晚卿面前就硬生生的矮了一大截。而自己的爹爹,不仅不帮娘亲说话,还什么都向着苏晚卿。她不过是个徒有其表的废物罢了,根本不值得他们如此! 你等着吧苏晚卿,等她真的做了二皇子妃,以后她欠她们母女俩的,她要一笔一笔的讨回来! 苏晚卿无意再跟阮氏说太多,她只是对着苏见廉道:“爹爹,我们走吧,不然就该晚了。” 苏见廉点了点头,首先踏上了马车,苏晚卿也跟在他后面上了车。 被自动无视的阮氏低着头,眼里闪过了一丝浓烈的恨意。苏晚月在旁边扶住了她,低声道:“娘亲,我们走吧。” 阮氏低低的应了一声,没再说话。至于她心中如何想的,便无人得知了。 皇宫中,各路人马已经接二连三的入场了。今日的皇宫,几乎是一整年中最热闹的时刻了,到处都是穿着华丽、打扮漂亮得体的官家小姐,还有玉树临风的公子哥们。 此外,还有各具特色,穿着各种充满本国特色服装的皇宫贵族们。 苏晚卿到场,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热闹的场面,大家都在畅谈着,即便有些人的语言并不通,但这并不影响他们之间的交流。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其实只是一个热情的笑容,便已经抵过千言万语了。 苏晚卿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他粗犷高大的身材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的显眼。 苏晚卿看了他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不是不久前自己在大街上遇到的那个胡人吗?也不知道后来他们俩怎么样了,毕竟这胡人看起来身份便不简单,更何况看他的神情,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苏晚卿发现自己居然有些担心那天在大街上遇到的年轻男子,她不禁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他们非亲非故的,她苏晚卿什么时候这么多管闲事了,连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也要操心,这真不像她的作风。 苏晚卿正暗自嫌弃的时候,旁边一个人悄悄地接近了。等苏晚卿反应过来,她的小手已经被一只纤长的大手给握住了,她低下头,对上了裴修温润的眸子。 “在想什么呢?” 苏晚卿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 裴修看着她,忽然道:“你不会背着我,在想别的男人吧?” 苏晚卿心中咯噔一声,不禁暗骂,这裴修难道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不过这事儿,她当然不可能承认了。 裴修虽然对她很温柔,但苏晚卿却知道,若这个男人发起脾气来,肯定很令人害怕。虽然苏晚卿觉得,他并不会对她发脾气就是了。 但苏晚卿日后才知道,这个男人吃起醋来,可比生气严重多了。 随着人渐渐增多,裴天宇也出现在了主座上,许多贵族纷纷冲他打招呼。 裴天宇的身边站着一个身着白衣的人,看起来,应该是一个专门翻译的。 苏晚卿看了他好几眼,没想到在古代,也已经有翻译人才了,看来她还是太孤陋寡闻了。 此时,宫中的使者们已经慢慢入场,旁边的人也开始宣读起来。 “羽民国丞相到——胡族皇子到——祁仙国公主到——” 随着宣读,使者们也开始缓缓的入场。 宣读之人看了一眼手上的名册,大声道:“东霂国皇子到——” 大家纷纷往门外看去,这一看,都瞪大了眼,顿时都发出了惊叹的呼声。 苏晚卿也顺着大伙儿看过去,这一看,便愣住了。 第一百零七章 敌意 只见信步走进来的俊美男子,他依然是一身简单的白衣,腰间一枚简单的饰物,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位尊贵的皇子。 但是,年轻男子的容貌却是最令人惊艳的。若说这天离国中,之前最令人为之迷倒的男子,必定非六皇子莫属。毕竟他的容貌,是天离国中最为俊美,也最为讨人喜欢的。 但如今,六皇子的容貌已毁,许多女子为此惋惜不已,但也无济于事。 虽说二皇子的外貌也不差,加上温文尔雅的性子,很是讨人喜欢。但在东霂国皇子面前,却是硬生生矮了一截。 光是这容貌,在天离国,也许除了曾经的六皇子,根本无人能及。 一时之间,许多女子都对容言玉眼冒红心,爱慕不已,她们纷纷搔首弄姿,就期盼着容言玉能够看她们一眼,哪怕半眼也成呀。 容言玉对那些女子丝毫的兴趣也没有,他目不斜视,大步的垮了过去。 很多人一开始都被容言玉的容貌惊呆了,这会儿反应过来,才发现,这位俊美非常的年轻男子,竟然是东霂国的皇子! 东霂国,是这一片大陆中,可以说是国土面积最大,也是最强盛的国家。天离国虽然也繁荣昌盛,但在东霂国面前,还是矮了一截。而其他国家,更别提了,完全没法和东霂国比。 因此,今日裴天宇能够请得动东霂国来参加此次宫宴,可以说是大大长了脸。看到其他国家的使者皇子有些吃惊的神情,他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 况且,前来的还是东霂国如此俊美的皇子,身份如此的尊贵,可谓是给足了天离国皇上的面子。 已经坐在席上的赫连木,看到容言玉的那一刻脸色铁青,居然是那个害他差点断手的小白脸!但在得知他竟然是那个鼎鼎有名的东霂国的皇子时,赫连木只觉得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 这个小白脸的身份居然跟他一样是一个皇子!而且,虽然赫连木很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容言玉的身份,比他更高一些。毕竟,东霂国的确可以吊打他们胡族。即便赫连木心里满是怨恨和嫉妒,他也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 自己好像并没有与之抗衡的能力,自己该如何报仇呢? 旁边一身黑衣,原本一直默默地隐藏在人群中的军师,似乎看穿了赫连木的想法。 赫连木的脑海中忽然响起了军师沙哑的声音:“皇子殿下,那个人便是之前伤害了你的人?” 赫连木知道这是军师在给他传音,他看了军师一眼,有些气恼的点了点头。 军师看着赫连木的神情,便知道他的想法了。他有些阴鸷的看了容言玉一眼,尔后给赫连木传音道:“殿下别急,伤害了殿下的人,迟早会得到报应的。” 赫连木看了军师一眼,不免有些欣慰。果然,军师无论何时都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不过军师说得对,这个容言玉,身份很尊贵又如何,欺辱自己的这笔账,他迟早要讨回来! 裴天宇看着缓缓走到自己面前的容言玉,虽然没有太过华丽的着装,但浑身的气势根本难以掩盖。他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欣赏,不愧是东霂国的皇子,若他只穿了一件布衣,也掩盖不了自己的气质,寻常人根本无法与之相比。 这样的男人,幸好不是他们天离国的敌人。否则,裴天宇想想就觉得很头疼。 不等裴天宇想太多,容言玉已经温和的开口了:“早听闻天离国皇帝气宇轩昂,今日言玉一见,发现果真名不虚传。” 裴天宇听了容言玉的话,心里乐开了花,他笑呵呵的说道:“容皇子过奖了,要说气宇轩昂,谁比得上东霂国的皇上呀,早听闻他年轻时便南北征战,从无败绩,真真是令朕佩服呀。” 容言玉脸上满是谦虚的笑,他朗声道:“父皇若听闻天离国皇帝这般夸奖,肯定会很高兴。言玉在此,便替父皇谢过皇上的赏识了。” 裴天宇抬起手笑道:“容皇子言重了,日后我天离国与东霂国还会有更多往来的机会,希望东霂国不嫌弃才是。” 容言玉从容的笑道:“皇上说的哪里话?天离国地大物博,我东霂国早就想与天离国交好,只是苦于找不到机会罢了。如今能够来参加天离国的宫宴,言玉深感荣幸。” 这边裴天宇和容言玉谈笑风生,旁边有一些小国家都有些羡慕的看着裴天宇。原本有些国家答应来参加宫宴,其实有一部分是为了向天离国展现自己雄厚的国力的。 岂料,这次天离国居然能够请动东霂国的皇子,他们跟东霂国,完全没有丝毫的交情。这一对比,就显得他们矮了一个头了。所以这会儿,他们哪里还敢在东霂国面前班门弄斧呢,夹起来尾巴做人,就不错了。 苏晚卿百无聊赖的坐在一边,看着他们二人的“商业互吹”,只是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吃着自己的水果。 裴修坐在她的旁边,温润的眸子始终都在她的身上,手上也非常自觉的,帮苏晚卿将果皮给掰开。 二人之间的氛围无限的美好,旁人瞧着,都有些不忍心打破。今儿一看六皇子和未来的六皇子妃,他们只感觉,两个人似乎更加恩爱了。而这种感觉,是根本没办法装出来的。如今,已经没有多少个人认为,苏晚卿还爱慕着二皇子了。 容言玉跟裴天宇客套完,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来。他装作漫不经心的看了一圈周围的人群,立刻便捕捉到了苏晚卿的身影。 他看着苏晚卿近在咫尺的面容,眼底的光愈发的亮了。有一件事情,他也越来越肯定了,即使还没有探查过,但苏晚卿的容貌,根本骗不了人。 许多一直悄悄注视着容言玉的女子们,发现他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一个方向看,都忍不住看了过去。却发现容言玉看的,恰好是苏晚卿和六皇子那个方向。 不少女子都开始嘀咕了,这容皇子,不会是看上了苏晚卿吧?她不过是个花瓶而已,况且已经与六皇子订了婚,怎么可能呢?肯定是她们想太多了。 在容言玉盯着苏晚卿瞧的时候,裴修就已经立刻感受到他强烈的视线了。他抬起头,往容言玉的方向看了过去,发现是他后,微微皱起了眉。 容言玉也感受到了裴修的视线,他偏过头,看向裴修,这才发现,这个男人坐在那个少女的旁边。而且,看二人的姿态,似乎还有些亲昵? 容言玉的心里立刻就不舒服了,这男人,和那少女,是什么关系?影还没回来,所以他对于苏晚卿,还处在一无所知的状态。这种感觉,让他一点儿也不舒服。 但这戴面具的男人,他还是有所耳闻的,不就是天离国的那位六皇子吗?原本,容言玉是很欣赏他的,但在看到裴修离那名少女如此近之后,他已经完全没有那些心情了。 对上裴修意味不明,甚至带着一丝警告的视线,容言玉毫不退让,也回望着他,目光中还带着一丝挑衅。 裴修看到容言玉这副模样,脸色有些不好看了。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一直盯着他的晚晚看,当他不存在呢? 容言玉到最后,自动忽略了裴修的视线,直勾勾的盯着苏晚卿瞧。裴天宇这一边,原本都在谈笑风生,但渐渐地,也终于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这位容皇子,怎么一直往小六那桌瞧? 还没等裴天宇细想,容言玉忽然站了起来,冲着裴天宇拱手道:“皇上,没想到天离国物产发达,连人也出落得这般好看。言玉发现一个人有些眼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甚是亲切。” 裴天宇下意识的发问道:“哦?不知这个人,是谁呢?” 容言玉指着苏晚卿道:“这位姑娘,不知可否愿意透露一下姓名,今日一遇,也算是有缘,不知言玉有没有这个荣幸,认识姑娘一番呢?” 容言玉说完,周围的人都惊呆了。因为他指的人,居然是苏晚卿! 苏晚卿原本正悠然的吃着水果,此刻发现周围都没了动静,她有些奇怪的抬起头,才发现容言玉指的正是自己。 她有些疑惑的看了容言玉一眼,不知他为何对自己有兴趣,还不待她说话,一旁的裴修已经淡淡的开口道:“容皇子过奖了,这位姑娘是本皇子未过门的六皇子妃苏晚卿,不劳容皇子费心了。” 容言玉却笑了,那笑容,顿时又晃花了一众姑娘的眼。 只听他轻声道:“原来唤作晚卿么?真是个好听的名字,言玉很喜欢呢。” 裴修看着他,容言玉也回望着他。空气中似乎有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战火在无声的蔓延。 裴天宇终于发现不对劲了,敢情这容皇子,是看上了苏丫头啊!他看着一脸无辜的苏晚卿,又看了眼显然已经有些不高兴的裴修,不禁长叹一口气,这苏丫头,没想到居然这般有魅力,连容皇子,都被她吸引了。 不过这也正说明,自己的儿子眼光好啊。想到这里,裴天宇又高兴起来。 现场一时间有些剑拔弩张,旁边的皇后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似乎挺高兴的裴天宇,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这容皇子若是与六皇子不合,连带着对天离国也不喜的话,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而这一切,起因居然是一个女人。 皇后看了没什么表情的苏晚卿一眼,眼底沉沉的,让人不清楚她究竟在想什么。 第一百零八章 裴谦后悔 空气中出现一瞬间的寂静,大伙儿看着裴修和容言玉,一时间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是吧?容皇子这副模样和这尊贵的身份,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可能会看上苏晚卿那样的女人?也许是他们想太多了吧。 不过一开始容言玉亲口夸赞苏晚卿的名字好听,难道不是对她有好感么?很多少女都暗自咬着手帕,用嫉恨的眼神看着苏晚卿。 这个苏晚卿,莫不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明明都已经是未来的六皇子妃了,居然连容皇子都不放过,真是见异思迁! 若是苏晚卿知道了,只怕是会觉得很无语。自己不过是安安静静的吃个水果,她到底招谁惹谁了? 对于容言玉莫名其妙的夸奖,苏晚卿虽然有些奇怪,但也并不讨厌。毕竟看容言玉的神情,倒是一副真心实意的模样,她也想不出来别人有什么理由耍自己。 不过,旁边某个人的醋坛子却打翻了。 苏晚卿看了一眼有些低气压的男人,有些无奈,伸出小手,趁人不注意,轻轻的拉了拉他的袖子。 裴修微微抬眸看了她一眼,很快又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苏晚卿却感受到了他的怨念,他方才的眼神,完完全全就是一个被抛弃的小媳妇的神情。虽然表现得一点也不明显,但苏晚卿就是看出来了。 这样的裴修她还是第一次见,虽然有些好笑,但苏晚卿却觉得,这样子的裴修,似乎也挺可爱的。 但苏晚卿扯了裴修的袖子半天,也不见他有丝毫的反应。苏晚卿不禁有些来气了,这男人也真是的,怎么这么小气呀?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明明是别人来招惹她的,她很无辜好不好? 想到这里,苏晚卿放开了袖子,别过头,打算继续吃自己的水果,不理他了。 岂料,苏晚卿刚刚放开手,小手的手指便被裴修给抓住了。 苏晚卿有些诧异的看向裴修,裴修并未转头过来,但在桌子下的手,却抓紧了苏晚卿的……一根小指,就像一个小孩子抓着自己不愿意放弃的糖果一般,小心翼翼,却又满是珍惜。 裴修这个姿势,让苏晚卿的眼神软了下来,连带着心,似乎也成了一滩水。 她反手轻轻地握住了裴修纤长的手指,温柔的看向他。 裴修转过头与苏晚卿对视,他的眼神也渐渐从不满转变成平日里的温润,若是仔细看,便可以发现,他的眼底满满的是一片柔情。 而这一份感情,只有在苏晚卿面前,才会完整的呈现出来。 两个人之间小小的互动,没几个人发现,但却都被容言玉和另一个男人完整的收入在眼底。 容言玉看着苏晚卿和裴修的互动,微微撇了撇嘴,倒是减轻了一开始的敌意。他看了他们几秒钟,尔后撇开了头,看向了别处。 舞台上,裴天宇吩咐的歌舞已经开始表演起来,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 而在一片热闹中,有一个男人,也一直默默地观察着苏晚卿和裴修这边。那个男人,便是裴谦。 裴谦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视线总是有意无意的往苏晚卿的身上看,明明他一开始是如此的厌恶她! 今日的苏晚卿,穿了一件简洁大方的水蓝袖裙,衬得她的肤色更为白皙,纤细的身形也展露无遗。她柔顺的墨发并未有多余的装饰物,只是软软的垂在自己的腰间,随着她的动作轻轻舞动。 即便苏晚卿穿得一点儿也不像那些参加宫宴的女子般,这般隆重华丽。但她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就已经可以吸引无数人的视线。 毕竟苏晚卿的容貌,实在是太美了!即便她根本不施粉黛,一颦一笑,也依然美得惊人。可是苏晚卿却好似并未察觉一般,言语动作中也丝毫没有一般贵族少女的扭捏矜持。 她只是简简单单的将一块水果吃进口中,举手投足似乎都带着一股天生的优雅,但她的动作却也丝毫不拖泥带水。比起那些矫揉做作的千金们,苏晚卿简直就是一株出淤泥而不染的睡莲。 若是换做以前,别人绝对不会如此评价苏晚卿。毕竟那时候的她,的确是个花痴,还是个胸无点墨的女人。 但上一次,苏晚卿向众人展现了自己的高情商和高智商。不仅靠一己之力赢得了狩猎大会的胜利,还不计前嫌,用自己的权利,救了柳幻雪一命。 光是这件事情,就已经让许多人对她的印象改观了。 若有人仔细思考,便会发现,苏晚卿每一次出现,每一次,当别人总认为她做不到,或者瞧不起她时,她却总是能够出乎意料,给那些嘲笑她的人一个狠狠的耳光! 裴谦发现,很多年轻的贵族公子也会忍不住悄悄往苏晚卿的方向瞄,虽然苏晚卿如今已经是未来的六皇子妃了,但这并不妨碍别人对她的欣赏和喜爱。毕竟,这般美的美人,若真的配了已经毁容的六皇子,的确有些可惜。 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也许他们二人不会成亲也说不定呢。毕竟,苏晚卿也是曾经的二皇子妃不是吗?现在照样,退了婚,也依然活的很好。根本不像一些人所想的,她会一哭二闹三上吊,或者大闹一场。 苏晚卿什么都没做,就这样平静的度过了。相反,她反而像涅槃重生一般,自从和二皇子退婚之后,她似乎过得越来越好了。原本被淹盖住的光芒,似乎也慢慢的绽放了。 有些人根本想不通,苏晚卿为何会这般。苏晚卿自然不会昭告天下,自己换了一个灵魂吧。不然,她早就被当作怪物了。 裴修虽然一直看着苏晚卿,但他一直能感觉到两股强烈的视线。其中一股,在一开始看了一会儿,便掉头了。而另一股,却一直看着这边,准确来说,是一直看着晚晚,似乎在发呆。 裴修有些不高兴,他不动声色的看了那方向一眼,却发现是自己的二哥,裴谦。他就这样直直的看着苏晚卿,眼底一片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裴修也是一个男人,他自然清楚裴谦的心理。原本自己弃之如履的东西,转眼间变得光芒万丈,还被别人当做宝贝一般捧在手心。这天差地别,如何能让他一个自尊心如此强的男人轻易接受? 不过他后悔也没用,自己曾经对晚晚做了如此过分的事情,难道他还奢望着和晚晚重修于好吗?这是不可能的。裴修看了一眼裴谦,眼里划过了一丝谁也没注意的冷意。 在不久的将来,晚晚即将成为他的妻子,这是板上钉钉子的事情。他绝对不允许,有谁出现,破坏这一切。 苏晚月一直注意着裴谦,在发现他一直都在若有若无的往苏晚卿的方向看时,她只感觉一股怒气直冲脑门,几乎要气炸了。 为什么,谦哥哥明明已经与她在一起了,也已经与她定亲了。如今,谦哥哥的视线却一直停留在苏晚卿那个小贱人身上?自己除了样貌比不过苏晚卿,其他地方,她哪里比她差? 苏晚月看着苏晚卿悠闲的神态,心里更是气恼。苏晚卿,你等着吧,就算你做了六皇子妃又如何,她照样能够让她万劫不复! 她苏晚月没有获得幸福,她苏晚卿也不配获得幸福! 歌舞告了一段落后,现场的气氛又活跃了起来。许多贵族小姐纷纷表示要献丑一番,顿时现场的氛围更是热闹,裴天宇也高兴的抚掌大笑,旁边的使者对于天离国的文化和表演,也很感兴趣。 一时间,谁也没注意,有一个黑色的身影悄悄地离开了原地,就像他从未出现过一般。 容言玉懒懒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小口的酌着香甜的梨子酒。旁边许多女子都含羞带怯的看着他,但他愣是当做没察觉一般,犹自喝着自己的酒。 一个鹅黄色衣裙的少女,在旁边观察容言玉许久了,她似乎鼓起了勇气,从桌子上拿了一杯酒,走到了容言玉的面前。 一个阴影挡在面前,容言玉微微皱了皱眉,抬起了头。 少女清秀的容颜映在了他的面前,容言玉挑了挑眉,难道天离国的少女都如此大胆么? 那少女看容言玉看向自己,脸蛋立刻酡红一片。她举着酒杯,结结巴巴的说道:“小女子是墨家的一员,仰慕容皇子的诗书才华,特来、来敬一杯酒,希望容皇子莫要嫌弃。” 容言玉虽然有些不耐,但为了保持自己的绅士风度,他还是伸出手,接过了那少女递过来的酒。 少女看容言玉伸出了纤长的手指,心脏激动得快要跳出来了,容皇子居然接受了她一个小小的女子敬的酒,她感觉自己仿佛获得了莫大的荣耀一般。 容言玉接过那酒,就要一口喝完,尔后将少女打发。 但他即将将酒喝下去时,却隐约间闻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他下意识的停了下来,皱着眉,看向那杯子中的酒。 那少女以为他不爱喝,连忙道:“容皇子,这酒是天离国最受欢迎的梅子酒,很香的。” 容言玉看着她,目光沉沉。 这边的动静,也引起了旁人的注意,不少人往这边好奇的看着。 容言玉沉默了半晌,尔后端起酒杯,轻轻的将酒倒出来了一些,少女低呼一声,不知道他为何这般糟蹋这美酒。莫不是因为厌恶自己,所以要让自己当众出丑? 但也有人注意到了不一样的东西,继而惊呼出声。 “你们看!”有人指着那倒下来的酒说道。 大家纷纷朝那方向看去,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只见那倒了一半的酒,此刻正冒着白烟,有一部分倒入了地上的地毯中,过了一会儿,那地毯竟是硬生生被腐蚀出了一个洞! 厚实的地板尚且如此,若是容皇子喝下去,会有什么后果?大家都不敢再想下去。 第一百零九章 委以重任 裴天宇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居然有人当着他的面给他国的皇子下毒,而且,这位皇子还是东霂国的皇子。 若容言玉将这杯毒酒喝了下去,裴天宇都不敢想象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事情。若容言玉在天离国出了事儿,东霂国最后必定会将一切责任都怪罪在他的身上。毕竟容言玉是他请来的。 容言玉将剩余的那杯毒酒放置在桌子前,淡淡的说了一句:“这剩下的毒酒,便留来看看,里面究竟放了何物吧。影。” 一个黑影瞬间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他微微躬身,冲容言玉行了个礼,在容言玉轻轻点了下头后,他拿起那杯毒酒,像风一般,又在原地消失了。 旁边的人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现在是什么情况?居然有人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朝容皇子下毒,这人究竟是何居心。 裴天宇看着那位脸色早已吓得完全发白的鹅黄色衣裙的少女,严厉的说道:“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裴天宇此刻也感觉有些头大,看这姑娘的神情便知道,她根本完全不知道酒里有毒。但是,毕竟端酒给容言玉的,就是她。所以说,她也逃脱不了干系。 那少女看裴天宇这般严厉的神色,目光如炬一般盯着自己看,吓得更是腿都软了。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在裴天宇面前磕头道:“皇上饶命啊,小女什么也不知道啊,小女只是仰慕容皇子的才华,想要敬他一杯酒罢了。而且、而且这酒是原本就摆在这里的,小女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呀!” 她一边说着,一边连续的磕着自己的头。声音“扑通扑通”的响起,旁人听了都觉得有些于心不忍。少女磕了半晌,再抬起头来,她的脑袋上已经沾上了一片血迹,看起来煞是恐怖。 裴天宇看着那少女可怜巴巴又满脸惊恐的神情,心里也划过一丝不忍。他识人无数,自然知道面前这位少女并未说谎,她的神情中满满的都是担忧和恐惧,并没有一丝表演的痕迹。而且那酒他也知道,原本就是侍者倒好了,全部摆在桌子上,谁想喝,谁便拿走。 正因为如此,想要找到下毒者,才显得更加困难。 况且,宫宴上的人如此之多,还包括了很多其他国家的人,大家走来走去,即便去拿个酒,也不会有任何人注意。即使注意到,也不过是以为他去喝酒罢了,谁会知道,有人会在酒里下毒呢? 裴天宇有些苦恼,他现下根本无法找出下毒之人,若容皇子怪罪下来,这位少女也许只能当一个替罪羔羊了。虽然裴天宇不想这般伤害无辜,但她毕竟也脱不了干系。 就在裴天宇打算说什么的时候,容言玉轻轻的开口了,他看着裴天宇道:“皇上,言玉知道不是这位姑娘的问题,此时与她无关,罢了。” 裴天宇发现容言玉如此通情达理,不禁对他更是高看了一眼。 他看向那位狼狈的少女,她此刻满眼是泪,一头的鲜血,看起来凄惨不已。他摆了摆手道:“既然容皇子不计较,那你便下去吧,找大夫看看你的额头,这副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朕欺负了你呢。” 那少女连连点头,看向容言玉和裴天宇的眼神中满是感激,她像不怕疼一般,冲着容言玉和裴天宇又磕了几个头,便赶紧离开了。她不过是一个小家族出身的小姐,今日能参加宴会已是值得庆幸之事,原本还幻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如今,她恨不得立刻消失在现场,只当自己从未出现过。 少女消失后,裴天宇看着容言玉,有些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什么。 容言玉看着裴天宇的模样,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他上前一步,拱了拱手道:“皇上,言玉知道,您是绝对不会做出伤害言玉之事。这幕后下毒之人,也许并非对言玉有多大的仇恨,没准只是为了挑起言玉和皇上之间的矛盾,才会做出如此之事。但若是天离国之人,言玉自认没招惹过什么人,皇上可要小心了。” 裴天宇听了容言玉的话,连忙点头,高兴的说道:“容皇子能够如此理解朕,朕真的很感激。”他说完,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尔后继续道:“不过你放心,既然这件事情发生在朕发起的宫宴上,朕必然会给容皇子一个解释。等朕找出那个下毒之人,必定狠狠地惩罚他!” 容言玉看着裴天宇有些阴沉的神色,点了点头,笑道:“那言玉在此便谢过陛下了,希望大家不要因为此事影响了好心情。陛下,不如将此事先搁置吧。” 裴天宇也点了点头,这容皇子,果然是不同凡响,不仅脾气好,还如此识大体,并未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影响了其他使者参加宫宴的情绪。若换做其他人,裴天宇还真不敢说,他们也许早就跳起来,一个一个的盘查参加宫宴的人了。 他想了想,还是觉得此事不能就这样算了。他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人,还是认为需要找一个靠谱的人来调查此事。 裴天宇看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了依然在吃水果的苏晚卿身上。 感受到裴天宇有些强烈的视线,苏晚卿拿水果的手顿了顿,旁边正在帮她切水果的裴修也停了下来,看向裴天宇,微微皱起了眉。 其实隔着面具,裴天宇是看不出来裴修皱眉的。但不知怎么的,他接收到裴修传过来的视线,就是本能的觉得,自己的儿子不高兴了。 裴天宇虽然很想换一个人,但他知道苏丫头一向鬼点子多,她总是能够出乎人意料。从上次狩猎大会时,他便看出来了。 毕竟,自己最优秀的儿子看上的女子,是绝对不可能差的。苏晚卿也一次又一次的证明自己,的确并非世人所想象的那样。 如今,容皇子对苏丫头虽然态度有些暧昧不明,但他并不讨厌她。若是让苏丫头处理此事,想必容皇子也不会拒绝。换做其他人,裴天宇倒真有些不放心。自己的几个儿子,几斤几两,他心里还是有些底的。 虽然裴谦的能力也不差,但这孩子的心眼太多,裴天宇还是不愿意将如此重要之事交给他。毕竟,这关系着两个国家之间的友好往来,怎能如此草率。 苏丫头如此聪明,她肯定能想到办法的。 想到这里,裴天宇咳嗽了一声,开口道:“苏丫头呀,你看,你如此合容皇子的眼缘,况且朕知道你一向古灵精怪。不如调查下毒之人一事,朕便交于你来解决。你看如何?容皇子认为呢?” 裴天宇不敢看裴修的眼神,说完后,又在后面补了一句,他的眼神也瞄向了容言玉。 苏晚卿还未开口,容言玉就温和的开口了:“既然陛下如此信任晚卿姑娘,言玉也没有丝毫的异议。只要晚卿姑娘不嫌弃言玉,言玉就知足了。” 此话一出,旁边的人都有些哗然。容皇子说的是什么话,他可是一国尊贵的皇子,苏晚卿即便是个皇子妃,那也还并未名正言顺呢,她怎么敢嫌弃容皇子? 而且,皇上居然将如此重要之事交给一个女流之辈,还是名声不好的苏晚卿,这件事情本身就让人费解。但是,也没人敢提出异议。毕竟,这毕竟是皇上做的决定,谁吃饱了撑的敢跟皇上叫板?除非他活腻了。 看着裴天宇和容言玉,以及其他人投过来的眼神,苏晚卿不禁有些无奈。她究竟做了什么虐呀,不过是安静的吃个水果,怎么就突然被委以重任了?而且,她已经明显感受到身边一股浓浓的怨气了。 她不用看,就知道是谁。自家的男人,醋坛子又打翻了。 可是,这么多外国的使者在这里看着,她作为天离国的子民,又是未来的皇子妃,怎么可能不给裴天宇面子?裴天宇估计也是料到了这一点,才敢如此的说。看来,皇上终究是皇上,真是一只老狐狸。 想到这里,苏晚卿只得开口道:“既然皇上和容皇子如此看得起晚卿,那晚卿不答应此事也说不过去。如此,晚卿定当尽力,将那下毒之人揪出来。” 裴天宇高兴的抚掌大笑道:“苏丫头果然是苏丫头,不愧是苏丞的千金,总是为朕分忧。那这件事,朕便全权交给你去办了。在这段期间,朕允你特权,可以调查一切,若有人反抗,你尽管来告诉朕,朕帮你。” 苏晚卿听到这里,忽然发现这个麻烦似乎也不错,自己可以狐假虎威,肆无忌惮的破案,这种感觉也不差嘛。 她点了点头,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既然皇上这般说,若晚卿搜到了不该搜的人,到时候皇上可以一定要保护晚卿呀。” 裴天宇看苏晚卿眼睛滴溜溜转的模样,不知道她又有什么鬼点子,但他笑道:“好,朕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不会食言,你只管放手去做!” “晚卿在此,便先谢过皇上了。不过,趁着大家都还在,可否让晚卿先问几个问题?” “你请便。” 第一百一十章 晚卿破案 苏晚卿巡视了一周,尔后问道:“不知方才那位鹅黄色衣裙的姑娘,可还能寻回来?晚卿有些事情想问她。” 裴天宇看着苏晚卿镇静的神情,也知道她并非是要找那位少女算账。他招了招手,找了一个侍从,吩咐道:“将方才那位姑娘请回来,这会儿她应该已经包扎完了吧?” 那侍从领命后便退了下去。 很快,额头上已经绑着一个绷带的少女,便被侍卫带上来了。她的神色还有些苍白,在看到大伙儿都看着她的时候,她眼神中也带上了一丝怯意。 少女被侍卫领到苏晚卿的面前,少女有些疑惑的看着苏晚卿,不知道她找自己究竟还有何事。皇上不是已经不怪罪她了吗?为何这位苏小姐却还要将自己找回来呢。 莫不是,她认为下毒之人是她吧?毕竟苏小姐可是六皇子未来的六皇子妃,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若她不相信自己,容皇子必定也不会相信她,到时候,她该怎么办才好? 想到这里,少女的脸色又变得惨白了一些,看向苏晚卿的神情中也带上了一丝恐惧。 苏晚卿看着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女,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她出声安慰道:“姑娘,你别怕,晚卿找你来,不过是为了问一些事情,以便更好的找到那下毒之人,并非是为了定你的罪,你不必如此紧张。” 那少女听苏晚卿这么一说,脸色才好看了一些,她深呼吸了一口气,不敢看旁边人的眼神,小声的说道:“既然苏小姐如此说,那便请苏小姐问吧,若是小女知道的,一定全都如实禀报,绝无虚言。只是,小女知道得也不多,还望苏小姐不要抱太多希望才是。” 苏晚卿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她自然知道,这个少女知道的不会太多,毕竟她不过是个替罪羔羊。但是,那下毒之人真的会如此料事如神,料到这个女子会拿着酒,又偏偏是去容皇子的身边吗? 她想了想,尔后开口道:“在你站起来走去容皇子身边之前,你身边可有什么举止怪异之人?” 那少女沉下眼帘,似乎在努力的回忆方才发生的一切。苏晚卿也不催,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她。 半晌,少女抬起头来,神色间有些无奈的说道:“对不起,苏小姐,小女想不起来了,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坐在小女旁边的,都是一些官家小姐,还有几位公子。此外,也没别的人了。” 她说着,指着自己方才座位旁边坐着的几位小姐,旁边的确还坐着几位公子。那几位小姐和公子看少女指过来,神色都变了,纷纷摆手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做,大家只是坐在一起聊天罢了。” 苏晚卿扫视了他们一眼,发现他们的神情并不似作假。少女也在旁边点点头道:“是的,苏小姐,他们的确只是在谈论一些普通的事情,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举动。” 苏晚卿点点头,她看了一眼那摆在桌子上的酒,发现只剩下四杯而已。她微微皱起了眉,原来酒剩得也不多么…… 她又开口道:“你方才拿酒的时候,这些酒就只剩下四杯吗?还是在你拿酒之前,还有旁人在你前面拿了酒?” 那少女看向那几杯摆放整齐的清酒,不假思索的摇摇头道:“没有,苏小姐。小女就是看没有旁人去拿酒,这才鼓起勇气去拿一杯的。毕竟您也知道,我们作为普通的官家小姐,在这等场合,是不适宜饮酒的。” 苏晚卿点点头,她倒是可以理解。先不说在这个时代,依然是以男子为尊。原本女子在公共场合露面,便已经足够了。若在宫宴上,女子也饮酒的话,就有些不成体统了。在天离国,一般会有专门的女子饮用的淡酒,而非像这些稍微烈性一些的酒水。 这种酒水,一般是招待贵族喝的。 旁边的人大概有些明白苏晚卿的举动,她是想看看方才这位姑娘拿酒的时候,是否前面有个人拿酒,尔后趁机下毒呀。不过这位姑娘却说前面并未有人拿酒,这可就麻烦了。这也说明,苏晚卿这条路是行不通的。 有些人有些讥笑的看着苏晚卿,皇上虽然将此事交与她,她也说得这般大义凛然。如今根本毫无头绪,她如何能够找出幕后黑手呢?不过是天方夜谭。 旁边响起了一些窃窃私语的声音,苏晚卿的神色却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没有听到那些人的议论一般。容言玉看着那些天离国的贵族小姐们小声的议论,时不时还抬起头,带着嘲弄的神色看着苏晚卿,他好看的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 苏晚卿并未受到丝毫的影响,她不死心的问道:“那方才你走向容皇子时,你旁边有没有什么人经过,或者说,不小心碰到你的?” 那少女想了想,有些为难的说道:“苏小姐,小女走过来的时候,旁边是走过了几个人。但也许都是宴会上经过的人,并未有什么特别的。若说有,我没理由……” 那少女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大声道:“对了!有一个经过小女身边,倒是引起了小女的注意,因为他的打扮实在是太不像参加宴会了!” 苏晚卿眼睛一亮,尔后道:“他穿着什么样的衣裳?长什么样子?” 那少女比划道:“小女并不知道那位公子长什么样子,因为他带着一个黑色的兜帽。而且,他的全身都是黑色的,方才走过小女身边的时候,小女还觉得有些奇怪,怎会穿这样的衣裳来参加宴会。后来小女以为,他是他国的使者,打扮与天离国的风格不同,所以也没多加注意了。” 苏晚卿朝着宴会上扫视了一圈,却并未发现那少女所说的一身黑衣的男人。若说他是别国的使者,那么遮着脸,本身就很奇怪了。 虽然他的打扮很怪异,换做平时,必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但在今天的场合,这般多外国的使者,谁也不会注意这么多,只会以为是哪个国家的习俗罢了,倒也不会引起太大的混乱。 也许正因为如此,这个男人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混进来。但是他究竟来自天离国,还是来自其他国家,苏晚卿一时之间也无法断定。 但是容皇子不过在天离国待了半日,按理来说,也不会招惹什么天离国的人。况且,谁都知道,他是裴天宇好不容易请来的贵客,自然不会选择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招惹他。若容皇子在天离国出了什么事,最后承担责任的也必定是天离国。 若那个人是天离国的子民,这对他完全没有好处。所以,下毒之人,应当不是本国人。 看着少女依然有些紧张的神情,苏晚卿朝着那少女温和的说道:“大概的情况晚卿都了解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晚卿吧,你可以下去了。好好治你的伤,可别留疤了,不然就不好看了。” 那少女听了苏晚卿的话,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尔后道:“谢谢苏小姐,那小女先下去了。”她怯怯的看了裴天宇一眼,在裴天宇点头后,这才放心的退下了。 苏晚卿走到那桌子面前,拿起其中的一杯酒,仔细的闻了闻。尔后,她又相继闻了其余的酒。在确定酒的味道都无异后,她走到容言玉的面前,在容言玉的注视下,拿起那杯毒酒,凑到鼻翼间闻了闻。 苏晚卿很快发现,这杯酒和方才自己闻的酒并不一样,其中多了一丝奇异的味道。 这说明,只有这杯酒被下了毒。而且,必定是在那位少女端着酒,往容皇子的方向走时,才下的。 那么,最大的嫌疑,便是那个看不见脸的黑衣人了。苏晚卿几乎可以完全肯定,那个人,便是下毒之人! 裴天宇一直耐心的看着苏晚卿的举措,他也并未出声打扰。在看到苏晚卿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苏丫头,你可知道那下毒之人是谁了,是那个黑衣人吗?如何能够确定他的身份呢?” 面对裴天宇一连串的问题,苏晚卿不疾不徐的站起来,回答道:“晚卿可以肯定,那下毒之人便是那黑衣人,而且,那黑衣人应该是从其他国家来的人,应该不是天离国的子民。毕竟,若是天离国的子民,完全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做出如此不利于天离国之事,这对他来说,没有丝毫的好处。所以,晚卿断定,那位黑衣人,是混进来参加宫宴的,也可能是跟着哪位使者来的。” 听了苏晚卿的话,裴天宇抚掌笑道:“好一个苏丫头,说得有道理,只要那人不是天离国之人,朕倒是放心了一些。容皇子你放心,有苏丫头在,保准将那个黑衣人揪出来!” 容言玉在旁边笑道:“那言玉便拭目以待了。” 苏晚卿一头黑线的看着开心不已的裴天宇,看来皇上对自己真是充满了自信,就这么相信她可以将那个人找出来。可是如今,虽然确定了那黑衣人并非天离国之人,前来宴会的使者这么多,她也需要时间才能够确定好么? 不过,那黑衣人究竟哪儿去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绝不放手 裴天宇看着苏晚卿沉思的模样,也没开口打断她的思绪。他就知道,苏丫头跟那些一般的千金小姐就是不一样,除了长得好看不提,她的想法总是出乎人的意料。 若说一开始裴天宇对于苏晚卿的欣赏,只是因为裴修对于她有好感的话,那么现在,裴天宇对于苏晚卿,便不仅仅是这样子了。 随着对苏晚卿的了解加深,裴天宇作为一个皇上,也很欣赏这个才刚刚及笄的少女。要知道,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先不说活了多久,也许很少有人,能够活得像苏晚卿这般伶俐通透。 她看起来对许多事情都毫不在意,但其实,她的心里对于这些事情,是有着自己的一套想法的。有些事情她的确不在意,是因为这些事情根本无法影响到她。这样的女子,才是最聪明的。她知道什么事情值得去做,什么事情不需要她费神。所以,她的日子才会过得悠闲自在。 也许小六,也正是看中了苏晚卿的这一点,所以才喜欢上她吧。要知道,自从小六的身体出事以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世人的面前了,就连他这个亲爹,他也不愿意相见,终日躲在自己的房间中,拒绝接触外界的一切。 裴天宇因为裴修这几年来的冷淡和远离,其实过得也很是伤神。他虽表面不显,但心底其实很是落寞。毕竟,小六是他与自己最爱的女人的结晶,加上小六长大后,样貌越来越像他的母妃,这完全勾起了裴天宇对于亡妻的想念。 虽然不可置否,他如此宠爱裴修有一部分是因为他的母妃,但更多的,随着裴修渐渐长大,他越来越优秀,越来越无法掩盖自己的光芒。这一切,都让裴天宇为他感到骄傲。他作为一个父亲,如何会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变得优秀呢? 若非裴修出了事情,他早就将太子之位传与他。其实现在,裴天宇也依然不改变让裴修继承皇位的想法,只要他愿意,即便身子残疾又如何?照样担当得起这泱泱大国。而且他相信,以裴修的能力,天离国在他的领导下,只会越来越好,绝对不会让他失望。 如今,随着苏晚卿逐渐的绽放属于自己独特的光芒,裴天宇对于她的认可也越来越高。毕竟,要想站在小六的身边,她除了身份以外,必须有值得他关注的那一面。不然,她如何担当得起小六对她的喜爱呢? 在裴天宇的眼里,他已经完全将苏晚卿当做自己的儿媳妇看待了,只能说是怎么看都觉得苏晚卿很优秀,完全配得上自己的小六。况且,若日后在自己百年之后,小六真的愿意继承皇位,那么苏晚卿,必定是天离国未来的皇后。 皇后这一职位,以苏晚卿的能力,是完全担当得起的,裴天宇对此丝毫没有怀疑。若旁人知道,在裴天宇的眼里,对于苏晚卿的评价已经如此之高,只怕是会吓了一大跳。 苏晚卿作为丞相府的嫡女,虽然身份也不低,但她终究被二皇子退过婚呀。能够被六皇子看上,她本身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了,没想到如今连皇上都对她如此高看,也不知道知道这一切的二皇子,对此会有何看法。 苏晚卿对于裴谦的了解虽然不多,但他的心思却隐瞒不了苏晚卿。裴谦的野心很大,从一开始苏晚卿便知道了。否则,他如此讨厌那时候的自己,又怎会一直忍让着自己,没有和自己解除婚约呢?还不是因为自己丞相府大小姐的身份,能够带给他非常有利的条件。 原本,柳太尉便已经站在裴谦的那一边了,若再能够得到苏见廉的帮助,那么他成为台子的几率,基本上是大大提高了。或者说,几乎会是板凳上钉钉子的事儿了。 但是,因为如今的苏晚卿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苏晚卿了,她自然不会让裴谦如愿。一开始设计裴谦伤害了自己,本就是为了让舆论的导向反转。 虽然不能在一段时间内将她的形象完全掰正,但能够搞臭二皇子的名声,对于苏晚卿来说,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没有人能够在利用完她之后,便可以随意将她抛弃。 苏晚卿站在裴天宇的面前,面对着裴天宇丝毫不掩饰的欣赏的目光,眼神没有丝毫的变化。 旁边的裴谦,眼神一直紧紧地跟随在苏晚卿的身上,心中终于涌上了一丝懊悔。 他现在才愿意彻底承认,苏晚卿跟当初,真的是不一样了。若说那一次狩猎大会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耳光,让他意识到苏晚卿根本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子,那么今天,父皇当着诸位使者的面,将如此重要之事交于苏晚卿来办,便已经可以看清苏晚卿在父皇眼中的地位了。 裴谦真的没料到,父皇居然会如此喜爱苏晚卿!她究竟有什么魔力,明明以前这般不堪,如今却好似变了个人一般,整个都耀眼起来。 一开始,裴谦只觉得苏晚卿是在欲擒故纵,转换了一种方式,以此来吸引自己的注意力。但时过境迁,到了今日,他终于恍然大悟,苏晚卿,真的不爱他了。在看到那么多次,她与六弟亲昵而又自然的相处时,裴谦就忍不住心里泛起了一股奇怪的感觉。 他们,难道是真的很相爱嘛?可是明明以前,苏晚卿对他这般穷追猛打,还当着他的面跟他说,就算走到世界的尽头,她也不会放弃他,更不会放开他的手。 那个时候的自己,为什么就没有珍惜呢? 裴谦看着苏晚卿坐回自己的位子上,与裴修相视一笑,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甜甜的气息。旁边的官家小姐都羡慕的看着他们二人,曾几何时,苏晚卿和裴修,原本大家最看不好的这两人,已经变成了大家眼中的一对金童玉女呢? 裴谦看着冷淡的苏晚卿,没由来的,忽然对于以前那个一直追在自己身后的少女,满是怀念。若那个少女能够回来,自己还会再一次,那样子对她吗?现在的苏晚卿,对他必定已经心灰意冷,所以不再喜欢他了。 裴谦想到这里,内心一阵悲凉。原本在自己身旁的事物,为何总是注意不到?等真正消失后,才懂得可贵。但是,也许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谁知道呢? 苏晚卿看着裴谦的神情,眼里没有丝毫的表情。她下意识的抬起头想望一眼天空,却只能看到装饰得金碧辉煌的天花板。 苏晚卿,你看到了吗?你原本深爱的这个男人,如今终于对你不一样了。但是那又如何呢,你再也回不来了。 想到已经去往另一个世界的那个苏晚卿,苏晚卿微微垂下眼帘,心情有些复杂。自己原本不过一抹孤魂,阴差阳错进入了这个与自己同名和同样模样的少女的身体中。她忽然有些不确定,若是原来的那个苏晚卿并未消失,并未离开人世,而是因为自己灵魂的入侵,而被迫离开了自己的身体,那她该怎么办呢? 说到底,苏晚卿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如何穿越重生到这个世界的,这个世界在历史上从未存在过,仿佛只是一个在地球夹缝中的一个不为人知的世界。但她偏偏就遇上了,原本以为不可思议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而且发生在最不相信鬼神的自己身上,这一切,真的很玄幻。 若是有一天,自己重新回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个世界上,这一切又将会如何呢?原来的那个苏晚卿,会以其他的方式回来吗?苏晚卿的内心第一次出现了不确定。 毕竟,自己前世,并未因为受伤或者死亡,才来到这个地方。她不过是睡了一觉,醒来便出现在天离国的国土上,变成丞相府的大小姐了。自己的身体,很有可能并未死亡,那么到时候,自己该何去何从呢? 想到自己也许可以回到那个自己熟悉的世界,苏晚卿的心里,却并没有很高兴的情绪。她在天离国已经呆了几个月了,基本上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虽然她不喜欢古代这些无趣的勾心斗角,但在这里,自己也遇到了很多有趣的朋友不是吗? 就像小决和冰他们,原本从未可能相遇的人,就这样阴差阳错的存在在一个时空里,彼此之间还成为了亲密的朋友,以及合作伙伴。这样的感觉,让苏晚卿感觉很是奇妙。 况且,她认识的不只是朋友,亲人,还有自己的爱人。 苏晚卿看着熟练的给自己切水果的裴修,眼里闪过了一丝温柔。 在遇到裴修之前,苏晚卿从未想过,自己在哪一天,会像一个普通的女子一般,爱一个人,尔后与他结婚生子,面对生活的一切琐事。这对于整日出任务的她,几乎是不存在的。 但是,如今她遇到了,她便决定好好珍惜。珍惜这一切,日后,才能不后悔。 无论将来遇到什么事情,她对于裴修,也绝不放手。 第一百一十二章 察觉 宫宴照常的举行,在下毒一事暂时告一段落后,裴天宇很快将现场的气氛又调动起来,让舞女们依次上来表演,现场又热闹起来。 但是究竟有多少人的心思还在宫宴上面,便不好说了。毕竟苏晚卿方才所说的话,摆明在告诉大伙儿,那个幕后黑手很有可能就在来访的使者中,而并非天离国之人。这话虽然说出来,有些伤害他们的自尊心。但不得不说,苏晚卿的怀疑是合理的。 换做是他们,也会将重点观察的对象放在其他国家的人身上,毕竟这目的也太过于明显了。所以一时之间,有些使者的脸上都有些犹豫,担心一个不小心便惹祸上身,他们前来参加天离国的宴会,本就是为了和天离国的皇帝交好,彼此能够来往。 若这下毒的锅被栽赃在自己的身上,那基本上是以后都没机会来到这里了,这完全违背了他们的初衷。 但也有一些使者完全没有影响,他们自认为什么事也没做,因此可以坦坦荡荡的站在裴天宇的面前。这下毒之事,本就与他们无关,他们也不会过分关心,不然,就有嫌疑了。既然如此,不如安心做好自己的事情。 其他的,便让天离国的皇帝去操心吧。 赫连木坐在席间,有些讥笑的看了容言玉一眼。他就奇怪了,这容言玉运气怎么这么好,居然这都没把他给毒死?真是有够命大的。 不过来日方长,这一段时间内他都会待在天离国,他就不相信,还不能将容言玉给收拾了。 裴修给苏晚卿削好了水果,苏晚卿刚想伸手去接,怎料他已经靠过来,将水果送到了她的嘴边。苏晚卿挑眉看着对面的裴修,他这是把她当成什么了,自己又不是没有手,这么多人看着呢。 裴修读懂了苏晚卿眼神中的含义,但他却不管不顾,依然举着纤长的手指,执着的要苏晚卿吃下去。苏晚卿看着裴修宛若小孩子一般固执的眼神,有些无奈,但还是张开了小嘴,将裴修递过来的水果给吃了下去。 旁边一些一直关注着二人举动的千金小姐们,看到这一个场景都忍不住低呼出声,六皇子对苏小姐未免也太好了吧,为她切水果便算了,居然还将水果亲自送到苏小姐的嘴边。他们二人的举动,未免也太甜了!她们已经受不了了! 裴修仿佛什么也没听到一般,继续喂着苏晚卿。苏晚卿虽然注意到了旁边的目光,她心里有些不好意思,但碍于裴修执着的小眼神,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张开嘴,一口一口的将甜美多汁的水果吞进去了。 在这甜蜜的投喂过程中,裴修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一直在注视着这边的容言玉,尔后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一般,转过头继续自己的投喂行为。容言玉自然注意到了裴修那一秒钟的回眸,他有些无语的看着戴着面具的裴修,就算他戴着面具,他都感觉到了裴修浓浓的挑衅和得意。 敢情裴修在众目睽睽之下对苏晚卿这般亲密,是为了向他示威?没想到这六皇子曾经叱咤风云,虽然如今废了,但实际上却如何幼稚?容言玉对于裴修的印象,又降低了一格。但即便裴修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 容言玉即便来自东霂国又如何,比实力,他未必比自己强。况且容言玉还对自己的心上人如此关注,这让他如何能够忍受。不管是谁,都不能抢走他的晚晚,她已经被自己打上自己的专属印记了。 裴修的方式虽然有些笨拙,但却完全能看出他对于苏晚卿一颗赤诚而真挚的心。 容言玉又看了二人几秒,看到苏晚卿眼里无奈又有些浅浅的笑意,他的眼神也渐渐柔和下来,转过了头。罢了,只要她开心,他倒是可以允许这个男人对自己嚣张一点儿。 虽然还没有查清楚,但容言玉几乎已经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确定,苏晚卿就是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苦苦寻找的那个人。光是这张脸,就已经说明了一切了。加上今天苏晚卿的言行举止,几乎也像极了那个人。 容言玉已经想不出来什么理由,两个如此相似之人,怎会没有任何的关系? 他在席间,已经大概知道了苏晚卿的身份。作为丞相府的嫡女,身份尊贵,但却一直苦恋二皇子,求之不得,当初甚至还跳了湖,所幸被人及时救起,才没出什么事。 容言玉在得知这些信息时,眼中带上了冷意。他看向坐在另一边一直与使者谈笑风生的二皇子裴谦,嘴角浮起了一丝冷笑。这个男人,居然敢如此对待晚卿,也不知道晚卿喜欢他什么!若晚卿在湖中出了什么事,容言玉忽然不敢想下去。 若晚卿出了事,那自己也不会知道。因为他今日才见到她,在这之前,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还会找到她。 容言玉自然也注意到了裴修旁边的那个少女,她的眉眼间与苏丞相有一丝相似,但和苏晚卿,完全是天差地别,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容言玉也是想不明白,裴谦放着晚卿这般绝美的人儿不要,却偏偏选择了晚卿那个身份容貌都上不得台面的苏晚月。他脑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不过,看六皇子对晚卿的态度,容言玉的眼神倒是缓和了一些。二皇子秉性如此,放弃晚卿,也算是为晚卿做了一件好事。 但曾经他让晚卿如此丢人,就冲着这件事情,容言玉便不会轻易放过他。 正在与他国使者谈笑的裴谦,忽然感到背后似乎有一阵凉意,他下意识的微微皱了皱眉,往旁边看去,但这时,容言玉已经坦然自若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裴谦不动声色的环视了一圈,却找不到任何人。方才他感觉有一道视线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而且那道视线并不友好。如今一看,却发现根本没人看向自己。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裴谦暗自好笑的摇了摇头,自己与旁人无冤无仇的,有谁会仇视他呢?一定是他想太多了。 最近六弟的名声似乎又有隐隐崛起的趋势,这让裴谦感觉有一丝不妙。虽然六弟的身子骨不好,但他对自己,却依然有着威胁。 上一次因为柳幻雪一事,柳太尉已经对自己失望至极。裴谦在事后不是没有后悔,因为一个苏晚月,失去了柳太尉这个得力助手,他心中其实后悔得不得了。但是,事已至此,他已经无力改变这个现状了。 因此,他只能趁着这一次使者入京,多与他们打一下交道,拉近关系,对于以后自己拉拢势力,也有不小的帮助。 裴谦将一切都想的很美好,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某个腹黑的皇子给盯上了。若是他知道,恐怕他也不会如此高兴了。 苏晚卿一面吃着水果,一面细细的思索关于那下毒之人的事情。她总感觉自己遗漏了什么,但一下子又想不起来。 裴修看着苏晚卿思索的神情,也不出声打扰她,只是默默的投喂着水果。罢了,既然晚晚想做,那便放手让她去处理吧,他只要站在她的身后,在她需要帮助时伸出自己的手便是。 苏晚卿一时之间想不出头绪,她百无聊赖的看向四周,观察着一些自己从未见过的奇异的服装。 她正随意的观察着,忽然一个背影吸引了她的注意。那是一个宽阔的壮实的背影,相比旁边娇小的千金小姐来说,足足有她的两个身子大。 苏晚卿不禁感叹,外国人身材果然就是高大,无论在古代还是现代,情况都不会变。 苏晚卿正想着,那个男人似乎察觉到什么,无意识的回了一下头。这一下子,苏晚卿便看清了他的脸。 苏晚卿眼前一亮,这个男人,不就是自己之前在路边看到的那个,与容言玉发生争执的那个男人吗!没想到他也来参加宴会了,等等……争执? 苏晚卿恍然大悟,她终于明白自己忘记了什么了。当初在马路边,对容言玉那惊鸿一瞥,她的确对容言玉留下了不浅的印象,但对于这个跟他起了冲突的男人,苏晚卿却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 站在容言玉旁边,想让人注意到他,恐怕很难…… 苏晚卿看着那个很快又转过头去的男人,微微眯起了眼睛。若她没有记错,这个男人的名字叫做赫连木,是胡族的皇子。胡族的男人本就骁勇善战,喜好与他人对战。对于苏晚卿来说,他们就像未开化的野蛮人一般,满脑子只想着打架,多没意思。 这个男人是目前她了解的,唯一一个与容言玉有冲突的男人。难道,那下毒之人与他有关? 苏晚卿观察了一下赫连木,发现他的身边并没有其他人。不过也是,若是那黑衣人还在,那早就暴露了。毕竟他的着装打扮还是比较引人注意的,若是不离开,只会牵连别人。所以,苏晚卿也不指望在这个时候找到那个黑衣人了。 不过,眼下倒是出现了一条线索,她且调查一番,再做决定也不迟。 若黑衣人与那赫连木有关,那他必然脱不了干系。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夜遇黑衣人 宫宴中歌舞升平,大家的脸上都带着洋溢热情的笑容,但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苏晚卿丝毫不受影响,被裴修喂了几次,她似乎也习惯这种投喂方式了,只一昧的低头吃着水果。旁人看她这般轻松,似乎根本不将方才容皇子差点中毒之事放在心上,心中不禁有些嗤之以鼻。 瞧方才容皇子还对她如此热情,毕竟容皇子身份高贵,根本没几个女子能入得了他的眼。但偏偏苏晚卿却做到了,也不知道容皇子是怎么想的,喜欢谁不好,偏偏看上一个有妇之夫。虽然苏晚卿和六皇子还未成亲,但这距离成亲的日子,其实也不远了。 只要不出现什么意外,基本上也是板上钉钉子的事儿了。这时候,却冒出来一个容皇子,他对苏晚卿暧昧不清的态度,也够叫人多想的了。不过,那些千金小姐们自然不会将此事记在容皇子的头上,她们只会认为,苏晚卿居然是这般水性杨花的女人,让她的形象更坏罢了。 裴修虽然一直在投喂苏晚卿,但他的视线却一直在四周观察着。忽然之间,一个黑影似乎在门外一闪而过。 裴修看着那个没有丝毫动静的大门,还有旁人完全没注意到的神情,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了起来。方才那一闪而过的黑影,莫不是,晚晚想要找的那个人? 裴修坚信自己方才并没有看错,只是,这黑衣人并未离开,是什么原因呢? 他想了想,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苏晚卿正等着裴修将一块草莓喂给自己吃,却发现他的手凭空的顿住了。 裴修只是微微顿了一秒,便将草莓若无其事的喂进了苏晚卿的口中。尔后他温声说道:“晚晚,我离开一下,去一下外面,很快就回来。” 苏晚卿以为裴修是要去卫生间,他不好意思说,当下十分了解的点点头,笑道:“你去吧,我自己吃就可以了。” 裴修的眼神更是柔和,他伸出手,轻轻的揉了揉苏晚卿的脑袋,尔后拒绝了小六子的动作,自己推着轮椅往外走了。 大伙儿对于裴修的动作也并未在意,宴会嘛,多少会喝一些酒。六皇子也不过是个凡人,要出去出恭,也是可以理解的。 因此,裴修的离去,并未激起太多的波澜。甚至有人根本没注意到,裴修离开了。 容言玉看着裴修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宫门口,尔后又看向苏晚卿,发现她依然自发自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怡然自得的吃水果,也不与旁边的人交流,就这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容言玉想了想,还是拿起一杯酒,往苏晚卿的方向走了过去。 一道黑影遮在了苏晚卿的面前,她下意识的抬起头。当对上容言玉俊美无双的面颊时,他微微愣了一瞬,尔后礼貌的开口道:“容皇子。” 容言玉微微点头,举起自己的琉璃杯,轻声道:“久仰苏小姐大名,言玉的事情劳苏小姐费心了,发生这样的事情,言玉真是有些不好意思,还望苏小姐不要介意。” 苏晚卿愣了愣,轻轻的笑开了:“容皇子这说的是什么话,既然皇上这般拜托了晚卿,那晚卿自然是义不容辞的。况且容皇子是我们天离国请来的贵客,自然是要好好招待容皇子,不得有半分闪失的。” 容言玉看着苏晚卿顶着一张绝美的小脸,一本正经的讲着这些官方的话语时,不禁有些好笑。 事实上,他也没有掩盖住自己的表情,“噗嗤”的笑出了声。 苏晚卿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难道自己说的不对么?古人,不都是这样的么?难道她说错了什么话? 看着苏晚卿有些疑惑的神情,容言玉摇了摇头,笑道:“无事,只是言玉看到苏小姐说出这番话,着实觉得有些可爱,并非是苏小姐说错了什么。” 苏晚卿听了容言玉的话,有些无语,觉得她可爱?这容言玉倒是神奇,在这天离国,还没出现过有人觉得她可爱的。看来这位容皇子的思想也是挺奇特的。 容皇子看着苏晚卿的神情,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也不纠结于此,举起酒杯笑道:“言玉过来,除了想向苏小姐表现言玉的谢意之外,还想与苏小姐交个朋友。言玉能够碰到一个合眼缘的人,实属不易,但还望苏小姐不要误会,言玉并无其他的意思。” 苏晚卿看着容言玉真诚而清澈的眼神,也展开了笑颜,不过这次的笑容倒是多了几丝真心。 “既然容皇子想交晚卿这个朋友,晚卿又怎会拒绝呢?既然如此,晚卿便却之不恭,认了容皇子这位朋友了。” 容言玉的眼神依然温润,他轻声道:“既然你我二人已是朋友,那你便唤我言玉,我唤你晚卿,如何?” 苏晚卿倒也不矫情,从善如流的唤道:“好的,言玉。” 容言玉露出了开怀的笑容。 旁边一直注视着二人的贵族千金们,看到二人居然如此怡然自得的谈笑风生,不禁纷纷咬帕,几乎要伸手过去将苏晚卿的笑脸给撕掉。这个贱女人,六皇子一离开一阵子,她立刻就顺势勾搭上了容皇子,当真是不要脸! 之前还以为苏晚卿是个不一样的女子,可以不计较一个人长得如何。看来她也不过如此,看到容皇子这般俊美,还不是急哄哄的贴了上去,转眼间就将六皇子抛弃到一边。也不知道对她这么好的六皇子看到这一幕之后,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苏晚卿并不知道,自己与容皇子不过多聊了几句话,便已经被旁人在心里恶意的脑补了千万遍。但即便知道,只怕是她也无动于衷。毕竟从到天离国开始,自己遇到的恶人还少吗?她根本不在意这些,旁人的心思,根本不重要。 苏晚卿不在意,容言玉更加不在意了。他想找谁,难道还需要经过旁人的同意么?不存在的。 他若无其事的抿了一口酒,问道:“听闻晚卿是苏丞相的爱女,不知道晚卿的娘亲究竟是何模样,居然能生出晚卿这般绝美的模样?” 苏晚卿听到容言玉这么一问,愣了愣,随即苦笑道:“抱歉,言玉,晚卿的娘亲,在晚卿很小的时候便已经去世了。晚卿已经记不清她的模样了。” 容言玉愣住了,神情中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怎么会呢?没道理啊……”他后面那句话,是小声嘟囔的,苏晚卿并未听清楚。 苏晚卿有些奇怪的看着他:“言玉,你说什么?” 容言玉回过神来,连忙摇头,说道:“无事,言玉本来只是好奇一番,却不料勾起了你的伤心事,实在是言玉的不对。” 苏晚卿笑着摇了摇头道:“无事,晚卿从记事起,便已经对娘亲毫无印象了,所以不要紧。” 容言玉似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道:“那晚卿可还记得,你的娘亲究竟是如何……” 看着容言玉有些小心翼翼的神情,虽然苏晚卿不知道他为何对自己的娘亲如何好奇,但既然她交了他这个朋友,自然也不会拒绝告诉他这些事情、 苏晚卿回答道:“其实也没什么,听说是当初怀着我的时候,我娘亲的身子骨便不是很好。所以在我出生几年后,她也撒手人寰了……” 苏晚卿并未说出口的是,自己的娘亲实际上是被恶毒的二姨娘给毒死的。这些阴暗的事情,还是少一些人知道的好。毕竟,容皇子终究不是天离国的人,他也没必要知道这些。 容言玉听了苏晚卿的话,微微皱起了眉,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还是聪明的不再开口了,将话题转向了别处。 苏晚卿也是个聪明人,知道容言玉是为了自己的心情考虑,当下心中微微一暖。虽然她不需要容言玉这般做,但他偏偏如此绅士,倒真让人讨厌不起来。 另一边,裴修出了宫门,四处搜寻着自己方才看到的那个身影。虽然外面的天色很暗,但裴修的眼神很好,所以他看一切都看得很清楚。 旁边静悄悄的,并没有什么人,宫女们都前往大殿去了,毕竟今晚可是个重要的日子。 裴修坐在轮椅上,倚在一个大石边,往外看去。 他的位置十分隐蔽,若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有一个大活人在这里。 裴修也不急,他静静的待在原地,像一个正在等待着自己猎物的狼一般,悄无声息。 过了一会儿,一个身影不负众望的出现了。一个全身黑色的人从夜色中探了出来,他以为自己走得悄无声息,但实际上,他的一举一动,全都落在了裴修的眼中。 裴修眯着眼睛看着那个身影走去的方向,尔后悄咪咪的跟了上去。轮椅的声音在地面上原本应该很大,但也不知怎么的,裴修愣是没让轮椅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他像个已经遇到猎物的豹子一般,敏锐的跟了上去。 这个时候,根本无人注意,他竟然还坐在自己的轮椅上,也能够这般健步如飞。 第一百一十四章 晚卿遇险 前面的黑衣人朝着一个方向稳稳地走了过去,他走几步,便时不时的看一下四周。尽管旁边并没有什么人,况且黑衣人一身黑衣,几乎完全埋入了月色中,一般人根本没法发现他。 黑衣人也知道自己不会被轻易发现,但他依然没有放松警惕,走一段儿便往后观察一会儿。 黑衣人行动很灵敏,但有一个人,却比他更加的隐蔽,连频频回头的黑衣人,也没有发现他。 这个人,便是一直坐在轮椅上往前移动的裴修。 黑衣人的行踪很可疑,加上之前在宴会中发生的事情,就足以让裴修跟踪他一路了。希望这一次,他会有收获。 想到自己的晚晚会为了那个劳什子容皇子操心这些事情,裴修的心里就腾起了一股不舒服的感觉。他的女人,凭什么要去关心其他的男人?他作为她未来的夫君,是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晚晚,只能关心他。 裴修一边想着,一边小心的往前挪动。 这时候,前方忽然出现一个端着盘子的年轻宫女,她的神色间有些迷茫,似乎是迷路了。那黑衣人似乎看见了她,愣了一瞬,立刻闪身进了一旁的一座亭子中,借着月色和黑衣,黑衣人很好的隐蔽在了凉亭中。 那宫女根本没发现自己经过的凉亭,里面居然藏了一个人。当宫女走过去几步后,黑衣人看了她一眼,这才继续往自己的方向走去。 裴修也没管那个宫女,自顾自的便要跟上去。这时候,那小宫女发现了裴修,刚想说什么,裴修却对她做出了一个襟声的手势。 小宫女下意识的闭上了嘴,但眼神中却向裴修透露出求助的眼神。裴修立刻知晓,这小宫女只怕是个新来的,去一趟御膳房回来便迷路了,不知道大殿往哪里走了。 他冲宫女摆了摆手,指了一个方向给她看,尔后头也不回的往黑衣人的方向前进了。 宫女还在发愣的当儿,她的脑海中忽然传来了裴修有些清冷的嗓音:“你若要去大殿,沿着这个方向,一直走,尔后转一个弯便可以看到了。” 小宫女下意识的感激出声道:“谢谢六皇子!”但她回头时,却发现早就没有裴修的身影了。 小宫女有些疑惑的看着身后一片黑蒙蒙的方向,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六皇子方才明明在她耳边讲话了,怎么一眨眼人就不见了呢?小宫女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她的眼神瞟到了自己手上端着的御膳,脑子立刻清醒过来。 不行,她必须得快些将这御膳端去大殿才行,不然,一会儿耽误了,就要被遇上的姑姑骂了!她也不再想其他,赶紧朝裴修指给她的方向去了。 这一个小小的插曲,并未让黑衣人和裴修停下脚步。 黑衣人走得很小心,而裴修比他更耐心,只在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他倒要看看,这黑衣人究竟要往哪个方向去。 另一边歌舞升平的大殿中,容言玉和苏晚卿的谈话已经告一段落,容言玉笑着对苏晚卿道:“晚卿,你真有趣,以后若有机会,请务必来我们东霂国游玩。别的不说,东霂国的景色,还是值得一看的。” 苏晚卿也浅笑着点头应和道:“好,有机会,晚卿一定去,到时候,言玉你可要好好招待我呀。” 看着苏晚卿有些俏皮的神色,容言玉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温柔,他笑着点头,不置可否。 旁边一些有眼力见的贵族,发现二人似乎已经结束了聊天,当即纷纷凑了过来,拿着酒杯冲容言玉笑道:“容皇子真是繁忙呀,今日能够莅临天离国,真是吾等的荣幸……” 容言玉看着他们凑过来,愣了一愣,方才他原本还想跟苏晚卿再说两句,不过此时看来是无法了。他有些抱歉的看了苏晚卿一眼,尔后去应付那些贵族去了。 苏晚卿了然的笑了笑,这也是很正常的。容言玉来自东霂大国,身份尊贵,自然少不了其他人的巴结。不过,容言玉愿意真心的交她这个朋友,她也不会矫情便是了。 虽然苏晚卿并不是那么在意他的身份,但不得不说,若是日后有什么事,也许她还真需要容言玉的帮助。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不过,修怎么去了这么久都未回来? 苏晚卿看着空荡荡的宫门,微微皱起了眉头。 一旁正在与贵族礼貌攀谈的容言玉,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苏晚卿所在的位置,这一看,却发现她的位置上已经空无一人,他愣了愣,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宫门,尔后又转过了头,继续和对面的贵族谈天说地了。 苏晚卿已经往大殿门外走了,她有些不放心裴修。虽然他不是一个需要自己担心的男人,但平时若是有什么事,裴修必定会跟她说。他一声不吭的离开了这么久,就算是去卫生间,也应该已经回来了。莫不是在路上发生了什么事? 苏晚卿对于皇宫,其实好感本身就很少。她之前的那一次宴会中,本就发生了不好的回忆,虽然裴天宇和裴修对自己都很不错,但也仅仅是他们二人罢了。 其他的人,对于她,并没有多大的友好。所以,苏晚卿也不喜欢呆在这里。 况且,裴修在皇宫中,也不乏仇人。虽然他的身子骨不好,但不代表有些人会对他掉以轻心。 苏晚卿有些心神不宁的往外走,她都有些嫌弃这样的自己了,什么时候,自己也变得这般敏感了?她不禁有些好笑,看来一个人一旦有了牵挂,心里就会不自觉的想很多东西。即便她是苏晚卿,也不能免俗。 苏晚卿一边低头思索着自己的事情,一边疾步往外走,忽然,前面一个身影迎面撞了上来。 “哎呀——”对面的少女惊呼出声。 苏晚卿及时的稳住了身形,顺便拉了那个差点儿倒地的少女一把,这才发现是个粉色衣裙的小宫女。 待小宫女站稳后,她才放开了手。 小宫女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未来的六皇子妃,连忙低头便要行礼。 苏晚卿摆了摆手,顺口问道:“你可有看到六皇子?” 小宫女立刻指着一个方向道:“奴婢方才看见六皇子往那边去了,不过不知道去哪里……” 苏晚卿看着小宫女有些小心翼翼的眼神,没想到误打误撞,她还真看到了修。苏晚卿笑了笑,轻声道:“谢谢你。”尔后她绕过了小宫女,往她指的方向走去了。 小宫女回过头看着苏晚卿的背影,一时间有些恍惚。不是说苏小姐脾气很差很坏么?她怎么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况且她身份尊贵,还冲自己一个小小的宫女道谢。看来,这些流言蜚语,还是不可信呀! 另一边,黑衣人从凉亭出来后,便直直的往一个方向快速的掠过去。 后面的裴修见状,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个黑衣人,似乎察觉到有人在跟踪他了。不然,他也不会突然加快速度。 裴修这般想着,也加快了速度,但轮椅终究不敌两条腿,裴修的动作还是慢了不少。一眨眼间,那黑衣人竟是消失不见了。 裴修看着面前,只剩下隐入夜色的高大建筑,有些懊恼的捶了捶自己的腿,这该死的轮椅! 黑衣人感觉不到身后的动静后,眼里闪过了一丝得意。方才他一直没发现有人在跟着他,若非那个小宫女出现,他都不知道,自己居然一直在被人跟踪!看来自己还是大意了,在这天离国,也许什么样的人都有,他还是小心为上。 否则,一旦事情败露了,他也讨不到任何好处。 自己要到达的目的地已经越来越近了,黑衣人望了一眼天色,距离和那个人约定的时间也快到了,也不知道那人到了没有。 黑衣人走着走着,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浅蓝色的身影,在黑夜中显得那么的显眼。 黑衣人下意识的停了下来,警惕的看着对面突然出现的绝色少女。 苏晚卿看着对面的黑衣人,挑高了眉头。没想到,她不过是出来找一下修,居然被她碰到了那个黑衣人!一看这兜帽,她便知道,这必定是之前少女所说的那个神秘男人。 苏晚卿刚想说什么,那黑衣人已经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柄铁链,冲着苏晚卿狠狠地甩了过来! 苏晚卿眼神一凛,几乎是本能的身体朝旁边错开,险险的躲过了那铁链。铁链跌落在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苏晚卿看着那铁链,神色多了一丝凝重。这铁链光是看起来便有千斤重,这男人居然能够如此挥洒自如。这只能证明,要么他力气真的很大,要么,他的内力深厚。 但是,这个神秘人,必定不只是力气大这么简单。 他看一击不中,也没有丝毫的羞恼,立即又伸手一甩,将铁链从地上撤回,随后借着力,迅速的朝苏晚卿再度攻击过去! 若是换了剑,也许她可以轻易躲过去,但那铁链很长,加上男人加入了自己的内力,苏晚卿发觉自己闪躲得很困难。终究,自己没有内力,还是吃了很大的亏。 那男人似乎有用不尽的力气一般,每每在苏晚卿艰难的躲过去后,很快的铁链又随即攻了上来。 苏晚卿觉得自己的步伐越来越沉重了,她不禁有些懊恼自己如此大意,这般掉以轻心,以为可以将黑衣人收拾了。这下可好了,就快要把自己赔进去了。 那男人也注意到苏晚卿的脚步渐渐迟缓,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抡起铁链,对准了苏晚卿一个缺口,狠狠地砸了过去! 苏晚卿一个不查,铁链已经到了她的面前。这铁链要是砸下去,她不死也成重伤! 但这时候苏晚卿已经避无可避了,她下意识的紧紧闭上了双眼,等待着疼痛的降临! 第一百一十五章 裴修出手 就在苏晚卿以为这一次自己在劫难逃之时,旁边一阵风声忽的闪过,预想中的疼痛并未降临。相反的,腰间出现了一双手,稳稳地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微一使劲,便将苏晚卿带离了原地。 苏晚卿还未反应过来,对面已经传来了那黑衣人沙哑恼怒的声音:“是你,便是你跟了我一路,你是谁?” 苏晚卿猛然睁开眼睛,低头看向自己腰间的那只手。那只大手洁白而纤长,根根分明,是她所熟悉的,裴修的手。 苏晚卿抬起头那一瞬间,便对上了裴修温润柔和的眸子。 他并未理会对面叫嚣愤怒的黑衣人,只是低低的温声道:“对不起,晚晚,我来晚了。” 苏晚卿一时之间只觉得有些恍惚,这句话,她似乎不止一次,听裴修说过了。上一次,还是在她被苏晚月嘲弄自己没有马车可坐,裴修突然出现。 那个时候她并未觉得有什么,但心中还是小小的感觉自己争了一口气。毕竟苏晚月整日挑衅她,嘲讽她。虽然苏晚卿并不是很在意这样的跳梁小丑,但她也是个有脾气的。换做别人,整日有一只见不得别人好的麻雀在他的耳边叽叽喳喳,只怕是早就将其打飞了。 所以苏晚卿觉得自己的脾气,已经算是很好了。 但今日,在她即将受伤的时候,出现的人不再是夙夜,却是裴修。这样奇妙的感觉,让苏晚卿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她呆呆的看了一眼裴修温润的眸子,和他脸上在月色下泛着银光的面具,这是裴修呀,和平日里的他并没有什么两样。 但是,苏晚卿顺着面具往下看,看到的却已经不再是裴修平日里绝对不离身的轮椅,而是他纤长的双腿。裴修的双腿,就这样牢牢地站在地上,仿佛什么事情都未发生过一般。若是旁人看了他,根本不会相信,他不久前,还坐在轮椅上。 甚至在前几年,他也从未离开过轮椅。从来没人想过,有一天,裴修会站起来。 苏晚卿也没有想到,她微微张开小嘴,却只感觉喉咙有些梗住,想说什么,在这个时候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裴修低下头,半搂着怀里根本没掩饰住自己讶异小表情的人儿,眼里闪过了一丝无奈。虽然他知道,有些事情,他迟早要跟晚晚解释的。只是他没想到,这个时候来的这么早,其实他也还未做好准备,更何况是晚晚呢。 裴修原本打算得很好,待时机成熟后,他便将一切事情都告知晚晚。虽然之前欺骗了她,自己也很内疚,但裴修也是不得已。今日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根本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晚晚受伤。虽然这意味着自己以前的一些事情也可能暴露于天下,但他已经不在意了。 没有什么,比晚晚的安全更重要。即便这可能会让他陷入危险的境地,但裴修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 若他没有遇到晚晚,自己今后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这样又有什么意思呢?既然老天爷安排了他们的相遇,裴修没有理由不珍惜。况且,他是那样的深爱着晚晚。 没错,是深爱。他对于苏晚卿,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由喜欢转变成了爱。即使他们两个人之间并没有很多的甜言蜜语,甚至还没有成亲。 但裴修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每天他的心都满满当当的装着一个人,那个人总是无时无刻的牵动着自己的心,无论是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能在瞬间吸引他的目光,让他情不自禁的追随。 此刻裴修看着苏晚卿的眼神,忽然有些担心,晚晚会不会因此而生自己的气?虽然他们二人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并没有多长,但裴修对于苏晚卿的性子,却是摸得一清二楚。 她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更是一个难以忍受他人欺骗的人。若晚晚因此而离开了他,裴修忽然不敢想下去。 就在裴修想说什么的时候,旁边那个一直被二人忽视的黑衣人,终于恼羞成怒了。他抡起铁链,狠狠地砸向苏晚卿和裴修二人所在的方向。若是二人不躲开,绝对会造成重伤! 苏晚卿只感觉一道风声划过,她刚想讲话,裴修已经神色一凛,搂紧了她的腰肢,猛地一抬,便带着苏晚卿远离了原地,躲开了黑衣人的袭击。 黑衣人有些恼怒的接二连三挥动着手中的铁链,但每每都被裴修给躲了过去。看着裴修灵敏的脚步,黑衣人明白,面前的这个看不清容貌的男人,只怕是武功并不比自己差,甚至有可能还在自己之上。 黑衣人也不是个蠢的,他知道裴修想要保护怀里的那个女人,他便屡屡往苏晚卿的身上攻击。烈风阵阵吹过,掀起了黑衣人的兜帽,苏晚卿看着那兜帽下露出来的面孔却发现,那黑衣人在里面还带着一个黑色的口罩。她只看到了一双狠辣恶毒的双眼,这个眼神,让身经百战的苏晚卿,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以前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眼神,原来真的可以这般冷酷无情,而且还充满了杀意。 那黑衣人几次袭击苏晚卿不成,原本就恼羞成怒的他,更是要发了狂。 自己的实力,基本上没碰到过什么敌手,如今却在一个看不清容貌的男人面前落了下风。况且,那个男人还保护着一个女人,这本身就意味着他不能够完全施展自己的身手,但即使是如此他也没有落了下风。 这足以说明,这个男人比自己强多了。 但是黑衣人知道,自己此刻绝对不能输。若是他输了,那么以后也就完了。本来他混在这皇宫中,便别有目的。此刻若不解决二人,再将其他人引过来,那他就真的逃不掉了。 毕竟在这天离国,可没什么人可以帮他的。输了,那他这条命,也就搭进去了。 想到这里,黑衣人的眼神更是狠辣,他看着裴修稳稳地护住苏晚卿的模样,再次伸出铁链,顺势往苏晚卿的右边打去。 裴修立即搂紧了苏晚卿就要往左边闪去,生怕那黑衣人伤害了她。 那黑衣人看着裴修的动作,不怒反笑。就在裴修注意到黑衣人的眼神,心里大叫不妙时。黑衣人已经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东西,用力的往苏晚卿的身上甩了过去。 苏晚卿避无可避,竟是被那白色的粉末洒了一身! 那粉末落到苏晚卿裸露出来的手臂上,立刻起了一点点的红斑,并且迅速的往旁边的肌肤蔓延过去。 苏晚卿只觉得自己的肌肤和颈间都火辣辣的,她身子一软,就要往后倒去。裴修看着苏晚卿的模样,立刻慌了,他稳稳地扶住苏晚卿,就要去碰她的伤口。 旁边的黑衣人看到裴修有些慌乱的动作,“桀桀”的怪笑出声,尔后用喑哑难听的声音说道:“你尽管碰吧,你碰了之后,你的手也会废掉。我看你怎么护着她,中了我的毒粉,她的身体只能慢慢溃烂,最后痛苦的死去。跟我作对,门儿都没有!” 裴修听了黑衣人的话,心里一惊,晚晚居然中了如此严重的毒。他的心里立刻涌上了浓浓的愧疚和后悔,若不是因为他中了计,那黑衣人也就不会得手,晚晚也不会受伤了。 苏晚卿看着自己的肌肤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尔后开始撕裂,撕心的疼痛开始蔓延开来,她不禁低低的呻吟出声。 裴修搂着她,额头都出了汗,他不敢碰触苏晚卿,害怕她的毒素蔓延得更快。他只能低低的急声道:“晚晚,晚晚,你要坚持住!” 苏晚卿有些艰难的抬起头,幸而方才她在毒粉飞过来的瞬间,迅速的躲开了一点,毒粉这才没有洒落在她的脸颊上。不然,此刻的苏晚卿,只怕是已经毁容了。 但尽管如此,那毒粉的威力,还是远远超出了二人的想象。苏晚卿从未感觉到,居然会如此的疼痛,痛得就像被火焰硬生生的灼烧,让她难以忍受。 苏晚卿凝视着裴修,看着他眼里的着急、悔恨、痛苦,她知道裴修在悔恨些什么。但其实,这并非是他的错,不是吗?终究是因为自己太弱了,才会导致如此的结果。 她微微握紧了拳头,疼痛蔓延得更快了。苏晚卿微微张开小嘴,低低的说道:“修,无事,别担心我……” 裴修看着苏晚卿强忍疼痛的模样,汗水已经大滴大滴的从她的额间滑落,她的嘴唇也是从未有过的惨白。这样面无人色而又脆弱无比的少女,真的是他平日里所见的那个清冷恬静的晚晚吗? 裴修几乎不愿意看下去,在收到苏晚卿安慰的眼神后,他小心翼翼的将苏晚卿放在了地上。与此同时,他还是贴心的将自己的蓝衣扯了下来,铺在了有些凉意的地面上,尔后轻柔的将苏晚卿放置在上面。 眼下,苏晚卿的身子不能再拖,但他必须先将黑衣人解决了。否则,到头来,他们二人都讨不了好处。 裴修直起身子,看着面前得意不已的黑衣人,薄唇轻启:“敢伤了晚晚,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第一百一十六章 重创黑衣人 那黑衣人看着裴修染上了冷意的眸子,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 没想到面前这个一直神色如常的男人,在那少女受伤后,居然变得如此不同。即便黑衣人觉得自己的眼神已经足够冷漠凶狠了,但在裴修面前,他忽然发现,自己根本不算什么。 就仿佛是一头沉睡已久的野兽,它彻底的觉醒了。而让它觉醒的那个人,恰恰是自己。 看着裴修毫无情绪的眸子,黑衣人的心脏微微抖了抖,他捂住胸口,只能暗暗给自己打劲儿。反正那女的中了自己的毒,也活不久了。自己现在面对的只是一个人,他有什么好怕的? 黑衣人虽然内心有些发怵,但他也知道,今日自己若不尽全力,只怕是活着离开都有些困难。因为面前的这个已经处在发怒状态的男人,身上的气势煞是惊人,连身经百战的黑衣人,都感觉有些吃惊。 这个男人究竟是谁?他身上的气势根本掩都掩盖不住,若是没有经历过无尽的杀戮,是根本不可能形成这样的气势的。天离国何时有这号人了?他怎会从未听说过?这不可能。 就在黑衣人还在胡思乱想的猜测裴修的身份时,裴修已经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柄修长的袖剑,狠狠地朝黑衣人的方向攻击了过去。 黑衣人被裴修惊人的气势着实唬住了,就因为这一秒钟,他站在地上未曾离开,裴修转眼间便已经飞身掠到了他的面前。 黑衣人看着面前面无表情的裴修,尽管隔着一张冰冷的面具,他也感觉到了他对自己浓烈的杀意。这种杀意让他的心脏陡然一紧,立刻醒过神来,在裴修抬起手时,陡然往后退去。 但黑衣人快,裴修的动作却更快。当他到达黑衣人面前时,黑衣人的姿势便已经被他看得一清二楚。因此当黑衣人立刻要向另一个方向移动时,裴修也立刻动了身,顺着黑衣人闪躲的方向冲了过去。 同时裴修举起了自己的袖剑,毫不留情的往那黑衣人的胸口砍了过去。风声呼呼地在黑衣人的耳边响起,他的心中一惊,连忙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往右边以一个奇特的姿势弯了过去,竟是险险的躲过了裴修的攻击。 裴修一击不成,倒也不恼怒。在黑衣人刚刚完成一个高难度的姿势时,他立刻又攻了上去,黑衣人只能再次施展自己的身段,躲开裴修的攻击。他每躲开一次,便不禁暗自庆幸,自己当初修炼的功法,让自己的腰身如此柔软。 否则,他根本不可能躲开裴修的攻击,这时候,只怕是自己都要被他拦腰砍断,死不瞑目了。 裴修虽然一次次的攻击都没有成功,但他并没有因此落了下风。相反的,他的眼睛里散发出了一阵令黑衣人有些害怕的光芒。那是一种面对着猎物,势必要将它打倒,撕咬致死的信念。这种强烈的信念散发出来,让黑衣人的小心脏,已经不知道抖了几次了。 黑衣人躲得艰难,裴修却越挫越勇,不断的朝他攻击而去。除了用袖剑之外,裴修还用上了内力,以内力化形,朝着黑衣人攻了过去。 黑衣人只感觉面前一阵风声冲着自己猛烈的冲来,他看不见裴修的内力,但却能够感受到他逼人的气势。那内力狠狠地打在了黑衣人的胸前,他立刻狠狠地吐出了一大口血,脚步凌乱的往后退了好几大步。 黑衣人捂住自己疼痛不已的胸口,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裴修。这个男人,究竟是个什么怪物?他居然能够以内力化形来攻击自己,要知道,内力本身便不是一朝一日可以练成的。更何况,内力是很珍贵的,一旦使用过度,人的身体便会枯竭,内力很难恢复。 而作为一个必须要使用武功的人来说,失去了内力,便形同废物,跟砧板上的鱼肉毫无区别,只能任人宰割了。但这个男人,却似乎有无穷无尽的内力一般,如何使用都不会枯竭。 黑衣人是可以感觉到的,原本裴修使用袖剑攻击他时,便已经带上了许多内力,所以自己每次躲避才会如此艰难。但除此之外,他居然还有足够的内力,甚至还将内力化形。内力化形,在江湖上几乎从未出现过,只是一个传说,就连黑衣人,也只是听说过罢了。 在遇到裴修之前,他从不认为,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有能力将内力化形去攻击人。毕竟化形本身就需要有浑厚的内力支撑,再者,一次内力化形后,基本上是消耗完了一个人丹田所有的内力。一般人,也不敢轻易尝试,谁敢保证,自己有能力化形一次,就已经能够将对手杀死? 况且,内力化形本身就已经很困难了。若是换成黑衣人自己,他内力化形一次,只怕是身体都被掏空了,哪里还有力气将这股子内力攻向别人? 但面前的这个男人却做到了,他不仅做到了,神色间却依然如此的轻松淡然!黑衣人不确定他究竟是不是装出来的,即便那男人是装出来的,身体已经很虚弱,自己此刻也打不过他。 因为黑衣人现在已经完全感觉到内力化形攻击的威力究竟有多大了,方才自己的胸口不过仅仅是疼痛,如今,他感觉自己的整个五脏六腑,似乎都已经移了位,甚至有可能已经被那股子冲劲给打碎了。 鲜血不停地从黑衣人的嘴中涌出来,裴修看着面前虚弱不已的黑衣人,眼里飞快的闪过了一丝冷笑。敢伤害他的晚晚,就要做好被自己报复的准备。今日,他若想要活着出去,没那么简单。 虽然内力化形他也是第一次使用,虽然裴修表面看起来无事,但实际上对自己的身体还是有一定的影响的。毕竟内力化形,本身就只是个传说,裴修也是第一次尝试。 若是被旁人知道了,只怕是要骂他是个疯子了。内力化形是谁都可以轻易尝试的吗?一不小心,可是会变成一个废物的!所以说,裴修本身也是一个疯狂的人。 但裴修不会将这一切表现出来,他神色淡淡的看着黑衣人道:“将解药拿出来,我饶你不死。”虽然这是暂时的。 现在的裴修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他也不能继续下去了。若是那黑衣人还有力气,他便会发现,自己如今也是灯尽油枯,风一吹便会倒。 但裴修一点儿也不觉得后悔,他为了晚晚,什么都可以做。他也有自己的分寸,知道自己不会出事,才敢出手。若为了救晚晚,搭上了自己的性命,晚晚也决计不会接受的,她只会恨自己。 不得不说,裴修真是理智得可怕。 黑衣人看着面色沉稳的裴修,心中不禁嘀咕,难道是自己想错了?这个男人真的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可是,怎么可能?难道这世上真的有如此厉害之人么? 但是裴修所说的话,也的确让黑衣人心动了。他当然不想死,用那个少女换回自己一命,也没什么可惜的。反正他知道了这少女的模样,相信这个男人的身份他用不了多久便可以查出来了,等自己养好了伤,做好了准备,他不相信自己还打不过这个男人。 想到这里,黑衣人干脆利落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白瓷瓶子,扔给了裴修,尔后用沙哑虚弱的声音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裴修接过那白瓷瓶,打开后仔细的闻了闻,发现里面的味道并无异常后,这才低下身小心翼翼的喂给了苏晚卿。 苏晚卿此刻的意识已经不甚清晰了,但裴修捧着她的小脸给她喂药时,她还是下意识的张开了小嘴,将那些药都喝了进去。 凉意逐渐蔓延全身,原本火辣辣的痛处,此刻似乎都减轻了不少,苏晚卿被这清凉给激醒了,她微微睁开了自己的双眸,看向了裴修。 裴修看到她的神色变好了一些,手上脖子上原本已经溃烂的皮肤,已经慢慢地停止了溃烂,似乎隐隐有了一丝结痂的趋势。他知道,这黑衣人并未骗他。 不过谅他也不敢做出什么别的小动作,毕竟,他的命还在自己手上,他总不会拿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 那黑衣人看到苏晚卿的身体开始恢复,而裴修的神色似乎好了一些之后,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他哪里还敢做别的小动作,此刻做这些,对自己没有丝毫的好处。 不得不说,黑衣人还是很识相的。他现在已经深刻意识到,这少女对这个银面具的男人究竟有多重要了。若是她出现了一丝的差池,自己只怕是尸体都要凉了。 报仇之日永远不晚,他不急。以前这么多年,自己都熬过来了,区区一个银面人,他有什么好怕的? 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了一颗药,吞进了肚子里,感觉到五脏六腑稍稍好一些,这才腾起轻功,赶紧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裴修顾不上那个男人了,他将苏晚卿搂紧自己的怀里,低头看着她,柔声的唤道:“晚晚,你醒醒,已经没事了。” 苏晚卿的凤眸又睁开了一些,她看着裴修眼底的心疼和温柔,微微张开樱唇,却只吐出了几个字:“你究竟是谁?” 第一百一十七章 裴修的身份 裴修看着苏晚卿眼底一派的平静,忽然有些慌了,他低声的说道:“晚晚,我是你的裴修呀。” 苏晚卿微微摇了摇头,看向他的腿,尔后说道:“我的修,他的腿脚不好,只能坐在轮椅上。而你是一个健康的人,你不是我的裴修。” 裴修搂紧了苏晚卿几分,贴近了她,缓缓地说道:“对不起,晚晚,是我不好,我之前欺骗了你。你不要生我气,好不好?” 苏晚卿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她感觉身子好一些后,微微撑起了自己的身子,虽然有些费力,但她还是尽力的用自己的力气将身子抬高,稍微离裴修远了一些。 裴修看着空荡荡的怀里,又看着费劲的却依然要往另一边挪去的苏晚卿,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裴修看着依然不出声的苏晚卿,小声哀求道:“晚晚,你别这样不说话……我宁愿你打我、骂我,你也不要这般冷落我。晚晚,我真的受不了这样。” 苏晚卿抬起凤眸,看着裴修眼底的哀求和忧伤,微微动了动樱唇,还是说道:“你说吧,你究竟是谁?裴修,还是夙夜?” 苏晚卿的话一出,裴修的瞳孔微微缩了一缩。晚晚,居然知道了这件事情?自己明明掩饰得很好,怎么会…… 似乎是发现了裴修眼底的有些不可置信,苏晚卿轻轻地笑了。她的神色还有些苍白,这一笑倒是给她的容貌增添了不少颜色,但看上去依然是那么的柔弱。 这样的苏晚卿,是裴修从未见识过的。 好似风一吹,她便会消失一般。柔弱的娇躯让裴修第一次觉得,苏晚卿原来也会有这般脆弱的一面。而这一幕,恰恰还是自己造成的。想到这里,裴修就觉得心痛得无法呼吸。 自己明明说过,会一辈子好好地疼爱晚晚,将她当做自己最亲密的爱人。但是,欺骗晚晚的是自己,害晚晚受伤的,也是自己。为何,自己如此的过分? 苏晚卿看着裴修的神情,一时之间也没有开口。 其实她早就该想到了,裴修和夙夜,根本就是同一个人。为何每一次,在她有难时,夙夜都能准时的出现。一开始,也许他真的一直都暗暗地陪在自己的身边。但到了后来,她慢慢发现了不对劲。 裴修出现的那一刻,夙夜永远不会出现。夙夜出现的时候,她也从未见过裴修的影子。况且,两个人都带着银色的面具,她之前,为何就从未发现这二者有什么联系呢? 虽然她也奇怪过,两个人所带的面具,似乎没什么区别。但在这之前,苏晚卿真的从未怀疑过,这二人之间,其实是存在着某种联系的。 在狩猎场的那一次,苏晚卿的心中就已经隐隐察觉了。那一次,她明明在皇家猎场,这件事情,按理来说,夙夜根本不会知道。 但在自己危难的关头,他就是如天神一般降临了。她那时候还没想过,为何夙夜总是会准时准场的出现,他难道真的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答案显然是不存在的。 夙夜也有自己的生活,更何况,他的身后,似乎还是江湖一个很神秘很强大的组织。这在之前,她就已经有所耳闻了。拥有这样身份的男人,怎会有时间一直跟在她一个普通的少女身边?答案只有一个,那便是他其实一直都在她身边,或者说,一直都存在在自己的生活中。只是他从未表现出来而已。 后来,苏晚卿也的确去证实了一件事情,在皇家猎场那一次,夙夜出现的时间并不算很长,毕竟后面自己昏迷了一段时间。在醒来时,她的身边空无一人。她那时候还奇怪,若换作平常,夙夜救了她,没理由会抛下她不管的。那时候,她还怀疑过救自己的人并非夙夜。 但后来,当她知道,夙夜的确救了她,那么只能说明一件事情。那时候夙夜在确认自己的安全匆匆离开,是因为有要事,他无法脱身,不能离开太久。 待苏晚卿回去后,她特意找当时在场的丫鬟侍卫问了一下裴修的行踪。在她狩猎期间,裴修的确离开过一次,离开了大约有一小段时间。虽然大伙儿都有一些奇怪,但碍于他的身份和受宠爱的程度,还是很聪明的选择没有多问。 六皇子的行踪,岂是他们这些人能够了解的?人家喜欢去做什么,便去做什么了。况且,也不是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倒是皇上,发现六皇子离开了这么一段时间,在他回来后还特地关心了他一阵。六皇子的回答也很简单,他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便离开了一会儿。 苏晚卿在听了那些丫鬟侍卫的回答后,更是证实了自己心中的某一个怀疑。一开始,她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是荒唐,毕竟两个根本毫无联系的男人,怎么会有关系? 更何况,她从未怀疑过裴修,她觉得,两个人相爱,本身就是一个彼此坦诚和信任的过程。她从不觉得,裴修的腿脚,其实并没有毛病。她也从不认为,裴修所做的一切,都是充满了欺骗和隐瞒的。 但是她最后却发现,这一切,原来是真的。自己那些原以为荒唐的猜测,其实一点儿也不荒唐。 事实就这样赤裸裸的摆在自己的面前,由不得她不接受。 除此之外,一个人身上的味道和眼神,其实是骗不了人的。 她有好几次,离夙夜也很近。她有几次意识不清,但还是能隐隐约约闻到一股子淡淡的松香味。虽然味道很淡,甚至可能被夙夜刻意的遮掩了,但苏晚卿的鼻子根本不是常人能比,她能够很清楚的感觉到这一切。 而裴修身上的松香味,也一直是让她感觉十分安心的味道。当这两股味道撞在一起,苏晚卿才发现,这二人,原来有这么多的相似点。 更何况,夙夜天生长了一双勾人的桃花眸,在见她时,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微微眯起来的。苏晚卿也没有过多的注意到他的眼睛,但在面对裴修时,她会很专注的看着裴修的眼睛。 裴修也长了一双狭长的桃花眸,他的桃花眸却满是温润,给人一种如沐清风的感觉。夙夜的桃花眸中,却满是不羁和桀骜,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但却并不会让人觉得讨厌。夙夜的气场很强大,即便他桀骜不羁,别人也觉得,他似乎天生就该如此。 就是这样完全不同的两种性格,却集中在了一个人身上。这个人,还是曾经让苏晚卿纠结无数次的,自己的爱人。 想起之前夙夜在自己的面前诋毁裴修,自己还这般义愤填膺的维护那个男人,为此还气了夙夜一段时间,苏晚卿就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傻子一般。明明夙夜和裴修便是同一个男人,夙夜在听自己夸赞裴修的时候,其实心里美滋滋得不得了吧?他却还是摆出了一副讨厌裴修讨厌得要死要活的模样,好像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苏晚卿只觉得自己当初所做的一切,简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子。她天真的以为,自己已经爱上了裴修,便断不能跟其他的男人有任何的牵扯。 对于夙夜,她的内心其实也不是没有任何的感觉。毕竟几乎每一次,在自己的危难关头,出现的那个男人都是夙夜。她曾经为此还唾弃了自己好一阵时间,自己的内心怎么可以这般摇摆不定?这样做,如何对得起裴修? 但如今,苏晚卿只能说两个字:呵呵。难怪,她对夙夜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根本就是因为,这两个男人是同一个人! 裴修在苏晚卿的身边,他的蓝袍子还铺在地上,一身白色的里衣随意的披在身上,发丝有一丝凌乱。但男人的气势依然惊人,他不过是随意的坐在那里,也无法让他人移开目光。 但方才杀人气势汹汹的男人,在一脸沉思的少女面前,却满是可怜兮兮的神色,仿佛方才那个从地狱里出来的恶魔,并非是自己一般。 如果黑衣人还在这里,他必定会惊掉了两个眼珠子,惊呼这根本不会是同一个男人! 但是裴修,也只有在苏晚卿面前,才会露出如此孩子气的一面。正如他作为夙夜时,虽然在下属面前,还是会保持自己的威严。但在苏晚卿面前,他却死缠烂打,像个得不到糖的孩子,一定要讨到苏晚卿给的糖吃。 苏晚卿只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轻轻的扯了扯,她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看向自己的袖子。果不其然,那上面有一只纤长的大手,正用两根指尖,小心的夹着她的衣裳,带着讨好意味的扯了扯。 苏晚卿抬起头,看向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发现他的眼里满是可怜巴巴和委屈,微微挑了挑眉,这男人,居然还委屈上了?她还没委屈呢! 苏晚卿冷声道:“放开。” 裴修别过头:“不放!” “你是小孩吗?放开!” “我不!” 裴修微咬着唇,就是不肯放开苏晚卿的袖子。苏晚卿一身水蓝色的衣裙,此刻早就已经乱七八糟了,袖子也被裴修扯得不成样子。 苏晚卿的眉心跳了跳,面前这个男人,要说他不是夙夜,她都不信!这般幼稚的男人,不是夙夜还会是谁! 裴修看着脸上渐渐染上怒气的苏晚卿,抓着她的袖子赶紧放松了一些,他看着苏晚卿,小心翼翼的说道:“晚晚,别生气嘛。要不,你看看我的脸?看看我的脸,你就不生气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裴修的过往 苏晚卿闻言瞪了裴修一眼,没好气的说道:“看什么看,看到你那张脸,我就觉得更生气。你之前听我这么夸奖你,你心里是不是可得意了?肯定在嘲笑我吧?啊?” 裴修这个时候哪里敢再火上浇油,虽然当时他作为夙夜时,听苏晚卿一直维护着自己,心里的确很高兴,也很欣慰。但现在晚晚还在气头上,自己哪能将真实的情绪表达出来。若他真这样做了,只怕晚晚以后都不愿意理他了。 想到这里,裴修只觉得晴天霹雳一般,他绝对没办法接受晚晚这般对自己。否则,自己一定会疯掉的。 因此,裴修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晚晚,怎么会呢,你夸我,我的确很高兴啦……但是我怎么会嘲笑你呢,我爱你都来不及……” 苏晚卿看着裴修可怜兮兮的神情,却丝毫不为所动。她现在是知道了,这男人,根本就不像表面一般温润无害,心里一直藏着一只大狐狸呢。她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要上当受骗了。想到这里,苏晚卿就觉得气恼得不行。 若非今天自己遭遇了不测,只怕是裴修也不会显出自己真实的实力,更不会让她知道,他的腿脚根本没有问题,而且武功还那么的高强。 更重要的是,他还露出了自己隐藏了许久的另一层身份。苏晚卿忽然有了一丝庆幸,自己虽然受了伤,但裴修的身份也浮出了水面,她也不算吃亏。 但是那个黑衣人,苏晚卿想到那个狠辣无比的眼神,神色微微严肃起来。这个男人,她既然已经知道了他并非天离国之人,接下来,必须查出来,他究竟是跟谁进来的。虽然之前有一个怀疑的对象,但她并未证实,所以,此刻还不能轻易下结论。 更重要的是,裴修那个独一无二的银色面具,只怕是他的身份根本遮不住。那黑衣人,日后必定会知道关于裴修的种种。他与裴修的一番打斗,自然也摸清了裴修的实力。若到时候,他将这些事情都抖了出来,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不过,自己为何要理这些事情?若非因为裴修欺骗了她,她至今还蒙在鼓里呢。苏晚卿思索到这里,又狠狠地瞪了裴修一眼。 裴修看着还在闹别扭的苏晚卿,心里也清楚,这丫头,怕是一时半会儿不会原谅自己了。毕竟,如今是自己有错在先,他也说不得什么。 裴修伸出手,轻轻的裹住了苏晚卿的小手,苏晚卿反应过来,立刻用力甩开了他的手。裴修没有放弃,又伸手去重新握住苏晚卿的小手,但仍然三番四次的被苏晚卿狠狠地甩开。 裴修叹了一口气,也不着恼,而是开口道:“晚晚,你知道我当初为何会选择这般做吗?” 苏晚卿将头偏到一边,气呼呼的说道:“我怎么知道你。” 裴修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在我小的时候,大概三四岁吧,我的父皇和我的母妃很是恩爱。那时候在我的眼里,我的母妃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善良的女子,她漂亮又温柔,对我总是满满的关怀和爱护,从未对我有过一丝一毫的不好。她与父皇也是如此,两个人之间从未吵过架,母妃也从未与父皇红过脸。他们二人相亲相爱,犹如神仙眷侣一般。那时候的我以为,这世界上,再也没有比我父皇和母妃更恩爱的人了。” 苏晚卿静静地听着,没有出声打断。她发现裴修的眼里已经满是回忆,她知道,裴修的母后,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除此之外,她对于他的母妃,倒是一窍不通。 裴修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原本以为,这幸福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但没想到,在我六岁那一年,母妃忽然毫无预兆的病倒了,那时候父皇很着急,将天离国所有最好的太医都请了来,给母妃看病。但母妃依然缠绵病榻,终日只能躺在床上,神色总是十分苍白,看起来很虚弱,她在床上躺了大半年,就这样撒手人寰了。父皇很是悲痛,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无法缓和过来,而那时候的我,根本不懂这是怎么一回事。” “直到后来,我长大了,才发现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太后当年一直不赞成父皇和我的母妃在一起。父皇遇到母妃,是在他还是一位皇子时,外出体察民情时相遇的,我的母妃不过是一个富贾人家的商女,而父皇却已经是太子。二人的身份差距悬殊,但他们却相爱了,甚至当初父皇为了将母妃娶回去,还威胁了太后,若她不同意,自己便不当这个太子。所以太后最后妥协了,但她却一直不喜我的母妃。在我四岁时,太后为父皇招了很多秀女想为他选妃,开枝散叶。这其中,就有现在的皇后,以及阮贵妃。” 裴修说到这里,神色渐渐冷了下来。 “那时候,皇后和阮贵妃不过是个秀女,她们仗着姿色从秀女中脱颖而出,得到了太后的喜爱。皇上碍于颜面,便册封了二人,还有其他的几个秀女。母妃虽然对此有些不满,但她也知道,父皇终究是一国之君,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她觉得,只要父皇的心一直在自己的身上,便足够了。但是,最后,她却还是被害死了。” 听到了“被害死”的字眼,苏晚卿心里一惊。没想到当年裴天宇与裴修的母妃是如此的恩爱,这故事虽然有些老套,但却这样真实的发生了,而且,对象还是自己未来的婆婆。 看来,这件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听到裴修提起如今的皇后和阮贵妃,苏晚卿便知道,这当中必定隐藏了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深宫中的尔虞我诈,虽然苏晚卿并未经历过,但她也是看过古装剧的人。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吗? 看到苏晚卿并未很惊讶的神情,裴修相信以她这么聪明的小脑袋瓜,很容易就清楚这其中的弯弯道道。 “我是后来才知道,当初我母妃与如今的皇后和阮贵妃关系这般好,其实一切都是有预谋的。皇后和阮贵妃合伙害死了我的母妃,两个人之间,谁能得到皇上的宠爱,便各凭本事了。我到后面查明真相时,真的感觉难以置信。我这般善良的母妃,就这样成为了两个恶毒的女人斗争的牺牲品。” 说到这里,裴修的脸色愈发的阴沉,他的拳头也紧紧地握了起来。可想而知,他究竟有多恨这两个女人了。 苏晚卿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裴修的大手。裴修低头看向她,苏晚卿就这样回望着他。半晌,裴修的拳头松了些,他反手握住苏晚卿,沉声道:“原本我以为,在我母妃死后,她们会消停。在我出征的那一年,你也知道,我受了伤,中了毒,腿坏了,这些都是真的。后面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阮贵妃在背后搞的鬼。那时候的我,虽然深得父皇宠爱,但势力根本远远不及阮贵妃,她背后除了一个庞大的家族以外,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我这些年一直潜伏,就是为了查清她背后的一切。” 裴修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着苏晚卿,认真的说道:“晚晚,这一切,我真的不想瞒着你。只是,我也有我自己的苦衷,若是暴露了,一切都会前功尽弃。其实在这之前,我从未想过,我会遇到你。我以为我就会这般浑浑噩噩的过一生……本来我想等到时机成熟,再将一切与你坦诚的,只是我没有料到,这一天提前了。我并不是有意想要隐瞒你的,晚晚,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看着裴修近乎哀求的神色,苏晚卿忍不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其实她何尝不知道,裴修做的一切,自然有他的想法,他本身就不是一个鲁莽之人。 但是这种被拒之门外,被隐瞒的感觉,也的确不好受。 在知道了裴修的身世后,苏晚卿哪里还气得起来?他幼年丧母,杀母仇人就在面前,他却无力为母报仇,甚至自己也搭了进去。这种感觉,苏晚卿是能够理解的。 她小的时候,也无父无母,从小便为了一个佣兵而生。为了活下去,她只能拼命的练习,拼命的提高自己的实力,这样,才能在这残酷的世界中生存下去。 他们都没有选择的权利,正是因为如此,才是他们努力的原因。为了生存,为了能够选择,他们必须努力。 只有强者,才有选择的余地。弱者,从不会被人怜悯。 想到裴修遭遇的种种,苏晚卿这才明白,为何一开始,阮贵妃便针对她,还不惜当众给自己下药。她根本就是不想让裴修好过!在她的眼里,只怕是修拥有幸福的权利,她都不允许。 苏晚卿算是看清了阮贵妃的面目,这种恶毒的女人,她绝对不会放过! 她看着可怜巴巴的裴修,没有出声,而是伸出手,轻轻的解下了裴修的面具。 裴修没有丝毫的动作,任由苏晚卿行动。 面具被缓缓地揭开,果然,没有想象中的丑陋无比,夙夜那张熟悉俊美的容貌,出现在了苏晚卿的面前。 第一百一十九章 是你,足矣 苏晚卿看着夙夜精致如天神的面庞,不禁再次在心中感叹,造物主果真是极其的偏爱面前的这个男人。明明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一个嘴巴,但是偏偏结合在一起,却形成了这般惊人的样貌。 苏晚卿不得不承认,虽然自己的这张脸已经美得惊为天人,但裴修的这张脸,却更是造物主的赏赐。他脸上的每一个部位,每一个角落,都几乎是完美的,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 睫毛纤长,没有丝毫的毛孔,皮肤好得让她作为一个女人,都有些嫉妒。一个男人,怎么可以长得比女人还漂亮? 苏晚卿看着裴修俊美的面孔,不禁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裴修看着苏晚卿,伸出手轻轻的揉了揉她的脑袋,这般姿态,正如当初他作为夙夜时,对苏晚卿那般。只不过这其中,更多了几分他作为裴修的亲昵。 苏晚卿并没有拒绝裴修的碰触,若换做以前,他作为夙夜时,自己早就瞪着他,嚷嚷道:“你放开手啦,别弄乱我的发型。” 但是现在,这个男人是裴修,她便没有任何的抗拒了。 虽然心底还有一丝气恼,但更多的,却是对裴修的心疼。他小小年纪便遭遇了这么多,却根本无人可以诉说。这皇宫,本就是个吃人的地方,他能够坚持下来这么久,实属不易。 毕竟,裴修即便是再强大,他终究不过是一个人在战斗。一个人默默地坚持,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她自己心里很清楚。 想到这里,苏晚卿心底最后的一丝别扭,也慢慢地消散了。 裴修自然能够感觉到苏晚卿的情绪波动,他握紧了苏晚卿的手,微微一使劲,便把人给拽进了怀里。 苏晚卿躺在裴修温暖熟悉的怀抱中,闻着他令人安心的松香味,轻轻地闭上了双眸。 裴修感觉到怀里人儿的乖巧,忍不住低下头,轻轻地吻了吻她的头发,将脸贴在上面,搂紧了她,眼神渐渐温柔下来。 夜晚的风儿很凉,但两个相依在一起的人儿却很暖。只因他们此刻的心紧紧地靠在一起,没什么能将他们分开。 半晌后,裴修低下头,伸出手将苏晚卿的小脸抬起来。苏晚卿抬起头,睁着大大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裴修。 裴修低低地说:“傻丫头,以后我不会再做任何欺骗你的事情,希望你也不要骗我,好吗?” 苏晚卿乖巧的点了点头。 裴修笑了,低喃道:“真乖。”尔后他缓缓地低头,温柔的吻住了苏晚卿柔软的双唇。 这一次,他不再像之前一般轻柔,而是趁着苏晚卿有些发愣的空当,微微使劲儿,便轻而易举的进攻了苏晚卿的城池。 苏晚卿猝不及防,只能被动的张开了小嘴。裴修立刻见缝插针,探了进去,寻找着苏晚卿柔软的香甜。 苏晚卿微仰着头,手只能不受控制的搂住了裴修窄细精壮的腰身,被动的承受着他甜蜜不已的攻击。 感觉到裴修的强势,苏晚卿虽然有些害羞,但也没有拒绝。面前的男人是她爱的男人,她并不讨厌他的亲近。 感觉到苏晚卿的乖巧和配合,裴修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笑意,他牢牢地掌控住了苏晚卿,邀请着她与自己一起,沉浸在亲吻的美好和甜蜜中。 苏晚卿一开始还有些害羞,但慢慢地,她也不再像一开始的无措,而是有些笨拙的回应着裴修的亲吻。 裴修感受着怀中人儿的回应,几乎有些欣喜若狂了。过了这么多年,他原本早就没什么情绪了。但没想到今日,因为一个吻,他的心情居然有了如此多的起伏。 裴修此刻唯一想做的,便是加深这个吻,狠狠地亲吻怀里的人儿。 但他也不想太过着急,很多事情,他都知道,不能急于一时。更何况,晚晚虽然刚及笄,但终究还小,他可不能过于急躁。否则,只怕是会吓坏了这个人儿。 毕竟,以后他们还有非常多的时间可以在一起,他也不着急。 慢慢地享受这个甜蜜的递进过程,是裴修认为很满足的一件事情。只要晚晚能够一直呆在他的身边,足矣。 一吻完毕,裴修有些依依不舍的放开了苏晚卿的双唇。不是他不想继续,而是怀里的人儿被他吻得小脸都憋红了,再不放开,这个傻丫头只怕是要窒息而亡了。 裴修轻轻地揉了揉在自己怀中不断喘气的人儿,好笑的说道:“笨丫头,不知道换气吗?傻傻的。” 苏晚卿娇喘了一会儿,听到裴修的声音,不禁有些气恼的瞪了他一眼,她又没跟别的男人接过吻,她怎么知道嘛! 裴修似乎读懂了苏晚卿眼中的含义,他低下头在苏晚卿的唇上又是用力的狠狠亲了一口,发出了响亮的亲吻声。趁着苏晚卿害羞的间隙,他邪魅一笑,说道:“没事,晚晚,以后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你不懂,我会慢慢教你的。” 苏晚卿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裴修。这还是平日里温润如风的那个男人么?整一个臭流氓!这也许才是他真正的性格,裴修的内心,其实更接近夙夜那般的形象。 况且他混迹江湖许久,夙夜的身份这般高,他早就可以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似乎是察觉了苏晚卿的想法,裴修伸出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轻声道:“一开始,我换了一个身份,换做夙夜,不过是为了释放自己的压力。在这皇宫中,相信你也看得见,很多时候,是不得不压抑着生活的。但我不想这样,若一直这样下去,也许我会疯掉。所以我想了一个办法,换一个身份,做自己想做的人。在作为夙夜时,我可以肆意妄为,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根本不用担心会有怎样的后果。在我是夙夜时,我的心情真的很放松,很自在。但在作为裴修时,虽然有一半也是我的性子,但终究还是少了一些东西。晚晚,虽然我欺骗了你,但是我希望你能够接纳作为裴修的我,也能接纳作为夙夜的我。” 裴修顿了顿,又说道:“虽然我知道,这般要求你,其实是一件很过分的事情。但是晚晚,我太爱你了,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所以,请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离开我,可好?” 苏晚卿看着裴修真挚而深情的双眸,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她伸出手,轻轻地抚上裴修精致的面庞,半晌才低声道:“笨蛋,我不会离开你,永远也不会。” 裴修听了苏晚卿的话,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这个笑容,足以看花了苏晚卿的眼睛,她一时之间竟是有些呆住了。 裴修本就长得俊美,这般笑起来,更是迷了她的眼睛。即便苏晚卿前世今生也见过不少的帅哥,但没有一个人,能像裴修这般,笑进了她的心里。 苏晚卿忽然觉得自己很幸运,能够认识面前的这个男人。他拥有属于自己独特的一切,拥有着不同寻常的思想,也全心全意的爱着自己。这样,就足够了。 想起裴修对自己的坦诚,苏晚卿忽然有些犹豫,自己其实不也有事情瞒着他吗?若裴修知道了自己真正的身份,他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一个怪物呢? 裴修发现苏晚卿有些忧愁,心里一惊,连忙抓着她问道:“晚晚,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了?” 苏晚卿看着裴修关切的双眸,心中的那一扇一直紧闭的心门,忽而就打开了。 她反手抓住了裴修的手,严肃的说道:“修,有些事情,其实我一直隐瞒着你。也许,是时候了,你有权利知道。” 裴修愣了愣,看着苏晚卿认真的双眸,尔后说道:“其实我可以感觉到,你有事情瞒着我。可是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你。” 这回换苏晚卿有些愣住了,原来,裴修竟是一直都知道,自己在隐藏着一些东西么?不过也是,裴修这般关心她,又这般细心,怎会没有察觉呢? 她苏晚卿自认小心翼翼,却终究还是瞒不过面前这个男人。只因,他爱她。 苏晚卿原本紧绷的心,忽然有些松懈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尔后开口道:“那天在我的院子里,我听到的那个神秘男人的声音,是你吧?” 裴修思索了一番,想起是自己最初对晚晚起了兴趣,便是在她的院子里。他乖乖的点了点头,并未否认。 苏晚卿看着他,忽而扬起笑容道:“其实那时候,我也刚来这里没多久。” 裴修敏锐的察觉了苏晚卿话中的意思,刚来没多久?难道…… 果然,下一句话,苏晚卿便说了出来:“没错,其实我并非真正的苏晚卿,真正的苏晚卿,早就在落水时,在池子中淹死了。我不过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一缕魂魄,明明只是睡了个觉,醒来时,便发现自己在水池里了。你说,是不是很可笑?” 裴修看着苏晚卿有些嗤笑的眼神,轻轻的皱起了眉。 第一百二十章 黑衣人的身份 裴修皱着眉,一时之间并未出声。 苏晚卿看着他的神情,半晌幽幽的说道:“这便是我最大的秘密,其实你也觉得难以置信,甚至觉得不可思议,对不对?但我并没有骗你,这一切都是事实。若是你无法接受,我……” “不是这样的——”裴修突然出声,打断了苏晚卿接下来要说的话。 “晚晚,其实随着对你愈发的了解和深入,我心里也隐隐约约有了一些猜测。我感觉得出来,你的性格跟之前的那个苏晚卿完全不一样,虽然我并未接触过她,但通过打探,也可以轻而易举的知道。只是我没想到,事情的真相是这样,晚晚,我相信你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你也没有必要骗我。只是——” 裴修顿了顿,看着有些呆愣的苏晚卿,忽而展眉,伸出手轻轻的捏了捏苏晚卿柔软的面颊,轻声的说道:“只是,修爱上的那个人,的确便是如今的晚晚,正是现在的你,才吸引了我所有的目光,让我想要去了解你,去探索你的一切。即便你不是原来的苏晚卿,又有什么关系呢?相反,我很庆幸,我能够遇上这样的你,并且能够与你相恋。其实,修要的很简单,也不过一个晚晚罢了。晚晚你只需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修都会一直在你的身边,便足够了。” 听完裴修说的话,苏晚卿鼻子忽然有些酸酸的。一开始,她不过是一抹异世界的游魂,从未想过自己会在此地扎根,更未想过,她也会拥有曾经渴望的亲情,友情,甚至是爱情。但如今,这些羁绊,都伴随着她,鼓励着她,不断地往前走。她苏晚卿何德何能,能够遇上这么多知己呢? 看着眼眶有些红红的苏晚卿,裴修知道这小妮子是被自己感动得不轻了。他伸出手又用力揉了揉苏晚卿的脑袋,好笑的说道:“好啦,晚晚,你不要哭,不然待会儿就变成小花猫了。”苏晚卿瞪了裴修一眼,胡乱的抹了抹自己的眼睛,嘟着嘴巴道:“我才不是什么小花猫呢。” 裴修抬头望了望天色,已经很晚了,尔后将自己的衣裳往苏晚卿身上又裹了裹,柔声道:“很晚了,今夜你伤了元气,还是早日回去歇息,可好?我再让祁老给你看看身子,免得我不放心。” 苏晚卿看着仅着一件单衣的裴修,眼神也渐渐柔软下来,她乖巧的待在裴修的怀里,半晌才闷声应道:“好。” 裴修看着怀里还有些别扭的小姑娘,笑了笑,搂紧了苏晚卿,纵身一跃,便隐入了夜色中。 在风中,裴修听到怀里的人儿传来一阵低低的,有些模糊的声音:“修,谢谢你……” 另一头,整洁干净的驿站中,赫连木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神色有些阴沉。自从他来到天离国,就没什么好事儿。先是被那个小白脸弄伤了自己的手,后面发现,这个他恨透的小白脸不仅跟他一样是个皇子,而且人家的身份不知道比自己高了几个台阶! 这让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赫连木情何以堪?况且他的性子本就高傲,却没料到这回,自己居然踢到踏板了!更气人的是,军师下的这么稳妥的药,居然被那劳什子容言玉给发现了!这对赫连木来说,可谓是个沉重的打击了。 要知道,在赫连木的眼中,军师本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没有什么事情是他办不成的,这会儿,军师居然失手了,而且现在都未回来,也不知道他若是知道了结果,会有怎样的心情。 赫连木想到这里,心中又是一阵烦躁。他太过大意了,军师今夜虽然没有明确的跟在自己的旁边,但若是有心人,也许能够查出来他们二人的关系。如今天离国皇帝如此关心这件事情,赫连木心里没鬼是不可能的。 不过,唯一让赫连木庆幸的是,天离国皇帝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抽了,居然让一个漂亮柔弱的女人来调查此事,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女人,再怎么漂亮,又能如何?还不是给男人暖床用的工具?在赫连木的眼里,女人就应该待在男人的身后,乖乖的被男人保护,没事儿出来抛头露面做什么? 况且,他一点也不相信那什么苏晚卿能够查出什么东西,一介女流之辈,能有什么本事?想到这里,赫连木稍微的放下了心。 这时,门忽然被打开,发出一阵沉闷的声音,赫连木皱起眉头,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佣人。 他抬起头正想训斥一番,却发现一身黑衣的男人,扶着自己的胸口,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 赫连木一惊,连忙站起来道:“军师,您回来了?” 军师有些虚弱的点了点头,另一只手扶着门框,一时之间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赫连木这时才发现军师的举止有些不对劲,当他闻到空气中的一丝血腥味时,他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说道:“军师,您、您受伤了?”强大的军师,怎么可能会受伤? 那军师抬起头,似乎是看了赫连木一眼,半晌,他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道:“殿下来扶一下臣吧,臣实在是走不动了。” 赫连木连忙走上前,扶住了男人,引导着他往一旁的软塌走去。 军师在软榻上挨了下来,他又低声道:“帮我在怀里拿个药,白色的药包。” 赫连木也顾不上冒犯了军师,他有些慌乱的伸手进军师的衣裳中,胡乱的探寻着。几包药顿时被他掏了出来,赫连木看了看手上几个颜色各异的药包,从中拿出一个白色的,打开后,里面有一颗乳白色的药丸,静静的躺在那里。 军师看了那药丸一眼,虚弱的说道:“喂我吃。”他已经连礼仪都懒得在意了,赫连木此刻也在意这些。他拿起药丸,小心翼翼的喂进了军师的嘴里。 军师任由那药丸进入自己的嘴中,苦涩的味道蔓延开来,但自己移位的五脏六腑,却在慢慢的治愈着。他运起气来,慢慢的将丹田中的内力输送到各处受损的筋脉中。 赫连木在旁边,也不敢出声,唯恐自己讲话,打扰了军师疗伤。军师受了伤,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的好处。况且,那个小白脸,还要靠军师来教训呢。 半晌过后,军师觉得自己的身体好了六七成,这才慢慢的放下了自己的双手。 他抬起头,看向一旁一直很安静的赫连木,沙哑的说道:“殿下想问什么,便问吧。” 赫连木看着军师,小心翼翼的说道:“军师,为何受伤了?可是被什么人盯上,遭遇了不测?” 军师也不否认,他点了点头,缓缓说道:“臣从大殿中溜出去,本想去办些事情。却没想到,一直有人跟在臣的身后,还是一个坐着轮椅的男人。一开始臣并未在意,但那个男人根本不是残废,而且武功高强。臣一时不察,便被那男人伤了。这天离国,何时存在这么一号人物,臣为何不知?” 赫连木听着军师的描述,一个越来越清晰的身影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中。他惊恐的瞪大了双眼,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那男人,是不是戴着一个银色的面具?” 军师有些诧异的看了赫连木一眼,回答道:“是啊,殿下您认识?” 赫连木一拍手掌道:“那不就是天离国著名的六皇子裴修吗?他早年可是四处征战,年纪轻轻便立下了许多军功。后面似乎发生了一些事,导致他毁容又残废了。却不曾想,他的残废,原来是装的吗?” 军师愣了愣,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些弯弯绕绕。原来,这个男人就是裴修!听到这二字,他的眼里迸发出了强烈的恨意。 赫连木又急声道:“糟了,军师您下的药被那容言玉给发现了,天离国皇上如今在四处找您呢。不过如今军师您发现了那裴修的秘密,等我将此事传播出去,到时候,便无人会注意我们了!”赫连木说到后面,又变得兴奋起来。 没想到此次天离国一游,居然让他发现了如此惊天的大秘密。若是此事被爆出来,不知道裴修,会如何面对呢?连带着他那个劳什子未婚妻苏晚卿,也必定会受到牵连。到时候,她哪里会有精力来对付自己? 军师听后,沉默了半晌,沙哑的声音缓缓从面纱后传出来:“裴修是吧,伤了我,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赫连木看着面前从未露过真面目的男人,听到他话语中的阴森和可怖,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 他忽然有些想不明白,军师究竟从何而来,虽然他以前从未在意过这个问题。但军师就像是凭空而降的男人一般,他帮了自己许多,自己便从未考虑过一切。若是将来,自己也碍了军师的眼,他是否也会如此狠辣,想要将自己一并解决掉呢? 赫连木想到这里,连忙晃了晃脑袋。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军师对自己这般好,他又怎会背叛自己呢?一定是自己想太多了。 军师并不知道赫连木在想些什么,他看着赫连木,轻轻道:“夜深了,臣先退下了,殿下早些休息吧。” 赫连木连忙点点头道:“好,军师也辛苦了,早些休息。” 第一百二十一章 流言 盛大的宫宴过后,诸位使国的使者都还尚未离开,他们留在天离国,在皇帝遣来的臣子的陪同下,感受天离国的风土人情。 况且,有一些使国本就是奔着与天离国合作而来的,合作之事还未谈拢,他们自然不可能轻易离开。许多使者都身负着与天离国合作的使命,若是换做以前,在天离国还未崛起时,他们也许对天离国是不屑一顾的。但近年来,天离国的战神六皇子相继解决了周边几个企图挑衅天离国的国家,吞并了它们,使得天离国愈发的壮大后,这些原本安于现状的国家,便再也坐不住了。 虽然他们没有招惹过天离国,但彼此之间离得也并不远,若天离国越来越强大,迟早有一天,也许自己就被吞并了。所以一些小国,逮着这次出使天离国的机会,顺便探探天离国皇帝的口风,看其是否有合作的意向。 若真的两国交战,受伤的不过是无辜的百姓,部分国家的皇帝也并不蠢,自然不会做出这种两败俱伤的事情。合作,是双赢最好的选择。裴天宇在宫宴上也充分的表现出了自己友好的态度,所以一些使者也稍微放下了心,安心的在天离国游玩起来。 只要能完成任务,他们便心满意足了。不过宫宴上发生的小插曲,至今还未过去。毒害容皇子的犯人还未找到,想必天离国皇帝也不会轻易放他们离开,这不,找了些臣子侍卫,明着是带他们游山玩水。实际上,难道不是一种变相的监视吗? 但因为裴天宇提前给众人表达了歉意,大家也知道容皇子背后的势力,是根本没法与之抗衡的。所以,即便他们心里有所不满,但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期盼着那犯人早日被揪出来,他们早日谈好合作,便可以启程回国了。 但其中有一个人,对于裴天宇的做法,自然是很不高兴的。这个人,自然就是赫连木了。毕竟下药的人,就在自己的身边,万一真的被查了出来,别说他自己吃不了兜着走,回到胡人族,怕是他的腿也能让他父皇给打断了。 虽然平日里,他的父皇的确对他有求必应,但若是在波及到整个胡人族时,他对自己定当是无法留情的。否则,父皇如何向这么多的族人交代?这些基本的道理,赫连木是知道的,他自然不能让任何一个人查出这一切。为此,他必须拼劲全力的阻挠。 如今,那残废的六皇子送上门来,可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民间开始流传出一阵流言,那便是颜毁残废的六皇子,其实并没有真正的残疾,他不过是假装的罢了。 这个消息像一颗石子一般,惊动了一池的湖水。老百姓们一听,都纷纷嗤之以鼻,高贵如斯的六皇子,怎会欺骗他们?况且,六皇子犯不着这样做。他放弃了一世的英明,甚至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太子之位,去装作一个残废,有必要吗?除非他是个傻子,否则谁会放弃大好的前程,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赫连木听着属下的报告,急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来回的踱步,烦躁的抓耳挠腮。不对啊,事情怎么朝着自己想象不到的地方发展了?按理来说,不应该是那六皇子身份被揭穿,然后被世人唾弃辱骂么?怎么如今,居然没有一个人相信这个事实,反而信任着那六皇子。 赫连木显然低估了裴修在天离国的影响力,即便他的确没有残废,但曾经一战成名的威严,却一直保留在老百姓们的心中。在老百姓的眼里,六皇子就是天神,正是因为他在,才庇佑了整个天离国,使得天离国没有遭受敌国的袭击。若是六皇子真的没有残废,对于老百姓来说,反而是值得高兴的。这意味着,他又可以继续保佑着整个天离国了,他们怎会不高兴呢? 因此,赫连木原本想借此流言来转移大家注意力的事情,完全失败了。但他不知道的是,这流言,的确对某些人起了作用,比如裴谦。 裴谦在听到流言时,心里很是惊讶。他想不通,是谁会传出这些留言来,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个人对于裴修,必定是恨之入骨的。否则,怎会散发这种无聊的流言? 但因此,他的心中也提高了一丝警觉。六弟这些年一直安安分分的待在自己的寝宫中,对于自己中毒毁容残废一事,明着似乎是不愿再面对世人。但他多次去拜访六弟,发现六弟对自己的身体并无太大的消极,反而还能与他谈笑风生。试问,这是一个曾经的战神会做的事情吗?裴谦觉得,若是换了自己,只怕是会崩溃,因为他根本无法忍受这样的自己。 但裴修偏偏就做到了,他以前从未想过,裴修这一切都是装出来的。毕竟,他完全没必要如此,论武功,他是皇子中最强大的;论才华,虽然裴谦不想承认,但裴修也的确是最出彩的。不然,父皇也不会如此喜欢他了。 若裴修真的没有残废,那他辛辛苦苦努力的一切,不就变成泡沫了吗?裴谦忽然有些惊恐,也感觉到了危机感。本来与苏晚卿解除婚约,已经让苏丞对自己失望透顶,加上上次他偏帮月儿的事情,也让柳太尉寒了心。若如今裴修是个身体健康的正常人,加上他非常人可比的头脑,谁不支持他?到时候,自己还有什么地位可言? 就在裴谦心急如焚,打算找人去试探一下裴修时,外面很快又传来了最新的消息。裴修在一次外出时遇到了杀手,因身子不便,被杀手打成了重伤,狼狈的逃回了皇宫。也不知为何,那杀手并未继续追杀裴修,因此他得以喘口气,捡回了一条命。 此消息一出,众人又哗然了。原本有一些心思活络的,心里已经有些相信裴修的残废是装的了,为的是继续讨得皇上的宠爱,同时又让其他人对他失去警惕。但如今,裴修重伤的消息传了出来,他们一开始还不相信,直到后来,听闻祁老也出面为其医治,并确切的告诉众人,六皇子的确受了伤,需要静养时,他们才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 若真是这样,那裴修是假装残废的事情,便成了无稽之谈了。谁不知道,六皇子武功高强,若不是因为腿脚不便,怎会连几个杀手都打不过?要知道,当年他年纪轻轻,一个人挑了整个营,也不在话下。要说他是装的,也没人会相信。 在民间,六皇子再一次得到了老百姓们的无限同情和怜悯。他们可怜的六皇子是造了什么虐哟,本来身子骨就不好,还被人污蔑,现在还被打伤了,他们是真的心疼这位命运多舛的皇子了。 皇宫,裴修的寝宫中,祁老坐在一张精致的椅子上,正在大摇大摆的吃着一碟美味的点心。他边吃边抬头,瞪了一眼“缠绵病榻”的裴修一眼,吹着胡子道:“你小子,让老夫跟天下人撒这么大一个谎,不多给几瓶陈年的桃花醉给我,老夫可跟你没完!” 裴修“故作虚弱”的坐在床上,他闻言,嘴角划过了一丝浅笑。祁老的多么注重信用,他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在陈年的桃花醉面前,他根本毫无抵抗之力。裴修自然是揪着这个,才一直在祁老面前兴风作浪了这么多年。但不可否认,祁老也是真的对他好。 裴修在送苏晚卿回府时,他便料到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了。那幕后之人,虽然受了伤,但一看就是个瑕疵必报的人,他怎会放过自己?只要回去一查,便可以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至于被杀手追杀,也并非无稽之谈。若裴修没有猜错,那些杀手必定是阮贵妃派来试探自己的。这些年来,她试探自己的次数,可一点儿都不少。 这一次,裴修不过是顺水推舟,造成自己重伤的假象,并将此事传播出去,也好省了一批人试探的心思。裴天宇听闻他重伤,急得不得了,差点儿就要直接闯进来了。幸好祁老及时的制止住了他,对外宣布他要静养,这才止住了裴天宇。 祁老的地位摆在那里,裴天宇就算再想进来,也不敢轻易造次。在确保裴修的确无大碍后,他才离开。 裴修正与祁老谈着话,门外的小厮进来禀报道:“殿下,苏小姐来了。” 裴修眼睛一亮,开口道:“快些请晚晚进来。” 祁老看了一眼方才虚弱,如今快要跳起来的男人一眼,耻笑道:“见色忘义的家伙!” 裴修看了他一眼,淡声道:“五瓶桃花醉。” “你们慢慢聊,老夫就不打扰了,待会儿记得差人将桃花酿送来!”祁老一扫方才的怨念,喜笑颜开道。裴小子酿的桃花醉,最多就给过他两瓶,根本不够喝。如今这般大手笔,还是托了苏丫头的福,他怎会不开心? 苏晚卿一袭白衣,踏了进来。碰见祁老,她愣了愣,尔后笑着打招呼道:“祁老爷爷,好久不见。” 祁老笑眯眯的点点头,刚想离开,他靠近苏晚卿时,看了她一眼,眉头忽然皱了起来。 裴修也注意到了祁老的神情,他有些疑惑的问道:“老头,怎么了?” 祁老也顾不得他的称呼,凑近苏晚卿,一把抓过她的手,给她把脉。 苏晚卿被这一系列的动作搞得怔了一瞬,但她并未挣脱,只是安静的站在原地。因为她知道,祁老是不会害自己的。 祁老把了半天,才抬起头来,他严肃的看着苏晚卿道:“丫头,你中毒了,而且不轻呐。” 此言一出,二人顿时瞪大了双眼。 第一百二十二章 转机 裴修有些不愿相信般看着祁老道:“老头,你别是在开玩笑吧?” 祁老瞪了他一眼,吹着白胡子道:“老头子骗你干什么?再说了,老头子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么?” 他跟裴修讲完后,又皱着眉看向苏晚卿道:“苏丫头,你这是怎么回事?身子体内已经有些虚了,最近是否觉得走路有些费劲?还有,你最近是不是碰了什么人,这毒素,老夫在天离国可从未见过。” 苏晚卿愣了愣,她看向裴修,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相同的信息:那个神秘的黑衣人! 裴修用力捶了一下床板,脸色有些阴沉道:“看来那晚上,我还是大意了。没想到那个男人自己都那样了,还敢在药上动手脚!” 祁老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裴修,看样子,两个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苏晚卿看着祁老疑惑的眼神,主动解释道:“祁老,那晚我们遇到了那个黑衣人,正是在宫宴上给容皇子下毒的那位。但是因为我大意了,被那黑衣人着了道,后来……” 苏晚卿一五一十的将那晚上的细节都跟祁老说了个遍,宫宴那晚,祁老是没用前往的。当他听说宫宴上还有这么一出时,眼神中都有些诧异了。连东霂国的皇子都敢下手,那幕后之人,胆子也真够大的。 还没等祁老问什么,旁边的裴修已经焦急的开口道:“老头,晚晚的身子怎么样了?可有法子医治?” 祁老的思绪顿时被裴修给拉了回来,他看着苏晚卿,沉吟道:“这个毒老夫从未见过,而且如今过了几日,毒素已经在你的体内蔓延开来了。假以时日,只怕是会伤筋损骨,变成一个废人。若再严重一些,只怕是会危及生命啊。” 听说会危及生命,裴修的眼神一下子变了。还未等他开口,祁老就摆摆手道:“你小子,先别急,老夫虽然治不好苏丫头,但不代表别人不能治好啊。” 裴修抓紧了床边的被子,咬着牙道:“连老头你都不能治,修想不出来还有谁可以治好晚晚了。我不能接受晚晚出事,都怪我,若我没去招惹那黑衣人,便没那么多事情了。” 苏晚卿看着满眼自责的裴修,走上前几步,轻轻地抓住了他的手。 “修,你在说什么傻话?这不是你的错,是那黑衣人的错。你先别着急,让祁老爷爷先把话说完嘛。” 许是苏晚卿的安抚起了作用,裴修稍微镇静了一些。同时,他又有一些懊恼,自己在晚晚面前这般失去了分寸,这简直不像他了。但是,只要是有关晚晚的事情,他便无法镇定下来。 祁老看着平复了心情,看向自己眼神有些歉意的裴修,“哼”了一声道:“瞧把你急的,老头难道会害了苏丫头不成?” 随后,祁老又看向苏晚卿,温和的说道:“老夫虽然不能治你身上的毒,但老夫有一个多年的老友,人称苗老。他的医术不在老夫之下,这些年都在云游四海,见过许多稀奇古怪的毒。也许你身上的毒,他知道如何治疗也说不定。” 苏晚卿还未开口,裴修又把话茬给接过去了:“那苗老如今在何方?” 祁老知道裴修担心苏晚卿,也不再与他对着干,坦然的回答道:“老夫怎么知道?” 裴修:“……” 苏晚卿:“……” 那这病,去哪里治呢…… 祁老看着神色有些呆愣的二人,抚着白胡子“哈哈”大笑道:“苗老儿经常神龙不见首尾,他喜欢到处跑,很少会在一个地方久留。距离上次老朽与他通信,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所以能不能找到苗老,要看天意啊。” 裴修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瞪了一眼祁老道:“那你平日如何与那苗老通信的?寄信也没有地方可以寄吧。”他都快要气炸了,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与祁老头对着干。要是把他惹毛了,自己也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但是好不容易有了一丝希望,如今又顷刻间变得如此渺茫,他怎能不气? 祁老看着强忍怒意的裴修,却只是调皮的眨了眨眼道:“山人自有妙计,正可谓天机不可泄露……” “那五瓶桃花醉——” “行行行,老头子现在就去寄信可以了吧?但是苗老儿如今在哪里,等不等得到他,就看苏丫头你的缘分了。”祁老无奈的说道,这臭小子,就知道拿捏他的把柄。知道他最爱的便是桃花醉,哎,美酒害人呐!偏生他又最爱这一套,有何办法? 裴修这才稍微满意了一些:“那您快些去吧。” 这会儿知道对他用敬语了?祁老瞪了裴修一眼,转而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小木盒,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递给了苏晚卿,有些肉痛的说道:“苏丫头,你将这药丸给吃了,能够让你体内的毒窜得慢一些,没那么快发作。这药丸可是老朽一年前无意中得到的珍品,这世上可是千金难寻呐,你可得叫修小子多给老朽几瓶桃花醉!” 苏晚卿听着祁老前面说的话,也知道他的确很心疼这药丸,但还是给了自己。没想到听到后面才知道,原来祁老在这儿等着修呢。她好笑的看了一眼裴修,冲着祁老道:“祁老爷爷您放心,桃花醉,想喝多少,便有多少。” 祁老看了一眼不吭声的裴修,便知道他妥协了。他顿时就不觉得心痛了,笑呵呵的回去写信去了。 祁老走后,屋内的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冷凝。 苏晚卿看了一眼闷闷不乐的裴修,想了想还是出声安慰道:“好啦,不就是几瓶酒嘛,你别这么小气。” 裴修闻言,瞪了苏晚卿一眼道:“我哪是心疼那些酒,我是心疼你的身子!晚晚,若是那苗老请不来,你的身子可就撑不住了,你还像个没事人一样!” 苏晚卿知道面前的男人也是担心自己,她在床边坐了下来,挽上了裴修的手臂,来回晃了一下,尔后撒娇道:“哎呀,修你别担心了,担心也没用。你要相信祁老爷爷嘛,他一定会找到苗老的。况且我这儿还有爷爷给的药丸呢,不会这么快出事的。以前我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经常游走在危险的边缘呢,这点毒我还不放在眼里,你也不要太担心我了。” 看着苏晚卿清澈平静的双眼,裴修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抓住了她柔软的小手,半晌才说道:“你啊……”总是有法子让他心疼。 祁老的效率也不是盖的,不出三天,他竟带回了一个好消息:“苗老如今在东霂国呢,但他那边还有事情走不开。苏丫头,要不你直接走一趟?” 裴修在听到东霂国这个字眼,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但他也知道,晚晚的身子是拖不得的,此事必须尽快提上日程。 但是,自己如今“重病在身”,如何能够避开外界的视线跟随晚晚一起前往东霂国?晚晚中毒一事,自然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的。毕竟,那么多双眼睛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这个节骨眼上,他绝对不允许还有人来伤害他的晚晚。 裴修想到自己还“卧病在床”,忍不住狠狠捶了一拳床头,他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然,找个人代替自己算了。 还未等裴修说什么,苏晚卿已经开口了:“修,这一次我自己去东霂国便好,如今那黑衣人还行踪不明,我们也不知道他究竟有何阴谋。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本就吃了亏。你不能离开京城,若这期间出了什么事,就来不及了。” 裴修自然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先不说那黑衣人,其他国家的使者也尚在京城,谁也不敢保证到时候不会出什么乱子。 “但是……”他怎么放心让晚晚一个人去东霂国。 祁老在旁边看着面色犹豫的裴修,半晌才开口道:“你小子,若是不放心,老朽跟着去便是。虽然老朽一把年纪了,但身子骨还硬朗,去一趟东霂国是没有问题的。况且苗老儿行踪不明,若没有老朽,苏丫头你也不一定找得到他呢。” 苏晚卿本想拒绝,但祁老说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她想了想,还是答应了,祁老的一番好意,她如何能够拒绝? 裴修看着二人,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道:“好,既然如此,那晚晚便交给您了。您可要好好帮我照顾晚晚。” 祁老看着有些萎靡的某个不争气的男人,“哼”了一声道:“放心吧,我拿苏丫头当亲孙女看,自然会好好照看她的。” 裴修感激的看了祁老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他知道,他和祁老之间,并不需要这些,一切尽在不言中。 苏晚卿这边决定后,便立即开始着手准备前往东霂国的事宜了。至于理由,裴修这边会帮她解决,不需要她操心。 出发的日子很快便到来了,苏晚卿一身白衣,在宫中与恋恋不舍的裴修道别后,蒙上了一层白色的面纱,往宫门外走去。祁老已经在马车上等她了。 但在马车旁,苏晚卿还看到了一个令她有些意外的人。 “晚卿,几日不见,你还好吗?”容言玉温润的笑着开口道。 苏晚卿颔首道:“我很好,言玉你这是……” 容言玉的身边停着一辆精致低调的马车,正是当日苏晚卿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所坐的那辆。 容言玉手中的折扇一收,遥遥的指了指皇宫中,意味不明的说道:“有个男人不放心,最后还是来求言玉帮忙,很有趣,能够看那个骄傲的男人这般,可不容易呢。况且晚卿你又是我的朋友,去东霂国,我这个东道主,怎能缺席呢?”容言玉眨了眨眼睛道。 苏晚卿顿时明白了,裴修终究还是不放心自己,居然肯放下身段找容言玉帮忙。说不感动,都是假的。 有什么能比让一个男人放下自尊,只为了让她更好的前行,而更让人感动呢? 第一百二十三章 前往东霂国 看着苏晚卿的神情,容言玉便知道她心中想的是什么了。但这一次,容言玉却对裴修的做法彻底改观了。 原本以为裴修不过是个误打误撞拐走了苏晚卿的一个臭男人,没想到,他为了晚卿,居然能够放低自己的身段,将晚卿托付给自己,实属难得。更何况,在之前的宫宴上,他还对自己的敌意这般明显。当裴修找到自己的时候,容言玉还是有些诧异的。 但在天离国也没什么事情,虽说下毒之人还未找出来,但容言玉多多少少对苏晚卿的身体状况有了大致的了解。既然他本就对苏晚卿相见恨晚,她有危险,他自然不会弃之不顾。况且,晚卿受伤,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自己,他容言玉,可不是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 但此次陪同晚卿前往东霂国,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容言玉看着面前的苏晚卿,在心中暗暗做了一个决定,究竟事情的真相是如何,到了东霂国,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祁老已经坐在了马车上,这会儿看二人聊完了,热情的冲着苏晚卿招手道:“苏丫头,来来来,上车。” 苏晚卿笑着应了一声,旁边的丫鬟刚想扶着她上马车,远处便传来一个熟悉的急促的声音:“大小姐,大小姐,您等等我呀!您可别抛下桃夭自己跑了呀!” 还没等苏晚卿上马车,对面的人已经风风火火的冲了过来,正是一身粉衣,许久未出现的桃夭,她大口喘着气,怀里还抱着一坨白白的东西。 那白白的东西感觉周围的风声已经消散,它呲溜的从桃夭的怀里露出了毛绒绒的小脑袋,大眼睛滴溜溜的往四处看。在看到苏晚卿时,它的眼睛一亮,顿时“吱”的一声,从桃夭的怀里飞了出来,稳稳地落在了苏晚卿的怀里。 苏晚卿下意识的接住了怀里柔软的小团子,她低下头,伸出手轻轻地戳了戳白狐挺翘的小鼻子,浅笑道:“小白,好久不见。” 像是回应苏晚卿一般,小白兴高采烈,但又带着一丝委屈的叫了一声。一方面它为见到许久未见的主人而高兴,另一方面,也为主人抛弃它这么久而感到委屈。 苏晚卿自然读懂了小白眼里的意思,她好笑的揉了揉小白的脑袋瓜,笑道:“好啦,下次我不会让你离开我这么久了,好不好?” 一旁终于喘过气来的桃夭看着一人一狐之间的有爱互动,不禁悲从中来。她果然是失宠了吗?离开了大小姐一段时间,自己居然连一只狐狸也比不上了。 苏晚卿很快注意到桃夭泫然欲泣的小表情,她有些无奈的说道:“桃夭你也是,一段时间不见,还像个小孩子似的。怎么?跟在冰身边,没跟她学到点东西?” 之前冰这边希望培养一个比较信得过的人,苏晚卿那会儿想了想,干脆将身边的桃夭给送了过去,反正她闲着也是闲着。而小白嘛,自然是被小决给借去了,他对小白,老早就很感兴趣了。 只是没想到,她们今天一起回来了。 面对苏晚卿有些诧异的提问,桃夭气鼓鼓的说道:“大小姐,您也真是的,身子不舒服,为什么不早些跟桃夭说?还想抛下桃夭自己去东霂国,到时候谁在您身边照顾您呀?” 一旁的祁老从窗户中探出头来,指着自己道:“老朽照顾你苏丫头,你这小丫头有什么不放心的?” 桃夭知道他是名震天下的神医,憋了憋,还是没忍住道:“祁老爷爷您照顾大小姐,桃夭自然是不敢说什么。但是大小姐毕竟是个闺中女子,您也多有不便,还是让桃夭跟着吧,加上小白,也好做个伴儿。” 看着桃夭充满期待的眼神,苏晚卿知道,若是此次不带上她,只怕是自己回来,就会被她给烦死了。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发生,她还是点了头。 一旁的桃夭立刻欢呼雀跃,而容言玉则看着苏晚卿怀里的小不点,有些诧异的说道:“晚卿,这可是世间少有的白狐,没想到居然让你给得了,你这丫头运气不错呀。” 祁老一开始还未注意,这会儿被容言玉这么一说,他才发现。这一看,他立刻像发现新大陆一般,一双眼睛亮得惊人。他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小白道:“苏丫头,可否让老朽抱一抱?老朽可是好几年前,就想要这么一只白狐了。看这皮毛,看这尾巴,若是拿来……” 还没等祁老讲完,白狐浑身的毛都已经竖了起来,像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一般,冲祁老“吱吱”叫着,看起来凶恶不已。但这小表情在几个人看来,却显得如此的可爱。 苏晚卿摸了摸小白的头,安抚了一下它的情绪。 祁老看着小白,沉思了一下,又开口道:“世人都说这白狐可以解百毒,可惜呀,若是苏丫头你的毒刚种下就发现,也许还来得及。如今,只怕是一只白狐的血,都解不了你的毒了。”他说着,还有些惋惜的叹了一口气。 苏晚卿按住又要跳起来的小白,笑着说道:“祁老爷爷,您也吓唬小白了。就算小白的血真的可以解毒,我也不想这样。在我的眼里,小白也是我的朋友,我怎能为了自己,做出危害它的事情来呢?” 祁老看着苏晚卿,赞赏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容言玉温和的说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 桃夭立刻过来一扭身子将那小丫鬟挤开,殷勤的扶着苏晚卿上了马车。苏晚卿看着她的小动作,好笑不已,但也知道桃夭这段日子都不在自己身边,估计心里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容言玉看她们准备妥当后,也上了自己的马车。虽然他也可以选择和苏晚卿她们坐在一起,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他并不想因此而被人误会。他不要急,但晚卿毕竟是个姑娘家,名声还是要顾忌的。 轮子随着马的移动,“咕噜咕噜”的响了起来,苏晚卿一行人,也朝着东霂国的方向出发了。 东霂国坐落在天离国的西南部,途中的距离还是较远,若是坐马车,最起码也需要三四天的路程。幸而如今不过是秋天,尚未到最寒冷的时节,所以几人一路车程来,走走停停,偶尔看看沿途的风景,倒也不算难熬。 苏晚卿来到这片大陆这么久,也是第一次出远门。前世,她也是个热爱旅行的人,只是无奈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出任务,她真正能够放松的时间,是少之极少的。这一次虽然是为了解毒,但趁着这个机会,去一个从未见识过的国家旅游一番,对于苏晚卿来说,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相比较苏晚卿的淡定,一旁的桃夭完全就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每看到一处美景,她便兴奋得叽叽喳喳,拉着苏晚卿说个不停。一旁的祁老,起先还能忍受她一两日,到了后面,他干脆坐到容言玉的马车去了,图个清静。 反正苏丫头吃了他的药丸,一时半会,也出不了什么事儿。他年纪大了,还是不要这样荼毒自己的耳朵了,受不住。 祁老转移阵地后,原本还有些含蓄的桃夭,这下更是放飞自我了。苏晚卿有好几次都被她吵得头疼了,她有些无奈,这小丫头,精力怎么如此旺盛?都嚷嚷一整天了,她就不累吗? 在这次旅途中,苏晚卿才发现,原来在古代,也会有相应的休息站。每过一段距离,他们便可以看到驿站,下来喂个马,喝个茶,看看风景和不同的人,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容言玉在驿站休息时,便会跟苏晚卿等人介绍东霂国的概况。东霂国与四季如春的天离国不同,这是一个温差较为大的国家。在夏天,东霂国会非常的热,而到了冬天,东霂国便会遍地积雪,非常的寒冷。 但苏晚卿却并不讨厌这样,对她来说,春夏秋冬本就是四个不一样的季节。在不同的季节,有不同的风景,这可比一年四季都没有太大变化的天离国有趣多了。 看到苏晚卿露出对东霂国感兴趣的模样,容言玉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要晚卿不讨厌这里,他也算成功了一小半了。 随后,容言玉便更来劲儿的跟苏晚卿介绍东霂国的人文风貌,每到一些地方他还故意埋下一个关子,吊足了苏晚卿的胃口,害得苏晚卿想到达东霂国的欲望,是越来越强烈了。 在这一路上,祁老也没有闲着,他不知从哪儿搞来一只雪白的信鸽,每日差不多到一处,他便开始写信,再让信鸽将信带走。 而一旁的小白,每每看见白鸽,便激动不已,“吱吱”叫着,随时想要扑上前。祁老在读懂了小白眼中的信息后,再也不敢将白鸽放在靠近它的地方了。 笑话,若是唯一的信使被这小白狐给吃了,那他上哪儿哭去? 就这样,在众人轻快的气氛中,马车缓缓驶入了东霂国的境内。 第一百二十四章 皇后娘娘 此时已接近深秋,东霂国四周的树都落了一半的叶子,只有一些坚强的还挂在树梢上,做秋天最后的一条小尾巴。 虽然景色看起来有一些萧条,但秋天也正是收获的季节,丰富的水果蔬菜,造就了老百姓面容上灿烂的笑容。 苏晚卿几人在东霂国入城的大门前被侍卫拦了下来,年轻的侍卫站在门前,手里拿着一柄长矛,看着马车,有些警惕的问道:“请问车上是何人?若要进入皇城,请出示通行证。” 苏晚卿在马车中愣了愣,这东霂国倒是守卫森严,进皇城也要通行证。不过这样做无非也是为了保护老百姓,避免一些不怀好意的人混进来。 但是,她哪来的通行证? 那侍卫看车内半晌没有动静,以为又是什么人乔装打扮想要混进皇城。他平日里见这种人可见的多了,真以为他们东霂国的侍卫是好惹的吗?侍卫举起了长矛,正想将这些人赶走。 这时候,前面的那辆马车的帘子被掀起来了,一双清冷如水的眼眸露了出来,让那侍卫一时间怔了怔。苏晚卿掀开帘子,轻轻的掀开了半边面纱,看向侍卫,轻声说道:“这位大哥,我们此次前来东霂国,是为了找一个人,你可否通融一下。” 清冷好听的声音缓缓在侍卫的耳边响起,仿佛泉水一般,沁人心脾。加上苏晚卿那半边就足以惊艳所有人的侧脸,让侍卫已经完全呆在原地了。 但是很快理智唤回了他的神志,面前绝美的女子想必不是什么坏人,但是他的职责毕竟摆在这里……侍卫一时之间陷入了两难之中。 很快,一个声音拯救了他。 容言玉从后面的马车下来,走到苏晚卿旁边,看着面前的侍卫淡淡的说道:“你是新来的吧?这是本皇子的朋友,你直接放行便可。” 那侍卫抬起头来,看到容言玉俊美的容貌,惊了一瞬,虽然他刚在这儿守门没多久,但容皇子的威名和容貌,都是东霂国老百姓瞻仰的对象。他曾经也有幸见过容皇子一面,却没想到,今日,真人居然就站在自己面前! 小侍卫连忙躬身行礼道:“参加容皇子,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望皇子赎罪。”他看向苏晚卿,又连忙道:“希望小姐不要见怪。”说完,便自觉的侧身让开了路,但小眼神还是忍不住往容皇子身上瞄。 苏晚卿看着他诚惶诚恐,但看向容皇子又一副崇拜的迷弟样,好笑的摇了摇头。 容言玉侧过头看向苏晚卿,温和的说道:“晚卿,我们走吧。” 苏晚卿点了点头,转身重新上了马车,容言玉看她上了马车后,自己也转身回到自己的马车上了。 马车缓缓地驶入京城中,侍卫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两辆渐行渐远的马车。方才那位绝美的姑娘是谁?容皇子居然带了一位漂亮的姑娘回城,他不是去天离国参加宴会了吗?莫非,这位姑娘是天离国的? 不管如何,一向不近女色的容皇子,居然主动与一位女子这般靠近,莫非这二人已经互生情愫? 侍卫想到这里,不禁瞪大了眼睛,若此事被京城的那些姑娘们知道,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风雨了……但是这位姑娘一看便是倾国倾城,与容皇子倒也挺配的。 另一边,苏晚卿安稳的坐在马车中,探出头往四周看着,完全不知道自己和容言玉已经被一个小侍卫脑补了一大出剧情。 苏晚卿对于东霂国的皇城也很感兴趣,从窗外看,老百姓们的脸上都带着灿烂的笑容,街上的贩子都吆喝着,贩卖着自己的商品,看起来一派其乐融融。 苏晚卿看了一会儿便收回了视线,看来东霂国的确治理得很好,看老百姓们的神情,从某种程度上已经可以看出这个国家的君主治理得如何了。 没由来的,苏晚卿对于这个国家的君主,倒是产生了一丝好奇。传闻,东霂国的君主在很小的时候,便已经饱读四书五经,精通武艺和各样武器,凭着自己的努力打下了一片江山,一直到如今。 最令人羡慕的,还是东霂国君主和他皇后之间的爱情故事。听说,东霂国皇帝对当今皇后是一见钟情,不顾一切将她娶了回家。二人成亲后相敬如宾,恩爱不已。东霂国皇帝甚至为了自己的皇后,没有纳过一位妃嫔,他的后宫,只有皇后一人。 当听到这个故事时,苏晚卿的内心的确很惊讶,也有些感动。在这样一个古代,男人三妻四妾本是正常的事情,更何况他还是一国之君。当初也不知道顶着多大的压力,才坚持做到了这一切。 在苏晚卿胡思乱想的当儿,一旁看完信的祁老抬起头来,高兴的对苏晚卿道:“苏丫头,你这趟可是来得准呐。苗老儿他如今在皇宫中为皇后调理身子呢,过两日便要离开东霂国了。幸好咱们赶上了,不然再找到他,就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听到这个消息,苏晚卿有些讶异,她下意识的问道:“皇后娘娘身子不好吗?” 祁老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但还是回答道:“皇后娘娘的身子骨一直不好,这是东霂国上下都知道的事情。似乎是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皇后娘娘在怀第二胎的时候坏了身子,后来孩子没了,她也在床榻上休息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是也不能再生产了。那次之后落下了病根,每隔一段时间,苗老儿便会到东霂国,给皇后调养身子。” 苏晚卿愣了愣,第二胎?她倒是没有听说,皇后娘娘还怀了第二个孩子,不过如今听来,倒是有些可惜。难怪,偌大的东霂国,只有容言玉一位皇子,当今皇帝又不愿意选秀女,宫中自然是人丁单薄了。 这时,一旁的容言玉从马车中探出头来,询问苗老的动向,祁老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容言玉想了想,他倒是忘了,算算日子,也的确是苗老入宫的时间。 他开口道:“晚卿,祁老爷爷,既然苗老如今在宫中,你们直接随言玉入宫即可。正好,我也带晚卿你见一下父皇与母后,他们看到你,一定会吃惊的。” 苏晚卿有些好奇的问道:“为什么会吃惊?” 容言玉冲着她眨了眨眼睛,笑道:“因为晚卿你长得很好看呀。” 苏晚卿有些无语,没想到容言玉开起玩笑来,还挺冷的,她可笑不出来。 容言玉笑道:“好了,不逗你了,你是我在天离国的第一个真心结识的朋友,就随我认识一下父皇母后吧?” 看着容言玉有些”可怜巴巴“的眼神,苏晚卿”噗嗤“的笑了,她点了点头,应下了。 其实不用容言玉说,她也要拜见皇帝皇后一番的,毕竟如今苗老住在宫中,她要找苗老帮忙。到了人家的地盘,不打招呼如何过得去?毕竟,她除了是丞相府的嫡女外,如今还是天离国未来的六皇子妃。 容言玉看苏晚卿答应了,立刻兴高采烈的对车夫道:“往皇宫的方向去。” 车夫应了一声,举起长鞭,白马嘶吼了一声,稳稳地朝皇宫的方向前进。 因为有了容言玉,苏晚卿几人也畅通无阻的进入了皇宫。 皇宫华丽优美的设计,也着实让苏晚卿大饱眼福一番。她看着纯金打造的宫檐,不禁咋舌,有钱就是任性啊。什么时候,她也有这么多金子,能够造一所小房子,她就已经满足了。 皇宫中,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坐在纱幔外,正在给皇后把脉。良久,他轻轻离开了皇后手上隔着的手帕。 纱幔中传来一阵温柔动听却带着一丝虚弱的声音:“苗老,本宫的身子如何了?” 苗老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笑道:“娘娘的身子较之前老朽看,已经好很多了。照这样下去,娘娘的身子用不了多久,便会恢复健康了。” 里面的女人隔着有些透明的纱幔,隐约可以看到她绝美的面容,只是令人看得不真切。 她低低的笑道:“苗老,本宫的身子,本宫还是清楚的。这么多年也熬过来了,只要活着,本宫也就没什么可抱怨的了。谁叫本宫当年识人不清呢?” 对于皇后娘娘当初发生的事情,苗老隐隐有些耳闻。但他也知道,有些事情,是轮不到他来管的,他也不便开口。 苗老半晌说道:“娘娘,只要您好好休息,保持轻松的心情,身子总会好起来的。” “那便谢谢苗老了。” “娘娘言重了。” 苗老起身,刚刚告退,门外便传来一个丫鬟的声音:“苗太医,皇子殿下请您过去一趟。” 皇后一听,身子微微抬了起来,望着外面道:“言玉回来了?” 那丫鬟恭敬的回应道:“是的,皇后娘娘,殿下刚到宫中,似乎找苗太医有急事。他说晚一点再来看娘娘您,希望娘娘见谅。” 皇后摆了摆手,轻笑道:“这小子,莫非身子不舒服?苗老,麻烦你过去看一下犬子了。” 苗老冲着她的方向拱了拱手,便跟着丫鬟走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看病 苗老跟着丫鬟来到容言玉的寝宫,他因为经常出入东霂国的皇宫,也见过容言玉几次。 苗老这些年走南闯北,见过的人也不少。对于容言玉,他还是比较欣赏的。到底是东霂国的第一皇子,无论是举止投足,都无法让人挑出一丝毛病。况且,这些年来,他也帮助东霂国皇帝做了不少的事情,为东霂国的兴旺发达出了不少的力气。 他的言行举止也注明,他注定会是未来的一个优秀的君王。 苗老这般想着,踏进了容言玉的寝宫中。迎上来的,却并不是容皇子,反倒是让他满是惊喜的人。 “祁老儿,你居然这么快就到了?信上不是跟我说,要第二天才可以到吗?” 出来的,正是苗老多年以来的挚友:祁老。 祁老“哈哈”大笑,白胡子一翘一翘的,他如今仿佛一个刚刚初出茅庐的小子一般,活力满满,用力的拍着苗老的肩膀。尔后他指了指旁边站着的,一脸温润的容言玉道:“若非容皇子带我们走了另一条路,只怕是真的要第二天才能到了。多亏了容皇子的帮助哪。” 容言玉听到祁老提到自己,依然云淡风轻的笑道:“晚卿身子本就无法再等待,加上近日来长途跋涉,大家想必也都累了。言玉不过也是为了让大家都不必如此辛苦,举手之劳,祁老爷爷您不必客气。” 苗老看着容言玉不卑不亢的态度,点了点头,笑道:“容皇子,东霂国出了你这么一个人才,实属东霂国的骄傲啊。” 容言玉笑道:“苗老爷爷您就别打趣言玉了。” 苗老又看向祁老,笑道:“祁老儿,这些年你可过得好?算起来,我们也有好几年未见了。” 祁老摸了摸白胡子,也笑道:“老头子自然过得不错,看你的气色,你过得也不差。” 两个人简单的寒暄了一番,祁老说道:“好了,苗老儿,有什么事咱们过后再慢慢细说。你呀,帮我这苏丫头看看她的身子,她身上中的毒,老头儿也解不开,你这些年走南闯北的,也许见过这毒。所以呀,便拜托你看一下喽。” 苗老在信上已经大致听祁老将具体的情况说了一遍,当下道:“你个老头儿,跟我还客气什么呀?放心,我能帮得上的,必定不会推辞。” 祁老笑着点了点头,他与苗老之前的情谊,的确是无人能及的。 顺着祁老的视线,苗老才发现,一个绝美的少女正在缓缓走出来。她的步履沉稳,眼神宁静,丝毫没有中毒之人的颓丧。相反,她倒像个没事人儿一般,安静的站在那里。 苗老素来是不看相貌的,但苏晚卿的容貌,倒的确让他这个老头子都惊艳了一番。这世间,看来真的有闭月羞花之貌,落雁沉鱼之姿,这话可一点儿也没说错。 苏晚卿站在苗老的面前,也打量了他几秒钟。苗老比起祁老,神色间要更傲气一些,若不认识的人见了,他确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让人望而止步。但刚从他与祁老爷爷的对话中却可以看出,这位苗老爷爷,想必也是一位重情重义之人。 苏晚卿浅浅一笑,如沐春风的嗓音轻轻散开来:“晚卿唤祁老一声爷爷,瞧着您与祁老爷爷年纪相仿,又是挚友。若您不嫌弃,晚卿也唤您一声苗老爷爷。” 一旁的祁老“哼”了一声道:“我将苏丫头可是看做亲孙女一般,让她唤你爷爷,真是便宜你了。” 苗老瞪了祁老一眼,这小老头,刚刚还对自己亲亲热热的,转眼就翻脸不认人了。果然这么多年来,他的性子一点儿也没变过。 “既然是你看重的亲孙女,那怎能少了老朽一份?你的孙女便是我的孙女,晚卿丫头是吧?苗老爷爷便认你这个孙女儿了,哈哈哈。” 苏晚卿看着他们二人如小孩子一般,笑容慢慢扩大了:“是,苗老爷爷好。” “哎,真乖,瞧这灵气的模样,真讨人喜欢。” “行了行了,你别废话了,赶紧给苏丫头看看。我那个药丸今日可就要失效了,她的身子,可熬不住多久。” 苗老也不再废话,点了点头。他是个医者,自然知道病人的安危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事情,稍后再说。 苏晚卿躺在容言玉卧室外的一张软塌上,苗老坐在一旁,开始为她把脉。 容言玉站在旁边安静的看着,也不出声,但他的眉头微微皱着,还是显示出了一丝担忧。 苗老把完了脉,又摸了摸苏晚卿的手指和旁边的穴位。祁老在旁边看着,忍不住问道:“苗老儿,苏丫头的身子如何?可能医治?” 苗老原本微闭的眼睛轻轻睁开,他看着眼神平静的苏晚卿,微微皱着眉,还是说道:“这毒,老朽似乎在哪里见到过,但是一时之间,竟是想不起来了。苏丫头的毒素已经快要蔓延到丹田了,若继续这样下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祁老瞪大了眼睛,急吼吼的催道:“那你快些想想,这毒究竟是哪里的,这样才好着手配药呀。” 苗老揉了揉脑袋,无奈的说道:“不是我想不起来,是这毒素中,蕴含的毒并不止一种呀。若只有一种,老朽必定很快就将引子给找出来了。” 此话一出,大伙儿都愣了愣。没想到,苏晚卿中的毒中,居然还包含了好几种毒素,这下子就麻烦了。 祁老忍不住握紧了拳头,着急的说道:“这可如何是好啊?” 苏晚卿看着有些愁眉苦脸的两个老人,出声安慰道:“二位爷爷,劳烦二位为晚卿费心,晚卿本就很感激了。但此事急不来,二位爷爷也不要太过着急了,还有时间。” 苏晚卿对自己身体的变化,多少还是有一些了解的。毒素虽然很毒,但它进入丹田终究需要一个过程,就算祁老爷爷的药丸就要失效了,想必这毒素也得花费好几天的时间,才能进入自己的丹田。还有时间。 苗老和祁老一听,倒是有些惭愧了,亏他们二人活了这么一大把岁数,心理素质还不如一个小姑娘呢。苏丫头说得对,如今还有几日的时间,以他们的能力,即使找不完引子,这丹药也必须配出来! 祁老看着苏晚卿,摆正了神色,严肃的说道:“苏丫头,虽说还有几日的时间,但这毒素太过复杂,风险也很大。况且今日那药丸失效后,你可能就会产生中毒的反应了,这个过程是很痛苦的,你若是坚持不住,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苏晚卿也认真的回应道:“放心吧,祁老爷爷,-晚卿无论如何,都会坚持住的。” 苗老看着苏晚卿,叹了口气道:“苦了你了。” 苏晚卿摇了摇头道:“发生这样的事情,谁也不希望如此。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也只能乐观的去面对了。祁老爷爷您们也是,不要有太大的压力,晚卿相信您们一定可以研制出解药的。毕竟,您们可是名扬天下的神医呀。” 苏晚卿说完,还有些俏皮的冲他们眨了眨眼睛。 祁老和苗老露出了一个笑容,他们也知道,苏丫头是为了安慰他们才这般说的。他们怎能辜负她的一番苦心? 容言玉站在旁边说道:“晚卿,这些日子,你便先在这里住下吧,我的寝宫很大,客房也不少,待会儿吩咐丫鬟打扫一番便可以了。” 苏晚卿沉默了一下,还是没有拒绝容言玉的好意。此刻,她的身子已经拖不得,去别的地方,也许对于苗老爷爷他们来说也不方便。自己人生地不熟的,有容言玉的帮忙,很多事情便迎刃而解了。 容皇子带了一个蒙面少女回宫,并让她住下的消息,顿时像疯了一般传遍了整个皇宫。尔后,再以飞速传给了东霂国的老百姓们。 老百姓们自然是为容皇子高兴,在他们眼里,容皇子也老大不小了,的确是时候该成家了。而对于那些贵族少女们来说,这显然是一个天打雷劈的消息。 她们谁不瞻仰容皇子的天人之姿?而且那少女,似乎还是容皇子从天离国带回来的,谁知道她是个什么身份。一个什么背景都不知道的女人,如何跟她们这些养尊处优的贵族大小姐相比? 在某所装修精致奢华的大院内,一个长相貌美的少女正坐在椅子上喝着茶,丫鬟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后,少女立刻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说道:“你说什么?言玉哥哥居然带了一个女人回去?还让她住在太子府中?这不可能!” 那丫鬟苦着脸道:“大小姐,此事千真万确。现在,外面可都传疯啦。” 少女手中的茶已经撒了出去,滚烫的茶水将她手上的肌肤烫得通红,她却仿佛感觉不到一般。 “给我查!掘地三尺,也要将那女人的身份给我查出来!” “是。” “对了,你再给我准备一些礼品,是时候,我该进宫去看看我那卧病在床的姑母了。” “遵命,大小姐。”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上官梦琪 金碧辉煌而又不失大气的坤宁宫中,皇后坐在桌子上,正在着手布局着面前精致的饭菜。 她的心腹丫鬟雁书在一旁看着,半晌还是无奈的开口道:“娘娘,您身子还未痊愈,还是让奴婢来吧。” 皇后微微摇了摇头,浅笑的说道:“这点事情,算不得什么,不过是布布菜罢了。皇上还有多久过来?” 雁书望了望外面的天色,笑道:“瞧这天色,距离皇上下朝的时间也不远了,想必皇上很快便会来跟娘娘您一同进餐了。” 皇后点了点头,看着还冒着热气的饭菜,想了想道:“对了,昨日言玉不是带了位姑娘回来?你可去看过是如何一回事?那姑娘长得如何,可是他的心上人?” 看着皇后眼里冒出的八卦的神情,雁书有些无语。自己的主子无论多大了,心态还是像个小孩子一般,整日催着容皇子娶妻,好几次都把容皇子给吓跑了,真是的。 但是想归想,雁书还是老实的回答道:“不是奴婢不想打探,而是容皇子他……隐瞒得紧哪。从昨日苗老去了太子府之后,容皇子便下了吩咐,若没有他的许可,谁也不允许擅自进入太子府,更不可惊扰了那位姑娘歇息。” 皇后的眼睛更亮了,衬得她绝美的面容愈发的迷人。 “哦?言玉居然这般说?难道连我这个母后,也不可以进入太子府吗?” 雁书自然不敢说不给,她只道:“皇后娘娘您是容皇子的生母,容皇子自然不会拦着您。不过只怕是去了,您也看不到那位姑娘……” 皇后嘟起了嘴巴,有些不满的说道:“言玉是怎么回事?居然还敢这般对本宫,真是不孝子!这些年整日往外跑便算了,本宫也就不说什么了。如今好不容易带了个姑娘回来,都不让本宫见见。对了,那姑娘的身份,你可知道?听说不是咱们东霂国的人?” 雁书赶紧将自己听到的情报全都一一道来:“皇后娘娘,具体的事情雁书也不是很清楚。雁书只知道,那位姑娘似乎是容皇子从天离国带回来的。前些日子,容皇子不是出使天离国了嘛?” “天离国……”皇后忍不住喃喃道。“这名字……好生熟悉,本宫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雁书立刻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生怕皇后又发病,赶紧强笑着转移话题道:“毕竟是一个泱泱大国,皇后娘娘听过也不足为奇。对了,这时间也差不多了,皇上也该回来了吧?” 皇后还未来得及细想,听到雁书提起皇上,眼睛眨了眨,说道:“也是,平日里这个时候皇上早就来了,今日怎地这般慢?” 另一边,御书房内,高大英俊的男人坐在皇位上,面容与他面前的容言玉有几分相似。这位男人正是东霂国如今的皇帝:容舒玄。 容舒玄看着面前这个让自己十分骄傲的儿子,将自己的疑惑问出口:“听说昨日你带了个姑娘家回来,怎么防的这般紧,连你母后也不让见?” 容言玉沉吟了一下,说道:“她是言玉的朋友,这次是因为中毒了,需要苗老帮她解毒,因此言玉便跟她一起回来了。” 容舒玄挑了挑眉头道:“哦?你的朋友?莫不是你心仪的姑娘?怎么不带来给朕看一下,你也真是的,害羞什么?” 容言玉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道:“父皇,您就别瞎猜了,晚卿她已经有婚约在身了。” 容舒玄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道:“有婚约又如何,这不是还未成亲吗?你小子有的是机会。再说了,我容舒玄的儿子这么优秀,难不成,还比不过她那未婚夫?不过,晚卿这名字,倒是挺好听的。” 容言玉想到了在苏晚卿面前像个孩子一般的裴修,忍不住笑道:“不好说,晚卿的未婚夫,可是很厉害的。父皇应该听说过他的威名:裴修。” 容舒玄自然听说过,天离国最有名的战神六皇子。 “居然是他?不过他后来不是出事了吗?以前,朕倒是挺佩服他的,小小年纪,不得了。真是天妒英才哪。” 容言玉想起自己见到的一切,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事情究竟如何,有谁知道呢?” 容舒玄摇摇头道:“儿子啊,不是朕说你,君子不夺人所好,你还是放手吧。” 容言玉一脸的无语:“父皇,儿臣都说了,儿臣对晚卿没有别的想法。事实上……” 容舒玄听完了容言玉的解释,瞪大了眼睛道:“你说什么?怎么可能!” 坤宁宫中,就在皇后即将派人去查看情况的时候,容舒玄出现在了门口。雁书眼睛一亮,赶紧道:“参见皇上,皇后娘娘等您很久了。” 容舒玄点了点头,大步踏了进去。 皇后坐在椅子上,看到他立刻站了起来,娇嗔道:“舒玄,你怎地现在才来?” 一旁的雁书识相的退了下去,将门轻轻带上了。 容舒玄往前走了几步,扶住了皇后的身子,看着一桌依然冒着热气,却丝毫未动过的饭菜,忍不住责怪道:“霜儿你也真是的,明知道你身子不好,怎的不早些先用餐?我都说了,不必等我,饿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上官流霜温柔的看着容舒玄道:“你不在,我不想一个人吃饭,多等一会儿也无碍,我还不饿。” 容舒玄有些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想起方才容言玉所说的话,欲言又止:“霜儿……” 上官流霜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容舒玄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笑道:“无事,就是有些饿了。” “那快些用餐吧,今日,我特地命人准备你爱吃的菜。若不是我这些年身子总是不好,我都亲自下厨了。” 容舒玄接过她递过来的饭,摇摇头道:“你身子不好,便不要折腾了,我不介意这些的。你呀,养好身子要紧,其他的事情,日后再说吧。” 上官流霜笑着点了点头,她自己的身子,她也是知道的,三天两头便犯病,真真是累不得。 “对了,你应该听说言玉带回来了一个姑娘吧?他也真是的,也不给我看看。若是真的喜欢,便娶回来便是,我又不是非得让他娶个什么贵族家的千金大小姐。” 容舒玄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尔后无奈的说道:“你呀,就别操心那么多了。言玉那小子说那位姑娘不过是过来看病的,他并无其他的想法。” “年轻人就是嘴硬,我看哪,他就是不好意思承认。那姑娘的身子如何?可有什么大碍?” 容舒玄摇了摇头,具体的情况他也不清楚。 “等那位姑娘身子好了,言玉他说会带出来给我们看看的,你呀,就先收起你的好奇心吧,快些用饭。” “那我便放心了。” 这时,门外响起了雁书小心的声音:“皇上,皇后娘娘,表小姐来了。” 容舒玄和上官流霜对视了一眼,眼中都带上了无奈之色。 “叫她进来吧。” 门开了,上官梦琪带着一个捧着礼品的丫鬟进来了,看到容舒玄和上官流霜,赶紧乖巧的问好道:“见过姑父、姑母,听闻姑母的身子最近好了一些,梦琪便带了一些补品来给姑母补补身子。” 上官流霜浅笑着说道:“小琪有心了。” 上官梦琪看着一桌子菜,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没想到姑父姑母正在用餐,却是梦琪打扰了。”她故作看了看四周,状作无意的问道:“言玉表哥呢?梦琪听说他昨日回京了。” 容舒玄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这小子不知道去哪儿了,今日不过来与我们用餐。” 上官梦琪难掩失望道:“这样啊……”她随后很快又抬起头,小心翼翼的说道:“听说言玉表哥带了位姐姐回来,不知道这位姐姐长什么样子,一定很好看吧?” 容舒玄和上官流霜又对视了一眼,容舒玄说道:“朕也不知……那小子宝贝得很,还未带出来呢。不瞒你说,你姑父和姑母,也好奇得紧。 上官梦琪无意识的抓紧了手帕,半晌挤出一个笑容道:“是吗?没想到一向洁身自好的表哥有一天也会带女子回来呢,真是让梦琪惊讶。” 上官流霜笑道:“毕竟言玉也老大不小了,有喜欢的女孩子,也是正常的。” “喜欢”二字明显刺痛了上官梦琪,她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容舒玄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恶作剧,他故意道:“小琪你对那个女子很好奇?” 上官梦琪下意识的摆摆手,梗着脖子道:“只是有一点点罢了,毕竟那是言玉表哥……” 容舒玄笑道:“既然如此,不如小琪你就去太子府瞧一瞧吧,顺道帮你姑父姑母瞧瞧,那姑娘长什么模样。” 上官梦琪正愁着不知道找什么理由去找容言玉呢,这会儿听容舒玄这么一说,眼睛立刻就亮了,她连忙说道:“那梦琪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姑父、姑母,您们先用饭吧,梦琪就不打扰了,梦琪告退!” 她行了个礼,急匆匆的转身走了。 上官梦琪的身影消失在坤宁宫后,上官流霜瞪了容舒玄一眼,无奈的说道:“舒玄你也真是的,明知道小琪喜欢言玉这般久了,若去了太子府,不还得翻了天?” 容舒玄笑道:“那可就不关我的事儿了,谁让她偏偏挑这个时候来,让她烦言玉去吧。来来来,我们继续用餐。” 上官流霜娇嗔的推了他一把,说道:“幼稚鬼!” 但她也不再说什么,开始用起餐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找茬 上官梦琪头也不回,径直往太子府的方向冲了过去。她的随身丫鬟在后面愈发的跟不上,只能一边小跑一边小声喊道:“哎呀,大小姐,您等等奴婢呀。” 这边上官梦琪风风火火的往这边走,另一边的太子府中,苏晚卿却在床榻上紧皱眉头,额间都冒着冷汗。 旁边的桃夭着急的看着她,低声道:“大小姐,您有没有事?您可不要吓奴婢呀!” 桃夭是知道苏晚卿中了毒的,但她没想到,这毒一旦发作起来,居然如此的严重。素来不在乎这些的大小姐,居然已经疼得额头冒冷汗,可想而知,这毒究竟有多可怕了。 但桃夭毕竟不是大夫,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为苏晚卿做什么。偏生苏晚卿一声也不吭,冲她示意不要惊扰任何人后,便再也不出声了。 桃夭有心想要去找祁老跟苗老,但苏晚卿下了这般命令,她也不敢违抗,只能在原地急得直打转。她知道,若是违抗了苏晚卿的命令,那么她必定会失去苏晚卿的信任。对于桃夭来说,没有什么比留在苏晚卿的身边更好的事情了,她自然是不敢做出这些举动的。 桃夭此刻似乎已经能够理解自家大小姐的心情,她看着紧咬唇关、神色惨白的苏晚卿,也忍不住咬紧了自己的唇。 苗老和祁老这几日忙得团团转,除了研究大小姐身上的毒素以外,还尽可能的到处搜罗可能需要到的药材。需要动员这二位老人去找的药材,必定是非同寻常的。所幸还有容皇子的帮忙,二位老者才能稍微歇一口气,不至于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他们尚且为了大小姐这般努力的寻找解药,大小姐又如何忍心再打扰他们,再为她烦心呢?但是这样的大小姐,真让她心疼。 桃夭只能打来一盘清水,小心的为苏晚卿拭去额间的冷汗,又替她找了一块热毛巾,轻轻地敷在苏晚卿的额头上。 苏晚卿此刻只感觉自己的体内有两团火焰在打架,一团冰,一团火,二者谁也容不下谁。两团火之间的较量,可惨了苏晚卿的身子。人的身体毕竟是脆弱的,那毒素在体内四处乱窜,撞击的都是血肉组成的墙壁,苏晚卿也不过肉体凡胎,岂会舒服? 但苏晚卿自问曾经不管如何也是佣兵界的王者,面对这疼痛,她又如何会退缩?况且苗老他们还在为自己的健康而努力着,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挺过这一关。祁老爷爷之前也说了,若熬不过去,那么一切都前功尽弃了,她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苏晚卿这边正在顽强的全神贯注的抵抗毒素的入侵时,另一边,上官梦琪已经到了太子府前。 太子府前的守卫自然认得上官梦琪的身份,他们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苦涩。这上官家的大小姐,仗着自己的姑母是当今的皇后娘娘,多次背着皇后娘娘,不知道做了多少狐假虎威的事情,脾气也是十分的糟糕。 但他们不过是侍卫,哪里敢多说什么,赶紧行礼道:“上官小姐您好,请问……” 上官梦琪不耐烦的挥挥手打断了他们,开口道:“少废话,言玉表哥可在府中?” 两位侍卫对视了一眼,老实的说道:“太子殿下如今并不在府中,他方才有事外出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位上官小姐只怕是得知了太子殿下带了一个神秘的姑娘回府中,且将姑娘安置在太子府中,这下子才坐不住了,此番亲自上门来打探。 但是,如今太子殿下不在府中,那位姑娘身子骨又不舒服,若这位上官小姐闹出什么事情来……光凭他们两个小小的侍卫,哪里能顶什么事情呢? 还未等两个侍卫的眼神沟通完,上官梦琪在听说容言玉不在府中时,眼中有一丝懊恼,但很快又闪过了一丝喜色。 她清了清嗓子道:“前些日子,言玉表哥可是带了一位姑娘家回来?” 其中一位侍卫对上了上官梦琪的目光,他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老实的应了一声:“是、是的。” 上官梦琪故作疑惑的说道:“这位姑娘似乎有些身子不舒服,方才我去探望了姑母,姑父也在,他们让我顺道来看看言玉表哥,还有这位姑娘。” 两个侍卫虽然心中嘀咕,但表面却也不敢说什么,其中一个面有难色的说道:“上官小姐,不是小的不让您进去。而是太子殿下下了命令,若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可以进来呀。” 上官梦琪原本温和的神色立刻变得凶神恶煞起来,她咄咄逼人的说道:“是姑父和姑母命梦琪来的,莫非,你们连皇上的旨意也要违抗吗?这可是杀头之罪!” 两个侍卫张了张口,一下子竟不知说些什么好。他们自然看得分明,此事不过是上官梦琪借题发挥罢了,皇上肯定不会下这样的命令。但是他们敢说是吗?若上官梦琪真的在皇上面前参他们一本,那他们可就有苦说不出了。 但是太子殿下的命令摆在面前,他们毕竟是太子府的人,所以就在上官梦琪以为吓住了他们,就要抬脚进去时,两个侍卫又拦住了她。 上官梦琪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抬高声音道:“你们居然还敢拦着我?若耽误了此事,你们赔得起吗?” 门外吵吵嚷嚷的声音让客房中的苏晚卿皱起了眉头,一旁的桃夭也听到了门外隐隐约约的争吵声,上官梦琪的声音太过尖锐了,即使太子府隔音这般好,都不可避免的听到了一些。 苏晚卿此刻正在抗毒,丝毫分不得神,若她稍一分神,只怕是毒素就要直接冲进她的丹田里搅得一团糟了,她必须要稳住。 桃夭也知道,此时大小姐是绝对不能被打扰的,她皱起了眉头,忍不住小声道:“太子殿下明明吩咐了不许任何人打扰,居然还有人敢上门,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但门外的声音依然没有停止,桃夭跺了跺脚,还是选择出去了。这个时候,她必须保证不让任何人打扰到大小姐! 上官梦琪还在叫嚷着,两个侍卫不敢碰到她,只能被她慢慢地逼退。 就在上官梦琪接近门口时,桃夭站了出来,她皱着眉说道:“请问门外何事这般吵闹?” 两个侍卫认得面前的侍女正是那位大小姐的丫鬟,赶紧说道:“桃夭姑娘,这位上官小姐是太子殿下的表妹,她硬要进去看你们大小姐,我们……” 上官梦琪停了下来,看着桃夭,开口道:“哦?你是那位姑娘的丫鬟?” 她从头到脚的打量了桃夭一番,尔后有些不屑的说道:“看你这丫鬟也不怎么样,很普通嘛。” 桃夭顿时气红了脸,她好歹是堂堂丞相府嫡女的第一丫鬟,曾几何时被人这般评价过?她又不是一件商品! 想到这里,桃夭不客气的开口道:“这位上官小姐,太子殿下有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我们大小姐休息,您这般强行冲进来,只怕是不太好吧?” 上官梦琪几乎要气笑了,她插着腰,竖着眉对桃夭冷笑道:“太子殿下是我的表哥,若我进去了,他也不会责怪我。而你,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下等丫鬟,是谁给你的勇气这么跟本小姐说话?莫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吧?看来,你们家所谓的小姐也不是什么好鸟,说不定言玉表哥都被你们骗了!等我揭穿了你们的真面目,看你们怎么向大家交代!” 上官梦琪说完,又要往里面冲。 桃夭听她这么一说,几乎要气哭了。她骂自己就算了,居然连她的大小姐也一起骂!还说什么是太子的表妹,很厉害吗?她算是看清楚了,这上官小姐,摆明了就是来找茬的! 桃夭看着那两个有些愣住的侍卫,着急的说道:“你们赶紧拦住她呀,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太子殿下一定饶不了你们!” 两个侍卫一个激灵,赶紧拦在上官梦琪的面前,此时也管不上什么身份问题了,先拦住再说! 其中一个侍卫看着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上官梦琪,为难的开口道:“上官小姐,您就别为难我们了,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哪……” 桃夭也开口道:“上官小姐是吧?作为太子殿下的表妹,居然如此有失涵养,当真是丢人!” 上官梦琪脸色一变。“你——” 桃夭抬起小脸道:“我什么我?我只是个丫鬟又如何,我一个小丫鬟的修养都比你好,你看看你,整个就像一个泼妇一般。” 上官梦琪不再理会桃夭,而是冷冷的看着拦住自己的侍卫道:“你们如今连本小姐也敢拦,是不是忘记本小姐的身份了?你们莫不是连皇上皇后也敢拦吧?不过是太子府的两条走狗,也敢在客人面前乱犬。” 两个侍卫的脸色顿时涨得通红,他们何时被人这般侮辱过?但是他们不过是普通的侍卫,的确没什么资格与上官小姐较劲,他们憋屈的低下了头,不出声。 就在上官梦琪扬起得意的笑容时,旁边插进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就算是太子府的走狗,那也得交由本太子来处置。何时,本太子的人,也轮得到你来管教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晚卿昏迷 上官梦琪原本得意洋洋的神情,在听到这个声音后顿时消失殆尽。她有些僵硬的转过身子,扯出一个尴尬无比的笑容道:“言玉表哥,你回来啦。” 上官梦琪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要知道,她在容言玉面前一向表现出一副温婉大方、天真无暇的模样,如今自己骂那两个侍卫的话,居然被言玉表哥听见了。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言玉表哥会不会因此讨厌她呢? 若容言玉知道上官梦琪的想法,只怕是要气笑了。上官梦琪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心里清楚得很,若非看在母后的份上,他根本连正眼都不会看他一眼。从小就整天烦着他,将他身边其他的女孩子全都用卑劣的手段吓跑。 虽然容言玉对身边的女孩子也没什么兴趣,但上官梦琪的行为却是让他不喜的。一个女孩子,拥有这般强烈的嫉妒心,他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容言玉看着上官梦琪,淡淡的说道:“你在此地作甚?本太子不是吩咐过了,没有我的允许,不可以随意进入吗?” 上官梦琪缩了缩肩膀,还是梗着脖子说道:“是姑父、姑母让梦琪过来看看的,梦琪也是关心言玉表哥……更何况,这个丫鬟如此粗俗无礼,她的大小姐想必也不是什么好相与之人,言玉表哥,你可不要被她们给骗了呀!” 上官梦琪说到后面,感觉底气愈发的足,她觉得自己说得一点儿也没错。有这样子的丫鬟,肯定有一个糟糕的主子,她也是为了言玉表哥好。 容言玉在听了上官梦琪的话后,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冷冷的说道:“晚卿是什么样的人,本太子自然清楚,用不着你在这里说教。再说了,若非你在太子府前大吵大闹的,惊扰了晚卿休息,桃夭又怎会出来?若本太子没猜错,是你先挑衅人家吧。” 桃夭原以为上官梦琪作为容言玉的表妹,他多少会照顾她一下,甚至她都已经做好被责备的准备了,没想到,太子殿下居然如此的威武,如此的拥护她家大小姐,连她一个小小的丫鬟,他也能够这般维护,真是个大好人! 一时之间,容言玉的形象,在桃夭的心里提升了无数个档次。 上官梦琪在听到容言玉说的一番话后,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她万万没想到,容言玉居然当着几个下人的面,如此不给自己面子。要知道,从前,就算自己做了多过分的事情,言玉表哥也从未过多的苛责自己。当然,这也只是上官梦琪以为罢了,容言玉根本就是懒得和她沟通。 这一切,一定都是因为那个女人引起的。肯定是那个女人在言玉表哥面前说了她什么坏话,否则,言玉表哥怎会如此对待自己? 上官梦琪此刻满腔的怒火,她将一切都归咎在苏晚卿的身上。若非这个女人,言玉表哥怎会对她如此的冷淡和无情?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出现,就是一个祸害!不行,她绝对不能让言玉表哥喜欢上这个女人,否则,自己将来还有什么希望可言?从小开始,上官梦琪就认为,未来言玉表哥的妻子,只能是她。 如今言玉表哥已经正式入住太子府,之前派他出使天离国,也还是以皇子的身份。等他回来,正式的册封仪式也即将举行。上官梦琪对此事无疑是最高兴的,虽然言玉表哥注定是太子殿下,但毕竟之前还未册封。如今他已经册封了,虽然还差个仪式,但毕竟身份地位终究与之前不一样了。 而她,便是日后的太子妃,这是上官梦琪一直坚信的事实。要知道,他们上官家族,是东霂国赫赫有名的大家族,况且当今皇上独宠的皇后,还是来自上官家族,又是她的亲姑母。试问,还有谁比她更合适做东霂国未来的国母呢? 只是,一切都被那个还未谋面的女人给破坏掉了。上官梦琪想到这里,心中恨意更甚,也不知道那个小蹄子在言玉表哥面前说了什么。上官梦琪显然忘了,苏晚卿压根儿就没见过她,根本不认识她,何来的教唆一说。不过在上官梦琪的眼里,天下根本不会有人不认识她这个上官家的小姐。若不认识,那真是有眼无珠! 容言玉看上官梦琪惨白着一张小脸,眼里划过愤恨的情绪,心底一惊。他自然知道上官梦琪做事冲动不计后果,毕竟每次都有上官家族为她擦屁股。可是这次不一样,晚卿是他带来的,她便绝对不能出事。况且离开天离国前,裴修还拜托自己好好照顾她,他怎会言而无信? 看来,这段时间,他要小心防范才行。 想到这里,容言玉开口道:“梦琪,今日的事情我就先不跟你计较了。若有下次,你就不要再来了,好了,你先回去吧。” 上官梦琪此刻有容言玉给的台阶下,她哪里还敢闯进去?容言玉的话成功威胁到了她,让她不来?怎么可能!上官梦琪慌忙点头,故作乖巧的说道:“梦琪知道了,还望言玉表哥不要生气,此次是梦琪太过鲁莽了,希望没有耽误到里面那位姑娘。那……梦琪先回去了。” 容言玉神色缓和了一些,摆了摆手道:“去吧。” 上官梦琪转过身,正要离去,太子府中一个丫鬟冲了出来,焦急得说道:“不好了不好了,苏小姐晕过去了!” “你说什么?”容言玉的神色立刻变了,而桃夭已经转身就往里跑了。容言玉也紧随其后,这时候,谁也顾不上什么了。 上官梦琪站在原地,敏锐的抓住了“苏小姐”这个字眼。原来,那个女人姓苏,她记得,在天离国,姓苏的,也就只有一家吧。 上官梦琪的眼睛转了转,一边往宫外走去,一边冲着旁边的贴身丫鬟道:“去,命人查一查,这苏小姐是个什么身份,此次来东霂国是做何事的。” “是。” 另一边,太子府中,苏晚卿躺在自己的床上,小脸苍白,额间满是汗水,她紧闭着双眼,殷红的唇上满是牙齿的印记,可以见得,她究竟有多痛苦了。 桃夭看着脆弱不已的苏晚卿,焦急不已,低低的喃喃道:“如今苗老和祁老都不在皇宫中,这可如何是好……” 容言玉看着苏晚卿的模样,拧起了眉头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晚卿怎会变成这个样子?” 桃夭低下了小脑袋,咬着唇说道:“其实大小姐一大早便发作了,她一直忍着疼痛,又不让奴婢将此事告诉其他人……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大小姐会变成这个样子,早知道这样,就算大小姐不高兴,奴婢也一定找人来帮忙了。” 桃夭说着说着,眼眶都有些红了。她何时看到过这么脆弱的人儿,看到大小姐这般虚弱的躺在床上,她就觉得难受不已。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容言玉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你不要哭,此事不怪你,你也是听从晚卿的命令罢了。我早该知道,晚卿本就是这样一个性子,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愿意麻烦别人,是我考虑不周……” 桃夭擦了擦眼泪,有些哽咽的说道:“如今可如何是好?” 容言玉想了想,说道:“在东霂国,有一件镇国之宝,名唤夜萝。传言服用后,可保人延年益寿、百毒不侵。我这就去找父皇,将此物从国库中拿出来,你再伺候给你家小姐服下。” 桃夭一听镇国之宝,一下子怔住了,她无意识的绞着衣角道:“这……这夜萝这般贵重,奴婢怎能拿?若大小姐醒了,也不会同意的……” 容言玉摆正了神色,严肃的说道:“你看你家大小姐如今已这般模样,宫中的御医都束手无策,除了服用夜萝,眼下也找不到其他的法子了。就算夜萝还解不了晚卿身上的毒,但必定能延缓她的毒素发作。难道你忍心看着你家大小姐这般痛苦吗?” “我……”桃夭顿时有些踌躇了。 听容言玉这么一说,也的确如此。更何况,他都愿意为大小姐争取镇国之宝,她又怎能如此别扭呢? 想到这里,桃夭看了一眼床上毫无知觉的苏晚卿,重重的点了点头道:“那便有劳太子殿下了!” 容言玉点了点头道:“放心吧,有我在,裴修将晚卿托付于我,我自然不能让她出事。你在这里好生看着,若有什么情况,可立刻派人来找我。” 桃夭感激的点点头道:“桃夭知晓了。” 容言玉大步走向御书房,这个时间,他父皇应该是在办公才是。 偌大的御书房中,容舒玄正在静静的看着奏折,容言玉已经踏了进来。 “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 容舒玄抬起眉头,挑着眉道:“哦?有什么事情,需要堂堂太子殿下都要来求朕?” 容言玉无奈的说道:“儿臣此刻可没心情跟父皇开玩笑,借夜萝一用,晚卿的身子撑不住了。” 容舒玄一听,摆正了身体,严肃的说道:“这夜萝的重要性想必你也是知道的,朕只问一句,你是否真的已经确认一切了?” 容言玉也严肃的点了点头道:“今早儿臣已经将资料拿回来了,按照这个情形来看,晚卿便是当年母后遗落在外的那个小女儿,我的亲妹妹。” 第一百二十九章 身份 容舒玄坐直了身体,瞳孔开始收缩,他紧紧地盯着容言玉的眼睛,声音似乎有一些颤抖:“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容言玉点了点头,轻声的说道:“父皇你也知道,母后因为身子不好,加上脑子又受到了刺激,将那些过往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只要我们一提起来,她便脑子疼。这些年来,我们派出去了多少人,却一直找不到妹妹,有的时候我甚至都认为,那是否是母后的一场梦,其实,我根本就没有妹妹呢?” 容言玉顿了顿,又说道:“但是,就在我去天离国的时候,奇迹就这样发生了,我居然见到了一个几乎与母后年轻时一模一样的少女。她的眼神是那么的清澈,小小的脑袋瓜里装满了也许旁人根本想不到的点子。更重要的是,在我打听到的消息中,她充满了不可思议。” 容舒玄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个不可思议法?” 容言玉想到什么似的,冷哼了一声道:“那时候我还不敢完全确定妹妹的身份,当时影帮我将她的所有信息都查探回来,没想到妹妹在以前喜欢的是天离国的二皇子裴谦,而且还经常追在他身后穷追猛打的。但是那个二皇子,根本不在意妹妹,还与其他女人不干不净的,真是过分!” 容舒玄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说道:“之前你母后发病,似乎有说到过,为了避免没人保护女儿,她找了一个好姐妹的儿子,并彼此订了娃娃亲,想必,就是那个裴谦吧?那么,你母后的愿望,怕是落空了。” 容言玉咬牙切齿道:“幸好妹妹没有嫁给那种男人,表面看起来温文儒雅的,实际上一肚子花花肠子。要不是因为看中妹妹背后丞相府的势力,他早就跟妹妹取消婚约了……” 容舒玄听了,一向温和的俊脸上也染上了怒气,他听容言玉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狠狠拍了下桌子,生气的说道:“这个不知好歹的二皇子,居然敢瞧不上我们的宝贝女儿,她本该在东霂国做着最受宠爱的小公主,却要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住在一起,真是委屈她了。” 听到父皇形容丞相府的二姨娘等人是不三不四的人,他忍不住有些无语,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宠爱妹妹了,在自己亲爹面前,看来自己还是略输一筹。 不过,妹妹以前在天离国受到了这么多委屈,以及冷嘲热讽,这些账,搁着他也容不下这口气。就算妹妹最后“醒悟”了,越来越优秀了,但那些人她不计较,不代表他不计较! 容舒玄和容言玉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信息,那便是,一定要将妹妹“夺回来”! 容舒玄严肃的说道:“既然如此,如今晚卿不舒服,你赶紧将夜萝拿过去,否则出了什么事情,就真的无法挽救了。” 容言玉也点了点头,赶紧命人去开国库了。 在等待的时候,容舒玄似乎还想起了什么,他脸色一变道:“你之前是不是跟我说过,晚卿有个未婚夫,便是那个裴修?可是,他不是个残废吗?还是个毁容的,怎么配得上我的晚卿?我们东霂国有这么多优秀的男儿,不行,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容言玉看着之前还在夸赞裴修,如今立刻翻脸不认人的模样,有些无语,他忍不住说道:“父皇,儿臣一开始也看那裴修不顺眼,觉得他将我的妹妹就这样抢走了,但是,他们很恩爱,晚卿很喜欢裴修。而且,裴修也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这般,他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他明知道我对晚卿有不一样的态度,在出发来东霂国前,他却还是低下头来拜托我了。试想,这般骄傲的一个男人,愿意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去拜托一个有可能是他情敌的男人。这可不是什么男人都能做得到的。” 容舒玄听了容言玉的话,忍不住挑了挑眉,没想到,这裴修还有这么一出,倒是让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但是,就想这样就拐走晚卿,不可能! 看到容舒玄的神情,容言玉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父皇,等妹妹身体好了,儿臣想带她去见母后,母后惦记了她这么多年,若是看到了她,一定很高兴。只是,不知道母后的身子会不会受得住?” 容舒玄一时之间也沉默了,霜儿的身子不好,他一直是知道的,这些年来,他也一直在查当年的事情。但是背后的人做得太干净了,他基本上没搜到什么蛛丝马迹,看来背后的人埋得太深了。若非查不出来,这些年,也不会任由那些人猖狂了。 伤害过霜儿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想到上官流霜这些年来受的苦,容舒玄的神色彻底冷了下来。 他沉吟了一下,看着还看着自己的容言玉,还是说道:“过一段时间吧,况且现在晚卿的身子也还是个未知数,希望不要继续恶化才好。你母后那边,交给我就好了,我相信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况且——”容舒玄的声音也染上了冷意道:“当年那些伤害霜儿的人,朕一个也不会放过。” 容舒玄说这些的时候,终于带上了自称,代表着他并没有忘记自己是东霂国的帝王,这也代表着,他彻底认真起来了。 既然女儿已经找到了,那么接下来很多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从前不敢放手去做的事情,如今都不是问题了。 这时候,下人捧着一个装饰着精美条纹的盒子出现在二人面前,容言玉也不再多说话,拿了盒子,直接往太子府的方向去了。 桃夭还在为昏迷的苏晚卿擦着额头上的汗,她看着满脸苍白的人儿,就这样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眼眶又有些红了。 她跟在苏晚卿的身边,也很长一段时间了,这几个月来,她才真正认识了苏晚卿真正的模样。她一点儿也不怕她,相反的,她待在苏晚卿的身边,收获了许多东西,这是从前自己从未思考过的东西。 苏晚卿就像一座大山一般,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应该是屹立不倒的。但如今,她就这般虚弱的躺在自己的面前,桃夭只觉得,自己原本坚信的某些信仰轰然崩塌了。 原来,再强大的人,终究有受伤的时候,即便是苏晚卿,也不例外。她并不是强大到一手遮天,只是在极尽所能,保护她背后的一切,这也包括自己。 虽然苏晚卿总是嫌弃自己啰嗦,但她却知道,很多事情,她都是听到心里去的。她原本可以不必这样做,毕竟二人的身份如此悬殊,但苏晚卿却把她当做一个真正的朋友来看待,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感人了。 以前,二姨娘还质问过她,苏晚卿究竟给她吃了什么迷魂药,让她一心向着苏晚卿。其实,苏晚卿从未许诺过她什么东西,她给她的,从来都只有一颗真挚的心。 也正是这一颗真挚的心,让她彻底的、心甘情愿的交出了自己的忠诚。 从前她一直以为,这个社会本身就是充满功利的,没有金钱,没有地位,根本做不了一切。所以在二姨娘许诺给她美好的生活时,她才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她。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丫鬟,虽然从小便在丞相府长大,还一直待在苏晚卿的身边,但她依然是个丫鬟而已。 况且,二姨娘还许诺招人照顾自己生病的家人,她当时几乎没想太多,在二姨娘唆使自己对苏晚卿下手时,便答应了。 对苏晚卿来说,也许这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居然做出如此残忍之事。桃夭何曾想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她的本性并不算坏,只是苏晚卿一直对她态度恶劣,从未顾忌过她的感受,加上自己家人重病在身,根本没有时间可以考虑。 没想到的是,后来苏晚卿不仅依然将自己留在身边,而且仿佛完全换了一个人一般。在听说她的家人有难时,她依然毫不犹豫的派了人,照顾着自己的家人。这一些原本想从二姨娘身上得到的东西,她却在自己差点害死的大小姐身上得到了。 因此,当初桃夭便说过,自己手中不再有把柄,可以任二姨娘拿捏了,她将一切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苏晚卿,本以为会直接被苏晚卿赶出去,却没想到,她早就知道这一切了。 苏晚卿当初对她说的话,她至今铭记在心中。 苏晚卿说:“桃夭,我不管你之前是什么样子,听命于谁。如今,我重生了一回,你也该重生了,过去的事情,便让它过去吧。” 桃夭一开始听不懂苏晚卿所说的“重生”,但她却明白了苏晚卿的意思,当时她的眼泪就下来了。 是啊,大小姐已经变了一个模样了,她也不应该像之前一般了。 容言玉端着一碗汤药进来,看到桃夭在抹眼泪,他轻声道:“好了,桃夭,别哭了,快些给晚卿喂药吧。” 桃夭抹了抹眼泪,赶紧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接过了容言玉手中的碗。 喂完了药后,桃夭期待的看着苏晚卿,但她却毫无动静。 就在桃夭有些失望的时候,苏晚卿纤长的睫毛轻轻的颤动了一下。 第一百三十章 想念 苏晚卿轻轻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桃夭有些疲惫的神情,以及她发红的眼眶。 苏晚卿立刻就明白,桃夭肯定是因为自己在担心。不过她现在感觉身子好多了,虽然仍旧有些虚弱,但她明显感觉到体内的毒素似乎被某种东西抑制住了,疼痛已经不复存在,但是她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毒,还没有解开。 只是,也不知道自己服用了什么,居然能够抑制住这么强烈的毒。苏晚卿抬眸,对上了容言玉的眼睛,她立刻就明白了,肯定是容言玉想了什么法子帮了自己,而且必定是很珍贵的东西,否则,自己根本不会这么快醒过来。 想到容言玉,苏晚卿的内心有一丝复杂,虽然她把他当做真心朋友看待,但他对自己真的太好了,好到苏晚卿都有些怀疑他究竟是不是有什么目的了。说喜欢吧,倒也不是那种男女之情,容言玉对她的感情显然比自己想象中要深很多,敏感如苏晚卿,怎会感觉不到他对自己始终有一种宠溺在其中。 就像是……哥哥对妹妹的感觉? 想到这里,苏晚卿倒是有些理解了,没准因为容言玉没有妹妹,加上与自己意气相投,所以将自己当做妹妹来看待呢。不过,这般大的情,她苏晚卿如何承得起。只能说,日后若容言玉有何要事,她必定是在所不辞的。 容言玉原本还安慰了桃夭两句,他抬起头便对上了苏晚卿的双眼,容言玉怔了一怔,立刻喜上眉梢道:“晚卿,你醒了!” 桃夭听了容言玉的话,立刻抬起小脑袋,身子都几乎是弹了起来。她赶紧往苏晚卿的方向看去,果然,苏晚卿看着她,正在对自己笑呢。 桃夭的眼眶一下子又红了。“大小姐……您、您终于醒了。桃夭都要怕死了,好怕大小姐您出了什么事,那让桃夭该如何是好?” 苏晚卿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桃夭的手,安抚道:“没事没事,本小姐现在不是醒了吗?担心什么,你大小姐我运气好着呢,不会这么容易被老天爷收走的,你就放心吧。” 桃夭使劲点了点头,眼底一直积攒的泪也啪嗒啪嗒的掉落下来,不过她都顾不上抹去,又抬头看向一旁的容言玉,感激的说道:“太子殿下,谢谢您救了大小姐,若不是您将如此珍贵的药材给了大小姐,大小姐也不知道现在会如何……” 容言玉摇了摇头,笑道:“无事,言玉可并非见死不救之人,更何况,那个人还是晚卿你。”说着,容言玉冲苏晚卿眨了眨眼睛。 桃夭并未觉得有什么,她只觉着,无论容言玉对苏晚卿有何想法,他终究是救了苏晚卿一命,说是她的救命恩人都不为过。 桃夭冲着苏晚卿道:“大小姐,您是不知道,您昏迷的时候脸色究竟有多差,都快吓死桃夭了。幸好太子殿下及时的将夜萝给您服下,否则,大小姐您真的要出事了。” “夜萝?”苏晚卿挑了挑眉,总觉得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桃夭已经立刻给她解释了,她小声的说道:“听说这是东霂国的镇国之宝呢,有延年益寿之效,否则大小姐您不会这么快醒过来。” 苏晚卿微微愣了愣,看向容言玉,有些难以相信。就算他把自己当成妹妹看,也不至于会做到这一步吧。她根本不值得容言玉这般对自己呀,苏晚卿想到远在天离国的某个喜欢吃醋的男人,一时之间竟然觉得有些头大。 也不知道裴修如今如何了,他是否知道自己的情况呢?若是知道,只怕是他都要急死了。 想到裴修满脸焦急却不得不保持镇定,守在天离国的时候,苏晚卿就觉得有些好笑,同时又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 算起来,她来到东霂国也有一周多的时间了,加上沿途路程的奔波,她和裴修,已经整整半个月没有见面了。 苏晚卿以前待在天离国的时候,基本上每天都可以见到裴修,她那会儿从来不觉得时间过得有多慢。如今,在见不到裴修的日子里,她忽然发现,时间居然过得如此的慢。 明明才过了半个月,她却觉得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若放在天离国,也许一眨眼就过去了,因为她的身边永远有一个人守护着她。 苏晚卿忽然明白了以前在现代偶尔看的电视剧和小说中,人家所说的相思成灾、思念入骨是什么意思了,那时候她还嗤笑那些写剧本的人,将想念一个人写得这般夸张。现在她发现,事实真的就是如此,一点儿也没有夸大其词。 当你真的思念一个人,日子就会变得很漫长,很难过。苏晚卿真想快些看见裴修,可惜她身上的毒素还未去除,是断然不可能这么快回到天离国的。 她只希望,时间过得快一些,让她早一些能够回去。这样,她就可以见到裴修了。裴修现在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是不是跟她一样也在想念着自己呢? 另一边的天离国,六皇子府中。 裴修坐在自己的轮椅上,无意识的敲打着自己的椅背,发出轻轻的响声。 小六子悄无声息的进来,并未出声打扰裴修,只是端着一壶茶,静静的为他倒上了一杯刚刚泡好的碧螺春,平日里裴修在思考事情的时候,最喜爱喝这样的茶。 小六子倒好了茶,正想退下去,裴修忽然开口道:“东霂国那边如何了?” 小六子微微弯下腰,恭敬的回应道:“派出去的暗卫已经回了消息,但还在途中,估计明日就能收到夫人的消息了。” “明天吗……”裴修喃喃的自言自语道,他微微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这段时间里,他忙着暗地里清理掉一些暗桩,有些事情,他早就该去处理了,若非因为前一段时间宫中事情太多了,他也不会浪费如此多的时间呆在皇宫中。 平日里他不允许其他人随意进入六皇子府,便是如此道理。在旁人都以为六皇子整日躲在自己的府中自怨自艾的时候,裴修早就换了一身衣裳,变成夙夜,跑到外面去办自己的事情去了。 若宫中有人来,专门放哨的影卫便会以最快的速度联系他,尔后裴修便会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六皇子府中,又重新变回那个“残废加毁容”的六皇子。 小六子看裴修这般,立刻就知道自家的主子是想念夫人了。不过也是,夫人第一次离开主子这么久,算一算日子,也过去半个多月了。这段时间来主子都没有夫人的消息,不想念她才怪了。 小六子想到这里,低下头道:“主子,小六子这就去催一催影卫,让他早些将消息送来。” “去吧。” “是。” 小六子退下之后,裴修皱起了眉,他轻轻的摘下自己的面具,露出了那张惊为天人的俊美脸蛋,尔后有些疲倦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这几日自己亲自行动才发觉,阮贵妃这些年来布下来的暗桩居然如此之多,除了国内的,还涉及了好几个地方。 若真的将这些都抖出来,那阮贵妃的罪名可就大了。和他国的人互通消息,这可就是通敌卖国了! 但是如今,还不是时候,裴修还不能够打草惊蛇。阮贵妃这个女人,心思深沉,又懂得演戏,她远远不如表面这般如此无害。当年她欺骗了这么多人,又暗地里害了这么人,还能安安稳稳的活到现在,并且在贵妃这个椅子上安然无恙,靠的可不是家里的力量。这更是她自己的本事。 不过,撇去阮贵妃不说,他真的好想念晚晚。 已经半个多月没有见到晚晚了,也没有牵到她的手,更没有抱到她,裴修表示此刻十分的纳闷。他当初究竟是脑子抽了还是作甚,居然将照顾晚卿这般重要的事情交给那容言玉。 那容言玉一看就知道对晚卿不怀好意,他如今只觉得,仿佛将晚晚放入一个狼窝了。若裴修知道容言玉是自己未来的小舅子,只怕他就不会这般想了。 想到这些,裴修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无奈的拿起茶,抿了一口。 不行,等他这几日忙完了,他就去找晚晚。将晚晚“独自”留在东霂国,简直太不安全了。若她一个不小心,被那容言玉拐走了可如何是好?到时候,自己可就有的哭了。 虽然裴修对于自己还是很自信的,但他现在毕竟不在晚晚身边,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裴修虽然向来对自己胜券在握,但只要对上苏晚卿,他便没辙了。也许,也只有晚晚,才能够让自己这般手足无措吧。 裴修想到远在东霂国的苏晚卿,眼神渐渐温柔下来,也不知道晚晚的身子如何了。不过有老头子在,她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才是。只希望晚晚快些好起来,快些回到自己的身边。 晚晚,我想你了。你是不是也在想我呢? 第一百三十一章 恢复记忆 在某座大山的山后头,周围一片寂静,荒无人烟。 忽然,一个雪白的脑袋露了出来,他吐了几口嘴里的土,呸了几声,才清了清嗓子道:“苗老儿,你找到没啊?老头子我在里面搜了半天,怎么都找不到那玩意儿呢?不是说,就出现在这一带么?” 说话的人,正是祁老。 过了一会儿,又一个雪白的脑袋也露了出来,他咳嗽了几声,脸上有些无奈的说道:“根据消息,那东西的确在这一带山头附近,因为没什么人烟,况且这温度很适宜生长。” 祁老皱了皱眉头,低头望了一眼自己周围一圈挖出来的土堆,有些无奈的看了看天色,忽而问道:“今日几号了?” 苗老愣了愣,下意识的说道:“老头子我怎么知道,反正,我们在这地方耗了也有两三天了吧?毕竟这味药材太难找了。” 祁老低下头不出声,他伸出手指数了数,又自己算了算,尔后皱紧了眉头说道:“不对呀,这日子居然过去了这么久,之前我俩在这山中待着,都不知道时日了。只怕是晚卿丫头的毒素已经发作了!” 苗老自己算了算,也恍然道:“对啊,再不回去,只怕是苏丫头的身子就要承受不住了。到时候,毒素完全入侵丹田之后,她的身子可是会因为经受不住毒素的袭击,严重的话可是会爆体而亡的!” 说到这里,两个老头子的脸色都有些不好了。他们互相对望,尔后异口同声的说道:“赶快找!” 另一边,东霂国中,苏晚卿正在抵抗着毒素的入侵。每过一天,她所承受的疼痛,便要多一倍。 如今,她坐在床上,身上的衣裳已经全部湿掉了,她额头上满是冷汗,脸颊也带上了不正常的红色,仿佛置身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中。 桃夭站在旁边,急得团团转。夜萝的效果虽然很好,但苏晚卿该承受的痛处,还是一分都不少。容太子也说了,夜萝的作用只能让大小姐昏迷的时间大大减少,早些清醒过来,对于毒素,是完全没有用处的。 此刻,桃夭看着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苏晚卿,只能不停的祈祷,希望祁老和苗老他们快些回来,否则,照这样下去,大小姐的身子真的会承受不住的! 而容言玉那一边,虽然听说了苏晚卿的情况,他也很着急,但是如今,苗老他们不回来,他再急也没用,不能自乱阵脚。 晚卿是他的妹妹,她甚至对这一切还什么都不知道,她不可能会出事!以前她缺失的那一些疼爱,他会全部都还给她。所以,晚卿,快些好起来吧。 在皇后的寝宫中,上官流霜正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喝茶,她对一切都一无所知。若是她知道,只怕是早就跳起来了。 “皇上驾到——”一个太监扯着嗓子在门外叫道。 上官流霜一听,立刻站了起来,脸上带上了笑容。 容舒玄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看到自己的娇妻正好走过来迎接自己,他的神色也由一开始的冷淡变成了柔和。一个冷硬的男人,从一瞬间变成了一个对娇妻宠爱满满的男人。 容舒玄走了过去,顺势搂住了上官流霜,温柔的说道:“今日怎么坐起来了,不在床上多休息一会儿?你的身子可还未痊愈,我听说你今早还去御花园了,早上的风比较冷,你可要小心一些。可不要着凉了,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上官流霜有些孩子气的皱了皱鼻子,无奈的看着容舒玄说道:“你呀,果然我做什么都瞒不了你,又是小丫头多嘴是不是?我只想出去走走,整日闷在房子中,多无聊呀。而且出去散散心,身子才能好得快嘛。你若是担心,下次我们一起去,可好?” 容舒玄揉了揉上官流霜的脑袋,他的娇妻无论过去多少年,还是像当初一般,说起道理来,总是一套一套的,他总是拿她没辙。 想到自己的目的,容舒玄咳嗽了一声,开口道:“霜儿呀,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说。” 上官流霜看着少有的露出正经的模样的男人,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什么事情?你说吧。” 容舒玄的眼睛往旁边飘了飘,尔后说道:“你可记得十几年前你与我吵架尔后离家出走的事情?” 上官流霜愣住了,没想到容舒玄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情,她的脑袋瓜有些疼,但她并未表现出来。 “舒玄,你为何突然这么问?难道,你还在责怪当初我不辞而别吗……” 容舒玄看着已经变化了神色的妻子,立刻知道她误会了。他赶紧摆了摆手道:“不是不是,霜儿你误会了,我只是想问,那段时间,你都去哪里了。你要知道,我根本无法离开你,那段时间,我都急疯了……” 听容舒玄这般说,加上他有些焦急的神色,对容舒玄了如指掌的上官流霜,自然知道他并未撒谎。 当年,她去哪里了? 上官流霜忽然有些恍惚,自己的记忆,好像缺失了一块。她去哪里了?她怎么想不起来了? 看到上官流霜有些懵懂的神色,容舒玄知道她在思考,也没有出声打扰她。 上官流霜只记得,当年,是她和容舒玄第一次发生激烈的争执。那次争执导致的后果便是,自尊心很强的她一气之下,扔下才几岁的儿子和自己的丈夫,赌气偷偷地溜出了皇宫,谁也没告诉。 后来,她好像顺着一艘船,离开了东霂国…… 容舒玄看着上官流霜,试探的说道:“霜儿,你可想起来了?天色有些晚了,不如先用餐吧?” 上官流霜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是啊,天色的确有些暗了。 天色…… 对了! 她猛然开口道:“对了,那时候,我、我去天离国了!我还遇到了一个人!” 容舒玄眼中闪过了一丝喜色,但又闪过了一丝痛楚,那段时间,是他最不堪回首的记忆,也是霜儿的。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失去自己的宝贝女儿了。 上官流霜喃喃的说道:“那时候我的钱财被人偷走了,是苏见廉,看我这般可怜,便收留了我……我那个时候,还怀了一个孩子……是我们的孩子……” 说到孩子,上官流霜的眼眶立刻红了,她的眼泪已经簌簌的落了下来。 她抽泣着,看着容舒玄,哽咽的说道:“我的孩子,我把她生下来了,是个健康的小姑娘。我真该死,我怎么把我的宝贝女儿给忘记了……现在,也不知道她如何了……” 容舒玄看着满脸是泪的上官流霜,心疼的将她抱紧了怀中,柔声的说道:“这不怪你,你被人下了药,身子本就差,又影响了记忆力……原本我和言玉是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当年你回来的时候,若非有苗老在,才捡回了一条命,其他的事情,我们根本不敢问。因为一问,你的情绪便很不稳定……” 上官流霜摇晃着脑袋,泪水沾满了她浓密的睫毛,打湿了她身上的白衣。 “我被我自以为的好朋友所害,没想到捡回了一条命,却把我的女儿丢了。”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紧紧地抓住了容舒玄的袖子道:“快去找她,我的女儿在天离国苏丞相的府上。苏丞相待我如亲妹妹般,为了名声,只是对外人隐了我的身份。我相信,他一定会好好照顾我的女儿的,我的晚卿……” 从上官流霜的口中听到了“晚卿”二字,容舒玄这才终于确认,在自己儿子府上的苏晚卿,真的是他的亲生女儿!是他一直日思夜想的小公主! 上官流霜看着露出了喜色的容舒玄,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舒玄,你在笑什么?你快些将女儿找回来呀!” 容舒玄看着上官流霜,伸出手,轻轻的拭去她的泪水,柔声说道:“傻霜儿,其实我们的女儿,已经在这东霂国中了。而且,她还离我们很近呢!” 在上官流霜愣住的间隙中,容舒玄又说道:“原本,我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是言玉那小子,前阵子不是出访了天离国吗?回来之后跟我说,看到了一个与你长得很像的女子,这些年来,我们也一直在暗中寻找我们的女儿,但奈何都没有任何的消息。” 上官流霜抓紧了容舒玄的衣裳,激动的说道:“什么?我的女儿在东霂国中?她在哪!” 容舒玄点了点她的额头,无奈的笑道:“你的女儿在哪,不就是在你心心念念的儿子府中吗?那个你想找来做儿媳妇的少女,她便是我们的女儿,苏晚卿。” 上官流霜这次是彻底的愣住了,怎么可能?她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容舒玄,在看到他眼里的肯定后,才颤抖着出声道:“你是说,我们的女儿,如今就在言玉的府中?” 容舒玄点了点头,尔后道:“前阵子祁老和苗老不是出去了?他们便是为了去找药,为晚卿治疗身子,她中了毒。” “什么!”上官流霜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你说晚卿中毒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母女终相见 容舒玄看到上官流霜瞬息万变的表情,连忙安慰道:“霜儿,你先别着急,如今祁老和苗老都在外面找解药呢,相信他们很快就能回来的。” 上官流霜看着容舒玄,眼眶又红了。 “我的女儿从小没有娘亲在身边就算了,如今还中了毒,都怪我没用,没办法保护她。” 上官流霜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抓住了容舒玄的手说道:“那小谦呢?我记得我在离开之前,是让晚卿与小谦订了娃娃亲的,他们如今可还好?” 容舒玄愣了愣,没想到上官流霜还记得这档子事。他想了想,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这个嘛,霜儿,你听我说,那个裴谦可不靠谱,他不疼晚卿就算了,似乎还跟晚卿的妹妹搞在了一块儿……” 上官流霜听了容舒玄说的一番话,顿时瞪大了眼睛,她怎么也想不到,当年如此乖巧懂事的小谦,居然是这样子的男人! 在听说晚卿为了裴谦,整日跟在他的屁股身后时,上官流霜只觉得无限的心酸。若非当年自己的一时冲动,硬要给晚卿安排个什么娃娃亲,她也不会受这么多苦。本以为能够让裴修照顾自己的宝贝女儿,却没料到,事情的走向居然是如此的。 容舒玄看着上官流霜,小心翼翼的说道:“霜儿,那你可想起来,当年究竟是谁伤害了你。你知道,我盼你醒来盼了多久吗?这笔账,我一定要跟那些人算回来!” 上官流霜想起当年自己和天离国皇后的种种,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了。 看到容舒玄关切的眼神,上官流霜咬着牙道:“是她,我当年视她亲如姐妹,怎料她居然如此对我,还联合那阮贵妃一起来欺负我。这些年来,我一直不愿相信这个事实,所以我总是在逃避。但是如今,她们居然连我的女儿也不放过,我的女儿已经找回来了,我不能再让我的宝贝女儿重蹈覆辙!” 看到上官流霜眼里燃起来的恨意,容舒玄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可怕。相反,他还有些欣慰,当年那个敢爱敢恨的女子,又回来了。 上官流霜说完,看向容舒玄,已经恢复了平静,但声音中还是掩盖不住的颤抖。 “舒玄,我想去看看我们的女儿……” 容舒玄摸了摸她的秀发,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道:“去吧,虽然言玉说了不许任何人去打扰,但你是她的亲生母亲,我是她的亲生父亲,我俩怎能不看看自己这么多年来都没见过的女儿?” 上官流霜点了点头,二人便直接往太子府的方向去了。 上次面对上官梦琪的侍卫依然站在那里,这会看到皇后皇上亲自来了,他赶紧站直了身体,冲二人行礼。 容舒玄摆了摆手道:“你退下吧,朕与皇后进去看看晚卿。” 侍卫一惊,心道莫非是上官小姐去向二人打了小报告,所以皇上皇后亲自来教训苏姑娘了?不行,他得立刻禀报太子! 看到侍卫有些惊魂不定的模样,容舒玄立刻知道他在想什么,前几日在太子府门前发生的事情,他自然是有所耳闻的,想到上官梦琪差点惊扰了自己的女儿,容舒玄的眼中划过了一道冷意。 他冲侍卫开口道:“你不必紧张,朕不是来为难晚卿的,若言玉回来了,直接叫他过来便是。” 皇上都这般说了,侍卫自然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乖乖的让开了身子。 上官流霜看着熟悉的太子府,平日里她偶尔也会过来坐坐,但今日,她却觉得,通向太子府的路,格外的漫长。 似乎是感觉到上官流霜的犹豫不安,容舒玄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上官流霜的手指。 上官流霜感觉到指尖传来温暖熟悉的感觉,她抬起头,感激的看了容舒玄一眼。 旁边的丫鬟们有些不解的看着皇上和皇后,不懂二人为何如此紧张。但是她们不过是个丫鬟,自然是不敢想太多的。 站在苏晚卿的门前,上官流霜深吸了一口气,正想敲门。 这时候,门突然开了,桃夭正准备去换一盆水,突然看到门前站着两个衣着华丽,样貌惊为天人的男子和女子,吓得她手中的水盆都快掉出去了。 让桃夭震惊的是那位女子的容貌,这女子,居然跟大小姐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她伸出小手,有些颤抖的指着上官流霜道:“您、您是夫人?” 容舒玄听到这个称呼可就不乐意了,他的娇妻与那苏见廉清清白白,当年苏见廉不过是为了帮霜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才谎称二人成亲罢了。其实,二人的关系与兄妹无异。 他上前一步,淡淡的说道:“什么夫人,这位是朕的皇后,你这小丫头,可别乱叫人。” 桃夭看着面前器宇轩昂的男人,陡然一惊,原来这便是东霂国的皇帝!难怪她看着有几分眼熟,他的容貌跟容太子有几分相似。等等,若这位不是夫人,那她怎么会跟大小姐长得如此相像? 但是,丞相府的夫人,早就已经去世了呀…… 桃夭只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了,她晃了晃脑袋,一时之间有些晕乎乎的。 容舒玄记得她是苏晚卿的贴身丫鬟,所以他耐心的说道:“晚卿可醒了?朕与皇后来看看她,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她的。” 桃夭连忙摇摇头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如今大小姐还未醒来,奴婢也不知道何时会醒。” 上官流霜听罢,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担忧起来。晚卿如今身子的毒素还未解除,还不醒来,这可如何是好? 正在僵持中,房间中响起了苏晚卿有一丝虚弱的声音道:“谁在外面?进来吧。” 桃夭听到苏晚卿的声音,眼睛顿时一亮,顾不上容舒玄和上官流霜,转身便冲进去道:“大小姐,您醒了!” 苏晚卿有些好笑的看着眼眶又有些红通通的桃夭,近日来自己的身子越来越糟糕了,她也知道是自己体内的毒素已经在蔓延了。但她此刻也毫无办法,只能坚持,再坚持。 这时候,旁边一个温柔的,有一丝陌生的声音颤抖的响了起来:“晚卿,我的晚卿!” 苏晚卿顺着声音,有些疑惑的看了过去,这一看,她就僵住了。 面前这个脸色有些苍白的女人,为何跟她长得如此相像? 一个念头一闪而过,顿时被苏晚卿否定了。不,不可能,怎么会呢? 上官流霜已经冲到了苏晚卿的面前,容舒玄赶紧护住她的身子,责备道:“你小心些,你自己的身子还未痊愈,别吓坏了晚卿。” 苏晚卿抬起头看向说话的男人,又是一呆。 这个男人的长相,与容言玉有五六分相似,苏晚卿一看便知道了他的身份。他必定是东霂国的皇帝,而自己面前这位,应该是东霂国如今的皇后娘娘! 但是,她的长相…… 不是苏晚卿不相信,面前的女子,几乎和自己的长相一模一样,说她跟自己毫无关系,她自己都不相信! 上官流霜已经来到了床边,抓住了苏晚卿的手腕,哽咽的说道:“晚卿,我的宝贝女儿,你可感觉好些?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晚卿听到上官流霜说的话,已经惊呆了,她喃喃的说道:“你、你是娘亲?” 听到“娘亲”两个字,上官流霜再也忍不住,眼泪唰的流了下来。 苏晚卿看着面前泪流不止的女子,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她小声的说道:“可是,我的娘亲不是已经去世了吗?难道……” 一旁的容舒玄也走了过来,看着苏晚卿,温和的说道:“当年你娘亲的身子其实已经承受不住了,在即将要送往其他地方的时候,我的暗卫将她找到了。所幸,苗老拼尽全力,救了你娘亲一命,总算将她从鬼门关中拉了回来。只是,你娘亲清醒之后,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所以,不要怪你娘亲,一直没有来寻你。” 苏晚卿怔怔的看着容舒玄,半晌才说道:“那我的爹爹……” 容舒玄忽然笑了,即使已经到了一定的年纪,但他如今看起来也不过像三十出头一般,样貌依然俊美逼人。 只听得容舒玄轻轻的开口了:“当年苏见廉看霜儿可怜,所以收留了她,其实苏见廉将霜儿当做妹妹看待,不过是对外人宣布二人成亲罢了。那时候他的母亲逼迫他成亲,苏见廉逼不得已,便出此下策。其实,我才是你的亲生父亲。你是我们东霂国唯一的小公主。” 这突如其来的信息量让苏晚卿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她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容舒玄,面前这个俊美非凡的男人,居然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自己以为的苏丞相,却根本不是自己的父亲。 照这样说来,容言玉,岂不是自己的亲生哥哥? 这时候,苏晚卿什么都明白了。难怪,容言玉一直对自己如此亲切。只怕是他早就已经有所感觉,只是还未告诉自己这一切。 苏晚卿的脑子有些混乱,一时间也并未开口。 上官流霜看着苏晚卿的模样,担忧不已,她擦了擦眼泪,哑着声音道:“晚卿,你莫不是在怪娘亲?是娘亲对不住你,你不要不理娘亲,好吗?”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上官梦琪作死 苏晚卿看着泪流满面的上官流霜,心底不知为何也隐隐作痛起来。她轻轻地捂住了胸口,似乎感觉到了一股不一样的力量。 她忽然有些明白了,也许这就是血缘的力量。即便她从几千年前来到这里,也许她不过是一个异世的魂魄,但她这具身体,的的确确,是上官流霜的亲生女儿。她们二人,依然有着血缘的羁绊,这是谁也无法阻止的。 更何况,听了容舒玄的话,苏晚卿多多少少也对上官流霜的事情有一些了解了。她没有离世,本就已经是大幸。这些年来,他们其实也从未放弃过寻找自己。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的母亲什么也不记得了,所以他们才没有及时的找到自己罢了。 上官流霜看着依然沉默不语的少女,看着她与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容貌,想到她这些年可能吃的苦,不禁悲从中来,一时之间眼泪又模糊了视线。 是呀,自己居然将最重要的小女儿给忘了,晚卿要怨她,也是应该的。自己又如何能够奢求她的原谅呢?只要晚卿平平安安,健康无事,她也就放心了。 就在上官流霜有些心灰意冷时,一只冰凉的小手忽然抓住了她的手。 上官流霜怔怔的低下头,看向苏晚卿握住自己手腕的手,她的手是那么的纤细,苍白,我见犹怜。 苏晚卿看着上官流霜,半晌,才轻轻的喊了一声:“娘亲——” 听到这两个字,上官流霜再也忍不住,抓紧了苏晚卿的手,将脸埋在她的手背上,痛哭出声。 苏晚卿看着面前颤抖不已的女子,心中也一痛,她伸出手,轻轻的将上官流霜搂进了自己的怀中。上官流霜感受到苏晚卿的动作,她抬起泪眼,看了苏晚卿一眼,尔后将脸埋在自己女儿的怀中,肆意的放声大哭。 苏晚卿听着自己母亲的哭声,眼眶也有些红了,但坚强如她,眼泪并未掉下来。 从上官流霜的哭声中,她听到了许多复杂的情绪。有悔恨、悲伤、喜悦,各种情绪交错在一起,此时此刻才得以全部释放出来。 桃夭在旁边,眼眶早就红了,不停地背过身去偷偷地抹眼泪。但她的心里,如今满是喜悦,大小姐从小便失去了母亲,如今,母亲便在面前,而且,大小姐还是东霂国的小公主!她其实是东霂国的血脉,这怎能不让她激动? 大小姐这般的身份,若天离国的那些坏蛋知道了,谁还来敢惹大小姐?说大小姐配不上那二皇子的,笑话,二皇子如今能不能配得上她们大小姐,这还是个未知数呢。 而容舒玄看着母女相认的这一个场景,想到自己这些年来,每每想到自己的这个小女儿,便心如刀割,恨不得上天遁地将她找出来,让一家人团聚。 如今,她就这样真切的坐在自己的面前,容貌和霜儿如此的相像,若仔细看,眉眼间与自己也有着几分相似,这不是他的女儿,说出去,世人都不会相信的! 上官流霜不知道哭了多久,她的声音都有些哑了。 苏晚卿抬起头,对上容舒玄有些担忧的眼神,她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看来自己的父亲果然和传说中一般,十分的疼爱自己的母亲,那她也就放心了。能够做到这一步的男人,一开始她便很钦佩,而这个男人,还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说没有喜悦,是不可能的。 苏晚卿轻轻的拍了拍上官流霜的肩膀,柔声的说道:“娘亲,您别哭了,您身体还未痊愈,这般耗损体力,以后还怎么照顾晚卿?” 听到苏晚卿说的话,原本还很悲伤的上官流霜抬起头来,连忙抹掉眼泪,哑着声音说道:“晚卿说得对,我的女儿回来了,以后我都要好好的照顾我的晚卿。我一定要好好地休息,让身子快些好起来,然后才能好好照顾我的宝贝女儿。” 看着上官流霜仿佛孩子一般亮晶晶的双眼,苏晚卿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把身边的人的眼睛都闪花了。 “谢谢您,娘亲。” 上官流霜知道,苏晚卿如今,是真的从内心接纳自己了。她感动的摸了摸苏晚卿的脸颊,轻声的说道:“以后,你便陪在娘亲身边,可好?” 苏晚卿看着还是有些小心翼翼的上官流霜,反握住她的双手,笑着点了点头。 尔后,苏晚卿直起身子,看向走过来的容舒玄,沉默了一瞬,还是浅笑着开口道:“爹爹。” “哎!” 容舒玄应了一声,眼眶中也有一丝红。 俗话说得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容舒玄虽然是一国之君,但是在自己的女儿面前,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父亲罢了。如今,女儿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就好像做梦一般,让他感觉有些不真实。 这时候,容言玉也回来了,他看到屋子里的场景,愣了愣,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苏晚卿先看到了容言玉,她笑着冲他招了招手道:“哥哥,你过来。” 一声哥哥,成功的让容言玉的脚步僵在了原地。 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苏晚卿,半晌才道:“晚卿,你、你叫我什么?” 看到平日里总是温润有礼的容太子失去了自己的分寸,容舒玄和上官流霜都忍不住轻笑起来。自己的儿子愣住的表情,的确有些可爱呢。 苏晚卿又重复的喊了一句:“哥哥,难道你不是晚卿的哥哥吗?” 容言玉赶紧走过去,连声道:“晚卿,我当然是你的哥哥,而且是你唯一的亲哥哥!原来你们都知道了,母后你——” 容言玉看向上官流霜,旁边的容舒玄咳嗽了一声,说道:“你母后什么都想起来了,当年的事情也是,后面再与你细说。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晚卿的身子。” 容言玉点了点头,尔后说道:“我今早收到了苗老的信件,他们二人似乎已经从不周山回来了,如今正在赶路。按照路程,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听到容言玉说的话,几人的眼睛都一亮。二老回来了,岂不是说明他们已经找好了解药? “太好了,等晚卿的身子一好,朕要向全天下的人宣告,朕的宝贝小公主回来了!以后,谁也不能欺负朕的晚卿,否则,便是与东霂国为敌!” 看着霸气侧漏的容舒玄,苏晚卿的心中一暖。她以前一直以为,苏丞相便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虽然苏丞相对自己也很好,但在容舒玄面前,苏晚卿忽然觉得,这才是真正的父亲的感觉。而苏丞相,说起来,应该算是她的舅舅才是。 一时之间,因为容言玉带来的好消息,房间中的一切悲伤基本都被冲散了去。上官流霜挽着苏晚卿的手不愿意放开,絮絮叨叨的询问着她这些年过得如何。 苏晚卿乖巧的回应了上官流霜问的每一个问题,但也识趣的避开了一些敏感的问题。她不能让自己的娘亲知道自己之前受过伤,还中过毒,本来她已经够担心的了,她不想再徒增她的烦恼。 更何况,前几日她收到了冰那边寄来的信,她的几位好朋友经过短短几个月的努力,她的计划已经逐渐有了雏形。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她必定能够达到自己当初定下来的目标。 天色不知不觉暗了下来,一家四口用了餐后,苏晚卿吃了一些药,便先回房歇息了。 她也表示,在自己的身子未痊愈之前,暂时不想公开自己的身份,以免被一些有心人惦记。 饭后,容舒玄几人还在厅中闲聊,自然,更多的还是围绕着苏晚卿。 这时,一个丫鬟过来禀报道:“皇上、娘娘、太子殿下,上官小姐来了。” 听到丫鬟说的话,容言玉下意识的皱起了眉,这个丫头,又过来做什么? 容舒玄心情正好,摆摆手道:“让她进来吧。” “是。” 上官梦琪进来后,发现容言玉也在,眼睛顿时一亮。 她袅袅婷婷的弯下腰,故作姿态的行了礼,乖巧的叫道:“姑父、姑母、言玉表哥好。” 上官流霜心情很好的笑道:“小琪今日怎的有时间来看我们了?” 上官梦琪看了一眼似乎根本没看见自己的容言玉,暗中咬了咬牙,尔后扬起笑容说道:“小琪前几日唐突了苏小姐,今日实在有些过意不去,便过来向姑父姑母,还有表哥赔个不是。若非小琪当日举止鲁莽,只怕是……” 上官流霜听了她说的话,笑着摇头道:“无事,晚卿她并未受到什么伤害,所以你不必自责。” 上官梦琪一听,姑母怎的喊那苏晚卿喊得如此亲密?难道她们已经见过面了?还是说,姑母对那苏晚卿很满意? 想到这里,上官梦琪心里立刻染上了嫉恨。 她支支吾吾的开口道:“梦琪知道言玉表哥对苏小姐甚是照顾,但是,近日梦琪听说了一些苏小姐的流言蜚语,不知道当不当讲……” 上官流霜一听,急忙说道:“什么流言蜚语?快些告诉姑母。” 上官梦琪以为上官流霜这般在意,是因为担心苏晚卿的名声不好,她心中一喜,连忙回应道:“梦琪听说,苏小姐原本有位恩爱不已的未婚夫,未婚夫与她如胶似漆,怎料后来苏小姐竟爱上了六皇子,她与未婚夫取消了婚约。如今,苏小姐与六皇子已有婚约在身……姑母,姑父,表哥,不是梦琪说,是苏小姐如此不忠贞,如今还留在太子府,只怕是对言玉表哥的名声不好呀!” 上官梦琪自顾自的说着,丝毫没注意对面三人的脸色都已经黑了下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 解毒 上官梦琪说完后,满怀期待的看向三个人,才发现他们的神情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 上官梦琪一时之间有些懵懂,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想到自己调查来的信息,她的底气又足了起来。那苏晚卿本身便是这幅德行,难道她说错了吗? 只怕是姑父姑母他们一时之间还难以想象,苏晚卿这个人居然如此水性杨花吧! 想到苏晚卿应该很快就会被赶出太子府,上官梦琪的心情顿时又好了起来。言玉表哥的身边,是什么女人都能出现的吗?只要有她在,她是绝对不允许言玉表哥身边出现其他的女人,无论是谁,她都不会放过! 半晌,上官流霜开口道:“梦琪,你从哪里听说这些消息的?” 上官梦琪并未注意到,上官流霜对她的称呼已经从“小琪”变成了“梦琪”,更未察觉到上官流霜声音中的冷意。 她自顾自的说道:“姑母,这些消息都是梦琪特地去打探来的,在天离国,这些事情可都传疯啦。苏小姐在与六皇子好了之后,似乎又见不得她之前的未婚夫跟自己的妹妹好,对她的妹妹非常的坏,好几次,都差点惹得皇上也生气了呢。但是因为有六皇子的袒护,所以那苏晚卿并未发生过什么事情。” 上官梦琪越说越兴奋,就差没将那些人都抓来,摆在几人的面前,证实这一切了。 看着表情越来越不好的几人,上官梦琪只觉得,自己的计划就要成功了。哼,苏晚卿那个小贱人,不露面就算了,还敢跟她斗,讲她的坏话,没门儿! 上官梦琪承认,有一些东西,她的确是夸大了事实。但是,苏晚卿那个人在天离国的风评的确很烂,整天跟在自己未婚夫屁股后面摇头乞怜的,让人看了就恶心!这种女人,也不知道用了手段,才留在了言玉表哥的身边。 她一定要拆穿她的真面目,否则,大家都会被她骗了! 上官梦琪还想继续说下去,上官流霜已经冷声打断了她:“梦琪,够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上官梦琪怔了怔,她抬起头,这才发现,上官流霜看向自己的眼中,满是愤怒和失望。 “梦琪,平日里你无理取闹便算了,这些本宫都可以不放在眼里。但是如今,你居然连晚卿也污蔑,你可知道她是谁?她是你随便可以质疑的吗?更何况,本宫根本不相信这些莫须有的东西!” 上官梦琪彻底的愣住了,她万万没想到,一向对自己很温和的姑母,居然为了那个苏晚卿凶自己!那个女人究竟有什么好的?哪里值得他们对她这么好! 言玉表哥也是,自己当初不过是探望一下苏晚卿,就算她带着其他的居心,但那又如何?她自小与言玉表哥一起长大,她自认为对言玉表哥的了解,已经远远超过其他的女人。如今,那苏晚卿一来,她便被言玉表哥这般羞辱,凭什么! 上官梦琪只觉得心中燃烧的妒火几乎要将她杀死,上官流霜对她自称本宫,她都没有发现。 她的心中满是恨意,对于苏晚卿,她恨不得将她杀死!对了,听说那苏晚卿本来就是过来治疗身子的,哼,真希望她就这样病死!谁也救不活。 更何况,那苏晚卿不过是天离国一个丞相的女儿,哪里能够与她相比?她的姑母可是当今东霂国最尊贵的女人,就冲着这个身份,姑父便会永远护着她们整个大家族。她自小也是被捧在手心中长大的,如今听了上官流霜的话,哪里受得这样的委屈? 上官梦琪又恨又气,眼泪唰的流了下来。她不管不顾的梗着脖子冲着上官流霜大喊道:“姑母,您怎能为了一个外人这般凶梦琪,梦琪可是您妹妹的亲生女儿!您这般对梦琪,难道不怕寒了您妹妹的心吗?您太过分了!这一切,都是真的,那苏晚卿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你们不相信梦琪。好,梦琪走便是!” 上官梦琪说完,悲愤的看了没什么表情的容言玉一眼,哭着跑了出去。 上官流霜看着上官梦琪的背影,皱起了眉头。 一旁的容舒玄的神色也有些不好看,他冲上官流霜说道:“霜儿,不是我说,你这妹妹的女儿,嫉妒心真是太重了些。任何与言玉有关的事情,她都足以失去理智,这样子的女人,是绝对不能娶回来的。” 上官流霜点了点头,无奈的说道:“霜儿何尝不知道?以前的事情,我看在她并未酿成大错的份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你也不是不知道我那妹妹的德行。如今,居然欺负到我女儿的头上来,这事情,我是不会忍的。” 容舒玄赞同的点了点头道:“对,晚卿是我们的宝贝女儿,以前又吃了这么多苦。今后,这样的事情,朕绝对不容许它们发生!” 容言玉在旁边也点了点头,但并未说话,对于上官梦琪这种女人,他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个小太监有些激动的声音道:“皇上、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苗太医和祁太医回来了!” 三人的眼睛顿时一亮,容舒玄连忙喊道:“快,快让他们进来。” 一身风尘仆仆的老人已经踏了进来,苗老和祁老的神色间都带着疲惫,连续的奔波,已经几乎将他们的体力耗损了。 但二人的神色间都是喜悦,容舒玄几人一看便知道,他们定是成功的将解药给做出来了! 容舒玄等人站了起来,看着苗老和祁老,眼神中满是期盼。 苗老和祁老看着激动的几人,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找到了解药,为何东霂国的皇帝和皇后都如此激动?按照道理来说,不应该呀。 苗老和祁老面面相觑,尔后苗老开口道:“皇上、皇后娘娘,还有太子殿下,我们两个老头子不负众望,将解药给弄回来了。” 容舒玄和上官流霜几人的眼睛立刻亮了,上官流霜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快、快些,将解药拿给晚卿服下,她最近的精神愈发的差了。再这样下去,只怕是她的身子已经承受不住了。” 苗老和祁老看着激动地眼眶都有些红了的上官流霜,一时之间有些摸不清楚头脑。但如今情况紧急,的确应该先让晚卿先将解药给吃了。 苗老和祁老也不再耽搁,行了个礼,便急匆匆的往太子府的方向走去了。 而容舒玄几人,也紧跟在身后。 此刻的太子府中,苏晚卿坐在床上,身上的衣裳已经湿透了,她的脸上也满是不正常的红晕。 没错,每天这个时辰,毒素都要发作,如今随着时间的流逝,毒素已经渐渐渗进了她的丹田中,若再这样下去,只怕是连她,也坚持不住了。 就在苏晚卿苦苦的抵挡病魔的时候,苗老和祁老已经破门而入了。 原本在旁边急得团团转的桃夭,看到两位老人,眼睛顿时亮了。她此刻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了,赶紧上前道:“苗老爷爷,祁老爷爷,请问解药找到了吗?快些给大小姐服下,她的毒素又发作了!” 苗老和祁老点点头,走到苏晚卿的床铺前,看着她痛苦的神色,二人都皱起了眉头。 苗老抓住苏晚卿的手腕,给她把了把脉,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 “不好,祁老儿,快些将解药拿出来喂苏丫头服下,这毒素,就要冲入她的丹田了!” 祁老一听,赶紧从怀中掏出一枚晶莹剔透的药丸,也不管那么多,微微一使劲,苏晚卿的小嘴便被掰开了,他赶紧将药丸塞进了她的嘴中。 那药丸入口即化,苏晚卿很快将药丸给吞下去了。 两位老人有些紧张的看着苏晚卿的神色,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苏晚卿的神色已经渐渐褪去了红色,尔后慢慢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而原本冒汗不停的额头和身子,汗也已经止住了。 察觉到苏晚卿的变化,苗老伸出手,又把了把她的脉搏。 身后尾随进来的容舒玄等人,紧张的看着苗老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一丝细节。 苗老皱着眉,仔细的把着苏晚卿的脉搏,在感觉到那股子蔓延的毒素,在慢慢的后退时,他的脸色才慢慢放松下来。 祁老在旁边忍不住问道:“苗老儿,如何了?” 苗老放开了苏晚卿的手,让桃夭服侍苏晚卿躺下后,这才说道:“幸好,我们没有迟到。若是晚来了一步,后果真的就不堪设想了。” 听了苗老的话,几人原本提着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 容言玉问道:“苗老爷爷,那晚卿的毒……” 苗老看了他一眼,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笑道:“无事,毒素已经慢慢褪去了,接下来的日子,只要好好调养她的身子,相信在不久之后,那毒素会慢慢的消失的。” 听了苗老和祁老的话,几人的表情才彻底的放松下来,尔后染上了喜色。 上官流霜再也忍不住,眼泪流了下来,她凑到昏迷的苏晚卿面前,哽咽的说道:“太好了,我的孩子,总算,不用受苦了……” 听到上官流霜说的话,苗老和祁老都惊呆了,皇后娘娘说什么?她的孩子? 这时,二人仔细一看才发现,上官流霜和苏晚卿,竟然长得如此相似! 祁老颤抖着手指指着上官流霜道:“皇后娘娘,您是苏丫头的……” 上官流霜抬起头,看着不敢置信的两位老人,抹了抹眼泪,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失礼了,本宫是晚卿的亲生母亲,而舒玄,是晚卿的亲生父亲。” 此话一出,二人都惊呆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腹黑的晚卿 祁老和苗老这时候才发现,皇后娘娘坐在苏丫头的旁边,二人的面容是如此的相似! 七八分相似的面容,用一模一样来说,都不为过。 若是分开来看,一时半会,大伙儿还真没注意到,二人居然如此的相似。 苗老和祁老在听完容言玉简单的一番说明后,不得不感叹,这个世界,真的很奇妙。 没想到天离国曾经被这么多人唾弃的丞相府的大小姐,居然是赫赫有名的东霂国的小公主,这地位,是根本无法比拟的!哪里是丞相府大小姐可以比得上的。 知道苏晚卿经历的事情的祁老,此刻忽然有些幸灾乐祸。也不知道那些曾经看不上苏晚卿的人,在知道了苏晚卿的身份后,会有什么样的想法。只怕是,根本就难以相信吧。 曾经以为的鱼目,却没想到是一颗高贵的珍珠,任谁,想必都无法接受。 不过,祁老也是真心地为苏晚卿感到高兴,她是一个好丫头,能够与家人团聚,也算是圆满了。对了,也不知道裴修那小子在知道容言玉是苏丫头的亲哥哥后,会有什么想法。 想到裴修乱吃飞醋的样子,祁老就觉得好笑。他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从小到大,就没什么事情能够让这个臭小子摆出其他的表情。如今,苏丫头出现了,也算是打破了这个魔咒。 作为将裴修看做亲孙子的祁老来说,没什么比这个更高兴了。更何况,距离二人成亲的日子,应该也不远了,到时候,等二人结为了连理,一位是天离国最厉害的战神,一位是东霂国最宠爱的小公主,也算是天作之合了。 看那些嘲笑裴修的人,还能说什么。 祁老自然是知道裴修的一切的,包括他假装残废,并未被毁容。虽然当初,裴修的确是残废了,但好在他医治得及时,才没有酿成大错。而毁容,根本就是个幌子罢了,为的是让那些幕后之人能够掉以轻心。 如今,几年过去,裴修那小子修生养息,也积攒了不少的人脉和实力。就凭他在江湖上的地位,也能够号召不少人了,别说在这泱泱大国,他究竟暗中布下了多少暗线了。毫不夸张的说,基本上有什么风吹草动,这一切都不会瞒得过裴修的眼睛。 祁老已经期待着,在裴修那小子知道苏丫头真实身份后的神情了,一定特别精彩! 正在祁老胡思乱想的时候,苏晚卿的睫毛颤了颤,发出了一声嘤咛,顿时将上官流霜的目光给吸引过去了。 一直关注着苏晚卿的上官流霜,看到苏晚卿的动静,立刻惊喜的说道:“晚卿,你醒了?” 上官流霜的声音顿时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大伙儿纷纷靠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问道:“妹妹,你没事吧?” “苏丫头,你感觉怎么样了?还疼不疼?” 苏晚卿睁开双眼,面对的便是众人关切的目光,她的心中一暖,感觉到体内的毒素已经消失,她轻声的说道:“晚卿无碍,谢过二位爷爷。若非二位爷爷,只怕是晚卿也无法这般快苏醒,你们便是晚卿的救命恩人。” 苗老和祁老看着苏晚卿真挚而感激的目光,苗老笑着摸了摸胡子,祁老则瞪了苏晚卿一眼,有些没好气的说道:“你这丫头,既然唤我和你苗老爷爷一声爷爷,那我们两个老头子便将你当做亲孙女一般看待了。一家人,讲这么多做什么?” 旁边的苗老听了,也赞许的点了点头,说道:“你祁老爷爷说得是,你唤我一声苗老爷爷,老头子我能够得到一个这般水灵的孙女儿,已经很是高兴了。能够为老头儿的孙女儿做些事情,有何不可呢?” 苏晚卿听了二位老人的话,再看着他们还有些脏兮兮的衣裳,立刻便知道,他们也是风尘仆仆的,刚赶回来不久。 她的心中一阵暖流淌过,尔后苏晚卿笑着说道:“二位爷爷既然这般说,那么晚卿便恭敬不如从命,不多说什么了,二位懂晚卿的心意便可。” 一旁的容舒玄笑着说道:“好了,既然晚卿已经醒了,接下来的日子便好好调养身子。再过一段时间,也到你哥哥正式册封太子的仪式了。届时,朕会将我的宝贝小公主的身份,昭告天下。让整个天下的人都知道,朕找了多年的小公主回来了!晚卿,你觉得如何?” 听了容舒玄的话,几人也都笑了。苏晚卿看着自己的爹爹、娘亲和哥哥有些期盼的目光,她含着笑意,点了点头道:“晚卿全听父皇和母后的。” 一旁的容言玉听了,孩子气的嘟了嘟嘴巴,指着自己道:“那我呢?妹妹,你可是哥哥我找回来的,你怎么就不听哥哥的话呢?” 苏晚卿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的看了容言玉一眼,笑道:“好好好,也听兄长的,行了吧?” 容言玉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嗯,这还差不多。” 旁边的人看着兄妹二人的互动,都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不久后,东霂国皇帝亲自下了一道旨意,在八日后的册封大典仪式上,他将有重要的大事要宣布。而这件事情,将关系到整个东霂国,与他们几人都有脱不开的关系。简单来说,容舒玄将要宣布一个人的身份,而这个人的身份,非比寻常。 消息一出,百姓们都纷纷议论起来。谁不知道,之前容皇子出使天离国,尔后带了一位神秘的姑娘回来。她蒙着面纱,但听说有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貌,想必,就连容皇子,也不可避免的动了心。 从不近女色的容皇子,居然带了一位姑娘回来,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究竟是为何。而在这个关卡上,皇帝又宣布,要为全天下介绍一个人。不用说,这个人肯定是容皇子带回来的那位神秘的姑娘。 看来,东霂国很快就要有喜事发生了。关系到整个国家的大事,难不成,那位姑娘,也要被当众封为太子妃了?到时候,京城不知道多少贵族小姐,要为此掩面而泣哟。 上官家族中,上官梦琪坐在自己的房间中,旁边都是摔碎的杯子碎片,还有胭脂水粉。她的脸上带着满满的怒气和愤恨,旁边一个丫鬟低着头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她的脸上有一个明显的巴掌印。 上官梦琪看也不看她一眼,恶狠狠的说道:“苏晚卿不过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小贱人,如何会配得上我的言玉表哥。不行,言玉表哥只能是我上官梦琪的,哪里是其他女人可以沾染的?这个贱人,别以为到了东霂国,自己做的那些破事就没人知道了。我要昭告整个天下,她究竟做了哪些龌龊事!到时候,我看看天下人还愿不愿意,让这个小贱人来做东霂国未来的太子妃。” 说到这里,上官梦琪看了一眼地上不敢抬头的丫鬟,淡淡的说道:“去,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找些人来,将这些消息全都散播出去,让整个东霂国的百姓都知道,苏晚卿究竟是个什么德行!” 那丫鬟颤抖着身子应了一声,赶紧站起来行了个礼,匆忙的退出了房间。她再不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下一个遭殃的人,恐怕就是自己了。 上官梦琪还是有些手段的,她所需要传播的消息,很快就在短短的时间内,遍布了整个国家。 百姓们很容易就被舆论误导,加上他们也并未真的了解过苏晚卿,所以在听说这些消息时,心中几乎都没有什么疑惑。毕竟,苏晚卿在天离国的名声,他们多多少少还是听过一些的。 没想到,容皇子带回来的那个姑娘,居然是天离国丞相府的大小姐苏晚卿!那种女人,怎么可能会得到容皇子的宠爱呢?更何况,她还有婚约在身不是吗? 还有婚约在身,还敢来勾搭其他的男人,简直是太不要脸了! 一时之间,东霂国中到处都是对苏晚卿的一片骂声,而这些消息,也很快传到了皇宫中。 容舒玄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俊脸上带着怒火。 “是谁居然如此大胆,敢这般污蔑朕的宝贝女儿?朕还未宣布身份,他们便敢这般欺负到朕头上来。骂朕的小公主,不就相当于在打朕的脸嘛?真是岂有此理!” 容言玉眯了眯眼睛,淡淡的说道:“父皇,您先别生气,言玉大概知道是谁做的了。” 上官流霜看向容言玉,忍不住问道:“是谁?居然这么坏!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苏晚卿看着眼中带着了然的容言玉,大概也猜得出来,他想的是什么。前几日上官梦琪来访一事,桃夭都跟她说过了。 在这东霂国中,她人生地不熟的,唯一招惹到的人,恐怕便是将自己当做情敌的那个女人了。 容舒玄越想越气,又拍了下桌道:“不行,我不能任那些人这般议论我的宝贝女儿,我要立刻将晚卿的身份公之于众!” 苏晚卿却笑着开口道:“父皇,您别气了,晚卿都不生气,您气什么呀?” “可是——” “无碍,父皇,等哥哥册封那天再宣布也不迟。到时候,给所有的人一个惊喜,给那幕后之人也一个‘惊喜’,不是很有趣吗?” 第一百三十六章 册封大典 容舒玄原本满腔的怒火,在听到苏晚卿的说辞后,脸上立刻阴转晴,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他伸出手,轻轻的戳了戳苏晚卿的小脑袋,有些好笑的说道:“你这丫头,哪里来这么多鬼点子,真是腹黑。不过,父皇喜欢,哈哈哈。” 苏晚卿看了眼大笑的容舒玄,眉眼间也划过浅浅的笑意。 她素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若真有不长眼的人来招惹了她,她也没必要手下留情。不过,如今可不是关心这些的时候,这幕后之人,摆明了就是个跳梁小丑。对于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人,苏晚卿还真是不关心这些。 看到苏晚卿不在意的态度,容舒玄等人也悄悄地松了一口气。笑话,他们自然是希望幕后之人受到相应的惩罚,但是,这不代表他们希望自己刚刚认回来的女儿为此而感到不开心。苏晚卿这般模样,摆明了她根本不在意这些。 也对,这样子大气的苏晚卿,才是他容舒玄的宝贝女儿。其他的人,根本无法跟她相比!想通过这种手段来抹黑他的宝贝女儿,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格。 容舒玄想了想,也就想通了,不再理会这些事情。等他将晚卿的身份公之于众的那一天,看那些人还不闭上他们的狗嘴! 不得不说,容舒玄如今,已经完全沦落成一个女儿奴了。虽然他与苏晚卿才相处了几天,但血缘关系毕竟存在,这是骗不了人的。容舒玄和苏晚卿彼此之间依然感觉很亲切,也许,这就是血缘羁绊的力量吧。 看到苏晚卿和容舒玄互相不排斥,上官流霜自然是放心了不少的。一开始,她也知道,苏晚卿是将苏见廉一直当做亲生的爹爹看待的,但苏见廉他不是呀。上官流霜很感激苏见廉照顾了自己的女儿这么多年,才让她少吃了许多苦。 但苏晚卿的心理素质如此强大,虽然一开始有些别扭,但很快就适应了这一切。上天既然让她有机会重新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还有一个疼爱她的哥哥,她又怎么会嫌弃呢? 平静无波的日子,就在百姓们的议论纷纷中,悄悄地过去了。 容言玉册封太子的仪式,也终于被大伙儿等到了。 上官家族中,上官梦琪正在听着丫鬟的禀报,在听说东霂国的百姓们对于苏晚卿的看法都由好转坏后,她不禁得意的笑出了声。 哼,这个小贱人,不是以为自己很有能耐吗?连一个小小的丫鬟都敢如此胆大包天的嘲讽她一个上官家族的大小姐,真是不知好歹! 现在她倒要看看,苏晚卿那个小贱人,会用什么方式来洗清自己。不过,她能怎么办呢?毕竟事实就摆在面前,她的确不是什么好女人,这样的女人,是根本不可能配得上言玉表哥的。她要通过这种方式,彻底断了那小贱人的心思! 上官梦琪得意洋洋的想着,这时候门开了,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袅袅婷婷的走了进来。 她看到上官梦琪还坐在椅子上,不禁无奈的说道:“哎哟我的小祖宗哟,你言玉表哥的册封大典就在明天了,你这么还这般悠闲地坐在这儿?想好明天穿什么衣裳了吗?你可是皇后娘娘的亲外甥女,身份尊贵,断然不能失了身份。” 那女人正是上官梦琪的亲生母亲,慕容雪。她的面容与上官梦琪有几分相似。 慕容雪眯着双眸道:“你和你言玉表哥最近如何了?相处得好吗?你可要知道,你和你言玉表哥从小便一起长大,加上你姑母的关系,你俩要是喜结连理,那便是亲上加亲呀。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那个尊贵的位子,迟早是你的。” 上官梦琪听了慕容雪说的话,眼睛顿时亮了,她抓着她母亲的手说道:“娘亲,您也是这么想的对吗?所有人都觉得,那个位子,本来就该是我上官梦琪的,不然,还有谁有资格坐那个位子呢?” 慕容雪笑着点了点头,拍了拍她的小脑袋道:“你呀,性子得收敛些,这么大了,还是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对了,娘亲听说,最近你言玉表哥,带了一个女人回来,是真的吗?” 说到苏晚卿,上官梦琪的脸色顿时变得很差。她嘟着嘴巴道:“哎呀,娘亲,您就别提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了,都有未婚夫了,还勾搭我的言玉表哥,真是太过分了!” 慕容雪听到上官梦琪这么说,顿时愣住了,半晌才道:“那苏小姐居然是如此的身份么?我前几日进宫,还听到皇后娘娘使劲儿的夸奖她呢,难道皇后娘娘根本不知道这些?” 上官梦琪想到那日她说苏晚卿时,他们几人的态度,脸色更差了。她撇了撇嘴道:“谁知道呢,不过苏晚卿的名声,在我们东霂国可是一点儿也不好呢。你也不知道外面的老百姓呀,都知道了苏晚卿的那些破事儿,估计要不了多久,肯定会传到姑父他们耳朵里去的。我就不信了,他们到时候,还护着那苏晚卿!姑父姑母也真是的,那苏晚卿这幅德行,居然都被骗过去了,还是堂堂一国之君呢。” 看到上官梦琪有些愤怒的神情,声音也越来越大,慕容雪赶紧捂着她的小嘴,小声道:“你呀,平日里暗地里想想就算了,怎的连你姑父也敢质疑?他可是东霂国的皇帝,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岂是你能随意议论的?快安静些,若是被你爹爹听到了,有得你好看!” 上官梦琪看了一眼安静的门外,不满的皱眉道:“娘亲您也真是的,反正爹爹也不在,他才不会听到呢。哎呀,您就别提了,我要快些找衣裳,争取明天在宫宴上一鸣惊人!” 慕容雪戳了戳上官梦琪的额头,笑道:“我的女儿这般貌美,有谁比得上你呀?放心吧,没人会抢你的风头。” 上官梦琪看着镜子中自己绝美的容颜,得意的笑了笑,毫不客气的说道:“那倒也是,只有我,配得上言玉表哥。” 第二天,东霂国举国上下,都带着一股子欢腾的气息。 东霂国的百姓们谁人不知,今日是他们尊贵的容皇子,正式册封为太子的日子!虽然在他们的眼里,容皇子本就与太子没什么差别,但是等真正过了册封大典,他便是他们东霂国最尊贵的太子殿下了! 不过也有些人在担忧,容皇子带回来的那个女人,难道真的是他的心上人?那女人,可是半分都配不上他们容皇子的! 东霂国的皇宫中,从一大早开始,宫女们便开始忙碌起来。皇宫中到处都挂满了红通通的灯笼。而在大殿中,也早就摆好了各种装饰品,以及举行大典所需的物品。 大厅中人来人往,天色还未暗下来,已经有诸位穿着贵气的皇宫贵族们进场了。今日举行这般重要的大典,他们自然是要提前来的。 容舒玄坐在自己的主位上,脸上带着喜气,而旁边一向不出面的皇后娘娘,也端庄的坐在了自己的后位上。 其实在这皇宫中,许多人还未见过皇后娘娘的真面目。她一年到头,身子都不好,容舒玄也舍不得她累着。所以有些重要的宴会,上官流霜也很少出面。 反正一切都有自己的夫君扛着,她也乐得清闲。 但今天,是个大日子,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缺席。 一身金色太子服的容言玉,站在门前,接受着到来的贵族的恭维和祝福。 而苏晚卿,此刻还未前往大堂,她依然在太子府中。 容舒玄早在认亲后,便已经下令,为苏晚卿修筑一座属于她的宫殿,这件事情还未让任何人知道,所以外面的百姓也不知道此事。若是他们知道,只怕是要跳起来了。 这苏晚卿的身份还未定,皇帝居然为她修筑宫殿,这,这成何体统? 桃夭站在苏晚卿的背后,正在为她梳妆打扮。今日,不仅是容太子的大日子,也是她们大小姐的大日子呀。东霂国消失了这么多年的小公主,终于找到了,这难道不是一件举国上下都应该欢庆的事情吗? 要说呀,这其中最高兴的,肯定少不了桃夭。她也知道,苏晚卿在丞相府中,以前受了多少委屈,所以,她也很心疼苏晚卿。 如今,苏晚卿的身份不一样了,到时候,看那苏晚月还敢对她如何。 想到她们收到消息的表情,桃夭便忍不住幸灾乐祸。 苏晚卿看桃夭在身后偷笑,有些无奈的说道:“你这丫头,刚才不是一直催促着我起床吗?现在我起来了,你却在这里偷懒,还要不要参加册封大会了?” 桃夭连忙收起神情,故作严肃的咳嗽了两声,继续着手下的动作。对,她必须将大小姐打扮得美美的,让在座的人都惊呆了! 另一边,大堂中,吉时也已经来到。 容舒玄抬了抬手,他旁边的太监立刻清了清嗓子,高声道:“时辰已到——册封大典,正式开始——” 第一百三十七章 质疑 随着容舒玄的一声令下,相应的礼仪官已经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旁边的侍女为容言玉整理了一下衣襟,容言玉礼貌的说了一句:“谢谢。”那位侍女的脸顿时红了一大片,低下头,不敢直视容言玉。 容言玉平日里都是穿白袍居多,今日难得穿上一袭金色的衣裳,既衬托出他白皙的皮肤,显得愈发的俊美。同时,也显得他愈发的霸气和尊贵。光是一个眼神,就足以让许多小姑娘害羞不已,不敢直视了。 容言玉直视着前方,慢慢的沿着嫣红的毯子,往主位的方向走了过去。在容舒玄的侧下方,摆着一个金色的椅子,那正是他为容言玉设置的,太子专属的位置。 容言玉在诸位皇宫贵族的见证下,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前面。 在走到容舒玄的面前后,容言玉才缓缓的停了下来。他看着站起来的容舒玄,漂亮的眼睛亮地惊人,他开口道:“父皇,母后。” 容舒玄和上官流霜都站了起来,看着自家为之自豪和骄傲的儿子,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一旁的侍官恭敬的将自己手中的盘子呈到了容舒玄的面前,容舒玄看着容言玉,尔后缓缓拿起托盘中桃木制的盒子,轻轻地递给了容言玉。 容言玉微微低下了头,恭敬的接过了这个沉甸甸的盒子。他接过来的,不仅是一个盒子,从今以后,更是一份责任。这将代表着,他今后将正式成为东霂国的太子,正式掌管着东宫的一切,也要开始更大力度的帮助自己的父皇办事了。 况且,如今,自己的妹妹也回来了,他们也算是一家团圆了。他作为兄长,必须要努力,才能为自己的家人撑起这个国家,撑起整片天。 容舒玄看着容言玉接过了太子印玺,眼中闪过了一丝欣慰。他伸出手,拍了拍容言玉,笑着说道:“言玉,如今,你接过这个印玺,从今以后,你便是我东霂国的容太子了。你作为太子,需要承担起你自己所需要承担的责任,你也已经长大了,朕知道你很优秀。从今以后,希望你好好的努力,用心去做事,这个国家,今后,还是要靠你啊。” 容言玉低着头,抬高了自己的印玺,郑重的向容舒玄鞠了一个躬,尔后他朗声开口道:“容言玉今日正式成为东霂国的太子,本太子宣布,吾将谨记父皇的教诲,牢记身为太子的责任。相信在未来的日子里,本太子一定能够做得更好,不会让众人失望。同时,也希望各位能够相信本太子,本太子还有许多需要学习的地方,今后,便请各位多多关照了。” 容言玉优秀的能力,是众人皆知的,太子不过是一个身份罢了,其实他很早以前,便开始协助容舒玄处理一些国事了。论资历,他虽然比不上一些朝中的老大臣,但他的能力却是无需质疑的。 如今容言玉这般说,表明了他谦虚向学的态度。这样的态度,让那些资历老的大臣们不禁频频点头,眼中满是对容言玉的赞赏。容言玉年纪尚轻,能够内外兼修,丝毫不骄傲,实属不易。这样的人,才是能够引领他们东霂国,走向更好的辉煌的人! 容言玉讲完后,又郑重的冲着大家微微鞠了一个躬。虽然不过是一个鞠躬,但却充分表明了他对各位的态度。这已经足以让大伙儿受宠若惊了,毕竟容太子作为太子殿下,根本不需要如此做,但他却还是这样做了。 容舒玄看着低着头的儿子,眼里满满的都是骄傲和自豪。再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他的眼里又闪过了一丝柔和。 容言玉坐落在自己的座位后,容舒玄又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诸位,今日除了容太子即位这件事情,还有另外一件大事。相信各位都已经听说了,在前一段时间,容太子带了一位姑娘回来,她名唤苏晚卿。” 容舒玄还未说完,大伙儿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了,这苏晚卿,他们自然是听说过的。听说,在天离国的名声可不太好啊,今日皇上居然亲自提起了她,并且特地声明这是一件大事。难道,真的如民间所说,今日除了是容太子的册封大典,皇上还要为他直接册立一位太子妃?可是这苏晚卿,如何配得上容太子? 容舒玄接着说道:“不瞒各位,在苏晚卿过来的几日后,朕已经下令,为她在东霂国修筑一座属于她的宫殿。相信各位,对此应该没什么异议吧?” 此话一出,顿时将各位大臣们都惊着了,而那些女眷们,也是一脸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就算要封苏晚卿为未来的太子妃,也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吧?实在是令人难以相信!那苏晚卿究竟是什么人,她给皇上喂了什么迷魂药?瞧皇后娘娘的神情,似乎对此事也是知情的,并且一点反对的意思都没有。难道,一向挑剔的皇后娘娘,也相中了苏晚卿?那她们这些今日拼命打扮,想要吸引容太子注意力的行为,岂不是很傻? 就在容舒玄即将宣布苏晚卿的身份时,坐在下面的上官梦琪再也忍不住了,她“腾”地站了起来,高声说道:“皇上,皇后娘娘,梦琪认为此举不妥!” 容舒玄看着上官梦琪,眼中却并没有恼怒,他开口道:“哦?梦琪你这是在质疑朕吗?” 另一边的上官流铭看到自己的女儿站了起来,眉头都要堆成山了。这个女儿,究竟是怎么回事?平日里胡闹就算了,今儿个是言玉的大日子,况且皇上的决定,是她随便可以质疑的吗?看到她的行为,上官流铭的脸色已经黑了下来。 而在上官梦琪的旁边的慕容雪,看到上官流铭的神情,心中忍不住叫糟。自己这个女儿,也太冲动了些,也不跟她商量一下就作出如此举动,这不是让皇上下不来台面吗?到时候就算她与皇上和皇后有亲戚关系,人家也不会管这么多! 皇上若是发了怒,哪管什么皇亲国戚,况且慕容雪也不知道如何向上官流铭交代。他平日里不管家中的事情,不代表他可以容忍上官梦琪如此乱来! 但上官梦琪如今可不管这么多了,她既然已经站了起来,她就不会害怕! 她稳了稳心神,尔后开口道:“皇上,皇后娘娘,那苏晚卿在天离国,可是有一位未婚夫的,那未婚夫便是如今天离国的六皇子!而在这之前,苏晚卿可是还有一位未婚夫的,那便是天离国的二皇子!梦琪并非是在质疑皇上的决定,只是,这样的女人,如何配得上言玉表哥?如何能够成为东霂国尊贵的太子妃?就算梦琪觉得没什么,梦琪相信,诸位大臣,对此也不会同意的!这样的女子,只会给东霂国的名声抹黑!” 上官梦琪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而其中蕴含的信息量,却让在场的大臣们都惊呆了。他们是听说苏晚卿的名声不太好,却没想到,居然是这般的糟糕!她如今居然还有个未婚夫?而且,还是天离国那个废柴毁容的六皇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如何能够成为东霂国的太子妃? 这上官梦琪说得对,他们的确是不会同意的。 一位头发花白,看起来讲话很有分量的大臣开了口道:“皇上,这些可是真的?若这位姑娘所说的都是真的,那这位苏姑娘,的确是不适合成为东霂国的太子妃的。” 这位老大臣开了口,旁边一些大臣们也纷纷搭腔了。 “是啊,皇上,这位苏姑娘的名声这般糟糕,只怕是不合适。” “容太子是不是根本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这位苏姑娘骗了大伙儿?” 此话一出,立刻得到一群人的响应。 “是啊,这个苏晚卿,必定是欺骗了皇上和皇后娘娘以及太子殿下,否则,皇上怎会对这个女人这么好?她摆明了就是骗了人!” “就是,这苏晚卿不过是天离国丞相府的一个嫡女,论身份,本就配不上容太子。如今,皇上居然还为她修了一座宫殿!这件事情若是让百姓们知道了,只怕是难以服众呀。” 一群大臣议论纷纷,朝廷之上,一时之间,竟像是变成了菜市场一般。 尔后以那位老大辰为首,纷纷冲着容舒玄行礼道:“请皇上收回成命——” 上官梦琪看着这一切,眼中闪过了得意。如今,大臣们都不赞同姑父的举动,他定会迫于舆论压力,处置了苏晚卿。到时候,她看他们如何偏袒那个小贱人! 容舒玄从那些大臣议论开始,从头到尾,都未出声。他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些人的举动,仿佛他们议论的,与自己毫不相关一般。 诸位大臣一开始都义愤填膺的,但随着时间流逝,皇上一直不吭声,他们最会察言观色,慢慢的,声音也小了下去。 容舒玄看着他们渐渐安静下去之后,他才淡淡的开口道:“谁说,朕要让苏晚卿成为东霂国的太子妃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轰动全场 诸位大臣原本还在议论纷纷,如今听到了容舒玄这般说,当下都愣住了,而一边原本得意洋洋的上官梦琪,也愣在了原地,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姑父这话是什么意思?并没有立苏晚卿为太子妃的打算?难道,只是将她立为侧妃嘛?可是按理来说不应该呀,皇上都已经为苏晚卿在皇宫中修建宫殿了,除了太子妃,还有什么身份,有资格在皇宫中拥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宫殿? 要知道,在这整个后宫中,皇上只恩宠皇后娘娘一人,加上又只有容太子一段孤零零的血脉,这东霂国原本就地势开阔,而作为皇帝居住的皇宫,更是不必多说。免去身份不提,区区三人,将皇宫整个的住满了,可以想象,他们的宫殿究竟有多大了。 大家都知道,因为东霂国的地势太过广泛,直到现在,还有好大一片地方是完全没有开发过的呢。能够在皇宫中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那可是千万金,都买不来的。 这苏晚卿既然不是太子妃,她又何德何能,能够拥有这天大的殊荣,在东霂国的皇宫中拥有一个自己居住的宫殿呢?难道说,皇上不过是在跟大伙儿开玩笑?但是,君无戏言呀。 一时之间,大家都纷纷摸不着头脑了。而上官梦琪,在短暂的怔愣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满满的喜色。对她来说,只要苏晚卿那个小贱人并非是言玉表哥的太子妃,那么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她才不管姑父姑母为何要为了苏晚卿,在皇宫中建造一个宫殿呢。只要她没有威胁到自己的地位,那么一切,都是很好讲的。但是,之前,姑父姑母他们为了苏晚卿那个小贱人,而冲自己发脾气,而言玉表哥也因为她对自己冷脸,都是真实发生的。 所以,即使苏晚卿不会成为言玉表哥的太子妃,上官梦琪也对她喜欢不起来。况且,就算不是太子妃,也许是侧妃呢?也许是别的什么身份呢?总之,无论如何,上官梦琪就是看苏晚卿不爽!她就是要看她出丑! 容舒玄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半天都没有吭声。 有一些大臣按捺不住了,小心翼翼的开口道:“皇上,既然苏姑娘不是未来的太子妃,为何……” 容舒玄淡淡的瞟了一眼那个讲话的大臣,接口道:“哦?你指的是,为何朕要在皇宫中专门为晚卿铸造一座宫殿?你们是认为,晚卿配不上朕这般做是吗?” 大伙儿对容舒玄的提问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皇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吗?那苏晚卿,一不沾亲带故,二不是未来的太子妃,她凭什么住在东霂国呢?况且,还是在如此多人都眼红不已的皇宫中! 容舒玄看着自己的大臣们一脸不赞成的表情,心底划过一丝冷笑。他早就预料到这些,他的女儿在天离国受了这么多委屈,也是时候,为她洗脱一切的冤屈了。否则,他如何配做一个父亲! 容舒玄不看那大臣,而是侧头看向自己正下方的容言玉,开口问道:“既然你们不同意,那么朕想问问朕新立的太子殿下,你对此事有何看法?你是否也认为,朕做错了呢?” 大伙儿都有些期待的看着容言玉。毕竟,东霂国的人谁不知晓,容太子经常为了一些国事与自己的父皇当众产生争执。只要他认为不对的事情,即便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他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来证明自己的看法。 在百姓们和大臣的眼里,容言玉就是一个刚正不阿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对于未来的东霂国来说,绝对只会让这个国家越来越繁荣昌盛。 如今,既然苏姑娘不是容太子未来的太子妃,那么容太子想必是绝对不会同意自己的父皇这般做的吧?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容言玉站了起来,看着自己的父皇,一本正经的开口道:“儿臣以为,父皇此举十分正确,儿臣并无半分不满。相反,儿臣对于此事,是十分赞成的。” 容言玉的话说完,无疑又是给在场的人一阵刺激。容太子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能因为自己正是册封为太子,便如此偏袒自己的父皇呀。那苏晚卿究竟给他们父子二人吃了什么迷魂药?居然连一向帮里不帮亲的太子殿下,都站在苏晚卿那边! 太子殿下和皇上这般讨好一个女子,想必作为皇后的上官流霜,是绝对不会开心的吧?毕竟,自己的儿子和自己的男人居然帮助除了自己以外的女人,任谁,都是不会忍受的。 大伙儿又将期待的目光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上官流霜那儿,端庄的皇后娘娘注意到众人的目光后,她优雅的一笑,温和的开口道:“本宫也以为,皇上和太子的决定十分的正确,本宫为此感到十分的开心。” 众人彻底的绝倒了,今日皇上一家子,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他们说的每一句话,他们都听不懂了呢?难道这苏晚卿,真的有这么好,值得皇上他们如此重视? 要知道,皇上从来都是一个理智的男人,从来不会因为儿女私情,而有任何决定上的失误呀。 而上官梦琪听到这里,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了,如今她的心中满满的都是对苏晚卿的妒火。那个小贱人不过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表哥他们为何要对苏晚卿这么好!上官梦琪决计不肯承认,自己对苏晚卿,真的是嫉妒到骨子里了。 苏晚卿,她根本就不配! 在看到现场的效果差不多,以及看到上官梦琪眼中清晰的妒火时,容舒玄抚平了自己袖子上因为动作微微产生的褶皱,淡淡的开口道:“时辰也差不多了,是时候,将朕的晚卿给清出来了。” 尔后,他看向门口的丫鬟,抬高声音道:“她可已经准备好了?” 那丫鬟恭敬的俯身道:“苏姑娘早已梳洗完毕,在后厅等待许久了。” 容舒玄和上官流霜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眼中都带着喜色。 上官流霜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快些,将晚卿带上来。” 诸位大臣看到皇后娘娘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都有些懵逼了。皇后娘娘这是怎么回事,中邪了?居然对自己夫君和儿子这般看中的女人,也这般迫不及待? 他们只觉得,今日似乎一切,都有些不对头。皇上怪怪的,皇后怪怪的,太子殿下也是怪怪的…… 而这一切,都是那个叫做苏晚卿的女子引起的。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在得到容舒玄发布的指令后,在后厅端坐的少女,被身旁粉色衣裙的丫头小心翼翼的扶了起来,仿佛对待一块易碎珍贵的水晶一般。 少女一身淡雅的蓝裙,在她缓步出现在大厅的那一刹那,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所有的人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眼里有震惊,有好奇,有呆滞,有怀疑。总之,一切的情绪,都被面前出现的少女,给完全带动了起来。 少女柔顺的长发温柔的披在肩膀上,头上不过简单的系了一个粉蓝的琉璃簪,衬托着她浅蓝色的长裙,更是相得益彰。裙摆有些长,少女纤细的娇躯不堪一握,雪白的脖颈上带着一条蓝莹莹的水晶链,散发着浅浅的光芒。 最让人震惊的是,是少女那倾国倾城的面庞,即便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等等的词语来形容,都完全不为过。 但最让人震惊的却是,少女的神态。他们看着苏晚卿,总觉得,她为何如此的面熟,仿佛在哪里见到过一般。 上官梦琪看着苏晚卿的脸,眼里已经由一开始的嫉妒不满,变成了震惊和难以置信。她甚至捂住了小口,像看怪物一般,看着苏晚卿。 一旁的上官流铭,在苏晚卿出现后,也呆住了。 很多大臣在陷入苏晚卿的美貌后,纷纷回过神来。但这一回过神,他们迎接而来的,却是更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是了,这苏晚卿如此的面熟,他们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上官流霜微笑的开口道:“晚卿,到母后这里来。” “母后”二字,彻底将现场的气氛点燃。 大家有些僵硬的回过头,看了看皇后娘娘,又扭头,看向那苏晚卿。 这时候大伙儿终于醒悟,难怪,方才总觉得这苏晚卿如此面熟,与皇后娘娘一对比,这几乎一模一样!说两个人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都不为过! 只是,怎么会这样?皇后娘娘,怎会有一个这般大的孩子?这苏晚卿看起来也有十四五岁了吧?况且她不是天离国丞相府的嫡女么?怎么会变成他们东霂国皇后娘娘的女儿呢? 疑问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但二人相似的面庞,却让人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语。 苏晚卿这般模样,说不是皇后娘娘的孩子,谁相信? 等等,若苏晚卿是皇后娘娘的女儿,那么,她岂不是皇上的女儿,是太子殿下的亲妹妹?她岂不是这东霂国,唯一的小公主? 意识到这一切的人,都纷纷瞪大了眼睛。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处置 相比较苏晚卿的气定神闲,其他的人可就不这么淡定了。 这苏晚卿,居然是皇上和皇后娘娘的亲生女儿,任是谁,都不会想到这一层。原以为,不过是因为这苏晚卿用了什么手段,才讨得皇上皇后如此欢心。却没想到,根本就不是因为她在背地里做了什么,而是因为,人家根本就是血脉尊贵! 之前所有以为苏晚卿不过是个颇有心计的的人,此刻都感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搞了半天,结果人家居然是皇亲国戚!苏晚卿如今的身份,哪里是他们这些人可以随便非议的? 但是,这其中,也有一些不愿意面对事实的人。 早在苏晚卿出现的时候,上官梦琪的脸色已经完全变了。不为别的,正是因为苏晚卿那张美得人神共愤的脸蛋。 东霂国的人谁不知道,他们的皇后娘娘,原本就生就了一副绝美无比的面庞。在这东霂国中,能够比皇后娘娘还美的,几乎是不存在的。再者,就算比皇后娘娘美又如何?皇后娘娘身上那一份独特的气质,根本不是那些胭脂俗粉可以相比的。 上官梦琪一直以自己能够有一分与自己的姑母相似,而自豪无比。在她的眼中,哪怕是这一分,也已经比那些贵族小姐要美得多。但是在苏晚卿出现之后,她才发现,自己那些想法是多么的可笑和天真。 在见到苏晚卿那一刻,原本高傲无比的上官梦琪,只感觉自己在苏晚卿的面前,像一只丑小鸭一般。即使苏晚卿什么也没有做,她光是站在那里,就已经让人根本无法忽视了。 但是,这苏晚卿,怎么会是姑母和姑父的女儿?这不可能,就算言玉表哥不娶她,上官梦琪也觉得,这个身份,她更加难以接受! 苏晚卿若是姑父和姑母的亲生女儿,那她岂不是自己的…… 上官梦琪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这种事情。她站在原地,开口道:“皇上,皇后娘娘,梦琪不相信,您们怎会有一个女儿?明明当年……” 上官梦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赶紧捂上了嘴巴。 容舒玄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他冷冷的开口道:“明明当年什么?看来,你对于朕的皇后,了解的事情倒是很多啊。” 不只是上官梦琪,一旁的慕容雪,脸色早已变得惨白。她看了一眼眼中带着疑惑和怀疑的上官流铭,眼中一丝恐惧划过。 完了,自己的女儿怎的这般不争气?这般沉不住气,居然连当年的事情都给抖了出来!当年的事情,本来就没几个人知道,知道的人,也早就被她处理掉了。原本以为,这件事情将永远埋在地下,但谁知道,今日居然被自己的女儿给爆出来了! 按照爱妻如命的容舒玄的性子,他怎会轻易的放过一切。 上官梦琪已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僵硬的扯出一个笑容道:“姑父,梦琪也不过是关心姑母,梦琪绝对没别的意思。当年……当年姑母离家出走,梦琪也为姑母担心了很久呢,毕竟,姑母那时候还怀着宝宝。” 上官梦琪不提则好,一提,容言玉和上官流霜的脸色都彻底黑了下来。 容言玉开口道:“上官梦琪,你怎地知道,当年母后是离家出走的?这件事情,可从未当众宣布过。” 上官梦琪的脸色彻底的白了。 而旁边一些原本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大臣们,听到容言玉亲自承认,当年皇后娘娘居然离家出走过,都纷纷吃了一惊。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更何况,皇上与皇后娘娘伉俪情深,怎么会吵架呢? 除了吵架,他们也想不出别的皇后娘娘会离家出走的理由了。 那么二人为何会吵架,便是问题的关键了。 但是,这上官梦琪,怎么会知道当初的事情?那时候,她不是才几岁吗? 在场的人也不是什么笨蛋,再看向慕容雪闪闪烁烁的神情,他们多少也知道一些情况了。 看来,这母女俩,当初少不了做了什么事情。 容舒玄看向上官梦琪的眼中,已经满是冷意。 他开口道:“上官梦琪,原本你四处放话污蔑晚卿的名声,朕看在你爹爹和你姑母的份上,不予你计较。但没想到当年的事情,你们居然也参与在其中。那时候,若非你姑母为了照顾在宫中的你,朕怎会一时之间不查,被人下了药,差点做了对不起霜儿的事情。当时正是因为有人在霜儿耳边吹风,霜儿才会一气之下,带着还未出生的晚卿离家出走。你可知道,朕当年找霜儿,究竟找了多久?找回来后,霜儿却已经被奸人所害,中了毒,孩子不见了,身子也调养了这么多年才好。” 容舒玄难得说这么多的话,而且还是当着众人的面。那些大臣根本不知道当年还发生过如此事情,纷纷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上官梦琪,以及那慕容雪。 她们的神色早已变得惨白,慕容雪更是跪了下来,连声道:“皇上,当年的事情,都是臣妇一时昏了头,迷了眼睛,想将妹妹送入宫中。梦琪根本不懂事,她不过是被我命令的罢了,此事与她无关,求皇上放过梦琪吧!” 容舒玄冷笑一声道:“此事,朕可以不追究她,但是污蔑当朝公主,这个罪名,又该如何算?若今日朕不澄清这一切,那朕的宝贝女儿,岂不是要受世人唾弃?被世人尽情辱骂?那朕皇家的颜面何在?你们说!” 容舒玄的声音重重的落了下来,大堂之中此时一片寂静,一根针落在地上,只怕是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一旁的上官流铭脸色铁青,半晌,他缓缓的开口道:“皇上,这一切都怪臣,是臣没有管教好自己的女儿和自己的妻子,才会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情。若臣的妹妹当年发生了什么意外,臣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上官流霜看着自己的哥哥,眼眶一红,自己的哥哥总是这般,从小对自己就是无比的宠爱,即便现在她已经为人妻,为人母,他对自己的关心也从未少过一分。 容舒玄自然注意到上官流霜的神情,他伸出手,轻轻的握住了上官流霜的手,尔后看向上官流铭道:“朕知道,你对这些事情根本不知情。不知者无罪,但朕对于她们二人的处罚不会减少,你该当如何?” 上官流铭怜爱的看了一眼自家的妹妹,尔后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满脸恐惧的慕容雪和上官梦琪,淡淡的开口道:“臣管教不利,但臣也不愿意她们二人继续错下去。所以,任凭皇上处置!” 上官梦琪和慕容雪没想到,上官流铭居然真的如此绝情!她们可是他最亲的人!但对上官流铭来说,没有什么,比自己妹妹更重要。从小,他们便失去了自己的父母,妹妹是他一手拉扯大的,他既是哥哥,也宛若慈父。 若非慕容雪,他的妹妹怎会离家出走?又怎会遭奸人所害?这些年来她的身子如何,他自然是了解的。如今,失散了十几年的女儿,终于出现,老天还算有眼,没有让他们一家人分开。 容舒玄得到了上官流铭的允诺,神色稍微好看了一些。他就知道,上官流铭是一个识大体的男人。 “来人啊,将慕容雪和上官梦琪打入天牢,取消慕容雪的称号,此后不得再踏入皇宫半步!” 上官梦琪彻底的慌了,在侍卫过来抓她时,她拼命的挣扎,看着容言玉,哭叫道:“言玉表哥!你快救救梦琪呀!梦琪真的知道错了!言玉表哥——”上官梦琪的声音越来越远,她已经被侍卫强行拖出去了。而一旁的慕容雪,根本没再挣扎,她双目无神,任由侍卫将她拖了出去。早在上官流铭说出那番话时,她便知道,自己彻底的完了。 这一段不愉快的小插曲过后,众人纷纷醒悟过来,开始向容舒玄贺喜。能够找回自己的宝贝女儿,如今谁还敢说苏晚卿的半分不是,没看到上官梦琪的下场吗? 连上官家族的人,皇上都敢如此,更何况是他们这些非亲非故的? 上官梦琪被处置,从头到尾,苏晚卿都未说过一句话。在她眼里,上官梦琪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根本不值得她关注。 在听到诸位大臣的祝福后,容舒玄虽然明白,有些并非真心实意,但他也依然很高兴。毕竟今日,他的宝贝女儿,的的确确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这种作为一个父亲的喜悦,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比拟的。 容舒玄笑着说道:“今日是东霂国大好的日子,朕已经命御厨准备了美味的饭菜,各位不必拘束,今日便尽情的享用美食吧!” 一道又一道的佳肴被宫女们送了上来,连一向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大臣们,都忍不住被这些食物所吸引。 一看,便知道皇上是下了大手笔的,看来他对这苏晚卿的宠爱,果真是到了极致。 就在众人津津有味的享用美食时,外面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跑进来,大声喊道:“皇上,天离国的六皇子驾到——” 苏晚卿一听,顿时抬起了头。 第一百四十章 羡煞旁人 除了苏晚卿之外,其他人也都纷纷往门口看去。 这天离国六皇子的名声,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即便是在东霂国,六皇子裴修的名声,依然是十分响亮的。更何况,几年前他的那一场令人震惊的巨变,更是在这天下都传遍了。即便不是一个国家的人,许多惜才之人,都为此而感到惋惜。更何况,六皇子裴修还是天离国最受器重的皇子。 而且,这位六皇子,还是苏晚卿,不,还是他们如今的公主殿下的未婚夫!想到这层消息,大伙儿都回过神来。 对了,之前还听说,是公主殿下对原来的未婚夫二皇子殿下始乱终弃,但如今,他们才想起来,那六皇子,分明是个残废,而且容貌被毁。苏晚卿难道是疯了吗?才会抛弃二皇子选择了那六皇子? 这一切都不过是那上官梦琪散播出来的消息罢了,方才他们才知道,他们的公主殿下与那二皇子退婚,分明是那二皇子对他们的公主殿下始乱终弃,与公主殿下原本的庶妹妹好上了。真是浪费了公主殿下的一片痴心!曾经苏晚卿对裴谦的种种“事迹”,东霂国的百姓多少还是听闻了一些的。 若是苏晚卿知道这些人的想法,只怕是要被逗笑了。在她的身份没有被公布之前,这些人是怎么想她的?分明是用最恶意的想法来揣测她,根本没有人会站在她这一边为她着想。如今,在知道她是东霂国的公主之后,态度立刻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要多狗腿,有多狗腿。 不得不说,人心便是如此。但是苏晚卿也没指望这些人会有多好,本来与她便没多大关系。她留在皇宫,是为了自己的父皇母后以及哥哥,跟这些个大臣和女眷,那是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不过,众人想的最多的还是,既然苏晚卿是他们尊贵的公主殿下,必定是受尽皇上的宠爱。若是能够成为公主殿下的驸马,那他们家族的繁荣昌盛,都不需要操心了。 很多年轻的贵族子弟都有些蠢蠢欲动起来,他们不只是因为苏晚卿的身份,更是因为她的容貌。苏晚卿倾国倾城的容颜,撇去她的身份不提,已经足够让人难以忘怀了。能够拥有这样的美人,难道不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嘛? 那六皇子身份尊贵,受尽宠爱又如何?还不是已经残废了,甚至还被毁容了。这样的六皇子,哪里配得上公主殿下?即便二人有婚约,相信皇上和皇后娘娘他们也不会同意的。 因此,那些贵族子弟都并未将裴修放在心上,他们只觉得,公主殿下与六皇子订婚,不过是因为二皇子伤了她的心,尔后那六皇子趁虚而入罢了。 苏晚卿可不管那些人如何想的,在裴修进来那一刻,她就已经站了起来,丝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惊喜。 依然是熟悉的银色面具,熟悉的轮椅,熟悉的小六子,还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裴修还未完全进去,苏晚卿已经径直迎了过来。这个时候,裴修的眼中只有她,苏晚卿的眼里,也满满的都是那个坐在轮椅上一袭白衣的男人。 在苏晚卿走到裴修面前时,后面的小六子也识趣了停了下来,退到一边去了。 苏晚卿自然的接过了小六子手中的轮椅,一边往容舒玄他们的位置推过去,一边轻声的问道:“修,你怎么来了?” 裴修微微侧过头,看着面前那只纤细白嫩的小手,柔声道:“再不来,修只怕修的未婚妻都被人拐走了。” 苏晚卿“噗嗤”的笑了,好笑的瞪了他一眼,娇嗔道:“谁有能力把我拐走呀。” 裴修状似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膀,低声道:“你的父皇和母后他们咯。” 苏晚卿看了一眼主座上自己的父皇和母后,尔后轻笑道:“那倒也是。” 苏晚卿这一笑,仿佛春天迷人的风,顿时闪花了众人的目光。那些贵族子弟看着一开始高冷无比,但在六皇子面前却完全一副女孩子的娇态,那全然信任裴修的模样,让他们羡慕嫉妒得眼睛都有些红了。 他们也好希望,被公主殿下这般对待呀。这六皇子上辈子是修了多少的服气,才换来公主殿下这般贴心的对待。 宫中在场的一些女眷,一开始对于苏晚卿是完全不以为然,甚至有些唾弃的。在她的身份曝光后,除了感觉脸火辣辣的疼以外,知道苏晚卿有个残废的未婚夫,她们的心中依然抱着一丝窃喜。 但是直到裴修出现,她们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 即使裴修是个残废,甚至还带着一个面具,但他身上的气场却根本掩饰不住。而裴修也根本没有掩饰,在场的人都能感觉到,他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即便已经残废了,他身上的气场丝毫不差。 而且,看二人之间的互动,分明就是一对正在热恋的情侣,根本不像外人所说的那般人心不合。但更因为如此,才更令人无法接受。 本来以为苏晚卿不过是一个被抛弃的女人,谁知道,她竟过得如此幸福? 苏晚卿并不管众人的眼神和想法,她径直推着裴修到了容舒玄几人的面前,尔后抬起头,眼睛亮亮的说道:“父皇、母后、哥哥,这是晚卿的未婚夫:裴修。” 裴修温润的冲三人点了点头,轻声道:“皇上、皇后娘娘好,初次见面,请多指教。”他看向容言玉,因为二人已经见过,他只是礼貌的冲他点了点头。 容言玉看着他,也笑着点了点头道:“天离国一别,倒是有段时日不见了。你当初在天离国拜托本太子做的事情,本太子可都做到了。” 裴修自然知道容言玉指的是什么,他眼里的笑意加深,看了一眼有些不明所以的苏晚卿,点点头道:“修在此谢过未来的小舅子了。” 旁边的容舒玄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尔后说道:“这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六皇子,还是注意一些吧。毕竟朕的宝贝小公主,怎么可以轻易的嫁出去,哼。” 皇上发话了,在场的气氛有了一瞬间的冷凝。那些贵族子弟听到皇上这般说,眼中都闪过了一丝窃喜,以为皇上根本不喜欢六皇子,毕竟,他的确配不上他们的公主殿下啊! 苏晚卿以为容舒玄说的是真的,她微微皱起了眉,有些焦急的说道:“父皇,修他帮了晚卿很多。在晚卿遇到危险的时候,修一直陪在晚卿的身边。晚卿早就已经做了决定,今生无论如何,晚卿都会一直陪在修的身边,即使是生老病死,一直到世界的尽头,晚卿也不会放弃他!” 裴修难得听到苏晚卿当着众人的面,说这么多话,而且这些话,还是为了他。苏晚卿当着众人的面向自己表白,他的心里满满的都是暖意,还有幸福感。 裴修忍不住握紧了苏晚卿的手指,尔后看向容舒玄,朗声道:“皇上,实不相瞒,修今日前来,正是想要正式给晚卿下聘礼。之前虽然在天离国已经下过了一次聘礼,但那算不得什么。如今,晚卿毕竟已经与你们重逢,你们是晚卿的家人,修自然会像敬重父皇一般敬重你们。但是如果你们反对晚卿与修在一起,那么修也与晚卿一样,无论你们说什么,修也绝不放开她的手!” 裴修说完,打了一个响指,宫门立刻出现了一群侍卫,他们扛着一个又一个精致的箱子,往这边送了过来。一看便知道,他是有备而来。 苏晚卿看着裴修的面具,眼眶忽然有些温热。 “修……” 容舒玄看着深情对视的二人,再看到那些似乎扛也扛不完的箱子,微微叹了一口气,尔后原先脸上的神情一扫而过,恢复了一开始浅浅的笑容。 他看着二人说道:“晚卿,你是朕的宝贝女儿,朕好不容易将你寻了回来,自然不希望你随意的决定了今后的生活。你也知道,朕是绝对不会让你吃任何苦头的。裴修,之前你的事情言玉与朕说过,那时候,朕还有些不以为然。但今日,朕的确相信了,你是一个好男人,是一个值得晚卿托付终生的男人,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只要晚卿爱你,朕不介意你是个残废,甚至你的容颜尽毁,只要你有一颗对晚卿最真挚的心,那便足够了。” 容舒玄也难得当着众人的面,说了这么多话。但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无疑都让在场的人惊呆了。 皇上居然如此简单便将公主殿下托付给了这六皇子,会不会太随意了? 而苏晚卿听到自家父皇这么说,眼眶彻底的红了。她原本以为,父皇是真的不同意她与裴修的婚事,那到时候,自己该作何选择?但如今,没有什么比能够收获自己家人的祝福,更让苏晚卿感到欣慰了。 就凭着容舒玄所说的几句话,苏晚卿觉得,这一切,都值得了。 裴修听完了容舒玄的话,眼里的光芒更甚,他看着容舒玄,眼神坚定的说道:“请皇上放心,修一定会拼尽全力,即使赔上这条命,也会让晚晚幸福的。” 容舒玄看着他,忽而说道:“还叫皇上?” 第一百四十一章 共枕眠 裴修也是个聪明的主,容舒玄这么一说,他立刻乖巧无比的唤了一声:“父皇。” 旁边的人都被裴修的“无耻”给惊呆了,公主殿下还未嫁过去呢,他就敢叫皇上为父皇了,这成何体统?不对,皇上这意思,是默认了公主殿下嫁给六皇子了?那他们,岂不是一丝一号的机会都没有了。 容舒玄可不管其他的人是如何想的,他笑眯眯的应了声道:“哎,要是你敢对我家卿丫头不好,朕可饶不了你!” 裴修侧头温柔的看了一眼苏晚卿,尔后坚定的看着容舒玄道:“请父皇放心,修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便是遇见了晚晚。修也相信,只要晚晚一日不负修,修便会永远陪伴在她的身边,一直到世界尽头的那一天。” 苏晚卿原本对于那些甜言蜜语,向来是不屑的,她认为事情是靠做出来的,而不是靠一张嘴。但今日裴修当着众人的面,以及自己父母的面,这般郑重其事的向自己表白,苏晚卿说不感动,都是假的。 她知道,裴修是一个说到做到的男人,只要他这般说了,他就一定会做到。两个人相爱,最重要的便是信任,她无条件的信任裴修,而裴修,也从未怀疑过她。 正因为如此,他们才能够一直如此恩爱的携手继续走下去。 容舒玄看着两个人蜜里调油的模样,瞄了一眼在旁边看好戏的容言玉,清了清嗓子道:“言玉啊,你看你妹夫都亲自上门来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给你妹妹找个嫂子呀?” 容言玉原本正在为二人高兴呢,冷不丁被自己的父皇给点了名,他回过头,正巧看到自家母后赞成的点头,顿时有些僵硬了。 皇上这话一出,下边未出阁的贵族千金们,都纷纷打起十二精神来,眼睛亮亮的看着容言玉,仿佛在看着一块闪闪发光的钻石一般。 是呀,苏晚卿既然不是未来的太子妃,那么说明她们都是有机会的。如今,皇上也希望太子殿下早些成家立业了,她们岂不是不需要再继续等待了?只要今日谁能够拔得头筹,入了太子殿下的眼睛,那可是分分钟就飞上枝头,成为后宫之主啦。 想到这里,那些少女们纷纷开始摆出各种的姿态,想要吸引容言玉的注意。 容言玉有些无语的看着自家的父皇和母后眼里有些狡黠的光芒,他们也真是的,多大的人了,还这般逗弄他。他们怎么会不知道,这些胭脂俗粉,他如何会看得上?他容言玉看上的女人,至少也要像自家妹妹一样优秀才对嘛。 虽然对苏晚卿了解还不算太深,但容言玉看人的目光一向很准,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妹妹不简单,而自己的妹夫,就更加不简单了。他俩在一起,根本就是强强联手,打遍天下无敌手都不怕。 容舒玄看到容言玉有些纳闷的神情,笑着咳了咳道:“好了好了,今日是个大喜日子,诸位爱卿尽管放开了喝,不醉不归啊!” 皇上都发话了,大臣们也都纷纷站起来举起酒杯,恭贺容舒玄等人,场面又开始火热起来。仿佛方才上官梦琪等人的事情,不过是一场梦。过去了,谁都不再记得。 这一场盛大的宴会,一直到午夜时分,才缓缓的散去。 容言玉为裴修准备了一个客房,就在苏晚卿的隔壁。 他们刚离开,裴修便已经转身溜进了苏晚卿的房间。 此时,苏晚卿刚刚沐浴完毕,坐在梳妆台前,桃夭正在为她打理着湿发。 开门的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苏晚卿并未回头,她自然知道进来的是谁。但桃夭看着悠悠的走进来的裴修,手中的梳子“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裴修看着她惊讶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的模样,忽然想起来,似乎晚晚身边这个可爱的小婢女,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桃夭捂着嘴巴,指着裴修,话都说不利索了:“六、六皇子,您、您怎么站起来了?” 裴修看着她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他又往前走了几步,桃夭忍不住后退了几步,仿佛他是个洪水怪物一般。 裴修停了下来,挑了挑眉头道:“怎么了?本皇子不可以走路吗?” 桃夭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说道:“您、您的腿不是……” 苏晚卿看自家的傻丫鬟吓得不轻,她好笑的弯腰捡起了梳子,拍了拍桃夭道:“傻桃夭,修的腿早就已经治好了,他坐在轮椅上,不过是为了避人耳目罢了。” 苏晚卿简单的跟桃夭解释了一下裴修这般做的目的,桃夭这才恍然大悟。她就说嘛,六皇子这么优秀,怎么会是一个瘸子呢?虽然大小姐兵不嫌弃六皇子的身子,但她作为苏晚卿的婢女,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丝介意的。 但以前桃夭觉得,只要大小姐喜欢便好了,毕竟,六皇子的确是个很不错的男人,除去他是个残废和毁容外。 桃夭看了一会儿裴修,尔后看着苏晚卿,眼睛滴溜溜的转。 苏晚卿瞄了她一眼,慢悠悠的说道:“想问什么?允许你一次性问完。” 桃夭立刻机关枪一般的说道:“大小姐您是什么时候知道六皇子的腿没事呢?一开始就知道了吗?当时您是什么心情呢?是不是很激动?对了,六皇子的腿既然没事,那他的脸有没有……” 苏晚卿:“……”她为什么要说一次性问完这种话? 裴修:“……”不愧是晚晚的丫鬟,跟别的丫鬟就是不一样。 看到苏晚卿的表情,桃夭意识到自己似乎问得太多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嘿嘿”笑道:“是大小姐让桃夭一次性问完的,这次可不怪桃夭啰嗦呀。” 苏晚卿好笑的摇了摇头,看了一眼眼中弥漫着笑意的裴修,尔后看着桃夭道:“其实,你早就见过他了,在入宫之前。” 桃夭一下子愣住了,尔后忍不住道:“怎么会呢?六皇子一直待在宫中,桃夭何时见过他……对了!您、您难道是那位夙夜殿下?!” 桃夭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裴的银色面具道。 是了,若不是夙夜公子,她何时有接触过六皇子呢。之前,大小姐出事时,也好几次是夙夜公子救的呢。那时候,她还特别感谢夙夜公子呢,没想到,却原来根本就是一个人! 苏晚卿笑道:“对,看来你也不笨嘛,他便是夙夜。” 桃夭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额头,今日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原谅她的小脑袋瓜还有些缓不过来,她需要歇息一下。 苏晚卿看着桃夭的模样,忍不住笑道:“好了,我知道你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当初我也是这样呢。夜深了,你回去休息吧。” 桃夭顿时反应过来,对了,六皇子过来肯定是找大小姐一解相思之苦的,自己还傻乎乎的站在这里做灯泡,真是太不应该了! 桃夭冲着苏晚卿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尔后笑着说道:“大小姐说的是,桃夭便不打扰二位了,二位早些歇息噢……”桃夭说完,一溜烟便跑了,还特别贴心的带上了门。 苏晚卿想起桃夭的眼神,不禁有些无奈,这小妮子,一天到晚满脑子都在想些什么呢。 她还未来得及想什么,一阵风袭来,她已经落入了裴修的怀里。 裴修紧紧地搂着苏晚卿,半晌才喃喃道:“晚晚,我好想你。” 苏晚卿安静的趴在裴修的怀里,忍不住伸出手,抱住了裴修宽阔的背,尔后轻声道:“修,我也很想你。” 裴修低下头看着怀里的人儿,心中的想念此刻如泉水般涌了出来,他低下头,深深的吻住了苏晚卿。苏晚卿微微仰起头,温顺的回应着裴修的亲吻。 仿佛一个漫长的世纪过去一般,待苏晚卿回过神来,她已经躺在床上,而她身上,是撑着手,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裴修。 这个姿势有些暧昧,苏晚卿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头,不敢看裴修。 裴修此刻的面具早就已经拆掉了,俊美的面庞完全映入苏晚卿的眼帘,他狭长的桃花眼中,此刻满是深邃,紧紧地盯着苏晚卿看。 看到苏晚卿害羞的小模样,他有些好笑的伸出手,捏了捏她能掐出水来的脸蛋,促狭的说道:“都快与我成亲了,还这般害羞,那怎么行?” 苏晚卿拍开了他的手,依然不肯看他,扭过头有些别扭的说道:“我只是还有些不习惯。” 裴修低头在她的脸蛋上亲了一口,笑道:“好,今夜修便陪你睡,等你慢慢习惯。” 苏晚卿瞪大了双眼,但裴修并未继续,他翻身下来,尔后将苏晚卿揽进怀里,像对待孩子般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道:“乖,睡吧。放心,在成亲之前,我不会对你乱来的。” 苏晚卿抬起头,看到裴修已经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近在咫尺,鼻尖中,也满是裴修熟悉的味道。 睡意渐渐的袭来,苏晚卿安心的闭上了眼睛,将脸埋进了裴修的怀中。 半晌,绵长的呼吸声传了出来。裴修睁开眼,低下头看着近在眼前的柔美睡颜,眼中划过一丝宠溺。 他低头在苏晚卿的头顶吻了吻,搂紧了她,也闭上了眼睛。 第一百四十二章 开导 第二天一大早,天色蒙蒙亮,苏晚卿感觉不到任何光的照射,她此刻正安稳的躺在裴修温暖的胸膛中,睡得正酣。 外边的小鸟儿叽叽喳喳的叫着,裴修纤长的睫毛微微的颤动了一下,尔后他微微张开了眼睛。刚睡醒的男人眼中还带着一丝迷茫,尔后很快恢复了清明。 怀中的人儿似乎也听到了小鸟的叫声,她有些不安分的动了动。裴修低下头,看向怀里的人儿,她恬静的睡颜完全展现在自己的面前,毫无防备而又乖巧的模样,让裴修的眼神完全柔和了下来。 他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怀里稍微有些不安分的人。苏晚卿似乎感觉到了裴修的安抚,很快的安静了下来,尔后重新安稳的睡去了。 裴修看怀里的人儿睡得香甜,也没有出声惊扰她。他抬起头看向还有些暗的窗外,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也带上了一丝雾气,让人有些看不透。 一直到太阳完全升起,苏晚卿才慢悠悠的醒了过来。她微微睁开眼睛,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眼中有一瞬间的诧异,尔后回过神来,才反应过来,自己昨天晚上,和裴修同床共枕了。 虽然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但苏晚卿是第一次和男人靠的这般近,如今醒过来,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裴修动了动,苏晚卿立刻闭上了眼睛,眼睫毛轻轻的颤动。 裴修低下头,有些好笑的看着怀里的人儿,半晌后说道:“傻姑娘,眼睫毛一直动,以为我不知道你醒了吗?” 苏晚卿睁开眼睛,有些懊恼的瞪了他一眼,尔后不满的说道:“本公主要起床了,你让开,别挡着我的路。” 苏晚卿这会儿倒是摆起了公主的架子了,反正她本来就是真正的公主,这么说也没什么不对。 裴修揉了揉她睡得有些凌乱的秀发,温和的说道:“好好好,我的公主殿下要起床了,要不要在下为公主殿下洗漱,尔后更衣沐浴呢?” 看着裴修眼里狡黠的神色,苏晚卿撇了撇嘴,扭开头道:“你这般笨手笨脚的,还是算了吧,让桃夭伺候本公主就好。” 裴修挑着眉道:“公主殿下还没让在下伺候过呢,怎么就知道在下笨手笨脚呢?这样可是对在下不公平的,在下觉得这样有失偏颇。” 苏晚卿扭着身子推开他,往外喊了一声:“桃夭!” 门外很快响起了桃夭的回应声。 桃夭进来后,苏晚卿冲着裴修摆了个鬼脸,尔后灵活的跳了起来,往更衣室走去了。 裴修看着空荡荡的怀里,认命的叹了口气,尔后也起了身。 二人梳洗完毕后相携来到大殿中,容舒玄几人已经在吃早餐了。看到两个人款款走来,容舒玄看着裴修仿佛什么事都未发生过一般的双腿,怔了怔,尔后眼中闪过了了然。 而一旁的容言玉,在看到裴修站着时,眼中也闪过了一丝诧异,但很快回过神来,露出了一个笑容。 “妹妹,未来妹夫,你们终于醒了,还以为你们要睡到太阳晒屁股呢。” 容言玉打趣的话语成功的引来了苏晚卿的瞪视,她起得也不晚好吗?现在这个时间,若是按照现代算的话,也不过八九点钟,早得很! 坐在容舒玄身边的上官流霜,看到苏晚卿时,眼中便满满的是柔意,而看到裴修站在苏晚卿身边时,眼里满是惊讶,这会儿她不管容言玉的打趣,忍不住问道:“小修,你的腿……” 裴修看着上官流霜,温润的说道:“修的腿在很久之前便已经治好了,只是由于某些原因,暂时还无法公诸于世,望母后原谅。” 上官流霜看着裴修坦诚的双眸,摇了摇头,笑道:“你的腿无事,母后断然是很高兴的。虽然说母后并不在意你的腿如何,但你的腿无事,也能够更好的照顾晚卿,其中具体的缘由不便透露,不说便是,母后已经放心了。” 苏晚卿看着自家的父皇母后和哥哥,并没有对裴修的腿再问起半句,而是自然而然的转移了话题,眼中闪过了一丝感动。 这就是她的家人,即便心里有疑惑,他们也不会直接问出口。这不只是修养问题,更是一种深入骨子的体贴。明明他们才没有相认多久,但他们却用最快的速度接受了她的一切,接受了她的性子,接受了她的爱人,这怎能让苏晚卿不感动? 容言玉看着二人,打破了沉默道:“好了,妹妹你们也别傻站着了,快些过来吃早点,都要凉了。” 苏晚卿点了点头,裴修便拉着她坐下了。 早点用过后,几人坐在一起聊天。 上官流霜这些年都未曾见过苏晚卿,自然有说不完的话。而容舒玄和容言玉何尝不是呢,但他们终究是男人,比起上官流霜,讲得还是相对少一些。 苏晚卿看着满脸温柔和慈爱的看着自己的上官流霜,忍不住握紧了她的手,轻声道:“母后,您的身子可还好?这些年,听说您的身子都不太好……” 上官流霜反握住苏晚卿的手,摇了摇头,笑道:“母后无事,只是当年……因为某些事情,落下了病根罢了。这些年,经过你苗老爷爷的调养,母后的身子已经好多了,基本上只要注意身子,也不会有什么事了。” 苏晚卿听到上官流霜提起当年的事情,想起自己知道的那些事情,脸色沉了下来。 上官流霜注意到她的神色,忍不住关切的问道:“晚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苏晚卿抓紧了上官流霜的手,冷声开口道:“母后,当年,可是那阮贵妃害了你?” 上官流霜没想到苏晚卿会知道此事,一时之间愣在了原地,没有开口。 苏晚卿看她的神情便知道,想来母后也是知情的,只是这些年来,因为身子的缘故,根本没有想起来那些事情。 但是,还有遗漏的东西…… 裴修在一旁开口道:“晚晚,除了阮贵妃,我查出来,当年母后受伤的事情,也少不了皇后的份。” 想起天离国的皇后和阮贵妃,裴修的神色也冷了下来。 听裴修提到皇后,苏晚卿愣了愣,那皇后和阮贵妃不是竞争对手么?怎么会…… 裴修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道:“当年,母后和皇后还有阮贵妃,应该是很好的朋友。但是显然,母后的存在,危害到了她们的利益,她们为了自己,不惜联手,陷害了母后……如今她们二人的确不合,但当年合作的事情,却是已经全部都查出来了。” 苏晚卿不知道裴修一直在追查这件事情,这会听到他这么说,眼里闪过了一丝感动。她原本也动用了自己的关系,去调查当年的事情。 虽然她知道母后的事情,肯定与那阮贵妃脱不了干系。毕竟她第一次入宫时,那阮贵妃便已经大胆的当着众人的面给她下药。这种疯狂的女人,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只是苏晚卿没有想到,连一向似乎与世无争的皇后娘娘,当年也参与了这么龌龊的勾当。看来,皇宫中的确没有什么人是无辜的,否则,怎么可能在皇宫中存活了这么多年呢? 上官流霜一直沉默不语,在裴修说完后,她才缓缓开口道:“小修说得不错,当年,我与斩新柔,还有阮贵妃,的确是情同手足的好姐妹。否则,当初我怀你的时候,也不会与皇后结为亲家,将你许配给才几岁的裴谦了。只是后来我没有想到,因为我的缘故,她们二人竟然不惜联合起来对付我,给我下毒。若非舒玄救我救得及时,我早就没命了。只是可怜的我的晚卿,这些年来,母后一直没有想起来这一切,是母后一直在逃避。母后始终不相信,她们真的做出了这等事情……母后对不起你,晚卿……” 上官流霜讲到后面,声音又哽咽了。 苏晚卿轻轻的拍着上官流霜的肩膀,安慰道:“母后,您别这么说。这些年来,晚卿过得很好,爹……不,苏舅舅对晚卿也一直倍加宠爱,只是晚卿年少时糊涂,看不清裴谦真正的面目,才被他耍了这么久。您别哭,如今晚卿不是碰到了修吗?晚卿如今感到很幸福,还能够与家人团聚,晚卿已经很满足了。” 看着苏晚卿真诚的眼神,上官流霜的眼泪才慢慢的止住了。 “可是这些年,母后不在你的身边,你从小便没有母亲的宠爱,一定过得很辛苦。” 苏晚卿摇了摇头,笑道:“无事,如今母后不是回来了吗?况且,晚卿也认识了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等母后有机会去天离国,晚卿一定带她们跟您认识一番。” 上官流霜知道苏晚卿是在安慰她,她也不想扫了兴,当下点了点头,笑道:“好,母后很期待。” 一旁的裴修开口道:“既然母后已经想起了当年的一切,也知道了毒手是那二人下的,修便决计不会放过她们。况且,那阮贵妃,还害死了修的母后。” 上官流霜愣愣的看着裴修,尔后便了然了。她叹了口气,在这深宫中,真的无人是无辜的。 “小修说得对,我上官流霜既然已经醒过来了,便断然不会再逃避下去。今后的路,我是该想想如何走了。” 苏晚卿看着豁然开朗的上官流霜,眼中满是欣慰。 只要母后想通了,放下了过去,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只要交给她和修来办,便够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线索 苏晚卿似乎想起了什么,尔后看向裴修道:“修,你说阮贵妃害死了你的母后,那为何皇上他还……” 裴修接过话头,说道:“晚晚你想问我,为何我父皇还这般宠爱阮贵妃是吗?” 苏晚卿点了点头,虽然她知道人死不能复生,而皇上肯定也不知道是阮贵妃害死了裴修的母后。但他最爱的女人明明就是裴修的母后呀,怎么会爱上其他的女人呢? 苏晚卿虽然进宫的次数算不上很多,但每次她都能明显感觉到,裴天宇对于阮贵妃的宠溺,是发自内心的,并非只是做做样子。不然也不会每次二人互动时,旁边皇后的神色,都那么差了。 这其中,究竟是什么原因? 裴修看着苏晚卿,忽而开口道:“晚晚,你也知道,你原来的那二姨娘是阮贵妃的庶妹,你觉得,她们二人长得像吗?” 裴修冷不丁这么一问,倒是让苏晚卿愣了愣,她以前也注意到,二姨娘和阮贵妃,似乎毫无相似之处。二姨娘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女人不错,但阮贵妃比二姨娘的年纪还要大那么几分,她却保养得想一个娇艳的少女,二人的长相也并不相似。 苏晚卿当时只以为,阮贵妃毕竟在宫中,又深受裴天宇的宠爱,得到的东西,自然也是最好的,保养得好也不奇怪。而长相嘛,阮贵妃和二姨娘本就不是一母同胞,也许是各自长得像自己母亲的关系,所以才不像吧。 苏晚卿把自己的想法这么一说,裴修微微地摇了摇头,轻轻的吐出了几个让苏晚卿震惊的字眼。 “其实以前,阮贵妃不是这个样子的。” 苏晚卿愣住了,看着裴修眼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修,你的意思是……” 裴修的神色渐渐严肃起来,他轻轻的说道:“其实以前,我从未注意到这种事情。一个人的脸,怎么会发生变化呢?但是如今阮贵妃的脸,的确与当年的她根本不一样。只是,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根本无从得知。因为,当年在阮贵妃身边待过的人,早就全都被处理掉了。” 苏晚卿忽然感觉背后一阵凉意,一个人的脸,若是放在现代,的确可以不一样。因为现代医术发达,可以选择去整容。但是在这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裴修顿了顿,尔后看向上官流霜道:“但是如今,母后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记起来了,我们便可以证实,阮贵妃的脸究竟是不是与当初不一样了。她究竟是换了一张脸,还是,完全换了一个人呢?” 裴修讲的话让在座的人都惊呆了,人脸,怎么可能可以换? 而他接下来说的话,更是让在场的人说不出话来。 “晚晚,你知道我为何这般恨阮贵妃吗?不仅是因为她害死了我的母妃,更是因为,她如今这张脸,我发现,与我母妃的脸愈来愈像了……” 他看向瞪大了眼睛的苏晚卿,缓缓的说道:“所以你知道,为何我父皇如此疼爱阮贵妃了吧?因为她的那张脸,你让我如何接受?” 苏晚卿此刻的心情的确可以用七上八下来形容了,她万万没想到,真相居然是如此!裴天宇这般宠爱阮贵妃,竟是因为她的容貌。 那么,阮贵妃究竟是如何将自己的容貌,变成像裴修母妃的脸一般呢?苏晚卿没有见过裴修的母妃,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裴修看着苏晚卿的神情变化,尔后道:“这些年来,我隐藏身份,便是一直在查这些事情。要证明阮贵妃杀害了我母妃并不难,但困难的是,究竟如何找出这背后的线索。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而且,她究竟与哪些组织有着联系。阮贵妃埋得太深了,她做事也太小心谨慎了,导致在前面的几年,我几乎毫无线索可循。” 苏晚卿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上官流霜,知道她是想起了当年的事情。 上官流霜没有注意苏晚卿的神情,她喃喃道:“难怪,当初阮贵妃要陷我于不利,我想起来了……” 容言玉看着自己的母后,有些着急的问道:“母后,您想起什么了?” 上官流霜抬起头,看向盯着自己看的众人,开口道:“你们也知道,我当年与阮贵妃她们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我对阮贵妃的容貌自然是非常熟悉的。只是后面,我发现,阮贵妃的容貌似乎有些不一样,但具体哪里不一样,我又说不上来。有一次我们聚会时,我便无意中提了一句:‘你最近越来越漂亮了,总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当时我记得我夸奖了她,但她的神色却忽然变了,我还不知道什么原因。直到后来……” 上官流霜没有说下去了,后面的事情,他们都已经大概了解了。 苏晚卿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难怪,那阮贵妃无论如何都要置她的母后于死地。一旁的容舒玄,脸色早就完全黑了下来。 “这个阮贵妃,亏霜儿你把她当做知己朋友,却没想到自己做了龌龊事,还要祸害别人,当真是个恶毒的女人!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苏晚卿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自己的母后道:“对了,母后,阮贵妃和皇后对你身份的事情,知情吗?” 上官流霜微微摇了摇头,尔后笑道:“我虽然将她们二人当做好朋友,但我也不傻,况且当时我还气恼着舒玄,自然不会跟外人提起这些事情。其实连苏见廉,也不曾知道这些。不然,这些年来,他也不会以为我已经死了。” 苏晚卿这才松了一口气,对于上官流霜,阮贵妃她们想必以为她已经过世了,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防备了。相信阮贵妃一定没想到,自己以为的朋友,居然是东霂国的皇后,若她知道,也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了。 裴修说道:“对了晚晚,前段时间,我们不是遇上了那个黑衣人吗?” 苏晚卿点了点头,对那个黑衣人,她自然是咬牙切齿的。对自己下毒,害自己差点连小命都丢了,她怎能不恨?她苏晚卿,从来都是很记仇的人,只是如今时候未到,不能报仇罢了。 裴修抿了一口茶,继续道:“我前些日子在来东霂国之前,已经查出了那黑衣人,是与那赫连木一起来的。当初,给小舅子下毒的,也是他。那晚我们追出去,那黑衣人应该要去找的人,便是阮贵妃。他们二人必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只是我暂时还未查出来。” 听到裴修提起自己,容言玉微微眯起了眼睛道:“果然是那赫连木搞的鬼,我便知道,我初来乍到的,也没招惹谁,有谁会跟我过不去,要向我下毒。既然那黑衣人的线索如此重要,那么现在首要的,我们要先把那黑衣人给揪出来。” 苏晚卿几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讯息。 既然那黑衣人是跟着赫连木来的,那么,自然是从赫连木开始下手了! 裴修在旁边说道:“如今,赫连木还在天离国,未曾离开。若我们要行动,就必须尽快回国了。否则,若放跑了赫连木,再想要逮住他,就有些麻烦了。” 容舒玄几人也赞同的点了点头,此事事关重大,也不是纠结儿女情长的时候。反正女儿已经与他们相认,在将来,还有大把的时间与他们团聚。 上官流霜握住苏晚卿的手,轻声的说道:“既然如此,晚卿和小修,你们二人便先回去吧。记住,行事千万不要鲁莽,即使知道了对方的底细,也要千万小心。你们要知道,报仇虽然重要,但在母后的眼里,你们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知道了吗?” 苏晚卿和裴修对视了一眼,都乖巧的点了点头。他们何尝不明白上官流霜的苦心,在敌人还未显露出原型之前,他们自然是不会莽撞的。 一旁的容言玉积极地跳出来道:“既然与那赫连木有关,那本太子必定是要前往天离国,讨个说法的。毕竟如今,苏姑娘,还在积极地为本太子找出那幕后黑手呢。” 苏晚卿前往东霂国的事情,在天离国并未传出去,而容言玉回东霂国,也不过是对外宣称自己要先回去处理一些事情。太子的册封大典,正好可以拿出来说事。毕竟,此事是断然不能缺席的。 而容舒玄,早在当日宣布苏晚卿的身份时,便已经全面封锁了消息。此刻,除了东霂国自己的国民,苏晚卿作为东霂国的公主这件事,是根本没有外传的。 这也正是苏晚卿的想法,在天离国,还有很多事情她没有理顺。若此刻将她的身份宣扬出去,只会打草惊蛇罢了。这可不是她的行事作风。 容舒玄也揉了揉苏晚卿的小脑袋,笑道:“既然如此,晚卿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什么问题,父皇在这里为你们扛着。晚卿,你不要忘记,你背后有整个东霂国给你做支撑。想做什么事,尽管放手去做,天塌下来,父皇也给你顶着!” 苏晚卿感激的看着容舒玄,半晌才笑道:“好,父皇,我知道了。”因为你是父皇,所以我不会言谢。 “言玉,既然你跟着妹妹一起去,就务必要保护好妹妹,知道吗?” “遵命!” 第一百四十四章 回京 苏晚卿等人决定了启程,容舒玄立刻便吩咐下人开始着手启程往天离国的事宜。 很快,几个人便踏上了旅程。 坐在前往天离国的马车上,苏晚卿不禁有些感慨。一开始来的时候,明明只是抱着治病的想法,看看路上的风景。没想到,东霂国与她的渊源居然这般大。 如今从东霂国离开,与来东霂国时的心境完全不一样。如今离开,苏晚卿对东霂国却还有一丝留恋之情,她知道,她终究会回到这里来。只是事情还未解决,她也不知道何时能回来。 要说不一样的地方,大概就是多了一种归属感吧。东霂国是她的家,这里有她的亲人,这种感觉,是完全没法跟在天离国相比的。 容言玉看着挨在一起坐的小两口,不禁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苏晚卿和裴修同时抬起头看向他,苏晚卿有些好奇的问道:“哥哥,你怎么了?” 容言玉看了她一眼,又叹了一口气,尔后撇过头道:“本太子以前从未觉得,谈恋爱有什么好的。这会儿跟你们俩在一块儿,我倒有些不舒服了。” 苏晚卿和裴修对视了一眼,顿时明白了容言玉的意思。苏晚卿“噗嗤”的笑道:“哥哥,你也该给我找个大嫂了,毕竟你也老大不小了。” 容言玉闻言,狠狠瞪了苏晚卿一眼道:“你哥哥我也就芳龄二十五,怎么就老大不小了?怎么说话呢,你这个小妮子。” 苏晚卿再次被容言玉所说的“芳龄”给笑喷了,他一个大男人,用一个女孩子用的词,也不嫌害臊。她一开始怎么会觉得容言玉是一个儒雅无比的男人呢,骨子里分明就是一个潜在的逗比。 不过,这样子也没什么不好,起码让苏晚卿觉得,跟容言玉聊天,是一件很轻松很愉快的事情。 裴修在旁边揉了揉苏晚卿的脑子,亲昵的看了她一眼,随后转向容言玉道:“小舅子,你也该给我们找个嫂子了,想要什么类型的?要不要修帮你推荐推荐?” 容言玉没想到,一开始那么严肃认真的男人,这会儿居然也开始打趣自己了。他忍不住瞪了裴修一眼,别过头,决定不理他们了。反正横竖都是自己吃亏,他还是不做声了。 另一边,天离国丞相府内,阮氏坐在自己的房间中,正在喝着茶。苏晚月就坐在她的旁边,手中正拿着一件长长的红衣裳,她一边拿着针线,缝制着衣裳,一边时不时的抬起头,与阮氏说话。 阮氏看着苏晚月手中的红嫁衣,抿了一口茶,笑道:“月儿,你呀,也该歇歇了。都已经缝了一个早晨了,也该累了。歇一会儿再继续吧?” 苏晚月闻言,抬起头,脸上有些羞涩的说道:“娘,月儿不累。您也知道,月儿和二皇子的婚事将近,若嫁衣再不做出来,月儿怕是赶不及了。” 阮氏有些无奈的说道:“你呀,明明可以找合适的店家给你做漂亮衣裳,你非要自己缝,累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当了。” 苏晚月摇了摇头,柔声说道:“娘亲,这是月儿最为重视的一场婚礼,况且月儿嫁与的夫君还是一直仰慕的那个男人……月儿希望可以亲手缝制嫁衣,等成亲之日穿上,那样的感觉,一定特别不一样。” 阮氏看着苏晚月柔中带羞的模样,有些好笑的点了点头,也不再说什么。自从邻近婚事之后,她们俩便一直忙着准备婚礼的事情,倒是许久没有理会过府中的事情了。不过府中也暂时没什么事情是需要她们处理的。 阮氏捻了一个点心放进嘴里,嚼了几口,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最近怎么不见你的大姐姐,似乎也没什么消息传出来。不是说她在帮那东霂国的皇子找凶手么,也不知道找得怎么样了。照我说呀,皇上也真是的,怎能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那小蹄子来做呢?若是怠慢了人家,到时候人家不高兴了,那咱们天离国可就倒霉了。” 苏晚月听到阮氏提起苏晚卿,手中的活儿也停了下来,跟着帮腔道:“娘亲说得是,人家东霂国皇子是什么人,那可是东霂国唯一的继承人,将来可是要做皇上的。居然有人敢在天离国给那皇子下毒,而且皇上还这般信任那个小贱人,真不知道那小贱人给皇上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连六皇子都一直这般偏袒着她。” 阮氏看着苏晚月有些愤愤的模样,想了想,叫来一个丫鬟道:“你去采薇苑探探风,看看大小姐最近在做些什么。” 那小丫鬟虽然并不想去采薇苑招惹那个可怕的大小姐,但眼下她也不敢拒绝二姨娘的吩咐,毕竟她不过是个小丫鬟罢了。 于是她只得应了一声,一溜烟儿的跑了。 采薇苑中,丫鬟并不多,苏晚卿平日里嫌她们太吵闹,又碍事,老早就将大部分的丫鬟都给派出去了。只留下几个平日里使唤起来得心应手,又比较机灵的丫鬟。 那小丫鬟在采薇苑偷看了许久,发现那些丫鬟只是守在门前,并无人进去伺候,一时之间有些呆愣。 随后,门口守着的两个丫鬟百无聊赖,聊起了天来。 “你说,大小姐怎的还不回来?都过去大半个月了,怕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另一个丫鬟回应道:“是呀,不过大小姐这般聪明,怎么会出事儿呢?我只是怕若是有心人来找大小姐,会发现大小姐不见了。到时候,可就不好办了。” 那小丫鬟听到这里,有些难以置信的捂上了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大小姐一直不在自己的采薇苑中?而且还消失了大半个月?虽然她与六皇子有婚约在身,但这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若是此事传了出去,那对大小姐的名声来说,可就毁了。 小丫鬟不敢再多呆,一溜烟儿的跑回阮氏的住处去了。 阮氏听了丫鬟的禀报,眯起了眼睛道:“你说什么,苏晚卿居然不在自己的采薇苑中好好待着,居然消失了这么久?难怪,这段时间都未见过她出现,也没听过她的消息。敢情,这小蹄子根本不在府中!不行,我要立刻将此事禀报给老爷听,让他好好地‘教育’一下自己的女儿。” 阮氏想到这里,当下马不停蹄的,就往苏见廉的书房去了。 苏见廉正在处理一些文件,听了阮氏的话抬起头,有些不悦的说道:“你为何整日找晚卿的事情?她这段时间都在忙着帮皇上办事,怎么可能不在府中?我看你最近是闲得发慌,所以才整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阮氏看苏见廉这般偏袒苏晚卿,虽然知道也不是一两次了,还是忍不住咬了咬牙道:“老爷,不是妾身针对大小姐,而是大小姐真的不在府中。方才,妾身听她的丫鬟都说了,您还是快些去看看吧,若大小姐真的不在府中,那要是传出去,对大小姐的名声可就不好了。” 苏见廉原本不想理会阮氏,但经不住她在旁边絮絮叨叨,加上阮氏说的也不无道理。他想了想,还是起身往采薇苑去了。 阮氏跟在苏见廉身后,眼中满是得意。 这一次,她看那个小蹄子如何逃得过去! 苏见廉大步走到了采薇苑,守门的两个丫鬟一看,完了,老爷怎么来了。这大小姐还未回来,可千万不能让老爷给发现了! 她们连忙凑过去,支支吾吾的说道:“老爷,您怎么来了?” 苏见廉原本还觉得阮氏说的不对,这会看到两个丫鬟眼神闪烁,似乎真的应了阮氏说的话。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怀疑,尔后淡淡的说道:“本相来看看自己的女儿有何不可?” 那两个丫鬟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无奈。那两个丫鬟还想说什么,阮氏已经走上前,推开了两个丫鬟,挑着眉道:“老爷岂是你们两个小小的丫鬟能拦住的?快些开门,让老爷进去探望一下大小姐。” 阮氏说完,也不管那两个丫鬟,抢先把门给打开了。果真,里面空无一人,毫无一丝痕迹。 苏见廉往里面看了看,皱起了眉,瞪着那两个丫鬟道:“你们的大小姐呢?去哪里了?若她出了什么事,你们负责得起吗!” 苏见廉的模样着实吓坏了两个小丫鬟,她们扑通的跪了下来,连连磕头,正要从实招来。 苏见廉的背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爹爹,二姨娘,你们在晚卿的房门外,是有何要事吗?” 苏见廉一听到苏晚卿的声音,连忙回过头来,只看见晚卿正推着轮椅,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们。而轮椅上,坐着的人,正是裴修。 苏见廉也来不及说什么,向裴修微微行了个礼。 “六皇子。” 裴修点了点头,温润的说道:“不好意思,苏丞相,让你担心了。晚卿一大早便进宫来陪修了,这会才赶回来,苏丞相应该不介意吧?” 苏见廉听说苏晚卿是进宫了,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后他恶狠狠的瞪了有些不知所措的阮氏一眼,尔后笑着对裴修道:“既然晚卿是进宫,那便无事了。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六皇子便留下来用餐吧。” 裴修点了点头,一旁的阮氏正想离开,苏晚卿开口道:“二姨娘,您先别急着走呀。” 第一百四十五章 好久不见 二姨娘听到苏晚卿的声音,就感觉听到了魔鬼在召唤她一般。 她有些僵硬的回过头,扯出一个笑脸道:“大小姐,你找二姨娘,可还有什么事情?” 话刚说完,二姨娘就有些蒙住了。不对,她何时变得这般低声下气了?就算苏晚卿的性格跟之前不一样,没有这般容易拿捏了,但她也不过是个小女孩罢了,能知道什么? 以前,自己的确在苏晚卿面前对她千百遍好,但那对她有效呀。现在,不管自己如何装得跟苏晚卿多亲切,苏晚卿永远一副似笑非笑,要死不活的模样,每每都让她气得牙痒痒。 阮氏不得不承认,苏晚卿如今的气场,跟以前的完全不一样了。以前的苏晚卿,虽然满满的都是刁蛮和任性,但她的骨子里还是带着一丝自卑的。但现在的苏晚卿,不再像当初那般显山露水,但却绝对不会让人看低她。 阮氏不禁怀疑,一个人的变化,真的会如此之大吗? 但是如今,自己的女儿也即将成为二皇子妃了,而苏晚卿这个小蹄子和六皇子的日期似乎都还未完全定下来呢,谁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就算苏晚卿和六皇子成亲了,那她的女婿排行第二,也比那六皇子的辈分高。论起来,六皇子还要唤月儿一声二嫂呢,那苏晚卿算什么东西,哪里能够和自己的女儿比? 想到这里,阮氏就觉得自己又硬气起来了,苏晚卿还未讲话,她又说道:“晚卿,不是二姨娘说你,你一个姑娘家,也不好整日待在未来的夫家。”她看了一眼六皇子,看他没什么表情,事实上隔着面具她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阮氏继续说道:“毕竟你作为女孩子,还是要注意一下名声的。不然外头的人听到了呀,可是要笑话你的。” 苏晚卿听了阮氏的话,神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她挑了挑眉头道:“哦?外头的人是谁?” 阮氏愣了愣,不知道苏晚卿这问的是什么问题,她回答道:“外头的人,不就是那些老百姓吗?” 苏晚卿又问道:“那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我整日进出呢?况且,晚卿是受了皇上的命令为容皇子查出下毒之人的,若不进出皇宫,难道坐在家里便可以找出凶手吗?” 苏晚卿一连串的提问着实让阮氏愣住了,她一时之间有些讪讪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苏晚卿说的,也的确没有错。 但苏晚卿却不打算放过阮氏,继续道:“对了,二姨娘,晚卿早就想问了。从好久之前开始,您每每站在晚卿的门前,都说晚卿不在家中。平时晚卿在家时,怎么不见您这么关心晚卿呢?是不是二姨娘觉得,晚卿只要一不在家,便是出去鬼混呢?难道晚卿作为丞相府的大小姐,这么一点儿出门的权利,难道都没有了吗?晚卿知道,有时候二姨娘也是关心晚卿,不过二姨娘的做法,只怕是有些不妥当吧。” 听了苏晚卿咄咄逼人的话语,阮氏的脸已经红一阵白一阵了。旁边的苏见廉听了苏晚卿的话,也扭过头来,盯着阮氏看。 阮氏支支吾吾的说道:“大小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二姨娘怎么会限制你出门呢?没有的事情呀,二姨娘哪敢管大小姐呀……” 苏晚卿淡淡的说道:“也是,最近晚卿不常出现,也许大家都忘记了晚卿的身份了。况且晚月妹妹也即将和二皇子成亲了,虽然晚卿已经不在意二皇子,但曾经的事情,不代表晚卿会忘记。妹妹这般打姐姐的脸,想必旁人也是头一次见吧?二姨娘,您还是小心一些,可别叫别人说了咱们丞相府的闲话。否则,等妹妹嫁了过去,她的名声,可就没那么好了。毕竟晚卿的名声也就那样了,晚卿早就不在意名声这些虚假的东西了,但二妹妹毕竟是要做二皇子妃的,可不能就这般被人看低了去呢。” 阮氏此刻的脸,已经变成了惨白。她何尝不明白苏晚卿的意思,她明摆着是在告诉她,不要因为自己的女儿当上了二皇子妃,便可以万事无忧了,当初的事情,她还没找她们算账呢。 但是阮氏真的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当二皇子妃,已经是板凳上钉钉子的事情了,难道这苏晚卿以为自己是未来的六皇子妃,便可以为所欲为了?当真是笑话! 苏晚卿自然也知道阮氏此刻又在装可怜了,她眼中的不屑却依然那么的浓。 她没再说什么,点到为止。若阮氏还是这么愚蠢的要挑战自己的权威,那之前的每一笔账,她都要好好的跟她算回来。况且,谋害她母后一事,阮氏可出了不少力气。虽然主谋不是她,但那又如何? 苏晚月想要嫁给裴谦,那也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有这个本事了。 吃罢晚饭后,裴修因宫中有事,便提前回去了。 阮氏看着苏晚卿往采薇苑的方向走,也不敢再说什么。虽然她觉得自己根本没必要怕这个小妮子,但眼下月儿即将成亲了,她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再节外生枝,闹出些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苏晚卿那个疯子,万一真把她给惹急了,到时候在婚礼现场将月儿的婚事搅得一团糟,那她便亏大了。 苏晚卿回到采薇苑中,后面的桃夭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后,一边恼恨的说道:“大小姐,若非我们回来得及时,那阮氏,只怕是又要搞事情了。” 苏晚卿看着桃夭气愤的模样,被她口中所说的“搞事情”给逗笑了。这小妮子,跟自己一起久了,也时不时说几句现代的语言了,自己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当真是个小丫头。 她站在原地,似乎想到了什么,尔后笑道:“你先回去,我要出去见个老朋友。” 桃夭有些好奇的看着她道:“是去看若冰姐姐她们吗?” 苏晚卿摇了摇头道:“冰她们最近很忙,我们一直有书信来往,暂时还没法见面。我要见的,是另一个人。” 桃夭有些好奇的看着苏晚卿,除了若冰姐姐他们,大小姐何时有个老朋友了?她怎么不知道呢? 但是,看苏晚卿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想必她想问,大小姐也不会现在告诉她的。所以,她还是放弃吧。 看着桃夭耷拉下肩膀,苏晚卿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等事成了,本小姐再跟你说。” 桃夭乖乖的点了点头,回屋起了。 苏晚卿也懒得换衣裳,她从怀中掏出一张白纱,蒙在了面上,便悄咪咪的溜出去了。 在一所精致的阁楼中,一个青衣少女背对着门,幽幽的看着窗外。她的桌边放着一杯冒着袅袅青烟的青茶,散发着迷人的香味。但少女仿佛恍若未觉,她站在那里,动也不动,陷入了自己的深思中。 这时候,门开了,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了。 苏晚卿摘下自己的面纱,看着那个身影,她轻轻的嗅了嗅空气,尔后开口道:“这般清甜的茶水,不趁热喝,多浪费呀。你说是不是呢?惜画姑娘?” 那身影缓缓的转过头来,看向苏晚卿。一张绝美的面容呈现在苏晚卿的面前,正是许久未见的风惜画。 风惜画看着苏晚卿倾国倾城的面容,眼中已经没有当初的嫉恨。她看着苏晚卿,淡淡的问道:“苏姑娘深夜将惜画叫出来,可是有何要事?若没什么事的话,惜画便先回去了。” 风惜画说完,转身便想往门外走。 苏晚卿站在她的身后,淡淡的说道:“惜画姑娘何必急着走呢?听说最近我二妹妹和二皇子的婚事将近,惜画姑娘当初和二妹妹关系这般亲近,想必一定很为她高兴吧?” 风惜画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无比,她想瞪苏晚卿,却想不出自己这样做的理由。 半晌,风惜画才喃喃的说道:“是啊,惜画该为二皇子高兴才是,找了这么一位佳人。” 苏晚卿看着风惜画的神情便知道她说的是违心话了,她淡淡的说道:“我二妹妹什么德行,想必我比你清楚一些。当初她陷害柳幻雪的事情,想必你也有所耳闻吧。” 风惜画沉默了半晌,还是点了点头。她那时候是真的惊讶到了,没想到苏晚月居然是这样的人!之前唤幻雪姐姐唤得这般亲热,如今…… 这样的女人,如何配得上二皇子! 这句话在风惜画的心中一闪而过,她立刻被惊到了。自己怎么会这样想? 苏晚卿并未错过风惜画的神色,她开口道:“我二妹妹的确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当初她这般抹黑我的名声,让你们都误以为我是个草包花痴,你说是也不是?” 风惜画看着面前的苏晚卿,她的眼中满是沉着和冷静,的确与传闻中不一样。 “我……” 苏晚卿看着支支吾吾的风惜画,有些不耐烦了,她说道:“与我合作,我让你成为二皇子妃。你喜欢二皇子是吧?” 风惜画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通红。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中招 风惜画咬了咬牙,扭过脸,半晌才说道:“你在胡说些什么?惜画听不懂。” 苏晚卿看着她的神情,半晌笑道:“怎么了?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你的心思全都写在自己的脸上了。更何况,你并非是一个很擅长掩饰自己情绪的人。” 风惜画沉默了半晌,忽而抬起头,看着神情有些似笑非笑的苏晚卿,久久后才开口道:“是,我风惜画是喜欢二皇子,但他已经准备要与苏晚月成亲了。所以,你也不必来问我这些,我风惜画自认还没有这么大的魅力,能够让二皇子看上惜画。” 苏晚卿看着风惜画的眼睛,一直看到她忍不住扭开头为止,才缓缓地开口道:“如果我有法子,让你能够与二皇子在一起,你可愿意?” 风惜画愣了愣,看着苏晚卿冷静而沉着的双眼,知道她并未开玩笑,一时之间竟讲不出话来。 与二皇子在一起么?这几个字,仿佛带有魔力一般,缓缓地浸入风惜画的心田,让她的心脏重新跳动起来。血液仿佛也在一瞬间凝固,一股热气,从体内腾空,往上冲。 风惜画只听到自己冷静的声音:“苏晚卿,你,有什么办法?” 苏晚卿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半晌才说道:“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风惜画看着苏晚卿,好半天才开口道:“没想到,才过了一年多的时间,你竟变得如此不一样。苏晚卿,我真的很好奇,是什么改变了你?曾经你的名声这样的糟糕,但是现在,好像一切都变了。” 苏晚卿微微一笑,淡淡的说道:“你不用管我究竟为何,人,只要经历过最绝望的时刻,那便是她涅槃重生的时刻。我曾经离死亡这般的近,既然逃了出来,也不过是侥幸罢了。你就当我是涅槃重生吧,这也没什么不好,不是吗?否则,今日我便不会选择站在这里帮你了。” “涅槃重生么……”风惜画喃喃开口道。 对于苏晚卿所说的临近死亡,风惜画忽然想起,在一年前,丞相府大小姐因求爱二皇子不成,悲愤跳河一事。待她重新醒过来,便像换了一个人一般。 先不说她的性子变得如何,光是对二皇子那一份痴迷,当初风惜画便认为,她是一个非二皇子不嫁的人。而且,那时候的苏晚卿,想必根本不会容忍二皇子的身边出现别的女人。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苏晚卿不仅与六皇子有了婚约,对于曾经深爱的二皇子,更是一丝一毫的情感都没有了。 难道真的是被一个男人伤害到了极致,便会彻底的死心吗?除了涅槃重生,风惜画的确想不出别的理由,没什么能比让一个女人彻底死心,更让人心酸的了。 风惜画看着苏晚卿的眼神,她从一开始便知道,自己想要跟苏晚卿斗,根本是不可能会成功的。她如今不再是当初受人唾弃的丑小鸭了,即使背后依靠着一个强有力的丞相府,她也掩盖不住自己的自卑。 现在,她已经是一只骄傲的天鹅了。这种骄傲,除了经历涅槃重生的蜕变,更是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骄傲和高贵,这是普通的人根本完全没法与她相比的。 除了苏晚卿那个让人嫉妒的容貌,她独特的气质,才是最令人难以忽视的。容貌可以千姿百态,但气质却是千里挑一。风惜画承认,若是论气质,自己是完全无法与苏晚卿相比的。 说到底,自己当初这般厌恶苏晚卿,还不是因为二皇子?她自小便仰慕着温文尔雅的二皇子,但他的身边却一直有一个刁蛮任性的未婚妻在挡路,这怎能让她不恨? 但现在,苏晚卿退出了,却还有一个妹妹苏晚月在。 那苏晚月,不过仗着自己会扮柔弱的性子,才赢得了二皇子的喜爱。当初,就连自己,不也被那样骗过去了吗?苏晚卿便不说了,她是丞相府最受宠爱的嫡女,和二皇子的身份是相配的。 而那苏晚月,不过是一个小妾的女儿,只是丞相府的庶女,如何能够与自己比? 风惜画虽然知道自己的身份比不上丞相的女儿或者太尉的女儿,但她家中也是赫赫有名的太傅之家,从祖师爷开始便世代从文,她从小便精通各类才学,饱读诗书。否则,也不会成为天离国的才女了。 苏晚卿看着风惜画陷入了沉思,知道她在考虑自己说的事情。 苏晚卿相信,她说出来的条件,风惜画一定会答应的。虽然风惜画之前的态度让她喜欢不起来,但这并不妨碍她们成为友好的合作对象。况且,风惜画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在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样的事情。否则,苏晚卿也不会找她了。 风惜画终于抬起头来,看着苏晚卿道:“你说吧,我该如何做?才能与二皇子在一起?” 苏晚卿看着风惜画,缓缓地说道:“我有能力能够让你成为二皇子妃,毕竟二皇子再喜欢佳人,他依然需要妻子娘家背后的力量。只是,也许你要与苏晚月共侍一夫,到时候,你可愿意?” 苏晚卿也不过就一问,她作为一个现代人,自然是无法接受自己的夫君与别的女人共侍一夫的。但风惜画作为一个封建背景下的闺中女子,又这般爱慕那赔钱货,苏晚卿不觉得她会拒绝这一切。 果然,风惜画没有考虑多久,很快回复道:“若苏小姐能够让惜画成为二皇子妃,惜画自然愿意答应苏小姐开出来的条件,只要不危害到惜画的家族,惜画都可以答应苏小姐。至于共侍一夫,只要惜画成为了二皇子妃,那些小妾,难道还能与惜画相斗不成?惜画对自己的魅力,还是有些自信的。” 苏晚卿看着眼中满是自信的风惜画,眼中闪过了一丝惋惜。这样的女子,其实她是很欣赏的。可惜,风惜画爱上的却是那个赔钱货,她可一点儿也不喜欢那个男人。 虽然这样做有将风惜画推入火坑的嫌疑,但是合作一事本就是你情我愿的,苏晚卿也不是个善良之辈,她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我有一个最简单粗暴的法子,能够搅和二皇子和苏晚月的婚约。只要你听我的,照着我说的方法去做,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到时候,我会安排人去接应你,你只需要按照我的步骤来行事便好。” 风惜画点了点头,没有讲话。 苏晚卿看着她,半晌还是说了一句:“风惜画,你听着,若你真的决定了。我告诉你,踏出了这一步,可就没有回头路了。你真的愿意不顾一切,只为成为那二皇子妃?” 风惜画听了苏晚卿的话,愣了愣,没料到她居然会这般说。毕竟,苏晚卿应该并不喜欢她才对,但此刻,她的眼神中,也的确带着一丝关切。 风惜画的心中一暖,尔后开口道:“苏小姐放心吧,惜画做的一切决定,都不会后悔。若日后后悔了,那也是惜画一个人的责任,惜画自当以一己之力承担。” 苏晚卿看着面色沉静的风惜画,半晌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这也是她今晚站在这里,露出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那么惜画姑娘,晚卿在此便预祝我们二人合作愉快了。” “合作愉快。” 田玉阁中,一身白衣的男子正在安静的喝着酒,旁边几个打扮入时的公子哥正在给他敬酒,一边敬酒一边笑道:“殿下,您很快便要成亲了,那丞相府二小姐虽说是个庶女,但好在性格柔顺,长得也可人,难怪二皇子这般怜香惜玉了。” 那白衣男子正是许久未出现的裴谦,旁边几个公子哥都是平日里一起喝酒的狐朋狗友,关系比较亲近。加上喝了几杯酒,他们讲话也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裴谦并不介意,看着他们有些酡红的脸,淡淡的笑道:“月儿的确是个好姑娘,无论何时都为谦着想,谦并不介意她的身份。况且月儿虽然是二小姐,但在丞相府中所受的宠爱,也并不比她姐姐少。” 不知道为什么,提起苏晚卿,裴谦的眼前又浮现起他第一次在宫宴看到她绝美的模样,那时候他还傻傻的想着,这是哪家的姑娘,长得这般沉鱼落雁,他甚至有想将她娶回家的念头。 但后来他才知道,那个女人,居然是自己一直厌恶不已的苏晚卿!那时候的裴谦,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加上后来苏晚卿对他的态度发生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这让自尊心一向很强的裴谦,更是无法接受。这时候娇软可人的苏晚月出现了,他便顺势与她定亲了。 但是如今,自己背后的势力却在逐渐减少,而苏丞相显然不在他这边,曾经交好的柳太尉也远离了自己。 如今他的势力,难免有些单薄。看来,他还需要找一些新的合作对象才行。 裴谦想着,并未察觉,旁边已经没有了声音,那些公子哥们一个个都瘫在了地上,呼呼大睡。 等裴谦回过神来,抿了一口酒时,他忽然感觉天地一阵旋转。紧接着,他便失去了意识。 迷迷糊糊间,似乎有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自己。 第一百四十七章 我会娶你 裴谦不知道自己究竟经历了一些什么,他只感觉自己的体内似乎有一团火,此起彼伏,难以消散。 这种感觉令他很不舒服,但是却不知道如何排解。 裴谦只觉得那团火,简直要将自己烧得连渣都不剩。他难耐的扯着自己的衣裳,不知道如何是好。 但就在这时,一双手解救了他。 裴谦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了一个浅浅的,带着些许担忧的声音:“二皇子,您怎么了?二皇子,您醒醒。” 他费劲的将眼睛睁开了一丝缝隙,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有些模糊的脸庞。白皙的肌肤上,裴谦似乎看到了一双有些熟悉的双眼。那是,神似苏晚卿的眼眸。 裴谦不再压抑自己身体里传来的热度,他闭上了眼睛,冲着那股冰凉,伸出了手。 即便是梦也好,就让他就此放肆一次吧。醒来后,他还是那个,无孔不入的,永远不会表露自己内心真正想法的裴谦。 但此刻的裴谦只怕是不会想到,自己一时的冲动,让他今后的人生变得完全不同。 第二天,耳边传来叽叽喳喳小鸟的叫声,裴谦有些不适的微微动了动,旁边似乎有些不一样,但他一时并未反应过来。 他有些难受的皱了皱眉头,感觉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昨天,他明明在跟自己的朋友们一起喝喝小酒,聊聊天,后面的事情,他怎么有些不记得了?他动了动身子,旁边好像有一个东西压在自己身上。 这时,裴谦听到了一声嘤咛,他顿时清醒过来。裴谦支起身子才发现,自己身上并未穿衣裳,而原本躺在自己怀里的女子,也未着寸缕。此刻因为他大幅度的动作,女子的身子偏向了一旁,她背对着他,身子动了动,似乎也醒过来了。 裴谦看着那个雪白的背影,晃了晃脑袋,想起昨晚,自己似乎被人下药了。难道,是面前这个女子做的? 想到这里,裴谦的神色立刻冷了下来。他堂堂二皇子,居然也会中招,这种事情若是传了出去,那他的颜面真是无存了。 虽然裴谦对于男女之事并非不懂,但他对于这种本不该发生的事情,自然是感觉到不舒服了。试问谁会喜欢被这样算计呢?更何况,从来都只有他裴谦算计别人的份,何曾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那女子幽幽转醒,似乎感觉到了裴谦强烈的目光,她缓缓的转过头来,眼中还带着一丝迷茫。 在女子的目光触及到裴谦时,她呆滞了一瞬间,尔后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顿时变得通红。她低下头,发现自己身上到处都是印子,被子也没盖上,顿时低呼了一声,慌忙扯过被子将自己的身子盖住。这个动作幅度有些大,似乎扯到了她的伤口,她皱着眉,痛得发出“嘶”的声响,但随即立刻咬紧了唇,不敢再看裴谦。 裴谦愣愣的看着那个女子,这个女子,竟然是……天离国有名的才女,风惜画? 风惜画居然设计了他,然后爬上了他的床吗?裴谦很快将这个想法剔除了,因为这个女子,是风惜画。她出生于瑾守严律的太傅世家,世代都是博学世家,先不说风惜画的爷爷,曾经做过他父皇儿时的太傅老师,即便如今的太傅世家不像当初那般辉煌,但那也是在京城鼎鼎有名的。 作为书香世家的才女,自然是无比高傲的,裴谦根本不相信,风惜画会作出那样的事情。 但若不是她,怎么会刚好出现在这里呢? 就在裴谦胡思乱想的时候,风惜画抬起了头,半晌才咬紧了嘴唇道:“二皇子,昨晚的事情,不过是个意外……惜画本来约了朋友在此地相聚,店小二告知惜画有人在此处等待。惜画本以为是朋友在这里等我,却没想到,碰到了许多晕倒在地的公子。尔后惜画发现了二皇子,您有些不对劲。那店小二害怕惊扰了二皇子休息,便命人讲那些晕倒的公子哥送去看大夫了。惜画原本想等太医来了再离开,却没想到……” 风惜画的嘴唇被她咬的出了血,她没有再说下去。 裴谦完全愣住了,他半晌才喃喃地开口道:“不是你,是本皇子,居然中了奸人的小计……风姑娘,是谦……对不住你!” 风惜画连忙摇头道:“这不是二皇子的错,惜画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况且,二皇子就要和苏姑娘成亲了,惜画自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打扰你们……还望、还望二皇子不要误会!” 风惜画说到后面,似乎有些激动,她直起了身子,有些着急的看着二皇子,似乎害怕他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 风惜画这一动,身上的被子便滑落了,一片大好的春光顿时显现在裴谦的面前。裴谦有些不自然的移开了目光,但随着他目光的下移,他看到洁白的床单上,飘着星星点点的红,他一下子停住了。 风惜画似乎察觉到自己此刻的处境,她连忙将被子又拉了上去,这一动,似乎又牵扯到了她的伤口,她低呼了一声。 裴谦虽然有些尴尬,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很疼吧……对不起,谦太粗鲁了。”他自然知道,自己在中药的情况下,自然是不会怜香惜玉的。昨晚,她一定吃尽了苦头。 风惜画的脸颊又红了,他居然问的如此直白。 她并未开口,裴谦也想起来,自己再过几日,便要与月儿成亲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有人设计了他,看来是想要破坏他的婚事。但是看来那个人并未想到,中招的人,居然是太傅的女儿风惜画…… 风惜画看裴谦不出声,又有些焦急的说道:“二皇子,您放心,惜画不会破坏您和晚月妹妹的婚事的。昨晚的事情,二皇子……便当做没有发生过吧。” 裴谦听了风惜画的话,顿时愣住了。半晌他才开口道:“惜画,你在胡说些什么?你既然已经是谦的人了,谦自然不会不对你负责。否则,谦还是个男人吗?” 裴谦在刀光火石中,已经想通了这一切。他必须对风惜画负责,除了从一个男人的角度外,不可否认,他依然存在着自己的私心,那便是风惜画的身份,还有她背后的家族。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必定是一份不小的力量。 风惜画是对裴谦所说的话惊到了,她沉默了半晌,还是摇摇头道:“惜画谢过二皇子的好意,但是如今二皇子与晚月妹妹即将成亲,即使二皇子要对惜画负责,若让惜画嫁过去做二皇子的妾室,惜画的爹爹……是不会同意的。所以二皇子,还是当做什么都未发生吧。这样,对你我都好,不是吗?” 风惜画的父亲风太傅,在天离国是出了名的倔强,他最疼爱自己的小女儿风惜画,并以她为荣。若是被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受人欺负了,这人还是即将成亲的二皇子,他不得将天翻过来才怪。 裴谦自然也知道风太傅的性子,他听了风惜画的话,也不禁有些头痛。是了,若要对风惜画负责,他必定要将她娶为正妻,否则,如何向风太傅交代?他与风惜画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若将堂堂太傅之女纳为妾室,说出去,不是打风太傅的脸么? 到时候,别说得到风太傅的帮助了,不被他打一顿就算不错的了。 没想到,惜画都这样了,她还在为自己着想,说不感动,都是假的。 若真是如此,那么,他也只有委屈月儿了。毕竟,月儿虽然是丞相府的二小姐,但到底是个庶女,还是个妾室生的,即便说出去,他也不至于那么混蛋。 到时候那边,他多加安抚便是了。 想通了这一切,裴谦不禁豁然开朗。他看着小脸依然紧皱,有些担忧的看着自己的风惜画,神色缓和下来。 他温和的说道:“惜画,谦说了不会辜负你,便断然不会让你受欺负,也不会让你被其他人嘲笑。放心吧,几日后,你将是谦明媒正娶,光明正大娶回府中的二皇子妃。” 风惜画似乎被二皇子的话吓到了,她连连摆手道:“二皇子,那怎么行……” 裴谦温和的看着她道:“难道,惜画其实已经心有所属,并不喜欢谦吗?” 风惜画听裴谦这么一说,又摆手道:“不是的,二皇子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惜画其实早就对二皇子心有所属……奈何二皇子的眼里只有晚月妹妹,所以惜画一直将这份情感埋在心底……但是二皇子,惜画即便喜欢您,惜画也知道,不属于惜画的东西,惜画是不会强求的。” 裴谦不过这么一说,没想到她真的仰慕自己,当下也有些惊讶。但随即听到她这般真挚的话语,他知道,面前这个女子,是真的不想破坏自己和月儿的感情。 他情不自禁伸出手,揉了揉风惜画的脑袋,低叹了一声:“傻丫头……你这又是何必呢。但谦说的话,谦绝对不会违背自己的诺言,你便乖乖等着谦来娶你吧。至于月儿那边,谦曾许诺会一直照顾她,所以谦无法背弃这个诺言,希望惜画不要介意……” 风惜画故作害羞的低下了头,低声道:“能够嫁与二皇子,已是惜画大幸,惜画又怎会介意呢?” 裴谦低喃:“惜画,你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女子,谦怎么就没有早些认识你呢?” 风惜画低着头,没有答话,眼里闪过了一丝暗芒。 第一百四十八章 难以置信 任裴谦如何聪明,如何会算计别人,也决计想不出,这一次居然自己落入了别人的手中,被算计了一回。 而这算计他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曾经的未婚妻,是面前他即将要娶的女人。 其实这也不怪裴谦,毕竟就算是他,也根本不会想到,风惜画这般高傲的女子,会做出如此事情来。而苏晚卿正是利用了这一点,让裴谦心甘情愿的落入了自己的圈套中。 苏晚卿自己的势力本就在慢慢发展壮大,有什么消息,她基本可以自己去查探了。对于裴谦的底牌,虽然她还未全部知道,但也猜的八九不离十。 毕竟因为一个苏晚月,他已经失去了太多东西。这诚然不是裴谦自己愿意的,但因为一时的怜悯之心,加上外界的刺激,他的意气用事便给自己带来了灾难。虽然事后裴谦很后悔,但这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不过裴谦这一点倒是让苏晚卿挺佩服的,虽然苏晚月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能够几次逃过灾难,被裴谦帮了几把,她也算是运气很好了。毕竟,她这么爱裴谦这个男人。 但是现在,苏晚卿不打算再让苏晚月逍遥法外了,她以前对苏晚卿做的事情,她势必要将这些都讨回来。 阮贵妃如今她暂时动不得,但这并不代表,她动不得苏晚月,和阮氏。 柿子,要先捡软的捏,这个道理,苏晚卿不会不懂。况且那阮氏和苏晚月,当初是害死真正的苏晚卿的凶手,这笔账,她是无论如何都会为原来的苏晚卿算完的。 那一天晚上,苏晚卿跟风惜画说了自己的计划,没有太过花哨的东西,没有太过复杂的手段,有的只是简单粗暴,也最直接的手段。 风惜画刚开始听到苏晚卿的话,大吃了一惊,这种事情,真的可以么?但是看到苏晚卿气定神闲的目光,风惜画又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勇气这么做? 苏晚卿自然察觉出风惜画的犹豫不决,但她告诉风惜画,除了这个方法能让她最直接快速的成为二皇子妃之外,别无他法。毕竟,裴谦和苏晚月成亲之日,除了此事,没什么能让裴谦放弃苏晚月。 而裴谦没有找别的女人,一方面他对苏晚月还是有请,另一方面,他对丞相府的势力,依然是不死心的。裴谦认为,只要自己一心一意的对苏晚月好,没准那一天,便感动了自己的岳父呢?再者,说句不好听的,若是将来发生了什么事情,苏见廉也不会不帮他。 苏晚卿,怎么会允许这些事情发生?苏见廉对苏晚月诚然是有感情的,毕竟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女儿,若往后发生什么事,他也不可能真的撒手不管。但苏晚卿不需要他这样,与其在自己的身边埋下一个定时炸弹,不如早早处理了好。 风惜画按照苏晚卿所说的方法,果然顺利的达到了目的。在裴谦说出自己要娶她为正妃时,风惜画是真的佩服苏晚卿,如此的料事如神,跟她所说的几乎一模一样。 接下来,便是如何处理苏晚月了。 毕竟苏晚月终究是丞相府的二小姐,此事传出去,不相当于间接打了苏丞相的颜面吗?到时候,若是此事闹大了,她们谁也讨不了好。 风惜画的担心不无道理,但苏晚卿却让她放心,苏晚月那边她自然会搞定,她只要安心准备做自己的新娘子便好了。 原本风惜画还有些将信将疑,但此刻事情已经成功了大半,也由不得她不相信了。 就在二人穿好衣裳收拾妥当,一个人忽然推开门冲进来,风惜画还未反应过来,脸蛋上就已经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 “啪——”清脆的响声,让风惜画彻底蒙住了。 随后剧痛袭来,她捂住脸,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少女。 一旁的裴谦看到苏晚月,立刻就有些不自然了,他开口道:“月儿,你听我说……” 苏晚月没有理会裴谦,而是通红着眸子,满眼痛恨地盯着风惜画,半晌才恶狠狠的说道:“你这个贱女人,居然敢下药设计谦哥哥,亏我之前还把你当成好朋友,你怎么可以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 风惜画听了此话,顿时一惊,难道,苏晚月知道这一切了?不过,她是如何这么快知道的,而且及时的赶到了这里。 除了苏晚卿的手段,风惜画一时之间想不出别的人了。被坑了!这是风惜画脑海中的第一想法。但随后她又想到,不,苏晚卿不至于这样做,她说真的不喜欢苏晚月,没必要帮着苏晚月来对付自己。毕竟,当初她虽然看不惯苏晚卿,但自问没做出过什么对不起苏晚卿的事情。 既然如此,苏晚卿为何要这样做? 风惜画忽然想到自己临走时,苏晚卿对她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语:“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稳住心神,表现出最真实的情感就好了。”难道,她指的就是眼前的这一切? 这一巴掌不过发生在刀光火石间,风惜画也很快回过神来。 她捂着脸颊,眼眶顿时就红了,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风惜画哽咽的说道:“晚月妹妹,不是你想的那样,惜画没有对谦哥哥下药……” 苏晚月听风惜画喊裴谦“谦哥哥”,脑袋更是一股热气往上涌,几乎要气炸了。在大家还未回过神来时,苏晚月伸手冲着风惜画白皙的脸颊又是一巴掌,风惜画另一边的脸颊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你这个小贱人,谦哥哥也是你能叫的吗?别以为你使了手段爬上了谦哥哥的床,你便能够为所欲为了。我告诉你,谦哥哥只能是我苏晚月的,谁也抢不走,明白吗?” 苏晚月此刻真的是气昏头了,根本顾不得裴谦还在旁边,她此刻恨不得拿出一把刀,直接将风惜画给杀了。若非裴谦在这里,她也许真的就动手了。 不得不说,苏晚月尚存了一丝理智,但她不知道,自己所说的话语,已经激怒了裴谦。 “月儿,你够了!惜画她并未向本皇子下药,她也是恰好路过罢了。要说爬床,惜画不过是个受害者罢了,是我对不起她,害了她的名声。” 苏晚月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裴谦,他说什么?他居然帮那个小贱人说话?不可能!这不可能是真的! 但接下来裴谦说的话,让苏晚月更是怀疑人生。 “谦既然做了对不起惜画的事情,谦作为一个男人,不会撒手而去。谦已经答应了惜画,要对惜画负责。月儿,希望你可以理解。” 裴谦终究还是没说出来,他要立风惜画为正妃一事,他害怕此刻的苏晚月接受不了,若出了什么事情,他面子上,也过不去。 “你、你说什么?” 裴谦看着呆愣的苏晚月,她小脸上此刻完全没有方才的盛气凌人,而是满是惨白。 裴谦忽然有些于心不忍。 “月儿,我……” 风惜画在旁边弱弱的开口道:“月儿妹妹,你别怪谦哥哥了,这不是他的错。昨晚的事情,不过是个意外……惜画虽早已仰慕谦哥哥已久,但惜画断不会为了此事而做出有害谦哥哥的事情的……” 风惜画不说还好,这一提,苏晚月刚歇下去的一些火,蹭蹭的又冒上来了。 她瞪着风惜画道:“你给我闭嘴!” 风惜画怯怯的看了苏晚月一眼,尔后又有些委屈的看了一眼裴谦,低下了头,不再出声。 裴谦虽然知道自己有错在先,但这并非是他自愿的,况且惜画更是无辜,她平白无故的受了两巴掌,这该如何算? 裴谦原本心里还有些愧疚,但苏晚月此刻如泼妇一般,与平日里温婉可人的性子完全不一样,他有些不耐烦了。 “晚月,你够了,惜画她是无辜的,你打了她,也该解气了,何必再这样咄咄逼人?” 苏晚月听裴谦这么一说,彻底的愣住了,她难以置信的看着裴谦道:“谦哥哥,你这是在责怪月儿吗?你即将和月儿成亲,此刻却做出对不起月儿的事情,若传了出去,旁人该如何看月儿!” 裴谦无奈的说道:“本皇子也是被人下药的,但下药之人绝对不可能是惜画,难道,你连此事也无法原谅我吗?” 苏晚月只感觉自己的心冒出一丝一丝的凉意,自己口口声声说爱的男人,在即将成亲之际,居然让自己原谅他? 难道,自己真的要与风惜画共侍一夫吗? 风惜画看着呆呆的站在原地,仿佛失了魂的苏晚月,忽然有些明白苏晚卿的用意了。她让苏晚月知道这一切,并非是为了害她,反而是让苏晚月看清现实。 没什么,比自己亲眼所见,给自己的打击更大,不是吗? 风惜画想到这里,忽然有些侥幸,自己当初并未与苏晚卿作对。 否则,如今吃苦头的人,只怕就是自己了。 只要裴谦对苏晚月的印象越来越差,难道她还愁自己没有机会吗?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天下皆知 “孽障!” 在太傅府中,一个面容儒雅,身着朝服的男人看着风惜画,眼中满满的都是怒火和失望。 风惜画站在自家老爹面前,低垂着头,一副委屈又乖巧的模样。 “爹爹,惜画……” 面前这个面带怒火的男人,正是当朝太傅:风致远。 风致远看着自己一向不需要自己操心,让自己自豪的女儿,怎么也想不出来,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种事情若是传了出去,让他这个当爹的颜面何存?而且自己这个女儿,他是寄予了厚望的,怎么会被人给欺负了? 站在风惜画旁边的裴谦,脸上带着些许的无奈,但更多的还是诚恳。 他向前一步,挡在了风惜画的面前,轻声的说道:“风叔叔,请您不要责备惜画,这一切都是谦的错误,若非谦中了小人的奸计,惜画也不会被谦欺负了去……” 风致远看着面前的裴谦,只觉得脑袋一阵阵的疼。他能直接责怪裴谦吗?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当朝的二皇子。只是,这二皇子都即将和丞相府的二小姐成亲了,现在却搞出这样的事情来,他的宝贝女儿该怎么办? 看风致远不讲话,裴谦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当下抓住了风惜画的手,在她有些微红的脸色下,对风致远坚定的说道:“风叔叔,既然此事是因为谦引起的,那么自然一切都由谦来承担。惜画已经是谦的人了,谦自然不会放任她不管。风叔叔您放心,无论如何,谦都会风风光光的将惜画娶回家。” 风惜画看着裴谦,眼眶不禁有些红润, “谦哥哥……” 风致远看着自家女儿,忽然觉得,自己头一次看不清这个女儿了。她看向那二皇子的眼神,分明是带着爱慕的,而这份感情,究竟是从何开始的,他竟然完全不知道。难道,还是自己对这个女儿关心太少了吗? 但是,二皇子与那苏晚月都要成亲了,届时他的女儿该放在哪里?不行,若二皇子要让他的女儿为妾的话,他宁愿不同意!就算女儿喜欢那二皇子,但嫁的如此卑微,也不会幸福的。倒不如,找个跟他们家相当的家族,将她嫁过去。 想到这里,风致远开口道:“二皇子,风叔叔明白你的想法。但是,若要我的女儿嫁过去为妾,我风致远是绝对不会同意的!虽然你是二皇子,但我还是要说一句,作为一个父亲,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这般委屈的嫁过去,还望二皇子谅解。” 风惜画看着自己的父亲微微低头的样子,忽然有些心酸。自己是不是太过冲动,太过任性了?虽然自己的父亲倔起来像头牛一般,经常谁都拉不回来。但是,他也是真心的为自己着想,不是吗? 裴谦早就料到了风太傅会这般说,他赶紧说道:“风叔叔您放心,既然谦是诚心诚意想要娶惜画,自然不会让她受了半分委屈。毕竟惜画是因为谦才变成这样,谦会风风光光的将她娶回家,以正妃的名义。若风叔叔您不相信,谦可以发誓,谦绝对不会让惜画做妾,若谦违背了自己的誓言,必将天打雷劈——” 裴谦还未说完,风惜画赶紧上前捂住了他的嘴,有些哽咽的说道:“谦哥哥,你别说这般不吉利的话,惜画相信你。” 随后她转过头,看向自己的父亲道:“爹爹,您就答应了惜画吧。惜画跟谦哥哥在一起很幸福,希望您可以祝福我们。” 风致远看着自己的女儿,半晌才叹了口气道:“不是爹爹不同意,而是,那苏晚月毕竟是丞相府的二小姐,若苏丞相生气了,那爹爹也不好交代呀。” 风惜画看自己的父亲这般,她便知道,他多半是松口了。只要苏晚月那边的事情解决了,他就不会不同意了。 而苏晚月那边,苏晚卿已经答应了她可以解决这件事情,那么她便放心了。 风惜画道:“爹爹,您放心,谦哥哥一定会妥善的处理这件事情的。” 裴谦也在旁边点点头,眼神中满是诚恳。 风致远看着他们两个人,忽然觉得自己仿佛老了,越来越不懂年轻人的世界了。 他摆了摆手,有些疲倦的说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再反对。只是,惜画你要想清楚了,你选择了这一步,日后的路,该如何走,便靠你自己了。将来发生什么事情,爹爹都帮不了你了。” 风惜画看着满眼认真的风致远,半晌,才庄重的点了点头道:“惜画知道了,请爹爹放心,惜画一定不会辜负爹爹的期望的。” 裴谦握紧了风惜画的手,也郑重的对风致远说道:“风叔叔您放心,谦一定会照顾好惜画,不让她受半分委屈的,还请风叔叔放心。” 风致远看着他们俩,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风家收下了二皇子的聘礼,这件事情就像风一般,刮向了整个天离国。百姓们听闻此事后都惊着了,这二皇子不是即将和苏符二小姐成亲吗?怎么,就跑去风家求亲了?难不成,是发生什么事了? 天离国的百姓猜测纷纷,苏晚月在自家的院落中将一切能砸的东西都砸完了。她的贴身丫鬟在旁边战战兢兢的看着,半声都不敢吭。 “该死的!没想到谦哥哥都跟我订婚了,居然到这个时候,还有别的女人冒出来!这个贱女人,平日里看着这么清高,原来都是装的!若栽在我的手里,我一定要让她碎尸万段!” 苏晚月满眼通红,浑身散发着一股强烈的恨意,若此刻风惜画在她的面前,她只怕是要冲上去将她给生吞活剥了。 丫鬟在旁边看着疯狂不已的苏晚月,害怕的咬紧了嘴唇,唯恐她发起疯来,自己遭了秧。她在苏晚月身边伺候了多时,自然知道她是个什么个性,表面温婉可人,实际上却是蛇蝎心肠。 每日与这样的女人待在一起,她都担心自己什么时候就没命了。如今二皇子居然要娶别人,这不是在打二小姐的脸吗?难道,这就是报应? 苏晚月看着自己面前不敢吭声的丫鬟就觉得恼火,她狠狠地踢了那小丫鬟一脚,恶狠狠的说道:“滚!都给我滚!” 那丫鬟一个不查,被踢倒在地,额头重重的撞上了旁边的椅子,鲜血顿时迸溅了出来。但小丫鬟不敢吭声,她捂住额头,手脚并用的离开了房间。 苏晚月看着桌角上的那一摊血,眼中猩红不已,她此刻真是恨极了所有人! 这时候,门响了。 苏晚月以为是那丫鬟,朝着外面大吼道:“滚出去,别进来烦我!” 但房门径直开了,一个蒙面的男人,出现在苏晚月的眼前。 他几步走到她的面前,在苏晚月还未反应过来,手一扬,苏晚月便晕了过去。 那男人看着苏晚月的身子软软的朝自己倒了下来,眉头一皱,像是躲瘟疫一般,敏捷的跳到了一旁。苏晚月就这样“咚”的一声,脸朝下,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男人踢了踢苏晚月,发现她并未有声息时,这才有些嫌恶的伸出手,揪起她的领子,纵身一跃,消失在了房间中。 一切又回归了宁静。 晚饭时分,阮氏在房中左等右等,也不见自己的女儿过来用饭。她还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女婿已经许诺了别人,自家的女儿即将沦为妾室了。 阮氏看看天色,想了想,唤来了自己的贴身丫鬟,吩咐道:“你去看看二小姐怎的还不来用餐,这饭菜都要凉了。” 那丫鬟应了一声,便往苏晚月的院落中去了。 房门外并无人守候,那丫鬟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却无人响应。她皱了皱眉,推开了房门,却发现房间中除了乱七八糟堆在地上的碎片外,空无一人。 那丫鬟叫来苏晚月的贴身丫鬟问道:“二小姐呢?” 小丫鬟看着她,眼泪汪汪的说道:“二小姐中午的时候就叫奴婢滚出去了,奴婢的头被磕破了,便外出买药了,方才才回来。二小姐气在头上,奴婢也不敢打扰。” 那丫鬟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她额头的伤口,还有些鲜血渗了出来。 “二小姐有时候就是这样,你往后别招惹她才是。” 那小丫鬟点点头,小声说道:“姐姐,你不知道二皇子要娶风姑娘做二皇子妃吗?” 大丫鬟愣了愣,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道:“你说什么?” 小丫鬟低声道:“外面可都传遍了,所以二小姐自从回来后就像发疯一般,再也不曾踏出过房门半步。” 那大丫鬟道:“可是房间中并无人,二小姐去哪儿了?” 小丫鬟愣住了,喃喃道:“怎么可能?门外的守卫并未见过二小姐离开呀……” 大丫鬟和小丫鬟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糟了,二小姐失踪了!” 大丫鬟拍了一把小丫鬟道:“你快些去禀报老爷,我将此事告诉二姨娘。” “是!奴婢现在就去!” 第一百五十章 解除嫌疑 阮氏在听到丫鬟的禀报时,眼睛一翻,几乎要晕过去。 那大丫鬟连忙扶住阮氏,慌张的说道:“主子,您没事吧?” 阮氏堪堪站稳,看着窗外,半晌不说话。尔后,她抬起头,抓住了大丫鬟的手,声音颤抖的说道:“你说的可是真的?二皇子,当真要娶那风惜画为二皇子妃?为何我全然不知?这个事情,是不是月儿已经知道了?” 那大丫鬟支支吾吾的将苏晚月在自己的房间中将一切东西都砸烂,并且拿丫鬟出气时,阮氏的脸色已经变了。 她喃喃的说道:“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二皇子这般钟情于月儿,月儿又没有做错什么。一定是背后有人搞鬼,必定是有人看月儿不顺眼,在她即将和二皇子成亲时,才特地搞了这么一出戏!” 可是,谁会与月儿有这般的深仇大恨呢? 阮氏百思不得其解,月儿平素不过在府中稍微放肆一些,若在外面,决计不会做出什么事情。即便是做了,也断然不会留下把柄。那么,只有一个人,会对苏晚月这般痛恨。 这个人,就是苏晚卿。 如今,苏晚月还不在自己的房间中,阮氏还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认为,月儿会不会是一时之间接受不来这个事实,所以躲起来了。 阮氏此刻只觉得精神有些恍惚,她还未从到嘴的女婿就这样飞走了的事实中缓过神来。若她的女儿不是二皇子妃了,那她一开始所做的一切,岂不是像个笑话一般?阮氏这段日子,因为自己女儿的原因,早就飘飘欲仙了,在与其他的贵族夫人一起喝下午茶时,她的性子也越来越不知道收敛,无论讲什么,都能扯到自己的女儿身上。 如今发生了这档子事情,让她如何在那些夫人面前抬起头来?想到她们对自己投来讥笑的眼神和笑容,阮氏就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大丫鬟在旁边看着神色有些怔楞的阮氏,有些着急的催促道:“主子,您快些找二小姐呀,她不会是想不开,去做傻事了吧?否则,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消失呢?” 大丫鬟的话顿时让阮氏回过神来,她抓紧了自己的手帕,神色终于出现了慌张。 “快,去将此事告诉老爷,让老爷立刻派人,将二小姐寻回来!” 那大丫鬟赶紧道:“请主子放心,奴婢已经吩咐二小姐的贴身丫鬟去找老爷了,相信老爷很快就会赶回来了。” 阮氏听了,恍然想起来,这个时候,自家老爷还在宫中议事呢,根本不在府中。 她看着自己的大丫鬟,点点头道:“你做得对,发生这种事情,我一个姨娘,实在做不了什么。唯有靠老爷,才能使唤府中的暗卫们,让他们找二小姐,必定很快会寻回来的。” 大丫鬟看着阮氏惊慌的神情,自然不敢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表露出来,她觉得,二小姐应该不是自己失踪的,若是别的原因……她不敢再想下去。 但如今,若将这些告诉主子,只会徒增烦恼罢了。 她只能开口道:“主子您放心吧,有老爷在,二小姐一定不会出事的。” 阮氏别无他法,只能点了点头,告诉自己要冷静。若她也慌了,那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在阮氏焦急的等待的时刻,另一边,小丫鬟急匆匆的往外走,她正要走出府中大门的时候,后脑勺忽然一疼,她顿时失去了知觉,身子软软的往后倒。 桃夭有些吃力的扶住了晕倒的小丫鬟,转头看向自己的主子道:“大小姐,这个小丫鬟该如何处置?” 苏晚卿淡淡的看了一眼额头有些冒血的小丫鬟,想了想道:“不过是个可怜的丫头,将她关起来便好了。” 苏晚卿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瓶药递给桃夭,尔后说道:“将此药敷在她的额头上,你便守着,若她醒了,将此药给她,告诉她,该如何做,便看她的选择了。” 桃夭点了点头,正想吃力的将小丫鬟拖进采薇苑中,苏晚卿拍了拍手,一个黑衣人凭空出现,他一言不发的接过了那小丫鬟,手一抬便扛在了肩上,尔后面无表情的看着桃夭。 桃夭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男人,半晌才明白他的意思,赶紧指着一个方向道:“请、请帮我送去那个房间。” 黑衣人点了点头,脚一腾,身子顿时飞出了几米外,往桃夭所指的方向冲了过去。 桃夭来不及惊讶,她害怕有人看见,赶紧跟了上去。 苏晚卿静静的看着丞相府的大门,眼神沉沉。 尔后,苏晚卿转身,往二姨娘的住处去了。 二姨娘正在房间中焦头烂额,她虽然怀疑是苏晚卿,但她却不觉得,苏晚卿敢在这个阶段对月儿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况且,以苏晚卿的脑子,又怎么会想出这样的事情来。 毕竟苏晚卿和六皇子也即将成亲了,她断然不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但除了苏晚卿,还有谁,会这般希望苏晚月出事呢?任凭阮氏想破脑子,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外面的丫鬟忽然道:“大小姐,您来了。” 阮氏一惊,脑子还没转过弯来,身子已经站起来了。 苏晚卿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这动作在阮氏的眼里,就颇有些炫耀的滋味了。 女儿失踪,加上女婿另娶她人为妃的事情,让阮氏心头火都快将自己烧成灰了。这时候,苏晚卿还冒出来了。 阮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有些敌意的说道:“大小姐,莫不是来看笑话的?” 苏晚卿有些无辜又有些奇怪的看着阮氏道:“二姨娘,你在说什么?看什么笑话?” 阮氏看着苏晚卿懵懂的样子,一时之间也有些不确定了,难道她想错了?苏晚卿根本不知情? 苏晚卿拍了拍手,身后的丫鬟送上来几盒补品。她指着那几盒补品,有些委屈的对阮氏道:“二姨娘,晚卿近日看你不舒服,总是咳嗽,所以今日特地送来一些补品给你补补身子。你怎么会说晚卿是来看笑话的呢?就算晚卿不是二姨娘亲生的,二姨娘也不能这般想晚卿呀。” 阮氏看着那一大堆补品,看起来便知道是价格不菲的东西。再加上苏晚卿绝美的小脸上,满是可怜兮兮的神情,她都不禁心生内疚了。 自己最近的确有些不舒服,总是咳嗽,偶尔还感觉很累。找来大夫也不过是说近日有些劳累,需要多加休息,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照这么说来,苏晚卿真的只是单纯的来看望她? 阮氏正胡思乱想着,苏晚卿四处看了看,尔后奇怪的问道:“二姨娘,晚月妹妹去哪了?平日里她不是在你这里绣衣裳吗?今日怎的不见人影了。” 苏晚卿真是哪壶不开哪壶,阮氏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她半晌才说道:“你晚月妹妹她……身子有些不舒服,所以在房中休息呢。” 阮氏不敢将苏晚月失踪的事情告诉苏晚卿,她此刻已经不怀疑苏晚卿了,但她怕苏晚卿若知道了月儿失踪了,只怕是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在事情没有确定之前,她绝对不能让苏晚卿知道。 苏晚卿听后,似乎有些焦急,她说道:“晚月妹妹怎么就不舒服了?是不是最近太累了?不行,我得去看看她。二姨娘,晚卿先告辞了。” 听说苏晚卿要去月儿的房间,阮氏有些慌张了,她急急忙忙的拦住就要转身的苏晚卿,强装笑脸道:“你晚月妹妹的确有些累了,最近总是熬夜做衣裳,二姨娘怎么说她都不听。如今才有些时间休息,这个时候呀,她可能已经睡下了,大小姐您不如改日再去看她吧。” 苏晚卿听到这里,若有所思的说道:“可是天还未黑呢,晚月妹妹吃饭了吗?不如我……” 阮氏又连忙说道:“多谢大小姐的关心,不过月儿她已经歇下了,想必也没什么胃口吃东西。姨娘已经差人准备了一些吃食,若她醒了,也可以用一些。” 苏晚卿摇了摇头,轻轻的说道:“瞧二姨娘你说的,晚月也是我的妹妹,她出了什么事情,晚卿怎会坐视不管呢?既然晚月妹妹已经歇下了,那我改天再去探望她吧。二姨娘你也是,好好歇息,你看,你最近真是憔悴了不少,可是睡不好?” 阮氏一听苏晚卿说自己气色不好,连忙看向旁边的镜子,发现镜中的自己果然脸色有些苍白,不复平时的红润。 她只当是自己担心过头才会这般,但看到苏晚卿“关切”的眼神,阮氏还是点头道:“大小姐说得是,二姨娘这段时间睡眠有些不够,会多加注意的。” 苏晚卿又跟她聊了几句闲话,这才走了。 阮氏看着苏晚卿的背影,彻底将自己的想法否定了。苏晚卿果然和以前没什么两样,随便糊弄几句便相信了。这样单纯的蠢货,怎么会做出有害月儿的事? 另一边,苏晚月感觉头一阵疼痛,她皱着眉头,悠悠转醒。 面前一片黑暗,她的旁边似乎躺着一个人。苏晚月转过头去,顿时瞪大了眼睛。 第一百五十一章 捉奸 苏晚月发现自己身边,真的睡着一个人!看那个体型,明显不是个女人。 周围还很昏暗,苏晚月根本不知道是黑夜还是白天,她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儿一阵阵的抽疼,昏昏沉沉的,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哪里。 苏晚月缓了许久,直到身边的男人动了动,挪了挪身子,她才终于发现不对劲。不对!自己明明之前是在家里的,如今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即便看不太清楚,苏晚月也完全可以肯定,这里绝对不是自己的家!而且旁边躺着的这个男人,究竟是谁…… 苏晚月想要离开这里,她刚抬起身子,便感觉浑身肌肉无力,她身子一软,又倒在了旁边。 苏晚月的动作似乎将旁边的男人给吵醒了,他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呼吸声,翻了个身,压在了苏晚月的身上。 靠着外面有些微弱的光芒,苏晚月看清了自己面前男人的脸。这是一张怎样丑陋的脸!硕大的脸庞上平淡无奇的五官,让人一眼就忘记! 她几乎要尖叫出声了,男人的手有些不安分的在自己身上摸索着,苏晚月这时才发现,男人并未穿衣服,而自己,也未着寸缕! 遭了!苏晚月第一个念头便是,她被人设计了!这样别说成为二皇子妃了,只怕是做个妾,都难上加难了! 苏晚月正要挣扎,面前的男人忽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中满是锐利,平淡无奇的五官,仿佛也突然活过来了一般,顿时将苏晚月给唬住了。 她的尖叫声梗在喉咙中,一时之间张着小嘴,竟是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男人毫无表情的看着苏晚月,半晌,才冷冷的说道:“若你想要被人发现,尽管叫出来。” 苏晚月愤恨又惊恐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面容毫无特点的男人,居然给自己一种害怕的感觉。 男人的手缓缓地下移。 苏晚月沉默了半晌,还是咬着牙悲愤的说道:“你别碰我!” 男人的手顿了顿,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苏晚月,半晌,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他轻轻地笑了几声,尔后竟然没有继续,他抬高身子,离开了苏晚月。 也不知道男人究竟是如何做到的,苏晚月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他已经穿好了衣裳。一身的黑衣,隐没在黑暗中,若苏晚月不仔细看,只怕是根本没看到。该死的是,她居然发现这个男人的笑声居然还挺好听的。 这怎么可能!这个男人对她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甚至,已经毁了她的一辈子!她怎么可能会觉得这个男人的笑声好听?苏晚月觉得自己绝对是疯掉了。 那男人穿好了衣裳,看到苏晚月还怔怔的躺在那里,出言嘲讽道:“还不起来穿衣服,怎么?你还想继续?” 苏晚月没想到这个男人说话居然如此赤裸裸,脸色顿时变得涨红不已。她恶狠狠的瞪着那男人道:“说!是谁派你来的?是风惜画那个小贱人,还是苏晚卿?” 其实苏晚月早就将这一切都算在风惜画的头上了,苏晚卿她根本没想过。苏晚卿就算跟以前不一样了,还不是一个蠢货,能看上一个残废的男人,而舍弃了与二皇子的婚约,她不是个傻子是什么? 而风惜画,她之前这般羞辱她,而且还扇了她几巴掌,她若要光明正大的成为这二皇子妃,不可能不对自己下手! 但是,苏晚月一方面又有些怀疑,风惜画会如此愚蠢,在这个风口浪尖上,作出这样的事情吗?若自己一口咬定,就是她派人害了自己,她的名声也保不住! 可是,苏晚月如今想的并非是这个,她最担心的事情是,若谦哥哥知道了这一切,他还会娶自己吗?可是,他凭什么娶自己呢? 苏晚月想到这里,满心的惶恐。但同时她的心中又带了一丝侥幸,风惜画不会如此大胆的,况且自己是被陷害的,只要她在谦哥哥面前将这一切都推给风惜画,她不信谦哥哥不会怜悯自己! 如今还没有人来这里,最好的方法,便是尽快离开这里,也许还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想到这里,苏晚月连忙急急忙忙的开始穿衣裳,她的心思全在逃跑上面,导致她忽略了某些气息。 旁边的男人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看着苏晚月的动作,眼里闪过了一丝鄙夷。看来他还是高估了这位二小姐,她也不过如此,愚蠢。 就在苏晚月刚刚将里衣穿好时,门就这样毫无预兆的被推开了。 苏晚月手忙脚乱穿衣裳的模样,顿时落在了门口几个人的眼中。苏晚月听到声响,手僵了僵,她下意识的抬起头去看向门外,门外的灯光照射进来,一时之间,让她有些难以睁开双眼。 待苏晚月适应了光线后,看清楚了门口的人,神色顿时僵住了。 “爹爹……您、您怎么在这里?” 站在门口的,正是脸色铁青的苏见廉。 他不管苏晚月惊惶的神情,大步走到她的面前,什么也没说,抬起头,冲着她的脸蛋就是狠狠地一巴掌! 苏晚月只觉得脸蛋一阵生疼,她捂住脸蛋,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苏见廉,半晌才哽咽的说道:“爹爹,您听月儿解释……月儿是被陷害的!” 苏晚月一边说着,一边看到了旁边的苏晚卿,她仿佛眼中带着一丝嘲笑。苏晚月感觉自己立刻崩溃了。 她不管不顾的指着苏晚卿,尖声说道:“爹爹,是苏晚卿这个小贱人!一定是她!是她陷害了月儿,她为了不让月儿成为二皇子妃,才做出这样无耻的事情!爹爹,您要为月儿讨回公道啊!她一定是对月儿怀恨在心,因为月儿抢走了谦哥哥——” 苏晚月还未说完,苏见廉已经忍不住了,抬起手,对着她的脸蛋又是狠狠地一巴掌! “你这个孽障!闯了祸,还将此事推到你大姐姐身上。今日若非你大姐姐,你以为你还能平安的呆在这里吗?到时候,等外面传遍了你的破事,你让我的脸往哪里搁?你想让整个丞相府跟着你一起被人笑话吗!” 苏晚月简直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这是她的爹爹吗?他非但没有帮自己讨公道,还怕丞相府被她连累! 苏晚月愤恨的看着苏晚卿,肯定是这个贱女人在爹爹面前说了什么!否则,爹爹怎么会这样对自己,绝对不可能! 看着苏晚月的眼神,苏见廉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了。想起之前苏晚卿对他说的话,起初他还不相信,如今,他不得不相信了。 自己乖巧听话的女儿,何时变得这般尖酸刻薄了?她憎恨的对象,还是自己的大姐姐! 在苏晚月失踪后,晚卿急得不得了,甚至叫上六皇子帮忙,暗中寻找苏晚月。他原本还想将此事告诉二皇子,让他帮忙,毕竟二皇子有错在先。但是晚卿却将他拦了下来,告诉他,若此事被二皇子知道了,晚月妹妹真的出什么事的话,那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二皇子知道。 苏晚月都这样了,晚卿却还在为她着想。这不是孽障是什么! 想到这里,苏见廉就气得不打一处来,他指着苏晚月,怒骂道:“你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若非你大姐姐,你的破事早就传遍天离国了,二皇子也早就找你退亲了!你说你,当初抢了你大姐姐喜欢的男人,她不跟你计较也就算了,爹爹早就说过,那二皇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偏偏不信,一心要嫁给他!现在你看看,你出了什么事,他找过你吗?还不是跟其他的女人好了!要立其他的女人为二皇子妃!” 苏见廉一番直白的话,让苏晚月的脸色白一阵红一阵。她依然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不可能,谦哥哥怎么会立别的女人为二皇子妃,他明明答应过自己,要照顾自己一生一世的…… 看着苏晚月浑浑噩噩的神情,苏见廉恨铁不成钢的骂道:“还不赶紧穿好衣裳起来,你看看现在这个模样,成何体统!” 苏晚卿拍了拍苏见廉的肩膀,耐心的安慰道:“爹爹,您先别生气,晚月妹妹也是因为一时接受不了事实,才会喝多了。否则,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本来这样,晚月妹妹已经难以接受了,您再这样说她,可就不好了。” 苏见廉看着苏晚卿,重重的叹了口气。 苏晚月已经被苏晚卿的措辞惊呆了,什么叫做她喝多了?她根本没有喝酒!她竟然当着自己的面造谣! “苏晚卿,你胡说!我根本没有喝酒,怎么可能会喝多了,爹爹,您千万不要听她胡说八道,都是污蔑!” 苏见廉一听,又来气了。 “你自己闻闻,还说没有喝多!难道你想说,这位公子欺负了你吗!” 苏晚月一时没有察觉苏见廉称呼那个普通的男人为公子,她低下头闻了闻自己,身上果然一股浓浓的酒味。 方才,她居然没有察觉? 苏晚月的脸色,彻底的变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兰莫言 苏晚卿看着苏晚月的神色,眼中闪过了一丝冷意。 看来她终究高估了这个女人,发生这样的事情,首先不是离开房间,还在这里呆这么久,这不是等着人去抓奸吗? 因为苏见廉的话,苏晚月一时之间有些六神无主,她没法拿苏晚卿怎么样,难道那个男人也不行吗? 苏晚月看向旁边的那个男人,一时之间没发现,他一直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完全没有半分的惊慌和失措。 她不管不顾的指着那个男人,冲着苏见廉说道:“爹爹,是他,是他害了月儿。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与月儿无关,月儿才是受害者呀。” 苏见廉听苏晚月这么一说,脸色更差了,他骂道:“你还敢狡辩,你可知道这位公子是谁?他是礼部尚书家的兰公子,身份尊贵,犯得着陷害你这么一个小姑娘吗?” 苏晚月一听,立刻惊呆了,她看向那个男人,完全无法想象,这样一个面容普通的男人,居然会是礼部尚书家的公子?这怎么可能! 似乎是察觉到苏晚月惊讶和不敢相信的眼神,男人淡淡的开口道:“苏丞相,爹爹与您关系不浅,莫言也一直尊敬着您,但没想到,您这二女儿居然如此不懂事,口出狂言,莫言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苏见廉听兰莫言这么一说,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这位兰公子虽然面容平凡,但他年纪轻轻便已经得到了皇上的重用,在皇上面前也是说得上话的,身份怎会一般?如今他这般说,摆明了就是告诉他,以他的身份,自然是不屑做出这种事情的。 苏见廉还未说话,兰莫言又淡淡的开口了:“虽然莫言本不想提起这件事情,但这位姑娘三番四次的乱污蔑人,连自己的大姐姐都不放过,莫言也只好得罪了。昨晚,莫言不过是在这里小酌一杯,却没想到这位姑娘忽然冲进来,带着一身的酒气,朝着莫言就扑了过来。莫言一时不察,竟被姑娘扑倒在地,还磕到了头,后面的事情,不用莫言说了吧?对了,这位姑娘似乎还默念着‘谦哥哥’,莫言总算是明白什么意思了。” 听完兰莫言的话,苏晚月的脸色剧变。 她颤抖着小手指着兰莫言道:“你、你胡说八道,我昨晚根本就没有喝酒!我一直在自己的房间中,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苏见廉看着一身酒气却依然在“发疯”的苏晚月,狠狠地一挥手道:“够了!” 苏晚月顿时被苏见廉给吓住了,他此刻的模样,是苏晚月从未见识过的。苏见廉素来性子温和,基本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会轻易发怒的。看来这一次,苏晚月的确是将他气到了。 “苏晚月,你再这样,我立刻找二皇子,取消你与他的亲事!” 苏晚月的脸色顿时变了,她不管自己只穿着里衣,三步两步的爬过去,抓住了苏见廉的袖子,摇晃着哀求道:“爹爹,求您,您千万不要这样做。月儿这辈子只心仪谦哥哥一个人,是决计不会嫁给别人的!若您跟二皇子说了这件事,月儿的名声就真的毁了!从此月儿都抬不起头来了,爹爹,您是要逼死月儿呀!” 苏晚月说的声泪俱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此刻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了。她此刻哪里还管的上风惜画会成为正妃,只要她能嫁给裴谦,其他的事情,留到以后再说。 她就不相信,她与谦哥哥的感情,难道还比不过那半路杀出来的风惜画?到时候,她有的是法子治那个贱女人! 兰莫言在旁边冷眼旁观,听到苏晚月这么说,忍不住出声嘲讽了一句道:“苏姑娘怕是误会了,兰某不过是个受害者,可没有要娶苏姑娘的想法,还望苏姑娘不要想太多。” 苏晚卿听到兰莫言说的话,忍不住捂住了嘴,害怕自己当场笑出声来。她不能太过放肆,毕竟苏见廉还在这里呢,她得收敛一点。 不过,这兰莫言也太搞笑了,先不说在这个场合下发生这种事情,光是他毫不给面子的态度,就让苏晚卿很欣赏了。 看苏晚月一副吃了屎的神情,她便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男人敢如此不给苏晚月面子,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情,看来这兰莫言还是第一个。若换做其他人,怕是早就被苏晚月我见犹怜的表情给迷惑过去了。 苏见廉看着苏晚月苦苦哀求的模样,终究有些心软,这毕竟是他的女儿,发生了这件事,想必她也很痛苦。 他沉默了半晌,叹息道:“好吧,爹爹不说就是了,但是二皇子会不会发现,这就不是爹爹能左右的了。未来的路,你自己走,爹爹不会再帮你。” 苏晚月此刻也听不进别的话了,她只听说苏见廉不会将此事告知裴谦,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只要爹爹不说,谦哥哥是绝对不会知道的。 但是旁边还站着一个苏晚卿啊! 苏晚月忽然想到这一茬,她立刻瞪向苏晚卿。 苏晚卿无辜的看着她道:“二妹妹,你为何这样看着大姐姐?” 苏晚月银牙暗咬,她不相信苏晚卿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还在这里装!但苏晚月别无他法,如今,她只能低声下气的求苏晚卿了。 “大姐姐,月儿已经这么惨了,还望大姐姐……不要将今日的事情说出去,可好?”苏晚月可怜巴巴的看着苏晚卿,眼角掉下几颗泪珠来。 苏晚卿看了她半晌,在苏晚月期待的目光下,缓缓的开口道:“大姐姐为什么要帮你?” 苏晚月即将扬起笑容的嘴角僵在了那里,她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苏晚卿,半晌才说道:“您是月儿的大姐姐,难道您要眼睁睁的看着月儿的一辈子毁掉吗?” 苏晚卿淡淡的说道:“二妹妹在与二皇子狼狈为奸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大姐姐的感受呢?怎么没想过大姐姐的一辈子会被你毁掉呢?” 苏晚月脸色又变了,她没想到,苏晚卿一直记得这件事情,并且,她还相当的记仇! 苏晚月咬紧了牙关,半晌才故作柔弱的说道:“大姐姐,您不是和六皇子在一起了吗?如今您已经如此的幸福了,为何还是不放过月儿呢?月儿真的不是故意的,大姐姐,您就饶了月儿吧。” 苏晚卿看着可怜兮兮的苏晚月,神色依然没什么变化。她看向窗外,话却是说给苏晚月听的:“如果你认为现在的我很幸福,便可以原谅曾经你所做的一切,那么你真是大错特错了。曾经你造成的伤害,这不是如今的幸福可以弥补的。况且,这些幸福是我自己争取来的,与你无关。” 苏晚月听了苏晚卿的话,一下子愣住了,她没想到,苏晚卿会将此事如此直白的摆在台面上说,一点面子也不留。 旁边的苏见廉没有吭声,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受了很多委屈,而且这些伤害究竟有多大,只有她心里清楚了。无论晚卿做什么,他都尊重她的决定。只因为,她是那个人的女儿。 苏晚月看苏见廉不讲话,心里的气腾腾腾的又冒出来了。虽然她知道苏见廉一直最宠爱的都是苏晚卿,但此事事关她的荣誉,难道父亲一点也不在乎自己吗? 苏晚卿看着苏晚月悲愤的神情,半晌还是说道:“你放心,你的事情我不会告诉别人,毕竟这事关我们丞相府的名声,我不是一个意气用事的人。” 虽然苏晚卿说的话不好听,但苏晚月总算松了一口气。 苏见廉看着她们二人,一旁的兰莫言懒懒的站在那里,似乎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但此事起因于苏晚月,苏见廉也不好说什么,他对苏晚月说道:“你快些将衣裳穿好与我回去,还赖在这里,像什么样子!”苏晚月不敢反驳,赶紧将衣裳穿好,跟在苏见廉的身后,低着头。 苏见廉看向苏晚卿,刚想说什么,一旁的兰莫言开口道:“苏伯伯,莫言与六皇子从小便是朋友,此次是第一次看到他的未婚妻,想与这位苏姑娘交流一下,不知……” 苏见廉看了看苏晚卿,发现她并没有反对,也不多说,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苏晚月虽然担心那兰莫言乱说什么,但苏见廉在这里,她也不敢开口,只是抬起头狠狠地瞪了一眼兰莫言,便灰溜溜的离开了。 两个人消失后,兰莫言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瞄了一眼苏晚卿,懒懒的说道:“我帮了你,你如何谢我?” 苏晚卿看着他,微微一笑道:“你不是一直想要拈花笑,我手中有这味药。” 兰莫言一听,眼睛立刻亮起来了,甚至直接站起了身子。 “你手中真的有?我可是寻了很久,都找不到,你是如何找到的?” 苏晚卿神秘的笑了笑,道:“放心吧,我自有我的办法。” 兰莫言也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这让他平淡无奇的五官顿时展开了去,让人忍不住看着他。 “你这个二妹妹真是自恋,我兰某怎么可能会如此饥不择食去碰她,真是愚蠢。” 苏晚卿看着兰莫言不屑的神情,有些好笑的说道:“无事,反正你回家向某人交代清楚就行。” 兰莫言想到某个小女人,眼中划过了一丝柔情,不再说话。 第一百五十三章 裴谦大婚 苏晚月灰溜溜的跟着苏见廉回到家中,迎面便碰上了翘首以盼的阮氏。 阮氏看到苏晚月,眼睛顿时一亮,看向苏见廉道:“老爷,您将月儿带回来了,太好了,月儿平安无事。多亏了老爷您,不知老爷是从哪里找到月儿的?可把妾身给急死了。” 阮氏带着笑说完,丝毫没有注意到苏晚月有些凌乱的衣裳,以及她有些恍惚的神情。 苏见廉看了阮氏一眼,一甩袖,冷哼一声道:“你看看你养大的女儿!尽给我添乱,你自己问她,让她告诉你她究竟在外面做了什么!说起这个我就一肚子火,真的是丢人丢到家了!” 苏见廉毫不客气的说完,看也不看苏晚月,转身便走了。 他怎能不气?一个两个女儿都围着一个男人团团转,本来晚卿“改邪归正”,他已经很欣慰了。不料自己的二女儿也跟这个男人有了不清不楚的关系,还因为她,让晚卿当初如此的伤心。 所幸晚卿找到了自己的幸福,这二女儿倒好,在这即将成亲的关头,就因为风家的事情,居然跑出去喝酒。一个姑娘家出入这些地方,本就是需要避嫌的。她倒好,喝醉了不说,还将自己赔进去了。 若换作其他普通的男人,也许苏见廉还能叫他讨回公道,起码要对自己的女儿负责。可那男人偏偏是礼部尚书的儿子!先不说人家的身份摆在那里,即便人家没有这层身份,那兰莫言在皇上面前也是个大红人,和六皇子也是从小到大的好玩伴,他的能力有多强,宫中之人都是有目共睹的不是? 更何况,兰公子早已心有所属,对方家族在天离国中也是赫赫有名的,二人之间青梅竹马的感情,岂是随随便便能破坏的?他苏见廉不敢将此事说出去,那兰公子自然也是不会说的。 这本就是个意外,自己的女儿吃了亏,她也只能闷声不吭了。否则,若此事真的传了出去,岂不是让兰公子也成了天下的笑柄?到时候,对他来说,也没有任何的好处。 皇上一向主张自己的臣子们之间多走动,保持友好往来的关系。苏见廉自然不会愚蠢到去触那礼部尚书的霉头,先不说礼部尚书本就是个值得相交之人,光是外面排着队想要与他结为好友的,便数不胜数了。 所以在这里,该选择哪一边,苏见廉还是很清楚的。这本来就是自己的女儿有错在先,他又怎会继续错下去? 但苏见廉没想到的是,这一切不过是个局,那兰公子根本就没有碰苏晚月。 苏见廉走远了,留下在原地不明所以的阮氏。 她看向苏晚月,半晌才开口道:“你究竟做了何事?怎么又惹你爹爹生气了?娘亲早就与你说过,在这家中,我们唯一能依靠的便是你爹爹,毕竟你还未嫁给二皇子。等你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当上了二皇子妃,不就享尽荣华富贵了吗?你怎的如此糊涂,敌人刚出现,你就乱了阵脚?” 阮氏自然是知道了裴谦和风惜画即将成亲的事情,但她是有些不以为意的。若说没人与自己的月儿争抢这二皇子,那不是说明他不值得么?正是因为有人爱慕着他,不惜耍手段来得到二皇子,这才说明她未来的女婿有多优秀不是? 阮氏自己就是个姨娘,她自然觉得,只有自己女儿嫁过去,即便是个妾,只要她不放弃,将来总会有翻身之日。可是就因为这件事情,女儿居然上门找人家理论。她之前辛辛苦苦维系起来的柔弱形象,不就全都白费了吗? 幸好那二皇子不计较,还愿意照顾她。否则,若是二皇子铁了心要负她,外人难道会帮月儿说话吗?她终究是个庶女,人家风惜画却是风家真真切切的嫡女小姐,选择谁,一目了然,这也怪不得人家二皇子不是? 苏晚月看着阮氏,一直强忍的眼泪“唰”的留下来了。 “娘亲……” 另一边风家中,风惜画正捧着一条鲜红的嫁衣,仔细的端详着。 一旁,一个面容清秀,风韵犹存的妇人柔和的看着她,轻声的说道:“画儿,这是娘亲命京城中最好的做衣坊为你特地订做的嫁衣,全京城中只此一件。我风家的女儿,既然要大嫁,自然是要最好的。” 风惜画将嫁衣展开,上面绣的密密麻麻而又整齐的针脚,显示出了它精致的做工。 风惜画看了半晌,忽然叹了口气,放下了嫁衣。 风夫人有些不解的看着她道:“画儿,你都即将要嫁给你喜爱了多年的男人了,怎的叹起了气?” 风惜画看着面前的嫁衣,喃喃地说道:“但这并非是谦哥哥心甘情愿的不是吗?终究是我在背后耍了手段,才有了今日的一切。可是想到这里,惜画真的有些不甘心,惜画是希望能够风风光光的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但是如今却以这样的方式……” 风夫人看着自己的女儿,自然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自己的这个女儿,从小到大都没让自己操心过,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老爷对她也是寄予了厚望的。她什么都好,就是自尊心很强。 若她早些表现出自己对二皇子的心意,她和老爷是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让她成为二皇子妃的。但怎料等她发现女儿的心事时,那二皇子已经与丞相府的二小姐有了婚约。 那段时间,虽然她什么也不说,但听丫鬟说,大小姐总是半夜在房间中默默垂泪。风夫人听了,那叫一个心疼呀。从小到大,自己的女儿都没受过什么苦,如今为了一个男人,这般伤神,她做母亲的,又如何忍心? 风夫人将此事告诉了风致远,风致远做事本就光明磊落,听闻此话也无可奈何。他总不能仗着自己的身份,欺负一个小小的庶女吧。 因此在后来二皇子来提亲时,风致远对风惜画才会如此的失望。自己的女儿居然要沦落到耍手段来得到一个男人,他怎能不生气?但是事已至此,他说什么也没用了。 风夫人看着面带愁容的女儿,心里还是有些欣慰的。自己的女儿还未错得彻底,起码她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对的。 风夫人抓住了风惜画的手,轻声说道:“画儿,娘亲知道你的自尊不允许你这么做。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也不必自责,往日,莫要再犯错,就好了。” 风惜画看着自己的娘亲,眼眶一热,哽咽的说道:“娘亲,惜画知道了。对不起,都怪惜画,让您和爹爹费神了。” 风夫人揉了揉风惜画的脑袋,浅笑着说道:“傻姑娘,你在想什么呢?爹娘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不疼你,疼谁呢?” 风惜画重重的点了点头。 转眼间,二皇子和风家小姐的婚事越来越近,天离国中的各种声音也越来越多。 一方面,大伙儿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深情的二皇子一转眼,居然娶了别的女子,这个女子还是风家的千金。另一方面,裴谦也并未向外界解释,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干脆就什么也不说。 苏晚卿听说了外面有人在骂风惜画时,她懒懒的看了看手中的指甲,知道是背后有人在引导着舆论,要往风惜画身上泼脏水。 说到底,这也不是风惜画的错,她不过是在背后推波助澜了一把。这苏晚月,事到如今还这般不消停,脑子真是进水了。这种时候,她本该做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但事实上,她却高傲得不行,总觉得人家二皇子欠了她什么似的。 本来一个庶女和二皇子定亲,就已经令人耻笑了。如今这个庶女还想一步登天,希望得到全世界的关怀,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苏晚卿淡淡的说道:“传下去,将苏晚月不检点的事情随便放个风声,其余的事情,让那些老百姓去帮苏晚月‘编故事’吧,他们想必说出来的会比原故事精彩得多。” 房间中也不见人,半晌才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道:“是。” 很快,天离国中又想起了另一个声音,传言是这丞相府二小姐不检点,给二皇子带了绿帽子,二皇子一气之下,才娶了一直钟情于他的风小姐。 这么一说,风向立刻转向了风惜画那边,一时之间,原本被骂的很惨的风惜画,立刻摇身化为受害者,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裴谦听着外面的消息,俊脸上有些铁青。这些虚假的消息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居然说月儿对他不忠?对他不忠的人,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是月儿,他根本不相信。 自己的确负了月儿,但是他既然已经向风家提了亲,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就这样,裴谦带着复杂的心情,到了大婚的那一天。 一大早,风惜画便被叫起来,开始梳妆打扮。 今日是她的大喜日子,虽然风惜画有些愧疚,但无论如何,她既然已经把握住了机会,便不会再让它溜走。 否则,自己便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子了。 那苏晚月当初这般陷害幻雪姐姐,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她根本不必对这种女人有慈悲之心。 更何况,她俩还是情敌,不是吗? 第一百五十四章 疯狂的苏晚月 风惜画看着镜子中绝美的面孔,一时之间有些怔愣,镜子中的自己,有些模糊的面容,跟平日里的自己完全不一样。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够嫁给裴谦。从她很小的时候遇到裴谦的那一刻开始,这便一直是她的梦想。 但在裴谦的身边,从来不缺少优秀的女子,身份地位其实也不差。她拼命努力,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不停的充实着自己,才有了后来的风惜画。 其实这一切,她需要感谢裴谦,还有那时候的苏晚卿。从知道苏晚卿与裴谦有婚约之后,她便一直暗暗的努力。苏晚卿那时候并不美,整日擦着俗气的脂粉和穿着五颜六色的衣裳,胸无点墨,跟她完全无法相比。 但就是这样的女人,一直陪伴在裴谦的身边,从未离开过。高傲的风惜画,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很嫉妒苏晚卿,也很羡慕她。 后来,苏晚卿与裴谦退婚后,她天真的以为,自己等到了。但是,苏晚月却出现了。她之前从未发现,这两个人,居然暗暗生了情愫。 世间最难以阻止的,便是不知不觉中诞生的感情。 当她知道,裴谦当着众人的面宣布,要娶苏晚月为妻时,她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原本打算远离一切的,但没想到,时至今日,她终究还是搅了一池的浑水。 但是她风惜画,不会后悔。 在到达皇宫后,风惜画在一头红纱的遮挡下,什么也看不清,只能看到一个很模糊的轮廓。但她并不害怕,因为此刻,裴谦便在她的身边,牢牢地牵住了她的手。 风惜画心中很清楚,裴谦娶她,很大一个原因不过是因为,他们二人之间有了肌肤之亲。裴谦不是忘恩负义的男人,即便他不爱她,他也会对她负责任。这让风惜画既感动,又心酸。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风惜画看着面前嫣红的衣角,眼睛柔了下来。 一旁的风夫人看着自己的女儿,眼眶不禁有些温热,她掏出手帕,轻轻的擦拭了一下眼角。一旁的风致远严肃着一张脸,在看到自己的夫人哭了后,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无奈,半晌才伸出手,安抚似的拍了拍风夫人。 风夫人在感受到风致远的安抚后,眼泪却流的更欢了。 裴谦看着面前带着红色头纱的风惜画,即使看不清她的面孔,他也知道,此刻的她一定很美。 裴谦原本有些复杂的心情,忽然有些变化了。他忽然觉得,风惜画似乎也不错,虽然一开始是因为他被陷害了,况且风惜画背后的势力也吸引着他。 旁边的人看着这对金童玉女,原本窃窃私语的声音都小了下去。二皇子和风小姐站在一起,的确很般配。况且他们二人的身份也足够相配,风小姐作为风太傅的女儿,又有着天离国第一才女之称,他们的二皇子,在天离国的名声也是极好的。 两个人的脾气都这般契合,这个时候,根本没人想起来,原本的二皇子妃应该是苏晚月。即使有人想起来,也不过是叹息一声。庶女终究是庶女,即便得到了二皇子一时的垂青,在这个时候依然上不得台面。 虽然对苏晚月抱有一丝同情,但大伙儿更多的,还是对二人的祝福。 在一个没有人关注的角落,苏晚月满是通红的眼睛,仇恨的看着面前喜气洋洋的一切。 这一切,本该是她苏晚月的东西,怎么就变成了风惜画那个小贱人的!若非那个小贱人在背后耍了手段,这一切,都不可能会有任何的改变!这时候的她,早就欢欢喜喜的当上梦寐以求的二皇子妃了! 凭什么,她就要忍气吞声的接受这一切? 嫉妒和仇恨完全蒙住了苏晚月的双眼,在听到旁边的人在赞叹裴谦和风惜画有多般配时,苏晚月的精神真的彻底的崩溃了。 裴天宇看着面前的小两口,眼中带着一丝满意。因为苏晚卿的缘故,他本来就不喜欢那劳什子苏晚月。先不说她是个庶女,光是这背地里绕来绕去的花花肠子,就让他很不喜了。原本生活在这皇宫中,勾心斗角免不了。但小二毕竟曾经是苏晚卿的未婚夫,即便二人没有感情了,裴天宇也不希望,他将来的妻子跟苏晚卿有亲戚关系。这不是打晚卿的脸吗?就算她已经不在意,但他这个做皇上的,底下有个最宠爱的儿子,他能不介意吗? 旁边的皇后看着风惜画,眼中也闪过了满意。她从小看着裴谦长大,本就待他如亲生儿子一般。这苏晚月就算性子温婉,但终究是那苏晚卿的二妹妹。她不喜欢苏晚卿,自然连带着苏晚月,也不会有什么好感。但之前自己的儿子喜欢,她也不便多说什么。 如今出了变故,裴谦娶了风家的小姐,皇后一向对她很是欣赏。这般看来,二人着实相配。 她浅笑着对旁边的裴天宇道:“皇上,这二人当真是金童玉女,站起来多般配呀。” 风惜画听闻,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 裴天宇也抚掌笑道:“没错,看来朕同意你俩的婚事,的确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就在裴谦和风惜画完成了礼仪,即将给皇上和皇后敬一杯茶时,苏晚月三两步的从角落中走了出来,大喊了一声道:“我不同意!” 这一嗓子,顿时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大家看到苏晚月,都有些惊讶,同时又带着一丝看好戏的心情。 风惜画听到了苏晚月的声音,心里咯噔了一下。但她很快镇定了下来,先不说自己之前对裴谦做过什么,即便是有,背后操作的人也是苏晚卿,她办事向来不会留下把柄,即使有,也不一定会找到自己头上。 再加上如今的苏晚月,本就是个残花败柳了,她也不怕自己的破事儿被公之于众。想到这里,风惜画的心里又镇定了一些。最后的一丝愧疚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若今日苏晚月乖乖的,也许她还愿意接受,自己和她共侍一夫。但如今,苏晚月这么一闹,看来,都不需要她动手,苏晚月就已经落败了。 风惜画自然没有将自己真实的心情表露出来,她只是有些害怕的后退了一步,抓紧了裴谦的手。 裴谦感觉到风惜画的害怕,回握着她,看了她一眼,给她无声的安慰,尔后他抬起头,看着眼神带着疯狂的女人,微微皱起眉,开口道:“月儿,你这是做什么?” 裴谦看向风惜画的眼神,彻底将原本就处于暴走状态的苏晚月,火上浇油。她三两步走过去,就要去扇那风惜画,但裴谦阻止了她。 裴谦挡在风惜画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苏晚月,眉峰皱得更紧了。 “你有何不满冲我来便是,何苦要伤害无辜的画儿?她根本没有做错什么,这一切都是由我引起的。” 听到裴谦这般亲切的唤风惜画为“画儿”,而且字里行间都是对她的维护,苏晚月如何受得了?她觉得此刻的自己已经不像平时的自己了,换做平时,无论如何,她都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今天的她是怎么了? 苏晚月来不及细想,她已经要爆炸了。 她不管不顾的大喊道:“若非是这个小贱人设计了你,她又怎会抢走了原本该属于我的一切?谦哥哥,你擦亮你的眼睛,看清楚,她根本就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蛇蝎心肠的女人!你不要被她骗了呀!” 苏晚月说的话越来越难听,裴谦的脸色也越来越沉。 后面的风惜画绕过裴谦,站在苏晚月的面前,她轻轻的掀开了自己的盖头,露出精致绝美的面庞,有些委屈的看着苏晚月道:“月儿妹妹,惜画知道,是惜画对不起月儿妹妹在先。但是,惜画真的不是有意要抢走谦哥哥的,你也不要怪谦哥哥,他也不想这样的……” 风惜画楚楚可怜的神情,顿时引起了在场人的怜悯。风惜画与二皇子之间的事情,他们也略有耳闻,这风姑娘,分明也是个受害者,怎么到了苏晚月这里,就变得如此的不堪呢? 苏晚月听着风惜画的话,几乎都要气炸了。这个女人怎么敢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话?她根本就不相信,这不过是一面之词! 她看向裴谦,眼眶通红的说道:“月儿不知道月儿究竟做错了什么,当初,明明是谦哥哥说了,要对月儿一辈子好的。可是如今,谦哥哥你转眼就娶了别的女人,你这样做,可对得起月儿?” 裴谦听后,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的确是他有错在先,画儿是无辜的,月儿也是无辜的。但月儿此刻当着众人的面,将这件事情讲了出来,饶是裴谦,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苏晚月看裴谦不说话,神色间不禁闪过一丝得意,知道自己戳中了裴谦的痛点。她往前一步,还要继续说下去,她不相信,今天她讨不回这个公道。 就算裴谦真的要娶风惜画为二皇子妃,她也不会就这样简简单单的认输,她更不会让他们好过! 苏晚月还未开口,人群中忽然传出来一个声音:“苏晚月,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难道你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 第一百五十五章 柳幻雪再出现 苏晚月听到这个声音,脸色一变,顿时往声音所在的地方看了过去。 “柳幻雪,你怎么在这里!” 说出这句话的,正是许久未出现在人前的柳幻雪! 她看着苏晚月有些惊讶的眼神,眼中闪过了一丝冷笑道:“怎么?我作为太尉的女儿,参加二皇子的婚礼,无可厚非。况且,惜画妹妹是我的好姐妹,我更应该参加了。只是没想到,今日的大喜日子,居然被你给搅和了。苏晚月,你可真是阴魂不散啊。” 柳幻雪当着众人的面骂苏晚月阴魂不散,本来就暴躁的苏晚月,听了更是气得跳起来。 “柳幻雪,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我才是被负了的那个人,我不同意这个婚事!” 柳幻雪冷笑了一声,淡淡的说道:“这门亲事,是二皇子和惜画彼此愿意的,皇上和皇后娘娘也是乐见其成的。你作为一个小小的庶女,凭什么不同意?” “小小的庶女”显然深深地刺痛了苏晚月,要知道,她最痛恨的便是别人拿她的出身来说事。苏晚月恶狠狠的看着柳幻雪,怒声道:“我的事情,再怎么样,也轮不到柳小姐来管吧?” 柳幻雪低下头,看着自己涂得精美的指甲,有些懒懒的说道:“是,你说得对,你一个庶女,我的确没有兴趣管。但是你这般说我的好姐妹惜画,我可就不高兴了。再说了,你说二皇子负了你,二皇子这般重情义之人,怎会轻易负了别人?还是说,你觉得你作为一个庶女,比起一个太傅之女,更有资格做二皇子妃?你这样,是在质疑皇上的决定吗?” 柳幻雪每说一句话,便往苏晚月的方向靠近一步。 苏晚月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柳幻雪,这个蠢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伶牙俐齿了?她跟之前那个任人摆布的女人,完全不一样!关键是,这一番话,竟然说的她哑口无言。 若是她不承认,那么她又如何能够甘心?因为这本来就是事实啊。但是若她承认,那岂不是在说明她质疑当今皇上的决定?她苏晚月再冲动,也不会蠢到敢去挑衅皇上的尊严。 说到底,她不过是不甘心罢了。毕竟当初二皇子对她如此的好,现在转眼间娶了别的女人,还跟那个女人有了肌肤之亲,任谁,都不会接受的! 柳幻雪看苏晚卿梗住了,眼中闪过了一丝快感。曾经她被苏晚月这般暗算,还掏心掏肺的将她当做自己的知心好友,这样的傻事,她可不会做第二遍了! 苏晚月此刻看到柳幻雪眼中的嘲笑,更是觉得难以接受。在她的眼里,柳幻雪还是曾经那个任她玩弄的愚蠢女人,根本没有是非之分,也永远不会看透她的内心。但如今这个女人,居然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神情,虽然苏晚月身份不够高,但她骨子里却一直高傲得很,怎能忍受这一切? 她根本不觉得,柳幻雪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她不过是看自己不顺眼,出来冷嘲热讽罢了。是,她现在的确是很惨,被自己心爱的男人抛弃,失去了原本应该属于她的高贵地位,在家中又惹得爹爹生气,平白无故的失了清白,这一切……都在深深地啃噬着苏晚月的内心。 她如今没有发疯的拿刀子去砍风惜画,已经很不错了。 苏晚月真是想不明白,老天爷为何会如此对她。她究竟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才会落得今日如此悲惨的境地? 苏晚月自然不会记得,自己在想方设法毁坏别人清白和名声的时候,嘴脸是什么模样的。 她现在更加不会想到,自己一时的冲动,等在后面的,将会是什么。 柳幻雪看着眼神中带着疯狂的苏晚月,平静的开口道:“苏晚月,我给你一次机会,若你还是如此冥顽不灵,那就别怪我狠心,将一切的事情说出来了。” 苏晚月看着柳幻雪平静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一丝惧怕。但这一丝惧怕,很快被随后的怒意给完全掩盖了。 “你凭什么这般说我?我苏晚月做过的事情,对得起天对得起地,没什么好怕的。你不过是一个外人罢了,怎么会知道月儿究竟有多爱谦哥哥,这种被人背叛的感觉,你能体会得到吗?” 苏晚月凄楚地说着,说到最后,她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原本在场对她的言语和行为感到很不舒服的人,此刻都不禁对她有些同情了。是啊,苏晚月也并未做错什么事情,她凭什么要承受这些呢?难道,就因为她的出身没有风姑娘的好,尊严便可以这般任人践踏吗? 感受到周围投来的同情的目光,苏晚月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裴谦,发现他的眼中也带上了惭愧和懊恼,她的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得意。 她承认今天的自己有些冲动,但至少此刻她还是挽回了大家的心,不是吗?只要是她苏晚月想演的戏,没什么是不成功的。 但柳幻雪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冷水般倾盆而下,将苏晚月从头到脚淋了个透! “苏晚月,你当真觉得自己是无辜的吗?前几日,在品茗坊,你做了什么事情,你自己真的不记得了吗?” 苏晚月看着柳幻雪,有些难以置信,情不自禁的说道:“你怎会知道那日的事情?”话刚说出口,她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捂住了嘴唇。 旁边的裴谦有些奇怪的看着忽然变得心虚的苏晚月,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他向前了一步,看着苏晚月,轻轻的说道:“前几日在品茗坊发生了什么事?月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苏晚月看着裴谦眼中的疑惑和怀疑,心中顿时更慌了。她连连摆手道:“并未发生什么事情,这一切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谦哥哥你还是不必追究了。” 此刻的苏晚月,身上的气焰完全消失了。 她原本是不相信柳幻雪会知道些什么的,但她却准确的将那日的地点说了出来,加上她周身的气息,毫无一丝慌乱,分明是有备而来!若此刻苏晚月还不知道自己中招了,那她便真的是蠢到家了! 柳幻雪看着苏晚月低着头的模样,笑了笑,开口道:“苏晚月,你怎么不哭了?你不是很擅长用自己的柔弱和眼泪来欺骗大家吗?你不是受害者吗?为什么现在却表现得如此心虚,这跟方才的你,真是一点也不像呢。” 经柳幻雪这么一说,旁边的人都纷纷看着她,眼中也渐渐染上了疑惑,甚至是怀疑。 是了,前几日在品茗坊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她忽然之间便不吭声了。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柳幻雪没有看苏晚月,而是转向裴谦,朗声说道:“那日在品茗坊,晚月妹妹因为心情不佳,饮了许多酒,后来居然在房间中发现和一个陌生男子抱在一起……后面的事情,想必二皇子不必幻雪解释了吧?” 裴谦惊讶的看向苏晚月唰的变白的神色,他刚想为苏晚月辩解,但在看到她的神情后,他忽然有些不确定了。通过观察表情查探别人的内心,裴谦自然是很擅长的,但如今,他一点也不想在苏晚月的脸上看到这个神情。 苏晚月看着裴谦投来的目光,彻底的慌了,她看着裴谦道:“谦哥哥,你别听柳幻雪那个女人胡说,她这一切都是污蔑!她不过是为了报复月儿罢了,谦哥哥你千万不要理她!” 她看着柳幻雪,咬着牙道:“幻雪姐姐,你无凭无证的,凭什么这般污蔑月儿?月儿知道,当初你出事的时候,月儿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帮你,你一直对月儿怀恨在心。但是即便是如此,你也不应该这般对月儿呀。女孩子的清白最是重要,难道幻雪姐姐对月儿的仇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吗?” 不得不说,虽然苏晚月心里有鬼,但她还是没有忘记,在这个关头,往柳幻雪的身上泼脏水。她知道,今日她必定不能承认这个事情,否则,别说做谦哥哥的妾,只怕是以后要嫁出去,都困难了! 柳幻雪看着死不认账的苏晚月,心中知道她不会轻易的就范。这个女人,最擅长用自己的柔弱直击人心,当初自己不也是这样被骗了过去吗? 今日,她柳幻雪一定要在众人面前揭穿这个女人丑陋的内心!否则,她当初的苦,就白吃了。 苏晚月的事情,自然是苏晚卿手下的人授意告诉柳幻雪的。苏晚卿答应苏晚月不告诉别人,但不代表她不可以通过别的方式将此事散播出去呀。 否则,她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自己的力气? 苏晚月此刻哪里会想到苏晚卿,对她来说,苏晚卿根本没这个脑子,也没这个本事来策划这一切! 也许柳幻雪不过是误打误撞,从哪儿听到了这些流言蜚语,才故意当众泼她的脏水罢了。 但柳幻雪接下来的话,彻底让苏晚月变了神色。 只听柳幻雪淡淡的说道:“既然晚月妹妹说自己是无辜的,那么便找妈妈来查看一下晚月妹妹的守宫砂如何?若晚月妹妹的守宫砂还在,那便是幻雪姐姐的错,幻雪姐姐给你赔不是。” 第一百五十六章 惨败 柳幻雪的话语成功的让苏晚月变了神色,她看着柳幻雪,半晌才结结巴巴的说道:“这就不用了吧?” 柳幻雪看着神色有些不自然的苏晚月,更是印证了心中的猜测。原本她还不相信,苏晚月居然会如此的不知廉耻。但是现在她完全可以肯定,苏晚月的守宫砂肯定已经不在了! 她往前走了几步,步步紧逼的说道:“晚月妹妹不是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吗?有什么比检验守宫砂,更能检验你的清白呢?只要让妈妈看一下就行了,她们不会对你如何的,不是吗?晚月妹妹这般紧张,莫非是因为害怕了?” 苏晚月看着柳幻雪挑衅的眼神,心中一股子怒火顿时涌了出来,她恶狠狠的瞪着柳幻雪道:“月儿才没有紧张,只是幻雪姐姐一口咬定了月儿的守宫砂不在了,不就是在说月儿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吗?月儿根本没有做这件事情,为什么要听幻雪姐姐的话呢?更何况,幻雪姐姐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对月儿,若是传了出去,可是要被人耻笑的。” 柳幻雪没想到苏晚月此刻都已经低人一等了,居然还敢说出这样的话,她神色有些变化,刚想说什么,苏晚月又继续道:“幻雪姐姐,今日月儿尊敬你,还唤你一声姐姐,你却是这般对妹妹的吗?妹妹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这般看妹妹不顺眼呢?月儿真的没有做这些事情,幻雪姐姐,你又何必找几个妈妈来侮辱月儿呢?难道在幻雪姐姐的眼里,就因为月儿是个庶女,尊严便可以这般随意践踏吗?” 苏晚月说到后面,眼眶都红了,泪珠更是像断了线的珠子般,顺着白皙的脸颊滚落下来,看起来好生可怜,全然没有一开始咄咄逼人的模样。 躲在角落看着这一切的苏晚卿,不得不赞叹苏晚月的演技。都到这个关头了,她依然还在演戏,任谁,只怕是都做不到这一步。 一开始有些怀疑的人,在看到苏晚月满是委屈和痛苦的脸蛋时,心中也不禁隐隐有些动摇了。是啊,苏晚月说的也没错,这柳小姐的确是有些咄咄逼人了,不管如何来说,苏晚月的确被二皇子负了,她不能接受二皇子和风姑娘成亲,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这柳小姐,苏晚月分明没有招惹过她,她却一上来就对苏晚月说出如此过分的话。苏晚月虽然是个庶女,但她终究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子。那些大男人看到苏晚月委屈流下来的泪水,一时之间都动了恻隐之心,对她的怀疑也消退了不少。 苏晚月自然能够感觉得到周围人的眼神,她没有擦去自己的泪水,反而微微抬起脸蛋,让泪水流的更欢,在这样的姿势下,她的小脸显得愈发的瘦削和苍白,看起来更是让人心疼不已,想要情不自禁的将她拥入怀中,好生疼爱。 旁边的一些贵族公子看不下去了,纷纷开口指责柳幻雪道:“柳小姐,苏姑娘已经这般可怜了,你又是何苦这般伤害她呢?难道她受到的伤害还不够吗?” 另一边的人也响应道:“可不是嘛,柳小姐,正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更何况苏姑娘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又何必如此呢?这般捏造一些莫须有的罪名来毁坏苏姑娘的清白,你是何居心呢?” 柳幻雪看着那些原本支持自己,如今因为苏晚月演的戏,纷纷转过来责备自己的人,不由得惊呆了。 不得不说,苏晚月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在如此不利于她的环境下,她依然能够凭借自己自身的优势,将不利的环境扭转了过来。 在听到大伙儿为自己讲话时,苏晚月抹了抹泪水,有些凄楚的冲他们笑道:“谢谢各位公子维护小女子,晚月身份如此卑微,何德何能能够得到各位公子的帮助呢?其实这不是幻雪姐姐的错,幻雪姐姐也许还在嫉恨月儿当初没有站出来为幻雪姐姐讲话而生气吧?幻雪姐姐,千错万错都是月儿的错,月儿在这里给你道歉了,你原谅月儿好不好?当初的事情,月儿没有及时的站出来,害你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可是幻雪姐姐,就算你生月儿的气,你跟月儿说便是,又何苦在今日这般为难月儿呢?” 苏晚月软软的跟柳幻雪讲着道理,瞬间将她的形象扭转成一个柔弱不堪的弱女子,而将柳幻雪塑造成一个咄咄逼人,不肯放过她的恶女人。 更何况,柳幻雪以往的性子本就大大咧咧,不拘小节,脾气火爆。经常稍有不顺,便会与人发生口角,偏生她又争强好胜。 这样的性子,摆在苏晚月面前,明显是不够看的。 如今被苏晚月这么说,旁边的人都用一种气愤和谴责的目光看着柳幻雪,仿佛她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一般。也是,苏晚月这般柔顺的性子,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呢?一开始她站出来,肯定是因为内心实在是受不了了,性子才产生了变化。 而柳幻雪就不一样了,她之前本来就做错过事情,若非苏大小姐心地善良,原谅了她,救了她一命,她如今哪有本事站在这里? 一旁的裴谦,原本还有些怀疑苏晚月,在看到她楚楚可怜的眼神时,心肠一下子软下来了。他甚至有些自责,自己怎么会这般想月儿?她不过是个单纯善良的孩子,自己却做出了如此伤害她的事情。 让一个女子接受一个深爱的男人,转眼间娶了别的女人,裴谦知道,无论是谁都很难接受。而月儿直到今天,才在众人的面前展露自己的心事,实属不易。 柳幻雪呆呆的看着故作柔弱的苏晚月,半晌才紧咬牙关道:“好你个苏晚月,你还在这里演戏,看我不撕破你的嘴脸!” 她说完,猛地冲到苏晚月的面前,伸手就要去抓她的脸蛋。 苏晚月没想到柳幻雪会突然攻击自己,她惊呼了一声,刚想躲闪,但她的余光看到裴谦已经冲了过来,她立刻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一副被吓傻了的样子。 柳幻雪尖锐的指甲已经要触到苏晚月娇嫩的脸蛋了,旁边裴谦一声大吼道:“住手!柳幻雪,你疯了吗!”与此同时,他已经闪身到了苏晚月的面前,一把抓住了柳幻雪的手。 柳幻雪的手腕一疼,她顿时皱起了眉头。她看向一旁的风惜画,她已经神色暗淡的低下了头,柳幻雪顿时急了。 “二皇子,难道你还相信这个女人的鬼话吗?这一切不过是她在演戏罢了!你不要被她的眼泪蒙蔽了!” 裴谦紧紧地抓着柳幻雪的手腕,不让她伤害苏晚月。如今听到柳幻雪这么说,他更是气恼的说道:“你在胡说些什么?月儿一直是一个温婉可人的女子,今日本就是谦对不起她,她生气也是应该的。倒是你,从头到尾,都是你一直在侮辱月儿,如今还试图对她动手。月儿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一直针对她?” 柳幻雪听到裴谦这般说,心已经凉了半截。她知道,她还是太冲动了,在苏晚月的面前,她还是太嫩了。 她看向苏晚月,她正一脸惧怕的躲在裴谦的身后,小声的唤着:“谦哥哥,你别这样,幻雪姐姐也不是故意的,她不过是气急了……” 苏晚月嘴上虽然这般说着,但她眼中的得意却逃不过柳幻雪的眼睛,被她牢牢地捕捉到了。 “苏晚月,你——” “够了!”裴谦瞪着柳幻雪,打断她道:“这里不欢迎你,你赶紧出去!” 旁边传出了一些嗤笑声,这些声音进入柳幻雪的耳朵,几欲让她崩溃。她这般骄傲的一个人,怎么能够容忍这一切。 柳幻雪恶狠狠的瞪了苏晚月一眼,狠命地跺了跺脚,捂着脸,哭着跑出了皇宫。 裴谦再也没看柳幻雪一眼,他转过身,低着头看着苏晚月,轻声的说道:“好了,月儿,没事了。” 苏晚月楚楚可怜的仰着头看着裴谦,半晌才哽咽的说道:“谦哥哥,我好怕……你不要离开月儿好不好?月儿愿意做谦哥哥的妾,只要谦哥哥一直在月儿的身边,月儿就心满意足了。”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赶紧转头对着风惜画道:“惜画姐姐,你放心,月儿一定不会跟你抢谦哥哥的,月儿只要陪在谦哥哥的旁边就可以了。求你,让月儿待在谦哥哥的身边吧……”说到后面,苏晚月的眼泪又掉下来了。 裴谦最受不了的便是苏晚月的眼泪了,他伸出手,一把将苏晚月搂紧了怀里,看也不看风惜画一眼,心疼不已的说道:“月儿,你别哭了,谦哥哥不会不要你的。傻姑娘,哭什么呢?别怕,谦哥哥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苏晚月从他的怀里探出了头,满脸惊喜的说道:“真的吗?谦哥哥不嫌弃月儿吗?毕竟刚刚幻雪姐姐……” “她那是一派胡言,谦哥哥怎么会嫌弃你,放心,就算天塌下来,谦哥哥也会一直陪伴在你的身边。” 苏晚月一脸感动的搂紧了裴谦,哽咽的说道:“好,月儿也会一直陪伴在谦哥哥的身边!” 第一百五十七章 目标出现 在场的人看着深情相拥的裴谦和苏晚月,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有些什么反应。 这二人本就两情相悦,这下子,站在旁边的风惜画,反倒是显得十分的尴尬和无措了。 所幸风惜画还有着自己良好的修养和坚强的内心,她愣是没有将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只是在旁边眼神淡淡的看着,似乎并不在意一般。 她一开始神色有些黯然,但很快便恢复了过来,仿佛一开始伤心难过的并不是她一般。风惜画很清楚,她既然在这场爱情的战争中选择了裴谦,那么她必定会一直走下去。况且如今,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敬完酒,她便是裴谦名正言顺的二皇子妃了。虽然如今有苏晚月出来搅局,她甚至又动摇了裴谦的内心,但风惜画依然没有感觉到气馁。除了一丝挫败,她也没有太多别样的情绪。 风惜画早就知道,以苏晚月的个性,不可能徽这般容易放弃。一开始在裴谦面前无理取闹,如今又在裴谦面前装出一副柔弱无措的模样,赚足了他的同情心。既然选择了迎战,风惜画又如何会言败? 她对上苏晚月投过来的得意的眼神,虽然看着两个人相拥,风惜画的心中隐隐作痛。但风惜画清楚,毕竟裴谦跟自己成亲,本就是一个意外,他与苏晚月之前终究是有一些感情基础的。若她如今表现出一副不爽的模样,不过是让裴谦降低对自己的好感罢了。 这种一开始就注定会输的事情,她风惜画是绝对不会做的。 面对苏晚月挑衅的眼神,风惜画只是回以一个浅浅的笑容,衬着她绝美的面容,倒是让在场的男性不少都看呆了。 风惜画的容貌本就不差,虽然比起倾国倾城的苏晚卿来说,还是差了那么一段距离。但是风惜画毕竟是天离国的第一才女,她身上的书香气息,却是远远超越了许多名媛千金,那份独特恬静的气质,恰恰是最吸引人了。 更何况,风惜画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子,她知道在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样的事情。这样的女子,男人不会不喜欢。 裴谦也注意到了风惜画浅浅的笑容,她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嫉妒,反而带着一丝坦然和祝福,这让裴谦的心里顿时对她高看了几分。 不会轻易乱吃飞醋的女子,自然是讨男人喜欢的。若每日只知道争宠,和其他的女子吃醋,那只会让男人愈来愈厌烦罢了。 苏晚月看着风惜画的笑容,心里感觉十分的不舒服。现在明明是自己胜利了,为什么风惜画却摆出这样的神情来?她这是做给谁看呢,苏晚月相信,风惜画的心中必定是非常不舒服的,她如今的一切不过是勉强装出来的罢了。 毕竟自己在她的婚礼上这般打她的脸,这种事情无论换做哪个女人,必定都是难以忍受的,更何况像风惜画这般骄傲的女人。但她偏偏就是没有将那一份愤怒表现出来,这让苏晚月感到非常的没有成就感。 原本那一份胜利的喜悦,都在风惜画浅浅的笑容中烟消云散了。 苏晚卿站在人群中,面对这样的风惜画,眼中闪过了一丝欣赏。她就知道,她没有看错人,风惜画是一个聪明的女子,一个聪明同时而又充满自尊的女子,是不会在这种小把戏中轻易低头的。 能够在面对任何挑衅时依然保持淡定和从容,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苏晚卿对于柳幻雪惨败给苏晚月一事,自然也是有所预料的。她早就知道,光是凭着三言两语,自然是无法将苏晚月给打倒的。毕竟苏晚月能够活到今天,大家对她的印象依然停留在柔弱上,就足以说明她的手段有多厉害了。 苏晚卿之所以在这个时候让柳幻雪出现,不过是为了吓一吓苏晚月罢了,若她这么简单就被打倒,那苏晚卿对她倒是很失望了。 一旁高座上的裴天宇看着这一切,心中有些不高兴。不管怎么说,风太傅都算自己的半个老师,对于他的女儿,裴天宇自然也是不讨厌的。如今因为一个小小的苏晚月,竟然当众打了风太傅的脸,他能高兴吗? 看着旁边风太傅沉下来的神色,裴天宇也不禁有些无奈。这苏晚月,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个时候出现,关键是小二偏偏还吃这一套。但苏晚月如此这般,已经证明,她的心机究竟有多深了。 对于这样的女人,裴天宇自然是不喜的。就算裴谦如何喜欢苏晚月,他都不会让苏晚月成为二皇子妃。因为,她不配! 苏晚月此刻还不知道,因为自己的这么一闹,原以为今后凭着自己的努力,必定能够赢过风惜画,尔后成为人人敬仰的二皇子妃。但她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皇上早就给她判了死刑了。今后任凭她如何耍手段,她都不可能成为二皇子妃。 就算裴谦希望苏晚月成为二皇子妃,但他能够违抗自己父皇的命令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所以苏晚月一开始,便注定是一个悲剧。 裴天宇清了清嗓子,威严的说道:“小二,你的婚礼还未完成,此刻这般,成何体统!快些回到你的位置上,该向朕和皇后敬茶了。” 裴天宇的话顿时让裴谦清醒过来,就算他此刻很想将苏晚月细心的呵护,但他依然不会忘记今天的场面! 今日是他和风惜画大好的日子,而且是他亲自上门提的亲,他如今这般当众维护月儿,本来就已经打了岳父风致远的脸,若此刻他再提出别的要求,只怕是要对自己造成不好的影响了。 裴谦后退了一步,放开了苏晚月,尔后悄声对她说道:“月儿,等着,等过些时日,谦会风风光光的将你娶进门,你且耐心等候。放心,谦哥哥这次,一定不会随便抛下你的。” 得到了裴谦的许诺,苏晚月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她点头道:“谦哥哥,月儿一定会乖乖在府中等你来接月儿的。” 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苏晚月下意识的将这些话都说了出来,旁边的人都听得分明。这下,大伙儿都知道,二皇子刚刚娶了娇妻,还未敬茶,就要娶丞相府的二小姐进门,当真是艳福不浅哪。 看着旁边的人投来一些异样的目光,裴谦多少有些不自然。他想谴责苏晚月,但看着她还挂着泪珠的脸蛋,还有天真无邪的眼神,顿时又不知道说什么了。月儿毕竟是被他负了,他还能如何责怪她呢? 此刻苏晚月还转过头去,冲着风惜画满脸抱歉的说道:“对不起,惜画姐姐,都怪月儿无理取闹,耽误了惜画姐姐的时间,希望惜画姐姐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与月儿计较才是。” 一旁的风惜画看着一切,心中不禁冷笑。若苏晚月真的感到愧疚,她就不会当场作出这些事情了。 裴谦拍了拍苏晚月的小脑袋,低声说道:“傻丫头,这不是你的错。” 两人互动完,裴谦便冲着风惜画走了过去,任谁都看得出来,二皇子此刻多少是有些不情愿的。这样一看,风姑娘倒像是棒打鸳鸯的那个恶人一般。 裴谦走到风惜画的面前,轻声道:“惜画,随本皇子去给父皇和母后敬茶吧。” 风惜画似乎是没注意到裴谦对她的称呼从画儿转变为惜画一般,她只是云淡风轻的笑了笑,轻轻应道:“好。” 二人分别给皇上皇后敬了茶,又给风太傅敬了茶,风惜画被送进了洞房中,这才算礼成了。 礼成后,众人都开始在之前就准备好的宴席中用餐,二皇子面对各位前来祝福敬酒的客人,只是神情淡淡,有些漫不经心的回应着,眼神却时不时的飘到坐在角落中用餐的苏晚月身上。 聪明人自然知道,这二皇子此刻只怕是心中并无娇妻,有的不过是丞相府的二小姐罢了。不过也有一些人忍不住看向苏晚卿的方向,想看看她究竟有什么反应。 不管怎么说,苏晚卿曾经都是二皇子忠实的仰慕者,二人又有过婚约在身。如今二皇子成亲了,不知道苏小姐心中会有何想法呢。 但当人们看向苏晚卿所在的方向时,却愣住了。 苏晚卿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难过,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只有旁边的人给她布菜时,她的脸上才会划过几丝笑容,尔后与身旁的人热切的交谈着。旁边的男人,自然是苏晚卿的未婚夫,裴修。 看到苏晚卿丝毫不受影响,众人的心中都有些复杂,说不上是失望还是什么,但苏晚卿这般,也正说明了,她的确与六皇子十分的相爱,而对于二皇子,她是一丝一毫的感情都没有了。 裴天宇原本是有些不高兴的,但看到苏晚卿和裴修甜蜜的互动时,他的心中又十分的满意。果然,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终究不会让自己失望,看女人的眼光都这么好,果然是自己的儿子。 苏晚卿正与裴修窃窃私语,她一转头,却看到了正在另一边桌子上用餐的赫连木。她微微一愣,尔后神情有些意味深长。 第一百五十八章 请君入瓮 赫连木正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用餐,旁边的使者看他神情不佳,加上身材魁梧,都不太敢跟他搭话。 赫连木犹自吃着口中的食物,看着筷子下做得精致的菜肴,他的眼中却划过了一丝厌恶。这些食物,做得这般斯文小气,摆明了就是给娘们儿吃的,哪里像他们的族中,从来都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 赫连木对于天离国的食物,总结下来只有两个字:没劲! 加上因为容言玉的事情,他们这些使者一直没法离开天离国,本来就没什么耐心,加上有些许心虚的赫连木,更是难以忍受了。他此刻只想迫切的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的族群中,吃香的喝辣的,永远不出现在这里! 听说过两日,使者们便可以离开了,赫连木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那天离国的皇帝是怎么想的,但他无疑是非常高兴的。只要能离开这,让他做什么都无所谓!他在这里,真的已经待够了。 其他的使者虽然也不喜欢这般,但态度自然是没有赫连木这么极端的。一来,在这段时间内,天离国皇帝对他们的起居一点儿也不亏待,还特地派人回国和他们的皇帝说明了情况,并表示了歉意。二来,这些使者本来就带着一颗想要合作的心情来到天离国,在天离国呆的时间越长,越有利于增进他们对天离国的了解,从而找到合适的合作方式,从这个角度来看,对他们是百里无一害的。 裴谦和风惜画的婚礼举行完毕后,接下来便是歌舞表演。大家看着优美的舞蹈,吃着美味佳肴,心情都非常的不错。 在饭菜吃得差不多之后,裴天宇看着现场的氛围,咳嗽了几声,让舞女退了下去,音乐声也停了,现场也渐渐安静下来。 大家都看着裴天宇,心知肚明,天离国皇帝只怕是有话要说呀。 果不其然,裴天宇笑着说道:“今日有幸邀请到各位来参加小二的婚礼,虽然中间出现了一些插曲,还望各位不要介意。接下来朕要说的是另一件事情,相信这几日,各位使者已经有所耳闻了。” 那些使者听到裴天宇提起自己,都纷纷抬起头来,正襟危坐,放下筷子,看着裴天宇。就连赫连木,也扔了筷子,认真的看向了裴天宇。虽然主要的原因是,他真的很不喜欢吃这些饭菜,如今终于可以不做样子了。 裴天宇看着他们的模样,眼中闪过了一丝满意,尔后开口道:“两日后,朕将开放边关,送各位使者离开。” 此话一出,众人都哗然了。使者们自然是充满喜悦的,而一些贵族们,则面带不解。不是说要调查真凶么?怎么皇上忽然下了这样的决定? 不解归不解,但皇上都公然这般说了,他们自然也没什么好反驳的。但他们相信,皇上一定会给大伙儿一个合理的解释的,毕竟,这事关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友好往来呢。 裴天宇接下来便笑着解释道:“是这样的,前一段时间,容皇子回了一趟东霂国,继承了东霂国的太子之位,东霂国举国上下都欢庆无比。为此,东霂国的皇帝发了赦免令,允许天下的犯人减轻罪名。随后,容太子也告诉了朕,他不愿再耽误各位使者宝贵的时间,因此愿意不再追究那下毒之人之事。不日后,容太子也将启程回国。朕今日趁着这个大好的日子,将这个消息告诉各位,这段时间也辛苦各位了。” 听到裴天宇这么说,各位使者们都有些受宠若惊。毕竟他是堂堂的天离国皇帝,他们是使者,但终究地位是无法与之相比的。但裴天宇这般温和的告诉他们可以回国了,还是让各位使者感到十分的欢喜。 难怪,容皇子,不,容太子不愿意追究此事了。人家都成为太子了,接下来必定是有许多事情要忙活的,怎么可能会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天离国这里呢?先不说那苏小姐能不能找到凶手,就算找到了,容太子也未必等得到呀。 因此这个理由,大家都毫无悬念的接受了,没有觉得丝毫的奇怪。 容太子就在场,裴天宇讲话的时候,他也在旁边冲大家点头示意了。若裴天宇是诈他们的,但容太子总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吧?这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丝毫的好处不是? 想通了这一层,使者们只觉得口中的食物更美味了,这下子他们也不急了,还有两天时间,再多领略一下天离国的风景,也是极好的。 而赫连木自然也是非常高兴的,自己终于可以摆脱这一切了。虽然他现在暂时没法找容言玉报仇,但是他居然如此愚蠢,如此自傲,成为了太子,便不在乎这些事情了。这无疑对赫连木来说,是个天大的好事。 看来,他必须尽快找到军师,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否则,军师一个人留在这里,是无法穿过边境的。他们每一位前来参加宴会的使者代表,都领了一块天离国皇帝颁发的牌子,这是他们出入的证明。 只有携带这张牌子,使者们才能领着自己的属下,离开天离国。 赫连木也是想到了这一层,这才想起来,自从那件事情之后,军师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他只是在几天后给自己捎来一个纸条,说明自己这几日不过是出去避避风头,等时机到来了,他自然会出现。 如今正是一个离开的好时机,若军师错过了,赫连木可真不知道自己该找什么理由,再来天离国一趟了。况且这次他也算是闯了祸,幸亏没被发现,否则他回去,也不知道该如何跟自己的父皇交代了。 虽然父皇很疼自己,但若是涉及到两国之间的关系,他也不敢确定,父皇会如何惩治他。想到自家父皇的手段,赫连木硬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宴会散去后,赫连木回到自己的住处,立刻便叫来自己的心腹,吩咐道:“你快去,将军师寻回来,告诉他,两日后便可离开天离国了,让他立刻回来见本皇子。” 黑衣的蒙面大汉低下头,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尔后应了声:“是。” 在赫连木的目光下,他迅速的消失在了原地。 赫连木满意的坐了下来,喝了杯茶,想到那苏晚卿,眼底闪过了一丝不屑。虽然天离国皇帝说了,此举是容言玉的意思。但他却觉得,这其中,必定还有苏晚卿的原因。 女人到底是女人,当初信誓旦旦的说了这么多大话,还不是什么都做不到!那天离国皇帝必定也是为了偏袒那苏晚卿,所以才这般说的。 所以说,女人乖乖地呆在家里就好了,非要出来抛头露面,结果还不是一事无成。 赫连木想到这里,又抿了一口茶,不再思考。他一开始还以为这个苏晚卿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呢,其实和那些普通的女人没什么两样。也不知道那裴修是怎么想的,就看上了这种普通的女人,他以前不是个战神么?如今怎么这么没用? 天离国的男人,果然跟他们胡族的男人,就是没法比,一个个都看着那么娘气,哪里像他们这般阳刚? 赫连木不知道的是,自己优秀的心腹在消失的同时,他的身后也悄悄地跟上了一个黑影。别说赫连木了,就连那武功极其不错的心腹,都没有发现。 虽然赫连木吩咐自己尽快找到军师的行踪,但蒙面大汉毕竟是他的心腹,自然是有军师的联络方式的。平时,他也没少帮军师做事。 蒙面大汉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后,他警惕的观察了一遍四周,在确认的确无人后,他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似笛非笛的东西,放在嘴边吹了起来。那玩意儿发出了嘶嘶的声音,并不悦耳,但却能传出很远。 蒙面大汉吹了一会儿,便收起了那个东西,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 不久后,远处飘出了一个同样的声音。蒙面大汉的眼睛顿时一亮,他在确认了声音发出来的方位后,又再次警惕的看了一眼周围,这才动身,往那个方位飞掠而去。 蒙面大汉离开不久后,原地出现一个黑影,他看着蒙面大汉的背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还蒙面呢,呼吸这么重,轻而易举就能被人发现。我站在这这么久都没发现我,作为一个杀手,这可一点儿也不合格呢。” 黑衣人自言自语的说完后,又喃喃道:“还是快些完成任务,好早点回去睡觉吧。”他打了个哈欠,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原地,飞快的跟上了蒙面大汉的脚步。 若有人在旁边,只怕是会对这出神入化的轻功感到惊讶不已。在这江湖上,可没有哪个人,能够将轻功发挥至此。若对轻功造诣如此深厚,便已经表明,这个人的内力,是非常的高了。 军师站在原地,听到背后轻微的声响,他回过头来,看到蒙面大汉,原本紧皱的眉头,也在此刻松了下来。 “皇子派你来找我了?难道,警戒解除了?” 那蒙面大汉点了点头,低声道:“天离国皇帝亲口承诺,两日后使者全部可以离开天离国,容太子也表面不再追究此事。” “容太子……”军师喃喃的说道。 “怎么了么,军师?” 军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一变道:“遭了,我们中计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吐血的军师 那蒙面大汉听军师这么一说,脸色也下意识的变了,他紧张的说道:“怎么了?难道……天离国皇帝是骗我们的?不可能呀,他是当着大家的面说的,不会出尔反尔吧?” 军师看着蒙面大汉有些懵懵懂懂的眼神,看了一眼周围,发现并无什么动静后,这才叹了口气道:“你以为容太子说不计较,就真的不计较吗?若真是如此,天离国皇帝又何必将各国使者滞留在天离国将近一个月呢?早在容太子登太子位时,他便可以将此事告知天离国皇帝了,若真的不在意,何必等到这个时候呢?” 蒙面大汉一惊,下意识的说道:“军师您的意思是……” 军师点点头道:“天离国皇帝突然这么说,必定是和那容太子达成了协议,想因此将我引出来。” 蒙面大汉立刻有些紧张的往四周看了看,在发现周围依然没什么动静后,他松了一口气,尔后说道:“军师,您还是快些走吧,现在他们的人应该还未追过来。若我已经被发现了,那就来不及了!” 军师刚想说什么,旁边的空气忽然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道:“这位兄台,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还没被发现呢?”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军师和黑衣人都吓了一跳,他们立刻朝声音的发源地看去,手也不自主的抬了起来,摆出一副迎战的姿势。 但他们却看不到任何的人影,只有风吹过耳边的声音。 军师眯起了双眼,尔后开口道:“不知阁下是何人,能够隐于空气中而不被人发现,这般功夫,绝对不是皇室所拥有的。” 那黑影听到军师所说的话,发出了一声嗤笑,他身形一闪,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就冒了出来。他一身黑衣,面上还带着一张面巾,只露出了一双漂亮的眼睛。 军师看着那黑影,虽然黑影周围并无任何杀气,但他却莫名的感觉到,这个男人,随时都可能过来攻击他们。更何况,这个男人显然隐藏在旁边许久了,这需要有很强的内力,才能做得到。 他自认自己的武功并不差,当日虽然冲苏晚卿下了毒,才险险逃过了一劫,但他毕竟留了后手,眼下苏晚卿的消息他根本收不到,加上这段时间他一直东躲西藏,几乎与外处绝缘。 一来,他自己的伤势还未恢复,六皇子给他的感觉本就深不可测,那苏晚卿到现在,必定已经毒发了,他肯定不会放过自己。二来,他在天离国的事情还未办完,那日的事情被苏晚卿他们打断,他必须再回去一趟,但是眼下,似乎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面前这个男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来历,他得小心为妙。 军师看着那个浑身散发着懒洋洋的气息的男人,半晌才说道:“阁下可是江湖中人?” 那黑衣人直截了当的点头道:“是啊。” 听到不是皇宫的人,军师暗暗松了一口气,他身上的伤还未好全,那日裴修给他那掌威力实在太过厉害了,即便他试了许多方法,伤势还是有些隐隐作痛。眼下可不是跟人硬碰硬的时候,他需要机智应对。 军师沉着的开口道:“既然阁下是江湖中人,必然不屑这些宫廷斗争,若阁下不想卷入这些是非,还请阁下高抬贵手,放了尔等,当做何事也未发生。以后若有用得到在下的地方,在下也必定鼎力相助。” 旁边的蒙面大汉听到军师这般说,都有些惊讶了。在他眼里,军师平日里就是高高在上的人物,从不需要自己动手做任何事情,眼下居然对一个神秘的黑衣人这般客气,难道那个黑衣人,真的如此强大? 比厉害如斯的军师,都还要强大数倍? 蒙面大汉不敢想下去,在他眼里,军师已经是无比厉害的存在了,几乎找不到可以与之匹敌的人类。毕竟军师的驭毒之术如此不凡,加上深厚的内力,江湖上很少有人能够与之匹敌。 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人? 那黑衣人听到军师说的话,轻轻的笑了几声,他富有磁性而好听的声音,消散在安静的风中,在这片天地,显得如此的突兀。 军师看到黑衣人这般,眉梢微微沉了下来,尔后开口道:“阁下在笑什么?莫非在下讲的事情,很搞笑吗?” 黑衣人点了点头道:“是挺好笑的。” 蒙面大汉:“……”完了军师要发飙了,还没人有胆子当面取笑他呢! 军师:“……”不行现在他打不过这个家伙他一定要忍住。 军师深呼吸了几口气,嘴角扯出了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但他忘记了自己带着斗笠,对方根本看不见。 军师开口道:“阁下对在下所说的话,考虑得如何?”军师对自己还是有些自信的,这个江湖中人,一看便是闲得无聊,才顺道掺和了这件事情。谅他也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这种江湖中人,最不愿意和皇家扯上关系,关于这些东西,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况且,只要不插手,便可以得到自己的一个人情,若换了别人,没理由不答应。 那黑衣人沉默了片刻,尔后问道:“你是谁啊?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承你的人情?”黑衣人的语气并没有一丝不屑,相反,他的语气中还透露着一股好奇。但正是这股好奇,让军师差点气得吐血。 “你不知道我是谁?” 黑衣人漂亮的眼睛无辜的看着他道:“我的确不知道你是谁啊,你看你,浑身都是黑不溜秋的,像个泥鳅似的,面也不露,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军师很想插一句话,你自己不也全身黑麻麻的吗! 接下来,黑衣人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道:“我知道了!” 军师下意识的精神有些紧绷,他开口道:“你知道什么?”难道,这黑衣人知道他的身份了?不可能,他这么隐蔽,不可能有人知道他的行踪。 黑衣人恍然大悟的指着军师道:“我知道你为何遮住自己的容貌了!” 军师顿时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他问道:“为何……” 黑衣人一拍手道:“这还不简单,因为你毁容了呗,真笨!” 军师:“……”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旁边的蒙面大汉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他默默地后退了一步,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冷汗,他快要被身边军师的低气压给冰到了,他害怕。 这个黑衣人是怎么回事?军师平时最讨厌别人说他的斗笠,这个黑衣人居然还直截了当的说他毁容了,这不是让军师脸上无光吗! 军师强忍住怒气,但还是忍不住道:“阁下平时也这么爱开玩笑吗?当真是幽默呢。” 黑衣人有些惊讶的看着他,半晌才说道:“你居然以为我在开玩笑?” 军师:“……”快拦住他!他真的想上前一把撕了这个男人的嘴! 蒙面大汉又默默地后退了一步,嘴边还喃喃道:“军师您别生气,别生气……” 军师深吸了一口气,尔后道:“阁下对在下说的话,究竟考虑得如何了?” 黑衣人摸着下巴,似乎在认真的思索军师说的话。军师看着他的神情,以为有戏,忍不住有些期待的看着他,一时间竟忘记了之前黑衣人对自己的侮辱。 黑衣人看着军师有些期待的眼神,缓缓地张开了口道:“若我帮了你,我有什么好处?” 军师听后,心中一阵窃喜,只要这个神秘的男人答应不插手这件事情,他有的是办法稳住他。等这阵子过去了,他想收拾这个男人,难道还怕找不到机会吗? 他作为一个使毒能手,自然有的是办法,能够用自己的手段追踪到这个男人。到时候,不管他跑到天涯海角,他照样有法子让他不好过! 军师心里想着,嘴角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他开口道:“阁下想要什么东西?只要在下能够找得到的,必定为阁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黑衣人想了想,点点头道:“好吧,我答应你的条件,我想要的东西,你真的可以帮我拿到?” 军师顿时开心不已,他连忙点头道:“自然,在下说话算话,必定不会食言,请阁下放心。在下还是有那么点势力的,要帮阁下找个东西,应该不难。” 军师说的也无错,自己的势力,不管怎么说,也遍布了好几个国家,在这些地方都有自己的暗线,要找东西,还是比较快的。 军师得意洋洋的说完后,又问道:“不知道阁下,想要的是什么东西呢?” 黑衣人看着军师几乎要兴奋的搓手手的姿势,眼里闪过了一丝暗芒,他开口道:“我想要——天上的星星,你可以摘下来给我吗?” 军师:“……”他难以置信的看着黑衣人有些期待的眼神,他是在逗他?! 军师半晌才开口道:“阁下又在逗在下玩呢?阁下还是快些跟在下说想要什么东西吧,在下也好去准备呀。” 黑衣人一本正经的点头道:“我想要的就是天上的星星,你看这夜色多美,天上繁星闪烁,若能得到一颗星星,该是人生多大的幸事,你说对吗?” 军师看着黑衣人认真的眼神,意识到他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半晌,军师才开口道:“阁下这个要求,在下办不到哪……阁下这、这不是在为难在下吗?” 黑衣人原本温和的神色,在听到军师这般说后,眼神立刻凶恶起来,他嚷嚷道:“是你说什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如今我说了我的要求,你却说办不到,你不是在坑我吗?” 军师只觉得自己的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了。 第一百六十章 后手 旁边的蒙面大汉看到军师如此,不敢出声,又默默的后退了一步。 军师只觉得自己此刻的胃都要气炸了,偏生这个黑衣人又这么一脸正经的看着自己,他此刻忽然有些怀疑,这个黑衣人是不是一开始就在逗他?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在逗我?”军师忽然开口道,他看向黑衣人的眼中,已经带上了愤怒。 黑衣人看着军师染上了阴霾的眼神,不为所动,依然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他伸出手抱在后脑勺,看着黑衣人,眼角似乎闪过了一丝笑意,尔后他才开口道:“你现在才知道?” “什么——”军师不过是试探性的一问,没想到黑衣人就这样承认了,他的脸色立刻变了。 他在这江湖上行走这么多年,还从未遇到过敢如此当众耍他的人!而且,自己居然还中招了! 看到黑衣人有些嗤笑的眼神,军师想起自己方才放低的姿态和所说的每一句话,眼中染上了几丝羞愤,他此刻真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不行,若是这样,那黑衣人的目的不就达到了吗?就算他要逃开,他也不会让这个男人好过!就算他现在也许不敌黑衣人,但要自保逃走,还是不成问题的。 想到这里,军师缓缓地将手伸入自己的衣裳中,就要掏出自己的药粉。 黑衣人看着他,忽然伸出手,手里举着一包白白的东西,军师愣了愣,忽然觉得这包东西,有些莫名的熟悉。 黑衣人摇了摇那个白药包,笑道:“嘿,你是在找这个东西吗?” 军师顿时愣住了,他的手在怀里掏了掏,并没有掏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又掏了几把,最后终于发现,黑衣人手上的那个白布包,不就是他想拿出来的东西吗! 军师的脸都绿了,他看黑衣人已经这般,知道自己也没有装下去的必要了。他恶狠狠的瞪着黑衣人道:“把我的东西还给我!你什么时候将它拿走的?” 军师此刻很气愤,但心底却不由得泛起了一丝凉意。 这黑衣人一直都站在自己几步外的地方,几乎没有靠近过自己,怎么可能,会将自己的东西神不知鬼不觉的给拿走了?不对,他怎么知道,自己怀里有这个东西呢? 军师越想,越心惊。看向黑衣人的眼中,也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怯意。 黑衣人看着军师不出声了,他笑了笑,又开口道:“你不用惊惶,不过是一些小把戏罢了。军师你既然说了要与我交易,如今却又想对我出手,这样,恐怕不太好吧?若是传了出去,道上的人,也不知道会如何看待你呢。你说是吗?” 军师看着黑衣人,脸色变了几变,心中虽然有诸多的疑问环绕,但他先挑了一个最关心的问出口道:“你怎么知道我……” 军师很快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多愚蠢,人家既然是有备而来,自然对自己是有一番调查的。想要调查出他是胡族军师的身份,也并不难。 事到如今,若是不行,他也只能硬碰硬了。今日若被抓了回去,只怕是要再出来,就难了。而且,他身上的秘密毕竟太多了,若被人发现了,他必死无疑。 军师眼中闪过许多意味,但很快恢复了镇定。他不知道,自己短短几秒钟闪过的情绪,都被对面的黑衣人一点不少的全部收入自己的眼中。 黑衣人只是扯了扯嘴角,当做什么也没看见。 军师想了想,然后开口道:“阁下这般行事作风,想必也不是宫廷中人。若阁下今日放在下一条生路,在下必定赴汤蹈火,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在下。既然阁下听说过在下的名字,在下也逃不掉。阁下不如卖在下一个人情,怎么样?” 军师说这话 的时候,眼里满满的都是诚恳,似乎方才的事情全都未发生过,他一点儿也不介意一般。 黑衣人看着他的样子,思索了一番,尔后摇了摇手上的东西,开口道:“既然如此,为了表现你的诚意,不如你先告诉我,这包东西有什么威力吧?” 军师愣了愣,下意识的开口道:“这……” 黑衣人挑了挑眉道:“怎么?不方便告诉我?” 军师沉默了几秒钟,尔后道:“也不是……” 黑衣人轻轻的拿起那包白色的东西,稍微打开了一点,他看向军师,发现自己在做了这个动作后,军师的瞳孔微微有了一些变化。 虽然隔着头纱,看得有些不真切,但黑衣人就是看见了。 “若你不愿意说,不如我来帮你说?这包东西想必只要撒在人的身上,便会伤及皮肤。皮肤会在几秒钟后开始溃烂,尔后逐渐像被腐蚀了一般,若不及时阻止,整个人便会被完全腐蚀掉,最后成为一具干尸。” 黑衣人仿佛在说一件不相关的事情般,神情淡淡的,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说了多么惊世骇俗的话语。 军师的脸色已经彻底变了,他无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道:“你怎么知道?不可能,这个东西是绝密的,不可能有人会知道。除非你……”除非你曾经见识过这个毒药。 军师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见识过这个毒粉的人,早就已经变成一抔白骨了,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对了,除了一个人—— 军师抬起头,看着面前漂亮的眼睛,忽然发现,这个黑衣人,身形并不是很高。他一开始哪里注意到这个,但是如今才发现,他作为一个男人,身高不高也就算了,但他的身形,也未免过于纤细了。 因为黑衣人一身黑衣,加上隐于黑暗中,他也看得不真切。但此刻他仔细的注意之后才发现,这个男人,也太瘦小了吧! 军师的脑中闪过一丝什么,他飞快的抓住了那一闪而过的灵感。 军师颤抖着伸出手,指着黑衣人,难以置信的开口道:“你、你是苏晚卿?!”怎么可能!军师讲完后,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苏晚卿当时的确中了这个毒,但后来因为六皇子的威胁,他迫不得已拿出了解药。但是在解药上,他还是动了手脚的,苏晚卿即便皮肤好了,但伤及的却是她的丹田。只要他们没有他特制的解药,苏晚卿便会慢慢的感觉到五脏六腑都在疼痛,最后毒发身亡! 不是他吹牛,但在这大千世界中,能够解除他下的毒的人,几乎是不存在的。至少到至今,他还没有遇到过!毕竟,他所有的毒素,都来自那个神秘古老的民族,外界的人,是根本不可能知道的! 但是,若面前这个黑衣人不是苏晚卿,他又能是谁?若说他没有亲眼看着死去的那个人,便只有苏晚卿了。可若这个黑衣人是苏晚卿,那她身上的毒,究竟是如何解开的?她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身上的毒素必定已经解除,否则,她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看着军师惊魂不定的眼神,黑衣人不着痕迹的看了他的身后一眼,尔后开口道:“你为何觉得我是苏晚卿?我可是个男人。” 军师摇了摇头,声音带着颤抖道:“只有苏晚卿,见识过我的毒粉,其他人,是绝对不可能见过的。” 黑衣人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见识过你毒粉的人,肯定都已经死了。” “那你——”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其实我的真面目是——”黑衣人一边说着,一边缓缓伸出手,就要揭下自己的面纱。 军师有些浑浊的双眼紧紧地盯着黑衣人的手,拳头也不禁握紧了。 黑衣人缓缓的揭下自己的面纱,露出了…… 又一张黑色的面纱! 军师:“……”他,是不是又被耍了? 就在军师准备跳脚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阴风,在军师还没反应过来时,他看着对面黑衣人笑意盈盈的双眼,后脑勺忽然一阵剧痛。 军师根本来不及反应,他只觉得天地间一阵旋转,在晕倒前的一瞬间,他往后看了一眼,身后站着一个面容俊美的男人,正冷冷的看着他。 而原本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蒙面大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晕倒在旁边了。 军师此时此刻才终于意识到,自己从头到尾,都被耍了个彻底!他的一世英名,就这样毁在了自己的手上! 如果军师此刻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愚蠢,那他真的是白活这一世了。但军师此刻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他已经“扑通”的一声,彻底晕倒在地。 身后的男人看着倒地不起的军师,为了确认他是否真的晕倒了,他还恶狠狠的踢了他几脚。军师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他抬起头,看向对面的黑衣人,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道:“头,他真不经打。” 对面的黑衣人拉下了自己的面巾,露出了绝美的面庞,果真是苏晚卿! 她看着地上的军师,撇了撇嘴道:“跟他唠嗑了这么久,总算损耗了他一点精神气。不过这军师也真是的,太蠢了,这也能中招。” 若军师听到苏晚卿的话,只怕是要气得硬生生晕死过去。他碰上苏晚卿,绝对是倒了大霉了! 苏晚卿可不管军师如何,她拍了拍手,看了看旁边的蒙面大汉,挥了挥手道:“今日收获不错,小的们,一起把他们带走!” 旁边空气一阵撕裂,一个一身蓝衣的人,凭空出现在两个人面前。 第一百六十一章 重聚 男人看到面前蓝衣的男人,眼睛顿时一亮,嚷嚷道:“前几日我前往灵州办事的时候,你也不出来见见我,现在头一喊你,你倒是出现了,你还把不把我当兄弟了?” 蓝衣男人懒懒的看了对面有些气急败坏的男人一眼,不做表示,他看向对面的苏晚卿,眼里闪过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头,好久不见。” 苏晚卿看着蓝衣男人,也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道:“昭,你总算回来了。” 对面的蓝衣男人,正是许久没出现的:易昭。 后面的楚炎看易昭自顾自的跟苏晚卿打招呼,完全忽略了自己,气得牙痒痒。他跟头打招呼不理自己,可以理解。但是现在都聊完了,易昭居然还是没有一丝想要回头理会自己的欲望! 这让楚炎感到难以接受,他有些哀怨的看着易昭的背影,开口道:“昭,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我俩在一起的时候,是那么的友爱,那么的亲密……” 易昭的身子不禁抖了抖,他回过头狠狠地瞪了楚炎一眼,毫不客气的说道:“谁跟你在一起了,真不要脸。还有,你不要叫我昭,叫得这么亲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呢。你又不是个妙龄少女,少拿这种闺中怨妇的目光看着我。” 楚炎:“……这么久不见,你、你居然说我是闺中怨妇?”他当众气得跳脚,一不小心又狠狠地踹了一脚旁边的军师,但楚炎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愤愤的看着易昭。 “再说了,闺中怨妇,有我这么俊美的闺中怨妇吗?”他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正气的说道。 苏晚卿顿时嗤笑出声,楚炎无论多久没见,讲话永远都是这么有趣。配上他一副妖孽的脸庞,实在是让人难以将他的容貌和他的性格重叠在一起。 易昭早就习惯楚炎的抽风了,他从下往上的巡视了楚炎一番,满脸不屑的说道:“就你?易昭真是不敢恭维。” “你——” 苏晚卿看着楚炎就要冲过来了,赶紧上前打圆场道:“好了好了,许久不见,用不着一见面就这么剑拔弩张的。”她指了指躺在地上像死尸一般的两个人道:“叙旧的话待会儿再说,先把这两个人处理一下。” 楚炎看了眼地上的人,似乎是解气一般又踢了军师两脚,低声嘟囔道:“看在头的份上,我就先不跟你计较。” 易昭看了一眼楚炎孩子气的举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别过了头,不愿意再看。他走到另一边,扛起蒙面大汉,和苏晚卿对视了一眼,三个人很快消失在原地。 夜色沉寂,凉凉的风刮过树叶,发出簌簌的声响。这一方空间没有丝毫的人气,仿佛刚才的几个人,根本没有存在过一般。只剩下几张小小的叶子,被风吹得瑟瑟发抖,终于支撑不住,跌落在地上,随后掩入尘埃中。 在一间精致的房间中,苏晚卿坐在椅子上,正在悠闲的喝着茶。她的旁边,站着两位面容俊美的男子,一个俊逸,一个妖娆,他们正面面相觑,尔后彼此扭开了头,重重的哼了一声。 苏晚卿抿了一口茶,有些无奈,当初怎么没发现这两个男人这么幼稚呢? 门发出一阵轻微的响声,三人齐刷刷的往门口看去,门外站着两个身影。两个男人看到后,眼睛皆是一亮。 “冰,小决,你们来了——” 门口站着的两个人,正是若冰和小决,若冰依然顶着一张千年冰山美人脸,但在看到三人后脸上带上了一丝暖色。而小决,也依然是一副天真可爱的娃娃脸,大大的眼睛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苏姐姐、易哥哥、楚哥哥!” 冰也冲着他们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两个人踏了进来,站在了苏晚卿的附近。 苏晚卿看着他们四个人,眼波流转,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尔后露出了一丝笑意。 “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明明是在同一个地方,但与如今的情形却完全不同呢。” 苏晚卿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大家都面面相觑。 是了,这里正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偏偏,他们又回到了这个茶馆,真巧。 易昭摸了摸自己刀削般的下巴,随后笑道:“那时候可没想过,晚卿有一天会变成我们的头呢。” 小决瞪着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的说道:“是呀,苏姐姐,不过苏姐姐还是小决的苏姐姐,这是不会变的!” 冰看着苏晚卿,眼里闪过了一丝浅浅的笑意,也开口道:“说明我当初的决定,没有错。” 楚炎则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道:“头,当初我还朝你使飞镖,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呀。” 易昭看了楚炎一眼,撇了撇嘴道:“没用。” 楚炎又炸毛了,“你说什么!” “我说你,头会计较这些吗?当初你不使飞镖,没准儿人家还看不上你呢。” 楚炎看着易昭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居然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回答道:“你说的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 小决在旁边听后,抱着肚子笑得几乎要打滚。 楚炎:“……”怎么,他又说错话了吗? 等楚炎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伸手就要去打易昭。 “好你个易昭,又耍我!” 冰没有理会他们之间的打闹,她看着苏晚卿,认真的说道:“若没有你,也没有今天的我们。” 若冰发话了,旁边的三个人也安静下来,不约而同的看向苏晚卿,恢复了正经的神色。 苏晚卿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能够有今天,全凭你们自己的能力,我并没有为你们做过什么。” 楚炎瞄了一眼还没出声的易昭,抢先道:“头,你可不能这么说,若没有你的法子,易昭怎么能成为灵州最大的首富呢?他现在呀,光是放个贷,收票子都收到手软了。你说是不是?” 小决听后,眼睛一亮道:“才几个月,易哥哥就成为首富啦?真是厉害。” 易昭谦虚的说道:“没有没有,不过是我们的钱庄子发展得比较快,这的确得益于晚卿的办法,不然也不会在短短的几个月内,就一跃成为灵州第一了。” 旁人或许不了解,但熟悉的人,一听到灵州,便知道不简单。 能够在灵州生活的人,先不说非富即贵,若没点真材实料,是绝对不可能在此存活的。 灵州,是这片大陆中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的地界,它处在几个国家之间的中心点,可以说是国家与国家之间往来的必经之处。 因此,这里的繁华程度,可想而知。 灵州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的管辖范围,它有一套自己独立的体系。曾经也有一些无知的国家试图夺取灵州的领土权,但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灵州用自己的实力告诉世人,想要吞下它这块地界,可没那么简单。 后来,也没有不长眼的人,敢去轻易挑衅灵州背后的势力了。 苏晚卿在一开始听说灵州这个地区的时候,她便知道,想要最快的发展自己的实力,而又不会受到皇权的打压,灵州便是最好的地方。 在这里,只要你有钱,有能力,你就可以在这里闯出自己的一片天。若你拿权力压人,是难以让人信服的。实力,才是决定一切的终极因素。 苏晚卿毕竟是个现代人,她提出了一些古代人无法想到的方法,再加上易昭的商业头脑,开个钱庄,很快便掌握了灵州的资金流动方向。 加上冰开的店铺,楚炎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资金这一块,基本上不需要苏晚卿操心。她只需要在恰当的时候提出一些新颖的点子,能够吸引到顾客,就已经足够了。接下去的事情,该如何去实施,交给冰她们,她很放心。 能够在短短时间内在灵州立足,已经超出了苏晚卿一开始的预估。 易昭看着沉思中的苏晚卿,她绝美的面庞微微低垂,漂亮的凤眸发着淡淡的光芒。易昭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敬意,对于苏晚卿,一开始,他们四人的确是抱着一种将信将疑的态度来对待,直到苏晚卿逐步展现自己的光芒,他们才发现,自己一开始的想法是多么的愚蠢。 总之,他们如今的势力已经在一步一步的平稳建立,相信过不了多久的将来,在这片大陆上,他们一定能够拥有一个令人望而止步的称谓。 苏晚卿看着面带笑容的几个人,想了想,问道:“那个军师如何了?醒了吗?” 楚炎撇了撇嘴道:“头,你就放心吧,他们短时间是醒不过来了。我把他们踹晕的时候,还顺便撒了一把小决新研究的药粉在他们身上,估计能够睡上个一两天吧。” 苏晚卿挑了挑眉,看向小决。 小决捏了捏衣角,别过头道:“谁让那个臭军师之前这样伤害苏姐姐,我只是让他多睡一会儿,还算不上教训呢。看我之后怎么收拾他。” “小决做得对。” “我也支持。” 看着纷纷护短的几个人,苏晚卿眼里闪过了一丝暖意。能够认识这几个朋友,何尝不是她苏晚卿人生的一件幸事呢? 此刻,门口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响声,几乎难以察觉。但在场的几个人哪个不是顺风耳,几个人一听到动静,顿时收敛起笑容,齐刷刷的将警惕的目光投向门口。 楚炎甚至已经掏出了自己的武器。 门,缓缓地打开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被耍了 漆黑的夜色下,银色的面具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男人晶亮的星眸,就这样闯入众人的眼中。 小决看到一身黑衣的男人,眼睛顿时亮起来了,他向前走了几步,张口便喊道:“夙夜哥哥!”随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硬生生的停住了脚步,乖乖的喊了一声:“主子。” 夙夜淡淡的应了一声,充满磁性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中,显得清晰而迷人。 小决站在原地,看着夙夜,眼里满满的都是崇拜。 旁边的易昭等人,在看到夙夜时,原本有些微微紧绷的身体,也在一瞬之间放松下来。 易昭软和了神色,楚炎也收回了自己的手,就连一向冷淡的冰,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几个人纷纷开口唤道:“主子。” 夙夜点了点头。 易昭几个人看着夙夜,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经常神龙不见头尾的主子怎么今日突然出现了?而且,他怎么知道他们都在这里呢? 虽然他们现在是在苏晚卿的手下做事,他们喜爱她,佩服她,因此心甘情愿唤她一声“头”,但他们心里清楚,他们真正的主子,永远都是夙夜。 这并非是瞧不上苏晚卿,相反的,他们对于苏晚卿的喜爱程度,并不比对自己的主子低。对于夙夜,他们更多的是尊敬,而对于晚卿,更多的则是朋友之间的愉快。 最起码,他们在夙夜面前,即便几个人之间的关系再好,他们也是不会轻易放肆的。夙夜对于他们而言,除了主子以外,更是一个独特的存在,毫不夸张的来说,他甚至是一种信仰。 在天之骄子的易昭眼里,也不得不承认,夙夜真的是一个很强悍的男人。他的强悍并不仅仅表现在他的能力上,更是表现在他的头脑上。否则,他们所在地组织,也不会遍布世界各地了,这一切,很大程度上都得益于他们有一个强大无比的主子。 易昭看着自家的主子,忽然没头没脑的想到,晚卿也是一个骨子里强悍无比的女人,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碰撞在一起,会产生什么样的火花。虽然易昭无法想象,但他觉得,这一定是一件很精彩的事情。 可惜,晚卿已经与那劳什子六皇子有了婚约。否则,这样看来,她和主子两个人,从性子上来说,倒是挺般配的呢。 即便是聪明无比的易昭,也绝对不会想到,自己的主子,其实就是自己在心里暗暗唾弃的那个六皇子。若他知道了,只怕是早就惊呆了。 苏晚卿看着夙夜,有些诧异,随后听到易昭他们这般喊,神色并无二样后,她才恍然大悟。看来易昭他们并不知道夙夜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否则,以楚炎的性子,只怕是早就在旁边打趣了。 她挑着眉看着夙夜,眼神中带着询问。 夙夜冲她眨了眨眼,尔后看向易昭道:“听说你们将那军师抓来了?” 易昭虽然有些疑惑,但毕竟是自己的主子,他也没有隐瞒,点了点头道:“没错,他在隔壁房间,有人看守着。”随后他想了想,又指着苏晚卿道:“是头想了个法子,我们才能这么顺利。不知道主子为何也知道……” 夙夜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那军师不是向东霂国的容太子投毒了么?虽说我们并不与宫廷之人来往,但容太子毕竟不是普通人,即使他将此事交托给天离国的皇帝,私底下依然委托了我,帮他暗中打探这下毒之人的事情。” 还未等易昭开口,夙夜又继续道:“没想到,得来不费功夫,今日你们居然就将他抓到了,不愧是我的属下,不枉我这般栽培你们。快些将他绑了,交给容太子便好,其他的事情,便让容太子去处理吧。” 夙夜的话一出,几个人都怔住了。苏晚卿先是一愣,随后眼中便是了然,但她并未开口。 楚炎有些迟疑的开口道:“主子,这……” 夙夜淡淡的看向他道:“怎么了?容太子可是给了我们非常优厚的条件,只怕是一年内,也许我们都找不到这么大方的客人呢。” 小决看了一眼不出声的苏晚卿,怯生生的说道:“可是……” 易昭看着夙夜,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主子总是神出鬼没的,性子也是变幻莫测,他们几人虽然一直跟随在他的身边,但对于真正的他,其实他们并不是很了解。 但是,他们知道主子的手段,他向来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若这次他们违背了他的命令,也不知道主子会如何惩罚他们。想起以前夙夜的手段,几个人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在几个人沉默之际,一直不说话的若冰忽然开口道:“主子,请原谅,我们不能将军师交给你。” 夙夜听后,看着若冰,挑起了眉毛,尔后说道:“你的意思,也代表了你们几个人的意思么?” 易昭几个人在听到若冰讲话后,又看到夙夜投过来的淡淡目光,他们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东西。 易昭看向夙夜,轻声但却坚定的说道:“主子,我们也一样,不能将军师交给你。晚卿需要他,更何况,这次主要是晚卿的功劳,我们才能够顺利的制服军师。否则,我们很难找到他的行踪,别说将他抓住了。” 夙夜听后,神色并无变化,但身边的气场却降低了一个度,大家都明显感觉到了。 夙夜看了一眼苏晚卿,尔后道:“哦?看来你很厉害,居然将我的手下都制服了,我小看了你。” 易昭几个人听后,神色都闪过一丝紧张,以为夙夜要对苏晚卿出手,都忍不住上前了一步,开口道:“主子——” 夙夜淡淡的瞟了他们一眼,声音带上了一丝严厉道:“枉我平时这般教导你们,你们今日居然为了一丝儿女私情,这般违抗我的命令,你们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主子!还是说,你们也想体验一下受罚的滋味吗?” 夙夜的话语犹如寒霜一般,让在场的人的心中都忍不住为之一颤。即使夙夜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愤怒的神情,但周围的气场都已经彻底冷了下来。 易昭几个人感受到周边的气场,心中都忍不住微微一惊。平时夙夜总是漫不经心的,并不会随便发脾气,难道今日,主子真的一点情面都不讲了? 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伤害晚卿! 苏晚卿看着几个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他们哪一个不是天之骄子、天之骄女,但如今却为了自己,毅然跟自己的主子作对,说不感动都是假的。 夙夜看着易昭几个人以保护的姿势站在苏晚卿的面前,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暗色。 他还未开口,易昭已经抢先道:“主子,有什么事情,你冲我们来便是。苏姑娘是无辜的,希望你不要冲她出手。” 夙夜淡淡的冷哼了一声。 小决看着夙夜,又看了眼苏晚卿,水汪汪的眼睛里有些焦急,他向前一步道:“主子,苏姐姐不是你的朋友吗?相信主子一定不会做出伤害苏姐姐的事情来的。” 夙夜瞅了他一眼,忽而抬起手,冲着几个人攻击了过去。易昭几个人虽然防着,但他们依然没想到,夙夜居然真的朝他们出手了。 事实上,夙夜虽然出手了,但他不过是以内力化为风,将几个人震退罢了。但这样一来,苏晚卿的身形便完全显露出来了。 夙夜往她的方向走了过去,很快走到苏晚卿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易昭几个人堪堪稳住身形,但夙夜已经到了苏晚卿的面前,若他真的要出手,凭他们几个人的实力,必定是已经无法阻止了。 连一向稳重的若冰,此刻眉眼间也染上了一丝焦急。苏晚卿是她唯一的女性朋友,也是她唯一承认的真心朋友,她不希望失去她。 几个人正焦急,他们站在苏晚卿的背后,完全看不到苏晚卿的表情,也看不到她此刻眼里的笑意。 夙夜在他们紧张的注视下,一边缓缓地冲苏晚卿伸出手,一边说道:“小决,你的苏姐姐可不是我的朋友,以她的身份,怎么可能是我夙夜的朋友——” 小决的神色顿时变得惨白,衬得他可爱的娃娃脸愈发的楚楚可怜。 “不要——” 小决刚刚开口,夙夜已经伸出手,抓住了苏晚卿,用力一拽—— 苏晚卿顿时跌落在夙夜的怀中,空气中顿时安静下来。 夙夜搂着苏晚卿的纤腰,看向几个一时之间有些不明所以的属下,眼里带上了笑意,尔后说道:“以晚晚的身份,自然是我夙夜未过门的妻子了。” 夙夜的话一出,几个人顿时瞪大了眼睛,差点儿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了。 他们……没有听错吧?! 未婚妻?! 等等,可是苏晚卿不是那六皇子的未婚妻吗! 几个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的人,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大约,似乎,是被自己的主子给摆了一道? 第一百六十三章 军师的面目 平时素来波澜不惊的易昭和若冰,此刻表情都有些呆呆的了。 易昭看着眉眼带笑的苏晚卿,不确定的说道:“头,你不是与那六皇子有婚约在身吗?” 苏晚卿点了点头,大大方方的说道:“是呀。” 一旁的楚炎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他指着苏晚卿,手指微微颤抖的说道:“头,你这么厉害,居然脚踏两条船!” 他讲完之后,又觉得有些不对,尔后瞪着大大的凤眸看着夙夜道:“不对呀,主子,你怎么能容忍头脚踏两条船呢?肯定是主子你把头给抢过来了,现在头跟那劳什子六皇子的婚约,肯定是有名无实的。哇,主子,没想到你居然这么酷!我很欣赏你!” 楚炎说到后面,愈发的眉飞色舞,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他并没有发现,夙夜的眼神已经染上了一丝危险。 易昭和若冰自然不像楚炎想的这么的单纯,在想通了某一层关系后,他们都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夙夜,尔后又看着笑眯眯的苏晚卿,心中的那个答案也渐渐浮出了水面。 易昭看着夙夜,眼神中带着肯定道:“主子,你就是那个六皇子吧?” 他刚刚问完,夙夜还未搭话,旁边的楚炎已经跳起来了,他瞪着易昭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呢?我们主子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流连花……不对,呸呸呸,我的意思是,主子这么英明神武,怎么可能是那个又毁容又残废的六皇子呢?” 易昭看着夙夜的神情,他默默的,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步,尔后装作不解的问道:“那你解释一下,我们主子和六皇子,怎么都带着一个相同的银色面具呢?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楚炎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回答道:“这还不简单,保不准是那六皇子仰慕我们主子的雄风,将他作为自己崇拜的对象,所以才学着他也在自己的脸上戴一个面具呢。” 易昭努力忍住笑,又说道:“那六皇子曾经也是征战四方的大人物,为何他会敬仰一个江湖中人呢?虽然我们主子的确很厉害,但是皇子的地位,也不差呀,毕竟皇上这么宠爱他。” 楚炎冷笑了一声,不知死活的说道:“你在说什么?那六皇子曾经征战四方不错,但如今毕竟已经是一个残废了。没听说他已经待在自己的府上好几年都没出来了么?怎么能拿他跟我们的主子相比呢?我们的主子可是天下独一无二的。” 他看着夙夜,一脸谄媚的说道:“是吧,主子?”但他却发现,自己的主子眼中,似乎没有丝毫的喜悦。 夙夜淡淡的说道:“哦?是吗?你的意思是,我很崇拜我自己,所以我学我自己,戴了一个同款的面具在我自己身上,是吧?” 楚炎被夙夜的好几个“我自己”给搞蒙圈了,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喃喃的说道:“主子、你,你真的是那六皇子?” 夙夜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道:“真不巧,我就是你口中说的那个不仅残废而且毁容,还特别自卑的待在自己的府中好几年都没有出来,非常仰慕我自己的那个六皇子。” 楚炎此刻的嘴巴睁得大大的,成了一个圆形,眼睛也像铜铃一般,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模样。 半晌,他才喃喃的开口道:“主子,你,真的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夙夜看着他,冷静的说道:“我骗你有钱得吗?” “噗嗤——” 一旁的苏晚卿忍不住笑出了声,看来修跟她在一起跟久了,都开始学会说冷笑话了。不错,有进步。 但是易昭几个人显然已经惊呆了,他们的主子,平日里这么高冷傲慢,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风趣了?他们一时之间,竟是无所适从。 但好歹几个人也不是一般人,很快便接受了自己主子的“新身份”。既然主子一直隐瞒着世人,那么自然有他自己的道理,他们也不会多问。 只要他们知道,主子一直都是主子,从来没有变过,那就足够了。况且,主子对他们一直都很好,不是吗? 想通了这一层,几个人也释然了。 苏晚卿看误会解除了,也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她自然知道,一开始修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不过是为了试探一下,自己的属下,对自己究竟是不是真心的。应该来说,他并没有失望,她也没有失望。易昭几个人,是真的拿自己当真心朋友。为了她,他们不惜跟自己的主子作对,这样子,难道还不够吗? 对于苏晚卿来说,这已经让自己很感动了。同时,她也很感激裴修,因为她知道,他这样做的理由,最终还是为了自己。 在捅破了这层所谓的白纸后,几个人也变得轻松起来。 易昭已经开始调侃苏晚卿了。 “头,你们打算什么时候举行婚约呢?” 夙夜,不,应该说裴修,和苏晚卿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向了相同的东西。 他们同时转过头来,冲着四个人相视一笑道:“等时机成熟了,我们便会成亲了。” 几个人虽然对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不甚了解,但关于苏晚卿还有六皇子裴修的传闻,他们还是听说过一些的。 只是没想到,苏晚卿让他们惊艳就算了,自己的主子,身份也如此的耐人寻味。 但是想想自己的主子身份如此不凡,他们也应该为他感到骄傲才是。 几个人打闹了一番,门轻轻的响了起来。 裴修没有开门,只是问了一句:“何事?” 门口传来一个毕恭毕敬的声音道:“主子,那两个人其中一个已经醒了。” 听到这个消息,首先有表情的反而是小决。 他有些懊恼又有些沮丧的看着苏晚卿道:“头,看来我的药粉威力还不够,我得再去研究一下。” 苏晚卿有些无奈的看着他,小决总是像个小孩子一般,对于毒物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执着。与此同时的,他又深受那些毒物的喜爱,她跟他接触后才发现,他身边养的“小动物”真的很多,有时候连看惯了大场面的她,都觉得有些心惊胆战的。 一旁的楚炎看到小决这般,赶紧安慰道:“小决,这不是你的问题,肯定是楚哥哥用的量太少了,所以他们才会醒得如此快。” 小决摇了摇小脑袋,一脸严肃的说道:“归根到底,还是药的威力不足,否则,楚哥哥你撒一点点,足够那些人昏迷一整天了。” 楚炎:“……”好吧,他不该跟一个爱毒狂魔争辩这些,他应该自觉的退下才是。 易昭开口打断道:“好了,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既然有人已经醒了,我们不妨去‘探望’一下,你们说呢?” 看到易昭眼里恶作剧般的神情,楚炎几个人忍不住在心里默哀,看来有人要倒霉了。 虽然他们几个人中,易昭看起来是最温文儒雅,也最没有攻击力的那个人。但事实上,他们都很清楚,他们之中实力最强,手段也最多,头脑也最好的,便是易昭。 就连他们,平时也是不敢轻易招惹的。越是整天笑眯眯的人,发起火来,反而是最可怕的。 所以他们此时,只能在心中悼念,那个醒过来的人,但愿他不会死的太惨。 苏晚卿站了起来,裴修已经走过去,自觉的揽过了她的纤腰。平淡无奇的举动,对于彼此来说都很熟悉,但对于易昭几个人,一时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自己的主子,居然和自己的头,一直都有一腿。而他们一直被蒙在鼓里,让他们情何以堪? 不过今日主子选择在大家面前公布自己的身份,易昭他们的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安慰的。要知道,主子他老爹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呢,更何况,他们不过是他的属下。对他们来说,这样的结果,已经是很好的了。 几个人移步到旁边的房间,那看守的黑衣人看到夙夜,微微低下头,冲他行了个礼,尔后打开了房门。 房门中亮着灯,蒙面大汉的面罩已经被摘下,一张平淡无奇的大脸,此刻他双目紧闭,胸膛起起伏伏,正在呼呼大睡。 而旁边的军师,正在恶狠狠的瞪着他们,若不是双手双脚都被结实的天蚕丝绑了起来,只怕是他早就冲了过来,对他们出手了。 军师当然想如此,但他此刻被绑的如此的紧,还打了死结,几乎是插翅难飞。他的手脚都被束缚了,即便身上有再多的暗器和毒药,他也使不出来。 楚炎看着军师的神情,顿时就不高兴了。他走过去,狠狠地踢了他一脚,不满的说道:“看什么看,小心把你眼珠子给挖下来!到了这个田地,还敢这么趾高气昂,真是不知所谓!” 军师沙哑的声音在安静的房中响起,显得那么突兀和诡异。 “你们抓了我,你们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苏晚卿看着他,忽然上前一步,一把揪下了他的斗笠,淡淡的说道:“我苏晚卿倒是要看看,我们会有什么下场。” 摘下斗笠后,大家都愣了愣,面前的男人,脸上纵横交错,到处都是伤痕和结的疤,看起来如此的触目惊心,还有些渗人。 第一百六十四章 恐吓 “你——” 面前的黑暗忽然消失,军师根本无所适从,刺激的亮光一时间让他的眼睛难以睁开。 待军师适应之后,他的眼里冒着熊熊怒火,像一只随时要冲上去撕咬自己猎物的猎豹一般,恶狠狠的盯着苏晚卿,仿佛要将她瞪出一个窟窿来。 自己的容貌一直都是军师心中一个不能消失的疤痕,也是他心中永恒的一个痛处。如今,这个疤痕被苏晚卿硬生生撕裂开,暴露在大众之下,这让他如何能够忍受? 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的话,恐怕苏晚卿早就死了千百次了。 可惜,军师如今并不能拿她如何。 苏晚卿对于军师杀人般的目光,没有丝毫的无所适从,她只是淡定的看着军师狰狞的面孔,眼里带着一丝探究。 军师脸上的疤痕,除了一道道的划在脸上之外,有的地方还渗着淡青色的液体,像是一个个脓包一般,长在他的脸上,偏生他的五官也长得很是奇怪,眼睛一大一小,鼻子也非常的塌陷,嘴巴也以一个奇怪的角度歪着。 配上军师的表情,看起来既狰狞,又恶心。 旁边的楚炎在看到军师的脸的时候,夸张的大叫了一声,往后急速的退了几步,随后捂住嘴巴道:“这是人的脸吗?怎么可以长得这么恶心?” 军师听到这句话,原本就处在暴走边缘的精神状态,如今更是要抓狂了。他大吼了一声,嘶哑难听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尔后他开始拼命的挣脱,想要将绳子给弄断。 但苏晚卿他们早就已经做好应对的决策了,易昭所发明的天蚕丝,根本不是常人可以挣脱的。即便是面对会武之人,也无法解脱。 军师挣脱了一会儿,却发现自己的手脚被束缚得越来越紧,绳子几乎勒进他的肉中,让他疼得皱起了眉头。 军师终于意识到不对,他停了下来,瞪着苏晚卿,声音沙哑的说道:“你们给我绑的是什么东西?怎么会这样!” 一旁的易昭淡淡的开口道:“这是易某发明的天蚕丝,易某还给它取了个名字叫‘挣不开’,任何想挣脱他的人,都只会被束缚得越来越紧。如果你不怕这天蚕丝陷进你的肉里面,你最好继续保持挣扎。” 旁边的楚炎听到易昭给这天蚕丝起了一个这么恶趣味的名字,忍不住搓了搓肩膀,暗暗告诉自己,没事还是少去招惹易昭的好。 虽然小决也整日发明一些奇奇怪怪的毒物,但他的毒药基本上都是给大伙儿使的,他们也知道不会随便去碰小决的那些个药粉。 但是易昭发明的东西,不仅奇奇怪怪,有时候发明了什么,他们都一无所知。经常在即将碰到问题的时候,易昭才会告诉他们,他的东西究竟会有什么样的效果。 但往往这样隐藏自己的人,才是最令人害怕的。 楚炎只能无比的庆幸,易昭是他的好哥们儿,而不是他的敌人。 否则,他的下场,就会像今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军师一般了。 军师听了易昭的话,根本不相信,他不信邪的扯出一个冷笑道:“越勒越紧的绳子?不可能,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我才不相信。不过是些故弄虚玄的把戏罢了,根本骗不了我!” 他说着,又开始继续挣扎,但天蚕丝却并不像他想象的一般,会慢慢的变松,反而越来越紧。军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勒得生疼,而且,还有越来越疼的趋势。 易昭在旁边镇定自若的看着气喘吁吁停下来的军师,好心的说道:“都叫你不要挣扎了,你偏生不信。易某从来不骗人,你又何必这样对待自己呢?” 军师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他不过是来一趟天离国办点事情,顺手下点毒,帮赫连木报一个仇,怎么就摊上这么多破事? 而且,他怎么会遇到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人,他们一个都不正常!军师原本以为自己已经非常格格不入了,但在这个世界上,比他奇葩的人,远远超出他的想象。如今,他不就碰到了吗? 军师终于聪明的选择了放弃挣扎,他就这样坐在床上,瞪着一双难看的眼睛看着面前的几个人,嘶哑的问道:“你们要如何,才肯放了我?” 苏晚卿看着他,忽然说道:“你都知道些什么?说出来,听听看。” 军师看着苏晚卿,忽而冷笑了一声,往床边挪了挪,选择了一个较为舒服的姿势。随后说道:“上次给你下药,你没死,看来你真是福大命大。下一次,若你落入了我的手中,你就不会这么幸运了。” 旁边的夙夜,听到这句话后,脸色已经沉了下来,他向前一步,抓住军师的一只手,狠狠地一扭。“咔嚓——”军师的骨头顿时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他顿时哀嚎了一声,脸色也变得惨白。 夙夜收回了手,看着军师的手耷拉在那里,明显是骨折了。他慢条斯理的拿出一条手帕,轻轻的擦拭了一下自己的双手,尔后才开口道:“在别人的地盘,你也敢如此嚣张,是谁教你的?而且,落到这般田地,还妄想伤害我的晚晚,简直是痴心妄想。你就不怕你说出这样的话,我立刻把你杀了吗?” 军师并不理会自己被掰骨折的手,他看着泛着冷光的银色面具,忽而咧开嘴角,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道:“我知道你现在不会杀了我,你们想知道一些东西,而这些东西,只有我才知道。所以,你们在不达到目的之前,是不会对我如何的,我猜得可对?否则,我之前向这个女人下毒,照六皇子的性子,只怕是早就把我大卸八块了,毕竟,这女人可是你的未婚妻呢,是不是?” 夙夜对于军师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不置可否,早在当初他袭击晚晚的时候,自己便已经暴露了。不过如今,他已经落入他们的手里,他也不会担心这么多。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夙夜也不是个怕事的人,如今他有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他便不会轻易的退缩。 旁边的苏晚卿在听到军师的话后,脸色也有些沉了下来。她知道,这个军师不过是一时着了道,才会落得如此地步,他并不是一个愚蠢的人类。 他知道自己有利用价值,所以量他们也不会对自己怎么样,但这可就大错特错了。他们的确现在不会要了他的性命,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会给他点颜色瞧瞧。 易昭向前了一步,冲小决喊道:“小决,拿你新研发的药丸出来。” 小决看了军师一眼,尔后甜甜的应了一声,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掏出来的,变戏法一般,手上就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白盒子。 他看着易昭,撇了撇嘴说道:“我这可就一颗呀,还不知道什么效果呢,你可不要浪费。” 易昭拿着那颗药丸,慢慢的靠近军师,眼中带上了一丝笑容道:“给这位大名鼎鼎的军师吃,可一点儿也不会浪费呢。你不必担心,发生什么事情,大不了就是一死嘛。” 军师看着缓缓靠近自己的易昭,眼中闪过了一丝慌乱,他故作不慌不忙的说道:“你怎么敢将这些来历不明的药丸给我吃?若我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想要知道的东西,可就什么都拿不到了。” 苏晚卿淡淡的看着他,没有理,尔后开口道:“昭,喂他吃。” 易昭应了一声,也不管军师是什么表情,他掰开军师的嘴巴,毫不犹豫的将那药丸给塞了进去。军师甚至来不及挣扎,他咕噜一声,就将药丸给吞进去了。 军师只感觉自己的胃立刻开始火辣辣的燃烧,这种感觉让他非常不舒服。 偏生小决还在旁边笑眯眯的问道:“感觉效果怎么样?够疼吗?” 军师的脸色都变了,他只觉得面前的娃娃脸一点也不可爱,他吐出来的话语,就像是恶魔一般残忍。 易昭在旁边拍了拍小决的肩膀,安抚道:“小决,别急,你要耐心一点儿,药效发挥还是需要一点时间的。” 小决点点头,尔后期待的看着军师。仿佛这只是一件再疏松平常不过的事情,被小决这样火辣辣的盯着,军师只觉得自己的胃似乎更难受了。 一阵又一阵的火烧的灼热感袭来,军师真想捂住自己的肚子,奈何他的手脚被绑得十分结实,他根本无法挣脱。 军师吞了吞口水,有些艰难的问道:“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小决挠了挠脑袋,有些天真的说道:“这是我昨天综合了小鱼的口水还有小贝的粪便,加上一些药材做的,名字还没有想出来呢,你觉得叫什么名字好呢?” 军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还未开口,易昭已经在旁边贴心的回答道:“小鱼是小决饲养的毒蜘蛛,小贝是一条冰寒大蟒蛇。” 军师:“……”他的胃上下翻滚,几欲想吐。蜘蛛的口水就算了,他居然吃了蟒蛇的粪便?!而且,为什么毒蜘蛛要叫小鱼?他已经不想吐槽了。 过了一会儿,军师已经奄奄一息了。 苏晚卿看着他,拍了拍手道:“好了,可以开始审问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突变 军师微微睁开有些昏沉的双眼,看着面前几个面带笑容的绝色容颜,只觉得他们的笑容就像恶魔一般,让人从心底里燃起一股寒气。 军师自问见过各种各样的人,但像他们这般直接粗暴的,还真没有。 但是,军师也并非是如此容易屈服的人。 他咧开嘴巴,扯出一个难看的冷笑道:“你们有本事便杀了我,如今这般对我,也不会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的。” 苏晚卿挑了挑眉,看着他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想死?” 军师:“……”谁想死啊摔! 但是他显然已经没有力气再表现出过多的情绪了,那颗不知道有什么效用的毒药,已经在他的体内发酵,让他十分的难受,甚至连呼吸似乎都有一些困难。 在军师知道药丸的成分之后,他便已经想要将它吐出来了,即便是他这样的人,都被恶心到了。但是事已至此,他想做什么,也没用。 旁边的易昭看着军师,开口道:“没想到你这人还挺硬气啊,都死到临头了,什么都不愿意说。难道那些事情,真的比得上你的性命重要?” 军师缓缓扭头头颅,看向易昭,他冷哼了一声道:“你不必讲这些话来激我,我所守护的秘密,自然是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的。若我将秘密告诉了你,我也活不长。那么我何必要告诉你们呢?你们只会得到我的尸体罢了。” 小决看着一脸正义凛然的军师,忽然扯了扯苏晚卿的衣袖。 苏晚卿扭过头去看他。 小决指了指军师,咬着嘴唇道:“苏姐姐,如果这个男人没用了,可不可以把他给我用来试药?我最近新研制了很多毒药,正愁没人帮我试呢。” 军师的神色顿时僵住了。 他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小决又继续道:“虽然他丑是丑了点,但是起码能用,到时候小决拿块毛巾把他的脸遮住就行。” 小决说得一脸认真,旁边的楚炎早就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了。平日里小决是最乖巧的那个孩子,没想到现在说起话来居然也这么损,真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楚炎瞄了一眼苏晚卿,默默地在心里下了定论:看来是小决跟在头身边跟久了,否则也不会变成这样。看来头还是比较危险的,他还是小心一些为好,谁也不能得罪。 军师在听完小决说的话后,一口血又气得快要喷出来了,他怒火攻心的说道:“你这般残忍,究竟还有没有把别人当人看?” 小决没想到军师居然还敢这么说他,一时之间有点愣住了,站在原地没有接话。 一旁的苏晚卿却淡淡的开口道:“像你这样的人,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军师冷冷的看着苏晚卿,半晌,他露出了一个有些阴森的笑容道:“我这样的人怎么了?这天下,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故作高尚的人,才会逐渐走向毁灭!” 说完后,他又环视在场的几个人,耻笑道:“你们等着吧,你们以为自己所探寻的真相,就一定是正确的吗?等真相揭开的那一天,你们就知道,自己究竟错的有多离谱!这个天下,多得是你们不知道的事情,少自以为是了,等那一天的到来,你们到时候后悔也没有用!” 裴修看着面前忽然有些疯狂和激动的男人,微微皱了皱眉头,不着痕迹的挡在了苏晚卿的面前。 他看着军师,淡声道:“你凭什么这么自信,说出这些话来呢?你根本毫无根据。” 军师仰天大笑了几声,难听的笑声让在场的几个人都皱起了眉,就连旁边昏迷许久的蒙面大汉,都微微动了动。 军师笑了半晌才停下来,他浑浊而冷酷的眼睛看着面前的人,开口说道:“我有什么根据,你们这些人根本不需要知道。你们不过是皇帝的走狗罢了,根本不会理解我们这些人!我们也不需要你们的理解,等着吧,你们总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就算你们杀了我,我也不会说出任何一个字的!” 军师的眼里带着疯狂和毁灭,苏晚卿眯着眼睛看着他的神情。 苏晚卿前世作为一个佣兵,审问过形形色色的人,她早就学会了一套自己的方法,能够通过一个人的神情查探到他的内心。 眼下这个军师,原本分明是有些怕死的,但是如今却忽然转变了态度,宁死不屈。看他的神色,苏晚卿就知道,看来今日他们是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就算继续拿生死来逼迫他,军师也不会说出任何一个字了。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忽然间转变了自己的态度?是他们的话语,刺激到了他吗? 即便聪慧如苏晚卿,此刻也找不到苗头了。 任凭楚炎在旁边如何说话,军师都紧闭着双眼,看也不看在场的几个人,他犹自闭目养神,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让一旁的楚炎气得牙痒痒。 要不是易昭理智的拦住了他,只怕是他早就提刀上前,将军师大卸八块了! 这个军师,如此的不知好歹,真是可气! 苏晚卿看已经问不出什么来了,她皱了皱眉,对着易昭等人使了个眼色,易昭等人顿时心领神会,不再纠结于此,直起身来,跟着苏晚卿和裴修离开了房间。 裴修的暗卫还守在门口,在看到他们出来后,立刻支起了身子,行了个礼。 裴修冲他点了点头,开口道:“接下来这几天,你务必看好他们,一只苍蝇也不要飞进去!” 暗卫恭敬地点了点头,斩钉截铁的答应道:“主子您放心吧,在下一定会日夜不息的守在这里的!” 裴修点了点头,搂着苏晚卿的纤腰,往旁边的房间去了。 几个人在原本的位置坐下,苏晚卿刚刚坐下来,楚炎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头,你怎么就出来啦?我们不审问那个劳什子军师啦?” 苏晚卿接过裴修递过来的热茶,轻轻地抿了一口,而后道:“看他那副样子,我们也审问不出什么东西了,所以也不必待在那里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楚炎想了想,又有些不甘心的问道:“难道我们就这样放弃吗?那个军师的态度,真是让人瞧着生气!我都想砍他两刀了,气死我了!” 楚炎的脾气本就比较暴躁,这会儿被军师这般挑衅,怎么可能平静得下来。 苏晚卿看着一脸不开心的楚炎,笑了笑,安抚道:“别着急,先晾他几日,这军师的态度转变的太过突然,我也琢磨不来他究竟在想什么。等过些日子,再去看看吧。总之,我们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你就放心吧,到时候让你撒撒气。” 楚炎听了苏晚卿的话,心里这才好受了一些。否则,若是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军师这般傲气,他却什么也不能做,这让他如何能够忍受? 裴修在旁边默默地为苏晚卿添着茶水,并没有说话。这些事情,让晚晚决定便可以了,他需要做的,只是在晚晚需要他的时候,为她保驾护航,这就足够了。 苏晚卿虽然这般安慰了楚炎,但她现在心底其实也有些没底。军师的态度转变的太奇怪了,她到现在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呢。 明明自己都被抓了,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他为什么一点儿也不着急呢?究竟是什么样的秘密,值得他用生命去守护。 如果要到这个地步,那背后这个秘密,只怕是会牵扯到很多的东西。 苏晚卿想到这里,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淡了下来。 一股温暖的触感从苏晚卿的手心传了过来,她微微偏过头,看向裴修。 裴修温柔的抓紧了她的手指,轻声的说道:“别担心,一切事情都会有办法解决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背后都有我呢,别担心。” 苏晚卿看着裴修温和的眸子,原本有些焦躁的心也渐渐地安定下来。是了,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她现在掌握的东西远远不够,根本不足以揭开背后的谜题。 处理这些事情,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她眼下就算想的再多,也没有用。还不如多收集一些线索,这才是眼下最重要的。 况且,那军师问不出话来,不是还有一个蒙面大汉吗?那大汉与军师也是认识的,要问出一点线索,应该是不难的。 苏晚卿冲裴修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旁边的易昭等人看自己的主子和自己的头这般恩爱,都露出了欣慰的神情。 他们刚说几句话,门忽然被有些急促的敲打。 裴修皱了皱眉,开口道:“进来。” 门被打开了,那个暗卫脸色有些焦急的说道:“主子,那个蒙面大汉死了!” “什么——”苏晚卿几个人的神色顿时变了。 他们起身冲向隔壁的房间,果然,那蒙面大汉方才还有呼吸,如今胸膛已经毫无起伏,一看就知道是刚刚死去不久。 苏晚卿不顾一切,抓着那军师,冷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军师睁开眼睛,露出了一个丑陋的笑容道:“我说过,真相,谁也无法挖掘,你们不要挣扎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一波未平 “你——”苏晚卿看着军师一脸得意你无可奈我何的模样,一时之间竟然有些语塞。 刚刚出现的希望,如今转眼间变成这样,换做是谁,都无法接受。 就像是一个盲人的面前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丝光明,而后转眼间又消失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让苏晚卿非常的不爽。 但是眼下,人已经死了,饶是苏晚卿再厉害,也没办法让死人复活。 一旁的楚炎看着军师欠揍丑陋的笑脸,方才刚刚消下去一些的火气,顿时又“蹭蹭蹭”的冒上来了。 他上前几步,狠狠地踢了几脚军师,估计是加上了内力,那军师顿时吐了好几口血。他咧着嘴吐了几口血,冷冷的看着楚炎,半晌才说道:“今日这般对我,若我此次没死,他日必定不会放过你。” 楚炎更气了,他又狠狠的踢了军师几脚,肚子都快要气炸了。他如今这般模样,居然还敢如此不怕死的挑衅自己,真当他不敢杀了他是吗? 苏晚卿明白楚炎的心情,她眼下也觉得很心烦,但事已至此,即便如此也没用。 旁边的易昭看了一眼苏晚卿,而后站出来拦住了楚炎,轻声的说道:“算了,人已死,这样也没什么用。你越生气,他不过是越得意罢了。” 军师看了一眼易昭,冷笑了一声,扭过了头。 易昭也不恼,只是淡声说道:“你敢如此这般,不过是因为你背后有仰仗罢了。等哪一天,你的仰仗没了,你什么也不是,不过是一团烂泥。” 军师听后,脸色有些微变,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很快恢复了神色,笑着说道:“无事,我的主人永远不会抛弃我,你以为他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不,主人是那么的仁慈,就像一道光一样,一直照耀着我们。若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我……” 说着说着,军师的脸上居然有一种虔诚的神色,这种充满了信仰的目光,让军师原本丑陋无比的脸带上了一丝淡淡的光辉,竟让人觉得他的容貌也不是那么难以让人接受了。 但苏晚卿却对军师这种表情非常的不舒服,军师这种神情,让苏晚卿联想到现代那种迷信的思想。一个人无论对错,无条件的相信一个人,甚至将那个人誉为神明一般。这样的感觉,难道不觉得很病态吗?这跟被洗脑了,没有丝毫的区别。 但这种信仰最可怕之处在于,无论你信仰的人,让你去做什么事情,即便伤天害理,你也不觉得有丝毫的问题。若有无数这样想法的人,那么这个社会,便会岌岌可危。 苏晚卿想到这里,忽然感觉有些凝重。不知道像军师这样的人,究竟有多少。如果说他信仰的那个人,手下还有非常多像军师那样的人,那么这个世界,就很危险了。 她试探性的开口道:“那个照耀着你的人,是一个怎样的人?” 军师听到苏晚卿一问,一开始挺开心的回答道:“他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刚说了几个字,他忽然意识到什么,立刻闭上了嘴巴,恢复了原本不可一世的神色。 他看着苏晚卿,冷冷的笑道:“想从我嘴里探知任何关于我主人的消息?不可能!你们这些人,根本不配知道主人的事情和他的行踪。” 苏晚卿没想到军师这么快恢复正常,但联想到他所做的事情,他也不是一个愚蠢的人,也就释怀了。她也没奢望能问出什么东西,但起码现在她知道,军师的头上,还有一个厉害的角色。 而且这个角色,还不简单。 能够让一个如此强大而又残忍的男人,露出这般崇拜和敬仰的神情,已经足以看出,背后的那个人,究竟有多厉害了。 但眼下,苏晚卿也没有更多的线索,若那个人真的出现了,不知道这个天下会出现什么样的事情。 但苏晚卿能预感到,这个天下,怕是不会太平了。 苏晚卿看也问不出什么东西,看军师又犹自闭上了自己的双眼,她索性开口道:“走吧。”她指了指蒙面大汉道:“把他扛出去。” 裴修的手下立刻应了一声,上前便要直接伸手去抬蒙面大汉的尸体。 小决在旁边看着,忽然开口道:“别碰他!” 这一吼,那暗卫顿时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小决,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喊住自己。 苏晚卿看小决的神色不对,立刻开口道:“怎么了小决,是不是这个尸体有什么不对?” 小决点了点头,指着蒙面大汉道:“他的皮肤上有白色的粉末,若我没有猜错的话,只怕这是一种毒素。若你碰了他,后果也许不堪设想。” 暗卫听了小决的话,仔细的看了一眼那个蒙面大汉,果然发现他的皮肤上沾着一层细细的粉末,若不仔细观看,根本不会注意。更可怕的是,他有很大一片皮肤都细细的撒着那些粉末,一看便知道,必定是有人故意这般做的。 暗卫想到这里,不禁起了一身冷汗。若自己方才直接去搬蒙面大汉,他的手只怕是此刻就已经废掉了。 苏晚卿扭头看了一眼军师,正好捕捉到他脸上有些惋惜的神情。很明显,军师对于他们发现了蒙面大汉身上撒的毒粉感到十分的遗憾。 苏晚卿微微皱紧了眉头,这个军师,看来随时都不能放松大意。就算他被绑着,谁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就像这蒙面大汉一般,就连他是怎么死的,他们都还不清楚。现在这个尸体上沾满了毒粉,他们也不能轻易碰触,这下毒之人,果然是好狠的心肠! 按理来说,军师必定是下不了毒的了,他的双手双脚都被绑得死紧。苏晚卿对于易昭创造出来的天蚕丝,还是很有自信的。 那么,弄死蒙面大汉的,必定另有其人。至于是谁,能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在隔壁的房间,一声不响的,将一个大汉给毒死,他必定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但是苏晚卿有些想不通,既然那人弄死了蒙面大汉,应该跟军师是一伙的,毕竟军师还好好地,而且他还如此得意。 那么,那个人为何不直接将军师救走呢?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苏晚卿只觉得,背后的东西如同一团乱麻一般,一层一层的缠绕在一起,让她没有丝毫的头绪。这种感觉,真让人郁闷。 苏晚卿吩咐那暗卫带上手套,将蒙面大汉的尸体给带走了。 在临出门之前,苏晚卿再次看了一眼闭着眼的军师,他似乎有所感应一般,睁开了眼睛,对着苏晚卿咧开了嘴,露出了一个阴森森的笑容,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苏晚卿转过了头,不再看他。 出了门后,苏晚卿冷声说道:“冰,昭,将你们手下的人调一些过来,严加看管这里!我不允许有任何不属于这里的东西出现。” 易昭和若冰也了解到此次事情的严重性,恐怕牵扯的东西并不少。他们看着苏晚卿,认真的点了点头。 几个人在原来的房间中也待不下去了,原本以为很容易解决的事情,却冒出了这么多问题。这个军师简直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怎么刺激都不开口,也不怕死。 面对不怕死的人,苏晚卿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宁愿死,都不愿意暴露背后的力量,可想而知,那股力量,究竟有多神秘了。 苏晚卿有些心烦的挠了挠眉心,旁边的裴修看着苏晚卿这般,有些心疼的为她按摩着太阳穴。 太阳穴传来暖暖的温度,苏晚卿微微眯起了眼,稍微打起了一些精神来。她不会就这样轻易放弃,还有修在她的身边呢,加上若冰他们,她不必担心太多。桥到船头自然直,不是吗? 苏晚卿和易昭他们没再说什么,很快便散去了。易昭他们都要去查一查这些事情,他们想不明白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眼下可不是轻松谈话的时候。 要想找出军师背后的那股力量,他们还需要投入更多的精力才行。 裴修拉着苏晚卿的小手,将她带了出去。 用裴修的话来说,这几日苏晚卿的神经都绷得太紧了,不如出去散一散心,放松一下心情。 苏晚卿知道裴修一直都如此贴心,他这般做,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好过一点。因此她欣然接受了裴修提议的要带她去游湖的打算。 两个人走到了湖边,此刻已经是深秋,落叶纷纷。放眼望去,除了绿油油的湖水,已经没有多少片叶子还带着鲜嫩的颜色了。 寒风习习,吹动着苏晚卿脸颊边的秀发。 裴修轻柔的将苏晚卿的头发捋到耳边,温柔的看着她。 苏晚卿回过头来,对上了裴修的眼神,她的眼神也渐渐温柔下来。 裴修低下头,轻轻的吻住了苏晚卿的樱唇。 苏晚卿闭上了眼睛,时间仿佛就停在了这个美好的时刻。 但很快,这个宁静美好就被打破了。 一个穿着浅黑色衣裳的黑衣人凭空出现在二人面前,苏晚卿神色一凛,刚想出手。 一旁的裴修阻止了她,解释道:“这是父皇身边的暗卫。” 他看向那个暗卫,轻声道:“发生什么事了?” 那暗卫行了个礼,看了一眼苏晚卿,然后神色有些焦急的说道:“六皇子,六皇子妃,你们还是快些回宫里吧,皇上到处在找你们,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 裴修和苏晚卿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目光看到了迷惑不解。若没什么重大的事情,只怕是裴天宇也不会出动暗卫。 裴修当机立断的点头道:“好,现在我们就启程回去!”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一波又起 裴修和苏晚卿所在的湖边恰巧离皇宫并不远,两个人此刻也顾不得什么儿女长情了,赶紧就往皇宫的方向赶。 两个人离得近,脚程又快,很快就到达了皇宫。 御书房中,裴天宇阴沉着一张俊脸,看着手中的文件。他看了半天,但心思似乎并不在那叠文件上,看了一会儿,他长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文件摔到了一边。 竹简被甩开,力道大得打到了桌旁翠绿色的翡翠玉杯。翡翠玉杯倒向一旁,杯中清澈的茶水缓缓地渗了出来,染湿了桌上金黄的桌布。顺着圆滑的桌子,翡翠玉杯慢慢向前滚动,最终到达了桌子边缘,“啪”的一声,翡翠玉杯像是突然失去了支点,跌落在地上,成了一片没有价值的碎片。 裴天宇对于那个价值连城的翡翠玉杯看也不看一眼,杯子跌落的声音让他更是心烦。想到方才自己收到的消息,他的眉头又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偏生在这个时候,小六又不在宫中。除了小六,裴天宇并不想找其他的皇子。小二虽然也可以找他商量,但他最近刚刚成亲,毕竟办了喜事,现在这档子破事,牵扯的事情太多,还是别让他知道为好。 裴天宇毫无办法,问了一圈都不知道小六去哪里了。对于裴修外出,裴天宇多少是有些欣慰的,以前的几年,他总是一直呆在自己的寝宫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儿都不去,显得太过孤立了。 如今他能够踏出宫门,到外面的世界去,从一个普通的父亲的角度出发,裴天宇自然是高兴的。而他也知道,这一切的变化,都来源于苏晚卿。 正是因为苏晚卿的出现,裴修才会做出这样的改变。所以从这个方面来说,裴天宇对于苏晚卿,除了喜爱之外,其中还蕴含着一丝感激。 他知道小六此刻必定是和苏丫头待在一起,虽然他很不想打扰两个人,毕竟离两个人的婚事,也不算远了,年轻人,自然是希望多一些时间独处。 但如今,宫中出了大事,除了小六,裴天宇也想不出其他的人能够解决这个问题了。他不得不紧急的出动自己的暗卫,四处去寻找小六的下落。 有什么事情,也只能等小六回来再说了,他如今在这里干着急,也不是办法。 这边裴天宇正在苦恼着,门口便已经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一个太监喊道:“参见六皇子,苏小姐。” 裴天宇听到太监的声音,眼睛顿时一亮,门一打开,刚刚出现裴修和苏晚卿的身影后,裴天宇已经一边招手一边开口道:“小六,苏丫头,你们快些过来。出大事儿了!” 裴修和苏晚卿对视了一眼,看到御书房中除了裴天宇并无他人,旁边还倒着一只破碎的翡翠玉杯。看来,皇上这次,是真的遇到难题了。 苏晚卿隐约还记得,上次她进宫去找裴修的时候,裴天宇还跟她说过,这个翡翠玉杯是一位西域的客人送的,他甚是喜爱呢。 但是如今这个皇上喜爱的杯子,就这样静静的躺在地上,变成了一块块的碎片。皇上却连看也不看一眼,足以看出,他碰到了不简单的事情。 裴修牵着苏晚卿的手,走到裴天宇的面前,微微行了个礼,尔后问道:“父皇,您急着召唤儿臣,可是有什么要事?” 裴天宇看着他们交握在一起的双手,抬起头看向两个人,紧皱着眉头道:“今日,我接到下面的消息,在城南的方向,靠近一个荒无人烟的小渔村旁边,发现了两具女子的尸体。” 还未等裴修发问,裴天宇又继续说道:“这两具女子的尸体保存完好,并未受到什么损坏,但她们却完全死透了,死因不明。” 裴修和苏晚卿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诧异。 两个尸体毫无损伤,却又已经死去。 苏晚卿开口问道:“难道,是中毒?” 裴天宇点点头,却又摇摇头,随后说道:“是不是中毒,目前还不好说,这两个女子的尸体,我们根本无法得知,她们究竟是何人,来自何方。” 裴修开口道:“根据面部特征,在全国进行搜索,难道也寻不到么?” 裴天宇苦着一张脸,尔后开口道:“问题就出在这里,这两个无名的女子,她们的脸……都没了。光是一具身体,全国上下相同曲线的女子这么多,是断然找不出来的。” “脸没了?”裴修和苏晚卿有些惊讶地开口道。 裴天宇神色有些沉重的点点头。 苏晚卿沉默了半晌,尔后开口道:“皇上的意思是,那两个女子的容貌,被毁了?” 裴天宇摇了摇头,有些苦涩的说道:“不是毁容了,就是整张脸都没了。包括眼睛、鼻子、嘴巴,就像是一张面孔,被活生生撕下来了一般,什么也都不见了……” 裴修和苏晚卿顿时愣住了。 毁容已经是一件残忍的事情了,整张脸都没了,是一种怎样的概念? 按照裴天宇的意思,只怕是这两位女子的脸皮被硬生生的撕扯下来了,而且,五官,只怕是也被挖走了。 但若是这般说的话,那两位女子的身上毫无伤痕,她们的死因…… 苏晚卿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那两位女子,身上还有血液么?” 裴天宇没料到苏晚卿会问这么一个问题,正常来说,若是女子听说这种事情,只怕是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哪里还会思考别的事情。 但面前的毕竟是苏丫头,裴天宇看苏晚卿的神情并无太大的变化,心中的满意度又提高了许多。果然是他儿子看中的人,就是跟寻常的普通女子不一样! 裴天宇想了想,老实的回答道:“这个我倒不太清楚,具体的情况,需要到那里去查看才可以。这两具女子的尸体出现得太过蹊跷,而且她们的容貌实在是……太过残破,若是被旁人知道了,我害怕会在京城中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裴天宇在裴修和苏晚卿的面前,从来不自称“朕”,这也表明了他对二人究竟有多重视了。 苏晚卿点了点头,她自然明白裴天宇的意思。两具无名女尸,本来就已经足以引起大家的关注了,若让他们知道,那两位女子的脸都没了,严重一些,只怕是天下都会出现混乱的情况。裴天宇作为一国之君,自然是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一旁不吭声的裴修开口道:“所以父皇的意思是,让儿臣去彻查此事?” 裴天宇点了点头,看着裴修,又看看苏晚卿道:“你做事稳重,苏丫头又这般聪明,你们联合起来,自然是事半功倍的,我丝毫不怀疑你们的能力。最近朝中的事情又比较多,我根本脱不开身。眼下又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不找你们,也真不知道找谁了……” 苏晚卿第一次看到裴天宇露出这般疲惫的神色,她看着裴天宇黝黑的头发,从中看见了点点的白色。她这时候才发现,原来一国之君,即便看起来再强大,终究,人都是会老的啊。 裴修看着裴天宇的神色,眼中划过了一丝复杂的神色。 半晌,他轻声道:“父皇,此事便交给我与晚晚吧,朝中的事情,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有的时候,不想那么多,反而比较好。听说最近您总是咳嗽,您……注意身体。” 裴天宇看着裴修,他许久没有这般关切的说出这样的话语了,似乎从他成年以来,他便没有好好的亲近过自己了。如今被自己最喜爱的儿子这般关怀,裴天宇甚至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一丝热热的。 他低下头,点了点头,过几秒后才抬起头来笑道:“好,父皇知道了,父皇会照顾好自己的。小六和苏丫头也是,趁着年轻,要多照顾好自己。不要像父皇一样,等年纪大了才知道错,如今落得一身的病根子,难好喽。” 苏晚卿看着裴天宇的笑容,心里不知为何忽然有些酸酸的。虽然她跟裴天宇的接触并不算多,因为裴修母妃的事情,她曾经还一度有些瞧不起这个男人。 但是如今她才发现,裴天宇在裴修和她的面前,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普通的父亲罢了。苏晚卿毕竟不是皇帝,她并不能明白,作为一个皇帝,究竟背负着多大的责任。 但是如今,看着裴天宇这般,她忽然有些明白了。 每个人生而在世,总有迫不得已的时候,而作为一个皇帝,是最迫不得已的。即便表面上看着风光无限,但内里的事情,又有谁懂呢? 皇上失去了他最爱的女人,最疼爱的儿子又在最辉煌的时候受了伤隐去。苏晚卿忽然不能想象,在那一段孤独而悲伤的时光中,面前这个男人,究竟是带着一种怎样的心态,面对着一切,依然承担着自己所有的责任,默默地挨过去的。 苏晚卿知道,那一定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至少对她来说是如此。 就在这一刻,苏晚卿对于裴天宇,肃然起敬。 第一百六十八章 小渔村 裴天宇尚且不知道,自己一个无意之间的举动,居然让苏晚卿对自己刮目相看。 若他知道了,只怕是会觉得很好笑吧。 一个小小的丫头,脑子里想这么多东西,她果然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判断。 裴修看着自己的父皇裴天宇的模样,心中一时之间也有些五味杂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也是今天才意识到,自己的父亲,似乎也跟普通的父亲没什么两样,即便再强大,身份再高贵,终究会慢慢的老去。 而这种老去的速度,即便一个人再强悍,也是无法避免的。 他的父皇,在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征战四方的勇士。在他很小的时候,他便总是听说,父皇在外边又打了胜战,或者又获得了一个领地。年轻的父皇,总是爱拼爱赢,什么事情都不愿意服输。为了赢得自己想要的一切,他也从未放弃努力,拼命的抓住一切机会。 在所有的皇子中,他的父皇即便不是最聪明、最突出的那一个,他肯定也是其中最努力、最刻苦的一个。从很小的时候,他便听说了以前自己的父皇作为一个皇子时的丰功伟绩。 裴天宇从小便有着自己独立的思考和目标,他想要做什么事情,便会努力去达成。即使这个过程再艰苦,但他一旦确立了自己的目标,便不可能轻易地放弃。 正是这一股子精神和拼劲,使得年轻的裴天宇在众多的皇子之中脱颖而出,成功的赢得了自己父皇的注意和赞赏。 在皇宫中,皇子这么多,要想要出人头地,本来就要付出比常人多百倍甚至千倍的努力,若想要赢得那个位子,这就意味着裴天宇需要发挥更多的发展空间,找到适合自己的路,才能够顺利的在这条充满荆棘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 很多人都说,成功的坐上那个位子,本来就需要许多的血肉堆砌而成。但对于裴天宇来说,最重要的,终究还是一个人自己的能力。否则,光靠杀戮,是永远都无法服众的。因此在天离国逐渐从战乱走向稳定时,裴天宇首先选择做的,便是与周边的国家结为联盟,互通有无,共同发展。唯有双赢,才是一个国家长期存在下去并继续繁荣昌盛的重要方法。 而对于裴修来说,在他很小的时候,经常陪在自己身边的,其实更多的是自己的母妃。他在外面听说了很多自己父皇的丰功伟绩,小小年纪的他,其实一直都以自己的父皇为荣。 在裴修很小的时候,他也下过这样的决心,自己以后也要变成像父皇那样强大的人。但父皇实在是太过忙碌了,基本上没有什么时间能够陪在母妃和自己的身边。 偶尔有时间,他也只是跟母妃一起喝喝茶,聊聊天。很少很少,能够陪伴在自己的身边。裴修的母妃也跟自己解释过,自己的父皇,不比那些普通父亲,他的身上背负的责任,比那些男人要重许多倍。 他背负着不仅仅是一个家庭,更是一个国家,是全部老百姓的未来,是天离国的未来。 小小的裴修虽然有些懵懂,但他对于父皇经常不出现,母妃偶尔露出落寂的神色,裴修依然感到有些不快活。 直到成年之后,自己失去了母妃,裴修拼了命的证明自己,终于还是成为了天离国最年轻的战神。其实,裴修这般做,不仅仅是为了证明给天离国的老百姓看,更是想要证明给自己的父皇看。 即使他从来都不愿意承认,但其实在裴修的心里,裴天宇依然占据着一个重要的地位。只是因为自己的母妃,裴修始终无法越过那一道坎。 母妃的死一日不解,他的心便一日难安。 裴天宇并不知道裴修的心里想了这么多,他此刻还在为自己的儿子关心自己而感到欣慰不已。他终究也到了一定的年纪,日后的日子,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虽然小六的腿脚不好,但在裴天宇的心中,他依然是太子的不二人选。 若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即便那些老家伙不同意,他也一定会立小六为太子的。只因为这个位子,除了小六,真的无人可以胜任了。 小六的性子,可以说是最像他年轻的时候。什么事情都不服输,但又从来不愿意表现出来。真是个别扭的孩子。 裴天宇看着裴修,他如今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生活,又即将要成亲,裴天宇也不希望说太多这些事情,否则,自己的儿子只会反感罢了。 裴修和苏晚卿在离开皇宫后,立刻马不停蹄的朝着裴天宇所指明的方向赶去。 听裴天宇说,那两个女子的尸体如今还在那个小渔村附近,他派了专门的人把守,同时也派了大夫过去,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慌乱,还是希望裴修他们尽快将这两个女子的身份找出来。 裴修和苏晚卿感到目的地时就发现,城南的这个小渔村,当真是偏僻。 破破烂烂的屋檐,随意扔在地上的破船,已经完全腐朽的独木桥等,都在告诉着世人,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经过了,用荒无人烟来形容,当真是一点儿也不为过。 风轻轻的吹过,还刮起了地上的一阵阵灰尘,黄土飞扬,使前方的路都有些看不太真切。 裴修和苏晚卿来到裴天宇所说的地方,一个黑衣人立刻迎了上来,在看到裴修标志性的银色面具和脚下的轮椅后,当即对他行礼,说道:“六皇子,您来了。” 在看到苏晚卿后,那个黑衣人愣了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冲着苏晚卿行了个礼,也恭敬了唤了一声:“六皇子妃。” 苏晚卿对于黑衣人的称呼也不介意,她和修也即将要成亲了,所以对于这些称呼,无论是早些晚些,都不重要。反正她本来就是未来的六皇子妃,现在,不过是提前行使了权利罢了。 裴修冲着黑衣人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外面的黄沙,微微皱了皱眉,尔后开口道:“这里的环境,一直都这么恶劣么?” 此刻裴修和苏晚卿处在小渔村中一个有些破旧的木屋中,但此地应该是被黑衣人打扫了一番,所以看起来还算干净。 黑衣人听到裴修说的话,点了点头,回应道:“回六皇子,城南这边的地界,是靠近西域那边的国土的,这里的土地与西域的土地有几分相似,因此风大的时候,这里总是黄沙遍地,吹得让人走路都看不清楚。以前在这里还住了一些村民,后来这些村民都陆陆续续搬走了。这附近的河流已经干涸了,也打不上什么鱼,这种土地也种不上什么粮食,所以久而久之,这里便无人了。” 黑衣人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裴修和苏晚卿听后,很快便了解到这里的情况了。 这么说来,这个小渔村,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被彻底的荒废掉了。 这两个女子,必定不是特地来到这里的,毕竟这里什么也没有。唯一能够解释的,便是有人知道,这里根本不会有什么人经过,因此即便杀了人,抛尸在这里,在短时间内也不会被人发现。 裴修想了想,又问道:“那那两个女子的尸体,究竟是如何被人发现的?” 黑衣人愣了愣,赶紧回答道:“六皇子,是这样的,虽然这里平日里并没什么人烟,但是在小渔村几公里外,还有着一个母溪村,那里还住着少数靠种地为生的居民。母溪村的土地并非黄土地,但那里的人若要出村进城,通常都需要经过这个小渔村,才能够走到外面去。这两具女子的尸体,正是母溪村的村民发现的,他们报告给了当地的县令听,后面我们这边便得到了消息。” 裴修和苏晚卿对视了一眼,看来这边也并非完全荒无人烟,几公里外的母溪村,不正是一个去处么? 他们不相信,这背后之人会不知道这附近还有另外一个小村庄。若他明明知道,这个小村庄的人,迟早会经过这个小渔村,却还依然将那两具尸体抛弃在此处。 那么只能说明一件事情,就是那个幕后之人,根本就不怕这两具尸体被发现。相反,他还特地制造时机,使得这两具尸体在一个也许在他看来是恰当的时机,再被人发现,到时候,等这些事情传了出去,必定会在天离国中掀起一阵混乱。 那么,那个背后之人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杀了人,却还要送上门来,这是一种怎样的心态? 苏晚卿一时之间有些想不清楚。 最近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出现,使得苏晚卿的思维都有些混乱了。她也告诉自己,不要想那么多,顺其自然,但现实总是防不胜防的让自己又陷入了难关中。 裴修握紧了苏晚卿的手,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眉心,在苏晚卿的眉心被揉平后,裴修开口道:“晚晚,我们去看看那两具尸体吧。” 苏晚卿想了想,点了点头,现在下定论一切都为时过早,还是先看看情况再下定论。说不定那两具尸体身上,还带着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那黑衣人听说裴修要看线索,脸色顿时有些不自然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小渔村(2) 黑衣人欲言又止的说道:“六皇子,您要去看尸体?” 裴修看着黑衣人的神色,有些奇怪的点了点头,随后说道:“不看线索,如何能够判断那两具尸体是怎么死的呢?” 那黑衣人咽了咽口水,说道:“六皇子您去看尸体可以,不过您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他看向一旁的苏晚卿,又小心翼翼的说道:“六皇子妃,应该不会去这般脏污的地方吧?” 苏晚卿也奇怪的看着黑衣人,看着他眼里想说又不敢说的神色,她终于恍然大悟。敢情这个黑衣人是担心自己是一个女孩子,看到这些东西怕被吓到呀! 苏晚卿对于这个黑衣人的“担忧”不禁感到有些好笑,不过他所想的也并非没有道理。毕竟大部分的女孩子,在听到尸体这个词,本身就已经很害怕了,别说要去现场看尸体了。这样的女子,应该是少之又少的。 苏晚卿浅笑着开口道:“你们六皇子去了,我作为未来的六皇子妃,又怎么能不去呢?说出去,岂不是会被世人笑话?” 那黑衣人以为苏晚卿的意思是自己瞧不起她,赶紧摆摆手,有些慌乱的说道:“六皇子妃,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在下绝对没有瞧不起六皇子妃的意思。只是,那两具尸体的模样,着实有些惨,跟寻常的尸体差别很大。在下担心六皇子妃看到了,会感觉到不舒服……到时候,若六皇子妃有什么事情,六皇子一定会担心的。” 黑衣人说到后面,愈发觉得自己说得没错,他作为一个大男人,在看到那两具尸体的时候,都吓了一大跳,更何况是六皇子妃一个女子呢?黑衣人本身就是一个暗卫,自认见过的尸体也不算少了,但是这么奇怪而又残忍的尸体,他还真的是第一次见。 一旁的裴修看到黑衣人担心的神色,摆摆手道:“无事,此事便不用你担心了,我们家晚晚可不是那些寻常少女可以相比的,所以并不会发生你担忧的事情,你只管带我们进去便是了。” 那黑衣人皱着眉头,虽然隔着面纱看得并不太真切,但苏晚卿的的确确感觉到,这个黑衣人的确很担忧。 她对此不禁更好奇了,那两具尸体,真的有这么恐怖?连一个见惯了杀人场合的暗卫,都觉得可怕?若真的是如此,那她更要去看看了。 苏晚卿前世毕竟是个佣兵,何况她还是个佣兵之王,见过的尸体也不算少了,千奇百怪的尸体,她也不是没有见过。 眼下,那个军师神秘的身份还没有搞清楚,又搞出了这么多事情。苏晚卿甚至怀疑,这些是不是都是背后有人精心安排好的?若真的是这样,那背后的人的心思,可就太可怕了。 苏晚卿想到这里,冲着黑衣人开口道:“好了,时间不多了,快些带我们去看尸体吧。” 那黑衣人看六皇子和六皇子妃都如此坚持,他又不能不执行上级的命令。他想了想,叹了口气道:“既然六皇子妃已经决定好了,那便跟在下来吧。”他看向六皇子,比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裴修点了点头,牵住苏晚卿的小手,跟在黑衣人的身后,往前走去。 走在路上,苏晚卿仔细地观察着四周。 他们所走的路,灰尘有些多,路边长着几棵营养不良的树木,旁边还有些稀稀拉拉的小草衬托着这些树木,上面也是铺满了灰尘。 周围有几间低矮的屋子,有的屋檐由于是稻草铺成的,经历了风吹雨打,太阳暴晒,有些房顶已经塌了下来。房门也要掩不掩的半开着,上面挂着一些零星的稻草。 苏晚卿顺着这条路望过去,入眼的都是这样的房屋,荒凉而败落,让人看了便没有欲望继续走下去。 黑衣人一边往前走着,一边回头冲着裴修和苏晚卿解释道:“六皇子,六皇子妃,因为那两具尸体被发现的地方,比较靠里,所以走过去需要一段距离,还望二位见谅。” 裴修点点头,示意黑衣人他们并没有关系。黑衣人看六皇子和六皇子妃这般好说话,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他虽是个暗卫,但毕竟是跟在裴天宇身边的,平时除了出任务,基本都呆在自己应该呆的地方,与这些皇宫贵族的接触,是少之又少的,更别说和皇子这般近距离的接触了。 六皇子裴修的威名,在几年前他也是知道的,那时候,他还一度非常崇拜六皇子呢。但是没想到后来六皇子出了这档子事,他看着苏晚卿熟练地推着裴修所坐的轮椅,不禁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看来,果真是天妒英才,六皇子这几年这般颓废,想必也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幸好,他碰上了六皇子妃,虽然这个六皇子妃之前的名声也不是那么好,甚至和二皇子有过婚约。但毕竟男未婚女未嫁,以后的事情谁说的清楚呢?这不,六皇子妃还不是和六皇子好上了? 苏晚卿并不知道黑衣人的脑子里想了那么多,她推着裴修刚刚避开了一块石头,迎面一阵狂风便刮了过来。 苏晚卿立刻眯起了眼睛,裹紧了头纱,看向前方,并顺手裹了裹裴修身上的薄毯子。在来这里之前,他们便已经知道,这个小渔村本就靠近西域边界,风沙特别的严重。从来的路上苏晚卿便已经察觉了,周边的树木小草都要死不活的,一朵花的影子都没有,甚至一个小生物都不曾见过,周围的房屋也都满是灰尘和黄沙堆积,看起来十分的苍凉。 因此他们做足了准备,裹好面巾,穿上防风的衣裳。否则,在这个地方,苏晚卿可以保证,若他们直立着不动,估计很快就会被黄沙掩盖,最起码在身上也会沾上厚厚的一层黄沙。 黑衣人正胡思乱想着,一阵风刮过来,他下意识的回过头去躲避,正好看到苏晚卿正在给裴修细心地裹毯子,随后,六皇子眼神温柔的看了一眼六皇子妃,六皇子妃回了他一个浅浅的笑容。 黑衣人顿时愣住了,刮在脸上的风沙仿佛也没有感觉了。世人都说,六皇子和六皇子妃的感情好,之前他对此根本不以为然。世间的感情,哪有这么多情意绵长的说法,都是合适便继续走下去罢了。 但如今他看到六皇子和六皇子妃的举动,才忽然相信,原来世间,真的存在着那样的一种感情。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而这种彼此付出,让彼此感到更快乐,更幸福,这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黑衣人似乎想到了什么,抹了一把脸,待风沙稍稍平息一些后,他回过头来,继续往前走,但心境已经与方才来时不同。 苏晚卿继续推着裴修往前走,裴修抓着苏晚卿的衣袖,不愿意松手,像个小孩子一般。苏晚卿一开始还有些无奈的提醒他,他一直这样举着手,会很累的,但裴修怎么也不肯听。 若不是有个黑衣人在,裴修早就站起来,直接抱着自家晚晚,直接施展轻功往案发现场去了。 苏晚卿如今的轻功可谓是出神入化了,自从之前她说要学武功,两个人又明白了彼此的身份之后,裴修便非常尽职尽责的教自己未来的小娇妻如何施展轻功。一开始,苏晚卿还没有明白其中的原理的时候,的确是很难腾空,即便偶尔腾空,也不过是歪歪扭扭的往前,裴修总是在苏晚卿即将落在地上的时候,及时的接住了她。 苏晚卿毕竟天资过人,在熟练的掌握了其中的方法之后,很快就可以平稳的飞行了。为此,裴修还有些惋惜,他的晚晚就是太过聪明了,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让他这个男人,有时候都有些自愧不如。不过裴修更惋惜的是,晚晚飞得越来越稳当了,再也不会傻乎乎的掉自己怀里来了。 若苏晚卿知道了裴修的想法,肯定要瞪他了。这个男人也真是的,她变得更优秀,他还不乐意了。 不过对于裴修来说,他的确不希望苏晚卿越来越强大,并不是因为自己压力山大,而是因为,晚晚懂得越多,意味着,她承担的责任也会越来越大。裴修并不希望她这么累,自己的事情本就一堆了,如今还要晚晚来操心,他的心里有时候其实是过意不去的。 但是苏晚卿从来不计较这些,她只做自己觉得正确的事情,若因为自己,能够帮助修更多,何乐而不为呢? 黑衣人走着走着,看到了前面有两个同样黑衣服的男人站在一间房子的门口,眼睛顿时亮了。他往前加快了两步,尔后回头对着裴修和苏晚卿说道:“六皇子、六皇子妃,就在前面了。” 裴修和苏晚卿往黑衣人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一间破败的房子,比之前见到过的,还要再残破一些,不过房子的体积,倒是大了不少。 几个人走到门前,另外两个手下一看到黑衣人,再看到戴着银色面具的裴修,还有面容绝美的苏晚卿,都微微一愣。 黑衣人瞪了他们一眼,斥道:“还不赶快给六皇子和六皇子妃行礼!” 第一百七十章 疑点 两个手下连忙醒悟过来,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六皇子和六皇子妃!他们赶紧低下头,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 裴修点了点头,一旁的苏晚卿则觉得这样的黑衣人有些好笑,方才他一副紧张的模样,如今到了属下面前,倒也有几分气势嘛。 她环顾了一圈房子周围,发现周围出乎意料的……干净。 苏晚卿所指的干净,并非是地板没有丝毫的灰尘,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而是房子周围,并没有其他的东西。前面他们经过的地方,虽然只有几间败落的房子,但它们好歹是相连的。 即便不相连,隔几米,也能看到一所小房子,还有路边的一些树木。 但是这间房子的周围,空空如也,别说低矮的树木,连一根小草,她都没有见到。这种有些怪异的感觉,从苏晚卿的心中腾空而起。 但她一时之间,也说不出来,这其中奇怪的地方究竟在哪里。 裴修看着苏晚卿微皱着眉头的模样,他轻轻的用自己的大手握住了苏晚卿的小手,轻声问道:“晚晚,怎么了?可是发现了什么?” 苏晚卿挥去自己心中有些怪异的感觉,她说不上来,只觉得是自己多虑了,也许是最近的事情太多了,她有些草木皆兵吧。 她冲着裴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一旁的黑衣人有些关切的问道:“六皇子妃可是哪里不舒服?若觉得不舒服,不如到附近我们的营地去歇息一下?我们这几日都守在这里,营地就驻扎在附近。” 苏晚卿看着黑衣人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没事,那两具尸体,可是在房子中?” 黑衣人和自己的两个属下对视了一眼,尔后黑衣人冲着苏晚卿点点头道:“六皇子妃说得没错,那两具尸体……的确在里面。” 裴修淡淡的说道:“开门吧。” 两个属下犹豫了一下,但看到裴修淡淡的眸光,虽然他的眼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但两个人就是莫名的感受到了一股压力,让他们难以抗拒。两个人走上前,轻轻地将门推开了。 破败的大门随着两个人的力道,缓缓地敞开,同时发出了古老的、沉闷的“咯吱”声,在这片空旷安静的地方,显得那么突兀。 门被轻轻地打开,里面的一切景象也渐渐地显现在几个人的面前。 苏晚卿微微眯了眼睛,推着裴修,往里面走了进去。 轮椅咕噜咕噜的,压过老旧的地板,发出了一阵有些刺耳的声音。苏晚卿低下头看向地面,发现这个屋子虽然破旧,但地板却是用木头铺砌而成,只是因为时过境迁,这些木质地板已经有些腐蚀的痕迹,若是用力踩下去,只怕是会很轻易的破掉。 黑衣人跟在裴修和苏晚卿的身后,有些紧张的看了看四周。虽然他在这守了几天了,但心里还是感觉毛毛的。毕竟这里躺着两个有些惨不忍睹的尸体,在夜晚,这里的风沙很大,吹过的风“呜呜”的,好像有人在哭泣一般,让这几个大老爷们儿心里都有些发怵,这一片地方,没什么人烟,所以也挺令人害怕的。黑衣人几个虽然见识过许多大世面,但到了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他们也害怕呀! 好在现在还是大白天,而且六皇子和六皇子妃也在这里,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黑衣人并没感觉到,六皇子如今是一个“残废”,他连最基本的自保能力都没有,而苏晚卿会功夫的事情也没几个人知道,她的外表依然是“柔柔弱弱”的,让人根本没有防备。但黑衣人看着他们,就是感觉到了莫名的安心,他也说不上这究竟是为什么,也许,是因为这两个人身上的气势吧。 苏晚卿将裴修推了进去,走了没几步路,便看到了那两具静静地躺在地上的尸体。此刻,两具女子的尸体被一块宽大的白布给遮住了,只露出了脚部,她们的脸都已经被盖住了。 苏晚卿停了下来,站在两具尸体的面前,看着那块白布。 半晌,她回头问道:“这块白布,是本来就存在,还是你们铺上去的?” 黑衣人赶紧回答道:“启禀六皇子妃,这块白布在我们来之前就已经存在了,我们并不敢轻易的动那两具尸体,所以那块白布一直在那里。” 苏晚卿挑了挑眉,没想到这块白布居然是被别人铺上去的,看来最有可能铺上白布的,就是那幕后黑手了。只有那个人才会如此做,若换了其他人,在发现了两具女子的尸体,而且还是无脸女尸,只怕是早就吓得魂飞魄散,跑去报官了,哪里还有闲心将她们盖起来呢? 只是这幕后之人,为何要把她们铺起来呢?难道是为了让别人翻开的时候,获得更大的“惊喜”么?苏晚卿这里所说的惊喜,自然是个贬义词。 如果说是为了让翻开白布的人受到更多的惊吓,那么那个幕后黑手从这个角度来说,真的很恶趣味,也从侧面说明,他是一个何其残忍的人。 苏晚卿没有再想太多,她轻轻地说道:“将这块白布都掀开吧。” 那黑衣人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看着那块白布,尔后看着面色平静的苏晚卿,咽了咽口水道:“六皇子妃,您确定?” 苏晚卿点了点头。 黑衣人也不再说太多废话,六皇子和六皇子妃来到这里,本就是奉皇上之命来调查此事,怎么可能会无功而返呢? 他稳了稳心神,给自己暗暗打了个气后,这才蹲下身子,拿出一块手帕挡住手,小心的隔着手帕,揪起了那块白布。 白布被缓缓地掀开,里面的两个人的模样也渐渐显露出来。 黑衣人看了那场景一眼,眼中飞快的闪过了一丝恶心,他赶紧掉过头,不再看,随后将白布扔到了另一边。 苏晚卿看着那两具尸体的模样,皱起了眉头。 若不看脸,两个女子应该是非常安详的躺在那里。 但是,苏晚卿的目光从手部缓缓地往上移,直到定格在两个女子的头部。柔软的黑发还垂在地上和她们的胸前,但两个女子的脸,却像是活生生被撕扯掉一般。 脸皮已经完全消失,露出了粉红色的嫩肉,有些部位已经有些变色,鼻子没了,眼睛也仅剩两个黑乎乎的窟窿,嘴巴也剩一个窟窿,两边的耳朵,也没有了,血迹干涸,凝成了一块块的血块。 眼鼻口的窟窿处已经发黑,就像苏晚卿以前在古墓中所看到的那种已经自然风干的干尸一般,五官都是黑漆漆的。但是这两个女子更诡异的是她们的皮肤,依然显示着鲜嫩的粉红色。 黑乎乎的几个窟窿本就已经很渗人,周边粉红色的肌肤,却显得那么的诡异和不协调。 这两个女子的脸的确是非常的恶心和惨不忍睹,苏晚卿虽然也见过不少尸体,但是这般残忍的对待女子容貌的,这还是头一次。她皱着眉头,一时之间心中也没有任何的线索。 这两名女子,明摆着是被活生生的撕掉了脸皮,但是头皮却还连着,尔后五官也被用刀子挖了出来,在眼睛和耳朵边,苏晚卿还能清晰的看到那些刀痕,留在粉嫩的皮肤旁边,显得那么的刺眼。 看着这两具尸体,苏晚卿总觉得有些别扭,究竟是为什么别扭,她一时之间倒有些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呢? 裴修看着这两具尸体,神色也有些沉沉。难怪父皇这么着急的将他们叫回来,这两具女子的尸体的确来得太过蹊跷,而且模样太过惨烈,分明是有心人故意这么干的。 扔在这个荒无人烟的角落,却又算准了会有人会来发现她们。难道这背后之人,不过是将这一切当做游戏吗?若真是这样,那这人便真的是太可怕了。 他侧过头看向一旁皱着眉头在苦思冥想的少女,轻声问道:“晚晚,可觉得有什么不对?” 苏晚卿喃喃地说道:“是呀,有什么不对呢,应该是有什么不对的才对啊……” 她正喃喃自语,外面似乎又刮起了一阵风,只听见黑衣人的其中一个属下抱怨道:“哎,这几日这里的风沙也太大了吧,我们穿的黑衣服都被风吹得脏兮兮的,难受死了。” 另一个回复道:“可不是嘛,这里的环境实在是太恶劣了。” 衣服? 苏晚卿的脑海中顿时闪过一道光,是了,就是衣服! 面前的两具尸体,女子的衣裳都穿得很整齐,甚至丝毫看不出有挣扎过的痕迹,衣物完好无损,甚至非常干净的穿在了她们的身上,手也安稳的放在了胸前,脚直挺挺的平放在地板上。 若在这片环境中,这两位女子的衣裳怎么会如此干净呢?其中一个女子的衣裳还是雪白的,看起来就像是新的一样,按道理来说,这是不科学的! 苏晚卿指着两个女子的衣裳冲着裴修道:“修,你不觉得,她们的衣裳太过干净吗?” 裴修顺着苏晚卿所说的方向看去,发现两具尸体的衣裳的确干净得有些过分了,就算他们两个人全副武装的过来,衣裳都不可避免的沾上一些黄沙。别说这两具尸体就在这里,风吹日晒的,却一粒黄沙都没有,这未免也太奇怪了。 苏晚卿看着这两具尸体,暂时还未发现其他的东西。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抬起头冲着远处的黑衣人道:“皇上不是说派了几位大夫过来么?他们在哪?” 黑衣人听到苏晚卿的话,赶紧回应道:“那几位大夫正在附近驻扎的营地休息呢,六皇子妃若要见他们,在下现在就去带他们过来!” 苏晚卿点了点头,黑衣人一溜烟的,顿时就消失在原地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死因 黑衣人的效率很快,估计营地离这里确实很近,不一会儿,他便带着两个看起来风尘仆仆的大夫过来了。 其中一个大夫身着白色布衣,头发有些花白,神色间带着一丝浅浅的倨傲,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另一个则长得眉清目秀,非常的年轻,一袭蓝色的布衣,看起来倒是老实可靠,一表人才。 苏晚卿有些好奇的看着那个眉清目秀的人,这个男人也是大夫么?在天离国,似乎有些经验的大夫一般都是上了年纪的,像这么年轻便出现在这里的,真的很少见。 苏晚卿并不觉得他只是这位老大夫身边的一位药童或者是什么,先不说他身上的气质平和,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再者,裴天宇明确的告诉过他们,他请了两位颇具经验的大夫在此地守候,那么,这位年轻人,想必也是其中的一位。 黑衣人接下来的话很快为苏晚卿解了惑。 他指着白衣的老人和蓝衣的年轻人,冲着裴修和苏晚卿介绍道:“六皇子、六皇子妃,这二位便是皇上请过来的大夫,这位白衣大夫,是京城中鼎鼎有名的药老,治理过各种疑难杂症,在民间的声望是极好的,想必六皇子应该有所耳闻。” 裴修点了点头,他自然是听说过药老的名声的,他配药的技术的确很不错,能够配制出许多在市面上都没有见识过的药,因而民间称他为药老。 若说祁老是皇宫中排名第一的太医,那么这药老便是在民间排行第一的大夫。他擅长用各种民间的偏方来制药,似乎颇有些奇效,否则,民间也不会如此推崇他了。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这位药老的脾气,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苏晚卿对于药老的名声倒是不那么了解,毕竟她对外面的事情并不是非常关注,所以对药老的了解便少了一些,不过这个称号,她以前也是听到过的。 此次他们从东霂国回来,本就是为了她大哥容言玉一事。祁老和苗老见面的时间太短,两人有大把的事情要叙旧。因此祁老此时还停留在东霂国,没有回来呢。否则,裴天宇早就把他给叫过来了。 想到祁老和苗老犹如孩子般的对话,苏晚卿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好笑。 随后,黑衣人指着那个神色温和的年轻人道:“这位则是最近新崛起的药理世家的许澈许公子,他的族长爷爷许勉许太医,也是宫中名望较高的太医。此次皇上本想叫许太医前来,但许澈公子主动请缨,加上许太医想锻炼一下许澈公子的能力,便让他过来了。” 黑衣人刚说完,一旁的药老便冷哼了一声,有些不屑的说道:“这般性命攸关的事情,居然派了个年轻人过来,似乎太不将皇上的命令当回事了吧?这么年轻,能查出点什么东西来!真是胡闹!” 药老说完后,黑衣人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尴尬,虽然他已经习惯了。毕竟一开始他俩碰面的时候,药老对于许澈便是有些偏见的,他认为,这般严重的命案,许家居然派了个年轻人过来,真是当儿戏!可是如今在六皇子和六皇子妃面前,他也这般大喇喇的说出来,这就显得他不太友好了。 许澈似乎并不介意药老所说的话,他恭恭敬敬的给裴修和苏晚卿行了个礼,尔后温和的说道:“参见六皇子、六皇子妃,在下许澈,虽是半路出家,但近日跟在爷爷身边也算是学到了不少东西,希望能够助六皇子和六皇子妃一臂之力。” 一旁的药老看他这般态度,并不搭理自己,又有些不开心了。他不情不愿的冲着裴修和苏晚卿拱了拱手,尔后道:“小老儿出身乡野,学识粗鄙,只会那么点儿配药之术,若礼数不周,还望六皇子和六皇子妃莫要见怪。毕竟小老儿不像某些人只是口头上说得好听,内里有多少真材实料,可就不好说了。” 裴修没什么表情的点了点头,一旁的苏晚卿则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个药老是怎么回事?不过是在民间名气大一些罢了,性子居然如此乖张,而且他还看不起年青一代的医师,这种骄傲自满的人,是苏晚卿最为厌恶的。 许澈在旁边听到药老所说的话,也不反驳,他只是保持着浅浅的笑容,显得从容而不迫,就好像药老所说的一切与他无关一般。 这样一对比,苏晚卿自然是对许澈的好感多一些,这样性格沉稳并且不随便与他人计较的年轻人,现在可真的不多了。苏晚卿忘了,就算许澈再年轻,在这个世界他的年纪还是比苏晚卿要大的。 而对于药老,苏晚卿便没什么好感了。药老的性子让她想起了现代一些倚老卖老的医生,明明本事便摆在那里,却依然裹足不前,还瞧不起新兴出现的力量,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苏晚卿并不觉得,这样的人,还能有什么进步。 在医学界,本来要学的东西便是数不胜数,多如繁星的,新的病症出来,要学习的东西也更多不是吗?仗着自己年纪大懂得多,便可以随便瞧不起别人么?苏晚卿对这类人,可真是极其不感冒。 但是药老毕竟是皇上请过来办事的,苏晚卿也不好多说什么,但她面对药老的态度,可就没有面对许澈这么好了。 裴修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轻轻地捏了捏苏晚卿的手心,带着安抚的情绪。苏晚卿冲着他微微摇了摇头。 裴修看着一老一小的大夫,随后开口道:“想必这两日,你们也已经看了两位死者的情况,不知你们有何想法?你们觉得她们的死因是什么?” 许澈温和的说道:“药老的辈分比较高,还是请药老先说吧。” 药老瞪了他一眼,随后抢先说道:“前日,我已经看了这二位女子的尸体,从她们的皮肤状况来看,这二位女子的年纪还很年轻,估计不超过二十五岁。她们的身上,除了面部被毁外,并没有其他的外伤,内伤还有待进一步确认。但小老儿以为,二位女子身上最显眼的伤痕便是在面部了,因此,最致命的地方,应该就是在她们的面部。也许她们的面部被人下了毒,或者用其他的什么方式,导致二位女子身亡,随后那背后之人为了掩盖证据,故而将二位女子面部的器官都给挖走了,甚至连皮也撕掉了。” 说到后面,药老的神色间带上了严肃,他皱着眉头说道:“这种毁掉面部的手段,实在是太过残忍了,小老儿自问行医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残忍的手法,这二位女子,究竟与那背后之人有什么深仇大恨,才会被这般毁掉容颜呢?” 苏晚卿听后,微微点了点头,这药老倒也有几把刷子,她之前也怀疑,这两位女子是在面部被人下了毒,致死后,幕后之人为了带走证据而将她们的五官给挖走了,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她们的身上并无其他的外伤。 随后,苏晚卿看向许澈,轻声问道:“许公子,你有什么看法呢?” 许澈看药老已经没有发言的打算了,他沉思了几秒,这才回答道:“许澈觉得药老所说的有理,这二位女子的出现过于蹊跷,身上也并无外伤,脸部被下毒致死,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一旁的药老听后,又忍不住冷哼了一声。这个年轻人,他不过是顺着自己的话说下去罢了,实际上自己看出了些什么?根本就没有! 苏晚卿并未理会药老的不屑,她看着许澈,开口道:“你还有何看法?” 许澈继续说道:“但是让许澈认为很奇怪的一点是,为何这二位女子的衣裳这般干净呢?明明在这片地方的风沙这般的大,按理来说,衣裳是不可能不脏的。许澈认为,这二位女子,是不是被人用了什么手段特地运到这里来的呢?也许她们真正被杀害的地点,并非是在这偏僻的小渔村。” 苏晚卿听后,眼里闪过了一丝赞赏,这个许澈,果真没有让她失望。 衣裳的事情,她一开始也注意到了,但凶手究竟为何做,还需要揣摩他的意图。如今许澈提出,这二位女子受害的地点,也许并非是这里,显然几率是很大的。 毕竟这片地方破旧不堪,但在这个房间内,并没有丝毫的血迹,地板除了灰尘和蜘蛛网以外,都是干干净净的,一丝一毫的血迹都没有。这二位少女的面部显然也是经过了处理的,否则,她们的血早就流遍这一块地方了。 若是能够找到她们出事的地点,显然对于找到凶手是更有利的。 还没等苏晚卿开口,许澈又说道:“若是我们能够找到真正杀害二位姑娘的地点,想必对于找到那凶手,会比较有利。关键是,我们应该如何找到真正的行凶之地呢?” 药老看到苏晚卿的神情有一丝满意,他不禁又“哼”了一声道:“若真像你说的,行凶之地不在此处,那这天下之大,我们如何能寻到凶手杀害这二位女子的地方,简直是无稽之谈!” 苏晚卿闻言,也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这话,药老说的倒是无错,天下之地,要想找到那个地方,的确是有难度的。而且在这之前,他们必须先弄清楚,这二位姑娘的死因,究竟是什么? 第一百七十二章 死因(2) 苏晚卿蹲下身子,仔细地查看着两具尸体的衣裳,她伸出手摸了摸,指尖上果然没有沾上丝毫的灰尘。 她看着面目全非的两具面孔,微微皱起了眉,随后转过头对着药老道:“药老,请问你是否可以看出这二位姑娘的具体年龄呢?或者说,在哪一个范围内?方才你好像说不超过二十五岁?” 药老摸了摸自己白花花的胡子,又看了两眼那两具尸体,尔后回答道:“六皇子妃,这两位姑娘虽然脸没了,但是依据她们身上的肌肤的情况来看,必定是不超过二十五岁的,至于具体的情况嘛,小老儿也只能推测她们应该在二十一岁到二十五岁之间。” 苏晚卿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些,很好,这个范围已经缩小很多了。 她回过头看向裴修,裴修冲着她微微点了点头。两个人一对视,苏晚卿便可以从裴修的眼神中得到自己想要的讯息。按照这个年纪阶段来看,因为缩小了不少,因此真的要出动人力在天离国寻找的话,也不是不可能找到的。 毕竟在这个范围内,而且最近又失踪了的女孩子,应该不是很多。到时候,经过一系列的比对,要找到这两个无名女尸的真实身份,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随后,苏晚卿重新看向那两具尸体,问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道:“你们可能判断出来,这两个尸体,究竟死去多久了吗?” 药老看着这两具尸体皱起了眉头,显然,这两具女尸身上毫无伤痕,光凭这个被毁掉的脸,是很难判断的。因为,这两具尸体的脸上的肉,还是很鲜嫩的粉红色,因此一开始,药老觉得,她们死去的时间,应该不会很久。 因此药老指着这两具尸体回答道:“六皇子、六皇子妃,根据小老儿的推断,这两具女尸,脸部周边的肉还呈现鲜艳的粉红色,还没有引来一些生物的侵蚀,保存得如此完好,想必死去的时间,不会超过三天。” 苏晚卿毕竟不是大夫,她听了药老的话,微微点了点头,心里也多了一丝判断。根据这两具尸体的面部情况,她自己都觉得,这两具尸体死去的时间,应该不会很长。 否则,根据尸体的腐烂程度来看的话,若是时间长一些,这两具尸体怎么可能会保存得如此完好?唯一能说得过去的,就是她们死去的时间并不长了。 苏晚卿随后看向一旁的许澈,开口询问道:“不知道许公子有什么高见呢?” 她刚刚问完,许澈还未来得及开口,一旁的药老已经冷哼了一声道:“六皇子妃,恕小老儿直言,许公子年纪尚轻,资历尚浅,想必看法也与小老儿‘雷同’吧?毕竟根据这个尸体的情况,大夫一般都能看出来,她们并未去世多久。” 苏晚卿听了药老所说的话,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虽然这个药老资历的确很深,但她觉得许澈也并不差,他不过是年轻了一些,但这并不代表他懂的东西便很少不是吗?况且根据之前的谈吐,苏晚卿能明显的感觉到,许澈是一个很有自己想法的人,他并不像药老所说的,年龄尚年轻,懂得的东西便不多。 要苏晚卿说,现在的年轻人,也许看到的角度与老一辈的不一样,反而更能看出问题的症结所在。因为他们并不会按照过去旧存的所有经验来看待一切问题,反而会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不被旧习俗束缚,反而更能创新,这无论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都是非常适用的。 因此苏晚卿没有理会药老所说的话,而是微微侧过头,继续问道:“许公子,你觉得呢?” 许澈默默地看了一眼药老,又看了一眼苏晚卿,似乎欲言又止,但随后,他很快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谦逊的笑容道:“许澈承蒙六皇子妃高看,但许澈认为药老说的不无道理,许澈现在也没什么别的看法呢。” 一旁的药老听了,忍不住又哼了一声,一副“你看吧,果然如我所说”的模样。 苏晚卿简直就要生气了,她脾气这么好的一个人,居然被一个老头子弄得要生气。真是说出去,别人都不会相信。 她看许澈,本来摆明了是有话要说的,但是经过药老这么一打岔,他又不说了,真是要命。 但苏晚卿虽然跟许澈接触的不多,她大概也明白了一些这个性格温和的人的内在。若是许澈不想说,想必无论她再怎么问,许澈应该也是不会说的吧。所以她现在若是追问下去,也是没有丝毫意义的,反而在浪费大家的时间。 苏晚卿也不再纠结,等许澈想说了,他自然会开口的。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考虑一下该如何处理这两具尸体。 苏晚卿身后的裴修几乎全程都没有讲过话,只有苏晚卿跟他讲话的时候,他才会偶尔说几句。裴修并没有插手苏晚卿的事情,他只是静静地坐在自己的轮椅上,在苏晚卿的身后,看着她忙前忙后。 裴修看着苏晚卿微微皱起的眉头,眼里闪过了一丝温柔,这样认真的苏晚卿,才是他一直最着迷的地方。她是一个奇妙的少女,在这种情况下,她也只是在不停的找着线索,只有在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才想起来,她的身后还有这么一个他。 想到这里,裴修的心里又忍不住微微叹息,自己的未婚妻,有时候就是太过于独立了,总是忘记了身后还有这么一个他的存在。这个晚晚,什么时候才能多依靠他一点呢? 若是旁人知道了裴修的想法,只怕是会被吓到了。在这个世道,对于男人们来说,自己的女人不给自己惹事情,乖乖的呆在家里就很不错了,哪里还想着让她们多依靠一下自己呢?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裴修能够成为唯一一个裴修的原因,这便是他与众不同的地方。 苏晚卿看着那两具尸体,沉吟了一下,随后又想起了自己一开始考虑的那个问题,她回过头又开口问道:“这两具姑娘的尸体,身上可还有血液?” 药老和许澈微微一愣,不知道苏晚卿为何会突然提出这个问题。 许澈很快就反应过来,他紧跟着开口道:“莫非六皇子妃是怀疑,这二位女子,是被放干了血随后死去的?” 苏晚卿点了点头,开口说道:“这两具尸体的身上,除了面部,并无其他的伤口,若从头部来说,是不是有可能,能够大量的释放出她们体内的血液呢?等血液流干了,这两位女子自然而然就……”后面的话,苏晚卿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她知道,在场的人,都明白她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药老和许澈,包括其他人,在听到苏晚卿说的话之后,都怔住了。随后,黑衣人跟那两位属下只觉得自己的手起了一个又一个的疙瘩,密密麻麻的,背后也带起了一丝寒意。 六皇子妃这话的意思,那背后之人,不仅将这两位女子的脸皮给撕掉了,将她们的五官给挖去了,还将她们身上的血都放干?!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这幕后的黑手,究竟有多残忍,他们忽然不敢想象了。原本以为,这不过是哪个变态肆意妄为做的事情,但若这两位女子真的如同六皇子妃所说的,被放干了血液,那这背后之人,该是何等的可怕? 许澈首先反应过来,他一边快速的蹲了下来,手指搭上了其中一具尸体的脉搏,随后,他从怀中取出了一柄精致小巧的小刀,轻轻的割开了其中一具女尸的手腕。 那柄小巧可爱的刀顿时吸引了苏晚卿的注意,只见灰蓝色的小刀刀柄上,绣着一朵奇特却好看的花纹,而且,那柄小刀非常的小,但花儿却绣得栩栩如生,仿佛活的一般。 虽然这个场合不适宜说这个,但苏晚卿还是忍不住感叹了一声:“许公子,你这柄小刀,好生漂亮。” 许澈似乎意识到自己拿出来的刀很引人注目,他的身形顿了一顿,随后笑着冲苏晚卿说道:“这是爷爷以前出使他国学医的时候带回来的,他看我很喜欢,便将这把小刀送给了我。” 苏晚卿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若是出自其他地方,这倒也不奇怪了。毕竟在天离国,是不可能会有这么充满异域风情的艺术品的。对,在苏晚卿的眼里,这柄小刀已经算得上是一件艺术品了,毕竟它真的太好看了。 许澈割开了其中一个女子的手腕,等了许久,都没有丝毫的血液流出来。他皱起了眉头,随后又轻轻的用手捏了捏那个女子的手腕,给她的手腕处一些压迫的力量。 但尽管如此,还是一滴血也没有流下来。 在场安静得没有丝毫的声响,仿佛呼吸都能清晰可闻。 半晌,房间中传来许澈冷静的声音:“六皇子妃,这具尸体……身上的血液的确已经被放干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发现 大家都屏住了呼吸,黑衣人他们,更是一声都不敢坑。当然,这更多的,还是因为惊吓。 苏晚卿看着许澈,半晌开口道:“那就麻烦许公子,将另一具尸体也看一下了。” 许澈点了点头,看苏晚卿这般波澜不惊的神色,他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浅浅的赞赏。这位六皇子妃,果然跟传言中不一样,根本不是之前所说的什么花痴大小姐,相反的,她很聪明,而且很冷静。 在这么可怖的两具无脸尸体面前,苏晚卿却还能沉稳地提出,让他查看另一具尸体的死因,可以说是非常不一样了。若换了其他的女子,只怕是早就尖叫了吧? 这样的六皇子妃,可以说非常的让人侧目了。难怪,六皇子会看上了她。许澈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旁边一直一言不发的六皇子,光这样看,皇上本来叫的是六皇子来处理这次的事件,但实际上一直在操作忙碌的却是六皇子妃,这已经足够让大家感受到,六皇子对六皇子妃的信任和支持了。 若换了别的男人,根本不可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在外面抛头露面,别说还让她负责这种人命关天这么重要的事情了。许澈对于六皇子和六皇子妃的关系,又加深了进一步的认识。不过眼下,可不是感叹这些的时候。 他收回自己的心思,换了一个位置,蹲在另一具尸体的旁边,重新举起自己的匕首,轻轻地割开了她的脉搏。停顿了许久后,许澈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了然,果然,这一具尸体,也没有丝毫的血液流出来。 这两具尸体,不仅脸没了,连身上的血液,也全部都被放掉了。 究竟是什么人,能够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 苏晚卿看着那两具尸体,不禁沉思。这背后的黑手,这么做的动机究竟是什么?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的毁了别人的脸,唯一能够说得通的,便是这个人,也许他没办法正视自己的脸,又或者说,他厌恶这两个女人的脸? 若说是对容貌有什么仇恨的话,这个幕后的人,没准很大几率,还有可能是个女子。 苏晚卿刚想到这里,一旁的许澈便开口了:“六皇子妃,许澈以为,能够对女子的容貌做出这样的事情的,也许对方很有可能也是一个女子?虽然许澈对女子的心思了解得不深,但也许只有女子最了解女子,而且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六皇子妃您觉得如何呢?” 苏晚卿看着许澈点了点头,沉声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若要说动机的话,这幕后之人,没准真的是因为这两位女子的脸,也许是她仇恨的容颜,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这样看来,是女子,也不是没可能。” 许澈沉默了一下,随后道:“但是六皇子妃,若仅凭一个女子,想必是无法将这两具尸体都搬到这里来的,而且没有丝毫的损坏。” 许澈说的也没错,若仅凭一人的力量,是无法将两具尸体如此完整的运到这个荒无人烟,而且风沙遍地的地方的。 苏晚卿沉吟了一下,开口道:“许公子的意思是,这幕后黑手,也许不止一个人,她很有可能还有男同伙?” 许澈点了点头。 一旁的黑衣人望了望门外的天色,外边的风沙依然在刮着,随着天色渐渐变暗,风沙却没有一点儿要停下来的迹象,反而刮得愈发的厉害了。 黑衣人看着这个情景,皱起了眉。都说这小渔村处处透着诡异,荒无人烟也就算了,环境还这般恶劣,一到了晚上,这里的风沙刮得比哪里都要严重。而且,若是人走在其中辨不清方向的话,很有可能就会在这里迷失,最后被风沙给埋了,也是说不准的。 想到这里,黑衣人打了个寒战,他冲着裴修行了个礼,而后开口道:“六皇子,您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晚了,您和六皇子妃在这里也待了挺久的时间了,是否移步前往属下们驻扎的营地歇息呢?在这里一到了晚上,风沙会刮得更加严重。还不及时离开的话,属下恐会发生什么事情。” 裴修听了黑衣人说的话,望了一眼窗外的景象,知道他并不是在说假话。门外的风声已经愈发的大了,仿佛有一条巨龙在门外咆哮一般,听得里面的人心里都有些发怵。若没有足够的准备,只怕也无人敢随意进出这片地方。 难怪,这里渐渐地都没有人居住了,因为环境实在是太恶劣了。 他看向一旁的苏晚卿,轻轻的唤了一声:“晚晚,我们今日先到这里罢,先去营地歇息,等明日再过来。” 苏晚卿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她点了点头,站了起来,但脑子里却还在转着。 还有一个地方是苏晚卿想不通的,这幕后黑手,究竟为何要将这两名女子的血液全部都放光呢?这样做,对那个人,究竟有什么好处? 此次的案件有太多的疑点,饶是苏晚卿,也一时之间没有什么头绪。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就算她再聪明,但现场的线索,实在是太有限了。 但苏晚卿总觉得,自己一定有什么东西遗漏了。她不相信,这背后的黑手能够做的如此天衣无缝,让他们根本无迹可寻,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犯罪,无论是现代,还是在这片异世界,都是一样的。 只要是犯罪,就一定会有纰漏。 想到这里,原本打算先返回营地的苏晚卿,又停了下来。 她在众人有些疑惑的目光中,又蹲在了尸体的旁边。 黑衣人看了下苏晚卿,又看了眼裴修,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六皇子妃这是怎么了?她不是都知道这里的环境恶劣了嘛?为何如今又停下来了呢? 裴修微微抬起手,制止了黑衣人已经到了嘴边的话,他冲着黑衣人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他再等一会儿。 既然六皇子都发话了,黑衣人自然不敢再说什么了。 苏晚卿并没管这么多,此刻她的内心,充斥着一股不甘心。她的确不甘心,这案子来得过于蹊跷,没有半分迹象可寻,对于苏晚卿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本来因为军师的事情,她便已经很心烦了,如今还出了这档子事,重点是,自己还找不到突破口。这让一向骄傲的苏晚卿,如何能够忍受? 她也不管在场的几个男人,伸出手便扒开了其中一个女子的衣衫,她的里衣顷刻间便露了出来。 旁边的黑衣人和两位属下,都下意识的扭开了头,没好意思看。虽然是两具尸体,而且是无脸尸体,但好歹生前也是个女子啊!该避嫌的地方,他们还是要稍微避一下的。 但一旁的药老和许澈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他们作为大夫,自然是不像黑衣人他们一般想这么多。在他们的眼里,只有病人和死人,并没有多余的性别。 许澈看着苏晚卿一言不发的将那两具尸体的衣衫都解开了,眼里飞快的闪过了一丝什么。 苏晚卿仔仔细细地将两位女子的衣衫都解开了,但她并未完全脱下来,该遮住的地方,她也没有大刺刺的直接解掉。即便人已经死了,但苏晚卿依然觉得,还是应该给她们最后的尊严。 苏晚卿揭开外衫后,拎着外衫在手中检查,这两件外套实在是太干净了,就像是新买的,重新为她们穿上去一般。 新买的? 苏晚卿的神色暗了暗,她扯着那件外衫,拿到鼻翼旁,轻轻的嗅了嗅。 一股新做出来的衣裳的味道,扑面而来,若离得远,倒是闻不到。唯有这般靠近了,才能闻到。 想必是因为,这两具尸体放在这里也有几日了,所以新衣裳上面的味道,也散开得差不多了。 苏晚卿摸了摸那外衫的材质,入手的感觉十分普通,不过是普通的衣裳店都可以买得到的衣裳罢了。 苏晚卿感觉有些失望,但这也是情理之中。试问谁会为了两具尸体,去买上好布料的衣裳给她们穿呢?又不是自己的亲人。 苏晚卿将那外衫放下,又拿起另一件白色的外衫,正想要嗅一嗅,看看会不会闻到同样的味道。 她刚刚拿起来,还未放到鼻子边,一片小小的、浅黄色的叶子轻轻地飘落到了地上。 苏晚卿眯起了眼睛,放开了外衫,捡起了那片小小的,几乎让人很容易忽略掉的叶子。这片叶子,是从这件外衫上面掉落下来的。 她仔细的看着手中的叶子,只见这片叶子呈浅浅的黄色,在根部还有些淡淡的青色,形状呈弧形,但叶子的边缘却带着几根小小的刺。 这种叶子居然带着刺?苏晚卿不禁感觉有些奇怪,她只见过玫瑰花是带刺的,这种这么普通的叶子,居然也会带刺。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回过头,冲着许澈和药老问道:“不知道二位可知道,这是什么叶子?” 药老眯着眼睛看着那个叶子,半晌才肯定的说道:“这种带刺的叶子是非常少见的,平日里也可入药,只在一个特定的地方会出产。” 苏晚卿的眼睛顿时亮了。 “那个地方,在哪里?” 第一百七十四章 亲密 药老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肯定的说道:“这种长得有些奇怪的叶子,只有在飘梅湖附近的草地,才会生长出来。” 苏晚卿并未听说过这个地方,想必是个不大的地方,因此她没有听说过。不过苏晚卿对于天离国的许多地方也不过是一知半解,所以没有听说过这个地名,也是十分正常的。 但眼下这些都不是重要的事情,她追问道:“那么这个飘梅湖究竟在哪儿呢?” 药老思索了一下,似乎是在计算从小渔村到那飘梅湖的距离,随后他回答道:“回禀六皇子妃,从这里到飘梅湖,大概也不过几个时辰的距离。若是乘马车的话,速度还可以更快。” 苏晚卿点了点头,几个时辰,放在现代,也不算很短了,反而来说算是很长了。但是这毕竟是古代,与交通发达的现代不同,这里最快的工具也只有马车,紧赶慢赶的话几个时辰,也不算很慢了。要知道,在这个没有修过路以及环境并不是那么优美的古代,几个时辰已经是最短的了,若是远一些,是几个时辰,都是正常的。 苏晚卿好歹在天离国生活了这么几个月的时间,对于这里的时间也有了一定的概念。她也知道,要想适应这里的生活,她是急不来的。 苏晚卿想了想,虽然很想现在立刻就前往那劳什子飘梅湖一探究竟,但是外面的天色已经不早了,加上此刻风沙太大,环境十分的恶劣,就算她有武功在身,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够安全的找到方向,离开这个这辈子都不想来第二次的小渔村。 况且,现在这个队伍中,可不止她一个人。 裴修看着苏晚卿有些无奈的神情,自然是知道她心中想的是什么。他轻轻的推动自己的轮椅靠近苏晚卿,随后伸出大手,一把抓住了苏晚卿的小手,仰着头对她说道:“晚晚,今日你也累了,天色也不早了,先去影卫驻扎的营地歇息吧,等你休息好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前往飘梅湖。若休息不好,你明日也没精神去寻找真相,你觉得如何?” 苏晚卿回握住裴修的手,看着他温和的眸子,心中微微的一暖。这个男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以自己为重,这样的他,让她怎能不爱? 跨越了千年才修来的姻缘,自然不比普通的感情,加上两个人又是如此的合拍,彼此一个眼神就已经知道彼此在想什么,不需要过多的言语。这样的感情弥足珍贵?就算是苏晚卿,也不禁感叹,自己上辈子定是修了太多的行,才能换来今世一个深情款款的裴修。 但对于裴修来说,又何尝不是呢?他等待了这么多年,才终于遇上一个想要了解的苏晚卿。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牵动着自己的内心,让自己无时无刻不想要一直看着她,想把她拥入怀中,温柔的对望,即便只是彼此注视,就已经能感觉到深深的幸福。 很多复杂的情感,以前裴修都是不屑的。但在苏晚卿的身上,他感觉到了许多,未来,他也将会感觉到更多。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苏晚卿这个人,他才会拥有。 因此,他真的很感激上苍,能够让自己认识这个少女,并有幸与她携手一同走下去,共同创造更加美好幸福的明天。 苏晚卿冲着裴修点了点头,乖巧的说道:“既然修这么说了,那我们便先回去吧。” 一旁的黑衣人默默地抹了抹自己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冷汗,吓死他了,他差点儿就以为这个行动派的六皇子妃,立刻就要冲向那什么飘梅湖去找凶手了。 毕竟这个六皇子妃,在今天,带给他们的刺激实在是太大了。 光是这份面对尸体的从容和淡定,就已经让他们感受到深深地惭愧了。他们作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明明长期混迹在各种死人堆中,怎么面对两具没了脸的女尸,居然都这么怂包呢? 看看人家六皇子妃,就是不一样。 苏晚卿还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已经在无形中彻底将黑衣人几个给“驯服”了,在他们的心里,她的地位已经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了,估计仅次于自己忠实的主子了。 苏晚卿回过头看向药老和许澈,眼里带上了一丝温和,她轻声道:“今日多谢药老和许公子相助,否则吾等也不会这般快的找到线索,虽然不知道后面的事情是如何,但总归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今日二位也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药老和许澈此刻都一致的冲苏晚卿和裴修行了个礼,回应道:“六皇子和六皇子妃也辛苦了。” 原本药老其实对于苏晚卿是有些不服气的,先不说她不过是个小姑娘,六皇子居然也任由她胡来。但随后苏晚卿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气势,让药老渐渐地忘记了当初的偏见。苏晚卿就是有这样的威力,能够让人在不知不觉之中心服口服。 在行为达成一致后,黑衣人在前面开路,领着苏晚卿等人往营地的方向走去。 营地驻扎点在一块巨大的岩石背后,驻扎在这里,正好挡去了风沙,而风沙的声音也在较远的地方,不会影响在这里的人休息。 黑衣人早就准备了一个较为宽阔和精致的帐篷,他的手下已经将帐篷给弄好了。而旁边则驻扎着几个稍微小一些的帐篷。不用说,这个大帐篷自然是留给六皇子和六皇子妃的了。 虽然二位还没有正式成亲,但毕竟离成亲也不远了。黑衣人他们也没想太多,索性只弄了一个帐篷,况且,就算再弄一个,只怕位置也不够了。黑衣人坚信,六皇子对于这个安排,一定是非常满意的。 事实上,裴修的确是非常满意。 在进入帐篷后,他立刻就离开了轮椅,上前一把抱住了正在洗漱的苏晚卿。 苏晚卿正在擦脸,感觉到背后的压力,她回过头,无奈的看着裴修,半晌才像哄孩子般哄道:“修,快些去洗漱,不是说要早点休息吗?” 虽然他们二人也并非没有同床共枕过,但毕竟次数极少,即便是苏晚卿,也有些不好意思,她骨子里终究是个不知情爱滋味的少女罢了。 裴修从背后搂着苏晚卿的纤腰,闻着她淡淡的发香味,感觉无比的安心。他忍不住低下头,将头压在苏晚卿的颈间,来回的蹭来蹭去。 面具早就被裴修扔在了一边,没有他的命令,其他人也不会轻易进来,所以裴修特别放心的拆下了自己的面具。 苏晚卿因为脖子痒痒的,动了动,她一回过头便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睁着一双桃花眸,眨巴眨巴的看着自己,一脸的无辜。 苏晚卿:“……”什么时候裴修也学会这种小狼狗一般的眼神了?看得她都有点忍不住要母爱泛滥了,想揉一揉。 这么想着,苏晚卿也的确出手了,她伸出手揉了揉裴修的大脑袋,入手的触觉非常的好,她忍不住又来回的揉了几把。 难怪平日里裴修这么喜欢揉她的头发,原来揉人头发是这样的感觉,也不赖嘛。 裴修低着头,任由少女的小手调皮的在自己的头上揉来揉去,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暗光。 “晚晚,你再这样玩为夫的头发,为夫可要惩罚你了。” 苏晚卿停下来,瞪了裴修一眼,不满的说道:“怎么?你还敢对我动手不成?我可不怕你。” 裴修嘴边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他伸出手一把搂过苏晚卿,微微一用力,便将少女往怀里带了过去。 他伸出手捧住少女的面颊,看着她绝美的面容,还有气呼呼的神情,低低的笑道:“为夫可不敢跟你动手,但是为夫可以跟你动嘴……” 他一面说着,一面低下头,吻住了少女柔软的唇瓣。 少女只能仰着头,承受着心爱之人的亲吻,她原本有些赌气的看了一会儿裴修,最终还是乖巧的闭上了双眼,任由男人温柔的将吻加深,裴修一边亲着,一边缓缓将手滑入少女的衣衫中…… 第二天一早,苏晚卿在裴修的臂弯中醒来,鼻翼间满满的都是男人特有的松香味,让她感觉异常的安心。 想起昨晚,少女的脸上不禁划过一丝羞恼。在最后关头,男人堪堪的止住了,还非常懊恼的看着她道:“晚晚的美好,要留在我们的新婚之夜,不能在这糊里糊涂的地方就要了去。” 当时被亲吻的迷迷糊糊的苏晚卿顿时回过神来,一股热气冲上了脸颊,她没想到居然会到擦枪走火的地步。不过裴修毕竟是个正常的男子,他们又这般相爱,所以这也是难免的。 虽然苏晚卿并不在意那些,但裴修的话语,依然让她感到无比的心安。 这个男人永远都不会勉强自己,即便他们已经如此的交心,他也总是想将最好的留给她。 这样的男人,怎能让人不心动? 第一百七十五章 出事 天色蒙蒙的亮,苏晚卿和裴修坐在驾驶飞快的马车上,并肩望着窗外。 黑衣人坐在马车外赶车,为了不至于颠簸到马车内的一对璧人,黑衣人小心的控制着自己的力度,使马车不快也不慢的行驶。 距离天色大亮还有一段的距离,但他们已经行驶了将近一个时辰。为了节省在路上的时间,裴修很早便吩咐大伙儿一大早的起来赶路。 黑衣人他们作为下属,自然是不会说什么,而药老和许澈也不会说什么。他们都知道,六皇子和六皇子妃为了这两具无名尸体的事情,本来就已经操碎了心,想要早一些破案也是应该的。况且他们也想早些结束这一切,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 谁喜欢天天和尸体待在一起呢? 但事实上,那两具无名的尸体,也已经按照裴修,正确来说是按照苏晚卿的吩咐,让黑衣人“打包”好,随着他们一起过去了。 小渔村附近的母溪村,苏晚卿他们在离开之前,也派黑衣人去打探过情况。虽然尸体的被母溪村的人给发现的,但事实上,他们对别的事情一无所知,仅仅是个发现者罢了。苏晚卿对于母溪村能找到什么线索也不太抱有希望,虽然母溪村离小渔村并不算远,但按照现代的路程来算的话,至少也有将近十公里,这里的风沙非常的大,也不适宜骑着马车走过。 因为这里的风沙容易迷眼,就算骑着马车经过,也不会找得到方向,甚至还很容易迷失在其中,难以找到出去的路。 因此,苏晚卿认为,若是这样的话,命案就不可能发生在母溪村。虽然这两地距离不算很远,但若要搬运尸体过来,必然还是需要借助马车或者别的什么东西的力量。否则,尸体不可能保存的如此完好,而且身上的衣服也不会这般的干净。 若徒手搬运过来,显然是不可能的。就算那幕后之人将这两具尸体运到小渔村后,又给她们整理了一番,但她们的衣裳未免也太干净了,头发丝也没有什么沙子的痕迹,所以,这个想法也是行不通的。 所幸,苏晚卿在其中一具尸体的衣裳上发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那一片奇怪的叶子。也许正是因为那片叶子很普通,而且太小了,所以那幕后之人才没有发现。而苏晚卿,也不过是阴差阳错发现了罢了。 但不管怎么说,目前摆在眼前的线索就只有这么一条,苏晚卿自然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放过的。有些地方,不走走怎么知道是怎样的风景呢?就像有些事情,不去做,永远也没办法解决。 对于苏晚卿来说,凡事也许开头难,但只要肯下苦功夫,或者说努力去放手做,也许就会得到不一样的结果。 对于那两具尸体,苏晚卿的态度也是一样的。若她当时轻易的便放弃了,想必后面也不会找到那片叶子,更加不会知道飘梅湖这片地方了。 马车不紧不慢的行驶,在中午太阳晒得正热烈的时候,到达了飘梅湖。苏晚卿还未下马车,便已经闻到了一阵阵的梅花香味。 如今的天气早已转凉,秋天已经走到了尽头,冬天也在朝着大家招手,又到了即将迎接雪日的季节。苏晚卿还未在这片土地上见过真正的雪呢。对于这个东西,她还是很期待的。 也不知道天离国的雪,比起现代的雪来说,有什么不同。虽然天离国基本上一年四季的温差都不大,但在飘梅湖这个地方,因为地处较偏僻的地方,几乎已经超出了天离国的范畴,所以它这里的温度比起天离国当地的温度来说,还是有一定的差别的。 既然这里号称飘梅湖,自然是种满了梅花。 苏晚卿下了马车后,裴修也在她的“搀扶”下下了马车,随后坐上了自己的专属轮椅。 苏晚卿推着裴修,看着面前的一切,忍不住赞叹出声。 只见她的面前,一片巨大的湖泊就这样四散摆在自己的面前,晶莹透亮的湖水,盈盈的水光照着浅浅的太阳光,几乎让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放眼望去,一片波光粼粼的景象。水面中偶尔还有几条鱼飞跃而起,随后又飞快的落入了湖中,仿佛在跟岸边的人玩捉迷藏。因为它们调皮的动作,原本平静的湖面也泛起了一丝丝的涟漪,向周围缓缓地散开了去。 最让苏晚卿心动的地方,便是在这片巨大的湖泊周围种植的一棵棵的梅树。这里的温度并不高,梅树生长得十分的旺盛,根据苏晚卿目测到的,起码种植的梅树也有几十棵,甚至上百棵。这里简直就像一个梅林一般,随着风的吹过,一些娇软的梅花颤颤巍巍的,有些站不住脚。 再一阵风吹过,它们便控制不住自己瘦小的身躯,只能被迫落入了湖水之中。在湖边,几乎飘满了一朵又一朵的梅花,它们为这片波光粼粼的湖面更是添上了一丝别样的风景。 苏晚卿这时候才明白,难怪这里叫做飘梅湖,果然是名副其实呀。 她忍不住开口道:“这里的梅花开得好生漂亮,也不知道是谁在这背后打理,居然能够照料这么多的梅树,真不容易啊!” 黑衣人看着苏晚卿赞叹的神情,忍不住开口解释道:“六皇子妃,没有人在这背后打理,这些梅树呀,可全都是野生的!这一块地方的气候十分的奇特,跟天离国的气候是不一样的,若是六皇子妃您在炎热的夏天过来,您还是会发现,这里的梅花,开得可旺盛了呢!” 苏晚卿有些惊讶的看着黑衣人,随后说道:“梅花不是只有冬天才会开放么?怎么这里的梅花,连夏天也会开放?” 黑衣人露出了一个笑容,虽然他的面巾完全挡住了脸,根本看不见,但苏晚卿还是能看到他弯起来的眼睛。 只听黑衣人说道:“这就是飘梅湖的奇特之处了,据说这里的底下还有着冰层呢,但是在下并没有真的见识过。反正这里的气候跟外边是不一样的,至于是什么东西一直延续着这些梅花的开放,其实在下也不是很清楚。” 苏晚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若这底下有冰层,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毕竟,如果这里的地底下是冰层的话,它很有可能是保持恒温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否则,若是在烈日炎炎中,这些梅花是根本不会开放的。 也许,这个冰层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但是眼下,可不是欣赏这些梅花的时候。 苏晚卿看向药老道:“药老,你说的那片叶子的生长之处,可就是在这片地方?” 药老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随后回答道:“六皇子妃,根据书中的记载,这种叶子的确是生长在飘梅湖附近,但是具体在哪里,小老儿也不清楚,还需要寻找一番。” 苏晚卿点了点头,冲着黑衣人说道:“那你便吩咐下去,多派些人,在这飘梅湖附近找一找,先看看能不能找到这种叶子,到时候咱们再具体看看情况。毕竟这里的梅林太大了,绕一圈走下来,应该也要不少时间,所以我们还是分头行动吧。你们往西边去,我和修往东边。” 黑衣人对于苏晚卿的话表示赞同,这片飘梅湖,光是湖泊就已经很大了,梅林又绕着它盛开,遮住的地方也很多。 但是,若分开行动的话,要是遇到什么不测可如何是好? 黑衣人将自己的担忧给说了出来。 “六皇子妃,您和六皇子一起行动会不会不够安全呢?若是那幕后之人发现了我们,他提前守在了这里,到时候在下担心六皇子和六皇子妃会遭遇不测……” 苏晚卿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不会的,放心吧,那幕后之手应该还不知道我们找到这里来了。毕竟那个衣裳上面的叶子,他根本就没有发现,所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再说了,若是有什么事,我也有自保的功能,你也不用小看了你的六皇子哦,他可厉害了。” 既然苏晚卿都这般说了,黑衣人自然不敢再说什么,忙不迭点了点头,拉着自己的属下往另一个地方去了。 药老和许澈本来就不对盘,两个人自然也不会走到一块儿。 因此药老也不管许澈,独自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他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道:“这个叶子的味道,我总感觉在哪里闻到过?” 许澈看着药老的背影,半晌,他也转身到别的地方找去了。 苏晚卿推着裴修,慢慢地往一个方向前进,她也没闲着,四处看看,看看能不能看到那种淡黄色的小叶子。 但是看了一圈,周围都是一片嫩绿色,大部分都是一些普通的小草,并未见到那种长相有些奇特的草。 但苏晚卿此刻也不急,她既然都到这里了,相信找到证据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现在急也急不来。况且,还有黑衣人他们相助,应该很快就会搜完这一片地方了。 他们刚走出没多远,黑衣人慌慌张张的出现在两个人的面前,脸色很不好的对着他们说道:“六皇子、六皇子妃,出大事儿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药老之死 苏晚卿和裴修对视了一眼,裴修沉着声音开口道:“说,发生什么事了?” 黑衣人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还是开口道:“药老、药老出事了!” 苏晚卿的脸色顿时变了。 “你说什么?” 他们也顾不得四处看,寻找叶子了。赶紧往另一个方向赶去。 黑衣人也紧随其后,他指着其中一个方向道:“六皇子、六皇子妃,我们便是在那边发现药老的!” 苏晚卿脚步匆匆,一旁的裴修也不用她推了,自己用内力,稳稳地让轮椅飞快的前进。若是在平时,黑衣人看到六皇子这么露一手,他绝对惊呆了。 万万没想到,已经“残废”的六皇子,居然武功如此的高!要知道,想要撼动整个轮椅,加上自己的体重,而且轮椅还浮在地面上,这需要多深厚的内力才能够做到? 至少在他看来,他绝对是做不到的! 但是现在,根本没有人注意这么多了,毕竟这个突如其来发生的事件,让一向沉稳的黑衣人,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们明明方才才讨论过,那幕后黑手应该不会这么快到达这里,怎么转眼间药老就出事了呢?黑衣人敢肯定,这必定是幕后黑手做的! 苏晚卿和裴修急匆匆的赶到了事发的地点,看到现场的景象时,就算是苏晚卿,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并非是面前药老的惨状有多么的残忍,而是他的死法。 药老躺在地上,一双眼珠子瞪得老大,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他觉得恐惧或者是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除了药老的双眼瞪得老大,有些骇人以外,他的胸前直挺挺的插着一把尖锐的匕首。匕首只露出了顶端,它的根部已经全部没入了药老的身体中。 一刀毙命! 苏晚卿看着药老的模样,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来。 究竟是谁,居然能在如此短的速度,在他们明明都还未走远的时候,冒险的现身,将药老给杀死了! 苏晚卿对于药老的死亡,虽然心中没有太多的感觉,但在她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毕竟药老怎么说,也是裴天宇请过来帮忙的,可是现在,因为要破案,他居然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就算苏晚卿一开始并不喜欢药老,但这不代表他的生命可以轻易地被夺走。药老只不过是一个有些顽固的老头子罢了,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凭什么,受到这样的惩罚呢? 一旁的黑衣人看着药老的模样,眼里也划过了一丝不忍,这个老头子,虽然脾气挺臭的,但罪不至死,他帮助民间许多老百姓都重新获得了健康,否则,他在民间的名声也不会这般大了。 他忍不住喃喃道:“究竟是谁,居然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苏晚卿看着药老,沉默了半晌,随后开口问道:“你走之前,可发现药老有什么异常?” 黑衣人仔细的想了想,但他很快便跟药老分道扬镳了,也并没有留意他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毕竟那会儿大伙儿都急着四处分散去找线索,哪里会想到,居然还会有人遭遇不测呢? 苏晚卿四处看了看,忽然皱起了眉头,开口问道:“许澈去哪里了?” 黑衣人连忙说道:“方才许澈还跟我一起呢,但是他似乎看到了什么,还没来得及跟我打一声招呼,转眼间就不见影了。” 苏晚卿看着黑衣人,随意的问了一句道:“许澈一开始便与你在一起吗?” 黑衣人想了想,点了点头道:“是的,许公子一开始与在下走在一起,后来他觉得分开行动比较快速,因为他跟在下说,他也会那么一丝武功,所以不用在下担心。况且许公子也跟在下一样,认为这里绝对不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在下便往另一个方向去找那奇怪的叶子去了。” 苏晚卿沉思了一会儿,随后问道:“这许公子也会武功?” 黑衣人想了想,随后似乎有些苦笑的说道:“虽然许公子是这么说的,但在下看他的身姿和走路的方式,不像是一个很会武功之人。我们习武之人,讲话吐气的方式都与常人不同,所以他的武功如何,在下还是能看出一些来的。” 苏晚卿正想再说什么,旁边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声音中还带着一丝小小的激动。 “六皇子、六皇子妃,臣找到那个叶子了!” 此话一出,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苏晚卿和裴修都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果然,是许澈发出来的声音。 他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喜悦,手中拿着什么东西在挥舞,因为距离有些远,苏晚卿看的并不是特别的清楚。待许澈走近了,她才看清了。 他的手中举着一株小小的草,上面的叶子正是之前她在那具尸体身上看到的那种奇怪的叶子。 但随着许澈渐渐走近,他也发现了地上的药老。 许澈脸上的笑脸顿时就僵住了。 他手上的叶子掉到了地上,随后,许澈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药老,声音中带着惊讶和痛苦道:“药老、药老他……?” 苏晚卿看着脸上带着明显的悲痛的许澈,心中闪过了一丝好奇,药老去世了,没想到许澈居然会如此难以置信。他们之前的关系,不是很紧张么?至少在苏晚卿看来,药老这般一直数落许澈的不是,即便许澈的脾气再好,心中也不可能没有怨言。 但是现在看来,也许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她轻轻的开口道:“当我们赶到这里的时候,药老……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 许澈摇了摇头,咬着牙道:“不可能,六皇子妃您确定了吗?药老真的……不在了吗?” 其实许澈也知道,他问再多也是没有用的。因为事实就摆在面前,他本身就是一个大夫,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药老身上的匕首,是一刀致命呢? 但是,他却不愿意相信眼中的一切。 许澈喃喃的说道:“不可能,刚刚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抬起头,冲着苏晚卿道:“六皇子妃,难道是那幕后黑手,真的知道我们在这里?” 苏晚卿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她也想到了这一层,看许澈的神态,他不应该会对药老出手才是。毕竟药老根本没有从根本上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眼下,只有那个幕后黑手动的手,这才说得通了。 但是,那幕后黑手,为何要这般做呢? 许澈想了想,脸色暗沉的说道:“六皇子妃,在下认为,是不是因为药老在此处发现了什么,被那躲在背后的幕后黑手看到了。他担心自己的行踪暴露,所以才冒险在这种情况下,杀了药老呢?” 苏晚卿听了许澈说的话,思索了一番,点了点头,随后说道:“我觉得许公子说的有道理,看药老身上的匕首,明显是一刀毙命。这也就说明,这背后之人,本来就带着要取他性命的心思,否则,不可能一刀便冲着药老的心脏刺了下去。但是药老的表情……他究竟,看见了什么呢?” 苏晚卿对于药老惊恐的神情,也有些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这背后之人,长相非常的恐怖?连药老也被吓到了? 但事实上,苏晚卿心里还是知道,也许是因为事发突然,药老根本没想过自己会死? 但是因为药老已经死了,他也没办法站起来,告诉大家答案。 苏晚卿此刻真的是有些头大了,事情一波接一波,本来的事情都没解决,现在连药老都死了,接下来的事情,该如何是好? 她沉默了半晌,冲着黑衣人道:“药老,可有其他的子女或亲人在世?” 黑衣人想了想,随后答道:“回禀六皇子妃,在下的情报网中,药老一直都是孑然一身,似乎并没有什么亲人,他也没有成亲,所以……” “孑然一身吗……”苏晚卿喃喃自语。 半晌,她似乎有些疲倦的开口道:“这样也好,不必徒留挂念在这人世间。罢了,好好将药老埋葬了吧。说起来,是我们对不住他。” 黑衣人似乎想开口安慰一下苏晚卿,但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而且,他也说不出口。 毕竟药老已经这样了,就算之前他们也看药老不顺眼。但是死人已矣,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因此,黑衣人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随后吩咐了自己的属下几句。几个同样穿着黑衣的人凭空出现,随后将药老的尸体给搬走了。 苏晚卿收拾了一下心情,随后对着许澈道:“你方才为何与影分开行动?” 许澈愣了愣,随后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六皇子妃,其实方才臣只是感觉肚子有些不适,想去解决一下问题……所以这才跟您的护卫说分头行动,臣怕唐突了……” 苏晚卿看着许澈的表情,他的眼睛里满是不好意思,看起来并不似作假。 她点了点头,接着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叶子,开口道:“这个东西,你在哪里找到的?” 许澈连忙说道:“就在另一边,请六皇子和六皇子妃跟臣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 飘梅村 许澈在前面带路,苏晚卿推着裴修跟在了后面。 许澈来到湖边一个偏僻的角落,指着那个角落冲着苏晚卿和裴修说道:“六皇子、六皇子妃,请看,这里长了许多药老……所说的叶子。” 提起了药老,许澈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忧伤,随后他低低的叹了口气,便不再说话了。 苏晚卿冲许澈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这一小片地方上,挤满了一棵又一棵的小草,它们的叶子随着微风轻轻地抖动,嫩黄色的叶子在周围的一片绿色中显得那么的突兀和特别。 一阵微风吹过,苏晚卿闻到了一股浅浅的、几乎难以辨认的味道。她仔细的嗅了嗅,却又没有闻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倒是旁边的梅花香,一阵阵的传了过来。 也许是风带来的味道。 苏晚卿摇了摇头,蹲下身子,仔细的看着这一圈草地。她用手轻轻的拨弄着那些小草,它们乖巧的随着苏晚卿的手指动来动去,在她的指尖上跳舞,像一个个跑出大门外玩乐的小孩子一般。 苏晚卿静静的看着这一圈小草,一旁的黑衣人等人看着苏晚卿沉思的神情,也不敢轻易出声打扰,害怕扰乱了六皇子妃的思路。否则,到时候若是六皇子妃因为他们错过了什么,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不对……”苏晚卿一边想着一边喃喃出声。 “不该是这样的……” 许澈站在离苏晚卿稍远一些的位置,因此他听得不是那么清楚。他微微侧过头,有些疑惑地看着苏晚卿道:“六皇子妃,您在说什么,不是什么?” 苏晚卿抬起头来,站起了身子,神色间带着一丝果断道:“案发的地点并不是在这里。” 许澈看了眼那片地方,不知道苏晚卿为何说出这样的话语来。 “可是六皇子妃不是让在下去寻找这种叶子么……如今便是在此处……” 许澈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他的意思却很明确。 苏晚卿摇了摇头,随后问道:“你不觉得,虽然这一片都生满了这种奇特的小叶子,但是这一块地方,范围实在是太小了吗?” 经苏晚卿这么一说,大伙儿先是微微一愣,随后看着苏晚卿所指的那块地方,纷纷回过神来,这才感觉恍然大悟。 六皇子妃说的没错,若是按照这梅林的面积来计算的话,这一块小草占据的地方,就像一块儿小拇指一样,根本不足一提。 苏晚卿继续说道:“这么小的地方,先不说能不能在这里杀人,光是一个女子躺在这里,都有些不太现实了,更别说两具尸体同时躺在这里了。若在这个地方,那位死去的女子身上不可能会沾上这种小叶子,因为,她根本不是在这里被杀害的。” 苏晚卿的话说完之后,旁边的裴修开口道:“晚晚说得对,就这么点地方,一个人都躺不下去,凶手何必选在这么憋屈的地方进行他的谋杀呢?根本连拳脚都打不开。” 苏晚卿沉思了半晌,随后问道:“这附近可有什么村落或者居住的地方?” 黑衣人思索了半晌,随后猛的一拍脑袋道:“来的时候,我还感叹这边的飘梅湖很漂亮呢,在路边落脚的时候,一个大叔似乎聊到,这飘梅湖附近,还有个飘梅村,那里的梅花,可绝对不比飘梅湖差。只是那小村落不是很大,加上位置不显眼,很多慕名而来的游客只闻飘梅湖,却根本没听说过还有一个飘梅村。六皇子妃,您觉得……” 苏晚卿听后,眼睛一亮,拍着手道:“影,你快去查一下,这飘梅村在哪里,咱们随后就启程过去!” “是!在下这就去!” 许澈有些赞叹的看着苏晚卿道:“没想到六皇子妃对于此地如此观察细微,竟能通过这小小的叶子想到这么多事情,臣虽然是个大夫,但在这些方面要向六皇子妃学习的东西,看来还是很多。” 苏晚卿看着一脸真诚的许澈,有些好笑的说道:“你这年纪轻轻的,怎么讲起话来跟个老头子似的。” 许澈似乎是没想到苏晚卿会这么说,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也许平日里跟爷爷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所以讲话都有些像他了,还望六皇子妃不要在意。” 苏晚卿摆了摆手,示意他自己并无他意,她也不过随口一说罢了。 黑衣人很快便带着消息回来了。 “六皇子妃,往东边一直走,再转几道弯,便可以到达那飘梅村了。” 苏晚卿眉头一舒,伸出手道:“走。” “是!” 如今,黑衣人几个已经完全听命于苏晚卿了,他们一开始都只听裴修的命令,也许几个人也并没有察觉到,苏晚卿在潜移默化之中,已经用自己的方式影响了他们。 天色还早,苏晚卿几个到达飘梅湖时也才过午饭时间,况且飘梅村似乎并没有多远,几个人很快就到了。 小小的村落近在眼前,但似乎又在几十米开外。 周围密密麻麻的梅树,几乎将那几个可怜的小房子都给挡住了。 苏晚卿满脸赞叹的看着那些梅树,只见那些梅树错落有致的开在一起,似乎是约好了一般,大家都朝着一个方向生长,看起来别有韵味。浓烈的梅花气息扑面而来,但另一股更强烈的味道,却让苏晚卿根本无法忽略。 她闻着那股说不上难闻但也算不上好闻的味道,缓缓地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裴修拒绝了黑衣人要推自己轮椅的请求,自己推着轮椅,不声不响的跟在了苏晚卿的背后。而许澈也跟在黑衣人的身后,不远不近的走着。 苏晚卿绕过了一片浓密的梅树后,那股气息也越来越浓烈。 入眼之处,苏晚卿微微瞪大了双眼。 裴修看着苏晚卿停了下来,随即跟了上去。几个黑衣人走到苏晚卿附近,看向前面,也都怔住了。 入眼是一片金黄色,就像麦田一般,一棵又一棵的小草彼此推来推去,谁也不让谁,竞相的开放在这片土地上,它们的身上还带着小小的刺。 这一片“麦田”,几乎一眼望不到边,可想而知,这一片小草生长的范围,究竟有多宽了。 “这么大一片……”旁边的黑衣人忍不住惊讶的说道。 想起方才他们几个人看到的那一块小小的土地,在这一片土地面前一对比,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许澈看着苏晚卿沉声道:“六皇子妃,这里……” 苏晚卿点了点头道:“那两位姑娘,很有可能便是在这里遇害的。”这些小草虽然并非很高,但却也不是那么低。 若有人躺在其中,一时半会儿,还真发现不了。 而且,这些小草究竟是如何生长的,苏晚卿也不清楚,但它们的身上的确带着一股很浓烈的味道。这种味道是由千千万万棵小草集结而成的,根本让人无法忽略。 苏晚卿闻着那一股有些清甜,又有些强烈的味道,顿时恍然大悟。难怪方才自己闻到了一股很淡的味道,原来那并不是风的味道,正是这些小草散发出来的,只是因为量比较少才没有发现罢了。 苏晚卿看着那片草地,正在许澈他们以为苏晚卿要下令让他们进去寻找线索的时候,苏晚卿却忽然转身道:“影,前面带路,我们进飘梅村去看看。” 黑衣人虽然不知道苏晚卿要做什么,但还是乖巧的转身应了,随后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也许是这几个人出现得太过突然,也可能是他们身上的气势与寻常百姓不一般,几个村落中的人看到黑衣人走过来,脸上都带着一丝胆怯的神色。有的人原本坐在门口,看到他们,都纷纷起身准备进屋了。 苏晚卿看着好几个迅速的躲回屋子里去的人,微微皱起了眉头,旁边还有两三个没走的,其中有两个还是小孩子,他们穿着洗得发白的衣裳,咬着手指头,满脸困惑的看着他们。 许澈看着那两个孩子,上前了几步,温和的开口道:“你们好,小朋友,请问你们有没有在附近看到什么奇怪的人或者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一个大人回过头,发现自己的孩子还站在门口,而且那些陌生人居然还有胆子过来搭话,她赶紧走过来,一手拉一个,转身便进了屋。房门也“啪”的一声,重重的关了起来。 许澈看着他们避难似的模样,好看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有些忧心忡忡的看着苏晚卿道:“六皇子妃,这、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 苏晚卿也皱起了眉头,就算这里的人再封闭,也不至于一看到人就躲起来吧。 难道说,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 但是,他们来这里之后,这些村落的门都紧紧地闭了起来。就算苏晚卿想找人问,也不知道找谁。 发生这种状况,是谁都想不到的。 正在几个人有些一筹莫展时,旁边传出来一个青涩的声音道:“你们是谁?”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多了个弟弟? 苏晚卿几个人“唰唰”的回过了头,看向声音的发源地。 只见那个地方,一个身着有些破烂衣裳,脸上也有些脏兮兮的男孩子,正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们,眼里带着一丝好奇,但是并没有方才那些人的胆怯和害怕。 苏晚卿看着他穿着破洞的,明显不合尺码的鞋子以及露出外面的脚趾头,眼里闪过了一丝怜悯。 她轻声的问道:“你是谁?” 男孩子眨巴着眼睛,沉默了一下,似乎并不打算说话。 但他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大姐姐,虽然苏晚卿蒙着面纱,但白色的面纱并不会完全挡住苏晚卿的容貌,隐隐约约还是可以看到一些。况且,这种朦胧的感觉,给苏晚卿的容貌更添几分神秘,让人想要情不自禁的探索她面纱下的面庞究竟是什么样子。 即便是这样,对于小男孩来说,苏晚卿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姐姐了。 他怯怯的看了旁边看起来有些气势汹汹的黑衣人一眼,随后乖乖地说道:“我没有名字,也没有父母,从小就呆在飘梅村,是靠捡剩饭吃长大的。” 小男孩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后挠了挠小脑袋,又继续说道:“不过以前飘梅村还热闹的时候,经常有人差使我去摘梅花,然后回来酿酒和做别的吃的拿出去外,那个时候我还能挣一口饭吃。现在人越来越少了,我只能偶尔去捡捡垃圾了。” 小男孩一脸天真的看着苏晚卿,仿佛并不觉得自己说出这些话来,显得自己有多么可怜,甚至有些满不在乎。仿佛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并不觉得有什么一般。 苏晚卿看着只到自己腰间的小男孩,有些于心不忍的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小男孩想了想,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可能九十岁吧,我从来没有算过。” “你出生就在这里吗?你有没有找过自己的父母呢?” 苏晚卿也不知道怎么的,忍不住多问了几句,可能这个小男孩身上所透露出的与自己年纪不符的成熟,让她有些心疼吧。 小男孩又摇了摇脑袋,认真的说道:“他们从未找过我,说明他们并不想要我,既然如此,我即便是找到了,也没有任何的意义。既然在我出生的那一刻便已经遗弃了我,那么往后的日子,我们便已经没有关系了。即使没有父母,我也可以活下去。”小男孩说完,还握紧了自己的小拳头。 苏晚卿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的揉了揉小男孩脏兮兮的小脑袋。 这个动作让小男孩呆住了,他傻傻的抬着头看着苏晚卿,半晌才憨憨的说道:“大姐姐,您不要碰我,我的头发很脏的。” 苏晚卿又揉了他一把,也不管自己的手心染上了脏兮兮的黑色,她轻声道:“没关系。” 随后她看向黑衣人,吩咐道:“影,拿一些吃食来。” 黑衣人立刻明白苏晚卿的意思,他点了点头,闪身离开了原地,随后很快带回了一个布袋子。 他走到小男孩的面前,小男孩有些警惕的看了他一眼,但很快被布袋子中传出来的香气吸引。 黑衣人也不介意小男孩的态度,他轻轻的摊开了布袋子,里面摆着好几样精致的点心,这些全都是宫中的御厨做出来的,一般的老百姓也吃不到。 小男孩看着那几样做工精巧的点心,情不自禁的吞了吞唾沫。 黑衣人往他面前递了递,眼里闪过了一丝同情。 “吃吧。”苏晚卿开口道。 小男孩看着那些点心,眼里闪过了一丝渴望。 但他看着点心半晌,随后抬起头,冲着苏晚卿摇了摇头道:“大姐姐,我不能吃。” 苏晚卿眼里有一丝诧异,随后她说道:“没事,姐姐不收你的银子。”况且她也知道,小男孩根本没有银子,他连一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 小男孩再度摇了摇头,吐出了成人般的话语:“大姐姐,我没有帮你做什么,所以我不能随便吃你给予的东西。我虽然很脏,但我不是乞丐。” 苏晚卿看着小男孩的神情,知道他是真的不愿意随便接受自己的帮助。 她心一热,刚想说什么,旁边不知道从哪儿跑出了另一个小孩子,他渴望的看着那些点心,随后冲着苏晚卿道:“大姐姐,你可别相信这个小乞丐说的话,他不过是个小偷罢了!” 小男孩看到那个胖胖的男生,生气地喊道:“大壮,我不是乞丐,更不是小偷!” 被叫做“大壮”的男孩子不屑的看了他一眼,紧跟着讽刺道:“你不是乞丐,你浑身上下脏兮兮的你不是乞丐是什么?你又没有钱,你不是小偷,你怎么可能活得下来?” 小男孩气得发抖,说道:“我捡了别人不要的饭菜吃,我没有偷东西!”小偷这个字眼显然刺激到了小男孩,这种关乎他名誉的事情,他真是一点儿也不让步。 大壮冷笑道:“那剩饭剩菜也是别人的东西,你没有经过别人的同意就捡了,照样也是偷!” “他们已经扔了!” “你就是小偷!” “你——” 小男孩扁着嘴,有些担忧的看了苏晚卿一眼,似乎很害怕她将自己当成小偷,有泪水在他的眼眶中打转,但他却倔强的不让它流下来。 平日里那些孩子怎么说他都无所谓,但是今天在这个漂亮的大姐姐面前,小男孩就是不希望自己被这样抹黑,因为他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但是大姐姐会相信吗?她会不会像村子里的人一样,对自己非常厌恶呢?就因为他看起来像一个小乞丐。可是,他真的不是乞丐,他只是没有衣服穿。 苏晚卿冷冷的看了一眼那个所谓的大壮,随后道:“你有什么事吗?” 大壮看了一眼冰冷的美人,他小心的瞄了一眼黑衣人手中的点心,嘴里却说道:“我只是不忍心大姐姐上当受骗,把这么好的东西给这个小乞丐吃,真是糟蹋食物。” 大壮的潜台词几乎都说出来了,他就差没涎着脸说“把这些食物给我吃吧”了。 苏晚卿冷笑了一声,说道:“你是什么东西?” 大壮顿时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这个方才这么温和的美人,居然对自己说出这种话。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晚卿环着手,淡淡的说道:“我说,我喜欢将这些吃的给谁便给谁,你凭什么在旁边说三道四?” 大壮愣住了,随后他似乎气得发抖,但他不敢跟苏晚卿发脾气,毕竟旁边还站着几个气势汹汹的黑衣人,他暂时得罪不起。 随后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怔在原地的小男孩,冲他咆哮道:“好你个小乞丐,肯定是你给大姐姐喂了什么迷魂药,你可别忘了!我爹可是村长,到时候有你好看的!小偷!小邋遢!” 大壮说完,转身就走了。 小男孩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心情不禁有些沮丧。完了,他又招惹大壮了,明明知道自己势单力薄,而且他那个村长爹这么护短。这下好了,没准他要被永远赶出飘梅村了,到时候,也不知道能去哪里。 苏晚卿看着低着头的小男孩,她倒是没想到,这个劳什子大壮,还是个土地主。但是这些,她根本不在意。 她温和的看着小男孩道:“你平时是不是经常被他们欺负?” 小男孩垂着头,半晌微微点了点,有些闷闷的说道:“因为我没有父母,他们又觉得我是个小乞丐,没人会护着我,所以都欺负我。” 苏晚卿看着他,似乎在想什么,她看了一眼裴修,眼里带着别样的含义。 但裴修似乎看懂了一般,他冲着苏晚卿微微点了点头,也不出声。 旁边的黑衣人有些疑惑的看着六皇子和六皇子妃,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苏晚卿开口道:“你想要家人吗?” 小男孩一时之间没有说话,似乎在认真的思考,半晌他才点了点头,小声的说道:“有时候我会很羡慕他们,因为他们有父母可以疼他们,还可以陪他们玩,给他们做饭吃。我只能在外面捡他们扔的东西吃,有时候还会被村子里的狗追,没有东西吃的时候只能饿着肚子。如果有一天可以不愁没有饭吃就好了……” 苏晚卿听着小男孩的话,心里只觉得越来越心酸。虽然她并不是一个善人,她也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也许有很多像小男孩这样三餐都风餐露宿的人。但是不知怎么的,小男孩偏偏感动了她。 究竟是什么原因,苏晚卿也说不上来。 也许是因为初见时他那一双干净的眼睛,也许是因为他拼命维护自己可怜的自尊。 “你希望我做你的姐姐么?”苏晚卿突兀的问道。 小男孩猛然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苏晚卿,似乎以为她在开玩笑。 苏晚卿继续说道:“跟我回去,我可以给你提供最好的地方和食物,但是相应的,你需要接受我给你的历练,直到你真正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这对小男孩来说,就像天上掉馅饼一般,在听到苏晚卿的后半句话后,他看着苏晚卿。她的眼睛里只有一片平静。 于是小男孩明白了,她并不是在同情自己,更不是可怜自己,她是在用一个平等的身份与自己交流。 “我答应你。” 半晌,小男孩坚定的开口道。 第一百七十九章 失踪人口 苏晚卿看着小男孩坚定的眼神,心里知道,他的心里在这一刻,的确将自己当成了自己的弟弟。 这个小男孩,从小无父无母,一个人坚强的长大,眼神却依然如此的清澈,并未被生活的重担压弯自己的腰。 这种精神,也许是很多成年人都无法拥有的。 不过也正因为这样,苏晚卿才会有这样的举措。 在她的眼里,只有真的经历过风风雨雨,还能保持一颗纯真的心的人,才是真正强大的。 现在眼前这个小男孩,虽然他真实的力量还很弱小,但是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培养和历练,她相信,他一定会达到很高的高度。 苏晚卿想了想,轻声说道:“那你便跟姐姐姓吧。”她想了想,说道:“你便叫苏蘅吧。” 小男孩很高兴的说道:“谢谢姐姐,我很喜欢这个名字,谢谢姐姐赐名!” 苏蘅有了名字之后明显心情都不一样了,他嘴里忍不住碎碎念着自己的名字,大大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欢喜。 苏晚卿自然知道,他并非是因为有了一个名字而这么高兴,他这么高兴是因为,他不仅有了一个名字,他还有了一个亲人,有了归属感。 这种东西,并非谁都可以得到的。而对于苏蘅来说,他从小孤身一人,过着这么辛苦的日子,心中对于归属感和安全感,自然更是渴望不已。 但是苏晚卿既然认了这么个弟弟,自然会尽全力对他好。 苏晚卿似乎想到了什么,笑着揉了揉苏蘅的小脑袋道:“你不仅有个姐姐,还有一个哥哥哦。”苏晚卿所说的哥哥,自然是她的大哥容言玉了。 除了裴修,旁人自然是不知道的。黑衣人和许澈都有些好奇的看着苏晚卿,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哥哥。苏晚卿不是苏府的嫡女么?难不成,苏丞相还有个私生子? 但是这些话,黑衣人他们自然只敢在心里想想罢了,自然不会说出来。 苏晚卿命黑衣人打来干净的水,拿出自己的手帕,亲自湿了水,细心的帮苏蘅擦拭着自己脏兮兮的脸颊。 苏蘅看着面前依然带着面纱的苏晚卿,眼里闪过了一丝不好意思,他微微低下头,小声道:“姐姐,还是我来吧,太脏了。”他不想弄脏姐姐漂亮的衣服,而且姐姐的手这般好看。 苏晚卿细细的擦干净了苏蘅的脸,白嫩的肌肤一点一点的显露出来。待苏晚卿完全擦干净苏蘅的脸蛋后才发现,他除了因为营养不良身材十分瘦小之外,皮肤出乎意料的很白皙,并没有像一般整天饿着的小孩子一般,脸色蜡黄蜡黄的。 但是苏蘅真的太瘦了,他的脸蛋都有些凹下去了,看起来十分的孱弱。苏晚卿看着苏蘅清秀可爱的小脸蛋,有些心疼的揉了揉他的脸蛋,说道:“瞧把你瘦的,跟姐姐回去,姐姐给你买很多好吃的。” 苏蘅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苏晚卿,半晌才说道:“姐姐,买好吃的需要很多钱的,姐姐还是不要因为小蘅浪费太多的钱了,不然小蘅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苏晚卿看着苏蘅一本正经的小模样,心中不禁有些好笑。 旁边的许澈已经忍不住轻轻地笑出了声,随后温和的冲着苏蘅道:“小蘅呀,你可不必为你姐姐省钱,放眼整个京城,能比你姐姐有钱的人,可不会有很多呢。你呀,就放心吧,你姐姐的权利大着呢。” 苏晚卿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许澈,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一个小孩子说这个。 她摸了摸苏蘅的小脑袋,他投过来好奇的眼光道:“姐姐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吗?” 苏晚卿笑着道:“不管姐姐是什么身份,在小蘅面前,只是小蘅的姐姐而已。” 苏蘅的眼睛里顿时闪起了一颗颗的小星星,显然苏晚卿这个答案,更得他的心。他握着小拳头道:“姐姐,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你永远是小蘅的姐姐,以后等小蘅长大了,小蘅就可以保护姐姐了。” 童言无忌的话语,让大伙儿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苏蘅不知道哪里好笑,但看到姐姐笑得这么开怀,他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嘴边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小酒窝。 苏晚卿温柔的看着苏蘅道:“好,等小蘅长大了,便由你来保护姐姐。” 苏蘅用力的点了点头。随后他怯怯的看了一眼带着银色面具一直没有吭声的裴修道:“姐姐,这位大哥哥是谁呀?” 裴修看着面前的小不点,微微挑了挑眉,半晌才说道:“我是你姐夫。” 低沉的嗓音缓缓化开来,成功的让苏蘅瞪大了眼睛。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裴修,随后看向苏晚卿。苏晚卿笑着冲他点了点头,苏蘅没再说话,他乖巧的喊了一声:“姐夫好!” 这个称呼让裴修心里十分的舒坦,他点了点头,也伸出手揉了揉苏蘅的脑袋。 旁边的黑衣人都有些呆住了,要知道,虽然六皇子对六皇子妃非常的温柔,但是对待其他人,依然是非常冷淡的,该干嘛干嘛,根本不会有太多余的表情。 但是今天六皇子居然对这个脏兮兮的小男孩这么友好,不过想想他已经是六皇子妃的弟弟了,他们也就释怀了。 苏晚卿认了一个可爱的弟弟,表示身心十分的舒畅。 但她也没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想到一开始苏蘅说的话,她蹲下身姿,看着苏蘅道:“小蘅,你知不知道这里的人为什么这么怕我们吗?或者说,为什么一有人来,他们就躲起来呢?” 小蘅看着苏晚卿,乖乖的回答道:“姐姐,你不知道,这里以前很多人的,后来走了很多人。因为这里总是发生不好的事情。” “不好的事情……指的是什么?” 苏蘅看了看四周,发现并没有人,他靠近苏晚卿的耳边,小声的说道:“据说这里总是闹鬼,半夜总有一些奇怪的声音,而且村子里的人总是时不时的失踪。这个传闻传出去之后,渐渐地,那些人要么搬走了,要么就是出事了……” 苏蘅虽然说的很小声,但是旁边几个哪个不是人精,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苏晚卿看着苏蘅有些严肃的表情,知道他并非在撒谎。 “小蘅你在这里这么久,可有看到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苏蘅想了想,随后说道:“闹鬼的事情小蘅觉得不过是个吓人的事情罢了,小蘅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也没见过什么鬼呀。但是这个村子里的人陆陆续续有人失踪,倒也是真事。” 苏晚卿皱起了眉。失踪?难道也跟那背后之人有关? “那些失踪的人,都是什么情况呢?” “据说,失踪的都是一些村子里的姑娘们,反正就是外出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莫名其妙的就消失了,怎么找也找不到。所以这个村子里剩下的很多都是老人和小孩,男人们都外出去打工了。” 女孩…… 想起那两具无脸的无名女尸,苏晚卿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小蘅,你可知道,那些失踪的姑娘们都有些什么特点么?或者说,她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失踪的?距离现在有多久了?” 苏晚卿连续问了好几个问题,显然,她现在的心情有些不平静。 苏蘅倒也不觉得有什么,虽然不知道姐姐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些事情,但是只要是姐姐想知道的,他一定知无不言。 苏蘅想了想,随后回答道:“这些姑娘好像没有什么共同之处,除了她们都是女子……对了!她们的年纪也都不大。失踪的时间的话,从几个月之前,好像就陆陆续续有人失踪了,反正听说到现在还没找到呢。于是村子里就有了这样的传闻,村子里闹了鬼,那些鬼专门找这些年轻的姑娘下手,不然,那些老人孩子怎么没事呢?久而久之,这个村子就没人了。” 苏晚卿自然是不相信这种所谓的闹鬼的,真正有鬼的只有人心,最难以捉摸的,也只有人而已。 如今苏晚卿基本可以肯定,村子里失踪的那些姑娘,多半跟杀害那两具无脸女尸的幕后黑手有关联,没准全都是那个人干的。 而且苏晚卿也不确定,究竟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 谜团越来越大,面前的雾也越来越多,苏晚卿也一时之间有些看不清楚了。这背后的人究竟要做什么,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苏晚卿根本无从得知。 但是现在,既然这个飘梅村经历了这么多古怪的事情,想必其中还是有着一定的关联的。 苏晚卿想了想,又问道:“小蘅,最近有消息传出女孩子失踪,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苏蘅想了想,随后很肯定的给了苏晚卿一个答案道:“几天前!有两个姐姐好像一直没有回家,村里的人到处急着找呢。” 苏晚卿和裴修等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得到了相同的讯息。 几天前,两个女子。 那两具无脸女尸。 第一百八十章 怪异的村庄 苏晚卿微微弯下身子,她拢了拢自己的墨发,对着苏蘅温声道:“小蘅,你可否带我们去找那失踪的姐姐所在的人家呢?” 苏蘅想了想,点了点头道:“姐姐想见他们,自然是可以的,但是……”他神色有些为难的说道:“姐姐你也知道,飘梅村的人是很排斥外来者的,我怕他们唐突了姐姐……” 苏晚卿自然明白苏蘅担心的是什么,她伸出手轻轻了揉了揉苏蘅的小脑袋,笑着说道:“无事,姐姐有很多人保护呢,况且你姐夫也会保护姐姐的,所以你不用担心,尽管带姐姐去便是了。” 苏蘅圆溜溜的大眼睛看了看那几个忽然腰杆挺得很直的黑衣叔叔,再看了一眼旁边波澜不惊的姐夫,忽然觉得,嗯,虽然姐夫坐在轮椅上,但还是姐夫比较可靠。 若那几个黑衣人知道了苏蘅的想法,只怕是要委屈的哭出来了。小少爷,他们哪里敢跟叱咤风云的六皇子相比哪…… 苏蘅也不再说什么,点了点小脑袋道:“好,姐姐跟我来吧!” 苏晚卿应了一声,走到苏蘅的旁边,在他惊讶的目光下牵起了他的小手。 “走吧,小蘅。” 苏蘅呆愣愣的应了一声,脚步有些虚浮的往前走了几步。 苏晚卿也没拆穿,眼里闪过了一丝浅浅的笑意,跟着迈开了脚步。 裴修不置可否的推着轮椅跟在了苏晚卿和苏蘅的后面,随后便是许澈和几个黑衣属下。 苏蘅带着苏晚卿来到了一家有些简陋的房子面前,他瞄了一眼苏晚卿,从苏晚卿的眼里得到了鼓励的眼神。他鼓起勇气,走上前几步,轻轻地敲了敲房门。 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了一个声音道:“谁啊?” 苏蘅又看了一眼苏晚卿,随后应声道:“我、我是苏蘅!” 里面的人自然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毕竟这个名字是苏晚卿方才才给苏蘅起的。但许是觉得声音有些熟悉,那户人家还是微微开了点门缝,露出了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睛。 那双眼睛在看到苏晚卿几人后,立刻带上了警惕。 “这不是小乞丐吗?你居然带着外人进来,你是几个意思!”一个有些苍老的女声传出来,那个人说完后,就想要将门给关上。 苏蘅涨红了脸,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不是小乞丐,我现在有名字了,我叫苏蘅!” 那个人不屑的看了苏蘅一眼,随后恶狠狠的瞪了苏晚卿等人几眼,仿佛他们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一般,她伸手使劲儿的推上了房门。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老妇人即将关上房门时,苏晚卿伸出了一条腿,牢牢地抵在了门上。老妇人顿时来气了,这个人居然还敢阻挡自己,就凭她那点儿力气?她使劲的往回关,但却发现房门根本纹丝不动,仿佛一棵大树落地生根了一般。 老妇人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这个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怎么力气如此之大? 苏晚卿看着僵在原地没有动作的老妇人,淡淡的开口道:“这位老夫人不要着急,我们并非什么坏人,没有要伤害老夫人的意思。我们此次前来,不过是想问问老夫人,最近家中可是有人失踪了?” 苏晚卿这话已经问得非常直接了,老妇人的脸色顿时一变,随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恶狠狠的瞪着苏蘅道:“是不是你这个小贱乞丐,居然将这些事情告诉外人,你是不是不想呆在飘梅村了!” 这个老妇人一口一个小乞丐,成功的将苏晚卿给惹怒了。 她的脚也不知道怎么使劲儿的,往上一勾,再往前狠狠地一踢!老妇人一个不察,只感觉面前似乎有一阵风一闪而过,因为门的冲力使得她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门在苏晚卿“啪”的完全打开了,老妇人的身形也完全显现出来。 只见面前的老妇人脸色蜡黄,但身上却穿着亮丽的衣裳,脚上也踩着一双崭新的绣花鞋,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协调。 苏晚卿的眼里闪过了一丝异色,她还未来得及开口,老妇人已经激动地大声嚷嚷起来了。 “来人哪,救命啊!强闯民宅啦!简直是没有天理啦!”老妇人的嗓门儿很大,很快,周边靠的近一些的村子便已经冲出来几个人,有的人手中甚至拿着锄头和镰刀,脸上的表情也满是凶狠。 其中有一个脸上带着一块刀疤,看起来有些凶恶的男人,他的手中举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看着苏晚卿等人,大声的吼道:“你们几个是哪里来的,居然敢欺负我们飘梅村的人,是不是活腻了!” 那个老妇人看到这个刀疤大汉,似乎很是高兴,冲着他说道:“二柱子,你今儿个居然从城里回来了?太好了,快些帮我将这些人赶出去!” 苏晚卿看着那个凶狠的大汉,微微皱起了眉头,冲着老妇人道:“难道你不想知道你女儿失踪的事情吗?” 老妇人不屑的看了一眼苏晚卿,冷冷的说道:“我可没什么女儿,我就一个儿子,你可别乱说!” 苏晚卿愣了愣,小蘅说这家人失踪了一个女子,她理所当然的以为,是这个老妇人的女儿,但是这个老妇人却说自己只有一个儿子。 她想了想,尝试性的问道:“那老夫人,请问你的儿媳妇呢?你的儿子总该成家了吧?” 听苏晚卿提起儿媳妇,老妇人的脸色顿时一变,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立刻变得冷酷起来道:“以前的确有个儿媳妇,但无奈这儿媳妇不知孝顺老人,整天与我对着干,还不肯伺候夫君,所以之前已经将她遣回娘家了!她已经不是我们家的儿媳妇了,她不配!” 苏晚卿还想说什么,旁边的刀疤大汉已经嚷嚷起来了:“你们这些外来者,再不离开,我们可就要报官了!你们现在是扰乱民生你们知不知道?再打扰蔡婆婆休息,我真的要动粗了!快点滚!” 与此同时,旁边许多户人家都出来了,大部分都是老妇人,偶尔几家也会出现男丁,还有一些孩子。她们的手中或多或少拿着一些武器,全都虎视眈眈的盯着苏晚卿等人看。似乎他们要是稍微有什么动作,他们就会如狼似虎一般冲过来。 黑衣人的手正想怀里掏,苏晚卿喊了一声“影”,随后冲他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苏晚卿看着那些老妇人身上的衣着,不再吭声,但脚却已经伸了回来。 那刀疤大汉看苏晚卿拉着苏蘅后退了几步,以为是自己的恐吓成功了,他满意的说道:“识相的就快滚,否则一会儿官差来了,可有你们好受的!” 苏晚卿不置可否的看了一眼那刀疤大汉,随后冲着黑衣人几个道:“我们走吧。” 苏蘅扯了扯苏晚卿的衣袖,有些担忧的看着她,嘴微微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吭声。 苏晚卿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浅笑着说道:“无事,走吧。” 苏蘅看了一眼那些虎视眈眈的瞪着他们的人,撇了撇嘴,乖乖地跟着苏晚卿走了。 直到苏晚卿几个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飘梅村,那些村民才陆陆续续的回到了家中,将门掩上。 一切又恢复了宁静,仿佛方才剑拔弩张的一幕,根本没有发生过一般。 苏晚卿走到了林子中,又回到了那一片草地旁边,看着那片草地,陷入了沉思。 半晌,她忍不住喃喃道:“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影看着苏晚卿的模样,又看了一眼依然没什么表情,事实上隔着面具他也看不清表情的裴修,最终还是忍不住上前一步道:“六皇子妃,您为什么不让我动手?虽然人多,但先制服那个大汉,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他竟敢对您如此无礼!” 苏晚卿摆了摆手道:“刚刚的情形,即便你制服了那个大汉,旁边的人也只会冲上来,根本没法让他们服从。一个你可以挡,但若是整个村子的人都冲上来,你可还挡得住?” “这——”影顿时说不出话了,虽然他武功很高,但毕竟势单力薄,若所以的人都冲过来,他也没有把握完全抵挡得住。 苏晚卿看着有些闷闷不乐的黑衣人,轻声开口道:“这不是影的责任,你不必介怀。我先离开,自然是有我的考量。一方面是因为这些村子的人的态度,另一方面,是因为那些老妇人,实在是太奇怪了。” 黑衣人抬起头,有些疑惑的挠了挠头,随后说道:“六皇子妃觉得有哪里奇怪呢?” 一旁的许澈向前了一步,也说了一句:“许澈也认为,这个村子很怪异。” 苏晚卿看着许澈,点了点头,说道:“方才那个老妇人,在我提到她儿媳妇的时候,为何面容生变?似乎这是一个不能提起的话题。” 听苏晚卿这么一说,似乎的确如此,黑衣人也点了点头。 苏晚卿接着开口道:“而且,你们有没有发现,那些老妇人穿得很奇怪?” 第一百八十一章 浮出水面 黑衣人思索了一下,但并未想到什么奇怪之处,他看着苏晚卿,有些疑惑的摇了摇头道:“六皇子妃,她们穿得有什么奇怪的呢?” 苏晚卿沉吟了一下,随后问道:“影,你来之前也调查过这个村子一番吧?当时你是如何说的?飘梅村与世隔绝,大部分的男人都在外打拼,家里只有老人孩子,那么,那些女子,都去哪儿了呢?” 黑衣人愣了愣,随后喃喃道:“六皇子妃,那些女子,不是很多都失踪了么?不然他们之前也不会到处去找人了。” “问题就在这里。”苏晚卿轻声道。 “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蹊跷了吗?明明这么多人失踪了,但这个村子里的人似乎根本没有采取过任何的措施,该生活的生活,该做事的做事。就算方才的老妇人说她已经将儿媳妇赶回去了,但是不可能家家户户的儿媳妇,都被赶回去了吧?” “这——”黑衣人顿时梗住了,经过苏晚卿这么一说,他也觉得,这件事情的确本身就很奇怪。 苏晚卿接着说道:“况且,方才那个刀疤男人也说了,若我们一直不走,他们便去报官。我知道他不过是吓唬我们罢了,这方圆百里,根本没有官府。” “那……六皇子妃,我们为何要离去呢?” 苏晚卿思忖了半晌,摇了摇头道:“方才的局面,即便我们继续纠缠下去,也没有丝毫的意义。我并不觉得,我们用武力压倒了他们,他们便会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那些老妇人也是,按理来说,她们生活在这个并不是那么富裕的村庄里面,男人又在外面辛苦打拼挣钱,他们并非知识份子,自然只能靠体力劳动争取钱财,这根本挣不了多少钱。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些老妇人一个个却打扮得光鲜亮丽,这件事情,本身就很奇怪。” 旁边的许澈也出声道:“六皇子妃所说的事情,许澈也注意到了。况且那些老妇人大部分都脸色蜡黄,看起来便是经常劳动造成的营养不良,但她们的打扮,却显得跟她们本人格格不入。” 苏晚卿点点头,赞许的看了许澈一眼。 “许公子说的不错,正是如此。” 黑衣人挠了挠头,他只感觉自己的脑容量真的不够用了。问题的确如六皇子妃所说一般。 “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苏晚卿露出了一个有些无奈的笑容道:“若是能搞懂为什么,这背后的谜底,我们只怕是也解开了。” 她想了想,冲着苏蘅道:“小蘅,这飘梅村的所有比较年轻的女子,都不在村子里了吗?一个都不存在了?” 苏蘅想了想,摇了摇头道:“也不是,前几日莫大妈的女儿出来摘梅花,我还跟她打招呼了呢,不过她并不想理我便是了。” “女儿吗……” 苏晚卿思索了一会儿,又问了一个听起来有些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小蘅,你可知道,这个飘梅村这般与世隔绝,村民们一般都是彼此通婚吗?” 出乎苏晚卿意料的,苏蘅摇了摇头道:“不是的,飘梅村里成亲的姐姐都是从外面找来的,飘梅村的村民没有互相通婚的习惯,他们觉得彼此都是亲戚,通婚了可能会对以后的孩子影响不好。所以那些哥哥叔叔若是找媳妇儿,都是靠自己的本事出去找的。” 苏蘅的意思很简单,这里的儿媳妇儿,都是从外面嫁进来的。 血缘关系么…… 苏晚卿倒是没有料到,这个飘梅村这么落后,没想到这里的人的思想,倒是挺“先进”的。他们居然知道,亲戚与亲戚之间通婚,有可能会生出畸形的后代。 但是,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呢?虽然在现代这并不是一个秘密,甚至可以说是人尽皆知的。但这里,毕竟不是现代呀。 一层又一层的疑惑像水波一样浮上来,全部环绕在苏晚卿的心上。 这村庄中对于儿媳妇的失踪,为何会如此无动于衷? 这里的老妇人,为何穿的如此格格不入? 他们似乎在有意隐瞒着什么。 女儿…… 儿媳妇…… 新的绣花鞋…… 两具无名女尸…… 不肯承认的冷酷面容…… 一道灵光忽然一闪而过,苏晚卿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 “我知道了!” 大伙儿顿时一愣,影立刻问道:“六皇子妃,请问您知道什么了?您知道这个飘梅村背后的古怪了吗?” 苏晚卿看着他们,缓缓地点了点头。 许澈的眼里带上了一丝好奇。 “六皇子妃,请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你们可知道,为何飘梅村中的人为何这般抗拒外人进入?并且对我们问出失踪的儿媳妇时申请如此的紧张?”苏晚卿现在想起来,当时自己并未看错。 当自己在询问那老妇人的儿媳妇时,她的神色曾一度变化,眼中也闪过了一丝……心虚。对,就是心虚! 可是,她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呢?联想她所说的话语,格格不入的打扮,还有小蘅所说的话。 其实真相很简单,只是苏晚卿之前一直没有反应过来罢了。 黑衣人看着沉思中的苏晚卿,有些急了,也顾不上彼此的身份,赶紧问道:“六皇子妃,您倒是说话呀。”天晓得,他们之前为了这些事情忙的焦头烂额,还搭上了药老的性命,若再查不出真相来,他们回去也无法向皇上交代哇。 苏晚卿淡淡的说道:“你们应该也注意到了,那些老妇人的穿着打扮,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而且面对失踪的儿媳妇,她们的神色很冷酷,似乎没有多余的其他感情。明明就是失踪了,却偏偏说将其赶回娘家了。而且,这些儿媳妇全都是外来的,根本不是村中之人。” 许澈听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为之一变。 半晌,他才喃喃的开口道:“六皇子妃的意思是,那些失踪的儿媳妇,也许跟这个村子里的人有关?” 苏晚卿赞许的看了许澈一眼,又看了看旁边一副不可置信的黑衣人的模样,缓缓地点头道:“没错。” “怎么会……”黑衣是傻傻的说道,他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可是这样,对她们来说有什么好处呢?那可是她们自己的儿媳妇啊!” 苏晚卿的神色渐渐严肃起来道:“这个村庄的人本身就很排外,即便是儿媳妇也不例外。也许对于她们来说。儿媳妇没了,儿子再找一个便是。你看她们身上的穿着打扮,儿媳妇刚刚消失几天,那老妇人身上的衣裳看起来也不过刚买没多久。我猜测,也许这个村庄中的人与什么组织有什么交易,而这个代价……” “便是她们的儿媳妇!”黑衣人一惊,下意识的说出这句话来。 旁边他的几个属下听了,脸上具是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她们这样做,也太残忍了吧……”黑衣人忍不住喃喃道。 许澈沉声道:“但是按照六皇子妃所说,方才我们也看到了,她们对于外来人口的确非常的不客气,而本村中也没有互相通婚的情况。若真的是如此,她们将自家的儿媳妇……转手出去,也不是不可能。” 许澈憋了半天,还是用了转手一词。 但在场的大伙儿都很清楚,这个转手,与卖出去,并没有丝毫的区别。 “她们这是在贩卖人口,这可是违法的啊!”黑衣人惊讶的说道。 苏晚卿看着旁边神色有些震惊的苏蘅,知道他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但她讲这些并没有避开他,以后,小蘅要面对的事情还有很多,他注定不会在安乐中长大。 要想变强,就要学着接受现实中的一切。 许久不开口的裴修淡淡的说道:“这里荒郊野岭的,附近根本没有官府,所以这些人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天子脚下,没想到也会发生这么龌龊的事情。若此次我们不来,只怕也不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 苏晚卿点了点头。 她的衣袖紧了紧,苏晚卿低下头,看到苏蘅正抓着她的衣袖,有些忧郁的看着她。 半晌,苏蘅开口道:“姐姐,这是真的吗?那那些失踪的人,都去哪里了……” 苏晚卿轻轻地说道:“你真的想知道吗?也许答案并不是你想听到的,小蘅,现实是很残酷的。但我们此番来到这里的目的,便是因为此事。” 苏蘅犹豫了很久,还是下定决心点了点头道:“嗯!姐姐,我想知道,你便告诉我吧!虽然我在飘梅村这么长时间,她们总是对我非常的不友好,但这里终究是我长大的地方,而且那些失踪的姐姐,有些人还看我可怜,给过我吃食……” 苏晚卿摸了摸苏蘅的头,看向黑衣人沉声道:“将后车厢的东西搬出来吧。”后车厢,自然就是存放那两具尸体的地方。 黑衣人一惊,下意识的想拒绝,苏蘅这个孩子还这么小,让他看这些,不合适吧? 但看到苏晚卿平静的双眸,所有的话语都咽了下去。 黑衣人默默地转过身,走向了后车厢。 第一百八十二章 官府来到 苏蘅睁着大大的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两具尸体,虽然她们的脸被一块手帕遮住了,但显然,她们的面部必定受到了什么损坏。 苏蘅虽然年纪轻轻,但他见识过太多的世态炎凉。虽然尸体还是第一次见,但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害怕。 两具尸体明显没有什么伤痕,那么最大的问题,大约是出现在面部了。 苏蘅看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看着苏晚卿道:“姐姐,这两个姐姐的尸体,真的是飘梅村的村民的吗?” 虽然苏蘅这般问,但他显然已经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了,难怪之前姐姐问他最近飘梅村有没有什么人失踪了,他说的那两位姐姐,很有可能就是面前的这两位…… 但是,她们究竟是如何死的? 半晌,苏蘅似乎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道:“姐姐,这两位姐姐不会是飘梅村的村民杀死的吧?” 苏晚卿看着一脸惊恐的苏蘅,知道这个孩子想歪了。旁边的影和属下脸上也带着疑惑,显然,他们也想这样问。 毕竟在方才,他们已经知道,这个飘梅村的村民很显然在做着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而官府在遥远的几百公里外,根本鞭长莫及。更别说,官府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了。 但是,若这真的是飘梅村的村民做的,他们这又是何必呢?不过,尸体的确发现在附近的飘梅湖,而作案地点也在那里,也不是没有可能…… 苏晚卿清了清嗓子,轻轻的开口道:“我知道你们都很疑惑,都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凶手是谁。但是,我只能跟你们说,杀害这两位姑娘的,并非飘梅村的村民。” “六皇子妃的依据是什么呢?”一旁的许澈忍不住问出了声,显然他的眼中也带着疑惑。 苏晚卿淡淡的说道:“这件事情,想也很清楚。这些村民本就是为了某些利益,而将自己的儿媳妇给出卖了。那么显然这些儿媳妇很有可能是落在了人贩子或者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手中,这才遭到了毒害。那些村民尝到了甜头,也许他们不过是以为儿媳妇被卖到了深山或者什么地方,根本不知道,她们会惨死在附近的飘梅湖。若是知道,只怕是他们也不敢如此猖狂了。” 苏晚卿三言两语的,便将事情的缘由解释了一番,许澈和黑衣人等眼中都带上了恍然大悟。六皇子妃说得也是,若他们真的要杀人,何必要大费周章呢?这对他们来说,完全没有好处。 但此刻,其实苏晚卿对凶手也没有底。 但飘梅村的村民,若是逼问他们,必定是得不出什么结果的。 苏晚卿还未出声,一直没出声的裴修轻声的说道:“影,通知最近的官府,将这个飘梅村彻底查一遍,看看他们究竟跟什么人有接触。” 影愣了愣,随即立刻应了声:“是!” 旁边的人也恍然大悟,他们拿那些村民没办法,不代表官府不能呀!虽然官府离得远,但六皇子一声令下,他们敢不过来么?更何况,这中间还涉及了贩卖人口和命案,官府是不可能撒手不管的。 影很快便让属下去查探和通知官府了,据他所知,离飘梅村最近的官府也有几十公里的距离,难怪人家鞭长莫及了。到这里一趟都要好几个时辰了,哪个当官的有事儿没事儿会过来走访呢?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但也正因如此,飘梅村的人才会闹出这么多事情。说到底,还是官府办事不利。 官府的人听说六皇子亲临飘梅村,当下不敢耽搁,马不停蹄的带着人来到了飘梅村。 因为六皇子的关系,官府带来的人数也不少,看来,六皇子的威名,还是很有影响力的。 在匆匆给裴修行礼后,官府大人便马不停蹄的带着自己的手下冲进了飘梅村。飘梅村本来大部分都是老人和小孩子,男人大部分都在外地打拼,所以很轻而易举的就被官府的人给制服了。 加上她们本来就心虚,碰到官府的人,哪里还敢拿什么工具与之硬碰硬?待官府的人将飘梅村的人赶出来后,苏晚卿看着方才那个一脸凶恶的刀疤大汉,此刻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灰溜溜的被一个侍卫押着,有些跌跌撞撞的走了出来。 对于这些村民来说,官府已经是最大的势力了,至少在他们眼里,他们对于官府的势力,是根本无法抵抗的。 官府大人押着一堆人走了出来,来到裴修面前,又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随后说道:“六皇子殿下,飘梅村所有的村民如今都在这里了,除了不在村里的。” 裴修淡淡的点了点头。 那些见过裴修等人的村民,此刻听到官府大人这么说,都大吃了一惊。这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男子,居然是个皇子! 而且,还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六皇子!他们这些平民百姓,还生活在深林中,根本不可能会有机会见到这样的大人物。对他们来说,官府大人已经很厉害了,更别说是皇子了! 随后官府大人对着戴着白色面纱的苏晚卿也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六皇子妃。” 苏晚卿点了点头。 旁边的刀疤大汉和之前对苏晚卿很不客气的那个大娘,此刻脸色都吓白了。 六皇子便算了,这位姑娘居然是六皇子妃!她的名声,他们也是听说过的,虽然二人还未成亲,但也不过是差一个仪式罢了,皇室早就认可了苏晚卿的地位。 想到自己之前居然如此冒犯六皇子妃,那大汉和大娘的脸色更差了,身子也不禁有些微微发抖。若是六皇子和六皇子妃要追究他们的责任,只怕是他们有几个头都不够砍的!冒犯皇室之人,这可是大罪!就算他们并未生活在皇城中,对于这些基本的常识还是了解的。 官府大人可不管他们怎么想,他看着裴修,小心翼翼的说道:“殿下,这些人,您可还有什么事情未清楚的?若无事,臣就先将他们押回去了。” 有些小孩子听了,都害怕的哭了起来。 苏晚卿看到了站在其中的大壮,他躲在一个中年男人的背后瑟瑟发抖,显然他也认出了苏晚卿,并且知道了她的身份。若苏晚卿并未猜错的话,那个中年男人便是飘梅村的村长。 作为村长,他自然是知道飘梅村的情况的。如今官府已经找到了这里,自然是发现了他们做的那些龌龊事。因此,村长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显然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自己不会安生了。 裴修看着官府大人,并未出声。官府大人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他的额间微微冒了汗,但却不敢用手去擦。 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情,还惊动了六皇子,这自然是他官府的责任。若真要追究起来,他也讨不着好。毕竟,是自己的失误不是? 裴修静静地看着紧张得不停冒汗的官府大人,随后指了指苏晚卿,淡淡的说道:“本皇子没什么问题,全听六皇子妃的。” 此话一出,官府大人一惊,但随后便是了然。 早便听闻六皇子甚是宠爱自己的未婚妻,如今一见果不其然。这般重大的事情,六皇子也这般放心的交给六皇子妃去做,可想而知,六皇子妃在他心中的地位究竟有多高了。 官府大人毕竟混迹官场多年,也是个人精,知道察言观色。他当下对着苏晚卿更是恭敬的说道:“六皇子妃,有什么事请尽管吩咐臣,臣能办到的地方,一定在所不辞!” 苏晚卿挑了挑眉,指着不断往后缩的大汉和那个大娘,以及在默默擦汗的村长道:“将他们带过来,我有几句话要问他们。” 官府大人眼睛一瞪,他的手下立刻将三个人押了上来,大壮虽然很害怕,但还是跟在了父亲的身后,这下便成了四个人。 苏晚卿命影将两具尸体带了上来,她看着他们说道:“这两具尸体是之前在某个地方被发现的,经过查探,最近飘梅村失踪了两个人,而且这两个人的失踪显然是你们这些村民的手笔。说罢,你们认不认识这两个女子?” 那个大娘看到其中一个尸体,脸色顿时变了。她指着那具尸体,结结巴巴的说道:“这、这不是我家儿媳妇娟儿么?怎么会这样?” 苏晚卿看着她,淡淡的说道:“你是如何断定,这个是你的儿媳妇呢?” 大娘缩了缩,但看苏晚卿似乎没有怪罪她的意思,她便大着胆子说道:“回禀六皇子妃,这具……尸体的手上有一个暗红色的,像花朵一般的胎记,这是我儿媳妇才有的,农妇绝对不会认错。” 苏晚卿看着她,随后说道:“这两具尸体,是在飘梅湖发现的,你们可知道,若官府追究起来,这是什么后果?” 那大娘脸色顿时就变了,她“扑通”的跪了下来,连连磕头道:“六皇子妃,娟儿不是农妇杀的呀!农妇也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贪图一点蝇头小利。农妇是绝对没有想到,娟儿她会变成这样啊!请六皇子妃明鉴!” 第一百八十三章 审问 苏晚卿自然知道这个名唤“娟儿”的女子并非是这个大娘杀死的,但不可否认的是,她是间接害死她的真凶。 她并未表现出丝毫的表情,只是淡淡的说道:“将你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罢。” 大娘一听,脸色顿时有些犹豫,眼神也变得躲闪起来。 官府大人一看,顿时向前两步,瞪大了双眼,恶狠狠的说道:“还不快向六皇子妃速速招来,否则你若是惹恼了六皇子和六皇子妃,我可告诉你,你多少条小命都不够砍的!” 大娘听知府大人这么一说,脸色变得惨白了,慌忙点头道:“农妇说、农妇说!六皇子和六皇子妃饶命啊!” 官府大人冷冷的哼了一声,这些该死的平民百姓,犯了事儿还敢在六皇子和六皇子妃面前这般拿乔,真是不知所谓!不让他们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还真是不知道害怕! 他后退了两步,走到苏晚卿的面前,腆着笑脸道:“六皇子妃,您想问什么,尽管问。” 苏晚卿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但知府大人却觉得六皇子妃的眼神充满了气势,甚至有些凌人。他心里一惊,脚无意识的又后退了半步。 待知府大人回过神来,才感觉有些着恼。虽然自己不过是个三品小官,但上头自然也是有关系的。这六皇子妃不过是个女流之辈,没想到气势居然如此之强,让他根本不敢小觑。 不过这时候知府大人才明白过来,难怪这尊贵无比的六皇子会看上丞相府的嫡女,果真是不一样!连自己都被这六皇子妃给吓到了,更何况是其他人呢。 苏晚卿不再理会那个知府,在她眼里这种人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否则,这里发生这么多人口失踪事件,他一点儿风声都没收到,可想而知他究竟有多不负责任了。 平民百姓之所以敢犯法,一来是人都有诱惑,那幕后黑手必定是掌握了他们的心理,才敢这般循循诱导。二来,的确是天高皇帝远,管不着这里,这也从侧面助长了他们的气焰。 否则,在苏晚卿他们几个人前来的时候,那些村民的态度也不至于这么嚣张了,不过这跟他们本身排外也有一定的关系就是了。 苏晚卿看着那畏畏缩缩的大娘,轻启朱唇道:“说罢。” 大娘哪里还敢隐瞒,那官府大人的手下都虎视眈眈的看着她,而且面前这位还是六皇子妃!她不应该怕死而不说出来,她现在明白了,若知情不报,她的后果只会更惨!也许说出来,会得到六皇子妃的谅解,而从轻处罚呢! 大娘想的很美好,这会儿也老老实实的开口了:“六皇子妃,您看我们这飘梅村也知道,村里的男人常年在外面打工,本来也免不了开销,还要养一家老小,这日子真的是没法过哪!后来……”大娘说着,怯怯的看了一眼村长,忽然襟声了。 苏晚卿知道,这事儿肯定跟那个村长脱不了干系。她看着大娘道:“有什么,你直说便是,别怕,若错不在你,六皇子会考虑从轻处罚你。” 有了苏晚卿的保证,那大娘挺了挺胸膛,似乎腰也直了一些。 她指着村长道:“是飘梅村的村长,找到了我们这些老婆娘,说有个事情请我们帮忙。当然,事成之后,我们会得到银子,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我们这些婆娘又没读过书,也不知道什么道理,况且我们也希望自己的儿子在外面打拼得没那么辛苦,所以也就相信了村长的话。” 大娘顿了顿,继续说道:“村长让我们将村中外来的儿媳妇都召集起来,我们的儿媳妇也不知情,也听我们的话,到了村长的面前。村长一次性会找几个儿媳妇,告诉我们,她们会外出一段时间,至于这个时间有多长,他也说不清。六皇子妃您也知道,这些儿媳妇,手轻脚轻,在家里也赚不了几个钱,孩子也是我们带,农妇琢磨着她们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跟村长出去看看。” 苏晚卿挑了挑眉,看来这个村长在飘梅村的威望还是很高的,这么离谱的事情,她们居然也能相信。可想而知,这个村长的忽悠能力,究竟有多强了。 而且这个村长也不是个蠢的,一次性去几个,稀稀拉拉的,也不会被太多人发现。 大娘看着已经变色的村长,咽了口口水,又说道:“后来多了一段时间,才有人觉得不对劲。但每次村长都从外面拿回了许多银子和新衣裳,给我们补贴家用。虽然有些人将信将疑,但看到这么多的银子,都高兴得找不着北了,所以一时之间也无人查探此事。只是后来村长嘱咐我们,若有人来询问此事,我们便当做什么也不知情。那个时候,农妇其实已经有些怀疑了,但看到其他家的大娘们每日打扮得花枝招展,什么也不干便有吃有喝,农妇心里也没底……后来村长找到了农妇,农妇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答应了。” 苏晚卿听到这里,大概已经明白了。说到底,还是人的自尊心和虚荣心在作祟,即便她们是最普通的平民百姓,也免不了如此。 苏晚卿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她慢慢走到村长的面前,那大壮看到苏晚卿走过来,神色间更害怕了,慌忙抓紧了自家老爹的衣裳,又往后退了几步。 苏晚卿淡淡的说道:“你是飘梅村的村长吧,大娘说的,可是实话?你若不想死,最好将你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否则,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说到后面,苏晚卿的神色一凛,已经带上了厉色。 大壮听到苏晚卿这么说,“哇”的一声就哭了,他紧紧地抓着村长的衣服,吼道:“我不要爹爹死,我不要爹爹死!” 那村长哪里还有一开始的镇静,此刻再听到儿子这么一嗓子,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慌忙说道:“回禀六皇子妃,那大娘说的……的确是实话。一开始,我也不相信会有这种事情。但是,那人承诺我们,只要将村中年轻的女子找来,只要没有皮肤病,他一律都要。只要我们做到了,他就会给我们数不清的银子,让我们不愁吃不愁穿。这么大的诱惑,小的哪里能拒绝。况且那人还说,不会伤害那些姑娘,也不会让她们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苏晚卿抓住了自己最想听的,问道:“那个人是谁?他从何时开始找你的,你可有窥见他的模样?” 村长想了想,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回禀六皇子妃,小的并不知道那人是谁,他大约是从几个月之前便找到了我,每次见面他都蒙着面纱,所以小的也不知道他是谁。” 苏晚卿皱了皱眉,虽然她也知道,那幕后之人自然不会让村长知道他的模样,但她还是有些不甘心。 “他几天找你一次?” “一开始是半个月找小的一次,后面过了两个月之后,他找小的次数便有些频繁了。以往一个月见两次,后来一个月起码见了四五次吧。” “你可有记住他的什么特征,比如说他身高如何,嗓音如何?” 村长想了想,随后说道:“那蒙面人的身形纤长,挺高的。嗓音的话,很低沉,若不仔细听,很难听得清他在说什么。更何况,因为一开始便‘约定’好了,他也不会多说话。” 苏晚卿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他是如何将那些姑娘家带走的?” 村长听后,脸上现出了羞愧。 “那蒙面人提前给了小的一些药物,吩咐小的喂给那几个姑娘喝,她们人事不省之后,那蒙面人会叫几个黑衣人将她们搬走。后面的事情,小的便不清楚了。” 苏晚卿知道村长并非在撒谎,他不过是个中间人,自然不会知道太多信息。那蒙面人的嗓音这么难辨认,估计是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嗓音。事情也做得滴水不漏,根本让人无从下手。 不过,为何他后面找村长的时间,越来越短了呢? 苏晚卿很清楚,在那蒙面人的眼中,那些姑娘,跟货物并没什么差别。他究竟需要那些姑娘做什么。 没有皮肤病…… 容貌尽毁…… 放血…… 苏晚卿如今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幕后之人,必定是需要这些姑娘的脸以及她们的血液来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否则,这两具尸体就不会只有脸部消失了。 不知为何,苏晚卿忽然想到了前世的整容医院,有些东西她不敢再想下去。光是这样想想,她已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了。 那刀疤大汉,也被苏晚卿询问了一番,但依然问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用他的话来说,村长不过是告知他们自己的媳妇儿外出打拼了,他们可以不必这么辛苦,所以自己这次才回来了,也顺便照顾一下家里。 但谁能想到,这些所谓的荣华富贵,是用生命换来的呢? 若他们知道,只怕是也不会如此的猖狂了。 苏晚卿没再问什么,官府大人一挥手,便将他们收押了。不管怎么说,他们跟这次的事件都脱不了干系。不好好调查清楚,岂不是有损他知府的威望! 第一百八十四章 真凶 那知府大人一声令下,他的手下们正准备将那些人押走。那个大娘看到此情景神色更是剧变,她一边挣扎一边连连冲着苏晚卿哀嚎道:“六皇子妃,您说过会饶我们一命的!您不能言而无信哪!” 苏晚卿淡淡的看着那个面目有些狰狞的大娘,轻轻地说道:“我是说过,若从实招来,便会饶你们不死。但我并未说过,你们不会受到任何的惩罚。” 那大娘顿时不讲话了,她死死地咬着嘴唇,有些怨恨的看着苏晚卿。但她也不敢出声,她也知道,若自己再说些什么,这下子是真的小命不保了。毕竟旁边六皇子还在那里呢,她也不是个蠢货。 村长没有挣扎,默默地被侍卫给扯走了。他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罪无可赦,若知道最后那些少女会是这样的结果,他断然不会这样做。但很多事情便是如此,永远都没有如果。 这两具尸体尚且如此,那之前的那些女子,村长不敢再想下去。但在场的大伙儿都知道,既然是同一个人所为,那么那些女子自然不会有什么下场。 找到她们的尸体……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而原本气焰嚣张的刀疤大汉,此刻沮丧着垂着头,像一只战败了的大公鸡,萎靡不已。他心里估计正后悔呢,为什么偏偏撞上了苏晚卿这尊大佛,若他们一开始态度好一些,没准儿结局都不一样了。 一群人就这样浩浩荡荡的被带走了,场面甚是壮观。 但苏晚卿知道,这些人充其量不过是个帮凶,真正的杀手,还没有现身。现在做定论的话,为时过早。 但在这飘梅村,也算是告一段落了,即便再找下去,也没什么线索。 按照那村长所说,那黑衣人每次都蒙着面,说话的嗓音也刻意压低,他根本不知道那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别说去搜查他们的底细了。 现在还有一个疑惑没有解开,那便是药老的死。 他就这样在大伙儿不远处的眼皮底下被杀害了,苏晚卿好奇的是,药老究竟发现了什么而被杀害了,看他的表情,分明是很惊骇的,他究竟在临死之前看到了什么? 而且那杀手怎会如此恰巧的隐藏在此处,难道真的在他们到来之前,那幕后之人便收到了风声?可是即便如此,他的行为依然是很鲁莽的,因为这样做,很可能会暴露自己。 苏晚卿沉下了眸,之前因为飘梅村的怪异之处太多,她没有花太多的心思在药老的身上。如今看来,也许在药老的身上,会隐藏着他们意想不到的线索也说不定呢。 况且如今在这飘梅村也没什么事做了,苏晚卿和裴修商量了一下,准备先回皇城中向裴天宇报告一下情况。相信若裴天宇知道,在这偏僻却如此美的地方,居然上演着贩卖人口这种龌龊的事情。 不过这皇城,的确是该整治一下了。 否则,皇上在天离国的威信,将会大打折扣。 苏晚卿吩咐了影去准备马车,一旁的许澈听到了她的吩咐,冲着苏晚卿和裴修拱了拱手道:“六皇子和六皇子妃若是回皇城的话,许澈就先行离开不打搅了。” 苏晚卿挑了挑眉看着他,有些好奇的说道:“许公子不跟我们一起回皇城吗?” 许澈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此次许澈出来还有一个目的,最近这段时间爷爷的身子骨不复之前硬朗,吃了很多的补药都没有用。许澈听闻沿着飘梅村向东行驶几十公里,那里种有许多的稀奇花草,许澈想去那里碰碰运气,没准能找到什么好的草药,给爷爷补补身子呢。” 苏晚卿愣了愣,随后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道:“许公子当真是孝顺呢,难怪你爷爷这般器重你。” 许澈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连连摆手道:“六皇子妃说笑了,许澈从小不曾承欢爷爷膝下,如今好不容易回到爷爷的身边,自然要多孝顺爷爷。说句不好听的,这人生无常,做人还是要珍惜当下才是呀。” 苏晚卿听了许澈的话,赞同的点了点头。没想到这许澈年纪轻轻的,想得倒是很开。的确,生命是很脆弱的,指不准什么时候命就没了,趁自己还活着,多做一些事情,多珍惜眼前人,这是弥足重要的。 想到这里,苏晚卿道:“此次出行也耽误了不少时间,既然许公子有事,便先离开吧,我们准备一下,待会儿也离开这里了。” 许澈点了点头,冲着裴修行了一个礼,冲着影等人点了点头,随后骑上了一匹马,朝着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苏晚卿看着一地被马蹄掀起的尘埃,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似乎被自己遗漏了,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了。 裴修看着风中扬起的尘土,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看着苏晚卿有些苦恼的皱着眉,他微微的摇了摇头,随后招了招手。 空中似乎闪过了一个暗影,但谁都没有发现。 苏晚卿半晌想不出个所以然,她转过身,去推裴修的轮椅,一边推一边叹了口气说道:“罢了,修,我们先回去吧,父皇在皇城中一定等我们等的很着急吧。” 裴修似有所感的点了点头,他抓着苏晚卿的小手,轻声道:“晚晚,不必给那么多压力自己,你已经尽力了。” 苏晚卿有些愁眉苦脸的点了点头,虽然她知道裴修这么做是为了安慰自己,但自己心里那关,果然还是过不去呀。 几个人走向自己的马车,又路过了那一片长满了奇奇怪怪小草的地方。 影似乎闻到了什么,他皱了皱眉头,揉了揉鼻子说道:“这些草的味道真的好大啊,之前都被梅花的香味给掩盖了,现在靠近这里才发现,这味道真让人有些难受。” “味道?”苏晚卿愣了愣,她仔细的闻了闻,空气中的确若有若无的带着一些奇怪的味道,一阵风从草丛那边刮了过来,那股味道更浓郁了。 苏晚卿似乎想到了什么,声音都有些急切起来。 “影,快些将药老的尸体搬出来!” 影虽然不知道有什么事情,但看到苏晚卿的神色这般急切,也意识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赶紧吩咐属下去办事儿了。 药老的尸体很快被搬了出来,因为死去的时间并不长,他的尸体并未出现什么变化,只是伤口已经凝固。 苏晚卿那日匆匆的看了下药老,当时只注意到他是一击毙命,后面便被许澈所说的草地给吸引了,根本来不及细细的观察。 此刻,苏晚卿蹲在药老的旁边,看着他已经闭上的眼睛,随后视线缓缓移到了他的胸膛前,那里鲜红的血液已经发黑。 苏晚卿看着那个伤口,怎么看,都觉得很熟悉。 她前世是个佣兵,自然见识过形形色色的武器。这个伤口…… 脑海中似乎闪过了什么,苏晚卿的眼睛一亮,忍不住开口喊道:“是匕首!药老是被匕首一刀捅死的!” 旁边的黑衣人愣了愣,随后面面相觑。 他们作为杀手,自然仔细辨认,也能看出药老身上的致命伤是匕首所致。但是六皇子妃为何如此开心? 苏晚卿说完后,又不说话了。 她微微低下头,靠近药老的身上,仔细的闻了闻。 旁边的影几乎要开口阻止她,想让苏晚卿离药老远一些。虽然六皇子妃想要找出证据的心很迫切,但药老毕竟已经死去了几天,就这样贸贸然的靠近,似乎对六皇子妃不是很好…… 他转过头去看裴修,看他依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暗暗地吸了口气。罢了,六皇子都不担心,他们就别瞎操心了,六皇子妃是个有分寸的人,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们也是知道的。 一股奇怪的,有些熟悉的味道缓缓传入苏晚卿的鼻子中。 她抬起身子,喃喃的说道:“就是这个味道……” 影在旁边看得有些焦急,忍不住问出声道:“六皇子妃,您说的味道是什么?” 苏晚卿指了指不远处那堆开得正茂盛,来回摇晃的小草道:“药老的身上,有这股草的味道。” 影愣了愣,又开口道:“然后呢?” 苏晚卿沉下了眸,她早就该想到了,不是吗?种种的迹象,其实都指向了那个人。 “药老一开始,想必便是闻到了这股味道,所以他才会被害。” 影还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的说道:“药老闻到的,难道不是这片草地传来的味道吗?虽然味道不是很浓,但属下还是可以闻到的。” 苏晚卿摇了摇头道:“今日,我们能够闻到那小草的味道,完全是因为风刚好从那个方向吹过来,你们想想,我们刚到这片草地那日,可有注意到这股味道?” 影想了想,老实的摇了摇头。 “而且这个伤口……” 苏晚卿肯定的说道:“药老当日必定离凶手很近,他之前又见识过这种草,他必定是在凶手身上闻到了这个味道,而且他还提了出来。但他没想到,就是这一句话,要了他的命……你们想想,能够让药老露出这么不可思议的表情,又是被匕首杀死的,那个人,还有谁?” 一个名字渐渐浮了起来,影只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喃喃的说道:“许澈……” 第一百八十五章 打道回府 影说出这两个字后,他的几个属下都吃了一惊。 许公子这么风度翩翩,温文尔雅,怎么可能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凶手?而且,那两具尸体可是血液都被放干了,整个脸都没了呀! 许公子看着这么柔弱,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看到几个属下眼里明显不相信的表情,影也表示,自己对于这件事情,心里也是很震惊的。可是六皇子妃所说的种种,不都是指向了许澈吗? 能够一击将药老击杀,在他没来得及反应,甚至没有做出丝毫的抵抗,这个人只有近在眼前的许澈了。 因为对于许澈,药老是没有丝毫的防备的。正是因为对他毫无防备,才能轻而易举的让他得手,不是吗? 苏晚卿轻轻的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其实我早就该发现了,当日药老死时,虽然许澈表现出了一副震惊和难过的表情,但他很快用那片草地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其实想想便可以知道其中的怪异之处,我们走出了这么远,都没有找到这片地方,但他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现了位置如此偏的草地,这本身就有问题。唯一一个解释就是,他曾经来过这里。所以,他对这个方位很熟悉。” 想起许澈顶着一张清秀的面孔,却做出这般残忍的事情来,影身上的鸡皮疙瘩就一层一层的。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自己一直在努力寻找的凶手,其实一直潜伏在自己的身边,任谁都不会想到。事后想起来,自己如此毫无防备,若许澈要对他们下手,根本是分分钟的事情,也许他们的小命一眨眼儿就没了。 但是,许澈并没有对他们做什么,这是什么原因呢? 似乎是察觉到影的疑惑,苏晚卿露出了一个很浅的笑容,随后说道:“许澈不过是为了试探我们罢了。” “试探?” “没错,外界传闻修身患残疾,而且武功并不剩几成,也许他此次前来,不过是想看一下六皇子是否真的如传闻中一般。而且,我们这么多人,他若轻易暴露了身份,对他自己没有丝毫的好处。” 影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依然波澜不惊的裴修,随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有些懊恼的说道:“难怪那许澈突然要离开,根本不跟我们一同回去。原来他是怕我们发现了药老尸体的不对劲,这才独自离开。枉在下还认为这许澈是个孝顺的好男人,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是个凶手!六皇子妃,如今我们该如何是好?” 影如今已经不再征求裴修的意见了,他下意识的将问题都抛给了苏晚卿。这也表明,在不知不觉中,苏晚卿已经成为他们的主心骨了。 相比较影的焦急,苏晚卿的面色却依然淡淡的,似乎并没有为此而感到有丝毫的紧张。 相反,她微微挑着眉头,似乎有些疑惑地说道:“这种抓凶手的事情,你们应该是问六皇子呀,问我一介弱女子,有什么用呢?” 影&黑衣人:“……”自从看见您发现尸体后没有丝毫的惊恐,甚至非常认真的研究起尸体的情况后,他们再也不相信六皇子妃如同表面一般柔弱无害了。 六皇子妃,分明胆子比他们还要大嘛!就这样的六皇子妃,怎么可能是一介弱女子?但是这么说,他们可绝对没有诋毁六皇子妃的意思…… 但是苏晚卿很快又扬起了一个浅浅的笑靥道:“你们六皇子神通广大,想必这个时候,早就已经派了人,去将那许澈抓回来了吧。修,我说得可对?” 难得的,一直认真严肃的苏晚卿,此刻调皮的向裴修眨了眨眼,俏皮得有些可爱,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很好,适合去野餐一般。 但她吐出来的话,却让影等人齐刷刷的看向裴修。 六皇子妃说的可是真的?六皇子难道已经提前发现了凶手,所以才暗地里派了人?可是他们哥几个都在呀,六皇子什么时候下过命令了? 裴修看着面前神情可爱的苏晚卿,眼里划过了一丝温柔,潺潺如流水般的嗓音缓缓地回荡在风中:“果然还是晚晚最懂修,方才修的确发现了些许不对劲,所以便派了人跟上了那许澈。这会儿,估计应该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吧。” 听了裴修的话,苏晚卿眼里的笑意更深了,她就知道。虽然修一直在身后,什么也不说,什么也没有做。但她就是知道,在自己需要他的时候,他必定会默默地做好一切的事情,绝对不会让她为难。 这样的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她苏晚卿真是何德何能呢? 想到这里,苏晚卿不禁开始有些期待起两个人的婚事来了。算一算,距离他们成亲的日子,好像也就不到一个月了吧?奈何之前他们一直在四处奔波,根本没有时间好好的停下来,策划一下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等这次的事情告一段落,她的确要好好的想一下跟裴修的未来了。两个人彼此陪伴了这么久,就差最后的临门一步,她相信修肯定也一直在期盼着那一天。 如果是前世的苏晚卿,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会有结婚的那一天。必须承认的是,她作为一个佣兵,各种技能傍身,身边真的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够配得上她。而她忙于出任务,倒也真的没有心思考虑过这些。 少女怀春总是诗,曾经苏晚卿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少女时,她也曾期盼过将来,能有一个足够优秀的男人,为她做好一切的事情,让她不需要考虑一切,只是像个小孩子一般,呆在他的身边,这便足够了。 但是现实中,几乎没有这样的男人,可以让苏晚卿依靠。其实对于苏晚卿来说,只要在她累的时候,提供一个坚实可靠的肩膀,足矣。 而裴修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在苏晚卿根本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他总是默默的为自己在努力的付出,甚至从未要求过回报。 而且在这样一个世界中,他却依然固执的只挽住了自己的手,而挽上她的手的那一刻,他便从未放开过。 裴修并不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居然让自己的小未婚妻想了这么多事情。若他知道苏晚卿的想法,心里估计也乐开花了,谁不希望在自己爱的人心里,是最棒的那一个呢? 旁边的影早就在心里对裴修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六皇子,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的抓住了凶手!虽然许澈还未被抓回来,但他相信,六皇子身边的人,必定不是等闲之辈,将许澈抓回来,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罢了。 看着六皇子和六皇子妃之间的互动,影也忍不住在心中感叹,在这个三妻四妾的时代,六皇子居然能够如此洁身自好,这六皇子妃果真是了不得!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也已经知道,难怪六皇子能够做到这般,若他碰上了六皇子妃这样的女子,他也心甘情愿! 呸呸呸,想多了,影晃了晃脑袋,要是六皇子知道自己这么想,估计他都死了三四遍了。谁不知道,六皇子宠爱自己的未婚妻,是天离国出了名的。 以前苏晚卿身边一片骂声,而如今,大伙儿都羡慕她和六皇子之间的爱情。虽然六皇子是个残废,但他与六皇子妃两个人伉俪情深,成亲也不过是早晚的事。光是两个人这么久以来的感情,就足以羡煞旁人了! 影正胡思乱想着,旁边一阵风刮过,一个黑影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甚至他落在大家面前,大家都没有听到丝毫的声音。 待影反应过来,忍不住暗暗一惊,好厉害的身手!即便他是一个杀手,也不得不佩服,这个黑衣人,真的太厉害了! 黑衣人就这样凭空出现,他的手上拎着一个人,他陷入了昏迷,就这样摇摇晃晃的被抓着。 大伙儿都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许澈。 黑衣人并未看向他们,而是首先恭恭敬敬的向裴修行了个礼,低低的唤了一声:“主子!”随后他又看向饶有兴味的看着自己的苏晚卿,低头道:“夫人。” 裴修和苏晚卿微微点了点头,黑衣人伸出手,毫不怜惜的一扔,许澈就像一块巨大的垃圾一般,被随意的扔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沉闷的响声响起,溅起了一堆沙子。影看着面朝沙尘背朝天的许澈,有些于心不忍的背过了脸。 这位兄台好身手,也不知道许澈的脸怎么样了。 不对,现在可不是关心这些的时候!他可是个凶手! 苏晚卿看着许澈,还未开口,黑衣人已经自觉的回答道:“回禀夫人,属下喂他吃了点药,起码要十个时辰,他才会醒来。” 苏晚卿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十个时辰够了,影,准备一下,咱们该打道回府了,毕竟还得向皇上交差不是?” 影一听,立刻兴奋起来。天知道,他们这些人呆在外面多久了,早就想回去了。 如今凶手也抓到了,可不得回去嘛? “遵命,六皇子妃!” 第一百八十六章 华清宫 飘梅村离天离国皇城不过几十公里的距离,在古代,这个距离并不算什么。 加上影等人找来的马也不是普通的马,速度飞快,即便苏晚卿和裴修坐在马车中,也感觉不到多大的颠簸。 他们很快就回到了天离国中,裴天宇身边的暗卫很快告知他裴修和苏晚卿的行踪。听到他们回来的消息,裴天宇的眼睛顿时亮了。 彼时,裴天宇正坐在阮贵妃的华清宫中饮茶。袅袅的茶香缓缓回荡在整个华清宫中,即便是在门外,都能闻到若隐若现的茶香。 裴天宇眯着眼睛,嗅着精致的翡翠玉杯中清幽幽的茶水,那诱人的香气钻入他的鼻子中,再缓缓的传到了自己的心田。 光是闻着这股子浓郁的茶香,裴天宇都感觉,自己这几日的疲惫仿佛都已经一扫而空了。毫不夸张的说,阮贵妃所泡的茶水,的确有这样的功效。 要说阮贵妃为何这般受皇上的宠爱,其中一个最大的原因,便是她一手神乎其神的泡茶之术了。在茶香面前,仿佛一切的疲倦都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是让人平心静气的缓缓品茶,感受茶叶的芳香和美味。 这也难怪,为何裴天宇总是喜欢有事没事便在这华清宫坐坐了,正是因为阮贵妃泡的茶,让裴天宇为之倾倒。他待在华清宫,一呆便是一整天,只要没有朝中大事,裴天宇都乐意在此小坐,喝喝茶水,与阮贵妃聊聊天,才能感觉到繁忙无比的生活中存了一丝惬意。 丝毫不夸张的说,裴天宇在这华清宫的时间,可比去皇后所在的坤宁宫的时间要多了去了。但皇上与皇后素来相敬如宾,天离国上上下下无人不知,这阮贵妃乃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那必然有她的过人之处。 而皇后毕竟地位摆在那里,又不可能真的与阮贵妃明目张胆的争宠,否则,外人该怎么说她? 此刻,坤宁宫中,婢女正神色有些苍白的跟皇后禀报,皇上方才下朝不久,如今又去了华清宫。 皇后听着婢女的禀报,手中的软帕缓缓地收紧,再收紧,但她的脸上并没什么表情。 半晌,皇后轻轻地挥了挥手,那婢女如释重负一般,悄悄地退了出去。 皇上整日留宿在华清宫,已经许久不在皇后娘娘的寝宫歇息了。任凭皇后娘娘再怎么宽容大度,她终究是一个女子啊。试问天底下有哪个女子,能够忍受自己的丈夫终日不出现呢?婢女想到这里,忍不住有些同情皇后娘娘了。 皇后娘娘的确是整个天离国最尊贵的女人,但与此同时,她也要忍受许许多多的东西。先不说平日里宫中的妃子如何斗来斗去,她也是看在眼里的。可气的是,那阮贵妃整日与皇后娘娘过不去,占着自己受到皇上的宠爱,整日霸着皇上便算了,如今整日待在华清宫中不出,宫中如今上下都是传言,说阮贵妃其实已经怀孕了,所以皇上才这般担心她,整日陪在她的身边。 婢女想到这里,在心底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但这些年来,皇后娘娘什么都不与阮贵妃争,反而处处让着她。好几次,阮贵妃都差点儿踩到皇后娘娘的头上了,皇后娘娘却依然什么都不说,也从来不将这些事情告诉过皇上。皇后娘娘,她这又是何必呢? 皇后娘娘看着面前的一杯清茶,清亮的茶水中倒影出她画得精致的眉眼,但却怎么也遮不住眼边已经渐渐出现的鱼尾纹,她终究,也到了这个年纪吗? 阮贵妃啊阮贵妃,我不与你争,你却三番四次的挑衅于我,这又是何必呢?就算赢了我,难道,便能赢过那个女子么? 想必你心里也清楚吧?即便你再怎么相似,你终究不是她。沉浸在这些虚幻的美好中,也只有你这么愚蠢的女人才干得出来。 皇后虽然也深爱着皇上,但早在当年,她便已经看透了一切,也放下了很多东西了。否则,以她的性子,势必要与阮贵妃整个头破血流,方才罢休。 但现在,她只想安安静静的待在自己的寝宫中,养养鱼看看花,这日子,便也就这样过去了。 其实她心里清楚,这样做,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安心一些罢了。她曾经发过誓,再也不陷入宫中的争端之中,任凭她们如何挑衅自己,她也绝对不再深入其中。 这样做,对于皇后来说,也算是一种赎罪。 至于究竟为了什么而赎罪,想必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了。 皇上在听说裴修回来之后,不禁喜上眉梢,眉间的高兴怎么挡也挡不住。 旁边的阮贵妃看到裴天宇这么高兴,眼珠子微微转了转,随后袅袅婷婷的上前,为裴天宇倒了一点儿茶水,随后捂着唇浅笑道:“皇上也不知道听了什么好消息,这般高兴。不如说出来,让臣妾也高兴高兴?” 裴天宇看了一眼阮贵妃娇媚的眉眼,笑着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前些日子朕不是派了小六和苏丫头出去帮朕调查一些事情嘛,这会儿听说他们已经到城门外了,也快回来了。” 阮贵妃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笑道:“原来是六皇子和未来的六皇子妃回来了,难怪皇上这么高兴,要说这六皇子呀,还是这般的能干,总是时刻的为皇上着想。可惜呀,老天爷也不知道是不是糊涂了,居然让六皇子变得如今这般……” 听到阮贵妃的话,裴天宇眉宇间的高兴之色也淡了一些,他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是啊,我的小六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如今才变成这样,朕看他这般,朕也心疼哪!” 看到裴天宇有些不高兴,甚至开始感伤起来了,阮贵妃又赶紧说道:“皇上您也不必担忧过多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和造化。如今六皇子因为那苏小姐的关系,好歹也愿意出了寝宫的大门,出现在大伙儿的眼前。如今还能够为皇上去办事了,这难道不是好事吗?要臣妾说呀,六皇子没准也是因祸得福呢?他遇上了苏姑娘,两个人如今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六皇子也因此振作起来了不是?” 裴天宇听了阮贵妃的话,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道:“爱妃说的不错,朕一开始其实也没看出来,这苏丫头居然有这般大的能耐。毕竟一开始,她在天离国的名声确实有些不好。不过朕作为皇上,怎也迷信了那些道听途说?看来,人呀,还是要认识之后,才能真正知道她是一个怎样的人。否则,看人就要出现差错喽。” 阮贵妃抿唇笑了笑,随后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经意的问道:“皇上,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居然要劳烦六皇子出马才能解决呀?臣妾真是有些好奇呢。” 裴天宇拍了拍自己的衣裳,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爱妃还是别听了,免得吓到你。” 阮贵妃睁大了眼睛,模样显得有些无辜,更带着些许的楚楚可怜。 只听得她可怜巴巴的说道:“皇上,您这样是不对的,勾起了臣妾的好奇心,又不告诉臣妾,哪有您这样的呢?” 裴天宇看了她一眼,伸出手轻轻的弹了弹她的额头,惹得阮贵妃眯起了双眼。 她可爱的模样引得裴天宇忍不住“哈哈”大笑,随后才说道:“既然如此,待会儿你被吓到了,可别怪朕啊。前一阵子,在一个小渔村那里发现了两具无脸的女尸,但是凶手根本不知道是谁。若此事传了出去,只怕是会惊扰到民心,所以朕便派小六去看看情况了,他性子沉稳,终归靠谱一些。” 阮贵妃微微垂下了眸,思索了一番,随后才抬起头,靠近了裴天宇,抱住了他的胳膊,将自己柔软的身子往裴天宇怀里靠,软着声音道:“没有脸的女尸?是谁这么残忍?天哪,这真的是太可怕了,可吓到臣妾了。” 裴天宇看着阮贵妃柔弱的样子,有些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轻声说道:“朕都说会吓到你了,你偏要听,这下好了,今晚要是睡不着觉,你可不要哭哦。” 阮贵妃眨了眨眼睛,无辜的说道:“臣妾睡不着,皇上要陪着臣妾,臣妾不让皇上走。” 阮贵妃说的话,又成功的让裴天宇乐开了怀。他一把将阮贵妃拉进了怀里,笑着说道:“爱妃真是朕的宝,若没有爱妃,朕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阮贵妃听话的靠在了裴天宇的怀中,闻言有些羞涩的说道:“皇上这说的是什么话,臣妾会一直陪伴在皇上的身边,哪儿也不去。到时候,皇上可不许嫌臣妾烦人才是。” 裴天宇搂紧了她,有些好笑的说道:“朕疼爱妃都来不及,怎么会嫌爱妃烦呢?爱妃可不要胡思乱想了。” 阮贵妃笑了笑,没再说话,而是往裴天宇的怀里靠近了一些。 另一边,裴修和苏晚卿已经进入了皇城中,直接往御书房而去。 第一百八十七章 谈点私事 裴修和苏晚卿正想将这几日的所见所闻汇报给皇上听,怎料门口的太监却恭恭敬敬的告诉他们,皇上这会儿在华清宫的阮贵妃那里呢。 裴修和苏晚卿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意味深长。 苏晚卿有些好奇的开口道:“皇上平日里是不是经常在贵妃娘娘那里呀?晚卿瞧着贵妃娘娘长得这般貌美,一定深得皇上的喜爱吧!” 此刻的苏晚卿并没有戴着面纱,她一副天真烂漫的表情,加上本就年纪轻轻,看起来一点儿也没有丝毫的恶意,有的只是单纯的好奇罢了。 加上她对太监的态度很亲和,让那太监有些受宠若惊。毕竟对于这个太监来说,他对于苏晚卿的印象其实还停留在当初的刁蛮任性中,对于六皇子对苏晚卿的态度,他也觉得不过是因为六皇子一时糊涂罢了。 但今日看到苏晚卿才发觉,果然能够入得了六皇子眼的女子,不,少女,就是不一样。光是那倾国倾城的面容,就已经将宫中的妃子完完全全给比下去了。不如说,在这未来的六皇子妃面前,那些妃子连她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 太监看了一眼正经的端坐在自己的轮椅上,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话的六皇子,眼里闪过了一丝羡慕,这六皇子呀,真真是捡到宝了哟。 随后他看向苏晚卿,眼里明显带上了尊敬,他笑着回答道:“六皇子妃说得没错,皇上呀,平日里若是无事,总是喜爱在华清宫待上一阵子,有时候呀,可能还会待上一天呢。毕竟贵妃娘娘泡的一手好茶,这可是整个皇宫中大伙儿都知道的事情。” 苏晚卿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赞叹道:“没想到贵妃娘娘还有这么厉害的手艺呢,难怪皇上喜欢整天呆在阮贵妃那处,想必皇上一定很喜爱喝茶吧?” 小太监看到苏晚卿这么捧场,心里更是有些小激动,他欣喜的说道:“是呀,六皇子妃也知道,咱们皇上呀,平时最大的爱好便是喝茶了。这贵妃娘娘呀,也懂得投其所好,先不说一手精湛的茶艺不提,她经常搜刮各地的奇珍茶叶,有很多,还是从外国得到的呢。所以皇上才这般喜欢,毕竟那些茶叶,在天离国他可从未喝到过呢。” 苏晚卿瞪大了眼睛,有些惊讶的说道:“贵妃娘娘居然如此厉害?她如何能够搜到这么多茶叶呀?” 太监笑了笑,挠了挠头说道:“这个洒家就不太清楚了,不过呀,听说贵妃娘娘为了皇上能够经常喝到不一样的新鲜茶叶,经常接触一些外国使节呢。” “经常接触一些外国使节吗……”苏晚卿喃喃的说道,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眼里划过了一丝暗色。 太监似乎还想跟苏晚卿唠嗑一下,但旁边已经传来了一个高兴的声音:“小六、苏丫头,你俩可算是回来了!” 太监听到这个声音后连忙站直了身子,苏晚卿和裴修也回过了头,微微行了个礼。 “父皇。” “皇上。” 裴天宇看着他们的模样,笑眯眯的说道:“刚回来,风尘仆仆的吧?要不要先去洗漱一番?” 看到裴天宇心情这般好,想必也是因为刚从华清宫那里出来吧。 苏晚卿和裴修对视了一眼,裴修淡淡的回答道:“不必了父皇,在回来的途中我们已经歇息过了。还是先将我们收集到的信息告诉您吧。” 苏晚卿也在旁边附和道:“是呀皇伯伯,您也担心了好几日,想必心里也很着急,休息的事情不急,先将最重要的事情告知皇伯伯才要紧呢。” 裴天宇看了一眼裴修,又看了一眼苏晚卿,笑着说道:“你个小鬼丫头,就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好好好,先进来吧,别在外面站着了。德福,去沏茶。” 那太监连忙低头应道:“是!” 苏晚卿推着裴修便往御书房走去。 进了御书房后,裴天宇屏退了四周,看着裴修和苏晚卿,方才的笑意已经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严肃。 他酝酿了一下,随后开口道:“你们此趟出门,可有查出什么东西?” 裴修和苏晚卿对视了一眼,随后裴修开口道:“我们此次前往小渔村,查看了那两具无脸的女尸,发现她们身上的血液也全都没有,随后晚晚又在女尸的身上发现了一些不属于她的东西……” 空荡荡的御书房中,回转着裴修独特而好听的嗓音,他缓缓地将路途中发生的事情和经过娓娓道来。 苏晚卿在旁边也没有打断,只是静静的听着。她发现,一个男人在认真说话的时候真的很有魅力,即便此刻裴修带着面具,但苏晚卿毕竟见过他的面容,自然能想到他的面具下是多么的俊美。 这张脸别说放在古代了,就算是放在现代,也是秒杀那些所谓的小鲜肉明星的。至少在苏晚卿的眼里,她是这么认为的。 自己的男人,当然是最优秀的,这是无需质疑的! 裴天宇安静的听完裴修的叙述,时不时的提出一些自己的疑问,但裴修都一一解答了。 苏晚卿发现,虽然裴修从未插手过什么东西,一直都是任由自己动作,但他却能够将很多细节都记得非常的清楚。甚至有些被忽略的地方,也被裴修一一提了出来。 原来在自己没有注意的时候,这个男人一直在身后默默地注视着自己,而且还如此的认真。 裴天宇了解了事情的大概情况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说道:“既然你们已经将凶手抓到,朕也就放了一大半的心了。果然呀,让小六和苏丫头出马,就不会有什么事情是你们办不成的。此事如今解决了,朕重重有赏!” 裴天宇在这里用了“朕”这个自称,说明他对于两人的重视和信任。 苏晚卿想了想,还是提到:“皇上,此事来得蹊跷。虽说杀害两位女子的凶手已经抓到了,但是背后想必还不止他一个人,况且这个凶手,皇上您也是认识的。” 裴天宇微微一愣。 “哦?这个凶手是谁?” 苏晚卿沉声道:“正是许太医家的孙子:许澈。” 裴天宇听后,神色发生了变化。 “许太医?怎么可能……” 旁边的裴修适时的插了一句道:“听闻这许澈是最近才回到许太医身边的,他之前一直待的地方,儿臣暂时也没有打探清楚。但这估计与他之前的遭遇有关,或者说,他为何会突然回来呢?” 裴天宇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枉许太医还多次在我的面前美言那许澈,说他有多么多么的孝顺,还非常后悔当初自己为何不早些将这个孙子找到。” 苏晚卿听后,微微一愣,问道:“之前这个许澈是一直都失踪了?” 裴天宇点了点头,回答道:“听许太医说,当年产婆闹了个乌龙,将孩子搞丢了,结果一直都没有找到。最近,才有了这个孙子的消息,却没想到,他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若是让许太医知道了,他该多么伤心哪!自己本就是救人的医者,自己的孙子却……” 裴天宇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在场的两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苏晚卿想了想,又问道:“那许太医是凭借什么东西来认出这个孙子的呢?” 裴天宇虽然不知道苏晚卿为何这般问,但只当她是为了多了解这个凶手,于是便回答道:“听许太医说,这许澈是拿着他们许家的信物上门来的。当年孩子丢失前,他曾经将传家的一个玉佩放在了孩子的身上,这个玉佩便代表着他孙子的身份。那个玉佩是真的,所以许太医对此深信不疑。” 苏晚卿看着裴天宇,半晌才轻声道:“玉佩是真的,但人,却不一定了。” 裴天宇看着面色沉静的苏晚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微微一惊,连忙说道:“苏丫头的意思是,这个许澈是假的,他只不过机缘巧合拿到了这个玉佩,所以上门来冒充许太医的孙子?” 苏晚卿点了点头,沉声说道:“若这个许澈是真的,他便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对他与家族都没有丝毫的好处。过去这么多年,人的长相根本无法判断。而且他刚出现不久,京城中就发生了这样的变故,皇上您不觉得太巧合了吗?就好像,这个许澈是故意送上门来的一样。” 经苏晚卿这么一说,裴天宇才发现,事情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这的确是太过巧合了。而且这许澈是假的,他的手中却有这个玉佩,那么真正的许澈,很有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了…… 如今这些事情,只能等许澈醒了,再仔细的审问他了。 裴天宇正想让裴修和苏晚卿回去歇息,一旁的裴修忽然开口了。 “父皇,聊完了公事,下面来聊一下私事吧。” 裴天宇愣了愣,下意识的问道:“什么私事?” “当然是我和晚晚的婚事了。” 此话一出,便引来两人的注目。 第一百八十八章 和玥郡主 裴天宇看着裴修一脸正经的神色,又看看苏丫头难得的露出有些怔愣的表情,这让一向都表现出一副成年人模样的苏丫头露出这样的表情,实属难得呀。 想到这里,裴天宇忍不住笑出了声。 也难怪了,苏丫头如今这般优秀,这小六也知道着急了?此次破案,很多的功劳都在苏丫头身上,不得不说,在裴天宇的眼里,苏晚卿的地位又升高了许多。 他想了想,清了清嗓子道:“这样吧,此次苏丫头立了大功,帮朕解决了一件心事,从大的局面来说,也是对天离国的和平十分的有好处。我便在这里做个主,先将苏丫头封为和玥郡主,随后再让你俩成婚,怎么样?” 一般来说,郡主的封号都是赐给皇家人的,如今裴天宇将这个封号给了苏晚卿,可以说是莫大的恩赐了。 倒不如说,比起苏晚卿之前丞相嫡女的身份,这个郡主的身份可就值钱多了。最起码来说,她的身份配上六皇子的身份,也是门当户对了。 不过若是裴天宇知道了苏晚卿真实的身份,恐怕就不会这样想了。人家苏丫头一直都跟裴修门当户对,只是一直掖着藏着呢。 不过若是裴天宇知道了,只怕也是高兴上天了。 自己的儿子居然这般有能耐,能够娶到东霂国的公主,这能跟丞相府嫡女相比吗?虽然裴天宇抛开身份不谈,他本身对于苏晚卿便是很欣赏的。这与她的身份无关,他是纯粹的喜欢苏丫头这个人。 但若是加上东霂国的身份,他作为天离国的皇帝,脸上也倍有光儿不是?毕竟东霂国是个历史悠久的强国,虽然天离国也发展得很快,但比起东霂国,依旧是差了一大截儿。 这也是为什么裴天宇致力于跟其他的国家合作的原因了,能够与东霂国合作,自然是更好的了。强国的资源,往往是外人所想不到的。即便只是一点点,对于天离国,都有非常大的益处。 不过后面的事情都是后话了。 此刻,苏晚卿对于裴天宇的赏赐,也是有几分惊讶的。虽然她知道裴天宇对自己很好,但很大程度上还是因为裴修的关系。至于其他的,苏晚卿还真没想那么多。 不过裴天宇想要如此,她也没有异议,人家给什么收下便是了,况且她觉得自己得到这些也是自己的努力争取来的。 看到苏晚卿没说话,裴修的表情也没有变化,裴天宇不禁有些无奈。若是唤了别人,能够得到一个称号,还是郡主的,早就高兴得飞起来了。 这苏丫头倒是好,什么也不说,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这让裴天宇头一次没有丝毫的成就感。 苏晚卿看着裴天宇有些纳闷儿的神色,不禁有些好笑的说道:“谢皇上恩典。” 她明显是为了让裴天宇好受一些,才说出这样的话来。 裴天宇瞪了她一眼,虽然有些无奈,但倒也没有生气。他知道,苏丫头正因为是苏丫头,跟别人不一样,才会入得了自己的法眼不是吗?而且,要入得了小六的眼,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大家闺秀就可以的。 但是裴天宇册封苏晚卿这个“和玥郡主”的封号,自然也是有着自己的私心的。之前苏晚卿本就大放异彩,有一段时间,许多外国使节都若有若无的打探苏晚卿的消息,大有要挖天离国“墙角”的举措。 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没有成亲,一切都是浮云!苏晚卿这般优秀,谁不想娶回家呢?加上那些外国的使节对于苏晚卿以前的名声,根本没有听说过,他们关注的只是苏晚卿当时的表现。 不过就算他们知道了,只怕是也不在意吧。 正因为如此,裴天宇忽然有了一丝危机感,这个危机感来源于苏晚卿。他希望,能够通过这个身份,“拉拢”住苏晚卿的心,这样她才不会随随便便被人家带走。不过首先,这也是建立在苏晚卿立了功的基础上,否则,百姓们也不会同意的。 不过裴天宇显然低估了裴修和苏晚卿的感情,根本不是这些身外之物随随便便可以比拟的。 既然此次小六都提出来了,也正好遂了裴天宇的意,让苏丫头早日成为自己真正的儿媳妇,就不怕别人再对她抱有什么想法了! 裴天宇将婚事提上了日程。 第二天一大早,所有的人都知道,此次苏晚卿立了大功,被皇上亲自封为“和玥郡主”!苏晚卿真是“麻雀飞上枝头”,一跃成了凤凰。 呸,人家本来嫡女的身份也不弱。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件事情的确惊呆了很多人。没想到皇上会册封一个外姓人为郡主,虽然这在其他国家是很常见的,但在天离国却是很奇特的事情。 就是不知道皇上究竟是因为真的欣赏那苏晚卿,还是因为六皇子的关系了。 一时之间,很多人的心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仿佛以为自己嗅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随后,和玥郡主与天离国六皇子将在下个月初大婚的消息,也随之传来。这般重大的消息,传播的速度可谓是飞快的。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裴修暗地里的推波助澜。 晚晚只能是他的,他要让全世界都知道。 有的人也在感叹,如今郡主和皇子,也算是一对金童玉女了。他们订婚了这么久,也改成亲了,这一切不过是水到渠成罢了。 但也有人暗地里不看好这两个人,毕竟之前这苏晚卿可是被退过婚的人,从小就定的娃娃亲,最后还不是被自己的妹妹给挖了墙角? 如今说要成亲,但毕竟是下个月的事情,如今才是月中呢。这其中还会发生什么事情,谁知道呢? 华清宫中,阮贵妃正倚在自己的贵妃榻上,懒懒的喝着玫瑰花茶,袅袅的青烟弥漫在自己的身边,她听着宫女的回报,微微挑了眉道:“这苏姑娘果真是好大的本事,居然能够让皇上也开了隆恩,皇上对苏姑娘这般好,连本宫都有些嫉妒了呢。” 那宫女不知道阮贵妃是褒是贬,只能闭了嘴巴,不敢说话。 另一边的坤宁宫中,皇后正在小憩,外面传来了一些微弱的声响。她微微皱了皱眉,睁开了双眼。 在旁边伺候的宫女看到皇后醒了,赶紧上前行了礼,轻声地说道:“皇后娘娘,您醒了。” 皇后娘娘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低声道:“外面什么事情这么热闹?” 宫女乖巧的回答道:“皇后娘娘您忘了,今儿个是二皇子带着二皇子妃回门的日子,二皇子本想带着二皇子妃还有侧妃过来给皇后娘娘敬茶,但听闻皇后娘娘在午休,便没有打扰。宫中还过来了几个妃子想给皇后娘娘请安,这会儿呀,可能正在外边聊天儿呢。” 皇后娘娘听后,沉默了一会儿,才喃喃的说道:“二皇子也是个孝顺的孩子,就是做出来的事情,哎……” 宫女呆在皇后身边伺候多时,自然知道皇后所指的是什么,她敛了眉角,聪明的不再出声。 皇后起了身,宫女为她披了衣裳,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后开口道:“皇后娘娘,您不知道,今儿个宫外有个消息,都传遍啦。倒不如说,是两个消息。” 皇后听后,饶有兴趣的说道:“哦?是什么消息,本宫近日很少踏出这坤宁宫,对外边的事情都不太了解了。” 看皇后这般有兴趣,不再像之前这般死气沉沉,宫女也高兴起来,连忙将苏晚卿被皇上封为“和玥郡主”,并且下个月初与六皇子完婚之事,如竹筒倒豆子一般,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 皇后听后,脸色竟是微微变了。 “什么?你说那苏晚卿被封为了郡主,而且要与六皇子成亲了?” 宫女不懂皇后为何忽然变色,她只是点了点头,不敢再说什么。 皇后娘娘喃喃的说道:“原来如此,不知不觉也到了这个时间了,六皇子的年纪也到了,也是改成亲了……” 宫女看着皇后似乎有些精神恍惚的模样,忍不住说道:“皇后娘娘,二皇子他们还在偏厅等着您呢。” 皇后顿时从自言自语中回过神来,她拉紧了自己的衣裳,眼里不知道闪过了一丝什么,但很快退去了。 她定了定神,轻轻地说道:“让他们进来罢。” “是。” 许久未出现的裴谦很快便带着他的娇妻进来了,一边站着二皇子妃风惜画,另一边则是二皇子的侧妃:苏晚月。 当初,还是裴谦努力了许久,才为苏晚月争取来了这个侧妃的位子,否则,苏晚月至今不过是个妾室罢了。妾室说难听些,不过是个暖床的,但是侧妃可就不一样了。 但因为这件事情,裴天宇也恼了裴谦很久,认为他很不争气,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这般跟自己置气,真是没出息,所以他许久没有理会裴谦。 裴谦虽然有些无奈,但一掉头看到楚楚可怜的苏晚月,他又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苏晚月眉间满是春风,而风惜画的神色间则带着淡淡的忧愁,谁过得好,此刻便一目了然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婆媳关系 苏晚月自然是扬眉吐气了,本以为自己嫁过去是个妾室,没想到略施手段,谦哥哥便为自己去争取侧妃的位置了。 若说一开始,苏晚月自然是恨透了风惜画的,毕竟如果不是因为她耍了手段,她又怎么可能变成一个妾室,可被那些京城的大小姐给取笑死了。虽然她们明面上不说,但每次聚会的时候,她总是能够接收到那些大小姐意味不明的眼神,还有指指点点的动作。 苏晚月本就是一个自尊心非常强的人,如今被别人这样指指点点,哪里能够忍受?她不过是在裴谦面前“无意中”将这些事情放大,顺便将风惜画也给拉了进来罢了。 裴谦自然不会怀疑苏晚月,毕竟他自己有错在先,心里对苏晚月还是带着一定的愧疚的。而苏晚月正是利用了裴谦心里的愧疚,因此才敢如此的肆无忌惮。 若裴谦在家中便会发现,所谓的侧妃,其实早就踩在正妃的头上了,只不过他还未发觉罢了。但风惜画自然也不是个吃素的,苏晚月也不过是背地里敢搞搞小手段罢了,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在风惜画眼里自然是有些不屑的。 但是如今苏晚月那些小手段的确影响到了自己,裴谦最近总是留在她的房中,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冷淡,这让风惜画的心中也有些不好受,但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那些下作的手段她也不屑去用,一开始设计了裴谦,这已经让父母很失望了。 今后的人生,只能靠自己走了。她必须变得强大起来,像苏晚卿那般,才不会容易被欺负。 想到苏晚卿,风惜画的心又变得坚定起来。曾经她对苏晚卿不屑一顾,如今她对苏晚卿可谓是崇拜得五体投地,她被封为“和玥郡主”的消息,她也是知道的,所以这才更让她佩服。 一个女子能够从退婚后,与另一位男子订婚,这本身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而苏晚卿的未婚夫,还是当朝最受宠爱的六皇子,如今还多了一个郡主的身份,别人如何能够奈何她? 说白了,就算是瞧不起苏晚卿,也要看皇上的面子。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这郡主可是皇上亲自封的,就算旁人有意见,他敢说出来么? 但这些的确都是苏晚卿自己挣来的,也许有些人并不这样觉得。但是在风惜画的眼里,她知道,苏晚卿并非寻常的女子,她就是有这样的本事。 不知道为何,这天离国的天,怕是要变了。 而反观苏晚月,她如今虽然不太在乎这位置,她相信,只要自己努力,成为正妃不过是时间问题。风惜画,根本就没有资格跟自己争,该是她的东西,谁也抢不走! 想到这里,苏晚月眉间的得意怎么也掩不住,进门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候,谦哥哥扶的可是自己呢。 裴谦看着坐在软榻上的皇后,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喊道:“母后。”皇后娘娘看着他,轻轻的点了点头道:“谦儿,你来了。” 苏晚月在旁边看着,她有些忘乎所以,在风惜画还未开口之前,忍不住抢先说道:“晚月参见皇后娘娘——” 旁边的风惜画看到迫不及待的苏晚月,忍不住微微皱了眉头,庶女便是庶女,如此不知道规矩。她难道不知道,皇后娘娘的最讲究尊卑的吗?这样贸贸然的在她正妃还未开口,便抢先出声,不过只会引起皇后娘娘的厌恶罢了。 果不其然,皇后看向一脸恭敬的苏晚月,眼里闪过了一丝嫌弃,她没有开口。 旁边的风惜画见状,赶紧俯下身子,行了一个大大方方的礼,笑着说道:“母后,许久未见了,您的身子可好?” 皇后娘娘看向风惜画,她落落大方和得体的仪态,让她不禁点了点头,眼里带上了一丝笑意。 “有劳画儿费心了,本宫这些日子待在坤宁宫中,插插花看看书,日子倒也过得不错。” 苏晚月的笑脸已经僵在了原地,她万万没想到,皇后娘娘居然会不理会自己,让自己当众难堪!这是苏晚月怎么都没有想到的。 当然,她没想到的事情多着呢,接下来皇后娘娘说的话,已经让她彻底变了神色。 只听到皇后娘娘对着裴谦说道:“谦儿呀,你呀,有空要多管管家里的人,以为做了个侧妃,身份就比正妃要高吗?人家正妃都没出声,就抢着说话,真是不懂规矩。” 裴谦的脸色也微微变了,他看到苏晚月突变的神色,也不敢说什么,毕竟面前坐着的是自己的母后。 他只能低着头,恭恭敬敬的回应道:“皇后娘娘教训得是,谦会好好管教月儿的。” 皇后娘娘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既然都这样说了,自然指的便是苏晚月了。毕竟在场的,也没几个人。 风惜画看了一眼神色有些铁青,眼中隐隐有些不甘的苏晚月,微微撇开了眼神,并没有什么表情。自己的婆婆性子都没摸清楚,便贸贸然的动作,她这不是蠢是什么?说白了,都是自己作出来的。 看到裴谦看过来,苏晚月立刻将自己的不甘隐去,摆上了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看得裴谦的心都有些不忍了。 苏晚月注意到裴谦的表情,心中忍不住有些雀跃。她就知道,谦哥哥是最心疼自己的,即便皇后娘娘这般说又如何,回到家里,能有这个臭婆娘什么事儿! 对于皇后娘娘,苏晚月心中自然是有些不屑的。毕竟自己的亲戚可是阮贵妃,阮贵妃与皇后娘娘本就不对盘,但奈何谦哥哥从小在皇后娘娘的膝下长大,就算她再不喜欢皇后,也不能改变她是自己婆婆的事实。 对,这个皇后必定是因为阮贵妃才这般针对自己的,苏晚月这般想到。没想到皇后娘娘居然如此的小气,真让人不爽。 苏晚月从未将这些过错归结在自己的身上,她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错,所以才会这般惹人讨厌,但这些她根本不自知就是了。 裴谦暗地里冲苏晚月投去了一个安抚的眼神,苏晚月这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皇后自然发觉了两个人之间的互动,她又不瞎。但与此同时,她对于苏晚月的印象又坏了几分,居然当着她的面跟男人眉来眼去,就算这个人是自己的男人,这也未免太不识大体了。 哪里像画儿,果然大家族出来的嫡女大小姐就是不一样,苏晚月在她的面前,根本无法跟她比较。人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礼仪也非常到位。虽然苏晚月也苦练过礼仪,但该怎么说呢,天鹅便是天鹅,丑小鸭便是丑小鸭,不管丑小鸭再怎么努力装作天鹅,她的骨子里依然是一只丑小鸭。 如今皇后怎么看风惜画怎么满意,只要她在的一日,她是绝对不会允许这个所谓的侧妃踩在正妃的头上的,一个庶女罢了,若她还有做正妃的念头,还是早些死心吧。 皇后看不顺眼苏晚月,一方面是因为风惜画,另一方面也的确有阮贵妃的因素在里面。在她眼里,她是打心眼儿里瞧不起苏晚月,身份上不得台面就算了,还这么狐里媚气的,跟那个阮贵妃一点儿区别都没有。 打完招呼之后,虽然苏晚月心里还有些不舒服,但她毕竟知道这个场合不允许自己逃避,所以也就强撑着坐下去了。 但是皇后娘娘不过一直在跟风惜画搭话,讲的很多话题,平时根本不是苏晚月这个层面可以接触得到的,所以她难免听不懂。 一开始苏晚月还努力了一把,强行插了几句话,但随后她发现自己完全听不懂之后,她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喝着茶水,默默无言了。 裴谦看着自己母后这般的神情,自然知道是因为苏晚月的关系。他很是无奈,一边是自己心爱的女人,另一边是自己敬重的母后。无论是哪一边,裴谦都无法舍去。 如今这个场面,很大的原因便是因为他和画儿的事情。若没有这一出,也许母后也不会这般厌恶月儿吧。 皇后娘娘跟风惜画这边谈笑风生,苏晚月坐在风惜画的旁边,裴谦又不好绕过去跟苏晚月讲话,所以他也只能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喝茶,时不时回应自己的母后几句。 皇后抽空看了一眼神色间隐隐有些不忿的苏晚月,终于大发慈悲的跟她搭话了。 “晚月是吧?” 苏晚月听到皇后唤她,神色顿时亮起来了,她赶紧坐直身子,甜甜的回应道:“皇后娘娘,臣妾是叫晚月。” 皇后娘娘装作不经意的说道:“本宫自然知道,你的大姐姐苏晚卿是丞相府的嫡女,以前本宫对她还有些不好的印象,如今呀,你大姐姐可真是争气,听说皇上都非常器重她呢。不然,也不会特意封了个和玥郡主的称号给她。” 苏晚月脸上的笑脸又僵住了。 皇后这是哪壶不提开哪壶,非要提醒自己是个庶女的身份吗?这也就算了,苏晚卿成为了和玥郡主,跟她有什么关系!难道她就为此沾光了吗? 苏晚月对于苏晚卿成为和玥郡主的事情,可谓是嫉妒到骨子里了。 在皇后说完之后,她的眼中已经染上了一丝很浅的恨意。若非她极力压抑住自己,恐怕早就显现出来了。 但她不知道,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但这一切,全都被皇后看在眼中了。 皇后是什么人?能够在这天离国的后宫这么多年都兴盛不衰,依然稳坐在自己的后位上,自然是有自己的本事的。 像苏晚月这样的货色,自以为有些小聪明,就能够欺骗一切了。 她可不是自己的那个傻儿子,这么容易上当。 女人看女人,光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已经完全可以知道对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所以一开始,苏晚月眼神中的一切信息,都已经被皇后看在眼里了。 若是非要从两个女人中间选择一个,她自然是选择风惜画的。 倒不如说,她还有些感谢风惜画,当初跟裴谦闹了这么一出。 毕竟苏晚月的身份,是完全不够格做一个二皇子妃的。若风惜画不嫁过来,苏晚月可能真的会成为二皇子妃。 但是皇后根本不会让苏晚月做正妃,就算风惜画不出现,她也打算再找一个合适的女子顶替了。至于苏晚月,她根本不在意。 本来她抢了自己大姐姐的未婚夫这种事情,说出来就已经很让人不耻了。没想到她还洋洋得意,到处炫耀自己的身份,真不知道有什么了不起的。 若不是因为谦儿对她有那么一点喜欢,皇后根本不会让这种女人入皇家的门! 若苏晚月知道皇后的想法,只怕是心中所有的想法都会被打退了。她直到现在都觉得,只要自己努力,将手段都使出来,总有一天,风惜画会被自己打败。然后她就会成为独一无二的正妃。 不得不说,苏晚月在这个方面,还有有点羡慕苏晚卿的,虽然她并不认为,以后六皇子便真的不会再找别的女人了。但是至少现在,他的一颗心都放在苏晚卿的身上,这已经羡煞很多女子了。 毕竟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有什么比自己丈夫的疼爱更重要呢?而且能够得到一个男人完完全全的宠爱,这是多少女人都羡慕不来的! 那个小贱人,她为什么就这么好命呢?苏晚月有时候真的想不通,不过是一个废柴花痴大小姐罢了,如今为何完全不一样了。 很多事情似乎都是潜移默化的,苏晚月如今也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苏晚卿已经完完全全变了。她变得越来越耀眼,越来越受人追捧和喜爱了。 虽然苏晚月很不想承认,但苏晚卿如今,的确活成了自己最羡慕最向往的样子。 对于苏晚月来说,唯一有些安慰的,便是那六皇子是个残废毁容的男人了。从这个方面来说,他根本完全无法跟自己的谦哥哥相比。 每每想到这里,苏晚月的心里就平衡了不少。 但她压根不知道,有些事情,就算自己再努力,也根本不会成功。 即便裴谦有希望苏晚月成为自己正妃的念头,但他以后依然会娶更多的侧妃,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况且头上还有自己的母后,裴谦无论是少了谁,都不可能少了皇后的支持。他若想做皇帝,必定是要依靠皇后的力量的。 皇后身后的大家族,在天离国也有着许多年的历史了。否则皇后也不会这么多年来,都稳如泰山,占据这个位置,这跟她本身的身份也是分不开的。 自古以来,帝皇娶的人,便是为了整个皇位服务的。 即便帝皇再不想承认,事实便是如此,谁也无法改变。 但好在裴天宇与自己的皇后相敬如宾,虽然不像东霂国的皇上皇后一般恩爱,但表面上也维持着非常和谐的关系。 皇后对于皇上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皇上对于皇后偶尔教训他一些受宠的妃子也不闻不问。皇后毕竟是支持二皇子的,在这个节骨眼上,她自然不会让其他的妃子怀上龙种。 所以若是皇上留宿在哪个比较受宠的妃子那里的时候,第二天皇上前脚刚走,皇后后脚便会将药汤送上门,那妃子不喝也得喝。 这么多年来,也的确没有哪个妃子成功的怀上了龙种,皇上本来也没有别的意思了,他最爱的女人逝去之后,他对一切都已经没了兴趣了。 如今唯一能够与皇后抗衡的,便是最受皇上宠爱的阮贵妃了。但事实上,阮贵妃不管如何受宠,这么多年来,她也没有怀上过孩子便是了。 这不是皇后动的手,要怪便怪阮贵妃自己的肚子不争气。但阮贵妃没有怀孕,对于皇后来说无疑是个好事,否则,除了那个已经去世的女人,她就要再一次做一个手下败将了。 她不甘心。 皇后娘娘又与风惜画聊了许久,这才放他们走了。 风惜画出了门,原本浅笑的神情便微微收敛了。 因为苏晚月已经挤开了她,不管不顾的跑向了裴谦,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摇晃着一脸委屈的说道:“谦哥哥,皇后娘娘是不是不喜欢月儿?月儿究竟做错了什么,皇后娘娘这般不待见月儿呢?” 裴谦看着她楚楚可怜的神情,有些心疼的伸出手揉了揉她的秀发,轻声的说道:“没事的月儿,母后只是对你没有深入了解,还不知道你的好。等假以时日,你多来坤宁宫走动,相信母后一定会看到你的好的。” 苏晚月想想也是,她此刻的愤怒已经散去了,皇后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女人,皇上整日陪在阮贵妃身边,很少前往坤宁宫,她唯一的依靠也能是自己的儿子了。 大不了她多来走走便是了,毕竟她终究是谦哥哥的母后,她相信皇后总有一天会喜欢上自己的!到时候,自己也能叫皇后为母后! 在天离国皇室中,只有正妃的地位,才能够称呼皇后为母后,其他的侧妃和妾室,都一律只能使用尊称。 苏晚月信誓旦旦的在心中立了一个誓,她抓紧了裴谦的手臂,有些不屑的看了风惜画一眼,像个骄傲的孔雀一般扬长而去。 身后的风惜画看着前面两个人的背影,微微抓紧了手帕。 第一百九十章 六皇子有隐疾? 华清宫中,阮贵妃姿态优雅妩媚的倚在贵妃榻上,涂得通红的蔻丹微微伸展,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玉器,玉器中盛着浅红色的液体,里面冒出了淡淡的玫瑰香气。 阮贵妃凑近玉器,轻轻嗅了嗅,随后眯起了眼睛,看向旁边伺候自己的宫女如晴,露出了一个娇媚的笑容道:“如晴,你这培育花儿的技术可真是越好越好了。这大冬天的,玫瑰花也绽放得如同夏天一般,光是这个香味,本宫便很是喜欢。” 看到阮贵妃似乎挺高兴的模样,如晴赶紧行了个礼,笑着说道:“只要娘娘喜欢,无论多少花儿,奴婢都会尽力帮您种出来的。” 阮贵妃看着手中的玉器,轻轻地摇晃了一下,晶亮漂亮的液体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看起来煞是有人。 半晌,阮贵妃才徐徐的说道:“正是因为这个季节没有玫瑰花,它才显得愈发的珍贵。若是你培育得多了,这花儿,也就不值钱了,这品质,也许也没有原来的好了。” 如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阮贵妃,乖巧的点了点头。在她眼里,自己的主子说什么都是对的。若她不喜欢这么多玫瑰花,她也可以省一些心思做别的事情了。只要能让主子开心,她的日子才会越来越好。 阮贵妃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缓缓地抿了一口玫瑰茶,随后用绣着大朵牡丹花的手帕轻轻擦了擦嫣红的嘴唇,这才继续开口道:“这人呀,也是一样。若与旁人不一样,在这世间倒也显得与众不同,让人忍不住心生爱慕,想要占为己有了。若这样的人多了,大伙儿也就不稀奇了,对这个人,也就没那么稀罕了。” 如晴在旁边虽然不太明白阮贵妃想要表达的意思,但既然是主子说的,那一定是对的。 所以她笑着说道:“娘娘说得对,所以要成为那独一无二的人儿呀,可不简单。像娘娘,在皇上的心中便是独一无二的,谁也比不上您。否则呀,皇上也不会一有空便往娘娘这儿跑了,还不是因为娘娘的魅力大。” 阮贵妃听到如晴这么说,心情也十分的好。漂亮的话谁不喜欢听?就算是阮贵妃,也不例外。如晴呆在阮贵妃的身边伺候了她这么久,自然是了解阮贵妃的秉性的,挑着她喜欢的话来说,准是没错的。 阮贵妃又抿了几口玫瑰茶,随后伸了一个风情万种的懒腰,她想了想,挑了挑眉道:“对了,近日不是听说二皇子陪二皇子妃回门了?月儿那丫头也去给皇后请安了吧,皇后可有说什么?” 如晴待在宫中许久,况且在这宫中流言蜚语传得最是快速。她转了转眼睛,赶紧将自己听说的消息全都一五一十的汇报给阮贵妃听。 阮贵妃听后,微微挑了挑眉道:“哦?皇后说月儿不懂规矩是吧?” 如晴不好直接评价皇后,只能支支吾吾的说道:“奴婢听说似乎是这样的,在二皇子妃请安之前,月儿姑娘似乎先给皇后请安了。” 阮贵妃拿着自己的手帕又擦了擦唇,有些不满的说道:“月儿也真是的,去请安之前,也不先弄清楚那个婆娘的秉性,谁不知道那个婆娘最是注重这些。况且月儿又与我有亲戚关系,她自然会抓住这个不放,不狠狠骂一顿月儿才怪呢。那个婆娘也真是小气,自己过不好,别人也看不顺眼,哼。” 整个后宫中,敢这样直称尊贵的皇后娘娘为“婆娘”的,恐怕只有阮贵妃了。偏生她也不担心别人会不会听到,从这个方面来看,她也是自信的可怕。 倒不如说,即便皇后知道了,对阮贵妃来说也根本不要紧,她根本不在乎这些。现在受皇上宠爱的可一直都是自己,皇后拿什么跟自己争? 因为当年的事情,皇上已经对她失望透顶了,这辈子她都别想再重新得到皇上的宠爱了。若非因为斩新柔的娘家非常的强大,且当年对皇上有恩,皇上早就把她的后位给废掉了,自己本来应该是皇后的。 在阮贵妃的眼里,皇后的位子,早就是有名无实了。即便是自己错了,皇上也不会偏帮皇后,而是站在自己这边。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阮贵妃屡屡挑衅皇后,而她都一直忍气吞声的原因了。如今皇后最大的仰仗便是二皇子,若二皇子成为了皇上,到时候她便是一国的太后,身份尊贵,再也无人敢对她如何。 阮贵妃虽深受皇上宠爱,但她却一直无法怀孕,身边也没有可以培养的皇子。所以,这也是她一直苦恼的地方。 天离国的子嗣本就不多,除去大皇子、二皇子、六皇子,还有一个从小便体弱多病的八皇子,其余都是公主。公主终归是要嫁出去和亲的,所以根本不可能在她考虑的范围内。 那八皇子,当初没有遭到皇后的毒手,也是因为他身子骨一直不好,平日里几乎都是深居简出的,基本不出现在大伙儿的面前,大伙儿几乎都不记得有这么一个皇子的存在。 皇后一直没有跟自己做过什么对立的事情,但阮贵妃知道,一旦二皇子成了皇上,第一个遭殃的,必定是自己。毕竟在这天离国中,跟皇后最不对盘的,便是她了。 而六皇子,阮贵妃自然也不会帮助他。笑话,他的生母之死还有自己的一份功劳呢,若六皇子做了皇上,自己也会死得很惨。 阮贵妃如今并不惊慌,她毕竟还有别的后路。 她正在沉思着,门外传来一个宫女的声音:“见过苏侧妃。” 随后,门外响起了苏晚月柔柔的声音道:“请问姨母可在里面?月儿自己在家中学做了些点心,想带过来给姨母尝尝,顺便看看姨母。” 那宫女应了一声道:“娘娘在里面休息呢,奴婢先去帮您通报一声。” 苏晚月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整张脸看起来都染上了光芒。 “那便有劳你了。” 那奴婢看到苏晚月对自己这么客气,眼中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她回过身,正想敲门,里面已经传来了阮贵妃有些懒懒的声音道:“月儿来了?让她进来罢。” 那宫女连忙打开了房门,冲着苏晚月恭敬的说道:“娘娘请苏侧妃进去。” 苏晚月冲着她又投了一个笑容,在背过身后,她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这个贱婢,居然叫自己苏侧妃,侧妃侧妃,非要提醒自己是一个侧妃的身份吗?等她做了正妃,到时候再收拾你们! 进了里屋后,苏晚月看到阮贵妃柔媚万千的倚在那里,脸上顿时又带上了浅笑。 “姨母,今天月儿做了一些小点心,想给姨母尝尝,姨母不要嫌弃才是。”苏晚月边说着,边回身拿过丫鬟手中的食篮,从中拿出了几个精致的小盒子,放在阮贵妃的面前,一一打开,里面果然是一个个做工精致的小点心,看得出来是下了功夫的,让人看上去很有食欲。 阮贵妃笑道:“月儿有心了,嫁给了二皇子,心里还惦记着姨母,姨母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呢。” 苏晚月似乎有些羞涩的捂嘴一笑,道:“月儿好久没来看姨母了,希望姨母不要生月儿的气才好。” 阮贵妃挥了挥手,说道:“与姨母不必说这些客套话,你能来看姨母,姨母就已经满意了,快坐下吧。” 苏晚月自然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她应了一声“是”,随后便坐在了阮贵妃软塌对面的椅子上。 阮贵妃和苏晚月聊了几句天,都是些家常话,比如在夫家过的怎么啦,近日学了些什么才艺啦。 说着说着,话题似乎又转到了苏晚卿的身上。 苏晚月装作不经意的说道:“姨母,没想到时间过得真快呀,月儿成了二皇子的侧妃,而大姐姐,一眨眼,也要成为六皇子妃了。近日,她还被皇上册封为和玥郡主呢,真是厉害。这天离国中,只怕只有大姐姐有这个能耐,能够让皇上这般对她。” 阮贵妃听后,有些不高兴的冷哼了一声道:“那苏晚卿不过是沾了六皇子的光罢了。一个女孩子家,还没成亲呢,整日在外面抛头露面。真不知道这有什么可自豪的,也就皇上心软,瞧着她什么都好。” 苏晚月看到阮贵妃不高兴了,连忙说道:“是月儿说错话了,惹姨母生气了。不过月儿真是羡慕大姐姐呀,明明是姐妹,月儿不过是个侧妃,大姐姐却能够正正经经的嫁入皇家,月儿就没有这个福分了。而且听说,六皇子从来不近女色呢,真是一个好男人。” 阮贵妃看着苏晚月有些低落的神情,心中划过一丝不忍。到底是自己妹妹的女儿,她自然是护着的,况且这风惜画也是使了手段,月儿才会这般,她不过是个受害者罢了。 想到这里,阮贵妃便安慰了苏晚月几句道:“月儿,你不必羡慕苏晚卿,只要你努力,以后你也会成为二皇子妃。这天下,是一直都在变化无常的,在这后宫之中更是如此。如何能够让一个男人的心一直系在你的身上,你可就要努力,才能够做到了。自己想要什么东西,用尽手段去得到便是,否则,你便只能一辈子被别人踩在脚下,你甘心吗?”说到这里,阮贵妃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暗芒。 苏晚月连忙点点头道:“谢谢姨母赐教,月儿明白,月儿不甘心,所以一定会努力,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 阮贵妃看着她乖巧的模样,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挑了挑眉道:“这六皇子也二十几了吧,身边难道连一个侍妾都没有?” 苏晚月自然不敢直接说六皇子的什么话,她担心隔墙有耳。 因此苏晚月只能抿着唇浅笑道:“可不是嘛,大姐姐能够找到六皇子这样的男人,真是三生有幸呀。” 阮贵妃的眼里闪过了一丝算计,随后喃喃的说道:“我说呢,这六皇子整日将那苏晚卿当成一个宝,敢情是个根本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若他见识到其他女人的好,哪里有那苏晚卿什么事儿啊。” 苏晚月听到阮贵妃这般说,眼珠子转了转,连忙说道:“姨母,您可千万别在别人面前说这样的话呀,若是被大姐姐知道了,没准她要生气的。毕竟,天下哪个女人愿意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呢。”苏晚月似乎是想到了自己,眉间也染上了一丝淡淡的愁绪。 阮贵妃却不这么想,她毕竟身在这后宫中,皇上后宫佳丽无数,若只独宠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早就化成灰烬了。 要想在这后宫待下去,首先便是要心够大,就算不能够容忍别的女人,悄悄弄死了便是。但若真的要一个个计较的话,她也许早就被气死了。 她瞪了苏晚月一眼,说道:“月儿你这孩子,终究还是太年轻了,只看到这其中的儿女情长。男人有个三妻四妾都是正常的,若家中只有你一个,也会有别的女人想尽办法挤进来想要得到你夫君的宠爱,你迟早还是要面对。既然如此,不如一开始便将那些女人放在你的眼皮底下,你成为最强的那一个,掌控自己,掌控别人的人生,你受的气便会少很多。所以,你一定要学会使手段,否则,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苏晚月立刻乖巧的点头道:“姨母的话,月儿都明白,请姨母放心,若是有人敢跟月儿抢夫君,月儿第一个不会放过她。” 苏晚月似乎想到了什么,眼里闪过了一丝恨意。 阮贵妃看到苏晚月的神情,满意的点了点头。恨就对了,有恨才会有动力走下去。只有恨意,才能够让她的动力最持久的保持下去,直到将恨的人一个个的铲除,自己成为人上人,这样才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唯有这样,她才不会被别人欺辱。 阮贵妃就是凭着这样的信念,慢慢的变强,一步步的走到如今的地位的。 她想了想,又笑着说道:“我这个做贵妃的,虽然不是六皇子的生母,这些年来似乎也没有好好的关心过他。六皇子也没人管,否则这些年来也不会连一个侍妾都没有了。连病弱的八皇子也有两个侍妾,六皇子这般可不行。” 苏晚月顿时明白了阮贵妃的意思,她的眼睛转了转,装作听不懂的问道:“姨母的意思是……” 阮贵妃看着苏晚月有些懵懂的模样,捂着嘴唇笑了起来道:“没什么,姨母只是想尽一下作为一个贵妃的责任罢了。毕竟六皇子的生母走得早,也没有办法帮他操心这些事情不是?这样说来,六皇子也真够可怜的,皇上也从未提起过这些事情,真是的。” 苏晚月似乎明白了阮贵妃的意思,她有些为难的说道:“姨母,这样不好吧,毕竟大姐姐都准备和六皇子殿下成亲了呢。” 阮贵妃挥了挥手,不在意的说道:“正是因为他们两个人要成亲了,才更要在成亲前,为六皇子找几个侍妾呀。六皇子一直坐在轮椅上,也不知道身子怎么样了,姨母这样做,也是为你大姐姐着想不是?若是六皇子的身子还患有隐疾,那你大姐姐岂不是很惨?” 苏晚月听后,眼前似乎已经浮现了苏晚卿的惨状,嫁了个男人结果男人却患有隐疾?这样说出去岂不是笑掉大牙,虽然她没有资格嘲笑六皇子,但是毕竟这是私底下不是? 不过转念一想,莫非六皇子真的有隐疾?否则,这些年来,他怎么会一个侍妾都没有呢?若是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稍微有些钱的小家族的公子,都有自己的侍妾,更何况是六皇子呢? 想到这里,苏晚月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若六皇子没有隐疾,姨母将侍妾送入他的府中,他也不好拒绝不是?这样能够恶心到苏晚卿,对于苏晚月来说,也不失为一件快活的事情。 她就是见不得苏晚卿好,凭什么她是嫡女,她是庶女。如今嫁人也是如此,她是正妃,而自己只能做一个小小的侧妃,她还被封了个劳什子和玥郡主!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苏晚月嫉妒得眼红。 如今稍微有一些关于苏晚卿会倒霉的事情,都会被苏晚月无限的放大,这样她的心里才会好受一些,才会痛快! 苏晚月这般的人,其实也是可悲的,只能活在自己的幻想中。从小到大,她再怎么努力都比不上苏晚卿,心态早就扭曲得不行了,如今嫁了人,虽然是心心念念的二皇子,但因为风惜画,自己只能做个侧妃,苏晚月每每想到这里,心中更是恨意不断。 在她眼里,这都是由苏晚卿一手造成的,她必定在其中动了手脚。毕竟自己再怎么样,也抢了她曾经的未婚夫,她对自己怀恨在心,也不是不可能。 阮贵妃又跟苏晚月聊了几句,苏晚月才离开了。 第二天一大早,几个姿色绝美的女子,便被送到了六皇子裴修的府上。 第一百九十一章 雪日温情 六皇子府中的人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几个姿色艳丽、姿态妖娆的女子,她们站在原地,彼此之间都爱答不理,偶尔对望一眼,似乎眼神间还冒出了淡淡的火星。 这几个女子之间的敌意非常明显,彼此看谁都不顺眼,也许除了自己,其他人在自己的眼中,都是那样的不堪一击。 那些六皇子的手下,都苦着脸看着那些女子。完了,若是让六皇子知道,他们将这几位女子给带进了府中,如今还在这大厅中,只怕是他们要承受六皇子的怒火了。 虽然六皇子平日里对属下总是非常的温和,但熟悉他性子的人都知道,只要不碰到六皇子的逆鳞,六皇子对谁都可以笑脸以待。 如今,六皇子和六皇子妃都快成亲了,他们这些作为六皇子府中常年侍奉六皇子的老人,自然是乐见其成的。苏晚卿毕竟经常出入这六皇子府,府上大大小小的丫鬟太监也都见过,彼此也都打过照面。 况且,六皇子在六皇子妃面前,乖巧得跟什么似的,就差没将心窝子给掏出来了。无论在府中的什么东西,只要六皇子妃喜欢,六皇子都愿意倾囊相待。 但是这几个女子……若是六皇子知道了,他必定是要生气的。 可是他们这些小的也没办法呀!这些姿色貌美的女子,居然是贵妃娘娘钦点后送来的,还说是为了六皇子好。毕竟六皇子的生母逝去多年,六皇子从小也没人管,后来身子骨也不太好,这找侍妾的事情便一直搁在了这儿,也没人提起。 皇上呢,更加不会想到这些。 不过即便想到了,想必他也不敢轻易做出这种事情。毕竟六皇子表面看似温和,实际上骨子里比谁都要固执。他作为他的父亲,就算并不知道裴修如今的真面目,但对于他的性子,还是了解了大部分的。 他只想着修好与裴修之间的父子关系,哪里会想这么多。 但是阮贵妃偏偏每一次都做出如此惊人之举,她明明知道六皇子和六皇子妃就要成亲了,还送了几位侍妾过来,这不是明摆着跟苏晚卿过不去嘛? 眼下,几个府中的老人也不知道怎么办了,他们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这些女子,骂也不是,赶也不是。若是赶走吧,毕竟是阮贵妃送过来的人,他们也做不了主,没准这样做还会惹恼了阮贵妃。 到时候,若是阮贵妃在皇上面前参他们六皇子一笔,那六皇子岂不是很冤枉? 但是不赶走吧,到时候六皇子回到府中,没准就要大发雷霆了。或者说,若是这些女子被未来的六皇子妃给看见了,将她一个惹得不高兴,不跟他们六皇子成亲了,那可如何是好? 裴修对于苏晚卿的态度,他们这些下人都是看在眼中的。 自从苏晚卿小姐出现后,他们六皇子脸上的表情都丰富多了,笑容也多了。即便他们看不见面具下裴修的脸,但毕竟也伺候他多年了,即便看不见他的脸,但也能感受到裴修身上散发出来的喜悦。 况且苏晚卿的性子很好相处,偶尔还能够与他们这些下人开开玩笑什么的,一点儿架子都没有,这让府中的下人们对于苏晚卿也是打心眼儿里的喜欢。 可是如今…… 六皇子府中的总管来回踱步,忍不住在心中叹气,想到苏晚卿小姐会生气,他便有些一筹莫展。他们六皇子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个春天,可不能还没开花结果,这就到了冬天呀! 不仅是主管,其他的下人,也是这样想的。他们都害怕苏晚卿看到这一幕,一气之下就不跟六皇子成亲了,那这事儿可就大了。 苏小姐如今的身份可不比当年,虽然丞相府嫡女的身份也不弱,但如今她已经是和玥郡主了!这郡主的名号,放眼整个京城,异姓郡主可是就这一位!不管怎么说,这也已经表现出皇上对于苏小姐的重视了。 若是人家不嫁了,京城有的是各家的贵族公子争先恐后对苏小姐献殷勤,到时候,自家的六皇子可怎么办哟…… 这边六皇子府中的人愁眉苦脸,另一边,苏晚卿已经推着裴修缓缓地往六皇子府的方向走去了。 裴修抓着苏晚卿的手,柔声的说道:“晚晚,再过一阵子,你终于要与我成亲了。我盼了这么久,终于盼到了这一天。” 苏晚卿一边推着他,一边好笑的看着他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娶我呀?” 裴修抬起头看着眉眼间满是笑意的少女,冬日浅浅的阳光洒下来,刚好洒在苏晚卿的头顶上,她绝美的脸蛋上也镀上了一层薄薄的光芒,看起来更是美得惊人。 裴修不知不觉中,竟是有些看痴了。 苏晚卿看着他的模样,停了下来,有些奇怪的说道:“修,你怎么了?”她伸出小手,在裴修的面前晃了晃,但男人却依然没有丝毫的反应。 他仿佛中邪了一般,就这样怔怔的看着她。 苏晚卿有些莫名其妙,她走过去,靠近裴修,低下头,就要去揭开他的面具。 怎料她刚揭开了一半,裴修就已经回过神来。 他伸出手,一把抓过少女纤细的手腕,微微用力一拉,苏晚卿的身形不稳,立刻倒向了他所在的方向。 苏晚卿害怕压到裴修,控制着自己的身子想要站起来,一边无奈的说道:“修,你干嘛……唔……” 她的话还没说完,面前便已经出现了裴修放大的脸庞,他纤长的睫毛轻颤,感受着唇上柔软的触感。 苏晚卿愣了愣,随后轻轻的闭上了双眼。 “啪”的一声,面具滑落在雪地中,发出了一阵有些沉闷的响声。 但此刻,谁都没空去注意这个。 裴修牵着苏晚卿的手,走在一条小路上。轮椅被他用内力控制缓缓地前行,他则牵着自己可爱的未婚妻,在这铺着一层淡淡的积雪的草地上散步。 这是天离国今年的第一场雪,在气候比较温和的天离国,下雪几乎是非常难得的。没想到今年的冬天,天离国的百姓也能够碰上这场雪花,欣赏一番天离国的雪景。 而苏晚卿也是第一次看到天离国的雪,这是她来到这里这么久所看到的第一场雪。用裴修的话来说,天离国几年难得下一次雪,今年偏偏就让她给碰上了。 因为下了雪,今年的天离国也比去年要冷了许多。随随便便说一句话,或者浅浅的呼吸,都能溢出清晰可见的水蒸气。 厚厚的靴子踩在雪地上,发出一片沙沙的响声。这条小路几乎不会有人经过,或者说,宫中很少有人知道这条路。 所以裴修才敢放心大胆的牵着苏晚卿,走在这片荒无人烟的小道上。 但这段时光,对于两个人来说,却是非常幸福而美妙的。 裴修早就想牵着苏晚卿,走在阳光下,走在细雨中,走过一个又一个的风景。只要有晚晚陪在自己的身边,走过的每一处,都会成为风景,并且都值得为之留念。 平日里两人的身边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人,要么是暗卫,要么是监视的人,裴修真正站起来的时间其实并不多。如今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和心境,即便天气有些冷,裴修还是希望牵着苏晚卿的小手,就这样一直走下去,直到世界的尽头。 苏晚卿的身子一点儿也不冷,她的手也早就被裴修给焐热了。 不时的有细雪洒在两人的肩头上,但两个人都不介意。苏晚卿的身上披着裴修厚厚的披肩,裴修毕竟内力深厚,这点儿寒意对他根本不会产生什么影响。 两个人就这样慢慢的、悠闲的,往六皇子府的方向走去。 半晌,裴修忽然说道:“晚晚。” 苏晚卿抬起头,“嗯?” 裴修看着她,俊美的脸上忽然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真想就这样牵着你,一直这样走下去,谁也不来打扰我们。” 苏晚卿愣了愣,好笑的抬起手,轻轻的捏了捏裴修光滑的俊脸,轻声的说道:“你现在不就在这样做吗?” 裴修也愣了一瞬,随后反应过来,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他用力的握住了苏晚卿的手,柔声的说道:“也是。” 苏晚卿反握住裴修的大掌,朝前走去。 他们的路还很长,只要能够在一起,每一瞬间,她都觉得很快乐,这就足够了。 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的意义,莫过于此。 至少对苏晚卿来说,是这样的。 两个人慢慢的走回到府中,在到达大门之前,裴修重新带上了面具,坐回了自己的轮椅。 如今有许多事情还未搞明白,他不会轻易的暴露自己的身份,否则很多事情,便会变得麻烦。 虽然裴修并不怕这些麻烦,但如今他毕竟不是自己一个人,他还需要考虑到晚晚。他绝对不能让晚晚置于危险之中,即便是有一丝的可能,他也不会让这个可能实现。 回到府中,裴修刚想说什么,迎面便传来了几阵浓烈的香水味,在他还未反应过来,几个女子已经靠了过来,几乎碰到裴修。 同时,她们的嘴上还娇媚的喊着:“六皇子殿下,您终于回来了,妾身等您等得好苦呀。” 裴修和苏晚卿都愣在了原地,那几个女人眼看着就要扑到裴修的身上,她们如狼似虎的眼神,仿佛裴修是一只可怜的羔羊一般,任人宰割。 第一百九十二章 别赶我们走 就在几个女人就要扑上来的时刻,裴修一把推着自己的轮椅,像是瞬移一般闪到了一旁,以一种惊人和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的闪到了另一边,完完全全躲过了那几个女人的“袭击”。 那几个女人没有料到,六皇子的身手居然如此的敏捷,更不会料到,六皇子居然会条件反射的躲开了她们,这是一个男人会做的事情吗! 对于这些女子来说,按照正常的男人的思维,若有外表漂亮的女子靠过去,他们的心里必定是很享受的,佳人在怀的感觉,哪个男人会抗拒呢? 但是六皇子的动作,偏偏出乎了她们的意料。 其中有一位女子,以为自己会稳稳当当的挨到六皇子的身上,没想到到头来,六皇子来了这么一出,让她猝不及防。在她准备后退的时候,不知道被谁又狠狠地推了一把。 但是要收回动作已经来不及了,那位女子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扑通”的一声,脸朝地的倒在了地上,发出了几声沉闷的响声,听的人心里发怵。 脸本就是女子最脆弱的部位,如今还这般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可想而知,她的脸有多疼了。 女子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旁边那些堪堪止住脚步的女子,看着那个倒地不起的女子,都争先恐后的嘲笑起来。但毕竟是在六皇子面前,她们不再像之前那般争锋相对,而是捂着唇,眼神中带着幸灾乐祸。 有女子还娇媚的说道:“这位姐姐也真是的,一看到六皇子便如此迫不及待,可真是热情呢。” 另一个女子立刻回应道:“可不是嘛,但是如今看来,倒是热情过了头,还是快些起来吧,地上可凉了。” 彼时,地上还有着没有化开的积雪。 那一个女子缓缓地抬起头来,额头上一片通红,原本漂亮的脸蛋上沾满了积雪和一些碎石子儿,雪白的肌肤不再,甚至有的已经清晰可以看见淡淡的血痕。 那些女子看到她们的模样,嚷嚷得更大声了。 “哎呀,你的脸流血啦!这么娇嫩的脸蛋儿,怎么就流血了呢?还是快些去看大夫吧。” “可不是嘛,若是毁容了可就不好了,女孩子家家的,容貌最是要紧了,再不看大夫,以后嫁不出去可怎么办呀?” 这些女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表面听着是在关心那位姑娘。实际上却是在安安的嘲笑她,作为女子,一点儿羞耻心都没有,如今还毁容了,六皇子根本连看都不会看她一眼!更别说,还想跟她们争了! 这些嘲笑她人的女子们仿佛忘记了,自己一开始,也是如狼似虎一般往六皇子的身上扑去的。只不过是她们运气稍微好一些,及时的止住了自己的脚步,这才没有在六皇子面前出洋相而已。 裴修这会儿反应过来了,他冷淡的看了一眼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女子,又看了一眼地面上几乎要哭出来的女子一眼,淡淡的说道:“福伯,带这位姑娘去看大夫。” 被称作福伯的男人上前了一步,头发有些许的花白,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一看便是府中的老人。 他看了那位姑娘一眼,暗暗摇了摇头,轻声的吩咐手下的一个小宫女,扶起那位姑娘,带她离开了是非之地。 那位姑娘临走之前,还不忘向裴修投去一个楚楚可怜而且充满感激的眼神。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知道男人肯定最受不了看到她这样的神态,必定会心生怜悯。否则,六皇子也不会让下人扶自己去看大夫呀。 但是女子显然不知道,自己如今的脸蛋有多么的惨不忍睹,青一块、红一块的,让人看了就没有吃饭的欲望。更别说,还想让人产生怜悯的感觉了,这是根本不存在的。 况且,这位姑娘面对的可是大名鼎鼎的六皇子,更加不会有这样的感觉。只有在面对苏晚卿的时候,裴修才会表现出丰富的情感,其他人,都得靠边儿站。 那名女子走了之后,剩下的几名女子面面相觑,此刻都希望自己就是方才倒在地上的那一名女子,这样便可以得到六皇子的垂青了。先不说六皇子如此好心,让那个女子去看了大夫,光是能让六皇子多看自己几眼,就已经很好了。 若是在这段时间,一个不小心,被六皇子给看上了,那飞上枝头当凤凰,也不过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 即便六皇子如今是个残废,而且他被毁容了,但是这有什么所谓呢?毕竟六皇子再怎么样,也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皇子,无论是什么东西,只要是好的,皇上第一个想到的都是六皇子。 六皇子受宠爱的程度,可是旁人根本无法想象的。 以前也有很多女子,挤破了头,也想要嫁给六皇子。奈何六皇子根本是足不出户,想要遇上他,根本是难上加难。也曾经有女子想要到六皇子府去,但连皇上都不能随便进出此地,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千金? 正因为如此,许多想要成为六皇子妃的女子,幻想就这样破灭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 那几个女子知道,自己此刻能够见到六皇子,而且后面有人撑腰,她们自然要好好地把握机会,一举成功! 想到这里,那几个女子又向前了几步,但这次不敢靠六皇子太近了。她们只当六皇子是害羞,才不敢让她们靠近。至于苏晚卿,早就被她们忽略了个彻底。 因为今日下雪,苏晚卿着了一身白衣,外面还套着厚厚的披风,整个小脸几乎都被挡住了,那几个女子,根本没有注意到她。 也是,她们的眼里只有裴修,哪里容得下其他人,还是个女人。 那几个女子站在离裴修不远的地方,娇媚的冲裴修行了一个标准的礼仪。 “奴婢参见六皇子——” 裴修扫了她们一眼,随后看向旁边的福伯,问道:“福伯,她们是谁?” 裴修的嗓音很平静,但福伯却感觉到,殿下似乎有些生气了,毕竟他从裴修小的时候便陪在他的身边,自然能够感知到他的情绪。 福伯擦了擦额间并不存在的汗水,小心翼翼的答道:“殿下,这几位姑娘是……贵妃娘娘派人送过来的,她说……” 裴修的声音不变,倒不如说更平静了,但在福伯的耳边,倒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哦?贵妃娘娘她说什么了?” 福伯迟疑了很久,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的苏晚卿,小声的说道:“贵妃娘娘说……殿下准备要成亲了,之前一直都没有侍妾,殿下一定……很孤单,所以特地送来了几位侍妾给殿下……” 福伯说完之后,那些女子已经非常自觉的朝裴修行礼,同时娇媚的开始自我介绍,说自己的名字。 自然,裴修一个都没听,他也根本没有兴趣。 “福伯,本皇子不是说过,本皇子不在的时候,什么人,没有本皇子的允许,都不能放进来吗?” 福伯苦着脸,无奈的说道“殿下说的是,可是贵妃娘娘的人,小的拦不住哪……” 裴修自然知道,这不是福伯的错,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下人罢了,根本无法抵抗阮贵妃的力量。 那些女子听到裴修说了这几句话,脸色都微微有些变了。这六皇子是什么意思?她们好歹也是贵妃娘娘送来的人,他不怀抱着感恩之心也就算了,居然还一副嫌弃她们的模样,这六皇子难道疯了么? 毕竟是阮贵妃送来的人,这些姑娘们个个都是一顶一的美貌,随便一个拿出去,都是非常受公子哥欢迎的。但到了六皇子这里,她们却成了不该出现的人,这叫她们如何能够服气。 但裴修的下一句话,却让这些女子们的脸色彻底的变了。 只听见裴修淡淡的对福伯说道:“还有,福伯,把她们给我赶出去。” 赶出去?! 不仅那些女子愣住了,福伯也是微微一愣,六皇子居然头一次这般直接的拒绝了贵妃娘娘送来的东西。要知道,在以前,贵妃娘娘也偶尔会送一些吃食或者玩物来,但殿下历来都是不加理会的。 不过这一次毕竟不同了,福伯看了一眼苏晚卿,随后对着那几个女子说道:“小姐们,请吧。” 看到裴修不变的神情,甚至一丝开玩笑的机会都没有,那几个女子彻底慌了神。 这六皇子是怎么回事,不要她们就算了,如今还要将她们赶出去!? 可是她们还没有完成贵妃娘娘交代的任务,如何能够轻易离开? 况且,她们谁不想坐上那尊贵的位置,若能得到六皇子的宠爱,她们的下半辈子自然是衣食无忧,而且身份也不俗了。 但是如今,事情的方向显然朝着大伙儿意料不到的方向发展。 几个女子没有动作,福伯也不敢神手去碰她们。 但裴修却有点儿不耐烦了,说道:“你们怎么还不走,难道真的要本皇子亲自将你们赶出去你们才甘心?” 那几个女子一开始柔美劲儿此刻全都没了,要知道,若是此次被赶回去了,她们不死也得脱层皮!贵妃娘娘的手段,她们还是见识过的。 几个女子“扑通”的一声跪了下来,连连磕头道:“六皇子殿下,求求您不要赶我们走!”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裴修面具下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三章 我需要争宠? 裴修如何不知道,这次必定又是阮贵妃搞的鬼。眼看着他就要跟晚晚成亲了,她却在这个节骨眼上送几个所谓的侍妾过来,这不是在“啪啪”打晚晚的脸吗? 裴修什么都可以不在意,但是他却不能不在意晚晚的心情。只要晚晚不开心,那么他也不会高兴。 如今那阮贵妃如此过分,当着他们的面,居然敢送来几个女人。要知道,连他的父皇,都不会轻易的做这样的事情。谁人不知道,裴修作为天离国的六皇子,不仅自身有洁癖,对于那些女人更是敬而远之,别说找侍妾了,他根本就是连那些女人一眼都不会看。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在这六皇子府中,除了工作的宫女之外,其他一个多余的女人都没有。曾经也有人怀疑过裴修是个断袖,又或者说,在他受伤之后,即便想要找侍妾,只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裴修对于外界的传言素来是不介意的,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一开始这些风言风语刚刚出现的时候,便传到了皇上那里。 裴天宇勃然大怒,自己最宠爱的儿子居然被别人这样侮辱,他怎么可能忍受?当下,皇上便派人抓了那几个胡乱造谣的人,给予了狠狠地惩罚。 那些老百姓看到皇上这般动作,哪里还敢再说什么。皇上对六皇子的宠爱他们又不是不知道,若再这样乱说,哪天小命没了,那可就真的没了。 原本私自议论皇室,就已经是罪加一等了。更何况,他们议论的还是最受宠爱、地位最尊贵的六皇子。 裴修看着面前楚楚可怜的几个女子,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知道,阮贵妃派人来,自然不会简简单单的就是侍妾,也许她们身上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但是裴修并不想因此让苏晚卿误会,他们就要成亲了,这个时候,无论是谁,都别想破坏他们两个人。否则,裴修真的会发疯。 他盼望着娶晚晚这一天,不知道盼了多久了。 自从喜欢上苏晚卿,他逐渐被她的笑、她的声音、她的性子所吸引,晚晚的一切,在裴修的眼里,都是那么的完美无瑕。 而且在这世间,也根本没有人能够与苏晚卿相比。裴修的眼里和心里好不容易装下了一个女人,怎么可能还装得下其他人? 那几个女子磕了半天头,但六皇子还是没有丝毫的反应,她们都有点懵了。 一般来说,男人看到女人已经如此卑微了,难道不应该制止她们吗?这六皇子,一点儿也不怜惜她们也就算了,居然还放任着她们在这里磕头这么久! 但是六皇子不出声,她们也不敢停下来。要知道,这些女子,都是经过专门培养出来的,她们的生活可不比那些官家小姐差,有一些女子的身份没准比那些官家小姐还要高贵。 如今,她们却狼狈的在这里磕头,说出去,都要被那些仰慕她们的公子笑掉大牙了。 本来几个女子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但却没想到,这六皇子根本不领情!这就有些尴尬了。 其中一个女子停了下来,看到裴修身后一直站在那里,却从未出声的女子,惊讶的发现她根本不是普通的宫女。 她一开始都以为那不过是一个伺候六皇子的宫女罢了,她的脸又几乎都被披风给遮住了,根本看不清脸蛋,她们更加不会注意到她。 如今这样仔细一看,哪有宫女穿得这般华贵的!苏晚卿身上穿的厚厚的白裙子,可是用上好的羊毛制成的。而她身上披着的裴修给她的披风,更是上好的貂毛制成,要多奢华有多奢华,这可不是谁都能拥有的。 那女子眼珠子一转,立刻反应过来,膝盖往前爬了几步,也不怕疼,她冲着苏晚卿的方向就重新跪了下去,连连磕头道:“苏小姐,您劝劝六皇子吧,让六皇子不要赶我们走好不好?奴家一定不会跟苏小姐争宠的,求苏小姐开开恩吧。” 这个女子一开口,旁边几个女子都愣住了,随后都纷纷看向苏晚卿的方向。这个少女,居然就是六皇子的未婚妻:苏晚卿! 她不说,她们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苏大小姐,未免也太没有存在感了吧? 事实上,苏晚卿在几个女子出现,各种叽叽喳喳的时候,就已经掩去了自己的气息。只要她不刻意有什么动作,基本上不会有任何的人注意到她,她虽然站在那里,但是给别人的感觉就像是空气一般,根本不会有人轻易发现。 当然,除了一直注意着苏晚卿的福伯。 这不过是相对那些女人而言,毕竟那些女人的眼里都是六皇子,自然更加不会注意到苏晚卿了。 那些女子回过神来,也学着那女子,纷纷冲着苏晚卿的方向磕头,嘴里还嚷着:“苏小姐,您大人有大量,相信您一定不会跟我们计较的不是?求您帮我们劝劝六皇子吧。” 其中一个女子大概以为苏晚卿是一个好捏的柿子,她声音有些尖锐的说道:“苏小姐,您看在我们是贵妃娘娘亲自送来的份上,就劝劝六皇子吧,否则贵妃娘娘该伤心了。” 她虽然这般说,但明显是在警告苏晚卿,不要试图跟贵妃娘娘对着干。若是她不高兴了,少不得在皇上面前吹吹枕边风,到时候她可就惨了。 裴修听到这个女子这般说晚晚,他顿时就不高兴了。方才他不过出神了一会儿,这些女子怎么就蹬鼻子上脸了? 他冷冷的对福伯道:“还不快些,将这些女人赶出去,将这里搞得乌烟瘴气的,成何体统!” 裴修发话了,福伯虽然有些无奈,但还是上前了一步,正要喊人来,将这几个女子赶出去。 此刻殿下是真的生气了,他再这样没有动作,到时候倒霉的可就是自己了。 那些女子看到六皇子居然动真格了,脸色都变了,赶紧哀求道:“六皇子,求您不要赶我们走……苏小姐,您劝劝六皇子吧,六皇子一定是因为担心你生气才赶我们走的。” 旁边的苏晚卿挑着眉看着她们,若她没有看错,方才其中一个磕头的女子,似乎对自己抛来了一束充满了敌意的视线。或者说,里面还有恨意? 这些女子也真够莫名其妙的,明明自己就是送上门来都不要的东西,此刻还将错误都推到了自己的头上。这样的奇葩,苏晚卿还是第一次见到。 裴修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那几个侍卫立刻向前,就要去抓那几个女子。 “慢着——” 几个女子一听,眼里都露出了喜色,看向苏晚卿。旁边的裴修有些不解的看着苏晚卿,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苏晚卿淡淡的看着那几个女子,说道:“是不是只要能够留下来,你们愿意做一切事情?” 几个女子虽然觉得听起来总有些不对,但听到留下来,她们立刻坚定的点了点头。没错,只要她们有机会留下来,以后弄死这个女人,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苏晚卿看向裴修道:“六皇子,您看,这几个女子的真心天地可鉴,您怎么忍心将她们赶出去呢?” 裴修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不知道晚晚的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但要留下这些人,是不可能的。 在裴修刚要开口拒绝时,苏晚卿抢先一步说道:“这样吧,只要你们在此地磕头磕够一百个,晚卿便自作主张,让你们留下。如何?” 那几个女子当即就愣住了,随后脸上都涌上了愤怒。 “苏小姐,您这样做,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 “可不是嘛,苏小姐,您不想让我们留下便算了,何必想出这样的法子将我们逼退呢?” 苏晚卿静静的看着纷纷谴责自己的几个女子,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眉毛微微上挑道:“你们方才不是说,为了留下来,你们什么都愿意做吗?怎么一眨眼,就变了呢?难道是晚卿听错了?” 听到苏晚卿这么说,那几个女子的眼神顿时有些躲闪了。这个情境下,她们自然会答应啊。只是没有想到,这个苏晚卿居然来真的? 其中一个女子忍不住抬起头说道:“苏小姐,磕一百个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等磕完头,我们可就毁容了,苏小姐究竟安的什么心?” 这个女子一说,其他的女子纷纷恍然大悟,顿时更来气了,纷纷瞪着苏晚卿,说道:“苏小姐,您这样是为了我们无法跟您争宠吧?您的心肠也太狠毒了!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您要这样对我们,我们不过是想好好的侍奉六皇子罢了,却没想到您居然是这样的人!” 苏晚卿伸出手,轻轻地将自己的披风拉开了,绝美粉嫩的脸蛋顿时露了出来。 凡是见过苏晚卿的人都知道,她的美根本是难以企及的,加上她身上不同寻常的气质,更是无人能与之相比。 那几个女子哪里见过苏晚卿的容貌,即便江湖上对苏晚卿的容貌都赞赏有加,但她们其实是不相信苏晚卿真的有传闻中那么夸张的。 但今日一见,她们才发现,这传言,真的不假。 苏晚卿看着她们,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刹那间,冰冷的冬日仿佛照进了一束强烈的阳光,刺眼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你们以为,以本小姐的容貌,需要跟你们争宠吗?” 淡淡的一句话,却充满了倨傲和自信,让那些女人为之色变。 第一百九十四章 辱骂本小姐? 苏晚卿这句话一出,那些女人的神情都已经完全变了。 在没有见到苏晚卿之前,她们对于自己的容貌还是非常的有自信的。甚至在京城,她们也可以自信的说,她们的容貌是数一数二的。 这些女子的身边根本不乏各个公子哥的追求,能够被阮贵妃找来的女子,自然是不普通的。阮贵妃自然不蠢,她自然知道,那些姿色平平的女子,是根本无法跟苏晚卿匹敌的。 但阮贵妃显然还是算计错了,即便她找来的女子已经是世间绝美的了,但在苏晚卿面前,也只能自惭形秽了。 苏晚卿的美不是简简单单的美,她身上冷傲的气质,强烈的气势,都非一日可养成。又或者说,因为苏晚卿前世的经历,这注定了普通的女子根本无法与她相比。即便容貌美,那又如何? 苏晚卿身上的那一份独特和气魄,是永远也无法被复制的。 而裴修看中的,正是她身上的那一份气质和坚韧,这种品质,深深地吸引着裴修。对于裴修这样完美的男人来说,皮囊本就是这世间最无用的东西。正所谓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能够找到一个与自己灵魂相契合的人,究竟有多难,裴修对此是很清楚的。 那几个女子久久说不出声来,她们虽然非常不想承认,但她们作为女子,都被苏晚卿的容貌给震撼了,更何况是那些本就是视觉动物的男人呢? 但是另一方面,苏晚卿的容貌,的确太令人嫉妒了!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拒绝这样的容貌。难怪,阮贵妃告诉她们,苏晚卿是一个不好对付的角色,她们还以为这是开玩笑的。 不过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女罢了,之前的风评还这么差,究竟有什么能耐,能够得到六皇子的喜欢? 但显然有人也还不知道退缩,依然梗着脖子对苏晚卿说道:“苏小姐,奴家承认您的容貌很美,可以说是绝无仅有。但您不觉得因为如此就讽刺我们,有点太过分了吗?容貌是爹娘给的,奴家也希望能够像苏小姐一样美貌。但是,难道没有这样的美貌,难道我们就活该得不到别人的宠爱吗?” 这个女人就差没把得到六皇子的宠爱挂在嘴边了。 苏晚卿都觉得有些好笑了,这些女子的脑回路,真的是很奇怪。一开始说她嫉妒她们容貌的也是她们,如今她露出了自己的容貌,她们又说自己瞧不起她们的容貌。 果然,女人这种生物,真真是惹不起。 苏晚卿已经懒得跟这些女人计较了,虽然她知道,阮贵妃派这些女人过来,肯定不安好心,但她已经不想深究这其中的阴谋了。 将一切的阴谋都挡在门外,就不怕后院里着火。 苏晚卿可不会这么傻,像其他的女人一样,为了自己的男人忍辱负重,只为了追寻一个所谓的真相。她的眼里容不得任何的沙子,现在也是,将来也是。 她淡淡的开口道:“不错,本小姐的确忍受不了你们。” 那些女子听到苏晚卿这么一说,眼中不禁划过一丝喜色,有一个女子立刻冲着六皇子道:“六皇子殿下您看您的未婚妻,还没有成亲,就这般容不下旁人,这个肚量,如何能够做好六皇子妃呢?虽然奴家没有什么立场这般说苏小姐,但苏小姐的所作所为,难道不觉得有些过了吗?” 苏晚卿看着自己的指甲,并没有因为那个女人这样告状就生气,而是懒洋洋的说道:“本小姐再不济,也是皇上亲自册封的未来的六皇子妃,你们这些送上门来六皇子都不要的女人,又有什么资格说我呢?” 苏晚卿的话一出,那几个女人的脸色又变了,变得白惨惨的一片,看起来要多渗人有多渗人。 苏晚卿这一句话,显然戳到了她们的痛处! 没错,即便苏晚卿再怎么差,她们再怎么看她不顺眼,人家终究是当今圣上亲封的六皇子妃,这是无需质疑的!有谁敢去挑衅皇上的权威呢?除非她们是活腻了,否则谁敢去触皇上的霉头? 但还是有个女子不知道死活,她大着胆子说道:“苏小姐,如今您还没嫁入皇室,还不是真正的六皇子妃呢,您在六皇子面前说这样的话,合适吗?更何况,奴家说句不好听的,皇室想必也容不下苏小姐您这样嫉妒心这么强的人。” 这个女子可以说是非常大胆了,居然如此直接的说出这番话来。她们也许根本不清楚,苏晚卿在裴修心中的地位,若是她们知道了,只怕也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裴修的眼神更冷了,他刚想开口,但袖子却被微微抓住了。他愣了愣,顿时知道是身后的晚晚。他不知道晚晚要做什么,但是既然晚晚想自己来,那他也就不管了。 那女子壮着胆子说完这番话之后,发现六皇子居然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这番话而生气,也没有赶她们走,她以为自己的话奏效了,眼中不禁划过了一丝喜色。 她还以为六皇子有多宠爱这个苏晚卿呢,结果自己说了这些,他根本就没有生气。看来,自己说的话也不无道理,没准六皇子从前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如今被自己这么一提,没准也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呢。 只要六皇子对苏晚卿这个小贱人没有这么深的感情,那么等她们进了六皇子府,这个苏晚卿迟早会下台去。 这么高傲,做给谁看?真以为自己这个六皇子妃的位置稳妥得不行了是么? 看着那个女子眼中闪过的嘲笑和窃喜,苏晚卿淡淡的说道:“若我没有听错,方才你骂本小姐嫉妒心很强?” 那个女子因为六皇子的反应,底气已经多了一大截了,这会儿也不怕苏晚卿了。 她梗着脖子说道:“难道奴家说的有错吗?您做的事情,我们大伙儿都看在眼里,您让我们磕一百个头,未免也太残忍了吧?您摆明了就是不想让我们进六皇子府,又何必找出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呢?” 苏晚卿听了那女子的话,倒也不生气,她看向周围六皇子府的下人,淡淡的说道:“你们可都听清这位姑娘说的是什么了?” 那些打心里喜爱苏晚卿的下人们,此刻脸上都带上了些许的不满,但因为那些女子是阮贵妃送来的,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表示抗议。 但此刻听到苏晚卿这么一问,顿时知道,他们的六皇子妃,必定是要将这一笔债给讨回来了!他们的六皇子妃,从来都不是心软之辈,这并非是在贬低她,而是在夸奖她。 一个女子能够有这样的魄力,就足够有资格成为他们的六皇子妃了。 在这些下人的眼中,苏晚卿的地位早就稳固如山,根本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如今阮贵妃居然横插一脚,想要破坏六皇子和六皇子妃的感情,简直是太过分了! 更何况,这些女子一个个如此野蛮无礼,还喜欢勾心斗角的,若是真的进了六皇子妃,有的是他们受的! 当下,那些下人纷纷响应苏晚卿道:“大小姐,小的们都听着呢,这些姑娘的确是在辱骂大小姐。” 那女子听到那些下人这么配合苏晚卿,脸色微微一变,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是又说不上来。不对,她如今又不是六皇子妃,她们何须怕她! 旁边那几个女子看到苏晚卿的态度依然如此的嚣张,也有些忍不下去了,纷纷搭腔,竟是帮那个女子说起话来。 若是一开始,按照她们彼此针锋相对的个性,必定不会出口相助。 但如今她们面对的是一个共同的敌人,那便是苏晚卿。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如今她们还没入门,若不合力将这个苏晚卿打倒,别说进去了,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而且这个苏晚卿嫉妒心这么强,根本容不下她们,她们若单打独斗,只怕不是她的对手。 若苏晚卿知道她们的想法,只怕是会啼笑皆非。这些女人能够这么想,倒也不蠢。可惜她们不知道的是,苏晚卿要的便是这样的效果。 面对几个女子纷纷的指责,裴修握紧了手中的轮椅,若不是晚晚拦着,他早就将这些不知所谓的女人给扔出去了! 晚晚在他心中就如明月一般,高悬在空中,根本容不得任何人的亵渎。更别说,这些他根本看都不会看一眼的女人,还敢这样明目张胆的说晚晚。 苏晚卿是真的没有生气,在她眼里,这些女人的战斗力根本就不值一提。若连几个这么弱的女人都敌不过,她也就不是苏晚卿了。 倒不如说,这些女人,苏晚卿从头到尾,都没有放在眼里过。 但她们这样觊觎自己的男人,这可就是她们的不对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这么弱,还敢跟自己抢男人? 苏晚卿没有理会那些女人的叫嚣,而是看向那些下人道:“你们可听到了,这些女人都在辱骂本小姐我。” 那些下人非常响亮的喊道:“大小姐,我们都听到了,她们都在辱骂您!” 声音之大,让旁边宫殿的那些宫女们都能够听见。 第一百九十五章 阮莜 那些宫女站在自己的岗位上,听到这个整齐划一的声音,都纷纷好奇的侧头,往六皇子府的方向看过去,不知道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了。 六皇子府那边怎的如此热闹?平日里在这边根本听不到六皇子府那边的动静,今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围听到声响的下人,无论是宫女还是太监的,都忍不住往那边看去。 奈何皇宫大得很,离得又远,她们根本不知道那边在上演什么事情。 那些女子听到这些下人这么整齐划一的声音,当场也有些被吓到了。 这些下人是怎么回事?居然都这么帮着那个苏晚卿!那个小贱人有什么好的,不就是仗着自己是皇上亲自册封的六皇子妃吗? 那些女人为什么有恃无恐?还不是因为背后有阮贵妃撑着,更何况,之前这个苏晚卿不也是钦定的二皇子妃吗?后面婚事不也照样被退掉了,如今八字毕竟还没一撇,她最终会不会成为六皇子妃,这还是个未知数呢。 更何况今日见了这个苏晚卿,样貌的确生得不错,但是这个性格真是让人不敢恭维。难怪当初二皇子要与她退婚,若是换成她们,肯定也受不了这样的女人。 真是不知道六皇子是怎么想的,没准六皇子根本不知道她的真面目,所以才如此纵容她。如今这个女人已经暴露了一些自己的本性,看六皇子也沉默了,没准他心里也在考虑呢。 那些女人这般想着,完全没有想过,为何六皇子府的下人们会如此支持苏晚卿。若非没有六皇子的允许,他们敢这般大喊大叫吗?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苏晚卿看着那些虽然神色有一瞬间的怔愣,但又很快恢复了一副有些气势汹汹神色的女人,不禁微微挑了挑眉。 看来这些女人真以为,背后有阮贵妃支撑着,就什么都不怕了。也许很多女人都这么想,阮贵妃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女人,基本上她说什么,皇上都不会拒绝。阮贵妃想要塞几个女人到一个皇子的府中,皇上能说什么?他根本不会有什么意见。 更何况,阮贵妃也是为了六皇子好,有哪个男人家中不是三妻四妾的?更何况他还是一个皇子呢。这样的事情,皇上是绝对不会拒绝的。 对于这些女子来说,她们的地位在京城里也不差,愿意来做一个侍妾,本身已经给六皇子长脸了好么?说句不好听的,六皇子虽然当年很厉害,但如今毕竟风光不再,不仅是个残废,而且容貌也毁了,他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六皇子了。 她们愿意来这里,本身也是因为阮贵妃的原因。如今,这个六皇子居然还如此不识抬举,还想将她们赶出去! 想到这里,那几个女人不甘示弱的开口道:“苏小姐,不要以为您这里人多,便可以欺负奴家几个弱女子了。若是传到了皇上那边,只怕对苏小姐也没什么好处吧?” 苏晚卿淡淡的说道:“既然你们说本小姐欺负你们,影,让她们跪下。” 几个女子还未反应过来,一阵风忽然刮了过来,一个黑影蓦然闪过,在她们发出惊叫之前,竟是感觉到膝盖莫名的一疼。 几个女人膝盖一软,齐刷刷的“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她们根本看不清是谁动的手,自己就已经自动跪下了。而且她们面对的位置,恰好是苏晚卿站的地方! 她们只感觉自己的膝盖麻得不行,想要站起来,却丝毫没有力气!因此只能这般直挺挺的跪在那里,一时之间,竟是成了一道风景线。 往来经过的宫女们看到这副景象,都远远地对她们指指点点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她们知道,肯定不是在夸赞她们! 其中一个女子脸色变得更臭了,她们哪一个身份不是在京城有头有脸的贵族小姐,如今居然被迫跪在了最讨厌的女人面前,这让自尊心如此强的她们,如何能够忍受? 她几乎是破口大骂了:“苏晚卿,你居然敢这般对我们!等贵妃娘娘知道了,有的是你的苦头吃!” 这个女子模样是几个女人中最端正的,模样竟是与阮贵妃有几分相似。 苏晚卿一看便明白了,这个女人,应该是阮贵妃的哪个亲戚,不然哪里敢如此嚣张。一开始最先叫嚣的,也是她。谁能给她这个胆子?还不是阮贵妃。 苏晚卿倒也不生气,她看着那个女人,淡淡的问道:“是吗?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还以为苏晚卿是知道害怕了,毕竟阮贵妃的手段,见识过的都知道她不简单。即便是后宫中的妃子都不敢轻易招惹阮贵妃,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更何况一个小小的苏晚卿? 那女子挺直了自己的腰杆,满是骄傲的说道:“本小姐是阮大家族排名第五的阮莜,是阮贵妃亲哥哥的女儿,上头还有几个哥哥,本小姐的身份说起来,可不比苏小姐低。” 阮莜的意思很明显,自己可是嫡出的,前面有几个哥哥,自己还是唯一的小公主,想必在家中也是受尽了宠爱。 阮贵妃的亲哥哥,如今似乎已经掌握了阮大家族大部分的权力,往后说不定会成为一家之主,也说不定。但阮贵妃与自己的亲哥哥自小关系便很好,这个哥哥对于阮贵妃这个妹妹也是有求必应,疼爱得不行。 苏晚卿自然是知道阮大家族的,在之前,她便已经收集过阮贵妃的信息了。正所谓知人知彼,百战不殆。阮贵妃屡次对自己出手,这些气苏晚卿不可能不讨回来,只是如今时机未到罢了。 难怪这个女子这么傲气,自己的身份,的确不差。虽然家族并非朝廷命官,但阮大家族做生意也是非常厉害的,几乎把握了天离国百分之六十的经济命脉,许多店铺都是阮家的人开的,他们似乎天生就会做生意。 京城中几个响当当的老字号,都出自阮家族。 苏晚卿认为,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皇上为何如此宠爱阮贵妃,这与她背后的家族也有很大的关系。国家的一切运转,都少不了钱财的支持,阮大家族的钱财可以说是多如牛毛了,阮贵妃在家族中也备受宠爱,也难怪皇上会如此重视阮贵妃了。 阮莜以为自己的身份会吓到苏晚卿,可惜,她面对的是苏晚卿,可不是别的女人。 若是别的女人,可能会因为阮贵妃的关系,而有所顾虑。也许之前的苏晚卿,会忍一时之气也说不定,但毕竟现在的她也不是当初的她了。 现在的阮贵妃,莫非还以为自己还像当初的苏晚卿一样,像个软柿子,任她拿捏吗?这样的事情发生过一次,便不会发生第二次。 想到当初差点中了阮贵妃阴招的事情,苏晚卿微微眯起了双眼。这笔账,她迟早要跟阮贵妃算清楚! 阮莜看苏晚卿不说话了,神色间又染上了得意。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六皇子,随后说道:“苏小姐,于情于理,你都不应该让我们跪在地上。若是你们识趣,还是快些将本小姐扶起来。否则,等贵妃娘娘那边知道了,对苏小姐可真的没什么好处。况且,阮莜已经被定为六皇子的侧妃了,只是天下还未公布罢了。” 苏晚卿听完阮莜的话后,忽然抬脚往前走了几步,走到阮莜的面前。 阮莜以为她要亲自来扶自己起来,眉间更是飞扬起来。 苏晚卿缓步走到阮莜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淡淡的开口道:“哦?六皇子的侧妃?谁册封的?阮贵妃吗?” 还未等阮莜开口,苏晚卿已经抬起了手,在大伙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刻,冲着阮莜娇嫩的脸蛋,狠狠地打了下去。 “啪——”一声巨响,顿时将旁边几个女子给惊着了,当然最震惊的,自然是阮莜本人了。 阮莜的脸蛋以肉眼可怜的速度肿了起来,通红一大片,看起来甚是渗人。她呆愣了几秒才捂住了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苏晚卿道:“你居然敢打我?!” 苏晚卿揉了揉打得有些发疼的手心,说道:“没错,本小姐打的就是你。” 阮莜那一刻几乎要发狂了,她从小在家中便受尽了宠爱,要什么便有什么,从来没有被亏待过。因为自己的身份,身边还围满了各种各样的追求者,将她捧得像仙女一般高贵。从小,阮莜便像一个高傲的天鹅般活着,从来没人敢如此欺负她。 今日,这个小贱人居然当着六皇子的面,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这样的事情,如何让阮莜忍受? 面对阮莜一副随时要冲过来拉扯自己头发,还自己一巴掌的模样,苏晚卿的神情依然没有什么变化。 旁边的几个女子看到如此,虽然有些害怕这样的苏晚卿,但阮莜受到这样的待遇,她们回去也讨不了好。 因此她们纷纷开口道:“苏小姐,您这样未免太过分了,阮小姐怎么也是贵妃娘娘宠爱的侄女,您居然如此欺负她!” “可不是嘛,阮小姐跟苏小姐的身份可是对等的,苏小姐您怎么能仗着自己是未来的六皇子妃便打骂阮小姐呢?将来阮小姐嫁过来成为了侧妃,指不定被苏小姐怎么欺负呢!” “就是就是——” 一时之间,几个女人纷纷帮阮莜说起话来。 第一百九十六章 嘴贱的下场 旁边的那些下人也没料到,这几个送来的侍妾中,居然还有阮贵妃的亲戚,而且还是她的亲侄女!这个阮小姐说什么,她已经被册封为六皇子的侧妃了?这怎么可能! 阮莜对苏晚卿的态度他们也看到了,若这样的女人进了六皇子府,那整个六皇子府必定都不得安生。到时候,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可就惨了。 想到未来黑暗的日子,那些下人的脸色都变得非常的差。不行,六皇子绝对不能让这样的女人进来,否则他们这日子可就没有盼头了。 毕竟,不是每个女人都像苏小姐一般通情达理,又体恤下人的。对于苏晚卿,他们是打心眼儿里的喜欢。 阮莜看到旁边的几个女子也纷纷声援自己,底气更足了。这个小贱人居然敢打她,她要让这个小贱人知道,这是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这样的女人还想成为六皇子妃?简直是天方夜谭。 虽然现在阮莜真的很想上前将苏晚卿的那张脸给撕了,让她再也不能出来祸害世人。但想想六皇子还在旁边看着,她也就忍住了。 想到六皇子,阮莜忍不住微微侧过头去看那个一直都没有说话的男人。那个男人,明明坐在轮椅上,还戴着一个银色的面具,即便他一句话不说,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竟然也让人有些移不开视线。 阮莜看了几眼裴修,又忍不住微微低下了头,小心脏居然不受控制的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她捂住胸口,有些疑惑,又有些害羞,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居然对一个残废的男人动心了?这怎么可能! 阮莜身份娇贵,从小到大身边的男人便从来没有少过。她什么样的男人没有见过,模样俊美的、满腹才华的、饱读诗书的,这些阮莜统统都见过不少。但是阮莜根本看不上那些男人,她认为天底下的男人都一副德行,不过是看在她的家族和她的容貌,才对自己趋之若鹜罢了。 若是她没有像样的家世,也没有好看的容貌,那些男人还会像蝴蝶一样围着自己转圈圈吗?阮莜根本不相信。 所以从小到大,她的母亲就教导她,作为一个女子,最为重要的便是自己的容貌,还有自己的学识。她的身份已经注定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就算要嫁人,她也一定会嫁一个厉害的男人! 这样子的阮莜,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对一个残废的男人动心!而且这个男人还被毁容了,这对一向注重外貌的阮莜来说,无疑是个沉重打击。 一开始阮贵妃找到她,让她过来的时候,阮莜的心里其实是非常不情愿的。她自己什么身份,难道自己的姑姑还不清楚吗?居然让她去做一个残废的侧妃?还不是正妃!阮贵妃却让她过来看看,还说她一定会看上六皇子,因为六皇子与外面那些男人都不一样。 另一方面,这个苏晚卿也实在是过分,既然是姑姑看不顺眼的女人,她作为侄女的,自然是要好好去会会了。毕竟从小开始,姑姑便非常的疼爱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总是少不了她一份。 即使在姑姑入宫之后,她也时常会遣来自己的宫女给自己送一些外面看不到的珍稀玩意儿。所以阮莜自小便跟阮贵妃很亲近,此次过来,很大程度上也是看在阮贵妃的面子上。 但让阮莜措手不及的是,她居然真的对这个六皇子动心了!这简直让她难以置信,而且,自己还在苏晚卿这里受了辱!无论是哪个方面,都让她有点难以接受。 但是,光是看到那个男人坐在那里,阮莜的心脏便忍不住不停地跳动,几欲要跳出喉咙来。她很想多看他几眼,但又害怕他突然看过来,发现自己在看他。这样的感觉,是阮莜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作为一个女子,阮莜自然很清楚,在男女关系上,绝对不能让男人知道自己先动了心。否则,这些男人根本不会珍惜自己,没准还会在外面沾花惹草。 本来阮莜对于这个六皇子是不屑一顾的,但如今既然她已经不可抑制的动心了,她也没有必要欺骗自己。 这个苏晚卿如此不识好歹,既然如此,自己一定要将六皇子给抢过来!让这个女人知道知道,她根本比不上自己!不过是一个善妒的女人罢了,除此以外,根本一无是处。 她阮莜可是大家族的小姐,怎么可能会委身做一个区区的侧妃,只要她努力一把,六皇子妃的位置,迟早是她的。 想到这里,阮莜收起了方才那一副气势凌人的神情,变得楚楚可怜起来。她柔弱的神情,配上绝美的容貌,看起来更是让人心生怜悯。 阮莜的美跟苏晚月的美不一样,苏晚月的美是楚楚可怜,夹杂着小心翼翼的那种美,而阮莜的美却带着自信和骄傲,这与她的出身有关。 阮莜摆出一副男人基本都受不了的表情,可怜巴巴的对裴修说道:“六皇子,臣女究竟做错了什么,苏小姐竟然做出这般举动?臣女自认并未说错什么,难道喜欢六皇子殿下,这也是一个错误吗?” 若是一般的男人,听到阮莜这么说,只怕是心都软化了,恨不得将她抱在怀里狠狠地疼惜,并且将她微皱的眉头轻轻地抚平。 这样的女子,如何能够让人抗拒呢? 但显然,裴修并非一般的男人,他静静的看着阮莜,无动于衷,一句话也不说。 阮莜等了几分钟,裴修居然依然一句话也没有说!她可怜兮兮的脸有些保持不下去了,若是仔细看会发现,她的脸有些微微的僵硬。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淡淡的尴尬,旁边的几个女子原本以为,六皇子无论如何,也会怜香惜玉一番。就算阮莜的容貌比不上苏晚卿的,但她也是数一数二的美女呀!更何况她这般说了,作为一个男人,怎么也要给一个女子一些面子吧? 但是事与愿违,裴修看了一会儿阮莜之后,缓缓的扭开了自己的头! 他扭开了视线! 这个事实,让阮莜的嘴角彻底的僵住了。她难以置信,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的男人,对自己不屑一顾! 而且,自己的脸还高高的肿着,怎么看,都是苏晚卿那个小贱人在欺辱她!可是六皇子居然一句话也不说,难道这是默认了苏晚卿的举动吗?这也太过分了,若六皇子真的如此“人渣”,那她真的是伤透了心! 裴修根本不知道,自己一个举动,让阮莜在自己的心里上演了这么一出大戏。他是根本没有注意到阮莜说了些什么,不过即使他听到了,他也根本不在意。 在未婚妻高于天的裴修面前说他未婚妻的不是,这不是跟裴修过不去吗? 苏晚卿在旁边看着,原本以为这个阮莜有多傲气呢,在她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时,就已经让她彻底的失望了。 这种跟苏晚月一样的套路,她是真的没放在眼里,对于苏晚卿来说,这种手段,无疑太过家家了。不过外面那些蠢男人就吃这一套,苏晚卿也无话可说。 但是她面对的可是修,修可不是一般的男人。 果然,裴修的态度非常的给面子,旁边的苏晚卿感受着空气中满是尴尬的气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这个笑声无疑是一个定时炸弹,顿时将极力忍耐的阮莜给炸毛了!她平生好不容易对一个男人动心,但万万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对自己无动于衷,这简直让她难以忍受。 在这个时候,自己最厌恶的女人,居然发出了笑声,她竟然这样嘲笑自己!这让高傲如天鹅的阮莜,脸上生疼生疼。她恶狠狠的瞪着苏晚卿,恨不得上去一爪子撕碎她的脸! 阮莜忍住心里的怒气,裴修还在旁边,她不能失了大家族的颜面。 稍微平静了一下心情,阮莜开口道:“苏小姐,你好歹也是丞相府出来的大小姐,这般不懂得规矩,莫不是丞相大人没有好好地教导你?否则,你怎么如此不知道礼数呢?这宫中的规矩可多了,苏小姐怕是要吃苦了。” 苏晚卿根本不在意别人怎么评价她,但是若牵扯到她的家人,这便是不能忍的了。 听到阮莜说的话,苏晚卿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虽然苏见廉并非她的亲生父亲,但从小到大,苏见廉从未亏待过自己,对自己百依百顺。如今自己长大了,他也从来不让自己吃苦,在自己跟裴谦退婚的时候,他也是坚定的站在自己这一边。 苏见廉是一个好男人,更是一个好父亲,苏晚卿不允许任何的人骂他。 苏晚卿站在阮莜的面前,淡淡的说道:“看来,你还是不知道教训。” 她的声音很平静,但却隐隐有一种风雨欲来的趋势,让人感到有些心惊。 就在阮莜刚想说什么的时候,苏晚卿已经再度抬起手,狠狠地打在了她的脸上。 “啪——” 第一百九十七章 后果 重重的巴掌声再度响起! 阮莜的另外一边脸也肿了起来! 她捂住自己的脸,目光几欲要杀人一般的看着苏晚卿。 这个贱人,居然还敢打她! 阮莜此刻真的要疯了,一天之内连续被人打两次,而且还是同一个女人!这让她如何能够忍受! 就在阮莜差点儿站起来跟苏晚卿拼命的时候,苏晚卿淡淡的说道:“阮小姐不会不知道,什么话当说,什么话不当说吧?你是大家族出身的小姐,怎的也跟那些市井泼妇一样,说些不切实际的话呢?” 阮莜的脸顿时涨得通红,这个苏晚卿,居然将她跟那些市井泼妇放在一起,她将自己当做什么了!难不成,她以为自己很高贵吗? 而且,这个苏晚卿有什么资格这样说自己? “苏晚卿,你为何又打我!” 阮莜恶狠狠的说道。 “我可没有骂你吧?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阮莜是真的忍不下去了,就算六皇子在旁边又如何,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苏晚卿欺负,却到头来一句话也不说不是吗?好不容易腾起的一点火花,也在裴修冷淡的态度中,渐渐地被浇息了。 少女的心意总是来得突然,但消失得也很快。若是发生一件事情,哪怕再小的事,在她的心中也会被无限的放大,再放大。直到最后,在无数次的失望堆积中,完全的丧失信心。 如今阮莜便是这样的状态,原本刚刚燃起的苗头,瞬间被裴修的冷淡给浇息了。她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会喜欢上这样的男人,对自己不屑一顾的男人,她也不需要! 但是,若裴修对她做出什么善意的举动,她必定立刻会变得不一样。女子便是如此,心情变化无常,你永远也无法想象下一刻她会如何。但想必裴修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 若这个世间所有的情感他都要回应,那他跟渣男有什么区别?更何况,他的眼里只有一个晚晚。其他人,什么都不是。 苏晚卿在旁边看到阮莜一副想把她吞吃入腹的模样,挑起了眉,有些无辜的说道:“我打你,有什么不对吗?” “你说什么?” 阮莜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她是不是听错了?苏晚卿竟敢说出如此厚颜无耻的话来! “你凭什么打我?我没做错什么!” 苏晚卿又向前走了几步,她靠近阮莜,阮莜以为她又要朝她动手,忍不住微微后退了一些,双眸警惕的看着她。 苏晚卿却没有停止脚步,她一边缓慢的走,一边一字一句清晰的说道:“你没错?你辱骂皇上亲封的和玥郡主是个妒妇,辱骂皇室之人本就该重罚!” 苏晚卿一边说一边走近阮莜,阮莜脸色苍白的看着苏晚卿,她一边后退一边有些不知所措。她怎么就忘了!前阵子皇上才刚刚册封这个贱女人做什么和玥郡主!她说苏晚卿是个善妒的女人,的确有辱骂皇室之人的嫌疑! 苏晚卿慢慢的靠近她,继续说道:“而且方才,你还指控本小姐毫无教养,甚至将过错推到本小姐的父亲身上。辱骂和玥郡主的父亲,更是罪加一等!你这是在质疑朝廷命官吗?又或者说,你对皇上的决定,是不是有什么不满?” 苏晚卿的后半句话,彻底让阮莜的脸色发白!她想要继续后退,因为苏晚卿的气势实在太过强大,太过逼人,她竟然感觉有些承受不住。 而且苏晚卿居然搬出了皇上!这更是让阮莜头皮有些发麻,就算给她天大的胆子,她也不敢质疑当今皇上的决定啊!除非她阮莜活腻了,不然,谁敢说皇上的不是? 如今的阮莜哪里还有先前的半分傲气,她耷拉着头,像一个被斗败的公鸡,喃喃的说道:“你胡说,本小姐才不敢质疑圣上的决定,苏晚卿你可不要随便给我扣这些帽子!” 苏晚卿停在阮莜的面前,看着她已经无路可退,背后是一片墙壁。 她冷静的说道:“本郡主有没有污蔑你,想必你心里最清楚。更何况,方才本郡主也问了,大伙儿都听见了你在辱骂我。若本郡主是污蔑你,那么这么多人的耳朵,难道都是聋的吗?你们说,是不是?” 她说完,看向了周围的一群下人。 那些下人如今才知道,为何苏小姐一直这般有恃无恐了。难怪她一点儿也不生气,原来还有后招在这儿等着那个阮莜呢!呸,这个阮莜方才这样肆意的辱骂他们的六皇子妃,简直是不要脸。 是了,他们的六皇子妃还是如今皇上亲封的和玥郡主!光是郡主的头衔,就已经比这个所谓的阮小姐不知道高贵多少倍了,她居然还敢如此不知所谓,公然挑衅和玥郡主的权威!挑衅和玥郡主,不就等同于挑衅当今的皇上吗? 听到苏晚卿这么一问,那些下人都整齐划一的回答道:“和玥郡主,我们都听到了!就是阮莜小姐在辱骂和玥郡主!” 声音之大,让阮莜脸色惨白得像身后的墙壁一般,她的身子摇摇欲坠,几乎倒下去。但她不能倒下,她是阮莜!她怎么可能会被这个贱女人打败! 阮莜紧紧地咬着唇,看着苏晚卿,但却已经没有一开始的傲慢。难怪这个女人一直挑衅她都不生气,阮莜恨透了她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原来是仗着自己和玥郡主的身份。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一个异姓郡主罢了,也许只是皇上一时高兴册封的罢了,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但这些话此刻阮莜是不敢说出来的,若是这般说,她必定要被苏晚卿抓住话柄,少不得又是一顿伺候了。 苏晚卿自然看到阮莜眼底里的不甘,她淡淡的说道:“看在你是贵妃娘娘侄女的份上,本郡主也就不对你多加责罚了。毕竟子不教,父之过,这说起来,贵妃娘娘也有一定的责任呢。本郡主也不是那么小气之人,今日之事,只要你好好地悔过,郡主自会在皇上面前替你美言几句,让皇上与你从轻发落,你便好自为之吧。” 苏晚卿轻飘飘的一番话,却让阮莜的脸色一变再变。 她就知道,这个女人不会轻易的放过自己!如今,居然还是要告到皇上那里,简直是太过分了!但今日是自己大意了,原以为没有六皇子的帮助,苏晚卿根本不是她的对手。阮莜千算万算,却漏了苏晚卿还有个和玥郡主的身份! 如今自己的把柄落在了苏晚卿的手中,阮莜也不敢再讲话了。若是因为此事牵扯到贵妃娘娘,她只怕也要受罚。虽然姑姑对她非常的好,但若是触到了她的底线,即便是亲人,也会被毫不犹豫的舍弃。 阮贵妃就是这样的女人,阮莜不敢担保她不会对自己做什么。更何况如今,爹爹常年在外经商,在这京城中,她唯一的依靠便是自家的姑姑了。她不能做出对姑姑有害的事情,否则,自己的姑姑不好受,她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旁边那几个女子,早在苏晚卿又扇了阮莜一巴掌之后,便再也不敢吭声了。 笑话,这个苏晚卿连阮莜都敢打,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在这几个女子里面,阮莜的身份已经是最高贵的了,她们这些身份不及阮莜的,苏晚卿更加不会放在眼里。 她们早就看清楚,苏晚卿是一个怎样的货色了。她绝对不是会受人威胁的人,更何况她还有个郡主的身份摆在那里,她们做什么,都是在挑战她的权威罢了。 这些女人可不蠢,若是跟苏晚卿硬碰硬,只有自己讨不了好罢了。本来她们被送过来,就已经让苏晚卿很不高兴了,若是闹到皇上那里,皇上也不可能会帮她们。 毕竟一开始,的确是她们先辱骂苏晚卿的。 不得不说,这个苏晚卿还是有一手的,城府也是够深的,在这后面直接直击要害,将她们一网打尽。总之,面对这样的女人,那些女人想要进六皇子府的心,是彻底的没了。 但阮莜,此刻怎么可能会甘心? 现在她还被苏晚卿这般威胁,心中更是难以咽下这口气。但她也知道,在这里继续下去,她也讨不了好。 因此,在苏晚卿说出这番话后,阮莜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她使了一个眼色给旁边靠近她的一个女子,那个女子赶紧过去将她给扶了起来。 阮莜乍一站起来,脚步还有些不稳,加上方才又跪了许久,膝盖更是疼得不得了,脸上也是火辣辣的疼,身子哪儿哪儿都疼。阮莜哪里吃过这些苦,她身上大部分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那个女子的身上,那个女子也是刚刚从地上起来,如今脸色也有些不好。 阮莜看了一眼苏晚卿,随后又不甘的看了一眼六皇子,眼中似乎还带着一丝委屈。 但她不敢再说话,咬了咬牙,说道:“我们走!” 几个女子也赶紧起来,跟在阮莜身后走了。 苏晚卿看着她们的背影,神色平静。 另一边,华清宫中,阮贵妃正悠闲的剪着自己鲜艳的指甲,外边传来了一声委屈的叫喊声:“姑姑,您可要为莜儿做主哪——” 第一百九十八章 心怀鬼胎 阮贵妃正悠哉的准备享用下午茶,乍一听到这个声音,顿时挑起了眉,将手中的茶杯放下。 她还没开口说什么,一个娇小纤细的身影便冲了进来,精致可爱的脸蛋上,竟然高高肿起,上面还清晰可见两个巴掌印。 来人自然是阮贵妃的亲侄女:阮莜。 阮莜此刻也顾不上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也没想到要去找药膏擦一擦。她满脑子只想着,必须要找自己的姑姑为自己做主! 她堂堂的阮家大小姐,这辈子都没有受过像今天这么多委屈的。被人用言语侮辱就算了,好不容易对一个男子动了心,却被他的未婚妻连扇了两巴掌!而且那个男子却根本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将自己当做空气! 这些事情堆积在一起,让阮莜的内心每时每刻都处在崩溃的边缘。若非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当场这么做,也许她早就崩溃了。 如今看到阮贵妃后,阮莜再也止不住内心的悲伤和愤怒,她紧咬着唇,看着面前的阮贵妃,泪水像珠子一般一颗一颗的掉了下来,滴落在衣裳上,顿时打湿了一片。 阮贵妃看到阮莜脸上清晰的巴掌印顿时惊呆了,她的乖侄女不就出去这么一段时间,怎么回来就变成这样了?对于阮莜,阮贵妃的确是发自内心的疼爱的,毕竟这是自己最亲的哥哥唯一的小公主,哥哥将她宠上了天,她对于哥哥的亲生女儿,自然也是极其疼爱的。 看到哥哥的女儿,就像看到小时候的自己一般,十分的亲切。所以阮贵妃对于阮莜,从小就非常的宠爱,半点委屈都舍不得她受。 笑话,她们阮家的大小姐,几时需要受苦了?更何况,阮莜的上头还有好几个哥哥,每个都宠爱极了这个小妹妹,如今看到阮莜这般,阮贵妃自己都心痛了。 “小莜,你这是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 其实阮贵妃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已经隐隐约约有了自己的答案了。毕竟阮莜去的地方是哪里,她自己又不是不知道。但是,阮贵妃始终不愿意相信,那个女人敢如此大胆,她的人都敢欺负? 但是阮莜接下来的话,证实了这一切,都是真的,并非是阮贵妃多心。 “姑姑,是那个贱人苏晚卿!她不仅侮辱小莜,她还当着六皇子和一群下人的面来打小莜!姑姑,您一定要为小莜做主哪!小莜长这么大,曾几何时被人这么欺负过?而且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呜呜……” 阮莜说着,泪水流的更欢了了,一滴又一滴,拼命地往下掉,眼睛都红肿起来了,眼里也满是委屈。 这一次,阮莜是真的委屈不已,她本来已经放下了身段,去找那个劳什子六皇子了,没想到他居然如此不识好歹,还纵容那个贱女人欺负自己,简直不是男人! 但阮莜自己也不想想,她自己不过是一个送上门的女人,人家凭什么对你毕恭毕敬?或者说,对你好到骨子里去呢?换做是她,也不可能会这么做! 阮贵妃听完了阮莜抽抽搭搭的叙述,脸色都黑下来了。她狠狠地拍在旁边的檀木椅上,檀木椅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 阮贵妃仿佛感觉不到痛意一般,她咬紧了牙,有些愤怒的说道:“那个贱女人,居然敢这样对你?这不是在打本宫的脸吗!小莜你说,六皇子也不为你讲话?你表明自己的身份了吗?” 阮莜抽泣着说道:“小莜说了自己的身份,但他们对小莜依然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好像小莜的身份多么上不得台面似的!而且那个贱人苏晚卿,仗着自己最近被皇上册封为和玥郡主,还骂小莜不懂礼数,像一个泼妇一般。可是从小小莜就经常呆在姑姑的身边,很多规矩都是跟姑姑学的,苏晚卿那个贱人这么说,不就是在变相的骂姑姑吗?小莜自己被骂不要紧,但是骂姑姑,小莜真的咽不下这口气……” 阮莜一边委屈的说着,一边趁着擦眼泪的劲儿偷偷打量阮贵妃的神色。她也不傻,将苏晚卿拉下了水,虽然苏晚卿并没有当面说阮贵妃什么,但是为了让姑姑更好的为自己争回面子,她必须这么说。 否则,姑姑不会为了自己,跟一个郡主较这么大劲儿的!更何况,如今苏晚卿在皇上面前也算是大半个红人了,阮贵妃实在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去触皇上的霉头。 但自己若这么说的话,情况也许就不一样了。 看到神色渐渐变冷的阮贵妃,阮莜悄悄地低下了头,眼里暗暗闪过了一丝得意。 苏晚卿,你给本小姐等着吧,等姑姑对你出手了,你就知道自己究竟错的有多离谱了!敢跟她斗,门儿都没有! 还有那个男人,她无论如何,就算得不到,她也要将他毁掉! 想到这里,阮莜的眼神愈发的阴沉,原本可爱的一张脸蛋,也因为高肿的巴掌印,还有阴狠的眼神,而变得面目狰狞起来。 阮贵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虽然她现在的心情非常的恼怒,但在自己的侄女面前,还是要保持一下最基本的威严。 她图了几口气,随后开口道:“小莜,你放心,那个苏晚卿敢这般对你,还骂你粗野无礼,摆明了就是不将本宫放在眼里,又或者说,她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这样的女人,根本不配成为皇室之人!” 阮莜看着阮贵妃的神色,她似乎已经有了自己的法子,于是阮莜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可是姑姑,如今那苏晚卿好歹是个郡主,小莜的身份,的确不能与之相比,见到她,小莜还得行礼呢。这样的小莜,又如何比得过她呢?”说到后面,阮莜的脸上已经带上了愁容。 阮贵妃冷笑了一声道:“和玥郡主算什么?只要让她身败名裂,这个世界上可就没什么和玥郡主了。你想想看,皇上会让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呆在皇室之中吗?说出去,别人听了都会笑话,更别说这个女人还是自己的儿媳妇了。本宫敢保证,皇上是绝对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阮莜听后,心中一惊,隐隐约约知道了阮贵妃的打算。但她并不觉得这种事情有多残忍,让一个女人身败名裂,本身已经是对这个女人最大的惩罚了。这个苏晚卿如此不识好歹,何不让她身败名裂呢? 到时候,就不会有人跟自己抢男人了! 想到这里,阮莜心中一阵暗喜,但她表面却不动声色,装作有些懵懂的说道:“可是苏晚卿和六皇子殿下就要成亲了,怎会做出对自己如此不利的事情来呢?” 阮贵妃看了一眼阮莜,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这些事情,你还小,你不懂,让姑姑去办就好了。你就放心的准备好做六皇子妃就好了。那种女人根本不配做六皇子妃,做侧妃又太委屈你了。等时机成熟,姑姑自会向皇上请旨,让他册封你为六皇子妃的。” 听到阮贵妃这么说,阮莜的眼睛顿时一亮,脸上的巴掌似乎都没那么痛了。 她忍不住出声道:“真的吗?姑姑真的能让小莜成为六皇子妃吗?您可不要骗小莜,不然小莜会很伤心的。” 阮贵妃有些好笑的看着阮莜有些孩子气的神情,说道:“姑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且安心等着便是了。” 阮莜眼珠子一转,知道自家姑姑已经有了法子,她也不说话,只是乖巧的点头。 阮贵妃心里有了主意后,再看向阮莜,发现她还满脸红肿的站在那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顿时又心疼起来了。 “小莜,你赶紧擦些药膏,否则你这伤消不下去,日后可就不好看了。到时候,你可怎么做六皇子妃?” 阮莜听到阮贵妃这么说,这才想起自己脸上的伤,她的脸色顿时变了,立刻说道:“姑姑说得对!小莜得赶快去找药擦才行,该擦什么药好呢……” 阮莜急得团团转,阮贵妃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拍了拍手,一个宫女便开门进来了。她恭敬的低头行礼道:“娘娘,您有何吩咐?” “去将本宫的白玉膏拿来,为小莜上药。” 宫女应了一声,转身便出去了,自始至终都没有抬起过头来看阮莜一眼,也避免了她难堪。 阮莜感激的看了阮贵妃一眼,果然自己的姑姑才是最疼爱自己的,除了姑姑和爹爹哥哥们,这个天下就没有人会对自己真心实意的好! 苏晚卿,你等着吧,你今日这般对我,他日等我成了六皇子妃,你就是一个弃妇!到时候,本小姐看你如何能够嚣张! 阮莜一边擦着药膏,一边阴沉的想着。 接下来如何,便看阮贵妃的了。她相信,姑姑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另一边,苏晚卿坐在六皇子府中,正细细的品尝着裴修新酿的梅花酒。 香醇的梅花香通过酒的香味缓缓地散发出来,苏晚卿握着酒杯,浅浅的抿了一口,尔后舒服的眯起了双眼。 “修,你酿酒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晚卿吃醋 裴修温和的揉了揉苏晚卿的脑袋,宠溺的说道:“好喝也不能多喝,不然待会儿你的小脸蛋又要红透了。” 他的晚晚虽然很喜欢喝点自己酿的小酒,但上次便是因为贪杯,喝多了几杯桃花酿,小脸蛋酡红不说,还睡了整整一天才醒来,醒来后还有些恍恍惚惚的。 虽然这样的晚晚非常的可爱,但裴修也知道,饮酒过度依然是对她的身子不好的,所以后来苏晚卿再想要喝酒,裴修也不给她喝那么多了。 苏晚卿自然也知道自己的酒量真的很一般,若是在外面饮酒的话还好,但若是喝了修酿的酒,她便很容易醉,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似乎在裴修的面前,自己的酒量都变得差了。 裴修看着依然小口小口的抿着自己亲手酿的梅花酒的苏晚卿,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开口道:“晚晚,你说以后我们要几个孩子呢?我希望第一胎是个女宝宝,她一定跟你一样可爱。” 裴修一面说着,眼中闪过一丝柔柔的色彩,似乎是预见了未来自己可爱的小女儿的模样。 果然男人都是喜欢女儿的,更何况对于裴修这种恋妻控来说,更是恨不得多几个像晚晚一般的女儿,抱在怀里可劲儿的疼爱。 想到这里,裴修就感觉整个心脏都被充满了。 苏晚卿没有料到裴修会忽然说这么远久的话题,虽然似乎也不是那么远,但她还是猝不及防,吃了一惊,口中还未来得及咽下去的梅花酒,都差点儿喷了出来。 苏晚卿好不容易咽了下去,这才微红着脸蛋娇嗔的瞪了裴修一眼,说道:“你突然说这个干什么?这事儿还远着呢!” 苏晚卿粉嫩的脸蛋红彤彤的,衬得她绝美的容貌更是如含苞待放的花儿一般,诱人无比。也不知道是梅花酒的缘故,还是自己羞的。 看到苏晚卿似乎有些害羞的模样,裴修一本正经的说道:“晚晚,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很快便要成亲了,有孩子也是迟早的事情。难道,你不希望有一个像你一样可爱的女儿吗?” 苏晚卿听到裴修说到女儿的时候,眼睛都放出了光芒,心中不免有些吃味。 “还没成亲呢,你就想着要女儿了?” 听到苏晚卿口气里似乎有些不一样,聪明如裴修,立刻知道自家可爱的未婚妻有些小吃醋了。居然跟自己未来的女儿吃醋,他的晚晚怎么会这么可爱? 裴修伸出修长的手,一把揽过苏晚卿,将她往怀中带,梅花酒也被他的另一只手随手抽了出来,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 苏晚卿眼看着自己的梅花酒被抢走了,还稍微挣扎了一下。 “你干什么?放开我,我要喝梅花酒了啦!” 裴修忍住笑意,伸出手指捏了捏苏晚卿粉嫩的小脸蛋,轻声地说道:“梅花酒待会儿再喝,晚晚你且与我说说,为何修提起女儿,你这么不高兴呢?” 苏晚卿挣扎了几下无果,便也窝在裴修的怀里不动了。听到他这般说,她抬起头瞪了他一眼,随后很快低下头去,不满的说道:“我才没有不高兴呢,只是觉得这个事情离我有些太远罢了。我也不过十七岁,在我们那个地方还未成年呢。这么年轻就生宝宝,我有点难以接受。” 苏晚卿说得很认真,裴修也听得很认真。其实他也不过是忽然想到这个事情罢了,并非真的想要两个人成亲后立刻就要宝宝。这样子他们之间独处的时间也会少了很多,这是裴修不愿意看到的。毕竟刚刚成亲,还是希望两个人相处的时间能够多一些。 苏晚卿的意思他完全能够明白,正因为如此,裴修的眼神也愈发的温和了。 他低下头在苏晚卿的脸蛋上亲了一口,柔声的说道:“我也不过是随便说说,只要是想到我们未来会一个女儿,我就感觉心里跟吃了蜜糖似的,很甜很甜。因为她是我们爱情的结晶,身上带着我们共同的纽带,是我们相爱的证明。但是晚晚,你也要明白,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你在我心里依然是最重要的。若是你不想这么早要孩子,我们便晚一些要也无妨。我也希望能够与你单独相处多一些时间,没有任何的牵绊。” 苏晚卿听了裴修的话,怔了怔,随后抬起头看着裴修眼里的光芒。 半晌,她才轻轻地点了点头,轻轻的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情,若是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那时候的日子,也一定会更加的快乐。当然现在我和你在一起,也已经感觉十分的快乐。将来的事情,便顺其自然吧。” 裴修揉了揉苏晚卿的小脑袋,轻柔的应了一声,搂紧了她。 苏晚卿也伸出手,环紧了面前男人的腰。两个人就这般静静的依偎着,享受着独处的甜蜜时光。在这样谁也不会打扰的时光里,才会愈发的显得珍贵。 两个相爱的人光是这样单纯的坐在一起,什么话都不说,也能感觉到彼此最真挚浓烈的情感。 苏晚卿和裴修,早就已经不需要任何的言语来证明,他们的心里都很明白。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他们都会共同携手面对,而且无论面对什么样的风浪,都不会轻易放开彼此的双手。 现在是如此,将来更是如此。 两个人依偎了一会儿,苏晚卿像是想起了什么,皱起了眉头道:“修,你说阮贵妃如今送了几个女人来,我还将她的侄女给欺负回去了,她肯定还会来找我算账的。没准现在,她已经告状告到皇上那里去了呢。” 提到阮贵妃,裴修冷哼了一声道:“那个女人,满脑子都是歪门邪道,从来都不知道收敛。此次的事情的确是过分了,皇上那边我谅她也还不敢轻易的去说事。毕竟事情是由她挑起的,在我俩准备成亲的这个节骨眼儿上,她还做出这种事情来,即便是父皇,也不会同意的。更何况,阮贵妃的目的如此的不纯。” 苏晚卿温言,抬起头来瞪了裴修一眼道:“都怪你,到处沾染花花草草,今天那个什么阮莜看你的眼神,感觉都要将你生吞活剥了似的,真让人受不了。” 听到苏晚卿有些气鼓鼓的声音,裴修有些无奈,同时心中又有一丝甜蜜。晚晚吃醋了,说明她的心里果然最在乎的还是自己。这大大的满足了一个男人的自尊心,他怎能不高兴? 但是该顺的毛还是要顺,裴修在苏晚卿的脸蛋上又狠狠的亲了一口,有些讨好的说道:“晚晚,我才不管别的女人怎么看我呢,我的眼里只有你。今天你也看到了,我可是从头到尾,都没理过那个什么阮莜,你也看到了嘛。她长什么样子,我根本就不记得。” 裴修说完,以为苏晚卿不会再说什么了。 怎料苏晚卿更加不高兴的说道:“还说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那你怎么就记得人家叫阮莜?我看她在装可怜的时候,你就是在注意人家!” 裴修:“……”冤枉哪,阮莜这名字明明是刚刚你自己提起的好不好,他根本就不记得。 但是娇妻不高兴,裴修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还说出反驳她的话语,毕竟在嘴上讨功夫的男人,是很差劲的。在这个时候,最重要的还是要哄好自己未来的娇妻,这才是正经事儿。 否则若晚晚哄不好,他自己也没有好日子过不是? “晚晚,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以后这些女人,我让福伯一个都不要放进来,免得你看到了心烦。乖,不要因为那些不重要的人生气了。好不好?” 男人平时一副高冷威武的模样,撒起娇来却也是丝毫不输的。至少对付苏晚卿,足够了。 看到裴修一副乖巧的小狼狗的模样,苏晚卿心里哪还有什么气。况且本身也不是裴修的错,都是阮贵妃捅出来的幺蛾子。 今日裴修的表现,苏晚卿其实已经很满意了。毕竟这个男人是全心全意的在意自己的,其他的女人他根本不屑一顾,这就够了。 要怪就只能怪自家的男人太优秀了,即便戴着个面具,坐在轮椅上,都能够吸引到阮莜这样的女人,这还能怪谁? 但反观自己,一开始在不知道裴修真实身份和模样的时候,不也被他吸引了吗? 只能说,裴修身上的气质根本无人能挡。只要他愿意,大把女子会被他吸引过来,但裴修从来不这般做,也算是一个非常好的男人了。 至少在苏晚卿看来,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自家的男人更好的男人了。 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这话看来是真的没错。 看到苏晚卿缓了神色,裴修自然知道她已经不生气了。只要不生气了,什么都好说。 裴修有些委屈的说道:“晚晚,你不生气了,可是我不高兴了,你这么误会我,我不能接受。” 苏晚卿:“……”这算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么? “那你想怎么办?” “我要你补偿我。” “怎么补——唔——” 剩下的时光,便交给两个亲密交缠的有情人吧。 第两百章 阮贵妃的请求 华清宫中,一身艳红色长裙的阮贵妃端庄的坐在贵妃椅上,她的手中捧着一只雕着百合花的玉壶,百合花栩栩如生,如同天生便镌刻在上边一般。 阮贵妃轻轻地抬高玉壶,缓缓地将壶中新鲜煮出来的清茶倒入面前的玲珑玉杯中,清亮的茶叶带着嫩绿迷人的色彩,顺着弧度缓缓地流入杯中。甜美四溢的茶香缓缓的发散开来,逐渐弥漫了整个房间。 闻着这迷人的香气,仿佛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一般。裴天宇微微眯起了双眼,一脸惬意的模样,伸出手接过了阮贵妃递过来的茶水。 他低下头,深深地嗅了一口,随后笑着说道:“爱妃最近的茶艺是愈发长进了,光是闻到这浓郁的茶香,朕便已经感觉神清气爽了,更别说将这杯茶给喝下去了。” 阮贵妃娇媚的笑了笑,伸出涂得通红的指甲,顺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地抿了一口,感受着清香的茶水缓缓地渗入自己的五脏六腑中,暖意袭了上来,让人在这寒冷的冬日中,泛起了丝丝的困意。 阮贵妃看着裴天宇,笑着说道:“皇上喜欢喝这茶水,便是对臣妾最大的赞赏。臣妾煮出来的茶,能够合皇上的心意,这便足够了。” 裴天宇转眼间便喝下了一杯茶,他舒适的坐在贵妃椅上,和阮贵妃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儿。 阮贵妃看裴天宇面前的杯子已经空了,动作流畅的又给他倒上了。 她一边倒茶一边装作不经意的问道:“皇上,听说当初使者入国的时候,企图给天霂国皇子下毒之人,似乎已经被抓到了?” 裴天宇听到阮贵妃如此关心这个事情,挑了挑眉头,说道:“爱妃怎地忽然问起这个来了?之前不是从未关注过这个事情吗?” 阮贵妃的眼里飞快的闪过了一丝不自然,但很快又被她完美的隐藏下去。 “当初皇上将这件事情交给苏小姐去完成,如今苏小姐的身份已经是和玥郡主了,已经不比当初了,也算半个皇家人了。况且,再过不久,苏小姐便要嫁进皇室,成为六皇子妃了,身份更是尊贵。臣妾作为后宫之人,自当想要为皇上分忧,故此才如此关心。更何况,若是能够处理好东霂国与我天离国的关系,对于百姓们也是极好的。对于皇上来说,也没有丝毫的坏处。东霂国国力强盛,东霂国的皇子又是唯一的血脉,东霂国的皇上想必也很关心这件事情吧?” 阮贵妃的一番话说的非常的讨巧,一方面表现出自己关心国家,另一方面似乎也是在关心苏晚卿,毕竟她的身份今非昔比了,她作为贵妃娘娘,自然是要关心一番的了。 裴天宇并未觉得阮贵妃说的话有什么不妥,他听了阮贵妃的话之后,发觉她如此的关心国事,实在有大家风范。 他又抿了一口茶,笑着说道:“没错,之前苏丫头来给朕汇报,那个下毒之人的确已经抓到了。但是可惜的是那个下毒之人十分的顽固,似乎背后还隐藏着别的势力。不管如何逼迫,他都不肯开口,如今一时半会儿也拿他毫无办法。不过相信过一阵时日,再给他一些颜色瞧瞧,他必定会开口的。居然敢给东霂国皇子下毒,朕看他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等这事情查出来了,朕已经要好好的奖赏苏丫头。” 阮贵妃听了裴天宇的话之后,眼神闪了闪,随后笑着说道:“不愧是苏小姐,当初皇上您这般看好她,臣妾当时还有些不以为然呢。没想到这位苏小姐居然如此的厉害,居然连毒害皇子的凶手都能够抓到,想必她也是有几分实力的。更何况,如今苏小姐已经是和玥郡主了,做出这样的事情,也是在为天离国争光,皇上您可要好好的嘉奖她,不然臣妾可就不依了。” 阮贵妃语带撒娇的说道。 裴天宇听后,忍不住哈哈大笑,伸出手将阮贵妃拦进了怀里,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说道:“你这个小可人,今儿个怎么这么关心苏丫头呀?如今倒是帮她说起好话来了,真让朕刮目相看。” 阮贵妃软软的倚靠在裴天宇的怀里,娇嗔道:“皇上您说的是什么话?臣妾关心苏小姐怎么了?毕竟苏小姐也快要嫁过来了,到时候大家都是一家人了,哪儿还讲究这么多呀?要臣妾说呀,也是苏小姐有本事,连臣妾都被折服了呢。” 裴天宇听到阮贵妃夸赞苏晚卿的话,自然很高兴。毕竟在他的心里,苏晚卿已经是他钦定的儿媳妇了,这是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变化的。对于如此优秀的儿媳妇,配上自己的儿子,裴天宇能不高兴吗? “爱妃说得有理,等这件事儿过去了,朕一定好好的嘉奖苏丫头!” 阮贵妃的眼睛转了转,随后笑着说道:“皇上,此次苏小姐找到了幕后黑手,不管怎么说,已经是一个大功劳,您可要在众人面前好好的嘉奖她一番。更何况,东霂国的皇子想必对于苏小姐也非常的感激,但苏小姐毕竟是待嫁之人,二人私底下见面似乎也不太妥当。臣妾便自作主张,建议皇上设宴一番,邀请天离国的诸位皇宫贵族来,加上东霂国皇子,以及苏小姐他们,当面好好的奖赏一番。同时呢,苏小姐刚刚成为和玥郡主,保不准有些人的心里可能对她还不满意呢。皇上何不趁着此次机会,将苏小姐做的事情告诉大家,让大家知道苏小姐的功劳,同时也可以稳固苏小姐的地位呢。” 裴天宇听到阮贵妃这么说,先是愣了愣,随后很快反应过来,大笑着说道:“哎哟,朕怎么将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既然苏丫头已经将凶手给揪出来了,那自然是要好好嘉奖的。更何况,如今东霂国皇子还在天离国等着呢,也是时候给他一个交代了。让东霂国的皇子知道,我们天离国也是有本事的,能够找出那个凶手,这样一来也表现出来我们的诚意。爱妃真是聪明,想到了这些,你不说朕可是真的都忘记了。哎呀,幸好有你提醒,真是朕的贴心小棉袄。” 听到裴天宇的夸赞,阮贵妃故作娇羞的往他怀里靠去,小声的说道:“皇上您真是的,说的这是什么话?臣妾作为皇上的贵妃,自然是要为皇上分忧的。能够帮皇上分忧,是臣妾的荣幸,皇上不必说这些话,都是臣妾该做的。” 裴天宇宠溺的摸了摸阮贵妃的头,叹气道:“这些年,若没有爱妃在身边,朕可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虽然朕平时里不说,却也知道,你为了朕,也是花了很多心思的。朕只希望你能好好的,一直待在朕的身边,这便足够了。” 阮贵妃没有料到,今日裴天宇居然会对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她很快反应过来,眼里浮上了一丝红意,她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皇上从未对臣妾说过这样的话,臣妾当真有些受宠若惊。皇上不必如此,这些都是臣妾该做的,更何况,只要皇上不嫌弃臣妾,臣妾必定会一直待在皇上的身边,只希望皇上不要嫌弃臣妾才好。” 裴天宇搂紧了阮贵妃,有些无奈的说道:“爱妃这般疼惜朕,朕又怎么会嫌弃爱妃呢?好了,不要胡思乱想了。既然爱妃提出了这个晚宴的事情,那么便交给你来办吧,朕稍后就下一道旨意,将他们召进宫里来。” 裴天宇说这番话,自然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毕竟对于阮贵妃,自己是打心眼儿里疼爱的,这个女人从很久以前,便陪伴在自己的身边,他怎么可能不心疼呢? 难得有一件事情她想要去做,裴天宇自然是支持的。更何况,阮贵妃从来没有求过自己什么,这一次是第一次对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对于裴天宇来说,也是非常难得的。 总之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又能让自己的爱妃高兴,何乐而不为呢? 虽然裴天宇不怎么管后宫的事情,但只要不是太过分,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阮贵妃也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毕竟这么多人呢。 想到这里,裴天宇也就不想那么多了。毕竟他也不是个蠢的,自然知道那苏晚月跟阮贵妃的关系,按道理来说,阮贵妃对苏丫头,应该是看不顺眼的。 但是阮贵妃如今对苏丫头这般的热切,没准她已经转了性子也说不定。 毕竟如今苏晚月也嫁给了自己想要嫁的男人,苏丫头和小六的感情,大伙儿也是有目共睹的。这也算是皆大欢喜了,但皇上对于苏晚月,依然是喜欢不起来的。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女人,也不知道小二是怎么想的,居然找了这么个女人,还因为这个女人跟自己置气。 想到这件事情,裴天宇就有些不高兴。但这毕竟也不是阮贵妃的错,所以他也没说太多。 第两百零一章 旨意 阮贵妃听后,高兴的挽紧了裴天宇的手臂,靠着他亲昵的说道:“皇上这般信任臣妾,臣妾一定会好好的布置,一定不会让皇上失望的!” 看到自己的爱妃难得的露出这般调皮的神情,裴天宇高兴的大笑,伸出手又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你呀,平日里除了泡茶,也不见你对什么东西感兴趣,如今布置这晚宴,你倒是如此的积极主动了。好,既然爱妃这样说了,那朕便全权交给爱妃了,朕可就不管了哦。” 阮贵妃皱了皱鼻子,装作委屈的说道:“臣妾也就这么随口一说,皇上您真的撒手不管啦?那爱妃可不依哦。这么重要的晚宴,皇上您可要多提意见才行呢。” 裴天宇抚掌笑道:“好好好,既然爱妃这样需要朕,朕必定会好好的帮忙的,爱妃尽管放心。” 得到了裴天宇的保证,阮贵妃这才露出了笑容,靠在他的身上,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裴天宇搂紧了阮贵妃,看着面前已经渐渐冷掉的茶水,不再说话。 第二天一大早,天离国的贵族便接到了皇上亲自颁布的旨意,大意便是苏晚卿立了功,帮东霂国皇子找到了幕后黑手,今夜将在皇宫中设宴接待各位,同时也给东霂国皇子一个交代。 有些聪明的人,一下子就想到了皇上的旨意。看来这苏小姐,真的是深得皇上的欢心,最近刚被封为和玥郡主不提,居然如今皇上还为了她,亲自设宴,用来招待他们这些皇宫贵族,这背后的含义,已经十分的明显了。 那些皇宫贵族,哪一个不是人精?自然知道皇上的意思。之前苏晚卿在被封为和玥郡主的时候,民间的声音并没有什么,毕竟苏晚卿在他们老百姓的眼里,如今的名声可不比当初的那般,如今苏晚卿在老百姓的眼里,可是一个非常靠谱且优秀的女子。 试问在这世界上,有哪个女子敢如此大胆的跟自己的未婚夫退婚,随后转眼间又找了另一个优秀的男人呢?对于很多男人来说,是根本不可能会接受一个被退婚的女人的,但他们崇拜的六皇子却偏偏接受了苏晚卿,还对她倍加的宠爱。 六皇子对于未来六皇子妃的宠爱,几乎可以说是溢于言表了,丝毫不加掩饰。即便连老百姓,都能够深切的感受到,更何况是那些皇宫贵族? 在一开始,别说那些贵族了,就连老百姓对于这两个人都是十分不看好的。毕竟一个退了婚的女子,这般的迷恋二皇子,怎么可能会转眼间爱上另一个男人?很多人都认为,苏晚卿只不过是因为一时想不通,所以接受了六皇子罢了,也许只是为了激怒二皇子。但二皇子根本不在乎苏晚卿,如今还跟风家大小姐举案齐眉,自己喜欢的苏晚月,也娶回了家,成了侧妃,这不是典型的人生赢家是什么? 反观苏晚卿,本以为她会颓废沮丧,甚至一辈子不嫁。但没想到她有了一段更好的姻缘。为什么说更好呢?老百姓都看在眼里,六皇子虽然如今坐在轮椅上,容貌也被毁了,但他毕竟身份摆在那里,而且又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皇子,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更何况,如今苏晚卿还被册封为和玥郡主,他们这些人也不敢随意揣测圣上的旨意。但可以肯定的是,苏晚卿在当今圣上的心里,还是非常有分量的。否则,皇上也不会如此做了。 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这个苏晚卿也确实有着几把刷子,否则也不可能能够得到皇上的赞赏。皇上是什么人?他可是堂堂天离国的皇帝,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但能够得到皇上欣赏的,可真的没有几个,几乎可以说是没有。 因此,在这个旨意出来的时候,很多曾经有些瞧不起苏晚卿的贵族们,都有些坐不住了。这苏晚卿当真在皇上面前如此吃香? 当初她答应为东霂国皇子找出凶手,皇上将此事交给她的时候,很多人都不相信她能够找得到。随后苏晚卿沉寂了这么久,很多人更是嘲笑她,认为她不过是因为一直找不到凶手,但碍于接受了皇上的旨意,在这么多人面前立了誓言,所以躲起来不敢见人了罢了。 但没想到的是,过去了这么几个月的时间,苏晚卿居然真的找到凶手了?这种事态的朝向,让大伙儿都有些措手不及。 有些人对于苏晚卿依然停留在听说她的任何光辉事迹上面,并没有真正的了解过苏晚卿,因此也没有妄下定论。但也有一些瞧不起苏晚卿的人,认为苏晚卿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也许真正的凶手是六皇子帮她找出来的呢,她不过是跟着沾了光而已。 但不管如何,既然皇上都下了旨意,他们自然是必须要遵守的了。试问又有谁敢去挑衅皇上的威严呢? 这一顿晚宴究竟会如何,大伙儿都不得而知。 苏晚卿收到了皇上送来的圣旨,看到了里面的内容后,微微挑起了眉。 “皇上怎么突然要设宴了,之前不是说等那个黑衣人说出点什么东西之后,才要嘉奖我么?如今怎的忽然生出这样的事情来了?” 坐在苏晚卿旁边的裴修淡淡的看了一眼那个圣旨,说道:“这件事情多半不是父皇想出来的,父皇夜以继日都在为国事繁忙,哪里有心思来想这些晚宴的东西,多半是那个女人想出来的。” 裴修口中的“那个女人”,自然指的便是阮贵妃。在他眼里,上一次阮贵妃没有得逞,将那些女子送入自己的六皇子府中,她必定怀恨在心,时刻寻找着机会报仇。 不是他将阮贵妃想的这么坏,那个女人本来就像毒蛇一般,心肠恶毒不说,更是小肚鸡肠,狭隘的不得了,根本无法容忍别人这般挑衅她。 若是挑衅到了她的权威,她必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去解决掉挑衅自己的人。 曾经的皇宫中,住着许许多多漂亮的妃子,但凡裴天宇去哪个妃子的宫中留宿,过后那个妃子便会很快的遭到阮贵妃的打击。这些年来,那些妃子们死的死,伤的伤,残的残,很多都是出自阮贵妃之手。 裴修从小生活在这皇宫中,早就看透了这一切。也正因为如此,他对于阮贵妃的厌恶,才会越发的深重。 更何况,自己的母妃便是因为阮贵妃而遭到了同样的毒手,裴修怎能不恨? 听到裴修所说的话,苏晚卿自然知道,阮贵妃的手段她自己也是领教过的,自然知道阮贵妃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但是看裴修的表情,想必又想起了当初的事情,她伸出手握紧了裴修的纤长的手指,不禁感到有些心疼。 自己的男人露出这样的表情,她怎么可能不心疼?原本裴修可以安安稳稳的长大,陪伴在自己的母妃身边,健康快乐的成长。 但在他年幼的时候,便失去了自己疼爱的母妃,而且也得不到皇上过分的关注。这使得他从小便关闭了自己的心房,在看到皇宫这么多肮脏的东西之后,他只能选择住在自己的房间中,拼命的变强,拼命的努力,直到出人头地的那一天。 但是那不过是一个开始罢了,曾经风风光光的六皇子,居然因为一场战争,而变成了一个残废,而容貌也被毁掉了。 明明知道伤害自己的人就在这皇宫之中,当时的裴修却无能为力,根本无法跟阮贵妃抵抗。更何况,当时的他羽翼尚未丰满,年纪又还小,根本不可能和已经身经百战的阮贵妃相比较。 即便他可以,阮贵妃背后还有着一个大家族,也许还有着很多他们根本不知道的势力,在暗中支持着阮贵妃。 这些年来,裴修隐藏身份和实力,便是在一直打探着这些。如今,阮贵妃的手越伸越长了,已经伸到了自己这里,甚至连自己都不放过。苏晚卿自然知道自己在裴修心里的地位,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加心疼裴修。 原本他可以没有这么多的束缚,完完全全的放开手去做。但因为有了自己,因为自己的原因,裴修放弃了很多东西。甚至夸张一点说,也许他还因此放弃了很多报仇的机会。 但苏晚卿却从未觉得,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裴修的身边。冥冥之中,其实一切都是有天意的,她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负担,而裴修肯定也不希望自己这样想。 因此,她唯有选择变强,只有变得更强,才能够更好的帮助裴修,成为他得力的助手,让他更好的完成自己的心愿。 感觉到苏晚卿温暖的手指,裴修抬起了头,从回忆中抽离。 看到她温暖的眸子,裴修的眼神也渐渐温和下来。 “晚晚,我没事,你不必担心,我很好。” 苏晚卿瞪了裴修一眼,随后有些没好气的歪过头说道:“我才不担心你呢,我知道你没事的。” 第两百零二章 许澈苏醒 裴修听了苏晚卿有些孩子气的话语,低低的笑出了声,充满磁性的嗓音弥漫了整个房间,缓缓地浸入人的心田。 苏晚卿听到裴修的笑声,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有些没好气的说道:“你笑什么哦?” 裴修温和的摸了摸面前有些炸毛的人儿,好脾气的笑道:“没事没事,晚晚这么关心我,我高兴呢。” 听到裴修的话,苏晚卿低低的哼了一声,微微扭过了头,但倒是不再说什么了。 苏晚卿挨在裴修的怀里,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后抬起头来说道:“后天晚上的宫宴,你觉得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裴修想了想,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太清楚,毕竟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不过别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苏晚卿知道,如今裴修早就已经防着了,即便是在宫宴上,大庭广众之下,她不相信阮贵妃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想到这里,苏晚卿也不再多说。裴修说的对,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了。阮贵妃的手段,难道她还有什么是没有见识过的吗? 两个人正在懒洋洋的闲聊,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响。 裴修和苏晚卿对视了一眼,裴修沉声说道:“进来。” 门被轻轻的推开了,一个黑衣人闪身进来,他没有抬起头看苏晚卿和裴修的方向,而是站在原地,微垂着头,恭恭敬敬的说道:“爷、夫人,许澈已经苏醒了,该如何处置?” 裴修和苏晚卿对视了一眼。 那一天许澈被弄晕押回来之后,不知道小决试出了什么新药,又“一不小心”的给许澈喂了“一点点”,导致许澈好几天都没有丝毫的动静。幸好他还有呼吸,否则苏晚卿他们都以为许澈已经死掉了呢。 因为是新研究出来的药物,小决一时半会儿也没做出解药,只能任由许澈这样睡过去了。 正好回来的时候,苏晚卿手头还有些事情没有忙完,还需要去处理,裴修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因此两个人一时半会儿也没来得及去管许澈,也就任由他昏迷在那儿了。 反正在裴修的地盘,有专门的人看守着,即便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别说这么大一个活人了。即便许澈的武功再高超,他也敌不过这么多的手下。 裴修训练出来的杀手,一个个可都不是吃素的。看易昭他们便可以知道了。 如今听到许澈苏醒这个消息,苏晚卿的眼里划过了一丝喜悦,正好她没什么事情做,是时候去会会这个许澈了。她倒要看看,他究竟是何方人士。 有些阴暗潮湿的地牢中,一个一身白衣的男人有些狼狈的被挂在其中,他的双手被架子上的手铐牢牢地扣住,双脚也被结实的铁丝捆绑在一起,除非他有天大的能耐,否则,根本无法逃出这里。 这个地牢,是裴修专门用来关押一些犯人的,如今正好派上了用场。在这个地牢里,关押的都是一些穷凶极恶之人,只要吃过苦头的,基本上都招了。但这许澈自从苏醒过来之后,便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让人看了就来气。 苏晚卿挑着眉,看着面前完全换了一副面孔的男人,真是没想到,这个男人如今的表情,跟之前那个风度翩翩的许澈,完完全全就是两个人,仿佛之前的那个温文儒雅的男人,根本没有存在过一般。 许澈一脸不屑的看着坐在轮椅上的裴修,以及旁边的苏晚卿,半晌,他才冷冷的开口道:“落在你们手里,是本公子一时不察,才中了你们的招。否则,根本不会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 苏晚卿看着许澈一脸高傲的神情,仿佛若不是因为他过于大意,根本就不会落到他们手中一般。这话的语气,也太小瞧他们了吧? 旁边的一个黑衣人看到这个许澈居然敢如此挑衅自己的主子和主母,神色一冷,扬起手中粗壮的鞭子便往许澈的身上抽去,鞭子上甚至还镶嵌着密密麻麻的倒刺,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黑衣人一鞭子下去,那些倒刺纷纷扎进许澈的肉中,他用力一拉,鞭子被抽离出来,倒刺勾住肉,狠狠地抽了出来。顿时,血液四处飞溅,许澈的白衣顿时被一片片的鲜血染红。 他此刻面容上的高傲已经消失了一大片,变得惨白惨白的,就像他的白衣一般,看起来煞是可怖。 但许澈终归是个硬气的主,这么疼的鞭子,他居然硬是一声也没有吭,紧紧的咬住嘴唇,硬生生的将一口气给憋住,愣是将嘶吼声给咽了下去。若非他拼命忍住,此刻只怕是早就大叫出声了。 那倒刺勾进肉中又被抽离的痛楚,是他根本没有体会过的!即便是一个大男人,都有些受不住这样的痛苦。更何况,许澈只不过是一个身形瘦削的男人,身形更显得单薄。 苏晚卿看着紧咬嘴唇,满脸恨意的看着他们的许澈,没有出声。他分明是自作自受,明明知道自己处在下风,却依然无所畏惧的表现出自己的傲气。 在这地牢里,傲气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你越傲气,你所受的苦就会越多。寄人篱下便要收敛的道理,他不会不懂。 既然选择了这样挑衅苏晚卿,就要做好挑衅别人所要承担的后果。 苏晚卿一点儿也不觉得许澈可怜,即便他满头大汗的挂在那里,脸上因为凶狠的表情而升升破坏了原本一张清秀的脸蛋。想到他杀害了很多无辜的少女,而且还将她们的脸都给撕掉了,甚至药老也惨遭他的毒手…… 苏晚卿的眼神慢慢沉了下来,这个许澈,根本就不是表面般的无害。他做的事情,足以让他死一千次一万次了。 这样禽兽不如的家伙,直接杀死他,就太便宜他了! 苏晚卿冷冷的开口道:“被绑在这里还敢如此嚣张,看来你果然不是一个人。原本的许澈究竟去哪了,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吧?” 许澈听到苏晚卿的话,瞳孔微微缩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正常。 他别过脸,也冷冷的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便是许澈,我爷爷便是当朝有名的太医,这一点是谁也无法改变的。”说到最后,他的脸色竟是有些微微扭曲。 苏晚卿仔细的观察着许澈的反应,看到他这般后,微微皱了皱眉。这个许澈是怎么回事?他究竟经历过什么?难道他自己的身份,让自己根本难以接受? 但苏晚卿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面前的这个许澈,绝对不是真正的许澈。早在回来之前,裴修便已经派人去查探许澈的身份了。 他是最近才回到许太医身边的,带着那个可以证明他自己身份的玉镯子,更何况人也长得十分的清秀,可以说是一表人才了,怎么看也不像个骗子。 所以许太医根本没有想太多,便相信了这一切。毕竟当年无缘无故丢失了一个孙子,对他的打击也是非常的大。如今突然这么大一个人出现,而且学识教养都很不错,许太医根本没有考虑别的,直接就将许澈给带回家了。 更何况,许澈也没让他失望,对于医术方面倒是十分的精通,即便似乎没有系统的学习过,但他孜孜不倦的态度,已经让许太医非常高兴了。多了一个孙子可以继承自己的衣钵,他怎会不高兴呢? 但许太医也许根本没有料到,自己所谓的孙子,也许根本就是一个冒牌货!而且这个冒牌货,还做出了许多丧尽天良的事情! 苏晚卿看着微微变色的许澈,淡淡的开口道:“你承认吧,你根本不是许澈,你不过是偶尔得到了那个玉佩罢了。又或者说,你一开始便是有目的的接近许太医,成为他的孙子,好进行你的下一步计划罢了。” 许澈听到苏晚卿这么说,神色又是微微一变,疼痛使他的大脑思考速度都有些迟缓。 他缓缓的说道:“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承认的,我便是许澈,许澈便是我,谁也代替不了我,我也不需要代替谁。” 苏晚卿看着许澈一副“你能奈我何我就是不承认”的神情,话锋一转,忽然说道:“你为什么要杀药老?他做错了什么?” 听到药老的名字,许澈清秀的脸蛋又是一阵扭曲。 他恶狠狠的说道:“那个死老头,一直在说我医术不精,还打心眼里瞧不起我。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一个慈悲的医者!还不如杀了算了,省得他再祸害别人!” 听到许澈这么说,苏晚卿的神色也沉了下去。 她冷声说道:“不管药老是一个怎样的人,你都没有资格决定他的生死。” 许澈看着苏晚卿,忽然露出了一个有些阴测测的笑容道:“我许澈便是有能力操控别人的生死,那些挣扎的姑娘都被我一个个杀掉了,你看如何?她们的脸,你还满意吗?” 苏晚卿看着一副欠扁模样的许澈,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她上前几步,抬起手,“啪——”的一声,狠狠地打在了许澈的脸上! 第两百零三章 灵感 寂静的牢房中,清晰的巴掌声响起,那些黑衣人都怔住了,而许澈本人,更是完全僵住了。 火辣辣的疼痛从脸上渐渐地蔓延开来,许澈犹自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苏晚卿,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被一个女人给打了! 苏晚卿看着僵在原地的许澈,缓缓地收回了自己打得甚至有一丝生疼的手。旁边的裴修一言不发的抓住了苏晚卿的小手,轻柔的给她按摩着,打疼了晚晚的手,他可就不高兴了。 许澈根本无暇顾及裴修的动作,他回过神来,狠毒的眼神紧紧地盯着苏晚卿,他几乎是咆哮出声道:“你居然打我!”许澈的语气,仿佛苏晚卿做了多么令人难以原谅的事情一般。 苏晚卿冷冷一笑,绝美的容颜上染上了一层冰霜,让人打心底里产生凉意,谁也不敢接触到苏晚卿的眼神,唯恐被她的冷意给冻住。 这样的苏晚卿,是他们从未见识过的。 苏晚卿冷笑着说道:“我打的便是你,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敢承认,不过是一个胆小鬼罢了!你觉得杀害那些无辜的女子很有成就感是吗?请问你的优越感来自何处呢?不过是一个冒牌货,居然还敢如此的嚣张,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这年头的冒牌货,难道都喜欢通过杀人来彰显自己的身份么?你活得可真是可悲。” 苏晚卿这一番直白而又恶毒的话语,犹如一把尖锐的利剑一般,狠狠地插进了许澈的胸膛。方才巴掌的疼痛根本不算什么,如今苏晚卿的话,才是真正的伤害到了许澈! 他通红着双眼,像一个狂暴的野兽一般,身体朝前,带动着铁链子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他赤红着双目瞪着苏晚卿,咆哮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是个冒牌货!我告诉你,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就叫许澈!那个老实的小子还傻乎乎的将自己身上的玉佩拿出来给人看,这不是等着我动手吗?是他愚蠢,是他活该!我用许澈这个身份,不过是给他面子罢了。就他这样的蠢货,根本不配成为许太医的孙子!我有更好的医术,又会说讨人喜欢的话,我凭什么不能成为许澈?你们这些贱人,一个个的,少在这里说这些风凉话,站着说话不腰疼!我每日舔着刀尖在那些混球手下讨生活的时候,你们还是个糊涂蛋!若非碰到了大人,我怎会有今日的成就?我告诉你们,你们今日这般欺辱我,等大人知道了,他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说到后面,许澈几乎处于一种癫狂的状态。他看向苏晚卿的眼神中,有恨意,还有一丝似乎即将她要遭到报应的得意和傲慢。几种感情混杂在一起,将许澈清秀的面容完全的扭曲,看起来十分的可怖。 苏晚卿听了许澈的话,微微挑了挑眉,看来这个许澈,火候还是差一点,稍微这么一个激将法,他便已经说了这么多。 但苏晚卿稳了稳心神,装出一副不屑的样子笑道:“什么狗屁大人?连个人影都不见。你看你被抓进来这么久,有人来寻过你么?少异想天开了,根本没有人会来救你,你不过是一颗被抛弃的棋子罢了,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而且我告诉你,我可是未来的六皇子妃,这皇宫中守卫重重,根本无人能够伤我!” 苏晚卿不屑又傲慢的神情,深深地刺痛了许澈的双眼,而她的话语,更是刺痛了他的心。 “你凭什么这么说大人?你这样的女人,根本没有资格和大人相提并论,你连给他提鞋的资格都不配!即便这是皇宫又如何?只要大人愿意,他可以轻易的出入所有的地方,都无人会察觉!你真以为皇宫戒备森严?一群愚昧的人类!我可不是大人的棋子,大人对我这么好,根本不可能会抛弃我。更何况,我为大人做了这么多事情,你以为大人是那些忘恩负义的人类吗?他不是!你少挑拨我和大人的关系!” 许澈越说越激动,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都要溢出胸膛了,根本无法控制!只想将这一切都跟苏晚卿讲清楚,让她知道,自己的大人根本不是这样的人!而她,也根本不配这般议论大人! 苏晚卿看着双眼通红的一直跟自己理论的许澈,眼里划过了一丝浅浅的笑意。很好,她的目的达到了。 小决新研发的药物,果然好用呀,当初若是早一些,也用一些在那个军师身上,想必就会得到不一样的结果了。 近日,小决忽然给了苏晚卿一种药粉,并且告诉她,这是他最近刚刚研发出来的药粉,能够使一个人的心情变得愈发的暴躁,难以控制。苏晚卿方才便是趁着那一个巴掌,许澈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撒了一些在他的身上。 没想到果然,许澈的情绪开始不稳定了,虽然一开始也是一副不可一世的状态,但他显然也没有透露过多的信息。 如今中了这药粉,再加上苏晚卿故意的言语刺激,许澈竟是很快便炸毛了,还说了许多对于苏晚卿非常有用的信息。 虽然不知道他口中的大人究竟是谁,但想必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居然有人能够随意出入皇宫?即便是杀人不眨眼的隐士,也无法做到全身而退。毕竟这个皇宫中的暗卫和杀手,也是多得数不胜数,光是那些普通的侍卫,自然是不会拦得住那些进宫的人的。 但皇上布下的杀手,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整日都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稍有异动便会立即禀报上级,基本上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那么许澈所说的这个大人,究竟有什么能耐,能够做到随意出入皇宫而使得那些杀手浑然不觉呢? 苏晚卿和裴修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没有说话。 裴修微皱着眉看了一眼还处在癫狂状态的许澈,知道他一时半会是恢复不过来了,但照这样下去,也问不出更多有用的信息了。 这般想着,裴修冲着苏晚卿微微摇了摇头。苏晚卿是何等聪明的人儿,立刻明白了裴修的意思。 此次的试探到这里也告一段落了,趁着许澈没有察觉自己的不对劲,他们不需要继续下去。毕竟来日方长,他们有的是时间不是?若此次被许澈察觉了,那么他下一次一定会提高警惕,到时候可就不容易中招了。 毕竟这个药粉的作用不过是让人的情绪达到了一个不可控的范围内罢了,并非能够操控一个人的情绪,若是稍加防范,也许这个药粉起的作用便不大了。这可不是苏晚卿想要的结果,她虽然对那个所谓的大人很好奇。但她也知道,有些事情急不来。兔子急了还会咬人,若是许澈急了,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事情来,她一时之间也无法阻止。更别说,她想要掌握的信息,还未完全清楚了。 苏晚卿和裴修随后便离开了地牢,直到两个人转身走出去一段路,还能听到许澈在后面骂他们的声音。 “看来小决这药,当真是厉害。”苏晚卿当做没有听到许澈的声音一般,微微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 “可惜,我们掌握的信息还是太少了。修你说,那个大人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皇宫中呢?” 苏晚卿低下头,一边推着轮椅,一边看着似乎在专心的思考问题的裴修。 裴修看着面前的路,想了想,随后开口道:“若说那个大人的武义真的很高超,也不排除他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躲过暗卫视线的可能。但是据我所知,在这江湖上,基本上不会有这样的人存在,即便是在其他的疆土,也未曾听说过这号人。若真有这么厉害的人,我是不可能没有听说过的,你也知道,我的势力如今遍布了世界各处,基本上那些江湖的或者宫中的高手的资料,我还是掌握了大部分的。” 苏晚卿听后,微微松了一口气,虽然还不知道那个神秘人的信息,但听裴修这么说,至少他的武艺并没有强到他们无法抵抗的地步,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了。 那么,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呢。 不知怎么的,苏晚卿的脑海中忽然浮现起那些被害的女子,在其他地方,也许还有很多无辜的女子被害。许澈将那些女子的脸皮硬生生的撕下来,又抽干了她们的血,这个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苏晚卿想了半天,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头绪,她不禁有些懊恼,早知道自己方才再多激一下许澈了,没准问出来的信息,还能更多一些呢。 裴修看着苏晚卿似乎有些懊恼的模样,立刻知道她的小脑袋瓜在想什么。他抓住苏晚卿的手,抬起头道:“晚晚,你不必自责,这些又不是你的错,慢慢来。你要知道,能够逃过父皇的眼目,还能逃过我的眼目,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只要宫中出现什么不一样的人,我们就会立刻发现。” 苏晚卿低头看着裴修泛着白光的面具,脑中一丝灵感一闪而过。 “修,我知道了!” 第两百零四章 送礼物? 裴修抬起眸,看向眼神中带着些许兴奋的少女。 “晚晚,你发现什么了?” 苏晚卿伸出手轻轻地戳了戳裴修的面具,眼中带上了一丝喜悦,她说道:“既然那许澈说了,他的大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皇宫,而不被任何的人发现。这其实并不一定说,那个大人的武功究竟有多强大,从而躲过了皇宫中这么多的杀手和耳目。我认为他指的应该是,那个大人很擅长掩盖自己的面容。” 裴修听了苏晚卿所说的话,聪明如他,顿时也醒悟过来了。 “晚晚所言极是,若是将面容伪装成一个普通的宫女或者是侍卫,甚至是太监,那些杀手也根本不会看出来。毕竟宫中来来往往的人这么多,他们也根本不会注意这些平凡无奇的人。” 裴修说完之后,苏晚卿赞许的点了点头。 裴修说的没错,他自己便是整日戴着面具的人,这样的人自然是走到哪儿都非常引人注目的。毕竟银色面具本身就是天离国六皇子的标志。但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人,难道真的有高超的武艺么? 恐怕并非如此。 根据苏晚卿的猜测,若是此人易容术极其的高超,能够随意的变换自己的容貌。只要他有心想要进来,随时都可以易容成宫中任何一个人的模样,趁着人多的时候混进来。 每天外出采购的、办事的宫女和太监何其多,只要有心人稍加关注一下,随时都可以扮成那样的人进来。 虽说进入宫门需要相应的牌子,但想要找到这个一个牌子,想必也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如果掌握了相应的技巧,能够进入宫中,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苏晚卿在现代的时候也接触过一点易容术,她自然有时候为了办事方便,也会将自己易容,这并没什么好奇怪的。在古代,擅长各种武艺的人这么多,况且这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世界,擅长易容术,也就不奇怪了。 这也能够解释得清,为什么许澈能够如此自傲了。 若那个大人真的如此厉害,他随时什么时候混进宫中,即便是苏晚卿她们,也很难会发现。 试问,谁有空会整日注意那些宫女太监们呢?即便她们中间稍微有个人有一点奇怪,就像小石子跌进湖水中一般,也丝毫引不起什么波澜。 更别说,苏晚卿又不了解每一个宫女太监的性格,更加不会了解,她们中间有什么怪异的地方了。 想到这里,苏晚卿微微沉下了眸子。 即便发现了这个情况,他们也许也不能从根本上抓到那个神秘的人。 裴修看到苏晚卿这般,出声安慰道:“晚晚,别想太多。我多派些人手看着那许澈便是,想必那个大人近期内也不会敢如此之快的轻举妄动。更何况,现在我们大概掌握了他的底细,多加防范,如果有稍微不一样的人,立刻便会察觉的。” 苏晚卿想了想,乖乖的点了点头。 裴修说得对,他手下的人毕竟不是吃素的,原本这地牢便是严加看管的。若那大人有本事混成其中的杀手混进来而不被发现,那只能说他的确技高一筹了。 如今人在暗地,她们在明处,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进行相应的防范了。 若是知道更多的信息,她们也许还能主动出击,但目前显然还不是时候。 更何况,军师那边的事情还未完全了解。 苏晚卿也没有更多的心思来想这些事情了。 但是交给裴修,她还是放心一些的。起码裴修的能力,她还是很清楚的。 但这段时间,她们的确需要提高警惕,敌人随时都可能出现,他会做什么样的事情,她们尚且不知。甚至到这个时候,苏晚卿依然没有想明白,那背后之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两个人一路走回六皇子府,一个太监正在门前守候着。 那太监看到苏晚卿推着裴修走过来,眼睛顿时一亮,他向前走了几步,恭恭敬敬的向裴修和苏晚卿行了一个礼。 “见过六皇子、见过和玥郡主。” 苏晚卿和裴修对视了一眼,还未开口,那太监已经赶紧开口道:“奴才此次是奉贵妃娘娘之命,赠予和玥郡主一份礼物的。” 听到“贵妃娘娘”四个字,苏晚卿微微眯了双眼。 这个阮贵妃,又要干什么? “哦?不知道贵妃娘娘为何突然要送晚卿礼物呢?晚卿真是有些受宠若惊呢。” 苏晚卿甚至没问礼物是什么,便如此答道,但她脸上,显然没有多大的波澜,并不像她自己所说的一般,有什么受宠若惊。 那太监看到苏晚卿波澜不惊的神情,忍不住悄悄地擦了擦额间的冷汗。这个和玥郡主,他也是第一次接触,这……是在讲冷笑话么? 贵妃娘娘给她送礼物是天大的赏赐,这和玥郡主却没有丝毫喜悦的样子,难道她跟贵妃娘娘并不对头? 可是不对呀,当今皇上最宠爱的便是贵妃娘娘,可是鲜少有人会跟贵妃娘娘过不去呢。更何况,和玥郡主的身份还是皇上亲自下旨册封的呢,看在皇上的面子上,和玥郡主也不会跟贵妃娘娘过不去吧? 主子的事情,自然轮不到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插嘴,所以尽管太监心中有一丝疑惑,他也聪明的没有出声。在这宫中,管得住嘴巴,便是管住了自己这条命。作为一个奴才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还是清楚的。 想到这里,太监连忙笑着说道:“和玥郡主说笑了,贵妃娘娘说了,郡主前不久刚刚被皇上册封,还未正式的昭告天下,故此特地请旨皇上,为郡主设一个晚宴,更何况郡主此次立了大功,皇上对郡主也多加夸赞呢。” 苏晚卿看着那太监,淡淡地说道:“所以呢?本郡主很感谢贵妃娘娘为本郡主接风洗尘,但做这些事情,似乎也轮不到一个贵妃来做吧?这后宫之中,什么时候这些宴请的事情都落在一个贵妃的头上了?” 太监听到苏晚卿如此直白的说出这番话,额间的冷汗都差点儿流下来了。 这和玥郡主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当众编排贵妃娘娘,当真是不要命了!只怕是她根本没有见识过贵妃娘娘的手段,终究是个年轻的姑娘,才刚刚被皇上册封为郡主便如此自傲,看来以后的路怕是不好走了。 太监暗自摇了摇头,表面上还是腆着笑脸道:“和玥郡主真会开玩笑,贵妃娘娘也是关心您。这不,她还特地给您挑了一条好看的裙子来呢。这条裙子可是琉璃阁最新的款式,而且整个天离国仅此一条呢!听贵妃娘娘说,她去逛琉璃阁的时候,这套衣裳特别的适合你,所以她便毫不犹豫的花大价钱买下了呢。” 苏晚卿听了太监的话,几乎就要冷笑出声了。 她才不相信那个阮贵妃会对自己这么好,这个晚宴,果然是她向皇上提出来的。 阮贵妃并不蠢,若她私底下邀请苏晚卿前往赴宴,苏晚卿必定会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推脱。而借了皇上的旨意,即便苏晚卿心里再不愿意,她也不得不去。 但是她苏晚卿,也不是随便任由她人摆布拿捏的软柿子。 苏晚卿淡淡地说道:“贵妃娘娘的心意晚卿领会到了,但是这么贵重的衣裳,本郡主不能收,劳烦公公还是带回去吧,顺便替本郡主向贵妃娘娘道谢。” “这……” 太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办了,他出来之前,可从来没想过,这礼物,和玥郡主居然会不收! 这可是琉璃阁的衣裳!而且仅此一条,那么多千金大小姐砸破了头可都抢不到的裙子呀!这和玥郡主居然根本不屑一顾!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太监还想劝说苏晚卿几句,否则他这样拿着来拿着回也不好向贵妃娘娘交差不是? 但是触及到苏晚卿的眼神,太监顿时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下去了,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最后,太监还是行了个礼,抱着那个看起来非常精致的礼盒,有些灰溜溜的走了。 苏晚卿看着他的背影,不置可否。 阮贵妃的东西,她绝对不会收! 裴修看也没看那个太监一眼,淡淡的说道:“晚晚,进去吧,吃个晚饭,我送你回去。” “好。” 如今苏晚月已经嫁出去,丞相府中只剩下二姨娘一个人了,苏见廉也没有其他的妾室,而且只有她这么一个大女儿。平日里本就繁忙于公务,根本无暇顾及丞相府,只是偶尔会来跟苏晚卿吃个饭。 二姨娘这段时间也安分了许多,想来是因为自己的女儿好歹嫁给了自己的想要的归宿,加上最近又成了侧妃,二姨娘的眉间都是春风得意的。 但看到苏晚卿后,她的得意又很快收敛起来,不敢表露太多。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二姨娘变得很害怕苏晚卿,曾经那个任她拿捏的少女,如今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她不断地绽放光芒,身份也变得不一样,根本不是她能够随便招惹的。 苏晚卿回到丞相府,与裴修道了别后,进了大门。 她刚刚踏进大门,一个青绿色的身影便迎了出来。 “大小姐,您可算回来了,二姨娘在家盼了你很久呢。” 苏晚卿看着面前眼中带笑的女人,淡淡地说道:“二姨娘找晚卿有什么事吗?” 出现在苏晚卿面前的,正是许久未露面的二姨娘。 第两百零五章 收下 苏晚卿看着面前眉间带笑的女人,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一瞬,随后很快恢复了常态。 “难得看到二姨娘出来,此次找晚卿是有什么事情吗?” 二姨娘仿佛根本不在意苏晚卿的冷淡,她握着手中的手帕,摆出一个柔和的笑容道:“二姨娘许久未见你了,今儿个特地出来看看你。大小姐如今的身份可非比寻常喽,可是如今天离国最具人气的和玥郡主了,外面的姑娘家都在议论您呢,而且二姨娘瞧着呀,她们可羡慕你了。作为丞相府的大小姐,您能够今天,二姨娘呀,真是打心眼里为你感到高兴……” 阮氏说着说着,眼眶都渐渐变红了。她拿起自己的手帕,轻轻地擦了擦眼睛,不知道的人看起来,还真以为阮氏是因为苏晚卿如今“出人头地”了而感到欣慰感动呢。 但在苏晚卿的眼里,这显然是不存在的。 阮氏费尽心机想要致自己于死地,怎么可能会因为自己成为和玥郡主而高兴呢?相反的,她应该更加恨自己入骨才对。 苏晚卿看着阮氏一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心中就很是不耐烦。她实在不知道,如今苏晚月也已经嫁到二皇子府了,她也成功的拥有一个皇子女婿了,她还跑来为自己这里做什么?她能够从自己的身上捞到什么好处? 阮氏明明很清楚,自己跟之前那个苏晚卿,根本不一样了,她不可能还傻傻的上来触自己的霉头吧? 苏晚卿可不觉得,阮氏会无缘无故的找自己。通常她出现的时候,对苏晚卿来说,准没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阮氏发现自己讲了一大堆,即使擦起了眼泪,苏晚卿也无动于衷后,她暗暗摇了摇银牙,收起了自己的手帕。 苏晚卿看着阮氏这般动作,当做没有看见一般,此刻她无意跟阮氏过不去。这么多事情需要自己处理,她可不想再给自己自信麻烦。 苏晚卿淡淡的问道:“二姨娘便说罢,找晚卿,究竟有什么事情?晚卿今日有些乏了,想早些回去歇息了。” 听到苏晚卿这么说,阮氏的眼神顿时阴沉了不少。 这个小贱人,难道真以为自己封了个劳什子和玥郡主,就真把自己当成一个真正的郡主了?不管怎么说,到底不是皇家的血脉,就算封了个异性郡主又如何。虽然在天离国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例子,但在阮氏眼里,不过是苏晚卿侥幸好运气,一不小心入了皇上的眼罢了。 在阮氏的眼里,苏晚卿根本没什么了不起的! 如今她居然在自己面前摆起了郡主架子,当真是不要脸。 但阮氏自然不会将自己的心思显露出来,她转了转眼珠子,又笑着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二姨娘是看你毕竟封了郡主的身份,也是今非昔比了,真为你打心眼里感到高兴。对了今儿个贵妃娘娘还特地差人送了一套琉璃阁的裙子来呢,我瞧着非常适合大小姐,所以便收下了。这会儿呀,已经差人送到大小姐的房间了,大小姐赶紧回去试试吧?” 苏晚卿听到阮氏说的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阮贵妃真是好手段,自己这边拒绝之后,转眼间便直接送回丞相府来了,她知道阮氏一定会将这个衣裳收下。难怪在皇宫中的时候,自己拒绝之后,那个太监这么干脆的就走了,敢情在这边还有后招等着自己。 苏晚卿一点都不想承阮贵妃的情,但是如今东西已经被阮氏给收下了,她若是再退回去,那便是不识好歹了。苏晚卿是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但她不想因此被阮贵妃又抓了小辫子。到时候又做出一些小题大做的事情,她没那么多心思来应付。 苏晚卿此刻真的很厌倦宫中你争我斗的日子,即便自己根本没做过什么事情,但在这皇宫中,也许真的应了那一句话:你存在在这个地方,这个地方没人是无辜的,即便是你,也不是。 但苏晚卿既然选择了站在裴修的背后,那便自然不会退缩。更何况,如今阮贵妃已经欺负到自己头上来了,她苏晚卿岂是坐视不管的人。 阮氏本以为自己私自替苏晚卿收了阮贵妃的东西,她肯定会不高兴。但是苏晚卿听了之后,仅仅是一瞬间,她的表情便已经恢复了正常。 阮氏以为苏晚卿已经默认了这一切,只能接受阮贵妃送的礼物。 不料苏晚卿却开口道:“既然二姨娘这么喜欢琉璃阁的衣裳,更何况这套衣裳又是贵妃娘娘送的,晚卿便借花献佛,将这套衣裳送给二姨娘了,二姨娘可千万不要推脱。您为丞相府这么多年来尽心尽力,也是费了不少的心血。晚卿这些年来也没什么可孝顺二姨娘的,这权当是一点儿心意。更何况,贵妃娘娘到底是二姨娘的姐姐,想必也不会介意此事的。所以二姨娘,您便安心的收下吧。” 阮氏听了苏晚卿的话,嘴边的笑容顿时僵硬了。 原本以为自己收了,苏晚卿不收也得收下,但却没想到,她居然还有这么一出! 而且所有的路都被苏晚卿锁死了,该说的都被她说了,即便阮氏还想再说什么,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苏晚卿了。 正在阮氏站在原地踌躇的时候,苏晚卿又开口道:“二姨娘放心,这套衣裳待会儿晚卿必定会差桃夭送去您的住处的,您便放心了。” 苏晚卿说完后,抬头看了看天色,随后又笑着说道:“天色也不早了,二姨娘早些回去歇息吧,晚卿便先告辞了。” 不等阮氏开口,苏晚卿已经脚底生风,也不知道怎么的,几步便走到大老远去了。 阮氏只能看着苏晚卿纤细的背影发愣,半晌才跺了跺脚,不甘心的转身回屋去了。 这次被迫收下了阮贵妃的东西,若是被阮贵妃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对自己呢。阮氏此刻真是有苦说不出,她哪敢收阮贵妃送来的衣裳,而且她送这衣裳给苏晚卿那个小贱人,肯定是别有用心的。 如今自己不小心打破了她的计划,也不知道阮贵妃会如何对待自己。 阮氏虽然有些害怕阮贵妃,但想了想,自己的女儿终究在宫中,左右也能帮衬自己一把,她也就安定了不少。 她不相信,苏晚卿那个小蹄子,在阮贵妃面前,能激得起什么风浪。对于阮氏来说,阮贵妃的手段自然是不简单的,苏晚卿年纪轻轻,根本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想到这里,阮氏放心的回了自己的房间。这衣服的事情,还是先不跟阮贵妃说了,省得她又给自己找事。 苏晚卿回了房间,桃夭看到苏晚卿,眼睛顿时亮了。 “大小姐,您可算回来了,阮氏差人送了一套衣裳过来,也不知道其中动了什么手脚呢。奴婢一直命人看着,应该没什么事。” 苏晚卿赞许的看了桃夭一眼,桃夭之前跟在若冰身边学习了一段时间,性子也沉稳了不少,如今做起事来也周到全面了许多,不像当初一般,一遇到事情便毛毛躁躁了。 说起来,这还得感谢她的好朋友呢。 苏晚卿走过来,看着桌子上静静地躺在那里的裙子。 直觉告诉她,事情自然没有那么简单。 这套裙子,让苏晚卿想起当初苏晚月陷害自己的事情,虽然她最后反被陷害了,但若当时苏晚卿一时大意不察,想必在宴会上丢人的便是自己了。 但是在衣衫上下药这么下作的手段,想必阮贵妃是不屑做的。 苏晚卿想了想,随后冲着桃夭招了招手道:“你去跟阮氏说,本小姐看了这套衣裳,非常的喜欢,如今倒是舍不得割爱了。改天晚卿会亲自到琉璃阁给二姨娘再挑一套裙子,让她不要生晚卿的气。” 桃夭听了苏晚卿的话,顿时瞪大了眼睛,问道:“大小姐,难道您真的要穿阮贵妃送的裙子参加宴会嘛?可是您明知道,这裙子肯定是有问题的呀!” 苏晚卿摆了摆手,说道:“无事,本小姐自有本小姐的打算,既然阮贵妃这般希望本小姐穿,那本小姐穿便是了。省得到时候又闹出什么别的事情来,本小姐可没那么多功夫来应对。你去便是了。” 既然自家大小姐都这么说了,桃夭自然不敢再说什么。不过自家大小姐从来不做一些无用的事情,她对于大小姐也是十分信任的。既然大小姐这么说,便自然有她的道理。 所有想要害大小姐的人,最后不都自食恶果了?想起之前的事情,桃夭便放下了一颗心,亲自小跑着到阮氏的别苑报告去了。 阮氏听了桃夭的话,一点儿不高兴的感觉都没有。恰恰相反,原本她还担心苏晚卿执意要将这裙子送给自己呢,还以为苏晚卿学聪明了。却没想到,如今看到那裙子居然挪不动脚了? 阮贵妃送礼物真是送对了。 想到这里,阮氏眉开眼笑的冲桃夭说道:“大小姐有心了,这衣裳本来就是贵妃娘娘赏赐给大小姐的,姨娘于情于理也不该收下,你且回去告诉大小姐,她的心意姨娘领了,后日只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参加宫宴便够了。” 第两百零六章 晚宴风波 今日,皇宫中一片灯火辉煌。 天离国的老百姓都知道,今日皇上将亲自在宫中设宴,宴请宫中大臣,除了诸位皇子公主外,还包括了东霂国的太子容言玉。当然了,自然少不了今日的主角:和玥郡主苏晚卿。 说到这位和玥郡主,天离国的老百姓们自然是最有资格感慨的。一开始大伙儿都拿苏晚卿当笑话看,怎料如今,她居然成了天离国唯一一位异姓郡主! 光是这个身份,便再也无人敢小瞧苏晚卿了。这郡主的身份和丞相府嫡女的身份,可是天壤之别,完全不一样。 更何况如今苏晚卿与六皇子的好事将近,她又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谁敢这个时候去招惹苏晚卿呢?听说苏晚卿真的找出了当初毒害容太子的幕后黑手,真是了不起! 谁人不知东霂国这个泱泱大国,若是能够得到东霂国的协助,天离国必定会走上一个更快速的发展阶段,这是无需置疑的。 这也是为什么裴天宇会答应阮贵妃举行这次宴会,原本他还想等那黑衣人招了后再举行,但既然此刻阮贵妃提出来了,即使早日提上日程,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夜色渐渐降临,一辆又一辆奢华的马车停在了宫门前,由宫中的太监引领着前往皇宫中。 一辆低调却处处透露着奢华的马车缓缓停在了皇宫的大门前,门前引路的小太监正愣着,不知道是哪位贵族公子的马车时,一只修长好看的手缓缓从门帘后伸了出来,随后,露出了容言玉那张俊美无双的面孔。 小太监何曾见过这么俊美的男人?虽说以前六皇子传闻也俊美如天神,但他毕竟从未见过,何况现在六皇子也已经毁容了不是嘛? 容言玉的容貌,在这天离国中,基本上是无人能及了。即便是连温文儒雅的二皇子,站在这容太子面前,只怕也是黯然失色。毕竟,容言玉的容貌,俊美中带着一丝张扬,张扬中又带着一份独特的谦和,这样独特的气质,果然是只有东霂国的太子才能够拥有。 容言玉从马车上探出半边身子,看着面前有些发愣的小太监,忍住笑意,轻声说道:“这位小兄弟,请问宴会的方向怎么走?” 那小太监半天才回过神来,他为自己居然看一个男人看呆了而感到羞愧不已。小太监赶紧低下头,指着一个方向小声说道:“奴才无意冒犯太子殿下,请太子殿下往西边的方向一直直走便是。到了那里,会有相应的人接待您。” 小太监说完,半天也没听见容言玉应声,他忍不住悄悄的抬起了头,以为他已经走了。 却没想到,容言玉依然在原地,在他抬起头来时他仿佛才回过神来。 容言玉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礼貌的说道:“谢谢你。” 随后他对马车前的车夫淡淡的吩咐道:“往西边走罢。” “是。” 小太监眼看着容太子已经缩回了马车中,有些失望的低下了头,哎,这么俊美的人儿,他居然感觉有些看不够呢,居然就要走了。 马车缓缓地从小太监的身边经过,小太监正在暗自惋惜之余,耳边忽然传来了一个好听的声音,带着一丝丝的熟悉。 “小太监,你的口水都留下来了哦。” 小太监顿时回过神来,条件反射拿袖子去擦自己的嘴角,擦了半天才发现根本什么也没有! 等等,这个声音? 他猛然抬起头来,看着已经渐渐消失在面前的马车。 这不是容太子的声音吗? 但是,他居然骗自己! 小太监悻悻的踢了一脚脚边的小石子儿,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了。 容言玉安稳的坐在马车中,想起刚刚那个小太监呆呆的模样,心中忍不住有些好笑。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一个小太监会看呆自己的,真是奇妙。 容言玉的马车行驶了没多久,便到了小太监指的地方。这儿负责的侍卫也是个聪明人,一看这马车便知道并非什么普通的贵族公子。 在容言玉下车后,侍卫赶紧恭敬地冲他行礼道:“容太子,皇上已经在内殿等候您了,这边有请。” 容言玉看了一眼那个侍卫,微微点了点头,温和的说道:“有劳你带路了。” “太子殿下言重了。” 另一边,苏晚卿换好了衣裳,转过身来的时候,又把一旁的桃夭给看呆了。 桃夭呆呆的看着一身水蓝色长裙,外罩浅蓝翠玉衫,头戴金步摇的少女,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虽然她跟在自家大小姐身边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也知道她究竟有多美。但是苏晚卿每一次的打扮,基本都能刷新她的三观。不,是刷新她对美的极限的了解。 苏晚卿如今已经不是那个十三岁的豆芽菜了,她及笄之后,身子也发育地越来越好,身形逐渐变得修长,身材也变得玲珑有致,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独特的美。这样的美,根本无法让人移开目光,就像此刻的桃夭一般。 苏晚卿有些好笑的看着桃夭,这个小丫头,如今还是这么容易发呆,看来这性格还是没什么变化。 她伸出手在桃夭面前轻轻地摆了摆,唤道:“桃夭,醒醒,天亮啦。” 桃夭顿时回过神来,她下意识的往窗外看了一眼,外面黑漆漆一片,她顿时反应过来,自己被苏晚卿给耍了。 她没好气的瞪了苏晚卿一眼,大小姐也真是的,过去这么久了,还是喜欢跟自己开这么幼稚的玩笑,偏偏自己还乐在其中。 “大小姐,时间不早了,您也该出发了。” 苏晚卿慢悠悠的扯了扯自己的衣裳,懒洋洋的说道:“的确,时间也差不多了,该出门儿了。不然,让贵妃娘娘‘久等’可就不好了,晚卿可无意惹贵妃娘娘不高兴呢。” 桃夭听着苏晚卿说的话,眨巴眨巴大眼睛,随后说道:“既然如此,那大小姐快些走吧,您许久不出山了,是时候震撼全场了!” 苏晚卿对于桃夭这个措辞,微微抽了抽嘴角。敢情这小丫头跟在自己身边跟久了,还学会了这么多现代用词,真让她有一种似乎在现代的感觉。 苏晚卿晃了晃脑袋,没再多想。 过去的事情便让它过去吧,如今她在这一片土地上过得很好,便足够了。 因为苏晚卿和裴修毕竟没成亲,在公众场合还是要注意一下,所以苏晚卿谢绝了裴修派马车来接她,而是坐着丞相府的马车过去。 马车行驶进了宫门,还是那个小太监站在原地给苏晚卿引路。 苏晚卿探出头,看了一眼那个小太监,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眼里闪过了一丝异色。 那小太监本来已经被容言玉惊艳过一回了,没想到此刻在这里看到苏晚卿,他又再次被惊艳到了。 天哪!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如此美丽的女子?他作为一个小太监,为什么要承受这么多? 苏晚卿看着表情有些呆呆的太监,觉得他未免有些可爱,忍不住轻轻的笑出了声道:“小太监,你的口水出来了哦。” 还没等小太监反应过来,苏晚卿已经坐着马车走远了。 小太监不满地说道:“一个个的,以为我会上当第二次么?不可能!”他一面说着一面顺手抹了一把嘴巴,却摸到了有些湿润的感觉。 小太监:“……”我去他居然真的流口水了?!丢大发了! 苏晚卿一路走到了宫门前,一个侍卫远远地便等候在那里了。 他一看便认出了丞相府的马车,赶紧上前行礼道:“参见和玥郡主——” 苏晚卿缓缓下了车,看着那个侍卫,温声道:“免礼。” 那个侍卫低着头,恭恭敬敬的说道:“和玥郡主,皇上已经在内殿等候您多时了,请跟小的来吧。” 苏晚卿看了看天色,她出门的时间的确有些晚了,若是迟到了便不好了。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问道:“皇宫大臣们都到了么?” “回和玥郡主,基本上都到了。” “容太子也已经到了?” “回和玥郡主,小的刚刚将太子迎进去。如今呀,大伙儿都在等您呢,请和玥郡主快些进去吧。” 苏晚卿也没想什么,似乎察觉真的很晚了,她的语气中也带上了一丝焦急道:“连容太子都到了?看来本郡主真的来晚了,你快些将我带进去罢。若让皇上和容太子久等了,那本郡主可就真的是罪过了。” 那侍卫自始至终都低着头,不敢轻易瞻仰苏晚卿的容颜。听到苏晚卿这么说,他赶紧说道:“请和玥郡主随小的来。” 苏晚卿挥了挥手,让丞相府的车夫停车去了,她跟在侍卫的后面,慢慢的朝前走着。 侍卫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说道:“郡主,此次皇上在跃龙殿宴请诸位大人,距离这里还有一些距离,还劳烦郡主小心脚下才是。” 苏晚卿点了点头,这皇宫,无论她走几次,都记不住路。 皇宫真的太大了,但停放马车的地方就这么几处,否则容易造成混乱。 虽然现在时间有些赶,但她也只能慢慢走了。 转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弯,侍卫停在了一个大门前。 他回过头,恭声说道:“请和玥郡主进去吧,小的便先退下了。” 苏晚卿看了他一眼,伸手就要去推开那个门—— 第两百零七章 晚宴风波(二) 那个侍卫站在苏晚卿的背后,看着苏晚卿的动作,眼里飞快的闪过了一丝得意。 他冲着苏晚卿的背影,缓缓地伸出了恶魔之手—— 苏晚卿仿佛根本未察觉背后的动静一般,她专注的伸出手,推开了面前的大门。 面前的大门被缓缓的推开,她的背后一阵风闪过。 苏晚卿还未回过神来,一股蛮力已经席向了自己,苏晚卿的身形顿时有些不稳,朝前便要倒过去! 她只能堪堪稳住身形,并且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却是真的害了她。 那侍卫看到苏晚卿居然回头了,立刻伸出手,不知道抓了一把什么东西,往苏晚卿的脸上猛然一撒! 苏晚卿被这不只是何物的粉末迷了眼睛,她条件反射的闭起了眼睛,伸出手想要去挡住那一片粉末的袭击。 就在苏晚卿闭眼的一瞬间,侍卫的眼里露出了一丝不屑,他的嘴角边也挂上了一丝冷笑。他果断伸出手,恶狠狠的用力推了一把苏晚卿,苏晚卿哪里稳得住身子,更何况她的手还悬在空中,根本无东西可以支撑她的身体。 侍卫这么一推,苏晚卿的身子顿时便往门内倒去,丝毫不受控制。 苏晚卿还未来得及讲什么,待她再睁开眼睛想要去拦住侍卫的时候,他已经伸出手抓住门板,用力一拉! “砰”的一声巨响,苏晚卿便被锁在了门内。 但苏晚卿的身子还未稳住,她眼睁睁的看着侍卫将门给带上了,身子却不受控制的往后倒。 就在她即将倒地的瞬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晚卿!你没事吧?” …… 另一边距离此地约几百米的跃龙殿中,却是一派热闹。 一个个宫女鱼贯而入,手中捧着精致美味的佳肴,引来无数贵族子弟和小姐都忍不住纷纷侧目。 今儿个皇上真的是下了血本了,为了犒劳和玥郡主,居然布置了这么多名贵的菜系。要知道,即便是平日的晚宴,她们也从未见过这么多珍奇美味。 但今日皇上的举动,已经足以证明,和玥郡主在他心中的地位,究竟有多强大了。 不少内心对和玥郡主还有些不屑的人此刻都稍微收敛了一下心思,连皇上都这般器重和玥郡主,在此时此刻,除非是跟皇上过不去,否则谁敢对和玥郡主表现出有丝毫的不满呢? 大伙儿看着坐在大殿之上笑眯眯的皇上,任谁都看得出来,今日皇上的心情非常的好。也不知道是因为容太子,还是因为这和玥郡主呢? 阮贵妃一身华服,姿态端庄柔美的坐在裴天宇的旁边,脸上同样带着得体的笑容。 两个人时不时交头接耳一番,看起来甚是亲昵。 有心人看在眼中,忍不住猜测,这阮贵妃难道终于熬出头了,准备要越过某位的身份了?今日这么盛大的宴会,皇后娘娘居然没有出现,反而是阮贵妃作为代表出席了。这样的一幕,便由不得别人不多想了。 不过在裴天宇解释了皇后娘娘身体不适,今日没出席宴会之后,旁人也不再说什么了。 毕竟今儿个的主角,也不是皇后娘娘嘛。 皇上满脸带笑的看着场下的皇亲国戚们,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微微侧过头,冲着阮贵妃说道:“和玥郡主怎的还不出现?你可曾派人去问过?丞相可都坐在下面了,没理由他的女儿还未出门呀?” 阮贵妃听到裴天宇这么一问,抿着唇笑了笑,柔声说道:“方才臣妾已经派人去查探过了,这会儿似乎还在路上呢。晚卿毕竟是第一次以和玥郡主的身份出席此次宴会,姑娘家少不得要好好打扮打扮,皇上您呀,就原谅她吧。” 听到阮贵妃这么一说,裴天宇才有些恍然大悟。说的也是,虽然苏丫头总是表现出一副根本与自己年纪不相符的模样,但她终究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作为一个男人还是知道的。 不过,这容太子怎么也还未来? “朕不是下了旨意吗?爱妃你可去问过,容太子那边如何了?今儿个的主角怎么都还未到场?让大家久等了可就不好了。” 阮贵妃听到裴天宇这么一说,赶紧点点头,小声说道:“还是皇上细心,若您不说,臣妾都未发现呢,这容太子怎地也还未出现?臣妾这就派人去问问。” 裴天宇点了点头,看着阮贵妃招手叫来一个小宫女,冲着她低声吩咐了几句。 小宫女连应了几声,转身便往宫门外走去了。 现场一片热闹的景象,但时间长了之后,有些人也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这容太子没到也就算了,人家好歹是东霂国名气巨大的太子殿下,即便来晚了,他们也没什么可抱怨的,谁让人家东霂国是个强悍的国家呢? 但是这和玥郡主,居然到此刻都还未出现,这其中可就有问题了。 她作为一个刚刚被皇上册封的异姓郡主,虽然在天离国是首例,但未免也太不将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了吧? 虽然她是个郡主,但他们这些人,哪一位不是身份显赫,再不济也是宫内的老人,哪一位不是经历过风雨的?如今居然都在等一个小姑娘,说出去,真是叫人笑掉大牙了。 有一些宫内的元老,等着等着,脸上也有些不高兴了。 他们有些人一大早的便来了,此刻坐在这里,看着一堆堆的美味佳肴,皇上不出声,他们也不敢轻易动筷。但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其中一个老大臣有些按捺不住,忍不住起身行了个礼,冲着裴天宇问道:“皇上,请问这宴会何时开始?老臣虽然没什么事,但毕竟也是一把老骨头喽,这样一直等下去,身子也有些吃不消呀。老臣无意冒犯和玥郡主,但只想问一句,和玥郡主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路上耽搁了?” 裴天宇看着面前这个老臣,虽然他这般讲话是有一丝无礼,毕竟当众这般问皇上,任是谁都有些下不来台。但这位毕竟是宫中的老臣,在他还小的时候,他便已经在宫中任职了,几乎可以说是上一代的老大臣了,身份自然不比其他人。 即便是皇上,对于这位老大臣,还是心存敬意的。 因此,他也没表现出什么不满,而是耐心的解释了一句:“还请爱卿稍等片刻,和玥郡主的确因为梳妆打扮出门晚了些,也许在路上耽误了一些时间,不过她很快便会到了。若爱卿感觉不适,请各位先用餐吧,有什么事情稍后再谈。” 既然裴天宇都这般说了,老大臣也没再说什么,坐了下来。 因为皇上开了口,叫大伙儿吃东西,他们也不再推辞,纷纷动起了筷子。 晚宴的气氛又重新被炒热起来了。 裴修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中端着一个琉璃杯,杯中盛着浅色的酒水,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摇晃。 他看着面前一派热闹,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晚晚不是早就出门了么?她根本不像是会为了梳妆打扮而忘记时间的人,不如说,晚晚根本不在意这些表面功夫,她愿意来到这儿,就已经很不错了。 但是,迟到这么久,可不是晚晚的风格。 他想了想,手指微微动了动。 在旁人根本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一道风忽而闪过,一个黑色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前。 裴修微微闭了闭眼睛,面对旁边有些小姑娘投来的好奇和仰慕的目光视而不见,他抬起手,轻轻的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水,让清冽甜美的酒缓缓地渗人自己的胃中。 晚晚,你现在在哪儿呢? 另一边,苏晚卿睁开眼睛,没入眼帘的,果然是他。 “大哥。” 站在苏晚卿面前的容言玉,伸出手将怀里的苏晚卿扶了起来,随后轻轻地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尘,脸上满是关心和担忧。 “妹妹,你没事吧?你怎么也在这儿?” 苏晚卿撇了撇嘴,有些嫌恶的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粉末,不满的说道:“被那个臭侍卫坑了呗。” 容言玉想到那个侍卫,脸色也变得阴沉下来。 “没想到,这宫中居然还有人假装侍卫,你大哥我还想着过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结果却被锁在这大殿中,出不去了。” 苏晚卿想起,方才她正要开门的时候,那侍卫走过来对她说,这门脏,怕弄脏了郡主的衣裳,还先帮她擦了一下。 也许就是在那会儿,这侍卫在这门上动了什么手脚,所以她才能够开门进去。 在她进去之后,门很迅速的又被锁上了。 门外也没有丝毫的动静,仿佛根本无人出现过在此地一般。 苏晚卿有些无奈的说道:“果然是亲哥,实不相瞒,我也是这么想的。这偌大的皇宫中,怎么可能只有一个侍卫在指路呢?光是想想这件事情,便已经很奇怪了。” 容言玉摸了摸苏晚卿的脑袋,点了点头道:“妹妹说得对,哥哥便是觉得这个侍卫如此怪异,这才跟过来的。不过妹妹你放心,哥哥一定会让你出去的。” 苏晚卿皱着一张小脸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那是?” “若是被修知道我故意以身犯险,恐怕是要跟我闹脾气了。” 容言玉:“……”所以他瞎操心个什么劲儿!该死的未来妹夫! 第两百零八章 奸计得逞 看着苏晚卿一本正经的思考这个“人生难题”,容言玉表示深深的无力。 苏晚卿讲完后便发现,自家帅气的哥哥似乎脸色有这么一丝不太对劲。 她圆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随后拍了拍容言玉的肩膀道:“哥哥,你信不信,待会儿便会有人过来了。” 容言玉看着自家绝美的妹子,叹了口气,苦笑着说道:“哥哥自然相信了,而且看这时间,估计也在来的路上了。毕竟我们呆在这封闭的空间中,也有一段时间了。” 苏晚卿冷笑了一声道:“没想到在这地方,这种手段还是使用得这么频繁,真是百用不腻呀。” 容言玉虽然有些不理解,苏晚卿为何会说“在这地方”的话来,但他也没有多想,只是有些无奈的说道:“晚卿,你可不能这样。在这天离国,或者说无论在哪个地方,女子的声誉最是重要,一旦败坏了,可就一辈子都在世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了。今天若非我在这里,若换了其他的男人,你该当如何是好?” 容言玉担心的地方也没有错,在他眼里,失而复得的妹妹究竟对他而言,有多么珍贵,对于整个东霂国,对于父皇和母后,究竟有多珍贵,其中的含义是不言而喻的。 若是因为天离国这些纷争,伤害了他的妹妹,他是绝对不容许的。 想到这些可能发生的坏事,容言玉一张俊脸便沉了下来。 他平时的脾气的确很好,但若是触到了他的逆鳞,即便是谪仙般的男子,也无法避免。而苏晚卿,正是他容言玉的逆鳞。 说得夸张一些,如今苏晚卿是东霂国唯一的小公主,虽然世人还不知道,但她的身份毕竟摆在这里。若是欺辱了东霂国的小公主,这不是跟整个东霂国过不去吗?可以说,苏晚卿是东霂国的逆鳞。 若阮贵妃知道苏晚卿这么一层身份,只怕也不会贸然行事了。即便她本身也有很多见不得人的东西,但阮贵妃毕竟不是个蠢货,不会愚蠢到跟整个国家过不去。 这也正是为什么,苏晚卿如今还未公布自己身份的原因。她倒要看看,阮贵妃的底线究竟在哪里。 苏晚卿也知道自家哥哥担心的点在哪里,她是可以不在意,毕竟之前这个苏晚卿的名声已经够坏了,难道还能再坏一点么?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毕竟是裴修未过门的妻子,名声她苏晚卿本人不在意,但不代表可以任由别人抹黑。加之未来六皇子妃这个身份,苏晚卿并不想因为落了套,被有心人抓住把柄,将此事放大,影响到她和裴修两个人。 之前她和赔钱货有婚约时,无论外界如何抹黑她都不在意。那是因为,她对裴谦根本没有半分其他的心思,有的不过是厌恶罢了,这种身外之物,她自然是不会在意的。 如今裴修是她心上的那一个人,是谁也无法代替的,她不可能不在意。 但是容言玉的关怀,还是让苏晚卿的心里充满了暖意。即便她并不害怕这些利剑,但是身前有一个男人,会不顾一切的保护她,这是对于妹妹最纯粹的情感。 或许,这就是有哥哥的感觉吧。 另一边,偌大的跃龙殿中,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 裴天宇虽然嘴角带着笑,看着下面的人,但他的眉眼间还是有一丝微皱。有心人自然知道其中的原因,今夜本该出现的两位主角,直到现在还未出现呢! 有些人虽然心里还是很不高兴,但毕竟皇上都还未发话,他们自然也不敢说什么。但看皇上这表情,似乎也有些不高兴了。 有些看苏晚卿非常不顺眼的官家小姐,此刻都有些幸灾乐祸了。真把自己当郡主了,居然敢在皇上面前摆架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等她来了,看皇上如何收拾她! 但也有一部分人精,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来。这和玥郡主一直不出现便算了,梳妆打扮这个理由尚且说得过去。但是容太子一直不出现,总归是有什么问题了。毕竟他贵为东霂国的太子,即便晚一些来,也不至于到了这个点,还不出现吧。 位于他人的国土上,不可能会做出如此失礼的事情来。更何况,容太子身份显赫,知书达理,平时普通的宴会都会准时出现,怎么到了今晚这般重要的宴会,他便突然迟到了呢?若说这其中没有猫腻,他们都不相信。 有些人拿眼睛暗戳戳的去看六皇子,怎奈人家六皇子一副银色面具从不取下,无论有什么情绪,旁人也无法察觉。 但六皇子一直悠然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喝着小酒,吃着小菜,似乎的确并未受到什么影响。难道,是他们真的想太多了? 就在众人纷纷摸不着头脑的时候,阮贵妃忽然开口道:“哎呦,这容太子和和玥郡主怎地还未出现?是不是约好了给皇上准备节目,后面才出现,一起想逗皇上开心呀?” 她一面说着,一面冲着裴天宇公然抛了一个媚眼,仿佛容太子和和玥郡主真如她所说一般,迟迟不出现,是为了给皇上准备节目。 裴天宇看到阮贵妃投递过来的眼神,知道她是在给自己台阶下,毕竟这宴会是自己要举行的,如今两位主角都未出现,的确有些打脸了。 听到阮贵妃这么一说,裴天宇的心里才好受了一些,他也不做他想,笑着说道:“若真如爱妃所说,那容太子和和玥郡主倒是有心了。” 阮贵妃的眼睛转了转,随后招了招手,一个宫女立刻出现在她的面前。 “娘娘,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阮贵妃捂着唇笑道:“你且出去看看,外面不是有引路的侍卫吗?若他说容太子和和玥郡主是一道前来的,没准儿这会其实已经在宫中了呢。” 那宫女听后,也抿着嘴笑了笑,随后便躬身离开了。 大厅中停了这么一瞬,随后舞女们依次入场,又继续表演起来。 宫女走出了大门,并未朝着停车的方向走过去,她朝四周看了看,发现自己并无人注意后,朝另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她没走几步路,很快便寻到了自己的目标。一个侍卫正站在不远处的地方,看着某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听到脚步声后,他侧过头,看向那个宫女。 宫女看着侍卫,低声问道:“事情如何了?” 侍卫冲她比了一个手势,宫女立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冲他笑了笑,又低声说了句:“此事你完成得很好,事成之后娘娘必定重重有赏。” 侍卫连忙点了点头,一副势在必得的神情。 那宫女似乎想了想,又问道:“方才你看看清楚那和玥郡主所穿的衣裳了?” 侍卫的眼珠子转了转,随后冲宫女描述了一番。和玥郡主离他很近,他还是知道她穿的衣裳是何等模样的。 宫女听了侍卫的描述,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满意。 果然,这个和玥郡主如贵妃娘娘所言,穿上了那套衣裳。 既然如此,接下来的事情可就好办了。或者说,只要和玥郡主穿上了那身衣裳,那事情必定是朝着预料中的方向发展的。 那衣裳上的东西,没什么比她更了解的了。 这宫女是阮贵妃的贴身奴婢,没少帮她办事儿,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她又怎会不清楚? 宫女害怕别人察觉,没有久留,叮嘱了侍卫几句便离开了。贵妃娘娘正在等着她的好消息呢,她得快些回去才是。 否则,待会儿怎么能看上这么一出大戏呢? 东霂国的太子殿下和天离国未来的六皇子妃,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有些小激动呢。 那宫女的眼中划过了一丝幸灾乐祸和阴险,转身便往宫中的方向走过去了。 侍卫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随后离开了原地,朝另一个方向去了。他已经报了信,门也锁得好好的,里面的人根本出不来。更何况现在,没准两个人在做什么呢。 侍卫的嘴边闪过了一丝得意的笑容,离开了。 在侍卫消失在原地后,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另一边的宫墙后。 他微微探出头来,看着那侍卫消失的方向,想着方才那宫女所说的话,有些疑惑地说道:“和玥郡主的衣裳?这与这有什么关系?” 随后,他似乎又想起宫女所说的娘娘。 他撇了撇嘴道:“那个老婆娘,看来又要做什么坏事了,每次听到她的名字都没好事儿。” 瘦小的人儿扯了扯自己身上的太监服,想了想,也往另一个方向走过去了。 宫女按着来时的路回到了热闹的大殿中,阮贵妃抬眼便看到了她。 宫女冲着阮贵妃使了一个神色,阮贵妃立刻心中便了然了。 她冲着宫女招了招手,用大伙儿都听得到的声音笑着说道:“如何?可是寻到了容太子与和玥郡主了?他们此刻在何方?” 宫女走到裴天宇和阮贵妃的面前,方才有些得意的神情一扫而过,转而一副惊恐不已的表情。 她“噗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战战兢兢的说道:“奴婢、奴婢不敢说。” 阮贵妃十分配合的说道:“哦?你究竟看到了什么?难道容太子和和玥郡主,不是在为皇上准备节目吗?”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众人的目光,裴天宇似乎也察觉出了什么不对,他紧紧的盯着那宫女,威严的开口了。 “你看到了什么?且告诉朕便是。” 第两百零九章 一探究竟 那宫女看着裴天宇威严的神色,脸上害怕的神色愈发浓烈,她连忙磕了几个头,颤抖着声音说道:“皇上,奴婢、奴婢可能只是看错了,这样的事情,又怎么可能呢……”说到后面,宫女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小了。 裴天宇的脸色愈发的阴沉了,这宫女所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毕竟是一国之君,若是仔细思索,便能够察觉,这其中的意思并不简单。 这样的事情,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难道…… 裴天宇想起苏晚卿绝美的小脸蛋,又想了想容太子温润如玉的容颜,微微摇了摇头。怎么可能?苏丫头根本不是这样的人,他虽然与她真正接触的时间并没有很长,但他阅人无数,自然是看得出来,苏丫头的品性的。 更何况,自己的儿子如何,他更是清楚。能够让裴修入眼的女人,本身就不一般。不管如何,裴天宇都不会愿意相信,这个宫女话语中的意思。 但当着诸多皇宫贵族的面,他自然不可能就这样让事情压了下去。即便他是皇上,有些事情,也不能够随随便便决定。这也许也是一个做皇上的无奈之处,但既然今日大伙儿本就是为了和玥郡主和容太子前来,这次的事情,便不可能轻易略过去。 还未等裴天宇开口,旁边的阮贵妃已经开口训斥道:“你看到了什么,直接说与皇上听便是,在这里支支吾吾做什么?容太子与和玥郡主身份尊贵,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不成?无论是什么事情,你只管说来便是,皇上是一国之君,自然有自己的判断。你若知情不报,若是惹了皇上生气,本宫可保不住你。” 阮贵妃的语气充满了大义凛然,好像面前的宫女不说的话,便是犯了大错一般,她也容不下她。 但她的一番话,却是让在场的人都开始想入非非了。前面这个宫女所说的话,原本他们还不是很在意。一个小小的宫女,能有什么说服力?更何况,今日这个重要的日子,难道容太子和和玥郡主是傻子吗? 但经过阮贵妃这么一番添油加醋的话语,倒真让这势头开始偏起来了。大伙儿也开始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若这容太子和和玥郡主并无什么事情,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都不来呢?更何况,其实一开始阮贵妃所说的,容太子和和玥郡主是去为皇上准备演出去了,但仔细想想便能察觉其中的牵强和不对劲了。 容太子和和玥郡主,说起来终究也不是什么好朋友,也许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呢。一开始和玥郡主帮助容太子找出那幕后下毒之人,本来也不过是皇上授意的,若是要感谢,容太子更应感谢的也是皇上才是,怎么可能会跟和玥郡主一起表演节目呢? 先不说容太子的身份尊贵,和玥郡主毕竟是未来的六皇子妃,即便两个人是朋友,也知道要避避嫌呀。毕竟,六皇子此刻还坐在下面呢。 若他知道了这件事情,他会怎么想?容太子这般貌美,任何人看了都会心动不已,而六皇子的容貌……虽说并非有多么严重的事情,毕竟之前六皇子和未来的六皇子妃如此恩爱,也是天离国上上下下有目共睹的事情,这说明六皇子妃并不是一个注重样貌的女子。 可是如今容太子出现了,这事情,倒不好说了…… 你说说看,为了找出幕后黑手,这和玥郡主自然少不了和容太子接触,这一来二去,其中发生什么事情,谁又能够知道呢? 只要是个女子,就很难拒绝容太子的魅力,这些大伙儿都是承认的。 和玥郡主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个刚刚及笄的少女,心智也许还并未那么成熟,被容太子的容貌迷了心智,也是正常的。 听到下面的大臣议论纷纷,阮贵妃的眼中飞快的闪过了一丝得意。 苏晚卿,你绝对想不到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本宫还敢对你出手。如今你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待会儿本宫就让你尝一尝身败名裂的滋味,她想要对付的人,从来没有不成功的道理。 既然招惹了她,就别想全身而退! 阮贵妃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裴修所在的方位,她不相信,这个时候,这个男人还能够稳如泰山的坐在那里。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在听到自己的未婚妻也许和其他男人有染时,就不可能会平静下来。 更何况,他那么喜欢那个苏晚卿,自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是让阮贵妃失望的是,裴修的确稳稳当当的坐在那里,手中举着一杯清酒,时不时地小酌一口,他的眉眼深深,随意的望向一出,因着面具的关系,旁人也的确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好你个裴修,阮贵妃暗自咬了咬牙,等待会儿到了案发现场,等他亲眼目睹之后,她看他还是不是这一副死人脸! 阮贵妃收回自己的目光,冲着台下的宫女使了个神色。 宫女接收到自家主子的信号,赶紧又磕了几个头,磕磕巴巴的说道:“贵妃娘娘饶命呀,奴婢是贵妃娘娘身边的人,断然不敢欺骗娘娘,更不敢欺骗皇上。求皇上绕了奴婢吧!” 裴天宇冷淡的看着那个宫女,底下低声议论的声音,怎么可能没有传入他的耳中?裴天宇当年征战南北,武功自然也是不弱的,这些声音,他还是听得很清楚的。 没想到,居然因为这宫女的几句话,那些人居然议论得如此难听! 但是,裴天宇毕竟是个皇帝,不可能当众斥责那些大臣。更何况,嘴长在别人的身上,在天离国,本就倡导言论自由,他更不能说什么了。 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裴天宇还是开口了。 “你且说罢,若是个误会,朕自然不会定你的罪。但你若在这朝堂之上造谣,恶意中伤容太子和和玥郡主,那朕可就不会轻易放过你了!” 裴天宇后面的几句话,隐隐之中带上了一丝威胁,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那宫女听到裴天宇这么说,缩了缩脑袋,小心翼翼的说道:“奴婢不敢妄言,奴婢方才出去,碰到了看守马车的侍卫,他说他已经看到容太子和和玥郡主一前一后的马车抵达皇宫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还不允许那侍卫告知他们的行踪……奴婢也是盘问了好久,那侍卫才支支吾吾的说出来的……” 宫女一口气说完,旁边的人都惊呆了,这宫女,真是有胆子,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口!她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容太子和和玥郡主明明都到了,却没有前来面见皇上,别说有什么节目了,这两个人分明是有奸情! 若真的没什么,他们怎会不让那侍卫透露他们二人的行踪呢?不会是趁着此次宴会,公然在皇宫中偷腥吧? 想到儒雅斯文的容太子,大厅之中的少女们都表示不愿意相信。她们高贵如斯的容太子,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呢?一定是苏晚卿那个狐狸精勾引容太子的,对,一定是如此! 苏晚卿倾国倾城的容貌,很多人都是见过的,那些少女如今都拿这个出来说事了。只能说,嫉妒中的女人,真的很可怕。 裴天宇听了宫女的话,脸色愈发的阴沉了。他没想到他都这样说了,这宫女居然还敢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她真的不怕死吗? 还是说,她真的看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裴天宇不愿意再想下去,他自然是不相信这些事情的,但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他也隐隐有些不确定了。 难道是有人要陷害他们?但是苏丫头在这皇宫中,可从未听说得罪过谁,别人害她,图的是什么呢?更何况,她都已经是和玥郡主了,也不会被人轻易欺负才对呀。 裴天宇一时之间有些想不通,宫中的事情,他多半都是不管的,自然也不知道,有些女人用起手段来,究竟有多么可怕。 阮贵妃看到裴天宇不讲话,立刻在旁边挑着眉斥责宫女道:“你这奴婢,好大的胆子,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你可知道容太子的身份有多尊贵,他需要做这样的事情吗?你这般诋毁容太子,你可知道这是杀头之罪!” 阮贵妃表面上在斥责宫女,实际上却是在告诉大伙儿,容太子尊贵无比,不可能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既然不是容太子做的,那必定是苏晚卿在背后搞鬼了。 阮贵妃说完之后,一些年迈一些的大臣,本就对苏晚卿迟到不满了。如今听了阮贵妃的话,更觉得这个苏晚卿,根本就是祸国的红颜祸水,居然去勾引堂堂的东霂国太子,简直是太不要脸了! 下面议论的声音愈发的大了,裴天宇都有些头疼了。 宫女跪在原地,看着紧皱着眉头的裴天宇,大胆的说道:“若是皇上不相信奴婢所说的话,不如直接去一探究竟如何?到时候,皇上便知道奴婢究竟说的是真是假了。若奴婢说错了,奴婢甘愿受罚!但若奴婢没有看错,还望皇上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奴婢这一次。” 宫女说完,又深深地磕了几个头。 裴天宇沉默了很久,一拍椅子道:“好,去看看!” 第两百一十章 一探究竟(二) 既然皇上都发了话,其他的人自然不可能不听从。 当下,大伙儿纷纷站了起来,看着裴天宇。 这其中的一部分人,自然是带着幸灾乐祸的态度来看待这件事情的。有些人对于苏晚卿本就打从心眼里的嫉妒。毕竟她一开始这般糟糕,如今居然混得风生水起,地位水涨船高,这让某些本就心高气傲的官家小姐,如何能够接受? 毕竟在她们的眼里,她们和苏晚卿的地位其实是不相上下的,但是如今,这差别可就大了。她苏晚卿凭什么? 很多人的心理便是如此,她们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也不允许别人做到。一旦这其中有人不一样了,或者作出超出她们预料的事情,她们便会群起而攻之。女人的嫉妒心,真真是可怕。 不过即便苏晚卿知道了,也根本不会在意。人性本就是如此,虽然并非非善既恶,但很多时候,人心也会因为某些事情而扭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阴暗面,只不过看她是否会表现出来罢了。 像阮贵妃、阮氏和苏晚月,便会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和嫉妒心。虽说她们认为自己掩饰的很好,但殊不知,女人看女人,自然能知道她是一个怎样的人。一个人的本性,即便再努力掩饰,也依然会通过一些细节暴露出来。 裴天宇有些烦闷的扫了一眼下面的大臣们,到了嘴边的话倒也说不出来了。他本来是想去看看的,但是这群人都站起来了是怎么回事?他叫他们去了吗!真是多管闲事! 其实裴天宇自己也没有发觉,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将苏晚卿纳入了自己保护的范围内。就像如今一般,似乎发生了一些对她不好的事情,裴天宇条件反射想要保护苏晚卿,而不是怀疑她。这个变化是潜移默化的,即便是裴天宇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一层。 可想而知,苏晚卿的人格魅力究竟有多大了。深入了解她的人都知道,苏晚卿的本性是一个很善良很仗义的少女,很多时候做出的举动,也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亲人罢了。 若苏晚卿只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她也不会活到今天。 现实还是很残酷的。 但能在这样的现实下保持自己的本心,这就很困难了。 阮贵妃看着裴天宇站了起来,眼中飞快的划过了一丝喜色。 她的计划,从来都不会失手。更何况,那个小贱人还穿了自己赠送的衣裳,她怎么可能不出事? 这下子,即便是神仙,也救不了她了。 她倒要看看,发生这样的事情,她还怎么跟裴修成亲!一个残破的女人,只配被拿去浸猪笼!还想嫁入皇家,想都不用想,她根本就不配! 想到苏晚卿,阮贵妃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狠毒。 之前那一次对她下药,居然没有成功。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这对高傲无比的阮贵妃来说,这已经是一个非常沉重的打击了。 倒不如说,苏晚卿毫发无损,等同于狠狠地打了阮贵妃一个耳光!这无疑在挑衅阮贵妃的尊严,作为一个心思如此深沉的女人,她自然不可能会接受这样的现实。 如今,机会摆在自己的面前,她又怎会放过? 阮贵妃对于此次还是十分有信心的,任那苏晚卿有三头六臂,她也无法逃出她的手掌心!不过想想也是,她堂堂阮贵妃送的东西,她苏晚卿能不收吗? 就算她是和玥郡主,但毕竟身份不及自己。就算苏晚卿察觉出什么,不愿意收,她也有的是法子让她出事! 而且阮贵妃非常自信,那衣裳是经过特殊处理过的,除非是对毒药的研究到了极致的人,否则,根本无法察觉这其中的不妥当。 阮贵妃只想着如何整治苏晚卿,但她却从未想过,若是惹怒了容言玉,究竟会有什么下场。不过即便有,估计她也不会担心。毕竟她根本不相信,这些事情会怀疑到她的头上来。 光凭一套衣裳,能证明什么呢? 而且到那里之后,这衣裳是不是还完好无整,还很难说呢。 阮贵妃一边得意的想着,一边款款的站了起来,看着裴天宇,娇声说道:“皇上您也真是的,没准这个丫头说的都是鬼话,皇上您想想呀,容太子是何方神圣,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更何况和玥郡主又是未来的六皇子妃,更是不会如此。姑娘家,名声本就大于天,二人又怎会独处一室呢?若是传了出去,旁人该如何看待他们?” 阮贵妃嘴上这般为两个人说着好话,却让下面的大臣倒更想前去一探究竟了! 是啊,一个是堂堂的容太子,一个是未来的六皇子妃,若两个人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岂不是…… 这时候,大伙儿都想起了一个被他们遗忘了许久的人。那便是一直坐在原地的六皇子! 这会儿,听阮贵妃这么说,他们都纷纷往裴修所在的方位看去。在这么多人站起来的时刻,那一袭白衣还是稳稳当当的坐在那里,纹丝不动,面上也没有丝毫的表情。 仿佛这件事情与他一丝一毫关系都没有,什么事情都无法打扰到那个谪仙一般的男子一般。 但此刻很多人都在怀疑,裴修是否真的如表面一般淡定如初呢?毕竟对方可是东霂国最优秀最俊美的太子,他的实力跟六皇子可是不相上下。 说得难听一些,人家容太子还有一副让人见了就会沉溺无法自拔的容貌,而他们的六皇子纵然再优秀,再受宠爱,毕竟容貌已经受到了重创,自然是不比当年的…… 和玥郡主尚且是一个及笄不久的少女,她能懂什么?没准跟这位容太子接触多了,不自觉便被他的容貌和他的才华吸引了,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众人都在兴冲冲的脑补的时候,阮贵妃不怕死的来了一句道:“六皇子殿下怎的丝毫无动于衷呢?此事毕竟事关和玥郡主的声誉,也关乎着皇室的面子问题,六皇子为何表现出一副并不关心的模样?莫非,六皇子认为,此事不值得皇上这般重视吗?” 阮贵妃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裴修的神色依旧没有丝毫的变化。 他淡淡的开口道:“贵妃娘娘言重了,按照贵妃娘娘的说法,此事的确关乎皇室的尊严,本皇子不会不管。但本皇子从自身出发,认为和玥郡主根本不会做出这般举动,因为晚晚不是这样的人。即便本皇子并不怀疑和玥郡主的秉性,又何必跟着大家一起去凑热闹呢?” 裴修三言两语,便将阮贵妃的话给挡了回去,阮贵妃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阴沉。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笑意盈盈的冲着裴天宇道:“皇上,您看看六皇子,对和玥郡主果真是一片赤诚之心,连臣妾听了都有些羡慕呢。和玥郡主能够得到六皇子的垂青,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呀!” 旁人听了,也忍不住小声议论。 贵妃娘娘所说无误,人家六皇子是毁容了,但他依然是天离国最受尊敬的六皇子!他对于那和玥郡主如此深情,倒让不少贵族小姐对他刮目相看了。裴修本就充满了男性魅力,即便他戴着面具,但光是坐在那里,便已经吸引到了不少少女的目光。 如今阮贵妃这么一说,众人立刻都把矛头对准了苏晚卿。 这个苏晚卿若真的做出了不守妇道的事情,那真是太不应该了!枉六皇子对她一片情深,她这般做,将六皇子置于何地?将皇室置于何地! 裴修听了阮贵妃的话,眉头微微皱了皱,但还是不再开口。他本来就不喜欢阮贵妃,此刻出声也不过是因为她说的话越来越过分罢了。 他不允许这样的女人诋毁他的晚晚。 看裴修不说话了,阮贵妃眼里闪过了一丝羞恼。 旁边的裴天宇看了一眼裴修,心中也是这般想法,但毕竟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都说了要前去查看情况,如今若是收回成命,也是不妥当的。 因此,裴天宇也没再说什么,走下台阶,往宫女所指的地方走去。 后面的人面面相觑,也浩浩荡荡的跟了上去。 送上门来的好戏,不看白不看! 于是,门外的宫女太监们就看到了如下的景象: 本该在宫中庆祝的各位大佬们,跟在一个粉衣的宫女后面,气势汹汹的往一个方向去了。 他们互相看了看,不知道宫中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怎么连皇上和贵妃娘娘都跑出来了?不是要为容太子和和玥郡主举办宴会吗? 宴会距离关着容言玉和苏晚卿的寝殿并不远,因此一群人很快便走到了。 宫女看到那个寝殿后,立刻指着它冲着裴天宇道:“皇上,奴婢便是在此看见容太子和和玥郡主的。” 一群人屏住呼吸,但似乎并未听到什么声音。 裴天宇眯了眯眼睛,淡淡的说道:“哦?你可是亲眼目睹了他们前后脚走进去了?” 因为没有听到预料中的声音,宫女暗中看了一眼阮贵妃,她并未表态。 宫女支支吾吾的说道:“皇上,这……” 第两百一十一章 人呢? 阮贵妃发现裴天宇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赶紧冲那宫女使了个眼色。 她也真是的,都到这个时候了,怎么突然就升起了退缩的念头? 要知道,裴天宇也不是个傻子,若这个宫女露出一丝一毫的怯懦,那皇上必定是会怀疑她的。那接下来的这出大戏,若是没了观众,那演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呢? 那宫女跟在阮贵妃身旁的时间也不短了,此刻看到阮贵妃的神情,她立刻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宫女慌忙低下头,掩去自己眼中的神色,坚定的说道:“皇上,奴婢的确亲自看到了容太子和……和玥郡主一同进入了那个房间,但究竟在里面做什么,奴婢也不敢妄言。只是……奴婢看到容太子和和玥郡主的姿态甚是亲密,这才斗胆与皇上一提,还望皇上明察秋毫!” 说到后面,宫女的气也愈发的直了,腰杆都挺得笔直,那姿态,那模样,仿佛自己说的都是真的一般,绝对没有丝毫的添油加醋。 宫女这般姿态,让不少还带着怀疑态度的大臣都有些踌躇了。这宫女说得这般理直气壮,这件事情,不会是真的吧? 一个太子一个郡主,这会儿可真的是有好戏看了。 裴天宇看着底气十足的宫女,心里这会儿也有些将信将疑了。这宫女凭什么这么笃定?难道她真的看到了什么?若真是如此,那他的小六怎么办? 裴天宇想了想,还是觉得有必要前去看一下,虽说并非是不信任苏丫头。但是,对于裴天宇来说,即便他是一国之君,他也不得不承认,容言玉的确是一个很优秀的男人。 这样优秀的男人在苏丫头的身边,光是想想,就觉得很危险。 不行,苏丫头已经是他内定的儿媳妇,他可不允许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把他的儿媳妇给抢走了。不然,自己的小六到时候上哪儿哭去? 若是被阮贵妃知道裴天宇的想法,她怕是要气得吐血了。毕竟在阮贵妃的眼里,她如今看待苏晚卿便如同肉中刺一般,嫌弃的很,巴不得她赶紧滚出皇宫,远离她的视线。 裴天宇自然也不知道阮贵妃的想法,若他知道今日的一切都是自己的爱妃一手策划的,只怕是不知道会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了。 宫女依然低着头,没有抬起来。 裴天宇看着她,随后淡淡的开口道:“既然你这般笃定,那朕便去看一看吧。但朕可丑话说在前面,若你这一切都是胡编乱造,故意抹黑容太子和我天离国和玥郡主的形象,到时候,朕绝对不会轻饶你!” 说到最后,裴天宇的语气中已经带上了一丝狠意。毕竟此事非同小可,裴天宇平时虽然温文尔雅的,似乎什么都挺好说的。但别忘了,他终究是一国之君,当年踏破了千军万马,才能够坐上那个位子,裴天宇又怎会是一个简单的角色呢? 他温和的态度,不过是在面对裴修和苏晚卿他们的时候罢了。 该计较的事情,他也是不会就这样放过的。 那宫女听了裴天宇的话,身子不易察觉的抖了抖,却不敢说什么。她既然迈出了这一步,自然是没有回头路了。 但是,她的身后毕竟是贵妃娘娘,她相信,贵妃娘娘一定不会让她有事的。 娘娘的手段她这么多年来,见识的也不少,自己的主子何曾失手过?这一次,她也相信,那容太子和和玥郡主,绝对会被拉下马来! 尤其是那个和玥郡主,跟谁斗不好,偏偏要招惹自家的娘娘,真真是活腻了。 阮贵妃这般记仇的性子,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呢? 裴天宇甩了甩衣袖,沉声道:“你便往前面带路吧。” 宫女赶紧磕了个头,恭恭敬敬的说道:“遵命!” 她站起身来,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身后,发现那个侍卫消失不见后,这才垂下了眼帘。 宫女转过身,朝着苏晚卿和容言玉被关的宫殿走去,周围静悄悄的,仿佛一阵风刮过,都能听到它留下的痕迹。 宫女慢慢的走向那个宫门,轻轻地,轻轻地伸出了手—— 不对劲,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裴天宇身后的一群大臣们此刻都屏住呼吸,看着那个万众瞩目的宫女的背影。当然,他们关注的,自然是她手上的动作。 听说容太子和和玥郡主便是在里面,等大门开了,一切便真相大白了。 大门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他们此刻无从得知。但心中自然带了自己的想法,所以此刻,大伙儿为了证实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都紧紧的盯着那个宫女,仿佛要把她的后背瞪出一个窟窿来。 宫女此刻也莫名的有一丝紧张,她推门的手微微颤抖,还发了一些汗。 虽然此刻她隐约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但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更何况,背后这么多双眼睛在盯着她,她不过是个宫女,哪里被这般关注过,因此更加没有别的心思来想其他的事情了。 阮贵妃站在裴天宇不远的地方,同样盯着那个雕花的金色大门看。她此刻心中仅有的不过是一丝即将复仇成功的快感罢了。任何人,都不能阻挡在她的面前,即便是你苏晚卿,在招惹了我之后,没有人能够全身而退。 她迫不及待要看到苏晚卿的下场了,还有裴修的神色,等他知道自己的未婚妻和别的男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倒要看看,他那张从未变过色的脸,究竟会是何模样。 就在这种有些扭曲的心态下,阮贵妃也忽略了一个很明显的事实。 等门被缓缓打开的时候,她才终于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现场,为何静悄悄的? 大门被完全打开,虽然大伙儿还没有看见里面的场景,但想象中的尖叫声甚至都没有想起来。 门里静悄悄的,一丝动静都没有,仿佛根本没有人存在一般。 但是,这根本不可能! 阮贵妃派去的侍卫所带的锁,先不说它的牢固程度,更何况,如果不是从外面开锁的话,是根本不可能能够出来的。 可是,房中的确没有丝毫的动静。 宫女往房中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裴天宇看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率先绕过那宫女,径直往房中走了进去。 房中精致的装潢让人有些眼花缭乱,但此刻根本无人关心这些。 身后的大臣也纷纷跟着裴天宇,踏入了房中。 他们看着面前的场景,再看看面前盛怒的裴天宇,都默默地低下了头。 看来这个宫女,此次真是闯了大祸了。 宽敞却一览无余的房间中,各种家具摆放的整整齐齐,丝毫没有被弄乱过的痕迹。 房中静悄悄的一片,这也不奇怪,因为房中根本就没有人! 别说人了,连只猫的影子都没有看见! 大家伙儿一看那宫女,这可好了,一开始腰杆笔直,一副天塌下来她都要揭露容太子和和玥郡主的破事的宫女,此刻脸上只剩下一片惨白,眼底还隐隐透着绝望。 这宫女,莫不是傻的吧? 就在大伙儿都看着宫女的时候,裴天宇也缓缓转过头看向她,冷冷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中响了起来。 “你可有什么话要说?容太子呢?和玥郡主呢?你不是说他们在这里么?还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你倒是给朕说说,你看到了什么!” 裴天宇一字一句的问出口,一滴又一滴豆大的汗珠,从宫女的脸颊上缓缓流了下来。 她的眼中满是无措和惊恐。 怎么回事? 明明侍卫已经将他们锁在里面了,如今怎会连一个人影都不见了? 她明明亲自确认过,当时房中的确倒映出了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背影,并且两个人还靠的很近,这怎么可能会出错? 任宫女想破脑瓜子,也想不出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此刻,已经不是她能够左右的了。 宫女此刻才知道害怕,她扑通的一声跪了下来,用力的磕着头道:“皇上饶命啊,是、是奴婢看错了,奴婢不该一时口直心快,污了容太子和和玥郡主的声誉。奴婢只是一时被蒙了心,请皇上饶命啊……” 裴天宇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随后看向阮贵妃,淡淡的说道:“爱妃,她是你宫中的人,你认为如何处置才好?” 阮贵妃看了一眼那个宫女,宫女一看阮贵妃看向自己,连忙爬过去抓住阮贵妃的裙子,磕头求饶道:“娘娘,娘娘您救救奴婢吧!奴婢不想死啊!” 阮贵妃别开头,冷声说道:“皇上,臣妾也不知道,臣妾的宫中居然会有如此乱嚼舌根的贱婢!臣妾认为,容太子和和玥郡主的声誉毕竟重要,若是传了出去,东霂国该如何看待我们天离国?届时,若影响了两国交好,那可真的是大罪了!念在她是臣妾宫中之人的份上,还是交给皇上处置吧,臣妾下不去手。” 裴天宇怜惜的看了一眼神情中隐隐带着一丝悲痛的阮贵妃,随后冷冷的一甩手,看也不看磕头磕到流血的丫鬟道:“来人啊,将这个乱嚼舌根的丫头拖出去斩了!” 第两百一十二章 背后交易 宫女听到阮贵妃所说的话时,神情已经有些难以置信了。虽然她知道,阮贵妃的确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但她跟在阮贵妃身边毕竟也有一些念头了。她根本难以想象,自己居然在这个时刻,会被随便轻易的抛弃。 但是想一想,阮贵妃本来便是这样的性格,难道她会因为自己一个小小的奴婢,而坏了自己以后的道路吗?答案是根本不可能的。 但让宫女更加难以接受的,是方才阮贵妃那一番大义凛然的话语。 在旁人的眼中看来,她便是为了国家大义,不惜牺牲她一个小小的丫鬟。这一切明明便是她自己策划的,她怎么可以说出这般厚颜无耻的话来?难道她的良心真的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吗? 若是阮贵妃知道了宫女的内心戏,只怕是要笑出声来了。 她承认,缺少了一个得力助手,对她而言的确是一个损失。 但是,有谁会为一颗棋子而难过呢? 棋子没了,再找一个便是。 阮贵妃根本不可能会为了一颗已经无用的棋子而费神。 虽然她如今也有些想不通,原本好好地本该待在房中的一男一女为何会消失。但这一切她如今只能归结为这个宫女的办事不力。 若说容太子和和玥郡主凭自己的本事逃了出去,阮贵妃还是有些不信的。那个锁可是她特地找了藩国人打造的,在这天离国,根本没人会见识过这种奇怪的锁,更别谈他们两个人还是在房内,连看到锁的机会都没有。 事已至此,虽然阮贵妃心中很是恼怒,但也无可奈何了。人都没了,她上哪儿找他们就事论事去? 戏子都没了,难道还有人会看戏吗? 更何况,这一出戏,如今都没能演出来。 这让满怀期待的阮贵妃,此刻就想一桶冷水从头浇到尾,这样的滋味非常的不好受。因此,她把一切的愤怒和不甘,都撒在了这个宫女的头上。 裴天宇的命令一出,两个侍卫便出现在大伙儿的面前,伸手就要去扯那个宫女离开。 宫女知道,此次自己必然是活不了了,但她如何能够甘心?这样不明不白的做了阮贵妃的替罪羔羊,她就算是做鬼,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她恨啊! 宫女不顾那两个侍卫的动作,拼了命挣脱,冲到阮贵妃的面前,一边冲一边冲她伸出手,脸色狰狞的说道:“阮贵妃!这一切明明便是你指示我这么做的,现在找不到人了,你却将这一切都赖在我的头上!如今你见死不救便算了,居然还这般诬赖奴婢,这几年来,奴婢对你忠心耿耿,为你做了多少事情,你便是这样回报我的吗?啊?你可记得当年……啊——” 宫女似乎还要继续说下去,但当她冲向阮贵妃的时候,阮贵妃已经下意识的柔弱的往裴天宇身后躲去了。 裴天宇看到这个宫女不要命的冲过来,顿时气的不打一处来。 爱妃方才还怜惜她,小声让他饶了她一命。这宫女,居然如此不识好歹,居然还要跟阮贵妃算账!真是个不知感恩的东西! 因此,裴天宇在宫女还未说完的时候,便一脚将她踢翻在地! 宫女不过一个柔弱女子,哪里承受得住裴天宇这愤怒的,加上了内力的一击。她的身子猛然被裴天宇给踹到了一边,随后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阮贵妃看着已经没有了声息的宫女,悄悄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幸好裴天宇出手了,若非如此,她也会将这个宫女给解决掉! 一颗不听话的棋子,本身就已经是费棋了,留着只会增添烦恼罢了,还不如动手毁了去! 宫女那边已经没了动静,阮贵妃躲在裴天宇的后面,小手抓着他的衣裳,声音轻颤的说道:“皇上,梅儿她没事吧?” 裴天宇有些没好气的看了阮贵妃一眼,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关心她的死活?你没看到方才她是如何诋毁你的?若非朕拦着,这个时候你恐怕已经受伤了,你可知道?” 裴天宇虽是责备的话语,但话语间满满的都是对阮贵妃的关心和爱护,让阮贵妃的心里甜滋滋的。 旁边的大臣们也再一次清晰的认识到,果然皇上最宠爱的还是阮贵妃。 有一些心思较为深沉的,的的确确将那宫女的话给听了去。 他们毕竟不是裴天宇,满心都是阮贵妃,根本见不得她有半分不好。他们作为局外人,对于那宫女说的话,自然是有自己的一番理解的。 毕竟这个宫女所说的也无错,她根本没有必要无缘无故去诬赖容太子和和玥郡主呀,这对她一个小小的宫女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但若这一切都是阮贵妃授予的,那其中的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毕竟阮贵妃有足够的权利和手段,能够促成这样的事情发生。可是,做这件事情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有些知道当年阮贵妃和裴修母妃恩怨的人,此刻心中弯弯绕绕一番,也便想通了。 看来这阮贵妃,手段果真是了得。居然连苏晚卿,她都不放过。要说这苏晚卿此时也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深得皇上的心意,阮贵妃此刻居然还想着对付她,女人心,真真是海底针。 但这些话,他们这些人自然是不敢说出来的。笑话,若是招惹了阮贵妃,她哪一天不高兴了,在皇上枕边吹吹耳边风,那他们这些人可就真的惨了。 说到底,苏晚卿和他们也并无多大关系,她如何,也不会影响到他们的生活。 昏迷的宫女被侍卫给拖了下去。 阮贵妃站在原地,心情已经缓和了过来,她有些好奇的发问道:“皇上,既然容太子和和玥郡主不在此地,他们究竟去哪儿了呢?” 裴天宇此刻也很奇怪了,这不过是两个人,偌大的皇宫,怎的就不见了呢。莫非,他们其实根本还没有出现? 时间追溯到半个时辰前。 容言玉和苏晚卿并排坐在房中,有些苦恼的看着那个紧锁的大门。 两个人的武功固然很强大,但这毕竟是皇宫的大门,是用特殊的材料打造的,即便他们用尽全力,也不一定确保能够震碎这个大门。 更何况,若他们真的这般做了,届时这边的动静只会更快的将不怀好意之人招惹来。若是惊动了皇上,发现他们在一个房中,到时候可就有理都说不清了。 容言玉虽然并不担心这些,毕竟他是苏晚卿的亲哥哥呀! 实在不济,他便公布他与苏晚卿的关系,到时候,看谁还敢这般欺负他的妹妹! 说到底,容言玉的心中还是很不高兴的。没想到在这宫中,居然有人敢如此对待晚卿,还将他扯了进来! 他毕竟在宫中长大,对于这些伎俩还是知道得很清楚的。宫中毕竟不止他母后一个女子,其他的那些妃嫔,并不受宠,当年也处处想着伤害他的母后。所幸自己的父皇这辈子唯一爱的女人只有他的母后,否则,若是依了他母后的心性,怕是早就离开皇宫了。 若非他是苏晚卿的哥哥,此刻晚卿怕真的要出事了。 居然想要毁坏他妹妹的声誉,更何况,妹妹即将和裴修那小子成亲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这样的事情,那幕后之人的野心,真是昭然若揭了。 苏晚卿看着一脸不高兴却依然好看的不行的自家哥哥,自然知道他是如何想的。的确,若阮贵妃寻来,容言玉大可以曝光她东霂国公主的身份,届时,阮贵妃无论如何,也不敢在明面上对付自己。 但是对苏晚卿来说,她还并不想这么快曝光自己的身份。一来,很多事情她还未查清楚,这样贸贸然曝光身份,不一定有很大的好处。二来,阮贵妃一直视她为眼中钉目中刺,她即便公布了身份,阮贵妃讨不到好处,却也并不会有什么损失。 从这个方面看来,这并非苏晚卿想要的结果。 因此,她必须要离开这里。 但是这个锁,他们该如何解除呢?他们根本就看不见呀! 就在苏晚卿和容言玉苦恼的时刻,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轻响。 苏晚卿和容言玉对视了一眼,苏晚卿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轻轻地走到了门边。 门前倒映出一个纤细的身影。 那个人影似乎在拨动门口的锁,靠近之后,能够听到簌簌的响声。 苏晚卿看着那个身影,半晌之后,轻轻道:“你是谁?是来帮我的吗?我被锁在里面了,你可以救我出去吗?” 门外的人听到苏晚卿的声音,顿了顿,随后开口道:“真的是你?和玥郡主?你怎么被关在里面了?” 苏晚卿听到那人的说话声,眼中闪过了一道光芒,随后轻笑着说道:“原来是门口的小太监,听这声音,想必你见识过这个锁。若你能帮我打开它,我便完成你的一个心愿,如何?” 门口那小太监沉默了半晌,随后开口道:“你凭什么说,能够帮我完成我的心愿呢?” 苏晚卿淡淡的说道:“我苏晚卿想做的事情,至今还没有没成功过的,你不试试,如何能够知道呢?今日我若是出去了,必将尽力达成你的心愿。若苏晚卿未达成,你随时可以处置我。” 那小太监听后,半晌“噗嗤”的笑了一声,开口道:“既然和玥郡主这般说了,那小的便拭目以待了。” 第两百一十三章 小太监的身份 若是旁人听了这小太监所说的话,必定会觉得他过于狂妄了。 不过是一个小太监,居然还敢跟一个堂堂的郡主提要求。 更何况,里面还关着东霂国的太子呢,若是因为此事,破坏了东霂国与天离国之间友好的往来,那岂不是大罪? 但这个小太监,面对这样的情况,还能够提出自己的要求,他本身就已经很不简单了。 在得到了苏晚卿的允诺之后,小太监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大锁。 这个锁的长相很奇特,不是一般传统意义上,用钥匙便可以打开的锁。它有着一个端正的形状,上面刻着几个数字,旁边有一个小小的滑轮,数字与数字之间带着些许的间隙,也是由一个个小小的滚轮组成。 若苏晚卿看到这个锁,一定会很惊讶。 这个锁,分明便是现代随处可见到的密码锁! 但是,这里毕竟是在一个异时空,而且与现代根本不可能接轨。 在这样一个没有电没有网络的古代,怎么会出现密码锁这么超前的东西? 对于苏晚卿来说,要解开这种锁,其实倒也不难。但是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这便是一个很古怪的东西了。一个锁头,上面怎么会印着数字?更何况,还有着奇奇怪怪的滚轮。 他们没有见识过这种东西,自然不会知道,该如何来破解。 但如今小太监站在门前,看着那个巨大的,让人望而却步的密码锁,眼神中竟然没有过多的疑惑和惊讶,仿佛这个锁不过是一个寻常的玩意儿一般。 只见他伸出手,三两下的拨弄了一下。 “啪——”的一声,门锁就这样被小太监轻轻松松的打开了。 他随意的将那看起来十分沉重的锁丢弃在一旁。 锁落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了沉重的响声。 小太监一把将大门给推开了。 厚实的雕花木门发出了一声“吱呀”的轻响,里面的景象也缓缓呈现在小太监的眼前。 一身华丽宫装的绝美少女出现在小太监的面前,小太监的眼中飞快的闪过了一丝惊艳。 方才在车上时,他虽然看得并不甚清晰,但已经觉得和玥郡主的确是美的得不可方一物了。 如今她真切地,近距离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小太监真心觉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女子。 她的身上带着这么多不一样的色彩,每一种,都让人难以挪开自己的双眼。 那一双清澈而有些幽深的星眸,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探寻,这其中究竟蕴含着什么意味。她的脑海中究竟在想些什么,这一身清冷的气质,也让人想要忍不住去靠近,想要了解她更多。 苏晚卿不知道,自己站在这里,居然让面前的小太监冒出了这么多想法。不过即使知道了,她也不会有什么反应便是了。 这个小太监对自己并无恶意,否则他一开始,也不会选择靠近这里。更别说,如今还将他们给救出来了。 容言玉站在苏晚卿的旁边,看着面前的小太监,微微挑起了眉头道:“你是方才入宫门时我看到的那个小太监。” 小太监从苏晚卿的美貌中回过神来,听到了容言玉讲话,侧头看了过去。 这一看,又被容言玉的容貌给惊了一下。 小太监看着容言玉和苏晚卿站在一块儿,不禁有些晃神了。 这容太子和和玥郡主站在一起,的确非常的养眼呀。但是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一种郎才女貌,十分搭配的感觉,这究竟是为何呢? 难道是因为他潜意识里已经深信,和玥郡主与六皇子相当的恩爱,甚至可以说是琴瑟和谐的地步了? 这也太邪门儿了。 其实这也不怪小太监。 毕竟苏晚卿和容言玉本身就是兄妹,他们之间相处起来,也是以兄妹之间的感情在相处。久而久之,他们适应了这种相处的模式,在旁人眼里看来,可不就是真真切切的兄妹嘛。哪里会有半分的男女之情。 男女之情,本身便是建立在两个人彼此有好感的基础上。苏晚卿和容言玉之间根本没有这样的感情,旁人看来,也不会觉得她们两人之间存在着暧昧。 当然,有心人除外。 毕竟在有些人的眼里,他们看黑便是黑,看白也是黑。 容言玉讲完话之后,小太监看着他的容貌愣了一瞬间才回过神来,不禁有些懊恼的皱了皱眉头。自己居然看容言玉又看呆了,他这个爱看美人的毛病,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 若是容言玉知道,在这个小太监的眼中,他已经被定义为“美人”了。只怕是一向脾气很好的容言玉,此刻恐怕也要暴走了。 他再怎么说,除了东霂国太子这一层身份,也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好么!怎么到了一个小太监嘴里,他的形象就变得有些不堪了呢? 苏晚卿看着小太监,有些好笑的说道:“怎么?觉得容太子很好看是不?我也觉得挺好看的。” 容言玉自然没有错过小太监方才一瞬间有些懊恼的神情,他自幼便俊美无双,从小到大不知道接收过多少女子仰慕的眼神,以及各路男主钦佩妒忌的眼神。 但这会儿,被一个“男人”用这么纯粹的欣赏的神情来观看自己,还真是有一种别样的感受。 但容言玉毕竟不是一般人,虽然心中感觉有些许的怪异,他表面还是没有表现出来。毕竟人家小太监刚刚救了他和自家皇妹,他也不能表现得太过分了不是? 但是苏晚卿的话语,让容言玉有些许的无奈。 他笑着瞪了苏晚卿一眼,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戳了一下苏晚卿的脑袋,无奈的说道:“你这丫头,在胡说些什么呢?还编排起我来了是不?” 苏晚卿侧过头,微微避开了容言玉的戳弄,调皮的笑道:“容太子这么好看,难不成还不许晚卿看了?” 两个人亲昵的互动,落在小太监的眼里,犹如晴天霹雳一般。 他伸出小手,指着两个人,颤抖的说道:“你、你们……” 他刚想说,两个人之间完全没有丝毫粉色的泡泡。怎么现在忽然间就不一样了?容太子和和玥郡主的关系,居然真的亲近到如此地步? 那六皇子怎么办? 看到小太监有些惊恐和难以置信的眼神,苏晚卿便知道他误会了。 按照往常来说,苏晚卿是根本不会向旁人解释的,更何况这不过是一个小太监。 虽说这个小太监和其他的小太监不太一样。 苏晚卿认为,人家毕竟是“救命恩人”,她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 她指了指收回手的容言玉,然后指了指自己,冲着小太监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道:“你别想太多啦,他是我哥!” 小太监此刻已经被苏晚卿灿烂无比的笑容晃花了眼睛,哪里还顾得上她说了什么,只是呆呆的看着苏晚卿绝美的容颜,眼神有些呆滞,半晌才迟缓的点了点头。 苏晚卿看着小太监的模样,转过头悄悄冲容言玉眨了眨眼睛。 容言玉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 自家可爱的妹妹越来越调皮了,居然对一个小太监施展美人计! 偏生,这个小太监还这么吃这一套。 容言玉看着那个身材瘦小的小太监,眼里闪过了一丝兴味。 这个小太监,跟他之前见过的小太监都不太一样,真是一个奇怪的小太监。 若是小太监知道,堂堂容太子,居然将他定义为一个奇怪的人,他可真的是有苦说不出了。 趁着小太监怔愣的缝隙,苏晚卿往旁边的地板上瞄了一眼,看到了那个被小太监扔在一旁的锁。 这一看,苏晚卿顿时眯起了双眼。 她的眼中猛然蹦出了一丝光芒,随后射向那小太监。 “你居然,解的开这个锁?” 小太监回过神来,发现美人忽然用一种严肃的,带着一些奇特的目光瞧着自己。 他低头看了一眼那个锁,然后老实的点了点头道:“小的也不过是误打误撞便打开了。” “哦?误打误撞么……”苏晚卿拖长了音,一副明显“我不信”的态度。 小太监有些心虚的看着地板,不出声。 苏晚卿此刻也没有逼问他,她自有她的一个考量。 随后,苏晚卿转移了一个话题。 她问道:“此事暂且不提,你毕竟救了我们出来。如今你可以告诉本郡主,你的愿望是什么?本郡主必定会帮你实现。” 小太监回过神来,他想到了什么似的,猛然抬起头,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苏晚卿看,同时说道:“请问和玥郡主,您见过的男子也不少。请问,如何让一个男子讨厌一个女子呢?最好是可以把她抛到九霄云外去!” 苏晚卿:“……” 容言玉:“……” 苏晚卿表示,这前后似乎并没有什么联系。 这小太监的意思是,她苏晚卿阅男无数,所以便知道如何让一个男子讨厌一个女子? 苏晚卿沉默了半晌,随后小心的措辞道:“让一个男子讨厌一个女子,应该很简单吧?” 小太监一脸痛苦的摇了摇头,咬牙切齿的说道:“太难了!” 苏晚卿盯着小太监瞧了半晌,脑海中飞快的掠过了一丝什么。 半晌,苏晚卿了然的笑了笑,开口的内容让小太监大惊失色。 “这故事的主人公,想要被那个男子讨厌的女子,想必便是你吧?” 更让小太监变色的,是苏晚卿的下一句话。 “不知道晚卿说得可对?羽墨公主?” 第两百一十四章 羽墨公主 小太监听到苏晚卿这般称呼自己,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但他很快镇定了下来。 “和玥郡主何出此言,小的不过是一个小太监,怎么可能是那什么羽墨公主呢?” 苏晚卿微微一笑,自然没有错过小太监眼中的神情。 “小太监?晚卿看羽墨公主真是好兴致,堂堂的公主,居然在皇宫门口扮做一个小太监,也实在是让晚卿佩服了。” 小太监听了,眼中闪过了一丝羞恼,他都说他不是了,这个苏晚卿怎么还如此说呢! “小的真的不是什么羽墨公主,请和玥郡主不要说一些奇怪的话。” 苏晚卿懒懒的伸出自己的纤纤玉手,指着地上那个被小太监抛弃掉的锁道:“若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太监,请问如何能够解得出这样的锁呢?据晚卿所知,这种造型奇异的锁,只有在东藩国才出现过,那里有许许多多奇异的人才聚集,这才造就了这么多奇特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只有天离国的羽墨公主才有机会接触到。根据消息,羽墨公主自小便热爱各种珍奇古玩,就连身边指导的老师,也来自那遥远的东藩国。因此,羽墨公主能够知道这种锁,并且还能够解开,也就不奇怪了。” 苏晚卿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堆,让那小太监由一开始的惊讶,到最后渐渐转变为赞赏。 半晌,他,不,她才缓缓地开口道:“没想到和玥郡主还懂得如此之多,连东藩国都知道,而且还知道这锁的出处,着实让羽墨佩服。你说得不错,我的确是羽墨公主。” 羽墨公主此刻已经变换了一个腔调,变成了一个温柔的女声。之前她的嗓子因为身份的关系,刻意压低了,听起来像普通太监的鸭公嗓。 如今换回了自己的声音,倒是如潺潺流水一般,清澈入耳,让人感觉十分的舒适。 苏晚卿看着面前忽然变换了一副姿态的小太监,知道这才是真正的羽墨公主,她轻轻地笑道:“早便听闻天离国的羽墨公主才武双全,喜欢天南地北的跑,懂得各个国家的风土人情和风俗习惯,让人钦佩不已。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羽墨公主听了苏晚卿的话,不禁有些愣住了。 若是换了旁人这般说,必定是在恭维她。 毕竟在这天离国,除了大名鼎鼎的二皇子和六皇子,在宫中的女眷中,就属她羽墨公主最有名了。 虽然之前苏晚卿从未提及过,但她对这位羽墨公主的确很感兴趣。 羽墨公主并非皇后所生,她是皇上与一个妃嫔所生。那妃嫔在羽墨公主出生不久后便去世了,六皇子的母妃看羽墨公主生得甚是讨人喜欢,又看她年纪轻轻便没了娘,心中甚是疼惜。 为了不让她沦落为宫中女眷斗争的工具,她向皇上申请了抚养羽墨公主的权利,羽墨此名,也是裴修的母妃取的。 因此,羽墨公主从小便跟随在她的身边长大,也算得上是裴修的亲妹妹了。在这宫中,要说除了自己的母妃,裴修最亲近的,只怕便是眼前这位小巧玲珑的裴羽墨了。 但裴羽墨从小便展现出了跟其他小公主完全不一样的性子,她不热爱任何的琴棋书画、针线女红,反而喜欢研究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对于各个国家的文化习俗,她也非常的感兴趣。因为裴羽墨从小便天资聪颖,深得裴天宇的喜爱。因此,在裴羽墨的要求下,裴天宇也是有求必应,为她寻了几位其他国家优秀的学者作为她的老师。 裴羽墨从小便被其他国家的老师熏陶,懂得的东西,自然比同龄的女子多很多。加上她是一个耐不住性子的人,整日的往其他国家跑,就连裴天宇都很少看见她,别说裴修了。 但裴天宇有什么办法,自己疼爱的女儿长大了,女大不中留,虽说不是为了男人遍地跑,但往往裴羽墨回来,总是给他带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裴天宇也表示很无奈。 但他不得不承认,有些东西的确刷新了他对其他国家的认识,也大大的扩展了他的知识面。所以,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苏晚卿早便听裴修提过自己这个整日不在天离国的妹妹,对她也实在是好奇。 若非今日她知道有裴羽墨这么一个人物,只怕是要怀疑面前这个小太监是不是跟她一样是一个穿越人士了。 毕竟这种密码锁,古人是决计不会知道的。 但事实摆在眼前,虽说裴羽墨并非现代人,但她接受到的文化却十分的发散。苏晚卿可以打赌,若是裴羽墨知道自己独特的身份,只怕是绝对不会认为她是一个怪物,反而会对她很感兴趣。 裴羽墨看着面前的苏晚卿,眼里满是兴趣。 “所以,你便是我那个未过门的六嫂?我告诉你,我跟修哥哥的关系可好了,你可不能让他难过哦,不然,我裴羽墨第一个不原谅你。” 苏晚卿看着状似开玩笑的裴羽墨,没有忽略她眼中的认真。 苏晚卿掩起了笑脸,也认真的说道:“你放心,我苏晚卿这辈子辜负谁,也不会辜负修。因为他是我最珍视的人。” 裴羽墨定定的看着苏晚卿,知道她并非在说谎。半晌,她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好,就冲你这句话,就冲你这个态度。撇去修哥哥不说,你的性子我裴羽墨很欣赏。从今天开始,你我便是朋友了,你认为如何?” 裴羽墨率真的性格,让苏晚卿也很欣赏。 她笑着伸出了手。 裴羽墨愣了一秒钟,随后反应过来,她也伸出自己的小手,郑重其事的握了握苏晚卿的手。 苏晚卿看着裴羽墨精致的小脸,不禁感叹,得亏裴羽墨有一丝现代人的性子,她已经多久没有与人像这样握过手了?在古代,交朋友根本不会以这样的方式进行,看来裴羽墨的确懂得很多。 而在裴羽墨眼里,对于苏晚卿也是惊叹的。没想到她连握手礼都知道,难怪修哥哥这么喜欢她了!换做是她,她也会很喜欢苏晚卿的。 旁边的容言玉自始至终都看着两个少女之间的交流,并没有答话。 对于小太监的身份,不得不说,他还是有一丝惊讶的。 虽然一开始他便察觉到,这个小太监并非是真的太监,只怕是个女子扮演的。 但他没想到,她居然是那个有名的羽墨公主。 现在看来,她果然如传言一般,性子直爽,丝毫没有架子,更别谈扭捏做作了。 就冲这一点,容言玉对她还是挺欣赏的。 裴羽墨似乎注意到了容言玉的注视,她微微侧过脸,对上了容言玉好看的双眸。 半晌,裴羽墨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脸颊边也扬起了一个很浅的酒窝。 只见她冲着容言玉伸出了自己的手,灿烂的笑道:“你好,容太子,我是天离国的裴羽墨。” 容言玉看着面前白皙的手指,怔了一瞬,随后反应过来。 他轻轻的握住了裴羽墨的小手,看着她闪闪发光的星眸,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好,羽墨公主,我是东霂国的容言玉。” 裴羽墨眼中飞快的闪过了一丝什么,并没有人抓住。 苏晚卿在旁边看着两个人的互动,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 随后她看着裴羽墨道:“羽墨公主,你之前说让我帮忙的事情,是不是那个即将成为你未婚夫的男人呀?” 对于这个人,苏晚卿多少还是有些耳闻的。 裴羽墨今年也十九岁了,放在古代,已经是一个“老姑娘”了。裴天宇看着自家小公主还是整日往外跑,可看不下去了。 不行,必须得管管,不然再过几年,嫁不出去了,这可咋整? 于是,裴天宇不顾裴羽墨的反对,愣是弄了个类似于比武招亲的相亲仪式。 只要通过了他设置的考验,便能够成为羽墨公主的未婚夫。 这下子,全天下的男人可都炸开锅了。 那可是羽墨公主呀!她这般受宠爱,若是能够成为她的驸马爷,这后半辈子,有皇上罩着,那可都不用愁了! 因此,大伙儿纷纷挤破了头,都去参加了这个所谓的比武招亲。最后,有一个男人脱颖而出了。 他便是天离国第一大将军的小儿子:冯宇。 但裴羽墨是什么人呀?她自幼接受的,根本不是传统的文化,她怎么能够接受自己将一辈子的幸福托付给一个甚至没见过面的男人呢? 就算他很优秀,但是比起优秀,裴羽墨看重的,自然还是情感体验。 让她嫁给一个根本不爱的男人,她做不到! 听了裴羽墨的诉苦,苏晚卿对于她的认识又上升了一层。 “其实让你父皇取消你和冯宇的婚约,很简单。” 裴羽墨微微睁大了双眼,看着苏晚卿,有些急切的说道:“什么方法?” 苏晚卿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悠悠的说道:“你找一个比冯宇厉害的男人就行了。” 裴羽墨苦着小脸道:“冯宇可是第一大将军的儿子,他爹在天离国也是鼎鼎有名了,为父皇立下了很多战功呢。我一时半儿的,上哪儿去找一个碾压冯宇的人哪?” 苏晚卿神秘的一笑,看着容言玉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裴羽墨:“……” 容言玉:“?” 第两百一十五章 静观其变 裴羽墨看了一眼旁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容言玉,再看了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奸诈的苏晚卿,突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话了。 不过裴羽墨发现,苏晚卿说的话似乎也没有错。东霂国大名鼎鼎的容太子,若是能够有这样的男人假扮成自己的未婚夫,相信自己的父皇的确没什么会说的。毕竟,谁能够有容太子这般优秀呢? 那个劳什子大将军的儿子,在容言玉面前,的确是不够看的。论身份,容言玉可是一国的太子,而且他所在的国家,可比如今的天离国强大多了。论诗书才华,容言玉从小便受到一流的教育和培养,骨子里的才华是根本不可能掩盖住的,也比那劳什子好多了。 想到这里,裴羽墨看着容言玉的眼神,犹如一只饥饿的大猩猩看到了一根香甜的香蕉一般,漂亮的大眼睛里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容言玉有些顶不住裴羽墨这种看猎物一般的眼神,他有些不自在的别开了头,看向一旁笑得像一只偷了腥的猫般的苏晚卿,有些无奈的说道:“晚卿,你怎么可以如此坑你大哥?” 苏晚卿顿时收敛起了自己的神情,无辜的眨着大眼睛,看着容言玉道:“哥哥,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羽墨公主,毕竟救了你我二人,更何况,你是我的大哥,晚卿既然答应了羽墨公主要帮助她实现一个她的愿望,那必然是说到做到的。这个时候,难道大哥不应该挺身而出,帮助晚卿一同协助羽墨公主吗?而且晚卿相信,大哥一定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对吧?” 苏晚卿妙语连珠的说完一通话,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让容言玉一时之间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苏晚卿的每一句话,都堵了他的后路。 说不帮吧,自己又的确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毕竟这位羽墨公主,的确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帮了他们兄妹俩的大忙。说帮吧,这毕竟不是儿戏,还要帮着堂堂的公主欺骗天离国的皇帝,这若是被发现了,可就麻烦了。 而且他还要假装羽墨公主的仰慕者,这让容言玉,多多少少有一丝不能够接受。他并非是嫌弃裴羽墨,只是觉得这样的行为很怪异,让他的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罢了。 苏晚卿看着不出声的容言玉,知道他的心中也并非完全排斥这样的事情。 她拍了拍容言玉的肩膀,安慰道:“大哥,你不必想那么多,何必给自己增加不必要的压力呢?不过是演一出戏罢了,到时候,等羽墨公主顺利的与那个谁解除了婚约,你们再想个借口分开便是了。更何况,羽墨公主常年不呆在天离国,也不怕皇上会看出什么猫腻。” 苏晚卿一边说,一边冲裴羽墨眨了眨眼睛道:“你说是吧?羽墨公主?” 裴羽墨连忙点了点小脑袋,如小鸡啄米一般道:“叫我羽墨便可以了,晚卿说得对,容太子便帮羽墨这一次吧!你是晚卿认的大哥,那么便是羽墨的大哥了!小妹有难,大哥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呀!况且,羽墨也真的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跟一个素未谋面,更别谈会有什么爱情的男人成亲!羽墨的未来,羽墨想要自己来把控。” 裴羽墨以为苏晚卿将容言玉认作大哥才这般彼此以兄妹相称,毕竟她与苏晚卿接触之后便已经知道,她决计不会是会因为外貌等肤浅的因素,而放弃她这么优秀的六哥的人。 既然苏晚卿与容言玉的确是“兄妹”关系,那她自然不会再多想了。 当然,她也不会想到,两个人真的是兄妹关系。 苏晚卿和容言玉,自然也不会去戳破。 虽说裴羽墨对他们并无恶意,但此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些东西,还没有必要摆出来说。当务之急的,还是先解决面前的问题再说。 容言玉一开始听裴羽墨前面的话,其实是没有什么感觉的,但到了最后,裴羽墨的眼神,却是让他的心中有一丝震动了。 不为别的,就为裴羽墨那一双认真的双眸。容言玉不自觉的,便点了一下头。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苏晚卿和裴羽墨已经像个小孩子一般欢呼起来了,仿佛容言玉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般。 容言玉有些无奈的看着两个少女,开口道:“我先说好啊,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做。要我怎么配合,你们直接跟我说便是,其他的事情,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苏晚卿点了点头,拍了拍容言玉的肩膀道:“大哥,晚卿果然没有看错你。放心吧,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和羽墨来便好,你只要根据我们说的去做就可以了。” 容言玉:“……”无奈,毕竟他前面已经点头了,此刻自然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了。 但他总觉得,这一次自己的小妹,怎么会这么不靠谱呢?光是这个想法,就让容言玉有一种,自己被自家的宝贝妹妹给卖了的感觉。 至于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容言玉自己也说不清。 大致商榷了“造假”事宜后,裴羽墨才想起来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话说,晚卿你和容太子为何会被关在这里。方才我在这里偷听,一个宫女跟那个侍卫讲话,说什么娘娘。晚卿,你不会是得罪了宫中最恐怖的那个女人吧?” 裴羽墨一边说,神色中还带着一丝嫌恶。仿佛提到那个女人,都让她感觉非常的不舒服一般。 苏晚卿眨了眨眼睛,下意识的说道:“宫中最恐怖的那个女人——” 裴羽墨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道:“就是现在父皇喜欢的那个小妾,阮贵妃呀。” “噗——”小妾两个字,让苏晚卿忍不住嗤笑出声。 裴羽墨的语气,就仿佛现代人一般,说阮贵妃是个小三。 要知道,阮贵妃虽然没有皇后这般尊贵,但除了皇后,也没有哪个妃嫔有她的身份这般高贵,还能够这般受宠。 到了裴羽墨这里,居然就变成小三了。她的性格,苏晚卿果然很喜欢。 苏晚卿点了点头道:“羽墨说得没错,晚卿不小心得罪的,正是那个小妾。何况,晚卿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无辜的看着裴羽墨。 裴羽墨看着苏晚卿,随后一脸怜悯的说道:“晚卿,这真的不怪你。你知道吧,有些疯狗见人就咬的,它根本不管你做了什么,看到你,就想咬一口而已。” “噗——” 这会儿,连旁边的容言玉也忍不住笑出声了。 这个羽墨公主果真是什么都敢说,居然敢将尊贵的阮贵妃形容成一条疯狗,放眼望去这个天下,只怕是也没谁了。 裴羽墨似乎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道:“难怪方才那个宫女还问你穿了什么颜色的衣裳,你如今这套衣裳可是阮贵妃送的?她必定在你的衣裳上动了手脚,晚卿,你可要小心了!” 晚卿微微一笑道:“我知道。” 裴羽墨有些惊讶的看着她道:“你知道?那你还穿……”裴羽墨的惊讶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阮贵妃送的衣裳,必定是十分名贵的,基本是只此一套的。 苏晚卿眨了眨眼道:“保密。” 裴羽墨:“……”这种不舒服的感觉究竟是什么意思!苏晚卿,原来这么腹黑的么? “那晚卿,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 苏晚卿微微侧过脸,看向地上的那个锁,半晌才说道:“阮贵妃想看到什么,我便偏不让她看什么。”带着赌气般神情的苏晚卿,此刻才的确像个不满十五岁的少女。 裴羽墨:“……”一般情况来说,不是应该采取将计就计,引蛇出洞么?苏晚卿果然跟常人不一样。 但这样的苏晚卿,却让裴羽墨根本讨厌不起来。相反,她还很欣赏这样直率的苏晚卿。 “所以我们该怎么做呢?” 苏晚卿看着期待的看着自己的裴羽墨,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道:“静观其变。” 裴羽墨:“……”这不是等于什么都没说嘛! 苏晚卿想了想又问道:“对了,今日皇上摆设宴会,你那个未婚夫应该也来了吧?” 裴羽墨听苏晚卿提起那个冯宇,脸色便有些不好了。 “嗯。” “你父皇一定到处在找你吧?” “嗯。”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现身?” “没打算。” 苏晚卿眨了眨眼睛道:“现在我在这里,你也不打算现身?” 裴羽墨看着苏晚卿,似乎明白了她眼神中蕴含的意思。 她的眼睛立刻一亮,用力点头道:“晚卿,既然你希望我现身,那我便现身好了。” 苏晚卿点了点头道:“无事,有什么事情,我大哥会担着的,你便放心吧。” 旁边猝不及防被点了名的容言玉,虽然有些无奈,但还是点了点头,冲着裴羽墨温和的说道:“羽墨公主你放心,既然言玉答应了你,那么便自然不会食言。” 羽墨公主也眨了眨眼道:“那从现在开始,先从学叫我羽墨开始吧。若是父皇听到你唤我羽墨公主,那不是很奇怪吗?” 容言玉:“好……羽墨……” 第两百一十六章 惊艳演出 这一边,因着并未找到容太子和和玥郡主,加上那宫女的事情,裴天宇的脸色也有些不好了。 毕竟他亲自设宴便是为了宴请容言玉和苏晚卿,撇开苏丫头不说,容言玉作为东霂国的太子殿下,如今这么晚了居然还未出现,这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裴天宇再怎么说,也是天离国的皇帝,怎能允许旁人这般挑衅他的威严? 但是如今找不到人,一帮大臣又跟在后面,裴天宇在阮贵妃的安慰下,只能先“打道回府”,回到宴会厅中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刚刚回到宴会厅,便听到了一首美妙的笛声,从宫门中缓缓地飘了出来。音韵悠游柔转,悦耳动听,宛若朱雀一般轻鸣,令人忍不住深陷其中。 那柔和的笛声,仿佛从远方传来一般,有些虚无缥缈。但却又让人真切的感觉到,那声音近在门前。 那些大臣面面相觑,都有些疑惑。 莫非,这是皇上安排的人在表演? 可是,方才大伙儿都出来了,他们也不可能现在就开始表演。 裴天宇听到这个笛声,也有些愣住了。 笛声悠悠的,绵延回响,让人听了,心中的急躁也渐渐地稳定下来。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副画卷,灵动而美好。 就在大伙儿沉迷在这片笛声中时,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紧跟着唱了起来。 “明月几时有,千里共婵娟——” 婉转舒缓的低吟浅唱,仿佛山涧间潺潺的流水,缓缓地浸入每个人的心田。 若说方才的笛声让人心情愉悦,那么这会儿的歌声,几乎可以用惊为天人来形容了。 宫门外的大臣们,包括裴天宇,甚至是阮贵妃,都有些被这个歌声给惊到了。 这个世界上,怎会有如此美妙的声音? 伴随着悠扬婉转的歌声,笛声轻轻浅浅配合着女子柔和的,带着一些忧伤的歌唱,如泉水一般清润甘甜,一下一下的击打在他们的心上。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 裴天宇听着听着,已经忍不住了。他必须要看看,究竟是谁,能够演奏出如此美妙动人的乐章;究竟是谁,能够唱出如此沁人心脾的韵律。 他大步的走上前,亲自推开了那厚重的宫门。 阮贵妃看着裴天宇有些急切的模样,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悦,但她毕竟不会在此刻开口说什么。 在阮贵妃的眼里,必定是哪个幺蛾子,趁着这个宫宴的时刻,在皇上面前搬弄自己的本事。又是一个妄想挤进后宫的女人,这样的女人,阮贵妃可见得多了。 但是,她是不会让里面的女人如愿的。 就凭着一个嗓子,就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这是不可能的。虽然阮贵妃承认,这个声音,的确很好听。 后面的大臣们早就想进去一探究竟了,究竟是哪位女子的声音,能够如此婉转动听?光是听着,就已经让他们如此惊艳,想必那女子的容貌,也是惊为天人吧? 此刻大伙儿看到皇上已经率先往里面走进去了,也都纷纷跟着进去了。 就在大门打开的一瞬间,一大片粉色的花瓣朝着裴天宇飞了过来。 裴天宇在一瞬间还以为是什么利器,刚想唤人。但扑面而来的芳香,让他一瞬间愣在了原地。 柔软的花瓣缓缓地飘落,并未打在裴天宇的脸上,但却落了些许在他的黄袍上。 身后的一些女子看到眼前的景象,忍不住惊呼出声。 这一大片花瓣雨,也太美了吧! 歌声清晰的传了出来,当花瓣渐渐飘落在地上,众人这才看清楚了里面的景象! 随着花瓣雨的飘落,一个身着浅粉色长裙的女子,也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只见她手中抓着长长的水袖,眉间画着一朵鲜艳的桃花,随着那音乐声,尽情的展现自己美妙的舞姿。 少女随着那花瓣雨,开始了舞动。只见她时而灵巧的转过身,跟着花瓣雨一起舞蹈,时而甩开自己的水袖,将那片花瓣雨打散。纷纷扬扬的花瓣落在地上,她的身上。 少女的眉眼间,娇媚的便如同这桃花瓣一般,让人根本移不开眼睛。 大伙儿看着绝美的少女精妙的舞姿,一时之间都有些看呆了。 这时候,清浅悠扬的歌声又继续响起来了。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少女随着那歌声,尽情地展现着自己惊艳的舞姿。 眼尖的大伙儿发现,少女的嘴巴并未有丝毫的动静,也就是说,这首美妙的曲子,并非是她所唱。 但是,这个绝美的少女,究竟是谁? 裴天宇在看到少女的面容的那一刻,眼中的喜悦就已经掩埋不住了。 而阮贵妃在看到那少女后,心中暗暗地松了一口气,眼中的阴狠也已经收敛了起来。 她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许久未出现的羽墨公主啊。只要不是那些劳什子妖娆贱货,她也就放心了。 她一个女人,难不成还跟皇上的女儿过不去不成? 没错,在众人面前跳着水袖舞的少女,正是裴羽墨。 她顺着那歌声,灵巧的做着让人眼花缭乱的动作。 既然,这歌声并非面前的裴羽墨而出,那么,究竟是谁唱的呢?还有这曼妙的笛声,若非没有一定的造诣,是断然演奏不出来的。 大伙儿此刻沉浸在笛声、歌声、舞蹈这三者的配合中,心情仿佛受到了洗礼一般,感觉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也有些人按捺不住,开始四处搜寻,那幕后唱歌的女子,究竟是谁? 那花瓣雨倒也奇妙,在众人出现的时候,除了些许飞向了裴天宇之外,其余的,竟是纷纷都乖巧的待在裴羽墨的身旁,心甘情愿的做着她的点缀。 随着裴羽墨的动作,花瓣雨也灵动的飘洒着,让人更是难以移开眼。 女子的歌声还在轻轻浅浅的继续吟唱。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在唱到这一句时,裴羽墨也渐渐地将自己的动作幅度降低到最小,缓缓地落在了舞台的中央。 旁边的花瓣雨此刻也慢慢的落在了舞台旁边,一切仿佛归零一般,又回到了静止的状态。但方才少女惊艳的舞蹈,却一直停留在大家的心中,经久不散。 而裴羽墨身后的屏风中,也缓缓地走出来了两个人。 大伙儿定睛一看,嘿,这俊美的容颜配着纤长的身形,不正是东霂国太子容言玉么!他的手中此刻正执着一把青绿色的长笛。毫无疑问,方才演奏的那个人,便是容太子。 而容言玉旁边一身水蓝色长裙的少女,倾国倾城的容貌,更是让众人惊艳不已,甚至比起裴羽墨的舞姿,她独特清冷的气质更让他们难以移开眼睛。 少女自然便是和玥郡主:苏晚卿! 三个人站在舞台上,冲着台下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的人们,微微鞠了一个躬。 裴天宇率先反应过来,他爽朗的大笑出声,随后用力的拍打着手掌道:“好,好,好!表演得真是精彩!” 后面的大臣们此刻也都反应过来了,也都纷纷鼓起掌来,眉眼间都是对三人的赞不绝口。 就在部分人对于裴羽墨的身份还有些疑惑的时刻,裴羽墨已经主动开口了。 只见她笑意莹莹的冲着裴天宇行了个标准的公主礼,有些调皮的笑道:“父皇,羽墨回来了!” 裴天宇有些嗔怪的看了她一眼,随后有些无奈的说道:“你这丫头,跑出去这么久,现在才知道回来。真是的,你让父皇拿你如何是好?” 后面的人此刻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位绝美的少女,竟然就是天离国大名鼎鼎的羽墨公主!皇上最宠爱的那一位小公主,听闻她不仅精通各国文学,琴棋书画也样样不在话下。 今日一见她的舞姿,果真妙不可言! 裴羽墨冲着裴天宇孩子气的吐了吐舌头,随后亲密的挽住了旁边苏晚卿的肩膀,继续说道:“儿臣知道,儿臣这么久没有回来探望父皇,没有在父皇膝下承欢,是儿臣错了。这不,儿臣特地为父皇准备了这个节目,还任性的拉着晚卿和言玉一起,为父皇表演了这一出,不知道父皇可满意?” 这下子,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敢情容太子和和玥郡主一直不露面,是被这位羽墨公主拉去准备节目了。不过容太子的笛声如此美妙,看来不亏是一国的太子,如此的精通乐器。而和玥郡主,才是最让人惊艳的,没想到她的歌声,居然如此的惊为天人! 大伙儿此刻感叹完后,也完全忘记了自己方才还在心中如何的编排容苏晚卿呢。 按照羽墨公主难以捉摸的性子,做出这样的事情,倒也不奇怪。 裴天宇此刻自然是什么疑问和火气都没了,自己女儿的性子,他自然是清楚的。 他瞪了裴羽墨一眼,但眼神中却带着宠溺。 裴天宇看着容言玉,随后开口道:“小女顽劣,还望容太子海涵。” 容言玉拱了拱手,温润的说道:“无事,羽墨天真可爱,更何况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旁边的人,此刻才有些意识到不对劲了。 羽墨公主和和玥郡主这般要好,也许是因为两个人年纪相仿,更何况都是女孩子,能打成一片倒也不奇怪。 但容太子与羽墨公主素未谋面,居然也答应了羽墨公主给她帮忙,这不就有些奇怪了么? 有些细心的人已经发现了不对头,等等,方才羽墨公主似乎称呼容太子为言玉,而容太子称呼羽墨公主为羽墨? 这是什么回事! 第两百一十七章 语出惊人 裴天宇听到容言玉这般宠溺而亲近的称呼自家的宝贝公主为羽墨时,终于也反应过来不对劲了。 不对,容太子这般称呼羽墨,还夸她可爱,这究竟是…… 旁边的阮贵妃此刻看着苏晚卿身上水蓝色的衣裳,眼中闪过了一丝满意。 果然,苏晚卿还是穿上了这一身衣裳,看她的样子,看来药性还并未发作。 不过这样也并非没有好处,虽然阮贵妃并未起到现场“抓奸”的效果,但是如今在这么多人面前,待会儿若是药性发了作,苏晚卿只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更丢人的举动罢了。 虽然阮贵妃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开心,她之前极力将话题往容太子和苏晚卿身上扯,原本以为,即使他们并未发生什么,但是许久不出现,还是能够让旁人对他们指指点点的了。 就算没有证据,但是能够稍微改变一下他们在皇宫大臣们心目中的形象,对于阮贵妃来说,她就已经算成功了一半了。 接下来再刻意制造氛围,等大戏出场那一刻,可就有得看了。 但目前看来,这事情,似乎并未朝着自己想的地方发展? 虽然阮贵妃感觉心中第一次出现了沉不住的情绪,但如今她也只能选择等待。 裴羽墨还未讲话,一直站在皇帝身后的一个浅蓝色长袍的男子,此刻站了出来。他的模样端正,虽说并非有多么俊美,但看起来,却让人容易心生好感。 只见他微微往前几步,冲着裴羽墨拱了拱手,温润的开口道:“冯宇久仰羽墨公主大名,今日一见,发现羽墨公主果真是名不虚传,实在是让冯宇敬佩不已。” 旁边那些皇宫大臣原本还不知道这位公子是谁,居然在此刻如此胆大包天的站出来怒刷存在感。 直到听到他自称为冯宇,这才恍然大悟。这冯宇,不正是冯大将军家的公子嘛?听说前阵子,皇上为了羽墨公主的终身大事,特地设了比武招亲。这位冯宇,便是在其中拔得头筹的那一个男人呢。 照这么说来,这冯宇公子,可就是未来的驸马爷了?虽然皇上还未正式下令,但一开始他便说过,若是能够在此次比武招亲拔得头筹,便有希望能够成为羽墨公主的驸马。这件事情,在天离国一度闹得沸沸扬扬的,毕竟想要成为羽墨公主的驸马的男人,实在是太多了。 当皇上下令时,光是排队报名的公子哥,就排满了整条天罗街,天离国的百姓,都纷纷出来看热闹。 最终拔得头筹的男人,便是面前这位叫做冯宇的公子,天离国的百姓,自然是听过他的大名的。此次比武招亲,可谓是让这位冯宇公子出尽了风头,试问,能够有资格成为羽墨公主的驸马的男人,谁会不好奇呢? 今日一见,气质可见一斑。但配上羽墨公主,总觉得差了些什么。 裴羽墨看着面前彬彬有礼的冯宇,眼中不禁闪过了一丝厌恶。 她方才可没有看错,这个冯宇在站出来之前,眼里的神情,是她最不喜爱的。那是一种充满了算计的眼神,让裴羽墨甚是不喜。 她从小在宫中长大,自然是看了不少的尔虞我诈。虽说她从不参与其中,但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更讨厌算计。尤其如今,被算计的那个人,还是她自己。 这个冯宇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在这个时刻,大伙儿的关注点都在她身上的时候出来,其意思不言而喻了。 裴天宇在看到冯宇这般直接的出来之后,还忽视了他,眼中也闪过了一丝不满。 这冯宇,当初比试的时候明明出口成章,怎的如今显得这般不会做事? 冯宇不知道,自己有心想让大伙儿认识到自己是羽墨公主未来的驸马爷的举措,竟是招惹到了皇上的不满。 若是他情商高一些,学会察言观色,只怕也不会离驸马爷越来越远了。 当然,现在的他感受着大伙儿羡慕而又崇拜的目光,心中得意不已,自然是不会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裴羽墨微微斜眼看着冯宇,她自然没有错过自家父皇微微皱了一下眉。这让裴羽墨心中稳定了不少,看来父皇也对这冯宇好感度降低了,这也正好合了她的意。 没准都不需要容大哥帮忙,她自己就能把这个破男人搞定了。 但是若因为这一个小小的举措,便取消了冯宇驸马爷的资格,也是不可能的。毕竟当初皇上开了金口,许下了诺言,自然也不可能轻易打破。否则,这便是皇上失信于天下了。 裴羽墨的眼睛转了转,看着冯宇道:“原来你便是冯公子,听说前段时间,你打败了其他的公子,在比武招亲中拔得了头筹?” 冯宇原本以为,羽墨公主这般高傲,更何况又是女孩子家,不会将此事摆在明面上讲。却没想到此刻,她居然主动提了出来,看这样子,她对自己心里还是挺满意的? 想到这里,冯宇的眼中得意更甚。 他微微低下头,故作潇洒的甩了一下袖子,神态也多了一丝亲昵道:“羽墨公主说的不错,冯宇不才,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后边有些公子哥,也是此次跟冯宇竞争过的人。此刻听到冯宇这么说,都有些不高兴了。 这冯宇也太傲慢了吧?明明自己拔得了头筹,还说自己不才,只是运气好。那他们这些人,都是没能力,运气又不好咯? 这般故作姿态,真是让人讨厌! 裴羽墨发现,冯宇在说了这几句话后,身后的人群隐约有一些骚动,心中不禁有一丝好笑。 这冯宇,也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吧?她不过随便这么一问,他便这么多戏,真是无语。 但裴羽墨是谁,堂堂一国的公主,岂会跟这种小人物过不去?若非他算计她,她根本不屑理会。这种男人,别说爱情了,她根本连了解的欲望都没有。他看中的,不过是她夫君的这个身份罢了,这样的男人,让她不耻。 裴羽墨并未理会冯宇,而是看向自家父皇道:“父皇,听说您为了羽墨的终身幸福,特地为羽墨找了一个‘如此’优秀的男人?” 苏晚卿在旁边听着裴羽墨这般怪异的提问,都有些忍不住想要笑出声了。若非容言玉暗中瞪了她一眼,只怕是她都要忍不住了。 裴天宇看着裴羽墨无辜的眼神,眼中闪过了一丝尴尬。此事的确是他先斩后奏,虽说作为父亲,为女儿考虑终身大事是应该的。但自家的女儿并非寻常女儿的性子,若是她执意不同意,其实他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裴天宇咳嗽了一声,他没想到,冯宇居然这么蠢,真不知道怎么考到第一的。 但他也只能开口道:“墨儿啊,父皇也是为了你的幸福着想,你看看你,整日往外跑,一个姑娘家,又是天离国的公主,若一直不成亲,这成何体统?” 裴羽墨吐了吐舌头,看自家父皇的反应,这件事情还是有余地的。看来,冯宇并非是猪队友,反而还是神助攻呀!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道:“父皇,谁说羽墨不打算成亲呀?这不,这一次便带着未来的驸马来看父皇您了吗?只是羽墨没想到,在羽墨回来之前,父皇居然已经为羽墨打理好未来了,羽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呢。” 裴羽墨说完这番话后,别说大伙儿了,连裴天宇也愣住了。 他知道,自己这番举动,肯定是让墨儿不欢喜的。他以为她会直截了当的拒绝,但是没想到,她居然这般说。 但裴天宇觉得,这不过是裴羽墨的缓兵之计罢了。 他苦口婆心的说道:“墨儿,父皇终究还是为了你着想,感情的事情,还是可以慢慢培养的,是不?” 裴羽墨有些无奈的看着裴天宇道:“父皇,羽墨已经与他人培养好感情了,您怎么就不相信呢?这样对冯公子是不公平的。” 冯宇在听到裴羽墨这般说后,神色已经有些不好了。 这羽墨公主,必定是骗人的,只为了让他放弃,才说出这样的话来。但是凭什么?他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到了第一这个位置。对于驸马爷这个身份,他势在必得! 更何况,羽墨公主之前一直在其他地方,也从未听说,她身边有出现哪个男人。所以,这一定是假的!而且就算真的有,难道会比考了第一名的自己优秀吗?孰轻孰重,他相信皇上还是拎得清的。 裴天宇也显然有些不信,这丫头,为了逃婚,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这么多人看着呢,也不害臊! 他正想开口训斥一下她,但裴羽墨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一直不出声的容言玉旁边,亲昵的挽住了他的手臂,还微微摇晃了一下。 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下,裴羽墨冲着同样有些呆滞的裴天宇道:“父皇,言玉可不就是您未来的女婿嘛。羽墨与他早就彼此订下了终身,此生非他不嫁,父皇您就不要为羽墨的终身大事操心了。羽墨与言玉,彼此两情相悦,还望父皇成全。” 裴羽墨说完这番话后,全场安静得仿佛一根针掉落在地,都清晰可闻。 第两百一十八章 一见钟情? 半晌,裴天宇率先反应过来。他并没有看向裴羽墨,反而冲着容言玉的方向,看了过去。 他看着容言玉,微微眯起了双眼,随后缓缓开口道:“容太子,小女羽墨,说的可是真话?” 容言玉没想到,裴天宇的眼中并没有过多的情绪,反而带着一丝审视的目光,在看着自己。 不知道为何,容言玉总感觉,裴天宇似乎在这一瞬间看透了他。 容言玉还未开口,旁边的裴羽墨已经有些急了,不满的凑过去说道:“父皇,您有没有听到羽墨讲话?难道,您不相信羽墨所说的话吗?” 裴天宇回过头,看着几欲要跳起来,跟自己讨一个公道的少女,眼里闪过了一丝无奈。 “墨儿呀,父皇也是为了你好。” 裴羽墨微微撇开头,撅起小嘴说道:“若父皇真的是为了羽墨好,那便成全羽墨和言玉好了。” 裴天宇叹了一口气,自己这个女儿呀,什么都好,就是喜好看长得好看的人。 瞧人家容太子,墨儿真的了解他吗?莫不是只是看上他的容貌? 在裴天宇的眼里,裴羽墨的确是像是干出这样事情的人。 若是裴羽墨知道裴天宇的想法,只怕是要气炸了。她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等等,好像是有那么一点。 裴羽墨自小便秉承着一个原则,那便是:丑人多作怪,美人多可爱。 在她的眼里,只要是她认为长得好看的,便会无条件的认为那个人哪儿都好。若是长得丑的,不好意思,请离她远一点。 为此,小时候不知道捅了多少篓子出来,若非裴天宇打心眼儿里疼爱这个女儿,只怕是她早就挨打千百遍了。 更何况,以裴羽墨这个性子,若非有自家父皇罩着,在这个吃人不眨眼的皇宫里,只怕是小命早就没了。但是上头有父皇罩着,谁还敢找羽墨公主的麻烦?更何况她如此的优秀,旁人羡慕嫉妒恨都来不及,别说找事儿了。 天离国的人都知道,在这天离国中,除了当今六皇子不能轻易招惹,还有一个人,那便是这位羽墨公主。 谁敢找羽墨公主的事儿,那便是找皇上的事儿,怕是嫌小命太长了。 裴天宇还是没有理会裴羽墨,他定定的看着容言玉,继而开口道:“容太子,你的态度呢?你真的与墨儿两情相悦吗?虽说你是东霂国的鼎鼎有名的太子,但墨儿也是朕的掌上明珠,朕是不会允许她受到其他人欺负的。” 裴天宇的一番话,让旁边的裴羽墨微微愣住了,她的眼中染上了一丝感人。 自家父皇,虽说整日嫌弃自己往外跑,还大张旗鼓的给自己搞了这么一出比武招亲。当初心中的埋怨和不理解,如今在听了裴天宇的话后,全都烟消云散了。 裴羽墨虽然很想主动告诉裴天宇,自己其实欺骗了他。但看到旁边脸色有些铁青的冯宇,到嘴边的话语,又默默地咽了下去。 这件事情,还是以后再跟父皇坦白吧。 如今,先把这个讨人嫌的男人解决了再说。 容言玉在听到裴天宇这般说时,内心也感受到了一丝震动。 在这一刻,他清晰的认识到,这个主宰天下生死的男人,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疼爱女儿的父亲罢了。 容言玉看着裴天宇,不知为何,话语已经脱口而出:“请皇上放心,言玉一定会好好对待羽墨,一定不会辜负她。” 铿锵有力的话语,配上坚定的眼神,差点儿让裴羽墨自己都信了。 但在这一瞬间,看到一个男人这般为了自己,说不感动都是假的。裴羽墨忽然觉得,这样似乎也挺好的。 可是这一切都是假的。 想到这里,裴羽墨的眼里极浅的划过了一丝失落。 虽然与苏晚卿认识不过短短的几个时辰,但她的确很羡慕苏晚卿,能够与自己的六哥在一起。自己的六哥是什么德行,他俩从小一起长大,她自然很是清楚。 六哥不是一个轻易动情的男人,但一旦动了情,哪怕是天绝地灭,只怕是也阻挡不了他的脚步。 而让裴羽墨感到欣慰的是,六哥遇到了那个人,而那个人,也像六哥珍惜她一般珍惜六哥。 两个人相爱很容易,但相守很难。 能够彼此坚定不移的坚信爱情,愿意为了彼此而努力付出,并且努力维系着这一份来之不易的感情,真的很难。 裴羽墨自小便四处走动,看到了太多这个世界上的生死离别。 她是一个潇洒的女子,但心中也有着自己的一份小小的期待。 但在见识过太多功利的男人,裴羽墨认为,这个世界上能够与她相称的男人,只怕是真的没有了。 直到今天,她见到了传说中的容太子。 她承认,在宫门见到他的那一刻,她的确是看呆了一下下。因为这个男人的容貌,即便裴羽墨饱读诗书,却也想不出什么更特别一些的词汇来描绘他。 仿佛这世间所有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容言玉。 但他的的确确,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而且此刻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裴羽墨曾经对于这种感觉非常的不屑一顾,甚至丝毫不相信。 但此刻,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于容言玉,居然一见钟情了。 她从来没想过,这种感情,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当爱情来临的时候,她究竟该怎么办呢?是秉着闺中女子的矜持,不表现出来,也许会任其错过;还是大胆的表现自己的内心,将这份感情表露出来呢? 裴羽墨第一次产生了苦恼,她不知道该怎么做。 毕竟像容言玉这样的男人,身边自然是不缺优秀的女子的。他又凭什么会喜欢自己呢?更何况他说的那一番话,也不过是因为一开始答应了她和晚卿罢了。 想到这里,裴羽墨微微晃了晃脑袋,告诉自己不要想太多。 只是因为从来没有人对她如此认真的说过这样的话,她才会产生这样的错觉罢了。 一旁的苏晚卿,自然没有忽略裴羽墨眼中闪过的种种情绪。 她的眼中闪过了兴味,对于裴羽墨,她是打心眼里喜欢和欣赏的。之前她就想过了,自家老哥虽然优秀得不得了,也到了一定的年纪了,之前在东霂国时,母后就已经整天念叨着这件事了。 但自家老哥还像个没事人似的,根本不将这些放在心上。 苏晚卿也知道,容言玉这样的男人,要让他喜欢上一个人,也是极其困难的。这世间,还真没有哪个女子能够入了他的眼。 之前的苏晚卿也是这样认为的,要想成为她的大嫂,至少得先过了自己这一关。 如今裴羽墨出现了,苏晚卿忽然觉得,事情开始朝着要一个有趣的方向发展了。 这么有趣的一个人,不娶回家当嫂子,岂不是有些可惜? 若是被容言玉知道,自己的亲妹妹因为对方是一个很有趣的人,而想让自己娶回家,只怕是要吐血了。 这可不是亲妹妹么! 容言玉在说完这番话后,发现裴羽墨看着他的眼神多了一丝呆滞。 他不禁有些懊恼,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的,居然会一时冲动讲出这样的话来。他看得出来,裴天宇并非是一个专横之人,若裴羽墨真的不愿意,他也绝对不会强迫她真的嫁给一个她根本不爱的男人。 在这个时候,他本应该站出来,苦口婆心帮裴羽墨这么一句劝,也许事情也有挽回的余地。 但看到裴天宇这般的眼神,他也不知为何,话语就这样脱口而出了。 在看到裴羽墨的眼神后,他又有些怀疑,自己这样说,会不会显得太不真诚了?感觉这样轻易许下诺言,会显得自己是一个很随意的男人。 容言玉不知道为何,会冒出这样的念头来。 这让二十几年来都没有思考过人生的男人,在说完这番铿锵有力的话之后,有一丝怀疑人生的念头。 容言玉的模样,全然不知,已经全数落在了苏晚卿的眼里。 她瞅了瞅两个不约而同有些纠结的人,在心里默默地点了点头。看来,这两个人还是游戏的,只要自己加一把劲,自己多一个嫂子,那便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 裴天宇在听到容言玉这般说话后,沉默了许久。 身后那些看戏的大臣,此刻一个个眼睛都瞪得大大的,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好了。 原本那些男人还对冯宇羡慕嫉妒恨呢,如今知道,羽墨公主分明已经跟容太子私定了终身,这会儿真是什么情绪都没有了。 笑话,跟自己实力相差不大的人,人们才会有嫉妒的情绪。而对于只能仰望的,那些在云端上面的人,他们是真的没有什么想法了。 没别的原因,容太子究竟有多强大,多优秀,可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相比的。 先不说人家的地位有多高,以后可是最强大的国家的君主,羽墨公主嫁过去绝对不会吃了亏。这些年来,容太子也经常征战北外,立下了赫赫有名的战功。 声名和权利,男人梦想的东西,对于容太子来说,根本是小菜一碟的事情。 试问这样的男人,谁敢嫉妒他? 半晌,裴天宇才缓缓地开口道:“若容太子的确与小女结下了情谊,那朕便问问你,你打算何时将小女娶回家?” 裴天宇这个问题,比方才裴羽墨宣布她与容太子的事情,更像一个惊天大炸弹! 就连裴羽墨,此刻都呆在了原地。 父皇,莫不是来真的? 第两百一十九章 裴天宇的怒火 旁边的大臣们此刻都目瞪口呆了,皇上这,想起一出是一出,是不是有点快儿? 再看看旁边,某个男人的神色已经彻底变了,如何都掩饰不住。 冯宇看着当今皇上一脸正经的问容言玉这个问题,而旁边的裴羽墨已经愣在了原地。 他的手深深地陷进了肉中,但他本人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凭什么?这一切本该是他的!这一切,都是他努力争取来的,但是为什么一眨眼,他想要的东西,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到了别人的手中。 难道,就因为那个男人身份比他尊贵?模样比他俊美吗? 不得不说,冯宇此刻的心态,的确是有些崩了。 不过若是换了别人,只怕也是这样想的。 但你能说人家皇上错了吗? 不能。 面对裴天宇的“质问”,容言玉的瞳孔微微缩了一缩,但他并未马上便回答。 在细细的思索过后,容言玉淡然的开口道:“皇上,言玉自然是希望早一些将羽墨娶回家的。但是我们毕竟并未在一起多久,很多事情,我们双方还未彻底了解彼此。若在此刻贸然成亲,只怕是会对羽墨不公。言玉这般说,皇上也许会有些不高兴,但从言玉的角度出发,言玉还是希望此事再慎重一些,因为羽墨是一个值得言玉真心相待的好姑娘。” 容言玉一番话说完,全场悄然无声。 大臣们都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容言玉居然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虽说他是一国的太子,但是羽墨公主,也是他们天离国的宝贝公主呀!她的身份,可不比这容太子的身份低。 容太子这番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到了这个时候,想要选择临阵脱逃吧?若是如此,那未免也太过分了些! 面对众人有些谴责的目光,容言玉的神情丝毫没有因为他们的神情以及窃窃私语而改变。 裴天宇看着容言玉,眼神渐渐变得幽深起来。 “你的意思是,你如今还不打算娶朕的宝贝墨儿是吗?” 裴天宇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眼神中也带着威慑。 在这一刻,他对于容言玉,才像一个真正的君主一般,爆发出自己惊人的气势。 旁边的大臣们此刻都吓得襟声了,皇上这是为了羽墨公主,龙颜大怒了呀!这么久以来,他们都未见过裴天宇像今天一般,气势如此的吓人。 连他们这些经常呆在裴天宇身边的人,都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阮贵妃看着处在暴怒状态的裴天宇,眼里闪过了一丝看好戏的神情。 她是不知道,这容太子和羽墨公主在什么时候有了一腿。但这容言玉,她原本是打算好好利用一番,推给苏晚卿的,没想到这个时候,出了这么个幺蛾子。 虽然阮贵妃有些不高兴,但想一想,苏晚卿身上的衣裳毕竟还在,只要她穿着这身衣裳,难道还怕待会儿没戏看么? 至于这容言玉,倒是便宜他了。 想要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怕是有些难了。 不过冲着这件事情,也许还是可以利用一下的。 想到这里,阮贵妃的眼里闪过了一丝算计。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神情全数落在了苏晚卿的眼中。 从一开始,苏晚卿虽眼神并未直接看向阮贵妃,但她若有若无的用自己的余光,一直在关注着这个女人。 笑话,这个女人三番四次想要陷害她,如今一计不成,她自然还会做出别的事情来。她苏晚卿也不是什么圣母,对于这样的人,还是防着一些好。 此刻她还无法做出什么举动,但这不妨碍她继续观察这个女人。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其实阮贵妃也是一个很容易懂的女人。她许多的神情,若是仔细观察,其实很难不发现问题。只不过以前,苏晚卿没想到她会这般心狠手辣罢了。 如今她和裴修又多加了几个心眼,自然事情也就不一样了。 就算今日裴羽墨不放他们出去,苏晚卿依然是有办法可以逃出去的。只是这个过程,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罢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苏晚卿暂时不想惹出什么乱子来。 许澈的事情还未解决,还有那个黑衣人的事情,这些事情交错在一起,就像一团团的迷雾一般,还在困扰着苏晚卿。 只要阮贵妃如今还未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她暂时不想理会。 认识裴羽墨,的确是个意外之喜。但因着修的缘故,苏晚卿也知道,她和裴羽墨迟早会相识。但日后的关系如何,苏晚卿认为,应该都不会有今天的时机更合适。 相遇这种事情,恰当的时机,也很重要呀。 容言玉面对裴天宇的怒火,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他知道,自己说出这番话,裴天宇自然是会不高兴的。但是,他依然想把自己的心声表达出来。 面对不惧自己的容言玉,裴天宇的神情又阴暗了几分。 旁边的裴羽墨何时见过自家父皇如此恼怒过,她一直都知道父皇很在意自己,容言玉讲出这样的话来,无疑是在挑衅他皇室的尊严。 加上自己的缘故,他怎会不高兴。 但这一切都是自己惹出来的,容言玉也不过是被她扯进来的罢了。若因此被父皇厌恶了,那他真的是太无辜了。 想到这里,裴羽墨忍不住上前了几步,抓住了裴天宇的手臂,微微摇晃着撒娇道:“父皇,您别生气嘛。其实言玉说得对,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很短暂,羽墨对他的认识的确还不够透彻。若是这样贸贸然嫁了过去,若是以后受了气,羽墨上哪儿诉苦去呀?父皇,您就别担心了啦。” 裴羽墨甜甜的说着,配着一张绝美的小脸,笑得时候一双明眸都弯了起来。让人看了,根本就不忍心责怪她。 裴天宇低头看着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女儿,忍不住微微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女儿总是往外跑,慢慢的也不亲近他了。就连与容言玉在一起的事情,也是因为他做了比武招亲的举动,才知道的。 裴天宇忽然觉得,自己作为裴羽墨的父皇,是不是有些太不称职了? 他是不是对于自己这个女儿的关心,还是太少了? 裴天宇自然不知道,正是因为自己的这番举动,才会逼得自家女儿找了这么一个优秀的帮手来。但他此刻,却是很认真的在苦恼着。 “墨儿,你也是认真的?” 裴羽墨看着神色已经缓和一些的裴天宇,知道自己说的话起作用了。 她挽紧了裴天宇的手臂,用力的点了点头道:“父皇,墨儿自然是认真的呀。您真是的,墨儿什么时候欺骗过您了。墨儿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 裴天宇看着乖巧的裴羽墨,眼中闪过了一丝怜爱。 不管如何,既然自家的宝贝女儿都这般说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作为一个父亲,不过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快乐罢了。 这样,就足够了。 他伸出手揉了揉裴羽墨的脑袋,在看到她因为自己发丝乱了而微微嘟起嘴时,神情彻底阴转晴了。 随后,裴天宇看向容言玉,神情中依然带着一丝威严。 “既然墨儿这般说了,朕便姑且相信你一次。虽然你是天离国的太子,但墨儿也是朕的宝贝女儿。希望在未来,你不要做出让墨儿伤心的事情。” 容言玉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放心吧,言玉一定不会让羽墨难过的。” 裴羽墨看着容言玉的神情,又愣了一愣。但随即她想起来容言玉是在帮助自己,这一切都是演戏罢了。 她微微晃了晃脑袋,神色变得清明起来。 这时候,大伙儿才想起来,他们似乎遗忘了一个人。 裴天宇这会儿也想起来了,他转过身,看向身后那个一直低着头的男人。 “冯宇啊。” 冯宇听到裴天宇叫唤他,连忙抬起头来,掩去眼中的神色,冲着裴天宇行了一个礼道:“皇上,请问您有何吩咐?” 裴天宇沉默了一秒钟,还是开口道:“朕没想到会造成今日的局面,羽墨有了心上人。若朕知道,朕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了。朕也很无奈,但希望你不要责怪羽墨,这是朕的责任。你是一个很优秀的男人,冯大将军将你教得不错。” 冯宇没想到,裴天宇居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自己的错误。 他有些受宠若惊的弯腰拱手道:“皇上您言重了,虽然无法与羽墨公主喜结连理,但皇上您能够肯定家父和冯宇,冯宇已经感激不尽了。” 面对如此知情识趣的冯宇,裴天宇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满意。 于情于理,这冯宇,其实还算不错了。 但毕竟墨儿有了喜欢的男人,他也不是棒打鸳鸯的那种人。自然这个时候,该放弃谁,答案就很明显了。 冯宇缓和了神色,随后对着神情有些抱歉的裴羽墨道:“羽墨公主,祝您和容太子百年好合!” 裴羽墨看到冯宇这般,心中也慢慢松了口气。虽说一开始她看冯宇很不顺眼,但这会儿,她觉得,其实这个男人还不错。 虽不知他的祝福是真是假,但裴羽墨姑且便笑纳了。 场面缓和之后,宴会又恢复到了一开始热闹的模样。 只不过这一次,两位主角都已经就位了。 第两百二十章 冯宇的态度 因着天离国忽降喜事,宫中一派热闹。 大家都心照不宣,再也不提比武招亲那档子事。 虽说冯宇坐在现场,多少让人感到有一丝尴尬。但人家都没表示什么,那些想要看好戏的人,也就识趣的不出声了。 人家主角都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更何况,人家皇上还站在上面与和玥郡主谈笑风生,羽墨公主坐在容太子不远的地方,两个人时不时“眉目传情”一番,已经闪花了旁边人的眼睛了。 台上,裴天宇笑眯眯的看着苏晚卿,再看了看坐在她旁边小酌,时不时给苏晚卿夹菜的某男人。 半晌,裴天宇开口道:“苏丫头,没想到你唱歌居然这么好听,真是让朕眼前一亮呀。” 苏晚卿一边接过裴修递过来的切好的水果,一边谦虚的说道:“皇上谬赞了,羽墨公主的舞姿才真真是让晚卿眼前一亮。没想到羽墨公主居然如此擅长水袖舞,真让晚卿羡慕呢。” 听到苏晚卿这么夸赞自己的宝贝女儿,裴天宇自然是更加高兴了。他哈哈大笑道:“墨儿这丫头,从小便古灵精怪的,整天做些不像女孩子家做的事情。倒是除了跳舞,是她最喜爱的事情。在朕看来呀,这也是她最像女孩子的时候了。” 裴天宇虽然这般吐槽裴羽墨,但眉眼间都是掩盖不住的宠溺,任谁都看得出来,裴天宇为自己的这个女儿,可是骄傲得很。 苏晚卿看着裴天宇,眼里也掠过了一丝笑意。 这番话倒也不是特地为了讨裴天宇喜欢,她说的也是实话。会跳舞的姑娘,本身身段便比寻常的姑娘要柔软,气质也是跟旁人不一样的。因此,苏晚卿倒也是真的佩服裴羽墨。 能够将一件热爱的事情一直坚持到现在,本身便很不容易。 旁边的阮贵妃看到裴天宇和苏晚卿聊得这般愉快,甚至裴天宇都没空看自己一眼,让自己在这里干坐着,心中不禁有些气恼。 对于苏晚卿的厌恶,更是加深了不少。 这个苏晚卿,她还以为她有多厉害呢,结果还不是为了讨好皇上,尽耍些嘴皮子上的功夫。看来她也不过是个普通的货色罢了,这一会,六皇子怕是看走眼喽。 想到这里,阮贵妃若有若无的看了一眼裴修。 但却发现人家压根就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安静的为苏晚卿布着菜,时不时自己端个酒杯,小抿一口。明明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凭地生出一股子贵气来,让人根本无法移开自己的双眼。 阮贵妃看了一眼裴修,又看了一眼旁边笑意盈盈,美的不可方一物的苏晚卿。两个人看起来便像金童玉女一般,怎么看,都十分的般配。 她恨恨的移开了双眼。 冯宇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杯接一杯的倒着酒喝。虽然速度不快,但一瓶酒,却也慢慢的见底了。 旁边的人看冯宇一副有些失神和没落的模样,知道他也并非之前一般,立刻能够走出来。毕竟,原本属于自己的驸马的位子,原本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还有高贵的羽墨公主,在一瞬之间都不复存在了。 无论是哪个男人,恐怕都很难以接受吧。 旁边的人这般想着,也不去打扰冯宇,只是不时地冲他投去一个怜悯的目光。 宴会依然在继续,之前安排的舞女,此刻都一个接一个的上来了。 缤纷艳丽的舞裙,轻巧柔软的舞姿。虽比不上方才羽墨公主那惊天的一舞,但搭配起来,倒也是让人赏心悦目。 大伙儿的目光,很快都被这些女子的舞蹈给吸引了去。 这时,一个宫女不知何时出现在冯宇的旁边,她冲他微微行了个礼,随后小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冯宇愣了愣,随后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那个宫女。 宫女冲他微微一笑,随后转身离开了。瘦弱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宫门外,留下冯宇坐在原地,端着自己的酒杯,怔怔的出神。 随着舞女越来越热烈的舞蹈,一些大臣们也忍不住鼓掌叫好。现场的气氛,一片的热烈。 有一些大臣多喝了几杯,脸上已经冒起了热气。他们开始站起来,四处敬酒。 冯宇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又狠狠地喝了几杯酒,随后也站了起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端着一杯酒,来到了容言玉的面前。 容言玉微微侧过脸,精致如白玉的面庞,让人看了忍不住沉溺其中。 冯宇看着面前俊美如双的容言玉,眼中没有丝毫的嫉恨。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与容言玉之间的差别究竟有多大。而这种差别,是他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缩小的差距。 但是,他不在乎这些了。 冯宇举起自己的酒杯,恭敬而有礼的说道:“容太子,冯某敬您一杯。愿您和羽墨公主幸福美满,冯某没有这个运气,能够与羽墨公主携手,既然容太子和羽墨公主彼此有情,冯某自然不会再打扰二位。希望冯某没有影响到二位的感情,这一杯,冯某干了。” 冯宇说完,又冲着容言玉举了举酒杯,随后一仰头,潇洒的将那杯中的酒喝完了。 容言玉看着冯宇这般,微微挑了挑眉,他也举起了自己的酒杯,轻声说道:“冯公子严重了,既然冯公子这般说,本太子便借你的吉言了,羽墨公主,本太子会好好照顾她的,你放心吧。” 说完,容言玉也将那一杯酒给喝完了。 旁边的人看到两个男人如“冰释前嫌”一般,倒是高看了冯宇几眼。 这个男人,没想到还挺知趣的。这样一来,他的处境倒变得没有那么尴尬了。一些人也纷纷朝冯宇走过去,冲他敬酒。 无论是谁,只要是敬自己酒的,冯宇都一一笑纳了。 待敬酒告一段落后,冯宇走到了裴羽墨的身边。 裴羽墨抬眸看向冯宇,眼中有一丝不解。 冯宇冲她举了举杯子,轻声道:“羽墨公主,恭喜你找到良人,容太子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男人,冯某自愧不如。希望在今后的日子里,冯某还能够与羽墨公主成为朋友。不过这也许是冯某痴心妄想了,毕竟羽墨公主身份尊贵,又怎会与冯某这样的人做朋友呢。” 说到最后,冯宇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惋惜。 裴羽墨愣了愣,没想到他会这般说。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自然不会拂了他的面子。 因此,裴羽墨站起来说道:“冯公子严重了,这本来就是父皇的一个失误,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若说抱歉,也应该是我这边抱歉才是。冯公子也不必妄自浅薄,你是一个很优秀的人,相信你会找到合适你的女子!” 裴羽墨真诚的说完,冯宇听后眼中闪过了一丝感动。 “羽墨公主能够将冯某当做朋友,冯某真的感激不尽。这杯酒,冯某敬羽墨公主!” 他说着,仰着头,又是一杯酒下肚。 随后,他亲自倒了一杯酒,递给了裴羽墨。 裴羽墨不疑有他,接了过来,也豪迈的喝了下去。 冯宇看着裴羽墨,随后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的说道:“羽墨公主,有一件事情,冯宇不知当讲不当讲……” 裴羽墨有些奇怪的看着他,半晌问道:“有何事,你直说便是。” 在裴羽墨的眼里,她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喝了这背景,她与冯宇便也是朋友了,之前的事情,便也就烟消云散了。 更何况,冯宇本来也没做什么事情,他也不过是个受害者罢了。 冯宇搔了搔头,有些无奈的说道:“之前家父一直以为冯宇能够高攀羽墨公主,如今已经准备来到宫宴,等着听冯宇的好消息呢。不知羽墨公主可否借一步说话,冯宇想请羽墨公主帮个忙,与家父说道说道,否则冯宇,怕是难以交差……” 冯宇这般一说,裴羽墨才恍然大悟。 冯大将军的性子,她也是听闻过一些的,是出了名的死脑筋。若是他将过错堆在冯宇的身上,那他可真的是惨了。 裴羽墨点了点头,冲着冯宇道:“好,请问冯大将军在哪里,你带本公主过去便是。” 冯宇看着裴羽墨,眼中闪过了一丝感激。 “羽墨公主,谢谢你。” 裴羽墨摆了摆手道:“这件事情本身便是我有错在先,不过是解释一番罢了,你不必如此,我们是朋友嘛。” “是,请羽墨公主随冯某来。” 裴羽墨想着,这件事情本身有一些尴尬,为了挽留冯宇的颜面,她也没叫丫鬟跟着。 出了大门后,冯宇说马车已经停好了,冲着停车的方向走了过去。 裴羽墨跟在他的身后,走着走着,忽然觉得脑袋有一丝晕眩。 面前的道路变得有一些模糊,仿佛被什么东西蒙住了一般。 她走了几步,终于控制不住,脚下一软,身形便往旁边倒去。 冯宇眼明手快的接住了裴羽墨的娇躯,有些着急的说道:“羽墨公主,羽墨公主,你怎么了?” 裴羽墨没有丝毫的响应。 冯宇四处看了看,发现周围没有什么人,别说发现羽墨公主晕倒了。 他伸出手,打横抱起昏迷的裴羽墨,眼里闪过了一丝得逞的笑容。 “让你拒绝我,还当众这般羞辱我。今日我便让你知道这下场!” 冯宇说完后,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了。 第两百二十一章 受辱 宴会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大臣们礼尚往来的敬着酒,游走在舞台的边缘。 因着皇上毕竟在上面坐着,他们也不敢太过放肆。 谁也没有发现,羽墨公主消失在了方才的位置上。 即使有人注意,也以为是羽墨公主有事暂时离开罢了,此刻,大伙儿都无暇顾及此事。 毕竟皇上便在上面坐着,有谁会公然跟羽墨公主过不去呢?除非他是活腻了。要么,他就是个疯子。 此刻的冯宇,的确已经变成了一个疯子。 他双目有些通红,看着床上此刻昏迷不醒的人儿。 冯宇向前走了几步,居高临下的看着裴羽墨,眼睛里带着几丝疯狂。 既然他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那么便由他来亲手毁掉吧! 裴羽墨,让你看上了别的男人,让你见异思迁,让你当众让我下不来台! 现在我便让你知道,招惹我冯宇的后果。 冯宇喃喃的说着。 还有你容言玉,真以为自己是一国的太子,仗着这个身份,便可以为所欲为么? 就算你表面冲我笑眯眯的,谁知道你心里在如何嘲笑我呢?在冯宇的心中,容言玉必定在心里不断的取笑着自己。 取笑他的愚昧无知,取笑他的不自量力,取笑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今天,他冯宇反正是豁出去了。 吃天鹅肉?他还真想尝尝看! 反正如今,裴羽墨就在自己的面前,安然的熟睡着,什么也不知道。 但冯宇的心态却有一丝扭曲了,他甚至有些神经质般的幻想着,待这位尊贵的羽墨公主醒来,发现自己所遭遇的一切,不知道该是如何的表情。 是楚楚可怜的梨花带雨,还是崩溃的痛哭出声呢? 冯宇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迫不及待,的确,他后面很快就会知道了不是吗? 反正他冯宇今日受到的羞辱已经够多了,后面出什么事情,他难道还会害怕吗? 不得不说,此刻的冯宇,已经处在了暴走的边缘。仇恨和嫉妒心完全蒙蔽了他的双眼,令他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若是换做他正常状态下的模样,哪里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冯宇看着面前绝美安静的少女,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躁动。他冲着裴羽墨,缓缓地伸出了自己的双手,慢慢将手放在她的衣襟上,正要扯开她的衣裳。 来吧,羽墨公主,让我们一起走向毁灭吧。 冯宇的手触碰到了裴羽墨的衣裳,还能感觉到她隐约的温度。 他忍不住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裴羽墨柔软光滑的脸颊,她的脸蛋即便如此近看,也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毛孔,肌肤细腻得让人忍不住想要亲一口。 冯宇用恶心的手摸了一把裴羽墨的脸蛋后,发现入手的手感细腻不已,让人流连忘返。 他眯了眯眼睛,慢慢地低下自己的身子,嘴巴便往裴羽墨的脸蛋靠了过去。 就在冯宇即将亲到裴羽墨的时候,裴羽墨忽然睁开了眼睛。 她虽然还未搞清楚眼前究竟是什么状况,但冯宇的猪头脸近在咫尺,她想也不想,就要伸出脚去踢面前的男人。 但无奈,待裴羽墨动腿的时候才发现,她根本浑身无力,别说脚了,手也几乎抬不起来。 冯宇正因为裴羽墨忽然睁开眼睛,有一瞬间的愣神,此刻还未反应过来。 裴羽墨很快反应过来,她也不再挣扎,而是趁着冯宇怔愣的这个空档,狠狠地一抬额头,用头便撞向了冯宇的脸! “哎哟——”冯宇被裴羽墨撞了一个正着!刚好撞在了他的眼睛上! 冯宇立刻弹起身子来,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忍不住哀嚎出声。 裴羽墨看着面前的冯宇,心知这不过是一时报复成功罢了。待等会儿这个男人清醒过来,必定不会轻易的放过她。 裴羽墨很想起身逃跑,她看了看四周,这是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想必是哪一个在宫中参加宴会的妃子的房间,床边还有一股隐隐约约的女子香气。 大门紧紧地闭在一起。 裴羽墨一边观察着还在哀嚎个不停的冯宇,一边尝试让自己的身子活动起来。 动了几遍,裴羽墨都发觉这不过是徒劳的。即便想要抬起手,却都是有心无力。 因为她的四肢,就处在一个软绵绵的状态,根本动不了。即使要活动,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但裴羽墨知道,眼下自己最缺的,便是时间。 她知道自己必定是中了药,此刻心下不禁懊恼不已。 自己真的是一点儿防备心都没有,居然就这样喝下了冯宇递过来的酒水。 那酒水里,分明被他下了药! 可恨的是,自己居然还把他当做朋友看待,还想着要帮他说服冯大将军!这一切根本就是冯宇的奸计,若冯大将军来了,按照他的性子,想必早就直接冲进来找自己的父皇讨说法来了,怎么可能会在外面等待自己过去呢? 若是裴羽墨当时能够细心的想一想,便会察觉事情的不对劲之处了。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即便恼恨,也无可奈何了。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裴羽墨,毕竟她也料想不到,冯宇居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自己下手。 他难道不知道,若是东窗事发了,迎接自己的究竟是什么吗? 但这也再一次让裴羽墨认识到,仇恨中的男人究竟有多疯狂、多可怕。他们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因为在这个状态下,他们是不计一切后果的。 裴羽墨艰难的挪动自己的身体,却也不过是在原地踏步罢了。 待她抬起头来,发现冯宇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眼底里闪烁着让她心惊的疯狂。 “羽墨公主,没想到你居然醒的这么快。不过也好,让你清醒着经历这一切,想必给你留下来的记忆,也应该更深刻吧?这样子,冯某便能够一直活在你的心中了,让你一辈子也忘不了我,忘不了你的第一个男人!” 冯宇说完后,疯狂的大笑了几声,又冲着裴羽墨伸出手来。 裴羽墨艰难的动了动身子,想要躲开冯宇的碰触。 他的手让她感到十分的恶心!若非自己醒了,她都不知道原来这个男人,居然可以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情来! 因为身子基本动不了,处在一个僵直的状态。 裴羽墨只能紧紧地咬着牙,看着冯宇的手慢慢的靠近,随后解起了自己的衣衫。 “冯宇!你疯了吗!你不怕这样父皇将你满门抄斩吗!” 裴羽墨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她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冯宇侮辱自己!她做不到! 冯宇听了裴羽墨的话,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嘴上却慢条斯理的说道:“羽墨公主,你想要激怒冯某吗?不可能的。你以为都这样了,即便冯某停了手,皇上便不会处置我么?你们一个个的,都把我冯宇当成傻子是吗!我告诉你,裴羽墨,今儿个,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即便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会放过你!” 冯宇恶狠狠的说完,手下的动作更快了。 他原本还很温柔的解着裴羽墨的衣衫,此刻因为情绪不稳定,他用力的一拉扯。 “撕拉——” 裴羽墨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上的做工精致的外衫被冯宇给毫不怜香惜玉的撕了下来。 雪白的玉臂,顿时暴露在男人的目光下。 冯宇的眼光灼灼的看着裴羽墨露出的一小截玉臂,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喃喃的说道:“不愧是天离国的公主,皮肤居然这样白,保养得这般好。今日,看来我冯某真的有福了。” 他说完,有些迫不及待,又伸手去撕裴羽墨的裙子。 “撕拉——” 又是一个轻微却刺耳的响声,裴羽墨的一袭罗裙,也惨遭冯宇的毒手。 裴羽墨只感觉自己的腿部有一丝凉意,她当初为了跳舞方便,里面只穿了一条薄薄的白色短袍裤。 如今,她恨死自己了,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穿个长裤子不好吗?如今,还要便宜了这个家伙! 此刻,裴羽墨的确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看着天花板,眼里有一丝晶莹,但她却并未表现出来,只是紧紧地咬着嘴唇,准备迎接接下来未知的一切。 在这个时候,她心里想到的人,居然是未曾见过几面的容言玉。 她也不知道为何,这个时候脑海中都是这个男人。 也许是因为,他的确长得很俊吧。 虽然他对她说了那番话不过是演了半场戏,但裴羽墨却一直忘不了,他说出那番话时的眼神。 如果自己能够早几秒钟察觉自己的心意,也许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但这一切都晚了。 又是“撕拉”的一声,裴羽墨的内衫也被撕了下来,她的裹胸已经露出来了一小半。 冯宇的脸上满是狰狞,很快了,这个天离国最受宠爱的少女,即将成为他的女人。 就在冯宇准备伸手将裴羽墨身上最后一件衣衫给扯开的时候,身后的门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响。 在冯宇还未反应过来时,他后颈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随后,手、脚,全身,都传来了强烈的剧痛! “啊——”冯宇还未搞清楚状况,已经惨叫了一声,跌倒在地上。 裴羽墨睁开了紧闭的双眼,看到了那一袭白衣。 犹如天神降临一般。 第两百二十二章 怀抱 裴羽墨瞪大了自己的双眼,看着面前俊美无双的面庞。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在此刻,那么的期盼一个人的到来。 而这个人,如今的确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就像许多故事中所说的一般,他像个英雄一般,带着自己锋利的武器,前来救赎了她。 而容言玉,此刻就是她的英雄。 此刻的容言玉,脸上不复之前淡然的神色,眼中带着一丝着急。 他看到裴羽墨的那一瞬间,看到她的模样,瞳孔微微缩了一缩,但终究心中还是松了一口气。 幸好,他及时的赶上了。否则,若裴羽墨出了什么事情,他只怕是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容言玉会这般想,也许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其中有什么问题。他与裴羽墨不过萍水相逢,心中却想到了这个地步,这个事情若细细推敲,本来便很奇怪。 不过容言玉也没有想太多,他只把这一切归结为,裴羽墨与自家的妹子已经情同手足,若裴羽墨出了什么事情,晚卿一定会很难过的。 而他,不希望自己的妹妹难受。 再说了,虽然与裴羽墨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老实来说,她的性子与其他寻常的少女的确不一样,容言玉的心中对于裴羽墨,还是有一些欣赏的。 这样的女子,毕竟不多见。 能够成为朋友,也是一件幸事。 但在看到冯宇对裴羽墨动手动脚的那一瞬间,容言玉的心中是愤怒的。 他甚至来不及多想,便一脚踢向了冯宇。甚至,他还动用了自己的内力,否则,冯宇根本不可能会觉得全身都一阵剧痛。 冯宇此刻躺在地上哀嚎不已,他只感觉自己的手脚似乎都废掉了,钻心的疼痛不断的袭来。容言玉方才在踢倒冯宇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竟是挑断了他的手筋和脚筋。 若旁人知道,容言玉在这短短的几秒钟内,居然将一个人的手筋脚筋都给挑断了,恐怕会吓得昏过去。 一个人的武功,究竟能有多强悍,才能够用内力直接将一个人的手筋脚筋挑断?甚至,容言玉的手中根本没有任何的武器,他凭借的仅仅是自己强悍的内力。 但是,这一切对于容言玉来说,已经足够了。 只要能够迅速的将敌人击倒在地,便已经足够。 更何况,冯宇的行为,基本上可以说挨千刀也不为过。他没有一时冲动杀了他,已经是冯宇运气好了。 对于一个愤怒中的男人来说,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阻挡他的。 但容言玉终于还是尚存了一丝理智,虽然他无法解释自己在那一瞬间为何会如此的愤怒。但他认为,若是换了旁人,看到冯宇这般行为,也不可能会原谅他。 得不到的东西,便妄图用这样肮脏的手段去处理,这个世界上简直没有比他更垃圾的男人了! 冯宇虽然是冯大将军之子,但他从小酷爱各类文学,对于武术不过略知一二。碰上容言玉这种强悍如斯的男人,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先不说他没有丝毫的防备,即便是有,面对一个怒火中烧,内力又深不可测的男人,他根本没有丝毫的胜算。 别看容言玉平时一副斯文友好的模样,他毕竟帮助东霂国打了许许多多的胜仗,毫不夸张的说,横扫千军万马,更是不在话下。 区区一个冯宇,哪里是他的对手。 冯宇在旁边哀嚎不已,容言玉看也不看他一眼,而是走向了裴羽墨的位置。 裴羽墨眼睁睁的看着容言玉走来,但她却有些不愿意面对他的眼神。 此刻的她,如此的狼狈。 无论是任何女子,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都不可能无动于衷。更何况,如今的她显得那么不堪入目。 虽然关键的地方并未裸露出来,裴羽墨终究是个未出阁的女子,她的手脚此刻都暴露在空气中,面前又是自己一见钟情的男子,她的骄傲怎么会容许她这样做? 待容言玉走近后,裴羽墨别开了双眼,不敢看他。 容言玉还未讲话,裴羽墨已经小声开口道:“别看我……” 听到裴羽墨说出这三个字,容言玉的心腾起了一丝沉重。这个少女,初见时这般活泼可爱,如今的她,脆弱得像个玻璃娃娃一般。 仿佛只要他伸手轻轻地一捏,她便会轻而易举的碎掉。 虽然他阻止的及时,冯宇并未得逞。但对于一个少女来说,这已经足够让她的心态崩塌了。 容言玉轻轻的伸出手,将自己的白色外衣解了下来,随后低下身子,温柔的将外套轻轻的披在了裴羽墨的身上。 他的动作很轻柔,仿佛自己面对的是一片轻飘飘的羽毛一般,若是稍微用力一些,她都可能会飘走。 容言玉温柔的动作,让裴羽墨又忍不住转过头去,看着他的俊脸。 这个男人,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对自己这么温柔呢? 裴羽墨承认她对容言玉有一丝好感,但终究也算不上有多么喜欢。 但在这一刻,她只觉得自己的心防彻底的崩塌了。 就是这么短短的一个小动作,竟是让她觉得,这辈子,也许就是这一个人了。 女孩子的心情总是来得突然,如洪水猛兽一般,躲也躲不掉。也许,她也根本不想躲。 容言玉将裴羽墨瘦小的身躯结结实实的包裹好之后,这才低声的问道:“羽墨,你可还好?” 容言玉知道,自己这样问,不过是多此一举。她又怎么可能会好呢? 裴羽墨原本直挺挺的躺在那里,表面还带着一丝倔强。 如今,听到容言玉这般问,方才一切不愿回想的记忆,又如同潮水一般涌来,将她淹没。 裴羽墨再也忍不住了,她就这样定定的看着容言玉,眼眶慢慢的变红了,晶莹的泪珠,在容言玉的注视之下,一滴又一滴的落了下来。 容言玉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少女的眼泪,竟然会让他的心里有一丝不舒服。 但具体是哪里不舒服,他又说不上来。 但容言玉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裴羽墨,他从未见识过。她脆弱得,真让人心疼。 他低低,小声的叹了一口气,随后伸出手,轻柔的抱住了裴羽墨,将她的身子扶了起来,搂紧了自己的怀里。 裴羽墨浑身无力,只能任由容言玉抱起自己。她能感觉到,他有力的手臂将自己搂紧,她的脸颊也靠在了他的怀里,一阵浅浅的兰花香气扑鼻而来,温柔而芬芳,一点儿也不让人反感。 容言玉微微搂紧裴羽墨,低声的说道:“想哭便哭出来罢,不要憋着,这里没有其他人,没事的。我不会取笑你哭鼻子的。” 容言玉的最后一句话,带着一丝开玩笑的意味在里面。 裴羽墨虽然很想弯起嘴角,反驳他所说的话。但是不知怎么的,眼泪却留的更欢了。 她把脸蛋使劲往容言玉的怀里靠过去,终于忍不住小声的呜咽出声。 一旁的冯宇已经痛得昏迷过去了,安静的房间中,只有少女浅浅的,听着让人心疼不已的呜咽声,低低的响着。 容言玉就这样搂着裴羽墨,也不说话,任由她在怀中尽情的发泄着。 他知道,经历这样的事情,即便她再坚强,终究一时半会,也是过不去这个坎的。所以这个时候,她最需要的是发泄自己的情绪。 委屈一阵又一阵的涌上来,裴羽墨的眼泪打湿了容言玉的前襟,容言玉也能感觉到胸前的湿润,但他并未改变自己的姿势。 若是换了平时,他这种洁癖严重的男人,恐怕早就去换一身衣裳,顺带洗一个澡了。 但这一刻,容言玉什么也不想做,他并不在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裴羽墨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随后慢慢的消失了。 容言玉又沉默了半晌,过会儿才微微低下了头,看向自己的怀中。 少女的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长长的睫毛轻颤着,此刻已经闭上了双眼。 裴羽墨在容言玉的怀里哭累了,加上心力交瘁,这会儿竟是就这样睡着了。 容言玉并没有改变自己的动作,他微微挪动了一下手臂,让自己的姿势稍微舒服一些,却兵不忍心吵醒怀中的少女。 他看着少女绝美的面庞,眼底深深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外面响起了一些声响。 裴羽墨的睫毛轻轻颤了颤,随后睁开了眼睛,面前放大的,是一片宽阔的胸膛,鼻翼间还有着兰花的清香。 她瞪大了双眼,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此刻,似乎还在容言玉的怀里? 裴羽墨抬高自己的脑袋,发现男人不知道何时,也睡了过去,此刻正发着沉稳的呼吸声。 她仔细的看了他几眼,发现他无论是睁眼还是闭眼,都这么好看。 似乎是感觉到某人灼热的视线,容言玉睫毛微微动了动,随后睁开了眼睛,正好对上了裴羽墨专注的神情。 他微微一愣。 少女在发现容言玉睁眼后,有些慌乱的别开了眼神。 容言玉的眼中不知为何,划过了一丝笑意。 他温润的开口道:“羽墨,你可还能起身?” 裴羽墨想要尝试抬起身子,却发现自己的四肢依然毫无力气,她冲着容言玉微微摇了摇头,眼里有一丝懊恼。 她这个药性,未免也太足了吧。 虽然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但至少也有一段时间了,她居然还是一动也不能动。 容言玉看着她,好看的眉微微一挑。 随后,他低声道:“小心。” 在裴羽墨还未反应过来时,她的身子已经一阵天旋地转,她吓得忍不住低呼出声。 只见俊美的男人一个用力,便轻而易举的将少女打横抱了起来。他直起身子,抱着少女,低头看向她。 裴羽墨还有些呆愣,但她的手已经能够稍许活动,此刻已经下意识的微微搂住了男人的脖子。 这一副画面看上去,竟是显得如此的美好。 第两百二十三章 小决出现 裴羽墨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眼里闪过了一丝慌乱和不知所措。 她看着容言玉,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干什么?” 容言玉看着面前明显变得慌乱的少女,眼中带上了一丝笑意,随即他严肃的说道:“你身上的药如今还未解,必须找人帮你看一下,否则若是影响到你的身子,便不好了。” 容言玉这番话,让裴羽墨顿时安静了。 他说的不错,到现在药效都还未过去,的确有些可疑了。裴羽墨此刻又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呢?人家不过是为了她的健康着想罢了。 见裴羽墨不讲话了,容言玉也不再出声。他冷冷的扫了一眼地上已经昏迷许久的冯宇,低低的叫了一声:“出来。” 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随即冲着容言玉恭敬的行了一个礼,引得裴羽墨有些好奇的看了过去。 容言玉淡淡的吩咐道:“将这个人送到天离国皇帝的身边去,该怎么说,不用本太子向你说明吧。” 那黑衣人点了点头,行了个礼,随后轻松的扛起了冯宇,一个闪身,又消失在了原地。 裴羽墨没想到,自己居然还会看见容言玉的暗卫。一般来说,一个异国太子,随身跟着暗卫,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这般公然露面的,毕竟还是少数。 容言玉却丝毫也不觉得,自己暴露自己的暗卫,是一件不妥当的事情。或者说,他从头到尾,都没考虑过这件事情。 这小小的举动,却让裴羽墨的心中悄然闪过了一丝甜蜜。 虽然为何,她也说不上来,不过这样也挺好的,不是吗? 容言玉抱着裴羽墨,大步离开了现场。 另一边,苏晚卿站在宫门外,纤细的黑衣人在她悄声说了几句。苏晚卿紧紧地皱起了眉头,这个冯宇,居然敢在这个时候对裴羽墨下手! 她想了想冯宇前后的态度,聪明如苏晚卿,可不认为这一切都是他自己这般做的。先不说冯宇今日根本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即便他预料到了,这偌大的皇宫中,又如何容忍他做出什么手脚来。 所以这背后,必定有人相帮。 而这个人,还是皇宫中的人。 只有皇宫中的人,才有这个能耐。 这个人是谁,其意思不言而喻了。 跟容太子都过不去的人,如今看来,也不过是阮贵妃罢了。 毕竟这个女人,一开始还想将他和自己绑在一起,如今冒出了一个裴羽墨,破坏了她的计划,她会轻易放过?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但苏晚卿没想到的是,阮贵妃连裴羽墨都敢下手。若被皇上知道了,她怕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她转念想了想,罢了,连修她都不放过,更何况是裴羽墨呢。 只能说,这样的女人,除了自己,其他人如何,她根本不可能考虑。 在听到自家大哥及时救了裴羽墨之后,苏晚卿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随后她冲着影卫吩咐道:“小决在哪里?将他唤来,便说我有时需要他帮忙。” 那黑衣人冲着苏晚卿点了点头,拱了拱手,随后很快消失在了原地。 苏晚卿正想转身回去,她的面前又落下了一个黑影,黑影的肩上还扛着一个人。 那黑影看到苏晚卿,愣了愣,随即低声道:“公主殿下。” 苏晚卿呆在容言玉的身边也有一段时间了,自然见过他身边的暗卫。 她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一眼昏迷中的冯宇,开口道:“你来得正是时候,方才皇上还问羽墨公主去哪儿了。” 黑衣人有些厌恶的看了一眼冯宇,若非碍于公主殿下在场,他都想直接将这个男人扔在地上了。 居然妄想染指他未来的主母,真是不可原谅!千刀万剐都难解心头之恨! 黑衣人的情绪没有逃过苏晚卿的目光,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黑衣人,忍不住调侃道:“哦?你今日脾气好像不太好哦,发生什么事了?” 黑衣人连忙低下头,小声道:“无事,属下只是看不惯这种行为,感到有些气愤罢了。” 苏晚卿赞同的点头道:“这种行为的确该千刀万剐,待会进去,你只管添油加醋的跟皇上说,不剥他的皮,怎么向你的主子交代?” 黑衣人虽然总觉得公主殿下这话里有话,但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 他只能点了点头,扛着冯宇进去了。 既然主子都允许自己暴露了,如今便光明正大的走进去,也没什么好顾虑的。 黑衣人这般大摇大摆的进去了,当然,还拖着一个人。 热闹的宴会中,突兀的黑衣人,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他们好奇的看着黑衣人,再看看黑衣人肩膀上垂着脑袋,看不清面孔的人,一时之间都忍不住指指点点起来。 这个黑衣人是谁?为什么他还扛着一个人,那个人又是谁? 裴天宇看着那个黑衣人,微微皱起了眉头,眼里也带着一丝不解。 门口并无人拦着,这说明,他若不是宫中的人,也是宫中的人带来的。 黑衣人走到裴天宇的面前,一把将冯宇扔在了地上,他面朝天,双目紧闭,衣衫有一些凌乱,可以看出来模样有些狼狈。 大伙儿定睛一看,嘿,这不是冯大将军的儿子冯宇嘛?他不是刚刚才遭遇了一场人生巨大的变故么?怎地如今却昏迷在此了?莫非是被这黑衣人给打晕的? 裴天宇显然也认出了冯宇,他皱着眉,正要开口询问。 台下的黑衣人已经冲着裴天宇行了个礼,恭敬的将冯宇所做的“光辉事迹”一五一十的道了出来。他生怕旁人听不见,声音都上升了八度,加上现场已经慢慢安静下来,大伙儿都听的清清楚楚。 裴天宇的脸,也从一开始的明朗,变成了阴沉。 随着黑衣人深入的描述,裴天宇的脸,若用天气来形容,已经是在电闪雷鸣,即将暴走的状态了。 待黑衣人终于讲完,停下来后,裴天宇狠狠的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椅子上,大吼道:“岂有此理!来人!给我将这个杂种给弄醒!” 裴天宇连脏话都骂出来了,可想而知,此刻的他究竟有多么愤怒。 他能不愤怒吗?自己最宝贝的女儿,差点儿被这个龟孙子给轻薄了,若非容太子赶到得及时,他都不敢想象,以后自己的女儿会变成什么样子。 冯宇在这一刻,早就被判上了死刑。 但裴天宇岂会轻易的放过他? 在冯宇终于慢悠悠转醒后,发现自己处在朝堂之上,而周围全是不善和愤怒的眼神,他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自己不是跟羽墨公主在房间中么?是了,后来似乎有人闯了进来,随即他就昏倒了…… 如今这是—— 裴天宇狠狠地一拍桌,让冯宇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看着裴天宇,下意识的“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想也不想,连声道:“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 裴天宇冷冷一笑,说道:“你做出这样的事情,还奢望朕饶了你?朕不仅要你死,你背后的家族,也会受到牵扯!” 这一次,裴天宇的确是龙颜大怒了,而且,谁也无法阻止他。 旁边的阮贵妃冷眼看着这一切,她对于下面已经怂的像什么一样的冯宇,心中满是不屑。 这个男人,做事情竟然如此的磨叽,机会摆在他的面前,都没有好好抓住。如今这样子,也是死不足惜罢了。 真没用! 阮贵妃的心里此刻只有这个想法,若是让冯宇知道了,估计不死也要被气死了。 那个找冯宇讲话的宫女,自然是阮贵妃派过去的,药自然也是她给的,而冯宇带着裴羽墨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出去没有被人发现,自然也是阮贵妃安排的。 阮贵妃此刻也有些不高兴了,她都为冯宇铺好路了,没想到到最后他还是搞砸了! 看来,烂泥终究还是扶不上墙。 她还不如自己动手,指望别人,尤其是男人,果然是永远都指望不上的。 冯宇此刻才知道什么是后悔,直到他被侍卫拖下去,他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当初怎么就迷了心窍,居然对羽墨公主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根本就是活腻了啊!如今丢了驸马爷的位子不说,连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了,有什么用! 不过后悔已经晚了,裴天宇已经直接下令,第二天便直接行刑了。届时,就算天皇老子来,也救不了他了! 另一边,小决已经出现在了苏晚卿的面前。 他一张娃娃脸看起来煞是可爱。 “主子,你找我有什么事?” 苏晚卿简略的跟小决解释了一番,小决便跑去找容言玉了。 至于容言玉在哪里,反正他的暗卫肯定知道嘛。 苏晚卿并未跟着小决离去,修还在宴会上,更何况,自己突然消失也不合适。 有什么情况,小决自然会及时跟她反映。 裴羽墨躺在自己的寝宫中,有些好奇的看着面前可爱的娃娃脸。 小决看着她,随即露出了自己雪白的八颗牙齿。 “羽墨姐姐好,苏姐姐叫我来看看你。” 旁边的容言玉自然认识小决,而裴羽墨听到小决说苏姐姐,立刻明白他指的是苏晚卿。 虽然不知道苏晚卿在哪里认识了这么一个小正太,但裴羽墨的心中却闪过了一丝暖意。 苏晚卿,不愧是她认定的朋友。 小决也不再废话,径自搭上了裴羽墨的脉搏。 旁边的容言玉紧紧盯着小决的神情。 小决在把脉后,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 容言玉以为很严重,连忙问道:“羽墨怎么了?” 第两百二十四章 线索 小决看着神色间明显带着一丝着急的容言玉,似乎想到了什么,眼里闪过了了然。 裴羽墨此刻也瞧着小决,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小决清了清嗓子,随即说道:“羽墨公主的身子并无大碍,只是这个药,之前小决有见过,也研究过一番。所幸今日出门的时候带了一些解药,等羽墨公主服下去,待会儿就会没事了。” 容言玉听闻裴羽墨无碍,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随即,他敏感的捉住了重点。 “你曾经见过?” 小决点了点头,眉眼间带上了一丝严肃。 但他想了想,还是说道:“这件事情,等待会儿主子过来再说,如今当务之急,还是先让羽墨公主服药休息。” 容言玉知道,也许这些事情在裴羽墨面前说不太合适,他也没有多问,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裴羽墨也知道,此刻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而且她也不蠢,知道自己有些事情,也许并不那么适合了解。 既然如此,她自然也不会问。 小决从袖子中掏了掏,随即掏出了一个袖珍的白色小盒子。 他轻轻地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颗白玉色的药丸。小决伸出手,将药丸取了下来,随后递到了裴羽墨的嘴边。 裴羽墨也没有丝毫的犹豫,张口便直接将药丸给吞了下去。 药丸入口即化,带着一丝丝清凉的感觉,缓缓滑入她的体内。 裴羽墨微微闭上眼,感受着那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过了没多久,她尝试动了动自己的四肢,裴羽墨惊喜的发现,自己的四肢已经有感觉了。 宴会在裴羽墨愤怒的情绪中,终是缓缓落下了帷幕。 虽说两位主角,少了其中一位在场。但大伙儿都知道,容太子一直陪伴在羽墨公主身边照顾她,在这样的情况下,根本无人会责怪他不出现。 若非容太子在,他们天离国最尊贵的羽墨公主就要受到侮辱了,这样的事情,让人怎么可能忍受? 眼看着大臣们纷纷离去,裴天宇再也坐不住了,大步就向裴羽墨所在的寝宫走去了。阮贵妃在他的身后微微撇了撇嘴,但还是抬步跟上去了。 毕竟今日的宴会,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组织的。若独自离去,也不太合适。 裴天宇走了几步发现阮贵妃亦步亦趋的跟在自己身后,他揉了揉眉心,拒绝了阮贵妃的跟随。 “爱妃,你今日忙宴会的事情也累了,早些回去歇息吧,朕自己去看看墨儿便可。” 阮贵妃巴不得裴天宇这般说,忙了一个晚上,她只想沐浴歇息。 若是换了平时,她早就好说歹说跟着裴天宇去了。 这一次,她也不再推辞,行了个礼,便袅袅婷婷的退下了。 裴天宇看了一眼她的背影,随即转身离去。 裴天宇出现在裴羽墨寝宫时,小决早就已经离开了,容言玉则坐在床边的椅子前,端着一碗茶水,静静地喝着。 裴羽墨此刻已经睡下了,虽说身子无大碍了,但心里,自然还是不太好的。这个时候,休息,也许是最好的选择了。 待她睡一觉起来,也许会好一些。 裴天宇进来后,容言玉对他做了一个襟声的动作,随后纤长的手指轻轻指了指床上安静的人儿。 裴天宇立刻反应过来,他的脚步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既然墨儿已经休息了,他也不再逗留。但其中的细节,他还未全部了解。 裴天宇对容言玉使了一个眼色,容言玉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地站了起来。 另一边,苏晚卿坐在裴修的寝宫中,正捻着一块精致的桃花酥,缓缓地送入口中。 她抬起眉眼,看向对面坐着的小决,挑眉问道:“羽墨可有什么事情?身子应该并无大碍吧?” 小决点了点头,给苏晚卿汇报了一下裴羽墨的身体状况。 旁边的裴修此刻已经摘下了面具,露出了惊为天人的容貌。 他安静的听着,并未插话。 知道这丫头没事,他也就放心了。 此次,也是他的疏忽,裴修虽然从头到尾没说过什么,但苏晚卿却能够理解,他作为一个哥哥,心中必然是有着自责的。 若裴羽墨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只怕是他也不能原谅自己。 裴修毕竟从小与裴羽墨一起长大,视她如亲妹妹一般对待。虽然她整日往外跑,但裴羽墨只要回到天离国,第一个见的,必然是裴修。 无论是带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裴羽墨都要为裴修准备一份。而裴修外出,也会给自己的妹妹带礼物。 这足以看出,他们之间兄妹的感情有多深了。 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中,试问有哪个人,会这般彼此珍惜呢?更何况,裴羽墨与裴修还并非一母同胞,但却胜似一母同胞。 这样的感情,已经足以让很多人羡慕了。 裴修在得知裴羽墨出事之后,早就第一时间派了许多影卫,暗中跟随在裴羽墨的身边。之前他总觉得,这个丫头无论如何,都不会发生什么事,毕竟她的手段也不少,所以他也没有太操心她。 没想到这一次,她居然会在阴沟里翻船。 裴修派了自己最信任的影卫跟随在裴羽墨的身边,以后,他绝对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下次见到这个丫头,他这个做哥哥的,必定要好好教训她一番。这般不拿自己的安全当回事,实在是不应该。 这边裴修在沉思,下次该如何收拾自家妹妹的时候。 另一边小决已经将自己的所见所感给说了出来。 “主子,羽墨公主身上中的药,小决见过。” “哦?” 苏晚卿一听,一双星眸立刻眯了起来。 “你在哪里见过?” 小决一脸严肃的说道:“正是之前我们抓到的那个黑衣人,小决在翻他身上所携带的药粉时,发现了一种毒药,便是能够让人立刻四肢无力,并且根本无法动弹。若非没有解药,这种毒药可以维持很长一段时间,随后中毒之人,毒素也许会从四肢蔓延到内里,随后逐渐衰竭而死。” “你说什么!” 苏晚卿听了小决的话,瞳孔立刻缩了起来。 她没想到,这种毒药居然如此厉害,而且,还跟那个黑衣人有关系。 若非小决之前研究过那个黑衣人所有的毒药,裴羽墨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苏晚卿简直无法想象。 她知道修有多重视自己的妹妹,若是裴羽墨真的出事了,修恐怕会发疯的。 这种感情,苏晚卿一点儿也不嫉妒。 相反,她还非常能够理解。 在自己有了哥哥之后,苏晚卿能明显察觉出自己的变化。 以往,她有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处理。实在不行,才会拜托修。 如今,她多了一个亲哥哥可以依靠,在他的面前,自己根本无需掩饰什么,这样的感觉,是跟恋人完全不一样的。 若容言玉出了什么事情,苏晚卿只怕也会发疯。 在不知不觉中,哥哥的地位,在苏晚卿的心中已经拔高了许多尺了。 当然,这与容言玉的个人魅力也是有密不可分的关系的。 若非他对苏晚卿也是极致的好,又怎会得到苏晚卿的回馈呢? 苏晚卿微微眯起了眼睛,没想到,这次的宫宴,居然还真让自己发现了一些线索,也算是无意之喜了吧? 虽然这般说,对裴羽墨来说不太合适。但万幸的是,她没事。 这药,自然不可能是冯宇自己的。而之前,苏晚卿便知道,这件事情必然跟阮贵妃脱不开身。 在现场,看她不顺眼,又看自家哥哥不顺眼,还能看羽墨公主不顺眼的,只能是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了。 而且阮贵妃毕竟在宫中多年,地位摆在那里,要做成这些事情,对她而言,也并不是一件难事。 苏晚卿没想到的是,阮贵妃,居然与那个黑衣人有所牵扯。 那个黑衣人的身份如此神秘,这么久以来,他们一直都没查出太多的线索。不过知道他并非天离国之人,来自一个神秘的国度,并且很擅长使毒罢了。 没想到,如今多了阮贵妃这一层线索。 若阮贵妃跟那个黑衣人存在着联系,那必然他们中间有着利益的来往。 在这个时候,他们必须搞清楚,这其中的利益关系究竟是如何的。 既然阮贵妃也掺和在其中,苏晚卿他们多了一条线可以查探,接下来的事情,想必会简单一些。 毕竟,苏晚卿他们之前已经查不出什么线索,最关键的问题还是无处可查。 如今线索有了,他们只要顺藤摸瓜,必定能找出一些东西来。 不过这样一来,阮贵妃的身份实在是令人感到可疑。 苏晚卿微微皱着眉,这个女人,居然那黑衣人有牵扯,那么这是不是说明,也许她跟那个许澈,没准也有关系呢? 苏晚卿想起许澈一直嚷嚷着自己的主子,而黑衣人似乎也对什么人存在着神一般的信仰。 他们疯狂的态度,就如同教徒一般,让人甚至有些不寒而栗。 苏晚卿想到这里,身上也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阮贵妃,究竟是什么人? 她会是那个神秘的幕后主谋吗? 第两百二十五章 独处时光 苏晚卿沉思了半晌,对着对面的小决吩咐道:“这一段时日,让冰她们多关注阮贵妃的动向,看一下她都跟什么人接触,及时告诉我。” 小决自然也知道,这个阮贵妃不简单。若今日羽墨公主的事情发生在苏姐姐的身上,他必定会愤怒一百倍。 不行,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发生在苏姐姐的身上。 小决想到阮贵妃,眼里闪过了一丝狠厉。 他绝对不容许,自己珍惜的朋友受到伤害。无论是之前的小伙伴,还是如今的主子。只要他在的一天,他便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必须打探出这其中的消息来。 想到这里,小决也不再久留,他跟苏晚卿打了个招呼,又冲着裴修点了点头,纵身一跃,便消失在了原地。 苏晚卿看着小决消失的背影,眉头依然微微皱着,并未放松。 如今知道阮贵妃与那黑衣人有牵扯,虽说得到了一丝线索是好事,但这个人却是阮贵妃。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并非是一件好事。 倒不如说,以阮贵妃这么深沉有城府的女人,她与寻常的女人根本不一样,这是一个疯狂的女人。若她真的想做什么事情,只怕是苏晚卿,也很难阻拦。 既然如此,在发生这一切之前,她必须要阻止。 苏晚卿如今尚且不知道,阮贵妃究竟有什么阴谋。但直觉告诉她,这必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情。日后这些事情,若严重一些,也许还会殃及到整个天离国。 届时,她所珍视的家人便会受到伤害,比如苏见廉。苏晚卿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原本敌人在暗,她们在明,已经是吃了一半的亏。 否则,之前发生的那一些事情,苏晚卿不会一点儿都查探不出来。她如今的势力,已经基本上形成了一个较为固定的关系网,只要不是太深的东西,她都能够查出来。 这黑衣人,却一直查探不出来消息。却原来,真相便是,那个人便在这天离国中。 阮贵妃在这个天离国,少说也呆了三十年,她布下的暗庄,加上野心不小,只怕是根本数不清。随意的棋子都可以丢弃,这样的人有多么恐怖,可想而知了。 对于阮贵妃来说,只怕一切的人,都不过是她为达目的而培养出来的工具。等时机不合适时,便随手将其抛弃,再重新拾起其他的棋子,继续为自己所用。 这样的人,是苏晚卿所不齿的。 裴修看着苏晚卿精致的小脸,忽然凑过去,在她的脸蛋上重重的亲了一口,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 苏晚卿被这声响吓了一瞬,回过神来,她瞪了裴修一眼,说道:“你干嘛乱亲我?” 裴修瞪着一双桃花眸,无辜的说道:“修亲的是自己的未婚妻,哪有乱亲?” 苏晚卿索性闭了嘴,她这会儿正在郁闷着呢,他还来逗她! 裴修看苏晚卿的神色不是那么好,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伸出手,揉了揉苏晚卿的脑袋,柔声说道:“好了,晚晚,你先不要想这么多了,这可不像你的性子。如今着急有何用?该来的还是会来的,不该来的,即便你盼着它来,它也不会来。若是发生什么事,到时候再想便是。如今你这般,倒是只惹了自己不开心,你这又是何苦呢?” 苏晚卿听了裴修的话,愣了愣,随即眉头也逐渐松开了。 修说得没错,自己最近的确是有些焦躁了。明明知道这些事情急不来,又何必想那么多呢?这的确不像她的性格了,以前的自己,那么的洒脱,对于这些事情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如今倒是变得犹豫起来了。 苏晚卿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如今自己的牵绊多了起来,反而变得容易多愁善感了,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裴修低头吻了吻苏晚卿的唇,低声喃道:“晚晚,我知道你是担心你的家人朋友,但别怕,你忘了你的身边还有我吗?有些事情,交给男人做便好了,你不必事事操心。还记得以前修跟你讲过的话吗?请你也多多依赖一下我,好么?” 最后的问句消失在两人的唇边。 苏晚卿微微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已经闭上了眼睛的男人。 她想起了当初裴修所说的话,是了,她当时明明还答应了他。如今倒是什么事情都想着亲力亲为,她是不是许久没有好好的关注过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了? 虽然裴修一直站在自己的背后,甘愿充当自己的后盾。可是自己,却好像没有哪一次,主动往后靠过去呢。 苏晚卿闭上了眼睛,伸出手搂住了裴修的脖子。 看来,她该好好反省自己一些才是。 漫长的一吻完毕后,苏晚卿陷入了沉思。 裴修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儿水润润的唇,眼里闪过了一丝温柔。 “晚晚,怎么了?”他不是刚刚才开导过她,让她休息一下嘛,怎么这会儿又开始思考起来了,也不怕脑仁儿疼。 裴修这般想着,伸出手便想去戳一戳苏晚卿的小脑袋。 这会儿,苏晚卿忽然出声道:“修,算一算日子,也快到我们的婚期了吧?” 裴修的手指僵在了半空中。 对吼。 裴修自认一直都对这件事情极度的上心,毕竟对方是自己心心念念了这么久的苏晚卿。 但今日她不提,自己好像还真的有一瞬间失忆了,明明一直在准备! 当然,这些事情,裴修自然是不会让苏晚卿知道的。这样便没有惊喜了嘛。 苏晚卿歪着脑袋想了想,随后说道:“修,以后我们成亲以后,我们便踏遍千山万水,去外边游玩如何?来到这里这么久,我好像都没有好好的去哪里游玩过呢,外面的世界,我想看看究竟有多少模样。” 看着苏晚卿一脸认真的思索他们的未来时,裴修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都要化掉了。原来被人规划进她的未来中,是那么美好的一件事情。 裴修捏了捏苏晚卿软软的小脸,浅笑着说道:“好,晚晚以后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挡在你前面,你只要乖乖的呆在我身后便是,我给你买好吃的点心。” 苏晚卿听了裴修的话,不知为何,明明那么好笑的话语,她却有一些想哭。 裴修并非第一次冲她说这些甜言蜜语,曾经的苏晚卿也认为,所谓的甜言蜜语,不过都是男人的谎言罢了。她向来是一个只看重实际行动的人。 但裴修,他不仅会行动,更加不吝啬自己的言语。 虽然对于这种话语,他说得还是比较少。 但这一次,苏晚卿真切的感觉到了什么是感动。 裴修所说的上刀山,下火海。苏晚卿知道他说得一点儿也不夸张,若真的到了那日,他必定是挡在自己身前的那一个。 真正让苏晚卿感动的,却是他所说的后半句。 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逐渐在她的心中蔓延开来,仿佛一朵烟花“砰”的一声,在她的心中爆炸了,随后开出一朵又一朵可爱的小烟花。 苏晚卿的眼眶有一丝湿润,但她并不想让裴修看出来。 她微微撇过脸,调皮的冲着裴修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可爱的梨涡都露了出来。 “那你可要多买一些好吃的给我才行,不然我会不开心的。” 裴修丝毫感觉不出来苏晚卿内心的波动,他微微用力的揉了揉她的脑袋,低笑道:“小馋猫,好好好,全都买给你。” “这还差不多。” 两个人蜜里调油的,空气中仿佛都带上了芳香。 苏晚卿依偎在裴修的怀里,享受着这一份安静而美好的时光。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从裴修的怀里窜了出来。 裴修低下头看着空空的怀里,有些无奈的说道:“怎么了晚晚?什么时候你也变得像羽墨丫头一样,一惊一乍的?” 苏晚卿睁着一双清亮的星眸看着裴修道:“说到羽墨,你不觉得羽墨跟我哥哥——” 裴修并不清楚苏晚卿和容言玉被困在宫中时,遇到裴羽墨的那些事情。 他有些好奇的看着苏晚卿道:“咦?你哥哥不是为了帮羽墨丫头脱身,才这般说的么?” 苏晚卿点了点头道:“的确是因为这个,不过重点不是这个啦。” “那是什么?” “我觉得羽墨喜欢上我哥哥了。” 裴修想了想,自己这个想一出是一出的妹妹,喜欢上容言玉也不是不可能。 “她喜欢你哥哥,也不奇怪吧?” 这回轮到苏晚卿感到奇怪了,她重新挨回裴修的怀里,抬起头看着他疑惑道:“为什么?” 美人在怀,裴修满足的搂紧了苏晚卿,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道:“因为你哥哥长的好看啊。” 苏晚卿:“……” 虽然她哥哥很俊美,她承认。但是修这理所当然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他的意思是,只要是长得好看的人,羽墨都喜欢? 想起羽墨一身小太监服,初见自己时呆愣的模样,苏晚卿仿佛有些明白了。 羽墨…… 的确是这样的人啊…… 那哥哥,岂不是任重而道远? 想到这里,苏晚卿忽然感到有些头疼。 第两百二十六章 消息 偌大的御花园中,大朵大朵的百合竞相开放,如同一个个含苞待放的小姑娘一般,有些害羞的站在这花丛中,任由往来的人观赏。 侍弄这片区域的宫女们都知道,这百合花,乃是天离国羽墨公主最喜爱的花。每年这个时候,她都喜欢在这御花园中,每日待上那么一段时间。 照理来说,这御花园,乃是皇宫中繁花最多的地方,也应当是诸位妃子最喜爱来的地方。但是每年,到达百合花的花期之前,皇上都会命宫女,早早准备好百合花种,在御花园中将百合花给种上。 等时机差不多成熟了,百合花便会大簇大簇的开放,放眼望去,大片大片的百合搭在一起,白的黄的,让人忍不住驻足片刻,细细的感受这一片香气。 能够让皇上亲自下令,并且每一年都这般做的人,恐怕也只有羽墨公主一人了。谁让她受尽宠爱呢,不过若是换了别的女人,只怕是早就被宫中的妃子给恨死了。 不过羽墨公主,谁会嫉妒她呢?她可是皇上的最宝贝的女儿,那些个妃子,想与裴羽墨打好关系都来不及,别说去陷害她了。这不是跟自己的前途过不去嘛? 但有些人,偏偏就是如此的特立独行,比如阮贵妃。 裴羽墨坐在御花园的凉亭中,望着御花园附近一片人工湖怔怔的发呆。 天气渐渐变得炎热起来了,她已经换上了清爽的裙装,一身鹅黄色的宫装,穿在裴羽墨的身上,愈发显得她的面容更是娇俏,看起来不过像一个刚刚及笄的小姑娘。 事实上,裴羽墨今年也已经二十岁了。在这个时代,她还未出阁,若是换了寻常人家,只怕早就被随随便便嫁出去了。 笑话,都二十岁了,还不成亲,以后哪个男人敢要你? 但裴羽墨是什么人?她不想做的事情,逼迫她也没用。 若非之前裴天宇都有些焦急了,也不会整出比武招亲这么一档子事了。不过在经历了冯宇的事情之后,更何况如今裴羽墨和容言玉又已经“两情相悦”,对于裴天宇来说,他是断然不敢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了。 先不说墨儿会恨死他,若是墨儿真的发生什么事情,他也不会原谅自己。 湖中的鱼儿悠然自得的游来游去,它们整日的待在水中,似乎感觉不到外界的闷热一般。只有偶尔在被阳光照到的地方,若停留得稍微久一些,它们便会往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飞快的游过去,随后步伐又变得缓慢起来。 树边偶尔会听到几声知了的叫声,让人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夏天似乎真的要来了。 裴羽墨看着湖中长相讨喜的锦鲤,忍不住微微叹了一口气。如果她下辈子可以选择的话,也许她也会选择做一条鱼。每日这样悠闲的游来游去,偶尔被投喂一些东西,一天便也就这样过去了。 但是,她不会做这皇宫中的鱼,虽然被饲养得很好,但没准哪一天,哪个妃子不高兴,自己没准就被毒死了。 还是做一条活在小溪中,普普通通的小鱼吧。无忧无虑,没烦恼多好。 “你在想什么?” 一道温润低沉的嗓音,蓦然钻入了裴羽墨的耳朵中。 裴羽墨猛然回过神来,她微微侧过头,发现来人一袭白衣,背对着阳光的他,脸庞依稀可以辨认。 她复而低下头,轻声道:“原来是容太子,羽墨没想什么,不过是径自发一会儿呆罢了。” 容言玉大步走了过来,在她的旁边坐了下来,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开口道:“不是说好了,要唤彼此的名字么?羽墨怎地这么快便变了卦?莫不是认为言玉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所以连面子上都懒得装了?” 裴羽墨听了容言玉的话,下意识的反驳道:“我没有。” 她抬起头,撞上了容言玉有些打趣的眼神,知道自己被耍了。 裴羽墨有些懊恼的扭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言玉,可有什么事吗?” 容言玉静静的看着少女绝美的侧脸,一身鹅黄色的衣裳,在淡淡的阳光照耀下,仿佛给她的全身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光一般,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待裴羽墨没有得到回应,有些疑惑的看向他时,容言玉微微别开了眼,看向那一大片湖水。 “天离国果真是个好地方,即便已经到了夏天,温度还是这般宜人,不似东霂国,此刻只怕已经是烈日当头了。” 裴羽墨听罢,有些好奇的看着裴羽墨道:“之前我去过一次东霂国,不过那时候正值冬季,漫天都是飞雪,十分好看,就是冷了些。夏天的模样,羽墨倒是没见着,不知道和天离国相比,有何差别?” 容言玉沉吟了片刻,随即认真的说道:“若说比较大的差别,大抵是东霂国的知了,叫起来要比天离国的知了大声很多吧,因为它们觉得太热了。” 这很明显是一个冷笑话,但裴羽墨却忍不住“噗嗤”的笑出了声,并非是这个冷笑话本身有多好笑,而是堂堂东霂国的太子,容言玉居然会如此认真的讲出这个笑话来。 这让裴羽墨感觉有一丝滑稽。 容言玉看着眉眼染上了笑容的少女,眼神也渐渐柔和下来。 他怎会不知,即便裴羽墨什么也没说,但她的心中,其实一时半会还是没走出来的。 毕竟一个女子,差点儿被一个男人这般欺负,任她再强大如斯,也终究不会这么快摆脱心中的阴影。 容言玉不想看到这么没有精神的裴羽墨,虽说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容言玉却大概了解了裴羽墨的性格。她是一个性格开朗的少女,也有着自己独特的想法,这本身便是难能可贵的。 虽然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但容言玉并不希望她不开心,仅此而已。 两个人就这样坐在凉亭中,吹着夏天带来的席席的微风,显得宁静而美好。 另一边,丞相府中,苏晚卿正坐在自己的房中吃着桃夭做的绿豆糕,喝着玫瑰花茶,享受着难得的下午时光。 她一边吃,一边微微眯着眼睛,像一只慵懒的猫儿一般。 桃夭的手艺,的确是愈来愈好了,如今的绿豆糕做得,可完全不必宫中的御厨差。比起宫中的糕点,苏晚卿倒是更喜欢吃桃夭做的。 桃夭在旁边拿着一把扇子,正慢慢的给苏晚卿扇着。虽说她让她去休息,但桃夭却不想离开。之前的一段时间,苏晚卿呆在丞相府的时间很短暂,而桃夭又暂时回到了府中,她整日整日的见不着苏晚卿,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可无聊死了。 要知道,如今的桃夭,可不是当初的那个小丫鬟了。 苏晚卿成了和玥郡主,那她便是和玥郡主身边最贴身的丫鬟,那身份可是也跟着“蹭蹭蹭”往上涨。试问,谁敢不要命去跟和玥郡主的贴身丫鬟过不去? 桃夭平日里的一些活儿,全被底下的小丫鬟抢去干了,她反而落得个清闲了,如今只在合适的时机,偶尔指挥一下,也就差不多了。 所以如今苏晚卿在府中,桃夭自然很开心,她又能够伺候自己的主子了,怎么会不高兴? 苏晚卿一边吃一边夸赞桃夭,让桃夭心中也美滋滋的。她知道自家主子没什么特殊爱好,就是偏爱吃甜食,所以为了能够满足她的口味,她学习了很多糕点的做法。 能够让苏晚卿吃得开心,桃夭的心里也感到很满足。 她觉得,这也许是唯一一个,自己能够让苏晚卿这般开心的法子了。 苏晚卿犹自吃着绿豆糕,小嘴旁都沾了一丝碎屑,不过她浑然不在意。 待她吃最后一口时,门忽然打开了,一个白色的身影径直走了进来。 女子绝美的容貌上是一片冷若冰霜,但在看到苏晚卿时,她的眼神微微温和下来。 “晚卿。” 苏晚卿看到女子,眼前一亮,冲着她招招手道:“冰,你来了,快来尝尝桃夭新做的绿豆糕,可好吃了。” 桃夭冲着若冰行了个礼,若冰看着她点了点头。 看着苏晚卿,若冰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无奈,她从怀中掏了掏,掏出了一张干净的手帕,随即向前两步,伸手便帮苏晚卿拭去了她嘴角的碎屑。 苏晚卿看着面前如同大姐姐一般的若冰,嘴角带着笑容,也没有拒绝她的动作。 待若冰收拾好帕子,慢条斯理的坐了下来,苏晚卿才问道:“冰,今日你亲自前来,可有什么事?外面的侍卫,没拦着你?” 若冰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他们看我这般冷若冰霜,听说我是来找你,二话不说便让我进来了,哪敢跟我搭话。” 若冰的气质,的确让很多男人敬而远之。不过若他们了解若冰,便可以发现,其实她是一个很可爱的人。至少在苏晚卿的眼里,她是这般想的。 不过其他人,若冰也不会让他们了解自己便是了。 “那冰今日可是特意来看我的?” 若冰微微点了点头道:“一方面是来看你的,一方面给你带来了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让大名鼎鼎的若冰小姐亲自上门来找我。” 若冰不理会苏晚卿的调侃,继续淡淡的说道:“经过查探,我们发现阮贵妃似乎在暗中经营着一家赌场,而且这个赌场的规模,还挺大的。” 听到若冰提起阮贵妃,苏晚卿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赌场?” “是。” “在哪里?” “我正想去打探一番,你可要与我一同前去?” 苏晚卿挑眉道:“自然,这样的事情,怎能少了我?” 第两百二十七章 乔装打扮 若冰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她也学着苏晚卿的模样,微微挑了挑眉头。她就知道,碰上这样的事情,苏晚卿根本不可能不去。 如果她不去,那可真的是见鬼了。 若冰认识苏晚卿也有好长一段时间了,从一开始她的内心有些介意,到如今完全接纳了苏晚卿这个朋友,自然是经过了一番过程的。 她发现,越是深入的了解苏晚卿,更是能够发现她的确是一个非比寻常的少女。而且,从她的身上,自己学到了很多东西,也获得了很多从前从未体验过的快乐。 若冰本来就不是一个情绪很丰富的女子,但在遇到苏晚卿之后,她自己脸上的表情都丰富多了。虽然不认识她的人,依然会觉得她冷若冰霜,难以靠近。 但熟悉她的人,比如易昭他们几个,自大小时候便一起长大的人来说,若冰的变化,可以说是迅速而又惊人的了。 这一切,都得益于苏晚卿。 因此对于苏晚卿,他们不仅将她当做亲切的好朋友,更是打内心都承认并且尊重的主子。若是谁敢去招惹苏晚卿,那第一个急的人,即便不是他们,他们也必定是第二个急的。 这第一个,自然是他们之前的主子,夙夜了。不,现在该唤六皇子才是。 旁边的桃夭听了若冰所说的地下赌场之后,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看着苏晚卿道:“大小姐,您、您真的要去赌场?!” 苏晚卿看着一惊一乍的小丫头,心里忍不住暗戳戳的吐槽,这丫头,刚刚自己还在心里夸赞她自从跟了自己之后,又跟着若冰一段时间,性子已经沉稳了不少呢。 如今怎地飞快的就被打回原形了?简直是浪费她的感情,这般胆小怕事,怎么能留在她苏晚卿大爷的身边呢? 桃夭没有察觉出苏晚卿的神情,更不知道她的内心活动如此的丰富。 她看着苏晚卿,似乎想说什么,但是衣服欲言又止的模样。 苏晚卿在内心翻了一个白眼,表面上也有些没好气的说道:“怎么了?难道本大小姐不可以去吗?” 苏晚卿在桃夭面前,依然以本小姐自称。而桃夭也一直将苏晚卿唤作“大小姐”,即使如今她已经被皇上册封为和玥郡主,这般叫的确不太合适。但是在桃夭的心里,苏晚卿永远都是她的大小姐。 而苏晚卿素来不注重这些繁文缛节,桃夭喜欢叫什么便叫什么,无所谓。 更何况,大小姐也没什么不好的,听起来可比郡主什么的霸气多了。 桃夭看着苏晚卿没好气的表情,咬了咬唇,沉默了半晌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大小姐,桃夭不是说您不可以去。而是……大小姐若是去的话,能不能捎上桃夭一起?” 苏晚卿微微愣住了,这是一波什么操作?桃夭难道转性了? 桃夭看到苏晚卿有些疑惑的眼神,赶紧摆摆手说道:“大小姐,您可别误会。之前小决整天跟桃夭说,赌场有多好玩儿,还能赚钱,桃夭对那里早就很好奇了,但小决从来不带桃夭去。今日有这个机会,请大小姐务必带上桃夭一起!” 桃夭说到后面,一双大大的眼睛已经染上了一丝兴奋,好像赌场是个多么了不得的地方一般。 苏晚卿:“……” 所以小决究竟给她善良可爱老实的桃夭灌输了一些什么念头! 桃夭,大小姐错了,方才不应该这般想你。 苏晚卿在内心深深的反省了一番。 桃夭讲完之后,发现苏晚卿并未说话,神情之间似乎还透露着一丝古怪。 她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小姐,怎么了嘛?桃夭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苏晚卿回过神来,微微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桃夭,这一次我们去的赌场可是阮贵妃私底下开的,去那里遇到什么事情还不知道呢,我怕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带上你的话,无法顾忌到你,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情,让我如何是好?乖,下一次有机会,我再带你去好好玩玩儿,好不?这一次,可是去办正经事儿的。” 桃夭听了苏晚卿的话,虽然有一丝失落,但她也知道,自己这三脚猫功夫,若是去了那里,要真的出什么事情,也不过是拖了大小姐的后腿罢了。她不想让大小姐冒这个险,而且还是那个如此恐怖的女人开的,若大小姐出了什么事情,她也不能原谅自己。 桃夭想通了这一层,便乖乖的点头了。 “好,那桃夭便在丞相府等着大小姐回来。”同时,桃夭也在心中暗暗发誓,自己要好好学功夫,这样将来才能一直跟在大小姐的身边。 在接触到若冰她们之后,桃夭才发现,原来自家大小姐认识的朋友,一个个也都这么强悍,这么优秀。而对比自己,说难听一些便是一无是处,简直是太平凡了,丢到人堆里都找不出来。 所以桃夭发誓,自己一定要努力,变得优秀起来。 不然,她连呆在大小姐身边的资格都没有,更何况到时候,自己只怕也无脸再待下去。 若是苏晚卿知道桃夭的内心戏,只怕是要摸着她的小脑袋感叹她真的长大了。 但苏晚卿也的确不会因为桃夭如何,而舍弃她。在苏晚卿的眼里,虽然朋友能够帮助到她,是一件一箭双雕的事情,但若无法帮助到她,倒也没什么所谓。毕竟桃夭是她自来到这个异世便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的人,她对桃夭的感情还是挺深的。 不过这一些,苏晚卿也不会主动跟桃夭说便是了,她本身便不是一个很善言辞,表达自己内心的人。在这一点,她跟若冰其实是很相似的。 看到桃夭老实下来了,苏晚卿侧过头去看旁边双手环胸,懒洋洋的站在一旁看风景的若冰道:“冰,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若冰看着一副风风火火仿佛随时要出去走天涯的少女,又挑了挑眉,随后回应道:“你想何时出发都可以,我今日过来,本就是为了这个事情,其他要忙的事情,也暂时告一段落了。” 苏晚卿听罢,点了点头,随后思索了一番,又冲着若冰上下打量了几眼。 若冰被她看得心里毛毛的,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为何这般看我?” 苏晚卿看着若冰,随后冲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道:“冰,我们总不能这般直接去赌场吧?” 若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有些疑惑的看着苏晚卿,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有何不妥的。 苏晚卿翻了个白眼道:“你若是这般出门,别说去赌场查探了,只怕是去到那里,便会被一堆男子包围了。到时候引起了混乱,可就麻烦了。” 若冰:“……”你不也是吗? 看着若冰投来的眼神,苏晚卿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蛋,随后变戏法一般,从怀里掏出了一张薄薄的面具,递给了若冰。 若冰伸出手接了过来,看着手中薄如羽翼的人皮面具,她嘴角扯出一个很浅的笑容道:“看这手感,昭最近又给你送来了好货啊。” 苏晚卿笑眯眯的说道:“这是易昭最近新做出来的,只有一个呢,给你了。” 若冰也不客气,径直收了起来。易昭做的人皮面具,那叫一个逼真,的确是个好东西。若冰对于这种东西,向来是爱不释手的,苏晚卿也知道,所以她也没跟她计较那么多。 若冰收好面具,看向苏晚卿道:“那你呢?” 苏晚卿从怀里掏了掏,又掏出来一个薄薄的面具,笑眯眯的冲着若冰挥舞了一下。 “喏,这个是我仿照易昭的面具,复制出来的,虽然没有易昭那个那么薄,不过暂时还是顶用的。” 若冰:“……”也不知道易昭知道自己的杰作被苏晚卿这样轻而易举的复制之后会是怎样的表情,只怕是要哭出声吧? 想到易昭的表情,若冰的眼里闪过了一丝笑意。若是能够让万年不变的狐狸脸换一个神情,感觉倒也不错呢。 苏晚卿接着说道:“不过我做的这个面具是男的,易昭的那个是女的。” 若冰立刻明白了苏晚卿的意思。 “你要女扮男装?” “嗯。” “那我……” “你当然是我阳某甜美可人的娘子了。” 若冰:“……”就这么短短的几分钟内,敢情她已经将自己的姓氏都想好了么。 若冰看着面前眼中满是狡黠的少女,心中微微柔软。 “既然相公这般说,小女子便也认了。” 这会轮到苏晚卿目瞪口呆了,这真的是若冰么?这变化未免也太快了吧!看来,她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有待提高。 不过被这么美的女子叫自己相公,苏晚卿的心中还是有一丝怪异的,毕竟她不是真正的男人啊! 若冰看着苏晚卿这般模样,忍不住轻轻笑出声来。能够吓一吓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女,她倒也觉得值得了。 “好了,快些去换装吧,不然待会儿时间便来不及了。” “好。” 半个时辰后,一对平凡的夫妇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大街上,丝毫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第两百二十八章 地下赌场(一) 苏晚卿大摇大摆的走在路上,手中还拿着一把翩翩公子标配的折扇,拿在手里摇啊摇,一副这个天下舍我其谁的模样。 而她的旁边,则是一副温顺模样,但却带着一丝冷漠的女子,正是若冰。 旁人对于这对夫妻,尤其是那个男人,忍不住投去了一个有些嫌弃又怪异的目光,这对夫妻是怎么回事?走个路都这么引人注目。 偏偏那男人还长得如此平凡,一张平淡无奇的脸,真的是掉到人堆里都找不着。这样的男人,也配拿着一个折扇?在这里装什么公子爷,真是奇怪。 要说旁边的那个女人,也很是奇怪。虽然面庞也平淡无奇,看上去挺乖巧的,但是不知为何身上的冷气就是让人难以忽视,总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 其中一个百姓无意间对上了那个女人的眼神,他下意识的打了个寒战,很快将眼神撇到了一边。这个女人又是怎么回事? 苏晚卿继续摇晃着自己手中的折扇,丝毫没有在意旁边人有些怪异的眼神,甚至有些指指点点的行为,她虽然改变了样貌,但这态度,要不要变化,还是讲究一个时机。 她扭过头,看向跟在自己旁边缓缓行走的若冰,小声说道:“冰,你呀,身上的寒气太重啦,好像人家欠了你多少银两似的,多引人注意呀。你可得收敛一下,不然我们这打扮,可就没什么用处了。” 若冰:“……”她瞥了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苏晚卿一眼,沉默了一下,还是稍微控制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冷意。虽说这如冰山般的气质是天生的,但若冰是什么人物,她想要改变一下,也并不难。 待若冰稍微收敛了一些自己身上的气势之后,旁边关注她的人果然少了很多。最多也不过是看她两眼,随后很快收回了眼神。 一个长得如此平凡的女人,有什么可看的?更何况旁边还站了一个男人。不过看到他长相也如此平凡之后,大活儿也就放心了。这容貌,可不是很般配嘛? 表面上若冰似乎是跟在苏晚卿身后走着,但实际上引路的却是她。两个人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交集,实际上却一直用传音在聊天。 如今苏晚卿的武功,有裴修在身边指导,自然不像初来乍到时毫无内力,相反,她融合了现代和古代的武术,招数层出不穷,她与裴修切磋时,偶尔也会让裴修落了下风。 连强悍如斯的裴修都得防着苏晚卿,更何况是其他人呢。 苏晚卿一边走着,一边给若冰传音道:“冰,我们还有多远才到?早知道就坐个车出来了。” 若冰:“……”一开始说不要引人注目的也是你! 苏晚卿看若冰并不理会她,还给了她一个有些嫌弃的眼神,微微撇了撇嘴。 按理来说,他们俩长这么平凡,也实在不宜坐马车。丞相府随便拎出来一辆马车,也不是他们这种看起来普通的老百姓坐得起的,到时候从马车中出现,更是显得怪异。 但是现在苏晚卿有些后悔了,怎么这么远!她感觉从出来到现在,已经走了将近半个时辰了。 再看看旁边一点儿事情都没有的若冰,苏晚卿不禁开始怀疑起人生来。以前在现代的时候,跑步跑几个时辰都没问题,经常大半夜出任务也是常有的事情,怎么从未觉得累呢? 如今到了这个地方,她倒是开始变得娇气起来了。 苏晚卿想了想,认为这一切都是因为裴修在她身边的缘故。在以前,她没人疼没人爱,无论如何,为了生存,她都必须要坚强。而如今,有了裴修的疼爱和照顾,她需要操心的地方,基本上是少之又少。其他的事情,如今又有冰和易昭他们在打理。 苏晚卿忽然发现,如今的自己,基本上可以用一条咸鱼来形容了。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吃吃喝喝,谈个小恋爱,简直不要太惬意? 她是不是该反省一下自己? 若冰看着旁边忽然有一些低气压的某个人,眼里闪过了一丝疑惑。 不就是没坐马车么?至于这么没精神嘛,若冰忍不住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对苏晚卿好一些,给她找一个代步工具比较好? 不过她抬眼看了看前方的道路,发现也差不多到了,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晚卿,准备到了。” 苏晚卿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个看起来平凡无奇的小店门口,门口站着一个看起来挺机灵的店小二。 那店小二看了一眼苏晚卿,又看了一眼若冰,眼里并没有什么情绪,而是凑过来问道:“两位客官,请问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呢?” 苏晚卿微微愣了愣,这个店,是地下赌场?莫非,这只是个障眼法? 不过这店小二,也挺有意思。若是换了其他人,看到他们两个人这样的装束,只怕是根本不会来问。 毕竟苏晚卿和若冰是经过了乔装打扮的,他们的衣裳虽然挺干净,但看起来到底有些寒酸,衣裳上还带着补丁,怎么看,都不像是有钱住店的人。 但这个店小二依然凑过来问了,他本身就不简单了。 旁边的若冰神情不变,淡淡的说道:“我们要下去。” 那店小二听到若冰说的话,眼中的神色一扫而过,虽然有一丝疑惑,但眼中的神情却已经与方才不同了。 他直起了腰,神情也比方才正经了不少。 “您确定?”他甚至用上了尊称。 苏晚卿在旁边点了点头。 她算是明白了,若冰所说的,怕是进入这个地下赌场的一个暗号。在不懂的人眼里,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店铺,但是内行人,就知道该如何进去。 没想到这阮贵妃,居然隐藏的如此深。 不过苏晚卿想了一想,若是换做她,她也会这么做。 阮贵妃这个地下赌场,本来便是她私底下的产业,自然不可能大刺刺的暴露在众人面前,更何况这还是赌场,从某种角度来说,这在天离国中也算是一项违法的事情。 不过朝中的公子哥这么多,必定会经常出入这样的场所,有时候,大伙儿也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谁会给自己自讨没趣呢? 那店小二看了看两个人,随后让开身来,冲她们比了一个手势道:“两位请往里面直走,随后往左转,一直走到尽头便可以了。” 苏晚卿冲着店小二点了点头,在进去之前,她想了想,塞了一个东西到店小二的手中。 那店小二愣了愣,随后发现自己的手中竟是一块金灿灿的黄金,他的眼睛亮了亮,但更多的是惊讶。 这位客人看起来如此普通,甚至有些寒酸,没想到出手居然如此阔绰。 他连忙冲着苏晚卿作了个揖,躬身道了谢。 苏晚卿注意了一下店小二的神情,发现他的惊讶之情远远大于喜悦之情,看来,平时没少被赏赐。只怕是没有遇到过她这样看起来如此寒酸的人这样做吧。 照这样看来,这下面来的人,只怕是非富即贵。 苏晚卿此刻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她和若冰,就不打扮得如此平凡了。原本以为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照这店小二的态度,没准下面的人都是光鲜亮丽的公子哥。 到时候,她们可不就是鸡立鹤群嘛? 但是来都来了,哪有回去的道理。 苏晚卿也不再废话,伸出手拽住了若冰的小手,便往店小二所指的方向走去。 在两个人即将转弯时,店小二忽然追过来叫住了她们。 苏晚卿回过头,冲着店小二投去了一丝疑惑的神情。 店小二看了一眼若冰,踌躇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客官,看在您给了小的好处的份上,小的便给客官一个忠告,莫要轻易出手。若是出手了,也要适可而止。否则,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他说完之后,不再看苏晚卿,而是径直转身走到门口去了。 苏晚卿细细的揣摩着店小二话里的意思,沉吟了半晌,知道店小二也不至于会骗人。 但这究竟是什么原因,想必待会儿进去之后,便也就知道了。 她看了一眼若冰,若冰冲着她微微点了点头,两个人便往那个方向走去了。 随着两人的靠近,苏晚卿已经隐约可以听到一些嘈杂的声音,欢呼声、喝彩声、哀嚎声,各种声音环绕在一起,让人根本无法不注意。 这是在赌场才特有的声音。 苏晚卿并非第一次去赌场,但阮贵妃名下的产业,必定存在着什么线索。即便知道此行也许会存在危险,苏晚卿还是来了。 她始终觉得,只有亲自出马,才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一趟,究竟是福是祸,相信很快便会有结果了。 两个人走到一扇紧闭的大门前,此扇大门金碧辉煌,看起来无比贵气。 只是不知道,这大门背后,究竟会是一副如何的场面。 苏晚卿凝神看着这个大门,随后微微沉了沉气,伸出手,稍一使劲,大门便“吱呀吱呀”的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被缓缓地推开了。 第两百二十九章 地下赌场(三) 大门的声音,只是略微引起了里面众人的注意。他们在看到苏晚卿和若冰平凡无奇的脸时,很快又意兴阑珊的回过了头,继续看自己手中的骰子。 呐喊声和叫唤声布满了整个大厅,人来人往,大家都沉浸在这一片天地中,仿佛感觉不到外界的变化。 或者说,外界的事情,与他们也无关。 苏晚卿在看到里面的人时,便发现,其实自己也不是那么奇怪,甚至对于里面的人来说,他们的确很不起眼。 只见大厅中,无论是什么装束的人都有。有衣着光鲜亮丽的公子哥,也有穿着怪异的异国人士,打扮暴露的女子,衣衫褴褛的乞丐…… 各式各样的人,在这里都能够看得见。 他们的共同点便是,都专注于自己面前的赌桌。 既然自己此刻没有引起丝毫的注意,苏晚卿便也放心了。 旁边的若冰脸上没有太多的神情,但眼中还是透露出一丝好奇。她平日里也很少来到这样的场所,这次也算是第一次正式出现,对于赌这种东西,若冰有些理解无能。 苏晚卿察觉出若冰眼中的好奇,她伸出手,一把抓住了若冰的手,引来若冰的注视。 她有些疑惑的看着苏晚卿。 苏晚卿抓紧了她的小手,露出了一个坏笑道:“走,小爷带你去见识一番,什么是真正的赌术。” 若冰冲她挑了挑眉,不置可否,但也没拒绝苏晚卿的碰触。若换了其他人,只怕是早就被若冰踢飞了。 苏晚卿拉着若冰,随意的走到了一个桌子前。旁边的人瞄了一眼苏晚卿,看她似乎不像有什么钱的模样,又微微移开了眼睛。 虽说在这里有很多不可貌相的人,但是就苏晚卿这个气质,感觉一点儿底气都没有,让人丝毫提不起兴趣。 苏晚卿也不在意旁人的眼神,她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看着那赌桌。 要知道,在现代,她可是一把好手。虽说并非经常出入这样的场所,但她倒是练就了一身的本事,只是苦于没空,难以施展罢了。 旁边的一个大汉,原本双眼晶亮的看着赌桌,嘴里还念念有词道:“开!开!开!大的!”那站在桌子中间的小童,看了一眼那大汉,随后缓缓将手中的骰盅掀开,露出了里面的骰子。 大汉看了一眼那个骰盅,原本兴奋的神情顿时如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失望和愤怒。 他捶胸顿足的说道:“怎么又是小!已经连续好多次了!你这不是在出老千吧?” 那小童无辜的看着他,眼神中似乎有一丝无措,但还夹杂着一丝鄙视。 大汉对面一个一身华服的公子哥此时就不干了。 他不满的瞪了大汉一眼,不高兴的说道:“你这人怎么回事?猜不对,便怪人家出老千!自己运气不好,还要将此事怪罪在旁人身上,玩不起赶紧滚便是,还在这里跟我较什么劲!” 那公子哥想必站在对面与大汉猜了多次,一看大汉这般态度,顿时冷嘲热讽起来。 那大汉听了这公子哥的话,顿时气得涨红了脸。他颤抖着手,指着那个公子哥,似乎想要破口大骂。 这时候那小童开口了:“这位公子,您输了,已经第三次了,您已经没有机会了,请回吧。” 那大汉听了,顾不得生气,连声哀求道:“再让我玩一把!就最后一把!别赶我走!求你了!”眼看着原本气势汹汹的大汉,此刻忽然变得如此懦弱,仿佛一条等待主人怜爱的小狗一般,让一旁的若冰不禁有些大跌眼镜,虽然她并没有眼镜。 小童看着一副你不让我再玩一把我打死也不走的态度,神色依然淡淡的,只听他说道:“公子,您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抵押给这位公子的了,还是请回吧。” 大汉旁边一个妖娆的女子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对面气势汹汹的公子哥,尔后扯了扯大汉的衣裳,小声说道:“爷,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时辰也不早了,更何况,我们也的确没有……” 大汉用力的甩开了女人的手,大吼道:“你给我闭嘴!你个臭婆娘,不帮着自家男人就算了,还在旁边说风凉话!难不成,对面那个才是你的男人吗?你这个不守妇道的贱人!” 那女人一听大汉说的话,脸色顿时就变了,她赶紧摇头道:“爷,奴家没有,您误会了——” 大汉看也不看她一眼,径自看着小童,冷声道:“只要再让我玩一把,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不相信,这一次我还会输!” 小童看了他一眼,沉吟了一下,还是问道:“这……要看这位公子同不同意了,毕竟他如今才是赢家。” 大汉条件反射的看向那公子哥,此刻他的眼中哪里还有之前的风暴,反而满满的都是渴求。那是一种对于金钱的渴望,对于胜利的渴望。 此刻大汉的眼中已经容不下丝毫的东西了,他一心只想翻身! 公子哥看着那大汉,眼中似乎有一丝怜悯,半晌他才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你当真什么都可以抵给我?就为了再玩一局?” 大汉一看这公子哥的眼神,顿时感觉自己有戏,他赶紧说道:“是是是,只要我有的,你尽管开口!” 公子哥玩味的看了一眼大汉旁边站着的女子,随后开口道:“若我说,我要你身边的这个女人呢?” 此话一出,在场的苏晚卿也有些愣住了。 这个男人,还真敢说,虽然这样的情况在现代她也并非没有见过,一个赌徒已经迷昏了眼,他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但这里,毕竟不是现代,她倒是没想到,也会有这样的风气。 果然,如苏晚卿所料,那大汉不管旁边的女人惊讶和恐惧的眼神,伸出手一把抓过她,用力便往公子哥的方向推了过去。 “好!不过是一个女人,给你便是!再让我玩一把!” 那女人猝不及防,被这大力一推,差点儿磕在了桌子上。所幸那小童及时的扶了她一把。那女人悲愤的看着大汉,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出声,紧紧地咬住了唇。 大汉看也不看她一眼,撸起自己的袖子,“呸”了一声道:“来吧!最后一把!老子还真就不信了!” 小童看了一眼那大汉,没有出声,伸出手拿起骰盅,又开始有力的摇晃了起来。 苏晚卿一听便知道了,这小童的手法,乍一听似乎并没什么,但若仔细研究便会发现,他并非毫无章法。 相反,他摇骰子的技术,很有技巧。若非苏晚卿曾经对这类东西有过专门的研究,只怕是她也听不出来。 旁边的人,更加不可能有丝毫的察觉,他们的眼神紧紧地盯着小童的手,仿佛要将他盯出一个窟窿来。 苏晚卿的心里都忍不住想笑了,一堆人,看着一个小童光明正大的出老千,却丝毫没有感觉出来,这该说是愚蠢呢?还是搞笑呢? 不过,这小童的目的是什么。 苏晚卿看了一眼那双手负于身后,一副成竹在胸的公子哥,心里暗暗留了个心眼。 小童以几乎看不清的速度摇晃了骰盅数下,随后“啪”的一下按在了桌上,看向桌前的两个人。 “请问两位公子,猜大还是猜小呢?” 那公子哥还未讲话,大汉已经嚷嚷起来了:“我这一次猜小!老子猜了这么多把大都没种,这一把便来个小的!” 他生怕被人抢了似的,看了一眼那公子哥。 公子哥微微一笑,似乎不欲与大汉抢。 他淡淡的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本公子便猜个大吧。” 小童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两位公子可是都确认了?” 大汉不耐烦的说道:“开吧,别废话了!” 小童也不卖关子,依言打开了骰盅。 苏晚卿往里面瞄了一眼,果然,是大。 大汉此刻是真的没办法接受了,他有些呆愣的看着面前的骰子,脑子里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最后的筹码,就这样没有了。 公子哥没有看他一眼,而是看着那目露绝望的女人说道:“既然这位公子已经输了,那本公子也便笑纳了。来人,请将这位姑娘带下去,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大汉回过神来,神色间立刻出现了后悔。 他连声说道:“我知错了!这位公子,求你别将我娘子带走!别的东西,我什么都依你!” 公子哥微微摇了摇头,状似有些惋惜的说道:“大哥,不是我说你,赌场如人生,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哪儿有后悔的道理。更何况,看你这般,这位姑娘跟着本公子,也许日子会好一些。之前不懂得珍惜,如今后悔,又有何用呢?” 他说完,微微拍了拍手,很快便出现两个侍从,将那位女子给带走了。 大汉呆呆的看着那女人的背影,说不出话来。半晌,他竟是腿一软,“扑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如孩子一般哭了起来。 但旁边却没有一个人同情他,说到底,这个男人,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 就在这时,一个面容平凡且有些瘦弱的男人忽然开口道:“这位公子如此厉害,小人倒是有些不信邪,不如让小人来与公子比试一番如何?”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侧目,想看看是哪一个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人家刚赢完,便赶着上来送死? 若冰也微微侧头,有些惊讶的看向她。 男人自然是苏晚卿假扮的。 第两百三十章 是输是赢? 大伙儿朝苏晚卿的方向一看,眼中倒是有些鄙视了。 面前的这个男人,不仅长得如此瘦弱,长相也是普通的掉到人堆里都找不到的那种类型。 还以为有人在此刻站出来说这种话,有多厉害呢,没想到,居然是如此平凡的一个男人。 原本有些兴致勃勃的人们,在看到苏晚卿身上的衣裳和她的容貌后,都变得有些意兴阑珊了。更何况,她旁边站的女人也是如此的平凡,连身材都没有丝毫的亮点,更是提不起那些男人们的兴趣。 真不知道这样的男人,怎么会有胆子说出这样的话。 苏晚卿似乎没有看到旁人有些轻视的目光一般,她只是看着那个公子哥,眼中带着一丝认真。 那公子哥仔细的看了看苏晚卿,倒没有像旁边的人那般。而站在中间的小童,也注视着苏晚卿,不过他并没有出声。 对于小童来说,他不过是一个摇骰子的,真正能够决定的自然是已经获胜的公子哥,他并没有什么立场说话。 不过这个平凡的男人,究竟有没有什么本事,稍后自然会见分晓。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他似乎在旁边也站了一段时间了,自然知道前面那位大汉所发生的事情。尽管如此,他还能提出来,要跟这位公子比试一番,倒真是勇气可嘉了。 因此,那小童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苏晚卿。 而站在苏晚卿旁边的若冰,他也看了两眼。这个女人,没有丝毫的特点,但却总让人感觉她有一丝奇怪。但是小童也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奇怪,总之就是很难让人将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开。 小童在这个地下赌场,已经呆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自然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但这一对平凡又带着奇怪的夫妻,他倒是第一次见到。 若说是哪里奇怪的话,也许是因为他们身上天生带着一股子淡然的劲头?想到这里,小童不禁有些恍然大悟,对了,便是这股子气质,与一般的平民百姓不一样。 难道,他们也像一些贵族一般,喜欢扮猪吃老虎? 如果是的话,那倒真的是一头待宰的肥牛了。 公子哥看着苏晚卿,心中也有同样的想法,若真是如此,那他今天又能赚一笔了。 看他身旁的女人,虽然长相普通了一些,但这身材倒是不错的,而且皮肤倒也算白皙。既然有人送上门来,他哪有不收的道理。 想到这里,公子哥饶有兴趣的开口了:“哦?这位小兄弟也想要挑战一番么?只要有恰当的赌注,本公子随时奉陪。” 公子哥说出这番话,旁边的人也开始陆陆续续的欢呼起来。他们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情大,反正免费的戏,不看白不看不是? 苏晚卿看着公子哥眼中隐隐约约的算计,他自认为掩饰的很好,但却不知道,这一切都暴露在苏晚卿的目光下。 苏晚卿心中微微一笑,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用男声说道:“自然,要钱还是要人,反正本公子都有,请这位公子尽管提出来!” 苏晚卿财大气粗的口气,倒是让旁人有些发笑了。这钱嘛,没拿出来,有没有他们可不知道,但是这人……这小兄弟是讲真的嘛?就这样一个平平凡凡的女人,倒贴他们都不要,虽说身材的确不错,但是这脸,倒也真的是让人没有什么胃口。 真不知道这个小兄弟是哪里来的勇气,要将这个女人当做筹码的。这女人也奇怪,自家的男人这么说,她脸上居然一点儿表情都没有,丝毫没有任何的表示,难道她一点儿也不在意吗? 面对旁人的指指点点,苏晚卿似乎没有听到一般,而旁边的若冰,也依然没有什么表情。她一张平凡的面孔上,在出门之前,还被苏晚卿恶作剧的贴了几个小麻子,看起来更是有一些“惨不忍睹”,不过若冰并没有在意,本来就是个假皮囊罢了,长成什么样子,她自己也看不见。 就算丑,那也是丑到了别人,与她有什么关系? 那公子哥看苏晚卿这般说,旁边的女人依然没有什么表情,倒是对若冰在心里高看了一眼。 虽然不知道她出于何种目的,并没有什么表示,但在男人的眼里,已经将自己的贞洁与人身都置之度外了,这样的女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挺可怕的。 公子哥想了想,他并不缺钱,而且看这男人,衣服破破烂烂的,也并不像藏着什么好货的样子,他也不打算与他赌钱。 倒是他身边的这个女人,成功的引起了他的注意。 公子哥的眼珠子转了转,随后笑着说道:“这位小兄弟说的话可当真?无论是钱还是人,都让本公子来选吗?可不曾后悔?” 苏晚卿斩钉截铁的点头说道:“那是自然的,毕竟公子你赢了,自然是你说了算。不过本公子与你一把定输赢,如何?输了本公子也便认了,赢了的话,那就请公子将胜利的东西都给我,如何?” 苏晚卿这话一出,旁边的人都有些倒吸一口凉气。这个男人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怕不是在做梦吧?不会以为自己凭着那一点本事,就能够赢过这位赌场老手吧?更何况,这明显不公平,若他输了,他不过损失了一笔钱,或者一个女人。若他赢了,居然要求公子将所有获胜的东西都给他。 要知道,今日找公子挑战的人可不在少数,方才那大汉,也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在前头可还有好几个人呢。 可以说,公子哥今天的奖品是十分优渥的,但这凭什么都给这小个子男人? 苏晚卿自动过滤掉旁边的人声,只是瞧着对面的男人,想看他会怎么说。 那公子哥起先也微微一愣,认为苏晚卿有些过分了,这般狮子大开口,的确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但苏晚卿旁边的女人,的确吸引了他。 公子哥想了想,认为自己也不可能会输。 他看了一眼那小童,小童不出声。 公子哥冲着苏晚卿点了点头,说道:“好,既然这位小兄弟如此豪气,那本公子也不客气了。若小兄弟输了,本公子要你身边的这位姑娘;若本公子输了,今天上午本公子所赢的一切,包括方才的那个女人,也全都给你。如何?” 苏晚卿听到他说方才的那个女人,露出了一个有些猥琐的笑容,她搓了搓手道:“既然如此,那便开始吧!” 这样态度的苏晚卿,落在旁边人的眼里,那可真的是被赤裸裸的鄙视了。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此刻都一副嫌弃苏晚卿的模样。 男人嘛,自然是因为苏晚卿的不知天高地厚。而女人,则是因为苏晚卿的这一副态度。到了赌场,虽说男人的态度变得很不一样,但自己的女人还站在旁边,将她作为筹码便算了,还对着其他的女人流口水,这样的男人,也太令人恶心了! 不管旁人如何看待,这一场有些微妙的比试,就这样开始了。 小童熟练的拿起骰盅,在手中来回变换的摇晃着,只见他迅速的变换了好几种姿势,速度快得让人根本看不清。 而他娴熟的技术手法,也让旁边的人发出阵阵惊呼。 不愧是赌场中的人,这手法,即便他们想看出点什么名堂,恐怕都是徒劳的。 毕竟人家的技艺摆在那里。 苏晚卿一副认真的态度,紧紧的盯着小童手中的骰盅看,似乎想要看出其中的破绽。但其实她的眼神有些飘忽,偶尔落在旁边的人身上,偶尔又看两眼那公子哥。 公子哥倒是收起了笑容,认真的看着小童的手。 大家也目不转睛的盯着,直到好一会儿,小童才“啪”的一声,将骰盅压在了桌子上,发出了一声有些沉闷的声响。 公子哥不动声色的看了苏晚卿一眼,发现他依然是一副眉头紧锁的模样,看来他根本没什么头绪。 他想了想,笑着开口道:“这位小兄弟,不知道你猜大,还是猜小呢?” 苏晚卿听后,犹豫了很久,但还是未开口。 旁边的人看苏晚卿这幅态度,立刻便知道,他不过是个门外汉罢了。前面说得这般掷地有声,却原来只是个软脚虾么! 苏晚卿不理会旁人的指指点点,犹犹豫豫的说道:“不知道这位公子,叫大还是叫小呢?” 此话一出,旁边的人险些滑倒。 这年头在赌桌上,对手问对方猜大猜小的,这还是头一次见! 这小兄弟,这么奇葩的么! 那公子哥也微微愣住了,脸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僵硬。 这,叫他怎么回答? 苏晚卿看他这般,连忙摆摆手道:“我只是不知道猜大还是猜小好,不如这样吧,公子先猜,然后我就猜相反的那一边,如何?” 苏晚卿这番话,才让公子哥放了心。 他笑道:“既然小兄弟这般说,那本公子也就不客气了。这一轮,本公子猜大。” 苏晚卿眼睛一亮,赶紧说道:“那我便猜小!” 小童看了两人一眼,随后缓缓拿起了自己的骰盅。 公子哥看了一眼,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果然是大。 苏晚卿一看,顿时愣在了原地,半晌,他才喃喃说道:“不可能,怎么可能是大,前面明明一直都是小啊……” 这话一出,众人绝倒。 敢情这小兄弟,是根据前面的情况所以才这般猜的么!还能不能再随意一点! 公子哥的笑容又僵硬了一下,但他很快恢复过来。 “既然如此,那……” 苏晚卿看了一眼不吭声的若冰,眼中闪过了一丝肉痛,但他还是摆着手道:“本公子愿赌服输,希望公子好好对待我家婆娘。否则,我可是要找公子算账的!” 第两百三十一章 晚卿离去 苏晚卿说完这番话,旁边的人都差点儿要笑出声了。 这位小兄弟的脑回路,果然跟寻常人的不一样……就他那个婆娘的那个姿色,旁人还能对她如何?这位小兄弟给自己的戏,加的也真的是有一些多了。 老实说,就这副尊容,脸上还长了麻子,他们也真的不是那么稀罕! 那公子哥听到苏晚卿这般说,嘴角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了,一僵再僵,让他的神情都有一丝扭曲了。此刻,公子哥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碰上这么一个奇怪的男人,他还能说什么? 但是此刻,毕竟自己还是赢了。而且自己若是不答应,只怕是这位小兄弟就不依不饶了。 他也真是的,既然舍不得自己的婆娘,一开始便不要拿出来做赌注便是。如今自己输了,还要求别人做这做那,他的良心真的不会痛么? 而站在苏晚卿旁边的女人,在听到自己的命运就这样被随意的决定之后,脸上依然没有什么神色变化,旁边的人甚至怀疑,这个女人莫不是个傻子,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如何吧。 但是此刻,无论那个女人如何,在此刻,她的命运都已经发生了改变。而这一切,与他们也无关。 苏晚卿虽然一副后悔莫及的模样,但她也并未纠缠过多,冲公子哥说了几句话后,便转身离去了。 她的离去,并没有惊起太多的波澜。旁人也只当是他“痛失”了爱妻,也无颜再待下去罢了。 在临走前,苏晚卿还语重心长的“教导”了一番若冰道:“婆娘啊,从今天开始,你便不再是我的婆娘了,以后便跟着这个帅气的公子好好过日子罢,相信他会对你好的。以后若是受了委屈,便回来找我,知道不?” 公子哥:“……” 小童:“……” 嗯,所以这位小兄弟不去戏班子谋一份职业,真的是可惜了。 若冰看着苏晚卿,微微挑着眉,自然知道苏晚卿话里有话。她有些呆滞一般,半晌才有些勉强的微微点了个头,仿佛一副还搞不清自己面前状况的模样。 旁人看到若冰这般,都一副了然的模样。 看来,这个女人真的是个傻子。 不过想想也是,换了其他任何一个女人,就这样随随便便被自己的男人给卖出去了,别说一哭二闹三上吊了,基本的情绪还是有的吧。但就是这个女人,一点儿表示都没有,敢情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呢。 这倒也说得通了。 苏晚卿叮嘱完若冰后,又冲着公子哥模仿江湖中人一般,抱了抱拳道:“那内子便有劳这位公子了!” 公子哥:“……” 他明明是那一个获胜者,如今被这个男人整得一丝一毫的喜悦都没有了是怎么回事?还有他这一副委以重任的态度,好似自己随时还会回来将这个女人带回去一般,前提是自己将她照顾不当的话。 公子哥已经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态来面对这个小兄弟了,这件事情,本身就很让人费解了。但是公子哥此刻已经不想花心思去考虑了,他认为,自己如果接着跟这个小兄弟唠嗑的话,很有可能会被气得吐血。 他还是放弃吧。 因此无论苏晚卿说什么,他都点头应允,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 最后,苏晚卿带着满足的神情走了。 公子哥看着他的背影,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他从来不知道,这世界上,居然还有比在赌场猜大小还要困难的事情,如今倒真的出现了。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自己再也不要碰到这个小兄弟了,饶是他见识过再多的人,也应付不来这样的男人。 此刻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一般在这个时候,公子哥收获差不多了,他也便收手了。 更何况,今早他还赢了两个女人,也需要花费一些时间来处置她们。 因此,公子哥冲着那小童温和的点了点头,随后招呼着自己的手下,揽上自己桌子面前的金银珠宝,带着那个妖娆的女人和面无表情的若冰,往另一个方向也离开了。 那些围观的男人们都羡慕的看着那公子哥的背影,这位公子,不愧是在这赌场中叱咤风云的人物,每一次出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基本上每一次都是收获颇丰,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有名有利有女人,他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这公子哥,可都是一位人生赢家哪。 小童默默的看了眼公子哥离开的方向,以及那个平凡的女人,走得稳稳地步伐,眼睛里不知道闪过了一丝怎样的情绪。 半晌,小童收回了目光,在旁人的叫嚣下,又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另一边,苏晚卿离开地下赌场时,又碰到了来时遇到的那个店小二。 他看到了苏晚卿,有一丝惊讶,倒是没想到,来这里的客人,居然这么早便选择离开了。不过当他左顾右盼,发现苏晚卿身边的那个女人已经消失时,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了然。此外,也没有过多的情绪了。 他在这个小兄弟进门之前,便已经给予了他一个忠告了。看来,这位客人并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不过也是,赌场这样的地方,只要是个男人,便很难能够控制自己,这也是人之常情罢了。 只是店小二心中不禁有一丝惋惜,看来他这样的人,还是想的太天真了。难不成,他以为这小兄弟真的与那些赌博的人有什么不一样吗?事实证明,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 苏晚卿察觉到店小二的眼神,她没有说话,而是冲着店小二点了点头,神色有些苦恼的说道:“小兄弟,我现在如今当真是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听你的话。现在,连自己的婆娘都给赔上了,我真是心痛啊!” 那店小二看着苏晚卿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心中难免又有一丝奇怪的感觉。虽说他很少会提醒来这里的赌徒,此次提醒苏晚卿,主要也是因为他很符合自己的眼缘罢了,跟那些高傲无比,眼中根本放不下其他人的公子哥,完全不一样。 店小二想了想,虽然知道自己这样违反了规则,还是小声说了一句道:“这位公子,下次还是莫要带女人过来了。否则,无论如何,你都无法再带她出来的。” 苏晚卿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她不动声色的放下了自己的衣袖,靠近了店小二几步,表面装作一副有些惊恐又带着疑惑的表情道:“这位小兄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只要是女人,都肯定会输吗?” 店小二看着惊讶无比的苏晚卿,心知他被吓到了,随后又有些懊恼,自己不该一时口快,说这样的话。这位小兄弟若是不服气,进去搞事情,到时候被上头知道了,自己不死,怕是也要脱层皮。 他沉默了半晌,将肩膀上待客的毛巾往上拨了拨,眼神飘忽的看了旁边一眼。 大街上依旧人来人往,丝毫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毕竟这店门口如此的普通,让那些真正想住宿的人的确没有丝毫的欲望。而普通的平民百姓倒是有,但他们大多数都是本地的居民,自然也不需要打尖儿。 苏晚卿看他不说话,扯开了嗓门道:“你说呀!是不是这样!” 店小二听到苏晚卿讲话这么大声,旁边有几个人投来了有些疑惑的目光,心下不禁有些慌乱。若这样下去,只怕是真的要引起注意了,这可不是他的本意。 他紧张的小声冲着苏晚卿道:“这位客人,求您别讲这么大声,若是引了人来,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苏晚卿的嗓子微微弱了几分,但却依然带着一股子气势。 “你说什么?我如今连婆娘都没了,我还怕什么呢?引人来便引人来,我还怕个球!” 那店小二看苏晚卿已经处在暴走的状态,心道看来他失去了自己的娘子,打击倒不是一般的大。如今自己这般说,只怕是适得其反了。 他四处看了看,咬了咬牙,还是冲着苏晚卿道:“你这人,赌场中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眼下你输了,自然是不占理的那一方。在这边的规矩,本身便是不能随意议论这些东西的。否则,会招来飞来横祸的,你可知道?若你这般继续下去,别说你的婆娘了,到时候你的小命什么时候莫名其妙的没了,你都不知道!” 苏晚卿一听店小二这么说,脸色微微一变,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但还是故作嘴硬的说道:“你莫要说这些话来唬我,我不信!难不成你这赌场的人还能只手遮天不成?我在里面看到的贵族公子可多了,他们哪一个不是有名有利?岂会如此容易受人威胁,还是说,像我这样的人,就活该遭到这样的对待?” 那店小二看苏晚卿一直这般执迷不悟,也有些不高兴了。 他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以为里面那些贵族公子,算个什么东西?在绝对的权势面前,他们什么也不是!” 第两百三十二章 房间 苏晚卿神情又是一变,半晌,他才看向其他的地方,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不过是个店小二,无凭无据,叫我如何相信你?况且,谁知道你是不是只是在诓我呢。毕竟我是个老实人,若是被你诓了,我也没人说理去。” 店小二:“……” 他只感觉自己快要气炸了,这男人,怎么怎么说都不听呢?当真是执迷不悟!他欺骗他,自己会有什么好处?更何况,如今他还是出于好意,才这般跟他说的,没想到他根本不领情!人生第一次难能施展善意的店小二,第一次出现了说不来的复杂情绪。 但店小二却没有发现,自己苦恼的事情,恰恰就是被苏晚卿利用的东西。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这般做,究竟有什么意义。 是的,让苏晚卿相信,又如何呢?店小二并未发现,自己根本不需要跟他解释这么多,若是不相信,直接将其赶走便是,根本不必费什么口舌!毕竟苏晚卿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他信与不信,自己依然还是赌输了,根本不会有丝毫的转机。 如今店小二已经走漏了风声,若他不及时制止,或者将苏晚卿解决了,到最后出事的人,一定是他。 可惜如今的店小二,因为一时的好心,反被利用了。他如今已经陷入了自己的怪圈中,一直思索着该如何做,才能让苏晚卿相信这个事情,并且不再继续纠缠。 苏晚卿看着店小二一副苦恼的神情,眼里闪过了一丝极浅极浅的笑意。这个店小二,倒也有意思,原本以为多么机灵的一个人,没想到这么容易便进入死胡同了。 她的眼睛微微转了转,想起那公子哥和小童之间无声无息的眼神交流,加上这店小二所透露出来的信息,大概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只是其中具体的情况,还需要若冰去查探一番了。 没错,苏晚卿是故意输给那公子哥的。依据她的技法,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小童摇的是大是小呢?即便他出老千,她也能够听得出来。 只是,苏晚卿并不打算这么做。 若她赢了,得到了那公子哥所有的东西,这对她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好处。也许,那些东西,还是个烫手山芋。 先不说旁边这么多人虎视眈眈的盯着,即便他们没有露出别样的眼神,但苏晚卿可以保证,若是自己真的“走狗屎运”赢了,那么在场一些有心人,必定不会放过她,因为她看起来就不像是有背景的人。 更何况,自己一开始刻意塑造的形象,便是如此。 其次,经过苏晚卿的观察便可以知道,那小童和公子哥分明便是事先已经沟通好了,狼狈为奸的货色。即便苏晚卿赢了,想必这个公子哥,也会在暗地里想方设法,将自己的这些东西夺回来。 毕竟,他们本身便不是什么好人。 在这种情况下,若苏晚卿使了巧,让自己赢了,那自己可就真的是个蠢货了。她才没有这么傻,自己故意输,本身也有自己的道理。 她和若冰此次前去地下赌场,本就是为了打探阮贵妃的底细,若是就这样离开了,那她们什么都得不到。 唯有亲自打入内部查探,才能够得到最有用的信息不是吗? 这在那大汉与公子哥比试的时候,两个人便已经商量好了。 原本苏晚卿是打算自己进去查探的,无奈一开始她将“女性身份”让给了若冰,如今若是换过来,也不太方便。而若冰,也不想让她去涉险,更何况,苏晚卿如今身上还背负着一个郡主的名头,也许随时都会被人找。 若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不在,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她也不好向原主子交代不是?这个原主子,自然指的是夙夜了。 苏晚卿知道若冰的顾虑,她如今消失,的确有一些不适。所幸若冰性子稳重,办事又让人放心,因此她才放心的将此事交给若冰。 她知道若冰能够处理好一切意外的状况,何况她的武艺,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的。苏晚卿倒是不担心,她会遇上比自己强大的人。 但便是这个想法,让若冰险些丢了性命。 苏晚卿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旁的店小二还是苦口婆心的劝她:“这位客人,你还是快些离开吧,到时候真的出什么事情,你后悔可就晚了。切记,下次不要再带女人过来了!” 苏晚卿看着那店小二的眼神,知道他讲的不是假话。 她的心中隐隐约约闪过了一丝什么,但那想法转瞬即逝,她并未抓住。 苏晚卿摇了摇头,知道自己在此继续纠缠下去,也没有丝毫的意义。看店小二这态度,即便自己想要深挖,只怕也得不到更多有用的信息了。 到时候,还暴露了自己,这可就得不偿失了。 想到此,苏晚卿一副“罢了我不跟你计较我先走了”的态度,冲着店小二道:“既然你都这般说了,我此次便信你一次,哼!今日真是气死我了,我改日再来!” 店小二看着苏晚卿赌气一般讲完这些话之后,悻悻的离开了,心中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个客人,果真是难缠。店小二也很害怕,若是他继续纠缠下去,自己肯定也在劫难逃。毕竟一开始是他暴露了消息,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上面的人都不会放过自己了。 如今那小兄弟走了,自己也可以放下心来了。 店小二的嘴边露出了一丝笑容,又继续招揽其他的客人去了。 若冰沉默的跟在那公子的身后,公子哥带着她们,一路通过了一个大门,随后经过了几条弯弯绕绕的类似密道一般的地方,绕得人有一些晕。 若冰暗中注意到,在经过几个门的时候,那公子哥还在墙上操作了几下。看来,这里到处都是机关,若是一般的女子,只怕是进来之后,根本就出不去了。 就如同站在若冰旁边,一脸害怕和担忧模样的妖娆女人。她紧跟着若冰的脚步,看她这般淡定的态度,忍不住凑到她的身边,一边走着,还一边不时的拉扯一下若冰的袖子,似乎害怕她扔下自己。 这个女人此刻的精神高度紧张,因为她并不知道自己会被带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如何。在这种情绪的渲染下,谁还会去注意自己究竟经过了多少条道路,进了几个门呢?也许,她们也并未想着能够逃出去,毕竟,自己已经被自家的男人赔给赌场了,相当于签了卖身契一般,即便离开了,只怕也没有地方去。 但若冰不一样,虽然她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但就像苏晚卿一般的性子,若冰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类型。更何况,她本身就带着自己的目的,自然不会担忧什么。即便发生什么事情,她相信自己还是有能力自保的。 若冰一边走,一边默不作声的看着公子哥的所有动作,暗暗地将自己所经过的路途和周围的环境记了下来。 公子哥并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被若冰给记在了心里。毕竟,他从来没遇到过别有用心的女人,所以也没想过,要在她们面前掩饰些什么。 因此,公子哥在开启机关的时候,丝毫不避讳。当然,他也不认为这些女人会懂什么东西。在他的眼里,女人不过是男人的附庸品罢了,没有丝毫的用处。 正因此如此,若冰才得以光明正大的从背后查探公子哥的手势。 公子哥一边走,一边回头冲着她和那妖娆女人说道:“你们唤我刘哥便可以了,接下来有什么事情,也可以随时问我。” 他说着,走到了一个大门前,熟门熟路的推开后,若冰往里面看了一眼。 只见大门里面,是一条宽阔的走廊,周围挂着一个又一个红彤彤的灯笼,看起来喜气洋洋。但是在若冰的眼里,却没由来的感觉有一丝阴森。具体是为何有这样的感觉,她也说不上来。 走廊的四周,有一个又一个的小房间,房门都是小小的,仅容一人通过。 刘哥看着那妖娆女人和若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场地有限,因此只能先委屈两位在此地呆着了。不过你们放心,里面还是很宽阔的,若有什么需要的东西,直接派丫鬟来帮你们取便是。如果有其他的事情,也叫侍卫通知我便可以了。你们放心,既然我说了会好好待你们,自然不会让你们有什么事情,别怕。” 他说完后,让开身,让一旁的一个侍女模样的女人将那房门推开。 小小的房间里面的景象顿时展现在她们的面前。 只见里面陈列着两张仅容一人躺下的床,简单的茶几,椅子,墙上还故作风雅的挂着两幅油墨画,加上一个小小的,紧闭着的窗,还有一个镜子上带着一丝污点的梳妆台。 除此之外,房间中没有丝毫的东西。 若冰扫了一眼,便迅速的将房间中的东西都看完了。 第两百三十三章 绿豆糕 她旁边的那个妖娆女人看着那房间,随后看向刘哥,小心翼翼的问道:“若是需要什么东西,都可以找丫鬟拿么?” 刘哥笑着对她说道:“自然,只要是我们这里有的东西,都可以拿给你。你们且在这里呆一段时间,等时机成熟了,我便带你们回府。虽然本公子不才,但名下还是有几座房产在京郊,府中的丫鬟奴才,加起来也有上千名。届时,你们便跟着本公子,本公子绝对不会亏待你们。” 那妖娆女人听说刘哥名下居然有好几套房产的时候,眼睛便已经亮了。虽然在京郊,但在这天离国中,土地可都是寸土寸金的,若是在这天离国,能够拥有自己的一整套房产,已经是中产阶级了。 而衡量这房产的大小,跟府中的奴才也不无关系。试问,几个府中加起来有上千名奴才!这该有多大的地方,才能容得下他们?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这位刘哥,可绝对是个贵族! 加上他本身样貌长得也不丑,倒是带着一股子书生气,看起来温文尔雅,对她的态度也十分友好。这般看来,倒是不知道比自己之前家中的那个大汉好多少倍了! 最起码,这个刘哥懂得怜香惜玉,而女人,往往最容易被这些东西给打动。 若冰淡淡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女人,便知道她动心了。 但对于若冰来说,她自然是没什么情绪的。几座房产有这么了不起的吗?那她在天离国还有好几家店铺呢,这样说来,自己岂不是更厉害?毕竟房子虽说是固定财产,但实际上不能带来收益。 她的几个店铺不仅在天离国最繁华的路段,而且每一天的收益都很可人呢。即便是有分成,她的收益也绝对不会少。 若冰又看了一眼旁边的那个女人,很想告诉她,站在她旁边的自己可比这个刘哥厉害多了,不如跟着她算了。 若冰这个想法只不过是一瞬间罢了,她立刻察觉出来,这个想法究竟有多荒唐。随后她很是苦恼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奇奇怪怪的了,为何会有这种想法?而且这样的想法,她还觉得很熟悉。 她思索了几秒钟,立刻得出了答案。 若说会有女子第一反应会是这样的想法的话,那必定非苏晚卿莫属。想到苏晚卿甜甜的笑脸,若冰心中满是无奈。 看来,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跟在苏晚卿的身边久了,还真变得跟她一样了。但若冰并不讨厌这样的变化,苏晚卿是她以真心相待的好友,她自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毕竟在苏晚卿身边,她收获了许多从未感受到的快乐。 她相信,不仅仅是自己,小决和易昭他们,也绝对是这样的。 但这刘哥,明显就有问题。他的话语中,存在着太多的漏洞了。 先不说他那几套房产是真是假,即便真的有,又凭什么给她们享用呢?她们的确是他赢回来的女人,但看这刘哥的模样,实在不像是会接受如今这样样貌的自己。旁边的妖娆女人长相倒还过得去,但是若冰的话…… 若冰虽然不是很懂男女之事,但是一般男人的心思,她还是知道的。哪个男人不喜欢肤白貌美大长腿?因此她断定,这刘哥,如今不过是在给她们编造一个华丽的谎言罢了。 她并不觉得,被带进来的女子,会离开此处。即便是离开,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青楼中这样的把戏她见得多了。 若冰想到这里,真想对这位刘哥说一句。她开的天离国中最大的青楼,也遇到过像你这样的男人,满嘴谎言,最后还不是跑路了,男人果真是靠不住。 刘哥在讲完之后,果然收获到了妖娆女人满是崇拜和钦慕的神色。他的心中除了一丝得意之外,更多的还是哂笑和鄙视。 看吧,女人都是如此,随便跟她们说几句话,她们便信以为真,以为自己从此会过上不一样的生活。 可是,人生哪有这么简单?不劳而获,从来都是不存在的。至少,不会存在在这种女人身上。 至于旁边的若冰,依然没有什么表情。 刘哥已经不足为奇了,他在心中已经将若冰定义为一个脑子不太灵光的女人了,他并不觉得,若冰能够听懂自己的话。 想到自己一开始看走了眼,刘哥不禁有些懊恼。自己一开始怎么会觉得这个女人如此特别呢?她分明就是个傻子呀! 更何况,她长得也不好看。不过为了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务,刘哥也没有再说什么。反正到头来都是要解决掉的,性子如何,也无所谓了。 只是,难得有能够提起自己兴趣的女人,如今居然是这一副模样,让刘哥感觉好生失望罢了。 如果若冰知道,自己因为容貌和性格“逃过一劫”,她也许会很庆幸苏晚卿还在她的脸上帮她画了个麻子。 刘哥看着若冰,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请问这位姑娘,可有什么疑问?” 若冰好半天才看了刘哥一眼,也得亏刘哥脾气比较好,沉得住气,不然换作其他男人,即便知道若冰是个“傻子”,只怕也要翻脸了。 若冰想了想,问了一个自认为比较关键的问题:“这里有绿豆糕可以吃么?” 刘哥:“……” 妖娆女人:“……” 旁边的侍卫:“……” 这女人,果真是个傻子!这个时候,居然问有没有绿豆糕吃! 刘哥脸上的笑容僵了一僵,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个傻子会跟那个小兄弟在一起了,敢情两个人都这么奇葩么?他感觉自己今天的脸色有一些僵硬。 若冰看着刘哥的神情,眼中不禁有一丝疑惑,不知道他为何会如此。 “没有么?” 刘哥回过神来,赶紧说道:“有,你想吃绿豆糕,我差人去买便是。” 若冰眼里闪过了一丝满意,随后她想到了什么,说道:“我可以提一个建议吗?” “姑娘请讲。” “城南街尾那一间李记糕点铺卖的绿豆糕好吃,我推荐你尝一尝。” 刘哥:“……”你不就是想让我买那里的绿豆糕给你吃吗!还推荐我尝一尝,什么烂借口! 刘哥感觉,自己脸上的笑容要保不住了。他今天究竟做错了什么? 旁边的侍卫都想笑出声了,这个女人,也真是奇怪! 刘哥瞪了一眼旁边的手下,他们立刻收敛了心神。刘哥也稳了稳自己的心态,笑着开口道:“既然姑娘这般介绍了,那本公子一定会寻个机会去尝尝的。” 若冰一双好看的眸子专注的盯着他,随后忍不住说道:“记住,是李记哦。” 刘哥:“……”哦! 他现在有些怀疑,这个女人,真的只是个傻子么?她分明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熟悉若冰的人都知道,她对于绿豆糕的喜爱程度,几乎可以用痴迷来形容。在吃的方面,她与苏晚卿达成了共识。两个人为了吃,可以说是不顾一切了。 这也是为什么,如今桃夭做绿豆糕的技术,连吃过无数美食的苏晚卿都忍不住称赞了。桃夭在若冰的身边呆了好长一段时间,自然熟知若冰的口味,为她做了无数次绿豆糕。 想到绿豆糕,若冰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惋惜,她也有好一段时间没吃到桃夭做的绿豆糕了。等此次做完了事情,她要上门去找一趟桃夭才行。 若是桃夭知道,若冰去寻她,只是为了绿豆糕,也许她也不会感到奇怪。自己还能有一个地方被惦记着,已经很不错了! 毕竟按照若冰的性子,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能够亲近桃夭,桃夭已经很感激了。毕竟她跟在若冰身边的时候,看到过无数次,其他人被若冰的态度冷冻结冰的模样了。 刘哥安顿好两个人之后,便步履匆匆的离开了。当然,在若冰真诚的注视下,他还是硬着头皮吩咐了手下,先去给这位姑娘买绿豆糕。 他若是不买的话,只怕是自己的后背都要被若冰的视线给穿透了!他表示承受不来。 虽然若冰的模样,让人根本提不起一丝兴趣,加上她还是个傻子。但是若冰那一双清眸,让人根本无法忽略。刘哥也正是因为若冰的眸子,无法对她的要求忽视。 一个张相如此平凡的女子,居然有这样一双干净的眸眼。刘哥虽然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但他并没有发现,自己下意识的对若冰的吩咐,上了心。 如果他发现,只怕是要捶胸顿足了。在赌场上叱咤风云的一个男人,居然被一个脸上长麻子,脑子不灵光的女人这般使唤,真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若冰安静的坐在自己狭小的床上,并不因为这样的环境而有丝毫的变化。她向来也是既来之则安之的一个人,更何况在这里,她也不会呆很久便是了。 若冰的想法很简单,等查清楚了这个赌场的内幕,她立刻便离开了。不管怎么说,在这种环境下,随时发生什么事情,她也不清楚。 坐在另一张床上的妖娆女人却有些耐不住性子,她看了若冰许久,发现她纹丝不动,似乎根本不被这里的环境影响。 女人有些按捺不住的凑了过去,小声问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第两百三十四章 饭菜 若冰原本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冷不丁被女人这么一打断。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女人,半晌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微微一愣,原本以为这个女人是傻子呢,没想到还是会讲话的嘛。不过能够与她讲话也好,至少自己不会无聊了。毕竟在这么一个地方,什么东西都没有,饶是她一个女人家,都觉得很无聊了。 这般想着,女人回答道:“我叫唐夏容,因为我是在夏天出世的,容字则是家里人希望我日后能有一副花容月貌,因此才为我起名叫夏容。” 若冰一副了然的模样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你家在何方?” 唐夏容愣了愣,回答道:“我家本在下州,当初一家人为了逃避瘟疫,这才来到了上京。如今,便一直居住在上京了。” 若冰看着唐夏容,又抛出了几个问题,唐夏容都一一回答了她。 说到最后,唐夏容不禁有些纳闷了。怎么感觉自己总是在被提问呢?明明一开始询问姓名的,可是自己呀! 唐夏容看着沉默的若冰,忍不住说道:“说了这么多,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若冰微微睁开眯起来的双眼,看了一眼唐夏容,沉思了几秒钟,随后答道:“我叫二丫。” 唐夏容听了后,神色中有一丝尴尬,这名字,的确很普通,不过看二丫的容貌,也的确是会起这种名字的人。 若冰看唐夏容不讲话,主动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二丫吗?” 唐夏容心中腹谤,还能有为什么?乡下人,尤其是女孩子,本就是该取个贱名的,这样长大了才不至于贱命一条。 但她到底维持自己的一点小小的修养,面上不显情绪,回答道:“不知道。” 若冰认真的看着唐夏容说道:“因为爹娘觉得我太傻了,所以给我取名叫二丫。” 唐夏容:“……”你爹娘也没错啊! 这个略带一丝尴尬的对话,暂告一段落了。 若冰又恢复了闭目养神的状态。 而唐夏容不知该跟若冰如何讲话,此刻也不出声了,只能四处东看西看,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若冰虽然一直闭着眼睛,但实则她的心思活络着,耳听八方,随时注意着四周的动静。无论在哪里,若是放松了警惕,谁知道接下来会面临怎样的危险呢? 若冰从小便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她自然不敢放松。而且她也不能放松。 唐夏容安静的自己呆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了。她想了想,唤了一声道:“有人吗?” 若冰无动于衷。 唐夏容喊完话之后,过了一会儿,便有一个穿着侍女服的女子推开了门,看着唐夏容和若冰道:“请问两位姑娘可有什么吩咐?” 唐夏容指了指小窗外面隐约透露出来的光,无奈的说道:“现在已经过了晌午了,你们这里可有什么吃的?我饿了。” 唐夏容说完,担心自己这般说显得过于突兀,她又朝若冰的方向努了努嘴,说道:“二丫也饿了。” 那丫鬟听到若冰的名字,嘴角微微抽了抽,但她很快低下头微微行了个礼,说道:“请稍等,午餐已经在准备了,很快便可以上菜了。” 唐夏容听后,眼睛一亮,忙不迭点头道:“那便有劳了。” 那侍女摇了摇头,转身正想走,却发现自己忽然有些不对劲,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如芒刺背。 她沉默了很久,默默的转过了身,对上了若冰灼灼的眼神。 侍女憋了半天,还是开口道:“二……丫姑娘,您的桂花糕已经在路上了,相信很快也到了。” 若冰这才点点头,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侍女悄悄地离开,带上了门,这才擦了擦自己额头上冒出来的虚汗。 果然如那些侍卫所说,这二丫姑娘,当真是奇怪!这可能与她是个傻子有关吧,侍女不再多想,往厨房的方向走去了。 其他的事情,可不是她需要操心的。 没过多久,侍女便端来了饭菜,还有几样小菜。炒的嫩绿的青菜,还有油水充足的肉块,看起来还算是不错了。 唐夏容想必是饿狠了,她也没有招呼若冰,自己拿起其中一份,便大快朵颐起来。她一边吃还一边说道:“这饭菜看着还行,没想到味道还不错。二丫,你也快吃啊!” 若冰看着面前的饭菜,沉思了片刻。在唐夏容没有注意时,她端起来,放在鼻翼间闻了闻,随后微微皱起了眉。 这饭菜,有问题。 她看了一眼旁边毫不自知的女人,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若冰不知道这饭菜的问题究竟在哪里,但是她敏锐的察觉出来,这饭菜必定是被下了东西的。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不可能去提醒唐夏容,这饭菜有问题。 自己什么事情都还未查探出来,这样贸贸然打草惊蛇,对她来说没有丝毫的好处。 因此,若冰聪明的选择没有讲话。但是,她此刻也不想动这些有问题的饭菜。 若冰知道,自己不吃,别人也会起疑心。但此刻,她不想吃。 多了一会儿,唐夏容已经吃饱了,她满足的坐在床边,不雅的打了一个饱嗝。虽然她有些不好意思,但很快想起来,二丫是个傻子,不知道她在做什么,随后又放下心来。 当唐夏容发现若冰根本没有动眼前的饭菜时,忍不住问道:“二丫,你不饿吗?这饭菜还挺好吃的,你别浪费了。” 若冰看了她一眼,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道:“你还吃吗?” 唐夏容一听若冰这么说,看着那个饭菜,咽了咽口水,忍不住说道:“我已经吃饱了……” 若冰说道:“我不想吃饭,我想吃绿豆糕,要不把这个给你吃吧?” 唐夏容这才了然,原来二丫对自己的绿豆糕一直念念不忘呢。听若冰这么一说,她觉得自己似乎的确还没吃饱,那份饭菜还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香气,让人想要去一尝为快。 她看了一眼二丫,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二丫,你真的不吃?待会儿可是会肚子饿的哦。” 若冰摇了摇头,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唐夏容这下不客气了,她端过若冰的饭菜,继续第二次大快朵颐。她平日里其实吃得便很多,但是在这里,她也没好意思叫那侍女给她加饭,她担心自己会接收到怪异的眼神。 毕竟作为一个女子,居然吃的这么多,被人发现,实在是太丢人了。 但在二丫面前,唐夏容倒觉得没什么,反正她是个傻子嘛,无所谓! 而且她还不爱吃饭,自己还能吃饱,岂不是一举两得? 唐夏容也不再说什么,心里美滋滋的,吃起了饭。反正这是二丫自己愿意的,这可怪不得她啊。 殊不知,在她大快朵颐的时候,背后是若冰略带一丝同情的眼神。 若冰自认不是什么坏人,但也不是绝对的好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为了自保,只能采取这样的措施了。接下来若是发生什么事情,大不了到时候,在唐夏容发生危险的时候,自己救她一命便是了。 唐夏容吃饭的速度堪称奇人,等若冰回过神来的时候,唐夏容面前的盘子又已经空空如也了,她满足的坐在自己的床上,说道:“这次是真的吃饱了,好满足。” 若冰看了她一眼,没有讲话。 又过了好一会儿,侍女走进来,发现唐夏容和若冰面前的饭菜都已经消失之后,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满意,被若冰捕捉到了。 不过她不动声色,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侍女正想离开,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纸袋子,递给了若冰,说道:“二丫姑娘,这是给您的绿豆糕。” 空气中散发出淡淡的绿豆香气,若冰闻到之后,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她伸出手接了过去,还能感觉到纸袋子从指间传来淡淡的温度,想必是刚做出来没多久。若冰最是喜爱新鲜出炉的绿豆糕,这个时候是最美味的。 侍女看着若冰一副如此容易满足的模样,眼里闪过了一丝笑意,随后便行礼退出去了。 若冰纤长的手指轻轻的打开了纸袋子,随着纸张打开,绿豆的香味愈发的浓烈,夹杂着刚刚烤出来的糕点香气,让人忍不住想要一尝为快。 若冰看着手中几块做工精致的绿豆糕,随后转过头看着唐夏容道:“你吃吗?” 唐夏容看着若冰,连忙摆摆手道:“别别别,我方才吃了你的饭菜,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这会儿也很饱了,你吃吧,我也不太喜欢吃甜食。” 若冰回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随后她执起一块绿豆糕,小心的放进了嘴里。 浓郁的绿豆味顿时弥漫了她的整个口腔,细碎的绿豆夹杂其中,甜美的溢开来。若冰微微眯起了双眼,眼中带上了一丝幸福的光芒。 果然只有绿豆糕,才能带给她这样的感觉。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内,侍女都会定时送来饭菜,而饭菜想必也是用心做的,基本上每天都不重样。 唐夏容将两份饭菜都吃了个干净,而若冰则吃着自己最爱的绿豆糕果腹。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了。 第两百三十五章 刘哥出现 除了吃饭的时间之外,在其他的时间,她们二人基本上看不到其他人。而解决一切内部问题,房中也有夜壶之类的东西,只是房间狭小,有一丝尴尬罢了。 那位侍女有一次大发善心,为两个人带来了几本书籍。唐夏容大呼无聊,终于有一本书能够解一解闷。 而若冰对此也不排斥,这下子终于可以不被唐夏容缠着说话了。她本就是喜静之人,如今这段日子她所讲的话,已经超出以往很多时刻讲的了。 但对于唐夏容来说,还是觉得二丫很无趣。跟她讲话,她大多数时刻都是沉默的,即便偶尔回复,内容也让她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因此,唐夏容断定,她们果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跟傻子,真的没有办法沟通。 一次,若冰借着出门找侍女的机会,趁机看了几眼旁边的房间。但她失望的发现,那些房间中,此刻都是空空如也的。 但她猜测,在这之前,必定也是住了人的。只是那些女子究竟去哪里了,她不得而知。 不过也许,接下来很快便会知道了。 唐夏容每天吃好喝好的,就这样过了大约七天的时间,她的脸都圆润了不少,看起来像一个鼓囊囊的气球一般。 倒也不是说她有多胖,只是比起一开始瘦弱的模样,身子丰盈了不少。而对比若冰,她的身材没有丝毫的变化,不过这也是必然的,她并未吃那些饭菜。而刘哥倒也说到做到,每日都让侍女帮她带绿豆糕,这是若冰唯一感谢他的地方。 但唐夏容的模样在告诉若冰,她每日吃的饭菜,必定蕴含了丰富的营养,否则,一个女子,不会在短短一周多的时间内,变化如此之大。 而唐夏容显然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如今的模样跟之前的差别究竟有多大。她每日都期盼着午餐与晚餐时间,因为这样便可以吃到可口的饭菜。她已经深深的爱上了这里的饭菜,夸张一些来说,甚至有些欲罢不能了。 唐夏容的态度,让若冰感受到了不寻常。 这饭菜的问题,只怕就是在此处了。它就好像麻药一般,让人深深地上瘾,并为之而着迷,时间一长,只怕是很难摆脱。 如今才过了几天,唐夏容便已经这样了,在接下来的日子,她若是吃不到这里的饭菜,只怕是要发疯了。 若冰不知道饭菜中还放了什么东西,但她可以肯定的是,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若是她也吃了,只怕也会变成这样。 所幸侍女这边并未察觉出什么异样,只是对于若冰的体型没有丝毫的变化,感到有一些奇怪。按理来说,吃了饭菜的女子,身体或多或少会变得不一样,但是若冰这样的情况,她还是第一次见。 侍女自然也将这个情况反映给了刘哥,而刘哥却只是对她摆了摆手,说道:“二丫……她跟其他人不太一样,你不必管她。” 一句话,成功的让侍女闭了嘴。 主子说的也没错,二丫姑娘的确跟其他正常的姑娘不太一样,罢了罢了,她也不管那么多了。而且这些事情,也不是她该管的不是? 若冰琢磨着,也过去了一段日子,是时候也应该被人找了。 果不其然,在这一日吃了中饭之后,刘哥亲自过来了。 他进了狭小的门,看了一眼唐夏容,笑了笑道:“看来,唐姑娘这段时间过的还不错呀。” 唐夏容笑了笑,似乎在回味那些饭菜一般,神色中也露出了一丝满足的神情。 “谢谢刘公子,这几日我过得很好。”唐夏容看着刘哥,神情中还闪过了一丝娇羞,她有些害羞的看了一眼刘哥,以为他在夸自己越来越美了。 其实也不怪唐夏容有这样的错觉,她近日来的皮肤的确是愈来愈白皙了,身材似乎也变得比之前更好了。每日除了吃饭,唐夏容就盼着刘哥来找个时间把自己接走了,否则,日子真的是一点儿盼头都没了。 唐夏容这般想,自然是因为刘哥之前跟她提到过的,几座宅子的事情。只要能够攀上这棵大树,她以后的日子还愁吗? 若冰百无聊赖的坐在房间中,暗暗数了数自己来到这个地下赌场的日子。 这般一数,居然已经过去了将近十天。若冰算着日子,微微皱起了秀眉。若再不出去的话,只怕是晚卿她们也要担心了。但如今,自己几乎没有离开这个房间的机会,加上不敢贸然打草惊蛇,若冰这段时间除了打坐练功以外,基本什么也做不成。 所幸自己的产业都已经安排了专门的人打理,即便她离开一段时间,也有人能够协助日常的打理,暂时不需要若冰担心。 但是,即便是若冰,整日呆在这房中,也感觉到了无趣。而旁边的唐夏容,早就哀怨连天了,整天哀叹着刘哥怎么还不来接她去郊外的宅子。 每当这时,若冰不禁在心里默念,等你刘哥来的那一天,只怕是你的尸体就要凉了。但这些,若冰自然不会讲出来。毕竟,用脚趾头都能够想得到,把她们关起来这么久,还每天吃好的喝好的,怎么想都不对劲。 只是,该来的始终会来。若冰虽不知道将来要面对的是什么,但目前来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又过去了一日。 这日,唐夏容心心念念盼的刘哥终于出现了。他掀开门走进来的时候,唐夏容的眼睛立刻亮了,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仿佛自己看到了救世主一般。 但是她立刻认识到,自己的表情和行为都有些急切了,显得太过不矜持。 唐夏容立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摆出一个少女怀春般的神情,冲着刘哥露出一个自以为很温柔甜美的笑容。 “刘公子,你来了。” 刘哥看了一眼唐夏容,发现她脸颊微红,面庞圆润,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唐姑娘,今日的气色也很不错,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唐夏容听后,脸色微微红润,心中不禁有些窃喜。看来自己这几天的努力还是有用的,在刘公子眼里,自己果然是不一样的。 刘哥夸完唐夏容后,转头看向对于自己的出现无动于衷的若冰。 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二丫姑娘,这段时间过得可还好?” 若冰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刘哥咳嗽了一声,又开口道:“绿豆糕可还合胃口?” 若冰抬眼看着刘哥,认真的开口道:“如果再甜一些,就更好了。” 一旁的唐夏容恨铁不成钢的暗中瞪了一眼若冰,这个女人也真的是太实诚了吧!人家刘公子难得来一次,她居然心里只想着绿豆糕! 唐夏容对于若冰的行为感到非常不解,但是想了想,她脑子有问题,思维本就与寻常人不一样,唐夏容的心里也就平衡了。 刘哥看若冰一副并不想与他讲话的模样,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她对话。最后,刘哥索性闭了嘴,不再出声。 他想了想,才想起来自己到这里来的初衷,看着旁边一副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的唐夏容,刘哥感觉自己有些破碎的自尊心又稍微恢复了一些。 他笑了笑,说道:“此次我过来,也是为了带你们离开这里,不知道你们是否愿意跟着我呢?” 唐夏容一听,眼睛立刻亮了,当下也不记得要注意自己形象这件事情了,她连声说道:“愿意愿意,怎么会不愿意呢?刘公子愿意带我们出去,夏容真的感激不尽。相信二丫姑娘也是这般想的,对吧?” 唐夏容担心自己这般太过急切,忍不住将旁边的若冰也给扯上了,还一个劲儿的给她使眼色。 若冰微微垂着眸,想了想,随即点了点头。唐夏容这话倒也说得不错,她的确也不愿意呆在这里了。因此,若冰第一次非常配合的点了点头。 刘哥看到她们这般,心中十分的满意。 他笑着说道:“既然两位姑娘不嫌弃,那便跟着本公子走吧。”他说着,率先站起了身,往外走,示意两个人跟上。 唐夏容看了一眼慢吞吞的若冰,也不再理会她,赶紧跟了上去。 笑话,虽说她不介意跟若冰一起“共享”那几栋房产,但她终究是个女人。唐夏容没有将若冰当做情敌看,一方面也是因为若冰的人皮面具太成功了。 若是若冰知道唐夏容因此而将她当做朋友,只怕是也不会高兴到哪里去。不过,她本人根本不会在乎这种东西。 在这个世界上能够让若冰将她当做好朋友的,除了苏晚卿,倒是还没出现过其他人。 刘哥带着唐夏容和若冰,七扭八拐的,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一开始进来的时候,若冰便已经暗暗记住了方位。 她跟着刘哥,看着周围的景象,眼眸中的神色慢慢的暗了下来。 果然,此刻刘哥带她们走的方位,并不是一开始来时的路。 现在,他终于按捺不住要出手了吗? 第两百三十六章 白玉池 刘哥似乎并没有认为自己走的路有什么不对,他一面走,一面微笑着跟唐夏容聊天,将她逗得咯咯直笑。 若冰却越走,心中的警钟越是大响。这个人,究竟要带她们去哪里? 任凭若冰如何记忆,但无奈刘哥的步伐虽然并不快速,但却走的很巧妙。在经过了好几个地道之后,又开启了好几个机关。 关键是刘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直找若冰搭话,成功的分散了若冰的注意力。即便是若冰,面对这样的情况,也有一些头脑不太清醒了。 在走了将近小半个时辰后,刘哥才缓缓地在一扇巨大的门前停了下来。 唐夏容虽然对走了这么久感到有些疲惫,但因为刘哥时不时给她讲一些笑话,也成功的分散了她的注意力。更何况,唐夏容已经被刘哥对于未来图景的描绘给迷了心智,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走过了多少条暗道,更别说要思考他究竟要带自己去哪里了。 而若冰一开始很认真的在记路,可惜她对机关一类的东西并不擅长,更何况刘哥一直有意无意的与她搭话,让若冰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等她想要再回忆之前的东西时,却发现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若冰很懊恼,但此刻她也知道,目前最重要的,并非这个。 站在这扇雕花大门之前,若冰的心中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多日来的等待,也许在今天,一切都会有答案。 刘哥冲着两个人笑了笑,随后伸出手,在大门上轻轻地拍了一拍。也不知道他碰到了什么机关,大门发出了一声有些沉闷的声响,随后缓缓地向四周敞开了。 若冰紧紧的盯着那扇大门,试图窥探门后的场景。 大门敞开之后,饶是若冰,此刻也有些愣住了。 大门内有一个巨大的池子,池子的面积占据了整个地面起码一半的位置,旁边则摆着一些奇怪的器具,而这些器具,若冰自认从未见识过,她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但看着这些器具,直觉告诉她,这绝非什么好东西。 宽敞的水池,竟是用上好的白玉打造,实在是太过奢华了。若冰敢保证,即便是朝中的名门望族,只怕是也不舍得花费如此大的价钱,来打造这么一个白玉池子。 这白玉,并非普通的白玉可比。池子上空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寒气,而这寒气,正是从这池子中散发出来的。正确来说,是从这几乎透明的白玉中发散出来的。 这是天离国珍贵而稀有的白寒玉。 若冰微微眯起了双眼。 这白寒玉在普通的市面上,是根本不可能看见的。即便是想要拥有,花费黄金万两,只怕也只能得到拳头大小的白寒玉。白寒玉素来有安神延寿的功效,识货之人,是十分追求这样的东西的。 而面前这一眼几乎望不到边的白玉池,究竟使用了多少白寒玉炼制而成,若冰甚至有些不敢想,这究竟要多少银子。 那么这池子,究竟有什么作用呢?白玉池弥漫的青烟袅袅,使人根本看不清这池子中究竟隐藏着什么东西。 旁边的唐夏容,在看到这个巨大的白玉池时,根本没想太多。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个豪华的池子,发出了阵阵惊叹的声音。 “这池子好大,看起来好漂亮!哇,这白玉看起来便是上等质量的白玉,究竟要花多少银子,才能打造出这么大的池子呀?” 唐夏容以为这个池子必然是刘哥专门打造的,对于他的财力,她自认为又有了一层新的认识。因此,在唐夏容的心中,刘哥的地位又蹭蹭蹭的上升了好几个档次。 刘哥冲着唐夏容微微一笑,轻声的说道:“唐姑娘言重了,不过是一个池子罢了。接下来,还需要唐姑娘先帮本公子一个忙。” 唐夏容很想使劲儿点头回答刘哥,自己什么忙都愿意帮,别说一个忙,就算是帮一百个忙,她也愿意! 但她为了维持形象,还是露出了一个矜持的笑容,有些娇滴滴的说道:“不知道刘公子需要夏容做什么呢?若是夏容能够帮得上忙的,夏容必定义不容辞。” 刘哥欣慰的点了点头,说道:“不愧是唐姑娘,这般豪爽,本公子很欣赏你。接下来的事情,也许有一些奇怪,但希望你不要惊慌。其实说起这件事情来,刘某也有一个难言之隐……” 刘哥说完,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有些为难的神色。 唐夏容这下按捺不住了,连忙说道:“不知道刘公子有什么不方便透露的事情呢?若是夏容帮得上忙的话,请刘公子尽管吩咐,千万不要跟夏容客气。毕竟夏容也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 刘哥感激的看了唐夏容一眼,又看了一眼似乎没什么反应,不太清楚自己在说什么的若冰,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苦涩的说道:“刘某的家中有一位老母亲,她在前些年,患上了一种怪病。刘某寻觅了多个地方的大夫和名医,都无法医治她。眼看着她的身子日渐消瘦,刘某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实在是心痛。作为母亲惟一的儿子,刘某不希望她就这样一直下去,终于,在前阵子,有一位江湖的隐士告诉刘某,母亲究竟患得是一种怎样的病。” 唐夏容听得入迷,连带着看向刘哥的眼神,也带上了一丝怜悯和疼惜。没想到刘哥的家中居然还经历了这样的事情,若他不说,根本看不出来。 没想到,刘哥还是一个孝子! 唐夏容连忙问道:“不知道刘公子的母亲究竟患了什么病?而夏容又该如何帮助刘公子呢?” 旁边的若冰看着唐夏容的表情,不禁有些无语了。 这些措辞,一听便知道是假的,只有这个女人,还傻傻的凑上去要帮忙,别是个傻子吧? 若是唐夏容知道,面前的“傻子”二丫将自己看成是一个傻子,只怕是要炸毛了。 刘哥看着她,一副恳切的模样说道:“刘某的母亲,患上了一种怪病,体内的血液会一天一天的减少,她的身体也在一天一天的虚弱。那隐士说了,刘某需要找到适合母亲身体的新鲜血液,来为她治病。今日刘某将二位带到这里,是希望二位能看在刘某的面子上,帮一帮刘某,若是二位的血是合适的话,刘某一定感激不尽,下辈子做牛做马也在所不惜!” 刘哥说完,几乎要朝两个人跪下去了。 他虔诚的表情,看得唐夏容一阵感动,但她也没忘记抓住重点。 “刘公子的意思是,要我们贡献我们的血液出来?” 虽然唐夏容对于刘哥充满了怜爱,但她毕竟也没有蠢到要为爱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的地步。理智告诉她,事情还是要先弄明白,若是轻易答应了,自己到时候若是命都没了,拿什么来享受那些美好的人生呢? 唐夏容最基本的道理还是知道的,人失血过多,必定会死亡,她可不想死。 看到唐夏容的眼中露出了些许的怯意,刘哥赶紧摆摆手道:“唐姑娘,你不要误会,刘某是需要适合刘某母亲身体的血液,但也只是需要一点点罢了,是不会伤害唐姑娘的身体的,请唐姑娘放心。更何况,唐姑娘的血液,也不一定适合刘某母亲的身体,若是唐姑娘不愿意,刘某也不会勉强的,只是需要母亲再多坚持一些时日罢了。” 刘哥说完,神情暗淡了下来。 唐夏容看到一向谈笑风生的刘哥,居然露出了如此的神情,心中又是一阵抽痛。 她没有再想那么多,恳求的开口道:“既然刘哥、公子都这样说了,若是夏容再推辞,夏容的心中也过意不去。毕竟夏容也是真心实意的希望,刘公子的母亲能够好起来。” 刘哥眼睛一亮道:“这么说,唐姑娘是答应了吗?” 唐夏容用力的点了点头。 反正刘哥说了,抽一点血,也不会死人,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想到这里,唐夏容自告奋勇的拉起了自己的袖子,露出了雪白的手腕。 刘哥指着池子旁的一张椅子说道:“请唐姑娘坐在这里。” 唐夏容依然半躺了上去。 刘哥靠近了几步,拿起那些奇怪的器具捣鼓了一番,随后将一根管子摆在了唐夏容的面前,管子的另一端,是有些锋利的如同针一般利器。 唐夏容看着那一端,眼神中有一些害怕。 “这个针,扎进来不会很疼吧?” 刘哥拿着那东西,安抚道:“别怕,很快便会好起来了,不疼的。” 唐夏容娇滴滴的说道:“若是弄疼了夏容,刘公子可要补偿夏容哦。” 刘哥露出了一个笑容,轻声道:“那是自然。” 他说完后,拿起那个管子,坚硬的部分,对准了唐夏容的手腕,丝毫不犹豫,一个用力,便扎了进去! 唐夏容的神情顿时有些扭曲。 太痛了! 一股钻心的痛楚从手腕处袭来,唐夏容只感觉自己的手腕似乎要断掉一般。 她从未体验过这种痛楚! 第两百三十七章 演戏 唐夏容感觉自己的手腕似乎有密密麻麻的虫子在啃咬自己一般,整个手臂几乎都麻痹了。 她清秀的面容此刻已经完全皱了起来,看起来狰狞不已,让人看了都有些心惊。可想而知,她此刻在承受多大的痛苦了。 血液顺着透明的细管缓缓的通过,整根管子都被鲜红的颜色沾染。一滴一滴,顺着管子频率极快的滴落在杯子中。 刘哥垂眸看着那个杯子,若冰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唐夏容此刻已经顾不上掩盖自己的痛楚了,她觉得自己再也控制不住了。 “啊——” 唐夏容痛得叫出了声,神情扭曲不已。 怎么会这么痛?明明不过是取一点儿血而已,怎么会有这么钻心的疼痛。 唐夏容如今心中满是懊悔,她只想逃离,什么宅子,什么男人,都给她滚到一边儿去!此刻,她只想回家…… 这种念头如同一根刚刚发芽的小苗一般,随后开始疯长,并逐渐形成一棵参天大树。 唐夏容咬着唇,此刻她真的很想让刘哥停下来,因为实在是太疼了。可是她一开始答应得这么信誓旦旦,此刻若是出言放弃,岂不是显得自己很没有诚信? 届时,她也不知道刘哥会如何看待自己。 但疼痛却并未就此停止,唐夏容感觉不过短短的时间,却像过了一个世纪。而刘哥似乎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终于,过了一段时间,唐夏容坚持不住了,她还是忍不住对着刘哥说道:“刘公子,请问可以了吗?夏容快要坚持不住了,好疼……” 刘哥此刻才抬起自己的头来,旁边的若冰清晰的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一丝不屑。 但刘哥并未表现出来,他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抓住了唐夏容的手指,用几乎可以用温柔来形容的语气说道:“唐姑娘,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要好了。你今日的大恩大德,刘某此生都不会忘记。” 唐夏容抬起眼睛,努力克制住自己痛苦的神情,看着刘哥。她有些艰难的开口道:“刘公子言重了,既然夏容答应了刘公子,那必然是会说到做到的,请刘公子不必担心……” 刘哥听到她这般说,眼中闪出了满满的感动。 “唐姑娘,没想到你这般的重情重义。待刘某的母亲好起来了,一定会亲自带着你,去见刘某的母亲。到时候,还望唐姑娘不要推辞。” 唐夏容一听刘哥还要带着她去见自己的母亲,顿时感觉自己做什么都值得了。在这个地方,一个男人带一个女人去见自己的母亲,这意味着什么?其意思本就不言而喻了。 如今在唐夏容的眼里,刘哥的母亲,已经相当于自己未来的婆婆了。为自己未来的婆婆做点事情,有何不可呢?若是成功的医治好了她,以后若是跟刘哥在一起,她也不会被婆家欺负不是? 唐夏容这般想着,只感觉自己的手腕似乎也没那么痛了。 旁边的若冰看着刘哥动作熟练的将那血液分离开来,随后加入了一瓶不知是何东西的液体。 那血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竟是变成了透明的颜色,只是那透明的颜色之中,还带着一丝丝的浑浊。 刘哥看着那杯子,眼中带着一丝明显的失望,但也带着一丝了然。似乎他也知道,这样的情况,是意料之中的。 唐夏容已经被扶到了旁边的位子上,她此刻神情有些疲惫,仿佛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一般,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刘哥在旁边低声安抚了她几句,随后,一个丫鬟走了进来,冲着刘哥行了个礼,紧接着对唐夏容说道:“唐姑娘,请您跟奴婢到另一边去休息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刘哥的话起了作用,唐夏容也没有多问,乖巧的让丫鬟搀扶着自己离开了。 待房间中只剩下刘哥和若冰两人时,刘哥看着若冰,像看着一个孩子一般,温和的说道:“二丫姑娘,你可愿意帮助本公子,挽救本公子的母亲呢?” 若冰神情有些冷清的看着他,一副似乎并不清楚他在说什么的模样。 但其实若冰的心中在暗暗的思考,自己此刻该做出哪一种决定,会比较合适。 若是配合了刘哥,坐在了那个椅子上,那么自己待会也许也会像唐夏容一般,届时就是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但她若是不配合刘哥,刘哥必定会发现自己的不对劲。到时候,自己的处境,也是极其不利的。 毕竟这里,不是她的地盘。 在别人的地盘上,她不管如何,多多少少都是会吃亏的。更何况在来时的路上,她也记不清刘哥究竟按了多少机关。能否顺利的走出去,她真的不知道。 在若冰有些心烦意乱时,刘哥已经大步朝她走了过来。 一面走,他一面温和的说道:“二丫姑娘,刘某不知道你能不能清楚刘某所说的话。但是刘某相信,二丫姑娘这般心地善良,相信你一定不会弃刘某于不顾的。等你完成了这件事情,刘某会给你买很多很多的绿豆糕,好不好?” 他一边说,一边就要冲着若冰伸出手。 若冰听了刘哥的话,心里一沉。 果然,不管自己答不答应,如今到了这里,她只怕是没有回头路了。刘哥根本不关心自己的答案,即便自己不愿意,想必他也会想尽办法,让她坐上那个椅子。 可是,自己究竟该如何是好呢? 此刻若冰的身边没有其他人,可以给予自己建议。 若冰知道,此时此刻,她只能靠自己了。今日是死是活,全凭自己的选择了。 但是眼下,明显没有时间来让自己犹豫了。 就在刘哥伸出手,即将碰触到若冰的手时,若冰的身体已经比大脑提前做出了反应。 她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刘哥的手指。 刘哥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微微愣了一下,随后看着若冰,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道:“二丫姑娘,怎么了,你不愿意吗?可以告诉刘某,你为什么不愿意吗?” 若冰的眼睛微微往四周看了一下,那白玉池依然冒着袅袅的青烟,在白玉池的另外一边,若冰忽然发现,那里似乎有一个微微敞开的小窗。 虽然那小窗并不大,但是若是若冰的话,还是能够通的过去的。 若冰一边看了一眼那个离自己有一段距离的小窗,一边冲着刘哥说道:“我、我不是不愿意。” 刘哥看着若冰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心中稳定了不少。只要她不是不愿意,那他自然有办法让她愿意。毕竟若冰跟唐夏容可不一样,她的脑子有一些问题,根本不是自己的花言巧语可以蒙骗的。 又或者说,自己所编造出来的美好未来,二丫她的智商,也许根本无法理解。既然如此,这条路行不通,他只能用别的方式了。 刘哥想到这里,温和的说道:“二丫姑娘有什么难题,尽管提出来便是,刘某若是能够做到的,定当全部满足你。” 若冰似乎有些惊讶,她稍微往左边靠了靠,吞了吞口水,随后说道:“刘公子,当真可以帮助二丫?” 刘哥是第一次听到二丫称呼自己为刘公子,他心中不禁有些高兴。看来,再愚钝的人,只要对她好,她还是会懂得尊重自己的。不枉他为她买了这么多绿豆糕,虽然是吩咐手下买的,但本质上不变嘛。 刘哥赶紧趁热打铁的说道:“自然是可以的,二丫姑娘请讲。” 若冰撇了撇嘴,不着痕迹的往左边又挪动了一下,这才开口道:“二丫只是觉得,方才夏容姐姐的表情好像很痛苦,她是不是很难过?二丫不想像夏容姐姐一样难过。” 刘哥微微愣了愣,心中不禁有些懊恼,早知道自己就不让她们一起过来了,让二丫看到这种场面,她怎么可能不害怕? 但是如今,只能尽力想办法挽救了。 刘哥想了想,又哄骗道:“二丫姑娘,你别怕,没事儿的,你夏容姐姐只是比较怕疼,其实没有那么疼。” 若冰理直气壮的说道:“可是二丫也很怕疼呀!” 刘哥:“……” 就在刘哥低头思索对策时,若冰又往旁边微妙的挪了一下,她小心的控制着自己的速度和力道,不让刘哥发现自己的行为。 等刘哥抬起头的时候,发现若冰似乎离自己的视野稍微远了一些,不过他根本不在意这个细节。 “二丫姑娘,真的不疼,你夏容姐姐是故意那样子来骗你玩儿的。” 若冰眨了眨眼睛,无辜的说道:“真的吗?” 刘哥赶紧点点头,一副真诚的模样说道:“刘某怎么会骗你呢?你想一想,刘某每日给你送来绿豆糕,说明刘某本身就是一个守信之人。” 若冰沉默了许久,有些勉强的说道:“既然刘公子都这么说了——” 她抬起头,对上了刘哥充满期待的眼神,一脸郑重的说道:“那我再考虑一下好了!” 刘哥:“……”能不能给他一个痛快! 第两百三十八章 中计 但是,最起码她不像一开始这般拒绝了,这也是个好事。 刘哥在心里默默地安慰了自己一句。 刘哥安慰完自己后,冲着若冰露出了一个在若冰的眼里堪称慈祥的笑容,轻声开口道:“不碍事的,二丫姑娘,你先试一试,若是觉得不舒服,我立刻停下来,好不好?” 刘哥一副跟若冰好商量的模样,而若冰依然是一副有些犹豫不决的模样。 刘哥此刻也有些无奈了,心下有一丝不高兴。这个二丫,脑子不好使,怎么还如此难搞定?他低下头,开始思索对策。 若冰看着刘哥低着头想事情,趁机又往旁边挪了一大步。 就在她挪动的时候,刘哥忽然毫无征兆的抬起了头来。若冰的另一只脚还来不及收回去,就这样僵在了半空中。 刘哥愣了愣,随即开口道:“二丫姑娘,你这是在做什么?”他这时候才发现,若冰原本不过是站在自己附近不远的地方,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离自己这么远了? 他顺着若冰想要挪动的方向看了过去,视线掠过了墙上唯一的一个小窗,而附近,则是他们进来时的那个大门。 此刻,大门微微敞开了一丝缝隙,并未紧锁。 刘哥以为若冰要往门的方向走过去,他立刻清楚了若冰的意图。 他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 “二丫,你是想要逃跑吗?你就这么不愿意帮助我吗?” 刘哥连“姑娘”两个字都懒得加了,说明此刻,他的确有一些不高兴了。自己苦口婆心的劝说,没想到,这个傻女人居然想要逃跑! 他最近才找了这么两个女人回来好生伺候着,那个唐夏容的明显不合适,如今只剩下这么一个蠢女人了。虽说刘哥对她抱的希望也不大,但是不试试看,如何能够知道? 即便她的也不合适,但留着她,还有别的用处。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刘哥根本不可能让这个到嘴的鸭子给飞了。 若冰此刻收回了自己的腿,看到刘哥沉下来的脸色,她知道,自己的目的暴露了。但此刻刘哥以为自己要往大门去,并未注意那个小窗,这也不算太糟的结果。 若冰并非没有想过要往大门的方向逃过去,但门的方向斜对面便是刘哥所站的地方,她不能保证,自己经过的时候,不会被他抓住。 更何况,门外也许还有其他的侍卫在守着,来时的路,若冰记不太清了。走大门,并非一个明智之举。 但此刻,若冰知道瞒不下去了。 她顺势说道:“我怕疼,我要走!”一副害怕不已的模样。 但刘哥此刻已经完全失去自己的耐心了,他现在简直要在心里嫌弃死自己了,跟一个没脑子的女人虚与委蛇这么久做什么?直接抓过来做自己的事情便是。 他已经不打算让若冰理解自己的行为了,有的时候,看来君子做惯了,还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角色了。 刘哥想到这里,不再像一开始那一般。 他冷冷的说道:“既然二丫姑娘不愿意,那刘某也没有办法了。为了完成任务,刘某必须要让你帮这个忙,即便你不愿意帮,也要帮!” 他说着,往若冰的方向走了几步,冲着她伸出了手,就要去抓住若冰。 就在刘哥即将抓住若冰的衣袖时,若冰往后退了两步,险险的躲过了刘哥的碰触。 刘哥看着若冰的步伐,微微眯起了眼睛,他不是个傻子,自然看得出来,若冰这个步伐,带着一丝练武之人的气息。总之,并非是一个傻子能够走出来的。 “你,不是个傻子?” 若冰不出声,此刻她知道,自己也许说什么,刘哥都不会相信了。 怀疑的种子一旦发了芽,便没有回头路了。 刘哥看若冰沉默不语,心中那个隐隐的想法,此刻慢慢的显露出来了。 他的眉头皱得紧了一些,他不允许有任何人抗拒自己!这个蠢女人,难道真的装傻吗? 刘哥为了印证心中的想法,朝着若冰再次伸出了手,只不过此次,他加上了自己的内力,明显是要强行抓住她。若是若冰躲开,他必定会出手。就算伤了她,他也要动手! 犀利的掌风猛然袭了过来,若冰只感觉那手掌即将接触到自己的面庞,那狠劲的风,让她脸颊边的几缕青丝也微微飞扬起来。 若冰微微皱起了眉,她知道,自己此次若是不躲,必定会受伤!因为刘哥,此刻是真的出手了! 若冰不再多想,她动用了自己体内的内力,用一个巧妙的脚步,躲开了刘哥的攻击!并瞬间移到了离他几步远外的地方。 刘哥一击不得,他并没有继续向前,而是冷冷的看着若冰。 “没想到你真的是装傻,而且还会武功。” 此刻刘哥还有什么不清楚的,这个女人装成傻子混了进来,若非自己不经意发现了这件事情,她必定会装傻到底。 或者说,若自己今天没有出手,也许他根本不会知道,这个女人压根就不是傻子! “说!你装成傻子混进来,究竟有什么目的?” 刘哥阴沉着脸问道。 方才若冰小露一手,刘哥便察觉到,她的武功比起自己,也许并不弱。 他的武功,在江湖上,虽排不上前列,但也是很不错的了。这个女人能够有这样的身手,而且知道这里的秘密,只怕是别有目的。 他这里的一切秘密,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 若是知道了,不是他死,便是她亡! 而今日,刘哥自然不会选择让自己失败。 不小心让这个女人混进来,本身已经是他一个很严重的错误了。 今日,绝对不能让这个女人逃出去!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刘哥想到这里,不再刻意装出一副温润公子的模样,他的表情有些狰狞,眼神中满满的都是凶狠和残忍。 若冰看着他,她知道,这样的刘哥,才是他真正的面目。 刘哥再次朝着若冰发起进攻,若冰知道此刻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她也不再掩饰。若是再不出手,到时候受伤的,可就是自己了。 因此,若冰不再掩饰,她敏捷的躲过了刘哥的袭击,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刘哥也不再留手,他知道若冰的武功并不差,因此一击不成,他立刻又进行了第二轮的攻击!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竟是在白玉池旁边激烈的打了起来! 两个人的内力将空中弥漫的雾气都打散了一些,刘哥拿着自己的折扇,冲着若冰扇了过来,若冰急速后退了两步,抬起了自己的腿,一脚踢在了刘哥的折扇上,硬生生将他的扇子给踢飞了! 刘哥也不恼怒,徒手冲着若冰又冲了过来。 在他冲过来的过程中,被若冰发现了一个明显的破绽。 若冰再次抬起腿,冲着刘哥腰际的部位狠狠踢了一脚,刘哥只感觉自己的腰际传来一阵钻心的痛楚,他忍不住痛呼了一声,身形缓了下来,往后退了好几步。 刘哥捂住了腰,抬起眼来,恶狠狠地盯着若冰看。那模样,仿佛是要硬生生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若冰看到此情景,心知此次是自己的机会。 刘哥受伤了,若冰此刻却忽然改变主意了。 她现在不能立刻逃走,若是要走,她也要带上这个男人。从来这里到现在,若冰实际上还并未掌握到什么线索,但她知道,眼前的这个刘哥,懂的东西必定比自己多很多。 先把他抓回去,届时,让晚卿他们好好审问,必定能查出一些线索。 若冰这般想着,冲着刘哥又伸出了自己的手,正欲去抓他。 刘哥看着若冰如此胆大,忍不住微微睁大了自己的眼睛,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这个女人,居然还想抓他? 但自己也不是个吃素的! 刘哥往后退了几步,堪堪躲开了若冰的攻击。 若冰并没有停止自己的步伐,她这一次不过是试探刘哥罢了。她发现他的脚步不像一开始这般沉稳,而是多了一丝虚浮。很明显,他是真的受伤了。 这说明,自己是有机会的。 若冰想到这里,再度冲着刘哥冲了过去。 这一次,她一定要将这个男人抓回去! 如今,两个人的身份仿佛调换了一般,一开始若冰躲,如今变成了刘哥躲。 若冰一心只想着,必须要将刘哥抓回去严加审问,因此她在出手时,并未注意到,哪里不对劲。 比如,刘哥已经受伤了,但他却根本没有叫人的打算。若是他叫了人过来,若冰一时半会,根本不可能能够离开。 但若冰此刻根本没有察觉到这些。 在她即将靠近刘哥的时候,刘哥扶着腰的手,忽然动了动,随后猛然伸了出来,手中抓着一把东西,兜头便冲着若冰撒了过去! 若冰虽察觉到刘哥的行为,但她的步伐已经来不及收回去了,只能堪堪往旁边一靠! 但是白色的粉末纷纷扬扬的撒开来,若冰还是无可避免的,吸收了好一些粉末! 若冰的脸色微微变了,她万万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如此狡猾! 第两百三十九章 机关 若冰在吸收了那些粉末之后,立刻便察觉出了自己身体的不对劲。 她知道,这个粉末,必定有问题! 若冰试图发力,但她却敏感的发现,自己的内力,似乎比之前要弱了一些。 这个药粉,似乎有着抑制内力的作用。在若冰再一次提起内力时,她知道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误。因为自己的内力,似乎又流失了一些,虽然还在,但是已经弱了不少。 作为一个习武之人,若是少了内力,等于一只鸟儿少去了自己的臂膀,其伤害,可以说是致命的。 但若冰暂时未表现出来,她如今的内力,可能只剩下不到六成,而且还处在不断下降的状态。若是让刘哥察觉了,自己必定是要被抓起来的。 此刻她必定不能露出胆怯的模样,在敌人面前表现出怯懦,等于是告诉敌人,自己已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了。若冰知道,她绝对不能这样做。 因此,她并未表现出丝毫受影响的模样,但即便如此,刘哥知道,她还是受到了损伤。自己的这个药粉,威力究竟有多大,他又怎会不清楚? 毕竟这个药粉,自己用过很多次了。即便是一头强壮无比的熊,碰上了这种药粉,都要变成一只小猫,任人宰割。 更何况,是一个柔弱的女人?即便她武功再高强又如何?碰到了这种药,还不是要吃亏?要怪,只能怪她太自以为是了,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 刘哥冷冷的看着若冰,半晌冷笑一声说道:“怎么不跑了?是不是发现自己的身体没有力气了?” 若冰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内力在流逝,体力也在逐渐消失。若她再不找机会离开,只怕是真的没办法踏出去了。 这一次,的确是自己太过大意了。若冰虽然心中很是懊恼,但她知道,如今如何后悔,也没有用了。眼下更重要的是该如何想办法,将自己这个劣势的局面给扭转过来。 即便没办法扭转,她也绝对不能被刘哥抓住! 想起方才唐夏容的神情,若冰的心中微微一紧。那些仪具究竟是什么东西,居然会产生如此大的痛楚。不过是一根管子罢了,却能够让一个人的表情狰狞成这样。若冰知道,唐夏容根本不是在演戏,她是的确在承受很大的痛苦。 而经历这段痛苦之后,她虚弱到如今都没有醒过来,这已经说明,那些仪具必定存在着很大的问题了。 至少对于人体的损伤是巨大的,这是无需质疑的。 刘哥看着若冰没有吭声,他更加确认,她是真的没有力气了,此刻虚弱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刘哥此刻倒也不急了,他缓步朝着若冰的方向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冷嘲热讽道:“真不知道,是谁给你这个天大的胆子,竟敢闯到这里来。你可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我告诉你,我的主子,可不是你这种人可以招惹的起的!早乖乖地帮我办事,不就少受一些痛楚了吗?” 他说着,朝着若冰伸出手,就要扯她起来。 刘哥的态度很明显,反正今日无论若冰如何,她都必须要坐在那个椅子上,让他抽取她的血液! 他想要做的事情,还从来没有失败过的。既然好好讲话,都无法接受,那他也只能采取最原始最粗鲁的方式了。 这个女人不过是个骗子,也别指望他如今对她怜香惜玉了! 刘哥冷着一张还算清秀的脸庞,有些漫不经心的想要抓住若冰的手腕。 此刻,却忽然生变! 若冰以一个奇怪的姿态,硬生生的往旁边挪了几步,虽然步伐并不远,但却因此没有被刘哥抓到! 刘哥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眼里似乎有隐隐的风暴在酝酿。 “看来,你还有力气蹦跶。真是不见黄河不死心,接下来我便要让你知道,违抗本公子的后果!” 刘哥的神情有些狰狞,他往若冰的方向大步走过去,就要再次冲她出手! 若冰感觉自己体内的内力已经流失得越来越快了,她咬着牙,忍着一口气,在刘哥即将靠近自己的时候,用尽了全力,往小窗的方向,狠狠地冲了过去! “砰——”的一声,小窗被若冰的强力给震开,而若冰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瘦小的身躯,硬生生从小窗中挤了出去! 小窗下是一条有些黑乎乎的密道,若冰来不及控制住自己的身子,猛然摔到了地上!疼痛从手臂处袭来,若冰微微皱了皱眉,她的手臂,只怕是因为这股子冲击力,摔伤了。 但是此刻,她逃出来了!不管如何,她一定不能被抓回去。 若冰忍着疼,有些缓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望了望四周,朝着前方走了过去。 她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是理智告诉她,她必须往前走,她的时间并不多了。等刘哥反应过来,她还未逃出去的话,届时可就惨了。 果然,若冰还未走出几步,身后便传来了刘哥愤怒的吼叫声。 “你这个狡猾的贱女人——若是被我抓到了,你定要被我碎尸万段!” 刘哥的声音带着内力传了过来,经久不散的弥漫在整个地道中,震得若冰的耳朵都有些难受。 若冰几乎可以想象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原来就在方才,刘哥正要抓住若冰时,若冰往大门的方向作势要冲过去,刘哥因为她这个假动作,立刻上当了,转身便要往大门的方向堵去,以免这个女人逃出去。 刘哥没想到,自己刚往大门的方向移动了几步,若冰忽然转身就往小窗的方向,用尽自己的力气,加上仅存的内力,往墙上踩了几步,狠狠地撞向了小窗,小窗应声而碎。 刘哥眼睁睁的看着若冰娇小的身子消失在小窗后面。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一个女人将了一军! 那个小窗,他一个大男人,自然是过不去的。而旁边还有着白玉池,刘哥也不敢贸贸然的用内力去震碎那小窗旁边的墙壁,给自己开辟出一条路来。 这个池子里的东西很重要,他绝对不能让它有丝毫的损坏,加上旁边的仪具,可是花了很多心血,花了大力气才制作而成的。即便是刘哥,也不敢轻易的对它们动手。 刘哥几步踏上了那小窗,往外冲着若冰吼了几嗓子,看着她娇小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的过道中。 他的脸也黑的不能再黑了。 这个女人,居然搞出这么多的事情来!幸好她不知道这白玉池的秘密,若是被她发现了,做出什么事情来,那自己真的没办法给主子交代了。 刘哥也不再在原地逗留,他狠狠地跺了跺脚,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他绝对不能让这个女人逃出去! 即便拼上他这条命,也不能这样做! 若冰有些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内力流逝的后果便是她的体力也在逐渐变弱。若再走不出去,只怕是她的身体也要坚持不住了。 若冰没有想到,刘哥给自己下的药居然如此的霸道,让她的内力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消失了一大半! 所幸若冰的身上还带着小决给的药,她方才吃了一颗,才感觉体力稍微恢复了一些。内力的消逝速度也减缓了不少,但也并没有恢复的迹象。 若冰知道,自己必须想办法先离开这里。 眼下,这也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 她对此地不熟悉,刘哥应该不用多久便会追上来了。在这之前,她必须多为自己争取一些时间。 若冰走着走着,很快便感受到了阻碍。 她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一座大墙,不相信这一条是死路。 墙上什么也没有,空空如也,让人看着有一丝绝望。 若冰是绝对不能再回头了,也许刘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她若是回去,不是送死么? 方才自己不过是钻了空子罢了,眼下自己的身子这般,对上刘哥,只有死路一条。 她不死心,冲着墙壁伸出手指,敲了敲。 墙壁发出了一个有些沉闷的声响。 若冰的眼睛微微一亮,这面墙壁是空的! 她靠在墙壁上,仔细的感受了一下,发丝微微扬起。 果然,对面有风吹过来! 若冰虽然很想将这面墙给打破,但此刻她的内力所剩无几,根本不允许她这样做。 但若冰并没有放弃,她仔细的敲打着墙壁,很快便发现,墙壁每一个方向所发出来的声音都不一样。 这是一道机关墙! 若冰很快反应过来,她立刻振作了精神,也顾不上愈发虚弱的身子,用心寻找着打开机关的窍门。 她对此其实一窍不通,若是易昭的话,只怕是三两下便可以破解了。 但此刻,她只能靠自己了。 若冰给自己心里暗暗打了打气,振奋精神,开始一轮又一轮的尝试。 不知道是不是若冰的毅力打动了上帝,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她第四次有节奏的敲打墙壁时,墙壁发出了一丝咔嚓的声响。 若冰眼睛一亮,知道自己成功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扶住墙壁,看着面前的墙壁缓缓地上升。 在墙壁成功的消失后,若冰面前出现的,却是刘哥狰狞的笑脸。 第两百四十章 若冰被掳 刘哥看着若冰,脸上的笑容愈发的得意。 “怎么?看到我很惊讶?现在怎么不跑了呢?” 若冰此时此刻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运气居然如此的差!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还撞上了这个男人。 但是刘哥熟知这一切的构造,自己单枪匹马的,又不认识路,一开始便已经处在劣势了。 可是若冰不甘心,她扶着墙,支撑着自己虚弱的身体,抬起头,有些倔强的看着刘哥。 “有本事,你便杀了我。” 刘哥看到若冰的表情,微微愣了一瞬间,随即很快恢复过来。 他冷冷的“哼”了一声说道:“杀了你?我要你的命有何用,你这具躯体的用处可大了去了,我怎么会舍得冲你下手呢。等我完成了主子的任务,到时候再解决了你也不迟。” 若冰也微微沉下了脸,她听到刘哥已经提起几次这个所谓的主子了。他所说的主子,指的便是阮贵妃么?如今她还不能确定。 因为刘哥所使用的药物,虽然若冰对此基本上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但她在小决身边的时间也很长了,整天耳濡目染,对于药物的研究,多多少少也已经了解了一些。 在前一段时间,小决还在专注的配置那黑衣人身上的毒药。 若冰的心中闪过了一丝大胆的想法,但这个念头转瞬即逝,快得她根本没有抓住。 这个药物,究竟是从何而来的,若冰无从得知。 此刻她的身体虚弱得,一阵大风刮过来,也许她都支撑不住了。但是若冰知道,自己在此刻绝对不能表现出来。 她有她的尊严,即便此刻自己的状况很是狼狈,但她也不想认输。 骄傲如若冰,怎么会在敌人面前露出怯懦的模样,这是绝对不存在的! 刘哥看着若冰不出声了,又忍不住出言讽刺道:“你若是早些乖乖地跟着我,为我办好这件事情,不就会少吃一些骨头吗?像那个唐夏容一样,老老实实的,你看她现在除了受到了一点皮肉之痛以外,接下来的日子,不是照样过的很舒心么?” 若冰自然不像唐夏容一般,会相信眼前这个男人的鬼话。她冷冷一笑,随即说道:“你的这些话,唐夏容会相信,我可不信。她究竟会不会过的舒心,我想这件事情你比我更清楚吧。” 刘哥倒是没有料到,这个女人立刻戳穿了自己的鬼话。没错,唐夏容本身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她最主要的用处已经没有了,但对于主子来说,只要是女人,自然就有其他的安排。 但让刘哥非常不高兴的是,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被人这般不尊重过了。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一个柔弱的女人。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无疑是一种侮辱和挑衅。 刘哥冷眼看着若冰长着麻子的脸,出言讽刺道:“你这副尊容,若是卖入青楼,恐怕都没有人愿意要你。你看看人家唐夏容,虽然性子单纯了一些,但是容貌还是可以的,而不像你,一无是处。” 刘哥并没有察觉若冰脸上带的是人皮面具,这一切也要归功于易昭。因为他做出来的人皮面具,实在是太过逼真了,若是没有特殊的药水,根本不可能将人皮面具给摘下来。 所以即便刘哥走过去,揪住若冰的脸,也无法发现她带的是人皮面具。 但从这个角度来说,对于若冰还是有好处的。 若是她的容貌被这个男人发现了,那她可真的是要倒霉了。 若冰几乎要被刘哥所说的话给气笑了。这个男人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逻辑?她凭什么要为他带来什么东西?这个男人的意思,难道这全世界的女人,都是为男人服务的么?当真是个笑话! 她只觉得,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生气过了。但今日,她的确很愤怒。 但是现实摆在自己的面前,即便若冰心中如何不舒服,也无法改变此刻自己处在一个危险处境的事实。 如今自己的身体机能运作非常的缓慢,别说发挥自己的内力了,即便是出手,只怕也很难做到了。 若冰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四周,周围都是黑漆漆的地道,道路只有刘哥面前的这一条,而她往回走,也是不现实的。自己现在这个身体状况,只怕是没走几步,便要被刘哥给抓回来了。 可是,她真的不甘心! 此次被抓回去,她便真的完了。 这个刘哥,表面温和,实际上狠毒残忍,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但是,若冰还是希望能够拖延一些时间,她相信,自己这么久没有传出消息,晚卿那边一定会察觉出不对劲的。 若冰扶着墙,看着刘哥,冷冷的说道:“听你这样说,只怕是在之前已经祸害了不少女人吧?” 刘哥愣了愣,随即冷笑道:“你这话说得本公子可就不爱听了,怎么能叫祸害呢?这些女人,都是本公子赢回来的,更何况,她们能够为本公子的主子服务,是她们的荣幸!而且你要怪,便怪那些随随便便就将自己的女人给卖出去的男人吧,他们才是真正的人渣!而我,不过是顺便帮了他们一个忙罢了,照这样来说,他们还应该感谢我才是。” 若冰看着刘哥一副无耻的样子,都有些无语了。 她第一次见到,一个男人为自己所做的肮脏龌龊事找出这样奇葩的理由来掩盖。难不成他这样说,便可以遮住自己所犯下的那些罪行么? 这么不要脸的男人,她还真的是第一次见。 若冰也没有掩饰自己的想法,她直截了当的开口道:“你可真是不要脸。” 刘哥没有想到,这个女人都已经快站不起来了,居然还敢对自己说出如此嚣张的话语来。 “你可真是放肆!死到临头了,还敢这样嘴硬!” 若冰看着刘哥有些愤怒的面庞,扯了扯嘴角,毫不掩饰的说道:“难道不是吗?为自己的罪行找出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只怕你是第一个了。” 刘哥不再理会若冰的话语,他如今心中满是烦躁。自从今日发现了这个女人不对劲之后,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现在有些庆幸,这个女人还没有来得及逃出去。 在这个场景下,还能够保持如此冷静的态度,也算是勇气可嘉了。连刘哥,对她都有些刮目相看了。 “你这个女人,倒是有点意思,难道你当真不怕我?” 若冰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也不再掩盖自己的态度。 “怕你,有用吗?在我的字典里,还没有怕这个字。我姑且连死都不怕,那我还怕什么?” 刘哥没想到若冰居然会说出这番话来,他愣了愣,随即忍不住笑着拍了几个巴掌道:“好好好,这么不怕死的,本公子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看来,不好好对待你,那还真是可惜了。不过你已经犯了错,本公子,只怕是也留不得你。在你临死之前,本公子一定会让你发挥你最大的价值的,你放心吧。” 若冰已经放弃了抵抗了,她方才趁着跟刘哥说话的空隙,又看了周围一圈,墙壁全都是坚硬的黑石制成,根本没有可以逃脱的地方。 而这个刘哥也是个狡猾的男人,即便自己如何试探,他所暴露出来的信息,终究还是太少了。若冰心中有些着急,但她也毫无办法。 自己此时此刻都自身难保了,还谈什么找线索呢? 但若冰并不怨恨苏晚卿,一开始选择要当“女子”的便是自己,要进来查探的,也是自己要求的。毕竟以苏晚卿如今的身份,离开太久确实不好。 而且若冰对于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只是没料到,此次自己却是阴沟里翻船了。 她这般想着,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苦笑。只希望晚卿能够尽快的察觉不对劲,然后进来救自己。 不然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若冰心中也真的是没底。 毕竟方才唐夏容的事情,已经给了她一个警告了。这里不对劲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若冰即便再聪明,也不能够完全破解这一切。 更何况,如今自己的确是插翅难飞了。 刘哥也不再跟若冰废话了,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今天跟这个女人一直耗着,已经浪费自己太多的时间了。若这样下去,影响到主子办事,那自己可真的就罪过了。 他不再停留,而是走近若冰,伸出手,就要去抓她。 此刻的若冰已经没有丝毫的力气了,她只能任由自己被刘哥有些粗鲁的一把扯了起来。 刘哥抓着若冰纤细的手臂,有些嫌恶的看了一眼她的脸,随即冷冷的说道:“既然有勇气进来,那便不要离开这里了。” 刘哥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若冰已经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软,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体力的严重不支,让她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了。 刘哥嫌弃的看了一眼晕倒的若冰,一把将她背起来,一个转身,很快消失在地道中。 另一边,地下赌场中,慢慢的走进来了一个蓝衣男人。 第两百四十一章 蓝衣男人 他身材颀长,一张清秀的俊脸上满是温和随性,手中一柄折扇轻轻摇晃,行走之间自带一股洒脱,让人忍不住朝他看去。 这个男人,是一个很有气质的男人,而且身上的气场,虽然并不那么强烈,但也让人能够隐约感觉到,从而根本无法忽略他的存在。 男人一边摇晃着手中的折扇,一边慢悠悠的走进来。仿佛在逛街一般,自在潇洒。 旁边是一声声热闹的叫吼声,而男人行走在其中,似乎颇感兴趣的看来看去,但却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旁边的人看了一眼这个蓝衣男人,虽然他并非有多么俊美,但却难以让人移开目光。有些女人忍不住偷瞄着他,想知道这是哪一家的贵公子,居然跑到这个地方来玩。 不过在这里的贵族公子其实也并不少,他们都很喜爱玩这样的游戏,毕竟他们最不缺的就是银两。但是这么有气质的男人,她们倒还真是第一次见呢。 蓝衣男人转过头,刚好对上了一个女子正在偷偷地盯着他看。女子发现他看过来之后,脸色立刻变得有一丝尴尬,毕竟现场被抓包,这对一个女子来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她旁边站着的几个女人发现女子被发现之后,纷纷发出了有些嘲笑的声音,那女子更是恨不得埋下头,将自己藏起来,简直是太丢人了。 但蓝衣男人并未露出什么别样的神情,相反,他对着那女子露出了一个颇具风度的浅笑,如沐春风一般,让人打心底里感到舒服。 那女子心中的尴尬之意顿时消散了不少,旁边那些女人也被这个蓝衣男人的笑容给迷住了,明明没有多好看,却偏偏气质难以让人遗忘。她们的笑声也慢慢笑了下去,而那名女子,有些感激的看了蓝衣男人一眼,随即别开了头。 这般有风度的男人,可不是她这等身份的女子可以觊觎的。 女子的旁边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着华服的年轻男人,他在旁边看到了这一切,很是不高兴的看着那个蓝衣男人。 他大约是认识那女子的,忍不住嚷嚷的开口道:“莲儿,你总是看那个男人作甚?他长得又没有多好看,还不如本公子呢。而且他看起来,哪里有本公子有钱。莲儿,你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呢?” 华服贵公子的容貌只能算清秀,皮肤偏白,看起来倒是有点儿阴柔的模样。他此刻说出这番话,配上他有些哀怨的表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个叫做莲儿的女子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呢。 旁边的人看着他们两个人,都忍不住伸出手,指指点点的议论起来。 莲儿听了贵公子所说的话,脸色都气的有些涨红了。 “莫公子,请您休要胡说,莲儿并未做这些事情!” 本来她多看两眼那个蓝衣男人,便已经感觉是一种对他的亵渎了。莲儿也并非对蓝衣男人有什么别样的想法,她不过是单纯的觉得这个男人的气场很特别,让人忍不住看着他罢了。 但是经过莫公子这么一说,倒好像她看着人家真的是别有目的一般,这对一个闺中女子来说,如何能够接受? 加上方才旁边几个一直想勾搭莫公子的女人,还在不断地起哄。饶是莲儿脸皮再厚,也经不住这般。幸好那个蓝衣男人并没有什么表示,不然,她真的要羞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那莫公子听到莲儿竟然还反驳自己,他有些惊讶,神情甚至有一丝受伤的说道:“莲儿,你怎能这般对本公子?你说说看,本公子究竟哪里不好?有钱有势,能够给你遮风挡雨,你却看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也不愿意看我,这究竟是个什么道理?那破男人有什么好的!” 莫公子仿佛撒气一般,声音也提高了好几度,离他不远处的蓝衣男人也能够听得见。 蓝衣男人听到之后,微微侧过头来,看了莫公子一眼。 莫公子看到蓝衣男人转过头来,不禁有些得意又傲慢的看了他一眼。没错,他就是故意这般说的,为的是挑衅那个蓝衣男人,谁让他看起来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这样的男人,不知道为何,总之就是让人不爽。 莫公子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心里有那么一丝丝的嫉妒。 但是他转念一想,自己不管怎么说也是个贵族家的公子,需要嫉妒一个不明身份的男人么?简直就是个笑话! 莫公子想到这里,心中又稍微舒坦了不少。 莲儿对于莫公子的态度有些无奈,但她不过是一介女子,身份不比他,自然也说不得还是。也不知道莫公子是怎么想的,明明身边有这么多漂亮的女子环绕,却偏偏要缠着她。她对于这一类贵族公子哥,向来是不感冒的。 今日,也是他硬扯着自己来凑热闹,对于赌场之类的地方,莲儿根本不喜欢。 不过莲儿今日倒是有些感谢莫公子了,毕竟她看到了那个蓝衣男人,能够结识一番,想必也是她的荣幸。 但经过方才莫公子这般出言不逊,莲儿只觉得这必定是没希望了。她对于蓝衣男人并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是认为能够交到这样一位朋友,是一件很珍贵的事情。 那蓝衣男人必定认为他们是一伙的,对于她,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好印象吧。 想到这里,莲儿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个蓝衣男人。 正巧,她的眼神又被旁边一直盯着她看的莫公子给看见了。 莫公子好不容易安慰好自己破碎的玻璃心,被莲儿这眼神一看,顿时又碎成了一块块的。 他几乎是有些恼羞成怒的看着那个蓝衣男人,他不想对自己感兴趣的女人发火,但这并不代表他治不了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蓝衣男人! 莫公子想到这里,立刻将自己的行为付诸行动了。 他向前一步,挡住了莲儿的视线,冲着离自己不远处的蓝衣男人冷声说道:“这位公子,来到此地,却一直站在旁边凑热闹,似乎不太好吧?” 蓝衣男人原本的目光集中在一旁的赌局上,听到莫公子的话之后,微微侧过头,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一丝疑惑。 “请问这位公子有什么事情么?” 莫公子:“……”一肚子的火气,忽然就瘪下去了。 他自己在这气得跳脚,结果人家根本没有察觉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这样的情况,他第一次遇到,但是,尴尬是绝对不存在的。 莫公子深呼吸了一口气,稳了稳自己的心态,随即开口道:“本公子的意思是,公子你既然都来了,不如来玩一把如何?” 蓝衣男人一双狭长好看的眸子定定的看着他,沉默了半晌,在莫公子几乎要沉不住气时,这才开口道:“跟你?” 莫公子:“……”不是跟他玩,他在这里说个什么劲儿,谁愿意浪费自己的口舌! 他忍住一口气,耐着性子挤出一个笑容说道:“公子想要跟本公子一起玩,也未尝不可。本公子来这里也很多次了,对于这里的规则,还是很熟悉的。” 他说着,眉眼间带上了一丝得意。只要今天这个蓝衣男人答应跟自己玩几把,他就完全有把握将他整得连裤子都不剩! 莫公子的眼前仿佛已经显现出蓝衣男人输了,在自己面前跪地求饶的模样。想到这里,他一张清秀的面孔上便止不住的露出笑容。 蓝衣男人淡淡的看着莫公子,眼中没有多余的情绪,仿佛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变化一般。 他沉吟了一番,随后抬起头来,看着满脸期待的看着自己的莫公子,缓缓说道:“可以,那便来一局吧。” 莫公子察觉出他的语气似乎有一丝勉强,心中的火气又忍不住要炸裂开来了。但他极力忍住了,罢了罢了,等待会他赢了,想怎么处置这个男人,一切还不是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莫公子想到这里,神色缓和了不少。 “既然公子答应了,那便来试一试,也不知道公子的水平如何?以前应该也玩过吧?”莫公子一副恳切的态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担心这个蓝衣男人不会玩呢。 然而,他方才的态度,所有人都看在了眼中,自然不会相信。这个莫公子,可是这地下赌场的常客,一般人也不会主动来招惹他。但一旦被他盯上了,要想要脱身,可就难了。 有一些知道莫公子德行的人,在旁边冲着蓝衣男人投去了一个怜悯的眼神。 蓝衣男人仿佛没有看见一般,他慢慢走近赌桌,旁边的人纷纷让开,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莫公子站在蓝衣公子的对面,冲着桌旁的小童道:“好好招待这位客人。” 小童默不作声的看了一眼蓝衣男人,冲他微微行了个礼,莫公子眉飞色舞的看着他。 旁边的人都有些惊讶,虽然他们知道莫公子身份不俗,但却没想到,他居然使唤得动这个小童。 要知道,这小童在这地下赌场,少说也有五六年了,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叫得动他的。 第两百四十二章 赌局 眼前的这个莫公子,看来身份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这个蓝衣男人,看来注定是有一个惨烈的下场了。 莫公子想要的女人,还真没有不成功过的。加上他长得本身也不丑,出手阔绰大方,舍得为女人花钱,一向受到不少女人的青睐。 如今因为一个女人,莫公子这般怜香惜玉,自然是不会轻易放弃。这个蓝衣男人,虽然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但答应莫公子上赌桌,这明显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旁边的人看着面对面站着的两个人,看着那蓝衣男人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一看这个男人,之前便没有来过这里,连这地下赌场的规矩都不懂,见到莫公子,不仅没有丝毫的表示,还敢跟他抢女人,这不是活腻了吗? 在场的人都觉得,这个蓝衣男人勾搭上了莫公子的女人,这才引得莫公子这般不高兴。毕竟那莲儿姑娘,本身便是跟着莫公子来的,如今却被这个蓝衣男人勾去了魂儿,说出去,这不是“啪啪啪”打莫公子的脸吗? 莫公子看着那小童,打了个响指,随即吩咐道:“可以开始了。” 蓝衣男人忽然开口道:“莫公子是么?第一局,可否让吴某先猜呢?” 莫公子愣了愣,原来这个蓝衣男人姓吴,他思索了一番,京城中的达官贵族中,似乎并没有姓吴的,所以这个男人,应该不是来自大家族中。只不过是空有一身气质,让旁人误会罢了。 虽说莫公子很想惩罚这个蓝衣男人,但他也不是个傻子,自然不会选择硬碰硬。虽然表面上是要对付他,但其实暗地里还是给自己留了一丝余地。 如今,在听到蓝衣男人说出自己的姓氏之后,莫公子是彻底放了心。毕竟,这个蓝衣男人若是真的出自大家族之中,根本没有理由欺骗自己。 作为一个大家族出来的人,他们这些公子小姐们,可都以自己的家族为荣,别说掩饰自己的姓氏了,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自己是来自大家族的,怎么可能会想尽办法隐瞒呢? 因此,莫公子丝毫不怀疑,这个蓝衣男人会欺骗自己。 他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吴公子这般说了,那本公子这一轮,便让吴公子先选择吧,这样也公平,吴公子觉得如何?” 蓝衣男人也不推辞,应了一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便多谢莫公子了。” 莫公子扭过头看向那小童,比了个手势,吩咐道:“开始吧。” 小童低低地应了一声,随即拿起自己手中的骰盅,开始前后左右的摇晃起来。在场的人大多数都吃过这个小童的亏,毕竟能够猜对的几率,其实是很低的。大部分的时间,他们都是输的那一方。 这个小童在地下赌场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 别看他个子小小的,也不怎么爱讲话,但是摇起骰子来,那技术可以说是炉火纯青,神乎其神了。也正因为猜对的几率很低,吸引了许多不信邪的男人来挑战。 当然,大部分都是扫兴而归。而那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可就真的是光溜溜的走了。 小童有些苍白的手指,牢牢地抓着手中的骰盅,来回的晃动,骰子在其中滚来滚去,发出清脆的响声。 莫公子微微侧着脑袋,仔细的倾听着骰子的声音,辨别着其中的数字。 他在地下赌场呆的时间也很长了,偶尔也能稍微摸清一些这个小童的套路。因此,想要赢这个一无所知的蓝衣男人,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做事本就讲究个先来后到不是? 在大家还未回过神来的时候,小童已经“啪”地一声,将手中的骰盅稳稳地放在了桌子上。 莫公子看着沉吟中的蓝衣男人,开口道:“请吴公子猜吧。” 他以为蓝衣男人至少要思考好一阵子,这样,自己也有时间将之前听到的骰子再捋一遍。但是,让莫公子始料未及的是,在他讲完这句话之后,蓝衣男人已经抬起头,冲着他说道:“我猜是小。” 莫公子愣了愣,忍不住开口道:“吴公子确定了么?”其实他也还未听出来是什么,但这蓝衣男人这么快,应该是乱蒙的吧。 在这赌桌上,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居然有人如此之快便可以给出一个答案来。 这可不是在过家家。 一旦输了,这损失可就大了。 但蓝衣男人冲着莫公子点了点头,肯定的说道:“是,我选择小。” 既然蓝衣男人选了小,他自然不可能选择大。莫公子迟疑了一秒钟,也跟着开口道:“既然吴公子选择了小,那本公子便选择大。小童,开吧。” 那小童看了两个人一眼,轻轻地将自己手中的骰盅给打开了。 他一打开,旁边的人都忍不住哗然了。 规整的六个一排开来,可不就是小吗! 摇到六个一的几率究竟有多低,常年浸淫赌场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今日,这个小童也是发了劲儿的,居然能够摇出几率这么低的点数来。 小童看着自己手下的点数,也有一丝怔愣,但他很快回过神来,恢复了平时淡定的表情。 莫公子看到那个点数,也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个点数,居然会是最小的! 而且,他居然输了? 莫公子还未从自己输了的现实反应过来,旁边的蓝衣男人已经淡淡的开口了。 “莫公子,看样子,是吴某猜对了。” 莫公子这才醒过神来,他看着对面那一张即便赢了依然波澜不惊的俊脸,忍不住说道:“没错,这一把的确是你赢了。但是,本公子觉得,你不过是一时走了个好运气罢了。你可还有勇气,接下我的下一局挑战?” 蓝衣男人接过了莫公子输后抵过来的上等琉璃玉佩,听到莫公子这般说,他拿着玉佩的手微微顿了顿,随即说道:“莫公子的意思是,要跟吴某再来一局?” 他接收到的是莫公子肯定的点头。 蓝衣男人微微皱起了好看的眉。 “这……” 莫公子看到他这般模样,有些沉不住气,说道:“吴公子,难道是不敢跟莫某比试了吗?这一次,本公子可不会冲你手下留情了。” 莫公子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说道:“这一局你若是赢了,本公子便将前阵子赢的纯金貔貅给你,如何?” 众人听了,又是一阵哗然。 看来,这莫公子是铁了心,要将这个蓝衣男人给赢了。这貔貅本就是个上等的珍贵之物,更何况,还是纯金的!这得价值多少金子呀!这是他们这些小家族的人,根本无法想象的。 蓝衣男人在听到纯金貔貅时,眼神微微闪了闪。 “哦?莫公子的手中居然有纯金貔貅?这可是个值得收藏的上等佳品。” 莫公子没料到,面前的这个男人居然也听说过纯金貔貅这个宝物,看来他还是识点货的。 “无错,本公子也不过是侥幸得到的罢了。看吴公子的样子,对这纯金貔貅还挺感兴趣的?如何,有没有兴趣跟本公子再比一次?” 蓝衣男人这一次倒是没有犹豫,爽快的点了点头道:“既然莫公子如此诚心,那吴某便应下了。若莫公子赢了,吴某可以答应莫公子一个要求,莫公子认为如何?” 莫公子本身便不差钱,此刻听到蓝衣男人这么说,眼睛倒是一亮,他本身便是为了惩治这个男人。若是他输了,答应自己的一个请求,到时候他怎么羞辱他不可? 想到这里,莫公子忙不迭点了点头,说道:“好,本公子答应你!” 蓝衣男人沉吟了一下,随即开口道:“既然上一局是吴某先猜,那这一局,请莫公子先猜,如何?” 莫公子的眼睛转了转,其实先猜,并不一定有好处。先机可不是谁都愿意要的,起码在他的经验里来说,先猜的,一般都是错的。上一局,这个男人不过是踩了狗屎运罢了,他不认为他真的有这个能力猜出来。 因此,他开口道:“不了,下一局,还是请吴公子先猜吧,我后猜。” 旁边的人都忍不住想骂莫公子无耻了,让人家吴公子先猜,他不就有更多的时间来确定这骰盅里的信息了吗?真是个老狐狸。 但莫公子是何人?他根本不在意旁人怎么看他,此刻的他,一心只想教训面前的这个男人,仅此而已。 小童又开始摇起了骰盅,这一次,他的速度更是飞快,而且很快,他便停下来了。 “啪——” 莫公子还未开口,蓝衣男人在声音响起的时候,已经开了口。 “这一局,我猜小。” 莫公子愣了愣,没想到他居然猜的还是小。 要知道,一般来说,小的几率,其实并没有大的几率大,六个骰子加起来,大的几率其实是比较高的。 但既然蓝衣男人这般选了,他怎么会放过这次好机会? 莫公子笑着说道:“那这次,本公子也选大好了。小童,开吧。” 小童没有看向旁人,他的眼中只有自己的骰盅。 他伸出手,缓缓的掀开。 旁边的人在看到里面的景象时,都忍不住瞪大了自己的双眼。 第两百四十三章 失信 只见桌子上的骰盅里,静静的躺着六个一。 居然又是最小! 别说旁边的人了,就连莫公子,都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那骰盅。这这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小童看着手中的骰盅,眼里闪过了一丝疑惑。 他记得自己明明加了点儿巧劲在里面,摇出来的居然还是六个一?饶是在地下赌场这么多年的小童,此刻都对自己的手气感到有些惊讶了。 连续摇出来最小的数字,这还是第一次。在此之前,他也从未见识过这样的情况。 只是这一次,赢的还是这位蓝衣男人! 莫公子的脸色微微变了变,若说第一次,这个男人是运气好,猜中了。那么第二次呢?不可能,这一定是侥幸罢了! 莫公子根本不愿意相信,自己居然又输了。 虽然对于纯金貔貅很肉痛,但毕竟在这么多人的见证下,莫公子也只能挥了挥手,让自己一个手下将这纯金貔貅给取了上来。 莫公子还算是个有信用的男人,他伸出手打开了面前的锦绣玉盒,一阵遮盖不住的金光已经溢了出来。 旁边的人都瞪大了眼睛,想看看传说中的纯金貔貅,究竟是何模样的。 蓝衣男人看着那一道金光,微微眯起了双眼。 盖子被莫公子缓缓的掀开,一只精致小巧的貔貅,静静的站在那里。它的浑身都是金色的,头微微扬起,看起来高傲不已,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哇……” “真的是纯金的!” 旁边的人在看到纯金貔貅后,都忍不住惊叹出声。这价值连城的宝物,今日居然有幸一见,他们也已经满足了! 莫公子自动过滤了旁人羡慕和惊艳的眼神,手一松,盒子立刻盖了起来,那一层金光也被完全掩盖了。 旁边的人看到莫公子这么快将纯金貔貅给收了起来,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失望的叹息。就算摸不着,再让他们看两眼也好呀。 莫公子示意了一下自己的手下,将那锦绣玉盒端到蓝衣男人的面前,蓝衣男人看着莫公子。 莫公子暗中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忍着心痛,开口道:“既然本公子与吴公子打了赌,自然是要践行诺言的。此物,便请公子拿去吧。” 蓝衣男人点了点头,丝毫不客气,伸手便接过了那锦绣玉盒。莫公子看着他的动作,再也掩盖不住自己脸上心痛的神情,他花费这么多金子买来的纯金貔貅,居然转手就给了别人,而且还是一个自己一点儿也不喜欢的男人,他怎能不心痛! 不行,他必须要把属于自己的东西给夺回来! 莫公子的眼睛微微转了转,随即开口道:“吴公子,此宝物乃是家父历尽千辛万苦才为本公子寻来的,本公子实在难以割爱,不知吴公子,可否再跟本公子比试一局?若这一次,本公子还是输了,那么,这纯金貔貅,就赠与吴公子如何?” 旁边的人听了莫公子的话,都想要骂他不要脸了。明明第二局已经输了,这纯金貔貅也已经是这位吴公子的囊中之物了,他却说出这样的话来。若是自己父亲千辛万苦寻来的,他还拿出来做赌注作甚?这明摆着是自己舍不得,才说出这种话。 更何况,吴公子根本没有与他再比试的必要,这纯金貔貅已经到手了,莫公子就算权势再大,大伙儿毕竟都在这里看着,也不太合适吧。他能说出这种话来,也真是令人佩服他的勇气了。 但莫公子是什么人?他的脸皮堪比城墙一般厚,为了自己心爱的宝物,他有何惧?如今,他不过是想看看这吴公子的态度罢了。 若是他不答应,那他自然也有别的法子,让他答应! 莫公子甚至在心中已经想好了对策,等吴公子一拒绝他,他便采取行动! 蓝衣男人静静地看着一脸“不管如何你非答应我不可”神情的莫公子,突然说道:“本公子可以答应你。” 莫公子原本都想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了,他在听到蓝衣男人说话之后立刻开口道:“既然吴公子不答应……什么?你说你答应?”饶是莫公子,此刻也有些反应不过来了,这答案,在他的意料之外。 但莫公子随即很快便高兴起来,既然这男人答应了,那么他的另一个计策便不用实施了。 旁边的人看到莫公子这般神态,哪里不知道他心中在想的是什么,他们看向他的眼神都带上了一丝鄙夷。 既然没办法愿赌服输,那还来这里做什么? 有些人对于蓝衣男人的举措也有些不解,他们觉得这个蓝衣男人太过软弱了,居然如此轻易便答应了莫公子的要求,看来,他也不过是个俗人。 那些原本认为蓝衣男人很厉害的人,此刻在心中也忍不住低看了他一眼。 莫公子可不管这么多,他冲着小童嚷嚷道:“再来一局,开始吧!” 小童默默地拿起了骰盅,没有出声。虽说要遵循地下赌场的规矩,但这双方都协商好了,那他这边自然是不会说什么的。 毕竟,这本就是一个你情我愿的事情。 他一言不发的开始摇了起来,这第三次,小童是真的发狠了。 一双手在空中来回摇晃,速度让人看得有些眼花缭乱,甚至出现了重影,要想看清小童的手法,是根本不可能的。 “啪——”小童再一次放下了手中的骰盅。 在蓝衣男人还未开口前,莫公子已经抢先喊道:“这一局,我选择大!”他说完,迅速的看了一眼那蓝衣男人。 莫公子不相信,这第三次,他还不赢!前面两局已经是小了,这第三局,怎么可能还是小?就算说出来,他也不信! 旁边的人在听到莫公子喊出大的时候,都有些惋惜的看着蓝衣男人。 这个男人,运气好猜中了两次小,这第三次,不可能是小了。连续出现三次小的概率,他们在这里呆这么久,可都从来没有见过呢。 今日,会不会出现奇迹呢? 蓝衣男人的神情却没有什么变化,他看着眼中有些得意的莫公子,淡淡的开口道:“既然莫公子选择了大,那吴某这一次依然选择小。” “哎,这次看来这位公子是要输了。” “可不是嘛,怎么可能还会赢?” “这莫公子的确有些过了……” 小童在众人的议论声和期待的目光下,揭开了骰盅。 “什么?!” “这一次居然!” “我的天哪!” 还未等莫公子反应过来,旁边的围观群众已经纷纷低呼出声,为他给出了答案。 莫公子看向那桌子上,几欲要目眦尽裂了。 怎么可能!怎么又是小?他不相信!这不是真的! 在桌子上,静静的躺着五个一和一个二。虽然没有再出现六个一的情况,但是五个一,也让旁边的人很惊讶了。 今天这个蓝衣男人究竟踩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连续三次都猜对了!而且都是小! 这种几乎不会出现的概率,今日就在他们的眼皮地下发生了! 莫公子瞪着一双有些猩红的双眼,看起来是那么的可怕。 他看了那几颗骰子半晌,抬起头来,凶狠的瞪着蓝衣男人说道:“这不可能,怎么会三次都是小,而且你都猜对了。我知道了,是不是你!是你在暗中动了手脚!” 莫公子说出这番话,可见他已经失去理智了。谁不知道,在这地下赌场,是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事情的。要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脚,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要想靠近骰盅都很难,别说动手脚了。 更何况,这个蓝衣男人自始至终都站在离桌子几步远的地方,根本没有靠近过,何来动手脚一说? 只怕是这位莫公子难以接受自己失败的现实,所以恼羞成怒了吧? 旁边的人冲着他指指点点,此刻都为蓝衣男人打抱不平了。 莫公子看着旁人居然都帮助这个男人,又接受到旁边莲儿有些责备的目光,心中的火气再也压制不住,“腾”地一下子全部都爆发出来了。 “来人,给我将这个动手脚的男人抓住!本公子要好好地惩罚他!居然设计骗本公子,还想抢了本公子的宝物,你们,给我去,将本公子的宝物给拿回来!” 莫公子冲着身边的几个手下吩咐后,恶狠狠的瞪着那个蓝衣男人,仿佛要将他撕碎一般。 旁边的莲儿瞪大了双眼,没想到他居然能说出如此无耻的话。 “莫公子,您怎么可以这样做?” 莫公子侧过头,冷冷的看着莲儿,随即开口道:“莲儿,你也被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蛊惑了吗?” 莲儿看着他一副几欲要吃人的模样,她何曾见识过这样的莫公子,当即被吓得后退了几步。 莫公子重新看向那蓝衣男人,他的表情依然没有丝毫的惊慌,手中稳稳地拿着那个盒子。 接下来,他便要彻底撕碎这个男人平静的面庞! “给我上!” “是!” 几个手下收到命令后,拔出了自己的长剑,一窝蜂的冲着蓝衣男人冲了过去! 第两百四十四章 身份 大伙儿都有些不忍心看这个场面了,这个蓝衣男人在这个时候,居然躲也不躲!他疯了吗? 要知道,这莫公子的属下可都是横行霸道的类型,个个武艺也都不弱,平时没少欺负别人。所以那些人都不敢说莫公子什么坏话,唯恐自己遭了秧。 在莫公子几乎有些疯狂的注视下,蓝衣男人却依然当做什么事情都未发生一般,悠然的站在原地,欣赏着自己手中的锦绣玉盒。 莫公子看到自己的手下的剑已经要伸到那蓝衣男人的面前,他却依然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心中不禁更恼怒了。 还在给他装!等他到时候挂了彩,看他该如何。都死到临头了,居然还在这里装模作样,看着便让他觉得来气。 莫公子此刻都有些佩服这个所谓的吴公子了,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这种神态,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勇气。 几个下属冲到蓝衣男人的面前,从周边齐齐将他包围,同时举起手中的剑,就要狠狠地刺向他—— 蓝衣男人低着头,看也不看那几个一脸凶神恶煞的下属,他只是懒洋洋的伸出一只手,微微的拂了拂衣袖,随即便放了下来。 但现场,却发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几个下属,只感觉一阵狂风狠狠地向自己刮了过来!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身子已经朝着四面八方狠狠地摔落在地。 “哐当”的几声,他们手中的剑也落在了地上,甚至其中有两把剑已经裂成了两半! 几个属下摔在地上,顿时感觉五脏六腑都要摔碎了一般,他们在地上翻来覆去,捂着自己的腰,忍不住哀嚎出声。 旁边的人看到这个场面,都纷纷呆住了。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突然之间,场面忽然就扭转过来了?他们都以为这蓝衣男人会血溅当场,但却没想到,这几个下属,居然都在一瞬间之内被打败了!这故事的反转,也太出乎人的意料了吧。 而莫公子,早就僵在了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他的几个属下的实力如何,他自然是知道的。只是,这蓝衣男人,居然随便的挥一挥衣袖,自己的属下就这样狼狈的被打飞了? 这个蓝衣男人究竟是谁,实力居然如此强大么? 但是对于莫公子来说,随之而来的,则是一股浓浓的屈辱感。这个蓝衣男人,今日已经让他在众人面前丢脸了三次,而这次,是第四次了! 他莫公子的脸,难道真的是那么好打的吗? 莫公子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冲到了脑门儿上,他都恨不得上前跟这个蓝衣男人拼个你死我活了。 蓝衣男人在随意的将几个下属打趴下之后,淡淡的看着莫公子,薄唇轻启道:“莫公子便是这般招待到这赌场的客人的么?你可知道,这般不守信用,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莫公子几乎要气笑了,他此刻几乎已经丧失理智了。 他想也不想,冷笑着开口道:“本公子在这地下赌场这么久,还从未遇上敢如此挑衅本公子的人,你是第一个!在这里,拳头硬才是道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指责本公子。别以为侥幸赢了几局,又随便打下了几个人,就以为自己无法无天了。本公子告诉你,你想不到的东西,可多了去了。难不成,你以为本公子就只有这点本事吗?” 蓝衣男人闻言,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莫公子,随即开口道:“你除了这点本事,居然还有别的本事?” 莫公子:“……”他要被气炸了!他当然还有别的本事! 旁边的莲儿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蓝衣男人,这莫公子能够在这地下赌场叱咤风云这么久,自然不仅仅是因为一个贵族公子哥的身份这么简单。说白了,他在这赌场,认识有人。背后有人罩着,他才敢这般肆无忌惮。 就如同今日这般,他根本不在乎自己出手会不会受到惩治。那是因为,即便他做了,也无人敢说什么,毕竟,他的权势摆在那里。 这也是为什么莫公子敢如此放肆,在他叫自己的手下出手时,莲儿便知道大事不好了。这位蓝衣公子伤害到了莫公子的自尊心,莫公子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莫公子并未注意到莲儿的神情,若是他发现了,只怕是更加气疯了。此刻,他看着蓝衣男人,恶狠狠的开口:“我可告诉你,本公子的本事自然不止这么一点儿,你若是惹到了本公子,你信不信你一辈子也踏不出这个赌场一步?本公子会让你知道,什么是有来无回,到时候,你后悔也没用!” 蓝衣男人听后,眼中竟然扬起了一抹浅浅的兴趣。 “你居然能够让我有来无回?也不知道你凭的是什么东西,说出这样的话呢?” 莫公子听到蓝衣男人这般说,以为他终于知道害怕了。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铜牌,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赌”字。 他举着那块铜牌,冲着蓝衣男人男人来回的晃了晃,得意洋洋的说道:“看到没有?这可是象征着本公子在这地下赌场身份的牌子,有了这个牌子,本公子随时随地可以将你赶出去,而且,你永远也没有资格再踏进来这里一步!而且,你所得到的东西,全都要给本公子吐出来!” 蓝衣男人听后,脸上却没有莫公子意料之中的惊慌,他淡淡的说道:“你这牌子,不过是个铜牌而已,就有这么厉害的权利了?” 莫公子以为蓝衣男人不相信,他冷哼了一声,冲着那小童道:“小童,你且与这个男人说道说道,本公子这个铜牌究竟是不是真的。什么叫做只是一个铜牌,你连拥有它的资格都没有!” 小童听到莫公子唤他,他看了一眼那个铜牌,冲着蓝衣男人点了点头,回应道:“回禀这位公子,莫公子手上的铜牌的确出自我们赌场,这是他拥有的权利,我们不会多加指责。” 有了小童的证明,莫公子的腰杆也挺得愈发的直了,眼中的得意之色根本掩盖不住。 “你现在知道,本公子是什么身份了吧?本公子有没有这个权利,大家都是看得见的。现在,本公子要将你赶出去,也没人会帮你。” 蓝衣男人挑了挑眉,问道:“你现在要将我赶出去?” 莫公子洋洋得意的说道:“没错,将你手上的东西交出来,本公子便饶你一命,不过你一辈子也别想再踏进这里。” 蓝衣男人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锦绣玉盒。“若我说不呢?” 莫公子听后,脸色顿时变得凶狠起来。 “若你老实一点,可以免受皮肉之苦,别以为会一点武功便无法无天了。本公子告诉你,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最好不要试图挑战本公子的底线。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可就不是本公子能够控制的了。” 旁边的莲儿忍不住拉了拉莫公子的衣袖,小声说道:“莫公子,还是算了吧……” 莫公子听到自己感兴趣的女人居然帮别的男人求情,心中对蓝衣男人的恨意更甚。他一把甩开了莲儿的手,吼道:“你这个女人真是不知好歹,本公子对你这般掏心掏肺,你居然帮一个不知道哪来的野男人!” “我——”莲儿脸色有些苍白,她低下头不出声了。 自己这样做,无疑是在火上浇油罢了,那她还不如不讲话。 “好一个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原来莫公子也知道这个道理。”蓝衣男人不疾不徐的开口道。 莫公子敏锐的察觉出似乎有些不对,但具体哪里不对,他一时半会又讲不上来。但是,他的气势,不能输! “本公子自然知道,因此才奉劝你一句,不要试图挑衅本公子的威严,本公子的脾气可不好。” 蓝衣男人懒懒的看了他一眼,伸出一只手。 “可是,吴某的脾气也不是很好呢。” 莫公子以为这个男人恼羞成怒,要对自己出手了,赶紧后退了一步,有些警惕的看着蓝衣男人,准备随时应对他的攻击。 但蓝衣男人却看也不看他一眼,他伸出手在自己的怀中掏了掏,然后,掏出了一个牌子。 牌子上写着一个大大的“赌”字,但是,这个牌子却是银色的。 旁边的人咽了咽口水,以为自己看错了。 不是吧,这个蓝衣男人居然也有这个牌子!而且这个牌子还是银色的!这是不是代表,他比莫公子的身份,还要更厉害? 蓝衣男人拿着那银色的牌子,在莫公子面前,学着他方才的模样,在他的面前来回的晃了晃。 “你可认识这个牌子?” 莫公子眼神呆滞的看着蓝衣男人手中的牌子,一度以为自己眼花了。 半晌,他颤抖着手指,指着蓝衣男人道:“你、你怎么也有这个牌子?” 蓝衣男人挑着眉道:“你有,本公子为何不能有?” 莫公子:“……”完了,这一次,他好像惹到了不该招惹的人了。 第两百四十五章 反转 看着一向心高气傲的莫公子,在看到蓝衣男人手中的银色牌子时都变了色。 旁边的围观群众这才真的相信了这个事实,敢情这个蓝衣男人一直这么镇定,是因为他的身份远远比莫公子要厉害呀! 难怪,他一直这般有恃无恐的。想必莫公子也没想到,后头居然还有这么一出戏在等着他呢。 而小童在看到蓝衣男人拿出银牌时,也愣住了。他没想到,这蓝衣男人,居然有着这一层身份。即便是他,也不能够轻易的得罪。 幸好自己方才并未作出什么失礼的事情,否则,眼下自己恐怕也要遭殃了。 难怪,小童一直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控制着骰盅,却依然能够摇出如此小的点数。背后,原来是这位蓝衣公子在暗中操控着。 若是他的话,那便说得通了。能够在地下赌场中拿得到牌子的人,先不说非富即贵,那一手技术,在这赌场中,也是几乎无人能及的。 小童在这地下赌场中待了这么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这位蓝衣公子,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能够出手出得这般不动声色,想必一定是一位大师级的人物。 只是,自己并无印象在哪里见过他。 小童暗中想了想,很快又摇了摇头。在这地下赌场中,多得是他没见识过的大人物,没见过这位蓝衣公子,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等下次撞见了刘公子,再问问他便是。他在地下赌场中这么多年了,必定会认识这位公子的。 小童想到这里,也便不再纠结了。 他放开骰盅,冲着蓝衣男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低声道:“不知是公子,小童失礼了。”小童的意思自然很明显,方才他看着莫公子对着蓝衣男人出手,在旁边并未有阻止的意思。如今两个人的身份颠倒过来,蓝衣男人的身份比之莫公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该站在哪一边,只要不是个傻子,都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小童从来都是一个很识相的人,这会儿,他自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蓝衣男人看着小童,微微摆摆手,淡淡的说道:“这乌烟瘴气的地方,本身便是如此。既然本公子一开始没有公布本公子的身份,自然有本公子的道理。本公子不过是想瞧瞧,这么久没来这里,这里究竟发展成什么样子了。看来,有些问题,不得不向上面提一下。” 小童听了蓝衣男人前半段话,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位公子原来是许久未来了,难怪自己从未见过他,他也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那便够了。 但在他听到后半句之后,脸色也忍不住微微变了。蓝衣公子的意思,是要追究他的责任么?若是被上头的主子知道了,一怒之下,将自己赶走,届时,他就没有容身之地了。 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小童强行镇定住自己的神色,低声的说道:“公子,此次是小童的责任,还望公子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童这一次。下一次,这里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他帮着莫公子,本就已经不对了,此次是他理亏,他自然不敢说什么。 蓝衣男人淡淡的看了一眼小童,微微挑了挑眉索道:“哦?你的意思是,让本公子就这样算了?那本公子这尊严,这脸,该往哪里搁呢?” 小童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而旁边的莫公子,此刻已经完全呆住了。他万万没想到,此次自己真的踢到踏板了。连小童面对他都变了颜色,那自己,连小童都比不上,该当如何? 一开始,莫公子这铜牌,也是费尽了心思和财力才弄来的,他哪里有什么能力,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要说起来,小童的身份都比他高,他不过是多给了一些小童好处,才让他在关键时刻帮自己一把罢了。 不曾想到,面前这个蓝衣男人,却是真真厉害的人物! 这一次,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若是这蓝衣男人要跟自己追究起责任,凭这地下赌场背后的势力,只怕是够他喝一壶了。 莫公子越想越害怕,他此刻是真的后悔不已,自己当初为何如此冲动,居然去招惹不该招惹的人。这个蓝衣男人一看着就知道不简单,他还傻傻的凑上去,这不是犯蠢吗! 而旁边的莲儿在看到蓝衣男人证明自己的身份时,早就惊呆了,但随之而来的便是一丝喜悦。 太好了,这位蓝衣公子原来身份比莫公子还要厉害,这样看来,他便不会被欺负了。莲儿想得很简单,她只是担心这个男人被莫公子欺辱罢了。她觉得,以蓝衣公子的气质,是断然不该被欺负的,这样的场景,光是想想,她便觉得很难受了。 如今剧情出现了大反转,莲儿倒是打心眼儿里的高兴。她本就不喜欢仗势欺人的莫公子,如今看到他这般神情,不得不说,她的心中还是有一丝幸灾乐祸的。 到时候,她看这莫公子还如何欺负别人! 莫公子在旁边,感受到蓝衣男人缓缓投射过来的目光,终于坚持不住,腿一软,“扑通”的一声,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在了地上! 他扑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着蓝衣男人,可怜兮兮的说道:“吴公子,在下知道错了,在下再也不敢做这种事情了,是在下不知好歹,在下知道错了!求求吴公子看在在下的份上饶了在下一命吧!” 蓝衣男人对于莫公子的磕头熟视无睹,他懒洋洋的说道:“哦?你方才不是想将本公子赶出去,还要本公子交出本公子赢来的纯金貔貅么?如今怎地立刻就变了?” 莫公子听了蓝衣男人的话,顿时知道他是在讽刺自己,脸色变得更是苍白。如今他哪里还敢生气,只要蓝衣男人不生气,一切都好办。若是他知道蓝衣男人的身份,怕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如此做哪! 但此刻,说什么都没用了,莫公子只是垂着头,不敢出声。他怕自己说得越多,蓝衣男人越不高兴。到时候,自己可就真的惨了。 蓝衣男人看了一眼地上身子有些发抖的男人,知道他是真的怕了。他轻轻的将纯金貔貅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淡淡地说道:“你说——你以后都不敢了?” 莫公子连忙点头道:“是是是,小的再也不敢了。”此刻的吴公子,衣衫有些凌乱,神情也狼狈不已,哪里还有一开始意气风发的模样。 蓝衣男人冷声道:“今日本公子只想告诉你,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别仗着自己有这么一点儿本事便无法无天了。今日若非本公子刚好路过此地,进来看一看,还真不知道,这地方何时变成这个样子了。还从没有人敢从本公子这里抢东西的,你可是第一个、” 莫公子的脸几乎都要贴到地上了,他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若是他知道……他哪里敢……但是一切都没有如果。 蓝衣男人说完之后,看着莫公子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他想了想,随即开口道:“罢了,今日本公子不想见血,不过是给你一个教训。以后,你不要再来这里,旁边这位姑娘,你也不要再去烦她了,你可明白?” 莫公子一听,人家不跟他计较,立刻一咕噜的爬起来,冲着蓝衣男人又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礼,连声说道:“小的明白,小的明白,一定谨记公子的话,小的这便告退!”他说完,看也不看那些还在地上哀嚎的自己的属下,灰溜溜的赶紧离开了。 他哪里还敢看旁边的莲儿一眼,那些一同跟着自己的几个妖娆的女人,他都不理会一分。此刻,他只想赶紧离开这里,从此都不要出现。 废话,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小命,他怎么可能会不珍惜? 在这地下赌场,那些人的手段,他以前可是见识过的。要多恐怖便有多恐怖,他可不想变成那些人一般。 眼看着莫公子灰溜溜的离开了,旁边的人也不敢再对蓝衣男人指指点点了。他们有些敬畏的看了他一眼,慢慢的散开了。 连莫公子都惹不起的人,更别说他们这些平民百姓了,为了自己的小命,还是远离吧。 蓝衣男人也不管那些人如何,他重新抱起自己的锦绣玉盒,侧过头看向那小童,淡淡的说道:“今日怎的不见你的主子?他人呢?” 小童立刻便知道他在说刘公子,平日里,自己的直系上属便是他。 小童不敢隐瞒,赶紧说道:“主子他前段时间赢得了两个女人,好生照顾了许多日,今日大约是去找她们了。” 在这地下赌场的背后,他们自然都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毕竟上头的主子,需要很多的女人。他们这些属下,只能想尽办法帮主子办事了。 蓝衣男人听了小童的话,微微眯起了双眼。 “两个女人么?怎地不见他跟本公子说呢?是没将本公子放在眼里吗?” 第两百四十六章 潜入 小童听了蓝衣男人的话,再看到他微微皱起的眉头,额间不禁挂上了一滴冷汗。 他并不知道,自家的主子和这位蓝衣男人究竟是什么关系,他甚至不清楚自己主子的身份和这位蓝衣男人比起来,究竟是谁更高一些。 但听这位蓝衣男人的口气,似乎对自家主子的做法有些不满意,莫非,他的身份比自己的主子还要高了不少?若真是如此,自己可必须要小心措辞,绝不能让这位蓝衣男人将火气撒在自家主子的头上。 小童想到这里,小心翼翼的对蓝衣男人说道:“公子,您多虑了,小的主子这段时间都比较忙,今日才得空去看那二位女子。而且这次那两位女子的质量可不如上一次的好,其中一个不仅是个傻子,长着一脸麻子,还根本不会讲话。主子之前还担心她的身体这般,会影响那个东西的质量,但是最后主子还是收下了,想看一看效果。” 蓝衣男人微微挑了挑眉,他微垂着头,并未表现自己眼中的神情。 “哦?居然还有一个傻子?长着麻子,岂不是很丑?” 那小童听到蓝衣男人问起,趁着这个时候,他必须将注意力从他的主子上移开。他连忙点点头说道:“是的,公子,那位姑娘看起来冷得不行,一开始什么话都不讲,后来才知道,她根本就是个傻子!也许正因为如此,主子才没有打扰您,希望您不要生主子的气……” 蓝衣男人看着小童一副恳切的模样,知道他并没有骗自己。 “好,本公子姑且相信你的话,你主子的德行,本公子还是知道的。大家都是为了主子效力,本公子自然不会说什么,但是下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还是要跟本公子提前说一声。连傻子都带进来,若是被上头知道,上头不高兴了,到时候处罚下来,我们谁也跑不了!” 说到后面,蓝衣男人的神情变得有些严肃。 小童听后,想到上头的手段,身子不禁抖了抖。这位蓝衣公子说得的确不错,若是被上头知道,他们连这种货色的女人都带进来,心中必定会不舒服的。若是主子的身子因此受到了影响,那他们可就不是犯错这么简单了。 还是这位蓝衣公子想得周到。 小童想到这里,对着蓝衣公子鞠了鞠躬,显得愈发的尊重了。 这个层面,的确是自己的主子没有想到的,毕竟他一开始只是因为对那位姑娘感兴趣罢了。但小童毕竟身份摆在那里,他自然不敢妄加评论自己的主子,除非他是活腻了。 “公子说的是,主子此次的做法,的确有失偏颇,多谢公子的提醒。” 蓝衣男人微微点了点头,摆摆手道:“无事,本公子虽很少插足你们这些人的事情,但若是出了问题,本公子这边也讨不到好处,知道错了便行。如今你那主子在哪里?你且带本公子去见他,本公子要亲自与他聊一聊。趁着上头还不知道,赶紧将那女人给解决了,免得污了主子的眼。” 小童此刻哪里还想到其他,他赶紧点点头,冲着蓝衣男人低声道:“是,请公子跟小的来,小的大概知道主子此刻在哪里。” 蓝衣男人一手拿着那锦绣玉盒,迈开自己的大长腿,跟在了小童的身后。 小童带着蓝衣男人,七扭八拐的进了地道中,顺着一开始刘公子所走过的路,将一路的机关全都打开。 一开始,小童在打开开关时,动作中还带着一丝犹豫。他此刻才有些犯难,自己这般轻易的将这个男人带进来,而事先并未跟自己的主子报备,是否有失妥当? 毕竟这基地中的秘密,是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的。若是这蓝衣男人的身份并不似他所说的那一般,那到时候,自己可就真的惨了。 就在小童犹豫的那一秒钟,身后的男人有些不耐烦的开口了。 “你这小童,怎的如此磨蹭?怎地,连这么简单的开关都不会打开了吗?需要本公子亲自动手吗?” 小童听到蓝衣男人的话,立刻回过神来,他的眼睛转了转,小声说道:“小的不敢让公子来,但是小童忽然忘记该如何操作了……还请公子指点。” 小童这般做自然是故意的,一来他也好趁着此次的机会确认一下,这个蓝衣男人究竟是不是真的有一层身份。二来,在未酿成大错之前,他的心中也有个底,若这蓝衣男人根本就是个骗子,他也能留一手,待会触发另一个机关,找人将他给解决掉。 蓝衣男人听了小童的话,不疑有他。他大步走过来,一把推开小童,有些不满的说道:“这么简单的机关都不会,真不知道你的主子是怎么教你们的。”他说着,伸出手,随随便便的一推,一碰。 那机关“啪”的一声,便轻轻松松的打开了。 蓝衣男人看也不看小童一眼,大步往前走去,仿佛在走自家的路一般。 小童看到蓝衣男人这般轻易的解除了机关,心中的疑虑已经消失了不少。再看到蓝衣男人头也不回的径直朝着一个方向走过去,他心中的怀疑已经彻底打消了。 这位蓝衣公子知道该走哪一条路,说明他必定来过这里。这样看来,自己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小童在心中暗暗嘲笑自己多虑,赶紧跟了上去。 蓝衣男人走了几步之后脚步便慢了下来,随即停了下来,站在了原地。小童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公子,您怎么不走了?” 蓝衣男人有些烦躁般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不高兴的说道:“你走前面,这里本公子太久没来了,不记得走哪一边了。去,你带路,赶紧的!” 小童此刻已经不怀疑蓝衣男人了,他知道蓝衣男人确实很久没来,不记得路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赶紧应了一声,小跑几步,超过了蓝衣男人,走在前面带起了路。 经过一番短暂的接触,小童倒是明白了。 这位蓝衣公子的性子,虽然一开始看着挺云淡风轻的,但若是遇到一些自己不高兴的事情,他也会立刻表现出来。就如同现在,他不记得路,不耐烦的情绪,也立刻表现出来了。 但正是因为如此,小童才更加不怀疑他了。 若是一个从未来过这里的骗子,他根本不可能说出这样理直气壮的话来。本身不认识路,便已经很心虚了,谁会这般硬气的指示别人叫他带路呢? 但这位蓝衣公子确实是如此的,所以小童已经彻底放下心来了。 他走在前面,带着蓝衣男人走到了之前刘公子关着唐夏容和若冰的地方。 小童指着两个房间说道:“公子,之前主子便将那两位姑娘安置在这里,吩咐侍女好生看照着。今日听闻主子来找她们了,如今也许还在房间里呢。” 蓝衣男人看了一眼小童,随即大步走向前,不顾小童的劝阻,一把便推开了狭小的房门。 房间中空无一人。 蓝衣男人又走了几步,推开了另一个房门,旁边的房门中也依然没有人。 小童感受着蓝衣男人投来的视线,额间的冷汗再也忍不住滴了下来。 “你说的两位姑娘,在哪里?你的主子,又去哪里了?他不是在这里么?” 蓝衣男人一连串的问题,让小童的脸色越变越白。 他吞了吞口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小童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你方才信誓旦旦说这么多,是当本公子好糊弄么?还是,你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被上头知道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蓝衣男人的神色已经彻底冷了下来,小童的心中却叫苦不迭。 早上的时候自己的主子明明说要来解决这两个女人的,难道…… 小童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公子,小童知道主子在哪里了,他一定是带着那两位姑娘去那个地方了。” 蓝衣男人听到小童说后,脸色似乎稍微缓和了一些。 “哦?他去那个地方了?” 小童以为蓝衣男人知道那个地方,他连忙点点头道:“是了,那两位姑娘是被主子带去测试了,若是她们的血液合适的话,上头一定会很高兴的。毕竟,没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更重要了。” 蓝衣男人沉思了一秒钟,缓和了神色说道:“若是合适的话,想必上头也不会责罚我们,倒是本公子有些着急,忘了这一茬了。你且带路,本公子去看看,究竟那两个女人,合不合适。” 小童慌忙点了点头,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此刻已经完全肯定,蓝衣男人的确不记得路了,否则,他怎么会连这件事情也忘了呢?也许是因为上头的确太可怕了,连这位公子都有些着急上头了。 只要他不怪罪自家的主子,这便是好事了。 小童一边想着,一边在前边带路。 他并未注意到,身后的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第两百四十七章 若冰受苦 一阵让人有些难以忍受的疼痛蓦然从身体中腾起,若冰紧闭着双眼,有些痛苦的皱起了眉头。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被牢牢地固定住,想要稍微动一下,都丝毫无法动弹。这种感觉,让她十分的难受。 若冰挣扎着,感觉自己的眼皮子很重,想要努力睁开,却感觉很是费劲。 她的意识慢慢的回笼,这才想起来,自己方才似乎是昏迷了。若冰微微晃了晃脑袋,缓缓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眼前先是一片模糊,随后慢慢的恢复了正常的视力。 在意识变得清晰之后,一波又一波的疼痛,再次袭来。 即便是若冰,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好疼。 若冰想要扭动自己的脑袋,却发现很是费劲。她的眼前,现出了一片白色。 她看着天花板,感觉很是熟悉。这里,不正是自己方才来过的地方么? 那个冒着青烟的白玉池。 自己此刻正躺在方才唐夏容所在的位置,感受着,与她一样的痛苦。 若冰在这个时刻,已经彻底回过神来了。 自己因为大意,中了那刘哥的计谋,被他下了药,后来身子扛不住,便晕过去了。后面的事情,若冰大概也猜出来了。 看来,刘哥还是将自己带回到这里来了。 对于他的手段,若冰隐隐约约能够感觉出来一些,但是具体究竟是为了什么,若冰其实还是不清楚。这里处处都展现着诡异,若冰甚至来不及去查探一番。 如今她的身子还是很虚弱,而且手腕处,因为血液不断地被汲取,导致她的脸色苍白不已。虽然此刻若冰不知道自己的模样是如何,但她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很差。 她因为中了药,身子本就虚弱,如今还被抽取血液,即便她武艺再高强,在此刻也没有丝毫的用处。 旁边安安静静的。 没有一个人。 刘哥不知道去哪里了。 若冰此刻并不想看到这个人,有他在,自己现在的处境绝对不会变的更好。 她动了动自己的手指,除了左手被禁锢住了之外,她的右手是自由的。但因为没什么力气,若冰光是动动手指,就觉得有些疲惫了。 她有些无奈,只能在原地等待,等待身子慢慢的恢复能量。 过了一段时间,若冰尝试着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的身子似乎恢复了一丝知觉。 手指可以动了,但是手臂依然抬不起来。 若冰沉住气,慢慢的等待着。 索性现在她也做不了什么,干脆老老实实的等身体恢复知觉。 虽然若冰也并非完全做到平静,毕竟她也担心,待会儿刘哥回来了,到时候自己可就有罪受了。 若冰一边想着,若是刘哥出现,自己该如何脱身。但是手腕处不断传来钻心的疼痛,让她感觉愈发的无力。 又过了一阵子,若冰尝试着扭动自己的头部,发现自己的头已经能够微微使劲儿了。她有些吃力的抬起头,看向旁边,自己手腕的地方。 果然,自己的脉搏处,一根管子深深地陷进了她的手腕中,若冰甚至能感觉到,管子的尖端,有一根尖尖的针管,陷在她的肉中。 管子如同一头猛兽一般,贪婪的吸吮着她的血液。红通通的液体,通过管子,源源不断的流入旁边的杯子中。 杯子此刻已经处在几乎要装满的状态,随时都会溢出来。 若冰看着那个鲜艳的杯子,眼中闪过了一丝心疼。这全都是她的血,她怎么会不心疼。 任谁看着自己的血就这样白白的流出来,恐怕都没办法接受。换了其他的女人,怕是要疯掉了。 若冰看了一会儿自己的血,随即缓缓扭过头,看向旁边,那个咕噜咕噜,正在冒着热气的池子,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 方才她在这里的时候,白玉池中并无其他的动静,此刻究竟是怎么了? 若冰看着那个响得正欢快的池子,虽然很好奇下面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理智告诉她,下面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里处处都透露着诡异,也许好奇心太多,并非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若冰想了想,又有些泄气,她如今这个模样,要想逃出去,简直比登天还难。武力尽失不说,出去的路,她根本记不清楚,机关也打不开,真让她头疼不已。 这个时候,若是易昭在这里,那该有多好。 若冰想到易昭,神情中闪过了一丝无奈。 若是当初,她多跟易昭学两招开机关的本领,再警惕一些,如今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了。 但是如今,后悔也没用,自己只能另寻出路了。 若冰朝着四周看了看,她想要挪动自己的身子,却发现,自己的脚已经被牢牢地固定在椅子的下方了,用的还是十分坚硬的铁链,勒得她的肌肤都有些发红了。 若冰看着那条铁链,忍不住冷冷一笑。 看来这个刘哥也不是个傻子,为了不让她逃跑,居然还给她锁上了这么一条链子,就这么担心她会挣脱吗? 若冰知道,现在的自己,根本没有这个能力,挣脱开锁链。她连动弹都困难,别说逃出这个房间了。 自己有几斤几两,若冰还是很清楚的。 但是她并不想放弃。 脚动弹不得,但她的右手却并未被锁上。 若冰尝试着动了动自己的右手,发现又恢复了一些知觉,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喜色。 只要有一只手可以动,那她可以做的事情,便很多了。 若冰尝试着挪动自己的右手,想要将左手的管子给拔下来。 就在她的手指尖,刚刚要触到左手时,门“啪”的一声,打开了。 若冰缓缓地扭过头,看到了她此刻最不想看见的人。 刘哥一身黑衣站在门口,看着若冰的姿势,眼中冷意蔓延。 “你醒了?看来力气恢复了一些,居然还动起手来了,看来我果真不能小瞧你。” 若冰看着刘哥,表面上依然没什么表情,但眼中的冷意,却暴露了她心中的想法。 若冰不出声,空气中一片安静。 刘哥看着她,半天又说道:“别挣扎了,到了这里,还想出去,你想都不要想。还是乖乖的,老老实实的给我呆在这里。这样,你也能少受一些苦头。” 刘哥说完之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冷笑道:“一开始我似乎便与你说过这样的话了,你却根本不听,将我的话当做耳边风,如今尝到苦头了,可知道自己当初究竟错在哪里了?想与我们逗,也不看看自己究竟是几斤几两,当真是不自量力!” 刘哥讲完这些话之后,发现若冰竟然已经将双眸给闭上了!她压根就不想看他一眼,更别提听他讲话了。烦人,像个苍蝇一样,叽叽歪歪个没完。 她落入他的手里的确是自己的失策,但这并不代表她愿意在这里听他的长篇大论。 更何况,随着血液的流逝,体内所中的药,又并未解开。 别看若冰一副若无其事,高高挂起的模样,其实她的身子虚的厉害。但是骄傲如若冰,是绝对不会将自己脆弱的模样表现出来的。 即便是死,她也不会表露出来。 若是让她低声下气的求别人,她宁愿死去。 刘哥看若冰一副死人一般的模样,心中的怒火“腾”的又起来了。 “好你个贱女人,死到临头了,还敢跟本公子如此嚣张,当真是不要命了!”他说着,大步走了过来,狠狠地扯了一把那一根连着若冰手腕的管子。 管子被这么大力拉扯了一番,顿时让原本就疼痛的若冰,更是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她的额间冒出了点点冷汗,忍不住低低的闷哼了一声。 虽然声音很小,但依然让刘哥给捕捉到了。他得意不已,不知道为何,看到这个总是毫无表情的女人露出有些痛苦的神情,他的内心便觉得很爽快。 若是旁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痛骂这个刘哥,当真是个变态! 刘哥又扯了几把那管子,但若冰却决计不肯再吭声了。虽然她的冷汗越来越多,但从始至终,她都未发出过任何一丝一毫的声音,更别提刘哥还希望她开口求饶了。 刘哥玩了几下那根管子,若冰的态度让他感到有些无趣。 他低下头,去看那鲜艳的血液。 旁边的白玉池子冒出来的“咕噜咕噜”的声音越来越大,终于引起了刘哥的注意。 他看着那白玉池子,怔愣了半晌,随后眼里猛然爆发出了精光。 “你这个女人,没想到长得这么丑,血液的浓度居然如此的纯正!” 他看着一脸虚弱的若冰,眼中亮晶晶的,仿佛看到了什么绝世宝物一般。 “等本公子将你带去交差,上头一定会很高兴的!主子寻了这么久,终于在今天,让本公子给觅着!哈哈哈——到时候,主子一定会给予本公子至高无上的荣耀!有了你,本公子就不愁吃不愁穿了!哈哈哈——” 刘哥此刻一副疯魔的状态,若冰有些不解,但是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的心中暗道不好,刘哥,要冲自己动手了么? 第两百四十八章 若冰自杀 刘哥并非是个傻子,他深知夜长梦多的道理。 没想到今日,他误打误撞,居然捡到了这个一个宝贝!幸好他并没有让这个女人逃走了,还抓回来了。 万年没有动静的白玉池子,此刻却冒出这么大的动静。这一切,都得益于这个女人的血液。 只有碰上纯度最强,并且与主子的血液达到高契合的状态,这个白玉池子才会有动静。以前他们不过是听闻这个传说罢了,毕竟这个白玉池子,这么久以来,也的确没出现过什么异常。 而今天,这特别的模样,居然让他刘哥给碰着了。若是另外几个家伙知道了,只怕是要气疯了。刘哥光是想到他们脸上的神情,他就十分的兴高采烈。 在他们这些手下中,虽说都帮着主子办事。但人与人之间,只要有任务,难免会出现竞争和比较,即便是他们也不例外。谁不想为主子找到最好的资源呢? 为了主子,说到底,也是为了他们自己罢了。只要主子高兴了,他们可就不必担心以后的日子了。 更何况,这也一直是主子的愿望。他们这些年来的努力寻找,不都是为了今天吗? 刘哥此刻看向若冰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他灼热的目光,几乎要将若冰给燃烧殆尽。 若冰虽然心中很是镇定,但对于刘哥似乎要吃人一般的目光,她还是有些承受不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就变成所谓“浓度最高”的人了,难道仅仅是因为那白玉池子有了动静? 若冰这时候扭过头才注意到,原来自己这根管子的末端,还分了一根小小的,几乎让人看不清的细管,通入到这个白玉池子中。 所以,这白玉池子有动静,是因为自己的血液混入进去了? 若冰根本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直觉告诉她,如此一来,自己的处境,只怕是更加危险了。 而且看刘哥这个态度,是要将自己带到主子的面前? 若冰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若之前来的那些女子,血液也以同样的方式,汇集到这个池子中,那这池子底下…… 她忽然不敢想下去了。 这时候,白玉池子的声响愈发的大了,随着天它冒着“咕噜咕噜”的水泡,池子上方的雾气竟然慢慢散去了。 那池子的动静越来越大,刘哥呆呆的看着那个池子,完全没想到,这个池子居然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而若冰看着那底下的水泡,逐渐显露出来,她的瞳孔也慢慢缩了起来。 只见那水泡越涨越高,它的原型也逐渐冒了出来。 只见那水泡一个又一个,越来越大,随后“嘭”的一声,在池子中炸裂开来。 那水泡并非透明的颜色,反而是一个个红色的,如同太阳一般,鲜艳的颜色。 水池一片红色的气泡,若冰看得头皮都有些发麻。 看来她方才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猜测,的确是真的。 这个白玉池子中,怕是全部都由各种血液组成的一个池子。她不知道池底究竟是什么,但光是这样一个血池子,已经让她感到有些难以接受了。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白玉池子的秘密! 里面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液体,或者是神奇的水。说白了,这都是由一个个女子,由一条条的人命堆砌而成! 不管它的用途是什么,在这偌大的天离国之中,居然有人做出这样的勾当,实在是令人恶心!而这幕后之人,很有可能便是阮贵妃。 毕竟,这地下赌场是她暗中布下的产业,即便幕后真正的主谋并不是她,她也绝对逃不了干系! 若冰看着那冒着血泡的池子,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反胃。 实在是太恶心了! 而旁边的刘哥,显然知道池子里面是什么东西,只是他也从未见过如此“盛况”,因此有些讶异罢了。 在他看到若冰的神情时,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你终究是变了神色,不过你知道了这白玉池子中的秘密,你注定要带着这个秘密到坟地里去。放心吧,很快你就再也感觉不到痛楚了。” 刘哥说着,他此刻已经放弃了要带若冰去见主子的念头,既然她的血液可以让这个白玉池子沸腾,只需将她的血液全都供养到池子中便是。而原本他打算在若冰的血液流干之后,将她直接解决掉。 但是如今他不这么想了。 若冰是必然不能死的,她的血液用处这么大,主子岂会轻易的放过她。这个女人,他必须好生养着,想办法让她能够贡献出更多新鲜的血液出来。 这样,主子必定会很高兴。主子一高兴,自己的好处还会少吗? 刘哥想到这里,忍不住发出了“桀桀”的笑声,在这空旷的房间中,配着那咕噜咕噜的水泡声,听起来甚至有些毛骨悚然。 若冰一直在注意着刘哥的神情,在察觉出他的想法之后,若冰微微眯起了双眼,瞳孔有些紧缩。 她绝对不会允许刘哥这样做,她知道这白玉池子必定是个害人的东西。既然她知道了,她又怎么会帮着刘哥助纣为虐?更何况,这池子最终的用途究竟是什么,虽然若冰并非很清楚,但她这般聪明,隐约自然能够猜到一些。 前些日子,晚卿不是还处理了好几具女子的尸体么,听说那些尸体身上一滴血液都没有。 若冰看着面前的白玉池子,心中闪过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她睁大了双眼,不知道自己这个念头究竟是对是错。但若是对的,那阮贵妃这个女人,便真的是太可怕了。 但是她能够开这么一个地下赌场,若是原本的目的便是为了—— 也许这个女人已经不足以用可怕来形容了。 若冰第一次感觉到,一个女人,可以恐怖到这种地步。 但眼下,显然不是她该思考这么多东西的时候。 若冰看着那池子怔怔的发呆,此刻她的心中冒出了无数个念头。她绝对不能够让自己的血液,全都流入这白玉池子中。届时,她不懂会给那所谓的主子带来什么用处,但必然对那个人是有利的。 若冰甚至想到了最坏的念头,若她一直出不去,那她宁愿死,也不会让那个幕后之人得逞! 若冰想到这里,眼中闪过了一丝决绝。 实际上,她如今的身子已经很虚弱了,虽然还做不了什么事情,但若是将自己解决掉,若冰还是有办法的。 刘哥还在旁边仰天狂笑,丝毫没有注意到若冰的动作。 若冰瞄了他一眼,发现他没有注意到自己之后,她悄悄的动了动自己的右手,不动声色的从衣裳中拿出了一个不起眼的东西。 幸好,刘哥做事情,还是少算了一步。她的右手可以动,若冰在衣裳中摸了摸,在摸到那个东西之后,微微松了一口气。 刘哥没有搜她的衣裳,所以并不知道,她还留了一手。或者说,无论在任何时候,她都给自己留了一个退路。 而这个所谓的退路,却是她最不愿意走的那一条路。 只要她动手了,那便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可是,眼下,只有这样的法子了。 若冰咬了咬牙,她拿着那个不起眼的东西,慢慢的靠近了自己的颈间。 由于她的右手动作十分缓慢,旁边的刘哥并未察觉到。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畅想的美好未来中,根本不认为若冰还能做出什么抵抗。 但他显然不了解若冰的性格,她并非贪生怕死之人。甚至在紧要关头,她依然充满了勇气,可以是毫不拖泥带水的,将自己解决掉,将对敌人的利益降低到最小。 这便是若冰。 决绝,却也令人惊讶。 即便是刘哥,也绝对想不到,这个女人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情。 他此刻满脑子都在想着,该如何做,能够让这个女人的生命长长久久的维持下去,并且不断的为他供应自己的鲜血。 毕竟,她身上的血液,可是个千年不可多得的好东西,这般说,一点儿也不夸张。 若冰一边暗中警惕着刘哥,一边慢慢的,拿着那个东西,靠近自己纤细的脖子。她一点一点的挪动,身子本就没有力气,在终于触碰到自己的脖子时,若冰已经消耗了大部分的力气。 她停了下来,微微喘了口气,但是没有动。 她此刻的力气太小了,还不足以将自己给杀死,她需要恢复一下精气神。 在这个过程中,刘哥随意的看了一眼若冰,虽然发现她的手抬了起来,但在刘哥的角度,他只以为这个女人不过是在垂死挣扎罢了,根本没有想过她会做出其他的事情来。 正是因为如此,若冰才能够得逞。 她歇了一会儿,发现刘哥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行动。 她呼出了一口浊气,仰起头,看了一眼雪白的天花板,眼睛微微闭了闭,终是狠下了心。 她若是不对自己狠的话,也许造成的后果,是她根本无法承受的。 既然如此,那不如一开始,便做一个了断。 对不起了。 若冰咬了咬牙,右手用尽全力的一使劲—— 第两百四十九章 他来了 就在若冰即将将手中的东西触碰到自己的颈脖时,门忽然北大力的踹开了。 还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刘哥,蓦然被这个声音给吓到了。他吃了一惊,正要扭过头,看看是哪一个胆大包天的小兔崽子居然敢在这个时刻打扰自己。 难道他不知道,这里是闲人免进的地方吗? 刘哥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在蓝衣男人出现的那一瞬间,他还有一些愣愣的。 随即刘哥开口道:“你是哪个部门的?怎么敢在这个时候闯进来,难道你不知道,本公子正在这里办事吗?” 刘哥还以为他是哪一个家伙的属下,这般不知道天高地厚。 蓝衣男人淡淡的看了一眼刘哥,冷冷地说道:“怎么了,大白天的,居然在做白日梦么?”他看了一眼旁边有些惊讶,但却十分虚弱的若冰,眼中的冷意更甚了。 差一点点,若是他再晚来一步,他不敢想,若冰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在进门的那一刻,蓝衣男人便看到了若冰的动作,他当时几乎脸色就要变了。若冰平日里随身携带的东西,他自然是知道的。不到万不得已,他们谁也不会动用这个东西。 而一旦动用了,那便说明,他们真的是穷途末路了。 一开始,在拿到这个东西的时候,他们几个人便约好了,不到最后关头,谁都不要轻易使用这个东西。因为一旦使用了,便真的没有回头路了。即便是神仙,都救不了他们。 若冰的手中,蓦然拿着一根小小的,黑色的银针。这根银针很短,她拿在手中,即使站在几步远的地方,也很难看清楚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但是蓝衣男人就是知道,她手中拿的东西,正是当初小决耗尽心思所做出来的毒针。这枚毒针,他们几个人身上都有一根,用来关键时刻保命。或者说,在关键时刻,也可以取自己的性命,以免落在敌人的手中。 他们几个人以前经常一起出任务,身上必不可少的便是这枚银针。同理,他们的骄傲不允许他们落在敌人手中,若是一旦出事了,他们会立刻用这种最极端的方式解决掉自己。几个人同在一个组织,虽然以前老大总是教育他们,若出任务时,出了什么事情,必定要先以自己的安全为第一步。 但是对于他们来说,老大救了他们的性命,教会了他们许多东西,这枚毒针,是他们觉得唯一可以证明自己忠诚度的东西。 只要毒针在,他们便在。 今日,若冰使出了这枚毒针,那便说明,她真的是穷途末路了。不到这个时刻,若冰又怎么会采取这样的法子。毕竟,谁不想好好的活着呢?如果能够选择好好的活下去,谁都不愿意去冒这样的险。 在看到若冰手中的毒针即将刺入自己脖子的那一刻,蓝衣男人的心跳都漏跳了几拍,若是他再晚来一步,若冰便真的这辈子都要见不到了。 而这一切,都是面前的这个罪魁祸首引起的。 刘哥还在那边嚷嚷着,丝毫不知道,蓝衣男人的心中翻腾着一股怎样的情绪。他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很快便要倒大霉了。 “你究竟是哪里来的人?还不赶紧给本公子滚出去,难道听不懂本公子说的话吗?我告诉你,这一次本公子可是找到了一个极品,到时候等主子赏赐本公子,你们这些人一个个的见到本公子都得给本公子行礼。” 刘哥扯高气扬的嚷嚷着,他丝毫不认为面前的这个蓝衣男人会是从外面混进来的。毕竟在这个地方,机关重重,若没有通行证,也是根本进不来的。 但他并不知道,这个蓝衣男人的身上,的确有着这样的一个通行证,那便是那个银色的牌子。因为这个牌子,加上蓝衣男人的智商,进来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刘哥以为这个蓝衣男人是哪个跟他竞争的属下,毕竟在这个地方,他们有很多的人,都共同为一个主子效命,彼此之间也是竞争不断,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也没少彼此给彼此暗中使绊子。 但主子自然是不管这些的,主子向来都只看重结果。只要谁能够合自己的心意,主子便会奖赏谁。 若是他们能够得到主子的赏赐,那赏赐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得到的。为了这个,他们拼尽全力,也要为主子办事! 蓝衣男人冷冷的看着刘哥,他的身形微动,在刘哥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一个瞬移,瞬间到了他的面前。 刘哥还没反应过来,面前便出现了一道蓝色的身影。他还未来得及讲话,蓝衣男人已经高高的举起自己纤长的手,冲着刘哥的脸便狠狠地一拳揍了过去! “啪——” 刘哥只感觉自己的面部传来一阵巨大的疼痛,他甚至来不及哀嚎一声,身子一歪,便被蓝衣男人这一股冲劲给狠狠地打倒在了地上! 刘哥身子瘫倒在地上,半天醒不过神来,他捂住自己的脸,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蓝衣男人。 这个人,居然敢打他!他知道自己是谁吗?到底是谁的人,居然敢如此放肆!这段时间,难道是因为自己不经常在,所以那边的人越来越胆大包天了? 刘哥此刻的脑子已经被打的有些混沌了,他执着的认为,肯定是哪个人派了人来整自己。否则,外面的人没有人带路,根本不可能进来! 蓝衣男人也懒得跟刘哥解释,他微微弯下高大的身子,一把抓住刘哥的衣领,竟是整个人将他提了起来。 这样一对比,刘哥才发现,面前的这个男人比自己足足高了一个头!虽然他并非很高,但是这个男人的身高,也足以让他咽了咽口水了。 但是刘哥显然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他被迫提了起来,脚在空中胡乱的蹬了几下。 “放肆!还不赶紧将本公子给放下来,趁本公子还未发火,你最好赶紧跪下来给本公子求饶!否则,若是本公子查明了你的身份,到时候绝对让你生不如死!啊——” 刘哥还未说完,蓝衣男人又是一拳过来,狠狠地打在了他的鼻梁上,刘哥的脸顿时歪向了一边,鼻子上传来的剧痛让他痛苦的哀嚎出声。 血液顿时喷了出来,刘哥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自己的脸上缓缓流了下来。 他几乎要疯狂了。 “放开我——” 刘哥运起自己的内力,就要狠狠地打向蓝衣男人。 蓝衣男人如同早就料到他的动作了一般,在刘哥拼尽全力的出手时,他猛然放开了抓住他的手,而是改为用脚,狠狠地踢向刘哥。而他的脚,不偏不倚,踢在了刘哥的裆部上! “啊——”刘哥的哀嚎声响彻了整个房间,旁边的若冰甚至感觉到房子都隐约的震了震。 她看着瘫倒在地,像一团废泥一般的刘哥,感觉自己的小心脏似乎也抖了抖。 看来,这一次他真的生气了。 毕竟,易昭从来不会做出如此粗鲁残忍的事情呢。 没错,这个蓝衣男人,正是伪装进来的易昭。 在听到苏晚卿提起若冰许久都没有出来的时候,易昭便从边界的地方赶了回来,在与苏晚卿碰面,了解相关的事情之后,他便马不停蹄的过来了。 易昭对待若冰,素来便像是自己的亲妹妹一般,他们一起长大,一起面对了这么多的危难,一起有了今天的成就,这些经历都是难能可贵的。 他们几个人,绝对不能分开。如今若冰一直不出来,易昭敏锐的察觉到,她必定是出事了。而苏晚卿不宜立离开,让她亲自过来,老大也不可能会放心。 而楚炎,更不可能让他过来。若是他看到若冰这般模样,只怕是会暴走。到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整个人都发疯了,反而会酿成大祸。 思来想去,还是易昭的性子最是沉稳,而且武功也是最深不可测的一个。最重要的是,他对于机关一类的东西颇有研究,脑子也非常的好使,有他在,苏晚卿是非常放心的。 至今,楚炎都还不知道这件事情,易昭甚至能够想象,等楚炎知道这件事情,不知道他脸上会是怎样的一个表情了。 想到这里,易昭忽然有些怜悯的看了一眼若冰。 若冰此刻的身子终于又恢复了一丝直觉,在方才易昭一拳打倒刘哥的时候,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将若冰手上的管子“咔嚓”的给弄断了。若冰此刻才免受于皮肉之苦,但她手腕处的地方,针还深深的陷在里面,即便是易昭,此刻也不敢轻举妄动。 虽然他武艺高强,但他毕竟不是大夫,若是小决在这里倒还好说,如今他不在,易昭没敢强行将其取出来。 而且如今在这个地方,易昭还说不准这里还有什么情况会发生,他虽然在这里惩治了刘哥,但理智告诉他,他必须带着若冰尽快离开这里。 第两百五十章 离开 易昭这般想着,手下的动作却丝毫不慢。刘哥半天在地上都起不来,他一边挣扎着,一边用杀人的眼光恶狠狠的瞪着易昭。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易昭恐怕已经死了千万次了。 在看到易昭伸手去扶若冰的时候,刘哥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他实在是太愚蠢了!这个男人,分明是进来将这个女人救出去的,他居然现在才察觉出来,自己的脑子简直是进水了。 但是,这个女人绝对不能被救出去!她的血液浓度如此契合,若是主子得到了,对于主子来说,办事必定是事半功倍的。这也是主子一直在苦苦追寻的东西,怎能如此轻易放弃? 刘哥低吼道:“别以为你混进来了这里,便可以轻易逃脱,本公子绝对不会放过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挣扎着爬到门的旁边,伸出一只手,颤抖着不知道在摸索着什么。 易昭一看,心中暗道不好,这个男人怕是在寻找机关,这个地方秘密重重,易昭在带着若冰的情况下,也没有十全的把握能够全身而退。更何况他方才在短短的时间内查看了一下若冰的伤势,发现她体内一丝一毫的内力都没有了,而且整个人都虚弱不已。 易昭知道,她流了很多的血,旁边的血池子,他进来的时候便已经察觉了。想到面前这个疯狂的男人,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居然如此对待若冰,简直是禽兽不如! 若是若冰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哪怕是踏平这里,也在所不惜! 易昭想到这里,扶着若冰的手微微松开,将她小心翼翼的安置在椅子的旁边靠着。若冰的身子不能再等了,他必须尽快将她带出去。 而此刻,最先要解决的,便是这个所谓的刘哥。若是他还要搞什么幺蛾子的话,易昭此刻也没有心情跟他耗下去。 在刘哥的手摸索了好一阵之后,他似乎终于摸到了那个东西。刘哥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喜色,等他通知那些人过来,到时候,这个蓝衣男人,必定是插翅难飞。他们的人,武功可并不比他弱。 即便他们的武功没有蓝衣男人的厉害,但蓝衣男人再厉害,终究不过是一个人,还带着一个拖油瓶。他们一群人,难不成还打不过一个人不成? 刘哥一边要狠狠地按下去,一边在心中疯狂的想着,等他的人到了,到时候,将这个蓝衣男人抓起来,一定要一块块的将他身上的肉给剜下来!这样,才能解了他的心头之恨! 刘哥这般想着,下体又是一阵剧痛,他眼中的恨意更深了。方才蓝衣男人的那一脚,伤害到了他的命根子,也不知道废掉了没有。若是真的出事了,自己岂不是断子绝孙了?若是如此,他更加不会放过这个男人! 就在刘哥即将按到那个机关时,旁边忽然一柄长剑狠狠地飞了过来,稳稳地插在了刘哥的手上!剑深深地穿过了刘哥的手骨,插在了门上! “啊——”刘哥发出了一声痛彻心扉的哀嚎声! 这个疼痛,可丝毫不比自己的下半身的疼痛少! 毕竟,这把剑此刻深深地传过了他的手上,牢牢地镶嵌在了门上,几乎要将他整个手,都钉在了门上! 这种整只手被穿透的痛苦,让刘哥一张原本清秀的面庞都狰狞的扭曲起来,看起来煞是可怖。 这把剑,正是易昭在情急之下甩过来的。 在他放开若冰的时候便察觉到,自己赶过去,必定是阻止不了刘哥了。虽然他们两个人不过短短的几步之遥,但易昭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正巧,他看到椅子旁边放着一柄剑,这把剑正是之前刘哥自己放在这里的。此刻,倒是正好派上了用场! 易昭面不改色的看着痛苦不已的刘哥,而旁边的若冰,看着刘哥的模样,眼中也是化不开的冰雾。 都知道,这个男人,此时此刻还不能死。 若是他死了,也许他们也无法安全的离开这里。 值得庆幸的是,因为易昭的果断出手,刘哥并未按到那个机关,因此,他也暂时没有办法通知其他的人来救援他,更别说来处罚易昭了。 易昭的动作不过是闪电之间的事情,但所带来的结果,可远远不止这些。 他走到刘哥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冷的说道:“不是要找人来惩罚我们么?看你如今的这个样子,怕是有些困难呢。” 刘哥抬起头,一脸愤恨的瞪着易昭,说道:“你不要高兴的太早,只要我过一段时间不出现,必定会有手下来寻我。届时,他找不到我,必定会联系其他人。到时候,我看你怎么逃出去!” 易昭挑了挑眉,似乎并不为刘哥的威胁所动。 “你说的会来找你的属下,指的是他么?” 刘哥听了易昭所说的话之后,心中有一丝不祥的预感,他压下心中的困惑,看着面前的蓝衣男人一把将大门给掀开。 他这一个动作,带动着门上的剑也动了起来,剑身一动,刘哥的脸色又苍白了不少。 他的手! 但是让刘哥瞪大眼睛的,则是门外的场景。 一个瘦削的身影毫无动静的躺在地上,一看便是被打晕过去了。 这个身影,刘哥不用看也知道,正是自己的属下小童! “你居然——” 刘哥万万没想到,连小童都被这个蓝衣男人给骗过了,而且还遭到了毒手!要知道,刘哥唯一寄希望的便是自己的这个属下了,小童在这个地下赌场很多年了,很多事情,他也非常的清楚。 在这个充满了算计的地方,小童只怕是他唯一能够相信的人了。 如今,这个人已经无法依靠了,刘哥此刻的表情,真的像吃了屎的苍蝇一般,臭的不行。 难道,他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即将到嘴的鸭子飞掉吗? 好不甘心! 但是如今的刘哥也没有愚蠢到要跟这个蓝衣男人硬碰硬,他此刻处在劣势,为了保住性命,他不能轻举妄动。 易昭看了一眼刘哥,思索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弃了一开始的念头。他此刻带着若冰逃出去是没有问题的,但若是加上这个男人,只怕是有些困难。 毕竟,这个男人的把戏太多了,保不准在路上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易昭想了想,还是决定采取措施。 他走到刘哥的面前,不顾他的表情,伸出手,狠狠地一巴掌打在他的后脑勺上! 刘哥只感觉自己脑袋一痛,他身子一歪,便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看着男人昏迷过去,易昭想了想,又在刘哥的身上到处摸索了一番。 很快,他便摸出了几包药粉,还有一个银色的牌子,这个牌子,与他一开始所展示给别人看到牌子一模一样,但是上面的条纹却有一些不一样。 易昭看着那个银色的牌子,沉思了许久。 旁边的若冰也没有出声打扰他,而是静静地坐在一旁,捂住自己的伤口,静静地等待自己的体力逐渐恢复。 易昭很快想好了对策,他看了一眼旁边还在冒着热气的血池子,想到了一个最简单粗暴的法子。 他伸出手,一把抓起刘哥,将昏迷不醒的男人给扯了起来,随后,在他的动脉处又敲击了几下,随即一把直接扔进了血池子里! 刘哥昏迷着,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易昭给沉下池子去了。 男人的身影缓缓消失在池子中,慢慢的,由于若冰已经不再提供自己的血液给这个血池子,在刘哥沉下去不久之后,血池子也慢慢恢复了寂静。 一层层的白雾也缓缓升了起来,一切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谁也不会知道,这池子底下,此刻躺着一个人。 不,也许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易昭拿着刘哥象征身份的牌子,将其揣进了兜里。随后他一把横抱起若冰,直接向外走去。 若冰虚弱的靠在易昭温暖的怀里,微微闭上了双眼。 有易昭在,她便感觉自己什么都不用想了。在自己的哥哥面前,她不需要自己战斗,不需要自己一个人独自面对一切,这样安心的感觉,让她感觉十分的良好。 其实若冰也不过是一个年轻的少女罢了,只是因为生活的缘故,让她早早的变成了一个必须成熟的人。在易昭的面前,她依然像个孩子一般。 易昭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揉了揉若冰的脑袋,柔声说道:“睡吧,睡一觉,醒来便到家了。” 若冰乖乖的点了点头,不再吭声。 易昭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加了一句道:“你还是想一想,回去之后,你这副‘尊容’,该如何向炎解释吧,他看到你这个样子,一定会发疯的。” 听到易昭提起楚炎,甚至语气中还有一丝打趣,若冰的身形顿时僵住了。 “昭你怎么……” “想问我怎么知道你们俩之间的那点事情?废话,炎那个男人,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想不知道都难。” 若冰低下了头,不出声了。 易昭知道,这个小妮子陷入了纠结之中。 他低低的笑了笑,看向门外昏迷不醒的小童,眼中划过了一丝冷意。 第两百五十一章 苏晚月到访 偌大的华清宫中,袅袅的青烟升起,精致的茶几上,一个金色的香炉,正在缓缓地释放出令人心旷神怡的雾气。 阮贵妃坐在自己的贵妃椅上,悠闲地看着自己做的精致不已的指甲,旁边放着一个小茶杯,茶杯中泡着玫瑰茶。香炉的香气,搭配着玫瑰茶的清香,两种香味交错在一起,让人不禁有些昏昏欲睡。 阮贵妃微微眯着双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看着自己雪白纤细的手指,眼中闪过了一丝满意。看来前段时间丽妃送来的自制的护手霜,倒是的确有些效果。自己用了这么几天,肌肤都滑嫩了不少呢。 无事献殷勤,自然是非奸即盗。虽然丽妃并未明说什么,但她的意思很明显,希望阮贵妃能在皇上来到华清宫的时候,稍微提一下她,让皇上不至于遗忘了自己。 但阮贵妃是什么人?她表面自然是笑意盈盈的答应了,丽妃千恩万谢的一离开,她立刻拉下了脸来。真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居然还指望自己出面做这种事情,难道她以为自己是国色天香吗?没有吸引男人的本事,居然将主意打到她阮贵妃的头上,当真是厚颜无耻! 更何况,以阮贵妃嫉妒心这么重的性格,她没有当场给丽妃脸色看,已经是很难得了。但是不得不说,丽妃送的这个护手霜,倒是挺得阮贵妃的心意。 但这也并不代表阮贵妃会帮她做事情,想引起皇上的注意,门儿都没有!要说这丽妃,也真是蠢,刚来皇宫中没几天,也不打听打听她阮贵妃的性子,这般贸贸然的上了门,凭着这么一个破护手霜,就想拉拢人心。 她未免也将这皇宫中的深浅,想的太过简单了。 阮贵妃想了想,嘴角露出了一丝浅浅的冷笑,不再将注意力放在丽妃的身上。 她轻轻地握住旁边的茶杯,拿起茶杯,放在嘴边浅浅的抿了一口,浓浓的玫瑰香气,缓缓地流入她的喉咙中,阮贵妃舒服的眯起了双眼。果然,玫瑰茶才是她最爱喝的茶。 阮贵妃正犹自品着茶,门外一个丫鬟轻轻地敲了敲门。阮贵妃头也不抬,淡淡的说道:“有何事?” 门外的奴婢沉默一秒钟,随后恭恭敬敬的回答道:“二夫人来了。” 阮贵妃愣了愣,一时之间没有想起来,二夫人指的是谁。直到苏晚月款款的走了进来,阮贵妃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这个侄女嫁给了二皇子。倒不如说,她入了二皇子府,因为侧妃的身份都不是,因此只能称之为夫人。 苏晚月听到奴婢这么称呼自己,虽然眼神中有一丝不悦,但她很好的将自己的神情给掩饰起来了。在丞相府中,她最擅长的便是这一套,如今做起来,自然也是得心应手了。 阮贵妃并未注意到苏晚月眼中的不满,虽然对于自己的侄女不请自来,阮贵妃的心中也有一丝浅浅的不满。 这个苏晚月,自从进了二皇子府中,以往的规矩倒是忘了一些,过来,也不提前给自己打个招呼,便这样贸贸然的过来,完全不给她准备的时间。 阮贵妃在这个时刻,并不希望被别人打扰。但是苏晚月到底是自己的侄女,所以阮贵妃也并未多说什么。 苏晚月走到阮贵妃的面前,温温柔柔的冲她行了一个标准的礼仪,柔声的说道:“今日贸然来打扰姑母,还希望姑母不要介意。只是晚月想起来,入宫了许久,都没有正正经经的来探望过姑母一次,这是晚月的不是。今日晚月特意带了一些晚月新学的点心,做了姑母最爱吃的玫瑰冰糕,希望姑母不要嫌弃。” 苏晚月一口气说了许多话,既委婉的表达了自己贸然前来的歉意,同时也表明自己的心中惦记着阮贵妃,还做了她最爱吃的糕点前来,也表现出了自己的诚意。 果然,阮贵妃在听到苏晚月这般说之后,神情虽然变化不大,但眼神中却是缓和了不少。看来自家的妹妹教育自己唯一的女儿,还是教的不错的,知道在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样的话,做什么样的事情,倒是她自己有些不对了。 阮贵妃这般想着,脸上也露出了一个笑容。 “难为月儿还惦记着姑母,来来来,让姑母好好看看你,你做的糕点,姑母自然是要先尝一尝的,看看你的手艺如何。” 苏晚月赶紧将旁边侍女手中的篮子拿了过来,放在阮贵妃旁边的桌子上,将其轻轻地打开。玫瑰的香气,顿时蔓延开来。 阮贵妃眯了眯眼,这是她最喜欢的花儿的香味,如何闻,果然都闻不够。她也不跟苏晚月客气,伸出纤细的手指,捻起一块玫瑰冰糕,缓缓地放入自己的唇中。 淡淡的甜味混合着独特的玫瑰香气,软软的口感,让阮贵妃的眉心彻底舒展开来。 她品尝完一块玫瑰冰糕后,接过旁边宫女递过来的手帕,优雅的擦了擦自己的手指和嘴唇,随即看向苏晚月。 “月儿,你这手艺倒是不错。这玫瑰冰糕甜而不腻,玫瑰的香气也十分的浓郁,姑母还挺喜欢的。” 苏晚月听了阮贵妃的话,脸上顿时带上了些许雀跃的神情,她连忙说道:“姑母能够喜欢月儿做的点心,那真的是太好了,这也说明,月儿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阮贵妃有些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嗔道:“对着姑母,还说这种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讨好姑母呢。” 苏晚月笑了笑,挽了挽自己的袖子,柔声的说道:“月儿若仅凭着一块玫瑰冰糕,便能够让姑母如此高兴。那外面的那些人儿呀,指不准得多么羡慕嫉妒月儿呢,她们必定会羡慕月儿,简简单单的,便能够逗得姑母欢颜。” 苏晚月的一张嘴,逗得阮贵妃高兴不已。她笑着说道:“就你这小妮子嘴甜,知道逗姑母高兴。你嫁到二皇子府也有好一段日子了吧,如何?二皇子待你可好?” 听到阮贵妃关心自己的生活,苏晚月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感激,她开口道:“二皇子对月儿很好,谢谢姑母的关心,只是——”她说到后面,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但终究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口。 阮贵妃看到苏晚月这般模样,心中知道,她必定是有什么事情,否则,也不会露出这般神情。 “月儿,只是什么?你尽管说出来便是,若是二皇子欺负了你,姑母虽然只是个贵妃,但是为自己的侄女讨个公道,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看到阮贵妃的眉头微微皱起,苏晚月连忙摆了摆手,柔声说道:“姑母不要误会,二皇子对月儿很好,他经常下完朝还会赶回来陪月儿吃饭,月儿已经很感激了。” 阮贵妃听了苏晚月的话,神色微微缓和了一些,她有些奇怪的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这般闷闷不乐?还让姑母误会二皇子欺负了你。” 苏晚月听后,神情中掠过一丝淡淡的哀愁。 “二皇子的确很宠爱月儿,但是正是因为如此,二皇子……妃好像对月儿不是很喜欢,她经常对月儿说一些不太好的话,而且只要二皇子在,她总是不让二皇子与月儿同桌吃饭。月儿也不知道哪里招惹了她,月儿觉得有一丝委屈……” 苏晚月说到后面,神情愈发的难过,眼中也隐隐有泪光闪烁,仿佛随时会掉下眼泪来。 阮贵妃听到苏晚月这么说,哪里还不明白。敢情,是那个风惜画在欺负她的侄女,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阮贵妃将周围的宫女屏退,她看着苏晚月,“哼”了一声说道:“风惜画是吧?她若这般欺辱你,你怎的不跟二皇子说?还是,他在旁边,根本就没有帮你?” 苏晚月看阮贵妃又要将罪责加在二皇子的身上,她立刻摆摆手,说道:“姑母,您误会二皇子了,其实二皇子也为月儿说过话。但是毕竟月儿不过是一个侍妾,而风小姐是皇上亲封的,堂堂正正、明媒正娶的二皇子妃,即便是二皇子,也要给她几分薄面的。这个时候,月儿的心情,又怎么会重要呢?更何况,月儿也不想因为此事,让他们二人产生间隙。” 苏晚月一副柔弱的模样,顿时让阮贵妃的心中有些不高兴了,对于风惜画这个女人,她的心中更是不满。 阮贵妃冷笑了一声,冷冷地说道:“什么明媒正娶,不过是靠着手段爬上一个男人的床上罢了,就她那点手段,在本贵妃面前,还不够塞牙缝的。月儿,不是姑母说你,你总是这般柔弱,难怪会被人欺负,你不坚强一些,人家都踩到你头上来了,你可知道?” 苏晚月咬了咬唇,半晌没有出声。 阮贵妃看着柔弱不已的苏晚月,有些无奈的说道:“你如今在二皇子府中的地位,的确不及那风惜画,但是你要明白,事在人为,没有人会永远一辈子荣华富贵的,你可明白?” 苏晚月猛然抬起头来。 第两百五十二章 诡计 她有些呆愣的看着阮贵妃,似乎有些不相信这是自己姑母说出来的话。 “姑母的意思是……” 阮贵妃定定的看着苏晚月,半晌才开口道:“月儿,你不是个愚蠢的人,难道听不懂姑母的意思吗?你要想被二皇子宠爱一辈子,而且没有人阻拦你。首先,你就必须强大起来。而这第一步,自然是先将挡在你面前的一切障碍扫除干净,你才能开始走下去。” 苏晚月看着阮贵妃的眼中闪过了一丝阴狠,她有些惊讶,随即又有些难以置信般摇了摇头,说道:“姑母,您在说什么?月儿……月儿听不懂。更何况,那可是二皇子妃,月儿跟她对抗,不相当于是鸡蛋碰石头吗?月儿根本不可能赢得过她。” 苏晚月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间满是暗淡的说道:“更何况,二皇子妃的背后还有整个风家在支持着她,而爹爹如今已经不理会月儿了,就连丞相府的大门,都不愿意让月儿进了。二姨娘总是见不到月儿,听府中的丫鬟说,她经常求着爹爹让月儿进门,爹爹不同意,她便整日以泪洗面,月儿真的很心疼二姨娘,可是月儿如今自身都难保,即便心痛,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苏晚月说着说着,神色间也染上了痛苦。 阮贵妃听了苏晚月的话,微微愣了愣,她倒是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在丞相府中,居然也过得如此的凄惨,似乎是因为之前的事情,苏见廉与她生了间隙。 但这不过是自己的妹妹自作自受罢了,自己的侄女并未做错什么,这般白白受了牵连,毕竟是自己的侄女,阮贵妃自然不会放任不管。 “月儿,你只管告诉姑母,你究竟想不想变成二皇子妃?” 苏晚月似乎还想要说什么,但她抬起头,却对上了阮贵妃一脸严肃的神情。她一时之间似乎呆住了,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阮贵妃也不着急,并不催她讲话。这些事情,虽然她也可以暗中直接将风惜画给解决掉,想法子让苏晚月变成二皇子妃,但这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便阮贵妃权势已经足够大,但她毕竟不可能超越当今的皇权。 所以,想要成功,苏晚月就必须下定决心,站在她这一边,听从她的吩咐。否则,光靠她一个人,若月儿还没有醒悟过来,这也是没什么用的。 对于阮贵妃来说,她的人生信条一向都是如此,只要是她想要的东西,她便会不顾一切,拼了命的去争取。无论采取什么样的手段,光明磊落也好,肮脏不堪也好,她都不在意。只要最后的结果是她想要的,这便足够了。 对于阮贵妃来说,一切便是如此的简单。 苏晚月看着阮贵妃的眼神,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中。阮贵妃看着苏晚月这番模样,知道她开始思考自己所说的话了,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满意。 其实自己的这个侄女,野心是有的,只是对自己,对别人还不够狠罢了。既然如此,她这个作为姑母的,自然是要在背后推她一把,给她一臂之力。 苏晚月沉默了许久,在阮贵妃有些沉不住气时,她终于抬起了头,看着阮贵妃,坚定地说道:“姑母,月儿想要那个位子,月儿想要二皇子一直的宠爱,月儿不想要别人来打扰我和二皇子,月儿想和二皇子一直厮守到老。” 阮贵妃看着苏晚月满是坚定的眼神,眼中闪过了一丝满意。她果然没有看错人,自己的这个侄女,还是值得培养的。 既然如此,帮她一把又何妨? 阮贵妃冲着苏晚月勾了勾手指,说道:“你且过来,姑母说与你听。” 苏晚月乖巧的将头凑了过去,阮贵妃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苏晚月听后,忍不住瞪大了双眼,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姑母,这种事情……真的可以么?” 阮贵妃淡淡地说道:“有什么不可以的?这件事情其实很简单,只要你成功了,后面的一切就水到渠成了。但若是没成功,对你来说,也没有什么影响,不是么?” 苏晚月沉默了一下,随即有些担忧的说道:“但是,这样对二皇子没有影响吧?月儿担心二皇子……”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已经被阮贵妃打断了。 “月儿,此刻你担心二皇子,倒不如多花费一些心思来担心自己。你想一想,若是得手了,等待你的将是你最渴望的位子,从此以后,便没有人会欺负你,也不会有人来阻碍你和二皇子的生活了。” 阮贵妃描绘的十分的美好,苏晚月也一副被她说动的模样。 苏晚月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咬着牙,点点头道:“既然姑母这般说了,想必一定有姑母自己的考虑。既然如此,月儿会听姑母的话,还望姑母好好指点月儿!” 阮贵妃对于苏晚月识相的态度十分的满意,虽说她是苏晚月的姑母,但其实她与阮氏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的亲密,若非这个侄女的确很合自己的心意,否则即便两个人是亲戚,若阮贵妃不高兴,她也根本不会帮忙。 所以,这一切也是苏晚月她自己的造化。 在阮贵妃看不到的地方,低着头的苏晚月,眼中闪过了一丝精光。 她此次前来的目的,本就是为了借阮贵妃的手,狠狠地惩戒一番那个令她厌恶不已的风惜画。她跟阮贵妃所描述的那些事情,其实很大一部分都是自己夸大事实,并且捏造出来的。 真正的事实,其实并不似她所说的那一般。 自从风惜画嫁进来之后,一开始二皇子还对自己柔情似水的,经常花很多时间来陪伴自己。但是慢慢的,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二皇子出现在她房中的次数慢慢的减少,反而听丫鬟说,他经常去二皇子妃那里。 有一次,她甚至在二皇子府的花园中碰见他们两个人有说有笑,竟然还互相吟诗作对,泡茶谈笑。 当时的场景,俊男美女,美好的仿佛一幅画一般。但是正是这样的场景,让苏晚月嫉妒得心里几乎要完全扭曲了。 凭什么?二皇子本该是她的男人,此时此刻,却居然跟别的女人在谈笑风生。她似乎很久没有看到二皇子笑得这般开怀了,虽然他对自己总是很温和,但这始终让苏晚月认为少了点什么东西。 那一日,她算是明白了。二皇子与她在一起,和与那个女人在一起最大的区别,那便是二皇子与风惜画在一起时,更多的是自在。 苏晚月知道风惜画是京城中最有名的才女,原本她根本不屑一顾,因为苏晚月认为自己也并不比她差,若自己是嫡女的话,她必定要比这个女人优秀一百倍。什么才女,哪里轮得到她来当。 但是当日,苏晚月的的确确的感受到了两个人之间的差距。但是,她不甘心,自己费劲了心思,使了这么多手段,才有了今日的地位。虽然这与她一开始的期望相差甚远,但苏晚月一直坚信,只要自己努力,总有一天,她必定会将这个女人赶走,取代她的位置。 可是当日这个女人却与自己心爱的男人,在这个院子中这般亲密,仿佛她才是那个多余的第三者一般。 这让痴迷于二皇子的苏晚月,如何能够忍受? 但丞相府不会帮助自己,苏晚卿此刻虽然是和月郡主,身份尊贵,但苏晚月与她本来就不对盘。更何况,苏晚月的自尊心,也不容许她去找苏晚卿求情。 若让她去找那个女人求情,还不如让她自尽来的快一些。 思来想去,能够帮助自己的,便唯有阮贵妃了。 因此苏晚月想了个法子,精心准备了一些点心去找阮贵妃,再一步步的,让她答应帮助自己。 要说苏晚月这些年,学到的最多的东西便是掩饰自己,绝对不会轻易将自己的想法表露出来。就连心思深沉的阮贵妃,都被她骗了过去,这已经足以说明,苏晚月有多会演戏了。 但这一切,苏晚月自然不会表露出来,为了自己的未来,她忍辱负重了这么久。现在有阮贵妃帮助自己,她倒要看看,那个贱女人拿什么跟她争! 苏晚月带着阮贵妃给她的东西,回到了二皇子府中。她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般,踏进了自己的院子里。 正巧在回院子时,苏晚月碰到了在花园散步的风惜画。 这一次,苏晚月主动和风惜画打了招呼,她的脸上还带着一丝笑容。 “二皇子妃好。” 风惜画看着苏晚月的态度,感到奇怪不已,平日里这个女人看到自己,一副恨不得吃了自己的模样,今儿个是怎么了? 风惜画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她又说不上来。 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因此,风惜画应了一声,散了一会步,很快便转身离开了。 她没有注意到,身后苏晚月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恨意。 第两百五十三章 回忆 风惜画坐在自己的院子中,手中端着一杯茶,轻轻地抿着。想起昨晚裴谦跟自己说的话,风惜画的眼中掠过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她知道,自己一开始算计了裴谦,的确不对。但是她也明白,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她既然迈出了那一步,本身便意味着,自己没有回头路了。 在嫁出去的时候,娘亲也已经叮嘱过她,以后的路,还是要靠她自己来走。她的人生,是靠她自己来把握的,以后的事情,只能让她自己来处理了。 风惜画并不怪自己的爹爹和娘亲,发生那样子的事情,让他们对一直以来都很乖巧的女儿,的确有些失望。能够原谅她,她已经很感恩了。 毕竟这么多年来,爹爹和娘亲都对自己赋予了厚望,虽然她嫁的并不差,但爹爹对于二皇子,其实是有一些不满意的。 毕竟二皇子的性子如何,他作为当朝重臣,自然是很清楚的。二皇子的野心太重了,虽然对于皇朝来说,这并不算一件坏事。但是,若将野心表现得太过明显,这对他来说,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光有雄心壮志,显然是不行的。若真要坐上那个位置,还必须心怀天下。若心中只装着自己的利益,又如何能够把握整个国家,把握整个百姓苍生呢? 风惜画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她在多年前,便已经对裴谦情根深种,一直到现在,她都忘不了当时的场景。 风惜画对于裴谦的感情,从来都不是莫名其妙的,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这究竟是什么原因。 但对于裴谦来说,也许他早就忘记了那一件事情吧。毕竟对于他来说,也许根本就是一件很小的事情罢了。 那一年,风惜画刚刚满五岁。她第一次被带到皇宫中去。 一个小女孩,当时的风惜画正处在调皮不已的年纪,她对于皇宫的一切都非常的好奇。她的娘亲将她带到皇宫中,本意是想让她见见世面,还特意叮嘱了风惜画不要到处跑,免得冲撞了宫中的什么人,便不好了。 风惜画嘴上乖巧的应着,但大大的眼睛却滴溜溜的到处转,一看便知道,她在打着什么小主意。 她的娘亲看到她这般,虽然有些无奈,但该说的她也说了,风惜画若真的不听话,她倒还真没什么法子。 毕竟风惜画年纪轻轻,便已经聪明不已,将她充满才华的那一面表现得淋漓尽致。在五岁的时候,她便已经开始学习书法,学习各种文章了。 这一次,也是因为宫中当时还未变成皇后的贵妃,因为听闻她十分的聪明,特地将风惜画和她的娘亲召进宫中,来参加宫中一个小小的宴会。 这个宴会,也邀请了许多别的一些贵族夫人,她们都带着自己的孩子,顾名思义,是过来彼此一起交个朋友。 而当时的贵妃,自然也是为了笼络这些夫人,才特地举办了这么一个宴会。对于她来说,要想成为皇后,那么与这些重中之重的大臣的家眷们打交道,便是必不可少的事情。 而风惜画的娘亲也知道,这位贵妃,在如此年轻便能够成为贵妃,本身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但为了自己女儿的未来,她还是来了。 毕竟这种宴会,若是大家都去了,而她没有去,倒是落了话柄了。 风惜画站在花园中,眨巴着眼睛看着大朵大朵盛开的百合,周围还环绕着一只又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香气扑鼻,煞是迷人。 风惜画在家中便很喜欢这些花花草草,在自己的小花园里,她还亲自种了一些自己喜欢的小花儿。每天动不动便要给它们浇浇水,除除草,像对待什么了不起的宝贝一般。 因此到了皇宫中的御花园,风惜画便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这里除了风惜画认识的百合,还种满了各种各样她没有见过的花儿。 五颜六色的花儿竞相开放,周围都是蝴蝶,还有鸟儿的叫声,时不时还飞来几只采蜜的密封。风惜画睁着大大的星眸,有些惊艳的看着那些花儿,她从来没想过,皇宫的御花园中,居然会有这么多好看的花儿! 比起她自己的小花园,这里简直就像是一座大城堡一般。风惜画看着那些花儿,心中有些痒痒的,很想摘一些花儿带回自己的小花园中去。 毕竟是小女孩儿家的心思,风惜画又是个调皮鬼,她看了看周围,那些夫人们此刻都聚在一起,脸上带着或多或少的笑容,有虚伪的,也有真心的,看得风惜画有些腻烦。 作为小孩子,自然是坐不住的。更何况,这些大人所说的话,有一部分她也听不懂。即便是听懂了,她也没有多大的兴趣。 大人之间便是这样,总是虚与委蛇,说一些讨好别人的场面话,风惜画一点儿也不喜欢这样。她百无聊赖的看着那些花儿,忍不住又动起了歪心思。 不是风惜画胡思乱想,这些花儿实在是太美了,光是扑鼻的花香便让她受不了了。更何况,这样一看这个御花园,风惜画便深刻的体会到,自己的小花园,究竟有多寒酸了。 想到这里,风惜画忍不住撇了撇嘴。她看了一眼旁边谈笑得体的传说中的贵妃娘娘,心中思索了一下,不是说这个贵妃娘娘性格很好么?若是她偷偷摘一些她的花儿,应该也不要紧吧? 为何说是贵妃娘娘的花儿呢? 当时的贵妃娘娘备受当今皇上的宠爱,整个御花园所种的花儿,都是皇上亲自下令,到其他的地方去搜寻的。很大一部分,都是当今的贵妃娘娘最喜爱的花儿,因此说这些花儿都是为贵妃娘娘而栽种的,一点儿也不夸张。 贵妃娘娘也是出了名的爱花人士,因此每次聚会,她都喜欢将地点定在这御花园。让大伙儿一边喝着茶,吃着点心,一边赏花,实在是太惬意不过了。 风惜画的眼睛到处转了转,一个计划便上了心头。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娘亲,忽然皱起了小小的眉头,捂着小肚子说道:“娘亲,画儿肚子不舒服。” 她的娘亲看风惜画这般,当即有些担忧的皱起了眉头。 “画儿,你怎么了?” 这一个问句,引起了旁边人的注意。 那位穿着得体的贵妃也侧过头来,看向风惜画,她听到了风氏说的话,看向风惜画的眼神中也带上了关切。 “这位小姑娘,怎么了?身子不舒服么?快些找太医来看一看吧。” 风惜画的本意是趁机自己溜去一边,但是没想到自己居然引起了贵妃娘娘的注意。她连忙有些慌乱的摆了摆手小手,声音软软的说道:“有劳贵妃娘娘的关心,惜画没事,只是可能中午吃坏了肚子,惜画离开一下便可以了。” 风惜画的话一出,旁边的夫人们都忍不住微微瞪大了眼睛,看向这个只有五岁的小姑娘。 没想到这个小姑娘才五岁,讲话便已经如此有条理,还知道如何回应大人的话,当真是个小才女。 更何况,风惜画扎着两个长长的小辫子,小辫子随着她的动作一甩一甩的,配上白皙的肌肤,软糯糯的嗓音,一双好似会说话一般的大眼睛,让人一看,便打心眼里喜欢她。 贵妃娘娘看着这般可爱懂事的风惜画,眼中也划过了一丝喜爱。 她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既然这位小淑女这般说,那本贵妃也不多说什么了,你快去吧。” 风惜画连忙高兴的点了点头,脸上哪里还有多少难受的模样。 贵妃娘娘一看,便知道,这个小姑娘怕是撒谎了。但她并没有戳破,一个小姑娘再大的能耐,也不可能完全掩盖自己的情绪。 贵妃娘娘此刻倒是有些好奇了,她倒要看看,这个小姑娘究竟要做什么。 因此,她不动声色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一句话也没有说。 旁边的一些贵族夫人们也发现了这个小姑娘的不对劲,她们互相看了看彼此,但既然贵妃娘娘都没有出声,她们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风氏看到自家的女儿这般,脸色不禁闪过了一丝尴尬。在座的夫人们都不是傻子,肯定知道自家的女儿在撒谎了。但既然事已至此,她也不好说什么了,只能有些无奈的垂下了双眸。 风惜画根本没有察觉,自己的小情绪早就已经败露了。她还得意洋洋,认为自己做了一件聪明的事情。 瞧,这些大人都没看出来她开了个小玩笑呢。 风惜画没有多想,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在走之前,她还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一个小宫女的跟随。 顾名思义,她已经长大了,知道如厕的地方在哪里,不需要人跟着。 大伙儿看到这么一个小姑娘一脸正气的讲出这样的话,都忍不住纷纷笑出了声。没想到风家的大小姐,脾气居然这般可爱,让人真是一点儿也讨厌不起来呢。 风惜画就这样顶着两根小辫子,蹦蹦跳跳的走了。 她不知道,背后有一双眼睛,在静静地看着她。 第两百五十四章 回忆(二) 风惜画走了一段路,她还特意往身后看了看,发现没有人跟着自己,这才松了一口气。 若是有人跟着她,不就发现她的小秘密了吗?到时候自己穿帮了,那可就糟糕了。 风惜画为了实施自己的小计谋,还特地往厕所的方向走了好一段儿,这才停下来。但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小把戏,早就被那些大人们给看穿了。 之所以没有拆穿她,也不过是想看看她究竟要多什么事情罢了。 风惜画绕了一个弯儿,很快又回到了御花园的附近。 风惜画猫着身子,蹲在一堆花儿的旁边,耳边隐隐约约还传来了那些夫人谈笑风生的声音。 听到她们的声音,风惜画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警惕。她离这里这么近,可决计不能被发现了。 否则,到时候自己可就要闯祸了。 虽然风惜画小时候的鬼点子特别多,但她也知道,这里并不是在自己的府中,而是在皇宫中,这里有很多厉害的人物。 在出门之前,娘亲便已经仔细的叮嘱过她,到了皇宫中,万万不可乱来,以免被人抓住了把柄,做出什么对她爹爹不利的事情。 其实风氏的担忧也不无道理,虽然自己的女儿还小,但跟个什么鬼灵精似的,若是真的要捣蛋起来,事态可就严重了。 大人也许不会对小孩子如何,但对于大人,可就不好说了。 可是如今风惜画到了这儿,看到这些漂亮不已的花儿,早就将自家娘亲所说的话跑到九霄云外去了。她并不认为,自己摘几朵花儿,能犯下什么事儿。更何况,她只是想要几朵花儿拿回家种在自己的小花园中罢了,又不是将这些花儿给弄死,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吧。 最重要的是,风惜画对于自己充满了信心,她根本不觉得,自己所做的这些事情会被发现。 风惜画弯着小小的身子,闻了闻面前一朵粉色的精致的花儿,不禁微微眯了眼睛。这个味道,好好闻!如果做成香包戴在身上,一定会很舒服的! 风惜画这般想着,小心翼翼的伸出了手,将那一朵粉色的花儿折开。风惜画本想连着根将那朵花摘下来,好拿回去种。 但她没料到,那朵花儿她才微微用力,竟然已经折断了。 风惜画有些呆滞的看着自己手中的花儿,她看着那个断掉的梗,不禁有些想哭。 因为风惜画看了周围一圈才发现,周围的花儿,无论哪一朵,都没有自己手中这朵粉色的好看。而且,这也是唯一的一朵粉色的花,周围的花儿,跟它长得都不一样。 风惜画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她好像做错了事情。 “你在做什么?”旁边一个稚嫩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风惜画吓得手一抖,花儿差点掉在地上。她颤巍巍的转过身,却发现对面站着一个穿着蓝色小外套的小男孩,一张还没张开的脸上,却依然看得出来,是一个很俊美的小公子。 风惜画吞了吞口水,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是哪个大人呢。 那小男孩看她不说话,又忍不住问了一句道:“你手中拿的是什么?” 风惜画听了小男孩的问话,下意识将那朵粉色的花儿藏在自己的背后,咬了咬唇,小声的说道:“没什么,是你看错了。” 小男孩微微摇了摇头,毫不留情的拆穿了她。 “你明明拿着东西。” “我没有!” 风惜画一副我绝对没拿东西的样子,她有些倔强的模样,倒是让小男孩愣了愣。 小男孩看着风惜画小手上那一朵花,虽然她藏在身后,但她不过就一个小身板,哪里藏得住东西。 小男孩一眼就看出来,她手中的那一朵小花,是自己的母妃最喜爱的那一朵。听说,这还是父皇近日才千里迢迢的从北疆那边运过来的,母妃可珍惜了。 前几天,母妃还在跟自己说,这种花儿十分的脆弱,稍微碰一碰就会坏,让他离得远一些。 母妃为了今日的宴会,特地摆了出来。平日里,她都放在自己的宫中,根本舍不得碰。 小男孩看着面前倔强的小女孩,心中微微动了动,还是开口道:“你还是快些走吧,若是被母妃知道了你破坏了她的花儿,你一定会被打的。母妃生起气来,可不是开玩笑的。” 风惜画以为这个小男孩在恐吓自己,她虽然心中也有些怯懦和心虚,但不知为何,看到这个小男孩,她便忍不住将这个情绪抛到九霄云外去。 风惜画咬着唇摇了摇头,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她说道:“你胡说,不过是一朵花,怎么可能会因此惩罚我?” 小男孩看她一副不相信的模样,忍不住摇了摇头,微微叹了一口气。 “你若是不信,待会儿若是哭鼻子了,可别说哥哥没有提醒你。” 风惜画对于面前这个自称哥哥的小男孩,眼中不禁闪过了一丝鄙视。 “你多大了,居然敢自称哥哥,我今年可是五岁了呢。” 五岁的小姑娘,处在最闹腾时刻,认为自己已经是个小大人了,自然容不得别人在自己面前装大人。 小男孩听后,愣了愣,眼中闪过了一丝笑意。 “不好意思,我准备七岁了,所以是你的哥哥。” 风惜画撇了撇嘴,有些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扭过头说道:“等你长大了,再说这种话吧,毛都没长齐呢。” 小男孩听后,眼中不禁闪过了一丝恼怒。 “你这小丫头,说谁毛没长齐呢!” “说你!” 小男孩刚想跟风惜画争辩一番,旁边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温柔的声音。 “最近皇上从北疆给本贵妃带来了一朵非常珍贵的花儿,听说叫做‘妃子醉’,长得也甚是可人,各位夫人也与本贵妃一同欣赏一下吧。” 贵妃一开口,旁边的夫人纷纷应和。 “皇上可真是宠爱贵妃娘娘,特地从这么远的地方给贵妃娘娘带了花儿。” “可不是嘛,这足以看出皇上究竟有多重视贵妃娘娘了。” “这么珍贵的花儿,一定很美吧。” “可不是嘛,今日我们可有福气了。” 小男孩听到这些声音越来越近,瞳孔忍不住微微一缩。 在风惜画还未反应过来时,小男孩忽然靠近了她几步,趁她不注意,一把抢过了她手中的花儿。 风惜画猛然睁大了眼睛,她刚要说什么,小男孩已经低喝道:“别出声。” 风惜画被他这么一吓,忽然不知道讲什么了。小男孩又低声说了一句:“待会儿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出声。” 小男孩刚说完,旁边已经出现了几个身影。 为首的,便是当朝的贵妃娘娘。 她看到小男孩,愣了愣,随即笑着开口道:“谦儿,你为何在此?是知道母妃要过来,特意在这里等着么?” 被称作“谦儿”的小男孩愣了愣,随即眼神有些闪烁,没有开口。 贵妃娘娘身后的夫人们,也陆陆续续的跟了过来。 风氏在看到风惜画站在旁边时,瞳孔微微缩了缩。自家的这个女儿,不会是犯事儿了吧? 贵妃娘娘也看到了风惜画,笑着跟她打招呼道:“哦?这位小淑女已经回来了?” 风惜画此刻已经被吓得有些六神无主了,毕竟自己刚刚做了错事。现在看到贵妃娘娘走了过来,她才反应过来,方才这个小男孩,难道说的是真的? 贵妃娘娘转过头,指着花儿的方向道:“各位夫人请看——”她一边说一边扭过头,看到那秃秃的花枝,到嘴的话便这样硬生生的止住了。 她看向旁边的丫鬟,厉声问道:“本宫的花儿呢?” 丫鬟连忙摆摆手,一脸惊恐的说道:“方才奴婢还看到它,如今怎的不见了……” “谁摘了本宫的花!” 贵妃娘娘一生气,旁边的夫人一声都不敢吭。 风惜画此刻也被忽然变脸的贵妃娘娘吓得一脸苍白,话都说不出来。 “是我摘的。” 小男孩忽然站了出来,同时,他举起了自己的小手。 小男孩的手中,赫然是那一朵妃子醉。 贵妃娘娘的脸上似有暴风在酝酿。 “谦儿!你平日里顽皮便算了,今日怎的还做出如此的事情来,你可知道,你父皇为了保护这颗花儿,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才带回来的?” 谦儿低下头,半晌才小声说道:“谦儿知道,母妃,对不起。” 贵妃娘娘依然生气不已,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自己的面子,还是自家儿子,她怎能不气? 她看了一眼旁边不吭声的风惜画,心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 但此刻,谦儿站了出来,她自然要责罚他。 “你给本宫到祠堂去跪着,没有本宫的吩咐,你不准起来,也不准吃饭!” 小男孩听到祠堂,脸色微微变了变,但他终究什么也没说,乖乖的朝另一个方向走过去了。 风惜画看着那小男孩的背影,心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他居然为了帮助自己,不惜被处罚? 第两百五十五章 打击 这件事情对于风惜画的影响很大,一方面,这个与自己素不相识的小男孩,居然会愿意为了自己而自己受到处罚。更何况,他称呼贵妃娘娘为母妃,那么他的身份只有一个。 那便是当今的二皇子裴谦。 即便是风惜画也知道,贵妃娘娘并未生育,二皇子从小便在她的膝下长大,贵妃娘娘将他当做亲生儿子一般看待,但因为身份原因,贵妃娘娘对于二皇子的要求,也会高许多。 即便是自己的儿子,在他犯错的时候,面对着众人,贵妃娘娘依然也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处罚他。 风惜画有一丝疑惑,二皇子明明完全可以将自己抖出来,毕竟,这本身也不是他的错。更何况一开始,他便警告过自己了,是自己并没有听罢了。风惜画哪里料到,自己一个不小心的举措,居然会酿成如此大错,而因为二皇子对她的庇护,她并未受到任何的处罚。 正是因为这件事情,风惜画小小的心中,第一次对一个男孩子产生了好感。而她没有料到的是,这一份感情,居然从这时候开始,并且一直伴随到她长大之后。 从那时候离开皇宫之后,风惜画调皮的性子完全改变了,她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小淑女,开始乖巧的学习一切琴棋书画,即便她的家里人觉得有多么不可思议,但风惜画的确变乖了。这个转变对于她的家人来说,这并非是一件坏事,虽然风氏感到有些不解,但她隐约察觉出来,当日在御花园中所发生的事情,大约与自己这个顽皮的女儿逃不开关系。 但是贵妃娘娘并未责罚她,风氏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毕竟,这个时候得罪贵妃娘娘,可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风惜画一直期盼着,还能再次入宫见到那个小男孩。到时候,她一定要当面给他道谢。 但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皇上的宠爱便转移了,转到了刚产下六皇子的妃子身上。六皇子一出生,便受到了无上的宠爱。 而原本的贵妃娘娘,在过了几年,也凭着自己的本事,坐上了当今皇后的位置。但在这几年中,因为后宫中素来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很长一段时间,当时的贵妃娘娘因为深受打击,失去了皇上的宠爱,再也没有召集过夫人们进宫,更别提她们这些小孩子了,根本没有机会进入皇宫。 因此,风惜画想要再见到二皇子向他道谢的事情,便一直搁置了。在她逐渐长大的几年中,也有过挺多次入宫的机会,她也并非没有见过裴谦。 但两人基本上没有任何的交集,别说单独的谈话。好几次风惜画偷偷看裴谦的时候,也能接收到他温和的眼神。但他的眼神中却并未夹杂着其他的因素,怎么看,风惜画都觉得,他根本不记得当年的那件事情了。 也许对于他来说,这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吧。 少女怀春总是诗,曾经心心念念想要做的事情,在面对裴谦时,勇气却早已被时光被磨没了。 但是,风惜画对于裴谦的那份心意,却一直没变。也许在当年,裴谦帮了她之后,这件事情便一直根植在风惜画的心中,无论如何,都无法忘掉了。 风惜画回想起当年的场景,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浅笑。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她明知道这样是错的,她依然答应了苏晚卿的条件。风惜画想在这个时候,为自己争取一次。 现在看来,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能够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她觉得已经足够了。即使那个男人现在心中装着其他的女人,想到苏晚月,风惜画的眼中飞快的闪过了一丝黯然,但她很快又打起精神来,她相信,只要自己努力,总有一天,他一定会看到自己的好的。 现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已经有了变化,不是吗? 风惜画并不知道,一个阴谋,正在等待着自己。 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寻思着裴谦这会儿也该退朝了。一大早他出门之前,还说了今晚要吃她做的羊肚羹呢。 风惜画想到这里,忽然意识到时间似乎不多了,她连忙吩咐丫鬟将厨房的东西准备好,她要亲自下厨。 在风惜画踏入厨房时,厨房中的厨子们都劝她离开这个地方,这里油烟味如此重,怎能让二皇子妃亲自下厨呢?但风惜画根本不在意这些,她摆了摆手,挽起了自己的袖子,将丫鬟准备好的羊肚开始料理起来。 那些厨子和丫鬟纷纷站在一旁,看着二皇子妃熟练的做着菜,一时之间,都不禁有些感叹。没想到二皇子妃如此知书达理,还能做得一手好菜呢。 原本听说,她抢了二夫人的位置,必定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子,但却没想到,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这位二皇子妃的性格出奇的好。不仅对他们这些下人关爱有加,还经常赏赐他们,一点儿主子的架子都没有。 反而是那位二夫人,经常对他们这些下人爱答不理的,但二皇子出现的时候,她立刻又会变成一副很关照下人的模样。 这样一对比,谁更好一些,便很明显了。 下人们也不是个傻子,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指不准呢。毕竟这二夫人,的确不是个惹得起的角色,她的戏演得太好了。 风惜画并不知道身后的下人们心中的所感所想,她此刻非常认真的面对着自己面前的菜,专注的准备着。想到之前做了一次羊肚羹,裴谦对她的厨艺赞赏有加之后,风惜画便经常自己下厨,为他做菜了。 看到他吃饭开心的模样,风惜画只觉得自己的心里也很温暖。也许只是一件简单的小事,但是带给她的,却是很不一般的东西。 也许,这便是幸福吧。 在风惜画做好羊肚羹之后,她又特地下厨做了几个裴谦爱吃的小菜,看着面前精美的菜色,风惜画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正准备叫丫鬟将菜端到她的房间中时,一个丫鬟忽然跑了过来,神色之间还有些匆忙。停下来的时候还微微喘着气,说道:“二、二皇子妃。” 风惜画看了她一眼,发现是自己前院的丫鬟,她将自己的袖子放了下来,一边有些奇怪的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那丫鬟喘过气来之后,表情有一丝犹豫,她支支吾吾的说道:“这……” 风惜画好看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有什么事情,直说便是。” 那丫鬟似乎下定了决心,咬了咬牙,还是开口说道:“二皇子妃,二皇子已经回来了,但是——” 听到前半句,风惜画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喜悦,但很快便被丫鬟接下来的那一句话给冲散了。 “但是……二皇子去二夫人那里了,听说二夫人做了好几道菜,二皇子已经在那边用餐了。” 风惜画脸上的神情顿时僵住了。 那丫鬟看到二皇子妃这般,眼里闪过了一丝担忧。旁边的下人们听到这个消息,都纷纷低下了头,神情中带着一丝不忍。 二皇子妃方才这般认真的为二皇子做菜,二皇子居然转头就往二夫人的方向去了,甚至一句话也不说,这未免有些太过分了吧? 但是他们作为下人,是断然不会随便议论自己的主子的。因此,即便他们心中为二皇子妃打抱不平,表面上也不能过多的表现出来。 风惜画沉默了好一会儿,脸上勉强挤了一个笑容出来,这才低声的说道:“既然二皇子已经在二夫人那里用餐了,那这些菜,便赏给你们吃吧。” 那些下人听说二皇子妃居然要将自己亲自下厨做的菜赠予他们吃,顿时都有些受宠若惊的摆手道:“二皇子妃,您这是折煞了下人们哪。” 风惜画看着她们有些惊恐的模样,脸上划过了一丝极浅的笑意。 “无碍,只要你们不嫌弃本王妃的手艺,本王妃便很满意了。” 那些下人们听到风惜画这般说,哪里还敢拒绝她,都纷纷道谢。能够吃到二皇子妃亲手做的菜,对于他们来说,本来便已经是天大的荣耀了,哪里敢嫌弃二皇子妃做的不好吃呢?更何况,二皇子妃的手艺,他们也是看在眼中的,有些地方,可不比他们这些专业的厨子差。 风惜画看着面前笑意盈盈的下人们,眼中划过了一丝暖意。 她又随意的说了几句,转过身便离开了厨房。 在转身的那一刻,无人看到的地方,风惜画的眼神顿时暗淡了下去。 看来他并不记得,自己早上答应过自己的事情了。二夫人那边一出手,他立刻便会风风火火的跑过去。 也许是自己的努力还不够吧。 风惜画此刻感觉心情有一丝挫败,她这般期待这个晚餐,但主角却根本没有出现。这对于风惜画来说,无疑是一个打击。 但她没想到的是,更大的打击,还在后面。 当晚二皇子留宿在二夫人的闺房中不提,过了几天之后,二夫人的院中传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第两百五十六章 有喜 “你说什么?” 风惜画呆呆的看着面前神色为难的丫鬟,有些难以置信的喃喃道。 那丫鬟小心翼翼的看了风惜画一眼,随即有些不忍心的低下了头,还是咬了咬牙,将自己听来的消息再次重复了一遍。 “二皇子妃,二夫人她……听说她有喜了,整个院子中都传遍了,听说二夫人已经派人进宫告知二皇子了,他也许很快便会赶回来了。” “怎么会有喜了……”风惜画喃喃的说道,同时心中不禁闪过了一丝痛意。 虽然她早就知道,二皇子自然不会只有她一个女人,而且他的心中还一直喜欢着苏晚月。如今,苏晚月那个女人居然有喜了,那她之前所努力的一切,不就前功尽弃了吗?他们之间的关系好不容易融洽了一些,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苏晚月怀孕了。 风惜画忽然不知道,将来的日子,这二皇子府中,究竟还有没有她的地位了。苏晚月怀孕了,必定会想方设法让二皇子陪伴在自己的身边,届时,她怕是想要见到他,都很困难了。 如果人都见不到,还如何加深彼此之间的感情呢? 风惜画怔愣了半晌,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忍不住开口问道:“二皇子收到这个消息,他是什么态度?” 虽然风惜画的心中抱着一丝仅存的侥幸,但丫鬟接下来的话,还是将她的侥幸打了个稀巴烂。 丫鬟虽然很不忍心,但还是将自己所听到的消息全都一五一十的说了。 “听说……二皇子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得不得了,若非有人拦着,差点儿就要直接冲回来了。” “是吗……他这么高兴吗……也是,毕竟自己就要当父亲了,怎么会不高兴呢。” 风惜画低声的说道,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毫无动静的平坦的小腹,眼里闪过了一丝愁绪。 她何尝不想为二皇子生一个宝宝呢,可是自己的肚子中一直都没有动静,二皇子本来也不是经常留宿在自己的房间中,她想要怀上宝宝的几率,也大大地减少了。 可是,前段时间,他在自己这里的时间,终归要比在苏晚月的房中的时间要多。难不成,是因为前几天? 风惜画想起那一天的事情,心中忍不住又是一痛,罢了,她不愿意再回忆了。不管是与否,苏晚月的确怀孕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风惜画知道,苏晚月根本没有必要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毕竟这怀孕可是大事,若是她欺骗了二皇子的话,那便是欺骗皇家的大罪,严重的话可是要砍头的。风惜画并不认为,苏晚月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做这样的蠢事。 她丝毫不怀疑,苏晚月怀孕的事情不是真的。 果然,裴谦在下了朝之后,便立刻急匆匆的往家中赶。 苏晚月院子中的丫鬟们一看到裴谦的身影,眼睛都纷纷亮了起来,她们赶紧退到一边去,谁也没有拦着二皇子。 废话,自家的主子可是有喜了,这意味着什么,她们这些丫鬟都很清楚。 如今她们的主子虽然不过是个二夫人,但她有喜了,这便意味着,很快,她的身份便不比往日了。要知道,母凭子贵,若主子生了个男孩儿出来,她就算要做二皇子妃,只怕也不是什么难事。 毕竟,这可是二皇子府的第一个孩子,他可是被寄予了厚望的。 裴谦看也没看那些丫鬟们一眼,他一把推开了大门,映入眼帘的便是倚在床边的苏晚月,她身上披着一张薄薄的毯子,旁边还有一个大夫模样的男人。 苏晚月看到裴谦后,眼睛顿时一亮,她挣扎着身子,一边要坐起来,一边说道:“夫君,您回来了。” 裴谦看到她的姿势,赶紧大步走了过去,扶住了她的身子,有些责备的说道:“月儿,你且倚在床上不要乱动,你如今是怀了身子的人,万事都要小心,不必向为夫行礼了。” 苏晚月听了裴谦的话,眼里闪过了一丝甜蜜,但她嘴上还是说道:“那怎么行?之前姐姐便教育过月儿,看到夫君,便要冲夫君行礼的,毕竟月儿是府中的二夫人,作为夫君的侍妾,哪有见到夫君不行礼的道理呢?若是被姐姐知道了,她可是会责骂月儿的。” 裴谦自然知道苏晚月口中的姐姐是谁,在这府中,能让她称为姐姐的,便只有风惜画了。 听了苏晚月的话,裴谦微微皱了皱俊眉,但还是开口说道:“无事,这是为夫下的命令,你不必担心。更何况,画儿也不是这样的人,她不会因为此等小事责备你的。” 苏晚月听到裴谦居然在维护风惜画,眼中不禁闪过了一丝嫉恨,但她很好的将自己的神情掩饰起来了。 苏晚月低下头,小声的说道:“既然夫君这般说,那月儿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若是姐姐到时候责罚月儿,夫君你可要为月儿在姐姐面前美言几句。”苏晚月有些娇俏的神情,看得裴谦心中一软。 他喜欢的正是这样的苏晚月,心思单纯,在他的面前又十分的俏皮,让他根本无法不喜欢。 裴谦轻轻地揉了揉苏晚月的小脑袋,宠溺的说道:“好好好,到时候,为夫一定会帮你说好话的,可以了吗?” 苏晚月微微嘟了嘟嘴,娇嗔的瞪了他一眼,说道:“那还差不多。” 两个人刚说完话,旁边的大夫见状立刻见缝插针的插进来说道:“这位便是鼎鼎有名的二皇子吧?老夫方才刚为夫人把了脉,她的脉象很稳定,应当是一个健康的胎儿。” 裴谦听了大夫所说的话之后,显得很是高兴,心中也略微放心了一些。月儿的身子骨这么柔弱,若不好生养着,之后生宝宝一定会很辛苦。所幸肚子中的宝宝很健康。 苏晚月自然知道裴谦心中想的是什么,在大夫领了赏赐退下之后,苏晚月执起了裴谦的手,轻轻的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她看着裴谦,轻笑着说道:“夫君,你摸一摸,这里面,孕育着夫君和月儿的宝宝呢,月儿做梦都没有想到,上天居然会给月儿这么大的礼物,月儿觉得好幸福。” 裴谦感受着苏晚月柔软的肚子,心中也一点点的软了下来。 他温柔的看着一脸幸福的笑着看着自己的苏晚月,也轻轻的笑了。 “为夫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件事情真的太突然了。” 苏晚月嘟起了嘴唇,扭过头,似乎有些不高兴的说道:“夫君只是觉得突然吗?夫君不觉得高兴吗?还是因为,先怀上宝宝的不是姐姐,而是月儿,所以夫君有些不满意呢?” 说到后面,苏晚月的神情渐渐变得失落起来,眼看着眼泪便要掉下来了。 裴谦一看苏晚月这般模样,顿时心疼起来了。 他连忙将苏晚月搂进自己的怀里,柔声的说道:“傻月儿,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看来别人说,孕妇的情绪很是不稳定,这的确是真的。你不要多想,为夫没有这个意思,你怀孕了,为夫很高兴,真的。” 苏晚月揪着裴谦的衣裳,将小脸埋进他的怀中,半晌才闷闷的回应道:“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为夫何时骗过你?” 苏晚月从他的怀中探出了小脑袋,故作思索了一下,这才重新展露了笑意。 “这倒是真的,夫君从未骗过月儿。” “嗯。” “那夫君,以后你也不可以欺骗月儿,知道吗?月儿这辈子最相信的人便是夫君了,夫君一定不可以让月儿伤心哦。” 裴谦搂紧了苏晚月,点头应道:“月儿,你放心吧,为夫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一开始,为夫便说过了。” 苏晚月听了裴谦的话,心中满是甜蜜。她搂紧了面前男人的肩膀,安心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苏晚月怀孕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般,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天离国。 苏晚卿坐在自己的院中,听着桃夭的禀报,眼中有一丝疑惑。 “她居然怀孕了?” 桃夭愤愤的说道:“可不是嘛,这种女人,居然能够怀上孩子,她不会生个毒瘤出来吧?” “噗——” 苏晚卿被桃夭的描述给逗笑了。 “你这小丫头,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你也不怕被二姨娘听到了,把你抓去狠狠地虐待一番。” 桃夭挺着自己的小胸脯,脸上哪里还有当初的惧怕。 她“哼”了一声说道:“桃夭才不怕呢,而且桃夭说的是事实,她和二皇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生出来的,更不是东西!” 因为二皇子和苏晚月之前对自家大小姐的举措,让桃夭对这两个人彻底失去了信任。他们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幸好现在没有再来祸害她的大小姐,不然,桃夭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对了,冰如何了?” 桃夭听了苏晚卿的话,赶紧说道:“若冰姐姐这段日子身子恢复得挺好的,就是不能下地。” 苏晚卿挑了挑眉,奇怪的问道:“既然身子好了,为何不能下地?” “楚炎公子不准她下。” 苏晚卿:“……” 第两百五十七章 关系 当看到若冰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出现在苏晚卿的面前的时刻,苏晚卿当时的心情,几乎可以用怒火攻心来形容。 前一段时间还好好的若冰,如今被折磨成这副模样,消瘦的面庞上满是虚弱和憔悴,一看便是失血过重造成的。加上她这段时间来又吃不好喝不好,不敢轻易碰那里的饭菜,仅凭着一些甜食,怎么能补充营养呢? 比苏晚卿更暴走和崩溃的,自然是楚炎。他没想到,自己出一次任务,一直心心念念尽快完成回来看自己心爱的女人,却没想到等到他的却是这等模样的若冰。 若非易昭和小决拦着,只怕是楚炎早就冲向那个地下赌场,将里面的人都给干掉,再将地下赌场翻个底朝天了。 所幸若冰除了手上的伤以外,没有其他的伤口,愈合的速度也很快,除了身体虚弱了一些,其他地方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否则,易昭根本拦不住楚炎。 小决一方面为了稳住楚炎,另一方面也为了让若冰好起来,可谓是使出了自己所有的招数。若冰中了刘哥的药粉,体内还有一些残留,内力的恢复也十分的缓慢。 小决虽然有心想查出若冰身上所中药粉的成分,但无奈若冰已经完全将那药粉给吸收了,一点儿也没留下来。小决无奈,只能慢慢找一些药为她调理身体了。不过这段时间,若冰手中的一些事情,也全都交给易昭去做了。 废话,用楚炎的话来说,若冰的身子都这样了,你们怎么忍心让她去做这些事情呢?苏晚卿对此也是完全赞成的,如今的若冰,最要紧的便是尽快将自己的身子给调理好来,恢复平时活蹦乱跳的模样。 虽然苏晚卿也从未见过若冰活蹦乱跳的样子,但她更不希望看到这般虚弱不已的若冰。 吃了小决配的药之后,若冰的身子也好一些了,但这几个人什么也不让她干,即便是要沐浴,都必须让丫鬟跟着,若冰对此表示很无奈。 她本来就是一个闲不住的人,让她在床上待个一天她都有些受不了了,因为实在是太没意思了。但是当若冰挣扎着身子,想要起来的时候,她对上了楚炎的眼神,那一刻,若冰选择了妥协。 楚炎的眼神,实在是太过受伤了,里面还包含着愤怒、痛惜,甚至还有一丝委屈。若冰对于楚炎的委屈表示很无奈,她这个受害者都还没觉得委屈呢,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就委屈上了? 用楚炎的话来说,他这么疼惜的女人,居然受到了这样的伤害,他怎么可以忍受?而且若冰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让楚炎感受到了一丝委屈。若冰一点儿也不理解他的心情,楚炎能不委屈嘛? 苏晚卿倒是没有料到,这一次若冰出事,倒是让他们两个人的事情浮出了水面。毕竟之前苏晚卿从来不认为,若冰和楚炎两个人,会有这样的关系。 想想也是,一个热情似火,脾气暴躁,另一个冷若冰霜,内敛沉稳。这两种冰与火的性格,根本可以说是水火不相容的。但这两个人之间的确擦出了火花,也许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样的性格也是一种互补吧。 恐怕也只有楚炎,能够将若冰那一颗冰冷的心给捂热了。 但不管如何,知道自己的两个好朋友彼此之间的情感,苏晚卿还是打心底里为他们感到高兴的。两个都是自己的好朋友,他们能够获得幸福,对于苏晚卿来说,也是一种莫大的欣慰了。 想到地下赌场的事情,苏晚卿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在听到若冰与她提起那满是鲜血的白玉池子时,之前在小渔村那几具被抽干了血的女尸,又重新浮现在她的眼前。 也许,这一切并非是巧合。 说不定,阮贵妃与那些女尸,在某种程度上的确有着一定的关联。只是,这其中的秘密,苏晚卿依然还不清楚。但至少她肯定了一件事情,那许澈,必定与阮贵妃脱不了干系。也许,她还可以选择在许澈这边先入手。 许澈自从被苏晚卿他们抓回来之后,一直被裴修关在地牢中,想死也死不了,但也没有受到太多的折磨。 裴修知道,留着他的命,以后自然有用,他还不至于蠢到去折磨这个男人到精神崩溃的地步,若是将他逼急了,他真要做出什么事情来,裴修未必拦得住。 毕竟如果一个人下定了决心要去死,那什么也拦不住他。 考虑到这一层,裴修也只是多派了一些人去看守着那许澈,而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许澈由一开始的不断反抗,到后面渐渐地麻木了,倒也没有其他多余的动静了。不过这样,倒也让裴修省事儿了,省得他的属下一天到晚来骚扰自己,他的时间可都要跟晚晚在一起呢。 苏晚卿想到许澈还在,他也跑不掉,当下微微放心了一些。 这件事情,迟早要解决。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若冰的身子。如果此次若冰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苏晚卿只怕是这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毕竟,一开始是她让若冰与自己一起去的。若早知如此,还不如她来扮演若冰的角色呢。但是苏晚卿也知道,以若冰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更何况,修也不会同意她冒这个险的。 苏晚卿不再多想,事已至此,即便她想再多,也是无用的。如今,只要若冰无事便好。 如今,她需要做的一件事情,便是去确认许澈究竟是否真的认识阮贵妃。如果他认识,那么很多事情,便说得通了。 只是,如果他真的是阮贵妃的人,他为何帮助阮贵妃做事,他们中间究竟有什么交易,这也是苏晚卿不解的。 地牢中到处都潮湿一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阴暗的地牢中,许澈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他的双手被一双沉重的手铐铐了起来,双脚也被同样的脚铐铐住,他基本上什么也做不了,光是移动,便已经很困难了。 许澈兀自坐在那里,眼底深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旁边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随即许澈听到地牢外的暗卫恭恭敬敬的打了一声招呼道:“主母,您来了” 苏晚卿冲着他点了点头,轻轻的应了一声。 “嗯。” 许澈听到了苏晚卿的声音,眼睛微微动了动,但他的眼皮却并未抬起来。 在苏晚卿的示意之下,暗卫将坚固的牢门给打开了。他从怀中掏出一把钥匙,去够那布满花纹的铜锁。 “啪”的一声,门锁被打开了。 许澈似乎没有听到一般,他依然垂着头,长长的发丝遮住了他有些瘦削苍白的面庞,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 苏晚卿淡淡的看着坐在地上,对于自己的到来无动于衷的男人,并未出声。 旁边的暗卫看到许澈这般不识相,眼中闪过了一丝恼怒,他忍不住向前一步,低喝道:“主母来了,你也不打招呼,当真是无理!” 许澈听到暗卫的话,微微抬起了头,有些不屑的看了苏晚卿一眼,随后看着那暗卫冷笑道:“她是你的主子,可不是我许澈的,少在这里狐假虎威,装什么?” “你——”暗卫气得脸色有些微红,但他带着面巾,旁人一时之间也看不出来。 在暗卫的眼中,主子是至高无上的,而主母,则是更应该尊敬的存在。这个许澈居然这般侮辱主母,他怎能忍受? 暗卫抽出自己腰间的鞭子,正要往许澈的身上招呼。 旁边忽然伸出了一只白皙的手,挡在了暗卫的面前。 暗卫有些不解的抬起头,对上了苏晚卿的眼睛。 苏晚卿冲着他微微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算了,他说得对,我的确不是他的主子,他不必冲我行礼。只不过,一个连自己姓名都没有的男人,也确实没什么资格在我苏晚卿面前叫嚣。” 许澈听到这句话,顿时就炸毛了。他一开始,最不愿意听到的,便是苏晚卿的这种话语。他平生最恨的便是别人说他是个冒牌货! “苏晚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你,就算你如今关押着我,迟早有一天,等我出去了,便是你下地狱之日,你少在这里得意!” 面对许澈的咆哮,苏晚卿却丝毫不为所动。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你不会以为自己用着许澈的皮囊,便真的将自己当成贵族公子吧?不过是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冒牌货,嚣张什么?” 许澈听到苏晚卿的讽刺,眼中怒火更甚。他忍不住想要站起来,冲她伸出自己的拳头。怎奈手铐和脚铐实在太过沉重,许澈根本连抬起自己胳膊都很困难,他有些狼狈的半跪在地上,手铐脚铐发出了“铛铛”的声响。 旁边的暗卫一看许澈有动静,赶紧靠了过来,作势要保护苏晚卿。 苏晚卿冲他摆了摆手,随后看着许澈道:“你与阮贵妃,是什么关系?” 许澈的身形微微一顿。 第两百五十八章 信件 许澈很快回过神来,他有些嘲讽的看了苏晚卿一眼,随即开口说道:“阮贵妃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苏晚卿一直都在注意着许澈的一言一行,看到他方才微微的停顿,苏晚卿便可以断定,这个所谓的许澈,必定与阮贵妃有所牵扯。即便他很快便掩饰起来了,但一开始的小动作,却并没有瞒过苏晚卿的双眼。 “哦?你不认识大名鼎鼎的阮贵妃?” 许澈重新坐回地上,恢复了一开始的冷漠和无动于衷。 “不认识。” 苏晚卿的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丝遗憾。 “那可真是可惜了。” 许澈微微抬起头,看着苏晚卿一脸遗憾的模样,心中不禁大感困惑,但是他却绝对不能暴露。 许澈极力忍住自己的疑惑,将自己的声线变得平平的。 “你为什么这么说?” 苏晚卿摇了摇头,叹息道:“想必你一直被关在这地牢中,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吧?真是可怜,阮贵妃可是出事了呢,不过既然你与她毫无关系,那么自然她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与你无关。不过,她可真惨,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连我都有些惊讶了。没想到大名鼎鼎,备受宠爱的阮贵妃,居然会做出这种事——” 许澈一直认真的听着苏晚卿讲话,却怎料,她居然在最关键的地方停了下来,不再出声。 而看苏晚卿一副惋惜的模样,难道,阮贵妃真的出什么事情了? 想到这里,许澈的心思不禁有一丝混乱,他的眼神中也带上了一丝焦急,心中的话语此刻已经忍不住脱口而出了。 “阮贵妃她怎么了?” 话一说出口,许澈便有一丝后悔了。他方才还说自己根本不认识阮贵妃,如今问出这句话,不就代表着自己根本就是认识她的吗? 许澈都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了,怎么这般耐不住性子?可惜他的手被牢牢地铐住,即便他想打自己,也动不了手。 果然,苏晚卿微微挑眉,说道:“你不是不认识阮贵妃么,为何会关心她呢?她做了什么事情,对你而言,重要么?” 许澈扭过头去,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他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道:“不重要,只是你既然都讲了,我便顺着问下去了。一般情况下,是人都会好奇的吧?” 苏晚卿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极浅的笑容,她有些讽刺的说道:“没想到假冒的许澈公子,当初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居然还有一颗八卦的心灵呀。” 许澈听了苏晚卿的话,微微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此刻他无法爆发,因为他想知道的信息还未了解,他此刻必须忍耐。 如果此刻自己跟苏晚卿翻脸了,许澈可以预料,她绝对不会将自己想知道的信息告诉自己。虽然如今她是否会继续说下去,许澈也很没底。 许澈选择了沉默,他此刻,只能尽一切努力来掩饰自己的情绪。这个苏晚卿不是个蠢货,若他继续追问,难保她不会怀疑自己。许澈也不是个傻子,他自然不会让苏晚卿察觉出来。 但他不知道的是,方才自己犹豫的那一瞬间,已经告诉了苏晚卿她想要的讯息了。 只不过对于苏晚卿来说,这是远远不够的。 她看许澈不说话,似乎有些失望。 “看来你的确不认识阮贵妃,但看你在这里这么可怜,本郡主便好心告诉你一句好了。听说阮贵妃最近私底下开的一个赌场,被皇上撞破了。皇上大为恼怒,已经派人去将这赌场给封了,现在,全天下都知道,阮贵妃居然背着皇家,偷偷经营自己的产业,圈私钱了。只不过那赌场里面还有什么东西,如今皇上还在查探呢。” 苏晚卿说完之后,停顿了一下,看着许澈的肩膀不着痕迹的抖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本郡主听了这个消息,都惊讶不已呢,没想到阮贵妃居然做出这种事情来,这一次,可是捅了大篓子了。即便皇上再宠爱她,天子脚下,庶民犯法与皇子同罪,更何况还是贵妃,皇上必定不会为了她与天下人作对。到时候,阮贵妃可就惨咯。” 苏晚卿一边凉凉的说着风凉话,一边观察着许澈的情况。 许澈表面不动声色,但心中却大为震惊。 阮贵妃的产业居然被发现了?怎么可能?可是这苏晚卿若是骗他的,这也没有理由。因为阮贵妃的确有一个地下赌场,她并未说错。若是空口捏造的话,这也太巧了吧? 难道,她说的是真的?阮贵妃当真出事了? 许澈如今的心中乱成了一团乱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若阮贵妃真的出了事,他必定也讨不到丝毫的好处。 不行,这件事情必须确认一下。许澈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定,若是阮贵妃真的出事了,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否则,到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许澈想到这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淡淡的开口道:“是吗?没想到一个贵妃,居然还敢做出这种事情,要我说,这阮贵妃也真是厉害。敢做出这种事情的女人,只怕是不简单吧。” 苏晚卿看着低着头一副丝毫不在意的许澈,高深莫测的开口道:“你说得对,这阮贵妃,的确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呢。” 随即,苏晚卿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这倒让许澈有些疑惑了,她必定是有目的的来盘问自己的,难道是因为得不到什么有用的讯息,所以干脆离开了?自从被抓进来之后,许澈便一直谨言慎行,步步为营,生怕暴露了什么,给自己的主子带去不幸。 他自认自己并未露出什么马脚,即便之前被如何盘问,他也一口咬定自己什么也不知道,根本不存在这些事情。 如今,许澈想到阮贵妃的事情,心中闪过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这件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 苏晚卿离开牢房后,便直接到皇宫中去了。这牢房的地方很隐蔽,若非裴修手下的人,是根本不会知道这个地方在哪里的。 六皇子府中,裴修坐在轮椅上,看着苏晚卿,微微挑眉说道:“哦?那许澈果真如此说?” 苏晚卿点了点头,将他的神态动作完完整整的描述给了裴修听。 裴修听到苏晚卿说的话,忍不住低低的笑了,一张俊美无双的脸上满是宠溺。他伸出手揉了揉苏晚卿的脑袋,低声道:“你这鬼灵精丫头,去地牢看那许澈,也不带上我,若是他手中还藏了什么对你不利的东西,那可如何是好?” 苏晚卿冲着裴修摆了摆手,有些无奈的说道:“修,我离他好几步远呢,即使他有什么动静,也不会轻易伤害到我。更何况,还有暗卫在旁边呢。若是你去了,他一定会感到莫大的压力,到时候,我说的话,可就起不了效果了。” 裴修自然知道,苏晚卿有着自己的想法,只要她无事,一切都好说。 “好好好,晚晚说什么,便是什么,只是你以后也要小心一些。那个女人可不是什么普通的角色,连若冰都受伤了,她若是知道有人闯了进来,必定会有所行动的。” 苏晚卿听到这里,微微皱起了眉。她自然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但当时的情况,根本容不得易昭做出其他多余的动作,毕竟若冰的身子根本拖不下去。现在她只希望,自己能从许澈这边尽快着手,好赶在阮贵妃采取行动之前,先揭开她的老底。 苏晚卿想了想,说道:“修,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希望许澈不会让我们失望。” 裴修与苏晚卿在一起这么久了,她说的话,他立刻便明白她的含义了。 裴修抓住苏晚卿的小手,轻声说道:“既然如此,如今也只能等了,你别着急,这些事情也急不来,放宽心,发生什么事情,还有我在。” 苏晚卿看着裴修俊美的脸庞,无论看多少次,都依然觉得心动不已。 她点了点头,握紧了裴修的双手。 此刻她急也无用,该发生的事情,终究还是会发生的。只能期望自己能够早一些,找到真相了。 否则,阮贵妃这个女人,一日不除,对于她和裴修来说,都是一个潜在的威胁。若哪一日她狗急跳墙了,那吃亏的,必定是他们两个人。 苏晚卿如今有着珍贵的家人、朋友,她绝对不允许他们受到什么伤害。否则,苏晚卿一定会发疯的。 两个人彼此牵着手,静静的看着窗外的风景,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祥和。 只是这背后的风云暗涌,便不得而知了。 苏晚卿正与裴修说着话,外面忽然传来了一个丫鬟的通报声道:“郡主,有您的信件。” 苏晚卿与裴修对视了一眼,苏晚卿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解。她从丫鬟的手中接过了那封并未写有署名的信,封面上写着四个大字:郡主亲启。 知道苏晚卿在裴修这里的,大约没几个人。 苏晚卿轻轻拆开了信件,只见其中有些潦草的写着几个字:出事,速救。 落款是两个字:惜画。 第两百五十九章 传言 苏晚卿看着手中的信息,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旁边的裴修敏锐的察觉到苏晚卿的情绪,他看了一眼苏晚卿手中的信,看不清上面写着什么内容。 裴修有些奇怪的问道:“晚晚,怎么了?难道是若冰那边寄来的信么?”裴修以为若冰的身子出了什么状况,否则,苏晚卿大抵也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吧。 苏晚卿从信中抬起头来,看向裴修,轻轻地摇了摇头,简单的解释道:“这封信是风惜画差人送来的,想必是出了什么急事,想让我拉她一把。” 裴修听到苏晚卿提到风惜画三个字,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当初晚晚与她成为盟友的事情,他自然也是知道的。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晚晚想做什么,他自然都是支持的。 “晚晚,你打算如何做?” 苏晚卿思索了几秒钟,随即说道:“既然朋友有难,我自然没有不帮的道理。一开始,既然风惜画选择了相信我,那么我也绝对不会让她失望。” 虽然一开始,苏晚卿与风惜画的确只是交易的关系,但是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彼此了解,倒是对彼此都有了一种全新的认识。风惜画对于苏晚卿不仅仅是敬佩,也打心底的喜爱她。而苏晚卿对于风惜画的才华,倒也生出了一丝惺惺相惜之感。 风惜画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还能有自己如此独到的想法和见解,这是十分难得的。苏晚卿与风惜画虽然接触的时间也并非很长,但她看人一向很准。风惜画一开始能够有这种勇气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配合自己,这并非是她的心机。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种破釜沉舟的办法,倒让苏晚卿对她高看了几分。 裴修看着苏晚卿,眼底是一片汪洋大海般沉静的温柔。他的晚晚总是如此的善良,想到什么事情便要去做。既然如此,他就在背后默默的支持着她,便足矣。 苏晚卿对上了裴修的眼神,她愣了愣,随即冲着裴修绽放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她的眉眼弯弯,眼中满是裴修的倒影。这一刻,她的眼里只有他。 裴修看着如此这般的苏晚卿,心神一动,甚至来不及思考,他已经向前几步,一把将人儿搂进了自己的怀里,紧紧地。但裴修没有完全收紧自己的手臂,他抱了一会儿,微微松了松,似乎害怕将怀里的人儿给压坏了一般,不敢使劲儿。 苏晚卿伸出手回抱着面前的男人,他坚实的臂膀,温暖的胸膛,一直都是她最心安的依靠。无论做什么事情,苏晚卿每每想到,自己的身后,一直都有一个男人,在默默地为自己料理着一切,她便感觉,即便遇到什么事情,她都能够勇敢的面对。 只因为,一切,都有他。 裴修不会经常对苏晚卿说什么甜言蜜语,但他的行动却一直向苏晚卿展现着自己最火热的心,裴修在用着自己最独特的方式告诉着苏晚卿,别担心,一切都有他。 裴修满足的搂着苏晚卿柔软的娇躯,半晌才有些无奈的说道:“晚晚,你什么时候才能嫁给我?为夫都要等不及了。” 苏晚卿听了裴修的话,有些羞恼的瞪了他一眼,嗔道:“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裴修紧紧地搂着苏晚卿,低声道:“真的,晚晚,你一天不嫁给我,你便不是完整的属于我。我有时候也会担心,若是有一天,你突然消失了,那我该上哪里去找你?” 苏晚卿没想到裴修会这般想,她有些诧异的从他的怀中探出了小脑袋,看着裴修带着一丝惆怅和忧愁的眉眼,苏晚卿的心中有些震撼。她从来没想过,像裴修这般完美、无坚不摧的男人,感觉地动天摇,都无法撼动他一分。这样的男人,却在担心着自己会在什么时候忽然离开。 只因为,她是苏晚卿。 苏晚卿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忽然有些热热的、涨涨的,眼眶也有一丝温热。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傻? 她伸出手,轻轻地抚上裴修俊美无双的面庞,眼底有着只有面对这个男人,才会出现的温柔。 “修,你真是个傻瓜。” 裴修伸出手,抓住了苏晚卿的小手,抵在自己的额间,他微闭着双眼,轻轻地蹭了蹭苏晚卿温热的手指,像一只小狗一般,模样竟有些让人怜爱。 “我才不是傻瓜呢。”裴修蹭了蹭后,有些闷闷的说道,他低下头,将自己的脸埋进苏晚卿的小手中,好半天都没抬起头来。 苏晚卿看着裴修这般模样,她之前何曾见过,没想到这个男人,撒起娇来,居然这么可爱。饶是苏晚卿,都感觉自己的小心脏有些受不住了。 但是苏晚卿并未沉溺其中太久,她可没忘记,方才自己还收到了风惜画寄过来的求助信呢。不过首先,她得先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好做定夺。 裴修的人果真不是盖的,很快便有人回来,一五一十的将之前在二皇子府中发生的事情,全数告诉了苏晚卿。就连细节,都描写得清清楚楚。 苏晚卿挑着眉,看着面前的暗卫。 “你说什么?苏晚月居然怀孕了?” 暗卫低着头,不敢看主母的容貌,这对他来说,是对主母的一种亵渎。虽然主母真的很美,但是主子还在旁边呢,他的小命还想要。 暗卫微微晃了晃脑袋,将自己脑中的想法秉承,恭恭敬敬的回答苏晚卿的话道:“二皇子府中的二夫人怀孕的事情,在昨日便已经传遍了整个天离国。很多人都觉得这对于二皇子妃来说,实在是太打脸了。” 暗卫的话并未讲完,但苏晚卿却明白他话里的含义。可不是嘛,堂堂的二皇子妃都没有怀孕,苏晚月作为一个妾室,却先有了孩子。这一说出去,不是让天下人笑话二皇子妃吗? 想必在这个时候,谁都很清楚,这二皇子府中,看来最受宠的,根本不是这位二皇子妃,而是一开始便被吐槽不已的苏晚月。虽然之前,苏晚月败了不少百姓的好感,甚至因为她,当今皇上与二皇子之间还生出了间隙。 这样的女人,原本留着便是一个祸害。谁知道,二皇子如此的善良,不仅娶了她入门,如今她还怀上了孩子。若是真的话,这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孙子!这样的身份,对于苏晚月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其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母凭子贵,从古至今,都是这个道理。曾经那些瞧不起苏晚月的人,此刻都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了。虽然如今的苏晚月不过是个妾室,但若是她一旦生了个儿子,那她的身份可就今非昔比了! 即便想要踩在二皇子妃的头上,想必二皇子都不会说什么。 更何况,若二皇子先有了儿子,皇上与他之间的间隙,想必也不会是什么问题。加上二皇子这么能干,以后坐上那个位置,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如今皇上的身体还很健康,虽然说这些一切都为时过早,但过几年是什么光景,谁能说得准呢? 想通了这一层的一些人,也开始蠢蠢欲动了。趁这个时候,可要好好拉拢这位二夫人,等他日她真的坐上了高位,那情况可就大不相同了。 一时之间,许多贵族小姐,甚至是一些已经成亲,也有一定身份的年轻夫人,都打着祝福苏晚月的旗号,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上门探望她。 一时之间,苏晚月的身份可谓是水涨船高,反倒是作为正宫的风惜画,没有什么人去理睬她。 之前,苏晚月便有意无意的在民间发布了一些关于风惜画的传言,说她不过是靠着爬上了二皇子的床,二皇子怜惜她,这才娶了她为二皇子妃,而她苏晚月,才是那个受害者。 看二皇子对于她苏晚月的态度便可以看出来了,二皇子真正宠爱的,依然是她苏晚月。那风惜画,不过是钻了空子罢了,即便嫁给了二皇子,也得不到他的宠爱。 一开始,民间的百姓对于这些传闻自然是不信的。毕竟风惜画到底是天离国的第一才女,她的名气依然是在的,百姓们也很喜爱她,根本不相信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但是三人成虎,随着传言越来越多,似乎也显得越来越真实。 而苏晚月怀孕的这件事情,更是像一条导火线一般,迅速点燃了一切。 人家二夫人都怀孕了,作为正室却还没怀上,这已经说明很多问题了。 这下子,由不得那些人不信了。 加上最近官家小姐和夫人们到访二皇子府,夸张一些来说,可谓是有些络绎不绝了。 苏晚月倒是依然一副柔弱的模样,对着她们露出感激的笑容。 这下一来,那些官家小姐,原本有些不想过来的,心里的虚荣心倒是得到了大大的满足。她们有些人不过是被迫拉着过来的,但是看样子,这位二夫人,的确挺好讲话的。 这传言,没准是真的。 第两百六十章 上门 风惜画坐在自己的房中,听着丫鬟的禀报,一张绝美的小脸上不禁带上了一丝阴沉。 “外界的人当真是如此说我的?” 那丫鬟跟在风惜画的身边已经许多年了,自然对于自家大小姐的秉性是十分了解的。她一脸愤愤的说道:“大小姐,您不知道,外面那些人究竟说得有多难听。大小姐怎么会是这样的人,他们简直是太过分了!这样随便污蔑别人,若是被二皇子知道了,肯定要抓他们去坐牢的!” 听到自家的丫鬟维护自己的话语,风惜画的眼底闪过了一丝浅浅的温暖。但随即听到她提起二皇子,风惜画的眼神黯淡了几分,她低声的说道:“二皇子又怎会理会这些事情呢?如今他的心思全都在他的二夫人身上,根本没有来过我这里,这几日,我连他的影子都见不着,别说他还会帮我什么了。” 看到自家大小姐这般,丫鬟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担忧,她想了想,还是开口安慰道:“大小姐,您不要想那么多,前一段时间,二皇子如何对您,您心里也是清楚的。二皇子只是一时被眼前的喜悦蒙蔽了双眼,等这阵子那二夫人的风头过去了,他一定会来大小姐这里的!” 风惜画听了丫鬟的话,却并未获得安慰。虽然她知道自己的丫鬟这样说只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更开心一些,但是面对这样的情景,无论如何,她也开心不起来。 风惜画低低的叹了一口气,不再讲话。 此刻的她,自然不会奢望,风家能够给她什么帮助。风惜画的心中很清楚,其实凭着风家的实力,只要爹爹愿意出手,这民间的所有传言,烟消云散,也不过是几分钟的事情。 但是风家那边根本没有丝毫的动静,仿佛没有听到那些传言一般。风惜画很清楚,自己的爹爹是绝对不会出手的,在她选择嫁给二皇子的时候,爹爹在她出嫁之前,已经跟她说的很清楚了。 自己做出这样的错事,虽然爹爹他们最后还是选择原谅了自己,但她付出的代价,也并不小。从此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必须独自面对了。她的娘家,已经不再是她最坚实的港湾了。 风惜画很清楚这一切,但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犯了错。可是,她并不后悔。能够为自己争取一次,即便她的方法有些卑鄙,但她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她一点儿也不怨自己的家人,她知道,若是娘亲听到这些传音,一定会很难过的。但是自家爹爹的性子,她更加清楚,他只要决定了的事情,也很难会改变。也许这会儿,娘亲还在担心自己呢。 风惜画咬了咬唇,心中闪过了一丝自责。自己嫁过来,还要给自己的娘家抹黑,这并非是她的本意。 她原本并不想理会这些传言,对她来说,这种子虚乌有的东西,传着传着,也许也就没了。但后来风惜画才发现,也许自己想的太过简单了。 本来背后便有有心人在推波助澜,这些流言,如今却是越演越烈了。 但是风惜画不知道的是,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等着自己。 这一日,她照常待在自己的院子中,哪儿也没有去。最近总是有人来探望苏晚月,顾名思义是为了祝福她,其实风惜画心中也很清楚,这些人,都是趋炎附势罢了。 当初苏晚月落得一个侍妾的下场的时候,这些人可出现过,来为她说过半句话? 因此,风惜画对于那些来拜访苏晚月的人,一点儿也不嫉妒,更别提什么羡慕了。这些人,连她正眼看都不配,更别提,她们奉承的对象,还是苏晚月了。 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风惜画根本不想看见苏晚月炫耀的眼神。虽然她对这些东西不屑一顾,但不得不说,在看到裴谦小心翼翼的护着苏晚月的身子的时候,这一幕还是深深地刺痛了风惜画的眼睛。 她承认,这一刻,的确是苏晚月赢了。 她得到了自己一直想要的东西,从这个角度看来,她风惜画,的确是输了一筹。 风惜画坐在自己的房间中,面前摊着一张宣纸,她的手中拿着一只细细的毛笔,正在细细的勾勒着。 随着她的描绘,宣纸上渐渐地显现出了一个男人的轮廓。正确来说,是一个小男孩的轮廓。他一张俊美的小脸上,带着一丝浅浅的严肃,直视着前方,小嘴微微张开,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他的一只小手还伸了出来,指着另一个空白的方向。 风惜画认认真真的画着小男孩,将他传神的形态,淋漓尽致的表现在宣纸上。 丫鬟小瑶走了过来,看到风惜画画的图像,她将手中的果盘轻轻地放在了一旁,有些无奈的说道:“大小姐,您又在画二皇子了吗?” 风惜画看了一眼她,没有讲话,又重新投入到自己的画画中。 小瑶看到自家大小姐这般认真的模样,知道她一时半会儿是出不来了。自从大小姐学会了绘画之后,她最大的爱好,便是画小时候的二皇子。 虽然小瑶从未见过小时候的二皇子究竟是什么模样,但是经过自家大小姐这么多年来的“熏陶”,她甚至连二皇子小时候哪儿有一颗小痣,都记得清清楚楚了。 大小姐也真是的,画了这么多年的二皇子,却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这些事情,她真不知道大小姐究竟是怎么想的。若是换成她,只怕是早就腻了吧。偏生大小姐对此,还一直乐此不疲的。 小瑶不知道的是,风惜画这些年来,心中因为一直藏着心事无法诉说,她只能选择这种绘画的方式,将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画在了纸上。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小心的保存着那些宣纸,将它们当做自己的宝贝一般,存放在一个地方,时不时,还会拿出来看一看。 这是独属于风惜画的秘密,除了她的贴身丫鬟小瑶,旁人基本不会知道。就连她的娘亲风氏,都不知道自家女儿,对于二皇子居然痴迷到这样的地步。毕竟风惜画从未表现过自己对于二皇子的情感,加上一直小心掩饰,因此即便是风氏,也猜不到她小女儿的心思。 风惜画又画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停了笔。她看着笔下小男孩的神态,他的模样早就深深地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当时指着自己,让自己离开御花园的神态与动作,她都无法忘怀。 似乎只有这样的方式,她才能回到过去,见到那个曾经这样单纯的帮助自己的那个小男孩。风惜画对于裴谦的心情,其实是有些复杂的。有时候,她都有些分不清,自己对于裴谦,到底是喜欢更多一些,还是感激和崇拜更多一些。 她也知道自己这样的方法也许很蠢,但她的确也找不到,其他的,能够寄托自己一片情思的方式了。 待画干了之后,风惜画小心翼翼的拿起宣纸,卷起来,放到了一旁的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中。这个长盒子中,放满了一个又一个卷起来的宣纸,从外面看,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收藏盒罢了。 风惜画让小瑶放好了檀木盒之后,正打算坐下来喝一杯茶水。这时候,门却轻轻的响了,外面还有一些嘈杂的声音。 风惜画与小瑶对视了一眼,风惜画微微皱了皱眉。 真的是躲什么,便来什么。 果然,门被敲了几次之后,门外传来了苏晚月柔柔的声音道:“请问姐姐是否在里面?妹妹来看望姐姐了。” 小瑶看着风惜画,眼中带着为难,她自然是不想去开门的,这个女人过来这里,准没好事。没准,她还是过来炫耀的呢! 风惜画自然读懂了自家丫鬟的心思,但她却不能不去面对。毕竟,她的身份,如今是二皇子府的二皇子妃。 她微微呼出了一口气,摆了摆手,示意小瑶将门打开。 小瑶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听话的上前打开了门。 门一开,一股子香水的气味,便涌了进来。让素来不喜好香水的风惜画,有些难受的皱了皱鼻子。 门外,站着的,自然是近几日来顺风顺水的苏晚月。她一张小脸上满是幸福的光芒,衣裳也是一片炫目的红色,恨不得告诉全世界,她如今究竟有多幸福。 旁边还站着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此刻正看着风惜画,眼神中都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鄙视。 风惜画微微垂下眸,当做没有看见她们的眼神。 小瑶说对了,苏晚月的确是来炫耀来了。但这一切,她也只能受了不是? 苏晚月看着风惜画,假惺惺的说道:“姐姐,如今妹妹有孕在身,不便向姐姐行礼,还望姐姐不要责怪妹妹才是。” 风惜画还未开口,苏晚月旁边一个女子已经急不可耐的开口了。 “月儿妹妹,你大可不必行礼,毕竟这可是二皇子亲允的。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小皇孙想一想呀。” 苏晚月似乎有些胆怯的看了一眼风惜画,轻轻的扯了扯那女子的衣裳,小声说道:“莫姐姐,你可别乱说。” 第两百六十一章 赏花 那女子看到苏晚月面对风惜画,眉眼中依然有一丝惧怕,心中禁不住为她打抱不平起来了。 “二夫人,我说的也没错呀。如今你怀了二皇子的宝宝,我觉得呀,你吉人自有天相,加上二皇子又这般优秀,一定能生个健健康康的大胖儿子出来!” 旁边的几个女子听了那女子所说的话,都纷纷点着头应和道:“可不是嘛,更何况,这可是第一个小皇孙,如今呀,你可要好好爱护自己的身子,切记出现什么损失。” 苏晚月感激的看了她们一眼,眉眼中也带上了一丝笑意。 “月儿在此,便谢过各位姐姐的关心了。只是无论月儿生的是女儿还是儿子,月儿都会很疼爱他,毕竟,这是月儿与二皇子的第一个孩子。” 其中一个女子看了一眼依然没有什么表情的风惜画,故作有些不经意的说道:“二夫人,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昨儿个,皇上不是还派人送了补品过来吗?皇上可是亲自派人来叮嘱二夫人,要好好照顾身子呢。连皇上都这么紧张,这宝宝呀,铁定是个男孩子。将来,可是能够成就一番大事业的。” 苏晚月听了那女子说的话,眉眼间闪过了一丝得意,转瞬即逝,她及时的将自己的神态掩饰起来了。 苏晚月低下头,温柔的看着自己的肚子,她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随即抬起头,绽放出一个花儿般的笑容道:“你们呀,月儿知道你们是关心月儿,月儿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的。宝宝在听着呢,无论他以后能不能成就一番大事业,就算只是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只要他能够健健康康的,月儿也就满足了。月儿相信,二皇子也是这么想的。” 那些女子听到苏晚月这么说,都顺着她的话,又纷纷开始夸赞起她来。 旁边的小瑶都忍不住想要翻白眼了,这个苏晚月,真以为自己怀个宝宝,就可以上天了吗?连自己的身份都记不清了,就算怀了孕,也不过是个妾室罢了。居然在自己的主子面前这般胆大包天,不仅无视二皇子妃,还在她的面前与其他女人谈笑风生,谈论自己肚子里的宝宝,真是一点儿也没将主子放在眼里! 相比小瑶的不满,风惜画则显得平静了许多。她虽然心中多少有一丝不舒服,但她也知道,她与苏晚月,一开始便不对盘。更何况,在苏晚月的眼中,自己就是那个横刀夺爱的女人,还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二皇子妃的位子。她若不恨自己,那她也不是苏晚月了。 今日她来,若只是为了炫耀这一切,风惜画也的确没什么好说的。但这并不代表她让步了,苏晚月不过是一时得志而已,她风惜画,也不是个好欺负的主。 可是眼下,苏晚月风头正劲,风惜画也不会傻到自己送上门去。但是她不找麻烦,不代表麻烦不上门来找她。 苏晚月与那几个女子又聊了几句,似乎想到了什么,赶紧扭过头,看着风惜画,娇滴滴的说道:“姐姐,瞧妹妹这个记性,都忘记今日来找姐姐是为了什么了。自从怀了宝宝之后,妹妹感觉自己的记忆都差了不少,真不知是怎么回事。”苏晚月说着,还有些不好意思的对风惜画笑了笑。 风惜画的瞳孔微微缩了缩,随即很快恢复了正常。 “妹妹这是什么话?既然怀了夫君的孩子,便自然是要好好歇着的了,身子要紧。今日来找姐姐,不知所谓何事?” 风惜画知道,她来这里,必定是有事情要做。否则,她又怎会特地过来呢?若是为了让自己难堪,相信苏晚月的手段还不止这么一点点吧。 苏晚月看着风惜画平静无波的神情,似乎并未受到自己的影响,她心下有一丝气恼,但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苏晚月又很快静下心来,嘴角也带着一丝笑容。 风惜画,你等着吧,很快你就知道,敢抢我苏晚月的东西,就要做好被抢回去的觉悟。从来没有人,可以在招惹了她苏晚月之后,还能够安然无恙的全身而退的。如今这个小贱人装得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她心里必定已经兵荒马乱了。 苏晚月看着风惜画这般模样,心中对她的恨意又加重了几分。很快,她就要将属于自己的一切都讨回来了。到时候,她倒要看看,风惜画还如何保持现在的神情。 苏晚月想到这里,对着风惜画露出了一个十分友好的笑容。但是这个笑容却让风惜画觉得心里有一丝毛毛的,她不知道苏晚月要做什么,但是她知道,肯定没什么好事。 果然,苏晚月柔柔的开口道:“妹妹这几日都没能来拜访姐姐,听说姐姐整日待在房间中,哪里也没去。妹妹今日约了各位姐姐们一起赏花,不知道姐姐可否愿意跟妹妹一同前往呢?” 风惜画一听,下意识便开口拒绝道:“近日姐姐身体有些抱恙,恐不能与妹妹一同赏花。妹妹,还是与各位小姐们一起去吧,姐姐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苏晚月似乎早就料到风惜画会拒绝,事实上,若她爽快的答应了自己,苏晚月才觉得不可思议呢。 苏晚月看着风惜画,表情忽然由一开始的柔和变得委屈起来。 “姐姐的意思是,嫌弃跟妹妹一起出去赏花吗?可是妹妹没有别的意思,真的只是希望姐姐能够出去散散心而已。二皇子说姐姐近几日总是闷在屋里,这对姐姐的身子不好,姐姐就算不为二皇子着想,也要为自己的身子着想呀。若是姐姐病了,二皇子一定会不开心的。” 苏晚月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心底有多善良,居然如此关心风惜画呢。要知道,风惜画当初可是抢走了她二皇子妃的位置。 即便让人有些难以置信,但苏晚月说到动情处,眼眶都泛红了,眼中隐约有些泪光,仿佛随时会落下眼泪来。 这样的苏晚月,根本无法让人怀疑她!因为她实在是太真诚了。 旁边那些官家小姐和夫人,看到苏晚月这般,都不禁有些心疼她。这位二夫人,没想到心底居然如此善良,自己怀了身孕,还关心着二皇子妃的身体,这样的女子,难怪会得到二皇子的青睐了! 风惜画依然是一副有些为难的模样,她此刻是的确有些为难了。苏晚月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明摆着就是在逼自己出门,若她不去,后面苏晚月必定还有其他的手段在等着自己。既然如此,她还不如先答应了。 风惜画思索了一下,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了。她风惜画,难道还怕了苏晚月不成? 想到这里,风惜画倒也不纠结了,她大大方方的点了点头,轻声的说道:“既然妹妹这般关心姐姐,若姐姐不同意的话,那便是不识抬举了。可否请妹妹先移步,让姐姐先行换一件衣裳呢?” 苏晚月看着风惜画一身浅白色的衣裳,捂着唇笑道:“姐姐这般美貌,无论穿什么都好看,若是二皇子在这里,他必定也会如月儿所想。” 风惜画微微握了握拳头,随即很快松开了。虽然她真的很不喜欢苏晚月这一副态度,言语中总是在表现自己与二皇子究竟有多亲近。但是罢了,她既然已经答应了苏晚月,自然不会中途退缩。 她倒要看看,苏晚月究竟要做什么。 待那些人退出去之后,风惜画的眉头才微微皱了起来。 旁边的小瑶拿过一身浅绿色的衣裳,一边替风惜画换,一边小声的说道:“二皇子妃,您为何要答应二夫人出去呢?她明摆着对您不怀好意呀!” 看到小瑶有些不赞同的眼神,风惜画微微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低声道:“若我不答应,她也会想法子让我答应的。那倒不如一开始便答应,后面也不会有那么多事情了。” 小瑶对于苏晚月的了解,并没有那么深刻。但看到自家主子这般,她也就闭了嘴,不说什么了。 待风惜画收拾好出门时,她明显从苏晚月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嫉妒。虽然自己只穿了一身浅绿色的素色衣裙,发饰也十分的简单。但风惜画一身与生俱来的独特气质,即便她穿着很简单,却依然无法掩饰她的美。 风惜画向前走了几步,马车已经安排在旁边。她看着苏晚月,轻声的说道:“妹妹可是准备好了?” 旁边那些官家小姐看到打扮了一番的风惜画,都有些呆了呆,看来不愧是大家族出身的大小姐,气质的确与她们不一样。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风惜画的确很美。她们的小声议论,自然没有逃过苏晚月的耳朵。 苏晚月冲她挤出了一个笑容,轻声说道:“既然姐姐准备好了,那我们便出发吧。” 风惜画淡淡的应了一声,转过身,率先上了属于自己的马车。 苏晚月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咬紧了牙。风惜画,真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骄傲的,等着瞧吧,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第两百六十二章 陷害 马车咕噜咕噜的摇着轮子,往月明湖的方向驶去。 近日,因为春天已经来临,月明湖的花儿大簇大簇的开始开放了,引来了许多天离国的百姓到这里来赏花。除了一些普通的老百姓,更是许多官家小姐都驻足在此,在赏花的同时,也希望能够在这个美好的季节里,觅得自己的金龟婿。 月明湖作为天离国最大的湖泊,常年来种着各种花花草草,加上皇上会专门派人来打理这里的环境,因此,月明湖平日的景色,是非常美的。 在风惜画听到她们要去的是月明湖的时候,忍不住微微挑起了眉毛。小时候,她最喜欢便是来月明湖玩耍了,不为别的,这里的花儿是最多的,也是开的最灿烂,最自然的。虽然御花园中的花儿也不少,但是终归没有像月明湖的花儿一般,开的这般茂盛。 更何况,风惜画小的时候进宫的次数寥寥无几,加上因为那一次自己犯了事情,回去之后,虽然风氏没有问起,但她总觉得跟自己的女儿脱不开关系。 毕竟,二皇子作为当时贵妃娘娘最疼爱的孩子,自然是知道自己的母妃最喜欢的花儿是什么样子,他又怎么会傻到去将那花儿给摘下来呢。更何况,一个男孩子,怎么可能会对这些花花草草感兴趣。 风氏想了一圈,当时自家的女儿就在旁边,还一副忧愁的小模样,她大概也知道怎么回事了。让风氏松了一口气的事情是,贵妃娘娘并未怪罪风惜画,也算是给她一个面子了。但是因为自家的女儿实在是太皮了,风氏想了想,为了避免再冲撞了贵妃娘娘,也没有再带自己的女儿入宫。 更何况,过了一段时间之后,贵妃娘娘被皇上冷落了很长一段时间,她也根本没有心情再举办这些所谓的宴会。 马车的速度很快,加之月明湖离皇宫本就不远,因此,风惜画与苏晚月一行人,很快便到达了月明湖。 天气还有一些凉意,风惜画从马车上下来,一股凉风便吹了过来,即便她披着一个长长的披风,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风惜画眯着眼睛,看着面前一片满是绿意的湖水,大朵大朵的花儿随着风儿微微摇摆。月明湖的景色的确很不错,只是,这几日的天气,还是如冬日一般,还有些寒冷。 风惜画从小到大,什么都不怕,但是她最怕的便是冷。因此,在这种天气,其实她并不愿意出门,但无奈自己答应了,即便此刻有些后悔,她也没有办法了。 风惜画搓了搓手,旁边便听到几个女子有些惊喜的低呼道:“这些花儿,也太美了吧,也不知道是什么花儿,居然开的这般茂盛。” 另一个女子也紧跟着回应道:“可不是嘛,虽然在宫中看到过许多花儿,不过这里的花儿,也别有一番风采呢。” 苏晚月看着她们议论其中的一种浅蓝色的花儿,她拢了拢自己身上的披风,轻声的笑道:“各位姐姐,这个花儿呀,是天离国有名的蓝羽花,只有在春天才会开的最漂亮。在冬天准备结束的时候,便是它们发芽的时刻,这也是蓝羽花最特别的地方,许多花儿都是春天才发芽,但是它们却是在冬天,顶着风霜长大的,这样的精神倒是挺让人敬佩的。” 苏晚月说完,那些不知晓蓝羽花的官家小姐们,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有些崇拜的看着苏晚月道:“二夫人连这个都知道,当真是学识渊博呢。” 苏晚月听后,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脸颊微红的说道:“各位严重了,月儿不过是恰巧对这花儿有些研究罢了,渊博是谈不上的。” 旁边的风惜画一直在听着,她自然是知道这种蓝羽花的由来的。不过苏晚月对于花儿也这般有研究,她倒是有些诧异。若非两个人站在敌对面,没准,她们还能一起讨论一下花儿。 风惜画知道,在某些事情发生之后,很多事情的结果,便也已经是注定了,强求不来。 苏晚月看到旁边的风惜画不做声,以为她也像那些女人一样,根本不知道这蓝羽花。她的眼睛转了转,走上前去,趁着风惜画还在发愣的空隙,一把挽住了她的手臂,亲热的说道:“姐姐怎地在发愣?是不是也被这蓝羽花的精神给感动了?月儿一开始听说的时候,也觉得很感动呢。” 风惜画看着一反常态,无比亲近自己的苏晚月,心中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这个女人居然会这般亲近自己,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风惜画不知道她究竟想要多什么,就算她再怎么想,也不会想到,苏晚月此次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风惜画觉得,她无非还是借着这些举动,抹黑她的名声罢了。 风惜画想了想,还是有些谨慎的开口道:“妹妹说的没错,这蓝羽花,的确挺让人佩服的。” 苏晚月冲着她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随即她似乎像是看到了什么一般,眼睛一亮,她拉着风惜画的手,另一只手指着另一个方向,有些激动的说道:“姐姐,你快看,那居然是妃子醉!” 听到这个名称,风惜画顿时晃神了一下。她的思绪蓦然回到很久很久以前,那一个有些狼狈,但却充满了温馨的场景。 但是,这里怎么可能会有妃子醉呢? 风惜画下意识的开口道:“妹妹,你看错了吧?这里怎么会有妃子醉呢?” 苏晚月没料到,风惜画这个女人居然也认识妃子醉,她奇怪的看了一眼风惜画,随即说道:“原来姐姐也知道妃子醉这个花?不过也难怪,听说这是皇后娘娘最喜欢的花儿呢,没想到姐姐这般关心皇后娘娘,还特地去了解了一番。” 苏晚月的话里带着刺,显然是在嘲讽她,为了讨好皇后娘娘,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连知道这种花儿,也是抱着目的的。 旁边的那些官家小姐们也不是蠢货,听到苏晚月这般说,顿时看向风惜画的眼神中就带上了一丝鄙视了。还以为这个二皇子妃有多清高呢,还不是为了讨好自己的婆婆,费尽心思去做这种事情。 风惜画也不辩解,事实上,她已经懒得跟苏晚月争论这些了。她既然要这样想,难道她还堵得住众人的悠悠之口不成?再者,她也并不是很稀罕这些女人怎么想,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她之前从未听说,这里有妃子醉呢。 风惜画此刻也顾不上苏晚月,向前快步走了几步,想去看看传说中的妃子醉究竟是何模样,是否跟自己小时候见到的那朵花一模一样。 苏晚月看着风惜画的眼中闪过一丝急切的神色,她的眉间微微动了动。 苏晚月装作有些站不稳的模样,因为她的手还挽在风惜画的臂弯间,而此刻风惜画忽然加快了速度,苏晚月便借着她的手,身子向前倾倒。 苏晚月的身子一边歪一边喊道:“姐姐,你慢一些,等等月儿呀。啊——” 那些官家小姐们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她们便眼睁睁的看着苏晚月的手从风惜画的胳膊上脱落,她的手还在空中虚虚的抓了几下,但却并未抓住风惜画。而风惜画看着她倒下,一时间怔在原地,也并未伸手去拉她。 在旁人的眼中,便是风惜画冷眼看着苏晚月摔倒在地,甚至,也许她还是故意的。 苏晚月的身子就这样狠狠地摔在了结实的水泥地上,她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惨白。苏晚月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她震惊不已的看了一眼风惜画,随即紧紧地咬住了唇,满脸痛苦的说道:“姐姐,你为何这般对月儿……月儿的肚子好疼……好疼……” 看到苏晚月出事,那些官家小姐们顿时都慌了手脚,让她们彻底变了神色的,则是苏晚月的身下慢慢流出来的,鲜艳的红色…… 当裴谦赶到现场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让他痛彻心扉的场景。 “月儿——” 风惜画看着裴谦冲了过来,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径直将地上的苏晚月给扶起来,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同时裴谦冲着旁边的侍卫大吼道:“快,叫太医!” 太阳并没有出来,风惜画只觉得这一刻,自己的心很冷。她甚至不想问,为何裴谦出现的这般及时。 在看到苏晚月身下渗出来的血时,风惜画才彻底明白,原来一个女人狠起来,可以这般不顾一切,甚至,她连自己都可以设计。 这一次,风惜画承认,是她输了。而且,输得彻底。 只因为,裴谦看她那一眼的眼神,里面包含了愤怒、失望、疑惑和痛苦…… 看来,根本不需要她解释,裴谦已经认为是她做的了,不是吗? 风惜画没有出声。 倒是苏晚月苍白着小脸,从裴谦的怀里探出头来,看着裴谦,柔弱的说道:“谦哥哥,是月儿自己不小心,不是姐姐的错,谦哥哥不要怪罪姐姐……” 裴谦搂紧了苏晚月,低声道:“先别说这些,待会太医便来了,会没事的。” 第两百六十三章 孩子没了? 裴谦虽然这般说,但他却难以掩饰眼神中的慌乱。苏晚月一身鲜艳的裙子,虽然看不出来究竟哪里还受了伤,但身下不断冒出来的鲜血,却无法欺骗裴谦的眼睛。 他根本无法想象,月儿这般柔弱的一个女子,怎会流这么多的血!而且这些血很有可能是……裴谦不敢再想下去,月儿的身子本就不好,大夫也说了,在她怀孕的初期,必须要好好照看好她的身子,否则,很容易就会出现问题。 现在,苏晚月这么一摔,身子还出了这么多血,这究竟说明了什么,也许根本不需要更多的解释了。而且,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居然是当今的二皇子妃! 旁边那些官家小姐们,看到苏晚月这般虚弱却依然在帮风惜画讲话,都震惊不已。这位二夫人,心底未免太过善良了吧?她的身子都这般了,这个时候还在为这个女人着想,她是不是疯了? 而风惜画,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她此刻的心很冷,而且,她也想不出来自己要说些什么。不是她推的?是那个女人自己故意摔倒的?这一切不过是她装模作样罢了? 风惜画知道,自己此刻说这些,根本就是无用的。那些人,根本不会相信她。毕竟,没有人会相信,一个母亲,居然会拿自己孩子的生命来开玩笑。 这是风惜画自己也没想到的,她真的没想到,苏晚月居然可以对自己这么狠!看来这一次,她是铁了心,要将自己给解决掉了。否则,苏晚月也不会采用这么极端的方式。 面对这样的苏晚月,风惜画的确有些无措了。她本就不擅长心计,和从小便算计别人长大的苏晚月不同,她一直生活在很安稳幸福的环境里,她也没想过,人心居然可以黑暗到这种地步。 但今日,苏晚月的手段,的确让她见识到了。风惜画看着裴谦柔声安慰着苏晚月的模样,心中不禁苦笑,看来,她还是太天真了。总以为,自己只要嫁给裴谦,总有一天,他会明白自己的好。 但是她也不想想,有苏晚月这个女人在,自己的愿望,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她一定会拼了命的挡在自己的面前,阻止一切发生。 风惜画此刻的脑子很乱,但自尊却不允许她露出丝毫的胆怯或者是恐惧,她的脊背依然挺得直直的,在别人的眼里,倒是一副毫不惧怕的模样。 那些官家小姐都有些愤怒的瞪着风惜画,这个女人,害月儿妹妹变成这样,居然对她不闻不问也就罢了,还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究竟是谁给了她这个胆子! 她也不想想,若二夫人的孩子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这可是全天下的大事啊!要知道,皇上对于这个未来的小皇孙,也充满了期待呢。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什么差错,她们相信,风惜画这个二皇子妃之位,是断然保不住了。别说她的位置,届时,皇上会不会狠狠地惩罚她,这件事情还有得商量呢。 就在大伙儿在心中已经自顾自的判了风惜画的死刑时,大夫到了。 上一次,也是这一位白发苍苍的大夫,帮助苏晚月检查她的身子。 裴谦此刻什么也顾不上了,因为苏晚月虽然冲他笑着,还安慰着他,但她的眉头却一直紧皱着,显示着她此刻痛苦的感受。裴谦自然心疼不已,他原以为,月儿其实本性是一个非常任性刻薄的女子,但没想到,其实她一点儿也没变,还是那么的温柔。都这个时候了,还在顾忌着自己的心情,这样的女人,上哪里去找? 裴谦这般想着,忽然不自觉的看了一眼旁边一直没有出声的风惜画。她怔怔的站在原地,眼神看向另一个方向,但眼中却没有丝毫的焦距,完全便是一副出神的模样。 裴谦不敢相信,风惜画居然会对月儿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明明表现的这般善良,怎么会……裴谦只觉得自己当初真的是瞎了眼,怎会为了她的清白,而辜负了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月儿? 更何况,他与月儿从小便相识了,他更是了解她的本性究竟是何模样的。想到自己当初还为此误会了月儿,裴谦就感觉十分的悔恨。 如今月儿出事了,他才想起,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他不该这么对月儿,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裴谦想到这里,看向风惜画的眼中,已经带上了淡淡的冷意。虽然有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这一切会不会是月儿自己自导自演的,因为根据他对惜画的了解,惜画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但裴谦转过头,看着苏晚月看向自己的眼神,裴谦顿时又心软了。他怎么能怀疑月儿呢?这样的月儿,他都怀疑,那他便真的是个混蛋了。 “大夫,月儿她怎么样了?”看着大夫为苏晚月把着脉,一副眉头紧缩的模样,忍不住急声问道。 大夫过了半晌,才缓缓放下了苏晚月的手臂,苏晚月苍白着小脸,有些害怕的看着大夫,她紧紧的咬着唇,半晌才低低的问道:“大夫,我的宝宝……” 大夫看着苏晚月一张苍白如纸的小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神色间隐隐约约有些不忍心,但他还是说了出来。 “二皇子殿下,二夫人的身子……因为遭受到了较为剧烈的撞击,加上她之前身子本来便不是很好,之前老夫给二夫人看身子的时候也跟您说过,在怀孕前期,务必要小心肚子里的孩子。可是现在……”大夫犹豫了很久,还是咬了咬牙,将这个残酷的事实给说了出来。 “二夫人遭受了今日的事情,虽然老夫不想这么说,但是二夫人已经流了这么多血,这孩子……只怕是保不住了。还望二皇子和二夫人节哀。” 大夫说完之后,便闭嘴了。 苏晚月听完大夫说的话之后,呆呆的看着他,随即她低下头,伸出颤抖的手指,轻轻地抚上了自己的肚子。 半晌,苏晚月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她忍不住哭嚎出声:“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苏晚月一边哭着,肩膀剧烈的颤抖着,看得出来,她已经在极力的忍耐着自己的痛苦了。 裴谦在听到大夫这么说的时候,虽然心中也做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他一时之间还是觉得有些无法接受。 他的宝宝……还没有出生,他抱了这么多的期许和盼望,对于自己第一次做父亲,各种各样的情绪,都交织在一起。此刻,这个还不知道是个小公子还是小小姐的宝宝,就这样消失了。 那种心情,似乎哽在自己的喉间,说也说不出来,咽又咽不下去,让他十分的难受。原来,失去孩子,是这样的痛苦。那对于即将成为母亲的苏晚月来说,岂不是比自己要痛苦一万倍? 裴谦甚至不忍心看苏晚月的表情,他只能伸出手,将哭得有些虚脱的人儿搂进自己的怀中,只能轻轻地拍着她的肩,不断地哄道:“没事的,月儿,没事的,孩子还会有的,别哭了……” 苏晚月的肩膀不停的抽搐着,她的哭声像猫儿一般,极力的忍耐着。这样的苏晚月,让裴谦更是心疼。他不禁有些自责,自己为何不早些过来陪伴在她的身边,明明知道她要外出,也不多派些人手看着她一点,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苏晚月哭着哭着,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她从裴谦的怀里挣脱出来,紧紧地盯着一旁的风惜画,紧咬着牙,恨声说道:“姐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你若是看不惯月儿,你尽管冲着月儿来,可是宝宝他是无辜的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风惜画看着苏晚月一副恨她入骨的神情,撕心裂肺的声讨着自己,一时之间怔在了原地,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她没料到,苏晚月居然这么快便将战火引到自己的身上来了。 然而苏晚月并未停止她的举动,她挣扎了一下,从裴谦的怀里挣脱出来,往前挪动了几步,她伸出手,抓住了风惜画的裙子,低声的哀求道:“姐姐,求求您,您将孩子还给月儿好不好?孩子是无辜的,您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求求您……”说到后面,苏晚月已经哑着嗓子,说不出话来了,啜泣不已。 裴谦看着苏晚月有些疯狂的模样,心中满满的都是心疼,他伸出手,将苏晚月重新揽回自己的怀里,低声的说道:“月儿,你别这样,宝宝已经走了,你这样做,他也回不来了,月儿,你醒一醒——” “不——我的宝宝!”苏晚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风惜画就这样站在原地,接受着那些官家小姐的指指点点,还有裴谦的眼神,她冷眼看着面前的这一切,从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 但只有风惜画自己知道,她这般笔挺着站在这里,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情绪,究竟耗费了自己多大的力气。 第两百六十四章 气势 风惜画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自己的情敌这般对待,旁边的人都在对自己指指点点,自己喜欢的那个男人,却抱着另一个女人,看也不看自己一眼。 风惜画紧咬着唇,她在心中告诉自己,她绝对不能就此倒下。她风惜画,不是这么容易被打败的女人。而且就算要输,她也不该是以这样的结局。 想到这里,风惜画委屈的咬住了唇,看着苏晚月,小声的说道:“妹妹,姐姐明明没有推你,你为何这般说姐姐?” 苏晚月此刻忍不住愣了愣,她没想到,风惜画居然在这个时刻,居然还能把持住镇定,而且还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但是,难道她以为自己这般说,便有用吗?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她说什么都没用! “姐姐,明明是你拉着我,硬要将月儿拉去那一边看花,月儿才会摔倒的。月儿明明叫姐姐慢一些,为何姐姐不肯听?”苏晚月一副哀泣的模样,看得旁边的人心疼不已。这二夫人可真可怜,都被二皇子妃当面这般做了,居然这个二皇子妃还不承认。 风惜画看着苏晚月,她知道,此刻跟苏晚月争论,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因为她没有丝毫的证据,而这里的官家小姐们,都已经铁了心认为是自己的错。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自己,她还能说什么呢? 在苏晚月讲完之后,旁边的小姐们也纷纷开口了,都为苏晚月打抱不平。 “二皇子妃,您怎么可以这样说?我们可都看见了!” “可不是嘛,二皇子妃,妹妹们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难道您真当我们是傻子吗?” “就算您嫉妒二夫人,也不能对她下这样的狠手啊。孩子是那么的无辜,您怎么忍心呢?” …… 面对诸位官家小姐的指责,风惜画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她这一次,的确是输给了苏晚月,被她给摆了一道,因为她没料到苏晚月居然会对自己这么狠。但这并不代表,她堂堂风家大小姐,皇上亲封的二皇子妃,会容忍这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的小姐给指责。 风惜画看着那些一副副义愤填膺模样,似乎她与她们结了多大仇一般的女人,淡淡的,带着一丝冷意的开口道:“你们是在指责本皇子妃吗?本皇子妃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二皇子府的家事,也轮到其他人来插手了?” 那些女人根本没有见过这样的风惜画,当下都忍不住微微愣住了。 但风惜画却没有停止,她继续说道:“本皇子妃再怎么说,也是当今皇上亲自册封的。你们若是对本皇子妃有何不满大可不到皇上面前去说,看看皇上会怎么做。还是说,你们是在质疑当今皇上的决定?” 风惜画这一个大帽子扣下来,那些官家小姐们都纷纷变了神色。她们不过是普通的官家小姐,哪里有这个胆子到皇上面前去声讨二皇子妃,更别说她们怎么敢质疑皇上的决定呢?更何况,就算要声讨,也轮不到她们,她们根本没有这个资格。 看到那些官家小姐们都缩了脖子,不敢吭声了。旁边一直暗中观察着事态的苏晚月看到这里,忍不住咬紧了银牙,风惜画这个贱女人,如今都这样了,居然还在这里摆架子?她究竟哪来的勇气? 裴谦此刻没有出声,事实上,对于这样的风惜画,他也有些微微怔住。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倔强,这一副画面,似乎在哪里见到过。但是裴谦想了想,还是微微摇了摇头,他与风惜画以前的接触并不多,怎会觉得眼熟呢? 但不知为何,正是风惜画的这个眼神,让裴谦觉得,这件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风惜画作为天离国的第一才女,怎么会愚蠢到当着众人的面去推月儿呢?这对她来说,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好处不是吗? 但是事实又摆在面前,由不得他不相信。难道,月儿会为了陷害惜画,而不惜害死肚子里的孩子吗?不,月儿不是这样的人。 裴谦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因此,风惜画讲完之后,他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出声。 苏晚月看到裴谦微微低着头,没有出声,她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对于他的态度,她的心中忍不住微微一紧。难道,谦哥哥会相信那个女人吗?不可能。 苏晚月如今想起来,风惜画还是风家的嫡女,风家的势力,在京城中是不容小觑的。她此刻有些后悔,以为自己这般做,必定会一下子扳倒风惜画,可是她却忘了,人家是有娘家的!自己不过是一个妾室,虽然是丞相府的二小姐,但爹爹已经不认她这个女儿了,她除了谦哥哥,根本没有什么靠山。 若这一次没有成功,她便去求助阮贵妃。她相信,她一定会帮自己的。 苏晚月想了想,还是柔弱的开口道:“姐姐,她们不过是为了帮月儿罢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还望姐姐不要责怪她们。” 此刻的苏晚月已经清理了一番,躺在了床上,她换上了一袭白衣,衬着苍白不已的小脸,看起来虚弱不已。 苏晚月以为自己这般说,风惜画便无话可说了。但没想到,风惜画却看着她,轻轻地说道:“妹妹,你可知道你究竟有多天真?若她们真的为了你好,便不会将你推上这风口浪尖。届时,等皇上怪罪下来,这一切罪名便是在你头上,与她们根本没有丝毫的关系。” 那些官家小姐听不下去了,其中一个女子站了出来,指着风惜画气冲冲的说道:“唤你一声二皇子妃,是看在二皇子和二夫人的面子上。怎料你害二夫人没了孩子,居然还这般嚣张,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做上二皇子妃?” 话一出,旁边的小姐们都知道这女子讲错话了,纷纷变了神色。 风惜画看着那女子,冲她缓缓走了过来。那女子看着风惜画淡淡的眼神,她的眼中怎么看,都带着一股凌人的气势,让那女子看得心里一惊。 风惜画走近她几步,她便忍不住后退了几步,但身躯仍直挺挺的立着,显示着自己的倔强。 风惜画看着她,忽而笑了。 “既然你认为我不配做二皇子妃,不如去请示皇上,让苏晚月来做如何?” 话一出,连旁边许久没出声的裴谦,也抬起了头来。 他看着风惜画,眼中带上了一丝严厉。 “惜画,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旁边的苏晚月也没料到,风惜画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是不是急昏了头,发疯了? 风惜画转过身,看着眼中犹自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的裴谦,轻轻地福了福身,随即说道:“惜画自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这二皇子妃之位,终究是皇上亲封的。只要皇上一声令下,要收回惜画的二皇子妃之位,并将二夫人抬为正妃,惜画毫无怨言。但是——” 风惜画忽然话锋一转,她转过头,凌厉的看着那愣愣的女子说道:“如今本皇子妃还在二皇子府一日,便是二皇子妃。本皇子妃做了什么,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小姐来指责!若你选择继续,本皇子妃大可以侮辱皇家之人的罪名,将你抓进大牢!” 那女子听了,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但她却依然倔强着不肯低头,她带着最后一丝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开口说道:“你、你敢这样对本小姐?你很快就不是二皇子妃了!” 风惜画看着她明显底气不足的样子,知道她的心中已经怯懦了。 她淡淡的一笑,说道:“惜画不再是二皇子妃那一日,更加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本小姐再怎么说,也是风家的嫡女,你凭什么对本小姐指手画脚?” 风惜画这话一出,任何人都感觉到了她身上的气势。她们都呆住了,万万没想到,这个二皇子妃居然如此盛气凌人,但更可怕的是,她们竟然觉得她的气势,让她们有一些心悸。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是她做了错事,如今,她怎么会如此底气十足的站在这里,甚至还说出这样的话? 她们都想不通。 而苏晚月,已经气得脸色更白了。 风惜画,你等着,等皇上知道了这件事情,立刻便会剥夺你的二皇子妃之位!你不是不稀罕吗?等到时候她成了二皇子妃,她倒要看看,她这个下堂妇会如何! 到时候,整个天离国都会骂她是一个如此狠毒的女人,不仅不配做这二皇子妃,更不配做天离国的才女! 没错,这才是她苏晚月真正的目的。 这一次,她一定要让风惜画心甘情愿的滚出二皇子府,并且从此都翻不了身!她不会让任何人来夺走属于她的东西,更不会让人来影响她的幸福。 “所以,你说速让我救,结果你却这么霸气的当着裴谦的面讲了这些话?” 苏晚卿有些无语的坐在椅子上喝茶,看着一旁站在窗前沉思的女子。 风惜画回过头来,看着那个绝美的女子脸上无奈的神情,忽而展颜一笑,说道:“我若不这么写,你会这么快出现么?不过如今,我也的确遇到了棘手的事情。” 苏晚卿自然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她沉吟了一番,随即开口道:“其实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 “什么?” 第两百六十五章 假象 苏晚卿看着风惜画,波澜不惊的开口道:“如今你身上的一切脏水都来源于你害苏晚月没了宝宝,如果苏晚月根本就没有怀孕呢?只要你能够证明这一切,这根本不是问题。” 风惜画听了苏晚卿的话,顿时愣住了。 是了,她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她一直被苏晚月蒙蔽了,也许,她根本就没有怀孕呢?毕竟,大夫也是可以串通的,不是吗? 苏晚卿看着风惜画的神情,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了。她想了想,随即问道:“当时来看苏晚月的那个大夫,跟之前说她怀孕了的大夫,是否是同一个?” 风惜画根本不需要多加思考,便肯定的点了点头。之前的那个大夫,她还是见过一面的。 这么说来,难道苏晚月真的…… 风惜画微微瞪大了眼睛,看着苏晚卿,喃喃的说道:“难怪,我说苏晚月怎么会为了扳倒我,对自己这么狠,连孩子都舍得放弃。却原来,她根本就没有怀孕,看来,是我忽略了这个方面了。” 苏晚卿看着风惜画,淡淡的说道:“无怪你会这么想,毕竟我作为苏晚月的姐姐,对她的了解,终究比你多一些。她不像是会做出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出来。” 风惜画看着苏晚卿淡然的神色,心中对于她的敬佩又多了一分。难怪大名鼎鼎的六皇子也会为她折腰了,苏晚卿,的确是一个神奇的女子。只要有她在,好像什么事情都可以摆平,她不需要操心太多的东西。 “晚卿,谢谢你。”风惜画看着苏晚卿,一脸的真诚。 苏晚卿面对这样的风惜画,倒是微微一愣,随即她露出了一个绝美的笑容。 “惜画,其实你不必谢我,这一切,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不是吗?” 风惜画看着苏晚卿,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间隐约有些暗淡。 “其实,我哪有得到什么呢?也许我以为是一切,并不一定是正确的。”想起裴谦看自己的眼神,风惜画感觉自己的心,仿佛又有些隐隐作痛了。她虽然知道,裴谦是误会了自己,才会这般看待自己。但是,她还是有些没有办法接受,她喜欢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对自己露出这般失望的神色。 苏晚卿听风惜画说过以往的事情,她对于风惜画这个女子的认识,也更深了一步。 “好了,眼下可不是感伤这些的时候,你现在要做的,是怎么样,才能狠狠将苏晚月的脸打回来。毕竟,二皇子妃的尊严,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挑衅的哦。” 苏晚卿冲着风惜画眨了眨眼睛,有些调皮地说道。 风惜画看着苏晚卿,知道她这般说,是在安抚自己的情绪。她的心中微微一暖,风惜画也露出了一个浅笑,低声回应道:“晚卿说的是,本皇子妃的尊严,可不是什么猫猫狗狗都能够挑衅的。而且本皇子妃的便宜,也不是谁都能占的。” 苏晚卿看着重新恢复自信,浑身似乎都散发着光芒的风惜画,眼底的笑容不减。 若说一开始她只将风惜画当做一个合作的对象,那么现在,她便真心的将风惜画当做自己的朋友了。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她值得。 “惜画,那个大夫,还能找到吧?” 风惜画眨了眨眼睛,可怜巴巴的说道:“如果有晚卿在的话,应该是很快就能找到了。” 苏晚卿看着风惜画这般模样,忍不住扑哧一笑,神色间也带上了一丝浅浅的无奈。 “二皇子妃,你倒真会使唤你的合作对象。” 风惜画一脸无辜的说道:“惜画不过是稍微拜托一下未来的皇弟妹,这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苏晚卿瞪了风惜画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既然二皇嫂都这般说了,晚卿还能说什么呢?” 风惜画看着苏晚卿,笑得像偷了腥的猫。 苏晚卿对于面前这个女人已经有些无奈了,明明自己出了事儿,现在居然还笑得出来,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不过这样也好,事实证明,自己并没有看错,风惜画的内心,其实出乎意料的强大也说不准呢。 苏晚卿拍了拍手,房间中凭空出现了一个黑衣人,倒是让风惜画惊了一惊。 当然,让风惜画更惊讶的,是黑衣人手上提着的那个人。这个人,隐隐有些面熟。 是那个已经昏迷了的大夫。 风惜画细细的看了一眼那个大夫,随即冲着苏晚卿举起了大拇指。 “不亏是我未来的皇弟妹,做起事来,就是利索。” 苏晚卿冲着她傲娇的“哼”了一声,“你也不看看我是谁。”她说完后,冲着那黑衣人示意了一下。 黑衣人冲着苏晚卿行了个礼,随即一点儿也不温柔的“啪”的一声,将那个有些可怜的大夫直接给扔到了地上! “哎哟——”大夫被这一摔,直接给摔醒了。 他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他揉着脑袋,就要发火:“是谁敢这样对老夫——” 大夫一抬头,对上了苏晚卿似笑非笑的眼睛,随即他看到了旁边的风惜画。大夫自然是认得风惜画的,但他并没有见过苏晚卿,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但是饶是这样,他也被苏晚卿绝美的容貌惊了一惊。 但大夫很快回过神来,他意识到了自己目前的处境。大夫咽了咽口水,冲着风惜画行了个礼,颤颤巍巍的说道:“不知道二皇子妃找老夫来,所为何事?” 风惜画淡淡的看着他,往前走了几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地上的大夫,开口问道:“本皇子妃问你几个问题,你且仔细的回答。否则,你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那大夫听到风惜画这么一说,微微瞪大了眼睛,忍不住说道:“就算您是二皇子妃,您也不能这样随便草菅人命!老夫可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二皇子妃为何要这样对老夫?” 风惜画冷冷一笑,挑眉说道:“是吗?你确定你没有做错事情?” 大夫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慌乱,他扭过头,避开了风惜画的眼神,没有出声。 风惜画看到那大夫这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算她不问,她也知道,苏晚月所谓的怀孕,一定是假的!这一切,不过是她做了一场戏罢了,而面前的这个大夫,就是她的帮凶! 此刻,风惜画对于苏晚月的手段都有些不屑了。她找帮手便算了,没想到居然找了这么不靠谱的人。 风惜画不过是跟那大夫说了一句“你可知你犯的是欺君大罪,若是皇上知道了你必定是要被砍头的”,那大夫立刻便屁滚尿流的招了。 原因自然很简单,苏晚月找他来演了这么个局,事成之后,会给他大笔的钱财。但他必须保守秘密,离开得远远地,并且发誓再也不踏进天离国半步。 苏晚月对于这一切原本是很有自信的,但她哪里能够料到,这到处都是苏晚卿的耳目。苏晚卿不过稍微这么一查,立刻便查到了这个大夫,要抓他回来,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而苏晚月更想不到的是,苏晚卿和风惜画,早就已经联手了。若她知道,只怕也不敢这般轻举妄动了。毕竟,如今的苏晚卿,可不是曾经那个任人拿捏的苏晚卿了,要想与她抗衡,也要衡量一下自己的本事。 苏晚月自问,她还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与目前的苏皖匹敌。毕竟,苏晚卿目前和玥郡主不提,不仅深受皇上的宠爱,这未来六皇子妃的身份,也是板上钉钉子的事情。除非她是疯了,还会当面和苏晚卿对抗。 大夫三言两语的交代了事情的始末,风惜画忽然觉得有些没意思了,原本以为苏晚月究竟有多大的本事,结果还不是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永远也上不得台面!就凭这样的女人,她风惜画,还真看不上眼。 不过此次也多亏了有苏晚卿在,否则她风惜画,也许也没这么快解决掉这一切。 想起之前苏晚月所做的一切,风惜画的眼神便一点一点的冷了下来。想要算计她风惜画,那便要做好被她报复回去的准备! 苏晚月坐在自己的房间中,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较之前几天,气色却是好了不少。毕竟这段时间,裴谦怕她伤心过度,只要下了朝,都陪伴在自己的身边。 这几日裴谦对她的关怀,可谓是进了府以来,最无微不至的了。 苏晚月自然不会让裴谦离开这里,只要不去风惜画那里,一切都好说。 这日,裴谦刚下朝回来,陪苏晚月讲了几句话,门外的丫鬟忽然敲了敲门。 裴谦和苏晚月对视了一眼,苏晚月柔柔的开口道:“何事?” 门外的丫鬟声音似乎带着一丝犹疑。 “二皇子、二夫人,二皇子妃来了。” 裴谦微微怔了怔,不知道她来做什么。苏晚月则是皱起了眉头,这个女人,居然还有脸来?难道,是来给自己道歉的? 苏晚月转了转眼睛,随即开口道:“请姐姐进来吧。” 裴谦看着苏晚月,微微皱了皱眉头。 “月儿,你为何?” 苏晚月看着裴谦,柔声道:“谦哥哥,月儿已经好一些了,当初对姐姐说了不好的话,的确是有些冲昏头脑了。且看看姐姐过来有何事吧。” 既然苏晚月都这样说了,裴谦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让她进来吧。” 第两百六十六章 赎罪 门外的奴婢应了一声,随即二人听到她恭声说道:“二皇子妃请进吧。” 风惜画淡淡的看了一眼那表面恭敬,实际眼神却透露着不屑的宫女,并不跟她一般见识。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狗不听话,她可没兴趣帮主人教训。毕竟,又不是她家的狗。她家也不养狗就是了。 宫女将门打开之后,风惜画径自抬脚踏了进去。那宫女看到风惜画眼神都不给自己一个,心中更是忍不住吐槽她,犯了这么大的罪,居然还在她们的面前摆谱,还真以为自己会安稳的坐在二皇子妃这个位置么? 等过一段时间,她们的二夫人变成二皇子妃,到时候,看看这个二皇子妃还怎么嚣张! 风惜画一袭简洁的白衣,外面罩着一个厚厚的白色披风,整张小脸都几乎都埋在了披风中。虽说春天来了,外面的天气已不似冬天这般寒冷,积雪也已经在慢慢的化开。但对于体质偏寒的风惜画来说,她还是手脚冰凉,血液不循环。 前段日子,还是从苏晚卿那里要了一些补药,吃了一段时间,风惜画才感觉自己的身子好了一些。每年冬天都这样,她都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头。要说原因也很简单,在风惜画九岁的时候因为一场大病,落下了一些病根,不能再像以前一般顽皮的到处乱窜了。 那段时间,风惜画整日只能呆在屋中,又不能出去。百无聊赖的她除了偶尔有精力侍弄自己的花花草草,再来便是看书了。风惜画本就聪明,看书看得也快,懂的也多,这也是她为何会变成天离国才女的原因。 风惜画后来性子的慢慢转变,有一部分原因也是自己身子造成的问题。 她踏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进来,任谁看,都不像是要来跟苏晚月道歉的模样。倒像是,来讨说法的? 不知道为何,苏晚月便是有了这样的感觉。但她觉得这种感觉非常荒唐,她苏晚月才是那个受害者,这风惜画,又怎么可能还敢来找自己讨说法?更何况,谦哥哥还在这里呢。 只要裴谦在自己的旁边,苏晚月便感觉自己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无论这风惜画说什么,她都不怕。她相信,谦哥哥一定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风惜画在二人的面前站定,她看着苏晚月,淡淡的开口道:“妹妹的身子可好些了?没落下什么病根吧?”苏晚月听到风惜画这般说,怔了怔,她还未来得及讲话,风惜画又继续说道:“若是妹妹因此落下了病根,那姐姐罪过可就大了。” “惜画,你在说的是什么话!你明知道月儿此刻受不得打击,你怎还这般说她?难道,你的心里一点也不内疚吗?”裴谦忍不住开口了,他皱着眉头,有些不敢相信一般的看着风惜画,仿佛已经不认识她了一般。 难道,这才是风惜画的本性吗?她做了这般丧尽天良的事情,为何却还能摆出这样的态度来?真是不可思议!此刻的裴谦,对于风惜画,只剩下满心的失望,但却没有想象中的愤怒和厌恶,至于是什么原因,裴谦自己也说不上来。 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按理来说,他应该直接将风惜画给关起来的。但却不知为何,他并没有那么做,在风惜画讲出那番话的时候,他也没有作声。裴谦感觉自己的心很乱,在他意识到这一切的时候,他的心中自然是充满了震惊。 什么时候,自己心中的天平居然已经缓缓的滑向了风惜画的那一边。明明大伙儿都亲眼所见,正是因为她的原因,让月儿失去了他们的孩子。可是,自己为什么没有直接处理呢?难道,他的心里,其实隐隐约约,并不相信这是风惜画干的? 裴谦只觉得这一切都显得有些不真实,他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失去了一个做父亲的机会,他应该是非常愤怒的。但是,他并没有。仿佛,这个孩子从未存在过一般,他更多的,还是希望能够安抚好苏晚月的情绪而已。 这件事情,本身便不对劲了。 风惜画并不知道裴谦的心中这么多弯弯绕绕,她此刻根本不惧怕这个男人怎么说。反正,苏晚月的下场该如何,也不是她说了算的。但是她现在不介意推波助澜一番。 既然苏晚月想要跟她拼个鱼死网破,那她还有什么好仁慈的呢? “二皇子说得对,这一切按道理来说,都是惜画的错。因此此次惜画来,是希望二皇子,还有妹妹,随惜画一同进宫,面见圣上。届时,惜画的命运如何,便由皇上来抉择,二皇子看如何?这样一来,也为妹妹讨个公道,皇上的决定,惜画是绝对心服口服的。” “你疯了吗?”裴谦忍不住脱口而出,“你可知道,若是父皇知道了这件事情,你会是什么样的后果?”难道你不知道吗? 风惜画看到裴谦这般说,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但她很快恢复了镇定。在看到苏晚月微微变了神色之后,她感觉自己的心里好受了一些。 看来,裴谦还是担忧她的,不是吗?怕皇上知道这一切,将她二皇子妃的头衔收回,又或者亦是,将她打入天牢,等待发落。无论是哪一种,看来都不是裴谦想要看到的。 也难怪苏晚月的神色会变了,都到这个时候了,谦哥哥居然还想着包庇这个女人吗!他究竟在不在乎,她可是刚刚失去了一个孩子,不是什么猫猫狗狗,那可是活生生的,他们的骨肉啊! 苏晚月看向风惜画的眼中,满满的都是恨意。 风惜画装作没有看见一般,她平静的说道:“惜画若真的做了这些事情,惜画自然不怕皇上如何发落惜画。更何况,相信妹妹也是这般想的,毕竟惜画害的妹妹这般,妹妹的心里无论如何,也不会原谅姐姐的。” 苏晚月总感觉风惜画的话中有话,但她转念一想,自己做的滴水不漏,她又怎么会知道呢?她要找皇上,难道是想向他求情?苏晚月的本意并非是闹到皇上那里去,如今还有些为时过早,毕竟皇上那一关,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好过。自己终究是个妾室,若真的闹到皇上那里,不见得对自己便是好的。 苏晚月想到这里,挤出了一丝有些虚弱的笑容道:“姐姐,不管怎么说,您也是月儿的姐姐,是这二皇子府的……二皇子妃,您若真的要面见圣上,您可考虑过谦哥哥的感受?虽然月儿的确没有办法原谅姐姐,但月儿更不希望谦哥哥难过。” 苏晚月一番话似乎都在是为裴谦着想,但风惜画却不为所动。 “妹妹说得极是,但是姐姐还是没有办法原谅自己。毕竟这一切,都是因为姐姐的失误造成的,为了给妹妹肚子中的宝宝一个交代,也是为了赎罪,妹妹不必如此,姐姐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风惜画一副严肃的神情,话也说得掷地有声,一时之间,苏晚月竟是有些哑然,说不出话来。 风惜画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原本一副与她根本没有关系的态度,如今怎地拼命要将这担子揽在自己的身上?难不成,她真的不担心,皇上将她二皇子妃的位置给撤掉? 饶是苏晚月,也想不通,此刻风惜画究竟要做什么了。答应吧,谦哥哥会不会觉得自己太过分了,而且皇上那边,苏晚月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她根本不了解皇上的性格。君王的心理,谁敢揣测呢?不答应吧,但苏晚月又希望真如风惜画所说,受到她该有的惩罚。 苏晚月居然感受到了骑虎难下。 裴谦定定的看着风惜画,眼神中带着他自己也搞不清楚的神色。 “惜画,你真的想清楚了?一旦决定了,便没有回头路了。” 风惜画也定睛看着裴谦,眼里有着她独有的认真。 “夫君,惜画已经想清楚了,这一切本就是惜画的错,惜画赎罪也是应该的。毕竟,皇上也很关心妹妹肚子里的宝宝,他这一边,终究是需要一个交代的。” 裴谦感觉自己的喉咙似乎有些梗住了一般,今日他才发觉,自己对于这个女子,似乎从来没有了解过。他不知道她为何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一般来说,若是发生这种事情,她必定是竭力否认的,不是吗? 正常人,也不会傻傻的往枪口上撞。 但风惜画,却跟那些女子不一样。 裴谦心中说不上什么感觉,虽然一开始,的确是因为他的缘故,而让风惜画做了二皇子妃。但婚后他却发现,其实她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一般,相反,他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很多自己欣赏的因素。 这是其他的女人身上所没有的,包括今日也是如此。 裴谦微微垂下眸,淡淡的说道:“既然你决定了,那便去吧。” “谦哥哥——”苏晚月微微瞪大了眼睛,她真的要入宫面圣?不知道为何,苏晚月总觉得,风惜画不像是会这般容易善罢甘休的女人。 难道,她已经发现了? 第两百六十七章 面见圣上 苏晚月转念一想,风惜画这个女人,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她只怕是想进宫向皇上求情吧? 苏晚月想到这里,感觉自己的底气又足了一些。是了,她怕什么?现在受到伤害的人可是自己,难不成,皇上还会是非不分么? 而且苏晚月相信,谦哥哥一定是向着自己的。他只不过是一时之间被这个贱女人迷惑罢了,很快,他便会清醒的知道,谁才是适合陪伴在他身边的人。只有她苏晚月,才是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并且永远不会离开的人。 风惜画看着苏晚月的神情,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她也并不点破。只要苏晚月愿意跟自己一起进宫面圣,其他的事情,什么都好说。 皇宫,华清宫中。 裴天宇坐在椅子上,犹自品着茶。阮贵妃坐在他的旁边,看着裴天宇的茶杯空了,自觉的为他斟上了茶水。 裴天宇放下茶杯,看着茶杯上空袅袅升起的青烟,微微眯着双眼,没有讲话。 阮贵妃看着裴天宇似乎心情不错的模样,也笑着开口道:“皇上,最近臣妾这边有一件喜事呢,不知道皇上乐不乐意听?” 裴天宇微微睁开了眼睛,看向阮贵妃妖艳的面庞,眼里染上了一丝浅浅的好奇。 “哦?爱妃有什么喜事,可要与朕分享一下。朕可是许久都没有听到过什么喜事了。” 阮贵妃看到裴天宇来了精神,心中不禁一喜,她的眼睛微微转了转,随即笑着说道:“这喜事呀,说起来,可跟皇上您,也有关系呢。” 裴天宇听到这里,愈发的好奇了。 “哦?跟朕也有关系?那朕可更要听一听了,爱妃你就别兜圈子了,赶紧告诉朕吧。” 听到裴天宇这般催促,阮贵妃也不卖关子了。 她拿着手绢捂着嘴唇,轻笑着说道:“二皇子殿下当爹爹了!” 裴天宇一听,眼睛顿时一亮,忍不住说道:“惜画怀孕了?这可真是大喜事呀。”裴天宇显然忘了,阮贵妃方才还说,那是她的喜事。这风惜画,与她可没有丝毫的关系。 听到裴天宇第一反应是风惜画怀孕了,阮贵妃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异色。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有些无奈的笑道:“皇上,您忘了,二皇子府可不止一个二皇子妃呀,是臣妾那妹妹的女儿,二皇子府的二夫人,月儿怀孕了!” 裴天宇听了阮贵妃的话,忍不住愣了愣,随即反应稍微减弱了几分。 “原来是月儿怀孕了,难怪,朕还说,爱妃近日如此高兴呢。”阮贵妃并未察觉到裴天宇神色间多了几分冷淡,听到他后面这般说,神色也高兴了几分。 “可不是嘛,皇上,臣妾的妹妹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听说她怀孕了,可高兴了。皇上您呀,没准很快就要当爷爷了呢。月儿呀,没准怀的是小皇孙呢,她的肚子可真是争气,这对天离国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呀。” 裴天宇看阮贵妃这般高兴,神色也柔和了一些。 “爱妃说的是,这样说来,朕还是第一次做爷爷了呢。” 阮贵妃看裴天宇神色间的确很高兴,她想了想,还是笑着说道:“皇上,还有一件事情,臣妾跟您说,您可不要生臣妾的气。” 裴天宇愣了愣,随即说道:“爱妃有什么事情,直说便是,朕又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阮贵妃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前段时间,臣妾听说了月儿怀孕的消息,臣妾琢磨着她终究在二皇子府中不过是个二夫人,说来也是臣妾一时心急,担心月儿受欺负。所以臣妾借着皇上的名义,送了一些补品给月儿,皇上,您不会介意臣妾这般做吧?” 裴天宇端起面前的茶水正准备喝,听到阮贵妃这么说,愣了愣,随即说道:“朕自然不会怪你,但爱妃下次做事,可不能如此莽撞了。朕看那二皇子妃是个温顺人,也不像是会欺负苏晚月的样子,你呀,就放宽心吧。” 阮贵妃虽然心中有一丝不悦,但她面上却不显,只是柔着声说道:“臣妾这不是关心则乱嘛,毕竟月儿嫁过去,也没个人照看着,臣妾在这宫中也算是她唯一的亲人了,自然多照拂她一些。” 裴天宇点了点头,不再出声了。 空气中忽然安静了下来。 阮贵妃看着低头品茶的裴天宇,捉摸不透他的心思,一时之间也没讲话。 就这么过了一会儿,外面一个太监尖着嗓子喊道:“皇上、贵妃娘娘——二皇子、二皇子妃、二夫人求见——” 阮贵妃听到小太监的喊声,愣了愣。 旁边的裴天宇轻轻放下了茶杯,挑了挑眉头,看着阮贵妃道:“哦?爱妃今日可是将他们叫来看望朕了?” 阮贵妃也不知苏晚月是何故入宫,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应该在家中歇息着才是。而且还是跟二皇子与那风惜画一起来,直觉告诉阮贵妃,也许这并不是什么好事。但此刻他们已经到了大门前,阮贵妃也不可能当着裴天宇的面,不让这几个人进来吧。 阮贵妃微微低下头,笑着说道:“哎哟,说曹操曹操到,臣妾也不知道,他们今日怎地突然就来了。皇上呀,您就快些请他们进来吧。” 裴天宇应了一声,有些威严的说道:“进来罢。” 门外的太监听到了裴天宇的声音,这才轻轻的将华清宫的大门给打开。 他低着头,冲着为首的男人恭敬的说道:“二皇子,请。”随即冲着风惜画道:“二皇子妃,请。” 那小太监讲完后,沉默了一秒钟,忽然想起二皇子的侍妾也在。他看了一眼那个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虚弱不堪的二夫人,还是叫了一声:“二夫人,请。” 苏晚月有些羞恼的看了一眼那个小太监,他那是什么眼神?她堂堂的二夫人,是他一个小太监可以随便看的吗?真是不知分寸! 但苏晚月毕竟要维持着自己的形象,因此,她表面上依然保持着温柔的笑容,仿佛自己什么也没有察觉一般。 裴谦率先踏进了大门,迎面便看到了坐在桌子前面,犹自喝着茶的裴天宇。 裴谦低下头,冲着裴天宇行了一个礼道:“父皇。”他看了一眼阮贵妃,也礼貌的唤了一声:“贵妃娘娘。”旁边的风惜画冲着裴天宇和阮贵妃行礼后,苏晚月也依样画葫芦的行了礼。 裴天宇应了一声,阮贵妃也笑着看着裴谦,与他打了招呼。随即,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阮贵妃掠过了风惜画,而是欣喜地看着苏晚月,柔声的说道:“月儿,今儿个是什么风将你吹来了?你已经怀了身子,如今正是紧张的时期,怎能随意走动呢?” 听到阮贵妃充满关怀的责问,苏晚月扯出了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她的表情还带着苦涩。 阮贵妃隐隐察觉有些不对,但她一时之间又说不上来。她看着苏晚月的表情,有些奇怪的说道:“月儿,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么,看你的脸色,怎的如此苍白?方才皇上还问起你呢。” 苏晚月听说皇上居然主动关心自己的身子,心中不禁闪过了一丝得意。她忍不住看了一眼旁边无动于衷的风惜画,看吧,是你自己硬要扯着我入宫的。如今被冷落了,可就怪不得她了。 苏晚月看着阮贵妃,原本苦涩的神情逐渐变得哀怨,她的眼眶也慢慢的红了,甚至小声啜泣起来。 阮贵妃看着苏晚月这般模样,神色有些紧张的说道:“月儿,你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说出来,姑母一定会替你做主的。”阮贵妃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旁边没什么表情的风惜画,明确的告诉苏晚月,有什么事情,她扛着。 苏晚月看着阮贵妃这般,紧紧地咬住了唇,半晌才低声的说道:“月儿、月儿的宝宝,没了——” “你说什么?!”阮贵妃的表情顿时就变了。 旁边的裴天宇听到苏晚月这般说,神情也是微微一变。这是什么情况,刚宣布他当了爷爷,转眼间,就没了? 裴天宇知道,事情应该不会如此简单。否则,今儿个,他们也不会一起过来了。 阮贵妃很快回过神来,她紧紧地盯着苏晚月,说道:“月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孩子,怎么会说没就没了?” 苏晚月低着头,一边抽泣着一边说道:“前些日子,月儿在逛花园,一不小心摔倒了,然后月儿流了好多血。大夫说,月儿的宝宝已经没有了……” “怎么会……”阮贵妃喃喃的说道。她自然是不相信的,以苏晚月谨慎的性子,怎么会轻易摔倒?莫非? “月儿,你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姑母相信你一向很小心,万万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究竟是何事,你且如实告诉姑母。” 阮贵妃的神情已经变得严肃起来。 苏晚月愣了愣,随即又咬了咬唇,一副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的模样。 就在这时,旁边的风惜画淡淡的开口了:“妹妹是因为我,才摔倒的。” “什么?” 第两百六十八章 绝无怨言 阮贵妃难以置信的看着风惜画,忍不住伸出手指颤抖着指着她说道:“你、你对我们家月儿做了什么?” 旁边的裴天宇也很是诧异,但他看到风惜画如此平静的神色,总觉得她有话没讲完。裴天宇本就不喜欢苏晚月,虽然听说她的孩子没了,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会像阮贵妃一般。 风惜画看着阮贵妃眼里已经慢慢溢出来的怒气,她沉默了一会儿,眼中闪过了一丝嘲讽。 “贵妃娘娘认为,惜画会做什么?莫非贵妃娘娘觉得,以惜画的性子,就这般容不下晚月妹妹,要将她的孩子置于死地么?” 风惜画这一番话可以说是非常露骨了,甚至她似乎根本不害怕,自己这般讲话会冒犯到阮贵妃。 果然,阮贵妃在听到风惜画的时候,脸色便已经变了。但她终究想到,裴天宇还在自己的旁边,她不能够将自己的情绪表现得太过明显。否则,若是裴天宇认为自己是因为月儿的缘故,而在针对风惜画,这对她来说,没有丝毫的好处。 但是,月儿的孩子没了,这让阮贵妃如何能够容忍!月儿若是靠着这个孩子,加以利用的话,想要变成二皇子妃,根本便不是什么难题。 更何况,月儿变成二皇子妃,对于自己来说无疑也是有好处的。 别看阮贵妃在宫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实际上,除了她自己努力挣来的一切,她的背后,并没有什么能够给予她帮助的。她的娘家,虽然家族也很是强大,但很久以来,阮贵妃与他们的联系已经少之又少了。更何况,她的家族终究不在宫中,如若真的发生什么事情,也不过是远水救不了近火罢了。 若是月儿的身份提高了,她这个作为姑母的,不管怎么说,好歹也争了一口气。以后在宫中,彼此也有个照应。 但是眼下,一切都变成泡沫了。 阮贵妃紧紧地盯着风惜画,咬着银牙说道:“既然二皇子妃说此事是由于二皇子妃引起的,本宫作为月儿的姑母,自然是要了解一番情况的。否则,本宫如何向月儿的娘亲交代?”风惜画微微抬起头,镇定的看着眼中满是无法压抑的怒火的阮贵妃,她看了一眼旁边没有讲话的苏晚月,忽然说道:“不如贵妃娘娘听听月儿妹妹如何说,若由惜画来说的话,只怕是不太妥当。贵妃娘娘也许会认为,惜画有洗脱罪名的嫌疑。” 阮贵妃听到风惜画将此事已经上升到罪名的地步,她转头看向苏晚月,缓和了口气,温柔的说道:“月儿,你且与姑母说一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若是有人欺负你,你也不必害怕,皇上也会帮你的。皇上,您说对不对?” 阮贵妃此刻已经顾不上其他了,她满脑子都是为苏晚月讨回公道,顺便趁着这个机会,狠狠地将风惜画给踩下去。之前她设计陷害了二皇子,害苏晚月丢失了二皇子妃之位,阮贵妃为此已经很恼火了。 如今机会便摆在她的面前,她又如何会放过? 裴天宇发现阮贵妃的眼神飘了过来,他咳嗽了一声,随即说道:“爱妃说的是,若此事的确是惜画所为,那朕自然不会包庇任何人。” 阮贵妃听到裴天宇这么说便放心了,在她的眼里,这件事情必定是风惜画所为。她一开始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已经表明,她是一个心机如此深的女人,月儿哪里是这种女人的对手?说到底,月儿还是太柔弱,又太过善良了。否则,也不会被这种女人给欺负了去。 阮贵妃对于苏晚月,有时心中是抱着恨铁不成钢的心态的。若非她如此柔弱,她那个娘亲又不够强势,这么多年来,还没成为丞相府的正牌夫人,这已经说明很多问题了。不过有这样的娘亲,再看苏晚月的性子,其实也就不难理解了。 不如趁着此次机会,将风惜画给扳倒,此后,等苏晚月成为二皇子妃后,加上宫中有自己照拂着,想必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阮贵妃想到这里,心中忍不住开始得意起来。这样看来,月儿那孩子,倒是走的及时。孩子嘛,以后总会有的,若因此而将风惜画给击倒了,岂不是一劳永逸? 不得不说,阮贵妃和苏晚月,不愧是亲戚,两个人的想法都如此的相似。但究竟会不会实现,这倒是让人无法确定了。 裴天宇发言后,阮贵妃看着苏晚月,用眼神鼓励她,将这一切都说出来。即便是添油加醋,也不要紧。 苏晚月怯怯的看了一眼裴天宇,又感激的看了一眼阮贵妃,随即小声的说道:“谢谢皇上、贵妃娘娘这般关心月儿,其实这一切说来,也要怪月儿,是月儿硬要拉着姐姐去赏花。姐姐可能不喜欢这样,她不太高兴,走快了几步,月儿抓不住姐姐的手,这才摔倒了的。月儿本身也太过莽撞,不该这般不小心,更不该惹了姐姐生气……” 苏晚月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了,几乎让人有些听不清。 但在场不过几个人,裴天宇和阮贵妃,又怎会听不清楚呢。 风惜画表面神色未变,但心中却忍不住冷笑了。苏晚月果真是苏晚月,白的也能说成黑的,她的确是拉着自己去赏花了,不过,她却巧妙的换了概念,说自己是因为不高兴,才会让她摔倒。 这么看来,罪魁祸首依然是自己不是吗? 阮贵妃在听了苏晚月的话后,神色更不好了。 “二皇子妃,这便是你的不对了。你明知道月儿怀了身孕,孕妇的性子自然是有些不稳定的,不管如何,你也不该对月儿做出这样的事情。就算你不喜欢月儿,你也要为二皇子着想一下,为二皇子府,为我们天离国想一想。” 阮贵妃一顶又一顶的高帽子扣了下来,似乎风惜画害苏晚月没了孩子,是一件多么天理难容的事情一般,甚至还影响到了整个天离国。 风惜画看着阮贵妃,挑着眉头说道:“贵妃娘娘,就这般相信月儿妹妹的话,难道惜画连辩驳半句都不可么?” 阮贵妃皱着眉头,似乎对于风惜画所说的话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她没有看风惜画,而是看向一旁一直不出声的裴谦,开口问道:“敢问二皇子,当时可在月儿的身边。” 裴谦微微的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当时儿臣在朝中处理一些事务,后来才赶了过去。” 阮贵妃继续问道:“那二皇子妃和月儿身边,可有其他人陪同?” 这时轮到苏晚月小声开口了:“回娘娘的话,当时月儿的一些朋友都在旁边,是她们邀请月儿出来赏花的。月儿想着,不能拂了诸位小姐的兴致,何况姐姐整日闷在屋里,便拉着姐姐一起去了。” 阮贵妃听到这里,更是生气了。 她盯着风惜画说道:“月儿身子这般不适,她还顾忌着你的感受。可是你呢,你是如何回报月儿的?本宫就想问你,此时此刻,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阮贵妃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苏晚月这般关心她,她却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简直是无法饶恕! 风惜画看着阮贵妃,眼中似乎没有丝毫的惧怕。 “贵妃娘娘认为,惜画该如何向妹妹赔罪才是呢?” 阮贵妃有些不屑的瞟了一眼风惜画,说道:“要本宫说,堂堂二皇子妃居然因为嫉妒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来,根本无法胜任二皇子妃的位子,还不如早些让贤的好。本宫瞧着月儿心地善良,为人又能干,这二皇子妃之位,让她来做,也未尝不可。” 阮贵妃的话一出,苏晚月的脸色立刻变了,她连忙摆手说道:“贵妃娘娘,您折煞月儿了,月儿是何等身份,哪能与姐姐相比呢?更何况,这二皇子妃之位是皇上御赐的,岂能说改就改?”苏晚月说完后,还有些惶恐的看了一眼裴天宇,随即深深地低下了头。 裴谦好看的眉微微皱了起来。 阮贵妃一听苏晚月的话,立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扭过头,娇嗔的看了一眼裴天宇,推了推他的胳膊,也不顾其他人在场,娇声说道:“皇上,您倒是说句公道话呀。” 裴天宇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阮贵妃,随即看向神色没有丝毫变化的风惜画,咳嗽了一声,认真的说道:“惜画,苏晚月说的,可是真的?若真是如此,朕若取消你的二皇子妃之位,你可有怨言?” 风惜画倒是爽快,她直接开口道:“皇上,既然月儿妹妹这般说了,只要皇上认为是如此,大可取消惜画的二皇子妃之位,惜画绝无怨言。” 裴天宇看着风惜画,总觉得她话里有话,换了别的女子,若是自己的身份就这样被剥夺了,只怕是早就哭天抢地了。 这风惜画,真是特别。 但是这是事实,裴天宇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伸出手,唤道:“来人啊——” “等一下——” 第两百六十九章 真相 听到这个声音,苏晚月瞪大了眼睛,风惜画的眼中也有一丝意外,她侧过头去,看着出声制止裴天宇的那个男人。 裴谦?他为何会…… 风惜画是的确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在这个时刻,会选择出声。她一直认为,裴谦即便不讲话,但他的眼神,他的态度,已经表明他的心中对于自己究竟是如何想的。毕竟,当初苏晚月出事的时候,他很快便出现在了旁边,这一切,若说不是苏晚月刻意安排的,她都不信。 风惜画即使表面并未说什么,她甚至没有向裴谦辩解过。当裴谦向她投来那个失望和愤怒的眼神的那一刻,风惜画的心就已经凉了半截了。 她是何等敏感的女子?在察觉出别人的不喜或者不耐烦时,风惜画便会像受惊的小鹿一般,缩回到自己的壳子里去。更何况,这个这般看待自己的男人,还是自己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那个人。 也许,一切都已经变了。 在那一瞬间,风惜画甚至告诉自己,她一直爱慕的,也许只是小时候的那个裴谦,那个愿意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将一切担子都揽在自己身上的小男孩。也许,她爱慕的,一直都不过是那一个童年的缩影。 是人,都会变的。就连风惜画也不得不承认,成年之后的裴谦,他身上的欲望和顾虑都太多,他想要的东西太多了,而这些东西,想要得到,也许要付出很多很多。不只是他,甚至是其他人的生命。 这是风惜画不愿意看到的局面,她与裴谦在一起,为的也不是那劳什子荣华富贵和尊贵的地位,只是因为裴谦是裴谦而已。但若是裴谦的心里一直都装着其他的女人,甚至他已经看不清面前的一切了,风惜画也许会选择最坏的那一个打算。 虽然这个打算对于自己来说,并不好。对于裴谦,也许根本没有什么影响。可是风惜画是何等人物?她的骨子里其实倔强得很,虽然性子变得温和了许多,但小时候那个倔强任性的她,骨子里其实并没有变,只是她并未表现出来而已。 阮贵妃在听到裴谦的声音的那一刻,脸色便已经沉了下来。风惜画的下场本来已经是板上钉钉子的事情,怎能容忍旁人出来捣乱。而且这个捣乱的人,还是月儿最喜欢的男人,这让她如何能够接受? 果然,阮贵妃看向苏晚月,她的神色已经苍白了不少,原本就瘦削无色的小脸,看起来更是惨白不已,让人不禁想要好好地疼惜她。但苏晚月知道,自己显然不能过多的表露自己的态度,她只能紧咬着唇,将眼底的受伤暗暗地隐去。 但这一切,都被阮贵妃看在眼里了。 阮贵妃的心中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虽然她平日里强势得很,对于亲人的感情也并没有那么的浓烈,以前还对自家的妹妹感觉到恨铁不成钢过,不知道暗地里骂了她多少次。 但是偏偏这苏晚月,阮贵妃却是怎么也无法硬起心肠来。从一开始她入宫,在众人的面前表演,从知道她一直对二皇子爱慕有加,阮贵妃便一直在想方设法的撮合他们两个人。 一开始,在二皇子的未婚妻还是苏晚卿的时候,阮贵妃便已经看她很不顺眼了。这其中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却是因为这苏晚月。 不为别的,阮贵妃只是在苏晚月的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罢了,她觉得这样的苏晚月,真的很像当年那个懵懂无知,却又渴望爱情的女子。 只可惜,岁月在她的身上画下了一道又一道的风霜,在她的心上划过一刀又一刀。阮贵妃看到苏晚月的时候,忽然感觉很是恍惚。曾经那个爱笑爱闹,看到心爱的男人容易害羞的自己,在什么时候,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呢? 现在的她,不过是在努力的挽留住裴天宇的爱罢了。也许在旁人的眼里,裴天宇的确很宠爱她,对她也很好。阮贵妃并不否认这一切,毕竟这也是事实。但是她心里很清楚,等再过几年,自己容貌衰老,身材走样之后,裴天宇的目光,必定不会再落在自己的身上。 在这深宫中,多得是肤白貌美的女子,也不乏聪明人,阮贵妃即便此刻最受宠,但她心里却也时刻都在警惕着,她绝对不能失去眼前的一切。若是失去了裴天宇的宠爱,她什么也不是,若到头来一无所有,她一定会疯掉的。 阮贵妃根本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事情,所以这么多年来,她才会这般步步为营,一个个的解决掉那些阻碍在她道路上的人。她的东西,谁也抢不走。 而苏晚月的东西,她也不允许别的女人来抢走。只因为,苏晚月,是她想要护住的人罢了。 若是苏晚月知道了阮贵妃的想法,只怕是会惊讶不已了。她亲近阮贵妃,也不过是仗着她受宠,能够给自己带来这么多利益罢了,谁能想到,她居然为自己操心了这么多呢?不过这一切,阮贵妃也不可能会告诉苏晚月便是了。 裴天宇的手缓缓地放了下来,他看着裴谦,微微挑起了眉头,随后开口道:“小二,你可还有什么事情要说?” 裴谦沉默了一会儿,还是低声说道:“儿臣认为此事不妥,惜画虽害月儿没了孩子,但她终究是无心之过,若这般处置,是否太过了一些?更何况在风家那边,只怕也不好解释……” 阮贵妃在听了裴谦前面说的话,几乎要气笑了。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就知道这风惜画是无心之过呢?她摆明了就是有意为之!但是听到裴谦后面所说的话,阮贵妃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说呢,二皇子从来都只做对自己有益的事情,又怎会做一些无用功呢?敢情是担心取消了风惜画二皇子妃的身份,那风家老头会不满意,然后找上门来。到时候,他这作为二皇子的,怕是无法给风家老头一个交代。 风惜画在听到裴谦讲完话之后,她原本有些诧异和欣喜的眼神,也渐渐地消失了,恢复了平静,甚至带上了一丝浅浅的,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漠然。 原来,这个男人不过是在担心自己无法向她背后的家族交代罢了,她还以为他转性了,终于知道为自己着想了。又或者说,在他开口的那一瞬间,风惜画的心中其实是带着期盼的,她盼望着裴谦并没有相信苏晚月的话,而是坚定的站在自己的这一边。 但到头来,看来还是她想太多了。不过也是,她凭什么要求裴谦这样对待自己呢?他们之间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她的性子也比不上苏晚月这么会讨人喜欢,这二者一对比,作为一个男人会选择谁,便一目了然了。 裴天宇在听到裴谦的话之后,微微皱起了眉头,他看向旁边的风惜画,她的眼中清晰的闪过了一丝嘲弄。 裴天宇转过脸,不动声色的看着裴谦说道:“小二是认为,朕的决定不对?” 裴谦愣了愣,虽然感觉不到裴天宇的情绪,但他的话语间却似乎隐藏着一丝隐约的压迫,让他骤然有些喘不过气来。 裴谦低下了头,恭敬的说道:“谦不敢质疑父皇的决定,只是风家那一边,的确不好处理……谦也不希望因为此事,而破坏了皇家与风家之间的关系。” 裴谦讲这番话,自然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一开始娶了风惜画,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背后的势力,否则,他根本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而苏晚月,他心中对她的确是有情的,毕竟她也在自己的身边陪伴了自己这么久,但最可惜的是,她在苏家,不过是一个庶女的身份。虽说他一开始并未表现出来,但他堂堂一个皇子,若真的娶了一个庶女为未来的二皇子妃,说出去,也许会有人认为他裴谦痴心一片,不慕名利。但更多的人,怕是只会在背地里嘲笑自己愚蠢,那么多尊贵的千金大小姐不选择,却偏偏选了一个不入流的庶女,这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吗? 因此,在风惜画冲自己下手的时候,裴谦不过是将计就计,顺了她的招数罢了。以裴谦的脑子,他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一切都是风惜画策划的呢?她也不过是一个充满心机的女人罢了,这与他单纯的月儿,是完全无法相比的。 但是若是要做他的二皇子妃,如果没有一定的心机的话,在这吃人的皇宫中,只怕是早就要败下阵来了。冲这一点来说,裴谦还是需要风惜画的,有什么事情,她还能在前面挡一下刀,最起码月儿不会受到伤害。 可是裴谦不明白的是,风惜画怎么会做出这种被人抓住把柄的蠢事来? 难道,她真的这般容不下月儿么? 在看到月儿出事的那一刻,他对风惜画的失望和愤怒都是真的,他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若风惜画知道裴谦心中真正所想,只怕是要笑出声来了,因为很可笑。 第两百七十章 语出惊人 风惜画虽然并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在裴谦的眼里,一切都已经完全暴露了。但她若是知道这个男人心中真正的想法,只怕是绝对不会留下来了。 她风惜画一开始的确做了这些不入流的事情,曾经她也不认为自己到头来会使用这样的手段,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在往后的日子里,都要靠着心计来存活下去。 她对裴谦的确有着情谊,但这并不代表,她愿意让裴谦利用自己对她的一片心意,来作践她自己。风惜画的骨子里也是一个骄傲的女人,她的骄傲和苏晚月的骄傲是完全不一样的。 苏晚月完全是因为从小身份一直被苏晚卿压迫着,她的心中一直憋着一股子气,想要出人头地,将自己的身份地位完全扭转过来。这一份骄傲,其实内里是含着卑微的,若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说的难听一些,就像一个气球一般,也许一戳便破掉了。 但风惜画骨子里的骄傲,是伴随着她一路而来所成长的。无论是发生什么事情,这一份骄傲都将深埋在她的骨血中,永远都不会改变。若是换了苏晚月,她也许会在困境中,选择放弃自己的自尊这这一份骄傲。 但是风惜画不会。 这也是为什么,在经过相处之后,她能够与苏晚卿成为朋友,而苏晚月与苏晚卿,永远都只能是敌对的关系。苏晚月永远也无法苏晚卿她们这些人,因为她们根本就不是一类人。 裴谦的一番话,其实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风惜画淡淡的看了一眼裴谦,随即低下头,冲着裴天宇说道:“皇上,您不必担心风家和皇家会因此事情而将关系闹僵,风家一直都坚信着,皇上不会做出平白无故冤枉人的事情来。更何况,惜画的爹爹,也一直很尊敬皇上,他不会因此而对皇上有异心。” 风惜画这一番话算是说的很直白了,但也很明显的“啪啪”打了旁边裴谦的脸。裴谦在听了风惜画的话之后,脸色微微变了变,但他并未讲话,而是低下了头。 裴天宇看着风惜画,眼中闪过了一丝极浅的笑意,这风惜画,果真不像传言一般,只是天离国的才女。但这也说明,她的确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懂的在什么时候,说什么样的话,而且根本不惧怕其他的东西。 这个方面,倒是和那苏丫头挺像的。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彼此之间认不认识,如果认识,想必苏丫头应该也会这般想。 但是,这样的女子,真的会做出这种穷凶极恶的事情出来么?更何况,裴天宇并不认为,像苏晚月这样的女人,能够入得了风惜画的眼。他不认为,她的身上有任何能够让她嫉妒的资本,当然,除了小二的宠爱除外。 但她今天这般毫不犹豫的在自己的面前损了小二的面子,倒让裴天宇觉得,风惜画似乎也并不像想象中一样,对于小二死心塌地的。 裴天宇如今,对于苏晚月所说的话,心中其实已经产生了一丝怀疑。他毕竟是一国之君,也不是个傻子,苏晚月本就入不了他的眼,即便她怀了孩子,那也不过是一个妾室的孩子,上得了什么台面? 因此,对于这个所谓的皇孙,裴天宇的心中的确没有什么感觉。 裴天宇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惜画,你爹爹倒是生了一个好女儿呀,朕想起当年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不点呢,转眼间就这么大了。” 风惜画愣了愣,倒是没有想到,当初自己入宫的时候,裴天宇还看见她了。不过她也的确不知道,为何裴天宇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情便是了。 风惜画只能顺着裴天宇的话,应了一声,露出了一个淑女的笑容。 旁边的苏晚月看到裴天宇居然跟风惜画这个女人谈笑风生,心中的嫉妒如同亚麻一般,疯狂的缠绕在一起。 明明现在出了事情的是自己,皇上为何还能对风惜画这个贱女人这么好?还小时候见过她,这个时候是该聊这些的时候吗? 苏晚月虽然表面从未说过什么,但她对于风惜画的嫡女身份,以及自己庶女的身份,一直都很在意。这也是为什么,她一直疯狂的嫉妒着这个女人,不仅是因为她抢走了属于自己的二皇子妃之位,更是因为她的出身比自己好。 凭什么,她就可以轻而易举的享受到很多自己所没有的待遇?从小,她便有资格能够入宫,见到皇上,而她呢,却因为庶女的身份,在丞相府中一直被苏晚卿那个贱女人所欺压,即使她一直忍辱负重,却终究逃不过有时候那些下人对自己投来不屑的眼神。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努力着,她发誓要扭转所有人对她的印象。因此,她将自己最真实的性子掩盖起来,表现的温柔大方,体贴善良,都是为了让那些人转变对自己的态度。 果然,在自己变成这样之后,那些下人的眼光,再也不是不屑的和讽刺的。刚好相反,在她刻意的突出苏晚卿糟糕的性格之后,那些下人转而去厌恶和嘲弄苏晚卿了。 这件事情证明,没有什么是她苏晚月做不到的事情。只要她愿意,她相信,那些人都将改变对自己的看法。而她想要的东西,也会通过她的努力,一步一步的实现。 虽然这中途杀出了风惜画这么一个程咬金,但是苏晚月坚信,只要她有足够的心计和手段,风惜画根本就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风惜画说到底,不过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罢了,在面对风浪和波折的时候,根本就是不堪一击。而她苏晚月,可是踏着这么多人的讽刺和白眼长大的,她与风惜画最大的不同便是,她比风惜画要坚强。 现在,就是一个最好的机会。今天无论如何,她都要让风惜画颜面扫地!即便不是如此,她也不会轻而易举的放过这个女人! 既然招惹了她,就要做好接招的准备。 但苏晚月没想到的,更大的好戏,其实在后面等着的人,不是风惜画,而是她自己。 旁边的阮贵妃看到苏晚月有些黯然的神色,又看了一眼在和风惜画谈笑的裴天宇,心中不禁暗暗的埋怨裴天宇,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跟这个坏女人说这些? 难道他不知道,月儿正等着他给自己讨一个公道吗? 这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死了就死了。 阮贵妃的想法若是被苏晚卿她们知道了,只怕是要笑出声了。她在这深宫中,手上的人命不说几千条,几百条肯定也是有的。 在她伤害别人的时候,怎么没有为那些人想过,她们究竟有多可怜呢?那些人也并未做错什么,只不过是因为撞上了阮贵妃,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说到底,终归是她太自私了。阮贵妃的心中永远都只想着自己,眼里怎么会容得下别人呢? 阮贵妃想到这里,忍不住在旁边搭腔了:“皇上,眼下这件事情还没解决呢,您倒是说句话呀。” 裴天宇看到阮贵妃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极快的不悦,微微愣了愣。他转过头,看了一眼低着头不讲话的苏晚月,她虽然并未吭声,但那姿态,那动作,怎么都在诉说着,自己究竟有多委屈,有多难过。 裴天宇咳嗽了一声,随即看向风惜画,开口问道:“惜画,朕再问你一遍,此事真的是你做的?即便是不小心的,但你的确害苏晚月没了孩子,朕说的可对?” 风惜画看着裴天宇,忽然开口道:“惜画觉得皇上说的不对。” 旁边的人在听到风惜画的语气忽然变了之后,神色也微微变了。这个女人,怎么与方才讲的不一样?难道,她终于知道,承认这件事情对于她来说,究竟有多严重了? 阮贵妃在听到风惜画讲话之后,神色更是不满了。 她还以为这个女人有多高贵呢,结果现在再问她,便已然换了一副态度,这样的风惜画,让她觉得,根本没有必要将她放在眼里。 苏晚月暗暗看了风惜画一眼,眼中也有一丝不屑。这个女人不会是因为方才谦哥哥所说的一番话,真的把自己当一个人物了吧?谦哥哥不过是担心处置她会影响到两家之间的关系罢了,根本不是因为她。 但风惜画接下来的话,却让苏晚月的神色变了。 只听她对着裴天宇说道:“皇上,惜画可以证明,惜画并没有对月儿妹妹做出什么事情。相反,惜画还能够证明,这一切,不过是月儿妹妹自己作出来的阴谋诡计罢了。” “你胡说——”首先出声的,却是阮贵妃。 她的温柔不再,而是有些凶狠的盯着风惜画,说道:“你的意思是,月儿为了陷害你,不惜拿自己肚子里的宝宝作为赌注?风惜画,你说出这样的话,你还是人吗?” 风惜画无所畏惧的看着阮贵妃,淡淡的说道:“贵妃娘娘言重了,惜画自问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让月儿妹妹这般对待。惜画的意思是,月儿妹妹的孩子,也许一开始就不存在呢?” 一石激起千层浪。 第两百七十一章 证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阮贵妃瞪大了眼睛,仿佛风惜画说了什么让人根本无法相信的话语一般。 事实上,阮贵妃对于风惜画所说的话,根本就不相信! “你的意思是,月儿为了报复你,不惜假怀孕,甚至欺骗了本宫还有皇上吗?你觉得月儿是这样的人吗?” 风惜画看着面色满是恼怒的阮贵妃,很想直接说,苏晚月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你作为她的姑母你心中难道不清楚么?但是毕竟裴天宇还在旁边看着,她多少还是要给阮贵妃一些面子的,因此,风惜画到底没有将心里话讲出来。 她酝酿了一下,还是稍微缓和了一些语气,说道:“月儿妹妹是不是这样子的人,惜画并无心评判,但是,惜画的确是无辜的,并未伤害月儿妹妹的孩子。因为——”风惜画顿了顿,神情坚定的说道:“月儿妹妹的确没有孩子,惜画也并没有说错,因此,根本不存在惜画伤害了月儿妹妹的事情一说。” “你——”阮贵妃忽然语塞了,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旁边的苏晚月在听到风惜画这般说的时候,神色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但她察觉到众人投过来的目光时,她的神情顿时变了。 苏晚月紧紧的咬着唇,满脸委屈的看着风惜画,似乎忍受了多大的冤屈一般。苏晚月哽咽了一下,随即才缓缓开口道:“姐姐,你为何要这般想月儿妹妹?月儿妹妹并未说过姐姐什么,但是刚刚失去孩子,这也是事实……姐姐为何要这般恶意揣测妹妹?妹妹究竟哪里做的不好,让姐姐这般看待妹妹?” 苏晚月这一番话可谓是说的声泪俱下了,在场的人听后,心中都忍不住对她升起了一丝怜悯之情。苏晚月刚刚没了孩子便算了,居然还被二皇子妃诬陷,说她根本没有怀孕。这种事情,若是换在其他人的身上,只怕是也无法忍受。 这可是欺君之罪!苏晚月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阮贵妃也不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假的。如果是假的,那岂不是在打她的脸?她之前说的这般信誓旦旦,不管从哪个方面,都坚定地维护着苏晚月,她不相信,苏晚月会为了这么一个女人,连自己都欺骗。 要知道,她最无法容忍的,便是别人的欺骗。 而且这个人,还是她亲近的人。这比被人背叛,更无法忍受。倒不如说,这种欺骗,对她来说,已经跟欺骗无疑了。 风惜画看着泪眼婆娑的苏晚月,她的眼中满是对自己的控诉,还有莫大的委屈,心中不禁冷笑。 直到现在,苏晚月都还在演戏,看来自己真的是低估了她那强大的内心了。即便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她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慌乱,反而还依然是一副受害者的模样,让人根本不忍心去探究这背后的真相。 但她风惜画可不是裴谦,既然招惹到了她的身上,就要做好随时被她回击的准备。 更何况,她风惜画也不是个傻子,想要坑她,也要先想想后果才是。苏晚月的确是太高估自己了,又或者说,她低估了风惜画。 风惜画看了一眼旁边神色间有些心疼的裴谦,心中又是微微一颤。虽然她知道,裴谦的心中,对于苏晚月终究有更多的情意。对于自己,也许更多的,是一种惺惺相惜。 但是在这个场景下,心中还是有些痛楚。明明她才是被诬陷的那个人,他为何从来不愿意主动相信她一次呢? 风惜画微微侧过头,不愿意再看到这一幕。 她今天出现在这里,可不是为了看这两个人卿卿我我的。 风惜画不再看苏晚月,她正眼看着裴天宇,一脸严肃的说道:“皇上,惜画说这一切,并非是空口无凭的。正好相反,惜画正是因为有证据,才敢说出这样的话,并非是为了逃避责任,而欺骗皇上。” 裴天宇看着神色与方才完全一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隐隐约约气势的女子,眼神中暗暗闪过了一丝兴味。 “哦?惜画这番话的意思是,你的手中可是有证据证明,苏晚月并未怀孕?而这一切,都是她使计诬陷你的?” 风惜画严肃着一张绝美的小脸,回答道:“回皇上,正是如此。” 旁边的阮贵妃看到裴天宇的神情,心中暗道不好。皇上居然会相信这个贱蹄子所说的话,难道他不知道,这一切必定是风惜画的阴谋吗?也许她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才会想此下策罢了。 真不知道,这风惜画有什么好的,连皇上都愿意听她说话。若是换了平时,皇上只怕是早就处理了,根本不会多问。 阮贵妃不由得多看了风惜画一眼,在心中默默地记了她一笔账。 风惜画,今日你若是不能给出让本宫信服的理由,那你就乖乖等着被本宫报复吧! 旁边的苏晚月看到裴天宇这般神情,再看到风惜画这般笃定的神情,似乎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一般,她的心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慌乱。 而这种慌乱,在之前被苏晚卿所欺负时,她都没有这种感觉,今天,这是怎么了? 难道,风惜画的手中真的掌握了证据? 不,不可能,那大夫在第二天就已经拿着钱出城了,这会儿都不知道在哪呢。风惜画怎么可能找得到他?更何况,她根本不相信风惜画会想到这一层。 毕竟,这的确是欺君之罪,要真的算起来,严重的话,可是要砍头的! 连苏晚月自己,一开始都不愿意相信,自己居然因为风惜画,而做出如此疯狂而大胆的举动。要说起来的话,的确是那一段时间,裴谦整日整日的往风惜画那个小贱人的房间跑,根本不来她那里,别说陪她讲话了。 而风惜画的院子中,总是能够传出欢声笑语。即便没有,下边的丫鬟也会告诉自己,今日二皇子又呆在二皇子妃那里了。 这怎能让苏晚月不恨?相反,她恨极了。她从来没有如此嫉妒过一个女人,而且她几乎嫉妒得要发疯。 冲动是魔鬼,这句话说的一点儿也没错。放在苏晚月的身上,恰到好处。 在阮贵妃给了她一种药之后,她毫不犹豫的便选择演了这么一出戏。但她终究还是太自信了一些,以为自己做得滴水不漏。但她却根本不知道,风惜画自己也许不行,但是她有苏晚卿这个助力呀。 苏晚卿如今的势力可以说是遍布几大国土了,要想查出一个大夫的行踪,那简直是小菜一碟。 风惜画也不多废话,她拍了拍手,两个侍卫便押着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上来了。 苏晚月在看到那人的时候,脸上的神情终于崩裂了一些。 这个人,不就是那个给她出诊的大夫吗! 裴谦显然也认出了这个男人,他看了一眼旁边的苏晚月,在发觉她的神情之后,他终于紧进的皱起了眉头,眼中也闪过了一丝不可置信。 难道,风惜画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风惜画淡淡的看着那个神色间有些紧张的大夫,开口道:“你且说罢,在天子面前,切记不可撒谎。否则,你便是犯了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 那大夫听到风惜画这么一恐吓,身子不禁颤了颤,花白的胡子也跟着抖了抖。他看着一脸威严的裴天宇,小心脏都缩了缩。 这可是真正的皇帝!他之前可从未这般近距离的接触过,这位天离国的皇上。 大夫颤颤巍巍的跪了下来,冲着裴天宇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 “草民参见皇上!” 裴天宇点了点头,随即挑着眉问道:“你是谁?将你的身份说一说。” 大夫哪里敢有丝毫的隐瞒,他低着头回答道:“回禀皇上,草民是前一段时间帮二夫人诊脉的大夫。” “哦,原来是大夫。”裴天宇点了点头,随即看向风惜画,开口问道:“惜画丫头,叫这大夫来,可有什么理由?” 风惜画点了点头,没有过多的解释,她指了指苏晚月,随即说道:“你且告诉皇上,当初二夫人究竟吩咐你做了一些什么?” 那大夫看了一眼脸色有些苍白的苏晚月,随即低垂着头,小声的说道:“二、二夫人给了草民一笔钱,让草民帮一个忙……” 裴谦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就算这个大夫还未说,但他接下来要讲的话,似乎已经很明显了。 真相慢慢的浮出了水面。 风惜画看了一眼他们的神色,装作不知情一般,开口说道:“哦?不知道月儿妹妹拜托你帮她做什么呢?” “二夫人拜托草民……告诉大家她怀孕了!”那大夫想到风惜画一开始交代他的事情,索性一咬牙,彻底将那真相给吐露出来。 全场忽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中。 随后—— “你胡说!”阮贵妃的神情有些狰狞,她看向裴天宇,有些急切的说道:“皇上,这大夫,没准是与风惜画串通好了,一起诬赖月儿的!” 第两百七十二章 否认 苏晚月原本并未作声,她看到阮贵妃这般帮助自己,眼中闪过了一丝感激之色。没想到在关键时刻,帮助自己的,还是自己的亲人。 此刻,苏晚月的心中满是懊恼和后悔之色,若是她早一些将这件事情告诉阮贵妃,也许她便不会被蒙在鼓里了。若此事真的被风惜画证明后,她不知道阮贵妃会如何看待自己。虽然苏晚月跟在阮贵妃身边的时间并不算很长,但她大概也了解阮贵妃的性子。 但是此时此刻,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苏晚月没有料到,风惜画居然会将这个大夫找来。这个时候,若是她真的承认了,那未来的日子将会如何,她忽然有些不敢想下去了。 苏晚月是真的有些害怕了,她不敢将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只能低着头,尽量避免让其他人看到自己的神情。 风惜画看着故作镇定的苏晚月,又看了一眼不断维护她的阮贵妃,眼里闪过了一丝讽刺。 这个阮贵妃,没想到倒是对苏晚月挺好的,都这个时候了,还在维护着她。 风惜画淡淡的说道:“贵妃娘娘说惜画与这位大夫联合起来,污蔑月儿妹妹,惜画想请问贵妃娘娘,惜画这般做,对惜画有什么好处呢?” “这对你有什么好处,难道你心里还不清楚吗?谁不知道,你与月儿之间本就有矛盾,没准你是趁机想借着这个机会,将月儿置于死地呢!” 阮贵妃的话已经非常直接了,她此刻的情绪有些激动,甚至有些顾不上,裴天宇还在旁边听着。 对于阮贵妃来说,她根本不相信这个事情,苏晚月这般善良,根本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更何况,连她都蒙在鼓里,这怎么可能?在潜意识里,阮贵妃不愿意相信,苏晚月欺骗了自己。 这种矛盾的心情交织在一起,让阮贵妃的心中有些混乱。她只能将这一切都归结在风惜画的头上,因为其他的原因,她不愿意相信! 风惜画面对阮贵妃的指责,却不慌不忙的说道:“既然贵妃娘娘不愿意相信,惜画也没有办法。惜画的证人便摆在这里,请皇上随时都可以询问。若惜画有半丝谎言,那惜画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风惜画说这一番话,让在座的人俱是一惊。风惜画居然已经发了毒誓,难道,这件事情真的是苏晚月所为? 裴谦看着一脸认真的风惜画,她的眼中还透着一股隐隐约约的倔强,忽然感觉有些恍惚。这样模样的风惜画,他似乎在哪里看到过?但是裴谦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究竟在哪里见过。 旁边的苏晚月小声的抽泣着,让裴谦回过神来。他微微晃了晃脑袋,有些懊恼,如今这个情况下,怎还容得了他多想别的事情?还是先将眼前的情况处理好吧。 说实话,裴谦也是不愿意相信的。在他的心里,月儿一直都那么的美好和善良,并且总是非常的善解人意,他甚至没见过她与哪个人红过脸,别说吵架了。 这样柔弱的,需要男人保护的女子,怎么可能会做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但是,这个大夫,自己也是见过的。一开始为月儿检查身体的时候,的确是这个大夫。裴谦想起来,在月儿出事的时候,出现在月明湖的,也是这个大夫。 难道,这之间,的确有着什么关联? 裴谦忽然有些不敢想下去,一个人的形象一旦定了型,便无人愿意去相信那个人其实有着另外不为人知的一面。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喜爱的女子,自己承诺会照顾她一生的女子。 风惜画看着裴天宇,裴天宇也看着她。 裴天宇沉默了一瞬,随即看向依然跪在地上的大夫,威严的开口道:“你敢保证,你所说的一切,均属实?” 那大夫哪里扛得住裴天宇的气势,他的身子忍不住微微发抖,连忙低着头开口道:“回禀皇上,草民不敢有半句谎言哪,这位二夫人一开始找到草民,给了草民一笔钱,说事成之后,必定还会重重有赏。草民拿了赏赐之后,很快就离开这里了,因为二夫人说不希望再看见草民出现在天离国。但怎料到,在草民连夜出城的途中,二夫人居然派人袭击了草民——” 大夫说到这里,脸上一开始的惶恐,已经变成了愤怒,他看着苏晚月,一脸控诉的说道:“二夫人,拿钱办事,草民都已经帮助您了,想不到您最后居然想要杀了草民灭口!皇上,这说起来,也怪草民,一时被钱财迷了心窍,若是知道二夫人居然犯下如此的欺君大罪,草民是说什么,也不帮助她的啊!” 苏晚月听到大夫这么说,脸色立刻微变,她忍不住出声反驳道:“你胡说!我根本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但那大夫却根本不理会苏晚月,而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一开始,明明是二夫人求着草民,对草民说,自己的身子不好,一直怀不上孩子,希望草民编造一个善意的谎言,来让她的夫君高兴一下。后来草民才知道,二夫人的夫君,居然是大名鼎鼎的二皇子殿下。但是木已成舟,草民也不敢将真相说出来……只是草民没有料到,二夫人居然这般心狠手辣,竟然不愿意放过草民!若非这位二皇子妃在中途救了草民,草民也许根本没命来向皇上说出真相,皇上,请您明察!” 大夫一口气说完之后,冲着裴天宇狠狠地磕了几个头,地板都被他磕得“咚咚”作响,可想而知,他磕头究竟有多用力了。 苏晚月此刻真是有苦说不出,她的确想过,暗地里直接将这个大夫给解决了。但她手下毕竟没什么人脉,她担心做了此事之后,处理尸体的时候处理的不干净,反而给自己增添麻烦。因此最终,苏晚月还是没有对大夫下手。 但是现在,怎么变成她派人去处理这个大夫了?她根本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裴天宇看向神色不明的苏晚月,开口问道:“苏晚月,对于这位大夫的证词,你可有什么想要反驳的?” 苏晚月看着一脸威严的看着自己的裴天宇,心里知道,裴天宇可不比裴谦,在裴谦面前,自己装一下可怜,挤一下眼泪,裴谦便会相信自己。那是因为,自己陪伴在谦哥哥的身边也许久了,他对于自己的性子比较了解。 但是裴天宇可不一样,他站在一个皇上的角度,他只关注对错。自己的眼泪,只怕是在这里派不上什么用场。更何况,苏晚月虽然做了这件事情,但她到底也不敢在裴天宇的面前耍手段。 她很清楚,也许自己的那些小把戏,根本逃不过裴天宇的眼睛。既然如此,她不如不表现出来。 要说这苏晚月,其实也并不蠢。若是她早知道这件事情,也许会做出相应的对策,不会这般措手不及。但眼下,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只能绞尽脑汁去思考,如何才能将自己的害处降低到最小了。 苏晚月想了想,还是十分明智的开口道:“晚月不敢说什么,一切全凭皇上定夺。相信皇上英明神武,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更何况,晚月不过是一个妾室,自问并没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苏晚月的态度不卑不亢的,既没有哭喊着说自己冤枉,也没有在这个时候将过错都推在风惜画的身上。而是采取迂回的方式,既给了裴天宇面子,也含蓄的表明,自己没有能力操控这一切。 但是,风惜画作为二皇子妃,却并非不可能。 苏晚月短短的几句话,却包含了好几个含义。 风惜画也不是个傻子,自然听出了她话中的隐含之意。她微微眯了眯眼睛,这个苏晚月,的确是个有心计的女人,手段也不简单。否则,一开始自己也不会被她欺骗了,看柳幻雪的下场便可以知道,这个女人究竟有多残忍了。 柳幻雪当初帮了她那么多,在紧要关头,还不是被她毫不留情的舍弃掉。为了自己的利益,她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这个女人的心中,只有她自己,其他的人,都不过是她的陪衬罢了。或者说,都不过是她为了达到自己手段而利用的工具。 在柳幻雪出事之后,风惜画便已经深刻的认清了这一点。但是她并不怕,因为她并不觉得,自己会被苏晚月打败。 在看到她真正的面孔之后,风惜画反而发自内心的松了一口气。在她与苏晚卿相处的过程中,她一度认为心情十分的矛盾。 毕竟一开始,因为苏晚月的关系,她对苏晚卿的印象非常的糟糕。 但是现在,一切都扭转过来了。在关键时刻帮助自己的,反而是苏晚卿。 风惜画有时候不禁会感叹,命运的确很奇妙。 裴天宇看向风惜画,开口说道:“风丫头,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第两百七十三章 再添证据 裴天宇在听了苏晚月的话之后,倒是对她刮目相看了几分。 此事不管是真是假,但这个女人,的确挺聪明的。至少知道,他愿意听到什么样的话,而不是一昧的像其他女人一样,只会哭天抢地的喊冤。光是这一点,便让裴天宇心中对于苏晚月的偏见减少了一分。 这样看来,这个女人的确有心计,但她知道该如何运用,这也算是一种能力不是? 风惜画听到裴天宇这般问自己,她便知道,方才苏晚月所说的一番话,其实起了不小的作用。她已经带了证人在此,按道理来说,她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若是她们不愿意相信这个大夫所说的话,而是认为这一切都是她一手操控的话,这件事情的确有些棘手。 毕竟,苏晚月也不是个吃素的。她如今便是如此,若是她打死也不承认,她风惜画能耐她何?既然风惜画能够找到这个证人,说明她的确有一丝能耐。但在苏晚月的眼里,也不过如此罢了,她完全可以否定。就像自己姑母所说的一般,这个人,不过是风惜画找来对付自己的罢了。 为了逃脱罪名。 风惜画还未出声,苏晚月看着她,又柔柔的开口了:“惜画姐姐,月儿妹妹知道您不喜欢妹妹。所以妹妹此次没了孩子,妹妹也不敢怨什么,只是,若惜画姐姐因此还不放过妹妹,甚至说妹妹做了这等欺君之事,妹妹可就不依了。若姐姐可以发誓,那么妹妹也可以发誓,妹妹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苏晚月三两言语,倒是将一开始风惜画信誓旦旦的一番话语用自己的方式给打了回去,她明摆着在讽刺她,誓言这种东西,本身就是虚的,她可以说,那么自己也可以说,这有何大不了的? 风惜画倒是有些想笑了,没想到这苏晚月,到这个时候了还能如此镇定,看来她的确小看她了。 她这一番话,完全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她风惜画反倒成了那个得寸进尺的恶人。 现在,在大家的眼中,没准她风惜画就变成了这样没心没肺的一个人。她不仅害死了苏晚月的孩子,甚至到现在还不愿意放过她,还要找人来演戏,诬陷她根本就没有怀孕。 风惜画看了一眼在场人的神色,便知道,他们对于苏晚月的话,还是听进去了几分。毕竟,也的确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她风惜画很有可能像苏晚月所说的一般,为了洗刷掉自己的罪名,而将这一切的过错都推到苏晚月的头上。 裴天宇看向风惜画,眼神中少了几分温和。 “风惜画,对于苏晚月说的这番话,你可有什么想说的?”裴天宇不动声色的改变了自己对风惜画的称呼,看来,他还是高估了这个风惜画,以为她会像苏丫头一般。事实证明,这怎么可能呢?根本没人比得上苏丫头。 若是苏晚卿知道,自己的地位在裴天宇的心中不知不觉已经这么高了,她一定会有些受宠若惊。 但是在带这个证人出现之前,苏晚卿便已经与风惜画讨论过这个问题了。苏晚卿告诉风惜画,她若只准备这个大夫的证词的话,届时很有可能会被苏晚月反咬一口。 更何况,阮贵妃也会帮助她。 当时若苏晚卿没有提出来,风惜画的确忽略了这一点。她当时还在感叹,果然还是姐姐了解妹妹,她到底与苏晚月相处了这么久,对她真实的性子,其实比自己要了解得多。 虽然当时苏晚卿告诉她,苏晚月并不是她的妹妹。风惜画只以为,她不愿意承认有这个庶妹罢了,毕竟,她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还经常针对苏晚卿,她会认这个妹妹就奇怪了。 风惜画根本不知道,苏晚卿的话里,其实包含着其他的意思。不过即便是有,也许她也不会想到其他方面便是了。 因此,在苏晚卿提出这个漏洞的时候,她便已经与苏晚卿商量过,若是发生这样的事情,采取什么方式将会比较好。 苏晚卿倒是认为一点儿问题也没有,相反,她神情轻松的告诉她,若是一个证人不够,那便安排两个证人便是。 在风惜画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苏晚卿已经将一切都布置好了,根本不需要她操心过多。 不过令风惜画真正感叹的是,苏晚卿缜密的思维。她连其他的方面,都为自己考虑到了,而且也已经为自己安排好了。 风惜画忽然不敢想象,若自己是苏晚卿的敌人的话,她的下场究竟会有多惨。幸好,她们是朋友。 风惜画想到这里,看着裴天宇,认真的说道:“若是皇上不相信惜画带来的这一位证人的话,惜画也的确可以理解,毕竟极有可能,惜画与他串通好了呢?” 在场的人听到风惜画这般说,都有些愣住了。风惜画是不是疯了?居然自己这般说,难道她不知道,说出这么直接的话,是在间接承认自己的确有做这件事的可能吗? 阮贵妃有些不屑的看着风惜画,这个女人果然是个疯子,现在讲出这种话,莫不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没办法污蔑苏晚月,所以承认了? 裴天宇看着风惜画,微微挑起了眉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风惜画不卑不亢的说道:“惜画当初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因此,惜画想要告诉皇上,惜画还有一个证据。或者说,惜画还有一个证人。”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又惊了惊。 裴谦有些不赞同的看着风惜画,他此刻也有些相信苏晚月的话,认为这一切不过是风惜画搞的鬼罢了。他的月儿,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没想到,风惜画说自己还有证人,这在裴谦的眼里,完完全全就是胡闹。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处境已经很危险了吗?居然还要继续下去,难道她不担心父皇一旦发了怒,自己究竟会有什么下场吗? 裴谦自己根本没有发现,虽然他心中想着苏晚月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但在此时此刻,他却是真切的在为风惜画担心。他此刻并未记恨风惜画,反而还在担心风惜画会出事。这种潜移默化的变化,就连细心的裴谦,都没有发现。 裴天宇甩了甩袖子,没有多说话,直接说道:“既然你还有证人,那便一次性带上来吧。” 风惜画应了一声,随后冲着外面叫了一声。 门外也回应了一声,随即,华清宫的大门被缓缓打开了,一个身着粉色侍女服装的女子,低着头小步的走了进来。 她走了几步之后,站在了几个人的面前,一一的行了礼,随即缓缓的抬起了头。 苏晚月的神色变了。 这个侍女,不就是自己身边一直在伺候自己的侍女,柳儿吗? 这名侍女,的确是苏晚月进了二皇子府之后,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人。 面对裴天宇有些疑惑的目光,柳儿已经恭恭敬敬的低头说道:“见过皇上、贵妃娘娘、二皇子、二皇子妃、二夫人,奴婢是二夫人身边的侍女,名唤柳儿。” 裴天宇一听,随即看了一眼脸色有些变化的苏晚月一眼,没有表露出丝毫,只是淡淡的说道:“你是苏晚月身边的侍女?你可有什么话要告诉朕?” 柳儿怯怯的看了一眼苏晚月,苏晚月在她投来眼光的那一瞬间,冲她投去了一个威胁的眼神,柳儿赶紧扭过了头,不敢再看。 但苏晚月的眼神,已经完全落在了裴天宇的目光下。 究竟谁有问题,此刻裴天宇若还是不清楚的话,那他便是个傻子了。 但他并未出声。 柳儿低声说道:“回禀皇上,柳儿此次前来,是想告诉皇上,二夫人的孩子,根本就不存在。是她差遣柳儿去找了一名大夫,还给了那名大夫一个信物,以作为联络的工具。”柳儿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做工精致的锦囊,上面绣着一个浅浅的“月”字,一看,便知道是苏晚月的东西。 柳儿接着说道:“柳儿本来不想做出如此欺君之事,但二夫人一直威胁柳儿,柳儿不过一介奴婢,不得不从。如今听说二皇子妃被二夫人诬陷丢了孩子,柳儿认为自己不能再无动于衷下去了。因为平日里,二皇子妃对奴婢们真的很好,她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那跪在地上的大夫在看到柳儿手中的锦囊时,激动的说道:“没错,皇上,草民也有这个锦囊,草民给忘记了!您看!” 大夫一拍脑袋,从怀中一阵乱掏,随即掏出了一个微皱的锦囊,颜色与柳儿手中的一模一样,并且同样绣着一个“月”字。 众所周知,苏晚月最擅长的便是刺绣,这精致的手工,出自她之手,也并不奇怪。 风惜画看着众人,淡淡的说道:“不知道惜画这两个证人,加上这个证物,可否证明惜画的清白?” 而此刻,苏晚月的脸色已经彻底变了。 第两百七十四章 求情 不仅苏晚月的脸色变了,阮贵妃的脸色也变了。 阮贵妃不是个傻子,若说那大夫是风惜画派来的,这跟在苏晚月身边这么久的丫鬟,总不能说也是风惜画搞的鬼吧?要知道,这丫鬟之前在入宫之前,便已经跟在苏晚月的身边了,她偶尔进宫来看望自己的时候,自己也是见过的。 若说连丫鬟都是风惜画提前准备好的,阮贵妃的心里是不会相信的。她没有这样的能力,还能布置到这一步,难不成,在苏晚月没进宫之前,风惜画便已经料到了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显然是不可能的。那么,只有一个解释,风惜画所说的话,都是真的。 苏晚月竟然欺骗了自己,阮贵妃怎么也没有料到,自己一直帮助的那个孩子,居然已经变成现在的模样。她连自己都骗了过去,那么以前的那么多的事情,她对自己坦诚的,又究竟有多少呢。 阮贵妃在那一瞬间,心里犹如被人浇了冷水一般,从头凉到尾。任由她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也会被人欺骗。而且这个人,自己从来都没有怀疑过。甚至,她还为这个女人考虑了这么多。 阮贵妃感觉,自己犹如一个傻子一般,从头到尾都被苏晚月捉弄。 她看向苏晚月的神色中,已经满是冷意,不复之前的愤怒。她既然做了这样的事情,就要承担起这件事情的后果来。 欺骗了她的人,无论苏晚月再做什么,都不可能再获取自己的信任。永远也不会。 更何况,她阮贵妃也不是什么大慈大悲之人,根本没有办法原谅背叛自己的人。 苏晚月此时已经无暇顾及阮贵妃的神色了,只因裴天宇怒声说道:“苏晚月,人证物证皆在,你可还有什么话好说!” 苏晚月的小脸一片惨白,衬着她身上素色的白衣,更是有些可怖。 她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扑通”的一声,便跪在了地上,冲着裴天宇“咚咚咚”的磕了几个头,哀声说道:“皇上,月儿是被冤枉的,月儿没有做过这些事情,他们都是串通好了来陷害月儿的。月儿根本没有做过他们所说的这些事情!” 旁边的裴谦,早在那丫鬟掏出那个锦囊的时候,脸色就已经变了。他难以置信的看向旁边小脸惨白的苏晚月,根本没预料到,这一切居然都是真的,真的是月儿自己动的手脚。 而且,她还成功的欺骗了自己! 那锦囊上面刻的字,那手工,那针脚。很久以前苏晚月便送过锦囊给裴谦,裴谦自然知道,这锦囊出自苏晚月之手无疑。 因为除了她之外,其他的人,也不会绣出这样的针脚来。 裴谦想起自己像一个傻子一般,还不断地为苏晚月据理力争,甚至因此怀疑了惜画,让她差一点儿蒙受平白之冤。 光是想到这里,裴谦便感觉无法忍受。他作为一个大男人,而且是自尊心如此强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接受,自己居然被一个女人耍的团团转?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是自己心仪的女子。 裴谦看着在地板上磕头的苏晚月,心头一片凉意。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女人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她明明是温柔善良而美好的,丝毫没有心计,这些年来一直被苏晚卿所欺负,性子胆小,但却对自己一往情深。 这才本该是苏晚月的样子,可是现在看来,一切都变了。 裴谦忽然有些不敢继续想下去,若这才是这个女人的本性,那她究竟有多可怕?而苏晚卿……她真的如苏晚月所说的一般吗? 裴谦只感觉自己的一切想法,似乎都被颠覆了。 苏晚月磕了几个头,裴天宇的眼里并没有丝毫的情绪。他有些无动于衷的看着苏晚月,半晌,才冷冷的说道:“你设计陷害二皇子妃不说,还犯下如此欺君之罪,你说说看,朕该如何罚你?” 苏晚月此刻是真的慌了,她抬起脑袋来,一张苍白的脸上,额头上已经一片通红,甚至隐隐约约透着血丝,看起来有些吓人。 “皇上,饶命啊——”苏晚月喊了一声,她知道在这个时候求助皇上必然是没有用的,对了,自己还有姑母! 苏晚月掉过头去看阮贵妃,她往前爬了几步,抓住了阮贵妃桃红色的裙摆,拉扯着凄声说道:“姑母,求您救救月儿,您知道月儿绝对不是这样的人。月儿不敢欺瞒圣上呀,姑母!” 阮贵妃冷冷的看着自己裙边的苏晚月,她此刻就像一条可怜虫一般,匍匐在自己的脚边,为了自己的安危,说出这般毫无尊严的话来,哪里有一开始温柔可人的模样? 但是,阮贵妃如何会帮助苏晚月?她自己也不过是个受欺骗的人,此刻没有雪上加霜,已经是很不错了。 风惜画在旁边看着苏晚月的举动,看着她由一开始的受惊到后来的慌乱,再到现在的狼狈。她的眼神一直淡淡的,仿佛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与自己无关一般。 说起来,若是苏晚月没有做出这些事情来,的确与她风惜画没什么关系。但是她千不该万不该,来招惹自己。 风惜画方才自然没有错过阮贵妃眼中的神色,她也是此刻才发现,原来阮贵妃对此事并不知情,她也不过是个被蒙在鼓里的女人。 这下好了,苏晚月唯一的后路,也许就这样被断了。但风惜画并未高兴得太早,毕竟,旁边还站着一个裴谦不是? 她相信,裴谦即便心里受到了打击,但也不至于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人就这样被处置掉。毕竟,他有的时候,的确很容易心软。不过正因为如此,苏晚月才会一次又一次的,借着裴谦,做出很多令她不齿的事情。 阮贵妃虽然没有一脚将苏晚月踢开,但她还是后退了两步,躲开了苏晚月的碰触。她的确很想踢她一脚解解气,但是裴天宇毕竟还在旁边,自己又是她的姑母,阮贵妃也不好做得太决绝。毕竟她的形象,还是要维护的。 阮贵妃后退之后,看向苏晚月一脸的失望之色。 “月儿,本宫没有料到,你为了陷害二皇子妃,居然做出这等事情来!本宫对你,真的太失望了,你有没有想过,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本宫的妹妹究竟有多难过?” 阮贵妃说完后,又朝向神色不好的裴天宇说道:“皇上,此事说到底,臣妾也有错。臣妾作为苏晚月的姑母,却没有好好教导她,让她滋生出这么多事端来,还影响到了天离国的声誉,此事,臣妾愿意领罚!” 阮贵妃的一番话,明着听来,的确是一副姑母对待侄女的好模样。但风惜画很明白,她在此刻说这番话,也不过是自保罢了。除了告诉皇上,自己教导无方之外,也在明确的告诉皇上,此事她一点儿也不知情,她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受害者,皇上自然不会将过错迁怒于她。 不过这一次,阮贵妃的确很无辜便是了。 苏晚月听到阮贵妃这么说,抬起头来,有些无法置信的看向阮贵妃。她的姑母,在这种时候,居然没有帮她!自己可是她妹妹唯一的女儿,若自己出了事,对她来说,究竟有什么好处?到时候,她又如何向阮氏交代? 苏晚月这个时候打心底埋怨起阮贵妃来,但她根本没有想过,是自己有错在先,是自己先欺骗了阮贵妃,如今却又在责备她不帮助自己。 若是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为她出头的。毕竟此事是苏晚月自己的错不说,即便出了头,也根本讨不了好。说个不好听的,她终究只是一个妾室罢了,能上得了什么台面? 加上如今裴天宇在气头上,谁敢在虎口拔毛?这不是明摆着找死吗? 苏晚月在阮贵妃的身上看不到丝毫的希望,她转过身,去看站在旁边的裴谦。 此刻,苏晚月已经顾不得狼狈了,她又往前爬了几步,抓住了裴谦的衣摆,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说道:“谦哥哥,难道您也不肯帮帮月儿吗?月儿这么多年来一直陪伴在您的身边,不说功劳,也有苦劳呀。谦哥哥,您就可怜可怜月儿吧,月儿真的不是故意的,月儿只是希望您能多来看看月儿,才会出此下策。月儿只是太在乎您了,不想失去您,求求您了,谦哥哥……” 裴谦原本心中已经对苏晚月完全失望了,但在听到她所说的一番话时,心里又软了一下。说到底,这一切的起因,的确是因为自己。最近自己都往惜画的房中跑,的确没怎么关心过她,她也许也是担忧则乱,才会做出这样的错事来。 也许她也没料到,事情会发生到这个地步,而且还捅到了父皇这里来。 想到这里,裴谦看了一眼旁边无动于衷的风惜画,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父皇,这——月儿也许是无心之过,说到底也是为了儿臣,不知父皇……” 第两百七十五章 被贬 裴谦看着裴天宇眼中的神色,本来话说到一半,他已经准备吞下去。 但是苏晚月在旁边哭泣不已,眼中满是可怜与哀求的神色,让裴谦几乎难以忽略她的表情。 想到以前月儿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时候,的确为自己付出了许多。而且她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自己,这些,是裴谦无法否认的。所以于情于理,他都必须为苏晚月开口求情。 否则,天下人只会以为他裴谦居然如此冷血,对待这样一个全心全意为了自己的女人,居然能够如此绝情。 民心一旦改变,若是往后他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再想收买他们,可就难了。 更何况,裴天宇也在自己的面前。 裴谦想了想,还是接着开口道:“父皇,谦说这样的事情,也许会让父皇有些为难。但是请父皇看在月儿陪伴在谦身边这么多年的份上,可否也看在谦的面子上,饶了她一命?当然,该有的处罚,还是不能少的。” 裴谦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随即有些紧张的看着裴天宇,生怕自己所说的话惹恼了他。要知道,即便自己是裴天宇的儿子,但是这么多年来,裴谦也确实没有完全的了解过裴天宇的性子。 因此,裴谦的心里也没底,苏晚月做出这等欺君的事情来,若是裴天宇一怒之下要了她的小命,旁人也不会说什么。但是他的心里,终究是过不去的。毕竟是自己以前那么喜欢的女人,怎能说死了就死了呢? 因此,冒着这样的风险,裴谦也还是说出了这一番话。 苏晚月的确有错,但她罪不至死,因为这一切,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 这是裴谦的想法。男人的想法素来很简单,在知道一个女人呕心沥血,全都是为了自己之后,他们便无法彻底狠下心肠来。否则,最终也不过是落得个无情无义的名声,毕竟,女人终究是弱小的那一方,即使犯了错,她们在落得不好的下场的同时,也最容易获得别人的怜悯。 风惜画淡淡的看着面前的一切,她早就料到,裴谦应该会为苏晚月求情。因为在苏晚月抓着他讲话的时候,风惜画便知道,这个女人的手段,到这个时候了,还不忘使出来。 她将自己放置在一个弱者的地位,口口声声说这一切都是为了裴谦,而且也是因为裴谦近段时间来经常冷落她,她脑袋一热的情况下,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但苏晚月却绝口不提,自己将这一系列的事情,都算在了她风惜画的头上。而她风惜画,也险些为此而落下一个毒妇的名声,并且很有可能会失去二皇子妃之位。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她一开始才会如此信任苏晚月不是吗?她的手段,自己也并非没有见识过。 至少这些手段,用在裴谦的身上,苏晚月很明白,几乎是百用百灵的。因为裴谦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便是他的耳根子很软。只要苏晚月将自己塑造成一个非常可怜而凄惨的形象,再说一些好话,裴谦很容易便会上当受骗。 果不其然,在听说苏晚月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时候,风惜画清晰的在裴谦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同情和纠结。 不过风惜画并未怪罪裴谦,若他因为苏晚月这一次的举动,便直接赐死了她,那裴谦也算不上一个好男人。至少在风惜画的眼里,耳根子软,从某种程度上来,还是比性格冷酷,要好得多。 否则,她也不会喜欢上裴谦了。风惜画喜欢裴谦,自然有她的道理。 这一次,风惜画也没想着要让苏晚月死。她也不认为,苏晚月会这么简单的就死去,毕竟她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裴天宇看着表情恳切的裴谦,心里知道他心软了。裴天宇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小二的性子便是如此,天生不适合这一个位子。在当初他因为苏晚月这个女人,跟自己闹翻的时候,裴天宇便知道这一切了。 为了一个没什么地位的女人,裴谦尚且如此。若是以后遇到了其他的女人,他依然选择和自己对抗,这对裴天宇来说,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若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君主,首先便不能将这些儿女私情,看得比皇室的尊严还重,这是不允许的。更何况,在裴天宇眼里,苏晚月根本不配小二这般对待,这个女人的城府太深了,也许从头到尾都不过是在利用小二罢了。 这样的女人,裴天宇见的多了,但他毕竟是一国之君,自然不会直接点破这些东西。而且即便他说了,小二也许也不一定会相信。 那倒不如交给小二,让他自己慢慢领悟。 但裴天宇心中明白,以小二这样的性格,虽然他也颇有心计,但这致命的弱点,却是裴天宇无法接受的。 成大事者,应不拘小节。 裴天宇没有再多想,他淡淡的开口道:“按道理来说,苏晚月是小二你的妾室,朕也不想管太多。她的确犯了欺君之罪,但若是小二你执意要为她求情,朕也可以给苏晚月网开一面,饶她一命。但是,从此以后,苏晚月都不得再踏入皇宫半步,朕不想在看见她,你可明白?还有,这样的事情,朕不希望再有下一次,至于如何处置她,便由小二你来决定吧,朕不想插手。” 看着一脸威严的裴天宇,裴谦连忙低下了头,赶紧说道:“谢谢父皇,儿臣一定会看好苏晚月,不让她惹是生非的。此后,苏晚月不再是儿臣的妾室,而是二皇子府中洗衣房的丫鬟,永远都不得踏入前殿来!” 苏晚月在听到裴谦给自己求情的时候,眼里已经闪出了希望的光芒。在听到裴天宇说饶自己一命之后,她的眼里已经溢出了喜悦。 不能进入皇宫又如何?只要她还活着,苏晚月相信,自己有朝一日,一定会回来的。 但是在听到裴谦说,削去了自己妾室的地位,而将自己贬为一个洗衣奴时,苏晚月的心中对于裴谦又升起了一丝不满。 她辛辛苦苦,为这个男人付出了这么多,满心满眼都是他,他却将自己贬为一个连普通丫鬟都不如的洗衣奴? 难道这个男人的良心是石头做的吗?难道他不知道,在洗衣房中的女子,究竟过得有多辛苦吗?进去之后,只怕是就出不来了! 苏晚月根本没有办法接受,原本自己稳当能坐到那个二皇子妃的位置,怎么一眨眼,就变成了一个连丫鬟都不如的洗衣奴了呢?她一时之间,有些想不通。 是,自己的事情的确是败露了,但苏晚月却并不觉得自己有错。风惜画一开始抢了自己的二皇子妃之位,她不过是设计将这个位子重新抢回来而已。 但是如今凭什么,受到惩罚的只有自己,而风惜画却一点事情都没有呢?难道她当初那些龌龊的手段,就不是事情吗? 苏晚月越想越不满,但此刻毕竟裴天宇还在面前,她也不敢表现出自己心中真正的情绪来。毕竟,裴天宇刚刚饶了自己一命,若此刻自己还妄图跟他理论的话,苏晚月不是个傻子,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她还是知道的。 因此,苏晚月将这一切的过错,都堆在了风惜画的头上。 若不是因为这个女人,找来了这个大夫和自己的丫鬟,她苏晚月,如今只怕是已经成为万人尊敬的二皇子妃了!她风惜画,不过是个恶毒的下堂妇而已,根本没有资格跟自己争。 可是现在,因为这个贱女人留了一手,自己之前又没有防备,所以才栽了。 风惜画,你等着吧,等有朝一日我苏晚月从洗衣房出来了,就是你永无天宁之日!届时,我是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苏晚月暗暗看了风惜画一眼,眼中满是愤恨和不甘。 风惜画平静的回望着苏晚月,并没有被她眼神所透露出来的信息而受到丝毫的影响。在她的眼里,苏晚月被贬入洗衣房,对于苏晚月来说,已经是一个很沉重的打击了。 毕竟,她一直想要踩着自己上位,如今,却变成了二皇子府最低等的洗衣丫鬟。这样巨大的变化,她相信苏晚月的心中根本不可能会接受。 但是,不接受又如何?她如今,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惹恼了阮贵妃,阮贵妃也不可能会帮她了。 没有了后盾的苏晚月,如今还能靠谁?裴谦的确救了她一命,但是风惜画相信,往后的日子,只要这个女人不出现,谅她也闹不出什么风浪来。 裴谦也不是个傻子,虽然他心软了,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像以前一样信任苏晚月。 因此,风惜画此刻心中已经开始敬佩起苏晚卿来了,果然如她所说,这般做,可谓是一箭双雕了。 苏晚月之前苦苦经营的名声,只怕是要守不住了。 果然,第二天一早,二皇子府的二夫人设计怀孕并流产陷害二皇子妃的故事,传遍了整个天离国。 天离国的百姓只要一提到苏晚月,脸上都是憎恶和嫌弃的表情。 第两百七十六章 幻想 谁能够想到,那个看起来温婉无比,柔弱可爱的苏晚月,居然是这般的蛇蝎心肠?不仅欺骗了皇上自己怀孕了不说,还故意装作流产,将这一切都栽赃在二皇子妃的身上。还有什么事情会比这样更加不要脸? 如果苏晚月的计谋真的成功了,那么二皇子妃的位置必定就不保了。届时,她的位置只会让给苏晚月,而苏晚月若是成了二皇子妃,指不定还有多少人要倒霉呢。毕竟,谁也不知道她的心肠居然如此的狠毒,连自己的姑母都欺骗,也许在她的心里,除了她自己,其他人都不过是她利用的工具罢了。 有一些百姓之前甚至还谩骂过风惜画,在听到苏晚月做出这些事情之后,都纷纷感到脸红不已。自己曾经做出这样的事情,而人家二皇子妃分明就是无辜的,而且还差点儿蒙受不白之冤。 若非二皇子妃聪明,而且皇上英明,也许二皇子妃此刻早就遭受到迫害了。 虽然皇宫中的事情多得是,也很复杂。但老百姓们的眼睛也是雪亮的,谁究竟是个好人,谁究竟是个坏人,假以时日,他们总会知道的。 而流言蜚语,在天离国,总是传播得最快的。 丞相府中,阮氏坐在自己的房间中,脸上满是愤怒,随即又是一脸的愁容满面。她有些呆愣的坐在椅子上,手中握着一条丝巾,有些出神的望着面前的桌子。 她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狰狞,这个风惜画,简直就是个贱人!害了她的月儿不说,如今还故意散播这些谣言出来,这不是要置她的月儿于死地吗?她的月儿究竟做了什么虐,一开始被这个贱女人抢走了尊贵的二皇子妃之位便算了,如今居然因为这个女人,地位变得比普通丫鬟还不如! 洗衣奴……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阮氏两眼一翻,险些昏死过去。她的女儿,她捧在手心上的女儿,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被贬成奴婢就算了,还是洗衣房中最下等的丫鬟,那可是个累死人不偿命的地方!要知道,一个偌大的二皇子府,每天究竟有多少衣服等着洗衣奴去洗! 不仅仅是主子的,那些个稍微有些身份的丫鬟们,都不会自己洗衣服的。而这些活,全都必须洗衣奴来干。 更何况,你要做的不仅仅是将这些衣服洗干净,还要将它们仔细的烘干。若是主子的衣服,还要尽心尽力的去护理。光是一套衣服的护理工序,就已经十分的复杂。若是稍微出了这么一点儿差错,弄坏了主子的衣裳,多少银子都不够你赔的! 而且,阮氏还听说,洗衣房里的掌管人是出了名的凶狠,谁若是偷懒半分,必定会遭到她的毒打。这一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总之,在阮氏听闻此事之后,真真是吓得脸都白了。 但是随后,她又很快开始安慰自己。不会的,月儿这般聪明乖巧,即便是在这种地方,也不会吃亏的。只要她安安分分的,多费些心思,应该不会受太大的苦。 更何况,不是还有二皇子吗?阮氏相信,二皇子在皇上面前所说的那一番话,不过是为了安抚皇上罢了。她不相信,二皇子真的会如此狠心,眼睁睁的看着月儿被欺负。 毕竟当初,他对自家的月儿有多好,甚至不惜为了月儿跟自己的父皇作对,这些事情,都足以证明,在二皇子的心中,月儿的地位还是很高的。 阮氏想到这里,悬着的心又稍微放下了一些。是了,有二皇子在,月儿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此时的洗衣房中,一个简陋无比的房间里,地上只摆着一张沾着灰尘的方桌,旁边一张看起来有些年代的椅子,再过去,便是一张狭窄的木板床,看起来十分的冷硬。 苏晚月躺在上面,睡得正酣,但她紧皱的眉头,却出卖了她此刻的感觉。木板床真的很硬,即便她铺了一层厚厚的被子,也根本挡不住那木板透出来的令人十分难以忍受的感觉。 苏晚月一边闭着眼睛做着梦,一边皱着眉头,似乎想将这一切挥出自己的脑海中。 在她的梦里,她还是那个受尽裴谦宠爱,备受风惜画嫉妒的女子,每日过得风风光光,闲来无事,便去茶楼喝喝茶、听听戏曲儿,再逛一逛琉璃阁,买一身新衣裳,添个新首饰,便可以快快乐乐的回家了。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但是,苏晚月只觉得自己脆弱的背部真的很疼,她感觉自己睡在一个钢板上一般,根本没有办法忍受。 终于,苏晚月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天花板上,不再是熟悉的雕花,而是沾着灰尘,甚至还有蜘蛛网的屋檐。 苏晚月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和不信任,她微微晃了晃脑袋,一时之间竟是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她以为自己在做梦。 苏晚月闭了闭眼睛,等她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面前的一切没有丝毫的改变。 低矮的屋檐,残旧的桌椅,狭窄的房间,冷硬的小床。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着苏晚月,她究竟在经历着什么。 苏晚月的眼中终于稍微恢复了一丝清明,她看着面前的一切,眼里闪过了一丝绝望,但随即满满的恨意,完全的涌了上来。 为什么,她生来不是嫡女便算了,从小活在苏晚卿的光环底下便算了。为何等她终于嫁给了自己心爱的男人,就要过上梦寐以求的生活时,生活却给她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 变成一个妾室便算了,如今,居然落得连一个丫鬟地位都不如的洗衣奴! 苏晚月根本不愿意相信眼前的这一切,不可能,谦哥哥怎么可能会对自己这么残忍?他怎么可能会忍心,让自己去做这么低等辛苦的活呢? 苏晚月觉得,谦哥哥不过是为了稳住皇上,才这般对待自己罢了。他的心肠这么软,怎么会对自己如此狠心?更何况,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啊!苏晚月想去找裴谦,但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自己如今刚刚进来,若是便去找谦哥哥,谦哥哥会不会认为自己太没用了? 苏晚月想到这里,微微咬了咬唇,想要找裴谦的心,忽而弱了一些。如今自己的确处在不利的地位,若是她再大吵大闹的话,只怕是会雪上加霜。 苏晚月自认不是一个愚蠢的女人,眼下她似乎也不应该做这样的事情才对。 苏晚月打定主意之后,决定过几日,再去探探裴谦的风声。没准等过几天,谦哥哥便已经派人来接自己回去了呢?他不过是想小小的惩罚一下自己吧? 苏晚月如此乐观的想到,她的面前似乎已经出现了这样的一副画面。裴谦带着人,走到她的面前,温柔的将她搂在怀里,用平日里宠溺的语气对她说:“月儿,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父皇已经消气了,你便跟谦哥哥回去吧。” 苏晚月想到这里,眼神中已经透露出了喜悦,仿佛她的谦哥哥马上就要来接自己一般。苏晚月这般想着,似乎眼前的一切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了,不就是在这里待几天吗?她苏晚月还是呆的下去的! 等谦哥哥来找她的时候,她便可以回去了。 到时候,她倒要看看,那个贱女人,还能怎么蹦跶!这口气她若是咽下去了,她便不是苏晚月!任何招惹了她苏晚月的人,都不可能如此轻松自在的活着。 风惜画,你等着吧,等我苏晚月从这里出去之后,你便会永无安宁之日!你的二皇子妃之位,迟早是我苏晚月的,咱们走着瞧。 苏晚月想到风惜画,眼神布满了凶狠和阴霾,她此刻的表情,若是被人看见了,只怕是会吓一大跳。 一个平日里温柔可人的女子,居然露出如此吓人的表情,可想而知,她的心中究竟有多恨,多扭曲了。 但是眼下并没有任何人在这里,所以苏晚月才敢如此肆意妄为的展现出自己的本性。 但她现在想再多,也没什么用。人家风惜画还是过得好好的,依然是高高在上的二皇子妃,享受着美好的生活。 苏晚月想到这里,心里又觉得难受不已。她晃了晃脑袋,告诉自己不要想那么多了,否则,这几天她都熬不下去。到时候谦哥哥过来,只怕是要笑话自己了。 苏晚月此刻只能一心一意的等着裴谦过来找自己,因为她始终认为,自己在裴谦的心中还是有一定地位的,不然当初怎么会为了她做这么多事情呢? 这样的谦哥哥,是不可能会轻易放下她的,苏晚月自信的想着。 等到他来了,她一定要好好的告诉他,她究竟有多爱他,她这段时间究竟吃了多少苦。苏晚月知道,裴谦最受不了的,就是这样的自己了,根本没有抵抗之力。 苏晚月正在美滋滋的想着,到时候让裴谦如何好好的安慰自己,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第两百七十七章 莫娘 在敲门声响起的同时,还伴随着一个有些不耐烦的声音。那声音说道:“开门,开门!” 苏晚月非常不满,自己的幻想被人打断了,她正想着谦哥哥将自己抱在怀中,细声细气的安慰自己呢,怎么在这个时刻,居然有如此不识趣的人,来打扰她思考人生? 但任凭苏晚月怎么不高兴,她还未开口,门外的敲门声却显得更急促了。 “开门,开门!天都大亮了,怎么还在里面睡大觉?” 苏晚月心想,外面的人铁定不知道里面住的人是她苏晚月。否则,怎么敢对她说出如此无礼的话来?要知道,虽然她苏晚月在二皇子府中不过是个二夫人,但她的所有待遇,可不比那个贱人二皇子妃差。 谁不知道,她在二皇子府中究竟有多受宠,那些丫鬟都是赶着上来巴结自己的,恨不得三天两头在自己的面前出现,就担心她们没有被自己记住。毕竟这些丫鬟也知道,跟在受宠的主子身边,才会有肉吃。 苏晚月本身就是过来人,自然也知道这些丫鬟的心理。因此,她才能恰到好处的利用她们的心理,让她们为自己做事。等时机成熟的时候,再稍微给那么一点儿甜头,就够那些丫鬟感激涕零的了。 为人处世的道理,苏晚月自认还是做得很不错的。毕竟,若非谦哥哥疼爱自己,她也许也不一定会受到那么多丫鬟的尊重。这一切,苏晚月对于自己的定位,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所以,她绝对不能够失去裴谦的宠爱,否则,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不然,以苏晚月一个妾室的身份,日常的起居,怎么会过得跟一个二皇子妃差不多呢?有时候,大伙儿都看得出来,二皇子妃都没有那二夫人这么奢华的排场。当然一方面,也是因为二皇子妃并非是铺张浪费之人,另一方面,也许二皇子妃的确不像二夫人一般,日子过得这么的好。 更何况,在这二皇子府中,许多事情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哪个主子受宠,哪个主子没那么受宠,这还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只不过前段时间,二皇子的确花了很多时间陪伴二皇子妃,也不知道是因为二皇子之前一直冷落了二皇子妃,终于良心发现,打算陪伴她一下。还是因为二皇子对于二夫人没有以前那么喜爱,终于转移了一个目标。 但在一些丫鬟看来,在那段时间,她们甚至在纠结,是否要去巴结二皇子妃。只可惜,人家二皇子妃,从来不会乱收丫鬟,只要是她府中的丫鬟,她便会一直用着,根本不会轻易换人。 而她们这些部分是从二夫人这过来的,二皇子妃更是不会理会。毕竟,谁知道这些丫鬟心里有什么想法呢,若是哪一天又给自己整什么幺蛾子,那风惜画可真是有苦说不出了。 虽然她并不害怕苏晚月对自己的种种手段,但是她本来便不是一个擅长使用心计的人,别看风惜画表面性子沉稳得很,她实际上是一个很简单的人,向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这一点,其实在某种程度上,与苏晚卿是很相像的。 而在苏晚月出事之后,她府中的许多丫鬟,更是没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转头想去投奔二皇子妃。毕竟自己一直依赖的主子,做出这么丢人的事情,连带着她们这些丫鬟,也讨不了好,出去干个活,都要被那些个太监宫女在暗地里指指点点的,虽然她们只是丫鬟,但她们也无法忍受这样的差别待遇! 要知道,在二夫人受宠的时候,她们这些丫鬟,可风光了。在二皇子府中,其他的丫鬟,哪个对她们不是客客气气的? 当然,也有一些丫鬟抱着侥幸的心理。也许二皇子不过是为了惩罚一下二夫人,才会对她这般。等二皇子的气消了,二夫人自然是会被二皇子接回来的,到时候,二夫人的地位,依然是不会变的。即使会变,她们相信,那也必定是越来越好的。 二夫人这么能干,又怎么会比不过那个空有其表的二皇子妃呢? 不得不说,苏晚月像是给自己的丫鬟灌了迷魂汤一般,让某些丫鬟对于她倒还真是死心塌地的。若是苏晚月知道了,只怕心里也会觉得好笑不已。对她来说,不过是是一群奴隶罢了,根本没有资格与自己相比。不入流的角色,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门外如暴风雨般的敲击声还在继续,苏晚月有些不耐烦的站了起来,她的背部立刻一阵疼痛袭来。苏晚月微微皱起了眉头,有些难受的拍了拍自己的背部,心想着谦哥哥对自己真的一点儿都不关心,连床都不给她多备几张毯子,可把她娇嫩的背给磨坏了。 想到自己的肌肤可能已经红了一大片,苏晚月便心疼不已。若是这样的话,让谦哥哥看见,被他嫌弃了怎么办? 这是苏晚月难以接受的。 就在苏晚月暗自神伤的时候,门外的声音也愈发的不耐烦了。 “里面的,真把自己当成主子了是吧?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赶紧滚出来干活,谁给你这样的本事,赶紧给我出来!” 听到外面的人讲话这般粗鄙,苏晚月的心中闪过了一丝鄙视,同时还有一丝恼怒。什么样的人,也配在她苏晚月面前大吵大闹,真当她苏晚月没有脾气吗? 她不过是一时落魄罢了,但也容不得一些根本上不得台面的人在她面前大吵大闹的,这简直是在挑衅她的尊严。 苏晚月向前走了几步,“啪”的一声,猛然将那有些沉重和破旧的大门给拉开,大门发出了一丝难受的呻吟。 苏晚月抬起头来,看向了站在门口的那个人。 门口的女人一身干干净净的布衣,头上绑着一个洗的发白的头巾,脸色有些黝黑,但是看起来十分的精神。而她的身材也很是魁梧,站在苏晚月的面前,竟是整整比她高了一个头! 女人看到苏晚月终于打开了房门,还未来得及讲话,苏晚月就有些不高兴的说道:“大清早的,你在门外嚷嚷什么?难道不知道我还在休息吗?你这般饶人清梦,若是旁人知道了,肯定是要罚你一顿的!” 苏晚月所说的这个旁人,自然是不在这里的裴谦了。在她的眼里,除了自己的男人,旁人可根本没有资格对自己大吼大叫的。即使是被裴谦骂了,但那也是她心甘情愿的不是? 那女人听了苏晚月的话,愣了一愣,一时之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半晌,她才反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苏晚月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这个大高个看起来就傻乎乎的,不会脑子也不好使吧? “我说,你打扰到本小姐休息了,请你现在就离开。否则,若是本小姐不高兴了,可有你的好果子吃。” 若是裴谦在这里,苏晚月是绝对不会这副面孔的。但是如今,一个小小的丫鬟,也敢对自己颐气指使的,这口气,苏晚月怎么可能咽的下去? 那女人似乎终于回过神来了,她听了苏晚月的话,忍不住哈哈大笑了几声,甚至笑得有些前仰后合。她的笑声,在苏晚月的耳朵里,显得那么的难听和刺耳。 她紧皱着眉,瞪着那女人道:“你笑什么?” 那女人好半天才停了下来,她甚至笑出了眼泪。女人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微微拉下了嘴角,说道:“本小姐?你是要笑死人吗?到了这洗衣房,就是洗衣房的一员了。不过是一个洗衣奴罢了,还真当自己还在外边的茶馆里喝茶听戏哪?诶哟喂,还本小姐,你可醒醒吧,如今你在的这地方,可是洗衣房。而且到了这洗衣房,你就必须得听我的。还小姐,你以为是来这儿郊游踏青呢?” 女人的一番抢白,让苏晚月的小脸一阵青一阵白,她气得脸色都有些变了。 “你、你竟敢如此无礼,我可告诉你,等谦哥哥消了气,他肯定会立刻将我接回去。到时候,我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你信不信!” 苏晚月一脸嚣张的说道,她以为自己这般说,这个女人会害怕。 但哪里知道,女人在听她讲完这番话之后,神色却没有丝毫的变化,甚至隐隐还带着些许的轻蔑。 “你以为到了这个地方,就能够轻易的离开?小姑娘,你未免也太天真了,莫娘我在这里呆了十几年,什么样不听管教的丫鬟没见过,你就不要想那么多,赶紧老老实实的出来干活!否则,老娘才真的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苏晚月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女人,这个女人,居然还敢对自己这么横!难道她不知道自己是谁吗?不知道她是谦哥哥最宠爱的女人吗?她怎敢对自己如此!还是说,她根本不相信,自己会报复她? 苏晚月从未被如此羞辱过,即便她再生气,面前的女人也没有被撼动半分。苏晚月咬了咬牙,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就是干活吗?她去还不行吗?苏晚月想到这里,就打算往外走。 莫娘冷淡的看着苏晚月,瞅了一眼她身上粉色的衣裳,半晌说了一句道:“慢着。” 第两百七十八章 屈辱 苏晚月的脚步顿时定在了原地,她背对着莫娘,眼神中闪过了一丝鄙夷。这个莫娘,莫不是现在才想起来她苏晚月的身份?虽然她苏晚月现在是阴沟里翻船了,但这并不代表她之后的日子也会这样。 苏晚月相信,凭着谦哥哥对自己的情意,她离开这洗衣房,根本就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这个莫娘,真以为自己是个东西么?居然敢对着自己指指点点,还大吼大叫,说出如此不敬之词,若非她如今身旁没有其他人,她早就跟这个女人翻脸了。 苏晚月还没见过,一个下等的婢女,都敢对自己颐气指使的。 就在苏晚月以为,莫娘要向自己道歉的时候,莫娘指着她身上的衣裳,说道:“这位大小姐,你身上的这件衣裳,给我脱下来。” 苏晚月愣住了,没想到莫娘居然要自己脱衣裳!她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非常喜欢的粉色襦裙,这可是谦哥哥在之前她过生辰的时候送给自己的,她可喜欢了!平日里,她甚至有些舍不得穿,生怕穿出来之后,一个不小心将哪里弄坏了。 到时候,她可就心疼死了。 苏晚月瞪着莫娘,似乎有些不相信的重复了一遍道:“你说什么,你让我脱衣裳?为什么!” 莫娘依然是一副淡淡的神情,她看了一眼苏晚月,随后还是开口解释了几句。 “你穿着这身衣裳,怎么干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来赏花儿的呢,我前面已经说过了,既然你来到了这里,凡事便要按照洗衣房的规矩来办事。否则,违抗这里的命令,对你来说,可没什么好处。” 莫娘说完之后,看着苏晚月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又有些嫌弃的看了她一眼,随即说道:“而且,我看你这细皮嫩肉的,也经不起考验。若是识相的话,还是早些将这衣裳换下来,然后去干活,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苏晚月此刻何止是难以置信,她几乎是要被气炸了。这个女人,居然是为了让自己方便干活,所以要将这身衣裳脱下来! 苏晚月此刻的内心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耻辱,以前被苏晚卿欺负的时候,被旁人嘲笑的时候,她都没有这样的心情。 但是就在这里,在这个破落的小院子里,她第一次真真正正的感受到了,什么是屈辱!但这也让苏晚月忽然意识到,自己此刻,似乎真的,没有人可以帮助自己。 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终于迟迟的到来了。 苏晚月紧紧的咬着唇,一副倔强的模样。 莫娘静静地看着她,眼神中带着一丝隐约的压迫,让苏晚月的心里都忍不住缩了一缩。这个女人,明明不过是洗衣房的杂役,怎么会有这么吓人的目光?更何况,就算她是这里拥有话语权的人,但终究不过是个奴才罢了,凭什么这样对待自己? 苏晚月很想开口拒绝莫娘,但此刻不知为何,她看着莫娘的眼光,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半晌,苏晚月终于压下心中的火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之后,憋出了一句话:“那我的衣裳呢?” 莫娘看着似乎安分下来的苏晚月,对于她的识趣,表现出了一丝满意。若是她依然不识趣,非要惹怒自己的话,她有的是办法让她安分下来。 因此,莫娘开口的语气倒是缓和了几分。 “房间的柜子里有两套衣裳,作为你平时换洗用的。以后你工作的时候,都要穿着那两套衣裳。好了,现在快些去换吧,不要再让我重复了,我不喜欢别人浪费我的时间。” 苏晚月的脸色又变了几分,但她终究没有说什么,默默地转过了身,进了房间,将门“嘭”的一声关上了。虽然她没表现出来,但在苏晚月的心中,早就将莫娘千刀万剐好多遍了。 她如此记仇的人,怎么可能会一声不吭,就让这件事情过去了?这笔账,她苏晚月会牢牢地记在心中,等时机成熟了,便是你的死期! 苏晚月进了房间,去翻开那狭小的柜子,一股子隐隐的尘土味道,迎面而来。苏晚月不适的皱起了眉,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她皱着眉头,忍着心中的不舒服,伸出纤纤玉指,将里面其中一套衣裳给拿了出来。 苏晚月看着手中白色的粗布衣裳,光是拿在手中,她便感觉自己的手指有一丝刺痛。这么硬的布料,若是穿在她的身上,她娇嫩的肌肤如何受得了?苏晚月这下子有些忍不住了。 苏晚月冲过去打开门,拿着手中的衣裳,冲着莫娘晃了晃,有些不满的说道:“这衣裳这么硬,是人穿的吗?皮都会磨破了吧?” 莫娘看着苏晚月脸上的不悦,自然知道她心中想的是什么,她也不恼,只是有些懒懒的说道:“既然你说这不是人穿的,你且出去看看,洗衣房中的每一个人,穿的都是这样的衣裳。人家可以穿,为什么你不可以,难道,你就不是人了?” “你说什么——” 苏晚月感觉自己几乎要被这个莫娘给气炸了,她居然这么直接的骂自己不是人!她到底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她苏晚月怎么可能不是人,那些洗衣奴才不是人! 苏晚月此刻显然忘记了,她自己也是个洗衣奴。 莫娘看着苏晚月脸上精彩纷呈的神情,语气也冷了几分。 “苏晚月,你最好认清楚你现在的身份,要么换上衣裳滚出去干活,要么你就等着挨板子!这洗衣房中不听话的人,全都是吃着我莫娘的板子过来的,如果你不想尝试的话,最好不要试图挑衅我的权威。” 苏晚月嘴硬的说道:“你?你居然敢打我?你就不怕谦哥哥知道了,将你就地正法吗!” 莫娘丝毫不为所动,她说道:“上头的人叮嘱过了,既然来了洗衣房,一切都要依照我的规矩来。否则,无论是谁,都会重罚!” 上头的人?苏晚月根本不打算猜,她紧紧地咬着牙,眼中迸发出了强烈的恨意。好你个风惜画,居然敢这样对我,走着瞧! 她不再说话,转过身,重重的关上了门! 莫娘看着那道门,眼里闪过了一丝暗芒。 苏晚月换上那套衣裳后,感觉浑身都难受不已,她娇嫩的肌肤被那布料磨着,走起路来,都有些疼。但苏晚月知道,此刻自己绝对不能认输,否则,她一定会被那个女人笑话!她苏晚月,从来都不会放弃。 她一定不能让风惜画如今揪住自己的小辫子,否则,自己也许真的这辈子都出不去了。 一想到这样的事情有可能发生,苏晚月的心中就忍不住有一丝惶恐。 不行,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她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口的莫娘不耐烦了。 “换个衣裳这么久,等你去干活,天都黑了,还不赶紧的!” 苏晚月忍着不舒服,她低声咒骂了几句,还是打开了门。 莫娘从头到尾看了她一眼,随即指着另一个方向说道:“去那边,有活等着你去干。速度一些,可别偷懒,若是被我揪到了,有你的好果子吃!” 苏晚月看了她一眼,很快低下头去,将眼底的恨意掩去。她一定要忍住。 风惜画的眼线不知道在哪儿看着她呢,若是她的把柄被抓住了,风惜画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 苏晚月在内心安慰了自己一番,没准今天谦哥哥就会来找自己了,她一定要坚持住。 她往莫娘所指的方向走了过去,一路走来,周围都是跟她穿着同样衣裳的丫鬟在走来走去,手中端着洗衣盆,旁边有几个高高的架子,将一件件的衣裳挂在上面。 苏晚月看着那些丫鬟,她们有的在晾晒衣裳,有的在抬水,还有的手中拿着棒槌,在使劲儿的敲打着自己面前的一盆衣裳。 她们各自在忙着各自的事情,等莫娘和苏晚月出现的时候,她们甚至没有抬起头,手中的动作更是没有停止。 苏晚月也想默默地到一个角落去洗衣裳,偏生莫娘却没有刚过她。 莫娘往前走了几步,拍了拍手,将那些洗衣奴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你们听着,这是新来的洗衣奴,苏晚月,以后你们便一起干活了。在这里,你们的地位都是平等的,若是被我知道,谁在背地里搞什么小动作,我莫娘绝对严惩不贷!” 许是莫娘在她们的心中实在是太可怕了,那些洗衣奴怯怯的看了一眼莫娘,又看了一眼苏晚月,应了一声之后,又重新低下头,开始干自己的事情了。 苏晚月一开始还感觉屈辱不已,被这样正式的介绍自己,居然是一个洗衣奴! 原本她还想收买一下人心,让她们帮自己干活的,但是被莫娘这么一打岔,看那些洗衣奴的表情,根本不可能会帮自己办事。 这个莫娘,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些洗衣奴都这么害怕她,看到她似乎如洪水猛兽一般。 难道,她真的这么可怕? 第两百七十九章 失去庇佑 莫娘可不知道苏晚月此刻内心所想的是什么,不过即便她知道了,只怕也不会在意。 苏晚月如何看待自己,跟她并没有什么关系。更何况,在莫娘的眼里,如今的苏晚月也实在掀不起什么风浪,只要她识相一些,不要试图给自己惹事,她倒是可以考虑对她稍微好一些。 但是苏晚月,也许就并不是这么想的。 她不知道莫娘什么来头,更何况在她的心里,自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主子,根本不是莫娘这种小角色可以相比的。想一想,平时,这种地方的奴婢,根本没有资格接触到她,如今她出现在这里,说到底不过是自己阴沟里翻船了,她很快便会离开这里了。 因此,莫娘想让自己妥协,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方才自己的确是妥协了,但是苏晚月如今看到这么多人,不知为何,她心中的底气忽然足了不少。她不相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莫娘还敢给自己脸色看。 到时候,这些婢女将她对自己做的这些事情告诉谦哥哥,这个什么莫娘,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的。苏晚月谅她也不敢这么做。 就在苏晚月怀抱着天真的心情,准备找事情度过自己在洗衣房的第一天时,莫娘看着她淡淡的开口了:“苏晚月,你今天要洗的衣裳在那一边,你赶紧过去吧。” 苏晚月顺着莫娘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一双美眸顿时瞪得老大。不是苏晚月惊讶,她此刻心中的怒气又忍不住涌上来了。 苏晚月伸出手指,微微颤抖的指着那一桶看起来堆得如山高一般的衣裳,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莫娘说道:“你说什么?你居然将这么多衣裳交给我来洗?” 莫娘看着她,脸上的神色并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自己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你有什么问题吗?” 苏晚月看了一眼旁边那些洗衣丫鬟手中的小盆,最多的衣裳也不过那么四五件,而只有莫娘分配给自己的那一桶衣裳,是堆得最多的,这让苏晚月怎么可能会接受? 她一副我绝对不会妥协的模样,一边有些不满的说道:“莫娘,你是不是故意针对我,凭什么她们洗这么少的衣裳,而我要洗这么多呢?” 苏晚月说了几句,脸上也带上了几丝委屈,旁边这么多人看着,她自然不能暴露自己的脾气,否则,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眼看着那些丫鬟停下手中的活,朝她投来了有些疑惑的视线,苏晚月脸上的委屈更甚,她可怜巴巴的说道:“莫娘,虽然晚月知道晚月之前做错了,因此二皇子一气之下,将晚月贬来了这里。但晚月也的确是抱着悔过的心情,想要在这里好好地改正的,可是莫娘你也不能因此,就这般为难晚月呀。这么多的衣裳,晚月如何洗的完?还是这是二皇子妃吩咐你这般做的呢,如果是姐姐的话,那晚月便无话可说了,毕竟是晚月对不住姐姐在先……” 苏晚月说了一番长长的话,旁边那些丫鬟何时见过她,具体对于她犯了什么事情,其实也是不清楚的。因此在听到苏晚月这般说时,都忍不住冲她投来了有些怜悯的目光。 这位二夫人真是可怜,犯了错被贬到这么乱的地方来便算了,还要吃这么多的苦。她们这些平日里整日待在洗衣房的奴婢,自然知道在这里究竟有多累多辛苦。 没想到二夫人要做的事情,居然比她们还多,若说是二皇子妃的命令,这倒不是不可能了。看来,二皇子妃的确很不喜欢二夫人,趁着她如此落魄的时候,还要再添一笔,这下二夫人可真是雪上加霜了。 莫娘听了苏晚月的话,眼神微微眯了眯。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即便到了这里,在这么多奴婢面前,也不愿意放弃演戏。 瞧瞧,不过几句话,便将自己的处境给扭转过来了。不过她真的以为,这一番话,就会吓到自己吗? 她莫娘,可从来不是吃素的。更何况,她能走到今天,很大一部分,也是她自己的力量。对于狐假虎威的苏晚月,莫娘是根本不屑将她放在眼里的。 因此,莫娘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她一字一句的说道:“苏晚月,你假装怀孕陷害二皇子妃,想要夺去她的位置便算了,你甚至欺骗了皇上。我认为,二皇子只将你贬来这里,已经对你很仁慈了。更何况,这一切也并非二皇子妃安排的,你起得这么晚,说其他人干的活少。你可知道,在你呼呼大睡的时候,她们已经干了很多工作了。因此,也不存在我故意为难你的说法。这些不过是你今天一整日的工作罢了,若是你连这个做不了,那你便老老实实的按照洗衣房的规矩来受罚。我莫娘也不是这般不光明磊落之人,只要你好好的干活,我自然不会对你如何。” 莫娘每说一句话,苏晚月的脸色就变得愈发的难看。旁边的那些丫鬟听到了事情的真相,顿时都纷纷恍然大悟起来。没想到这二夫人,居然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情,还犯了欺君之罪! 难怪二皇子要做出这样的事情了,若是换了她们是二皇子妃,恐怕也绝对不会原谅二夫人,就算给二夫人使绊子,她们都觉得似乎是理所当然的。毕竟,是二夫人先动的手不是? 但这些奴婢自然不会当面议论这位二夫人,但她们的眼神,却已经出卖了她们。 苏晚月的眼中闪过了一丝难堪,她没想到,莫娘居然会这般大刺刺的将她做的事情一字不漏的说了出去,一丝一毫的面子都不给她!好你个莫娘,真够狠的! 这下子,苏晚月也没办法反驳莫娘了,虽然她非常的怨恨莫娘,但她不得不承认,莫娘的一番话,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已经将她想说的话给堵死了,她根本没有办法反驳她。 苏晚月紧紧地咬住唇,看了一眼那个高高堆起的木桶,上面的衣裳还沾着一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污渍,光是看着,苏晚月的心中便难受不已。 莫娘看着无动于衷的苏晚月,又补充了一句说道:“若你不快些工作,在天黑之前还未将这些衣裳洗完的话,你今晚便没有饭吃。在这洗衣房,每天只在固定的时间供饭,也没有夜宵,若是你不吃,你只能饿到明天早上。” 苏晚月愣住了,她没想到,这破洗衣房还有这样的规矩,难不成,谦哥哥真的会什么也不给她吃吗?苏晚月根本不相信,裴谦会一点儿也不关心自己! 莫娘似乎看出了苏晚月眼神中的想法,她好心的补充了一句道:“这几日前线传来了战事,二皇子已经被当今圣上派去边界办事了,没有十天半个月,恐怕回不来。” 苏晚月:“……”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前线怎么可能会传来战事!而且这么不凑巧,谦哥哥居然不在府中! 这一下,苏晚月的心是真的有些凉了。没有裴谦在,便等于自己根本没有人会护着,那她岂不是任人拿捏了? 更可怕的是,现在的她,身边也没有任何的丫鬟,裴谦也没有派过谁来保护自己,那自己这段时间,真的要呆在这里不出去? 苏晚月还未来得及感受这个巨大的伤痛,莫娘已经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根细长的鞭子,在地上狠狠地一甩。 “啪——”的一声巨响,顿时将苏晚月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她瞪着眼睛看着拿着鞭子,似乎要对自己动手的莫娘。 莫娘看也不看苏晚月一眼,又是狠狠地一甩,将那鞭子甩在了地上,掀起了一层薄薄的尘土,她低喝道:“你们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干活,都不想吃饭了是不是?” 那些原本还在看苏晚月的丫鬟们,在听到莫娘这般说之后,脸色都变了。她们赶紧低下头,开始干自己的活,再也不敢抬起头来。 苏晚月看着面前隐约散发着气势的女人,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现在她心中有了一丝确信,如果自己不好好干活,只怕是会真的遭殃。 因此,在莫娘的视线扫过来的时候,苏晚月的脚步已经有些不受控制的往自己的那个木桶挪了过去了。 得知裴谦不在之后,苏晚月的气焰已经弱了许多。此刻的她,就算想找裴谦,也找不到,若真出了什么事情,谦哥哥也是鞭长莫及。毕竟,远水救不了近火。 苏晚月刚靠近那木桶,便闻到了一阵阵的恶臭,几乎让她反胃得要吐了。可是她早上并未吃过什么东西,因此,肚子里一阵阵的酸水,似乎要冒出来了。 苏晚月捂住了鼻子,难以置信的看着莫娘说道:“这衣裳,怎么会这么臭?” 莫娘淡淡的说道:“这是厨子的衣裳,他们整日要干活,又烟熏火燎的,衣裳的味道自然大了。” 她堂堂丞相府二小姐,二皇子府的二夫人,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要洗厨子的衣服! 第两百八十章 饥饿的苏晚月 苏晚月的内心是崩溃的,她捂住鼻子,半晌都没有勇气伸出手,去将那桶里的衣裳给拿起来。 苏晚月此刻根本不想干活,她现在心中几乎是一万个抗拒,让她洗厨子的衣裳,还不如一刀了结她更痛快! 就算她苏晚月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吧?苏晚月紧紧的咬着唇,看着面前散发着让人难以接受的味道的衣裳,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它。 偏生,莫娘还在旁边幽幽的说道:“苏晚月,你还不开始干活,是不是今晚真的不想吃饭了?” 苏晚月把心一横,吃饭算什么,她不相信,莫娘真的会饿着自己!更何况,自己若是饿出了什么病,等谦哥哥回来知道了,也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苏晚月这般想着,随即一脸不乐意的说道:“是不是不干活,就不能吃饭了?” 莫娘点了点头,似乎知道下一秒苏晚月想要说什么。 果然,苏晚月立即开口道:“那今晚的晚餐我便不吃了,这衣裳,我也不洗了。” “可以啊。” 出乎苏晚月意料的,莫娘居然大大方方的答应了。她甚至已经做好了被莫娘嘲笑讽刺的准备了,但她却只是简简单单的说了这三个字。 苏晚月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报以怎样的神情。半晌,她才愣愣的开口道:“真的?就这么简单?” 莫娘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随即说道:“不干活,便不能吃饭,这便是洗衣房的规矩。既然你决定不吃饭了,那活你自然也可以不干。” 苏晚月感觉幸福似乎来得有一些太突然,她听到莫娘这般说后,眼睛一亮,忍不住开口道:“真的?我现在是不是不用干活了,很自由了?” 莫娘淡淡的点了点头,神情依然没有丝毫的变化。 “你既然不干活,那便可以自由活动,随便你去做什么。但记住,不可以离开这洗衣房,一旦被我发现你离开了这里,那后果是什么,你很快便会知道了。” 苏晚月原本的确有这个意图,但她想也知道,莫娘肯定不会轻易让她出去的,若是自己捅了什么幺蛾子,她肯定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苏晚月想了想,也没打算继续跟莫娘抬杠。她如今觉得莫娘似乎稍微顺眼了这么一些,毕竟这是她第一次答应自己答应得这么爽快,只要不让自己洗这些这么脏兮兮,又恶心的衣裳,不过是不吃一顿饭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苏晚月美滋滋的想着,吃饭这种事情,要解决起来,对于她来说并不难。或者对于苏晚月来说,这根本就不是事儿。 想到这里,苏晚月只想回自己的房间中躺着,反正这洗衣房也没什么好玩儿的,她还不如回去思索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自己才能尽快离开这里。 但是想到谦哥哥不在,苏晚月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不在这二皇子府,就算自己有再多的计谋,此刻也无计可施呀。 毕竟没有裴谦,就没有人给她撑腰。苏晚月可不相信,风惜画会帮助自己,她不祸害自己就很不错了。要说苏晚月此刻最不想见到的,必定是风惜画了。 她一点儿也不想看见那个女人胜利的嘴脸,或者说,她不希望从那个女人的眼中看到对自己的嘲笑和讽刺,这是苏晚月根本无法接受的。 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苏晚月微微摇了摇头,不想被那个贱女人破坏了自己的好心情。她要好好珍惜这一段时光,谁知道明天要干什么呢。 想到这里,苏晚月冲着莫娘,声音难得的带上了一丝雀跃。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便先走了,可不许反悔啊,这些衣裳,我可是不会去洗的。” 莫娘点了点头,也不为难她。她看了一圈四周,指了指一个路过的侍女,随即指着那桶衣裳道:“六儿,你将这桶衣裳洗了吧。” 那名唤六儿的姑娘,看起来也不过年纪轻轻。但她只是扫了一眼那脏臭的衣裳,脸上没有多余的神情,苏晚月从她的脸上连一丝嫌弃都看不到。 六儿熟门熟路的走了过去,简单的应了一声,便扛起那桶看起来似乎比她还要重的衣裳走了。 就在六儿准备离开的时候,莫娘加了一句话道:“六儿,你将这桶衣裳洗完后,今晚莫娘给你加个大鸡腿。” 原本没什么表情的六儿一听,大大的眼睛顿时亮了,她拎紧那桶衣裳,高兴的说了一声:“好,六儿谢谢莫娘!”随即,她转身便往另一个方向去了,估计是去洗衣裳了。 旁边的那些侍女听了,眼中都闪过了一丝羡慕。 苏晚月却对此非常的不解,心中甚至还有一丝不屑。 这些女人,果然是从来没见过世面,一个鸡腿,便能够高兴成这样。若是让她们知道,她平日里吃的都是山珍海味,美味佳肴,不知道得激动成什么样子呢。 一根鸡腿,就愿意洗这么一大桶脏乱的衣裳,苏晚月也真是搞不懂这里的人究竟是怎么想的了。同时,她也更深刻的了解到,这里的人,平时究竟过得有多差。日子过成这样,人生还有什么希望? 苏晚月看向那几乎是蹦跳着离开的六儿,眼中闪过了一丝怜悯。 她不再多想,转身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过去了,别人的事情,与她有什么关系?说起来,她还得感谢这个叫六儿的姑娘呢,否则,这一大桶衣裳若是莫娘故意堆积到明天,又让她来洗怎么办? 到时候的味道,她必定更加无法接受。 苏晚月离开了,但她却不知道,那些侍女在背后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了一丝同情。 若是苏晚月知道了,恐怕她也无法理解。不过很快,她便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的决定究竟有多么的错误了。 莫娘静静地看着苏晚月的背影,眼里闪过了一丝暗芒,但转瞬即逝。她没再说什么,淡淡的看了一眼那些继续干活的丫鬟,随即也转身离开了。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自然不会在这里耗费太多的时间。 苏晚月回到自己的房中,她望了望外面的天色,这个时间,平时也是自己午休的时间。这般想着,她似乎真的有些困了。 苏晚月没想什么,干脆躺了下来,虽然床板还是咯得她有些难受,但阵阵困意袭来,苏晚月没过多久,便选择忽略了这份不适,陷入了梦境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外面有一些嘈杂的声音,远远的响了起来,似乎又近在咫尺。 苏晚月的睫毛轻轻地颤了颤,随即睁开了眼睛。她有些茫然的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己在何处。 过了一会儿,外面的声音都没有消失。苏晚月有些好奇的坐起了身,此刻,她的肚子发出了一阵咕噜噜的声音。 苏晚月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羞恼,她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一天都没吃东西了,难怪会这么饿了。 鬼使神差的,苏晚月轻轻的打开了自己的房门,想看看外面为何这么大的动静。 她刚打开门,一股强烈的饭香和菜的味道,便迅速的涌了进来。 闻到这个味道,苏晚月的肚子叫得更欢快了。 她有些难以相信,为何在这个地方,会有这么香的味道。苏晚月冲着外面探出了自己的小脑袋,在看到面前的景象时,她的眼睛睁的更大了。 只见门外庭院的地方,围着一群人,是白日里工作的侍女。她们围着一张长长的桌子,在吃着饭菜。长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饭菜,虽然简单,但是那香味却飘出了很远的地方。 否则,苏晚月也不会闻到了。不过她住的地方本来离庭院也不算很远,因此,她可以看得很清楚。 苏晚月真的没想到,这些看起来这么低贱的下人,居然在吃这么好的饭菜!她此刻很饥饿,因此这些饭菜,虽说比起自己平日的山珍海味,的确不在一个档次。但这个香味,是的确让她接受不了了。 苏晚月不由自主的走了出去,那些侍女看到苏晚月,微微一愣,但她们却没有出声,低着头享用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美食。 苏晚月看到了坐在中间的莫娘,沉默了很久,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自己想吃饭吧,但她已经站在这里,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苏晚月等着莫娘开口邀请自己吃饭。 但半晌,莫娘似乎都没有理会她的打算。 苏晚月有些沉不住气了,那些饭菜的味道,实在是太香了,她的肚子咕咕的叫着,难受不已。 “莫娘,可否给我一碗饭?”虽然有些憋屈,但苏晚月还是开口了。她认为,莫娘不至于这么狠心,看着自己饿肚子。 但没想到,莫娘放下筷子,看了她一眼,直白的说道:“你今日没有干活,今晚便没有饭吃,我们是这样约定过了吧?” 苏晚月咬紧了唇,有些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那些佳肴,低声说道:“是啊,但是……” “既然如此,那便没有你的份,你若是觉得难受,那便不要看了,回房去吧。” “你——” 第两百八十一章 中元节 苏晚月的小脸涨得通红,她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个莫娘,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自己说出这种话,而且还这般轻描淡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说出这种话,耗费了多大的勇气,当真是脸皮子都不要了,但是莫娘却根本丝毫不为所动。 这对一向心高气傲的苏晚月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今天差点儿被迫洗那些脏兮兮的衣裳便算了,晚上居然还没有饭吃!她怎么也想不到,莫娘居然如此的言出必行,说不给饭吃,便真的一点儿情面都不留。 难道她真的不担心,日后等自己离开这里,恢复身份的时候,狠狠地惩治她吗? 苏晚月看莫娘一脸淡然的吃着菜的神色,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现在看的很清楚,至少此时此刻的莫娘,心中是不会有丝毫感觉的。 她咬了咬牙,不愿意再跟莫娘纠缠下去。她算是看透了,就算自己再多说什么,也不会丝毫的作用。这个女人铁了心要在这么多人面前侮辱自己,又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呢? 苏晚月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存在之后,她狠狠地瞪了莫娘一眼,似乎有些不解气一般,又跺了跺脚,转身径直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去了。 “啪——”的一声巨响,苏晚月反手狠狠地将自己的房门给关上了。因着这房门可不是她原来房间中质量上乘的门,这门瞧着便有些历史了,上面还有一层薄薄的灰尘。被苏晚月这么狠狠一甩,门发出了一声哀嚎,随即还带着一丝咯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闷。 苏晚月并没有在意,她看了一眼那个有些古老的木门,有些泄气般,又忍不住踢了它一脚。木门又发出了一阵声响,甚至还有一丝摇晃,看起来随时都会塌下来。 苏晚月察觉到木门的不堪承受,她咬了咬唇,不再折腾这个门。若是自己将门给踢坏了,莫娘肯定又要当众羞辱自己一顿,到时候,她怎么下得来台! 她这般想着,闷闷的坐在了自己的硬板床上,独自生着闷气。 “咕噜咕噜——”肚子又传来了阵阵声响,苏晚月摸着自己的肚子,一双柳眉也耷拉下来,手臂也有些无力的垂了下来。 她以前从未体验过这种饥饿的感觉,平日里各种美味的点心水果,只要她想吃,丫鬟随便都会切好了摆在自己的面前,根本不需要担心会饿肚子的问题。 如今,自己居然沦落到连饭都没能吃上的地步,这对于苏晚月来说,无疑又是一个打击。 她真的好饿。 但是苏晚月知道,自己再怎么难受,都不可能再推开门去,找东西吃。只要莫娘还在外面,她便绝对不会出去吃东西!她苏晚月就算饿死,也不会再去求那个坏女人! 在苏晚月的心里,莫娘的形象已经上升到一个恶女人的地步了,让她干苦累的活不说,连饭都不给她吃,这是人干的事情吗? 但是苏晚月显然忘记了,一来她根本没有干活,二来,上午的时候也是她自己答应了莫娘的条件,不干活便不吃饭,莫娘也并未强迫她干活。这一切,也是苏晚月自己高高兴兴答应的,如今变成这样,可根本不是莫娘的责任。 不过依照苏晚月的性子,即便全世界都有错,她也没错。 苏晚月呆呆的坐在床上发呆,外面嘈杂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想来她们应该也差不多吃饱了。就在苏晚月以为自己能够获得安宁的时候,门外又响起了一些声响。 随即夹杂着几个人的说话声,很快,苏晚月便听到了莫娘的声音。 只听见莫娘说道:“难得今日大伙儿都聚在一起吃饭,今晚便好好休息,明天允许你们晚一点起来。” 那些丫鬟听了,都发出了阵阵的欢呼声,似乎对于莫娘的话十分的拥戴。 苏晚月忍不住撇了撇嘴,她们凭什么晚起,今天又不是什么日子。 但莫娘却接着说道:“今儿个虽不是什么好日子,但中元节嘛,再不济也算过个节,你们可都吃好了?” 那些丫鬟此刻都吃饱了,倒也不像平日里这般惧怕莫娘了,都纷纷应和了,声音中都带着一丝喜悦。想必是因为第二天可以不用这么早起来,她们能够多睡一会儿。毕竟这对于常年早起的她们来说,这的确是个天大的好事了。 估计这一群人坐的地方就在苏晚月门外的院子中,因此她可以清晰的听到她们讲话。 不知道哪一个丫鬟忽然说道:“莫娘,您应该很早便在这洗衣房中了吧,以前是不是也在这儿过中元节呀?” 苏晚月只听莫娘说道:“是呀,之前我也是在这里度过的,你们应该有好些人是新来的,应该没有听过洗衣房之前流传下来的故事吧。” 一听莫娘提起以前的故事,一群小丫鬟都好奇的看着她,有性急的已经忍不住开口问道:“莫娘,洗衣房之前有什么故事呀?” 莫娘看了一眼那个丫鬟,也不责备她,只是神色间带着一丝神秘说道:“你们真的要听吗?” 有小丫鬟似乎已经意识到,这也许不是什么好故事,但好奇心还是占了上风。 “莫娘,您说说看吧,我们好奇。” “是呀是呀,您就说吧。” 莫娘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道:“在很久以前,这也是从上一任的掌事那里听来的。在洗衣房里面,有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小丫鬟,以前好像是府中某个大管家的女儿,因为做错了事情,惹到了当时的主子,因此被贬到洗衣房来了。但是那个丫鬟仗着自己的姿色,根本不愿意在洗衣房里干活,还总是欺负其他的小丫鬟,那些丫鬟们都很不喜欢她。” 那些丫鬟们听到莫娘这么说,似乎感同身受一般,纷纷皱起了眉,谴责那个小丫鬟。 “她怎么可以这样呢?” “就是嘛,长得漂亮有什么用,还不是被贬到这里来了。” 莫娘并不在意这些丫鬟们的评价,她点了点头,说道:“当时我听的时候也是这么认为的,因为那个小丫鬟总是不干活,经常躲在自己的房中,那些丫鬟们又不喜欢她,所以根本不会有人主动去跟她讲话。直到过去了一段时间,有人才发现,似乎很久没有见过这个小丫鬟了,她似乎失踪了。” 听到失踪,那些丫鬟们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那个小丫鬟去哪儿了呀?” 莫娘看了一眼那个提问的丫鬟,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那些丫鬟们发现小丫鬟失踪之后,便到她的房中去寻她,但也没看到她的人影。又过了一段时间,她们在提水的时候,捞起了一把黑色的长发,上面系着一根粉色的丝带。有丫鬟立刻认出来,那是小丫鬟平日里最喜欢戴的发带。” “啊——”有胆小的丫鬟已经忍不住惊呼出声,居然是头发,那小丫鬟岂不是…… 莫娘幽幽的说道:“在发现那长发后,丫鬟们便害怕了,找来守门的侍卫去打捞那个井。她们以为会从里面找到那小丫鬟的尸体,但捞了半天,那井中却什么都没有,那小丫鬟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丫鬟们不知道她去了哪儿,但也没人在意。直到有一天,有个丫鬟在晚上打水的时候,在井边看到一个披头散发,身穿白衣的女人,她发现那个女人的脸惨白惨白的,却与那小丫鬟长得一模一样!那小丫鬟尖叫着,让那个丫鬟还她命来。那丫鬟吓得桶掉在了地上,转身便跑了,根本不敢回头看。” “啊?那小丫鬟不是已经死了吗?” “好可怕!” 那些丫鬟们都害怕的叫出了声,有些心惊胆战的看着莫娘。 苏晚月坐在自己的床边,也一直在听着莫娘讲话。此刻听她讲到这里,身子也情不自禁的抖了抖,眼中染上了害怕的神色。 大晚上的,莫娘怎么会讲这种故事!她一点儿都不想听!虽然苏晚月很是害怕,但是好奇心却让她忍不住听下去,更何况,她也无法遮住自己的耳朵,只能任由这些声音,侵入自己的耳朵中。 莫娘看着那些神色有些害怕的丫鬟们,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旁边紧闭的房门,随即继续说道:“那一晚,自从那丫鬟见到了那个小丫鬟之后,便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总是会梦到那个场景。她的神经也变得紧张兮兮的,整日说一些旁人听不懂的话。那些丫鬟们都有些害怕她,也慢慢开始疏远了她。”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那些丫鬟们发现这个奇怪的丫鬟失踪了,再过了几天,她们从那口井中,发现了这个丫鬟的尸体,而这个丫鬟的手上,紧紧地攥着一条粉红色的丝带。那条丝带,正是那个失踪的小丫鬟头上的发带。” 苏晚月听到这里,只感觉一阵阵的寒意,从脚底,一直蔓延到了心里。 第两百八十二章 吓晕 胆小的丫鬟此刻都被吓得小脸发白了,还有人牙齿打着颤说道:“莫娘,这个故事好吓人,您别说了,我们害怕……” 莫娘看了一眼那些目露惊恐的丫鬟们一眼,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她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说道:“这毕竟是以前的事情了,不过那个手里拿着粉色丝带的丫鬟,似乎当年就住在这个院子里。” “啊——这么恐怖” “她住在哪个房间呀?” 一个小丫鬟小心翼翼的问道。 苏晚月在房间中,也忍不住屏住呼吸,听着。 莫娘瞄了一眼对面那个隐隐开了一条缝的门,随即伸手指了指,说道:“喏,就是最近新来的那位二夫人现在住的那个房间。” 莫娘一边说,一边压低声音,似乎担心苏晚月听到一般,轻声的说道:“你们今夜最好不要靠近那里,毕竟阴气比较重,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这件事情,就暂时不要让二夫人知道了,免得徒增烦恼。毕竟这不过是一个传言,究竟是不是真的,莫娘也说不准。” 那些丫鬟们听说不是自己所住的房间,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再听到莫娘这么说,她们彼此互相看了一眼,都乖巧的点了点头。既然是莫娘吩咐的事情,她们自然不会拒绝,更何况,那二夫人知道了,恐怕也没什么好事,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但是她们不知道的是,苏晚月将这一切,都听在了耳边。 苏晚月此刻的小心脏,也颤抖个不停。她现在后悔不已,为什么好端端的躺着,却听到这么个恐怖的故事。而且,那个在井里被捞起来的小丫鬟,以前居然就睡在自己的这个房间! 光是想到这个,苏晚月的肌肤上就起了一个又一个的小疙瘩,她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手臂,看向周围。 昏黄的烛光下,一张布着灰尘的桌子上,只有一盏蜡烛散发着幽幽的光芒。一把有些歪斜的椅子,窄窄的床,一张几乎不透光的小窗,这便是如今苏晚月的房间。 她抱着膝盖坐在硬板床上,看着黑漆漆的角落,心中不禁有一丝发怵。 外面的说话声已经渐渐停了,天色也晚了,那些丫鬟们纷纷跟莫娘打了招呼,都回去洗漱休息了。 莫娘静静地站在院子里,抬头望了一眼头上的月光,喃喃的说了一句:“这月亮,可是越来越圆了,离团聚的日子,也不远了呢。” 她嘀咕完之后,又看了一眼苏晚月的房间,眼里闪过了一丝不知名的神色,随即她大步离开了。 在外面没有丝毫的声音时,苏晚月咬了咬唇,在房间中让她感觉心里十分的压抑,她小心翼翼的下了床,但又不敢出去,外面此刻也没人。 苏晚月一想到莫娘说的话,心里又是一阵害怕。她下了床,将房门锁好,又仔细的将窗给关上了,这样似乎给自己的安全感要多一些。 做完这一切之后,苏晚月重新回到了床上,她的肚子此刻已经不叫了,但是饥饿的感觉还是无法消散。苏晚月只能可以忽略这股饥饿和害怕的感觉,她裹紧了身上的被子,强迫自己进入睡眠中。 只要睡着了,便什么都感觉不到了。苏晚月这般暗暗告诫自己,她虽然很想离开这个房间,但她很清楚,如果自己要换房间,莫娘是肯定不会同意的。更何况,莫娘根本不知道,自己也听到了这个故事。 苏晚月不想将自己懦弱的那一面展现出来,她今天被莫娘羞辱的次数已经够多了,她可不想再去触她的霉头。到时候,指不定她还要怎么嘲笑自己呢。 苏晚月想到这里,眼里闪过了一丝怨气,随即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苏晚月睡得有些迷迷糊糊的,似乎听到了什么声响。她的睡眠本来不是那么浅,但是因着这硬板床实在让她很不舒服,因此,只要有一点动静,她便被惊醒了。 苏晚月揉着眼睛,脑袋中迷糊不已,还带着一丝怒气。谁大晚上的不睡觉,发出这种声音?扰人清梦不说,她好不容易睡着了,要重新入睡,哪有这么容易! 更何况,她又没吃饭。 苏晚月此刻的心情可以说是很不爽了,她“腾”的起身,低声骂了一句:“谁啊。” 外面的声音似乎停顿了一下,但随即又发出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并不疲惫一般。光是听这个声音,苏晚月说不上来,那究竟是在做什么的声音,但她只知道,此刻自己被吵醒了,她非常的不高兴。 苏晚月皱着眉,三步并作两步的下了床,想也没想,直接将门唰的用力打开。门因为比较老旧,发出了一声幽幽的咯吱声,在安静的环境里,显得特别的明显。 苏晚月打开门,立刻看到了,对面的院子中,站着一个人,她一身白衣,头发长长的垂了下来。 那白衣女子似乎听到了苏晚月这边的动静,她缓缓地回过了头。 苏晚月在看到白衣女子的脸时,顿时吓了一大跳,忍不住尖叫出声。 那白衣女子定定的看着苏晚月,似乎因为她的尖叫声感到有些不悦,她轻轻地伸出自己那只惨白的手,轻轻的揉了揉耳朵。 苏晚月看着那个白衣女子,此刻已经被吓傻了。这个女人的脸色一片惨白,像一个女鬼一般,眼眶也是白白的,连眼珠子都看不到! 这时候,因为白衣女子抬起了头,苏晚月看到了她手上的东西,一根粉色的发带! 那被打捞起来的尸体的手上,拿着一根粉色的丝带…… 莫娘讲的话,还环绕在自己的耳边,苏晚月只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猛然冲到了头顶,因为巨大的恐惧,她的脚甚至已经不受控制,她想要逃跑,却发现自己僵硬在原地,根本无法移动半分。 那白衣女人看了一眼苏晚月,向她走了几步。 苏晚月眼看着那白衣女人就要靠近自己,她又尖叫了一声,此刻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冷静,全然都是惊恐和狼狈。 她尖叫道:“你、你别过来,滚开——”尖锐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院子里,显得那么的刺耳。 那白衣女子白色的眼眶似乎转动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苏晚月,她似乎没有听懂,朝着苏晚月又靠近了几步。 苏晚月的双腿都在打颤,她第一次感觉到,双腿完全发软,根本走不动路,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她恨死自己这两条腿了,苏晚月一边脚软,一边看着那个白衣女鬼,在缓缓的靠近自己。 在离苏晚月还有几步之遥的时候,白衣女子停了下来,她伸出了手,将自己手中的粉色发带递给了苏晚月。 苏晚月看着近在咫尺的惨白的手指,还有那根让她心生寒气的发带,浑身都止不住的打颤。 这白衣女子的意思是,要将这条发带送给自己? 苏晚月感觉自己一身的鸡皮疙瘩,心脏也急促的跳动着,仿佛随时都要跳出胸口来。 偏生,在这个时候,白衣女子还冲着苏晚月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这个笑容落在苏晚月的眼里,究竟有多么阴森恐怖,她已经找不到词语来形容了。 如果此刻可以选择,苏晚月真的愿意让自己就此死亡! 事实上,苏晚月的小心脏也的确受不住这个巨大的恐惧,她终于忍受不住,两眼一翻,硬生生的吓晕过去了。 白衣女子看着苏晚月的身体狼狈的摔在了地上,看不见眼珠子的眼眶里,闪过了一丝嫌弃。 她想了想,蹲下了身子,将那根粉色的发带仔细的系在了苏晚月的头上,然后稍微费力的将她的身子给抬了起来,随即扔回房间的硬板床上去了。 因为她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苏晚月瘦弱的身躯“嘭”的一声,撞在了床板上。所幸她已经晕了过去,否则,只怕是会痛的叫出声来。 白衣女子做完了这一切,默默地走了出去,还十分“贴心”的帮昏迷的苏晚月带上了门。 她现在有些好奇,也不知道第二天起来,苏晚月会有什么样的表情,不过估计跟刚刚也差不多。 能够留下阴影便很好了,白衣女子想了想,随即满意的消失在了院子中。 精致的房间中,袅袅的香气蔓延。 一身白衣的女子,长长的头发披着,她看着对面背对着自己的一个纤细的身影,恭恭敬敬的唤了一声:“主子。” 那纤细的背影缓缓转过身来,一张绝美的面庞上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赫然是苏晚卿! 苏晚卿看着面前的女子,淡淡的笑了,随即问道:“莫娘,事情办的如何了?” 那白衣女子将脸上的面具撕了下来,莫娘的面庞显露了出来。 她笑着回答道:“根据主子的吩咐,已经将那故事传到苏晚月的耳朵了,方才她竟然硬生生被下属吓晕过去了。” 苏晚卿听后,眼里闪过了一丝兴味,有些可惜的说道:“可惜没能亲眼目睹,苏晚月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吧。” 第两百八十三章 事态 莫娘看着自己主子一副惋惜的神情,似乎自己错过了多大的好事一般,想起苏晚月,她的心中不禁闪过了一丝同情。 苏晚月只怕是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家主子给安排好的。更何况,自家主子的鬼点子这么多,她都觉得层出不穷的,更何况是小小的苏晚月呢。她根本没办法跟自家的主子逗,一个故事,一个人,便可以将她吓成这样。 苏晚卿轻轻地拨开额间调皮的发丝,拿起桌子前的清茶,抿了一口,随即说道:“这苏晚月,到了洗衣房还这般嚣张,莫娘你且看着她便是,顺便消一消她的气焰。不过谅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如今二皇子不在皇城中,也保不了她,我也当为惜画出一口气了,让她之前这般对惜画。” 莫娘恭敬的看着面前的苏晚卿,眼里闪过了一丝崇拜。不愧是自己的主子,对待自己的朋友也这般掏心掏肺,风惜画能够认识主子这样的朋友,实属幸运。而自己能够跟在主子身边,也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了。 莫娘是苏晚卿特地从灵州叫回来的,前一段时间她正好闲来无事,便来到天离国,打算帮主子做一些事情。她本身自然不叫莫娘,二皇子府中的莫娘,如今是她所顶替的,要想模仿一个人,对于莫娘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该换容貌,有易昭公子在,更不是什么难事。 至于为什么是莫娘这个身份,只是碰巧苏晚月进了洗衣房罢了,否则,苏晚卿也会让莫娘以别的身份混进二皇子府。 这个中究竟是什么原因,也只有苏晚卿知道了。莫娘也不会多问,反正主子让自己做什么,她做便是了,主子自有主子的打算。 莫娘正想着,苏晚卿忽然开口问道:“莫娘,最近灵州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近日来因为若冰的身子还未恢复,楚炎一直陪在她的身边,而易昭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苏晚卿琢磨着他也许是去查探那地下赌场的事情了。小决三天两头都在配药,也没什么时间出来。 目前从灵州那边过来的,便是莫娘一人了。更何况,她在灵州也担任着重要的角色,对于灵州的情况,她也比较了解。 莫娘听苏晚卿问起灵州,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微微皱了一皱,但很快恢复了常态。但敏锐如苏晚卿,怎会没有察觉她的神色。 苏晚卿抬头看着莫娘,有些疑惑的问道:“莫娘,是不是灵州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了?” 莫娘原本想说灵州那边并没什么事情,但不料什么都瞒不过主子。她想了想措辞,还是开口道:“主子,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最近灵州出现了一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势力,似乎想在灵州站稳脚跟,最近在四处购买店铺,举动也有些张扬,引起了部分灵州势力的注意。” 新的势力? 苏晚卿沉思了一下,这对她们来说,的确不是什么大事情。毕竟每一年,想要在灵州开拓疆土和自己势力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但并非每一个人都能心想事成,毕竟灵州这片地方,可不像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苏晚卿一开始能够如此顺利,有一部分原因也是裴修帮了自己一把,加上有易昭他们这些商业鬼才,苏晚卿才能如此迅速的站稳脚跟。当然,这跟苏晚卿本人果敢的决定也是离不开的。 “若能稳定下来,那也是他们的本事了。肆意购买店铺的话,莫娘你且暗中多注意一下,看看他们这些店铺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若是影响到我们自己的生意,那此事便要多斟酌一下了。” 莫娘自然明白苏晚卿所指的是什么意思,如今灵州更多的势力涌进来,部分势力隐隐有想要压人一头的想法,但其他的势力怎么可能会屈服?毕竟在灵州这个地方,并不属于任何一片国土管辖,它自有一套制度。 大部分来灵州建立自己势力的人,便是不想被那些所谓的皇权势力所束缚,若是有势力想要强出头,也没那么简单。 苏晚卿又问了几句,莫娘都一一的将灵州近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别看莫娘如今处在洗衣房中,但灵州那边的事务,她一直都在暗中处理着,从未拖延过。苏晚卿对于她的能力,自然也是放心的。 又聊了几句后,苏晚卿看夜深了,便让莫娘退下休息了。 莫娘行了个礼,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原地。 她的身影刚消失,一个黑色的身影便闯了进来,在苏晚卿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被面前的黑衣男人紧紧地抱在了怀中。 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苏晚卿眯了眯眼睛,有些好笑的伸出了手,抱住面前的男人,轻声说道:“修,你怎么来了?” 裴修前几日因为皇宫中有些事情,加上一直在筹备两个人的婚礼,倒是没什么时间能够陪伴在苏晚卿的身边。 苏晚卿也不在意,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两个人也不可能一直黏在一起。对于苏晚卿来说,这是很简单的事情,两个人的相处,也并非要一直缠着才能证明两个人彼此相爱。有时候,即便是她,也需要一些空间,用来做自己的事情。 也许是因为苏晚卿知道,即便两个人相隔多远,还是有多久没有见面,彼此之间的感情都不会发生丝毫的改变。因为裴修给予了自己足够的安全感,更何况,苏晚卿对于自己,也充满了安全感。 反正裴修忙完了,是一定会来找自己的。这不,现在就来了。 裴修将心心念念的人儿紧紧地搂在了怀里,无奈的说道:“晚晚,你怎么说出这么伤人的话,难道为夫不可以来找你么?我可是一忙完了就赶过来了,你也不心疼一下为夫。” 苏晚卿眼瞧着面前的男人自称为夫越来越顺口了,她有些没好气的拍了拍男人的背,说道:“我们可还没成亲呢,你怎么叫得如此顺口了,真是不害臊。” 裴修闻言,微微放松了一些怀里的人儿,低头瞧着她,挑起了俊眉。 “晚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除了为夫,你还想嫁给别人?” 看着裴修理所当然的模样,苏晚卿有些好笑的瞪了他一眼,不愿意屈服,倔强的说了一句道:“以后的事情,谁清楚呢?你也知道,之前我便退过一次婚,唔——” 苏晚卿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裴修用唇舌堵住了嘴。他狠狠地吻着怀里的人儿,似乎在惩罚她说的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晚卿感觉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裴修才缓缓地放开了她,眼中还带着一丝意犹未尽。 看着喘息不已的苏晚卿,裴修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地将她唇边擦拭干净,有些无奈的说道:“晚晚,都这么多次了,你怎么还是不知道换气呢,是不是想憋死自己呀?你这样,为夫可是会伤心的。” 苏晚卿看着裴修眼底一抹有些危险的神色,聪明的闭了嘴,打算结束这个话题。她还是不要作死,试图跟裴修讨论是不是为夫这个问题了,她明知道这个男人其实小心眼的很,只要碰上自己的事情,他是根本不可能会让步。 即便是开玩笑也不行,在一起之后,苏晚卿已经深刻的认识到了面前这个男人的占有欲究竟有多可怕了。但是裴修从来不会将这一切搬到台面上来讲,他只会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地“惩罚”苏晚卿,让苏晚卿气也气不上来。 好吧,她还是不要试图去招惹一个爱吃醋的男人了。否则,最终吃亏的,也只有自己。 两个人亲热了一会儿,苏晚卿从裴修的怀里探出了小脑袋,眨巴着大眼睛,将从莫娘那里听到的消息,仔仔细细的告诉了裴修。 裴修听后,好看的眉毛也微微皱了皱,但随即很快舒展开来。 他搂紧了苏晚卿,轻声的说道:“既然还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那便看着便是,我这边也会派人看一下的,到时候再做打算。” 苏晚卿点了点头,她也是这般打算的。 他们素来都是这个态度,既来之则安之。 苏晚卿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冲着裴修问道:“修,听说边疆那边有一些动荡,可是出了什么事情?”据她所知,这几日裴修在宫中,似乎都在忙着这个事情。 裴修揉了揉苏晚卿的小脑袋,轻描淡写的说道:“没什么事情,不过是遇到了几个小贼罢了,你不必担心,一切有我,我会处理好的。” 苏晚卿看裴修并不想多说的模样,也识趣的没有追问。虽然他说是小贼,但想必这件事情,让皇上挺头疼的吧。 否则,赔钱货也不会被派到边疆去了,听说是处理事情,但什么时候回来,还没个音信呢。 当然,这些都是风惜画与她说的,对苏晚卿本人而言,她自然不会关心赔钱货。 他有什么事情,与她何关? 而远在边疆的裴谦,此刻正坐在帐篷中,紧皱着眉头。 第两百八十四章 粮草丢失 宽阔的帐篷中,裴谦坐在正中央的主位上,旁边分别站着几个身着战袍的大将。显然,这些大将都是常年镇守在边疆的勇士,他们有着魁梧的身躯,常年风吹日晒,使得他们有着一身健康的小麦色肌肤,怎么看,都充满了力量。 但此刻,这几位勇士们的脸上,都带着一丝无奈,隐约还有着苦涩。 裴谦坐在位置上,看着几个忠心耿耿守卫国家的下属,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几千担粮草,真的寻不回来了?” 其中一个身穿蓝袍的大汉向前走了几步,冲着裴谦行了个礼,苦着一张脸说道:“二皇子,这方圆百里,能去的地方,我们都去遍了,该搜的不该搜的,属下们都派人去看过的。可是,压根儿就没有丝毫粮草的影子哇!属下也想不明白,这,这么多的粮草,怎么会在一夜之间就消失无影踪了呢?” 旁边的几个大将听了蓝衣大将所说的话,皆纷纷点头,愁眉苦脸的看着裴谦。先不说,他们根本不会料到营中的粮草居然会遭人偷走,而且这一偷,就是几千担的粮食!他们光是想想,就已经心疼的要窒息了。 这几千担粮食加起来,可足足是他们边疆近两万个士兵差不多几个月的口粮。就算没有四个月,最起码也能吃个两三个月。这个庞大的数目,即便没有那么夸张,但对于他们这个损耗方来说,依然是一笔有些惨重的损失。 毕竟几个月的口粮,说没就没了,无论是谁,都无法接受的。更何况,这几千担粮食就这样像被施了法术一般,硬生生的消失在了他们的面前。他们甚至不知道去哪里追溯这一大笔粮食,这股子憋屈和愤怒,根本无法发泄出来,他们能不难受吗? 更何况,这件事情,如今已经传遍了整个军营。若说对于他们的士兵来说没有丝毫的影响,那都是不可能的。 原本在边疆这样的地方,环境便比寻常的地方要恶劣不少,每日风吹日晒的,还要不断的操练士兵,靠的就是这些粮食了。在边疆,能看到的食物本来也不多,大伙儿可都指望着这些粮草活命呢。 毕竟不吃饱肚子,哪有力气进行训练呢?不吃饱肚子,哪有力量保卫国家呢? 粮草本就是士兵的生存之本,虽说如今还有一些粮食,但若长此以往,必然是远远不够的。这些粮草也是前不久的一段时间才运过来,怎么会说没就没了呢? 近几日来,由于粮草无故丢失,军营中的士兵们在训练时都有些心浮气躁,难以沉静下来。换做他们这些大将,也是一样的。虽然表面上依然要保持该有的尊严,但实则心中究竟有多苦涩,只怕也只有他们心里清楚了。 毕竟作为大将,一些情绪还是不能表露得太明显。否则,若扰乱了军心,这可就是更大的麻烦了。毕竟这本就是军营中的大忌,他们带兵打了这么多的仗,没理由不知道这个道理。 裴天宇在得知这个消息时,第一时间将裴谦派了过来。 一来,是将朝中一批暂且可以使用的粮草先押送过来。二来,裴谦的性格比较稳重,至少先稳住边疆的战士们,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面对几个大将一脸的菜色,裴谦想了想,随即温和了神情,开口说道:“诸位爱卿的烦恼,谦自然能够理解。父皇已经命谦先带了一千担粮食过来,虽然没有很多,但当下最重要的,还是先稳住军心。相信诸位常年带兵的大将们,比谦更明白这个道理。” 裴谦一番话说的很诚恳,更何况,他在几个大将面前,也以谦自称,并没有摆丝毫皇子的架子,倒是让这几位大将有些刮目相看。 他们这些大男人,常年都在边关打战,对于皇城中那些个公子哥们,心中向来都是不屑的。对于他们来说,那些个男人一个个跟小白脸似的,平日里除了吟诗作对,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与他们根本不一样。 作为军人,自然有着军人的骄傲。在裴谦没出现之前,他们心中其实也是有些不以为意的。毕竟若是皇子的话,身份更是娇贵,也许根本没有吃过什么苦头,没准还有皇家脾气。他们这些糙大汉对于这种人,最是伺候不来。 所幸,裴谦并非心高气傲之人。相反,他很懂得在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说什么样的话。这些大将如此傲气,自然也有他们的本事,这一点,裴谦是丝毫也不否认的。 既然父皇如此信任他,将他派了过来,他便不能让父皇失望。 裴谦一番话后,几个大将的神色都稍微缓和了一些。如今出了事情,皇上以最快的速度命这位二皇子送来了粮草,看来皇上的心中,还是很重视他们的,并没有因为什么事情而推脱。光是这一点,已经让这几个大将的心稍微安定一些了。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士兵便是他们的生命。若没有士兵,何谈来保卫整个家园呢? 如果士兵吃不饱穿不暖,这个国家,也不会持久的繁荣昌盛。因此,只有士兵过得好,有力气了,才是最好的。 裴谦看几位大将在听说粮食已经在路上,神情变好了一些之后,这才继续开口道:“不知道诸位,哪一位平日里分管粮草,可否与谦再细说一下当时的情况,好让谦更了解一些。” 几个大将对视了一眼,裴谦此刻已经取得了他们的信任,他们自然也不会选择隐瞒。 一个红衣大汉向前了一步,冲着裴谦拱了拱手,清了清嗓子说道:“回禀二皇子,在下是专门分管粮草和后卫的统帅,属下姓陆,单名一个飞字。” 裴谦看他虽面色有些黝黑,但眉宇间皆是不凡的神色,心知此人并不像表面一般简单。虽说他专门分管粮草和后卫,这话听起来似乎没什么地位,但裴谦心里清楚,这恰恰是最重要的角色。 能够分管几万个士兵的粮食,并且妥善的安排粮草的分配,这是非常需要智慧的。若没有能力之人,是根本无法胜任此事的。 面前的陆飞一副不卑不亢的态度,倒让裴谦心中对他升起了一丝赞赏。这样的男人,的确是他所称赞的,不会因为他是二皇子,便对他有多余的态度,无论是阿谀奉承,或是孤高傲气,这都是裴谦所不喜的。 成大事者,应当不拘小节。这是他一向秉承的道理。不在乎这些东西,才是真正的强者。 若是苏晚卿知道裴谦心中的想法,也许会对他有些诧异。毕竟在苏晚卿的眼里,裴谦一直都是以名利为重的男人,这样的男人,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裴谦看着陆飞,神色温和的说道:“还请陆大将将粮草丢失一事细细告知。” 陆飞看着裴谦,略微思索了一番,组织好语言后这才开口道:“二皇子,军营中的粮草,属下一直都是安排在士兵扎营的后方的。那里有专门放置粮草的库房,平时都有士兵把守,并且他们实行轮班制,基本不会出现无人看守粮草的情况。并且,属下安排了相应的人,隔几个时辰便去检查一遍粮草,看是否存在什么问题。近几日天气较干燥,天干地热的,属下也担心粮草会因此着火,因此一直多加注意着。” 陆飞顿了顿,继续说道:“就在前几日午夜时,属下派去的人刚刚检查完粮草,来报告属下。属下以为没什么事情,正准备回去休息,刚和衣躺下不久,便有探子来禀报属下,粮仓里的粮草,竟然全都不见了!属下赶紧前去查看,发现那探子说的并没有错,而且四周的士兵都表示,根本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别说被运出去了,他们说,一个耗子都没进去过,怎么可能会无故消失呢?虽然属下立刻命士兵们到附近去寻找,但都一无所获。” 说到这里,陆飞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惭愧。 “说起来,这也是属下坚守不利,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二皇子,这一切,属下要承担很大的责任,请二皇子责罚属下!” 陆飞话一说完,已经“扑通”的一声,狠狠地跪在了裴谦的面前!让裴谦着实愣住了,而旁边的几个大将,也都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但神情中并没有过多的责怪。 “陆飞,你何必如此?我们都知道,你为了这些粮食,究竟有多么尽心尽力了。” “是啊,二皇子,陆飞所做的一切,属下们都是看在眼里的,他绝对不是故意的。” “要说对粮食最宝贝的,就非陆飞莫属了。平日里,我们想多吃一口粮食,他都义正言辞的拒绝我们,说为了天离国的士兵们,我们不可铺张浪费。” 一时之间,几个大将纷纷为陆飞求起情来。 裴谦有些无奈的看着他们,为何这几个人一副他一定会惩罚陆飞的模样?他看起来有这么凶吗? “各位大将莫着急,谦并没有责怪陆大将的意思。” 第两百八十五章 粮仓 裴谦说完之后,又随即温和的解释道:“谦毕竟对于事态还不了解,因此才想多问一下陆大将军,并无其他的意思。更何况,陆大将军一直这般忠心耿耿的守护着最重要的粮仓,谦感谢他都来不及,又如何会责备他呢?” 几个大将看着裴谦一脸诚恳的表情,知道他并未说谎,悬着的心这才缓缓的放了下来。他们几个大将,彼此之间已经共事了这么多年,也算是肝胆相照的兄弟了,他们的兄弟情谊,自然不是寻常人可比的。 一开始听到二皇子殿下这般询问陆飞,他们都以为,这个二皇子要杀鸡儆猴,要向陆飞问责了。毕竟陆飞作为粮仓的守护者,这么多粮食在粮仓中不翼而飞,他的确是要承担很大一部分责任的。若二皇子真的要惩罚陆飞,这倒也无可厚非。 只是这样一来,他便会寒了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心,往后他若是想让他们做什么,他们的心中只怕也只有抵触和排斥。而不是有崇拜和尊敬的情绪,这对于一个皇族来说,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而裴谦自然也明白这一点,更何况,他人在边疆,这些大将们平日里在边疆,说的不好听的,天高皇帝远的,即便父皇想做什么,其实也不一定管得住他们。因此,若是想要用权势来压迫他们,也许只会适得其反。 作为一个保家卫国的人,最是不能用皇权来压迫他们。否则一旦他们生出了反叛之心,那这国家周边的安全,可就成问题了。 裴谦不会这么愚蠢的去挑衅这些大将们,即使他知道,这个陆飞将军的确有很大的责任,但此刻他也不宜过多的责备他。毕竟粮食已经丢了,这个时候该做的不是寻根问责,而是想办法如何挽救这个损失,才是最关键的。 为此,裴谦又问了一些其他的问题,例如陆飞何时会去检查一遍粮仓,平日里守卫的士兵们几个时辰会换一次班,他们是否都是可信之人,等等。 根据陆飞的描述,裴谦对于现场的情况,也有了一些大致的了解。 但裴谦始终还是无法相信,这么多的粮食,怎么会在一夜之间,就不翼而飞了呢? 更何况,外面明明都有士兵把守,那偷走粮食的人,究竟是通过什么法子,让那些士兵们都没有发现他的行踪,甚至没有发现他将粮食给运走了? 裴谦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到粮仓去看一看。他也不过是昨日才到了边疆,这里的气候比起天离国来说,实在是差的太远了。 即便是裴谦,对于这每日都刮着风沙的地方,都有些吃不消。这里的天气,实在是太干燥了,方圆百里看过去,能够入眼的植物,简直是少之又少。他在来的途中便发现了,途中的植物越来越少,而天气也愈来愈干燥和闷热。 在天离国,虽然已经接近九月,但国内的温度却还是十分宜人的,平日里最多也不过披一件薄衣裳,而在这边疆,若不穿厚一些,风刮得脸盘子都有些疼。 看着那些一个个皮糙肉厚的大汉,裴谦的心底不禁有些佩服和感叹。他们能够在这里生存下去,本身便已经不易,如今还要为了整个国家去奋斗。裴谦的骨子里,毕竟还是个真汉子,在面对这些真心向国家效力的男人们时,心中也不禁升起了敬佩和一阵豪气。 裴谦虽然没有正式的带兵打过仗,但他毕竟也学过这些东西,因此这其中的困难和艰辛,他还是清楚的。 几个大将陪同着裴谦,一路引领着他,往粮仓的方向走。 在路上,裴谦遇到了不少正在训练当中的士兵。他们有的高有的矮,大多数都穿着一身坚硬的盔甲,似乎一点儿也不累一般,拿着手中的长矛,认真的跟着前面的领头挥舞着武器。 即便是裴谦出现,对他们也没有造成一丝一毫的影响。他们的目光直视前方,眼中满满的都是坚韧,让人看后忍不住驻足一番。他们的精神,很容易便将人感染。 裴谦驻足看了一阵子,随即有些感慨的冲几位大将说道:“各位能将天离国的士兵们训练成这个程度,谦的心中真是由衷的佩服。天离国有你们这些大将,真是太幸运了。” 听到裴谦这般说,几个大将虽然有一丝受宠若惊,但依然谦虚的摆手说道:“二皇子殿下过奖了,这些都是属下们该做的。” 几个人一路闲聊着,很快便到了后营的粮仓之处。 在热烈的阳光照射下,裴谦微微眯着眼睛,仔细的看着面前巨大的粮仓。粮仓上方用无数的硬木铺成,周围也是一层层的木头。 裴谦看了一眼站在粮仓周围的士兵,他们有的在四周走动,不时警惕的看着四周,有的站在粮仓的附近,有几位士兵,则像门神一般,站在了门口。 在看到几位大将和裴谦来的时候,他们才恭敬的行了礼。 陆飞微微摆了摆手,两个士兵立刻退开来。 “将粮仓打开。” “是!” 士兵将粮仓有些沉重的大门打开之后,这才侧身站到了一旁。 陆飞冲着裴谦拱了拱手,说道:“二皇子殿下,请——” 裴谦点了点头,也不推辞,迈开了双腿,踏进了粮仓。 他一进入粮仓中便可以感受到一股极浅的凉意,裴谦抬头看向这宽阔的粮仓中,发现在硬木的外面,铺着一层依稀有些透明的隔板,这些板将粮食和硬木隔开来,避免了硬木起火祸及粮食的危机。 同时,裴谦惊奇的发现,这层板不仅有隔离危险的作用,同时还将那炙热的温度,也隔离开来了。难怪他进来的时候,还感觉到了一丝凉爽。 若是这粮仓中的温度也像外面的天气一般燥热,想必很快便会着火了。若是粮食着了火,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基本上是救不回来了。 陆飞跟在裴谦的后面走了进来,看到裴谦看着那些透明的板,他在旁边解释道:“二皇子殿下,这隔板,是属下等人专门从其他地方运过来的,这隔板经过专人打造,有着非常牢固的作用,不仅可以防止风吹雨淋,更重要的是,它是防火的,粮食在这隔板下放置,非常的安全。即便外面的硬木着火了,也危及不到中间的粮食。” 陆飞一边指着粮食周边的那些隔板,一边细心的向裴谦解释着。 裴谦点着头,观察着整个粮仓的构造。 天离国的粮仓,毕竟要养活好几万人,这几万人都是常年驻守在边疆的能人勇士。除非是特殊情况,天离国才会派出大量的兵力来边疆支援。否则平日里守卫边疆的事宜,都是这些人来操作。 几万个强悍的士兵,已经足够了。 因此这粮仓的设置,也是十分巧妙的。除了防火特别强之外,裴谦还注意到了,这粮仓中粮食的摆放也有一定的规律,它们不会全都堆在一个地方,反而是每间隔一定的距离,则摆放一部分粮食。这些粮食与粮食之间,也放着相应的隔板,将它们隔离开来。 若是真的有粮食不小心起火了,这样做,也会将损失降低到最小。 裴谦有些佩服的说道:“这样的布局,想必不是一般人能够想出来的。” 几个大将对视了一眼,随即依然是陆飞开口道:“不错,这样的布局,是六皇子想出来的。在以前一个小谷仓意外失火时,六皇子便提出了这个建议。并且,这个隔板,也是他找人打造的,凭属下们,还暂时没有这样的能力。” 提起六皇子裴修,几个大将的眼神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以陆飞最为明显。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眼中满满的都是尊敬和佩服,仿佛有六皇子在,他们便根本不需要担心任何事情一般。 没想到,这布局居然是小六想出来的。 看到陆飞的神情,裴谦的心中闪过了一丝不悦。如果换做其他的人,倒还好说,裴谦并不觉得有什么。但若这个对象换成裴修的话,他的心中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这粮仓,若他没有记错的话,在很久以前,便已经设立在这里了。 那个时候,小六也才十几岁,应该是他带兵打仗的那一段时间。 若陆飞不提起来,裴谦都有些忘了,自己的六弟,曾经有过那么辉煌的时刻。也难怪,天离国的百姓们都这么崇拜他了。 年纪轻轻,便为天离国做出了这么多贡献,他们能不尊敬他吗? 可惜,现在的六弟已经是一个废人了。一个只能坐在轮椅上的人,怎么可能会重新带兵打仗呢?光是想想,便知道,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想到这里,裴谦有些惋惜的说道:“可惜六弟如今……曾经六弟这般辉煌,谦也很为他骄傲呢。没想到,六弟当年这般年纪轻轻,便已经有如此成就,如果时间可以重来,谦还是希望,六弟能够像以前一样站起来,为天离国做更多的贡献。” 第两百八十六章 无解 几个大将听了裴谦的话,都点了点头,脸上闪过了一丝惋惜。 旁边的陆飞却说道:“属下倒是觉得,即便六皇子如今这般模样,但他依然是一个很厉害的男人。在属下的心里,若是六皇子想成之事,必定能够成功。” 裴谦听到陆飞这么说,心中又有些不是滋味,更多的还是对裴修的嫉妒。他就想不明白了,那个男人都坐在轮椅上这么久了,而且这几年来也基本没怎么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之中,为何这些人的心中依然对他抱有如此高的期望呢? 也许对于裴谦来说,他最无法接受的是,明明那个男人如今过得比自己糟糕那么多,甚至他觉得他再也不能成什么事情了,但在别人的心里,他却依然是一个强悍如斯的男人,并且对他抱有极大的尊敬之心。 也许裴谦永远不会明白,裴修对于这些人带来的影响力,究竟有多大。毕竟当年他在征战沙场的时候,这几个大将就已经很崇拜他了。年纪轻轻能够做到这个地步的,除了六皇子,只怕是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这样的男人,即便发生了意外,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也不会改变。这也是为何,裴天宇一直都很看好裴修的原因,在裴天宇的心中,自己的这个儿子,无论何时何地,都是他最骄傲最自豪的儿子。 只要他愿意,这个天下都是他的。毕竟,轮椅并不能限制一个人的能力不是? 这也是裴谦所欠缺的东西,难怪他会如此嫉妒裴修了。但是嫉妒也于事无补,他永远也无法抹杀裴修对于天离国所作出的这番贡献。而他,也根本不会相信,即使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比不上裴修。 裴谦没有接过陆飞的话,旁边几个大将看二皇子似乎没有要谈话的意思,也识趣的没有讲话。方才二皇子的神色有一些不对劲,他们虽然精通练武,但也不是个傻子,二皇子的情绪,他们稍微还是能感知一些。 要怪只能怪裴谦,没有及时控制住自己,否则,也不会将自己的心思暴露。 大将们也看出来了,这二皇子,对于六皇子,似乎并不是那么的服气。看来在这深宫之中的兄弟情谊,果然不似表面一般。 他们毕竟是臣子,也不敢说什么,但心中自有一番计较。 裴谦往前走了几步,逛了一下粮仓,除了他运来的救急用的粮草,其他的粮草,基本上都已经消失无影踪了。裴谦皱着眉头,心中不停的思索,这些粮草,究竟是如何被运出去的,这也太奇怪了。 他想了想,暂时没什么头绪,加上对这边的地形也不够了解,因此便找陆飞要了一份边疆的区域图。 看了区域图之后,裴谦发现,这附近的确都是荒郊野岭,按理来说,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放哨的士兵和巡逻的士兵,根本不可能不发现。 那这粮草,究竟是为何消失不见了呢? 裴谦也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他有些头痛,难怪这一次父皇让自己来处理这件事情了,这可真是个麻烦事。原本裴谦并不认为,这多大的事情,但如今责任到了自己的头上,若自己此事做不好的话,自己原本在父皇心中的地位便有一些下降了,如今只怕是会更加大打折扣,这可不是裴谦想要看到的。 但如今,他的确被难住了。 几个大将站在旁边,看着皱眉沉思的二皇子一眼,彼此之间对望了一下,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讯息。 看来这个二皇子也不怎么样,虽然外界传言他性格有多好,但是这能力,他们倒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若是六皇子在便好了,他们相信,只要六皇子在,必定能够想出法子来解决这个事情。当然这种心里话,他们是不会明说的,毕竟他们还想活命。 若是惹得这二皇子不高兴了,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毕竟如今,他们的确还要仰仗他,谁让他是皇子呢? 裴谦不知道的是,自己因为一番话和态度,自己的地位在几位大将中已经大打折扣了。即便他日后想要带兵作战,只怕也很难服众。 要说为何,也许是他的身上本身变少了一股大将之风。裴谦历来都以温和的性子对待众人,百姓们对他的印象很好,都夸二皇子是一位知书达理,性格温和的男人,对待谁都十分的友好。但也仅此而已罢了,若是让这样的人作为统帅,只怕还远远不够。 光是气势上,他便已经输了。 若是裴谦知道几个大将心目中对他真正的想法,只怕是要气得吐血了。 此刻,裴谦还在专注的看着手中的地图,他看了附近的几条路线,随即问道:“这周围东北方向和西南的几条路,你们可都派人去寻过了?” 其中一个大将点了点头,回应道:“回禀二皇子,这附近能走的路,包括北边比较陡峭的山路,属下都已经派人去打探过了,路上全无丝毫粮草的踪迹。而且,一丝一毫的踪迹都无法寻到,粮草也许根本没有经过这些大路。” 没有丝毫的踪迹? 裴谦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按理来说,这粮仓平时锁得严严实实的,只有陆飞将军那里有一把钥匙,还有负责帮他巡视的人身上有一把钥匙,其他的人,是根本没有机会进入粮仓的,那这外面的人,难道是偷了钥匙进去的? 让裴谦想不通的是,即便那人偷到了钥匙,这么多担粮食,又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迅速的运出去呢? 他都已经向陆飞了解过情况了,每天只有在交接班的时候,会出现粮仓无人守卫的状态,但这中间的时间也极短,最多甚至不会超过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能够做什么事情?若是裴谦自己,只怕是几担粮草都运不出去。更何况,他根本不认为那小偷会有这么大的能耐,他们天离国的士兵,也不是吃素的。 陆飞一套看守的方案,在裴谦的眼里,已经十分的完美了,基本上找不到什么漏洞。而那个掌管另一根钥匙的下属也已经盘问过了,他的钥匙一直放在身边,连睡觉上茅厕都随身携带着,根本没有机会让旁人偷去,因此,这也不太可能。 而陆飞,就更不可能了,他一个如此强悍的大将,谁能近身一步? 裴谦已经在外围也看了一圈粮仓,若是没有钥匙,这粮仓,是根本进不去的。 因此,如今他想要抓出小偷的话,只能先从如何进入粮仓下手。若是他无法解除这个疑惑,他根本无从得知,那人究竟是如何将这么多的粮食都运走了。 但如今,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裴谦都有些无从下手。眼下的情况,就连一向精明的他,也陷入了困境中,他的确有些愁眉苦脸,不知道怎么办了。 第一天,裴谦想不出什么法子,他只能象征性的安抚了大将们几句,让他们先稳住士兵们的情绪。待到第二天,他们再来一起想办法,就这样将几位大将们都打发回去歇息了。 几个大将回到主营帐中,聚在一起喝起了酒。 其中一个大将看着有些闷闷不乐的陆飞,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说道:“飞,你也别太自责了,这件事情,既然皇上派了人过来,那便交由朝廷去处理,我们只要做好自己本分的工作便好了。” 陆飞看了一眼自己的兄弟,微微点了点头,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无奈的说道:“我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原本我还期盼着这二皇子能早些将那小偷给揪出来,毕竟,这实在是太气人了。你说,这么多的粮食,我们这么多弟兄们,可都指望着这些粮食活命呢,说没就没了,心里如何过得去?二皇子带来的那些粮食,最多也只能吃半个月,根本无法救急呀。” 另一个大将深有同感的点头说道:“飞说的不错,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想办法将那些粮食都给找回来,死人尸体都得捞到,更何况是这么多的粮草,不可能无故消失。这么短的时间之内,真的有人可以做到这个地步吗?我想不通。” “要我说,这二皇子,似乎也没什么很大的本事。要不然,今日看他这般,也是跟我们一样,没有丝毫的头绪。这样下去,那些粮食,真的能够找回来吗?”一个大将一脸担忧的说道。 眼下他们的情况有些尴尬,士兵们知道粮草丢失,但他们并不知道,几乎所有的粮草都失踪了!若是他们真的知道了,只怕是会闹得天翻地覆。毕竟这是性命攸关的事情,几个大将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将实话说出口。 他们如今只能先瞒着,若是能尽快找到粮草,那是好事。若是一直找不到,那后果不堪设想。 原本对于二皇子,他们还是抱着希望的。但是如今看来,希望似乎很渺茫。 陆飞痛饮了一口烈酒,火辣辣的酒顺着喉咙缓缓流下去,一阵阵暖意袭来。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若是六皇子在,便好了。” 第两百八十七章 往事 “飞,你说话可注意一些,毕竟那二皇子还在呢,若是被他听去了,只怕是要不高兴了。毕竟二皇子不管怎么说,也是当今皇上派过来的。” 另一个大将也应和了一声,看着陆飞说道:“你小子,有时候性子就是太直了,今日当着二皇子的面说六皇子究竟有多好,这不是让二皇子面子上过不去吗?你呀,还是小心为妙,这二皇子看着好讲话,可不知道他心里是如何想的呢。” 陆飞看了一眼对面几个虽然嘴上带着谴责,但眼中却带着关切之意的男人们,微微叹了一口气,虽然他也知道自己有时候讲话没有经过大脑,什么时候得罪了人也许都不知道。但是有这几个兄弟在身边,他倒也稍微放心一些了。 谁能够想到,这几个常年在边疆征战沙场,身高八尺的几个大汉子,心思居然如此的细腻呢?而且,他们的脑子一点儿也不差,根本不像那些所谓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武者。 不过能够坐上大将的位置,统率着这么多的士兵,他们几个人又岂是等闲之辈? “如今说再多,也没有用。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想想,那一批丢失的粮草究竟去哪里了。否则,再过一段时间,也许真的寻不回来了。” 时间越长,找到的机会便越渺茫,他们几个人又怎会不懂这个道理。 “可是今日我看这二皇子,似乎也一点儿头绪都没有,这粮草要想找回来,只怕是困难哪。” “哎,你们又何必过多苛责二皇子呢,他毕竟不是六皇子。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像六皇子一般,年纪轻轻便如此可靠的。” 这位大将说完,陆飞将口中的酒咽了下去,倒是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笑着说道:“这话,真不像是你蒙啸蒙将军讲出来的话。谁不知道当年,你最不服气的,便是这位年纪轻轻的六皇子呢。” 旁边几个人听到陆飞的话,似乎也都回忆起了当年的事情,纷纷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那被换做蒙啸的男人,有些无奈的瞪了陆飞一眼,这个臭小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当年的确很不服气六皇子,但那不是因为他还不知道六皇子的厉害嘛。 这几个大将在几年前,其实还不是大将。虽说还不是叱咤风云的大将军,但也比士兵的身份高了许多倍,已经是带兵打仗的副将了。 他们那个时候哪个人不是年轻气盛的,处在血气方刚的年纪,在这个二十几岁的年纪,能够出来带兵打仗,为国争光,这本身便已经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天离国还没有如今这般繁荣昌盛,总是有许多小国家前来冒犯。他们守在边疆,平日里时不时便要打个仗,这几乎已经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了。 虽说他们经常能够打胜仗,但其实自己内部的损耗也比较严重。当时天离国的士兵,远远不及现在的一半,别说如今有几万的精兵了。那个时候,他们根本还不知道训练是什么东西。 几乎是凭着一股子蛮力和正气,商量好了路线和一些比较简单的战术,便直接上战场了。在六皇子出现之前,他们从来不认为,自己究竟有什么问题。他们崇尚的便是武力,只要武功高强,带兵打仗,根本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但是随着内部的损耗越来越严重,士兵们的士气也并不足,有时候稍微一懈怠,便会被敌人给打的个落花流水。 因此他们几个副将,身上也经常是大大小小的伤痕,这些他们也早就习惯了。 当时的裴天宇在接到边疆的消息时,终于察觉出,这样的布局和战术,显然是存在着很多问题的。但他当时作为天离国的一国之主,必然不可能会亲自到边疆中去支援,皇城中不可一日无君。 因此裴天宇思来想去,直接将自己最喜爱的六儿子,给派到战场上去了。 那个时候的裴修,也处在一个意气风发,想要建功立业的年纪。 在自己的父皇下了命令之后,裴修二话不说便答应了,在临行之前,裴天宇还特地为裴修设了一个盛大的宴会,以此来欢送他。 裴修作为天离国的一份子,在得知边疆有问题时,自然是希望能够尽自己的一份力量,为整个国家效力。 当时的裴修,不过才十六七岁的年纪。 在听闻皇上派了皇城中的人来协助时,几个副将一开始心中便有一丝不满了。他们知道自己或多或少的存在着一些问题,他们也承认,有时候作战的方法的确不对。 但是,当裴修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心中的意见更大了。 他们是不够聪明,但是皇上居然派了一个毛头小子过来,就算是六皇子又如何,看他的模样,也许毛都没长齐呢,怎么可能来教导他们几个已经二十几岁的男人? 要说服气,是根本不可能的。不光是当时的蒙啸,陆飞他们几个人,心中多多少少是有些怨气的。 他们为了天离国在外这般拼命,结果如今皇上便是如此羞辱他们的?若是被那些个士兵们听说了,他们堂堂的副将,居然要受一个毛头小子的教训。届时,他们几个大男人的脸皮,该往哪里搁?虽然这个毛头小子的确长得非常的俊美,让他们几个大男人都有些看呆了,但是光有脸皮,没有能力,有什么用? 但即便几个人再不爽,裴修也已经到了边疆,人家的身份摆在那里。即便他们再不满,也只能背地里暗暗骂几句。 当时的裴修,脾气可不似如今的裴谦一般,这般的客气友好。 在他得知几个人平日里作战的方针时,当即毫不留情的指出了好几处的漏洞。 当时的蒙啸听后,第一个就不高兴了。因为这些作战方式,很大一部分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他知道里面存在着一些问题,但是被裴修这般丝毫不留情面的指出来,他只觉得脸上无光。 因此,当时蒙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直接便反击了当时的裴修。 “六皇子殿下,属下也知道属下的这些法子有漏洞,但是,这究竟该如何解决,还烦请六皇子细细指点。” 蒙啸一番话说得十分的不客气,他的神情也带着嚣张。 在他的眼里,他一个二十几岁常年带兵打仗的大男人都想不出来解决的方法,这一个从未上过战场,也许从未杀过人的六皇子,能想出什么解决方法。 几个副将都觉得,自己被当今皇上给耍了。 裴修对于蒙啸的挑衅,还有另外几个副将明显不服气的眼神,他也并没有生气。而且,他的眼神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你的这个方法,只会让后方的敌人更容易的攻进去罢了。等后方一失守,前面的漏洞,也会随即暴露出来。到时候,可就不只是损失一部分士兵这么简单了,你很有可能会损失整个团队。你作为一个副将,难道会不清楚,士兵便是打仗的要害所在。若是士兵都没了,你一个人有再大的蛮力,也抵不过别人的千军万马。这么简单的道理,几位副将,想必一定会比修要清楚吧?” 裴修一番话也说得毫不留情,让几个副将听了,脸上更是挂不住。 陆飞看了一眼旁边蒙啸一副憋屈的神色,心中为自己的弟兄打抱不平,他忍不住向前了一步,也并未行礼,有些毫不客气的说道:“六皇子指出来的缺点,属下也不是没有思考过。既然六皇子能够察觉这些问题,想必肯定也有自己的一套解决方案了?” 裴修看着几个副将的神色,他很清楚,自己今日若是无法给出一些能够让人接受的方法,他们是根本不会信服自己的。 裴修指着面前的地形图,淡淡地说道:“如果我是你们,我便不会选择一开始便在这个地方埋伏。这个地方的确是敌军必经的要塞,在这里将敌军包围,运气好的话,可以一举两度,将他们都灭掉。但是——” 裴修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们看旁边的地形,周围都是四面环山,几乎只有这一条出路可以走,若敌军事先知道我们埋伏在此地,他们在我们埋伏之前,先提前准备好。届时,等我们的人埋伏下来之后,敌军只要在这附近的山头上往下放一把火,那么这个后果,你们大约便可以想象了。” 裴修的几句话说的平静无比,但却处处都一针见血。 几个副将看着他纤长的手指所指的地方,都忍不住暗暗心惊。此刻他们也顾不得裴修的态度了,都纷纷围在地图旁边,看着那上面所画的标记。 几个副将毕竟是带兵打仗的,谁都不是傻子,在察觉这地形对于他们的确存在着很大的问题时,他们这才开始重新正视整个方案。 同时,他们此刻也才开始重新正视面前这一位,年仅十六岁的男人,倒不如说,是少年。 第两百八十八章 心情复杂 在裴修将几个人布局的缺点和潜在的危险全部提了一番之后,又将一些自己的想法,和他认为应该做的事情都完全的讲了出来。 在裴修讲完之后,几个人的脸色,彻底的改变了。 这几个年轻气盛的副将,在听到裴修说出这般精妙绝伦的计划时,他们在心底其实已经默默对他改变了自己一开始的看法。 随着裴修的分析,几个人越听越是惊讶,甚至看向裴修的眼神,都已经不似一开始一般。连他们都没有察觉,自己看这位六皇子的眼神,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已经带上了一丝隐隐的钦佩。 裴修的确有这样的能力,能够让这几个常年带兵打仗的人,都拜倒在他的才华和风采下。 几个副将就着当时的局势,又围在一起,与裴修一起探讨了一番。在这个时候,他们早就已经放下了所有的成见,心中的不满和对裴修的怠慢,也全都已经烟消云散了。 这几个副将毕竟不是任性妄为之人,他们虽然知道自己的计划存在着很大的问题,但苦于无人能够提出有效的解决方针,因此只能这么一直耗着。 一开始裴修来的时候,他们的确看不上这位所谓的六皇子。毕竟,他真的太年轻了,加上又是皇室中人,从小便生活在优渥的环境里。这样的人,怎么会体会他们这些战士在边疆的拼命和辛酸呢? 但经过一番交谈之后,几个副将很快发现,这位年纪轻轻的六皇子思索问题的角度十分的独特,他并没有根据一些往常的经验之谈来泛泛而谈,而是根据自己的看法,一一的将有问题的部分全都找了出来。 甚至,连他们还未察觉出来的问题,也都被裴修给找出来了。 先不说他的解决方法究竟如何,就算他还未想出解决方案,光是这毒辣的眼光和独特的看问题的角度,就已经足以让他们重新开始正视这位六皇子了。 事实上,裴修也的确没有让他们失望,甚至,更多的,是惊喜。 几个副将再也顾不上身份,都纷纷凑在了裴修的身边,你一言我一语的将自己的想法和所考虑到的方面都提了出来。 几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和一位十几岁的少年,就这样在有些简陋的营帐中,一直讨论到了深夜,都舍不得散去。 他们很清楚,过几天之后,便是一场硬仗要打。在裴修与他们讨论之后,他们都感觉到自己的信心都提升了不少。 最起码,就算没有找到最佳的方式,经过裴修这么一指点,他们也已经找到了能够在最大程度上减轻损伤的方式。 这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非常可贵的了。 毕竟,士兵的生命是非常宝贵的,也许在战场上,一切都是那么的无情,但少一个士兵,便意味着他们的力量会变弱一分。在天离国人口本来就处在十分稀少的情况下,士兵更是显得珍贵无比。 裴修给他们提出来的作战计划,让他们远远减少了士兵的消耗,同时在一定程度上,也减少了很多不必要的浪费。资源该如何分配,对于他们这些领头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几天之后,一个小国正式冲他们宣战。这也是六皇子第一次上战场。 能够给他们提出解决方案,他们已经十分感激了。 如今,这位年纪轻轻的六皇子居然要跟着他们上战场,这不是在拿自己开玩笑吗?他们不知道六皇子的武术究竟如何,他的确很聪明,这一点他们都承认,但战场上刀枪无眼,若是六皇子一个不小心受了伤,缺了胳膊少了腿,那么他们这些副将该如何向皇上交代? 若是严重的话,也许他们的小命都不保了。 已经穿好盔甲的裴修,面对几个副将有些欲言又止的目光,他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 裴修一边将一把锋利的匕首插在了腰间,一边冲着几个副将说道:“你们不必担心修,到了战场上,生死便各凭本事。放心,若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我必然不会让父皇苛责你们,这战场,也是我执意要上的,与你们无关。你们且关注好自己的安全就可以了。” 裴修的一番话,倒是说的几个大汉有些脸红了。他们究竟在想些什么?人家六皇子千里迢迢过来支援他们,还为他们操了这么多的心,他们在这个关头,居然想到的却是自己的生命?这要是说出去,他们脸上的脸皮真的是不能要了。 而且六皇子的一番话,根本没有丝毫责怪他们的意思,反而还在为他们着想。人家不过是一位十六岁的少年,尚且有勇气上战场,他们几个都是老将了,却还在担心一些有的没的,说出去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想到这里,几个副将的神情都有些羞愧,看向裴修的眼神中,也带上了一丝真切的敬意。这位少年,不管怎么说,都值得他们尊敬,尽管他比他们小了许多,但是却比他们厉害多了! 等裴修真的上了战场时的模样,才是最令几个副将震惊的。 原本陆飞还跟在裴修的身边,对他来说,六皇子的安全到底比较重要,虽然六皇子这般说了,但他实在是放心不下。并非是担心皇上责怪他们,六皇子如此关心他们,他们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自然也会担心这位六皇子出事。 在敌军冲过来的时候,裴修依然稳坐在自己的马上,一双眼睛安静的直视着前方,似乎并没有丝毫的波澜。 但不知为何,旁边的陆飞确确实实感受到了一股子惊人的气势,在暗暗的蔓延开来。他暗暗心惊的看了一眼裴修,难以相信,这是从这位少年身上散发出来的。 难道,这位六皇子,其实隐藏的很深?其实他是一个很强悍的人?陆飞想到这里,又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他看着冲过来的敌军,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接下来究竟是输是赢,还有待见分晓呢。 当敌军即将冲过来的时候,即便是见多识广的陆飞,也有些心惊了。并非是害怕对面的敌军,但这一次,的确比往常的敌人都要多,毫不夸张的来说,这一次与他们敌对已久的一个小国,是下了血本了,将一大半的兵力,都派了出来,似乎是真的打算将他们一举拿下了。 想起裴修给予他们的法子,陆飞暗自稳了稳心神,今日这一战,他们必须赢,绝对不能后退!若是后退了,那便真的是输得一败涂地了。 天离国的安危,就交给他们守护! 对了,他还要保护六皇子的安全呢。 迎面一个敌军一个大刀砍过来,陆飞顺势一躲,伸出长剑,一把将面前敌人的脖子给抹掉了。敌人落下马来,激起了一阵飞扬的尘土。 陆飞扭过头,正想提醒六皇子小心,这一转过头,他的视线便凝固了。 只见旁边的裴修早就冲进了敌人堆中,他微微压低身子,伏在战马的身上,一把长剑,一手一个,一路过去,瞬间便抹掉了好几个敌军的脖子! 那些正在靠近他的敌军,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对面的少年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便已经被抹掉了脖子,从马上掉了下来,再也动弹不得。 那些敌军原本看见裴修,都有些惊讶,这个细皮嫩肉的小子怎么也出现在这种地方了,不会是天离国真的没人了吧? 他们与天离国打了大大小小好几场战,自然认得出陆飞的脸。他们知道陆飞是个硬骨头,虽然不是啃不下来,但是要耗费的时间和精力也多。因此,他们选择从裴修这边下手,他们对于裴修根本就不以为然,看到陆飞在他的附近,估计是要保护他的。 既然如此,不如先将他干掉,打乱陆飞的计划,然后再将陆飞给解决了。 这些敌军这般一想,认为自己非常有道理,而后,他们便十分幸运的撞上了枪口。 在看到这位俊美的少年骑着白色的骏马,轻轻松松的路过,像割韭菜一样,割掉了他们好多士兵的脖子之后,敌军才深刻的意识到,自己究竟犯了多大的错误。 这个臭小子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会如此的强悍!他们特意训练过的士兵,在这个少年的面前,根本没有丝毫的抵抗能力,似乎注定只能任人宰割一般。 这样的感觉,是非常恐怖的。 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裴修就已经杀出了一条血路,直奔敌人的大本营而去。直到冲出敌人的包围圈,裴修都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损伤,他身着一身黑衣,即便身上沾上了血迹,那也不过是敌军的血。 陆飞看着轻轻松松的裴修,张着嘴,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当然,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同时,身体也已经不由自主的行动起来,将就近一个打算攻击自己的敌军给砍死了。 这位六皇子,为何会如此的强悍…… 陆飞从未见过,一个人杀人,真的可以像割韭菜一样轻松。 今日,他总算见识到了,而且这还是出自一位比自己年轻许多的少年身上。 陆飞此刻头一次,出现了复杂的情绪。 第两百八十九章 战事 原本以为这位六皇子只是头脑聪颖,但没想到在战场上,他居然展现出如此惊人的实力。 就连久经沙场的陆飞,都被裴修所展现出来的实力给惊到了。不仅是实力,他的气势更是让人望而止步。 那些原本以为这个少年是个软柿子的士兵,此刻悔得肠子都青了。他们究竟是为何会如此想不开,居然会以为这个少年很好欺负? 在见识到裴修的实力之后,他们都不敢向前了。裴修周围原本围着他的士兵,此刻都忍不住纷纷后退,看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惶恐。 一时之间,裴修周围空出了一大块儿,除了已经倒在地上的士兵,居然没有人再敢上前。 陆飞看到这一幕,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他打了这么久的仗,第一次看到敌军会主动后退的,以往的他们跟疯了似的拼命往自己的方向冲,这前后的反差,未免有一些太大了。 陆飞看着对面那个表情有些心惊的统帅,心里复杂的情绪已经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骄傲和自豪。看啊,这是他们天离国强悍无比的六皇子,如今与他们一起作战,居然将敌军吓得屁滚尿流,这对陆飞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事。 在战场上,若失去了气势,便等同于失去了一个最佳的时机。更何况,若是士气不振,这样的军队,如何能够打赢胜仗? 趁着敌军怔愣的间隙,裴修不动声色的转过头,冲着陆飞使去了一个只有他看得懂的眼神。毕竟前一天晚上,他们还在讨论这个战术。 陆飞接收到裴修的讯息之后,顿时稳定住心神,思索了一下,随即镇臂高呼道:“弟兄们,冲啊——” 天离国的士兵们原本也被自家的六皇子给吓到了,如今听到陆飞这么一指挥,看着对面还处在惊魂未定中的敌军,他们顿时纷纷醒悟过来,都举起手中的武器,大吼一声,往对面冲去。 那些敌军还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眼看着天离国的士兵一脸凶狠的冲了过来,一时之间都有些措手不及。 更何况,在上战场之前,陆飞他们便已经安排好了所有的士兵,在收到指令的时候该如何做,他们都非常清楚。 因此,在天离国士兵人数更少的情况下,反而在这个时候,将人数更多的敌军,杀了一个措手不及! 敌军狼狈不堪的躲着天离国士兵的攻击,很多人直到死都不明白,他们明明人数更多,原本应该占着绝对胜利的优势才对。 怎么到了这个时刻,他们反而成为了不断后退的那一方? 敌国的统帅,原本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情,在上场之前,他基本就已经抱着必胜的决心了。毕竟这一次,他们国家的君主也是下了血本,几乎将国内可以调动的士兵,全都调到边疆来了。只为了一次性,能够将天离国拿下。 统帅根本不认为,他们会输。笑话,他们国家派了五万精兵过来,而天离国的士兵加起来,不过才不足两万人,足足比他们少了一半,如何能够与他们相比。 更何况,天离国还成立不久,不过是个小国家,他们之所以一直没有将天离国拿下,一方面是他们的君主还未下定决心,另一方面,这天离国虽小,但那几个副将的确有些本事。否则,也不会一直这般难啃了。 但是那几个副将的问题,他们这边也是清楚的。这一次,原本打算一网打尽,但却没想到,中途却杀出了一个程咬金,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俊美少年,实力居然如此的可怖。 饶是经历无数的敌军统帅,都被他杀人的方式给吓到了。不过是一个少年,如何能做到,在杀人的时候眼神这般凌厉,手段这般凶狠? 统帅根本不愿意承认,这个看起来比自己整整小了一倍的少年,居然将自己给吓到了。但他作为统帅,自然不能失了自己的气势,虽然心底隐隐有些担忧,但统帅知道自己不能表露出来。否则,自己麾下的士兵们,更是难以继续往前冲。 因此,统帅在看到天离国的士兵不顾一切的冲过来时,也赶紧大声喊道:“弟兄们,都给我上!他们人这么少,我们很快便可以取得胜利了,冲啊——” 那些原本心里还有些慌张的士兵,在听到自己的统帅这么说,心底安定了不少。是了,天离国的士兵这么少,他们人这般多,难不成,还怕他们不成? 那些士兵没有再冲裴修的方向冲过去,这硬骨头不好咬,他们不咬便是了,这不代表其他的他们无法解决。 随着两国士兵的交战,无数的伤亡,在这一片战场上上演着。 裴修看着面前混乱的战况,微微皱了皱眉,但随即想起他们的计划,他的心又稍微安定了一些。 这些计划,都是经过严密的思考和安排的,裴修对此很有自信。 虽然敌军的人的确比他们多了一倍,但他们只要都往这边过来,裴修也不担心,他们不中计。 在战场上,若没有正确的谋略,只是一昧的往前冲,那不过是徒增伤亡罢了。在裴修这里,他是绝对不是使用如此愚蠢的法子。 裴修一边将附近的士兵解决掉,一边靠近陆飞,用只有他能够听到的声音问了一句:“蒙副将他们准备得如何了?” 陆飞朝着裴修露出了一个恭敬地眼神,随即也小声答道:“报告,蒙副将那边,已经在等候着您的指令了。只要您一声令下,他立刻便可以带着弟兄们动手。” 裴修点了点头。 他看了一眼战局,看着对面看过来的统帅,眼神淡淡的,没有一丝变化。 那统帅一直关注着裴修和陆飞的动静,眼看着他们似乎在说什么悄悄话,没由来的,统帅的心中多了一丝不确定。他今日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除了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少年之外,他感觉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东西。 难不成,他们还有什么后招? 但统帅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那几个副将什么实力和头脑,他心里自然是清楚的。原本地点选择在这个山谷中,便是看准了这四面都只有一条出路,他们即便要后退,也躲不了多久。 只要他们的士兵紧追其上,绝对能够将他们全部绞杀。更何况,他们的士兵不过数万人,根本不足为据。 统帅想到这里,才察觉出了一丝的不对劲。天离国的士兵,是不是有点少了?这里的人,怎么感觉好像并没有两万人这么多? 就在统帅准备追究到底的时候,陆飞忽然大喊了一声:“撤退!”顿时,统帅的思绪就被拉回来了。 什么,他们要撤退了? 果然,在陆飞的一声令下,那些原本与敌军纠缠的士兵们,都纷纷收了武器,往后方裴修的方向聚拢过去。在敌军的眼里,他们便是因为势力不敌,准备逃跑了! 统帅几乎不假思索,立刻咬着牙说道:“给我追!一个也不能放过,弟兄们,他们已经山穷水尽了,冲啊,一举将天离国拿下!” “是——” 听到统帅这般说,士兵们的势力顿时高涨起来。在他们看来,他们离胜利已经不远了,如今天离国的人都要撤退了,这不是摆明了打不过他们,准备逃跑吗? 但那些士兵们却没发现,那些后退的士兵,都十分有技巧的往一个方向聚拢,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慌张,完全不像是要落荒而逃的人。 在统帅率领士兵们追出去一大半的时候,他才发觉有些不对,为何他们的表情如此的淡定,那个少年也是如此。这样的他们,难道是真的要逃跑吗?他怎么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呢? 在统帅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附近的山头上,忽然出现了一个个小小的黑点。统帅眯着眼睛,还没看清楚,陆飞已经大喊一声:“弟兄们,放——” 放什么? 在统帅还在辨认那山头上是什么东西的时候,那些黑点动了。这时候统帅才看清楚,那是一个个人! 以蒙副将为首,他手中一把弓箭,一次性拿着三把弓箭,直接朝着敌军的方向发射而去。 “啊——”被射中的士兵,发出了一声哀嚎。 蒙副将微微眯了眼睛,看着自己完全射中的三个士兵,随即大手一挥道:“放箭!” 他身后的那些士兵也都纷纷准备好,将手中的弓箭拉紧,随即放手。 密密麻麻的箭雨冲着敌军的方向射了过去,被射中的士兵一个个发出哀嚎,并倒了下去。 统帅此刻有些慌了,他勒住战马,转过身,喊道:“快撤退,撤退!”没想到,居然被摆了一道! 那些士兵们顾不得往前冲了,此刻都有些狼狈的后退。虽说并非每一箭都射在他们身上,但谁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那些士兵们正想往后逃走的时候,却发现,后面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大批人马,正在那里等着他们。 统帅看到为首的那个副将,脸都绿了。 第两百九十章 战事(二) 为首的那个副将,不正是之前整日与他们打仗的天离国副将之一吗? 作为统帅,自然不可能不认识。 难怪他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原来,是方才打仗的时候,他根本就只看见了陆飞,还有那个神秘的少年! 其他的几个副将,根本就没有出现。而且兵马的数量,统帅在后来已经发觉有些不对了。但可惜他还未来得及思考,天离国的士兵便忽然撤退了,让他在这个时候,必须做出选择。 换了别人,在充满自信的情况下,面对敌军撤退了,自然第一个想法便是追上去,将他们都杀死。统帅也不例外,因此,即便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头,他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追。 更何况,他们根本没追出多远,没想到便有这样的局在这里等着他们! 但此刻,统帅即便再后悔,也没有用了。 他看了看那统帅身后的人,人数比他想象中要少许多,也并非没有机会冲出去。统帅咬了咬牙,迅速的做了决定,他比了一个手势,正想让士兵们往前冲,争取杀出一条路。毕竟他们虽然人多,但也抵不住这么多的箭雨往他们身上袭来! 就算不会都造成死亡,但士兵一旦受了伤,战斗力便大大的下降了,这是非常明显的。统帅的命令还没来得及下,旁边的士兵忽然发出了惊呼。 统帅紧皱着眉头,心中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他缓缓的转过了头,看向发出惊呼声的那一个方向。 这一看,统帅的脸更绿了。 一桶又一桶的液体被天离国的士兵从山上泼在了他的士兵们身上,统帅抬起头,看向山头的那些士兵。不知道何时,山头又冒出了另外一波士兵,射箭的士兵手不停,而那些新来的士兵,一个个手上都提着一个铁桶,光是看到那个铁桶,便让人有些心惊。 更让统帅心惊的,是那些液体的味道。这一道道淡黄色的液体倾泻而下,仿佛下雨一般,悉数落在了那些士兵的身上。那些士兵根本躲闪不及,全都被淋了个正着。 他们谁会想到,本来在拼命的躲着箭雨,没想到紧接着,又中招了。 那液体淋在士兵的身上,味道更是浓烈的让人根本无法忽视。统帅远远地,就已经闻到了那一股味道。他的脸色彻底沉下来了,这味道,分明是汽油! 天离国的人居然有如此的手段,前方被包围,后方也有陆飞的人,山头的人还不断的射箭和倒汽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统帅甚至已经不敢想象了。 他们此刻已经完全被包围了,就算想突围,也没那么简单! 统帅此刻才真正反应过来,感情这副将堵在这里,根本不是为了将他们立刻绞杀,他带的士兵也不多,原来还有一部分,全都聚集在山头了!那副将不过是堵在这里,让他们根本出不去而已。 如今统帅身后的士兵,已经伤亡了一部分了,这大大的影响了他们的士气。若是统帅当机立断,也许还能冲破那副将的重围。但是如今,怕是来不及了。 山头上的那些士兵,动作非常的快,一部分人继续倒汽油,另一部分人,在大家的目光下,举起了一个又一个的火把。 糟了,他们要放火! 统帅看到山头上那些士兵的动作,瞳孔狠狠地缩了起来。 如果是人的话,也许他们拼一把,还能够冲出去。可是那可是火,人无论有多大的能力,也无法与火抗衡! 但是目前的情况看来,他们根本避无可避! 就在统帅惊慌的想让士兵们往那副将守的地方冲出去的时候,山头上已经传来了一声大喝:“弟兄们,放火——” 那些举着火把的士兵们,也整齐划一的大喝了一声,随即使出了自己全部的力量,冲着山头下那些已经开始惊慌失措到处躲避的士兵,狠狠地将火把给扔了出去! 火把带着一道优美的弧线,在那些士兵的身上,狠狠地砸了下去! 因为他们的身上已经被汽油浇灌了,因此火把一落下来,碰到了汽油,那些士兵的身上,迅速的腾起了火苗。 不多时,便直接开始燃烧起来。 那些被烧到的士兵都发出了阵阵的哀嚎,他们虽然身上穿着盔甲,但这盔甲毕竟不是防火的,加上汽油的影响,火势更是窜的飞快。 那统帅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一个又一个的士兵,迅速的成了一个火人儿,然后倒在了地上。更恐怖的是,那些企图灭掉自己身上火苗的士兵,拼命的跑了起来,但带动着风,他们身上的火势反而更猛烈了。 更重要的是,他们经过的地方,旁边那些被浇到汽油的士兵,身上也迅猛的起火了。就这样,一个传一个,火势反而烧得更快了。 一大群士兵,甚至天离国的士兵根本没有出手攻击他们,他们便已经互相“传染”,一个一个的倒下了。 统帅眼睁睁的看着一群士兵倒了下来,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他此刻的心痛,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形容了。他能不心痛吗?这么多的士兵,在一眨眼之间,居然就已经被消灭了三分之一!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而且照这样的趋势,也许很快,一半的士兵就要没了。 更何况,山头上的那些士兵放完火之后,有几个士兵提着油桶,时不时的泼几下,让火苗不至于熄灭。而另外的那些士兵,也都拿起了弓箭,冲着那些未被火苗袭击的士兵,一箭又一箭的射了过去。 眨眼间,大半的士兵,便已经失去了声息! 在这个有些狭窄的山谷中,又没有其他路可以走,妄图冲出去的士兵,也都被拦在路边的副将,直接找人就地绞杀了。 原本风向应该倒向敌军那边,如今纷纷调转了头,反而倒向了天离国! 无论是谁,都根本不会想到,这个局势居然会反转得如此之快。 统帅尽管已经知道了结局,他无论再不甘心,但此刻他也回天乏术了。 这山谷就只有这么一条路,他的士兵们能躲去哪里?如今冲也冲不出去,躲也躲不开,基本上只能呆在原地等死,或者在跑的途中被箭射死,要么便是最残忍的被活活烧死! 那个统帅从来没想过,天离国居然会采取这么惨绝人寰的方式来对付他们,但统帅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法子奏效了。 眼下,他的士兵已经损耗了大半,他们是根本不可能再进攻的了。统帅看着那些身处火海中的士兵,紧紧地咬住了牙,再看向那边兴高采烈的敌军,心里眼里,满满的都是不甘心。但是如今,他若再不走的话,自己的命都没了,到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统帅没再出声,在这个时候,人性最丑陋的那一面,便暴露出来了。 统帅甚至来不及说什么,他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对面笑得欢快的陆飞,驾着骏马,使劲的冲过了那些士兵,竟是杀出了一条血路,冲出了副将的包围! 陆飞看着那个统帅,咬了咬唇,看向旁边波澜不惊的裴修道:“六皇子,真让那个统帅就这么跑了?这般放虎归山,怕是不太好……” 裴修神色不变,他淡淡的看着那个因为冲出了包围圈,神色间带上了一丝喜色的统帅,轻声说道:“这样的人,即便跑了,也活不了多久。不过是让他回去传个信罢了,让那边也知道,我们天离国,可不是什么好惹的。” 陆飞细细的揣摩了一下裴修的话语,他也不蠢,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陆飞冲着裴修竖起了大拇指,佩服的说道:“不愧是六皇子,果真是深谋远虑,想的就是比属下们多。” 裴修不置可否。 那已经冲出去的统帅,满心都是恨意。但他此刻也没有能耐去挑衅他们,他此刻已经输了,能够保住性命,便已经不错了。 原本,他是根本看不起天离国的那几个副将的,以他们的脑子,他不认为他们会想出这样的方式。那么,会是谁,能够有这样的头脑,居然能够想出这般缜密的布局和可怕的手段…… 不知道为何,在那一瞬间,统帅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俊美无双的少年。 会不会是那个少年?他这般神秘,统帅自问根本没有见过他,甚至,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出现,究竟是何身份。但是他这般小的年纪,又怎么会有这样的谋略? 若真的是他,那他便真的太可怕了…… 统帅想到这里,忽而又想起那少年在杀人的时候,波澜不惊的眼神以及果断决绝的手段,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行,这件事情,他必须尽快回去禀告皇上! 否则,长此以往,他们的国家,只怕就危险了。 统帅想到了这里,快马加鞭的往自己国家的方向冲去。 剩下的那些敌军的士兵们,不知道是谁发现统帅不见了,他大喊了一声:“统帅跑了!”那些士兵们原本还在挣扎,听到这个消息,神色间都带上了震惊和愤怒。 他们在这边浴血奋战,统帅却弃他们而去! 第两百九十一章 何去何从 统帅的所作所为,无疑给这些本来已经满心绝望的士兵们,更是雪上加霜。 既然他们的统帅都已经如此,这完全证明,他们的性命,在统帅的眼中,根本不值一提!既然如此,他们又何必挣扎呢? 原本那些拼死想要为自己的国家贡献一份力量的士兵们,此刻都已经完全失去了斗志。他们的眼神甚至已经变得失去了焦距,挣扎的动作也停了下来。那些妄图跑出去寻求支援的士兵,此刻也顿在了原地。 敌军的士气已经完全消失了,此刻按照道理来说,天离国的士兵,完全可以轻轻松松的将他们赶尽杀绝,以此来报仇了。 那些士兵们站在原地,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随即又睁开。 他们此刻有些迷茫,自己拼死拼活的,究竟是为了什么?明明在开战之前,统帅还精神饱满的鼓励他们,这一次战胜了天离国,他们这些士兵都能得到皇上的赏赐,并且能够放一段假期,得以让他们回去与家人相聚。 他们这些士兵,不过都是普通人,平日里都在军队中训练,基本没有什么机会能够回家。有些有家室的,更是几个月都见不到妻儿,这又何止是想念这么简单?谁不愿意回家过上团圆美满的生活,但他们作为国家的守卫者,他们不能。 为了能够早日回到家中,他们也会拼尽全力去效忠这个国家。 但是如今,一直让他们努力拼搏的统帅,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毫不犹豫的将他们全部舍弃。没有了统帅的士兵们,无疑是一盘散沙,他们没有指挥者,又怎么可能突围呢?也许统帅,根本就不想让他们突围。又或者说,统帅根本不在乎他们的死活,只要他自己活着,便够了。 这巨大的心理落差,让这些士兵的心中都有些崩溃了。他们有些不明白,自己这般报效国家,到头来换来的,却是这等回报。还有什么事情,能够比此更令人绝望呢? 既然横竖都是一死,他们也没有必要再挣扎了。 裴修在不远处,看着已经驾着马跑远的统帅,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鄙夷。他看向那些目露绝望的士兵,想了想,伸出手,做出了一个指示的动作。 此刻,那些敌国的士兵,都看到了那个绝美的少年的动作。 他们现在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一切,都是这位看起来年纪轻轻的美少年所布置的。就算他们不认识那个少年,但看到旁边陆飞看向少年时那丝毫不掩饰的恭敬的眼神,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能够让堂堂的副将都露出这等神色,并且听从这位少年的指挥,这位少年的身份必然不同寻常。更何况,今日天离国首战告捷,所采用的招数也与往常完全不同。这些法子,也许都是这位少年想出来的。 光是这个少年的年纪,以及方才他在战场上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和气势,就已经让那些敌国的士兵们望而止步了。 这样的男子,年纪轻轻便已经有如此成就,日后还了得?对比头也不回跑掉的统帅,那些士兵们可想而知,心情究竟有多复杂了。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的可以如此之大么? 他们并不清楚。 但看到那些已经开始欢呼雀跃的天离国士兵,再对比他们这边毫无气势的模样,也知道谁输谁赢了。 接下来,便是他们灭亡的时刻了。 很多士兵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已经露出了苦笑。没想到,他们人多势众的,最后却败在了人数不及他们一半的天离国士兵身上,光是想想,便觉得不可思议。 但是再仔细想,他们的统帅本性竟是如此,他们今日会输,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 事已至此,在战场上,输家便是输家,从来都不会得到怜悯。毕竟一开始,他们对于对方,不也采取着赶尽杀绝的态度么? 因此,在看到裴修的手势时,那些敌国的士兵的心中倒是没什么怨气,他们输了,他们也就认了。死在战场上,虽说心中还是有许多的不甘,但更多的,还是对于自己国家的统帅的失望和痛心。 既然他们已经被国家给抛弃了,似乎也没什么存在的意义了。 原本支撑着士兵作战的,除了自己的国家,便是自己的家庭了。若是连最起码的信任都已经没有了,他们也已经被抛弃了,那还有什么信仰可言呢? 裴修冲着山头上的人,做出了一个手势。 山头上一直密切的关注着这一切的副将,看到裴修的手势,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冲着那些士兵大喝了一声道:“将东西都呈上来!” 那些士兵死的死,伤的伤,还有一大部分的人,还被困在火中。他们虽然还没有被烧着,但火光透着他们的脸,他们此刻也逃不出去。 如今听到山头上的声音,那些士兵都认为,看来天离国的人,是要将汽油拿出来了。唯有这个东西,能够在一瞬间,将他们全部都给烧死。 那些士兵们此刻已经没有绝望的情绪了,他们有些木然的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熊熊燃烧的火焰。他们没有勇气自尽,心中还惦记着自己的家人。这么拼命努力,不过是为了让家里人过得更好罢了。 此生看来是没有这个机会了,这辈子欠下的债,看来只能下辈子还了。 此刻,山头上的士兵,已经拎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桶。 裴修看着那些已经闭上眼睛等死的士兵们,眼神依然淡淡的,他长臂一挥,喊道:“动手——” 山头上的士兵们齐齐应了一声,随即统一的靠近山头,将手中的桶往下一倒,里面的液体一下子倾泻而下! 那些士兵正等着汽油倒在自己的身上,随即起火的一幕。 但是当那些液体泼到他们身上和旁边的时候,他们敏感的察觉出了不对劲。 不对,这液体似乎没有味道?他们记得,汽油的味道是非常浓烈的。 那些士兵在液体泼下来之后,很明显的感觉到,周边的热度似乎降了不少。 这是怎么回事? 疑惑的士兵睁开了双眼,山头上的士兵还在继续,一桶接一桶的往下倒。 那些士兵看着面前的火焰被液体浇灭之后,终于瞪大了双眼,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这、这是水!不是汽油!” 士兵这一嗓子,让旁边那些紧闭双眼的士兵们纷纷睁开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一幕。 虽然他们根本不相信,那些士兵居然是在救他们,但是面前的火,的确都被灭了。而那些原本还挣扎着,身上带着火焰的士兵,也被山头上泼下来的水给浇灭了! 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原本布满火焰的山谷,霎时间就消失了个无影踪。除了地面黑漆漆的,还有一些已经没有声息的士兵,其余,似乎像是什么都未发生过一般! 剩下的将近一万多人的士兵,居然毫发无伤! 裴修看着那些还处在呆滞中的士兵们,往前踏了一步,他勒紧马鞍,马往前踢起了马蹄,发出了一声嘹亮的嘶吼声,让那些士兵们纷纷回过神来,看向裴修的方向。 裴修朗声说道:“你们的统帅如今已经弃你们而去,你们应该很清楚,你们已经是无用的棋子了。虽然这般说有些残忍,但你们想必心里也有数。我裴修愿意救你们,是不希望你们被利用完后便无情丢弃,在场的各位,相信都有自己的家人和朋友,若是就这样白白丢了性命,无数的家庭便会支离破碎。这不是我裴修想要看见的,你们愿意归顺天离国的,大可以留下来,我裴修保证,绝对可以将你们的家人都安然无恙的带到你们的面前。若是不愿意的,现在也大可以离开,我裴修,绝不追究。二选一,你们自己做出决定吧。” 裴修一番话,带上了内力,传到了每一位士兵的耳朵中。 他们瞪着大大的眼睛,没想到面前的这个少年,居然会说出这番话来。他是谁?居然敢这般说,难道,他真的有能力,能够带他们的家人出来吗? 有些士兵不相信,但是旁边却有士兵小声说道:“他姓裴?若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位裴修公子,只怕是皇室中人。若他是皇子,也许他说的话没有错。” “可是你如何保证……” 那士兵听到有人质疑他,忍不住反驳道:“若裴修公子做不到,他大可以方才直接将我们绞杀,又何必留我们到现在呢?此事,我认为可以看出裴修公子的诚意。更何况,统帅已经待我们如此,即便我们活着回去,以后又会如何呢?” 这个士兵讲话很大声,听得出来,对于统帅,他心中含着许多的怨气。 那些士兵听了,也都慢慢安静下来了。 裴修看着他们不说话,随即开口道:“时间到了,愿意归顺的,便往我这边走,不愿意的,我也会放他离开,绝不追究。” 裴修一边说,一边冲蒙副将摆了一个手势。 原本一直堵在另一头的蒙副将看到后,也默默地让开了一条路,他身后的士兵,也纷纷效仿。 那些士兵看到如此,他们终于相信,这位裴修公子,没有开玩笑。 他们,该何去何从? 第两百九十二章 无法相比 气氛沉寂了半晌,终于有士兵小心翼翼的挪动了自己的步伐。 他们的神色间带着一丝犹豫和小心,看了一眼在原地丝毫不动的裴修,又看了看旁边都还处在犹豫中的士兵,彼此之间两两相望。 在其中一个士兵踏出去,往着裴修的方向走过去之后,第二个士兵、第三个士兵,在对视了半晌之后,也挪动了自己的脚步。 慢慢的,一小批的士兵,已经往裴修的方向移动过去了。他们站在原地,在做出选择的时候,他们便已经不再属于自己原来的国家了,但是他们并不后悔。 在来之前,他们也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选择归顺敌国。若是在战前,他们听说这样的事情,必然是嗤之以鼻,并且为之感到耻辱的。 但是现在,局面呈现一边倒的局势,并且他们的统帅还抛弃了他们。在这样的情况下,天离国冲他们抛出了如此诱人的橄榄枝,若是不选择归顺,难道选择去死吗?他们也是人,只要是人,都会怕死。 若是统帅没有逃走,也许他们宁愿拼命战死沙场,也不会选择归顺。但是现实狠狠地给了他们一巴掌,让他们意识到,即便他们拼尽了全力,为自己的国家牺牲了,也不会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既然如此,他们为何还要拼命呢?他们也不是傻瓜,被自己的国家抛弃了,还要为自己的国家卖命,这的确是傻瓜才会这样做。 既然被国家抛弃了,那么如今也由不得他们不抛弃自己的国家了。这也是常理之中,并没有人会觉得羞耻。 随着一小批士兵的移动,那些还处在观望状态的士兵们,也开始纷纷挪动自己的步伐。他们虽然是士兵,但也不过是普通人罢了,这么努力,也不过是为了保全一家人的安稳和幸福。若是连命都没了,那还能谈什么未来呢? 而且,裴修这边,其实也并没有勉强他们。裴修采取的是迂回战术,没有勉强他们必须归顺,还让他们自己选择。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些士兵们才会更加心甘情愿的归属于裴修。这也是裴修明智的地方,若他强行逼迫他们归顺,也许只会引起士兵们的逆反心理,到时候,只怕是会引起反效果,根本不会像现在一般,这般的和平。 不出半刻钟,士兵们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大部分的士兵,还是选择了归顺天离国,而很小的一部分士兵,也许家中也并没有什么牵挂,他们不愿意归顺敌国,但也不愿意回到自己的国家中去。 这一小部分人,只打算离开这里,去开始自己新的生活。毕竟自己的统帅都逃了,他们如果是傻子,才会选择回到那样的一个国家中去。 面对这一小批人,裴修也没有丝毫的责怪,他直接挥了挥手,让副将带着自己的士兵们,退回他的方向去,将整条大道让了出来,直接让那些士兵离开了。 原本选择离开的士兵,心里还有些担忧,他们其实也很害怕裴修是欺骗他们的。谁知道他们做出选择之后,裴修会不会出尔反尔,一声令下便将他们绞杀呢? 但万幸的是,这个少年,虽然年纪很轻,但却是一个非常重守诺言的人。在他们选择之后,他直接将大道让了出来,甚至还告诉他们,若是有需要,随时可以来投奔他们天离国,他们不会介意。 裴修的一番话说得那些原本还犹豫不决的士兵,心中都有了自己的定论。 反正事已至此,只要裴修说话算话,他们就算为天离国卖命,也不要紧。若是统帅没有逃跑,也许他们的心中还会有一些愧疚。但是统帅跑路了,他们心中的最后一丝愧疚,也都已经消失无影踪了。 就这样,裴修凭着自己的本事和谋略,不仅将几万大军全部击溃,甚至还收复了将近两万个士兵。 一开始陆飞还有些担忧,这么庞大的数量,也许这些士兵不会那么好管理。毕竟他们虽然选择了归顺,但也有可能是迫于当前的局势,心中也许并不服气。 但裴修却并不在意陆飞的担忧,他只是简简单单的说道:“既然这些士兵们选择归顺,那么我们能够做的,便是相信他们。至于他们背后搞什么小动作,也不要紧,我自然会派人看着。但是你切不可将这些表现出来,否则也许会弄巧成拙。你且将士兵的信息收集一下,将他们都编排到我们的队伍中去,不可分开训练。” 陆飞在听了裴修的话之后,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若是分开这些敌军和自己的士兵进行训练的话,这些敌国的士兵若是想整什么幺蛾子,他们还真没法一时之间制住。但若是将两边的士兵融合在一起,一方面不仅让彼此认识,另一方面,我方的士兵也可以起到一个监督的作用,那些有乱心的士兵,只怕也不敢轻举妄动。 在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启程回到营地之后,几个副将都聚集到了裴修的营帐中。 此刻,他们早就被裴修的手段所深深地折服了。 虽说一开始裴修已经让他们眼前一亮,毕竟他的主意,的确是非常了不起的。但毕竟还未真正演练过,谁也不知道,结果究竟会不会按照裴修所想的那样展开。 但现实告诉他们,这一切,真的如裴修所设想的那一般,几乎可以说是丝毫不差。若非这位少年的确才十几岁,他们真的要怀疑,他是不是事前就料想到了,才会有这样的局面。 “六皇子,您果真是料事如神,没想到,敌军真的归顺了。这可是两万个士兵哪!可不是两千个!” 一进入营帐,大嗓门的蒙副将就已经一脸兴奋的冲裴修嚷嚷起来了。 旁边一个较为沉着的副将瞪了一眼蒙副将,有些无奈的说道:“蒙兄弟,在六皇子面前,切不可无礼。” 蒙副将瞥了一眼那个副将,扭过头,有些赌气的说道:“我这不是太高兴了嘛,六皇子不会在意这些繁文缛节的,是吧?” 蒙副将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裴修,仿佛在看什么了不得的宝物一般。 今日他们的确都很高兴,毕竟,敌国一直以来都压制着他们,虽然之前的战争,他们也并非没有胜利过。但大多数时间,还是敌国占的优势更多一些,更何况,他们又时不时的来挑衅天离国一下,这几个副将,其实心中可憋屈了。 这一次,他们终于大仇得报了,而且还收获颇丰! 在天离国人数还这么少的时刻,居然归顺了这么多的士兵。归顺的士兵,基本上与他们当前的士兵人数相持平了,这是一种怎样的概念?那些副将几乎都有些不敢想象,毕竟,这真的太不可思议了! 原本以为,利用六皇子的法子,能够将那些士兵们一网打尽,便已经是最大的胜利了。但这些士兵,的确是意外之喜。当初六皇子提出来他们也许会归顺的时候,其实这几个副将是并不相信的。 但现实狠狠地给了他们一巴掌,不过这几位副将表示,他们被这一巴掌打得,非常的高兴! 如今几个副将对于裴修,早就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了。不亏是堂堂的六皇子,不仅脑子灵光,料事如神,武力也是十分强悍。这样完美的男人,居然还是一个翩翩美少年,这可是任何人都羡慕不来的。 从这一刻开始,裴修用自己的才能,完完全全的“收买”了这几个副将,让他们都唯他马首是瞻了。 往后的几年,裴修也都在边疆,与这几个副将,打了许多的战役,同时也收复了许多敌国的士兵,天离国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日益强大起来的。 这也是为什么,裴天宇这般重视自己的这个六儿子了,不仅是因为他过人的才能。毫不夸张的说,若是没有裴修,天离国也不会发展得如此之快。 而这也是为什么,裴修即便出事隐退了几年后,在天离国的名声,依然是如此的响当当,丝毫没有因为他几年不出现,而有丝毫的消退。 这种强大的信仰,全都是裴修通过自己的努力挣来的。他做的一切,百姓们都看在眼里,自然也会记在心里。 这也是为什么,一直到了今天,边疆出了事,这几个将军,第一时间想起来的,也是裴修。 可惜,这一次来的却是二皇子。 这几个将军毕竟也经历了这么多年的磨练,早就不像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一般了。二皇子的能力如何,他们很轻易的便看出来了。 比起六皇子来说,简直就是弱爆了。或者说,如今的二皇子,除了城府较深之外,比起十几岁时的六皇子,也许还远远不及。 真要说起来,只能说二皇子心中顾虑的东西太多了,他更多考虑的是自己,而裴修更多考虑的,却是天离国的百姓。 这就是为何,裴谦永远也比不上裴修。 第两百九十三章 意外 令几个副将最惋惜的事情便是,他们一直尊敬的六皇子,居然在一次意外中中了毒,并且双腿瘫痪了,更严重的是,他还毁容了。 这件事情,在天离国并不是什么秘密,但具体究竟发生了什么,也许没人比他们这几个副将清楚了。虽说他们几个副将对于事情也不过有一个大致的了解罢了,但比起其他人,他们也算是知情人了。 但是这几个副将对于那一年所发生的事情,根本便不愿意提起。六皇子所受的伤害,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揪心了。虽然六皇子从未说过什么,而世人皆认为,这不过是一次意外。 但只有这几个副将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意外,而是有人蓄意为之。 要说起来,他们当时也太过年轻气盛,在跟着六皇子,连胜了好几场战役之后,他们也变得有些飘飘然起来。他们认为只要有六皇子在,没有什么事情是无法战胜的。 但当年的六皇子也不过十几岁罢了,他总会有考虑的不周到的地方。 就在疏忽的一瞬间,意外便那样子发生了。 其实事情的经过也并不复杂,他们收复了许多士兵之后,在六皇子的安排下,将这些士兵都编排起来,并且共同进行了一定的训练,使这些士兵变得更专业,用六皇子的话来说,没有经过操练过的士兵,在战场上是十分吃亏的。 经过训练的士兵,不仅在内部有了一个相对而言更完整的机制,而且在战场上,也能增加彼此之间的默契。 六皇子对于收复的士兵,一向都比较宽容,这也是为了减轻他们心中反叛的情绪。 在士兵的队伍日益壮大之后,六皇子开始带着他们这几个副将去攻击周边那些一开始便对天离国虎视眈眈的国家,尽管都是一些小国,但当时的天离国,也不过是个刚建成没多久的国家罢了,实力也比那些小国强了那么一些而已。 但在六皇子的努力下,天离国的人也愈发的壮大起来。 在一次庆功宴上,几个副将都喝多了,他们根本不认为,在这种时候,居然会发生意外。事实上,连六皇子本人,也没有料到。 那一天,所有的人几乎都喝得酩酊大醉,这个时候,士兵不再只是下属,而副将们也不再是高高在上的领头人,他们彼此之间互相敬酒,气氛一派和谐。 一直到很晚很晚,那些士兵们这才在副将们的命令下,有些不情不愿的回去休息了。副将们也并非不体恤这些士兵,但若喝伤了身体,这可就得不偿失了。毕竟无论他们玩得再凶,第二天依然是要正常训练的。 这是六皇子一向不变的规矩。 虽然他年纪轻轻,但因为深谋远虑,胸有大志,那些士兵也都十分尊重他。 几个副将看到一向少年老成的裴修,此刻也喝得脸颊有些通红,看起来更是俊美不已,他的眼神甚至都有了一丝迷离。 这个时候,他们才真正感觉到,六皇子虽然平日里总是像个小大人一般管着他们,但实际上,就像他们的弟弟一样。虽然他们作为下属,是不敢在六皇子面前这般自称的。但此刻六皇子喝多了,才更像一个少年。 几个副将看他站起来的身形都有些摇摇欲坠,陆飞四周看了看,发觉旁边一直站着一个士兵,他神色正常,似乎没有喝醉的迹象。 陆飞以为那士兵是特地没有喝酒,留下来伺候他们的。 他高兴的冲那士兵挥了挥手,大着舌头说道:“你,你过来,来扶一下六皇子。” 旁边的裴修听到之后,微微皱了皱眉头,他看了一眼那个士兵,摇了摇头,有些含糊的说道:“修不需要人扶,修没有醉。” 一般喝醉的人,根本不会承认自己喝醉。 陆飞几个人也是这般想的,但他们也不会勉强六皇子,他虽然平日里没什么架子,但骨子里的倔强,只怕是他们几个经常与他相处的人,才会知道。 陆飞想了想,冲那士兵说道:“既然如此,你且去做一杯醒酒茶端过来,给六皇子醒醒神。” 那士兵恭敬的行了个礼,赶紧退下去做醒酒茶了。 六皇子看了一眼陆飞,也没有出声。 今日他们收服了旁边的一个小国,这个小国已经硬撑了许久,今日终于被他们拿下了。裴修为了这几场战役,几乎几日都未合眼了,如今取得了圆满的结果,他怎能不高兴?因此,素来不饮酒的他,今日也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不多时,那士兵便将醒酒茶给端上来了。 陆飞正想接过去,裴修冲他摆了摆手,自己将醒酒茶接了过去。 裴修刚喝了一口,便察觉出了不对劲,他脸色一变,刚刚出声道:“这茶有问题!”但此刻,裴修刚讲完这句话,那茶中的药效便已经立即发作了,他整个人顿时有些无力,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 陆飞几个人还没反映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发觉六皇子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苍白。在他们听到裴修讲出这句话的时候,喝得有些醉醺醺的脑袋终于显现出一丝灵光的时候,旁边那个一直站着等候的士兵,忽然冲着裴修动手了。 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柄长剑,飞身冲着裴修便冲了过去! 裴修因为被下了药,一时之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士兵眼神阴冷的朝着自己冲过来,并举起了手中的长剑。 那士兵的剑原本直直的对着裴修的胸膛,但裴修此刻已经反应过来,尽管身体有些难以控制,他还是尽力将自己的身子斜向另一边,躲过了士兵的那一击。 士兵一击未杀死裴修,而旁边几个副将已经回过神来,他深知自己已经没办法将六皇子杀死了。在陆飞他们还未冲过来的时候,那士兵趁着裴修还在移动自己的身体,企图摆脱控制时,举起长剑,狠狠地刺向裴修的双腿! 长剑深深地的嵌入裴修的腿部,并且还是在膝盖的骨头处。士兵的那一剑得手之后,他猛然收了回来,本想再次攻击裴修,但几个副将已经冲到了身前。 那士兵不知道究竟哪里来的力道,居然硬生生的将插在裴修膝盖的剑给狠狠地拔了出来,在场的几个人,甚至听到了骨头清脆的,已经碎裂掉的响声。 裴修满脸惨白,只有他心里清楚,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痛楚。连膝盖的骨头都碎掉了,这种感觉,这种疼痛,根本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 而且这个时候,裴修体内的毒素似乎也开始发作了,他俊美惨白的脸,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变得通红,随即长出了一颗又一颗,看起来非常恶心的脓包。 那士兵得手之后立刻抽身往另一个方向跑了,这一切不过发生在刀光火石之间,让人根本猝不及防。 陆飞几个人原本想追那士兵,但是看到裴修这副模样,顿时都被吓坏了。这个时候裴修也根本坚持不住了,身子往后倒,所幸被赶来的陆飞牢牢的接住了。 几个人扶着裴修,看着他狰狞的、扭曲的脸,此刻酒全都醒了。裴修的双腿,血如同水一般,不要命的喷溅出来,其中还能看到夹杂着一点又一点的白色,那是他已经碎掉的骨头。 陆飞不知所措的看着已经陷入了昏迷的裴修,他们几个人甚至不敢移动他,生怕在移动的过程中,裴修的腿…… 几个人都急得满头大汗,蒙副将大吼了一声:“来人、来人啊,叫大夫!” 他的大嗓门本就在军队中出了名的,这一嗓子,那些还有些神志的士兵,都被吓醒了。几个人跑出来,看到六皇子的惨状,都吓了一大跳,赶紧去找大夫了。 裴修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处在了帐篷中,面前站着一个脸上满是心疼和恼怒的老人。 没错,这个老人便是后来一直陪伴在裴修身边的祁老。他那日刚好受邀来参加庆功宴,但老人毕竟是老人,不轻易喝酒。 没想到,刚刚歇下,便收到了这么一个噩耗。 裴修饮的那一口茶,真真是将他害惨了。 在看到裴修的模样时,祁老气得几乎要跳起来,他将几个副将都赶了出去,吩咐谁都不许进来,这才开始紧急的医治裴修。 所幸他身上还带了一些名贵的草药,在裴修的毒素蔓延的时候,堪堪止住了毒素的继续流窜,但裴修当时的俊脸也的确看起来很可怖。若非祁老医治及时,也许他真的会毁容。 但是裴修的腿,当时的祁老也很愁。膝盖骨都整个几乎要碎掉了,这要怎么样才能够重新站起来? 裴修醒来的时候,祁老还安慰了他几句,裴修在看到自己的腿时,眼中有一瞬间的阴霾,但很快他便恢复了常态。 祁老看着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沉稳的问自己:“我的腿,可还能治?” 第两百九十四章 遗憾 祁老本想说些什么安慰一下裴修,这个少年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成就,他自然也是听过一番他的光辉事迹的。 但是万万没想到,在一个少年最意气风华,努力为国家效力的时候,居然发生这样的心情。 那时候的祁老,老实说,他自己心里也没底。毕竟裴修的膝盖骨已经碎了,能不能够重新将他的膝盖骨修复,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如果能够先将他的膝盖骨修复,也许裴修还有站起来的可能。 但这并不能够说明,他的膝盖骨治好了,裴修便一定能够站起来。 在那个时候,天离国的医疗水平,也并没有那么发达。比起那些小国家来说,反而还有一些落后。而祁老在那个时候,名气也还没有那么大,但他已经是宫中的御医了,自然还是有自己的一番本事的。 但是在面对面前的少年这样的情况时,他也有些一筹莫展了。 祁老认为,这对于裴修来说,必然是一个非常沉重的打击。他还这般年轻,若是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可以说是很致命的伤害了。 幸亏,他的药及时止住了裴修体内毒素的继续蔓延,若是他再晚一些,也许裴修真的一辈子都无法恢复他的容貌了。 但祁老知道,对于这个少年来说,最重要的,根本不是他的容貌。也许他会因为这一次受伤,一辈子的雄心壮志以及少年的情怀抱负,都只能遗憾终老了。 当祁老看到裴修对着自己如此平静的问出自己的腿时,他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了。祁老的确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方面,他不希望少年知道自己的真实情况,毕竟他也不知道少年会有怎样的情绪。但另一方面,他又不希望隐瞒着裴修,看少年的神态,想必也会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在撒谎。 祁老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叹了一口气,如实的说道:“不瞒你说,眼下的情况实在是有一些糟糕,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左腿的膝盖骨基本上已经碎掉了,要复原是非常困难的,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能够恢复的几率,的确是有一些渺茫的。”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在祁老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他又忽然说道:“你的意思是,我可能会一辈子都站不起来?” 祁老看着少年依然保持着冷静的眼神,心下忽而有些不确定了。他咬了咬牙,还是点了点头。 “如果一直治不好的话,的确有这个可能。” 裴修又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地垂下眸子,半晌才喃喃的开口道:“还是大意了……” 祁老有些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他知道,即便自己问了,少年也许也不会说。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祁老也大概摸清了裴修的性格。 这个少年,日后必定能成大器。 这是祁老心中的想法。 在面对这样的难关时,他竟然还能够保持这样的冷静和镇定,即便换做一个成年男子,在面对自己身体出现这样的状况是时,只怕也不会做到如此冷静,更何况还是一个少年呢? 因此祁老认为,裴修的确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这件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第二天一大早,士兵们全都集合的时候,才听说,他们英勇的六皇子,居然遇刺了! 不仅双腿受了重伤,有可能面临残废的危险,又或者说,他很有可能已经残废了。而且,六皇子的面庞,还因为中毒而毁容了,并且也许根本治不好了! 这接二连三的消息,让那些士兵全都目瞪口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刚喝完庆功宴的酒,就发生这样的事情?而且他们如此敬爱的六皇子,那位翩翩美少年,居然毁容了,还残废了?! 这对于这些士兵来说,实在是有一些难以接受。毕竟,那可是六皇子啊!那可是叱咤沙场,令人闻风丧胆的六皇子啊! 收到这个消息之后,士兵们都十分的悲痛。当然,最难以接受的,还是那几位副将们。 毕竟当时,他们都在现场。而且,他们居然没有保护好六皇子,这对于这几个人来说,更难以接受。毕竟,六皇子对于他们来说,意义跟那些士兵,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他们跟在六皇子身边的时间更多不说,对于他的了解也更深入。他们知道,六皇子平日里虽然总是一副淡淡的模样,但他的骨子里,却是非常的骄傲的。 发生这样的事情,对于六皇子来说,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打击,他们根本不敢想象。 在那个冒牌士兵逃跑之后,几个副将派了许多人出去寻觅,但这个人却凭空消失了。加上几个副将一心担忧着六皇子,对于此事也尤其的上心,但可惜,一直都抓不到那个人。 当祁老推着坐在轮椅上,带着银色面具的裴修,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这些士兵才真切的相信,他们的六皇子,的确如同传闻中一般,不仅残废了,而且还毁容了! 六皇子看着那些士兵们一副悲愤不已的表情,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或者说,他戴上面具之后,旁人根本已经看不见他的情绪了。 几个副将看到六皇子终于出现了,也顾不得自己的属下还站在旁边,他们向前走了几步,有些迫切的冲着裴修行了一个礼。 “六皇子!” 天知道,他们这几日,究竟有多担心六皇子。但是这几日,六皇子一直在营帐中,而祁老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许打扰,他们也实在不清楚,六皇子的情况究竟如何了。 但今日裴修出现之后,几个副将也更心痛了。 他们敬仰的少年,居然在短短的几日之间,变成了这副模样,这怎能让他们不难过? 裴修看着几个神色间甚至隐隐有些泪光的副将,神色之间闪过了一丝温和。 “你们起来吧。” “是!” 几个副将站了起来,看着裴修,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祁老看着这几个副将,眼里闪过了一丝欣赏。这几个汉子,倒是有一颗真心,对待裴修,也的确是真心实意的,还不错。 裴修看着跟在自己身边几个月的副将,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说道:“你们也看到了,本皇子如今这副模样,已经不适合呆在边疆了。父皇也下了命令,让本皇子尽快回去养伤,今后这边疆,就要完全交给你们了,你们肩上的担子很重,但我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一开始,裴修还以“本皇子”自称,但到最后,他还是用了“我”,他的意思很明确,他在他们的面前,他们都是平等的,没有丝毫的差别。甚至,彼此之间还要更亲近一些。 但,他也的确要离开了。 几个副将听到裴修所说的话,眼神变得十分的暗淡,但他们也理解,六皇子如今的模样,还怎么可能继续呆在边疆?皇上知道了这件事情,没有冲他们大发雷霆,想必也是六皇子为他们求了情。 毕竟这件事情追究起来,还是要怪他们保护六皇子不力。不然,六皇子又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呢?但也正因为皇上没有怪罪下来,几个副将对于六皇子,才更是打心底里的感激。 这样的人,值得他们的尊敬! 在没有认识六皇子之前,几个副将从来不认为,这个天下有什么人是能够让他们心服口服的。但今日,这个人出现了,而且,还是彻头彻尾的让他们心服口服! 陆飞向前一步,看着裴修,诚恳的说道:“六皇子,您好好回去养伤,这里,一切都有我们。我陆飞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一定会好好守着边疆的!” 旁边的蒙副将也向前一步,应道:“陆兄说得对,我们几个,就算战死沙场,也绝对会一直捍卫着天离国,保卫着老百姓们的安全。” 裴修看着他们,轻轻的说道:“你们的能力,本皇子从来不怀疑。今后,希望你们一直贯彻本皇子以前告诉你们的事情,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一股脑的往前冲,你们要好好想一想,究竟问题出现在哪里。只要在战场上,敌军便一定会露出弱点,你们只要细心一些,一定会发现的。” 几个副将最大的问题,就是性格太过大大咧咧了,经常会忽略一些细节。但有时候,细节决定成败,这个方面的问题,裴修希望他们能够更重视一些。 “六皇子,您说的,属下们都会谨记于心的!您以后,还会来看我们吗……” 六皇子看着几个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的副将,眼里闪过了一丝浅浅的笑意,但并未被任何人捕捉到。 “等你们成为了大将军,再说吧。” “……”几个副将的表情有些惊悚。 六皇子,一定要当着这么多士兵的面讲这个吗!大将军,离他们如今的身份,还隔着十万八千里呢!他一定是在开玩笑。 陆飞几个人都觉得,六皇子只是为了缓和离别的气氛罢了,至于他会不会过来,这的确很难说。 毕竟,如今六皇子变成这般,要千里迢迢的过来,实在是太困难了。 因此,这也是几个副将心中,一直以来的遗憾。 第两百九十五章 密道? 一直到最近,几位大将军才从天离国中,听到了六皇子的消息。 听说,六皇子不仅出现在世人的面前了,而且,他还多了一位未婚妻。 关于那位鼎鼎有名的未来六皇子妃的名号,他们也是听说过的。 虽然为此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议,但只要六皇子觉得幸福,也就足够了。毕竟对于六皇子来说,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他们这几个作为他曾经的属下,怀抱着最多的,便是对他的祝福了。 更何况,六皇子的身子抱恙,能够找到疼他爱他之人,这本身便是一件很美满的事情了。 虽然一直都没有机会见到六皇子,但他们能够得到他的消息,这已经很好了。当年的那个少年,也不知道如今变成什么样子了,他们相信,唯一不变的是,这个男人,一定只会更加的强大,他是一个绝对不认输的男人。 虽然不知道这几年,他为何隐而不现,但这一定有他的理由。 回忆总是带着甜,虽然隐隐有着苦涩,以及不甘心,但如今几个大将军,都实现了曾经许给那个少年的诺言,他们都已经变成了大将军,不再是当年年少轻狂的小子了。 不知道,如今的六皇子,又过得如何呢? 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几个大将军面面相觑,都露出了一个有些心照不宣的笑容。这是独属于他们之间的记忆,即便不再见面,但他们相信,在他们的心底,对于六皇子的钦佩,是永远都不会变的。 那个少年当初的所作所为,早就深深地印在他们的心里了。 “所以,这粮草,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几个大将军又彼此对望了一眼,都露出了有些无奈地神色。 虽然他们已经不是当年愚蠢的小毛头了,但是面对这件事情,他们依然没有丝毫的头绪。毕竟,这件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了,而且又很是蹊跷,几个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如今二皇子虽然过来了,但这都过去几天了,为何还是没有丝毫的消息呢?陆飞他们认为,即使二皇子很聪明,此刻只怕也是山穷水尽了吧。 他根本不了解这边的事情,即便是地形,他都不曾了解,接手这样棘手的事情,他们觉得,若是换一个人,也许也是一样的想法。 因此,他们也不能责怪二皇子,这也不是他的错。 此刻的裴谦,坐在自己的帐篷中,看着手下的地图,一双俊眉紧紧地皱在一起。 他看着那地图上标记的地方,在他们驻扎的营地周围,大部分都是山,之前他跟几位大将军一起,也探过路了,近日边疆的天气并不是很好,时不时会下一场大雨。 在这种天气,粮草根本就没有办法处在露天的环境里。粮草一旦被雨淋湿了,就很容易会坏掉了。他相信,敌人应该也是这么想的,他们不可能千里迢迢将一批坏掉的粮草运走吧? 更何况,营地四周的路,也全都已经查探过了。在粮草失踪的前一天晚上,这里才下过一场暴雨。 但令大伙儿不解的是,在营地的周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脚步和马蹄的痕迹。这土地如此的泥泞,若是有人经过,必定会留下脚印,或者车轮的痕迹。 但周围什么都没有。 裴谦看着面前的地图,陷入了沉思。 没有任何的脚印,也没有任何的一丝一毫,有人的痕迹。 难道,那幕后之人,根本就没有将粮草运往其他的地方? 有一丝什么东西快速的闪过脑海,裴谦却还未来得及抓住。 他抓了抓头发,拿起旁边桌子已经冷掉的茶水,狠狠地灌了一口。冰冷的茶水缓缓地渗入喉咙中,落入了胃里,裴谦被这冷意刺激了一下,脑子才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这几日都呆在自己的帐篷中,除了必要的沟通,基本都没怎么踏出去过。裴谦一直在思索着,那幕后之人究竟是如何走出去的。 但是现在,他忽然不这么想了。 原因在于,那几日的雨。 在裴谦到达之前,他并不了解这边的天气情况,当日还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外套。毕竟京城中的天气,还是比较炎热的。 没想到一来到这里,刚下了马车,裴谦便狠狠地打了一个寒战。这里的天气,的确有些太凉了。 他当时并未注意到,这边的土地,居然如此的湿润。 也许那偷粮草的人,根本就没走这路面上的路,因此才没有丝毫的痕迹。 在这种情况下,只有一种说法说得通了。 那人,走的也许是密道。 对了,密道。 裴谦想到了密道,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路上没有脚印,也许他们根本就没打算走周围的路,否则留下痕迹,他们直接追击上去,岂不是完事了? 能够这么悄无声息的在一个晚上,将这么多的粮草,全部都不声不响的运走了。其中最大的可能便是,他们走的根本就是密道。 那么,密道究竟会在哪里呢? 若是距离最近的地方的话,唯一的出路,便是那个粮仓了。 之前裴谦就看过了,天离国的粮仓,非常的大,而且还隔着一些隔板。若是在其中挖一条地道,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那些隔板虽然平时一眼都能够看完,但并没有人会轻易移动它们。更何况,隔板的重量,也不是那么轻易可以移动的,也许那幕后之人正是因为看中了这一点,才会在这里下手。 裴谦仔细的想着,认为自己的想法非常的有道理。若是粮仓中没有密道,那真的是说不过去了。 他想到这里,不禁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所感叹。 不过现在,可不是做这些的时候。裴谦难道不清楚吗?在自己面对着粮仓一筹莫展的时候,那几个所谓的大将军面对他的眼神。 虽然他们表现得并不明显,但裴谦就是感觉到了。这几个男人,根本就看不起他。虽然一开始对于他的态度,还是十分恭敬的,但也不过是维持表面的谦和罢了。 他们的心里,也许根本就看不上自己。即便自己是一个二皇子,但裴谦也知道,这几个大将军,在天离国初期的时候,便已经跟随在自己的父皇身边了。他们在边疆守护了这么多年,为天离国打了这么多的胜仗,心中必然是非常心高气傲的,又怎么会看得上他呢? 加之自己一开始也并未展现过丝毫的实力,对于粮仓的事情也有些一筹莫展,这更加导致那几个大将军对于自己的态度,十分的冷淡。 裴谦想到这里,心中便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股怨气。虽然他也知道,那几个大将军并没有对自己做过什么,但裴谦想起他们提起裴修时的眼神和动作,心中便感觉到不舒服。 这也是为什么,他这几日都不愿意踏出帐篷的原因。 但裴谦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嫉妒裴修的威望,甚至隐隐的,还有一丝羡慕他。但是骄傲如裴谦,又怎么可能愿意承认呢? 他现在就要迫不及待的出去,证实自己的想法了。 若这个是真的,他倒是想看看那几个大将军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会是一副怎样的神情了。 裴谦走了出去,叫来了士兵,便往粮仓的方向急匆匆的走了过去。 只要能将这么多的粮草都全部找回来,那么在父皇的心中,必定会对自己高看不少。毕竟他也立了功,到时候,只要能得到父皇的赞赏,他认为也就足够了。 裴谦一边想着,一边吩咐士兵,去将那几位大将军给请过来。 外面此刻正下着蒙蒙细雨,帐篷中,陆飞几个人还在小酌小酒,彼此之间两两的闲聊着。这样的日子,让他们都有些懒洋洋的,不想动弹。虽然眼下的情况,根本容不得他们这般做,但他们此刻毫无头绪,即便着急,也没有丝毫用处。 倒不如先坐下来,喝一杯酒,冷静一下,暖一暖身子。 在士兵前来报告时,几个大将军面面相觑,彼此之间眼神中闪过了一丝疑惑。 “二皇子叫我们去粮仓,这是做什么?” “难道,是二皇子有什么头绪了?” “走,赶紧去看看,没准他有什么发现呢。”几个大将军虽然没说,但心中其实还是十分焦虑的。 他们纷纷站起身,随意披了件外套,便往粮仓的方向走了过去。 待几个人到达粮仓之后,裴谦已经站在里面了。 只见他站在那些隔板之间,仔细的推敲着,那一副认真专注的模样,让几个原本想开口问话的大将军,也忍不住襟声了。 这个时候,似乎不打扰二皇子,会比较好。 裴谦认真的摸着那些隔板,时不时的敲击了一下,听着其中的声音。 “笃笃笃——” 裴谦一边走着,一边细细的听着那些声音,企图发现其中不一样的地方。 直到裴谦走到一块隔板的面前,他随意的敲了敲。 隔板发出了一丝有些沉闷的声响,与之前有些清脆的声音,有一丝不一样。 即便是很细微的差别,也被裴谦给发现了。 他眼睛一亮,忍不住喊出声道:“找到了——” 第两百九十六章 发现 听到裴谦掩盖不住有些兴奋的声音,几个大将军彼此对视了一眼,都不约而同的凑了上去。 裴谦小心翼翼的将那块隔板,又敲了敲。在确认这块隔板的声音,的确与周边的声音都不一致之后,他这才最终确定了。 这块隔板,必定有问题! 仅凭裴谦一个人的力量,自然是没有办法撼动这块隔板的。更何况,这块隔板本身便有问题,必定被那幕后之人精心加工过,或者说,用其他的方法,让隔板没那么容易暴露。否则,他们的密道一旦暴露了,岂不是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此刻裴谦的心情,的确是可以用欣喜若狂来形容了,丝毫也不夸张。 他在这里苦思冥想了几天,什么结果都得不到。而且,还要面临几个大将军似有似无嫌弃的眼神,这让骄傲的裴谦,怎么能够忍受? 今天,他终于扬眉吐气了一番! 裴谦相信,只要找到了这条密道,他们被偷走的粮食,就还有机会能够找回来! 现在关键在于,看看这条密道,究竟是通向哪里了。 裴谦想到这里,转过头,直接对着几个大将军吩咐道:“请诸位帮一下忙,本皇子要将这块隔板推开,里面必定有一条密道。” 陆飞他们听了,此刻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赶紧凑上前去,一边靠近一边说道:“二皇子尽管吩咐,只要能够找回那一批粮草,属下们做什么都可以!” 裴谦对于他们的态度,显然很满意。但他也知道,一切都是因为那一批粮草。但此刻,可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陆飞几个人靠近隔板后,听从裴谦的指挥,都将自己的手放在了隔板空余出来的部分,牢牢地握住了这块隔板,试图将隔板给拉出来。 几个大将军,加上裴谦,在裴谦的命令下,一同使劲。 隔板发出了一阵有些沉闷的声响,但不过是微微挪动了半分罢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几个大将军的力气,自然是不小的,但是他们没想到,几个人一起使劲,居然都没有挪动这个隔板分毫。 这个隔板,也未免太坚硬了。 至少,比他们想象中,还要更困难一些。 陆飞几个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怀疑。 这隔板背后,真的有密道吗?若是有的话,为何这隔板却纹丝不动?毕竟这些隔板,都是当年一道设计的,这其中,怎么会存在着密道呢? 若是有,他们为何会不知道呢? 裴谦看着几个大将军的神情,他立刻便知道,这几个人根本不相信,这块隔板背后是密道。毕竟这些隔板,其实是连接在一起的,若要打开其中一道,必须将旁边的隔板也敲掉,这个工序加起来,是有一些复杂的。 裴谦看了一眼方才他们推的隔板,为何会纹丝不动,旁边的隔板都抵住它了,又怎么会推的开呢? 但是,现在的他,不允许自己的想法被质疑! 这块隔板,明显就不一样,怎么可能会是巧合呢? 裴谦此刻也顾不上生气了,他指着那块隔板,解释道:“这块隔板,光靠我们几个人,是无法推开的。因为旁边的这几块隔板,虽然看起来并未完全连接起来,但其实它们已经将这块隔板挡住,这块隔板要推开,必须将旁边的这几块隔板都敲掉才行。” 陆飞他们仔细的看着裴谦指的地方,的确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旁边的隔板都是彼此有着几分缝隙,若是仔细看,还是能够看出来的。但是这一块隔板,旁边的几块隔板,几乎是紧紧地贴着这块隔板,似乎是要将它紧紧地卡在那里一般。 难怪方才,他们废了这么大的力气,也没有推动这块隔板半分。 既然二皇子都发话了,几个大将军此刻也察觉了一些问题,他们心中的怀疑顿时减弱了不少。是了,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既然发现了问题,那必定要先查探一番,再下结论也不迟。 大将军的命令,永远都是最快捷而有效的。 在明白事情存在的根源时,几个大将军立刻叫来一些士兵,他们的手中拿着几把锋利的斧头。 在裴谦的目光下,几个大将军有序的指挥着这几个拿着斧头的士兵,直接将旁边的那几块紧贴着的隔板,狠狠地敲掉了。 士兵举起手中的斧头,对着那几块隔板,使出全身的力气,用力的敲了下去。 “啪——”斧头接触到铁板,发出了有些刺耳的声响。 隔板虽然坚固,但面对更加锋利的斧头,根本毫无招架之力,它们几乎应声而裂。 “噼里啪啦”的一阵声响,隔板碎成了几片,掉到了地板上,发出了有些清脆的响声。 几个士兵敲碎了隔板之后,都站在原地,等候大将军的吩咐。 裴谦看到那几块隔板碎裂之后,冲着陆飞几个人摆了摆手,指着那个隔板说道:“现在试一试,这块隔板应该可以推开了。” 几个大将军点了点头,对着那几个士兵吩咐道:“你们几个,去吧,将这块隔板给推开。小心一些,里面不知道有什么。” 说起来,几个大将军,也是十分谨慎了。他们不像裴谦一般,此刻只想将那隔板给打开,看一看,后面究竟是不是密道。 若背后真如二皇子所说,是一条密道,那这整件事情,就值得重新推敲了。 居然有人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造了一条密道,这本身已经说明很多问题了。 难道,他们中间,有奸细? 几个人忽然有些不敢想下去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看一看这隔板背后,是不是真如他们所料想一般,真的存在着密道。 几个士兵听从大将军的吩咐,将手中的斧头放在了一旁,随即站到了隔板的旁边,有些小心的握住了隔板的四周。隔板紧贴着墙壁,看起来仿佛屹立不倒一般,方才周围几块隔板倒下之后,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它。 另外几个士兵,在陆飞的示意下,举起了手中的长剑,也站在了隔板的旁边,将隔板给围了起来。 万一待会儿有什么人冲了出来,他们也能够立即行动。否则若是伤到了二皇子,这问题可就大了。 裴谦看着他们的行动,点了点头,随即说道:“动手吧。” 几个士兵应了一声,开始使劲儿,将那隔板往右边的方向移动。 因为没有旁边隔板的阻碍,这一次,这一块隔板,几乎很轻松的,就被移动了。 随着几个士兵的行动,隔板被缓缓地挪开了。 旁边的人看着隔板的挪动,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双眼紧盯着那一块隔板的背后,生怕自己错过一分一毫。 随着隔板的推开,大家都看到了隔板后的真面目。 一条黑黝黝的,有些狭窄的黑色通道,就这样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裴谦的眼睛顿时亮了,他忍不住低声说道:“没想到,这里真的有密道!” 几个大将军在看到密道的时候,都忍不住握紧了腰间的剑,生怕这个时候,有什么人从里面冲了出来。 但是,一直到士兵们将隔板放在了另一边,整条密道完全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下时,整个粮仓中依然还是静悄悄的。 几个大将军还是没有出声,他们仔细的听着,企图从密道中,寻到一丝不寻常的声音。 但是,什么声音也没有。 无论他们如何安静,密道也依然如他们一般,安静的立在那里,仿佛自己不存在一般。 “没有人……”陆飞冲着蒙将军小声说道。 蒙将军看着那黑峻峻的洞口,伸出了手,轻声吩咐道:“你们几个,带上武器,随本将军,进去看一看。” 陆飞听到蒙将军这么一说,微微愣了愣,但很快反应过来,随即说道:“本将军也去。” 前方不知道通向哪里,更加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在等着他们。若是只让蒙将军一个人去,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那怎么行? 蒙将军听到陆飞这般说,有些不赞成的皱了皱眉,说道:“我去便好了,你跟着做什么?军营中可不能无人管理,士兵们都在呢。” 陆飞反驳道:“另外几位大将军不是在吗?怎么能说没有人呢?更何况,最近也没什么事情,我可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里面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呢,若是你一个人去,太不安全了。” 另外几个大将军也纷纷点头,说道:“是啊,陆将军说得对,蒙将军一个人,太不安全了,这不妥当。若是你们一起去,前后也有个照应。军营中的事情,交给我们便是,你尽管放心。” 旁边的裴谦看到他们已经自顾自的聊了起来,根本没有询问他的看法,眼中不禁闪过了一丝不悦。 “你们都别吵了,本皇子也会一同前往的。” 几个大将军听到裴谦说话了,都愣了愣。 半晌,陆飞神色有些为难的说道:“二皇子乃千金之躯,这密道背后也许隐藏着重重危险,二皇子不如还是留在营中吧?” “本皇子心意已决,各位不必劝说。” 第两百九十七章 分叉口 陆飞他们也没料到,裴谦平日里看起来温文尔雅的,没想到骨子里是一个如此倔强的人。 他们原本还试图再说什么,但看到裴谦一副谁也不愿意理会的神情,他们只好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既然这位二皇子如此有冒险精神,他们也没什么可以阻止的。若是在密道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就怪不得他们了。 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这也是二皇子自己的选择,总不能赖在他们这些人身上吧。 想到这里,几个大将军也不纠结了,二皇子的决定,他们这些做属下的,也没什么资格反驳不是? 裴谦历来也是个说做就做的男人,他让陆飞叫上几个武功较好的精兵,跟随着他,在确认密道可以通过之后,裴谦拿着一柄长剑,朝着洞口的方向,就率先踏了进去。 他不相信,密道都已经发现了,他裴谦会找不到那些粮草!等着瞧吧,等他寻回这些粮草的时候,他要让那些人瞪大眼睛,这便是当初瞧不起他的后果。同时,他也会让父皇对自己刮目相看的。 裴谦一边想着,一边开始慢慢的在密道中移动,他的手中还举着一把灯,将密道的方向照亮。 身后的陆飞和蒙将军,也紧紧地跟在裴谦的身后。 原本陆飞还向裴谦提议,让他或者蒙将军走在前面,出了什么事情,还能够有个照应,起码不会让二皇子受伤。 但裴谦并没有理会,他一心只想找出那些粮草,根本不在意这个事情。更何况,他也不认为自己的武功很弱,比起这几个大将军,也许他是没有在边疆作战的丰富经验,但他自幼习武,也许比不上以前的裴修,但是自保,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因此,裴谦对于陆飞几个人的提议,依然委婉的拒绝了,自己提着一盏灯,便直接上了。 陆飞和蒙将军有些无奈的对视了一眼,也赶紧跟了上去。 他们没想到,裴谦不仅如此倔强,还丝毫不顾全大局。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真的受伤了,那他们这些大将军便真的是难办了。若是皇上一个保护不力的罪名扣下来,他们也真是有苦说不出了。 裴谦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自己的步伐,双眸有些警惕的看向周围。手中的油灯,将黑暗的密道照亮了很大一部分,密道中十分的安静,只有他们几个人的脚步声,甚至还能隐隐听到他们的呼吸声。 几个人屏住呼吸,跟在裴谦的身后,也小心的向前走。 他们谁也不知道,这个密道里存在着什么危险,或者说,会有什么样的机关。若是不小心的话,极有可能会受伤,因此,必须提高自己的注意力。 而陆飞和蒙将军,跟在裴谦的身后,精神更是高度集中,眼睛都不敢乱眨。若是待会前方出现了什么危险,他们也好第一时间保护二皇子。 虽然他们不太喜欢裴谦,但他毕竟是天离国堂堂的二皇子,在他们的地盘,总不能让这位二皇子出事。否则,他们身上的罪名,可就洗不清了。 所以,即便心中对于裴谦有一丝不满,但陆飞他们还是尽职尽责的跟在裴谦的身后,为他保驾护航。 裴谦并不在意身后的动静,他的眼光直直的盯着前方,心中也有一丝警惕。 这密道,他们已经走了十几米,但是依然什么都没有发现。周围根本没有声音,而密道中,也是空空如也,油灯所照亮的地方,也不过是由泥巴砌出来的道路,墙上根本什么东西也没有。 在边疆这般湿润的天气下,没想到这密道用泥巴砌成,居然还如此的干燥,当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裴谦看着头顶和四周的泥巴,他伸手摸了一摸,入手的是坚硬而干燥的泥土,一点儿也没有湿润的感觉。 这是不是说明,这条地道,由于平时都是密封的状态,根本没有风可以吹进来,因此,这里的泥巴,也一直都保持着干燥的状态呢? 裴谦没有细想太多,他认为,这种小事情,根本便不重要。等走到密道的尽头,一切就会有答案了,不是吗? 几个人缓慢的向前走着,所幸在密道中,空气还是充足的,他们不至于出现呼吸困难的情况。 在终于又拐了一道弯之后,面前的密道出现了不一致的地方。 裴谦微微皱起了眉头,看向面前出现了分叉口的密道。看来,他还是考虑得不够周全,没有想到,密道会出现两条路的情况。 后面的陆飞和蒙将军等人,察觉到裴谦停了下来,都纷纷驻足,往前方看去。 这一看,他们也皱起了眉头。 “居然有分叉口,这也许是有人故意这般布置的。” “没错,这应该是为了迷惑我们,所以故意弄出了两条道路。” 裴谦沉吟了一番,他回过头,看向陆飞,问道:“我们一共派了多少个人过来?既然有分叉口,那便分开走吧,这样便不会错过一丝一毫了。” 蒙将军听了裴谦的话,眉心又是微微一皱,显然,他并不太赞成二皇子的决定。在这个时候若是分开的话,且不说前方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危险,在这样关键的情况下,一群人马分道扬镳,若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恐怕也很难独善其身。更何况,他们还需要保护好二皇子。 蒙将军正想说什么,旁边的陆飞忽然一把拉住了他,冲他使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随即,陆飞看向裴谦,回答道:“回禀二皇子,此次我们一共只带了八位士兵,除了您,算上我们,一共是十个人。” 裴谦思索了一番,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带领五名士兵走左边的通道,你俩带着剩余的三名士兵,走右边这条通道吧。” “二皇子,属下不跟着您,没事吗?” 蒙将军还是忍不住插了一句。 裴谦看了一眼蒙将军,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无碍,你们两个人一起,能够有个照应。更何况,本皇子也有自保的能力,不需要你们操心,你们且放心,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本皇子也不会怪罪你们,这一切,都是本皇子自己的决定,你们且听从便是。” 蒙将军的脚步顿了一顿,旁边的陆飞又悄悄的拉了他一把,然后看着裴谦,轻声的说道:“既然二皇子这般说了,那属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前方不知有何危险,还望二皇子小心,您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裴谦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陆飞冲着身后的士兵招了招手,他选了几个看起来比较稳重靠谱的士兵,让他们跟在裴谦的身后,随时听候他的差遣。另外三名士兵,则跟着他和蒙将军。 裴谦也没有过多的废话,他叮嘱了陆飞等人几句,便往左边的的那条密道出发了。 裴谦和几个士兵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密道中,陆飞身后的一个士兵从怀中掏出了一支小小的火把点燃,密道中又重新亮起了光。 陆飞冲着那士兵点了点头,伸出手拿过了他的火把,让他重新再点燃一支。 他们一共五个人,为了前后方的道路都看得清楚,光一个火把,显然是不够的。 陆飞举着火把,率先走在了前面。 蒙将军跟在他的身后,沉默了半晌,还是忍不住说道:“飞,你方才为何不让我说呢?二皇子这样的举动,可是很危险的。万一他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可如何是好?” 陆飞一边盯着前面的道路,一边沉稳的回答道:“方才二皇子的情绪,你也看到了。他不愿意让我们跟着,那便让他去吧,即便你硬要跟着,想必他也会用其他理由拒绝你的。蒙兄,这些年过来,你还是没有学会如何更好的察言观色呀。若是你方才说了,也只会徒增二皇子对我们的不满罢了,他不会感谢我们的。” 蒙将军听了之后,挠了挠头,半晌才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好吧,你的确说的有道理,也许是我担心则乱了。也许二皇子的确有这个本事,他根本不需要我们呢。” 陆飞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远远跟在他们身后的三个士兵,压低了声音冲着蒙将军道:“而且,二皇子此次前来,必定是想要立一番大功的。他在朝中这么久,前一段时间不是还惹恼了皇上吗?这一次,他怕是要改变了。我们跟着他,也不过是抢了他的功劳,那还不如直接听话,抽身离开呢。” 蒙将军听了陆飞的一番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二皇子真正的用意是在这里。难怪,他不喜欢他们跟着了,而且一开始,还不容分说的要探索这条密道。 若是换了别人,怎么会愿意做这种事情呢? 看来,还是他考虑得太少了。 蒙将军看了一眼陆飞,嘟囔道:“看来你小子,之前跟在六皇子身边这么久,学到的东西还是挺多的。” 陆飞冲他露出了一个笑脸,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小子,不也学了很多招数吗?我可是都没机会跟六皇子讨教呢。” 陆飞一番话,说的蒙将军也心花怒放了。 “哼,那是,六皇子当年可是最喜欢找我切磋武艺了,你们呀,还是靠边站吧。” “好了,不跟你浪费唇舌了,还是快些往前走吧。” 第两百九十八章 站队 这一边,裴谦开始了自己的密道探索。 另一边,天离国中,裴天宇坐在偌大的御书房里,正在听着官员的报告。 他看了一眼下面的官员,随即似乎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出声问道:“何爱卿,小二去边疆也有一段日子了吧?如今怎么样了,朕这边,似乎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呢。” 负责这件事情的何官员一听,擦了擦额间的汗。没想到,皇上到底还是问起这件事情来了,虽然他得到的情报也并不多,但边疆那边,的确好像没有什么进展呢。 连如此聪慧的二皇子都无法摆平这件事情,此次粮草丢失的事情,只怕是有些棘手了。 就是不知道皇上知道这件事情,会有什么样的态度。毕竟边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皇上虽然并没有多说什么,但他第一时间将二皇子给派了过去,足以说明他的态度了。 更何况,之前皇上与二皇子之间,到底有了几丝生分。此次,皇上选择将二皇子派去,也许也在表明自己的立场,想要让二皇子历练一番。毕竟二皇子若一直因为后院的事情,与皇上过不去,这对二皇子来说,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好处。 他们这些朝廷命官,有一部分,早就已经站了队。这在宫中,其实也不是什么很大的秘密,只是皇上那里,也许并不是很在意罢了。 但是皇帝的心思,谁敢揣测呢?君心最是难测,谁也不敢贸然猜测皇上的心思,因此皇上的心里究竟清不清楚,也许只有皇上自己知道了。 他作为天离国的其中一个官员,在很早之前,便已经站在了二皇子这边。在他眼里,这天离国,最被看好的,自然是当年的六皇子。但是,既然他选择用当年这个词,也足以表明,现在的六皇子,的确入不了他的眼。 虽然皇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疼爱六皇子,但像他一般的官员,普遍都认为,六皇子虽然的确很能干,但他如今毕竟已经残废了。试问,天离国怎么会选择一个一辈子坐在轮椅上的人来做皇帝呢?这明显是不可能的。 也许皇上对他的疼爱,很大一部分是出自对他的愧疚和心疼罢了。 但有时候,皇上对于裴修的态度,也让不少观望的人感到很疑惑。若只是单纯的心疼六皇子,这宠爱未免也太过了吧。谁不知道,如今皇上不仅疼爱六皇子,连带着,还封了未来的六皇子妃为当朝的和玥郡主,这可是从未出现过的事情! 因此,在发生一系列的事情之后,很多官员的态度,又有些摇摆不定了。许多人不敢轻易站队,毕竟他们的身后,是整个家族,并非只是他们一个人。若站错了队伍,可是关乎到整个家族的兴衰。 何官员想到这里,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如今天离国最有希望的便是自己支持的二皇子了,他的脑子也并不比六皇子差,只不过这些年来,他身上的光芒都被六皇子遮挡了罢了。他相信,只要给二皇子一定的历练,假以时日,皇上一定会改变对二皇子的态度的。 何官员咳嗽了一声,根据自己方才收到的消息,添油加醋了一番说道:“皇上,您不知道,二皇子到了边疆,可是十分关心边疆的士兵们。不仅安全的将粮草送达,听说士兵们还十分听二皇子的话呢。而且听说一直让将军们头疼的那一批粮草,二皇子已经有头绪了。” 裴天宇的眉头微微挑了挑,开口说道:“哦?小二这般能干么?爱卿快与朕说说,这粮草的事情,究竟如何了?” 何官员看到裴天宇露出关心的神情,心中一喜,表面上讲得更是来劲。 “皇上您有所不知,因为这几日来,边疆都是下雨天,但二皇子派人搜寻了一遍周围,发现周围根本便没有人或者马车走过的脚印。因此他猜测,也许那偷走粮草的人,也许根本没有走那些道路。后来,经过二皇子的盘查,果然,在粮仓中,他发现了密道!” 裴天宇听了之后,眼中闪过了一丝赞赏。 “小二居然找到了密道?看来这偷走粮草的小偷,就是从密道中离开的。难怪在陆地上,他们找不到丝毫的痕迹呢,也难怪将军他们一直寻不到了。这密道,原来一直在这粮仓中。小二这次干得不错,也不辜负朕派他去一遭边疆了。” 听到裴天宇毫不掩饰对二皇子的赞赏,何官员的眼中也闪过了一丝喜色,但他也没有表现得太过明显。否则,这便有些奇怪了。 眼下,只要二皇子成功的将这一大批粮草找到,他就能够立下大功了!到时候,皇上必定会重重的赏赐他,到时候,离自己升官发财的机会,还会远吗? 何官员一直都相信一件事情,既然他选择了二皇子,必定会无条件的支持他,甚至想尽法子给他助力。只有二皇子好了,他才会变得越来越好。跟对了人,他就绝对不会走错路,胜者为王,这历来都是不变的道理。 裴天宇又问了几句边疆的事情,何官员几乎是拍着胸脯告诉裴天宇,二皇子必定会找到那些粮草了,让裴天宇尽管放心。 裴天宇听说密道的事情之后,的确心中稍微放心了不少。虽然他表面并未说什么,但这么多的粮草,即便他是一国之君,也觉得很心疼。毕竟,这么多的口粮,边疆那么多张嘴,几千担的粮食就这么不翼而飞,无论是谁,内心都无法接受的。 因此,眼下裴天宇只希望,裴谦能够尽快将那一批粮草给找到,将军心给稳住。否则,若是到时候士兵们知道了全部粮草都消失的事情,只怕是要闹翻天了。 届时会有什么样的场景,饶是裴天宇,都有些无法想象。 六皇子府中,裴修坐在轮椅上,旁边一个黑衣人,正在向他报告边疆的事情。 裴修摸了摸面具下光滑的下巴,随即轻声的说道:“密室么?出现的时机,的确挺凑巧的。” 旁边的黑衣人看了一眼裴修,不动声色的低下了头,没有吭声。主子的想法,他从来不会揣测。不过这一次,莫非二皇子的确要立大功了?这样看来,对主子来说,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毕竟二皇子看不惯主子,这种事情,他们跟在主子身边这么久,又怎么会不清楚呢? 裴修似乎看穿了黑衣人的想法,他低低的一笑,磁性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房间中。 “二哥这一次,没准真的踩了‘狗屎运’呢,谁知道呢,不过这些事情,与我无关便是了。” 黑衣人不知道裴修所指的是什么,他也不方便多问。既然自家主子都不担心,他一个下属,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黑衣人将边疆的事情禀报完之后,裴修想了想,又问了一句:“上次我派你去寻的东西,你可寻到了?” 黑衣人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主子如今问的是另一件事情了。 他冲着裴修点了点头,说道:“回主子,属下派了很多人去找,在另一个国家终于发现了那个东西的踪迹,费了些力气,可算是将它给带回来了。” 裴修听了之后,眼睛亮了亮,随即说道:“你们且好生看着,切不可让你们的主母知道了。” 黑衣人自然知道主子的意思是什么,他恭敬的点了点头,随即很快便消失在了房间内。 裴修坐在椅子上,抿了一口热茶,眼神飘得有些远。 如今时间飞逝,没想到一眨眼,便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他原本以为,当年的事情,他已经记不清了,但是没想到,当年发生的一切场景,如今都还历历在目。 陆飞他们几个人已经变成大将军的事情,裴修自然也是知道的。虽然这些年来,他表面上足不出户,但实际上,天离国的事情,一直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边疆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会在第一时间传达到裴修这里来。 他虽然没有给陆飞等人再传过任何的信件,但他的心中,却也不忘牵挂着边疆的事情。让裴修感到欣慰的是,这些年来,他们几个人,将边疆的士兵带的很好,每一次边疆传来喜讯,裴修都打心眼里,为他们几个人感到高兴。 若当初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情,也许今日,他依然还呆在边疆中,为天离国贡献自己的一份力。毕竟当年的他,也有着一腔热血,想要将这一片国土,好好的守护。 如今,他也并非消失了这份感觉,只是,他换了一种不同的方式罢了。 也不知道,陆飞他们几个人,如今过得如何。 裴修相信,即便他不在的这几年中,他们也依然没有忘记当年自己对他们的教诲。若是见了面,也许裴修会好好地夸奖他们一番。 不过如今,显然还不到时候。 接下来,究竟会如何,裴修倒是有一些期待。 他想了想,懒懒的伸了个懒腰,似乎一点儿也不为边疆的事情担忧。 “再让小偷蹦跶一会儿。” 第两百九十九章 陷阱 陆飞这一边,停停走走,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密道依然长长绵绵的延伸着,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而一路上,他们也没有遇到丝毫的危险,这条密道安全的,仿佛在走自家的路一般。但陆飞几个人毕竟也是经验丰富之人,并不会认为面前的安全是长久的,也许后面会有什么未知的危险在等着他们,谁又说得准呢? 因此,即使在路上并未发生什么事情,陆飞几个人依然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剑,双目警惕的看着前方,生怕错过了什么东西。 他们如今走了一个多时辰的路,前方依然没有丝毫到头的迹象。陆飞几个人有些累了,他们缓住了脚步。 蒙将军擦了一把头上的汗,看了看远方没有照亮的路,黑蒙蒙的,忍不住微微叹了一口气,随即说道:“陆飞,我们也走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到头呢?我瞧着,这一个时辰也过去了吧?” 陆飞也停下了步伐,看着蒙将军撩起了自己的袖子,正在用手给自己扇着风。陆飞抹了一把自己的额头,摸了一手的汗水,他如今的衣裳也有些被打湿了。 虽然已经入了秋,天气凉了不少,而边疆这边的温度,却更加低一些。但是在这密道中,终究通风不是那么的好,因着外面湿润的空气并未侵入,因此密道中的湿度更是低,在里面呆久了,他们几个大男人,也觉得有些闷热。 加之脚步不停,一直走了这么久,饶是几个大将军,心情也受到了一丝影响。 前方是未知的道路,如今他们也不可能会回头。因此,即便身体和精神已经出现了一丝疲惫,他们也必须坚持下去。 而密道的另外一条路,裴谦带着几个士兵,也正在往前走。但他们这条路,走得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裴谦原本以为,带着几个人,应该也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他没料到,这条路,刚走没多远,居然就已经发生了意外。 一个跟在后面的士兵走着走着,忽然脚下一滑,大伙儿还未来得及注意,他已经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啊——”士兵摔倒在地时,才来得及发出了一声痛呼。 裴谦立刻回过头,看向那个倒在地上的士兵,只见他满脸的痛苦,因为密道过于狭窄,他甚至无法直挺挺的趴着,只能扭曲着四肢,呈现一个奇怪的姿势,倒在那里。 裴谦皱起了眉头,吩咐旁边的士兵将那个士兵给扶了起来。 但没想到的是,士兵几乎站不稳,他痛苦着脸,对着裴谦说道:“二皇子,属下的膝盖好疼,方才那一下,似乎将属下的膝盖给撞坏了。” 裴谦愣了愣,看着那士兵似乎难以忍受的神情,额间还冒出了冷汗,知道他所言非虚。 他看了看地板上,除了干燥的泥土,其他什么东西也没有。这个士兵,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摔倒呢?但他的确在大伙儿的眼皮底下摔倒了。 士兵看着裴谦的神色,他强忍着痛苦,额间的汗珠已经滴落下来,士兵撑着旁边士兵的肩膀,微微抬高了身子,对着裴谦说道:“二皇子,这密道,属下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方才属下走着走着,忽然感觉好像绊到了什么东西似的,这才摔倒了。可是这里,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呀。” 士兵的意思很明显,他讲这话的时候,眼神中还带上了一丝惧怕。 裴谦微微皱了皱眉,他看了一眼前方安静而黑漆漆的密道,随即说道:“也许是你不小心绊到了自己罢了,何苦在这里自己吓自己呢?更何况,大家都在这里,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你们也是,走路要小心一些,不要摔倒了。” 旁边的几个士兵唯唯诺诺的应了,而那个摔倒的士兵,眼中的惧怕并未消失。他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旁边扶着他的两个士兵,尝试将他给扛起来。但士兵立刻发出了痛苦的哀嚎声。 “好痛——” 裴谦看着那士兵膝盖的部分已经染了红,他没想到,这个士兵居然摔得这么严重。看这个架势,这个士兵,也许也没有办法跟着他们一起走下去了。 “你还好吗?若是实在不行,你便出去吧,受了伤,走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那士兵愣了愣,看着二皇子,随即有些犹豫的说道:“二皇子,属下应该可以坚持一下,您的安全更重要,这前方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东西,若是属下就这样离开了,若是二皇子有需要时,该如何是好呢?更何况,若是将军怪罪下来,属下也不好做呀。” 裴谦摆了摆手,有些无所谓的说道:“放心吧,不会的,这密道这么安静,根本没什么人。你如今已经这般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趁早回去,先将伤养好吧。你们放心,本皇子自有分寸,若是将军责备你,本皇子自会为你说清楚的。” 听到二皇子这般说了,那士兵顿时一脸感激的说道:“那属下在此便先谢过二皇子了!您一定要注意安全。” 裴谦点了点头,让其中一个士兵搀扶着他往回程的方向走去了。 而他带着剩下的两个士兵,继续往前走。 经过方才那士兵的事情,另外两个士兵走路都有些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也在这密道中摔倒了。毕竟他们也没带什么东西,若是受了伤,除了离开这密道,可别无他法。二皇子还在这里呢,他们怎么可以离开? 若是二皇子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他们可真的是项上人头不保了。 三个人一前一后的往前方探索。 走了半个时辰之后,几个人也未见发生什么事情。 裴谦原本有些悬挂的心,也慢慢的放松了下来。他果然是在自己吓自己,这密道中,连个人影都不见,怎么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根本就是他想得太多了。 裴谦想到这里,心情也轻松了不少,没必要担忧这么多,接下来还有一段路要走。他相信,很快他便可以找到那一批失踪的粮草了。 裴谦的脑海中甚至已经浮现出那一大批粮草在向自己招手的场面了,他有些迫不及待的要立下大功了。 想到这里,裴谦忍不住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但他没想到,自己很快也悲剧了。 裴谦走着走着,脚底忽然踩空了一般,他还没反应过来,一只脚已经陷入了泥泞中。 “什么东西——”裴谦皱着眉头低下头,刚想将自己的脚给拔出来,前面忽然传来一阵破空的声音。 “咻——” 后面那两个士兵看到前方射过来的东西之后,再看到低着头尤不自知的裴谦,脸色都有些变了。 “二皇子,小心前方!” 裴谦在听到破空的声音之时,已经条件反射的抬起了头。 对面被灯照亮的密道中,一根亮闪闪的箭,凭空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锋利的箭头,像是踩着筋斗云一般,迅速的射向裴谦所在的方位。 裴谦脸色微微一变,他此刻也顾不得脚上的禁锢,在箭即将射向他的脸庞时,裴谦以几乎看不清的速度,迅速的将自己的身子侧向了一旁,险险的躲过了那一柄利箭。 利箭擦着裴谦的头发,带走了几缕他的发丝,随即狠狠地扎进了裴谦身旁的墙壁上。 空气中出现了一丝诡异的安静,裴谦很快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那个长箭,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前方,难道有人? 旁边的两个士兵已经举起了手中的长剑,有些警惕的看着前方,生怕有什么人冲出来。 此刻他们在明,敌人在暗,确实有些不利。 裴谦也举起了手中的长剑,但此刻他还不忘将自己的脚给拔出来。裴谦举起灯靠近自己的脚边,才发现,方才他走过的时候并未注意到,这里居然有好几个坑坑洼洼的洞。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他就这样中招了。 这些洞,看起来,也不似是故意为之。但是,之前他们走这么久,都没有出现过陷阱。怎的到了这里,便有了呢? 更何况,方才那一箭,明显是带着内力的,否则,不会有如此快的速度,更不会有如此狠劲的力道。若是方才裴谦的反应慢了那么一分,也许此刻他就已经受了重伤了! 裴谦从陷阱中脱离之后,低声吩咐旁边的两个士兵道:“前方可能有陷阱,也可能我们被发现了,有人埋伏,你们小心一些。” “是,二皇子。”两个士兵打起十二分精神,目光紧紧地盯着前方的密道。 裴谦往前小心的走了一步,随即停了下来,想看一下前方是否还有什么动静。其实他内心也在警惕着,保不准待会儿还有什么东西突然出现。 此刻的裴谦,再也不敢掉以轻心了。经过方才那一箭,已经足够他提心吊胆的了。 虽然是堂堂的二皇子,但以前裴谦也从未经历过这些。 仿佛刚刚从生死关走了一遭般,此刻的裴谦,整颗心脏,都提了起来。 但裴谦即便心中有一丝怯意,表面上却不显。 “跟紧本皇子,往前走。” 第三百章 迷路? 两个士兵虽然心中也有一丝忐忑,但听到二皇子这般说,他们对视了一眼,也不敢再说什么,赶紧提起手中的长剑,举高手中的火把,跟了上去。 如今他们也不知道究竟走了多少的距离,但是距离他们来时的路,应该已经很远了。如今要立刻退出去,也是不太现实的。 而且看二皇子这般,他也根本没有要退出的意思。更何况,如今他们缺失的部分粮草都还未找到,二皇子又怎么会放弃呢? 这两个士兵其实也并不清楚真相,他们只以为丢失了部分粮草,他们根本不知道,其实所有的粮草,早就已经消失无影踪了。他们如今赖以生存的,都是裴谦千里迢迢,从京城那边带过来救急用的。 若是他们知道了真相,只怕是心都凉了。 哪里还会有现在的镇定? 裴谦提着剑,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自己的步伐,以免再落入地上的陷阱中。方才他的靴子陷入了地底下,沾了满满的一堆泥巴,还有些黏糊糊的,让他难受不已。走起路来,泥巴贴近地板的声音,都让人有些难以忽略。 但是裴谦没有办法,他只能穿着那只脏兮兮的靴子,继续往前走了。 算了算时间,他们进来已经一个多时辰了,这密道居然如此的漫长,一点儿都没有到头的意思。即便是温润如裴谦,心中此刻都难免出现一丝急躁了。 而一开始他们虽然差点儿遇袭,但在接下来的路途中,却再也没有出现过陷阱或者是埋伏。这不禁让裴谦怀疑,那幕后之人,莫不是知道他们过来了,所以赶紧逃跑了? 若是如此,他们还需加快步伐才是。 裴谦根本没有想过,若是遇到了那幕后之人,他们该如何是好。毕竟如今,他们只有三个人,而那么庞大的粮草运输的过程,根本不可能是一个人完成的。 但是此时此刻,他们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这件事情,本来就不能让更多的士兵知道,佛则,对他们而言,只有无穷无尽的坏处,不会有丝毫的好处。 就在裴谦的心又稍微放松了一点点的时候,现实又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耳光。 他身后一个士兵惊呼了一声,裴谦立刻回过头,问道:“怎么了?” 那士兵苦着脸看着裴谦和旁边的那一个士兵,有些无奈的说道:“二皇子,属下也中招了,踩到陷阱了。” 裴谦往地上一看,果然,这名士兵的脚,此刻已经深陷在土地中,仿佛被吸进去了一般。 但是方才他走过的时候,明明没有看见什么陷阱呀,这是怎么回事? 裴谦轻轻皱起了眉头,看向旁边那个士兵,冲着他吩咐道:“你去帮他一下,快将他拉出来。” “是。”那士兵抓着中了招的士兵的一只手,狠狠地一使劲,就要将他拽出来。原本以为,这士兵使了这么大的力气,那条腿应该很快就会被拯救出来。 但万万没想到,那士兵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他的腿竟然纹丝不动! 而且,那士兵还皱起了眉头,一脸痛苦的说道:“哎呀,你轻一些,我的脚好疼!” 那士兵不信邪,又狠狠地拽了他一把,但那腿的确没有丝毫的变化。 裴谦:“……”他也不相信了。 裴谦大步跨了过来,抓住了士兵的另一只手,拉着他的身子,狠狠地往上提,士兵的脚却根本没有被拉出来,反而痛得他嗷嗷直叫。 裴谦让那士兵尝试去拔士兵的腿,但也没有丝毫的用处。相反,那士兵还一直嚷嚷着说道:“别拔了,我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咬着我,在使劲的往下扯。你们越用力,我的脚越疼,求求二皇子,放过我吧。” 裴谦看着那神色痛苦的士兵,并不似作假。此刻他很是无奈,心中又有一丝气愤。气愤自然是针对这个士兵,走路如此不小心,居然中了陷阱。 方才他明明已经让他们注意了,怎的还是如此不在意?无奈的事情是,他刚以为事情有一些起色,没想到,自己队里的人又遭殃了。 裴谦看着那个还在努力挣扎的士兵,此刻忍不住怀疑,照这样的速度,他们也许今天都走不出这个密道。若是无法离开这里,他们身上带的干粮也并不是很多,到时候,没准只能原路返回了。 可是好不容易走到了这里,若是让他重新回去,裴谦又如何会甘心?但是眼下,不将这个士兵救出来,似乎也说不过去。 那士兵似乎看出了裴谦的想法,他一边揉着自己酸痛不已的大腿,一边苦着脸说道:“二皇子,属下这般,看来是无法继续与您前行了。而且,属下也不想因为自己,耽误了二皇子找到粮草。二皇子您还是快些走吧,不要操心属下了,属下一个人也没事的。” 裴谦看着那个士兵,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无奈的说道:“既然如此,你便先行在此等候,等本皇子找到了出口,便立刻叫人过来接你。” 那士兵一脸感激的说道:“二皇子这般说,属下便放心了,您且大胆的往前走吧,属下一定会在这里静候二皇子的佳音的。” 裴谦也不敢再耽误时间了,这密道中多少有些不透气,他多走几步路,也感觉呼吸好像出现了一丝困难。因此,找到粮草,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若是发现了粮草,他也好第一时间返回粮仓中,去找另外几个大将军来帮忙。如今裴谦是知道了,若是光靠自己一个人,恐怕根本没有办法。即便他找到了那些粮草,他一个人,也运不回去呀! 不过现在首要的事情,还是先将粮草找到。 就这样,裴谦带着一名仅剩的士兵,继续朝前走。在路途中,他们也遇到了好几个相同的陷阱,时不时,前方还会飞来几支箭。虽然裴谦成功的避开了那些陷阱和箭矢,但是当他想要将那放箭的真凶揪出来的时候,却根本找不到任何的人影,仿佛根本无人存在一般。 密道中的空气越来越压抑,裴谦此刻连一句话都不想讲了。他感觉到自己有些身心疲惫,体力也有些不支。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是不尽快出去,只怕是自己也要出事了。 想到这里,裴谦忽然有一丝担忧,他这边埋伏重重,也不知道另一边陆飞他们,现在如何了。他们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万一自己中了陷阱,那可就麻烦了。 连他都搞不定的事情,他并不认为,陆飞几个人有能力解决。 但裴谦没想到的是,陆飞走的那一条路,几乎就是一条平稳的大道,一路上除了黑乎乎的之外,几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们畅通无阻的一路走了过去,除了长时间的步行,有一丝疲惫之外,陆飞几个人的精神,可以说是非常好的了。 毕竟他们什么都没有遇到过,自然也不会想象,二皇子在另一条路,居然遭遇了这么多事情。 裴谦此刻的确有些叫苦不迭了,一开始不过是稀稀疏疏的几支箭,如今时不时,还会有一些石头被打过来。他方才一个不小心,还被一颗小石子砸中了面庞,原本俊美如斯的脸庞,顿时出现了红印子,并且隐隐有渗血的迹象。 裴谦摸着自己有些疼痛的脸颊,心中的怒火又上升了不少。他平时就很注意自己的容貌,如今自己的容貌竟然受损了,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更何况走了这么久,他们一丝收获都没有,还接二连三的挂了彩,换做是谁,都无法接受。 等他找到了那批粮草,他一定要狠狠地惩罚那幕后之人。 裴谦一边怒气冲冲的往前走,一边这般想着。 他身后的士兵也受了伤,但看到二皇子这般,他也不敢吱声,生怕自己撞在枪口上。 陆飞一边走,一边与蒙将军说着话。 “蒙兄,我怎么总觉得有一丝不对头呢?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样的想法。” 蒙将军一边走,一边看了他一眼。 “何出此言?” 陆飞看着面前的道路,喃喃的说道:“你不觉得这条路太长了吗?虽然我们一直在转弯,但走的明明是同一条路,为何走了这么久,都没有出口呢?这条密道,真的挖的如此的深吗?” 蒙将军听了陆飞的话,思索了一番,也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照你这么一说,似乎的确有点问题。我们都走了快两个时辰了,却还是什么都没遇到。若说这粮草是从这里运出去的,也太假了吧。这么远的路途,他们一个晚上,能全部将这么多的粮草运出去?” 蒙将军的一番话,总算说到了点子上。 陆飞看了蒙将军一眼,当机立断的说道:“我们先在这里做个记号,看一看待会儿,我们还会不会看到这个东西。” 相处多年,蒙将军顿时明白了陆飞的意思,他拿起剑,随手在旁边的墙上刻下了一个标志。 几个人继续走着,又过了一段时间,陆飞走着走着,看到了墙上,方才蒙将军所做的标志。 陆飞:“……” 蒙将军:“……” 所以,他们一直都在原地打转吗? 第三百零一章 终点 陆飞和蒙将军面面相觑,半晌,陆飞才说道:“也许,真正的出口,在二皇子那一边。这一边,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蒙将军看着自己做的那个标记,思索了一番,也点点头赞同道:“你说得对,没准这条路,不过是故意做出来,耽误我们时间的,根本就没有出口。” 蒙将军并不知道,自己的确说到了点子上。 他们如今既然已经发现这条密道不过是重复走动的,他们自然不会选择继续前进。 陆飞也看了一眼那个标记,想了想,随即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往来时的方向走过去吧,也不知道二皇子此刻如何了。” 蒙将军摆了摆手,说道:“二皇子有勇有谋,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我们如今先平安离开这里,才是最重要的。能不能找到来时的路,还不知道呢。” 陆飞:“……”蒙将军说的没错,他们还是先担忧一下自己吧。若这里一片区域都是迷宫,那他们出去,的确要耗费不少时间。 此刻,哪里还顾得上二皇子? 陆飞和蒙将军并不知道,另一条路上的裴谦,此刻的内心,其实已然有一丝崩溃了。 裴谦站在密道里,警惕的看着前方,他的神经已经绷紧得太久,身体也出现了一丝疲惫。他如今算是明白了,每当自己的精神出现一丝放松的时候,前方总是会出现各种意想不到的陷阱和暗器,让他根本没有办法放松半点心神。 一两次还好,若是你每走几步,便会遇到一些陷阱,即便是裴谦,也有些吃不消了。为了不受到伤害,裴谦几乎都不敢看向其他的地方,只能不断小心翼翼的前进。即使留在原地,也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原本裴谦想停留在原地,稍微休息一下,但随着密道越走越深,空气似乎也越来越稀薄,他不过是停留了一会儿,便感觉身体有些吃不消了。因此,他只能不断的往前探索,还要警惕着不知何时会出现的陷阱。 裴谦一边举着手中的灯,一边往前走。此刻他的内心,头一次出现了后悔。 所以,他为何要执意亲自前来一探究竟呢?直接让那几个大将军去,自己在大营中舒舒服服的坐着不好吗?若他此次进来,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可真的是亏大发了。 但是如今,即便如何后悔也是徒劳的,来都来了,哪里还有后退的道理。 保不准,陆飞他们那一边,吃的苦头,比他还多呢。裴谦只能这般想着,心中才感觉好受一些。 但裴谦根本不知道,陆飞那一边,除了在原地绕圈,走不出去之外,根本没有出现任何的陷阱。 如果他知道,没准悔得肠子都青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个时辰,眨眼间,又悄然而逝了。 密道中一如既往的黑暗,裴谦甚至有些分不清外面究竟是天亮还是天黑了。他如今都已经忘记,自己究竟是何时进来的了。 跟着自己的那个士兵,因为武功没有他那么好,难免受到一些伤害。如今,依然坚持着,一瘸一拐的跟在裴谦的身后。裴谦原本一身儒雅的蓝衣,此刻也有些皱巴巴的,有的地方还染上了灰尘,看起来有些脏兮兮的。 裴谦抓着剑,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如今看起来有多么的凄惨。若是换了平时,这般注意形象的裴谦发现自己变成这样,只怕早就无法接受了。 眼下,他可顾不得这么多了。 前方的陷阱越多,越让裴谦坚信,等走出了这里,他一定会发现那一大批失踪的粮草!那幕后之人为了不让他们找回粮草,可真是处心积虑。否则,又怎么会在这里布置如此多的陷阱呢? 如果说前面没有粮草的踪影,裴谦是根本不会相信的。 他一直坚持到现在,可不就是为了给士兵们找回那些粮草吗?更何况,为了自己今后想要的人生,他也必须要找到那批粮草。裴谦相信,这件事情,将会成为他成功的第一步。等父皇对自己刮目相看了,日后还怕不将重要的事情交于他来处理吗? 裴谦依靠着这个信念,继续朝前走去。 另一边的陆飞,也开始摸索着方向,想要离开那一条密道。 进来花费了两个多时辰,出去,也同样不简单。所幸,陆飞他们走的一条路十分的平坦,没有遇到任何的危险,也节省了不少时间。 待陆飞等人出现在两条路的分叉口时,他们已经有一丝疲惫。但想到二皇子还在里面,陆飞等人虽然表面上并未说什么,但心中终究还是有一丝担忧。二皇子没事最好,若是出了什么事情,那可就糟糕了。 他们休息了一会儿,补充了一些水分之后,便开始沿着裴谦所走的方向,继续朝前走去。在路上,密道也是静悄悄的,陆飞他们根本不知道,在这之前,裴谦将这一边的机关陷阱,几乎全部踩了个遍。 因此,现在这一条密道,已经是十分安全的了。 陆飞他们的脚程也很快,原本裴谦花一个时辰走的路程,他们半个时辰,便已经走到了。只是,二者还未相遇罢了。 裴谦走着走着,忽然感受到了前方有一丝凉意。他停了下来,直直的盯着前方,站定不动。 不一会儿,一阵风又轻轻地吹了过来。这一次,裴谦的感受十分的明显,他耳边的发丝轻轻的飞扬起来,有几根调皮的发丝还拂过他的脸颊,让他的脸颊有一丝痒痒的。 裴谦的眼睛顿时亮了。 有风,这就说明,前方有出口!走了这么久,他们终于接近出口了吗! 裴谦此刻的心情,几乎可以用喜极而泣来形容了。 天晓得,他在一路上遇到了多少的陷阱。天晓得,此时此刻的他,究竟有多狼狈,神经究竟有多衰弱。 这一切的一切,在这一刻,终于可以结束了。 但裴谦到底也没敢放松下来,毕竟到了这里,谁也不知道,前方还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也许,有人在那里看守,也许,有人一直在那里埋伏。 总之,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裴谦小声的叮嘱了一句旁边几乎已经有些站不稳的士兵,冲他使了一个眼神。 士兵心领神会的点点头,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还是小命要紧。 裴谦终于大发慈悲,让士兵到一旁休息去了。以他现在的战斗力,就算跟着去了,也不过是添乱罢了,还不如自己单独前进。 裴谦握紧了手中的剑,小心翼翼的往前走。风带来的清新空气,让裴谦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感觉自己的腹部终于好受了一些。 裴谦的心中几乎要生出一丝感动和喜悦来,明明不过才过去了几个时辰,对于他来说,却好似过去了一个漫长的世纪一般。不为别的,一直在这黑暗的密道中前进,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遇到危险,这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裴谦一边想着,一边继续朝前走。 终于,前方的密道,不再是黑漆漆的一片,反而透出了几丝光芒。 裴谦的眼睛一亮。 有光,肯定是粮草,前方必定是他们天离国失踪的粮草! 裴谦有些迫不及待的往前走了几步,但也没忘举起自己的剑。待会儿若是有什么人忽然冲出来,他也能够抵御得住。 随着光芒越来越多,裴谦甚至已经不需要手中的油灯了,他随手放在了地上,继续朝前走了几步。 最终,裴谦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亮堂堂的大洞,洞口有一丝狭窄,但容纳一个成年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裴谦站在原地,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却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难道,里面并没有人? 裴谦尝试往前走了一步,在他的方位,还看不清洞口里究竟是什么东西。但他认为,穿过了洞口,也许就能够出去了。 届时,一切都将真相大白了。 但裴谦并不知道,前方等待自己的,究竟是什么。 他又耐心的等了一会儿,在确信自己的确未听到丝毫动静时,他这才支起身子,往洞口的方向走了过去。 随着洞口与自己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裴谦的心也提了起来,他的呼吸声此刻也清晰可闻。不知为何,裴谦的心脏怦怦直跳,竟是比遇到机关,还要紧张。 粮草就在前方,他很快,便能够一雪前耻了。 裴谦这般想着,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如今他确定,里面的确没有人,也许那幕后之人,此刻不知道在哪里呢。他绝对不会想到,自己精心布置的密道,居然被发现了! 裴谦伸出一只脚,踏入了洞口中。 就在他准备迎接那一堆粮草的时候,现实却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耳光。 洞口里面,的确有光,那是从四周被凿开的石缝中透进来的。 洞里只有一个小小的空地,周围空空如也,一目了然。 这里,根本就什么都没有。 裴谦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洞口内的场景,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可能,粮草呢? 第三百零二章 打道回府 裴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此刻的表情,就像一个傻子一般,但他并没有意识到。 裴谦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但是面前依然只有一个小小的山洞,看起来空空如也,什么东西也没有。 为什么,这跟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裴谦无论揉多少次眼睛,面前的景色依然没有丝毫的变化。 细微的风,从那些被凿出来的小洞中,轻轻柔柔的吹了进来。 原本想象的场景,丝毫没有出现。如今的裴谦,的确有点怀疑人生了。他历经了千辛万苦,才到了这里,结果却什么东西都没有看见。 别说粮草了,这连个蚂蚁的影子都没有! 身后传来了一丝动静,裴谦轻轻地转过了身,看向那个缓缓挪进来的士兵。那士兵听见洞中许久没有动静,还以为二皇子出了什么事情,当下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赶紧过来看看。若是二皇子出了什么事情,那他的小命可就没了,哪里还管得了身上的伤呢? 士兵进来之后,看到裴谦似乎有一丝呆滞和恍惚的神情,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幸好二皇子没有事情。不过,他为何这副神情呢? 不对,丢失的粮草呢? 士兵想起他们此次前来的目的,赶紧伸长了脖子,往裴谦的身后看去,但士兵看到的也是一片空空如也的景象。 这里,根本什么都没有。 士兵瞪大了双眼,一副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场景,也顾不上失礼,忍不住开口问道:“二皇子,那些粮草,去哪里了?” 裴谦的表情又扭曲了一分。 粮草、粮草!他怎么知道去哪里了!他也想问这个问题!谁能够来解答一下! 裴谦极力压制住内心几乎要喷涌而出的怒火,终究强行的将它压了下来。裴谦在最后一刻,还是保持住了自己良好的修养,没有将内心激烈的情绪暴露出来。 面前的士兵也并没有什么错,即便自己冲他发火,也没有丝毫的意义。 眼下,他的确该好好想想,究竟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旁边的士兵看着裴谦沉闷的表情,似乎想起了什么,赶紧又开口说道:“二皇子,陆将军他们,不是朝另一个方向去了吗?没准,丢失的粮草不在这里,而是在那一边呢?” 裴谦一听,顿时想起来,方才他们是分开走的,还有另外一条路啊! 他的眼睛微微的亮了,这个士兵,说的有道理,也许他们走的这条路,一开始就是错的。这些机关密道,不过是为了迷惑他们的眼睛罢了。其实粮草存放的地方,根本不在这里! 没准现在,陆飞他们已经找到粮草了。算一算时间,他们大约也已经到了,没准现在,已经开始搬运粮草了呢。 裴谦这般想的,这才觉得心中好受了不少。 毕竟,方才一进来,这个冲击对于他来说,的确还是太大了一些。 就像一个人心心念念想要得到一件东西,在历经了千辛万苦之后,却发现根本什么都没有。即便这个人的内心再强大,他终究会有一些崩溃。因为现实,的确是让裴谦大受打击。 但是士兵所说的话,让他的心中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你说得对,想必陆将军他们,此时已经找到粮草了。走,从这里走出去,去他们那一边看看!” 裴谦说完,不再看那一个山洞,甚至没有丝毫的留恋。他大步跨了出去,正要往陆飞他们所走的方向走去。 这时候,迎面走来了几个人。 对面的人一面走,一面看见了裴谦,那人顿时眼睛一亮,赶紧开口说道:“找到二皇子了,二皇子,您这边可找到粮草了?” 听到这个有些熟悉的声音,裴谦的脚步硬生生的停在了原地。 他有些呆愣的看着对面走过来的几个人,前方的那个人举起了手中的火把,裴谦顿时看清了他们的脸。 为首的,可不是蒙将军么?他的身后,站着同样脸上带着一丝喜悦的陆飞。但在看到裴谦有些复杂的神情之后,陆飞他们面面相觑,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 裴谦此刻的心情,的确可以用复杂来形容了。他原本以为,陆飞他们,必定已经找到了粮草。但这几个人两手空空,并且还问他是否已经找到了粮草。 这个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们也并没有找到粮草。而粮草,自己这里,也没有找到。 愤怒、不甘、无措,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全部涌入裴谦的心中,他此刻的表情管理,的确有一丝崩坏了。 看到表情明显不对的裴谦,陆飞敏锐的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二皇子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喜色,难道,他这边,也没有找到粮草。 陆飞往裴谦的身后看去,看到了那个有光芒的山洞。但陆飞可不认为,里面会有粮草。若是里面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二皇子想必就不会是这一副神情了。 天知道,二皇子究竟有多想找到那一批粮草,毫不夸张的说,比起他们这些做将军的,心情还要更为强烈。 “二皇子,您怎么了?” 旁边的蒙将军,一时之间没有察觉裴谦的情绪,只是在发现他的表情有些不对劲之后,忍不住问出了声。 裴谦还是没有吭声。 陆飞看了一眼跟在裴谦身后,一瘸一拐的走出来的一个士兵,冲他暗暗投去一个询问的眼色。 那士兵有些惊惧的看了一眼二皇子,方才二皇子虽然没有将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但他身上的气势,的确有些吓人。那士兵都要以为,这位二皇子没准会在一怒之下,将自己杀人灭口了。所幸,二皇子并没有殃及无辜。 随后,士兵冲着陆飞,微微的摇了摇头。 陆飞顿时就明白了士兵的意思,他看了一眼依然沉默不语的裴谦,知道这位二皇子的心中,此刻必然受到了巨大的冲击,而且,不是那么容易缓过来的。 毕竟,当二皇子发现那条密道的时候,他脸上的喜悦,比谁都要多。 看来这位二皇子,的确很想立功,但是眼下,那些粮草,却根本不在这条密道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裴谦不讲话,几个人一时之间,也没有开口。气氛一度之间,陷入了尴尬中。 裴谦沉默了许久,待他终于稍微将满腔的怒火和不甘,压下去一些之后,才淡淡的开口道:“陆飞,你们在另一条密道,可有碰到什么东西?” 陆飞还没来得及搭话,不会察言观色的蒙将军已经大着嗓子开口道:“回禀二皇子,属下们在那条路走的,根本什么都没有碰到,连一只老鼠都没看见,走了半天,什么都没找到。后来才发现,原来属下们一直在原地绕圈,那边根本就没有出口,因此,属下们就来找二皇子了。” 裴谦:“……”敢情,陆飞他们走的路,根本没有碰到丝毫的危险,别说什么陷阱和机关了。但是,为何他走的这条路,却碰到了这么多东西。更气人的是,走到尽头才发现,自己经历了这么多糟心的事情,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报! 陆飞听到蒙将军这么说,差点儿就要将他的大嘴巴给捂起来了。这个蒙将军,真是个脑子不灵光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此刻二皇子的情绪不太好,他还敢这么说。这不是明摆着,要撞枪口吗? 陆飞趁着裴谦出神的那一刻,暗自拉了一把蒙将军的衣袖,用眼神给了他一个警告。蒙将军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气氛的不对,即便他再傻,此刻也感受到了。因此,蒙将军也不敢出声了。 此刻的二皇子,脸上的表情,的确有些可怕,哪里还有一开始见面时的温润。 简直就像是地狱中的魔鬼! 而且看着二皇子的衣裳,他们才发现,此刻的二皇子,看起来有一些狼狈。就算二皇子不提,陆飞大约也可以想象,方才他究竟在这路途中,经历了一些什么。 裴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即强忍着,淡淡的开口道:“这条路本皇子已经走过了,虽然机关重重,但里面……什么都没有。看来这粮草,并不在这密道中,也可能,被藏在了其他的地方。眼下,继续呆在这里也不是什么好办法,改日,再让士兵们进来,仔细的看看吧。” 裴谦说完这番话之后,眼中已经有了一丝疲惫,连续的神经紧绷,的确让他很疲劳了。他现在,只想离开这里,先休息一下,再来仔细的想想,自己在这路上,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东西。 他到底,漏掉了什么? 裴谦一边思索着,一边往外走去。 这山洞到处都是石头,十分的结实,即便陆飞他们想要砸开,但是没有专门的工具,也很困难。 他们尝试了一下,也很快作罢了。 几个人走了一个多时辰,才终于回到了粮仓中。 裴谦一出来,便径直往自己的营帐中去了。 陆飞几个人,刚走出来没多久,一个大将军便冲了进来,满脸喜色的看着他们说道:“你们猜,谁来了?” 第三百零三章 重逢 陆飞和蒙将军因为没有找到粮草,心情正纳闷儿呢。 这时候,看到对方一脸兴高采烈的模样,便觉得有些不高兴。有什么人过来,能让他高兴成这样?难不成,那个人来了,便能够帮他们寻回粮草吗?如今找不到粮草,一切都是虚的! 因此,蒙将军一脸不高兴的说道:“这个时候又是谁来了?难不成,皇上又派了哪位皇子过来?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儿,可真是伺候不起了。” 蒙将军讲这番话,也是因为裴谦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中,周围的士兵又已经遣退。否则,给他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说出如此无礼的话。 不过在这军营中,因为平日里都是他们几个大将军拥有最大的话语权,天离国那边天高皇帝远的,也管不着他们几个。因此私底下,几个人互相说点儿私话,倒也无伤大雅。 更何况,蒙将军本来性格就大大咧咧的,直爽得不得了,有什么事情,他基本上当场就说出去了,根本不会藏着掖着。陆飞平日里也不管他,但这一次毕竟人家二皇子来了,总不能冒犯了人家,因此,陆飞才处处让蒙将军留意一下自己的行为举止。 眼下,周围也没人,因此蒙将军讲什么,陆飞也懒得搭腔。更何况,他觉得蒙将军说的话也的确没错,一个二皇子,已经够让他们难伺候的了。若是再来一位,事情解决不了不说,到时候惹了他们一身骚,上哪儿找谁说理去? 那大将军听到蒙将军这么说,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若是换了平时,他也没有这个胆子,毕竟蒙将军的暴脾气,在军营中也是出了名的。别说士兵们心里惧怕他,就连平日里几个共事的兄弟,有时候也会被他的脾气给镇住。 “老蒙,你平日里说些胡话我们兄弟听一听就罢了,如今这来的人,你可绝对不能这么说。若是被他听到了,可有你好果子吃,保证你一辈子也忘不了!” 蒙将军看那大将军居然还敢瞪自己,原本在密道中绕了这么多圈,加之又毫无所获,他的心情本来已经很糟糕了。如今,听到大将军居然说出这番话,难不成他以为他老蒙是被人吓大的吗? 又不是天皇老子,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只怕也没有这个本事! 想到这里,蒙将军冷冷的哼了一声,嗓门儿更大了。 “你这臭小子,居然敢对我说出这种话。什么叫一辈子也忘不了?我可告诉你,若是惹急了我,我才让别人吃不了兜着走呢!我老蒙可没做错什么,怎么着,还不让人说了?” 旁边的陆飞听了那大将军的话,心中多了一番思索。他可不像蒙将军一般,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顿乱喷,他到底心眼多一些。 “你这话的意思,那来人,来头很大?不会是皇上亲自来了吧?”陆飞一边说着,一边瞪大了眼睛。 旁边的蒙将军听了,也微微愣了愣,但他自然不会表现出自己心中一刹那间的软弱,他梗着脖子说道:“老陆,你可别胡说,皇上如此尊贵的身份,怎么可能会千里迢迢,跑到这鸟不拉屎的边疆来?有什么事情,他直接托付二皇子便是,根本犯不着跑过来。” 陆飞一听,认为蒙将军说的也不无道理。他们几个人,虽然在边疆地位显赫,但也不至于让皇上亲自跑这一趟吧?更何况,粮草的事情,都还未水落石出,即便皇上来了,也没有丝毫的帮助呀。他们连头绪都没有,上哪儿找这批粮草去? 想到这里,陆飞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究竟是哪个天高地厚的家伙来了?”蒙将军嚷嚷着说道。“你别在这儿装神弄鬼了,赶紧告诉我们。” 那大将军看着蒙将军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眼中闪过了一丝怜悯。等蒙将军见到这个人,只怕是他会非常后悔,自己居然敢说出这种话来。 “是谁,在说本皇子不知天高地厚呢?”一阵充满了磁性而低沉好听的男声,在粮仓中响了起来。 听到这个声音之后,不只是蒙将军,一旁的陆飞,也瞪大了双眼。 这、这个声音,为何听起来有一丝熟悉。不对,他们怎么可能会忘记这个声音! 这声音,分明是…… 陆飞和蒙将军,双双扭头,看向粮草的门口。 银色的标志性面具,一身简单的白色长衫,做工精致的轮椅…… 面前的男子,赫然是许久未露面的裴修! 他坐在轮椅上,一张银色的面具,隐隐的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一身白衣,让他看起来更是气质如兰,温润如玉。即便戴着面具,也依然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陆飞和蒙将军大张着嘴巴,几乎可以吞下一个大鸡蛋。他们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仿佛凭空出现的男人,遥远而又清晰的回忆,此刻缓缓地回笼…… 他们依稀记得,在六皇子离去的那一天,也是穿着一身白衣,戴着这银色的面具,坐在轮椅上,随即离开。 如今,他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他们不是在做梦吧?远在天离国的六皇子,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而蒙将军,此刻的眼神已经呈现呆滞的状态了。他确定他没有看错?面前的人,真的是他们几年来一直盼望着见到的人?他们不是在做梦吧。 蒙将军沉默了半晌,忽然抓住旁边陆飞的手,声音有一丝颤抖的说道:“老陆,你快打我一巴掌,我不是在做梦吧?” 陆飞虽然也有些蒙,但听到蒙将军这么说,他也毫不留情,伸出手,冲着蒙将军就是一巴掌打了过去。 “啪——”一声清晰的巴掌声,回荡在粮仓中。旁边的大将军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声音,他听着,都觉得疼。 蒙将军“哎哟”了一声,脸上的疼痛让他彻底清醒过来,但此刻他也顾不得疼痛了,他踉踉跄跄的向前走了几步,满脸喜悦的看着裴修道:“我老蒙,真的没有做梦,是六皇子!是六皇子回来了!” 旁边的陆飞,也快步走了上来。这时候,另外的两个将军,也已经到达了粮仓。 他们彼此之间对视了一眼,都恭恭敬敬的低下了头,冲着坐在轮椅上的裴修,行了一个神圣的大礼。 “属下等,参见六皇子——”说出这句话时,陆飞的声音甚至有了一丝哽咽。几年过去了,他们几个兄弟,一直盼望着,能够有一天与六皇子重逢。 他们从未想过,这一天,就这样突兀的来临了。他们的心中,岂能不激动?岂能不喜悦?此时此刻,用什么词语,都没有办法形容他们的心情。 但,他们的确太高兴了。一直在梦中都出现的场景,今天终于出现在了现实中,还有什么事情,比此时此刻的重逢,更让人感受到幸福呢? 裴修看着几个大将军,他们的脸庞并没有被岁月刻下多大的痕迹,依然是记忆中熟悉的脸。 而且,他们都成功的履行了当年对他许下的诺言。他们如今,每一个人,都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了,而他,今日也终于找到了机会,来履行他对他们许下的诺言了。 裴修低低的笑了,好听的笑声,回荡在这一片空间中。 “好久不见,弟兄们。”裴修并未以六皇子自居,而是像当年一般,亲切的称呼他们为兄弟。更何况,他们本来也比自己年长好几岁,在裴修的心里,也的确把他们当成哥哥一般看待。 “老大……”陆飞忍不住喃喃的说道,眼眶已经有些通红了。而一贯大大咧咧的蒙将军,此刻喉咙也有些发紧,他动了动喉结,终究也只能发出两个字。 “老大。” 几个大将军,都是三十几岁的汉子了,此刻在面对这个谪仙一般的男子,都不由自主的红了眼眶,像个小孩子一般。 裴修看着他们这副模样,自然知道他们心中所想的是什么。 “起来吧。” 自家老大发了话,几个大将军在原地愣了半晌,这才站了起来。只有蒙将军,依然还跪在原地,动也不动。 旁边的陆飞情绪稍微恢复了一些,看到蒙将军这般,忍不住打趣道:“老蒙,你看到老大,激动地心情可以理解。但是也不至于要做到这个份上吧?虽然你方才的确有些失礼,但老大必然不会跟你计较。你这样,反而让老大很难办哦。” 蒙将军一改平日里的暴躁,他苦着脸说道:“不是我不想起来,是我实在起不来啊!” 听到蒙将军这般说,旁边几个汉子一时之间,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陆飞挑着眉说道:“大家都能起来,为什么就你起不来?” 裴修也不说话,看着蒙将军,眼中隐隐带着一丝笑意。 蒙将军扭捏了半晌,才开口说道:“我承认是我太激动了,这腿脚有些不听使唤了。老陆,来拉我一把,我腿麻了……” “扑哧——”在听到蒙将军这般说之后,大伙儿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第三百零四章 不醉不归 陆飞走过去,伸出手,用力的一拉,将蒙将军从地上给拉了起来。 蒙将军站稳之后,冲着陆飞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兄弟,谢了。” 陆飞冲着他摆了摆手,连声说道:“老蒙,你可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爱上我了呢。” 陆飞平日里也没少开蒙将军的玩笑,加上他作为一个大将军,比起人高马大的蒙将军来说,确实“娇小”了一些,加上陆飞的皮肤比较白皙,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常年呆在边疆的人该有的肤色,平日里,也没少被其他几个人取笑。 还别说,两个人站在一起,倒还挺“般配”的。 陆飞说完之后,蒙将军看着他,一脸恶寒的模样,他赶紧搓了搓手臂,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个死小子,说的什么胡话。我可告诉你,老子可是个顶天立地的直男,可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你可少在我头上打什么歪主意。” 陆飞瞥了他一眼,嘟囔着说道:“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儿了,就算我喜欢男人,也不喜欢你这么粗鲁的类型好吗?” “什么?你居然说我粗鲁,我哪里粗鲁了?” 两个人当着裴修的面,拌起了嘴。旁边几个大将军津津有味的看着戏,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裴修看着他们两个人,眼里也带着一丝笑意。 “你们俩,关系这么好,这样瞧着,确实挺般配的。要不,本皇子就给你俩做个主?” 陆飞和蒙将军听了之后,都双双扭头过来,异口同声的说道:“我拒绝!” “哈哈哈——” “老大说的没错,我们也很看好你们两个人,要不你俩合计合计,干脆一起过得了。” “可不是嘛,反正你俩都是单身,老大做主,谁敢说你们的不是?” 旁边的几个大将军,在笑过之后,都纷纷调侃起他们两个人来。 陆飞闭了嘴,他这完全是挖坑给自己跳呀!以后,他再也不这么调侃蒙将军了,没想到,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更过分的是,如今连老大,都学会开他们的玩笑了。 看到陆飞一脸有些憋屈的神情,蒙将军瞪了他一眼,似乎已经忘记了方才他对自己的嘲笑。 只听蒙将军说道:“你小子这是什么神情,你嫌弃我老蒙是不是?我可告诉你,外边多少小姑娘排着队,等着我呢。” “扑哧——” “老蒙还较上劲儿了。” 陆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老蒙,脑子是被猪油糊了么?还敢说出这种让人误会的话,等一会儿,他可真的就掉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你可闭嘴吧!” 众人嬉笑了一番,热闹的声音,连外面的士兵都清晰可闻。他们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粮仓,不知道自己的老大们,为何会如此高兴。难道,是粮草找到了?但是方才,二皇子出来的时候,神色倒是不怎么好,若是找到了粮草,也不该是这副神情才是。 粮仓中很快笑声渐渐小了下去,裴修看着面前几个见到自己之后,神情都放松了不少的大将军,微微一笑,轻声的说道:“听说陆飞你们找到了一条密道,方才才从里面出来?里面如何,可是找到了什么线索?” 听到裴修问起这个事情,陆飞和蒙将军的神色顿时耷拉下来。 陆飞苦着脸,将自己一路上遇到的东西和事情,都向裴修叙述了一遍。 裴修静静地听着,也并未打断他。在来之前,他自然已经了解过一遍这边的消息了,但他还是想听一听,陆飞他们究竟是如何面对的。 “老大,这条密道是二皇子发现的,我们都以为,一定会在里面找到粮草呢。但是结果,里面根本就一无所有,连粮草的影子都不见!按道理来说,若是那幕后之人要偷走粮草,走的便是这条路,如今,又怎么会毫无东西呢?” 陆飞说着,脸上也带上了苦恼。的确,无论是谁,既然发现了这一条密道,都会认为,里面必定有他们需要的东西。否则,这里又怎么会有密道呢? 更何况,前一段时间都是下雨天,外面也没有丝毫的脚印。因此,这条密道,必定是那小偷唯一可以走的路了。 难不成,在他们进去之前,所有的粮草都已经被处理了?但是,这也太快了吧!那可是几千担粮草,可不是几百担! 陆飞根本不认为,背后的人的速度,会如此之快。毕竟这么大的工程,即便人手充足,也是十分困难的。更何况,那密道如此的狭小,几乎一次性仅能容纳一个人,他们究竟是如何将大批的粮草运过去的? 陆飞将自己的疑惑提了出来。 裴修看着陆飞,轻轻的说道:“既然你也提到,这密道如此的狭小,要运送这么多的粮草,显然是不可能的。因此,这密道,究竟是不是用来运送粮草的,你们可要好好思考一下了。” 裴修三言两语,便让旁边的大将军们都瞪大了眼睛。 老大说的没错,这密道这么窄,人通过都有一分费尽,他们的粮草,可都是一整堆的,怎么能够从这条密道运过去呢?那幕后的人,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但是环境限制了人的行动,他也无法行动呀! 那这密道…… 陆飞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裴修说道:“老大,这密道中,还有许多机关,听说二皇子在去的路上,几乎都碰上了,还耽误了好长的时间。但是最后,里面什么也没有。我知道了!老大,这密道,不会是有人故意为之的吧?” 听了陆飞的话,旁边的几个人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此刻,他们哪里还会不明白陆飞所说的话的意思。 这密道,莫非是故意设置在这里,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如果真的是如此的话,那幕后之人的城府,也未免太深了。 裴修微微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那个黑漆漆的密道,沉吟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根据你们说的情况,大概是这样没有错。这密道,很有可能,只是一个幌子罢了。也许那幕后之人,的确是从这个密道跑出来的,但是那批粮草,只怕不是在这密道中消失的。” “那还能消失去哪里呢……”陆飞忍不住喃喃的说道。 他们为了这个密道,已经浪费了许多的时间。原本以为,自己找到了希望,到头来却没曾想过,这粮草根本就不是从这密道中运出去的。眼下,这密道中也没有出口,只怕是被有心人从外面给堵死了,如今唯一的线索也断了,他们该如何是好? 蒙将军看了一眼愁眉苦脸的陆飞,在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安慰道:“老陆,你也不必这么愁,你看,如今老大都来了,你还怕什么?我相信有老大在,就一定能够将那批粮草给找出来!” 陆飞听了蒙将军的话之后,顿时反应过来。是呀,如今老大都出马了,难不成还有老大做不到的事情吗?如果有,他陆飞第一个不相信。有老大在,他们的确不用害怕了。 旁边的几个大将军听了,也是一副赞同的神情。 若是二皇子在这里,只怕是要气疯了。凭什么,他们就这样无条件的信任裴修,而对于他,却爱理不理的,甚至还充满了质疑呢?这差别待遇,简直不能再大了。 几个大将军却根本不认为这有什么奇怪的,在他们眼里,裴修的形象,几乎已经到达一个顶峰了。否则这几年来,他们也不会拼命的努力了。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裴修对他们说过的话。 裴修看着一双双看向自己,满脸期待的眸子,忍不住感到有些好笑。 “你们几个人,对于我的信心,是不是太多了?二皇兄在边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那一批粮草,你们凭什么认为我可以找得到呢?” 蒙将军想也不想的说道:“老大,二皇子哪里能够与您相比呀?我们都相信您,一定可以找得到的,否则,您今天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不是吗?”一向大大咧咧的蒙将军,居然难得通透了一回,一针见血的指出了裴修话语中的毛病。 “对呀,老大,您肯定不单单只是来看我们的,肯定是为了解决此事而来的!” 看着几个满脸兴奋,似乎在等着自己大展身手的男人,裴修的眼里,头一次闪过了一丝无奈。原本以为,这么久不见,彼此之间,无论如何,关系难免会生分。 但裴修未曾想到,他们对于自己,居然还是如此的尊敬和信任,这让他的心中,也不禁生出了一丝感慨。 裴修看着神色间有些疲惫的陆飞和蒙将军,又看了一眼旁边的粮仓,思索了一下,随即开口道:“今日天色已晚,陆飞你们也累了,今天先回去休息吧。这些事情,等明天,我们再一起探讨。” 旁边几个大将军也纷纷点头,还有一个人亮着眼睛说道:“老大说得没错,这么久不见,今晚一定要好好喝一杯。” “对,不醉不归!” 第三百零五章 出手 当天晚上,几乎整个边疆的士兵们都知道了,大名鼎鼎的六皇子,居然不顾身体的行动不便,为了他们,亲自来到边疆来了! 这个消息,让很多士兵都为此沸腾了。那可是六皇子呀!当年他在边疆的丰功伟绩,可谓是风靡整个天离国,别说天离国了,其他国家的人,也都无不听说过裴修的大名。 毕竟,如此年纪轻轻的少年,便已经带兵上战场打仗,并且屡战屡胜,几乎没有失过手,他简直就是天离国的传奇。当时的士兵们,都为裴修起了一个封号,称他为天离国最年轻的战神。 即便后来六皇子出了事情,隐退了,但他的所作所为,在这些士兵的心目中,一直都从未消失过。 如今,有一部分的士兵,还是当年跟着裴修打仗的,因此在听到他出现的时候,那些激动的心情,丝毫不亚于几位大将军。虽然几个大将军跟在裴修身边,与他相处的时间更多,但这根本无法掩盖那些普通士兵们对于裴修的敬佩和热爱。毕竟,谁不喜欢强者呢?更何况,这位强者,还是他们曾经的领袖。 今日,在听说裴修来了边疆之后,很多士兵挤破了脑袋,在军营的外面,都想着,若是能够见到六皇子,哪怕只是一眼,他们都满足了。 除了那些曾经跟在裴修身边的士兵之外,很大一部分士兵,都是后来才加入的。虽然他们并未有幸跟在裴修身边上阵作战,但那些士兵们,平日里也没少给他们灌输关于裴修光辉事迹的思想,因此很多年轻的士兵,虽然从未见过裴修,但在老士兵们的渲染下,也对他充满了好奇和敬意。 毕竟,这么年轻便如此有才华和能力,在天离国,只有裴修一人了!而战神的称号,即便他现在已经不能作战了,却依然一直陪伴着他。裴修给他们带来的信念,不得不说,的确是非常的强大了。 几个大将军坐在营帐中,举着酒杯,与裴修聊得正欢。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下属们,此刻都在军营外面,就要炸开锅了。若非顾忌着六皇子坐在营帐中,担心惊扰到了他,只怕是早就欢呼出声了。 他们的偶像此刻就在离自己不到几米的营帐中,他们怎么可能不激动! 裴修来到军营的消息,很快也传到了裴谦的耳中。他坐在自己的营帐中,听着外面士兵兴奋不已的议论声,额头上不禁暴起了青筋。 裴修、裴修!你这个时候出现,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在知道自己找不到粮草之后,他便过来接手了?还是说,是父皇让他过来的?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来,裴修的出现,都是在打他裴谦的脸! 因此,裴谦根本就高兴不起来。他原本就不喜欢裴修,如今更是不爽。加上今天他找不到那一批粮草,原本心情已经很糟糕了,在最糟糕的时候,自己最厌恶的人还出现了,这无疑是火上浇油。 现在,他们一大群人,必定都在陪着裴修,尤其是那几个大将军,在他的面前,不知道说了多少裴修的好话。如今,他真的出现了,在边疆,哪里还有他裴谦的位置。 裴修难道会不知道吗?裴谦认为,他此次出现,根本就是故意的,就是为了打他裴谦的脸!裴谦从来不知道,裴修居然会如此的小人。 就在前一段时间,还有士兵来请裴谦去裴修所在的营帐中,说六皇子请他过去一叙,但裴谦直接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傻子才会去,他去那里,颜面上更是过不去。这等蠢事,裴谦是根本不可能做的。 因此,他拒绝之后,一直坐在自己的营帐中生着闷气,动也不动。 另一边,裴修在听到士兵的汇报时,也只是微微一笑,什么也没有说,便让士兵退下了。 他自然知道裴谦心中想的是什么,但此次前来,也的确是裴天宇叫他过来协助裴谦的,并非他主动请愿来的。 不过,那背后的小偷蹦跶了几日,也确实该收拾一下了。否则,他天离国的颜面,若是传了出去,该往哪里搁呢? 因此,在裴天宇收到边疆传来的消息,密道中并没有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时,便果断将裴修给叫到了跟前,请他来边疆一趟。 是的,裴天宇用了请这个字眼,他对于裴修,终究与其他的皇子不一样。毕竟边疆路途遥远,他原本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吃这个苦头,但眼下,小二都解决不了的事情,除了小六,只怕是无人能解决了。 但裴天宇也并未勉强裴修,他愿意去,这自然是最好的。但他若是拒绝,裴天宇也不会强迫他。毕竟边疆对于裴修来说,的确不是一份美好的回忆。 在那里,他受到了这么多的伤害,一直到现在,他的身子和容貌都无法恢复。裴天宇自然也知道,若是让他去,只怕是会勾起他内心的伤痛。 但这一次,裴天宇也的确是没有办法了。这不是区区的几百担粮草,而是几千担!加上近段时间来,天离国的粮食收成,因为天气骤然变冷,因此有些来不及存储粮食,收成也算不上十分的好。 谁能够料到,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居然会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么多的粮草给偷走呢?裴天宇虽然表面未说,但因为这件事情,他已经好几日都没有睡一个好觉了。 让裴修去边疆,这是一件让他,也让裴天宇非常为难的事情。但他还是找了裴修,对于裴修来说,这一次自己的父皇,也的确是没有法子了。否则他知道,父皇是决计不愿意将这件事情交给他的。 裴修对于边疆,心情也的确有着一丝复杂。但事情毕竟已经过去了几年,他的身体其实也早就恢复了,但因为某些原因,他还是不愿意将自己的真实情况暴露。毕竟,当年害他的那个人,虽然裴修很不想承认,但他的确还没有找到那个人。 如今几年过去了,那个人,裴修甚至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在裴天宇神色有些为难的拜托自己的时候,裴修几乎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了。原本以为要费尽口舌的裴天宇,当时也愣在了原地,他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答应得这般爽快。 裴修看着裴天宇有些呆滞的神情,淡淡的说道:“此事不宜再拖,儿臣明日便出发吧。” “这,小六你若是需要准备一下,也不需要急着出发……” 裴修答应的这般迅速,倒是让裴天宇有些没想到。在听到他的回答之后,自己反而劝起了裴修。 裴修有些好笑的看着裴天宇,自己的父皇,虽然曾经的确做了一些让自己失望的事情,但他的内心到底还是关心着自己。因此裴修也没有过多的说什么,有些事情,虽然过去了,即使他心中终究有无法释怀的地方,但他知道,很多事情,是不可以一概而论的。 “父皇,您放心吧,儿臣无碍。当年的事情,儿臣已经不在意了,如今最要紧的,还是快些将粮草找到。否则,若是被士兵们,或者其他国家的人知道,只怕是有些麻烦。” 裴修的话,让裴天宇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的儿子说的没错,近日来,边疆颇有些不平静。虽然天离国早就已经是个泱泱大国,但边疆近来,时不时会有一些小国家来挑衅一番。虽然不至于到了要双方开展的地步,但这种时不时的冒犯,还是让裴天宇有些不高兴。 但如今他们粮草缺失,若是真的打起仗来,对于天离国,是没有丝毫的好处的。 因此,这口气,裴天宇无论如何也只能暗自吞下了。毕竟,若是被士兵们知道了,只怕是会出事。 “小六你说得对,边疆近日来有些动荡,你此次前去看一看,也好。你二皇兄毕竟对此没有什么经验,做起来也比较困难,你就当是帮他一把吧。” 裴天宇提起裴谦,眉宇间闪过了一丝无奈,他伸出手揉了揉眉心,声音都弱了几分。自己的这个儿子是什么德行,他自然是清楚的。 这一次将小六派过去,小二必定会很不高兴,也许还会因此加剧他们二兄弟之间的矛盾。作为一个父亲,裴天宇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之间存在间隙,但以小二这样的性格,又很难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 毕竟眼下,小六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裴天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因此,裴修第二天一大早,便坐上了前来边疆的马车。一路奔波,花了一天多的时间,便赶到了边疆。 军营中,几个大将军都喝得有些醉醺醺了,他们的脸蛋通红,但眼中都洋溢着喜悦。对于裴修的出现,他们实在是太过开心了。 眼看着几个大将军不胜酒力,就要倒下了。裴修吩咐几个士兵将他们都扶回自己的营帐中去了。 他独自一人坐在营帐中,看着手中的酒杯,轻轻地转动着。 “看来,也是时候了。” 第三百零六章 惊喜 第二天一大早,裴修便已经起来了。听闻宿醉的几位大将军,似乎还未醒的时候,裴修倒也不着急。 昨晚,他们几人确实喝得有些多,也许是高兴上了头,什么也顾不上了。裴修喝得倒是不多,他向来是一个自控力很强的男人。除了在面对自家的晚晚比较容易失去理智之外,在其他人的面前,他一向都是非常稳重成熟的。 既然那几位大将军还未清醒,裴修便坐在自己的营帐中,悠悠的享受着边疆清凉的早晨。 另一边,气了一个晚上的裴谦,也已经起来了。他思索了许久,还是没有主动去找裴修。不管从身份还是辈分上来说,自己到底是兄长。 作为一个兄长,怎么可以主动去看望自己的弟弟呢,而且,这个弟弟显然还是来砸场子的。高傲如裴谦,更是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事实上,他坐在自己的营帐中,表面装得十分镇定,但内心却一直在等着裴修来给自己打招呼。不管怎么说,自己好歹是他的二皇兄,他作为一个晚辈,难道不应该主动来向自己请安吗? 虽然裴修从来不做礼仪上的这些功夫,但是在裴谦看来,他作为六弟,无论如何,都是应该来找自己一下的。不管怎么说,他裴谦在这军营中,难不成他裴修,会收不到任何的消息吗? 但裴谦左等右等,喝干了营帐中的茶水,都没等到裴修出现。 裴谦:“……”死小子你给我等着! 而裴修这边,他此刻正翻着一本书,看得正认真。低垂的眉眼,即便隔着一张面具,看起来也依然如此的赏心悦目。 裴修并不是没想到裴谦的心情,正好相反,裴谦怎么想,他大抵也了解一番。但是目前,他并没有打算去找裴谦的打算,反正他对自己也不喜,裴修虽然不在意这些,但不代表他喜欢赶着趟去触别人的霉头。裴谦怎么想,随他去便是了。 反正他过来,也不是为了这些所谓的兄友弟恭的戏码的。 裴修正看书看得认真,空气中忽然传来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声音。 裴修的眼睛顿时抬了起来,有些凌厉的看向门口,厉声说道:“是谁?出来!” 这微妙的风声,自然是从门外传来的。但如此细小的声音,裴修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可见他的洞察力和感应能力,究竟有多强了。 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士兵轻轻地掀开帘子,看着裴修,神色中带着一丝紧张。只听他说道:“六皇子,属下并非有意冒犯六皇子,而是方才有一位小公子说要找您,属下便带他来到这里,还望六皇子赎罪。” 小公子? 裴修微微皱起了眉头,说道:“什么小公子?他如今在哪里?” “回禀六皇子,他就在门外,等着六皇子的召见。” 裴修一时之间没想起来,自己认识什么小公子。既然不是什么坏人,那他见一见也无妨。原本还以为门外有什么人在偷听,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他想到这里,摆了摆手,随意的说道:“既然是找本皇子的,便让他进来便是。” “是,小公子,请。” 在门外的人儿踏进来的同时,士兵也悄悄的退了出去。六皇子方才的气势,的确有些吓人。没想到,他不过刚刚靠近营帐,就被六皇子给听出来了。不愧是曾经叱咤天离国的天才战神,即便现在坐在轮椅上,但他的能力也绝对不弱。 这般想着,士兵对于这位二皇子,心中的仰慕更强烈了。 只是不知道,这位小公子是谁?初次见到他的时候,饶是这个士兵是个男人,都被他的容貌给惊艳到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俊美的公子存在?若是六皇子没有毁容的话,只怕二者也不相上下吧?只不过眼前的这位小公子,显得更加温柔和娇小一些。 “属下……参见六皇子。”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俏皮,在营帐中响了起来。 听到这个声音,原本还未抬起头的裴修,条件反射的抬起了头,一双漂亮的桃花眸,瞪得大大的,看着对面那个面上带笑的人儿。 晚晚,你怎么来了?!”裴修的声音中,满满的都是惊喜和想念。 对面一身男装,面容清秀俊美的人儿,正是多日未出现的苏晚卿。她笑意盈盈的歪着头,打量着对面的男人,随即说道:“六皇子,是否需要属下给你行礼呀?” 裴修回过神来,他也不担心被别人看见,径直站了起来,像一阵风一般,转眼已经出现在了苏晚卿的面前。 他伸出纤长的手,一把将面前的人儿搂进了怀中,紧紧地抱住。 “晚晚,你可真调皮,明明知道,这辈子修都不会让你行礼的。” 苏晚卿窝在裴修的怀里,眨了眨大大的眼睛,随即伸出手,也回抱住了面前的男人。 男人感受到她的回应之后,将她搂得更紧。 这几日,苏晚卿因为灵州那边的事情,亲自跑了一趟,他其实已经许久未看见她了。原本以为她还一直在灵州,没这么快回来,自己因为粮草的事情,也不能耽搁,因此便自己来到了边疆。 没想到,她居然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出现在自己的身边,这对于一直想念着苏晚卿的裴修来说,的确是一个很大的惊喜了。 “晚晚,你怎么来了,灵州那边的事情,可都处理妥当了?” 苏晚卿在裴修的怀里眯着眼睛,微微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那边的事情比较多,最近易昭他们又忙得很,我索性自己跑一趟了。不过没什么大事情,你姑且放心。我看那边手头的事情差不多了,听说你来了边疆,便过来找你了。” 裴修低下头,额头抵着苏晚卿的额头,直视着她的双眸,半晌才轻声说道:“边疆的气候比较凉,环境也不如天离国好,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若是感染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看着裴修眼中的宠溺和关心,苏晚卿忍不住“扑哧”的笑出了声。 “修,你这是什么话,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里会这么容易感染风寒呀?更何况,你忘了,我的内力如今可深厚了,这点小事情,根本难不倒我。”说起自己的内力,苏晚卿的眼睛亮了几分,若是后面有尾巴,只怕早就翘起来了。 裴修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地点了点苏晚卿的鼻尖,低声的说道:“小调皮,你这内力,也不看看是谁传授于你的?” 苏晚卿也不恼,她顺势蹭了蹭裴修的手指,轻声的说道:“我自然知道啦,都是修辛辛苦苦、呕心沥血的付出,才有了如今的苏晚卿呢。” 裴修抬起眉,温柔的看着面前乖巧中带着一丝打趣的人儿,忍不住低下头,以唇堵住了她的,声音也消散在二人的唇舌中。 “小调皮……” 两个许久未见的人儿,就这样紧密相拥,唇舌相贴,如同一对交颈相缠的天鹅一般,亲密的贴在一起。 漫长的一吻作罢,裴修拉着苏晚卿坐在椅子上,为她倒上了一杯热茶。 苏晚卿看着自然的为自己服务的男人,将手搭在腮帮上,撑着手就这样盯着他看。 半晌,在裴修倒好茶后,苏晚卿才冒出了一句话道:“小偷可是抓到了?” 裴修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儿,微微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我也是昨日才到边疆,还未开始动手。” 苏晚卿眨巴着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开口道:“听说赔钱货找到的那条密道,里面什么都没有?他是不是都要被气炸了?” 如今苏晚卿已经大大咧咧的在面前喊她给裴谦起的绰号了,裴修有些好笑的看了她一眼,随即说道:“若是被二皇兄知道你这么叫他,可能气死得更快。” 苏晚卿无所谓的撇了撇嘴,说道:“本来也没说错。” “是是是,只要是晚晚说的,什么都对。听闻他昨日出了密道,便躲回自己的营帐中去了,直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啧啧啧,没想到赔钱货的内心居然如此的脆弱。那密道如此狭小,怎么可能会有粮草呢,根本就是个障眼法罢了。” 裴修看了她一眼,夸奖道:“还是我家晚晚聪明,一想便想到了。” 苏晚卿瞄了旁边的男人一眼,又撇了撇嘴说道:“若是被赔钱货知道,他六弟早就知道粮草藏在哪里,却一直不告诉他,让他在这里找了半天,他肯定要跟你拼命的。” 裴修无辜的看着苏晚卿,说道:“晚晚,你这么说为夫,便显得有些不厚道了。什么叫做早知道?父皇将任务托付给二皇兄,也是为了他能早日成长,修怎么可以破坏二皇兄的好事呢?如今修出现在这里,他已经很不爽了。” “那六皇子此次前来是为何?” “为夫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这种人! “晚晚,你也知道,那粮草在何处,不是吗?” 苏晚卿眨了眨眼睛,一脸无害的说道:“我怎么会知道?” 第三百零七章 想与你一起 裴修亲昵的捏了捏苏晚卿小巧的鼻梁,好笑的说道:“有什么事情是你不知道的?” “我不知道的事情可多了呢。”苏晚卿瞪着大大的眼睛,似乎裴修说了什么让她难以置信的事情。 裴修知道,这小丫头若是不愿意承认,无论他说的再多也没有用。 “好好好,你不知道的事情很多。那么请问这次的粮草失踪时间,苏小姐有什么高见呢?” 苏晚卿歪着脖子,看着裴修,一脸无害的说道:“连天离国的二皇子都搞不定的事情,我一个小小的郡主,又怎么会知道呢?” “苏小姐过于谦虚了,二皇子虽然找不到,但不代表和玥郡主便找不到呀。” “那请问六皇子有何高见呢?看六皇子的神情,可不像是不了解情况的样子呢。” “本皇子的确有一些想法,不过需要和玥郡主来证实一下。”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竟是打起了官腔,让旁人看了,只怕是笑掉大牙。偏偏两个人还聊得一本正经,颇有乐在其中的意味,让人不得不感叹,天离国的六皇子与和玥郡主,不愧是一对佳偶,连想法都如此的相似。 两个人又嬉闹了一会儿,裴修才恢复了正常的神情。此刻在苏晚卿的面前,他早就摘下了面具,露出了俊美无双的面庞。 当然,也只有在苏晚卿的面前,他才会肆无忌惮的做最真实的自己。也正因为只有在苏晚卿的面前,裴修才会如此的轻松。 “晚晚,说说看你的想法,看是否与我一样。” 苏晚卿眨巴着眼睛,半晌也恢复了正经的神情。 “修,这点事情,想必应该难不倒你吧?若是难得住你,你一开始,便应该会过来了,而不是一直到现在才出现。” 裴修懒洋洋的将脑袋靠在苏晚卿纤细的肩膀上,在她的脖子上亲昵的蹭了蹭,半晌才说道:“我本来不想过来的,但没想到二皇兄这么不争气,过去这么多天了,居然才发现了一条密道。父皇找了我,更何况,我也想来看一看当年的弟兄们,看到他们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苏晚卿自然知道,裴修在过去,究竟过的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如果她是裴修的话,想必也会很享受这样的生活。虽然边疆的日子,根本比不上在天离国锦衣玉食的生活,但每日与弟兄们一起并肩作战,并且为了自己的国家而奋斗,从某个角度来说,这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但是这一切,都发生了变化。苏晚卿也不知道,在那一段难熬的时间,裴修究竟是凭着一种怎样的意志力,坚持过来的。 之前裴修虽然没有详细的与她讲过当年的事情,但偶尔在断断续续的聊天中,她大概也知道了一些。 在裴修刚刚中毒的时候,他的容貌的确被毁掉了,双腿也的确不能够行走。甚至那个时候祁老也认为,他的腿也许这辈子都无法愈合了,他本人也没有办法站起来了。 但是裴修从未放弃过,这么久以来,他不断的寻找着能够治好自己的方法,而且还不断暗中发展着自己的势力,并且能够得到今日的成就,这都跟他的努力离不开关系。 裴修是一个非常坚强的男人,强大到让人根本无法与之相望。对于苏晚卿,也是一样的。 若自己是裴修的话,她是否能够如此平静的面对,还真的说不上来。 双腿残废的打击,换做任何一个普通人,都根本无法忍受。更何况,还是天离国堂堂的六皇子,一个叱咤风云,前途一片大好的战神呢?他还这样的年轻,就已经遭遇到了这个世界如此沉重的打击。 想起当年的裴修,苏晚卿就感觉非常的心疼。 她自己当年在做佣兵的时候,也经历过非常黑暗的时光。但在那一段时光中,她什么也不曾说,或者说,她什么也不能说。 就这样咬咬牙,坚持过去了。等那段时光真的过去以后,她再回首,却发现,原来一切都是如此的不值一提。 当你真的经历过后,你便会惊讶的发现,原来自己比自己想象中要坚强许多倍。并且,在从来没有人相信她会熬过来的情况下,她却熬过来了。 这也正是为什么,她苏晚卿能够变得如此强大的原因。这也正是为什么,她苏晚卿与旁人不一样的原因。她苏晚卿能够有那天的成就,全都是靠自己挣来的,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因此,她也可以骄傲的告诉那些曾经瞧不起她的人,她苏晚卿,无论面对什么困难,都能够平静而丝毫不放弃,并且她相信,那一座阻碍她的高山,她必定会跨越。 裴修与她能够契合,在很大的程度上,其实也从侧面说明了一个道理。他们两个人的灵魂非常的契合,或者说,两个人都有着一个孤独的灵魂。在这个世界上,他们找不到与自己相似的人,找不到与自己有相同经历的人。 在这样的世界中,他们只能一个人挣扎着,努力的活下去。即便面对了很多的风浪,但他们依然没有想过要放弃。 而即便没有期待,但他们相遇的那一天,这个世界也的确开始改变了。或者说,他们彼此之间的命运也发生了变化,若是二人之间没有相似的灵魂,也许他们也不会走到一起。 苏晚卿也的确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遇到裴修。裴修也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遇到这么一个神奇的丫头。但他们相遇了,也许对于他们来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比彼此相遇更值得纪念了。因此他们的灵魂一样,在茫茫人海中,能够遇到一个与自己灵魂如此相契合的人,也许根本就不可能。 对于他们这样的人而言,更是难得。这也正是为何,在他们相遇的时候,他们会如此的珍惜这样的机会。两个人在一起,几乎没有怀疑,没有猜忌,他们用最真诚的感情,信任着对方,珍惜着对方。这样的感情,也是任何人都羡慕不来的。 裴修搂紧了苏晚卿,有些无奈的低声道:“晚晚,我们也认识一年多了吧?” 苏晚卿没料到裴修忽然岔开了话题,转而提起了这个事情来。 她微微愣了愣,随即思索了一番,点了点头说道:“是的。”这么说来,她来到这个陌生的异世界,也已经有一年多了。之前的她根本没有想到,一年之后的自己,会是现在这副模样。最起码,没有变的更糟,就已经很好,不是吗? 裴修闷闷的说道:“你不明白我的意思。” “嗯?” “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也在一起这么久了,你好像都没送过礼物给我呢。” 苏晚卿:“……”说的好像你有送一样! 但苏晚卿自然不会说这样的话,裴修对于她,根本不是送礼物那么简单。他对她的好,全都体现在生活的点点滴滴中,根本不是一份礼物可以比拟的。 但她没料到,面前的男人,忽然跟自己提起这茬。这样想起来,自己好像的确没有正经的送过礼物给他呢。 苏晚卿咳嗽了一声,随即说道:“好了,下次给你补。” “什么时候?”裴修不依不饶的继续说道,似乎不想让苏晚卿就这样将这个话题岔开。 苏晚卿翻了一个不雅的白眼,还是老实的回答道:“等我想好了再跟你说。” 裴修看着苏晚卿,忽然凑过去,在她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半晌又把大大的脑袋埋在了她的胸前,闷闷的说道:“你什么时候才会真正嫁给我?” 苏晚卿瞥了他一眼,原本不想理会,这个男人,在天离国的时候,就整天念叨着他们成亲的日子。还说了无数遍,十分后悔听从裴天宇的话,订了个什么几年才出现一次的良辰吉日。他们的婚期也为此,推迟了好几次。不然现在,晚晚早就已经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了。 在多少个日夜,裴修都希望,能够抱着自己最心爱的人儿睡觉,更希望能够在睁眼的第一刻,就能够看到她。虽然两个人也并非没有一起睡过觉,但这种感觉,终究是不一样的。 裴修转过脸,暗自算了算日子,虽然距离他们的婚期,已经越来越近了。但他却感觉,自己仿佛一秒都无法等待了。真真是度日如年了。 这种感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苏晚卿好笑的揉了揉裴修的脑袋,半晌才说道:“好了,其实也没有很长的时间啦,很快我们就成亲了。不是吗?” 裴修想了想,忽然一拍手掌说道:“等我将粮草找到了,就以这个作为筹码,让父皇将我们二人的婚期提前,如何?他一定会答应我的。” 苏晚卿:“……”若是被你父皇知道,你寻找那批粮草的动力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婚事,皇上只怕是要气死吧。天晓得,他为了这件事情,有多久没睡一个好觉了。 裴修认为自己的点子非常的好,他差点儿没站起身来,就要出去处理此事了。 “晚晚,我想与你早些成亲。” 苏晚卿定定的看着有些孩子气的裴修,忽而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颜。 只听她静静地说道:“好。” 第三百零八章 误会 得到了未婚妻的首肯,裴修开心的像一个孩子一般。 本来苏晚卿忽然出现在这里,就已经给了他莫大的惊喜了。没想到如今,她还同意了自己想要将婚期提前的事情。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个事情更让裴修紧张和期待呢? 因此裴修决定,尽快将边疆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毕,然后立刻回到天离国。届时,他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将苏晚卿娶回家了。 看着裴修开心的神情,苏晚卿的心里闪过了一丝暖意。平日里裴修在大伙儿面前,情绪永远都控制得很好,只有在她面前,经常会露出一副孩子气的神情,加上顶着这么一张人神共愤的脸蛋,即便是苏晚卿,也有些招架不住。 这样的男人,整天想着娶自己。若是换了别的女人,虚荣心只怕是早就爆棚了,根本就迫不及待想要嫁给他,毕竟成为尊贵的六皇子妃,谁会不愿意呢? 但对于苏晚卿来说,两个人成亲,是因为到达了那一个时机,他们携手跨越了一个个困难之后,可以选择向更进一步的关系迈进。这对于她来说,本来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更何况,她对于名利这些东西,向来也不放在心上,和外面的那些女子,本来就不一样。因此,她更加不可能会有这样的想法。 两个人你侬我侬了大半天,外面才传来了一个士兵的通报声。 “六皇子,几位大将军前来请安。” 听到士兵的话语,裴修微微挑了挑眉,这几个人,昨晚喝了这么多,这会儿就醒了?看来,喝得还是不够多。 若是被几个大将军知道自家老大真实的想法,只怕是要气得吐血了。他们虽然起来了,但脑子多少还是有一丝不够清醒的,毕竟昨夜喝的的确太多了。宿醉什么的,他们也太久没有体验过了。 若是换了平时,他们根本不可能会这么早起来。没有战事的时候,好歹也睡到太阳爬上山坡,他们才会起来练兵。 但是今日,他们老大在军营中,他们怎么可能会睡到日晒三竿? 更何况,昨夜喝了这么多,他们起来的时候,还有些迷迷糊糊的,以为昨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但是等酒醒之后,他们才发现,这一切都不是梦,他们的老大,真的在军营中! 当发现这个依旧让他们欣喜若狂的事情时,几个大将军哪里还顾得上脑袋有一些昏昏沉沉,赶紧从床上一咕噜的爬起来了。 当几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出现在裴修营帐前面的时候,他们彼此互望了一眼,都从眼中看到了笑意。 “哎哟,这么巧呀?” “可不是嘛。” “现在才起来,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 “你不也是刚起来吗?” “……” 几个人正小声争辩着,里面传来了裴修带着一丝笑意的声音道:“你们别争了,进来吧。” 裴修的话,让几个人微微一惊。没想到,他们几个人讨论得如此小声,六皇子居然都能够听见。可想而知,他的内力究竟有多么的深厚了。 看来这些年,他们的老大虽然不怎么出现在世人的眼中,但是却从未松懈过。这小小的细节,便已经能够说明这一切了。 几个大将军面面相觑,随即以蒙将军为首,直接掀开了帘子,抬脚便踏了进去。 几个人进去之后才发现,在六皇子的营帐中,竟然还有一个人。只是,这个人的面孔,他们从未见过。 这位俊美非凡的小公子是谁?看起来这般的娇小可人,莫非,是他们老大的朋友?但是两个人之间看起来,总感觉有一丝奇怪? 几个大将军暂时没有看苏晚卿,而是恭恭敬敬的,先向裴修行了一个礼。 “老大。” 裴修微微摆了摆手,说道:“这里没有外人,你们大可不必向我行这些虚礼,你们也知道,我向来是不注重这些礼数的。” 没有外人?难道那位小公子,是老大的得力助手?可是看他的气质,也不太像呀。 忽然之间,蒙将军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他瞪着大大的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指着裴修,结结巴巴的说道:“老、老大……” 旁边几个大将军不知道蒙将军在大惊小怪些什么,他们顺着蒙将军的手势看了过去,也纷纷瞪大了眼睛。 他们老大和这位小公子的手,怎么牵在一起? 难怪,他们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难道,这位小公子是老大养的男宠?!可是老大不是准备要与那劳什子苏晚卿成亲了么,怎么会…… 难不成,老大根本不喜欢那苏晚卿,这一切,都不过是个幌子。难道,他们的老大,其实真正喜欢的不是女人,而是男人……否则,这么久以来,怎么他们从未收到过关于老大的任何与其他女子的传言,唯一的这一次,还是这位作风奇特的苏晚卿苏大小姐…… 几个人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看向裴修的眼中,都带上了一丝深意。 虽然他们并不介意老大喜欢的是男人,但知道这个消息,他们多少还是有一些震惊的。毕竟,这件事情,还是有些超出他们的认知的。 裴修看着他们几个人的眼神,就知道他们究竟在想什么了。他正打算开口,但旁边的苏晚卿却举起了两个人交握的双手,笑眯眯的看着他们,说道:“你们看到我们牵手,很惊讶?” 几个大将军:“……”他们能不惊讶吗! 苏晚卿摆了摆手,继续说道:“可惜,你们的老大已经是我的人了,你们不要想着自己还有机会哦。” 蒙将军一口老血都差点喷了出来,这个小公子,看着这么俊美无双,怎么说出来的话,这么气人呢?他的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难不成他以为,他们几个人会跟他一样,爱慕着六皇子么?虽然他们很尊敬自家老大,但是绝对不是这个意思啊! 裴修看到几个属下一副似乎吃了什么东西一般的神色,忍不住“扑哧”的笑出了声。他伸出手,当着几个人的面,亲昵的刮了刮苏晚卿的鼻子,低声的说道:“小调皮。” 几个大将军瞪大了双眼,更是一副见了鬼的神情。 这位小公子这般说话,老大居然也默认了?难不成,老大真的那么喜欢他? 苏晚卿笑着看了一眼裴修,眨巴着大眼睛,无辜的说道:“我也没有说错呀。” “是是是,你的确没有说错。” 眼看着裴修已经同意了苏晚卿的说法,旁边的几个大男人的心中都有些复杂,这个小公子,究竟给他们的老大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让老大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一点儿也不像他。 裴修眼看着自己的下属似乎三观都要被刷新了,想起曾经似曾相识的场景,眼中不禁又划过了一丝笑意。 他犹自记得,自己作为夙夜,带着男装的苏晚卿出现在易昭他们几个人面前的时候,他们当时的神情,与如今几个大将军的神情,几乎没什么差别。都是一样的震惊以及惊悚。 但是这样,倒是挺有趣的。 眼下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裴修也不想再继续让自己的属下们误会了。他毕竟是要回到天离国去成亲的人,与他们这些毫无牵挂的光棍不一样。 若是被几个大将军知道了裴修心目中的想法,只怕是胸口又要被插一刀了,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裴修握紧了苏晚卿的小手,冲着几个大将军,一本正经的介绍道:“请容许本皇子隆重的向各位介绍一下,这位是本皇子未过门的未婚妻,天离国的和玥郡主,苏晚卿。” “原来是苏晚卿……” “什么,原来是和玥郡主!” “吓死我了……” 几个大将军在听到裴修的介绍之后,才纷纷回过神来,都拍着胸脯,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模样。他们说呢,老大怎么可能会喜欢男人。 原来面前的小公子,根本就是一位郡主,而且还是那位声名远扬的苏晚卿。没想到,这般奇特的人儿,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不过听这位和玥郡主的谈吐,也并不像以前的传闻中一般如此不堪嘛。看来,传言不能尽信。 几个人在擦了擦额间被吓出来的冷汗之后,这才对着苏晚卿也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喊道:“六皇子妃好——” 苏晚卿学着方才裴修的模样,压低了嗓音,故作低沉的说道:“你们起来罢,你们也知道,本郡主向来不注重那些虚礼的。” 几个大将军:“……”好的呢,他们未来的主母,是一位调皮的女子,鉴定完毕。 在彼此寒暄了一番之后,裴修也不再浪费时间,而是直接切入了主题。 “你们几位,对于粮草的事情,可有什么头绪了?” 几个大将军面面相觑,皆露出了有些愁眉苦脸的神色。 “老大,我们也不知道,这粮草像是凭空长了翅膀一般,说没就没了,我们该上哪里找呢?” 裴修高深莫测的看着他们说道:“长没长翅膀,你们是如何确定呢?有可能,这些粮草,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你们的视线呢?” 第三百零九章 一点就通 裴修这句话说出来,众人皆是一惊。 “老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粮草一直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蒙将军率先开口了,他一脸的迷惑与不解。他的确不明白裴修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若是一直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他们怎么会看不见呢?这完全不可能呀,难不成,老大在说梦话? 但一旁的陆飞听了之后,却微微的皱起了眉头。看着面前一脸镇定的裴修,虽然看不清他的面庞,但陆飞却感觉到,他并不是在跟他们开玩笑。 更何况,这句话,是他们的老大说出来的。如果换了别人,他们肯定觉得这绝对是无稽之谈,但这可是堂堂的六皇子,是曾经带着他们征战四方的战神!在陆飞的眼里,裴修拥有着最聪明的头脑,至少在他认识这么多人中间,裴修绝对是最聪明的那一个。 而且,他总是能想到,一般人根本想不到东西。有时候,他也能够注意到,他们容易忽略的地方。在几年前,他就已经如此厉害了,如今,他只会更厉害。 这几个大将军,对于裴修,夸张一些来说,几乎有些盲目的崇拜了。在他们的眼里,自家老大可谓是无所不能的,任何的事情,只要到了老大这里,他肯定有办法解决。 这也是为什么,当他们看到裴修时,这么欣喜若狂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的确许久没有见过面了,另一方面,他们为了粮草的事情,苦恼了这么久。裴修的出现,简直就是黑暗之中的那一缕曙光,让他们看到了光明和希望。 陆飞不像蒙将军一般,想也不想,便脱口问出声。他原本就是一个心细之人,之前跟在裴修的身边,学习到了许多东西,原本心性便比较沉稳。因此,在裴修讲出这番话的时候,他没有立刻质疑或者反驳,而是细细的揣摩着自家老大这一番话的意思。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已经排除了粮草连夜从粮仓运走的可能,因为周围并无一丝脚印,粮草总不能在天上飞吧? 而那密道,他们原本以为,粮草会是从地底下运过去的。但昨晚一起喝酒的时候,裴修的一句话,便点醒了他们几个人。 裴修当时便提到了,这地道如此的狭窄,一次性几乎只能通过一个人,两个人一起走都十分的困难。这么多的粮草,怎么能够通过这条密道呢?即便是有,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间,悄无声息的全部都消失吧? 因此,陆飞他们当时就明白了。这条密道不过是一个障眼法罢了,只是为了迷惑他们的视野。而就连二皇子,都被这条密道给骗了,更何况是他们这些人呢?不过此事说来,也并不难理解。大伙儿为了这么多的粮草日夜焦虑,发现了这条密道,就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在没有其他可能的情况下,他们只能相信,这里面能够找到粮草。 这几日,几个大将军的心中其实更为焦虑。前几日在未发现密道的时候,不知怎么的,似乎是走漏了风声,其他国家也知道了天离国丢失了一笔粮草的事情。 虽然具体的数目并没有公布出来,但是既然能够成为一则消息,加上流言可谓,天离国丢失了大批粮草的事件越演越烈,这明显是有人故意为之。但几个大将军根本不知道这个消息究竟是从何传出去的,他们自己内部的士兵都被隐瞒得好好的,又怎么可能会泄露呢? 流言显然是故意夸大了粮草丢失的事情,但百姓们在议论的同时,根本没有想到,这竟然是真的。天离国的确丢失了这么多的粮草,甚至,比他们想象中更为严重。 边疆的士兵们也听到了流言,甚至有人来询问陆飞他们,但都被他们打着哈哈忽悠过去了。笑话,若是被他们知道了还了得?到时候,若是别国趁机攻打他们天离国,这对于天离国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毕竟,没有粮食的士兵,就像是没有武器的病猫,只能任人打杀。 别看天离国如今已经是一个泱泱大国了,但周边的国家可都虎视眈眈着呢。毕竟天离国地广人稀,有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若是得到了这片土地,那必然是非常珍贵的。天离国在其他国家的眼中,就像是一块肥美的肉,虽然现在它非常的强盛,不是随随便便能够吞吃入腹的。 但若是天离国出事了呢?你且看看,有多少国家会对天离国群起而攻之。这也是为什么,裴天宇这么急着将裴修给派过来了,若是再找不到粮草,到时候这流言蜚语,也能够将天离国压死了。 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如今的裴天宇,的确没有这个底气。若是粮草还在,他会在乎那些流言蜚语?那些看他们不顺眼的国家,尽管攻过来试试,他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但现在的天离国,就像是一只被拔了牙的老虎,虽然威严尚在,但若是有人真的来打虎了,他们便会发现,这只老虎,如今根本就是不堪一击。 届时,他们还不将这只老虎趁机打趴下,并攻占城池,那可真的是傻子了。 裴修前往边疆的消息,也并没有刻意隐瞒。 虽然他前往边疆的消息,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算是默认了边疆的确出现了一些问题的事实。但裴修的名声毕竟大名鼎鼎,即便他如今坐在轮椅上,但他当年的余威,依然存在在很多人的心中。 裴天宇没有隐瞒裴修前往边疆的消息,也是因为裴修的威严能够暂时压制住某些蠢蠢欲动的人,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若是想要进攻天离国,只怕是要考虑一下。即便裴修现在似乎并不能上战场了,但是谁知道有什么在等着他们呢? 陆飞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说道:“老大,你的意思是,粮草消失的事情,不过是一个障眼法。其实这些粮草,还一直在我们的军营中,只是被藏起来了?” 陆飞讲完之后,旁边的几个大将军顿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若是粮草被藏了起来,他们也的确找不到。更何况,如今地上和地下的两条路,都被否决了。他们找不到粮草消失的原因,而且,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想过,其实粮草,根本没丢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切便说得通了。为何地面上没有丝毫的脚印,为何地道里没有粮草。 “但是老大,您说这些粮草被藏起来了,这么多的粮草,能够藏去哪里呢?” 苏晚卿看着其中一个一脸疑惑的大将军,轻轻地笑了笑,随机无意的说了一句话:“粮草这种东西,自然是在它本该存在的地方咯。” 原本几个大将军对苏晚卿其实心里是没有丝毫的感觉的,对于他们来说,女人不过是男人的附庸品罢了,除了长得好看之外,对于他们来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因此,即便一开始他们恭敬的行了礼,但其实内心对于苏晚卿是满不在乎的。 对于他们来说,军营本就是男人该待的地方,像这位看着细皮嫩肉的郡主,何必到这里来瞎凑合呢?若是不小心出了什么闪失,那他们的责任可就大了。毕竟,她可是他们老大的女人,可不是什么普通人。 但是在苏晚卿开口讲话之后,几个人都忍不住思考起来。就连他们都没有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的,就将苏晚卿的话给听进去了。 陆飞皱着眉思索了一番,他的眼睛很快亮了起来,他看向苏晚卿的眼神,不再像一开始一般冷淡,而是带上了一抹兴奋。 “六皇子妃的意思是,那些粮草,其实一直都在粮仓之中?” 旁边的几个大将军有些疑惑的看着陆飞。 “一直在粮仓,怎么可能,我们都看过这么多次了,周围全都是隔板——” “等等,难道那些粮草,一直藏在隔板的后面?”蒙将军难得聪明了一回,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旁边的几个人,忍不住破口而出。 “隔板,怎么可能……” “你们想一想,那些隔板从以前,就一直牢牢地钉在墙上,但它与墙之间,一直都是有缝隙的呀。你们有看过里面是什么东西么?” 面对蒙将军的质问,几个大将军面面相觑,随即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好像还真没有……” “谁会特意注意那里呢?” “别人也许也是这么想的。” 蒙将军一拍巴掌,下了定论道:“那隔板很可疑!去看一看,便知道了!”他看向脸上带着浅笑的苏晚卿,以及旁边一直安静的裴修,冲着苏晚卿抱了抱拳,恭敬的说道:“谢六皇子妃指点。” 几个大将军看向苏晚卿,神色也都带上了一丝真正的敬意。 他们似乎可以明白,自家的老大,为何会选择这位女子了,她的确与外面的女子不一样。 几个大将军不再耽搁,浩浩荡荡的,便往粮仓的地方冲过去了。 苏晚卿慢慢悠悠的站起来,看向旁边的裴修,问道:“修,不去看看吗?” 裴修看着苏晚卿,眼里满是温柔。 “吾妻在哪,修便在哪。” 第三百一十章 不可能 苏晚卿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裴修,他近来的小嘴可是越来越甜了,说出这些情话,眼睛都不眨一下,看来,对于即将到来的婚事,他的确很期待。 裴修能不期待吗?他原本心心念念的便是能够与苏晚卿一直在一起,两个人成亲,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便是最好的证明。他一直盼望着,苏晚卿有一天能够真正从意义上成为他的妻子,而这一日,也许就要来临了。 现在的裴修,就像一个刚刚谈恋爱的傻小子一般,只要苏晚卿在他的身旁,他便感觉无比的幸福。而这样的感觉,也将一直持续下去。 两个人待在一起,即便是空气,都是甜的。他们之间,根本容不得任何人的插足。 另一边,几个大将军风风火火的来到了粮仓的大门前。旁边的士兵们都有些好奇的看着自家的几个头,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一副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的神情。 他们的大将军们这是怎么了?怎么脸上会出现这副神情,难道是关于寻找粮草的事情,有什么新的进展了么? 不对,难道那些粮草丢失的传闻,都是真的? 虽然一开始,几位大将军的确有些隐晦的跟他们提起过,军营中丢失了一小部分的粮草,他们起初也以为并不是什么大事情。 但是直到二皇子与六皇子接二连三的出现,加上不知道从哪里传过来的谣言,让他们不得不开始怀疑。加之这几日,几位大将军的情绪似乎都并不是很好,也从侧面印证了这件事情。若真的如同传言一般所说,他们几乎丢掉了所有的粮草,万一有敌国来进攻,他们该怎么办是好? 其实关于流言,许多士兵都是将信将疑的态度,但如今六皇子也出现了,由不得他们不相信。否则,皇上怎么会派出天离国可以说是最优秀的两位皇子过来呢?必定是军营中出了事情。 人家可是堂堂的天离国皇子,难不成还会吃饱了撑的,跑来这里游玩吗?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但是现在看到大将军们的表情,那些士兵虽然不敢问出口,但其实内心都在暗暗的质疑着。 恐慌,是肯定有的。毕竟他们军营中这么多的士兵,若是真的开战,他们却没有粮草的话,那简直就是去送死。他们虽然都非常尊敬大将军们,但是,又有谁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呢?他们在天离国都有着自己的家人和孩子,他们自然不能出事! 否则,自己的家庭可就完了!他们都是一些壮丁,基本上是家中的顶梁柱了,若是顶梁柱倒了,那妻儿不得饿死?他们绝对不能死。 几个大将军为了粮草的事情,加上六皇子前来,最近根本没有心神去考虑到自己下属们的情绪。他们并不知道,这些流言早就已经在军营中传开了,许多士兵都暗中讨论着,明面上,却依然没胆子将这件事情给问出来。 他们也很害怕,若是去问了大将军,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那该怎么办?而若是大将军否认了,但二皇子他们出现的事情,又该如何解释呢?因此左想右想,这些话,似乎都问不出口。 从某个角度上来说,他们也害怕知道真相。如果真相真的如他们所想一般,那可真的太吓人了。 但所幸这些士兵都受过良好的训练,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也自发自的,每天继续参加训练,并没有抱怨一句。若是换了其他国家的士兵,只怕是早就发生暴动了。 这一切也都得益于几年前裴修给几位大将军的政策,他当时便吩咐了还是副将的大将军们,往后要按照军营中的标准来训练这些士兵,目的除了培养他们的作战能力之外,更是培养彼此之前的默契与忠诚。 几年之后看来,裴修当时的法子,的确是非常有效的。天离国的士兵们,加上以前投诚的别国士兵,关系都十分的融洽,很少会出现内部矛盾。 几个大将军并不知道,他们老大给予他们的法子,居然会在这个时候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若是在这个外患的关头,还出现了内乱和动荡,他们不过区区几个人,根本没有办法平息。到时候究竟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他们也根本无法想象。 毕竟眼下在他们的眼里,最重要的,还是那一批没有找到的粮草。找不到粮草,一切都是空谈,他们的危险也多加了一分。 “将粮仓的大门给打开!” 一向温和的陆飞,对着那看守粮仓的士兵,几乎是吼着出声,一副着急的模样。 让那个士兵都有些吓了一大跳,他赶紧从怀中掏出了钥匙,将大门给打开了。 陆将军他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平日里蒙将军性子比较急躁,他们也习惯了。但是连一向脾气良好的陆将军,都露出这样的神情,让那些士兵,更是好奇和忐忑了。 但是他们相信,自己的大将军一定会给他们一个满意的交代。没有什么原因,只因为他们信任着自己的头。 这是一种对于领袖最绝对的忠诚与信仰,如果没有后天的训练,是根本不可能形成的。而这也是裴修高明的地方,他的方式的确为几位大将军省了不少的精力。 粮仓的大门很快便被士兵给打开了,几个大将军如同一群被锁了许久不受控的孩子一般,一股脑儿的往门里冲。 所幸粮仓的门够大,否则,他们只怕是要撞在一起了。 粮仓与平时并没什么不同,但在几个大将军的眼里,它却仿佛被注入了生命一般,静静地等待在那里,等待着被他们发现它最后的秘密。 一块又一块的隔板,隔绝了他们全部的视线。光是要拆卸,便已经非常的麻烦。 蒙将军走上前,抓过密道旁边的一块隔板,使劲的推了推,却发现根本就纹丝不动。他不信邪,又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但隔板却并未如他料想的一般被推开,依然如同一座大山一般,动也不动的矗立在那里,仿佛在嘲笑着蒙将军的无力。 旁边的几个大将军纷纷过来帮忙,但他们也同样没有推开。那一块看起来并不大的隔板,没想到根本无法移动它分毫。要知道,在这个粮仓中,这样的隔板,就算没有几千块,也有几百块啊! 他们如今连一块隔板都推不动,那这些剩下的…… 几个大将军沉默了一下,随即叫来几个士兵拿着武器,企图用工具,将那一块隔板给撬开。他们就不相信了一块小小的隔板,也妄图阻止他们的脚步。 几个士兵依言拿起武器,就要去掰那一块隔板,但他们好几个大汉,手中拿着武器,竟然都没有将那隔板给打开。可想而知,那块隔板究竟有多坚硬了。 几个大将军看着纹丝不动的隔板,彼此面面相觑了一番,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怀疑。 这隔板,连掰都掰不开,里面真的会有他们需要的东西吗?连他们都打不开,那幕后之人,究竟是如何将粮草给藏进去的? 接二连三的失败,让这几位大将军都有些心力交瘁了。看着那个还敞开的密道,他们此刻的确有些怀疑人生了。 难道,那批粮草,他们真的没有办法找到了吗?明明已经得到了消息,但他们却无法将隔板给打开。 这种感觉就仿佛一只饥饿不已的狮子,看着面前的一大坨肉,却根本没有办法下嘴。这样的感觉,一点儿也不好受。 裴修那一边,他还牵着少女的手,一点儿也不愿意放开。苏晚卿歪着头看着他,半晌才说道:“为何这么久都没有动静?难道,他们还没有找到粮草吗?” 裴修沉默了一下,忽而说道:“晚晚,你说他们,现在不会还在试图撬开那些隔板吧?” 苏晚卿:“……”按照目前这个状况来看,很有可能呢。 裴修扶了扶脑袋,半晌才有些无奈的说道:“这几个人真是的,看来真的是急昏头了。” 苏晚卿同情的看了一眼裴修,随即说道:“我们还是过去看看吧?” 在两个人动身之前,裴谦已经率先到达了粮仓门前。他方才就已经收到了消息,几个大将军风风火火的赶到了粮仓,似乎要找什么东西。 他心想,莫不是那些粮草有了消息?虽然他很不想看到裴修,但是为了找到这批粮草,他也顾不上这么多,赶紧过来查看了。 几个还在苦恼中的大将军,看到二皇子出现了,虽然心情不太美妙,他们还是冲着二皇子行了礼。 裴谦看着他们愁眉苦脸的模样,忍不住将疑惑给问了出来。 几个大将军也不做他想,一五一十的将之前裴修的分析告诉了裴谦,但并未透露苏晚卿也在此处。 即便他们是几个粗汉子,但也知道,未来的六皇子妃,以前似乎与二皇子有过婚约,他们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又出什么岔子。 裴谦听了几个大将军的话,眉毛挑的高高的,他忍不住说道:“那些粮草在这粮仓中?根本不可能!” 第三百一十一章 无法反驳 陆飞几个人没想到,二皇子居然这般直截了当的否决了他们的想法。 看来这位二皇子,确实与他们家的老大不太对盘。 裴谦看着几位大将军,表情上多了一丝不满,只听他说道:“这粮仓,我们也看了几日了,若说里面确实藏着粮草,我们又怎么会没有发现?这分明是无稽之谈。” 陆飞几个人看裴谦一副根本不相信的模样,面面相觑了一番,随即陆飞忍不住开口道:“二皇子,可是根据六皇子的分析,外边的道路并无丝毫的脚印,这密道中也寻不到粮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粮草根本无法被搬运出去。因此,它们很有可能还在粮仓里,只是我们还未发现。” “陆将军的意思是,宁愿相信六皇子的话,也不愿意将本皇子所说的放在心上了?”裴谦一边说着,一边淡淡的看了陆飞一眼。 虽然不过是一个眼神,但陆飞的心中却凭空觉得有些毛毛的,只因为裴谦的那一眼,带着些许的阴冷。而他们认识二皇子这段时间,从未见他露出过这种神情。 “这——”饶是聪明如陆飞,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若说他同意了二皇子的话,不正是表明自己更愿意相信六皇子吗?虽然这的确是事实,但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他可是万万不敢接受的。但若是否认,这又不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未免也太虚伪了。 旁边的几个大将军,没有料到在这个节骨眼上,二皇子居然会出现,并且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若是二皇子阻止他们继续行动,他们如今也无法拒绝呀,毕竟人家是堂堂的二皇子,他们终究不过是一群下属罢了。加之如今六皇子又不在这里,他们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裴谦看着他们不说话,神色更是有一分不好了。 “与其将时间浪费在这些无用功上,不如多去找一找粮草的线索。外面没有脚印,难道便可以证明的确无人来过吗?若他们有什么法子,将脚印抹除,而我们不过是不知道而已。你们也不是那么轻易放弃的人,不如多花些心思想一想,不要这般容易被冲昏了头脑。” 裴谦的意思很明显,不要因为六皇子来了,便认为他所说的一切都是对的。他原本对于父皇的这个安排就已经有一些不满了,没想到这几个大将军还像个榆木脑袋一般,六皇子说什么便是什么,当真是可笑! 难道,他找不到粮草,裴修便一定能够找出来吗?他还真的就不相信了!这边疆方圆百里这么宽,谁能确保粮草一定不是在某个地方呢?但若说它们一直在粮仓,裴谦是的确不相信的。 先不说这些隔板究竟有多少,若真的藏在隔板背后,方才他们花了这么大的力气,都没将这一块隔板给打开,那幕后之人他便能够轻易打开了吗?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这个中最根本的原因,是裴谦完全不想深究的。他绝对不会承认,在裴修来了之后,这几个大将军三百六十度的态度转变,让他感觉非常的不高兴。 裴谦一点儿也不想承认,他的心里非常的嫉妒裴修。凭什么,他一个已经残废了这么多年的人,却还是能够得到这几个大将军如此的对待,而他却不能? 裴谦几乎没有上过战场,他根本就不能够理解,曾经裴修带兵杀敌,究竟给他们留下了多大的震撼。这种感觉,是时光无法泯灭的。即便在他们的眼里,现在的六皇子已经无法上战场,但在他们的心里,裴修的形象却根本不会发生一丝一毫的变化。 但这一切,也是裴修自己挣来的,裴谦自然是无法理解的。 即便他理解了,他也永远做不到裴修这一步。 陆飞几个大将军听了裴谦这般说,神情都出现了一丝尴尬。眼下,二皇子否决了他们的行动,那他们该如何是好? 就在几个大将军有些手足无措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道:“怎么了,不是让你们找粮草么?为何都杵在这里,一个个跟一块木头似的,难道是本郡主的话,讲的不够清楚吗?” 听到这个声音,几个大将军眼睛都一亮,纷纷看向门口。 “和玥郡主!” 站在门口的,正是一身男装,英姿飒爽的苏晚卿。她一身得体的蓝袍,头发高高束起,一张精致无比的面庞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而她的手中,则推着一个轮椅,轮椅上,赫然坐着裴谦最不想见到的男人,裴修。 几个大将军看到了裴修,眼睛更亮了,继而开口唤道:“六皇子——” 裴修淡淡的笑着看了他们一眼,随即看向脸色出现了变化的裴谦。 “二皇兄,许久不见。” 裴谦此时神情的确有些不好,裴修来了便算了,为什么,苏晚卿这个女人也出现了?她这种女人,难道不应该在天离国安安分分的待着吗?不管怎么说,如今看到苏晚卿,裴谦的心里的确有一些不舒服。 曾经以为如此不堪的女人,如今将自己的真面目示众之后,他才发现,这个女人居然美得这般惊心动魄。自己曾经在没有认出她的情况下,甚至还有一丝动心。这对于裴谦来说,心情的确很复杂。 但同时,他也感到了一丝气愤和受骗。为什么,与他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未这般笑过?更别说,到了后来,父皇居然还亲自册封她为和玥郡主。她在天离国的名声,他也是知道的。裴谦根本不相信,自己在与这个女人退了婚之后,她反倒过得越来越滋润,越来越美了。 让她改变的,还不是他自己。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无疑有些伤自尊。并且,她还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的未婚妻,这不是明摆着跟他对着干吗? 但是眼下,说再多也无用。她已经不是以前的苏晚卿,他也不再是以前的裴谦。若说曾经对苏晚卿确实还有一丝好感的话,在她被册封为六皇子妃之后,这一丝好感也荡然无存了。 他们注定是敌人,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面对裴修的打招呼,裴谦沉默了一下,碍于面子,还是淡淡的一声道:“六弟,许久不见,你的身体可还好?” 裴修并不为裴谦似乎夹着暗刺的话语给惊动到,他不动声色的回复道:“感谢二皇兄的牵挂,有晚晚在身边照顾着,皇弟过得挺好的。” 裴修说完之后,伸出手握住了苏晚卿的一只手,冲她投去了一个温柔的目光。苏晚卿迎着他的目光,冲他露出了一个绝美的笑容。 两个人周围甜蜜的气氛,根本就无法掩盖,在场的人全都清晰无比的感受到了。几个大将军几乎要捂住胸口了,为何?看到自家老大与和玥郡主这般恩爱,他们会感觉胸口中了一剑?大概是因为两个人,实在是太甜了,他们这些单身汉子,都有些受不了了。 但在裴谦的眼里,这一切却是那么的刺眼,他甚至有些怀疑,他们两个人是不是故意这般作态,来刺激他的。 裴谦显然将自己想的太过重要了,人家苏晚卿,根本就不将他放在眼里。以前苏晚卿喜欢他,那也是以前那位苏晚卿的事情,现在的苏晚卿可不愿意背这个黑锅,让她喜欢这样的男人,算了吧,他真不是自己的菜。 对于这类生性多疑的男人,苏晚卿是一点儿都不感冒的。若是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她得每日算计着,他周围有多少个女人,担心自己的地位被别的女人取代。或者还要担忧,他娶自己,究竟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光是这样想想,就很累人了。她真是佩服惜画,有勇气嫁给这样的男人,换做是她,是决计不愿意的。 裴谦看着这刺眼的一幕,忍不住开口道:“六弟,不是二哥说你。和玥郡主毕竟如今身份不同往日,也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了,怎能随便到军营这样的地方来呢?这军营到处都是男人,若是冲撞了郡主,可就不好了。更何况,一国的郡主男扮女装来到军营,若是传了出去,只怕是对郡主的名声也不好吧?” 裴修还未说话,一旁的苏晚卿已经开口了。 “谢谢二皇子如此关心修和晚卿,但毕竟修的身体不太好,作为他的未婚妻,自然是要时刻陪伴在他的身边的。这里虽然是军营,但作为天离国的郡主,在边疆有难的时候,自然是要出自己的一份力的,对于晚卿来说,这并不算什么。只要是能够帮到大家,晚卿便很满足了。男扮女装,也是为了行事方便,几位大将军都没看出晚卿是男扮女装呢,说明晚卿还是很成功的。” 说到这里,苏晚卿还有些调皮的冲几个大将军眨了眨眼。 她的一番话,成功的堵住了裴谦的一切话语。 人家作为郡主,忧国忧民,有什么不对?而且作为裴修的未婚妻,为了照顾他,陪伴在他的身边,有什么不对?为了行事方便,特意穿了男装,有什么不对?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苏晚卿的一番话都说的滴水不漏,让裴谦根本就无法反驳。 第三百一十二章 愤然离去 裴谦张了张嘴,半晌才憋出一句话。 “和玥郡主对六皇子果真是痴心一片,不惜大老远的跑过来,此勇气实在是让裴谦佩服。” 听着裴谦语气中带着一丝嘲笑的话语,苏晚卿的神色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她笑眯眯的看了裴谦一眼,随即说道:“二皇子过奖了,修对晚卿也非常的好,他其实并不知道晚卿要过来,晚卿只是为了给他一个惊喜罢了。更何况,二皇子家中也有娇妻正在盼着二皇子回家,二皇子可不能身在福中不知福哦。” 苏晚卿轻飘飘的几句话,便将裴谦的话给挡了回去。裴谦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他的神色都涨得有一丝通红。 苏晚卿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最近他家后院着火的事情,在天离国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虽然二皇子表面没说什么,但这的确让他感到很不好受,两个都是自己的女人,结果却因为本可以不发生的事情,变成如今这样的局面。 苏晚卿这番话,是在讽刺自己么?裴谦虽然心底很不舒服,但他此刻也无法表现出来。毕竟,是他暗讽人家在先,如今反被将了一军,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但是自己竟然说不过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曾经被自己抛弃的女人。这口气,就算再怎么不愿意,裴谦也只能自己咽下去了。 旁边的几个大将军即使再愚钝,也能感觉到现场的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丝火药味。只是,看着和玥郡主依然笑眯眯的神色,再看看原本强硬的二皇子,脸上似乎有一丝阴沉和扭曲。几个大将军在心里果断做了决定。 看来,即便是招惹二皇子,也不能招惹和玥郡主。瞧瞧方才如此态度的二皇子,都被和玥郡主惹得说不出话来。这般看来,还是他们的和玥郡主更胜一筹。 苏晚卿并不晓得,自己的几句话,让她的形象在几位大将军的心中,又上升了一个档次。不过,她早就看这个赔钱货很不爽了,若不是看在惜画的情分上,她肯定会让这个赔钱货更难堪。 说起来,赔钱货还应该感谢一下惜画。否则,他现在可就不只是憋屈这么简单了。 苏晚卿本就是个毒舌的,若她真的要对付裴谦,必定能说出一大堆让他无地自容,恨不得去死的话语来,但她都控制住了。 毕竟,做人还是要善良一些不是?对于苏晚卿来说,狗咬了她一口,她总不能立刻咬回去吧?这可不是她的行事作风。 更何况,她又不是狗。 如果裴谦知道,在苏晚卿的心里,他连狗都不如,只怕是真的会被气死了。 就在空气中出现了一丝诡异的安静时,陆飞几个人对视了一眼,陆飞还是站了出来,对着苏晚卿说道:“和玥郡主,不是属下们不寻找粮草,而是二皇子他……认为属下们做的不过是无用功。” “哦?”苏晚卿微微挑起了眉,看向裴谦。 裴谦方才的火气似乎找到了出口,只听他冷哼了一声,随即说道:“这法子,难道是和玥郡主想出来的?这粮仓中怎么会放着丢失的粮草呢?本皇子在这里巡视了几日,从未见过粮草的踪影,更何况,这粮仓就这么大,怎么会容得下如此多的粮草?” 苏晚卿看也不看裴谦一眼,转而看向陆飞问道:“陆将军,本郡主且问你,之前的粮草尚未消失之前,这些粮草,放于何处?” 陆飞看了一眼苏晚卿,似乎隐约明白了她的意思,他赶紧回复道:“回禀和玥郡主,之前所有的粮草,都放于这粮仓中,并未运输去任何地方。” 苏晚卿这才看向裴谦,淡淡的说道:“二皇子,这么多的粮草,之前都置于粮仓,你怎能说粮仓装不下呢?” 裴谦神色稍暗,他有些嘲讽的看了一眼苏晚卿,随即说道:“和玥郡主此话确实不虚,但这是在粮草尚未失踪的情况下,这粮仓自然是装得下。如今粮草已经失踪,和玥郡主却偏要认为这粮草还在粮仓中,只怕是有些牵强吧?本皇子对此,可不敢苟同。” 苏晚卿有些不耐烦的看了裴谦一眼,这个男人的事情怎么这么多? “二皇子的意思是,二皇子自己无法寻到粮草的踪迹,便认定本郡主也无法寻到?若二皇子这般想,未免有些不妥当吧?” “你——”裴谦没想到苏晚卿会这般直白的嘲笑自己。她的意思很明显,他找不到,难不成别人就找不到么?这分明是在嘲笑他刚愎自用! “本皇子可没这个意思,还请和玥郡主休要误会。本皇子不过是认为,此举不妥,做再多也不过是无用功罢了,如今时间有限,还不如将这些时间更好的利用起来,去做更有益的事情。” “请问二皇子,什么事情才是更有益的呢?” 裴谦暗自咬了咬牙,这个苏晚卿,何时变得这般咄咄逼人了?简直不像一个女人!幸好自己当初没有娶她回家,否则,真的要被气死了! 这般一对比,裴谦忽然觉得,自家的惜画这般善解人意,简直是太好了。这苏晚卿,根本与他的惜画无法相比! “自然是找到那幕后之人,若是寻到了凶手,还担心找不到粮草吗?” “还请二皇子说一说,这幕后之人,毫无踪迹,该如何寻找呢?若是二皇子能得出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本郡主自然乐意听从二皇子的差遣。毕竟,大家都是为了天离国的未来不是?若是能找出凶手,想必皇上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这……”裴谦强忍住心中的怒意,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苏晚卿的话,他确实无法反驳。但他此刻的心中的确十分想骂娘了,他若是知道凶手的线索,此刻还需要站在这里吗?简直是无稽之谈! “既然二皇子暂时没有头绪,不如先听本郡主的。等二皇子有什么想法,再随时告知本郡主也不迟,本郡主可是很乐意听从二皇子的‘安排’的。”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苏晚卿将“安排”两个字咬得十分的重,生怕裴谦听不出一般。 裴谦的神色更难看了,他认为自己今日跟苏晚卿碰面本身就是一个错误,不管怎么沟通,他永远都说不过这个伶牙俐齿的女人,当真是气人! 他认为,自己真的没有待在这里的必要了。 因此,裴谦一甩袖,冷哼了一声,一边走到门口,一边回过头冷冷的冲着苏晚卿等人说道:“既然你们一意孤行,认为粮草在这粮仓中,那你们便尽管去找吧。别怪本皇子没有提醒过你们,这一切不过是无用功罢了!” 说完之后,裴谦再也不看他们一眼,转身便径自离去了。 门口守卫的士兵小六有些胆战心惊的看了一眼裴谦的背影,不知道二皇子为何会有这么大的火气。毕竟平日里,他给大家的印象,都是温文尔雅的,莫非是因为六皇子来了? 前面裴谦与苏晚卿他们的对话,门外的人自然是没有听到的。因此,他们也并不知道,和玥郡主竟是那位俊美无双的小公子,否则,他们只怕怎么也要大吃一惊一番。 而且,二皇子所说的话是何意?粮草在这粮仓中?粮草不是一直都寄存在粮仓中么,为何会说出这番话。莫非,二皇子指的是那一批失踪的粮草? 几个在旁边把手的士兵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看来,粮草丢失的事情,是真的了! 若是真的如传言一般所说,那的确是太可怕了。 小六守着门口,看向旁边几个面容有些担忧和惧怕的士兵们,忍不住小声开口道:“你们先别自己吓自己了,六皇子和大将军们,必定会给我们一个交代的,我们要选择相信他们!” 几个士兵听到小六这般说,思索了一番,也都点了点头。小六说得没错,如今大将军们不是还在努力的寻回粮草吗?他们相信,有六皇子在,寻回粮草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粮仓中,苏晚卿懒洋洋的说道:“好了,碍眼的家伙也已经走了,你们准备一下——” 几个大将军此刻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敢将二皇子称为碍眼的家伙,放眼望去这天离国,恐怕也只有和玥郡主有胆子这般说吧。 但是看看自家的老大,依然是坐在轮椅上,一副波澜不惊的神情。几位大将军的心中不禁有些感慨,看来传言六皇子对于和玥郡主极度的宠爱,他们原本以为不过是夸大其词。如今看来,果真不假! 能够接受自己的未婚妻男扮女装在军营中抛头露面,甚至对于她辱骂皇室,还是自家的兄弟都无动于衷,这不是真爱是什么! 他们原本以为,苏晚卿想说的是让他们准备一下,可以继续在这粮仓中行动了。 但没料到,苏晚卿却说道:“你们准备一下,可以回去休息了。” 几位大将军:“……”这是什么操作?不是说,要找回粮草么? 第三百一十三章 黑影 几个大将军面面相觑,眼神中都带着一丝迷茫。 让他们回去休息?他们不会是听错了吧? 陆飞愣愣的开口道:“和玥郡主,您说什么?” 苏晚卿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随即说道:“本郡主说得不够清楚吗?你们现在可以回去休息了,不需要继续行动了。” 蒙将军此刻回过神来,他一脸困惑的嚷嚷道:“和玥郡主,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是您让我们到这粮仓来寻找粮草的么?怎的现在粮草还未寻到,就先让我们回去了呢?您这般,不是在耍我们吧?” 蒙将军的一番话,说得有一丝过分了。但旁边的几个大将军,也是一副疑惑的神情,看着苏晚卿。老蒙说得倒也没错,让他们来的是和玥郡主,如今让他们先离开的也是和玥郡主,这究竟是为何? 难不成,真如二皇子所说。这粮草根本就不在粮仓中,而是在别的地方,他们做的,真的是无用功? 但是想到一开始,他们这般信任和玥郡主所说的话,如今却好似被耍了一般。他们虽说是看在六皇子的面子上,但好歹也是堂堂的护国大将军,若和玥郡主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们的确是难以接受的。 原本刚对苏晚卿产生的一丝敬意,如今又隐隐有了消失的趋势。 苏晚卿倒是也不计较蒙将军这般讲话,她虽然与几位大将军相处的时间非常的短暂,但她也大概知道他们几个人的性格。更何况,他们几个人当年都是跟在裴修身边,也算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了,她自然不会让他们为难。同时,她也更不会让修为难。 苏晚卿往门外看了一眼,此时阳光已经升了起来,缕缕的阳光,已经潜入了粮仓中,为粮仓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芒。 “现在可不是寻找粮草的最佳时机,既然你们愿意听本郡主一言,便请先回去吧。过了今天晚上,本郡主自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你们认为如何?若本郡主找不到这批粮草,本郡主也无颜回去面对皇上。” “这——”几个大将军听了苏晚卿的话,彼此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怀疑。 这和玥郡主的话,说得这么笃定。难道,今晚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可是,他们什么都没有做,又怎么会发生什么事情呢?难不成,粮草还会长腿,自己跑回来吗?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他们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怎么会相信这种事情。 如今寻找粮草的事情,已经拖延了许久,若再过几日,他们还是寻不到粮草的话,皇上便会问责下来了。到时候,他们几个人,谁也逃不掉。 蒙将军想到这里,抖了一抖,还是忍不住说道:“和玥郡主,您毕竟是堂堂的一国郡主,又是老大的未婚妻,老蒙是愿意相信你。可是若是几日之后,属下们还是找不到粮草,届时,皇上若是问了罪,属下几个可都是死路一条呀!” 蒙将军的意思很明显,她苏晚卿是和玥郡主,又有六皇子的庇护,皇上自然不会对她有过多的责罚。但他们这些大将军便不一样了,他们直接听命于皇上,也无人可以为他们承担责任。 虽然,这本就是他们应该承担的,但是如今,和玥郡主却不让他们继续寻找粮草。到时候耽误了时间,若是原本能够寻回粮草,却因为和玥郡主的原因,他们无法行动。到时候,这个黑锅,他们几个人,不背也得背呀! 其实几个大将军也没有错,他们不过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这般来思考罢了。更何况,苏晚卿也并未说太多,他们如何能够心安呢?毕竟,他们与苏晚卿相识的时间这么短,他们也并不了解苏晚卿的手段呀! 苏晚卿本身也不是一个喜欢解释的人,更何况,谁知道是不是隔墙有耳呢?在这里,她也不方便说太多。因此,苏晚卿听了蒙将军的话,也没有吭声,她认为自己已经说得够多了。 苏晚卿不说话,几个大将军都有些急了,这和玥郡主,是什么意思呀? 陆飞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了一旁一直都没有讲话的裴修。 “老大,您怎么认为?” 裴修看着面前的这几个人,半晌才淡淡的说道:“几年不见,你们怎的还是这般急躁?我当初是如何教导你们的?且听晚晚的便是,难道,她还会害了你们不成?” 几个大将军听了裴修的话,虽然很想反驳,但他们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他们原本以为,自己这几年经历了这么多的磨炼,早就不是当初毛手毛脚的毛头小子了。 但是听了自家老大的话,几个大将军却凭空生出了一丝羞愧出来。老大说得没错,他们是担心则乱了,和玥郡主与他们无冤无仇,自然不会害了他们,更何况,她又是老大的未婚妻。撇去这些不说,难不成老大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出事吗? 答案显然是不可能的。 那么,他们还在这里担忧些什么呢? 裴修看着他们有些羞愧的神色,继续说道:“在军营中,最重要的是什么?是要听从上级的命令,你们自己便是统帅,怎么能将最基本的东西给忘记?无论在何时何地,你们都需要无条件服从。这一点,我相信在几年前,你们便已经知道了。如今,还需要本皇子提醒你们吗?” 裴修的一番话虽然说得淡淡的,声线甚至没什么起伏,但却像一把锤子一般,重重的敲在了他们的心上! 陆飞率先羞愧的说道:“老大说得是,这些年来,属下们一直教导士兵们要服从命令,无论内心有多困惑,都不应质疑上级的命令。可是如今到了属下们这里,却忘记了这最基本的道理……” 蒙将军也一脸的愧疚,他看向苏晚卿,直接“扑通”的一声跪了下来,直接冲她磕了一个重重的响头,同时嘴里喊道:“属下不该质疑和玥郡主的决定,还望和玥郡主赎罪!” 旁边的几个大将军看蒙将军这般,也纷纷跪了下去,丝毫不介意这粮仓的地板上究竟有多少灰尘。 “还望和玥郡主赎罪!” 苏晚卿看着面前的几个高大威猛的汉子,就这样直接的跪了下来,丝毫不介意所谓的“男儿膝下有黄金”,不可轻易下跪的说法。 她知道,这一刻,这几个大将军,才真正的从内心接纳了她。 “你们请起吧,多余的话本郡主不想说。但是,本郡主既然发了指令,那必然有本郡主的考量。你们都是天离国最优秀的将军,本郡主自然不会让你们出事,但同时也希望你们不要质疑我的决定。我希望你们就像信任你们的老大一般,信任我。因为,我与修,是一体的。” 几个大将军抬起头,对上了苏晚卿真诚的眸子。 “是!” 他们应了一声,随即站了起来。在此时此刻,他们打心眼里,佩服起面前的这位年纪尚轻的少女来。 虽然不知道她为何会这般作风,但是,他们选择了无条件的信任,更选择了无条件的服从。因为,这才是一位合格的军人,应该做的事情! “老大,郡主,那属下们便先退下了。”几个大将军纷纷冲他们行了礼,正要退下。 “慢着。”苏晚卿忽然出声,将几位大将军的脚步拦下。 “你们且过来听我说……”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几位大将军便已经从粮仓中出来。 他们一面走,还一面兴高采烈的聊着天儿。 “没想到粮草居然藏在这样的地方,当真是想不到哇。” “嘘,你小声一点,别让旁人听了去,这还是个秘密呢。” “哎呀,本将军这不是高兴嘛,反正粮草很快就要被寻回来了,有什么要紧的呢?” “我认为呀,还是小心为妙,毕竟此事,许多人还不知道呢。” “好了好了,为了庆祝提前找到粮草,今晚一起喝一杯,怎么样?” “这可是你说的啊,不醉不归!谁喝了还能走出这个营帐,谁便是狗!” “玩这么大?好哇,我也加入!要不要叫上六皇子呢?” “六皇子初来乍到,有些水土不服,二皇子也休息了,罢了,我们自己哥们几个玩一玩就好了,可别唐突了两位皇子。” “说得也是,走走走!” 几个大将军如同孩子一般,满脸开怀的走远了。 在他们的身后,一双带着些许难以置信的双眼,正在盯着他们的背影。 夜渐渐地深了,几个大将军的营帐中,传出了他们喝酒比划的声音,感染了门口守夜的士兵们。 他们彼此对望了一番,都有些奇怪。大将军们今日心情这般好,竟然喝起了酒来,这究竟是为何?难不成,粮草真的被找到了?若是如此,那可真的是大喜事了! 几个巡逻的士兵渐渐走远,粮仓的门口,一个黑影在附近徘徊。 他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发现无人注意之后,这才放心的打开了粮仓,走了进去。 第两百一十四章 揭穿 一个黑影走进粮仓之后,他迅速的伸出手,小心的将粮仓的门给关上了。 关上门之后,黑影并没有立即行动,他贴在门上,仔细的留意着门外的动静,一双警惕的双眼,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门外除了偶尔传来的风声,什么声音都没有。 黑影却不信邪,他又听了几分钟,直到最终确认,门外的确没有人经过,也没有人发现他时,他这才放心的离开了门。 随后,黑影从怀中掏了半天,随即掏出了一根蜡烛。 他轻轻的点燃了手中的蜡烛,蜡烛散发出微弱的光芒,顿时将这一小片天地照亮。 那黑影看着面前微弱的光芒,虽然有些不悦,但为了不引起注意,他还是没有别的大动作。 点燃蜡烛后,黑影慢慢的往前走,直到在一面墙上停下,显然,这里便是他想要查探的地方。黑影面对着面前的这堵墙,思索了一番,随即小心的将手中的蜡烛放在了一旁的蜡烛台上,让蜡烛将这堵墙全部照亮。 黑影沉默了一下,似乎在回忆什么。随即,他伸出手,在墙上来回的摸索着,寻找着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摸索了半天,却没有摸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神情中出现了一丝焦灼。门外似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黑影的手顿时停了下来,他站在原地,一声也不敢吭,双眼也警惕的望向粮仓大门的方向。 有人来了?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黑影的心脏也提到了嗓子眼,他的呼吸不由自主的加快了,但他自己也没有发觉。 但黑影只能竭力屏住呼吸,认真的听着门外的声音,是否是往自己的方向过来。 难道,他被发现了? 但是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一个士兵的声音,似乎在埋怨另一个士兵。 “大晚上的,过来这里干什么?方才不是才巡视过一番吗,时候不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说的也是,这里是天离国的军营,估计也没人敢闯进来。估计是我多心了吧,走走走,回去睡觉。” “可不是嘛,更何况有二皇子和六皇子在这里坐镇,谁还敢过来送死?这不是傻子才会做的事情嘛。” “此言有理。” 随后,两个士兵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很快便没有声音了。 那黑影又听了一会儿,这才确认自己此刻是安全的。他微微松了一口气,动了动因为紧张而有些僵硬的身子,重新抬起头,打起精神,去摸索面前的墙壁。 经过这么一打断,他倒是想起了一个地方,是自己还未去摸索的。 黑影这般想着,伸出手,往墙壁一个狭小的角落摸索过去。这个角落,是最容易被人忽略的,但同时也是最安全的,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更何况是别人,根本不可能会发现。 在发觉手中的触感与方才不一样时,黑影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喜悦。果然在这里,他没有记错。 看来,还要感谢方才路过的两个士兵。否则,他都不知道要在这里摸索多久呢。 黑影感受了一下手中的触感,随即凭着记忆,轻轻的推开,又使出力气,将那个东西旋转了一番。 空气依然很安静,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黑影默默地等待了一会儿,又伸出手,在那东西上面操作了几下。在黑暗中,并没有人看得清,他究竟做了什么。 在黑影操作完之后便放开了手,空气中传来一丝诡异的沉静。随即,墙上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咔嚓”声。 黑影听到这个声音,眼睛微微一亮。看来,他的法子并没有记错。 墙壁发出一阵声音之后,整个空气仿佛都被撕裂了一般。借着从窗户中透进来的浅浅月光,粮仓内周围的隔板,似乎都被激活了一般,都开始缓缓动了起来! 谁也没想到,仅仅是一个机关,竟然会出现这么神奇的一幕。 黑影看着那些隔板缓缓打开,眼底的光芒也越来越亮。他就说嘛,这个机关,根本不可能被人发现,他不过是杞人忧天罢了。 随着隔板慢慢的打开,里面的东西也慢慢显现了出来。隔板背后,赫然是一堆又一堆撂得高高的粮草!它们的数量看起来,是那么的惊人。 若是二皇子在这里,必然能够认出来,这么多的粮草,根本就是天离国丢失的那几千担粮草!但是可惜的是,此刻二皇子并不在这里。 那黑影看着面前高高堆起的粮草,仿佛看到了一堆堆的黄金一般,眼睛越发的亮了。 他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那些柔软的粮草,像是在抚摸着什么珍宝一般,小心翼翼的。在感受到粮草的触感后,黑影忍不住喃喃说道:“我就说嘛,他们怎么会发现……看来,是我多心了。” “你没有多心哦。”一个清亮的声音,蓦然在安静的粮仓中响起。 黑影的身子顿时一僵,他迅速的回过头,一双眼睛有些慌张的看向四周。 “谁?谁在那里?” 但黑影看了一圈,都没有看到任何的人,他甚至找不到声音究竟是从哪里发出来的。那么,那个人究竟在哪里? 听这个声音,他一时之间也无法分辨出来,究竟是男是女。 但是,军营中根本就没有女人,所以这讲话的,应该是个男人?但他似乎从未听过这个声音。 而且,他被发现了? 光是想到这个事情,黑影就已经吓出一身冷汗了,但在这个时候,他不能够弱了气势。 “是谁在那里装神弄鬼,有本事你便出来!” 那个声音没有继续讲话,黑影站在粮仓中,依然四处看着,生怕自己漏过了一丝一毫的地方。同时,他一边讲话,一边悄悄地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尖锐的匕首,仿佛只要他找到那个讲话人的踪影,他便会立刻刺过去。 他在这里的事情,绝对不能被发现。否则,他这辈子就完了! 因此,黑影迫切的希望找到方才讲话的人,但愿他只有一个人。否则,自己也没有十全的把握能够脱身。 可惜,那声音除了一开始的一句话之后,便再也没有讲过话了。 黑影站在原地,咽了咽口水,看了一眼还在自己面前的粮草。此刻,他的心情已经完全不像方才那般喜悦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紧张和惶恐。 那个人不出现,是为什么?难道,是想要趁机要挟自己?不行,这些粮草,绝对不能拱手让出去。否则,他这么久以来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想到这里,黑影赶紧走上前,想要伸手去触碰那个机关,将这些粮草给重新隐藏起来。只要他现在赶紧离开,便不会有人发现他。 黑影这般想着,手上的速度更快了。就在他摸到了机关,正准备动手的时候,他身后粮仓的大门,就这样毫无预兆的打开了。 “啪——”虽然响声并不大,但却成功的让黑影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惊慌失措的回过了头。 “哼,小贼,看你往哪里跑!” 大门刚刚打开,一个大嗓门儿便已经响了起来,这赫然是蒙将军的声音。 黑影转过头看向门外,只见几个大将军神采奕奕的站在门口,脸上哪里有半分醉意? 他的眼中闪过了惊慌,怎么可能?几个大将军今晚不是去喝酒了么,不是说不醉不归么,现在为何…… 蒙将军看着那黑影,因为他侧着身,他暂时没有看清他的模样,但他似乎能够了解黑影的想法一般,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若非郡主让我们假装喝醉了,你又怎会现身?怎么样,现在在这里看到我们,是不是很惊讶,赶紧滚出来,否则,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黑影脸上的冷汗已经冒了下来,郡主?什么郡主?而且,蒙将军的意思很明显,他们所做的一切,根本就是为了引他出来。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是他大意了,上当了! 黑影此刻也顾不得那些粮草了,他满心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绝对不能让大将军们看到自己。否则,他真的完了! 想到这里,黑影忽然举起手中的匕首,大喝了一声,让站在门口的几个人,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蒙将军的话还未说完,黑影已经将自己身上的斗篷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蒙住了自己的头,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他举着匕首,往蒙将军他们所在的方位冲了过来。 “不好,他要跑!” 一个大将军看着他的架势,瞳孔微微一缩。 但他们几个,好歹是大将军,这个黑影,显然想的太简单了。 在他甚至还没有将匕首举高,手腕便轻而易举的被蒙将军给抓住了。 蒙将军抓住那黑影的手腕,使劲儿一捏。 “啊——”黑影发出了一声惨叫,手中的匕首随之掉落。 “哼,雕虫小技。”蒙将军冷哼了一声,并未放开他的手。无论黑影如何挣扎,都逃不开他,蒙将军的力气之大,在整个军营可都是出了名的。 旁边的陆将军伸出手,狠狠地扯下了黑影的斗篷,他的一张脸,顿时暴露在空气中。 几个大将军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的模样。 “竟然是你——” 第三百一十五章 真相 那黑影蓦然被揭开了斗篷,脸庞根本遮都遮不住,完全暴露在了空气中。 他似乎完全没反应过来,自己的斗篷就这样掀开了。等他发觉,惊慌失措的想要伸出另一只手去将斗篷给抢回来时,却已经根本来不及了。 他的一切都已经被暴露了。 那几个大将军在看到黑影的面容时,脸色的确很震惊,但是,似乎这一切又在意料之中。 “没想到,做出这种的事情的人,居然是你,本将军真的对你太失望了!” 空气沉默了一秒钟之后,陆飞率先打破了沉默,开口说道。只见他一张清秀的面容上,满满的都是失望和难以置信。 “平日里,大家对你这么好,说,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蒙将军也紧跟着说道,但他的脸上更多的是愤怒,而非像陆飞一般这般失望。 “我、我没有!”面对几个大将军的指责,黑影有些惊慌失措的开口。 如今,他已经不再是一团黑影了,粮仓的门外到处都是火把,将这一片地方照得亮堂堂。黑影的面容,也清晰的印在众人的眼中。 正是平日里驻守粮仓,手持钥匙的小六。 陆飞确实想不到,自己这般信任的属下,却是此次事件的幕后黑手!他这般器重小六,就连粮仓的钥匙,除了自己,也只有小六的身上有。 但万万没想到,他却是这样报答自己的! 若非和玥郡主心生一计,故意让他们装作发现了粮草的模样,借此来将那幕后黑手给引出来,只怕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幕后的人,竟然是小六! 但是这般想想,其实也不算很令人难以置信。毕竟,能够这样悄无声息的暗箱操作的,很大程度上是熟悉粮仓的人,而且他还能够自由出入粮仓,平日里就算进入粮仓,也不会引起别人怀疑。 这般想的话,其实目标人物,只有小六了。 只是,陆飞的心里确实有些不好受。毕竟,他这般信任小六,到头来小六却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若非和玥郡主及时发现,只怕是他们到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被小六耍的团团转!而且,到时候皇上若是怪罪下来,他们更是难逃其咎! 而这一切,都是自己原本以为忠实的属下做出来的。 换做其他的大将军,也许感受不会像陆飞一般强烈。毕竟,小六也算是陆飞亲自带出来的,但他却选择走上了歧途,这对陆飞来说,确实内心充满了失望。 “你还说没有,难道我们看到的都是假的吗?难道那些粮草,都是原本摆在那里的吗?你这个死小子,还不赶紧从实招来!” 蒙将军听到小六还敢否认,顿时气的不打一处来。他狠狠地一巴掌就拍在了小六的脑袋上,疼得他“嗷嗷”直叫。 他们能不生气吗?为了粮草的事情,这段时间来日夜睡不好,吃饭也吃得不香,唯恐再也找不回这些粮草。 要知道,他们虽然是大将军,但是丢失这么多的粮草,若皇上真的有心责怪,就算赔上他们的性命,也赔不起这些粮草。 他们在这般拼命寻找粮草的时候,这个死小子却躲在暗处,一声也不吭,默默地做了这么多恶事。没准,他的心里头,还在取笑他们呢! 想到这些,蒙将军便来气。他的脾气本就不好,在发现小六做了这么个龌龊事之后,陆飞的脸色也这么差,他的心中更不爽了。 这个小六,这般无耻,真的是过分! “你这般做,怎么对得起陆将军对你的信任?你简直是猪狗不如!” 小六看着一脸失望的看着自己的陆将军,嗫嚅着嘴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了,蒙将军,他不是罪魁祸首,顶多是个帮凶罢了。”一个清亮的声音响了起来。 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小六的眼睛顿时瞪大了,这不是方才跟他说话的那个人的声音么?他转过身,看向声音的发源地。 一个俊美无双的小公子就这样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一双灿烂的星眸似乎会说话一般,眼中带着隐隐的笑意,一双小巧的樱唇,高挺的鼻梁,高高梳起来的黑发。 小六不禁有些看呆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小公子,虽然他并不是很高,但是却一点儿也不影响他的容貌。他的五官仿佛是上帝的恩赐一般,每一个分开都是那么的好看,合起来,更是俊美得令人窒息。连他这样的男人,看了都不禁有些呼吸停滞。 这般俊美的小公子,究竟是谁? “你这个死小子,敢盯着和玥郡主看这么久,当真是放肆!” 小六还没反应过来,头上又挨了重重的一巴掌,他还未来得及呼痛,思绪却被蒙将军所说的话给带走了。 “和玥郡主?您、您是女子?” 小六结结巴巴的看着苏晚卿,指着她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这么好看的小公子,原来是一位姑娘,那她换上女装,岂不是让人根本移不开视线…… 现实并未给予机会让小六想入非非,他很快就在蒙将军的怒视下回过神来。 随即,他注意到了和玥郡主的面前,还有一个人。一个坐在轮椅上,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 他就这样不动声色的坐在轮椅上,举止投足却自有一番气势。他仅仅是淡淡的用一双桃花眸看着小六,小六就已经从头到脚,起了一身的寒气。 这位,竟然就是传言中的六皇子。 是了,和玥郡主,不正是六皇子的未婚妻吗?难怪,他们会站在一起。 一旁的陆飞却注意到了苏晚卿所说的话。 他看着苏晚卿,忍不住问道:“郡主所说的意思是……这幕后黑手,其实另有其人?” 这时候,一直紧抓着小六的蒙将军也回过神来,他瞪大了眼睛,看了一眼小六,又看向苏晚卿道:“郡主,您说的是真的?小六不是幕后黑手?那,还能是谁?” 他说着,手中的力道也不禁微微放松了一下,小六这才喘息了几口气。蒙将军再这样紧紧地抓着自己,他差点儿就要窒息了。 苏晚卿看着有些不相信的几个大将军,微微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在揉着自己的脖子的小六,轻轻地说道:“若是他一个人,做不成这样的事情,背后必定还有其他人。否则,这么大的工程,光凭他一个人,如何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你们眼皮底子下做成?更何况,他也不敢。” 苏晚卿这番话倒是说的没错。 看小六的模样,一看就是做贼心虚。平日里,若非没有什么极大的让他能够放弃自我的诱惑或者利益,他根本不敢做这样的事情。 方才自己故意传音吓他的时候,他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因此,小六绝对不是幕后黑手。 小六没想到,这个和玥郡主居然为自己“讲话”,若是大将军们一声令下,直接处决自己,他也根本说不了什么。 但是,他真的不想死啊。 苏晚卿说完之后,小六已经“噗通”的一声,跪了下来,他冲着苏晚卿等人狠狠地磕了几个头,直磕得脑袋都流血了,但他却根本不在乎。 小六狠狠地磕了几个响头,这才抬起来,血液顺着他的脸缓缓地渗了下来,看起来有些可怖。 小六一双眼睛已经通红,他看着苏晚卿,哽咽的说道:“回禀和玥郡主,小六原本是不想做这样的事情的。但几个月前,有一个黑衣人找到小六,告诉小六,小六的家人都在他的手上,让我听他的命令行事。原本小六是不信的,但那黑衣人的手中却有小六家人的物事,小六不得不信。” 小六停顿了一下,继续断断续续的说道:“而且,黑衣人还答应小六,若是小六此事做成了,会给我一大笔钱,并且帮助我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小六家中上有七十岁的老母亲,下有两岁的娃娃,一家几口人都要养,只能靠着平日微薄的薪水。所以,我心动了……” 小六并没有掩盖一丝一毫,甚至连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欲望,他也直接说出来了。 这番话说出来,倒是让苏晚卿对这个男人刮目相看了一分。 在这个世界上,能够承认自己被钱财地位这些东西所牵绊,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 虽然这样,并不能掩盖小六所犯下的错。 蒙将军听后,却还是忍不住骂道:“你小子是不是蠢啊?那黑衣人既然敢拿你的家人要挟你,敢用这种下三滥手段的,他肯定是个无耻的男人,怎么可能会给你钱?想都别想!” 小六紧紧的咬着嘴唇,他低着头,不敢看向陆飞的方向。 “其实到后来属下也想过,但是属下还是不敢冒险。若是不听的话,属下担心自己的家人会出事,毕竟那个黑衣人看起来武功很高,属下也不敢跟他硬碰硬……但是,属下如今是真的很后悔,每一日,属下都活在恐惧和悔恨中,自从那一日,从未睡过一个好觉。” 陆飞看着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六,忍不住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这件事情说起来,小六除了是个帮凶,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受害者罢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时机未到 陆飞沉默半晌,还是没有讲话。 虽然小六的确算是一个受害者,但他确实做出了对不起整个军营的事情。若是没有和玥郡主,他们一直无法发现这些粮草,到头来将会怎么样,难道小六心里会不清楚吗? 但他还是选择了这一步。 虽说如此,但两个人的立场不一样。陆飞他们一心都是国家,平日里除了边疆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他们也的确不是很放在心上,也没有什么牵绊。 而小六是一个有家室的男人,也许在自己家人被威胁的时候,他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陆飞如此想到。 他神色有些纠结的看了苏晚卿一眼,微微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讲话。 苏晚卿看了陆飞一眼,随即看向依然跪在地板上流眼泪的小六,开口说道:“小六是吧?你先起来吧。那黑衣人,你可知道他的底细?” 小六怯怯的看了一眼惊为天人的苏晚卿,半晌还是爬了起来。听到苏晚卿这般问,他赶紧说道:“回禀郡主,那黑衣人出现的时间从未固定,之前几个月,前后也不过来找了小的三次而已,最近已经许久未出现了。” 苏晚卿看着他,挑了挑眉,说道:“哦?之前他来找你,都说了些什么?” 小六回忆了一下,随即回答道:“郡主,那黑衣人第一次出现,便是要挟属下,逼迫属下为他做事,并且将粮仓的秘密告诉了属下。” “粮仓的秘密?你指的是那暗道?” 小六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指着那个墙说道:“还有这里,也是那黑衣人告诉属下的,否则,属下根本不知道这里竟然有机关。而那些粮草,也是黑衣人吩咐属下藏进去的,为了营造粮草被盗走的假象……”说到后面,小六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苏晚卿与裴修对视了一眼。 几个大将军也一脸的疑惑,蒙将军率先开口道:“怎么可能?这机关与密道,不是你布置的?” 小六看着蒙将军一双眼珠子瞪着自己,脑袋又有些隐隐作痛了,他赶紧说道:“蒙将军,就凭属下一个人,如何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在您们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而且这么大的工程,属下根本办不到呀。” 蒙将军看着小六的表情,不似作假,但他对此事还是气的不打一处来。因此他冷冷的 “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但是也没有再为难小六。 小六看着蒙将军这般,也忍不住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位蒙将军的脾气究竟有多暴躁,他们这些士兵又怎么可能不清楚。若是真的将他惹急了,他绝对能把那个人给折腾死。不用怀疑,蒙将军就是这样的人。 虽然他并不会无故欺负人,但军营上上下下的士兵,都很害怕犯错。若是蒙将军发怒了,他们可就惨了。 苏晚卿看着小六,想了想,又问道:“你的意思是,这密道,在那黑衣人与你说之时,便已经存在了?” 小六赶紧点了点头,此刻,他哪里还敢隐瞒任何事情。原本做着一些,他便已经很心虚和害怕了,如今到底还是被发现了。小六发现,自己在恐慌的同时,内心居然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毕竟做这些事情,并非他的本意。其实在这个过程中,他也非常的难受。但是想到自己的家人,他只能咬牙坚持下去。 否则,若是他的家人真的因为自己而出事了,他会在悔恨中度过一辈子。即便他有事,他的家人也绝对不能有事! 想到这里,小六又忍不住想要跪下来,他一边动作一边嘴里哀求道:“和玥郡主,您大可降属下的罪,这些属下都不否认。但是可不可以恳请和玥郡主,可以救一救属下的家人呢?她们是无辜的,这一切都是属下的错,希望郡主网开一面,求您了!” 他说着,正要跪下去。 但是跪到一半的时候,他却感觉到自己的膝盖受到了一股阻力,让他无法继续向下。 就在小六瞪大了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他对面的苏晚卿缓缓地说道:“你站着说话便可,无需下跪。此事并非你的错,你的家人,若是能够找到线索,本郡主自然不会弃之不顾。” 小六听到苏晚卿的这番话,从进门被发觉开始,一直都悬着的心,此刻终于缓缓地放了下来。太好了,他最担心的事情便是,自己被发现了,若是那黑衣人知道了,很有可能会将这一切加害在他的家人身上。 但有了和玥郡主这番话,虽然不知道为何,他就是莫名的相信和玥郡主,能够帮助自己的家人。小六也不知道,苏晚卿的身上莫名的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 光是这样被她看着,就已经能够感觉到。只要是她说的话,仿佛都能够实现。 也许,这便是和玥郡主个人的魄力和魅力所在。 旁边的蒙将军看着这一幕,微微张了张口,他看了一眼陆飞,还是没有讲话。虽然他对于此事很恼火,但若是换位思考,自己是小六的话,也许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出来。 但是,换做蒙将军的脾气和性格,也许他宁愿跟黑衣人拼个你死亡破,都不会为他做事。小六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很容易便会被拿捏,而且被要挟的还是自己的家人。 “那个黑衣人,也太恶心了。”蒙将军也不是个不通情达理之人,小六纵然有可气之处,但也并非不可饶恕。 毕竟,这一切的源头,都是那个不知道什么模样的黑衣人惹出来的。若非他觊觎天离国的粮草,又怎会趁机钻了空子呢? 苏晚卿想的,却是比他们几个人要多一些。毕竟她作为局外人,看到的东西,也会更多。 如今,她对于那个黑衣人,也感到有些疑惑。 这是怎么回事?那黑衣人竟然知道军营中粮仓的机关,甚至还有那一条密道。难不成,他是军营中的人? 但是苏晚卿很快排除了这个念头,如果是的话,他也不用费尽心思来要挟小六了,他完全可以悄悄的动手。毕竟要拿到粮仓的钥匙,其实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要有点儿手段的,趁小六不备,偷一把钥匙,配好之后再放回去,其实也不是很难完成的事情。 但是,那个黑衣人选择了另一个方式,他似乎也不担心被发现?还是说,他认为即便发现了,他们也无法奈何他呢? 按照目前小六给予的线索,的确,他们对于那黑衣人的了解少之又少。光是这样,苏晚卿也还不能够得出什么结论。 更何况,那黑衣人所了解的,远远比她想象中要多。这样的人,还一直躲在暗处,光是想想,就够让人头疼的了。 “小六,那黑衣人最后一次与你见面,可有透露下一次会什么时候出现?或者说,他有没有安排你做些什么事情?”苏晚卿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死心的问道。 小六沉默了一下,正想摇摇头。 但他脑海中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小六的眼睛一亮,赶紧说道:“回禀郡主,上次那黑衣人过来,属下有依稀听到他自言自语什么,时机还未成熟。他应该是因为什么原因,目前暂时还无法将那一批粮草给运走,但是属下认为,他肯定还会来找属下的。” “时机还未成熟么……”苏晚卿喃喃自语的说道。 这么多的粮草,那黑衣人一个人,吞得下吗?而且这么多的粮草,必定会引人耳目。目前苏晚卿大概可以确定的是,那个黑衣人,应该是有同伙的。否则这么多的粮草,他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运走,即便是走那条密道,也要花费很多的时间。 因为那条密道,的确过于狭窄了。 但是,在什么样的地方,这么多的粮草会不引人耳目呢?不,也许那黑衣人也可以将这些粮草全部分开处理,到时候,也不一定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这么多的粮草,几千担,若是拿出去售卖,究竟价值多少的财富。同样作为商人的苏晚卿,根本不可能不清楚。 在这个世界,粮草虽然并非那么值钱,但也绝对不是烂大街的。若是在正确的时机,将这些粮草售卖出去,届时将会…… 苏晚卿想到这里,眼睛忽然一亮。 原来,那黑衣人所说的时机未成熟,是这个意思! 她对小六说道:“你去将那墙上的机关给按好,将这些粮草装回去。” “啊?”小六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着苏晚卿,不明白郡主为何会这般吩咐。 旁边几个大将军也有些不知所措,他们不是寻回了粮草吗?为何还要放回去? 裴修看着苏晚卿,在察觉她眼底的那一缕光芒时,他便知道,这个丫头一定有自己的想法了。 几个大将军面面相觑,想起一开始的事情。陆飞冲着站在原地有些呆愣的小六说道:“还不赶紧听郡主的,你小子不想戴罪立功了是不是?” 小六听到这句话,眼睛顿时一亮,他赶紧应了一声,小跑着便去处理那机关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几个大将军看着小六动作迅速的将那机关给按上,巨大的隔板就在他们的视线下缓缓的合了起来,随后回到了原地,一切都像什么都未发生过一般。 但是他们却知道,这隔板的背后所隐藏的东西,是他们寻找了许久的东西。万幸的是,如今他们总算是找到了。 虽然不知道和玥郡主此举是为何,但几位大将军看到自家老大对她的举动无动于衷,他们也没有出声反对。 尽管找到了粮草,但和玥郡主却并没有像他们料想一般,将粮草全部运出来,随即回禀皇上。如果换做是他们,他们必定会这么做。 毕竟皇上因为这粮草的事情,也让人询问过他们好几次,让他们及时的将信息反馈回朝中。可惜,他们一直找不到,皇上派人送来的书信中,也隐隐有了几分责怪。因此,几位大将军目前自然是最迫切的希望将这个消息告诉皇上的人。 但是和玥郡主的意思,似乎并不是这样。 苏晚卿看着那些隔板缓缓地合上之后,小六又小跑着回来,一副等着和玥郡主吩咐的模样,随时听候他的差遣。 方才陆将军所说的话,让小六看到了一丝希望。若是真的能够戴罪立功,那他是不是可以继续留在军营中?虽然这个想法有些异想天开,毕竟小六也知道,自己犯的错究竟有多么严重。 若是大将军他们要责怪下来的话,就算是砍掉他的脑袋,他也说不了什么。 如果自己能够帮助大将军们做一些什么的话,也算是弥补了他的罪过。在小六的内心,还是感到非常的愧疚,毕竟是陆将军一手培养了他,他却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确实非常过分了。 苏晚卿看着几个看向自己,却并没有出声的大将军,心中闪过了一丝满意。她自然看得出来,他们对于自己的决定,还是感到有些疑惑的,但是他们并没有像一开始一般质疑她,这样的转变,让苏晚卿不得不承认,果然还是修有办法。 这天底下,恐怕也只有修,能够将这几位眼高于顶的大将军们给驯服的像小媳妇儿一般听话了。若是几位大将军知道自己尊敬的和玥郡主竟然是这般评价他们的,只怕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但是苏晚卿不知道的是,如今的她,在几个汉子的心目中的形象也已经不一样了。若说修给他们留下来的印象更多的是威严和崇拜,那面对苏晚卿,他们的内心反倒产生了一丝惧怕。 这主要是因为目睹了和玥郡主当众怼二皇子怼得说不出来的那一幕,不得不说,这一幕让几位大将军一直铭记于心,并且时刻提醒自己,不要试图去招惹像和玥郡主这样的女子。 更何况,如今看到老大对郡主的态度,更让他们清楚的知道,和玥郡主的地位,可比老大还要高。毕竟无论她做什么,老大都是支持的。光是这个态度,就足以让他们对和玥郡主刮目相看了。 今天的夜里,诸位士兵刚刚结束晚餐不久,便收到了消息,立即到军营旁边的操场上集合。如若迟到者,将会受到重罚。 士兵们在接收到命令的那一刻,赶紧停下自己手中正在做的事情,纷纷跑到操场上去。待他们集合完毕之后,发觉在正前方,站着几位大将军。 他们都在看着他们集合,时不时叫唤一声:“你们几个,动作快一些。” 士兵们心中都带着疑惑,不知道夜深了,为何还要集中在这里,而且几位大将军竟然都在。难道,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要宣布吗? 有的脑子转的比较快的士兵,已经开始怀疑,他们的头想要讲的事情,是否与前一阵子时间的流言有关。昨儿个不是才听说,几位大将军兴高采烈的从粮仓出来嘛,这么说来,应该是个好消息。 就在部分士兵暗自思索的时候,蒙将军清了清嗓子,运足了气,饱含内力的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使得最外围的士兵,也能够听到。 “各位,今夜召集各位在此,是为了讲一下前一阵子,军营中到处都有着一些流言蜚语,说什么天离国的粮草丢失了几千担,如今都寻不回来。说再这样下去,会饿死天离国的士兵等等。本将军相信——你们都听到了这些流言,如今本将军想知道,你们都是怎么想的?” 士兵们都聚精会神的听着蒙将军讲话,没想到结尾却是个反问句。他们面面相觑,他们是怎么想的?他们当然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呀,还有什么想法? 但没想到,蒙将军接下来的那一句话,彻底打破了他们的幻想。 “今日,本将军要告诉你们,此事并非是流言蜚语,我们天离国,的确丢失了几千担粮草!” “啊?” “什么!” 众人顿时发出一片哗然声,彼此之间的眼睛都瞪得大大的,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几千担粮食,怎么会丢了!难道,他们真的要饿死吗? 士兵们出现了躁动,蒙将军有些不耐的皱了皱眉头,他伸出手,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随即加大了音量继续说道:“你们先冷静一下,不要惊慌。如今皇上已经紧急派人将一批粮草送到了边疆,以解我们的燃眉之急。你们都是天离国的子民,朝廷绝对不会弃你们于不顾。如今将这个消息告诉你们,是想让你们放心,我们几位大将军,就算是拼尽了全力,也一定会为你们寻回粮草,你们可明白?” 蒙将军说的一脸的正义凛然,且声音之洪亮,让那些内心开始恐慌不已的士兵,竟也渐渐变得镇定下来。 旁边的陆将军察觉士兵们的声音稍微小了一点之后,也朗声说道:“没错,蒙将军说得对。如今遇到这样的事情,是我们也想不到的,这也是我们的疏忽,没有好好保护粮草。但是,在危难关头,更需要你们团结起来,共同去面对,去解决困难。我们几个人,平日里你们也是了解的,说到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希望你们要相信我们,我们与你们共存亡!” 陆将军的一番话,让士兵们都热血沸腾起来。 将军说的没错,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即便他们不断地抱怨,也是没有用的。更何况,平日里几位大将军的作风都深得人心,所以他们只花了一会儿的时间,便让这些士兵们接受了这个事实。 苏晚卿和裴修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并未出声打扰。 裴修看着那些脸上充满了信任的士兵们,半晌,才轻轻的开口说道:“看来这几年,他们的确成长了很多,否则不会有今日的成果。” 苏晚卿自然知道裴修讲的他们是谁,看着这一幕,她的心中也不禁生出了一种豪情,这般壮观的场面,也只有在军营中,才能够看到。 他们对于陆飞几个人的信仰,确实是深到了骨子里。她相信,只要这些士兵们团结一致,内心怀抱着同样的期盼,无论是什么困难,都无法击倒他们。 这才是真正的团结,而且,是充满了灵魂的。 这一幕,着实让苏晚卿的内心有一些感动。这让她想起了上一辈子的自己,似乎曾经也被这般无条件的信任着。这样的感觉,只有被信任过,才会知道。 士兵们很快便散去了,几位大将军看到角落里的苏晚卿和裴修,赶紧走了过来。 蒙将军一面走过来,一面笑着冲苏晚卿说道:“郡主,怎么样,我们几个人的发言还不错吧?” 蒙将军的表情,就像一个小孩子求糖吃一般。 苏晚卿微微一笑,毫不吝啬的夸奖道:“确实不错。” 旁边的陆飞瞪了蒙将军一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居然还想让和玥郡主夸他。没察觉到旁边老大周围的气场都冷了一些么,一点儿都不会察言观色。 蒙将军犹不自知,他挠了挠头,继续说道:“郡主,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呀?” 这一次,苏晚卿提前告知了他们应该做什么,在知道苏晚卿的计划之后,几位大将军都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 不愧是他们老大看上的女人,跟外面的那些女子就是不一样,简直是太聪明了!难怪从一开始,老大就没有质疑过她的任何决定。 从小六这件事情就已经证明,她的决策绝对是正确的! 苏晚卿看着一脸跃跃欲试的蒙将军,和一开始对她的态度完全不同。她眨了眨眼睛,随即说道:“接下来,你们派几个信得过的人,将今夜你们所讲的话,无论用什么方式,只要传到其他的国家去,便可以了。” 听到苏晚卿这般说,蒙将军顿时瞪大了眼睛。 “郡主,您是说真的?这件事情要这般做吗?可是,其他国家若是知道的,想必就会蠢蠢欲动,想要对天离国出手了,到时候……”他们该怎么办? 毕竟他宣布了粮草失踪了,若是真的打起来了,他们也无法使用那些粮草呀! 苏晚卿摆了摆手,说出一句更让他们吃惊的话。 “本郡主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第三百一十八章 胡族出兵! 在短短几天的时间之内,天离国周边的一些国家,基本上都知晓了天离国丢失几千担粮草的事情。而且,一直到现在,天离国的人都毫无头绪。 这件事情,无疑在其他的国家中引起了轩然大波。有一些国家,原本就对地大物博的天离国一直都有着想法,毕竟,若是能够夺下天离国这一片地域,那对于他们的国土来说,可谓是锦上添花。 这其中究竟有多大的利益,根本不胜枚举。 因此,在听说天离国此时陷入了“困境”中时,一些蠢蠢欲动的国家,却依然还处在观望的状态。毕竟,想要攻陷人口众多的天离国,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即便他们如今粮草供应不足,但庞大的人数,加上数不清的精兵,就算他们要出兵,也得首先衡量一下自己的实力,是否能够出手。 一旦出手,必须一举拿下,才能够获得胜利。否则,等待他们的,也许并不是天离国的灭亡,反而是他们自己的灭亡了。 因此,一些头脑清醒的君主,最终也只是下令暂时观察天离国的情况,并没有贸贸然的行动。 当然,也有部分的君主,已经完全被天离国目前的困境所冲昏了头脑,他们只想要在这个特殊的时机一举攻下天离国,否则,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胡族的大营中,一片金碧辉煌的景象,到处都摆满了珍贵无比的铜器,无论是喝酒的、吃饭的,全都透着一股金色,生怕旁人不知道,住在这里的人,究竟有多么富有一般。 赫连业坐在高高在上的皇位上,头顶着一个偌大的皇冠,皇冠上镶嵌了各色的宝石,看起来奢华无比。他一身金色的长袍,强壮的身躯连宽松的衣裳都无法遮盖,甚至能看到他一块块结实的肌肉隆起,看起来有些可怖。 若是了解胡族人都知道,胡族人与一般的人相比,是要高大魁梧许多的,看起来更具有压迫感。而作为胡族君主的赫连业,身材更是高大威猛,一脸密密麻麻的络腮胡,一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神,让人难以直视。 赫连业的怀中,还抱着一个姿态妖娆的女人,她一脸浓艳的妆容,只穿着一条红色的轻薄纱裙,火辣的身材根本无法遮挡。她一双妖媚的眼睛不时的看向抱着自己的男人,时而伸出手,在他的胸前暧昧的打转。 赫连业没有低头看怀里的女人,而是看向下方,缓缓地开口说话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 赫连业他粗犷而威严的嗓音,回荡在整个宫殿之中,让人根本无法忽略。 而他座下同样一身华服,但看起来远远没有赫连业强壮的男人,头上也顶着一顶小小的皇冠,只听他看着赫连业,恭敬的开口说道:“是的,父君,这一切都是经过探子证实的。儿臣也已经特地再三确认过了,天离国此刻,的确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听说天离国的皇帝为了粮草一时,也焦灼不已呢。” “哈哈哈,好!没想到天离国也有今天,这不是老天爷给予的机会吗?朕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总是摆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真不知道在那里装什么!你且看看,他们如今的精兵有多少,还有我方的兵力,是否足以支撑?” 与赫连业对话的男人,赫然是之前出使天离国,最后狼狈回国的赫连木。他听了赫连业的话,眼中也闪过了幸灾乐祸和恼恨。 “父君说得极是,如今其他的国家也都蠢蠢欲动,想必都想分一杯羹。如今天离国粮草不足,儿臣认为,即便天离国有再多的精兵,估计也上不得台面。凭着咱们胡族这般强大的能力,必定能将那些拿孱弱的天离国人打得落花流水!而且,近段时间来,儿臣正好在训练一大支队伍,他们一个个,可是胡族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最强壮的男人。儿臣相信,有他们在,我们成功的几率,必定增加了不止一倍。” 赫连木一番话说得信心满满,他对于自己亲自训练的这一支队伍,可谓是充满了自信。更何况,天离国的士兵在他的眼中,都是一些弱小的男人,跟他们这些高大威猛的胡族人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 更何况,没有粮草的士兵,等于没有了左臂右膀,在他们眼里,几乎与废人无益。 拿下天离国,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赫连业看着自己最满意的儿子,听他说的话,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你说的不错,如今天离国危在旦夕,必定有许多国家在打着他的主意。你且快一些,将朕的命令安排下去,今日便将胡族的好儿郎们都召集起来,否则,若是晚了一步,被其他人捷足先登了,可就不好了。听朕的安排下去,这几天,便朝着天离国出发!” 赫连木就在等着自家的父君说这句话,听他的命令之后,赫连木的眼睛顿时一亮,只要父君答应让他出兵,一切都好说! 自从上次出使天离国,受到这样的侮辱之后,赫连木一直都怀恨在心。虽然是东霂国的容言玉先招惹了他,但是东霂国强悍的实力,让赫连木也不敢轻易造次。对于胡族有几斤几两,他心里还是有底的。 但是,天离国的本事,可没有东霂国大。而且东霂国的名声,原本也是远近闻名的,自然无人敢招惹。他赫连木是惹不起容言玉,但不代表他惹不起天离国。 眼下,机会就摆在他们的面前,他赫连木,自然不会白白放过这个机会。更何况,若是此次能够成功,他们胡族也必定会上升不止一个档次。 到时候,即使是面对东霂国,他们骨子里也会硬气不少。 赫连木想的非常的美好,他甚至已经幻想到,在自己吞并了天离国之后,容言玉害怕的神情了。光是想到容言玉对自己露出胆怯的神色,赫连木就忍不住想要仰天狂笑三声。 当初这般瞧不起他赫连木,给他等着吧,总有一天,他要将容言玉给踩在脚底下! 在得到了赫连业的命令之后,赫连木拿到了出兵的腰牌,便立刻转身前往胡族的军营而去了。他相信,他们胡族这么多优秀强壮的儿郎们,必定能将那些天离国的士兵杀个片甲不留! 而且,此次胡族大规模的行动,并没有丝毫的掩饰。很快,其他的国家都纷纷得知了胡族要出兵天离国的消息,一时之间,他们都有些震惊。 不过仔细想想,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胡族本就是骁勇善战的民族,更何况,他们对于杀戮,一向是非常热衷的。就算是他们,也并不想跟胡族正面对上,毕竟,胡族的手段,着实有些残忍。 就在其他国家也有些蠢蠢欲动的时候,但是他们没有料到,在接到消息的时候,胡族已经到了天离国的边境了。 等消息传来的时候,他们都惊讶不已。这胡族,这一次学精了。竟然这么快,已经到达了天离国那一边!等他们想要出动的时候,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看来这一次,胡族是铁了心,想要独占一头了。 但他们即便是后悔,也没有办法了。谁让他们一开始便选择了隔岸观火呢,若是学学人家胡族,一开始便下定了决心,要将天离国拿下,想必他们也不会面对如今这样的状况了。 胡族大举进攻天离国的消息,很快也传到了裴天宇的耳中。 他有些震惊的看着禀报信息的下属,忍不住一拍桌子说道:“天离国粮草丢失的事情,怎么会传到其他国家的耳边去?他们究竟是如何知道的?朕记得朕特别下令过,此事绝对不能传出去,否则,若是那些国家都来大举进攻我国,此时怎能抵挡得住?” 那下属看着震怒的皇上,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还是将自己听到的消息告诉了裴天宇。 “皇上,听说是几位大将军将此事宣告于士兵们的,而且,他们最初的决定也不过是为了安抚士兵的情绪,没想到……” “皇上,有急信——” 一个士兵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手中举着一张密封的信函,上面的标志显示着,这是从边疆快马加鞭寄过来的。 裴天宇赶紧接了过来,三下五除的将信件给拆开,便读了起来。 他一目十行,忍不住说道:“怎么回事?这件事情,是苏丫头决定的?她为何要这般做?” 这时候,另一个士兵也跑了进来,有些慌张的冲着裴天宇说道:“报告皇上,胡族的士兵,已经到达边疆几百里外了,不出一日,便会逼近天离国了!” “你说什么——” 裴天宇此刻感到太阳穴嗡嗡响的,胡族的人,脚程居然如此之快!看来,他们这一次,是铁了心要撕破脸了。 在这个时刻出兵,胡族究竟想要做什么,分明就一目了然! 阮贵妃听闻皇上震怒,很快便赶到了裴天宇的御书房中,看到裴天宇一脸不高兴的坐在椅子上,赶紧走上前去。 方才在来的路上,她已经大概了解了情况。 没想到,苏晚卿那个小贱人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大好的机会摆在她的面前,她阮贵妃怎么可能会放过? 第三百一十九章 说动 阮贵妃这般想着,一边俯身向裴天宇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裴天宇原本脸色还有些不虞,看到阮贵妃之后,他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爱妃请起,你怎么来了?” 阮贵妃站起身,走到裴天宇的身边,柔声的说道:“方才听下人说,边疆那边有消息了,臣妾也一直关心着那边的消息。这不,一听到有消息,立刻便赶过来了。皇上,六皇子那边,可还顺利?莫非,是那些粮草已经找到了?” 阮贵妃自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但如今,她自然不会表现出来。 听到阮贵妃这般关切的询问,裴天宇想起方才收到的信件,脸色又变得差了起来。他一甩手,不高兴的说道:“别提了,朕方才收到了快报,不知道为何,我国粮草丢失的事情,竟然传到其他国家的耳朵去了。如今,这么多的国家对我国虎视眈眈,甚至那胡族,已经对我国出兵了!” “您说什么——胡族竟然出兵了?他们在这个时候出兵,莫非是……”阮贵妃一副惊讶无比的模样,她捂住了涂得殷红的嘴唇,难以置信的看着裴天宇,似乎被这个消息给吓到了。 “皇上,如今天离国少了几千担粮草,胡族又在这个时候出兵,这让边疆的士兵如何是好?更何况,臣妾一直都听闻,胡族人一向骁勇好战,不达目的是不罢休,在这个时刻做出这般举措,分明是要对我们天离国不利呀!” 裴天宇听着阮贵妃的话,他何尝不知道胡族君主的想法,他只怕是想趁着其他国家还在观望的状态,抢先一步出手,想要将他们天离国拿下。若只是胡族的话,也许天离国还能抵挡一阵,毕竟他们天离国的士兵也不是吃素的。 但是,胡族人出手了,如今裴天宇更担忧的是,因为胡族人做了这个出头鸟,其他国家也紧跟着想要分一杯羹。届时,若是其他国家也出了兵,那他们天离国,就真的处在岌岌可危的局面中了。 一个胡族,天离国尚能抵挡。若是好几个国家同时出兵,就算是全盛的天离国,抵挡起来也有一些困难,更别说在此时此刻粮草如此短缺的情况了。 若是换做平时,那些国家哪里敢这般做?毕竟,他们也不是傻子,不会傻到在这个相对来说和平的时刻,打破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平衡。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天离国出事了。那些原本内心有想法的人,又岂会轻易放过?而胡族打响了这第一枪,那些人,只怕是更加肆无忌惮了。反正已经有人冲在了前头,他们又有什么惧怕的呢? 而且,其他国家都已经知道了这个事情,天离国边疆的所有士兵,想必不可能不清楚。在这个情况下,他们的士气究竟如何,裴天宇也不敢保证。若一个军队,士兵们士气不振,更是加快了天离国的灭亡。 届时,就算他是天离国的皇帝,恐怕也无力回天哪。 阮贵妃看着裴天宇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忍不住继续问道:“皇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原本此事不是隐藏得好好的吗?臣妾听说,连天离国的士兵都不知道我国丢失粮草的事情,何况,不是还派了六皇子前去暗中查探吗?怎会……” 裴天宇看着阮贵妃一副担忧的模样,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随即说道:“没错,此事原本朕是吩咐下去,任何人都不许声张的。但是,就在昨日,几位大将军召集了所有的士兵,竟是当面宣布了此事,还安抚了一遍士兵们。此事不知怎么的,就传到其他国家耳朵里去了,等朕知道此事时,已经来不及了。” 阮贵妃听罢,瞪大了双眼,轻声说道:“皇上,几位大将军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呢?您明明下了旨,按道理来说,他们不可能违反呀。” 裴天宇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听说是苏丫头授意的,你也知道,小六对于苏丫头的话,一向是不会反对的。而小六以前又是带几位大将军上阵杀敌的,他们十分信任小六。既然小六都没有拒绝,想必那些大将军,就按照苏丫头的话来行事了。只是,朕有些想不明白,苏丫头为何要这般做,难道她不知道,在这个关头,此举是非常危险的吗?” 阮贵妃观察着裴天宇的神情,看他虽然愁眉苦脸,但却并没有多大要责怪苏晚卿的意思,她忍不住暗中咬了咬牙,这个苏晚卿,究竟有什么本事,做出这样让皇上为难,让国家陷入危险的局面,皇上竟然更多的,还是不解。 若是换了她,只怕是早就想将苏晚卿大卸八块了。 她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做出这样的决定。而且六皇子也是,迟早会被这个女人连累死,虽然她并不讨厌看到这样的局面,但是目前天离国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对她阮贵妃来说,又有多大的好处呢? 但是眼下,阮贵妃更希望看到的是,苏晚卿出事的样子!毕竟当初她的那副嘴脸,让阮贵妃非常的讨厌! 想到这里,阮贵妃开口说道:“皇上,和玥郡主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她难道不知道,边疆若是陷入了险境中,会对天离国造成多大的危机吗?她作为天离国的郡主,理应以天离国的安危为重才是,到底是年纪小了些,考虑事情没有那么全面。诶,您说和玥郡主平日里偶尔胡闹也就罢了,这件事情如此的严重,到时候该如何是好?六皇子也真的是,即便是宠爱和玥郡主,也该有个尺度才是,怎能弃国家的安危于不顾呢?臣妾这般说和玥郡主,虽然有些不妥当,但臣妾不希望看到皇上为了此事这般伤神。毕竟您为了粮草的事情,已经好几日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如今和玥郡主又捅了这样的篓子……” 阮贵妃一连串的话,让裴天宇的脸色也越来越差了。 是呀,苏丫头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情究竟有多严重呢?她平日里这般明事理,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难道真如阮贵妃所说,平日里是自己太过纵容这个丫头了?所以在现在,她才会做出如此不知轻重的事情来?而且他也知道小六的性子,小六对于苏丫头,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平时他觉得没什么,毕竟小六找到一个喜欢的女子,也实在难得。 但是现在,裴天宇忽然产生了一丝怀疑。若小六已经迷失了方向,若是日后他继承了自己的位子,依然是这副态度,那天离国的安危,他忽然就开始担忧了。 作为一个君主,自然是要以国家大局为重的,而非这些儿女情长。如果苏晚卿的存在,阻碍了天离国以后的发展,即使他再欣赏这个丫头,他也不能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 毕竟,他不能够拿天离国的未来开玩笑。 阮贵妃偷偷观察着裴天宇的神情,在发觉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眼神中也出现了不确定的时候,她忍不住内心窃喜。 皇上这一次,终于被自己说动了。只要他开始对苏晚卿产生不满,自己有的是办法,将这个女人置于死地! 等着吧,苏晚卿,你不要以为自己被皇上封了个和玥郡主,身份尊贵,便能够为所欲为了。等到你出事的那一天,你便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天真了。 看来,苏晚卿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她还是高估了她,以为她能够有多少的手段。如今,她竟然自己送上门来,她阮贵妃,岂是那么好欺负的主? 以前她对自己这般不尊敬,而且屡次打了她的脸。这一次,她阮贵妃要将这些东西,全部都一次性的讨回来! 只要这件事情皇上听进去了,以后,她相信,什么和玥郡主,苏晚卿什么都不是!若是严重一些,就连这未来六皇子妃的位置,也不再属于她! 光是想到苏晚卿的惨样,就足够让阮贵妃高兴许久了。 裴天宇揉了揉眉心,眼下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即便他要怪罪苏晚卿,也不是在这个时机。如今胡族已经打上门来了,他裴天宇也不是个好欺负的。虽说此次天离国遭了难,但裴天宇心里也清楚,胡族对天离国,早就看不顺眼了。 如果,不过是借着这个借口,名正言顺的出兵罢了,别以为他裴天宇不清楚。胡族究竟有多想出兵,早在之前赫连木出使天离国时的态度,他便已经察觉到了。 但是,若是胡族这般简单的就以为,他们天离国没有粮草,就会被他们灭个片甲不留,那未免也太天真了! 想到这里,裴天宇暂时将心中的不满放到了一边,沉声唤道:“来人啊——” 一个太监赶紧走了进来,冲着裴天宇躬身道:“请问皇上有何吩咐?” 裴天宇看着他说道:“传令下去,胡族如今攻打天离国,全国的士兵全都召集起来,一部分前往边疆支援,另一部分,将皇城围起来,切记不可让什么人混进来!” 那太监听后,心中一惊。没想到,胡族进攻的消息,竟然是真的,他赶紧应了一声,小跑着出去传令了。 这一次天离国将会遭遇什么,谁也不清楚! 第三百二十章 指责 裴天宇的命令,很快传遍了全国。 天离国的百姓们,都知道了胡族要进攻天离国的消息。若是换了以前,他们也许会嘲笑一番胡族人,这般不自量力,毕竟天离国的士兵加起来,可足足比胡族人要多了一倍! 但是如今,天离国丢失了几千担粮草的消息,他们全部都已经知晓了。粮草丢失,这也意味着边疆的士兵们战斗力也将会大大减弱,若是胡族人此次钻了空子,那天离国可就真的陷入危机了! 而且,谁敢保证,此次只有胡族对天离国出手呢?没准其他的国家在看到胡族出手之后,他们也联合起来,要将天离国消灭呢? 想到这些,天离国的百姓,都有些惶惶不可终日了。加之皇上下了死命令,他们也意识到,这一次天离国所面临的境况,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若是边疆守不住,届时,敌军攻入了皇城,那他们可就惨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个接一个的坏消息,让天离国的百姓也有些接受无能。原本风平浪静的日子过得好好的,忽然收到消息,他们天离国竟然丢失了那么多的粮草,而且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还有敌军要攻打天离国! 无论换了谁,都不可能无动于衷。更何况,他们不过是普通的老百姓,也帮不上什么忙,因此,他们都将希望寄托在边疆的士兵们身上。 听说二皇子和六皇子都在边疆,虽然六皇子目前不能够作战了,但是以他的才能,相信他一定有办法,能够击退那些不自量力的胡族人的! 虽然老百姓们非常的信任六皇子,但是他们也知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士兵们没了粮草,他们就算再多人,也无济于事呀!没有粮草的士兵,如何能够上阵杀敌呢?他们实在是想不通,究竟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粮草丢失的消息,之前连他们都不知道,说明皇上那边隐藏得很好,但是如今,竟然传到了其他国家的耳朵里,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很快,便有人解开了老百姓们的疑惑。粮草丢失的事情,竟然是和玥郡主传出去的!这么说来,是因为和玥郡主,胡族人才会趁机出兵?虽然胡族这样的行为很卑鄙,但和玥郡主的做法,却才是让天离国的老百姓们最震惊最心寒的。 他们这般尊敬和玥郡主,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难道,她不知道这件事情一旦传了出去,究竟会有多少国家对天离国下手吗?他们作为老百姓,都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和玥郡主又怎么会不知道? 一时之间,因为无人替苏晚卿说话,也没人站出来告诉他们,苏晚卿究竟是如何打算的。天离国的百姓们,纷纷声讨起苏晚卿来,甚至有失去理智的老百姓,还跑到皇城大门前,大声的辱骂苏晚卿,让皇上必须处置苏晚卿,给他们老百姓一个公道。 和玥郡主做错的事情,凭什么让他们这些无辜的老百姓来承担?若是敌军真的攻进皇城来,到时候他们这些老百姓,根本手无寸铁,毫无还手之力,岂不是只能被敌军杀死!他们究竟做错了什么? 其实老百姓们会这般想,也无可厚非。人本来就是将自己放在第一位的,之前和玥郡主所做的事情,的确让他们改变了对和玥郡主的看法。但是在国难当前,他们根本无法理解苏晚卿的做法。 毕竟,这件事情,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对他们天离国,都没有丝毫的好处!敢问他们该如何理解苏晚卿呢,更何况,他们也不相信,和玥郡主仅凭一人之力,就能够挽救天离国的安危,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就算和玥郡主再厉害,她终究是一个女子罢了,也没有杀敌一千的能力。即便她有,那么多的敌军,她能应付得过来吗? 苏晚卿的这些消息,自然是阮贵妃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她就是要让那些老百姓知道,他们曾经喜爱的和玥郡主,竟然做出了这种事情。若是往严重的说,她这根本就是出卖了天离国! 试问这样的一个千古罪人,怎么可能还会安然无恙的呆在天离国中?她虽然之前说动了裴天宇,但她也不能保证,六皇子会不会帮苏晚卿那个小贱人说话,毕竟皇上也许终究会看在裴修的面子上,饶了苏晚卿一命。 但这不是阮贵妃想要的,既然她做到了这个地步,自然不可能让苏晚卿完好无损的活下去,她要她死! 只有她死了,阮贵妃心中的怒气才会平息,也许苏晚卿也不会想到,阮贵妃对自己,竟然憎恨到了这个地步。 阮贵妃故意将这些消息散播出去,也不过是为了激起老百姓们对苏晚卿的反感,继而去要求皇上为他们做主。届时,即便皇上有心想要饶了苏晚卿一命,想必也不能不顾天离国的老百姓们,他无论如何,都要给老百姓们一个公道的,毕竟,他是天离国的君主。 她倒要看看,这一次,苏晚卿还怎么翻身! 远在边疆的苏晚卿,自然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事情,在天离国已经掀起了这样的风浪。不过即使知道,恐怕她也不会在乎。当初,她穿到苏晚卿这具身体时,早就听过许多难听的话语了,这一次,对于她来说,也是一样的。 在一切事情都还没有定数时,她从来不会过多解释什么,随便那些人如何想便是了。她既然敢做出这样的决定,自然有着自己的打算。 裴修也从来都支持着自己,只因为他无条件的信任自己,同时他也知道,自己绝对不会拿天离国老百姓的性命和边疆士兵们的性命来开玩笑。 胡族出兵的消息,边疆自然是最快收到消息的。 在裴谦听到这个消息时,震惊的程度,一点也不亚于裴天宇。他明明在边疆,没想到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在收到这个消息时,他已经在第一时间冲到了裴修和苏晚卿所在的营帐中。彼时,裴修和苏晚卿,正在营帐中喝着茶水,裴谦也不打一声招呼,就闯了进来。 他一副见了鬼的模样,难以置信的看着苏晚卿说道:“胡族出兵了,你为何要让几个大将军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难道你不知道,在这个关头上做出这样的事情,究竟有多危险吗?若是其他国家也趁机出兵,那我们天离国便会陷入非常危险的境地,到时候,恐怕是我们,都守不住这天离国!” 苏晚卿他们找到粮草的事情,只有在场的几个大将军知道。更何况,苏晚卿特地吩咐了此事不可宣扬,因此,就连裴谦,也是不知道此事的。不过即便他知道,他也不会明白,苏晚卿为何要这样做。 此刻,他真是恨不得要将苏晚卿掐死了,连带着裴修,他也是气愤不已。平日里这个女人胡作非为就算了,如今到了军营,居然还不知天高地厚,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苏晚卿对于裴谦忽然闯进来,倒也没有丝毫的惊讶。她早就料到,若是赔钱货知道这个消息,必定会来寻她。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这不,赔钱货果然来了。 面对裴谦的质问,苏晚卿悠悠的喝了一口茶,随即说道:“你问完了?” 裴谦愣了愣,随即怒气更是直冲而上。 “苏晚卿,你这是什么态度?难道本皇子说的不对吗?你别以为小六罩着你,你便可以无法无天了,如今你害的天离国这般,你打算如何收手。难道,你真的想害死所有人吗?” 苏晚卿看着一脸愤怒的裴谦,倒也没有生气,她依然是一副淡然的态度,反而衬托的裴谦越发的急躁了。 “此事二皇子不必担心,晚卿自然会处理好的。放心吧,天离国不会有事。若是没什么事情,请二皇子请回吧,晚卿自有打算,不会连累二皇子的。” 苏晚卿不愿再多说,就算她说了,这个男人也不会理解的。更何况,她根本不在乎这个男人是否理解。 “你——”裴谦被她几句话堵得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这个狂妄自大的女人,难道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但是,他现在也不想继续跟这个女人讲话了,她一定是疯了! “你这个疯子!”裴谦瞪了她一眼,又瞪了一眼不争气的裴修,而后甩袖愤怒的离开了他们的营帐。 裴谦都担心自己继续待下去,会忍不住对这个女人出手了。他实在是被这个女人气炸了,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气质,全都跑光了。 笑话,在国家危难当头,他如何能够冷静?但是他继续呆在这里,只怕也只会被这个疯女人气死而已。 门外的士兵看到二皇子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忍不住缩了缩脑袋。这位和玥郡主,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厉害,连一向脾气这般好的二皇子都被气走了。 不过眼下,他们更担忧的是,胡族人已经快要到达边疆了,他们这些士兵,该如何是好? 毕竟粮草丢失,对他们眼下的情况,的确是非常不利的。 第三百二十一章 珍惜 裴谦前脚刚走,后脚几位大将军紧跟着就进来了。 “郡主,老大,胡族人预计还有几个时辰,就要到达我方前线了!” 裴修微微抬起头,看向几位神色有一丝紧张,但却并没有惊慌的将军们,淡淡的说道:“胡族人的兵力有多少?” “胡族人?是不是之前欺负了哥哥的那个赫连木所在国家?”苏晚卿记得赫连木是胡族的,毕竟胡族人的装束,有点类似于蒙古族的装束,胡族人也比寻常的百姓要高大许多,让她有些记忆犹新。 当然,令苏晚卿记忆最深刻的,自然是因为赫连木招惹到她哥哥的身上来了。这笔账,她都还没有跟他算呢,没想到,现在竟然打上门来了,不知天高地厚。 裴修侧过头看向苏晚卿,随即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不错。” 旁边几个大将军面面相觑,他们常年驻守在边疆,并不知道皇城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和玥郡主说哥哥?和玥郡主什么时候有哥哥了,而且竟然还被胡族的皇子欺负了?难怪,会被她记住了。 不过,几个大将军也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哥哥什么的,也许是和玥郡主认的吧。既然这胡族皇子曾经欺负过和玥郡主的哥哥,如今还敢进攻他们天离国,真当他们好欺负吗?现在正好,他们将和玥郡主哥哥的帐,也都记在一块儿,到时候一起还了。 若是几个大将军知道,他们以为的和玥郡主的哥哥,居然是东霂国大名鼎鼎的太子容言玉,只怕也不敢说出这种话来了。笑话,人家太子这般厉害,还需要他们几个帮忙吗?不过,到时候最让他们震惊的,理应是苏晚卿的身份才是。 不过此刻,他们自然是不知情的。 蒙将军在听到苏晚卿这般说之后,就已经大声嚷嚷起来了。 “什么?胡族那狗娘养的竟然欺负了和玥郡主的哥哥,这件事情,我们几个,可不能坐视不管了。” 旁边的陆飞也难得赞同的点了点头,表示默许蒙将军的话。 “蒙将军说的不错,既然他们如今已经欺负到和玥郡主的头上来了,我们更是要与胡族人好好算一笔账了。” “哼,连和玥郡主的哥哥都敢欺负,难怪现在做出这种蠢事来。很快,他们就知道错了。” 几个大将军常年征战,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虽然目前在旁人的眼里,他们天离国的确处在“险境”中,但在他们眼里不是呀。 即便他们现在不能动用那一批粮草,但皇上之前派人送过来的粮草,还是足够的。要对付一个胡族,根本不成问题。 胡族不会天真的以为,他们丢了那一批粮草,就什么也不剩了吧?更何况,这些年来,他们苦心训练的一大批精兵,也根本都不是吃素的。 若是胡族人认为,因为粮草丢失的事情,他们天离国会军心大乱,那他们可真的是想太多了。有几个大将军坐镇,即便有少数士兵出现这样的情况,也能够及时制止。 更何况,那天他们召集所有的士兵宣布这件事情,虽然有故意的成分在里面,但鼓励所有的士兵,振兴士气,也并非没有效果。 因此,天离国的士兵们在听说胡族人进攻之后,第一反应并不是惊慌失措,而是愤怒不已,更有甚者,已经摩拳擦掌,叫嚣着要打胡族人个屁滚尿流了。 苏晚卿他们自然也听到了士兵们的状况,她都不用猜,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上战场的,肯定是蒙将军手下带出来的人,简直跟蒙将军的作风一模一样。 不过在这个情况下,就需要这样的士兵,才能够带动所有的士兵共同作战。苏晚卿虽然从未上过战场,但她也知道,士气对于一个军队来说,究竟有多重要。 有的时候,强大的信念会超越一切,甚至比自己强大的敌人,也许也能够打败,这便是一种信仰的力量。 在军队里,更需要这样的信仰。这样才不会成为逃兵。不得不说,几个大将军在这个方面做得很好,当然,这也得益于裴修的指导。 看着几个大将军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苏晚卿的眼中闪过了几缕笑意。虽然他们认识的时间不过短短的几天,但是能够得到他们这般相护的感觉,一点儿也不坏。 苏晚卿不会认为,他们是看在裴修的面子上,才会对自己这般。几个大将军不会是这样的作风,更何况,她看人的技术,也没有那么差。 裴修淡淡的开口说道:“如今营中精兵不必倾巢出动,胡族的人,精兵大约六千,听闻赫连木亲自带兵出阵。前段时间,他一直在营中,似乎有意训练了一群听令于他的精兵,不可大意。其他的事情,你们便按照你们的方式安排即可。有什么事情,可随时与我通报。” 裴修的声音犹如泉水一般,潺潺的流过每一个人的心中。他说的语速并没有多快,相反,而是缓缓地,一点儿也不显得急迫,仿佛讲的不过是一件家长里短的事情一般。但是,却如此的沁人心脾。 几个大将军看向裴修的眼神,依然犹如当年一般,带着尊敬和敬仰。 在裴修讲完之后,他们整齐划一的冲他行了一个礼,随即齐声喊道:“臣等听令!” 裴修看着他们的反应,眼里也带上了一丝笑意,又说了一句道:“去吧,输了就不要回来见我了。” “老大——”几个大将军没想到,他们的老大,居然还学起开玩笑来了。看来,他与当年的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他身上所受的伤,并没有在他的心上留下太多的伤疤,看到他这般,其实几个大将军非常的欣慰。 他们原本以为,六皇子几年都未踏出过皇城半步,心中必定很不好受。但是当他们真正见到六皇子的时候才发觉,一切都是他们想太多了。 老大还是当年的那个老大,一点儿都没有变。只是他现在无法再与他们并肩作战罢了,但是他们并不介意,老大希望的一切,他们来为他完成便是。 几个大将军终究没有说什么,即便他们不说,他们也相信,老大一定明白他们的意思。有的时候,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一个眼神,就足以表达一切了。 他们冲着两个人又行了个礼,随即便大步踏出了营帐。老大这般信任他们,他们自然不会让老大失望! 几个人离开之后,苏晚卿微微歪了歪头,打趣的冲着裴修说道:“六皇子的气势,可真是惊人呀。” 裴修有些好笑的刮了刮苏晚卿的鼻子,无奈的说道:“再取笑我,待会便让你笑个够。”苏晚卿一听裴修这话,顿时正襟危坐,表情认真严肃的说道:“六皇子使不得,晚卿不过是年幼无知,才会说出这番话来。六皇子大人有大量,想必不会将小女子的话放在心上。” 裴修挑了挑俊眉道:“哦?年幼无知吗?” 苏晚卿一脸更认真的模样点了点头。 “那是自然的。” 裴修自然知道这个丫头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自从之前他发现她非常的怕痒之后,只要她一打趣他,他就会挠她痒痒,经常挠得苏晚卿笑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不过这对于苏晚卿来说,显然不是幸福的泪水。毕竟,她真的太害怕裴修这样对自己了,这种感觉,可一点儿都不好笑。 以前她非常的爱打趣裴修,时不时的就喜欢逗他一下。如今,自己的“把柄”被裴修抓在了手中,她也不敢随便招惹这个男人了。生怕他什么时候便冲过来“报复”自己,她苏晚卿的确是伤不起。 这不,裴修一提醒苏晚卿,苏晚卿立刻便乖巧的坐直了身体,当做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裴修看着她调皮的模样,眼中的柔情更甚。他也不过是威胁一下这个丫头罢了,也没有想真的挠她的意思。毕竟,这里是军营中,他可不想待会丫头求饶的声音传出去,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当然最大的原因还是,裴修一点儿也不希望别人听到晚晚的声音。如果被苏晚卿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劫,不过是因为裴修的小心眼作祟,只怕是要无语了。 她可能对于这个男人小气的程度,还没到最深的了解。 两个人笑闹了一番,才正经的开始谈事情。 “修,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胡族人这边的动作,必定会让其他一些也有想法的国家,准备要开始行动起来了。现在开始,拼的不就是速度吗?” 裴修赞同的点了点头,他自己带过兵,自然很了解敌人的心理。 如今天离国处在劣势,胡族又率先发起了兵。这无疑是在告诉别人,要想分一杯羹,就要趁现在了。否则,错过了这个机会,下一次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如今不过是时间关系罢了,但是胡族这般出头,我们也绝不会让他们好过。” 苏晚卿歪着头说道:“赫连木,还敢亲自带兵过来,待会儿让他哭着跑走。” “噗——”裴修被苏晚卿的形容给逗笑了,这丫头说的话,未免也太有画面感了。 如果赫连木听了,可能会对苏晚卿所说的话嗤之以鼻,毕竟他对自己此番行动,可谓是充满了自信,就差没有宣告全世界,他们胡族就要崛起了。 但是裴修却知道,苏晚卿说出这样的话,极有可能会实现。毕竟只要是她想实现的事情,几乎没有失手的。即便她无法实现,那他裴修,无论如何也会让这件事情实现的。 两个人不动声色的,又在营帐中喂了一把狗粮,只可惜无人看到便是了。 几个大将军近日来,感受到的甜泡泡实在是太多了,他们都有些受不了了。作为几个常年单身的汉子,他们以前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在看到六皇子与和玥郡主之间若有若无的甜蜜互动之后,他们确实有些熬不住了。 谁来救救他们这些无辜的单身汉? 虽然几个大将军对于老大与郡主之间的恩爱感到有些扎心,但他们的内心却是带着祝福的。毕竟自家的老大能够获得幸福,这比什么都重要。对于他们来说,这又何尝不是他们所愿呢? 只要老大开心,这就够了。他们这些人,愿意再吃一会儿狗粮。毕竟等老大真的走了,他们也不知道猴年马月能够见面了。 因此几个大将军虽然表面并未说什么,但他们非常的珍惜与老大见面的机会。这样的日子,太难得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兵刃相接 “胡族英勇的儿郎们啊,前方便是天离国的领地了,你们可准备好,要为了胡族,一展身手,将天离国的懦夫们都打个落花流水了?” 赫连木骑着一匹马,在即将迈入天离国的领地之前,缓缓停了下来,转过头来,看着他身后的一个个士兵大声喊道。 “准备好了——”一群穿着一身盔甲的高大汉子,都纷纷举起手中的兵器,大声的回应着赫连木。 赫连木看着自己的属下们一副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将天离国的士兵给打趴下。这样的精气神,让赫连木十分的满意。他要的便是这样的效果,只要自己的士兵们都这一副面貌上战场,何尝还担心会打不过天离国的那些人? 虽然赫连木知道,天离国也有一批精心训练过的精兵,但是一群没有粮草可以吃的精兵,能顶什么用?迟早还不是被他们打趴下。 赫连木将这一切都想得很美好,但他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个苏晚卿,还有一个裴修。不过他从未领教过两个人的本事,即便知道他们在军营,只怕也不会将他们放在心上。 就在赫连木信心满满的带着众士兵们往边疆冲过去的时候,几位大将军,也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他们召集了大半的士兵,摆好阵势,随时等候着胡族人的到来。 这些士兵们,因为之前几位大将军提前作了一番功课,他们倒是没有很强烈的抵抗的感觉。毕竟在大局面前,胡族人想要趁着他们此刻缺少粮草的情况下,进攻天离国。他们作为守卫国土的士兵,自然都愤慨不已。 只要有他们在,胡族人想要吞并他们天离国,简直没门儿,连窗都没有! “各位,今日胡族人趁着我国遭遇危机当前,竟无耻的想要吞并我国。你们作为天离国最勇敢的士兵们,大声的告诉我们,你们是否愿意誓死守护国家!” 蒙将军的大嗓子在这一片区域响了起来,他一副慷慨激昂的模样,显然感染了每一位士兵。 天离国的士兵们也都举起了自己的手,大声的呼喊道:“吾等誓死效忠天离国、誓死效忠天离国——” 旁边一身盔甲的二皇子骑着马,看着面前的这一幕,不得不说,他的内心其实是有着震撼的。原来,这便是战场。 之前,他从未想过,真正的战场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但是看到这么多的士兵,并没有因为粮草的事情而被吓退,反而一副勇敢拼搏的模样,令裴谦的心中也忍不住生出了一丝敬意。 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发觉,这几位大将军,似乎也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讨厌。或者说,他讨厌的,从始至终都是他们几个人对于裴修的态度罢了。其实,他们几位大将军,常年驻守在边疆,的确是非常优秀的人才。 虽然苏晚卿他们的举动令裴谦感到非常的不解和气愤,但是胡族人既然已经发了兵,他作为天离国的二皇子,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不管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为了这个国家。在危难当头,他都应该挺身而出。之前寻找粮草的事情,他已经让父皇失望了。 这一次,裴谦希望自己能够将这一切争取到手里。他要让父皇知道,他虽然从来没有上过战场,平日里在皇宫中也多是舞文弄墨,但他并非不能上战场! 不仅是这些士兵们,裴谦也是一副摩拳擦掌的态度,想要上战场将那些敌人杀个片甲不留!虽然他并非没有自己的私心所在,但上战场为国效力,确实是每一个热血男儿的梦想。即便是裴谦,也不例外。 蒙将军看着这些士兵们如此的热血,满意的点了点头。上战场,要的便是这股子气势!他相信,天离国的士兵们这般逼人的气势,也足够将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们吓退了!若是那些家伙以为他们会害怕,那可真的就大错特错了。 等着瞧吧,胡族人,还有那劳什子胡族皇子,竟然敢欺负他们未来主母的哥哥,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远处马蹄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了,蒙将军他们几个人对视了一眼,心中很清楚。大战,很快就要打响了。 胡族的人,就要过来了。 远处扬起了阵阵的尘土,原本完全看不到尽头的地方,也显现出了一个又一个的身影。他们高大威猛,手中举着尖利的长矛。大吼着往他们的方向冲了过来。 蒙将军眯起了眼睛,眼中闪过了一丝嗜血和兴奋,这是对杀戮即将到来的一种冲动和难以自控。 他举起手中的长剑,遥遥的指着那些越靠越近的胡族人,嘶吼出声:“兄弟们,给我冲啊——” “冲啊——”士兵们纷纷举起手中的利箭和盾牌,往那些胡族人的方向便撒腿冲了过去。他们人多势众,只有一部分士兵骑了马,其他的士兵拿着盾牌,靠着双腿,奋力的向前冲去。 有的时候,起码纵然是个好方法,但有时候也会因为骑马而限制了自己的举动。裴修之前便知道这样的局面,因此,他并没有让所有的士兵都骑马,这样一来,减少了马匹的损耗,另一方面,也让这些士兵们有更好施展的空间。 赫连木看着前方毫无惧怕的冲过来的天离国士兵,眼里闪过了一丝不相信。这些士兵,士气居然如此的充足,一点儿也不像是丢失了粮草的态度,这是怎么回事? 赫连木丝毫不怀疑这些信息的真实性,毕竟这件事情,在其他的国家也都传遍了。天离国又不是傻子,他完全没有必要拿这些事情来欺骗大家。毕竟,天离国不需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们知道这样的举动,必定会引来其他国家的攻击,这又是何必呢? 因此,预想中的天离国士兵害怕的态度并没有出现,倒是让赫连木的心中出现了一丝挫败,他感觉自己有点儿伤自尊。 但是眼下,他也没心思再计较这些。就算他们士气再充足又如何,他们胡族人也不是吃素的,要比气势,他们也不会输。 更何况,那么多天离国的士兵,竟然连马都没有,真是太可笑了!他们胡族人,可是人手都有一匹马,这般比起来,天离国的气势便已经硬生生的弱了一截了。 天离国不会穷的连马都没有了吧?赫连木看着他们渐渐靠近的身影,眼中嘲弄的意味更是明显。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恍然大悟了,大声的说道:“天离国的士兵,连马匹都没有,当真是可笑。不过也是,连人都没有粮草吃了,更何况是那些马匹呢?” 那些胡族人听到自家皇子这般说,也发现了这个事实,他们都纷纷大声嘲笑起来。 蒙将军勒住马匹,看着站在最前面的赫连木,冷笑了一声,也大声的说道:“解决你们,天离国的士兵靠的可是实力,而是马匹。你们一个个孬种,且在马上待着就好了,没有马难不成还打不了仗了?废话那么多!” 天离国的士兵原本听到赫连木这般说,都气愤不已,但在听到自家大将军大骂他们孬种,也忍不住纷纷笑了起来。 “你——”赫连木没想到,这个大高个竟然脾气这么暴躁,而且一点儿面子也不给,居然说他们是孬种,岂有此理! “到底谁是孬种,你们很快便会见识到了!”他们胡族人,比起天离国的人,可是高大了一倍,这个混蛋,哪里来的自信讲出这种话?他赫连木很快就会让他知道,他的想法,究竟有多愚蠢! 蒙将军看着赫连木一副自傲的模样,冷冷的哼了一声,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这样的人,他可见得多了,他老蒙又不是被吓大的! “弟兄们,给我冲啊,告诉他们,到底谁才是孬种——”蒙将军大声喊道。 “冲——”天离国的士兵们纷纷往胡族人的方向冲了过去。 赫连木也举起了手中的长剑,大声喊道:“冲啊,将这些孬种杀个片甲不留——” 在兵刃相接的时刻,天离国与胡族,终于正式开战了! 一开始,胡族人骑着马,非常轻易的便能够去攻击对方骑马的天离国士兵,但他们却漏掉了那些没有骑马的士兵。 天离国的士兵,一开始便比胡族人多。不过赫连木一开始便傲慢自大的认为,他们即便人少,但是胡族人全都是精兵,根本不会被天离国的士兵打倒。 但是目前的状况,显然并非如此。 没有骑马的士兵,都是蒙将军他们训练出来的精兵,知道骑马的胡族人的劣势在哪里。他们灵巧的穿梭在战争中间,直接去攻击那些胡族人的坐骑。 原本专注的与对方打仗的胡族人,也不知怎么的,座下的马匹忽然长嘶了一声,蹄子抬得高高的,已经完全不受控制。 胡族人瞪大了眼睛,还没说出口:“怎么回事——” 他座下的马匹已经再次凄惨的吼了一声,随后重重的倒在了地上。连带着那胡族人也失去了控制,狼狈的倒在了地上,严重的,已经在摔下马的时候就已经受了伤。 “哎哟——” 一时之间,在战场中,传来了许多胡族人的哀嚎声。而那些天离国士兵看到他们这番,也抓紧了时机,手起刀落,轻轻松松的将胡族士兵给灭了。 赫连木听到哀嚎声,转过头,看到这一幕,不禁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这样——” 第三百二十三章 他国心思 赫连木原本料想中的场面并没有出现,他原以为,场面应当是一边倒,他们胡族人,自当碾压这些天离国的士兵才是。 但赫连木万万没想到,如今险些遭到碾压的,竟然是他们这一方。怎么可能!这些天离国的士兵,连粮草都没有,怎么还充满了力量?这与一开始的想法完全背道而驰。 胡族士兵纷纷倒下,但一些还在马匹上的胡族人,此刻看到自己的同伴倒下之后,也开始注意起那些游走在战场上的天离国士兵,而不只是关注骑在马背上的人。 因此,在胡族士兵开始注意之后,那些想要偷袭他们的天离国士兵,此刻下手的成功率也大大降低了不少。 赫连木见状,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若是所有的士兵都被这样陷害,那他岂不是都不需要再继续战斗了? “与其有心思关心别人,不如先考虑一下自己吧。”一个大嗓门在自己的旁边响了起来。 听到这个声音,赫连木顿时皱起了眉头,眼中闪过了厌恶和愤怒的神情。他侧过头,举起手中的武器,看向蒙将军。 “是你——” 蒙将军骑在马背上,用一种不屑的目光看着赫连木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就凭你这些人,便想要吞并天离国,未免也太天真了!等一下本将军便会让你知道,你错的究竟有多离谱。” 赫连木听闻之后,冷笑了一声,随即说道:“本皇子可不需要一个将军来教训,即便是,也轮不到你!如今天离国落得这般下场,谁人不知?若这个时候不出兵,那便是傻子!本皇子究竟有没有本事,那可不是你这种人说了算的。” 蒙将军不欲与他多说,此刻在战场上,说什么都是废话,还不如手下见真章! 两个人的眼神对到了一块儿,空气中似乎都燃起了噼里啪啦的火焰。 几乎同时,两个人都出手了。 “锵锵——”兵器互相碰撞,发出了有些刺耳的声音。 两个领队,就这样正式的交缠在了一起。 战场上,到处都是兵器相接的声音,以及人的哀嚎声、嘶吼声。 裴谦在战场中举起自己的兵器,遥遥的砍向一个正想攻击他的胡族人。那胡族人肩膀结结实实的中了一刀,忍不住痛苦的嘶吼出声。裴谦看他还想反抗,用力的将手中的剑拔了出来,冲着他的胸前,又是狠狠的一刀。 那胡族人低下头,呆呆的看了一眼正中胸前的那一把刀,随即再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庞大的身躯重重的倒了下去。他座下的马匹嘶吼了一声,失去了主人的操控,往另一个方向跑去了。 裴谦看着那被自己砍倒的胡族人,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的抹了一把额间已经冒出来的汗水。他看了一眼旁边,到处都是交缠在一起战斗的情形,无数的士兵,大吼着将自己手中的利器刺向了敌人。 在这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里,便是真正的战场。 裴谦的心情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他感到很复杂。以前,他从未经历过这些,从来没有在战场上的生死,来得更为直观,更为直戳人心。 原来真正的战场,是这个样子了,看来以前的他,还是太天真了。 军营中,裴修和苏晚卿依然坐在椅子上,他们的旁边,站着一个黑衣人,正在恭敬的跟他们禀报着战场上的动态。 “主子、主母,如今胡族与我方已经开始交战,按照人数与双方的实力来看,大约几个时辰之后,胡族便会被击败。” 苏晚卿拿起手中的清茶,轻轻地抿了一口。旁边的裴修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胡族不过是出头鸟罢了,不需要担心。接下来,你切记仔细看着,何时其他国家会出兵。在这个时刻,他们忙着打仗,必定顾不上这些,但我们必须时刻注意着。” 半晌,裴修看向那黑衣人,眼神中也带上了一丝浅浅的严肃。 虽然他并不担心这些,但是,毕竟引发了战争,他作为天离国的六皇子,也并不希望他们国家的士兵遭受太大的损失。伤了身体是其次的,若是寒了他们的心,这可就不好办了。他自己毕竟是带过兵上战场的,自然了解,士兵的心理究竟有多重要。 那黑衣人听闻裴修这般说,他冲着他们行了个礼,也严肃的回应道:“是,属下会严守前方,若有什么消息,将会在第一时间向您通报。” 黑衣人说完,裴修冲他点了点头,他便一个闪身,消失在了营帐中。 “几个时辰之后吗……待会儿应该很快便会收到信息了。”苏晚卿抬起头看向裴修,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 裴修自然知道苏晚卿所指的是什么,他有些无奈的看着她,随即说道:“就是不知道,究竟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苏晚卿眨了眨眼睛,无辜的说道:“无论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对我们来说,区别其实也不大,不是么?” 裴修想了想,点了点头。晚晚说的确实不错,他们既然料到了有这一天,一开始,必然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方式。只不过,需要看一看要走到哪一步罢了。 苏晚卿将一杯清茶喝完,随即在桌子上摊开了一张白纸,拿起毛笔,在上面认认真真的写着什么。旁边的裴修懒懒的喝着茶,看了她一眼,也不再说话。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的享受着这独处的时光。 此刻,根本无人会来打扰他们。毕竟,大伙儿都忙着在战场上战斗呢,裴修也是因为知道,胡族对天离国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因此他才会心安理得的坐在这里。 毕竟多年的战斗经验,胡族人是什么水平,裴修的心里自然有数。他如今还在等,等着其他国家的人动手。到了那个时候,战争,才算真正的开始。 另一边,司幽国的皇宫中,司幽国的皇帝司幽冥正坐在皇位上,听着下属的禀报。 “回禀皇上,如今胡族与天离国的战争已正式打响,胡族人到底少于天离国的人,相信过不了几个时辰,胡族大约会败下战来。” 司幽冥微微挑了挑眉头,淡淡的说道:“哦?没想到骁勇善战的胡族,也打不过天离国么?到底天离国的精兵,还是比较多的。看他们的气势,似乎非常不满意有人在这个时候入侵呢。不过,天离国的士兵,也猖狂不了多久。” 那下属看着自家皇帝一副不屑的模样,赶紧拍马屁说道:“可不是嘛,咱们司幽国,原本百姓便略少于天离国而已,若是皇上您出手,哪里有胡族什么事儿。” 司幽冥对于自己的属下这番话,心中倒是很满意,但他却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胡族自然是有用的,毕竟在这一次的事件中,还是需要有一个出头鸟,先将这第一枪给打响哪。我们司幽国,可不似那胡族这般愚蠢,以为第一个出兵,便能够赢得胜利,他们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后面的人铺路罢了。” 那属下虽然并不能够全部理解司幽冥的话,但是皇上说的话,自然有皇上的道理。因此,他只管俯首称是。 司幽冥遣退了那下属,独自坐在自己的皇位上,陷入了思索中。 他们司幽国,平日里向来与世无争,几乎没与其他的国家结过什么仇。但是,天离国,却是他觊觎已久的。那里地大物博,光是丰富的资源,就足以让他也动心了。 若是能够夺下天离国,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们司幽国,也能够崛地而起。到时候,他相信,哪怕是东霂国,想要对他们做什么,只怕是也要思量三分。 司幽国这些年来,也一直在暗中发展着自己的势力,招募了大量的军队,老百姓也越来越多。虽然并不常出现在世人的视野中,但司幽国的力量,却是不容小觑的。毕竟,司幽国的实力,也不过略输于天离国罢了。 若是真的打起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若是换做以前,也许司幽冥不会选择做出这样的决定,毕竟战争终究受苦的,还是那些老百姓。他不会主动挑起战争,但是现在时代不一样了。或者说,以前没有抓住合适的时机,如今,却是有了。 作为一个皇帝,怎会没有野心。 因此,司幽冥思索了再三,还是决定出手。但是,他还需要稍作等待,若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可不是他的初衷。 更何况,光是他一个国家出手,这是万万不可能的。司幽冥相信,想必其他的国家,也还是像他一般,处在隔岸观火的状态。 他也在等,看一看,接下来究竟是谁会出手。 就在司幽冥陷入自己的沉思中时,外面传来了一个太监尖细的声音。 “皇上,北齐国的使者求见——” 司幽冥听到这个声音之后,抬起了头,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微微眯了眯,眼中闪过了一道暗芒。 “请他进来吧。” “是。” 第三百二十四章 商榷 一个身着华服的男人,从宫门的正前方缓缓的踏了进来。他戴着一顶精致的帽子,上面甚至还有着一根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羽毛,看起来煞是高贵。 男人一副精致的面庞,鹰一般的双眼,以及俊挺的鼻梁,更重要的是,他的那一双眼睛,并不是寻常人的黑色,而是淡淡的绿色。 这让男人看起来,是如此的与众不同。他的身材也十分的高大,一身不同于旁人的服装,让他看起来是那么的鹤立鸡群。 男人从容的踏着脚步走了进来,他的双眸始终直视于前方,似乎没有过多的东西,能够让他停留自己的双眸。 司幽冥微微眯着眼睛,看着面前慢慢走进自己的男人,他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自己的身上。虽然换做其他人,司幽冥一定会认为,这个人,对自己实在是太不敬了。 但是面前的男人,却让司幽冥丝毫没有这样的感觉。他知道,北齐国的人,向来都是这番态度。并非他们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或者是眼高于顶,而是这些人生来,便是如此。 他们的态度从来都是这般,并且,这也并不代表他们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在以前出使北齐国的时候,司幽冥便已经对此深有体会了。一开始,他的心情也是不愉快,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恼怒的。 但是当他略微深入的了解到北齐国的文化之后,他便不再纠结于此事了。毕竟,他们并没有那样的意思,他自己又何必给自己找事儿呢? 那一次出行之后,司幽冥也很少到北齐国那里去了。毕竟两个国家之间的文化,差距还是十分大的。他作为司幽国的皇帝,也并不是很想体会这样的文化,即便这与他们国家的文化几乎可以说是格格不入的,但他没有理由谴责别人。 毕竟,别人愿意怎么做,是别人的事情。他只需要知道,他们司幽国与北齐国,是友好往来的关系,便足够了。 在很多时候,两国之间不需要太多的往来,只要知道彼此也许存在着共同的利益,彼此之间是朋友,很多问题便能够迎刃而解了。 华府男人缓缓地走到了司幽冥的面前,他微微抬起头,将目光落在司幽冥的身上,眼中并没有太多的尊敬,但也没有丝毫的亵渎,只是一副平静的模样。 男人伸出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左胸,清亮的声音缓缓地回荡在大厅中。 “您好,司幽国的皇,今日吾很高兴能够代表北齐国,前来问候您,您近日的身体可好?” 司幽冥看着那华服男人,他在说话时,眼神中一直很平静,不过是一副平日里问候他人的模样,这便是北齐国最基本的礼仪,他已经见识过了。 司幽冥对于男人的行礼方式,也没有太多的苛责。毕竟,他也不是自己国家的子民,按道理来说,他也不应该对人家的行礼方式,提出太多的责备。 因此,司幽冥回答道:“朕近日来身体很好,不知北齐国的皇,身体可抱恙?” 华服男人微微垂下眸子,依然用平静的腔调回答道:“吾皇近日身体不错,听闻天离国丢失粮草的消息,在接收到皇上的密信之后,便派遣臣过来了。皇上可称呼臣为乔斯,皇上应该清楚,乔斯此次,究竟是为何而来。” 司幽冥看着乔斯,心中自然清楚,他此番前来的目的。在听闻天离国出事的事情之后,他便快马加鞭的写了一封信给北齐国的皇帝,这信中的意思,也十分的明显。他们司幽国,一直都想拥有天离国的一切,包括它的疆土以及那些丰厚的资源。 而北齐国的皇帝在这个方面,无疑是与他不谋而合的。 司幽国若是独自出兵,司幽冥其实并不能够确保自己的国家能够独善其身。毕竟如今胡族率先出兵了,他并不知道,还有多少个国家在对天离国虎视眈眈,他并不愿意做那一只黄雀。 若是一个人的力量不够,司幽冥并不介意与他国结盟。而司幽国与北齐国的实力其实也算是旗鼓相当,若是结了盟,那实力必定是如日中天,天离国就算再厉害,也无法奈何他们不是? 司幽冥对此想的十分的透彻,只要这一次,能够拿下天离国,那么就算是与北齐国二二分成,他们司幽国,也绝对不会有任何的亏损。这样共赢的局面,是双方都乐意看到的。 既然如此,他又有什么原因拒绝这一切呢? 因此,司幽冥在想通了这一层之后,立刻便着手写了一封信。 果然,北齐国的皇帝并没有让自己失望,这不,立刻就让自己的亲信赶到司幽国来与自己商榷该事宜了。 北齐国的皇帝并没有亲自出面,司幽冥的内心也没有丝毫的不满。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若是北齐国的皇帝真的亲自来了,除了能够证明他与司幽国结盟的决心,并没有其他丝毫的用处。 北齐国的皇帝不在朝中,反而会引起其他人的猜疑和注意。那对于他们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因此,北齐国能够派一个皇帝身边信得过的人过来,这便已经足够了。 司幽冥与乔斯寒暄了一番,乔斯便已经直接奔向主题了。毕竟他此行来的目的,双方都十分的清晰,那也不需要绕什么弯子了。毕竟,在这个特殊的时刻,无论是做什么事情,时间都是有限的。他们既然决定了要行动,便断然不能继续浪费时间。 否则,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谁能够预料到呢?即便他们结了盟,但若是其他国家也有这样的意向,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但是对于此事,司幽冥还是有着一定的信心的。毕竟在这四海八荒中,国家与国家之间,虽然平日里的往来并不是那么的密切,但对于彼此之间的实力,彼此之间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在这片天地中,东霂国无疑是最强悍的国家,而天离国,也算是这几年来崛起的,发展的比较快的国家,军队的实力也还不错。毕竟当年天离国出了这么一个天才六皇子,为天离国的军队,可是帮了不少的忙。 虽然如今天离国的六皇子并不顶事儿了,但他的威严,却还是存在的。 而除了天离国,此外还有许多的国家。例如胡族,还有其他的一些生活在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他们一般与世无争,过着自己的生活。胡族算是其中较为例外的一个,这也源于他们胡族人生性好斗罢了。 而他们司幽国的实力,不过仅次于天离国罢了。北齐国的实力又与司幽国旗鼓相当。因此两国结盟,可以算是强强联手了。 司幽冥相信,即便有其他的一些小国家想要结盟,对天离国出手,想必对于他们来说,也构不成太大的威胁。只不过是会将战争延长一些罢了,最终获胜的,司幽冥相信,必定是他们司幽国与北齐国的。 为何司幽冥如此笃定呢?对于他们这些做皇帝的来说,虽然东霂国必定是他们无法撬动的,毕竟东霂国的地位,确实是非常高的了。但是东霂国的皇帝,近年来,几乎也不会管周边国家的事情,毕竟他们作为强悍的大国,已经不需要通过吞并其他的国家,来让自己的国家更强大了。 对于东霂国来说,他们这些行动,就像小兵之间互相打架一般,对于他来说,也构不成丝毫的威胁。 之前,虽说东霂国的容太子出使了天离国,但听说在天离国,也发生了不太友好的事情,想必对于容太子来说,留下来的印象也不是那么美好的。 既然如此,司幽冥几乎可以确定,两国之间也并没有构成什么友好的交易或者往来,此次天离国受难,东霂国也不可能会出手相助。人家也没有欠天离国什么,若是傻子,才会出兵。毕竟两国之间的交情,也不过如此。 即便有一些交情,司幽冥也不认为,东霂国的皇帝会这么愚蠢和天真,会为了他们而出兵。毕竟这对于东霂国来说,没有丝毫的好处不是吗? 若是这个行为构不成丝毫的好处,那么这个国家的皇帝,或者无论是哪个国家的皇帝,都不会选择这样做。 既然东霂国不会出手,那便根本不可能有什么,能够阻止得了他们司幽国与北齐国的行动了。 司幽冥甚至已经可以预料到,之后他们的胜利,究竟是多么的令人激动了。毕竟那可是天离国,他们一直心心念念想要吞并的天离国。 如今,胡族与天离国的这一场战役,大约也打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是时候,轮到他们两国之间交手了。 司幽冥与乔斯在大殿中,细细的商榷了此次出兵的事宜。他们双方聊完之后,彼此之间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之间能够心领神会的眼神。 乔斯对着司幽冥又行了一个绅士的礼仪,轻声的说道:“那么皇上,此次行动,乔斯大约已经清楚皇上的意思,这便先回去回禀陛下了。” 司幽冥点了点头,应道:“你且去吧。” 第三百二十五章 投降 乔斯与司幽冥商榷完毕之后,一刻也没有停下,赶紧回北齐国复命去了。毕竟,他的陛下还在等着他呢。 早些回去,便能够早日出兵。将天离国收入囊中,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他们北齐国等这个机会,可谓是等的太久了。 如今机会便在眼前,他们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呢?乔斯一边走出大殿,一边看着远处长长的阶梯,漂亮的眸子中闪过了一道暗芒。 这一边,乔斯匆匆的回国复命了。另外一边,不知情的天离国士兵与胡族士兵,战争也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胡族此次精兵带了五千人,其余的士兵,加起来也有一万多人。原本赫连木可谓是信心满满,加上他对自己亲自训练出来的精兵,几乎是所向披靡。加之胡族士兵身强力壮,在赫连木的眼里,根本就是一个顶两个,怎么可能会打不过天离国那些没饭吃的士兵呢? 但是按照目前的状况来看,显然,赫连木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 或者说,他太过于自傲了,将天离国的士兵,想的太过脆弱了。事实上,天离国的士兵原本也比胡族士兵要多,虽然他们并没有胡族士兵这般强壮。但是,他们好歹也是几位大将军亲自训练出来的兵。 每一日的训练,几个大将军都从未落下过。这可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够养成的。赫连木虽然亲自训练了一批精英,他们的实力确实很不错。但是,在这短暂的时间之内,他们缺少了一件最重要的东西。 那便是士兵与士兵之间的默契。 真正优秀的士兵,并非自己能够上战场杀敌无数便足够了。战争是十分残酷的,战场上这么多的士兵,若是他们之间没有丝毫的默契,那便犹如一盘散沙一般,各打各的,很快便会败下阵来。 如今的胡族士兵便是如此。也许,赫连木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确实对自己的士兵们做了大规模的训练,但提升的也不过是他们的个人实力罢了,赫连木完全将这些重要的东西给忘记了。 如今场上的胡族士兵,就处在各自为各自战斗的状态。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心只想多杀敌,如果能够比旁人多杀一些,没准到最后,自己能够晋升的几率也就越大。 毕竟,他们的皇子一开始便说了。只要他们能够英勇杀敌,杀敌最多的那一名士兵,便有可能成为日后的领袖。能够得到升官发财的机会,胡族士兵,谁愿意将自己的敌人让给伙伴们呢? 但也正因为如此,他们的失败,也来的更快。 天离国的士兵虽然不如胡族士兵这般身强力壮,但是他们却能够很好的团结起来,联合将那些胡族士兵绞杀。那些胡族士兵到死都还不明白,为何自己正在专心的与面前的敌人打着架,旁边的一个天离国士兵却忽然攻了过来,在自己没有丝毫防备的时候,便受了伤。 而当他们即将伤到某一个天离国士兵的时候,旁边又会冲出来一两个士兵,直接挡住了他的攻击,使得自己的伙伴幸免于难。 就这样,在天离国士兵互相帮助,友好协作的情况之下,这一场战役,可谓是以一头倒的趋势,往天离国那一边倒去。 傻子都看得出来,这一场战争,胡族是注定赢不了的。 赫连木还在与蒙将军战斗,双方僵持不下,但赫连木的身上,也已经挂了不少的彩。他没有料到,这个蒙将军看起来人高马大像个傻大个一般,实力竟然如此的强悍。 每每当他即将要攻击到蒙将军的时候,他总是如一条狡猾的泥鳅一般,轻轻松松的躲开了自己的攻击。这让赫连木感到气恼不已,他感觉自己的尊严被深深的挑衅了。因此,他的进攻也愈发的急促,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反而更易露出自己的破绽,使得蒙将军更易得手。 因此,在赫连木身上已经受了几次伤之后,蒙将军依然完好无缺,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赫连木此刻还分了心去查看周围的战局,在他发现,胡族士兵竟然已经没有天离国士兵多的时候,他内心的壁垒,彻底的崩塌了。 “怎么可能……”赫连木喃喃的说道。怎么才几个回合的功夫,他的手下就已经损失了这么多?若是父皇知道了,只怕是要气得吐血了。 而且,如今胡族士兵还处在不断减少的趋势。因为他们的人越来越少了,天离国的士兵打起架来,也更得心应手了,几乎是以横扫一切来形容都不为过。 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的话,只怕是胡族就要守不住了。到时候,人都没了,他们胡族,岂不是会被轻易的吞并。 蒙将军看着赫连木一脸震惊的模样,微微收起了自己手中的长剑,大声的说道:“赫连木,你们胡族若是再不投降,依然要这样下去,跟天离国继续作对,你们不会有好下场。识趣的话,本将军劝你现在就收手,还能够留你们一条活命,否则,就不要怪本将军不客气了。” 蒙将军的一番话,说的赫连木的脸色更是苍白。若是在一开始他听到这样的话,他必定是会嗤之以鼻,认为蒙将军不过是异想天开,在说什么胡话。 但是按照目前的状况来看,他的确说的不错。如果自己现在不投降的话,继续下去,他们胡族也讨不到丝毫的好处。若是夸张一些,自己这条命,没准今天也要交代在这里了。试问,天离国会放过他这个进攻者吗? 若是换做他们是天离国的人,他们也不会选择这般做。 赫连木紧紧地咬着牙,内心在做着天人交战。此刻,蒙将军给了他一个投降的机会,他究竟该做出什么选择? 投降吧,赫连木的内心又过不去,这无疑是在狠狠地践踏他的自尊。若是今日投降了,恐怕往后他们胡族在天离国面前,都再也抬不起头来了。但若是不投降,等待他们胡族的,很有可能是毁灭。到时候,连命都没了,要这些尊严,还有什么用呢? “啊——”旁边又响起了胡族士兵痛苦的哀嚎声。 赫连木不禁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一个胡族士兵,正巧在肩膀上中了一刀,血液已经渗了出来,那场面看起来,十分的可怖。而这名士兵的其他地方,也已经伤痕累累。 赫连木握紧了拳头,半晌,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 他抬起了头,看向蒙将军的方向,咬着牙,大声的喊道:“我赫连木代表胡族,向天离国,投降——” “不要啊,王子。” “胡族怎么能够投降?” 旁边几个还在浴血奋战的胡族士兵,听到自家的皇子说出这番话来,顿时纷纷忍不住开口劝阻。他们今日过来,虽然并没有料到这样的局面,但他们作为胡族的士兵,也不是轻易放弃的人。 今日胡族就这般投降了,往后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但赫连木却冲他们摆了摆手,坚定了神情,说道:“你们不必多言,本皇子心意已决。回去之后,若是父皇那边怪罪下来,全部由本皇子一力承担,与你们都没有关系,你们不必担心。” “皇子……”那些胡族士兵有些震惊的看着面前的赫连木,仿佛他并不是他们从前认识的那个皇子一般。的确,经过了这一场战争,他的确变得不一样了。 若是换做以前,即便他们的皇子将这一切的过错都推辞了,他们也不会觉得有丝毫的奇怪。难道,他们的皇子,真的不一样了吗?这对于胡族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 蒙将军看着神色变得坚定的赫连木,他身上的气势,显然与方才已经不一样了。此刻,只怕是因为心境变化了,因此人也不一样了吧。 这样的赫连木,倒是让他的心里对他刮目相看了几分。这样能屈能伸的男人,日后方能成大器。 若是赫连木知道,蒙将军在此刻对他的评价如此之高,只怕也是会有些惊讶吧。 旁边的裴谦看到胡族竟然投降了,眼中不禁闪过了一丝喜悦。这是不是代表,这一场战争,就可以告一段落了? 蒙将军看着赫连木,缓缓的说道:“赫连皇子,可是决定了?机会只有这一次,看你如何选择了。” 赫连木点了点头,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说道:“此次战争,是我胡族先挑起。既然如此,如今也该由胡族来结束。胡族技不如人,天离国确实很强,这一次我们输了,本皇子也认了。胡族愿意认输,也请蒙将军,不再为难我胡族的士兵们。” “皇子——”那些胡族士兵看到他们尊贵的皇子,竟然对着蒙将军微微鞠了一个躬,都忍不住纷纷喊出了声,甚至眼眶都有一些湿润了。 他们眼高于顶的皇子,生平第一次对别人鞠躬,而且,还是为了他们这些士兵,这怎能让他们不感动呢? 蒙将军看着赫连木的动作,眼中也闪过了一丝惊讶,但他很快恢复了常态。 “既然赫连皇子如此这般,本将军自然不会为难胡族的士兵。诸位士兵,听本将军的命令,收兵——” 第三百二十六章 心肝宝贝 胡族退兵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大江南北。 天离国的老百姓在接收到这个信息的时候,自然是喜不自禁。他们原本还担忧,因为粮草的问题,他们也许会陷入一个危险的境地。 没想到,果然还是天离国的士兵们厉害,连凶猛的胡族,都给打了回去。胡族投降了,不就代表着他们天离国这一次胜利了吗? 只要胡族退兵了,一切的问题便都迎刃而解了。看来,他们对于天离国,还是应该更有信心。没准,六皇子他们便是看准了胡族会退兵,才敢这样大张旗鼓的将这个消息传播出去呢?这样一来,也许有心想要对天离国不利的国家,也会将这个念头收回去了。 原本在民间,百姓们对于苏晚卿还是骂声一片,没想到,如今的局势来了一个反转,天离国竟然胜利了。百姓们此刻对于苏晚卿的态度,也立刻变得不一样了。 不愧是他们的和玥郡主,作为一个弱女子,千里迢迢的跑到边疆去不说,这一次胡族还退兵了。不管怎么说,即便苏晚卿可能并未出什么力气,但对于老百姓们来说,苏晚卿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也拔高了不少。 毕竟一个姑娘家能有这样的勇气,已经实属难得了。胡族退兵,其中必定有和玥郡主和六皇子的一份功劳。 俗话说得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 在他们的心中,和玥郡主相当于间接保卫了他们的安全,因此,此时此刻,百姓们都开始赞扬起苏晚卿来。 阮贵妃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苦心散发出去的消息,原本已经按照着自己预想中的情况走,苏晚卿的名声原本已经臭了,甚至连皇上,都已经对苏晚卿的态度开始动摇了。 如今,她完全没料到,胡族,竟然退兵了?! 虽然阮贵妃也并不希望天离国会失败,但是在此时此刻,她最想解决的却是苏晚卿。但是苏晚卿此刻的名声就像春回大地一般,一下子就回暖了,这让前面废了这么多功夫的阮贵妃,自然是不能够接受的。 可是事已至此,她就算有心再发布那些传闻,也对苏晚卿起不了什么作用了。毕竟,天离国如今胜利了。 裴天宇在收到胡族退兵的消息时,多日来一直充满阴霾的双眸,也终于亮了起来。看来,他对于苏丫头,还是了解得不够深哪。苏丫头向来都有自己的想法,虽然这次的事情他断然是不能够理解,但是只要天离国无事,边疆的士兵们也平安无事,他这个做皇帝的,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毕竟一开始,他也并不想对苏晚卿做什么,只是因为这件事情,他有些急躁罢了。作为一个君王,在面对外敌入侵的时刻,此事又是因为一个女子引起的,他怎么能够平静呢? 这一边,赫连木带着自己仅剩的几千个人马,往他们自己的营地走回去了。 赫连木在前面走着,他的一个亲信跟在旁边,走了半晌,还是忍不住问道:“主子,您这一次,为何决定退兵呢?若是我们拼上一拼,也许还是能够与天离国斗个你死我活。即便我们胡族人马不够,但天离国的士兵,也绝对不会好过的。” 赫连木看了他一眼,微微摇了摇头,半晌才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一次,是本皇子做错了。” 那亲信愣了愣,皇子怎么会这般说自己。他作为属下的,自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附和他。 “主子,您怎么能这样说呢?在这个关头出兵,原本便是因为天离国落了难,此刻不先发制人,更待何时?在属下的眼里,主子做得很正确,并没有错。” 赫连木并未因亲信的话而感到有丝毫的喜悦,若是换了平时,也许他早就沾沾自喜了。 经过这一场战争,赫连木忽然认识到,其实他一直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外面的世界其实一直都很残酷。但是,他的父皇将自己保护得太好了,身边的人,也都将自己保护得太好了,竟是让他蒙蔽了自己的双眼,根本看不到外面的一切。 在看到胡族的士兵,为了胜利而浴血奋战,他们受了伤,也紧咬着牙,不愿意吭声,似乎并没有将这一切放在心上。但是,当赫连木看着这残忍的一切时,他才惊觉,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才会发生。 如果没有自己发兵的念头,这些士兵们,原本就该过着自己的生活,而不是在这里抵死拼命,却丝毫没有用处,最终就这样轻轻松松的被杀戮了。 他明明知道,若是自己想要发兵,父皇不管如何,都是支持自己的。他作为胡族的皇子,本应该带领着自己的属下们,走向光明和美好。但是,他却带领着他们,亲自走向了毁灭。 他们本不该受这些苦。 赫连木很清楚,这么多胡族的士兵,大部分都有着自己的家室和责任,他们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会拼了命。但是,如果自己此次不发兵,他们完全可以回家与家人团聚。而此时此刻,有很多人,已经永远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虽然胡族人向来是骁勇好战的,但是这一次,也是第一次挑战实力强悍的天离国。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太过于自傲,太过于眼高于顶了,以为天离国丢失了粮草,他们的士兵必定也不会有什么能力抵抗。 但是,天离国从建立之初,一直到现在,都能够稳稳当当的站立脚跟,又怎么可能会轻易被打倒呢?他实在是太天真了。 而今天,他也为自己的天真和自傲,付出了自己的代价。或者说,他们胡族,为自己承担了这一切的代价。 赫连木不禁想到,如果今日他没有投降的话,身后这几千名士兵,也许都不复存在了。到了那时候,胡族失去了一切的庇护,该何去何从呢?父皇信任他,几乎将所有能够调动的士兵,都给予了他,他不能够只身一人回去。 因此,承认自己的失败,赫连木并不后悔。 相反,他甚至有些庆幸,天离国没有对他们胡族赶尽杀绝。尽管他们此次的行动,的确很无耻,但天离国选择放过了他们一马。 就冲着这一次的事情,赫连木对于天离国,心中再也没有了要与他们决一死战的念头。 也许他有些明白了,为何天离国能够在如此短短的时间内,快速的挤身入强国的行列。这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成为强国,杀戮固然是少不了的,但是最重要的,却是仁慈和包容。只有一个泱泱大国,也许才能做到这样的地步。 赫连木通过这一战,可谓是彻底的成长了。 胡族退兵的消息,裴修和苏晚卿,自然也在最短的时间内接收到了。他们互相看了一眼,苏晚卿倒是有些惊讶的说道:“没想到,那个眼高于顶的赫连皇子,居然会选择退兵,这可不是他以往的作风。我以为,再不济,他也会跟咱们拼个你死我活呢。” 裴修看了一眼苏晚卿,眼中有一道柔和的光芒。 他轻轻的说道:“战争是很残酷的,在战争中毁灭,还是成长,其实也不过是一瞬之间的事情。胡族退了兵,对我们来说,也没什么损失。这样互惠互利的局面,想必父皇还是很乐意看到的。” 苏晚卿微微撇了撇嘴,随即说道:“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胡族自己挑起来的。既然选择了出兵,就要做好失败的准备。” 裴修伸出手,轻轻的揉了一把苏晚卿的脑袋,轻笑着说道:“你呀,就是得理不饶人。你放出这样的消息,他们怎么可能不上当呢。” 苏晚卿傲娇的别开头,不吭声了。 过了一会儿,苏晚卿才开口说道:“反正胡族也不过是个诱饵罢了,真正的‘好戏’,想必还在后头呢。” 裴修沉吟了一下,随即说道:“如今胡族退了兵,若是有人要出手的话,想必也就是这几日的事情了吧。” 苏晚卿思索了一番,也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毕竟趁着天离国此刻还处在‘虚弱’的时刻,在这时候趁虚而入,是最好的选择了。” 裴修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的捏了捏苏晚卿小巧的鼻梁,无奈的说道:“此次的事情,没有提前跟父皇打一声招呼,他之前肯定对咱们生气得紧呢。接下来的事情,只怕是气得他胡子都要歪了。” 苏晚卿瞥了他一眼,挣脱了裴修的手,有些赌气的说道:“哎哟,皇上才不会跟你生气呢,你可是他的心肝宝贝,他怎么舍得跟你生气。要我说呀,他肯定在心里记恨着我呢,加上枕边人的煽风点火,如果我在皇城,他不把我生吞活剥了才怪。” 裴修挑了挑眉峰,对于苏晚卿时不时冒出来的词语,他已经习惯了。 “父皇怎么会把他心肝宝贝的心肝宝贝生吞活剥了呢?放心吧,他的心肝宝贝会保护自己的心肝宝贝的。” 苏晚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若不是她脑子好使,此刻只怕是都要被裴修给绕晕了。 不过,她的嘴角却忍不住扬了起来。 他的心肝宝贝,这样听起来,也挺好的不是吗? 第三百二十七章 山人自有妙计 待蒙大将军领着一众干属下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这一次与胡族的战争,前前后后,也不过是几个时辰的事情。 其实蒙将军也没有料到,这一次的战争,这么快就结束了。 当他带着大伙儿回来的时候,营地里的士兵们,都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在他们眼里,胡族的士兵,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在这个时候挑衅他们天离国的尊严。 不过幸好,在他们将军的带领下,此次战争,总算没有丢天离国的脸。同时也要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知道,他们即便粮草不足,但天离国的面子,也不是谁都可以轻易践踏的!他们的实力,依然摆在那里,不允许别人来挑衅。 蒙将军看着那些欢呼的士兵,心情也不错的冲他们挥了挥手。今日的战争,老实说,原本他的心也是悬起来的,毕竟他也一直听闻胡族的士兵骁勇善战,人也高大强壮,他之前从未与胡族人交过手,虽然蒙将军并不担心输赢的问题。 在他的眼里,天离国会胜利,也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天离国的士兵,比胡族士兵多了不少,这是他们的优势。蒙将军唯一担忧的,不过是天离国士兵的伤亡问题,他并不希望这样的战争,给天离国造成太多的损失。 如今,他们的确处在一个较为尴尬的状态,没准许多国家,都在暗地里看天离国的笑话,但他们这些作大将军的,不管怎么样,首先在气势上,就不能输给别人了。 内心如何想,表面更是不能够显露。在战场上,先露了怯懦,那便等于输了一个头了,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好在,胡族的皇子也不是个蠢货,在这个关头选择了投降,也避免了天离国投入更多的兵力。从这个方面来说,这的确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蒙将军在听闻赫连木提出投降的时刻,其实心中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毕竟,谁没事喜欢打仗呢? 蒙将军一回来,立刻便一身戎装的去见裴修了。 帐篷中,有些昏暗的灯光,映照在裴修的脸上,他银色的面具在烛光下,散发着浅浅的,柔和的光芒。 苏晚卿就坐在他的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一个橘子,看起来姿态颇为的悠闲。 蒙将军若是在不认识她之前,恐怕此刻心中必然会对苏晚卿有所不满。毕竟如今是在战争时期,在这军营中,本就应该随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没准敌军随时都会冲过来呢,而无人会像苏晚卿一般,悠闲的模样,仿佛在自己家的后院儿一般,与军营的气氛可以说是格格不入了。 但是蒙将军早就见识过苏晚卿的厉害了,此刻对于她的崇拜,更是犹如滔滔江水一般,连绵不绝。他甚至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是苏晚卿做不成的。只要有她在,总是能够想出寻常人想不出来的点子。 这样的感觉,只有在当年,他们与老大慢慢接触了解之后,才出现的。如今,没想到,这样的感觉在另一个人身上出现了。 蒙将军看着这样一对有情人,光是安安静静的坐在这里,便让人感觉,根本无人能够打扰和融入他们。他不禁有些感叹,随着对苏晚卿慢慢的深入了解,他们这些人,都能够了解了,为何他们老大会喜欢上这位和玥郡主了。 甚至当年和玥郡主与二皇子退了婚,名声也因此变得声名狼藉的时候,六皇子不顾众人的惊讶和反对,直接宣布了要与和玥郡主订婚。 当时他们听到这个消息,都十分的不解,甚至有些难以置信。但同时,他们对于苏晚卿,更多的则是好奇,他们想不通,这样一个声名狼藉又花痴的女子,怎么会入了他们老大的眼。 如今真正接触到之后,他们才发觉,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能够与老大相匹配的,除了苏晚卿,只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了。 这足以说明,苏晚卿在短短几日的时间内,给这几位大将军带来的惊讶,究竟有多大了。 蒙将军不再多他想,他冲着两个人抱了抱拳,行了一个礼,声音忍不住带上了一丝激动,只听他说道:“老大,郡主,臣幸不辱命,带着诸位士兵平安的回来了。除了部分士兵受了些伤之外,并无人员伤亡。胡族退兵了!” 裴修看着表情中掩饰不住高兴的蒙将军,却不忍心在此刻泼他的冷水。他点了点头,轻轻的说道:“你做得很好,此次胡族退兵的速度之快,倒是让我有一些没想到。不过,这倒不是什么坏事,只是,不知道会不会破坏了某个人的计划呢?” 苏晚卿瞄了一眼裴修,随即说道:“虽然出头鸟率先回笼了,也许的确破坏了人家的计划。但是别着急,反正还有下一轮呢,他们迟早要行动的不是吗?” 蒙将军对于苏晚卿和裴修的对话,有些二丈摸不着头脑,破坏了某个人的计划,是什么人?而且还有下一轮是什么意思?难道,胡族的人还会卷土重来不成?但是,看赫连木的那个认输的态度,他并不认为他还会重新出兵。 更何况,胡族就算重新出兵,也赢不了天离国不是吗? 蒙将军想到这里,他摸了摸脑袋,忍不住出声问道:“老大,郡主,请问您们在打什么哑谜呢?怎么臣,什么都听不懂呀。” 苏晚卿给了蒙将军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半晌,她才开口说道:“你很快便会知道了。” 裴修也微微点了点头。 现在,还是让蒙将军再高兴一会儿吧,毕竟很快,也许他就笑不出来了。他们也不想让蒙将军过早的接收到这个“噩耗”。 蒙将军看着他们一副丝毫没有要告诉自己真相的模样,有些奇怪的挠了挠头,也不好再问什么。毕竟,主子不愿意说,他也无法强迫他们。此时此刻,他还是不要多嘴比较好。 因此,蒙将军也没有多说,冲他们行了个礼,便下去了。他的好兄弟们,肯定已经准备好了酒菜,等着他回去呢。 他要赶紧跟他们分享一下,自己胜利的喜悦。 想到这里,蒙将军脚下步伐不停,赶紧往自己的帐篷走过去了。 老大和郡主自然是不会与他们一起用餐的,毕竟郡主难得过来,想必两个人还是需要自己的空间过二人世界的,陆飞他们也识趣的没有打扰两个人。 反而是二皇子,过来跟他们大伙儿一起吃饭了。 经过这样一场战争,二皇子对于几位大将军的态度,倒是改观了不少。虽然几个大将军说不上来,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毕竟人家好歹也是天离国的皇子,只要不为难他们,他们也不会故意与他作对。 因此这一顿饭,倒也吃得其乐融融。 当然,也是在苏晚卿不在的前提下。 若是苏晚卿在这里,恐怕裴谦也不会过来吃饭了。他气都要被苏晚卿气饱了,还吃的下饭? 蒙将军走之后,一个黑衣人闪身出现在裴修的帐篷中,冲着两个人行礼。 “主子、主母。” 裴修冲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免礼。” 苏晚卿倒是神色轻松,甚至有些笑眯眯的看着那黑衣人道:“怎么样?可有什么新情况?” 那黑衣人有些钦佩的看了一眼苏晚卿,他们的主母,果真是料事如神。 “回禀主母,果真如主母所料想一般,如今,有两个国家蠢蠢欲动,他们已经结了盟,准备向天离国发兵了。” 苏晚卿听到黑衣人这番话之后,神情并没有丝毫的惊讶。 “两个国家的话,让我猜一猜,是不是司幽国和北齐国呢?” 那黑衣人看着苏晚卿,忍不住瞪大了双眼,也顾不上失礼,忍不住出声问道:“主母是如何知道的?正是司幽国与北齐国,属下收到信息,北齐国的大将军乔斯亲自前往司幽国,找到司幽国的皇帝,与其商量出兵的事宜。” 苏晚卿慢悠悠的将一瓣橘子放入小嘴中,清甜的橘子汁自嘴中蔓延开来,她微微的眯起了眼睛,好甜。 随即,苏晚卿慢条斯理的说道:“原因很简单,此时此刻在这五洲四海中,有哪一个国家,有实力能够与天离国相抗衡,但却始终无法超过天离国呢?如今放眼望去,也不过是排名第三和排名第四的司幽国与北齐国了。想必他们之前,便已经对天离国十分的‘感兴趣’。若我是司幽国与北齐国的皇帝,此刻也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更何况,一个国家,也许无法彻底将天离国扳倒,那么两个国家结盟的话,胜利的胜算,可就大大地增加了。” 那黑衣人听苏晚卿这么一分析,顿时觉得很有道理。他忍不住满脸佩服的冲着苏晚卿说道:“主母果真是聪明,连这般都能够推算出来。” 苏晚卿对于黑衣人的赞美,神情之间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这样简单的推理,对于她来说,可谓是轻而易举的。 黑衣人看着苏晚卿依然一副云淡风轻的神色,忍不住问道:“两国夹击,天离国该如何是好?” 苏晚卿瞄了一眼黑衣人,忽然神秘的说道:“无碍,山人自有妙计。” 黑衣人:“?” 第三百二十八章 猝不及防 既然主母说了,没有问题,黑衣人原本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主子和主母这般厉害,相信会很好的处理好这些事情,他只需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即可。 想到这里,黑衣人冲着苏晚卿与裴修行了个礼,说道:“属下先行告退。” 裴修点了点头,说道:“去吧,密切关注着司幽国与北齐国的动静,有什么事情,立刻向我们禀报即可。” “是。” 黑衣人不再多言,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营帐中,营帐重新恢复了安静,仿佛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裴修瞧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此刻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只有几颗零碎的星星,稀稀拉拉的倚挂在天边,懒洋洋的看着这人世间,显得寂寥不已。 “晚晚,天色也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苏晚卿瞄了一眼裴修,总感觉他这句话说出来,气氛就有点不太对。她眨巴了一下眼睛,随即说道:“等我吃完这个橘子先。” 裴修:“……你今天吃了好几个了,吃多了对胃不好,少吃点。” 苏晚卿撇了撇嘴,还是不依不饶的将最后一瓣橘子放入了嘴中,现在她怎么感觉修越来越像个操碎了心的老妈子呢?她的饮食起居,他什么都要操心一下,一开始苏晚卿还挺享受这样的感觉的,到了后来,她都想翻白眼了。 本来苏晚卿就是一个热衷于吃各种食物的人,但是自从前一段时间胃不太舒服之后,裴修也开始限制起了她的饮食。苏晚卿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她心里苦呀。 但她也知道,修是为了自己好,因此,除了偶尔偷偷的违抗了他的命令,大多数时候,她还是老老实实的放下了即将进入腹中的食物。 另一边,蒙将军他们吃了饭,喝了些小酒,也散去了。虽然此次战争胜利,但他们也还不敢掉以轻心,在这样关键的时刻,总不能在军营中喝的酩酊大醉。 第二天天一大早,在天还蒙蒙亮的时刻,一个站岗放哨的士兵,原本还有些昏昏欲睡。 他抬起头,忽然瞄见远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他愣了愣,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他揉了揉眼睛,不信邪的再度往前方看去,还是能看到有动来动去的小点,但他却看不清那是什么东西。 那士兵有些疑惑的看了几眼,确信自己的肉眼无法辨识之后,他伸出手在旁边的一个布袋子里摸了摸,随即掏出了一个望远镜。 放哨兵将望远镜搭在自己的眼睛上,往那个方向看过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远处原本看起来密密麻麻的在动的小点,居然是一个又一个的人头!他们排着队伍,手中拿着兵器,正在朝他所在的方向走过去! 那士兵难以置信的看着远处的那一切,怎么可能,看那些士兵们的着装和气势,只怕是来者不善。而且在这个时刻过来,他可不相信,他们是过来找他们聊天的。 而且,看那些士兵的着装,似乎还不止一支队伍!也就是说,这是两个国家的士兵!那士兵虽然从未见过那些士兵们所穿的服饰,但是光是看到这么多庞大的队伍,他即便粗略计算了一下,起码也超过了几万人! 而他们这边的士兵,前后加起来,最多也不超过三万人!虽然之前与胡族发生战争冲突,但因为胡族的士兵虽然凶残,但毕竟人数不及边疆的士兵多。因此,当时皇上似乎想调兵过来,但却被大将军们拒绝了。 如今,可如何是好? 士兵的神色顿时变得慌张不已,他手中的望远镜都有些拿不稳了。此刻他哪里顾得上这些,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就往眺望台下冲,在冲之前,他也没忘记拉响警报。 “滴——”绵长而刺耳的警报声,划破了这清晨的宁静。许多还在睡梦中的士兵,都被这个声音给惊醒了。 他们有些手足无措的从被窝中爬起来,互相望着对方,眼神中都带着疑惑。 这声音,难道是有敌人突袭?但是,在这个时候,怎么会?胡族明明刚刚退兵,有谁,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来撞枪口呢? 但是,这的确是瞭望台传来的警报,不会有错! 因此,虽然对此根本不知情,但士兵们还是利落的起来穿衣,赶紧跑到外头去了。 那士兵下了瞭望台,一路跑一路大喊道:“敌袭!敌袭!快出来!”他一边吼着,一边往大将军所在的帐篷跑去。 蒙将军他们也听到了士兵的吼声,他们赶紧穿戴好戎装,纷纷走出了帐篷外面。 蒙将军大吼了一声:“怎么回事?”他在说话的空隙,陆飞他们几个人,包括听到声音的二皇子裴谦,也走了出来,靠近在一起。 那士兵此刻已经跑到蒙将军的面前,他气喘吁吁的指着外面说道:“禀告将军,方才属下查探到远处几公里外出现大量敌军,目测至少超过五万人,而且来自不同的队伍,很有可能是两方一起进攻。还请将军指示!” “什么?不少于五万人?!”蒙将军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大喊出声,甚至声音都出现了一丝沙哑。 这件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过突然了。 旁边的陆飞等人,也纷纷变了色。 裴谦上前一步,看着那士兵,厉声说道:“你确定,你没有看错?” 那士兵哪里能接受旁人这般质疑,他作为放哨兵,眼神绝对不会出现问题。 他使劲儿点了点头,出声说道:“回禀二皇子,属下绝对没有看错,那些士兵,的确非常多。而且看他们的气势,恐怕是来者不善。” “怎么会……”裴谦喃喃的说道。 随即,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阴沉了下来。 “说到底,还是因为粮草丢失一事泄露出去了,否则,胡族又怎会趁机进攻我国?原本以为,胡族退了兵,一切便可以相安无事了,看来,还是本皇子太过天真了。眼下,这么多士兵,想必是有人结了盟。蒙将军,如今军营中有多少士兵?若是此刻从城中调拨,肯定也来不及了,你可有胜算?” 裴谦说的话,作为二皇子,确实有一丝失礼。 但此刻,谁还顾得上这么多呢? 蒙将军听了裴谦的话,神色中出现了一丝难色。 “如今军营中不过三万士兵,先不说人数不足,有一些士兵,在昨日的战争中还受了伤,未必能够上战场。而且,对方若真的超过了五万人,那我们这边的胜算,自然是极低的。毕竟,从人数上,我们就已经没有丝毫的优势了。” “怎么会这样,就没有别的方法了么……”裴谦紧皱着眉头,忍不住喃喃的说道。 旁边的陆飞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此时此刻,我们在这里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几公里的话,不出两个时辰,他们便会到达这里了。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不如去问一问六皇子他们,可有什么办法吧?” 另外几个大将军听了,都纷纷点了点头。没错,他们此刻确实不知该如何应对了,毕竟对方的人数,的确太多了。而且看样子,对方也必定是有备而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他们此刻就算有法子,恐怕也来不及实施了。 旁边的裴谦看到他们这般态度,神色之中又染上了一丝不悦。 “此事说起来,还要怪六弟,为何不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在这个关头,六弟能如何?对方人数之多,难不成,还能扭转如今的局面不成?”他就想不明白了,裴修究竟给这些人喂了什么迷魂药,让他们这般对他死心塌地的? 几个大将军听到裴谦这般直白的说出这样的话,他们面面相觑,都没有出声。在这个时刻,讲什么话,都只会让气氛更加尴尬罢了,他们还是识趣一些,不出声为好。 裴谦看他们一声不吭的模样,心中更来气,但旁边一些士兵已经涌了出来,都不解的站在旁边,他也不好发什么脾气。 半晌,裴谦摆了摆手,说道:“罢了,既然你们认为六皇子可以解决你们的困难,你们快些去找他把。本皇子乏了,有什么事情,来通知本皇子即可,眼下的情况,可拖不得。” 蒙将军他们听了,纷纷冲着裴谦行了个礼,脚步匆匆的,便离开了现场。 “老大、郡主,出事啦!” 大老远的,还没有到裴修的帐篷,蒙将军已经忍不住喊了出来。方才众多士兵围着,他们几个做将军的,也只能先安抚那些士兵。实际上,他们心中也很慌乱。 “进来。”里面传来了裴修冷静的声音。 在听到裴修的声音之后,几个大将军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竟是慢慢的镇定下来了。 “可是有敌军来袭?”蒙将军他们进去之后,裴修正坐在轮椅上,手中捧着一本书,抬头看着他们。 蒙将军咽了咽口水,赶紧将侦察兵看到的东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裴修。 旁边的苏晚卿正坐在桌子旁边喝茶,听到这个消息,神色间没有丝毫的变化。裴修也是如此,但裴修毕竟戴着面具,不如苏晚卿这般直观。 原本焦急不已的几个大将军,在看到两位听到消息之后,表情还是这般淡定,他们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老大、郡主,难道您们早就知道,今日会有敌军来袭?”陆飞忍不住问出声道。 很快,苏晚卿便解答了他的疑惑。 “是呀。” 几个大将军:“……” 第三百二十九章 心急如焚 空气中诡异的安静了几秒钟,没有人说话。 半晌,蒙将军忍不住问道:“郡主,既然您和老大提前知道了这个事情,为何不与我们说?而且,郡主想必已经有了合适的应对方式了,是吧?”蒙将军说到后面,看向苏晚卿的眼神中,竟是带上了一丝希冀。 苏晚卿看着表情充满期待的蒙将军,微微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呢,等吧。” 蒙将军:“……”他转头看向一旁不讲话的裴修,眼神中带上了一丝祈求。他们老大,不会也是这般态度吧? 裴修看着蒙将军的神情,眼神中带着无辜,他说道:“没有告诉你们,是不希望如此快的打破你获胜的喜悦,不过看来,该来的始终还是要来的。” 蒙将军他们面面相觑,此刻都有些手足无措。老大和郡主都是这般态度,这究竟是为何?难道,在这个时刻,他们也没有办法了?不过想一想也是,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这么多的士兵,比他们天离国的士兵远远多了将近一倍,他们自然是有恃无恐! 但是,如今老大都没有办法的话,他们也许……只能硬拼了。 蒙将军咬了咬牙,随即说道:“老大,请您下指示,属下们是否带着所有的士兵,前往前线支援。如今前线,只有近两千的士兵在把守。若是不过去的话,恐怕他们必然会全军覆没,到了后方,我们这边也不会讨到一丝一毫的好处。” 裴修看着一脸决绝的蒙将军,自然知道他在想的是什么。他微微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按照如今的局势,即便将所有的士兵都派过去,想必也是落得一个全军覆没的下场。毕竟,对方的兵力,确实很多。如果是一个国家,天离国也许还能够应付。但如今两个国家一起进攻,想要获胜,几乎是微乎其微。” 蒙将军听了裴修的话,神色变得更差了。他也知道,自家老大说的是事实,但是,在这个紧要的关头上,他们这些作为大将军的,若是不选择拼一把,难不成,就要做一个逃兵吗? 一个大将军咬了咬牙,半晌才开口说道:“老大,难道我们要选择……投降吗?” “投降”两个字,让在场的几个大将军,身子都几不可闻的颤抖了一下。他们彼此看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在这之前,他们从来不认为他们的字典里,会出现这两个字。 而且,作为天离国的镇国大将军,他们怎么能够容忍,向敌人投降? 苏晚卿看着几个将军有些憋屈和隐忍的神色,想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说道:“你们先不必着急,事情还没有走到这一步,天离国是不会出事的。” “可是……”蒙将军看着苏晚卿,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如今从天离国调兵过来,也来不及了,想必皇上此刻已经收到了快报,但远水救不了近火,我们该如何是好呢?郡主,您究竟让我们等的,是什么呢?” 苏晚卿微微摇了摇头,轻声的说道:“你说得对,从皇城调兵过来,是决计不可能的。而且就算调兵过来,也未必能够胜利。毕竟,我们此刻的粮草‘不足’,而且时机,也还未到。” “究竟是什么时机……”蒙将军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陆飞一把抓住了胳膊。 蒙将军看向陆飞,眼神中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陆飞为何不让他继续说下去。眼下情况这么紧急,难道他还在乎那些礼仪吗? 陆飞冲着蒙将军摇了摇头,沉声说道:“老蒙,越在紧要关头,越是不能够慌乱。郡主她们有自己的考量,既然郡主说了,事情不会到这个地步,你便不需要自乱阵脚。否则,作为天离国的镇国大将军,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吗?” “可是……”蒙将军还想说什么,但是最后,他还是闭上了嘴。 也许,陆飞说的并没有错。自己的性子,总是那么容易急躁,一遇到事情,就容易忘记自己的身份和使命。 苏晚卿看着蒙将军依然神色间有一丝担忧,她冲着蒙将军点了点头,说道:“蒙将军,放心吧,边疆的士兵们,是不会出事的。” 蒙将军看着苏晚卿的神情,虽然心中还是忍不住焦急,但是心情却慢慢的镇定了下来。既然郡主都这般说了,而且通过这段日子的相处,他也明白,郡主绝对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他姑且就相信这一次。不过他如今焦急,也没有什么作用。 难道焦急,敌方就不会过来了吗?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蒙将军最终叹了一口气,冲着裴修和苏晚卿行了一个礼,随后大步离开了帐篷。 既然郡主让他们等,他们便等待吧。 外面的士兵们都紧张的看着大步从裴修营帐中走出来的几位大将军,看到他们出来之后,都忍不住纷纷围了上去。 “大将军,如今属下们该如何是好?” “大将军,请问是否立即出兵?” “六皇子如何吩咐呢?” “可是,我们的人数,可能根本比不过敌军呀,这样上去岂不是送死吗?” 面对士兵们七嘴八舌的疑问,蒙将军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此刻,大伙儿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毕竟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也许是死亡,也许是劫后余生,谁知道呢? 即便是他们,也无法掌控这一切。人的生死存亡,最是无法把控。 蒙将军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力,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为何会变成如今这样的局面呢? 旁边听到声音的裴谦,也从自己的营帐中出来。他刚刚踏出来,便听到蒙将军说道:“六皇子吩咐,全体待命,等待他的吩咐。你们听好了,没有本将军的命令,不要随便前去前线,否则,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本将军也无法控制!” “什么?” “待命,那前线的士兵该如何是好?” “怎么会这样……” “难道,我们要投降了吗?” 那些士兵听了蒙将军的话,议论得更是起劲了,表情也是显而易见的担忧,还夹杂着惊恐。 裴谦听到蒙将军这般说,神色间也有一丝难以置信。 “六皇子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知不知道,这里有整个天离国的士兵。若是在这里坐以待毙,等敌军真的杀过来了,那岂不是在这里等死吗?” 显然,裴谦对于裴修下的命令,完全不赞同。若是他的话,即便天离国的士兵不足以抵抗敌军,但是也总比在这里等死好。 不拼一拼,怎么能够知道,他们就打不过呢?没准,奇迹会发生呢? 若是有足够优秀的战略,裴谦相信,他们获胜的几率,也并不一定为零。 而且,若是什么也不做,便向敌军投降的话,裴谦更是难以接受。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国家灭亡? 而且,刚刚抵抗完胡族的入侵,如今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说到底,还是苏晚卿她们的错! 但是裴谦也知道,此时此刻,再争论这些,也没有丝毫的意义。事情已经发生,难道已经没有反转的余地了吗? 但是裴修的做法,他的确不认同。 那些士兵听到裴谦这般说,忍不住面面相觑。没想到在这个关头,二皇子与六皇子的想法出现了如此大的分歧,那么,他们究竟该听谁的呢? 蒙将军看着裴谦的神色,大抵也能够知道他心目中的想法。此刻,他也是有苦说不出,毕竟一开始,他也如裴谦这般想的。毕竟他们作为大将军,怎么可能会白白的投降,将自己的一切拱手让人呢? 但是,老大的话,他们不能不听。 “既然六皇子这般说,自然有六皇子的道理。更何况,和玥郡主,也是这般说的……” 在说到和玥郡主的时候,蒙将军忍不住偷瞄了一眼裴谦的神色。 裴谦在听到和玥郡主四个字的时候,神色中忍不住出现了一丝扭曲。 苏晚卿,又是苏晚卿!这一次,他甚至怀疑,一切都是苏晚卿的点子,裴修那个家伙,根本在苏晚卿面前,早就已经丧失了理智,什么都听这个女人的! 裴谦踏着步子,大步的往裴修的帐篷中走去了。 另一边,天离国皇城中,裴天宇看着手中的快报,额间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下面一个大臣瑟瑟发抖的看着裴天宇的神色,随即低下头,一声也不敢吭。 在接收到快报的时候,他的震惊可不比皇上的少。但是对于此时此刻的皇上来说,只怕更多的,是愤怒和难以置信。 事实上,裴天宇对于边疆所发生的一切,的确有些难以置信。 刚刚才收到胡族退兵的捷报,如今怎么会变成这般的局面呢? 两个国家同时出兵,他们显然结了盟,而且有备而来。这件事情,的确让他们天离国措手不及,即便他有心想要派兵支援,也根本来不及。 裴天宇忍不住想要咆哮了,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第三百三十章 近在咫尺 “如今边疆的情况怎么样了?”裴天宇揉了揉眉心,内心实在是无法镇定下来,毕竟事关重大,此事若是处理不好,恐怕是会危及整个天离国。 那下属看了一眼裴天宇的神色,半晌还是决定冒着生命危险,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回禀皇上,六皇子与郡主他们的意思似乎是,此刻先按兵不动,等敌军过来,再查看一下是什么情况……” “什么?按兵不动?难道要等到敌军打到家门口,才采取措施吗?”裴天宇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下面瑟瑟发抖的下属,几乎就要继续咆哮了。 此刻他是真的想不明白了,小六究竟在想什么,还是说,这一切,都是苏丫头的主意? 如果真的是苏丫头的主意,裴天宇的眉间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们究竟是怎么想的,边疆如今的士兵总数加起来不过三万,那敌军听闻数量加起来也许不只是五万,比边疆多了近一倍的兵力。裴天宇光是想到这个事情,便有些头皮发麻。更何况,在如此紧要的关头,他们竟然选择按兵不动,这究竟是为何? 若是边疆被破了,那整个天离国的老百姓,就会陷入危险的境地。 更何况,裴天宇也不可能选择投降,若是直接投降,不就等于将自己的一切,将这整个江山,拱手让人吗? 他心急如焚的看着面前的信件,忍不住又一个字一个字的研读起来,生怕自己将信件中的意思搞错了。但是无论他看多少遍,信件的内容,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天离国此次,也许确实要迎来史上最严重的打击了。 原以为胡族退了兵,天离国便相安无事了。但他怎能忘记,其他的国家,必然对他们蠢蠢欲动,只不过是在寻找合适的时机罢了。更何况,边疆的粮草根本不足,近三万的士兵,就算要死磕到底,恐怕也没有足够的粮草能够支撑。 这究竟该如何是好…… 裴天宇此刻愁得,头发都被他揪掉了许多。难不成,此刻,真的要看造化了吗? 他心里也清楚,即便是寻找外援,此刻只怕也来不及了。毕竟敌军选择在这个时候出现,分明就是想打天离国一个措手不及,让他根本无法寻找时机。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他想要找到敌军的漏洞,也很困难。 可恶,此事说起来,他自己也有责任,作为一个皇帝,还是大意了。在此等关头,怎么会有人选择放过天离国这一块容易到嘴的肥肉呢?即便他们是结盟,但绝对不会亏损。 比起胡族单独的进攻,他们结盟,反而更容易胜利,但他却没有料到。若是此次守不住天离国,那他这个做皇帝的,也无颜面对天离国的老百姓了,更加无颜面对天离国的列祖列宗。 光是想到这个事情,裴天宇的内心,都不由得有一丝绝望了。远水救不了近火,小六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但是无论裴天宇如何的焦虑,在边疆的状况,他也无法立刻飞奔过去,但他作为天离国的皇帝,岂能毫无作为? 虽然知道时间已经来不及,但他必须要采取行动。 “听朕的命令,将全国的士兵全部召集起来,将皇城全面封锁,不允许任何一个人随意进出!通知所有的士兵们,随时做好作战的准备!” 此刻赶去边疆已经来不及,裴天宇唯一能够做的,便是将皇城封锁起来,将老百姓们严密的保护起来。若是敌军真的来了,即便拼死,也要将皇城护住,否则,一旦皇城破了,那可真的就什么都没了。 那下属看到裴天宇此刻恢复了帝皇的威严,他愣了一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赶紧冲着裴天宇行了一个礼,便匆匆的告退了。 有敌军进攻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天离国,老百姓们对于这个消息的震惊丝毫不亚于裴天宇。原本不是说胡族刚刚退兵吗?怎么敌军现在又来了? 难不成,他们天离国,此次真的要出事了? 刚刚因为胡族退兵的喜悦,转眼便被两个国家进攻的坏消息给席卷了。整个天离国的老百姓,都陷入了惶恐和不安中。 加上裴天宇昭告天下的命令,他们甚至都不敢出家门了。一时之间,天离国变得有些萧条和冷清,路上甚至都没办法看到小商小贩走动了,因为老百姓们都躲回了家中,生怕战争什么时候便波及到他们了。 边疆这一边的气氛,也丝毫不比皇城中要轻松。士兵之间都带着一股子沉重的氛围,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如何,毕竟,敌军越来越近了,而皇城那边,似乎也没有丝毫的动静。 难道,他们真的要在这里等死吗?但是大将军们的命令,他们也不敢违抗。毕竟在军营中,军令高于一切。 而他们,也不愿意当一个逃兵。虽然并不想死,但是若真的到了这个时刻,也许他们真的要做好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准备。 另一边,大批的军队穿着整齐的服装,手中拿着武器,正往天离国的方向走去。 一批高大的骏马上,男人翠绿色的眸子直视着前方,在隐约能看到天离国边境的时刻,他微微勒住了马绳,冲着旁边的士兵们喊道:“各位,我们距离天离国只剩下几里地了,此次,为了拿下天离国,需要你们共同团结起来。各位,可都准备好了?” 那些士兵们看着自己的将领,眼中都闪起了热血,他们纷纷嚷道:“准备好了!” 这个男人,自然是乔斯,他在北齐国皇帝的命令下,亲自带领着北齐国近三万的士兵,出阵天离国。 在乔斯的旁边,同样是一个骑着马的男人,但长相与乔斯显然不是一个风格的。他一双锋利的眸子直视着天离国的方向,眼中带着一丝阴狠。 这个一身戎装的男人,则是司幽国的统领大将军:司幽奇。他除了是司幽国的统领大将军以外,还有着另一层的身份,那便是司幽国的四皇子。因为实力蛮横,从很早以前,他便率军出战,统领着司幽国的几万士兵,可谓是手握重权在身,而司幽冥也十分的信任这个儿子。 若是此次能够拿下天离国,那么对于司幽奇来说,无疑是给自己又加了一个巨大的筹码。将来在竞选太子的时候,他将会有更多的优势。 如今的司幽国,有着六位皇子,每一位都有自己较为突出的能力,而因为司幽冥年纪正值壮年,他还没有选出下一任太子。司幽国的皇子们,虽然表面并未说什么,但他们都一直在明争暗斗,为了能够得到太子之位,可谓是及所用无不及。 司幽奇也并不例外,虽然他手握兵权,但他很清楚,这也不过是暂时的罢了。若是没能得到自己父皇充分的信任,以后指不定哪一天,自己就失去这一切了。因此,他要趁着这个时刻,多为自己某一些福利。 此次他也是好不容易争取到了出兵的权利,毕竟虽然兵权在手,但自己的其他几个兄弟,也丝毫不弱于自己,都争先恐后想要出兵天离国。 若是能够拿下天离国,可想而知,会得到父皇多大的赞赏了。毕竟从某个程度上来说,这充分的证明了一个人的能力。 司幽奇知道,自己必须把握好这个机会。若是溜走了,可真的是千载难逢了。 在自己父皇的命令下,司幽奇也带了近三万的士兵出战。毕竟他们与北齐国是盟友,北齐国带了三万的兵力,他们司幽国,也不能落下了不是? 这一次,两个国家为了拿下天离国,也几乎是倾巢而出,不惜一切代价了。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是,只允许成功,不允许失败。 但无论是司幽奇,还是乔斯,都对此次的行动充满了自信。毕竟他们可不是胡族那个蠢货,自己兵力不足,就这样傻傻的冲上去当炮灰了。 不过他们还要感谢胡族,先牵制了一部分天离国的兵力。即便他们现在退兵了,但若说此次战争对天离国没有造成丝毫的影响,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对于司幽国和北齐国来说,这只有好处,没有丝毫的坏处。反正胡族,也没有拿到天离国一分一毫的东西不是? 如今,天离国近在咫尺了,他们的愿望,很快便要实现了。 司幽奇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天离国的士兵们在看到他们的时候,那一副副惊恐的嘴脸了,想必一定很搞笑吧。 他丝毫不怀疑,北齐国与司幽国出兵的消息,已经传到天离国皇帝的耳边了。毕竟他们队伍如此浩大,想必早就惊动边疆的哨兵了。 但是那又如何呢?就算他们已经知道了,此刻他们彼此距离不过几公里罢了,不用一个时辰,他们便可以正面相遇了。 就算是皇帝,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刻做出什么举措,他根本来不及。 而他们要的,正是这样的效果。 司幽奇想到这里,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冷笑,嘴角也忍不住扬了起来。旁边的士兵不小心瞄到了他的笑容,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司将军的表情,实在是太吓人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楚炎出现 随着北齐国与司幽国的人马越来越近,天离国的士兵们看得也越来越清楚,他们远远地看着那几乎可以用密密麻麻来形容的军队,脸色都非常的难看。 如今他们还是没有收到任何的命令,他们也不知道,究竟该如何是好。 难道这一次,他们真的毫无办法了吗?可恶,北齐国和司幽国的人,实在是太不要脸了,竟然趁着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与此同时,在裴修的帐篷中,一个黑衣人正站在那里,看着苏晚卿。 苏晚卿看着黑衣人,微微挑了挑眉,说道:“你怎么亲自过来了?冰的身体如何了?” 那黑衣人将自己的面巾扯了下来,露出了俊美的面庞,一双桃花眸配上他的面庞,更是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面前的男人,正是苏晚卿许久未见的楚炎。 苏晚卿并没有料到楚炎会亲自过来,毕竟之前他一直陪伴在若冰身边,这样看来,也许若冰的身子,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苏晚卿先问起若冰的事情,楚炎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暖色,他摆了摆手,说道:“冰的身子没什么大碍了,已经可以下床活动了,只是身子还需要再调理一下。现在暂时没有让她处理太多工作上的事情。” 他随即想到了什么,苦着一张俊脸冲着苏晚卿说道:“老大,你找个时间,也劝一劝她吧。冰也真是的,自己的身子还未痊愈,就总想着工作上的事情,她难道不知道,这样子费心神的话,会更影响身子恢复么?但她总说自己在床上都要发霉了,我怎么劝她都不听,这刚一下床,就想往自己的店赶过去了。” 苏晚卿听了楚炎的话,神色间也闪过了一丝无奈。若冰自从她认识她开始,苏晚卿就很清楚的知道,这个女子,就算不用工作狂魔来形容,也绝对是一个十分热爱工作的人。只要是她经手的事情,她便必须要做到完美。 当初,这个店铺是她交给若冰管理的,若冰不仅管理得仅仅有条,还帮她做了不少别的事情,基本上不需要苏晚卿操心任何的事情。 因此,能够拥有这样的工作伙伴,苏晚卿自然是十分乐意的。但是若冰如今的身子还未痊愈,说到底还是自己的责任,如今接收到楚炎有些哀怨的神色,苏晚卿也不好说什么。 她也知道,若冰根本不会责怪自己,但苏晚卿并不希望若冰将工作看的太重。毕竟她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更何况,还有楚炎这般关心她呢。 苏晚卿想了想,随即说道:“若冰的性子,你我也都了解的,若是她决定了的事情,我们也很难改变。这样吧,我修书一封,劝一劝若冰,你也看着她一点儿。店里的事情,有桃夭帮忙,大约也不会有什么事情,你且让她好生先歇着。其他的事情,之后再说。” 听到苏晚卿要写信,楚炎连忙点了点头,赶紧说道:“老大,你愿意写信给冰儿,这是最好的了。虽说冰儿很倔,但能够劝得动她的,恐怕也只有老大你了。只要老大你出马,相信冰儿也会愿意听一听的。毕竟她的身子刚好没多久,我也是担心,她会不会落下什么病根,哎。” 楚炎说完之后,微微叹了一口气。 苏晚卿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说道:“你放心吧,虽然冰的性子比较倔强,但她也不会拿自己开玩笑,你应该多信任她一些,毕竟一直呆在床上什么也不能干,她也很不好受。” 楚炎想了想若冰这段日子的生活,老大说得对,他也应该站在她的角度为她着想一下才对。 聊完了若冰的事情,两个人很快回到了正题上。 苏晚卿问道:“这几日,在灵州,可有什么动静?据我所知,天离国那边,似乎并没有什么消息。” 听到苏晚卿问起这个话题,楚炎的神情微微严肃了一些。 他点了点头,开口说道:“老大,之前我按照你的吩咐,已经在灵州放出了消息,想要购买一大批粮草,而且价格绝对会让卖家满意。当然,我并没有留下任何的信息,只是将这笔买卖散播了出去,让别人知道,我这边急需一大笔粮草。而且,是不惜任何代价的。” 苏晚卿看着楚炎,没有出声,静候着他的下文。 果然,楚炎并没有让她失望。 只听他说道:“一开始,我这边并没有丝毫的消息。但这几日,忽然有一个神秘人联系我,他并不愿意透露自己的身份,只是告诉我,在灵州有一间铺子,里面会有我需要的东西。只要我给的报酬足够丰厚,他会给我指明一条路,并且提前帮我打好招呼。在那个铺子里,我一定会买到我想要的东西,而且绝对会让我满意。” 苏晚卿微微眯起了眼睛,思索了一番,随即开口问道:“那店铺,你可去了?” 楚炎点了点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我确实去了那个铺子,但那个铺子表面也不过是做些柴米油盐的生意,里面并没有看到什么粮草。但我想,想必那铺子后面,必然有什么玄机,因此也没有当场否定。过了一日之后,那黑衣人告诉我,我想要的东西并不在这铺子中,粮草放在其他的地方,只要我想要,他就会去帮我取。我与他约好了,今天晚上子时,一手交钱,一手验货。” 苏晚卿与裴修对视了一眼,果然,在这个时刻,狐狸尾巴终于露馅了。 楚炎说完之后,有些疑惑的看着苏晚卿说道:“老大,你要的那批粮草,果真在那黑衣人手中吗?今夜是否需要带好人手,去将那批粮草夺回来?”楚炎这几日一直呆在灵州帮苏晚卿办事,并不知道军营之中的事情,自然也不清楚,粮草其实已经被苏晚卿找到了。 苏晚卿摇了摇头,说道:“那批粮草,我知道它们在哪里,不需要抢。” 楚炎愣了愣,没料到苏晚卿会这般说,他一脸疑惑的说道:“老大,你既然知道那批粮草在哪里,那为何还……” 苏晚卿笑了笑,解释道:“这是因为有人露了馅,我们才找到的。但那偷盗粮草的幕后人,我们这边还没有什么线索。如今北齐国和司幽国攻过来了,想必对于那黑衣人来说,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果然,如我们所料,他出现了。那批粮草的价格,想必被黑衣人抬高了许多倍吧?” 楚炎也不是个傻子,在听到苏晚卿这般说之后,他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难怪他还有些奇怪,老大为何让自己去办这样的事情。原来,一切都是那黑衣人自导自演的戏。 他点了点头,回应道:“老大,你想的没有错,那些粮草,确实价格被抬高了许多倍。但是当初你说,无论多少价格,都让我答应那个人。因此我也就同意了,并没有说什么,原来,老大你是在这里等着呀。” 苏晚卿点了点,说道:“没错,今晚那神秘人出现的时候,你准备一下。” 楚炎点了点头,随即咬牙切齿的说道:“没想到这个混蛋还敢做出这样的事情,竟然将天离国的粮草都偷走了,看我今晚如何收拾他!” 楚炎讲完之后,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苏晚卿说道:“等等,老大,你方才说北齐国和司幽国结盟攻过来了?”他刚从灵州赶过来,对于天离国的事情,还不是很清楚。 此刻反应过来之后,他有些蒙了。 两个国家那么多的士兵,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边疆的士兵,总数也不过三万吧? “天离国那边,是否有派兵过来呢?” 苏晚卿摇了摇头,说道:“皇上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北齐国和司幽国的兵已经离边疆不过几十里路了,根本来不及出兵。” “那可如何是好……”楚炎忍不住问道,随即他看向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裴修,想了想,随即说道:“主子,你们之前应该已经有了对策了吧?” 楚炎很快便回过神来,面前这两个人,从始至终都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他好歹知道自家主子的底细,不像那几位大将军一般,对于此事如此的忧心。 不过换做他是几位大将军的话,想必也会像他们一般。不过对于苏晚卿的真实身份,楚炎却还是不清楚的。他只是单纯的完全信任苏晚卿与裴修,对于此事,一定有自己的解决方式。 他并不认为,这两个人会让天离国发生这样的危机。 如果苏晚卿知道,楚炎这般无条件的盲目信任他们两个人,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苏晚卿开口说道:“北齐国与司幽国的人想必今晚便会到边疆,黑衣人可真会挑选时机。但是如今,粮草的作用,确实还很关键。” 虽然边疆的士兵不足三万人,但是若是有了粮草,也许他们能够坚持得更久。这显然是黑衣人所想的,对于天离国的士兵,也的确如此。 但在此时此刻,苏晚卿却并不需要借助粮草的力量。否则,她一开始,也不会选择走这步棋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黑衣人出现 楚炎看着苏晚卿与裴修,他们一副似乎并不打算明说的模样,楚炎虽然有些纳闷,但还是没有多问。 他早就清楚自己的“前主子”和现在的老大,他们不想说的事情,不管如何都没法让他们说出来。既然如此,他便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好了。反正今天晚上,他总会得到答案的不是吗? 楚炎想到这里,也没有再说什么,冲着两个人点了点头,他将面巾围上之后,只露出了一双桃花眸。 苏晚卿知道楚炎要去做自己的事情了,她思索了一下,随即说道:“今天晚上,黑衣人大约提前会出现在粮仓,你且在那里守住即可。到时候,等他一出现,便将他一举拿下。” 楚炎准备往外的动作顿了顿,他回过头来,有些诧异的看着苏晚卿,说道:“你是说军营中的粮仓?他为何要去那里,难道……那些粮草,一直都在粮仓中?” 楚炎也不是个傻子,苏晚卿这般一说,他顿时就回过神来了,当即有些愣住。但想到方才苏晚卿所说的话,他大概也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敢情这黑衣人,并没有将那些粮草真的偷走,而是藏起来了?否则,老大也不会这般说了。原来这一切,老大早就料到了,在这里等着呢。 他都不禁有些同情那个黑衣人了,也不知道到时候,老大会怎么收拾他。不过现在首要的,还是先将那黑衣人抓住再说。其他的,都是虚的。 毕竟,外面北齐国和司幽国,听说很快便会到边疆来了,万一到时候真的打起来了,他这边的事情,可不希望让老大和前主子再分散精力了。 苏晚卿原本还想着,也许自己要亲自出手。但是如今楚炎来了,他的武功自然是不在话下的,那黑衣人若是单独来的话,想必要制服他,也并不难。楚炎的武功,在这天离国不说,在这一片区域,可都是数一数二,在江湖上排的上名号的。他在这里,苏晚卿根本不担心,那个黑衣人能够逃出他的手掌心。 苏晚卿想了想,似乎想到了什么,在楚炎转过身准备离去的时候,又喊住了他 “楚炎,等一等,今晚那黑衣人应该会先联系粮仓守门的小六,到时候,你且在暗地里看着小六这边的动静,或者提前与小六打个招呼,他知道该怎么做。” 楚炎愣了愣,也没有再多问为何小六会知道这些事情,反正老大说的话,自然有她的道理不是?他只管按照吩咐行事便是了。 因此,楚炎冲着苏晚卿点了点头,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帐篷中。 苏晚卿看着楚炎离开的背影,她对于楚炎他们,向来都是非常放心的,同时,对于他们的信任,也是非常高的。不仅是因为他们的能力很强悍,更多的是因为,他们彼此之间的信任度。 她吩咐的事情,他们从来不会多问一句话,只是按照她的要求去执行。这样百分百的信任,让苏晚卿也很受用。尊敬永远都是相互的,他们这般信任苏晚卿,因此也得到了苏晚卿充分的信任。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苏晚卿都愿意相信他们。这也是为什么,这几个人之间的羁绊,也越来越深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军营中到处都是静悄悄的一片,士兵们都听从大将军的吩咐,先回到自己的军营中,等待下达命令的那一刻再出现。他们虽然心中有疑义,但谁都没有违抗命令。 因此,大伙儿都呆在自己的帐篷中,也没怎么说话。在这军营外面,一时之间,什么风吹草动,都显得异常的明显。蛐蛐在草丛中欢快的叫唤着,仿佛不知道这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一般,自得其乐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这一片草丛中,都只能听到蛐蛐的叫声,显得更是安静不已。 在这一片宁静中,一个黑色的身影,悄悄的出现在了这一方天地中。他一身黑衣,面部也被一块黑色的面巾遮盖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了一双带着阴沉的双眼。 那双眼睛,警惕的望着四周,似乎在查看周围的一切动静。 忽然,一个声音从身后响了起来,黑衣人似乎受到了惊吓,但他立刻从旁边绕了过去,躲在了一个草垛的后面。 一个士兵走了过来,只听见他冲着旁边的人说道:“哎,你说老大他们究竟是怎么想的,这敌军都快打到家门口了,为何我们还要在军营中待命呢?难道我们真的打不过吗?我是不会选择做一个逃兵的。” 旁边那个想必也是跟他一起的士兵,听到那士兵这般说之后,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以为大将军他们不想出战吗?他们其实也窝火得很吧,毕竟这是上级的命令,大将军他们也无法违抗六皇子他们的命令。但是如今我们丢失了那么多的粮草,就算真的上阵杀敌,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也许老大他们也是从这个角度出发,不过是为我们着想罢了。” 那士兵听了之后,忍不住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一切,说到底,还是要怪那背后偷走了我们这么多粮草的人!若非是他,天离国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更不会面临这样的窘况。” 另一个士兵赞同的点了点头,他抬起头看了看天色,冲着那士兵催促道:“好了,我们还是赶快先回去吧,若是被巡逻的人发现我们在外面乱走,可就不好了。” “说的也是,走走走,先回去。” 两个人的声音渐行渐远,在他们的身影慢慢消失之后,那黑衣人才从草垛背后走了出来,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精光。 看来,那些在粮仓的粮草,并没有被他们发现。原本他还以为,这一切没准是一个骗局,为了将自己引出来才这般说的,但是听了方才那两个士兵的对话,他才察觉自己实在是多虑了。 否则,他们怎么会不知道呢?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黑衣人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凭着自己的记忆,往粮仓的方向飞快的走过去了。在一个时辰之前,他已经用自己的方式,将自己要过来的消息传给了守卫粮仓的小六,相信他已经在那里等着自己了。 黑衣人并不担心小六会败露,若说是在之前,他也许会稍微担心一下,小六会不会已经将一切都显露了。但是方才那两个士兵的对话,却彻底的让他放下了心防。 看来那小子,还是被自己唬住了。否则若是败露了,怎么可能这些士兵会不知情呢? 黑衣人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得意,他就知道,他想要做的事情,基本上不会失败。这些天离国的人,一个个像个蠢蛋似的,居然被自己耍的团团转的。 等他卖了这一批粮草,转一大笔银子之后,其他的事情,可就不关他的事情了。毕竟,他为了能够在灵州站稳脚跟,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逮住这么一个机会,他是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的。 今天晚上,那想要购买粮草的人,虽然并没有表露身份,但黑衣人知道,他必定是属于天离国的人。因为只有天离国,才会在这个时候,这么急切的需要那一批粮草。 不过,他也不过是将本来属于他们的东西还回去罢了,至于怎么个还法,还要看那个人,够不够诚意了。 想到自己今晚即将赚个满满当当,黑衣人的眼中就止不住的露出喜悦。 打吧,最好都打起来吧,在这种大乱的时刻,才是最适合赚钱的时刻。其他的事情,他根本不关心,只要自己能够赚到钱,这才是最重要的。 黑衣人这般想着,忍不住加快了脚程,他仿佛已经看见,一大堆金子在冲自己招手了。 到达粮仓之前,黑衣人躲在远处,还近距离的观察了一会儿。但他站了一会儿,都只发现小六一个人在粮仓的门口走来走去,时不时的四处张望,神色之中隐约还带着一丝慌张,仿佛在等什么人。 黑衣人站了一会儿,便走了出去,一个闪身出现在了小六的面前。 原本小六还在焦急的等待着黑衣人的出现,如今他忽然从天而降,小六的脸上顿时绽放了一丝光彩。 “您来了,我还以为您今夜不来了,生怕在这里被别人发现了。”小六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还刻意压低了声音,眼光四处偷瞄,满满的都是担忧的模样。 那黑衣人有些鄙夷的看了一眼小六,扶不上墙的东西,守个门都这么胆小。不过此次也多亏了他,否则事情也不会这么顺利。 他压低了声音说道:“那些东西,可都还在?” 小六赶紧点了点头,说道:“您没有发话,小的自然不敢动,连开都不敢开。但今日小的趁别人不注意,偷偷看了看,粮草全部都还在呢。您如今是要全部拿走吗?” 那黑衣人点了点头,冷淡的应了一声。他看了一眼小六,转身直接往粮仓走过去了。 小六依然心惊胆战的跟在黑衣人的后面,时不时的回过头去看身后。黑衣人瞄了一眼小六,有些嫌弃的扭过了头。 他走到墙边伸出手,去触碰那个机关。 “咔嚓——”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第三百三十三章 做一笔交易 在黑衣人的注视下,他面前的机关缓缓地开启,成堆的粮草,全部都已经显露出来。 黑衣人的目光顿时亮了起来,果然,那些蠢货根本没有发现他藏在这里的东西,想想就知道了,根本没有什么脚印,也没什么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这么多的粮草运出去。 即便他有这个能力,他也不会选择这样做。 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将这些粮草藏起来,他们也根本无从查觉。毕竟,谁能够想到,自己一直辛辛苦苦寻找的东西,其实一直就在原地呢,这一切不过都是障眼法罢了。 但这件事情,无疑给黑衣人产生了极大的心理安慰,他此刻打心眼儿里瞧不起那些天离国的人。什么二皇子、六皇子,不是全都过来了吗?他们居然也没有发现,看来,也不过如此,还传言二皇子究竟有多聪明,那位六皇子究竟有多厉害,不过尔尔。 黑衣人得意洋洋的看着面前的这些粮草,他此刻在思索着,自己该如何处理这些粮草。他与那人相约的地方距离这里不过几公里的地方,但光凭他的力量,显然是不行的。 黑衣人得意完之后,才想起来这么一个严重的问题,他似乎人手有点不足。他四处看了看,身边只有一个畏首畏尾的小六在。 他忍不住在内心叹了一口气,失策了,自己高兴得太早了,现在才想起来,粮草这么多,他一个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在今夜将这些粮草都运过去。就算加上一个小六,也不够呀。但是,有总比没有好吧? 黑衣人安慰了自己一番,随即看向一旁的小六,口气有些生硬的说道:“你,来帮我一下,将这些粮草给搬出来,搬到离这里几公里之外边疆的交界处去。” 小六听罢之后,忍不住瞪大了双眼,似乎有些难以置信,他看着那黑衣人,半晌才开口说道:“阁下的意思是,将这些所有的粮草,都要搬过去?” 黑衣人冷哼了一声,反问道:“那不然呢,只搬一点点吗?” 小六:“……可是阁下,这么多的粮草,小的一个人,哪里搬得动呀?”他一边说着,一边一脸的苦涩和无奈。 黑衣人捂住嘴巴,咳嗽了一声,虽然他也知道自己的这个要求有些为难人,但他怎么可能会承认自己有错? “让你搬你便搬是了,哪里来那么多废话?” 小六沉默了一下,然后走到了黑衣人的旁边。黑衣人看着他的动作,以为他即将要去将那些粮草给搬出来。但他却没料到,小六经过他的旁边时,却忽然冲他出了手。 掌风迎面而来,那黑衣人一时之间并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危机感让他在那一刻已经下意识的出手抵挡了一下。但黑衣人根本没有料到,小六的那一击,竟然让他险些抵挡不住,黑衣人后退了好几步,有些惊骇的看着面前的小六。 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守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不对,他为何要攻击自己?难道是自己的事情被他的上级发现了? 黑衣人还没有问出声,他在对上小六的眼神的那一刻,忽然就不打算问了。 小六的那一双眼睛,哪里还有一开始的畏畏缩缩,但一开始,黑衣人并没有注意看小六的眼睛,他的注意力都在粮仓的那一批粮草上面。更何况,小六的动作也让他根本不想理会,他认为小六不过是一个胆小鬼罢了。 但是现在,当他看着小六的双眸的时候,他才惊讶的发现,这个小六的眼睛怎么会生得如此好看?一双桃花眸微微上挑,即便是一副普通的面容,也让人根本无法忽视他的眼睛。 或者说,因为这一双眼睛,让小六整个面庞都变得生动起来。 小六看一击不成,正想再次出手。 黑衣人看着他,脸色忽然阴沉了下来。 “你不是小六,你是谁?” “小六”这时微微停下了自己的动作,他看着黑衣人,眼中似乎划过了一丝嘲讽,他大刺刺的开口说道:“原来你现在发现了?真是个蠢货,我还以为你一直看不出来呢。” “你说什么?你居然骂我是蠢货?”黑衣人听到“小六”讲话如此的猖狂,更是愤怒不已。 是了,他一开始怎么会没有发现呢?小六原本的身高,根本没有面前这个男人这么高大,而且小六虽然很害怕自己,但是从来不会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今夜,看来是自己沉浸在喜悦中,导致他对周遭的一切的注意力都变弱了不少。 但是眼下,显然不是黑衣人懊恼的时刻。方才那一瞬间的交手,他就已经很清楚了,面前这个不知道是谁的男人,实力非常的强悍。 就算他自己的实力也不错,但不代表他愿意在这个时刻,与这个男人正面交锋。否则,若是在这里动静过大,一方面损坏了粮草不说,另一方面,若是将其他人都招惹过来,那该如何是好? 黑衣人有自己的顾虑,但是面前的男人显然没有。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这些,今天他倒要看看,这个男人敢做出这样的事情,他究竟有什么本事。 没错,眼前的“小六”,自然是楚炎假扮的。一开始,他就跟小六商量过了,与其等着黑衣人动手之后自己再现身,不如一开始便假扮小六,在旁边注意着黑衣人的一举一动,以便自己可以随时出手。 小六一开始还担心被黑衣认出来,但楚炎坚持这般做,他也毫无办法。 现在看来,自己的做法显然是正确的。这个黑衣人这么蠢,根本就没有发现。而且,居然还没想清楚自己一个人,如何将这么多的粮草搬运过去?这不是个蠢货,是什么? 黑衣人哪里会知道,自己在内心嫌弃和瞧不起“小六”那副态度的时候,他以为的“小六”却在内心吐槽他是个蠢货。如果他知道,只怕是要气得跳脚了。 不过此时此刻,楚炎已经直接吐槽他了,黑衣人也离跳脚的边缘不远了。但眼下,他更担心的,显然是其他的东西。 黑衣人就算不想出手,但不代表楚炎会放过他,楚炎今天的任务,本来就是将这个黑衣人给拿下。否则,他如何回去跟老大交代呢?他出来灵州办事了好几天,都是因为这个事情,冰儿还在天离国等着他回去照顾呢。 说到底,面前这个黑衣人便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让他不能跟冰儿顺利团聚。想到这里,楚炎心中的暴脾气立刻就上来了。 他这个人本来脾气便不好,虽然在面对朋友的时候他会收敛许多,但是只要是涉及到若冰的事情,他便无法平静下来。 那黑衣人看着楚炎的神色,心里虽然在骂娘,但也不禁暗暗叫苦。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面前这个人了,这么厉害的角色,不像是天离国的人哪。 难不成,他也想分一杯羹?黑衣人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也许他在灵州的行踪泄露了,若是有人有心想要查探,也不是不能知道他的踪迹。 若是因此而跟上来,那么一切也就说得通了。但是黑衣人显然忘记了,楚炎为何要假扮小六,若是从灵州过来,又怎么会认识小六呢? 所以说他是一个蠢货还不自知。 但黑衣人显然没有想那么多,他认为有共同的利益,那么事情便会好办很多。 他冲着楚炎摆了摆手,竭力摆出一副谦和的态度说道:“这位兄台,何必一上来就动手呢?你是否也想要这批粮草呢?不瞒你说,这些粮草,也是我千辛万苦弄来的,今晚正打算与旁人做一笔交易。若是你放过在下,事成之后,这些钱三七分,如何?” 黑衣人一副与你有得商量的态度,他相信,人都是贪婪的,只要是奔着钱去的,他就不可能不被自己说服。 楚炎听了他说的话,心中有一丝惊讶,这个蠢货,竟然已经蠢到了这个地步了?难不成,他也以为自己是个蠢货,这么好糊弄吗? 他想到这里,瞪大了双眼,凶狠的说道:“你说什么,三七分?” 黑衣人以为他不满意,赶紧开口说道:“阁下若是不满意,那就、那就四六分!你四我六,如何?真的不能再多了,在下干这一票也不容易……”说到这里,黑衣人都感觉到一阵心绞痛了。 大好的日子,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原本以为这一切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万万没想到,竟然半路杀出了一个程咬金! 但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别的法子了。谁让他如此的自大,选择了一个人行动呢?如今只能自食恶果了。 楚炎看着黑衣人虽然隔着面巾,但都能看出一副心痛到难以呼吸的模样,他彻底的相信了,面前这个人,根本就是个蠢货。闹了这么大的事情,真的是他一个人想出来的? 楚炎都有些怀疑了,但是眼下,只有这么一个黑衣人,不管那么多了,先抓了再说。 黑衣人还在期待着楚炎的答复,按道理来说,他根本不可能不答应。这天大的好处,谁会放过? 若非自己实力不敌,又不想引人注意,哪里有这个人什么事! 黑衣人想到这里,眼底划过了一丝阴狠。 等他回去了,到时候再处理这个人!眼下,也只能先用这个法子稳住他了。 黑衣人原本以为,不管怎么说,面前的这个人,都不会拒绝。至少,他也会犹豫一下。但他根本没料到,对面的人,一双桃花眸中满满的都是厌恶。 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几个飞镖,冲着黑衣人狠狠地射了过去—— “蠢货,闭上你的嘴吧!” 第三百三十四章 被擒 黑衣人看着那几个急速飞过来的飞镖,脸上的神色顿时就变了。他刚刚有动作,飞镖就已经到了眼前。 近在咫尺的飞镖,甚至那锐利的风已经刮到了他的面前。 黑衣人脸色大变的同时,身体也已经下意识的往旁边一躲,但几个飞镖从不同的方向冲了过来,他躲过了其中的三枚,却还是有两枚划过了他的脸颊和身体。 “嘶——”疼痛顿时席卷而来,黑衣人忍不住低声的发出了痛呼。 他低下头看向自己右边的胳膊,那里的衣袖已被锐利的飞镖划破,鲜红的血液已经渗了出来。而脸颊上也传来阵阵疼痛,黑衣人甚至不需要猜测,他知道自己此刻的面庞上,必定也受伤了。 黑衣人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蛋,湿润黏腻的触感袭来。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血液已经染上了他的手指。 “你竟然敢伤我……”黑衣人抬起头,看向楚炎的方向,眼中满满的都是恨意和愤怒。他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般伤过了,这无异于是在挑衅自己的尊严! 楚炎看着面前的黑衣人,他脸上的黑色面巾已经破了一些,露出了半张有些苍白的面庞,因为受了伤,鲜血不断的冒出来,将他那苍白的脸都给掩盖了大半,加上在血液的衬托下,他的面庞也显得更是惨白,看起来有一丝可怖。 那一双阴狠的眼神,此刻完全不加修饰的表现出来。 但楚炎会在乎?他的飞镖,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几个人能够挡开。毕竟他的速度和力道,基本上是无人能及的。否则,他也不会行走江湖这么多年,都没人打得过他了。 楚炎在江湖上也是有一定的地位的,只是他个人比较不在意这些,加上脾气比较火爆。有什么事情,他基本上当场就将人家给解决了,哪里还留了活口回去通风报信或者是散播留言呢? 除了楚炎,易昭他们基本上都是如此。因此,在这江湖上,除了裴修背后那个神秘的组织令人听了闻风丧胆之外,其实他们几个人基本上都是隐居幕后,世人并不怎么了解他们。但这也正是他们想要的,否则做事情总是束手束脚,会严重影响他们的办事效率。 因此即便面前的黑衣人表情有多么凶狠,但他实际上也奈何不了楚炎。加上如今他一个胳膊已经受了伤,原本在体力上便已经占了下风。 黑衣人并不信邪,他掏出一把长剑,正准备冲过去与楚炎拼个你死我活。今日,他必须要逃离这里,否则,若是被捉了去,被天离国的人发现了,他不死也得脱层皮。毕竟他偷了天离国这么多的粮草,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而且,若自己被抓了的话,他的计划也无法执行,到时候上面怪罪下来……黑衣人光是想想,便觉得心惊。 不行,今日他就算拼了命,也必须离开这里。钱没了还不是最重要的,若是消息被泄露了,那他可就完蛋了。 黑衣人想到这里,眼神变得凶狠起来,他恶狠狠的盯着楚炎,都怪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居然敢阻碍自己办事。今日算他大意,没有多带几个人出来,否则,怎么会被这个男人钻了空子? 他举起剑,就向着楚炎冲了过去。楚炎看着对面的男人速度飞快的往他的方向冲了过来,他便知道,这个男人是要跟自己拼个鱼死网破了。 但是,他也不想想,自己配吗?简直是在浪费他楚大爷的时间。 黑衣人的每一个动作,在楚炎的眼里,仿佛都变慢了一般,被他逐一看破了。 看着他的姿势,楚炎冷哼了一声,桃花眼微微上挑。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此时,黑衣人的攻击已经到了楚炎的面前,楚炎却仿佛像没有看见那近在咫尺的长剑一般,他只不过是微微侧过了头,便轻轻松松的躲开了黑衣人的攻击。 黑衣人原本看到楚炎无动于衷,眼底还闪过了一丝得逞的喜悦。但在看到他轻易的躲开自己的攻击之后,他的脸色便变了。 黑衣人不信邪,他一个转身,扭转了自己的脚步,冲着楚炎又举起了剑,从另一个方向攻了过来。 长剑带动的剑风迎面扑来,楚炎两颊边的几缕长发也微微飘了起来。他一双桃花眼盯着那长剑,却并没有躲闪。相反,他的嘴里还念念有词。 “五、四、三、二……” 黑衣人在攻击的时候看到楚炎这般,他露出了看傻瓜一般的神情。这个男人未免也太自以为是了吧?以为躲得过一次,第二次便可以躲过了?更何况,他难道是个傻子吗,居然躲也不躲,未免也太看不起自己了! 黑衣人还未来得及思考,这个男人为什么嘴里还在数着数,在楚炎默念到一的时候,黑衣人忽然感觉脑子里一阵昏眩,他还未反应过来,拿着长剑的手已经一软。 “砰——”长剑掉在了地板上,发出了一阵清晰的响声。 黑衣人完好无损的那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脑袋,身子也开始不稳,微微摇晃着。他抬起头看着楚炎,眼前的楚炎甚至出现了一丝虚影,让他看得不太真切。黑衣人摇了摇脑袋,随即开口道:“这是怎么回事……” 面前的楚炎就站在原地看着那黑衣人,眼中的讥笑是那么的明显。 黑衣人停顿了一会儿,才感觉脑子似乎好受了一些。他此刻瞪着楚炎,似乎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你、你竟然对我下毒!” 他此刻哪里还会不明白,方才楚炎也根本没有碰过自己,不可能在自己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对自己动手脚。唯一能够让他注意的,便是方才他射过来的飞镖了!他一定是在飞镖上涂了毒,否则自己此刻怎么会如此晕眩? 楚炎挑了挑眉,看着他,好看的手打了一个响指。 “恭喜你,猜对了,不过没有奖励呢。” “你——真是卑鄙!”黑衣人咬着牙说道,他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会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来,简直是让人不齿。还以为他有多厉害,没想到竟然对自己使出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楚炎对于黑衣人的指责,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你偷盗天离国这么多的粮草,你怎么不先骂骂自己无耻,反而说本公子无耻,我看你才是真的无耻吧。” 黑衣人听到楚炎这么说,愣了一愣,他怎么知道,这些粮草是自己偷来的。 “你、你是天离国的人?” 如果他是天离国的人,那一切都说得通了。难怪,一开始自己诱惑他的时候,他这般无动于衷,还对此如此的生气。原来根本,这就是他们天理国的东西! 对于黑衣人的质问,楚炎眨了眨眼睛,开口说道:“是,也不是。”严格上来说,他的确不算天离国的人,加上如今他们发展的势力重点都在灵州,他们几个人也算半个灵州人了。至于天离国,当初是因为前主子的身份,他们才呆在这里罢了。 出任务的时候,还不是几个国家到处跑。 楚炎这句话可是真心的,但黑衣人显然不了解他,他只当楚炎是在找借口掩饰罢了。 更何况如今,自己真的是阴沟里翻船了。体内不断传来阵阵不舒适的感觉,黑衣人感觉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若非他暗自使着力气,此刻怕是早就倒在地上了。 黑衣人以为楚炎并没有看出来自己在硬撑,但楚炎怎么会看不出来呢?他的药可都是小决给的,小决研究出来的药,从来就没有失手过。 楚炎琢磨着,过一会儿,等药效发挥得差不多了,他也该倒下了。 之前小决研究这个药的时候,便已经找动物来试过了。光是一丁点的剂量,便足以让一头笨重的牛给毒倒了。 他方才似乎还有些不小心……将剂量多加了一些。也不知道这个黑衣人会怎么样,楚炎有些苦恼的思索了一下,这件事情要不要跟小决说一下呢,他不会一个不小心把这个人毒死了吧? 若是毒死了,他怎么跟老大交代? 黑衣人还不知道自己被楚炎当做小白鼠试验了,他此刻在极力控制着自己不昏过去。他不能闭眼,否则,他真的就完了。 但是无论黑衣人如何努力,还是无法抵挡这个强悍的药效。 “咚——”的一声,黑衣人倒在了地板上,闭上了眼睛,彻底的昏过去了。 楚炎看着一动也不动的男人,走上前去踢了几脚,黑衣人却依然纹丝不动。 他嫌弃的看了一眼黑衣人,忍不住嘟囔道:“小决的药真是神了,不过这人,也着实太没用了。” 楚炎说完之后,微微俯下身子,伸出手,一个使劲儿,就将那黑衣人给单手扛起来了。他看了一眼四周,想了想,还是伸出手将那机关给按了一下。 一切都回归平静之后,楚炎这才离开了粮仓。 粮仓周围依然是静悄悄的,除了在帐篷中紧张不已的士兵们之外,一切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而在楚炎抓了黑衣人回去交差的时刻,北齐国与司幽国的士兵们,也已经到达了边境。 司幽奇看着远远的一个个的帐篷,眼底泛起了有些激动和疯狂的光芒。虽然不知道为何静悄悄的,但司幽奇认为,天离国的那些孬种,肯定是害怕的躲起来了。 今夜,他们就要这天离国,永远被他们狠狠地踩在脚下! 第三百三十五章 借兵 “报告大将军,敌军已经到达边境,在离我们不到十公里以外的地方了!” “报告大将军,根据不完全预估,敌军精兵目测至少五万人,加上后续不知是否还有支援兵力,还请大将军指示!” 一条又一条的信息,从前线的方向传了回来。 蒙将军坐在大营中,听着下面士兵们的汇报,一双剑眉紧紧地皱了起来。 这敌军已经兵临城下了,他们可如何是好?如今六皇子和和玥郡主那边还是没有丝毫的消息,他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如今城中的兵力根本就不足以与敌军抗衡,但若是真的要打起来,他们也不见得一定会全军覆没。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将军,蒙将军他们几个人,还是有自己的一套本事的。他们如今考虑的,只能是,若真的战争打响了,如何做,才能够最大程度的减轻他们士兵的损伤。 如今,由于近日天离国的新城在扩建,边疆的士兵被派出去了一部分,山高皇帝远的,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蒙将军此刻确实有些悔意了,城主找他借兵的时候,他怎么就脑子抽了同意了呢? 明明皇上之前吩咐过,边疆的士兵,是不可随意调动的,但他还是借出去了。但另一个方面,因着国土争霸赛也即将来临了,皇上一心想在国土争霸赛之前,将几座新城建好。这样一来,不仅增强了天离国的优势,也在一定程度上增强了天离国的影响力。 别看天离国如今处在第二名的位置,若是不好好守护,等国土争霸赛之后,世界将会重新洗牌,届时排名变更,也是极有可能的。一旦排名发生了变化,便很难维持如今稳定的局面了。 因此,裴天宇作为天离国的皇帝,其实压力也很大。一方面需要保持自己国家稳定的国际地位,另一方面,也需要在这个形势下开创更利于天离国的局面。 谁也没料到,在这个节骨眼上,会发生这么一件事情。若是换做之前,也许裴天宇不会这么头痛。但是如今,边疆的士兵只剩这么点,如何能够抵御外力? 这一次,确实是他顾此失彼了。 蒙将军想了想,他作为大将军,还是不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手下的士兵们出事。他与另外几个大将军商量了一下,随后冲着自己的亲信说道:“你拿着本将军的信物,立刻骑马出城,前往最近的一个城点借兵,若本将军没有记错的话,附近的稻城虽然借了兵去建城,但依然剩了不少兵力。” 那亲信接过蒙将军递过来的一个玉佩,愣了愣,赶紧冲着蒙将军行了个礼。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中有一丝苦闷。 蒙将军看着他的模样,挑了挑眉,说道:“怎么了?对了,你稍后绕小路出行,切不可让敌军看到了。他们此刻还未过来,也许还在观望我们这边的态度。本将军待会儿便出去,且先拖住他们,你想办法,尽快让稻城城主出兵过来援助。” 听了蒙将军的话,那亲信应了一声,但他的神情有一丝小心翼翼。 “蒙将军,以前我们找稻城城主借过一次兵,但当时被他骂回来了,不知道您是否还记得?属下担心此次前去,稻城城主还是不愿意借兵……” 亲信的一番话,让蒙将军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旁边的陆飞听后,他回忆了一下,当年他忘记是因为何事了,似乎的确向稻城城主借过一次兵,但却被狠狠的拒绝了。 陆飞沉默了一下,随即开口说道:“稻城城主性格较为火爆,对于手下的人便如同亲人一般,极其护短。加上他的脾气较为古怪,旁人难以捉摸,此次借兵,也不确定他是否会同意……老蒙,我记得当年你似乎与他还有过恩怨?” 蒙将军听到陆飞这么一问,这才想起来,他当年似乎跟稻城城主,也不记得是为何起了冲突,曾经还打过一架。甚至严重到,已经闹到了皇上的跟前。 他与稻城城主的脾气相当,两个人都互不相上下,脾气都臭得很,谁都不愿意低头让步,结果才闹得越来越凶。两个人为此还被裴天宇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他们俩在朝廷上虽然不情不愿的认了错,但私底下的关系,却是恶劣到了极点。 这些年过去了,蒙将军几乎都将此事给忘记了。毕竟,他与稻城城主,几乎没什么交情。当年的事情之后,两个人更是颇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意味,就算有什么事情,也是陆飞他们出面交涉。 难怪当年,稻城城主不愿意借兵过来了,敢情是一直记恨着他老蒙呢。 蒙将军想到这里,脸色就有些不好了,他忍不住说道:“这个稻城城主,怎能如此小心眼?当年的事情都过去多久了,如今边疆有难,难不成他还会因为这些私事而不顾及我们的死活吗?这未免也太过分了!” 旁边几个人听到蒙将军这般说,忍不住面面相觑。当年稻城不愿借兵,很大原因确实是因为蒙将军,不得不说,人家稻城城主确实有气魄,这样的事情有了第一次,难保没有第二次。 所以陆飞他们也说不准,稻城城主是否会拒绝出兵。毕竟他的性子实在是太古怪了,只要是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没人能够强迫得了他,脾气倔得跟头牛似的。当年若非皇上压着,也许他还不愿意认错呢。 但稻城城主有这样的气魄,也跟他个人的能力脱不了干系。在这么多城池中,稻城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了。不仅经济发展的迅速,兵力也是最充足的,稻城的百姓都过着富有而充足的生活,着实让其他城主羡慕不已,但他们也羡慕不来呀。 毕竟稻城原本便占据了地理优势,粮食什么的也是十分充足。此次北齐国与司幽国出兵,可以说有很大程度上,便是看中了这个稻城。若是他们成功的让天离国低头,他们必定会要求天离国割让城池,到时候,稻城绝对是第一个被吞并的。 这也是为何,稻城城主能够如此自满的原因。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与蒙将军是同一类人,两个人的脾气虽然确实很糟糕,但他们的能力,却也是最强的,这是无需置疑的。 那亲信听了蒙将军的话,站在原地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在此刻行动。 蒙将军咬了咬牙,想起往事,简直是让他感到耻辱。若非到了这个地步,他怎么可能会选择向稻城借兵。皇城那边山高皇帝远的,皇上即使要派兵救援,也不可能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便让士兵到达边境。 最快捷而有效的方式,便是向稻城借兵。 看着亲信站在原地不动,蒙将军最终沉声开口说道:“你且先出发,到了那边,查探一下稻城城主究竟是何态度。若他确实不愿意,你便说……若是此次稻城城主不计前嫌借了兵,老蒙他日必定会上门道谢。毕竟边境破了,对他们稻城也没有丝毫的好处。” 亲信听后,愣了愣,但他也知道,此事不宜再拖。因此,他不敢再问什么,行了个礼,赶紧出发了。 敌军不知道何时会发起进攻,他必须赶紧找到稻城城主才行。 陆飞有些讶异的看了一眼蒙将军,若是换做以前的他,恐怕宁愿破罐子破摔,都不会低头向稻城借兵。如今,他的改变倒是大了很多。看来,无论是再要面子的人,在自己的士兵面前,终究还是会变的。 他们几个人,终日带兵,与自己最有感情的,除了几个好兄弟,便是底下那一大批士兵了。虽然在边境的日子很苦,但同样也带着许多欢乐。 他们军营中,自然有他们寻乐的方式。没什么事情,叫上自己带的士兵们,一起喝个酒,唱个歌,何尝不是快意人生的一种方式呢? 也许只有在这群士兵的面前,蒙将军才愿意低头。他虽然脾气很糟糕,但对于自己的属下,却是极其爱护的。 这也是为何,士兵们虽然有些惧怕他,但都打心眼里爱护他了。这种感情,原本便是相互的。 亲信离开之后,蒙将军紧锁的眉头还是没有展开,他思考了一会儿,这才扭过头看向另外几个兄弟,开口问道:“你们觉得,老大和郡主,究竟在葫芦里卖什么药呢?此次开战,很大程度来说,是我们引导了他们出兵。如今对方出兵了,为何老大他们还是没有丝毫的行动呢?我实在是等不及了。” 陆飞几个人彼此对视了一番,眼中也闪过了同样的神色。他们作为大将军,虽然内心非常敬重六皇子与和玥郡主,但他们毕竟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 即便郡主让他们不要担心,只需要等待即可。但他们这些做将军的,怎么可能真的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士兵出事呢?他们表面不说,但心里究竟有多焦急,只有他们知道。 因此此次蒙将军建议临时借兵,陆飞他们也并没有拒绝。眼下敌军已经兵临城下,他们确实等不了了。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便要看稻城城主是否愿意借兵了。若是他愿意,也许这一场仗,他们还是有胜算的。 第三百三十六章 无耻至极 “大将军,敌军已经距离我们不到五公里的距离了!属下们都在等着大将军的指令,是否现在立即集合?” 蒙将军与陆飞等人坐在高位上,听着下面的人的禀报。 蒙将军看了看天色,眉头依然紧锁着,一刻也无法消停。方才他的亲信不过刚离开一会儿,这会儿可能还没有出城,也许敌军便要冲过来了。 这可如何是好?如今等稻城城主出兵,也许也来不及了。但是,蒙将军不能再等待了,他必须要出手了。 蒙将军与陆飞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蒙将军咳嗽了一声,用洪亮的声音说道:“吩咐下去,所有士兵,全部集合!带好全部的兵器,穿好盔甲,随时听候指令!” 那属下听到蒙将军这般说,眼神中微微一亮,虽然他们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但是一直等待,显然也不会减轻他们内心的负担,如今倒不如直接出兵,跟敌军拼个你死我活,也好过在这里当个不知道何时会出事的傻瓜。 因此他连忙应了一声,此刻他也认识到,大战在即,他们终于要正式打响与北齐国、司幽国的战争了吗? 属下退出去之后,军令很快便传遍了所有的军营。那些早就等待许久的士兵们,都纷纷穿上自己的盔甲,拿起自己最锋利的武器,整整齐齐的,在最短的时间内集合在了平日里训练的操场中。 他们出现的时候,一身戎装的几个大将军,已经在那里等候着他们。 “相信你们都已经收到了信息,敌军如今已经兵临城外,很快便要冲过来了。如今我方兵力确实不如敌军充足,但是不要紧,本将军已经命人前往稻城请求支援,相信稻城城主很快便会派兵过来。只要大伙儿坚持住,我们便不会输!” 蒙将军用最洪亮的嗓音,让在场的士兵们都将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士兵们都站得笔直,手中握着武器,一脸严肃的看着蒙将军。如今他们的兵力确实不足,但是他们的弟兄们不在,他们更要担起这份责任,守护好边疆!若是边疆破了,接下来首当其冲的便是稻城了,里面这么多的城池,若是被敌军进攻了,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毕竟,老百姓们都在城中。 他们这些士兵的性命尚且不提,但是那么多无辜的老百姓们,他们不能这样白白的命丧黄泉。他们作为守卫者,必须担起这个责任,保护好这些老百姓们。毕竟这么多的老百姓中,还包含着他们自己的亲人。 为了亲人,他们无所畏惧! 因此在蒙将军发言完毕后,士兵们都整齐的应了一声,他们最坚定的眼神与最坚毅的神色,表明着他们的决心。 就算人数不足又如何,在国难当前,他们连死尚且都不怕,还有什么能够拦得住他们的脚步呢? 蒙将军看着面前这么多的士兵们,里面有许许多多年轻的面庞,他们尚且那么的稚嫩,为了家庭,他们早早的出来吃苦,他何尝不心疼他们? 但是今日,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他只能祈祷,希望稻城城主快些出兵,千万不要出什么幺蛾子。 “既然如此,全体听令,出发!” “是!” 司幽奇骑着一匹骏马,缓缓的来到了天离国的边境前。他抬起头,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面前闪着黑色光芒的高大的城墙。 这里,便是天离国的边界了。 只要今晚,他们能够破了这城墙,冲进去,那边界后面这么多的城池,最终都会被他们收入囊下。 届时,只要破了稻城,他们的目的基本上就达到了一半了。毕竟稻城,可是这么多城池之中,最最诱人,也是最最富有的。 司幽奇自然不会以为,仅凭着他们几万人的兵力,便能够将天离国拿下。这个想法,未免也太天真了。毕竟天离国那么多城池,每座城池,都有自己的兵力把守。 如今,他们不过是钻了个空子,寻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作为借口,趁机出兵罢了。其实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这稻城。 只要将稻城拿下了,他们也便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至于天离国丢失了几千担粮草,这的确能够让他们趁虚而入,但这不代表,他们能够彻底撼动天离国的地位。最多也只能给天离国松松土罢了,若是他们将稻城拿下了,等到国土争霸赛的时候,对于他们两个国家来说,显然是更有利的。 没错,北齐国与司幽国最终的目的,是想将天离国从世界排行榜上挤下来。他们不认为,天离国有什么资格,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占据第二名的宝座。他们北齐国与司幽国,到底也历史悠久,算是元老了,怎料当初居然被这后起之秀,突然超越了,这让他们如何能够忍得下这口气? 就在司幽奇准备让手下去将城门给击破时,城门却缓缓地开了。 “吱呀——”一阵带着古老气息的声音,缓缓地传来。 雕着不知名壁花的高大城门,在众人的面前,缓缓的打开了。 司幽奇微微眯起了眼睛,原本抬起的手顿了顿,随即放了下来。 他都还没有下令,这个城门便已经打开了,难不成里面的人,知道他们来了,已经选择要认输了吗? 司幽奇显然不相信,天离国的大将军们会选择这样做。他不是傻子,这些大将军更不是,他们怎么可能会做出拱手让城池的事情?但是,他也不是喜欢暴力的人,若是大家都有商有量,他也不是不能考虑,就此放过他们一马。 边界的城门缓缓打开之后,里面的一切也慢慢的显露在大家的面前。 司幽奇看着城门中的正前方,一个高大威猛的汉子,骑在一匹宝马上,一双暗含锋利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他以及他旁边的乔斯。 在汉子的旁边,同样有几个坐在宝马上的男人,他们皆是一身结实的戎装,手中举着一柄长剑,一副威风凛凛的模样。 司幽奇眯起了眼睛,这面前的几个男人,想必便是传说中的,天离国的镇国大将军。他以前听说过这几个男人的名号,但这还是第一次相见。也不知道,他们的实力如何?作为镇国大将军,实力想必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 只是不知道他们面对这样的情况,会选择如何做呢? 旁边的乔斯一双墨绿色的眼睛,也在打量着对面的几个大将军,眼神中暗暗地含着攻击性。 蒙将军看着对面站在前方,气质却截然不同的两个男人,心中也大概猜出了他们的身份。这墨绿色的眼睛,一看便是北齐国的人,毕竟他们的长相,与旁人的察觉的确太大了,因此他能够一眼便认出来。 而另一个眼神有些许阴翳的男人,想必便是司幽国的司幽奇了。传闻他好大喜功,生性残忍好战,性格阴晴不定,这样一看,果真不假。总之结论就是,绝对不是他欣赏的那一类男人,而是他最不喜欢打交道的男人。 这种男人,无论怎么看,都不知道他心底在想什么,城府太深,自然不招人喜欢。更何况,他还带着这么多人,想要对天离国出手,能指望他给什么好脸色? 但是首先开口的,却是乔斯。 他的声音尚且带着一丝温润,但内里却含着淡淡的嘲讽。 “想必,这几位便是天离国的镇国大将军了,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一向容易暴躁的蒙将军,在听到乔斯的话之后,脸色却没有丝毫的变化。他不动声色的说道:“哦?请问大名鼎鼎的乔大将军,今日见到本将军,可曾满意?” 乔斯微微一笑,表面也不动声色,这个时候,谁先认真,谁便输了。 “乔斯不敢当,正所谓百闻不如一见,相信几位大将军,必定是不会让乔斯失望的。” 蒙将军忽然冷哼了一声,开口说道:“又不是娶媳妇,要什么失不失望的,本将军告诉你,本将军可不喜欢男人,所以你不要想那么多了。” 乔斯:“……”什么鬼? 蒙将军身后的士兵们,原本一个个的神情都十分严肃。在听到自家将军居然如此语出惊人,都忍不住捂住嘴巴,忍住自己的笑声,但他们的眼神,却纷纷往乔斯的脸上瞧。 乔斯原本脸上还带着一丝笑容,此刻也忍不住有一丝崩裂。 这个男人,居然敢这样嘲笑他!他怎么可能会喜欢这种类型的男人!呸,他怎么会喜欢男人!他很正常! 旁边的司幽奇看着乔斯的笑容渐渐隐去,知道他有些动怒了。他看了一眼那蒙将军,随即开口打断道:“今日我们过来,可不是过来与几位大将军聊天的。在下司幽奇,想问一声这位蒙将军,可拥有最高决策权?” 蒙将军瞄了他一眼,有些傲慢的说道:“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司幽奇压下心中的怒气,继续开口道:“若是蒙将军有,司幽奇倒是有一事想与蒙将军谈谈。” “说说看。” “蒙将军也看到了,今日你们的兵力,显然是无法战胜我们的。司幽奇认为,若是蒙将军能够通融一下,让开一条道,让我们的人过去,我们可以放你们一马。” “你说什么?” 第三百三十七章 谈判 蒙将军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他仿佛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男人,不会的脑子抽了吧?他在说的是什么胡话? 蒙将军伸出一只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一副没有听清的模样,忍不住重复了一遍说道:“你在说什么?” 司幽奇看着他这副模样,以为他没有听清。他皱起了眉头,眼里闪过了一丝嘲讽,但同时也将自己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我的意思是,你们只要肯让路,让我们进去,我们便可以考虑放你们一马。毕竟你们目前城中究竟有多少兵力,本皇子还是知道的,别以为本皇子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算盘。别想了,山高皇帝远的,你们的皇帝,是不会在此时此刻派兵过来的。即便过来了,也来不及了。” 司幽奇一副我已经看透了你的模样,在讲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一丝得意的神色。 蒙将军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也留了一个心眼。看来,传言司幽国的司幽奇皇子性格孤傲,今日一见,果真传言不假。他的确是一个傲慢自大的家伙,而且还让人感到很讨厌。 蒙将军冷冷的一笑,随即说道:“你让本将军如何相信,若是本将军让了路,你就一定会放过我们呢?这天底下,还会有这么好的事情吗?” 蒙将军身后的士兵们听了自家大将军的话,都不禁有一丝怀疑,难不成,他们的大将军,真的会让路吗?可是他们总觉得,这司幽奇所讲的话,不可信。 更何况,就算他们让了路,是保住了自家的性命。但若是让敌军攻了进去,里面那些城池所有无辜的老百姓该怎么办?他们从来不曾经历过叛乱与生死,他们不过是在那里安居乐业,他们又做错了什么呢? 若他们真的做出这样的举动,无异于一个叛徒。毕竟他们作为守卫边疆的士兵,本就是以保护城中的老百姓为己任。 那些士兵们虽然心中有一丝疑虑,但到底没有开口。他们还是选择相信,大将军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但司幽奇他们显然不这么认为,在听到蒙将军这般说的时候,司幽奇与乔斯甚至认为,这件事情是有得商量的。 毕竟传言这蒙将军,原本脾气便很不好,因此他的态度很差,他们也觉得不过是跟传言中一样罢了。但他这言语中的意思,他们并不认为是在讽刺他们。 司幽奇也微微一笑,但他的笑容看起来,却怎么看怎么寒掺。 “只要蒙将军愿意让路,本皇子自然是说话算话的。毕竟当着北齐国与司幽国,以及天离国这么多士兵们的面上,本皇子自然不会自己打自己的脸。弟兄们,你们说,是不是?”后面那一句话,司幽奇抬高了声音。 他身后的一大群士兵,包括乔斯背后的士兵,在听到他所说的话之后,都高声应达道:“是——”单单一个字,他们的声音在这原本安静的夜晚中,便犹如爆竹一般,绽放在这一片天地,让人无法不注意。 对面的蒙将军,显然并没有被这些士兵们势如破竹的气势吓倒。笑话,他作为镇国大将军,当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仅凭这样一个区区的皇子,就想要挟他,未免也太天真了。 “既然司皇子都这般说了,今日还带了这么多兵过来,那本将军若是不从命的话,是否会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大将军——” 听到蒙将军这般说,身后有几个士兵忍不住惊叫出了声,他们没想到,大将军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难道,他们为了一己之私,保护自己的性命,便真的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吗? 旁边的陆飞几个人,倒是一副安静的模样,并没有插话。即使蒙将军讲出这样的话,他们的表情也没有丝毫的变化。对于自己的兄弟,他们自然是最了解的。 司幽奇他们在听到蒙将军这般说之后,眼中闪过了一丝喜色,随即是浓浓的嘲讽。 看来,天离国的镇国大将军,也不过如此。仅凭着他的几句话,便轻易的答应了他的条件,传言还是有误,这镇国大将军,也不过是贪生怕死之辈罢了。 但在司幽奇看来,蒙将军的做法,显然是他乐意看到的。毕竟在知道自己的实力不如他人的时候,便干干脆脆的认输,还能保留自己的一条性命,何乐而不为呢? 他想到这里,眼中多了一丝笑意,正要开口说道:“既然如此——”但却立刻被蒙将军接下来的话给打断了。 “若是司皇子想要这般做的话,不如先踏着本将军的尸体,再过去吧,若是你有这个能耐的话。但是本将军认为,司皇子,似乎并没有这个能耐呢。若是没有,便不会如此多废话,听你在这叽叽喳喳老半天,本将军都觉得脑子疼!” 蒙将军一番话可谓是说的毫不客气了,字里行间句句都还带着挑衅,无论是谁听到这番话,只怕都会气的跳脚,别说是性格原本就阴晴不定的司幽奇了。 司幽奇听到他这般说,脸色彻底的变了。 “你说什么?你竟敢对本皇子如此无礼,难道你不知道,本皇子手下的兵力,随随便便便可以踏平你们这座城吗?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居然如此不识好歹!看来,你们还是太过自满了,难怪当初会与稻城城主闹翻,否则,也不会落得如今这种田地了。” 司幽奇对于蒙将军与稻城城主的事情,倒是私下下打听过一番。否则,他也不会提出这样的条件了,毕竟敌人的敌人,也许会成为朋友呢。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个蒙将军,竟然出乎意料的,还充满了正义感。 蒙将军却根本不理睬司幽奇在说什么,他身后的士兵们在听他讲完之后,就已经发出了阵阵的欢呼。他们就知道,自家的大将军不会做出这种丧权辱国的事情。 蒙将军冷哼了一声,继续说道:“本将军看不识好歹的人是你们吧,千里迢迢跑到别人家门口讲道理,你是当本将军是傻子,还是当你自己是个傻子。如果是后者的话,你想的没有错,因为本将军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是,就算本将军与稻城城主有过旧怨,但那也是我们二人的事情,轮不到你们这些外人来指指点点的!” “你——”被一个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般辱骂,已经是越了司幽奇的底线了。他还未说什么,旁边一直未出声的乔斯,此刻却淡淡的开口了。 “既然蒙将军不同意我们友好的建议,那我们也只能走最不愿意走的那一步路了。到时候多有得罪蒙将军,还望不要见怪。” 蒙将军冷冷的看了一眼乔斯,这个男人,讲话倒是讲的一套一套的。不过是想进攻罢了,何必讲那么多漂亮的话呢?他当自己是傻子呢,什么都相信? “想出手尽管出手便是,难不成本将军还怕了你们不成?既然你们敢来,便要想一想,有没有这个能耐全身而退了。别以为我们天离国好欺负,我们天离国能走到今天,可不是什么软柿子,让人想捏就捏!更何况,就算你们想捏,也还远远不够格!” 蒙将军一番话说得无比的狂妄,仿佛北齐国与司幽国一旦进攻,便一定会后悔一般。他一副笃定的模样,原本让充满自信的司幽奇与乔斯,此刻心中也不禁咯噔一下。 难不成,这蒙将军当真有什么后招?但是在来的时候,他们分明已经让探子查探过了,皇城那边,根本就没有什么动静。 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他们也不相信裴天宇能够派兵过来。因此,他们才敢如此放心的只带了六万兵力过来。 毕竟边疆只有差不多三万的精兵还在镇守,而那稻城,虽然他们不清楚此刻究竟有多少兵力,但他们也听闻,稻城的兵力,似乎也借了一大半出去。就算再多,估计也与他们打个平手罢了。 而且,司幽奇并不认为,稻城城主会愿意派兵来支援蒙将军,毕竟他们两个人恶劣的关系,可是传到了别的国家去。 光是这样,司幽奇便可以断定,两个人可谓是老死不相往来。既然如此,稻城城主又怎么会愿意帮助蒙将军呢? 但是司幽奇显然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在国家有难当前,不是谁都会像他一样,还会计较这些私人恩怨的。 司幽奇与乔斯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怀疑。蒙将军,当真借了兵? 蒙将军看着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互动,心中便明白,自己说的话,他们估计已经信了一半。其实蒙将军哪里有什么对策?他不过是装模作样给他们看罢了,其实他的心里也没底。 但是在这战场上,有的时候,演戏也很重要,为的是能够迷惑对方,给自己多争取一些时间,仅此而已。 乔斯沉默了一些,就在司幽奇打算再考虑一下的时候,他却开口说道:“蒙将军,你还是不要骗人了。如今这方圆,不过只有我们这些士兵,不会有人来了,你不必在这里装蒜了。” 蒙将军听了乔斯的话,脸色也不由的沉了下来。 他早该知道,这个乔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第三百三十八章 苏晚卿现身 乔斯的话音刚落,旁边的司幽奇也不是个傻子,在注意到蒙将军显而易见的神色时,他也立刻醒悟过来。 司幽奇冷冷一笑,说道:“本皇子当蒙将军有什么招数呢,原来这般笃定,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罢了。本皇子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否则若是真的打了起来,你们可是丝毫讨不着好。” 司幽奇的意思很简单,既然他们根本就打不过,又何必苦苦挣扎呢?早些让步,还能少受一些皮肉之苦不是吗? 蒙将军看着对面的两个男人,心中知晓,自己想要拖延时间,只怕是不能实现了。司幽奇他尚且可以糊弄一下,但这乔斯确实很聪明,不会轻易掉进他设的圈套。 但是,蒙将军自然不会就这样承认,否则,他身后这么多的士兵们,他又该如何交代呢?在这样危机的关头下,他更是不能自乱阵脚。不然他的属下们,也会跟着乱起来。届时,想必不需要北齐国与司幽国的人动手,他们的人便先败下来了。 不管如何,在战场上,首先气势便不能输。 因此,蒙将军依然冷冷的一笑,随即说道:“既然司皇子与乔大将军这般认为,那蒙某也没什么好说的。若是到时候真的打了起来,你们若是输了,可不要在这里哭鼻子。” “蒙将军,死到临头了,你还说得出这样的话来,当真是狂妄自大。难道你现在不知道,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们吗?”司幽奇一副欠扁的模样,讲出来的话,也充满了挑衅。 他现在根本不会被蒙将军吓到,他已经百分百相信,这个人不过是在吓唬他们罢了。既然如此,他们便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眼下便是进攻最好的时机,他们知道,稻城此刻想必也来不及召集更多的兵力了。这样看来,稻城迟早是他们的。 司幽奇想到这里,嘴角不停地上扬,他仿佛已经看到,面前的这些人待会儿被打得落花流水的下场了。 他伸出手,冲着身后的士兵比了一个手势,同时出声喊道:“你们可都准备好了?” 几万个士兵,立正了身体,他们的双眼带着兴奋的看着对面的人,仿佛像是一只猫在看待一群老鼠一般。他们高声回应道:“准备好了——” 几万个声音叠加起来,气势如虹,将这一片地方都给吵醒了。原本安静的夜晚,彻底的被打破了。 对面的蒙将军看到这些气势汹汹的士兵们,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这司幽奇真的是疯了,如今竟然真的要进攻了。到这个时候了,为何老大和郡主他们依然没有任何的动静,难道在这个时候,他们也已经无能为力了吗? 原本心中还抱着一丝希望的蒙将军,此刻的内心也忍不住生出了一丝绝望。毕竟他们这边的士兵,的确远远少于敌方。 而且事发突然,他们也并没有制作什么合适的作战计划,在这个时候,他们难道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吗? 但是若是此刻不上场,等待他们的,也不过是被杀而已。既然如此,也只有豁出去了。 蒙将军想到这里,咬了咬牙,也举起了自己的手,张开嘴,正要下达反击的命令。 这时候,后方忽然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说道:“你们这些人,本郡主都还未来,你们就打算开始了吗?” 一个突兀的女声,就这样响了起来。 乔斯与司幽奇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战场上,怎么还会有女人。 郡主?是谁?难不成,是那个所谓的天离国的和玥郡主吗?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是他们两个人的疑惑,很快也得到了解决。 因为苏晚卿推着坐在轮椅上的裴修,就这样从后方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在她的后方,还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他带着一个硕大的斗笠,因为隐在后方,一时之间,并没有人注意到他,包括乔斯与司幽奇等人。 他们的注意力,全都在苏晚卿与裴修的身上。 苏晚卿一身男装,一头的秀发也已经被她高高的束了起来,看起来煞是风姿飒爽。若非她方才开口的声音,光是站在这里,他们还真看不出来,苏晚卿是个女子。毕竟她的装扮,实在是太成功了。 而她面前的裴修,依然坐在轮椅上,一张银色的面具,在月色的照耀下,显得闪闪发亮,让人根本无法忽略。 蒙将军几个人看到他们出现之后,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老大,郡主!” 苏晚卿与裴修冲着他们微微点了点头。 蒙将军叫完之后,心中立刻又忍不住担忧起来。老大和郡主选择在此刻出现,他们原本以为他们会有什么方法,或者说带了兵过来。但是看看他们后方,除了一个守卫,根本就没有什么人。 这样子,老大和郡主究竟会如何做呢?蒙将军的心中忍不住升起了一丝希冀,他们来了,自己便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他相信,老大和郡主,一定不会让他们失望的。否则,他们也不会出现了。 蒙将军以为,他们两个人出来,想必是来与乔斯和司幽奇交涉的。但是这两个男人,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因此蒙将军放下心之余,心中又忍不住有些担忧起来。真的没问题吗?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旁边的陆飞却伸出手,暗暗拉了一把蒙将军。蒙将军扭过头来,看向陆飞,陆飞无声的冲他摇了摇头。 既然老大和郡主来了,他们必定有自己的法子。在这个时候,他们还是不要多嘴的好。否则,若是说错了什么话,影响了他们的计划,可就得不偿失了。 蒙将军似乎领悟了陆飞的意思,他垂下了手,不再出声了。 司幽奇和乔斯回过了神,乔斯看着苏晚卿绝美无比的面庞,一时之间都有了一丝恍惚。面前这个打扮如此俊美的小公子,竟然就是那个声名远扬的和玥郡主。 她男装尚且如此俊美,若是换回了女装,不知道要夺走多少年轻公子的心了。乔斯的内心,也确实被苏晚卿的美貌给惊讶到了。 虽然他们北齐国也有很多美女,而且因为肤色和瞳色的区别,比这边大陆的女子,更是好看了许多。但在看到苏晚卿的时刻,乔斯才意识到,原来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如此貌美的女子。 她给他的感觉,除了倾城倾城的容貌以外,她身上独特的气质,也令人难以忽略。 苏晚卿的一双星眸熠熠生辉,她的眼中似乎藏着很多东西,但又似乎干净剔透,让人根本看不出来,她究竟在想的是什么。 司幽奇虽然也被苏晚卿的容貌惊了一下,但他的注意力更多的,却是在苏晚卿面前,那个安静的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这个男人,便是天离国传说中的最强战神。 他如今倒是看不出来,他究竟有多厉害。毕竟曾经再厉害,如今也不过是个残废罢了。真不知道,一个残废,有什么资格上战场。 想到这里,司幽奇直接嘲笑出声道:“一个女人,一个残废,也敢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难不成,本皇子进攻,还需要得到你们的请示才可以吗?郡主未免也太自大了,难不成以为封了个郡主,就可以随便跑到这种地方来吗?这里可不比天离国舒适的皇宫,郡主还是小心为好,毕竟这里男人这么多……” 司幽奇说着,冲着苏晚卿裂开嘴,露出了一个有些森然的笑意。 “你说什么,你竟然敢这样侮辱郡主——”蒙将军听到司幽奇这么一说,火爆的脾气顿时就上来了。他们如此的尊敬苏晚卿,但这个男人,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讲出如此难听的话来,这不是在打他们老大的脸吗? 但苏晚卿却并没有生气,相反,她笑眯眯的说道:“这是哪里来的狗?司幽国的狗,平时也都叫得那么大声吗?” “你敢骂本皇子是狗?”司幽奇听到苏晚卿这么说,脸色顿时就变成了猪肝色,一双眼珠子盯着苏晚卿,恨不得将她吞吃入腹。他一个堂堂的皇子,竟然被这样羞辱,传出去,他的颜面何在? 而蒙将军他们这一方,听到苏晚卿这般轻轻松松的反击之后,都忍不住哈哈大笑,心中觉得解气不已。 方才司幽奇便一直出言不逊,他们早就忍了很久了。果然还是他们的郡主厉害,不过三言两语,就让那司幽奇变了脸,实在是解气! 旁边的乔斯看着苏晚卿的笑容,眼色有些沉沉的。 “和玥郡主这般耍嘴皮子,可是要付出代价的。”乔斯缓缓地开口说道。 旁边的司幽奇此时也缓过神来,他恶狠狠的盯着苏晚卿,说道:“没错,乔大将军说得对,这年头,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女人在这里发话了?你们天离国也实在是窝囊,如今都要靠一个女人来帮你们讲话了,真是没用!” “只怕你们想靠女人,也没有女人愿意给你们靠。”苏晚卿淡淡的说道。 司幽奇更是讽刺一笑,不甘示弱的说道:“我们需要靠女人?窝囊废才靠女人!” “你——”蒙将军神色又是一变。 苏晚卿微微抬了抬手,看着对面的两个男人,忽然开口说道:“你们想好了,当真要进攻我们天离国?” 第三百三十九章 晚卿发怒 司幽奇看着苏晚卿,仿佛她在说一件很可笑的事情。他们带着这么多的士兵过来,难不成,是过来玩的吗? 更何况,他们前面好说歹说,是蒙将军不愿意让路,如今,难不成,这位和玥郡主,想要跟他们和解? 但是看她讲的话,司幽奇认为,无论这个女人想做什么,他都是不会同意的!敢这般当众羞辱他堂堂的一国皇子,就算她如今求饶,他都绝对不会理会。 若说一开始,司幽奇还有意与蒙将军达成协议,但是如今,他是绝对不会让步了。毕竟,敢这般挑衅他的尊严的,苏晚卿还是第一个。 因此,司幽奇冷冷的笑了,他伸出手,拍了一拍根本不存在在自己衣裳上的灰尘,嘲讽的说道:“和玥郡主,本皇子带了这么多的人马来,难不成是来旅游的吗?你对于我们要出兵的事情,还有什么疑惑的吗?” 苏晚卿看着司幽奇,对于他的态度,面上倒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恼怒,仿佛他说的话,对自己根本构不成丝毫的影响一般。 苏晚卿淡淡的开口说道:“本郡主只是为了确认,若乔大将军与司大将军,确定要走这条路的话,还请不要后悔。毕竟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不能保证不是?到时候,乔大将军与司大将军,可就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了,别怪本郡主没有提醒过你们。” 蒙将军几个人听了之后,忍不住面面相觑,难不成他们的郡主,果真有什么法子治他们?还是说,也跟他们一样,只是“狐假虎威”呢?毕竟玩心理战术这一套,他们相信郡主还是很优秀的。 只是这种战术用了第一次,便很难用第二次了。蒙将军不知苏晚卿究竟是何意,心中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 他微皱的眉头,自然完全落入了乔斯与司幽奇的目光中。 乔斯与司幽奇对视了一眼,随即依然是司幽奇开了口,他甚至忍不住哈哈大笑,说道:“和玥郡主,本皇子告诉你,你这一套,对本皇子可是没有丝毫的效果了。方才蒙将军讲的话,与你讲的话,未免也太相似了。你们两个人别不是约好了,一起来糊弄我们吧?我们看起来像是这么蠢,会上你们的当吗?本皇子告诉你,将你那一套收起来,我们可不会相信!” 苏晚卿看着一脸充满了不屑的司幽奇,再看看旁边的乔斯,虽然表面并没有那么明显,但眼中显然也是这个意思。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自己这么诚恳,怎么他们就不愿意相信呢?不过这样也好,待会儿可就没有理由来说她了。毕竟,是他们先进攻的不是? 司幽奇看到苏晚卿一副有些惋惜的模样,不禁更讽刺的说道:“和玥郡主,事到如今,你也就别再装模作样了。这方圆百里根本没有其他的兵力,你不要妄想拖延时间,便会有援兵过来,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苏晚卿挑起了眉头,原来他们这般笃定,是因为附近根本没有援兵。不过他们说的,也的确是事实。但她苏晚卿,并没有仰仗这个呀。看来方才蒙将军的一番话,让他们成功的将自己所说的话,也一并误解了。 但是这并不重要,毕竟这不是苏晚卿该关心的。她看向一旁不出声的乔斯,挑着眉毛说道:“乔大将军,是否也如司大将军一般想法呢?别怪本郡主没有提醒你们,若是你也这般的话,那本郡主可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乔斯看着面前绝美的苏晚卿,心中暗暗思忖了一番,似乎在考虑她话中的可信度。他并不像司幽奇一般这般自满,相反,他是一个很谨慎的男人。 这一次的出兵,也是经过了多重考虑,他们才决定与司幽国一起结盟的。原本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了这么一个和玥郡主。 乔斯原本的想法与司幽奇一样,但苏晚卿一副笃定自信的模样,倒是让他的心中生出了一丝怀疑。这个女人,难道真的跟蒙将军一样,是在诈他们吗?这也并非没有可能,毕竟这周围,的确没有天离国的援兵。 如果有,他们的探子也会在第一时间告知他们。那么,苏晚卿能够仰仗什么呢?这是乔斯所想不通的事情,她不会以为,有什么人出现,便能够震慑到他们吧?如今箭在弦上,还有什么能够阻挡得住他们呢? 不待乔斯深入思考,旁边的司幽奇已经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思绪。 “乔大将军,你还在想什么?这个女人明显是在吓唬我们,难不成,我们会因为她的几句话,就退兵吗?弟兄们可都是辛辛苦苦到这里来的,可不能就这么走了呀。你在害怕些什么?就算他们有援兵,也绝对不会超过我们的兵力,你且放心才是,不要被这个女人给骗了!” 乔斯还未来得及思考什么,便已经被司幽奇的话语给打断。他想了想,觉得司幽奇说的有道理,他们距离天离国,可不是有多近的距离,走到这里,也是花了时间的,没理由这样无功而返。 更何况,他也的确没有想到苏晚卿的仰仗是什么。因此,他也没有理由退兵,到时候回到北齐国,他也不好跟自己的陛下交代。 因此,乔斯对着苏晚卿开口说道:“没错,既然乔某今日到了这里,自然不能无功而返。” 苏晚卿看了一眼乔斯墨绿色的眼睛,忍不住在内心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个男人,长得就跟现代的外国人一般,她没料到在这个异世界,也会有这样的人存在。长得倒是挺赏心悦目的,可惜脑子不怎么好使,居然跟了这个司幽奇一队。 既然他也这般说,那她可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既然你们心意已决,那本郡主也不再多说什么了。你们若是要进攻这边疆,还是先问问本郡主同不同意。本郡主不同意,你们也绝对过不了这一关。” 司幽奇听了苏晚卿的话,脸色沉了下来。 “和玥郡主,你一个女人,原本在这战场上就已经不合时宜。如今还要插手战事,你可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立场吧?如今你们边疆的士兵最多不超过三万,请问郡主,拿什么跟我们比呢?你不会以为,战场还如同在家中一般,三言两语,便可以化解吧?若是这样,和玥郡主未免也太天真了。本皇子都为天离国的士兵们感到痛心,居然遇上这么一个人。” 司幽奇说到后面,还故意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仿佛苏晚卿的出现,给天离国招来了多大的灾难一般。 司幽奇说完之后,似乎还意犹未尽,他看向旁边一直没有出声的裴修,继续说道:“这位便是传说中赫赫有名的六皇子吧,怎么如今残废之后,连女人的话都开始听了?印象中天离国的六皇子,可不是这么窝囊的男人吧?”司幽奇说后,他身后的士兵们,都忍不住暗暗笑出了声,有些讽刺的看着裴修。 裴修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但旁边的苏晚卿脸色却沉了下来。 “你敢说本郡主的男人?谁给你的狗胆?你也不回去撒泡尿照照自己的镜子,当初修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时候,你不知道在哪儿哭呢。像你这样的人,怎么好意思评论别人?修如今身子不好又如何,那也比你这种人好了千百倍!” “你——放肆!天离国怎么会有这么粗鲁的女人,当真是不要脸!”司幽奇被苏晚卿的一番话气得脸涨成了猪肝色。 这个女人,居然敢这样说自己,她当真是一点颜面都不要吗?这么粗鲁的话也说得出来,真是一点儿教养都没有! 旁边的蒙将军他们听到苏晚卿这般维护他们的老大之后,原本因为司幽奇的话而沉下来的脸色,也好了不少。 可不是,这个男人有什么资格说他们的老大?他一把年纪了,也没上过几次战场,有什么脸来议论他们老大? 其实司幽奇也并非一把年纪,但他今年确实也有三十几岁了,比起才二十几岁的裴修,自然也不年轻了。 苏晚卿原本不想理会这些人,他们可以说自己,但他们千不该万不该说自己的男人!苏晚卿原本就是个护短的主,这口气怎么可能咽的下去? 她冷冷的说道:“既然你们这般不识趣,便不要怪本郡主不客气了。给你们一点颜色,你们还真开起染坊来了?” 司幽奇也冷笑一声,说道:“本皇子倒是要看看,你能对我们如何个不客气法?难不成你以为说几句话,我们便会退兵么?扯淡!” 苏晚卿冲着站在自己旁边,不知道何时走上来的高大的男人说道:“哥哥,你过来。” 哥哥?苏晚卿短短的几个字,让旁边的人忍不住面面相觑。他们怎么不知道,和玥郡主有个哥哥? 司幽奇看着那个缓步向前的高大男人,心中原本也有些疑惑,但他很快便忍不住吐槽道:“和玥郡主,你还有哥哥啊?别不是像你一样不争气吧,还是你以为带一个哥哥来,便能吓到我们?你还是回家去吧。” 苏晚卿看了他一眼,选择不理会。 乔斯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心中不知道为何,闪过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但究竟是为何,他也说不上来。 男人走过了,轻轻地,将自己头上的斗笠给掀开了。 一张俊美的脸蛋,就这样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第三百四十章 强势出现 他的容貌,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士兵们惊呆了,是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在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如此俊美的男人。说他如同天神一般都不为过,一身简单的黑衣,衬得男人的皮肤更是白皙。但他的皮肤并非是病态的白色,亦或是看起来有些秀气的肤色。 就是简简单单的白,一张完美无瑕的脸蛋,如雕刻一般五官分明。一双带着亮光的星眸,里面带着温和的情绪,让人看到他,便感觉像是如沐春风一般的温和。高挺的鼻梁,不点而红的薄唇,一双剑眉微微上扬,让他的面庞带上了一丝不羁,让人无法小觑。 他们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男人,也可以生得如此的俊美。因此在看到他的面容时,他们即便都是男人,也忍不住有些吃惊。 而真正最吃惊的,自然不是这些士兵们。 蒙将军看着那个男人,嘴巴张得大大的,仿佛能够吞下一颗鸡蛋一般。他没有看错吧?眼前的这个男人,不就是传说中的那位,东霂国最强悍,名声在外的容太子吗?他、他、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蒙将军的表情已经失控了,他旁边的几个大将军,自然也不例外。他们作为护国大将军,打过那么多次仗,虽然从来没有在战场上见到过这个传说中的男人。但是在最曾经最盛大的宫宴中,他们还是有幸目睹过一次这位太子的尊容的。当然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位皇子,还并未被册封。 但是这并不重要,毕竟东霂国只有这这一根独苗,以后皇位的传承,也迟早是他的。 更何况,这般优秀的容貌和身世背景,无论是谁,都根本不可能会忽略掉他。 若是要真的说起来,能够与容太子相媲美的,恐怕也只有他们天离国的六皇子裴修了。曾经他们认为,他们这辈子见过的,长相最完美无缺的男人,便是自家老大了。 但是直到见到容太子之后,他们才发现,这个世界上,也有能够与自家老大相提并论的男人,这并非是假话。这两个人的容貌,一个如星月般璀璨,绽放出无穷无尽的光华。另一个如山间独自盛开的百合,高傲而遗世,仿佛这世间,没什么能够令他驻足。 这般一对比,倒是分不出个谁好谁坏。毕竟这两个男人,都太优秀了。 可惜他们的老大如今毁了容貌,否则若是站出来,必定也不会被容太子比下去的。 陆飞看到容太子那一刻,显然也是十分吃惊的。但是他们几个大将军,在惊讶之后涌上来的,便是狂喜了。 难怪,他们的和玥郡主一开始根本就不担心他们兵力不足,也没有做出什么事情来。敢情在背后,她早就已经找到了靠山,这可是容太子啊!不是什么人随随便便便能够代替的。要知道,东霂国作为这天下最强悍的国家,自然有着自己令人只能仰视的实力,这是谁要也无法打破的。 和玥郡主居然能够将这位太子爷请过来,这本身已经足够让他们震惊的了。 等等,脑子转的比较快的人,此刻已经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方才和玥郡主似乎称呼这位容太子为哥哥?他们什么时候是兄妹关系了,和玥郡主竟然这般厉害,居然认了这么一个强悍无比的哥哥。 若是说出去,恐怕都不会有人相信的。但是蒙将军他们却很快又镇定下来了,不是他们不吃惊,而是这段日子以来,苏晚卿给他们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久而久之,他们的内心甚至有一丝麻木了。 若是和玥郡主的话,做出这样的事情,他们也不觉得奇怪了。毕竟,那可是苏晚卿,可不是别的什么人。 天离国的士兵们看到自家大将军脸上的神色,在看到那个英俊的男人之后,都一扫之前的阴郁,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盖的喜悦和激动。 他们忍不住面面相觑,这个男人是谁?为何他出现之后,几位大将军的神情变得如同翻书一般快呢?难不成,这位公子的地位非常的高,甚至能够改变他们如今的局面? 可是,这不能够吧。有哪个人可以这么厉害,光是靠一人之力,便能够让几万人退兵?这显然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但几位大将军的脸色,也确实没有骗人。 那些士兵们虽然心中很疑惑,但此时此刻他们也不好发问,毕竟,这么多敌军还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呢。 而对面的司幽奇和乔斯,在看到容言玉的容貌的那一刻,脸色就彻底的沉了下来,眼底甚至已经有暴风雨在酝酿了。 怎么可能?他们一定是看错了,面前的这个男人,身上的气势根本难以掩盖,加上这尊贵无比的容貌,他们也并非没有见过容言玉。 但是正因为见过,才更加觉得难以置信。容太子,若说他是假的,只怕连他们自己都不会相信。毕竟他独特的气质,根本不是旁人可以假装的。 只是为何,他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真的要帮助天离国?若是容言玉的话,他们之前的考虑和计划,就会被全盘打乱。毕竟那可是东霂国的容太子,而且东霂国作为排名第一的强国,根本不是他们这些排在后面的国家能够与之抗衡的。 虽然北齐国和司幽国的排名也很靠前,仅仅排在天离国的背后。他们也许对于天离国抱有想法,那是因为她们认为,只要两个国家结了盟,在这个特殊的时刻,还是有能够与天离国抗衡的能力。 但是面对东霂国,打个比方,他们便如同两个小孩子一般,妄想将这个成年人打败,而且还是身强体壮的成年人,这显然是鸡蛋碰石头,一点儿也不现实! 因为在强大的实力面前,即便他们有再多的计谋,都不过是纸老虎罢了。 可是,司幽奇还是无法相信,容太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他想要插手三国之间的战争吗?这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 一旁的乔斯原本惊讶无比的眼神,此刻也慢慢收敛下来。他稍微平复了一下内心,故作镇定的开口说道:“容太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他们两个人有幸曾经在宫宴上见过面,当时,乔斯还与容言玉谈过几句,两个人也算是打过照面,彼此相识。 旁边的士兵们,在听到乔斯这般称呼这个神秘俊美的男人时,全都瞪大了双眼,忍不住惊呼出声。 乔大将军称他为什么?容太子?在这个世界上,能够被称为容太子的,显然只有一个人。那便是东霂国的太子容言玉! 这个男人,竟然是容言玉! 乔斯的话语,让他们这边的士兵,脸上都出现了吃惊和惊惧的神色。 容太子都来了,莫非他想要插手此事。若是东霂国想要出兵的话,他们分分钟就会被秒得渣都不剩了! 而天离国这边的士兵,在听到容太子三个字的时候,脸上也是极度的吃惊。但他们很快便忍不住欢呼起来,难怪几位大将军这般兴奋,换做说他们,也会如此的。毕竟这一位,也的确能够起到这样的效果! 没想到和玥郡主和六皇子居然能够请得动容太子出面,看来这一次,他们天离国会相安无事了! 光是想到这个事情,那些士兵们便兴高采烈,若非场面还有些不合时宜,他们都想扔开兵器,去向容太子行礼了。 容言玉看着对面的乔斯,他自然记得这个男人。他淡淡的开口说道:“乔大将军,别来无恙,上次一见,恐怕也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吧?” 乔斯看着容言玉的神色,他的眼底始终带着一片浅浅的温和,让深谙城府算计的乔斯,也有些猜不透他的想法。但是容太子既然记得他,而且这个态度尚可,是否说明,此事还有回旋的余地呢? 想到这里,乔斯的心底又涌起了一丝希望。 只要他能够说服容太子不干涉他们之间的事情,天离国肯定也做不了什么。 旁边的司幽奇看了一眼乔斯,在察觉到他眼底的神色之后,他很快也反应过来。如今他们绝对不能用之前的态度来对待这位容太子,否则,若是将他惹恼了,北齐国与司幽国可就要遭殃了。 毕竟谁知道,半路居然会杀出一位这么厉害的人物。即便司幽奇也是皇子,但人家不仅是太子,背后还是最强大的东霂国,他拿什么跟人家比? 在容言玉的面前,司幽奇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乔斯思索了一下,随即尝试性的开口道:“不知容太子此次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若是容太子不介意的话,北齐国希望请容太子到宫中一聚,上次一别,陛下对您可是夸奖的很,很希望再见您一面呢。” 容言玉微微挑了挑眉,说道:“哦?是吗?那便有劳乔大将军替本太子向北齐国皇帝问一声好了。” 乔斯看着容言玉的神色,心中不禁咯噔了一下。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容太子并非是他所想的一般,能够轻易掌控的。若是这样的话,自己也许会弄巧成拙。 在乔斯百般思索的时候,司幽奇忍不住开口说道:“容太子,此次的事情,是北齐国、司幽国与天离国的事情,您贵为东霂国的太子,想必一定不屑插手这样的事情吧?” 容言玉别过眼睛,看向司幽奇。 他一双星眸分明带着淡淡的神色,但却不知为何,让司幽奇的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第三百四十一章 震惊众人 “司皇子为何认为,本太子没有兴趣插手你们之间的事情呢?”容言玉清浅的声音,在这一片天地响了起来。 司幽奇听到容言玉这般说,神色顿时就暗了下来。容太子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真的想要插上一脚吗?可是,这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容言玉看着司幽奇的神色,仿若并没有注意到一边,他继续开口说道:“其实原本,本太子的确对于这样的事情,是并不打算管的。毕竟这样的事情,摊上来,对于本太子来说,不过是一件麻烦事罢了。” 一旁的乔斯,在听到容言玉这般说之后,眼睛微微有了一丝亮光。他认为,容言玉这般说,就代表着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毕竟,换做是他,他也完全没有兴趣管这些事情。毕竟只要没有威胁到东霂国的地位,随他们去便是了。 更何况,就凭着他们的这些“小打小闹”,又怎么可能会威胁到东霂国呢?既然如此,他完全没有必要出现呀。 此时此刻,大家似乎都忘记了,容言玉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毕竟一开始,他们都被他的出现给震慑到了,哪里还顾得上别的什么事情呢。 乔斯斟酌了一下,一双墨绿色的眸子看着容言玉,一副真诚的模样,他开口说道:“既然容太子也认为这是一件麻烦事,那必定也不希望趟这趟浑水。此次容太子若是当做无事发生的话,改日北齐国定当重重的答谢容太子。北齐国的陛下等这一次机会,已经等了许久,容太子可否看在陛下的面子上,将此事翻篇呢?” 乔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出给予容言玉重酬,那其中的含量自然不会弱。毕竟对方可是东霂国的太子,想要赠送礼物或是什么东西给他,也必定不会差。 令人无法接受的是,乔斯居然当着如此多人的面,公然讲出这样无耻的话来,当真是令人气愤。 果然,他说完之后,天离国的士兵们都一脸愤然的看着乔斯,仿佛他说了什么让人无法原谅的话一般。 这个乔将军,居然敢讲出这样的话来,他们北齐国有酬谢很了不起吗?北齐国还不如天离国呢!若是乔将军给得出手,他们天离国必定也不会弱的。 有些士兵已经看向六皇子他们的方向,眼神中透露出讯息。他们以为,六皇子他们也会选择放出筹码,否则,万一容太子的心思变了,那他们天离国可就要遭殃了。 好不容易扭转的局势,他们无法接受又再次出现变化。 只要容太子的一句话,他们便可以改变现在的局面,那自然是要极力争取的了。 但是,六皇子他们安然不动的立在原地,并没有要开口的打算。天离国的士兵们看着他们,神色不禁有一丝焦急。 这样下去,容太子不会答应北齐国的条件吧? 司幽奇看着那些士兵掩饰不住的焦虑,也暂时将心中对容言玉的不满稍微压了下来,毕竟人家是款大的主儿,如今的自己,的确招惹不起他。 因此,司幽奇清了清嗓子,也开口说道:“若是容太子愿意将此事翻篇,司幽国也将重重的感谢容太子,而且司幽国的诚意,容太子是一定看得到的。”既然北齐国都说了,他们作为司幽国,也不能落了后不是? 容太子虽然贵为东霂国的太子,但是若是对东霂国来说大有好处,他也没有理由拒绝不是?更何况对于他来说,这本身便是捡了个大便宜,何乐而不为呢?司幽奇这般想着,心中又忍不住有些得意。 容言玉看着对方的神色,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这两个人,果然跟晚卿说的一样,脑子可能有坑,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若是他不想趟这趟浑水,他还有必要出现吗?看来他们为了夺得天离国的城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若是换了别人,也许会愿意接受这样的条件,毕竟确实没有任何的坏处。 但可惜的是,他是容言玉,不是旁人。他们的这一套,对自己没有丝毫的效果。 在司幽奇有些期待的目光下,容言玉轻启薄唇,毫不客气的说道:“本太子不愿意。” 乔斯的目光暗了下来,墨绿色的眸子显得更为的幽深。而司幽奇的脸色立刻变得很差,这个容言玉,莫非是在耍他们?他莫不是以为,自己作为东霂国的太子,便可以为所欲为了。别忘了,他现在还不是皇帝呢! 想到这里,司幽奇忍不住开口说道:“容太子,我们这般好言相劝,您却如此态度,不知道贵国的皇帝是否知道您这般做呢?想必他知道了,也不会同意吧?毕竟此举,关系到了几个国家的利益,容太子还是谨慎一些为好。”司幽奇的话很显然,在讽刺容言玉,不要以为自己是东霂国的太子,便可以做出如此任性的事情来。 到时候东霂国的皇帝会不会为他收拾残局,可还不一定呢。他们北齐国与司幽国,也不是没有脾气的。 容言玉的神色却没有丝毫的变化,他淡淡的说道:“本太子的父皇如何想,便不劳司皇子操心了。更何况,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也是本太子一力承担。若是你们确实不听本太子的劝,非要跟天离国过不去,那本太子,也肯定要与你们过不去了!” 一旁的乔斯看到容言玉神色出现了一丝变化,知道司幽奇的话,多少让他有些着恼。他忍不住暗地里瞪了一眼司幽奇,这个男人确实很有野心,实力也不弱,但就是太过急躁了。此刻容言玉生气了,只怕原本有回旋的余地,如今也没有了。 乔斯很不甘心,自己的计划精心策划了这么久,结果如今却出现了这么一出,他如何能够接受?原本他已将天离国的城池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岂料如今,这个念头就这样被生生掐断了。 乔斯有些不甘示弱的开口说道:“敢问容太子,是为何做出这样的决定?据乔斯所知,容太子与天离国的关系,也不过是普通的往来关系,还不至于到要为天离国赴汤蹈火的地步吧?”乔斯用赴汤蹈火一词,确实有些夸张了,但眼前的事情,也确实如此。 乔斯问的问题,也是在场所有人所困惑的地方。是呀,容太子与天离国不过是萍水相逢的关系,更何况天离国排在东霂国的后面,难道他们不担心天离国随时会反咬一口吗?这又是何必呢?这般想来,他们确实不知道容言玉为何会选择与北齐国和司幽国撕破脸。 旁边一直不出声的苏晚卿,忽然往前了一步,她的动作,顿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只见苏晚卿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她走到容言玉的旁边,当着众人的面伸出了双手,随即亲热的挽上了容言玉的胳膊。 在大伙儿眼珠子都要瞪下来的注视下,苏晚卿笑眯眯的说道:“因为容言玉是我的哥哥呀,哥哥不帮妹妹,要帮谁呢?难不成,还要帮你们这些外人么?” 身后的裴修看着苏晚卿的手搭在容言玉的胳膊上,神色微微一暗,虽然他不喜欢晚晚接触别的男人。但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自己未来的小舅子,那他便没什么可说的了。 几个大将军在看到苏晚卿这般动作的时候,首先忍不住看向的却是裴修。原本以为宠妻如命的老大会生气,至少眼珠子里也会冒火。毕竟和玥郡主虽说是容太子的妹妹,但毕竟不是亲生的呀! 她作为一个尚未出阁的少女,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如此亲昵的动作,也不合适吧? 但是在看到老大一脸淡然的模样的时候,蒙将军他们又忍不住敬佩。不亏是自家的老大,在面对这样的事情还能如此沉得住气,真是厉害! 可惜他们没有注意到,裴修原本搭在轮椅上的手,不知道何时已经握紧了把手。 裴修的小心思,也许除了苏晚卿,其他人都决计不会发现的。 而诸位士兵们,早就被苏晚卿的动作给惊呆了。他们此刻虽然也被两个人的关系惊呆了,但更令他们震惊的是这位和玥郡主的作风。 和玥郡主居然作风如此的豪放,在这么多人的目光下,公然与一个男人搂搂抱抱。而且,她的未婚夫六皇子还在旁边呢。 这和玥郡主与容太子,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吧?顿时,大伙儿看向裴修的眼神中,忍不住染上了一丝他们都不清楚的同情。 裴修的手握得更紧了。 谁也不知道,他的内心此刻正在努力说服自己。 他不介意,他不介意,那是小舅子,小舅子。 乔斯与司幽奇的神色,此刻确实是黑极了。连乔斯,都无法控制自己的神情了,眉间出现了一丝崩裂。 天离国的和玥郡主与东霂国的容太子,为何会是兄妹关系?这必定是认的,但他不解的是,容太子为何会认和玥郡主当干妹妹,他疯了吗?这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呢? 但是看着苏晚卿的动作,容言玉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不悦,反而看向苏晚卿的眼神中,带上了一丝显而易见的宠溺,这更让他们难以置信。 第三百四十二章 惩罚 容言玉是苏晚卿“干哥哥”一事,若是传了出去,只怕大家都会为此而震惊。毕竟天离国的和玥郡主与东霂国的容太子,若说要相识的话,也是由于之前和玥郡主为容太子寻找凶手一事,但此事倒还不至于让两个人的关系如此密切吧? 但乔斯依旧感到十分的难以接受,就像是蓄势待发的猎豹,在即将冲向自己的猎物时,却只能硬生生的停下脚步,看着自己的猎物在自己的面前消失。 这样的感觉,简直让人无法言喻。 而对于司幽奇来说,这样的感觉,无疑是非常令人愤怒和难以平息的。凭什么?他们原本精心策划了这么久,却不得不放弃? 乔斯与司幽奇自然不想放弃这大好的机会,毕竟这几万的士兵到达这里,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的,怎能就这样无功而返? 容言玉看着对面两位将军像是吃了什么一般憋屈的神情,淡淡的开口说道:“二位若是依然不打算退兵的话,那本太子只能调兵过来,与你们战上一战了。若是你们有信心能够打赢东霂国,你们尽管可以发兵。本太子虽然不才,但手下还是有一个城池的二十万精兵的,不知道北齐国与司幽国有何想法?” 二十万!精兵! 这个字眼让在场所有的士兵的内心都忍不住抖了一抖,果然不愧是东霂国,随随便便一个小城池,都有二十万的精兵!这样的大手笔,想必也只有东霂国能够拿得出来。 乔斯与司幽奇看着容言玉一副云淡风轻的神色,仿佛在陈述今天的天气十分好一般,似乎并不认为自己在说一件多令人害怕的事情。 但对于乔斯和司幽奇来说,尽管容言玉的情绪并没有太大的起伏,但他话语中的震慑力,却是让他们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 司幽奇紧紧地咬着牙,他握紧了自己的拳头,若非理智告诉他不能冲动,他真想冲上前,一拳打在容言玉那张嘴脸上!真是怎么看怎么讨厌!他凭什么能这么悠闲的讲出这样的话,难道,他真的不担心因此与北齐国和司幽国交恶吗?到时候他回去,如何跟东霂国的皇帝交代? 司幽奇倒是想错了,容言玉对于这些事情,倒真的不是太担心。笑话,虽然妹妹即将要出嫁,他作为哥哥的,心中自然是万分不舍。但对于裴修这个男人,撇开私情不说,他的确很欣赏这个男人。 对于外人,他自然是向着自己未来的妹夫的。虽然他也知道,也许自己此次不出现,裴修想必还是有法子能够解决这些人的。但是既然晚卿给自己写了信,自己这个做哥哥的,怎么可能会坐视不管呢? 更何况,晚卿也是为了不浪费人力物力罢了,既然如此,他自然是愿意做的。这北齐国和司幽国,也未免太将自己当回事了,都打到未来妹夫的家门口了,难不成他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家的妹妹受伤害? 他用脚指头都想得到,若是裴修出了什么事情,自家妹妹会如何。她只怕是会将这两个国家都给铲平了,这一点儿也不夸张,虽然容言玉每每想到这里便觉得很吃味。但他转念一想,自己没有找到妹妹的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是裴修在照顾着晚卿,他也对晚卿一直一心一意,付出自己的所有。 这般想着,容言玉的内心便觉得安慰了不少。他们两个男人能够达成一致,终归到底,都是希望能够对晚卿好罢了。 若是裴修对晚卿不好,那还好说,他随时能够教训这个男人。但关键是,裴修对于晚卿太好了,好到他这个哥哥都有些无地自容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能说什么呢? 更何况这件事情,父皇在一开始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吩咐自己带兵过来了,还嚷嚷着要教训一番北齐国与司幽国的人。 但还是晚卿及时制止了他,毕竟晚卿此刻还不想这般引人注目。父皇这个宠女狂魔,才堪堪的止住了。否则,如今乔斯、司幽奇他们还能完好无缺的站在这里跟他们对话?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想到自家父皇一脸愤怒的神情,虽然晚卿没让他出手,但父皇这般记仇,只要是招惹到自己女儿还有未来女婿的,想必都会被他深深地记住了。 容言玉看了一眼乔斯和司幽奇,随即将视线转向了旁边的苏晚卿。 乔斯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容言玉,不知为何,方才容太子那一眼,是他看错了么,为何他感觉容太子看向他们二人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怜悯? 乔斯晃了晃脑袋,将这个古怪的念头撇开了。他们眼下这样的状况,的确有些尴尬。但是他们也不敢贸然出兵,毕竟容言玉那一番话,还是成功的将他们镇住了。 他们不过带了六万精兵过来,对方二十万,这是什么概念!比他们整整多了一倍不止,到时候根本就是秒杀,他们根本无力抵抗。 虽说他们也许现在可以先发动进攻,先斩后奏。但是接下来的后果,却是他们两个国家无法承受的。因此,乔斯和司幽奇尽管内心再愤怒,再难以接受,依旧选择了面对现实。理智告诉他们,如今是断然不能跟容太子过不去的。 否则,东霂国会与北齐国、司幽国都过不去,到时候他们回了国,如何向皇帝交代?只怕是把小命给赔进去,都没有用。 想通了这一层,司幽奇咬了咬牙,恨恨的看了一眼那与容言玉说着什么的苏晚卿,在心中将她的面庞给牢牢记住了。倒不是因为苏晚卿究竟有多绝色,而是她是此事的罪魁祸首,这一笔账,他没有能力记在容言玉的头上,那只能记在她的头上。 苏晚卿是吧?你给老子记着!看容言玉能护你到几时!他就不相信,每一次,容言玉都会护着她。到时候等他逮住了机会,一定会让这个女人知道什么叫后悔。 苏晚卿五官敏锐,自然能够感受到司幽奇的眼神,但她怎么可能会在意?既然他们一开始决定了要招惹天离国,就要做好接受惩罚的准备。更何况,他们还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呢。待会,保证他的目光能吃人。 容言玉也注意到了司幽奇的眼神,他的眉心又皱了起来。这个男人,还敢瞪他的宝贝妹妹,是不是活腻了?原本他只想“轻轻”解决一下他们,现在看来,要加大筹码才行了。 容言玉冷冷的开口说道:“你们不会以为,如今退了兵,本太子就这样算了吧?” 乔斯刚想开口,一旁的司幽奇已经瞪大了眼睛,看着容言玉,忍不住说道:“容太子,您还想怎么样?” 容言玉没有接话,而是看向旁边的苏晚卿,柔声的问道:“妹妹,这一次的事情,你没有受到惊吓吧?” 苏晚卿顿时缩起了肩膀,一副害怕的神情,她怯怯的看了一眼乔斯和司幽奇,随即用大伙儿都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道:“哥哥,实不相瞒,妹妹被吓坏了。妹妹差点以为,自己的家园就要被践踏了呢。若是妹妹没有家住了,哥哥会收留妹妹吗?” 容言玉一副疼惜的模样,他摸了摸苏晚卿的脑袋,心疼的说道:“让妹妹受苦了,是哥哥的不对。妹妹说这样的傻话,只要你想来,哥哥自然随时欢迎你呀。” 苏晚卿的一双星眸顿时亮了,她抬起小脑袋看着容言玉,感激的说道:“那妹妹先谢谢哥哥了。” 旁边的司幽奇都忍不住要咆哮出声了,这个女人居然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演戏!说什么受到惊吓,明明她方才还一直笑眯眯的,哪里有半分被吓到的模样,分明是假的!还说什么会失去家园,这里离皇城还隔着几十座大城池呢,他们再有能耐,也不可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将天离国给一锅端了吧! 他们倒是想这样,但是你们倒是让开啊! 容言玉与苏晚卿却仿佛没有注意到司幽奇的神色一般,继续一唱一和,旁若无人的对话。他们接下来的话,让司幽奇和乔斯的脸庞,都变成了猪肝色。 只听容言玉柔声的说道:“妹妹,北齐国与司幽国此次如此过分,若非哥哥及时出现,只怕是妹妹就要受伤了。哥哥一定会帮妹妹讨回公道的,妹妹希望哥哥如何处罚他们呢?” 听到“处罚”两个字,司幽奇的额间不禁多了一滴冷汗。他看着苏晚卿嘴角慢慢扬起来的笑容,心中不禁腾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 一旁的乔斯,也是这样的心情。这两个男人的心情,从来没有如此同步过。 苏晚卿看了一眼司幽奇二人,故作思考了一番,随即她歪着脑袋,天真的说道:“妹妹也不想将此事做得太难看,毕竟天离国目前暂时也没什么损失。既然如此,妹妹便大人有大量,北齐国与司幽国只要赔偿天离国‘丢失’的那几千担粮草,妹妹就原谅他们。” 苏晚卿话一出,众人皆瞠目结舌。 司幽奇都要忍不住咆哮出声了。 你这哪里是大人有大量,分明是狮子大开口吧?! 第三百四十三章 “惊喜” 这位和玥郡主莫不是认为,几千担粮草,随随便便便能够拿出来吧? 对于他们来说,就算在段时间凑齐这些粮草,也是需要花费时间的。更何况,北齐国与司幽国的物产并不如天离国丰富,他们种植粮食所耗费的时间和精力,是远远大于天离国的。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对天离国的地盘如此眼红了。 光是稻城这一座城池,每年收获的粮草,就已经是他们一座城池的几倍了。若是能够夺得稻城,那他们所收获的粮草,也将会大大的增多。粮草这种东西,无论搁在哪个国家,必然都是十分炙手可热的东西,毕竟,谁会嫌自己的粮食太多呢? 更何况,这么多的粮草,怎么能随随便便便拱手让人?这要是回到皇城,他们不被皇帝暴打一顿才怪! 但是谁能够料到,容言玉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呢?而且司幽奇和乔斯更加无法料到,苏晚卿居然敢这般狮子大开口,她难道就不担心,北齐国和司幽国会因此彻底与天离国撕破脸吗? 毕竟她的要求,实在是太无耻了。但他们没想到的是,更无耻的事情,还在后头。 司幽奇和乔斯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苦楚。没错,便是苦楚。他们好端端的来,怎么回去却要赔偿这么多的粮草。几千担,就算彼此分担了,也必定是要不少于千担的。这对于两个国家来说,实在是太过突然了。 而且,这也太闹心了。 但是看到容言玉淡然的眼神,乔斯和司幽奇却不敢开口谈条件,毕竟是他们出兵在先,而容言玉摆明了一副必须为苏晚卿讨回公道的模样。方才两个人亲昵的模样,在几万士兵们的面前,都已经表露无遗了。 乔斯和司幽奇可不相信,光凭着他们几个人的言语,便会让容言玉改变他的主意。毕竟大伙儿也不是瞎子,就算他们根本没有料到,但事实摆在面前,容太子与和玥郡主的关系,的确不一般。 这时候,心思活络一些的,看向裴修的眼神,可就有些不一样了。 这件事情居然请得了东霂国的容太子出手,只能说这个和玥郡主,的确有两下子。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确实是司幽奇和乔斯没有想到的,但他们也只能认栽了。 但是关于这粮草,他们想想就觉得头疼不已。这般打道回府,还要向他们的皇帝交代,光到这件事情,便足以让他们十分痛苦了。 容言玉看着对面两个人眼里根本无法掩饰的肉痛的神情,眼中忍不住闪过了一丝笑意,若是他们知道,晚卿想要的,远远不止这些,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崩溃呢? 不过他可一点儿都不同情这两个男人,毕竟他们敢出兵天离国,就要做好被报复的准备。若非晚卿有她自己的打算,容言玉也的确不介意出兵,将北齐国和司幽国狠狠地收拾一顿。 相信他手下的士兵们,都很乐意为东霂国唯一的小公主出力。虽然他们如今尚且不知道苏晚卿真实的身份,但作为大伙儿眼中的“干妹妹”,他们也不会随便善罢甘休。 容言玉甚至认为,只是让这两个国家赔偿粮食,便已经很“人道”了。说到底,还是自家的妹子太过善良了。容言玉想到这里,不禁暗自叹了一口气。 如果乔斯和司幽奇知道他的想法,只怕是会气得当场吐血。让他们拿出几千担的粮食,这跟要他们的命有什么区别?这已经够不人道的了。或者说,这是人说出来的话吗? 容言玉淡淡的开口问道:“不知道二位,对于舍妹的条件,有什么异议吗?” 司幽奇紧咬着牙,他仔细的想了想,若是能够用粮食解决,虽然对于他们国家来说,这确实是一笔很大的损失。但若是制止了东霂国出兵,也不失为一件解决的好事。他如今,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毕竟他们就算反对,也改变不了什么,不是吗?和玥郡主摆明了一副没得商量的态度,而容太子在旁边为她撑腰,难不成他们还能说,我们不愿意? 司幽奇毫不怀疑,若是他们拒绝了,容言玉一定有自己的办法,让他们不得不同意。 识时务者为俊杰,虽然他们的确损失惨重,但换一个角度想,他们保住了自己国家的安全,也不算是一件坏事了。 因此,乔斯和司幽奇开口说道:“我们……答应和玥郡主的条件,我们会为天离国支付三千担粮草。还望此事过后,和玥郡主可以当做无事发生。” 苏晚卿看着乔斯和司幽奇,一副有些惊奇的模样说道:“你们似乎误解了我的意思。” 乔斯&司幽奇:“?”难不成,事情还有转机?但是,看着怎么不太像呢。 苏晚卿开口说道:“本郡主的意思是,北齐国与司幽国分别偿还天离国三千担粮草,你们不会以为,这般贸然的攻击天离国,你们一方偿还一千五担的粮草,怎么弥补我们天离国所有百姓和士兵们受伤的心灵呢?” “你说什么?分别偿还?!”就算是优雅如乔斯,此刻也忍不住失声叫了出来。而旁边的司幽奇还未来得及开口,但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们一定是听错了,对吧?分别偿还三千担粮草,杀了他们算了! “容太子,北齐国和司幽国虽然此次做的事情欠缺妥当,但这分别偿还三千担粮草,是要我们的命啊!我们的老百姓们还要过日子呢,他们是无辜的,何必要牵连他们呢?如今要三千担粮草,我们确实拿不出来。” 司幽奇强压下心中的怒气,若非容言玉在这里,而且这么多人看着,他真的想冲上去给苏晚卿两巴掌了! 这个女人,怎么敢说出如此厚颜无耻的话来。她知道三千担究竟是什么概念吗!天离国此次丢失几千担粮草,他们尚且在这个时候趁机发动攻击。若是北齐国与司幽国分别损失了三千担粮草,那那些对他们一直虎视眈眈的国家,不就会趁机群起而攻之吗?苏晚卿不会当他们是傻子吧! 若是他们真的还了三千担粮草,别说他们恨不得自杀了,光是他们的皇帝,就会先让他们去死了。皇帝怎么可能会放过他们呢?他们先自刎好吗! 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他们拒绝答应! 容言玉看着对面两个人,已然是一副视死如归的神色,他微微挑了挑眉,晚卿这开价,确实高了些,也难怪他们会这般抵触了。 他冲着苏晚卿投去了一个有些疑惑的神色,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声。苏晚卿冲着容言玉回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神情。 她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你们不愿意接受这个筹码?” “我们宁愿死,都不会接受!” “你们死了不要紧,但是北齐国与司幽国这么多的百姓,会因为你们而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甚至是动乱中。即便如此,你们也不在意吗?”苏晚卿说到这里,眉间已经带上了严厉,甚至语气中已经带上了指责,仿佛他们做了多么不人道的事情一般。 “这——”司幽奇方才脑子一热,便直截了当的拒绝了苏晚卿。但此刻听到她这般说,不得不说,苏晚卿很懂得如何利用人心。 她的一番话,成功的让司幽奇犹豫了。是了,他们此刻的确是破罐子破摔了,可是之后呢?他们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国家的百姓,因为自己而遭受到伤害吗? 并非他们是多么大公无私的人,但是既然作为大将军,他们本身便是为了百姓们谋福利,若是反而让他们受到了伤害,这便违背了他们的初衷了。 但是三千担粮草,真的太过分了!若是真的给了天离国,那他们北齐国与司幽国的老百姓们该怎么办,这不是断了人的活路吗? 苏晚卿看着乔斯和司幽奇的神情,知道他们确实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她微微缓和了神色,随即说道:“也许三千担粮食确实让北齐国和司幽国有些难以承受,这样吧,我苏晚卿也不是赶尽杀绝之人,毕竟老百姓们是无辜的。你们两个国家,分别偿还两千担粮食给天离国,如何?这是本郡主最低能够接受的限度了。” 天离国的士兵们原本听得津津有味的,在听到和玥郡主竟然做出了让步,直接减少了一千担时,都忍不住惊呼出声,郡主,万万使不得呀,这硬生生少了两千担,也太不划算了! 而乔斯和司幽奇在听到苏晚卿这般说的时候,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们没有听错吧,凶残的和玥郡主,居然答应少一千担粮食,加起来可就是两千担了。 苏晚卿看着他们难以置信的神情,又淡淡的补充了一句道:“本郡主绝无虚言,而且机会仅此一次。若是你们答应,那此事便这样揭过去了。若是你们不答应,执意要鱼死网破,说句不好听的,若是你们死了,本郡主也有的是法子,找你们的皇帝要这三千担粮食。” 第三百四十四章 目标 苏晚卿一番话说得轻描淡写,但乔斯和司幽奇却知道,她说的,一定不是假话。 两个人此刻哪顾得上那么多,他们生怕苏晚卿改变了主意,当即开口说道:“我答应——” 虽然还是很肉痛,但是比起三千担,他们自然更愿意接受两千担哪!更何况,谁想死?若非被逼到了绝境,谁不愿意好好的活着呢? 乔斯和司幽奇说完之后,都垂下了肩膀,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这一次,的确是他们栽了。 天离国的士兵们忍不住爆发出了欢呼,虽然粮食减少了,但多了四千担粮食,他们也不亏呀! 苏晚卿看着对面的两个人,开口说道:“二位也是北齐国与司幽国鼎鼎有名的人物,晚卿便不跟二位来虚的,今日在此击掌为誓,希望二位遵守自己的诺言。否则,即便你们逃到天涯海角,晚卿也要将这笔债给讨回来的。”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清幽,让乔斯和司幽奇,心中不禁咯噔一声。他们看了一眼旁边悠然的站着的容言玉,他们哪里敢跑。若是惹怒了容太子,一个不开心,便将他们的国土给踏平了,那他们真的是哭都没有地方哭了。 毕竟他们的家庭,也还在呢! 乔斯和司幽奇以及苏晚卿,当着众人的面。 “啪——”的一声,三个人的手掌击在了空中,在空中划过了一丝优美的弧线。 随着声音的落下,也代表着,三个国家之间的“契约”,正式的成立了。 与其说是契约,倒不如说,是单方面的惩罚。 乔斯和司幽奇垂头丧气的带着士兵们走了,他们原本以为,这一次,不管如何,都肯定有收获,但万万没想到,还倒打一耙。 他们根本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看到苏晚卿的模样,他们便来气。对于司幽奇来说,这样的感觉更为明显。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被一个女人这般侮辱过,而且还害自己整个国家有了这么大的损失。在司幽奇的心里,这辈子最恨的人,只怕是苏晚卿已经排在了首位了。 这一切,苏晚卿自然不知道。即便她知道,她也不会在意便是了。 北齐国与司幽国的兵退了,天离国的士兵们也开始撤回自己的营地中。 一开始大伙儿出来,脸上都带着严肃和愤怒。如今回去,大家的脸上都是掩盖不住的喜色,太好了,他们原本丢失了几千担的粮食,还为此心痛和担忧了许久。 如今,因为北齐国和司幽国的“友好相助”,他们的损失总算被补回来了一些。这让那些士兵们的心中,大感安慰。 而苏晚卿在这些士兵们的心中,不仅好感度大增,可以说一时之间,大家对于她的敬仰,毫不夸张的说,确实犹如滔滔江水一般连绵不绝。 他们的和玥郡主,实在是太过厉害了!一个看起来这般柔弱的女子,不仅陪伴着六皇子亲临战场,而且还为他们解决了这么大的麻烦,更何况,还为天离国讨到了这么大的好处。 这样的奇女子,他们真的不知道该上哪里才能够找得到了!更让他们庆幸的是,和玥郡主是属于天离国的,否则,若是换了别的国家,那他们肯定要倒大霉了! 光是想到和玥郡主的手段,便足够让他们瑟瑟发抖了。虽然此次是和玥郡主找了容太子的帮助,才解决了北齐国和司幽国这两个麻烦。要按照功劳来说,容太子才是他们最直接的恩人。 但是想一想,若非他们的和玥郡主有魅力和魄力,如何能够请得动大名鼎鼎的容太子来为大伙儿出面呢? 因此说到底,还是他们的和玥郡主厉害! 在回程的路上,那些士兵们看向和玥郡主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着一块宝玉一般,眼中闪闪发光,恨不得眼珠子都黏在她的身上。 他们的和玥郡主,不仅长得如此美貌,而且如此的有才华,更加有谋略。跟他们天离国最强大的战神六皇子站在一起,简直就是绝配呀! 虽然如今六皇子被毁容了,甚至残废了,但他在士兵们心中的威望,是根本不可能会泯灭的。更何况,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 保不准哪一天奇迹便出现了呢,他们的六皇子就站起来了呢? 而且,六皇子和和玥郡主之间的爱情故事,也是一直人们都关注的话题。和玥郡主既然能够和六皇子在一起,还对他不离不弃,贴身照顾,这本来便说明,她喜爱的并非是六皇子的外表。 这样的女子,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呀。他们怎么就没有这样的福气,能够遇上和玥郡主这般的女子呢?若是只有和玥郡主的千分之一,不,万分之一,他们也满足了。 蒙将军此刻已经从马上下来了,他看了一眼旁边一个士兵,眼看着就要撞上旁边的一棵树了,却还是直愣愣的盯着前面和玥郡主的背影看。 他忍不住举起自己手中的长剑,“砰”的一声,敲在了那个士兵的脑袋上。 “哎哟——”疼痛顿时让那个士兵清醒过来,他忍不住看向周围,是谁敢打他!在对上蒙将军的眼神时,他顿时就怂下来了。 士兵捂着自己疼痛的脑袋,可怜兮兮的说道:“大将军,您为何打属下?” 蒙将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凶巴巴的说道:“你走路不长眼睛了?没看到前面有一棵树吗,待会撞上去了,保准让你脑袋开花。本来就蠢了,等下更蠢了。况且,你老盯着和玥郡主看做什么,人家是你能肖想的吗?不想要小命了就直说!老子可以考虑帮你一把!” 那士兵看向前方,果然有一颗大树,自己撞过去,确实会脑袋开花……他连忙绕过了那棵树,老老实实的开始走路。 大将军说的没错,和玥郡主岂是他们这些凡人可以肖想的。只有六皇子这样完美的男人,才配得上和玥郡主。他们还是老老实实的做自己的事情吧。这么大的年纪了还是一个人,哎……士兵有些惆怅的抬头看了一眼夜空,有些圆润的月亮挂在枝头,就这样盯着他瞧,仿佛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一般。 苏晚卿走在前头,轻轻地推着裴修的轮椅,往营地的地方走去。 她丝毫不知道,就在方才,一颗少男心就这样被掐死在摇篮中了。 苏晚卿此刻正笑眯眯的跟旁边的容言玉讲话。 “还是哥哥好用,一出马,顿时就将事情给解决了。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两个人的神色,好像便秘了一样哈哈哈,简直是太逗了。” 苏晚卿的话一出,裴修和容言玉都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裴修咳嗽是因为,他好歹这个大活人还在这里,晚晚这般夸奖别的男人,虽然是自家未来的小舅子,但能否考虑一下他的感受呢? 而容言玉咳嗽则是因为,自家这个妹子讲话实在是太豪放了……连便秘一词都能够如此轻轻松松的说出口,是否对妹子的形象不太好呢。 但是妹妹这样也很可爱呀,容言玉想了想,算了,自家的妹妹开心便好了,何必在意这么多呢。 谁敢说自家的妹妹不好,他第一个不同意。 容言玉还吐槽自家父皇是个宠女狂魔,他这个宠妹狂魔,也没好到哪里去。重要的是,妹妹开心就好。 这般想着,容言玉就不去纠结自家妹子为何总是容易口出惊人了。 蒙将军和陆飞他们几个人,在后面也是满脸的喜色。一开始那个可恶的司幽奇面色有多可憎,他后面的神情便有多可笑。 想起他那副自大狂妄的嘴脸,蒙将军便气的不打一处来。但是他们的和玥郡主争气呀,不仅狠狠地打了那两个男人的脸,还为天离国谋得了这么大的福利。 对于他们这些大将军来说,有什么比增加粮食,更让人欣喜呢? 更何况,他们是知道内情的人,知道粮草实际上并没有丢失,并非像那些不解的士兵一般。对于他们来说,这实实在在的,是额外的惊喜。 他们只能说,他们的郡主,真是干得漂亮! 但是蒙将军他们还是有些想不通,为何郡主在最后的关头,要将那三千担粮食改成了两千担呢。有容太子在,他们认为讨到三千担粮食,应该不是大问题。 他们在这段时间与苏晚卿相处的过程中,大致也了解到她的本性。他们可不认为,自家的和玥郡主是善良所致。若是她真的善良,一开始便不会提出这样的条件了。 但对于他们来说,苏晚卿做的一点儿也不过分,毕竟北齐国和司幽国无耻在先,他们受到这样的报应,也是应该的。 蒙将军有些想不通,他快步走向前,忍不住跟苏晚卿搭话。 “郡主,方才您为何没有让北齐国与司幽国分别偿还三千担粮草呢?若是这样,我们岂不是收益更多吗?” 旁边的士兵们也很疑惑,听到蒙将军这般问,都忍不住竖起了耳朵听。 苏晚卿看着蒙将军,也不着恼,她笑着说道:“因为一开始,我心中想要的数目,便是两千担。” “啊?” 第三百四十五章 聪慧如兰 蒙将军忍不住挠了挠自己的脑袋,郡主这话的意思,她一开始想要的便是两千担?那这么说来…… 苏晚卿看着蒙将军似懂非懂的神情,开口解释道:“其实我一开始便知道,我提三千担,他们必定不会同意。若是我一开始直接提出我的要求,那他们也不一定会答应,而是想办法往下压。这样一来,我便无法达到自己的预期了。” 随即,她看了一眼旁边脸上带着浅笑的容言玉,继续说道:“更何况,有哥哥在这里,即便他们方才那般态度,但他们心中其实也很清楚,这笔账,就算不算也得算。否则,东霂国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用几千担粮草换回一个国家的安全,这已经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了。” 苏晚卿的一番话,让在场的人,除了裴修和容言玉两个人,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随之而来的,则是对苏晚卿手段的浓浓惊叹。 没想到,和玥郡主居然还考虑了这么多。是呀,若是她一开始提出来的条件便是各自赔偿两千担,以那乔斯和司幽奇的个性,必定是不会同意的,而是会想方设法的将数目减少下去。 毕竟他们虽然处在弱势,但他们既然能够带兵出战,也不是个蠢货,自然有自己的小算盘。而苏晚卿需要思考的是,如何能够在一个合理的情况下,让他们接受的更痛快,而不至于彻底撕破脸。 否则,若是真的撕破脸了,对于苏晚卿这一方来说,也没有丝毫的好处。 就算容言玉确实能够带兵将北齐国和司幽国严惩一番,但这并非是苏晚卿想要的结果。东霂国的确很强悍,但她不想因此而耗时耗力在这件本该天离国自己处理的事情上面。容言玉帮助天离国,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她断然不能让外人觉得,天离国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东霂国都会为之出手。 苏晚卿从来都不是什么大善大恶之辈,对于她来说,天离国确实给了她一个家,但她真正的亲人,却是在东霂国这边。于情于理,她都会为东霂国考虑周全。 更何况,她也不想给天离国的皇帝一种错觉,认为她是万能的,东霂国什么时候都愿意帮助天离国,到时候,若是有人心中有什么小九九,哥哥他们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也许不至于会吃亏,但总归面子上也过不去。 苏晚卿不希望任何事情让自己最看重的亲人感到不舒服,毕竟这也并非是他们的责任。 若是东霂国相帮太过了,日后也许还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因此,有些东西,只需要点到即止。 但旁人却被苏晚卿的脑子彻底折服了,他们根本不会想那么多,但没想到,和玥郡主居然不知不觉,为他们考虑到了这一步!光是她本身的谋略,便足以让他们折服了。 连乔斯那个老狐狸,都心甘情愿的落入了她的圈套中,可想而知,她究竟有多可怕了。 但也正因为如此,大伙儿对于和玥郡主愈发的钦佩了。即便是他们,也没有料到,原本还以为是和玥郡主做了让步,却原来,这根本都在她的计划之中! 蒙将军不再出声,而是冲着苏晚卿竖起了大拇指。如今说什么都是虚的,但他佩服和玥郡主,却是实实在在的! 这一战因为有容太子和和玥郡主在,非常幸运的没有打成。但和玥郡主在诸位士兵的心目中的地位,增加的可不止一星半点。 原本他们认为,和玥郡主只是单纯的善良体贴,为了照顾六皇子而来。但没想到,在处理这等大事上,她还有着如此风采。他们都太小看和玥郡主了,倒不如说,他们从来不认为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厉害的女人。 今日,他们都见识了一番,不是吗?和玥郡主与六皇子,果然是绝配! 对于容太子和和玥郡主的关系,大伙儿倒是没有想太多,他们也没那么多歪歪扭扭的肠子。军营里的男人,性子向来都是直来直去的,更何况,和玥郡主对六皇子的照顾,大伙儿都是有目共睹的。 再者,无论怎么看,容太子与和玥郡主之间的关系,都像亲兄妹一般,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别的关系呢。要他们说呀,若是抛开两个人的身世不提,他们站在一起,就算说彼此是亲兄妹,也不会有人怀疑呢。 一大群人,由一开始的惊慌,到后面欢欢喜喜的回到了营地中。 蒙将军看着那些士兵们,举起自己的手,用内力大声喊道:“为了庆祝此次我们夺得北齐国与司幽国共计四千担粮草,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一下子平白无故得到了这么多粮草,最高兴的,莫过于几位大将军了。他们根本没有想到,今日会有这么大的惊喜在等着他们。要知道,这四千担粮草,可是够边疆的士兵们吃很久了!就算是加上别的城池的老百姓们,也完全绰绰有余。 他们对于和玥郡主的崇拜,简直都要超越对自家老大的崇拜了。不过他们相信,即便如此,他们老大也不会介意的。毕竟,老大这么疼爱和玥郡主,他们的恩爱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 而作为此次功劳最大的容太子,自然也被几位大将军热情的迎进了营帐中,将好吃的好喝的都一股脑儿的端上来。 原本几位大将军还担心,容太子身份尊贵,大约看不上他们边疆的这些食物。但毕竟边疆条件便是如此,虽说不是皇城中才能见到的名贵佳肴,但也有着自己的特色。 但容言玉坐下来之后,与几位大将军谈笑风生,对酒当歌,倒也有一番别样的滋味。 几位大将军看到容言玉这般平易近人,不管是不是因为和玥郡主的关系,他们的心中都觉得十分的感激了。 那可是名震天下的容太子呀!跟自家老大的声望可是丝毫不相上下的。更何况,老大他们尚且与他相处过,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但这般厉害的角色,他们也第一次如此接近。而且,这位容太子还这般亲切温和,能力还这般强悍,当真是让他们刮目相看。 一个强者,却根本没有强者该有的架子和傲气,这样的强者,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强者。 苏晚卿坐在裴修的旁边,看着蒙将军不停地为自家哥哥敬酒,喝得有些面色通红的,神情还有些激动。而容言玉不声不响的接过蒙将军的酒,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容,从容不迫的将烈酒一饮而尽,似在饮水一般,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自己喝的并不是酒。 这样鲜明的对比,让苏晚卿不禁感叹,不亏是自家身经百战的老哥,连喝酒都这么厉害。 她的手指忽然被捏了捏,苏晚卿侧过头,看向一旁的裴修,眼中带着一丝不解。 “修,你想吃什么东西吗?我帮你夹。”苏晚卿以为裴修想夹菜,便出声问道。 裴修微微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个,兀自喝酒喝得更欢快的几个人,低声的说道:“晚晚,你能不能看看我?” 苏晚卿:“?”这是什么意思?她现在不是在看着他吗? 裴修的眼神中似乎带上了一丝委屈,他伸出手指了指对面的容言玉,又指了指自己,颇有些可怜巴巴的说道:“你整天都在看未来小舅子,也不瞧瞧你未来的夫君。今日未来小舅子出了这么大的风头,你也不关心一下未来夫君幼小脆弱的心灵有没有受到什么损伤吗?” 苏晚卿:“……”若你的心灵幼小脆弱,那旁人的岂不是碎成渣渣了? 裴修明显是在跟苏晚卿撒娇,眼神中还带着一丝幽怨,仿佛苏晚卿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般。 苏晚卿有些无奈的瞪了他一眼,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呢,还敢这样明目张胆的讲出这样的话来。他生怕不知道容言玉跟她是什么关系吗! 这个男人真是,跟自家的哥哥都要吃醋,真是个典型的醋缸子。 但旁边这么多人,苏晚卿也不好表现得太明显。她伸出手反握住裴修的手指,也轻轻的捏了一捏他,小声的说道:“你听话,有什么事情晚上再说。” 裴修看着苏晚卿一副哄小孩子的态度,面具下的鼻子微微皱了皱眉,他撇了撇嘴,虽然并非真的不开心,不过是想逗一逗她。但不得不说,晚晚这一套,对他这个大男人来说,很管用。 裴修老实的坐直了身子,看着面前的菜色。他抓紧了苏晚卿的左手,用另一只手指了指其中的一道菜,说道:“晚晚,我要吃那个。” 苏晚卿拾起筷子,应道:“好好好。”随即,给裴修夹了菜。 “那个也要。” “是是是。” 裴修一边吃着菜,一边微微眯起了眼睛,眼角带笑。 一旁远远坐着喝酒的裴谦,看到裴修与苏晚卿这副腻歪的模样,都想翻个白眼了。大庭广众之下,居然这般卿卿我我,真是不知廉耻。 但不知为何,他的眼前,却闪过了风惜画的脸蛋。 他似乎,很久没有看到画儿了呢。 第三百四十六章 巨大惊喜 原本裴谦对于苏晚卿的举动,一直都是很恼火的,他不知道为何苏晚卿要这般做。 直到北齐国和司幽国的人攻了过来,她居然还能如此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调侃对方,裴谦对于苏晚卿这个女人,心中其实一直带着一丝不确定。 毕竟这个女人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虽说他对她也没有特殊的想法,即便曾经有过,那都早就被扼杀在摇篮之中了。 在这个世界上,能够无条件的信任苏晚卿,并且全力支持她去做一切事情的人,大抵只有裴修了。这也是为什么,裴修能够赢得苏晚卿的芳心了。 裴谦对于苏晚卿的行为,根本无法理解,又怎么可能会支持呢?不过说到底,即便他站在苏晚卿这一边,苏晚卿也根本不会在意。 毕竟害得曾经的苏晚卿落得这般下场,裴谦从根本上来说便是此事的罪魁祸首。但在跟裴谦退婚,并且狠狠地羞辱了裴谦一番之后,苏晚卿早就不再将他放在眼里了。 对于苏晚卿来说,她已经帮曾经的苏晚卿报了仇,既然占了她的身体,她自然要为她做一些什么。如今,她也算是仁义至尽了。从今往后,她要过的,便是她苏晚卿自己的人生,不再与任何人有关。 裴谦做梦也没有想到,原本兵刃相见的局面,竟然因为苏晚卿一己之力,将整个局面都完全扭转了。或者说,他根本没想到,苏晚卿居然请得动容言玉来为她出头。毕竟这并非是个人的事情,而是涉及到了整个国家。 放大了说,也许这已经是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恩怨了,但容言玉依旧来了。而且,苏晚卿还为天离国争取到了四千担的粮食!四千担,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概念?对于排名第三和第四的北齐国和司幽国来说,这样的数目已经让他们很肉痛了,更何况天离国还获得了双倍呢。 裴谦当时也在场,虽然他很想插话说点什么,但在当时的情景,他察觉,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无法挽救当时的局面。而且,他也不想因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而导致局势更加的严重。 因此最好的明哲保身的方法,便是不出声。虽然裴谦对于苏晚卿原本内心是嫌恶的,但在看到她如此完美的解决了这件事情,还狠狠地坑了一把北齐国和司幽国之后,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的确有两把刷子。 至少连他这个大男人,都没有考虑到这么多。但她一个弱女子,却私底下想了这么多的事情。而且,事情的走向,全程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光是这样,便足以让裴谦对她之前的想法改变了。 但裴谦的心底,还是有着一丝不甘。他没想到,自己当初亲手抛弃的这个女子,居然如今会绽放出如此耀眼的光芒。即使他不愿意承认,但这样的苏晚卿,的确比当初要迷人许多倍。 但他已经成亲了,苏晚卿也即将嫁给那个自己最讨厌的男人,裴谦自然不会对她有什么想法。 只是如今,他确实很想念家中的人儿。 让裴谦有一丝惊讶的是,自己的脑海中第一个出现的人,居然不是月儿柔弱的面庞,而是风惜画有一丝倔强的眼神。那是当初在朝廷之上,月儿诬陷她时,她不羁的神情。也许连裴谦也没有意识到,风惜画当时的表情,触动了自己的心,这一幕,已经深深的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 不知道这段时间不见,画儿如何了呢?裴谦虽然不刻意去想,但怀孕这件事情上,确实是他误会了画儿。 而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后,边疆又出了事情,自己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去找她,便已经被父皇外派出来了。裴谦知道这一件事情,是他做得不对。 这一次回家,他要找画儿,好好地跟她道个歉才是。他都不敢想象,当时自己毫无证据的便指责她的时候,她那双带着惊怒,随即平静下来,变得冷淡的双眼,深深地刺痛了裴谦的心。 他不应该误会她,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他早该知道,画儿是一个怎样的人。只是他不愿意相信,一向善良体贴的月儿,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裴谦不知道是因为不愿意面对这样的月儿,还是不愿意面对知道这件事情,却毅然选择逃避的自己。裴谦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看走了眼。 但不得不说,苏晚月的做法,的确让他寒了心。原本对于她的怜爱,此刻也变淡了不少,转而到了画儿身上了。 裴谦举着自己手中的酒杯,有些愣愣的看着面前清冽的酒水,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 不过,谁也没有在意他便是了。 此刻,大伙儿的注意力,要么在容言玉身上,要么在苏晚卿身上。毕竟这二位在今晚,可是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呢。 在这个欢庆的夜晚,蒙将军在苏晚卿的授意下,也已经将那一批被藏在粮仓中的粮草给抖了出来。当大伙儿知道,他们几千担粮草其实根本没有丢,而是那小偷施展的障眼法,最后还是被和玥郡主给发现的时候,他们都痛快的欢呼出了声。 这段时间,虽然大将军们并没有将此事的进展告知众人,但他们的确都悬着一颗心,生怕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万幸的是,如今这最棘手的事情,也已经被容太子和和玥郡主解决了,他们还白白赚了四千担粮草,光是想到这个,他们只怕做梦都要笑醒了。没有想到,他们的和玥郡主,居然是一个如此“奸诈”之人。 但也正因为知道这件事情后,他们对于和玥郡主的崇拜,更是到达了一个顶峰。 真不知道,若是北齐国和司幽国的人知道他们早就找到了粮草,只是故意隐瞒此事,逼迫他们出兵,他们会怎么想? 但在苏晚卿的命令下,大伙儿都聪明的将此事牢记于心,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他们还没有拿到那四千担粮草呢,怎么可能会让那些人知道天离国的事情呢? 也许他们不知道,对他们而言,还会好受一些。 边疆的消息,很快便快马加鞭的,传到了裴天宇的耳朵中。 裴天宇看着手中的信件,眉间的喜色越来越大。 “好!好哇!不愧是苏丫头,简直是干的太漂亮了!朕就知道,苏丫头做事情一定有自己的考虑,果然她没有让朕失望,哈哈哈——” 裴天宇爽朗的笑声,从御书房中远远地传了出去。 门口的宫女侍卫们都忍不住面面相觑,这么久以来,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皇上笑得这般高兴。难不成,边疆的事情缓和下来了?否则,皇上怎么会这般高兴呢? 那传信之人看到裴天宇这般高兴,也忍不住笑着说道:“可不是嘛,皇上,那和玥郡主可当真是神人,居然能够请得动大名鼎鼎的容太子出马,谁又能够想到呢?听说呀,当时那乔将军与司将军看到容太子时的神情,可是十分的精彩呢。” 裴天宇听了那下属的话,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扩大,怎么也收不住。他也没有料到,苏丫头居然将容太子给请来了。虽说苏丫头的确帮过容太子一把,但那本身便是天离国的责任,还不至于让容太子这般相助。 看来,苏丫头的魅力,还是了不得。 裴天宇此刻沉浸在喜悦之中,他根本不在意这些。只要北齐国和司幽国退兵了,那就是天大的好事了。 那属下看着裴天宇脸上的笑容,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拍脑袋,说道:“瞧臣这记性,臣这里还有一封边疆的信件没有给皇上呢。”他说完之后,从怀中掏出了另一封信,恭恭敬敬的递给了裴天宇。 裴天宇也顾不上计较,伸出手一把接了过去。 “来来来,让朕看看信上说了什么!” 裴天宇拆开信,看着上面的字,随即,眼神中出现了一丝呆滞。 那下属看他的表情,似乎也不太像开心,倒像是有些难以置信。他忍不住内心嘀咕,不会是边疆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吧?不然,皇上的神情,不应该是这样的才对呀? 那下属还没来得及思考该说什么安慰裴天宇的时候,裴天宇已经仰天狂笑了几声。 “哈哈哈,没想到苏丫头后面居然还留着这么大的一个惊喜给朕!快问问,苏丫头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朕要重重的赏赐她!不,她想要什么,朕只要给得起的,都可以答应她!” 裴天宇一边大笑着,一边豪迈的一甩袖子。 下面的属下看得一愣一愣的,这皇上的态度怎的变得如此之快。和玥郡主究竟做了什么,让皇上这般开怀?竟是比那两国退兵还要开心。 他小心翼翼的开口道:“不知皇上为何时如此开怀?” 裴天宇看了他一眼,随即将手上的信件往他面前一扔。 “你自己看看吧。” 那下属手忙脚乱的接住了裴天宇扔过来的信件,小心的将其打开。 看了没几眼,他的眼睛便瞪大了起来,比方才裴天宇的神情,更是不知道夸张了多少倍。 “什么——”他忍不住失声叫了出来。 第三百四十七章 愤怒的阮贵妃 那下属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手中的信件,以为自己眼花了。 半晌,他才抬起头来,直愣愣的看着裴天宇笑眯眯的神情,有些艰难的开口说道:“和玥郡主竟然让北齐国与司幽国赔偿了四千担粮草,而且,天离国丢失的粮草,还寻了回来?!这不等于说,咱们白白挣了四千担粮草吗!” 那下属对于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过震惊,此刻也顾不上什么礼节,连“咱们”一词,都给冒了出来。 若是换了平时,也许裴天宇要说他几句。但是今日,此时此刻,裴天宇的心情简直好得不得了,他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些小细节。 毕竟,这件事情对于裴天宇来说,也的确是太过惊喜了。 没想到苏丫头坑了人家四千担粮草就罢了,居然将一直找不到的几千担粮草,也给找回来了!这对于天离国来说,无疑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哪。 那些忙着筑城的士兵们,也不用愁没有粮食吃了!那四千担的粮草,究竟为国库省了多少银子,裴天宇也算不出来了。 毕竟能够让北齐国和司幽国都感到肉痛的数字,对于天离国来说,自然也不会太差。 但是,光是想想,他们天离国此次平安无事,还获得了粮草,裴天宇的心就一阵狂喜。若是苏丫头此刻在他的面前,他恐怕都要忍不住扑上去狠狠地亲她一口了。 这个苏丫头,怎么就这么棒呢! 当然,就算裴天宇有这个想法,他也是无法实施的。毕竟自家的儿子还在旁边看着呢,怎么会让他乱来。 但裴天宇确实很想表达此刻激动的心情,作为一国之君,他的情绪已经许久没有这般激烈波动过了。想起前段时间他为了边疆和敌军出兵的事情,可谓是吃不好睡不好,如今这天大的喜悦砸下来,他都有些精神恍惚了。 此次,他必须好好的嘉奖苏丫头!她为天离国立下这般大功,当真是棒极了! 裴天宇也不是个傻子,信中的意思很明显,苏丫头只怕是早就发现了那一堆丢失的粮草,她没有说出来,反而放出了风声,告诉全天下,天离国丢失了这么多的粮草,将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给引了出来,同时还反过来,不动声色的将他们狠狠地坑了一把。 这样的计谋,饶是裴天宇,也忍不住要赞叹一番。 想起自己前段时间还因此误会了苏丫头,裴天宇的内心也不禁腾起了一丝自责和愧疚。他明明知道苏丫头是一个怎样的人,怎么还会误会她呢?说到底,还是听信了旁人的话,失去了自己的判断。 想到阮贵妃在自己的耳边说苏丫头的不是,裴天宇忍不住微微眯了眯眼睛。他也不知道阮贵妃这般,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了。毕竟阮贵妃对于小六有一丝不喜,他作为男人,还是能够感受的出来的。 裴天宇虽然平日里并不管后宫的事情,但若苏丫头真的嫁了过来,那必定是不能让苏丫头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的。裴天宇知道,有小六在,晾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对于裴天宇来说,苏晚卿此刻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也已经蹭蹭蹭上涨了,这么聪慧机灵又懂事的丫头,这年头上哪儿去找呀? 而且她与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在一起,裴天宇没有理由不放心。 他如今反应过来,内心又不禁生出了一丝担忧。虽然苏丫头是认了容太子为干哥哥,但是保不准容太子对苏丫头有什么想法呢,毕竟苏丫头这么优秀,能够吸引到容太子,他觉得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当然,这也可能是他多想了。但此事既然想到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要多盯着点儿苏丫头。不然她若是跑了,自家的儿子,可就没地方哭了。 若是苏晚卿知道裴天宇此刻内心的想法,只怕是会哭笑不得了。这个皇帝的心中,到底还是为了裴修想,但这对裴修来说,也并非是什么坏事。 裴天宇感慨了一番之后,便立刻吩咐下面的人开始准备宫宴。此次,等苏丫头他们回来了,一定要好好地为他们接风洗尘。他要让全天离国的人都知道,此次他们的和玥郡主,为天离国立下了多大的功劳! 而另一边华清宫中,阮贵妃手中的杯子捏得紧紧的,仿佛随时都要碎掉。她涂得通红的指甲,配着殷红的嘴唇,加上那一双带着难以置信和憎恶的眼珠子,看起来煞是可怖。 她前面的丫鬟瑟瑟发抖的站在原地,甚至不敢抬起头看她。发怒中的阮贵妃实在是太可怕了,根本不是她们这些小喽啰可以承受的。但阮贵妃问话,她即便再害怕,再想逃离,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说下去。 “贵妃娘娘,方才御书房中传出来的消息。和玥郡主……不仅找了容太子出面相帮,将北齐国和司幽国的人吓退,并且还让两国交付天离国四千担的粮草作为赔偿,而且天离国丢失的那几千担粮草,也确实是被和玥郡主找到的……” 丫鬟断断续续的说着,她的内心此刻对于和玥郡主,也是非常的敬佩。没想到和玥郡主一个娇生惯养的弱女子,居然做出了如此惊天动地的事情。让同为女子的她,也不禁为她感到骄傲。 不仅仅是她,苏晚卿让两国赔偿天离国四千担粮草的消息,在传遍了整个天离国之后,都被那些女子们赞叹不已。 此时此刻,根本没有人会去嫉妒苏晚卿,或者是散播谣言辱骂她。对于那些女子来说,苏晚卿这一切动作,不仅仅是为国争了光,更是为她们女性争了光。 苏晚卿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世人,即便是柔弱的女子,也可以做出一番不凡的事情来!因此,她们怎么可能不为苏晚卿骄傲呢! 甚至在这天离国中,一时之间还兴起了“苏晚卿风潮”,大伙儿纷纷模仿苏晚卿平日里的穿着打扮,了解一点的人,也开始模仿她的谈吐和言行。总之,怎么像苏晚卿怎么来! 虽然这样的事情有些可笑,但也恰恰证明,苏晚卿所带来的魄力,究竟有多大了。若是男子崇拜她,还可以理解。但当女性们都开始崇拜苏晚卿的时候,此刻才说明,她的魅力究竟有多大了! 阮贵妃听了丫鬟的话之后,脸色更是阴沉得不得了。她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尖锐的指甲甚至都已经陷入了肉中,但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因为,疯狂的恨意和嫉妒,已经席卷了她整个内心。 为什么,原本苏晚卿明明做出了这么令人不耻和唾弃的举动,但却转眼间,一切都反转过来了?她凭什么请得动容太子为她出面,凭什么能够让北齐国和司幽国心甘情愿的献上四千担粮草,她又凭什么,将丢失的粮草给找了出来!凭什么! 而最让阮贵妃愤怒的是,她为了抹黑苏晚卿,下了这么多的功夫,结果如今人家一个转身,便打了一个漂漂亮亮的仗,将所有的局势都扭转了过来。 现在若是出去一打听,她不用想也知道,必定到处都是夸赞苏晚卿的。这是皇上亲自发出来的命令,她自然不敢在背后再动什么手脚。 但苏晚卿所做的一切,狠狠地打了阮贵妃一个响亮的耳光!她原本以为,苏晚卿终归到底,也不过是个不入流的货色。但却没想到,她竟然不顾旁人如何看待她,不声不响的打赢了这一场仗。 这一次,即便阮贵妃不愿意承认,甚至不愿意面对,但苏晚卿这一次的确干得漂亮。漂亮到让她的脸上都感觉火辣辣的疼,自己仿佛一个傻子一般,在背后这般洋洋得意的策划了这么久,但却被苏晚卿轻轻松松的打败了! 这对于阮贵妃来说,已经不只是一个耻辱了。她对于苏晚卿的恨意,也愈发的大了。甚至说不清楚,到底是因为裴修而厌恶她,还是因为嫉妒而恨她。 但可以肯定的是,苏晚卿过的越好,她便越讨厌她!招惹了她阮贵妃的人,怎么可能过得如此风生水起。她无论用什么法子,都不会让苏晚卿好过的。 阮贵妃紧紧地咬住了牙齿,一双冒火的眼睛,看着面前微微晃动的茶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下方的丫鬟报告完之后,看到阮贵妃这般神色,担心自己会因此而被波及。因为过于害怕,丫鬟赶紧悄悄的退下了。 否则,待会若是贵妃娘娘缓过了神来,拿自己出气,那她可就没命走出这里了。毕竟她的手段,在这些丫鬟们中间,无一不是令人闻风丧胆的。 这一边阮贵妃被气得七窍生烟,而另一边,则是一番喜气洋洋的场景。 蒙将军他们与容太子等人喝了酒,畅谈了一夜都还有些意犹未尽。其实蒙将军几个人也知道,这边的事情解决了,也就意味着,老大和郡主他们,也该启程回京了。 他们还没有相处多久,但几天下来,蒙将军几个人对于苏晚卿,却是真心实意的尊敬。而对于老大,这份信任和崇拜也从未消失过。 但是想到要离别,这一别,也不知道何时能够相见。 光是想到这个,大伙儿就已经感觉十分不舍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热闹的夜 蒙将军端着一杯酒,走到裴修和苏晚卿的面前。 “老大、郡主。” 听到蒙将军的叫声,裴修和苏晚卿都抬起了脑袋,看向他所在的方向。他们旁边的人,也忍不住停了下来,看着蒙将军的举动。 蒙将军清了清嗓子,随即说道:“此次边疆有难,多亏了老大还有郡主,咱们才能寻回那些丢失的粮草,而且将北齐国与司幽国给吓退,此次容太子也帮了天离国许多。在臣看来,若非有郡主在,恐怕此次都无法平安的度过难关。因此,臣在这里敬老大还有郡主一杯!” 他说完之后,冲着两个人举了举手中的酒杯,随即抬起头将其一饮而尽!清冽的酒水漫进了喉咙,蒙将军的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他豪迈的抹了一把嘴巴,不等裴修和苏晚卿有所反应,继续说道:“老大、郡主,臣知道,边疆的事情处理完之后,您们很快也要回皇城中去了,但是这么多的弟兄们,绝对不会忘记老大还有郡主为我们所做的一切。臣在这里替所有边疆的士兵,感谢六皇子与和玥郡主!” 看着脸上带着严肃表情的蒙将军,裴修和苏晚卿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眼中都有了一丝无奈。别看蒙将军一副正经的模样,他恐怕已经喝醉了。否则,若是换了平时,按照他大大咧咧的性格,是决计说不出如此严肃的话语来的。 今晚,看来蒙将军的确喝了不少。 但裴修和苏晚卿都不约而同的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冲着蒙将军,也冲着旁边的人,无声的举了举杯,随后也像蒙将军一般,一饮而尽。 在场的士兵们,看着裴修的举措,他们并不觉得奇怪。作为天离国强大无比的战神,六皇子的酒量自然也是了不起的。虽然他们并没有幸与他一起喝过酒,但今晚不是喝上了嘛! 倒是和玥郡主的举动,让他们完全料不到。虽然在他们的心里,和玥郡主与外面那些柔弱无力的女子,自然是不一样的。但没想到,在喝酒方面,和玥郡主也如此的厉害。 不过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却硬是让苏晚卿喝出了一股子豪迈之气来。不愧是和玥郡主! 其实苏晚卿不见得多会喝酒,平日里,她偶尔也会小酌一番,但大部分喝的都是裴修亲自给她酿的桃花酒或者是梅子酒,喝了之后并不会有什么醉意。 今晚在这边边疆中的清酒,虽然清冽中带着一丝苦涩,但却出乎意料的并不难喝。比起甜甜的果酒和花酒来说,这清酒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感受着胃传来的微微温热的感觉,苏晚卿忍不住眯起了星眸。边疆的天气可不比皇城,这里的温度要低上许多,到了夜晚,更是寒风凌冽。在这个天气中,喝一杯暖暖的清酒,苏晚卿感觉自己的整个身子都暖了起来。 看来,以前电视或者书中所说的,边疆所喝的都是一些苦涩难喝的烈酒,倒也不尽然。大伙儿喝酒不过是为了助兴和取暖罢了,大家都是战场上的士兵,也许随时都要出兵。他们自然不会选择喝太烈的烈酒,即便再高兴,也不过是喝清酒助助兴。 毕竟,若是喝醉了,第二天可是根本爬不起来的。 但这清酒也并非不会醉,若是不喝酒的人喝多了,还是会上头的。 此刻的苏晚卿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脸颊上因为喝酒,已经染上了丝丝的红晕,在有些昏暗的烛火下,虽然依然是一身男装,但微红的双颊和有一丝迷离的眼神,却让此刻的苏晚卿看起来是那么的动人。 旁边有几个士兵看到苏晚卿这般,知道郡主喝不得酒,虽然她的模样让大伙儿有些呆滞,但他们看了一眼苏晚卿,很快便别过了头,不再继续看。 不是他们不想看,而是和玥郡主旁边的六皇子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他们就算隔得再远,都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虽然六皇子戴着面具,但他的双眸却可以看的清清楚楚,他眼中的冷意,让他们看到了都忍不住在心中打了个寒颤。 传说六皇子出了名的宠爱和玥郡主,今日一见,果真不错。他们仅仅是看了和玥郡主几眼,六皇子就已经如此不高兴了,他们除非是不要小命了,否则怎么还敢盯着和玥郡主瞧呢? 所以在这会儿,大家都很识趣的低下了头,或者扭过头与旁边的人讲话,或者喝酒,都十分老实的不往和玥郡主的方向瞧了。 苏晚卿似乎感觉到了旁边人有些奇怪的反映,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扭过了头,顿时撞上了裴修有些不高兴的眼神。 她有什么不明白的,但今日是大伙儿高高兴兴的日子,明天一大早他们就要启程回京了,她可不希望因为裴修的缘故,让大家都变得如此。 想到这里,苏晚卿伸出小手,暗暗的抓住了裴修的大手。裴修感觉到手心的温热,他条件反射的握住了苏晚卿的手,并抬起眸去看她。 烛火下的苏晚卿,一张微红的绝美脸蛋,实在是太迷人了。就连看惯了她的裴修,此刻都觉得呼吸有一丝紊乱。 果然只有他的晚晚,才会如此轻易的就让自己如此心绪不宁了。 苏晚卿暗自瞪了他一眼,裴修的脑海中响起了苏晚卿的声音。 “修,你摆一张臭脸给谁看呢?今晚大家都要高高兴兴的,你不许在这个时候闹脾气哦。” 听着苏晚卿像哄小孩子一般的声调,裴修的眼里不禁闪过了一丝无奈。自己一个大男人,虽然的确因为晚晚的缘故,变得特别爱吃醋,但他终究不是个小孩子。 但此刻听到苏晚卿这么一“哄”,裴修哪里还有什么气。罢了,旁人的目光也没什么侵略性,裴修谅他们也不敢。想到这里,裴修的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脸色也恢复了平常。 旁边的人感觉到,原本的低气压缓缓地消失了,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他们彼此看了一眼,偷瞄了一眼六皇子,看到他神色无常的模样。 他们想也知道,肯定是和玥郡主教训了,不,哄了一番六皇子,他才会如此迅速的恢复。毕竟,只有和玥郡主才能牵动六皇子的心绪,这段时间来,他们已经看得十分清楚了。 场面又继续开始热闹起来,陆飞等人也陆续过来给裴修敬酒了,当然,他们不敢再向苏晚卿敬酒了,虽然他们挺想跟和玥郡主喝一杯的,但想到方才自家老大的神色,他们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因为这次的胜利,可谓是让天离国扬眉吐气一番了。大伙儿也都放开了吃吃喝喝,毕竟蒙将军亲口给大伙儿承诺了,第二天可以不必早起训练。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大伙儿都沸腾了。 要知道在边疆这么多年,他们可以说是风雨无阻,每天都必须起来晨练。但万万没想到,今晚的这个时刻,蒙将军居然给了他们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既然第二天可以睡懒觉,那还等什么,使劲儿喝呀! 正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而且这么大的喜事儿,就应该痛痛快快的喝一番! 夜深了之后,天气愈发的寒冷了,似乎酒也无法御寒了。 蒙将军下令让士兵们搭建了好几个篙火架子,熊熊的烈火在这一片天空高高的燃了起来,火苗像是一个欢快跳舞的人儿一般,窜的老高。 火焰带来的温暖,顿时让在场的人的身子都暖和了起来。他们围着篙火坐着,开心的举着手中的酒杯。 有的人喝多了,已经开始大声的唱起了歌儿,旁边的人也跟着开始唱了起来。虽然歌声也许并不是那么的悦耳,但他们的声音却洋溢着快乐和热情。 有一些唱的兴起的士兵,已经跑上去围着篙火开始手舞足蹈的跳起了舞来。越来越多的士兵也效仿着带头的士兵,手拉起了手,围着篙火开始跳舞。 场面一度变得十分的热闹,大伙儿仿佛打了鸡血一般,满满的都是精神与活力。他们只想沉浸在这一方天地中,尽情的享受着这一份简单却美好的快乐。 裴修和苏晚卿坐在篙火不远处的地方,看着他们在胡乱的跳着舞。苏晚卿看着那些士兵们笨拙的动作,眼中划过了一丝笑意。 看来边疆的士兵们,性格也挺可爱的,跳起舞来,一个个都不甘示弱。最让苏晚卿感到莞尔的是,不知道哪个大胆的士兵,去扯了喝得有些醉醺醺的蒙将军起来,拉着他一起跳舞去了。 蒙将军虽然喝多了,但走路倒还挺稳当。但他毕竟喝得多,手脚有些不受控制,还未来得及挣扎,就已经被手下的士兵给带进了“舞池”,拉着他跳起了舞。 旁边的士兵忍不住开始起哄,平日里对他们最严厉的便是蒙将军。今日居然有幸看到蒙将军跳舞,这实在是千年难得一见的景象。 太有趣了! 苏晚卿看着这一副热闹的景象,心中不禁生出了一丝感慨,待在这边跟这些单纯的士兵在一起,没有皇城中那么多的是非,倒也挺好的。 小手忽然被人握住了。 苏晚卿抬起头,对上了裴修温柔关切的眼神。 “晚晚,你冷不冷?” 苏晚卿看着他,忽而莞尔一笑,仿若烟花绽放一般,美好而令人无法移开目光。 “不冷。” 第三百四十九章 离别前夕 第二天一大早,启程回京的马车,已经停候在了苏晚卿等人的帐篷外面。 苏晚卿刚刚掀开帘子,便看到了这一辆马车,黑峻峻的马看到有人走出来,还是个如此美丽的人儿,忍不住扬起蹄子,长嘶了一声,眼睛也瞪得大大的,但却没有丝毫的恶意和陌生。鼻子中不断冒着热气,一副有些兴奋的模样。 苏晚卿看到马儿这般兴奋的模样,忍不住展颜一笑,开口说道:“好一匹活泼的马儿。” 那匹黑的发亮的马儿仿佛听懂了苏晚卿的话,眼睛中更是露出了一丝喜悦的神色,蹄子也扬得更高了,落下来还带起了一阵阵的泥土,但它却毫不自知。 苏晚卿发现马儿居然露出如此人性化的表情,心中有一丝惊讶,没想到这匹马,还挺有灵性的。不过想想也是,这是裴天宇专门派过来接他们回京的马车,这拉着马车的马儿,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了。 “晚晚,到了?”身后的帐篷中传来了裴修浅浅的声音。 苏晚卿知道裴修问的是什么,她应了一声,随即冲着马儿一笑,向前走了几步,伸出小手,轻轻地摸了摸黑马的脑袋瓜。 那黑马一看到苏晚卿靠近过来,原本扬得高高的蹄子顿时缓缓的放了下来,仿佛担心惊扰了眼前的美人儿,也担心脚下的尘土,会弄脏美人儿的衣裳。 当苏晚卿伸手过来的时候,它也没有丝毫的躲避和防备,一双充满了信任的眸子,牢牢地盯着苏晚卿看。在感觉到脑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时,黑马忍不住微微眯起了眼睛,眼里带着享受,仿佛苏晚卿的触摸,给了它极大的安慰。 苏晚卿看着原本兴奋不已,在自己靠近之后却变得异常乖巧的马儿,心中对它不禁升起了一丝好感。 说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自家的小白狐了,之前一段时间因为忙于灵州的事情,她几乎无暇照顾小白狐,都是放在若冰那一边。 后来若冰受了伤,在养着身子,因着小白狐比较特殊的体质,也没有离开她的身边。但苏晚卿确实好久没有见过它了,如今看到这匹黑马,苏晚卿立刻想起了自家的小白,她此时此刻也不禁有一丝惆怅。 她有点想念小白了,想起它一双大眼睛总是到处滴溜溜的转,冒着被修扔出去的危险,随时随地的扑到自己的怀里跟自己撒娇,像个小宝宝一般。 那黑马原本瞧着美人儿眼中分明有着对自己的喜爱,如今转眼间却变得有些愁眉苦脸起来,它虽然不是人,但它的大眼睛里却忍不住涌现出了好奇和不解。 它主动抬高了头,轻轻地蹭了蹭苏晚卿的手,仿佛在安慰它一般。 美人儿,不要不开心呀,还是笑起来比较好看。 苏晚卿感受到手中柔软的触感,她的手刚好放在黑马脑袋瓜顶上,那一处异常的柔软。她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愣了愣,看向面前的黑马。 对上了黑马人性化的眸子,以及像人一般安慰她的动作,苏晚卿的心顿时感觉到了一丝温暖。这匹黑马,明明才刚刚见面,却对自己如此的信任,还这般安慰她,她如今也要回去了,很快便可以看到小白了,又有什么伤心的呢? 想到这里,苏晚卿很快恢复过来。她用力的揉了揉黑马的脑袋,看着它惬意的眯起了大大地眼睛,忍不住好笑的说道:“你这马儿可真机灵,相信小白跟你一起,一定能够好好相处的。” 那黑马沉浸在美人儿的爱抚中,鼻子中忍不住“咴儿咴儿”的冒着热气,听到苏晚卿这般说,它微微歪了歪脑袋。小白是谁?难道是一匹美丽的白马么?但是它觉得,再好看的母马,也没有眼前的美人儿好看。 想通了这一层,黑马便专心致志的享受起苏晚卿的抚摸来了。管它什么小白小黑呢,一边儿去吧。 裴修推着自己的轮椅,从帐篷中走了出来,看到苏晚卿与面前的黑马正玩得高兴。裴修看了一眼那匹黑马,眼中不知闪过了一丝什么。 “晚晚,看来父皇这一次,确实很高兴。” 苏晚卿听到裴修的声音,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她扭过了头,看着裴修,有些好奇的问道:“此话怎讲?” 那黑马也注意到了裴修,但它的脸上没有太特别的神色,他们以前毕竟是见过面的。还是美人儿比较重要,但面前的这个男人,它也不敢招惹。虽然很想美人儿继续跟自己玩,但这个男人在讲话,它也不敢轻举妄动,因此只能有些纳闷儿的站在原地。 裴修看了一眼那黑马,下巴微微抬了抬,冲着苏晚卿示意道:“这可是父皇最喜爱的弗兰马,这种马的品种非常珍贵而且稀有,也很聪明。听闻在这大陆,一共也不超过三匹。还是当年父皇千里迢迢,费了许多心血,才寻觅到了这么一匹。平日他都舍不得带出来,一直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没想到今日倒是来接我们了。” 苏晚卿愣了愣,难怪这匹马这般精通人性,原来来历这般不凡。 那黑马仿佛听得出来裴修是在夸奖自己,它抬高了鼻子,“哼哧”了一下,有些骄傲的抬起自己的脑袋。 苏晚卿有些好笑的看了它一眼,摸了摸它,随即问道:“那这弗兰马叫什么名字呢,还是,它就称为弗兰马?” 裴修道:“它叫做里斯。” 听到裴修喊自己的名字,里斯又“哼哧”了两声,脑袋抬得更高了。没错,就是本马! 苏晚卿“噗嗤”一笑,毫不吝啬的夸道:“里斯,这名字倒是洋气。” 里斯听得出来苏晚卿的语气,但是,洋气是什么意思?它听不懂。但这并不妨碍两个人的互动,反正出发的时间还未到,他们也不急。裴修便坐在轮椅上,看着一人一马在玩。 这边苏晚卿与黑马玩的不亦乐乎,另一边,裴谦也从自己的帐篷中出来了。 边疆如今的问题已经解决了,而裴修和苏晚卿都启程回京了,他自然也不会在这里呆着了。 他的帐篷前也停着一辆马车,只不过比起苏晚卿那一辆来说,稍微小了那么一点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只是他面前的这匹马明显很安静,在看到裴谦出来的时候,也没有丝毫的动静,只是抬起眼皮,懒洋洋的看了裴谦一眼,随即低下头,啃起了地上的草。 裴谦看了一眼面前的马,随即移开了目光。他很快注意到了苏晚卿那边的动静,看到一人一马如此和谐,他仔细看了看那匹黑马,随即眼睛微微睁大,眉头也忍不住皱了起来。 父皇居然将自己最喜欢的弗兰马给派了出来,这未免也太过隆重了。要知道他以前,想要骑一下这匹马,父皇都不乐意。如今居然舍得让它千里迢迢跑来这么远的地方,只为了接裴修和苏晚卿回去!后面还拉着马车…… 裴谦第一次深深地感受到,什么是人比人,气死人。大家同时皇子,但人家六皇子就有这么厉害的马车,而看看自己面前的马,虽然也不是什么很差的品种,但在弗兰马面前,确实生生矮了一个头。 看看人家也跑了一个晚上,但还是那么精神,这匹马却看起来懒洋洋的,便足以看出来差距了。 但此次裴谦不得不承认,这一次他倒是没什么理由说人家什么。裴修这一次,也不过是拖了苏晚卿的福罢了,但是看到父皇这般重视苏晚卿,裴谦虽然心中有一丝复杂。但此次边疆有难,的确是苏晚卿出面解决了这件事情,并且还为天离国赢得了这般大的好处。 尽管有些狐假虎威,但能够请来容太子出面,也的确是她的本事。 就从这里来说,父皇必定已经高兴的不得了了。更何况,苏晚卿还寻回了那批丢失的粮草。 说到那些粮草,裴谦的心中已经没有丝毫的不甘了。这一次的确是他马失前蹄,粮草明明就摆在面前,他却根本没察觉,甚至还讽刺苏晚卿的手段。 这样看来,终究还是因为自己太过自负了,否则,这一次的功劳,他无论如何,也会有一份。 但现在,全都被苏晚卿给占去了。裴谦说不上心中有什么感觉,但对他来说,这些功劳给一个女人,也总比给裴修好。 毕竟他本来便与裴修水火不相容,但一想到两个人也即将成亲了,裴谦的眼中闪过了一丝阴翳。下一次,他一定会抢在裴修的前面! 临近出发的时间,蒙将军几个人自然都出来欢送苏晚卿等人。但令他们没想到的是,许多士兵们也都纷纷出来送行,他们的脸上哪里有喝醉的模样,跟昨晚喝得醉醺醺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苏晚卿没料到这么多人会跑出来送他们,毕竟如今时辰还很早,他们此刻应该睡个懒觉才是,昨晚几乎可以说是喝到了将近天亮。 看着一双双亮晶晶的看着自己的眼睛,苏晚卿的心中多了一丝温暖。 “谢谢你们出来送行。” “六皇子、郡主,要经常来边疆玩哦。” “说什么胡话呢,皇城离这里大老远的,怎敢让六皇子和郡主这般奔波!” “属下也是希望可以见到六皇子和郡主嘛……”委屈的声音响起。 苏晚卿忍不住“噗嗤”的笑出了声,大伙儿看着和玥郡主这般,也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一片欢快的笑声响彻整片天地,分别,似乎也并没有那么忧伤。 第三百五十章 抵达皇城 里斯不愧是珍贵无比的千里马,脚程快得让苏晚卿都有些叹为观止。 明明两匹马都拖着马车,苏晚卿这一辆,还多了裴修,两个人坐着。但是苏晚卿撩开帘子却发现,另一匹马,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里斯给远远甩在了后面。 里斯虽然跑得快,但偏偏还十分的稳。即便苏晚卿和裴修坐在马车中,路边如此的颠簸,他们却几乎没有感受到。 苏晚卿探出头的时候,里斯也瞬间感受到了,它一边稳稳的跑着,还一边回过头,冲着苏晚卿清亮的吼了一嗓子,仿佛在打招呼。 苏晚卿对它笑了笑,又重新做了回去。 美人儿对它笑啦。 里斯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脚下不禁跑得更快了。 后面那一匹马,看着前方滚滚的烟尘,以及里斯越来越远的身影,它的脚步也并没有加快。反正也赶不上,不如慢慢走呢。 裴谦坐在马车中,感受着摇晃的马车,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这方圆百里,除了这匹马,反正也无人可以陪自己说话。他知道,苏晚卿那辆马车,早就跑的远远的了。 毕竟人家马的品种,跟自己的根本不在一个层次。裴谦也知道,此次苏晚卿的确立了大功,也难怪父皇这么高兴了。虽然心中有一丝不悦,但裴谦抱起了手坐在马车中,到底也没再说什么。 反正他说了,也不会有人理的。 随着摇晃的马车,裴谦胸中虽然带着一丝苦闷,但他也只能稳住心神,微微闭上了眼睛,陷入自己的世界中去了。 而另一边,裴修和苏晚卿一起,苏晚卿手中执着一本书,正在悠闲地看着。她旁边的裴修倒也不打扰他,只是时不时的看她一眼,眼中含着水也化不开的,浓郁的温柔。 岁月静好,大抵便是形容此刻。 尽管外面烟尘滚滚,但却丝毫不影响马车里面半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苏晚卿刚刚翻完了手中的一本书,外面隐约似乎传来了一阵阵的欢呼声。 苏晚卿抬起头,有些诧异的与裴修对视了一眼。 随即,苏晚卿伸出小手,轻轻地将面前的帘子给掀开了。引入眼帘的,却是一个又一个的人。 那些老百姓在看到苏晚卿的时候,眼中都闪过了惊艳。 其中一个眼尖的老百姓率先喊道:“和玥郡主出现啦——”他的一个嗓子,顿时让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苏晚卿的身上,他们的眼中有惊喜,惊艳,惊讶…… 各种各样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苏晚卿一时也有些反应不过来。那些老百姓看到苏晚卿,全都发出了一阵阵热烈的欢呼,同时还热烈的喊着:“和玥郡主,和玥郡主——” “和玥郡主和六皇子回来啦——” “大恩人回来啦——” 听到这些欢呼声,苏晚卿才有些恍然回过神来。看这周围的情况,看来他们已经回到了皇城了,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老百姓聚集在这里了。 估计是他们回程的行踪全都暴露了,所以这些老百姓才会都围在这里。 看到这么多热情的老百姓,饶是苏晚卿,也有一丝不知所措。她从来不知道,天离国的老百姓们,居然会如此的“疯狂”。 听着他们的嘴中喊着自己的名字,苏晚卿甚至有一丝错觉,自己仿佛像一个明星一般,被这些人前呼后拥的…… 苏晚卿嘴角的笑容有一丝僵硬,她冲着人群们礼貌的挥了挥手,顿时老百姓们又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欢呼。 天哪,和玥郡主居然长得如此的绝美,他们以前从来不知道,一个女子居然可以美成这个样子!而且,和玥郡主还如此的优秀,为天离国带来了这么多的好处,这无疑在这些老百姓的心目中,升起了无数的好感。 更何况苏晚卿原本在天离国的形象便已经变化很大,虽然前一段时间,由于阮贵妃在背后搞鬼,让苏晚卿的名声受到了一些损害。但人家和玥郡主一句话也不解释,直接翻身打了一个漂亮仗,这比说再多的话,都要来的更为直接有效! 否则,阮贵妃也不会如此的愤怒了。毕竟此次苏晚卿的所作所为,可以说,整个天离国都看在眼里,难不成,这一切还能有假吗? 苏晚卿的形象,在天离国的老百姓的心中,顿时变得高大起来。对于她的好感,也在一瞬间蹭蹭蹭的疯狂上涨。 如今在这天离国,要说最得民心的人,除了六皇子,恐怕非苏晚卿莫属了。 随着消息的不断泄露,许多老百姓都知道了。和玥郡主不仅帮天离国击退了别有居心的北齐国和司幽国,而且还找回了丢失的那几千担粮草! 加上北齐国和司幽国赔偿的四千担粮草,这得值多少银子哪…… 要知道,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家,一年可能也吃不了多少粮草。因此这几千担,对于这些普通的老百姓来说,几乎可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也难怪在他们的眼中,如今完全将苏晚卿奉为神明对待了。 里斯可不管周围如何的热闹,它扬起蹄子,嘶吼了一声。周围的老百姓看到它这般模样,纷纷不自觉的让开了路,让里斯载着和玥郡主他们,渐渐地消失在大伙儿的眼前,往皇城的中央驶去。 虽然他们还想多看几眼和玥郡主的尊容,但是他们都知道,如今皇上只怕是正在宫中等着他们的到来呢。他们的回归,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此次,和玥郡主定当会得到皇上的嘉奖,这是毋庸置疑的。 说起来,六皇子与和玥郡主的婚期也将近了,届时,必定是个举国同庆的大日子。 如今的老百姓们,哪里还有一开始对于苏晚卿的偏见。一开始苏晚卿与裴修订婚的事情传遍全国,虽然当时许多人都认为不过是苏晚卿走了狗屎运,或者根本不看好他们两个人。 但是没想到到了现在,两个人非但没有分开,反而更加的亲近,甚至可以用相濡以沫来形容,都不为过。 六皇子可是出了名的宠爱未婚妻,当初无人理解,为何六皇子执意要娶苏晚卿为妻。 如今,苏晚卿真正的向全国的人民展现了自己的实力,也彻底的征服了这些老百姓。现在在他们的眼里,和玥郡主与六皇子,简直就是绝配! 至于二皇子,早就被他们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因此,在苏晚卿的马车离开之后,那些老百姓们也纷纷的散开了。反正已经无法看到和玥郡主了,他们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等裴谦的马车到来的时候,街上几乎可以用空荡荡来形容了。裴谦掀开帘子,看着外面有些冷清的街道,眉间也不禁浮上了一丝阴沉。 虽然他不在意这些虚礼,但想起以往,只要是自己出行,总是有许多的女子围着他尖叫,嘴里唤着他。 如今这差别,确实有些大,让裴谦一时之间,都有些难以接受。 他深感自己今日受到的打击,比以往这几年来,都要多。 而且这些打击,还并非来自于自己讨厌的裴修,反而是那个当初自己厌恶无比的少女。或者说,他一直认为,是被自己抛弃的那个少女。 但是如今看到苏晚卿这副姿态,他忽然有些不确定了。当初的事情,难道真的只是个意外吗?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苏晚卿变得不再在自己的跟前打转,不再在自己的面前自说自话,只为了能让他看自己一眼…… 裴谦坐在马车上,想起以前苏晚卿看向自己时,那含羞带怯,又小心翼翼的眼神,眼神之中不禁出现了一丝恍惚。 如今的苏晚卿,眼里全然是自信和闪亮的光芒,无论是什么,都无法掩盖她身上的气势。跟当初的那个苏晚卿,根本就是判若两人。 难道一个少女,真的可以变化如此之大么? 裴谦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但他知道,这两个人,的确都是苏晚卿。 但这些对苏晚卿来说,根本不重要。 她此刻已经到了宫中,里斯缓缓地停了下来。在苏晚卿下车的时候,冲她发出兴奋的吼叫声。 苏晚卿看着里斯一副迫不及待要邀功的模样,忍不住微微抿嘴一笑,让里斯的大眼又是呆了一呆。苏晚卿伸出手,揉了揉里斯的脑袋,笑着说道:“里斯,辛苦啦。” 里斯又吼了一声,叫声清脆响亮,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御书房门口的小宫女忍不住往苏晚卿的脸上瞧,眼中有一丝害羞。和玥郡主一身的男装,没想到居然如此的帅气…… 而且苏晚卿与一身亮黑色皮毛的里斯待在一起,更是帅气的不行,她微微低头,一颦一笑,都让旁人不禁为之着迷…… 小宫女看呆了眼。 一个太监走了出来,看到小宫女这般,刚想训斥,但在看到对面一人一马,犹如一幅画一般的场景时,饶是太监见多识广,也呆了一瞬。 但他很快回过神来,向前走了几步,恭敬的说道:“和玥郡主,六皇子,皇上已经在书房中恭候二位多时了。” 苏晚卿看了一眼那个太监,点了点头,随即对眼中明显带上了一丝哀怨的里斯说道:“好了,下次再陪你玩。” 里斯又叫了一声,哼唧,好吧。 第三百五十一章 她的考虑 苏晚卿笑着又揉了揉里斯的头,随即推着旁边的裴修,往御书房走了过去。 那太监看到六皇子和和玥郡主动了身,赶紧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将御书房的门给打开。二人进去之后,他又缓缓地将门给带上了。 御书房中一片灯火通明,并没有因为大门的关合而有丝毫的影响。 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对着裴修和苏晚卿,一身黄袍加身。在听到身后的动静时,他几乎在第一时间回过了头来。 此人除了裴天宇,还会有谁? 苏晚卿和裴修看着裴天宇,一人分别叫唤了一声。 “父皇。” “皇上。” 就在苏晚卿微微弯腰,正要冲裴天宇行礼的时候,裴天宇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伸出手冲着苏晚卿摆了摆手,说道:“苏丫头,看到朕呀,不必多礼。” 苏晚卿看着裴天宇一脸笑眯眯,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喜悦时,微微挑了挑眉,自然没有继续自己的动作。 既然皇上都这般开口了,她自然不会委屈自己。苏晚卿说到底还是个现代人,虽然这里是古代,但她对于那些繁琐的礼节,向来是无感的。若非因为对方是皇上,而且又是修的亲爹,她根本不想理会这些事情。 但裴天宇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这会儿看到裴天宇这般高兴,苏晚卿也自然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事情。 裴天宇往两个人的身后看了一眼,神色之间多了一丝疑惑,他忍不住开口问道:“苏丫头,小六,容太子没有跟你们一同前来么?”他还想当面好好的谢谢容言玉呢,此次帮了天离国这么大的忙。 苏晚卿听到裴天宇这般问,眨巴了一下眼睛,随即回答道:“皇上,容太子在我们出发之前,已经与我们分道扬镳了。原本晚卿也想请容太子到天离国一趟,好好的感谢他一番。但他说东霂国还有一些事情等着他回去处理,因此便先告辞了,晚卿到底也没拦住。” 苏晚卿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既说明了自己已经挽留过容言玉,又说明了容言玉为何没有前来天离国。 毕竟此次容言玉帮了天离国这么大的忙,按道理来说,他来天离国一趟,也是无可厚非的。 裴天宇听到苏晚卿这般说,虽然神色间难掩一丝失望,但到底还是没说什么。最后,他开口说道:“既然容太子还有事情,那此次的宴会便不方便邀请他出席了。下次等容太子得空了,朕必定会设一个宴会,专程感谢他。此次容太子帮了天离国这么多,不好好的感谢他,倒是朕的不是了。” 苏晚卿轻笑着说道:“皇上放心吧,您想要感谢容太子,容太子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裴天宇看着苏晚卿有些调皮的神情,原本有一丝纳闷的心情,也一扫而空了。苏丫头说的是,容太子不过是因为有事罢了,而并非是因为不愿与天离国有更进一步的交流,才不过来的。 苏晚卿其实大约能够料到裴天宇的想法,他作为一个帝王,不管怎么说,无论是何时,都是以天离国的利益作为出发点的。 容言玉若是过来了,他大肆宣扬一番,不仅借机感谢东霂国对天离国的帮助,也是在昭告世界,东霂国与天离国的关系。 这也正是苏晚卿让容言玉先回东霂国的原因。 裴天宇扬起笑容说道:“苏丫头,此次你可是天离国的大功臣哪。没想到,你竟然认了容太子作为哥哥,朕听到这个消息,可真是吓了一大跳呢。而且你能请到容太子出面,将那可恶的北齐国与东霂国吓退,还赔了天离国这么多的粮草,还帮天离国寻回了丢失的粮草。你瞧瞧,这么多的功劳,可几乎都是你一个人的哪,这一次想要什么样的赏赐,只要你说出来,只要朕办得到,朕一定统统满足你!” 苏晚卿听了裴天宇的话,脸上的笑容依然保持得不卑不亢,她轻轻地开口说道:“皇上,晚卿哪有您说的那么厉害。其实晚卿并没有认容太子作为哥哥,那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裴天宇挑起了眉头。 “哦?此话怎讲?” 苏晚卿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随即说道:“之前晚卿不是帮容太子寻到了那一个幕后黑手吗?容太子为此一直很感谢晚卿,想要找个机会报答晚卿。这一次其实也是晚卿有些逾越了,但因为天离国的事情迫在眉睫,晚卿也只能想了这么个法子。让容太子假装是晚卿的哥哥,出面帮天离国说几句话。没想到,容太子居然答应了晚卿,接下来的事情,您也知道了。” 苏晚卿一番话说完,裴天宇才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他的眉眼间一闪而过了一丝失落,但很快消失殆尽。 裴天宇半晌笑着说道:“苏丫头,真有你的,当着这么多士兵的面,你们居然演了这么一出大戏。若是北齐国和司幽国的人知道他们被耍了,肯定会气得跳脚,哈哈哈。” 苏晚卿和裴修对视了一眼,没有吭声,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意。 裴天宇继续说道:“虽然容太子并非苏丫头的哥哥,但这也并不妨碍天离国与东霂国交好。毕竟此次,容太子确实帮助了天离国,说到底,还是要感谢苏丫头你,毕竟容太子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呢。” 苏晚卿微微摇了摇头,开口说道:“皇上言重了,寻找幕后黑手一事,本就是皇上安排的,晚卿不过是误打误撞找到罢了。说到底,还是皇上给了晚卿这个机会,真要感谢的话,皇上还是谢谢您自己吧。” 苏晚卿这番话又说得裴天宇一番开怀大笑,苏丫头讲话,永远都这么得他的心意,真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 他笑完之后,又看向裴修说道:“你看看苏丫头,这么机灵的一个丫头,还长得这般好看,朕都为你担心。你可得好好看住这个丫头,可别让她跑了。” 裴修淡定的回应道:“请父皇放心吧,就算父皇不说,儿臣也一定不会让晚晚跑掉的,她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苏晚卿暗暗地瞪了裴修一眼,这男人,脸皮真是够厚的。 裴天宇又与两个人聊了一番,才放他们出去。但裴天宇也特地叮嘱了两个人,晚上的晚宴必定要准时出席,毕竟他们此次可是天离国的大功臣。容太子没有出现,那作为大功臣的苏晚卿,就更不能缺席了。 苏晚卿和裴修乖巧的应了,这才离开了御书房。 一路走在宫中,周围无论是太监还是宫女,看到苏晚卿,都冲她投来了崇拜和钦佩的目光。 和玥郡主做了这么大的事情,早就在天离国传遍了。如今她的名声,可谓是水涨船高,到哪儿都是崇拜她的人。 苏晚卿对于周围的眼光却浑然不觉,即便她察觉了,她也并不会在意这些。 所幸方才裴天宇也没再问什么,苏晚卿在内心不禁微微叹了一口气。 虽然裴天宇并不是什么坏人,但他到底是个皇上。对于苏晚卿来说,有些东西,他眼下还是不知情更好。 苏晚卿也并不希望,因为此次的事情,让裴天宇产生一个错觉。那便是因为自己,容太子会帮助天离国做很多事情。苏晚卿不希望这一切,让东霂国来承受,更何况,那里才是自己的家,她怎么会让自己的家人为难呢? 关于认容言玉做哥哥的事情,苏晚卿也故意向裴天宇否定了,为的便是让他知道,此次容言玉帮自己,不过是为了还一个人情罢了,并非是因为彼此认了兄妹。 否则,若是裴天宇借此发挥,那就糟糕了。 虽然苏晚卿并不认为裴天宇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举止,但人心难测,更何况裴天宇还是一国之君,她不能这般冒险。 如今,很多事情她都还没搞清楚,天离国又有阮贵妃这么一个终日对自己虎视眈眈的女人,苏晚卿暂时不想暴露太多。 东霂国,是她的一张王牌。或者说,是她隐形的保护伞。 虽然苏晚卿并不需要东霂国为自己做什么,但这也不是她炫耀的资本。虽然自己的身份一旦曝光,必定会引来很多的瞩目,但这并非是她想要的。 苏晚卿推着裴修,往前慢慢的走着。 过了半晌,苏晚卿忽然开口说道:“修,你会怪我吗?” 她就这样没头没脑的,问出了口。 若是换了旁人,必定是一头雾水,但裴修却是听懂了。 他轻轻的摇了摇头,伸出一只手,抓住了苏晚卿的小手,轻声的说道:“晚晚,你知道,我向来都是只要你过的开心的。只要你好好地,我有什么需要责怪你的呢?” 苏晚卿看着裴修认真的眸子,眼神渐渐软了下来。 她就知道,修无论何时何地,都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永远也不会改变。 这样一直被支持着的感觉,原来是那么的好。 苏晚卿握紧了裴修的手,没有再说话。她抬起头,看向远方,此刻,地平线的太阳刚好照射过来,洒在她的脸庞上。 一切,显得那么的温暖。 第三百五十二章 成亲前夕 今夜天离国的皇宫,到处都是一片热闹的景象。 宫女和太监们都忙着挂灯笼,张罗布置。按照皇上所说的,今天可是个大日子,边疆平安无事,还将两个国家给吓退了,保卫了天离国的安全。六皇子与和玥郡主他们也已经抵达皇城,今晚自然是要隆重设宴,好好的嘉奖一番。 这一次,大伙儿谁人还不知和玥郡主,谁人还不晓苏晚卿?若说之前她为东霂国皇子找到幕后黑手并不算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小打小闹的话。这一次,她可真的是立了大功了。 此次苏晚卿为天离国做出了这么大的贡献,即便是那些不喜欢苏晚卿的人,他们也无法说什么。毕竟人家的功劳摆在那里,他们还能嚼什么舌根呢? 因此,之前阮贵妃处心积虑抹黑苏晚卿的名声,在一夜之间,几乎都已经消失无影踪了。老百姓们也都不是傻子,在见证了和玥郡主做出这番丰功伟绩之后,他们都打内心里敬佩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女。 而少数还有一些不死心的声音,即便十分不和谐,但也淹没在人海中,无人理会了。他们所做的努力,根本就是无用功。好比一潭死水,在汪洋大海中,无法掀起丝毫的风浪。 总而言之,如今在整个天离国中,呼声最高的,恐怕就是苏晚卿了。不过人家这会儿还躲在丞相府的小苑中,悠闲地待着呢。 桃夭看着苏晚卿懒洋洋的坐在躺椅上,身上还盖了一张毛茸茸的毯子,一副随时要睡过去的模样,忍不住跺了跺脚,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大小姐,宫中的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您还是赶快起来,让奴婢帮您梳妆打扮吧。” 她随即想到了什么,又补了一句说道:“听说今晚皇上几乎将天离国所有的达官贵人都请来了,还有他们的亲眷们。这么大的排场,那些家眷必然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大小姐,您才是今晚的主角,我们一定不能输!” 桃夭说到这里,已经握起了小拳头,一副信誓旦旦要将苏晚卿打扮成全场第一的架势,充满了气势。 苏晚卿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桃夭,这个丫头,将近一个月没见,怎么如今又像以前一般了。她是那种需要精心打扮的人?她本来就不在乎这些东西好吧。 但是看桃夭兴致勃勃的模样,苏晚卿实在有些不忍心打击她的积极性。但是,这种天气明明只适合窝在被子里,若非桃夭一直拦着,她早就躺床上去了。 “哎。”苏晚卿认命的叹了一口气,所以她才不喜欢这些个什么宫廷宴会,多没意思呀,又不是去选美的。 但看着桃夭叉着腰站在她的旁边一直盯着她瞧,苏晚卿知道,若是自己再不起来,恐怕就要出事儿了。桃夭跟着若冰这么久,别的没学好,这一身的气势倒是学的有模有样,哎。苏晚卿不禁仰天长叹,自己这个举措,也不知道究竟是好是坏了。 桃夭才不管自家大小姐内心戏有多么的丰富,她如今的任务,就是将大小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碾压全场。再说了,今晚大小姐才是全场的焦点,在这种情况下,她作为大小姐的贴身奴婢,更是不能掉以轻心! 否则,若是让旁人认为,大名鼎鼎的和玥郡主居然穿成这般模样,她桃夭岂不是要羞愧的跳河自尽? 光是想到这件事情,桃夭就已经不敢继续往下想。但她内心的斗志,也燃烧的愈发强烈了。 苏晚卿从椅子上懒懒的爬了起来,刚好触到了桃夭的眼神,她的动作不禁微微僵了一僵,桃夭的眼神,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凶残了? 虽然苏晚卿的内心并不十分情愿,但她还是乖乖地坐在了那里,任由桃夭折腾。 在她被封为和玥郡主后,其实皇上的本意是想派几个宫中厉害的嬷嬷去伺候她的日常生活起居,但苏晚卿素来自由惯了,更何况自己已经有桃夭了,便委婉拒绝了裴天宇的要求。她也不喜欢几个嬷嬷整天待在自己的旁边,光是想想,就觉得很没意思了。 所幸裴天宇对于苏晚卿的性子多少也了解一些,知道她不愿意做的事情,即便勉强,也没什么好结果。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情,此事很快便翻了篇。 当苏晚卿出现在晚宴上,自然难以避免的,让众人又是眼前一亮,更多的,依然还是惊艳。 若换做以前,也许很多人认为,苏晚卿最多不过是脸蛋长得绝美一些,并不能让他们产生别的想法。但是现在,再也无人敢小瞧苏晚卿,她所展现出来的种种手段和智慧,再也无人将她当做一个简单的女子来看待。 苏晚卿坐在裴修的旁边,全然不顾周围人灼灼的目光,或崇拜,或好奇。她时不时的与裴修低头交谈几句,彼此之间互相加个菜,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苏晚卿在旁人的眼中,几乎没有表现过明显的喜怒哀乐,即便今日最大的主角是她,裴天宇在场上也对其大夸特夸,但苏晚卿的表情依然是淡淡的,似乎并不因为自己为天离国所做的一切而感到沾沾自喜。 这样的苏晚卿,让那些原本心中还有一丝质疑的人,也彻底改变了对她的看法。看看人家苏晚卿,今年也不过十六七岁吧,年纪轻轻,居然已经这般的沉稳,这可不是那些普通的大家闺秀可以与之相比的。 很多人此刻都明白了,为何裴天宇会这般直接的赐予苏晚卿和玥郡主的身份了,人家的确担当得起这个身份,若连苏晚卿都没有这个资格的话,那么天下人也没有任何人有这个资格了。 苏晚卿这一次,用自己的实力,征服了众人,征服了天离国大部分的老百姓。 裴天宇脸上的喜悦和自豪,在提及苏晚卿的时候,根本掩盖不住。他此刻巴不得苏晚卿赶紧嫁进来,彻底成为天离国的人。 这么优秀又不骄不躁的女子,放眼望遍整个天离国,或者说放眼这么多的国家,恐怕也找不出几人来。 那些大臣们个个都是人精,看到裴天宇这般高兴,也都纷纷附和起来,在旁不断的夸奖着苏晚卿,就差没将她捧上天了。 苏晚卿对于那些大臣主动的亲近和友好的态度,并未表现出太过明显的情绪。她对于有人过来,也只是浅笑着回应几句。既不显得冷漠,也不显得太过生分,该有的礼貌,也全都有,让旁人不至于感觉到太过敷衍或是太过热情。 晚宴十分的热闹,连许久未出现的皇后,都坐在了席上,与大伙儿一起享受此刻的热闹。而今日,一向十分喜爱宴会的阮贵妃却并未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而裴天宇提起她,也不过以一句身体不适便直接带过。 苏晚卿瞧了一眼裴天宇有些淡淡的神情,寻思着恐怕是这一次阮贵妃必定是被她气得不行,居然连皇后娘娘出现的时刻,她都没有来。毕竟皇后与阮贵妃之间究竟有多不对盘,即便旁人并没有说过什么,但大伙儿可都心知肚明呢。 若是换做以往,只要有皇后娘娘出席的场面,必定少不了阮贵妃。两个人明争暗斗的,在这天离国的皇宫中,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不过光是想想也知道,一个是当今的皇后,一个是一直想要当皇后的阮贵妃,两个人本就是敌人,能不针锋相对么? 最近皇后娘娘因为身体不适,一直没有出现在大伙儿的眼中,而阮贵妃凭借着皇上对她的宠爱,倒是屡屡出现在大众的眼中。若非今日看到了皇后娘娘,许多人都以为,这后宫的天,都要变了呢。 并没有多少人知道,阮贵妃是为何不出席今晚的宴会,但苏晚卿对此,倒是心知肚明得很。 不过阮贵妃没有出现,她的心情却是很不错。毕竟她也不想看到阮贵妃那个讨人厌的嘴脸,先不说别的,就凭着她对自己三番两次的陷害,苏晚卿又不是圣人,难不成还会对这种明显对自己充满敌意的人笑脸相迎么?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今晚没了阮贵妃的捣乱,苏晚卿倒是吃得怡然自得,眼前的这些佳肴,都显得更美味了不少。 皇后静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脸上依然是端庄得体的笑容,她的眼睛,时不时掠向苏晚卿所在的方向。此次苏晚卿所做的事情,倒是让她有些惊讶。 若是以往,她从来不认为,苏晚卿有丝毫的能力。但是毕竟,当初做主让谦儿与苏晚卿定下娃娃亲的,自己也有一份力在里面。 奈何谦儿不喜欢她,当初皇后其实在心里也瞧不起苏晚卿,否则当初,苏晚卿与裴谦退婚的事情,也不会变的如此的简单和轻松。那也是因为,皇后根本没有使出任何的手段。这样说起来,苏晚卿倒是要感谢皇后一把,否则,她也不会退婚退得如此轻松了。 虽然皇后若是使了手段,确实会影响到苏晚卿,但这并不代表,苏晚卿便不能退婚了。她毕竟有裴天宇的口谕在,即便皇后做了什么,她也不怕。 如今,皇后看着这般风光的苏晚卿,心中倒是产生了一丝后悔。她没想到,苏晚卿如今居然如此厉害,跟当初的她,完全不一样。 难怪,阮贵妃那个女人,看苏晚卿这般不顺眼了。 俗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当初皇后虽然对苏晚卿不屑一顾,但是如今,她对苏晚卿,却是完全刮目相看了。 皇后看着苏晚卿与裴修之间的小互动,忽然想起来,虽然两个人定亲了,但是眼下,他们终究还是男未婚女未嫁的状态不是? 想到这里,皇后看了一眼旁边满脸高兴的裴天宇,又看了一眼坐在另一边独自闷闷的喝着酒的裴谦,眼中划过了一丝沉思。 裴谦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今晚惜画原本要陪他一同出席宴会的,但却不知为何身子忽然有些不舒服,裴谦看她的脸色有些不太好,也便不再勉强。 但没料到今晚的宴会,他自己坐在这里喝酒,平日里总是会找他的大臣们,今日都纷纷往苏晚卿他们那边的方向去了。 裴谦的心中,自然多少有些不悦,但他也不能做什么,也只能在椅子上闷闷的喝酒了。 裴天宇看着下面热闹的景象,眼中的高兴藏也藏不住,他转过头看向皇后,笑着说道:“今日是个大好的日子,皇后的身子可好一些了?最近朕似乎都没见到皇后。” 皇后愣了愣,轻笑着说道:“多谢皇上对臣妾的关心,臣妾近日来已经好些了。更何况和玥郡主为天离国立下这般大功,于情于理,臣妾都应该出席的。” 裴天宇看着如此识大体的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转过了头,正巧看到了裴修与苏晚卿正在为彼此夹菜,忍不住感叹道:“苏丫头与小六的感情,倒是越来越好了,当初真没想到哪。” 皇后娘娘也忍不住说道:“可不是嘛,当初晚卿与谦儿有婚约在身的时候,奈何谦儿不懂得珍惜晚卿,如今看到晚卿能这般开心,臣妾也为她感到高兴。” 裴天宇看了一眼远处不吭声的裴谦,微微的叹了一口气,随即说道:“罢了,也许两个人的缘分也不过如此罢了。如今谦儿也已经成了家,风家的女儿也很不错,两个人能够和和睦睦的,也就够了。” 皇后看到裴天宇这般,也不好再说什么。她已经许久不出现了,今儿个裴天宇这般高兴,她也不至于傻到去触裴天宇的霉头。 裴天宇似乎想到了什么,清了清嗓子,提高嗓门说道:“说起来,小六与苏丫头的亲事,朕记得应该也不远了,也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裴天宇一开口,在场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等待着皇上的话语。听到他提起两个人的亲事,大伙儿都纷纷看向裴修与苏晚卿的方向。 苏晚卿刚刚夹了一筷子菜放入裴修的碗中,冷不丁听到裴天宇提起他们,也抬起头,看向裴天宇的方向。 裴修看着裴天宇笑眯眯的神色,他点了点头,说道:“多谢父皇关心,儿臣与晚晚的亲事,在下个月便是了。” 裴天宇忍不住拍了拍手,高兴的说道:“这可是天离国的大喜事,最近也许久没有这般大事发生了,既然是小六与苏丫头的亲事,那必然是要好好筹备的。” 裴修点了点头,在这一点上,他倒是跟自己的亲爹达成了共识。 “父皇说的是,儿臣在很久之前,便已经在准备了。”裴修也并未遮遮掩掩的,反而大大方方的将此事说了出来。 裴天宇看着裴修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心中倒是没有丝毫的不满。相反,他赞许的点了点,继续说道:“此事关乎你们两个人的终身大事,必定是不能马虎的,需要什么东西,尽管跟朕开口便是,朕一定满足你们。更何况给苏丫头的彩礼,也不能寒酸不是?苏丫头如今可是天离国的和玥郡主,更是大功臣,朕绝对不会亏待了你。” 苏晚卿看着裴天宇的模样,知道他并未开玩笑,她轻轻地笑了笑,开口说道:“那晚卿便在此先谢过皇上了。” 苏见廉坐在另一个方向,一双温和的眸子看着苏晚卿,他看到苏晚卿这般,不禁感慨,这个丫头真的长大了。当初,只知道跟自己撒娇,如今,却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而且,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即将要成亲了。 若是她的娘亲还在世,知道这件事情,想必一定很高兴吧。 苏见廉哪里知道,苏晚卿的生母不仅还活着,而且早就已经提前见过自己未来的女婿了。 旁人看到裴天宇这般说,自然也知道,这六皇子与和玥郡主的亲事,早就是板上钉钉子的事情了,只等着下个月到来,两个人便可以喜结连理了。 只是没想到,六皇子原来早就在为两个人的婚事做准备了。不过想想六皇子对于和玥郡主的宠爱,这也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 若说一开始,大伙儿觉得苏晚卿根本配不上裴修,那么现在,他们即便认为苏晚卿配裴修似乎有些可惜了,但是放眼望去,整个天离国,倒真的没有比六皇子更优秀的男人了。 虽然人家的腿脚不利索,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于六皇子个人的崇拜。 当然,除了那些支持二皇子的人。 两个人在一起,倒是挺般配的。 按照天离国的习俗,两个人在成亲的一个月之前,是不能再见面的。因此当裴天宇提起的时候,苏晚卿才恍然发现,她与裴修,似乎也到了这个时候了。 成亲,之前苏晚卿也并非没有幻想过,但等真正要来临的时候,她却有一丝紧张了。 这场宴会,便在六皇子与和玥郡主的亲事的话题下,缓缓地落下了帷幕。 当然,裴天宇给予苏晚卿丰厚的赏赐,也让众人感到咋舌。但是想想苏晚卿为天离国带来的利益,皇上这般做,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 二姨娘 “晚晚,看来我们很快就不能光明正大的见面了。” 在离开皇宫之前,苏晚卿推着裴修,往大门的方向走着。裴修看着漫无边际的夜色,星空中挂着几颗稀稀落落的星星,显得有些寂寥,忍不住开口说道。 轮子在翠绿的青石板上滚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在这安静的环境中却并不显得突兀,反而为两个人平添了一份温馨。 苏晚卿一听裴修有些惋惜的话语,心中不禁闪过了一丝无奈。这个男人真的是,这话中的意思,若换了旁人也许并不能听出来。 但在苏晚卿的耳朵里,却十分的明显。他们两个人,作为和玥郡主与六皇子,在成亲来临之际,自然不能够单独见面了。 但是,除去这一层身份,他们不可以光明正大的见面。但并不等于说,两个人不可以偷偷地,用别的身份,在私底下见面呀。 因此,苏晚卿对于裴修语气中的惋惜,心中并没有半分的波澜。反正她心里清楚,裴修这个男人,根本不可能忍受一个月看不到她,而她也不认为,自己可以一个月都不见裴修。 虽然成亲有这样的习俗,但在裴修的眼中,有什么比见自己的儿媳妇更重要?既然都要成亲了,自然更要经常见了。这些繁文缛节,怎么比得上他的晚晚? 而对于苏晚卿来说,她的骨子里依然是一个现代人,对于这些习俗,也是十分不以为意的。即便两个人见面了,又如何呢?难不成两个人见面了,日后便不能够获得足够的幸福么?这些话语,在苏晚卿的眼里,根本就是胡扯。 因此,这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对于这些繁文缛节都不以为意,既然如此,也就没什么东西可以抵挡他们了。 苏晚卿推着裴修往他院子的方向走去,随即说道:“毕竟是天离国的规矩,更何况我们就要成亲了,这也是应该的。” 裴修侧过脸,银色的面具在夜色的照耀下闪闪发光,他的眼睛看向苏晚卿的脸,也是亮晶晶的。 “晚晚,这可是你说的哦。” 苏晚卿看着他亮闪闪的眼神,有些不明所以。 “什么?” “我们就要成亲了。” 苏晚卿有些无奈的看着裴修明显十分开心的眼神,她说的也是事实,不是吗? “晚晚,我等这一日,已经等了许久了。” “我知道。”我又何尝不是呢? “所以,我们都要好好的。” “会的。” …… 告别了依依不舍的裴修,苏晚卿坐上了回府的轿子。虽然她已经被封为和玥郡主,但苏晚卿并没有要住在宫里的想法。更何况,她与裴修还未成亲,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也不适宜住在宫中。 因此,苏晚卿依然一直住在丞相府中,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丞相府都是她的家,这是无需置疑的。 苏见廉已经先行一步,打道回府了。他知道,自家的女儿未来有一个月不能够看见六皇子,看到她推着人家六皇子往别的方向去了,他也十分识趣的先回去了。 罢了,让这小两口再蜜里调油一下。否则接下来的日子里,也许心中多少会有些不好受。 苏见廉的心中很清楚,自己的这个女儿,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不谙世事,只知道跟在自己身后撒娇的小人儿了。 她已经长大了,变得独当一面,而且坚强,美丽,聪明。苏见廉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所有一个女子该具备的,或者不该具备的美好特性,全都汇集在了她一个人身上。 苏见廉为自己的女儿感到自豪,即便她并非自己的亲生女儿,但在苏见廉的心里,这个女儿跟自己亲生的,并没有丝毫的差别。他对于她的疼爱,并不会因此而减轻分毫。 更何况,苏晚卿跟其他普通的女子不同,她有自己独立的想法,这是任何人都无法轻易改变的。 但是如今成长成这般的苏晚卿,他这个做爹的,也确实为她感到十分的自豪。不论以后她如何,只要她过得开心快乐,这便足够了。 苏晚卿微闭着双眼,在马车中假寐。 马车平稳的行驶着,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已经缓缓地停了下来。 随即,苏晚卿听到门外的马夫恭恭敬敬的说道:“和玥郡主,丞相府已经到了。” 她轻轻地睁开了双眼,伸出一双素手,轻轻地掀开了帘子。 丞相府熟悉的大门,便显现在她的面前。 一直站在门口等候的桃夭,在看到苏晚卿出现的那一刻,眼睛顿时就亮了。她赶紧走了过去,嘴里说道:“大小姐,您可回来了。” 苏晚卿扶着桃夭的手,下了车,看着她的神情,秀眉微微的一挑。看桃夭这神情,可是有什么事情? 桃夭看了一眼苏晚卿,微微撇了撇嘴,在苏晚卿落地的时候,在她的耳边小声的抱怨道:“大小姐,您可回来了,桃夭都要被那个二姨娘给烦死了,她一直在问您什么时候回来。桃夭看呀,她准没什么好事儿。但是碍于她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桃夭也不好意思光明正大的赶她走。这会儿,她还在大小姐的院子中等着大小姐呢。” 苏晚卿听了桃夭挡也挡不住的抱怨,眉毛倒是没有动了。二姨娘?这个女人,倒是许久没有出现过在自己的面前了。 今儿个专门挑着自己回来的日子出现,看来,肯定是有事相求了。 苏晚卿用脚指头都能够想得到,二姨娘找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 但愿她能够认清自己的身份和立场,否则,若是真的惹毛了她,她这一次,可不会再顾忌什么情面可言了。原本是看在自家老爹的颜面上,苏晚卿才不怎么理会二姨娘的。 但是现在,苏晚卿可不这么想了。若是以后自己嫁了出去,自然不用每日面对这个女人最好,但是想想这个女人这般蛇蝎心肠,对于自家老爹来说,也没有丝毫的好处。 若是能够将她解决掉,那自然是最好了。 “既然二姨娘一直在等着本小姐,本小姐自然要去看看了。”苏晚卿淡淡的说道,似乎并不因为二姨娘的出现,而有丝毫的惊讶和不满。 桃夭仔细的看了一眼苏晚卿淡定的神情,原本一颗烦躁不安的心,也在不知不觉中,悄悄的落回了肚子中。 是了,如今自家的大小姐,可是当今皇上亲封的和玥郡主,身份显赫,更何况,大小姐为天离国立了这么大的功,如今可是天离国实实在在的大红人。就算有什么事情,皇上也一定会为大小姐做主的。 谅那二姨娘,也不敢做出什么伤害大小姐的事情来。 想到这里,桃夭感觉自己的底气足了不少,小身板也挺了起来,昂首挺胸的跟在了苏晚卿的后面。她倒要看看,这二姨娘,想对自家大小姐做什么。 若是她想要伤害大小姐,她桃夭第一个不答应! 苏晚卿看着桃夭一副雄赳赳气昂昂似乎随时要去干架的模样,不禁感到有些好笑。想起当初胆小不已的那个小丫头,苏晚卿都差点儿要以为,这两个根本不是同一个人了。原来一个人的变化可以这么大,不过这对于桃夭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便对了。 苏晚卿也不着急,她踏着慢悠悠的步伐,往采薇苑的方向走了过去。 早在她下车的时候,一个小丫鬟便已经急匆匆的从大门跑了进去。苏晚卿自然认得出来,那个丫鬟并非是自己采薇苑的人。除了自己的人,这般关注自己,恐怕也只有二姨娘了。 这小丫鬟看到自己回来了,想必是立刻就去跟二姨娘通风报信了。 如今,二姨娘只怕是还在苦苦的等待着自己呢。苏晚卿倒是有些好奇,二姨娘这般会演戏,不知道这一次,会给自己演一出怎样的戏呢? 阮氏站在采薇苑的门前,时不时的伸出头,往外的方向张望,但却总也看不到自己想要看到的那个身影。 安静的采薇苑中,只有偶尔几只昆虫的叫声传来,凛冽的寒风,不时的袭向阮氏。阮氏的身上仅披了一件薄薄的外套,她的嘴唇已经冻得有些苍白,看起来楚楚可怜不已。 阮氏紧紧的咬着嘴唇,抱紧了自己的身子,身子因为寒风而微微的颤动。她忍不住瞪了一眼旁边的小丫鬟,低声的训斥道:“你不是说大小姐已经回来了么?怎么在这等了许久,连个鬼影都不见,别说什么大小姐了。” 那小丫鬟看到阮氏一副似乎恨不得要将她吞了的神情,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小声的辩解道:“二夫人,方才奴婢的确看到大小姐回来的马车了,奴婢绝对不敢欺瞒二夫人。只是大小姐为何还未回来,奴婢、奴婢也不清楚呀。” 阮氏冷冷的哼了一声,不再作声。这些个丫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用起来就是不顺手。但是如今府中许多的人,倒是更愿意听苏晚卿的话了,也更愿意巴结苏晚卿了。 毕竟人家到底成了和玥郡主不是?加上又是未来的六皇子妃,无论是哪个身份,都已经足够招人嫉妒的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阮氏的目的 二姨娘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今日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如果是从前的自己,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凛冽的寒风挂在她的脸上,像是锋利的刀子一般,让她的脸都有些生疼。旁边的丫鬟低着头,在旁边一声也不敢吭,生怕一个不小心说错话,又惹怒了面前的这个女人。到时候,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自从二小姐因为欺骗圣上的事情,而被贬入了洗衣房之后,二姨娘的性情,可以用大变来形容了。她不再像以前一般温婉可人,反而时常脸上都带着阴沉。原本以为二姨娘的性子,对于大伙儿来说,都十分的友好,但万万没想到,真正的二姨娘,居然是这般的人。 不过想一想,也不觉得奇怪了。二小姐居然会做出这样欺瞒圣上的事情出来,作为二小姐的亲生母亲,不可能不知道这样的事情。即便她不知道,但二小姐从小便在二夫人的身边长大,她的一切,都是二夫人悉心教导的。 既然如此,二小姐的秉性,自然与二夫人有脱不了的干系。这般想想,二夫人真正的性子是这般,倒也不让人觉得奇怪了。 自从二夫人性情大变,变得十分易怒,且总是将这些怒气洒在周围的丫鬟身上之后,许多的丫鬟们,都对原本温和的二夫人敬而远之,恨不得永远不出现在她的面前。 而且,经过这样的事情,大家都看清了二夫人的真面目,那些待在丞相府比较长时间的丫鬟们,也不是个傻子,她们想想之前她们这般排斥的大小姐,如今居然变得这般受欢迎,这般的厉害,这究竟是什么原因,似乎也不难理解了。 也许当初,一切都是二夫人在暗中操纵这一切,故意抹黑大小姐的形象,才会这般呢。毕竟当初,她们都十分的信任温柔亲切的二夫人,对于脾气暴躁而又任性的大小姐,可谓是敬而远之和厌恶至极了。 但是她们只要静下心来想一想,便很容易的发现,其实很多时候,大小姐身上的恶评,都是从二夫人这这里“不小心”得知的,她们才会这般厌恶大小姐。可是大小姐,虽然一直都很任性,脾气也不是那么的好,但是她却从来没有做过伤害旁人的事情不是吗? 因此,因为这些事情,阮氏在丞相府的地位和名声,可谓是一落千丈了。加上苏见廉,原本就不经常待在府中,即便是在,也很少来见阮氏。 阮氏在这些双重的打击下,除了不断的抒发心中的愤懑和不满,也无计可施了。 原本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二皇子,她以为自己完全可以扬眉吐气了,毕竟有这么一个尊贵的皇子作为自己的女婿,这件事情无论是放在谁的头上,都是十分有光的。但如今自己的女儿居然沦落到这般地步,她出席那些贵妇人的宴会时,总是会收到若有若无的嘲笑的目光,这些目光就如同针扎一般,落在她的身上,让她几乎要抓狂。 但是自己不过一介区区的妇人,女儿不给力,自己的夫君又不似以前那般疼爱自己,自己即便满心的怨气,也根本无处诉说。那些所谓的贵妇人,在她风光的时候,与她这般交好。在她如今落魄之时,立刻就暴露出了自己的本性,她早就看透那些女人了。 想想自己如今这般落魄,居然还要找自己最不喜欢的那个女人来帮忙,阮氏忍不住紧紧地咬住了嘴唇。她朝着外面又望了一眼,忍不住喃喃说道:“大小姐怎么还没有回来?” 此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了起来。 “哟,这不是许久未见的二姨娘嘛?今儿个,怎么有时间来光顾晚卿的采薇苑了?”这熟悉的声音,不是苏晚卿,还有谁? 阮氏在听到这个声音响起的时候,眼睛顿时忍不住一亮,她望向声音发出来的地步,苏晚卿一身蓝衣,外罩着一件深蓝色的厚厚的披风,看起来是那么的暖和。她的小脸也隐藏在披风中,看起来根本不会受到任何寒风的侵袭。 一张绝美的容颜,不过略施粉黛,便足以让人根本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 阮氏看着面前的苏晚卿,虽然她的心底非常不愿意承认,但她此时此刻,也不得不遵从内心的声音。苏晚卿,的确是一个很美的人儿,即便自己是个女的,都忍不住有些动心。 但是,想到苏晚卿之前所做的种种事迹,阮氏很快一个激灵的,便回过了神来。 她定了定心神,扬起了温和的笑容说道:“大小姐,说起来,这倒是二姨娘的不是了。大小姐刚刚回来,其实二姨娘就想来看看大小姐了,毕竟在边疆这样环境恶劣的地方,大小姐不知道是否能够习惯,日子想必过得也很是辛苦。这不,大小姐一从宫宴回来,二姨娘便立刻过来了,还专门唤丫鬟准备了一些参汤,等你回来了,也可以喝上。” 阮氏一边说着,一边从旁边的丫鬟手中拿过了那一个包装的严严实实的盒子。苏晚卿不用看也知道,里面必然装着阮氏口中所说的参汤。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桃夭已经向前走了一步,一脸正义凛然的开口说道:“二姨娘,您这就不对了。我们家大小姐,早就已经是皇上亲封的和玥郡主了。这和玥郡主的身份,可比丞相府大小姐的身份要高出许多,也代表了皇上对郡主的欣赏和认可。怎么二姨娘如今,还称呼郡主为大小姐呢?若是传了出去,奴婢只担心,旁人会说丞相府的二姨娘竟然这般不守规矩,莫非,是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桃夭的一番话,顿时让阮氏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变得愈发的惨白。 “你——”她很想向前一步,给那神色间掩饰不住得意的桃夭一个狠狠地耳光。主子都没开口,什么时候轮得到她一个奴才讲话了? 但是阮氏不得不承认,桃夭的那一番话,的确对自己起了不少的震慑作用。她是不担心苏晚卿会对她如何,但是桃夭竟然将当今皇上给搬了出来。若是自己依然称呼苏晚卿为大小姐,那她便真的是无法无天了。 就算给阮氏一千个胆子,她也不敢不将皇上放在眼里呀。 阮氏忍不住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她虽然很想向桃夭发难,但她今日在这里等了这么久,可不是就为了做这样的事情。更何况,苏晚卿对桃夭的态度,旁人也是瞧得分明的,她根本不会因为桃夭说了什么而因此怪罪桃夭。 所以,阮氏也不是个自讨没趣之人。这口气,她不忍也得忍了。 阮氏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打了气,抬起头,看向苏晚卿似乎有些似笑非笑的神色,重新扬起了笑脸,开口说道:“桃夭说的是,是二姨娘疏忽了。如今郡主的身份可不比当日,二姨娘居然还这般对待郡主,这倒是二姨娘的不是了。” 明里,阮氏似乎是在夸耀苏晚卿的身份,今时不比往日了。但暗地里,她却是在讽刺苏晚卿,不过从大小姐变成了和玥郡主,居然就会这般对自家人摆起架子来了。 若是苏晚卿知道阮氏的想法,只怕是要笑出声了。自家人?她也不照照镜子,就她这副尊容,还有她曾经对自己做过的那些破事儿,她配吗?她根本不配。 苏晚卿对于阮氏绵里藏针的话语,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她淡淡的开口说道:“二姨娘,今儿个风大,你在外面站了这么久,瞧你,脸色都变得这般苍白了。若是二姨娘因为晚卿而感染了风寒,这倒是晚卿的不是了。今日二姨娘来,想必也不是为了跟晚卿说这些话吧。” 阮氏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了一瞬,虽然她知道,苏晚卿已经不是当日的那个苏晚卿了。但被她这般直白的说出这样的话,多少还是让她有一丝不舒服。旁边还有好几个丫鬟在看着,她这明摆着是在说自己,到这里等了半天,根本就是带着目的来的。 虽然事实的确是如此,但阮氏没曾想到,苏晚卿会将这个摆上台面来说。 但是,既然苏晚卿已经开口了,自己也不再藏着掖着了。 阮氏收拾了一下情绪,小心翼翼的说道:“其实二姨娘今日来找郡主,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郡主也知道,郡主的二妹妹,月儿她如今还呆在那洗衣房中,听说在里面的日子很苦,月儿她吃不饱也穿不暖,每日还要干很累很重的活儿,一天不知道要洗多少衣裳。二姨娘真的很心疼月儿,郡主您想一想,月儿从小跟在您身边长大,也没吃过什么苦,这一次却遭遇这般……虽然这次是月儿做错了,但她已经知错了,希望郡主您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可否跟皇上说一说,早些将月儿放出来?” 阮氏一口气将自己想要讲的话,都讲完了。 苏晚卿听了阮氏的话,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倒不如说,阮氏想要跟她说的话,她早就了然于胸了。 能够让阮氏放下身段,来找自己求情的。除了苏晚月,恐怕这天底下,也没别人了。 苏晚卿微微挑了挑眉,随即开口说道:“二姨娘,当今贵妃娘娘,不是二姨娘的姐姐吗?她的身份,可比晚卿要尊贵许多,更何况,皇上又这般疼爱贵妃娘娘。二姨娘直接找贵妃娘娘帮忙,岂不是比晚卿这边要来的更快而且直接有效吗?” 听到苏晚卿提起阮贵妃,阮氏的脸色微微的沉了下来。 第三百五十五章 惜画的信 阮氏在此时此刻不禁怀疑,苏晚卿提起阮贵妃,究竟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自从上一次,月儿的事情败露之后,阮贵妃从那时候起,对于月儿这边便十分不受待见了。连带着对她这个庶妹,也变得非常的冷淡起来。 阮氏的心里很清楚,这究竟是为何。姐姐这般信任月儿,时不时地,还帮了她许多的忙,但月儿却扯出这么天大的一个谎言来,事先也没有跟阮贵妃打过招呼。当初她还这般维护月儿,等事情暴露之后,这不是在狠狠地打阮贵妃的脸吗? 当时的场面究竟有多么尴尬,阮氏即便不在现场,也几乎可以预见了。而这一切,都是月儿亲手造成的,这也怪不得阮贵妃。 但是阮氏没想到的是,这一次,阮贵妃居然会如此的绝情。先不说月儿此时此刻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她不过是想让阮贵妃帮月儿说一句话罢了。但是之前进宫,阮贵妃根本连见也不见她,别说还需要她的帮忙了。 阮氏虽然心中很不满,但她也毫无办法。毕竟人家阮贵妃连见都不见她,就算她想说什么补救一下,也没有丝毫的作用不是? 阮贵妃这条路行不通,而阮氏对于月儿的遭遇又心急如焚的,她买通了洗衣房的一个小丫鬟,偷偷给自己定时的汇报月儿的消息。每每听到月儿在洗衣房中做的苦活累活,吃也吃不饱,她的心就十分的焦灼。 虽然阮氏也不是没想过,让丫鬟帮一下忙,偷偷给月儿捎些吃的穿的。但是那些个丫鬟也不知道为何,一个个仿佛她是洪水猛兽一般,根本不愿意答应自己的要求。即便阮氏想利用再多的钱财,奈何那些丫鬟们一个都不买账。 那丫鬟愿意帮阮氏传递信息,也是阮氏好说歹说,软磨硬泡了许久,她才答应的。 想到这件事情,阮氏就气得咬牙切齿。但是人家软硬不吃,她也无法。 如今,走投无路的阮氏,只能将目光放在苏晚卿这一边了。她最近这般风光得意,想必心情一定十分的好。以前月儿所做的那些事情,虽说到底有些不厚道,但这个小妮子应该也不了解太多的真相不是? 因此,阮氏认为,只要自己努力一把,也许还是能够成功的。 今儿个在这么寒冷的天气,她也只穿一件薄薄的单衣,也不过是想在苏晚卿面前上演苦肉计罢了。但她不知道,苏晚卿早就看穿了她的计谋了。 阮氏想到这里,稍微控制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重新挤出了一个笑容,开口说道:“近日贵妃娘娘她身体有些不适,二姨娘也不方便去叨扰她。如今月儿吃了这么多的哭,郡主,您好歹也是月儿的姐姐,您就当可怜可怜她,帮她一把吧。”阮氏说到动情处,连眼眶都有些微微发红了。 苏晚卿静静的看着阮氏的脸,她此刻的表情并非是刻意伪装的,倒是真切的为自己的女儿感到忧伤。但正是如此,却让苏晚卿感觉愈发的讽刺。当初教自己的女儿这么多损招儿的时候,她怎么没想到今天呢? 阮氏说完之后,看到苏晚卿无动于衷的神情,忍不住有些急了。她有些口不择言的说道:“郡主,您倒是说句话呀。月儿她知道错了,更何况,她的年纪还小,难免有时候分不清对错,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身为她的姐姐,在这样的情况下,如何能够对自己的妹妹见死不救呢?若是此事传了出去,对于您的影响,一定是十分不好的。” 阮氏这些话一说完,在看到苏晚卿微微沉下的神色之后,心中立刻暗道一声不好,自己何时这般沉不住气了,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若是真的将苏晚卿惹恼了,对自己可就没有丝毫的好处了。 苏晚卿看着阮氏不敢面对自己的双眼,淡淡的说道:“到了今日,晚卿变成和玥郡主之后,二姨娘倒是来跟晚卿谈论亲情的事情了。试问,当年晚卿还懵懵懂懂,不谙世事的时候,二姨娘为何不与晚卿讨论亲情。当年晚卿因为二皇子的事情受到这么多人的嘲笑与指责的时候,敢问这个时候,晚卿的妹妹,又是如何来回报晚卿的呢?” 苏晚卿看着阮氏渐渐变得有些苍白的神色,继续说道:“今日的这一切,全都是晚卿自己努力挣来的,与你们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而苏晚月有今日,也是靠她自己的‘努力’得来的结果,她能怨谁?更何况,当初是晚卿成全了她与二皇子,若非晚卿,她也决计不会嫁过去。既然嫁了过去,本就应该遵守妇道,她已经出阁了,不是一个小孩子了,难道都已嫁为人妇,依然是非不分吗?若是如此,也未免太可笑了吧。二姨娘,请你不要将本郡主当成一个傻子,当年的事情,并非本郡主不知情,而是本郡主如今根本不屑与你们计较。你若是非要与我提当年,就莫要怪本郡主不客气了。毕竟当年,二姨娘你们,究竟是如何对本郡主的生母的,想必你们的心里应该很清楚吧?” 苏晚卿说到后面,声音已经越来越低,语气也越来越冷。她话中的冷意,让阮氏浑身的寒毛都忍不住竖了起来。比起这凛冽的寒风,阮氏忽然觉得,苏晚卿所说的每一句话,才真正的让她冷彻心扉。 不可能,苏晚卿怎么会知道当年的事情?当年的事情,她处心积虑的隐瞒,究竟是什么时候,竟是泄露出去了吗? 而且看苏晚卿的神情,阮氏便知道她讲的不是假话。若自己还想与她争辩,也许到头来,真的是自己吃不了兜着走了。 阮氏紧紧的咬着唇,控制住自己的神情,不让自己的表情出卖自己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空气之中,除了呼呼地风声,一时之间,竟是没有丝毫的声音。 阮氏沉默了半晌,才有些艰难的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郡主您在说些什么,什么当年的事情?二姨娘根本不知道郡主在说什么。此次确实是月儿自讨苦吃,既然她做了这般欺瞒圣上的事情,自然还是让她好好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二姨娘也是太过焦急了,否则也不会说出这番失礼之话。今晚若有得罪郡主的地方,还请郡主赎罪,二姨娘就先、先回去了,外面风大,郡主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阮氏几乎是急匆匆的说完,转过身,便往采薇苑的大门外匆匆离开了。她甚至忘记了放下手中的热汤,就这般端着,逃亡似的,离开了现场。 苏晚卿看着阮氏有些踉踉跄跄的背影,以及旁边一副不明所以,跟在她身边离开的丫鬟,眼里闪过了一丝冷笑。 这个阮氏,事到如今,居然还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还指望着她去帮助苏晚月,简直是荒谬。连阮贵妃都知道,这趟浑水是不能随意淌的,她凭什么以为,自己一个郡主,就会去帮忙呢? 虽然苏晚卿早就知道,当年陷害自己的母后,这个女人在其中出了很大的一份力,她也不过是故意试探了她几句,没想到她居然这般轻易的就露出了马脚。看着她逃也似的的背影,苏晚卿微微撇了撇嘴,以前她还以为阮氏是多厉害的角色呢。 在阮贵妃面前,她不过是个小喽啰罢了,根本不值得她放在眼里。 想到那个难缠的阮贵妃,苏晚卿的内心忍不住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个女人就如同蛇蝎一般,一直紧紧地盯着她,随时趁她不注意的时候,便反咬她一口。要时时刻刻的防着这个女人,对于苏晚卿来说,实在是太烦人了。 但是这段时间,自己风头正盛,想必阮贵妃的内心一定十分难受。想到能给阮贵妃的心里添一点堵,苏晚卿的心情又好了不少。她可不希望,在自己即将成亲的时刻,阮贵妃还给她捅什么篓子。光是想想,就已经很烦人了。 寒风阵阵,苏晚卿歪了歪头,不再想那些讨人厌的人,而是缓缓踏入了自己的房间中。这种寒冷的天气,还是早些休息比较妥当。 苏晚卿身后的桃夭则一脸愤怒的握紧了自己的小拳头,没想到当年大夫人生病的事情,真的有人在搞鬼。而这个人,竟然就是阮氏!看大小姐这般神情,没想到,她早就知道了? 桃夭甚至不敢想象,当大小姐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她的内心究竟有多么痛苦和难过。自己的亲生母亲,竟然被从小照顾自己长大的二姨娘给害死了,桃夭光是想想,就已经很为她感到难受了。 不过现在大小姐这般懂事,而且就要成为六皇子妃了,又是当今的和玥郡主,这些身份加起来,早就可以虐那个阮氏千万遍了。但是大小姐一直没有动手,想必还不是时候吧。 桃夭从来不认为,苏晚卿会选择原谅阮氏。对于她来说,苏晚卿一向是有仇必报的类型,绝对不是那种烂好人。 而与此同时,桃夭也知道,苏晚卿有着自己的想法和考虑,她虽然心中有些疑问,但她并没有选择问出口。只要大小姐好好的,而她在大小姐的身边能够一直待着,这对于她来说,这便已经足够了。 苏晚卿沐浴之后,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喝着一杯热茶。桃夭在她的旁边伺候着。 窗外的风儿轻轻地拍打着窗户,传来“簌簌”的声响,在宁静的房间中,显得那么的清晰,但却一点都不突兀。 桃夭在旁边看着苏晚卿,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说道:“大小姐,您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二皇子妃给您寄过一封信来,桃夭看您不在,便先收起来了。如今倒是想起来了,因着不是什么急件,桃夭也就给忘记了,现在就去给您拿。” 桃夭拍了拍脑袋,吐了吐舌头,转过身就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她很快就回到了房中,将手中一个精致的信封,递给了苏晚卿。 苏晚卿伸出小手,接过了那个信封,信封上传来一阵浅浅的香气,似乎是风惜画身上特有的百合香味。 她轻轻的拆开手中的信封,心中倒是有一丝好奇。如今苏晚月已经进了洗衣房,按道理来说,风惜画也没什么可以顾忌的了。更何况,洗衣房那边,有自己的人在盯着,谅那苏晚月,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来。 不知道,风惜画此次给自己寄信,所为何事? 信纸随着苏晚卿的手指,被缓缓的打开。 苏晚卿仔细的看着上面娟秀的字体,看着看着,眼中闪过了一丝喜色。 旁边的桃夭也有些好奇,二皇子妃会给自家大小姐说什么,据她的了解,二皇子妃与大小姐的关系还是不错的,虽然她也不知道两个人何时建立了这样的友谊,但在这个世界上,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她注意到苏晚卿眼中浅浅的喜色,忍不住有些好奇的开口问道:“大小姐,二皇子妃跟您说了什么呀?您看起来,好像挺开心的。” 苏晚卿抬起头,微微扬了扬手中的纸张,轻笑着说道:“惜画写信告诉我,她怀孕了。” “哦,原来是怀孕啊,奴婢还以为是什么事——什么,二皇子妃怀孕了?!” 桃夭一脸震惊的看着苏晚卿,声音情不自禁的拔高。 苏晚卿微微皱了皱眉,这个丫头,到现在怎么还是这般一惊一乍的。她掏了掏耳朵,有些嫌弃的说道:“是人家二皇子妃怀孕,又不是你怀孕,你有什么好惊讶的?” 桃夭:“……”如果是她怀孕,她就不是惊讶而是惊吓了好吗!老天,她连一个对象都没有呢,大小姐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 看着桃夭一副有些委屈的神情,苏晚卿闭了嘴,好了,她还是不要逗桃夭了。待会儿这个小丫头炸毛了,对她来说,可没什么好处可言。 不过惜画居然怀孕了,而且看这时间,应该是在裴谦出发边疆之前的事情。算一算日子,应该也有一两个月了吧? 第三百五十六章 风氏前来 二皇子府中,上上下下,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 不仅仅是因为,出征已久的二皇子终于回来了,更是因为一件天大的喜事。那就是她们的二皇子妃,怀上了小宝宝啦! 当二皇子府上上下下的丫鬟太监们得知这件事情之后,都真心的为他们的二皇子妃感到高兴。毕竟风惜画在二皇子府的地位,还是挺高的。 她平日里对待下人们就十分的和善,也没有丝毫的架子,跟那个苏晚月,简直就是云泥之别。更何况,之前苏晚月还闹出了这样的事情来,让他们这些做下人的,都打心底里瞧不起这个女人。 苏晚月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居然敢做出这般欺瞒圣上的事情来,连二皇子都被她耍的团团转!当初,二皇子还这般的信任这个女人,而因此责怪他们的二皇子妃,万万没想到,这一切,都不过是那个女人设下的局! 想到二皇子妃默不作声的受了这么多委屈,下人们都不禁为她感到难受。当初的二皇子妃,心中该有多受伤呀? 但是现在好了,老天爷一定是眷顾着这位善良聪慧的女子,如今她怀上了宝宝,而那个讨人厌的女人,也已经被贬到了洗衣房,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永远都不会再出现了。二皇子因为此事,对那个女人已经失去了信任,至于对她是否还有情,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自然不敢妄加猜测。 他们只希望,他们的二皇子妃能够跟二皇子好好的,平平安安的将小宝宝生下来,这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二皇子府,二皇子妃的房间中,风惜画坐在一张软塌上,身上裹着一张厚厚的被子。她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站在自己旁边的裴谦,轻声的开口说道:“夫君,惜画的身子硬朗得很,在房中也不觉得有丝毫的寒冷,惜画可否,将这被子给撤了呢?” 风惜画很想说,自己不仅不冷,甚至还有些冒汗了。因着裴谦在得知自己怀了身子之后,便火速让好几个丫鬟,将取暖的物事都搬到了她的房中,生怕她什么时候着了凉。 裴谦对于风惜画明显带着一丝控诉的眼神,似乎丝毫没有察觉。相反,他还向前走了几步,伸出手,仔仔细细的将风惜画一只伸出来的小手,重新放回了被子中。 风惜画的手有一丝微凉,但这与她的体质有关。 裴谦一摸到风惜画有些凉意的小手,立刻皱着英挺的眉,轻声责怪道:“还说不冷,你的手都冻成这个样子了,不行,快些将被子裹好。近日天离国的温度又降了些,再过一阵子,也许还会下雪。你如今是有身子的人了,万万不可着了风寒,否则,若是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 风惜画知道,裴谦自从大婚之后,心中便一直想要一个孩子。这也是为什么,当初苏晚月假装怀孕的时候,他会这般的贴心。 苏晚月只怕是做梦也想不到,如今这福利,全都落在了她风惜画的头上。 看着裴谦显而易见的关心和担忧,风惜画只感觉,自己的一颗心热热的,温暖不已。这个男人,虽然平日里很少为自己做什么,但是在自己怀孕之后,却是真真的对她十分的无微不至了。 除了穿的用的,他还让府中的厨子,变着法子给自己做一些营养的菜肴,生怕将自己饿着。裴谦所做的一切,都表现出了对风惜画真切的关心,这让风惜画很是受用。 如今讨人厌的苏晚月也不在这里了,而自己也怀上了宝宝。这对于风惜画来说,的确是有些苦尽甘来了。 风家在得知风惜画怀孕之后,风氏立刻便风风火火的,带着几个富有经验的老妈子,带着一堆堆的补品,直接往二皇子府的地方奔来。 当风惜画看到那些几乎可以用堆积成山来形容的补品时,简直有些哭笑不得了。她不过刚刚怀了近两个月的身子,母亲和夫君,便像如临大敌似的,恨不得将她绑在家中,将所有好吃的好用的,都用在自己的身上。 而裴谦对于风氏的举措,却十分的赞同。毕竟这可不是什么小事,若是画儿生了,那他可就是所有的皇子当中,最先当爹爹的男人了。这对于裴谦来说,这其中的意义,可就重大了。 更何况,他也很清楚,自己的父皇,虽然明面上从来不说,但若是能够得到一个孙子,他必定比谁都要高兴。 裴谦还特地请了宫中的御医,亲自为风惜画把了脉,在得知腹中的胎儿十分的健康的时候,大家都十分的高兴。而那御医,也兴高采烈的回宫去向裴天宇禀报了。 二皇子妃怀了宝宝,这对于皇室来说,的确是一个好消息。 皇室中,最为注重的,便是血脉的传承。谁不希望,皇室的血脉,能够一直延续下去呢?因此当初苏晚月假装怀孕的时候,即使裴天宇再不喜欢她,却也依然送了她许多的补品。原因只有一个,她的肚子中怀上了皇室的血脉。 风氏来到二皇子府之后,少不得要与自己的女儿说些体己话。自从上次风惜画与裴谦成亲之后,风氏也很少见到自己的女儿了。 毕竟嫁出去的女儿,就如同泼出去的水,虽然并非不是不见面,但多少有些不方便。因此,这次风惜画怀孕了,风氏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这不,立刻就来看自家的女儿了。 到底是自己的心头肉,在看到自己的女儿脸色红润,精神不错的时候,风氏多少还是有些红了眼眶。 风惜画浅笑着看着自家的母亲,她依然是那么的端庄得体。 “娘亲,您哭什么呀?女儿怀孕了,您该高兴才是呀。” 风氏听了风惜画的话,点了点头,拿起手帕,轻轻地擦了擦自己的眼睛,随即说道:“画儿说得对,是娘亲想太多了。没想到一晃之间,你都这么大了,不仅嫁为人妇,而且现在,就要成为一个母亲了。” 风惜画看着有些感叹的风氏,伸出手,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轻声的说道:“父亲那边……可还好?” 风氏听到风惜画提起自己的父亲,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你也知道你爹的脾气,有时候认准了的事儿,就是不愿意改变。当初虽说你犯了错,但到底现在获得了幸福,你是一个幸运的孩子。你爹他,虽然嘴上什么也不说,也没有来看你,但暗地里,还是让我给你多准备一些东西,生怕你在这边受了委屈……” “你爹便是这样,就算表面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但他这几日,倒是真的很高兴,晚上吃饭还忍不住喝了几杯小酒。你也知道你爹这人,几乎是不喝酒的。因为你怀孕的事情,他的确很为你高兴。” 风惜画听了风氏的话,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随即又很快的伸展开了。 当初她不顾家里人的反对,一意孤行的嫁给了裴谦,更何况在这之前,她还做出了这般不守妇道的事情。对于风家严谨的家风来说,确实让她爹爹和娘亲伤透了心。 风惜画对于自己的父母,心中一直觉得十分的亏欠。所幸,如今自己也算是觅得了幸福,没有让父母担忧,这让她内心的沉重感减轻了不少。 “娘亲,请你和爹爹放心吧,如今夫君对惜画很好,很体贴,也没有欺负过惜画。” 风氏听到风惜画提起裴谦的时候,一双美眸中,盛着满满的柔情,她的心也不禁为之一软。 裴谦对风惜画的所作所为,风氏自然也是看在眼里的。 虽然当初因为苏晚月的事情,裴谦没有站在风惜画这一边,让他们夫妻一直有些不满,但如今看到裴谦对画儿这般好,风氏悬着的一颗心,也缓缓地放下了。 画儿既然嫁了过来,很多事情,便需要她自己面对了。他们作为父母的,也不能为她做什么了。如今画儿能够过得幸福,他们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风氏与风惜画又聊了一会儿天,在二皇子府中用了餐之后,风氏又仔仔细细的叮嘱了风惜画一番,这才有些不舍的离去了。 风惜画虽然对于自己的母亲离去,也有些不舍。但她到底已经长大了,更何况,如今身边也有裴谦的陪伴了,她也不觉得这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了。 更何况,自己怀孕了,母亲一定会经常过来看望自己的。希望下一次,她可以看到爹爹,许久未见他了,她还是挺思念他的。 裴谦送走了自己的丈母娘,此时已经是下午了。他回到房中,发现风惜画正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裴谦微微皱起了眉头,上前一步,一边伸出手夺过风惜画手中的书,一边轻声责怪道:“你呀,现在还在看书,也不嫌眼睛累。都什么时辰了,快些睡觉。” 风惜画撇了撇嘴,但瞄了一眼裴谦的神色,她还是乖乖地爬上床了。 另一边,洗衣房中,苏晚月一张原本精致的小脸,此刻憔悴了不少。 但她一张脸上,此刻的表情,显得更是狰狞和可怕。 苏晚卿紧咬着牙,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说道:“你说什么?风惜画怀孕了?!” 第三百五十七章 偷听 苏晚月简直不相信自己偷听到的消息。 方才她看到两个小丫鬟看了她一眼,随即鬼鬼祟祟的跑到一边小声的说着话。她一看便知道,这两个小丫鬟肯定是在背地里说她的坏话,没想到她偷偷凑上前一听,却听到了这么爆炸性的消息。 只听其中一个小丫鬟对另一个小丫鬟说道:“我告诉你,外面现在可都传遍啦,就我们这里消息不灵通,大伙儿还什么都不知道。” 那小丫鬟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的看着一脸神秘的小姐妹,忍不住催促道:“什么消息呀?你赶紧说来听听看。” “我告诉你,当初不是有两个国家想要趁机进攻咱们天离国嘛,是和玥郡主,请了鼎鼎有名的东霂国容太子,这才镇住了场面。而且,那两个坏蛋国家,还答应赔偿我们天离国四千担的粮食呢!” 那丫鬟忍不住惊呼了一声,随即说道:“四千担?这得普通老百姓吃多少年才吃的完呀?和玥郡主未免也太厉害了吧。” 另一个丫鬟捂着嘴巴笑道:“可不是嘛,如今天离国上上下下,可都在夸和玥郡主呢。不仅人长得绝美,还这般的有手段,为天离国抢到了这么多粮草不说,之前丢失的粮食,也全部都被她给找回来了。这不,昨晚皇上亲自在宫中设了宴会,所有的皇宫贵族,还有大臣亲眷们,可都出席了。听闻那场面,真真是十分热闹呢。” 那丫鬟忍不住摆出一副羡慕的表情,喃喃的说道:“听说二皇子与六皇子也都回来了呢,六皇子与和玥郡主的亲事,也要提上日程了。他们可真是恩爱呀,我真是羡慕他们。” 苏晚月将自己的身子隐藏在旁边的一颗大石头后面,那两个小丫鬟,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她听到苏晚卿居然做了这般厉害的事情,神色忍不住阴沉下来,眼神中也出现了一丝强烈的嫉妒。 这个小贱人,居然不声不响的办了这么大的事情,岂不是所有的功劳都在她身上了?这个小贱蹄子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这样的好事儿都让她碰上了。要她说,这些功劳,也不过是人家看在容太子的身份上,才会做出让步的。跟她根本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更何况,与六皇子成亲又如何,不过是一个被退了婚的女人。再说了,那六皇子就算再厉害,如今还不是毁容残废了,哪里能跟二皇子相比! 苏晚月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此时此刻,非常的嫉妒苏晚卿,嫉妒她所得到的一切!她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无论有多么的恨苏晚卿,但苏晚卿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都比现在的她好千百倍。 苏晚月不过是将自己的处境给暂时性的忘却罢了。 她在心里诽谤完,想起那丫鬟说二皇子已经回来了,苏晚月的心中又忍不住升起了一丝希冀。 太好了,谦哥哥已经从边疆回来了。她相信,谦哥哥很快便会来接她回家了。到时候,她倒要看看,这些个人,谁还敢欺负她苏晚卿!有谦哥哥在,他是绝对不忍心眼睁睁的看着她受苦的。 苏晚月已经想好了,等裴谦出现的时候,她已经要好好的控诉一番,这段日子,她究竟过的有多辛苦。而那些人,到底是怎么欺负自己的,她也要全部都一一罗列出来! 那些瞧不起她的人,尤其是那个一直欺辱自己的莫娘,一个个的,谁都别想逃脱! 苏晚月兀自在那里美滋滋的想着,眼神中也现出了报复的快感。很快,她就要脱离苦海了。只要谦哥哥来找她,她有的是办法,让他将自己带回家! 但苏晚月没有料到,接下来那丫鬟所说的话,彻底打碎了她的幻想。 只听那丫鬟继续说道:“还有一个事情,想必你也还不知道吧,二皇子妃怀孕了!听说,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子了呢,想必是从二皇子出征边疆的时候,便已经怀上了。如今二皇子回来,听到这个喜讯,可是高兴得不得了呢。” 另一个丫鬟瞪大了双眼,开口说道:“就是那位之前被那苏晚月冤枉的二皇子妃吗?没想到她居然怀孕了,这可真是个天大好事儿呢。” 那丫鬟四处看了看,发现周围没人,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件事情,那苏晚月想必还不知道。昨晚还在房中嚷着要找二皇子呢,如今呀,二皇子就是快要当爹爹的人了,哪儿还顾得上这个恶女人。当初欺瞒所有人怀孕的,也是她,想必这一回,二皇子铁定也不会再理会这个女人了。” 另一个丫鬟点了点头,还翻了一个白眼,说道:“那些苏小姐到了这里,还真将自己当成少奶奶了。前阵子,我不小心碰了她一下,她都冲着我横眉冷对的,凶得很。真不知道,当初二皇子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女人。” “二皇子也不过是一时蒙了心,被这个女人骗了。如今二皇子和二皇子妃好好的,不就足够了么?” “你说的也是。” …… 苏晚月此刻已经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了,在她的脑海中,全都是那一句话:二皇子妃怀孕了,二皇子妃怀孕了。 那个贱女人,居然怀上了谦哥哥的孩子?怎么可能,这一定是骗人的!她一定是想获得谦哥哥的宠爱,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苏晚月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已经变得扭曲,她根本不愿意相信,风惜画那个女人,怀上了裴谦的孩子。 风惜画那个贱女人,她有什么资格怀谦哥哥的骨肉呢?要她说,只有她苏晚月,才有资格做这样的事情。那风惜画不过是个坏女人,总是在谦哥哥面前演戏,当初若非她爬上了谦哥哥的床,谦哥哥又怎么会抛弃了自己,转而将她娶为二皇子妃呢? 这个二皇子妃的位置,本该是她苏晚月的。 苏晚月紧紧的咬着唇,一双因为洗衣裳有些发白的手指,也紧紧地绞在一起,指甲深深地陷入肉中,她却浑然不觉。 不行,她不能让风惜画那个女人这般欺骗谦哥哥,她一定要想办法戳穿她的谎言!让谦哥哥知道,自己才是对谦哥哥最好的,自己才是最值得谦哥哥信任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能够站在谦哥哥旁边支持他的,只有她苏晚月! 其他的女人,全都给她滚到一边去! 苏晚月此刻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满脑子只想着,自己该如何揭穿风惜画的谎言。她完全没有想过,这件事情会是真的。 毕竟在苏晚月的世界里,只有她愿意相信的事情。她不愿意相信的事情,即便有再多的证据,她都认为是假的。 这样的女人,永远都只是将自己放在中心,凡事都只想到自己,完全不顾及她人。若说她可恨,倒也是真的可恨;若说她可悲,倒也是真的可悲。 苏晚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她此时此刻还处在不利的境地,她不能够在这个关键的时刻自乱阵脚。如今贵妃娘娘已经不愿意帮她了,自己的娘亲也指望不上了。那么接下来,她也只能靠自己了。 想到这件事情,苏晚月的心中不禁多了一丝悲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身边,居然一个能用的,或是能依靠的人都没有了。 嫁了人,她唯一能够依靠的,便是自己的夫君裴谦了。之前惹恼了他,是自己的不对,是自己太过于急功近利了。如今苏晚月已经有些后悔了,她必须重新夺回谦哥哥,她不能让那个风惜画,平白无故的占了谦哥哥本该给自己的宠爱。 想到这里,苏晚月便感觉浑身充满了干劲,仿佛被打了鸡血一般。 她恨恨的看了一眼不远处还在说悄悄话的两个小丫鬟,决定此时此刻先放她们一马。毕竟,她们不管怎么说,也给自己提供了有用的消息不是? 苏晚月想通之后,没有在原地逗留太久,很快便悄悄的离去了。 那两个丫鬟犹自在说着话,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所说的一切,全都一字不落的落在了苏晚月的耳中。 苏晚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此时她已经在这洗衣房待了一个多月了。这房间即便沾满了灰尘,而且十分的狭小,甚至有些肮脏,但苏晚月此刻已经不觉得有什么了。 一开始,她觉得这里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但是到了现在,久而久之,她居然已经习惯了这般恶劣的环境。 苏晚月想到这件事情,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冷笑了。 等着吧,风惜画,你的谎言,很快便会由我苏晚月来亲手拆穿。就像当初你没有放过我一般,如今换成你,我苏晚月,也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苏晚月一想到自己还要去揭穿风惜画的事情,心中便燃起了熊熊的斗志。在这之前,她绝对要好好地想一想,自己究竟该如何去做。 而另一边的风惜画,对于此事毫不知情。即便她知道,想必也不会在意。 毕竟,真的就是真的,假的永远都是假的。 第三百五十八章 小乞丐? 天离国,偌大的皇城外面,天色渐早,老百姓已经人来人往,商贩四处叫卖,到处都是一片热闹繁荣的景象。 最大的品轩阁门口,已经站了许多慕名前来排队购买点心的人,他们裹着厚厚的衣裳,即便外面的冷风飕飕的吹,他们也仅仅是缩了缩身子,或者搓一搓手,便继续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犹如弥勒佛一般,纹丝不动。 有些老百姓路过品轩阁,看到这么多人在排队,也是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了。 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品轩阁,虽然在天离国开业的时间并不算很长,但它里面所卖的点心,可真真是让人完全无法抗拒。 先不说里面的点心,有很多在天离国,几乎都是没有见过的。而且这品轩阁,时不时便会在门口摆一些可爱的小点心,美名其曰为“试吃”,让大伙儿都能够免费品尝到美味精致的糕点。 品轩阁也不似其他的点心铺子一般,只卖一些小点心,它不仅卖各式各样好看而又美味的点心,更是会准备一些可口的糖水、包子,每日一开门,那些点心夹杂着热气腾腾的包子的香味,便瞬间将整条街都给叫醒了。 甜甜的香气,让人根本无法把控。 品轩阁也有品轩阁的规矩,既然糕点卖得这般好吃和精致,价格自然是不会很低的。但在这天离国中,最不缺的,也是皇宫贵族,或是那些天生便喜爱吃甜食的官家小姐。 而品轩阁每次举行的试吃活动,也能够让普通的老百姓,有幸品尝一下这传说中的糕点。因此,无论是皇室贵族,亦或是普通的老百姓,都对品轩阁赞不绝口。 品轩阁每日只会售卖固定的点心与包子,售完了,便不会再开放。即便你再想吃,也只能等到第二天一大早开业了。 因此,这品轩阁吸引了许多慕名而来的人,他们为了能够第一时间买到自己想要吃的点心,可谓是不惜一切代价,一大早的,天色还未变亮,他们就已经排在了这里。 听说,因为最近和玥郡主大出风头的缘故,品轩阁也打着庆祝天离国的旗号,宣布近期将会陆续推出一些新的糕点,而且还是限量的,数目较之平时的糕点,更是少得可怜。 虽然有些人对此十分的不满意,但是这品轩阁背后的背景十分的强大,曾经有人试图以自己的贵族身份,命令品轩阁多做一些糕点,最后都无疾而终。 久而久之,这消息传出来,大伙儿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毕竟做生意,有做生意的规矩。若是将品轩阁的人逼急了,他们不担心自己被报复,反而担心,品轩阁为此搬走了,那他们可怎么办? 在一群长长的队伍中,有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身影,也站在了其中。 她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有些好奇的看着那品轩阁,眼中带着一丝浅浅的渴望。这品轩阁,为何还不开门呢?她觉得肚子好饿…… 这个少女站在众人的中间,按道理来说,原本是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的。但在她的旁边,站着好几个打扮入时的官家小姐们,她们站在一起,时不时的看那少女一眼,随即神色中带上了厌恶。有两位官家小姐,甚至掏出了自己的手帕,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另一边有几个贵族公子,也对着那少女,忍不住小声的议论,同时对她指指点点的。 少女站在原地,对于周围的目光和指点,浑然不自知。她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安静的等待着品轩阁开门营业。 少女为何会引起这般多人的注意呢?原因很简单,她看起来,就像一个小乞丐一般。 浑身上下,穿着一件几乎已经看不出来颜色的袍子,有的地方,还磨破了几个洞,上面隐约还有着一些难以分辨的污渍。灰不溜秋的衣裳仿佛根本不合身一般,松松垮垮的穿在少女的身上,原本就娇小的少女,穿着这件薄薄的破衣裳,看起来更是纤细。 但根本无人会将她与楚楚可怜这个词联系起来,因为少女的一张小脸,也脏兮兮的,几乎看不清原本的相貌是如何。她的脸蛋黑漆漆的,白一块黑一块儿,看起来就像是刚从哪里捞出来一般,浑身上下,还有着让人难以接受的味道。 但少女仿佛根本不认为自己站在这里,究竟有多么异于常人一般。相反,她站在那里,十分认真的,等待着品轩阁开门营业。 旁边那几个官家小姐,彼此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不远处的那几位公子哥,彼此之间仿佛都找到了什么共同点。 “哎哟,这是哪里来的脏丫头,难道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没想到,在天子脚下,居然还会有小乞丐,真真是让人难以置信。”一个有些尖利的声音,打破了这一份短暂的宁静。 排队的人,忍不住纷纷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入眼的,是一位穿着粉色纱裙,外罩着厚厚的大衣的女子,她打扮得花枝招展,一看便是管家的小姐。 她看着那个小乞丐,眼中带着一丝鄙视。 大伙儿顺着那官家小姐看向那少女所在的方向,也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显然,这位少女出现在这里,的确有些不合时宜。 官家小姐的旁边还站着几位同样打扮得十分贵气的小姐们,显然是她的好姐妹。看到少女这般模样,表情也似那官家小姐一般,带着厌恶和嫌弃。 “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德行。这里可是品轩阁,可不是路边的小摊小贩,这里的东西呀,就算只有一丁点儿,也不是你这样的人能够买得起的。我劝你呀,还是快些走吧。”那官家小姐讲话,有一丝阴阳怪气的,让人听了便觉得十分的不舒服。 周围驻足的老百姓,听到那些官家小姐这般说,都忍不住为那少女捏了一把汗。这位小姑娘,怎么会招惹上这些官家小姐呢,她们的脾气可不好。同时他们的心里,对于少女,也带着一丝同情。 但那少女连正眼都没有看过那个官家小姐,她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 对面的几个贵族公子看到这般,彼此之间对视了一眼,眼中似乎有一丝笑意。 那管家小姐看到几个公子这般态度,顿时觉得非常的丢人。这个小乞丐,居然敢不理她!她可知道自己是谁?这般不知天高地厚,不会是个白痴吧? 想到这里,那官家小姐跺了跺脚,又继续开口说道:“本小姐说话,你听到没有?你买不起这里的东西,赶紧走吧,别在这里挡路了,否则,别怪本小姐不客气了!” 官家小姐说到这里,那少女似乎终于意识到,她是在说自己。 她缓缓地转过自己的脑袋,看向那个官家小姐,一双大大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官家小姐看。 那管架小姐被那少女盯得毛毛的,她没想到,这个小乞丐,穿的这般脏兮兮,而且小脸还这么脏。那一双眼睛,倒是出乎意料的好看。但是被这般盯着,不知道为何,官家小姐的心中生出了一丝胆怯,但她怎么会承认? 官家小姐忍住心中那一丝不舒适的感觉,向前走了一步,仿佛是在为自己壮胆一般。 “你看什么看,难道本小姐说的不对吗?你根本买不起这里的东西,又何必在这里占位置呢?倒不如,给那些需要的人呢!” 少女看了她半晌,才缓缓的吐出了几个字。 “你怎么知道,我买不起?” 少女的声音带着一丝清亮,听起来,倒是让人觉得挺舒服。只是她这讲话的语气,让那官家小姐,实在是没有办法喜欢起来。 原因便是,她的语气,实在是太欠扁了! 官家小姐轻蔑的看了一眼那个少女,随即用一种嫌弃的眼神,从头看到脚。 “你穿的这般破烂,与乞丐根本没有区别。若是你有钱,为何不先买个衣裳穿,将自己脏兮兮的小脸洗干净呢?你不过是一个乞丐,根本就没有钱,少在这里打肿脸充胖子了。” 那少女看了一眼那官家小姐,就在官家小姐以为,她必定会恼羞成怒,亦或是羞愧的想要挖个地洞钻进去的时候,少女扭过了头,重新看向品轩阁的地方。 官家小姐:“……” 旁边围观的众人:“……” 她这是再一次,被赤果果的无视了么? 看到附近那几位贵族公子投过来的若有若无的目光,官家小姐只觉得自己的颜面在顷刻间已经扫地了,她从来没有感觉自己的自尊心被人这般践踏过,这样的滋味,简直是太难受了!她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 但是这里人来人往的,官家小姐并不想将火气爆发出来,更何况,对面的几位公子,还在看着呢。 就在官家小姐竭力隐忍着满腔的怒火时,“吱呀”的一声轻响,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第三百五十九章 蠢货 因着这声音,大伙儿都将注意力转向了品轩阁,而短暂的忘记了这位乞丐少女的存在。 只听那一道浅浅的声响之后,品轩阁的大门缓缓地打开了。里面露出了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男人,他的一双眼睛带着一丝让人无法忽略的精光。 那些排队等待许久的人,看到品轩阁终于开门了,都不由得为之眼前一亮。他们等待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刻了。天晓得,在天蒙蒙亮的时刻,这里究竟有多冷。 那掌柜看到这么多人在门口排队,眼中也没有丝毫的惊讶。显然,他对于这样的场景,早就已经习惯了。 不过这也能够证明,品轩阁的生意,究竟有多好了。 那些人看到品轩阁已经开门了,也顾不上方才那位官家小姐与那些小乞丐发生的短暂闹剧了,反正与他们也没有丝毫的关系不是吗? 那管家小姐看到周围的视线都已经陆陆续续的收了回去,包括那几位贵族公子。她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来,没有人注意她被小乞丐羞辱的事情,倒也不是什么坏事。但是这个小乞丐,她肯定买不起品轩阁的东西。 管家小姐将自己心中所有的气,都撒在了那个少女身上。她待会儿倒要看看,这个小乞丐一身破破烂烂的,肯定连块铜板都没有,更别说有什么银子了。 这辈子,都不知道她有没有见过银子这种东西呢。 官家小姐看着那个小乞丐,坦然的在排着队,仿佛丝毫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心中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待会儿她可要看看,这个小乞丐,究竟是怎么丢人的。她这般拂了自己的面子,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官家小姐与旁边的几个小姐妹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嘲弄。 前排的人,都买到了自己心仪的糕点。他们高高兴兴地捧着手里热气腾腾的糕点离开了,那包裹中散发出来的香味,让周围那些路过的老百姓,都忍不住驻足闻一闻了。 不过他们也只有羡慕的看一眼那些买了糕点的客人,作为他们这些普通的老百姓,若是想吃一口品轩阁的甜点,恐怕也只有品轩阁举办活动的时候了。毕竟品轩阁的糕点,确实十分的昂贵,但它的美味,也是全国闻名的。 对于他们这些老百姓来说,吃一口品轩阁的甜点,这个代价未免有些太高了。他们毕竟是底层的人民,没有多余的闲钱来吃这些贵族公子才能吃吃得起的食物。 不过品轩阁会经常做一些活动,而那些有钱人家的子弟,自然也不屑与他们这些普通人来争这么一口糕点吃。因此,每当品轩阁做活动的时候,都是这些普通老百姓们的福音。能够吃到平时贵族们才有机会吃到的糕点,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种幸福了。 而且,品轩阁虽然听闻背景很强大,但只要不是故意找茬的,里面的人对待客人都十分的友好。他们的态度也是出了名的温和,对待任何人,都没有特别大的差别。 因此,在那掌柜的张罗着吩咐手下的店小二,为那些排队的客人准备新出炉的点心时,旁边还有几个普通的老百姓提着嗓子问道:“掌柜的,不知道品轩阁什么时候还能搞活动呀?” “可不是嘛,我家的女娃特别爱吃你们家的桂花糕,如果有活动是最好的了。” 那些贵族公子和小姐们看着那些普通的老百姓,虽然心中有一丝嫌弃,但碍于教养,他们到底没有说什么。毕竟这是天子的脚下,任何人都是平等的。虽然他们家境优渥,但那也说明不了太多的事情。 而老百姓们,更加不会在意这些贵族的公子小姐们了。在他们的眼里,这些公子小姐,从小就含着金勺子长大,哪里知道人间的疾苦?因此,根本不需要跟他们计较什么。 那掌柜的也丝毫不着恼,反而笑眯眯的冲着那几个老百姓说道:“你们放心,明儿个,品轩阁便会推出新的点心试吃了。到时候,你们可一定要来捧场呀。” 那几个老百姓听了,脸上都带上了喜悦。他们也不过就这么一问,没想到,品轩阁倒还真准备做一番活动了。他们明儿个可得早点来,为自家的孩子领上几块点心,让她们也尝尝甜头才行。 他们冲着品轩阁的掌柜道了谢,便赶紧离开了。他们得赶快回家告诉自己的婆娘,明天也要一起来排队才行。 品轩阁的规矩很简单,既然是试吃的活动,只要过来排队,基本上每一个人都能够领到一份。虽然并不多,但那其中的美味,却是让人难以想象的。更何况,品轩阁对待一切的客人都是平等的,无论是男女老少,只要来了,都能得到点心。 这也是为何,品轩阁不仅在贵族中十分的受欢迎,在普通的老百姓心中,地位也十分的高了。就它这样的营业方式,没人捧场才怪咧。 队伍一点一点的减少,很快,便到了那个穿着破烂的乞丐少女了。 掌柜的看到少女的穿着,微微一愣,但他并没有因为少女穿着寒酸,而表现出任何的不屑或是嫌弃。在他的眼里,客人,都是一样的。 因此,掌柜微微低着头,笑眯眯的问着面前身材娇小的少女道:“这位小姑娘,你想吃什么呢?” 少女抬起脑袋,看着掌柜的,随即开口问道:“这里有绿豆糕吗?” 那掌柜的听到少女这么一说,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小姑娘你可真会吃,要知道我们品轩阁,最出名的,便是这绿豆糕了。给你拿一份,如何?” 少女听闻有绿豆糕,眼中顿时多了一丝亮起的神采,她乖巧的点了点头。 那掌柜的见状,也不多说,让自己的手下赶紧打包好绿豆糕。 热气腾腾的包装纸,隐约透出绿豆糕香甜无比的味道。少女直勾勾的看着掌柜的手中的包装袋,甚至忍不住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 掌柜的一边将手中的绿豆糕递给少女,一边说道:“小姑娘,你拿好咯。一份绿豆糕,一共是十两银子。” 那少女伸出有些脏兮兮的小手,接过了那一份温暖的绿豆糕。手中传来温暖的触感,让少女舒服的眯起了双眼。 她听闻掌柜的说是十两银子后,思索了半晌,随即伸出手,在自己有些破烂的衣兜里开始掏了起来。 后面的那官家小姐看到少女在掏银子,忍不住嗤笑出声,对着旁边的姐妹说道:“这个小乞丐,居然在掏银子。一看她便知道了,她的那个破烂的口袋里,怎么可能会有银子?如果有,也早就掉了,简直是可笑。” 官家小姐的声音并没有刻意的压低,反而是微微抬高了声调,让周围的人都能够听到。 她的几个姐妹听到她这般说,再看看那还在掏口袋的少女,也忍不住用手帕捂住唇,笑出了声音。 那几个贵族公子,听到这般,也看了一眼那个乞丐少女,彼此之间的眼神,隐约闪过了一丝笑意。 那管家小姐看到那几个贵族公子这般,心中那一丝优越感又回来了。她有些不屑的看了一眼那个在认真的找银子的少女,心中忍不住骂道,敢招惹本小姐,现在知道丢人的滋味了么?等着吧,你很快就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官家小姐十分的笃定,这个小乞丐肯定没有钱,否则,她怎么可能掏了半天,也掏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分明就是在拖延时间! 那掌柜的倒也是脾气好,他看着少女在认真的掏着口袋,倒也没有出声催促她,而是维持着一开始的神情,并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少女掏了半天,随即从兜里掏出来一个看起来有些脏兮兮的……石头? 小小的石头被少女握在手心中,她沉默了许久,随即抬起头,对着那掌柜的说道:“我现在身上没有钱,我将这个给你先抵押着可以吗?等日后我有钱了,便来将它带走。” “这……”掌柜的看着少女掌心那个脏兮兮的石头,虽然眼中并没有嫌弃,但却带着一丝为难。 毕竟,他也不过是一个打工的人罢了。少女这般做,若是给品轩阁招来了什么麻烦,这可如何是好? 掌柜的还未来得及开口,一直在密切的观察着事态的官家小姐,立刻开口大声的嘲讽道:“你这个小乞丐,本小姐都说了,这里的东西你买不起,居然还想赖账。难不成你以为别人是傻子吗?不过是一个破石头,有什么好稀罕的,还抵押,一个到处都能捡的破石头,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要本小姐说呀,你还是赶紧滚开,别打扰掌柜的做生意。而且,后面还有这么多人等着买糕点呢,你别在这里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纷纷交头接耳,冲着那乞丐少女指指点点。 那少女回过头,似乎有些生气的瞪了那官家少女一眼。 “蠢货,这不是石头!” 第三百六十章 俊美公子 少女的话一出,那官家小姐的神色立刻就变了。 “你说什么?你这个小贱人,居然敢骂本小姐是蠢货!你可知道本小姐是什么身份,你又是哪里来的小乞丐,你凭什么骂本小姐!” 方才被少女无视的两次的怒火,加上这一次居然被这个小乞丐骂自己的蠢货。这些所有的怒气,都在一瞬之间,全部爆发了出来。 官家小姐即便有再好的修养,此刻也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她怒气冲冲的看着那个少女,眼里冒出来的火苗,仿佛要将她燃烧殆尽一般。 少女不甘示弱的看着那官家小姐,仿佛并不因为她的话语而感到有丝毫的害怕。 “你就是个蠢货,连宝贝都不认识,还敢说是破烂。我看,你才是个破烂呢。” “你说什么?你敢骂本小姐是破烂?本小姐告诉你,本小姐身上随便一件衣裳,都能够让你吃好几年的绿豆糕。就凭你一个小乞丐,还敢骂本小姐!”那官家小姐,几乎都要被这个乞丐少女给气笑了。 “还有你手上那个破石头,还敢说是宝贝,你以为全天下的人都像你一样,是个傻子,这么好骗的吗?少在这里骗人了,这根本就是一块毫无用处的石头。也只有你这样的蠢货,会将这种破石头当做宝贝来看待。本小姐告诉你,这种破石头,本小姐多看它一眼,都觉得碍事!” 官家小姐估计是真的被气急了,一大串话,也没有经过思考,就这样被抛了出来。 那少女有些呆愣的看着面前这个犹如泼妇一般的官家小姐,还是抓住了她说话的重点。 “这是宝贝,不是破石头,你胡说八道。”少女显然不擅长与旁人吵架,那管家小姐骂了她这么多,她也只会挑自己在意的那一点回复。 对于官家小姐骂自己的那些语句,她仿佛根本没有听见一般。 那官家小姐冷笑的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过头,冲着那掌柜的说道:“掌柜的,您还是快些将这个乞丐赶走吧,可别让这个小乞丐弄脏了品轩阁的门面。若是传了出去,对品轩阁的名声恐怕也不太好。更何况,后面还有这么多人等着做您的生意呢,您也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那掌柜的,想必也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他看了一眼那个紧咬着唇的少女,她的一双大眼睛中,满满的都是倔强与认真。仿佛谁说她手中的石头是破烂,她就跟谁急眼一般。 事实上,她也的确这么做了。 这个少女的心思十分的简单,她不过是单纯的认为,自己认为的宝贝,绝对不能被别人侮辱半分。哪怕那个人看起来,比自己高贵了不止一倍,她也根本不会感到有丝毫的害怕。 但是在这样的情境下,才是让掌柜的有些为难的地方。 他沉默了一下,随即有些为难的对着那个少女说道:“小姑娘,既然你的石头这般珍贵,哪有给我的道理呢?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找不到你的石头了,这可如何是好?” 那少女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沉默了半晌,随即小声的开口道:“可是我身上除了这个宝贝,什么也没有了。” 这一句话,忽然让掌柜的有一丝心酸。他也不知道为何,看着这个少女,便想起了家中的小女儿。也许是因为面前的少女,性子是这般的倔强,又这般的认真,仿佛这个世界上的一切恶意,都完全没有办法扼杀她眼中的真理。 但这样的情感,那掌柜的,却不希望它消失掉。 这个世界的确很残酷,也许这个小姑娘从来没有意识到。虽然她看起来脏兮兮的,以前也不知道究竟吃了多少的苦头,但就凭她所讲的这一句话,让这个早就已经是人精的中年男人,心中忽然产生了一丝恻隐之情。 那官家小姐看那掌柜的不说话,以为是要将那小乞丐赶走,她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洋洋得意的神情。看吧,这就是招惹她的下场,不过是一个小乞丐罢了,居然有胆子跟自己叫板,偏生她脑子还有毛病。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银子,根本办不成什么事情。看来这个小乞丐还是太愚蠢了,居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样的道理。她没有银子,连一块绿豆糕都吃不到,还凭什么妄图跟作为贵族小姐的自己理论呢?她根本没有资格! 就在官家小姐等着那乞丐少女出丑的时候,旁边传来了一个十分好听的声音。 “元伯,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声音如同泉水一般,潺潺入耳,温润动听,让人根本无法忽略。 大伙儿都冲着那发声地看了过去,这一看,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而那些贵族小姐看了过去,也都一个个呆怔在原地,顿时像找不着北了一般,傻傻的看着那个突然出现在此的人。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般俊美的公子! 面前出现的这位公子,一身深蓝色的大衣,看起来暖和不已,但却根本无法挡住他精瘦的身材。虽然并不算十分的高大,但就凭这位公子那一张惊为天人的脸蛋,已经根本让人无法注意其他方面了。 他一双挺俏的眉,小巧却高挺的鼻梁,微微上挑的星眸,殷红的唇……这些部位拼凑在一起,竟能够拼凑出这般俊美而英气的五官。 那些贵族小姐们,在窥到这位公子这般俊美无比的容颜时,都失了神。 待她们回过神来,都忍不住纷纷红了脸颊,看向那位公子的眼神,也都变得娇俏和羞涩起来。 那官家小姐自然也不例外,她虽然生在贵族家中,也见过不少俊美的公子哥。但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像眼前的公子一般这样的俊美。光是看上一眼,就已经忍不住让她的那一颗芳心沉沦了。 这么俊美的公子,她为何在这皇城中,却从未见过呢?那官家小姐此刻早就将那个乞丐少女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满心满眼,都只有眼前这位俊美的公子。 那公子缓步走了过来,带动着所有女子的视野。而那些贵族公子,看到这位公子,心中却涌不起过多的嫉妒来,原因是,他们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大到让人连嫉妒的心,都升不起来…… 那被称为元伯的中年男人,在看到公子之后,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赶紧向前走了几步,恭敬的开口说道:“公子,今儿个您怎么专门来了?” 旁边那些贵族小姐与公子们,看到这个掌柜的居然这般恭敬,心中不禁暗暗猜测。难不成,这品轩阁背后强大的背景,便是源自于这位公子? 若真是这般的话,这位公子的真实身份,更是令人好奇了。 但那俊美的公子,看也不看一眼那些人。他从头到尾,都不过是在与元伯对话。 只听他有些无奈的说道:“今儿我要去看看冰,她吵着要吃品轩阁的绿豆糕。本公子没法子,只能一大早过来拿了。” 那元伯听到公子这般说,眼中闪过了一丝了然的笑意。他说道:“怪不得,公子会专程过来,原来是为了若冰姑娘。这天底下,恐怕也只有若冰姑娘,最喜爱吃品轩阁的绿豆糕了。如今刚做出来的绿豆糕还有许多,小的这便帮您准备。” 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位俊美的公子来历不小。否则这位掌柜的,也不会这般态度了。而且,这位公子,很有可能便是品轩阁的老板。 因此,即便他的行为与插队无疑,但旁边的人,倒也没有说什么。 毕竟,这品轩阁还是人家的产业呢,人家自然是有这个特权的。 而那些因为这位公子燃起的少女心的贵族小姐们,在听到那元伯提起什么若冰姑娘时,心中都忍不住暗自神伤。 也不知道那位若冰姑娘究竟是何方人物,居然引得这位俊美的公子亲自前来打包绿豆糕给她吃。光是这样,就已经很令人嫉妒了! 也许这位若冰姑娘是这位公子的心上人,但那些贵族小姐们,都不愿意相信。毕竟他长得这般不食人间烟火,若是已经有了心上人,那却是令人有些难以接受。 就在那些贵族小姐们咬着手帕,有些哀怨的看着那位从头到尾都没看过她们一眼的公子时,旁边一直没有开口的少女忽然说话了。 “你说的那什么若冰姑娘,也喜欢吃绿豆糕?” 那官家小姐一听这小乞丐居然敢跟这位俊美的公子搭话,恨不得咬掉自己手中的手帕。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乞丐!她都还没有机会与这位公子说话呢。不过她相信,这位公子,一定不会理会这个脏兮兮又臭气熏天的死丫头的。 那公子仔细的看了一眼那个少女,发现她眼中只有坦然和认真,并没有其他的神色。他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道:“是呀,她很喜欢吃,怎么,你也很喜欢吃绿豆糕?” 第三百六十一章 反转 天哪!俊美的公子居然跟这个小乞丐搭话了!而且,他居然还冲着这个小乞丐笑了,凭什么!而且,这位公子笑起来未免也太好看了吧,若是公子能够对她们这样笑一笑,她们都觉得此生无憾了…… 那些看不起这个小乞丐的贵族小姐们,此刻眼中都燃起了羡慕与嫉妒还有恨意,几乎无法隐藏。 那少女看着面前俊美的公子,并没有被他的笑容闪到眼睛,而是一本正经的说道:“没错,看来你所说的那位若冰姑娘,与我是同道中人。” 俊美的公子听到少女一本正经的这般回答自己,忍不住“扑哧”一笑,脸上的笑意又大了一些,让旁边那些贵族小姐,几乎眼睛都要闪瞎了。这位公子,未免也太好看了吧! 这时候,元伯已经亲自打包好了几份绿豆糕,送到了公子的面前。他看到公子对着那乞丐少女笑得这般开心,不禁微微愣了愣,但并没有说什么。 “公子,这是您要的绿豆糕。” 公子看了一眼元伯,冲着他点了点头道:“谢谢。” 元伯有些受宠若惊的摇了摇头,虽然他知道自家的公子一直都是十分礼貌与友好的,但自己毕竟只是一个下属,能够被主子这般相待,已经是不敢想的事情了。 少女看着公子似乎要走了,沉默了很久,随即开口说道:“这位公子,小女有一事相求。” 那公子原本要抬起来的脚步,微微停了下来。他看向少女,眼中带上了一丝好奇。 “哦?你有什么事吗?” 旁边的官家小姐看到这一幕,恨得咬牙切齿。这个小乞丐,方才对自己讲话这般不客气,如今在这位俊美的公子面前,倒是一下子变得淑女起来了,当真是不要脸!虚伪!做作! 少女指了指那公子手中的绿豆糕,开口问道:“这绿豆糕,可是公子买给那位若冰姑娘吃的呢?” 公子倒是也好脾气,他耐心的点了点头说道:“没错。” 少女又沉默了一下,随即指了指自己手中那一份还带着温热的绿豆糕,继续说道:“看在我与那位若冰姑娘是同道中人的份上,公子可否将这一份绿豆糕买给我呢?” 此话一出,旁边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们不会是耳聋了吧?这位小乞丐在说什么,她究竟是如何能够这般厚颜无耻的讲出这样的话来的? 方才拿一块破石头忽悠掌柜的也就算了,如今居然敢将主意打在这位公子的身上,她未免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吧? 元伯听到那少女这么一说,神色也出现了一丝怔愣。在接收到公子投过来的眼神时,他简单的向公子解释了一下方才发生的事情。 少女直挺着身子站在那里,在听到元伯形容那个官家小姐说自己手中的石头是破东西的时候,她依然顶着一张无比认真的脸,对着那公子解释道:“我这不是破石头,真的。” 她说完,冲着公子张开了自己脏兮兮的小手,让他看自己手中的那一颗石头。 大伙儿也都看向她的手心,但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石头,都不过是一颗破石头罢了,外面大街上到处都能捡得到,根本就没有什么稀奇的。 这个小乞丐,居然还想忽悠这位俊美的公子。真是公子能忍,她们旁边的人也看不下去了! 那官家小姐忍不住上前几步,走到几个人的面前。她的出现,顿时引起了几个人的注意。官家小姐先是羞涩的看了一眼冲自己投来眼神的公子,她冲着他行了一个端端正正的贵族礼仪,随即开口说道:“这位公子,初次见面,臣女是孙尚书家的千金。久闻品轩阁大名,今日臣女特意来买一些点心回去。此前来打扰并非臣女本意,而是这位小乞……这位姑娘,方才便试图糊弄掌柜的,想要逃避付钱将点心带回去,如今又这般糊弄公子,臣女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因此才出面的。” 她一边说,一边含羞带怯的看了一眼那公子,随即状似羞涩的低下了头。是个人都能够看得出来,这官家小姐对公子上了心。 没想到,还是尚书家的千金,这个身份,在这天离国中,也不算低了。 公子饶有兴味的看了一眼那官家小姐,就在官家小姐以为公子被自己的魅力折服,并且相信了自己的话之后。 公子却开口说道:“孙尚书的千金是吗?” 官家小姐挺直了自己的身子,有些骄傲的说道:“公子说的无错。” 他淡淡的说道:“看来本公子确实要跟孙尚书谈一谈了。” 周围的人有些吃惊的看了一眼公子,这位公子难道这么快,就要上门提亲了吗?孙尚书的千金听了,更是羞涩不已,深深地低下了头。 但公子的下一句话,就将她打入了地狱。 “真没想到,孙尚书怎么会教出这样一个不知礼节的女儿出来,他可真是要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了。” “公子您说什么——” 尚书千金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不已,她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公子,他的神色依然温润,但口中吐出来的话,却像是一把又一把的利箭一般,狠狠地刺在了她的心上。 旁边的人看到这一幕,也有些不明所以。虽然这尚书千金确实之前对这个小乞丐过分了一些,但她可是尚书的千金,这位公子是否有些太过不给面子了呢? 那公子看了一眼少女的手心,却并没有出现嘲讽和嫌弃的神情,反而开口说道:“若是我帮你买了绿豆糕,你该如何谢我呢?” 少女的小手冲着他微微抬了抬,旁边的人甚至以为,这个少女都要用自己那脏兮兮的小手碰到这位公子了,他们不禁为这位公子捏了把汗。这位公子未免也太善良了,居然真的打算为这个小乞丐买绿豆糕么?这小乞丐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呀? 他们显然忘记了,这位善良的公子,方才是如何狠狠地“羞辱”那些尚书千金的。人们的记性,有时候便像鱼儿一般,只有七秒钟。 少女抬高自己的手,让那公子更近距离的看到自己掌心的那一颗石头。她说着与方才一样的话。 “我先将我的宝贝抵押给你,等我有钱了,再从你这里赎回来,你看可以吗?” 旁边的元伯没料到,这位小姑娘对于此事,如何坚持。若说此事,倒不如说,是对手中的绿豆糕,如此的执着……他作为品轩阁的掌柜,是该哭呢,还是该笑呢? 他原本以为,自家的公子一定会拒绝。他都已经准备好,若是公子拒绝了,大不了自己掏十两银子,为这位小姑娘买了绿豆糕便是。 看她穿得这般破烂,在这么寒冷的天气,衣衫如此的单薄,日子一定过得很辛苦。她的年纪又与自己的女儿这般相仿,也难怪元伯心中会被激起一丝恻隐之情了。 就在元伯即将开口的时候,公子却出乎意料的说道:“可以呀。” 身边的人都愣住了,元伯的脚步也顿住了。 那少女听到公子这么说,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顿时变得亮晶晶的。 “你说的可是真的?” 那公子笑着点了点头。 “那我抵押给你,你可不许反悔。”少女一边说,一边将石头递了过去。 公子仿佛没有看到她脏兮兮的小手一般,而是从善如流的接了过来,丝毫不嫌弃她脏。 少女看着公子小心的将那石头放进了自己的口袋中,眼中也闪过了一丝安心。看来这位公子,的确是个好人,虽然她对长得俊美,并不是十分的有概念。 但是面前的这位公子,确实让她觉得很顺眼便是了。而且他好好的呵护着自己的宝贝,这个举动,给他加了很多分。 旁边的人看到公子这般举动,已经有些瞠目结舌了。这位公子看着这般高贵,没想到居然愿意跟一个小乞丐交换条件,还真的收下了那块脏兮兮的小石头。这位公子,真的很善良了…… 那尚书千金看着这一幕,脸色都要被气紫了。她甚至怀疑自己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了,一天连续被两个人羞辱。被一个小乞丐羞辱就算了,这个自己心仪的俊美公子,居然也对自己说出这般毫不客气的话语。 这已经不是伤不伤自尊的问题了,尚书千金感觉自己这一辈子,都无颜出现在这品轩阁前了。她此刻只想回家找爹爹和娘亲。 尚书千金扭过身子,哭着跑走了。剩下她的几个姐妹互相张望,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这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引起佛那公子的注意。或者说,他从头到尾,都没在意过那个女人。 公子看了一眼旁边有些怔愣的元伯,温和的开口说道:“元伯,再给这位姑娘多打包一些点心,钱记在账上便可以了。” 元伯闻言,赶紧点了点头,转头便进去准备了。 笑话,主子想要点心多得是,哪里还需要记什么帐? 第三百六十二章 又见曼罗 那少女看着面前云淡风轻的公子,沉默了半晌,才动了动嘴唇,开口说道:“谢谢这位公子,但是我有绿豆糕就可以了。若是再装一些,我可能没有银子还给你。” “这……”元伯听到这句话,刚刚迈出去的脚步,又硬生生的停在了原地。他看向了自家主子所在的方向。 但自己的主子依然是一副浅笑的模样,只听他说道:“其他的点心,就当是本公子送你的就可以了,你尽管吃就是,不需要有什么负担。” 旁边的老百姓听到公子说出这样的话,都忍不住有些惊叹。虽然品轩阁的点心,也并非贵上了天际,但对于他们这些普通人来说,也已经十分的昂贵了。 这位公子也真是大手笔,二话不说,就送了这么多的点心给这位小乞丐,不,小姑娘,这心地未免也太过善良了吧? 他们也好想有这样的待遇。 想归想,但人家凭什么为你这么做呢?因此那些老百姓,也只是站在旁边看看戏罢了。而那些排队等待的贵族公子和小姐们,反倒也不着急了。 他们着急也没用呀,这位公子一看,显然就是大有来头。他们不过是买个东西,何必吃饱了撑的,和自己过不去呢? 元伯进了品轩阁,没一会儿便出来了。他的手中多了一大袋包装得十分好看的包裹,里面散发出了浓烈的甜点香气。 少女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香味顺着她的方向飘了过来,缓缓地进入她的五脏六腑之中。 这里的点心可真香,少女眯着眼睛想到。 她眼巴巴的看着元伯,元伯看着她小鹿一般无辜的眼神,心中多了一丝不忍。他伸出手,将手中的大袋子递给了少女。虽然无法帮到她什么,但希望她未来的日子,一切都好吧。 否则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家,每日这般露宿街头,在寒冷的冬天还穿着这般单薄的衣裳,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了。 那公子等着少女接过了点心,随即对着她说道:“走吧。” 此话一出,又引起了旁人一副惊惧的神情。这位公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不仅给那位小姑娘这么多点心吃,如今莫非还要带她走吗? 不是吧,这看起来乳臭未干的小丫头,那位公子究竟看上了她哪一点?这个世界未免也太玄幻了。 如果说那些贵族小姐方才对于这个乞丐少女只是嘲弄和嫌弃,那么现在便是满满的嫉妒和羡慕了。这样的好事儿,怎么她们就没摊上呢? 俊美的公子,可不管周围的好奇的、惊讶的眼神,他只是看着面前的少女。 少女眨巴着眼睛,显然并没有多想,她只是不假思索的问了一句:“要去哪里?” 公子抬了抬自己手中的绿豆糕,开口说道:“我去看若冰姑娘,你先跟着我吧。而且,你的宝贝不是还在我身上么,你不跟着我,你也不怕丢了?” 少女仔细的思索了一番,似乎认为这位公子说的十分有道理。因此她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跟在了公子的后面。 若非这位公子长得这般俊美,身上的气质又如此的不凡。恐怕他这般开口,周围的人都会以为他要当中拐卖无知少女呢。 公子冲着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元伯挑了挑眉头道:“元伯,我先走啦。” 元伯立刻从自己的世界中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那个满脸无辜的少女,内心稍微放心了一些。虽然不知道主子这般做的用意,但是这小姑娘跟着主子,至少也不会挨饿受冻。 “请公子慢走。” 这一个不小的插曲,很快就在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缓缓地落下了帷幕。 直到后来,大伙儿都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毕竟,这两个人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一个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男子,后面却跟着一个衣衫褴褛,脏兮兮的小丫头,这副画面,无论怎么看,都很奇怪。 那俊美的公子带着少女,七转八拐的,很快到了一个看起来十分艳丽的门前。 至于为何用艳丽这个词,实在是因为这个大门外所摆放的花篮和挂起来的绸布,都是一片浅浅的粉色。光是看到这个大门,几乎便已经让人认识,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虽然这怡红院的大门前,是一片有些花花绿绿的颜色。但仔细看去,那花篮中的花儿,都被剪得仔仔细细,而且用一种极其漂亮的手法给摆好了,上面还挂着一个白色的漂亮的蝴蝶结。 少女睁着眼睛看着面前装饰得十分漂亮的大门,忍不住开口问道:“这里是……” 公子回过头,冲她灿烂一笑。 “这里是怡红院。” 少女:“……”虽然她确实有些不谙世事,但是“怡红院”这三个字,她还是从长辈这里听说过的。听闻这里是男人寻乐的地方,是一个不适合女子进入的场所,而且,这里很危险! 想到这里,少女的眼中不禁带上了一丝警惕。 随后她忽然想起来,公子所说的那位与自己是“同道中人”的若冰姑娘,莫非便是在这怡红院之中? 看来,她们并不是同道中人。少女无不遗憾的想。 公子回过头,看到少女眼中有些惋惜的神情,不禁有些疑惑。这小姑娘,莫不是想歪了吧? “这里,你害怕吗?” 少女回过神来,她很想点点头,但是又不知道自己应该害怕什么。随即,她又摇了摇头。 更何况,自己的宝贝还在这位公子身上,既然她认定了这位公子是好人。那么即便是他上刀山,或是下火海,自己也得跟着不是? 宝贝是绝对不能丢的。 这是她最重要的东西呢。 想要这里,少女微微握紧了自己脏兮兮的小拳头,在内心给自己打气。 加油!无论前方有什么艰难困苦,为了绿豆糕,不,为了自己的宝贝,她也一定能够坚持下去的。 公子看着少女一副有些悲壮的神情,深深地意识到,她一定是想歪了。不过现在,他也不打算与她解释。 反正自己也不会对她做什么,就是了。 现在是大白天的,这怡红院,其实还并没有开门。 就在两个人彼此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大门却“吱呀”的一声,缓缓地打开了。 他们都双双往大门的方向望了过去。 一个绝美的少女,出现在了门口。她的眼睛甚至还带着一丝还未来得及消退的睡意,身上披着一件鹅黄色的厚厚的大衣,看起来煞是暖和。 总之,和对面这位穿着破烂,且看不清容貌的少女,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绝美女子没料到,一开门,面前便站着两个人。而且,是两个,并非同一个世界的人。 看到俊美的公子时,她的眼睛顿时一亮。 “苏公子,您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是来看若冰姑娘的吧?她方才刚起来洗漱,您来的正是时候。” 苏公子点了点头,轻笑着说道:“曼罗姑娘,距离上次一别,可是许久没有相见了。这么久未见,你还是这般漂亮。”这位打扮俊美的公子,自然是乔装打扮后的苏晚卿。 他看着面前依然楚楚动人的曼罗,不禁在内心感叹,上一次见面,仿佛也已经是自己与修刚认识没多久,两个人在怡红院中相遇并遇刺的事情了吧。 曼罗姑娘听到苏晚卿这般夸赞自己,低着头捂唇一笑,自带一股万千风情。但她的眼中,却没有少女的羞涩感。 这位苏公子其实是苏小姐,她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毕竟之前,这怡红院,可是自家主子的地盘不是?苏小姐说起来,也已经是自己的主母了。更何况,如今怡红院的事情,也都交由若冰姑娘来打理了,曼罗心中却并没有丝毫的怨言,反倒是落得清闲。 毕竟,若冰姑娘不在的时候,主要管事的人,还是她。 这时候,曼罗姑娘注意到了苏晚卿背后的那个一直没有吭声的女。她穿得破破烂烂的,脸颊还黑乎乎的。她站在那里,一声也不吭。 曼罗的眼中并没有带着嫌弃,而是有些疑惑的看向苏晚卿。 “苏公子,不知这位姑娘是?” 苏晚卿看了一眼身后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表情恢复了常态的某乞丐少女,想了想,开口说道:“我在路上捡的。” 曼罗:“……” 少女:“?” 空气中诡异的安静了几秒钟。 曼罗好脾气的捂着嘴唇轻笑道:“苏公子,您还是这般爱开玩笑呢。” 苏晚卿一脸正经的说道:“本公子从来不开玩笑,她如今因为欠了一份品轩阁绿豆糕的债,暂时无法兑现,所以只能跟在本公子身边了。本公子帮她结了账,也算是将她捡回来了。” 曼罗:“……”她忽然有些同情这位小姑娘,因为一份绿豆糕,居然就将自己给卖了。 旁人不知道这个中的缘故,难道她还不清楚吗? 品轩阁都是苏小姐的,她怎么可能会在意那一份绿豆糕的银子! 她做出这样的决定,看来这位少女,不简单。 第三百六十三章 老相好来了 曼罗心中想通了这一层,也没有出声。主子想做什么事情,自然是主子来决定。 她这个做下属的,也不会有多余的想法。这对她来说,也没有什么好处不是吗? 不过她知道,苏小姐绝对不会伤害这位姑娘便是了。也许这位姑娘,身上有什么秘密也说不定? 曼罗姑娘毕竟在这怡红院待了许久,又是经验丰富的老鸨,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自然练就了一副看人的能力。虽然不似火眼金睛一般夸张,但基本的识人,她还是不差的。这乞丐少女,乍一看,没什么令人在意的地方,即便掉在人堆里,也寻不出来。 旁人看到她,保不准扔她一个嫌弃的、厌恶的,或者是同情的眼神,也就离开了,谁还会在意一个小小的丫头呢?但是苏小姐却将她带了过来,这必然有苏小姐自己的道理。 在这寒冷的冬天中,她作为一个略有武艺的人,披着厚厚的衣裳,方才刚刚打开门,门外的寒意,都让她不禁打了一个哆嗦了。 但这穿得这般单薄破烂的少女,她却一直神色如常,脸颊并没有冻得通红,但也没有丝毫的苍白。她仿佛感觉不到这彻骨的寒冷一般,只是淡定的站在原地,仿佛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曼罗看着那个少女,想到了这一层,心中不禁微微一惊。 穿得这般单薄,还这般不怕冷的人。要么,她有什么了不得的技能,要么,她武功非常的高强,强到自己可以用内力,来抵挡外界的一切寒冷。 但曼罗却感觉不到这个少女身上有丝毫的内力在作用,她看起来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根本没有什么稀奇的。 莫非,这个少女身上,有什么奇异的能力不成? 曼罗并没有再想下去,关于这个少女,想必苏小姐,会有自己的答案的。 她微微垂下了头,伸出手,将大门打开了一些,随即说道:“请苏公子和这位姑娘进来吧,外面风大,进来喝一杯热茶,先歇歇脚吧。若冰姑娘此时应该也差不多要洗漱完毕了,苏公子也可以直接上楼去找她。” 若是换了其他人,曼罗断然不会这么随意的让他人在这个时间点上楼,毕竟姑娘们都在休息呢。但苏公子毕竟不是其他人,她来这里也算是轻车熟路了。只是之前的一段时间,曼罗被派去别的地方做事情去了,最近才回到这怡红院中帮忙。 因此她之前,也一直没有与苏晚卿见面。 若非若冰姑娘受了伤,也许自己也不会这么快赶回来。不过现在听闻若冰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了,毕竟还有楚炎公子在旁边伺候着,想必不会差到哪里去,曼罗这般想着。 苏晚卿也没有避险,她冲着曼罗点了点头,正想往楼上走去。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 随后,苏晚卿指着那个抱着糕点,跟在自己身后的少女,对着曼罗说道:“曼罗姑娘,请你先带这位姑娘下去洗漱一番,为她换一身暖和一些的衣裳,再带到若冰这里来吧。” 曼罗看了一眼那少女如今的模样,心中也很清楚,她此时确实不太适合就这般上楼。 因此,她冲着少女温和的说道:“这位姑娘,若你信得过曼罗,便请跟曼罗走这边吧。” 少女有些懵懂的看了苏晚卿一眼,看到她的眼中并没有其他的意味,而这位被称为曼罗的姑娘,眼中也是一片友好,没有其他的念头。 她乖乖的点了点头,想了想,将自己手中一直抱着的糕点递给了苏晚卿。苏晚卿接了过去,转过身正要上楼。 少女看着他,不放心的补了一句:“你不能吃掉我的绿豆糕。” 苏晚卿忍不住“扑哧”一笑,到这个时候了,她的心中还只惦记着自己的绿豆糕,她该说这姑娘是心大呢,还是心大呢,还是心大呢? 旁边的曼洛也忍不住掩起了唇,这小姑娘,性子到是可爱得紧。 少女乖巧的跟着曼罗走了,苏晚卿也上了楼。她熟门熟路的来到若冰的房间面前,伸出小手,有节奏的敲了敲门。 “叩叩叩。” 很快,里面便传来了一个清冷的声音。 “是谁?” 苏晚卿懒洋洋的说道:“是我呀,若冰姑娘,你的老相好来看你来了。” 里面诡异的安静了一秒钟。 随即,“碰”的一声,苏晚卿面前的大门在一瞬之间被打开了。 若冰一张清冷绝美的脸蛋出现在苏晚卿的面前,她此刻脸上哪里有半分的冰冷,满满的都是惊讶和喜悦。 “晚卿,你回来了。” 虽然若冰早就知道,苏晚卿在昨日已经回来了,她只是没有料到,苏晚卿今日一大早的,便来看她了。 看苏晚卿一身男装的装扮,若冰倒也没有丝毫的奇怪。毕竟出入这种场所,多多少少,还是需要掩饰一番。 否则,若是让人知道,近日在天离国闹得沸沸扬扬,名声大噪的和玥郡主,居然一大早来逛怡红院,想必他们的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 苏晚卿还没有开口,若冰灵敏的鼻子便嗅到了一股浓烈的香气。她望向苏晚卿的怀中,一个大大的包裹,正被她抱在怀里。 若冰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这种熟悉的味道,她又如何会忘记? “晚卿,你带了我最爱吃的品轩阁的绿豆糕来,是吗?我看看,唔,还有其他的点心。” 苏晚卿好笑的看着若冰一副神采飞扬的模样,若冰比起一开始她认识的样子,如今真是改变太多了。她对待自己的朋友,越来越多的展现出自己温暖的那一面,哪里还有半分的高冷。 不过,苏晚卿也不清楚,究竟是自己改变了若冰呢,还是某个楚公子改变了若冰呢。 苏晚卿笑着说道:“不带绿豆糕,哪里好意思来见你呢,这不,一大早的,我便为了若冰姑娘,去蹲点买绿豆糕了。” 若冰被苏晚卿口中的“蹲点”给逗笑了,她娇嗔的瞪了苏晚卿一眼,毫不客气的拆穿了她。 “你可等了,少在这里说胡话了,作为品轩阁的老板,都需要排队买绿豆糕的话,那品轩阁岂不是离关门大吉也不远了?” 苏晚卿笑嘻嘻的说道:“还不是为了本公子心爱的若冰姑娘?若不是若冰姑娘这般喜爱吃绿豆糕,本公子又怎会痛下血本,为若冰姑娘开了那么一间品轩阁呢?” 若冰瞪了苏晚卿一眼,但眼中的暖意却怎么也遮挡不住。 “一段日子不见,果不其然,你变得更加油腔滑调了,真不知道你跟谁学的。真是的,快些进来吧。” 苏晚卿耸了耸肩,对于若冰的“指责”充耳不闻,依然一副笑嘻嘻的神情,跟在了若冰的身后。 “哇,今日能够有幸目睹若冰姑娘的闺房,苏某真是死而无憾了。” 若冰十分不雅的犯了一个白眼,她已经不想接苏晚卿的话了。这个丫头真是,这些奇怪的调调,到底上哪儿学的。还真当自己在寻欢问柳呢?若是宫主知道了,不知道他回会是怎样的神情呢? 说起来,似乎晚卿与宫主的婚事,也将近了吧? 若冰掩上门之后,回过头来,有些不怀好意的看着苏晚卿。 苏晚卿被她猝不及防的这么一盯,心中不禁有一丝毛毛的。 “若冰姑娘,你为何这般看着本公子?虽然本公子知道你对本公子有意,但是作为一个姑娘家,本公子劝你还是矜持一些为好。毕竟,本公子喜欢矜持的女人。” 看到若冰眼里多了一丝危险的神色,苏晚卿生怕自己出不了这个门了,她赶紧摆了摆手,继续说道:“虽说本公子喜欢矜持的女人,但若冰在本公子心中一直都是排在第一位的。无论若冰姑娘是怎样的性子,本公子都是最爱你的,你放心吧。” 若冰不再出声,她伸出手,毫不犹豫的伸向苏晚卿的腰间,揪住她的软肉,微微用力一扭。 苏晚卿一张小脸,顿时就变了形。谁不知道,苏晚卿最怕痒了,若冰这一手,立刻将她给制服了。 待曼罗带着洗干净的少女,轻轻的叩开了若冰房门时,入眼的便是这一幕。 苏晚卿紧咬着唇,一脸委屈的坐在了椅子上,桌子上放着她带来的点心,她的脸上全然没有一开始的开心,而是一副受害者的神情。 而旁边的若冰则坐在另一张椅子前,神色淡淡,慢条斯理的将一块晶莹剔透的绿豆糕,碾碎之后,缓缓的放入自己的樱唇中。 曼罗有些疑惑的看着苏晚卿,这,短短的时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怎么感觉现场的气氛,有一丝怪怪的? 若非曼罗知道苏晚卿的真身是个女子,她都要怀疑,面前的苏晚卿,像是做了什么让若冰无法原谅的事情一般,如今只能耷拉着脑袋,乖乖地等着认错了。 曼罗虽无意打破房中有一丝诡异的气氛,她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苏公子,若冰姑娘,人我带来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奇特的少女 曼罗的声音,成功的引起了房内两个人的注意。 若冰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而苏晚卿看到少女的容貌,眼中倒是闪过了一丝惊艳。 面前的少女,白皙得几乎要透明的肌肤,一双清澈干净的大眼睛,小巧上挺的鼻梁,加上不点而红的朱唇,一头黑亮的秀发自然的卷起,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下。 曼罗还特意为少女挑选了一件浅粉色的衣裳,淡淡的粉色穿在少女的身上,显得她的肌肤愈发的白皙,让人一看,便难以移开自己的视线。 面前漂亮的少女,哪里能够与之前那个脏兮兮的乞丐丫头联系起来。若说她们两个是同一个人,只怕根本不会有人相信。 事实上,苏晚卿也没有料到,少女洗干净脸蛋,换上了干净的衣裳之后,会是这般的惹人怜爱。 苏晚卿冲着曼罗竖起了大拇指,完全将方才自己的“伤痛”忘记。 “不愧是曼罗姑娘,曼罗姑娘一出手,便知道天下有没有。” 曼罗看着苏晚卿顶着一张俊脸,一本正经的夸奖自己。饶是知道她是女儿身,脸颊也不禁染上了一丝红晕。苏小姐这一副公子的装扮,虽然自己当初已经见识过了,不过如今的她,眉眼之间较之当初,更是多了一丝随性和不羁。 这般看着,倒是更加的俊美和迷人了。若苏小姐是个男儿身,只怕是自己都要迷上他了。 自己在想什么呢,曼罗微微的晃了晃头,将脑海中荒唐的想法挥之而去。很快,曼罗的脸色又恢复如常了。 苏晚卿看着迅速恢复正常的曼罗,不禁在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曼罗的性子就是过于沉稳了,就算自己稍微撩拨一下,她会变一变脸,但很快又变回那个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曼罗姑娘了。 不过,至少曼罗姑娘不会因为自己的言语而恼羞成怒,继而对自己动手动脚。这般想着的苏晚卿,忍不住瞟了一眼旁边依然在吃着绿豆糕的若冰。 若冰对于旁边苏晚卿飘过来的若有若无的眼神完全视而不见,她看着那一进来,发现自己在吃绿豆糕,便一直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手指的少女说道:“你想吃绿豆糕吗?过来罢。” 苏晚卿侧过脸颊,看向一旁难得对外人摆出一副温和神情的若冰,心中不禁有一丝疑惑。 方才她其实已经与若冰讲过,自己“捡回来”的这位少女的事情。若冰对于她所描述出来的少女的形象,倒是十分的好奇,但并未显得排斥。 苏晚卿将这个少女带回来,自然是有自己的道理的。 在一开始,她出现的时候,发现在这下过雪的天气中,一个像是小乞丐般的少女,身上仅着一件薄的不能再薄的单衣,甚至单衣上还有几个洞。她居然神色如常的站在那里排队,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冷意,更别说受冻的迹象了。就连旁边那些身着大衣的贵族公子和小姐们,在这寒冷的天气中,稍微站久一点,都忍不住在原地跺跺脚,以此来驱一驱寒。 正是因为如此,少女成功的引起了苏晚卿的注意。 而随着与她接触,苏晚卿发现,这位少女的心思十分的单纯,她认准了一件事情,便认真的做下去,其他的东西,她一概也不考虑。 这般有坚持的少女,苏晚卿倒还是第一次遇见。人毕竟是一个复杂的生物,不管怎么说,总归是有自己的七情六欲的。想要窥见一个人的*,对于苏晚卿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眼前的少女,真真如同一张白纸一般,她此时此刻的执念,不过是那一份热气腾腾而又香甜的绿豆糕罢了。为了这么一份绿豆糕,她即便身无分文,甚至穿得像个乞丐,也认真的在排着队。 她甚至没有想过,旁人是否会因此嘲笑她,厌恶她。也没想过,自己若是买不起想吃的点心,会多么的丢脸和不自量力。 这样单纯得像一张白纸的少女,引起了苏晚卿的兴趣。除了知道少女的执念,以及她那一颗当做绝世宝贝的小石头以外,她对于这个少女,几乎一无所知。但苏晚卿并没有其他的心思,她将她带回来,也只是单纯的想要了解她罢了。 真不知道,在什么样的地方,会培养出这样的一位少女出来。 而苏晚卿收起来的那一颗石头,旁人无论如何看,都会认为,那不过是一颗破石头。但苏晚卿放入自己手心的那一颗,她便可以感觉到,那绝对不是一颗普通的石头。 能够被这位奇特的少女当做宝贝的,也绝对不会是什么垃圾。旁人看不清,她苏晚卿又怎么会察觉不到呢? 那颗小石头放在苏晚卿的手心时,分明感受到了一股温暖的力量,仿佛石头中蕴含着什么奇特的能量。 苏晚卿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因此她也说不上来,那究竟是怎样的感觉。但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块看似普通的小石头,来历绝对不简单。 此刻苏晚卿看到了少女十分无害的可爱容貌,心中更是肯定。在这天离国,恐怕不会出现这样的少女。若要苏晚卿说原因的话,苏晚卿也答不上来,但少女身上独特的气质,却不是天离国所有的。 那少女睁着大大的眼睛,在听到若冰的邀请之后,沉默了一秒钟,随即看着苏晚卿,眨巴着大眼睛开口问道:“我可以吃吗?” 短短的一句话,让在场的人,表情都有一丝呆滞了。 不是因为少女的话语有多么惊悚,而是配合着少女的容颜,以及说出这一句话的神情,即便是心如止水的若冰,也忍不住要感叹一句。 这个小小的少女,未免也太可爱了吧! 苏晚卿此刻的心情,十分难得的与若冰一致了。 在她的眼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这个少女,若是出现在现代的话,穿上可爱的洋娃娃装,肯定活脱脱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可爱洋娃娃,这一点儿也不夸张。 而且,少女的身材十分的娇小,几乎还未到苏晚卿的胸前,这使得她看起来,更是惹人怜爱。 苏晚卿稳定了一下心神,没想到有一天,她居然被一个可爱的女孩子给惊艳到了,真是罪过。 “你当然可以吃了,不过你要先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呢?” 苏晚卿的口吻,像极了外面哄骗小孩子的怪叔叔。旁边的若冰,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苏晚卿,敢情她当男人,还当上瘾了? 少女听说自己可以吃,眼睛亮了一亮,但她听到苏晚卿的话之后,神色中闪过了一丝为难。 苏晚卿以为,她是不愿意告诉自己名字。但接下来的话,却让在座的几个人,都有些吃惊。 “不是我不愿意告诉哥哥名字,而是哥哥根本就不是哥哥,而是姐姐,为什么姐姐要假装是哥哥呢,是在跟我玩游戏吗?” 苏晚卿对于自己的变装术,一向是非常自信的。当初就算阅人无数的曼罗,都没有看出自己其实是女扮男装。 没想到今日,居然被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一句话便道破了。 苏晚卿侧过头,有些疑惑的看向若冰,开口说道:“我究竟是哪里露馅了?” 若冰对于这少女犀利的眼神,心中也有一丝吃惊。若非她认识苏晚卿,也许她也无法看穿苏晚卿的装束。这个少女,未免也太可怕了。 若冰冲着苏晚卿微微摇了摇头。 苏晚卿开口说道:“你是怎么知道,哥哥其实是姐姐的呢?” 少女疑惑的看了一眼苏晚卿,似乎对于她这个问题感到十分的不解,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一看就可以看出来了呀。” 旁边的曼罗看着这个人畜无害的小姑娘,心中惊讶,面上却不显。这个小姑娘,好毒辣的目光,看来,她远远不似表面看起来这般无害与简单。 苏晚卿看着少女澄澈的目光,知道她并没有在撒谎。她很快败下阵来,有些无奈的说道:“好吧,看来是姐姐的变装技术变弱了不少。那你可否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呢?” 少女发现面前的姐姐承认了,眼中闪过了一丝开心,似乎得到了糖果的小孩子一般。 她眯起大大的眼睛,笑着说道:“姐姐,我叫做龙葵。” 龙葵,真是个充满了阳光的名字呢。 苏晚卿也学着她的模样,眯起了星眸,笑着说道:“既然如此,小葵便快些过来吃绿豆糕吧,否则凉了,就没那么好吃了咯。” 龙葵听罢,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了苏晚卿旁边的椅子上。 苏晚卿伸出手,将方才她拿的绿豆糕,还有其他的一些糕点,一一打开。 但龙葵仅仅的浅浅的尝了尝其他的糕点,便专心的吃起了绿豆糕。她吃东西的模样,仿佛在吃这个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让人看着,都充满了食欲。 龙葵在这边认真的吃着东西,苏晚卿也偶尔和若冰闲聊了几句。 旁边还未离去的曼罗,心中不知为何,又冒出了一个荒唐的想法。 面前这三个人,无论怎么看,都好像一家三口…… 第三百六十五章 无助的易昭 曼罗摇了摇脑袋,将自己脑海中荒唐的想法抛开之后,便默默地退下去了。 苏晚卿看着龙葵一副吃得正香的模样,也忍不住捻起了一块绿豆糕,放入了口中。 香甜的气息顿时蔓延开来,温暖的感觉缓缓的浸入五脏六腑。苏晚卿微微眯起了双眼,她似乎有些明白,若冰和龙葵,为何这么喜欢吃绿豆糕了。 确实很好吃。 苏晚卿吃了几口,若冰看了一眼龙葵,发觉她只是认真的吃着自己的东西,仿佛已经感受不到外界的任何风吹草动。 能够将一个简简单单的食物吃得这般认真,龙葵还是她认识的第一个这样的人。无论从哪里看,她都是一个奇妙的女孩子,但却不会令人心生警惕,或者是对她产生其他的想法。 因为,龙葵实在是太干净了,她的心思纯洁无瑕,眼睛也清澈无比。 面对着这样的女孩子,你的内心根本腾不起一丝一毫的算计,亦或是怀疑。 也许,这也是龙葵自身的魔力吧。 若冰倒是有些理解,苏晚卿为何要将一个不明底细的人带回来了。她光是坐在那里,只不过是静静地吃着自己的东西,就已经让人忍不住打心底喜爱她了。 若冰看向苏晚卿,有些好奇的问道:“在边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闹得这般轰轰烈烈的。如今外面可到处都是你的传闻,你如今,可真真是天离国的大红人了。” 苏晚卿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眼神中带着戏谑的若冰,随即说道:“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要怪,也怪那两个国家的人,脑子实在是太不好使了。专门挑这种时候来找茬,难不成真当天离国是善茬么?” 若冰瞟了一眼苏晚卿,开口说道:“也就是你,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这么义愤填膺的。还不是因为六皇子的缘故,否则,你又怎么会这么大费周章的帮忙呢?” 苏晚卿倒也没有掩饰,她大大方方的点了点头,说道:“毕竟修是我的未婚夫,我帮他,也是理所应当的。我总不能看着,修从小长大的地方,被别的恶人这般践踏吧。虽说不至于危及到皇城,但这的确不是什么好事不是?倒是你,身子如何了?” 若冰伸了伸自己的手,又动了动身体,随即看向苏晚卿。她眼神中的意味很明显,自己如今好得很,倒是不需要她操心了。 苏晚卿抓住若冰有些冰凉的手指,将她的衣袖微微往上拉了一些。果然,白皙的手臂上,还有着几道浅浅的疤痕。 当初,就是那个变态的男人,在放若冰的血的时候,留下来的刀痕,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消失。 说到底,这也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否则,若冰也不会因为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了。虽然她表面上从来没对自己说过什么,信上也只是告诉自己挺好的。但苏晚卿的心中,还是无法避免的升起了一丝自责。 若冰是她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朋友受伤了,她又岂会心静如水呢? 若冰看到苏晚卿这般模样,顿时知道她的内心在想什么。她反握住苏晚卿的手,若是换成平时的她,根本不会与旁人做出如此亲昵的举动,即便对方是一个女子,也不例外。 “你不要想太多,我现在已经没事了。而且,小决最近也一直在配药给我用呢,其实已经好多了。再坚持用一阵子,这个伤疤,迟早会消失的。” 苏晚卿低低的应了一声。 若冰受伤之后,苏晚卿并不是没有想过,要将那个地下赌场一锅端了。但是当时,她们都因为若冰的事情,暂时还没有来得及动手。而且,苏晚卿当时虽然很愤怒,但她确实还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去将那地下赌场给收拾了。 她还仅存着一丝理智,毕竟,她也并不想因为一时冲动,而打草惊蛇。所以一直到现在,苏晚卿都还没有动手。但这并不代表,她会轻易放过那些人。 她相信,不仅仅是自己,易昭和楚炎他们,必然也是这般想的。 若冰是大家彼此珍惜的朋友,她受到这样的伤害,所幸并没有酿成大错,但对于他们这般高傲的人来说,已经是触了逆鳞了。 虽然苏晚卿这边没有动手,但易昭那边,却是一直在暗地里动作的。他们对于那地下赌场还不够了解,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现在,若冰的身子已经好多了。反正自己最近待嫁闺中,也不需要经常出现在大众的视野,倒也落得一身轻松,好好地查探一番这地下赌场。 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旁边的龙葵竟然已经将满满的一大份绿豆糕全都吃完了。她吃完之后,也没有吭声,就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安静的看着她们。一双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盯着她们瞧,眼中有着一丝好奇。 苏晚卿回过头,看向龙葵的方向,触及到她的眼神,不知为何,心中最柔软的那一处地方,忽然被触动了。 她忽然想起了自己认的弟弟,自己与他也许久没有见面了。这般看起来,少女的年纪也许比她弟弟大不了多少,两个人会成为好朋友,也说不定呢。 苏晚卿想起自家弟弟,他从小便吃了这么多的苦,如果身边能够龙葵这样的女孩子,想必对他来说,一定是一个挺大的安慰。 但她可不是拐卖儿童的人,龙葵的底细,她到底不甚清楚,因此也不能直接将她留在身边。 苏晚卿思索了一番,随即开口问道:“小葵,你的父母呢?怎么没有陪在你的身边呢?” 龙葵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苏晚卿,半晌才有些疑惑的开口问道:“姐姐,父母是什么意思?” 苏晚卿不禁与若冰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惊讶,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丝心疼。 不过也是,初见龙葵的时候,她穿得这般脏兮兮的,显然只有一个人,而且过得还很凄惨。这样的人儿,就算没有父母,也是能够理解的。 不过这般想来,龙葵的身世,倒是有些凄惨了。 “那小葵身边有什么人陪着小葵吗?” 龙葵思索了一番,摇了摇脑袋,微卷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的摇晃,宛若一道浅浅的波浪。 “现在没有。” 那就是以前有过了? 苏晚卿想了想,龙葵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确实不是骗人的,她甚至连父母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这样子的人儿,究竟是如何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的? 她对于龙葵的疑惑越来越大,但现在,显然不是解决这些疑惑的时机。但她可以肯定的是,龙葵的身上,并没有什么恶意。 “小葵,那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呢?” 龙葵这次倒是毫不犹豫的回答道:“跟着苏姐姐。” 苏晚卿挑眉看着龙葵,随即说道:“跟着我?你不怕姐姐是坏人吗?” 龙葵干脆的摇了摇头,指了指面前绿豆糕的包装纸,还有自己身上的衣裳,开口说道:“若姐姐是坏人,也没有必要给龙葵东西吃,也不会给龙葵暖和的衣裳穿了。龙葵虽然懂得不多,但龙葵相信苏姐姐不是坏人。而且苏姐姐身上,有龙葵的宝贝,龙葵的宝贝选择了苏姐姐,那苏姐姐就是好人。” 苏晚卿对于龙葵的一番话语,虽然有的地方不能够完全明白,但也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 得了,总之如今龙葵先跟着自己就是了。 “苏姐姐现在不方便带你回府中去住,你先跟这位若冰姐姐一起,住在这里,你愿意吗?” 在看到龙葵听到自己说的话,小小的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的时候,苏晚卿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说道:“你跟着若冰姐姐先住在一起,就可以每天有绿豆糕吃哦。你知道的,你和若冰姐姐,都最喜欢吃绿豆糕了。” 龙葵的小眉头顿时就舒展了,她乖巧的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一旁抱着手正在看戏的若冰,问道:“若冰姐姐,小葵住在这里,真的每天都可以吃到绿豆糕吗?” 若冰暗地里给了苏晚卿一个鄙视的眼神,用这种方法留住人家小姑娘,无论怎么看都像个拐卖儿童的人贩子,真是的。 但明面上,若冰却笑眯眯的冲着龙葵说道:“当然了,住在若冰姐姐这里,你想吃什么好吃的,都可以哦。而且,苏姐姐也会经常来看你的,你说是吧,苏姐姐?”别想把人抛在她这里,就什么都不管了。 面对若冰带着一丝危险的笑容,苏晚卿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这个女人若是真的发起怒来,她可招架不住。 因此,苏晚卿小鸡啄米一般点了点头,就差没拍着胸脯保证了。 “苏姐姐当然会经常来看小葵,而且还会给小葵带最爱吃的绿豆糕哦。毕竟小葵的宝贝还在苏姐姐这里呢,苏姐姐是不会忘记的。” 得到了苏晚卿的保证,龙葵这才安心的点了点头。 聊完了事情,苏晚卿也不再多呆,今日将龙葵“捡回来”,纯属是一个意外。不过这个意外,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如今,苏晚卿可没时间想这些。 方才她出门的时候,易昭给她发了一个独有的信号。苏晚卿便知道,易昭有事要找自己,没准,也是为了那个地下赌场的事情。 据苏晚卿所知,她不在皇城的这段日子里,易昭也一直在为此事而奔波。正巧,她也很想知道,这其中,究竟蕴含着怎样的阴谋。 一个安静典雅的房间中,俊美的男子正微微低着头,独自饮着杯中热气腾腾的茶水。茶水的香气缓缓的从几乎透明的锁玉杯中蔓延出来,将整个空间都包围。空气中,满满的,都是茶的香气。 苏晚卿推开门进来,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美男喝茶的场面。 就在苏晚卿开门的那一刻,对面的男人,也几乎同时抬起了自己的头,看向苏晚卿的方向。 看到苏晚卿一身女装,易昭仅仅是微微挑了挑眉,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主子,你来了。” 虽然彼此是很好的朋友,但易昭已经习惯唤苏晚卿为主子了,他倒不觉得自己为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少女做事,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毕竟苏晚卿这般优秀,而且与他们关系又这般的好,对于易昭来说,这反而是一件轻松愉快的事情。 苏晚卿冲着易昭点了点头,打招呼道:“昭,好久不见了。” “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主子了呢。看主子的气色,倒是还不错,想必与前主子相处融洽,又好事将近,才会这般吧。” 易昭还是像往常一般,十分的喜欢调侃人。即便苏晚卿是他名义上的主子,他也并没有改变这样的态度。 但这样的易昭,相处起来,反而是最没有距离感的。 苏晚卿无奈的看了一眼易昭,她这些朋友一个个,倒还真没有一个正经的,最近怎么都爱上调侃她了。 易昭看着苏晚卿的神色,忽然轻轻地一笑,眉宇间显得愈发的俊朗。 “不过能看到主子与前主子喜结连理,昭甚是高兴。主子,恭喜了。” 苏晚卿直视着易昭漂亮的眸子,半晌,也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谢谢你了,昭。” “此次找我,可是为了那地下赌场的事情?你这边,可有什么头绪了?”提起正事,苏晚卿带上了一丝正色。 易昭开口说道:“说来蹊跷,那地下赌场,除了上一次若冰被带了进去,还有我因为那腰牌的关系潜了进去,旁人根本无人听过这些事情。而且,再也没有人被带进去了。我本来派了一个长相较佳的女子,故意去那地下赌场转悠。但她根本没有被人盯上,别说被带进去了。” 苏晚卿眉心微微皱了起来。 “看来上次做的事情,让他们提高警惕了。” “没错,除了这个法子,我也暗地里试了很多手段,想撬开他们里面干活的人的嘴。但是那些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如果是几个人,也许是演戏。但所有的人都这般说,要么,他们统一被封了口;要么,真正的事情,其实他们并不清楚。” “你指的是……” “若冰被割脉放血的事情。”易昭看着苏晚卿,眼神有些沉沉的。他从来没有这样过,居然查不出太多的线索,这根本不是他的作风。 苏晚卿思索了半晌,随即心中有一丝惊讶,但她已经脱口而出了。 “你的意思是,那些工作人员,也许只是单纯的以为,那些女子被带走,也许被卖去了青楼或是军营中。但实际上,她们应该都被放血而死了,至于尸体被如何处理了,恐怕只有动手的人知道了。” “没错。”易昭低声的开口道。 他调查了这么多人,他们都是同样的态度,这显然不是统一被封了口。毕竟在金钱面前,他们又不过是打工的普通人,又怎么会不动心呢?但易昭却并没有因此得到有用的信息,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那便是,背后的人,或者说阮贵妃,实在是隐藏得太深了。他们就算想要打听更多的消息,也变得十分的困难。 易昭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一次,一个多月的努力,他几乎一无所获。至少他并不认为,自己获得了有用的信息。 苏晚卿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易昭有些挫败的神情,开口安慰道:“昭,你也不必自责,这不是你的错。要怪,只能怪那个女人隐藏得太深了。看来,我还是小看了她。” 易昭放下了手中的茶,心中涌上了一丝烦躁,以及自责。 他并没有因为苏晚卿的话,心中而有丝毫的放松。因为他知道,如果没有将那个伤害若冰的人揪出来,他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主子,你知道吗,在我看到冰一身是血,躺在那个血池子旁边,满脸苍白的时候,那一刻,我真的感到害怕了……” 易昭低着头,额边的碎发垂了下来,挡住了他的神情。 但苏晚卿却知道,他一定很不好受。 易昭与若冰、楚炎他们,从小便一起长大,一起吃过那么多的苦头,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就不是友情那么简单了。 就算说是亲情,也丝毫不为过。 “我一直将冰当做最亲的妹妹看待,但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会这般脆弱的躺在那里。若是我没有赶到的话,她也许就这样被人放干了血,然后永远的离开了我们……光是想到这件事情,我就感觉自己的体内有一团火在烧,我没有办法接受。” 易昭平日里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开着玩笑调侃别人,仿佛情绪从来不会有什么变化。 但今日,苏晚卿却真切的感受到了易昭因为无法帮若冰报仇的痛楚和自责。虽然这并非是他的错,但若冰就像他的亲妹妹一般。 天底下有哪个哥哥,会看到自己的妹妹这般受伤,心中会无动于衷呢?至少易昭不是。 第三百六十六章 狱中收获 苏晚卿忽然想起了一个自己许久没有在意过的人。 她沉默了一会儿,冲着情绪已经恢复了一些,但神色间依然带着一丝沮丧的男人说道:“昭,也许,你可以找一个人问问看。” 易昭看到苏晚卿的神色,忍不住开口问道:“谁?” “许澈。” 易昭在自己的脑海中搜寻了一会儿,随即有些诧异的问道:“那个许太医消失了许久后来又被找回来的孙子?” 苏晚卿看到易昭认识许澈的身份,倒也不奇怪。她淡淡的说道:“真正的许澈不知道去哪里了,现在的这个许澈,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 易昭微微挑起了眉头,看着苏晚卿。看来,自己的主子知道的东西很多嘛。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当初苏晚卿前往小渔村的事情,他虽然并不在现场,但多少还是有所耳闻的。 “这许澈,可有什么特别的?” 苏晚卿淡淡的说道:“当初那些发现的女尸,似乎跟他逃不开干系。他被我们抓回来了,如今一直被关着呢。奈何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机会,他似乎口风也挺紧的,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若是昭的话,也许能想一想办法。” 苏晚卿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而且之前,我有意无意在他面前透露了阮贵妃和地下赌场的事情,他的表现告诉我,恐怕他知道一些什么。也许,与阮贵妃有着某一种联系。毕竟那些女尸,也是被抽干了血而死的。这二者,我总觉得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易昭听了之后,英俊的眉峰也不禁微微皱了起来。这个许澈,背后居然有这么多的来头,当初因为那件女尸的事情,一度闹得人心惶惶的。难不成那幕后的黑手,其实一直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么? 若此事真的跟阮贵妃有联系,那便真的是耐人寻味了。皇上一直在寻找背后的凶手,若那个人便是日夜睡在自己枕边的那个漂亮女人,不知道他知道之后,脸上会是什么样的神色呢? 苏晚卿神色深深的想着。 但是如今,她暂时没有找到阮贵妃的把柄。这个地下赌场,原本是她的切入点,但万万没想到,得到了一些讯息,却害得若冰受了这么重的伤。 对于苏晚卿来说,这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有什么区别?这并不是她想要看到的结果。眼下,就连易昭都查不出什么更有用的信息了,那倒不如,让他去找一下许澈。 没准在许澈那里,他能够查出一点什么东西来。 易昭知道了许澈所在的地方之后,冲着苏晚卿点了点头,两个人虽然认识的时间并不算特别的长。但他们之间已经练就了彼此的默契,苏晚卿看到易昭这般神情便知道,他现在就要动身去找那许澈了。 她也并没有拦着,而是坐在温暖的毯子上,将手边的热茶,缓缓的送入口中。 易昭跟她打了一个招呼,很快便一个闪身,消失在苏晚卿的眼前了。 苏晚卿思忖了一下,她现在的确无法拿阮贵妃如何,她究竟有什么目的,自己也尚不清楚。但她可以肯定的是,阮贵妃这个女人,非常的危险。至少她现在还不清楚,阮贵妃究竟还有着怎样的底牌在手中。 因此,她确实还不能够轻举妄动。 此时此刻,苏晚卿忽然有些明白了,为何修这些年来,一直都闭门不出,在暗中培养着自己的势力。当她知道了阮贵妃背后居然有这么多意想不到的东西时,她最想做的事情,也是将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唯有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才能够在面对风雨的时候,保留自己内心的一丝坦然。最起码,不用那么措手不及。 地牢中,苏晚卿一身潇洒的男装,她站在地牢的门外,看着里面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 男人的头发有些凌乱的披散着,一张普通的脸蛋,若是在人群中,根本不会有人会在意。他看起来有些狼狈,脸上也有一丝苍白。 但男人看向苏晚卿的眼神中却满是愤怒。 “该死的,快将我放出去。” 苏晚卿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她双手抱胸,就这样站在门外,看着那个男人,凉凉的说道:“偷盗天离国粮草,此乃重中之重的大罪。你凭什么以为,自己做了这么严重的事情,我会将你放出来?” “该死的,你到底是谁?” 那个男人,正是当初因为偷了天离国粮草,后来被苏晚卿抓到的那个黑衣人。他根本没有认出苏晚卿,便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和玥郡主。 不过这天底下,只怕是除了非常熟悉苏晚卿的人,以及一个异类龙葵能够认出苏晚卿。其他人,苏晚卿还是很有自信的。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知道了,也没有什么用处。” 那男人恶狠狠的瞪着苏晚卿,说道:“那你来这里干什么?我可告诉你,别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东西。若是不将我放出去,那你便赶紧滚吧,别在这里碍眼了。” 男人似乎对于自己呆在牢中,非常的不爽。不过无论是换了谁,也不会愿意呆在这里的。但他的脾气,倒是挺大的。仿佛做错事的人,并不是自己一般。 苏晚卿淡淡的说道:“难道你就不怕,我把你杀了吗?要知道,在这地牢中,都是穷凶极恶之人。即便我杀了你,也不会有人会说什么。” 男人瞄了一眼苏晚卿,随即将头扭过了一边。 “哼,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此次中了招,是我技不如人,我也怪不了谁。若是我真的被杀了,也只能说是我自己活该。你少在这里唬人,若你要杀我,你早就杀了,不是吗?” 这个男人也不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嘛,苏晚卿心想。 不过,能够想到将粮草藏在粮仓中,让这么多人无迹可寻。本身也说明,这个男人不蠢了。 不过苏晚卿又如何能够断定,此事是这个男人想出来的,还是他背后的人想出来的呢? “当初你过来的时候,难道你背后的人没有告诉你,只身一人潜入军营中,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吗?” “少在这里危言耸听了,我的主子说了,此事是十拿九稳的,连当朝这么聪明的二皇子都找不到,谁还会找到——可恶,你居然在套我的话!” 男人方才还有些得意洋洋和嘲讽的神情,此刻已经立刻变了色。他在说出这番话之后才反应过来,似乎有哪里不太对。 苏晚卿有些无辜的看着他,开口说道:“我什么时候套你的话了,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不过你主子未免也太傲气了一点,居然这般不将天离国放在眼里。这个世界上,可没有什么十拿九稳的事情,都是事在人为罢了。” 男人深知自己方才一时大意,但所幸除了暴露自己有主子,并没有说出太多的信息。因此,他的内心还是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同时,他又有些嫌弃自己,自己的这张嘴,总是管不住,一不留神便会说错话,真是太蠢了。 苏晚卿看着男人眼中闪过了一丝懊悔,随即又闪过了侥幸的神色,不禁在内心冷冷一笑。 若是他以为自己没有暴露,那未免也太过于天真了。 苏晚卿是什么人,根据一个小小的细节,她已经能够思考很多事情了。 苏晚卿在思考的空隙,也没有再讲话。在这个地牢之中,一时之间便恢复了安静。而男人还沉浸在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大嘴巴的情绪之中,也没有察觉,苏晚卿为何没有跟他说话了。 不过此时对于男人来说,苏晚卿不跟他说话才好呢。否则,若是自己不小心又说漏嘴了什么,岂不是让他得逞了?他绝对不能让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臭男人得逞。 没准,他还是天离国的皇帝特意派过来试探自己的呢,自己一定要稳住。 男人在内心暗暗地给自己打着气,他相信自己一定没有问题的。男人做好心理建设之后,信心满满的抬起了头,看向苏晚卿。 正巧,此时苏晚卿也思索的差不多了。她看着一脸不屑的看着自己的男人,冷不丁的来了一句:“这年头,做生意,一定挺困难的吧?” 男人此刻的大脑出现了一秒钟的短路,他不知道这个男人问这种奇怪的问题,是想要知道什么。 但这段日子以来,自己一直都被关在这地牢里,根本没有人与他说过半句话。对于喜爱与人沟通的男人来说,这无疑是一种折磨。 如今来了个男人,虽然很明显带着自己的目的,但男人却还是希望,能够有个人说说话。只要他小心一些,便没事了。 想通了这一层的男人,谨慎的开口说道:“不错,最近的生意,确实不太好做,这是人都看得出来的事情吧?”店铺虽然有增多的趋势,但许多旧商铺,也在不断的倒闭。新的取代了旧的,但并不代表,那些新开的商铺,生意便十分的好了。 男人想到这里,忍不住微微叹了一口气。在这个世界上,生意人虽然外表看着光鲜,但谁知道他们背后都在承担着什么样的压力呢?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总而言之,生意是真的难做呀,找不到合适的渠道,别说客人了,就连开店,都十分的困难。 苏晚卿状似有些惋惜的说道:“可不是,虽然我知道生意挺难做的,但是生意又不能不做。否则,我如何能够挣钱,养活自己的家人呢?” 男人听到这里,抬起头看向苏晚卿的方向,发现他的表情十分的苦闷,看起来,是很认真的为此事烦恼着,并没有任何做戏的迹象。 男人心头一热,随后开口说道:“是吧,没想到你看起来年纪轻轻,又衣冠楚楚的。没想到,也为这种事情发愁。” 苏晚卿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那个男人,随即语气沉沉的说道:“不过是外表光鲜罢了,内心究竟有多么的凄楚,又有谁能够知道呢?不瞒你说,我之前还想去做一些卖布料的铺子呢,毕竟天气凉了……” 苏晚卿说到这里,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发现他已经在十分认真的聆听自己讲话。 “然后呢?”男人原本认真得很,此刻察觉苏晚卿停了下来,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 这人也真是的,讲话怎么总是讲一半,把他给着急的。 苏晚卿倒也不着恼,而是继续说道:“但是我发现,许多商铺都已经被盘走了,而且我能想得到,其他人自然也想得到。这不,近几日,天离国到处都开了许多新的卖布料的商铺,想必大家都想在过冬之前狠狠地挣一把。我刚花了许多银子盘下两间铺子,如今倒好,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那男人听到这里,看向苏晚卿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丝同情。他此刻已经完全忘记了,苏晚卿来这里,根本不是来跟自己聊天的。 “你真傻,近日天气冷得快,自然会有许多人想要添新衣,那些商人又怎么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要我说,你应该去做一些别的事情,照样能够挣到钱。” 苏晚卿听到这里,眼睛一亮,赶紧说道:“哦?在下愿意洗耳恭听,有什么法子,能够让我这两个铺子不至于赔钱,在下也就很满足了。但是在这样的天气,除了布料生意,还有什么生意,会比较好呢?” 男人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苏晚卿,一拍大腿说道:“天气这么恶劣,那些老百姓除了穿不暖,还有什么?当然是吃不饱呀!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就没想明白呢?你可以做一些成本比较低的买卖,卖些什么吃的……” 男人说着说着,发现苏晚卿十分认真的听着自己讲话,心中十分的满意。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愿意听自己说话的人了,这种感觉,可以说是非常不错了。 苏晚卿注意着男人的神情,不失时机的插了一句道:“照大哥这么说,卖什么吃的,成本会比较低呢?” 男人看到苏晚卿这般“虚心好学”,忍不住说得更起劲了。 “要我说嘛,成本低,回报又高的,自然是卖粮食了,这可是来钱最快的法子了。你想呀,入了冬,那些地里能种出什么粮食来?再低价收购一些红薯、土豆之类的,总不会亏本的。这些易存放的东西,也不会贵到哪里去,大家都愿意买的。你做这一行,也不用担心亏本,反正在这个大冬天,必然是能够狠狠挣一笔的。” 男人得意洋洋的说完之后,已经准备好接受苏晚卿崇拜的目光了。毕竟人家唤自己一声大哥,他也不能让人家失了望不是? 男人看向苏晚卿,却发现他看向自己的眼光中,带着一丝诡异。至于是哪里奇怪,他一时半会儿,倒是说不上来。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苏晚卿半晌没有吭声,最后是男人自己憋不住了,问了出来。 苏晚卿看着他,微微的摇了摇头,随即有些悲悯的开口说道:“没什么,大哥,只是小弟觉得你说的实在是太在理了。而且,小弟此时此刻为赔钱货感到有些不值当罢了。” “赔钱货?那是什么东西?”男人对于苏晚卿所说的话,神情有一丝不解。不过他很快便将此抛之脑后了,毕竟重要的,是他说的前半句不是? “哪里哪里,你过奖了。”男人此时此刻哪里还有一开始凶神恶煞的模样,反而一副笑呵呵的,还伸出手挠了挠自己的头。 苏晚卿冲着男人抱了抱拳,说道:“今日小弟到此,没想到竟得到大哥这般指教,实在是受益匪浅,小弟在此谢过大哥了。回去之后,小弟便去张罗铺子的事情。为了感谢大哥,小弟会请人帮你加鸡腿的!小弟还有急事,今日便先告辞了,下次有空再来看大哥!” 听到苏晚卿要走,男人的眼中不禁闪过了一丝失望的神情。他很快又要没人跟他说话了,唉。 就在苏晚卿转身离开的时候,还能听到男人在背后喊道:“小弟,你要快些来看大哥啊……” 男人确实聊得欢了,没想到当天晚上,狱卒真的给他送来了鸡腿,还破天荒的陪他唠嗑了几句家常。 狱卒离开之后,男人看着面前油汪汪的鸡腿,心中感动不已。没想到小弟真的没有骗他,还给他加鸡腿了,连狱卒小哥都陪他聊了几句。 看来,这一切都是小弟授意的。否则,人家怎么会愿意跟他聊天呢? 这一边,男人感动的两眼泪汪汪,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把自己给彻底卖了。 另一边,苏晚卿冲着一个黑衣人说道:“近日灵州那几家新开的粮铺,你去查一查,有没有因为什么原因,耽搁了他们的生意?” 那黑衣人虽不明所以,但主子的话就是王道,他只管听从安排便是。 他应了一声,随即闪身消失在了原地。 第三百六十七章 想不开 一大清早,天色尚且在蒙蒙亮的时刻,皇宫中熟睡的人们,都还未苏醒。 而宫女丫鬟们,一大早便已经麻利的离开了被窝,开始了新的一天的工作。她们虽然也很想在被窝中继续做着美梦,但奈何自己到底不是主子,自然不能与她们相比。 天色尚早,高大的屋檐旁边,一层层的薄雾依然笼罩着这一片地方,远方的景色隐隐约约能够可见,却不甚明朗,太阳还并未升起。 宫女们虽已经穿上了厚厚的宫装,但冬日的早晨的寒气,即便是她们,也难以抵挡。她们只能冲着冰冷的手哈几口气,搓一搓,将手指搓热,才能继续开始自己的工作。 洗衣房中,宫女们正提着一大桶水,准备倒入那大大的木盆里。是的,洗衣房中诸多的衣裳,压根儿就不是木桶能够容得下的。一件又一件厚厚的衣裳,在沾了水之后,更是沉得不得了。一件衣裳,原本在夏天,宫女们自然能够轻轻松松的提起来。 如今,主子们厚重的冬衣,又非常的吸水,若是要将它拧干,最少也需要两个宫女合力,才能将其中的水分给拧出来。因此一旦到了冬天,洗衣房中的人手就必须得增加,从皇宫中的其他洗衣房中将一些人调拨过来。 哪里需要增添人手,便往哪里塞人。 苏晚月坐在一个角落中,身上虽然穿着与宫女同样厚的衣裳,但在她的眼里,她毕竟不是宫女出身,从前便一直过得锦衣玉食。这宫女的衣裳,几乎挡不住什么风。 而且,这寒冷的冬天,还要在户外洗衣裳,冷风吹得人脸,更是刮得生疼。 苏晚月的一张原本绝美的小脸,此刻更是苍白不已,加上这段日子在这洗衣房中,几乎是吃不饱也穿不暖,她整个人更是消瘦了一大圈。看起来愈发的弱不禁风,仿佛一阵风儿吹过来,她随时便会被吹倒。 苏晚月做梦也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变成这副模样。但是眼下,那个贱女人怀了孕,就算她是假的,但至少谦哥哥现在根本不会有多余的精力来帮助自己。或者,那个贱女人根本不会让谦哥哥有机会来找自己。 苏晚月想到这里,一直以来想不通的事情,忽然间就恍然大悟了。 原来如此,风惜画为何要假装怀孕,她一定是害怕,谦哥哥回来之后,气已经全都消了。既然如此,他就一定会放自己出去,重新回到二皇子府中,得到谦哥哥的爱护。那个女人,一定是害怕被自己夺去了好不容易从她手中抢到的宠爱。 如果想要留住谦哥哥的这一份宠爱,最好的方式是什么?必然是怀孕。 只有这样,才能理所当然的,让谦哥哥心甘情愿的陪在她的身边,而根本想不起她苏晚月的存在。既然如此,他又怎么会来找自己呢。自己只能一直在这个破洗衣房,做着又苦又累的活儿,每日挨饿受冻,晚上根本睡不好的日子。 再这样下去,她苏晚月,真的要疯了。 风惜画一定是因为这样,才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欺骗谦哥哥的。苏晚月想到了这一层,眼底的疑惑全都散去了。 哼,风惜画,看来就算我不在,对于你来说,我依然一直是一个威胁不是吗?就算我现在被贬到了洗衣房,我依然是你心目中永远难以拔除的那一根刺。不管如何,我在谦哥哥的心中,永远都有着一席之地,这是你永远也无法超越的! 仿佛是为自己的处境以及风惜画的心思找到了一个最好的理由,有了这个所谓的突破口,苏晚月完全说服了自己。她从来没有想过,其实人家压根儿就没有将她放在眼里。而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她在胡思乱想罢了。 但是固执如苏晚月,又怎么可能会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她不过一直都在自欺欺人罢了。 苏晚月想通之后,彻骨的寒风,仿佛也并没有那么寒冷了。她就坐在自己的小椅子上,眼里满满的都是得意,嘴角也露出了掩都掩盖不住的笑容。 旁边一个小宫女正端着一个水盆经过,冷不丁看到苏晚月嘴角阴恻恻的笑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吓了一大跳。 这个苏晚月是怎么回事?明明都已经被贬到洗衣房了,听说当今的二皇子妃如今也怀孕了,与二皇子的关系好着呢。她到了这样的田地,为何还能够笑得出来。莫非,她已经疯了? 小宫女想了想,觉得此事很有可能。她有些害怕的看了一眼苏晚月,随即急匆匆的端着自己的水盆离开了。这种疯女人,还是离她远一点为好,这样才不至于惹祸上身。 苏晚月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过了许久,她才回过神来。 看着面前还带着泡沫的衣裳,苏晚月的眼中染上了一丝冷意。风惜画,你敢这样对我,我苏晚月又怎么可能会放过你?更何况,你如今居然敢公然欺骗谦哥哥,此等大罪,更是无法容忍。她一定要揭穿那个贱女人的真面目! 苏晚月眼神阴狠的想着,自己该如何做,才能立刻将这个贱女人的真面目揭开。 她显然忘记了,当初最先欺骗别人的那个人,其实是她自己。不过在苏晚月这样的女人眼中,她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自己罢了,所有的一切,她都能找到合理的借口,来为自己开脱,旁人究竟如何,她根本就不在意。 临近中午的时间,此时,天色早便已经大亮,冬日的暖阳也已经升上了山头,在这寒冷的冬天中,尽着自己最微薄的一份力量。 在洗衣房中,原本在寒风中打着颤儿,也依然在洗着衣裳的宫女们,此刻几乎都已经脱下了自己厚厚的外套,仅着一件简单的套衫,继续麻利的干着手中的活儿。如今太阳高照,她们都热出了汗,有的宫女,额间甚至已经挂上了几滴晶莹的汗水。 但她们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一切,因此坐起活来,十分的顺手,除了苏晚月。 今日的苏晚月,跟往常的那个她,不太一样。周围已经熟悉苏晚月的性子的宫女,都这般认为。 平日的苏晚月,早就在这里抱怨开了。为何她要洗这么多衣裳,为何冬天的水还是这么的冰冷,她的手都被冻得通红了……只要她开始工作,旁边的宫女们就总能听到无尽的抱怨。 久而久之,苏晚月身边几乎不会有人愿意靠近。因为大家都不喜欢听到旁人抱怨,只要苏晚月一开口,他们便都躲得远远的。 今天的苏晚月,出奇的安静。虽然她像平时一样,做的活儿并不多,但奇怪的是,她居然一句话也没有说过,这真不像她的作风。 但是能不听到苏晚月开口,对于那些宫女们来说,这绝对不是什么坏事儿。相反,她们对于这件事,还感到高兴的很。就像一个整天施恶的人,突然之间去做好事了。 尽管如此,还是没有人愿意去与苏晚月搭话。她们还是好好地干活吧,万一跟这个女人扯上什么关系,对他们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如今二皇子妃怀了孕,二皇子宝贝她宝贝得不得了,谁还会记得这洗衣房中还有一个苏晚月呢?更何况,人家二皇子妃的身份,本身便不知道比这苏晚月尊贵多少倍了。 苏晚月这个女人就算手段再厉害,终究不过是个妾罢了,根本上不得台面。而且这一次被贬到洗衣房,不也是因为她的机关算尽吗?这只能说,她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怨不得谁。 这种女人,根本不值得别人同情。 午时之后,到了宫女们用餐的时间。在这之前,宫女们都有一点时间,可以先收拾一下。 过了一刻钟之后,大家准时的开饭了,莫娘也出现在了洗衣房中。宫女们此刻都已经收拾干净,坐在了桌子前,等待着每日的午餐时刻。对于她们来说,这不仅意味着她们可以暂时的得到休息,同时也在告诉她们,一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了一半。 莫娘看着有些兴高采烈的小姑娘们,眼中闪过了一丝温和,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很快便发现,今日人群中,似乎少了一个人。 “你们人都来齐了吗?”一般的规矩是,人来齐了,才能够开始开饭的。因为是午餐时间,大伙儿忙活了一个早上,早就饿坏了,因此,几乎很少会出现有人迟到或缺席的情况。 毕竟,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听到莫娘这般问,那些宫女们都面面相觑,彼此之间看了一圈,发现彼此的好姐妹都在,少了谁呀? 但是莫娘这般问就意味着,她们之中肯定有人还未出现。是谁呀,这么久还没有出现,她们饿的肚子都开始咕咕叫了。有的按捺不住的宫女,已经忍不住出声问了。 “莫娘,是谁没有来呀?是不是身子不适,不跟我们一起吃饭了?” 莫娘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位小姑娘的猜测。 “我这里暂时没有收到谁跟我说她身体不适呢。” 那些宫女有些茫然,今早端木盆的那个小宫女,看了一圈之后,忽然恍然大悟的开口说道:“莫娘,我知道了,是苏晚月没有出现!” 大伙儿听到那小宫女这般说,也跟着环顾了一圈,顿时纷纷醒悟。是了,平日里吃饭最积极的苏晚月苏大小姐,此时此刻居然没有出现在餐桌上,这未免也太稀奇了吧? 莫娘听到苏晚月的名字,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个女人,不会又在搞什么幺蛾子吧?既然之前苏晚卿跟自己说过,让自己好好看着苏晚月,莫娘这个做手下的,自然也不能坐视不管。 不管怎么说,如今苏晚月还在这洗衣房中不是?既然是属于自己的地盘,在自己的地盘上丢了个人,那可就不是那么简单可以解决的事情了。 “你们找个人,去苏晚月的房中看一看,她是否在房里。” 那些宫女们又彼此互相看了一番,要去找苏晚月,想起她的嘴脸,她们实在是不愿意。但是她不来,大伙儿也无法开饭呀。 因此,过了没几秒钟,几个饿得不行的丫鬟,便自告奋勇的举起了小手,表明自己要去找苏晚月。 莫娘挥了挥手,她们几个便屁颠屁颠的往外小跑着往苏晚月房间的方向跑去了。 其他的宫女心中虽然有一些不开心,但到底谁也还没有先动筷,即便面前的美食不断散发着香味,让她们的心中有一丝难耐。 但规矩毕竟是规矩,在这洗衣房中,若是不遵守规矩,对任何人,都是没有丝毫的好处的。 并非是因为不守规矩,莫娘便会惩罚她们。相反,莫娘对她们都十分的关照,平日里的态度,也一点儿都不像一个管事的,对待她们的态度,总是十分的亲和。 因此,洗衣房中的宫女们,都十分的尊敬莫娘,也很愿意听她的话。这一切,都是莫娘依靠自己的人格魅力赢来的,与所谓的规矩无关。 她们并没有等候多久,那几个小宫女便已经一路小跑的回来了。她们跑到莫娘的面前时,还有些气喘吁吁的,但此时此刻她们脸上的表情,与一开始完全不同。 几个小宫女的脸上带着惊恐,其中一个小宫女的手中还紧紧的攥着一个东西。她一边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莫娘,一边满是惊恐的说道:“莫娘,这是在苏晚月的房中找到的,她不在房中,不知道去了何处。我们在她的房中找到了这个,您快看一看,苏晚月是不是想不开,去做傻事了?” 小宫女的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苏晚月想不开,去做傻事?这是怎么回事? 莫娘原本微皱的眉头,此刻皱得更深了。她伸出手,接过了小宫女手中的东西 那是一张被揉的有些皱巴巴的纸。 莫娘轻轻地将纸张展开,上面几个红色的字这般写道:“我苏晚月自知做错许多事,无法弥补。如今晚月已经找到了自我救赎的方式,若不能再与谦哥哥再见面,至少在这里,能够郑重的向谦哥哥道一声歉,也道一声珍重。对不起,谦哥哥,来生再见了,祝你幸福。字:你的月儿” 看完这封信,莫娘的脸可谓是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了。 那开头说话的小宫女听到那信中的内容时,眼中闪过了什么,她随即开口说道:“难怪今天早上,我看到苏晚月的时候,便感觉她很是不对劲呢。平时这么闹腾的一个人,今儿个为何变得如此的安静。难道,是因为她……”小宫女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她想要说什么,不言而喻。 洗衣房中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事情,大伙儿都看向莫娘的方向,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莫娘抓紧了手中的纸,它愈发的显得皱巴巴了。 半晌,莫娘叹了一口气,随即说道:“今日要劳烦各位了,今日的午餐延后,先去将苏晚月找出来,她绝对不能在洗衣房出事。若是她真的做了什么傻事,我们现在还来得及阻止,快去!” 莫娘的声音,难得的加上了一丝严厉,隐约的还能感到一股子气势。 那些宫女们此刻想到苏晚月在某个角落做傻事,都忘记了自己肚子饿的事情,赶紧从自己的椅子上站起来,一窝蜂的,便往外跑了。 洗衣房并不是特别的宽,但宫女们的人数也有限,因此找人,还是需要一点时间的。 宫女们都出去之后,莫娘也紧跟着,往外走了出去。主子让她盯着苏晚月,苏晚月在此时此刻,怎么能出事。而且就算出事,也不应该是在洗衣房。 这样的罪名,就算她是莫娘,恐怕也担当不起。 不管怎么说,虽然苏晚月现在的确是被贬到了洗衣房,但她到底也是二皇子的女人。保不准哪一天,二皇子的气消了,皇上也将此事翻篇了,苏晚月会从这洗衣房出去。 到时候,这天大的罪名,她可承担不了。 莫娘这般想着,眉心任凭如何也无法舒展。如今当务之急,便是先将苏晚月找到。若是能够将这个瘟神送走,这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毕竟苏晚月呆在洗衣房,虽然对她来说是一个很严重的惩罚。但对于洗衣房,对于那些宫女们,这何尝又不是一种折磨呢?苏晚月这样的女人,身上根本没有半分善良可言,而洗衣房中的宫女们,原本心性便单纯,若是被苏晚月教坏了,这可不是莫娘希望看到的。 莫娘往外走了几步,外面的阳光还是这般的刺眼。莫娘微微眯起了眼睛,看向宫墙延伸的方向。 不过,以苏晚月的性子,她是会想不开的女人吗?她这般宝贝自己的命,又怎么会忍心做傻事? 莫娘兀自想着,一个小宫女已经匆匆的跑了过来。 “莫娘,找到了、找到苏晚月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 上吊自尽 莫娘一听,立刻说道:“在哪里,带我去!” “在、在那边的大槐树上,平日里我们洗衣裳,都、都会经过的。”小宫女大概是跑得确实有些急了,她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的说着。 莫娘听了之后,顿时便明白,小宫女所说的地方是哪里了。 在洗衣房的中间,有一株高大的槐树,夏天天气炎热的时候,宫女们干活干累了,都会靠着这棵大槐树休息,或者是乘凉。 这棵大槐树已经在这里矗立许多年了,也算是洗衣房中的一个标志了。 莫娘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抬起腿,便往大槐树的方向赶了过去。 远远地,她便看到一堆宫女们,正围着什么东西。不用想,那肯定是苏晚月。 莫娘一边快步走过去,一边抬起头,瞥了一眼那大槐树。果不其然,上面挂着一根长长的绳子,而大槐树的旁边,有一个被踢翻的小板凳,正孤零零的躺在那里,无人理会。 面前的一切,已经足够让莫娘完全了解情况了。看来,苏晚月的确想不开,而且还在这大槐树这里上吊了。 那些宫女们原本都围着苏晚月,如今看到莫娘过来,赶紧给她让开了一条道。 “莫娘,您来了。” “您快些看看苏晚月,她可有什么大碍?她如今已经昏过去了!” “是呀,莫娘,我们赶到的时候,苏晚月还吊在上面呢,是大伙儿一起合力将她救下来的。” 几个小宫女七嘴八舌的说着,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 莫娘看着她们的模样,心中很清楚,这些小宫女们,虽然平日里多少有些不待见苏晚月,但在她出事的时刻,她们却还是不希望她有什么大碍。 苏晚月,你这般欺骗这些单纯又善良的姑娘们,你的良心,究竟会不会有一点点的痛呢?莫娘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这般想着。 没错,正是欺骗。 莫娘一来到现场,通过现场的种种迹象,便立刻明白了。苏晚月这哪里是想不开,她不过是做了一出苦肉戏给大家看罢了。但是,她还是钻了套不是吗? 若苏晚月真的想不开,她又怎么可能会选择在这么显眼的地方,结束自己的生命呢?再加上苏晚月的德行,以及最近皇宫中发生的事情,莫娘几乎是用脚趾头都能够想得到,她打的究竟是什么注意。 但是现在,她却不能够当众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毕竟这些宫女们都单纯的很,根本不了解苏晚月真实的秉性。否则,她们的脸上也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了。 莫娘暂时将心中的想法压了下来,向前走了几步,走到苏晚月的面前。她此刻正被两个宫女扶着,头靠在其中一个宫女的怀中,脸色一片苍白,双眸紧闭,唯有纤长的睫毛,偶尔会微微轻颤一下,显示着她还活着的事实。 莫娘往下看,苏晚月裸露出来的纤细的脖子上,有两道鲜红的痕迹,看起来狰狞不已。这明显是她上吊之后所留下来的勒痕。 不管怎么说,苏晚月这一次对自己下手,确实够狠了。这个红痕,就连莫娘看着,都感到有一丝触目惊心。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根本不可能会揭穿苏晚月的把戏。 莫娘心中知道,这一次,苏晚月确实成功了,没想到连自己,也会被算了进去。看来,她还是小瞧了苏晚月。 看着旁边那些宫女们焦急不已的神情,莫娘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你们两个,先将苏晚月抬回房中,我会立刻去找大夫。” 一个宫女忍不住说道:“莫娘,这件事情,是否要告知二皇子呢?毕竟苏晚月小姐,是为了二皇子,才会这般……” “会不会是因为最近二皇子妃怀孕了,她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旁边的宫女也忍不住开口道,她们听到这些话,看向苏晚月苍白的小脸时,也忍不住带上了一丝同情。 虽然之前确实是苏晚月做错了事情,但她也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二皇子不对。若非二皇子不够果断,这般处事,让苏晚月失去了安全感,她又怎么会做出如此不理智的事情来呢? 宫女们的心思很单纯,对于她们来说,一个女子已经到了要上吊自尽的地步,来挽救自己的过错,这该拥有多大的勇气,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光是这样,就已经很值得同情了。 一个人的内心一旦产生了怜悯,便能够为她们所怜悯的对象,找到一千种乃至一万种开脱的理由。这般做法,也不过是为了满足她们内心的感情罢了,只是为她们的同情,找到一种可以突破的出口。 莫娘很清楚这一点,她知道,苏晚月也很清楚这一点。 “放心吧,我找到大夫之后,也会将此事……禀告给二皇子听的。” “太好了,莫娘。” “这样苏小姐也许会快一些好起来。” 看着面前一双双干净清澈的眸子,莫娘实在不忍心打破她们内心的美好。罢了,这些不好的东西,还是让她来承受吧。 苏晚月被扶回自己的房间后,莫娘找的大夫很快也来了。 二皇子裴谦,也很快收到了消息。 “什么,你说月儿在洗衣房中上吊自尽了?”裴谦的眼睛微微睁大,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主动请缨来传话的小宫女点着头,似乎生怕裴谦不相信似的。 “二皇子,您还是去看看苏小姐吧。这段时间来,苏小姐总是吃不好穿不暖的,日子也过得很是辛苦。这是苏小姐上吊自尽之前,留给您的信,您看看。” 小宫女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了那张皱巴巴的纸。 裴谦接过那纸条看了之后,沉默了许久。 就在小宫女有些焦急,以为二皇子还是不信任自己的时候,二皇子却忽然开口了,声音还带着一丝浅浅的沙哑。 “她现在在哪里,带本皇子去。” 那小宫女听了,眼睛顿时一亮,赶紧开口说道:“请二皇子跟我来。” “嗯。” 裴谦应了一声,抬脚便跟在小宫女的身后,往门外走去。 刚走没多久,经过御花园,便碰到了正在散步的风惜画。 风惜画看着裴谦一副急匆匆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道:“夫君,你这般急匆匆的,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裴谦看到风惜画,脚步立刻慢了下来。 那小宫女看到风惜画,顿时想起她的身份,她赶紧冲着风惜画行了个礼,随即偷偷的瞄了一眼二皇子。 怎么办,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碰到了二皇子妃。若是二皇子妃知道二皇子要去看苏小姐,大发雷霆怎么办? 若是二皇子因此去不成洗衣房了,那苏小姐所受的一切罪,岂不是都白费了? 想到这里,小宫女的一颗心又高高的悬了起来。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当事人不是自己,自己怎么比人家还着急呢? 裴谦停下了脚步,看着风惜画一双难掩关心的眸子。他微微张了张口,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如今画儿怀了身孕,自己理应呆在她身边好好照顾她才是。但是听说月儿竟然上吊自尽了,而且还给自己留了血书,他到底不是冷血无情之人,又怎么会无动于衷呢? 即便以前他裴谦,的确骨子里是个只为达到目的的男人,但苏晚月到底陪在他的身边这么久了,不管怎么说,裴谦对她,还是有感情的。 只是上一次苏晚月的欺骗,确实让裴谦寒了心。但这并不代表,裴谦在心底已经完全将她厌弃。 想了一会儿,裴谦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了。 “听说月儿她……在洗衣房上吊自尽了,还给我留了纸条,我正要过去看一看。” 裴谦对风惜画的态度,大家都看在眼里。他作为天离国的二皇子,在风惜画面前,却只以“我”自称,这已经表明许多东西了。 旁边的小宫女听到二皇子这般坦诚的说了出来,不禁悄悄的为他捏了一把汗。 二皇子这般直白,难道不怕将二皇子妃给气坏了么?如果她是二皇子妃,她一定会被气死的。毕竟二皇子要去看的那个女人,之前还这般陷害过她呢! 小宫女想到这里,心中又有一丝纠结,她该站在哪一边比较好呢?这样想想,二皇子妃,也是个可怜人呀。 旁边的风惜画,哪里料到自己身边的这个小宫女,内心戏会这么多。 她听到苏晚月上吊自尽的消息之后,内心居然没有多大的惊讶。 或者对于她来说,苏晚月做出这样的事情,并不是那么的稀奇。但是在裴谦的眼里,这可就不一样了。 终究还是女人了解女人。 风惜画一听裴谦这么说,立刻就知道,这必定是苏晚月的计谋。也许她知道自己怀孕了,终于还是耐不住性子了。 但是这一次,看到裴谦眉眼中隐约有一丝焦急的神色,风惜画知道,她不能拦。也许,她也拦不住。 至少他选择了对自己坦诚不是吗?这便已经足够了。 因此,风惜画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靥,一双温柔的凤眸,微微的眯了起来。 “去吧,夫君。苏小姐……想必在洗衣房中受了很多的苦头吧,否则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了。” 裴谦看着风惜画浅浅的眉眼,微微一愣。他的确没有料到,画儿居然会愿意让他去。她不是应该对自己大发雷霆吗?其实裴谦已经准备好接受风惜画的责怪了,毕竟月儿曾经对画儿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即便她生气,也是理所应当的。 但是自己,的确不能就这样撇下苏晚月不管。 一阵微风吹了过来,将风惜画细碎的长发,轻轻的刮了起来。 裴谦伸出手,轻轻的拢了拢风惜画的衣裳,轻声的嗔道:“外面风大,你不要在外面走了,快些回去休息。否则,若是着了凉,就不好了。” 风惜画看着裴谦眼里的疼惜,笑意更深。她轻轻的摇了摇头,也轻声的说道:“我整日在房中,呆的可闷了,也没什么人来与我说说话,所以才在这花园中走一走,就当是透透气了。” 裴谦听到这里,忍不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眼中多了一丝自责。 “一直顾着宝宝,倒是忘记了画儿的感受。这几日除了上朝,夫君都陪你玩,可好?” 风惜画听到裴谦这么说,眼睛微微一亮。 “那我可以出去玩么?” 看到裴谦微微皱起来的眉头,风惜画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臂,轻轻地摇晃着撒娇道:“你陪在我身边,我们出去玩可好?在这里呆着太没意思了,出去看看风景也好呀。” 风惜画平时都是一副平和的模样,难得看到她露出这般孩子气的神情。看来,她在这宫中,是真的闷坏了。 裴谦哪有理由拒绝她,只能软着嗓子哄道:“好好好,等过几日忙完了,便整日陪着你,想去哪里玩,夫君都陪你去。” 若是换做以往,裴谦怎么可能对一个女子这般温柔。即便是对苏晚月,恐怕也从来没有这么纵容过。 风惜画听到裴谦这般说,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现在,你愿意回去休息了没?” 风惜画摇了摇小脑袋。 裴谦耐心的问道:“你现在还想做什么?” 风惜画理直气壮的说道:“苏妹妹都这般了,你让画儿如何能够安心的回去休息?” “这……”裴谦没料到风惜画会这般说,一时之间竟是噎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风惜画认真的看着裴谦,开口说道:“虽然之前,苏妹妹的确做了让画儿难以原谅的事情,但这是两码事。如今她生死未卜,不管怎么说,我这个做姐姐的,都应该去看一看她。画儿如此也怀了宝宝,就当是为宝宝做点善事,我也是要去看看苏妹妹的。” 听到风惜画这般说,裴谦哪里还有什么理由拒绝。他伸出手,握住了风惜画的小手,眼中带上了一丝心疼。 “画儿,谢谢你,你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女子。若非是我,你也不需要承受这些。” 当初外人究竟是如何评价风惜画的,裴谦又怎么会不清楚?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感到十分的愧疚。 风惜画反握住裴谦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夫君胡说什么呢,夫妻本就是一体,惜画并不认为这有什么。” 旁边的小宫女全程看到尾,她没想到,二皇子与二皇子妃与想象中完全不一样。他们这般模样,根本就是普通的恩爱夫妻。二皇子妃一看,也是一个很善良的女子,这样的女子,难怪二皇子这般疼惜她了。 这般想想,随便放弃自己生命的苏晚月,真是太不懂得珍惜了。希望她不要破坏二皇子与二皇子妃的感情了。 裴谦看向那陷入自己的世界中的小宫女,轻轻皱了皱眉头,这个小宫女,怎么眼神这么不对劲? “前面带路吧。” 听到培琴的声音,小宫女才回过神来,她赶紧往之前的方向走了过去。 三个人,很快便来到了洗衣房。 苏晚月狭窄的房间中,一个白胡子的大夫,正在给她把脉。 裴谦牵着风惜画,大步走了进去。 看到苏晚月住的房间,裴谦又皱起了眉。他没想到,苏晚月住的地方,居然这般的恶劣。 风惜画自然也察觉到了裴谦的神情,但她并没有说什么。 那大夫听到有声音,回过头来,一看,二皇子与二皇子妃。 他赶紧走过来,冲着二人行了一个礼。 “二皇子,二皇子妃。” “免礼,月儿她如何了?”裴谦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苏晚月,她颈间暗红色的勒痕,还是有一丝刺痛了他的眼睛。 月儿,你到底为何要这般想不开呢? 那大夫听到裴谦这般问,赶紧开口说道:“回禀二皇子、二皇子妃,所幸苏小姐被放下来及时,尚且还有救。若是再晚一些,恐怕就很难说了。方才臣为苏小姐把了脉,她的脉象还有些不稳,想必暂时还需要一点时间,才会苏醒。臣已经开了些药,有口服的,也有外用的,相信苏小姐过一段时间,便会没事了。” 裴谦点了点头,旁边的风惜画看着那老大夫,轻声的说道:“那便有劳大夫了。” 那大夫听到二皇子妃居然对自己这般说,神情中出现了一丝受宠若惊。 “二皇子妃言重了,这是老臣该做的。” 他站了一会儿,又说道:“那老臣便先下去配药了,告辞。” 得到裴谦的许可之后,他才离开了房间。 “二皇子、二皇子妃。”门口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两个人回过头去,发现门口站着一个女人。 裴谦看了她一眼,随即开口道:“你是洗衣房的管事,莫娘吧。” 莫娘点了点头,不卑不亢说道:“奴婢是。” 风惜画也抬起眸,看向莫娘所在的方向。 莫娘恰巧在此刻抬起头,对上了风惜画的目光,两个人彼此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第三百六十九章 苏晚月的忏悔 风惜画与苏晚卿毕竟是合作的关系,莫娘是苏晚卿手下的事情,风惜画也是知情的。 事关苏晚月的事情,苏晚卿倒也没有瞒着风惜画,原本她让莫娘盯着苏晚月,也是为了避免她惹事儿罢了。 但看来苏晚月想要惹事儿,莫娘也控制不住。她已经将此事告诉了苏晚卿,苏晚卿听到之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既然苏晚月要寻死,那便让她去吧。反正命是她自个儿的,她想怎么做便怎么做。她不爱惜自己,难不成还指望别人来替她爱惜?” 莫娘将自己的担忧告诉了苏晚卿,苏晚卿脸上的神情也没有太多的变化。 只是说道:“既然苏晚月已经用到了这一招,看来她也真的是山穷水尽了。且看看她想做什么,你不必太担心,风惜画即便怀孕了,但不代表她就这么好欺负。你看着她一点儿,别让苏晚月太靠近风惜画便可以了。” 莫娘思索了一下,再看到自家主子淡定的神色,她暗暗谴责自己,看来是担心则乱了。看看主子,对苏晚月这般了解,看来对于她要做什么事情,她也一点儿都不惊讶。不过以前苏晚月对主子做了这么多过分的事情,总不能要求她对苏晚月也有什么怜悯之情。 若她是主子的话,她也不会选择原谅苏晚月的。无论她做什么,自己都不会心软。 更何况,二皇子妃既然与主子是朋友,主子断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不管,而二皇子妃自然也不是那么容易受欺负的,她且看着便是。 想通了这一层,莫娘也不再纠结,冲着苏晚卿行了个礼,便匆匆的告退了。 她方才找了大夫帮苏晚月看病,这会儿估计也差不多了。她琢磨了一下时间,二皇子大抵也快要到了。 她作为洗衣房管事的,加上苏晚月是在洗衣房出的事儿,不管怎么说,她都不能不在场。有苏晚卿在,莫娘多少放心了一些,起码苏晚月出事的事情,绝对不能落在洗衣房的头上。她们那些个小宫女,可全都是无辜的呢。 莫娘虽然平时看着性子挺冷淡的,甚至还有一些声厉言疾,但对于手下的宫女们,其实十分的关心与友好。当然,除了苏晚月这种个别的例子除外。毕竟苏晚月,本身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若是能够送走这个瘟神,莫娘也能够松了一口气。 苏晚卿的态度很简单,先静观其变,若是苏晚月确实凭着自己的本事从洗衣房中出去了,那她也没什么好说的。接下来的路,原本就是风惜画需要走的,她只不过是在风惜画有需要的时候,拉她一把罢了,这便足够了。 毕竟以后的人生,终究是风惜画的人生,她不可干涉过多。 苏晚月只感觉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脖子也疼得不行。仿佛有什么东西使劲儿的在拉扯着她,但随后又“啪”的一声,那东西断掉了,自己犹如一片轻飘飘的羽毛,飘落而下。 但疼痛却依然没有消失,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苏晚月紧紧的皱着眉头,有些费力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面前是一片模糊的世界,苏晚月花了好一会儿,才能够渐渐地看清面前的景象。意识渐渐回笼,苏晚月这才想起来,自己此时此刻在哪里,在做什么。 她之前做的事情,她也已经回想起来了。 自己,这是被救了吗? 但是面前有些脏兮兮的、铺满了蜘蛛网的天花板,的确是自己的房间。 “月儿,你醒了?”旁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个声音,是自己在这破旧的房间中,多少次午夜梦回,都渴望听到的声音。 是谦哥哥,他真的出现在自己的身边了吗?还是说,自己其实是在做梦呢? 苏晚月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相信还是该怀疑,她有些迟钝的扭过自己的脑袋,映入眼帘的,正是那一张令自己魂牵梦绕的俊脸。 因为这一个扭头的动作,脖子之间传来了钻心的疼痛。苏晚月原本便有些苍白的小脸,此刻更是疼得惨白不已。 但她忍住了疼痛,看着那张自己思念不已的脸庞,有些艰难的开口说道:“谦……哥哥,是你吗……是、是不是月儿看错了,月儿……不会是在做梦吧?”苏晚月说完之后,又忍不住小声的说道:“月儿一定是在做梦……谦哥哥怎么会来这么破的地方,这里不是谦哥哥应该待的……” 裴谦看着苏晚月一副虚弱不已的模样,但眉眼之间却掩盖不住看见自己的喜悦以及一丝不确定,他的心中不禁多了一丝怜悯。 苏晚月在自己的面前,永远都是一副柔弱却坚强的模样,他何时见过这般脆弱的她。她原本便很瘦弱,身子小小的。如今脸更是瘦了一大圈,看起来苍白不已,让人看着十分心疼。 裴谦的心中微微一痛,虽然苏晚月的确做了让他很愤怒也很失望的事情,但此时此刻的苏晚月,却依然让他觉得有一丝难过。她原本不必如此的,为何会变成今日这般局面呢? 裴谦也不知道,为何事情会变成今日这般模样。 他轻轻的开口说道:“月儿,我是谦哥哥,你没有在做梦。” 苏晚月听到裴谦这般说,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仿佛一个看到了心爱的糖的小孩子。她有些吃力的伸出手,似乎想要去碰触裴谦的面庞,但她刚刚伸出了一只手,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很快又将手给缩了回去。 苏晚月沉默了半晌,才开口说道:“谦哥哥,谢谢你来看我,你可是因为看到了月儿留给你的那一张纸,所以你才过来了?” 裴谦愣了愣,随即说道:“我的确看到了那一张纸。” 苏晚月抬起了头,有些急切的想要跟裴谦说什么。但她这一个动作,牵动了她脖子上那一道深深的伤口,顿时一阵剧痛又涌了上来。 苏晚月皱紧了眉头,伸出手,想要去触摸自己的脖子。裴谦看到她这般,连忙开口说道:“月儿,你不可碰,大夫说了,待会儿便过来帮你包扎,你可莫要让伤口感染了。” 苏晚月听到裴谦这般说,微微愣了愣,随即偏过了头,手也轻轻放了下来。苏晚月看着面前的天花板,不再看裴谦。半晌,她才轻声的说道:“谦哥哥,月儿如今这副模样,一定很丑吧?月儿真傻呢,一直想在谦哥哥面前保持最美的样子,这样谦哥哥才不会嫌弃月儿。但是现在,月儿却在谦哥哥面前露出了这般丑陋的一面,谦哥哥一定很不想看到月儿吧?” 苏晚月说着说着,眼角便滑下了一滴晶莹的泪水。 裴谦看着她这副模样,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伸出手为她拭去眼泪。 苏晚月的眼泪顺着脸颊,缓缓地落入枕头中。她微微侧过脸,看向裴谦的方向,眼中带着一股子凄楚。 “谦哥哥,你果然与以前不一样了,从来只要月儿哭了,你一定会为月儿擦去眼泪的。现在是不是月儿无论怎么哭,谦哥哥也不会再心疼月儿半分呢?” 还没等裴谦开口,苏晚月又继续柔弱的说道:“谦哥哥,以前的事情,一直都是月儿做错了。在洗衣房的这段时间,月儿仔细的想过了,也许一开始便是月儿想错了。月儿只是希望,谦哥哥能够多多陪在月儿的身边,而不是惜画姐姐的身边。惜画姐姐已经是二皇子妃了,月儿并不怨她,也不怨谦哥哥。月儿只怨自己不争气,只能一直依靠着谦哥哥,自己却从来不知道成长。” 裴谦听到苏晚月这般说,微微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苏晚月垂着头,并没有看向裴谦,口中却没有停下来。 “这些日子,月儿想了许多,以前月儿做了这么多的错事,自觉很对不起谦哥哥,也对不起惜画姐姐,让她因为月儿,受到了这么多的伤害,这都是月儿的不对。只是,月儿在这洗衣房中,也不知道该如何弥补自己的罪过,月儿也不敢奢望能够得到谦哥哥与惜画姐姐的原谅,所以月儿只能以命相抵了。希望下辈子,谦哥哥不要遇上月儿这样的人。” 苏晚月说完之后,抬起头,已经是一副泪眼婆娑的模样,苍白的小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看起来煞是楚楚可怜。 裴谦有些怔怔的看着苏晚月这般凄楚的模样,忽然想起当初,自己不正是因为苏晚月这般柔弱的模样,才在心中怜惜和疼爱她吗? 在没有发现苏晚月欺骗自己之前,他一直都以为,苏晚月的性子便是这般的单纯善良。但是直到她做出污蔑惜画的事情,甚至还在皇上的面前颠倒是非的时候,裴谦才恍然发觉,原来自己一直以为的那个善良的女子,不知在何时,已经离自己悄悄地远去了。 或者说,也许苏晚月最美好的模样,根本就是自己想象中的模样罢了。真实的她,并非是这般,只不过是伪装出来的,只是为了骗得自己的信任和疼爱罢了。 若说一个苏晚卿的事情,还不足以证明苏晚月的真面目的话。那么风惜画,便是最好的解释了。 裴谦自认一开始瞎了眼,后来却发现,自己的确是瞎了眼,才会将苏晚卿当成一个草包花痴的疯子。她如今的表现,若说她是彻头彻尾换了一个人,根本不可能。虽然裴谦很不想承认,但也许正是因为苏晚卿离开了瞎眼的自己,才变成如今这般的模样。 回想起当初苏晚月对于苏晚卿的种种评价,其实都在若有若无的抹黑她的形象。裴谦到底不是个傻子,这其中的关系,他只要稍微想一下,便立刻知道其中的头绪了。 而风惜画,她已经嫁给自己,成了自己的妻子。这几个月的相处中,裴谦也已经了解,风惜画真正的性子,究竟是如何的。她便像一朵白兰花一般,散发着迷人的清香。 离她比较远时,也许不会轻易闻到她的香气,但随着慢慢的靠近,就可以感受到她身上蔓延开来的清香。这是独属于风惜画的魅力,就连裴谦也不得不承认,当初自己做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也许老天爷在冥冥之中,确实帮助了自己。 如今看到苏晚月这般梨花带雨的看着自己,裴谦却发现自己的内心,却已经没有多大的起伏了。若是换作以往,他必定会十分的心疼,早就伸出手将苏晚月揽进怀中,好好的安慰一番了。 看来人总是会变的,若非苏晚月之前的种种表现,裴谦也不会料到,自己今日看到她这般模样,自己的内心却没有丝毫的波澜。 这究竟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呢?裴谦看着苏晚月梨花带雨的小脸,忍不住在心中想到。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嘛。 至少他已经知道,苏晚月这一套,曾经对自己很有效。裴谦只要一想到,以前苏晚月的这副模样,也许都是自己伪装出来的,他的内心便十分难以接受。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一般,被苏晚月这般欺骗。当初为了苏晚月,自己甚至还与父皇顶嘴,惹得父皇这般不开心,两父子也不欢而散。 这都为自己带来了什么?苏晚月在做这一切的时候,真的考虑过自己吗? 裴谦想到这里,心中忽然多了一丝寒意。 苏晚月哭着,正偷偷地看着裴谦的神色。但她却失望的发现,裴谦的眼中,却并没有丝毫对自己的心疼,甚至是怜悯。 她伸出手,轻轻的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不禁在心中想到,难道,不过是短短的一个多月的时间,谦哥哥就对自己彻底的变心了吗? 一个男人的心,真的可以变得这么快吗? 不,不可能的。一定是风惜画这个小贱人捣的鬼。 苏晚月想到风惜画,眼中划过了一丝冷意。等她重新拾回谦哥哥的宠爱,她一定要好好收拾这个贱女人!这个大骗子! 但是眼下,若是谦哥哥对自己的眼泪都已经不在意了,自己该如何是好?毕竟苏晚月原本对于自己,还是很有自信的。 只要谦哥哥的心中有她,她只要上演一番苦肉计,谦哥哥便绝对不会坐视不理。即便当初将自己贬入洗衣房,其中也有皇上的一份“功劳”。但谦哥哥若是看到自己这般可怜,他又怎么忍心还让自己呆在洗衣房中,继续吃苦呢? 这一切,上吊自尽,写忏悔血书,都不过是她苏晚月的阴谋罢了。 苏晚月在得知风惜画怀孕之后,根本就坐不住了。若是她此时再不行动,那往后的机会,就只会越来越渺茫。 风惜画那个女人,在经历了这么多,还能得到谦哥哥的宠爱。这足以说明,她是一个有手段的女人,也绝对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苏晚月不想承认,自己有了危机感。 但是眼下,她再不行动,等风惜画的计谋真的成功了,自己可就真的什么都得不到了。她一开始处心积虑做了这么多,不过是为了待在谦哥哥的身边。如今怎么能因为一个半路劫道的女人,就放弃了自己所做的一切? 苏晚月想到这里,眼角的泪流的更欢了。 “谦哥哥,你原谅月儿,好不好?月儿真的知道错了,月儿以后再也不敢跟惜画姐姐争宠了,也不会只想着谦哥哥能每时每刻陪在自己的身边了。只要谦哥哥在有时间的时候,能够来看月儿一眼,月儿便已经知足了。” 裴谦看着苏晚月楚楚可怜的模样,知道她是在哀求自己,将她带离这个地方。 从进门开始,裴谦也知道,苏晚月呆在这里,确实日子过得并不好。而他当初匆匆去了边疆,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想必她一定很不好受。 但是此时此刻,裴谦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父皇下了命令,而他内心,又并非真的想让苏晚月回来。但自己作为一个男人,苏晚月到底是自己的女人,他这般做,会不会有些太狠心了? 苏晚月看着裴谦的眼中出现了一丝犹豫,心中又是愤怒又是心伤。谦哥哥,居然在这件事情上犹豫了,难道自己,做的还不够吗!自己已经这副模样了,谦哥哥为什么还会犹豫?难道他的心里,真的没有一丝一毫她的位置了吗? 苏晚月想到这里,心里便一阵阵的绞痛。 不可能,她当初为了谦哥哥做了这么多,他不可能会这般快的舍弃自己。这么多年的情谊,岂是说放下,便可以放下呢? 但苏晚月却并没有想过,自己做的事情,究竟令人有多么寒心。她只是一昧的希望别人顺着自己的想法来做,仅此而已。 就在苏晚月准备再说什么的时候,旁边却传来了一个淡淡的声音。 “晚月妹妹,看来这段时间,你还是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里。” 第三百七十章 风惜画的想法 苏晚月一听到这个声音,瞳孔顿时一缩,她将头挪向那个声音所在的方向,眼中的恨意立刻就要涌了上来,但她及时的压制住了。 “惜画姐姐,原来你也来了呀。”苏晚月半晌,才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 她从头到尾,都只顾着跟裴谦说话,根本没有意识到,房间里居然还有其他人。 而这个人,还是自己此时此刻最不愿意见到的人。方才自己这般的悲惨,岂不是都被风惜画看在眼里?她方才一直没有讲过话,也许一直都在角落里看着自己的笑话吧? 苏晚月光是想到这个场景,她便恨不得将风惜画的一张小脸给撕破。自己这么丢人的一面,居然被这个女人从头看到尾,她的内心究竟是怎么想的,苏晚月甚至不想去猜测。 为什么,要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出现? 她一定是故意的! 风惜画假装没有看到苏晚月眼底的怒火和嫉恨,她镇定的开口说道:“月儿妹妹做了这般‘大’的事情,作为姐姐的我,又岂能对妹妹坐视不理呢?若姐姐真的这般做了,外头肯定会说姐姐我不关心妹妹呢,但是事实上,姐姐对于妹妹,还是很关心的。” 若非裴谦在旁边,苏晚月只想狠狠地用眼神将风惜画给从头到尾凌迟一番。她究竟有什么资格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若不是风惜画,她怎么可能会沦落到这个地步?说到底,从她被贬到洗衣房吃苦开始,全都是因为风惜画这个贱女人!如果当初自己的计谋没有被这个贱女人识破,自己也不会落得这番下场了。 苏晚月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落到这般的下场,根本就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罢了。若是她没有做那些事情,没有诬陷风惜画,又怎么可能落得这般下场呢? 风惜画也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罢了,苏晚月根本怨不得任何人。 “那妹妹真是谢谢姐姐的关心了,没想到在妹妹如此落魄之际,姐姐还惦记着妹妹,妹妹的心里,着实有些感动。”苏晚月对着风惜画,表面上说的一番话十分的动听,但她的眼神中透露的讯息,却在告诉风惜画,她巴不得她赶紧滚蛋,不要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而且,她凭什么说自己错了?她风惜画有什么立场,来指责自己,当真是不要脸!她又不是自己,根本没有经历过自己经历的事情,又为何能够说得这般冠冕堂皇。这种人,明摆着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风惜画在谦哥哥的面前说自己做错了,这样的机会,她苏晚月,又怎么会放过? 苏晚月正想说什么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 “老臣见过二皇子、二皇子妃。” 裴谦与风惜画回过头一看,是之前去配药的大夫,此刻他的手中正拿着一瓶药,以及几块纱布,正冲着二人行礼呢。 风惜画开口说道:“老人家,还是快些请起吧。你为了妹妹看病,想必一定废了不少心思,不必多礼。” 旁边的裴谦看到风惜画这般识大体,赞许的点了点头,也对那大夫说道:“画儿说得对,你是为医者,医者仁心,兼济天下。更何况,年纪上也是尔等的长辈,如今还是快些医治月儿要紧,其他的事情,便不比多加理会了。” 那老大夫没想到二皇子妃居然这般好说话,还对自己如此和颜悦色的。二皇子暂且不听,他听闻,这床上躺着的女子,可是二皇子的妾室,是因为之前做错了事情,才被贬到了这洗衣房。 按道理来说,这二皇子妃,必定对于这妾室,是十分的不喜的。但是没有料到,她却亲自来看望她不止,还对自己这般客气,当真是跟传说中不一样。 再看看床上的那位妾室,虽然脸色苍白,掩饰不住她的美貌,但眼中却隐隐含着阴翳。他作为一个医者,又岂会看不出她此刻肝气过剩呢。看来在这里真正有敌意的,恐怕是这一位妾室吧。 也难怪,她会做出上吊自尽这般极端的事情。他作为一个医者,对于这种轻易放弃自己生命的人,最是不屑了。若非他跟这洗衣房中的莫娘有一定的交情,换做别人,他是决计不愿意医治的。 他虽是医者,但医者,不过是为了医那些真正需要活下去的病人,而不是这种轻言放弃生命的人。这样的人,对于那些在人世间苦苦挣扎着,甚至是倾家荡产,只为了活下去的患者,简直是一种侮辱和讽刺。 如今看到她这副模样,那大夫甚至都不想继续为她医治了。 但二皇子与二皇子妃都这般说了,老大夫看在他们二人的面子上,还是走到了苏晚月的面前,冲着她扬了扬自己手中的东西。 “苏小姐,老夫这就为你上药,可能有一些疼,需要你忍受一下。” 苏晚月对于这个突然出现,打断自己讲话的老人,心中有一丝不悦。虽然知道他是被请来的大夫,不过是一个无辜的人,但谁让他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呢?真真是烦人。 虽然苏晚月知道自己需要医治,但现在她的状况看起来,一定十分的惨烈。如果让谦哥哥多看几眼这样的自己,没准他会更容易心软呢? 自己的伤口此刻都被纱布挡起来了,那她的所作所为,真的还有用处吗?而且,风惜画这个贱女人也在这里,保不准她要对自己耍什么手段呢! 即便苏晚月内心再不愿意,但她毕竟有伤在身,也根本挣扎不得。只能任由那老大夫,将药抹在自己的脖子上。 有些凉意的药,擦在那通红的伤口上,顿时引起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苏晚月皱起了眉头,忍不住低低的叫了一声。 旁边的裴谦看着,却没有开口。苏晚月脖子的伤口有一些深,疼痛也是难以避免的。 苏晚月疼得眼泪几乎都要掉下来了,她若是能够肆无忌惮的开口,都想痛骂眼前这个大夫了。他究竟是不是在蓄意报复自己?为何擦个药会这么痛?难不成,他其实是风惜画找来,专门欺负自己的? 只要风惜画在面前,便严重的妨碍了苏晚月的思考。她认为,自己身上所有受的罪,都是风惜画的错。 如果这个女人可以彻底消失就好了,苏晚月一边忍着痛,一边恨恨地想。 过了一会儿,大夫将苏晚月的伤口包扎好之后,这才站了起来。 但就是这一小会儿,对于苏晚月来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这么长。她此时的心中都有一丝后悔了,早知道敷药会这么痛,她就晚那么一小会儿,再将自己挂在树上了。如今这般遭罪,苏晚月真是有苦说不出了。 大夫起来之后,将手中的药瓶之类的东西,交给了一开始带二皇子进门的小宫女,对着她仔细的叮嘱了一番,每日需要按时为苏小姐换药,这几日脖子暂时还不能碰水…… 那小宫女原本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摊上照顾苏晚月的事情,但她看了一眼二皇子和二皇子妃投过来的目光,还是站在原地,老实的接过了那老大夫递过来的药,小鸡啄米般的点了点头。 大夫叮嘱完之后,冲着裴谦和风惜画,打了个招呼,便迈着有些蹒跚的步伐,离开了。另一些需要煎熬的药汤,他也已经给了这小宫女,剩下的事情,就不再需要他出现了。 莫娘站在旁边一直看着,中途什么话也没说过。若不是苏晚月看见了她,当真都以为她是空气了。而事实上,莫娘从一开始行了礼,便默默地躲在了角落,安静的做起了一尊塑像。 直到老大夫离去,她才以送他出门为由,离开了苏晚月的房间。 苏晚月看着莫娘离去的背影,心中的恨意又加了一层。这个莫娘,在洗衣房中对自己做了这么多过分的事情,她都还没有跟谦哥哥告状呢。 如今她就这样离开了,莫不是怕自己找她寻仇吧?她一定是因为害怕自己暴露她做的那些事情,这才赶紧逃脱了,哼,别以为这样,她苏晚月就会放过她。 苏晚月眼看着莫娘走了,张口就要对着裴谦诉苦,但她却没料到,风惜画已经先她一步,开了口。 “妹妹,你如今敷了药,便不要随意乱动了。若是伤口裂开了,这该如何是好?” 苏晚月原本想要坐起来的身子,此刻听到风惜画的话,微微僵在了原地。她很想说,自己无论怎么样,都不关风惜画的事情,但谦哥哥站在自己旁边,她到底没有说出口。 风惜画却还没有放过苏晚月,她向前走了一步,离她又近了一些,随即开口说道:“妹妹,你可知道,这一次,你错在了哪里?” 苏晚月一听,差点儿就要气笑了。好啊,她都还没有重新挑起这个话题,风惜画倒是赶着趟儿的开口了。她此刻既然送上门来了,自己又岂有不接的道理。 “姐姐,妹妹不知道您为何这般说妹妹。之前的事情,妹妹是真的知道错了,妹妹只是想要弥补一下自己的过错,难道,这也是做错了吗?”苏晚月抬起脸,已经立刻换了一副模样,又变得楚楚可怜起来。 风惜画根本不吃她这一套,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没错,你这一次,的确做错了。” 苏晚月没料到风惜画居然会直接这样应答,她还在想,用什么方式才能让风惜画承认呢,她不会是脑子坏了吧? 苏晚月没有理会风惜画,而是转过头,冲着一旁许久不吭声的裴谦说道:“谦哥哥,难道你也认为月儿做错了吗?也许,月儿的确不应该用这种方式,来逼迫谦哥哥出现,可是月儿只是很爱谦哥哥,难道这样也有错吗?” 裴谦还没有说话,风惜画已经接了口。 “若妹妹认为这是爱,不好意思,恕姐姐直言,妹妹这样的爱,未免有一些太过自私了罢。你口口声声说你爱着夫君,却做出如此让夫君为难的事情出来。请问你真的为夫君考虑过吗?将你贬入洗衣房,是当今圣上的决定,夫君其实也很是无可奈何。若是寻得机会,又怎会不将你放出来呢?夫君的本意,不过是希望你能在洗衣房中好好的反省自己,若是你醒悟了,夫君自然不会让你继续在洗衣房受苦,但是——” 风惜画顿了顿,眼神中浮现出了显而易见的失望。 “姐姐真的没想到,妹妹你反省了半天,却做出这么一件蠢事来!” 苏晚月没料到,风惜画居然当着裴谦的面,说自己做的事情是蠢事。她有些忍不住了,眼神中出现了一丝愤怒。 “姐姐凭什么说妹妹做的是蠢事呢?姐姐明明不是妹妹,没有经历过妹妹所经历过的事情,又如何断定妹妹做的,便一定是蠢事呢?而且,妹妹对于谦哥哥的爱,并非只是口头说说而已,姐姐为何这般污蔑妹妹?” 风惜画对于苏晚月咄咄逼人的指责,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她淡淡的开口说道:“若你真的爱夫君,你便不会让他为难。因为爱一个人,是舍不得让那个人伤神的。夫君刚从边疆回来,精神尚且需要休息,宫中近日的事情又许多,他总是天不亮便已经匆匆去上朝了。有几日,因为讨论国事,一直到天黑了,才回来陪我用饭。夫君每日这般的辛苦,都是为了整个家,但是你呢,你这般轻易的便放弃了自己的生命,明着,你的确是因为忏悔,但这不是你放弃生命的理由。暗里,根本就是你因为自己懦弱,无法面对现实而选择的一条逃避的路罢了!” 风惜画从来没有对苏晚月说过这么多话,她的每一句话都坚定有力,让苏晚月一时之间,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但风惜画并没有停下来。 “若你真的爱夫君,你便不会做出这样的傻事。一个姑娘家,首先要学会自爱,才懂得如何爱别人。你若是自己都不珍惜自己,你又如何能够指望旁人能够珍惜你呢?说到底,你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才会做出这般的行为罢了。这样看来,请你说一说,你做的事情,究竟是不是蠢事呢?” “我——”苏晚月看着风惜画一副认真的神情,以及她每说一步,便缓缓靠近过来的身影。 无论是她的话语,还是她的神情,亦或是她的动作,都让苏晚月产生了难以言喻的心理压力。她的心中暗暗惊讶,这个风惜画,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变得如此有气势了? 最令苏晚月难以接受的是,她竟然隐隐从风惜画身上,看到了一丝苏晚卿的身影。天晓得,她究竟有多厌恶和嫉妒苏晚卿! 如今从风惜画的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让苏晚月的心中怒火更甚。她根本,就没有将风惜画的话给听进去。 “姐姐,你这般指责妹妹,又是站在什么立场上呢?妹妹对于谦哥哥的爱,恐怕也不需要向姐姐证明吧?而且,每一个人爱人的方式都不一样,姐姐又何苦对妹妹这般咄咄逼人呢?若是因为之前妹妹所做的事情,让姐姐依然怀恨在心的话,那妹妹也认了。” 苏晚月一边说着,眼眶又是一片红色,几滴晶莹的泪水,又掉了下来。 她的意思很明显,风惜画说这么多,不过是因为自己之前做的事情,让她怀恨在心罢了。实际上,她说的,根本就不对! 风惜画看着苏晚月,发现她依然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不禁在内心叹息了一声。今日她过来,确实对于她很失望,但却没有丝毫的同情。因为这一切,都是她作出来的。 这样的女人,的确很可怜。但她的可怜之处却在于,她根本就不清楚自己的处境,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将所有的一切喜怒哀乐,都付诸在一个男人身上,这样的女人,又怎么不可悲呢? 对于她来说,若是失去了这个男人,便等于失去了整个世界。这样的事情,其实是很可怕的。 苏晚月已经被自己所谓的爱蒙蔽了双眼,风惜画也不指望她会因为自己的只言片语而清醒。毕竟在她的眼里,自己可是她的头号敌人。 风惜画承认,自己当初确实用了手段,但她对待裴谦,从来都是靠的一颗真心,从未掺杂半分的虚假。这是她与苏晚月最不一样的地方。 苏晚月想要的东西太多了,不仅仅是裴谦的爱,还包括了裴谦所拥有的地位和权益,他所有的一切,才是苏晚月看上他的资本。 若是裴谦变成一个一无所有的男人,她苏晚月,还会爱上裴谦吗?她不会。 但她风惜画,却会。 因为吸引她的,从来都不是裴谦身后的一切,那不过是附加的东西罢了。真正让她感兴趣的,是裴谦这个人,是他的灵魂。 这也注定了,最终能够获得幸福的人,是风惜画,而非苏晚月。 第三百七十一章 阮氏出现 风惜画此刻已经不欲与苏晚月说太多了,她今日前来,便是为了与她讲这一番话罢了。 并非是因为,担心苏晚月又想搞什么幺蛾子,她只是想将自己的想法,告诉苏晚月,仅此而已。但风惜画也很清楚,自己所说的话,苏晚月这个人,是根本不会听进去的。 否则,她也不至于落得这般下场了。 泪水也许使用一两次是有效的,但是一旦多了,便无人会在意了。至少在风惜画的眼中看来,事实便是如此。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裴谦,果然,他的眼中不再似当初一般,对苏晚月只有怜悯和疼惜。如今,他的眼中带了一丝显而易见的失望,以及一丝浅浅的,也许他自己都还未发觉的厌恶。 这一切,并非是她风惜画的功劳,真要说起来,也是苏晚月自己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这个局面,她怨不得谁。 风惜画不再出声,苏晚月只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拳打在了一团柔软的棉花上一般,什么劲儿都没使出来。这种滋味,真叫人不好受。 但是苏晚月又怎么会甘心,她看着裴谦,低声说道:“谦哥哥,你也像惜画姐姐一般,这般想月儿吗?月儿真的知道错了,月儿也不是这种人,谦哥哥,难道以前你对月儿的好,你全都忘了吗?” 苏晚月不提还好,一提起以前,裴谦的神色便有一些不好了。 裴谦有些不悦的开口说道:“你还敢提当初,当初本皇子对你这般爱护和体贴,你却是如何回报本皇子的呢?你不仅欺瞒本皇子,还将这一切的过错全都推在了画儿身上,让本皇子差点误会了她。这些种种,全都是你苏晚月做的,你说你知道自己做错了,但是过往的事情又如何能够轻易的一笔勾销?本皇子是可以不怪你,那本皇子的爱妃呢?她当初蒙受了这么多委屈,你三言两语,便可以一笔带过吗?” 风惜画倒是没有料到,裴谦会如此直接的当着苏晚月的面,为自己说话。她看着裴谦,眼中闪过了一丝暖意。 虽然当初裴谦并没有选择相信自己,但是如今他的言行举止,却让风惜画认为,当初也许并没有做错。 苏晚月听了裴谦的一番话,脸色早已变得更加的煞白了。她怎么也想不到,裴谦居然会用这样的态度跟自己讲话,而且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子一般,狠狠地插在了自己的心上! 自己为了他,已经不惜做到了这一步,他却还是在责怪着自己。甚至,他还一直为那个贱女人讲话!那个贱女人有什么好,她不过是仗着自己怀孕了,才敢这般肆意妄为! 若是她肚子里没有孩子,谦哥哥一定不会对她这么好的。谦哥哥疼的,不过是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罢了! 苏晚月此刻的内心,除了委屈之外,还有燃烧的熊熊怒火。但是,她现在绝对不能将自己的情绪外泄,否则,她所做的一切努力,受的一切苦,真的就全部都白费了。 此时此刻,苏晚月的确有些后悔,方才为何没有控制自己的情绪,对风惜画的态度这般不好。谦哥哥明明还在自己的旁边看着,这般一对比,不就显得自己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女人吗?谦哥哥不帮她才怪! 苏晚月强压下心中的情绪,哽咽的对风惜画说道:“惜画姐姐,方才都是月儿说错了,月儿只是一时想不通,才会这般不知所谓的顶撞姐姐。姐姐说得对,以前月儿的确太过自私了,从来没有为谦哥哥和姐姐的处境考虑过,这一次,也是月儿不对。可是,月儿真的不想呆在这里了,求求姐姐,您帮月儿说句话,放月儿出去好不好?” 风惜画看着苏晚月明明一副恨不得要杀掉自己的模样,却还是摆出这样的神情,还说这样的话来求自己。她忍不住挑了挑眉,看来苏晚月,这一次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她不向裴谦求情,反而跟自己道歉。难道她是笃定,自己一定会说服得了裴谦么? 也许她可以,但是她并不想这么做。 风惜画淡淡的开口说道:“妹妹,你未免将姐姐想的太过厉害了,姐姐没有这样的本事。姐姐也并非不想帮你,夫君若是愿意让你回到二皇子府,姐姐自然会恭喜你。但若是夫君不愿意,姐姐也不愿意让夫君不开心,只能祝妹妹在这里过得好一些。” 苏晚月没想到风惜画三言两语的便将这个皮球给提回来了,将所有的决策权都放在了裴谦的身上,她忍不住气得牙痒痒。 这跟她想的怎么完全不一样,按道理来说,风惜画这个小贱人,应该会抓住这个机会,趁机在谦哥哥面前表现自己的善良大度,随后让自己回到二皇子府才是。只要自己能够回去,一切的问题,便都不再是问题了。 但是这个可恶的风惜画,居然不按理出牌! 苏晚月也不想一想,风惜画又怎么会这么蠢,为了表现自己的品行而将这个瘟神又引回自己的府中呢?她在二皇子府,一点儿都不想看见这个女人!她们彼此本就相看两生厌,她又何必给自己添堵呢? 更何况,若是她想要在裴谦面前表现,方才便不会冒险说那一大段的话了。风惜画并不认为,要得到裴谦的宠爱,就必须伪装自己,假装自己是一个大度温柔的女人。 若是因为如此得到了裴谦的宠爱,那也不过是虚假的自己罢了。这不是风惜画想要的,她要的,是做一个真实的自己,如果真实的自己,无法让裴谦喜爱,那也是她的命。 假的终究是假的,怎么也无法变成真的。而且总有一天,假的也会暴露在阳光下,到时候,又该何去何从呢?如今的苏晚月,想必就是这样的状态了罢。 因此,风惜画对于她,不可能有半分的同情。 苏晚月怎么会甘心?她今日上演了这么一出大戏,又如何会因为风惜画这个女人,而早早地收场? 就在苏晚月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个妇人的声音道:“我的月儿!” 这个声音一响起来,苏晚月眼中不禁闪过了一丝亮光。这个人居然在这个时候出现了,看来自己今日还是有很大的希望的! 裴谦与风惜画听到这个声音,彼此对视了一眼,随即往门口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一身浅紫色棉衣的中年女子,脸上带着得体的妆容,但她此刻脸上的神情,却满满的都是悲伤与难以置信。 女子看到裴谦和风惜画,似乎愣了一秒钟,随即赶紧抹了抹眼角的泪,冲着两个人端正的行了一个礼:“臣妇参见二皇子、二皇子妃。” 风惜画看着她,眉头不着痕迹的微微一皱。 面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不是阮氏,又是谁? 还未等两个人开口说什么,阮氏已经低声的说了一句:“臣妇失礼了。”随即她快步的走到苏晚月的床边,身子一矮便蹲了下来,抓住了苏晚月的手,眼眶一下子又湿润了。 “月儿,你怎么样?身子可有什么大碍?娘亲来看你了,你说你这孩子,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傻事?若是让你爹爹知道了,他肯定要心疼的!你为何这般傻呀……”阮氏说着说着,忍不住哭出了声。 当她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的的确确吓了一大跳。不管怎么样,她都赶紧往洗衣房这里赶过来了,苏见廉还未收到消息,虽然阮氏这般说,但她却并不敢保证,苏见廉会对苏晚月有什么心疼可言。 相反,也许自家老爷知道这个消息,他一定会十分的生气。这嫁出去的女儿,本就是泼出去的水!更何况,女儿之前又闹出了这般大的动静,即便她已经嫁出去了,但依然将丞相府的脸给丢光了! 苏见廉走在外头,都不想听到自家女儿的名字,他真是脸上无光。而是连带着,对自己也冷淡了不少。 加上苏晚卿也在丞相府中,其实,阮氏在丞相府中的日子并不好过。 上一次她去求了苏晚卿,人家压根儿就没将她放在眼里,阮氏虽然怒火攻心,但此时此刻,阮贵妃也不帮自己了,她一个没权没势的妇人,还能怎么样呢? 这一次,听到自己的女儿竟然上吊自尽的消息,阮氏是再也坐不住了。消息一传出来,她便急匆匆的赶来了。自己的女儿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自己这后半生,就真真正正没了依靠了! 原本还指望着,自己多了一个作为皇子的女婿,是多么的威风。不管怎么着,也会让自己的下半辈子不愁吃不愁喝了。但谁能够想到,自己的女儿居然做了这么愚蠢的事情,这也就算了,最后竟然还败露了! 阮氏虽然在心里恨铁不成钢,但事到如今,她即便再说什么,也无益了。家族中本就以阮贵妃马首是瞻,自己一个庶妹,若是没招惹阮贵妃还好,也许能拉自己一把。 现在阮贵妃也不愿意搭理自己了,阮氏家族,更是不会理自己半分。家族中向来是人情淡薄,以利益为重。阮氏从小便在这样的家族中出生,自然不会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所以,她从来没有指望过自己的家族。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的女儿身上。只要自己的女儿争气,她便能够荣华富贵一生。但现在女儿这般不争气,阮氏就算心急如焚,也只能赶过来了。若是她真的出什么事儿了,那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的。 更何况,到底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阮氏又怎么可能会不心痛?这可是她唯一的女儿呀! 苏晚月看到伏在自己床边,满脸心疼的看着自己,并不断掉眼泪的阮氏。眼眶一热,自己也掉下来了泪。 “娘亲,你来了……是月儿对不起娘亲,害娘亲担心了。”苏晚月此时看到了阮氏,就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这一次掉的眼泪,全都是她真真切切的,可不是之前为了扮可怜才掉的眼泪。 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自己还有娘亲呀,她怎么能够放弃呢? 苏晚月想起来,在洗衣房的这段日子里,因为外人是不能随意进入的,即便是亲人,也要得到许可。阮氏曾经想来看她,但莫娘为了避免这个女人整什么幺蛾子,并没有同意。无论阮氏塞了多少银子,也毫无办法,最后只能悻悻而去。 但如今,自己的女儿都上吊自尽了,洗衣房哪里还拦得住阮氏?只能由着她进来了。 阮氏看着苏晚月包扎得厚厚的脖子,忍不住伸出手,轻颤着摸了摸她的伤口,小声而温柔的问道:“是不是很疼?月儿,你受苦了,你怎么能做这样的傻事,你是要吓死娘亲才甘心吗……” 这一边,母女俩抱头痛哭。 另一边,裴谦看着她们两个人,眼里不禁闪过了一丝为难。 他没想到,阮氏居然这么快便受到了消息,并且赶了过来。 虽然父皇确实下令将苏晚月贬入洗衣房,但阮氏是她的娘亲,苏晚月作为自己的妾,她怎么也算自己的半个丈母娘,又是长辈,裴谦倒是不好对阮氏说什么狠心的话。 而且,她此时此刻,不过是一个可怜的母亲罢了。 阮氏抱着苏晚月哭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正事。她转过头来,拿起自己的手绢随意的擦了擦眼角的泪,脸上的妆都有些哭花了。 但阮氏并没有在意,她向着裴谦和风惜画的方向走了两步,在他们的注视下,忽然“扑通”的一声,便狠狠地跪了下来。 那清脆的声音,不仅让裴谦夫妇愣住了,一旁的莫娘愣住了,床上的苏晚月,也为自己娘亲的动作给吓到了。 “娘亲,您是在做什么,您——”苏晚月忍不住急急地开口。 她虽然确实很想要回到二皇子府,但是她却并不想让自己的娘亲,用这样的方式,代替自己受这份苦。娘亲,她在丞相府的日子,也不好过呀…… 看着这一幕,苏晚月的眼泪流的更欢了。她从未料到,自己居然会亲眼看着自己的娘亲,向别人下跪。而且那两个人,还是谦哥哥,还有那个小贱人! 都是那个小贱人的错!若非是她,娘亲又怎么会吃这么多的苦,这本来不应该是她来承受的。 苏晚月想到这里,心中对于风惜画的恨意更甚。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现在便亲手将风惜画了结,不杀了她,根本无法解除自己的心头之恨! 但眼下,显然还不是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苏晚月只能紧紧地咬着唇,一双纤细的手指,紧紧地抓住面前的被单,仿佛几欲要将它撕碎一般。 阮氏却并没有理会苏晚月的呼喊,她抬起头,对着面前震惊的两个人,开口说道:“二皇子、二皇子妃,臣妇知道,月儿她做了很多不应该做的错事和傻事,并且因此影响了二皇子与二皇子妃的名声,还让二皇子妃差点蒙受不白之冤。这一些,臣妇心中都十分的清楚,但是月儿她还小,她只是一时之间迷了心智,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二皇子,臣妇不求您像以前一般对待月儿,臣妇只希望您能让月儿的日子好过一点。月儿在这洗衣房中,不过短短一个月,便消瘦了这么多,方才臣妇摸她的手,已经起了厚厚的茧子。一个女孩子家,怎么会变这样子?臣妇真的很心痛,该受的罪,月儿也都受了,该吃的苦,月儿也都吃了。当初所幸月儿没有酿成大错,不知二皇子可否看在臣妇的面子上,饶了月儿这一回?” 阮氏对着二皇子说完之后,又看向了旁边的风惜画,眼中满是悲戚。 “二皇子妃,臣妇自知没有立场求得您的原谅,但是月儿真的知道错了,臣妇保证,她日后绝对不会与您争宠,也不会再做出任何伤害您的事情,求求您大发慈悲,就当是为您肚子里的孩子也积一积功德,放过月儿,好不好?只要能让她离开洗衣房,臣妇愿意一直磕头,一直到二皇子妃消气为止!” 阮氏说完,竟是直接弯下身子,冲着两个人,“咚咚”的磕起了头! 那清脆的声音让大家都意识到,她使的劲儿究竟有多大! 苏晚月在旁边,眼泪根本止不住地掉落。 “娘亲,您不要这样,都是月儿的错,求求您别这样,您会受伤的……”她哽咽的喊道,但因为身子虚弱,她的声音显得很细微。 裴谦回过神来,他赶紧开口说道:“你先起来,莫要做这样的事情,你这又是何苦呢?” 一旁的风惜画也开口说道:“是的,阮氏,你快些停下来吧,你这样让晚月妹妹,以后该如何面对你?” 阮氏一边使劲磕着头,一边嘴里说道:“只要二皇子与二皇子妃愿意原谅月儿,臣妇便立刻起来。否则的话,臣妇便磕头磕到二位同意为止!女儿的过错,本就应该母亲来承担,这都是我教不好女儿的缘故,所以臣妇怪不得谁!” 第三百七十二章 母女的阴谋 一旁的莫娘看着阮氏的动作,再看到裴谦有些无奈的眼神,以及风惜画有些意味不明的神情,心中忍不住一叹,看来这一次,苏晚月确实要重新翻身了。 果不其然,裴谦伸出手,握住了风惜画的手,看向她。 风惜画看着裴谦的神色,自然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经过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已经能够很容易猜出裴谦的想法了。 风惜画在内心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一次,老天爷都在帮着苏晚月。罢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与其担忧苏晚月不知道何时会在自己的背后给自己捅刀子,不如让她自己到明处去。 想到这里,风惜画冲着裴谦,轻轻地点了点头。 裴谦有些心疼的看了风惜画一眼,心中为风惜画的善良和识大体忍不住感叹。这一次,画儿确实有些委屈了,而苏晚月,他已经想好了,即便她重新回到二皇子府,他也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对待她了。 因此他的心,早在苏晚月欺骗自己的那一刻,已经彻底的心寒了。 有一次欺骗,便会有第二次。裴谦原本便是个生性多疑的男人,他如何能够容忍别人对自己的欺骗呢?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曾经那么信任的女人。 裴谦轻轻地拍了拍风惜画的小手,随即对着地上依然在磕头的阮氏开口说道:“罢了,你快些起来吧,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本皇子可是无法负责的。这一次,本皇子就先饶了苏晚月,但若再有下次,本皇子绝对不会再姑息!” 阮氏听到裴谦这般说,立刻停止了自己的动作,她抬起头来,额间一片鲜红,鲜血顺着她的脸颊缓缓地流了下来,看起来煞是可怖。 但阮氏仿佛感觉不到丝毫的痛苦一般,她的眼中满是喜悦和放心。 “谢谢二皇子、二皇子妃,臣妇一定会好好教育月儿,绝对不会让她再做这样的傻事的!” 一旁的苏晚月听说裴谦原谅了自己,眼中也闪过了喜色,但在看到阮氏这副模样时,她赶紧开口说道:“娘亲,您额头流血了,快些让大夫帮您看一看吧。” 阮氏回过头,看着满脸担心的看着自己的苏晚月,轻轻地露出了一个极浅的笑容。 “娘亲无碍,只要月儿没事,娘亲也就放心了。你还不快一些谢谢二皇子与二皇子妃!” 苏晚月一听,虽然内心很不情愿跟风惜画道谢,但阮氏眼中的光芒,却不容许她开口拒绝。而且,这是阮氏好不容易求来的机会,她更是不能不接受。 苏晚月看着裴谦和风惜画,咬了咬唇,低声的说道:“月儿谢过谦哥哥、惜画姐姐,以后月儿再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了。” 裴谦看着苏晚月的神色,又看到阮氏这般,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转过头对着莫娘说道:“莫娘,劳烦你请一下大夫,先为阮氏看一下额头吧,若是留了疤,就不妙了。” 莫娘看了阮氏一眼,冲着裴谦行了一个礼,便转身出去了。 阮氏还拉着苏晚月的手,不愿意松开,她看着苏晚月,眼中满满的都是心疼。 看到这样一幕,裴谦与风惜画,也自觉不好多待。她们母女俩这么久没见,想必有好一些话想说。 裴谦握着风惜画的手,冲着阮氏说道:“那谦与画儿,便先回府了。等明日谦自会派人过来,将月儿接回去,夫人且放心吧。” 阮氏赶紧冲着裴谦和风惜画,又再三感谢了一番。 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阮氏走了过去,轻轻的将门给带上了。 在她转过头来的时候,眼里哪里还有半分感激?只有一片深深地阴冷。 苏晚月看到自家娘亲变成这副模样,脸上也没有丝毫的惊讶,这才是她熟悉的那个娘亲,不是吗? “月儿,这一次,你做的很多。”阮氏与方才一反常态,夸奖起了苏晚月。 “哪里,还是母亲教得好。”苏晚月微微垂下了眸,开口应道。 “这一次虽然你吃了些苦头,但是只要能够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到二皇子府,本质上赢的就是你。只要能够回去,你还愁没有机会将风惜画那个贱人扳倒吗?只要你这次好好把握住机会,娘亲相信你,一定能够成功的。” “你一定要把握住这次机会,否则,娘亲的苦就全都白受了。那个贱女人,居然让我给她磕头,月儿,你可要记住了,等日后这个女人被你收拾了,一定要让她好好地给娘亲磕几个头。不然的话,娘亲心中的这口气,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咽下去的。” 阮氏说到这里,眼中满满的都是恨意和凶狠。衬着她额间已经有些干涸的鲜血,看起来更是吓人。 苏晚月抬起头,看着满脸阴狠的娘亲,心中却没有丝毫的害怕。 她点了点头,一脸坚定的说道:“娘亲,请您放心,月儿这一次一定会好好把握,不会轻易放过那个女人的!您今日吃的苦,日后,我会让那个女人一笔笔的全部还回来!” 阮氏看着认真的苏晚月,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道:“好了,你现在要快些养好身子,这样才有力气对付那个贱女人。娘亲会在丞相府中,等着你的好消息。如今阮贵妃也指望不上了,娘亲只有你了,你一定不能让娘亲失望。” 听到阮氏提起阮贵妃,苏晚月撇了撇嘴,说道:“阮贵妃也真是的,自己人不帮,居然去帮那个小贱人,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若是帮我,我必定能为她带来利益,帮了那个小贱人,人家才不领情呢。” “好了,终究她是娘亲的姐姐,还是少说为妙。若是被她抓了把柄,小心她不顾亲情,先收拾你。眼下她靠不住,你只能靠自己了,娘亲能够帮的,也绝对不会不帮。你要好好的,努力将二皇子的宠爱重新夺回来。只要有了二皇子的宠爱,那个贱女人,她什么都不是,你可明白?” 苏晚月点了点头,这其中的道理,她自然明白。 若是没了男人的疼爱,她就等于天塌下来了。这样的滋味,她已经领教过一次了,她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眼下,那个女人怀着孕,在二皇子府中必定很受宠。你行事要万分小心,莫要被人抓了把柄。在这种关键的时刻,更是不能轻举妄动。” 阮氏苦头婆心的说着,苏晚月心中虽然有一丝不耐,但表面上到底没说什么。 “嗯,女儿知道了。” 两个人又小声的说了几句话,门口有人敲了敲门。 “大夫来了。”是莫娘的声音。 苏晚月听到莫娘的声音,眼中闪过了一丝恨意。在这洗衣房,因为这个女人,自己可没少吃苦。但是眼下,可不是报复她的好时机。等她离开洗衣房,看她怎么收拾这个贱女人。 阮氏抬起头,冲着外面说道:“进来吧。” 原先的老大夫推门而入,看到阮氏这般模样,眼中不禁闪过了一丝怒气。 刚刚是女儿,现在是母亲。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么不让人省心,非要这么作践自己,心里才觉得好受吗? 老大夫虽然心中一万个不愿意过来出诊,但自己刚走没多远,又被莫娘叫住了,他无法,也只能掉头回来了。 阮氏倒是没有注意到老大夫的神情,她低着头说道:“有劳大夫了。” 老大夫轻轻的“哼”了一声,随即走上来,递过来一瓶金疮药,开口说道:“你这问题不大,将这金疮药每日涂在伤处,一日三次,过几日便可以恢复了。” 阮氏没料到这老大夫居然这般随意的就下了定论,她抬起头,忍不住说道:“请问我这额头,可是会留疤?”她方才听到二皇子这般说,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 自己这张脸可不能有疤痕,原本老爷现在就对自己十分冷淡了,若是自己脸上再添了疤,那老爷真的不会到自己的房中来了。 那老大夫没想到阮氏还有脸问自己问题,他冷冷的说道:“这位夫人,如今问这样的问题,在做事情之前为何不考虑清楚呢?先用几天药,若是感觉额头还有痕迹,再来找老夫。今日老夫很忙,便先到这里了,告辞。” 老大夫说完之后,将手中的金疮药“啪”的一声,放在了桌子上,随即看也不看阮氏一眼,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莫娘在门口看着这一切,也没说什么。在老大夫走出去之后,还为阮氏随手带上了门。 “这个死老头,居然敢对娘亲这么不客气!”两个人一消失,苏晚月便忍不住恨恨的出声道。 她如今虽说是有些落魄,但娘亲好歹也是丞相府的二夫人,他一个区区的平民,怎敢如此放肆? 阮氏脸上也有些不高兴,但她眼下的注意力,可不在那老头子的身上。 “罢了,回去之后娘再找个好一些的大夫便是。什么样的人便找什么样的大夫,月儿你也不必为此着恼,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当了。” 阮氏这是拐着弯儿在骂莫娘呢,苏晚月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也不再生气了。娘亲说的在理,眼下重要的可不是那莫娘,而是该死的风惜画。 “娘亲,女儿绝对不会让风惜画将孩子生下来的,若她真的生了,万一是个儿子,那女儿便真的永无翻身之地了。” 阮氏看着苏晚月,眼神带上了一丝严肃。 “没错,不管风惜画生的是女儿还是儿子,你都不能让她将孩子生下来。因为只要她一生孩子,母凭子贵,到时候,二皇子府,更加没有半分你的容身之地。为了你的未来考虑,于情于理,都得让那孩子……” 苏晚月自然明白阮氏是什么意思,她的心中也是同样的想法。但是眼下,她若是动手的话,必定会太过明显。她该怎么做,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让风惜画的孩子出事呢? “娘亲,女儿该怎么做才好?现在女儿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呀。”苏晚月到底没有经验,只能向自己的母亲求助。 阮氏冷笑了一声,开口说道:“有些事情,是不需要你亲自动手,也可以解决的。女儿呀,你到底还是太年轻了。你过来,听为娘跟你说……” 苏晚月乖乖的将耳朵凑了过去,阮氏在她耳旁轻轻的说着。 苏晚月的眼睛越睁越大,眼底的光芒也越来越亮。半晌,阮氏讲完之后,苏晚月才侧过脸看着她,一脸兴奋的说道:“娘亲,您这一招,可真是厉害。到时候就算风惜画算到是我做的,她也没有丝毫的证据!到时候她只能将这哑巴亏给吃了。” 苏晚月兴奋的说着,她眼中仿佛已经浮现出当时的场景。她甚至迫不及待要看一看,风惜画到那个时候,会是一副怎样的神情了。 阮氏看着苏晚月的神情,有些无奈的笑道:“好了,你个小妮子,先别这么激动了。眼下当务之急呀,还是先将你的伤给医好,然后重新将二皇子的宠爱给夺回来,知道吗?” 苏晚月点了点头,说道:“娘亲,月儿知道了,请娘亲放心,月儿这一次,一定不会让娘亲失望的!娘亲今日为月儿受的苦,他日,月儿一定会让那个小贱人如数奉还!” 阮氏轻轻的笑了。 “真是娘的乖女儿。” 房中对话的两个人,怎么也想不到,门口一直站着一个人。 莫娘站在门口,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虽然苏晚月的房门关着,但这里的房间,隔音本就不好,加上莫娘本就是个练家子,耳朵比常人都要灵敏一些。 因此阮氏与苏晚月的对话,她多多少少,也听了大半。只是在阮氏跟苏晚月说要如何陷害二皇子妃时,因为声音过小,她有些听不清。 她就知道,苏晚月这个女人,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但是,她们的计划究竟是什么呢?莫娘皱起了眉头,早知如此,她便偷偷的潜进去,多听一些了。 但莫娘也知道这件事情的可能性不大,毕竟苏晚月的房间实在是太小了,根本无处藏身。莫娘听到里面已经没有了动静,知道她们该聊的也已经聊完了。 自己再待下去,若是被发现了,岂不是打草惊蛇。 莫娘没有再留恋,而是利落的转身就离开了,她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原地。 苏晚月与阮氏又聊了几句,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神色之间带上了一丝焦急。 阮氏看着苏晚月这般,神情中多了一丝不解。 “月儿,你怎么了?” 月儿伸出手,指了指门口,又指了指她们两个人的嘴巴,以及耳朵。 阮氏立刻便明白了苏晚月想要表达的意思,她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往门口走过去。随即,阮氏以最快的速度,一瞬间将大门给打开了,但门口却空无一人。 阮氏看到没有人,这才轻轻的又将门给带上了。苏晚月在旁边,也松了一口气。她也是忽然才想起来,自己与娘亲说了这么多不能外泄的话,若是有人在偷听,那她们可就得不偿失了。 阮氏拍了拍胸脯,笑着说道:“还是女儿想的周全,娘亲差点就忘了,这里不是丞相府,是在别人的地盘。若是被人听了去,那可就糟糕了。” 苏晚月不可置否,她现在的处境并不好,还是小心为上。 母女俩并不知道,早在她们还未察觉的时候,门口的人便已经离开了。 阮氏走过来,拿起了金疮药,对着苏晚月说道:“月儿,今天就要委屈你,在这房中再休息一晚了。等明儿个,二皇子便会风风光光的,抬着娇子将你接回家了。” “嗯。”想到明天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苏晚月的眼眶又不禁泛上了一丝红。 她等这一日,已经足足等了一个多月了,若是再不回去,她也许真的会疯掉。 阮氏心疼的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当初月儿走错了一步棋,接下来的路,便不能够再出错了。若是再出错,也许就真的是,万劫不复了。 “你说阮氏出现,帮了苏晚月一把,明天苏晚月便能够回二皇子府了?” 苏晚卿捧着一杯热茶正浅浅的品着,听到莫娘的话,抬起了头,看着她。 莫娘点了点头。 苏晚卿撇了撇嘴,脸上倒是没有过多的惊讶。 “二姨娘可真是出现的及时,来找我不成,就自己过去求情了。裴谦想必挺为难的,但人家也是半个丈母娘,想必他也不好拒绝吧。” 莫娘想起当时裴谦的神色,又点了点头,主子说的没错。 随后,莫娘将自己偷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苏晚卿。 苏晚卿挑着眉头,说道:“看来苏晚月,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惜画的孩子可宝贝的很,可是说好了,等他出了世,便认我做姨呢。你找人好生看着苏晚月,我可不能让我还没出世的干外甥,就这么遭人毒手呢。” “是。” 第三百七十三章 裴天宇大怒 “怎么,苏晚卿这边的路行不通,便换了个男人过来?我告诉你,你在我这儿,是拿不到什么消息的。”男人随意的依靠在有些脏兮兮的牢房中,一身原本浅蓝色的衣裳,此刻已经变成了黑蓝色,看起来脏乱不堪。 男人的一头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肩膀上,甚至已经有了一丝异味。但男人仿佛察觉不到一半,懒洋洋的坐在那里,并不为自己目前的处境有丝毫的担忧。 若是仔细查看,还能看到,男人的脚踝上套着沉重的脚铐。他的手也被两只沉重的手铐,紧紧地铐在了一起,完全没有丝毫可以动弹的余地。 他就这样狼狈的依靠在牢房的墙边,周围是一堆又一堆的杂草,还散发出让人有些难以忍受的臭味。 易昭冷冷的看着面前这个并没有因为自己出现而有丝毫惊讶的男人,半晌才开口说道:“许澈,你难道就一点也不想从这个牢房中离开么?” 许澈抬起眼皮子,看了一眼面前这个俊美的黑衣男子,虽然他并不认识这个男人,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必定是想来自己打探信息的。 “我虽然不认识你,但我也很清楚,无论我说什么,我都无法从这个牢房中离开。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说什么呢?你们想知道的东西,我一个字,也不会透露。不要白费力气了,赶紧滚吧。” 易昭看着这个显然刀枪不入的男人,眉头不着痕迹的微微一皱。他似乎有些明白,当初苏晚卿为何将他关了这么久,都没有得到太多有效的信息了。 除了知道这个许澈是假的,并且是当初飘梅村惊世骇俗的女干尸案的真凶之外,似乎他与阮贵妃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这一些,都还未得到完全的印证。除此之外,关于这个许澈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 “你与阮贵妃,是什么关系?”易昭一看这个假的许澈便知道,他十分的聪明,但也足够的从容淡定。作为一个牢狱之人,却还能保持着这一份淡然,真不知道是因为身后的力量强悍到让他根本不需要担忧,还是因为这个人的胆子,确实很大,甚至不怕死呢? 易昭自然不希望是前者,但是,最有可能的,也许便是前者。 “阮贵妃?不是天离国皇帝最疼爱的妃子么,能跟我有什么关系?”许澈的态度滴水不漏,当初他在苏晚卿面前不小心露了怯,这已经是犯了大忌。在那一次之后,许澈便在心中警告自己,无论旁人说什么,只要他不承认,他们就绝对拿自己没辙。 许澈也知道,他们绝对不会选择在此时此刻将自己杀死,原因很简单,他还有很重要的价值。一个有价值的人,即便他丧尽天良,也绝对不会丢掉自己的性命,自己目前便是这样的处境。 这也是为何,许澈能够如此泰然处之的原因。 易昭看着许澈,眼底沉沉的,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既然你与阮贵妃没有关系,那想必自然也不知道,她那地下赌场中,究竟蕴含了什么秘密吧?” 当初,苏晚卿也对许澈说过类似的话语。 这一次,许澈的脸上却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他甚至有些嘲讽的看了易昭一眼,随即说道:“阮贵妃如何,我并不担心。至于那劳什子地下赌场,我更是不清楚,如果你们想知道什么,尽管去查便是,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和浪费精力了,你不会在我这里得到什么的。” 易昭沉默了半晌,忽然说道:“其实那地下赌场幕后真正的老板,并不是阮贵妃吧。” 许澈没有料到易昭会忽然这般说,他的瞳孔微微一缩,下意识的张口刚想说什么,但他很快回过神来,停顿了一秒钟,这才开口道:“什么地下赌场,我听都没有听说过,自然也不知道那老板是谁。你快些走,不要打扰我休息。” 许澈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自顾自的闭上了眼睛,假寐起来。明摆着,他不会再理会易昭了。 易昭看到许澈这般态度,眼中也没有太大的惊讶。当初苏晚卿让他来找许澈,也不过是想让他来碰碰运气罢了。易昭在许澈身上,其实并没有抱太大的期望。毕竟苏晚卿都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易昭,也没有这么大的本事,不是吗? 不过今日,也并非全然没有收获便是了。 方才许澈停顿的那一瞬间,已经出卖了他自己。虽然他立即反应了过来,没有说什么,但他那一瞬间的微表情,还是被眼尖的易昭给捕捉到了。 易昭原本不过是想试探他一番,自己也没有料到,这地下赌场幕后真正的老板,居然真的不是阮贵妃。 难不成,那阮贵妃开设这地下赌场的消息,原本便只是一个幌子。实际上,幕后的黑手,其实另有其人? 得知这个消息,对于易昭来说,可并不是一件令他十分开心的事情。相反,这又给他增加了一个新的问题。 易昭轻轻的揉了揉眉心,也不再说话,大步流星的离开了牢房。今日,他知道自己的收获只有这么多了,继续留下来,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易昭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之后,许澈才缓缓的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他抬起头,看着牢房旁边一个狭小的窗,窗缝透进来外面的光,照在了牢房潮湿的地面上。许澈的眼底一片暗沉,让人无法猜测他的心思。 易昭离开牢房之后,并没有立刻去见苏晚卿。如今他得到了这一条线索,他很清楚,若是沿着阮贵妃这条线继续调查,也不会得到太多的结果。他只能换一个角度了。 如今当务之急,便是要尽快的查出,那地下赌场幕后真正的老板,究竟是谁。是什么样的人,竟然令得备受皇帝宠爱的阮贵妃,不惜一切代价,甚至是使用自己的名义,去保护他呢? 也许他们一开始的想法,便是错的。 阮贵妃这一招,也许根本只是一个障眼法罢了,并非是他们千辛万苦的调查到的线索。易昭眼底的神色越来越深,当初调查到这地下赌场是阮贵妃开的,他们也根本没有想到,这个消息,也许根本就是阮贵妃自己心甘情愿的故意暴露的呢? 若真是如此,那这个女人的心思,未免也太可怕了。 更让易昭难以接受的是,正是因为这个错误的想法,差点儿害若冰送了命,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原谅的。 不管那地下赌场究竟有什么秘密,自己即便是挖个底朝天,也一定要将那个秘密,给挖掘出来。 能够让阮贵妃处心积虑的,不惜暴露自己,来转移他们目标的人,必定不是什么普通人。如今,他们若是贸贸然继续调查,反而是暴露了自己。倒不如说,也许在不知不觉之中,他们已经暴露了身份。 易昭决定暂时不理会此事,许澈今日看到了自己,想必必定会更加提高警惕,下一次,估计也没什么机会,能从他的口中探取到任何的消息了。但他也绝不能,让许澈将自己的消息给传出去。 这条路不通,他换一条路便是。 易昭原本阴沉的脸色,稍微恢复正常了一些,他抬起头,看了看挂在天边的夕阳,抬起了脚步,很快便消失在了原地。 几日之后,一场大火,席卷了一个赌场。许多贵族子弟从其中狼狈逃出,脸上惊惶不已,有的人身上的衣裳,甚至已经被熏成了黑色。有的人,头发都被烧掉了半截。 此事,在天离国中掀起了一个波浪。谁也没想到,在这般繁华的街道,居然有一个店会着火,而且,这还是一个赌场! 若非这个地方着火了,很多人都以为,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打尖儿的旅店!万幸的是,这个着火的旅店,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伤亡。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这场大火来的十分的蹊跷,但同时,也将旅店背后的秘密,暴露在了世人的眼中。 “你说什么,京城中,居然还有这样的赌场?”裴天宇一拍面前的龙椅,差点儿没有站起来,他的脸上,是一片愤怒。 作为天离国的君主,最为忌讳的,便是在这京城中出现的场所。毕竟这是赌场,若是说得好听一些,不过是贵族子弟的消遣,但若说的难听一些,这便是犯法。毕竟自己作为君主,却不知道这背后居然会有规模这般庞大的赌场,这简直是在打他的脸! 毕竟,这种风气不好的东西,是不能在皇城中传播的。 那汇报的大臣,看到这般震怒的皇上,心中忍不住一跳,他不着痕迹的擦了擦自己额间的冷汗,小心翼翼的说道:“皇上,这个消息,此时在皇城中都已经传遍了,老百姓们都在看热闹呢,对于那个赌场,他们也是秉着要尽快处理的态度。毕竟在皇城中出现这样的场所,实在是不应该……” 裴天宇忍不住又拍了一下桌子,气得小胡子都要飞起来了。 “自然是要彻查,给朕派人好好地查清楚,为何京城中会出现这样的场所!究竟是谁有如此大的胆子,敢公然跟朕过不去!” 那大臣忍不住又抹了抹汗,小声的说道:“皇上,听说官兵们在灭了火之后,还抓到了许多贵族的公子们,这事……” “好啊,作为天离国的贵族,竟然还参与到这种事情当中去!给朕全都抓起来,一个个查清楚他们的身份,带回去好好的教育!简直是无法无天了,若是涉及到皇室,统统严惩不贷!若非出现这样的事情,看来朕还一直被蒙在骨子里,真是岂有此理!” 天子发怒,在场的所有大臣全都吓得心肝儿直颤,生怕自己多说一句话,便被皇上给拖出去,一言不合就斩首了。 他们纷纷跪了下来,口中大喊着:“请皇上息怒——” 裴天宇看着那些心惊胆战的大臣,不禁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息怒,发生这样的事情,叫朕如何息怒!你们这些一个个的大臣,平日里都在做些什么,皇城中出现这么大的赌场,你们却丝毫不知情,而且这其中还有贵族子弟参与!你们究竟是真的不知情,还是假的不知情?” 裴天宇怀疑的看着他们,眼中也染上了一丝危险。 那些大臣们互相看了一眼,都忍不住暗暗叫苦不迭。此事他们的确不知情呀。 “皇上,臣等冤枉哪——” 裴天宇看着一群大臣对着自己磕头,口中直喊冤枉,他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不悦的说道:“朕要听的不是这些,你们赶紧给朕去查,一定要把这幕后的老板给朕揪出来!” “是——”那些大臣哪里敢拒绝,如今皇上还在气头上,若是他们谁敢说不,那可真的要翘辫子了。他们可不想死! “那么,你们谁愿意负责这件事情?”裴天宇缓缓地开口说道,他的一双鹰眼,扫视着下面的臣子。 但是,他们能查出什么东西呢?大臣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第一个站出来。正所谓枪打出头鸟,若是站了出去,事情却办不好,自己的处境只会更糟糕。 裴谦站在其中,看到自家父皇这般愤怒,他心知,这便是自己的好机会。若是自己能够查出那幕后黑手,想必父皇一定会对自己刮目相看。 因为苏晚月被带回二皇子府的事情,父皇对于自己多少有些不高兴,虽然他并没有明说,但裴谦又怎会感受不到。因此,他必须付诸一些行动,才能表明自己的立场。同时,也希望能够让父皇消消气,不再计较。 因此裴谦向前一步,冲着裴天宇拱了拱手,说道:“父皇,请父皇允许儿臣彻查此事!” 裴天宇看到裴谦站了出来,脸色稍微好了一些,他瞪了一眼那些纷纷低下头,不敢看向自己的大臣们。这些一个个的,都是吃闲饭的,平日里说的这般冠冕堂皇,一到关键时刻,顶个屁用! 裴天宇摆了摆手,冲着裴谦说道:“既然小二这般说了,那此事便由你来负责吧。那些贵族子弟,全都抓起来,一个也不能放过!朕倒要看看,这劳什子赌场,究竟在朕的眼皮底下,偷偷摸摸的开了多久了。” 大臣们颤颤巍巍的听着,知道这一次,皇上的确是大动肝火了。也是,这赌场,竟然就开在这偌大的皇城之中,就在天子的眼皮底下兴风作浪,皇上能不生气吗? 裴谦听到裴天宇这般说,连忙又拱了拱手,开口说道:“请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会彻查此事,相关的人,儿臣一个也不会放过!” 裴天宇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最近的事情,怎么全都一件接一件的?先是粮草丢了,好不容易找回来了,他的心情刚刚放松,如今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裴天宇简直都要怀疑,最近是不是自己的运气不太好了,怎么都与他对着干?看来,他该找个人来好好算一卦才行了。 小六与苏丫头的婚事也将近了,还发生这种事情,真是不吉利。 裴天宇皱着眉头,心情确实不是很好。 小六与苏丫头的婚事,绝对不能因为这些破事而受到任何的打扰,他们要顺顺利利的成亲才是。 裴天宇想到这里,忍不住微微叹了一口气,真是不令人省心。 “诸位爱卿可还有什么事情要向朕禀报?” 大臣们互相看了看,都没有吭声。如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皇上还在气头上,他们哪里还敢往枪口上撞?除非他们都活腻了。 裴天宇看他们全都不出声,心中忍不住冷哼了一声,想也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了。不过自己此刻也确实没有心情,再继续听下去了。 因此,裴天宇摆了摆手,有些疲惫的说道:“既然无事了,那便退朝吧,朕也有些乏了。” 众大臣一听皇上这般说,都纷纷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口中喊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裴天宇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开口说道:“小二你留一下,其他人,先退下吧。” “是。” 待整个朝堂上只剩下裴天宇与裴谦二人时,裴天宇看着自己的二儿子,开口说道:“小二,对于此场大火,你可有什么头绪?你认为这场大火,究竟是个巧合,还是有心人故意为之呢?” 裴谦思索了一下,随即低着头恭敬的说道:“儿臣还未展开调查,不敢在此妄下定论。但此场大火确实来得蹊跷,为何这么多的店铺,却偏偏是那个旅店呢?而且,那还不是普通的旅店,反而是一个赌场。这场大火,确实有些耐人寻味了。” 裴天宇点了点头,似乎对于裴谦的话语,也有一丝认同。 他作为皇帝,自然不会单纯的认为,那场大火不过是一个意外。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多的意外吗?这可不见得。 但那旅店的真面目暴露在外,对于他来说,也不是一件坏事便是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 易昭的计谋 “昭,你这一手,可是有点儿狠哪。”苏晚卿坐在一个柔软温暖的毯子上,手中捻起一块小小的点心,一边放入口中,一边看着对面俊美的男子,一边微眯着眼睛,浅笑着说道。 易昭坐在苏晚卿的对面,手中正举着一杯飘散着清香的茶水,浅浅的抿着。 听到苏晚卿这般说,他抬起眸来看向她,半晌,才笑道:“头,过奖了。” 两个人此刻正坐在一个包厢中,苏晚卿依然是一身男装的装扮,自从她与裴修的婚期将近之后,她基本上出门,都以男装示人了。 一来,她也好掩盖自己的身份,二来,这样也方便了她办事。 苏晚卿发现,自从自己与修的婚期将近之后,她往外跑的次数,反而还比之前多了。试问这天底下,有哪个待嫁的新娘子不在家好好的待着,反而像她一样到处跑的?苏晚卿对此也有些无奈,但若是让她在丞相府中一直待着,也是闷得不行。 苏晚卿本就是个闲不住的人,虽然她此时此刻,确实应该在丞相府中好好待着,但她原本便不在意这些礼节。因此那些世俗的规矩,也根本不可能困得住她。 看着对面的易昭,苏晚卿不禁有些感慨。 看来,自己倒是有些小看了许澈。没想到一向成竹在胸的易昭,也会在他面前讨不着什么好处。看来还是自己上一次冲动了一些,打草惊蛇了。否则,许澈也不会这般警惕了。 易昭看着苏晚卿,开口说道:“那许澈确实有些难缠,不过我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那幕后之人不是阮贵妃,我想了想,索性换一个方式。反正此时肯定已经暴露了,有人在调查此事,那倒不如,让他们的面目曝光在世人之下,让别人,来处理这件事情,也省得我们不好动手。” 易昭对于自己此次吃瘪,脸上倒也没有太多的神色。这点事情,还不至于难倒他易昭。 苏晚卿冲着易昭竖起了大拇指,继而说道:“还是你有办法,我之前也没有考虑过,这些消息,有可能是阮贵妃刻意为之,只是为了掩护背后的某一些人。但是现在通过你这么一招,那阮贵妃没准这一次,可就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原本便是敌人在暗,他们在明。若是苏晚卿他们的动作过大,反而容易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阮贵妃自然知道有人在调查他们,但是想必她还不知道,一直在背后调查她底细的人,其实正是苏晚卿。 如今易昭一把火,将整个铺子直接给烧了。将那地下赌场暴露在众人的眼里不说,如今皇上对于此事,可是十分的关心,听说还为此大动肝火了。毕竟敢在皇上的眼皮底下开赌场,这完全就是不将皇上放在眼里。 要知道,无论是在什么地方,天子都是明令禁止,这种事情发生的,更别提,还是在皇城中了。 这样一来,原本占据主动优势的那一方,便完完全全成了被动的一方了。阮贵妃的地下赌场完全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易昭这一招,可谓是十分的精明了。还有什么比将敌人置于明处,更令人大快人心呢? 此时此刻,也不知道阮贵妃会怎么想。若是皇上顺着这条线,查到了她的头上,恐怕她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苏晚卿想到这里,眼中不禁闪过了一丝冷意。这一次,阮贵妃看来真的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她倒要看看,若是皇上查到了她那一边,她是选择自保呢,还是选择将自己包庇的那个人,给抖出来。 若真的查到了,这对于苏晚卿等人来说,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他们地底下无法大施拳脚,将此事彻查,但不代表皇家不可以呀。 更何况,因为他们无法大张旗鼓的调查,担心暴露自己的底牌,因此在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也几乎得不到什么线索。 易昭的法子,真真是十分厉害了。这样一来,他们也不需要费太多的心思去追踪躲在暗处的敌人了,等到时候,狐狸露出了尾巴,他们还愁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吗? 即便是苏晚卿,对于易昭,此刻也佩服的五体投地了。这样的法子,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想到呢。 “幸好你去见了许澈,否则,这件事情,还不知道要拖多久呢。” 易昭点了点头,又抿了一口茶,随即说道:“没错,此事一直耽搁着,也不是什么办法。眼下,咱们也只有等待的份儿了。但起码,不需要这么浪费时间,做一些无用功了。” 苏晚卿对于易昭的话不可置否,他们的人虽然也不少,但继续调查,也没有太多的意义,不如将此事交给他人,他们也落得个轻松。 易昭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说道:“头,上次那粮草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那黑衣人,可是说了什么?” 苏晚卿想到了上次自己去找的那个傻乎乎的黑衣人,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随即,她跟易昭说起自己与那黑衣人的对话。 易昭听罢,也有些忍俊不禁。 “头,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做的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的,若真是如此,那二皇子,未免也太可怜了吧?” 一想到大名鼎鼎的二皇子殿下,居然被这个少一根筋的家伙糊弄成这样,若是被二皇子本人知道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被气死。 苏晚卿笑着说道:“可不是嘛,为赔钱货默哀两秒钟,不过这样一来,我们这边要调查,就容易很多了。我总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怎么会这么突然的,天离国的粮草就被人盯上了呢?其他的国家,可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苏晚卿说着说着,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敛起来。 易昭看着苏晚卿,心中也知道她说的没错。 这一次的事情,的确来得蹊跷。这黑衣人确实脑子不太好使,但他为何偏偏就针对天离国呢?而其他的国家趁机来偷袭天离国,这也真的都是巧合吗? 虽然最后因为苏晚卿的缘故,此事有惊无险的结束了。但这并不代表,苏晚卿的心里,便完全的将此事放下了。 最近天离国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多得苏晚卿,都有些数不过来了,而且,全然没有一件好事。 想一想,当初一开始,容太子在天离国遭人陷害,险些中毒。随后,又发生了惨绝人寰的女干尸的案件,一个小小的飘梅村,竟然隐藏了这么大的秘密。还有无意之中被查出来的地下赌场当中,竟然有这么大的一个血池子…… 接下来,天离国的粮草又遭遇了盗窃,而且还被他国进攻,险些丢失城池。 若非有苏晚卿的存在,也许天离国此时此刻,已经伤痕累累了。但发生这么多事情,也已经足够让裴天宇操心的了。 这一年,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离国处在一个可怕的厄运之中,否则,怎么会出现这么多的坏事呢? 但是在苏晚卿的眼中,她却不是这么想的。 这些种种的事情,都是人为的。在她的眼里,她可不相信什么天时地利人和这种迷信的话语,一切都不过是有人在背后捣鬼罢了。 将这些事情串起来,饶是苏晚卿,都感觉有些头疼了。 自己仿佛在冥冥之中,其实早就已经被牵扯到其中了,只是她一直没有察觉罢了。 但是,若说自己没有牵扯进来,也是绝不可能的。每发生的一件事,若自己不出手,恐怕也说不过去。 这些事件的背后,究竟有没有哪一种联系呢?苏晚卿忽然有些不敢想象,若是这些事情全都有内在的某种联系,那背后的人,未免也太可怕了吧。 但是眼下,让苏晚卿有一丝欣慰的是,她暂时还未找到某一种关联。这也不代表,这些都不过是巧合。她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易昭静静地喝着茶,余光自然注意到了苏晚卿有些纠结的神情,虽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易昭想了想,还是开口安慰道:“头,你别想那么多了,凡事有我们几个顶着呢。你呀,就安安心心的准备好,做一个最幸福的新娘子吧。”说到后面,易昭的眼中也染上了一丝调侃。 苏晚卿看着易昭眼中的神色,虽然知道他是特意为了让气氛轻松一些,才说出这样的玩笑话,但她也知道,易昭是真心的希望自己能够幸福。 她的神色缓和了一些。 “昭,谢谢你。” “头,不必说这样的话,若是这都要谢谢的话,那我和冰他们,都不知道要谢谢头多少次了。”易昭眼里满是暖意的说道。 他虽然平时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但那不过是表面罢了。苏晚卿也很清楚,这便是易昭与他们相处的方式,生活本就已经不容易了,若是不抱着轻松一些心态,如何能够熬过去呢? 苏晚卿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说起来,最近小决都去哪儿了?他为冰配的药,不是都配好了吗?这几日回来,我也没见过他的人影呢。还有炎也是,不是应该呆在冰的身边吗?我上次去看冰,也没见着他呢。” 易昭懒洋洋的说道:“楚炎那小子,原本是想赖在冰身边的。但是因为这段日子一直在照顾冰,他自己的事情都没做完。冰一下床,就将楚炎给赶走了,不让他在自己面前到处晃悠。” 苏晚卿一听,眼前仿佛已经浮现出若冰嫌弃楚炎,而楚炎一脸委屈的离开的场景了。这两个人,当真是活宝。 当初苏晚卿怎么也没料到,若冰居然会跟楚炎走到一起,他们一个冰一个火,一冷一热,一个沉稳一个暴躁,原本应该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但他们两个人,倒是这样奇妙的联系在一起了。 作为他们共同的好友,苏晚卿自然是只有无尽的祝福了。只要两个人都能够幸福,那便足够了。 易昭看着苏晚卿的神色,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笑了笑,随即说道:“至于小决,最近似乎听说哪里又出了一种新的药材,似乎跟他想要配的药有关,他便跑去找药了。现在,不知道在哪个国家呢。你也知道,这个小子对于这种东西,根本没有丝毫的抵抗力。” 苏晚卿对于易昭的话深以为然,小决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对于毒物这种东西,简直到了一种疯狂的地步。为了研究他想要的东西,哪怕再远,都要亲自跑去采药。 这种执着的精神,恐怕也只有到了小决这种境界,才会拥有了。 两个人还在闲聊着,空气忽然一阵撕裂,一个黑衣人凭空出现在了两个人的面前。 苏晚卿侧过了头,却发现是许久未见的影。 影冲着苏晚卿行了个礼,喊道:“主母。”随即看到旁边冲自己投过来视线的易昭,也打了个招呼。 “易公子。” 易昭冲着他点了点头。 影原本便是裴修的手下,他们也算是同门了,自然不会不认识。 不过现在,他们都一样,基本上跟着苏晚卿在做事了。看来,苏晚卿的魅力,可比裴修的魅力要大多了。 易昭想起自己的“前主子”,忍不住挑了挑眉,抿了一口茶,没有再说话。 苏晚卿看着影,想起自己之前拜托他做的事情,开口问道:“影,之前的事情,你这边可是查到了什么消息?” 早在苏晚卿与那黑衣人对话完之后,她便让影去查探灵州那几个粮食铺子的事情了。这没过几日,影便回来了,想必是查到了什么信息。 果不其然,影点了点头,开口说道:“主母,您之前让下属去调查灵州那几个粮食铺子,下属前几日去调查了一番,发现果真如主母所料,那几个粮食铺子如今不知道什么原因,已经全都倒闭了。后来店家挂出了牌子,将这几间铺子转卖,昨日,已经有人将铺子给盘下来了。” 苏晚卿的眉峰微微动了动,看来,她的猜想没错,那黑衣人的举动,果然与那几个铺子有关,因为偷盗粮食不成,想必那几个粮食铺子,也开不下去了。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倒闭了。 “可有查到,那几家铺子,幕后的老板是谁?可是同一个?” 影看着苏晚卿,恭敬的点头说道:“那几家铺子,确实是同一个老板,下属查到的,似乎是姓贾,但至于是哪里的人,身份究竟如何,这些却是没办法查出来。”影说到后面,神色间还多了一丝羞愧。 主母委托他调查如此重要的事情,但自己居然除了一个姓氏,却查不到其他更有用的信息。这样说出来,自己都感到有些丢人,没能够回应主母的期待,让影的内心有一丝难过。 苏晚卿看到影这般模样,心中明白他想的是什么,她出声安慰道:“你不必自责,那几间铺子,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想必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一旦事情没有成功,他们便毫不犹豫的抛弃了,我认为,他们真正的目标,很有可能是天离国。当然也不排除,他们是为了在灵州立足。” 如今的消息太少了,苏晚卿也没法确定,那几间铺子背后的主人,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但她可以肯定的是,若之前那黑衣人的事情成功了,恐怕这几间铺子,也能够凭着那几千担粮食,赚个盆丰钵满了。拥有这一笔资金,想要在灵州立足,将会容易许多。 但这幕后的势力究竟是谁,目前尚且不清楚。而且这老板姓贾,苏晚卿总觉得,这也许并不是真的。 若他们只是为了在灵州立足而使出这样的手段,那倒还好说。但若他们的本意是冲着天离国来,那苏晚卿便不能放松警惕了。 如今天离国的事情这般多,而她与修即将就要成亲了,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理。 “影,你且好生关注着那几间铺子,看一看那背后的人,暗地里还有什么举动。我总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影听到苏晚卿这般说,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请主母放心,下属一定会时刻注意那几间铺子的动向,包括那幕后之人,一定会想办法,将他揪出来的。” 苏晚卿思索了一下,又说道:“这几日的事情比较多,你小心一些,莫要将自己的身份暴露了。毕竟灵州不比其他地方,这里皇权可管不着,到时候发生什么事情,就不好了,小心为妙。” 影没想到,苏晚卿不仅不怪自己,反而还这般关心自己。 他感动的说道:“谢谢主母关心,下属行事一定会小心的!没有什么事的话,下属就先告退了,请主母等着下属的消息吧。” 苏晚卿点了点头,影也不再废话,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原地。 一直没有开口的易昭缓缓说道:“此事,看来没那么简单。” 苏晚卿看着易昭,点了点头,她心里也很清楚,易昭说的不无道理。 第三百七十五章 她慌了 “你说什么?那地下赌场着了火,还被挖出来了?如今皇上已经派人在调查这个铺子?” 偌大的华清宫中,阮贵妃一身名贵的衣裳,她原本正舒舒服服的依偎在自己的太妃椅上,喝着宫女泡的玫瑰花茶。 此刻听到如晴这般一说,她惊得手中的茶杯“啪”的一声,放在了桌子上,身子也坐直了起来,一双精心涂抹着眼影的大眼睛,此刻瞪的大大的,看起来甚至有几分骇人。 如晴看到自家主子露出这般的神色,她也不敢说什么,而是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阮贵妃。 阮贵妃听了之后,半晌没有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如晴以为,阮贵妃就要大发雷霆的时候,阮贵妃的身子软软的靠在了太妃椅上,嘴里喃喃的说道:“怎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晴,你可知道,那场大火,究竟是怎么回事?” 阮贵妃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那场大火是无意发生的。之前她便知道,一直有人在暗地里调查此事,但她仗着自己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若有若无的将那赌场属于她的消息,暗地里传了出来,为的是转移那些人的注意力。 但她万万没想到,那背后的人,查不出什么消息,居然直接一把火,将自己的铺子整个暴露在世人的眼光之下! 阮贵妃也不敢保证,皇上这边,会不会将消息查到自己的头上,而且这个几率,也许还挺高的。到时候,若是真的被皇上发现,那地下赌场与自己有关,那她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想到这件事情,阮贵妃便恨的牙痒痒。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当初她便不应该用自己的名义,去办这种事情。那个人就算身份的确比自己高,但眼下自己都保不住自己,她哪还能顾得上这么多呢? 阮贵妃已经在心底做好了打算,若到时候真的出现什么意外,她必定要寻求那个人的帮助。她可不能傻傻的将自己暴露在世人的眼下,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天离国堂堂的阮贵妃,若是因为此事,皇上对她寒了心,要想重新获得皇上的宠爱,那可就难了。 阮贵妃在这后宫之中呆了这么多年,对于这一套道理,自然是十分清楚的。皇上之所以对自己这般宠爱,说到底,除了自己的娘家能够给皇室带来这么多好处以外,不正是因为自己的体贴和省心吗? 阮贵妃从未做过什么让裴天宇生气或是无法容忍的事情,裴天宇才会一日既往的宠爱自己。若是因为这件事情,裴天宇对自己失去了信任,那要再想挽回,可就难了。 阮贵妃心里很清楚,这一次的事情,是十分严重的。毕竟赌场在天离国,一直都是明令禁止的。自己在天子的眼皮底下开赌场,而且还是皇上的爱妃,此事若是传了出去,别说她的地位不保,严重的话,很有可能还会危机性命! 想到这里,阮贵妃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她对着如晴说道:“如晴,你且好生注意着外面的消息,如果有什么新的进展,随时来禀报本宫。还有,这几日,若是有人来寻我,切记被旁人看见了。” 如晴跟在阮贵妃身边这么久,对于她的底细,自然多少还是清楚一些的。听到阮贵妃这般吩咐,她赶紧点头称是。 作为阮贵妃身边的人,如晴怎么会不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若是自己的主子过不好,自己肯定也捞不到任何的好处。因此她能够做的,便是尽力为自己的主子分忧。否则自己往后的日子,也绝对不会好过。 若是严重一些,自己的小命没准也会丢了。如晴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因此她应了之后,忙不迭的便下去打探消息了。 如晴正准备下去,阮贵妃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等等。” 如晴连忙回过头看向阮贵妃,恭恭敬敬的说道:“不知贵妃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阮贵妃沉默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她才开口说道:“若是有必要,帮我把那个人联系出来,就说本宫有事要找他。” 如晴愣了愣,低下头应道:“奴婢知道了。” 如晴的身影之后,阮贵妃的神情也并没有变得轻松起来。如今,她的角色一时之间变得十分的被动了,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她此刻也只能祈祷,二皇子那边,没有查到她的什么信息了。 也不知道那些人,有没有及时的撤走。若是被发现了,那可就真的糟糕了。 阮贵妃虽然很想联系那边的人,但此刻那边的调查已经开始了,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唯恐自己做了什么,反而将自己暴露得更快,到时候,可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这一边,阮贵妃第一次陷入了焦虑中。 而另一边苏晚卿的房间,却是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若冰坐在旁边的贵妃椅上,一边悠闲地吃着桃夭切的水果,一边盯着苏晚卿看。 苏晚卿被她盯得毛毛的,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在看什么?” 若冰吞下口中香甜的梨,随即戏谑的开口说道:“看一看即将出嫁的新娘子,会是一副怎样的神情。” 苏晚卿:“……”她能有什么神情,跟平时不是没什么区别吗? 若冰好奇的说道:“我说晚卿,你都要成亲了,即将跟你心爱的六皇子喜结连理了,你的内心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激动吗?” 苏晚卿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 “当然有呀。” “那我怎么看不出来呢?” “我就是不想被你看出来,其实我心里激动死了。” 若冰:“……”她看着苏晚卿一脸淡定自若的神情,怎么也不愿意相信,她内心激动死了。 这个女人,不,少女,已经这么让自己捉摸不透了么?若冰不禁怀疑,自己最近看人的眼光,是不是越来越不准了。 旁边的龙葵眨巴着大大的眼睛,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脸上带着挫败感的若冰,不知道她怎么了。 算了,反正自己也想不明白,还是乖乖的吃东西就好了。反正跟着若冰姐姐,就不愁没有绿豆糕吃。 龙葵一边想着,一边将手中温热的绿豆糕塞入嘴中,香甜的滋味顿时在口腔蔓延开来,她满足的眯起了眼睛。 还是绿豆糕好吃呀。 旁边的苏晚卿和若冰看到龙葵吃的这么香,眼中不禁划过了一丝笑意。 如今,龙葵可谓是彻头彻尾的若冰小跟班,只要跟着若冰,她就有绿豆糕吃,这在龙葵的心中,这已经是根深蒂固的思想了。因此,几乎若冰走到哪里,龙葵便跟到哪里,大伙儿甚至都已经习惯了这个小尾巴的存在了。 更何况,这个小尾巴又这么乖,这么可爱,根本没有人会讨厌她。 苏晚卿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龙葵,忍不住冲着若冰感叹道:“冰,我从来没想过,在这个世界上,居然还会有比你更爱吃绿豆糕的人。” 若冰微微撇了撇嘴,温和的看了龙葵一眼,随后对着苏晚卿说道:“在我之前,我也没有遇到过。” “你们确实很适合在一起。” 若冰有些好笑的看了一眼苏晚卿,什么跟什么呀,说的这么奇奇怪怪的。 “对了,小蘅呢,好像很久没有看见他了。” 苏晚卿听到若冰提起自己认的弟弟,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温柔。 “小蘅之前那段时间都跟着他楚哥哥练习武功呢,你不也知道的嘛。后来有一次无意跟着小决一起学习,小决说他从未见过如此适合习毒之人,就将他给拐跑了。这会儿,也不知道在哪个地方转悠呢。” 若冰看着苏晚卿,小决的性子,她也是清楚的。虽然小决年纪不大,却总想找一个小徒弟,美名其曰继承他的“衣钵”,如今遇到了小蘅,他又这般勤奋好学,想必还挺合适的。 “小决那孩子,真是的,小蘅还这么小,就将他拐走啦?” 苏晚卿浅浅的笑了。 “他说呀,要从娃娃抓起,他小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 听到小决提起小时候,若冰忍不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随即说道:“我们小时候吃了太多苦,小蘅也是,不过所幸他遇到了你。往后的路,也能够走得好一些,最起码,有了家人。” 苏晚卿看着若冰的神色,知道她想起了一些以往不太好的事情。她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轻笑着说道:“你看你,想到哪里去了,如今,你我,还有昭他们,也是家人一样的存在呀,对于我来说,你们与小蘅,都是一样的。” 若冰抬起头,对上了苏晚卿温和的双眸,心下一暖,也不再纠结过往,反正已经过去了不是吗?她轻轻的露出了一个绝美的笑容,仿佛山里的白若兰一般绽放开来。 “嗯。” 二皇子府中,因着近日那地下赌场的事情,裴谦也几乎是早出晚归,基本不在府上。他回来之后,第一时间,也跑去陪自己的二皇子妃用餐,或是陪她散一散步。 总之,如今的裴谦,就如同一个普通家庭的丈夫一般,只要有时间,都会陪伴在自己的妻子身边。 那侍奉二人的宫女,看到二皇子扶着二皇子妃,在花园中散着步,眼中都忍不住露出了羡慕的神情。 二皇子与二皇子妃当真是十分的恩爱,没想到二皇子一忙完,便赶紧过来陪二皇子妃了。不过二皇子妃这般温柔体贴,对她们下人也都十分的友好。因此那些宫女们,无不带着祝福的心情。 之前听说那苏晚月回到了二皇子府中,她们还担心二皇子会像以前一样,冷落了二皇子妃呢。若真是如此,二皇子妃得多受伤呀。 但她们没想到的是,二皇子对于那苏晚月的态度,当真不一样了。苏晚月回到这府中的几日,二皇子根本没有去看过她一眼。 这样的态度,让那些宫女都忍不住在心里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她们都知道苏晚月真正的模样是什么样子的,自然不希望她重新获得二皇子的宠爱。若是她获得了二皇子的宠爱,那她们这些做奴婢的,可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更何况,二皇子妃对她们这么好,她们也不忍心看到二皇子妃难过。 如今这般看来,苏晚月,怕是已经无法讨回二皇子的欢心了。这样,她们也就放心了。 此时此刻,苏晚月坐在自己的房中,脸上一片阴霾,她对面的丫鬟看着自家主子的神色,身子忍不住轻轻地颤抖起来,不敢说话。 “将你方才的话,再说一次。”半晌,苏晚月忽然开口说道,但任谁都听得出来,她其中的咬牙切齿。 丫鬟看到主子这般神情,哪里还敢出声,她生怕自己再说什么,随后引来更大的灾祸。若是主子发起怒来,那自己肯定又要遭殃了。 原本以为,主子在洗衣房呆了一段时间,会变的不一样一些。但是看来她完全想错了,这个女人,在经历了这样一场苦难之后,反而愈发的变本加厉了。她的性格,也变得更加的捉摸不透,但却让人更是不敢靠近。 “怎么,现在连一个小丫鬟,都不听本小姐的话了是吗?就算本小姐如今不过是个妾,但本小姐到底也是丞相府堂堂正正的二小姐!难道就连你,也要忤逆我?” 苏晚月的一番话,说得竟是有一丝阴森森的。仿佛自己再不开口的话,在下一秒,自己就会变成一具尸体。 丫鬟颤颤巍巍的看了一眼苏晚月,随即赶紧低下头去,将自己听到的消息,又重复了一遍。 “二、二皇子已经回到府中了,只是如今在、在陪二皇子妃散步,” “你可是跟二皇子说了,本小姐有些身体不适,今日已经一天都滴米未进了?” 那丫鬟哪里敢说什么,她赶紧点着头,说道:“奴婢已经将小姐身子不舒适的事情,告诉了二皇子,但、但是……” “谦哥哥,他说什么?”苏晚月此刻的声音,反而带上了一丝平静,其中还带着一丝循循善诱的意味,让丫鬟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二皇子说,让小姐好好的休息,毕竟小姐的身子还未完全安好。” “就只有这样吗?” “就、就只有这样……” “你没有再说别的吗?” “奴婢不敢……” 丫鬟刚刚说完,忽然迎面一阵风劲袭来,丫鬟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柔弱的身子,已经狠狠地飞了过去,“嘭——”的一声,用力的撞在了门上! 丫鬟顿时痛呼出声,她摔倒在地,浑身火辣辣的疼,额头因为撞上了门槛,她一双眼睛都有些眼冒金星。 一滴,两滴,三滴的鲜血,缓缓的滴落在地上。 丫鬟好不容易从头晕中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的面前,已经积了一小摊血。她颤抖着双手,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入手是一手的温热。 她流血了。 方才苏晚月竟是狠狠地一脚,便将这个丫鬟给踢飞了!而且,她还因此受了伤。 丫鬟的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在眼眶中不断地打着转,但却不敢掉下来。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苏晚月的眼神,她此时的神情,一定很可怕。自己若是再这样下去,保不准哪一天,便会被苏晚月给折磨死! 丫鬟此刻都不敢去想,自己的容貌,也许已经毁掉了。但她完全不敢吱声,她很害怕,自己若是多说半句话,会引来怎样更恐怖的下场。 门外守着的丫鬟,听到苏晚月的房中传来了这般沉重的声音,她们彼此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恐。 小姐肯定又在里面发脾气了,若是换做以前,小姐最多将东西全部都砸坏,还不至于会对丫鬟下手。 但是自从她从洗衣房回来之后,脾气更是变得阴晴不定,动不动,便会有丫鬟惨遭毒手。她们这些伺候在苏晚月身边的,不过在这短短的几日之中,身上竟是或多或少,都带上了伤痕。 但是,她们这些丫鬟,一开始便被迫服侍苏晚月,原本以为,苏晚月是个温柔善良的性子,但是直到跟在她的身边,她们才发现,这个女人,究竟有多么的恐怖! 如今,更是变本加厉。里面的那个丫鬟,据说还是苏晚月比较贴身的丫鬟了,尚且遭到了这样的毒手,那她们这些丫鬟,哪里还敢在苏晚月的面前说什么,除非她们的确嫌自己活腻了。 房中,苏晚月仿佛并没有因为自己方才的举动,脸上而有丝毫的神情。 她冷漠的看着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的丫鬟,看到面前的血,她的眼底甚至隐隐还有一丝疯狂。 忤逆她的人,全都该死! 不过是一个小丫鬟罢了,一条低贱的人命,死了就死了,也根本不会有人在意,更加不会有人发现。 “哒哒哒。” 苏晚月一步一步的朝着小丫鬟走了过去,她的眼底,带着一片,让人根本不敢直视的寒意。 第三百七十六章 千钧一发 那丫鬟软软的倒在地上,听到了徐徐走过来的脚步声,她有些惊恐的抬起了头,额头一片污血。 此刻随着她抬起头来,也顺着她一张苍白的小脸,缓缓地流了下来。配着丫鬟那一副惊恐的神色,看起来更是可怖。 但苏晚月却丝毫不认为有什么可怕的,毕竟,这都是她一手造成的。让苏晚月有些奇怪的是,自己在看到这个贴身丫鬟这副惊恐的惨状时,自己的心底,竟然隐隐涌上了疯狂的快感。 原来折磨别人,会是这么刺激的感觉。苏晚月忽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姨母会告诉自己,唯有仇恨,才能够催着人不断的向前进。 这一刻,她尝到了仇恨的滋味,也尝到了报复的快感。 接下来,就让这一份感觉,来的更快一些吧。 苏晚月往周围看了看,随即看到了桌子旁边,有一个平时起夜用的烛台,它的浑身是一片淡淡的金色,是为铜器造成,十分的沉重。 就是它了。 苏晚月的眼睛微微一亮,在丫鬟惊恐的目光之下,她向前走了几步,伸出手,拿起了那个烛台。 她的一只小手拿着烛台,尚且有些吃力。但正是因为这份沉重,让苏晚月更是无比的痛快。没错,就是这样的手感,待会儿,她就可以彻底的体验到,这是一份怎样的感觉了。 眼看着苏晚月举着烛台,一步步的往自己靠近。丫鬟此时此刻若是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那便真的是个傻子了。她害怕的往后退了几步,但背后便是门,她根本避无可避。 加上丫鬟的额头还在不断的冒着血水,随着血液在地上越流越多,丫鬟的眼中也浮上了一丝绝望,她此刻身子已经渐渐变得有些迟缓和虚弱,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反抗。 换句话说,她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丫鬟,若是反抗了苏晚月,她又能做什么呢?若是苏晚月不放过自己,那自己终究是死路一条。若苏晚月因为自己,出了什么差错,在这偌大的二皇子府,她也无处可逃,二皇子只要一句话,就可以让自己丢掉小命了。 所以无论是哪一种方法,她都不过是死路一条。 但是,今天,难道她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就这样被杀死吗?可是,她还能怎么样呢? 丫鬟想到自己还这般的年纪轻轻,再看着苏晚月明显带着疯狂的眼神。 “哒哒哒。”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丫鬟的一颗心,都几乎要跳出了胸膛,此时此刻,对死亡的恐惧和对现实的绝望,已经像一把无形的手,狠狠地抓住了她的心脏,仿佛那只手只要微微一用力,她的心脏就会被捏得粉碎。 “不要,不要杀我……救、救命啊!”丫鬟想要大声的呼救,她不敢相信,苏晚月居然敢对她一个无辜的小丫鬟下手,难道,她一个小丫鬟,就活该这么命贱吗? 丫鬟想要将人喊过来,但是她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什么声音。当自己说话的时候才发现,什么时候,她的声音变得这般虚弱了,几乎微不可闻了。 就连门口的丫鬟,因为害怕方才的动静,此刻早就已经躲得远远的了。自然更加不会听见,那个丫鬟微弱不已的呼救声。 苏晚月不屑的看了一眼那个小丫鬟一眼,这个时候,她居然还指望着有人来救她?不过是一个小丫鬟罢了,无权无势,背后也没有人可以保护她。这样的人,死了便死了,根本不会有人在意。 “谁叫你胆敢忤逆本小姐,让你办个事,你都办成了一团烂泥!二皇子没准就是因为你,所以才不来看本小姐。一定是你,不好好的将本小姐的消息传达给二皇子,否则,谦哥哥他怎么可能会不来看我。本小姐可是他心爱的月儿,月儿在谦哥哥的身边陪伴了谦哥哥这么久,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给了他,整颗心都放在他的身上,到头来呢?本小姐得到了什么?不过是被抛弃罢了!” 苏晚月一边说着,眼底的恨意疯狂的涌了上来。 “我的谦哥哥,此时此刻,居然陪着另一个女人,而且那个女人,还恬不知耻的怀上了谦哥哥的孩子。她等着,迟早她会遭到报应。本小姐所遭遇的一切,也一定会让她全部都好好尝尝!” 那丫鬟的身子不断地颤抖着,她何曾见过这么恐怖的苏晚月,加上她还想要将自己杀死,双重的恐惧,让丫鬟根本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苏晚月看着丫鬟的神情,半晌,冷笑了一声,随即开口说道:“你的心里也一定在暗暗的嘲笑本小姐吧?本小姐都知道,在本小姐风光的时候,你们满嘴都是甜言蜜语,如今本小姐落魄了,你们每个人,都在背后暗地里嘲笑着本小姐,都在看本小姐的笑话,别以为本小姐不知道!” 那丫鬟看着苏晚月眼底疯狂的神色,她慌乱的摇了摇头,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但口中却根本发不出丝毫的声音。她的喉咙仿佛被人硬生生的扼住了,想要说什么,却徒劳无功。 苏晚月看着丫鬟眼底掩饰不住的惊恐,她的嘴角却止不住的上扬。 很快,你们这些瞧不起本小姐的人,嘲笑本小姐的人,全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今日,她便要拿这个小丫鬟先开刀,让她这么无能,居然连请二皇子都请不来! 也许,她根本就是故意的,不想让二皇子来看望自己,所以才编造这样的谎言。也许,她根本就没有去找二皇子呢。 苏晚月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既然如此,她又为何要心软,放过这个丫鬟呢?这一切,不过是她罪有应得的罢了。 想到这里,苏晚月的心底彻底的放松了。她抬高了自己手中的烛台,冲着丫鬟的脑袋,就要狠狠地砸下去—— 丫鬟忍不住紧紧地闭上眼睛,等待着剧痛的来临。她在闭上眼之前,眼里只有无尽的绝望。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丫鬟,无亲无故,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没想到,她这辈子,就要这样草草的结束了…… 就在苏晚月手上的烛台,即将砸在丫鬟的头上,眼看着就要脑袋开花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一个语气欢快,甚至带着一丝欣喜的声音喊道:“小姐、小姐!” 那欢快不已的女声,与房中的气氛截然相反,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苏晚月手中的烛台顿了一瞬,随即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耐烦。在这个时候,居然有人敢这么开心的喊自己,难不成,也是个活腻了的家伙? 那小丫鬟感受着面前的劲风,原本已经到了面前,但却硬生生的停了下来。她忍不住睁开了双眼,看着面前压抑着怒气的苏晚月。 她的内心已经一阵狂跳了,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小丫鬟的内心已经涌起了一片感激。就是这一声,让自己又多活了一秒。 至于为什么是一秒,因为小丫鬟很快发现,面前的苏晚月,虽然短暂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但她明显没有要理会门外的人的意思。 她的事情都还没有办完,没有人,能够阻止自己。 苏晚月想到这里,眼里重新燃起了杀机。 她低下头,看着面前眼中露出了一丝侥幸的神情的小丫鬟,冷冷的笑道:“你以为,有人来了,你所犯下的错,便能够弥补了吗?本小姐告诉你,不管是谁来了,都救不了你!”她说完之后,再一次,高高的举起了手中沉重的烛台。 丫鬟此刻内心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之火,此刻又彻底的熄灭了。她真是太天真了,外面那个人根本不知道是谁,又不是二皇子,怎么可能救得了自己。而且,她还是太小瞧苏晚月了,她都这般了,如何还能够指望,她的内心,还有一丝丝的人性呢? 就在苏晚月准备继续手中的动作时,门外那个快活不已的声音又喊了起来。 “小姐,小姐,您不在房中吗?为何不回应奴婢呢?奴婢给您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二皇子他呀,吩咐奴婢给小姐您带来了好一些补品!二皇子原来并不是不在意小姐,不然他又怎么会让奴婢过来呢——” 门口那小宫女口中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听见房中传来一阵有些沉闷的响声,随后苏晚月的房门“啪”的一声,便打开了,露出了她一张有些欣喜的面庞。 “你说什么?谦哥哥,给我送东西过来了?真的吗?” 门口站着一个俏生生的小宫女,她身上穿着一件粉色的厚厚的宫装,只露出一张小脸,她隐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庞。旁边的丫鬟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宫女的手中正拎着一大袋东西。 此刻她看到苏晚月走出来,里面的地面上,有一摊小小的血迹。 小宫女仿佛没有看见一般,她看着苏晚月,一脸天真的笑意,像是邀功似的举了举手中的东西,冲着苏晚月说道:“当然是真的,这可都是二皇子亲口吩咐奴婢带回来的呢。方才小玉姐去的时候不凑巧,二皇子刚好在散步,不方便说太多。其实呀,二皇子的心里并没有忘记小姐,这不,二皇子刚散完步,恰巧奴婢路过那里,他便让奴婢将这些东西送过来了。” “哦?你怎么这么恰巧,便路过那里,二皇子又怎么知道,你是本小姐这里的丫鬟呢?” 苏晚月对这个宫女虽然有些面生,但她多少也有些印象,这是自己这里的人。 那小宫女看到苏晚月投来有些怀疑的目光,眼中多了一丝怯意,仿佛被苏晚月抓住了小辫子了一般。 她支支吾吾的说道:“这……” 苏晚月一看她这般模样,立刻便知道,她必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或者说,她此时出现,必定是刻意为之。难不成,她知道自己方才在做什么?但不过一个小宫女,她哪有胆子这么做?这对她来说,没有丝毫的好处,不是吗? 苏晚月的心中冒起了这个念头,但很快便消散了。区区一个小宫女,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但她必定,有其他的事情,瞒着自己。 苏晚月眯起了眼睛,声音也染上了一丝危险。 “怎么,是不是被本小姐说中了?还是这一切,根本就是假的?谦哥哥根本就没有让你送东西来给我,这不过是你为了哄骗我开心,才故意为之的?” 苏晚月说到这里,眼神中也带上了笃定。 一定是这样,否则这个小宫女为何眼神这般闪躲?难道她以为,这样做,自己便会高兴吗?不,这样并不让苏晚月觉得是在讨好自己,她反而认为,这样非常的可悲。 那小宫女听到苏晚月这般说,连忙摆了摆手,开口说道:“小姐冤枉哪,奴婢哪里敢拼着这么大的胆子来欺骗小姐呢?这些东西,确确实实是二皇子给奴婢的,只是这……并非是凑巧的。” 小宫女沉默了一下,咬了咬牙,还是老老实实的开口说道:“奴婢近日看小姐心情不是很好,因此便想尽法子,想让小姐开心一些。今日听闻小玉姐去寻了二皇子,希望他来看看小姐,但二皇子当时分身乏力,哪里是合适的时机。而且,还被二皇子妃给撞见了,二皇子还未来得及说话,小玉姐便已经被二皇子妃开口训斥了,说她没大没小。二皇子妃不高兴,二皇子唯恐她动了胎气,也只能随意说了几句话,将小玉姐给打发了。” 那小宫女停顿了一下,偷偷地看了一眼苏晚月,发现她在认真的听自己讲话,这才状似微微松了一口气。 “奴婢看小玉姐虽然很不甘心,但也只能离开的场景,又发觉二皇子的神情,隐约带着一丝担忧,奴婢斗胆,二皇子想必还是很想来看望小姐的,但是碍于二皇子妃,他无法行动。因此,在二皇子妃准备去沐浴的缝隙,二皇子准备进屋之前,奴婢便鼓起勇气去拦住二皇子,求他来看看小姐您,但二皇子妃却在屋中喊二皇子,二皇子情急之下,便拜托奴婢将这些东西带给小姐,说下一次,一定会来看小姐的,请小姐放心。” 小宫女一口气的说了一大番话,然后睁着大大的眼睛,有些怯怯的看着苏晚月。 苏晚月沉默了几秒钟,随即说道:“谦哥哥,他当真是这么说的?” 小宫女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说道:“当然了,奴婢哪里敢冒充二皇子讲话呢?若是小姐不信,下一次二皇子来的时候,您大可以问他。而且二皇子知道近日小姐身子比较虚弱,特意给了奴婢许多上好的人参,说让小姐多补补身子呢。” 小宫女一边说着,一边从那一大袋东西中,掏出了好几个精致不已的东西,她随手打开了一个,一小块人参静静地躺在其中,一看,便知道不是凡品。 苏晚月此刻心中的怀疑也已经完全消失了,这个小宫女若是欺骗自己,她上哪儿去找这么多好东西来?而且为了撒一个谎,这样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她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宫女罢了,谅她也没这个脑子。 这时候,苏晚月的眼中才染上了一丝喜色。 “本小姐就知道,谦哥哥的心中,一定还有着月儿的位置,他只是嘴上不愿意承认,想必也是为了保护月儿,不被那个小贱人蓄意陷害。哎,月儿怎么就没有理解到谦哥哥的苦心呢,还跟他对着干,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谦哥哥一定十分的心疼。” 小宫女看着面前的苏晚月,知道她已经开始自动脑补出一出大戏了,她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 过了几秒钟,苏晚月回到现实中来,她看了一眼面前的小宫女,满意的说道:“这一次,你做得很好,还有小玉,看来是本小姐错怪她了。她还在房中,方才本小姐不甚将她砸伤了,你待会便带她下去,好生找个大夫给她看看吧。若是毁了容,那就是本小姐的罪过了。” 小宫女连忙低下头,开口说道:“小姐言重了,这都是奴婢的分内事,只要小姐过得开心,奴婢也就知足了。奴婢这便带小玉姐下去,若是污了小姐的眼,这便不好了。小姐还要好好的,等着二皇子来呢。” 苏晚月没想到这小宫女年纪轻轻,小嘴居然这么甜。每一句话,都说到了自己的心坎里去了,当真是个可人儿。 她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去吧。” 小宫女应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进了房中,小玉呆坐在地上,仿佛对于自己经历的一切,还没有回过神来。 她方才竟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趟,这叫她如何反应才好? 小宫女看着呆滞的小玉,伸出手,竟是一把扶起了她,同时低声说道:“跟我走。” 第三百七十七章 曼达罗 小玉原本还处在呆滞的状态,没想到却被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宫女给一把拉了起来。 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小宫女给拉走了。 小宫女走到苏晚月的面前,扯出了一个笑脸,恭敬的说道:“那小姐,奴婢就先带小玉姐下去了,您好好休息。” 苏晚月还在忙着看自己手中的东西,此刻听到小宫女这般说,她也没有抬头,而是挥了挥手,开口说道:“去吧。” 小玉在看到苏晚月时,顿时想起她方才想要杀掉自己时的眼神,仿佛是从地狱而来的魔鬼一般,让她浑身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她要离开这个魔鬼。想到这里,小玉幡然醒悟过来,她赶紧快步的跟在那小宫女的身后,走开了。 一直到离开了苏晚月的院子,在一棵大树旁边,四下无人之后,小宫女这才放开了小玉的手。 小玉站在原地,此刻她额头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了,但看起来还是有些吓人。因为一路的疾走,让她站在原地,大口的喘着气。 小宫女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一时之间倒也没有开口讲话。 萧瑟的冷风,将树叶吹得簌簌作响,在这安静的环境中,声音更是清晰。 小玉喘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抬起头看向对面一直没说话的小宫女,方才她还没清醒过来,如今她反应过来了,她自然明白,若非眼前的这个小宫女,自己恐怕早就已经命丧黄泉了。 “谢谢你,救了我一命。”小玉感激的看着她说道,此时此刻,从鬼门关走了一遭,额头的伤仿佛都已经没那么疼了,最可怕的事情她都已经经历过了,现在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小宫女看着她,半晌才笑着开口说道:“你不必谢我,我救你,是因为我有事需要你帮忙。而且,苏晚月那个女人这么残暴,连一个小宫女都不放过,真不知道她以后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小玉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面前的小宫女,自己不过是一个宫女,面前这个小宫女,有什么需要自己帮忙的呢? 但她后面所说的话,小玉也忍不住赞同的开口说道:“你说的没错,小姐她……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倒不如说,以前虽然也是这样,但是现在却变得更吓人了。” 小玉想到苏晚月方才的神情,还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随后,她看着小宫女问道:“你救了我一命,我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若是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便是。” 小宫女看着小玉,半晌,忽然开口问道:“苏晚月这么对你,你恨她吗?” 小玉愣了愣,随即眼底浮起了一丝显而易见的恨意。她紧紧地咬着牙,将拳头握紧,开口说道:“我怎么可能不恨?她平日里对我经常冷言冷语便算了,今日居然差点杀了我。倒不如说,若是你没有出现,如今我早就是一个尸体了。对于一个想要杀了我的女人,我又怎么会不恨她?如果可以,我巴不得她可以好好的感受一下,我所感受到的一切!” 小宫女看着面前根本没有压抑自己情绪的小玉,没有说太多。她轻轻的开口说道:“这就对了,我也很讨厌苏晚月,她当初落得这般下场,完全是她活该。但她千不该万不该,还惦记着二皇子妃肚子里的宝宝。” 小玉看着小宫女说出这样的话,她仔细的看了看她的面孔,发现她根本不是苏晚月府中的人。 她有些惊讶的看着她,随即问道:“你是二皇子妃的人?” 那小宫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随即说道:“算不上吧,我只是一个不希望二皇子妃受到伤害的人罢了,毕竟她对大伙儿这么好,这样温柔善良的女子,无论是谁,都不会忍心看到她受伤的。” 小玉虽然并不在风惜画的身边伺候,但凡是风惜画身边的下人,提起二皇子妃,无不是赞美和尊敬。如果是一两个人还好,没准是被二皇子妃给收买了。但若是所有的下人都这般说,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收买便能够办到的。 这只能说明,二皇子妃,的确很深得人心。平日里也听闻,二皇子妃对自己的下人都十分的好,小玉被苏晚月拿来撒气的时候,想到那些下人所说的话,心中也不可避免的燃起了一丝羡慕。 毕竟,谁不希望自己的主子对自己好呢?再看看自己的主子这幅德行,真是没有对比,便没有伤害。 现在二皇子府上下的人,谁不清楚,为何二皇子这般宠爱二皇子妃,而将苏晚月抛弃。苏晚月的真面目这般可怖,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喜欢她。加上之前,她又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公然欺骗皇室,这传出去,本身就是天大的罪。 若非二皇子念着她曾经对自己这般好,也不会保下她,只是贬进了洗衣房了。 但如今看来,苏晚月根本便不知道感激,她竟然又从洗衣房中出来了,这明摆着便是不安好心。难不成她以为,自己重新回到二皇子府了,她的日子便会跟以前一样吗?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若是换做以前,小玉在不知道苏晚月真正性格的时候,也许还会帮她说话。但是现在,即便苏晚月是她的主子,但早在她对自己出手的那一刻,她在自己的心里,便已经不再是那个主子了。 她有些复杂的看了小宫女一眼,随即开口问道:“说吧,你需要我做什么?” 苏晚月,既然你将我视为草芥,那我也不必再对你怀抱着什么感激和尊敬了。 “其实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只是希望你时刻关注着苏晚月的动静,如果她要做什么事情,你跟我说一下便可以了。” 小玉微微睁大了眼睛。 “就这么简单?”她还以为,至少这个小宫女要让自己做一些什么事情,让苏晚月受到伤害,这样才没有精力去伤害二皇子妃。 那小宫女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就是这么简单。” 小玉看着小宫女一脸淡定的模样,心中忍不住感叹,人与人之间,怎么会这么不一样。如果换成自己的那个主子,早就主动去害人了。但是人家二皇子妃却根本不这样,只是担心那个女人会伤害自己。 难怪,大伙儿会这么尊敬二皇子妃,想到自己的主子,小玉的脸又沉了下来。 她呆在苏晚月的身边,每日都只能心惊胆战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遭到苏晚月的迫害,实在是太可怕了。 小宫女看着小玉的脸,沉默了几秒钟,随即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瓷瓶,递给了小玉。 小玉下意识的接了过来。 “这是什么?” “这是治疗的药,对于疤痕也很有效,现在这般晚,也没法去请大夫,你先擦着这个药,若是还不好,你再来找我吧。” 小玉没想到,这个跟自己素不相识的小宫女,竟然将这么珍贵的药给她。光是看这个小瓶子,小玉就可以肯定,这种药,不会便宜到哪里去。 而且还可以治疤痕,想必是宫中,才会有这样的药。 不知道为何,小玉就是想到了那个上次仅见过一面的,便让人如沐春风的二皇子妃。也许也只有心地如此善良的二皇子妃,会愿意做这样的事情。 小玉握紧了瓶身,感激的看着小宫女道:“谢谢你!” 小宫女微微摇了摇头,冲着她浅浅的一笑,说道:“女孩子,若是留了疤可就不好看了,这个药,你每天擦一次便可以了。如果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我在……” 一阵风吹过,两个女子的对话,也随之飘散在风中。 半晌过后,大树底下的两个人,已经消失在原地了,只留下几张枯黄的叶子,因为风儿的关系,软软的掉落在地上,融入了尘土中。 一切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这几日,苏晚月的心情一直十分的不错。那些丫鬟们都听说了,据说是因为二皇子放心不下,送了许多补品给小姐,因此她才这么的开心。 虽然此事不知是真是假,但至少小姐开心了,这几日也并没有针对她们,这对于那些丫鬟们来说,已经是十分好的事情了。 苏晚月坐在房中,仔细的看着手中的一株绽放得正鲜艳的小花儿,它的枝叶呈现一片翠绿色,白色的花瓣轻轻地摇晃着,散发着浅浅的清香,让人闻起来心旷神怡。 这种花儿名为“曼达罗”,是一种生长在极寒之地的花儿,但它的花期却十分的长,基本可以开几个月左右,并且它的味道也十分的宜人。这种花儿,只要在极寒之地,便十分的多见,但若是在天气温暖的地方,则是基本看不到的。 苏晚月轻轻的玩着手中的花儿,眼中露出了一丝极浅的笑意。 “这花儿可是生长在极寒之地的,也唯有在如此艰险的地方,才能生长出这般漂亮的花儿,想必二皇子妃,一定会十分的喜爱我这份礼物。” 一大早的,裴谦便已经外出了,毕竟他现在身兼要事,这几日基本都是早出晚归的。风惜画知道,他虽然忙,但晚上还是尽量陪自己用饭了,即便不用饭,至少也会陪她在花园里散散步。 这对于风惜画来说,便已经够了。随着两个人慢慢的相处,裴谦也变得越发的体贴。风惜画心中很清楚,这不仅仅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的缘故。 裴谦对于自己,的确是上了心。从苏晚月做出那件充满了欺骗的事情之后,裴谦的态度便彻底的变了。 这说起来,风惜画还真要感谢苏晚月,若非自己被她冤枉了,后面真相大白了,裴谦恐怕也不会认识到她的真面目。 如今苏晚月虽然回到了二皇子府,但风惜画知道,一切早就已经不一样了。 用完早饭之后,风惜画坐在房中,随意的翻着一本书。 今日的天气较之前好了许多,天色才亮没有多久,一抹朝阳便已经缓缓地升起来了,将一大片天空都给点亮了。 风惜画看着窗外的天色,微微眯起了双眼。今天太阳居然出来了呢,近日皇城中已经连着下了几场雪了,冷得不行,她一向身子比较怕寒,裴谦也不希望她在这个时候出去活动,生怕她着了凉。 这时候,房门轻轻地被人敲响了。 风惜画往外瞥了一眼,随即开口说道:“进来吧。” “吱呀——”的一声,一个丫鬟开门走了进来,她一边进来一边冲着风惜画行了个礼。 “二皇子妃。” 风惜画懒懒的应了一声,来人是她的贴身丫鬟:清风。 清风将手中切好的水果放在了风惜画的面前,风惜画看了一眼,但是因为刚刚吃饱,倒是没有多大的胃口。 清风看自家的主子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甚至有一丝昏昏欲睡。她往外看了一眼,随即建议道:“二皇子妃,今儿个太阳这般好,要不要奴婢扶着您去花园走走呀?听大夫说,让胎儿多晒一晒太阳,是十分有好处的呢。” 风惜画坐了一会儿,也觉得有些累,不如出去走一走,消消食。 她也没有过多的犹豫,眯着眼睛,笑着说道:“你说得对,这会儿天气这么好,是该出去晒晒太阳。这几日总是呆在房中,我都闷坏了。” 清风看着即便嫁了人,却依然带着一丝孩子气的风惜画,抿了抿唇,轻笑着说道:“二皇子妃,奴婢帮您更衣。虽然外面太阳很暖和,但是风儿还是有些大呢,您不能穿太少了,否则受了寒,奴婢可是要挨二皇子教训的。” 风惜画瞪了一眼从小便陪伴着自己长大的丫鬟,嗔道:“你现在也知道寻本小姐开心了是不是?是不是皮痒了,需要本小姐帮你治一治?” 清风笑嘻嘻的拿着一件厚厚的披风过来,随口回应道:“奴婢哪里敢招惹二皇子妃呀,否则二皇子可是会跟奴婢急的。奴婢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女,哪里敢惹二皇子妃不开心哟。” 风惜画再度瞪了清风一眼,但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清风,快一些,我要去看看花园里新栽的一串红开了没。” “是是是,您慢一些,别着急,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清风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满脸带着雀跃的风惜画,大小姐都怀上宝宝了,怎地还这般活蹦乱跳的,当真是不担心自己。 她贴心的为风惜画披上了厚厚的披风,又将她随意披散的长发拢了起来,找了一个晶莹剔透的玉簪,将之别了起来。 因为怀了身子,风惜画几乎已经不再上妆,偶尔出门,也不过是略施粉黛。但她皮肤极好,即便是略施粉黛,看起来也十分的绝美了。 加之怀孕之后,风惜画身上的气质,到底不一样了。若说哪里不一样,也许是她的身上多了一丝作为母亲的温柔的光辉。 清风为风惜画打点好之后,拿过一个小小的暖炉,递给了风惜画。自家大小姐到了冬天,手脚总是冷冰冰的,以前她总是不注意,如今怀了身子,自然不能不重视。 风惜画知道清风也是关心自己,她乖乖的接过了暖炉,捧在了自己的手心中。 “清风,走吧。” “是。” 风惜画带着清风,踏出了门。 外面温暖的阳光,洋洋洒洒的落在风惜画的身上,温暖的感觉,霎时遍布了全身。 但风儿也调皮的吹着风惜画的发丝,因此并不会显得炎热。相反,这样的天气,反而刚刚好,让人感觉十分的舒服。 因为阳光很亮,风惜画微微眯着眼睛,往花园的方向走了过去。 二皇子府中,有一片大大的花园,当初风惜画嫁进来,便在这里种满了花儿。裴谦看她这般喜欢花儿,也从到处寻了一些珍稀的花儿栽种在这里,还在花园的旁边,特地命人修了一个小亭子。 平日里风惜画在花园中散步散累了,或是侍弄花花草草累了,便在这亭子中稍息片刻,吃点水果,或是喝喝茶,日子倒也过得十分舒坦。 风惜画走在石板路上,因为阳光的缘故,周边的积雪也化了不少。清风生怕风惜画摔着碰着,在旁边扶着她,口中还不断的叮嘱道:“二皇子妃,您小心脚下,这雪刚化,可能会有些滑,您可要当心了。” 风惜画应了一声,不过所幸自己今日穿的鞋子没什么问题,不会影响她走路。 不一会儿,她们两个人便到了花园。 前段时间栽种的一串红,如今已经冒了头,红红的尖儿,周围映衬着绿绿的叶子,在微风中轻轻的摇晃着,仿佛一个羞涩的小姑娘,在断断续续的唱着歌儿。 风惜画看到那一串红已经发芽了,眼睛一亮,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看着那一串红,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 因为晒了太阳的关系,花儿身上还带着一丝暖意。 “过几日,想必就可以开花了。”风惜画喃喃的说道。 “二皇子妃,您看,这个花儿好漂亮呀,之前奴婢好像没有见过呢。” “什么花儿?” 风惜画一边问,一边侧过头,看向清风说话的方向。 第三百七十八章 各怀心思 清风正在小心的触摸着面前一朵白色的小花儿,它的形状跟普通的花儿不一样,长得十分的特别。即便只是普通的白色,但却依然能在众多的花儿中脱颖而出。 就像此时此刻,尽管她的花儿也没多大,旁边也仅有几株这样的花儿,但一阵微风吹来,那一股带着丝丝诱人的清香,却让人根本无法忽略。 清风微微眯起眼睛,嗅了一口那花儿的香气,不知道为何,明明不过是浅浅淡淡的气息,却让她感觉十分的惬意。甚至,还有一丝不愿意离开。 清风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这才睁开眼睛,看向一旁缓缓地走了过来的风惜画,开口说道:“二皇子妃,这究竟是什么花儿呀?它长得真可爱,而且味道也好好闻呢。以前奴婢好像从来没见过这种花儿。” 风惜画走到清风的面前,微微低下身子,去看那白色的花儿。 这花儿,她之前也并没有见过。若她没有记错的话,这花园之中,按道理来说,应该没有这个花儿才对呀。 这花园大部分的花儿,都是风惜画亲自栽种的,有一些则是裴谦命人送过来的。自从风惜画怀孕之后,裴谦便不允许她亲自在花园中侍弄这些花花草草了。 用他的话来说,便是,之前她偶尔玩一下还好,反正自己开心。但是如今她已经怀了身子,可不是一个人了,自然不能再整日蹲在这里,侍弄这些花花草草。若是一不小心,磕磕碰碰的,伤到了肚子里的孩子可如何是好? 而且花园中因为经常浇水的关系,石板路总是带着水意,多少有些湿滑。若是下雨天,更是不用说。更何况,最近还下这么大的雪,裴谦生怕风惜画着了寒。 风惜画虽然对此有些无奈,但她心中也很清楚,自己对于裴谦的话,自然是无法反驳的。她知道,裴谦也是因为担心自己,才会这般说。 对于他的关心,她除了接受,还能如何呢? 这几日自己都没有到这花园中,莫不是哪个小丫鬟,将这个花种在了这里? 风惜画转念一想,倒觉得有几分可能。但是一般来说,若是要在这花园中种花儿,也应当会先征求自己的同意呀。毕竟这花园,原本就是她的不是? 风惜画虽然见了许多的花儿,但她一时之间,倒也没认出来,面前这个小白花儿,究竟是什么花儿。 “哎哟,这不是姐姐吗?今天天气这么好,妹妹原本想着,叫姐姐出来散散步,晒一晒太阳,这样必然对腹中的胎儿很好。没想到刚刚过来,便碰上姐姐了,看来姐姐与妹妹的想法,也一样呢。” 旁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让风惜画微微眯起了眼睛的声音。 她轻轻的抬起身子,转过头,看向自己的身后。 那讲话的人,可不正是苏晚月么? 苏晚月一身粉色的冬裙,外罩着一件同色系的披风,看起来暖和不已。但此刻因为太阳大了一些,她许是有些热了,此刻正在将自己的披风给解了下来,虽然里面的冬裙看起来有些厚,但却依然挡不住苏晚月窈窕的好身材。 她将手中的披风,随意的递给了一旁伺候的小玉,随即笑吟吟的看着风惜画。 风惜画看着苏晚月,脸上原本没什么表情,但这会儿,却也扯出了一个极浅的笑容。 “原来是妹妹,今儿个妹妹也这么有闲情雅致,来这花园来了?” 苏晚月对于风惜画似乎暗含讽刺的话,似乎没有太大的反应,相反,她脸上的笑容根本就没有收敛过。 “今日太阳这么好,妹妹这几日因为在房中养伤,也一直闷着,无事可做。这不,今儿个天气这么好,这才赶紧出来走一走,晒一晒太阳。否则呀,这人都要发霉了。” 风惜画看了一眼苏晚月的脖子,因为她的冬裙领子极高,自己倒是看不出来,她的脖子如今的情况究竟如何。 苏晚月似乎是注意到了风惜画若有若无的眼神,她轻轻的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有一些娇羞的笑道:“说起来,妹妹也不怕姐姐笑话。前几日妹妹这脖子的疤痕一直没好,没想到谦哥哥居然命人送了一些上好的药膏和补品给妹妹。妹妹不过擦了两日,脖子上的疤痕竟然就好的七七七八八了,看来,还是谦哥哥关心妹妹,妹妹这几日都没机会见着谦哥哥。若是见到了,一定要向谦哥哥道声谢。” 苏晚月有些娇羞的说完,随即看了一眼风惜画,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神色并不是太好。苏晚月连忙摆摆手,赶紧说道:“姐姐,妹妹并没有其他的意思,谦哥哥的心中最疼爱的,必定是姐姐。妹妹是断然不敢与姐姐争宠的,不过是一时嘴快了些,还希望姐姐不要放在心上才是。不过姐姐如今怀了身子,可是二皇子府中最尊贵的人了,想必不会与妹妹计较的,是吧?” 苏晚月一边说,一边看向风惜画,眼中暗含着一丝隐约的挑衅,她眼中的得意,根本就收不住,仿佛就怕风惜画看不出来一般。 风惜画淡淡的看着苏晚月一个人在那里自导自演,心中着实有些嫌弃。这种女人,也只能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明里暗里的讲这样的话来膈应自己罢了,她不会以为,仅凭着这几句话,她便会不高兴吧? 那她苏晚月,未免将她风惜画想的太狭隘了。她根本便不在意这些东西。 因此,风惜画淡淡的说道:“哦?是吗?那日夫君陪着本皇子妃散步的时候,本皇子妃想起来,妹妹这几日回到了府中,夫君却一直没有来看妹妹。因此,姐姐便央求夫君,就算不去看看妹妹,至少也要准备一些药膏给妹妹。否则,若是妹妹的脖子留了疤,那该多难看,想必夫君也不会喜欢的。后来,夫君看来还是听进去了姐姐的话,给妹妹你送了东西呢。” 风惜画一番话说完,苏晚月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半晌,她才有些艰难的从口中挤出了一句话。 “姐姐的意思是……那些药膏和补品,其实是姐姐让谦哥哥送给妹妹的?” 风惜画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冲着她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轻声的说道:“是呀,怎么样,姐姐还是很关心妹妹的,还希望妹妹不要介意才是。毕竟当初发生这样的事情,也着实吓到了姐姐呢,妹妹以后可万万不能做这样的傻事了,否则若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妹妹的娘家这边,一定会很伤心的。” 苏晚月只觉得面前风惜画的笑脸,怎么看,怎么刺眼!她紧紧地握紧了拳头,强忍住心中的怒意,她此刻真的恨不得冲上前,一把将风惜画那张笑脸给撕碎了! 没想到,她原本想在风惜画面前嘚瑟一下,谦哥哥还是很关心她的。但是这一切,居然是她授意谦哥哥这样做的。那方才自己说的那一番话,不就是在狠狠地打自己的脸吗! 原本想炫耀一番,谦哥哥对自己的宠爱,但却没想到,最后却被狠狠地打脸了。苏晚月只觉得自己的脸蛋上一阵火辣辣的疼,若非她极力忍着,此刻只怕是早就冲上去了。 而且风惜画的意思很明显,她明里是在关心自己,但暗地里却是在嘲讽自己,只能通过上吊自尽这样的手段,来博得别人的同情!到头来,心疼的只有自己的家人,她却只字未提谦哥哥,难道她也觉得,自己这样是活该吗! 这个小贱人根本不懂,在洗衣房中的一个多月,她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每一天,都在绝望中醒来,映入眼帘的,永远是那个脏兮兮的,缠着这么多蜘蛛网的屋顶! 每日也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洗那一堆永远堆得高高的衣裳!这样的日子,是苏晚月这辈子都没想过的,但她竟然从头到尾,都经历了。 而如今,她好不容易逃离了那个地方,她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进入那个鬼地方!里面的每一个人,她也都不想遇到第二次! 自己经历过的这一切,风惜画那个小贱人,又怎么可能会理解?苏晚月也不指望这个女人会懂,她不过只会在旁边说风凉话罢了。 若是她自己经历了这一切,自己倒要看看,这个小贱人,还能不能站在旁边,云淡风轻的说出这一番话! 苏晚月恨恨的想着。 但她显然忘记了,自己所经历的那一切,全都是因为自己作死,才会这般的。风惜画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她那样的蠢事,所以她自然也不会经历。 苏晚月此刻已经气炸了肺,她很想要跳起来,大声的反驳风惜画,但是她现在不能。 谦哥哥并不在府中,就算她想要演戏,也没有多大的作用。更何况,如今谦哥哥的眼中只有风惜画,她还不能对这个小贱人做什么。至少,不能明着对她做什么。 苏晚月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的愤怒,渐渐的熄灭了。 她沉默了几秒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随即露出了一个极浅的笑容,说道:“姐姐所言极是,妹妹之前所做的一切,的确有些太过冲动了,并没有考虑到家人的感受,还让娘亲这般担忧,这是妹妹的错。以后,妹妹不会再做这样的傻事了,请姐姐放心。” 风惜画看着这么快稳定下情绪的苏晚月,微微挑了挑眉。看来,在洗衣房一个多月,苏晚月倒是变得比之前更加的隐忍了,这对自己来说,可不是太大的好事。她原本还以为,以苏晚月的性子,这里又没有旁人,她一定会忍不住呢。 看来,她似乎还是小瞧了她。 想到这里,风惜画淡淡的开口说道:“妹妹言重了,妹妹所做的一切,最终还是需要妹妹自行承担的。姐姐不能帮妹妹什么,所以也只是提个醒罢了,妹妹不必这般。” 苏晚月听了风惜画的话,牙龈又忍不住紧紧地咬在一起了。 既然你现在说这种话,那方才你废话这么多做什么! 一旁的清风看到这两个人剑拔弩张的,转了转眼睛,冲着风惜画开口道:“二皇子妃,您渴不渴,需不需要奴婢给您倒些茶水,您在这亭子里歇一歇。一直站着,想必也累了吧?” 风惜画对于自家的丫鬟,不置可否。果然最贴心最懂事的还是从小跟在自己身边的清风,她这会儿跟苏晚月说了几句话,一直站着,倒还真有些累了。 加上如今接近晌午,天上的阳光也大了些,风惜画虽然身子比较寒,但她也感受到了一丝不适。 “也好,你扶本皇子妃,到那边的亭子歇一歇吧。” 风惜画随即看向一旁的苏晚月,看她似乎没有什么动静,紧接着说道:“既然妹妹刚来,那姐姐便不打扰妹妹的雅兴了,妹妹请自便吧。” 说完之后,风惜画也不再看苏晚月一眼,而是任由清风扶着,往旁边的凉亭走去了。 苏晚月站在风惜画的身后,一双大大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风惜画的背影瞧,若是她的眼神有足够的杀伤力,恐怕此刻风惜画的后背都被她盯出一个窟窿来了。 但人家风惜画却恍若未察觉一般。 苏晚月自然不会忘记自己此次来的目的,风惜画刚刚在凉亭落了座,清风在旁边为她斟着茶水。 苏晚月已经带着小玉,飘飘然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风惜画还未开口,苏晚月已经娇滴滴的说话了。 “姐姐,妹妹站在太阳底下,也感觉有些热了,所以想来这凉亭中歇一歇,喝点茶水,姐姐应该不会介意妹妹坐在这里吧?” 风惜画瞅了一眼苏晚月,她此时此刻实在是很想翻一个白眼了。既然话都让她说完了,自己还能说什么呢?她就算说介意,这个女人也不会识相的离开呀。 “妹妹想坐便坐着吧,姐姐觉得不碍事。”反正说碍事你也不会走的。 苏晚月冲着风惜画露出了一个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随即在风惜画不远处的地方坐下了。 风惜画倒是有些奇怪了,这个女人在自己面前表演什么娇滴滴,她又不是男人?而且,自家的夫君也不在呀,她这是演给谁看呢?真是有够做作的,她作为一个女子,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想起方才苏晚月冲自己露出的那个神情,风惜画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这大白天的,怎么有些凉意飕飕的。 苏晚月注意到了风惜画的小动作,她忍不住关切的问道:“姐姐您怎么了?可是风太大,您感觉冷了?你是叫清风是吧?主子这般冷,你怎能不好好伺候呢?” 清风没想到自己忽然会被点名,她看了一眼犹自在搓着手臂的风惜画,也顾不上嫌弃苏晚月,赶紧问道:“二皇子妃,您是不是感觉凉了,奴婢都叫您不要将披风脱下来了,现在还是快些穿上吧?”方才风惜画一进凉亭,就将自己身上的披风给取下来了,清风以为,她是冷了。 风惜画赶紧摆了摆手,开口说道:“不用了,本皇子妃很好,一点也不冷。这太阳这么大,暖和得很,怎么会热呢?” 清风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自家的二皇子妃,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二皇子妃的眼中有一丝莫名的心虚,这是为何呢? 但是既然风惜画都这般开口了,清风跟在风惜画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自然了解她的性子。她说不是,那便不是,自己也不需要再说太多。 清风将手中温热的茶水递给了风惜画,随后抱着风惜画的披风,老老实实的站在了一旁。 苏晚月看了一眼清风,心中忍不住多了一丝嫌弃。不愧是跟在小贱人身边的奴婢,随便说两句,竟是就什么都不做的站在一旁了,当真是懒惰! 清风并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一个小小的动作,居然还被苏晚月给嫌弃上了。若是被她知道了,她恐怕也只会翻一个白眼。 她清风虽然只是一个奴婢,但作为风家大小姐的贴身奴婢,从小也是跟着风惜画一同学习,一同长大的,她与风惜画的关系,可不仅仅是主仆这么简单。 哪里是苏晚月能够说三道四的,更何况,苏晚月不过是丞相府的二小姐罢了,虽然出身在丞相府,但到底不过是一个庶女,要说身份,也不见得她有多上的了台面,不过是仗着当初二皇子瞎了眼罢了。 苏晚月一时之间没有开口,风惜画也自然不会主动去理她。她坐在椅子上,细细的啜着自己杯中温热的茶水,这茶是裴谦从其他地方专程带回来的,据说对胎儿十分有效,因此风惜画这几日都在喝这个茶。 暖暖的茶水,顺着她的胃缓缓地流下去,直至暖遍了全身,风惜画忍不住微微眯起了双眼,真好喝。 她忍不住,又喝了一口,随即无意中抬起眼,却发现苏晚月一直在盯着她看,神色之间,似乎还带着一丝欲说还休? 不,她不能用这个奇怪的词语,应当是欲言又止的神情。 风惜画将脑海中奇怪的想法压了下去,她想起方才苏晚月冲着自己露出了有些娇羞的神情,忍不住又有一些恶寒。她还是不要想了,鸡皮疙瘩又要起来了。 若是苏晚月知道风惜画的内心究竟在想些什么,她恐怕早就气得要跳脚了。 风惜画抿了一口茶,又瞄了一眼苏晚月,发现她的神情依然没变,眼神似乎一直在盯着自己的茶杯看? 第三百七十九章 目的 风惜画原本想再喝一口茶,但她到底不是厚脸皮的人,被这样一直盯着,她怎么能安然的喝下去! “咳咳。” 风惜画将茶杯轻轻的放了下来,清了清嗓子,看向苏晚月,随即开口说道:“看妹妹这般神情,可是有什么话,想要与姐姐说?” 苏晚月的眼神随着风惜画的手飘了一会儿,似乎一时之间没有回过神来,风惜画在与自己讲话。 这会儿听到风惜画的声音,她下意识的“啊”了一声,抬起头来,看向风惜画。 风惜画此刻心中确认了一件事情,她笃定的开口说道:“妹妹,姐姐知道你在想什么了。” 苏晚月不禁心中暗暗一惊,自己不过是看了一眼,这个小贱人就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不会吧?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机敏了。 这时候,风惜画开口了。 “妹妹,其实你是想喝姐姐的这个养生茶吧?你若是想喝,尽管开口便是了,何必一直盯着姐姐看呢?” 苏晚月:“……”她表现得这么明显么?那还真是谢谢姐姐了呢。 风惜画看着苏晚月带着一丝诡异的神情,有些不解,但她很快开口说道:“妹妹,不是姐姐不让妹妹喝。实在是这个茶水,是夫君千里迢迢从别的地方带回来的,据说对胎儿很有用,也许对妹妹没什么用处,妹妹要不,换一个果汁喝吧?” 苏晚月:“……”好了好了,知道你怀孕了!非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吗! 苏晚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神情了,她真的很想狠狠地瞪着风惜画,将那杯茶水狠狠地泼在她的脸上。 难不成,她真以为自己稀罕那点儿茶水么,当真是笑话! 但苏晚月却不得不承认,方才有一瞬间,她看到风惜画竟然喝得这么香,自己的内心也有一丝渴望…… 不,她才不需要渴望这种东西! 风惜画睁着大大的眼睛,无辜的看着苏晚月。 “妹妹你怎么了,神色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可是风太大了,有些着凉了,所以感到不舒服?要不,妹妹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苏晚月听到这里,回过神来,她赶紧摇了摇头,恢复正常的神情,笑着说道:“妹妹无碍,只是方才出了会儿神。姐姐这养生茶这般的珍贵,妹妹自然是不敢喝的。不过谦哥哥对姐姐真是无微不至,居然还为姐姐找到了这种茶水,想必味道一定很美味吧?妹妹可真真是非常羡慕姐姐了。” 风惜画总觉得,苏晚月后面那一句话,是从自己的牙缝中挤出来的。算了,她就当做没看见好了。 因此,风惜画有些惋惜的说道:“是呀,很好喝。可惜妹妹没有怀孕,否则若是妹妹也怀了身子,姐姐一定会分你一半的。” 苏晚月看着风惜画一副欠扁的神情,几乎要将一口雪白的牙齿给咬碎了。这个贱女人,她一定是故意的!明明知道,当初假怀孕的事情,一直都是自己心中的痛,毕竟为了这个事情,自己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苏晚月最不愿意听到这件事情,但是偏偏,风惜画这个小贱人就这般若有若无的提了起来,她生怕自己不知道吗! 苏晚月很想一拳砸在风惜画的脸上,但是她想到自己的计划,暂时将这种情绪压抑下去了。风惜画,你等着吧,如今在自己的面前这般的得意,等之后,你便会后悔了。 想到这里,苏晚月心中的怒火很快便平息下来了。 风惜画一直在暗暗的注意着苏晚月的神情,她好几次,都故意挑衅苏晚月,没想到这几次,她居然都忍了下来。 这个苏晚月,今天也着实不对劲。 本来裴谦不在,她却直接跑到这儿来,还对自己这般友善,便已经十分的不正常了。如今自己说了这么多能够轻易激起她怒火的话语,她居然都强行压下来了。 看来,她今日,肯定有什么目的。 风惜画想通了这一层,倒也不着急。她倒要看看,苏晚月到底想干什么,不过谅她也做不出什么好事来,毕竟这个女人便是如此,总喜欢搞一些下三滥的手段。 真是没用,风惜画在心中撇了撇嘴。 苏晚月并不知道风惜画内心的想法,甚至不知道她其实已经看穿了自己的目的。 其实看穿苏晚月,并不困难,反而很简单。 俗话说得好,最了解你的人,永远是你的敌人。 风惜画已经被苏晚月坑了这么多次了,她心里又怎么会不明白,苏晚月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也许裴谦还不够了解,但是作为苏晚月一直充满着敌意的对象,风惜画自然是很清楚的。 事出无常必有妖。 苏晚月如今就是这样的状态。 她一直赖在这里,不愿意走,自己这般故意激怒她,她也没有说什么话,这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 风惜画好整以暇的喝着杯子中的茶水,反正今儿个天气这么好,她也不着急进屋。她倒要看看,苏晚月究竟想要做什么。 苏晚月稳住自己的情绪之后,算了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待会中午,似乎谦哥哥就要回来了。 在谦哥哥回来之前,她最好还是先行离开。之前自己做的事情,谦哥哥必定还没有原谅自己,此刻若是自己总在谦哥哥的面前晃悠,反而会让谦哥哥更讨厌自己。 苏晚月此刻很明白这些道理,她反正已经回到二皇子府了,她也不着急了。反正总有一日,自己会夺回谦哥哥的宠爱的,这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苏晚月想到这里,心里好受了不少。 她清了清嗓子,冲着风惜画开口道:“姐姐,实不相瞒,妹妹做了一件事情,之前没有经过姐姐的同意,如今是特意过来请罪的。” 来了。 风惜画挑了挑眉,轻轻的放下手中的茶杯,开口问道:“不知道妹妹做了什么事情,需要经过姐姐的同意呢?除了喝夫君带给姐姐的养生茶水。” 苏晚月:“……”不生气,她不能生气,否则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苏晚月暗自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挤出了一个笑容说道:“其实是这样的,前几日妹妹恰巧得到了一些花儿,非常的好看,听说对胎儿也有好处。妹妹立刻想到了姐姐,姐姐这么喜爱花儿,想必一定会喜欢这个花儿,而且姐姐也怀了身子,这个花儿对姐姐没有坏处。前几日姐姐一直没有出门,妹妹也不好前来打扰,因此自作主张的将那些花儿种在了这花园中,不知道姐姐有没有注意到呢?” 风惜画愣了愣,随即很快回过神来。原来那白色的花儿,是苏晚月种的,她说呢,除了苏晚月,也没人会擅自在这花园中种花了。 一旁一直在安静的听着的清风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说道:“原来这花儿是苏姨娘种的,方才奴婢注意到了,味道确实很好闻呢!” 清风看着苏晚月,一副单纯无比的样子,她的确是在真心的赞叹那些花儿。 但听到苏晚月的耳朵里,一切都是那么的刺耳。 她忍不住又握紧了拳头,这个小贱婢,居然敢叫自己苏姨娘!她有什么胆子敢这样称呼她!虽然自己此刻的确已经不再是侧妃了,但好歹她也是丞相府的二小姐!她叫什么不好,偏偏要挑自己最不喜欢的称呼叫! 等之后她收拾了风惜画,再收拾这个小贱婢也不迟。 苏晚月在心中安慰了自己一番,面上却笑着说道:“没错,正是这些花儿,它们的香味很好闻,就连妹妹闻了,都忍不住有些流连忘返呢。不知道姐姐,有没有闻过这花儿呢?” 风惜画摇了摇头,不知道苏晚月的眼神中为何带上了一丝期盼。 她开口说道:“方才姐姐也注意到了,正想去闻一闻,妹妹你便来了。不过既然这花儿对姐姐有效,姐姐自然不会怪妹妹擅自行动,妹妹也是为了姐姐好。” 苏晚月:“……”她来早了!早知道这样,她就晚来一步了。 但是风惜画已经开口了,苏晚月自然不能暴露自己内心的想法,她只得陪着笑说道:“只要姐姐喜欢,妹妹便满足了。” 风惜画不经意的问道:“姐姐之前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花儿呢,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呢?” 苏晚月心中不禁嘲讽的一笑。 这个小贱人自然不认识这种花儿了,平时装得那么懂花,如今还不是根本不认识这个花儿。不过不认识最好,对自己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不是? 苏晚月心中放了心,她开口说道:“姐姐,这种花儿名唤曼达罗,听说是生在极寒之地的花儿呢,花期有好几个月,生命力也十分的旺盛。能够在极寒之地成长的花儿,想必本身的意志也是十分坚强的,当初妹妹听闻竟然有这样的花儿,也着实有些惊讶呢。” 旁边的清风没想到,这所谓的曼达罗,居然这么厉害,还是在极寒之地生长。要知道,这极寒之地的温度,可是相当低的,就连人在这样的环境下都很难生存,别说是一株看起来这么娇嫩的花儿了。 曼达罗么…… 风惜画在内心暗暗地记下了这个名字,她总觉得自己仿佛在哪里看过这个名字,也许是在某一本书上吧。 罢了,大不了回去看一看,便知道了。 风惜画也不再纠结,她看着苏晚月,开口说道:“这个花儿确实挺好看的,没想到是在极寒之地生长,倒是挺符合它的外表。妹妹这般有心,姐姐便在此谢过妹妹了。” 苏晚月连忙摆了摆手,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说道:“姐姐言重了,如今姐姐可是怀了谦哥哥的宝宝,这可是二皇子府天大的喜事。妹妹就算是为了姐姐肚子里的孩子,也自然要尽心尽力才是。毕竟妹妹也是谦哥哥的女人,自然是要为谦哥哥分担的。” 苏晚月说到后面,又摆出了一副有些娇羞的神情。 风惜画暗自搓了搓手臂,罢了罢了,她还是不要再想太多了。 苏晚月究竟想做什么,自己心里大概有底了。原来她兜兜转转了这么多的弯儿,是为了这个花儿呀。 风惜画虽然不知道苏晚月具体的目的是什么,但直觉告诉她,苏晚月所做的一切,必然是没安好心的。 她所说的话,也全都不过是幌子罢了。她风惜画又不是个傻子,当初被苏晚月害得这么惨,怎么可能还会相信她所说的话。 因此,风惜画心底暗暗有了计较,但面上却不显。 “如此,便谢谢妹妹了。”风惜画抬起头,看了看天色,已经接近晌午了,夫君也准备要回来了。他昨儿个答应了自己,今天中午要陪自己用餐的呢。 风惜画刚想说什么,虽然她挺不想问,但苏晚月在这里,这条路是夫君回来的必经之路,她必然会看见的。 “妹妹你……” 眼看着风惜画开口,想要对自己说什么,苏晚月已经“腾”地站了起来,冲着风惜画行了一个礼,浅笑着说道:“姐姐,这阳光越来越大了,妹妹感觉有些不太舒服,还是回房中躺着去了。姐姐您也是,早些回去歇息吧,妹妹便先行告退了。” 苏晚月说完之后,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转身,步履有些匆匆的离去了。 风惜画在背后,有些奇怪的看着苏晚月的背影。这个女人,怎的跑得这么快,难不成,她如今不敢看到夫君?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呀,她不是应该巴不得出现在自己的夫君面前,狠狠地刷一把存在感,让夫君注意到她么? 但是现在的苏晚月,居然跑得比兔子还快。 风惜画一时之间有些想不通,她也不想去思考这么多。反正那个女人做什么,与自己毫无关系。只要她不招惹自己,安安分分的呆在自己的地方,自己也不会对她做什么。 风惜画做事情跟苏晚卿很像,她向来都是如此,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风惜画沉吟了一下,随即想到了什么,她放下手中的茶杯,站了起来。 旁边的清风看到风惜画站了起来,她看着苏晚月已经渐渐消失的背影,忍不住有些担心的说道:“二皇子妃,今儿个苏姨娘居然来找您,奴婢总觉得她有些奇奇怪怪的,总觉得……苏姨娘一定是不安好心的,二皇子妃,您可要小心一些呀。” 风惜画侧过头,瞥了一眼面前明显带着关心的小丫头,她开口说道:“放心吧,小清风,本皇子妃自然知道,这个女人不安好心。否则,她又怎么会来找我呢?不过,兵来将挡,土来水淹,若是她有什么把戏,尽管放马过来,我可是不会怕的。” 清风看着自家主子一副自信的模样,心中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家的主子,一定是最厉害的,怎么会轻而易举的被这种女人欺负呢。 她握紧了自己的小拳头,也笑着说道:“嗯,奴婢相信二皇子妃,一定不会被那个苏姨娘欺负的。那个苏姨娘就算怎么努力,二皇子也不会喜欢她,谁叫她以前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哼!” 风惜画有些好看的看了一眼气鼓鼓的清风,没有说话。 清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对着风惜画说道:“二皇子妃,那些花儿,奴婢总觉得没那么简单。您说,苏姨娘弄这些花儿过来,不会是为了对您不利吧。可是她敢这样光明正大的给二皇子妃送花,若是二皇子妃因此出了什么事,她必然逃脱不了干系呀。既然如此,她何必要这样做呢?” 风惜画对上清风有些不解,又带着担忧的目光,轻轻的摇了摇头,目光中多了一丝什么。 “谁知道呢。” 风惜画看着不远处的花儿,思索了一番,她向前一步步的,走下石阶,往那个花儿缓缓地走了过去。 清风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的跟在了风惜画的身后。 风惜画很快走到了曼达罗的面前,她俯下身子,就要去闻那个花儿。 就在她的鼻尖即将靠近曼达罗的时候,旁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画儿,我回来了,你在做什么?方才丫鬟已经端上饭菜了,你一定饿坏了吧?快些过来吃饭了。” 风惜画愣了愣,抬起头,对上了裴谦关切的目光。 半晌,她露出了一个浅笑,应道:“好。” 随即,风惜画也不再关注曼陀罗,而是迈开步子,冲着裴谦走了过去。 第三百八十章 阴险的苏晚月 小玉跟在苏晚月的身后,因为苏晚月快步的走着,小玉不得不快步走上前,才能跟上她的脚步。 看着苏晚月急匆匆离开的身影,小玉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小姐,为何二皇子准备回来了,您却这般急着离开呢?若是能够见一见二皇子,岂不是能引起二皇子的注意吗?” 苏晚月快步的离开花园之后,脚步也慢慢的慢了下来。她转过头,瞥了一眼小玉,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不屑道:“你懂什么,如果整天在一个男人面前晃来晃去,男人最终只会生厌罢了。你别看谦哥哥如今这么宠爱那个二皇子妃,不过是因为她如今肚子里怀着宝宝罢了,等过了那一段时间,谦哥哥一定会幡然醒悟,本小姐才是那个最好的人。” 小玉看着苏晚月竟然如此不知廉耻的说出这样的话,而且神情中满满的都是自信,心中虽然有一丝难以置信,但对于苏晚月的性格,她呆在苏晚月身边这么长的时间,心中多多少少已经摸得很清楚了。 她在心中暗暗翻了一个白眼,苏晚月当真是自信过头了,她凭什么以为,二皇子会抛弃温婉可人的二皇子妃,而来找她这个性格阴晴不定的母夜叉呢? 如果她是二皇子,她巴不得离这个女人远远的呢。最好是有多远,便躲多远。否则,什么时候被这个女人拖下水,都还不知道呢。 小玉想起那一天,苏晚月差点要了自己的命,若非二皇子妃的人及时的出现,自己此时此刻,怎么可能还会站在这里。 就在那一刻,小玉的心就已经不在苏晚月的这一边了。这个女人都想杀了自己了,自己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 只要二皇子妃需要她,她无论为二皇子妃做什么,都不觉得有丝毫的问题。在小玉的眼里,虽然那个小宫女并没有明说,但在她看来,二皇子妃已经是她的救命恩人了。 小玉故作不经意的问道:“小姐,您为何如此肯定,之后二皇子就会不理会二皇子妃了呢?毕竟二皇子妃如今怀了孩子,等他日二皇子妃若是真的生了宝宝,若还是男孩,那她的地位,不会更加的受宠吗?” 苏晚月看着小玉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有些嫌弃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开口说道:“真不知道,你跟在本小姐身边这么久,怎么还是这么蠢?半点聪明,都没从本小姐身上学到,真是的。你以为,风惜画肚子里的孩子,真能够安安稳稳的生下来吗?” 小玉面上闪过了一丝惊讶。 “小姐的意思是……” 苏晚月侧过脸,看向一旁路边的花儿,冷冷的一笑道:“那个贱女人,在本小姐面前这般洋洋得意,根本就掩饰不住那种喜悦,简直就是嘲笑本小姐。就算本小姐目前的处境确实没有她好,但是当初她刚进府的时候,谦哥哥究竟是怎么对我的,她心里想必很清楚。如今,不过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罢了,很快,本小姐就会将这一切属于的我的东西,全部都夺回来!” 小玉看着脸上带着凶狠的苏晚月,着实的打了一个寒颤。太阳明明这么大,照在身上,但她没由来的,心中却是一片寒意。 这样的苏晚月,的确是太令人害怕了。若是一直呆在她的身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悄无声息的死去呢。 小玉光是想到这件事情,她便瑟瑟发抖。她绝对不能让上一次的历史重演,跟在苏晚月的身边,终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如果可以选择,她更愿意呆在二皇子妃的身边,她那么的温柔善良,对待下人也如此亲和,根本没有半分主子的架子。 这样的好主子,无论放在哪里,都是十分招人喜欢的,更别提已经被苏晚月欺辱的伤痕累累的小玉了。她迫切的,想要找寻一条出路。而此刻对于她来说,最有希望的,便是通向二皇子妃的这一条路。 因此,小玉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来破坏了她的希望。 小玉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心,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她在看向苏晚月的时候,已经换了一副神情,她笑着说道:“不过以小姐的手段和能力,那二皇子妃被二皇子冷落,也是迟早的事情。毕竟小姐才是在二皇子身边陪伴了二皇子这么久的人,就算二皇子如今暂时被那个女人迷了眼睛,但等二皇子醒悟过来,必定回想起小姐的好的。” 小玉的一番话,简直说到了苏晚月的心坎里去。她方才凶狠的表情已经消失不见,有些娇嗔的看了一眼小玉,仿佛完全不记得,之前自己对她做过怎样的事情。说到底,奴才就是奴才,小玉跟在自己身边这么久,就算上次自己对她有些过份了,她依然是站在自己这一边了。 “小玉你这小嘴,可真甜。不过你讲话可得注意了,如今这府中,到处都是那个小贱人的人,保不准有什么眼线一直在盯着你我呢。若是因为你口无遮拦,连累了本小姐,那本小姐到时候也保不住你了。” 小玉的眼睛顿时涌上了惊恐,她连忙冲着苏晚月摆了摆手,捂住了嘴巴,示意自己不讲话了。 两个人继续往苏晚月的寝殿走过去。 但小玉到底耐不住性子,她很快便忍不住说话了。 “可是小姐,奴婢还是有些不明白,您明明这么不喜欢二皇子妃,为何还要给她送花呀?这不是让二皇子妃觉得,您是在讨好她吗?二皇子妃的心中,一定很得意。” 苏晚月听到这里,冷笑了一声,开口就说道:“本小姐怎么可能会讨好那个贱女人?小玉,你未免也太天真了,本小姐从来不会做这些无用功,而且,那贱女人有什么值得我讨好的。我送她的那些花儿,这其中可是大有名堂。至于究竟是什么,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接下来,你我二人便等着看戏便是。” 小玉愣了愣,心下了然。她就知道,苏晚月做这样的举动,必定有自己的道理。 “可是小姐,若是那花儿有什么问题,到时候二皇子妃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这罪名不就直接落在您的头上了吗?到时候,您岂不是……” 苏晚月冲着小玉摆了摆手,眼神中带上了一丝得意。 “这你就不懂了吧,先不说那花儿究竟有什么秘密,那个小贱人永远也不可能知道。就算真的找人来查那个花儿,也不会查出什么名堂的。再说了,若是本小姐真的担心那个小贱人冤枉我,我又何必赶着趟上去送花呢,我像是会这么明目张胆做这么胆大包天事情的人吗?更何况经历了之前的事情,在那个小贱人的眼里,我更加不会这么做。而且,谦哥哥也不会相信的。” 小玉不得不承认,苏晚月说的有道理。若是她知道那些花儿有问题,还故意送给风惜画,到时候风惜画出了什么事情,这头一个怀疑的人就是苏晚月呀,她怎么可能会这么傻乎乎的呢? 而且想必二皇子妃,到时候也不会相信的。而二皇子,更加不会相信。谁会傻傻的赶着上来送死呢?至少这个人,不会是苏晚月。 不得不说,苏晚月这一招,倒是有些高明。她没有将这些事情在暗地里处理,反而直接摆在明面上来,反而让人觉得不应该怀疑了。 但是那花儿,究竟有什么秘密呢?看苏晚月的神色,小玉便知道,自己也不便再继续多问下去了。否则,苏晚月本就生性多疑,若是引起她的怀疑,那自己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小玉虽然很想知道那花儿有什么问题,但她也知道,此刻不是合适的时机。但至少,她也知道了,那个花儿有问题。 可是曼达罗本身应该不会有问题才是,否则苏晚月,是很难洗脱掉罪名的,她一定会被头一个怀疑。而且看她自信满满的模样,难道这花儿,真的这么厉害?就算风惜画出了事,也查不到她头上? 小玉只感觉脑袋瓜有些想不过来了,她摇了摇脑袋,心下思索了一番,还是决定先将这个事情想办法告诉二皇子妃。至少让二皇子妃多个心眼,不能这样白白的让苏晚月给害了。 小玉在心中打定了主意,看着苏晚月,她连忙说道:“还是小姐厉害,若是换成小玉,根本不可能想出这样的方法来。这样看来,小姐想必很快就可以重新夺回二皇子的宠爱了。” 苏晚月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仿佛看到了风惜画的惨样。 但她却没注意,旁边的丫鬟小玉,眼中对自己一闪而过的鄙视。 用过午饭后,裴谦陪了风惜画一会儿,便匆匆的往外赶了。 风惜画懒懒的坐在躺椅上休息,她望了一眼窗外,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开口道:“清风,将我书架上第三排的那一本医书拿过来。” 清风原本在旁边为风惜画沏茶,听到这里,愣了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她应了一声,便往另一边走过去了。 很快,她为风惜画带来了一本厚厚的书籍,风惜画接了过来,轻轻的打开。 徐徐的翻了一会儿之后,风惜画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只见书上写着三个字:曼达罗。 第三百八十一章 出事 今日,太阳一大早便冒出了头。风惜画照例来到凉亭中看看花园中的花儿,再晒一晒太阳,日子倒也过得挺惬意。 她如今已经怀了差不多四个月的身子,已经有些显怀了。 风惜画坐在亭子中,接过清风递过来的养生茶,轻轻地抿了一口,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挑了挑眉说道:“算一算日子,晚卿那丫头,也准备要成亲了吧?” 清风知道自家主子跟和玥郡主的关系甚是好,否则也不会这般明目张胆的喊和玥郡主为丫头了。想必也只有关系这般亲近的人,讲话才会这般肆无忌惮吧。 她在内心算了算日子,随即回答道:“二皇子妃,算一算日子,再过几天,六皇子与和玥郡主便到了成亲的日子了。这可是天离国天大的喜事,到时候,天离国一定会十分热闹的!” 风惜画面前浮现起苏晚卿绝美的面容,她抿唇一笑,开口道:“没想到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晚卿也要嫁为人妻了,真不知道,她穿上嫁衣的模样会是何等的惊人。不过想必到时候,一定是迷倒众生的。” 风惜画说着,眼中不禁闪过了一丝期待。她对于苏晚卿穿上嫁衣的模样,自然是十分期待的。毕竟她这般好看,自古可不是只有男人才喜欢看美人,就算她作为女子,也喜欢看好看的美人呀,这般赏心悦目不是? 清风看着风惜画缓缓地站了起来,往花园走去,她赶紧凑过去,扶住了风惜画,忍不住小声的说道:“二皇子妃,您倒是小心一些呀,您如今肚子已经开始变大了,更要注意一些,若是滑倒了该如何是好?” 风惜画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清风,这个清风,自从自己怀了宝宝之后,就变得跟个老妈子似的,整天都一副紧张兮兮的神情。明明还是个小丫头,却硬生生变成了一个管家,真是不知道让她说什么好。 但风惜画也很清楚,清风也不过是关心自己罢了,她只好从命了。 花园中的花儿,因着这几日阳光充足了些,倒是开的愈发的旺盛了。一阵风儿吹过来,它们轻轻的摇晃着嫩绿的叶子,带来一阵又一阵的芳香。 风惜画站在花园中,闻到这股子味道,忍不住微微的眯起了双眼,享受着大自然的味道。 每日闻到这些花香,都让她感觉心情十分的舒畅,看来,怀宝宝的时候,多出来走动走动,多感受一下大自然的馈赠,还是十分有好处的呢。 她相信,自己肚子里的宝宝,一定会健康成长的。 风惜画轻轻地抚摸着自己凸起来的肚子,眼中闪过了一丝温柔的光芒。 又一阵清风吹了过来,此刻已经多了一丝浅浅的寒意,但却依然挡不住一阵又一阵的香气。 风惜画正享受着那股子香味,一旁的清风忍不住开口说道:“二皇子妃,这风儿愈发的凉了,奴婢担心您受寒,不如还是进屋吧?” 她的话刚刚说完,风惜画原本惬意的神情忽然变了,她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一双手放在肚子上,额间隐约多了几滴冷汗。 清风看到风惜画忽然变化的神色,自己的脸色顿时也变得紧张起来。 “二皇子妃,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风惜画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肚子,半晌,才艰难的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肚子……疼……快……” 她的话还没说完,忽然两眼一翻,竟是硬生生的疼晕过去了。风惜画的身子一软,眼看着就要倒在地上,一旁的清风刚刚伸出手要去扶风惜画,旁边一只有力的大手已经一把将风惜画给接住了。 清风侧过头,发现竟然是裴谦,她的内心忍不住悄悄松了一口气。幸好,二皇子妃没有摔倒,否则自己这条小命可就不保了。 但她想起风惜画此刻的状况,一颗心顿时又高高的提了起来。 她紧张的看着裴谦,结结巴巴的说道:“二皇子妃她……” 裴谦一张俊美的脸庞,此刻满满的都是严肃和紧张,他盯着清风,此刻什么也顾不得了,他严厉的说道:“快些去将太医请过来!” 清风触及裴谦有些恐怖的眼神,心中猛然一颤,她从来没见过神情这般吓人的二皇子,但是想到眼下的状况,二皇子妃明显身子的状况不好,而且她根本不知道为何会变成这样! 清风原本有些六神无主,但裴谦一句话顿时让自己醒悟了。清风来不及行礼,她匆匆地应了一声,便赶紧跑去找太医了。 虽然不知道为何二皇子妃突然这般不舒服,但若是不快些找太医过来,若是二皇子妃肚子里的宝宝出了什么问题……清风忽然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如今当务之急,便是找大夫! 裴谦一把将昏迷中的风惜画轻轻松松的横抱起来,随即大步的往她的房间的方向走了过去。他此刻一颗心也七上八下的,仿佛在大海中来回的沉浮,找不到归处。 今日他办完了事情,特意回来早一些,准备陪自己的夫人用餐。但是没想到,他刚刚走到花园,看到夫人的笑脸,原本正想过去打招呼。但她下一秒神色便出现了变化,随即竟是直接昏倒了! 裴谦当时已经被吓到了,他下意识的冲了过去,将自己的妻子接住。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花园中也并没有其他人,自己的夫人怎么会这般呢? 裴谦一边抱着风惜画急匆匆的往房间走去,一边忍不住低下头看着怀里的人儿。 风惜画一张绝美的小脸此刻有些惨白,樱唇也被她紧紧地咬着,毫无血色,眉头紧皱,额间还隐约冒着冷汗,看起来十分的痛苦。 “画儿,你和宝宝可不能出事……”裴谦忍不住喃喃的说道。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无措,这比起之前听说苏晚月的胎儿没了的时候,更加的六神无主。裴谦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但他此刻的手都是颤抖的。如果风惜画是清醒的,必然能够感受到。 但可惜,此刻她昏迷不醒。 “嘭——”的一声,裴谦直接将房门给撞开,随后大步走到床前,再小心翼翼的将怀中的人儿放在了床上,仿佛她是一个易碎的娃娃一般,随时都会出现裂痕。 裴谦刚刚将风惜画放在了床上,后脚太医便已经带着一个箱子,急匆匆的赶来了。 那太医刚想冲着裴谦行礼,裴谦已经猛然站起来,对着他说道:“太医,不必多礼,你快些看看画儿,她究竟怎么样了!她看起来很痛苦!” 太医看着裴谦的表情,他知道此刻二皇子的心情十分的紧张,他也顾不上这么多,赶紧走到风惜画的床前,一屁股坐了下去。 太医看着风惜画痛苦的神情,轻道一声:“得罪二皇子妃了。” 随即他轻轻的拿起了风惜画的手,仔细的为她把着脉。旁边的裴谦紧紧地盯着太医,生怕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神情。 太医原本并没有什么表情,但随着他把脉,表情也慢慢的变得凝重起来。 裴谦看着太医的表情,一颗心也忍不住提了起来。一旁的清风看到这一幕,更是吓得眼眶都有些红了。 太医这个表情,不会是二皇子妃出什么事了吧? 半晌,太医才轻轻的将风惜画的手放回了被窝中,他严肃的看着裴谦道:“如今二皇子妃的脉象十分的紊乱,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对她肚子里的胎儿十分的有害。若是找不到源头,无法对症下药,再这样下去的话,二皇子妃腹中的胎儿……很有可能保不住!” “你说什么?怎么会这样?”裴谦的脸色顿时一变。 太医也顾不上裴谦的神情,而是对着旁边的清风说道:“二皇子妃最近,可是接触了什么以往没有接触过的东西?这很有可能便是根源!” 清风想了想,平日里二皇子妃做的事情,一件也没少,可是之前也没什么事情呀。 “二皇子妃便是像往常一样在花园中赏花,然后喝二皇子带回来的养生茶……此外也没什么了……对了!前几日,苏姨娘赠送了二皇子妃几朵花,好像叫什么‘曼达罗’,会不会跟那个花儿有关系?” “曼达罗?” 那太医似乎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花儿,但是眼下似乎是唯一的线索了,因此他开口说道:“赶快带老夫去看一看那花儿。” 清风看了一眼裴谦,裴谦此刻的神色已经沉了下来,似乎都要滴出墨来了。 他沉声说道:“清风,带太医过去,仔细看一看,那‘曼陀罗’,究竟是什么东西,是不是害得二皇子妃这般的罪魁祸首。若真是的话,将苏晚月给抓过来!” 既然二皇子开了口,清风自然不敢怠慢,更何况如今事态紧急,若是找不到源头,太医无法罪证下药,那二皇子妃腹中的胎儿…… 清风不敢想下去,匆匆的带着太医离去了。 房中忽然安静了下来。 裴谦坐在风惜画的旁边,看着她依然有些痛苦的神情,知道她一定在承受着痛苦。 他轻轻的抓起了风惜画的手,放在了脸颊边,半晌,一句话轻轻的飘了出来。 “画儿,上天保佑,你和宝宝一定要好好的……” 第三百八十二章 委屈的苏晚月 太医跟着清风几步便来到了花园前面,清风指着那几朵开的愈发茂盛的小白花儿,冲着老太医说道:“太医,这便是那个‘曼达罗’,您快看一看这个花儿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太医看着那白色的花儿,它看起来与普通的花儿其实并无多大区别,只是比起普通的白花儿,长得更好看,形状也更特别一些。 光这样看曼达罗,并不能看出什么效果。而且太医心里清楚,有些花儿,也许外表看着无害,但实际上藏着什么秘密,又有谁能知道呢? 他也顾不上这么多,伸出手,轻轻的摘下一朵曼达罗,随即说道:“这个花儿老夫需要回去好好地研究一下,至少需要一个时辰的时间。若在这个期间内,二皇子妃有什么状况,请立刻提醒老夫。” 老太医冲着清风叮嘱道,清风哪里敢说不,她连忙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老太医这才步履匆匆的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这种花儿以前他从未见过,因此还需要好好地研究一下,才能够下定论。 清风看着老太医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二皇子妃怎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呢?明明前面几天都好好的。 若说二皇子妃突然不适的原因,与苏晚月送的那曼达罗无关,清风都不相信!但是,苏晚月真的会做如此明目张胆的事情吗?她刚刚从洗衣房回来,难道真的会愿意做这样胆大包天的事情,而不担心自己再次被二皇子厌恶吗? 清风此刻完全想不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直觉告诉她,二皇子妃不舒服,那苏晚月必定逃脱不了干系!如果二皇子妃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她一定做鬼都不会放过苏晚月的! 清风从小便与风惜画一同长大,与她之间的感情,又岂是主仆之间这么简单。对于清风来说,风惜画一直都把自己当做妹妹一般看待,对待自己也是极其的好。这样的好主子,上哪里去找呢? 清风惦记着自家的主子,在老太医离开之后,她也很快往风惜画房间的方向赶过去了。风惜画的房门并没有关,清风站在门口,正好目睹裴谦手执风惜画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脸庞上,他的眼里,透露着明显的担忧与哀伤。 清风怔怔的看着裴谦的动作,她意识到,此刻自己似乎并不应该进门去打扰。可是二皇子妃,何时才能醒过来呢? 清风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之间竟是愣在了原地。 裴谦毕竟五官灵敏,很快便察觉到站在门口发愣的清风。他轻轻地将风惜画的手放了下来,随即问道:“清风,太医如何说?” 清风将老太医所说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裴谦。 裴谦紧皱的眉头并未舒展,他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又问道:“那曼达罗,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花园中的?” 清风思索了一下,赶紧回答道:“也不过是几日前的事情,这几日天气好,二皇子妃都在花园中散步和晒太阳,但是前两日并未见二皇子妃的身子有什么不适呀,如今也不知为何突然就……”清风忧心的看了一眼床上依然小脸苍白的风惜画,没有继续说下去。 裴谦沉吟了一下,继而沉声说道:“去将苏姨娘请过来。” 清风愣了愣,赶紧行礼便出去了。 二皇子这一次,看来是要从苏姨娘这里下手了,也不知道苏姨娘会如何应对。不对,这并非是她需要担心的事情,清风只能在心中期盼着,二皇子妃能够快些醒来。到时候,就能收拾这个苏姨娘了,肯定是她! 清风一边想着,一边快步往苏晚月的院子走去。 这时候,苏晚月正坐在自己的房中,不知道在绣着一个什么小玩意儿。 她看到清风神色匆匆的走了进来,脸上闪过了一丝诧异。 “清风,你今儿个怎么有空来这里?可是二皇子妃有事找妹妹?” 清风看着苏晚月明显诧异的神情,心中原本尘埃落定的想法,忽而多了一丝不确定。这个苏姨娘,看起来神色根本无异,难道,她根本不知道二皇子妃昏迷的事情? 按道理来说,这不可能呀。 清风不再多想,赶紧将风惜画此刻的情况以及裴谦的命令说了出来。 清风说完之后,苏晚月顿时脸色大变,她紧张的看着清风,忍不住说道:“二皇子妃怎么会突然昏迷了?前几日不是还好好的吗?妹妹瞧着她,精神状态挺好的,怎么可能会……”她仿佛没有听到下一句话。 但清风看着苏晚月,不知为何,心中就是有一丝不舒服。她总觉得,这个女人身上有着什么自己还不知道的东西。也许这一切,都不过是她在演戏也说不定。 如今事情还未下定论,清风也不敢说什么,毕竟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一个奴婢罢了。 “苏姨娘,二皇子他请您现在过去。” “什么……谦哥哥找我吗……”苏晚月这时候仿佛才醒悟过来,她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清风,情不自禁的问道:“谦哥哥这是在怀疑我吗?” 清风看着苏晚月的神情,尽管心中有一丝疑惑,但她表面还是没有表现得太明显。 “二皇子并未说什么,他只是让奴婢来请苏姨娘过去。” 苏晚月沉默了几秒钟,随即开口道:“既然这是谦哥哥的命令,那晚月自然是会去的。但是这一次,晚月真的不知道为何姐姐会这样。” 清风也不知道,苏晚月究竟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跟自己解释。但她转念一想,自己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丫鬟,她根本不需要向自己解释。 “请苏姨娘跟我来吧。”苏晚月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跟在清风的身后,很快便来到了花园。 裴谦此刻已经从风惜画的房中出来,坐在了凉亭之中。 苏晚月看着不远处的裴谦,不过几日不见,谦哥哥又变得愈发的俊美了,他光是坐在那里,一身白衣,便已经让她移不开目光。 苏晚月看着裴谦,目光不禁有些痴了。自己最心爱的男人,此刻就在自己的面前,她以前从未察觉,离开他这么久,自己会这般的痛苦。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风惜画! 想到风惜画,苏晚月很快回过神来。 她走到裴谦的面前,轻轻柔柔的冲他行了一个礼。 “二皇子。” 裴谦淡淡的应了一声。 还未等裴谦开口说什么,苏晚月已经一脸紧张的说道:“方才听清风说,姐姐突然身体不适还昏倒了?可是请太医了,太医怎么说?” 裴谦仔细的看着苏晚月的神情,她眉眼中的担心却不似作假。但此刻裴谦却无心去猜测,苏晚月这般究竟是作态还是真心。若说是后者,他却是不相信的。 “太医认为,肯定是有什么东西影响到了画儿的身体。近日来,给画儿送过花的,便只有你了。本皇子希望你从实招来,那个曼达罗,究竟有没有问题?”裴谦严厉的看着苏晚月说道。 苏晚月看着裴谦这般神态,恍惚之间忽然感觉,这一幕是那么的似曾相识。 似乎当初自己假装流产,躺在裴谦怀中的时候,裴谦也是这般质问风惜画的。没想到今日,她们两个人的角色,倒是反了过来。 谦哥哥这般说,那太医便是根本还没有查出来了,那她怎么可能会承认? 苏晚月有些委屈的看着裴谦,开口说道:“谦哥哥,月儿真是冤枉哪。若是那曼达罗有问题,月儿又怎敢公然送给姐姐呢?若是姐姐出了什么事情,那第一个不就怀疑在月儿的头上吗?月儿就算再笨,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呀。” 裴谦看着苏晚月,沉默了一瞬。 苏晚月说的没错,他也并非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目前来看,除了那个曼达罗,裴谦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会让画儿变成这样了。 更何况,苏晚月原本便与画儿有仇,当初她陷害画儿的时候,自己在旁边也是瞧得一清二楚的。加上画儿如今又怀着孕,在这样的关头,难保苏晚月不会再次动手。 如今结论还未出来,裴谦没有证据,倒也不好说得太多。但是他总觉得,这件事情与苏晚月脱不开关系。 毕竟这件事情,确实来得有些蹊跷了。 “若不是那曼达罗,画儿又为何会无故昏迷?” 裴谦还是不死心的问道。 苏晚月的眼神愈发的委屈了,她的眼眶已经红了,仿佛随时都要落下泪来。 “谦哥哥,月儿之前已经因为自己的无知和愚蠢,伤害过姐姐一次了。月儿在洗衣房中每日都在后悔,并且已经承诺过,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了。谦哥哥为何不愿意相信月儿一次呢?月儿也是因为知道姐姐喜欢花儿,所以才特地命人去找了这么一种花来的,月儿并没有伤害姐姐的意思呀!” 苏晚月仿佛受到了天大的污蔑一般,她说到后面,已经流下了泪水,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态。 裴谦看着她这般模样,心中多了一丝不忍。自己这般盲目的责怪苏晚月,确实是不妥当。但此刻一想到画儿还痛苦的躺在床上,他的心就忍不住急躁。 若不是苏晚月,还会有谁? 第三百八十三章 她是无辜的 此刻风惜画昏迷不醒,神情又十分的痛苦。若是太医也查不出来,她究竟为何会这般,那她肚子里的宝宝…… 裴谦不敢再想下去,他看了一眼犹自在面前掉眼泪的苏晚月,只觉得脑子一阵疼痛。他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察觉,苏晚月很爱掉眼泪呢?以往看到她哭,自己的心中忍不住的涌上一阵怜惜。 他以前总认为,女孩子本就应该是用来呵护的,尤其是柔弱的女孩子,更是不应该受到伤害。可是自从自己认识了风惜画之后,裴谦忽然觉得,原来女子也可以这般的坚强,这般的自立。 自己不在的时候,画儿总是能够想着法子做许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反观苏晚月,似乎却总是在等着自己回家。她一天到晚,只希望自己陪在她的身边。 若是不尽人意,她便会不停地哭。以前自己总是喜欢哄着她,但久而久之,裴谦的心中已经生出了一丝不耐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认识到,女人其实并不是水做的呢? 大概是从苏晚卿开始的。 裴谦虽然心底一直不愿意承认,但他如今的心里,确实对于苏晚卿,是有一丝欣赏的。只是回首过去,他不愿意面对当时的那个苏晚卿,也不愿意面对当时的那个自己罢了。 而这第二个人,便是画儿。 当初画儿无论受到了多大的委屈,她几乎都不曾为自己辩解过什么,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害苏晚月的事情。人总是这样,没有对比便没有伤害。 裴谦看着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苏晚月,心中却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了。若说为何,苏晚月这几次做的事情,也确实足够让裴谦心寒的了。 如果这一次画儿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绝对不能够原谅自己。 苏晚月一直掉着眼泪,但她也在偷偷地注意着裴谦的神情。但她失望的发现,裴谦的眼里并没有丝毫的心疼。 但苏晚月此刻倒也看开了一些,这件事情是急不来的,毕竟之前谦哥哥的确对自己很失望。更何况,如今那个女人怀孕,谦哥哥对她自然是很上心的,这件事情自己也很清楚不是吗? 如今那个女人就这样躺在里面,若说谦哥哥还能对自己笑,那才真的是见鬼了。 “谦哥哥,这件事情,月儿真的是冤枉哪。若是月儿知道这花儿会对姐姐的身子不好,月儿又怎么会冒险送给姐姐呢?这不是明摆着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吗?” 苏晚月一句句话,说得掷地有声,饶是裴谦,也无法反驳。 旁边的清风看着苏晚月这般,心中虽然很是着急,但此刻也没有办法。她知道苏晚月的一番话,说得一点漏洞都没有。那问题,究竟出在哪儿呢?她不是太医,自然无法明白其中的道理。 若是这个时候二皇子妃醒了,也许就能够知道原因了,清风皱着眉头想到。 二皇子妃若是能将自己的感受说出来,也许太医还会有办法。但此刻她根本就没有意识,他们如何能够得知,二皇子妃究竟是为何会这般呢。 希望二皇子妃能够快些醒过来,希望二皇子妃腹中的胎儿,一定不要出事。 清风看着裴谦紧锁的眉头,此刻也有些六神无主。如果这个时候,和玥郡主在便好了,如果她在,一定能查出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清风虽然也想过,若是实在万不得已,自己一定要去找和玥郡主帮忙。可是过几日便是六皇子与和玥郡主的亲事了,这个时候去打扰她,也不太好。 更何况,人家即将办喜事,二皇子妃这般,清风心中也着实害怕冲了人家的喜气。到时候若是皇上怪罪下来,她有几条小命,都不够砍的。 就在局面有些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小宫女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同样步履匆匆。 小宫女一边走一边大声的说道:“二皇子,太医回来了。” 裴谦听到声音,立刻掉过头去,果不其然,那老太医,正跟在小宫女的身后,往这边赶来呢。他的手中捧着一株花,显然是那曼达罗。 苏晚月看着那太医,微微垂下了眸,眼底闪过了一丝暗色。 太医急匆匆的走到裴谦面前,冲他行了一个礼。 “二皇子。” 裴谦连忙说道:“太医,如何,那曼达罗,可是有什么问题?”此刻,裴谦只能将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这曼达罗身上。 只要太医说这曼达罗有问题,他便能够立刻着实开始医治画儿了,这样,画儿与腹中的胎儿,想必就会没事了。 但是事情的进展,显然不像裴谦想象的那般。 太医看着裴谦有些急切的神色,犹豫了一番,还是拱了拱手,微微扬起手中的曼达罗,冲着裴谦说道:“二皇子殿下,老臣方才仔细的查看了这株曼达罗,同时也试验了这花儿与这叶子,但是发现,这曼达罗,本身并没有任何的毒素……所以老臣以为,二皇子妃陷入昏迷,也许并非是因为这曼达罗。” “你说什么……”裴谦忍不住喃喃的说道,他有些难以相信的看着太医。 “你说这曼达罗,并没有任何的问题?” 老太医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旁边的苏晚月,随即开口说道:“这花儿本身不仅没有什么问题,而且它还是一种对人体有好处的植物。老臣特地去查了书籍,这种花儿比较稀少,书籍上记录的并不多。但有一点,这种花儿对于孕妇,却是十分有好处的。它的香味浅浅淡淡的,却是有安胎之效。” 一旁的清风听了之后,忍不住瞪大了双眼,显然吃惊不小。 这、这是怎么回事,这花儿不仅对二皇子妃无害,甚至还对她是有益的。这、这怎么可能呢?是不是哪个地方搞错了? 裴谦看着老太医,他一双有些浑浊的眼中,却是一派的平静。裴谦知道,这个太医并没有说谎。而且这位太医,也是宫中的老太医了,他也犯不着为了谁而说谎。 这么说来,苏晚月,真的是冤枉的了? 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苏晚月,在听到太医说完之后,立刻摆出一副委屈不已的神情,对着裴谦说道:“谦哥哥,您也听到了,真的不是月儿伤害了姐姐。当初月儿也是听说,这曼达罗有安胎的功效,这才特意寻来的。毕竟姐姐怀了身子,作为妹妹的,也没有什么好相与的,因此便只能挑姐姐也喜欢的花儿,来赠与姐姐了。没想到如今,月儿一片好心,却反而落得这么一个名声……”苏晚月说到后面,已经哽咽的有些说不下去了。 裴谦沉默了半晌,随即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好了,月儿,这一次是谦误会了你,你的本意是好的,谦不该错怪你,你不要哭了。” 苏晚月拿出一条手帕,轻轻地擦了擦眼泪,冲着裴谦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随即说道:“谦哥哥,月儿并不怪你,这一切都是月儿的错,若非当初月儿做了这么多傻事,谦哥哥又怎么会对月儿这般失望呢?说到底,还是月儿的不对。只是如今姐姐昏迷不醒,还是快些帮她看一看吧。否则,若是姐姐腹中的胎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月儿也不能够心安的。” 清风看着苏晚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个苏晚月,怎么可能真的对二皇子妃这么好,她抢了苏晚月的地位,抢了二皇子的宠爱,这个女人,应该对二皇子妃恨之入骨才是。怎么可能,在这里对二皇子妃这般关怀。 她看呀,苏晚月一定是假惺惺的!但是眼下,连太医都说,不是苏晚月的问题,那二皇子妃究竟…… 裴谦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揉了揉眉心,沉声地说道:“太医,那画儿她,究竟如何?” 太医也皱着眉头,虽然他做太医已经十几二十年了,但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一个孕妇好好的,怎么就昏迷了呢?而且他查看她的脉象,除了有一些紊乱之外,并无其他的异象。 但若继续下去,也许二皇子妃腹中的胎儿,真的会保不住。 太医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裴谦心情更是急躁不已。他要听的,不是这一些!他要的,是画儿快些好起来! “太医,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能够医治画儿了吗?” 太医看着紧皱眉头的裴谦,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子,沉吟了一下,随即说道:“老夫再努力看一看吧,实在不行,老夫会入宫去,请祁老来看一看,二皇子妃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到“祁老”二字,苏晚月的心头猛然一跳。她自然不会忘记,当初祁老在自己的面前,是怎么羞辱自己的,又是如何夸奖那个苏晚卿的。 想到祁老,苏晚月就很不高兴。 不过是一个糟老头子罢了,就算是他,也绝对不会查出来的。要知道,知道这曼达罗的人,本身也没几个人呢。 想到这里,苏晚月的心又稍稍安稳了一些。 裴谦听到祁老二字,眼睛微微一亮。 “还请太医,请祁老来一见,画儿如今怕是等不下去了。” 太医沉吟了一下,显然也知道,如今事态紧急,靠他一人之力,怕是无法让二皇子妃醒过来。 因此,太医点了点头,沉声说道:“请二皇子放心,老臣这便入宫。” “有劳太医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 吃醋 太医转身正要离开,裴谦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他开口道:“太医,请等一等。” 老太医回过头,有些疑惑地看着裴谦。 “不知二皇子,还有何吩咐呢?” 裴谦沉默了一瞬,随即说道:“若是祁老不愿意来,你便与他说,是本皇子请求他来的,希望他能给本皇子一个面子。” 那老太医也在宫中呆了多年,宫中的事情,他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因此,在听到裴谦这般说的时候,他不禁愣了愣,随即很快便反应过来。 他冲着裴谦点了点头,拱了拱手说道:“请二皇子放心,您的话,老臣一定会带给祁老的。” 裴谦的眉头微微松了一松,他冲着太医摆了摆手。 “你去吧。” “老臣告退。” 裴谦知道自己这一番话是什么意思,祁老不管怎么说,也是裴修的人。 但此时此刻,他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只要祁老愿意医治风惜画,无论是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也觉得无所谓了。 以前裴谦从未认为,一个女人对自己来说,居然会这么重要。至少,不会上升到这个高度。裴修一直都是他看不惯的男人,如果换做以前,他根本不可能会为了旁人,去求这个男人。 对于裴谦来说,请求祁老,跟求裴修,本质上是一样的。毕竟祁老是裴修的人,若是祁老同意了,那便说明裴修同意了。若是祁老不同意…… 裴谦的拳头忍不住微微握紧,到时候真到这了这个地步,他也只能另想办法了。但是画儿的身子,实在是不能再拖了。 此番行事究竟如何,便只能静候老太医的佳音了。希望祁老并不会因为他与裴修之间的关系,而将此事上升到画儿的身上,她毕竟是无辜的。 裴谦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旁的苏晚月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裴谦的神色,直到裴谦说出那番话之后,自己还有些久久回不过神来。 苏晚月此刻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心中,除了嫉妒,还有什么情绪了。 从来不向任何人低头的谦哥哥,居然为了这个贱女人,去求那个祁老!那不是在间接的求六皇子那个残废吗?眼高于顶的谦哥哥,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去求一个自己一直看不惯的男人? 光是想到这里,苏晚月就感觉自己肚子里的妒火,几乎要将自己燃烧殆尽了。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风惜画房间所在的方向,眼里满满的都是嫉妒和恨意。 最好祁老不过来,然后这个女人便再也醒不过来了,或者活活的在昏迷中痛死过去!在这样的精神状态下,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可能保得住? 她一定要让风惜画尝一尝,失去孩子,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痛苦! 没有什么,比夺走她得到的东西,来得更让人痛快了。 苏晚月对于这一次的事情,可谓是充满了信心。就算是祁老来了,也于事无补的。谦哥哥,你还是早些放弃吧,她一定会努力,尽快让谦哥哥看清那个贱女人的真面目的。这样,谦哥哥便可以尽快的回到自己的怀抱了。 想象总是如此的美好,苏晚月眯起了眼睛,一时之间,竟是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一旁的清风却一直注意着苏晚月的神色,发现她一会儿不高兴,一会儿嘴角又露出了一丝笑意。 清风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这个女人,莫不是有病吧? 裴谦坐在亭子中,一阵又一阵的寒风刮了过来,饶是他底子好,也忍不住微微抖了抖。今日的天气十分的不凑巧,竟是一丝太阳光,都没有冒出来过。天色阴沉沉的,就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一般。 裴谦抬起头望了望有些阴沉的天空,心下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画儿,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里,连天气都变得糟糕了。 也不知道太医那一边,情况怎么样了。 裴谦想到太医,脑子才稍微清醒了一些,他忍不住苦笑,太医不过前脚刚走,到宫中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哪有这么快呢?他怎么了,竟是有些关心则乱了。 苏晚月在这个时候适时的出声了。 “谦哥哥,这个时候,姐姐一定很需要谦哥哥陪在姐姐的身边吧?谦哥哥,要不您去陪着姐姐吧,她若是醒了,看到谦哥哥,一定会很高兴的!” 裴谦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满眼真诚的苏晚月,但他到底什么也没说。苏晚月说的有道理,若是画儿突然醒了呢?她一定很需要自己。 因此,裴谦站了起来,冲着苏晚月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那月儿便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情,谦会通知你的。” 苏晚月有些迷恋的看了一眼裴谦,虽然很想多看几眼谦哥哥,这段时间,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般看着他了。 但是眼下,这显然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更何况,谦哥哥还心系那个贱女人。想到这里,苏晚月眼底的留恋微微收敛了一些,她垂下眸,半晌才抬起头,浅笑着说道:“好,那月儿便先回房了,若是姐姐有什么情况,请谦哥哥也跟月儿说一声可好?月儿很担心姐姐呢。” 裴谦有些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随即转过身,不再看苏晚月一眼,径直往风惜画的房间走去了。 苏晚月看着裴谦毫不留恋的背影,眼底闪过了一丝嫉恨。但她并未再说什么,而是抬起头,看了一眼清风,随即转过身,往自己的闺房走去了。 她且在房中等着好消息便是了,反正风惜画已经这幅德行了,想必那祁老再怎么努力,也是回天乏术了。苏晚月对于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怀孕了又如何?得到了谦哥哥的宠爱又如何?风惜画,你等着瞧吧,这些东西,很快,通通都会离你而去了! 苏晚月的眼前仿佛浮现出风惜画痛哭流涕的挽留裴谦的模样,她的嘴角扬起了一丝得意的笑。 裴谦坐在风惜画的床边,看着风惜画,她眉间痛苦的神情,似乎稍稍减弱了一些。不知为何,裴谦就是这样感觉到,画儿,似乎没有之前瞧的那么痛苦了。 他轻轻的握住风惜画有些冰凉的手,忍不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道:“画儿,你的手在冬天,总是这么冷冰冰的。看来等你醒了,要好好的给你补补。所以,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 不知道是裴谦眼花了还是如何,他仿佛在一瞬间看到了风惜画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等他再仔细看的时候,发现风惜画还是之前那般模样。 裴谦忍不住暗笑自己,这几日有些魔障了。 他看着风惜画被子下微微凸起来的肚子,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也不知道画儿肚子中,究竟是个女孩子,还是个男孩子。 若是以前,裴谦认为,还是男孩子好,可以继承他的衣钵,更何况,若是日后自己真的有机会登上那个位子,儿子对自己来说,更是十分有益的。 但是现在,裴谦只希望这个宝宝能够平平安安的出生,快快乐乐的长大便好了。无论是女孩还是男孩,他都一样喜欢。 因为,这是他与画儿之间的孩子。 裴谦在风惜画的床边坐了一会儿,因为长时间低着头看她,脖子也有些酸痛。裴谦动了动脖子,皱了皱眉,他站起身来,在房中稍微施展了一下身体。 近几日总是频繁的往外跑,饶是他,身子也有些吃不消。 裴谦随意的在房中来回的走着,风惜画的房中梳妆的东西并不多,反而有一个非常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密密麻麻的书籍。 裴谦站在书架旁边,随意的看着上面的书,他之前便知道,画儿非常喜欢看研究植物的书。但他没想到,书架上关于花儿和树木之类的书籍,居然会如此之多! 光是这些描写植物和中药类的书籍,便已经摆了一个大架子。 裴谦伸出手,从其中抽了一本厚厚的书出来,随意的翻开了去。 大约是他翻书的速度有些快,随着纸张的翻开,一张薄薄的纸,从书中缓缓地掉落在地上。裴谦看着地上的纸,眉间有些诧异。 这莫非是画儿的书签? 他蹲下身子,伸手去捡那张书签,上面的字,却吸引了他。 书签上的字体虽然有几丝歪歪扭扭,但明显能看出来,还带着女孩子特有的稚嫩。应该是在小的时候写的。 上面只简简单单的写了几个字:谢谢哥哥。 谢谢哥哥?什么哥哥?裴谦有些诧异的看着那几个稚嫩的字体,这应该是画儿写的,但她谢的,是谁呢? 虽然知道这样有些不可理喻,但裴谦的心中却没由来的有些吃味。这个哥哥,莫不是画儿小时候喜欢的人? 不过都过去这么久了,谁知道是谁呢。 但是裴谦的心中,却忍不住有一丝在意。虽然画儿已经是自己的妻子了,还怀了自己的孩子。但是这陈年旧事,却忽然暴露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就算是裴谦,也忍不住多想了一些。 他有些不开心的将那张纸夹回了书中,将书随手放回了书架上。 裴谦看了看书架上,想了想,还是没有继续翻书。 他无意中抬起头,却发现书架右上方,有一个大大的木箱子。 裴谦心里一动,这是什么? 第三百八十五章 她一直都在 裴谦转过头,看了一眼依然毫无反应的风惜画,心中又闪过了一丝心疼。 他抬起头,看着那个木箱子,犹豫了几秒钟,还是抵挡不住自己心里的好奇心。裴谦伸出手,轻轻松松的将那书架上的箱子给扛了下来。不知是不是经常打开的缘故,裴谦发现,箱子上方,竟然没有丝毫的灰尘。 而且看这个箱子的模样,想必它的主人,一定十分的爱惜它。 裴谦有些好奇,也许里面也摆满了风惜画的书?但是这偌大的书架,只有一个木箱子突兀的出现在这里,难免让人感到有些好奇。 他确实想知道,里面究竟装了什么东西。若是换做以往,他根本不会这样做。但是现在,裴谦忽然想了解,以前的风惜画,究竟是什么模样的。 那个“谢谢哥哥”,又是为了谢谢谁呢? 想到那个不知名的人,裴谦的心中没由来的多了一丝烦躁。 他伸出手,将木箱中间的扣子轻轻的一推。 “啪”的一声,箱子的扣子被裴谦轻易的推开了。他轻轻的将扣子移动,随即将箱子缓缓地打开。 里面的一切,也逐渐显现在他的眼前。 箱子里面并没有什么书籍,反而是一幅又一幅卷起来的字画,它们被一根银线系着,整整齐齐的摆在箱子的中间。 裴谦忍不住微微挑了挑眉,这些莫非是画儿收藏的字画?但是据他所知,画儿除了对侍弄花花草草比较感兴趣,似乎并没有收集字画的癖好呢。 打开看看,便知道里面是什么了。 一个人的好奇心一旦升起了,若是不解除,不过是无穷无尽的继续下去罢了。裴谦心想,既然他都已经打开了,那便干脆看一看,这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等画儿醒过来,他再与她坦白就好了。裴谦认为,画儿应该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与自己生气吧?他们本就是夫妻,夫妻之间,也不该有什么秘密才是。 裴谦在心里找了一个跛脚的理由,为自己此时此刻的行为开脱之后,他拿起了其中的一个卷轴,将银线轻轻的抽开后,再缓缓地将画打开。 一幅画,随着裴谦的动作,缓缓地呈现在他的面前。 在看到画中的情景时,裴谦的瞳孔忍不住微微一缩。 只见一张偌大的白纸上,画着一个长相俊美的小男孩,他一身深蓝色的衣衫,一头墨发用一个小小的发冠束了起来,将一张小小的却已经十分俊美的脸蛋,完全露了出来。 小男孩的眼中有着与他年纪并不相符的成熟,小男孩看起来不过六七岁罢了,眼神中却已经透露着懂事。 他背着手,站在一片花丛中,眉头微皱,眼神看向远方,没有人知道他在看什么,也没有人知道,这个小男孩,究竟在想什么。 旁边的花丛中,一朵又一朵娇嫩的花儿争相恐后的竞相开放着。它们美则美矣,但却都比不上眼前的这个小男孩,来得更吸引人。 让裴谦心里一震的是,这个小男孩的长相。 他对自己这般的熟悉,又怎么会认不出来。面前这个俊美的小男孩,竟然是小时候自己的模样。可是,这怎么可能? 他根本没有印象,自己小时候与风惜画见过面呀。 但眼前的小男孩,的的确确便是小时候的他。难道这鞋画,不是风惜画画的吗? 裴谦很快便将这个念头摈除,若非画儿亲手画的话,她也不会像宝贝一般,保管在自己的房间里了。而且看这木箱子,也有一定的念头了,绝不是近几日才出现的。 可是画儿,怎么会有自己儿时模样的画呢? 裴谦微微晃了晃头,将手中的画放在一旁,随即拿起另一幅画,轻轻的摊开。 画中的主角,依然是那个小男孩,他站在一个看不清模样的女人面前,一双小手背在身后,他的脸庞上,满满的都是倔强,眼神中的那一丝凝重,也让人无法忽视。小男孩紧紧的咬着唇,小小的眉头微皱,目光直视着面前的那个身穿华服的女子,似乎想要表达些什么,但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裴谦也不知为何,脑海中会浮现出这样的一副景象来。这明明不过是一幅画,但在他的眼中,却像是活了一般。他能够感知,这个小男孩当时的情绪,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这分明便是自己! 而且这一幕,裴谦总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遇到过。但是一时半会儿,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此刻的裴谦,满心都是疑问。为了解开心中的疑惑,裴谦又拆开了一幅画。 这一次,画中的主角,不再只有小男孩了,在小男孩的旁边,多了一个粉衣裳的小女孩,但这个小女孩的面庞却是模糊的,根本看不清她的模样。但小女孩头上扎着两根可爱的马尾辫,一身可爱的衣裳,依稀能够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娇俏的女孩子。 小女孩站在小男孩的旁边,虽然看不清面庞,但裴谦却能感受到,这个小女孩,似乎在冲小男孩发脾气。小男孩一脸正直的表情,看着小女孩,眼里满是认真。 这究竟是……这个小女孩,是谁? 他为何完全没有印象,自己遇到过这个小女孩呢?裴谦对于童年的印象,除了自己的母妃,那便是月儿了。 若说裴谦为何会心仪月儿,完全是因为小时候,他们便已经相遇了。 那个时候的月儿,非常的可爱,顶着一头可爱的辫子,穿着一身可爱的衣裳,冲自己甜甜的笑,还喜欢唤自己哥哥。 是了,那个时候的月儿,也很喜欢漂亮的花儿…… 正是那个时候的月儿,给了那时候的裴谦,非常多的温暖,虽然不过是短短的一次见面,但却被他牢牢地记在了心中。 若非如此,月儿之后做的那么多事情,裴谦也不会选择原谅她了。但是现在,裴谦不得不承认,如今的月儿,早就与当年那个小女孩不一样了…… 那时候的小女孩,是什么样的呢? 裴谦想到这里,精神忽然多了一丝恍惚。不知道为何,他记忆中小时候的月儿,却无法与自己记忆中的人儿重叠。 反倒是面前的这个粉衣小姑娘,与自己想象中的那个人,慢慢的重合了。 这怎么可能…… 裴谦的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但他立刻摇了摇头,感到有些荒唐。难道小时候他认识的那个可爱的小女孩,不是月儿,而是……画儿吗? 否则,他该如何解释这些字画呢? 只要看清这个小女孩的面庞,也许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裴谦想到这里,伸出手,掏出一幅画,有些手忙脚乱的将其打开。这一次,画中露出来的一切,让裴谦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 画中小女孩的脸庞清晰可见,她睁着大大的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个小男孩,小男孩面对着那华服女子,女子的面庞也清晰可见,分明是他的母妃! 小女孩的手藏在身后,紧紧地抓着一朵漂亮的花儿,那分明便是母妃最爱的“妃子醉”。当时因为这朵花儿,自己选择了帮助这个小女孩,而被母妃罚去祠堂,跪了整整两个时辰! 这件事情,裴谦几乎一辈子也无法忘记。那是他第一次,以自己的名义,选择帮助一个女孩子,也是唯一的一次,他欺骗了自己的母妃,为那小女孩顶了罪。 他甚至还记得,自己看到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在花丛中调皮的钻来钻去,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那些花儿。在他发出动静,她看过来的那一刻,就像是突然照进来的阳光一般,让当时的小小少年,就这样愣住了。 他当时根本没有想那么多,在听到自己母妃质问的时候,下意识就站出来了。连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愿意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女孩,做这件事情。 也许在那个时候,缘分便已经注定了。 但他一直以为,那个小女孩,是苏晚月。 但是如今,裴谦紧紧地盯着画上那小女孩的面庞,同样漂亮的大眼睛,纤长的睫毛,小巧可爱的樱唇…… 这分明,是风惜画的模样! 这突如其来的真相,让裴谦一时之间有些措手不及。他终于明白,为何风惜画会突然要嫁给自己了,原来根本,他们早就认识了…… 但是,画儿与自己成亲这么久,却从未对自己提起过这一段往事。莫非她以为自己忘记了吗?还是说,她一直在默默地承受着呢? 裴谦忽然想到,自己三番两次为了苏晚月而伤害风惜画,不知道她当时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在看待自己…… 裴谦光是想到这里,心脏便忍不住一紧。原来自己小时候喜欢的那个女孩子,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默默地陪伴着自己。 他轻轻的摩挲着木箱子的边缘,这木箱子的边缘已经有些发亮了,甚至还有些掉漆。裴谦轻轻的抚过,他面前似乎浮现出,风惜画在轻轻的摩挲着这个箱子,陷入回忆中的模样。 裴谦忍不住叹息。 画儿,你为何这般傻? 第三百八十六章 问题大了 裴谦想到自己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将小时候的那个女孩子,当成是苏晚月,对她好了这么多年,再想一想一直默默地跟在自己的身边,从未对曾经提起只言片语的风惜画,心里就忍不住抽搐起来。 究竟是为什么,自己会将苏晚月当成童年的那个小女孩呢?裴谦忽然想起来,当初苏晚月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便似有似无的提起过在御花园中发生过的事情,她对那一件事的细节是那么的了解,他便理所当然的将苏晚月当成了儿时的那个小女孩。 当时他的心中已经认定了苏晚月便是那个小女孩,因此她的一颦一笑,举止动作,在他的心里,都像极了那个小女孩。尽管这样看起来,他的想法是多么的愚蠢,但一个人的内心一旦有了这个想法,所有的想象,都是眼前这个人的模样。 但是他哪里想过,一个人无论如何,终究都是会变的。怎么会如同小时候一般,连举动都这般的相似呢?除非,她根本就是在刻意的模仿。 想到这个可能,裴谦的脸色彻底的沉了下来。当初苏晚月假装怀孕,欺骗自己的时候,他都没有感受到这么强烈的欺骗感。 若说苏晚月假装怀孕,只是为了将他绑在她的身边,想要获得他更多的宠爱,他倒是可以理解。但是一个女人,若是这么久以来,一直都在欺骗着自己,她根本便不是真的爱他,倒不如说,在裴谦的眼里,他才是那个从头到尾都被当成傻子耍的人! 想起苏晚月在自己面前所做的一切,裴谦都觉得,她根本全都是在做戏。事到如今,裴谦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呢? 为何当初苏晚卿的名声会这么的差劲,为何苏晚卿在拼尽全力对自己好的时候,他却只是冷眼旁观,眼里只有一个苏晚月? 一切全都已经真相大白了。 从头到尾,他都被苏晚月欺骗了,苏晚卿的事情,根本就是她搞的鬼。当初自己被蒙蔽了心神,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见过,苏晚卿当初看向自己时,那含羞带怯的眼神,但如今,全都已经被他亲手打碎了。 裴谦后悔的,并不是放弃了苏晚卿,如今她过得很好。自己非常后悔的事情是,当初居然这般伤害一个对自己真心相待的少女……枉他曾以为自己究竟有多专一深情,却根本彻头彻尾就是一个糊涂蛋! 如今想起来,裴谦才发现种种不对劲之处。为何自己会越来越厌恶当初的苏晚卿,根本就是苏晚月一直在自己的面前若有若无的煽风点火,明面上她一直在为苏晚卿说话,实际上,不过是让自己更加讨厌这个女人罢了。 一个女人的心机居然可以如此的深沉,裴谦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若非这一次画儿出事了,自己根本就看不到这个木箱。而背后的一切,他也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 裴谦看完了箱子中的画,心中更加肯定这个答案了。他一副副的,将那些画仔仔细细的收好,重新放进了箱子中,将扣子扣上,随即将箱子放回了原处。 裴谦刚刚做好这一切,门便被敲响了。 门外响起了清风小心翼翼的声音,似乎生怕惊扰了风惜画。 “二皇子,祁老太医到了。” 裴谦的眼睛一亮,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亲自打开了门。 清风还维持着敲门的姿势,冷不丁被裴谦开门的动作给吓了一大跳。但在她看到裴谦眼里明显的急切时,立刻将自己的心神给收敛了。 许久未出现的祁老一身厚实的白衣,依然是一副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 裴谦看着他,眼里多了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尊敬。 “祁老,您来了。” 祁老看着神色明显比之前憔悴的裴谦,微微挑了挑眉,他捋了捋胡子,淡淡的应了一声。原本他听说是裴谦,并没有过来的打算。毕竟自家小六与这个裴谦,多少有些井水不犯河水的意味在里面。 但在听说是二皇子妃出了事情之后,裴修就直接让他过来了。 原因十分的简单。 六皇子坐在椅子上,一边啜着杯中的热茶,一边淡淡的说道:“去吧,那二皇子妃,是晚晚的好朋友,若是晚晚知道她出事了,想必一定会很不开心的。”随后,原本正在裴修住处享受着上等的好茶的祁老,就被这么“赶”了出来。 外边虽然出了几日太阳,但路边的积雪也不是这么好欺负的,并没有完全的融化。走在路上,一阵寒风凉飕飕的吹过来,饶是祁老有内力护体,也忍不住打一个哆嗦。 他一边哆嗦着胡子,一边跟在清风身后,心中却忍不住抱怨。小六也真是的,说话说得这般轻松,一点也不怜惜一下他这个老年人。人到了一定年纪,也是会怕冷的好不! 所幸裴谦还算有良心,让清风来找祁老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一顶精致的轿子,让老人家不至于在寒风中受冻。 因此,祁老坐在轿子中来到二皇子府门前时,心中的怨气倒也消散了不少。 罢了,既然是苏丫头的朋友,他看看也无妨。 祁老在看到裴谦眼中显而易见的着急时,第一反应便是也许是因为二皇子妃肚子里的孩子,但他的下一句话,却让祁老改变了心中的看法。 裴谦看到祁老,张口便说道:“祁老,您来了,麻烦您看一看画儿她究竟如何了?她似乎一直都很痛苦,不知道是不是肚子疼……” 祁老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抬脚踏了进去。 这个小二,眼神是骗不了人的。看来他这一次,却是动了真情了。也不知道那个苏晚月如何了,前一阵子不是还听说,她回到了二皇子府么? 看这样子,二皇子的心中,可没有她的存在呢。 那苏晚月三番两次跟苏丫头过不去,祁老又是一个直性子,哪里会对苏晚月喜欢得起来,他巴不得这个女人早早消失在眼前呢。这样,也犯不着给苏丫头惹事了。 不过看这样子,苏晚月是没给苏丫头惹事了,但铁定给这位二皇子妃添堵了。既然二皇子妃是苏丫头的朋友,自己以前也是见过风惜画这丫头的,是个好姑娘。他帮一帮,倒也无妨。 祁老应了一声,直接走到风惜画的床前,也不忌讳,径自为她把起了脉。 旁边的裴谦根本不介意,他只是有些紧张的看着祁老的动作。 祁老在接触到风惜画的脉搏时,便微微闭上了眼睛,不知他在想什么。 裴谦自从知道,风惜画便是自己小时候喜欢的那个女孩子的时候,心彻底的乱了。他此时此刻只希望,风惜画能够快些醒过来。只要她和肚子里的宝宝平平安安的,自己也就别无所求了…… 裴谦的心中冒出了这个念头,他忍不住一惊。他什么时候,居然会变的如此了?这根本不是他的风格! 但是眼下,可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祁老很快睁开了眼睛,对上裴谦担心的眼神。 “祁老,画儿她……如何了?” 祁老捋了捋胡子,思索了一番,随即开口问道:“最近,二皇子妃可是接触过什么花儿?”这句话,却是冲着清风问的。 清风看了一眼裴谦,赶紧将那曼达罗给搬了过来,对着祁老说道:“祁老太医,这花儿,是前几日苏姨娘送给二皇子妃的。她说这花儿对胎儿有好处,特意寻过来的。另一位太医也看过了,但他说这花儿,确实没什么问题……但近日,二皇子妃接触过的,便只有这个花儿了。” 清风说着,大大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焦急,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祁老沉吟了一下,并没有立刻开口。 半晌,祁老才开口问道:“那二皇子妃这段日子,可有什么每日必做的事情?比如会定期吃点什么东西之类的?” 清风想了想,随即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二皇子吩咐了,每日都做不同的新鲜食物给二皇子妃吃,二皇子妃除了每日喝二皇子准备的养生茶以外,并没有固定会吃的东西,零嘴也比较少……” “就是这个!”祁老忽然开口说道。 清风愣了愣,随即试探性的说道:“祁老指的是……二皇子所准备的养生茶?怎么可能,二皇子准备的东西,怎么会有问题呢?”清风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她有些怯怯的看了裴谦一眼,发现他也愣在了原地。 祁老可不管裴谦是什么神色,他冲着清风说道:“你且将那养生茶,拿给老朽看一看。” 清风看了一眼裴谦,在得到他的首肯后,一溜烟儿便消失在了原地。很快,她便拿着一小罐精致的茶叶进来了。 祁老拿起那茶叶,放在鼻尖旁仔细的闻了闻。 裴谦和清风紧紧地盯着祁老看。 半晌,祁老微微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二皇子准备的养生茶没什么问题。” 清风忍不住微微松了一口气,但祁老下一句话紧接着也来了。 “这养生茶没什么问题,但若与曼达罗一起,那这问题可就大了。” 第三百八十七章 阴谋败露 祁老的话一出,裴谦和清风两个人的心都一下子提了起来。 裴谦盯着祁老,忍不住问道:“祁老太医,您的意思是……这曼达罗与养生茶,单独拆开来看,都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合在一起,则会伤害到画儿的身子?” 祁老看着裴谦,点了点头,眼中也带上了一丝严肃。 他看着手中的养生茶,半晌才开口说道:“这曼达罗,的确对胎儿有好处。这养生茶,也有安胎之效。但若二者结合在一起,那便是毒药,而且还是危害十分强大的毒药。这是一种非常古老的偏方,若非老朽曾经有幸见识过类似的记载的书籍,恐怕老朽也无法查出二皇子妃不适的原因。” 祁老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这曼达罗与养生茶一起,不仅对胎儿没有丝毫的益处,若是二皇子妃再多吸收一些,恐怕腹中的胎儿,可就根本保不住了!” 裴谦根本没料到,风惜画的身子竟然受损这般严重。他紧紧地盯着祁老,说道:“祁老太医,那如今画儿的身体究竟如何了?她腹中的胎儿……可会保不住?”裴谦略微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道:“若是画儿肚子里的孩子真的保不住了,可会对大人有什么影响?” 祁老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看了一眼裴谦。这年轻人,果然是动了真情。没想到哇,从来都是精于算计的二皇子,有一天居然也会为了一个女人这般担心。 若是那个女人换成苏晚月,那祁老必然是嗤之以鼻的。 但这个人是风惜画,祁老也是知道她的品性的,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 这样也好,最起码,他也不用看到那个劳什子苏晚月,在苏丫头的面前蹦跶了。不过谅她现在这般状况,也根本蹦跶不起来了。 连人家惜画都斗不过,还指望去跟苏丫头斗吗?这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祁老思索了一番,这才开口说道:“方才老朽已经为二皇子妃把了脉,她虽然脉搏乱了些,肚子里的胎儿如今也有些不稳定。但这也是因为二皇子妃喝了养生茶之后,又闻了曼达罗,将其香气吸收入体,二者发生作用,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老朽这里正好还有一些之前专门制作的灵药,只要给二皇子妃服下,假以时日,二皇子妃便会没事了。” 祁老说到这里,又一脸严肃的开口说道:“不过你要切记,万万不可再让二皇子妃接触这曼达罗,这花儿,用得好,便是良性之药。用得不好,那便是毒上加毒的毒药!如果再次接触这曼达罗,二皇子腹中的胎儿,就算是天皇老儿在世,恐怕也救不回来了!” 裴谦何曾见过祁老这般严肃的神情,他也知道这其中的重要性。因此裴谦用力的点了点头,他侧过头,冲着清风淡淡的吩咐了一句。 “将花园中所有的曼达罗,全部销毁掉!从今天开始,本皇子不希望在这花园中再看到曼达罗一丝一毫的身影。” 裴谦的声音并不大,声调也没什么起伏,但清风分明就感受到了,这其中淡淡的肃杀意味。 她连忙点了点头,行了个礼,便匆匆的出去了。笑话,这曼达罗害得她家二皇子妃这么惨,她肯定不会再让曼达罗的身影出现在花园中的。 否则,若是二皇子妃还出了什么事情,那她真的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了。清风有些自责,二皇子妃变成这样,说到底,也有一部分她的责任在里面。 她早该知道,那苏晚月,根本就不可能这么好心,更不会主动去关心二皇子妃。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苏晚月分明对自家二皇子妃恨之入骨,她又怎么可能会想着去帮助她呢? 人的本性,怎么可能会轻易的变化。苏晚月入了一趟洗衣房,只不过让她加剧对二皇子妃的恨意罢了。 若自己一开始能够早些注意到,也许二皇子妃也不会出事了。 清风一边快步的朝花园走去,一边有些难过的想到。 如今她只希望,二皇子妃能够快些醒来。幸好今日她请了祁老过来,若是没有祁老在,二皇子妃究竟会如何,那当真是不好说了。 如今祁老发话了,清风的心也稍稍安定了一些。只要二皇子妃相安无事,那便足够了。 不过这一次,那苏晚月一定倒大霉了。她居然敢这般公然伤害二皇子妃,二皇子这一次,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竟敢谋害皇家子嗣,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清风想起方才二皇子的语气,她便知道,这一次二皇子,绝对不会再心软了。 这些日子,二皇子对二皇子妃的关怀与体贴,早就已经表明一切了。他的心里哪里还会有半分那恶毒的女人的影子。 清风离去之后,祁老看着裴谦,半晌才叹了口气,开口说道:“二皇子,不是老朽说你。这曼达罗的事情,只要是个人,根本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竟然想要残害一个还未出世的无辜的胎儿,这究竟是有多么恶毒的心肠,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哪。老朽奉劝二皇子一句,有时候心软,并不一定会得到好的回报,反而,只会被伤害得更深。老朽在这里多言了,还望二皇子不要见怪。” 裴谦看着祁老,他心里很清楚,祁老此次确实是真诚的向自己提出建议。若是换做以往,他必定会认为,他不过是在挑事罢了,这些人就是见不得他与月儿好。 但如今,他已经彻底看清苏晚月的真实面目了,又怎么可能还会像以前一样对她呢。 更何况,苏晚月根本就不是他一直在找的那个人。他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一直就在自己的身边,他如今已经知道了真相,自然不会放过苏晚月。 毕竟曾经,他原谅她的次数,已经够多了。若是苏晚月乖乖地待着,也许这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他也不会少了她的。但是她偏偏要争,偏偏要伤害别人,这个人还是自己此刻最珍惜的女人,她还怀了自己的孩子。 这叫裴谦,如何还能够原谅? 裴谦沉声说道:“祁老太医,您放心吧,有些事情,谦早就想明白了,谦此刻行事,也不会再像以往一般了。该处置的,谦是一定不会放过的。” 祁老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虽然自己确实有些多管闲事,但惜画这丫头,自己心里倒是挺喜欢的。他可不希望,因为别的女人,这丫头又受到什么伤害了。 如果惜画丫头出了什么事情,那苏丫头肯定也不会安心的。她过几日便要与小六成亲了,祁老还是希望,作为她的好朋友,惜画丫头能够出席苏丫头人生最重要的时刻,她也一定很希望惜画丫头能来。 祁老想到这里,也不再多言,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瓶,里面装着几颗晶莹剔透的药丸。 祁老一边递给裴谦,一边叮嘱道:“这灵药,一天只能吃一次,若是二皇子妃还无法醒过来,你再来寻我。但是服用这灵药,一般两天之内,也必定能醒过来了,到时候,多给二皇子妃熬一些有营养的汤,她此次大伤元气,需要好好的补一补身子。” 裴谦接过那药丸才,冲着祁老点了点头,眼底染上了一丝感激。 “此次便有劳祁老太医了,若非您在,谦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祁老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呵呵的说道:“惜画丫头与苏丫头是好朋友,老朽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出事而撒手不管。更何况,惜画丫头小时候老朽也见过几次,绑着两根小辫子,特别爱笑,也很爱种花儿,着实让老朽印象深刻。” 裴谦想起小时候风惜画在自己的面前,睁着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珠,盯着自己的时候,眼底也染上了一片柔情。 “画儿小时候,的确很可爱。” 祁老有些奇怪的看了裴谦一眼,难不成这小子小时候便见过惜画丫头了?不过,这与他也没什么关系便是了。 祁老又嘱咐了裴谦几句,便很快起身离去了。 这大冷天的,既然已经办完事了,当然是要去小六那里继续享受上好的热茶了。 裴谦亲自将祁老送了出去,他很快回到了风惜画的身边,看着还在昏迷中的风惜画,裴谦捏了捏手中的瓶子。 半晌,裴谦开口道:“来人。” 一个黑衣人凭空出现在房中,他蒙着面巾,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 “主子,请问您有何吩咐?” 裴谦淡淡的说道:“将苏晚月,请过来。” 那黑衣人微微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自家主子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主子,您的意思是……” “没错,去吧。” 黑衣人的内心多了一丝疑惑,但他发现二皇子妃躺在床上毫无动静时,忽然便明白了什么。 他冲着裴谦又行了一个礼,应了一声,随即身形一动,很快便消失在了原地。 裴谦坐在床边,低着头,转动着手中的瓶子,目光深深,让人不知他究竟在想什么。 第三百八十八章 被掳 苏晚月的闺房中,她一身粉色的衣裳,懒懒的坐在一张躺椅上。 此刻她的神情,哪里有半分一开始的凄惨与痛苦,有的,全是得意洋洋,以及得逞之后的喜悦。 她手中正把玩着一枚精致的玉簪,苏晚月一边看着手中的玉簪,一边低声的喃喃道:“就算你现在得到谦哥哥的喜爱又如何,如今还不是变成了这副鬼样子。等你的孩子没了,你就知道,失去孩子,究竟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了。我苏晚月得不到的东西,也要让你尝一尝,失去的滋味。” 苏晚月低声说完之后,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了一丝暗芒。她就不相信,这一次,风惜画肚子里的孩子还能平安无事,那曼达罗发挥出来的威力究竟有多少,她心里自然是很清楚的。 等着吧,风惜画,只要你的孩子没了,谦哥哥便不会在你身上浪费一丝一毫的心神了。到时候,她就不相信,风惜画这个小贱人,还能得到谦哥哥的宠爱。 只要她再使上一些手段,谦哥哥对自己重新回心转意,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她苏晚月这段日子都熬过去了,还有什么是不能等的呢? 苏晚月相信,只要将风惜画解决了,一切一定就会恢复原状。像以前一样,谦哥哥只疼爱自己,将所有都给自己,从此以后,他们之间,也不会再出现第三个人。 只要她努力,这一切,就一定会实现的。 苏晚月美滋滋的想着,她仿佛已经预见了未来,自己与裴谦之间的情景。正所谓事在人为,说到底,之前她还是太善良了。否则,也不会一直不对风惜画出手了,如今分明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苏晚月只等着,风惜画自尝恶果的那一刻。她不会真的天真的以为,自己会对她很好吧?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她永远也不会对抢走自己男人的女人,露出友善的表情。更别提,还会关心她腹中的胎儿。 看来,风惜画到底还是太天真了。她竟然会以为,自己准备这曼达罗,真的是为了让她安胎。 不过如今,风惜画的事情,无论如何,也查不到自己的头上来。就算她怀疑自己,恐怕也不会找到丝毫的证据,那对她苏晚月,就根本构不成任何的威胁。 无论是谁,恐怕都想不到,那曼达罗,与风惜画平日里喝的养生茶有关系。至少苏晚月对于自己的计谋,是有着绝对的自信的。 一旁的小玉正在伺候着苏晚月,听着她小声的喃喃自语,小玉识趣的并没有说话,当做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 小玉看着这般洋洋自得的苏晚月,眼里不禁暗暗闪过了一丝冷笑。苏晚月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万无一失吧。 她实在是太愚蠢了,居然将自己还放在她的身边。曾经她差点儿要杀了自己,难不成她还以为,自己还会站在她的那一边吗? 如果小玉依然站在苏晚月那一边,那她便是真的蠢不可及了。 虽然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小玉在苏晚月对自己出手之前,从来都是忠心耿耿的,也从未有过别的心思。 直到后来,她被二皇子妃救了一命,一切都变了。 她欠二皇子妃一条命,虽然二皇子妃从来没有要求她做过什么,但她依然还是选择了保护二皇子妃。 小玉原本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冷不丁苏晚月开口了。 “小玉,你在这里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本小姐倒茶?这屋中怎的还这么冷,应该让谦哥哥送一些炭火过来取暖才是。” 苏晚月有些不耐烦的冲小玉说道。她如今仿佛已经恢复以往的地位一般,不过在苏晚月的眼里,这不过是迟早的事情。这地位还未恢复,架子,倒是得先摆起来。 否则,自己之后该如何服众呢?那些丫鬟下人们知道自己曾今在洗衣房待过,保不准在暗地里瞧不起她呢。 小玉回过神来,赶紧应了一声,拿起桌子旁边的茶壶,小心翼翼的为苏晚月倒着一杯茶。不知是因为什么缘故,小玉的手不小心歪了一歪,有几滴茶水不小心溅了出来。 苏晚月看到这一幕,脸色立刻便阴沉了下来。她狠狠地剜了小玉一眼,满脸嫌弃的说道:“倒个茶都笨手笨脚的,没点分寸,本小姐留着你到底有什么用?” 小玉没有出声,她默默地放下了茶壶,退到了一边的角落里。 苏晚月发现小玉没有说话,有些无趣的看了她一眼,随即拿起茶杯,缓缓地抿了一口茶。 罢了罢了,她如今也太掉价了,一点小事情,都要跟一个小丫鬟计较。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等谦哥哥回到她身边,她想要什么机灵聪明的丫鬟没有? 苏晚月犹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却完全没有发现,身后小玉看向她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怨恨。 苏晚月,你等着吧,二皇子妃如今出了事,你肯定也不会讨着什么好的。发现你的阴谋,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小玉正这般想着,忽然空气一阵撕裂的声音,她还未反应过来,眼前忽然凭空出现了一个蒙着黑面巾的黑衣人。 小玉愣了愣,还未来得及反应,那黑衣人已经径自朝苏晚月伸出了手。 苏晚月看着面前忽然出现的黑衣人,她忍不住尖叫了一声,刚想喊道:“来人,有刺——”客字还未说出口,黑衣人已经伸出手,一刀利落的打在了苏晚月的后颈上。 苏晚月只感觉后颈一阵剧痛,她还未来得及说什么,眼前一黑,便彻底晕了过去。 黑衣人伸出手直接将苏晚月整个人扛了起来,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还在发愣中的小玉。 小玉看到黑衣人注意过来的目光,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她摆了摆手,开口说道:“你走吧,我当做什么也没看到。” 黑衣人有些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但随即想到方才自己听见的主仆俩人的对话,他也没有多说话,往后退了一步,很快便扛着苏晚月,消失在了原地。 一切不过发生在刀光剑影之间,直到黑衣人消失在房间许久之后,小玉才缓缓地回过神来。 她忍不住扶住了墙角,有些软软的坐在了地上。半晌,小玉的手往后一探,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那个黑衣人突然出现,着实让她吓了一跳。而且目前的状况是,苏晚月竟然在她的眼皮底下,被那个黑衣人公然的拐走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黑衣人,是谁安排来的呢? 如今她若是知情不报,到时候二皇子知道,会不会对她怎么样? 不过如今,二皇子心里的那个人是二皇子妃,绝对不是这个苏晚月。更何况,如今二皇子为了二皇子妃的事情,原本便已经心力交瘁了,他想必根本不会知道,苏晚月失踪了。 小玉哪里会想到,苏晚月消失的原因,正是因为裴谦。 也许她也不会猜到,裴谦居然会这么快就选择动手了。 若是他没有看到那个木箱子,也许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如今他已经确定了,当年认识的那个小女孩,不是苏晚月,而是风惜画,那他也没有什么理由,再对苏晚月心软了。 她已经三番两次的伤害画儿了,若是再继续下去,画儿哪一天真的出事了,那他也许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黑衣人将苏晚月随手毫不怜惜的扔在地上。 “砰”的一声,苏晚月摔在地上,发出了一阵沉闷的声响。 这一摔,苏晚月原本还处于昏迷状态,这会儿全身都有些疼痛,她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低低的呻吟了一声,随即缓缓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苏晚月的双眼带着一丝迷茫,眼前一片黑暗,她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此刻究竟处在什么地方。 直到她转动眼珠,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黑衣人,苏晚月的神智彻底清醒过来了。 她的眼里略过了一丝怯意,但苏晚月怎能让这个黑衣人看出她的胆怯呢? 苏晚月从地上爬了起来,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痛的肩膀,警惕的看着黑衣人,随即开口说道:“你是谁?我现在究竟在哪里?你可知道本小姐是谁,居然敢将本小姐掳到这个鬼地方来,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本小姐告诉你,若是当今的二皇子知道了,到时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黑衣人无动于衷,仿佛自己什么也听不到一般。 苏晚月看着黑衣人这般,心中闪过了一丝不解,但她依然喊道:“你听到没有?不会是个聋子吧,我告诉你,本小姐可是二皇子府的侧妃,你可知道你犯了什么罪?竟然敢对本小姐出手,你是不是活腻了,识相的,赶紧将本小姐给放了,本小姐可以考虑不追究你的责任。” 黑衣人看着眼前叽里呱啦的讲着话的女人,眼里闪过了一丝不耐烦和不屑。 “你省省吧,你是出不去的。” “你什么意思?” 苏晚月的瞳孔微微一缩。 第三百八十九章 惊恐的苏晚月 黑衣人眼里的不屑愈发的明显,他冷冷的说道:“你以为,我为何能潜进二皇子府?” 苏晚月愣了愣,她很快反应过来,随即开口说道:“是二皇子妃,是她指使你这么做的对不对?这个贱女人,明明就没有醒,难道都是骗人的?不可能……她在我这里找不到证据,所以打算暗地里将我处理了?她未免也太天真了,如果谦哥哥知道我失踪了,他一定会彻查到底的!到时候,就算你的主子是二皇子妃,她也绝对讨不着好!” 苏晚月越说越激动,一张小脸都气得通红起来。 黑衣人看着她一副自以为知道了真相,喋喋不休的模样,眼中的厌恶更甚。 这个女人,当初主子究竟看中了她哪一点?他真是想不通,这个女人分明就是个疯婆子罢了,从头到尾,根本比不上二皇子妃一根汗毛!而且还这般自以为是,看来陷入自己世界里的女人,确实很疯狂。 “你省省吧,二皇子根本不会理会你,而且就你,根本比不上二皇子妃。”黑衣人淡淡的开口说道。 苏晚月听到这黑衣人居然为那个贱女人讲话,心中更加确认,这个黑衣人,肯定跟那个小贱人是一伙的! “你不要得意的太早了,回去告诉你们家二皇子妃,就算将我强行掳来这里,也不会得逞的。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我保证,二皇子一定不会放过你,更不会放过你家主子的!” 苏晚月梗着脖子,一副你敢对我如何的模样。其实她的内心此刻也有一丝发虚,虽然杀了她,对风惜画来说,从长远来看,必然没有什么好处。但是她若是想破罐子破摔,彻底与她撕破脸,那就算谦哥哥发现自己失踪了,恐怕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自己。 到时候若是自己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一切,也就晚了。更何况,那个贱女人若是真的想对自己出手,她一定会拖住谦哥哥,不会让他这么早发现的。 苏晚月想到这里,心中忽然多了一丝后悔。她并非是后悔自己对风惜画出手了,而是后悔没有料到,这个女人骨子里也是个疯婆子,居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应该在自己的身边多安插几个帮手才是,否则,也不会这么轻易的便被掳走了。 等等,她昏迷之前,旁边分明有个小玉。 苏晚月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发现小玉的身影,她的眼底忍不住闪过了一丝喜色。小玉没有被掳来,说明自己才是这个黑衣人的目标。 小玉一定知道自己被掳走了,只要她去告诉谦哥哥,那谦哥哥一定很快就会派人来救自己了。 不过小玉这么蠢,她会不会想到,自己是被那个小贱人设计带走的呢? 苏晚月根本没有想过,小玉根本不会去告诉裴谦,恰恰相反,她并没有帮助她的打算。 黑衣人一直在关注着苏晚月的一举一动,如今看到她这般神情,自然知道她心中在想的是什么。 他冷冷的开口说道:“你放心吧,你想的一切,都不可能会实现的。你的那个小丫鬟跟我说了,她会当做什么都没看见的。” “你说什么?”苏晚月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小玉怎么可能会说出这种话,我可是她的主子!她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主子出事!” 黑衣人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算是哪门子的主子,整天就知道拿自己的丫鬟撒气,要是我有你这种主子,我早就把你给干掉了。” 苏晚月想起自己之前对小玉做的事情,霎时间白了脸庞。她现在就算心中无比的后悔,但也无济于事了。 若是小玉也指望不上了,那她到底该如何是好?这下子,自己可真是叫天天不灵了。难道这个黑衣人,真的要把自己给杀了?而且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个男人不会对自己乱来吧? 苏晚月想到这里,心中第一次出现了恐慌。她就算再精于算计,在这样的情况面前,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子罢了。若是这个男人想对自己出手,那她根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完全无法抵抗。 谁让她不会武功呢?苏晚月从来不觉得,一个女子应该会这种粗鲁的东西。但是她此刻忽然意识到,会武功能够自保,究竟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苏晚月正想着,黑衣人忽然往前踏了一步。 “你、你要对我做什么?” 黑衣人看着苏晚月有些惊恐的眼神,眼底的不屑更是明显。 “你放心吧,我对你这种女人毫无兴趣。将你带来,也不过是主子的吩咐罢了。你就在这里呆着吧,不要想着能够逃出去,也不要自作聪明,我的主子,可不是二皇子妃。” 黑衣人说完之后,轻蔑的看了她一眼,随即一个闪身,消失在了苏晚月的面前。 苏晚月听了黑衣人的话,半晌都回不过神来。但是黑衣人消失,她的心底也悄悄的松了一口气。至少,自己不会被欺负了。 可是那黑衣人说自己的主子不是二皇子妃,怎么可能?他肯定是欺骗自己的。 苏晚月第一反应便是不相信,坏人怎么可能会说自己是坏人呢?不要以为黑衣人这般说,就可以撇清那个小贱人的关系了。 毕竟除了风惜画,苏晚月也想不出来,究竟是谁会对自己恨之入骨,恨不得将自己剥皮抽筋了。 但是风惜画的人居然没有对自己出手,看来这个风惜画,说到底还是担心谦哥哥知道吧?那说明,自己在谦哥哥的心中,还是有地位的。 苏晚月想到这里,心中又忍不住高兴起来。现在只要等谦哥哥发现自己失踪,她就能够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在黑衣人消失之后,苏晚月从地上爬了起来,试图将那门给打开,但她发现,那门锁得很结实,根本不是她一介弱女子能够打开的。门上挂着一把厚实的大锁,苏晚月尝试掰了一下,她很快就放弃了。 她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处在一个有些肮脏的牢房中。地上铺着薄薄的稻草,在靠墙的边上,一张小小的桌子,墙上也只有一张小小的窗户,隐约透进来一丝光芒。 除此之外,牢房中什么东西也没有,还有一股有些难闻的气味。 苏晚月看着面前的环境,心中不禁有一丝崩溃。她从来没有来过这么脏兮兮的地方,更何况,这种地方,也根本不是她这种身份的人来的。 风惜画,你这个贱女人,居然敢这样对我。等我出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苏晚月眼里闪过了一丝恨意,看来她这一次,对风惜画还是不够狠。她应该一举出手,直接要了她的命!原本想慢慢的折磨她,但是现在,苏晚月的的确确的,想要将风惜画解决掉。 这时候,地上一个小小的黑影忽然一闪而过,引起了苏晚月的注意。 苏晚月仔细的看了一眼那黑影,顿时便跳了起来,同时嘴里忍不住发出了尖锐的尖叫声。 尖叫声响彻整个牢房,显得那么的刺耳。 苏晚月一张小脸此刻被吓得煞白,她惊恐的看着不远处那个小小的黑影,身子不停地哆嗦着。 这里,居然有老鼠! 天知道,苏晚月对这种阴暗地方出现的物种,究竟有多么的害怕。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牢房中居然还有这么恶心的东西! 最让苏晚月感到惊恐的是,地上除了那只老鼠,旁边还有几个更小的身影,在爬来爬去。方才她并没有注意,但如今她看到了这一幕,脚底便像生了根一般,再也动弹不得,整个人都僵硬在了原地。 那几个爬来爬去的东西,不用说,就是令女子闻风丧胆的——蟑螂。 苏晚月张了张口,自己却已经发不出尖叫了,她看着那几个蟑螂四散爬来爬去,还有一只甚至往自己的方向爬过来。她头皮发麻的看着那只蟑螂,很想抬脚躲开,但不远处的那只老鼠,一双亮亮的眼睛,在紧紧地盯着她。 仿佛只要她一有什么动作,它便会扑过来一般。 想到老鼠会冲自己扑过来,苏晚月的脚无论如何,都无法动弹。她此刻很想哭,但是恐惧已经让她眼泪都掉不出来了。 谁能够想到,光是一只老鼠,还有几只蟑螂,就足以将这个狠毒的女人的内心击垮呢? 苏晚月的内心此刻究竟有多么崩溃,只有她自己知道。现在她宁愿那个黑衣人还在自己的旁边,至少,她不用跟这个肮脏的生物共同处在一个空间! 风惜画,你这个小贱人,居然敢这样对我!你给我等着! 苏晚月一边怨恨的想着,一边恐惧的看着那几只小生物,脚下轻轻的想要挪动。但她发现,自己刚有动作,那老鼠也动了一下。 苏晚月的头皮更是一阵麻,她不敢动了。苏晚月此刻真的要哭出声了,有谁能够救一救她?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疯掉的。 “你说什么?不过几只蟑螂,就把她给吓坏了?苏晚月也太没用了吧。” 一个清脆的声音,就这样响了起来,苏晚卿看着面前的莫娘,眼里闪过了一丝玩味。 第三百九十章 沉重打击 莫娘看着自家主子明显有些嫌弃的神情,眼中闪过了一丝无奈。 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有自己的主子会这么无聊,特意让自己准备几个小蟑螂和小老鼠,专门去吓苏晚月了。 若是换做别的女人,也许早就直接对苏晚月下手了。 但自家主子对于吓苏晚月这件事情上,似乎总是乐此不疲。当初在洗衣房中,也是她授意自己讲了那个鬼故事,吓得苏晚月好一阵子都睡不好觉,像一个受惊的小兔子。 不知道为何,主子会有这样的恶趣味。但是莫娘觉得,自家主子做什么,都很可爱,都是对的。这也许是近墨者黑? 莫娘想到这里,忍不住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念头摒除。她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 苏晚卿想了想,又开口说道:“苏晚月有没有被吓哭?” 莫娘:“……那倒也没有。” “是吗……”苏晚卿摸了摸自己小巧光滑的下巴,半晌才喃喃自语道:“早知道,我便让你多准备几只可爱的小老鼠了,一只看来还没有达到效果。” 莫娘:“……不过她看起来随时都要哭出来。”这个世界上可能只有主子会觉得老鼠是一个可爱的生物了,主子果然跟寻常的女子不一样! 苏晚卿看着莫娘,一脸认真的说道:“你且小心看着,别让苏晚月将那只老鼠给弄死了,它毕竟是无辜的。” 莫娘:“……”这个时候关心的重点,竟然是老鼠吗!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随即微微点了点头。 放心吧主子,她会去好好保护那只……老鼠的。 苏晚卿仿佛没有注意到莫娘有些无奈的神情,她抿了一口热腾腾的茶,微微眯了眯眼睛,开口说道:“莫娘,惜画的身子如何了?听说赔钱货,将祁老给请过去了?” 莫娘听到苏晚卿问起正事,也恢复了一贯冷静的神情,她回答道:“二皇子妃如今的情况已经稳定了,祁老太医为她开了药。不过这一次二皇子妃的举动,未免也太大胆了。若是肚子里的孩子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这可如何是好……” 苏晚卿冲着莫娘摆了摆手,随即说道:“你放心吧,惜画那丫头,虽然偶尔做事情确实大胆,但她并非没有分寸之人。她肚子里的孩子,不会有事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将苏晚月引出来罢了。” 莫娘愣了愣,随即眼中划过了一丝喜色。 “这么说,二皇子妃这一切都是装出来的?” 苏晚卿微微摇了摇头,看到莫娘的表情微微一怔,她露出了一个有些无奈的笑容说道:“倒也不全是,惜画因为那药物不适,这的确是真的。不过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控范围内便是了。” 莫娘算是明白苏晚卿的意思了,她忍不住抚了抚自己的胸口,长舒了一口气。之前苏晚月身边的那个丫鬟小玉过来告知此事的时候,她原本是有些不相信的。 但听主子的,果然没错。那小丫鬟,倒也是个知恩图报之人,总算是没白救。 没错,救了小玉的人,并非是风惜画,而是苏晚卿的命令。她让莫娘一直在暗地里盯着苏晚月,又怎会不知道这些事情?这一次,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不过这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这一切,都在主子的掌握之中。 只是这一次,看来那苏晚月,的确是翻不了身了。 苏晚卿看着眼前的热茶腾起一阵浅浅的青烟,沉默了半晌,才开口说道:“不过我倒是没想到,惜画与赔钱货,小时候便已经相识了。难怪惜画那丫头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个男人,现在那个男人对她还算不错,我也就不追究什么了。” 否则,以苏晚卿的个性,之前裴谦这般伤害风惜画,她作为风惜画的朋友,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但这一切,风惜画说了要亲自来处理,她也就只是在其中搭了一把手罢了。 莫娘并不知道其中的纠葛,因此她听到苏晚卿这般说,也识趣的并没有插嘴。 待苏晚卿不再说话之后,莫娘才开口问道:“主子,那如今,属下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苏晚卿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你接下来不必再做什么了,既然赔钱货这次已经亲自动手了,想必他已经不会再犹豫了。那接下来也没有我们什么事情了,你且去看看惜画,看这丫头也应该准备要醒了,将我的请柬拿给她。过几日我与修的婚事,她可不能缺席。” 莫娘听到苏晚卿这么说,顿时想起来,自家主子再过几日,就要成为名正言顺的六皇子妃了。她的眼里闪过了一丝喜色,毕竟她也是真心的祝福自家的主子,能够与六皇子幸福。 因此,莫娘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很快便退下了。 另一边,苏晚月的脚因为长时间的站立,加上身子僵硬不已,她的双腿早就已经麻木了。加上她的神经紧绷,此刻的苏晚月,可谓是又累又苦,但她却无法冲谁诉说。 毕竟这个牢房中,除了自己,旁边根本一个人都没有。之前将自己掳来的那个黑衣人,除了一开始跟自己说过几句话消失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苏晚月在心中不知道骂了多少遍风惜画了,她将这一切全都记在了风惜画的头上。除了她,自己也想不出有谁敢对自己这般的狠心了。 她现在只期盼着,谦哥哥能够尽快发现自己失踪了,然后找人来救自己。 等她出去了,她立刻就将那个小贱人给收拾了。对了,小玉那个吃里扒外的,她也绝对不会放过!上次放了她一马,这次,她可就没那么好运了。苏晚月恨恨的想着。 她想着,又怯怯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那只老鼠一眼,依然不敢动弹。她真的很害怕,这个老鼠会扑到自己的身上咬自己。毕竟看那老鼠的眼神,苏晚月总觉得,它已经饿了很久。若是它饥不择食,对自己出手,那该是一件多可怕的事情。 苏晚月正胡思乱想着,忽然旁边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若非苏晚月此刻处在高度警觉的状态,恐怕她也绝对听不出来。 听到有脚步声,苏晚月的眼睛顿时一亮,她从未如此希望过,有人此时此刻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只要能将这个恐怖的老鼠赶走,就算是那个黑衣人又来了,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苏晚月猛然回过头,看向来人。 没想到出现的人居然是——苏晚月眼里满满的都是掩饰不住的惊喜。 她此刻哪里还顾得上那只劳什子老鼠,他出现了,她满心满眼都只有他,有他在,她便什么都不怕了! 苏晚月几乎是在那一瞬间便移动着自己已经麻木的脚,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老房门的旁边,她也不嫌脏,伸出手便牢牢地抓住了那牢房的门,同时忍不住喊道:“谦哥哥,你来了!” 来人,正是苏晚月心心念念的裴谦。但此刻苏晚月处在巨大的喜悦之中,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谦哥哥,表情与平时有些许的不同。 裴谦缓缓地走到苏晚月的面前,苏晚月仰着一张小脸,满脸欣喜的说道:“谦哥哥,月儿就知道,谦哥哥一定能够找到月儿的!谦哥哥,你是来救月儿出去的对不对?月儿在这里都要被吓死了,有一个奇怪的黑衣人将月儿掳来这里,而且这牢房中又脏又臭,竟然还有蟑螂和老鼠,月儿真的要被吓坏了……谦哥哥,你快来救月儿出去好不好?” 苏晚月一看到裴谦,心中便已然大定,什么都不害怕了。她一张口,便冲着裴谦大吐苦水,同时表情也变得可怜兮兮起来。这一次,她的确被那些小生物吓得不行,惊魂未定的表情,倒不是故意装出来的。 但是裴谦听到她说出这番话之后,脸上竟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甚至,眼里一丝一毫的情绪都没有。 苏晚月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裴谦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对。 她忍不住开口说道:“谦哥哥,你怎么了?你为何不将月儿放出去呢?月儿真的被吓坏了……” 裴谦站在牢门前面,看着苏晚月,就这样盯着她看。 苏晚月看着一直不出声的裴谦,心底没由来的有一丝慌乱,她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的情绪。 “谦哥哥,你怎么了,你为何这样看着月儿?是月儿……说错了什么吗?”苏晚月弱弱的说道,她的眼底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脆弱。 裴谦看着苏晚月眼底的神情,思绪忽然飞到风惜画那里去了。他的画儿,从来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因为无论发生什么,她一直都那么的坚强。 这也是为何,自己会爱上画儿,而不再是眼前的这个女人了。 裴谦想到这里,忽而一怔,自己居然用了爱这个字?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爱上谁。 但是,裴谦的心里却忽的又松了下来,承认这件事情,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让他痛苦的事情。反而让他觉得,一身轻松。 是的,他爱上了画儿,他承认了。 裴谦想到这里,看着面前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的苏晚月,一字一句的说道:“那个黑衣人,是本皇子派来的。” “你说什么?”苏晚月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裴谦。 半晌,她的瞳孔陡然放大,难以置信的看着裴谦。 第三百九十一章 沉重打击(二) 苏晚月此刻的双眼睁得大大的,她原本的眼睛便不小。但此刻她的神情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再是平日楚楚动人,令人怜爱的模样。 这样的她,看起来倒是有一丝惊悚。 苏晚月哪里顾得上自己的神情,她此时此刻,满心都被裴谦方才说的那一句话给惊到了。她完全不相信,这句话会从裴谦的口中说出。倒不如说,她根本没有想过,那个黑衣人,竟然会是谦哥哥的人。 谦哥哥,其实是在跟自己开玩笑的吧?他怎么可能会命人将自己关在一个如此肮脏而又可怕的地方呢? 想到这里,苏晚月苍白着脸,努力的挤出一个有些虚弱的笑容道:“谦哥哥,你是在跟月儿开玩笑吧?谦哥哥怎么可能会找人来将月儿掳到这样的地方来呢?月儿如今真的很害怕,谦哥哥,您还是快些将月儿救出去吧,这里的老鼠真的要将月儿吓坏了。谦哥哥您也知道,月儿最害怕这种生物了。” 裴谦看着苏晚月一副根本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充满了柔弱的神情,眼里并未出现一丝一毫的不忍。 相反,他的口中吐出了更残忍的话语。 “苏晚月,本皇子没有跟你开玩笑,那黑衣人,的确是本皇子的手下。你认为,本皇子有什么必要,要跟你开玩笑呢?” 苏晚月看着裴谦明显冷酷的神情,她这时候才发现,似乎从方才谦哥哥进来的时候,他脸上就没有什么表情。如今她仔细看之后才发现,裴谦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居然会露出如此冷漠的神情。 可是,这究竟是为什么?难道,自己所做的事情,被谦哥哥给发现了? 苏晚月的脑海中立刻闪过这样的念头,但很快,她又将这个念头给打碎了。 不可能,自己这一次做事情如此的隐蔽,饶是谦哥哥,也不可能知道那曼达罗与养生茶之间会发生反应。再说了,自己亲自送的曼达罗,又怎么可能明目张胆的害风惜画呢?就算是谦哥哥,应该也是这样想的吧。 但是不知为何,苏晚月的心中忽然出现了一丝没底。 如今,巨大的震惊与受伤,已经几乎要将她完全淹没。 不对,就算谦哥哥知道了自己做的事情,他也不能这么对自己呀!难道他忘记了自己曾经许下的誓言吗?他明明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一定会陪伴在自己的身边,有什么难关,也都会陪自己一起度过的。 如今,怎么能够为了一个中途插一脚的女人,而这般对她? 苏晚月光是想到这里,胸口便止不住的起伏,她感觉有一腔熊熊的怒火,在自己的胸腔里燃烧,几乎要将她吞没。 但是眼下,谦哥哥还在这里,自己如何能够表达出这样的情绪呢?还是说,这一切,都是风惜画那个贱女人指使谦哥哥这么做的?谦哥哥如今已经被她迷昏了头脑,什么都相信她,根本不相信自己。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一切便解释得通了。 苏晚月想到这里,心里略微好受了一些。是了,肯定是那个贱女人的计划,否则她的谦哥哥,是不可能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裴谦一直注意着苏晚月的神色,发现她的眼神中划过了悲愤,随即是恍然大悟,再是怒意……种种的情绪,让裴谦不禁有些无语。这个女人的情绪怎么会如此的丰富,他以前怎么从来都没有发现,这个女人其实内心竟然如此的恶毒,充满了算计呢? 裴谦光是想到自己与她相处了这么久,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就感到十分的愤怒以及恶心。若非此次画儿出事,自己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她一直保存的那个木箱子,也许到现在,他都还一直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 苏晚月哪里知道此刻的裴谦究竟在想什么,她已经完全被自己的想象给说服了。她此刻只知道,只要让谦哥哥不再信任那个贱女人,自己才能够从这里脱身。否则,一旦谦哥哥不再信任自己,那真的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无论是用什么方法,她都一定要揭穿那个贱女人的真面目!苏晚月想到这里,随即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神情,冲着裴谦柔弱的开口说道:“谦哥哥,月儿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谦哥哥要这样对待月儿。难道之前月儿陪伴在谦哥哥身边这么长的时间,还不足够让谦哥哥了解月儿吗?月儿如今只希望,谦哥哥能够给月儿一个说法,否则,月儿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裴谦没想到,这苏晚月说起话来,当真是不一样。前面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但这最后几句话,分明就带上了一丝胁迫。也许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说话的语气,但裴谦却能够感觉出来。 他的内心不禁冷笑了一声,究竟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自信? 裴谦淡淡的开口说道:“你扪心自问,你真的什么也没有做吗?” 苏晚月听到裴谦这般问,心中不禁咯噔了一声,暗道不好。莫非,自己做的那件事情,真的被谦哥哥知道了? 不过,这也不奇怪,他都直接这样对自己了,肯定是风惜画那个小贱人与他说的。否则,谦哥哥也不会一怒之下,直接将自己抓到这牢房中。 此刻苏晚月的确恨不得直接掐死风惜画,但是如今的局势对自己不利,她还不能够表现出来对风惜画的恨。 苏晚月看着裴谦,眼角的泪大滴大滴的滑落,她却并没有伸手去擦,任由泪水掉落。她凄楚的看着裴谦,弱弱的说道:“谦哥哥,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月儿不明白……” 裴谦看着苏晚月毫无预兆掉下来的泪水,她此刻看起来确实有一丝楚楚可怜,曾经就是这一副模样,欺骗了自己这么久。 如今他对于她的泪水,内心早就毫无波澜了,他知道,这一切,不过都是假的。 “苏晚月,你当真不明白?还是说,你不敢承认,你对画儿所做的事情?”裴谦想到风惜画还躺在床上,肚子里的孩子还险些保不住,全都是拜这个女人所赐,眼中便忍不住染上了怒意。 他今日有的是时间,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究竟还想如何狡辩。 苏晚月听到裴谦这般说,瞳孔微微一缩。看来,她做的事情,真的被谦哥哥知道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这件事情,难道那祁老,还真的知道吗?苏晚月想到这里,心中忍不住银牙暗咬,那个糟老头,一开始便不待见自己,如今还要这般欺负自己,当真是不可理喻! 但是眼下,她怎么能够承认?若是真的承认了,在谦哥哥的眼里,她不就是一个恶毒无比的女人吗? 苏晚月紧紧地咬着唇,她连连摇着头,眼角的泪滴落的更欢了。 “谦哥哥,您在说些什么?月儿怎敢对姐姐做什么事情呢?上一次月儿欺骗了谦哥哥和姐姐,这已经是大错了。月儿在洗衣房中,夜夜都在后悔自己做过的事情。更何况,如今姐姐腹中有胎儿,月儿又怎敢在这个时候,对姐姐出手呢?若月儿做了什么事情,不是第一时间,便会被谦哥哥怀疑吗?” 裴谦淡然的看着苏晚月一副声泪俱下的哭诉,眼里始终波澜不惊。 苏晚月此刻哪里注意到裴谦的神情,她认认真真的表达着自己的无辜与委屈。她必须让谦哥哥相信,自己必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毕竟这对她来说,没有丝毫的好处。 “你的意思是,那曼达罗花,并非是你准备给画儿的?这些事情,就会这么巧的发生吗?” “谦哥哥,月儿真的不知道那曼达罗花会对姐姐的身子造成影响,之前旁人赠予月儿的时候,明明跟月儿说,这是对胎儿有好处的呀……月儿真的不知道,谦哥哥,您要相信月儿,月儿怎么会做出此等伤天害理的事情呢?”苏晚月眼眶已经完全通红了,她一副完全不知情的神情。 裴谦的眼神毫无变化。 “可是你现在,恰恰就做出了这般伤天害理的事情。原本本皇子以为,你不是这样的人,但你三番两次的伤害画儿,你真当本皇子是个傻瓜吗?”裴谦冷冷的说道。 苏晚月何曾见过这般冷酷的裴谦,她在原地愣了愣,随即一股怒火再也压抑不住,陡然从内心腾起。 “谦哥哥,您为何宁愿相信她,也不愿意相信月儿?月儿真的没有对姐姐做过什么,一定是姐姐告诉谦哥哥月儿所做的这些事情对不对?姐姐为何要这样欺负月儿?就算月儿如今不过是一个妾,可是月儿也不敢再跟姐姐争什么,为何姐姐总是紧抓着月儿不放呢?” 苏晚月满脸受伤的看着裴谦,仿佛风惜画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一般。 裴谦看着苏晚月的神情,心中冷笑更甚。到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以为,这一切都是画儿做的,实在是不可理喻。难道她以为,这个世界上除了她,别的人,全都是冲着她去的吗?她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你错了,画儿还没有醒过来。” “你说什么——”苏晚月猛然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裴谦。 那个贱女人还没醒?怎么可能?若非是她跟谦哥哥说,谦哥哥又如何会这样对自己? 苏晚月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可能,这个想法,让她如坠冰窟。 第三百九十二章 彻底崩溃 “谦哥哥,姐姐没有醒,那你为何这般对月儿?”苏晚月紧紧的咬着唇,忍不住将内心的疑问问了出来。她不相信,那个贱女人,怎么可能没有醒? 那自己所经历的这一切,到底算什么?难不成,这一切,都是谦哥哥授意的?这怎么可能! 苏晚月打死也不会相信这一切,会是裴谦做的。 裴谦看着一脸似乎难以置信的苏晚月,嘴里缓缓地吐出了几个让她完全崩溃的字眼。 “这一切,都是本皇子亲自授意的,没有任何人告诉本皇子要怎么做,画儿没有醒,她也没有污蔑你。所有的事情,本皇子都心知肚明,你也不必再狡辩了。那曼达罗与本皇子送给画儿的养生茶若在一块儿,便是致命的毒药。这些,祁老太医已经全部告诉本皇子了,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你也不必再遮遮掩掩了。你这般残害画儿,还有本皇子未出生的孩子,你以为,本皇子会放过你吗?” 苏晚月的小脸随着裴谦一字一句所说的话,渐渐地变得更白,像死人一般,惨无人色。 不可能,祁老太医那个死老头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这件事情,明明是很隐蔽的,没想到居然被他全部捅了出来。 原来不是风惜画那个小贱人,而是祁老太医!如今证据确凿,谦哥哥看自己的表情,显然不一样了。自己如今该如何是好,才能够挽回这样的局面呢? 苏晚月的脑子顿时犹如一片浆糊一般,恐惧让她已经想不出过多的东西了。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所做的事情,有一天竟然会暴露在谦哥哥的眼皮底下,而且,还是这般直接的状态! 她该怎么办? 苏晚月沉默了半晌,才挤出了一个苍白不已的笑容。 “谦哥哥,难道您宁愿相信祁老太医的话,也不愿意相信月儿吗?月儿对谦哥哥的心,谦哥哥怎么能够怀疑呢?月儿的心,明明一直都是向着谦哥哥的。姐姐肚子里的孩子,可是谦哥哥的至亲血肉呀,月儿如何会下手做这样的事情——” “但你就是做了。”裴谦看着苏晚月事到如今,竟然还不愿意承认自己做了这样的事情,眼中愈发的不耐烦起来。 他原本以为,这个女人至少会承认自己的错误。没想到,她居然这般的执迷不悟,死性不改!既然如此,自己也没有必要再继续客气下去了。 苏晚月到底在他身边陪了他这么久,他原本打算,只要她愿意认错,起码自己怎么说,也会保住她一条命。 但是眼下看来,他根本不需要这样无用的同情心。他给过她机会了,是她自己不懂得珍惜。 裴谦这般想着,苏晚月却完全不知道,他究竟想的是什么。她一心只想着,自己绝对不能让这件事情大白于天下。 否则,自己真的无论再做什么,谦哥哥也不会再信任自己了。更何况,之前自己假装怀孕的事情,已经让自己的名声一落千丈了。 这件事情若是再传了出去,她苏晚月以后该如何做人?只怕是要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到时候,就算是自己的娘亲,也根本帮不了自己。 舆论的力量究竟有多可怕,她曾经嫁祸了苏晚卿这么多次,怎么会不明白?舆论也可以是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苏晚月这般心高气傲的一个人,怎么会容许旁人这般肆无忌惮的议论自己。 那还不如死了算了,苏晚月光是想到这些,便感到无穷的恐惧。可是,她不想死,她还这般年轻,想要的东西,都还没有到手,她怎么甘心! 因此,打死她也绝不能承认。 “谦哥哥,你要相信月儿呀,月儿真的是无辜的,月儿根本不知道那曼达罗与那养生茶结合在一起,会让姐姐这般……而且月儿陪伴在谦哥哥的身边这么多年,月儿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谦哥哥一定很清楚吧?谦哥哥为何宁愿相信外人,也不相信月儿呢?”苏晚月还在做最后苦苦的挣扎。 她不相信,自己在裴谦身边,为他耗费了这么多的心力和自己这么多年的青春,他会这般的毫不留情面。这绝对不是谦哥哥做出来的事情。 如今苏晚月,只能寄希望于此了。 对了,谦哥哥一定不会忘记,他们小时候的场景! 苏晚月自以为想到了一个绝佳的点子,她甚至未经大脑,已经脱口而出了。 “谦哥哥,月儿与您从小便相识了,您一定知道,月儿的为人如何。难道在御花园中,谦哥哥为了月儿,不惜被当时的皇妃责罚,也不肯将月儿毁了皇妃的花儿的事情捅出来。这一切,谦哥哥,您都忘记了吗?月儿在那个时候开始,便已经将谦哥哥放在了心上,谦哥哥是第一个,对月儿这么好的人。明明那个时候,月儿还不知道谦哥哥是皇子,谦哥哥却能够对月儿这么好。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吗?” 苏晚月越说越动情,眼里原本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如今又大滴大滴的掉落。她楚楚可怜的看着裴谦,她就不相信了,提起往事,谦哥哥还会对自己无动于衷。谦哥哥绝对不是这么残忍的人!她知道,谦哥哥的软肋在哪里,所以,她才敢这般说。 对于苏晚月来说,这可谓是孤注一掷了,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只要谦哥哥念在旧情,放过自己这一马。她有的是办法,让风惜画那个小贱人生不如死!对了,还有祁老头,她也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苏晚月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在心里恨恨的想着。 她自以为,谦哥哥是绝对不会知道以前的事情。但没想到,裴谦的下一句话,成功的让苏晚月眼泪止住了。 “小时候本皇子在御花园遇到的那个女孩子,真的是你吗?” 苏晚月怎么也没想到,谦哥哥居然会问出这样的话来!难道如今,他连小时候的事情,也不愿意相信了吗? 苏晚月一时之间愣在原地,眼泪似乎都忘了掉。半晌,她才虚弱的开口说道:“谦哥哥,您在说什么?小时候的事情,难道您也不记得了吗?您在御花园中,救了当时冒昧偷了皇妃那一朵‘妃子醉’的月儿,这一切,难道月儿还会欺骗谦哥哥吗?” 裴谦看着苏晚月眼里明显的悲伤和失望,嘴角忍不住扬起了一丝冷笑。 若是他没有在风惜画的房间看到那个木箱子,也许事到如今他还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蠢蛋!也许自己还会因为小时候的事情,而放过苏晚月一马。毕竟小时候的回忆,对于裴谦来说,弥足珍贵。 若非是小时候的那个女孩子,他又怎么会这么多年以来,都对苏晚月这么好。那是因为他一直坚信,小时候的那个女孩子,便是眼前的苏晚月! 但是这一切,都是假的。这不过是一个机缘巧合的骗局罢了。裴谦只要想到,没想到在这么小的时候,自己便被这个女人算计了,心里就十分不舒坦。 她从小便已经如此有心计,做出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倒也不奇怪了。 “那个女孩子,不是你,另有其人。如今,本皇子已经找到她了,你不必再拿这些谎话来欺骗本皇子了,本皇子是不会相信的。” “什么?” 苏晚月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可能,谦哥哥怎么可能会找到那个小女孩。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出现,怎么偏偏这个时候便出现了?这一切,莫非都是幕后有人在操纵这一切? 苏晚月急声说道:“谦哥哥,是不是有人对您说了什么,所以谦哥哥才不愿意相信月儿了?可是谦哥哥,小时候在御花园中的那个小女孩,真的是月儿。月儿怎么敢欺骗谦哥哥?” 裴谦看着苏晚月,平静的说道:“无人对本皇子说过什么,你若是不信,本皇子便告诉你吧,让你死也死个明白。小时候本皇子遇到的那个小女孩,便是画儿!若非本皇子在她的房中看到了我与她小时候在御花园中的画像,本皇子如何也想不到,这一切,居然全都是你骗本皇子的!画儿陪在本皇子身边这么久,却从来没有告诉过本皇子,她便是小时候与本皇子相遇的那个人,本皇子却一直被蒙在鼓里。你以为做出这样的事情,本皇子还会原谅你吗?” “这不是真的……” 苏晚月整个人僵在了原地,怎么也想不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如此!接二连三的打击,已经让她的身形摇摇欲坠了。 怎么可能,那个小女孩,这么巧,便是风惜画那个小贱人!她不相信,她不相信!这绝对是骗人的! 苏晚月猛然的摇着头,她胸腔内一直苦苦压抑的情绪,此刻再也忍不住爆发了。 “谦哥哥,你一定是骗我的!我不相信!那个小女孩,怎么会是那个贱人!不可能,这一切都是个局罢了,谦哥哥,你一定是被她骗了!”苏晚月尖着嗓子,不顾一切的说道。 她此刻的神经,已经彻底的崩溃了。愤怒和嫉妒,完全蒙蔽了她的双眼。 裴谦看着面前神情疯狂的苏晚月,脸上却并没有半分被她吓到的景象。 “你终于,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了?” 第三百九十三章 哀莫大于心死 裴谦看着苏晚月几乎有些歇斯底里的表情,毫不留情的吐出了这句话。 苏晚月的眼睛睁的大大的,此刻眼里满满的都是嫉恨。她没想到,这一切的一切,竟然全都是裴谦一手做出来的。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变得对自己如此的狠心?难道自己这么些年来为他做的事情,还不够多吗?他竟然因为这些事情,便对自己如此的狠心? 苏晚月怎么也想不到,当年那个小女孩,竟然是风惜画!难怪,她一直都觉得这个女人为何会如此的碍眼,难怪她会凭空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将自己的谦哥哥给硬生生的抢走了!原来这一切,早就是有预谋的。 没想到她和谦哥哥,在这么小的时候,便已经彼此相识了。若那个小女孩是其他人,也许苏晚月还不会有这么大的情绪。但那个人却偏偏是风惜画,自己什么都斗不过她,她得到了一切自己奢望想要得到而没有得到的东西。 难道这些还不够吗?为何连小时候的那个谦哥哥,她也不肯放过呢? 苏晚月仍然记得那一天,是皇贵妃宴请许多贵族女眷的日子,她也是因为沾了苏晚月的光,才能够有幸进入宫中。否则,按照她的身份,她是无法随意的进出的。 那一天,她溜到了御花园中,躲在一棵树背后,亲眼看到了这一幕。长相俊美的男孩子,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苏晚月承认,自己从未见过长得如此好看的男孩子,当时她便看呆了。 而裴谦与风惜画相遇的时候,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所做的一切,全都落在了另一个小女孩的眼中。而且,这还被当成了一个谎言,让自己一直被欺骗了这么多年。 苏晚月看着那个明明心地善良,但在皇贵妃面前却依然倔强的帮助了那个小女孩的小男孩,听到皇贵妃唤他“谦儿”,她那一刻便知道,自己有多想认识这个小男孩。 甚至在那个时刻,她已经有些嫉妒那个小女孩。为何她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让谦哥哥遭受本不该遭受的惩罚呢?这一切,都是那个小女孩的错! 她竟然还眼睁睁的看着谦哥哥受到惩罚,虽然当时年幼的苏晚月并不知道祠堂是什么地方,但她听着皇贵妃严厉的跟谦哥哥说,让他在那里跪着,她便觉得很心疼。一个也没比自己大几岁的男孩子,竟然要跪上一个时辰!这是苏晚月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但是让苏晚月更加难以相信的是,那个小男孩,竟然就这样一声不吭的接受了这个惩罚,他从头到尾,都没有为自己辩解过半句。 苏晚月想不明白,那个小女孩究竟有什么值得他这样做?如果换成自己的话,她是绝对不会让谦哥哥受到任何的伤害的! 就是这一闪而过的情绪,其实在很多事情发生的时候,便已经注定了它的结果。 只是当时在场的三个人,都不知道罢了。 谁能够知道,不过是阴差阳错的相遇,在过了十几年后,彼此之间会如此的纠缠不清呢? 苏晚月原本便恨风惜画恨得无法自拔,在得知她便是当年那个让谦哥哥受到惩罚的小女孩之后,她的内心更是妒火中烧。 难怪,谦哥哥会这般帮助她,原来在谦哥哥心里的那个小女孩,一直都是风惜画!枉她这么多年,一直在小心翼翼的 维护着这个秘密,她赌的便是谦哥哥,早就忘记了那个女孩子的样貌,所幸她当时有幸在场,才能够知道这么多的细节。 否则,她又怎么可能成功的将裴谦给骗了过去呢?而且一骗,便是这么多年。 苏晚月早该想到了,风惜画那个小贱人,对花花草草几乎是痴迷的程度,只要是她在的地方,便有各种花儿的身影。就连她平时看的书籍,也离不开这些花花草草。她为何根本没有将这一切联系起来过呢?若是她早些察觉,风惜画的身份,也许她如今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了。 苏晚月满心都是愤怒,但她却从未想过,风惜画为何一直未将此事告诉裴谦,若是她开口,也许后面根本就没有苏晚月什么事情了。 说到底,还是命运弄人。只是兜兜转转,大家又回到了原地。 苏晚月怔怔的看着面前神色冷漠的裴谦,难道这一切,都回不去了吗?她真的不愿意相信,但是如今事实就摆在她的面前,由不得她不信! “谦哥哥,月儿只想问你一句话,你究竟有没有,真的爱过月儿?不是因为小时候的那个小女孩,而是因为月儿这个人,而真真切切的爱过月儿?” 苏晚月还是忍不住,哽咽的将心底最深处的疑问,问了出来。她知道,自己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其实便已经输了。 可是她不甘心,为什么,风惜画不需要付出任何的努力,便能够轻轻松松的获得了裴谦所有的宠爱。而自己,努力了这么久,到头来却竹篮打水一场空呢? 她不相信,这一切会是这样的。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结局呢? 裴谦看着苏晚月,冷静的说道:“苏晚月,既然你想知道,那本皇子便告诉你吧。本皇子没有爱过你,以前一直这般纵容你,对你好,都是因为,本皇子以为小时候遇到的那个小女孩,是你罢了。而这从头到尾不过是一个谎言罢了,你既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你又有什么脸,来问本皇子这样的问题呢?更何况,本皇子的孩子,还险些被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给害死了!” 苏晚月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心爱的男人居然会对自己说出这般残忍的话语来!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像利刃一般,狠狠地割在自己的心口上,生疼生疼的。 苏晚月甚至已经疼到有一丝麻木了,她爱的男人,到最后,便是这样回报自己的。怎么可能,他从来没有爱过自己,所有的一切温柔,一切承诺,全都是假的,全都是因为自己编造的谎言,才有了这一切的假象。 原来那个时候的谦哥哥,已经爱上了那个小女孩!而自己,从一开始,其实就已经输了! 心底的最真实的声音传了出来,苏晚月只觉得自己心痛的几乎要窒息。巨大的打击让她根本无法站起来,苏晚月身子一软,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双眼有些失神的看着前方。 她此刻哪里还记得,方才地上有将她吓得发抖的老鼠和蟑螂,她如今满心都是裴谦所说的那一番话。 他从来没有爱过她,从来没有。 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最沉重的打击,无异于自己最深爱的男人,对自己说出这番话。这比任何的伤害都来的更为直接有效。 “谦哥哥,你今日跟月儿所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苏晚月扶着牢门,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她紧咬着发白的唇,颤抖着身子,问出了这一句话。 “真的,谦别无虚言。” 裴谦看着她这副模样,忽然不再用本皇子自称,而是用了一开始他与苏晚月说话时的称谓。 但这对苏晚月来说,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安慰,她心底最后的一缕光芒,也随着裴谦所说的话,彻底的熄灭了。 她一直以来,最引以为傲的,也是一直都在努力争取的,便是得到裴谦的宠爱。如今,这一切都没有了,那她再争,还有什么意义呢?到头来,自己不过是一个根本没有人爱的可怜虫罢了。 说到底,这一切,不都是自己亲手葬送的吗?若是一开始自己没有欺骗谦哥哥,会不会后来的结局,就不一样呢? 苏晚月双目无神的想着,但她也知道,人生没有如果,更不会重来。她如今无论再做什么,也没有用了。 裴谦看着已经没有表情的苏晚月,淡淡的说道:“你残害画儿一事,本皇子不会就这么算了。此事已禀告父皇,相信他很快便会发出圣旨,届时你究竟会如何,本皇子也不会再帮你了,你好自为之吧。” 裴谦说完之后,不欲与苏晚月说再多,他微微后退了一步,转过身便准备离去。 “慢着——” 在裴谦转过身时,苏晚月忽然在身后嘶声力竭的喊出了声。 裴谦的脚步微微一顿,他侧过头,不知道苏晚月还要跟自己说什么。要说的话,他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以后彼此便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她的生死,也与他无关了。 “谦哥哥,这是月儿最后一次这般唤你,若月儿真的死了,谦哥哥的心里,也不会有半分的难过吗?”苏晚月定定的看着裴谦,似乎不愿错过他眼中一丝一毫的变化。 “不会。”裴谦说完,不再看苏晚月一眼,毫不犹豫的大步离去,只留下苏晚月仍然呆在牢房中。 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便注定是这样的结局了,他已经不会再心软了。否则伤害的,永远只有爱自己,和自己爱的人。 半晌,牢房中发出了一阵阵有些刺耳的笑声。 笑声中带着苦涩,悲凉,嘲讽,也带着一丝解脱。 第三百九十四章 找上门来 裴天宇坐在御书房中,听着下属禀报的消息,脸色沉沉。 他万万没想到,之前小二刚将苏晚月给放出去,这么快,她又摊上事儿了。 而且这一次,她伤害的,还是风惜画!要知道,惜画丫头的肚子里,还怀着自己的孙子呢!裴天宇不管怎么说,作为一个皇帝,对于皇室的血脉,尤其的看重。 否则当初苏晚月假装怀孕的时候,尽管他再不喜欢她,也还是为她送去了不少补品。这为的自然不是苏晚月,而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更何况,裴天宇看着面前一脸愤怒不已的男人,不禁感到有些头疼。这个小二,尽给自己惹事儿!当初让苏晚月那个女人好好地呆在洗衣房不就完了,如今非要将她放出来,这挖的坑,自己还得给他填上不是?不过苏晚月这个女人,为了从洗衣房出来,没想到竟然用上了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上吊自尽?亏她想得出来,裴天宇都感觉自己小瞧了她。这种女人,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就是小二这个孩子,表面上聪明一世,有时候耳根子真是软的不行,也不会看人。裴天宇想到这里,内心不禁多了一丝愁绪。 若是苏晚月能像苏丫头一样,有半点可取之处,她也不至于会做出这么多愚蠢至极的事情! 眼下,还是先将面前的男人稳住情绪再说。裴天宇眉心微微皱起,内心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在裴天宇面前的男人,不是许久未露面的风家太傅风致远,还有谁? 风致远依然是一身得体的朝服,只是一张儒雅的面孔上,此刻满满的都是怒意。饶是如此的愤怒,风致远依然保持着自己的冷静。在这个世界上,要说能够让儒雅如墨的风太傅发怒的事情,除了自己的女儿,还能有谁? 上一次,风太傅大怒,便是因为风惜画,竟然跟二皇子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在他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女儿,竟然就与二皇子成亲了?这对于一个爱女儿如命的父亲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毕竟在他的眼里,乖巧的女儿发生这样的事情,明显是被欺负了,但传了出去,他这做太傅的,脸上也无光哪!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想过,自家的女儿有一天居然这么快就成亲了,自己无法每天再看到他了。 就算不是他,换做别人,只要是一个父亲,对于这样的事情,本身便很难接受。 这也是为何,在风惜画不听劝阻,执意要与二皇子成亲的时候,风太傅会对她说出,以后再也不管她的话语来了。 他满肚子的火气,根本就消不掉! 甚至在自己的女儿受到委屈和误解,许多天离国的老百姓都在议论和谩骂她的时候,风太傅依然强忍着,没有站出来做什么。他知道,自己在这个节骨眼上,即便做了什么,在别人的眼里,也不过是落人口舌罢了。 另一方面,他肚子里的气,到底还是没有消。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自己的女儿居然对风家,只言片语都没有提起过。难道他当初说再也不管女儿的事情,她便真的什么都不依靠风家了吗! 风太傅绝对不承认,自己那个时候,心底有一丝受伤。 在得知女儿怀孕的时候,风太傅其实表面不显,但暗地里高兴地不得了,虽然也带着一丝纳闷。自己的女儿还这么小,自己也许都还无法好好照顾自己,这便当了娘,日后若是二皇子对她不好,那她娘儿俩的日子可不好过。 风氏自然不会知道,自己的夫君暗地里想了这么多事情,在得知女儿怀孕的第一时间,她便高兴得手舞足蹈了,赶紧带着一大堆补品给自己的女儿送去了。 风太傅当时看着风氏的马车渐渐远去,脸上带着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天晓得,他也很想看看自己的女儿如今如何了……但是,他却拉不下这个脸来说出这种话。毕竟在风家人的眼里,他还在跟自己的女儿置气呢,谁让自己的女儿也不来看看他,一点儿也不知道服软! 所以说,风太傅的骨子里,还是个纠结而又傲娇的男人。 但这一次,自家的女儿险些便出事了,而且肚子里的孩子还差点儿没了。风太傅这下是真的坐不住了,自家的女儿都被欺负成这个样子了,听说现在都还没醒呢,他这个当爹的,怎么可能还能够沉心静气的坐在家里? 这不,刚下了朝,他便跑到御书房找裴天宇理论来了。 于是就有了以上的这一幕。 风致远紧紧地盯着裴天宇,眼里明显带着愤怒和不满。 “皇上,此次画儿居然被那个苏晚月欺负成这样,肚子里的孩子也险些遭遇不测!此事事关重大,也关系到皇家的血脉,难道皇上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画儿被这般欺负,而坐视不管吗?” 裴天宇与风致远到底君臣已久,他自然也知道风致远的性子究竟是如何。更何况,风家历来都是皇家的得力助手,毕竟风家历代,都是为皇家做老师的,他们的忠心可谓是天地可鉴。 正是因为如此,裴天宇才更要给风致远一个交代。 看着风致远眼里不悦的神情,裴天宇有些无奈。此次苏晚月的确犯了大错,若她毫无身份,也许自己直接将她绳之以法,这毫无问题。但关键是,苏晚月到底,也是丞相府的二小姐,他若是要处死她,苏丞相那边,他该如何交代呢? 这风家和苏家,裴天宇作为一个皇帝,自然都不想得罪…… 所以此刻,裴天宇感到很是头疼,他还想先探一探苏丞相的口风,但他没想到,风致远这么快便找上门儿来了。而且大有一副,今日若是不给他一个令他满意的交代,他便绝对不会离开这里。 风致远的性子也是出了名的倔强,但苏见廉,也不是一个可以轻易糊弄的男人呢。 裴天宇在头痛的同时,也不禁在心中骂了几句裴谦,若非是这个二儿子,给自己找了这么多事情,还对这个女人念念不忘的,自己现在会这么难办么? 他真是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自己这个二儿子做了这么多傻事。若他知道,自己的儿子也是被坑了,只怕更是气得说不出话来。所幸惜画丫头没有出事,否则自己这个还未出世就见不着面的孙子,也足够让裴天宇伤心好长时间了。 “致远呀,如今惜画丫头的身子如何了?朕听说连祁老都出动了。” 裴天宇暂时不想在这个事情上与风致远产生正面冲突,他只好换了个话题,将话题转移到风惜画的身上去。 风致远轻轻的“哼”了一声,随即说道:“好在二皇子及时将祁老太医给请了过去,否则惜画的身子,便真的受不住了。所以皇上,您究竟是怎么想的?苏晚月可是险些害死了皇家血脉,您作为皇上,不会打算就这样放过苏晚月吧?嗯?” 风致远的眼神显而易见的带着一丝威胁。 裴天宇的头更痛了,他没想到,绕了一圈,这个话题又给绕了回来。天晓得,他作为一个皇帝,怎么会显得这么窝囊?但是人家风家对皇家曾经有恩,裴天宇自然是不会对风家做什么,否则,那可就是对不起皇家的列祖列宗了。 而苏家这么多年来,也一直为皇家尽心尽力,从不含糊。这也是为何,裴天宇会在此刻纠结了。否则,苏晚月这个女人,竟然敢残害皇家血脉,裴天宇早就下令将她给处置了。 “致远哪,这个事情,没有表面这么简单。朕还得了解情况,才能给你一个交代不是?否则,这天离国这么多的百姓,朕也不好交代呀。” 风致远显然也不吃裴天宇这一套,他一针见血的说道:“皇上担心的恐怕不是如何向田立国的老百姓交代,而是担心无法向苏丞相交代吧?怎么,苏丞相的女儿便是女儿,臣的女儿便不是女儿了?更何况,苏丞相可是还有一个令他骄傲无比的大女儿,这二女儿不过是个庶女。臣可是只有惜画这一个女儿,皇上,您也是做父亲的,您应该能够理解臣的心情吧?” 风致远已经将话说成这样了,裴天宇一脸无可奈何。这天底下敢这么大刺刺的揭穿自己心思的,恐怕也只有风致远这个男人了。 偏生他还无法反驳。 裴天宇自然是能够理解风致远的心情的,毕竟他疼女儿,也是出了名的。当初虽说因为惜画丫头与自己的二儿子成亲,他与惜画丫头闹了点性子,但这惜画丫头一出事儿,他便立刻来找自己了,这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致远,既然你知道朕的难处,这……”裴天宇还想说什么,此刻他只能先稳住风致远的情绪了。否则,自己也不好办哪。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个太监有些尖利的声音。 “皇上,苏丞相求见——” 裴天宇此刻听到这个声音,仿佛遇到了曙光一般,他眼睛一亮,赶紧说道:“快,让苏丞相赶紧进来!” 旁边的风致远淡淡的瞟了一眼裴天宇明显急不可耐的神情,移开了目光。 哼。 第三百九十五章 流放 他什么时候见过皇上露出这般表情了。 若是苏丞相与自己意见相左,风致远也决定捍卫自己的权利。反正自己的宝贝女儿如今出了事情,他是决计不会再放过那个劳什子苏晚月了! 上次她这般抹黑自己的女儿,若非自己强忍着火气,加上惜画那个丫头,也不愿意向自己低头,甚至连向风家求助都不曾。否则,若是风惜画回来找自己,哪怕只是一句话,只要她说出自己的委屈,他这个当爹的,都不可能会袖手旁观。 偏偏有的时候,自己这个女儿,比自己还要倔强。有的时候风致远也不禁有些感慨,自己养大的这个女儿,真的是越来越像自己的性子了。 换做以往,也许他会觉得很高兴。毕竟女儿的像自己,哪个当爹的会不高兴呢?但是如今,他却希望,自家的女儿能够像风氏一些,至少有什么事情,不是选择自己一个人扛着,而是知道,自己的背后,还有整个风家在给她支撑。 风致远今日来找裴天宇,除了愤怒之外,另外一层,也是源于内心的心疼和内疚。若是自己当初没有跟自家女儿置气,非得等着她向自己低头,女儿也许也不会受到这样的伤害了。 毕竟一开始也是自己先说了,这嫁出去的女儿,便是泼出去的水。日后她若是发生什么事情,也只能靠自己了,风家不会再帮她什么。以后的路,需要她自己走。 当初的自己有多狠心,如今的自己,便有多自责。 自己好端端的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如今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肚子里的孩子还险些遭遇不测,这些打击,足以让风致远后悔许久了。 所以眼下,他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这般。今日,若是苏丞相不乐意,自己也绝对,要为惜画讨回这个公道! 风致远想到这里,转过头,看着缓缓走进来的一个身影,眼里闪过了一丝坚定。 不过短短的时间之内,裴天宇哪里知道,自己的这个大臣,竟然在内心想了这么多呢?但他终究是一位君主,自然是不能够完全理解风致远内心的想法的,他毕竟要以大局为重。 苏丞相也是一身朝服,显然方才下了朝,他也还并未立刻回到丞相府,而是选择了来面见圣上。 裴天宇看着苏见廉走近,冲着自己行了一个礼。 “臣参见皇上——”苏见廉在看到旁边的风致远时,眼里没有丝毫的惊讶和其他的情绪,仿佛早就知道他在这里一般。 裴天宇看了一眼苏见廉,心里晓得,这个苏丞相,恐怕早就知道风致远在自己这里,这才寻了过来。 他莫不是,也是冲着风致远来的。 虽然自己很希望苏见廉出现,以缓解方才局面的紧张。 但是如今,裴天宇猛然想起来,若是苏见廉的意见与风致远的意见相左,坚决要维护自己的女儿,那这两个男人,岂不是会在这御书房中打起来? 若是只有风致远,自己尚且能够抵挡一下。若是连苏见廉也这般,那事态的发展,可就跟他想象中不一样了…… 裴天宇想到这里,眼里闪过了一丝无奈。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两个人相见,岂不是跟仇人相见一般,分外眼红吗?自己居然还这般期盼着苏见廉来这里帮自己将风致远给解决了。 他不给自己添乱就不错了!但是现在,裴天宇就算有心想做什么,恐怕也来不及了。 裴天宇虽然很是无奈,但他也只好站在原地,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抽了,才会指望苏见廉能帮自己解决事情。谁会没事儿将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呀?风致远明摆着一副必须要给他一个交代的态度,虽说苏晚月是苏见廉的二女儿,但到底也是他的女儿,苏见廉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出事呢? 二人都不愿意妥协,那自己这个做皇帝的,该怎么做抉择? 裴天宇这般一想,不禁感到更头痛了。 他这简直就是作死! 苏见廉冲裴天宇行完礼,转过头,看向了一旁的风致远。 “风太傅,近日可好?” 风致远看着苏见廉一副与平日无异的神色,还来问候自己,忍不住在内心诽谤。看来苏丞相知道了自己想要做什么,所以这才来与自己示好么?但是,他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因此,风致远轻轻的“哼”了一声,带着几分不客气开口说道:“有劳苏丞相牵挂了,本太傅身体好得很。但是本太傅的女儿,身子最近可不是那么好,不知道苏丞相,可是听说了此事?” 旁边的裴天宇愣了愣,没想到风致远竟然丝毫面子都不给苏见廉,而是直截了当的问他这件事情,眼中的火药味显然很浓烈。 唉。 裴天宇忍不住在内心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一次,风致远是铁了心,要为惜画丫头讨回公道了。 两边都是自己忠心耿耿的下属,若他俩真的要争论起来,他这个做皇帝的,当真是不知道,该偏向哪一边好…… 苏见廉抬起双眼,直视着风致远,风致远也毫不示弱的瞪着苏见廉,大有一副随时要跟他吵架的架势。两个男人面对面的站着,此刻谁也没有理会一旁的裴天宇。 裴天宇:“……”这两个人,眼中究竟还有没有他这个做皇帝的了! 裴天宇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自己一个做皇帝的,居然做的这般委屈。 他刚想用自己的身份压一下两个人,让他们好好说话,不要吵架。 这时候,苏见廉开口了。 “惜画丫头的事情,苏某自然是听说了,毕竟这么大的事情。苏某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感到十分的痛心。毕竟惜画丫头,也是卿儿的好朋友,她出了事情,卿儿的心里,也决计不会好受的。” 风致远听到苏见廉这么说,倒是微微愣了愣。他对于自家的女儿,与那苏晚卿的关系,倒并不是那么了解。如今听苏见廉这般说,她们两个人,还是关系很要好的朋友? 不对,这不是重点! 风致远很快反应过来,他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此事风某倒不是很清楚,但如今惜画就躺在床上人事不省,肚子里的孩子还险些出事。此事,都是由苏丞相的二女儿一手造成的,敢问苏丞相对于此事,有何看法呢?今日,风某无论如何,都必须为惜画讨回一个公道。上一次,苏晚月这般诽谤惜画,苏某都没有与她计较,但这一次,她危及到了惜画的性命,苏某便绝不会坐视不管了。相信苏丞相,应该明白风某的意思吧?” 风致远依然是一副温文儒雅的模样,但他眉间的凌厉和严肃,任谁都无法将他当做一个简简单单的儒生。毕竟此刻风致远所爆发出来的气势,可不是一个普通的读书人会有的。 苏见廉却丝毫不为风致远的气势所吓退,他平静的看着风致远。 一旁的裴天宇忍不住擦了擦眉间不知何时冒出来的冷汗,他没料到,风致远这个倔驴,居然这般直白的将这件事情讲了出来,一点儿迂回都没有。 万一待会真的吵起来了,这可如何是好,裴天宇心中忍不住叫苦不迭。 早知道,他就先稳住风致远了,何必让这两个人见面呢? 苏见廉淡淡的问道:“风太傅的意思是,必须让月儿偿命,才能原谅月儿犯下的一切错误了?” 风致远没想到苏见廉会这般直接,但他也不是一个喜欢拐弯抹角的男人。 因此,风致远一脸正气的说道:“正是,除此之外,任何方法,风某都无法接受。只要苏晚月在这个世界上的一天,她便不会停止伤害惜画。风某绝对不能让这个潜在的危险,一直在惜画的身边。” 苏见廉敏感的抓住了风致远语气中的意思。 “风某的意思是,只要苏晚月不在风惜画的身边,就绝不会做出伤害风惜画的事情?” 风致远冷冷的说道:“自然了。这一次,若非是那苏晚月又从洗衣房中出来,又怎么会有机会伤害惜画呢?说到底,这样恶毒的女人,就不应该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风致远这番话,确实有些过了头,毕竟这个女人的爹爹,还站在自己对面呢。但风致远也确实憋屈,他的女儿都这样了,谁来心疼他的女儿呢? 苏见廉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愤怒,他依然平静的看着风致远。 “风太傅,你也知道,苏某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让风太傅将月儿就地正法,以死谢罪这样的话出来的,毕竟苏某也是一个父亲。不知风太傅可否退一步,苏某也退一步,大家换一个法子,可好?” 风致远知道苏见廉果然不会同意,他冷冷一笑道:“除了将这个女人绳之以法,还有什么方法,能够让她不伤害风某的女儿呢?” 苏见廉沉默了一下,仿佛早就下定了决心一般。 半晌,他抬起头,看向对面的风致远,开口说道:“若是,将她流放呢?” 风致远一时之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 一旁的裴天宇也有些愣住了,苏见廉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可知流放是什么? 苏见廉却认真的看着风致远,开口道:“你没听错,苏某说的,正是流放。” 第三百九十六章 阮氏崩溃 作为天离国的人,就算是老百姓都知道,流放,基本是用来惩罚那些穷凶极恶之人。 他们无法挽回自己的过错,但若简单的判死刑,对于他们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 所以,先帝想出了一个办法,将这些穷凶极恶之人流放到一个偏远的地方,让他们在那里帮忙工作,或是通过劳动,以此来赎罪。 但这些流放的地方,大多都充满了艰难险阻,环境十分的恶劣,几乎可以说不是人呆的地方。但这恰恰是对那些犯罪之人,最大的惩罚。 谈起流放,人人几乎都谈虎色变。毕竟那样的环境,以及那样的劳动,实在是太恐怖,也太艰苦了。没有人会愿意经历这些,因此,除非是犯了大罪的人,否则一般情况,是不需要走到流放这一步的。 可是今日,苏见廉竟然当着皇上的面,问风致远,若将苏晚月流放,他是不是就能够既往不咎了。这可是他的女儿!苏见廉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面对流放这个事情,也许很多犯罪之人宁愿死去,都不愿意面对这样的惩罚。更何况,还是一个如此柔弱的女子呢?恐怕在去流放的途中,她便已经受不住了。 苏见廉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所以不只是风致远蒙了,就连一旁的裴天宇也没想到,苏见廉会这般语出惊人。 风致远看着苏见廉平静的神色,一时之间,神色之间竟是多了一丝复杂。 他不明白,苏见廉脑子里究竟是如何想的,难道,他真的是认真的?可是天底下有哪一个做父亲的,会让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跳呢? 风致远在这之前,想了许多。他想过,苏见廉也许会为了这个女儿拒绝自己的要求,毕竟天底下没有哪个父亲,会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偿命的,更何况,他还是天离国堂堂的丞相。他也想过,自己不会因此让步,而与苏见廉产生激烈的冲突。 但风致远怎么也没想到,苏见廉的口中居然会吐出这样的话来。 “苏丞相,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半晌,风致远才忍不住问出声道。 苏见廉看着风致远明显有些不信任的神情,他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旁边的裴天宇,开口说道:“皇上在此,苏某自然不会乱说。你听得没错,苏某的确是这个意思,可否让月儿流放,此后风太傅便不再追究此事呢?” 风致远看着苏见廉,一时之间竟是有些语塞。 “若是真的将苏晚月流放……只要她能够不在惜画的身边,风某也没什么不能够接受的。”半晌,风致远才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毕竟事情发展的方向,跟他想的有些不一样。 苏见廉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苏见廉听到风致远这么说,眼里闪过了一丝满意。 他看向裴天宇,开口说道:“皇上,既然风太傅已经同意了这个方式,不知皇上是否也同意这般呢?” 裴天宇愣了愣,半晌才说道:“这——爱卿所说的话,可是真的?要知道,那流放之地,可不是普通人呆的地方。” 苏见廉点了点头,眼神中带上了一丝严肃。 “苏某也很清楚,自己的女儿这么久以来,究竟做了多少的错事。但苏某到底是个父亲,实在是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女儿死去。她既然做了这么多的错事,苏某也绝不是包庇之人,她做的事情,她自己就必须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既然如此,苏某唯一能够想到的方法,便是将她流放了。以后她的处境如何,便与苏某无关了,这已是苏某对她最后的情意了。” 苏见廉认真的说着,在场的另外两个男人,眼中也不禁多了一丝动容。 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的决定,想必苏丞相,也一定是一个大气之人。至少,他没有选择包庇苏晚月,而是选择了一个折中的做法。虽然这个做法,对于苏晚月来说,确实很辛苦,但至少,保住了她的性命,不是吗? 苏见廉只能为她做到这里了。 毕竟自己的这个女儿究竟如何,他这个做父亲的,又怎么会不清楚?一两次,也许他还能够接受,但时间长了,他的心里对于这个女儿,其实已经没有多大的感觉了。 在苏见廉的眼里,自己从来最宠爱的,都是苏晚卿。当初苏晚月还做了许多伤害晚卿的事情,这些苏见廉并非不知道。只是晚卿她不再追究,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也不会抓着她不放。 但这并不代表,她过往所做的那些事情,自己都能够放过。如今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苏见廉也不会再纵容她。这个女儿,自从离开家之后,从来没有让自己省心过。 若非与自己还有着血缘关系,苏见廉也许早就不理会她了。 裴天宇看着苏见廉,知道他所说的话并不似作假。罢了,这件事情,既然双方都已经同意了,他这个做皇帝的,自然也没什么意见了。 裴天宇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随即说道:“好了,既然爱卿你们已经决定了,那朕自然不会再说什么。这样苏晚月也受到了惩罚,惜画丫头也有了一个交代,风爱卿,你可还有什么需要说的吗?” 风致远微微摇了摇头,将苏晚月流放,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可比索命要坏太多了。但他并不会同情这个女人,这一切,不过都是她自己作出来的。 若是她不伤害惜画,就这样安稳的过日子,也不至于会落得如今这个下场。所以,风致远对此,没有丝毫的异议。 他如今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尽快清醒过来。除此之外,他没有别的念想了。 看到风致远不说话了,裴天宇思索了一番,随即喊道:“来人——” 一个太监很快跑进来,冲着裴天宇行礼。 “参见皇上——” “传朕的旨意,苏晚月蓄意伤害二皇子妃,并险些危及皇家血脉,此乃罪加一等,为惩罚她所做的一切,即日起,将她流放……” 当苏晚月要被流放的消息传遍天离国的时候,大伙儿虽然有些惊讶,但他们都知道,如今二皇子妃卧病在床,还未清醒呢,而且肚子里的胎儿可是二皇子的第一个孩子,她竟然妄想伤害皇家血脉。 真要算起来,这苏晚月有多少条命,都不够赔的!本以为她从洗衣房中出来会学乖一些,没想到,人心易改,本性难移。 这以前看着温柔可人的苏晚月,如今骨子里居然是一个如此狠毒的角色,真是令人想不到。想起之前二皇子妃还被他们这般诽谤,许多人都感到十分的惭愧。 “你说什么?月儿她,竟然要被流放?!” 阮氏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眼里的泪水止不住的留下来,她呆呆的看着面前传话的丫鬟,一时之间竟是忘记了反应。 流放,那可是流放哪! “月儿到底是做了什么虐,居然会被皇上流放!那个地方,是人呆的吗?这分明是要虐待我家的女儿哪……”阮氏一边说着,一边泣不成声,她的眼中充满了绝望。 她身边伺候的丫鬟看到阮氏这般悲痛,忍不住说道:“夫人,老爷一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二小姐就这样被流放的,您去求一求老爷,让他去求求皇上手下留情吧!再怎么说,二小姐也是老爷的亲骨肉哪,老爷岂会坐视不理呢?” 阮氏听到丫鬟这般说,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般。她猛然抬起头,死死地盯着苏见廉的书房的方向。 “对!月儿可是丞相府的二小姐,老爷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这可是他的女儿!我这就去找老爷!” 阮氏一边说着,一边急急忙忙的起身,踉踉跄跄的跑出去了。 她此刻发饰凌乱,衣衫也有些不整,看起来一点儿也没有平时端庄的模样,甚是狼狈。 但此时此刻,阮氏哪里顾得上这么多?她一心只想找到苏见廉,让他给自己的月儿做主。 眼下除了苏见廉,恐怕也没有人会愿意救月儿了。 她的那个大姐姐,阮氏更是指望不上。自从上次她求苏晚卿将苏晚月从洗衣房中放出来,被她拒绝之后,阮氏再也没有寄希望在苏晚卿的身上。 苏晚卿就是个白眼狼,如今是郡主了,很快又是大名鼎鼎的六皇子妃了,哪里还会理自己妹妹的死活,她真真是狠心! 阮氏恨恨的想着,一边跑到苏见廉的书房门前。 她的脑海中闪过了一大堆的说辞,等到了老爷面前,她一定要好好的说说。虽然老爷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她这里了,但是只要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老爷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毕竟那可是他们两个人的女儿哪! 阮氏这般想着,一边冲着守门的侍卫尖声说道:“快,禀告你家老爷,就说我来了!”阮氏急的,连自称都忘记了。 那侍卫看着阮氏,神色中闪过了一丝为难。 “姨太太,不是小的不让您进去,而是老爷吩咐了,这段时间他有事要忙,任何人都不许来打扰。” “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老爷在忙些什么?你且跟他说我来了便是,老爷一定会让我进去的!” “这……老爷说了,就算是姨太太来,他也……不见。” “你说什么!” 阮氏瞪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侍卫,仿佛要在他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第三百九十七章 阮氏崩溃(二) “老爷怎么可能会不见我!你快些进去禀报老爷,我们的月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老爷一定还不知道,否则,他一定不会这样!”阮氏的神色多了一丝狰狞,完全没有平日里温婉可人的气质。 那侍卫被阮氏的表情吓得无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他何曾见过阮氏这般强势吓人的模样。但是老爷那边也的确是下了命令的,侍卫看着眼前明显不会轻易放弃的阮氏,眼里满满的都是为难。 “姨太太,这……不是小的不帮您通报,而是老爷确实吩咐了小的不让任何人进去打扰他呀……” 侍卫还未说完,阮氏已经不由分说,径直往他的方向冲了过去。 “你不帮我禀报是吧?你给我让开,我自己进去找老爷!”阮氏气冲冲的往书房的门口冲了过去。 那侍卫没有料到阮氏会突然发难,眼看着阮氏往自己的方向冲了过来,他哪里敢迎面撞上阮氏。侍卫下意识的让开了身子,不敢接触到阮氏。毕竟那可是老爷的妾室,岂是自己一个小小的侍卫敢冒犯的? 就在侍卫这一个下意识闪躲的瞬间,阮氏绕过了他,径直冲过去,伸出手,就要打开御书房的门。 侍卫在后面看着阮氏的动作,心下暗道不好。老爷吩咐了自己不允许任何人来打扰他,如今自己若是让阮氏进去了,可就要受到老爷的责罚了。 因此,他忍不住开口说道:“姨太太,您不要冲动呀,老爷若是发怒了,小的可扛不住呀……” 阮氏哪里会管这个侍卫说什么,她满心都只有自己的女儿的事情。如今,女儿遭遇了这么大的事情,她这个做娘亲的,怎么可能能够冷静下来? 阮氏一边想着,一边伸出手,一个使劲儿,便将门给推开了。 御书房沉重的大门,就在阮氏的手下,缓缓地打开了,发出了一声“吱呀”的声响。 侍卫眼睁睁的看着阮氏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面前,径直冲进了御书房。他一拍脑袋,眼中满是懊恼。完了,这下老爷要是发怒了,自己可就惨了,他一定觉得自己不尽职。 但是如今,就算侍卫如何的懊恼也无用了,毕竟阮氏已经进去了。他只能保佑,老爷稍后不会将此事都怪在自己头上了。 阮氏冲进御书房后,一边踉踉跄跄的往前走去。很快,她便看到了坐在书桌前,正在翻阅一本书的苏见廉。 阮氏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她冲过去,几乎就要一把抓住苏见廉的手臂。 “老爷——” 就在她伸出手的时候,苏见廉忽然抬起了头,看了她一眼。明明他的眼中没有太多余的情绪,但阮氏不知为何,原本几乎要跳出来的心忽然就落下去了,她的手在空中僵硬了一秒钟,随即垂了下去,不敢再有动作。 阮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方才苏见廉的那一眼,确实将自己吓到了。 她有些怯怯的看了一眼苏见廉,刚想说什么,苏见廉已经淡淡的开口了。 “不是吩咐过了,任何人都不许进来打扰吗?你为何不听?” 阮氏看着苏见廉,这会儿才想起自己的目的,她立刻恢复了一开始急切的神情,满脸慌张的说道:“妾身并非故意打扰老爷看书,只是事出紧急,妾身也没有办法了,只能来找老爷了。我们的女儿她……她竟然要被皇上流放,圣旨已经发下来了!” 阮氏一边急声说着,一边眼泪已经掉了下来。她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居然要被流放到不知道哪里去,而且那流放之地,必然环境十分的恶劣,自己的女儿从小便没吃过什么苦,她如何能够受得了? 更何况,月儿到底是造了什么虐,居然要受到这样的惩罚! 阮氏一听到丫鬟说,自己的女儿居然要被流放的时候,便完全坐不住了。她还不了解,苏晚月陷害风惜画,如今风惜画还昏迷在床的事情。否则,也许她此刻也不会这般理直气壮了。 苏见廉看着阮氏,眼底深深地,让人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所以呢?” “什么?”阮氏没想到苏见廉竟然还反问自己,她愣在了原地,半晌才扯出一个笑容道:“老爷,您在说什么,我们的女儿出事了,您还问妾身如何?当然是将月儿救出来呀,老爷您是天离国的宰相,您去跟皇上求求情,为何皇上会突然这般对月儿?月儿到底做错了什么?她不过是一介弱女子,怎能被流放呢?” 苏见廉看着阮氏的神情,眼里闪过了一丝了然。 “所以,你还不知道月儿犯了什么错,便贸贸然的过来?” 阮氏愣住了,难道,月儿真的做了什么无法原谅的事情?怎么可能,上次见面,月儿不是还信誓旦旦的跟自己说,一定不会冲动的吗? “月儿她……怎么了吗?”阮氏试探性的问道。 苏见廉看着阮氏变得小心翼翼的神情,忍不住冷哼了一声,随即开口说道:“连事情都搞不清楚便来问罪!真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你可知道,你的宝贝女儿公然陷害二皇子妃,不仅害她险些失去肚子里的孩子,如今二皇子妃还一直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她怀的可是皇家的血脉,你可知道皇上对于她肚子里的孩子怀抱了多大的期待?如今二皇子妃险些没了孩子,而这一切,全都拜你的宝贝女儿所赐!皇上没有一怒之下将她赐死,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了!” 随着苏见廉说的每一句话,阮氏的脸色已经变得越来越惨白。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女儿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而且,还被察觉了!这究竟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她又怎么可能不清楚? 不管自己的女儿再怎么样,如今二皇子妃的事情摆在面前,如果换做她是那个受害者,她必然也无法原谅苏晚月所做的事情。 难怪,自己的女儿会被流放了……可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让女儿到这么恶劣的地方去,无疑是要她的命哪! 阮氏哀声的说道:“老爷,可那是您的女儿哪!若是将月儿流放,月儿如何能够受得了,她从小到大便没吃过什么苦,如今是被嫉妒蒙蔽了双眼,才会做出如此不理智的事情。老爷,您可否求求皇上,难道真的没有别的余地了吗?” 苏见廉看着阮氏,冷冷的说道:“今日我上朝,你猜遇到了谁?风致远!风太傅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他这次为了自己的女儿,无论如何都要讨个公道。原本他是想让皇上直接下令赐死月儿的,若非我迂回了一下,提出将月儿流放,而不是了结她的性命。你现在,就连你的女儿最后一眼,都看不见了!” “什么——将月儿流放,是老爷您的主意?”阮氏忍不住后退了两步,难以置信的看着苏见廉。那可是他们的女儿哪,他如何能够这般的狠心! 苏见廉恨铁不成钢的瞪了阮氏一眼,这个女人的脑袋里不知道究竟在装什么。难不成她以为,月儿做出这样的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吗?根本不可能!他已经无意再跟这个女人多说什么了,当初若非是她,月儿怎么会被教育成这幅德行! “你还敢说,若非是你这般教导月儿,她怎会变得这般善妒和狠毒?居然对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这还是那个乖巧懂事的月儿吗?说到底,就是你害了月儿!否则,她今日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不、不,不是这样的——怎么会是妾身害了月儿呢?不、不可能——”阮氏后退了几步,忍不住喃喃的说道。 苏见廉的话实在是太过一针见血了,阮氏一时之间根本无法接受。怎么可能,月儿如今走到这个地步,明明是因为风惜画那个小贱人,抢走了原本属于月儿的一切,怎么可能是自己害了她! 阮氏一边想着,腿下一软,瞬间便跌坐在了地上,她此刻双眼有些无神,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 苏见廉看着阮氏这般颓然的模样,眼中却没有丝毫的怜悯。在很早之前,他便已经对她失去了信任。人与人之间一旦没有了信任,很多东西,比如感情,也会渐渐的消失殆尽了。 而这一切,也全都是阮氏自己,亲手造成的,怨不得谁。 门外的侍卫兢兢战战的站在自己的岗位上,随时等着自家的老爷出来向自己兴师问罪。他之前一直在侧耳倾听房中的动静,但御书房毕竟隔音极好,他也听不出什么东西来。 半晌,里面忽然传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喊声,哭声悲怆至极,令人听了,都忍不住有一丝动容。 那侍卫被那哭天抢地的声音吓了一大跳,他半晌才反应过来,这声音,不是阮氏的声音么? 莫不是二小姐出了什么事情,连老爷也束手无策了?否则,阮氏又怎么会哭得这般凄惨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御书房中的哭声,才渐渐的消散下去。 但丞相府中上上下下的丫鬟下人们,都听说了这件事情。 这一次,他们的二小姐,恐怕是再也翻不了身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 流放前夕 苏晚月在牢房中呆了几日,这几日对于她来说,也许是她人生中,最漫长的日子了。 从来没有在此时此刻,苏晚月会感觉到人生如此的黑暗。她那日被裴谦所说的话,可谓是攻击得体无完肤。 原来自己一直以为正确的那些事情,在别人眼里,看起来却是如此的可笑。自己辛辛苦苦的努力,却根本不值一提。到最后,不过是为她人做了嫁裳罢了。 那个人,自然是风惜画。 如今苏晚月对于风惜画的感情,就算再恨,又能如何呢?比起这个,裴谦所说的每一句话,对于她来说,才是字字珠心的。如果她深爱的那个男人,对于她已经不屑一顾了,那无论她再做什么,还有什么意义呢? 完全没有。 苏晚月从未觉得,一个人的话语会有如此伤人的效果。这几日,她犹如一个傀儡一般,除了发呆,便是发呆。反正也无人跟她说话,这个世界上,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若是失去了谦哥哥,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对于苏晚月来说,她所有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一个裴谦罢了。如今,连谦哥哥也不要她了,他抛弃了她。 是的,苏晚月到现在,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自己居然被自己最爱的那个男人抛弃了,而且,他还说了那么多残忍的话。 苏晚月呆呆的靠在牢房前,前几日将她吓得半死的蟑螂和老鼠,在牢房中爬来爬去。苏晚月麻木的看了一眼那些小生物,心中却再无一丝怯意。 “没想到如今,只剩下你们还在陪着我,真是可笑呢。”苏晚月看着那只小老鼠,嘴角忍不住划过了一丝嘲讽的笑容,她喃喃自语道。 苏晚月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在这牢房中待多久,但她也不知道,自己出去之后能干什么。她一点都不想面对外面的一切,现在外面一定都在骂自己吧?她甚至不愿意去想,那些老百姓,究竟是如何看待自己的。 但是这一切,也许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她害怕旁人用一种别样的目光看待自己,不正是因为担心影响自己在谦哥哥心目中的形象吗?但是如今,谦哥哥已经如此狠心的说出了那一番话,就算她再怎么做,谦哥哥都不会回头了。 自己一直在谦哥哥面前苦口婆心经营的形象,在一瞬间,已经全部崩塌了。就算苏晚月再怎么欺骗自己,她内心也很清楚,这一次,是真的无计可施了。 苏晚月抱着膝盖,沉沉的看着面前有些脏兮兮的稻草。她这几日都未沐浴过,身上已经有了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所幸如今是冬天,若是换了夏天,这牢房中的气味,更是难闻。 若是换作以往,也许苏晚月早就崩溃了。但这几日,她想了许多,许多事情在谦哥哥的面前,似乎都已经不值一提了。 就在苏晚月犹自发呆之际,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很快,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了牢房的面前,站定。 苏晚月一开始并没有理会那个男人,直到那个黑衣人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半晌,苏晚月才微微抬起了眸,面无表情的看了那个男人一眼。 那个黑衣人,苏晚月自然不会忘记。正是一开始,将自己掳来这里的黑衣人。 他如今出现在这里是为何,莫非又是为了来侮辱自己么? 苏晚月想起自己一开始,将这一切都不由分说的推在风惜画的身上,不由得觉得自己真的很可笑。 这个时候,她若是还认为,谦哥哥还是以前的那个谦哥哥,那便真的太天真了。 原来,不仅仅是她变了,谦哥哥,也早就已经变了。 她现在还记得,裴谦在提起风惜画的时候,眼里不自觉露出来的光芒。这是她一直都希望,谦哥哥在提起自己的时候,能够露出这样的神情。但是现在,她却从另一个女人的身上,看到了。 已经说不上嫉妒还是愤怒,苏晚月忽然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已经毫无用处。如今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不能笑着活着,那便恨吧。 不知为何,苏晚月的脑海中忽然想起,很久以前,阮贵妃对她说过的话。她现在很清晰的记得,当时她是这样对自己说的。 唯有恨意,才是一个人活下去的永恒动力。否则,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也许早就被啃得渣都不剩了。 她如今已经得不到谦哥哥了,但她还有恨。依靠恨,她还能够活下去。 想到这里,苏晚月的眼底忽然出现了一片有些可怕的亮光,她整个人原本死气沉沉,如今却突然活了过来。 那黑衣人原本看着苏晚月无神的双眼,忽而出现了一丝亮光,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她眼底的神色,让自己感到有一丝毛毛的。 怎么可能,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罢了,自己好歹也是个职业杀手,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女人吓到? 黑衣人微微晃了晃脑袋,将脑海中荒唐的想法去掉了。 苏晚月抬起头,看向黑衣人,冷冷的说道:“你来这里干什么,莫非,又是来嘲笑我的不自量力吗?还是你的主子让你来的?” 黑衣人没想到苏晚月转换的如此之快,他还以为今日出现在这里,迎接他的,又是苏晚月一阵撕心裂肺的嘶吼,至少也会嚷嚷着,让他赶紧将她放出去。 但此刻,苏晚月变得很冷酷。倒不如说,也许是这几日的生活,改变了她。 但是一个人,真的会变得这么快吗?黑衣人有些不相信。 看着苏晚月此刻的神情,他却不得不信。 黑衣人自然不会忘了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他清了清嗓子,淡淡的说道:“你多虑了,我并非是来嘲笑你的。恰恰相反,我是来放你出去的。” 苏晚月挑起了眉头,看向黑衣人。 “哦?你们主子会舍得放我出去?难道他不怕,我又再一次祸害你们的二皇子妃吗?还是说,你们已经想好了,要如何处置我了?”苏晚月想过了,大不了,便是一死。 除了死,还有什么,能够更好的解决掉她呢? 也许这样,才能真正消除她对风惜画的威胁吧。现在这些人,没准都像避瘟神一样避开自己呢,苏晚月有些嘲讽的想到。 黑衣人看着苏晚月的神情,他沉默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不错,皇上已经亲自发布了诏令,因为你伤及皇家血脉,害得二皇子妃如今依然昏迷不醒,实乃大错。原本皇上想将你就地处置,但碍于丞相府的关系,皇上饶你不死,但你要被流放。” “呵,没想到最后,居然是我的爹爹,保住了我一命。”苏晚月仿佛没有听到黑衣人说的后半句话一般,流放便流放,只要她能够活着,一切便不是问题了。 至于流放,苏晚月也并非没有听说过。 黑衣人看着苏晚月波澜不惊的神情,心中忍不住有一丝怀疑。这个女人,也许根本不知道流放是什么吧?否则,她怎么可能会这般平静。 毕竟对于苏晚月的理解,黑衣人以为,自己说出这番话,无论如何,苏晚月也不会是这一副神情。 “你可知流放是什么?那个流放之地,可都是一些穷凶极恶之人,也许你在流放的路上,便已经被折磨死了。” 苏晚月抬起眸,定定的看着黑衣人,半晌苍白的嘴唇才吐出了一句话。 “所以呢?就算如此,除了这条路,请问我苏晚月,还有的选吗?” “这——”黑衣人一时竟有些语塞了。 是的,苏晚月说的没错,就算她在自己的面前哭天喊地,崩溃绝望,也改变不了这个现实,不是吗? 但苏晚月这番态度,确实有一丝诡异。也许是主子对她说的话,对她来说,打击太大了。一个人受到过大的打击,性格会改变,这也不是一件太过奇怪的事情。 黑衣人想到这里,心底也多了一丝恍然大悟。这样的话,便能够解释得通了。 苏晚月从地上爬了起来,她一直屈膝在地上,许久,等她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腿脚,早就已经麻痹了。 就在苏晚月腿一软,正要摔倒的时候,黑衣人一把拉住了她。 黑衣人抓住了苏晚月的袖子,看她站稳后,很快又放开了她,眼底闪过了一丝嫌弃。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出手,也许是这个女人眼底的神情,让他忽然有一丝同情吧。 “走吧。” 二皇子的妾室、丞相府的二小姐,因为陷害当今二皇子妃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如今为了赎罪,即日起,就要被流放到偏远之地了。 此事,在天离国可谓是掀起了一股热潮。 而身为此次主角的苏晚月,在听到外面议论纷纷的声音时,脸上却没有太多的神情。 她如今,还是回到了二皇子府中。 也许是因为自己即将要被流放了,裴谦心底本着最后一丝善意,允许她回到自己的房间中。 但这对苏晚月来说,却并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一切,再过几日,全都要结束了。 第三百九十九章 风惜画苏醒 苏晚月在二皇子府中的几日,可谓是彻底感受到了这人世间的人情冷暖。 原本对她还有些尊重的下人,如今看到她,基本上都绕着弯儿走。她并非看不见,那些下人眼里的嫌弃,甚至是厌恶。 毕竟在他们的眼里,自己就是那个穷凶极恶之人,陷害了他们敬爱的二皇子妃不说,还险些害死了他们二皇子的孩子。自己是多么恶毒的女人,更何况之前苏晚月对于那些下人们的态度这么差,如今她做出这样的事情,又不再受二皇子,甚至是皇家待见了,那些下人对她自然也没什么好态度了。 在下人们的眼里,二皇子妃是那么知书达理,那么温婉可人的一个女子,如今人事不省的躺在床上,他们都为她感到难过。如今二皇子府全上下的人,都在等着二皇子妃苏醒。 这样看来,他们对于作为罪魁祸首的苏晚月,没有冲她恶语相向,已经很不错了。 毕竟对他们来说,苏晚月如今也不过是一个阶下囚罢了,都即将要被流放了,她的身份,跟他们这些下人比起来,可谓是有过之无不及。也不存在什么苏晚月的地位比他们高的说法了。 苏晚月这几日在房中,小玉早就已经不见了,她身边,竟是连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了。 苏晚月坐在房间中,呆呆的看着面前自己煮的茶,如今连茶水,都要自己动手煮了,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出现这么一个下场。 但是以前,谦哥哥明明最喜爱喝的,便是自己煮的茶呀。从什么时候开始,谦哥哥已经不再关心她的一切呢? 想到裴谦,苏晚月的心里又是一阵抽搐,疼痛一阵阵的袭来。她恨哪,可是如今她孤立无援,根本没有人愿意帮她。 原本也许阮贵妃还不会放任自己不管,她若是冲皇上求一求情,也许自己如今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但人心都是肉长的,自从自己那一次选择了欺骗她之后,阮贵妃再也没有理过自己。别说帮她了,不在这个时候踩她一脚,就已经很不错了。 人心向来便是如此,即使苏晚月感到再后悔,她也没有机会弥补了。 信任一旦消失,便很难再挽回了。在裴谦这里,不也是一样吗? 苏晚月的嘴角泛起了一丝苦笑,她拿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苦涩的茶水在她的口腔中缓缓地蔓延开来,苏晚月忍不住紧紧的皱起了眉头,自己煮的茶,什么时候变得这般难喝了,竟是连自己都无法下咽了。 难怪谦哥哥不喜欢她了。 苏晚月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了这个念头。 这一边,苏晚月黯然神伤,而另一边,裴谦坐在风惜画的房中,正低头看着她。 风惜画虽然沉睡了几日,但她的神色已不像一开始一般苍白,看起来倒是多了几丝人气。 看来祁老太医的药,果然还是很有效的。 裴谦看着犹自在沉睡中的风惜画,他轻轻的执起风惜画有些冰凉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脸颊旁边,忍不住喃喃的开口说道:“画儿,已经过去六日了,你为何还不醒来?你睁开眼睛,看看谦好不好?之前谦做了许多错事,还一直没有将你认出来,这些都是谦做得不对……谦还被人蒙蔽了双眼,被欺骗了这么久,如今谦已经将那个女人绳之以法了,她很快便要被流放了,谦也算是为你报仇了,你快些醒过来吧,否则我们的宝宝,也会不开心的……” 裴谦喃喃的说着话,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表达些什么了。明知道风惜画此刻也许根本听不见,他还是忍不住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旁边的清风端着一个木盆,在旁边服侍着。 裴谦方才刚刚帮风惜画擦了脸颊和手,这几日,他都在风惜画的床前,除了上朝,几乎哪儿也不去,就在她的身边守着,唯恐风惜画什么时候醒了过来,而自己却不在她的身边。 清风看着这样的裴谦,眼里闪过了一丝不忍。 这几日,二皇子殿下都在二皇子妃的床边尽职尽责的守着,她何曾见过这般模样的二皇子殿下。毕竟在清风的眼里,二皇子殿下从来都是那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不会露出这幅表情的男人。 但是如今,为了二皇子妃,他却日日守候着,这份真挚的情感,饶是清风,也不禁为之而感动。 她在风惜画的身边呆了这么久,对于他们之间的事情,自然是了解的。 如今二皇子殿下对二皇子妃这般痴情,而苏晚月也即将为自己所做的事情受到惩罚。她敬爱的二皇子妃,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吧? 如今她只期盼着,自己的主子能够快些醒过来。 毕竟二皇子殿下这般模样,无论是谁看了,心中都会泛起一丝心疼的。 更何况,主子的肚子里还有宝宝呢,主子再不快些醒过来,对宝宝,也没有丝毫的好处。 清风毕竟不是大夫,这几日祁老太医都有按时的过来查看风惜画的身体情况,用他的话来说,二皇子妃的身子已经在慢慢的痊愈了,但是这毕竟需要一个过程。要怪,也只能怪那曼达罗,毒性实在是太强了。 都怪苏晚月!一想到这个,清风便不禁来气。 如今,她也只能在心中不断的祈祷,二皇子妃快些醒过来了。 不知是清风的祈祷感动了上苍,还是裴谦的行为举止得到了回报,就在裴谦转过头,想让清风先下去忙的时候,床边一直没有动静的风惜画,忽然发出了一声浅浅的嘤咛。 她的声音非常的轻微,若是不仔细听,几乎让人就要忽略过去。 但是房中如此的安静,裴谦又是习武之人,怎么可能会听不见呢? 这一声嘤咛,对于他来说,便如同天籁之音一般。 裴谦几乎是立刻在那一瞬间,回过了头,紧紧地盯着床上的人儿。 “画儿,你醒了?!”裴谦看着床上的人,忍不住开口说道。 清风听到裴谦的声音,也顾不上失礼,她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床边,一双大大的眼睛热切的看着风惜画。 “二皇子妃,您醒了?” 裴谦此时也没理会清风有些不当的举止,他看也不看清风,一双星眸,只紧紧地盯着风惜画看。 方才他绝对没有听错,这个声音,一定是画儿传出来的。 床上一直紧闭着双眼的风惜画,也终于不负众望,在裴谦和清风有些紧张的注视下,缓缓地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在睁眼的那一瞬间,风惜画的眼里还带着些许的迷茫,她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是哪里,以及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直到风惜画缓缓地转过头,对上了裴谦的眼睛。 他的眼里带着欣喜、急切、激动,这种种的情绪全都交织在一起。 风惜画的思绪缓缓地回笼,她望着裴谦的神情,不禁有一丝怔愣。她何曾在裴谦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难道是因为自己吗? “我这是……怎么了?”风惜画显然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她忍不住开口说道。 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异常的沙哑,想必是许久没有开口的缘故。 裴谦看着风惜画,眼里的喜悦溢于言表。 “太好了,画儿,你终于醒了。你可知道这些日子,为夫都要担心死了。”裴谦几乎有些语无伦次,他从来没有感受到此刻的心情是如此的美妙,就好似自己丢失的宝物,如今失而复得了。 这样描绘,丝毫不夸张。 裴谦说完之后,才猛然想起什么,他扭过头,冲着清风急匆匆的说道:“快些,将祁老太医请过来,就说画儿醒了,请他帮画儿看一看身子,可还有什么异样。” 清风的眼里也满是喜悦,直到裴谦对她讲话,她才回过神来。 她忙不迭点点头,也顾不上行礼,转过身提起裙子,便匆匆的往门外跑去了。 裴谦回过头,重新看向风惜画,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温柔。 “画儿,你如今可有哪里不舒服?若是不舒服,便立刻与为夫说。” 风惜画还有些愣愣的,听到裴谦这般说,她下意识的说道:“水……” 裴谦这才反应过来,画儿这几日,滴米未进,也一直没有开过口,刚刚醒来,一定很不舒服。 他赶紧起身,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很快回到风惜画的床边。 裴谦先是自己试了一口水,发现其温度适宜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将风惜画给扶起来,将水杯喂到她的口边。 风惜画哪里享受过裴谦这般悉心的照料?她虽有些疑惑,但还是顺从的喝了几口水,自己确实很渴。 喝了几口水之后,风惜画才感觉好了一些。 她看着裴谦,忍不住喃喃开口道:“夫君,你怎么……” 自己是昏迷了几日,可是裴谦对她的态度的大转变,未免也太过夸张了吧,虽然风惜画不太了解,但她还是感觉,似乎有些热切过头了。 难道自己出什么事了? 风惜画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紧张的说道:“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没事,别担心。”裴谦温柔的说道,同时,他的一只手缓缓的抚上了风惜画的肚子,安抚的摸了摸。 “那是……”什么情况? “二皇子殿下,不、不好了——” 外面一个丫鬟忽然气喘吁吁的冲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 清风方才没关房门,所以她轻而易举的跑了进来。也许是事发紧急,丫鬟连行礼都忘记了。 “怎么回事?”裴谦有一丝不悦,自己的画儿刚刚醒来,怎么就不好了? 第四百章 苏晚月死了? 那丫鬟这才意识到,二皇子的神色不是那么好,难道是因为二皇子妃一直没有醒的原因吗? 她的眼睛忽而扫到了一旁二皇子妃的床边,这一看,她不禁瞪大了双眼。风惜画一双平和的眸子,正在盯着她看呢,而且二皇子妃这会儿靠在床上,手里还捧着一杯温水。 二皇子妃,竟然已经醒过来了! 难怪,二皇子对于自己冲进来会这般不高兴,这二皇子妃刚刚醒过来,想必并不想让任何人打扰。 但是此时此刻,她也没有回头路了,她已经慌不择路的冲了进来,就算再退出去,也来不及了。 裴谦确实有些不高兴,自己刚想跟画儿说几句话,这丫鬟便这般不识趣的冲进来了。还有什么事情,能比此刻画儿醒过来更重要呢。 风惜画没料到,裴谦此刻居然会将不悦明明白白的写在了脸上,他以前可是从来不显山露水的。但是这样的他,却让她没由来的感到有一丝好笑,这样的裴谦,她也是第一次见到,确实有些孩子气。 裴谦有些不客气的说完之后,丫鬟的脸上明显有一丝犹豫,她站在原地,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明显有些为难。 风惜画无奈的看了一眼裴谦,她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裴谦的手,以示安抚。裴谦侧过头,看向风惜画。 风惜画没有看裴谦,而是转过头,看着那丫鬟,温和的说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丫鬟感激的看了一眼二皇子妃,她明显感觉到,在二皇子妃开口之后,二皇子的脸色好了许多。看来,在温柔的二皇子妃面前,二皇子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抵抗能力。 二皇子妃人,是真的很好呀。 丫鬟稳了稳心神,这才想起来自己进来要说的正事。她的神色间染上了着急,语气也有些急促。 “二皇子、二皇子妃,出大事儿了,苏姨……苏小姐所住的房间,不知道为何,忽然起了一阵大火!如今府中许多人都在忙着扑火,但是一时半会儿的,这火还没被熄灭呢,奴婢便赶紧来通知二皇子了,没想到二皇子妃已经醒过来了,奴婢无意打扰到二位,但是……” 丫鬟说着,一双眼睛有些怯怯的看着裴谦和风惜画。她险些便将苏晚月唤成苏姨娘了,要知道,她已经不是姨娘了,如今她在二皇子府中,已经没有任何的身份了。她只能硬生生转了个弯儿,将口中的苏姨娘改成了苏小姐。否则二皇子听到了,他本身便不高兴了,而且二皇子妃还在这里呢,他肯定会更不开心。 “什么?”风惜画微微瞪大了眼睛,她看向一旁的裴谦,开口说道:“夫君,你还在等什么,快些找人去灭火呀。” 裴谦自从了解到苏晚月的本性之后,他几乎都要以为,这些事情,全都是苏晚月一手做出来的了,只为了引起旁人的注意。 上一次她上吊自杀,不也是如此吗?亏她还声泪俱下的说着自己究竟有多后悔,有多对不起画儿。 到头来呢?画儿这么快就出事了,而罪魁祸首,依然是她。 经历了这么些事情,裴谦已经完全不再信任这个女人了。对于他而言,这个女人,离得越远越好,尤其是画儿,只要她不出现在画儿的面前,画儿就不会出事。 裴谦冷冷的说道:“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是不是苏晚月又做了什么事情?她现在在哪儿?” 那丫鬟对于裴谦的态度,倒是没那么惊讶了。毕竟苏晚月所做的事情,如今天离国上上下下,有谁不知道呢?若是苏晚月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二皇子还对她摆出好脸色的话,那才是真的奇怪呢。 毕竟如今二皇子这般关心二皇子妃。 丫鬟怯怯的看了一眼一旁的风惜画,随即开口说道:“回禀二皇子,苏小姐……她似乎还在房中,没有出来,没有下人看到她从房中出来过。” “你说什么?妹妹还在里面?夫君,你快些去救人呀。”风惜画瞪了一眼裴谦,忍不住说道。 裴谦看向风惜画,她眼中的责怪并不似作假,他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随即说道:“画儿,你怎地这般单纯和善良?你可知道,之前你昏迷了这么久,肚子里的孩子还险些保不住,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女人。如今,你竟然还为她说话?她已经不再是二皇子府的人了,也不再是你的妹妹了。上一次,她用上吊的手段欺骗了本皇子,如今只怕是又要卷土重来了,这一次,本皇子不会再心软了。” 裴谦说完这番话之后,风惜画的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的惊讶,仿佛对于苏晚月陷害自己的这件事情,她并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一般。 恰恰相反,风惜画看着裴谦,平静的说道:“苏晚月做的事情,惜画其实内心很清楚,她对于惜画内心一向都只有恨意,毕竟惜画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东西。但这并不代表,惜画会眼睁睁的看着她丢掉性命,一个人活着,有很多方式能够为自己赎罪,也有很多方式能够面对别人的报复,这不是惜画想要看到的结果,夫君,惜画虽然确实不喜欢苏晚月,毕竟她伤害了惜画这么多次。惜画不是圣母,但这一次,惜画相信这件事情并非是苏晚月所做的,所以您还是快些去救火吧。” 风惜画说完之后,看着裴谦,又补充了一句道:“而且夫君,一个女子,若已经到了要用这样极端的方式来引起旁人的注意,这样本身便已经足够可悲的了,不是吗?” 裴谦定定的看着风惜画,他内心很清楚,风惜画并非是一个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的人,她也并非不去计较,也绝不是一个内心只有善良的人。 相反,在裴谦的心里,风惜画是一个极具智慧的女子,她对这些事情,竟然看得如此的透彻,她有自己独特的想法。而不选择在一个人最落魄的时候,在她的身上继续踩上一脚,这恐怕是其他女子,根本做不到的吧。 这也是为何,裴谦会慢慢的将注意力,从苏晚月的身上,转移到了风惜画的身上。这便是风惜画的魅力所在,而苏晚月,虽然她曾经确实楚楚可怜引人爱,但这种疼爱,能够持续多久呢?一个女子,唯有坚强独立,才会成为一朵盛开的最绚烂的花儿。 而永不凋谢的花儿,在男人的眼中,才是最别具一格的。 更何况,裴谦如今已经发现,风惜画才是自己一直在寻找的那个女子,他又怎么可能会放下她呢? 想到这里,裴谦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他的画儿,总是这般的出其不意。 他转过头,看向那个一直不敢出声的丫鬟,淡淡的吩咐道:“传本皇子的话,府中所有的守卫,都去灭火,确认一下,苏晚月是否真的在房中,若是真的在里面,尽力救出来。” 那丫鬟愣了愣,然后赶紧应道:“是!奴婢这就下去传话!”说完之后,她便赶紧离开了风惜画的房间。 在这里继续待下去,待会二皇子将火气都撒在她的头上,那可就倒大霉了。 二皇子的命令果然有效,很快,全府的人都跑来灭火了。 但是不知为何,他们泼了再多的水,火势却依然持续的蔓延,并没有被熄灭的架势。 从火舌中隐约可以看出,苏晚月的房间早就已经从里到外,都烧透了。若是里面有人,恐怕也早就凶多吉少了…… 苏晚月,难道真的在里面? 那些下人们自然不敢想什么,既然二皇子吩咐了他们灭火,那他们只管干活便是。 但是这火焰,来得也实在是蹊跷。按道理来说,如今也不是干燥的夏天,二皇子府中的建筑,也不是那么轻易能够着火的。 而且怎么偏偏,就是苏晚月这个房间着火了呢? 虽然有很多的疑点,但他们都想不通。这件事,难不成是人为的?但是怎么可能呢?要说与苏晚月有深仇大恨的人,恐怕也只有他们的二皇子妃了。 但是这会儿,二皇子妃也不过刚刚醒来,难不成她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更何况,他们的二皇子妃这般的善良,他们听闻,原本二皇子还有些不悦,若非是二皇子妃坚持要灭火,也许二皇子也不会这么快下令。 若二皇子妃想要苏晚月死,她大可不必这样做呀。 因此,此事绝对不是二皇子妃做的。 苏晚月房前的大火,怎么也无法扑灭。下人们努力了足足一个时辰,竟然都没有将大火给扑灭。 反而是两个时辰之后,大火将那小院吞噬得差不多了,又下了一会儿雪,火势这才慢慢的熄灭下来。 漫天的黑烟,将二皇子府几乎都席卷了。那些下人们捂着口鼻,看着面前的大火。若非一场突如其来的雪,这场火还不知道要烧多久呢。 风惜画已经被裴谦扶着,包裹的暖洋洋的,走到了附近。许多下人看到他们,纷纷冲着二人行礼,他们低着头,还听到二皇子的声音。 裴谦一边扶着风惜画,一边轻声责备道:“这边烟味这般大,外面又凉,你刚刚醒过来,为何执意要出来。若是着了凉,这可如何是好?” 风惜画破天荒的没有理会裴谦的话,她转过头,问靠的最近的一个还提着水桶的侍卫道:“可是找到苏晚月了?” 那侍卫没想到二皇子妃会与自己搭话,他有些受宠若惊,但还是老实的摇了摇头,说道:“回禀二皇子妃,属下们已经找遍了整个二皇子府,都没有看到苏小姐的身影。但听下人们说,并未看见苏小姐离开过二皇子府,这……”他犹豫的看着风惜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风惜画沉默着,看向了那一堆还在冒着浓烟的废墟。 这里曾是个开满花儿的小院,如今到处都是断壁残垣,看起来十分可怖。 难道,苏晚月真的出事了? 第四百零一章 苏晚月的尸体 裴谦听着下属的禀报,眼里却并没有多大的情绪。对于他来说,他对苏晚月,早在知道她陷害了画儿,而画儿是自己一直喜欢的那个小女孩之后,他对她的情意,已经全部在此刻烟消云散了。 而且,苏晚月很快就要被流放了,裴谦的心中,确实已经没有丝毫的同情了。 更何况,这场大火来的这般蹊跷,谁知道是不是苏晚月自己搞的鬼?保不准,她原本还想对画儿出手呢。 想到这里,裴谦的眼神又慢慢的沉了下来。如今在他的眼里,苏晚月就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女人,千方百计想要害死他的画儿。人与人之间一旦失去了信任,便很难再重新将这份信任维持下去,裴谦与苏晚月正是如此。 如今无论苏晚月做什么,裴谦只怕是都不会再相信了。如果是原来的裴谦,根本不可能会这样揣测苏晚月。 风惜画却没有理会裴谦的神情,她看着那侍卫,沉声说道:“如今火势已经熄灭了不少,你赶紧叫些人,将那些冒烟比较严重的地方,用水冲一冲。等烟消去之后,赶紧进去看一看,里面究竟有没有人。” 原本下得密集的雪花,在裴谦扶着风惜画出来的时候,已经小了不少,也不知是恰巧如此还是如何,风惜画出来的时候,天上也已经慢慢地不再飘雪了。 但浓烟却还未消散,站得近一些的一些下人,都被烟熏得咳嗽不止。 那侍卫听到二皇子妃这般吩咐,他偷偷看了一眼二皇子,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反应,显然也是默认了。 “是,二皇子妃,属下这就去!” 侍卫也不是个傻子,知道此时此刻,谁的话才是应该听的。看样子,二皇子妃与以前已经大不相同了,连二皇子都已经乖乖的听她的话了,二皇子妃也算是苦尽甘来吧。 毕竟之前二皇子对二皇子妃的态度,他们这些在府中做下人的,自然是最清楚的。 侍卫也不再多想,匆匆的便提着水桶,往人多的地方扎堆去了。 有了风惜画的命令,那些侍卫都纷纷将自己手中的水桶装满,去扑灭那些不断冒出来的浓烟。 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二皇子府中人这么多,他们一人一桶水,很快,苏晚月的小院,原本最后的一部分浓烟,也缓缓的消散在空中了。 空气中只剩下一些淡淡的焦味,从那些被烧毁的建筑中腾起,传到每一个人的鼻尖中。 裴谦原本想让风惜画先回房歇息,她刚刚苏醒,便在室外站这么久,对她的身子可不利。 他看向风惜画,刚想说什么,但这时候,风惜画也刚好回过头看向裴谦,她并没有说话,但眼神却说明了一切。 裴谦看着风惜画的眼神,忽然便不再开口了。 半晌,他低低的叹了一口气。他与画儿也相识了一段时间了,他大概也已经清楚画儿的性子了,若是她不想做的事情,就算自己采取强硬的措施,也是没有用的。 也许这个时候,他强制要求画儿回房,她也许会听,但往后呢?她会对自己怎么样,这一点,裴谦也不敢保证了。 自从知道了风惜画的身份之后,裴谦再也不似以前一般随意的对待风惜画了。在他的眼里,风惜画的身份已经不同以往,需要他小心的呵护,否则,若是再一次将她弄丢了,那自己如何能够受得了? 裴谦光是想到这个事情,便觉得难以接受。 所以,他也只能顺着画儿的感受了。若是被旁人知道了,堂堂的二皇子,居然有一天会怂成这样,恐怕裴修都会感到有一丝讶异。 这可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场面,一个精于算计的老狐狸,也有了牵挂。这样看来,对于裴谦来说,也不知道究竟是福,还是祸了。 浓烟散去之后,那些侍卫们都纷纷放下了水桶,开始往小院里走去。 他们搬开面前挡路的东西,向里面探去。 风惜画在寒风中微微裹了裹身上厚厚的披风,她其实并不冷,因为身上的披风是裴谦特意命人从别的地方猎来的动物的毛皮制作而成的,完全能够抵御这些寒风。 旁边的裴谦可不这么认为,如今风惜画哪怕是再细微的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一看到风惜画这般,他立刻开口说道:“画儿,冷吗?我让人拿个暖炉给你捧着可好?” 风惜画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裴谦,似乎自己睡了一觉醒来之后,裴谦越发的大惊小怪了。怎么,她搂一搂衣裳还不准了? 她摇了摇头,一口回绝了裴谦。 “我不冷。” “那你若是冷了,一定要跟我说。” “嗯。” 眼看着二皇子妃明显有些敷衍的回应二皇子,旁边站的近一些的下人忍不住彼此偷偷传递了一个眼神。 二皇子何时这么妻奴过,不,何时这么疼爱过二皇子妃。 不过他们这些做下人的,都为二皇子妃感到高兴。毕竟二皇子妃对他们这么好不是?能够遇到一个体恤下人的主子,可是很难得的。最主要还是因为,前面已经有了一个行事作风都十分不讨喜的苏晚月。因此风惜画在众人的眼里,形象便愈发的显得高大了。 很快,便有侍卫从里面出来了。他的脸上甚至还沾上了一块块黑乎乎的灰,但此刻他哪里顾得上这些。 侍卫急匆匆的走到裴谦与风惜画的面前,有些踌躇,半晌,还是开口说道:“回禀二皇子、二皇子妃,房中发现了一具已经被烧得焦黑的尸体,她身上穿的衣裳,似乎正是苏小姐平日里所穿的衣裳。方才属下已经找到苏小姐身边伺候的小玉,与她确认了。小玉说……那正是苏小姐的衣裳,因此,属下以为,里面的那具尸体,也许就是……苏小姐的遗体。” “你说什么?”最先开口的,反而是瞪大了眼睛的风惜画。 风惜画确实有些难以置信,苏晚月怎么可能会被烧死呢?按理来说,祸害遗千年,她还等着苏晚月来报复自己呢。好端端的,怎么会…… 风惜画的内心其实是不相信的。 并非说她在同情苏晚月,只是觉得这样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就算她是曾经的情敌,风惜画也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甚至,她都还没有开始反击,这个女人就已经死了。风惜画自诩不是什么圣母,但有的时候,死对于一个罪恶的人来说,也未免太过简单了吧。 裴谦听到这个消息,眼里也闪过了一丝意外,但除此之外,也没有过多的情绪了。这个女人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死对于她来说,也许是一种逃避现实的解脱罢了。 那侍卫看着二皇子和二皇子妃明显不一样的表情,踌躇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二皇子、二皇子妃,苏小姐的尸体……损坏的太过严重了,已经完全看不清面目了。二皇子妃您,还是不要看的好。” 原本风惜画确实想进去看一看,里面的人莫非真的是苏晚月。但是听到下属这般说,她又稍微迟疑了一下。 并非是因为害怕看到苏晚月烧得焦黑的尸体,而是因为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不过昏迷了一段时间,虽说确实是被苏晚月害了,但她自己本人也是知情的。 这一次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苏晚月绝对死了都想不到,自己陷害风惜画的事情,风惜画是知情的。 并且,她还配合苏晚月演了这么一出大戏。只不过这场戏,将裴谦吓坏了便是了。同时,苏晚月也得到了自己应得的下场。 早在小玉来找风惜画之前一段时间,风惜画便已经知道,那曼达罗不对劲了。她可不相信,苏晚月会这么好心,突然会送自己几盆花儿,而且这花儿还是有益于胎儿的。 苏晚月恨不得她跟肚子里的宝宝都死去,怎么可能会这么善良? 因此当时风惜画回去不久,便翻看了关于曼达罗的书籍。上面记载的虽然不多,但也写了一项:曼达罗本身无毒,但若与某些物体接触,使人体吸收,它散发的香气便会变成毒气,进而祸及生命。 风惜画看到这里便知道了,苏晚月必定还留了后手。她想通过这个花,以及什么媒介,让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些毒气吸收。 到时候就算要查,也不一定会查到苏晚月的头上。 但苏晚月到底太过自大了,她没有料到,风惜画是何等的聪明。她知道风惜画每天都会在这凉亭中,并且每天都会喝裴谦给的养生茶。 这是风惜画每天必不可少做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她的命中率自然是百发百中的,而不会凑巧发生。因此,风惜画只要稍微想一下,便能够与养生茶联系起来了。 因此,在下一次出现在凉亭中之前,风惜画已经命清风将养生茶换成了一种普通的茶叶,只在其中掺杂了些许的养生茶,确保不会危及到自己的生命和肚子里的宝宝。 苏晚月到死也不知道,这一切,都在风惜画的掌控之中。 如今,她恐怕再也无法睁开眼睛,知道这一切的真相了。 第四百零二章 阮氏崩溃 苏晚月被烧死在自己的小院中这个消息,犹如一阵大风一般,瞬间刮遍了整个天离国。 这个事情让大伙儿都震惊不已,有些看不惯二皇子妃的,还趁机将这个脏水泼在风惜画的身上。 他们认为,苏晚月怎么偏偏一回到自己的小院中,就被烧死了呢?保不准是二皇子妃为了报复苏晚月之前伤害她肚子里的孩子,而痛下杀手。这也并不奇怪,虽然二皇子妃在天离国的风评很好,但正所谓为母则刚,苏晚月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当初还这般污蔑她,新仇加上旧恨,也足以让二皇子妃下手了。 风惜画杀死了苏晚月的这个谣言,很快也在天离国中传遍了。一时之间,众说纷纭,什么声音都有。 但很快,这股声音,就被强压下去了。不为别的,就在这件事情的眉头刚刚燃起之际,二皇子便已经亲自出来辟谣了。 他告诉天离国的百姓们,当他知道苏晚月的小院着火的时候,风惜画不过才刚刚苏醒,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事情。而且最先让下人去灭火,还是风惜画亲自下的命令。她不顾自己刚刚恢复,便强行要下床,只为了将苏晚月给救出来。 这样的措辞自然是有些许夸张了,毕竟谁不知道,二皇子妃与苏晚月之间这么大的深仇大恨,二皇子妃怎么可能会抢着去救人呢?但裴谦的说法,也并没有错。 这一切,也的确都是风惜画下的命令,而二皇子府中上上下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此事焉能有假? 因此,那些说风惜画坏话的人,很快也都不敢出声了。因为另一股舆论,已经足以将他们淹死了。 因为二皇子站出来为二皇子妃讲了话,而另一边,即将出嫁的和玥郡主,竟然也破天荒的站在了二皇子这一边,为风惜画说话。她对于自己妹妹的死,固然是感到悲痛,但风惜画也是她的挚友,她刚刚才苏醒,根本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所以这一切,都是无妄之言。 风惜画命令下人去救火的事情,顿时让她在天离国的老百姓们心目中的形象拔高了不少。他们纷纷赞扬那位二皇子妃,没想到苏晚月对她做了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她却依然愿意去救苏晚月,这是何等的菩萨心肠! 也许这不仅仅用善良便可以解释,如果一个人的心中没有大爱,没有大义,是根本做不出这样的事情的。 这也是为何,他们会这般敬佩风惜画了。 风惜画倒是没有料到,自己一个小小的举动,竟然会被那些人大肆宣扬。但这对于她来说,也确实没什么坏处。不过,就算是有,她也不在意便是了。 风惜画能够与苏晚卿成为好朋友,两个人自然是有共通之处的,苏晚卿并不在乎外界的声音,风惜画也同样如此。否则当初她被苏晚月污蔑成那个样子,早就气得暴跳如雷了。但当时风惜画根本没有采取任何的行动,她作为风太傅的女儿,若是想要将这些谣言压下去,那可谓是太容易了。 可风惜画并没有这么做,这样一对比,她与苏晚月究竟谁高谁低,其实已经一目了然了。 苏晚月被烧死的事情,对于大伙儿来说,到底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闲谈。对于这些老百姓来说,苏晚月毕竟与他们无亲无故,他们除了谈论一番,也不会有过多的感情。 但对于阮氏来说,这无疑是一个让她彻底崩溃的打击。 “月儿怎么可能会被烧死,一定是那个贱女人做的!”阮氏的房间里,传来了阮氏嘶声裂肺的哭喊,伴随着她的哭喊声,还有各种物品碎裂的刺耳的声音。 阮氏在房中抓起那些平日里根本舍不得触碰的名贵花瓶、装饰品,一件又一件的使劲儿往墙上砸去。 “砰砰砰——”碎裂的花瓶声,在阮氏的周边碎开,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声音。有几片花瓶碎甚至落到了阮氏的身上,但她仿佛毫无察觉一般,只是一股脑儿的将手边能抓到的东西,都狠狠地砸在墙上。此时此刻,她只想要将这股情绪发泄出去,但丧女之痛,如何能够如此简单的便缓解呢? 阮氏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好端端的女儿,怎么突然之间说没就没了。而且就恰恰在二皇子府中,若说那个小贱人没有动手,她是说什么也不信的! 原本对于阮氏来说,苏晚月要被流放,已经足够让她崩溃的了。但是如今,她反倒宁愿自己的女儿被流放,也不能这样被不明不白的死去!她的女儿啊,她从小便对这个女儿寄托了这么多的厚望,对她耗费了这么多的心血,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女儿,如今却一把火,便被烧没了。 这让阮氏如何接受?她如今原本就已经失去了苏见廉的宠爱,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寄托在女儿的身上。若是连女儿都没有了,她这后半辈子,还能够指望谁呢? 阮氏将周围能砸的东西全砸了,她身边的丫鬟一个也不敢进来,都在门口瑟瑟发抖,唯恐阮氏将内心的火气洒在她们的头上。 她的女儿,怎么能受到这么凄惨的对待!该死的,应该是风惜画那个贱女人才对!她作为一个母亲,怎么能够如此狠心! 阮氏一边想着,一边忍不住在嘴里骂着。 这一边阮氏在房间里发疯,另一边,一个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怎么回事?” 那几个在门口发抖的丫鬟,听到这个声音,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她们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男人,恭敬的唤了一声:“老爷。” 听着阮氏房中传来的巨响,苏见廉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其中一个丫鬟怯怯的开口道:“老爷,姨太太自从知道……苏小姐的事情之后,便将自己关在房中许久了,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来呢。” 苏见廉听到这里,忍不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确实对苏晚月这个女儿已经没有什么感情,但这并不代表,听到这个消息,他不感觉难过。毕竟不管再怎么说,他也是她的父亲。 苏见廉挥了挥手,有些无奈的说道:“你们先退下吧。” “是。”得了苏见廉的命令,那几个丫鬟如获大赦一般,脚步匆匆的离开了阮氏的院子。 苏见廉看着她们离开之后,沉默了一下,随即伸出手,推开了阮氏的房门。 阮氏背对着房门,听到了动静,她的声音嘶哑不已,仿佛从地狱里出来的魔鬼一般。 “我不是说了,谁都不许进来打扰我吗!”她扭过头,恨恨的瞪向门口的人,不知道这个时候哪个丫鬟敢如此胆大包天进来打扰她,看她不弄死这个丫鬟! “是我。”苏见廉沉声道。 阮氏听到这个声音,身子微微一僵。她转过头,对上了苏见廉的视线。 不见不打紧,阮氏一看见苏见廉,眼里的泪水又开始簌簌的流了下来,她凄凄的喊了一句:“老爷——” 苏见廉走进来,环视了一圈周围狼藉不堪的景象,眉头皱得愈发的深了,他伸出手,将门关了起来。 阮氏已经踉踉跄跄的扑了过来,但她的脚绊到了地上的碎片,险些站不稳,差点儿便跪在了那些碎片中。还是苏见廉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才避免了血流成河的悲剧。 阮氏趴在苏见廉的旁边,她抬起头,伸出手,一把抓住了苏见廉的衣裳,苦苦的哀求道:“老爷,您的宝贝女儿就这样被烧死了,怎么会这样,之前明明还是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老爷,您一定要为月儿做主哪,虽然月儿的确做错了事情,但她命不该绝哪,上天怎么会这么残忍,月儿还这般年轻,怎么就没了呢……” 阮氏一边哭着,一边扯着苏见廉的衣裳。 苏见廉低着头看着阮氏的模样,叹了一口气,随即说道:“月儿发生这样的事情,是谁也想不到的,如今,也只能节哀顺变了……” “老爷,您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阮氏猛然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苏见廉,他竟然让自己节哀顺变,她怎么做得到! “老爷,这明显就是有人在陷害月儿,否则,好端端的,月儿怎么可能会被烧死呢?一定是风惜画那个小贱人,她嫉恨月儿,所以这才对她痛下杀手。老爷,您去跟皇上说,皇上一定会听您的话的!” 阮氏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苏见廉听到她这般说,脸色微微一变,他猛然抽出自己的脚,阮氏猝不及防被他这般,身子立刻像风吹落叶一般,倒向了一旁,头还险些磕到了地上。 “今日二皇子已经查明了,此事不过是一出意外,月儿的房中恰好有些容易燃起来的物品,空气太过干燥,后院的草儿起火了,这才连带着院子都被烧了。你清醒一点,此事与二皇子妃无关,你们为何就是要抓着她不放?” 阮氏从地上爬起来,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苏见廉,仿佛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一般。 “事到如今,您居然还为那个小贱人说话?我知道了,就因为风惜画是堂堂的二皇子妃,我的月儿什么也不是,你担心自己的地位会受影响,所以才会这般说!” 苏见廉听到阮氏这般口不择言,不禁勃然大怒。 “你在说什么!” 第四百零三章 阮氏被打 阮氏原本因为苏晚月的事情,身心都已经到了几乎崩溃的地步。 如今听到苏见廉竟然还大声吼她,她难以置信的看着苏见廉,半晌才颤抖着声音说道:“老爷,您居然凶我,您以前,从未这么大声对我说过话。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贱女人吗?怎么,难道我还说错了吗?若不是她半路将月儿的一切都抢走了,月儿又怎么会到了这个地步!说到底,都是那个贱人的错!我并没有说错!难道不是因为她,月儿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吗?我的月儿,到底做错了什么!那个小贱人,就应该遭天谴!否则怎么对得起我的月儿!” 阮氏撕心裂肺的吼道,她此刻半趴在地上,头发凌乱的披散在身后,衣衫也有一些凌乱,看起来哪里有平日里温婉可人的形象,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疯婆子的模样。但是阮氏此刻什么也顾不上了,她的女儿就这样没了,这笔账,她不算在风惜画头上,那她还能算在谁的头上? 这一切,全都是那个小贱人害的。凭什么现在她怀了孩子,在二皇子府中过得风生水起的?而她可怜的月儿就这样香消玉殒了,这个世界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苏见廉听着阮氏口中吐出这般疯狂的话语,显然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苏见廉何曾见过阮氏这般疯狂的样子,虽然他知道,月儿的死对于她这个做母亲的来说,自然是打击十分大的。 但这并不代表,她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将这一切的气都撒在旁人的头上。更何况,此事跟二皇子妃,确实没有什么关系。苏晚月的小院着火的时候,二皇子妃根本就还没有苏醒。若非她让下人去救火,也许月儿连一具残骸,都找不到了。 这样的阮氏,也许才是她最真实的模样。苏见廉最气愤的是,若非是这样的阮氏,一直欺骗了自己,也许月儿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想到这里,苏见廉忍不住高高的扬起手,狠狠地打在阮氏的脸上! “啪——”一声清脆的把掌声,在安静的房间中响起。 原本还在疯魔中的阮氏,此刻彻底呆在了原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顿时席卷而来,阮氏甚至不用照镜子都知道,此刻自己的脸颊只怕是已经高高肿了起来了。 半晌,阮氏才有些僵硬的扭过自己的头,抬起来看着苏见廉,她难以置信的开口说道:“你竟然……打我?你竟然打我!”她捂住自己疼痛不已的面颊,眼中满满的都是震惊和受伤。 她在丞相府这么多年,无论做过什么事情,苏见廉几乎都没跟自己红过脸,更别说对自己动手了。可是今天,他们的女儿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后,他竟然因为自己说了那个小贱人,而亲自动手打了她?他怎么可以这样! 苏见廉看着阮氏难以置信的神情,他眼里的怒意却丝毫不减。 “你可知你方才说了什么话,真是放肆!现在可有清醒一点?” 阮氏原本还有些不相信,这下听到苏见廉所说的话,心中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苏见廉,真的是因为风惜画,才对自己动了手! 那个小贱人到底有什么好,居然连苏见廉,都维护着她?她可是害死他们女儿的罪魁祸首,难不成对于月儿的死,他的心里便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吗! 阮氏只感觉自己彻底的崩溃了,她丝毫没有收敛,心中对于风惜画的恨意,更是到达了极致。 阮氏不顾一切的咆哮道:“就是那个小贱人的错!这一切,全都是她做的,她害死了我的女儿,难道还不准我说吗?难道这个世界就没有天理了吗?凭什么我的月儿身份比她低,就活该死了呢?你心疼那个二皇子妃,那谁来心疼一下我的月儿——” 苏见廉看着阮氏已经一副完全暴走的状态,眼里的失望愈发的明显了。 “阮氏,没想到事到如今,你依然如此的执迷不悟。你可知道你方才说的那一番话,若是传了出去,传到了皇上与二皇子的耳中,你的命,就算我是丞相,我也保不住你!你何时变成了一个如此不明事理的人了?此事二皇子已经出面辟谣过了,月儿出了这样的事情,我这个做父亲的,怎么可能会不心痛!但是这不代表,你就可以失去理智了,你清醒一点,月儿已经不会再回来了,而此事,也的确与二皇子妃无关。说起来,二皇子妃才是那个受害者,就冲月儿之前做的这个事情,皇上没有立刻处死她,已经很仁慈了!你还要旁人如何?难不成你以为,全世界只有月儿是对的吗,若是如此,月儿为何会落到如今这般田地,你这个做母亲的,要负很大的责任!” 苏见廉难得的一次性,说了这么多的话。他眼里满满的都是气愤和失望。原本他以为,阮氏只不过是嫉妒心强了些,本性并不坏。但他万万没想到,阮氏居然到了这个时候,还要这般揣测二皇子妃,与月儿的行径简直是如出一辙! 为何之前月儿会做了这么多的错事,而且他一直都不知道。现在看来,这些事情,肯定跟阮氏脱离不开关系,没有她这个母亲的这般教导,月儿又怎么会成长成这样的人呢?说到底,种什么样的因,便结什么样的果罢了。 这一切,都是苏晚月咎由自取的,她怨不得旁人。 而阮氏在听到苏见廉这一番话之后,仿佛一桶冷水一般,将她从头浇到尾。原本一身戾气的她,宛若一个被霜打焉的茄子一般,身上的气势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自我怀疑与否定。 “怎么可能,月儿变成这样,怎么可能是我的错……这一切,明明都是旁人负了我们,是因为二皇子负了月儿,月儿才会变成如今这般,最后竟然连命都丢了。这一切,都是二皇子的错,若非他辜负了月儿,半路娶了另一个女人,月儿又怎么会过得这般痛苦?”阮氏喃喃的说着,她似乎想起之前,苏晚月在自己的面前,在很小的时候,她明明是一个很乖巧的孩子,但是后来,为何一切都变了呢? 苏见廉看着双眼有些失神的阮氏,知道她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月儿为什么会变成之后的样子,你自己心里想一想,难道你从来没有教过她什么吗?在很久以前,你就总是教导月儿,无论是什么东西,都要想办法抢到手里,牢牢地抓紧,这样这些东西才会是她的。这也是为什么,小的时候,月儿总是想法设法的从她姐姐苏晚卿那里抢苏晚卿的东西。你以为我为何每次都将那些好东西全部给了晚卿,而给月儿的却很少很少,那是因为我知道,晚卿手里的东西,迟早会被月儿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抢走,但是晚卿从未跟我说过什么,但你以为这样,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吗?” 苏见廉看着阮氏,冷冷的说道。他从很久之前便知道,自己的这个二女儿,虽然表面温柔纯良,但实际上骨子里却是一个绝对不轻易服输的人。反观自己的晚卿,虽然脾气大了些,但骨子里却实实在在是有些自卑与不自信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比较宠爱晚卿。一方面是晚卿的娘亲去得早,另一方面,他知道,月儿想要的东西便会努力争取到,但晚卿却还没有这个勇气。他这个当爹的,自然是心疼大女儿,因此每逢有什么东西,他都会给晚卿,为的也不过是保护自己这个大女儿脆弱的自尊心罢了。 让苏见廉欣慰的是,后来的晚卿与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她就像换了一个人一般,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想要追求的是什么,有了自己的想法和目标,敢于迈出那一步。 从此之后,她的人生便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如今晚卿能够过得这么好,而且即将嫁给优秀的六皇子,这一切,都是她自己争取来的。他这个当丞相的爹,说来有些羞愧,但他确实没有为晚卿做过什么。 但是月儿呢,他给了她强大的丞相府作为依靠,可她却不知道珍惜,总是想要得到更多,妄想要得到那些其实并不属于她的东西。这本身,便已经是一件不恰当的事情。 可是月儿哪里会管这些,她的娘亲从小便教导她,想要的东西,只要去努力,就一定能够得到。去争夺一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不过是徒劳无功罢了。 就算一开始达到了目的,但在往后的日子里,终有一天,那些东西,还是会溜走的。就像苏晚月妄想当上二皇子妃一般,就算二皇子在喜欢她,但只要是个人都知道,苏晚月的出身到底注定了,她无法成为那个人人敬仰的二皇子妃。 就算没有风惜画,也会有别的身份与二皇子匹配的女人,成为那个二皇子妃。 阮氏愣愣的坐在地上,听着苏见廉所说的话。 这一切,原来其实,都是她的错么?难道一开始,她就错了吗? 半晌,房间中,传出了阮氏崩溃的哭声。 第四百零四章 美丽的误会 苏见廉担心阮氏出去闹事,毕竟她现在情绪如此不稳定,虽然阮氏也折腾不起多大的风浪来,但自己的大女儿即将要出嫁了,苏见廉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阮氏还要给自己添堵。 因此,丞相府上下的下人们在今日都知道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们的姨太太,被老爷给禁足了。 即便阮氏如何哭闹,苏见廉也无动于衷。他只是命人好好的看着阮氏,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可怜的阮氏,死了女儿,还被自己的丈夫禁了足,她即便有心想干些什么,也无从下手了。即便阮氏心中如何的痛苦和气愤,她也不过是一个柔弱的女人家,哪里能刚得过堂堂的丞相呢? 如今全府上下的人,也不听阮氏的话了,她几乎已经没有丝毫的话语权了。这对于阮氏来说,无疑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但此时她已经将自己真实的情绪都暴露在苏见廉的眼皮底下了,即便想要挽回,也无力回天了。 阮氏崩溃的情绪过后,这一次彻底的清醒了,自己只怕是永远都失去苏见廉的宠爱了。曾经她苦心经营的一切,已经全都随风消散而去,不复存在了。 阮氏在房中待着,终日郁郁寡欢,也没人与她说话,她无力改变这样的局面,即便后悔,也无用了。 二皇子府中,却并未因苏晚月的事情,而染上沉重的气氛。 相反,因为二皇子妃的身子渐渐好起来了,下人们都打从心底为她感到高兴。 这几日,裴谦公务稍微减轻了一些,几乎日日都陪着风惜画吃饭,饭后便与她一起,在花园里散步。 风惜画对于裴谦的转变,感到很不解。这几日虽说裴谦的公务少了一些,但他以前也不像一下朝就赶回家的人,一般下了朝,他还要忙上一会儿,最近这几日,倒是十分的积极。 这是,怎么了? 这日吃完饭后,裴谦照例牵着风惜画,在花园里慢慢的散着步。外面刚刚下完雪,天寒地冻的,裴谦在风惜画出门之前,贴心的为她披上了厚实的披风,还裹上了围脖,带上了暖和的帽子。 他生怕风惜画着凉,还命人准备好了一个小小的暖炉,让风惜画捧在手上。 在将风惜画里三层外三层的保护好之后,裴谦这才满意的带着她,踏出了门外。 风惜画虽然对此有些无奈,但她如今是个孕妇,加上之前便比较畏寒,所以这样倒也暖和,她倒也没说什么。 不过裴谦现在,对于自己是越来越细心了呢。 风惜画是一个不会将疑惑放在心里闷想的人,他们刚刚走出去之后,裴谦看天气这么冷,也没让清风跟着,自己拉着风惜画,在花园里转着弯儿。 风惜画一只手捧着暖炉,另一只手任由裴谦的大手包裹着。裴谦的手很温暖,将她的小手放在手心中,那一股暖意,一直传达到了风惜画的心里。 风惜画抬着头,盯着裴谦看,并没有讲话。 裴谦何等敏锐,怎会察觉不到风惜画的视线?他牵着她刚走了一段儿,便慢慢停了下来。裴谦侧过头看向风惜画,有些疑惑的开口道:“画儿,你怎么了,一直盯着为夫瞧,可是觉得冷了?要不,我们先回房吧,若是你着凉了,就不好了。” 风惜画看到裴谦说完之后,神色还带上了一丝紧张。她微微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我不冷。” 裴谦看着风惜画欲言又止的神色,关切的问道:“画儿,你怎么了?” 风惜画此刻正寻思着自己这般问出来,会不会显得有些奇怪?他会不会因此而多想呢,但她知道,自己就算胡思乱想,心里的疑惑也不会解除的,索性问个清楚罢了。 惜画想到这里,开口说道:“夫君,你近日感觉有些不同呢。” 裴谦愣了愣,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吗?他看着风惜画的神情,他向来也知道,风惜画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儿,自己忽然这般,也难怪她会疑惑了。 裴谦沉默了一瞬间,最后还是决定告诉风惜画实情。虽然他不知道,风惜画究竟是否想让自己知道这个事情,但自己确实已经知道了,他也不应该欺骗她才是。 “画儿,你可知道,之前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为何对苏晚月这般好?” 风惜画愣了愣,她不知道为何,裴谦会忽然提起苏晚月。他对她好,不正是因为心里有她么,难不成还有别的原因? 风惜画并没有开口,裴谦却径自开口了,他原本也不打算让风惜画回答自己的问题。 “之前苏晚月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其实我心里都很清楚,但我一直包容她的原因是因为,我一直以为,她是我小时候喜欢的那个女孩子。” 裴谦看着风惜画,眼里满满的都是认真,显然,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但是,听到裴谦口中说出小时候,风惜画的身子忍不住微微一震。裴谦这是什么意思,他小时候一直喜欢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会是……她以为的那个吗? 风惜画此刻却忽然不敢开口问,她小时候毕竟与裴谦,不过只见过一次罢了。她心中确实将裴谦的模样牢牢地记在了心里,并且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变过。 但是对于裴谦来说,那个时候的自己,他又怎么可能会记得呢?即便有印象,想必也很不好吧。毕竟是因为自己,他才会被如今的皇后娘娘处罚的。 一个也不过七八岁的小男孩,竟然因为她的一个错误,在祠堂中跪了这么久。风惜画光是想到这个事情,便感到一阵内疚。 但当时的她,心里何尝不害怕呢?当时的她这么小,即便意识到了自己做了错事,但在看到盛怒的大人的神情时,她早就吓得六神无主了。 加上当时的裴谦主动站了出来,帮自己承担了这一切,巨大的惊讶,也早就让风惜画忘记了开口。 到了后来,她也没有机会进宫,向当时的贵妃娘娘承认错误了。久而久之,她已经将这件事情慢慢的抛却脑后了。但裴谦那小小的、倔强的身影,却一直残留在自己的心中。 即便过了十几二十年,也没有变过。 若当时裴谦没有做出这样的举止,想必她也不会一直铭记于心吧。 但裴谦所说的那个小女孩,又是谁呢?有什么人,会让这个男人,惦记到现在呢?而且根据裴谦话语中的意思,他一直以为苏晚月便是那个小女孩,所以才对她这么好? 风惜画的心中忽然闪过了一丝惶恐,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若是苏晚月知道,那她的心中究竟是多么的可悲?裴谦现在,是找到了那个小女孩吗?还是没有找到呢。 风惜画一瞬之间,脑海之中闪过了许多念头,她有些恍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裴谦看着愣愣的风惜画,不知道她内心究竟在想什么。 这时候风惜画回过神来,发现裴谦一直盯着自己看,以为是要自己表态。她微微扯出一个笑容来,随即开口道:“那……现在那个小女孩,她如何了?” 风惜画想通了,裴谦既然选择与自己说,没准是因为他已经找到了想要的那个人呢。莫非是因为他觉得亏欠自己,所以才对自己这般好? 裴谦哪里知道,一向聪明的风惜画,此刻竟然钻了牛角尖,彻底想歪了。 他没有察觉到风惜画有些不自然的笑容,而是轻笑着说道:“画儿,如今我已经找到她了,万幸的是,她过得很好,而我也没有错过她。” 风惜画听到裴谦这般说,完全证实了她心中的猜想,她看着裴谦根本难以掩饰的笑容,却忽略了他眼底的另一份感情。 风惜画扯了扯嘴角,一瞬之间竟然有了一种想要掉泪的感觉。她此刻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裴谦的话,自己守了这么久,原本以为,苏晚月不在之后,自己便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但是如今,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一个女孩子,难道自己所奢望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奢望吗? 风惜画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是吗……那想必夫君一定很喜欢她吧,她现在,在哪里呢……” 裴谦以为,风惜画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此刻听到她这般问,顿时愣住了。他看着风惜画,这会儿才发现她的神色有些不对劲。 裴谦自然不是傻子,他立刻就明白,风惜画一定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以为自己说的是另一个女孩呢。 他心中不禁又好气又好笑,难怪画儿一直未与自己提起过这一段经历,敢情她以为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 但她却不知道,自己自从第一次看到她在花丛中笑,便已经将这个小女孩深深地印在了脑海中。 风惜画的小手被裴谦抓紧,风惜画抬起头,看向裴谦。 裴谦温柔的看着她,用一种风惜画从未听过的语调,缓缓的说道:“傻丫头,那个小女孩,便是你呀。” 风惜画听到裴谦这般说,顿时瞪大了双眼,一时之间,各种各样的情绪,全都犹如小鬼一般,猛然窜到了自己的内心来。 第四百零五章 新嫁衣 裴谦说的那个小女孩,竟然一直都是自己?! 难道说,在那个时候,留下痕迹的不仅仅是在自己的心里,在裴谦的心里,自己也一直没有被他忘记吗? 原来惦记一个人这么久,反过来发现自己也一直被那个人惦记着的感觉,是这么的好。 风惜画震惊了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她真的没有听错么?一时之间,无数个粉色的泡泡涌入了风惜画的心中,并且一一炸裂开来。 风惜画的心里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感受,她有些不知所措。没想到裴谦一直对苏晚月这么好,竟然是因为一个误会!若是苏晚月知道了这件事情的真相,恐怕会完全崩溃掉吧。 但是话又说回来,裴谦是如何知道,自己是小时候的那个女孩子呢? 风惜画想到这里,有些疑惑的看着裴谦,半晌才开口说道:“夫君,你是如何知道惜画便是你小时候要找的那个人呢?”她从未透露过半分,更何况,自己与小时候的样貌,到底不相同了,光凭面容,是根本无法认出她来的。 否则,裴谦恐怕早就与她相认了。 裴谦看着风惜画还是一脸怔愣的模样,方才她脸上在一瞬之间千变万化的小表情,根本没有错过裴谦的双眼。 他第一次发现,向来都是沉着冷静的风惜画,在自己的面前竟然会露出这么多精彩的小表情。他只能说,这样的惜画,实在是太可爱了。 裴谦想到这里,看向风惜画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怜爱。 “画儿,说出来也许你会有些不开心,你昏迷这几日,为夫日日都在你身边,期盼着你醒来。有一日在翻阅你书架上的书时,无意中看到了一个木箱子,为夫有些好奇,所以情不自禁的将其打开了,然后就……画儿,为夫擅自看你的东西,是为夫的不对,但若非如此,也许为夫到现在,都不知道你真实的身份。所以,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怪不得,裴谦会知道这一切! 风惜画那个木箱子中究竟放了什么东西,她这个当事人,自然是最清楚的。但她没想到,这个自己保存了这么久的秘密,就这样暴露在裴谦的眼下了。 风惜画倒不觉得生气,只是自己一直小心翼翼的守护着的秘密,她画了这么多裴谦小时候的模样,如今被裴谦看到了,她到底感觉到了一丝不好意思。也不知道裴谦在看到这些画的时候,他的心里会怎么想呢,会不会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女子,确实是太不矜持了呢? 风惜画想到这里,一颗心便有些忐忑。她从来不知道,在乎一个人,会变的这般的不稳定。 裴谦看风惜画半天没有讲话,以为她不开心了。 他抓紧了风惜画的手,急声说道:“画儿,你不要生气,谦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是谦在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便已经将你牢牢地记在心底了,后来苏晚月出现,她以此欺骗了谦,使得谦一直以为,她就是小时候的那个女孩。毕竟她的性子与你小时候是如此的相似,而且她又这般的爱花,还能够说出小时候种种细节。所以……谦从未怀疑过她,直到前几日,谦才猛然发现,这一切,不过都是一个骗局。” 裴谦提起苏晚月,表情依然不是很好。虽然她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但对于裴谦来说,苏晚月欺骗了他这么久,若非幸好没有错过风惜画,否则,他恐怕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苏晚月。 风惜画看着裴谦,此刻才恍然意识到,裴谦也许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她轻轻的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夫君,画儿没有不高兴,画儿只是……觉得眼前的这一切,实在是太过不可思议了。没想到夫君你,从来没有忘记过画儿,画儿真的好开心……” 风惜画说到后面,语气中竟是已经多了一丝哽咽,她是真的没有料到,自己以为会埋藏在心底一辈子的秘密,竟然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被裴谦知道。而他,也一直都将自己放在心底,从来没有忘记过。这样的感觉,未免也太幸福了吧。 裴谦看着风惜画的神情,看着她的双眼泛上了一丝红意,此刻他的心里,却能够充分明白风惜画的心情。她悄悄的等待了自己这么多年,一直将这份感情埋在自己的心里,她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来做这样的事情呢? 风惜画从来没在自己面前哭过,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裴谦在心里暗暗发誓,他这辈子,一定要好好地对待画儿,再也不让她掉眼泪了。 光是看到她眼眶红了,裴谦便感觉心底很不好受。这与在看到苏晚月的泪水时,心中产生的怜惜,是完全不一样的。裴谦这一次,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心疼。 裴谦伸出手,将风惜画揽进了怀中,他小心的避开了风惜画的肚子,就这样轻轻的环着她。 风惜画静静地依偎在裴谦的怀中,眼底的红色渐渐褪去。是了,她这个时候,应该高兴才是,为何会想哭呢?也许是因为,自己这一次,是实实在在被感动到了吧。 裴谦搂着风惜画,微微收紧了手臂,他将头抵在风惜画的小脑袋上,半晌才轻轻的开口道:“画儿,谢谢你。” 风惜画愣了愣,不知道裴谦为何突然这般说。但她并没有动,也没有开口,因为她知道,裴谦会继续说下去。 果不然,裴谦紧接着便轻声的说道:“画儿,谢谢你回到了我身边,我一直以为……但是现在,我真的很感激,我知道了这个真相。谢谢你,真的。” 风惜画听到这里,眼眶不禁又有些微微发热了。她如何不明白裴谦的意思呢?这个时间也许不早不晚,刚刚好。 试想,之前在裴谦的心中,他一直以为,苏晚月便是那个他想要的人。若是自己跑到他跟前,傻乎乎的告诉他,其实自己就是小时候他遇到的那个小女孩,裴谦他会相信吗?更何况,自己也不知道裴谦会将苏晚月当成自己,按照裴谦比较多疑的性子,只怕他根本不会相信自己所说的这一切。 无论是什么方式,让裴谦自己发现,倒是最好的选择。虽然这完全出乎风惜画的意料,毕竟对她来说,她并没有打算将以前的事情告诉裴谦,她能够呆在他的身边,并且已经怀上了他们两个人的孩子,她已经满足了。 她相信,即使不是因为以前的事情,裴谦也会再一次,喜欢上自己。按照如今看来,裴谦在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前,便已经对自己倾心了。 他这段日子以来的改变,风惜画自然是感受最真切的。 这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显然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这一边裴谦与风惜画坦诚相见,另一边,苏晚卿的成亲之日,也终于在万众瞩目之下,到来了。 早在一个多月之前,裴谦便已经命连衣在准备苏晚卿的新嫁裳了,要说这天离国,除了大名鼎鼎的琉璃阁做出来的衣服能够配得上堂堂的和玥郡主,未来的六皇子妃穿的嫁衣,除此之外,恐怕没有任何一间成衣店,比得上琉璃阁了。 更何况,琉璃阁又是自家的产业,苏晚卿与连衣的关系,素来又很好。因此,连衣在很早之前,便已经询问苏晚卿,想要一件怎样的嫁衣。 在连衣的眼里,苏晚卿要穿的嫁衣,自然是最好的。毕竟先不说她是自己的主母,就凭她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足以让连衣费尽心神,为她做出最美的嫁衣了。 她的主母出嫁,自然是要做全天下那个最美的女子。 对于苏晚卿来说,这毕竟是她一生之中屈指可数的大事,更何况,她要嫁的那个男人,也是全天下最好的那个男人。 即便是苏晚卿,在面对人生大事面前,也是充满了憧憬的,毕竟,她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子罢了。 连衣站在苏晚卿面前,笑吟吟的看着她。 “晚卿,许久不见。”自从上次见面,也已经过去几个月了吧。 之前关于嫁衣的款式,两个人也是在信中交流的,那会儿,苏晚卿还在边疆忙活呢。 苏晚卿看着依然一身素雅的白衣,看起来高雅大方的连衣,嘴角也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容。 “连衣,许久不见,你越来越漂亮了。” 连衣轻轻的抿唇一笑,温和的说道:“晚卿,这么久没见,你说话还是这般讨喜。连衣就算再好看,也比不上即将做新娘子的和玥郡主好看呀。” 苏晚卿没想到连衣也开始开起自己的玩笑来了,她有些无奈的一笑道:“连衣,如今连你也开始打趣我了。” 连衣脸上的笑意不变。 “属下可不敢打趣主母,毕竟明儿个就是主母的大喜日子了,连衣是真心的为主母感到高兴。” 苏晚卿看着连衣眼里的真情实意,知道她并非在开玩笑。 她看着连衣,半晌也笑了。 “谢谢你,连衣。” “好了晚卿,不逗你了,快些来看看你的新嫁衣吧。” 第四百零六章 凤冠霞帔 未来六皇子的嫁衣究竟长什么样子,自然是万众瞩目的。 苏晚卿对于自己成亲的衣裳,也是充满了期待。 连衣看着苏晚卿眼里根本掩饰不了的好奇,微微一笑,她轻轻的拍了拍手,两个衣着粉衣的女子,双手抬着一个立起来的衣架子,慢慢的走了进来。她们小心翼翼的走到苏晚卿的跟前,这才轻轻的放下手中的架子,宛若对待绝世珍宝一般。 衣架子上蒙着一块厚实的黑布,让人看不真切里面的衣裳究竟是何模样。那两个女子将衣架子放定之后,冲着苏晚卿纷纷行了一个礼,随后便退下了。 连衣走到衣架子的旁边,笑着对苏晚卿说道:“主母,这嫁衣是连衣这一个月加班加点做出来的,希望你能够喜欢。” 苏晚卿微微愣了愣,虽然连衣嘴上说的这般轻松,但她知道,连衣这段日子,一定十分的辛苦。毕竟这可是连衣自己亲自动手,亲力亲为做出来的衣裳,它究竟长什么模样,苏晚卿十分的期待。 同时,苏晚卿的内心也闪过了一丝感动,她没想到,连衣为了自己,这般的尽心尽力。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足以让她感动了。 连衣看着苏晚卿的神情,轻轻的说道:“主母,您可看好啦。”她说完之后,抬起手,抓住黑布的其中一角,轻轻却快速的将那黑布给完全掀开了。 一片璀璨的光芒,仿佛被掩盖的金石一般,从尘土中被挖掘出来。那闪闪动人的嫁衣,也从黑布中挣脱出来,向着苏晚卿展现出了自己最美的模样。 苏晚卿看着面前的嫁衣,饶是她是一个现代人,见过无数美丽的衣裳,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这真的是自己见过最好看的嫁衣了! 衣架子上,一整套精致的嫁衣就这样陈立于此,看得人眼花缭乱,真真是凤冠霞帔。 这凤冠,上面用繁密的玉石点缀而成,以凤为主,周围镶嵌着一颗又一颗精美的宝石,旁边还装饰着翠云、翠叶和翠花,凤型做展翅飞翔状,口中还衔着一颗让人移不开眼的红色宝石,闪耀着耀眼的光芒。长长的垂饰由纯金打造,上面还有一串串小小的水晶珠花。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翠凤、翠云、珠宝交相辉映,真真是富丽堂皇,贵气逼人。 苏晚卿光是看这凤冠,便已经感受到这凤冠做出来,究竟需要耗费多大的气力了。这精致的凤冠,除了宝石以外,到处都镶满了碎钻和水晶,大大小小的玉石,都以最优美的姿态,呈现在这凤冠之上。 可见做出这凤冠之人,究竟有多大的技艺了。 光是这凤冠,已经足够惊人了。 苏晚卿的目光下移,面前的这霞帔,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这究竟是一件怎样的嫁衣! 除了最醒目的大红色以外,嫁衣正中间,依然以凤为主,大大的凤凰,将自己的翅膀高高腾起,做飞跃之姿,凤的双眼望着一个地方,眼中充满了磅礴的气势,似乎要破衣而出,展翅飞向空中。光是这凤,无论是从头到尾,还是细致到它身上的每一片凤麟,皆是用最纯的黄金打造而成,栩栩如生之态,令人心生一股豪迈与敬畏之情。 龙纹以金色与大红色交织,形成了这世间最大气也最美好的颜色。此外,嫁衣以青莲色为底,上面开满了一朵又一朵的白莲,隐于幕后,时隐时现,边缘滚了寸长的金丝绸,其中镶嵌着五色的圆珠。腰间饰着两朵并蒂莲花,垂下绞成两股的珍珠流苏,看起来更是增添了一分华丽与柔美。长长的裙摆直至拖地,不甘寂寞的散发出亮丽的光泽,那柔软的缎子光是这般看便可以知道,这乃是宫中最上等的白羽缎。 这嫁衣做工之复杂与繁琐,苏晚卿光是用一双眼睛,便能够看出来了。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面前的凤冠霞帔,实在是移不开自己的目光。 不为别的,这凤冠,与这霞帔,都做的如此的精致动人,苏晚卿实在是找不到任何的词语来形容这一套嫁衣了。因为真的,太美了。 她甚至无法想象,自己穿上这套嫁衣,该是一副怎样的模样。苏晚卿在没有看到嫁衣之前,也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拥有这么漂亮的衣裳。 她想起自己与连衣不过是随口提过,自己喜爱凤凰,也喜爱莲花,而连衣将这些都记在了心里,并且付诸了行动,将自己喜爱的动物与花朵,都用最精美的做工,雕刻在了这凤冠霞帔上。 若是让苏晚卿自己来做,恐怕别说一个月了,就冲着这个工艺,恐怕自己一年,也做不出来! 一旁的连衣看着苏晚卿难得出现的怔愣,甚至是有些呆滞的模样,眼里闪过了一丝笑意。 能够让自己的主母露出这般惊讶的神情,自己这一个多月来的努力,倒也没有白费。 其实连衣也很期待,苏晚卿穿上这一套自己亲手做出来的嫁衣,该是多么惊为天人的模样。 这套嫁衣究竟有多美,她作为这套嫁衣的设计者,自然是很清楚的。再配上苏晚卿倾国倾城的容貌,恐怕到时候穿出来,真真是像天女献世一般。连衣对于自己的手艺,还是充满了自信的。她相信,如果主子看到主母穿上这套嫁衣,也必然会看呆了去。 到时候,这场景,可就有趣了。连衣想到这里,眼里的笑意又加深了不少。 苏晚卿还未从嫁衣的精美中回过神来,这会儿,桃夭正好从外面走进来。她急急忙忙的冲进来,连门都顾不上敲,更别说行礼了。 桃夭气喘吁吁的跑到苏晚卿的跟前,此刻她刚想说什么,但是眼睛忽然被一阵流光溢彩吸引,她微微转过眼睛一看,这一看不打紧,她一下子就呆在了原地。 因为桃夭冲了进来,让苏晚卿稍微回过神来,她看向桃夭,刚想说什么,但在看到桃夭明显已经呆滞的表情之后,她挑了挑眉,与一旁的连衣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眼中都带着笑意。 半晌,桃夭才颤抖着手指,指着面前的凤冠霞帔,结结巴巴的说道:“大、大小姐,这,这就是您的嫁衣吗?这未免也太——” 桃夭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的词语,但她一时之间,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面前自己所看到的这一切了。 苏晚卿看着桃夭的模样,大概也知道她为什么会卡住了,连自己方才在一瞬间都怔住了,别说桃夭了。 过了一会儿,桃夭终于从嘴里吐出了几个字。 “这实在是太惊为天人了,桃夭从未见过这么美的嫁衣,不,只说美,恐怕都是对它的一种亵渎……”桃夭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绕着那凤冠霞帔走动,来回的看着。 当然,无论她怎么看,都忍不住啧啧称奇。桃夭此刻的模样,显然她已经完全陷在了欣赏这凤冠霞帔的事情之中,别的事情,早就被她抛到九霄云外了。 苏晚卿倒也不着急,桃夭这丫头,向来都是风风火火的,想来外面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她也不会这么急急忙忙的进来了。不过这会,苏晚卿允许桃夭再好好欣赏一番自己的嫁衣,毕竟这是连衣的一番心血,也真的让苏晚卿对此感到震惊。 苏晚卿将注意力从凤冠霞帔上移开,转移到连衣的身上。她瞥了一眼连衣,这才发现,她一直将自己的手拢在衣袖里,没有露出来过。 苏晚卿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她微微皱起了眉头,冲着连衣说道:“连衣,你的手怎么了?” 连衣没想到苏晚卿冷不丁的问了自己这么一句话,她微微一愣,心底不禁暗叹,主母果然是好敏锐的注意力,这都被她发现了。 连衣还未开口,苏晚卿已经说道:“是不是做这套嫁衣,你的手受伤了?” 连衣脸上依然是清浅温柔的笑容,她不在意的说道:“无事的,不过是一些小伤罢了,无伤大雅,主母不必担心。” 苏晚卿听到连衣这般说,心下了然。果然,连衣因为做这套衣裳,手指必然受到了损伤。 其实她一开始就应该想到了,这凤冠霞帔做工这般繁琐复杂,要求这做衣之人,不仅仅是眼力、手力,方方面面,都要非常的强悍。 连衣即便再厉害,她终究只有一个人,更何况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她便已经将这套嫁衣做了出来。可想而知,她背地里吃了多少苦头了。 苏晚卿有些心疼,看向连衣的眼中,也多了一丝感激。连衣对于她来说,便如同姐姐一般,当初她刚来丞相府没多久时,名声还这般坏,但当时的连衣,二话不说便来为自己的及笄礼撑腰,虽然她从未说过什么,但对于苏晚卿来说,连衣确实帮了她许多。 “连衣,我——”苏晚卿刚刚开口,连衣便已经微微一笑,轻轻的摇了摇头,继而说道:“晚卿,多谢的话,你便不必多说了,这些事情,连衣愿意做,全都是因为你值得。若是要感谢我,那便做一个最幸福的新娘子,风风光光的出嫁吧。” 苏晚卿看着连衣,半晌,她敛起眼底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温和。 “好。” 第四百零七章 东窗事发 “你说的,可是真的?!” 御书房外,一阵愤怒的吼声忽然传来,在门外守卫的侍卫和太监,冷不丁的都被这个声音吓了一大跳。但这个熟悉的声音,分明是他们当今皇上的声音。 侍卫和太监们互相看了一眼,眼中不禁有些茫然和惶惶,方才皇上下朝回来,还开开心心的,这会儿听这声音,怎么似是龙颜大怒了? 莫不是因为,刚刚进去的二皇子殿下吧? 偌大的御书房中,原本因为自己的六儿子即将成亲,脸上喜气洋洋的裴天宇,此刻脸上的表情变得惊愕和愤怒。 他手中拿着一封信件,显然是因为其中的内容而大动肝火。裴天宇怎么也想不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的。倒不如说,看了手中信纸上的内容之后,裴天宇的内心除了错愕,更多的,则是一股被欺骗的怒意。 皇上龙颜大怒,若是大臣们都在下面,这会儿恐怕早就吓得要跪下了。毕竟他们的皇上,已经许久没有如此大动肝火过了。 裴谦就立于裴天宇的下方,他听到裴天宇嘴里发出怒吼,微微低下了头。虽然他知道,父皇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必定会愤怒不已,但当他面对自己的父皇如此愤怒时,心底还是略微一动。 裴天宇吼完之后,忍不住喘着粗气,他实在是太过气愤了,如果这信中的内容是真的,这就是欺君的大罪了!但裴天宇怎么也没想到,这幕后之人,竟然是自己认识,并且如此熟悉的人。 半晌,裴天宇才略微稳定住自己的情绪,虽然是在自己的亲儿子面前,但他到底要保持作为一个帝王的威严。 裴天宇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这才缓缓的开口问道:“小二,这信中的内容,你可都去核实查探过了,这——可都是真的?” 裴谦低着头,恭恭敬敬的说道:“父皇,这些日子儿臣四处走访,也暗中派了许多人前去调查,经过核实,此事,确实是阮贵妃所为!” 裴天宇的手忍不住轻轻一颤,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如此信任的爱妃,居然背着自己,暗地里开了这么大的一个赌场!这可是赌场哪,是天离国严令禁止不可开设的店铺,她作为皇家之人,难道她会不明白这些道理吗? 裴天宇知道,阮贵妃自然不会不知道,自己做这件事情,究竟会给她带来多大的风险。若是被天离国的老百姓们都知道,堂堂的阮贵妃,竟然在天离国开设地下赌场!这传出去,不仅仅是阮贵妃要声名狼藉,这皇家的名声,也会被她影响到! 裴天宇光是想到这里,脸色就阴沉的要滴出墨来。 没错,近日裴谦因为赌场一事,到处奔走,一开始他确实没查到什么结果。但后来,偶尔一个机会,他接触到了赌场中的人,经过一番查探,终于被他找到了些许的蛛丝马迹。 而顺着这些蛛丝马迹,裴谦顺藤摸瓜,最后结果的矛头,竟是直直的指向阮贵妃这个女人。 对于阮贵妃,裴谦素来是没什么好感的。毕竟,他乃皇后所出,虽非皇后娘娘亲生,但自幼便承欢皇后膝下,在他的眼里,皇后便如自己的生母一般。 而这阮贵妃,处处与他的母后作对,不仅抢走了父皇对母后的宠爱,还处处为难母后,与母后作对,裴谦又怎会对这种女人喜欢得起来? 当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不得不说,裴谦的心里确实是有些痛快与幸灾乐祸的,毕竟这个女人倒霉了,便会失去父皇的宠爱。到时候,自己的母后,一定会重新回到父皇的身边。 他都可以想象,当裴天宇知道这件事情,内心会有多么的震惊与愤怒。虽然父皇十分宠爱这个女人,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她对于天离国,对于皇室并没有什么威胁的份上。如今父皇知道了这个女人竟然在天离国私自开设赌场,又如何会轻易放过她? 这不仅仅是皇家的事情了,这可是关乎整个天离国的大事了。要知道,天离国一向民风严谨,对于这些赌场,人们都是不敢碰的。这赌场在人们的眼中,就像毒瘤一般,除了那些心术不正之人,或是闲的发慌的贵族,想要在这赌场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其他人,都是避之不及的。 裴谦对于这幕后之人是阮贵妃,起初是有些讶异的,但联想到这赌场如此之大的规模,若是阮贵妃的话,她只手遮天,倒也不奇怪了。 否则,这么多的贵族在这地下赌场中找乐子,若非没有阮贵妃的势力,恐怕这赌场,早就被裴天宇发现了。 但目前来看,为时尚晚,只要将阮贵妃的尾巴揪出来了,那至少此次的事情,他裴谦,也是立了功的。 只是不知道这件事情对于父皇来说,他究竟会怎么想了。但以裴谦对自己父皇的了解,此事,他是绝对不会姑息的。 毕竟这赌场当初闹得沸沸扬扬的,大伙儿可都在等着皇室将这幕后之人给揪出来,好好地严惩一番呢。 裴天宇一时之间没有说话,御书房中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裴谦偷偷看了一眼自家父皇,发现他眉头紧皱,神情阴沉得很,也识趣的没有出声。想来,父皇此刻还在思考,该如何处置阮贵妃为好吧。 撇去阮贵妃不提,阮贵妃背后毕竟还有一个偌大的家族在,阮氏家族在天离国许多地方都占据着十分有利的地位,天离国诸多的商铺,可都是阮氏家族经营的。毫不夸张的说,若是没有皇家,阮氏家族至少掌握了天离国百分之六十的经济命脉,这是什么概念? 这说明,天离国一大半的经济命脉,已经被阮氏家族掌握在手中了。这也是为什么,裴天宇一直都十分的宠爱阮贵妃,一方面确实是疼爱她,另一方面,阮贵妃能够给皇家带来多大的利益,这一点,作为一个帝皇,裴天宇的心里又如何会不清楚。 所以现在竟然出了这一档子事,饶是裴天宇再气愤,他依然感到头疼不已。若是直接将阮贵妃处置了,此事并不难,但要考虑她背后的阮氏家族,裴天宇就需要斟酌一下自己的行事风格了。 若是因为此事而影响了皇家与阮氏家族的合作,阮氏家族若是急了眼,这对于整个天离国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哎……”裴天宇思索了半晌,还是未得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眉头紧皱,丝毫没有放松。 眼下小六都要成亲了,原本是应该高高兴兴的,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还牵扯到了阮贵妃,裴天宇着实笑不出来了。 但他也知道,此事不可一拖再拖,他必须给世人一个交代。否则他这个做皇帝的,还有什么威严所在? 裴谦看着自家父皇苦恼的模样,心中大概也猜到,他苦恼的所为何事。 虽然裴谦对此也颇有微词,但他毕竟也知道,此事并非处置阮贵妃一人即可解决,这背后,也许会牵扯出许许多多的东西。最主要的,还是阮氏家族。 想到阮氏家族一直这般霸道的掌握着天离国的经济命脉,裴谦的眼色微微沉了下来。他作为一国的皇子,自然知道,这天底下,除了权,最重要的,便是金钱了。 若是没有金钱,他无论想要打点什么,都是很困难的。眼下,支持自己的大臣,并不是那么多,而有权有势的家族,也是少之极少。 一开始,他便失去了丞相府的庇护,紧接着又失去了柳家的支持,这对于裴谦来说,已经是很沉重的打击。 但眼下,他后悔也无用了,毕竟他也不过是一个受骗之人。若当初知道苏晚月是这副德行,他根本不可能为了这个女人,做出这么多对自己不利之事。 阮氏家族的势力一直都很大,如今阮贵妃的狐狸尾巴露了出来,被他抓住了把柄,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裴谦固然想过,利用此事去威胁阮贵妃,但他却不能够保证此事是否有效。毕竟如今父皇已经知道了此事乃阮贵妃所为,不管自己再怎么做,也已经晚了一步。 但这封信,是裴谦自己亲手交给裴天宇的。这也代表,他放弃了这个念头。 比起要挟阮贵妃,与这种恶毒的女人为伍,增加自己的风险。倒不如,一开始便让她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让她无处可躲。 裴天宇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他有些疲惫的冲着裴谦摆了摆手,说道:“此事你做得很好,等解决之后,朕会好好地奖赏你一番。如今,朕还未想好要如何处理,你先下去吧。” 裴谦听到裴天宇这般说,也不再多说什么,他冲着裴天宇行了个礼,低头说道:“那儿臣便先行告退了。” 裴天宇看着裴谦的背影,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这个时候,若是苏丫头在这里便好了。想必,她可以给自己一个合理的建议。 另一处,小酒馆一个精致的隔间中,一身男装,风流倜傥的苏晚卿抿了一口杯中的热茶,懒懒的问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同时,她还不忘伸出手,轻轻的抚了抚自己怀里一团白绒绒的小东西。 “哦?裴谦已经将此事告知皇上了?他的手脚可真够快的。” “嗯,在头你的指示下,我已经设法让裴谦在最短的时间内揪住阮贵妃的尾巴了,接下来便看那皇帝怎么做了。” 男人也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俊美的苏晚卿。 此人,不是易昭,又是谁? 第四百零八章 易昭的法子 苏晚卿看着易昭悠闲地姿态,仿佛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般,云淡风轻得很。 但她却知道,这次的事情,必然会对阮贵妃造成很大的影响。先不说皇上究竟会如何处置她,光是将这件事情宣扬出去,也足以让阮贵妃身败名裂了。 苏晚卿的想法倒是与裴天宇不一样,虽然阮贵妃背后的阮世家族势力很强劲,皇上也许会因为担心阮世家族的报复而不敢对阮贵妃下重手,但老百姓的力量却是不容小觑的。 易昭看了一眼苏晚卿手里的小毛团,半晌才开口说道:“头,你们家小白,最近是不是有些胖了?” 苏晚卿闻言,微微挑了挑眉,低下头,看向怀里的白团子。她怀里此刻正躺着一只白狐,它舒舒服服的趴在苏晚卿的大腿上,因为苏晚卿的抚摸而昏昏欲睡,一双漂亮的狐狸眼睛原本已经微微阖起。 此刻听到易昭说它变胖了,小白“唰”的睁开了一双大大地眼睛,盯着易昭,仿佛自己受到了污蔑一般,屁股一撅,“吱吱”的叫了起来,狐狸特有的不满的声音顿时在房间中蔓延开来。 易昭看了一眼某只对着自己龇牙咧嘴的小狐狸,不置可否。之前看见这只小狐狸的时候还是小小的一只呢,如今将苏晚卿的大腿都给坐满了,他甚至怀疑这小狐狸此刻的体重,必然不会很轻。 小白冲着易昭凶残的“吱吱”叫了好几声,但发现对方根本理也不理自己,甚至从始至终只看了自己一眼。这简直是太伤人……不,太伤狐心了!就算它只是一只狐狸,它也是有自尊的好么! 小白看易昭不理会它,它脑袋瓜一转,便看向自家主子的方向。 白白的一团狐狸,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苏晚卿,大大的眼珠子里满满的都是委屈,小白还配合的委屈的“吱吱”叫着。此刻的叫声与方才简直是天差地别,完全不是一个态度,这巨大的反差,让苏晚卿不禁想要嗤笑出声。 前段时间她一直都没见到小白,直到回到京城,才把它接到身边来。之前,它一直在若冰那儿养着,这会儿盼到苏晚卿回来了,自然是日以继夜的粘着她。 对于苏晚卿来说,小白的狐狸毛无疑是冬天里最温暖的东西。有了小白在怀里,她甚至不需要什么暖手炉,小白就是她最天然的暖手炉了。所以苏晚卿也乐得整天将小白抱着,不过经易昭这么一提,苏晚卿也深有体会,小白确实比之前重了不少,不过还在她的承受范围内便是。 如今看到小白这般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那小表情看得苏晚卿也不由得心生疼惜。她伸出手轻轻的揉了揉小白的小脑袋瓜,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对面眼神中明显夹杂着一丝恶趣味的易昭说道:“好了,昭,小白没有胖,它不过是长大了罢了。” “吱吱吱——”小白听到苏晚卿的话,立刻伸长了脖子,冲着易昭乱叫一通,仿佛在附和着苏晚卿的话说道:“你瞧,主子说得才是正确的!” 易昭看了一眼明显小人得志的某只狐狸,撇开眼,不再纠结这个话题。别以为他看不出来,头只是怕失去这个天然的暖手炉,所以才这么说吧。 既然如此,他这个做属下的,自然是不会揭穿的。否则,对于他来说,也没什么好处便是了。 两个人安静的喝了一会儿茶,易昭似乎想起了什么,挑着眉头说道:“对了头,还没有恭喜你,准备成亲了呢,就是这两天的事儿了吧?” 苏晚卿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道:“是,两天后。” 易昭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原本俊美的脸,如今显得愈发的俊逸,若是旁边有女子,恐怕都要尖叫了。毕竟易昭的容貌也一直都是处于上游的,他平日里笑的比较少,这突然一笑,倒是让苏晚卿也微微愣了愣。 她向来知道易昭也是个美男子,虽然在她心里裴修是最好看的,但这也并不妨碍她欣赏易昭的容貌便是了。 更何况,易昭如此的优秀,真不知道,这世间什么样的女子会配得上他呢? 苏晚卿想到这里,忍不住暗自摇了摇头,有些好笑。自己都要成亲了,还有闲心操心别人,易昭这模样,一看就不需要她操心。 但这一次阮贵妃倒霉,苏晚卿自然是很乐意看到这样的局面的。只不过,此次恐怕也无法将她彻底扳倒便是了,毕竟她方才也想到,裴天宇也许会忌惮她背后的家族势力,而选择从轻处罚,这可不是苏晚卿愿意看见的。 若是从轻处罚,对于阮贵妃来说,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现在就要看看,皇上是否会将这件事情压下去,还是选择昭告天下。 易昭仿佛看出了苏晚卿的心思,他脸上的笑容不变,紧接着说道:“头,你此次成亲可是头一次,如此难得,昭自然得给你准备一份大礼才是。” 苏晚卿:“……”这话听着怎么就这么别扭呢,什么叫头一次,莫不是他觉得自己还有第二次、第三次? 但是,此刻苏晚卿更关心的显然是另一件事。 “什么大礼?” 易昭淡淡的说道:“对于头来说,阮贵妃一直都是一个很大的威胁,不是吗?” 苏晚卿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确实,阮贵妃这人心思太深,就像一条毒蛇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冒出芯子来,狠狠地咬你一口。 对于苏晚卿来说,这的确是一个很大的威胁。毕竟阮贵妃对她下手的次数,她自己都有些记不清了。 从现在开始,也是时候反击了。易昭如今已经将阮贵妃放到明面上来,她自然不愿意错过此次机会。但是该怎么做,苏晚卿还要再斟酌一下。毕竟阮世家族,尽管苏晚卿不愿意承认,但那的确是一个大威胁。 阮贵妃不也正是因为有阮世家族在,才敢如此嚣张么?更何况,若是没有阮世家族,恐怕她也无法在这后宫中横行霸道这么多年了。想到自己的母后曾经被阮贵妃这般伤害,苏晚卿的眼里闪过了一丝阴翳。 这一切,易昭他们自然是不知道的,毕竟苏晚卿的身份,还未正式公布。苏晚卿当初为了不被敌人察觉,也没有将此事告诉易昭几个。 易昭看着苏晚卿,喝了一口茶,才徐徐开口说道:“此次皇上虽然知道阮贵妃偷偷开了地下赌场,也许会看在阮世家族的面子上,不将此事告知于天下,若是仅仅在私下处置了,那我们当初的计划,就落空了。” 苏晚卿无意识的摸了摸怀里的小白,闻言轻轻点了点头。易昭说的没错,他们原本在赌场放了一把火,又暗中协助裴谦将幕后的阮贵妃给揪出来,为的便是让天下人知道阮贵妃的真面目。 可裴天宇若是选择私下处理,那他们的努力便白费了。此事最多让皇上和阮贵妃之间有了一丝隔阂,但凭阮贵妃的本事,要重新获得皇上的宠爱,也并不困难。 而这件事情对于阮贵妃来说,也不过是为她敲了警钟,知道背后有人在算计她,这无疑是打草惊蛇罢了,对苏晚卿他们来说,可没有丝毫的好处。 想到这里,苏晚卿忍不住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阮贵妃确实是个难缠的女人,她好不容易抓住了她的一个把柄,总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逍遥法外,而不受到任何的制裁吧? 易昭看着苏晚卿显然有些苦恼的神色,他眼中的神色却不变。 “头,你可知道,近日我们的生意做得如何了?” 苏晚卿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易昭所指的是什么。 “灵州的店铺,之前不是都开得挺好的么?而且现在在各个国家,也分散着我们的势力了吧?昭,你经营的能力,我是从未怀疑过的。”苏晚卿一时之间有些转不过弯来,不知道易昭为何突然提起此事。 易昭微微一笑,继而说道:“头,你是不是糊涂了?既然你知道我们的势力遍布各片土地,在天离国,又怎么可能没有我们的势力呢?在很早之前,昭便已经打探过阮世家族背后的势力和财力了,他们做什么样的生意,经营什么样的店铺,这一些,都在昭的掌握之中。而现在,撒了这么久的网,也是时候该收网了。不然,鱼儿跑了,可就麻烦了哦。” 苏晚卿听到易昭这么说,眼睛登时一亮。是了,她怎么就忘记了易昭的手段呢?他这般说,想必是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对付阮世家族。 “昭,你有什么好办法?”苏晚卿倒是没想到,易昭对阮世家族的情况掌握的这么清楚,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知道阮世家族是什么势力,他们动起手来,也有个底。 看着苏晚卿大大的眼睛盯着自己看,易昭却炸了眨眼,摆出一副神秘的表情道:“既然是要送给头的大礼,那此刻自然不宜告诉你。等成亲当日,昭再将大礼送上,岂不是刚好?” 苏晚卿看着易昭的神情便知道,他若是不愿意说,自己怎么问也没用了。 既然如此,那自己再等等好了,反正也不差这两天。 易昭又补了一句道:“头,这些事儿你就别操心了,交给我们来就成,你呀,就安心的做个漂亮的新娘子吧。” 苏晚卿默默地点了点头,总觉得这句话最近刚在哪儿听过? 第四百零九章 阮府 明天,将是天离国近几年来,最隆重的大日子了。 不为别的,他们天离国的六皇子与和玥郡主,就要成亲啦!一个是天离国最年轻的战神,而另一个,则是由一个废柴变成如今光芒四射的和玥郡主。 他们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无疑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若换做曾经,恐怕无人会相信,今日他们两个人竟然会喜结连理。曾经八辈子都打不着干系的两个人,奇迹般的相爱了。 若是曾经的苏晚卿,根本无人会认为,她配得上大名鼎鼎的六皇子。别说六皇子了,光是当时她的未婚夫二皇子,若非从小双方的父母便约定了娃娃亲,她怎么可能高攀得上二皇子呢? 如今,一切都变了。这也许便是苏晚卿的魅力,没有人会再认为,她是一个废柴花痴的大小姐。如今的她,便是一个散发着无尽的光华,帮助天离国做了许多任何女子都做不到的事情。这些种种,已经足以让大家甘之如饴的将苏晚卿奉为女神了。 这一些,苏晚卿自己自然是不知道的。对于她来说,能够有今天的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努力得到的,绝非是运气的问题。所以,这是理所应当的。 明日,她便真的要成为裴修的妻子了,他们相识,相知,相伴了这么久,也终于要在这一天,成为彼此最亲近的人了。 苏晚卿看着面前的嫁衣,眼里浮现出了一丝温柔。这段时间,裴修都在忙着成亲的事宜,前一段时间他还换成夙夜的身份跑来见自己,最近倒是忙得人影都不见了。 苏晚卿并不会责怪这个男人,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想要在彼此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给她自己力所能及最好的东西。光是这一份心意,便只有裴修能够给予,她有什么权利拒绝他的好呢? 更何况,往后的时光,都有他的相伴。这几日就算不见面,也不过是增加了她的思念而已。 苏晚卿很期待,明天她与裴修的婚礼。她相信,这一定会让她终生难忘。 而另一边的阮贵妃,可就没有这么悠闲雅适的心情了。她看着手中的信,一双画得姣好的柳眉紧紧地皱了起来。 她万万没想到,裴谦这个男人,居然真的查到自己的头上来了!她之前明明找过那个人,怎么如今还是将自己给暴露了呢? 阮贵妃自然想不通,毕竟这一切的背后,有易昭在“暗中相助”,否则裴谦不会如此迅速的将阮贵妃的辫子给揪出来。 阮贵妃想起前几日,当听说裴谦展开调查的时候,以防万一,她还是联系了那个男人。但她却一直找不到那个男人,也听不到他任何的讯息。万般无奈之下,阮贵妃还是书信一封,将其中的前后因果讲了一番,希望那个男人能够帮自己想一些对策。 但是信件寄出去之后,却迟迟都没有消息传来。 阮贵妃自然知道那个男人虽然不会出事,但却一直没有回音,她如今处在如此被动的状态,也不敢贸然行动。否则若是因为自己的行动而将一切都暴露了,岂不是对自己更加不利? 但阮贵妃也心存了一丝侥幸,自己藏得这么深,应该不会被裴谦找得到才是。 她没想到,报应这么快就来了。 当初阮贵妃暗地里靠着这个赌场究竟赚了多少银子,恐怕她自己也数不清了。虽然阮氏家族从来都不缺银子,但她毕竟已经是一个出了嫁的女人,要想要更多的东西,她就必须自己为自己拿到。 说到底,还是那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否则,她的赌场根本就不会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这赌场其中,牵扯到多方的势力,毕竟那么多贵族在暗地里来赌场寻乐,阮贵妃不可能不趁机利用这些人的身份,为自己谋取一些利益。 如今赌场冒了头,也就意味着,自己这么久以来苦心经营的一切,全都已经没了。一场大火,直接将这些东西都烧光了,就算阮贵妃有心想做什么,那些贵族谁还敢来呢?皇上如今为此龙颜大怒,阮贵妃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心疼的不得了,这白花花的可都是银子呢。 但是如今,她担心的,便不单单是这银两的问题了。若是因为此事,将自己给搭了进去,这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阮贵妃思来想去,她联系不到那个男人,此刻也不能干等着。不行,她绝不能让此事影响到自己在天离国,在皇室之中的地位。 在这皇宫之中,自己的手上究竟背负了多少鲜血,多少条人命,没人会比阮贵妃自己更清楚了。所以她才更不能让自己出事,这后宫之中这么多双眼睛,可全都在紧紧地盯着自己,随时等着自己出事,然后狠狠的扑上来呢。 阮贵妃光是想到这些事情,头皮便有一丝发麻了。她这般风光,又从来都自诩高傲,怎么会让自己沦落到那般田地? “来人。”阮贵妃将手中的信件收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唤了一声。 她的贴身丫鬟陌儿很快便推门进来,冲着阮贵妃行礼。 “娘娘,您有何吩咐?” 阮贵妃沉默了半晌,随即问道:“陌儿,如今外面是个什么情况?” 陌儿眼珠子微微一转,她跟在阮贵妃身边这么久,自然知道自己的主子想问的究竟是什么。 “回禀贵妃娘娘,外面的老百姓如今都在讨论那赌场的事情呢。” 阮贵妃的眉心皱得更紧了,她就知道,这件事情出来,皇上这般关注,老百姓自然也不例外。他们这些街景小市民,平日里也没什么乐子可寻,最喜欢的便是这些热闹的事情了。 “陌儿,你且帮本宫准备好纸张,然后为本宫磨墨。” 陌儿微微愣了愣,随即立刻行了个礼,应了一声,便赶紧下去准备了。 贵妃娘娘要写信,恐怕是要向自己的娘家求助了。 也是,如今这般四面楚歌,若是贵妃娘娘做的事情一旦被曝光出去,这是对她最为不利的事情。贵妃娘娘又怎么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阮贵妃很快修书了一封,将自己情况写明,便催促着让陌儿赶紧将信带去阮府了。 朱漆大门顶端悬着一块金色黑色楠木牌匾,上面龙飞凤舞的题着“阮府”两个大字,大门的旁边,坐落着两只威风凛凛,浑身充满气势的石狮子,它们蹲坐在那里,一双石头做的眼睛如同灯笼一般,瞪得大大的,一张石嘴大张,仿佛随时会扑上来,栩栩如生的模样,让人望而生畏。 在石狮子的旁边,站着两个面色严肃的士兵,他们的脸色很高傲,微仰着头,不屑的看着来来往往的老百姓。 这便是大名鼎鼎的阮府,要说这阮府,周围的老百姓都避之不及。谁人不知,这阮府的家主阮尚贤是一个脾气暴躁、不可一世的男人,但阮氏在这天离国中的地位,又是望尘莫及的。他们做的生意,几乎遍布了整个天离国,到处都有他们名下的商铺,关系着许多人的生活。 更何况,阮家作为京城第一首富,家中虽然常年经商,但却出了一个备受宠爱的阮贵妃。钱财加上权势,他们可谓是更加目中无人了。更何况,皇家还要仰仗他们的生意,虽然这般说有些夸张,但这却是事实。 按理来说,这样的家庭背景,已经足以让阮家的人,没有丝毫的后顾之忧了。 但此时,阮府中,一身华服,坐在一张金色雕花,镶嵌着红色玉石的纯金打造的椅子上的阮尚贤,紧紧的皱着自己的眉头,看着下面一个男人。 男人身着一身华丽的墨色大袍,袍边绣着竹叶花纹的金丝滚边,颈间围着一条雪白的,由动物皮毛纯制而成的围脖,看起来奢华不已。他面容俊美,一双鹰眼却带着一丝阴冷和商人特有的狡猾。 “父亲,近日我们的生意都受到了牵连,因为好几间店铺都出现了质量问题,导致我们的生意下跌了不少。”男人正是阮尚贤最得力的大儿子:阮鸿飞。 阮尚贤听闻之后,眉头皱得愈发的紧了。若一间店铺出现问题便罢了,这接连好几个店铺都同时出现了问题,而且这些店铺彼此之间并不相连,这未免也太奇怪了。更何况,一间店铺的损失事小,这么多店铺的生意都明显下跌了,这对于他们阮府来说,这可不是一笔小损失。 “可去查过,究竟是什么原因?”半晌,阮尚贤才缓缓地开口问道。 阮鸿飞点了点头,继而回答道:“这背后的缘故,方才孩儿在接收到消息,第一时间便已经派人前往各大商铺了。相信很快,便会有结果了。” “嗯,你近日多盯着点,那六皇子与和玥郡主便要成亲了,这大事都吸引了老百姓的注意。这段时间不知道有谁会不会暗地里做些什么小动作,想要趁机捞一把。若是如此,那我们的店铺,便很容易受到牵连了。”毕竟阮府底下的商铺实在是太多了,各种各样的店铺都有,阮尚贤自然不希望自家的生意受到牵连。 “孩儿明白了,请父亲放心,孩儿一定谨记父亲的教诲,那孩儿便先告退了。”阮鸿飞恭敬的答道。 “去吧。” 阮鸿飞应了一声,便往门外走去,他刚离开大厅,走了没几步。 “大哥还是一如既往地讨父亲的欢心哪。” 忽然,一个带着些许嘲讽的声音,蓦然从旁边插了进来。 第四百一十章 出事 阮鸿飞听到这个声音,一双原本就阴冷的眼神,更是加深了不少的冷意。 他侧过头,看向那个一身黑色长衣,懒懒靠在一棵树旁,正对着他说话的男人。 来人正是他的三弟:阮鸿煜。 “三弟真是好兴致,在这大冷的下雪天里,还来偷听我与父亲的谈话。” 阮鸿煜的长相与阮鸿飞并不相似,他的容貌也不输阮鸿飞的俊美,但他的气质却与阮鸿飞完全不一样。阮鸿煜属于长相比较妖娆的男子,他一双狐狸眼高挑,俊眉斜斜入鬓,一张薄唇不点自红,加上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好一个让人脸红心跳的男子。 此刻他看向阮鸿飞的眼神中,除了戏谑,隐隐的,还带着一丝冷漠。 阮鸿煜听到阮鸿飞这般不客气的说自己,脸上却没有丝毫着恼的神情。他依然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情:“大哥这般说便是大哥的不是了,这大堂一向大门敞开,三弟原本有事想与父亲说道说道,不巧碰上大哥正在与父亲议事。三弟也不过是凑巧听到罢了。” 阮鸿飞却显然不买阮鸿煜的帐,他冷冷的“哼”了一声,随即说道:“整日便会耍些嘴皮子,近日阮家的生意出了问题,别整日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也难怪,狐媚子生的孩子,终究上不得台面。你还是别到父亲面前去气他了,他今日已经很不高兴了。” 阮鸿飞说完之后,又轻蔑的看了一眼阮鸿煜,随即转身径自离去了。显然,他无意与自己的这个三弟有过多的纠缠。 阮鸿煜看着阮鸿飞渐渐离去的背影,厚厚的衣袖下的手,紧紧地握成了一个拳头。他与阮鸿飞自然是不像的,因为他们本就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或者说,对于他们彼此来说,兄弟根本就算不上。 阮鸿飞从来都瞧不起自己这个被舞娘生下来的弟弟,一直觉得这个弟弟在阮府,不过是拉低了他们的档次罢了。当初也不过是父亲一时风流所生下来的一个野种,他们阮家作为天离国第一首富,地位本就不低,连皇家都要礼让三分,如今却出了一个卑贱舞娘生出来的儿子,阮鸿飞一向以家族为重,又怎么会喜欢这个三弟? 而这个三弟,从小便与自己不对盘。他的性子甚是古怪,从来不按理出牌,时不时便闹得大伙儿都不得安生,常常将他这个作为大哥的气得半死。但偏生父亲又很疼爱他那个已经死了的娘,连带着对他也无限的宽容,这是阮鸿飞非常不爽的地方。 但是这个三弟反正也不过是个一无是处的人,家中的大部分生意都掌握在他的手里,阮鸿飞也就不想理会这个弟弟了。反正他不给自己找事儿就不错了,整天说话阴阳怪气的,让他十分不高兴。 幸亏家中的生意并不在他的手上,否则,恐怕阮家早就垮了。而他,也不会让这份家业落入阮鸿煜的手中,阮家未来的家主,非他阮鸿飞莫属。 阮鸿飞一边往自己的府邸走去,神色阴沉的想着。 眼下,他还是快些将店铺的事情查清楚才是,尽快将父亲担心的事情解决了。否则,他这个长子,便无法体现自己的能耐了,还要被那个无能的三弟嘲笑,他又有什么资格嘲笑自己呢? 阮鸿煜依然站在树的旁边,但此刻他已经站直了身子,神情也与方才完全不一样了。他收起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表情,依然看着阮鸿飞离去的方向。 半晌,阮鸿煜才冷冷的笑了,低低的喃喃道:“我的好大哥,永远都是这么目中无人呢,竟然还敢说我母亲的坏话,难不成真的以为自己是个多清高的人吗?这一次我倒要看看,家族的生意,你要怎么做,才能挽回这么多的损失。” 阮鸿煜说完之后,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对于他来说,家中的生意如何,对他的影响并不是很大。自从自己的母亲离世之后,以前的那个阮鸿煜便已经跟着母亲也一起离去了,在这偌大的阮府中,已经没有他阮鸿煜的亲人了。到处都是勾心斗角,他阮鸿煜,从来都不屑一顾! 这里对于他来说,早就不是一个家了。那这个家如何,反正有他这个大哥操心便够了,他只要安分的做一个大伙儿眼中的纨绔子弟,尽情享乐,就足够了,不是吗? 阮鸿煜离开不久后,原本已经停了的雪,又开始纷纷扬扬的飘洒下来。慢慢的,原本已经化了一半变成水的地上,又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将这一片天地都染成了一片白色。显得孤寂而又寂寥不已。 阮鸿飞在自己的书房中,听着下属的禀报,他越听,一张俊脸便是愈发的阴沉,一双鹰眼,也带上了一丝怒意。 “我说过多少次了?要做什么悄悄去做便是,之前不是一直都干得好好的吗?怎么突然之间就全部被挖出来了?你们之前究竟在背后,做了多少小动作!” 下属是一个国字脸的中年男人,看上去一脸正气,但他的一双锋锐,暗含着算计的双眼,却出卖了他。 男人显然是阮鸿飞的亲信,他此刻苦着一张国字脸,听到自家主子这般说,半晌才喃喃的开口说道:“主子,之前我们暗地里的手脚,一直都做得干干净净的呀,从未出过什么纰漏。这几日也不知怎么的,好几家玉石店与首饰店,都被发现失窃了不少东西。但店里的保护措施一向都做得很好,店外的人不太可能能够进来。所以,几个店家的掌柜的,都认为是出了内鬼,否则不会这样……” 男人说完之后,神色之中的苦闷又加深了不少。之前明明都没有发现过这些事情,他们一直都做的很小心,怎么突然就…… 而且不知是因为失窃的缘故,还是别的,有几家店还陆陆续续被人投诉卖的是假货,这年头做生意,尤其是做玉石这些的,最讲究是便是诚信。若是被发现竟然出现了假货,这其中的问题可就大了。 因此最近一段时间,阮家名下好几间玉石店和首饰店,包括别的一些名器店,生意都以直线的状态下滑,这造成的损失,可不是一点半点就能解释的请的。 在这个关头上,掌柜的竟然还发现店中丢失了许多珍贵的玉石等物,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阮鸿飞看着国字脸男人,忍不住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这件事情,显然也在他的意料之外,国字脸男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如今就算追究责任,也还不是时候。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想想要如何将这件事情压下去,他绝不能让父亲知道这些店铺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假货的事情便罢了,若是被发现,店里丢失的那些玉器宝石,是自己的人干的,那这事情可就大了。 到时候,不仅仅是损失的问题,若是丢了父亲对自己的信任,那阮鸿飞这些年来苦苦经营的一切,可就全都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没错,阮鸿飞虽然作为阮府的长子,但也并不似表面这般,全心全意的为家中的生意着想。倒不如说他这个人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他自己。他既然想要阮府家主的位子,就断然不可能仅仅勤勤恳恳的为阮府做生意,他必须为自己留一条后路,若之后他没能成为家主,他也有能力让自己一辈子衣食无忧。 而暗中将家族名下店铺珍贵的玉器宝石等物,暗度陈仓,与一些外来族人交易,给阮鸿飞带来了无限的利润,这几乎是数不胜数的。换了一个地方,换了一批人,这其中的利润,可是翻了好几倍。 但阮府明确规定,这些珍贵的玉器等物,是不可与外来族人交易的,否则若是他们动了别的心思,那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一件有利的事情。 而阮鸿飞此举,无疑是与阮府的规矩相悖。更何况,这些器物全都是阮府的,他私自售卖,原本便是不对的。 但对于阮鸿飞来说,这一切,迟早也是他的东西。他不过是提前采取了行动,好为自己多做打算罢了,母亲从小便教导过他,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也不过是为了以后能够生活的更好而已。 做错事的人,总能为自己找到千万种借口,来让这种行为持续,阮鸿飞,显然就属于这一类人。 可是阮鸿飞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会被捅出去!虽然此事还未查到自己头上,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被父亲知道了,他必然会追查到底。 虽然他素来做的很小心,但难保这些事情不会查到他的头上! 因此此刻,阮鸿飞真真是感到头痛不已。 不行,他必须在这件事情东窗事发之前,先将那些个掌柜的稳住。虽说这些玉石店全都是阮府旗下的产业,但那些掌柜一个个的,也不是省油的灯,恐怕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阮鸿飞想到这里,眉头便没有松开过。但眼下,他也只能这样做了,否则,一切就晚了! “富贵,赶紧准备马车,我要立刻出发。” 那被叫做富贵的国字脸男人,听到自家主子这般说,心下立刻了然,主子这次是要亲自出马了。 他赶紧应了一声,便退下去准备了。 阮鸿飞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眼底一片深沉。 第四百一十一章 闹事的来了 “掌柜的,真的不是小人干的。小人在这店里待了少说也快七年了,小人是一个怎样的性格,难道您还不了解吗?小人真的是冤枉的呀。” 一个头上带着一顶圆圆的小帽,皮肤白皙,面容平凡的年轻男子,苦着一张脸看着面前的男人,他一张面容掉入人堆里都找不着,但一双小眼睛却时不时滴溜溜的转动,眼底是藏也藏不住的精明。 掌柜的一身厚厚的藏青色袍子,头顶也带着一顶暖和的毡帽,一张圆润的脸庞,嘴角边还留着两撇小胡子。他一双商人特有的眼睛,此刻正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面前的年轻男子,随着他讲话,连两撇小胡子,也气得微微的颤动着。 “不是你,不是你还能有谁?平日里最后关门清货的便是你了。你倒是说说看,如果不是你干的,还有谁?若不是你,你作为最后一个清点这些货物的,还让旁人有机可乘,你这也是玩忽职守!枉我这般信任你,将这件事情交给你来做,你如今倒好,还给我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来!” 掌柜的一边说话,一边举起有些粗粗的手指,狠狠地戳了戳年轻男子的头。那男子被他的指甲戳得头皮都有些疼痛,虽然有帽子顶着,但却依然感觉十分不适。但年轻男子自然不敢说什么,他微微皱了皱眉,仅仅是一瞬间,尽管有些龇牙咧嘴,但他也不敢表现的太过分,也不敢躲避,只能任由掌柜的动手。 同时,年轻男子神色愈发的委屈。 “掌柜的,您是知道小人的性子的,小人就算是想做什么,也逃不过您的法眼哪……之前那件事情……” 掌柜的一听年轻男子似乎要说什么,神色之间飞快的划过了一丝惊慌。他狠狠地又戳了戳年轻男子的脑袋,比之前更为使劲,仿佛他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你还敢提,给我闭嘴!识相的,赶紧去将那幕后的小贼给我找出来,否则这一切,到时候我就算在你头上!你可知道,这件事情若是被捅到了家主那里,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家主的性子,难道你我还不清楚吗?他若是真的发了怒,到时候定叫你脱层皮!” 那年轻男子看着掌柜的依然一脸愤怒,但手上的力道慢慢的,却是轻了不少。年轻男子立刻就知道,掌柜的这是放过自己了。他就知道,事情会是这样的结果。 年轻男子在这珠宝店中呆了这么长时间,这看人的本事自然是不弱的,尤其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头头。此刻他也知道,掌柜的给了台阶,他自然不会不下。 因此,年轻男子赶紧点头哈腰道:“掌柜的说的是,小的一定会努力揪出幕后那个不要脸的小偷,居然连掌柜的东西也敢偷,真是不要命了!小人一定会证明自己的清白的,请掌柜放心。” 年轻男子说完之后,掌柜的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变了一瞬。他狠狠地又拍了那年轻男子一掌,恶狠狠的说道:“你在说什么胡话呢?什么叫我的东西,这些东西,可全都是阮府的,我可是兢兢业业为阮府效劳的,你这话说的……” 年轻男子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也不敢再多言,以免又激怒了掌柜的,到时候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他赶紧点点头,还未来得及说话,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叫嚷的声音,混乱不已。 掌柜的一听到这个声音,立刻皱起了眉头,正想出去问问究竟是什么事情。 这时候,一个店小二急匆匆的冲了进来,门也来不及敲,便已经径自推开了。当他看到掌柜的和年轻男子都在里面的时候,愣了一愣。但他很快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掌柜的看着慌慌张张的店小二,皱着眉头,神色中带上了一丝威严。 “怎么回事,慌慌张张的,连门也不知道敲!” 店小二抹了一把头上的虚汗,赶紧说道:“掌柜的,不是小的不敲门,实在是有急事,要立刻告知掌柜的呀。” 门开了之后,外面的吵闹声让房中的人听得愈发的清晰了,掌柜的听到这个声音,心中不知为何多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外面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店小二愁眉苦脸的说道:“是这样的,掌柜的,方才店里生意做得好好的,来了两个大客户说要买珠宝呢。但是他们看着看着,却忽然说发现了其中一个珠宝是假的。那可是小人早上擦拭干净之后,亲手放进去的,怎么可能会是假的呢?小人就好声好气的跟那两位客人说,这绝不可能是假货,但是没料到——” 掌柜的脸色越来越黑,但他却没有制止店小二继续说下去。 “那两位客人忽然冲小的发了难,愤怒的说这就是假货,还说我们开门做生意,居然敢卖假货,还敢骗到他们头上来,简直是不可理喻……后来,两位客人的吵闹声引来了许多街坊老百姓,他们都在外面指指点点的,小的请那二位客人冷静,但他们却不依不饶的,一直吵着要见掌柜的。若非店里的人拦着,恐怕他们早就冲进来了。所以小的赶紧进来找掌柜的了,您还是快些出去看看吧。” 店小二一口气说完,额间的汗又多了不少,但他此刻都顾不上擦汗了,只是着急的看着掌柜的。 掌柜的听完店小二的话,已然是一脸怒气。什么客人,这明摆着就是来找茬的!他们店里,怎么可能会有假货!简直是岂有此理,原本店里遭贼,他便已经很不爽了,如今竟然还有人敢来挑衅阮府的权威,简直是太不要脸了! 他不好好治治这两个人,还真当他掌柜的好欺负了。 “哼,我倒要看看,这两位客人,凭什么说我们卖的是假货。想要坑我,门儿都没有。我掌柜的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胆大在店里闹事的,快带我去!”掌柜的愤怒的一甩袖,冲着那店小二开口。 店小二赶紧应了一声,便带着掌柜的出去了。 只剩下那年轻男子还在房中,从头到尾,一声都没有吭过,与一开始的神态完全不一样。但此刻,掌柜的那里会顾得上这男子的异样呢。 掌柜的一到店门口,果然,那吵吵闹闹的声音,就好似进了菜市场一般,让他感觉一口气堵在胸口。 他定睛一看,果然有两个人站在那里,虽然被几个打手拦着,但却依然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嘴里在嚷嚷着什么。 那几个打手在这里干了这么多年,自然是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的。这两位客人,无论从头到尾,都穿的务必奢华与富贵,神情又倨傲不已,显然身份不一般。 掌柜的尚未出现,他们又明显惹不起这两位客人,虽然他们这般吵闹,让他们心中恼怒不已,但也只敢拦着他们,不敢出手。 万一因此惹祸上身,那他们可就完蛋了。 “何人在此喧闹?”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赫然传了出来。 原本在门口指指点点的那些老百姓,都朝着那个声音看了过去,那两个人客人,也不耐烦的看了过去。 来人,正是这七宝阁的掌柜。 掌柜的一看面前的两个人,心下顿时便有了计较。 这两个男人,一个身着黑色大麾,腰间系着一枚晶莹玉润的玉佩,手中还有一把不合时宜的扇子,但掌柜的一看便知道,这玉佩与这扇子,可都不是什么凡品。 而另一个男人,颈间系着一条珍贵无比的狐狸围脖,身上没有多余的装饰,唯有头上用一块玉带束起长长的墨发,那玉带中间隐约透出了几点碎玉,乍一看,也不是什么普通货色。 这两个客人,恐怕确实大有来头。 掌柜的察觉到这一点,表面没表现,但心下却涌上了一丝没由来的担忧。原本他以为,不过是两个人单纯来滋事,想要占他们七宝阁的便宜罢了。 但看这两个男人的模样,不仅一点都不像小人,相反面容还长得挺清秀,街上的小姑娘没准还会多看两眼。 掌柜的意识到这两个男人,恐怕并不好打发。他冲着两个人缓步走了过去,换了一副口气,温和的说道:“便是二位贵客在此,不止二位贵客对七宝阁,有何见教?” 其中一个男人随手晃了晃手中的扇子,听到掌柜的这般说,他冷哼了一声,显然并不买账。 “你便是七宝阁的掌柜,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这话说得无比狂妄,显然并未将那掌柜的放在眼里。 “你——”掌柜的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何曾见过如此无礼的人,他差点儿就要爆发了。 但是掌柜的立刻将情绪压了下去,脸上挤出一个笑脸来。 “这位客人,不知您对七宝阁有何不满意?若是服务不到位,您大可以提出来,我一定会努力改正。” 那男子又哼了一声,开口说道:“原本小爷便是冲着你们七宝阁的名声来的,没想到走了一圈,竟然发现了好几个假货!你们这分明是开了门在糊弄别人!今日若非小爷来了,那这么多人,可都要被你们七宝阁给骗了!” 男子说到后面,一副深恶痛绝的模样,偏偏他说的话,又充满了正义凛然。 掌柜的听到这里,一口老血,差点儿就喷出来了。 这个男人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么不要脸的话,他也说得出来!? 第四百一十二章 鉴宝 掌柜的虽然心里很是恼火,但眼下外面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看,更何况这两位客人看着也不是什么普通的货色,他一时半会儿,就算心里有火气,一下子也发不出来。 更何况,他好歹是个掌柜的,自诩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他就不相信,这两个人,难不成还能将假的说成真的不成?他堂堂七宝阁,在这里经营了这么多年,就算偶尔在背后做点什么小动作,但这货,绝对不会是假的。 掌柜的想到这里,腰杆也情不自禁挺得更直了。他强压下心中的念头,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温和的开口说道:“二位贵客,君子应当谨言慎行,我这七宝阁在这里开了这么多年,一直都以诚信文明,又如何会出现假货呢?也许是二位客人,看错了吧?” 那手持扇子的男子冷哼了一声,一副完全不给掌柜面子的模样。 他嗤笑了一声,随即说道:“你作为七宝阁的掌柜,不先了解情况,反而先将责任推到旁人的身上,你不觉得此举有失偏颇么?” 掌柜的愣了愣,他没想到面前的这个男人性格居然这么横!他难道不知道,自己背后的势力可是阮府吗?就算他们阮府的权势并没有那么大,但是好歹出了一个最受当今皇上宠爱的阮贵妃。旁人就算不为别的,就算是因为这位贵妃娘娘,都不会选择轻易招惹阮家。 而这两个男人,此时此刻竟然还敢找上门来,这般理直气壮的来找茬,难不成他们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盘吗! 掌柜的想到这里,心里不禁来气了,他的口气也多了一丝不悦。 “客人,我一直都客客气气的跟您说话,但您何必这般咄咄逼人呢?我作为七宝阁的掌柜,对于七宝阁所售之物,自然最是清楚。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七宝阁中都绝不会出现假货,本人以自己的信誉作为保证,若客人依然这般说,莫不是心中对七宝阁不满,才出此之言呢?” 掌柜的说完话之后,门口那群看热闹的百姓,忍不住对着两个男人指指点点起来,有一些窃窃私语还从其中飘了出来。 “这七宝阁的掌柜说得在理哪,七宝阁在这里都开了十几年了,若是有假货,恐怕早就被人举报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假货呢?” “可不是嘛,看这二位公子一表人才的,居然是个碰瓷的。” “就是……” “真让人受不了……” 显然,那些老百姓都笃定,这两位男子根本不是什么客人,他们根本就是来找茬的。没准还是为了在七宝阁捞到什么好处呢,这年头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掌柜的一听,嘿,大伙儿都在说那两个男子,看来此刻的情形对于他来说,显然是充满好处的。只要获得了民心,就算要处置他们,他也比较好开口了不是? 毕竟这么多人看着,难不成这两个男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敢动什么手脚不成? 另一个男子一直没有开口,此刻听到掌柜的这么说,对于外面的流言蜚语,他的神色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他淡淡的开口说道:“掌柜的,这货究竟是真是假,看一看,不就知道了。我们究竟是不是在污蔑七宝阁,请一位专业的人士来一瞧,不就知道了吗?若真的不是假货,那我兄弟二人自然就是误会了七宝阁,那我们愿意赔偿七宝阁。但若七宝阁卖的是假货——” 年轻男子说到这里,拉长了一个音,让在场的几个七宝阁的人的心里,都忍不住微微提了起来。若七宝阁卖的是假货,那他们可就要关门大吉了! 掌柜的在那一瞬间,心里也咯噔了一声。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个男人不过是在吓唬自己罢了,七宝阁根本不可能会出现假货,这里的人,全都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绝对不可能会做出背叛他的事情。 因此掌柜的完全断定,这两个男人,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找人来,他也不怕! 掌柜的想也没想,便怒气冲冲的说道:“既然二位客人都这般说了,今日恐怕不证明七宝阁,二位客人也不会离开。也好,那便请这镇上最有名的鉴宝师莫老来看看便是!这样,也能还七宝阁一个清白!” 他被这两个男人三番四次的挑衅和侮辱,已经完全触碰到了他的底线。这两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凭什么指着他们七宝阁泼脏水,简直是太不要脸了! 因此,掌柜的听到他们这个建议,几乎是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他甚至没想过去看一眼那些陈列在柜子中的饰物,不过掌柜的对自己充满了信心,这七宝阁中的所有饰物,都是经过严加看守的,根本不可能有人可以偷梁换柱,更不会出现赝品之说。 旁边那些老百姓,一听说有热闹看,都忍不住欢呼起来。这现场鉴宝,他们虽然听说过,但是从未亲眼见识过呢。若是能够在今日看一看这鉴宝,倒也不失为一件趣事。 莫老的名声,他们也都是听说过的,这镇上最好的、最有名气的鉴宝师,就是他了。就算没有见过莫老,大伙儿也都听说过莫老的名声,只要是他鉴过的宝物,那可绝不会有假。光是这一点,便足够让所有的人信服了。 很快,莫老便被亲自请到了七宝阁。他一头银发,长长的白须垂下来,随着他的走动微微颤动,一身厚厚的白衣,加上雪白的眉毛,看起来颇有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这莫老看起来,就是一个很可靠的老人。 他缓步走进来,身边还跟着一个童子,那童子手中提着一个小篮,亦步亦趋的跟在莫老的身旁,眼里满满的都是尊敬,眼神也没有丝毫乱撇,只一心看着前方的道路。 莫老走到掌柜的面前,才缓缓停下。 掌柜的一看到他,赶紧向前几步,尊敬的开口说道:“莫老,您来了,今日七宝阁能请您出现,真真是令七宝阁蓬荜生辉哪。” 掌柜的自然也知道莫老的底细,他可不是一个简单的老人,就算到了外面,也绝对是一个呼风唤雨的存在。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想要鉴宝的人何其多,而莫老,几乎一眼便可以辨出一个宝物究竟是真是假,这等眼力,可不是普通的鉴宝师能够做得出来的。 也只有莫老这般厉害的人物,才能够做到一眼识宝。 这也是为何,他的名声会这么大了。 而自己作为七宝阁的掌柜,不管如何,也得卖几分莫老的薄面。 莫老仿若没有听到七宝阁掌柜的恭维,他淡淡的说道:“宝物在何方?且带老朽去便是。” 显然,他不是一个喜欢与人寒暄的老人。这有名气的人,性格一般都比较古怪,掌柜的也见怪不怪了。 听到莫老这般直奔主题,他赶紧点头道:“好好好,这便带莫老过去,麻烦莫老鉴定一下。这二位客人硬说七宝阁中有赝品,我这在镇上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掌柜的话还未说完,莫老已经淡淡的打断了他。 “是真是假,待老朽看了,便知道了。”显然,他并未因为此地是七宝阁,而改变自己的态度。在他的眼里,重要的永远都是那些待鉴之物而已,其余的东西,他一点儿也不关心。而这一切,也与他无关。 掌柜的原本说的正兴起,没料到莫老这般直截了当,一点儿面子也不给。他微微噎了一下,但也好脾气的没有继续说下去。 毕竟他如今还得靠着莫老给自己七宝阁挣名声不是?虽然他笃定,七宝阁不会出现赝品,但这两位客人显然不想简简单单的放过他们。 正好,那便让莫老证明便是。 掌柜的暗自瞪了一眼那两个依然老神在在的男人,不知道他们为何会如此云淡风轻,明明莫老都来了,难道他们就不怕待会打脸吗? “二位客人,请问你们说七宝阁有赝品,请问,那赝品,在哪里呢?可否指出来,让莫老亲自看一看呢?” 掌柜的有些不客气的说道。 手持扇子的男子“啪”的一声,将手中的扇子收了起来,随意的指了指面前的一个柜子,说道:“就里面这个石头吧。” 掌柜的:“……”他这般随意,难不成在他的眼里,七宝阁到处都是赝品,甚至不值得他再仔细看一眼吗!他这般举措,让掌柜的完全是气得不打一处来,但是偏偏他又说不出一句话来。 掌柜的极力忍住自己的怒气,冷冷的说道:“没想到公子这般随意呢,这可不是什么石头,是一颗翡翠玉石,价格不菲。” 这男人讲话,分明是个外行人,哼。 掌故的心底更确认,这两个男人就是个傻子,什么也不懂,否则他们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面对莫老,也没有丝毫的惊慌。 真不知道是什么给了他们勇气。 等着吧,很快就会被打脸了! 莫老淡淡的看了一眼那个男人,随即向前几步,当真去看他指的那个石头。 掌柜的在旁边看着,得意洋洋的,等待着莫老宣判那两个男人的错误。 莫老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说道:“没错——” 掌柜的正想出口讽刺那两个男人,看吧,七宝阁怎么会出现赝品。 岂料,莫老紧接着下一句话道:“这的确是个赝品。” “什么?!” 第四百一十三章 沉重打击 最先出声的,自然是掌柜的。 他瞪着一双大大地眼睛,像是金鱼的水泡眼一般,肿肿的,看起来甚至带着一丝可笑。 掌柜的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莫老,完全不敢相信,他口中居然会吐出“赝品”这个字眼。 “不可能,七宝阁根本就没有赝品,莫老,您一定是看错了,您再仔细看看。”掌柜的虽然很想离开大声反驳莫老,但此刻门外站着的老百姓,在听到莫老说出这句话之后,神色也都发生了变化。 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显然都在议论这件事情。毕竟这莫老可不按理出牌,原本大伙儿都不觉得,七宝阁会出现赝品,但莫老如今这般说,难道七宝阁,真的出现赝品了? 那前面掌柜所说的话,岂不是自己在打自己的脸? 莫老听了那掌柜的话,脸色微微有一丝不虞,他作为一个顶级的鉴宝师,何时会有人对他说过不可能三个字。难不成,这掌柜的以为自己不过是虚张声势,在欺骗他吗?但这到底是阮府的店铺,饶是莫老,心底也多了一丝不确定,难不成,他真的看错了? 莫老想到这里,微微向前走了一步,倾过身子,仔细的看向那翡翠玉石。一旁跟着的小童恭敬的从小篮中掏出了一个类似放大镜的东西,递给了莫老。 莫老伸手接了过来,将手中的物事凑近那翡翠玉石,里面的纹路顿时显现在镜中,而且被放大了。 莫老又仔细的看了几眼,他越看,眉头皱的越深。 这翡翠玉石周边的纹路,若是真品,那翠绿的颜色包裹着这玉石,应是带着一丝半透明,周边有似白雾般的清澈的纹理的。但这翡翠玉石,虽细看之下确实有着透明的纹路,但周围那纹理却隐约带着一丝浑浊,不仔细看,恐怕根本无法察觉。 就凭着纹理,莫老已经完全可以断定,这翡翠玉石,就是个赝品。 旁边原本在议论纷纷的百姓,此刻看到莫老这般认真的鉴宝,也忍不住屏住呼吸,不敢出声打扰,唯恐扰乱了莫老的思绪。 而掌柜的几个人,也紧紧地盯着莫老看,大气也不敢出。 一时之间,七宝阁内都安静了下来,仿若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晰可闻。 半晌,莫老直起身来,将手中的物事顺手递给了自己的小童,他看着掌柜的。 掌柜的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方才被莫老说七宝阁中有赝品,他虽不信,但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若七宝阁真的出现了赝品,他可如何向阮府交代? “莫老,情况如何?这翡翠玉石,应该是真的吧?”掌柜的试探性的问道。 莫老咳嗽了一声,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假的。”他的声音没有丝毫的起伏,如同一开始那般。 掌柜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仿佛金鱼在水里泡久了一般,两眼都睁得随时都要破裂一般。 怎么可能? 旁边握着扇子的男人看着掌柜的明显不信任的神色,忍不住“噗嗤”的笑了一声。这一个低低的,细微的,几乎令人忽略不计的笑声,就这样传到了掌柜的耳朵中。 他仿佛那轻蔑的笑声点燃了一般,神色立刻涨得通红,掌柜的几欲跳了起来,他忘记了方才自己的想法,也忘记了莫老的身份和影响力,他忍不住脱口而出道:“莫老,您一定是看错了,我这七宝阁,绝不会出现赝品,这翡翠玉石,更不可能是假的!” 莫老听到这话,原本便有些不高兴的他,眼神更是沉了下来。 他看着掌柜的,不高兴的说道:“你的意思是,老朽这把老骨头,老眼昏花了,眼睛已经不好使了,已经判断不出是真是假了?” 掌柜的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究竟说了什么。但是如今他即便想要改口,也已经晚了。看着莫老彻底沉下来的神色,掌柜的知道,自己这会儿是彻底将他给惹恼了。 人家莫老是什么人,虽说自己背后的靠山是阮府,但人家莫老可是凭着一己之力,有了如今的地位,可不是他这种小货色能够随便招惹的。 就算是阮家主见了莫老,恐怕也是要给几分薄面的。但他一个小小的掌柜,哪里有这么多本事,敢去招惹莫老呢? 但说出去的话,无疑是泼出去的水。 掌柜的支支吾吾的说道:“莫老,您也知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别以为老朽如今老态龙钟的,就好欺负了。老朽行的正坐得直,是真是假,老朽的心中自然有一把尺子。而且老朽这么多年来,从未说过一句假话,你此刻不信我,你便是砸了老朽的招牌。若不信任老朽,一开始就别请老朽来便是!若非你七宝阁是阮府的店铺,老朽卖你们阮家主几分薄面,否则,我才不来呢!” 莫老说到后面,仿佛受到了奇耻大辱一般,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显然是已经气得不行了。 也是,人家堂堂一个顶级鉴宝师,居然被你一个小小的掌柜怀疑,这说出去,岂不是在打他莫老的脸吗?而且像他这般有声望有地位的人,如何能够接受这种不入流的人的挑衅,请他过来,如今又不信任他,这不是在打他莫老的脸,是什么? 莫老想到这里,心中更是愤懑,他多久没被人这般指着鼻尖说话了,简直是太放肆了。既然如此,他必让这个男人心服口服! 莫老指着那个翡翠玉石,开口说道:“你这翡翠玉石,识货的人都知道,真正的翡翠玉石,这纹理都是清晰可见的,周边还会裹着一层淡淡的白色雾气,看起来就像是环绕着纹理一般。而你这翡翠玉石,纹理周边带着一丝浑浊,周围也并未裹着雾气,这分明就是个赝品!真的东西,永远不会假。而这假的东西,也永远成不了真!”莫老冷哼了一声,重重的说完,便狠狠地一甩手,竟是径自离去了! “莫老,您别走啊——”掌柜的听到莫老这般说,而旁边那些胆子大的老百姓,还有店里的客人,已经凑上去看了。这一看,果真发现,正如莫老所说,这翡翠玉石,其中带着一丝浑浊,这怎么看,都不像个真品哪! 七宝阁,竟是真的出现了赝品!那之前他们光顾了这么多次七宝阁,保不准在什么时候,便被七宝阁给骗了呢! 一时之间,众人纷纷声讨起七宝阁来。 “骗子,你这七宝阁还敢说一直卖的都是真货,当真是不要脸!莫老说的话莫非还有假,我看你们分明就是心虚,不敢承认!” “可不是吗!枉我之前还在七宝阁买了好几件物事,当做宝贝一样供起来,没准,还是假货呢!” “就是就是,赶紧看看是不是假货,绝不能让七宝阁就这样将我们给骗了!” “必须赔偿我们!” “对,赔偿——” 人多口杂,一群人都冲着那掌柜的围了过去,一脸的愤怒,他们可是受害者。那几个店里的打手,原本还想拦一下,但他们根本没想到,这么多人会突然围过来,而且他们气势汹汹的,凭他们几个人,根本就拦不住! 掌柜的避无可避,被那些人抓了个正着。原本平静的七宝阁中,顿时一片混乱。 那两个男子,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悄悄的离去了,并未引起丝毫的注意。 而掌柜的,就算想找他们这两个罪魁祸首报仇,他也根本挤不出去。更何况现在,他也真的是有心乏力。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方才在混乱之前,掌柜的也去看了一眼那翡翠玉石。他作为一个掌柜,常年见到的宝物何其多,他不费多大劲便认出来了,这翡翠玉石,真的是赝品! 这才是最让掌柜崩溃的事情,他一直坚信七宝阁不会有赝品,但这翡翠玉石却结结实实的打了他的脸! 但这些宝物都是经由他手的,怎么会出现赝品而他完全不自知呢?莫非,七宝阁中出现了内鬼? 想到这件事情,掌柜的内心更是无法接受,他也不愿意相信。店里的人,最少跟在他身边的,也有六七年了,怎么可能会做出背叛他的事情来! 掌柜的怎么也想不通,这一日之内,七宝阁怎会连续遭遇两起大事儿!先是店里出现了小贼,丢了宝物,如今竟然还被揭穿七宝阁里有赝品! 这明摆着,是要逼他关门大吉哪。 他经营这七宝阁这么多年,从未遭遇过如此沉重的打击。掌柜的看着面前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他们愤怒的嘴脸,一张一合的讲着话。一瞬间,仿佛老去了许多岁一般。 此次恐怕真的要上报家主了,否则这一切,他一个掌柜,也确实无力回天了。 但七宝阁,不能就这样倒闭! 掌柜的并不知道,在其他的地方,也同样上演着这一幕。 阮家的家业,在短短几天的时间之内,连连遭遇打击。偏生好些掌柜的,有苦说不出。 “昭,你这手棋,走得可真是妙哪。” 第四百一十四章 相爱相杀 俊美妖艳的男子盯着对面一身蓝衣,俊逸温润的男子,一本正经的竖起了大拇指。他可是难得夸奖这个男人,不过此次他确实做得很不错。 易昭抿了一口杯中的热茶,茶水独有的香气,通过他的喉咙缓缓渗入喉中,带起一股子清甜,这股子清甜,也慢慢的落入肚中,使他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易昭对于面前楚炎竖起来的大拇指恍若未察,他淡淡的说道:“你可不是我的头,少拿这种上级的语气来跟我说话,麻烦你正常一点。” “你——”楚炎顿时就将手指收了回去,他差点儿气得跳脚。这个男人,呸,他难得夸他一下,不领情就算了,居然还反过来教育自己,这都是什么人! 难不成,只有头才会对他说这样的话么,他又没有别的意思!楚炎几乎七窍生烟,但他心里也很清楚,易昭对自己一直都是这幅德行,他也没指望这个人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白瞎了他还夸奖了易昭一番。 哼!下次再也不夸他了! 楚炎悻悻地瞪了易昭一眼,在他旁边一屁股坐了下来,看到桌面前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楚炎伸出手径自拿了起来,赌气一般狠狠地喝了一大口。 不料那茶水比他想象中滚烫了许多,这一大口,立刻就将楚炎的舌头给烫着了。他差点儿跳了起来,狠狠地咳嗽了几下,舌头一阵火辣辣的疼,楚炎的眼眶都有些红了,这可真难受。 易昭看着楚炎微红的眼眶,善意的开口说道:“炎,我承认方才我说的话重了点,但你也不必为此而难过,你知道我是无心的,就算有点过了,你也不用哭呀。” 楚炎:“……”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他此刻一定要让易昭这个混蛋死一万遍!他真是无论什么时候,都要逮着机会嘲笑他一番。 看到楚炎杀人一般的眼神,易昭微微耸了耸肩,慢悠悠的又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楚炎这小子,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 哎,易昭一边想着,一边神情中带着一丝遗憾。 那边楚炎终于缓过来了,他很快忘记了前面易昭对他说的话,而是想起了自己的初衷。 “昭,你怎么知道,那些掌柜的不敢将这些事情告诉阮家主呢?要我说啊,若是他们开口了,恐怕如今的情况,也不会显得这么被动了。” 楚炎看着易昭,嚷嚷着开口说道。 在他眼里,那些掌柜的也实在是太蠢了,这明摆着是有人在整他们,他们居然也没有将此事汇报给那阮家主听。这样的话,最后不是只能自己打掉牙齿往自己肚子里吞了。虽然这也是他们想要看到的结果,但楚炎还是有些想不明白。 易昭淡淡的说道:“你以为他们不想说吗,他们只是不敢说罢了。” 楚炎微微一愣,随即开口说道:“这是为何?”发生这样的事情,有什么不敢说的? 有这样的傻子吗,还连带着吃这哑巴亏的,更何况,这傻子可不止一个。 易昭看着楚炎的神情,微微摇了摇头,就在楚炎以为他要说什么的时候,易昭忽然来了一句:“瞧你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脑子就这么不灵通呢?” 楚炎:“……”他要忍住自己一拳打在易昭那张俊脸上的欲望,这个人,能不能好好说话了?什么叫人模狗样,他那分明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见人爱…… 易昭看着楚炎的神情,心知他又陷入了自己的自顾自怜中,他必须要阻止这个男人想那么多,这对他的脑子可不好。 易昭想到这里,开口说道:“其实很简单,那些掌柜的不敢吱声,是因为他们心虚。” 楚炎回过神来,听到易昭这般说,微微一愣。 “心虚?” 易昭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之前原本我也不知道此事,后来才发现,阮家的产业,确实很大,但底下的人,可都不怎么老实。恐怕连阮家主的儿子,也都不似表面那般呢。” 易昭说到这里,饶是楚炎再笨,也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开口说道:“你的意思是,那些掌柜的,互相黑吃黑?” 易昭摇了摇头,有些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不是黑吃黑,之前有些店铺,不是丢了好些宝物吗?” 楚炎自然最近也听说了这些传闻,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虽说这件事情还被压着,没有曝光出来,但他楚炎是什么人,手下可全都是收集信息的好手。所以,他自然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 “我以为,这是你动的手,难道不是吗?”楚炎嘟囔着说道。他一直以为,这些棋,都是易昭在背后搞的鬼呢。 易昭吹了吹面前漂浮着的翠绿色的茶叶,看着它们缓缓地在水中沉浮,随即道:“我原本是打算做些手脚,让他们乱起来的。没想到一查才知道,这些掌柜的,有好一些,都在暗地里偷偷将店里的宝物,拿出去交易,自己将这笔钱给私吞了。” 楚炎听到这话,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这些掌柜的,这是成精了吧,这么大的事儿,他们居然也敢做得出来。若是被那个暴躁无比的阮家主给知道了,恐怕他们肯定也得掉一层皮下来。 不过楚炎想了想,很快也理解这其中的缘由了。 这些店铺,全都是阮家的产业,那些掌柜的就算卖了再多的宝物,终究也不过是从中获得一点提成罢了,大部分的银子,必然还是进了阮家的口袋中。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想要发家致富,赚更多的银子,只能在背后偷偷做手脚了。这也没什么奇怪的,这种法子在灵州这种地方,早就见怪不怪了。 楚炎这会想起另外一茬了。 “那这假货,莫非也是他们搞出来的事情?” 易昭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老老实实的回答道:“这是我动的手。” “我就知道。”楚炎给了他一个了然的神情,他还不了解这个狐狸,既然他想要跟阮家过不去,就不可能只是眼睁睁在旁边看着而不动手。 “如今这盗窃与假货的事情齐发,不信阮家主不知道。到时候这些掌柜的被查出来,可就要倒大霉了。” 易昭沉吟了一下,却没有认同楚炎的话。 “不一定。” 楚炎又愣住了,难不成这些掌柜的,还有什么法子能够瞒天过海不成? “阮鸿飞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他应该会想法子,将这件事情压下来。否则查到他身上,对他来说,可没什么好处。” “你的意思是……这一切的事情,都是这个家伙惹出来的?” 易昭不置可否。 “反正与这个男人脱不了干系。” 楚炎忍不住咋舌,一个偌大的阮府,没想到阮鸿飞作为阮府如今最被看好的未来继承人,居然心与自己的父亲却一点儿也不齐,还背着他搞小动作,这人心,果真是令人难以揣测。 “我记得阮府,不是还有个排行老三的阮鸿煜么?他难道,没做点什么?不是号称天离国远近闻名的纨绔子弟吗?” 易昭想了想,印象中确实有这么一个人,不过这阮鸿煜,易昭认为他一定不像传说中一般,是一个标准的纨绔子弟。恐怕他藏得更深,也说不准呢。 “这阮府的一家子,可都不心齐。那阮鸿飞与阮鸿煜,不过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听说关系本来就不太好。” 楚炎眼睛顿时亮了,这敢情好,他们关系越不好,他就越高兴。毕竟这对于他们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坏事不是? “那昭你如今,打算怎么办?头明天就要成亲了,你不是说要送一份大礼给她吗?你准备了什么东西?” 易昭看着楚炎,眨了眨眼睛,随即开口说道:“保密。” 楚炎:“……”连他都要保密,还是不是好兄弟了! 但楚炎大概也猜到,易昭准备怎么做了。阮贵妃对于他们头来说,一直都是一个眼中钉,也是一根拔不掉的刺。 这一次,易昭恐怕是认真的了,要想让阮贵妃不影响到他们的头,削弱阮贵妃的势力,这第一步,必然是将她的娘家给击垮。 如今看来,易昭这一步棋,算是走对了。 不过楚炎也知道,易昭这家伙,虽然整天一副狐狸样,有时候他也看不出来他心里究竟想的是什么。但是易昭想要做的事情,他相信,他一定会成功。 这是对易昭最无上的信任,不为别的,没有原因,楚炎虽然有时候对这个男人气得牙痒痒,但他确实打心底里,佩服这个男人。 楚炎盯着易昭看,脑海中还在胡思乱想着。 易昭看着楚炎的眼神,忽然装出一副有些恐慌的神情。 “楚炎,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会以为你爱上我了,你不能这样,你这样如何对得起若冰?就算我可以不介意,若冰也不会原谅你的,你好好想想吧。” 楚炎刚好回过神来,听到易昭这一番话,当场又气得跳脚。 “你这个混蛋,谁会爱上你,我又不是变态!滚开!” 易昭闻言,看了他一眼,眼神中竟然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委屈。 楚炎:“……”他输了,他还是赶紧离这个男人远一点吧,他承认自己斗不过这个男人。 楚炎冷哼了一声,“唰”的一声,消失在了房中。 只剩下易昭,低头望着杯中的茶水,独自沉思着。 第四百一十五章 盛怒的阮鸿飞 阮鸿飞坐在一个精致的房间中,房间中布置素雅,落地摆放的梅花瓷瓶,里面摆放着一束束雪白的花儿,即便是在寒冷的冬天,也散发出阵阵清香,让人无法忽略。 茶水在一个雕花勾金铜炉中慢条斯理的煮着,不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伴随着茶叶的香气,与花儿的清香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独特而沁人心脾的味道。 此刻的阮鸿飞,却无心感受这一股香气,相反,他烦躁的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一双鹰眼原本就显得阴冷,此刻因为不高兴,更是显得凶狠无比。 阮鸿飞盯着对面一个圆脸的中年男子,冷冷的说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短短几日之内,这么多家铺子,都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若说背后没有人搞鬼,你自己信吗!”最后一句话,阮鸿飞陡然扬高了音调,其中的愤怒和不满,对面的男人听得十分清楚。 这中年男人是这些店铺的主要负责人,说白了,便是与那些掌柜的以及阮家主之间的中间人。掌柜的负责生意上的往来,与客人的交流。这位中年男人,则负责管理这些掌柜的,并且定期将店铺的经营状况,汇报给阮家主听。 阮家手下多如牛毛的铺子,阮家主自然不可能一一去管理,更没有这么多的精力去检查这些铺子。因此他手下有好几位负责人,分别负责不同的商铺。 这中年男人,名唤古远忠,主要负责阮家金石玉器这些店铺的生意,可以说是阮家最受重视的人了。毕竟这金石玉器,可是价值千万金的不是?任何一个店铺,恐怕都没有这般来银子金子快的。因此,这金石玉器,也是阮家较为重视的一环了。 更何况,这古远忠对阮家主一向忠心耿耿,在他手下工作也有二十几年光景了,深得阮家主的欢心。 但如今,这古远忠却与阮鸿飞在一块儿,看来,他也并不似表面一般忠心。 古远忠看着阮鸿飞阴冷的眼神,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虽然跟在阮家主身边已经很多年,阮家主也是出了名的坏脾气。但阮家主的坏脾气却是摆在明面上的,他只要神色一板,古远忠到底也清楚他想的是什么。 但这位阮家的大公子,却从未都不是一个喜形于色的男人。相反,他的眼神永远让人无法琢磨透,他究竟在想什么。而他的手段,也比阮家主的要恐怖多了。古远忠虽然年纪比阮鸿飞大了不少,辈分不管怎么说,也比他高一些。 但他的心底却一直很害怕这位大少爷,他可不是个容易伺候的主儿。但这条路是古远忠自己选的,尽管如此,他也不敢说什么。 古远忠擦了擦额间冒出来的冷汗,虽然房间里很温暖,火炉里也正冒着火儿,但他却忍不住冒出一层层的薄汗。这可不是热的,而是被阮鸿飞的眼神给吓的。 “大少爷,这、这事儿,老奴之前也完全没有听说过呀,那些掌柜的一点儿风声都没有,事发突然,他们也有些……措手不及。”古远忠一边擦着汗,一边小心翼翼的说道。 他的脸上也满是苦恼,连带着说话,也带着一丝苦涩。这,前几日明明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全都被爆出来了呢?虽然东西丢了的事情,还不至于外传,但这若是不尽快处理,迟早也要被家主发现的。 到时候,等家主派人一查,迟早会查到他和大少爷的头上。到时候,他们可真的就什么都完了。 也难怪大少爷会如此暴躁了,换成任何一个人,此刻也无法冷静下来。 阮鸿飞看着铜炉中冒着烟儿,上下翻滚的茶叶,想了半晌,才开口说道:“如今这些店铺不仅东西不见了,我听说,还有出现了假货的?” 古远忠看着阮鸿飞深深的眼神,此刻他已经将自己的情绪收敛起来,眉眼似一枉深潭,让人无法看真切。但古远忠一颗提着的心,也并未因此而落了下来。 “大少爷,您明鉴哪,这件事情,真的不是我们的人做的。就算给我们一百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做出这种事情哪,否则,这不是给自己挖坑么?若是爆出来,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古远忠心底虽然还是很害怕,但涉及到这个话题,他倒有些激动了。这件事情真的不是他干的,他根本没有胆子敢卖假货。若是被大少爷误会了,那他可真的就冤枉了。 阮鸿飞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他的鬓间已经染上了丝丝白发,眼边也出现了不少皱纹。不知为何,阮鸿飞的心忽然软了一分。古远忠虽然为人有些狡猾,但他跟在自己的身边,也有许多年的光景了,他的为人,自己还是清楚的。 阮鸿飞想到这里,缓和了口气。 “远忠叔,我并没有误解你的意思,你不要误会。眼下虽然这件事情对于阮家来说,是一个很沉重的打击,但是从另一面来看,恰恰——也方便了我们办事。至少,有一件事情,必须要抹掉,绝不能被人发现。” 阮鸿飞的话说完,古远忠立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件事情原本他们便做的极为隐蔽,根本就不应被人发现。但是眼下,他们必须先将此事压下来,等这件事情解决了,再找人算账,也还不迟。 阮鸿飞也是这个意思,虽然他对于此事非常恼怒,但是眼下当务之急,也只能先暗地里处理了。 “你之前那批货可还在,赶紧趁这件事情还没有放大,将那批货给放回去。若是没有,便拿银子去,无论用什么法子,都要将那些不见的货给找齐了。底下面人的嘴,也堵好了。我不希望再听到有什么人在暗地里嚼舌根,再议论这件事情。” 阮鸿飞看着古远忠,开口说道,说到后面,他的语气更是凉飕飕的,让这原本温暖的房间,也降低了好几度。 古远忠的心肝又颤了颤,他也知道,这件事情目前损失最大的便是大少爷了,之前的银子金子早就进了他的口袋,如今还要一笔一笔的掏出来,而且也许付出的代价还要更大,他如何能够不嫉恨? 但除了这个法子,目前他们也别无选择了。 古远忠想到这里,心底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蠢货,将此事先搬了出来。若是被大少爷抓到了,他肯定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 而阮鸿飞想的却多得多了,他此刻十分怀疑,他们之中是不是出了内鬼。这件事情,他是主谋,古远忠自然是他最得力的助手,底下还有好一些跟着他干的人。 若这件事情不是内鬼干的,那么谁会发现这些呢? 阮鸿飞虽然怒火攻心,但他也只能堪堪稳住自己的心智,不能被这一切冲昏了头脑。而假货这件事情,虽然阮鸿飞也很恼怒,这毕竟是阮府的家业,以后这一切,可都是他的。 出了这件事情,阮府的名气,肯定会一下子下滑不少,他们的生意,肯定也会受到很沉重的打击。这对于阮鸿飞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眼下,为了掩饰他之前做的一切,阮鸿飞也只能将此事作为自己掩耳盗铃的工具了,除此之外,他别无他法。唯有让大伙儿的注意力都在这假货上,他才能命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些偷偷运走的货物,再运回原位。 古远忠得到阮鸿飞的吩咐,很快便下去办事儿了。这件事情,可不能再拖了,否则,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大少爷,都十分不利。 古远忠走后,阮鸿飞看着自己手中做工精致的玉瓷雕花茶杯,忍不住微微捏紧。想到这件事情,他心中的火气便不断的冒了出来。 若是被他逮着了是谁,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一定会让那个人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阮鸿飞想到这里,手下不禁更为使劲儿。 “噗”的一声轻响,那名贵的玉瓷雕花茶杯,在阮鸿飞的手下,竟是变成了一堆堆的白色粉末,缓缓地飘散在桌子上,留下一层白白的痕迹。 阮鸿飞恍若未察,他如今一心一意,只想尽快将那个人给揪出来! 假货的事情,他无法立刻处理,到时候,父亲一定会对他大发雷霆。连带着,他对自己的信任也许也会下降一些。阮鸿飞甚至能够想象到,当阮鸿煜知道这件事情时,那一副对自己嘲笑的嘴脸了。 光是想到这件事情,阮鸿飞的脸色便更为阴沉。他平生最讨厌的便是这个杂种,他如何能够容忍被他这般嘲笑? 但是眼下,这已经是损失最小的办法了。比起父亲对他失望,若是偷盗一事曝光,才是真正的让他地位不保。 阮鸿飞如今的处境,实实在在的有些尴尬。不管他怎么做,都无法找到两全其美的法子,从哪里下手,他都要受到损失。 阮鸿飞活了这么多年,从未碰到过如此棘手的事情,他就算再恼怒,也只能选择接受了。 阮鸿飞并不知道,这一切,都在易昭的意料之中。 他这一步棋,确实如楚炎所说,走得极为顺利。 第四百一十六章 明争暗斗 阮尚贤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着下面站着的阮鸿飞,他狠狠的一拍桌子,一脸的愤怒和暴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出现一批假货!” 站在阮尚贤下方的阮鸿飞,哪里还有前两天意气风发和得意的样子,他的脸色带着些许的灰白和疲惫,心中也是愤懑不已。但他面对阮尚贤的怒火,却不敢将这一切都表达出来,这两日他因为那些消失的货物,亲自到处奔波,消耗了数不清的人力和物力,总算堪堪将此事扼杀在摇篮里了。 否则,这件事情一旦被曝光,迎接他的,就是身败名裂了。 但如今,在阮尚贤这里,自己的问题却还没有解决。毕竟一开始,便是他主动请缨来做这件事情。在阮尚贤的眼里,他什么也没做成。 果然,接下来阮尚贤更是大发雷霆。即便眼前是自己的亲儿子,他也丝毫不例外。作为一个商人,最重要的便是利润二字。若是连这个都没有了,那他还谈何做一个商人。这阮府上上下下,这么多口人的嘴都要养活,更何况阮府作为京城的第一首富,哪里能够容许发生这样的意外。 正因为他们阮府在天离国的地位,多少双眼睛对着阮府虎视眈眈,他们巴不得阮府出现意外。毕竟阮府垄断了这么多商铺,这让其他的商人,该怎么存活?而且只要阮府产生一点问题,这可都是连带的。 如今,阮府旗下的店铺,竟然出现了假货,而且这假货,还是出现在玉石店铺!这可比卖粮食卖布匹,要严重得多了。 阮尚贤根本想不明白,自己的儿子出去这么两日,竟然什么事情都做不成,他不仅仅没有采取措施,如今这件事情竟然还已经在天离国中发酵,被人大肆宣扬了。 如今天离国上上下下的老百姓,都知道了阮府发生的事情,阮府最近这些店铺,从以往的日进斗金,忽然变得门庭冷清,几乎无人光顾。 这对阮府造成的损失,可不是三言两语便能顾解释的清楚的。银子丢了固然能够挣回来,但若是信誉丢了,这对一个商人来说,对于阮府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何不提前报告给我听?而且如今这些消息还全部都被传出去了,你为何没有在第一时间便将这些消息给扼杀掉?你这是要气死我吗!我对你真是太失望了!”阮尚贤几乎是咆哮着说出这段话,可想而知,他究竟有多愤怒了。 在一个商人面前,亲情永远都不是他们最在意的东西。就算是自己的儿子,也不例外。这在阮府,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阮鸿飞看着自己的父亲一脸愤怒和失望的看着自己,心中非常的不是滋味。他最害怕便是自己的父亲对自己失去了信任,但这件事情,他确实无法给自己辩解什么。毕竟,他暗地里做的事情,绝不能让父亲知道不是? 到时候,可就不是失望这么简单了。 父亲这般在意阮府的一切,尤其是这些生意,他怎么会容许因为这些事情而毁掉了阮府的基业呢? 阮鸿飞嗫嚅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为自己说。 阮尚贤原本以为,阮鸿飞会因为何事耽搁了,但能有什么事情会比这件事情更重要呢?眼看着阮鸿飞一副不为自己做任何辩解的神情,他更是来气。 “鸿飞,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是吗?” 阮鸿飞微微抬起头,看着阮尚贤气得有些通红的眸子,沉默了半晌,还是开口说道:“父亲,此次确实是鸿飞的错,鸿飞没有及时将这件事情压下去,也没有料到此事竟然会传播得如此之快。让父亲对儿子失望了,儿子甘愿受罚。” 阮鸿飞也没有料到,自己的父亲会这么快便收到消息。不过也是,他手下这么多号人,想要知道这件事情,实在是轻而易举。只是他还未来得及做什么补救,父亲便已经发现了。阮鸿飞心底,确实是有苦说不出了,但这一切,到底也是他自作自受。 阮尚贤看着重新低下头的阮鸿飞,忍不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对这个大儿子,向来都抱以极大的期望,他办事自己向来也是十分放心的,但这一次,他偏偏却让自己如此失望。 也许有些事情,并不如他想象一般,他要重新考虑这个问题了。 阮尚贤沉默了半晌,他伸出手揉了揉眉心,眉间的皱纹又加深了几分。 阮鸿飞看着自己父亲这般模样,他眼角的细纹,随着年纪的增长,已经愈发的明显了。阮鸿飞看着阮尚贤头上日渐增多的白发,忽然有些恍惚。他从前都没有发现,父亲竟然真的已经开始老了。 是的,他老了,就连发脾气,似乎也不像小时候这么可怕了。但阮鸿飞却知道,父亲依然是那个父亲,对他从小便很严厉的父亲。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变过。 没由来的,他的心里忽然多了一丝说不清的滋味。自己这一次,看来真的令阮尚贤对自己感到很失望。 “父亲,请您再给儿子两天的时间,儿子相信,一定能够将这件事情处理好的。”阮鸿飞开口说道,一双鹰眼也紧紧地盯着阮尚贤,眼里满是诚挚。 但阮尚贤却没有看向他,他摆了摆手,说道:“不必了,这件事情,我已经让鸿煜去处理了。” “什么?”阮鸿飞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阮尚贤,仿佛他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父亲竟然让那个杂种来处理这么重要的事情,这怎么可能,那个废物,除了整日在外面花天酒地,给父亲惹事,他还会做什么? 不对,父亲为何会将此事交给他,这明明应该是自己的事情才是!这关系到阮氏的产业,父亲怎会让阮鸿煜插手。 阮尚贤注意到了阮鸿飞似乎对于此事完全不相信,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怎么了,你对于为父这个决定,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阮鸿飞几乎是有些不假思索的开口说道:“父亲,此事不妥当,三弟平日里这般顽劣,如何能够担此重任呢?父亲还是将此事交给儿子吧,万一三弟再捅出什么篓子,这对于阮府来说,可是一件相当棘手的事情。” 阮尚贤听到这里,似乎也想到了阮鸿煜平日的德行,他的眉心皱得愈发的紧了。阮鸿飞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自己让三儿子做这件事情,会不会太为难他了? 阮尚贤刚想说什么,外面忽然传来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道:“大哥这般说三弟,可真是让三弟伤心哪。难道三弟就这般让大哥放心不下,在大哥眼里,三弟就只会惹事吗?若大哥的心中是这般想三弟的,那三弟真是太冤枉了。” 阮鸿飞听到这个声音,神色彻底沉了下来。 此刻出现的这个男人,不是他的好三弟阮鸿煜,还会是谁? 阮鸿煜依然一身黑衣,步伐慢悠悠的走了进来,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让阮鸿飞看了就来气。 这个狐媚子生的儿子,根本就上不得台面。如今还在自己的面前乱晃,这分明就是在挑衅自己! 想起之前阮鸿煜对自己的嘲弄,阮鸿飞的心中更为来气。他忍不住冷冷的嘲讽道:“三弟,大哥可没有瞧不起三弟的意思。只是三弟平日素来不爱接触这些生意上的事情,今儿个怎的突然来了兴致了?” 阮鸿飞的意思很明显,平时阮鸿煜根本不管家里的生意,这会儿突然冒出来,这心思,可就值得揣摩了。 阮尚贤原本也是一个多疑之人,听到阮鸿飞这般说,看向阮鸿煜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丝疑惑。 阮鸿煜看到这一幕,心底忍不住冷笑一声。果然自己的这位大哥,就是见不得旁人比他好,若是威胁到了他的地位,他必然不会对自己手软。 但是现在,他看到阮鸿飞这般模样,他就更想在其中参上一脚呢。毕竟能够看到大哥露出这般表情,他心里可是乐意的很。 面对阮尚贤有些疑惑的神色,阮鸿煜却不见丝毫的慌乱,只听他不紧不慢的说道:“平日里三弟不爱管家里的事情,不还是因为有大哥您在前头冲锋陷阵,为阮家扛下了这么多,三弟是打心眼儿里佩服大哥。但是现在,阮家出了这样的事情,连大哥都有些措手不及。虽然三弟不才,但在这个时候,三弟也希望能够尽一份薄力,为阮家做一些事情。如果能够帮到大哥,三弟便心满意足了,还望大哥不要嫌弃三弟无用,拖了后腿才是。” 阮鸿煜的一番话,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不知道他们之间关系的人,还以为这兄弟俩当真是兄友弟恭,亲近的紧呢。 阮鸿飞的脸色又黑了几分,因为他明显察觉到,阮鸿煜说出这番哈之后,阮尚贤的脸色顿时缓和了不少。 果真,只听阮尚贤说道:“鸿煜啊,你能有这个想法,为父感到很欣慰。阮府这么大,就需要你们两兄弟齐心协力的,才能撑起整个家,这个家才会越来越好。” 第四百一十七章 明争暗斗(二) 对于阮尚贤来说,这两兄弟能够知道彼此互相帮助,共同为这个家着想,这就已经足够了。 只要这个家能够团结起来,无论是什么风雨,相信都能够挺过去。 阮尚贤年轻的时候,全都靠着一己之力拼搏,他没什么兄弟姐妹可以帮忙,因此自己才会将这些希望都寄托在儿子们的身上。 现在他的年纪也越来越大了,人老了之后,很多想法都会跟以前不一样了。若有一天,他需要将自己手中的权力让出去,他必然是希望这两兄弟都能够有所作为的。这样才对得起阮府的列祖列宗,才对得起他努力得到的这一切。 阮鸿煜看着阮尚贤欣慰的神情,眼神中划过一道暗光,但表面上却不显。 他笑着说道:“父亲,您放心吧,大哥总是以大局为重,从来都是为了这个阮府着想的。他一定不会跟三弟计较这些的,虽然此次大哥有些措手不及,但相信为时还不晚。” 一旁的阮鸿飞看到阮鸿煜的那副嘴脸,神色中更是多了一层乌云。这个废物,平时根本就不关心这些事情,如今却突然出现,莫不是是来落井下石的吧?看到他被父亲责备,这个废物的心里一定在笑话自己吧。 想到这里,阮鸿飞更是恼恨。如果可以,他巴不得阮鸿煜消失在自己的面前,并且从此不再出现。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饶是阮鸿飞,心底不禁都为之一惊。 他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虽然以前阮鸿煜确实很顽固,但他从未威胁过自己的地位。但这一次不知为何,阮鸿飞没由来的感受到了一丝威胁。 但他很快回过神来,就算父亲将此事交给他又如何,这个废柴一没有人脉,二没有本事,不过是口头夸下海口,在父亲面前讨巧罢了。他根本就没有能力能够处理好这件事情,连自己都有些头疼,他一个废物,能做出什么成绩? 阮鸿飞想到这里,心底才稍微安定了一些。 不料,阮鸿煜的下一句话,却完全打破了阮鸿飞的想法。 只听阮鸿煜说道:“父亲,实不相瞒,在鸿煜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便已经采取了一些措施。虽然目前消息已经传了出去,但如今为时不晚,只要我们能够尽快将那些假货给找出来,并且做出一些补偿和承诺,还是能够挽回阮府的损失的。” 阮尚贤听着阮鸿煜的话,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他作为一个商人,对于此事自然很清楚。如今事情已经传了出去,要想收回已经是完全不可能的了,在这样对于他们极其不利的情况下,最重要的还是赶快将那些假货给找到,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而且至于究竟是哪个店铺有假货,这也都需要一一盘查,这个工作量,其实是有些大的。 若真的要实施起来,还是有一定的难度。关键是,如何让旁人相信,其他的不可能是假货呢? 显然阮鸿飞也想到了这个问题,这可让他抓到把柄了。这个废物,尽会说些没用的。这样的事情,难不成他会不知道吗?说好听的话,谁不会说?关键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这才是关键。 因此,阮鸿飞冷冷的开口说道:“三弟能够考虑到这一层,确实很难得。但问题是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呢,不知道三弟可有想过?毕竟这件事情做起来,还是很费劲的,还要耗费相当多的时间,眼下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让我们做这些事情。” 等做完这件事情,恐怕他们的信誉早就一落千丈,什么都不剩了。 阮鸿煜看了一眼阮鸿飞,却并未因为他说的话动怒,他依然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仿佛成竹在胸一般。 “大哥,既然三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自然是做了一些准备的。” 阮鸿煜冲着阮鸿飞说完这句话,又冲着一旁的阮尚贤继续说道:“父亲,实不相瞒,之前儿子有一些平日里喝酒的朋友,这些公子哥都来自不同的家族,说话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儿子拜托他们到阮府不同的商铺去购买一些首饰和玉石,带回自己的家族中去赠与贵族小姐和贵妇们,都得到了较好的回应。那些贵族小姐和贵妇们收下了珍贵的首饰,她们见这类东西多了,自然知道是真是假。因此,她们都支持阮氏的产业,声称不过是有人在私底下故意抹黑阮府的名声罢了,阮府是不会卖假货的。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即便如今谣言对阮府不利,但相信很快,这股谣言,总会慢慢停止的。到时候,阮家再站出来给大伙儿一个交代,到时候造成的损失应该会降低不少。” 阮尚贤听着阮鸿煜的话,眼睛忍不住微微一亮。虽然这个法子有笼络人心的嫌疑,但他们阮府原本干的生意不就是为了笼络人心吗?没有人心,生意又怎么可能会做大做强呢。这一切,靠的不过是人脉罢了。 而那些贵族小姐贵妇们,最容易将消息散发出去了。至少这样,在一定程度上,保住了阮府的名声。只要有人为阮府讲话,就已经帮助很大了。更何况,这些人还是贵族。 没想到平日里这个老三整日出去花天酒地,却能够想出这样的法子。 阮尚贤看着阮鸿煜的眼神中,也带上了欣赏。 “鸿煜啊,你这般做为父确实没有料到,看来平时你也交了不少的朋友,为父很欣慰。这样一来,想必那些谣言,也不一定能够打倒官家太太说的话呢。趁着这个时机,我们还有时间喘一口气,赶紧去将此事查清楚,将具体的情况了解清楚,将那背后之人给揪出来!到时候,一定予以重罚,竟然敢在我的眼皮底下售卖假货,当真是不要命了!” 阮尚贤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显然,他对于此事依然十分气恼。但对于阮鸿煜这一次的举动,他显然相当认可。 旁边的阮鸿飞显然也没料到,这个废物居然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已经采取了行动。如今谣言止不住,以谣言对付谣言,确实是目前最佳的法子。 否则,他们根本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到时候,不仅那幕后之人抓不出来,阮府的名声也很有可能一落千丈,再也无法挽回。 难怪,他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走进来,还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原来,他早就留了后招,已经提前采取了行动。 想到这里,阮鸿飞想起自己方才的想法,再看看阮尚贤眼底的欣赏,阮鸿飞的一颗心不禁沉了下来。 他原本以为,这个废物对于自己永远都不会有丝毫的威胁。但是目前看来,却不尽然了。他平日里这般纨绔,难不成都是装的?出去花天酒地,实际上都在暗暗地积攒人脉? 阮鸿飞这个男人,比阮尚贤要多疑一百倍。光是这一件事情,他便已经冒出了很多心思。但是如今因为愤怒和对阮鸿煜的厌恶,种种情绪都交织在了一起,让阮鸿飞根本来不及细想其中的不对劲。 比如,阮鸿煜怎么会这般快便收到消息,并且迅速采取了行动呢?就好似,他早就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一般。 但阮鸿飞如今,已经被愤怒充斥着头脑,自然顾不上这些细节了。 阮鸿飞只感觉自己的脸生疼,他方才刚讽刺完阮鸿煜,没想到回头他便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而且父亲对于他的态度,也有了转变。 这一切,都是阮鸿飞没有料到的。 他在旁边,一双鹰眼冷冷的看着阮尚贤与阮鸿煜已经旁若无人的谈笑风生起来,哪里还有半点心思注意到他这个阮府的大公子? 最近似乎太多事情,都超出了阮鸿飞的预料,他也不知道为何,事情会演变成如今的模样。 父亲也许并不是故意的,但是阮鸿煜,必然是故意的。 阮鸿飞看着他们两父子,自己仿佛是一个多余的外人。以前,父亲可从来不会忽略自己。 他眼神沉沉的看着,一时也不好开口,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候,阮鸿煜忽然“无意”的向自己投过来一个目光,这一个眼神,顿时让阮鸿飞握紧了拳头,恨不得一拳打在这个杂种的脸上。 这个杂种,方才冲着自己表现出来的神情,自己看得很清楚,他的眼神里,分明带着嘲弄和耻笑,甚至还有淡淡的不屑! 他有什么资格,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眼神!不过是一个杂种罢了,以为这次耍了点小聪明,侥幸得到父亲的欣赏,便以为自己厉害得不得了了吗?根本不可能,这个阮府里,最厉害的人,永远都是他阮鸿飞,一辈子也不会轮到这个废物! 阮鸿飞紧紧地握着拳头,甚至连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中,冒出了丝丝血珠,他也丝毫未察觉。 阮鸿煜确实是故意的,他一边笑着跟阮尚讲话,一边透过余光看到阮鸿飞如今的模样,心底痛快不已。 阮鸿飞,你当初这般羞辱我、嘲笑我,如今也感受到这种滋味了,一定很不好受吧? 你等着吧,接下来你对于这种感觉,只会体会得更多。我以前不与你斗,是因为不屑。 但是如今,阮鸿煜忽然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他不想看到阮鸿飞小人得志的模样。 他要夺走这个男人引以为豪的一切,这样才能解除他的心头之恨! 第四百一十八章 裴天宇的打算 “你说什么?阮府旗下的店铺被传出来卖了假货?此事可是真的?”裴天宇坐在自己的御书房中,听到底下裴谦给自己汇报的情况,瞪大了眼睛。 他原本还想着,看在阮府的面子上,是不是要放过阮贵妃一马。 裴谦看着裴天宇的神情,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得知这个消息时,他也很惊讶,但更多的,却是喜悦,甚至带着一丝幸灾乐祸。不为别的,他原本便不喜欢阮贵妃,仗着自己背后的势力,在这后宫之中一直都胡作非为。 虽说父皇有时候确实不知道这些事情,但也许知道了,他也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毕竟他确实很宠爱阮贵妃。而阮贵妃背地里做的那些阴暗事,也没有摆上过台面,大部分都不过是一些小事罢了,所以裴天宇也不会多说什么。 若父皇一直对阮贵妃宠爱有加,这意味着自己的母后就永远都得不到父皇的青睐,这可不是裴谦想要看到的结果。 只要阮贵妃倒台了,这对于自己的母后来说,才是最好的机会。更何况,阮贵妃对裴谦,向来也没什么关注,虽说曾经苏晚月与阮贵妃有这么一层亲戚关系在,但这对裴谦来说并无多大的益处。 想到苏晚月,裴谦的心里略过了一丝不适。他早该发现了,阮贵妃是个怎样的女人,当初苏晚月一直与她这般亲近,又怎么可能没有半分的心计呢?这种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的事情,他却一直都忽略掉了。 只能说,他还是太过相信苏晚月了。 不过现在这个女人已经死了,他也不会跟一个死人过不去。 裴谦想到这里,微微低下头,回答道:“父皇,此事儿臣在听闻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已经前去查探了。此事的确是真的,有店铺确实爆出了售卖假货的消息,阮府似乎在第一时间便采取了行动,让一些贵族小姐传播信息,想以谣言来制止谣言。” 裴天宇看着自己的儿子,听着他说的话,原本紧皱的眉头却微微松了下来。阮府此次虽然迅速采取了行动,但这售卖假货一事,已经是板上钉钉子的事情,想必是根本不可能会轻易的抹除掉的。 既然如此,即便阮府再如何为自己说好话,有些人,也肯定不会买账的。但这也意味着,阮府的生意,会受到一连串的打击,到时候,他可就要再仔细斟酌一下,自己该如何做了。 或者,他已经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裴谦暗地里看了一眼裴天宇的神情,他很快便了解到,自己的父皇究竟要做什么了。不过这一切,也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尽管阮府的财力很大,但没有任何一个君主,会愿意让这样的人凌驾在皇权之上。倒不如说,他不会允许任何人,踩在皇室的头上。 如今机会就摆在面前,想必父皇会选择狠狠地杀一杀阮府的锐气。 裴谦之前也了解到,阮府跟皇室的情况,并不如表面这般亲近。尽管裴天宇再宠爱阮贵妃,但他依然会对阮府抱有一丝警惕。 对他来说,没拥有过权力的人,也许对于权力的渴望是更甚的。除了宠爱阮贵妃以外,他能够给阮府的,也没什么东西了。或者说,他从未打算,给阮府什么东西。 裴天宇思索了一番,随即开口说道:“小二,此事你继续跟进,若阮府那边爆出来的流言,隐隐有超过之前那些谣言的趋势。你不必看在阮贵妃的面子上,尽管去行动便是,你可明白父皇的意思?” 裴谦听到这里,猛然抬起头看向裴天宇,看到他看向自己的眼神。裴谦的眼底暗暗闪过了一丝喜色,太好了,这便是他想要的效果。既然父皇提前给了自己这个权利,那他也不必再担心暗地里动什么手脚被父皇发现了。 裴天宇的意思很明显,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打压阮府了。 皇家一出手,自然也没别人什么事儿了。裴谦的办事效率,向来也是很高的。 原本在民间,还兴了一阵阵为阮府说话的声音,甚至许多贵族小姐和贵妇们,都站在阮府这一边。要知道,这些贵族小姐和贵妇们可不是什么普通的角色,她们不仅仅是官家的千金大小姐和贵妇人,她们的背后,可能还有着许多势力,在支持着她们。 既然她们选择站出来讲话,自然这背后的势力,都选择站在了阮府这一边。这样一来,售卖假货一事,倒显得不那么让人信服了。 但是没过多长时间,这些原本信誓旦旦,维护着阮府的各位千金大小姐和贵妇们,忽然声音都弱了下去,到后面,甚至都没有人出声了。 就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关于假货的流言蜚语,已经铺天盖地的袭来了。 一时之间,天离国所有的老百姓,都听说了这件事情。他们对于阮府旗下的店铺,全都指指点点的,采取怀疑的态度。很多人,都不敢去这些店铺购买东西了,他们可没那么傻,既然都爆出来卖假货了,他们更不可能傻傻的掉进坑里了。 因此,阮府原本打好的如意算盘,算是完全落空了。 原本以为能够靠着这股子流言撑过一段时间,但是没想到,那些帮助他们说话的声音,这么快就弱下去了。他们就算想争取时间,将这件事情内部处理,也完全没有办法了。 这件事情,显然有人在暗箱操作。但阮府此刻却什么都搜不出来,即便阮尚贤气得几乎要吐血,也毫无办法。 裴谦是什么人,既然裴天宇亲自下的命令,他们皇室的手段,自然不是阮府有本事能够查出来的。即便他们财力通天,但要知道,在这天离国,裴家,才是天离国的天。 在皇室的笼罩之下,阮尚贤自然是查不出丝毫线索的。即便他想要找人算账,也是毫无门道。更何况,阮尚贤也根本没有想过,这件事情,居然是当今圣上做的。若是被他知道,恐怕他早就被活活气死了。 毕竟阮府这些年,还是勤勤恳恳的为皇家做事的。但不可否认,他们因为后宫之中出了一个如此受宠的阮贵妃,阮家的人,大部分都嚣张跋扈,根本不给旁人好脸色看。这也是为什么,裴天宇在心里也有些不高兴了。 而且如今阮贵妃竟然还私自做出这样不可饶恕的事情,裴天宇这些天确实一直在忍耐,他也在怀疑,自己究竟要不要处理阮贵妃。 但如今阮府出了这样的事情,裴天宇虽然寻思着可能背后有阮府的仇家对他们出了手,但他也没多说什么。这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不是? 对于阮贵妃,他确实感到很失望。原本以为这个女人,偶尔在后宫之中搞一些小手段便算了,毕竟后宫中,这种事情是无法避免的。但他没想到,阮贵妃居然会私自越权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难道会不知道,这件事情一旦被揭发的后果吗? 阮贵妃肯定是知道的,但她依然选择去做了。这也是为什么,裴天宇如此愤怒的原因。 此刻的阮贵妃,还不知道自己的事情已经被裴天宇给发现了。她整日无所事事的坐在自己的寝宫中,虽然心底带着隐隐的担忧,但她还是说服了自己,裴谦肯定没有这么大的本事,会查到自己。 虽然她联系不上那个男人,但她对自己还是有些信心的。这几日,都未听说裴谦那边有什么消息,想必,他应该是毫无收获的。 阮贵妃悠闲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品着一杯香甜的玫瑰茶。她一袭鲜艳的红裙,裙边绽放着大朵大朵的牡丹花,衬得她的肌肤愈发的雪白。 “皇上这几日都在忙些什么,已经许久没有来看我了,真是的。”阮贵妃一边品着茶,一边忍不住有些不高兴的喃喃道。 事实上裴天宇也不过几日未出现在她的寝宫中而已,但以前,裴天宇就算再忙,也不会冷落她超过三天。 “近日朝中的国事如此繁忙么?”阮贵妃问自己旁边伺候的一个亲信丫鬟。 那丫鬟刚为阮贵妃砌上新茶,听到她这般问,赶紧回答道:“回禀贵妃娘娘,近日朝中有什么大事,奴婢也不太清楚……”她一个丫鬟,从来打探的都是后宫之中的事情,哪里会知道朝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阮贵妃一想也是,她一个小丫鬟,确实不会知道什么事情。因此她懒懒的叹了一口气,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那小丫鬟看阮贵妃不吭声了,思索了一下,还是开口安慰道:“贵妃娘娘,您也不必担心,皇上这几日没来找您,一定是因为国事繁忙,所以才没过来的。等他空了,他一定会来找您的。” 阮贵妃想了想,随即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说的也是,皇上从来都不会冷落她,毕竟她可是他最宠爱的女人,他有什么理由冷落自己呢? 阮贵妃想着,外边传来了一个太监的声音。 “皇上驾到——” 阮贵妃的眼睛顿时一亮,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第四百一十九章 事情败露 裴天宇刚刚踏入阮贵妃的寝宫中,一席红裙的阮贵妃便已经款款的迎了上来。 华清宫中好几个香炉摆在其中,不仅让整个寝殿充满了温暖,其中还散发出阵阵清香。这原本不过是个暖炉,却被阮贵妃放入了带有香气的东西,让整个寝殿都弥漫着一阵有些甜甜的味道。 寝殿中的温度与外面下着雪的天气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阮贵妃仅着一席长长的拖地长裙,火辣辣的红色与这冰天雪地的白,简直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修身的长裙衬托出阮贵妃姣好的身材,加上阮贵妃一副媚眼如丝的模样,换了普通的男人,恐怕魂魄早就被勾走了。 阮贵妃在裴天宇进来的那一瞬间,已经风情万种的走了过去,一边走还一边软着声音说道:“皇上,您终于来了,臣妾这几天日日都在盼着您过来,您今儿个总算是来了。真是的,这些日子也不来看看臣妾,臣妾想您真是想念得紧。” 阮贵妃没有注意到裴天宇此刻带着些许冷淡的神情,像平时一样,已经像牛皮膏药一般贴了上去,她伸出手想要亲昵的挽住裴天宇的手臂。不料,他却微微抬起了手,不着痕迹的避开了阮贵妃的碰触。 阮贵妃微微一愣,她还未细想,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皇上为何会不让她靠近的时候。裴天宇淡淡的开口说道:“这几日国事繁忙,朕也没有太多的事情,所以冷落了爱妃。” 阮贵妃原本还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听到裴天宇这般说,还像往常一样唤自己爱妃,她眼睛微微眯起来,很快便扬起了笑容,将此事抛却脑后了。 “皇上,臣妾知道您国务繁忙,虽然很想您,但也不好意思打扰皇上。这几日,臣妾一直在研究一种茶,听闻是西域那边传过来的一种新茶,臣妾还未尝过,但是闻着味儿可香了,瞧着便不是一般的茶水。臣妾日盼夜盼,就盼着皇上赶紧来看望臣妾,好让臣妾为皇上沏上一杯茶呢。” 阮贵妃睁着一双媚眼,紧紧地盯着裴天宇瞧,她陪在裴天宇身边这么久,自然知道,裴天宇最爱喝的便是自己泡的茶了,她这般说,裴天宇一定会很高兴的。 但阮贵妃想象中裴天宇的神情却并未出现,相反,裴天宇的表情一直都是淡淡的,根本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并未因为阮贵妃的话,而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阮贵妃一直到坐下来,才发现,今日的裴天宇似乎很是奇怪。倒不如说,对自己所说的一切,都提不起任何的兴趣。 难不成,不过几日的时间,他便对自己失去了兴趣?这几日,莫非宫中来了什么新的秀女吗?一时之间,阮贵妃的脑海中只来得及闪过这个念头,毕竟除了这个,她也想不出别的,能够让皇上对自己露出这般冷淡神情的事情了。 究竟是哪个狐媚子,敢勾走了皇上的心?难不成这几日,皇上没有过来,全都是因为别的女人? 阮贵妃想到这里,脸色微微沉了下来,但她在裴天宇面前,到底没有表现出来。但阮贵妃这几日并未收到宫中要选秀的消息,又怎么会…… 阮贵妃还没想明白,这边裴天宇先开口了。 “既然爱妃如此精心的为朕准备了新的茶,那朕自然是要好好尝尝了。” 阮贵妃原本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这会儿听到裴天宇这般说,顿时收起了自己的念头,有些高兴的应了一声。 “皇上想喝,臣妾这便为皇上泡。” 阮贵妃一边说着,一边让贴身婢女将那准备好的新茶和茶具给摆好,自己开始动手煮起茶来。 阮贵妃小心翼翼的将那茶叶取出来,放入茶炉中,放上刚刚烧好的热水,并细心的将茶炉放置好,这才盖上了小盖子。她一边煮着茶,一边暗自责怪自己过于多心了,皇上这几日也许只是有些累了,所以才会这般对自己。 他还是想喝茶的,这与平日的皇上,并无二处,她何必自己吓自己呢。 阮贵妃一边想着,一边将一颗心缓缓地放了下来,认真的煮着茶。 裴天宇看着阮贵妃熟练的动作,忽而开口说道:“爱妃,你入宫也有很长时间了吧?” 阮贵妃没料到裴天宇会突然问自己这样的问题,她微微一愣,手下意识的顿了顿,但很快又继续动作起来。她煮茶虽然需要耗费一定的时间,但这煮茶的工序其实并不复杂,之间需要环环相扣,若她的速度不够快,也许会影响到茶水的口感。 阮贵妃一边盯着面前的茶炉子,一边柔声的回应道:“是呀,皇上,不知不觉,臣妾在您身边,也陪伴了好多年了。回首当初,臣妾还依稀记得刚刚入宫时的场景呢,没想到,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算起来,臣妾为皇上煮茶,也煮了好多年了,希望皇上不要厌倦臣妾才是。” 后半句话,阮贵妃自然是带着开玩笑的语气说的。她知道,皇上恨不得天天喝自己煮的茶呢,又怎么可能会嫌弃她呢?谁人不知道,天离国的皇上平时没什么特别大的爱好,其中一个便是品茶。 而她又有着一手绝佳的煮茶技术,加上性格原因,自然是牢牢抓住了裴天宇的心了。 阮贵妃说完之后,裴天宇却出乎意料的没有答话,而是盯着她看。 阮贵妃的余光扫到了裴天宇的眼神,忽而心里没由来的微微一颤。皇上为何忽然这般提问?而且,他也没有回应自己说的话,难道,她说错什么了吗? 阮贵妃手中的动作继续也不是,停也不是,她微微僵硬了。半晌,她还是抬起头看着裴天宇,忍不住开口问道:“皇上,您今日是怎么了?怎地这般奇怪?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裴天宇依然盯着阮贵妃看,盯得阮贵妃的心里都有些毛毛的。 “爱妃,你跟在朕身边这么久,可有什么事情,欺瞒过朕?” 阮贵妃没料到裴天宇会忽然问自己这个问题,她拿起茶炉的手微微一松,茶炉一下子滑到了桌子上。 “嘭——”的一声,茶炉撞到桌子上,发出了一阵沉闷的声响。里面滚烫的茶水,也溅出来不少,有几点直接溅到了阮贵妃白皙的肌肤上,她的手腕上顿时变成了红彤彤的一片。 “嘶——好疼。”阮贵妃从来都是身娇肉贵的,哪里体会过这样的疼痛,她顿时惊呼了一声,一双秀眉紧紧地皱了起来。 阮贵妃轻轻的吹着自己手上被烫红的一片痕迹,忍不住有些委屈的看向裴天宇,眼睛里依稀还有些泪光在打转。她以为,自己受了伤,裴天宇必然会十分紧张她。 但是裴天宇依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仿佛对阮贵妃发生的一切视若无睹,甚至连太医都不曾喊一声。 他依然直直的看着阮贵妃,似乎她不回答自己的问题,便誓不罢休一般。 “爱妃,你还没有回答朕的问题。” 阮贵妃此刻心底带着一丝心虚,也带着一丝火气。皇上今日居然这般对自己,面对自己受伤了居然也无动于衷。难道,他真的变了吗?阮贵妃一时之间完全想不通,她根本没想过,自己背地里做的事情,会被裴天宇发现。 但是眼下,她自然是不会说的。因此,阮贵妃轻咬着唇说道:“皇上,您到底怎么了?臣妾的手真的好疼,臣妾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臣妾是个怎样的人,皇上的心里难道不清楚吗?臣妾哪敢对皇上有半点隐瞒呢?一直以来,臣妾对于皇上的心,皇上想必是可以看见的。” 阮贵妃说着,眼底泪光更甚,原本便生得极为貌美的她,看起来更是楚楚可怜,引人心疼。但这并不代表,裴天宇也包含在其中。 阮贵妃以为,至少裴天宇听到自己这般说,会先关心自己一下。毕竟自己手上这么大一片红,若是留了疤,那可就严重了。 她刚想再说什么,裴天宇忽而开口说道:“爱妃,朕再问你一次,你当真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朕吗?” 许是裴天宇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严厉,许是阮贵妃因为手腕的疼痛已经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理智,她内心又满是委屈。这会儿听到裴天宇依然在质问自己,她的心底也腾起了一丝火气。 阮贵妃忍不住说道:“皇上,臣妾对皇上绝无半分欺瞒,皇上为何就是不相信臣妾!是不是哪位妃子在皇上面前说了臣妾的坏话,臣妾是冤枉的,皇上,臣妾在您身边陪伴了您这么多年,难不成您更愿意相信别人,也不相信臣妾吗?” 阮贵妃此刻心底笃定,必定是有什么女人在皇上的耳边说了她的坏话。否则,皇上怎会这般对她,根本不可能! 裴天宇看着阮贵妃的模样,神情不变。他一字一句的说道:“哦?爱妃的意思是,爱妃背着朕,偷偷在这皇城中开设赌场的事情,也不是欺瞒朕咯?” 此话一出,阮贵妃的脸“唰”的变得惨白。 第四百二十章 事情败露(二) 阮贵妃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真的会查到自己的头上,还是说,皇上只是在试探自己呢? 一时之间,阮贵妃惨白着脸,脑海中闪过了许多乱七八糟的念头。但她不能就这样承认,否则,若皇上一开始不过是试探自己,那自己岂不是自投罗网了? 阮贵妃想到这里,堪堪挤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只是这个笑容看起来多少有些牵强。 “皇上,您在说什么?臣妾,怎么听不懂皇上的话呢?什么赌场,臣妾根本没有听说过呀。” 裴天宇看着阮贵妃方才一闪而过的神情,心中立刻便明白,这一切,都是真的。即便不用自己多加试探,只要她做过这件事情,无论如何,都会露出马脚来。 现在,真相不就已经摆在了面前吗?根本不需要他再做什么了,阮贵妃方才的表情,其实已经说明了一切。 但这些,阮贵妃自己尤不自知。 听到阮贵妃争辩的话语,裴天宇却没有出乎意料的大发雷霆,他淡淡的看着阮贵妃,开口说道:“哦?最近外边传得沸沸扬扬的事情,阮贵妃当真不知道赌场的事情吗?” 裴天宇的意思很明显,最近外边这般热闹,作为宫中的贵妃娘娘,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外界的消息。更何况,阮贵妃从来都能听到各种各样的消息,在以前,还总是将一些笑谈与自己分享呢。 阮贵妃听到裴天宇这般说,神色之中更是多了几分不自然。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扯着笑容强笑道:“皇上您这话说的,这赌场一事,臣妾多少还是听说过一些的。但是,臣妾在这后宫之中,隔着外边这么远,也不过是听闻一些传言罢了。听说最近二皇子在查探这件事情,他可是……查到了什么呀?” 裴天宇看着阮贵妃的模样,她的语气中明显带着一丝试探与不确定。看来,她心里的确有鬼。否则,她绝对不会这般小心翼翼的说话。换了往日,恐怕早就对此事开始评头论足起来了。 “爱妃,想知道小二查到了什么吗?这恐怕不是爱妃想要知道的事情吧,毕竟这件事情查出来之后,对谁是最不利的,恐怕爱妃自己是最清楚的了。” 阮贵妃看着裴天宇明显带着冷意的神情,心下一沉。她总算是明白,为何裴天宇进来之初,便与平日相差甚远。原来他根本便是怀揣了这样的心思,否则对自己的态度,怎会如此的刻意与冷淡呢? 阮贵妃扯着嘴角,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裴天宇。若是莫须有的事情,她自然是可以否定得理直气壮。但看裴天宇这样的神情,显然他已经认定了背后作妖之人便是她自己,她该如何是好? “皇上,若臣妾说此事与臣妾毫无关系,臣妾是无辜的,皇上可会信任臣妾?难道臣妾陪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皇上对于臣妾还是毫无信任可言吗?若真是如此,皇上确实寒了臣妾的心哪。臣妾的爹爹哥哥们,为了这天离国能够繁荣昌盛,可谓是鞠躬尽瘁,费尽了心血,臣妾又岂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阮贵妃不愧是阮贵妃,心中虽然闪过许多念头,但她立刻就知道,无论如何,这件事情,自己都绝不能承认。否则,她就真的什么都完了。 更何况,阮家对皇室做出了这么多的贡献,作为京城的第一首富,她不相信皇上会完全不看在阮家的面子上,而对自己这般残忍。若自己出了什么事情,阮府也绝对不会撒手不管的。到时候,皇上恐怕也要斟酌斟酌,自己究竟该如何做。 但阮贵妃哪里知道,阮府如今,可谓是鸡飞狗跳的,哪里还顾得上她一个远在后宫之中的女人。若阮府的诚信都没了,他们世代都作为一个商人,不可能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阮贵妃此刻笃定皇上不过是在试探自己,他终究没有证据,更何况加上自己娘家的势力,皇上断然不会对自己太过分才是。 阮贵妃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可惜在裴天宇这里,却完全没有了用途。 “说起阮府,爱妃,你应该许久没有回去看看了吧?近日阮府出了一些事情,听说有些玉石店竟然公然兜售假货,外面可都炸开锅了。虽然朕对老丈人发生这样的事情深表同情,但若此事是真的,那可真的是阮家主办事不利了,竟允许手下的人发生这样的事情。这对于整个阮府来说,可都不是一件有益之事。” “您说什么?”阮贵妃万万没想到,阮府在这种时刻,竟然出事了!假货?怎么可能!虽然她知道,在这阮府之中的人情关系向来都很复杂,亲情关系也很淡薄。但是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难不成,是背后有人在捣鬼? 阮贵妃想到这里,立刻开口向裴天宇解释道:“皇上,阮家掌管着京城中这么多的店铺,向来都知道诚信是最为重要的,家父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这一定是个误会,对,有人看阮家不顺眼,所以才会传出这样的谣言来,这一定不是真的。皇上,您是最明事理的,您一定要彻查清楚,还阮家一个清白呀。” 裴天宇看着阮贵妃情真意切的为自己的家族说话,眉头微微挑了起来。若他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也许还会为阮贵妃的一番话而有所触动。但如今,他已经知道了阮贵妃背后做的事情,他又怎么可能还会用以往的目光来看待她呢? 若是阮家倒台了,那她就真的什么靠山都没有了。所以阮贵妃,自然不能让阮家出事。 “此事在天离国中已经传遍了,确实是真的,朕也无能为力。” “怎么会……”阮贵妃喃喃的说道,她忍不住软软的靠在了椅子上,一时之间有些出神。若此事是真的,那是不是代表,皇上也不会再在意这些事情,而会直接对付自己了? 阮贵妃想到这里,心底掠过了一丝前所未有的慌乱。从前,她向来都是运筹帷幄的,仗着阮家如日中天的发展,加上裴天宇几乎无止境的宠爱,她从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何时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就像一夜之间,她什么都没有了。 更何况,她又联系不上那个人。如今皇上若是要处置自己,恐怕谁也帮不了她。阮贵妃想到这里,内心更是多了一丝绝望。 这时候,裴天宇开口了。 “爱妃,此刻操心阮家的事情,不如多花些心思,操心一下你自己的事情吧。要知道,这件事情传了出去,就算是阮家,也保不了你。所以,你如今还是不愿意跟朕说实话,你究竟有没有做这样的事情?朕就问你最后一遍。” 阮贵妃抬起头,对上了裴天宇冷冷的目光,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裴天宇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他从来都是温柔的、亲昵的对待自己,何时用过看陌生人一般的目光看着自己。 不,这目光连陌生人都不如。 这个眼神就像一把刀一般,狠狠地扎进了自己的心里,再肆意的转上几圈,直将她的心窝捅得鲜血淋漓,却没有丝毫的愧疚和心疼。 阮贵妃迎向裴天宇咄咄逼人的目光,她忍不住咬了咬银牙,半晌才挤出几个字。 “皇上,您真的冤枉臣妾了,臣妾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裴天宇看着阮贵妃的神色,更是冷若冰霜。 “既然爱妃执意如此执迷不悟,那朕也只好对爱妃不客气了。” 阮贵妃看着裴天宇甚至带上了一丝杀意的眼神,她的身子忍不住微微一颤,连声音也带上了一丝怯意。她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裴天宇,对自己露出这副表情。难不成他,还想杀了自己不成? 怎么会,她可是他最宠爱的女人,皇上一定不会这般狠心的! “皇上,您不能这般冤枉臣妾,臣妾如何敢欺瞒您?这开赌场,可是杀头的大罪,臣妾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一定是有人朝着臣妾泼脏水,让皇上您与臣妾之间产生间隙。皇上,您一定不能着了别人的道呀。” 裴天宇握着杯子的手微微捏紧,杯子发出了一声轻微的细响,精致的玉瓷杯,竟是出现了一丝裂痕。 “你的意思是,朕自己的判断都是失误的,只有你才是对的,其他的人都是傻子,全世界的人都在针对你?”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是——” “事到如今,你竟然还在为自己狡辩!枉朕还想给你一个机会,若是你自己认罪了,朕便考虑从轻处置你。但朕万万没想到,已经到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是执迷不悟。那赌场被人看见有一日,你的贴身丫鬟进出了。请你解释一下,若你真的与此事无关,为何你的贴身丫鬟会出现在那里,偏偏这么巧,就进入了那个赌场呢?若是你不知道,难不成她一个小小的丫鬟,有资格进去吗?啊?” 裴天宇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阮贵妃,他每说一句话,阮贵妃的寒意便多一分。 难怪皇上会这般,原来他根本就是抓住了自己的把柄! 事到如今,就算自己再如何辩解,也没有丝毫的作用了。 阮贵妃的身子一软,竟是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此刻的她,哪里还有一开始的半分妩媚,有的只是无尽的茫然和无措。 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自己本来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一切都变了呢? 若是没有了皇上的宠爱,那她在这后宫之中,恐怕早就被啃得渣都不剩了。 第四百二十一章 怀疑 阮贵妃有些狼狈的坐在地板上,一直到裴天宇消失在华清宫中许久,她都尚未回过神来。 直到她的贴身丫鬟听闻里面许久没有动静,这才赶紧来看,发现阮贵妃一个人瘫坐在地上,一副灵魂出窍的模样,顿时吓了一大跳,连声呼唤她时,阮贵妃才缓缓回过神来。 她对上了丫鬟满是担忧的双眸,还有些愣愣的,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那贴身丫鬟看着阮贵妃这般失神的模样,根本不知道方才短短的时间内,在房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难不成,是皇上对贵妃娘娘做了什么,才会引得她这般? 可是皇上这般宠爱贵妃娘娘,怎么可能呢。她忍不住开口喊道:“娘娘,娘娘,您怎么了?您的脸色看起来好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您没事吧娘娘,您不要吓奴婢呀!地上凉,您还是快些起来吧,以免着凉了。” 丫鬟伸出手,就要去将阮贵妃给扶起来。若是贵妃娘娘生病了,那可就是她的错了。 阮贵妃此刻意识已经缓缓回笼,看着面前满脸焦急的贴身丫鬟,再想起方才裴天宇所说的,在赌场碰到自己丫鬟的事情,心中原本已经熄灭的怒火,顿时又开始熊熊燃烧起来,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她狠狠地甩开了丫鬟的手,自己挣扎着扶着椅子,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此时的阮贵妃衣衫凌乱,发丝也纠缠在一起,哪里还有一开始妩媚的模样。 她的眼神中也布满了怒火和愤恨,几乎要将面前的丫鬟给燃烧殆尽。 那贴身丫鬟哪里料到,阮贵妃会突然给她那么一下。阮贵妃那股劲儿很大,而丫鬟原本完全没想那么多,一心只想着将阮贵妃给拉起来,这一下不察被她这么狠狠一甩,丫鬟的身子根本来不及站稳,便已经歪歪斜斜的倒向了一边。 她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惊呼出声,一双手在空中挣扎了几下,但却没有抓到任何东西。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视线,从阮贵妃变成了天花板,同时,后脑勺忽而传来了一阵剧痛。 “嘭——”的一声,丫鬟撞向了一旁的木桌上,好巧不巧,她的脑袋正好磕在了木桌边缘锋利的角上,丫鬟甚至还来不及喊疼,便已经被这一撞,给撞得昏死过去。她倒在木桌旁边,像是一个残破的娃娃一般,毫无声息的躺在那里。 从她的脑袋下方,缓缓地渗出了一片鲜红的血液,并逐渐蔓延开来。而方才丫鬟撞上的桌角,也沾上了一片鲜艳的血色,看起来甚是可怖。 自己的贴身丫鬟安静的躺在地上,让人不知道她究竟是昏迷了,还是已经没有气息。阮贵妃看着待在自己身边多年的丫鬟,就这样躺在地上,一时之间也愣了愣。 半晌,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做了什么。但阮贵妃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愧疚的表情,若非是这个丫鬟,皇上根本就不会这样对自己。说到底,都是这个丫鬟害死了自己!自己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的一切,都要毁于一旦了! 不过是一条贱命,跟她这些东西比起来,根本就不值一提!若是那丫鬟还清醒着,若是知道了阮贵妃的想法,恐怕早就已经寒了心。无论她为自己的主子做的再多,再忠心耿耿,也不会得到什么好的回报。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等到不合适的时刻,阮贵妃就会毫不犹豫的将她抛弃掉。这与曾经的苏晚月,何其的相似。倒不如说,两个人从一开始,便是一丘之貉。只不过自私的人与自私的人,终究是不会有长久的利益可言。如今苏晚月已死,阮贵妃的内心也没有半分伤悲。 这对阮贵妃来说,一切都是苏晚月咎由自取罢了。若是她当初好好听自己的话,没有欺骗自己,也许事情也不会演变成这样。 不听话的东西,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阮贵妃看着地上的血液,慢慢的将她干净的地板染脏,眼里不禁染上了一丝厌恶。 “来人。” 一个黑衣人,忽然出现在房中,他目不斜视的低着头,恭敬的喊道:“主子。” 阮贵妃摆了摆手,像是赶一只讨人厌的苍蝇一般,她开口说道:“将这个丫鬟扔出去,找人将本宫的地板擦干净,脏死了。”她说出这番残忍的话语,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好,要打扫一下卫生一般,轻而易举。 那黑衣人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丫鬟,他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发现已经没救了。黑衣人虽然带着面巾,但他的眼神中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一丝一毫的情绪,有的只是无边的冷漠。 “主子,此人已死,属下是否直接处理掉就可以了?” 阮贵妃也没有半分诧异,自己方才的劲儿有多大,她自己自然十分清楚。这个丫鬟好巧不巧,又撞到了桌角,即便没死,恐怕也只剩半条命了。 死了也好,省得她还要再动手了。 “直接处理掉吧,本宫看着,也实在是碍眼。还有,将这个桌子也给本宫换了,沾上了脏东西,真是晦气。”阮贵妃淡淡的说道。 那黑衣人不再废话,伸出一只手,轻轻松松的便将那丫鬟的尸体给扛了起来,冲着阮贵妃行了个礼,很快便消失在了房中。 阮贵妃慢慢的坐在了椅子上,看着面前还冒着丝丝热气的茶,方才裴天宇握着的那只茶杯,到底还坚强的站立在那里,尽管身上带着裂痕,但依然还未裂开。仿佛一个刚刚经历过战乱的战士,挺拔着自己的身躯,坚定地不肯倒下去。 阮贵妃伸出自己的手,轻轻的抚上了那只带着裂痕的茶杯,想象着方才裴天宇握着它时的神情。 “皇上,您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呢,我可是你最爱的女人哪……”阮贵妃摩挲着那只茶杯,忍不住低声的喃喃道,她的眼里也带上了受伤。 此事事发突然,确实是她没有考虑周到,自己过于自信,才会变成今日这般局面。但即便她现在想要挽回,恐怕也无济于事了。 裴天宇已经对自己失望了,而此刻自己的娘家又不争气,给自己带来不了丝毫的帮助,阮贵妃即便心中有恨,却也毫无办法。 她刚刚情绪恍惚,根本不知道皇上究竟会如何处置自己。但尽管她此次犯了大忌,皇上应该也不会严重到要了结自己的性命才是。毕竟如今阮家虽然出了些问题,但这不过是一时的罢了,从长远来看,皇家若想要不断发展,依然要借助阮家的力量。 阮家的财力,可远远没有别人想的这般简单。 阮贵妃能够十年如一日的坐在贵妃这个位子上,也并非没有道理的。一是她自己努力挣来的,二来,也确实离不开她背后的阮家的支持。 能够在这后宫之中待下去,要么能够得到皇上极致的宠爱,要么自己背后的家族足够强大,能够支撑起来。否则,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中,想要活下去,简直是难上加难。 每年进宫的秀女这么多,有的没有背景的秀女也许只是被随便册封一个称号,也许见皇上一面都是奢望。这些女子,就这样一日复一日的在这后宫中老去,可能直至死去,都没见过皇上一面。 而她们一旦入了宫,想要出宫,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即便得到皇上一时的宠幸,也根本无法在这后宫中立足。后宫一直都是如此可怕的存在,而阮贵妃在这后宫中,什么事情没有见过。 她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但她从来都不觉得这些事情有什么残忍的,她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在这里,你若是不变强,你若是不对别人出手,那最后死的人,就一定是你。 这便是后宫的生存法则。 阮贵妃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不是因为失去裴天宇的宠爱,也不是家道中落而遭到处罚。这一切也不知道能不能算是报应,阮贵妃看着面前的茶杯,第一次露出了苦笑。 可是,她走了这么久,才走到今日这一步,她怎么可能会甘心就这样放弃。 阮贵妃此刻仔细想想,总觉得背后的事情不简单。为何偏偏这么多事情,全都凑在了一块儿呢?这分明就是有心人在背后捣鬼,但是,有谁会这般恨自己,根本见不得自己好? 阮贵妃从椅子上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打开了房门,想出去透一透气。 此刻,外面好几个丫鬟都在忙活着,这会儿听到阮贵妃这边有动静,都纷纷停下手中的动静,冲着她行礼道:“参见贵妃娘娘——” 阮贵妃摆了摆手,不做理会,此刻这声贵妃娘娘,听在她的耳朵里,甚至带上了一丝讽刺。 谁知道明日,她还是不是这贵妃娘娘呢? 那些丫鬟行了礼,又继续干起活来。阮贵妃这才注意到,她们的手上都拿着大红灯笼,正在往上挂呢。 她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们挂这些灯笼做什么?” 一个宫女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回应道:“娘娘,这些都是皇上之前吩咐的,您忘了,明儿个可是当今六皇子与和玥郡主的大喜日子呀。今日总管吩咐奴婢们,灯笼全都得挂好呢。不然呀,明天大喜之日,宫中看起来不够喜庆就不好了。” “什么?明天就是六皇子跟苏晚卿的婚礼了?”阮贵妃喃喃的说道,眼底慢慢浮上了一丝恨意。 这一切,莫非都是苏晚卿搞的鬼。除了她,还有谁,敢这样对自己? 而且自己之前三番两次的挑衅这个女人,她肯定不是个省油的灯,必定在心底一直记恨着自己,趁机找机会报仇。 这不,现在这一切,肯定都是拜她所赐! 阮贵妃并不知道,自己误打误撞的,确实找到了正主。虽然苏晚卿并非主谋,但这一切确实与她脱不了干系。 这个贱女人,竟然敢对自己出手,简直是不要命了! 丞相府中,苏晚卿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忽而打了一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有些茫然。 “谁在骂我?” 第四百二十二章 被贬 今日,一道圣旨,将天离国上上下下所有的老百姓,全都给惊呆了。 不为别的,这道圣旨竟然是针对当今的贵妃娘娘。 皇上亲自颁布了圣旨,贵妃娘娘因违反了天离国的明文规定,严重影响到天离国皇室的名声,皇上对此非常痛心。但皇法面前人人平等,即便阮贵妃是他极其宠爱的妃子,也丝毫不例外。 正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阮贵妃又是这后宫之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她犯的错误显然是非常恶劣的。但皇上最终考虑到阮家为天离国做出了许多贡献,撇去最近府中发生的事情不说,阮家主也一直都兢兢业业的为皇室做事情。 皇上念阮家曾经对皇室有恩,故饶阮贵妃一命,但此后将其贬为答应,搬离华清宫,从此不再踏入华清宫半步! 这一道圣旨,无疑在大伙儿中掀起了一阵热潮。 这可不是别的人,这可是十年如一日,最受皇上宠爱的阮贵妃哪!她究竟做了什么事情,竟然让皇上如此大发雷霆,竟然直接将其贬为答应。 要知道,这答应与贵妃娘娘之间,可是隔着十万八千里,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面。这答应说的好听一些,好歹在宫中也有个一席之地。但实际上,说的难听一些,这连一个封号都算不上,不过是比秀女要好一些罢了,根本就没什么权利。 若真是如此,这原来贵妃娘娘的生活,一下子沦为答应,这生活的品质,必然是从天堂沦落到地狱的。也不知道,贵妃娘娘,不,这阮答应究竟犯了什么大错,竟然让皇上会做出这般举措。 要知道,皇上对阮贵妃的宠爱,在这天离国,可是出了名的。就连后宫之中最尊贵的女人:皇后娘娘,都不敢直接与这贵妃娘娘正面硬碰硬。因为皇上,必然是站在贵妃娘娘那一边的。 更何况,贵妃娘娘背后有着阮家这一个强大的靠山,可谓是天不怕地不怕。恐怕她想要天上的星星,皇上都会想尽办法去给她摘下来。 就是这样的一个阮贵妃,在今日,竟然被皇上亲自下令,贬为答应了!这与将她打入冷宫,有什么分别?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吃苦罢了。 因此,这个消息一出,天离国的老百姓们,全都震惊不已,纷纷猜测这其中的缘由。 更何况,最近阮家出了假货,名声一落千丈的事情,他们也是有所耳闻的。莫非这二者,还有什么关系吗? 但皇上必然不是这样的人,有些心思比较活络的,便将最近二皇子在查的事情,暗地里给联系了起来。 难不成那赌场背后的人,竟然是当今的贵妃娘娘吗! 这个想法出来,顿时让人吓了一大跳。但仔细想想,这也并非没有可能。听闻那赌场中平日里有许多达官贵人都喜欢暗自光顾,若这背后没有一个强大的势力支撑,恐怕也不会开了这么久,都没有被发现。 若是阮贵妃的话,她极有可能有这样的能耐。 裴天宇自然还是念在旧情的份上,没有将阮贵妃所做的事情直接公开。但他也架不住天离国的老百姓们丰富的想象力,更何况此事原本便是如此。即便他没说什么,但天离国的这些个老百姓们,已经自动脑补了好大一出戏了。 这般传着传着,竟然也与真相八九不离十了。 阮贵妃在收到圣旨的那一刻,还坐在自己的房中发着愣。一直到颁布圣旨的太监有些不客气的提醒她,如今要搬离华清宫,她才缓缓回过神来。 看着面前眼里显然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太监,阮贵妃却没有心情去收拾他。她拿着太监硬塞给自己的明晃晃的圣旨,犹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皇上竟然要将她贬为答应,这比要了她的命,还要让她更难受!那答应是什么东西,她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这种玩意儿,这分明就是完全剥夺了她的位子,她这么多年来苦心经营的一切,也许就要毁于一旦了! 更何况,阮贵妃是何等高傲的一个女人,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她根本不相信,但是手中沉甸甸的圣旨,却在昭告着这个事实。 如今,全天下都知道,她阮贵妃,失去了皇上的宠爱。她原本有多骄傲,如今就有多狼狈。外边不知道多少人在看她的热闹,这后宫之中,也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在等着自己闹笑话。 光是想到她们如何在背后编排自己,阮贵妃便感到十分难以接受。还有那后宫之中的那个女人,她从来都不与自己正面冲突,还不是因为当今皇上十分宠爱自己,自己的背后还有一个阮家吗? 如今阮家出了事儿,根本顾不上她这个女儿,而皇上又对自己这般。 一夜之间,阮贵妃只感觉自己失去了两个最重要的东西。而更可怕的是,因为毫无准备,她如今都有些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了。 问她甘心吗?她肯定不甘心。 但是如今,她除了接受这个事实,似乎无计可施了。 那太监看着阮贵妃半天才回过神的模样,眼里闪过了一丝不耐烦,他故意高声喊道:“阮答应,您还是尽快收拾一下,赶紧搬到西门的小别院里去吧。否则这拖延了,皇上这般怪罪了奴才,奴才可就不好做事了。” 这太监平素呆在皇上的身边时间较多,也没少受这个女人的气,心中对她早就有许多不满。他都不明白,这个心思深沉的女人究竟有哪里值得当今圣上喜欢,背地里对下人们的态度根本不能只用恶劣两字来形容了,根本就是最毒妇人心! 他没少被阮贵妃教训,心中自然落了疙瘩。但皇上这般宠爱她,岂是他一个小小的太监能够做什么的。如今终于让他看到阮贵妃落了难,他自然是高兴不已的。 在他看来,这样的女人,皇上早就该收拾她了,还等到了今天。这一切,也不过是这个女人咎由自取罢了。 阮贵妃听着太监的话,西门的小别院,说好听一些,那里是个别院。说难听一些,这西门,在后宫之中,一直都是最偏僻最凄凉的院落,人到了那里,就跟进了冷宫几乎没有丝毫的分别。 也许最大的差别是,在冷宫之中,她永远也出不去,在那小别院中,也许她还能出来晒晒太阳。除此之外,这二者,并无什么区别了。 皇上竟然将她安排在西门的别院里,看来他对自己,是彻底的心灰意冷了。在这后宫之中的人都知道,这西门别院,根本就不是正常人待的地方,被放到那里的人,也许这一辈子,都见不到皇上了。 别说皇上了,在那里伺候的宫女都只有那么几个,多数还是一些年迈多病的宫女,根本就派不上什么大用场。所以被贬的妃子到了那里,基本就是痛苦的开始。 什么事情都需要亲力亲为,在阮贵妃的眼里,她跟一个下人,有什么区别?而且,那种地方,根本就不是她该去的。 看着太监眼里显而易见的不耐烦,阮贵妃最终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极浅的笑容,但却充满了讽刺。 “这圣旨我接下了,你且回去回皇上的话便是。这华清宫,我很快便会搬出去,不劳公公费心了。若是皇上问责,公公只管将此事推在我头上即可。明日,我便会搬出去。” 那太监原本存心想看看阮贵妃的笑话,看看她在知道自己要搬去西门别院的时候,会有一副怎样的神情。不管是崩溃大哭,还是怨天尤人,这都没有出现。 太监并不知道,这究竟是阮贵妃在暗自强撑还是如何,但他知道,这件事情对于阮贵妃来说,必然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可惜他看不到,这样就有点没意思了。 因此,太监兴致缺缺的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本公公就先回去复命了,还请阮答应日后,好自为之吧。” 他说完之后,很快便消失在了门口。 只剩下阮贵妃抱着那圣旨,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一动也不动。 她的贴身丫鬟昨天已经被自己给弄死了,她如今根本无人帮她收拾细软,那些个宫女们,个个都是欺软怕硬的。从前看到她这般高高在上,哪一个不是在自己的面前唯唯诺诺。如今她被贬为了答应,那些宫女们虽然没有对自己做出什么不得体的事情,但对自己都是爱答不理的。 显然,她如今等级变得这般低,那些宫女以前又整日受她的气,自然都不愿意理会她。虽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但凡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当做根本没有看见。 阮贵妃的内心不是没有气恼,相反,她恨得几乎要爆炸。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她有自己的骄傲,此刻这么多人都在等着看自己的笑话,她决不能够就这样倒下。 若是她就这样认输,旁人岂不是笑得更欢? 等着吧,那些嘲笑她的人,迟早,她都要一个一个收拾了。 阮贵妃想到这里,眼里划过了一丝阴冷。 第四百二十三章 好事将近 阮贵妃被贬一事虽然在天离国中掀起了一阵热议,老百姓们对于此事都十分震惊。但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内,另一件事情,迅速转移了老百姓们所有的注意力。 今儿个一大早的,便有数不清的侍卫,身着一身红衣,甚至有的侍卫还戴着红帽子,整整齐齐的出现在了大街上,引起大伙儿注意的不为别的,除了他们的服装,自然是他们手中提着的一个个金色的篮子。 只见前面几排侍卫提着的篮子中,满满当当的装满了五颜六色的糖果儿和饼干,光是看到这些糖果儿,便让人感觉十分的喜庆。 后面的侍卫手中,不是糖果儿这些吃的,而是一个个精心封装好的红包,至于里面装了什么东西,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走在最前方的侍卫们,手里举着一个个纯金的小巧唢呐,在嘴边吹着,一阵阵欢快的音乐声,从其中传了出来,传遍了整条街道。 老百姓们听到这唢呐声,都纷纷从家家户户走出来,为的是瞧一瞧外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一看不得了,外边居然摆了这么大的阵仗,让人看了便忍不住驻足旁观。 老百姓们看着那些侍卫们,忍不住议论纷纷。今日还不是什么大日子呢,这怎么就这么大的阵仗了。 为首的一个侍卫看到这么多老百姓都已经从家门口走出来了,他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们,明日便是天离国六皇子与和玥郡主的大喜之日,今儿个当今六皇子特地吩咐我们,先将这些喜糖、喜饼以及红包发给各位,提前预预热。明儿个,六皇子还将亲自将更多的红包,送给各位老百姓们!大家说,好不好啊?” 那侍卫的声音传出去了很远很远,这条街的尽头,几乎都能清楚的听到他说的话,显然,他是用上了内力,才会这般。 那些老百姓听到那侍卫这般说,眼睛都纷纷亮了起来,赶紧应和道:“好!好!六皇子真是英明神武!” 这天降糖果雨和天降红包雨,谁不喜欢呀? 那些老百姓家中有小孩的,都纷纷给带了出来,就等着侍卫们给他们家的娃发糖果和饼干了。这可不是普通的糖果饼干,皇家发的东西,自然比那些普通的要好多了。 更何况,这一次六皇子竟然如此慷慨,这还未到成亲之日,就已经提前给他们发喜糖和红包了。这放眼望去整个天离国,还没有哪位皇子成亲,会有如此大的阵仗呢。 但想想对方可是天离国的和玥郡主,作为丞相府的大小姐,也许这身份还算不得什么。但作为皇上亲自册封的和玥郡主,这意义可就大不一样了。 更何况,和玥郡主为天离国做出了这么多的贡献,六皇子对她这般好,也是应该的。以往在他们的眼里,这两个人不过是误打误撞,甚至苏晚卿还是高攀的那一位。 但是如今,苏晚卿的名声大躁,今时不同往日,加上两个人一直都这般恩爱有加,在老百姓们的眼里,他们根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金童玉女,对于六皇子和和玥郡主,他们可谓是充满了祝福。 除了祝福,他们也没有其他的念头了。 老百姓们都围着侍卫们,等着他们动作。侍卫们看到这么多人都出来了,纷纷开始将篮子里的糖果、饼干和红包往老百姓们所站的地方撒了过去。纷纷扬扬的喜糖、红包,如同一朵朵花瓣飘落一般,往人群方向飘去。 那些小孩子都纷纷跑去接糖果和饼干,大人们则专注着去捡那些红包。 一个百姓提前打开了里面的红包,掏出来才发现,里面竟然是货真价实的金子!要知道,在这天离国,金子可是最珍贵的。一颗小小的金子,可以让一户普通的人家,光是买粮食,就可以买上一年了。 这该是多么的豪气万千,才会给这些老百姓洒金子哪! “里面竟然是金子!天哪!” “六皇子果真是大手笔!” 大伙儿们听到红包里装的是金子,全部都沸腾了起来。他们像是发疯一般,到处将地上的红包给捡起来。 那些侍卫将篮子中的糖果和红包等物撒完,变戏法一般,又从另一个地方拿出了一个篮子。他们一边撒还一边喊道:“各位注意脚下安全,都不要抢,人人都有份!不要着急,我们还有一轮!” 那些百姓们听到侍卫这般说,都纷纷欢呼起来,嘴里甚至还喊着:“六皇子万岁——” 要知道,当初二皇子娶风家小姐为二皇子妃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大的阵仗呢。更何况,今日还不是二位成亲的日子,要是等到明天,这阵仗还得了? 那些老百姓们在抢到红包之余,忍不住纷纷期待起明日六皇子与和玥郡主的婚礼来,这肯定是天离国这几年来,最盛大的婚礼!这是无需质疑的,毕竟六皇子的作风,以他对和玥郡主的宠爱,光是今日这个举动,已经足够将所有的老百姓的心都给收买掉了。 那些小孩子们将五颜六色的糖果和饼干给捡了起来,他们这些普通人家的孩子,平日里哪里能够尝到如此甜蜜的糖和饼干。别说没尝过了,就连如此精美的包装,他们都没有见过。 小孩子们握紧手里的糖果和饼干,也都纷纷发出快乐的欢呼。 今日,恐怕是这些天离国的老百姓们最快乐的日子了。没准儿,明天还会有更多的礼品呢! 不愧是六皇子,只要一出手,便知道有没有。 与此同时,另一边一队身穿红衣的侍卫们,带着一堆堆的糖果和红包,纷纷骑上马,朝着一个方向出发了。他们赶往的方向,若是苏晚卿在这里,必定会发现,他们前往的方向,正是边疆。 在那里,还有着一群驻守边疆的士兵们,等着六皇子与和玥郡主给他们送喜糖和红包呢。若说起对六皇子他们的婚事,这些士兵们的祝福,绝不会比这些老百姓们要少。甚至,会比他们要多很多,毕竟,他们也是跟着六皇子与和玥郡主一同经历过许多事情的。 他们也亲眼见证了六皇子与和玥郡主之间最美好、最真挚的情感。 那些侍卫们到达边疆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第二天了。届时,便是六皇子与和玥郡主的亲事,在这个时间点上,裴修掐的非常准。 除了天离国的老百姓们,他自然不会忘记远在边疆的将军和士兵们,他们可是保卫天离国最忠实的力量,也是他曾经最得力的下属。他们对于裴修的意义,显然是不一样的。 天离国的皇宫中,也早就已经挂满了灯笼,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的一片喜庆的景象,宫女们端着东西,在各个地方鱼贯而入。 明日可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六皇子的婚事,她们这些下人,自然是非常忙碌的。有那么多的东西要准备,一车又一车的彩礼,也都已经全部清点完毕。 若是裴谦在这里,看到这些彩礼,恐怕都要咋舌了。他作为天离国的二皇子,自然在财力方面是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但是在裴修的面前,他却是硬生生的矮了一大截了。这些彩礼,饶是他,也没有办法搜集到这么多。各种奇珍异宝,就连他也没有见过,更加不会知道,这些东西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连堂堂的二皇子都没有能力将这些东西弄到手,可想而知,当初裴修为何从几个月前,便已经暗地里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了。他自己花了多少心思以及人力物力,这一切,恐怕只有裴修自己才会清楚了。 他对这次婚礼有多用心,便可以看出,他有多重视苏晚卿了。但六皇子宠爱未来的六皇子妃,在这天离国中,也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如今和玥郡主,可谓是成为了天离国大部分贵族小姐和千金们羡慕和敬佩的对象了,除了羡慕,她们也很想变成像苏晚卿这样的人,苏晚卿作为一个女子,竟然能够做出这么多惊天动地的事情。光是这一点,便足以让很多女子为之赞叹了。 若是换成以往的苏晚卿,恐怕她们除了嗤之以鼻,便是无休止的嫌弃。根本不会有人想要变成苏晚卿,但如今的苏晚卿,已经不仅仅是用光芒四射来形容了,她在许多人的心中,都留下了深深地印记。 而这一切,全都是苏晚卿靠着自己的努力挣来的。所以,她值得拥有这一切。 此刻,宽阔的皇宫之中,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殿内几根巨大的白玉柱子如同巨人一般矗立其中,纹丝不动,上面雕刻着几条威武的金龙,它们围绕着玉柱盘旋,大有直冲云霄之势,那恢弘的气势令人望而生畏。 宫中位于正中间的金漆雕龙宝座上,容舒玄坐在其中,一张俊脸并未因时光的镌刻而有丝毫苍老的迹象,反而更添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 他眉头紧锁,看着手中一张红通通的纸张,满脸都写着不高兴。 第四百二十四章 拒绝婚事 容舒玄看着那红帖子上,封面印着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请柬”,旁边印着几朵漂亮的梅花。 轻轻翻开,便能看到烫金的小楷写着:天离国六皇子裴谦与和玥郡主苏晚卿…… 啪—— 容舒玄没等看完里面的内容,便直接将这请柬给合上了。 半晌,容舒玄似乎有些不甘心,他又打开了请柬,仔细的看上上面的内容。在看到“尊敬的岳父岳母”几个字的时候,容舒玄只感觉脑海中的某根弦也断掉了,他脸上的不高兴愈发的明显,还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夫君,你怎么了?” 这时候,一个温柔的声音,从大殿的门前传了过来。 容舒玄条件反射的抬起头,望了过去。 只见来人一身梅色雪狐棉衣,外套一件淡粉色梅花衫,上面用金丝绣着一朵朵淡雅的梅花,立在枝头含苞待放的姿态,看起来栩栩如生,下着娟纱金丝绣花长裙,盈盈的腰身不足一握,即便是一身厚厚的衣裳也挡不住她姣好的身材。 女子的容貌倾城倾国,丝毫看不出已经三十几岁的光景,令人难以忘怀的是她那一双灿然的星光水眸,其中荡漾着无尽的温柔,仿佛只要别人看了,便会沉溺其中,无法自拔。若是旁人在此,必然会十分震惊女子绝美的容貌。 而女子的容貌与苏晚卿像极了,几乎有八九分相似,只是两个人的眼神,是完全不一样的。来人正是东霂国最受宠爱的皇后娘娘:上官流霜,同时,也是苏晚卿的亲生母亲。 容舒玄看到上官流霜走进来,他将手中的请柬扔到了一边,随即站了起来,立即迎了上去,开口说道:“霜儿,你怎地亲自过来了,外边这般冷,还飘着雪呢,你若是着凉了该如何是好?” 他一边走到上官流霜的面前,一边轻声的责怪他,但他的口气里却满满的都是宠爱,哪里有半分方才的怒气? 容舒玄走到上官流霜的身边,握住了她的手,在发现她的手有些冰凉的时候,容舒玄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上官流霜看他正要说什么,连忙开口说道:“夫君,臣妾不冷,你呀,总是大惊小怪的。我方才才将暖炉给了宫女,无碍。我看你近日公务繁忙,都顾不得休息,特意熬了些鸡汤,给你送过来,好补补身子。” 上官流霜说完之后,轻轻喊了一声,门外一个宫女端着一个精致的托盘,缓缓走了进来。 容舒玄看着上官流霜端过那碗鸡汤,哪里舍得让她受半分累,他赶紧止住了上官流霜的动作,自己亲自端过那鸡汤,轻声的说道:“好了,我知道霜儿的心意了,还是我来吧,你可别烫到自己了。” 上官流霜看着容舒玄一副将自己当成孩子一般对待的模样,眼中闪过了一丝无奈,但更多的,却是幸福。 站在门口忠心耿耿守门的侍卫和太监、宫女们,听到他们当今皇上与皇后娘娘之间的对话,都低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当做什么也没有看见。 事实上,他们每日站在这大殿门口,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二位尊贵的主子的对话了,谁人不晓得他们当今皇上对皇后娘娘的宠爱。真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他们虽然不愿意吃这波恩爱,但是没办法,一切都是身不由己的,习惯就好。 所幸这些侍卫太监们都是宫中的老人了,他们对于这一切已经习以为常了。这个时候,只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便足够了。 容舒玄一手捧着鸡汤,一手揽住自家娇妻的纤腰,往自己的位子走过去。 上官流霜挨着容舒玄坐了下来,看着他迫不及待的将鸡汤送入口中,眼里划过了一丝笑意。 虽然容舒玄每日都吃着御厨做的最精致的饭菜,但他对自己亲自下厨做的东西,永远都是最捧场的。看到他这般喜欢,上官流霜只感觉自己的心里暖暖的,十分受用。 容舒玄三两口的便将那一碗鸡汤给喝完了,鸡汤虽然不多,但味道十分浓郁,显然是霜儿用心熬了许久才熬出来的鸡汤。一碗鸡汤下肚,容舒玄顿时感觉自己的胃都被填满了,自然,他的心也被填得满满的。 果然媳妇熬的鸡汤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喝的鸡汤,容舒玄将碗放在了一边,心满意足的想到。 “霜儿,你熬的鸡汤真好喝,这些年你的厨艺真是愈发的精湛了,宫中的御厨都做得没有你好吃呢。” 门口的太监和宫女们忍不住彼此对视了一眼,皇上,您说这句话,考虑过御厨们的感受吗?若是被那些每日都在操心为皇上做什么好吃的御厨们听到了,恐怕早就已经哭晕了。 当然,这番话,他们也只敢在心中想一想,是决计没胆子说出来的。 上官流霜听着容舒玄的赞美,忍不住有一丝好笑。 “哪有夫君说得这么夸张,宫中的御厨们,还是很优秀的,臣妾自愧不如。” 门外的侍卫太监们表示,果然还是皇后娘娘英明,从来都不会因为皇上的话语而迷了眼睛,御厨们一定会对皇后娘娘感激涕零的。不对,他们的意思是,皇后娘娘做的饭菜自然也很美味,但他们也没有荣幸能够尝到就是了。 容舒玄听到上官流霜这么说,还这般夸赞御厨,忍不住轻轻的哼了一声,竟是有些醋意。 “霜儿,你怎么还为那帮老头子说话呢,他们做的菜十年如一日都是一个味道,自然是不如霜儿你做的好吃了。” 太监宫女们:“……” 这些话,绝对不能让御厨们听到!否则,他们可能会被皇上活生生给气死!别说御厨了,就是他们听了,也要来气了。皇上您这么做,迟早会失去那些可爱的老头子,不,可爱的御厨们的! 分明是皇上您嘴刁,还要怪那些无辜的御厨,简直是丧心病狂。 容舒玄自然是听不到下人们的心声的,在他眼里,根本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只要是上官流霜做的,无论她做的是什么,都是最美味的。有了上官流霜,容舒玄的眼里哪里还有那些老头子的位置,不,可能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那些忠心耿耿,十年如一日为皇上精心准备饭菜的御用厨子们,若是知道他们家皇上的心思是这样的,他们肯定会哭出声的。 不过幸好,他们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有些事情,他们还是不知道比较好。知道太多,也是徒增悲伤罢了。 上官流霜看着有些不开心的容舒玄,顿时想起自己方才进门时,看到他满脸不高兴的神色,她好奇地问道:“夫君,方才看你一脸怒气的,发生什么事情了?” 容舒玄听到上官流霜这般询问自己,顿时又想起了自己方才看的请柬。 他忍不住又重重的“哼”了一声,将自己方才甩到一边的请柬拿了过来,递给了上官流霜,闷闷的说道:“霜儿你自己看吧。” 上官流霜看到封面的两个大字,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她轻轻的翻开,仔细的看着里面的内容。 她越看,眼里的笑意越多。 旁边的容舒玄看到上官流霜这副模样,神情不禁更加郁闷了。他媳妇儿的感觉,为什么跟自己看这请柬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呢? “霜儿,你笑什么,我都要被气死了!” 容舒玄无法忍受自己的娇妻因为一封请柬,而彻底无视了自己的存在。 上官流霜一时之间顾着看那请柬,没有接话。 半晌,她抬起头来,才发现容舒玄看向自己的眼神,明显带着一丝委屈。 上官流霜微微一愣,随即开口问道:“裴修与卿儿成亲,可是天大的好事,臣妾终于盼来了这一天,如此开心的事情,夫君有什么可不高兴的?” 在上官流霜的眼里,自己的女儿以前吃了这么多苦,她这个做娘亲的,还有容舒玄这个当爹的,都没能陪伴在她的身边,看着她长大。这原本便一直都是上官流霜的一块心结,她一直都很难放下这个心结。 如今卿儿碰到了自己喜欢的男子,那个男子又这般优秀,对待自己的女儿也如此疼爱。上一次裴修来东霂国与卿儿之间的互动,上官流霜便已经看出来了。 她这个做娘亲的,看到女儿能够获得幸福,自然是比谁都要高兴的。只要女儿能够幸福,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在没有找到卿儿之前,若非裴修的照顾,也许卿儿还会吃更多的苦呢。 所以如今裴修与苏晚卿成亲,也总算是尘埃落定,修成正果了。 但是容舒玄这般生气,在上官流霜的眼里,却是有着一丝不解的。这么好的事情,他为何会不高兴呢? 容舒玄看着娇妻疑惑的神情,沉默了半晌,他的嘴角微微扯了扯,许久才闷闷的开口说道:“好不容易找到了女儿,都还未能与她一起生活,现在这么快就要嫁人了。我这个做爹的,心里如何能够接受?更何况,女儿还这么小呢!” 第四百二十五章 俩父子的互动 上官流霜听了容舒玄的话,眉头忍不住轻轻的抽了一下,但她良好的修养和素来温柔的性子,自然不会将自己此刻的情绪表现出来。 “夫君,你这是,舍不得卿儿嫁给天离国的六皇子?” 容舒玄仿佛并未觉得此事有什么丢人的,他忍不住又重重的“哼”了一声,脸上带着孩子般别扭的神情,半晌才闷闷的“嗯”了一声。 门口站着的侍卫宫女们几乎绝倒,他们皇上一开始这般龙颜大怒,可把他们给吓坏了,还以为皇上是因为什么事情生气呢。 没想到,竟然是因为他们的公主要与天离国的六皇子成亲,而如此的不高兴。而原因,也仅仅是觉得公主年纪太小,又从小没有承欢他的膝下,他感到不舍得而已。 他们怎么从来没有发现,他们的皇上,性格是这么的…… 不,他们应该是早就知道皇上是这般性格的,只是他们不敢说出来罢了。这个时候,谁敢跟皇上较劲呢?虽然他们的皇上平日里素来性子较为温和,但那都是皇后娘娘在场的时候,有的时候,皇上生起气来,可把他们这些下人给吓坏了。 所以,皇后娘娘能够出现在东霂国中,真真是皇上,不,真真是他们东霂国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曾经的皇上脾气究竟有多么暴躁,他们已经不想回忆了。 还好温柔的皇后娘娘出现了,从皇后娘娘出现的这么多年以来,他们皇上的性格也是变化极大,当然,是冲着好的那一方面去的。 上官流霜看着容舒玄的神情,内心闪过一丝无奈,但她却能够理解容舒玄的感受。他前些年来,在自己生病的时候,一直都没有放弃过寻找这个女儿,在他的心里,女儿又何尝不是他的心结呢? 他对于女儿的喜爱,自然是远远超过儿子的。尤其是在容言玉成年以后,能够独当一面了,他便愈发想念自己从未谋面的小女儿。这份心情,即使容舒玄几乎从未表现出来,但作为他的妻子,作为他最亲近的人,上官流霜又如何会体会不到呢? 所以,面对容舒玄甚至有些孩子气的举动,上官流霜却没有丝毫想要责怪他的意思。卿儿现在也已经长大了,就算在他们做父母的眼里,她的年纪还很小,也不过十几岁,是仍然可以承欢膝下的年纪。 但在与这个女儿接触之后,上官流霜才发现,在这些年来,她没有亲生父母陪伴在身边,究竟成长成了什么模样。 她坚强,勇敢,果断,自信。性格与她这个做娘亲的,可以说是一个天一个地。若说上官流霜是一块柔情似水的璞玉,那苏晚卿便是坚韧不拔的利刃,她们是完全极端的。 对于女儿变成这样,上官流霜的内心自然是充满了自豪的,女儿这般优秀,她怎么会不高兴呢?但与此同时,上官流霜也感到很心疼,因为若是卿儿自小便在他们的身边,也许便不需要经历这么多她原本不需要经历的事情,性格也不会变成如今这般。 说到底,卿儿变成这样,与她这个做娘亲的,有很多的责任。但卿儿与自己相见时,却从来没有怪过自己,这让上官流霜打心眼里的感动。 有这样优秀而懂事的女儿,也许他们想要陪伴在她的身边,也不能够按照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去做,因为他们的女儿太独立了,他们除了给她更多的疼爱,竟也是不知道做什么才好。 仿佛他们做什么,对于卿儿来说,也并不是那么需要,因为她确实过得很好。这对于容舒玄和上官流霜来说,多多少少有着一丝打击。但只要能够见到亲生女儿,她还过得这般好,如今身边有人疼有人爱,对于他们做父母的来说,也就足够了。 上官流霜还未开口说话,容舒玄又忍不住继续说道:“再说了,我们东霂国最尊贵的公主的婚事,怎地现在才收到请柬,这裴修是不是摆明了不想让我们去。不行,我最疼爱的小女儿成亲,我作为她的亲爹爹,怎么可以不到场!” 上官流霜:“……”方才夫君不是还在为女儿就要成亲的事情生气么,怎么现在一眨眼就转到出席女儿婚礼的事情上去了? 但是看容舒玄的意思,至少是同意了裴修与卿儿的婚事了,若是他不愿意,恐怕裴修要与卿儿成亲,还得费一番功夫呢。 想到这里,上官流霜的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对于她来说,裴修这么优秀又俊美的女婿,可是打着八竿子在外面都找不着第二个了,她可不能让自己的夫君将自己未来的优秀女婿给吓跑了。 不,已经不是未来的了,过了明天,他就正式成为自己的女婿了。 若是容舒玄知道自家娇妻居然是这样想的,恐怕也是要哭出声,像那些御厨老头子们一样。 果然出来混的,都是要还的。 上官流霜稳了稳自己的心神,刚想说什么,外面便传来一个太监的声音道:“太子到——” 一身白衣,身披暗蓝色雕花纹路大衣走进来的俊美男子,除了容言玉,还有谁? 他走进来,正好看到容舒玄一脸的不高兴,还有自家娘亲带着一丝欲言又止的模样。 容言玉暗自挑了挑眉,但明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他冲着容舒玄和上官流霜认真的行了一个礼道:“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容舒玄看到自家儿子来了,眼睛顿时一亮,冲着他招手,仿佛在叫一只小狗一般。 “言玉啊,正巧你来了,你收到你妹妹明儿个要成亲的消息没有?真是气死我了,裴修居然现在才送来请柬,简直是不把他的岳父岳母,不,呸,简直是不将我们东霂国放在眼里,太过分了!你赶紧来评评理,这门亲事,我是不是该不同意?” 上官流霜一听容舒玄这般说,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自家的夫君脑子怎么又犯抽了,刚过了这茬,怎么儿子一来,他就想起来了呢? 上官流霜忍不住有些责备的看了容言玉一眼。 容言玉:“……”他一向五感惊人,怎么会察觉不到自家父皇和母后的情绪。 容言玉轻轻的握紧拳头放在嘴边,咳嗽了一声,假装没有看到容舒玄好像叫小狗一般的动作,以及自家母后莫名的投来的责怪。 他向前走了几步,接过容舒玄递过来的请柬,打开,飞速的看了几眼。 容言玉看完之后,立刻就明白了自家老爹为何这么不开心了。若是换做他,他也不高兴! 容言玉开口说道:“父皇,您说得对,这裴修的举措,确实有些气人了。虽然之前妹妹有跟我们说过这个月会成亲,但是这请柬,怎的现在才送来,这不是让我们有些措手不及吗?难不成,未来的妹夫就这么不想看到我们吗?” 容言玉的语气中也带上了一丝不满,还隐隐带着调侃。但他所说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果然,容舒玄听到容言玉这般说,脸上更不高兴了。 上官流霜看到爷俩这般,顿时有些急了。不行,她的优秀女婿,可不能就这样被他俩给吓跑了。 她急声开口说道:“这件事情,之前卿儿来的时候,我们明明就已经定了一个良辰吉日,如今成亲前发请柬来,也是情理之中。毕竟这天离国与东霂国,还是有一定距离的。这不是女婿的错,你们不要责备他了。” 听到“女婿”这个有些敏感的字眼,容舒玄和容言玉两父子齐刷刷的回过头,不约而同的盯着上官流霜看,仿佛她说了什么了不得的字眼。 上官流霜倒是第一次看到这父子俩这么整齐的动作,但她这些年在宫中,自然也不仅仅是一个温柔可人的形象。作为东霂国的皇后娘娘,她也是有脾气的好么? 就在容言玉开口喃喃道“宝贝妹妹就这样嫁给裴修,太便宜他了”以及容舒玄跟着喃喃道“宝贝女儿就这样嫁给那臭小子,太便宜他了”的时候,上官流霜原本低垂着头,此刻缓缓的抬起一张绝美的脸蛋来。 她盯着容舒玄和容言玉,缓缓开口说道:“你们的意思是,这门亲事,你们不同意?” “我们自然是——”容舒玄与容言玉正想异口同声的说不同意,毕竟在两个汉子的眼里,什么都不如女儿/妹妹这般宝贝,她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嫁人呢?虽然之前一直都与六皇子定了亲,但这也实在是太快了,他们表示实在是猝不及防。 但是在看到自己的娇妻/娘亲的表情的时候,容舒玄和容言玉又堪堪止住了话头,彼此对视了一眼之后,异口同声的说道:“我们自然是同意的。” 随后,容言玉迅速的开口说道:“妹妹能够嫁给这么优秀的六皇子,他又这般疼爱妹妹,这自然是妹妹修来的福分,我们也安心了。” 容舒玄也接口说道:“没错,言玉说得对,我对这个女婿,还是很满意的。他虽然没有当年的我优秀,但还是颇有一番风范的。” 两父子你一言我一语,互相附和着,仿佛在说相声一般。 门口的太监和宫女们已经忍不住掩面,他们实在是看不下去,也听不下去了,丢人! 上官流霜看着他们这般,这才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脸。 “你们能够这样想真是太好了,因为我也是这样想的。” 容舒玄和容言玉看到上官流霜露出了笑脸,彼此之间偷偷对视了一眼,随即松了一口气。 第四百二十六章 容舒玄的打算 虽然平日里上官流霜总是一副温婉可人的模样,无论是面对谁都是如沐春风的。 但作为她的夫君与儿子,容舒玄与容言玉自然是最明白上官流霜的性子,若是将上官流霜给彻底惹毛的话,他们是绝对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的。 这些年来的经历,让他们深深地体会到了这一点。 而那些太监宫女们,看着皇上与太子难得一致对外,不,整齐划一,心中除了不忍心,还多了几丝佩服。 看来也只有当今的皇后娘娘,才会让皇上与太子露出这副表情来。换了别人,自然是根本不可能的。 他们的皇后娘娘,实在是太有魄力了!在宫中的人都知道,在这东霂国中,最有话语权的,可不是大名鼎鼎太子殿下,也不是叱咤风云的皇上,而是他们温婉可人,总是令人如沐春风的皇后娘娘。 就是招惹了谁,也不能招惹皇后娘娘不开心呀,不然,被这东霂国最尊贵的两个男人联合对付,根本就没有活路可言。 要知道,皇上和太子殿下,可是将皇后娘娘给宠上了天。太子殿下倒还好,自从懂事了之后也整日往外跑,但是皇上对于皇后娘娘的宠爱,东霂国皇宫中上上下下的奴才们有哪个是不清楚的?东霂国上至皇宫贵族,下至普通老百姓,大家都非常清楚,这皇后娘娘,就跟皇上的命根子似的,她的地位,在东霂国是无可捍卫的。 那些个皇宫贵族,曾经也试图将自家的女儿塞到皇宫中,妄图攀上皇家这座大山,就算不过是个普通的妃嫔,也已经十分了得了。 奈何人家皇上除了皇后娘娘,根本就不会多看其他女人一眼,而且曾经为此还大发雷霆过,弄得那些贵族,再也不敢往宫里送女人了。 他们皇上蛮横的性子,他们也是十分清楚的,除非是不想活了,否则,还是不要做这样的事情为好。要知道,这东霂国如此强大,靠的可不是他们这些贵族大臣,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容舒玄,原本便是一个极其强大的男人,加上如今的太子殿下,东霂国能够如此厉害,不是没有道理的。 除了自己的女儿无法获得皇上的宠爱之外,其余来说,容舒玄作为一个帝王,是非常成功的。 有人要说,皇上这边没法儿送女人,太子殿下那边可以呀。更何况,将来东霂国迟早也是太子殿下的,他如今已经成年,身边却从未出现过女人。那些贵族自然也打过这个心思,奈何人家太子殿下实在是太优秀了,那些个普通的贵族女子,娇滴滴的,除了所谓的琴棋书画,根本什么都不会,他根本就看不上。 更何况,在父皇和母后从小便对他的熏陶中,容言玉潜意识里已经认定,他一辈子,只会爱上一个女人,也只会对一个女人好,根本不会像那些男人一般三妻四妾,朝三暮四。这作为一个男人,是很失败的。 要做,便要像他的父皇一样,专心宠爱自己的母后就可以了。若是被那些大臣知道当今太子殿下的想法,恐怕他们也要哭晕过去了。 过了一个皇上,盼着太子殿下能“正常”一点儿,没想到他也是个不走寻常路的。 因此,每次只要有大臣亦或是贵族动了这等心思,最后都被太子殿下以各种理由拒绝了,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久而久之,那些大臣们也不再自讨没趣了,罢了,他们的太子殿下可不是一般人,多年来身边从未出现过一个女人,他们现在也已经想通了,不再做这样的傻事了,最终也不过是自己丢人罢了。没准,他们的太子殿下喜欢的是男人呢?! 想通了这一层,大家的心里也好受多了。毕竟除了这个理由,他们也没有其他的借口能够说服自己了。虽然这个理由,更令人担心就是了…… 容言玉可并不知道,自己的洁身自好,在那些戏多的大臣眼中,俨然已经演变成了另一个意思。若是被他知道了,他恐怕要被气得七窍生烟了。 你才喜欢男人!你全家都喜欢男人! 容言玉享用完自家娘亲熬的鸡汤之后,满足的眯起了双眼。果然,母后熬的鸡汤,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喝的鸡汤了。 “母后,您的厨艺又进步了,恐怕宫中的御厨们,都比不上您了。” 门外的宫女太监们听到太子殿下这般说,忍不住在心中再次为那些可怜的御厨们哀悼。皇上如此就算了,连太子殿下也这般,真不愧是父子,好样的! 一旁的容舒玄也忍不住点着头说道:“可不是,霜儿做的东西,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最美味的。” 上官流霜看着自己的夫君和儿子一本正经的夸着自己,忍不住“扑哧”的被逗笑了。 “你们爷俩呀,就别贫嘴了,多大人儿了。” 容舒玄和容言玉对视了一眼,忍不住同时摸了摸鼻子。他们也没说错好不好? 容言玉挥着手中的请柬,开口问道:“父皇、母后,如今您们是如何打算的?若是要准备的话,现在就要开始了,否则明天恐怕就来不及了。快马加鞭赶到天离国,最少也得两个时辰呢,若是误了妹妹的吉时,可就不好了。” 容舒玄看着容言玉手中的请柬,神情中不禁闪过了一丝纳闷。他方才看清楚了,这请柬,确实是裴修送来的,但用的却是天离国的名义,难不成,他以为他们并不会去? 容舒玄此刻还想到了另一层,那便是之前自己的乖女儿对他们说过的话。他记得当时女儿跟他们说过,时机未成熟,还不愿意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让容舒玄这个当爹的还郁闷了很久。 按道理来说,其他人,作为女儿,若是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是一国的公主,而且还是如此强大的国家,恐怕早就恨不得跳起来,公布于天下了。 但卿儿却不是寻常女子,不禁不公开,还得藏着掖着,让他好一阵郁闷。但同时,容舒玄又为自家的宝贝女儿感到骄傲和自豪,女儿能够凭着一己之力,获得这么多人的喜爱和尊敬,这全都是她自己挣来的,与他们无关。 但是眼下宝贝女儿都要成亲了,若是还不告诉世人她的身份,往后若是被夫家给欺负了,那她找谁说理去?更何况以女儿的性子,也不是个爱报忧的类型,这山高皇帝远的,虽然容舒玄自然有办法知道自己的女儿过得好不好,但这性质到底是不一样呀。 容舒玄有些苦恼的想到,他很想将此事公之于众,但若是宝贝女儿生气了,这可如何是好?她会不会嫌弃自己做的事情呢? 若是被旁人知道了,堂堂东霂国的皇帝陛下,居然会担心一个小女子是否会嫌弃自己,进而嫌弃整个东霂国,他们肯定以为,陛下的脑子一定是进水了。 多少人挤破了头都想进入东霂国,别说进皇宫了,光是能够在东霂国拥有一席之地,在这里生活下去,就已经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了。 毕竟在东霂国,皇帝对于老百姓们的关怀是非常多的,因此老百姓们的幸福指数,也是直线上升的,他们都为自己是东霂国的子民而感到自豪。 这也是为何,当初知道苏晚卿的身份时,他们毫无任何芥蒂便直接接受了这个事实。在他们的眼里,皇帝是根本不可能欺骗他们这些老百姓的,人家也不需要这样做。 东霂国还有一位漂亮的小公主,而且这位小公主的名气还这般大,他们除了高兴,更多的便是自豪了。 如今,六皇子与他们公主即将成亲的消息,也传到了东霂国的老百姓耳中,他们都纷纷表态,希望皇上能尽快前往天离国,参加公主殿下的婚礼。同时,也是为了给公主殿下撑场面,毕竟公主殿下嫁的是天离国最优秀的六皇子殿下,他们作为东霂国的人,也不能落了面子不是? 容舒玄对于老百姓们的想法,是非常赞同的。事实上,他也是这么想的。没有一个父亲,会不希望以父亲的身份,出现在自己女儿的成亲现场。看着她一步步走向幸福,这该是一个父亲多么欣慰的事情? 因此,容舒玄没有过多的犹豫,他当机立断的下令,让下面的人准备好大批嫁妆,将宫中各种奇珍异宝,全都给带上了。 他作为卿儿最坚实的后盾,在她最重要的时刻,怎么能不出场呢?更何况,他以前便听说过,女方家若没有丰厚的嫁妆,可是会被夫家看不起的。 虽然容舒玄知道,裴修自然不会让他的卿儿受到半分委屈,但保不准其他人会嫌弃卿儿呢?卿儿又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若是她为了裴修而甘愿受委屈,那他这个当爹的,可得心疼死了! 不行,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大批大批的丰厚嫁妆,以飞速正运往天离国。 天离国的苏晚卿还不知道,第二天自己的大喜之日,会迎来这么大的惊吓,不,惊喜。 此刻,她正安心的等待着,明天那一场盛大的婚礼。 第四百二十七章 隐忧 丞相府中,苏晚卿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正拿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她一身浅蓝色的衣裳,房中的炭火烧得热热的,木柴不时的因为火焰窜高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在这安静的房间中,显得尤为清晰。 苏晚卿完全不像一个即将成亲的新嫁娘,她坐在椅子上,不时的抿一口温热的茶水。这几日她都没有出门,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内,除了看书之外,什么也没有做。这样安静而惬意的生活,对于苏晚卿来说,实在是太难得了。 她之前的生活,总是往外跑,很难有如此静谧的环境,也无人打扰她。苏晚卿一边想着,嘴角多了一丝笑意,她缓缓地翻动书页。 这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突兀的闯了进来。伴随着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 “嘭——”的一声,门直接被前来的人给推开了,她似乎毫无察觉自己的动作一般,径自冲了进来。 “大小姐,大小姐!” 听到桃夭的声音,苏晚卿忍不住揉了揉眉心,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无奈。她这贴身丫鬟,一直到今日都还这般风风火火的,之前跟在若冰身边那段时间,明明就好多了。 如今回到丞相府,没过多久,又被打回原形了。这般不沉稳的性子,看来,她得找个时间将这个丫头再送去若冰的身边,好好跟着若冰学一学才行。 她相信,若冰还是很愿意接受的,毕竟能给自己一个干活的丫头,若冰也不会拒绝。她如今身子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虽然有人接手了她做的事情,但有些之前就一直搁下来的事情,还等着她去处理呢。 这段时间,苏晚卿清闲得不得了,若冰那边就忙得焦头烂额。虽然楚炎心疼若冰的身子,但看她也好得差不多了,加上自己也有要事在身,也就不多说什么。 苏晚卿相信,在这个时候,若冰必然很需要一个得力助手。更何况前段时间,若冰便已经跟自己提过,希望从灵州那边给她调点人手过来了。这灵州离天离国,到底还是有一番距离,还不如就地取材的快。 桃夭还不知道,自己又准备被自家的主子给“卖”了,她此刻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内间,来到苏晚卿的面前,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眼里满满的都是兴奋。 “大小姐,您猜怎么着!” 苏晚卿打定主意之后,放下了手中的书,抬起眼睛懒懒的看了桃夭一眼,开口道:“怎么着?” 桃夭看着苏晚卿一副似乎刚刚睡醒的模样,忍不住有些恨铁不成钢。大小姐也真是的,明儿个就是她的大喜之日了,怎的这几日都摆出这样的神情。除了吃饭睡觉看书,她什么都不干,这真让她这个做丫鬟的痛心疾首! 撇开这个不提,桃夭很快想起了自己前来的目的。她睁着大大的眼睛,满脸兴奋的对苏晚卿说道:“大小姐,这几日您不出门,您可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现在可都翻天啦。” 苏晚卿这几日都呆在房中,也没见过什么人,确实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算发生了什么,也全靠桃夭这个八卦给自己分享了。喏,如今不就是如此么? 苏晚卿看着桃夭兴奋不已的表情,不忍心泼她的冷水。否则到时候不愿意去若冰那边可如何是好?因此,她十分给面子的问道:“发生什么事情啦,还能翻天?” 桃夭盯着苏晚卿,语气中难掩幸灾乐祸。 “大小姐,是这样的,前几日阮府的店铺查出了假货,皇上因此大发雷霆,勒令那个阮家主彻查此事,务必要给大伙儿一个交代。这事儿刚完,听说阮贵妃就因为激怒了皇上,被贬为了答应呢!那可是阮贵妃哪,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妃嫔,竟然就这样被皇上贬为答应了!就算桃夭对于宫中的位子不熟悉,但桃夭也知道,这贵妃与答应之间,可真真是天差地别!也不知道为何皇上会这般,听说阮贵妃,不,阮答应今日就要从她的华清宫搬出来了,要搬到另一个小别院去呢!桃夭打听过了,那里可偏僻得很,倒是离冷宫很近。之前那阮答应这般欺负大小姐您,如今终于是遭到了报应!桃夭真是高兴极了。” 桃夭一口气说了一大通的话,都不带喘一口气的。但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究竟有多开心了。 苏晚卿听罢,忍不住微微挑起了眉。这阮府假货一事,不用想,肯定是易昭的手笔。没想到他还整了这么一出。如今阮府自己水深火热的,哪里还会顾得上阮贵妃。既然如此,之前阮贵妃暗地里开赌场一事,皇上就必然不会放过她了。 不过阮贵妃被贬为答应,这确实让苏晚卿有些出乎意料。原本她还以为,皇上应该会重重的处罚她一下呢,让那个骄傲自大,不可一世的女人从自己的华清宫中出来,还搬到这么一个小别院。这心理落差,苏晚卿光是想,便能够想到了。 这会儿,桃夭还意犹未尽的补充道:“而且呀,大小姐,那别院,桃夭听说,里面根本就连几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呢。全都是一些上了年纪,手脚不灵活的老嬷嬷,这阮答应,这下子肯定有苦头吃了。不过要桃夭说呀,她全都是活该!之前仗着皇上的宠爱,做了这么多坏事,还整天针对大小姐,真是太过分了。如今苍天真是开眼了,给她这么一个教训,桃夭觉得呀,她肯定是翻不了身了!” 苏晚卿听着桃夭的话,脸色却并没有太多的喜悦。 如今阮贵妃确实是被贬了,而且处境必然也十分的糟糕。但是这背地里有很多事情,苏晚卿还没有完全搞明白。之前阮贵妃在背地里做的,何止是这些事情。最令她不解的,自然还是之前发现的那些女子的尸体,还有那赌场暗地的事情。若冰在里面遭受的一切,苏晚卿怎么可能会忘记? 苏晚卿思忖了一下,随即开口道:“这城中的百姓,可有议论此事?” 桃夭似乎就等着苏晚卿发问呢,她赶紧点点头说道:“他们议论得可多了,大伙儿都奇怪,那阮贵妃究竟做了什么事情,竟然让皇上这般龙颜大怒。毕竟以皇上对阮贵妃的宠爱程度,他们都不相信皇上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桃夭顿了顿,似乎嗓子有些冒烟。她向前走了几步,拿起一个杯子,装了一点儿茶水,喝了一口,呼出一口气,才继续说道:“桃夭暗地里也去打听了一下,似乎贵妃娘娘,呸,似乎阮答应跟之前那个赌场的事情有关联。否则,皇上也不会做出这般举动了。要桃夭说呀,这阮答应也实在是胆大包天,开赌场的事情,她竟然都做得出来!好好当一个贵妃娘娘,什么荣华富贵没有,整天想着这些歪门邪道。皇上若是不发怒,才奇怪了。” 苏晚卿安静的听着,阮贵妃与赌场有关的谣言,恐怕也是易昭这边传出来的,而非皇室。毕竟此事对于皇上来说,也算是家丑了。这开赌场原本便是天离国的禁忌,而阮贵妃作为皇室中人,又是皇上最得宠的爱妃,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 皇上怎么可能会主动让家丑外扬呢,因此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此事是易昭在背地里传出去的。 但苏晚卿还是感到有些奇怪,之前裴谦明明去彻查了那赌场,与阮贵妃有关的蛛丝马迹,应该也是易昭泄露给他的。除此之外,难不成裴谦根本就没有发现赌场的暗道么?里面带血的池子,奇怪的仪器,难道他全都没有看见吗? 若是裴谦看到了,不可能不上报皇上。如果发现阮贵妃不仅偷偷开设赌场,还在赌场中做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出来,她肯定不会是变成阮答应这么简单。 陷害那些无辜的女子,这已经是杀头的大罪了。或者说,光是杀头,也不能弥补这个女人犯下的罪恶了。 但此事却并未被曝光,那只有一个原因,裴谦根本没有发现那个暗道。否则,易昭不可能不出手。 可是那密道,为何会没有被发现呢? 苏晚卿这般想着,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她自然知道,这赌场,仅凭阮贵妃一人之力,又瞒着阮府,必然是不可能顺利的开下去的。 她背后必定有人支撑,但这一次,阮贵妃却并没有采取任何的行动,反而是接受了自己被贬的事实,这又是为何呢…… 按照阮贵妃的性子,她绝对不会让自己沦落到这个地步才是。想必她很清楚,自己被贬为答应,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东西。 她在这后宫之中沾染的人血无数,以前那些妃嫔自然对她敢怒不敢言,但是如今,她落得这般下场,宫中的女人,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苏晚卿思来想去,却没有太多的头绪。如今那赌场背后的人,显然让阮贵妃先背了锅,至于幕后的人究竟是怎么想的,他又在哪里,此刻的苏晚卿,也无从得知。 苏晚卿想到这里,忍不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一旁的桃夭看着她不仅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反而这般纳闷,她感到很不解。 “大小姐,这阮贵妃被贬了,她就不能光明正大的欺负您了,您该高兴才是呀。更何况,您也马上要嫁过去了,以后也不用整天面对她了。” 苏晚卿没有出声,阮贵妃确实明面上不能挑衅她了,但在背地里,指不定做出什么来呢。 但她如今出嫁在即,也不想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了。 第四百二十八章 玩笑 一大早,外面的天色还蒙蒙亮的时刻,苏晚卿便已经被桃夭从温暖的被窝中被拖出来了。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看着桃夭一副如临大敌,国难当头的模样,一双大大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就差没插着腰让自己赶紧从床上滚下来了。 “大小姐,您快醒醒,今儿个可是您和六皇子的大喜之日,可要早早的梳妆打扮呢,别睡了!” 苏晚卿有些不情不愿的从被窝里伸出一条腿,所幸房中的暖炉早就被桃夭给烧得旺旺的,她就算离开被窝,也不会感到太冷。否则,苏晚卿是决计不愿意起床的。 桃夭在苏晚卿的身边伺候了这么长时间,自然也知道自家主子的性子,她什么都好,就是太爱睡觉。有这么一个热衷于睡觉的主子,想要在一大早将她从床上给拉起来,这简直是比天塌下来还要难的事情。 更何况,每每这个时候,苏晚卿还苦口婆心的试图劝服她,女孩子多睡觉对皮肤有好处。但桃夭作为一个下人,自然不可能像自家大小姐那般睡到外面太阳都已经爬上竿子了。 今天这般重要的日子,无论如何,她也得将苏晚卿给拖起来! 苏晚卿虽然脑子还有些懵懂,但她到底也知道,今天可不比寻常的日子,今天可是她跟修的大喜日子,两个人盼了这一天,已经盼了许久了,自然是不能误了吉时的。 桃夭看着苏晚卿老老实实的从被窝里出来,眼里闪过了一丝喜色,她赶紧端来温水,让苏晚卿洗漱。 苏晚卿洗漱完毕之后,她的房门被轻轻的敲响了,苏晚卿抬起头,看着桃夭若无其事的去开了门。 门儿一打开,外面顿时飘进来一阵冷风,苏晚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外面一片雪白,似乎昨晚还下雪了? 苏晚卿裹了裹身上的衣裳,门口的人已经走到她的跟前了。 “主母。” “晚卿。” 两个女子都分别叫了她一声,苏晚卿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两绝美的个女子,一个温婉优雅,一个清冷如霜,明明不是同一类人,但站在一起,却是出乎意料的和谐。 来人自然是连衣与若冰。 今天是苏晚卿的大喜日子,她们早早地也赶过来了,就为了帮助苏晚卿梳妆打扮。 一方面,连衣是苏晚卿嫁衣的制作者,自然是要来帮她的;另一方面,若冰作为她的好朋友,自然也不会不出席。 “苏姐姐。” 还有一个小小的声音从若冰的身后传了出来,苏晚卿侧过头一看,一头微卷的黑发垂在腰间,粉色的大衣配着一团雪白的围脖,将少女原本便白皙的肌肤衬得更是雪白,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眨巴着,长长的睫毛根根挺翘,让人看了便感到惊艳不已。 苏晚卿看着面前像猫儿一般缩在若冰背后的小可爱,眯起了眼睛,轻笑着说道:“龙葵,好久不见了。” 面前的可爱少女,除了龙葵,还有谁呢?当初她被苏晚卿给“捡回来”之后,便一直跟在若冰的身边,也无人来寻她,加上龙葵的身份成谜,苏晚卿也就暂时让她先呆在若冰那里了。 龙葵这般单纯无害的性子,虽然背景很神秘,但苏晚卿也不忍心将她独自放在外面。若是遇到了什么坏人,那可就不好了。光是看到她可爱的小脸蛋,便忍不住想要将她搂入怀中,好好地疼爱一番了。 若冰看着苏晚卿刚刚洗漱完的姿态,眼神中禁不住闪过了一丝嫌弃。 “晚卿,你不会是方才才起来吧,我们来的时候,这宫中的迎亲队伍都已经准备要出发了,你竟然还好好的坐在这儿,什么都还没开始准备?” 苏晚卿撇了撇嘴,随即微微瞪大了眼睛道:“你说什么,修已经出发了?” 若冰看着苏晚卿难得露出有一丝慌乱的神情,眼神中不禁带上了一丝兴味。 “可不是嘛,看来天离国尊贵的六皇子殿下,多一秒钟都不愿意等了,就想赶紧将这位衣衫都还未穿好的和玥郡主娶回家呢。” 苏晚卿:“……”什么叫衣衫还未穿好,说得好像她衣衫不整似的!而且,若冰什么时候也开始跟自己开这种玩笑了! 苏晚卿满头黑线的看着若冰,半晌才吐出一句话道:“冰,请保持你的高冷和与世无争好么?这样的你,不太符合你原本的形象。” 若冰优雅的将自己厚厚的大裘给摘了下来,递给了一旁的桃夭。她慢条斯理的坐在苏晚卿的对面,还伸手给自己倒了一碗茶水,这才开口说道:“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我可得跟着你沾点喜气,这种时候要高冷做什么?你还嫌外面不够冷么?” 苏晚卿:“……”得嘞,她已经惹不起若冰大小姐了,她说什么都对。 若冰看着苏晚卿不说话,她侧过头,对着一旁的桃夭说道:“桃夭,你可有做什么小点心?端一些过来,最好有绿豆糕,许久没吃你做的点心了,不知道你的手艺是不是又进步了。” 桃夭听到若冰这般说,眼睛微微一亮,点心她自然是做了的。没想到若冰姐姐还惦记着自己做的点心,这种被人惦念的感觉真好。 “若冰姐姐,您等一下,桃夭这就去拿!”话音刚落,桃夭已经一溜烟儿的往外跑了,哪里还有方才一副催魂似的模样。 而一旁的龙葵,不知道何时也已经乖巧的坐在了若冰的旁边,她在听到“绿豆糕”三个字的时候,大大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里面装满了无数的小星星。 苏晚卿看着若冰仿佛将这里当成自己家一般,沉默了一下,开口说道:“不对……冰,你不是来帮我的么?”怎么还吃起点心来了? 若冰抿了一口茶水,懒洋洋的看了苏晚卿一眼,随即说道:“连衣姑娘不是就在这里么?大名鼎鼎的琉璃阁的老板都在这里了,苏大小姐还需要我这个小喽啰做什么?更何况,我这双手,可没有连衣姑娘这么巧,若是不小心伤了苏大小姐,那可就罪过了。” 若冰话音刚落,桃夭便已经径自推门进来了。她手里端着几碟精致小巧的点心,放在了若冰的面前。 龙葵一看到桌子上有绿豆糕,眼睛更亮了,她伸出小手便想去拿。但她手伸到一半,似乎想到了什么,侧过头望着若冰道:“姐姐,我可以吃吗?” 旁边的苏晚卿看到龙葵这般可爱的模样,忍不住开口说道:“小葵,当然可以吃了,你想吃多少都可以。” 龙葵看了一眼苏晚卿,没有吭声,眼巴巴的看着若冰。 若冰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苏晚卿,冲着龙葵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了一抹浅笑。 “吃吧,不够的话再让桃夭姐姐给你拿。” “好!” 听到若冰这么说,龙葵顿时就放心了。她大胆的伸出手抓了一块温热的绿豆糕塞入了口中,甜甜的味道顿时蔓延了整个口腔,她忍不住幸福的眯起了眼睛。 苏晚卿:“……”怎么会这样!龙葵可是当初跟着自己回来的,如今怎么不听自己的话了? 一旁的桃夭默默地看着,这会儿忍不住插嘴道:“若冰姐姐,您还有什么想吃的吗?如果有的话,尽管跟桃夭说便是,桃夭去给您做。” 若冰点了点头,温和的说道:“好,那便谢谢桃夭了。” 桃夭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她连连摆手道:“若冰姐姐您言重了,之前您教会了桃夭这么多,桃夭都还未跟若冰姐姐道谢呢。” “举手之劳,无足挂齿。” 一旁被冷落的苏晚卿:“……”桃夭,你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子!竟然对着若冰这般谄媚,跟个什么似的,哪里还有一开始对自己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她感觉,桃夭已经离自己而去了。 苏晚卿将目光转向了从进门开始,除了跟自己打招呼,便再也没有讲话的连衣,企图在她那里感受到一丝善意与关怀。 原本在欣赏着苏晚卿房中一个花瓶的连衣,似乎感受到了苏晚卿的目光,她回过头来,冲着苏晚卿温柔的笑道:“主母,您还是快些吃点东西,待会儿连衣便帮您梳妆了,否则时间,可就真的赶不及了。” 苏晚卿的内心不禁有一丝感动,果然,至少连衣还是关心她的,还知道让她先吃点东西,担心自己饿着。 不料,连衣紧接着说道:“主母快些吃东西收拾好,连衣也好早些忙完,跟若冰一起喝一杯茶。” 苏晚卿:“……”今天到底她是主角还是若冰是主角! 她忍不住悲愤的瞪着面前的几个女人,满脸控诉的说道:“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今天可是我成亲的日子呢,你们一个个的怎么可以这么悠闲!” 若冰看着苏晚卿的模样,忍不住“扑哧”的笑出声,她这般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她们其实也不过是故意逗苏晚卿玩儿的罢了,让她一点儿紧迫感都没有,完全没有当新娘子的意识。 “好了,不逗你了,快些起来,我们给你梳妆打扮。” 苏晚卿傲娇的“哼”了一声,但还是乖巧的坐到了梳妆台前。 第四百二十九章 惊艳 当苏晚卿真的披上那嫁衣缓缓走出来的那一刻,在场的几个女子,眼神中除了惊艳,再无其他的东西。饶是她们这些女子,此刻在看到苏晚卿这般模样的时刻,也已经瞠目结舌,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虽然她们一早就知道,苏晚卿的容貌这般倾国倾城,但她穿上这一身华丽的嫁衣,彻底征服了面前的几个女子。 连衣和若冰她们自然是见多识广的,但她们扪心自问,这辈子,还从未见过这般美丽的女子。而且在她的面前,她们的内心甚至没有丝毫的嫉妒,只有最简单的惊艳。 而原本吃着绿豆糕吃得正香的龙葵,在看到苏晚卿走出来的那一霎那,也禁不住呆在了原地。她鼓着腮帮子,一时之间竟是忘记了咽下嘴里的绿豆糕。 面前的少女,一身火红色的霞帔,大大地凤凰立于嫁衣其中,一副展翅腾飞的姿态,仿佛要冲破云霄,到达天空的另一端。嫁衣上的龙纹金色与红色交相辉映,衬托得少女原本便白皙的肌肤,更是如同雪一般洁白,甚至泛着淡淡的几乎透明的光泽。粉色的并蒂莲花,寸长的金丝绸,五彩的圆珠子,随着苏晚卿的动作,发出“叮咚”的清脆声。长长的裙摆曳地而展,将少女原本便玲珑有致的身材,更是展现得淋漓尽致。 少女头上的凤冠,也让人根本便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繁密的玉石,金色的垂饰,串串水晶珠花,皆在绽放无尽的光彩。凤冠正中央衔着红宝石的凤凰,与嫁衣上展翅的凤交相呼应,形成最独特的美感。 这些皆是身外之物,最吸引人的,自然还是少女那令人移不开目光的面庞。平日里不施粉黛便已经绝美的少女,今日略施粉黛,更是一副倾国倾城之姿。殷红的唇,粉红的颊,挺翘的睫毛,小巧的鼻,一双清亮的星眸,神采奕奕的眉眼。柔美中带着一丝英气,平稳中带着一丝自信。 这绝不仅仅是一个仅有容貌的美人,倒不如说,不会有人将苏晚卿当做一个花瓶看待。也许曾经是如此,但现在,如果依然有人将苏晚卿当成那无用的花瓶,那这个人必然会被别人当成是傻子。 若冰盯着苏晚卿看了许久,半晌才忍不住赞叹出声道:“果真是倾国倾城之姿,我作为一个女子,都忍不住想要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了。” 一旁的连衣看着被自己精心打扮的苏晚卿,眼里除了惊艳,还带着一丝满意和自豪。主母这般绝美,主子见了,也一定会被她迷倒的,更别说其他人了。 更何况,苏晚卿这一身凤冠霞帔,也是自己耗费了许多心血才做出来的。如今看到它在苏晚卿的身上发挥到了最大的作用,连衣的心情,是比谁都要开心的。 而龙葵许久才反应过来,她忙不迭的将口中的绿豆糕咽了下去,连声开口说道:“苏姐姐好漂亮!龙葵好喜欢!” 原本站在若冰旁边的桃夭,此刻看着自家大小姐,一张小嘴大张,下巴都快合不上了。自然,她的反应也是最真实的。 苏晚卿看着她们几个女子这般盯着自己看,心中忍不住有一丝好笑,真的有这么夸张吗? 她转过身子,看向铜镜里的自己。不得不说,自己这么一看,都被自己给惊艳到了。 这真的是她自己吗?苏晚卿虽然也知道,自己的这副皮囊,自然是不差的。但她平日里并不会过多注意这些,对她来说,外貌毕竟不是最重要的东西,最多不过是让自己更赏心悦目一些罢了。 但是此时此刻,她也确实被镜子中的自己看得呆住了。 半晌,苏晚卿才喃喃的说道:“连衣,你做的嫁衣,实在是太完美了。”除此之外,苏晚卿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知道,自己能够这般赏心悦目,很大程度上得益于自己身上的这套凤冠霞帔,而这一切都是连衣耗尽心血为她做出来的,她自然很感激。 连衣听到苏晚卿这般说,轻轻的笑了笑,恢复了平日的优雅恬静。 “主母言重了,这一切,都是连衣应该做的。今日是你和主子最重要的日子,也是主母人生中很重要的一环,自然是要以最美好的姿态去面对。这样,才能够在这么漫长的人生中,留下最珍贵最美好的回忆。能够做到这一点,连衣便感觉很满足了。” 连衣难得说出这般感性的话语,苏晚卿看着连衣,眼里闪过了一丝感动。 “连衣,虽然如此,但我还是要谢谢你。今日这一切,一定会成为我无法忘怀的记忆。” 连衣看着苏晚卿,一双温柔的眼睛开心的眯了起来。 “这对连衣来说,便足够了。”她停顿了一下,侧耳倾听了一下,似乎隐约听到了外面热闹的声音。 “主母,主子的喜轿恐怕就要过来了,你还是快些准备一下,等着主子来迎接你吧。”她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轻轻的将凤冠上半透明的红绸给拉了下来,将苏晚卿绝美的面庞给挡住。 但那红绸并非完全挡住,反而使苏晚卿的容貌若隐若现,更添几分神秘与绝美,让人更想要掀起她的盖头来,一探究竟。 这时,门外响起了一个声音道:“卿儿可是已经准备好了?六皇子的喜轿可马上就到门口了。” 那熟悉的声音,除了当朝的宰相苏见廉,还有谁? 苏晚卿听到自家“老爹”的声音,赶紧应了一声。没由来的,苏晚卿的内心忽然多了一丝紧张,这是这一个多月以来,她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了紧张的滋味。 自己在今天,真的要出嫁了。这也意味着,她即将从一个少女,成为一个人妇了。 这个身份的转变,以前自己是从来没有想过的,但是现在忽然发现,这一切,离自己是那么的近,近到让她的心底产生了一丝难以置信。 以后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模样呢?苏晚卿在感到有些难以置信的同时,心中也涌起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期待。以前的苏晚卿,从来不会期待过,自己的未来是什么样子。 前世的她,没有亲人,也没什么朋友,从一个孤儿,变成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佣兵,这其中究竟经历多少,也许只有她自己清楚。 苏晚卿在来到这个异世界之前,从未奢望过自己能够得到什么。或者说,她对自己的未来,也没有什么想法,一辈子也不过如此,她没有期待过什么,也没有什么向往。 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她在这个世界上,拥有了很多,以前从未拥有过的东西。光是遇到,她便已经觉得很感激了,这么多的朋友,疼爱自己的亲人,还有修。 这一切的一切,仿佛梦境一般。苏晚卿看着面前带上了红色的一切,隐隐约约,视线看得不太清晰,一时之间竟是有些恍惚。 一切也许是阴差阳错,若换了前世的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自己竟然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落入一个完全不认识的时空,开始一个新的生活。 但是这一切,都真切的发生了,谁能说,这不是最好的安排呢? 苏晚卿想到这里,眼神渐渐柔软下来。是的,这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她一开始其实便没打算拒绝,既然如此,不如愉快的接受。 成亲,是她与修人生中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她知道,修等这一天,已经许久了,其实她也一样,不是吗? 等它真切的来临时,苏晚卿才真实的感受到,她真的要嫁人了。 连衣的声音,将苏晚卿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主母,主子已经到门口了哦,我们也该准备一下,走出去了。” 门外的苏见廉此刻也开口说道:“卿儿,应该已经准备好了吧?外面锣鼓声天的,必然是六皇子到了,可别让他久等了,误了吉时可就不好了,快些出来吧。与爹爹一起,走到大门口去。” 苏晚卿回过神来,她侧过头,对上了连衣关切的眼神,虽然看的不甚分明。苏晚卿点了点头,轻声说道:“走吧。” “吱呀”的一声,门开了。 苏见廉原本背手站在那里等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出来,这会儿听到声音,他回过头,看向房门的方向。 一个嫣红的身影,缓缓地从房中踏了出来。 苏见廉虽然不能完全看清苏晚卿的面容,但隔着隐隐约约的面纱,倒也看到了三四分。 光是这三四分,便已经让他呆在原地了。 半晌,苏见廉才回过神来,他忍不住喃喃的低声说道:“太像了……”苏晚卿有些没听清,苏见廉又很快笑着说道:“卿儿,你今天实在是太美了,爹爹都被你迷倒了,我们走吧,你小心一些。” 苏晚卿看着苏见廉眼里掩饰不住的感慨,心中也有些复杂,她轻轻的应了一声。 苏见廉伸出手,轻轻的虚浮着苏晚卿,往大门的放下走去。所到之处,府中的丫鬟下人们,都为自家大小姐的美给惊呆了。 大门,也愈来愈近。 苏晚卿看着那道门,心跳也忍不住,扑通扑通,跟着跳动起来。 第四百三十章 朕才是亲爹! 苏晚卿还未走到丞相府的大门口,门外已经传来阵阵热闹的声音,锣鼓声天,还有围着看热闹的老百姓的欢呼声与掌声。 种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另丞相府中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有的小丫鬟按捺不住,已经提前偷跑去大门口一探究竟了。 这一看可就不得了了,门外盛大的场面,让那些丫鬟们顿时都看呆了。她们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大门外。 只见偌大的门外,一队又一队整整齐齐的,穿着大红色衣裳的侍卫们,手中举着唢呐、长笛等物,演奏得正起劲儿。一匹又一匹的骏马,身上披着鲜红色的绸子,随着这欢快的声音,不时地抬起头嘶鸣。马叫声与鸣奏的声音,竟是出乎意料的融合在一起,更是给这热闹的场面,平添一分喜庆。 骏马的后头,绑着一箱又一箱的礼品,队伍长长的延伸着,远处的骏马,甚至已经是一个小点儿,让人看得有些不真切。这么多的骏马,究竟有多少彩礼,光是这样看,根本看都看不全,可想而知,六皇子究竟有多大的手笔了! 而且在这些侍卫的脚下,铺着一条长长的红地毯,一直延伸到丞相府的大门前。这地毯,无论怎么看,都是从皇宫那边铺过来的,光是看着泛着光泽的面料,那些老百姓便已经明白,光是这地毯,恐怕都不是他们这些普通的老百姓可以消费得起的。 连踩在地上的毯子都这么讲究,真是不知该说是皇家如此大手笔呢,还是因为六皇子要娶的是当今的和玥郡主,所以才这般重视。或者,这二者都有吧。 六皇子对和玥郡主究竟有多么宠爱,光是看现场这盛大隆重的阵势,便完全可以明白,和玥郡主在六皇子心目中的地位了。恐怕,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 这也是天离国的老百姓们在天离国呆了这么久,看到过的,最声势浩大的婚事了。 也许也只有六皇子,才能够做得出来。 当初二皇子与二皇子妃成亲的时候,可远远没有今天的场面壮观。看来,六皇子不愧是六皇子,他一出手,便是不同凡响。 但从今往后,估计也不会有哪个不长眼的贵族,想着要往六皇子这里塞女人了。毕竟,有谁能够比得上和玥郡主呢?她不仅这般绝美,还这么厉害,为天离国做了这么多贡献,除非是脑子抽了,或者是不要命了,才会想去与和玥郡主争。 锣鼓喧天,礼炮轰鸣,钟典仙歌,当真是众心醉兮。 也不知道当和玥郡主看到这副场面,她的内心会有何等的感受?想必,也一定会为六皇子的真心而心悦诚服,感动不已。 队伍最前面,赫然立着一个风姿挺拔的身影。他一身红衣,脸上银色的面具闪闪发亮。下了几日的雪,今日罕见的停了,此刻云边透露出丝丝光亮,太阳竟是已经缓缓地探出了头。 浅浅的阳光撒在裴修的银色面具上,更增添了几分亮光,让人根本无法从他的身上移开目光。 裴修一身大红色的衣裳,袖边纹着金色的丝线,衣裳中间绣着一只若隐若现的金龙,它张牙舞爪,浑身散发着金光,似乎要突破衣衫,冲向天际。那蓬勃之姿,令人望了之后,心底便忍不住腾起一阵敬畏之感。 这便是天离国最强悍的战神:六皇子。 他自从到了丞相府的门口之后,便从一匹高大的骏马上下来了。骏马一身黑亮的毛发,一双大大的眼睛炯炯有神,它充满人性化的盯着那大门,不知道是不是众人看错了,它的眼中竟然带着一丝兴奋。没错,便是兴奋,作为一匹马,它倒是通灵得很。 裴修原本坐在马上,旁人还未察觉。此刻他从马背上下来之后,众人有眼尖的,赫然发现黑马的背上,竟然还有一团雪白色。 难不成,这匹黑马还是混血的?那白色没准是它身上的标记。 但很快众人便发现,那白色的一团,似乎并不是黑马身上的。它忽然动了动,随后抬起了自己的小脑袋,尖尖的耳朵,小巧的鼻子,还有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到处看来看去。 这赫然是一只小白狐! 曾经听说过和玥郡主的事情的人,这会儿倒是想起来了。这小白狐,不正是当初跟在和玥郡主身边,那只千年难得一见的天山雪狐嘛!没想到今日的大喜日子,它也跟着来了。不过它是和玥郡主的爱宠,出现在这里,也是意料之中。 只是也有人赞叹于六皇子的细心,没想到,他竟然还知道将雪狐给带来。若是和玥郡主看到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雪狐扒拉了一下自己的爪子,在黑马的背上胡乱的抓了几把,眼中也现出了与黑马一样的兴奋之态。显然,对于今天的大喜日子,它这只充满灵性的小东西,也完全感受到了。并且,它由衷的为自己的主人感到高兴不已。 裴修一身红衣,他随意的站在那里,双手背于身后,一副淡然之姿。但也许只有裴修的心里才清楚,此刻的他,究竟内心有多紧张。背于身后的双手,此刻拢于袖中,已然握成了拳头。 若旁人注意到六皇子的手,立刻就会明白,此刻的六皇子心里有多紧张了。 天晓得,裴修费了多大的劲,才使得自己的表面看起来,一派冷静。虽然他戴着面具,即便露出紧张的神情,旁人也不一定能够察觉。 那些老百姓看到裴修这般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都不禁暗暗佩服。不愧是他们天离国堂堂的六皇子殿下,即便是成亲,也充满了自信与冷静。他光是站在那里,便已经充满了气势,让人打心底里膜拜他了。 若是他们知道,他们心中尊敬无比的六皇子,此刻的内心就像一个毛头小子一般,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差点儿就要跳出心窝了,恐怕他们此刻也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了。 看来六皇子,也不是一直都如表面一般镇定自若,他也会有内心慌乱的时刻。只是,他并不会表现出来给他们看便是了。 裴修此刻十分的庆幸,自己的脸上还戴着一个面具。否则,恐怕他就会完全泄露自己的想法了。 不知道他的晚晚穿上嫁衣之后,究竟是怎样的模样。裴修的心里充满了期待,但他知道,无论晚晚如何,她绝对是最美的新娘。绝对是他,最美的娘子,这是无需置疑的。 裴修听着那热闹的声音,一边盯着丞相府的大门看,仿佛那里随时都会出现苏晚卿的身影。他表面不显,其实一直在暗暗地等待着。 他的晚晚,为何还不出来呢? 裴修绝对不会承认,这短短的时间里,他竟然感到十分着急。这是一种一刻都不愿意等待的情绪,他以前从未体验过。今日,在这里,他几乎把所有的情绪都体验了一个遍。 酸的,甜的,苦的,辣的。 多种复杂的情绪,此刻都萦绕在裴修的心头。他不禁暗暗责怪自己,这么久都等过来了,难不成还差这一时半会儿吗? 但内心的紧张与期待交织在一起,却将他的真实内心完全出卖。 里面的苏晚卿一步步的,走向大门。她知道,那个人一定站在那里,等着自己走出来。等着自己走到他的面前,握住他伸过来的手,让他将自己带回家。 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家。 苏晚卿看着近在咫尺的大门,心底扑通扑通,耳边似乎已经听不清那些礼炮声与锣鼓声,那些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远。 而越来越近的,只剩下自己此时此刻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仿佛要溢出胸膛一般,这种紧张的感觉,让苏晚卿的一只手忍不住悄悄的抚上了胸口。 她暗自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随后,她忍不住在内心取笑自己,好歹也是经历过这么多大风大浪的人,怎么到了这件事情面前,自己竟然变得如此胆怯呢?这可不是她苏晚卿平日里的行事风格,但是,她真的好紧张呀! 一旁的苏见廉似乎隐约察觉出了自己女儿的情绪,不为别的,只是自己的女儿,步伐为何越来越缓慢了,几乎可以用蜗牛来形容了。 难不成,女儿心里其实很紧张?还是说,她还没有想清楚? 苏见廉不想还好,一想到后者的可能性,顿时他也紧张起来。 紧张的苏见廉忍不住开口说道:“卿儿,你是不是还没有想清楚要与六皇子成亲?若是你没有想清楚,你可一定要跟爹爹说哪,否则走出了这个大门,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爹爹可都帮不了你了!” 苏晚卿听到苏见廉的话,顿时回过神来,她忍不住有些无奈。看来苏见廉,一定是误会了自己。 其实她不过是感到紧张罢了,怎么可能会后悔? 她刚想开口说道:“爹爹,我没有后悔……” “什么爹爹,朕才是卿儿的爹爹,你一边去!”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赫然响了起来。 他的声音完全盖住了外面铜锣喧天的场面,那些原本演奏的正起劲的侍卫们,此刻都忍不住停了下来,眼神中出现了惊悚。 什么情况? 第四百三十一章 裴修的诺言 原本锣鼓升天、礼炮轰鸣的场景,都因为这一句话,而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而正在议论纷纷,看着热闹的老百姓,此刻也都住了口,纷纷朝着那个声音所在的方位看了过去。 这一看不打紧,大伙儿顿时都看呆了。 面前俊美的男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一身深蓝色的大衣,腰间系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玉佩,衣裳上还绣着一只金色的暗龙,虽然并不显眼,但却能让人感觉到低调依然充满奢华。尤其是男人眉宇间的威严,岁月并未在他的脸上刻画出任何的痕迹,但却依然可以看出,这是一个成熟的,富有魅力的男人。 但是,天离国什么时候出现如此俊美的男人了?她们可从来没见过呀。 她们,自然是现场跟着看热闹的一些贵族小姐们,虽然今晚在天离国的皇宫中会有一场盛大的晚宴,更何况,六皇子与和玥郡主的仪式还要再皇宫中进行呢。可是在此之前,她们都想看一看,六皇子接亲的场面,究竟有多么热闹和盛大。 今日一看,果真名不虚传。 但此刻出现的俊美男人,却在一瞬之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更何况,这个男人还自称“朕”,看他这副模样,虽然穿着并非很华丽,但是无论怎么看,加上男人身上若有若无的气势,都绝不会是一个普通人。 他到底是谁?看他这般,没准是哪个国家的皇帝,但是他所说的话,也让人匪夷所思。 “卿儿”喊的,莫非是他们天离国的和玥郡主么?否则除了和玥郡主,还有谁的名字里会带这个字呢,即便有,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这一切,都出现得太突然,太令人迷惑不解了。 这个时候,和玥郡主还未踏出来。 就在大伙儿都在疑惑这个俊美的男人的身份的时候,裴修侧过头,看向那个男人,半晌,才开口喊道:“岳父。” 容舒玄听到裴修这个声音,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之前压在心底的火气,此刻又“蹭蹭蹭”的冒了上来。 他忍不住开口说道:“谁是你岳父,你还未与卿儿拜堂成亲呢!还不算,还不算!” 裴修丝毫不察觉,自己方才那两个字,究竟有多么令人吃惊。正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他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让旁边围观的人彻底的懵圈了。 六皇子竟然喊这个男人“岳父”?怎么回事,六皇子的岳父,难道不应该是丞相府的苏丞相吗?他才是和玥郡主的爹爹呀!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这个俊美的男人的回应,也让他们惊呆了一地的下巴。这个男人竟然对他们的六皇子如此无礼,难不成,两个人之间当真有什么渊源。 而且根据这个男人一开头讲的那句话,难不成,他才是和玥郡主的亲生父亲?! 这个发现可不得了了,众人纷纷面面相觑,彼此的眼中都带着难以置信。这、这可是大新闻哪,茶馆里唱戏都不敢这么唱,若这个俊美的男人才是和玥郡主的亲生父亲,那……苏丞相又是怎么回事? 在场的很多都不过是一些普通的老百姓,他们哪里知道这么多东西,光是这件事情,就足够让他们愣神很久了。 这和玥郡主,从小便在丞相府中长大,怎么可能会有其他的爹爹呢?难不成,是认的干爹?可是这样一来,这个男人一开始所说的自己才是亲爹,可就互相矛盾了。 这么多双眼睛在这里看着,难不成他还能撒谎不成? 难不成是来砸场子的,看着也不像呀。最重要的是,人家六皇子都承认这个男人是他的岳父了! 裴修对于周围惊悚的表情和窃窃私语的声音视若无睹,他看着容舒玄眼中的不高兴,定了定心神,强行将自己方才等待苏晚卿的紧张给压了下去。 裴修缓缓地说道:“晚晚今日便会成为修的妻子,修也会从今日开始,全心全意的对待晚晚,并且这辈子只对她一个人好,绝对不会再看其他女人第二眼。这些,都是修对晚晚许下的承诺。这一辈子,修的心里只有晚晚一个女人,这辈子是,下辈子,也是。” “哇——” 裴修缓缓说完这番话之后,旁边的女子都忍不住捂住嘴,低呼出声。她们没想到,六皇子竟然会说出如此深情的话,饶是她们这些不相干的女子,都忍不住为之感动。一个男人,究竟得有多爱这个女人,才会说出这番话来。 他可是堂堂的六皇子哪!可不是普通的男人,连这般英明神武的六皇子,都能说出一辈子只有和玥郡主一个女人,这究竟是什么神仙爱情!说这是神仙爱情,一点儿也不夸张。 她们都被六皇子给感动到了,更何况是和玥郡主呢? 对了,和玥郡主,这会儿也该出来了吧? 一时之间,众人纷纷都被裴修所说的那一段话而吸引,尤其是那些看戏的女子,其中有许多还是官家的小姐和贵族,她们大部分也都待字闺中,听到裴修这般说,几乎都被他给征服了。 作为一个女子,谁会不希望,遇到六皇子这样的男人呢?但是想到和玥郡主,这些女子的心中便彻底没了别的想法了。 恐怕也只有和玥郡主,才能够配得上这么优秀的六皇子了。两个人站在一块儿,根本就是金童玉女的最佳组合。 对于和玥郡主,她们是打心眼儿里的佩服,根本就升不起丝毫的嫉妒,有的只是羡慕。 裴修说完之后,容舒玄看了一眼裴修,他作为东霂国的皇帝,这么多年来,自然也是阅人无数。他自然很清楚,裴修说的并非假话。 也许一张嘴可以骗人,但是一双眼睛,却是不会轻易骗人的。裴修眼底的认真,容舒玄看得分明。他知道,裴修说这些,都是发自内心的。 容舒玄的内心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也正因为如此,他将卿儿交给裴修,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只是这心里,终究还是有一丝惆怅。 自己的女儿,还未来得及好好地疼爱,就要嫁人了,他这个当父亲的,心中自然是充满了不舍的。他只希望,自己以后能够多见到女儿几面,这样,霜儿肯定也会很高兴的。 毕竟到底是自己的亲骨肉,小时候没法承欢他们的膝下,如今卿儿都已经变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过了今日之后,她又将变成裴修的妻子了,这其中的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尽管如此,容舒玄还是希望自己能够给苏晚卿更多的力量和支持。至少,不能让她被夫家欺负。原本容舒玄的内心确实带着一丝顾虑,但今日听到裴修冲自己说出的这番话,容舒玄知道,自己已经没什么可以担忧的了。 他相信,裴修一定会将卿儿保护得很好,不会让她受到半分委屈。 正因为容舒玄知道,他的内心才有些无奈。自己的这个女婿,呸,未来女婿实在是太优秀了,让他这个当岳父的,挑不出半根刺儿,这件事情,确实让容舒玄有一丝惆怅了。 若是被上官流霜知道容舒玄内心的想法,恐怕会直接将他暴打一顿。未来的女婿这般优秀,他们这些做父母的,自然是应该开心才是!还想挑女婿的刺,这都是什么人哪。 也许,这就是父亲和母亲的区别。父亲看女婿,自然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而母亲看女婿,自然是越看越满意的。 更何况,自家的女儿这么喜爱裴修,他们能有什么理由阻止呢? 在裴修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正巧,苏晚卿也被苏见廉一只手虚浮着,跨出了大门。 起初她在听到容舒玄的声音的时候,一度怀疑自己,是否是出现幻觉了?毕竟她之前并没有想过,容舒玄会在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 但紧接着,裴修说了这番话。苏晚卿听到了之后,当下将自己的亲爹抛到了九霄云外,满脑子都是裴修所说的话语。 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相反,苏晚卿的心里十分受触动。这里毕竟不比现代,现代是一夫一妻制,而这不过是个不知名的古代时空。 在这里,所有的男人几乎都有自己的小妾,家中也娶了好几个女人。仿佛,这才是表现一个男人的实力。 但对于苏晚卿来说,她的骨子里毕竟还是个现代人,她的想法自然与这里的人不一样。 裴修一直都很爱自己,她心里清楚。但他能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番话来,对于苏晚卿来说,确实造成了一定的冲击。 说到底,在心爱的男人面前,她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子罢了。能够得到裴修的垂爱,她苏晚卿,上辈子一定积攒了许多的好运气吧。 绝美的新娘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一下子,又把所有人的视线给吸引过去了。 这一看,他们全都感到难以呼吸。 不为别的,面前的少女,实在是太美了。 若隐若现的绝美容貌,依稀能够看出是多么的倾国倾城,无论换做哪个人,此刻看到苏晚卿,恐怕都会为之绝倒。更别说,她掀起盖头来,该是一副多么惊人的场面了。 简直想都不敢想。 六皇子真是好福气。 容舒玄看到苏晚卿踏出来的那一刻,眼睛顿时亮了。 “卿儿——” 这一喊,又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过去了。 第四百三十二章 冒牌货 容舒玄一嗓子,众人的目光又如愿以偿的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众人才想起来,方才他与裴修之间的对话,目光中又重新染上了惊悚。这位俊美的男人,难不成,真的是和玥郡主的亲爹? 可是,那边站着的苏见廉可是在的呢,他不是和玥郡主的爹爹吗? 苏晚卿在听到容舒玄的声音时,顿时愣住了,她转过头,看向旁边一脸热切的看着自己的男人。 她的手一紧,苏晚卿侧过脸,看向抓紧了自己手臂的苏见廉。他的一双眼睛盯着容舒玄看,眼底带着不可思议,更多的,还是难以置信。 似乎是察觉到苏晚卿的目光,苏见廉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她的手臂,苏晚卿的手臂白皙如玉,此刻都被他抓得有一丝泛红了。 苏见廉赶紧放开了苏晚卿的手,一脸的歉意。 “卿儿,对不起,爹爹弄疼你了,爹爹只是太震惊了……这个男人……” 苏晚卿看着苏见廉的神情,立刻就明白了。看来,自己的便宜老爹对于自己的亲生爹爹,一点儿也不清楚,更不知道他的身份。也许当初,他遇到自己的娘亲的时候,娘亲也并未透露这些。所以,便宜老爹才会这么惊讶。 其实这个时候,苏晚卿的内心对苏见廉,是带着一丝愧疚的。这个便宜老爹对自己这么好,自己当初找到了亲人,也并未向他提起只字片语。 苏晚卿刚想说什么,对面的容舒玄已经大步走了过来,在众人已经呈现呆滞目光的状态下,他从容的走到苏晚卿的面前。 许是被容舒玄强大的气场给震撼到了,又或许是他的眼神带着君主特有的威严,让苏见廉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同时放开了苏晚卿的手。 苏晚卿看着容舒玄一副要找苏见廉算账的模样,她忍不住挑了挑眉,虽然隔着红纱旁人看不太真切,但容舒玄的确感受到了。 容舒玄看着苏晚卿,一张俊脸以光速染上了委屈,旁边的人看到他这副神情,早就已经惊呆了。这,变脸的速度,恐怕也没这么快吧? 容舒玄委屈的看着苏晚卿,哪里还有半分方才威严的模样。 “卿儿,你成亲,竟然也不叫父皇!你这样,父皇实在是太伤心了,太伤心了!” 耳尖的人,已经注意到了容舒玄用了“父皇”两个字,他竟然真的是一个皇上!那么,他到底是哪个国家的皇帝呢?不对,若这位俊美的男人是个皇帝,而和玥郡主又是他的女儿的话,那和玥郡主,岂不是一国的公主?! 这未免也太玄幻了吧? 苏晚卿看着容舒玄的表情,眼神中也不禁带上了一丝无奈。 “不是,我没有……我以为——” “好了卿儿,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苏晚卿:“……”谁来告诉她,这个看起来一副受尽了委屈,像一个小媳妇一样的男人,真的是东霂国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皇帝么?她总觉得,自家的皇帝老爹,在这几个月没见,被人偷偷掉包了呢? 旁边的人看着容舒玄的表情,一时之间,眼神都变得有些微妙。 这位俊美无比的男子,脑子,没有问题吧…… 苏见廉看着容舒玄的表情,半晌才咳嗽了一声,开口说道:“你好,在下是卿儿的爹爹,天离国的苏丞相。”苏见廉自然没有忽略,容舒玄口中所说的“父皇”,但他其实并不知道,容舒玄究竟是哪个国家的皇帝。 毕竟在这之前,他从未见过容舒玄,即便是一国的丞相,他也是没有什么机会见到东霂国的皇帝的。 当初出使天离国的,也不过是容言玉罢了。其实东霂国的皇帝,虽然在这世界上的名气很大,但实际上见过他的人,是少之极少的。 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一方面是这些事情,确实不需要他亲自出马。另一方面,似乎是因为东霂国的皇帝,对于皇后娘娘的宠爱,完全已经到达了极致,基本上不可能离开她的身边。因此,那些需要出使,需要去远处的地方,东霂国的皇帝,是基本不会去的。 传闻东霂国的皇后娘娘身子并不好,也不适宜长途旅行,所以东霂国的皇帝也无法将她带在自己身边。既然东霂国的皇帝无法出马,那自然只能东霂国唯一的太子殿下出马了。 因此,许多人也许见过容言玉,但并未见过容舒玄。更何况,容言玉的容貌,其实与上官流霜是较为相似的,即便他与容舒玄有几分相似之处,但如今谁也不会将容舒玄与容言玉的身份联想到一起。 毕竟,这天差地别的,太玄幻了不是? 谁会想到,眼前的这个自称是和玥郡主父皇的男人,竟然会是东霂国的皇帝呢?根本不会有人想过,和玥郡主与东霂国赫赫有名的太子殿下,会是亲兄妹的关系。 苏见廉并未见过容舒玄,但看他一身气质不凡,自然知道他不会是普通的男人。他既然自称是皇帝,也许是某个边境小国的皇帝,也说不定呢。 但他说自己是苏晚卿的父皇,这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在苏晚卿还未开口说话之前,苏见廉已经抢先一步,对容舒玄做了一个自我介绍。 他这么一说,容舒玄立刻便有些不高兴了。 “你算哪个爹爹,朕才是卿儿的亲爹,你才不是呢,上一边儿呆着去。虽然这些年,卿儿呆在你的身边,确实衣食无忧,但她也受了这么多委屈,当初还被人这般责骂,竟然还被退了婚,说到底,你这个当爹的,有很大的责任!如今,卿儿已经找到了真正的爹爹,也就是朕,朕自然是要呆在她的身边的。今日是卿儿的大喜日子,这么重要的日子,作为她的爹爹,岂有不出现之理?” 容舒玄的一番话,可以说是非常不客气了。旁边的老百姓们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不管怎么说,这位也是天离国颇有声望的苏丞相,可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怎么到了这位不知名的皇帝面前,便成了一个恶霸一般的人物呢? 和玥郡主听了,想必也会生气吧? 苏见廉原本看到容舒玄,听到他说出这句话的那一霎那,他确实有些震惊,甚至内心相信了他的话。但是如今听到容舒玄这般说,他心中对于容舒玄的形象,立刻便大打折扣了。 怎么可能,霜儿不可能会嫁给这种蛮不讲理的男人!这一切,肯定都是骗人的!这个男人没准只是看到卿儿如今过的这般好,厚着脸皮出现在这里,没准只是为了引起众人的注意罢了。 苏见廉想到这里,看着容舒玄的表情,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个男人肯定是假的,否则,他怎么会在卿儿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打断了她呢?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更何况今天又是卿儿的大喜之日,也许卿儿都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这个男人就已经冒出来了。 苏见廉瞪着容舒玄,开口说道:“我不知道阁下是哪里冒出来的人,卿儿从小便在我的身边长大,一直都是我最疼爱的女儿。阁下说自己是卿儿的亲生父亲,请问阁下有什么证据呢?还是说,阁下不过是因为今日是和玥郡主的喜事,所以才故意出来凑热闹的?你说,你究竟有何居心!” 苏见廉说到后面,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仿佛容舒玄做了天大的错事一般。 容舒玄:“……”不得不说,听到苏见廉这般说自己,容舒玄在那一刻是有些吃惊的。这个男人,竟然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敢质疑自己的身份! 他堂堂东霂国的皇帝,还需要被一个小小的丞相质疑吗?容舒玄原本就是个暴脾气,如今上官流霜不在他的身边,他更是难以掩饰自己的情绪。 但容舒玄想到,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无论如何,也照顾了卿儿这么多年。虽然这些年卿儿确实受到了许多委屈,但这一切归根到底,也不是苏见廉的错。他给了卿儿这么好的吃穿住行,按道理来说,他这个亲爹,还是应该感谢苏见廉的,毕竟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不是? 但苏见廉这番话,还是让容舒玄有些不高兴。 “我为什么要证明自己的身份?我便是卿儿的亲生父亲,这是无需置疑的,因为血脉将我们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苏见廉听到这里,忍不住气笑了。 “还血脉连在一起,请问您是茶馆说书的吗?这讲起道理来,怎么还一套一套的,若您是卿儿的亲生父亲,请问这些年,您为何从来都没有出现在卿儿的身边,反而偏偏在今天出现了呢!” 旁听的人,都以为苏见廉指的是容舒玄是个骗子的事实。但只有苏见廉心里清楚,他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他真的是卿儿的亲生父亲,为何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承认卿儿这个女儿? 容舒玄没料到苏见廉会问得这般一针见血,他下意识的噎住了,毕竟在之前,他确实没找到苏晚卿,也没有丝毫关于她的线索。 “我——” “说不出话来了吧?这一切分明都是骗人的!”苏见廉得了理,越发不饶人了。 在苏见廉看来,容舒玄那一时的语塞,便是最好的证明! 就在局面有些僵持的时刻,忽然,旁边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怎么回事?” 第四百三十三章 震惊众人 温柔的声音,如同一阵微风,刮向众人的面庞。他们原本有些躁动的内心,仿佛都因为这短短的几个字,而变得平静下来。 究竟是谁的声音,竟然拥有这样的魔力? 众人都顺着那声音的方位看了过去,这一看,立刻就被定在了原地,仿佛中了定身术一般,完全动弹不得。 他们的瞳孔慢慢张大,不为别的,面前这位女子,实在是太美了! 女子保养得姣好的面庞上,不过略施脂粉,便已经美得让人完全移不开双眼。一张鹅蛋脸上,殷红的樱唇,长长的睫毛轻颤着垂下来,在脸颊上留下一道浅浅的阴影。一身浅紫色的衣裳,衬得女子的娇躯愈发的玲珑有致,她看起来是那么的高贵,却又带着一股子亲和近人的气质,让人忍不住想要对她腾起好感。 最令人无法忘怀的,是女子的那一双温柔的眉眼,光是看上一眼,便忍不住要沉溺其中。温柔的碧波里,似乎隐含了无限的美好,将人深深地吸了进去,使人无法自拔。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温柔的女子?而且,她还长得这般绝美。在这天离国中,这般容貌,恐怕早就已经出名了。 她到底是谁? 欣赏完女子的容貌之后,众人的心中不禁染上了一层又一层的疑惑。而且不知为何,看着她的容貌,总觉得有一丝似曾相识的感觉。但至于这样的感觉究竟为何而来,很多人也说不上来。 也许是因为女子的眼神实在是太过温柔了,加上她的嗓音,光是这样便已经让人有亲切的感觉,所以他们才会觉得似曾相识吧。 不知道女子身份的人们,只能在心中这般想到。 而原本那个脑子有问题的俊美男子,在看到女子的那一刻,眼睛立刻就亮起来了。他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女子的身边,温柔的唤了一声:“霜儿,你怎么跑出来了,不是让你等着我吗?今儿个虽然出太阳了,但还是有些凉意,你穿得这般单薄,可别着凉了。” 上官流霜看着一脸紧张的容舒玄,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浅笑。即便是一个极浅的笑容,也已经让旁边的人发出一阵小小的惊呼。 容舒玄可不管旁边的人如何,他的眼里心里只有自家的娇妻。想起方才苏见廉对自己说的话,容舒玄的脸上忍不住染上了一丝委屈。 “霜儿,苏见廉竟然说我是个冒牌货,说我不是卿儿的亲爹,也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很粉,气死我了,你快帮我说几句话。哼,我容舒玄,难道还需要证明自己的身份吗?真是天方夜谭!” 容舒玄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指向一旁看到上官流霜,整个人已经完全石化在原地的苏见廉,仿佛他犯下了滔天大罪一般。 众人顿时又被容舒玄所说的话给吸引了,难不成,他真的是和玥郡主的亲爹?而且,这个女子竟然是这位俊美的男人的妻子!难不成…… 有见过苏晚卿真容的人,此刻已经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的看着面色温柔的上官流霜。这、这位女子,他们终于知道,为何会有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了。只因为,这位女子的容貌,与他们的和玥郡主,实在是太过相似了! 或者说,两个人根本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如果连这都还无法证明,这位女子与和玥郡主的关系的话,那可真的没什么再可以证明的了。 曾经在天离国颇有名气的那位丞相夫人,上官流霜,他们还是听说过的。听闻那位丞相夫人,性子温柔,对待下人温和不已,只要是与她相处过的人,无不拜倒在她的温柔之下。可惜这位丞相夫人,年纪轻轻的,便已经撒手人寰。在生下和玥郡主之后,很快也离开了人世,丞相府中的下人们为此伤心了许久。毕竟,他们失去了一个这么好的主子。 方才这位俊美的男人称呼这位女子为“霜儿”,难道,她真的是曾经的丞相夫人?可是,丞相夫人不是已经离世了吗?更令人感到不解的是,丞相夫人明明是苏丞相的妻子,怎么会变成这位公子的妻子呢? 难不成,这背后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一切都来的太过突然,饶是这些喜爱看热闹的老百姓,此刻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今天是六皇子与和玥郡主的大喜之日,他们都很高兴,但是没想到,如今还会衍生出这么多的事情来。 但是这位公子与这位女子站在一起,当真是绝配,说他们是神仙眷侣,也不为过。 毕竟这位女子出现之后,方才一直嚣张不已的男人,此刻浑身的脾气都仿佛消失了一般,整个人都变得温和起来。他看向女子的眼神,更是充满了爱意,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 上官流霜并不理会容舒玄委屈不已的语气,她的神情依然带着温和,但语气却已经微微上挑了。 “夫君,你可知道,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旁边的人听到“夫君”两个字,这才确信,这位俊美的公子,真的是这位女子的夫君!而且极有可能,是和玥郡主的亲生父母。 容舒玄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刚想说什么。上官流霜淡淡的说道:“若是误了卿儿成亲的时辰,你这几日便自己想办法吧,惹恼了卿儿,还有我的女婿,我也不理你了。” 容舒玄的脸色顿时一变,无论如何,若是让霜儿不理他,他根本就无法接受呀!而且若是卿儿也生气的话,容舒玄想到这里,眼神忍不住飘向了一旁一直没吭声的苏晚卿,还有裴修。 容舒玄这才意识到,似乎有哪里不太对…… 上官流霜说完之后,绕过了容舒玄,往苏晚卿的方向走了过去。苏晚卿看着自家娘亲风姿绰约的向自己走过来,再看看已经石化的苏见廉,还有半石化状态的亲爹,眨巴了一下眼睛。 今天这出大戏,确实让便宜老爹有些难以接受哦? 上官流霜走到苏晚卿的面前,温柔的看着她,开口说道:“卿儿,抱歉,娘亲来晚了。原本应该提前一些来的,无论如何,娘亲也不能看不到你出嫁,所以就连夜赶来了。” 苏晚卿听着上官流霜的话,心中忍不住闪过了一丝愧疚。原本成亲这件大事,本就应该是他们在自己的身边,但自己却没有及时告知他们。前段日子因为阮贵妃的事情,耗费了她太多的心神,她竟是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记了! 苏晚卿还未来得及说话,上官流霜又继续说道:“幸好,我的女婿将一切都考虑得很周到,虽然因为近日天气不好,收到信息有些晚了。不过好在赶上了。”当初容舒玄因为这件事情发脾气的时候,上官流霜就知道,这一切都不是裴修的错。 苏见廉呆滞的看着面前笑着与苏晚卿说话的女子,他做梦也不会想到,上官流霜有一天,竟然还会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毕竟当年,他是亲眼看着她,失去了呼吸,安静的躺在那里的。可是如今怎么会…… 苏见廉此刻的心情非常复杂,又是喜悦,也带着无措,还有一丝茫然。 方才上官流霜与那男人讲话,苏见廉便知道了,他真的是卿儿的亲生父亲!而且,上官流霜没有死! 苏见廉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怎么会不震惊?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过震撼了,以至于,大伙儿都暂时忽略了容舒玄的身份。若是听清了他说的姓名,恐怕此刻的表情就不只是惊讶,而是惊悚了。 可是霜儿,真的没死吗?苏见廉看着上官流霜那熟悉的面庞,一直深埋在心底的记忆,此刻也悄悄露了头,缓缓地浮现出来。 当初那个天真温柔的妹妹,如今过了十几年,看起来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她依然那么温柔,身上带着平和近人的气息,让人感到很舒服。 “霜儿……”苏见廉忍不住喃喃出声,那个许久没有喊过的名字,就这样唤了出来。 上官流霜侧过头,看向呆愣愣的苏见廉。 半晌,她展颜一笑,佳人的笑容,在这冬日里,即便是头顶温暖的阳光,也无法与她匹敌。 上官流霜缓缓地说道:“大哥,好久不见。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苏见廉愣愣的看着上官流霜,大哥,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仰着头,叫着自己的。他原本以为,那些日子早就已经逝去了,至少,已经脱离他的生命了。 但是今日,这一切,又重新出现了。旁边的围观群众,此刻下巴都要惊掉了。 这也太玄幻了吧……原本以为和玥郡主从小便没了娘亲,今日她却忽然出现在这里!这位真的是和玥郡主的亲生母亲! 可是,为何她唤苏丞相为大哥呢,他们二人当初不是夫妻吗?更令人震惊的是,这位丞相夫人,竟然没有死!今日居然活生生的出现在了这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些聪明的,眼珠子在上官流霜与神色不爽的容舒玄之间打转,心下似乎也有了某种定论。 一个奇特的念头,隐约冒了出来。 第四百三十四章 意见 苏见廉此刻的心情,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 震惊与喜悦,全都交织在一块儿。 尤其是在上官流霜浅笑着,对自己说出“大哥”两个字的时候,苏见廉才恍惚回到了当年。面前的女子,还要年轻上许多,也许也不过是比如今的苏晚卿,大了几岁罢了。当时的她,也带着温柔的笑容,但那时候的她,身上也有一丝如今苏晚卿的模样,带着一丝倔强,对着自己喊大哥。 但是如今的上官流霜,也许是岁月的流逝,即使岁月并未在她的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但随着岁月的变迁,在她的身上却留下了一股更令人为之迷恋的温柔气质。这是从她的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当初的倔强,如今早已变成了沉稳和平和。 苏见廉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但无疑,上官流霜此刻站在自己的面前,给了自己很大的冲击。这么多年过去了,原本以为,她早就已经只能存在在回忆里,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够再见面。 而且,她看起来,生活得那么幸福。那个俊美的男人,竟然是她的夫君。苏见廉此刻,所有对于容舒玄的意见,几乎都消失殆尽了。 他相信了,容舒玄的确是苏晚卿的亲生父亲。先不管当年发生什么事情,如今看着上官流霜嘴角温柔的笑容,还有容舒玄眼里毫不掩饰的爱意,苏见廉便知道了。这些年上官流霜,一定过得很好。这个男人,没有让她受到半分的委屈和伤害。 因为一个人的眼神,是不可能会骗人的。 上官流霜的眼神,容舒玄的眼神,便是最好的证明。 更何况,苏见廉也相信,容舒玄绝不是什么恶人,能够被霜儿看上的男人,也必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一直到上官流霜打完招呼,苏见廉才从自己的回忆中回过神来。 一阵温柔的风轻轻地刮过,伴随着和煦的阳光,打在人的脸上。此刻的风,不像前几日这般凛冽,让人避之不及,反而让人感到十分的舒服。 苏见廉看着上官流霜,恍然察觉,今日,也许是他这么多年以来,最高兴的一天了。 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出嫁了,更是因为,多年以前便以为已经消失的那个妹妹,如今又健康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这么真切,这不是梦。 容舒玄看着苏见廉呆愣的模样,心中虽然对于他唤霜儿这般亲昵有些不高兴,但看着上官流霜此刻的神情,容舒玄决定不再说什么。 罢了,当初若非是这个男人收留了霜儿,如今霜儿也不知道会如何呢,甚至会不会平安的生下卿儿,也许都是一个难题。更何况,卿儿这些年的吃穿用度都不愁,也都是拜苏见廉所赐。 因此在此刻,容舒玄决定大人有大量,不计较那么多有的没的。 但有些事情,一码归一码,他却还是不会轻易放过的。苏见廉对于霜儿和卿儿固然有恩,但同时,若非他当年没有好好保护好霜儿,霜儿这些年来,也不至于过得这般痛苦。 虽然霜儿从来都不说,但当初将她带回来的时候,也不过是吊着一口气。若非没有苗老,也许霜儿的性命早就……当年也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拼了命才将霜儿的性命给救回来。 那些伤害了霜儿的人,容舒玄根本不可能会放过。 这一次来天离国,一方面自然是因为自己的宝贝女儿成亲了,他这个当爹的,自然是要来做卿儿最坚强的后盾的。另一方面,当年伤害了霜儿的人,这些账,也是时候该算一算了。 如今卿儿已经要嫁给裴修了,虽然容舒玄对于女儿这般早出嫁,心中确实有些不舍。但裴修是一个可靠的男人,容舒玄的心底是清楚的。他能够陪在卿儿的身边,为她遮风挡雨,容舒玄的心底也放心了不少。 毕竟他知道,他们这些做父母的,自然无法一辈子都陪在苏晚卿的身边。她能够找到与自己相知相爱的人,这本身便已经是一件很美好,很幸福的事情了。 就像他与霜儿一样。 容舒玄的目光落在上官流霜的身上,眼底是一片浓得溢不开的深情。 他真的很感谢老天爷,当年没有残忍的将霜儿带走,反而将她重新送回自己的身边。否则这一辈子,容舒玄恐怕都无法原谅当初自己做的错事。 因为误解分开,这是他当年最愚蠢的决定。而且,还是在霜儿身怀六甲的时候。 那时候,当容舒玄再见到上官流霜的时候,她已经安静的躺在那里,像是完全没有声息了一般。那时候的容舒玄内心究竟有多悔恨,多慌乱,恐怕只有他一个人清楚。 因此这些年来,他时时刻刻都恨不得呆在上官流霜的身边,有一部分的原因也是因为,他不想再回想起当年看到上官流霜那般模样的心情了。他也不想再重蹈覆辙了,正因如此,他才更希望自己的宝贝女儿能够幸福。 而这些年来,他也从未放弃寻找苏晚卿。幸好,皇天不负有心人,他还是寻回了他与霜儿的宝贝女儿。这样一来,霜儿的心病,才算是真正的治好了。 容舒玄犹自还在感慨中。 一直在旁边不吭声的裴修,此刻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上官流霜的面前,微微低下了头,恭恭敬敬的说道:“岳母,请您放心的将晚晚交给修,修一定会好好的对晚晚的,这辈子,绝对会让她幸福,也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希望岳母,能够成全。” 一向寡言的六皇子在今日,难得说了这么多话,而且这些话,无论是哪一个女子听了,都会感到心动不已。这可是大名鼎鼎的六皇子呀! 没想到面前这个绝美的女子,竟然真的是和玥郡主的亲生母亲,当年的丞相夫人!连六皇子都承认了,他们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 虽然这一切确实有些匪夷所思,但大伙儿也知道,此刻,可不是追根这些事情的时候。毕竟眼下最要紧的,可是六皇子与和玥郡主的亲事呀! 若是误了时辰,可就不好了! 上官流霜看着面前微微低着头的男子,身高依然比自己高出了足足一个头,她抬着头,轻笑着说道:“小裴,我知道,你一直都对卿儿很好。这些日子来,也幸好有你在卿儿的身边,一直照顾着她,给她力量。否则也许我也不能成功的见到卿儿,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也是你的功劳。岳母相信,你会好好的对卿儿,有你在卿儿的身边,岳母很放心。所以,岳母便放心的将卿儿交给你了,你可以将她带走了。” 按照天离国的习俗,新郎官想要将自己的娇妻娶回家,在接亲的时候,还要过新娘子父母的那一关。如今这岳母出现得及时,看得出来,上官流霜对于裴修非常满意。 岳母这一关,算是过了。 而岳父那边嘛…… 大伙儿看了一眼苏见廉,他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情绪,仿佛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再看看另一边俊美的贵公子,在听到丞相夫人,不,上官流霜唤那位公子为夫君的时候,大伙儿便知道了,这位公子,才是和玥郡主的亲生父亲。 所以六皇子要过岳父这一关,必然就是他了。 所有的目光,此刻都聚集在容舒玄的身上,里面带着好奇,带着疑惑,也带着期待。 裴修也挺直身体,认真的看着容舒玄,缓缓开口说道:“岳父认为呢?”他此刻没有说其他多余的话语,一开始,他便已经说过了。 裴修认为,自己是绝对说到做到的男人。这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对话,有些事情,他不需要重复第二次。 而且有些事情,也不是光靠说话,便能够表达出来的,不是吗? 容舒玄定定的看着裴修,收起了方才一脸温柔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半晌,他才开口说道:“你说过的话,你发誓,自己一定能够做得到吗?” 裴修也定定的回望着容舒玄,语气坚定的开口说道:“修可以以天地为誓,以自己的名义起誓,修所说过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绝无虚言。若有半分虚假,定当天打雷劈!” “嘶——” 这话说的便有些狠劲儿了。旁人听到六皇子居然这般说,都吓了一大跳。但也足以看出,六皇子的真心了,他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容舒玄又盯着裴修看了好一会儿,现场一时之间都安静下来了,大伙儿都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这位爷一个不高兴,便拒绝了他们的六皇子将和玥郡主娶回家的事情。 毕竟从之前他的态度看来,他确实是个不按理出牌的主啊! 但过了半晌后,容舒玄忽而展眉淡淡的一笑。 “既然你如此说,那本岳父便信你一次。若是你敢伤了卿儿的心,有你好看的!你知道的,若是卿儿不高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也过不上安宁的日子!” 裴修的心一下子便松了下来,他原本紧握的拳头,此刻也缓缓松开了。 说不紧张,都是假的,裴修也确实担忧,自己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岳父,会当众让自己难堪。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难道你不该问问,我的意见吗?” 一个声音,忽而从旁边插了进来。 第四百三十五章 容言玉出现 磁性而低沉的声音,在安静的场面中显得尤为突出。 原本还沉浸在苏晚卿的亲生父母带来的震撼中的人们,此刻听到这个声音,头皮都有些发麻了。他们并非是因为感到害怕才会有这样的情绪,反而是,总觉得每次听到这个声音,他们就会接受到更大的震撼。 这一次,和玥郡主的亲生父母都在这里了,还有谁要来?他们今天接收到的刺激和震惊,难道还不够多吗? 当大伙儿都转过头去的时候才发现,确实还不够多。 面前的这个俊美如天神的男子,除了东霂国最鼎鼎有名的太子容言玉,还有谁?! 先不说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方才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为何和玥郡主与六皇子成亲,还要经过容太子的同意呢? 有些八卦的人,不禁想起了之前容太子与和玥郡主之间传出来的绯闻,此刻看向容太子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难不成容太子一直心仪和玥郡主,但因为和玥郡主已经与他们的六皇子有婚约在身,所以一直没有行动?一直到今天,和玥郡主就要嫁人了,所以容太子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情感,所以站出来反对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那些老百姓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男人,他可是东霂国的太子殿下呀!他的身份与他们天离国的六皇子比起来,可是有过之无不及的! 就算他们非常崇拜六皇子,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容太子,是绝对有与他们的六皇子实力有得一拼的男人。 没想到,竟然连容太子也看上了和玥郡主,但看到和玥郡主这般模样,也难怪了……她这么优秀,又这般好看,光是看上她一眼,人的魂儿就都要飞了。容太子说到底也是一个男人,和玥郡主能够令他动心,也不是一件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但和玥郡主与六皇子今日就要成亲了,难不成容太子,是来抢亲的?虽然他们也很喜爱容太子,他这样的谦谦君子,很少会让人心中对他有不好的印象。 可是六皇子可是他们天离国的战神,他们对于六皇子的敬仰,可不比对容太子的少。若两个男人因为和玥郡主而起了冲突,到时候若是影响到了东霂国与天离国之间友好往来的关系,这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有些人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好起来,而更多的人,则是有些紧张的看着容言玉。 容言玉依然是一身蓝色的装扮,腰间挂着一枚精致的玉佩,绣着竹叶花纹的滚边点缀着衣袍。因着天气比较暖和,今日他没有穿厚厚的大麾,反而显得愈发的俊美与贵气。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晕出一片好看的色彩。长长的墨发随意的束在一块儿,挺翘的鼻梁,一双剑眉下是一双灿烂的星眸,若是仔细看的话,其实能够发现,他的眼睛与苏晚卿的双眼,其实是十分相似的。但这会儿,大伙儿都被容太子的美貌给惊呆了,哪里会顾得上这些小细节呢? 容言玉的眼中带着与平日一般无异的温和,只有在偶尔会闪过一丝精光,证明这个男人并不简单。 这时候,容言玉迈开了脚步,冲着裴修的方向走了过来。 裴修侧过头,看向正缓缓靠近自己的俊美男子,轻轻的说道:“你来了。” 岂料容言玉看了裴修一眼,径自绕过了裴修,朝着苏晚卿的方向走了过去。 苏晚卿抬起头,看着自家俊美无比的老哥在自己的面前站定,阳光落下来,洋洋洒洒的,让他的身影也蒙上了一丝玄幻的色彩,看得苏晚卿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容言玉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苏晚卿面前的面纱,苏晚卿并未闪躲。 旁边的人看到他对苏晚卿做出这般亲密的举动,都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这这这,容太子竟然敢对和玥郡主出手,而且看和玥郡主这般“无动于衷”的态度,莫不是对于容太子的动作,并未感到丝毫的陌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且,方才六皇子冲着容太子打招呼,容太子竟然理也不理!大伙儿都明显看出来了,这容太子,分明就是在赤果果的挑衅他们的六皇子! 裴修看着将自己当成空气的容言玉,脸色忍不住多了一丝黑色。但现场这么多人,他也没说什么。 哼,这个男人。 在看到容言玉还这般亲昵的触碰苏晚卿的时候,裴修的手忍不住微微拢起,半晌,又轻轻地松开了。 罢了,容言玉是晚晚的亲哥哥,他如何能够置气? 这个时候,容言玉还维持着与苏晚卿亲昵的姿势,他忽然回过头,看了裴修一眼。眼中非常明显的,带着一丝挑衅。 苏晚卿还未反应过来,她站在原地,也没有丝毫的动作。 裴修:“……” 围观群众:“……” 天哪!容太子这明显是在宣告六皇子自己的主权吗?和玥郡主怎么躲也不躲!难不成,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可是六皇子与和玥郡主之间的感情,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怎么可能……围观的人们看着面前的这一幕,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裴修站在原地沉默了几秒钟,也抬起脚步,靠近容言玉。 容言玉定定的看着裴修,并没有开口,似乎在等着他过来。他倒要看看,这个将自己妹妹拐走的臭小子,要说什么。虽然之前他已经在心中认可了这个男人,但是在今天如此重大的日子里,他还是要裴修,完完全全将自己的态度挑明。 否则,自己如何能够放心将宝贝妹妹嫁到他们天离国去?而且这般晚才将请柬送到东霂国,真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何居心! 容言玉显然误会了裴修,这一切并非是裴修的错,但也确实是他疏忽了这一切。 裴修缓缓走到容言玉的面前,停了下来。 众人都有些担心和紧张的看着这一幕,生怕这两个男人会当场打起来,到时候,他们该帮哪位加油助威呢?不,呸,他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六皇子与容太子打起来才对! 若是这两个人真的打起来了,那这事情可就严重了。若是上升到东霂国与天离国的恩怨,这对他们这些天离国的老百姓来说,可并不是什么好事。 裴修看着容言玉的手,开口了。 “不知道小舅子对于修,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呢?如果有的话,请小舅子务必提出来,不对的地方,修一定会努力改正的。” 容言玉的手指僵了一僵,随即便忍不住咬牙。这个臭男人,一口一个“小舅子”,说得真是顺溜。 谁是他小舅子,妹妹还没嫁给他呢,怎么就成小舅子了! “谁是你小舅子,我的宝贝妹妹还没嫁给你呢,你可不要在这里占我的便宜!” 容言玉一说完话,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 旁边的人都发出了一声惊呼。 妹妹?是了,之前他们似乎听说过,容太子将和玥郡主认作干妹妹,难不成,是因为这个? 但是照眼前的状况来看,似乎并不是这么简单? 容太子这么一嗓子,却也证明了,他将和玥郡主当成妹妹看,而且还是非常疼爱的妹妹。这跟他们一开始想的并不一样。 想到这里,大伙儿忍不住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裴修看着眼神中闪过一丝懊恼的容言玉,眼底不禁闪过了一丝笑意。 幸好他今日预料到会有事情发生,提前便来接亲了。否则依照前面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吉时早就已经过了。 苏晚卿看着自家哥哥的背影,知道他这会儿肯定被裴修给气到了,心中不禁有一丝无奈。 原本以为,她应该会顺顺利利的到达皇宫,随后与修拜堂成亲。万万没想到,今儿在这耽搁了这么多时间的,竟然是自己的父母和哥哥。 但苏晚卿的内心却没有丝毫的不开心,反而充满了温暖和感动。 天离国和东霂国还是有着一大段距离的,她知道,父皇母后他们,一定是连夜从东霂国出发,才会在这么早的时刻赶到了这里。 为的,就是能够看着自己平平安安的出嫁。 这一切,全都是为了她着想。虽然苏晚卿并未说过,但容舒玄和上官流霜他们还是亲自赶到了这里,为的是给自己撑腰。 他们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出现,势必会暴露了苏晚卿的身份,在天离国也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但他们依然来了。 这便是他们的态度。 苏晚卿看着自家哥哥宽阔高大的背影,轻轻的开口道:“哥哥,你来了。” 苏晚卿一开口,容言玉哪里还顾得上与裴修置气,他转过身来,看着苏晚卿,眼里闪过了温柔。 “宝贝妹妹成亲,哥哥怎么会缺席?” 苏晚卿轻轻的笑了,一阵风儿吹过来,几丝散发随风飘荡,掠过她白皙的脸颊,一双灿烂的星眸中满是笑意。 众人都被苏晚卿的笑容闪了眼睛,他们恍惚发现,容太子与和玥郡主的眼睛,为何会如此相像? 第四百三十六章 六皇子的腿好了! 苏晚卿与容言玉相视而笑的模样,宛若一副漂亮的水墨画一般,令人忍不住驻足欣赏。 更何况,女子与男子的容貌都长得这般精致,更是让人沉溺其中。 大伙儿恍然发觉,容太子与和玥郡主站在一起的画面,未免也太过美好了吧。 再看看旁边一直未出声的六皇子,他的面具在太阳底下熠熠生辉。众人看到六皇子这般,也忍不住为之叹了一口气。 虽然他们对于六皇子的尊敬确实是打内心地里发出来的,但六皇子的容貌,确实是可惜了。遥想当年,六皇子的容貌在这天离国,不,或者说在这么多国家之中,也是绝对占着优势的。 当年他们六皇子的飒爽英姿,在这天下,也是数一数二的。谁人不晓得,他们的六皇子不仅年纪轻轻便有了“战神”的称号,那一副俊美无双的容貌,更是让无数的女子为之尖叫与沉迷。 这可一点儿都不夸张,若当年六皇子的容貌并未被毁去,如今必定也有与容太子一决高下的资格。 看到容太子与和玥郡主这般和谐的画面,虽然大伙儿并未说什么,但眼神中确实透露出了一丝可惜。所幸容太子将和玥郡主认作自己的妹妹,否则,若是他也喜欢和玥郡主,容太子这般优秀的男人,可以说与他们六皇子不相上下,但容太子的容貌上确实占了优势。 毕竟天底下没有哪个女子会不喜欢俊美的男子,欣赏美的心情人皆有之,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看到六皇子与和玥郡主之前这般相濡以沫,也让他们相信,和玥郡主果然不是寻常女子所能比拟的,她根本就不在意六皇子的容貌,可见她并非是一个肤浅的女人。在这一点上,和玥郡主实在是太令人敬佩了! 更何况,他们六皇子除了容貌上的缺陷还有腿上面的缺陷以外……等等,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似乎有一个细节,一直被他们给忽略掉了。因为打一开始,六皇子带着的队伍便如何盛大,将所有人的目光都给吸引过去了,这会儿场面安静下来,有人才终于发现不对劲。 他们盯着裴修的双腿,难怪之前总觉得少了什么东西。 六皇子的轮椅呢?! 他为何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不对,六皇子已经站在那里很久了呀……只是他们一直都没有发现而已! 有一个按捺不住的老百姓,也顾不上自己的身份,毕竟这件事情实在是太令人惊讶了。 他颤颤巍巍的指着裴修的腿,颤抖着嗓子开口说道:“六皇子、六皇子您的腿没事了?” 此话一出,顿时将所有将注意力放在苏晚卿与容言玉身上的人,瞬间吸引到了他们六皇子的身上!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他们的六皇子,竟然稳稳的站在原地。不对,打一开始,他就是骑着马儿过来的,大伙儿当时也并未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六皇子的腿,竟然可以站起来了! “哇——” “六皇子您的腿没事了!” “太令人惊讶了……” “老天开眼哪!!” 顿时,围观的群众都忍不住开始欢呼起来,他们盯着六皇子,仿佛他是一个珍稀物种一般,舍不得移开自己的视线。 当然,这件事情还是有些令人难以置信的,毕竟没有人想过,有朝一日,六皇子的腿竟然会好起来! 毕竟,算一算时间,他坐在轮椅上的日子,也不短了,少说也有四五年了。怎么这一下子,竟然就已经站起来了呢! 六皇子的腿脚没有毛病了,这是不是代表,他又能够像以前一样,为天离国贡献他的一份力呢?虽然这样说有些过分了,但之前六皇子确实因为腿脚的原因,几乎从来没有出现在世人的面前。 但六皇子如今真切的站在大家的面前,这该是一件多么令人欣喜的事情!他们当年的战神,又要回来啦! 有一些心思活络的,想到的可不只是这一层。若六皇子的腿脚没事了,当今皇上这般宠爱六皇子,那这皇位日后,怎么说,也该是会传给六皇子的吧?毕竟他的能力,放眼所有的皇子中,就算称他为最优秀的男人,也并不过分。 这是不是意味着,有一些人,又要重新战队了呢? 这想法一出,可就止不住了。天离国将来会如何,这天究竟会不会变,可就难说了。 经有人这么一提起,大家的关注点全都在裴修的腿上了。 苏晚卿这会儿望过去,也才恍然察觉,今天修并没有坐着轮椅来,他甚至毫无掩饰,将自己的一双长腿,大大方方的展现在众人的面前。 他站在那里,仿佛从来没有经历过任何创伤一般,坦然而稳重。 方才发生的事情太多,导致苏晚卿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别说苏晚卿了,现场这么多双眼睛,全都没有察觉到这个事情。这足以说明,上官流霜他们的出现,给现场的老百姓的冲击究竟有多大了。 苏晚卿自然是知道裴修的腿脚一直都没有问题,但她并没有想到,裴修会选择在今天这个日子,将这个事情昭告天下。 尽管他并未说过什么,但他的姿态已经很明显的在昭告众人,他的腿,已经没事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修终于决定不再像以前一样甘于幕后,而是终于要重新面对了呢?当初因为阮贵妃的事情,裴修一直没有暴露自己的腿脚已经恢复的真相。 如今阮贵妃已经倒台了,但苏晚卿也摸不准她后面究竟会采取怎样的行动。毕竟没有了皇上的宠爱,对这个女人来说,必然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但她背后的势力,苏晚卿也确实还没有查到。尽管她们抓了好几个人,但这几个人的口风却出乎意料的紧,让她们几乎查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上一次许澈走漏了风声,也才让她们抓到了阮贵妃的把柄。否则,饶是苏晚卿也查不到,那小客栈竟然隐含了一个如此庞大的地下赌场,而且还与阮贵妃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光看这地下赌场的规模便可以知道,这赌场绝非是在短时间之内建立起来的。 相反,它已经在暗地里经营了很长时间,否则,是不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的。这也是为何,皇上为此会如此震怒了。他毕竟不是个傻子,这赌场一看就知道有些年头了,阮贵妃进宫也已经近十年的时间,这不是说明,她在很久之前,便已经采取了行动吗? 这对于裴天宇来说,无疑是在告诉他,这个女人在很久以前便已经在背地里做这些小动作,可恨自己一直对她疼爱有加,到头来却像个傻子一般。 要苏晚卿来说,阮贵妃这个女人到底还是有些手段的。最起码,皇上没有当场便要了她的命,反而将她贬为答应。 这在老百姓的眼里,也许对于阮贵妃来说,已经是一个非常严重的处罚。但在苏晚卿的眼里,只要阮贵妃一日不死,对于她来说,都是便宜她的了。 毕竟她做的那些龌龊事,可不仅仅是这一件。 但让苏晚卿疑惑的是,究竟是什么人在背后支持阮贵妃,她才能达到这个地步呢?亦或是说,她才敢做到如今这个地步。 要知道,以她目前的身份和地位,只要不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就算被皇上宠爱到老,也能过上一个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生活。 但她偏偏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苏晚卿没有在深宫中待过,她确实无法理解在宫中的女人的感受。因此她也不能妄言,自己懂得阮贵妃的心思。 也许她从未理解过这个女人,否则当初她也不会如此被动了。 阮贵妃如今成了答应,短时间内,应该是不敢兴风作浪了。否则,到时候可就不是被贬为答应这么简单了。 希望如此吧。 苏晚卿此刻的心情有些矛盾,虽然她很希望修能够光明正大的站在这里,但另一方面,她也隐隐有些担忧。修如今腿脚没问题了,很多人的目光,便会从其他人的身上,转移到修这里了。 这对他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 但当苏晚卿对上裴修的目光时,她猛然一震。她太了解裴修了,仅仅是他的一个眼神,苏晚卿便已经明白,他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修的眼神明明白白的告诉苏晚卿,他并不害怕面前的这一切,未来无论有什么在等着他,他也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苏晚卿怎么会不懂裴修的意思。 今日是他们两个人最重要的日子,是他们的大喜之日,修一定是想将最好的都给她。 除了那些物质上的东西,最重要的,还有修自己呀。 苏晚卿的心中划过了一道暖流,这是在看到父皇母后他们所不一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也只有修,才能够给予她。 这是一份独属于她苏晚卿的安全感,也只有她能够体会到,修的用苦良心。 周围的人都在欢呼,而裴修,缓缓地走到苏晚卿的面前。 容言玉不知何时已经识趣的让开了,将位置留给了裴修。 在众目睽睽之下,裴修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吃惊的动作。比看到他的腿更令人震惊! 只见裴修面对着苏晚卿,一只腿忽然折了起来,呈九十度的姿势,他竟是单膝跪了下来! 第四百三十七章 现场求婚! 所有人在看到裴修这个姿势的时候,都忍不住发出了惊呼。 六皇子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之间就跪下来了? 正所谓堂堂男子汉膝下有黄金,连一个普通的男人,都不可能轻易下跪,更别提身份尊贵的六皇子了!更何况,他跪的,还是一个女人! 他们也并非是瞧不起和玥郡主,实在是六皇子这个举动,太令人震惊了! 试问,谁看到一个三尺男儿向一个女子下跪,会不震惊呢?这件事情别说在天离国了,就算是是在其他的地方,也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他们的六皇子,这般大张旗鼓的动作,究竟是要做什么? 一旁的容舒玄和容言玉他们看到裴修这般动作,起初也被吓了一大跳。这裴修究竟是要搞哪一出?而且他面对的,正是卿儿,莫不是,要做什么大事情? 苏晚卿看着忽然单膝在自己面前下跪的男人,心中也忍不住跳了一跳。说不惊讶,自然是不可能的。 虽然苏晚卿在这个异世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她自然也知道,这个时代的男人,无论再如何,即便像自己的父皇,一辈子只对自己的母后倾心,从来不沾染其他的女人,更别提三妻四妾。 这样的男人在这个世界上,本身便已经很稀罕了。更别说,面前这个,竟然会向自己下跪的男人。苏晚卿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竟然会为了自己,做到这个地步。 是的,其他人自然是不会理解,裴修要做什么事情。但苏晚卿的头脑到底是一个现代人,而且也只有裴修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苏晚卿的思绪恍惚回到从前,不记得是哪一天,在她与裴修坦诚相待以后,她曾经告诉过裴修。在现代,男子想要向女子求爱,是要单膝下跪表示自己的诚意的。亦或是说,这是一个求爱必须拥有的姿势,更是一个传承已久的仪式,就像在这个世界上,男子向女子求爱,必须要先送上聘礼一般。 当时裴修听到自己这般说,神情也诧异了许久,对于这件事情,苏晚卿也知道,无论如何,不是生活在现代的男人,是不可能会理解这件事情的。 更何况,裴修对于苏晚卿来说,到底也是一个古人,她也没指望过裴修会理解这个行为。更别提,她当时也不过是那么顺口一说,根本没想到,裴修竟然将此事放在了心上,一直铭记到现在。 而且此时此刻,他就在自己的面前,践行了当初她无心说出的话语!他冲着自己,单膝下跪了! 一个无法理解现代文化的男人,却愿意抛弃自己的尊严,只为了能够得到她的欢心,而做出这个动作。 苏晚卿在裴修跪下去的那一刹那,在短暂的怔愣之后,心中涌上了一股子强烈的感动。她知道裴修为了他们之间的婚事,在很早之前,便已经着手准备了。 她也相信,裴修一定会给自己一个最盛大的婚礼。 但苏晚卿确实没有想到,裴修给她的惊喜,竟然会这么大! 果然,裴修一双桃花眸紧紧地盯着苏晚卿,眼里是一抹化不开的深情与温柔。 在他还未开口之前,他伸出手探入自己的怀中,不知道在掏什么东西。 旁边的人此刻都大张着嘴,愣愣的看着裴修的动作,半天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毕竟裴修的这个动作,实在是太惊人了。 比方才和玥郡主的亲生母亲出现,都还要来的更为猛烈!对于他们来说,裴修的这个动作,简直刷新了他们对男人的认知。也更刷新了,六皇子对于和玥郡主的爱,究竟有多深了。 也许他们自己都没有想过,六皇子为了和玥郡主,竟然会做到这个地步! 裴修并不理会旁人的目光究竟有多么惊悚,他缓慢的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鲜艳的锦绣玉盒,那玉盒十分的袖珍,躺在裴修的手心当中,不过占了小小的一块地方,连巴掌大都不如。 旁边的人忍不住伸长了脖子,想去看六皇子手中,究竟持的是什么东西。他们原本以为,里面必然装着什么珍稀的珠宝玉石。否则,六皇子怎么会大费周章的,甚至还不惜跪了下来呢? 裴修缓缓地将那锦绣玉盒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白玉指环,指环上带着一丝丝透明的颜色,将那一抹白玉衬托得更是晶莹剔透,温润可人。 旁边的人看着那小小的白玉指环,彼此之间相视一看,都带着迷惑与不解。若说这指环不是珠宝吧,但它又是通透的白玉制成,眼瞧着便是不简单的稀罕物。 但要说它是个珍稀的宝物吧,瞧着像是宫中贵族才会戴上的扳指,但这扳指与这白玉指环可完全没有相似的地方,除了二者都是圆圈之外。毕竟扳指比起这白玉指环来说,可是厚重了不少,看起来也阔气不少。 但六皇子拿出来的东西,又怎么会简单呢? 旁人尽管再疑惑不解,此刻也不敢轻易出声,生怕破坏了眼前的局面。 苏晚卿的眼睛,也瞧着那白玉指环,这一看,她的心又涌入一股暖流,苏晚卿只感觉一颗心涨涨的,热热的,甚至带着一丝浅浅的疼痛。但这并非是因为伤心而带来的,反而是极度的感动与欢喜。 曾经她不过随口这么一提,在现代的婚礼,男女之间的证物便是一对钻戒。 裴修根本没有见过钻戒是什么东西,当时苏晚卿也并未给他细说,毕竟她认为根本就没必要。对于苏晚卿来说,那不过是偶尔的谈天中透露的信息罢了。 她没想到,裴修竟然一字不落的将这一切都记在心里!而且他从未见过戒指的模样,竟然靠着自己的想法给折腾出来了。 无论是任何女孩子看到面前的这一幕,都不可能不为之动容。 这白玉指环瞧着,虽然与现代的钻戒到底不一样。但这材质,这做工,苏晚卿知道,它绝对不比那些镶嵌着大钻石的戒指要差。甚至,要胜许多筹。毕竟在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有什么参照物呀! 裴修此刻的内心也带着一丝紧张,他小心翼翼的举高手中的锦绣玉盒,看着苏晚卿,轻轻的,一字一句清晰的说道:“晚晚,这件事情是你曾经跟修提起过的,修欠你一个仪式,如今这个仪式在今日才开启,确实是迟了些,希望你不要怪修。这枚指环,是修亲自寻了上好的玉,对着你手指的尺寸打造的,不知道是不是与你曾经说的戒指一样,希望你不要嫌弃。” 裴修说到这里,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了一下,他安静了一瞬间,随即又继续开口说道:“今日,修在这里,当着晚晚的父母和哥哥,以及这么多人的面,想要问晚晚一句话。苏晚卿,你可愿嫁给裴修,并与他白头偕老,生生世世不分离?戴上这枚指环,你从此便是修的妻子,是修最珍爱的人。晚晚,你做好被修牢牢套住的准备了吗?” 裴修将这几句话说完之后,旁边的女子们都忍不住捂着唇,发出了一阵又一阵的惊呼声。 天哪,六皇子此刻竟然对着和玥郡主说出这番话来,这分明是在求亲!可是,他们不是早就已经是未婚夫妻了吗?为何还要做到这个地步? 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任何人在疑惑六皇子的举动了。他的姿态很明显的在昭告全天下,他究竟有多么重视和玥郡主,有多么想要将她娶回家! 甚至为了和玥郡主,他还不惜下跪,亲自为和玥郡主打造了这枚指环。这枚指环的寓意,竟然如此的深刻。 当众人听到六皇子问和玥郡主,是否已经做好被他牢牢套住的准备时,尽管在场有的人已经成亲许久,但看到眼前这幅画面,他们也不禁感到一阵晕眩。 六皇子与和玥郡主的互动,未免也太过甜蜜了吧!这究竟是怎样的神仙眷侣呀?实在是太令人敬佩了! 而和玥郡主,更是成为在场所有女子钦佩和羡慕的对象。和玥郡主实在是太幸运了,竟然能够碰到六皇子这样的男人。 换做是她们,恐怕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恐怕也遇不到! 苏晚卿有些呆呆的看着裴修,他的一番话,自然也涌进了她的耳朵中。 裴修作为一个皇子,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她求婚了!而且,还用的是现代的法子。这个秘密,只有他们彼此知道。 原来,修一直都懂。虽然自己处在这异世,从未说过什么。至少苏晚卿对自己经历的这一切,还是带着感恩的。 但修却知道她内心深处,最深的那一个想法。 那就是,她终究是一个现代人,许多事情,她都抱着现代人的态度来看待。 修注意到了这一切。 今日的成亲,他也用了只有她才会拥有的,给了她一个独属于苏晚卿的仪式。 这如何让苏晚卿不感动?在这一刻,她才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是作为一个现代人,出嫁的。 这与其他的一切都无关,只是裴修这般为自己着想,这个男人为自己做到了这个份上,苏晚卿还能说什么呢? 她看着裴修有些紧张的手指,微微张了张口,却带上了一丝哽咽。 “我愿意。” 第四百三十八章 我愿意 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但旁边的围观群众还是忍不住发出了阵阵的欢呼声。 这样的场景,可是八百年都看不到一次。他们尊贵无比的六皇子,为了向和玥郡主求亲,竟然亲自跪了下来! 原本还有些不明所以的人们,在听到六皇子所说的话之后,尤其是在场的女子们,都忍不住发出了惊叹和羡慕的声音。 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能够为自己心爱的女子,做到这般地步。想来除了宠爱和玥郡主到极致的六皇子,其他男人,恐怕根本就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虽然不知道这个仪式究竟是从何而来,但裴修的举动,确确实实感动了在场的许多人。尤其是那些女子,根本就没有想到,原来二人结亲,还会有这样的操作。简直是太令人羡慕和眼红了! 苏晚卿此刻还不知道,在将来很长一段时间,裴修的举动还被许多人为此津津乐道。甚至已经有女子将六皇子的姿态当做结亲的标准。毕竟,人家六皇子都能够向和玥郡主单膝下跪求亲,其他的男人,凭什么不可以? 裴修看着苏晚卿微红的眼眶,虽然隔着红纱,看得并不十分真切,但他确确实实感受到了。此刻,晚晚的心情。而他,又何尝不是呢? 在举起白玉指环的那一瞬间,裴修罕见的紧张起来。或者说,他也没有料到,自己在此时此刻,竟然会如此的紧张。若非周围热闹的声音盖过了这一切,裴修甚至能够清晰的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那种心脏几乎紧张的要跳出来的感觉,是裴修从未体验过的。 他虽强制镇定,不将自己的紧张表现得这般明显。但他微微晃动的手,却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在听到苏晚卿答出那三个字的时候,裴修一颗悬着的心,忽而便落回了肚子中。在那一刻,他才彻底的放松下来。 晚晚答应他了,真好! 裴修的眼底一片蔓延开来的深情和毫不掩饰的喜悦,全都落入苏晚卿的眼帘中。 她轻轻抬起一只手,伸向了裴修。纤细的手指,在微暖的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愈发的白皙。 裴修看着苏晚卿的动作,他将那白玉指环从翡翠玉盒中取了出来,同时握住了苏晚卿的那只手,小心翼翼的,将指环套在了她的手上。 旁人看着六皇子对和玥郡主这般温柔的动作,仿佛六皇子在将一个绝世珍宝嵌在和玥郡主的手上一般。 容舒玄搂着自家娇妻,也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这一幕。容言玉不知何时,也站在了他们的旁边,静静的瞧着。 他们知道,这白玉指环虽然的确算不上什么绝世珍宝,但裴修选择将它戴在了苏晚卿的手指上,这不仅仅是一枚白玉指环,裴修更是将自己的一颗心,都送给了苏晚卿。 这枚指环,是很珍贵的。 容舒玄他们也没有料到,裴修竟然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般动作。要知道,这里可不是在皇宫中,而是在大街上!成亲的时刻,他们自然是要跪下来的,但裴修此举,只是为了让苏晚卿答应自己。 作为卿儿的父母,容舒玄也不得不承认,裴修这一招,彻底将自己给征服了。 一个男人,为自己的宝贝女儿做到这般地步,他还有什么立场去否认呢?更何况,裴修这般举动已经充分证明了,他往后余生,心尖儿上只有卿儿一人。 容舒玄说到底,最终也是为了卿儿的幸福罢了。在看到这一幕,他彻底的放下心来了。这个男人,值得卿儿向他托付终生。 往后的日子,让卿儿在裴修的身边,容舒玄也不会再有丝毫的反对了。 恰恰相反,他此刻的想法,已经跟最初不一样了。卿儿能够遇到裴修这样的男子,也是卿儿的福气。 苏晚卿看着自己手指上的白玉指环,裴修说的并没错,这指环与她手指的大小完全契合。看来,他的确是花了心思去做的,这一点,苏晚卿从未否认过。 指环戴在她的手指上,带着一丝微凉,随后缓缓变得温热,舒适的感觉逐渐袭来。手指上多了一枚指环,并未让苏晚卿感到有丝毫的不适。 她微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欣赏着那枚白玉指环。 指环在阳光的照耀下,浑身散发着浅浅的,漂亮的光泽。在苏晚卿白皙的手上,显得更是般配。 苏晚卿看着那枚指环半晌,再看着依然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眼睛眯了起来。 “修,谢谢你!” 裴修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因为常年习武的关系,这个姿势并未让他感到有丝毫的不适。反而是周围的老百姓,担心他们六皇子的腿脚刚刚好,便做这般有难度的姿势,会影响到他的腿。 事实证明,他们还是操心太多了。 瞧瞧他们六皇子,跪了这一阵子,神色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变化!看来,还是他们的六皇子厉害。 当然,他们这般想,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六皇子自始至终都戴着一个银色面具,就算面色有什么变化,他们也看不出来呀不是!这个细节,可以忽略不计了…… 裴修抬起头望了一眼天色,轻声开口道:“晚晚,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启程了。” 苏晚卿自然明白裴修的意思,之前自己的父皇母后出现,到底耽误了一些时间。她也不希望,自己与修的大喜之日,误了吉时。 “嗯——”苏晚卿刚刚点头应了一声,裴修忽而靠近自己两步,伸出手,一把便将苏晚卿给横抱了起来! “哇——” 周围的老百姓们看着六皇子潇洒不已的举动,忍不住又发出了阵阵惊呼。 他们六皇子,果然跟寻常男人不一样,连成亲,都不走寻常路线。这般大方直接的便抱起了和玥郡主,虽然这有些不合规矩,但人家可是六皇子,哪有什么合不合规矩的。 人家六皇子,本身就是规矩! 苏晚卿被裴修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也吓了一跳,但她很快便稳定下来了。一双纤纤玉手,也已经主动抱住了裴修的脖子,稳住自己的身子。 裴修抱着苏晚卿的纤腰,感受着她隔着衣裳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同时,少女特有的馨香,也传入了他的鼻尖。裴修的心神忍不住为之一荡,这是他的晚晚呀…… 裴修抬起头,刚好对上了容舒玄的眼神,旁边又站着容言玉。两个男人,“虎视眈眈”的盯着他看。 “咳咳——”裴修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压下自己内心的悸动,老老实实的将苏晚卿给抱到了一早就准备好的花轿面前。 眼看着六皇子大步流星的将和玥郡主给送到花轿前,稳当而轻柔的将和玥郡主放了下来,周围有的人忍不住想要吹起口哨了。 天哪,六皇子这个举动,也太甜了吧!他们这些男人,都感觉小心脏有些受不住了,若是被抱过去的那个人是自己……等等,他们是男人,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想法?! 一些人捂住了自己的小心脏,平复了许久,这才敢抬起头,望向六皇子的方向。 此时,裴修尚未立刻上马,他将花轿的帘子放下来,将苏晚卿绝美的容貌挡得严严实实之后,这才重新走到了容舒玄等人的身边。 “岳父、岳母、小舅子,请移步皇宫。” 容舒玄看着裴修微微垂着头,一副带着恭敬的模样,对方才他的举动,容舒玄选择了不计较。 罢了罢了,现在的年轻人,可不比他们当年。总之,是越来越会玩儿了……只要他对卿儿好,这便足够了。 “你且去吧,我们有马车,跟在你们后面便是。” 裴修也不再扭捏,大大方方的应了一声。 随后,他走到一直没有回过神的苏见廉的面前,温声说道:“按道理来说,修也应该唤苏丞相一声岳父,但您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晚晚的大伯。因此,修便入乡随俗,也唤您一声大伯了。大伯,这边请。” 苏见廉作为上官流霜的哥哥,虽然并非亲生,但确为兄妹之情。裴修唤他一声大伯,也不算有毛病。更何况,裴修的身份比苏见廉高了可不止一星半点,他愿意唤苏见廉大伯,也已经是抬举他了。 苏见廉此刻回过神来,听到裴修这般说,忍不住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跟着冲裴修微微行了个礼。 “如此这般,便谢谢六皇子了。” “无妨,今日是修与晚晚的大喜之日,还望丞相不必在意太多的虚礼。您若是不开心的话,想必晚晚也不会安心的。” 苏见廉微微一愣,随即心底涌过一阵暖流。他忍不住又望了一眼被容舒玄护在怀中的上官流霜,罢了,有些事情,等卿儿的婚礼过后再细说,也不迟。 苏见廉想到这里,也不再纠结,内心一片豁然开朗,他迈开了步伐,踏上了另一顶已经准备好的轿子。 裴修看着容舒玄他们也上轿之后,这才干净利落的翻身上马。 迎亲的队伍们,又重新开始敲锣打鼓起来。 “小六他们怎的还没到,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吧?” 一身红衣的裴天宇立于大殿之中,他抬眼看了看天色,外面又一直没动静,忍不住来回踱步。 他哪里知道,后面有一个如此大的惊吓在等着他。 第四百三十九章 震惊众人! “阿福,你且去城门外看看,怎地六皇子的迎亲队伍还没回来?这都快要到吉时了,究竟是怎么回事?若是误了吉时,这可如何是好?” 裴天宇又来回走了好几步,门口守候着的宫女和太监们看到裴天宇来回的走来走去,此刻脸上也多了一丝焦躁的神情。 天晓得,他作为裴修的父皇,有多么盼望着看到自己的儿子成亲的这一天。这可是天离国非常重要的日子,可绝对不能误了吉时。否则,若是影响到小六的亲事,这可如何是好? 一群大臣早就已经候在了大殿外,此刻也都伸长了脖子,往城门的方向看去。但看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瞧见。别说没瞧见东西了,就连任何敲锣打鼓的声音,也都丝毫听不到。 这六皇子不是去将和玥郡主给带回来么?怎地到了现在,还没有看见人影呢?莫不是在路上出了什么事情,给耽搁了吧?还是说,和玥郡主忽而不愿意嫁给六皇子了?想到后面这个可能,那些大臣都忍不住摇了摇头。 不可能,六皇子对和玥郡主的宠爱,可是天地可鉴的。这样的绝世好男人,到哪里去寻来?和玥郡主又怎么可能会不愿意嫁呢? 可是六皇子再怎么优秀,到底腿脚不利索,更何况容貌也毁掉了…… 不支持六皇子的大臣们,自然对于此事,要想得更为恶毒一些。如今这般看来,若是当初和玥郡主嫁给了二皇子,眼下丞相府,是必然会站在二皇子这一边的。 可惜呀,二皇子的眼光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竟然看上了那个庶女苏晚月。早在当初看这苏晚月,便不是什么好蛾子。果然,后面闹出了这么多事情来,让二皇子的脸面都险些给丢尽了!所幸如今这个四处祸害的女人已经不在了,否则,二皇子如今都不知道会被她拖累成什么样子了。 虽然如今的二皇子妃也很好,但风家却没有明确表示过,会不会支持二皇子。这让那些站在裴谦背后的势力,都有些愁人了。 但是眼下看来,虽然丞相府应该会站在六皇子这边,但毕竟苏丞相还未表态。可如今,自己的小女儿已经没了,剩下的大女儿,又是他最宠爱的千金大小姐。苏丞相不支持六皇子,难不成会支持二皇子? 想到这个事情,大臣们都忍不住暗暗摇头。光是想想,就知道不可能了。二皇子当初退了和玥郡主的亲事,如今嫁给他的二女儿又不得善终。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苏丞相都不可能会支持二皇子。 虽然没有苏丞相的支持,但如今看来,最有优势的,还是他们的二皇子。毕竟放眼天离国,唯一能够与二皇子媲美的六皇子,腿脚都变成这副模样了。 说句不好听的,将来天离国的天下,怎么可能会有一个瘸腿的皇帝呢?大臣们哪里知道,很快他们就会被打脸了。 一个太监匆匆跑进大殿中,冲着裴天宇行礼。 裴天宇向前几步,神情有些急切的说道:“阿福,如何了?外面可是有六皇子的消息了?怎地去了这么久?” 位于下座,一身牡丹红衣的皇后娘娘,看着脸上带着焦急的裴天宇,温和的说道:“皇上,您莫要着急,六皇子应该很快就到了。” 在她的旁边不远处,裴谦也坐在其中,还有好几位宫中的皇子与公主,此刻都出现在了现场。当然,除了阮贵妃。 在听说阮贵妃被贬为阮答应的时候,皇后娘娘可确确实实是扬眉吐气的了一番。原本因为这个女人,抢走了皇上这么多年的宠爱,没想到有一天,她竟然也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原本因为皇上的关系,皇后便对这个女人多加忍让了。如今这个碍眼的女人终于不在这里了,她怎能不开心?怎能不喜悦?这一切说起来,都是谦儿的功劳。 裴谦依然是儒雅俊美的模样,他安静的坐在椅子上,从头到尾都没有吭声。若换做以前,今日这样的场景,他是断然不愿出席的。 毕竟自己作为苏晚卿曾经的未婚夫,不管怎么说,心底也有一丝芥蒂。更何况,她嫁的对象,还是一直跟自己不对盘的裴修。但如今,他已经有了画儿,心中早就不在意这些事情了。裴谦想到这里,忍不住侧过头,温柔的看了一眼坐在自己旁边的女子。 她的肚子高高隆起,未施粉黛的脸上一片柔美。裴谦原本并不希望惜画出席今日的喜宴,毕竟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了,行动也十分不便,大夫也说了她即将要临盆了。但惜画却执意不肯,非要过来,毕竟她与苏晚卿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她的大喜之日,自己作为她的好朋友,又如何能够缺席? 在场的几个人都心思不一。 那太监冲着裴天宇行了个礼,刚想要说什么,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阵铜鼓喧天的热闹声音。 裴天宇听到这个声音,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小六终于回来了!” 裴天宇一改方才着急的模样,在阿福有些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坐在了主位上,一双手搭在腿上,摆出了一副慈祥的表情。这一切快如闪电,仿佛一切都未发生过一般。 门外的宫女们此刻都低下了头,眼观鼻鼻观心,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 自家皇上这般“幽默”的一面,她们怎么能够看呢! 在裴天宇的旁边,还有着一个座位,显然,这是为苏丞相准备的。 裴天宇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心中忽而闪过了一丝担忧。虽然他知道,苏丫头是肯定不会嫌弃他家小六的。但小六的腿脚毕竟不好,待会儿若是在成亲的环节中出了什么问题,岂不是不太好? 裴天宇想到这里,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但他的表情也仅仅是一瞬间罢了,很快便恢复了常态。今日是小六的大喜之日,他不能露出这样的表情才是。 裴天宇原本有一丝担忧,但很快脸上重新变得喜气洋洋起来。 而那敲锣打鼓的声音,很快便到了面前。一大群红衣的侍卫,敲打着手中的乐器,踏入了宫门中。 裴天宇看着正中央,裴修坐在一匹骏马上,一身红衣,神情认真,缓缓地朝着众人走了过来。他的身后,是一顶偌大鲜艳的轿子,轿子中,想必便是和玥郡主。 那些大臣们也是第一次看到皇家成亲,竟然如此大的阵仗,当下看得眼神都带上了一丝怔愣。方才才听到这铜鼓喧天的声音,怎么一眨眼,这些人便到了面前了? 难不成,他们还会瞬移? 有的机灵的大臣,立马便看出来了,这些敲锣打鼓的侍卫,可一点儿都不简单。他们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稳稳地出现在宫门之外,若是没有几分内力,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 看来这位六皇子,也并不像传闻中这般,整日闭门不出,一事无成呀。 也许,他们都看错了六皇子? 有的大臣心中忽而冒出了这个念头,但很快,这个念头又被强行压了下去。六皇子是为了和玥郡主,才会做出这番举动,他们还是不要想太多了。 那些大臣们瞧着迎亲队伍越来越近,也都识趣的分成两队,纷纷将中间的大道给让了出来,让迎亲队伍走过去。 一直到了正殿门前,队伍才缓缓的停了下来。 裴修一个翻身便下了马,站在大殿的门前。 当他稳稳地站在地上的时候,在场的大臣都不约而同的瞪大了眼睛。现场忽而安静地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清晰可闻。 等等,六皇子这、这,这是站在了地上?他的腿脚不是不利索吗?今儿个,怎么就站起来了! 原本满脸喜气洋洋等着裴修与苏晚卿进来拜堂成亲的裴天宇,在看到自家的儿子稳稳当当的站在地上的时候,忍不住大张着嘴,双眼瞪得大大的。 半晌,裴天宇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小六真的站在了地上!这怎么可能!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发现他们也都像自己一般瞪大了眼睛,一张嘴张得仿佛可以塞下一枚鸡蛋。 由此可见,裴天宇并没有老眼昏花。 “这、这是怎么回事?” “六皇子的腿没事了?” “天哪,六皇子竟然站起来了!” “我没有看错吧?” 那些大臣们看着一脸镇静,站在原地的裴修,都忍不住纷纷议论出声。 他们的眼里,满满的都是震惊。 若是六皇子的腿脚无碍了,这可是一个大事件呀!可是之前一直都看到六皇子坐在轮椅上,怎么从未听说过丝毫关于他的腿好了的消息呢? 裴天宇早就“腾”的从自己的椅子上站起来了,而裴谦他们几个人,看着裴修的姿态,也都纷纷呆住了。 裴谦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裴修会从轮椅上站起来。而且,还是如此的防不胜防,毫无防备的看见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裴天宇此刻几乎是有些踉踉跄跄的走到了大殿门口,他扶住了门口,才险险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微微颤抖的声音,却还是出卖了他。 “小六,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第四百四十章 亲家另有其人? 裴天宇问出口的话,显然是在场所有王公贵族都想要问的。这一切,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 原本有的人还在幸灾乐祸,等着看六皇子成亲时会露出的窘态。但如今他们根本没有料到,六皇子不仅没有坐上轮椅,更何况,连腿脚都已经没有毛病了! 瞧他稳稳当当的站在那里,分明就像一个正常人一般,完全没有丝毫的异样。看起来,哪里像一个前几日还呆在轮椅上的男人? 难不成,他一直都在扮猪吃老虎?欺骗着大伙儿? 有人的内心立刻闪过了这样的想法。 这个事情也并非不可能,毕竟如今皇上也到了一定的年岁,这宫中皇子之间关于皇位的争夺,虽然明面上不显,但暗地里,哪位皇子不是在拉帮结派呢?只要能够坐上那个位置,对于他们来说,这些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情。 六皇子这般动作,莫不是为了让其他的皇子降低对他的提防,从而暗中达到目标吧?这般想着,便越想越觉得在理。如今苏丞相已经默认站在六皇子这一边,若是看到六皇子的腿脚已经没有问题,他必然是会协助六皇子的。 届时,将来天离国将是何等模样,恐怕这其中的内涵,又得重新斟酌一番了。 六皇子的腿脚没有毛病了,是在场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的。毕竟当年六皇子上阵杀敌时遭遇的一切,很久以前,宫中便已经无人再敢讨论了。 当初皇上因为这件事情,究竟发了多大的怒气,他们至今依稀还是有些印象的。六皇子作为皇上最疼爱也最自豪的儿子,在一夜之间瘸了腿,毁了容,这对于皇上来说,是一个何等严重的打击! 虽然皇上这些年来依然如同以往一般,竭尽全力的对六皇子好。但所有人都知道,六皇子的心态,早便不同以往了。 要说受到最大打击的那个人,除了皇上以外,便是六皇子本人了吧。 裴修站在黑色的骏马旁边,一只雪白的小脑袋,小心翼翼的从骏马头上探了出来,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四处张望,眼中带着一丝不解。 小白不知道为何,面前这些人这会儿都把目光集中过来了,而且他们的表情看起来,怎么这么怪异?今天不是主人的好日子嘛,为什么他们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自己一样开心呢? 小白虽然是一只充满了灵性的白狐,但人类复杂的情绪,显然不是它一只小狐狸能够理解的。更何况,苏晚卿在抱着小白出现的时候,裴修一般也不会坐在轮椅上。对于小白来说,他的举动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黑色的骏马嘶吼了一声,抬了抬自己的马蹄,随后又很快落了下去。 若是换了平日,大伙儿早就被它英俊的外表吸引过去了,今儿个自己如此动作,都没有引来丝毫的目光,这是怎么回事? 一狐一马,由于本身的局限,此刻都有些纳闷儿。 裴修看着眼底隐隐带着激动和难以置信的裴天宇,眼神微微闪了闪,无视了周围或震惊,或恐惧,或怀疑的目光,裴修淡淡的说道:“父皇,此事原本儿臣也想提前告知您,但近日因着儿臣与晚晚的婚事,儿臣耗费了较多的精力,倒是将此事给忘了,是儿臣的不是。这些年来,祁老为了能够医治儿臣的腿,一直都在四处奔波,从未放弃。前一段时间,他带回来了一件十分罕见的草药,称对儿臣的腿十分有好处,加上很久之前,儿臣的腿其实便已经隐隐开始有了一些知觉,只是儿臣当时并未在意。毕竟……儿臣的腿也已经这么多年来,儿臣也没想过,它有一天能够好起来。” 裴修说到这里,显然也不愿意透露太多的细节,他又补充了一句道:“这一切,都是祁老的功劳,若是没有他,儿臣今日,也不能站在这里,与晚晚喜结连理。” 裴天宇此刻感觉眼眶都有些热热的,他是何等的激动,恐怕只有他内心才最为清楚!但他作为一个皇帝,周围又有这么多大臣在,自然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所以小六,你的腿脚……是不是从此以后,都没事了?” 裴天宇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周围那些心思不一的大臣,也都忍不住纷纷竖起了耳朵,等着六皇子为他们解惑。 大殿内的皇子和公主们,此刻也都忍不住纷纷站了起来,眼底或多或少带着惊异,也有人带着喜悦。其中,大皇子便是如此。 他看着笔直的站在那里的裴修,眼底隐隐出现了一丝激动。 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这位优秀的六弟,还能够重新站起来。看来,老天爷还是待他不薄,他这些年来的努力,老天爷还是看在眼中的! 裴修看着已经慢慢走到自己面前的裴天宇,他许久没有这般近距离的观察过自己的父皇。如今看来,父皇的头发不仅白了不少,他的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出现了不少的细纹。 父皇在不知不觉中,原来已经苍老了不少。也许,他自己也没有察觉。 裴修对于裴天宇,其实内心一直都是十分复杂的。当初若非是父皇的缘故,自己的母妃也不会惨遭毒手。这件事情,裴修一直都不曾放下过,母妃一直都是他内心的一个心结。 当初正是因为裴天宇将阮贵妃召入宫中,才会让这个女人有机可乘,对着自己的母妃下手。可是这么些年来,裴修却慢慢察觉,虽然父皇一直都很宠爱阮贵妃,但他的内心,又何尝没有丝毫的愧疚呢? 他对自己的宠爱,十年来如一日,裴修虽然并不十分在意那些身外之物,但裴天宇确实将自己能给的,都给他了。 当初裴天宇便已经提到过,天离国的皇位,迟早都是他的。只要他愿意,裴天宇立刻便可以将他册封为太子。 但当时的裴修拒绝了。 后来他的腿受伤以后,更是借着此事躲进自己的宫中,几乎不与外界见面。这个痛苦,他一直都在自己承受。 但如今看来,痛苦的人,又何止他一个呢? 裴天宇眼中翻涌的情绪,根本便不是作假的。虽然裴修的心底还有着一丝芥蒂,但他也知道,这一切,并非是父皇的错。这也是为何,他后来又愿意重新唤他父皇的缘故。 如今父皇已经开始衰老了,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父皇就这般老去。虽然裴修从未说过,但他对裴天宇,自然是有感情的,只是这份感情,被他很久以前,便压抑在心里,弃在角落里,积攒灰尘罢了。如今,他重新将这份感情拾起,拍一拍上面的灰尘,让它还原成最初的模样。 裴修沉默了一瞬间,随即给了裴天宇一个肯定的答案。 “父皇,儿臣的腿,已经没事了,您放心吧。以后,儿臣都不需要坐在轮椅上了。” 裴天宇看着裴修,眼底的激动更甚,他忍不住看了一眼不知何时出现在旁边的祁老,眼底还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祁老看着认识了这么多年的皇帝,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出这般失控的神情,心底也忍不住微微一动。 祁老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笑眯眯的冲着裴天宇道:“皇上,您就放心吧,老朽可以以人格担保,六皇子的腿确实没事了。否则,今日他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好、好、好!老天有眼哪!”裴天宇得到了祁老肯定的答复,此刻再也不怀疑面前的这一切。 他的眼里满满都是喜悦和激动,一股压抑许久的情感,此刻尽数都被释放了出来! 裴天宇长叹三声,抬起头,看着高高悬挂在天上的太阳,洒在身上的感觉是如此的温暖。 “哈哈哈——好!今日真是双喜临门!”裴天宇忍不住仰天狂笑,若不是这么多大臣在这里看着,恐怕他都要转起圈来了。 周围的大臣看到皇上这般,这会儿都纷纷收起了自己的心思,冲着裴修和裴天宇拱手道喜。 “恭喜皇上!恭喜六皇子!” 裴修对于这些大臣们,一律有礼貌的回应了。今天是他与晚晚的大喜之日,他自然不会摆出多余的表情。 今天,就是要开开心心的。 裴谦一直维持着自己的姿势,甚至已经有些僵硬。他做梦也没想到,裴修竟然站起来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此后,又将是自己人生道路上,最大的那一道障碍呢?这恐怕,是无需置疑的。 裴谦想到这里,神色渐渐暗了下来。但他到底没有表现得太过明显,只是嘴角的笑容,多少有一丝虚假。 皇后坐在旁边,暗地里担忧的看了一眼裴谦,但到底没有说什么。此刻无论说什么,都是不合时宜的。 风惜画轻抚着自己的肚皮,心下自然是为苏晚卿感到喜悦不已。没想到,六皇子的腿竟然没事了,真是太好了! 她无意中瞥到了裴谦的表情,忍不住愣了愣,随即微微皱起了眉头。 裴天宇很快从喜悦中回过神来,对了,差点儿忘了正事了! “小六,苏丫头可还在喜轿中呢,快将她迎出来。还有朕的亲家苏丞相呢,怎地没看见他的踪影?吉时就要到了,可不能耽误了你们拜堂!” 裴天宇话音刚落,旁边便传来了苏见廉的声音。 “皇上,臣在此,但今日,皇上的亲家可不是臣,而是另有其人。” 此话一出,大伙儿都愣住了。 苏丞相这话,是什么意思? 除了和玥郡主的父亲有资格做皇上的亲家以外,还有谁有此殊荣? 第四百四十一章 上官流霜出现 裴天宇原本有些兴高采烈的神情,此刻也微微僵了一瞬。 他奇怪的看着沉默的站在一旁,并未走向前的苏见廉,开口问道:“苏爱卿,此话是何意?你作为苏丫头的亲生父亲,含辛茹苦的将苏丫头拉扯大。苏丫头的娘亲也不在了,这偌大的丞相府,还有谁,能够比你更有资格坐在朕的旁边呢?” 裴天宇的话,也是在场的大臣心中所想。 这苏丞相所说之意,未免也太奇怪了。难不成自家的女儿都到这儿了,他不愿意看到和玥郡主风风光光的出嫁么?悔婚自然是不可能的了,毕竟人家六皇子与和玥郡主琴瑟和鸣,亲昵无比,感情好着呢。可不是苏丞相想要取消便能够取消的。 有的人以为,这不过是苏丞相的托词罢了。除了他,哪儿还有其他的亲家呀?这不是天方夜谭么。难不成丞相夫人,还活过来了不成?先不说此事并无可能,就算人丞相夫人活过来了,按照地位,也应当是苏丞相坐在那里不是? 苏见廉看着裴天宇,虽然他心中也有些无奈,毕竟苏见廉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亲口将这个真相公之于众。并且,还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还是在卿儿的大喜之日。 但是,事实不会被掩盖。苏见廉今日受到的惊喜和惊吓,确实比以往都要多上许多。但他却由衷的为卿儿感到高兴。毕竟,她的亲生母亲,甚至是亲生父亲,都出现在了这里。 苏见廉想到这里,心中忽而闪过了一丝疑惑。对了,他还不知道卿儿的亲生父亲是何身份呢。他方才自称是“朕”,但他到底是哪个国家的皇帝呢?这么说来,自己的女儿,还是一位公主了? 苏见廉还未来得及细想,一旁的裴天宇已经有些不耐的打断了他的思绪。 “苏爱卿,你快说呀,你是不是要急坏朕呀?大伙儿可都等着呢,你可得好好给朕解释解释。否则,朕可就当你前面的话从未说过了。” 苏见廉顿时回过神来,他愣了愣,又沉默了一会儿,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吐出了惊人的话语。 “回禀皇上,其实臣,并非是和玥郡主的亲生父亲。” “你说什么?!” “怎么会——” “这又是什么情况?” 不仅仅是裴天宇,周围的一干大臣,此刻全都蒙住了。苏丞相所言是何意?什么叫做他不是和玥郡主的亲生父亲,那和玥郡主……岂不是并非是丞相府的大小姐?那她究竟是谁? 裴天宇瞪着大大的眼睛,显然对于苏见廉所说的话难以相信。 “苏爱卿,你不是在跟朕开玩笑吧?你不是苏丫头的亲生父亲,那还有谁是?更何况,当年你确实娶了上官流霜,她不是你的丞相夫人吗?莫非,流霜也不是苏丫头的亲生母亲?”裴天宇此刻脑子确实有些转不过弯来了,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说,确实过于惊讶。 谁能够想到,这般疼爱自己女儿,甚至当年在苏晚卿被天下人唾骂的时候,苏丞相依然宠爱她入骨,这样的男人,说苏晚卿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谁会相信呢? 现场因为苏见廉的一句话,顿时都变得热闹起来。 苏见廉看着目瞪口呆的裴天宇,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说道:“臣确实不是和玥郡主的亲生父亲,但霜儿确实是卿儿的亲生母亲,这是无需置疑的。” “你说什么?可是……” 苏见廉这句话,像是一颗石子儿溅入了一片清水中,激起无数涟漪。 丞相夫人是和玥郡主的亲生母亲,而丞相却不是她的亲生父亲。这、这,这不是说明,丞相夫人给丞相戴了绿帽子吗? 丞相夫人早就不在人世了,当年丞相有多么疼爱丞相夫人,天离国上上下下,自然都是十分清楚的。丞相夫人去世以后,丞相对于他们的女儿极尽宠爱,许多人都认为,是因为苏丞相将自己付诸爱妻身上的一切,都转移到了他们的女儿身上,才会如此这般。 可是今日他却说,和玥郡主并非他的女儿。丞相莫非是因为爱惨了丞相夫人,因此才这般爱屋及乌,疼爱和玥郡主吗? 这般一想,苏见廉在大伙儿心目中的形象,猛然便拔高了不少。许多宫中的大臣,看向苏见廉的表情,都带上了一丝敬意。 没想到平日里温文尔雅的苏丞相,竟然是这般铁骨铮铮的一条汉子! 苏见廉并不知道,因为自己一句未解释完的话语,自己在他人心中的形象已经变成了一位深情而痴心、不计前嫌的真汉子。 在苏见廉终于意识到周围的目光有些许不对劲的时候,他才恍然发觉自己的话语多么令人误会。他怎么能这么不小心,抹黑了霜儿的形象? 苏见廉看着一脸复杂的看着自己的裴天宇,连忙开口解释道:“皇上,您误会了,臣还未说完。霜儿她与臣并非是夫妻关系,当年由于种种原因,臣将她收留,并当做亲妹妹对待,并无他意。” 苏见廉说到这里,感觉自己都有些语无伦次了,怎么感觉越描越黑了? 周围的人看向苏见廉,眼底已经带上了一丝显而易见的怜悯。苏丞相未免也太善良了!事到如今,竟然还为丞相夫人讲话,若非夫妻关系,他又怎么会娶丞相夫人呢?这未免也太扯了吧?总不能说,当年的丞相夫人在与苏丞相成亲之前,便已经怀孕了吧? 若是如此,苏丞相也是被欺骗的那一个呀,丞相夫人未免也太过分了! 一时之间,大伙儿的内心都开始纷纷指责起丞相夫人来。至于为何没有当面说出口,人家丞相夫人毕竟也已经不在人世,更何况和玥郡主还在轿子里呢,他们总得积点口德。 等等,和玥郡主?她知道这一切么? 这时候终于有人想起来,苏晚卿还一直在喜轿中了。她听到这一切,不知会作何感想……但这些人显然不知道,苏晚卿其实早就已经知道这一切了。更何况,她也不是原主,对此也不会有太大的感觉。 “哥哥,这一切不是你的错,还是让霜儿来解释吧。”忽而,一个温柔的声音,从旁边插了进来。 在听到这个声音时,大伙儿都呆了一呆,再看到一个绝美无比的女子,被一个俊美的男人拥着出现的时候,他们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这、这,这不是丞相夫人么?” “天哪,怎么回事,她没死?” 裴天宇自然也是见过上官流霜的,此刻看到她走出来,容貌与当年几乎无异。而且,她的眉眼与和玥郡主几乎有七八分相似,只是二人的气质完全不一样。 根本无人会怀疑她的身份。 “流霜你,你这是——”裴天宇也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上官流霜。 此刻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上官流霜的身上,倒是一时之间没有注意到她身旁的容舒玄。 上官流霜看着裴天宇,冲着他微微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容。那笑容,迷花了在场许多人的眼睛。他们甚至没有察觉,以上官流霜的身份,看到皇上,竟然没有行礼! 原本在大殿内的皇后,在看到上官流霜的那一刻,猛然站了起来!手边的茶盏被她打翻在地,温热的茶水流了一地,甚至打湿了她的衣袖,她也并没有注意。 上官流霜,竟然没有死?!怎么可能,当年她明明都那样了,不可能!这绝对不是真的! 皇后看着上官流霜,从前的记忆顿时如潮水一般,涌入她的脑海中,她的眼睛也带着一丝失神。 一旁的裴谦被自己母后此举吓了一跳,他也跟着站了起来,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外面的情景。虽然他也被上官流霜的出现给惊到了,但让他无法理解的是,自己母后这般大的反应。 “母后,您怎么了?是因为看到霜姨,太过激动了吗?”上官流霜当年还未“去世”的时候,裴谦也见过她几面。 但当时的裴谦,年纪还非常的小,可以说是不谙世事。但当时上官流霜给他那一种温柔的感觉,裴谦却是至今还能够想起。他当初甚至还怀疑过,苏晚卿怎么会是霜姨生出来的孩子,她完全没有继承霜姨任何一处优点! 而且,霜姨又离开得这么早,这么突然。当时的裴谦长大以后,还为此惋惜了许久。在他的心里,霜姨是他真正打心底里尊敬和喜爱的人,他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还能够重新看到她。 皇后有些恍惚的看了一眼眼底带着一丝担忧和不解的裴谦,思绪被稍微拉扯回来了一些。她轻轻的摇了摇头,重新坐了下来,半晌才开口说道:“本宫无碍,谦儿不必担心,本宫没事……”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小,让人有些听不清。 另一边,上官流霜开口说道:“此事还是由霜儿解释吧,当初霜儿与夫君闹了矛盾,一气之下离家出走,来到了天离国。但因遇人不淑,钱财被尽数骗走,霜儿举目无亲之时,遇上了苏大哥。当时霜儿已经怀着卿儿了,是苏大哥不计较这一切,但又担心直接将霜儿带回来,会影响霜儿的声誉。为此,苏大哥便假意将霜儿娶过门,但其实,他一直待霜儿如亲妹妹一般看待。当初若非霜儿陷入危难境地,也不会变成如今这般。但苏大哥这些年来对卿儿的照顾,是霜儿十分感激的。” 苏见廉看着上官流霜,心底忍不住多了几分感动,他上前几步,忍不住开口说道。 “霜儿,你不必如此,苏大哥是真心喜爱卿儿,也是真心将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的。” 大伙儿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般的,甚至还有些乌龙。原来当年这一切,并非是上官流霜的错。 但苏丞相的行为,却足以让他们肃然起敬了! 第四百四十二章 东霂国唯一的小公主! 与此同时,另一个念头,紧跟着也冒出来了。 既然和玥郡主的亲生父亲并非是苏丞相,那她的亲生父亲究竟是…… 而且这么多年了,为何上官流霜如今才出现,偏偏是在和玥郡主成亲之日。之前过去的这十几年,她没有死,那究竟去哪里了呢?为何不回来与和玥郡主相认呢? 种种的疑惑,都在此刻全部冒了出来。 围观群众的好奇心永远是最旺盛的,虽然人家和玥郡主的亲生母亲并没有义务向众人解释。但至少,她也应该给和玥郡主与苏丞相一个解释吧。 看苏丞相这般模样,恐怕也是今儿个才看到上官流霜,所以也无怪他情绪这般激动了。 旁边带着疑惑与不解的眼神,此刻都落入了上官流霜的眼中。而此时,也终于有人注意到了上官流霜旁边异常俊美的男人。 其实也不怪这些贵族大臣们,适才大伙儿都将目光集中在上官流霜与苏丞相的身上了,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个男人。并非是这个男人的存在感太弱,此刻在有人注意到他的时候才发现,上官流霜的身边,一直站着一个气度不凡的男人,想让人忽略,都很难。 这个男人,莫非就是和玥郡主的亲生父亲?看他与上官流霜这般亲昵的姿势,更何况上官流霜也没有半分排斥的意思,这个答案,也许已经很明显了。 不过这个看起来便如此不凡的男人,究竟是何身份?若是放在这天离国中,他们不可能会不认识。但是,大家都没有见过这个男人,只是感觉眉眼间有一丝熟悉感。 但为何会有这种熟悉的感觉,他们一时之间,却也说不上来。 上官流霜感激的看着苏见廉,她其实有很多话,想跟苏见廉好好的说说。但眼下,可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她这个做娘亲的,可不能耽误了自己的宝贝女儿的成亲大事才是。 想到这里,上官流霜柔声的开口说道:“苏大哥,当年因为种种原因,夫君将流霜偷偷带了回去,没有惊动他人。当年流霜其实也以为自己铁定活不成了,但没想到夫君拼尽全力,还是救了回来。可惜这些年来,因着流霜原本的记忆都消失了,而且身子不济,调养了许多年。一直到无意中,遇到了卿儿,才想起曾经的一切。剩下的事情,流霜私底下再跟苏大哥好好说道,如今,还是卿儿的婚事要紧。” 上官流霜虽然并未透露太多,但她短短的几句话中,却是将她为何消失了十几年的事情,都尽数道来了。周围的人看向她的目光,也不再像一开始一般,带着恶意。毕竟他们原本也只是为苏丞相与和玥郡主打抱不平罢了。 说到夫君,上官流霜才想起来,自己的夫君还未介绍呢。她冲着裴天宇露出了一丝不好意思的笑容,说道:“皇上,他是我的夫君,也是卿儿的亲生父亲。” 虽然大伙儿早有所料,但此刻也不禁有些哗然。没想到,这位气宇轩昂的男人,真的是和玥郡主的亲生父亲。如今和玥郡主的父母皆已在大婚之日亲自出现,想必和玥郡主也没有任何的遗憾了。毕竟人生在世,父母双全,已是一件十分幸福而美满的事情。 只是不知道,这位上官流霜的夫君,究竟是何身份呢? 裴天宇看着对面显然和自己的气势不相上下的男人,心中不禁微微一惊。虽然这个男人已经将自己身上的气息掩盖起来,但浑然天成的气势,还是在不经意间散发出来。 更何况,裴天宇到底是天离国的皇帝,他看人一向都不会走偏。这个男人,显然不简单。他身上的气势,若是全部爆发出来,也许与自己比起来,都有过之无不及。 苏丫头的亲生父亲,竟然气势如此逼人?他究竟是什么人? 裴天宇想到这里,已经忍不住将自己的疑问给问出来了,这也是大伙儿十分关心的问题。 “不知道流霜的夫君是……” 适才上官流霜在解释的时候,容舒玄从头到尾都没有讲过话,眼神却一直都落在上官流霜的身上。任谁都看得出来,他面对上官流霜时,眼底的宠爱,是那么的明显和直接。仿佛周围的人无论有多吵闹,都无法进入他的眼中。因为他的眼里,此刻只装得下一个人。 容舒玄看着裴天宇,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天离国的皇帝,这个男人曾经叱咤风云,也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更重要的是,从今以后,他们彼此就是亲家了。 这亲家第一次见面,彼此还不认识,说起来虽然有些怪异,但情况比较特殊,容舒玄倒是觉着没什么。 他刚想开口接话,旁边便已经插入了一个温润的声音。 “天离国皇上,还未来得及介绍。这位是言玉的母后,而这位则是言玉的父皇,天离国的和玥郡主,也就是卿儿,则是言玉的亲妹妹。” 这个声音冒出来的同时,儒雅俊美的公子,已经从旁边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大伙儿此刻看到容言玉的出现,都不禁瞪大了双眼,这不是东霂国的容太子嘛,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等等,他方才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和玥郡主是容太子的亲妹妹?!这二位是容太子的父皇母后。 这、这、这,这不是说明,眼前这位俊美无比的公子,竟然是神龙不见头尾的东霂国皇帝?! 这一切,未免也太玄幻了吧?!怎么可能! 在意识到容言玉所说的话语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周围的一切贵族大臣,包括里面的皇室亲眷们,目光都露出了呆滞。他们,没有听错吧? 就在大伙儿呆呆的看着容言玉的时候,他已经从容不迫的走到了容舒玄他们的身边,冲着裴天宇,礼貌的行了个礼。他虽作为东霂国的太子,但毕竟裴天宇是天离国的皇帝,辈分也比他高,于情于理,他也该行个礼才是。 裴天宇作为天离国的皇帝,这么多年以来,什么风风雨雨没有见识过。但这些风雨加起来,都没有今天受到的震惊多。 面前这个男人,竟然是东霂国的皇帝!那个传言在许多年前,以一己之力,挑起了整个东霂国的重任,并在短短时间内,将东霂国发展得如此繁荣的那个皇帝?! 裴天宇只感觉,今天的日头似乎有些大了,照得他明晃晃的,脑袋都有些晕眩起来了。 他不是在做梦吧?自己竟然与东霂国皇帝做了亲家?这要是传出去,别说其他国家的人根本不相信了,就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可是东霂国呀! 虽然天离国如今的经济水平也处在蒸蒸日上的阶段,但要是与东霂国比起来,那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完全没法儿比! 东霂国作为这么多年都屹立不倒的超级大国,可不是如今的天离国可以与之抗衡的。不仅无法抗衡,裴天宇甚至都怀疑,自己就算与其他国家结盟,也许都不一定能够打败东霂国。 东霂国便是如此强悍的存在。 否则当初容言玉出使天离国的时候,也不会惹来这么多眼红和嫉妒的目光了。他愿意出使天离国,这已经是天离国无上的荣耀了,其他的国家可是没有此等殊荣呢!这也已经从侧面反映,东霂国究竟有多厉害了。 谁能够想到,今天在这里,竟然能够有幸见到东霂国皇帝的真容! 难怪一开始总觉得这位皇帝有一股子熟悉的感觉,这些贵族大臣当初也是见过容太子的模样的。此刻他们二人站在起来,那相似的五官,分明就已经验证了这个事实。 裴天宇饶是皇帝,也许久都难以平静下来。他甚至讲话,都多了一丝结巴。 “这、这位是东霂国的……” 容舒玄将周围完全变了的目光无视掉,他看着裴天宇,露出了一丝友好的笑容道:“久闻天离国皇帝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能够找到朕的宝贝女儿,也有不少天离国的功劳,朕之前便想亲自登门拜谢,奈何一直没有机会,如今总是见到了。往后,彼此可就是亲家了。” “亲家”两个字,顿时让裴天宇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他连忙说道:“东霂国皇帝言重了,要说不同凡响,朕哪里比得上您呢。而且朕也没想到苏丫头,不,贵公主她的身份,竟然会是如此这般……” 裴天宇确实没想到,他方才还沉浸在自己见到了东霂国皇帝的激动中,何况如今二人竟还是亲家!这件事情,谁能够想到! 听到裴天宇这般说,此刻,所有的人都纷纷回过神来。 是呀,和玥郡主如今不是丞相府的大小姐了,她的身份可比这大小姐,高了不止十倍!就算说是一百倍,也丝毫不夸张。 一个是丞相府大小姐,另一个是超级大国的公主!这一对比,立刻便能知道其中的差距了。 虽说和玥郡主并非是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人家本来也不是麻雀,但这个消息,确实太令人震惊了! 而容舒玄面不改色的继续道:“朕并非言过其实,卿儿是朕与霜儿唯一的小女儿,这些年来,朕一直在寻找她,但都了无音讯。如今总算一家人团圆,朕心中的喜悦是无法言说的,卿儿作为东霂国唯一的小公主,朕自然是要好好疼爱她的。” 东霂国唯一的小公主!这该是怎样的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哪! 第四百四十三章 拜堂成亲 他们怎么会忘了,东霂国可与其他国家不一样,皇帝根本就不纳妾,也没有任何的妃子,这么多年来,也就容太子一个儿子。没想到,这位皇后娘娘,竟然就是和玥郡主的亲生母亲:上官流霜! 而且和玥郡主的母亲,竟然是容太子的母亲! 和玥郡主与容太子,真的是亲兄妹的关系!当初那些曾经误以为苏晚卿与容言玉有猫腻的人,此刻除了满心的目瞪口呆以外,还有深深地惭愧。 人家分明是亲兄妹的关系,却被旁人臆想成这样。这下好了,被打脸了吧? 难怪当初容太子对和玥郡主照顾有加,分明没认识几天,便已经与她如此亲近。而一向宠爱未婚妻有加的六皇子,对此竟然也没有表示太大的不满或是不喜。 难不成六皇子,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 但眼下,六皇子究竟知不知道,已经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毕竟和玥郡主的身份,才是最令人震惊的。 那些当年瞧不起苏晚卿,认为她不过是一个花痴草包大小姐,如今不过是麻雀不小心飞上枝头变成凤凰,踩了狗屎运才被皇上册封为和玥郡主的人,此刻只感觉自己的脸蛋上一片火辣辣的疼痛,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个大耳光一般! 和玥郡主这个位子,在她们的眼中,已经非常令人眼红了。 但万万没想到,人家的真实身份,竟然是一位公主!而且,还是东霂国唯一的小公主! 虽然她们从未见过东霂国的皇帝与皇后,但关于东霂国皇室的传说,只要是稍微有些势力的,随随便便都能够打听得到。 东霂国不仅仅是这方土地最强悍无比的国家,其中的皇室,也不似其他国家的皇室一般开枝散叶,更没有所谓的皇室中彼此的斗争。 传闻东霂国的皇帝独宠皇后一身,根本没有纳过任何的妃嫔。光是如此,就已经让无数的女子羡慕不已了。 一个普通的男人,尚且还要纳个小妾,而贵族的家中,更是三妻四妾,都不在话下。作为一个帝王,即便是裴天宇,虽然很长一段时间都独宠阮贵妃,也就是如今的阮答应。但他的后宫也依然是佳丽三千,美女数不胜数。 这件事情在大伙儿的眼中,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东霂国皇帝的如此举动,也更突出他的与众不同。果然,超级强国就是不一样!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光是这一点,便是许多皇室中人羡慕的地方了。 更何况,看如今东霂国皇帝对皇后娘娘保护的姿态便可以看出,他绝对是一个专情无比的男人。而且这些年来,他也一直没有放弃寻找自己的小女儿。 如今找到了和玥郡主,必然是要捧在心尖儿上好好疼爱的。和玥郡主虽然如今的地位也不差,但不管怎么说,也不可能比得上东霂国公主这个地位呀! 一时之间,大伙儿都有些难以消化这个事情。但事实就摆在面前,容太子也已经亲自出面承认了,这显然不是什么乌龙。 这一切,也太玄幻了吧。 那些大臣在回过神来之后,都纷纷为自己的皇上感到高兴。 不得了了呀,和玥郡主竟然是大名鼎鼎东霂国的小公主,这岂不是说明,他们的皇上,就是东霂国皇帝的亲家了! 要知道,多少小国,挤破了头,都想跟东霂国联姻。为的就是能够傍上这个超级大国,对自己的国家发展,绝对是百利无一害的。 奈何人家容太子,这么多年来,别说妻子了,连个妾室都没有。多少东霂国的贵族都想将自家的女儿嫁给容太子,别说其他国家的女子了。 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连东霂国的贵族都无法将女儿推销出去,其他国家的,至少也得是公主,才能配得上人家容太子。 但一般二国联姻,都是为了和平着想。 但是试问,东霂国需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联姻么?答案很明显,是不需要的呀! 更何况,当初东霂国皇帝也发过话,日后他的儿子想要娶什么样的女人,由他自己决定,他喜欢就好。 这般充满了自由的恋爱观念,而且还是从一位帝王的口中所出,这本身已经令人震惊了。 还是说,东霂国的皇帝已经自信到了极致,无论自家的儿子找了个什么样的女人,也丝毫影响不了东霂国的未来呢? 但皇帝都这般发话了,当时许多东霂国的臣子,也就断了这个心思。 最重要的是,因为容舒玄这般说了,因此容言玉也更加肆无忌惮,根本就不近任何女色,整日到处跑。那些大臣的女儿即便有心想结识容太子,想让他倾心于自己。 但……容太子的影儿都见不着,还谈什么一见倾心啊摔! 而其他国家的女子,更是想都不用想了。先不提这千里迢迢的距离,即便是到了,也不一定见得着人家容太子。她们也没有胆子让人家皇帝强硬让容太子出现哪。 而且,显然无人会认为,自己会有这么大的脸让皇上会帮她们…… 裴修看着已经回神不少,但神色间依然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自家老爹,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向前走了几步,走到容舒玄等人的旁边。 低声的说了一句:“岳父、岳母,还有小舅子,请移步大殿内,修与晚晚的仪式,也准备要开始了。”他的晚晚,如今还在喜轿里坐着呢,毕竟他这个新郎还未将她迎出来。按道理来说,新娘子是不能直接从喜轿中出来的,这不合规矩。 即便是苏晚卿,也要按照这里的规矩来行事。 虽然她在喜轿中坐着,只能听见外面的声音,心中对于外面的场面,也十分好奇。但她想也能想到,他们在知道自己身份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究竟有多么精彩。 尤其是皇上,在知道自己的身份的时候,表情一定很有趣。 苏晚卿虽然之前认为自己的身份变了,但她心里的想法,却是没有太大变化的。毕竟她就是她,依然是苏晚卿。 如今即便身份曝光了,对她来说,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如今阮贵妃对她,已经无法构成直接威胁了,所以身份曝光了,对苏晚卿来说,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更何况自己的父皇和母后这番心思,苏晚卿其实也是清楚的。他们无非就是担心自己嫁过去之后,皇室这边会有人欺负她。 但他们确实想的有些多了,苏晚卿本身就不是一个好欺负的人,若是有人招惹她,她也绝对不会放过。 父皇他们,也许也是担心自己动手的时候,会因为皇上的面子而有所收敛。 苏晚卿正想着,面前忽然多了一道亮光。 入眼的,是那一张熟悉的银色面具。虽然隔着红帘,但苏晚卿却立刻就认出了他。 裴修温柔的看着面前一身红嫁衣,安静的坐在轿子中的少女,柔声的说道:“晚晚,让你久等了。”他边说着,边向着苏晚卿,伸出了自己的手。 苏晚卿看着面前宽厚的大手,轻轻的将自己的小手,放入了他的手中。她手上那枚白玉指环,散发着浅浅的光芒,引人注目。 裴修看了一眼那白玉指环,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握紧了苏晚卿的小手,微微使劲儿,将她给拉了起来。 虽然此举作为新郎官来说,是不合时宜的,但人家是六皇子,做了便做了,也无人说什么。 苏晚卿出轿的时候,裴修还贴心的将手放在顶上,以免她不小心撞上。 苏晚卿刚刚露面之时,周围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了她的身上,口中发出了阵阵惊叹的声音。 和玥郡主,不,公主殿下,实在是太美了! 虽然隔着一阵红帘,看不清她的真实面容。但这隐隐约约透露出来的美,更是像一根羽毛一般,挠得人心痒痒的。 难怪公主殿下生的这般绝美无双,光是看到东霂国的皇帝与皇后,再看看容太子俊美的容貌,便能够知道,这家人的容貌都是出色不已了。 裴天宇他们,也已经坐在了主位上,等着裴修与苏晚卿的拜堂仪式了。即便是在皇室,也是要走一系列的成亲仪式的,更因为是皇室,这些流程更是丝毫马虎不得。 裴修一只手牢牢地牵着苏晚卿,往大殿的中心走去。 大殿正中央的位置,坐着裴天宇,以及容舒玄、上官流霜。上官流霜的位子,是方才裴天宇临时添上的。毕竟是苏晚卿的父母,自然是都要位于高位上的。 而容言玉,则坐在右侧下方第一个位子。 旁边依次而下,则是天离国皇室的人们。 要说为何皇后娘娘不在这高位之上,到底还是因为,她始终不是六皇子的生母。而裴天宇又不想惹裴修不高兴,因此直接将这位子给免了,让皇后坐在下面。 裴修对此,也没有丝毫的异议。 待二人走到跟前,上官流霜看着自家的女儿这般绝美的模样,眼底满是欣慰和喜悦。 没想到有一天,她还能看着自己的女儿出嫁,这些年来苦了她,但所幸,他们一家人也算是团聚了。 二人在中央站定,等待许久的赞礼官见状,也拉长了嗓门,声音传遍了整个大殿。 “吉时已到——请新人开始拜堂——” 第四百四十四章 拜堂成亲(二) 听到礼赞官这般说,大殿内坐着的人,都下意识的挺直了身体,看着已经在大殿正中央站定的两个人,大伙儿心思不一。 自从知道苏晚卿的真实身份是东霂国的公主之后,即便他们是皇室中人,平日里见过的大风大浪也不算少,但能有什么事儿比这个更让人震撼呢! 那可是东霂国呀!可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小国家。 这东霂国,不知道多少人赶着趟儿想跟他们沾亲带故的。 没想到他们的父皇/皇上,这般轻而易举的,就跟东霂国的皇帝成为亲家。一直到这时候,大伙儿都还觉得有些玄幻。他们,真的不是在做梦吧? 但是瞧着主位上二位惊为天人的夫妻,他们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假的。 而原本因为上官流霜出现的皇后,此刻在座位中,若是稍微注意一下便能察觉,她一直都是一副坐立难安的状态。 那一张保养得极好的容颜,在上官流霜面前,却硬生生矮了一大截。皇后瞧着确实是精心保养过的,看起来比原本的年龄小了好几岁,看得出来是用了心。 而东霂国的皇后,根本看不出丝毫特意保养的痕迹,人家看着就不像三十几岁的女人,倒像是才二十几岁的女子。这二者,是有本质区别的。 天离国皇后不时瞄向上官流霜的方向,眼底除了一开始的震惊过后,如今剩下的则是一丝嫉妒与歉意。凭什么,这个女人竟然当上了东霂国的皇后,虽然她们两个人的身份相当,但谁都知道,东霂国与天离国,那可是没什么可比性的。 即便是有,也小得很。 至于另一丝歉意是为何,想必也只有皇后自己心里清楚了。 但不管皇后怎么暗中观察上官流霜,上官流霜自始至终,都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眼底满满的都是温柔和喜悦。从头到尾,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过皇后。 这对于她来说,也不知道究竟是令人高兴,还是令人愤怒了。 皇后之前听说,上官流霜之前失了忆,根本记不住之前的事情。如今也是阴差阳错,找回了自己的女儿。 那当年的事情,也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呢? 若是她记不起来,那倒还好说。但若是记起来了,其实与她,也不是全然没有关系。但当年,她们二人关系曾经这般亲近过,若是当初自己出了手,也许如今的情况,也就都不一样了。 但是很多事情,都木已成舟。即便她如今感到有些后悔,也没有用了。但看到上官流霜能够这般健康的坐在这里,皇后的心中多了一丝丝的安慰。 如今到这里,也算是足够了吧。 那礼赞官看着二位新人都已经准备好了,一位是天离国的六皇子,一位是东霂国的小公主,自然是怠慢不得。他很快便重新扬起声音,高声喊道:“一拜天地——” 裴修与苏晚卿,都相应的行了礼。 “二拜高堂——” 裴修与苏晚卿,面向高位上的三个人,也整齐的行了一个礼。 位子上,此刻裴天宇已经恢复了正常,虽然内心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但他这会儿想想,无论如何,这对于他,对于小六,对于天离国来说,都不是坏事哪! 换做以前,他恐怕想都不会想,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与东霂国皇帝成为亲家。 说到底,还是小六厉害! 但裴天宇也确实很喜爱苏晚卿,在他的眼里,苏丫头本身就跟寻常的女子不一样,她很有自己的想法,当初也帮了天离国这么多忙。也许冥冥之中,这一切,早就已经安排好了。 而容舒玄和上官流霜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还有女婿向自己行礼,自然也是十分高兴的。容舒玄看着裴修,心中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这个当父皇的,到底还是有些舍不得女儿。但是女儿的幸福,却也是最重要的。只要卿儿能够开心,他这个做父皇的,也就高兴了。 而上官流霜,则是激动得眼眶都有些红了。她的女儿今日嫁人了,以后便是裴修的妻子了,天底下无论是哪一个母亲,在看到这一幕,会无动于衷的。而自己的女儿又与自己分别了这么多年,上官流霜自然是最激动的那一个。 旁边的容舒玄敏锐的察觉出了上官流霜的情绪,他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上官流霜的小手。上官流霜察觉后,侧过头看了他一眼,接收到容舒玄带着安抚的眼神,上官流霜此刻的心情,才略微稳定了一些。同时,她也握紧了容舒玄的手。 “夫妻对拜——”礼赞官看着二位新人朝着高位行完礼后,这才开口继续喊道。 这是行礼的最后一步了。 裴修与苏晚卿几乎同时转过身子,彼此对上了对方的眸眼。此刻,纵然是有千言万语,即便无法诉说出来,但他们相识相知了这么久,仅仅是一个眼神,便足以让彼此知道,他们对方的想法是什么了。 裴修温柔的看着苏晚卿,眼底是一片汹涌无比的爱意,此刻根本就无法掩饰。 而苏晚卿抬着头,对上了裴修的眸子,虽然此刻无法看到他的模样,但那一双桃花眸眼中蕴含的一切,却已经让苏晚卿完全明了了。 她也温柔的看着裴修,眼里带着一丝化不开的浓情。 从今日开始,行了这个礼之后,他便是自己真正意义上的夫君了。而他们,也会变成一体的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苏晚卿看着裴修温柔的桃花眸,不禁有一丝怔愣。 她的脑海中忽然闪过许多画面。 曾经一开始认识的时候,还是在丞相府中,这是他们彼此的第一次见面。 当然,当时的她,完全不知道裴修的真实身份。只是以为他不过是哪个地方冒出来的神秘人,恰巧对自己有一丝兴趣罢了。 但当时的苏晚卿,根本就不需要有人对她有兴趣。她刚刚来到这个异世界,什么都还未了解,根本不想给自己添任何的麻烦。 可苏晚卿没想到,自从他们第一次见面之后,后来相遇的次数,却是大大增加了。虽然这一切,原本确实是裴修一手主导的。 苏晚卿确实有些感激这个男人,若是他当初在看到自己之后,没有了那一开始的一丝丝兴趣,也许他们之间,便不会有接下来的故事了。 在认识那个孱弱温和,终日坐在轮椅上的裴修时,苏晚卿根本不会想到,将他与那个邪魅无比的夙夜联系在一起。 毕竟这两个人的风格,完全不一样! 苏晚卿想起这件事情,心中还忍不住有些牙痒痒。当时夙夜给她表白的时候,还故意试探了自己一番,看看她对裴修的心意如何。 结果自己就像个单纯的小绵羊一般落入了他的圈套中,不仅冲着裴修表白了一番心迹,对于夙夜,她甚至还有过一丝内疚。 谁能够想到,这两个家伙会是同一个人! 当时夙夜听着自己说的话,心里肯定美滋滋的不得了! 苏晚卿因为此事,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想理会裴修。谁让他当时这么恶趣味。 但苏晚卿的心底也的确为此松了一口气,毕竟她当时对夙夜的感觉,也说不上来究竟是好还是坏。她当时还暗自嫌弃过自己,竟然会有些摇摆不定! 若非夙夜给自己坦白了,苏晚卿都要以为,自己换了个时空,竟然变成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了! 其实说到底,无论是裴修,还是夙夜,给苏晚卿的感觉,还是一样的。尽管他们的人格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但苏晚卿却还是将一颗心,都落在了他们身上。 因为,这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呀! 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修总是陪伴在她的身边,给予她足够的安全感。在她身受重伤,几乎要丧命的时候,也是修将自己救了回来。苏晚卿想到很多过往的事情,这些一点一滴,都汇聚在一起。 原来不知不觉,两个人已经携手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 而面前的这个男人,却始终都陪伴在自己的身边,从来不曾离开过。 有这样的爱人,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苏晚卿忽然觉得,自己当初虽然没有父母,没有得到过什么宠爱。但在这里,她有便宜爹爹,还有若冰那一群朋友,有修的陪伴。这些加起来,她已经是一个非常幸福的人了。 她感到很知足。 今日她与裴修的婚礼,若冰她们自然也都到了现场。对于苏晚卿的真实身份,起初她们也惊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 不管苏晚卿的身份究竟是如何,在他们的眼里,晚卿就是他们的好朋友,仅此而已。 裴修看着面前绝美的女子,一时之间,万千感慨,也一齐涌上了心头。 自己一开始对这个小丫头,只是产生了一丝兴趣。谁曾想到,就是这一丝兴趣,竟然发展到如今爱得这般轰轰烈烈的地步。 裴修很感谢当初的自己,发现了这一枚瑰宝,而且,将她握在了自己的手心中。 礼赞官喊完之后,裴修与苏晚卿面对面,彼此郑重的低下了头,行了一个礼。 苏晚卿低下头的时候,将所有的心思都收了起来,心中仅剩下一个念头。 今后,就请多多照顾啦。 第四百四十五章 裴修的心意 待裴修与苏晚卿抬起头来,礼赞官才高喊了一声:“礼成——将新娘送入洞房——” 按照天离国的惯例,一般成亲,新娘子与新郎官行完礼后,自然是要先送入洞房的。新郎则在外招待客人。 裴修作为六皇子,虽然不必像普通的新郎官一般四处敬酒,但今儿个几乎所有的贵族与大臣们都来到了现场,为的便是他与苏晚卿的亲事。即便裴修十分想要快些与苏晚卿一起团聚,但这些该做的功夫,他也不能不做。 在裴修与苏晚卿行完礼后,一旁候着的连衣等人便已经缓缓上前,扶住了苏晚卿,往婚房走去。 既然苏晚卿嫁给了裴修,他们的婚房,自然是布置在皇宫内的六皇子府上的。而整个六皇子府,里里外外,都挂满了通红的灯笼,无论是府内的宫女还是太监,都换上了崭新的红衣,脸上满是喜气洋洋。 可不是嘛,今天可是他们六皇子的大喜之日,他们这些六皇子府的人,别提有多为六皇子高兴了。而且,他们六皇子的腿,竟然已经好起来了!这简直让他们几乎要喜极而泣了。 毕竟当年,六皇子因为腿受伤的事情,一直呆在六皇子府内,几乎不曾出过门,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是很心痛的。六皇子对待他们这些下人,也从来都不像下人一般,温和得很。试问,在这复杂的深宫中,能够遇到多少个这样的主子呢? 正因为六皇子的性子,六皇子府上上下下的人都非常齐心,拥护并爱戴着他。如今六皇子的腿脚正常了,又与和玥郡主成了亲,真可谓是双喜临门了! 连衣扶着苏晚卿出现在六皇子府门前的时候,那些等候已久的下人们都忍不住围了过来,先恭敬的给苏晚卿行了礼。 “参见六皇子妃——”按理来说,苏晚卿与裴修已经礼成,二人便是夫妻关系了,这些下人叫的也没错。 苏晚卿虽然因面前的红帘挡住,看得并不十分真切,但还是冲着他们温和的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她也没少往六皇子府跑,因此这些下人们,其实大部分都已经认识了。 那些行礼的下人,恰巧在苏晚卿露出浅笑时抬起了头,虽然隔着薄薄的红帘,但那若隐若现,精心化了妆的绝世容貌,还是让他们忍不住呆了一呆,继而眼中浮起了尊敬。从今天开始,他们六皇子府就要迎来女主人啦,而且还是这般有才而又绝美的女子。 光是想想,每天能够见到如此绝色的六皇子妃,他们便感觉,人生如此,已经圆满了。 之前六皇子妃做出来的事情,不仅仅让一些女子为之折服。更令许多男子,都不禁对这位六皇子妃充满了敬佩。这些下人,也不例外。 自家的六皇子能够娶到如此优秀的六皇子妃,真是六皇子的福气! 连衣看着那些下人眼底明显的喜爱和尊敬,也忍不住微微抿嘴一笑,也不说话,扶着苏晚卿,往府内走去了。 主母这般引人喜爱,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若冰跟在旁边,当然,一直跟着若冰的小尾巴,龙葵也紧随其后。在龙葵的眼里,只要跟着若冰,就会有甜甜的东西吃,更加会有自己最喜爱的绿豆糕。所以,跟着若冰姐姐,就足够了。 苏晚卿缓缓踏入六皇子府内,她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来过这里了。这里的景象跟之前,几乎是大大地变了样。 府内挖了一个大大地池子,里面养了许多鲤鱼,随意一瞥,依稀还能看到它们摇摇晃晃的到处觅食的模样,圆滚滚的身子,一看就知道,被照料的很好。池子中还养了好一些植物,如今天气逐渐变暖,好些植物,也已经含苞待放,迫不及待想要冒出来看一看这外面的世界了。 连衣扶着苏晚卿往前走,看到这池子,也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这水可是引的西边的活水,如此的清澈见底,实在是不可多得。而且这池子,瞧着可是用白玉石砌成的,六皇子不愧是六皇子,为了博美人一笑,果真是大手笔。”连衣说完之后,一双含笑的眼睛,瞄了一眼她身旁的苏晚卿。 苏晚卿噎了噎,随即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连衣。好了,她就知道琉璃阁的掌柜的眼力见儿就是跟寻常人的不一样,这都被她给发现了。 但苏晚卿的心里,却觉得甜得不得了。 当初她其实也是随口与裴修提了一句,自己喜欢在有水的地方乘凉。在夏天,别提有多凉快了。 她当时来六皇子府中的时候,这一大块地方,还摆着各种各样的假山,虽然瞧着也挺好看,但必然是比不上如今这个池子。 更何况,池子的旁边,还建了一个漂亮的凉亭,里面的桌子由大理石砌成,与池子连成一片,旁边种着一大片花蕊,还架着一些架子。 苏晚卿看到那些空荡荡的挂在那里的架子,有些疑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旁边引路的下人显然也是个眼尖儿的,瞧着也知道不少事情。他发现苏晚卿多看了两眼那架子,立刻就开口解释道:“六皇子妃,您可能不太清楚这些架子的用途。之前六皇子吩咐下人们在池子旁边做一个小花园,在其中种上一年四季的花草。这样子,等六皇子妃休息的时候,便可以闻到各种花儿的香味了。而这些架子,六皇子特地嘱咐了,六皇子妃特别喜欢乘凉的时候吃水果,他特意让下人们做了这个葡萄架,等天气好些了,将葡萄给种上,这藤蔓挂在架子上。等到夏天来了,六皇子妃便可以在这凉亭中吃上甜滋滋的葡萄了。” 苏晚卿听到这里,眼前顿时就有画面感了。 夏天的风儿一吹,她坐在这凉亭中,光是能躺在凉亭的躺椅上吹吹风,听听这池水鱼儿戏耍的声音,闻着这宜人的花香,偶尔翻一两页书,或是在这里打个盹儿,就已经仿佛在人间仙境中了。若是还能看到挂在这葡萄架上一串串晶莹剔透的葡萄,光是想一想,便已经感觉十分的幸福了。 那下人看着苏晚卿,虽然瞧不清楚六皇子妃的模样,但他却能感到,六皇子妃此刻一定很开心。他们六皇子这般有心,六皇子妃肯定会喜欢的,他们这些下人,也这么认为。 他想到这里,一边引着苏晚卿走过池子,一边继续说道:“六皇子妃,您别怪小的多嘴。其实在这池子的另一边,六皇子还吩咐小的们做了一个果园,里面种了许多果子,还有一些树木。都是挑的六皇子妃喜欢吃的水果,特意为六皇子妃种的,如今已经有许多苗儿在那里了,这些苗儿,可都是六皇子亲自种下的呢。” 苏晚卿看着这一切,再听到下人这般说,心中不感动,自然是不可能的。 “你们六皇子,亲自种了果树?” 那下人听到六皇子妃开口,忍不住笑着说道:“可不是嘛,而且这凉亭,六皇子也参与其中了。方才您看到的石桌子石椅子,也都是六皇子亲自动手砌出来的呢。还有这白玉池子里边的水儿,也是六皇子想办法引进来的,否则必然没有其他主子府内的水池子干净和清澈……” 下人忍不住又为自家的主子说了许多好话,虽然他也察觉自己有些多嘴了,但架不住为自己的主子感到自豪呀! 瞧六皇子妃这般模样,他就知道,主子肯定没有将这些东西都告诉她。 别提苏晚卿了,就连旁边的若冰,都为她曾经的主子这般认真给惊讶到了。亲自做这些原本该下人做的事情,光是想想便能够知道,六皇子究竟有多有心了。 旁边的龙葵一边跟着若冰,一边眼巴巴的看了一眼那漂亮的池子。忍不住冲着苏晚卿道:“苏姐姐,这些锦鲤好漂亮呀!” 苏晚卿应了一声,刚想说,小孩子家难免喜欢这些漂亮的鱼儿,保不准她还想去喂一喂,逗一逗呢。 谁料龙葵紧接着下一句话也来了:“它们煮了之后一定很好吃!”这么肥这么胖呢! 若冰:“……”别说小葵是她带来的。 连衣:“……”主母身边的人,就是不一样。 那下人:“……”他的身子不禁微微抖了抖,这位小主子瞧着这么可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苏晚卿:“……”果然,她就不应该幻想,龙葵这只只知道吃的小吃货,嘴里能说出什么话来。 但是,苏晚卿回忆着方才看到的圆滚滚的肥大的鲤鱼,那欢快的模样,也不知道到了锅里,它们是不是也这般欢快…… 等等,她怎么会这样想! 苏晚卿的肚子中,隐约传来了一丝感觉。她懂了,一定是因为今儿个一大早起来便忙东忙西的,她什么都还未来得及吃,这会儿肚子饿了! 苏晚卿想到这里,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微微叹了一口气。 修那边必然晚上才会过来,难不成这段时间,她得一直饿着肚子在床上干坐着!想到古代那些成亲的女子这般,苏晚卿就觉得心累。看来,成亲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她正想着,已经重新打起精神的下人,指着前方说道:“六皇子妃,前面就是您和六皇子的房间了。” 第四百四十六章 婚房 苏晚卿听到下人这般说,便敛下自己的心绪,抬起头来,看着下人指向的那个方向。 前方是一个偌大的院子,周围照例种满了各色的花儿和一些苏晚卿也叫不上名字的植物。 如今这个季节,花儿开的自然是不多的,但苏晚卿能看得出来,裴修恐怕是将这个季节开的花儿,全部都搜罗到这个并不大的院子中了。 在院子的旁边的一片还铺着浅浅积雪的地上,苏晚卿还能看到那儿种了好几株腊梅,小小的花儿在风中微微颤动,瞧着真是惹人怜爱。 苏晚卿虽然并非像风惜画一般,对花花草草这般有研究,但谁会不喜欢住在这一片充满了生机和绿意的地方呢?她瞧着这些开得灿烂的花儿,就觉得心里十分舒坦。 那下人却似乎还意犹未尽,眼看着苏晚卿就要踏进这小小的院子中,他忍不住又说道:“六皇子妃,您别瞧着这院子被改造之后变小了一些,但这格局可都是六皇子精心策划过的,都是顺着六皇子妃喜欢的模样改成的呢。” 苏晚卿冲着那下人点了点头,心中并未因为他一路的喋喋不休而有丝毫的不满。她知道,这个下人,一听就是个忠心护主的。她知道裴修的性子,若非是这个下人主动与自己说起,他必然是不会跟自己说,这些东西都是他准备的。 别看裴修平日里,经常会对自己说一些甜煞旁人的话语,其实呀,他内里有的时候挺闷的,不是喜欢将自己做的事情搬上台面来讲的男人。这一点,苏晚卿在裴修身边这么久,自然是十分清楚的。 如果这下人不提,自己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裴修默默地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事情。更何况,一个月之前,苏晚卿出现在这里,六皇子府还不是这般模样的。如今这府中,几乎是大部分的地方,都大变样了。 在这短短的一个月内,裴修除了在忙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婚事,没想到,还为了自己,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无论是任何一个女孩子,在得知自己喜欢的男子,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之后,会不感动的。更何况,还是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 如今的六皇子府,分明都是裴修按照自己喜欢的风格来打造的。他为了她,努力打造出一个如此漂亮而又温馨的家。 她与裴修的房间,因为格局的调整,院子小了许多,但苏晚卿却没感到有丝毫的不满意。她曾经跟裴修说过,自己对于皇宫的印象,永远都是充满了威严的,到哪儿都是十分宽阔。 若非有下人领着,若是让她一个人在其中走来走去,必然会迷路。 虽然皇宫瞧着金碧辉煌,气势浩大,但对于苏晚卿来说,却并非是她所喜欢的。她当时还给裴修抱怨了一句,宫中一个房间这么大,瞧着也实在是太夸张了,感觉就像一个暴发户一般,对于她来说,其实并没有太大的美感。最主要是,没什么人情味儿。 没想到,裴修将这一切,都牢牢记在了心中。他原本也不是一个喜欢这些大排场的男人,将院子改得小一些,虽然瞧起来,肯定有人认为,这根本不像一位六皇子住的地方,更别提她现在还嫁过来了。 但这院子虽然说是小小的,其实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小,只是比起其他皇子公主们奢华的寝宫,要小上一些罢了。裴修将其余的地方,都种上了许多花草。 在院子旁边,甚至还挂了一个摇摇晃晃的秋千。龙葵到底是个小姑娘,一看到那秋千,眼睛便亮起来了。 若非此刻的时机不对,她必然是要上去坐上一会儿的。 苏晚卿看到那个秋千,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个秋千一看就知道,不用说,又是裴修亲手做的,上面还刻着几朵漂亮的桃花儿,瞧着便与这院子中的花花草草很是相配。 这院子无论怎么看,都美得不得了。按照苏晚卿懒洋洋的性子,怕是在这秋千上坐上一天,都没有什么问题。毕竟在这里,十分舒服呀。 院子里如今因为她与裴修成亲,花架子上,秋千架上,到处都挂满了红彤彤的带子,扎成好看的花样。门前也挂着几个红红的灯笼,瞧着便充满了喜气。 那下人在院子外面停了下来,他作为外院的人,自然是不方便踏入内院的。到了这里,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下人冲着苏晚卿行了一个礼,恭恭敬敬的说道:“六皇子妃,这里便是您与六皇子歇息的地方了,小的不方便进去,就请连衣姑娘等人送六皇子妃进去了。” 苏晚卿冲着那下人点了点头,温和的说道:“有劳了。” 那下人倒是没想到,堂堂的六皇子妃,还会向自己道谢。而且他方才才得知,六皇子妃可是东霂国唯一的小公主,就是这身份,便足以吊打这天离国大大小小的妃嫔公主了,更何况他一个小小的仆人。 因此,那下人有些受宠若惊的看了一眼苏晚卿,随即赶紧低下头,应了一声道:“六皇子妃言重了,这都是小的应该做的,若是有什么事情,也请随时吩咐小的,小的随时为六皇子妃效劳。” 苏晚卿点了点头,那下人又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连衣也冲着那下人点了点头,扶着苏晚卿进去了。 推开中间的大门,里面的一切,也布置的如苏晚卿想象中的一般,文雅而有置。除了打磨的发亮的桌椅,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正中央那一张漂亮而巨大的床。苏晚卿光是瞧一眼便知道,这床究竟有多软了。 她作为一个睡眠极浅的人,对于床一向都是十分挑剔的。但她知道,裴修从来都不会让自己失望。果然,裴修根本不会让自己失望。 苏晚卿想的只有,自己在这床上,以后一定会睡得很好。而作为她夫君的裴修,自然想的可不仅仅是这一些。既然是跟自己的娇妻睡在一起,床的软度自然是要最合适的。 更何况,就算是为了自己以后的“幸福”生活,裴修也不会如此简单的就随意找了一个床不了了之了。 苏晚卿大概还不知道,她以后在这张床上,确实是睡得挺香的。不过,都是因为过于“劳累”而睡过去的。 等她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也许就不会感谢裴修,特意挑选了一张这般软绵绵的床了。 为了迎合今日喜庆的氛围,喜床上一张红彤彤的鸳鸯被单显得格外显眼,房间内也到处都是一片喜庆的景象,让人看了便打心底感到喜悦。 最令苏晚卿注意的,自然不是那一张床,而是旁边一张宽阔的桌子上面摆满的,各式各样精致的饭菜。这些饭菜明显便是刚刚端上来的,此刻还冒着热腾腾的雾气,以及诱人的香味。 龙葵一看到这些美味的饭菜,眼睛便顿时瞪圆了,脚步怎么挪也挪不动,就差生根长在那里了。但是她显然也意识到,今天是她苏姐姐的重大日子,她不能这般随意。 虽然她此刻十分想立刻就坐下来,大快朵颐一番。但是这些饭菜,应该是为苏姐姐和苏姐夫准备的吧。 龙葵看着那一桌子饭菜,有些遗憾的咬了咬唇,随即撇开了眼睛,不愿再看。她生怕自己多看一眼,便忍不住要伸出自己罪恶的爪子了。 不行,若是自己动手了,苏姐姐一定要生气的! 苏晚卿坐在了自己的婚床上,下面有些硬硬的东西,硌着她,让她有些不舒服。 苏晚卿低下头,掀起一方被子才看到,下面铺满了一层桂圆花生…… 苏晚卿:“……”虽然她也知道,一般成亲,都会有这些东西。但是等自己亲眼看到,脸颊还是忍不住有一丝发烧。 这是不是意味着,要让她和裴修早生贵子呀…… 但是,这未免也太急了吧……她还年轻呢…… 苏晚卿想到这里,莫名的,脸又开始发烧了。 不过如果生出一个软萌萌的,长得像修一般模样的小包子,似乎也挺可爱的。 不行,她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肚子此刻忍不住“咕咕”的叫了一声,将苏晚卿的思绪瞬间拉了回来。 桌上的美食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苏晚卿忍不住吸了一口,感觉肚子更饿了。 太过分了,将这么多美食摆在这里,却不让她吃,这简直就是折磨哪!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她还是新娘子呢! 尤其是触及到龙葵有些可怜巴巴,又强忍着想要吃东西的小表情,苏晚卿便感觉有些愧疚。早知道将龙葵留在大殿内,让她好好的吃一顿了。 也不至于跟着自己肚子饿了…… 苏晚卿刚想说什么,门外传来一声轻轻的敲门声。 她抬起头。 “谁?” 门外一个宫女的声音传来:“六皇子妃,六皇子吩咐了,这些菜都是做给六皇子妃吃的,他担心六皇子妃肚子饿,特地命奴婢们准备了饭菜。六皇子妃若是饿的话,可以先就餐了。” 苏晚卿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第四百四十七章 喜提妹妹 紧跟着,龙葵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她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盯着苏晚卿看,苏晚卿看着她这副可爱的小模样,心中甚至有些怀疑,小葵跟着她来,不会就是为了吃吧……瞧她的模样,口水随时都要流下来的样子。 哎,家门不幸。 苏晚卿内心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当初将这小妮子带回来,以为她只是比较喜欢吃绿豆糕。结果万万没想到,因为跟着若冰,整日吃香的喝辣的,一天到晚都在吃吃吃,活脱脱就是个小吃货。 更何况,也不知道小葵之前究竟待在那里,这些苏晚卿她们见得比较多的事物,也就显得比较稀松平常了。而到了龙葵这里,可谓是每一道菜都充满了新鲜感和浓浓的喜悦感,仿佛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些食物似的。 苏晚卿想到龙葵当初看到食物两眼放光的模样,忍不住有些心疼这个小孩子。但在看到她以风卷残云的速度吃东西的时候,苏晚卿的脑门又止不住滑下两条黑线。 龙葵这瞧着身板小小的,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能吃。而且吃进去的食物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她一点儿也不胖,吃了这么一个多月,还是瘦瘦小小的,肚皮都不见有太大的变化。 苏晚卿忍不住想到,若是其他的女子知道龙葵有这种光吃不胖的能力,肯定会嫉妒得眼红不已。 幸好她家大业大,不,若冰家大业大,还不至于养不起这么一个爱吃的小丫头。 值得一提的是,之前苏晚卿在飘梅村带回来的弟弟苏蘅,以前的时间一直在灵州那边,要么是跟在易昭的身边学习,苏晚卿也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他。 前不久易昭带他回来过一次,这才见上了苏晚卿一面。苏蘅许久没有看到自己想念的姐姐,见到苏晚卿的时候,别提有多高兴了。跟在她的身边,说了好一阵子的话,都舍不得离开。一直到易昭要出去办事儿,他才有些恋恋不舍的跟苏晚卿道了别。 虽然小苏蘅很想一直在苏晚卿的身边,但他很清楚,姐姐给了他这么好的一切,自己绝对不能让姐姐失望。他必须要多学习一些本领,将来长大了,才能够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才能够保护自己的姐姐! 这几日,易昭又带着小苏蘅到处跑,也不知道去哪儿了。苏晚卿知道,易昭也算作为小苏蘅的师父,自然也不会害了他去。让小苏蘅跟在易昭的身边,她还是很放心的。毕竟她自己,也没有太多的精力能够整日带着小苏蘅,跟在易昭身边,能够让小苏蘅更快速的成长。 此刻,也不知道小苏蘅在哪儿呢。 苏晚卿瞧着龙葵那可爱的小模样,不禁想到了自己认的弟弟,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她确实将小苏蘅当成自己的亲弟弟看待。 是了,之前自己认了亲,还没让弟弟知道呢,也该让父皇母后他们认识一下小苏蘅了。想必他们也会很高兴的,毕竟小苏蘅这么可爱。 龙葵发觉苏晚卿的视线一直若有若无的落在自己的身上,她小小的脑袋瓜转动了一下,思索了一会儿,随即开口说道:“苏姐姐,你不要担心,小葵一定会控制住自己,不吃太多的。今天是苏姐姐的大喜日子,小葵不会把食物都吃完的,要留一些给苏姐姐,这样苏姐姐晚上才不会肚子饿。” 龙葵说到后面,一双眼睛愈发的明亮,她认为自己说得非常有道理。而且,她这般为苏姐姐着想,苏姐姐一定会给自己吃的,对吧? 苏晚卿听到龙葵说话,回过神来,听清她的意思之后,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小妮子,为了能够吃上东西,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好了好了,苏姐姐又不是不给你东西吃,小葵肚子肯定很饿了吧,快些坐下来吧。这么多菜呢,苏姐姐也吃不完,大家一起吃。” 龙葵一听到苏姐姐发话了,大眼睛顿时更亮了,她二话不说,刚想坐下来,但随即想到什么,眼巴巴的瞅了一眼旁边一直没吭声的若冰,还没有丝毫的动作。 若冰瞧了一眼因为自己而不敢随意动作的某小只,眼底忍不住划过了一丝笑意。看来这段日子,没白疼这小丫头,还是挺乖的,知道听自己的话。 若冰也没为难这个可爱的小丫头,轻笑了一声,开口说道:“既然苏姐姐都发话了,新娘子今天最大,小葵你便坐下吧。” 龙葵听到若冰这般说,高兴的应了一声,立马便推开一个椅子,但也知道礼貌的对若冰说道:“若冰姐姐先坐。”她推完一个,又去推了两个,让苏晚卿和连衣坐下,自己这才坐了下来。 龙葵这个小狗腿子的举动,成功的将在场的三位女子的芳心“虏获”,她们依言坐了下来。 因为要吃东西,苏晚卿也暂时将红纱给掀了起来。 所幸在场的几位都已经提前见识过苏晚卿绝美的容貌,此刻也已经没有一开始这般一惊一乍了。 她们刚吃了几口,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同时传来了一个小宫女的声音。 “六皇子妃——您有人找。” 苏晚卿的筷子停顿了一下,与若冰几人对视了一眼,眼底不禁有一丝疑惑。这个时候,谁会来找自己呢? “谁呀?” 门外的宫女犹豫了一秒,随即看了一眼旁边风度翩翩的……小男孩。 “是一位小公子,据说是六皇子妃的弟弟。” 苏晚卿听到这里,眼睛顿时一亮。 “快让他进来。” “是。” 那小宫女应了一声,随即轻轻推开了门,她并未进来,而是让那位小公子进来了。 来人正是苏晚卿许久不见的小苏蘅,待小宫女关上门退下之后,小苏蘅原本有些正经的神情,立刻染上了一丝喜悦,他这会儿察觉到屋内有好几个人,扫视了几眼,顿时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姐——”小苏蘅刚想将“姐姐”两个字喊出口,在看到苏晚卿如今的模样时,顿时一个字卡在了喉咙中,半天都出不来。 小苏蘅哪里见过自家姐姐这般绝美的模样,虽然平日里也非常漂亮,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姐姐上了妆的模样,而且穿的还是一身这般鲜艳而亮眼的红嫁衣,头上的凤冠,也让人根本无法忽略。 小苏蘅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惊艳。他就直挺挺的站在那里,半天都讲不出话来,显然,他已经因为苏晚卿的模样呆住了。 苏晚卿看着苏蘅一身浅蓝色得体的衣裳,头上还带了一个暖和的帽子,一张漂亮的小脸蛋此刻已经多了不少肉,不再像当初一般,因为吃不饱小脸蜡黄蜡黄,如今白嫩嫩的,瞧着像个地主家的小公子一般,惹人怜爱。 “小蘅,到姐姐这里来。”苏晚卿冲着小苏蘅招了招手,眼中带着笑意。 苏蘅这会儿才回过神来,一张白皙的小脸立刻爬满了红晕,眼里也闪过一丝懊恼。 自己竟然因为看姐姐而看呆了,真是太丢人了。但是这么漂亮的女子是自己的姐姐呢,小苏蘅想到这里,眼里又染上了自豪。 他迈出脚步,冲着苏晚卿走了过去,并乖巧的唤了一声:“姐姐。” 苏晚卿将他的帽子摘下来,揉了揉他的头发,将他的头发弄得乱糟糟的,这才轻笑道:“这阵子没见你,你又长高了。” 之前的小苏蘅,整日都吃不饱穿不暖,瞧着就像一根豆芽菜似的,明明已经九岁多了,瞧着却只有五六岁。可想而知,他有多么缺乏营养了。 如今小苏蘅的日子好过了,身形也长高了不少。相信不出几年,必然是引起无数少女心动的翩翩美少年了。 看来自己的眼光,还是很好的。 苏晚卿一边瞧着小苏蘅,一边满意的想。 小苏蘅哪里知道苏晚卿的想法,他这会儿才注意到若冰等人,若冰和连衣他也见过,这会儿也乖巧的一一打了招呼。 而龙葵,却是他第一次见的。 小苏蘅还是第一次见到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子,而且长得这么可爱,就像一个……娃娃一般。 但是这个像娃娃一样可爱的女孩子的吃相……嗯,跟当年的他刚见到食物的时候有得一拼。 还没等小苏蘅说什么,苏晚卿已经给他介绍起来了。 “小蘅,这是你龙葵妹妹,是姐姐在路上捡……咳,在路上认识的,她跟家里人走散了,所以暂时住在若冰姐姐那里。” 小苏蘅倒是没注意到苏晚卿语气的停顿,他应了一声。 恰巧这时候,龙葵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也终于舍得从一堆美食中,抬起了自己的小脑袋。但她此刻嘴巴鼓鼓的,还在认真的嚼着食物。一双滴溜溜的眼睛,却转向了苏蘅。 小苏蘅对上了她清澈的大眼睛,不知为何心中微微一跳。还没等他有所反应,龙葵已经三下五除二将嘴里的东西吞了下去,乖巧的唤了一声:“苏哥哥。” 小苏蘅看着她可爱的模样,心下一动,眼中也浮现了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喜悦。似乎有一个妹妹,还挺好的? “小葵妹妹……好。” 看到小苏蘅难得有些腼腆的模样,苏晚卿与若冰她们对视了一眼,眼底都有一丝意味深长。 第四百四十八章 美丽的误会 龙葵打完了招呼,感觉自己功成身退之后,继续低下头,跟面前的美食奋战。 这可是六皇子精心为六皇子妃准备的,全都是苏晚卿爱吃的菜,而且请的也是宫中的御厨专门做的,味道自然比外面的要得多,也难怪这个小妮子这般停不下来,话都顾不上说了。 虽然平日里,她大部分时间也都是在努力吃东西,并不多话。 苏晚卿看了一眼龙葵塞得满满的小嘴,发现她的小脸似乎是肉嘟嘟了一些,虽然模样看起来并没有胖,但瞧着倒是比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更可爱了。 她又看了一眼若冰,发现若冰正在饶有兴趣的看着龙葵大口大口香甜的吃着东西,眼里满是兴味。 苏晚卿:“……”她大概能料想到若冰心里的潜台词了,若非这个小妮子这么可爱,又讨人喜欢,照这样的吃法,作为一个生意人,若冰必然早就将她给赶出去了。 毕竟跟若冰认识这么久了,苏晚卿对她的了解还是比较透彻的。这个女人的手底下,可绝不会养闲人的。 除了龙葵这只入不敷出的小吃货。 但她跟在若冰的身边这么久,苏晚卿也不是没有暗地里打听过,但都没收到任何有在寻找龙葵的信息,龙葵这般神秘的背景,料是苏晚卿也查不到什么,但她相信,龙葵这个小妮子心思这般单纯,对她们也并没有什么恶意,苏晚卿她们也就不纠结此事了。 加上这么久,小妮子似乎也没提出过要去找谁,而是安之若素的待在若冰的身边,似乎完全变成了她们的家人,所幸若冰也很喜欢这个小丫头,所以便也一直带着了。 苏晚卿没再多想,招呼着小苏蘅也坐下来一起享用美食,这满满的一大桌子菜,就算有龙葵这个战斗力极强的小丫头在,也不见得能吃完。 而小苏蘅几乎没什么机会跟苏晚卿一起吃过饭,今日又是她的大喜之日,自然是义不容辞的坐了下来。 他刚吃了几口菜,苏晚卿便有些好奇的问道:“小蘅,你是怎么找过来的,你师父去哪儿了?” 听到自家姐姐问起易昭,小苏蘅先放下了筷子,一本正经的回答道:“是师父将小蘅送到这里的,然后他说自己不方便进来,就抓住楚炎叔叔去喝酒了,说要庆祝苏姐姐与姐夫的大喜之日。” 听到小苏蘅这般说,苏晚卿与若冰对视了一眼。看来,这两个男人怕是跑到前殿去讨喜酒喝了,这也不奇怪,毕竟他们曾经也是修的得力下属呢。如今跟他们也是关系亲近的朋友,去喝喜酒也并不奇怪。 至于他们是以什么身份出现在这么多贵族大臣中间的,自然有的是法子。 苏晚卿还未来得及开口,小苏蘅又紧接着说道:“对了,小决哥哥原本也来了,但他临时有别的事情,又跑掉了。但师父和楚炎叔叔说,反正小决也喝不了酒,所以就将他给抛下了。” 苏晚卿:“……”她的嘴角不禁微微抽了抽,感情这两个不对头的男人,如今为了一起喝个酒,倒是还凑在一堆了。人家小决明明是年纪小,他又没做错什么! 不过小小年纪,还是别喝酒了。 小苏蘅重新拿起筷子,又夹了几口菜吃,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瞄向了苏晚卿,但在苏晚卿感觉到他的目光时,他又很快的收了回去。 苏晚卿这样来回的看了几次,竟然都没有捕捉到小苏蘅的目光,她不禁有些无奈,停下筷子开口说道:“小蘅,你有什么事吗?” 小苏蘅察觉到自己被姐姐抓包了,小心的放下筷子,一张白嫩嫩的小包子脸上又浮起了几丝红晕,看起来煞是可爱。 苏晚卿看着他这般模样,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他的包子脸,心底暗叹道,自家的弟弟真是容易害羞,不过他害羞起来的样子,还真是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欺负他。 小苏蘅感受着脸上的触感,苏晚卿这般与自己亲近,虽然小苏蘅努力想要摆出一副正经的模样,但是越来越红的耳尖以及难以收敛的表情,还是将他的心情给出卖了。 小苏蘅沉默了一会儿,又瞄了自家姐姐一眼,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姐姐,是这样的,师父这几日说自己有些私事要处理,要外出一阵子,让小蘅先跟在姐姐身边。不知道姐姐介不介意,小蘅怕麻烦到姐姐……”小苏蘅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低,仿佛自己犯了什么错一般。 小苏蘅的想法也不是没有根据,今天是姐姐与姐夫的大喜之日,他们刚刚成亲,自然是如胶似漆。若是自己跟在姐姐的身边,岂不是会妨碍到姐姐与姐夫?若是因为自己影响了姐姐和姐夫,那他一定会很内疚的! 苏晚卿听到小苏蘅这般说,微微一愣,随即伸出手用力揉了一把小苏蘅的头发,浅笑着说道:“傻孩子,你在想什么呢?你能跟着姐姐一起生活,姐姐高兴都来不及呢,怎么会介意呢?一点儿也不麻烦,更何况你今日也认识了小葵妹妹,你在这里也可以经常去找她玩儿,小葵妹妹一定也会很开心的,是不是呀,小葵?” 被点名的某小只沉浸在美食中的小丫头,此刻抬起头来,嘴巴鼓鼓的看着苏晚卿,又看了一眼小苏蘅,忙不迭点头,口齿不清的说道:“小葵……开森……” 苏晚卿自动忽略这一切,笑眯眯的看向小苏蘅。 小苏蘅听到苏晚卿这般说,眼底满满的都是喜悦和激动,怎么也掩盖不住。他之前跟在师父身边,虽然是为了学到很多东西,但这并不能掩饰他心底,其实还是很想跟姐姐多亲近。毕竟师父是师父,而姐姐,可是他的亲人。 小苏蘅从小也没受到过任何疼爱,对于将自己带回来的苏晚卿,心底一向都是最尊敬和喜爱的。这会儿能有机会待在她的身边,小苏蘅自然是比谁都要高兴了。 苏晚卿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说道:“对了小蘅,你作为我的弟弟,还没有认识父皇母后,还有哥哥呢。明儿个,姐姐带你去见见他们。” 小苏蘅自然也听说了自家姐姐的身份,虽然他年纪尚小,但对于东霂国还是有所耳闻的。当时虽然为此咋舌不已,但更多的还是为自家姐姐高兴。因为姐姐的家人这么强大,就没人敢欺负姐姐了! 他听到苏晚卿这般说,下意识的摆摆手,脸上也带上了一丝不好意思。 “小蘅这般,怕是会冲撞了姐姐的家里人,不太合适……”在小蘅的心里,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平民,怎么能够见到这般尊贵的人呢。 显然,他又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作为苏晚卿的弟弟,他注定不会普通。 苏晚卿听到小苏蘅这般说,心里顿时明白了小苏蘅的想法,她不禁有一丝心疼,但面上也多了一丝严肃。 “小蘅,姐姐不允许你这样胡思乱想。姐姐的家人,以后也是小蘅的家人,知道不?你是姐姐的弟弟,这是无需质疑的,也不要看低自己。以后等你长大了,姐姐还等着你保护姐姐呢。” 小苏蘅听到苏晚卿这般说,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他感觉自己心里热乎乎的,感动不已,甚至眼眶儿都有一丝红了。 但他到底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了,自然不可能在姐姐面前落泪,他可不能让姐姐认为,自己很懦弱呢。 “谢谢姐姐!”小苏蘅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吐出了这几个字。 苏晚卿又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轻笑道:“傻小子,跟自家人谢什么。明天父皇母后他们见到你,也一定会很喜欢你的,毕竟小蘅这么乖。”又是包子脸。 后面那句话,苏晚卿自然不会说出来,否则认为自己已经是男子汉的小苏蘅,怕是要跟她急…… 小苏蘅哪里知道自家姐姐后面的想法,他用力的点了点头,使劲儿的应了一声,眼里满是喜悦和期待。 如果能有更多的家人,对于小苏蘅来说,何尝不是一种美好的期望?但能有这么厉害的家人,小苏蘅是想都不敢想的,但是既然姐姐都这样说了,一向以姐姐的想法为第一的小苏蘅,自然也不会再说什么。 几个人其乐融融的继续吃着菜。 等丫鬟上来撤了菜之后,还贴心的又上了一些水果和甜品。 原本已经吃得肚皮有些滚圆的龙葵,毫不犹豫的又向着这些甜点伸出了自己的“罪恶之爪”。 旁边的小苏蘅哪里见识过龙葵这般强悍的战斗力,一脸的目瞪口呆。在他的意识里,女孩子都是小小的,很矜持的,根本不会吃这么多才对呀。 但想到姐姐说小葵妹妹是走失了家人,也许她以前也过得很糟糕吧。 一想到这里,小苏蘅顿时便有了共鸣,他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吃的正香的龙葵,心底满是怜悯。 小葵妹妹以前,一定过得很苦。他决定了,等自己长大了,有能力了,一定会好好保护这个小妹妹!让她吃好喝好,有啥好吃的都给她吃。 此刻大伙儿还不知道,正是这个美丽的误会,造就了以后的小苏蘅踏上了一条不归,不,宠葵之路。 第四百四十九章 心思 外殿,在六皇子与六皇子妃拜堂结束,六皇子妃被送入洞房后,宫女和太监们顿时忙碌起来。 原本皇上便已经吩咐好了,这会儿虽然人多手杂,但他们都井然有序的准备着。 很快,桌子椅子等摆放完毕之后,外面的贵族大臣们都被请了进来,依次坐下。一道又一道的美食,也很快都上了桌。它们都热气腾腾,香味四溢。 饶是这些平时吃惯了山珍海味的贵族们,也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里多了一丝期待。 不愧是六皇子的婚礼,这些饭菜显然也是极尽心思,做了许多平日里他们都没见识过的菜式。这光是闻到它们的香气,就已经令人食欲大增了。不知道尝起来会不会如想象中一般无比美味呢? 虽然他们很想亲自尝一尝,但这会儿皇上都还未动筷呢。更何况,东霂国的皇帝皇后,以及太子殿下,都在这里,他们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今日和玥郡主的身份确实令他们大吃一惊,天离国能够与东霂国结为亲家,这也是天离国的一大喜事。但他们自然不会忘记,虽然东霂国皇上瞧着俊美无比,还挺好说话的模样,但当初他在东霂国的种种雷厉风行的作为,还是令人闻风丧胆的。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皇上与人家是亲家,那也是皇上的事情,跟他们这些普通的大臣,关系也不大。他们还是小心一些,若是冲撞了人家,闯了什么祸,那可就不好了。 在宫女们准备的时候,裴天宇也已经引着容舒玄他们,坐在了最前方的主桌上。加上天离国的皇后娘娘,其余的皇子公主,以及她们的亲眷们,也都纷纷落了座。再加上几位身份较为尊贵的妃嫔,这一桌子,也坐得满满当当了。 如今阮贵妃不在这里了,不少妃嫔也开始蠢蠢欲动了。当初她这般强势而又歹毒,那些妃嫔哪里敢在皇上面前表现什么,否则回去之后,恐怕自己也会被阮贵妃给盯上。如今阮贵妃总算是自食恶果了,也没有人再敢压她们一头了。 但毕竟皇后娘娘坐在这里,那些妃嫔就算想要表现自己,也得多掂量掂量。皇后娘娘固然不会像阮贵妃那般瑕疵必报,但也不代表,她是个好欺负的。 更何况,今日还有这么多贵客在呢。 皇后娘娘坐在裴天宇的旁边,只是淡淡的给了那几个妃嫔一个眼神。原本她们已经兴致勃勃的准备要在皇上面前多表现,多说几句,能引起皇上的注意最好了。然而在接收到皇后娘娘撇过来的眼神之后,她们愣是半天也没开口。 但人家容太子可是坐在对面呀!就算自己不说什么,她们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在容言玉面前多表现表现,若是能够看对了眼,岂不是更添一件美事,好事成双吗? 若是能够攀上容太子这棵大树,不,能够与容太子结亲,那对于她们的娘家来说,也无疑是一大助力。而且容太子这般仪表堂堂,自己的女儿不愁会生活得不幸福。 虽然之前容太子明确说了与羽墨公主两情相悦,但后面这段时间,羽墨公主照样总往外跑,而容太子也一直在东霂国中,二人见面的次数分明是少之又少。 如今过去了许久,今日六皇子与六皇子妃成亲,羽墨公主也还没有出现,谁知道他们两个人是个什么情况,毕竟也没有正式提出要订亲,当初也不过是口头之约。 即便容太子变了卦,羽墨公主还能说什么。虽然皇上确实很疼爱羽墨公主,但羽墨公主除了皇上,可没什么娘家作为靠山。人家容太子想要娶太子妃,怎么会看上羽墨公主呢?她根本就不能为人家容太子带来什么。 但她们的女儿可就不一样了,背后可有一个大家族支撑着呢,即便配容太子,也是绰绰有余的。 这些妃嫔们的心思,显然将容太子当成像她们那般爱慕虚荣的人一般。试问,容太子身份已经足够显赫,又无人跟他争夺未来的皇位,他需要自己未来的太子妃有显赫的背景吗? 更何况,人家羽墨公主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又是裴修的妹妹,这几层身份,可不比其他的公主差,甚至可以说是更胜一筹。 但事实上,东霂国国力这般强悍,根本就不需要未来的太子妃,或者更远一些,需要未来的皇后,有多厉害了。他们在意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妃嫔们做不了什么,但这些公主们都开始若有若无的给容言玉暗送秋波了,彼此小声谈话时偶尔露出含羞带怯的模样来,再装作不经意间看他一眼,期盼着能够在某个时刻对上容太子的眼神,若是能擦出一点火花出来,那便更好了。 容言玉虽然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平日温润得体的笑容,但眼神确实压根没往公主们的方向瞄去,那些公主们虽然有点失望,但到底也没敢做更出格的举动。她们只恨自己的位置安排不妥当,容太子旁边还有一个位置呢,若是能坐在他旁边,还愁没有机会跟他说上话吗? 容言玉的旁边确实还有一个空位,他的另一侧则坐着自己的父皇和母后,再过去,便是裴天宇与斩皇后。空位的旁边则是今晚的主角:裴修。再过去,便是大皇子、二皇子等人。 其他的桌子上,则按顺序,坐着宫中的贵族及亲眷,接下来便是大臣们。 随着佳肴不断的上桌,大伙儿也都开始蠢蠢欲动,外面的天色也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毕竟是冬天,还未及春分,天色黑得极快。 裴天宇瞄了几眼门外,却没有丝毫的动静,他眉心微微皱了皱,但很快恢复了原样。 旁边细心的容言玉看了一眼裴天宇,似乎想到了什么,但他什么也没开口。 在场的人可都等着皇上发话呢,但这坐下好一会儿了,裴天宇似乎也没有开口的打算。再看看主桌上还有一个空位,他们也不由得纷纷揣测,看来皇上还在等一个人。 他在等谁呢?全天下,能够让皇上亲自等待的,恐怕寥寥无几。 这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裴天宇又等了一会儿,发现还是没有丝毫的动静,他有些无奈,清了清嗓子,正想开口。 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了太监尖利的嗓音:“启禀皇上,羽墨公主已到——” 裴天宇眼睛顿时一亮,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亲家,然后高兴的开口喊道:“快些请羽墨公主进来。” 门口很快出现一个纤细的身影,一时之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 来人正是许久未出现的裴羽墨,依然是绝美的容貌,瞧着瘦了些,但精神却十分好,看起来颇有些风尘仆仆的模样。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裴羽墨一进来,便先给裴天宇行了个礼,朗声说道:“父皇,恕儿臣来迟。从东篱国赶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大雪,耽搁了儿臣不少时间,这才来迟了。” 她说完之后,又冲着裴修道:“没有赶上六皇兄与六皇嫂的婚礼,甚是遗憾。不过羽墨也带来了许多礼物,相信六皇嫂一定会喜欢的。”她说着,冲着裴修眨了眨眼睛。 裴天宇看着自家女儿这般俏皮的模样,知道她是因为有事耽搁了,哪里会生气,立刻便开口道:“羽墨,赶了这么久的路你也累了,快些过来坐下,坐在容太子的旁边。” 裴天宇此话一出,大伙儿心里哪里还有不了解的。难怪特意在容太子旁边准备一个位子,原来是给羽墨公主准备的,照他们之前的关系,也难怪皇上会这般安排了。 那些公主们没想到今儿个羽墨竟然回来了,但是想想今天可是她最亲的六皇兄成亲,不出现也说不过去。 但一听自家父皇让她坐在容太子旁边,都不禁有些悻悻的。看来她们今日,是没有机会了。羽墨在这里,她们这些人,扪心自问,即便有些不甘心,但她们论容貌、论才华,确实比不上羽墨,而且父皇又最是宠爱她。 羽墨早就习惯了这些所谓的姐妹们投过来的暗含嫉妒和恼恨的目光了,她也丝毫不在意,反正本来跟她们也处不过来,平日里也见不着,她才不在意她们的感受呢。 羽墨其实进门的时候一眼便瞧见了容言玉,这么长时间没见,他果然还是如想象中一般温润如玉,没有太大的变化。 而扫到容言玉旁边的人,羽墨却完全怔住了。这男子与容言玉瞧着很是相似,而男子旁边的女子,却跟自己的六皇嫂更是几乎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男子坐在容言玉旁边,二人又如此相似,不难猜测,他便是东霂国的皇帝容舒玄。这位女子坐在容舒玄的身边,想得到她便是东霂国的皇后娘娘。但是这位皇后娘娘,怎么会跟六皇嫂这般相像? 难道……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顿时冒了出来,裴羽墨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不可能吧? 她此刻脑子有点混乱,但脚步却已经下意识的抬了起来,往容言玉的方向走了过去。 容言玉看着缓缓走近的女子,眼底的眸光比之前温和了不少。也许他自己并未察觉,但坐在他旁边的容舒玄与上官流霜,却是注意到了。 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眼底都多了一丝耐人寻味。 之前他们并不清楚在天离国发生的事情,容言玉也并未跟他们提起过。但看今日这个架势,还有这个位置。 看来,这位羽墨公主,与他们家言玉,关系可不一般呢。 第四百五十章 裴羽墨被怼 裴羽墨刚坐下来,还未来得及跟自家的哥哥道喜,一旁的上官流霜便已经柔柔的开口了。 “这位便是传说中的羽墨公主吧?” 裴羽墨听到这温柔的声音,侧过头看向上官流霜的方向,瞧着她与苏晚卿七八分相似的容貌,裴羽墨只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晕眩。 嗯……该怎么称呼呢…… “是的,皇后娘娘。”裴羽墨沉默了两秒钟,还是乖巧的应了一声。 上官流霜温和的看着她,眼底带着一丝满意。 “看来果然百闻不如一见,羽墨公主确实让本宫眼前一亮。”这就是明晃晃的在赞美裴羽墨了。 裴羽墨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下意识的扯了扯自己的衣角,轻声说道:“皇后娘娘言重了,今日见到皇后娘娘,羽墨才方知何为惊为天人。”裴羽墨这话倒是真心话,原本苏晚卿的容貌本就不差,作为她的娘亲,上官流霜的容貌又能差到哪儿去呢? 上官流霜忍不住轻轻地抿唇笑了,随即想起什么,又开口说道:“之前本宫听闻羽墨公主与卿儿是很要好的朋友,既然如此,本宫可否也唤你一声羽墨?还要谢谢你之前对卿儿的关照呢。” 裴羽墨听到这里,微微一怔,她下意识的摇了摇头,随即迟疑着开口道:“皇后娘娘客气了,自然是可以的,不知您与晚卿的关系是……”虽然心底已经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但在没有得到证实,她还是难以相信。 上官流霜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这位羽墨公主怕是刚刚从其他国家赶过来,对这件事情还不知情呢。 也是,方才在这宫中,大伙儿也才知道,外面的老百姓都还没听到任何风声。她对此不清楚,倒也不奇怪。即便容貌上能够看得出来,但有多少人会愿意相信呢? 上官流霜倒也心平气和的又为裴羽墨解释了一番。 “本宫是东霂国的皇后,也是卿儿的亲生母亲,当年因为种种原因,本宫先回了东霂国,后来才与卿儿相认……” 裴羽墨听到这里,惊讶得不得了,这背后的原因,怕是有些许复杂。但她到底是一个接受过多元文化教育的人,对于此事,在一时的震惊之后,倒也没有太夸张的情绪。 相反,她由衷的为晚卿感到高兴。她还能够拥有这么多的家人,真是令人羡慕呢。裴羽墨如今算是明白,当初刚认识容言玉与苏晚卿的时候,为何她说容言玉是她的哥哥了。 她还一直以为二人不过是认的兄妹,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虽然自己被蒙在了鼓里,但裴羽墨倒并未感到生气,毕竟自己当初与他们也不是什么特殊的关系,自己也先一步误解了不是? 上官流霜瞧着裴羽墨的眼神,显然是越瞧越满意,她这用看儿媳妇的目光看裴羽墨的神情,顿时让在场的某些对容言玉有心思的人有些不开心了。 这裴羽墨虽然长得确实是貌美,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妃子所出,若非身后有六皇子,她什么都算不上。还整日往外跑,就没听说过哪个未出阁的女子整天在外抛头露面的,还穿些奇奇怪怪的衣裳。 而且,裴羽墨今年也二十了吧,谁会喜欢这种老姑娘呀。要她们说,男人到底还是喜欢年轻貌美的。 旁边的容舒玄自然没有错过自家娇妻的眼神,他伸出手拍了拍上官流霜的手,宠溺的说道:“好了好了,别这样看着羽墨,待会将她吓跑了怎么办?” 容言玉:“……”他自然明白自家老爹指的是什么意思。 裴羽墨:“?” 粗线条的羽墨公主,表示有些茫然。 她还未来得及跟容舒玄和容言玉打招呼,斜对面的四公主裴雨婷就忍不住开口了。她一张俊俏的小脸,虽然瞧着也挺惹人喜爱,但跟裴羽墨的容貌一对比,立刻落了下乘。更何况,她所说的话,也让她的形象大打折扣。 只听她捂住小嘴,脸色有些惊讶的看着裴羽墨,一脸惊讶的说道:“三皇姐,您跟容太子关系这般亲近,竟然不知道六皇嫂是东霂国的公主吗?莫非,容太子并没有告诉三皇姐吗?听说六皇嫂跟三皇姐情同手足,她也没有跟您说吗,为何会如此呢?” 裴雨婷的话一出,在安静的现场,大伙儿都听得清清楚楚。 有的看戏的人,听到这里,也不由得看向裴羽墨。 是呀,不是听说容太子与羽墨公主都已经两情相悦了吗?容太子怎么可能会不告诉羽墨公主呢,而且和玥郡主也是她的好朋友不是?莫非,这一切,都是假的吗? 也有一些脑子比较好使的人,在看到裴雨婷开口后,东霂国三位贵客微微沉下来的神色,心里就知道不对。这四公主,怕是脑子有点问题吧? 在今儿个六皇子的大喜之日上,竟然妄图挑拨容太子与他的爱妹羽墨公主的关系。先不提六皇子会如何,方才东霂国皇后对羽墨公主的喜爱,大家伙都是看在眼里的。她这般说,不是故意讨人嫌么? 裴雨婷话音刚落,裴羽墨便微微愣了愣,但她很快回过神来,还未等上官流霜他们开口,裴羽墨已经清亮的一嗓子来了。 “瞧四皇妹这话说的,你皇姐我常日都不在天离国中,也极少能够与晚卿他们见面,不知情也实属正常。言玉与晚卿,自然是与我关系不错,但关系好与探听他人的家事,这应该是两码事情吧?四皇妹作为一个公主,对他人的私事如此好奇,怕是有些不妥当。更何况,我与晚卿成为朋友,也并非是因为她的真实身份。如今知道了她的身份,我自然为她高兴,即便她没有这层身份,也依然是我裴羽墨的好朋友,这就足够了。不知道四皇妹,对此可还有何意见呀?” 裴羽墨轻飘飘的一番话,立刻便堵住了裴雨婷的嘴,还漂亮的怼了回去。裴雨婷听了这些话,脸色立刻就变得不好了。 在这天离国中,就属裴雨婷与裴羽墨最不对头,她仗着自己年纪小,不过才十六岁,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母妃又是出身显赫的大家族。她委实有些瞧不起自己这个“大龄单身皇姐”,这个年纪若是她还没嫁出去,她恐怕都要哭死了。 但这些对于裴羽墨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情,她并不在意这些。一个女子活着,又不是为了嫁人生子,才能够活下去。她一个人,也可以过得自在潇洒,何必要给自己添堵呢? 若是没有遇到真心喜爱的男人,她是根本不可能会成亲的。 若非裴天宇一直都十分宠爱自己这个大女儿,换作其他的父亲,也许早就已经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将女儿嫁出去再说,否则只会让人说闲话。 但是羽墨公主的背后靠山可是皇上,谁敢说她的闲话,莫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裴雨婷张了张嘴,一脸的不服气,刚想说什么,裴羽墨一旁的容言玉却在这时候开口了。 “四公主是吧?羽墨素来性子急了些,你不必放在心上。”容言玉温润的看着裴雨婷,似乎在为裴羽墨做的不当为她道歉。 裴雨婷一直都心心念念的容太子,竟然主动跟自己说话了!而且,他这是在解释给自己听吗?看来所谓的容太子与三皇姐两情相悦,恐怕都是假的吧?保不准当初三皇姐不过是为了推掉自己的亲事,才找容太子帮忙呢。 毕竟她与和玥郡主的关系好,容太子又是和玥郡主的哥哥,帮她一个忙,也未尝不可。其实两个人,根本就没什么关系!否则后来,怎么都未听说过他们经常见面呢? 裴雨婷不知道,自己的脑补,倒是误打误撞的接近了事实的真相! 旁边的裴羽墨听到容言玉这般说,愣了愣,还未来得及摆出什么表情。 对面的裴雨婷已经娇羞的看了一眼容言玉,又暗含挑衅的看了自己一眼,仿佛在嘲笑自己。 裴羽墨心底不禁多了一丝无奈,自己不过是回来参加六皇兄的婚礼,怎的还被这个小妮子给盯上了,真是无语。 还有,容言玉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哪里性子急了?她性格好得很好么!他肯定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还是说,他喜欢上对面这个整天只会扮可爱的四皇妹了? 这怕不是有点重口味吧。 裴羽墨在一瞬间脑补了两个人在一起的场面,不禁抖落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要是个男人,肯定离这样的女人有多远躲多远。 这会儿,裴雨婷已经羞答答的开口了,她扭捏的说道:“容太子,您别这么说三皇姐,其实她也没什么恶意,雨婷没事的,容太子不用担……”心字还未说出口,容言玉已经紧接着打断了她。 只听他不紧不慢的说道:“羽墨这性子,说到底还是本太子给惯出来的,若是四公主因此不高兴了,本太子跟你道个歉便是,你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至于卿儿与本太子的关系,并未告知羽墨,也不过是我兄妹二人想给她一个惊喜罢了。” 容言玉的话说完之后,现场安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晰的听见。 裴雨婷的脸色完全变了。 第四百五十一章 喜宴 在场的人原本以为,容太子是在关心四公主,没想到,事情完全不是这样的。 等等,没想到如此温润如玉的容太子,竟然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吗? 方才他们的四公主,是不是被容太子给怼了。但他们倒是并未因此而为四公主感到打抱不平,毕竟在场的人都听得见,方才四公主这番话,显然是冲着羽墨公主去的。 人家羽墨公主也没招惹四公主,在场的贵族大臣们,哪个不是人精?若是听不出四公主对羽墨公主的挑衅,那他们可就真的是白活了。 但这是不是也证明了,人家容太子和羽墨公主的关系好着呢,否则,他也不会当众为羽墨公主讲话了。 裴羽墨显然也料到,容言玉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为自己说话。虽然她并不在意裴雨婷说的话,但这种被当场维护的感觉,却是她许久没有体验过的。这样的感觉,其实也挺好的。 裴羽墨想到这里,心里不禁暖暖的,嘴角也翘起了浅浅的弧度,但她自己却并没有意识到。 而惨白了脸的裴雨婷,只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在那一刻,都被容言玉踩在了地上,残忍的碾了个粉碎。她无意中再瞥到裴羽墨的表情,心态更是几乎要崩溃了。 裴羽墨这是什么表情!她是在嘲笑自己吧?枉自己还以为,容太子是在为自己解释,谁知道,这一切根本就是她一厢情愿,裴羽墨的心里,现在一定得意的不得了,指不定在怎么编排自己呢! 裴雨婷想到这里,更是感到既愤怒又无地自容。她原本还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口,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因为这时候,容言玉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明明还是那个温润如玉的公子,但他那一眼,却莫名的让裴雨婷,根本就无法继续开口。 裴雨婷忽然缩了缩脖子,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不再讲话了。 事实上,即便她讲了,也不过是徒增耻辱罢了,这又是何必呢?而且跟东霂国太子杠上,即便她是天离国的公主,也没有丝毫的好处,父皇是不会帮自己的。 裴雨婷心中那一丝蠢蠢欲动的充满爱意的小火苗,此刻因为容言玉的那几句话,可谓是彻底被浇熄了。 裴羽墨此刻还不知道,自己在无形之中还减少了一个“情敌”。 反倒是因为容言玉开了口,一旁的容舒玄和上官流霜,看向他们两个人的神情,更是耐人寻味了。这一次他们的表情可以说是十分显眼了,让一向神经大条的裴羽墨,都没办法装作没注意了。 所以原来方才皇上和皇后的表情,是那个……意思么? 裴羽墨忽然感觉有些头大,这种丑媳妇见公婆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冒出这样的念头来,当初言玉帮了她,后来又救了她,确实让她很感激。 但后来,言玉回去之后,她也继续跑东跑西,她的确对言玉有好感,但也一度以为,也到此为止了。 没想到,今日在这里他们还能够相见,而且他对自己的态度似乎也…… 裴羽墨想到这里,忽而感觉脸颊有些发热。 因为这个男人,此刻就坐在自己的旁边,还离得这般近,她似乎又闻到了他身上若隐若现的好闻的香味。当初在他的怀里时,正是这个味道。 空气中,忽然弥漫着一股有些难以言喻的感觉。 裴羽墨沉默了一下,到底没有接着容言玉的话再说什么。对面裴雨婷脸色已经够臭的了,更何况她本来也不在意这个四皇妹说的话,没必要再给她添堵了。 一旁的裴修却开口了。 “墨儿,你许久未回来,你六皇嫂可想你想的紧,这次可不要这么快就跑了,不然,有人就要失望了哦。” 裴羽墨愣了愣,随即应了一声,说道:“六哥放心,墨儿肯定会去找卿……六皇嫂的,墨儿也很想她呢。”裴羽墨下意识的忽略了裴修后半句话。 裴修说完之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裴羽墨旁边的容言玉。 容言玉神色不动,但眸光却捕捉到了裴修递过来的神色。他拿着汤勺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的舀了一勺鲜甜的汤水,缓缓地喝了一口。 裴修以前便听苏晚卿说过,她的哥哥跟自家妹妹的关系,怕是没有这么简单。如今看来,确实如此。若是没有意外,没准还会成为一桩美事呢。 可是若容言玉跟墨儿在一起了,这辈分……岂不是有点混乱。 毕竟如今容言玉是自己的大舅子,而墨儿是自己的妹妹,虽然是同父异母的,但那也是他的妹妹呀……若他们真的在一起了,那大舅子岂不是变成了自己的妹夫? 裴修认真的想了一会儿,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聪慧如他,也想不到,这辈分该如何来算。 但想一想,若是让大舅子喊自己大舅子…… 裴修忍不住微微摇了摇头,算了,他还是不想这些了,何必给自己徒增烦恼呢?现在没准八字还没一撇呢。 更何况,只要他们是真心彼此相爱,到时候,也无人会在意这些事情。毕竟在皇宫中,姐妹一起入宫侍奉皇帝,也不是没有过的事情。 比起姐妹共侍一夫,这辈分问题,其实也不值一提了。 晚宴如今算是正式开始了,闻着满桌食物的香气,大伙儿早就食指大开了。在主桌动筷之后,他们也纷纷夹起自己心仪的食物,大快朵颐起来。 今日是六皇子的大喜之日,自然是少不得喝酒助兴的了。 方才吃了一点酒菜,裴谦已经举起了自己的酒杯,率先冲着裴修说道:“六弟,今日是你与和玥郡主的大喜之日,二哥在这里祝你们百年好合!” 裴谦的表情满是真挚,但至于他心底究竟怎么想的,裴修并不在意。他全部都当做最真诚的祝福,接受了。 裴修也冲着裴谦举了举自己的酒杯,意味深长的说了几个字。 “还是要谢谢二哥才是。” 旁边例如容言玉等人,自然听出了裴修的弦外之音。 可不是嘛,当初若非是裴谦与苏晚卿退了婚,想必也轮不到裴修。 说到底,裴修说这一声,倒也还真是真心实意的。 一旁的人看到裴谦敬酒了,这会儿也按捺不住,纷纷开始朝着裴修敬酒了。 人家曾经与和玥郡主有婚约的二皇子,都能这般坦然的向六皇子送上祝福了,他们自然也不能落后。 裴谦会主动先向裴修敬酒,为的也是如此。他可不希望在今天,还让别人觉得,他对苏晚卿还有什么想法。 虽然知道了她是东霂国的公主这件事情,确实很让他吃惊。但如今的裴谦,与当初的裴谦,到底也不一样了。 他如今已经有了画儿,画儿又怀着自己的孩子,很快便要生产了。到时候他便要成为一个真正的父亲了,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过去的事情,即便纠结,也没有丝毫的意义。 更何况像苏晚卿这样的女子,也许也只有自己的六弟,才能够镇得住她。裴谦虽然当初被苏晚卿的容貌震惊了,但他到底无法接受苏晚卿这样的性子。 看他当初喜欢苏晚月,便可以知道了,他一开始喜欢的便是听话乖巧、善解人意的女子,而苏晚卿跟这些词,根本就不沾边。 对于旁人的敬酒,裴修也都一一笑纳了。这一来一往,他也喝了不少酒。 但因为隔着面具,旁人倒也看不出来,六皇子的脸色究竟如何。但看他步伐稳健,身形沉稳的回应贵族大臣们的祝福,应该是没什么事情。 酒过三巡之后,裴天宇发了话,他们虽然都未尽兴,但都纷纷回了座位,等着下一轮再来。 裴修对于敬酒可谓是来者不拒,又过了两轮之后,有大臣发现他走路已经有些虚浮了,这才停止了“进攻”。 如今六皇子瞧着,似乎也差不多了,他们也不是不懂见好就收的道理。人家六皇子妃还在洞房里等着呢,如果六皇子到时候完全醉的不省人事,那他们岂不是罪过? 别忘了六皇子妃如今的身份,东霂国的皇帝和皇后、哥哥都在这里看着呢,他们也不敢真的冲六皇子“下狠手”。 但六皇子如今瞧着,估计也已经到了极限。 走路都有些不稳当了。 裴天宇有些担心的看了裴修一眼,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裴修冲着自己的父皇微微摆了摆手,但他很快站起来,冲着喝得热火朝天的大伙儿说道:“不好意思,本皇子喝得有些多了,脑袋有些不甚清醒,便先行回房了,六皇子妃还在等着本皇子,本皇子去陪六皇子妃一同共进晚餐了。还请各位今日喝得尽兴。” 六皇子要走,谁人敢拦着呀。 没想到六皇子喝多了,心里还惦记着六皇子妃,担心她饿肚子,这是什么神仙好男人呀,实在是太难得了。 听闻六皇子妃还饿着肚子,众人也不再说什么,冲着裴修又说了许多好话。裴修礼貌的道了谢,随即离开了。 踏出了大殿门外之后,裴修原本看起来有些浑浊的眸子,顿时变得清醒。 他大步朝着自己的六皇子府走去,哪里还有方才半分虚浮的模样? 笑话,今日是他与晚晚的大喜之日,他怎么可能会喝醉?他若是喝醉了,晚晚可怎么办? 第四百五十二章 交杯酒 容舒玄看着裴修离开的背影,半晌,心底暗叹了一声。 罢了罢了,他今日算是理解了,何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了。”真真是女大不中留哪,虽然自己的女儿年纪也并不算很大,但也已经到了成亲的年纪。 在这个时候,她将自己给嫁出去了。容舒玄只能盼着,以后她能多回来看看自己这个老父亲……不,自己这位英俊帅气的父亲了。 更何况,霜儿肯定也会很高兴的。 容舒玄看了一眼旁边的娇妻,她的眼眶还有些湿润,但脸上却满是欣慰和幸福的表情。确实,有什么能够比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出嫁还要更幸福的事情呢? 在这之前,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一天能够寻回失散了这么多年的宝贝女儿。这都是老天爷的恩赐呀,能够重新与卿儿相认,他们做父母的,已经感到很满足了。 而能看到自己的女儿获得幸福,更是父母心中的一大幸事。更何况,女婿是这般优秀而可靠的男人,将卿儿交给他,他们也就放心了。 但他们今日倒是没想到,一直对女人似乎都没什么兴趣,一度容舒玄都怀疑自家的儿子喜欢的是男人的时候,今日却冒出了一位羽墨公主。容舒玄是什么人,作为东霂国的皇帝,他早已练就了一副火眼金睛。怎么会看不出来,自己的儿子对这位羽墨公主有些不同呢? 更何况,自己的儿子一向脾气温和的很,从未在公开的场合,看到他对旁人说出不恰当的话语,更别提,对方还是个女子了。 毕竟从小,容舒玄便教育自己的儿子,一定要尊重女子,尤其是自己的母后,应该成为一位温和的男人。容言玉也因为容舒玄的缘故,逐渐变成了一位温润如玉的公子,这都离不开自家父皇的谆谆教诲。 但今日,听到那裴雨婷这般说羽墨,容言玉却是有些沉不住气了。羽墨根本就不应该被她这般编排,当时的容言玉,早就忘记了一切,只是想要为裴羽墨说上两句话,为她出一口气罢了。 虽然场面有些不合时宜,但容言玉也顾不上这么多了。他也许久没有见到羽墨了,这次见面才察觉,她没有多大的变化,但变得更耐看了,脸瞧着瘦了些,看来她还是应该多补补才是。 裴羽墨此刻还不知道,自己未来被投喂的计划,已经在容言玉的心中逐渐形成。 六皇子府中,苏晚卿吃完了甜点之后,肚子饱饱的,一点儿也没有一开始的饥饿感了。若冰她们原本吃的也不多,此刻也停了筷子。 剩下的甜点,在龙葵妹妹“不辞辛劳”的努力下,也很快一扫而空了。 宫女很快也上来将甜点撤了下去。 龙葵靠着椅子,摸了摸自己吃得圆溜溜的小肚皮,忍不住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 若冰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 而从未见过一个女孩子这般的小苏蘅,倒是睁着一双眼睛,看得一愣一愣的。但因为之前已经见识过龙葵妹妹风卷残云的模样,此刻倒是没有多大的惊奇了。 但这也让小苏蘅更坚定了心目中的想法,小葵妹妹什么都吃得这么香,以前确实过得很是悲惨,也许跟自己不相上下呢。既然她已经是自己的妹妹了,那作为哥哥,他一定要努力,让小葵妹妹吃饱才是! 小苏蘅想到这里,忍不住暗下握了握自己的小拳头,眼里闪过了一丝坚定。 一旁注意到小苏蘅表情的苏晚卿:“?”她这个弟弟,是冒出了什么念头吗? 若冰正跟苏晚卿闲聊了几句,便让她坐回婚床上,将红纱重新蒙上。 原本新娘子擅自揭开盖头,先吃东西,已经是犯了禁忌了。但在苏晚卿的眼里,填饱肚子可是比什么都重要的事情,她自然不在意这些。而提前为苏晚卿准备了这么多美食的裴修,自然也不在意这些。若是让晚晚饿肚子等着他回来,那他才感觉罪过呢。 但新娘子的红纱,自然还是要新郎亲自揭开的。 苏晚卿刚坐下没一会儿,外面便响起了宫女恭敬的声音道:“奴婢参见六皇子。” 若冰她们几个人对视了一眼,此刻也站了起来,从另一个门悄悄的离开了。所幸这婚房中,还有一个门通向另一个方向,也不至于在此刻撞上了新郎官。 她们在婚房中,也确实呆得够久的了,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苏晚卿瞧着若冰临走前,还冲着自己投去了一个耐人寻味的表情,心中忍不住多了一丝无奈,但同时,一丝紧张感,也随之而来。 房门被缓缓地推开,发出了“吱呀”一声的轻响。 苏晚卿忍不住下意识的抓紧了自己的裙摆,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 裴修一打开门,便看到了正对面的婚床上,苏晚卿纤细的身影。他的眼神顿时柔了下来,他的晚晚一直在这里等着他,这样的感觉,真好。 裴修尚未踏进来,他冲着宫女吩咐了一句:“将交杯酒呈上来罢。” 宫女行了一个礼,应了一声。 既是成亲,最不能遗漏的,便是交杯酒了。 在宫女去准备交杯酒的同时,裴修也已经一步一步的,走向苏晚卿的方向。一双眼睛,更是未曾从她的身上离开过。 裴修何等眼尖,凑近了之后,一眼便瞧见了,苏晚卿的小手,此刻正有些紧张的抓着衣摆。看啦,晚晚的心思,也不见得是那么平静。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眼前的这一幕,在裴修的心底,不知道上演千万次了。而今日,这一切终于真实的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究竟该有多幸运,才能娶到晚晚这样的女子。在苏晚卿未出现之前,裴修从来不相信鬼神之说,但如今他却认为,晚晚的确是上天赐给他的,最好的礼物了。 若非上天,也许自己这辈子,都不会遇到晚晚。 裴修靠近了苏晚卿几步,瞧着她红纱覆面,却挡也挡不住那迷人的风情时,忍不住上下滚动着喉结。他的晚晚,真美,如果揭开了盖头,他甚至都能料想到,那背后,究竟是怎样一副惊为天人的模样了。 苏晚卿感受着裴修有些灼热的视线,一时之间有些难以适应,加上心中又带着莫名的紧张,让她忍不住揪紧了自己的衣裙。若非这霞帔的丝绸都是顶级的,普通一些,恐怕早就被苏晚卿给扯坏了。 就在苏晚卿想说些什么,缓解一下空气中莫名的尴尬气氛时,裴修却忽然开口了。 只听他低低的喊了一句:“晚晚。” 苏晚卿微微愣了愣,随即低低的应道:“嗯。” 裴修刚想说什么,门外便传来了一阵浅浅的敲门声。 “殿下,交杯酒已到。” “进来吧。” “是。” 房门被宫女打开,她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两杯晶莹剔透的液体,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折射出迷人的光芒。 她小心的将交杯酒放在桌子上后,便安静的退下了。 裴修看向床边的小桌子上,静静的放着的喜秤。他伸出手,将它拿了起来,走到了苏晚卿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晚晚,该喝交杯酒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的拿着喜秤,将苏晚卿的盖头,缓缓地掀了起来。 随着裴修的动作,苏晚卿也忍不住更是紧张了,她都想紧紧地闭上双眼,生怕对上裴修的眼神。 自己这副模样,也不知道修会不会喜欢,她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打扮,不知道合不合修的心意呢? 盖头被缓缓地掀开,苏晚卿到底还是没有闭上眼睛,她直直的撞入了裴修的桃花眸中。那双眼眸,一时之间闪过了许多情绪。 惊艳、喜悦、期待、迷恋…… 苏晚卿原本有些悬着的心,忽而便放下了。 她的模样,确实让裴修无比惊艳。他从未见过这般的晚晚,果然晚晚倾国倾城的容貌,略施粉黛之后,更是惊为天人。 幸好,她的容貌,只有自己瞧见了。若是被其他的男人看见了,自己必然是要吃醋的。他才不会让旁人看到这样的晚晚,因为她实在是太美了,让人根本难以移开目光。 在苏晚卿实在无法承受裴修灼热的目光,娇嗔的喊了一句:“你看够了没有!”裴修才缓缓回过神来。 他忍不住摇了摇头,心中的话已经脱口而出了:“不够,无论看晚晚多少次,都不够。” 苏晚卿感觉自己的脸蛋都有些发烧了,被自己喜爱的男人这般说,她心中自然是充满了喜悦。 裴修伸出手,轻轻的将苏晚卿拉了起来,温柔的说道:“晚晚,喝了这杯交杯酒,你便真的是修的妻子了。” 苏晚卿瞧着裴修温柔的眸子,星眸也温柔起来。 “嗯。” 裴修拉着苏晚卿坐到椅子上,拿起那两杯交杯酒,递给了苏晚卿一杯。 苏晚卿接过那交杯酒,刚刚凑近,便已经闻到了一股浓烈的桃花香气。 她的眼睛微微一亮。 “是我最喜欢喝的桃花酿。” “嗯,而且这桃花酿,是我们刚认识没多久,我便亲手埋下的,为的便是这一天。” 苏晚卿忍不住娇嗔的瞪了他一眼道:“好啊,原来那个时候,你便存了那个心思。” 裴修有些无辜的看着她。 “哪有,修想着,反正将来也能够喝得上的。” 苏晚卿忍不住想要翻个白眼,她才不信这个男人的鬼话呢。看来他早就已经想好,自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裴修哪里会给苏晚卿想那么多的机会,他举起了酒杯,凑近了苏晚卿。苏晚卿看到他这番举动,也学着他的模样,两个人交换着杯子,彼此凑近,喝下了这一杯交杯酒。 清冽的桃花香缓缓渗入胃中,苏晚卿只感觉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 裴修看着近在咫尺的苏晚卿坨红的脸蛋,一双桃花眸,蓦然暗了下来。 第四百五十三章 洞房花烛 裴修知道,苏晚卿的酒量,向来都很一般。普通的桃花酿,她喝上两小杯,其实已经差不多要接近极限了。 而今日这桃花酿,可是比之前的桃花酿更为香醇和浓烈,她喝一杯,小脸儿便已经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了。 但脸蛋酡红的苏晚卿,看起来是那么的迷人,绝美的面庞上,在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时刻,眉眼间也多了一丝风情。看得裴修的心痒痒的。 他拿过苏晚卿的酒杯,随手放到了一边的桌子上,而后声音也染上了一丝沙哑道:“娘子。”喝了交杯酒,晚晚便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娘子了。 苏晚卿对于这个称呼,心里有一丝羞怯,但更多的却是满满的幸福。她终于成为修的妻子了。 “夫君。”半晌,苏晚卿才从口中吐出了两个字,眼底也闪过了一抹羞涩。 裴修何曾见过这般害羞的苏晚卿,虽然她表现得并不明显,但在裴修看来,这已经十分难得了。恐怕也只有在今天这般特殊的日子,才能够见到自己的娇妻这般模样。 但他不得不说,自己在心里,已经想过千万次这样的场面了。他一直都在想,当晚晚唤自己“夫君”的时候,会是何等模样。但等到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刻,裴修的心底,自然是带着激动的。 这样真实的感觉,跟自己幻想的,完全不一样。但唯一相同的,便是那一股根本无法消退的幸福感。 苏晚卿原本略施粉黛的容貌,已经美得惊人。如今的她脸蛋酡红,看起来更是诱人,让人忍不住一亲芳泽。 事实上,裴修也是这样想的。他伸出手,在苏晚卿的注视下,缓缓将自己的面具摘了下来,俊美无双的容貌刹那间显露出来,给这房间也添上了一丝光芒。若是旁人看到了,恐怕都难以直视裴修的容貌。 光是他那一双桃花眸,平日里戴着面具,虽然感觉没那么强烈。但当他摘下面具,五官全部聚焦在一起的时候,确实令人难以移开目光。 苏晚卿看着裴修俊美的容貌,心底忍不住暗暗叹息一声,无论自己见过他这副模样多少次,都还是忍不住每一次小心脏都有些难以承受。 若是被外面的女孩子给看见了,估计得尖叫好几声,若是心灵脆弱一些的,即便是晕过去了,苏晚卿都不觉得奇怪。 谁让这个男人长得这么妖孽? 苏晚卿忽然有些庆幸,之前因为毁容的关系,裴修一直都以面具示人,若是他现在摘下面具,少不得会被一群女人围观。到时候指不定会被怎么样呢。光是想想,苏晚卿就忍不住起一身鸡皮疙瘩。都说古代的女子比较含蓄,倒也不一定。 恐怕只是她们还没有看见令她们为之疯狂的男人而已,要轮起追星,这里的女子,可不比现代人差。当初赔钱货风光无限的时候,出门走到哪儿,都总会有一堆女子借故偶遇与偷看他。 难怪这厮这么自恋了,不过如今娶了惜画回家,倒是跟以前比起来变得收敛了许多。 裴修随手将面具扔向一边,看着苏晚卿眼底刹那间的失神,他心底忍不住暗暗一笑。他就知道,自己的容貌,对于娇妻来说,还是具备很大的吸引力的。 以前裴修从未感激过自己长得这般样貌,现在看来,长得好看,还是有些用处的。起码不用担心自家的娇妻去看其他的男人,反正其他的男人也没有自己好看不是! 裴修看着苏晚卿有些可爱的模样,她此刻因为喝了酒,眼中还多了一丝她自己也没发现的迷茫。 “娘子。”裴修的眼神又微微暗了下来,他低低的喊了一声。 苏晚卿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刚想说什么,但刚刚张口,便已经被裴修吻住了唇,顿时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唔——”苏晚卿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庞,微微睁大了一双星眸。 裴修也盯着苏晚卿的眼睛看,眼里溢满了柔情。 他轻柔的撬开了苏晚卿的贝齿,灵巧的伸了进去,与她的柔软的香舌纠缠在一起,温柔的亲吻着她。 苏晚卿哪里经得住裴修这般高超的吻技,加上又喝了酒,很快身子便有些软软的了。 裴修一只手搂紧了她的纤腰,另一只手轻轻扣住苏晚卿的头,加深了这个吻。 苏晚卿被动的微微仰头,承受着裴修的亲吻,她的双手也无意识的,环住了男人结实的腰。 裴修吻了她好一会儿,才微微放开了苏晚卿,苏晚卿被裴修吻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这会儿被放开之后,忍不住轻轻的喘着气,模样看起来甚是惹人怜爱。 裴修看着她可爱的模样,忍不住轻笑着说道:“小傻瓜,都亲了这么多次了,还学不会换气,要不要为夫教你?” 苏晚卿忍不住瞪了面前这个嘲笑自己的男人一眼,刚想说两句为自己辩驳,裴修便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用唇封住了她的小嘴。 没办法,自家娇妻的唇实在是太软了,又甜甜的,无论怎么亲,都亲不够呀。 裴修一边想着,一只手忍不住在苏晚卿的身上游走。 苏晚卿此刻被裴修亲得脑袋都有些昏昏沉沉的,一时之间也没有察觉到裴修在自己身上游走的“魔爪”。等她察觉的时候,早就为时已晚了。 裴修一边亲着,一边暗暗观察苏晚卿的反应。他发现这个小妮子将全身心的精力都放在跟自己的亲吻上,顿时放下了心,手上的动作也愈发的大胆起来。 等苏晚卿察觉的时候,显然已经晚了,她有些无力的倒在裴修的怀里,嘴里还在轻喘着气。显然,她依然没有学会换气的技能。 但是裴修表示对此并不介意,因为这样的晚晚,瞧着更可爱了。 在苏晚卿刚刚缓过神来的时候,裴修却不给任何她思考的机会。他伸出手,微微一使劲儿,便直接将苏晚卿整个轻轻松松打横抱起来,朝着他们的婚床走去。 苏晚卿被裴修冷不丁这么一抱,下意识的抱住了他的脖子,稳住自己的身子。 香软在怀,又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裴修就算是个正人君子,此刻也无法做到坐怀不乱了。 今日可是他与晚晚的洞房花烛之夜,他必然是要好好“表现”的。 苏晚卿瞧着面前的婚床,眼底闪过了一丝害羞。裴修小心的将苏晚卿放在婚床的里侧,避免她压到下面的花生、桂圆等物。 他掀开被子,看着被子下面满满当当的寓意着“早生贵子”的东西,忍不住微微一笑。苏晚卿也瞧了一眼,她更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别开了头。 没想到在宫中,也会有这种民间的习俗。看来,皇上对此的期望,也是很大呀。 裴修小心的将这些东西都打包起来,随手放到了另一边。他自然不会辜负了父皇的期望,他会好好努力的!争取早日让他的宝贝娘子,生一个大胖小子! 苏晚卿此刻可不知道裴修内心的想法,若是她知道了,估计一脚就踹过去了。 想生孩子您自个儿生去吧,她可还年轻着呢,不想这么小就带着一个娃! 真要说起来,苏晚卿这副身子,也就刚刚满十八岁,放在现代,才刚刚是个成年人,正值高中生意气风发的年纪。 而在这里,许多女子已经是几个娃的娘了。这个世界,还是很现实的。 裴修处理好后,也翻上爬上了床,靠在苏晚卿的身上,低下头又凑过去吻她,同时一双手也没闲着。 苏晚卿忍不住嘤咛了一声,但却并未拒绝,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苏晚卿的姿势,显然是在赤果果的邀请裴修,裴修哪里还按捺得住,面前便是自己最爱的女子,今日,他们终于要结为一体了。 裴修的手指微微一动,旁边的蜡烛便瞬间被挑灭了,屋里顿时暗了下来。 唯有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还能隐隐约约看清面前人儿的轮廓。 熄灯之后,苏晚卿的羞怯才少了不少。 裴修自然也感受到了自己娇妻的情绪,他也不再犹豫,一边亲吻着她,一边缓缓将她的衣裳褪去。幸好方才已经提前将她的凤冠摘掉了,否则这会儿,苏晚卿饶是身子再结实,脖子也受不住了。 裴修搂紧了苏晚卿,翻过被子,盖住了彼此的身子。他低声的说道:“娘子,可能会有些疼,你忍一忍可好?” 苏晚卿发出了如蚊子一般的声音:“嗯……” 这种陌生的感觉,她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虽然她作为女子,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紧张,但她相信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他一定不会伤害自己,对自己,他一向都是很温柔的。 随着裴修的动作,疼痛骤然袭来,苏晚卿到底没忍住,低呼了一声。 裴修顿时停了下来,他不敢再动作,脑门上也忍不住冒出了薄汗。 “娘子,你还好吗?” 苏晚卿轻咬着嘴唇,等待着疼痛慢慢褪去,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奇妙的感觉。 裴修感受着身下的人儿的情绪波动,意识到她好一些之后,这才放心下来。 外面下起了小小的雪,室内却满是春意。 第四百五十四章 又羞又恼 第二天早上,温暖的房内。 苏晚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随即睁开了双眼。刚刚睁眼那一瞬间,她的眼中还带着一丝茫然,不知道自己处于何地。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大红色,苏晚卿愣神了几秒钟,这才回想起来,昨晚的一切。 苏晚卿还未来得及细想,旁边已经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声音。 “娘子,你醒了?”声音带着丝丝沙哑,透露出与平日里不同的性感。 苏晚卿微微侧过头,裴修俊美的脸蛋顿时撞入她的瞳孔中。 昨晚的一切,顿时如同潮水一般,席卷她的脑海。 苏晚卿的脸蛋一下子就开始发热起来,眼神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撇开,不敢直视裴修直直的目光。 裴修看着自家的娇妻一醒来,便如此害羞,忍不住低低的笑了。他的晚晚,怎么会这么可爱?这会儿才知道害羞了? 但是看到娇妻害羞的模样,裴修倒也没有开口调侃还是什么,他知道,苏晚卿有的时候脸皮薄的很,但若是把她给惹毛了,自己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这才刚刚成亲呢,他一个刚刚开荤的男人,怎么能够忍受呢?娇妻要是生气了,不让他睡床怎么办?光是想到这里,裴修的心便忍不住一抖。 苏晚卿哪里知道,在一瞬之间,裴修的脑袋里竟然冒出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念头。还没等她开口,裴修已经温柔的继续问道:“身子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如果有的话,一定要告诉为夫哦。” 苏晚卿愣了愣,立刻明白裴修所问的是什么,脸蛋又忍不住红了几分。但她动了动身子,除了还有一些疲累之外,倒是没有多大的不适。相反,还有一种很清爽的感觉,苏晚卿隐约想起,昨晚貌似她睡下之后,裴修还起来帮自己清理了一番。 虽然想到这件事情,苏晚卿就感觉十分不好意思,但是他俩既然已经是夫妻,夫妻原本就是一体的,她也就释然了。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个现代人不是,这种事情向来都是比较正常的,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么? 但是裴修在事后对自己还这么温柔,这确实很难得。若非如此,恐怕自己今天起来,一定感觉很不好受。 因此,苏晚卿的心里,对于裴修,更是满意度蹭蹭蹭往上冒。不愧是自己挑选的夫君,果然就是优秀! 若是苏晚卿知道裴修脑子里方才真实的想法,估计早就一脚把他给踹飞了。裴修的骨子里,还是个腹黑的男人,但是他对苏晚卿,从来都是真心实意的,苏晚卿估计已经忘记他当初作为夙夜这一身份时究竟是何等妖孽的模样了。 苏晚卿摇了摇头,轻轻地说道:“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感觉有点饿了……”苏晚卿刚刚说完,小肚皮便传来一阵清晰的“咕噜”声,饶是苏晚卿脸皮再厚,此刻也无法保持冷静了。 她此刻脸颊的热度刚刚消退了一些,这会儿肚子在裴修的面前叫了之后,她更是恨不得找个地洞给钻进去,天哪,自己怎么会这么丢人!她的耳根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了。 裴修看着小脸和耳根都红透了,此刻低垂着头,不敢看向自己的人儿,极力忍住自己的笑,甚至肩膀都有些微微抖动。所幸此刻苏晚卿因为不好意思低垂着头,这才没有看见。 好一会儿,头顶才传来裴修带着闷笑的声音道:“知道娘子饿了,为夫早就命人准备好了热粥,你先吃一些垫垫肚子吧,待会就可以吃上午饭了。” “嗯?午饭?”苏晚卿猛然抬起头来,方才羞涩的模样全然不见。只见她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裴修看。 “这就到午饭时间了么?” 裴修看着一脸不可思议的瞧着自己的人儿,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她软软的脸蛋,在内心感叹了一番这滑滑的手感之后,这才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娘子,外面太阳已经日晒三竿了。再过一会儿,确实可以吃饭了。” “我怎么会睡了这么久……”苏晚卿小脸一皱,忍不住哀嚎道。之前她记得,以前古代成亲第一天,可都要起来敬公公早茶的。在这里应该也是一样的习俗,那皇上那边……岂不是一直在等?! 苏晚卿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裴修已经贴心的补充道:“娘子,你放心,适才早的时候,为夫已经命人去给父皇他们传信了,说你还在睡,一时半会儿起不来。父皇他们表示很‘理解’,说这敬早茶的工序就免了,晚些等你起来了再喝也不迟。” 苏晚卿:“……”她已经默默地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小脸。 裴修这个混蛋!他这么一说,岂不是长辈们都知道了,因为昨天晚上洞房花烛夜,导致她今天早上根本起不来吗!天哪,她苏晚卿的颜面这下好了,全部都要丢光了。 而且他们早上没去敬早茶,即便父皇他们不介意,认为这没什么,不会特意说出去。但是宫中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苏晚卿甚至可以想象得到,这个消息不出半日,便可以传遍整个宫中了,甚至是民间,也不是没有可能…… 苏晚卿想到这里,心中便羞恼不已。她抬起头,恶狠狠地瞪了裴修一眼,气冲冲的说道:“都怪你!要不是你,怎么会这样子!” 苏晚卿自以为摆出了一个很凶残的表情,但在裴修看来,刚刚清醒的人儿,此刻小脸还带着酡红,耳根子的红意也还未消退,瞪向自己的星眸又羞又恼,辗转间仿佛带着无尽温柔的眼波,其中又蕴含着若隐若现的风情…… 裴修一时之间竟然有些看呆了。 苏晚卿看着裴修有些呆呆的模样,以为他没听清楚自己的话,心下更是不高兴。她伸手推了他一把,不高兴的说道:“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刚成亲第一天,就不好好听她讲话,那以后的日子,还得了?! 苏晚卿这个动作带着一定力度,她一抬手,原本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顿时从身上滑落了一些,她自己并未察觉到,自己已经春光乍泄了。锁骨处,还遍布了红色,那都是昨晚裴修留下来的痕迹。 而刚刚回过神来的裴修,看到这副模样的苏晚卿,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了一下,但他所幸还仅存着一些理智。 裴修微微将头扭向另一边,做作的咳嗽了一声,随即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晚晚,你若是再不起来,我怕你待会儿可就吃不上午饭了。” 苏晚卿适才已经察觉到裴修的目光落在何处,她原本还有些纳闷,一边低头一边说道:“我怎么可能会吃不上午——” 苏晚卿的声音戛然而止。 随后裴修便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等他再低下头看去,发现自家的娇妻已经以迅雷眼耳之势,将整个身子都埋进了被子中,连脖子,也遮挡得严严实实的。 同时,苏晚卿一双星眸,满是警惕的盯着裴修看,仿佛他下一秒就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事情一般。 而昨晚在见识了裴修的辛勤“努力”之后的苏晚卿,是绝对不会相信这个男人了。他什么事情做不出来!而且要不是他,自己至于会睡这么久嘛! 裴修看着面前如同一只小兽一般盯着自己看的人儿,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刚想说什么。 “咕噜——”隔着被子,一阵有些沉闷的声音,从苏晚卿的身上传了出来。 苏晚卿抱着被子的手,微微一僵。 她下意识的看向裴修,裴修此刻再也忍不住了,“哈哈”的大笑出声。 于是大清早,不,大中午的,门外守门的侍卫和宫女们都听到了来自他们尊敬的六皇子妃的一声充满“豪气”的怒吼:“还不赶紧给我端粥过来!” 随后便听到他们六皇子带着温柔和安抚的声音:“是是是,小的这就是端粥,娘子不气不气,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那些宫女和侍卫们忍不住抖了抖,彼此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茫然和疑惑。 六皇子和六皇子妃这是怎么了?刚刚成亲一大早的,怎么就吵起来了?但是听起来,俩人也不像是在真的吵架。 更何况六皇子这般宠爱六皇子妃,怎么会舍得跟她吵架呢? 罢了,他们这些下人还是不要想太多了,也许这只是他们主子自己才懂的情趣吧。 而另一边,裴修哪里敢违背自家娇妻的意思,赶紧麻溜的将热粥给端上了,还十分贴心的坐在床边,一小口一小口吹凉了,喂给苏晚卿吃。 苏晚卿倒也不客气,淡淡的瞟了一眼裴修,便张开口,吞下他递过来的粥。 香甜绵软的一碗粥下肚,苏晚卿顿时感觉体力恢复了不少。 裴修还想伺候自家娘子穿衣裳,但最终都在苏晚卿的注视下,被“逼退”了。 他坐在外间,听着里面窸窸窣窣的声响,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哎,又少了一点福利。 第四百五十五章 容舒玄的真面目 皇宫宽阔的大殿内,裴天宇正坐在位子上,与旁边同样坐着的容舒玄、上官流霜等人,此刻正在闲聊着。 昨天苏晚卿的真实身份确实给裴天宇不少的冲击,但他到底是个皇帝,更何况东霂国皇帝皇后都在这里呢,即便他心里再如何难以置信,过了一天晚上,到底也已经在心里消化了这个事实。 等裴天宇反应过来,喜悦自然是远远大于震惊了。想想,这可是东霂国的皇帝哪,那可是多少国家挤破了头,都想要跟他们攀上关系的。 但到头来,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他竟然在一夜之间,与最强大的东霂国变成了亲家!这要换做以前,他根本就不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好吗!如今发生之后,他反倒有些镇定了。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的功劳,虽然裴天宇确实也不会特意像其他国家一般,将自己的女儿往容太子身上送,但是万万没想到,自家的女儿已经先一步“勾搭”上了人家容太子。哎,要是被其他国家的人知道,他们肯定要气死了。 眼看着国土争霸赛也要到了,到时候,他这个做皇帝的,可得好好在国土争霸赛上出个风头。 这国土争霸赛十年才来这么一次,上一次他们天离国,还是作为一个刚刚发展没有多久的小国家。当时可是受到了不少国家的冷眼相待,甚至还出言嘲讽。毕竟这国土争霸赛是很残酷的,没点实力的国家,怎么好意思过来参赛,不过是给别人当跳板罢了。 当初受到的屈辱,裴天宇此刻还铭记于心。他当时也不过想去凑凑热闹,瞧瞧这国土争霸赛究竟是什么东西,没想到,全都是比试的玩意儿。 那个时候,小六虽然已经展现出了一定的能力,但是也架不住年纪小呀。更何况,这比赛也是有诸多限制的,并非是所有的项目,他都能够参加的。 当时的天离国才刚刚崛起没有多久,国内也没有太多的人才,更别提,还是自己的儿子了。这比赛场上,可是伤人不眨眼的,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也是一概不负责的。 裴天宇怎么敢将自己的宝贝儿子送去参加这种比赛。 当时裴天宇记得十分清楚,有几个实力蛮横的国家,做法更是卑鄙。几个国家俩俩联盟,先将其他的国家排挤出去,剩下的,他们再用自己的方式来分配。 今年,他们天离国的国力,可跟当年的完全不一样了。他的小六腿脚也已经没有问题了,而苏丫头又是一个如此古灵精怪,充满了各种注意的女子,光是他们两个人在,裴天宇便感觉充满了信心。 若是能够在国土争霸赛上获胜,那对于一个国家来说,简直就是如添羽翼!即便说能够上天,恐怕也丝毫不夸张。 如今他们所在的中原地区,尽管土地十分广阔,但一个国家真正能够使用的土地,其实是十分有限的。更何况,在这个形势下,许多小国又纷纷崛起,占据了更多的地界。如今看来,若是一个国家想要扩张领土,一个方式便是去攻打其他的国家,吞并其他国家的领土。 但是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带来的都是更多的伤亡和不稳定。任何一个国家,在做出这个决定时,都必须要再三考虑。毕竟一旦展开战争,涉及的范围那可就广了。若是在进攻的同时,又有其他的国家打上这个国家的注意,到时候,中原地区可能早就乱作一团了。 更有甚者,若是中原地区都乱起来了,那处在边疆的那些蛮夷,以及番外的国家一旦想要进攻中原地区,那中原地区,也许很快便会沦为他们的战利品了。到时候,大家可就不是内斗这么简单了。 若是连国家都保不住了,那还谈什么争夺领土呀。 因此,除了通过战争争夺领土以外,还有一个法子,便是通过国土争霸赛,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国土争霸赛,顾名思义,便是通过各种比赛,进行土地的争夺。最后胜利的国家,能够获得相应的土地。而这土地的面积,说大也许不会很大,但说小,也绝对不小。至少在上面建立几个城池,都是绰绰有余的。 如果夸张一些,这已经足够建立一个小小的国家了,也并不奇怪。 对于想要扩张的国家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诱惑。 因此,十年才举行一次的国土争霸赛,是多少国家翘首以盼的。只要通过了比赛,便能够得到领土,这么“便宜”的事情,谁不想占呢? 裴天宇正在天南地北的发着呆,一旁的容舒玄看着裴天宇眼神飘忽,意识到他此刻神游天外。 “咳咳——”容舒玄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裴天宇听到这咳嗽声,顿时回过神来,侧过头看向容舒玄,关切的问道:“亲家,您的嗓子没事吧?是不是最近天离国的气候不太好,让您有些不舒服了?” 容舒玄抿了一口茶,看了一眼不知为何有些紧张的裴天宇,一张俊美的脸上带着一丝淡然。 “无碍,就是忽然有些不舒服,不知道裴亲家在想些什么呢?” 裴天宇愣了愣,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发呆的时间有些长了,怕是冷落了人家,人家心里有一丝不高兴呢。 其实裴天宇纯属是想太多了,容舒玄旁边就坐着上官流霜,他一直都在跟自己的娇妻小声讲话呢,哪里还顾得上裴天宇。 虽然容舒玄作为裴天宇的亲家,此事不假,但裴天宇的心中到底还有着一丝不真实感。他们是苏丫头的亲生父母,但轮起关系来,也不知道苏丫头跟他们的感情如何呢?都未见多少面,想必也不会有太深的感情吧…… 更何况,东霂国是如此强悍的大国,即便他是天离国的皇帝,在东霂国的皇帝面前,还是下意识的有一丝……怂。 因此,裴天宇讲话的语气,就更注意了。他想了一下自己的措辞,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容亲家,是这样的,国土争霸赛不是准备来了,我正寻思着这件事情呢。” 裴天宇在容舒玄面前,连自称都省了,但他自己也许还没有察觉。但容舒玄从来都不在意这些东西,相反,他更讨厌那种故作姿态的人。 这两天接触了一下这位天离国皇帝,所幸他不是自己讨厌的那一类人。相反,容舒玄倒是觉得这个年纪比自己长一些的男人,还有一丝可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冒出这样一个念头,大概是因为,他作为天离国的皇帝,怎么说好歹如今天离国也排名第二了,但他在自己的面前却像一个小孩子一般…… 容舒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身子微微抖了抖。 他听到裴天宇说的话,微微一愣,国土争霸赛? “哦,是国土争霸赛呀,以前好像东霂国也参加过呢,还不小心拿了第一名。”容舒玄似乎想到了埋在匣子里的陈年往事,就这么顺嘴一提。 裴天宇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杯中的茶水洒出来几滴,他都尚未察觉。 什么叫做好像,什么叫做不小心! 听容亲家这语气,似乎赢得国土争霸赛,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天晓得,他期盼着这国土争霸赛,期盼了多少年。整整十年哪! 这些年来天离国迅猛的发展,除了离不开裴天宇自身的努力之外,更重要的便是,因为这国土争霸赛。 他早就想好了,在十年后的国土争霸赛上,他一定要让那些当年羞辱他的人都知道,如今天离国站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上。看他们那些狗皇帝在面对自己的时候,还敢不敢摆出那一副拽上天的表情! 光是想到这些,裴天宇便感觉十分的痛快。虽然前头还压着一个东霂国,但是没关系呀,如今他们可是亲家了!外面的人,可都还不知道呢。 昨天晚上苏晚卿的身份曝光以后,裴天宇便在暗地里将这件事情先压了下去,没让这件事情传到其他国家去,他存的也是这个心思。 但是因为此事对于苏晚卿来说,百利无一害,因此即便容舒玄知道了,也没有说什么。更何况,如今听到裴亲家提起这国土争霸赛,容舒玄是一个何等聪明的男人,立刻就知道他的心思了。 罢了罢了,随他去吧。 容舒玄想着,自己真不愧是一个心地善良,勇于成全他人的好皇帝。若是换了别人,裴天宇这么顺着杆子往上爬,恐怕早就被暴打一顿了。 但容舒玄对于这国土争霸赛,确实没什么想法。东霂国如今已经处于一个非常强悍的地位,可不是其他国家多一份土地,就能够压上来的。 即便压上来了,他容舒玄会怕? 若是将东霂国给惹恼了,分分钟,他就出兵把那些不知死活的国家给铲平了。容舒玄这般想着。 若是裴天宇知道,容舒玄表面瞧着这般和气,内心却如此的暴躁,恐怕小心肝都被吓得不行。 但这才是容舒玄最真实的一面。 面对侵犯,不要怂,就是要刚!而且要正面刚! 第四百五十六章 敬茶 容舒玄也仅仅是在上官流霜的面前,才会展现出他最温情和柔软的那一面。 正因为如此,容舒玄的形象在旁人看来,才令人感觉,作为大名鼎鼎东霂国的皇帝,看起来竟然是那么的年轻及和蔼?不,不能用和蔼这个词,他们一直以为,东霂国能够一直作为如此强悍的大国,东霂国皇帝必然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 没想到,在见到真人之后,发现他竟然是那么的温和……确实令一些天离国的贵族大臣们大跌眼镜。席间,他们还谈笑风生,哪里有半分巧言令色的样子。因此,裴天宇即便阅人无数,也不由得在此缺了许多考虑。 不过他知道,总归容亲家,不会害了天离国就是。毕竟苏丫头可是堂堂的东霂国唯一的小公主呢,光是瞧容舒玄和上官流霜,以及容言玉的态度便知道了,他们对于苏晚卿,必然是十分宠爱的。 再者,苏晚卿又是他们流落在外十几年的亲生骨肉,这其中的滋味,即便裴天宇并未尝试过,但也可想而知了。他们一定很不好受。但如今,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而且,自己的儿子腿脚也没有毛病了,这样一来,想必容亲家对于小六,也不会有太多的不满意。毕竟,谁希望自己的女婿是一个瘸子呢?虽然裴天宇依然为自己的儿子感到骄傲和自豪,但毕竟他是自己的儿子,保不准其他人怎么想呢? 裴天宇倒是不知道,其实裴修早就跟自己的丈人和丈母娘见过面了,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暗中推动下井然有序的进行。 如果裴天宇知道自家的儿子早就知道苏晚卿的真实身份,估计要气得跳脚了。这个死小子,竟然不告诉自己的亲爹,害他昨天在婚宴上还闹了个这么大的笑话。作为一个皇帝,在自己的贵族和大臣面前如此失态,如今想起来,饶是裴天宇,也感觉十分的不合适。 所幸,大家伙都被这件事情砸的晕头转向,根本不会多加注意他这个皇帝。但是这样想想,裴天宇的心中莫名的又多了一丝心酸。他这个皇帝,什么时候做成这样了…… 在座的几个人正心思各异呢,外面的太监便已经高声喊话了。 “六皇子、六皇子妃驾到——” 听到太监的声音,在座的几个人眼睛纷纷一亮。裴天宇下意识的看了容舒玄一眼,发现他并没有发话的意思,他便开口应道:“快些请六皇子和六皇子妃进来。” 他刚想问,这大中午的,苏丫头也差不多该起来了。虽然年轻人,这样子确实也很正常,他们都是过来人,可以理解。 但是让东霂国的皇帝与皇后这般等待,裴天宇的内心到底还是有一丝忐忑不安。若是他们为此怪罪于小六,这可如何是好……毕竟,苏丫头可是他们的宝贝女儿呢。 裴天宇喊完后,忍不住又瞧了容舒玄一眼,但他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饶是裴天宇,也看不出来,他内心想的是什么。 这时候,容舒玄淡淡的瞟了一眼裴天宇,正好撞上了他看过来的眼神。 裴天宇:“……”完了,他竟然被抓包了! 不对,他一个堂堂的皇帝,今天怎么会这么怂?这怎么会符合他作为一个皇帝的作风!裴天宇还未来得及仔细考虑其中的缘由,容舒玄已经开口了。 “裴亲家为何一直这般看着朕,是因为朕的容貌实在是太英俊了吗?” 裴天宇:“……?”裴天宇作为一个皇帝这么多年,实在没有人敢这样子对自己说话,而且还是说出这么……轻佻的话?但是想想人家是东霂国的皇帝,虽然大家都是皇帝,但人家那地位可比自己高了不是一点点。 裴天宇想到这里,忍不住不着痕迹的擦了擦额头不知何时冒出来的一滴冷汗。 “没想到容亲家真是……爱开玩笑呀哈哈哈。” 裴天宇刚说完,容舒玄看着他,十分认真的说道:“裴亲家,虽然朕的容貌确实是千百年来绝无仅有,但裴亲家还是不要这般盯着朕看了,以免朕的皇后吃醋。而且,朕的取向是很正常的。” “啪——”的一声,裴天宇一个不注意,手中的茶杯便已经摔倒在地,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撕裂声,但他本人却毫无察觉。 事实上,裴天宇已经被容舒玄的话给惊呆了。等等,这是作为一个强国皇帝该说的话吗!而且上官皇后怎么会这么容易吃醋?不对,应该说,他对容舒玄才没有半点意思呢!他疯了吗! 而一旁的上官流霜和容言玉,早就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淡定的喝着茶了。显然,这样的情景,他们见得多了。 裴修牵着苏晚卿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容舒玄真诚的表情,以及裴天宇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地上还有一只摔碎的茶杯,翠绿的茶水流了一地,整个大殿内,都能闻到淡淡的茶香。 裴修和苏晚卿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疑惑和不解。 ‘你老爹怎么一副震惊的模样?’ ‘我也不知道呀,但我瞧着你爹的表情,应该是他的问题没跑了。’ ‘你敢说我爹的坏话,难道我爹就不是你爹么!’ ‘是是是,媳妇儿,我错了,是咱爹。’ ‘所以这个局面该怎么办?你快说点什么!’ 裴修与苏晚卿的眼神在电光火石间,已经完成了彼此的脑电波交流。裴修接收到了自家媳妇的信号,自然是义不容辞的挺身而出。作为一个已经成亲的男人,如果不听自己媳妇的话,那跟一条咸鱼有什么分别! 因此,裴修调整了一下自己心情,开口打破了在场的气氛:“儿臣携爱妻来敬茶了。” 裴修一句“爱妻”,顿时让原本彼此对视的人,都纷纷侧过头,看向裴修和苏晚卿的方向。 瞧着苏晚卿的模样,今天定是睡得十分的好。一张小脸虽然有些红扑扑的,但颇有精神。一旁的裴修牵着她的小手,看向她的方向,眼中难以抑制的溢出阵阵温柔,根本无法抵挡。 饶是在场的几位都是老油条了,也无忽略这一充满了甜蜜的场景。 而作为在场唯一的“单身狗”容言玉,看到这一幕,原本淡然的神情也不禁微微抽了抽,总觉得心底忽然多了那么一丝不舒服。原本他一向自诩,就算自己一个人,也过得非常的好,并不需要什么别的东西来增加自己的乐趣。 但是看到自家的妹妹以及妹夫之间甜蜜不已的互动,饶是容言玉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点被刺激到了。 此时,容言玉的面前,一闪而过的是裴羽墨绝美的小脸。容言玉的心微微一动,虽然昨晚的确与她见了一面,但今儿个一大早的,也不知道这个丫头跑哪儿去了,根本就没见到人。而他也没开口问裴天宇,也许裴天宇,也不一定会知道呢。 裴天宇看着自家的儿子,牵着漂亮的儿媳妇站在那里,很想满意的摸一摸自己的胡子,奈何并没有什么胡子给自己摸。 裴天宇只好轻咳了一声,暂时将方才容舒玄惊人的语言抛诸脑后,瞪了一眼裴修道:“你小子,总算知道来敬茶了,太阳都日晒三竿了,你再不来,我都要叫丫鬟送菜上来了。” 苏晚卿听到裴天宇这般调侃裴修,脸色忍不住微微一红,她刚想说什么,但裴天宇又接着温和的冲着她开口道:“所幸小六知道疼媳妇儿,苏丫头,肚子饿了吧?我现在便命人上菜。” 裴修站在原地,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虽然他知道父皇一向很宠爱自己,但是现在很显然,自家的媳妇已经比自己的地位要高了。但他并没有丝毫的不高兴,反而认为十分的理所当然。 裴天宇开口后,容舒玄也开口道:“卿儿,虽然晚了些,但是这茶,还是要敬的,你二人且先将茶给敬了吧。” 裴修与苏晚卿来到这里,第一件事本就是为了敬茶。这会儿容舒玄开口了,小两口自然也没什么意义。这成亲后的第一个仪式,自然是万万不能缺了的。 宫女很快端着几杯冒着热气的新茶上来了,裴修与苏晚卿,一一拿起茶水,恭敬的端给了容舒玄、上官流霜及裴天宇。今日皇后并不在,更何况,裴修的亲生母亲也并非是她,即便她在,也不可能向她敬茶。 因此,这一步,全权都由裴天宇代替了。 三位长辈喝了茶,都满意的从怀中掏出早就已经为二人准备好的红包,裴修与苏晚卿双双接过手中沉甸甸的红包,乖巧的道了谢。 容舒玄看着裴修,忽而笑道:“这会儿,你可就该改口了。” 裴修倒也毫不含糊,将手中的红包塞到苏晚卿怀里,一起收起来之后,冲着容舒玄和上官流霜从善如流的喊道:“父皇、母后,从今以后,修一定会好好保护晚晚的,因为她是修此生最珍爱的妻子。” 几人听罢裴修这般说,都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第四百五十七章 戏多 敬完了茶之后,裴修牵着苏晚卿在桌子前面坐了下来。 裴天宇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就绪的宫女们,也将御膳房中做好的美食,一一端了出来。 桌上到底,也不过只有裴天宇,容舒玄夫妻,容言玉,以及刚刚成亲的一对小夫妻。 虽然人并不多,但几个人之间却都其乐融融的。 容舒玄他们原本便不是那么喜欢热闹的人,更何况,他们家中的关系十分简单,加起来也不过一家三口罢了。平日里一起吃饭,也不过是三人,实在是少得可怜了。 作为一个皇帝来说,容舒玄确实算得上一个奇葩了。但是人家疼爱妻子,也是出了名了。即便无数的女人对于上官流霜不管是羡慕,还是恨得牙痒痒,对她恨之入骨,都不敢轻易造次。 毕竟大家都见识过,因为他们的皇后,皇帝发起怒来,究竟有多可怕。 而裴天宇虽然素来见多了应酬的场面,但这样只跟自己疼爱的儿子、儿媳妇,以及亲家坐下来安安静静的吃一顿饭,也是一种十分难得的体验。裴天宇倒是挺享受这样的感觉的。 只是,总感觉少了什么。 裴天宇看着那些热腾腾的饭菜,还未拿起筷子,已经微微皱起了眉头,半晌才唤来宫女,开口问道:“羽墨那丫头去哪儿了?昨儿个不是跟她说过了,今天一起吃午膳的吗?怎么都现在这个点了,还不见人影?” 那宫女愣了愣,瞧着裴天宇的模样,也不似发火,不过想也知道,皇上这般宠爱羽墨公主,自然是舍不得跟她置气的。这会儿问起来,也不过是因为这午膳都开始了,羽墨公主还未见人影罢了。 若是换做平日,裴天宇自然不会管这么多。但是今天,亲家可都在这儿坐着呢!而且羽墨与容太子之间,之前容太子又在自己的面前承认了自己心仪羽墨,裴天宇对于羽墨素来都是宠爱到了骨子里,容太子也是他十分看好的男人。 更何况,容太子作为东霂国的太子,想来跟东霂国皇帝一样,是一个专情的男人,如果他跟羽墨在一起,一定会对羽墨很好,绝对不会欺负她。 如今彼此已经是亲家,若是羽墨也能够找到自己的幸福,早日成亲,他这个做父皇的,也就没什么可操心的了。 他虽然年纪也并不算多年迈,如今还是壮年。但是这儿子一旦成了亲,他自然也是抱着想要抱孙子的念头。毕竟,自己还没有当过爷爷呢。 如今惜画肚子里的孩子,马上也要出生了,到时候,他就的确可以当爷爷了。不过如今小六成了亲,裴天宇自然也希望,苏丫头能够赶紧怀上小六的骨肉了。 苏丫头的模样长得这般绝美,到时候生出来的孩子,加上小六的基因,肯定是一个极漂亮的宝宝。 裴天宇光是想到,那个软乎乎、白嫩嫩的小家伙张开着自己的小手,肉嘟嘟的跑向自己,一边跑还一边奶声奶气的喊着“爷爷”,他的一颗心都要化了。 他相信,苏丫头生出来的宝宝,一定会很可爱。 想象总是美好的,而现实永远都是十分残酷的。 裴天宇万万没想到,自己所幻想的可爱的叫着自己“爷爷”的乖孙子,竟然会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魔王。连他一个堂堂的皇帝,都得小心伺候着这个小魔王。 那时候的裴天宇看着面前像一个小恶魔一般无所畏惧,叉着腰发号施令的模样,便忍不住叹气,自己当年究竟是怎么想的,怎么会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抱孙子呢?他一定是脑子不好使了,才会这么想。 虽然如今的小魔王确实也很受人疼爱,但这跟裴天宇心目中的可爱小孙子,可是一点儿也不沾边! 裴天宇一边老泪纵横,一边任命的帮自己的“乖孙子”捡玩具。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如今,裴天宇依然沉浸在自己的美好幻想中,不过没关系,将来不久的那一天,这些美好的小泡泡,全都会被他千辛万苦盼来的小乖孙子尽数打破的。 那宫女不知道皇上为何,忽而从皱着眉,变成了一副有些愉悦的模样,神情中……似乎还有一丝荡漾? 宫女想到这里,忍不住心里抖了一抖,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皇上怎么会有这样的表情,她一定是看错了。 因此,宫女打算尽快离开现场。也许是因为最近六皇子成亲,宫中许久没有这么大的好事了,六皇子又是皇上最宠爱的人,所以皇上才会这般高兴吧。一定是这样的。 她冲着裴天宇行了个礼,恭敬的说道:“奴婢这便去疏影殿请羽墨公主,请皇上稍等片刻。”疏影殿,是裴羽墨的寝宫,这名字,也是她自个儿给自个儿起的。 裴天宇此刻回过神来,没有错过宫女一霎之间有些怪异的神情,他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声,随即开口道:“去吧。” 不行,他作为一个皇帝,亲家又在旁边坐着,他一定要维持自己作为皇帝的尊严!虽然裴天宇并不知道,这几天,他作为皇上的尊严,已经在容舒玄的面前,碎成一片片的渣渣了。 即便是有,他也绝对不承认! 容舒玄听到裴天宇提起裴羽墨,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随即颇有兴趣的开口道:“听闻羽墨公主,自幼学习的便是他国的文化,总是有许多新鲜的点子?想必一定是个很有想法的姑娘。朕虽然常年待在东霂国中,但也听闻过羽墨公主的名声呢,不仅琴棋书画了得,似乎骑马射箭,也不在话下?” 听到自己的亲家这般夸奖自己最疼爱的女儿,裴天宇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扬,虽然说出来的话满是谦虚,但任谁都听得出来,他语气中难以掩饰的骄傲。 “容亲家这话真是过誉了,小女不过是有幸认识了一位大师,这才自幼便在外学习,她呀,女孩子家的东西,总是不那么喜欢,偏爱学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若非是她天赋好,也许如今呀,就跟一个疯丫头似的,管都管不住。不过现在大了,也整日往外跑,其实朕也没法经常见到她。” 裴天宇说到后面,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这种宝贝女儿常年在外,无法承欢父亲膝下,作为一个老父亲孤独又寂寞的心情,试问谁能懂呢? 这样一想,原本有些雀跃的情绪,似乎也有些低落了呢? 容舒玄看着情绪忽然低落的裴天宇,倒是一反常态的没有调侃他,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一种十分赞成的口吻说道:“裴亲家,其实朕可以明白你的感受,女儿一直不在身边,作为一个父亲,其实是很孤独的。当初朕一直找不到卿儿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心情。当时总想着,若是卿儿从小便在自己的身边长大,她一定是一个可爱又聪明的姑娘。不过幸好,如今卿儿回到了朕的身边,而且比朕想象中的要更优秀更善良,朕实在是太为她高兴了。不过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也很少能陪伴在朕的身边了,朕其实也……很寂寞哪。” 裴天宇抬起头,猛然对上容舒玄眼睛,他的眼里满满的都是真诚和安慰,裴天宇忽然感受到,原来自己的心情被人理解,这种感情是如此的美好…… 他的心中也忍不住多了一丝感慨和感动,情不自禁的伸出了手,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容舒玄的手上,定定的看着容舒玄道:“没想到舒玄老弟也有此等感受,原本以为朕的心情,无人能够理解,舒玄老弟能够理解我,我实在是太感动了!” 因为容舒玄的安慰,裴天宇的心中感觉与他更近了一步,连带着对他的称呼,也变成了舒玄老弟。如果换作之前,他哪里敢这么喊!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 所幸,人家容舒玄根本不在意这些,毕竟他确实理解裴天宇的感受。因此,他使劲儿又拍了拍裴天宇的肩头,顺便将他的手拍掉,继而说道:“天宇老哥,老弟能够明白。日后,可就要拜托老哥,多多照顾我们的卿儿了,毕竟她可是我们失散多年的宝贝女儿。” 裴天宇并不介意自己的手被拍掉了,他也使劲儿的点点头,应了一声:“舒玄老弟,你放心吧,如果小六不好好照顾苏丫头,我也不会放过他的!羽墨她……以后也要拜托老弟多多照顾才是!” 容舒玄斩钉截铁的说道:“没问题!” 一旁早就一脸黑线的几个人,看着裴天宇和容舒玄一唱一和的。 上官流霜依然镇定的喝着茶,只是眼中闪过了一丝无奈,她的夫君,这会儿又开始抽风了。罢了,她已经习惯了。 而听到自家父皇提起自己,裴修表示,他绝对不可能对媳妇儿不好。 容言玉则是听到羽墨两个字,手中的茶杯微微一抖,羽墨为何要父皇来照顾,要说也是他来照顾才是。等等,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苏晚卿:“……”自己的父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逗了?这两个皇帝的戏,未免也太多了吧? 第四百五十八章 上官流霜的魅力 几人在谈笑风生中,宫女已经陆陆续续将美味的佳肴给端了上来。 虽说是谈笑风生,但实际上,最主要还是裴天宇跟容舒玄在滔滔不绝的谈话。两个原本彼此之间的关系还有一丝生疏的男人,因为女儿的话题,如今已经在一瞬之间变得“哥俩好”起来,苏晚卿以前在现代的时候,只见过两个女人因为同一个偶像,或者因为化妆品、衣服等等这些话题,能够迅速的走到一起。 她还真没见过,两个男人之间的友谊也可以建立的如此迅速。而且这两个男人还不是一般人,而是站出去都令人闻风丧胆的皇帝。 苏晚卿只能说,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玄幻了。 但是看到自家爹爹和自家公公能够相处的这般愉快,不得不说,她还是十分愉悦的。毕竟这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坏处不是? 虽然苏晚卿跟自家父皇以及母后相处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但是对于她来说,彼此之间的感情,却不会因此而变得尴尬或是生疏。 即便几个月没有见,在自己的父皇母后面前,苏晚卿依然真切的感受到,自己还是那一个小女孩一般,能够在他们的面前,可以肆无忌惮的获得他们的宠爱。即便她如何任性,他们都不会对自己说任何拒绝的话。相反,只要她愿意,他们一定会将自己宠上天去。 能够遇到这样的父母,苏晚卿真心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积攒了许多的福气,否则在这一世,她怎么会得到这么多以前从未拥有过的东西呢? 苏晚卿犹自这般想着,嘴角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她刚想说什么,却忽然感觉自己的小手被人抓住了,那只强有力的大手,给予了她许多温暖。 苏晚卿微微愣了愣,随即侧过头,对上了裴修温柔而宠溺的目光。 “在想什么呢?”他小声的问道,仿佛像一个坏孩子一般,在偷偷问她,今晚要不要一起出去做坏事。 苏晚卿看着自家的夫君,眼神也渐渐软了下来。要说最幸运的事情,自然是遇到了这个疼爱自己这么久,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着自己这么久,却从未有过半句怨言,相反一直保护着自己的这个男人。她苏晚卿究竟是何德何能,才能遇到这样的男人呀? 其实苏晚卿从未想过,像她这样坚强自信而又充满魅力的女人,对于裴修这样强大自律的男人来说,原本便是一种致命的吸引。 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裴修便被苏晚卿迷住了。虽然一开始是因为好奇,但若是没有这一份好奇,两个人根本就不会有背后的故事不是吗? 苏晚卿没有说话,而是保持着微笑,但手却在桌子底下,反手抓住了裴修的手,一言不发的,轻轻地握紧。 就这样便好了,只要这样,便足够了。 还有什么比此时此刻,更让人感觉宁静和幸福呢? 裴修看着苏晚卿这般模样,瞧着她眼底显而易见的溢出幸福的光芒,心中更是软得一塌糊涂。自己心爱的女人能够露出这样的表情,这是他一直都希望能够看见的。 因为这一切,是他裴修给予苏晚卿的。 一旁的容言玉插不上裴天宇和容舒玄的话题,罢了,反正他们两个也是围绕着女儿转,根本看不到他这个优秀的儿子。看来,天才注定是孤单的。 容言玉想到这里,内心忍不住长叹一口气,拿起茶杯,又缓缓地抿了一口茶。若非自己意志力如此坚强,这些年来,怎么会受得了自己的父皇这般?每日都在自己的耳边念叨着自己那个从未谋面的妹妹。 容言玉想起当年的场景,虽然他也确实非常希望能够早日找到自己的妹妹,他一个人自小便这样长大,其实也很是孤单。毕竟父皇只会一天到尾围着母后转……不,只会在母后的身边宠爱她,而陪伴自己的,从小便是各种各样的书,要么便是剑。 他能够健健康康的长大,实属不易。 容言玉忍不住在心中感叹,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老爹,平时在母后面前乖巧的跟什么似的,到了外面,那脾气叫一个暴躁,哪里能跟温润如风的自己相比。看来,他定然是遗传了自己温柔的母后,若是遗传到了他父皇这般的性格,也许他就不是那个人见人爱的容言玉,而是人见人怕的男人了。 容舒玄此刻还不知道,自己的亲生儿子在心中编排自己呢,他与裴天宇此刻仿佛一见如故,还在美滋滋的聊着以前对于女儿的期待。 上官流霜素来不是一个多话的女子,她安静的坐在座位上,看着滔滔不绝的容舒玄,眼中时不时的掠过一丝浅笑。 再看看自己的女儿和女婿,正在小声的咬着耳朵,这模样瞧着也是如此幸福。 上官流霜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天找到自己的女儿,更没想到,这么快,她的宝贝女儿就已经长大成人,而且在昨日已经成亲了。 时光飞逝,原来她已经到了这样的年纪。也许再过不久,等卿儿怀上了孩子,也许自己就要做奶奶了。 明明回首的时刻,自己还是一个青葱少女,不谙世事,直到遇到了容舒玄,与他相知相爱,很快,又有了容言玉。后来的日子,似乎一直就这样顺利的过来了。 虽然上官流霜这般想,但事实上,她的人生哪里算得上是顺利呢?当年差点儿肚子里的苏晚卿便保不住了,又遭人陷害,险些丢了性命,若非容舒玄当初及时找到了她,她如今根本不可能还坐在这里,享受着此刻的宁静和幸福。 而且她缠绵病榻多年,几乎没有什么机会能够离开东霂国。如今若非身子好了一些,容舒玄是根本不愿意让她来天离国的。 但饶是容舒玄的性子再强势,也拗不过自家的娇妻呀。更何况,还是自己的宝贝女儿的婚事,上官流霜无论如何,都是必须要出现在现场的。所幸,她并没有错过。但上官流霜也知道,有裴修在,她是根本不可能会错过的。 上官流霜对于裴修,就是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说到底,上官流霜不过是一个懂得知足,懂得感恩的女人罢了。正因为这一份知足的心情,让她在面对生活的时候,才能够保持愉快的心情。否则,她的身子也许也不会这么快好起来了。 当年的她,其实性子与苏晚卿很像,只是她的坚强多了一丝温柔,而苏晚卿的坚强,则更多的是一块棱角,让人看得分明。 上官流霜的坚强是温柔的,虽然她逢人讲话都十分和气,平日里脾气也十分的好,几乎不会与人为恶。但熟悉她的人,包括在她身边这么多年的容舒玄和容言玉,却也都知道,若是上官流霜决定了一件事情,那么无论是谁,说什么样的话,都不可能会改变她的想法。 即便天皇老子来了,上官流霜也不会轻易的妥协。她不会采取强硬的态度让周遭的人改变想法,恰恰相反,她那如沐春风的感觉,才是让人更加难以拒绝的。 这便是上官流霜的魅力所在。 照这一点来说,其实苏晚卿的性子,跟上官流霜相比,是何其的相似。只是二者表达的形式和给人的感觉,不一样罢了。 容言玉看了一眼自家始终带着浅笑的母后,眼底也闪过了一丝温柔。虽然他有时候会嫌弃自己的父皇,但对于自己的母后,容言玉素来都是充满了尊敬和喜爱的。 从小,母后便教导他许多道理,容言玉能够变成今日的性格,很大的缘故,便是因为自己的母后。若非有上官流霜在,若是只有容舒玄教导自己,容言玉的性格早就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 这也是为什么,容言玉最尊敬的人,是上官流霜的原因。这一切,都是她的功劳呀。 而且自己的母后,也确实足够令自己的父皇对她如此宠爱。 容舒玄能够这么多年只疼爱上官流霜一个女人,而且从来都没有其他的女人。一方面自然是离不开容舒玄自己的专情,更离不开的,更是上官流霜自己的魅力。 就像裴修对苏晚卿捧在手心上一般,容舒玄对于上官流霜,除了极致的宠爱,在心底,他其实也是很尊重上官流霜的。若是上官流霜不喜欢的事情,容舒玄从来都不会勉强,更是会完全顺着她的性子来。 因为容舒玄知道,上官流霜不愿意的事情,即便强迫了她,也没有丝毫的用处。即便顺着她的性子,她也永远都不会做出过分的事情来。 因为她总是为旁人着想,从来都是先将他与言玉放在心上,最后才考虑自己。 这样的女子,夫复何求呢? 幸好这样的女子,没有被老天爷带走,否则,容舒玄定然会发了疯。 她能够一直陪伴在自己的身边,这对于容舒玄来说,便已经足够了。 容舒玄一边笑着与裴天宇说话,一边去看自己的娇妻。 在撞上她温柔的眼神时,容舒玄的心里微微一动,冲着她也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这一幕,定格在众人的眼中。 第四百五十九章 长老团 几个人没聊一会儿,裴羽墨很快也出现在了大殿内,她一身灰蓝色的衣裳,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停下来的时候还小口喘着气儿。 但她站定之后,看到在场的人,除了东霂国的皇帝与皇后,其他也都是自己的熟人了,裴羽墨这才稍微放松了一些。虽然自己并非那么在意这些虚礼和自己的形象,但若是有许多人在,到底对自家的父皇不是那么好。 虽然父皇很宠爱自己,但正因为如此,裴羽墨才不想让他为难。 裴天宇原本跟容舒玄“打得火热”,这会儿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来了,高兴的招呼道:“墨儿,你可终于来了,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跑哪儿去了,半天不见踪影,快见过舒玄老弟和你流霜姨。” 自从方才二人的关系更进一步之后,裴天宇唤起容舒玄的名字,更是从善如流,丝毫不含糊。而反观容舒玄,倒也没有半分被冒犯的表情。裴羽墨虽然在心里嘀咕,不知道自家父皇什么时候跟人家东霂国皇帝这般亲近了,但瞧着总归也不是坏事,想来,是晚卿的功劳吧。 裴羽墨也没有多想,乖巧的冲着容舒玄和上官流霜问了好,二人原本也不拘泥于这些世俗的礼仪,因此裴羽墨也没再多说什么,很快落了座。 非常的巧合,她的座位旁边坐的男人,又是容言玉。裴羽墨倒是没有觉察到什么,她坐下来,也依次跟他们打了招呼。 容言玉看着坦然坐在自己身旁的女子,微微挑了挑眉,又抿了一口杯中的热茶,一时之间并没有开口。 两家人就这样开始,其乐融融的吃起了饭。 期间,苏晚卿忽然想起之前听到的消息,最近似乎有一件大事就要发生了呢。她有些好奇的开口问道:“这国土争霸赛,是个什么东西呀?” 裴天宇听到苏晚卿这般问,立即便冲她回答道:“苏丫头之前没听说过国土争霸赛吧,不过也是,十年前进行国土争霸赛的时候,你的年纪也还小呢,大约也记不住这些事情了。国土争霸赛,顾名思义,便是各个国家争夺领土而进行各式各样的比赛,最后胜利的那个国家,便能够获得领土的领导权。如果能够得到那一片领土,对于一个要发展的国家来说,无疑是一个很大的助力。因此,很多国家可都盼着这个国土争霸赛呢,就是为了能够在此一展身手,为自己的国家争光。” 苏晚卿愣了愣,原来国土争霸赛是这样子的,这不就跟现代的奥运会有一些相似么?只不过是奥运会赢来的是奖牌,还有个人的荣誉,而这国土争霸赛的性质,最终却是为了领土。不过到头来,也是为了一个国家的繁荣昌盛,也难怪这么多国家会热衷于此事了。 “那这些比赛的规则由谁来制定呢?以及这些评判的标准,是什么呀?”苏晚卿继续不耻下问道。 裴天宇忍不住赞赏的看了一眼苏晚卿,不愧是苏丫头,光是这样一说,她便已经考虑到其他的因素了,这小脑袋瓜就是机灵! “此次国土争霸赛,最主要还是中原的国家彼此之间进行的争霸,苏丫头你年纪还小,也许没有听说过,整个中原地区,其实是有一个长老团的,只是他们平日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在世人的眼中,一般只有出现重大的事情,他们才会露面。譬如这一次的国土争霸赛,关系到中原这么多国家的利益,这比赛必须是公平公正的,而长老团便是这样的存在。到时候,他们将会出面当国土争霸赛的评委,最终哪个国家为胜者,也是由他们评判出来的。” 苏晚卿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没想到这里还有长老团这样的东西,不过想一想,这也并不奇怪。毕竟若是从每个国家中挑选一定的人作为评委,这显然也是不现实的。先不说这么多的国家,而且从其中挑选,再怎么样,最终也会投票给自己的国家的。既然如此,这国土争霸赛也没有丝毫的意义了。 更何况,从中挑人,也得经过大伙儿的同意不是?这也太费时费劲儿了。 如果有德高望重的长老团出面维护秩序,这情况,可就不一样了。听裴天宇这般说,大家应该都挺相信长老团的能力,最起码,他们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也不会出现一些所谓的暗地里做手脚的情况不是? 不过苏晚卿并未见过他们,不知道他们人究竟如何。万一私底下跟其他国家的人有勾搭呢?这谁也说不准不是? 裴天宇仿佛看出了苏晚卿的心思,他又开口说道:“苏丫头你一定觉得,没准这长老团背后,也有猫腻吧?但这国土争霸赛,到时候各国的百姓,是都会去围观的。若是真的有长老出现投票不当的情况,他们是可以根据要求合理提出自己的疑问的。长老团的权利虽然很大,但他们的权利,说到底也是老百姓给的。如果他们做了不恰当的事情,老百姓也是有权利站出来质疑的。到时候若是出现这样的事情,他们是需要重新斟酌投票的。但若是有人恶意胡搅蛮缠,长老团也不会轻易放过那些人。” 苏晚卿挑了挑眉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这古代的制度,居然也会这么平等?这若是真的,倒是让她有一丝刮目相看了。说到底,这种方式是互相的,但也大大降低了出现内部捣鬼的现象,这倒也挺好的。 她有些好奇的问道:“那这长老团,平日里不出现,他们都住在什么地方呢?” 裴天宇看了一眼一脸好奇的苏晚卿,从口中吐出了两个字:“灵州。” 苏晚卿忍不住看了裴修一眼,恰巧他也看了过来。苏晚卿想了想,长老团住在灵州,似乎也并不奇怪。灵州原本便不属于任何一方的势力,而那些想要寻求机遇和发展的人来到灵州,也不过是因为如此。 但是灵州这么多年以来,鱼龙混杂,几乎也没出过什么大乱子,苏晚卿当初还觉得有些奇怪呢。现在看来,原来是因为背后一直有长老团撑着场面,所以灵州才会如此的太平。不过若非有长老团的存在,恐怕苏晚卿在灵州的基业,也不会一直都这般顺风顺水了。 只要是做得好的东西,总会有人在暗地里蠢蠢欲动,想要占为己有。但苏晚卿到底背后也还有裴修的势力,加上她自己的人,易昭他们,也都不差。因此,这么久以来,暂时没什么人敢轻易招惹他们,这想必也是因为长老团的缘故吧。 有长老团在,灵州的人哪里敢放肆,除非他们想被踢出灵州,否则,他们是绝对不敢在长老团的眼皮底下闹事儿的。 “这么说来,比赛的内容,也是长老团的人制定的咯?”苏晚卿继续化身一个好奇宝宝,眨巴着大大的眼睛问道。 裴天宇也立刻满足了她的好奇心。 “没错,这些比赛的规则和制度,素来都是由长老团来制定的。当然,他们也会在国土争霸赛之前,将这些消息放出来,让大伙儿都知道,比赛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允许有一天的时间做准备,商量对策。若是其中的规则不合适,只要超过一定的人不同意,长老团这般还是有可能会修改的。” 苏晚卿点了点头,这不就跟现代的民主投票似的嘛。如果许多人都有异议,长老团也会做出让大家心服口服的决定。这一点,没想到古人的思想,还是挺先进的。 “这国土争霸赛是什么时候呀?” 裴天宇思索了一下,随即说道:“算一算日子,这时间也不远了,应该差不多在一个月后,也就要开始了吧。” 苏晚卿看着自家父皇吃着菜,并没有开口,有些疑惑的问道:“父皇要参加国土争霸赛吗?” 容舒玄冷不丁被自家闺女点名,他抬起头来,看着苏晚卿,想了想,笑着说道:“十年前东霂国没有参加,今年我倒是想参加一下,热闹热闹。” 裴天宇看着容舒玄,想了想,倒也不奇怪。十年前东霂国确实没有参加,否则若是参加了,没准也能是胜者呢。具体为何没有参加,想必也是因为上官流霜的事情吧。 而且若是东霂国参加了,虽然会多了一个强劲的对手,但这可是自己的亲家呀,本质上可就不一样了。但是这样一来,苏丫头岂不是…… 裴天宇自然是很希望苏晚卿能够代表天离国参赛的,但若是东霂国也参赛,于情于理,她也应该去帮东霂国呀。若是如此,自己也不能说什么。 容舒玄看了一眼裴天宇,随即开口说道:“卿儿,如今外界还不知道你是我的宝贝女儿呢。到时候国土争霸赛,你便从天离国这边出赛吧,到时候,给别人一个措手不及。父皇也会帮你的。” 裴天宇听到容舒玄这么说,顿时就愣住了。 “舒玄老弟,你这……” 第四百六十章 讲究循序渐进 裴天宇并未刻意将此事昭告天下,一方面确实带着一丝自己的私心,希望苏晚卿能够协助天离国参加国土争霸赛。但另一方面,苏晚卿到底是东霂国的公主,不管如何,宣布她身份的消息,也不应该是作为天离国皇帝的自己才对。 这个权利,应该交由容舒玄来执行。但裴天宇也想过了,若是东霂国也参加国土争霸赛,届时只要容舒玄一句话,苏晚卿从东霂国参赛,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既然如此,他也没什么异议。再说了,他能有什么异议呢! 但裴天宇没想到,容舒玄参加国土争霸赛,竟然选择让苏丫头从天离国参赛。要知道,苏丫头能力这么强,天晓得她还有多少隐藏的惊喜,还没有被他们知道。若是苏丫头参加国土争霸赛,饶是裴天宇的信心也会大增不少,加上又有小六的存在,这无疑是锦上添花呀! 裴天宇对于苏晚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充满了盲目的,咳,不,充满了自信。他认为,只要是苏晚卿想要做的事情,最终都一定会成功的。既然如此,若是苏丫头能够从天离国出赛,这意义可就大不一样了! 而当容舒玄说出东霂国要参与国土争霸赛时,裴天宇倒也不觉得意外,毕竟这么大的吸引力,即便是东霂国,也毫不例外。即便如今东霂国已经足够强大,但谁会嫌土地多呢?若是能够得到这片领土,对于东霂国来说,它的地位更是无人撼动。 东霂国参赛,胜利的几率也很大不是? 因此,当时裴天宇已经想好,苏丫头恐怕无法如自己的愿了。但他没想到,容舒玄竟然会说出这一番话。 顿时,裴天宇心中便感觉,感动的情绪如数涌了上来。 容舒玄看着表情中多了一丝激动的裴天宇,随即开口说道:“天宇老哥,你也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也不过是去凑凑热闹罢了,更何况,如今卿儿也是天离国的和玥郡主,又是六皇子妃,从天离国参赛,倒也无可厚非。如今的形势尚且不明了,卿儿的身份,晚一些再公开,也无妨。而且这样,反而更有趣,不是吗?” 容舒玄说到后面,眼底染上了一丝笑容,仿佛一个喜欢恶作剧的孩子一般,在等待着看自己恶作剧的结果。 旁边熟悉他的人,此刻倒觉得没什么。而裴羽墨没想到,堂堂东霂国的皇帝,竟然会说出这一番话。 怎么说呢……跟她想象中的皇帝,简直是大相径庭。若是换了其他的皇帝,恐怕早就抢着上来,争夺这一块领土了。 而东霂国的皇帝参加国土争霸赛,纯粹只是为了凑热闹?而且,自己的六皇嫂从天离国参赛,东霂国皇帝一点儿意见都没有,相反,脸上还蛮是饶有兴味? 裴羽墨默默地思考了一番,看了看容言玉,再看一看苏晚卿。罢了,虽然晚卿从小并不在东霂国皇帝的膝下长大,但看来这遗传的因子,果然还是很强大的。饶是她,也不得不服气。 若是到时候,外界的人知道了苏晚卿的身份,恐怕会惊得下巴都掉了吧? 裴羽墨想到这里,忽然有些明白,容舒玄为何会这般感兴趣了。仔细想一想,那些人脸上的表情,想必也会十分的精彩。毕竟之前六皇嫂做的事情,虽然多多少少传出去了一些,但裴羽墨作为一个常年在外到处跑的姑娘,也是听了不少六皇嫂的坏话的。 那些污蔑她、嘲笑她的声音,依然数不胜数。当初的裴羽墨听到这些,其实心底也忍不住有些疑惑,虽然她不像那些人一般,对于苏晚卿有什么想法。但在她的印象中,一个丞相府的大小姐,沦落到被这么多人数落和指责的地步,她身上必然是存在一些问题的。 只是这些问题究竟是什么,她不得而知。如今在真的接触到苏晚卿,了解到她的为人之后,裴羽墨才知道,外界抹黑她的那些言语,究竟有多离谱。 苏晚卿是一个多么优秀又讨人喜欢的少女呀!就算她自己也是一个女子,她都忍不住被苏晚卿吸引过去。苏晚卿,的确是一个值得深交的少女。 裴羽墨的朋友并不多,知心的几乎可以说是根本没有。她自小跟裴修的关系固然很好,但说到底,裴修是自己的哥哥,许多少女心中的事情,是无法与自己的哥哥沟通的。所幸裴羽墨心大,想法也没有那么多。 但如今认识了苏晚卿,她倒是每逢回来,都要往苏晚卿那里跑,对她上心得不得了。连当初裴天宇都说了,她对自己这个父皇都没有这么上心过,而且对方还并非是一个男子。 倘若对方是个男子,恐怕宠女成痴的裴天宇,便不会说出这番话了,他也许第一个先上去,将这个男人给解决掉。虽然裴天宇确实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获得幸福,但她若真的因为一个男人,而弃自己于不顾,裴天宇那颗脆弱的玻璃心,如何能够承受? 所以说,男人有的时候,也是一个很矛盾的生物。既希望女儿能够获得幸福,又希望她能够一直陪伴在自己的身边,做一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小女孩,被自己疼爱着。 容舒玄当初何尝不是这样的心情呢?而且他的女儿这才刚失而复得没多久,若非自己心态放得正,而裴修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又一直陪伴在苏晚卿的身边,给予了她这么多的陪伴与帮助,容舒玄是怎么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苏晚卿看着容舒玄,挑了挑眉头道:“父皇,若是在比赛中,我遇上了你们的人,那可如何是好?” 容舒玄看着自家的宝贝女儿,也学着她的表情挑了挑眉,父女俩的表情处于一致。 “若是遇到卿儿,自然是让卿儿赢了。” “那若是遇到哥哥呢?” “嗯……自然是让卿儿赢了。” “那若是羽墨遇到哥哥呢?” “嗯……那自然是让羽墨赢了。” 一旁安静吃菜的容言玉的筷子顿了顿,随即默默地拿起一条手帕从容不迫的擦了擦自己的嘴角,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问道:“父皇,儿臣真的是您亲生的吗?” 容舒玄颇有些古怪的看了容言玉一眼,有些奇怪的说道:“言玉,你怎么会怀疑这样的问题?若你不是我亲生的,你能长得这么英俊?” 容言玉:“……”所以,重点是这个? “噗——”刚喝了一口水的裴羽墨,差点儿一口水便喷了出来。她强忍住自己的笑意,将口中的水咽了下去,但肩膀却忍不住微微颤抖。只有裴羽墨心中才知道,她憋得有多辛苦。 不过方才容叔叔说出让容言玉让自己的话,裴羽墨的心中倒是忍不住微微动了动。 她看着容言玉似乎有一丝崩坏的表情,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容言玉露出除了温润优雅以外,其他的表情。作为他的朋友,裴羽墨认为,自己还是有必要拉他一把,让他心里好受一点。毕竟当初,人家也帮了自己这么多忙不是? 裴羽墨思索了一番,随即斟酌着开口说道:“谢谢容叔叔的好意,不过若是羽墨碰上言玉,也不需要言玉特意谦让羽墨,羽墨会用自己的能力证明,若是羽墨不如言玉,羽墨也甘拜下风。毕竟这是比赛,这么多老百姓都瞧着呢,这样做总归是不太好的……” 裴羽墨的意思很明显,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若是容言玉公然放水,恐怕是无法服众的。 容舒玄看了一眼裴羽墨,眼神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温和,他诚恳的说道:“羽墨,你放心,容言玉这小子做事情,还是很稳妥的。别看他平时吊儿郎当的,到时候让着你,他一定会做的很隐蔽,不会让外人轻易看出来的,这一点,你不需要担心。” 裴羽墨:“……”她想说的意思并非如此,容叔叔这么说是误会了自己么?她怎么感觉越描越黑了? 容言玉:“……”等等,他什么时候吊儿郎当了?吊儿郎当的是自己的父皇吧! 一旁的苏晚卿看着容言玉与裴羽墨的表情此刻都有一些崩裂,为了让场面不至于这么尴尬,她善意的开口说道:“父皇,您呀,就不要操心这些事情了,年轻人的事情,让年轻人自己处理吧。您就算操心,也没用呀,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这都讲究一个过程,讲究一个循序渐进的。” 容舒玄看着自家宝贝女儿眨巴着大眼睛,真诚的看着自己,他点了点头,夸奖道:“嗯,不愧是我的宝贝女儿,真是说到我的心坎上去了。你说的对,是父皇太过着急了!” 裴羽墨:“……” 总觉得,哪里不太多,有些事情,是什么事情? 一旁的裴修也温和的开口说道:“父皇,卿儿说得是,您呀,就等着享清福吧,该来的事情,总会来的。” 容舒玄继续点了点头,女婿说的也没错! 容言玉:“……”关你裴修什么事! 第四百六十一章 一语成谶? 裴羽墨自然不知道,在容舒玄和上官流霜的眼里,早就将她当成儿媳妇看待了。 这不,卿儿成亲那天,言玉对裴羽墨的态度,显然跟对其他女子的态度完全不一样。要知道,容言玉这株万年铁树,这可是第一次开花。 作为他的父皇和母后来说,对此自然是十分欣慰的。更何况,人家羽墨丫头性子也好,懂得也不少,配上言玉,那是完完全全没问题的。而且这小子这么多年才碰到一个心仪的女孩子,是绝对不能让这个女孩子给跑了。 容舒玄瞧着,对裴羽墨也是越看越满意。但裴羽墨这妮子,有时候对于这方面的事情,倒是神经大条得很。 因此,虽然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但也没往心里去。 也许东霂国的皇帝与皇后,一直都是这么平易近人呢!看来,她还是沾了卿儿的光,裴羽墨如此想到。 若是被容言玉知道这个小妮子的想法,恐怕都要气得吐血了。不过这也不怪人家,毕竟自己自从昨天说了这么一番话之后,一直到现在,什么表示都没有,不怪他,怪谁? 连容舒玄都看不过眼了,忍不住说了几句话,然而这效果,自然是微乎其微。 裴修瞧着自家可爱的妹妹无辜而又有些茫然的眼神,忍不住在内心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说起来,墨儿从小身边便没什么女性朋友,跟自己的关系是最亲近的,自己虽然也很宠爱这个妹妹,但是有些事情,他也确实没有做到位。 墨儿自幼根本就不懂得这么些男欢女爱的东西,对于这方面的意识也很薄弱,一直到她长大一些以后,在外面到处跑,才学到了这么点皮毛。别看裴羽墨所说的,自己以后一定会嫁给一个自己爱的男人,而不会随随便便跟一个男人结婚,这般成熟的想法,虽然出自裴羽墨之口。 但事实上,对于感情这种东西,裴羽墨就像一张白纸一般,说是不谙世事,也丝毫不为过。这也是为什么,当初裴天宇也暗自焦急了。有些东西,错过了时间,等到现在这个时候再说,那早就晚了。 但他们两个大老爷们儿,当初怎么会想到呢? 裴修想到这里,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说到底,还是自己这个哥哥做得不够称职。他怎么就忘记了,墨儿也需要一些女性朋友呢?如今她与卿儿关系这般好,他只能寄希望于卿儿,希望她能够带给羽墨多一些的影响和帮助了。 裴修对于容言玉,还是比较放心的,将墨儿交给他,墨儿一定能够获得幸福。 一家人和和乐乐的吃完了饭,又闲聊了许久,这才散去了。 如今苏晚卿也正式住进了六皇子府中,里面布局基本上都是按照苏晚卿的喜好来设置的,深得她的心。 更何况,这几天,花园中的一些花儿已经开始冒尖儿了,因着出了几天的太阳,地上的积雪也都已经融化的差不多了,变成了滋润花儿的雪水。天气开始变得暖和起来,看样子,春天就要来了呀。 期间,风惜画还来看过苏晚卿一次,原本裴谦是不愿意让她出门的,但风惜画也是个倔脾气,硬要来看看苏晚卿。当时她成亲的时候,虽然自己也到场了,但是都没机会跟她说上话呢。 裴谦拿自家的娇妻没办法,瞧着她顶着个大腹便便的肚子,捂着自己的肚子,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一双大大的眼睛里已经是眼泪汪汪了,他哪里敢拒绝这个小祖宗哟。 裴谦甚至可以预见,如果自己拒绝了风惜画,接下来,她的眼泪就会大滴大滴的掉下来,到时候,自己不得心疼死了。 而且画儿肚子里的孩子也准备要出生了,在这个节骨眼上,裴谦自然不希望出什么乱子。但他也不希望因为如此影响到画儿的情绪,之前大夫也说了,孕妇在怀孕的时候,情绪最是不稳定,在这个时候,可不能拒绝她,若是她的心情不好,最后影响到的,也是腹中的胎儿。 因此,裴谦这段时间对于风惜画,可谓是有求必应,她想要什么,自己都由着她来。 换做平时,风惜画自然不会像现在这般任性。但是自从肚子越来越大以后,她的性子也开始变得愈发的孩子气了,动不动就冲着裴谦发脾气,若非裴谦脾气好,加上又是自家的媳妇儿,只能宠着。换做一般的男人,恐怕早就揭竿而起,爆发了。 但裴谦能跟风惜画爆发么?不,他不能。等他的表情稍有一点变化,被风惜画察觉出不对,她的表情立刻便变了。小嘴一撅,眉头一皱,两行清泪说来就来。 裴谦对于风惜画的眼泪,是最没办法的,所以也只能顺着她的意了。 风惜画在意识到这件事情之后,在怀孕的这段期间,十分成功的用自己的眼泪,为自己谋得了许多福利。 她想吃什么东西,若是裴谦不许她吃,她就开始哭。最终,败下阵来的,总是裴谦。 裴谦只能叹着气,一边顶着大夫的责备,一边给自家的媳妇儿投喂。没办法,他夹在中间,裴谦第一次感受到,两边不是人的滋味儿。呸,他怎么能骂自己不是人呢? 若是换做以前,风惜画哪里敢想这样的事情,裴谦对她这般宠溺,几乎是疼爱到了骨子里。以前的风惜画,光是能够待在裴谦的身边,便已经觉得很幸福了。 风家的人一开始确实不待见裴谦,但如今看他这般宝贝自家的女儿,对他的态度也改观了不少。 总而言之,如今的风惜画除了怀着肚子不太方便以外,一切的事情,都很顺利。 苏晚卿瞧着风惜画的肚子,衷心的为她感到高兴。虽然她以前也很讨厌裴谦这个男人,但她发现,爱果然还是会让一个人有所变化的,饶是裴谦,也不例外。 如今他对风惜画这般宠爱,瞧着风惜画脸上止不住的幸福笑容,苏晚卿就知道了。若是她过得不幸福,脸上根本不会有这样的表情,当初风惜画拜托自己撮合她与裴谦,当时苏晚卿还有些担心。 现在看来,她确实不需要担心这一些。风惜画是一个极其聪慧的女子,她懂得在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样的事情,这也是她与裴谦,能够慢慢变得更好不可缺少的一个因素。 今儿天气很暖和,正值午后,太阳洒在大地上,一切都变得暖洋洋的。风惜画坐在凉亭里,一边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一边瞧着坐在自己旁边喝茶的苏晚卿,又望了望旁边的白池子,忍不住啧啧称奇。 “晚卿,你这地儿可真好呀,有山有水有花有草,还有鱼儿和小鸟,真像个世外桃源。若是我每日能在这里呆着,看上这么一会儿书,都是十分惬意的事情。” 苏晚卿将手中的茶杯缓缓放下,笑着看了风惜画一眼,语气中禁不住带上了一丝得意道:“我当初瞧着的时候,也很惊讶呢,没想到修会做成这副样子,我真的很喜欢。” 苏晚卿语气中满满的都是骄傲和开心,根本无法掩饰。 风惜画有些不雅的翻了一个白眼,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哼”了一声道:“行了行了,从我来开始,你就在不停的夸你的夫君,跟以前简直是判若两人。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会因为一个男人,变得这么感性呢?” 苏晚卿将一块切好的梨放入口中,看着一棵树的枝丫上站着两只小鸟,正在互相啄着对方,悠悠的说道:“我当初,也不知道呀。”但是现在看来,爱情的力量,果然是伟大的。 风惜画舒服的靠着靠枕,望着外面池子游来游去的大鲤鱼,一个个身子圆滚滚的,显然被喂养得很好。 一阵微风吹来,池中的睡莲飘来阵阵香味,让人感觉心旷神怡。 “哎,你这地方好,我来了就不想走了,晚卿,我以后经常来你这坐坐,你不会不欢迎我吧?” 苏晚卿瞟了她一眼,将口中的梨吞了下去,随即不客气的说道:“你可别天天来,你也不瞧瞧你的肚子,大成什么样儿了,都快生的人了,还整天跑来跑去,也不嫌累。难怪裴谦送你来的时候,一副恨不得把你拴在他裤腰带儿上的模样,你这样子,他能放心就怪了。万一在我这儿碰着磕着了,他不得找我拼命?” 苏晚卿想到这件事情,便不禁为自己的人生安全感到深深的担忧。这可是一尸两命,她胆子小,可担当不起。 风惜画听到苏晚卿这般说,忍不住瞪了她一眼,气呼呼的说道:“我告诉你苏晚卿,你可不要招惹一个孕妇,我的脾气可大了,万一气得我肚子里的孩子出来了,你可得负责!” 苏晚卿立刻回嘴道:“你少在这儿吓人了,还能把孩子气出来,你这本事你怎么不上天呢?要我说……”她话还没说完,忽然发现,风惜画的表情,有一丝不对劲。 她捂着肚子,脸上有些苍白,眉头也紧紧地皱了起来。 “惜画,你怎么了?”不会是……要生了吧?! 第四百六十二章 生了? 风惜画只感觉腹中一阵剧烈的疼痛,随即身下一股暖流袭来,她虽然之前没有经验,但这会儿也立刻明白怎么回事了。 她一张小脸惨白不已,但还是硬咬着牙,抬起头冲着苏晚卿虚弱的说道:“快……我的羊水破了……” 苏晚卿虽然在前世也没生过孩子,但她有常识呀!一听风惜画说自己的羊水破了,她立刻就知道,风惜画这会儿只怕是要生了。 风惜画身边的清风此刻忍不住急得想要团团转,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苏晚卿虽然内心有些焦急,但表面还是冷静的开口说道:“清风,你快些去请御医和产婆过来!然后再去通知二皇子!” 清风愣了愣,赶紧一拍脑袋,是了,如今二皇子妃要生了,自然是要先通知御医与产婆呀。之前二皇子担心风惜画出事,基本上已经时刻准备着,只要一通知,御医与产婆,也能够立即就位。 而这会儿刚好走过来的桃夭,看到风惜画这般,也吓了一大跳。 苏晚卿一抬头便望见了桃夭,她果断开口道:“桃夭,你快些过来,我们一起扶惜画到客房里去,惜画就要生了,去别的地方也来不及了。还有,赶紧将热水、剪刀什么的都准备好,以防万一。” 桃夭如今已经回过神来,她也顾不上这么多了,赶紧应了一声,便过来扶住已经疼得一脸惨白,有些站不稳的风惜画。好在苏晚卿有内力,她暗暗运起内力,一边扶着风惜画,一边抓住她的一只手腕,缓缓将一部分内力输入她的体内,让她能够好受一些。 如今的风惜画腿软得几乎站不住,别说扶她进去了。风惜画输了一点儿内力之后,风惜画只感觉自己原本疼痛不已的肚子,似乎稍微缓解了一些,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提起劲儿来站稳。 苏晚卿输了一会儿内力,瞧着风惜画的脸色似乎稍微好了一点点,这才放下她的手腕,一使劲儿,扶着风惜画往最靠近亭子旁边的客房走去。 风惜画也知道自己不宜一直留在这里,虽然肚子剧痛难忍,但还是强撑着,任由苏晚卿和桃夭半扶半拖的拉着自己往客房走去。 好在客房不过离亭子几米的距离,而且下人刚刚打扫干净,毯子也换了新的,因此苏晚卿扶着风惜画进去的时候,倒是不需要担心干净的问题。 而这么大的动静,也惊动了附近的丫鬟和侍卫们,在得到苏晚卿的命令之后,她们很快便分头去将需要准备的东西,三下五除二便给备齐了。 风惜画躺在床上的时候,热水、毛巾等等,已经被丫鬟们摆了上来。 苏晚卿看了一眼那些用具,心中微微点了点头。不愧是修府上的丫鬟,一看便是专门训练过的,遇到事情一点儿也不慌张,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备齐东西,这可不是一般的宫女可以比拟的。 风惜画在床上喘着气,额头冒出一阵又一阵的冷汗。 苏晚卿拿过一边的毛巾,有些心疼的帮她擦了擦额头,随即想了想,又让丫鬟准备了一些鸡汤,先喂风惜画喝一点。 她虽然没有生过孩子,但也听说过,在生产之前,最好还是让孕妇吃点东西,这样比较有利于生产。更何况,古代的条件,跟现代的也不一样,没有现代这般发达。所以,只能在这些方面,多为风惜画考虑一些了。 作为风惜画的朋友,苏晚卿自然希望她能够平安的生下孩子。以前的人不是还说,女人生孩子,相当于走一趟鬼门关吗?苏晚卿看到风惜画这般难受的模样,心里也忍不住提了起来。 风惜画喝了几口鸡汤,温热的汤进了肚子里,脸色才稍微好了一点点,但疼痛依然一阵阵的,根本难以缓解。 苏晚卿站了起来,门口刚好响起了敲门声,外面是清风有些急促的声音:“六皇子妃,产婆已到。” 苏晚卿立刻说道:“快些让她进来。” “吱呀”的一声,清风立刻推开门,同时让开身子,一个中年女子赶紧走了进来,她身材一点也不像传说中的产婆一般丰韵,反而保养得很好。一双眼睛也满是沉稳,给人一种十分安心的感觉。 苏晚卿想了想,毕竟是堂堂二皇子找来的产婆,自然跟普通的产婆是不一样的。 那产婆走了过来,先是迅速的冲着苏晚卿行了个礼,便立刻朝着风惜画的方向过去了。她先调整好风惜画的姿势,一边让她调整自己的呼吸,沉稳的跟她说着话。 风惜画看着面前的产婆平和的语气,原本紧张不已的心情,也缓缓放松下来。产婆看着旁边没喝完的鸡汤,眼神闪了闪,随即看了一眼旁边盯着风惜画看的苏晚卿。没想到六皇子妃年纪轻轻,倒也懂得这般照顾孕妇,着实不易。 苏晚卿看着产婆有条不紊的指引着风惜画,心中也忍不住悄悄松了一口气,她担心自己在这里碍事,因此便让清风留下来听产婆的吩咐,自己率先离开了房间。 苏晚卿刚刚踏出房间门,迎面而来的便是急匆匆的跟着一个丫鬟前来的裴谦,他一脸着急,看到苏晚卿,顿时好像看到了救星一般。 “晚卿,请问画儿怎么样了?她有没有事情?产婆已经到了吧?”裴谦此刻什么也顾不上了,他在听说风惜画准备生产的时候,脑子那根弦便已经断掉了,此刻满脑子都是她的安危,直接直呼苏晚卿的名讳也没察觉什么不对了。 苏晚卿倒也没生气,更没跟裴谦计较,不过她倒是第一次见到裴谦这么着急,这是为了风惜画这般,她怎么会计较呢? 如果在这么紧急的时刻,裴谦还能保持平日的风度,那她都要怀疑,裴谦到底是不是真心喜爱风惜画了。现在看来,他确实挺关心惜画的,这样一来,自己也就放心了。 苏晚卿简单的将风惜画的状况给裴谦说了,在得知产婆已经进去之后,裴谦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但这时候,客房中忽然传来了风惜画痛苦的喊叫声,伴随着的还是产婆的声音:“深吸气,用力——” 听到风惜画的叫声,裴谦刚刚放下去一半的心,立刻又提了起来。他一脸紧张的看着苏晚卿,忍不住问道:“女子生孩子都这么疼的吗?画儿怎么会这么痛苦?” 苏晚卿瞟了裴谦一眼,淡定的开口说道:“我怎么知道?我又没生过。” 裴谦:“……”好像也是吼。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知道自己问错人了,苏晚卿的年纪比画儿还要小一些呢,更何况才刚成亲…… 裴谦还未来得及细想,里面风惜画的声音又再度清晰的传了出来,光是听声音就知道,她究竟有多痛苦了。 “怎么办……怎么办……”裴谦问不到任何答案,只能在原地急得来回的打转,转得苏晚卿都为他感到头晕。 “啊——”风惜画痛苦的叫声持续传来,同时产婆的声音也不断地在安抚她,并且鼓励着她。 “看到头了……快些,再使劲儿,再使点儿劲儿,宝宝就要出来了!” 裴谦听到这里,脚步微微一顿,随即转圈转得更快了。天哪,宝宝的头出来了,希望画儿顺利平安,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 若非旁边还有一个苏晚卿还有一个清风,他都想要双手合十了。但裴谦的一丝理智尚存,因为他已经看到苏晚卿的眼中一闪而过的嫌弃了。 他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在苏晚卿面前表现出这么狼狈的样子,虽然也算不上有多狼狈,但如此紧张,他自己也是第一次呀! 这可是一件大事!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冷静下来的。 明明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但裴谦听着风惜画的惨叫声,却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如此漫长,他都要疯了。 苏晚卿看着急得团团转的裴谦,虽然很想劝他冷静一下,但她转念一想,没准自己生宝宝的时候,裴修也会这般模样呢。罢了罢了,这样的心情,她多少还是能够理解一点的,索性随他去吧。 现在最重要的,便是保佑惜画和孩子能够平平安安的。 听着风惜画这般惨烈的叫声,苏晚卿也忍不住抖了抖。这生孩子,也太疼了吧,若是换作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勇气去面对呢。 毕竟现代还能剖腹产,在古代,就只能顺产了。顺产究竟有多疼,苏晚卿虽然听说过很多人的描述,但这其中的痛,她却还是无法想象的。 总之,很疼就对了!而且还危险! “希望老天爷保佑,画儿和宝宝一定要平平安安,顺顺利利……”裴谦忍不住喃喃自语,他的额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满是汗水,衣服都湿透了,但他本人并没有察觉。 在这还凉凉的天气,他却因为紧张而满头大汗,也许也只有遇到这样的事情,才会如此这般吧。 在裴谦转得都要停不下来的时候,客房中忽然传出一声孩子的啼哭声!虽然有些小小的,但听起来却是那么的清晰。 “呀——” 第四百六十三章 喜得千金! “生了——画儿是不是生了?!” 裴谦的脚步一顿,他立刻转向苏晚卿,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看,仿佛要印证这个答案,必须由苏晚卿的口中说出,才算数。 苏晚卿看着裴谦一副有些迟疑而又不敢置信的模样,终于在内心确定,这恐怕是裴谦最傻的一刻,希望他以后不要记起来今天被自己看到这件事情,不然若是他恼羞成怒,来找自己灭口可怎么办? 苏晚卿想到这里,不禁在内心点了点头,以裴谦这么自恋的性子,这种事情,确实很难讲。万一呢! 不过自己如今在六皇子府中,不管怎么说,都有自家夫君保护着,难不成裴谦还敢跟裴修撕破脸不成?如今裴修的腿脚没事了,对于裴谦来说,心里必然是有一番压力的吧? 苏晚卿想了想,没有什么头绪,索性也就不想了。看在风惜画的份上,她是不会主动招惹这个男人,但是如果这个男人不识趣的来招惹自己或者是裴修的话,那她到时候可就不会再给面子了。 苏晚卿素来都是秉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若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来招惹她,那可真的就怪不得她了。 裴谦哪里知道,苏晚卿在电光火石之间,脑海中竟然闪过了这么多念头,如果他知道苏晚卿的想法,恐怕是一脸黑线了。他此刻确实已经顾不上失态了,而且还是在苏晚卿的面前这么丢人,如果他反应过来,恐怕他也不能做什么。 不管怎么说,此时此刻,自然还是自家的娇妻和刚出生的宝宝更为重要!其他的东西,都得靠边儿站! 苏晚卿收回自己的思绪,冲着方才像热锅上的蚂蚁,如今神色之中有一丝怔忪,还没有回过神来的裴谦,肯定的说道:“是的,惜画已经生了。” 裴谦在听到苏晚卿肯定的回答之后,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仿佛如获至宝一般。他方才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听错了。以前他听说,女人生孩子,最少可能也得几个时辰,这会儿到自己的媳妇儿,裴谦原本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要焦虑很久很久了。 没想到自家的媳妇儿这么争气,这刚过去大半个时辰,竟然就已经生出来了!看来,还是自己平日里喂养媳妇儿的功劳,媳妇儿身体健康,吃嘛嘛香,所以才会如此的顺利。 裴谦忍不住在内心夸奖了自己一句。 若是被苏晚卿知道他的想法,恐怕要翻白眼了,这个男人,到这个时候了,竟然还如此的自恋,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如果被惜画知道了,估计一脚便将他给踹飞了吧? 啥都能往自己身上招呼,这个男人也不嫌害臊! 裴谦还未来得及开心的转圈圈,里面的大门已经“吱呀”一声开了,产婆抱着一个襁褓缓缓走了出来,她刚走出来,清秀的面容上便满是笑容和喜悦,一看到裴谦,立刻便开口祝福起来了。 “恭喜二皇子喜获千金,二皇子妃身子之前调理得很好,因此在生产的过程中,少受了不少的罪。我接生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般顺利的孕妇呢,说起来,这也都是二皇子的功劳,真是恭喜二皇子了!” 此刻,裴谦的脑海中满脑子都是产婆的那一句:恭喜二皇子喜获千金。 他看着产婆怀中的襁褓,因为担心刚出生的婴儿受凉,她被包裹得严严实实,这会儿安安静静的躺在产婆的怀中,哪儿有一开始的哭声,此刻显得乖巧无比。 产婆看着裴谦一副怔愣的模样,愣了愣,心中忍不住犯起了嘀咕。她之前也不是没有接生过皇室的人,相反,她接生的人,那可多了去了。这接生的多了,这世间的百态,也就都见了个遍了。 如今二皇子这般模样,莫不是因为二皇子妃生的不是小皇子,而是小公主,所以才显得有些不高兴吗?否则,他怎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呢? 她原本以为,在这皇家之中,二皇子对于二皇子妃如此宠爱,大抵不会如此在意这些事情,毕竟这孩子嘛,也不是只生一个。 但现在看来,她的想法似乎还是有些太天真了。在这皇家之中,如此多的纷争,即便是皇子,也一定希望自己生的是儿子吧,这样子的话,作为皇上,也必然会很高兴的。毕竟当初,皇上不也心心念念,想要一个皇孙吗? 即便他并没有明说,但宫中的人谁不知道,这皇家的血脉能够一直延续下去,自然是最好的了。 但眼下二皇子妃生了一个小公主,也不知道之后会如何……但她瞧着二皇子妃这般面善,产婆的内心四拐八弯的,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顿时为风惜画感到有些不值。 她原本以为,二皇子跟其他的男人不一样呢,却没想到,他也是这般世俗之人么? 其实产婆这一次,确实误会了裴谦,裴谦一副呆呆的样子,完全是因为,他还没反应过来。 而一旁的苏晚卿瞧着产婆在电光火石之间闪过的神情,她立刻就明白产婆想的是什么了。但苏晚卿到底不像产婆一般,想得这么多,她一看裴谦那呆愣的神色便知道,这个二货恐怕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忽然多了一个女儿的事情呢。 虽然以前苏晚卿对于裴谦确实诸多嫌弃,而且对于他的印象也很差,谁让他当初对那个苏晚卿态度如此之差。 但如今想一想,当初的裴谦也不过是被苏晚月骗了罢了,而且那个时候的苏晚卿……确实令如今的苏晚卿都感到有些无奈,若是换做她是裴谦,恐怕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未婚妻吧。 裴谦将风惜画误认为是苏晚月的事情,苏晚卿之前也从风惜画的口中得知了这一切。她倒是没想到,裴谦当初对苏晚月这般宠爱,完全是因为小时候的一见钟情。但是他也没料到,自己竟然搞错了对象! 这一切说起来,还真是个乌龙。但兜兜转转,风惜画还是回到了裴谦的身边,如今裴谦对风惜画也是倍感珍惜,而死去的苏晚月,早就不知道被抛到哪边天去了。 苏晚卿对于苏晚月,倒是没有丝毫的同情。她当初这般享受裴谦的宠爱,还在自己的面前百般炫耀,这一切,不过都是冒名顶替得来的罢了,真不知道,她究竟有什么脸,将这一切都当做如此的理所当然。 如果她是苏晚月,她肯定早就羞愧而死了。 不过如今,苏晚月确实已经死了,再也弄不出什么幺蛾子来了。 苏晚卿回过神来,发现裴谦还在原地发呆,而产婆的神情也越来越不对劲了。 苏晚卿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她果断伸出手,用劲儿推了裴谦一把,口中催促道:“二皇子殿下,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看看你的女儿,这外面冷着呢,可别将她冻坏了。而且,惜画可还在里面等着你呢,事到如今还在发什么呆呢!” 产婆一听苏晚卿这般说话,顿时被吓了一跳。她之前也是听说过二皇子与和玥郡主之前的故事的,两个人可还是老相好,原本她以为,和玥郡主面对二皇子,多少会有些尴尬,但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呀! 他们两个人,似乎关系还挺好的?否则,六皇子妃也不会对二皇子如此“出言不逊”了。 若是苏晚卿知道产婆的想法,可能都要被气笑了。她是因为看不过眼裴谦现在这副蠢样,才会这般说的,谁跟他关系好了。 苏晚卿现在明白了,如果她跟裴谦是好朋友,那自己一定是脑子秀逗了。毕竟她现在发现,裴谦这个男人的脑子,也并不像他表面一般这么好使。 否则,他怎么会被一个女人骗了这么多年犹不自知?若非机缘巧合,恐怕这个事情,就要被掩埋一辈子了。 因为这件事情,苏晚卿对于裴谦的敌意倒是比当初少了许多倍,但接踵而来的,则是对裴谦浓浓的嫌弃。当然,这也并非都是贬义的。 裴谦听了苏晚卿的话,顿时回过神来,他紧张的走上前,两只手有些无措的挥动了一下,想去接住产婆怀中的宝宝,但又不知道该用什么姿势。 原本刚刚止住的汗,此刻忍不住又冒了出来。 产婆看着手足无措的二皇子,忍不住看向一旁的苏晚卿。她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何六皇子妃的眼中毫不掩饰的都是嫌弃…… 苏晚卿看不过眼了,她大步走了过来,直接伸出手,接过了产婆手中的婴儿,小心的抱在怀里之后,冲着盯着自己看的裴谦说道:“好了,你先别看你的闺女了,赶紧进去看看惜画,她刚生产完还很虚弱,这个时候很需要你。” “噢噢——” 裴谦顿时回过神来,自己的媳妇儿还在里面呢!他此刻也顾不上苏晚卿了,赶紧大步扁他进了客房中。 此刻,刚刚生产完的风惜画,脸上还是一片苍白,但脸色已经好了不少。 在看到裴谦神色匆匆的走进来的时候,露出了一抹有些苍白的笑容。 “夫君,你来了。” 第四百六十四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裴谦一看风惜画苍白不已的神色,顿时心疼不已。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的身边,坐在她的身边,小心的抓住她的手,半晌才开口说道:“画儿,辛苦你了。” 风惜画看着面前的男人眼中显而易见的疼惜,忽然发觉,似乎自己方才所受的疼痛,都算不得什么了。 她反握住裴谦的手,虽然还是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但裴谦却能感受到她此刻激动和喜悦的心情。 “夫君,我们的女儿平安的出生了。” 裴谦垂下头看着风惜画眼里的喜悦和开心,眼神也跟着温柔下来。 “嗯,我刚刚看了一眼,小小只的,眼睛还没睁开呢。女儿一定很像你,以后会是我们的贴心小棉袄。” 风惜画侧过头,笑着回望着裴谦。她原本在听到产婆说是女儿时,心中也曾经有一丝担忧,自己的夫君更想要一个儿子,但现在看来,却并不是这么回事。他也很喜欢女儿。只要是他们的孩子,他一定会好好对待的。 女儿一定会很乖的,风惜画这般想着,她的爹爹,也一定会很疼爱她的。 “夫君,女儿叫什么名字好呢?” 裴谦愣了愣,自己之前光顾着紧张了,完全将这茬儿给忘了。他思索了一下,随即老实的开口道:“画儿你琴棋书画都这般精通,想必起名一事,你比为夫更为适合。不然,你为我们的女儿起一个名字吧。” 风惜画刚想说什么,这时候苏晚卿也抱着小公主进来了,她虽然也是第一次抱孩子,但也许是女子天生的容易母爱泛滥,抱起来也算是得心应手。 苏晚卿一踏进来便看向风惜画的方向,发现她除了脸色苍白一些,精神倒还不错。 “惜画,你可好些了?” 风惜画看到苏晚卿怀里的襁褓,眼睛顿时就亮起来了,她冲着苏晚卿招手道:“晚卿,你来了,我没事,快让我看看我的宝宝。” 苏晚卿也不再多言,走到风惜画的跟前,小心的将怀里的孩子递给了她。风惜画也伸出双手,有些紧张的接过她怀里的宝宝。 小家伙在襁褓中此刻正睡得香甜,一点儿也没有刚出世,对于这个世界的迷茫和不安,这般看起来,倒是乖巧得很。想必未来,也是一个不需要娘亲操心的乖宝宝。 风惜画看着自己的女儿,只感觉一颗心都要融化了。她的眼睛此刻紧闭着,也看不出来是何模样。 但是小巧的鼻子,尖尖的小下巴,殷红的小嘴,眉眼之中能够看出,与裴谦有些许的相似。都说女儿长得像爹爹,此话果然并非虚言。 这般一看,还确实很像呢! 风惜画一边抱着自己的女儿,一边放低了声音,对着裴谦说道:“夫君,我们的女儿长得很像你。” 裴谦此刻也满脸柔情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听到妻子这般说,也忍不住点了点头,女儿的模样虽然还没长开,但依稀能看出与自己有些相似的模样。 这样的认知,让裴谦的心情,更是有些飘飘然。他从来没感觉如此的幸福和踏实过,光是这样看着自己的女儿,便感觉一颗心都被填满了。 原来当父亲,是这样的感觉。 苏晚卿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模样,嘴角露出了一抹浅笑,也没再多言,轻轻地离开了房间,将这一方天地留给这对刚刚成为父母的小夫妻。 风惜画感激的看了一眼门口苏晚卿离去的背影,随即看向裴谦,轻声的说道:“夫君,此次若非是晚卿准备得及时,我生女儿也不会这么顺利。过几天,要好好地向晚卿道谢才是。” 裴谦此次也不再像之前一般对苏晚卿有多余的偏见,他点了点头,惜画说得没错,若非苏晚卿,也许自己也不能这么快见到女儿,而且惜画也许还要多吃一些苦头。他们二皇子府,确实欠苏晚卿一个人情。 “等过些时日,我会亲自来道谢的。”现在惜画刚生了宝宝,身子还很虚弱,他这个做夫君的,自然是要陪伴在妻子的身边。 风惜画点了点头,看到自家的夫君这般,心中自然是有些欣慰的。以前她也曾经担忧过,自己的夫君与自己的好朋友关系这般,她作为中间人,按理来说是有些许尴尬的。但他们却从未让自己有过这样的感觉。 能够遇上这样的夫君和好朋友,这何尝不是她风惜画的幸运之处呢? 那么话题又转了回来,裴谦伸出手,忍不住轻轻的碰了碰自家女儿的小脸蛋,温暖柔软的触感顿时从手中传了过来。 裴谦看着她,忍不住有些惊奇的瞪大了眼睛。 风惜画看着裴谦第一次露出如此孩子气的模样,眼神也忍不住柔软了下来。这个男人,恐怕也只有在这个时刻,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吧?生命,真的是一个神奇的东西。 血脉将三个人连接起来,也许这就是生命的意义吧。 裴谦有些爱不释手的,又摸了摸女儿的小脸蛋,忍不住感叹道:“好可爱……” 风惜画怀中的小宝宝,原本睡得正香,这会儿感觉自己的脸上总有不舒服的感觉,她小小的眉头一皱,在裴谦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忽而眼睛睁开了一丝缝,小嘴一张,随即便“哇哇”大哭起来! 裴谦顿时蒙住了,他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风惜画,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手也僵硬在那里,继续也不是,收回去也不是。 他竟然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弄哭了……一时之间,各种情绪都萦绕在裴谦的心头。 自责、愧疚、无措、茫然、慌张……千言万语只能汇成一句,怎么办? 风惜画看着一脸惊慌失措的裴谦,忍不住有些好笑,但自家女儿哭了,她也有点心疼。下意识的抱紧了她,轻轻的摇晃着,嘴里还柔声的哄道:“宝宝乖……不要哭,娘亲和爹爹都在这里哦,是不是饿啦?娘亲喂你吃奶好不好呀?” 不知道是不是风惜画温柔的声音起了效果,亦或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让人感到安心,宝宝慢慢安静了下来。风惜画也不扭捏,知道宝宝刚出生,必然是会肚子饿的,方才产婆便跟她说过了。 如今宝宝醒了,自然是要吃东西的。 裴谦看着宝宝津津有味的吃着奶,忍不住微微瞪大了眼睛,原来宝宝吃奶是这样子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过她总算安静下来了,两滴泪此刻还挂在她的脸蛋上,但她安安静静的喝着奶,仿佛刚刚爆哭的那个人儿根本不是她一样。 裴谦看着她这般,这才松了一口气,忍不住擦了一把额头,发现冷汗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来了。 风惜画看着裴谦这般模样,忍不住“噗嗤”的笑出了声,她低下头,看着乖巧的待在自己怀中的女儿,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什么。她随即开口说道:“夫君,我们的女儿,希望她健康快乐的长大,每天都能够笑口常开,不如就叫语笑吧?” 裴谦愣了愣,随即忍不住喃喃道:“语笑……裴语笑……嗯,这个名字挺好听的,而且有很好的寓意。既然如此,以后便唤她笑笑吧。” 就这样,裴语笑的大名就这样确定啦,也不知道是父母对她的祝福奏了效,还是因为这个名字赐予了她这样的力量。 裴语笑小朋友,确实很爱笑。走到哪儿便笑到哪儿,从小便招惹来许多桃花。这也让日后她爹爹,为此操碎了心,也不知道暗地里难过了多少次。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若是裴谦知道,因为起了这么个名字,日后的自己作为一个老父亲,不知道为宝贝女儿愁了多久,他如今是说什么,都不会起这样的名字的! 宝贝女儿太受欢迎了,有时候对于父亲来说,也是一种烦恼哪。 这会儿,裴谦是完全沉浸在自家的宝贝女儿的可爱中了,瞧瞧她,连喝奶的样子都这么可爱,眼睛微微眯着,像一只吃饱喝足的小猫一样。 二皇子喜获千金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天离国。 裴天宇那会儿还在跟容舒玄唠嗑呢,一听到下人禀报,顿时站了起来,一脸激动的说道:“什么?惜画已经生了?那朕岂不是要做爷爷了?” 那太监一脸喜气洋洋的冲着裴天宇说道:“恭喜皇上,二皇子妃诞下了小公主!” 裴天宇听罢,脸上的喜悦怎么也掩饰不住。虽然他也很想要皇孙,但是小公主,也是他的心头肉呀! 更何况,自己本身便是个宠爱女儿成痴的老父亲,这会儿得了一个孙女,他比谁都要高兴。 一旁的容舒玄和上官流霜听罢,也纷纷冲着裴天宇道喜。 “恭喜天宇老哥,都说女儿是爹爹的贴心小棉袄,也必然也是爷爷的小棉袄。天宇老哥,你这一步,可走在老弟的前面哪!” 裴天宇看向容舒玄,发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羡慕,忍不住哈哈大笑道:“舒玄老弟不必担心,很快呀,想必卿儿这边也就有喜讯了也说不定。更何况,容太子的喜事,不是也将近了么?” 这会儿容言玉不在殿内,否则,少不得又要被自家父皇给编排了。 容舒玄看着裴天宇满是高兴的样子,只能在内心安慰自己,罢了罢了,自己还年轻,天宇老哥到底也这个岁数了,当爷爷也是应该的。 这可真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呀。 第四百六十五章 上门挑衅 风惜画为皇室诞下小公主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天离国。老百姓们都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位平和的二皇子妃,之前因为苏晚月的事情,二皇子妃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也是直线上升。 最高兴的,自然还是他们的皇上了。不仅自己最宠爱的六皇子终于与和玥郡主成亲了,而且他的腿脚还被医治好了!如今又添了一个乖孙女,真可谓是好事成双呀。 这几日,裴天宇确实是整日都喜气洋洋的,若非如今的时机还不合适,他早就跑去二皇子府看看自己的亲孙女了。毕竟如今风惜画还在坐月子,他作为一个男性,多少还是有些不方便的。 按照天离国的传统,一般得等到婴儿出月,才能将他带出来见人。否则,这可是不吉利的。 因此,裴天宇虽然一颗心总是痒痒的,想要见到自己的小孙女儿,但碍于天离国的习俗,他也只好作罢。罢了罢了,这一个月,很快也就过去了。 到时候,他就可以看见自己的孙女啦! 这一边,裴天宇浑身散发着喜悦,但在这皇宫之中,有一处地方,依旧充满着阴霾。 这里,便是皇宫中几乎最偏僻的角落,仅仅比冷宫要好一些的院子。此刻,正是阮答应所住的院子。 如今的阮答应,可跟当初的阮贵妃,完全不是同一个档次的。曾经的她,除了皇后还在自己的上面压着,底下面根本就没有人能够压她一头。她住的是仅次于皇后寝宫的华清宫,光是身边伺候的婢女,即便没有几百人,但也有大大的几十人了。而普通的宫女太监,更是数不胜数。 阮贵妃只需要每日动一动手指,便可以得到最好的待遇。一大帮子人争着赶着上来伺候她,不管是碍于她的身份,还是迫于她的秉性,总之,在这后宫之中,根本便无人敢惹阮贵妃。 笑话,连皇后看到阮贵妃,多少都会收敛一些,即便大伙儿都知道,阮贵妃素来与皇后不对头,但这二位,倒也确实没有起过什么正面冲突。 皇后固然不会特意给阮贵妃使绊子,即便她想这样做,恐怕也要掂量一下,毕竟阮贵妃在这后宫之中,是出了名的受宠,而且还是经久不衰的那一种。否则,她一个贵妃,也不至于几乎要压到皇后头上来了。 皇上能够宠爱阮贵妃十年如一日,这阮贵妃自然也是有自己的本事的。但如今,阮贵妃一朝落了难,竟然被贬为了阮答应,天离国的人都知道,这阮贵妃呀,终于落马啦!从此失去了皇上的宠爱。 谁也没想到,阮贵妃也会有今天。 虽然不知道日后光景如何,但看如今皇上的模样,分明已经将什么阮贵妃早就抛于脑后了,这都近两个月过去了,皇上这边也没有要重新将阮答应的地位提高的意思。 看来这一次,阮答应确实已经失宠了。 她当年有多嚣张,如今便有多落魄。 光是一些普通的妃嫔,即便也不受多少的宠爱,但也总比阮答应的身份要高呀。要暗地里使点绊子,那实在是太容易了。更何况,皇上如今根本就已经不记得有阮答应这个人的存在了,他如今可乐呵着呢,至于阮答应是谁,不好意思,他不记得了。 正因为阮答应近两个多月都无人问津,当然,最主要还是皇上这边没有丝毫的动静。那些原本还处在观望状态的妃嫔们,此刻也都彻底放下了心来。 既然皇上这般态度,摆明了阮答应已经失宠了,她们想要做什么手脚,也不必再担心这么多了。 因此,这一个多月来,阮答应的日子,可谓是过得十分糟糕了。 先不提自己的贴身婢女全都已经不在身边伺候了,这偏僻破旧的小院,比起之前奢华的华清宫来说,就足以让阮答应十分崩溃了。 她哪里吃过这种苦头?阮答应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住在这么小的院子里,而且自己的房中,虽然收拾得还算干净,但总有一股子挥之不去的陈旧的味道。 让每日都闻惯了香薰的阮答应,如何受得了? 而且身边伺候的人,都是一些年迈的老宫女,都是因为年纪大了,又没有离开皇宫,没有成亲,所以都被派到这里来了。她们多少有些年迈体弱,做事情也经常丢三落四的,让阮贵妃叫苦不迭。 这些种种与之前差别极大的待遇,都在令阮贵妃的自尊心饱受着摧残和煎熬。她不知道,这一切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但是她知道,这一切,总有一天会结束的。 她绝对不会就这样放弃,等着瞧吧,那些自以为能够踩在自己头上的女人,实在是太天真了。等她的救星来了之后,这些女人,统统都得吃遍苦头。到时候她们就算后悔,也晚了。 阮答应坐在破落的小院子中,看着旁边稀稀拉拉种着的几株树木,忍不住紧紧地咬住了牙齿,手指也捏紧了。 虽然这个破败的小院十分偏僻,但宫中发生的事情,却还是一字不漏的传到了阮答应的耳中。她万万没想到,裴修竟然站起来了,难不成,他之前坐在轮椅上的这一切,全都是假象?可是怎么可能,当年明明用了那样的药,他根本就不可能好起来。 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听闻皇上为此龙颜大悦,加上他与苏晚卿那个小贱人成了亲,风惜画又生了个女儿,裴天宇别提有多高兴了。 阮答应想到这里,原本便阴沉的脸色,显得更为阴暗了,她的眼底是一片划不开的黑色浓雾,让人光是瞧了,便忍不住打心底里打寒战。 “别以为站起来了,有些事情便不会发生变化了……当初我能对你下手,今后也一样能。还有苏晚卿这个小贱人,竟然害我沦落到这个地步,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们都给我等着,等我翻身那一天,就是你们的死期……”阮答应忍不住喃喃的说道,眼底一片强烈的恨意。 若非苏晚卿,自己怎么可能会沦落到这个地步。虽然此事阮答应确实是误打误撞,猜对了背后是苏晚卿动的手脚。但事实上,这一切都是易昭的手段,苏晚卿确实有一丝冤枉。 但对于阮答应这样的女人来说,她落到这样的地步,自然不可能会自我反省,认为是自己的错。她只会将这一切都推到别人的头上,都是因为别人,她才会这么痛苦。 而这些令自己痛苦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阮答应犹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忽而旁边传来了一个尖利而刺耳的声音。 “哟,这不是阮贵妃嘛?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呀?外面天寒地冻的,若是着凉了,皇上知道了可是会心疼的哦。” 阮答应还没抬头,紧接着另一个带着嘲弄的声音也传过来了。 “姐姐您这话说的,可就有失偏颇了。她如今可不是什么阮贵妃了,不过是个答应罢了。皇上怎么可能会心疼这种女人?她也不照照镜子,如今是什么德行,就凭她一个被皇上抛弃的女人,皇上又怎么可能会心疼呢?依妹妹看呀,皇上怕是避之不及呢。” 那妹妹说完话之后,被称作姐姐的忍不住抿唇一笑,但还是开口说道:“妹妹你也真是的,怎么能在阮答应面前说这样的话,你这般可是会伤到她的心的。万一她向皇上告状了,可有你好果子吃的。” “哎呀姐姐,您就别吓唬妹妹了,妹妹胆子小,可经不起这些惊吓。不过是一个答应罢了,比姐姐您低了好几级呢,就她也配找皇上告状?要妹妹说呀,她连见皇上的资格都没有!可别出去丢人现眼了,我可不怕她告状,不过是一个失宠的女人,皇上才不会理会呢。” 阮答应这会儿抬起头来,便看到两个衣着打扮光鲜亮丽的女人站在自己不远处的地方,后面还跟着两三个宫女。此刻她们正用嘲弄的眼神看着自己,脸上的表情满满的都是幸灾乐祸。 阮答应还是认得这两个女人的,一个是宫中的丽妃,另一个则是比她晚一些进宫的柔妃。虽然都是妃,但也不过是品级最低的妃子罢了,比起她当初贵妃的身份,可差了不止一两个档次。 看她们衣着华丽的,实际上也不过是稍微好一些的料子罢了,她当初穿得衣裳,可比这些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阮答应早就知道,自己如今这般落魄,必然会有些女人赶着上来让自己心里不舒服。但她根本就不想理会这些女人,说到底,不过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妃子罢了,真当自己变成答应,就好欺负了? “趁我没有发火之前,劝你们最好赶紧滚出我的视线。”阮答应冷冷的看着对面的两个女人,从口中吐出了这句话。 那两个女人愣了愣,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阮答应,仿佛她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语一般。 “姐姐,您听到没有,这个贱女人说的话!” “她竟然叫我们滚?!” “真是反了天了,真把自己还当成阮贵妃吗!” 第四百六十六章 失去理智 年纪大一些的丽妃还未讲话,一旁的柔妃已经气得一张小脸都白了。仿佛阮答应说了什么不可饶恕的话语一般。 柔妃向前走了几步,一脸气愤的看着阮答应,一脸质问的说道:“你可知道你在跟谁讲话?不过是一个答应罢了,难不成你还以为,皇上如今还像当初一般宠爱你吗?别搞笑了,皇上如今呀,根本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也许早就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了。还真将自己当回事儿了,你未免也太不要脸了!我可告诉你,得罪了我们,你一个小小的答应,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一旁的丽妃看着柔妃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眼中却没有丝毫的不满,反而深以为然。 “柔妃妹妹说得没错,如今你已经不是当初的阮贵妃了,奉劝一句,阮答应最好还是认识到自己的身份比较妥当。否则,吃了什么苦头,可别怪姐姐没有提醒你呀。要知道在这后宫,一个小小的答应出个什么事情,根本就是一颗小石子儿落入水中,激不起丝毫的风浪的,阮答应,还是想清楚一些为好。” 丽妃一副“我说这些都是为了你好”的模样,让阮答应打心底就感觉十分作呕。 这两个女人,原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自己是阮贵妃的时候,这态度,可是完全不一样呢。她阮贵妃当年确实暗地里也解决了不少想要靠近皇上的女人,但面前的这两个,她确实也没做过什么。只能说,一个人在遇到变故的时候,多的是落井下石和幸灾乐祸的女人。 面前的这两个女人,显然便是如此。 “哎哟,什么丽妃是吧?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妃子,也敢自称是姐姐。我告诉你,你根本就不配!即便我如今是个答应,而你,连给我提鞋的资格都没有。”阮答应并不喜欢跟这些女人弯弯绕绕的,即便她如今是个答应,但她骨子里的骄傲,是绝对不容许她低头的。 更何况,面前的这个所谓的丽妃和柔妃,在自己的面前,不过是两个跳梁小丑罢了,根本上不得台面。就算等级比她高又如何,难不成她变成一个答应,自己身上的一切,都会有所改变么? 她阮答应,可不是这样的女人。若是以为她如今是个软柿子,那未免也太天真了。 果然,阮答应的话一出,原本脸上还带着假惺惺笑意的丽妃,脸色立刻就变了。 “你说什么?你竟敢说我连给你提鞋都不配,你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而柔妃,更是气得身子都发抖了。 “你竟然敢这样说丽妃姐姐,我可告诉你,若是被皇上知道了,可有你苦头吃的!你这个小贱人,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丽妃姐姐好心提醒你,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阮答应听到这里,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有些嘲弄的看着柔妃道:“这种脸,我可不稀罕,留着你用吧。再说了,我又没说你,你怎么这么着急着帮你的丽妃姐姐讲话,难道你是她身边的一条狗吗?只会围着这种女人转,难不成你以为这样,皇上便会注意到你了?那你的想法,未免也太天真了。” “你、你竟然骂我是狗?!”柔妃听到阮答应这么说,脸色更是黑的吓人。 她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椅子上的阮答应,随即举起了自己的手,就要狠狠地扇下去! 柔妃看着自己的动作,而阮答应此刻还没有丝毫的行动,眼中忍不住闪过了一丝报复的快感。很快,她就要让这个女人知道,招惹自己的下场! “这张烂嘴这么不会说话,那不如,就撕掉吧!”柔妃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地,手掌就要扇在阮答应的脸上! 掌风闪过脸颊,阮答应耳边的鬓发也飘扬了起来。 一旁的丽妃看着柔妃的动作,丝毫没有阻止的打算,眼底还带着满意。她怎么可能会阻止柔妃妹妹打这个女人?要她说呀,这个小贱人就是缺少教训,还这般自以为是,自然要给她一些颜色看看。 否则,她真以为,她们两姐妹,是这般好欺负的么? 丽妃想到这里,眼底忍不住闪过一阵快意。她的眼前已经浮现出阮答应被打得一脸红肿的模样,光是这般想想,她便感觉十分的快活。 谁能够想到,曾经高高在上的阮贵妃,如今会被她们这样教训呢?将这个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女人踩在脚底下,才是最令人快活的! 柔妃的眼中闪着有些疯狂的光芒,显然,她对于此事也十分的热衷。 然而,就在柔妃的手即将扇在阮答应的脸蛋上时,阮答应忽然伸出一只手,迅速而牢牢地抓住了柔妃的手,她的动作一下子僵在了空中。 意料中的场面并没有出现,柔妃顿时更不高兴了。她狠狠地挣扎着,一边愤怒的喊道:“赶紧放开我,你这个小贱人,居然敢抓着我,还不快放开!否则,有你好果子吃的!” 柔妃一脸愤怒的说道,一旁的丽妃和几个宫女也没想到,阮答应的手速,竟然如此的快! 但不知道阮答应哪里来的力气,不管柔妃如何挣扎,竟然都丝毫无法挣脱她的禁锢,甚至她自己的手都有些疼了,但还是无法挣脱。 阮答应冷冷的看着面前不断挣扎的女人,一旁的丽妃看不下去了,向她的方向走了过来,一边走还一边骂道:“你还不快些放开柔妃妹妹,你把她弄疼了!” 阮答应盯着丽妃,一双大大的眼睛里,是一片冷漠。 “这就觉得疼了吗?更疼的,恐怕还在后面吧?”丽妃还未来得及消化阮答应话语中的意思,阮答应在她的眼皮底下,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一使劲儿,竟是硬生生将柔妃的手臂,折向了一边! “啊——”柔妃只感觉手腕一阵钻心的疼痛,随即整个手臂迅速的麻痹了! 她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臂,发现它已经被阮答应扭向了一旁,如今正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软软的垂了下来。 柔妃疼得一脸惨白,她此刻哪里还顾得上收拾阮答应,她慌忙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了自己被折的手臂,痛苦的喊道:“我的手——” 丽妃没料到阮答应会突然发难,面对这个变故,看到柔妃苍白的神色,甚至额间已经冒出了点点冷汗,她的脚步不由得缓慢了下来。 “你、你对柔妃妹妹做了什么!”她的手,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阮答应微微动了动自己的手,活动了一下,看了一眼丽妃,随即淡淡的说道:“不过是帮你教训一下不听话的狗罢了,毕竟不过是一条狗,即便手断了,应该也无人会在意吧?这么容易就断了,你这条狗,也真是不经收拾。” 阮答应一句一骂,说得丽妃的脸色,也慢慢的变得苍白起来了。 “你、你竟然折断了柔妃妹妹的手!” 柔妃一听,难怪自己的手臂这么疼,竟然被这个小贱人给折断了。她此刻痛得眼泪都冒出来了,但嘴上却依然不饶人。 “你这个小贱人,竟然敢这样对我!我要回去告诉皇上,你敢这样伤害我!等皇上知道了,他一定会收拾你的!” 丽妃听到这里,也点了点头,向前走了几步,就要去扶柔妃。她一定要将此事禀报皇上,到时候,这个阮答应,必须死! 此刻的丽妃完全改变自己的想法了,原本她不过是想羞辱一下这个女人,但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若是留着,怎么能够让她咽下这口气! 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阮答应的!丽妃想到这里,眼底闪过了一丝狠辣。 阮答应阅人无数,又怎么会看不清丽妃眼中的情绪呢,但她会怕? “怎么?想去找皇上为你们主持公道?你们未免也太将自己当回事了,即便皇上知道了,他也不会帮你们的。”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们也是皇上的妃子,更何况,地位可比你高,你不过是一个答应,难不成你以为,皇上还会念着旧情,放你一马吗?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丽妃也咬紧了牙,忍不住骂道:“真是个小贱人,难不成你还想着等皇上来了,再勾引皇上么?不过是一个狐狸精罢了。” 阮答应看了一眼丽妃,忽而站了起来走向她。丽妃看着阮答应走过来,以为她恼羞成怒了,刚想再说什么。 但阮答应站定在丽妃的面前,她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阮答应已经高高的扬起了手——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声,顿时响了起来! 丽妃难以置信的看着阮答应,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在告诉自己,方才她竟然被这个贱女人打了! 这下丽妃脑子中那一根弦已经完全断掉了。 “贱人,你敢打我——”她也顾不上去扶柔妃了,而是一脸狰狞的伸出手,就要用尖锐的指甲去划阮答应的脸。 她一定要让阮答应知道,招惹自己的下场! 看她把这个小贱人的脸给挠花,看她还怎么去勾引皇上! 丽妃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 第四百六十七章 反被羞辱 丽妃此刻一心一意,只想将阮答应的一张绝美的脸蛋给撕破了。 她的这张脸,自己很久以前便已经看不顺眼了,若非当初她是个贵妃娘娘,品级不知道比自己高了多少,即便自己再不舒服,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但现在的局势可都不一样了,她不过是一个答应罢了,自己的品级,怎么也比她高个几级!就算她将阮答应给收拾了,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不过是教训一个低阶的答应罢了,难不成,还会有人愿意帮她出头吗? 在这皇宫之中,最为宠爱阮答应的,是曾经的皇上。而除此之外,在这后宫之中,恐怕根本就没人希望这个女人过得好。毕竟这个女人仗着自己备受皇上的宠爱,这么多年来,背地里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她们自然恨,但她们的身份地位都比不上这个女人,她们能怎么样呢? 这么多年来,即便是被欺负了,也只能忍气吞声的活着。 丽妃就想不明白了,今日,她必须要让阮答应出洋相,而且要让她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都已经是一个半只脚踏入冷宫的女人了,怎么还敢如此嚣张!她今天,一定要灭一灭她的气焰! 丽妃想到这里,手指更是微微曲起,锋利的指甲顿时显露出来,她的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阮答应面容姣好的脸庞看,眼底闪过了一丝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嫉恨。 很快,等她将这张脸蛋给划花了,这个女人就会知道自己的做法有多么错误了。等这张脸没了,看她还有什么资本,敢在大家的面前如此放肆! “小贱人,你去死吧——”丽妃一边恶狠狠地说着,一边靠近阮答应的脸颊! 而一旁垂着手的柔妃,此刻虽然脸颊上还是一片苍白,但看到丽妃这般动作,也忍不住为她叫好起来。丽妃姐姐做得对!就是要狠狠地收拾这个女人,否则,她都不知道自己如今的地位究竟如何! 阮答应看着丽妃眼底的疯狂,眼神却没有太大的波动。如果她连区区的两个跳梁小丑都搞不定,那她作为曾经的阮贵妃,未免也太丢人了。 丽妃和柔妃此刻都还未意识到,为何方才阮答应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力气,竟是硬生生将柔妃的手被掰断了!她不过是一个弱女子罢了,按道理来说,是根本不可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但愤怒和嫉恨已经完全蒙蔽了这两个女人的双眼,她们此刻一心一意只想要狠狠地教训阮答应一番,让她知道她们的厉害! 眼看着丽妃尖锐的指甲就要划到阮答应的脸上,丽妃的脸上已经露出了胜利的喜悦,眼底也止不住的冒出得意。 但事情的发展,总是无法朝着人希望的方向前进。 就在丽妃的手离阮答应还有一点距离的时候,她停了下来。丽妃并不想停下来,但她却毫无办法。 因为阮答应此刻忽然发难,她忽然错开身子,随即借着自己错身的那一股子力,轻轻松松的避开了丽妃的手指,同时她一个转身,抬起腿,一脚踢在了丽妃的膝盖上。 “啊——”丽妃忍不住惨叫了一声,膝盖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因为膝盖受了一击,导致她的身子有些摇摇欲坠,身边又无东西可以借力扶住。因此,丽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近。 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形,因为站不稳,因此竟是直直的脸朝下摔向了地面! “砰——”沉闷的声响,让在场的几个人都忍不住头皮有些发麻,不敢看向丽妃所在的方向。 一阵剧痛顿时从脸颊上袭来,丽妃还未做什么,已经感觉身上一阵疼痛袭来,而最为严重的,是自己的脸! 当感觉到脸上的痛意时,丽妃已经慌了,她从地上勉强抬起头来,立刻便看到面前的地上带着血迹,而自己的额头也一滴一滴的,正在往下冒着血! 丽妃伸出手想要触碰自己的脸颊,她的一双手此刻也是脏兮兮的,原本打理得整整齐齐的秀发,此刻也都披散开来,凌乱的披在肩上。一身得体的衣裳,早就因为摔倒在地,而变得脏乱不堪。 脸上疼痛不断袭来,丽妃的一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惊恐。 “我的脸——我的脸!”竟然流血了!若是她的容貌出了什么问题,到时候别说得到皇上的宠爱了,不被别人嫌弃,就已经很不错了! 作为后宫中的女人,丽妃最为在意的,自然是自己的一张漂亮的脸蛋。若是连漂亮的脸蛋都没有了,那她还能靠什么来吸引皇上呢?如果没办法得到皇上的宠爱,那她在这后宫中的一辈子,就只能平庸的度过了。 这应该是每一个进入后宫的女人,最为恐惧的事情,丽妃也并不例外。 一旁的柔妃,早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呆了。 她看向静静地站在原地,眼神里一片冷漠的阮答应,硬生生的打了一个寒颤。她忽然有些怀疑,自己今日与丽妃姐姐一同来找阮答应的茬,这件事情本身便是一个错误。她根本没想到,即便被贬为答应,这个女人竟然还是这般的狠毒,让她从心底便感觉十分的害怕。 若是连丽妃姐姐都无法将她处置,那自己……更加拿这个女人没办法。 “你……你怎么敢这样对丽妃姐姐!你可知道,丽妃姐姐的娘家人是谁,你这样做,是绝对讨不到任何好处的!” 阮答应冷冷的看了柔妃一眼,淡淡的说道:“你这条狗,手都断了,还敢在这里大声狂犬,莫不是得了狂犬病?丽妃的娘家?那个不过几品的小官?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你也好意思拿出来说?” 柔妃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她梗着脖子说道:“不管是几品的官,那也比你的娘家厉害多了,你娘家连个官都不是,不过是一身铜臭味的商人罢了,你也不过是个商女出身,哪里比得上贵族出身的丽妃姐姐?难怪这么粗俗,就这个出身,竟然还能当上贵妃娘娘,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只会勾引男人的狐狸精罢了!” 阮答应听到柔妃这般说,脸色也终于阴沉下来了。她平生最讨厌的,第一,别人说她是个狐狸精。第二,便是讽刺她商女出身的身份。 以前自己作为贵妃娘娘的时候,根本没有人敢当着自己的面,这般说自己的娘家。看来如今自己一落魄了,这些女人便赶着趟儿上来寻死,当真是愚蠢。 “商女怎么了?你们这些所谓的做官的,哪一个不是为了名利?可别把自己说得这么清高,没有银子,你们能干什么?不过是一群废物罢了。说我是狐狸精,那是因为我有本事,有美貌能够得到皇上的宠爱,你们呢?连做狐狸精的资格都没有!” “你——”柔妃听罢,一张惨白的小脸涨得通红。 这个该死的女人! 她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一旁已经传来一个闷闷的声音道:“还不赶紧来扶我起来?!” 丽妃紧紧地咬着牙,忍住脸上和身上的疼痛,狠狠地说道。 那两个原本有些手足无措,被吓了一大跳的宫女,胆怯的看了阮答应一眼,随即赶紧小跑上千,去扶起丽妃。 阮答应环着手,也没有吭声,就这样看着两个宫女小心翼翼的将像一个破碎的娃娃一般的丽妃,从地上给扶了起来。 她此刻一身衣裳全是泥巴,头上的发饰也歪歪扭扭,几缕头发凌乱的披在脸上。最令人害怕的是她的那张脸蛋,丽妃原本姣好的脸蛋上,此刻黑一块白一块,额头上还渗着血。 那血顺着她的额头缓缓流下来,看起来就像一个女鬼一般。那些宫女看了一眼丽妃此刻的模样,都忍不住低下了头,不敢再看第二眼。 而且此刻丽妃的眼神,也十分的吓人。 但阮答应却仿佛看不到她几欲要杀人的神情一般,她看了一眼丽妃的脸蛋,忍不住“啧啧”的开口道:“哎哟,瞧瞧这血流的,看起来还挺疼的,也不知道丽妃这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脸给摔坏了没有。若是坏了,皇上若是知道了,那可得心疼死了哦。” “你——”丽妃没想到,这个贱女人竟敢说是自己摔的! “明明是你对丽妃姐姐动了手,你竟然敢说是她自己摔的,你居心何在!难不成,你真当别人是傻子吗!”柔妃紧咬着牙,愤愤不平的说道。 这个女人竟然可以不要脸到这个地步,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阮答应淡淡的说道:“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们来这里所为何事,你们心知肚明。即便说出去,也是你们主动来欺辱我的,你们当真以为,会有人替你们主持公道么?就你们背后的娘家人,我告诉你们,我动动手指,就可以碾死。真当我如今是个答应了,就好欺负了?趁我还没有彻底发怒之前,最好赶紧滚。否则接下来,可就不是毁容断手这么简单了。” 丽妃和柔妃听到阮答应这么说,脸色都唰的白了。 此时此刻,她们才终于感觉到害怕是什么滋味。 这个女人,怎么会这么恐怖? 第四百六十八章 美好的幻想 丽妃和柔妃怎么也想不到,她们今日原本想来好好教训阮答应一番,反而落得自己如此的狼狈。 一个脸上险些毁容了,而另一个的手骨折了。这要是传出去,她们肯定会被宫中的女人给活生生笑话死! 人家如今不过是一个答应,竟然将她们两个妃子欺负得团团转。这口气,让她们怎么能够咽下去。 但是眼下,她们继续待下去,显然也讨不到任何的好处。 那两个扶着丽妃的小宫女,怯怯的看了一眼阮答应,小声的冲着丽妃说道:“娘娘,依奴婢看,还是快些走吧,您的脸……得快些找大夫才行呀,否则若是有什么事情,那可就糟糕了。” 丽妃原本还想再对阮答应说什么,一听到宫女提起自己的脸,顿时就想起来,自己的脸还在冒血呢!这会儿一想起,脸上又感觉十分刺痛了。 她再不去看太医,万一这张脸真的毁了,那她在这后宫之中,还有什么地位可言?丽妃想到这里,心中顿时便害怕起来。她最重要的便是这一张脸蛋了,她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想到这里,丽妃也顾不得再说什么了,她恶狠狠的瞪了阮答应一眼,又唤了柔妃一声,转身便往小院外面匆匆的离开了。 柔妃原本还想给阮答应一些颜色瞧瞧,但眼看着自己的丽妃姐姐都已经走了,她留在这里也没有任何必要了。 因此,柔妃也愤怒的看了阮答应一眼,紧咬着牙,忍着手臂的疼痛说道:“你给我等着,姐姐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说罢,她便以一种有些怪异的姿势,也跟在丽妃的身后离开了。 阮答应看着她们两个人的背影,眼里闪过了一丝不屑。两个跳梁小丑,也敢在自己的面前如此放肆。 看来后宫这些日子,还是有些不太平。若是换做以前,这两姐妹见到自己,巴不得像条狗一样贴上来,跟自己套关系。 如今,自己被贬了,顿时真面目便显露出来了。果然人心便是如此,所有的人都是自私的,都不过是为了自己罢了。 这后宫之中,也根本不可能有女人之间的友谊。 有的,只是女人之间的战争罢了。 阮答应想到这里,也不再纠结,这两个女人,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将她们放在眼里。更何况是现在,如果她们依然不识趣的想要挑衅自己,那后果,自然不是她们可以想象的。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如果还是不长眼的来招惹自己,那她的确不会跟她们客气。她手上的人命,那可多了去了,根本不在乎多这两条。 她当贵妃当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会一点儿手段都没有,只不过是她如今不想这么干罢了。 丽妃和柔妃哪里知道,若非她们提前离去了,否则,什么时候小命丢了,恐怕她们都不知道。 在她们不知不觉间,保住了自己的一条命,也是误打误撞了。 阮答应又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半晌,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入手的感觉不似当初这般滑腻。自然,她来到这个小院之后,日子也不像当初当贵妃一般,能够呼风唤雨,什么东西也不缺了。 如今身边连个能伺候的人都没有,这一个天一个地的变化,让她近日的皮肤,都坏了不少。 阮答应的脸上却没有太多的愤怒,她只是轻轻的皱了皱眉头,半晌才喃喃的说道:“怎么还没来?”至于她说的人究竟是谁,恐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阮答应又坐了一会儿,小院中似乎还是没有什么动静,阮答应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随即进屋了。 罢了,今天看来她也是等不到了。 在这空无一人的小院中,又彻底的安静下来了,仿佛之前闹腾的一切,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无人知道阮答应等待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将来,究竟会掀起一股怎样的腥风血雨。 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总之,对于有些人来说,似乎过得很漫长,例如阮答应。而对于有些人来说,却恨不得将时间掰成两半来用,希望时间能够再慢一点,不要过的这么快。 新婚的裴谦与苏晚卿,这段日子倒是也过的十分惬意,一方面他们新婚燕尔,自然是希望能够时刻待在一起。另一方面,容舒玄他们也破天荒在天离国待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就为了能多看看自己的宝贝女儿。 毕竟东霂国与天离国还是有一些距离的,要想见面,也不是那么的方便。而且上官流霜也想多陪陪自己的女儿,能够陪伴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就已经感觉很喜悦了。 而宠妻无度的容舒玄,自然是为了自家的娇妻着想的了。娇妻想呆在哪里,他自然便跟到哪里。有娇妻的地方,就有他容舒玄。 至于东霂国的事务,自然也是有人在打理的。更何况,东霂国已经是一个发展十分成熟的国家,平日里基本也不需要容舒玄过多的担忧什么。只有一些需要皇上亲自决策的事情,才会有暗卫快马加鞭的将书信传给容舒玄。 但很少,会出现这种情况。若是被旁人知道,容舒玄这个皇帝做得如此轻松,恐怕连裴天宇看了,都要羡慕得眼红了。 毕竟他虽然皇子众多,但平日里还得处理许多国事儿呢。人与人之间的区别,就是这么大。 裴天宇眼瞧着自己的舒玄老弟,每日悠闲地在宫中,要么带着上官流霜散散步,要么去找苏晚卿吃饭,他作为一个每日都在处理国事的男人,心中已经忍不住冒出一点儿羡慕了。 终于有一天,裴天宇忍不住问容舒玄道:“舒玄老弟,这几日看你过得如此惬意,东霂国的事情,不要紧吧?” 容舒玄彼时刚刚吃完午餐,正准备拉着娇妻去休息。听罢裴天宇说的话,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能有什么事情?有什么事情,让底下的大臣们去处理不就行了,不然,朕要他们有何用?” “这——”裴天宇竟然无言以对,舒玄老弟说得对呀,底下养的人,不就是为了给自己办事的么?可是为什么到了自己这里,事情就这么多呢。 裴天宇想了想,有些不死心的继续问道:“可是舒玄老弟,总有一些事情,底下的大臣们是无法轻易做出决策的吧?到时候,该怎么办呢?”万一他们什么都帮舒玄老弟做判断,那舒玄老弟这个皇上当得,是不是有些太不得民心了? 裴天宇显然想歪了,因为接下来,容舒玄很快便打消了他的疑惑。 “天宇老哥,你没发现最近老弟身边少了什么人吗?”裴天宇看着他旁边嘴角带着浅笑的上官流霜,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道:“没有。” 老弟的皇后不是一直跟随在舒玄老弟的身边吗?这样看来,大抵是没有。 等等,他似乎还忽略了一个人。 果然,容舒玄冲着他露出了一个十分灿烂而俊美的笑容,即便是见惯了世面的裴天宇,也感到自己的眼睛有些受不住。 “言玉已经提前回东霂国了,回去处理完事情,过阵子可能会过来。” 裴天宇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他这段时间,都没有看到容言玉,原来他已经回东霂国去了。他还以为,容言玉去陪自家的闺女去了呢。 没想到…… 容舒玄看着裴天宇的表情,似乎想到了他所想的,又十分贴心的补充了一句道:“天宇老哥,你不必担心,言玉走之前,将羽墨也带回东霂国了。羽墨之前还没有去过东霂国呢,这次跟着言玉,也能去看一看风景,顺便加深一下彼此的感情。” 裴天宇听罢,眼中哪里还有半分的迷茫,他的眼镜顿时就亮起来了,哪里还记得,自家的宝贝闺女跟别的男人跑了。 他冲着容舒玄竖起了大拇指,忍不住赞叹道:“还是舒玄老弟通透,这言玉呀,想得就是周到!” 容舒玄冲着裴天宇露出了一个有一丝得意的笑容,那表情,怎么看都带着一丝求表扬。而裴天宇,自然也毫不吝啬。 虽然自家的女儿又一次在天离国没待多久就跑了,但是她跟着的是言玉呀,这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没准儿羽墨回来之后,跟人家言玉的关系更近一层楼。他今年没准就当上外公了,这一切,也不是梦呀。 裴天宇想到这里,心中更是充满了喜悦以及对未来的憧憬。 无论是做爷爷,还是做外公,都是可以的,他都能够接受! 裴天宇沉浸在自己美好的幻想中,而另一边的容舒玄也摸了摸下巴,随即冲着上官流霜说道:“娘子,你说这一次,我们的儿子是不是终于开窍了?知道要追人家小姑娘,得做点事情才行。没准今年,我们就当上爷爷奶奶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真是太好了。” 容舒玄说到这里,忍不住拍了拍手掌,像个孩子一般。 等他做了爷爷,他就可以顺利的将东霂国的担子甩到容言玉的身上,到时候他就一身轻松,带着娇妻四处游山玩水,光是这样想想就感觉,人生真是十分的美好。 此刻远在东霂国的容言玉,不知为何,忽然打了一个喷嚏。 第四百六十九章 千古罪人 容言玉揉了揉鼻子,抬起头,对上了裴羽墨带着关切的眼神。 “言玉,你没事吧?不会是着凉了吧,东霂国的天气,似乎比起天离国,确实要冷一些呢。” 容言玉轻轻地摇了摇头,冲着裴羽墨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随即温和的开口说道:“无碍,东霂国这几日有些降温,大约是言玉今日穿得有些少了,稍后加件衣裳便是了,不必多虑。” 既然容言玉都这般说了,裴羽墨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她看着外面的景色,眼中多了一丝好奇,随即又忍不住问道:“东霂国的样子,似乎比起天离国来说,确实要漂亮不少呢。走在外面,到处都种满了树木和花儿,瞧着就让人感觉很赏心悦目呢。” 东霂国的经济这般好,裴羽墨未来这里之前,还以为会是一副多么热闹的景象呢。 京城中确实很热闹,街上叫卖的各种小贩也不少,但是街道都十分的干净,周围也种了许多花花草草,看起来十分的雅致。 路边也修了不少石头砌成的桥,还有一条河引流而过,河中不时有赏景的客人经过,也有一些商贩在自己的船上叫卖。这里很热闹,但给人的感觉,却也十分的温馨,仿佛似一幅画一般。 若是在天离国,这般山水与树木,也许只能在大臣或者是贵族的家中才能看见。而没想到在东霂国这普普通通的街道中,却能够做得如此的漂亮。 光是这般看,裴羽墨便可以肯定,东霂国的皇帝在治理这一方面,做得确实是极好的。百姓们的脸上处处都洋溢着笑容,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他们脸上的笑容消失,即便是小小的商贩,脸上也都带着灿烂和满足的笑容。 这些笑容便足以证明一切了。 裴羽墨来东霂国不过短短的几天,便已经感受到东霂国老百姓们浓浓的热情了。饶是她,都险些招架不住了。 在天离国,老百姓们对她,都没有这么夸张呢。 裴羽墨并不知道,因为自己是东霂国太子殿下第一个带回来的女子,而且还是这般绝美的女子。天离国羽墨公主的威名,他们虽然作为普通老百姓,但也是听说过的。 难怪之前太子殿下身边一直都没有女子相伴,没想到去了一趟天离国,竟然是将羽墨公主给带回来了,这可是鼎鼎有名的羽墨公主呀!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公主,作为天离国最受宠爱也最奇特的女子,羽墨公主还是引起许多老百姓的关注的。 太子殿下当日经过京城,还特意带着裴羽墨下车步行,借机带她看一看东霂国的景象。这一下车可就不得了了,老百姓们谁人不识太子殿下的容貌,而羽墨公主的容貌虽然他们并未见过,但并不妨碍他们知道羽墨公主的身份呀! 裴羽墨对于那些对自己有些好奇,甚至还主动跟自己打招呼的老百姓,也都报以十分温和的笑容。在天离国,恐怕没有这么多老百姓会主动跟自己打招呼,并非因为她是什么牛鬼蛇神,毕竟皇家对于老百姓来说,心中始终是带着一丝敬意的,这种情绪让他们不敢轻易的上前。 但东霂国的民风,跟天离国显然很不一样。 容言玉一下马车,便有许多老百姓纷纷冲他热情的打招呼,对于裴羽墨,虽然是陌生的面孔,但也一点儿都不排外。 因此裴羽墨才会觉得,东霂国的老百姓,实在是充满了热情。 裴羽墨走遍大江南北,原本也不是什么扭捏的女子,人家对她这般热情,她也一点儿都不觉得害羞,反而大大方方的回应他们。 裴羽墨这般姿态,让那些老百姓的心底,对她更为满意了。 不愧是太子殿下带回来的女子,跟那些普通的女子,就是不一样。这一看,就是有大家风范呀! 而对于容言玉带回一位女子的事情,很快也传遍了整个东霂国,几乎大部分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太子殿下终于开窍了!带回来的女子虽然是天离国的公主,但许多东霂国的贵族千金,却也并未因此而感到嫉妒或是愤怒。 毕竟,羽墨公主确实很优秀,即便是她们,也自愧不如呀。 这般看来,太子殿下与羽墨公主站在一起,当真是绝配呀。仔细看的话,他们脸上的笑容,似乎都有些相似呢……总之在各位老百姓的眼中,对于裴羽墨,是怎么看怎么满意。 裴羽墨还不知道,这些老百姓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审视自己的。如果她知道,恐怕也会露出无奈的笑容吧。 她并不知道,原本东霂国的老百姓们,都已经对容言玉死心了。试想一下,他们的太子殿下都二十好几了,早就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但身边却一个女人都没有。 他们甚至都已经接受他们的太子殿下,心中喜欢的是男人的“事实”。因为这个事情,他们实在是愁容满面,为太子殿下操碎了心。 你想呀,他们的太子殿下喜欢的是男人,可是东霂国就这么一位太子殿下,若是到了他这里,以后皇室的血脉无法延续了,那东霂国的未来,该如何是好? 作为东霂国的一员,他们自然是十分有义务,为皇上考虑这将来的事情。 但恰巧这句话说得对,正所谓皇上不急太监急,容舒玄对于此事倒是很少操心,他倒是不担心自家儿子找不到对象,若是没有喜欢的,大不了就不成亲呗。 百年之后,东霂国如何,可就不关他的事儿了。若是未来东霂国的皇室不姓容了,容舒玄也觉得无所谓。反正他那时候都已经翘辫子了,还管这么多呢?要是连死后的事情还要操心,那他恐怕真的要从棺材里给爬出来了。 若是东霂国的老百姓们知道自家皇帝真实的想法,恐怕都要急哭了。怎么会有这样的皇帝,若是改朝换代,都毫无所谓,这还是那个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皇帝吗!当初为了东霂国这般尽心尽力,这会儿怎么能如此不负责任呢? 对于容舒玄来说,这个皇帝的位子,对他来说是可有可无的。只要这一辈子能够跟自己心爱的女子相守一生,自己的孩子也能够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这一切就足够了,他们这辈子,也没白来。 容舒玄的心一向都是很大的,对于权力这些他也并不醉心,向来都是采取顺其自然的方式。因此,东霂国的皇室,才不会有其他皇室都会出现的皇子为了皇位而纷争不断,甚至严重的还会出现逼宫现象。 容舒玄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一方面自己就一个儿子,另一方面,他巴不得自家儿子赶紧继承自己的皇位,这样自己就能够获得自由,获得新生啦! 东霂国的老百姓们哪里知道,他们尊敬如神的皇上,心中是这般的想法。这皇位在他的眼里,仿佛像一个烫手山芋一般,急需甩出去。 但容舒玄认为,这些事情,他私底下知道就行了。若是被自己的臣子和老百姓们知道,自己肯定要被各种劝说和洗脑了,他可不想经历这些。 光是想想,就已经令人很头痛了。 但是现在!老百姓们一点都不慌了!因为他们的太子殿下,终于带女子回来啦,而且还是这么优秀漂亮的女子!简直跟他们的太子殿下,就是绝配呀。 这说明他们的皇室不用绝后啦,太子殿下喜欢的也不是男人,这件受人关注的重磅消息,让东霂国操碎了心的老百姓和大臣们,都为此而欢呼雀跃。 那些贵族大臣,哪里还想着将自家的女儿塞到太子殿下的身边,他们当年尽了各种努力都没有用,如今太子殿下喜欢的女子出现了,他们做这些,更加不可能有用。 但是知道太子殿下喜欢的并不是男人,他们也就放心了。只要皇室能够开枝散叶,即便他们未来的皇后并非是东霂国之人,他们也不觉得有丝毫的问题了。 总之今日,他们一直多年来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是可以彻底放下了! 在解决了这件事情之后,老百姓们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必须让这位羽墨公主打心眼儿里能够喜欢上他们东霂国,不仅仅是这里的人,还有这里的风土民情等等。只要羽墨公主喜欢这里,那么她肯定会留下来的! 毕竟羽墨公主是天离国皇帝最宠爱的公主,也许并不希望她嫁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呢。他们这些做老百姓的,自然是要为了太子殿下而努力了,为了太子殿下将来的幸福,为了皇室的繁荣昌盛,他们感觉自己身上的担子,十分的沉甸甸! 但是,他们愿意接受这样的重任! 因此,裴羽墨刚来没多久,便感受到了东霂国百姓们浓厚的热情,让她都感觉有些受宠若惊。还以为东霂国的风俗人情原本便是这般,但她哪里知道,这些面带笑容的老百姓们的心中,究竟是何想法。 老百姓自然是不会让裴羽墨知道的,若是她知道了,因此被吓跑了怎么办。 到时候,他们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第四百七十章 留下来吧 不知道老百姓心目中真正想法的裴羽墨,正跟着容言玉开开心心的逛着街。 看一看东霂国的风景,瞧着就令人心情十分的愉悦。 容言玉披了一件衣裳,侧过头看向旁边走路似乎都有些一蹦一跳,心情明显十分快乐的女子,眼底闪过了一丝柔和。 “羽墨,你觉得东霂国如何?” 裴羽墨转过头来,对上容言玉温和的眉眼,挑起了自己的眉头,冲着他露出了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 “东霂国挺好玩的,风景很美,这里的百姓们也很质朴,都对我很热情呢。” 容言玉看着裴羽墨飞扬的神采,绝美的小脸蛋上,满是单纯的快乐与幸福。仿佛面前的这一切,令她只剩下快乐,而没有其他一丝一毫的东西。 对于裴羽墨来说,这的确是一种十分单纯的快乐。她对于这些事情,向来都是十分简单的。快乐的时候便是快乐,不快乐的时候便是不快乐。 而对于容言玉来说,裴羽墨一直都是一个很真实的人,她也是一个很单纯的孩子。能够在皇宫之中这么多年,还能够保持这一份纯真,是十分难得的。 当然最重要的一方面,也是因为裴羽墨经常都在外面跑来跑去,不怎么待在皇宫中的缘故。更何况,裴天宇这般宠爱她,也很少有不长眼的女人会来招惹她。裴羽墨是一个心很大的姑娘,即便有人主动来招惹她,她也不太在意。 她自小便明白一个道理,有些人呀,你越理会她,她就蹦跶得越欢快。既然如此,她干嘛还要理会呢? 容言玉看着裴羽墨绝美的侧脸,心忽然一动。真想就这样,一直看着她的笑脸,到天荒地老呀。 脑海中冒出这个念头,容言玉顿时感觉被吓了一跳,他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念头,是因为面前的人,是裴羽墨吗? 但是有这样的想法,似乎又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虽然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见面,但容言玉却发现,无论过去多久,裴羽墨一点儿变化都没有。曾经在自己面前无比脆弱的她,如今脸上也重新带上了笑容。那一抹笑容,除了放松,还透露着坚强,仿佛什么也无法将她打倒。 见过她最脆弱的模样,容言玉心里很清楚,外表再强大的女子,也是需要受到保护的。裴羽墨虽然外表看起来十分的坚强,但她其实有一颗玲珑剔透的心。 仿佛从认识她开始,容言玉感觉自己的心情和周遭的生活,都有了明显的变化。这几日陪在裴羽墨的身边,似乎他的笑容,也多了不少呢。 以前的自己,虽然每天也过得很好,但日子到底都是平淡的,他也已经习惯了用淡然的态度去看待周遭的一切。很少有什么人或者事,会让他露出不一样的表情。 但裴羽墨却做到了,她甚至不费吹灰之力,就做到了。容言玉的眼前忽然浮现了第一次遇到裴羽墨的模样,她一身太监的衣裳,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一本正经的跟自己讲着话。 虽然当时自己也察觉到这个小太监有些不一样,但当时他却无暇想太多,只是心中对“他”产生了一丝兴趣罢了。没想到天离国,也会有长相如此讨喜的小太监。 容言玉却根本没想到,这位讨喜的小太监,竟然是天离国大名鼎鼎的羽墨公主。在知道她身份的那一刻,容言玉的内心竟然有一丝轻松,虽然当时的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何。 如今的他算是明白了,也许在那一刻,其实他对裴羽墨就已经动了心,但当时的他,完全就不知道罢了。 如今裴羽墨站在自己的面前,冲着自己露出甜美的笑容,这一切都真切的展现在自己的面前,他不希望这一切消失。不仅仅是此刻这样认为,将来,也是这般认为。 容言玉一双星眸定定的看着裴羽墨,裴羽墨原本正笑着望着他,忽而发现容言玉的表情似乎带上了那么一丝,严肃? 裴羽墨嘴角的笑意依然在,但却慢慢收敛了一些。她有些奇怪的看了容言玉一眼,随即关切的开口问道:“言玉,你怎么了?为何这般表情,莫非是衣裳太薄了,你觉得冷了?” 一旁的老百姓们都忍不住偷偷看着这对如天神一般好看的人儿,虽然做生意也很重要,但是难得能够如此近距离的看太子殿下和羽墨公主,他们又这般养眼,当然要多看几遍了!以后还不一定有这样的机会呢! 更何况,太子殿下和羽墨公主二人瞧起来,似乎并没有到达他们想象中的那个地步。太子殿下,您为何不说话呀?羽墨公主在问您话呢,若是一直一副呆呆的表情,若是羽墨公主跑了,这可如何是好! 以前,这些老百姓从来不觉得,会有女子会嫌弃他们的太子殿下。毕竟他们的太子殿下如此的优秀,又是一个温润如风的翩翩公子,不知道多少姑娘渴望能够得到他的一个回眸,别说嫁给他了,光是能被太子殿下看上一眼,那都能幸福得昏死过去了。 但是这可是羽墨公主呀,人家也是天离国最受宠爱的公主,跟那些普通的女子,自然是不一样的。而且,她还是大伙儿都看好的,未来的太子妃! 这般想想,太子殿下以前从未有女子近身,也许他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跟女子相处。若真是如此,那对于太子殿下来说,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呀。若是羽墨公主因为太子殿下的“木讷”而无法忍受,不喜欢东霂国怎么办? 他们可上哪儿去找还能让太子殿下动心的女子呀,这种几率如此低的事情,连太子殿下都遇不到,更别说他们这些平民百姓了! 容言玉还不知道,自己在老百姓的眼中,短暂的思考,已经变成了呆滞。若是他知道了,恐怕温润如玉的他,也要闹脾气了。你们才呆呢,你们全家都呆! 就在老百姓们暗暗着急,要不要假装不经意的上前,说点什么给太子殿下醍醐灌顶的话语,来帮助两个人增进感情的时候,容言玉忽然开口了。 而且一开口,就是惊人之语。 “羽墨,你觉得这里很漂亮是吧?” 裴羽墨一脸天真烂漫的点了点头,没错,东霂国的景色,确实比她见过这么多国家的景色,都要美上那么几分。更何况,这里的老百姓们都这么可爱,她对这里,确实很有好感。 容言玉继续开口道:“那你愿意留下来,一直都看东霂国的风景吗?”容言玉这句话一问出口,周围偷偷注意着他们的老百姓,都不禁瞪大了眼睛,顿时一片哗然。 听听,这是他们太子殿下说出来的话吗?天哪,没想到太子殿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呐!竟然这般直白的问羽墨公主,不给她一点防备。也不知道羽墨公主,会不会因此被太子殿下给吓到? 但是,对于太子殿下的举动,他们表示十分的赞赏。不愧是他们东霂国大名鼎鼎的太子殿下,做事情就是这般果断,丝毫不拖泥带水,够爷们! 这些老百姓显然忘记了,他们上一秒钟,还在心中诽谤他们的太子殿下究竟有多呆。 人哪,有时候就像一条鱼一般,只有几秒钟的记忆。不过也有可能,他们选择性的遗忘了这一段记忆。 反正太子殿下也不知道他们想的是什么,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好了。 旁边的老百姓们忍不住发出了欢呼,随即紧紧地盯着裴羽墨看,等着她的答案。 容言玉此刻也看着裴羽墨,发现她因为自己说的话,而愣住了,嘴角的笑容似乎也僵住了。 他原本已经半提着的一颗心,顿时提得更高了。同时,容言玉忍不住在内心暗暗地唾弃自己,怎么一不留神,就将自己的心里话给说出口了呢? 他确实喜欢羽墨,她也是值得自己珍惜的好姑娘。但是如今他这般直白的问出来,没有给她一点准备,她会不会,觉得自己这般举动,太过草率了呢? 毕竟他们两个人,不过相处了这几天,之前这么长的时间没见,他其实也不知道,羽墨的心中对于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 容言玉这般想着,一颗心更是提心吊胆,一双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紧紧地握了起来。他的内心都忍不住苦笑了,没想到自己堂堂的东霂国太子,有一天竟然也会因为等待一个答案,而这般的忐忑和失了分寸,完全没有平日的稳重。 这样的自己,也许会被羽墨嫌弃吧。毕竟自己之前在她面前表现的模样,一直都是可靠的翩翩君子。可是他却无法控制自己,毕竟已经问出口了。即便后悔,也没用了。 裴羽墨看着眼底带着显而易见紧张的容言玉,原本怔愣的表情缓和过来。 半晌,她冲着容言玉露出了一个比头顶的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 “好呀。” 她这般说道。 “什么?” 容言玉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说的是……好吗? 第四百七十一章 害羞的裴羽墨 裴羽墨看着表情呆愣容言玉,第一次看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心下忍不住感到有些好笑。 没想到表情一直都淡然如玉的男人,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呢,而且,还是因为自己。 裴羽墨想到这里,内心不禁多了一丝温暖。毕竟这个男人是因为自己才会变得不一样呀,这样的认知,饶是裴羽墨,心里也荡起了丝丝的涟漪。 但硬要说是为什么,大约是因为容言玉问出口的话吧。 当他开口之后,神情中一闪而过的懊恼与不知所措,都被裴羽墨看在了眼里。没想到,谦谦公子容言玉,也会为自己所说出的话,感到懊恼呀。 裴羽墨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其实很多的细节,都被她看在眼里。只是当时的容言玉,太过在意自己说的话,所以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表情,都落在裴羽墨的眼中罢了。 而在自己答应的那一刻,裴羽墨看着容言玉陡然睁大的眼睛,还有旁边老百姓忍不住发出的惊呼声,都让裴羽墨的心情,如同街边随风摆动的花儿一般,逐渐的飞扬起来。 容言玉确实没想到,裴羽墨会答应自己答应得这般干脆利落。毕竟他脱口而出那一瞬间,便已经有些后悔了。他与羽墨说起来,其实也不过是阴差阳错,萍水相逢。 而自己在于她接触没多长时间的时候,便问出这样的话来,他作为一个从小便受到良好教养的公子来说,确实有些唐突了。没准,还会将羽墨给吓跑呢。 但是她根本就没有。 在裴羽墨说出那两个字的时候,她的脸上只有一种情绪,那便是坦然。没有丝毫的紧张,慌乱,甚至是无措。 而对比她的自己,就显得很傻气了。 怎么会这样呢…… 容言玉的心中甚至有些怀疑,他没有听错,但羽墨,真的明白他话语中的意思吗?她知道,自己是希望她留下来,待在自己身边的意思吗? 如果羽墨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这可如何是好?但是眼下自己,也没好意思继续解释……若是自己解释了,反而让羽墨了解清楚,随后拒绝自己,这可如何是好? 容言玉在那一瞬间,忽然就开始有些纠结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小表情落在裴羽墨的眼里,她觉得有多么好笑。 这个男人,什么时候竟然变得这么容易纠结了?居然还怀疑她话语里的意思,难道她裴羽墨,是这么愚蠢的一个人吗,连他的意思,都无法理解? 裴羽墨显然还没有意识到,任何一个男人,在坠入爱河的时候,都会变得不一样,甚至开始小心翼翼,胡思乱想起来。 而这也是这个男人遇到真爱的征兆,当他发现这一切开始不对劲的时候,其实就应该察觉到,自己对面前这个女子的态度,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但是容言玉,显然还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彻底沦陷了。 否则,他作为东霂国的太子,根本不需要为这些事情烦心。毕竟,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但也偏偏只有裴羽墨这样的女子,恐怕才能入他的眼吧。 容言玉看着裴羽墨一副巧笑嫣然的模样,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确定道:“羽墨,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可明白,我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裴羽墨也不管周围的一群老百姓都“虎视眈眈”的在看热闹,她直接冲着容言玉翻了一个白眼,明明是一个十分不雅观的动作,但在容言玉的眼里,却显得那么的可爱。 裴羽墨翻完了白眼,随即冲着容言玉说道:“你的意思,我当然明白,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若是你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我裴羽墨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想表达的意思,我很清楚。而我给你的答案,是肯定的。这样子说,不知道容太子,也可以理解我的意思了?” 容言玉听完裴羽墨的话,先是表情有些错愕,随后才是迅速涌来的,完全无法抵挡的一阵狂喜。 “我不是在做梦吧?羽墨,你真的答应,留在我身边了?” 容言玉像一个刚刚得到糖的孩子,脸上忍不住多了一丝紧张。仿佛担心自己手中刚刚拿到的糖,转眼间就会被人收回去。 裴羽墨看着容言玉呆呆的模样,他如今的样子,确实是呆呆的,作为一位太子,他从来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但在裴羽墨的眼里,他确实带的可爱。 裴羽墨轻轻地笑出了声,清脆好听的笑声,远远地传了出去。 在众目睽睽之下,裴羽墨忽而上前两步,靠近容言玉,抬起头看着他。容言玉下意识的低头看着面前绝美的女子。 随即,裴羽墨在老百姓的围观之下,踮起了脚尖,在容言玉俊美的脸蛋上,轻轻地留下了一个吻。 老百姓们:“!” 容言玉:“!”他的表情,更为呆滞了。 脸上一闪而过柔软的触感,让容言玉顿时愣在了原地。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笑容灿烂的人儿,不敢相信她竟然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对自己做出这般举动。 他真的不是在做梦吧? 但是脸上传来的清晰的触觉,在告诉着容言玉,方才那一切,都是真的。他并没有,在做梦。 旁边的老百姓,原本都兴高采烈的看着容太子,当众向羽墨公主表白。毕竟容太子还是第一次在大伙儿的面前,少有的露出紧张的神态。 而羽墨公主到底也没让他们失望,竟然大大方方的答应啦! 这下好了,他们的太子殿下,彻底呆在原地了。 难道,太子殿下也没想到这个答案吗?他未免对自己也太没有信心了吧? 但这样的太子殿下,也是他们从未见识过的。这般可爱的一面,今日有幸能够目睹,他们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而当羽墨公主主动去亲太子殿下的时候,即便是周围的老百姓,也不禁大吃了一惊。没想到羽墨公主竟然是如此大胆之人! 这些老百姓倒并不觉得,羽墨公主这般举动会不符合她的身份,也不是一个女子在众人面前应该做的。相反,他们在反应过来之后,心目中只有对裴羽墨浓浓的敬佩和崇拜。 不愧是他们看上的羽墨公主,这样的举动,简直不要太潇洒了!毕竟,能够让他们的太子殿下如此失态,恐怕也只有羽墨公主,才能够做得出来了。 在裴羽墨做完这个动作之后,容言玉也稍微回过神来。随即,便听到了旁边老百姓热烈的欢呼和起哄。 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那里,仿佛还停留着方才裴羽墨柔软温暖的嘴唇。这样的感觉,一点儿也不赖。 裴羽墨看着还没完全回过神来的容言玉,嘴角的笑容也越扩越大。 “这样子,你可真切的感受到了?”她可并没有在骗他哦,她也是认真的。 容言玉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半晌,他的手指才轻轻地放了下来。随即他伸出手,执起面前女子的手,半晌才轻声的说道:“这样的事情,怎好让墨儿如此主动。无论如何,也应该是言玉来做才是。” “哇哦——” “太子殿下威武!” “亲一个、亲一个!” 听到自家太子殿下这般说,那些老百姓更是起哄得更来劲儿了。这可是东霂国这么多年来最劲爆的场面呀,主角还是他们的太子殿下。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他们作为关心太子殿下终身幸福的人,对于此事,自然是十分关注的。 裴羽墨听着周围的起哄声,脸上终于染上了一丝不好意思,眼底也带上了羞怯。她做这个动作,也不过是一头热,就做了,根本就没想那么多。 但是她差点儿忘记了,周围还有这么多人在看着呢! 虽然裴羽墨的性子确实大大咧咧,还很大胆,做出这样的举动,也并不奇怪。 但是她到底是个女子,周围这么多人起哄,饶是她脸皮再厚,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容言玉这会儿已经彻底回过神来了,他轻轻的低下头,靠近裴羽墨。裴羽墨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有些无措的看着容言玉。他要做什么?不会是要当众亲她吧?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呀! 容言玉看着面前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鹿的人儿,心下忍不住有些好笑。瞧瞧她这模样,还是方才那个胆大包天的女子么?他瞧着,怎么像一只小绵羊似的? 这会儿,才知道害羞啦? 容言玉方才有些失控,但如今回过神来,又变成了那个云淡风轻的男人。 他压下心底的狂喜,极力保持冷静。如今,主动权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容言玉这个男人,从始至终,可都是不会吃亏的。 方才被墨儿看了笑话,如今,他可是要讨回来的。 容言玉这般想着,脸蛋也慢慢的凑近裴羽墨。 裴羽墨紧张得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但她此刻脚底仿佛生了根,挪也挪不动。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容言玉,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第四百七十二章 墨儿愿意 旁边的老百姓也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瞪大了一双眼睛,瞧着容言玉的动作。 他们的太子殿下,未免也太大胆了吧。虽然他们知道,太子殿下自始至终都是很厉害的,但也没想到,他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做这样的事情呀。 想必,太子殿下一定非常喜欢羽墨公主吧。否则,他是绝对不会这般的。 不过,能够眼睁睁看着太子殿下,对着羽墨公主一亲芳泽,这样劲爆的场面,可不什么时候都能看见的! 因此,这些老百姓们看着容言玉的动作,也忍不住跟着一颗心,提了起来。 太子殿下离羽墨公主越来越近了!眼看着就要亲上了! 一些女子看到这一幕,虽然作为未出阁的女子,这般瞧着,是十分不合时宜的。但是!这可是太子殿下呀!虽然她们也很希望,被一亲芳泽的那个人,是自己。但是看一看人家羽墨公主,再瞧瞧自己,算了,她们还是识趣一点放弃吧。 她们只能选择,给予她们的太子殿下与羽墨公主,最真挚的祝福…… 除此之外,她们也别无选择了! 但是太子殿下,未免也太酷了吧……一双双眼睛,此刻都紧紧地盯着容言玉看,仿佛在看什么珍稀动物一般。 这样历史性的场面,他们自然不能错过!因此,他们的眼睛眨也不愿意眨一下,生怕自己错过了这样的场景。 容言玉的眼中,此刻清晰的倒映出裴羽墨的面庞,他低着头,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眼中带着一丝紧张的女子。 没想到墨儿紧张起来的样子,也这么可爱呢。 周围老百姓们的态度,容言玉的余光,自然也能够扫到。瞧着他们眼底显而易见的兴奋和期待,容言玉的眼底闪过了一丝暗光。 他还不了解,自己的老百姓们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吗?不过他们若是以为能够看到自己期待的场景,未免也太过天真了。他们越想看,自己就偏不给他们看! 于是,在充满了期待的目光之下,容言玉缓缓的偏过头,轻轻的伸出手,在裴羽墨一双有些不知所措的眼神中,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发。 吃瓜的老百姓们:“……”这就结束了?说好的一亲芳泽呢?!太子殿下,莫不是在逗他们? 裴羽墨感受着脑袋上温暖的触感,这会儿终于微微回过神来了。 她看着容言玉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之后,一脸坦然的放下了自己的手,同时后退了一步,浅笑着看着自己。 她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耍了! 她竟然以为,容言玉是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她,她的脑袋里究竟都在想些什么呢! 裴羽墨想到自己的想法,顿时一张小脸“腾”的就红起来了,一时之间,不好意思和羞恼,全都涌了上来。 她忍不住瞪了面前笑得像一只偷腥了的猫咪一般的男人,这个男人也真是的,还故意做出这种让人误会的举动。原本她方才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了他,便已经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了。没想到,他还给自己来这么一出,实在是太过分啦! 就算是耍人,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容言玉看着面前显然已经知道自己被耍了的女子,眼底的笑意不禁更是加深了。他一开始,便没有打算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底下做出这般举措,即便是要做,那肯定也是私底下进行呀,怎么能让这么多人看见呢。 容言玉自然不是一个害羞的男人,他只是单纯的认为,自己喜欢的女子,自然是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亲的,否则,她害羞的模样,不就全都被人看见了? 他作为一个控制欲并不弱的男人,当然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试问哪一个男人,会愿意让自己喜欢的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这么引人犯罪的表情呢?至少他容言玉,是不愿意这样的。 要看,也只能他一个人私底下看。 其他的人,都给他闪一边儿去。 裴羽墨此刻还不知道,自己面前这位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骨子里竟然有如此强悍的占有欲。就像裴修对于苏晚卿一般,即使平日里表现得并不是那么显眼,但他骨子里对苏晚卿的占有欲,也是极强的。 一旦有人来冒犯他们的领土,侵犯他们的主权,那么他们必然会毫不犹豫的还击。 就像眼下这样的情况,容言玉就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更何况,墨儿刚刚答应自己,他肯定要慢慢来,不然万一吓到了墨儿,那他可就罪过大了。容言玉虽然很想跟裴羽墨亲近,但这样的场合,确实有些不合适。更何况,他还不想这么快,不然对他来说,可没什么好处。 因此,在裴羽墨露出有些羞恼的神情时,容言玉忍不住又伸出手,再度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温柔的说道:“墨儿若是希望言玉做些什么,言玉自然不会不从。但是眼下这么多人看着呢,言玉虽然觉得没什么,但是为了墨儿着想,还是私底下解决吧。” 裴羽墨:“……”什么叫做她希望他做什么,分明是他的动作给了别人很大的误解好不好!更何况,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了她着想,还私底下解决?她才没有对他抱有什么不该有的期待咧! 更何况,他们也还没有正式那啥呢,言玉这般做,会不会有些太草率了? 总之,裴羽墨是绝对不承认,自己方才的心中,是产生了那么一丝小期待的。她绝对不会说出来,这么丢人的事情,若是被言玉知道了,他肯定要取笑自己的! 经过这件事情,裴羽墨已经认识到,面前的这个男人,绝对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温润纯良,相反,他更像是一只刚刚冒出头的狐狸,带着一丝狡猾和奸诈。若是自己一不留神,恐怕就要陷入他的陷阱中去了。 毕竟方才,不就已经陷进去一次了吗? 裴羽墨看着面前笑容温柔的男子,忽而怀疑,自己的选择,是不是出了问题? 容言玉看着裴羽墨的申请,自然不敢再表露更多。以后多的是机会,让墨儿知道自己是一个怎样的人。 眼下,还是赶紧平复她的心情比较妥当。毕竟若是被墨儿记恨上了,以后自己若是要讨福利,也许就难了。 他容言玉,怎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因此,容言玉十分温柔的牵起裴羽墨的手,对着旁边目瞪口呆,眼中又难掩失望的老百姓们说道:“各位,今日言玉在此,郑重的向墨儿承诺,以后的日子里,都会好好的对待她,绝对不让她伤心。希望在场的各位,能够给言玉做一个见证,若是往后言玉做了什么有愧于墨儿的事情,墨儿若想惩罚言玉,言玉也绝对不会有任何怨言!因此,不知道墨儿,可否愿意与言玉携手,一起走下去?” “哇——” 容言玉的话语一出,老百姓们都忍不住欢呼起来。他们的太子殿下说出这样的话语,未免也太有魄力了吧! 他与羽墨公主还没有成亲呢,这才刚刚确认关系,就已经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许下这样的诺言。只能说,不愧是他们的太子殿下,就是帅气!就是厉害!他们十分佩服! 那些老百姓,都忍不住纷纷鼓起掌来。 而裴羽墨,听到容言玉这般说,忍不住又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容言玉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冲她说出这一番话来。毕竟,她也没有要求他做过什么事情,但他却如此主动的将这番话说出来,即便是裴羽墨,心中也不禁一阵感动。 她一直都想找到一个能够与自己相契合的人,最起码,一定是喜欢的人。而且,要对自己好的人。 裴羽墨曾经以为,自己根本不可能会找到这样的人,对于她来说,能够找到一个喜欢的人,本身便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更别提,还是两情相悦了。 即便是互相喜欢的人,也不一定就是合适的。虽然裴羽墨从前并未与其他的男人有过感情上的交集,但她内心的想法,却一直都很清晰。 若是她无法找到那样的人,即便是独自生活一辈子,她也觉得没什么所谓。毕竟,若是跟自己不爱的人在一起,那生活才是真的痛苦。 若是一个人已经足够快乐,而两个人加在一起反而没有一个人的时候快乐,那她又何必这样折腾自己呢? 幸好,父皇虽然对自己很着急,但以前从未催促过自己。否则,裴羽墨也不会在二十几岁的时候,都还未成亲,整日在外跑了。 虽然之前父皇也确实有些病急乱投医,但裴羽墨还是能够理解的,毕竟父皇也是为了自己的幸福考虑。所以她根本不会责怪自己的父皇,说起来,这件事情,还要感谢自己的父皇。 若非父皇执意为自己找了个比武招亲,她也不会为了躲避这场婚事,而找了容言玉帮自己了。 也许,也不会有接下来的故事了。 因此说起来,没准父皇还算是他们之间的媒人呢。 裴羽墨看着面前的容言玉一副认真的模样,忽而展颜一笑。 “墨儿愿意。” 第四百七十三章 让着她 “哇——” 听到羽墨公主亲口答应太子殿下,周边的老百姓都忍不住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同时,还统一鼓起掌来。 场面顿时变得热闹非凡。 明明是他们的太子殿下终于有了心仪的女子,与羽墨公主在一起了,怎么他们整得比自己成亲的时候还要激动呢? 可见,太子殿下对大伙儿的影响力,究竟有多大了。 裴羽墨看着周围的老百姓们脸上都是真挚和充满祝福的笑容,忍不住也冲着他们露出了笑容。这些东霂国的老百姓,确实很可爱。 容言玉看着周围的老百姓,也露出了会心的笑容。此刻,他的神情与裴羽墨,是那么的相似,也许两个人并没有发觉。 但在老百姓的眼里,这二位神仙眷侣,实在是太过般配啦。光是看到他们站在一起,便感觉空气中似乎都有甜甜的东西要冒出来了。 虽然不知道太子殿下与羽墨公主是否感受到了,反正他们全都感受到了。能够看到太子殿下获得自己的幸福,他们这些做臣民的,自然是比谁都要高兴了。 容言玉牵着裴羽墨,也并未在这里停留太久,毕竟这边的老百姓也越来越多了,若再这样继续下去,待会儿他想要带着墨儿离开,可就麻烦了。 毕竟东霂国的老百姓们,平日里原本便是十分热情的,今日看到他们这般,更是热情得很。因为太子殿下与羽墨公主在这里的消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 各种老百姓,不管是小商贩们,还是一些店铺里的老板,都纷纷站了出来,就想一睹传说中的羽墨公主的芳容。毕竟,他们也没有见过,更何况,还是太子殿下喜欢的人,未免也太令人好奇了吧! 为了避免这里的道路发生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容言玉冲着那些老百姓礼貌的笑了笑,甚至还冲着他们挥了挥手,随后便牵着裴羽墨,低声的冲她说道:“墨儿,跟我来。” 裴羽墨发现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即便她再迟钝,也发现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妙了。因此,在容言玉拉着她要离开的时候,她二话不说,乖巧的应了一声,便跟着他走了。 她走两步,还不忘记回过头,也笑着冲那些还伸着脖子望着他们的老百姓挥了挥手,礼貌的告别了。 在容言玉与裴羽墨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之后,那些老百姓这才收回了目光,但也都当即议论纷纷起来。 这内容嘛,自然是围绕着太子殿下与羽墨公主的事情了,在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恐怕在东霂国,这都会是一段最令人感兴趣的新闻了。 裴羽墨有些好笑的看着拉着自己,看似走的很稳当,实际上走的飞快的男人。 “言玉,好啦,后面已经看不见人了,你不用这么紧张。” 容言玉的脚步微微一顿:“……”他哪里紧张了! 他停下来,侧过头,看着身后浅笑的人儿,眼中带上了一丝无奈,随后才开口说道:“并非如此,虽然老百姓们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但我怕他们太过热情,到头来冲撞了你,你刚来这里没多久,若是被吓到了,那我便罪过了。” 更重要的是,万一被吓跑了,这可如何是好。 裴羽墨看着容言玉的神情间似乎有一丝纠结,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随即说道:“他们都很热情,也很可爱,你不必担心我受不住他们,他们都是一些很质朴的人,我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不过你的心意,墨儿也明白,你也是关心我,不用太过忧虑,我觉得挺好的。” 容言玉看着裴羽墨一双真诚的大眼睛,心中知道,她所言非虚。不过想一想,墨儿这些年也走南闯北的,想必什么人都见识过了,她也没有必要为了宽慰自己而说出这番话。 毕竟他认识的裴羽墨,可不是会为了旁人而忍气吞声的人,她向来都是就事论事,十分自然的表达自己真实想法的人,又怎么会因为这些事情,而让自己不高兴呢。 而容言玉最欣赏裴羽墨的,便是她这般性子。至少在他看来,很少有女子,能够做到这样的地步。 她勇敢,坚强,真诚,活泼,可爱,这一些闪闪发光的优点,在容言玉的眼里,更是衬托得她愈发的迷人。 否则,大名鼎鼎的东霂国太子殿下,也不会这么快就沦陷了。 裴羽墨看着容言玉的手,并未放开自己,依然牵着她,一切都显得这么的自然。 她看了一会儿,眼底多了一丝笑意,随后想起了什么,冲着容言玉道:“东霂国应该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吧,可惜我过几天就要回去了,以后你再慢慢带我领略这里的风光吧。” 容言玉微微一愣,她过几日就要走了,为何? 容言玉还未细想,已经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问道:“你为何这么快就回去了?” 裴羽墨看着容言玉,歪着头,冲着他笑道:“言玉,你忘记了吗?过几日,就是国土争霸赛啦。我如今在天离国,必然是要参赛的,前几日父皇也写信给我了,所以也差不多要回去了。” 容言玉一听,立刻反应过来,算一算这时间,似乎也确实差不多了。他这几日心里眼里都是墨儿,竟然将这一茬给忘了,之前父皇似乎还说过,要参加这一次的国土争霸赛呢,他这个人也是,就为了图热闹,说完之后就撒手不管了。 到最后,这件事情,还不是他来负责。 容言玉想起自家不靠谱的父皇,此刻还在天离国带着他家母后吃香的喝辣的,而自己已经回到东霂国开始处理各种国事了,幸好墨儿在他的身边。不然,容言玉一定要谴责一番自家父皇,隔着大老远的发了这么多指令,想起一出便是一出,即便他是太子,有时候也很头疼的好吗? 但是眼下墨儿也要走了,容言玉的心情,第一次有些复杂。 他一双跟苏晚卿相似的星眸,定定的看着裴羽墨,眼底没有太多的情绪。 但裴羽墨偏偏便感受到了,他舍不得自己的情绪。也许是因为,他们如今已经心意相通了? 她轻笑着抓紧了容言玉的手,半晌才说道:“言玉,你怎么了,舍不得我吗?” 容言玉看着裴羽墨的笑容,心底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才刚刚与她在一起,自然是舍不得离开她了。他还想多跟墨儿在一起,好好地交流感情,多了解了解她呢。 若是换做现代,容言玉这显然就是刚刚坠入爱河,像一个只想黏在女朋友身边的男朋友,无时无刻都想与她在一起。 容言玉这般想着,随即他的手微微一用力,裴羽墨顿时感受到一股拉力,她还未反应过来,容言玉已经霸道而不失温柔的将她搂进了怀中。而裴羽墨的小脸,也埋在了容言玉的怀里。 一阵淡淡的兰花香气,扑鼻而来。 裴羽墨微微瞪大了眼睛,随即反应过来,这是言玉身上的味道。她还是第一次,这般靠近他。 方才容言玉靠近自己的时候,她已经隐约闻到了一些,如今这股香气,就在自己的鼻尖萦绕,经久不散。 但这股味道,却让裴羽墨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她忍不住伸出手,环上了容言玉的腰,随即缓缓闭上了眼睛,感受着此刻的宁静。 容言玉感觉到怀中的人儿回抱着自己,忍不住将她搂得更紧,往自己的怀里靠得更近,仿佛要将她融入身体中一般。 这一刻,容言玉与裴羽墨都默契的没有开口说话,也许他们需要这片刻的安静。即便二人没有说话,但却感觉前所未有的安心与幸福。 裴羽墨抱着容言玉,闻着他令人安心的味道,忍不住想到,原来拥抱,原来是这样的。让她充满了安全感,仿佛只要他抱着自己,将来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也都不会再害怕了。 容言玉抱着裴羽墨,半晌才闷闷的开口说道:“那国土争霸赛,我就能看到你了。”既然墨儿都参加了,他自然也不会不去。 裴羽墨的声音从他的怀中飘了出来:“到时候遇上了我,言玉可要手下留情哦。” 容言玉闻言,微微放松了一些,他低下头看着裴羽墨,轻笑道:“言玉似乎记得,上次墨儿在父皇面前,似乎不是这样说的哦?”她当时可是说,不需要自己手下留情呢。 裴羽墨听罢,忍不住有些娇嗔的瞪了他一眼,鼓起腮帮子说道:“那时候跟现在能一样吗?你如今已经是我裴羽墨的男人了,你当然得让着我,不然,怎么说得过去?” 裴羽墨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而容言玉听到她承认自己是她的男人时,眼中却没有丝毫的不喜,反而充满了喜悦。 墨儿这是,已经承认自己了?这般霸道的话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容言玉却感觉到莫名的激动和兴奋。 原来被自己喜欢的女子承认,是这般快乐的事情。 他复而搂紧了裴羽墨,前面不舍的情绪一扫而空,轻笑着说道:“好好好,既然墨儿都这般说了,言玉怎敢不从?只要在赛上遇到墨儿,我一定会夹着尾巴逃走的。” 裴羽墨:“……”这话听着,她怎么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呢? 第四百七十四章 长老们的决定 长老院中,几个白衣白胡子老人相对而坐。他们的白衣上没有丝毫的装饰,十分简洁,只有在肩上刻了一个金色的小叶子,若是不仔细查看,恐怕还无法察觉。 但在长老院中的人都知道,这枚纯金的叶子,便是长老院中代表身份的独特标志。只要肩上有这个标志,就说明,此人是长老院中之人。 而这叶子也不是普通的叶子,上面除了用纯金雕刻而成,不同的身份,其纹路也不一样。 在长老院中,等级的分配是十分严谨的。不同的等级,肩上的叶子纹路,也都有不一样的划分。 面前这几位白衣胜雪的老人,他们肩上的叶子纹路,都是整整齐齐的五片,以此叠加在一起。若是清楚长老院情况的人,恐怕就知道面前的这几位老人,都是长老院中的高层,几乎可以说是身份最高的人了。 在长老院中,一共分为五级,一级便只有一瓣金叶子,而五级,则是五瓣金叶子。等级由低到高,依次往上增加。因此,这几位老人,也的确是如今长老院中,最德高望重之人了。 他们坐在尊贵的椅子上,面前放着几杯热茶,杯中燃起了袅袅的白烟,光是这样闻上一口这茶味,便已经感觉心旷神怡。不必说,这必然是不可多见的绝世好茶,在外边,也许根本就见不得。 但对于这几位长老来说,他们早已习以为常了。作为长老院的高层,他们的生活,自然不是普通人能够想象的。 能够坐到这个位置,他们也不是什么普通的角色。 其中一个长胡子老人伸出手,执起面前的茶杯,缓缓地抿了一口,一双平静如水的眸子,向着旁边几个老人瞧了几眼。另外几个老人也都端正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此刻正一言不发,显然,在等着他开口。 长胡子老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微微皱了皱眉头,但随即又很快舒展开来了。他看着面前的清茶,缓缓地吹了吹茶叶,随即啜了一口,清甜的茶水顿时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心底,令人回味无穷。 其他几个老人虽然坐姿端正,目不斜视。但事实上,周围任何的一点风吹草动,都敌不过他们的眼睛和内心。 长胡子老人有了动静之后,这几个老人,身形也都微微一动,但并没有太大的动作。他们这几个人,还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开口。 那长胡子老人品完茶,看了一眼几个相处了几十年的老朋友目不斜视的正经模样,心中忍不住腹议了几句。 又过了一会儿,空气中依然是一片安静。 长胡子老人显然知道,面前的场合,自己若是再不开口,这几个老家伙,恐怕是坐到天荒地老,也不会吭一声了。 他捂着嘴唇,轻轻的咳嗽了两声。 “咳咳——” 那几个老人听到长胡子老人这边的动静,顿时都齐刷刷的扭过了头,一致看向他的方向。 在接收到几个老人的目光洗礼之后,长胡子老人眼中闪过了一丝无奈,但既然已如此,他也不得不开口了。更何况,除了他,也无人能够开口打破这个宁静了。 “十年一期的国土争霸赛眼下还有不到十天,就要开始了,不知道各位老弟,可有什么想法没有?”长胡子老人酝酿了一下,徐徐开口道。 那几个老人听罢,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老人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沉吟了一下才开口说道:“大哥,这国土争霸赛,十年才一次,其中涉及这么多的国家,这规矩,我认为还是需要多推敲推敲才是,不可妄下定论。” 旁边的几个老人听了这位老人说的话,也都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老四说的没错,这规矩是死的,但人是活的嘛。为了让这国土争霸赛能够顺利的推行,必然该好好考虑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才是。 长胡子老人在其中年纪最长,也是最德高望重之人,因此,其他几位老人,都称呼他为大哥,对外的名号则为凰一。至于其他几位,也都根据年龄和资历,分别往后排名。 在场一共五位老人,因此也就一直排行到了五弟。方才开口的,则是其中排行第四的老人:凰四。 凰一听了凰四的话,也微微点了点头,老四说的的确没错,但眼下,他们今日坐在这里需要探讨的,不正是这比赛的规矩吗? “既然如此,各位对于这规矩都有什么看法,且一一道来。今日召集各位,正是因为此事。前些日子,大家都忙碌了些,一直都还未就此次的国土争霸赛,做更深一步的交流。今日希望各位也都能谈谈自己的想法,毕竟这国土争霸赛,也不远了。” 几位老人又开始面面相觑,随后凰二思索了一番,率先开口说道:“大哥说得是,眼下这国土争霸赛也已经提上日程了,再过几日,便要出这比赛的公告了,我们也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凰三在旁边抿了一口茶,随即跟着开口道:“这一次的规矩,可是与十年前一样?分成几个方向,进行比赛呢?” 在几位老人中年纪与资历都最小的凰五之前一直都未开口,此刻听到自己的哥哥们这般说,也按捺不住的开口了。 “小五认为,这国土争霸赛十年才进行一次,若是还是如往常一般,会不会太过不合时宜?如今过去了十年,百姓们的生活方式都与以前不一样了,是否这规矩,也应该改一改,跟上现在生活的脚步呢?” 凰五在这几位老人之中,因为年纪与资历相较来说,都较浅,但他平日里的点子,却也是这五人之中最多的。毕竟凰一凰二他们的年纪,早就已经是老油条了,平日里也闹腾不动,不似凰五这般,与外界接触得较多,想法也与他们不一样。 但偶尔凰五提出来的点子,倒是让另外几位老人,也对此刮目相看的。更何况他年纪最轻,平日里几位做哥哥的,也比较照顾这位弟弟。 听到凰五这般说,凰一与另外几位老人互相看了看,凰一摸了摸自己的长胡子,眼底闪过了一丝兴趣。这国土争霸赛的规矩,其实他也很头疼。如果不改变吧,与十年前一样,其实一点儿意思也没有。 更何况,那时候参加过的国家,对于这规矩,也是无比熟悉了,这对于新参赛的国家来说,可不是什么妙事,总归是有些不公平的。但是若是要改变吧,对于他们这几个老头子来说,又是一件很头疼的事情。 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改才好呀。他们这几个虽然是长老团的高层,但除了一些决策性的事务必须要插手以外,很多事情,他们都已经撒手不管了。对于外界的变化,他们的感知度,其实是比较低的。 “小五说得有道理,但是这规矩应该如何改,如今也让我们很是头疼呀。按照小五的说法,小五你认为,该如何是好呢?” 凰一开口之后,旁边的凰二等人,一双眼睛也看向凰五,等着他给他们几个老头子出谋划策。 凰五看着几个哥哥们齐刷刷看过来的眼睛,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他已经习惯了。哥哥们有时候虽然思想上确实有些古板,但对于他来说,却还是很照顾他的想法的。 对于此次的国土争霸赛,凰五确实有一些想法。他思索了一下,随即才开口说道:“之前的争霸赛,都是分成好几场不同形式的比试,最终将这些比试的成绩加在一起,最终得出胜者。但这其中,也无法保证,参赛的国家没有找其他的人来协助,因此这样的方式,其实是有些不公平的。” 凰五的一番话,让其他几位老人,也忍不住微微点头。 确实,这几局比试中,因为都属于不同的类型,因此参赛的选手,也都根本不一样。其实有些人,他们也无从确认,究竟是不是属于参赛国家之人。若是参赛国家一律咬紧那选手是他们国家的人,只是从民间寻来的强者,他们也无可奈何。 “可是,这样的情况,确实很难避免呀。毕竟我们设定的规矩就是这般,也没有这般全能的人,能够每一个项目,都能成为最强的那一个人。我们比的,最终还是整个国家的一个实力。”凰三忍不住开口说道。 凰二看了看凰三,也忍不住点了点头,三弟说的也没错。若是他们能够避免,此刻也不会如此纠结了。 凰五不慌不忙的喝了一口茶,对于哥哥们的顾虑,他又何尝不知。 “因此,小五的想法是,不如从一开始,每个国家便派出一支队伍,从头到尾都由他们来参加比赛,最终能够拿到什么名次,也都由这个队伍来决定。各位哥哥们,不知道你们觉得如何呢?” “这——” “一支队伍吗?” 听到凰五这般说,几个老人忍不住愣了愣,他们之前,可没想过用这样的法子呀。 第四百七十五章 比赛规则 凰五看着表情中有些惊讶,但却并没有太多抗拒的哥哥们,点了点头,继而解释道:“之前的国土争霸赛,我们也已经参与了好几届了,其实每一个赛事,都请不同的人来参加,我们这边光是登记,其实便已经很浪费时间了。虽说不需要做什么,但总的统筹,却还是要出不少力气的。更何况,还要换着法子更改这些比赛的规矩,其实也是一件很耗心力的事情。若是只让一支队伍参加,那么这其中的人选,必然是精挑细选,而且是较为全面的,能够应付各种各样的难题,这样,才能更好的显示一个国家的能力不是吗?” 几位长老还未开口,凰五又继续补充说道:“此外,也能够降低这些国家钻空子的几率,这样子,即便他们费尽心思想要找人来协助,恐怕也不是这么好找的。这样,也能够大大的提高此次国土争霸赛的公平性了。” 凰一听罢凰五所说的话,沉吟了一番,随即开口说道:“小五所说的话,也并无道理,我们长老团,一直都致力于如何提高这次比赛的公平性。若是能够改成队伍参赛的话,他们在其中倒是确实很难钻空子,也不存在请外来的人协助的情况了。毕竟从头到尾,都要靠这支队伍,在选人上面,就已经非常需要谨慎了。你们觉得如何呢?” 凰一看向另外几个弟弟们,此刻他们也都在捋着自己花白的胡子,眼底带着沉思。显然,他们都在考虑凰五所说的话语中,可以考虑的成分究竟有多少。 但是他们一开始都没有站出来反对,凰五提的想法,说明他们的心底,还是认可的。更何况,小五所说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 更何况,也许他们这些作哥哥的,还想不出来这样的办法呢。以一支队伍参赛,这样新奇的举动,若是能够实行,确实是一件很省心的事情。 几个老人却是不知道,这若是放在现代,就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但在这个古代,却充满了奇特。毕竟这样的方式,是从未有过的。更别提,还是在这么严肃的场合,在众人盼了这么多年的国土争霸赛上了。 凰一巡视了一圈,发现几位弟弟思索以后,都冲着自己点了点头,他心里便有底了。 他看向还在低头喝茶的凰五,开口说道:“小五,哥哥们都觉得这个法子可行,但这组成一支队伍之后,究竟要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来进行比赛呢?也不能像以前的规矩,分成不一样的比拼吧?” 旁边的几位老人听了,也忍不住点了点头,对于凰一说的话,他们显然也有这样的顾虑。既然换成了小组赛,那这赛制,还得好好琢磨一下,要怎么样策划,才比较合适呢。 只在开始的时候开过口的凰四此刻也忍不住开口说道:“小五,如果按照队伍的比试的话,到时候参赛的人,应该不会有十年前这么多。若是每个国家出一个小组,规定人数的话,应该还是可以控制的吧?” 凰五冲着凰四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下说道:“其实我是这么考虑的,这大陆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有好几十个国家,还有数不清的小国家,此次的规则,为了能够让更多的国家参与进来,也许在规则上,可以多做一些改变。一个小组暂定为六人如何?这个数字,应该还算比较合理,不会太多,也不会太少。这是我的想法,具体还是要看看哥哥们的想法。” 凰五说完之后,看着自己的几个哥哥们。若是哥哥们觉得没问题,他自然也有自己更进一步的想法。既然他能够提出这样的想法,就代表,他后续的事情,也都想好了。 凰二看着凰五冷静的神情,眼底闪过了一丝笑意,随即开口说道:“小五你就是这样,说话总是说一半,虽然是在问我们,但想必这规矩,你已经有想法了吧?何必一次性说出来,让哥哥们都听听看呢?这样,也好尽快下定论。” 其他几个人听了,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底也多了一丝笑意。是了,面前的可是小五,他总是有很多奇妙的点子,他们担忧的东西,以小五的性子,必然早就已经想到了,后续该如何实施这个计划。 否则,若是什么都没想好的话,小五必然不会跟他们提出来这个想法。毕竟,大家都这个年纪了,也不是什么不谙世事,只有一头热血要往前冲的毛头小子了。 小五能够提出来,他必然已经考虑周全了。如果连这点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他们也不会聚集在这里了。 看着哥哥们眼中的了然与笑意,凰五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每当感觉有些不好意思的时候,他便会做出这个动作。 显然,哥哥们都很了解自己,他的确不是那种只会提出想法,而没有后续行动的人。 既然哥哥们都开口了,凰五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毕竟他也思索了很久,但眼下已经如此,他不如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再让哥哥们做决定。 “其实小五是这样考虑的,既然放宽了限制,所有的国家都能够参加,这也代表着,只要不是蛮夷之人,都能够参加进来。到时候,即便是一支队伍只有六个人,这么多的国家,其实我们想要完全控制,必然也是不太现实的。所以我想了一个方法,也是关于此次比赛的规则的。我们按照每组的人数,给他们每个人发放一个令牌,然后让他们在一个地方内进行比试,谁最终收集到的令牌最多,那支队伍便为获胜方。比赛时间最多为一个月,超出一个月,还是没有从那个地方出来的话,便视为自动弃权。各位哥哥,认为如何呢?” 凰五一口气说完之后,一双眼睛便盯着几个老头子瞧。 凰一等人听了凰五的话,都忍不住微微瞪大了眼睛,眼里再也没有一开始的平静。 “小五你的意思是,让他们通过自己的方式,从其他的队伍上将令牌抢到?若是如此,我们也不需要太过控制什么,让他们互相争抢令牌,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半晌,凰三缓缓地开口说道。显然,他对于这个新奇的比赛规则,很有兴趣。因为他的眼里,满是兴味。 旁边的凰二看了看凰一,发现他还没什么反映,他轻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是先将自己的担忧和疑问提了出来。 “可是小五,若是以这样的方式,到时候,若是在比试的过程中,出现了人员的死亡,那这可就——” 凰二的话还没有说完,但周围的人,却都在第一时间内明白了他的意思。 凰四也跟着开口说道:“二哥说的不错,这参加国土争霸赛的人,想必实力都不弱,怎么不济,也都是各个国家之中的佼佼者。若是在这国土争霸赛中出了什么意外,这可是那国家很大的损失哪。而且,到时候若是因此引发了争端,这可如何是好?”到时候,他们长老团,可就变成罪人了。 凰一听罢凰二与凰四的话,眉头也忍不住微微皱了起来。显然,对于凰二和凰四说的话,他也认为有道理。 凰五看着几个哥哥,他知道,自己提出这样的比赛方式,必然是有人认可,有人不认可的。但这的确是这次比赛规则的一个漏洞,如果真的出现这样的问题,他们长老团,难逃其咎。 但凰一虽然皱着眉头,却没有在第一时间便反驳了凰五,他沉吟了一下,随即开口问道:“小五,小二和小四说的也有道理,对于此事,你如何看待呢?若是因此而影响到长老团的声誉,这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凰五抿了一口茶,随即缓缓的说道:“大哥,对于这件事情,其实小五也考虑过。既然比赛规则由我们来制定,一开始,我们就应该说清楚,不允许出现攻击人致死的情况,同时,小五打算,在比赛期间,给每一个人都发放一个长老团的特制的口哨,只要遇到致命危险,吹响这个哨子,我们便立刻安排人前去救援。但他们出来了,也当做弃权参赛了。这样子,也能够让他们感受到长老团的威严,此次评判,长老团也都全权参与了,而非全程旁观。如此,哥哥们认为如何呢?” 凰五耐心的解释完之后,也没有再开口,而是看着几个长老们的表情。 凰一他们听罢凰五的说法之后,眉头倒是渐渐舒展开了。对了,他们怎么没想到呢,考虑到这样的方式,他们也可以采取方式避免出现伤亡呀。 说到底这一念之间,也都是看人选择罢了。 “但这样一来,老百姓们可就无法看到他们参加比赛的场景了,这……会不会不太好呢?” 凰五听罢,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半晌才开口说道:“哥哥,你们莫不是忘了,长老团特有的宝物:记忆水晶了?” 凰五说罢,在场的几个人,眼睛都纷纷亮了起来。 对了,他们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第四百七十六章 白雾之森 所谓记忆水晶,顾名思义,便是能够通过一个水晶,将之前发生过的事情重新回放出来。 至于长老团为何能够长老团,当年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这记忆水晶。最初的长老团,踏遍万水千山,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种特殊的水晶,回来之后,他们运用这种水晶,将记忆水晶给制作出来,并通过他们体内独特的气息,将记忆水晶运转起来。 除了长老团的人以外,其他的人,体内因为没有拥有这股子气息,是根本不可能将记忆水晶运转的。这也是为何,即便这记忆水晶流落在外,旁人也只能将它当成一个装饰品,除此之外,没有丝毫的作用。 这记忆水晶,除了长老团,在这个世界上,其实还没有人真正的见识过。记忆水晶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个传说罢了。甚至很多人都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但对于长老团而言,这记忆水晶,基本上等同于长老团最珍贵的宝物了,但这记忆水晶,也并非是万能的东西。并非所有发生过的事情,记忆水晶都能够展现出来。这也跟使用记忆水晶的长老本身的能力有关。 在长老团中,也只有凰一他们几个,作为长老团的高层,才有资格接触到记忆水晶。其他下级的人,也是同样没有资格接触的。但这也并不妨碍他们对于记忆水晶的向往与渴望。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人挤破了头,都想加入长老团了。若是能够看到任何想要看到的东西,那岂不是有如神助吗?记忆水晶不仅仅能够回望过去,同时还能够展望未来。 展望未来,听起来非常的诱人,这也是吸引外人的原因。 但只有真正接触过记忆水晶的凰一长老们才知道,若是真的想要展望未来,这是需要付出十分惨痛的代价的。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免费的馅饼,更何况,还是这么诱人的馅饼。 若是想要看到未来,这使用记忆水晶之人,首先体内的气息,便要达到十分醇厚的浓度。而且在使用记忆水晶展望未来的同时,会十分影响使用者,不仅仅他体内的气息会大大减弱,加上寿命,也会减少不少。 这也是为何,长老团中的长老们,全都是白发苍苍之人了。但对于他们来说,寿命减少,倒不是最大的问题。因为他们作为长老团,本身修炼的,便与普通人的内力不一样。 他们修炼的独特的气息,本身便能够很大程度的延长他们的寿命。 因此对于他们来说,减少寿命并非是最主要的,而是这股气息浓度的减弱,对于他们来说,才是影响最为严重的。 想一想,这浓度减弱了,这也代表着,他们使用记忆水晶的能力,也会大大降低不少。若是不加节制的使用记忆水晶,去窥探本不应该窥探的未来,这对于使用者来说,打击无疑是致命的。若是严重一些,即便损害到个人的性命安全,也一点儿都不奇怪。 但作为长老团的高层,尤其是大长老凰一,自然是使用过记忆水晶的。毕竟他们作为长老团,其本身的职责,便是维护这片大陆的和平与秩序。为此,为了能够更好的保护这一片大陆,他们必须看一看在将来的日子里,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危害到整片大陆。 若是真的有坏事发生,他们也能够提前做好准备,等将来的灾难来临时,才不至于造成更多的损伤。这也是他们降低损失,最直接有效的方式了。 既然作为整片大陆,最为受尊敬的长老团,长老团们,自然要庇护整片大陆。而这记忆水晶,便是他们庇护这片大陆最直接有效的方式。 这个世界便是如此,向来都是有得必有失的。他们拥有了如此高的威望,自然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世事从来无法两全,这是长老团的选择,也是他们不可逃脱的命运。 但此次凰五提出来的,使用记忆水晶,在同样的时间,将参赛者们比赛的场景播放出来,其实也是需要耗费一定的心力的。他们也许不能够一直将里面的场景全部都播放出来,但在特定的地方装上几块记忆水晶,这个方式,他们还是能够做到的。 而且这与展望未来的方式不一样,不至于会损害到他们的性命,最多只是使用之后,在一段时间之内,会稍微耗损一些元气罢了。但他们这些长老,能够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每一个都不会是普通的角色。 这些元气,只消修养一段时间,很快便能够恢复了。这对于他们来说,影响并不是很大。 因此,在凰五提出来这个事情的时候,凰一他们几个长老,几乎没什么异议,立刻便同意了。 全程都看到比赛,这显然有些不现实。但只要他们在几个关键的地方放几颗记忆水晶,老百姓们总是能够看到的。至少,他们对此不是一无所知,这就已经足够了。 凰一想了想,既然解决掉了老百姓们无法看到比赛的事情,接下来,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事情,还有待解决呢。 “小五,既然决定了以队伍的形式进行比赛,那么这比赛的地点,你可想好在哪里了?这么多人,恐怕这参赛的场地,必须要足够大,才能够支撑这么多人呢。而且,若是太小了,一些实力比较弱的国家,也许一进去,就已经被淘汰了。这样的比赛,会结束得很快。到时候,恐怕不是那么合适。” 凰一说完之后,旁边的凰二等人,也跟着点点头。 大哥说得不错,这比赛的场地,确实十分重要。一定要足够大,也要足够宽阔,能够有遮挡物,才能够增加此次比赛的难度。否则一进去,便直接将那些参赛选手都解决了,那岂不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样不费吹灰之力的比赛,可不是他们想要预见的局面。 更何况,这可是十年才举行一次的国土争霸赛,长老团们自然不会这么草率的便让这个比赛结束了。否则到时候,先不说比赛结果如何,他们长老团的颜面,该往哪儿搁呢?这等自损利益的事情,可不是他们长老团的作风。 凰五依然是一副不疾不徐的模样,他抿了一口清茶,随即开口说道:“大哥说的极是,若是在其中一个参赛国家的地盘举行,恐怕其他国家也会有怨言。毕竟,没人会比这个参赛国家,更熟悉自己的地盘了,这对其他国家来说,显然是不公平的。因此小五认为,这比赛的场地,应当设在一个大家都可以接受的地方,并且也足够宽敞。在这么多的地方里面,只有一个地方,是符合条件的。” 凰五刚刚说完,凰三便已经迫不及待的脱口而出了。 “小五你说的可是,灵州?” 凰五笑着看着凰三,轻轻的点了点头。 旁边的几个长老们听罢,也忍不住露出了了然的神情,难怪,小五这般不疾不徐的,原来他早就想好这比赛的场地了。 要说他们这几个人,太久不出世了,可真是有些老糊涂了。他们怎么就没想到灵州呢,他们自己都呆在灵州,自然也知道,灵州作为这片大陆中唯一不受国家控制的地带,自然是有着自己的地理优势的。 更何况,灵州这片地方,也有很多可以作为比赛的场所。要说这灵州,最有名的,便是传说中的白雾之森。 这白雾之森,顾名思义,里面到处都弥漫着一团又一团的白雾,而这白雾常年笼罩着这一片森林,若是普通人,恐怕也不敢轻易前往这白雾之森。毕竟这白雾之森,在灵州中如此有名,一方面它是灵州乃至整片大陆中,占地最大的森林。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白雾之森中,有着许多野生的动物乃至是野兽,其中蕴含着重重危险,稍有不注意,很有可能便会出事。 因此,一般毫无内力的普通人,是不会选择进入这白雾之森的。只有一些经常在刀口上讨生活的佣兵们,才会经常进入这白雾之森进行打猎。 除了里面有一些珍贵的动物十分值钱以外,这里面的药材,也是十分吸引人的。随便一棵灵芝,便能够卖出一个很好的价钱。但若是没有足够的能力,这灵芝,也不是这么好拿到手的。 这也是为什么,一般只有佣兵会深入白雾之森了,他们仗着自己有几分本事,加上人多,彼此之间又有默契,在这白雾之森,还是能够讨一口饭吃的。换作其他孤家寡人的,恐怕便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了。 长老团自然也考虑到这白雾之森其中的危险之处,但只要不是鲁莽之人,不太过深入这白雾之森,只在外围行动的话,其实危险并非很大。 而且他们到时候自然也会设定相应的救援组织,若是有人受伤,也会在第一时间之内,将他们带回。 否则,若是没有丝毫的危险,这场国土争霸赛,也没有丝毫的意义了。 在这里,你不仅仅要警惕人,同时还要小心这白雾之森的危险。 照这样来看,白雾之森作为比赛的场地,还是十分合适的。 第四百七十七章 裴谦的做法 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长老们很快便下达了命令,让手下的人们去做相应的准备了。 在这白雾之森里,既然有着重重的困难,他们自然不可能毫无准备,便让那些参赛国家的队伍进去了。 长老团的人们,在第一时间,便已经安排了相应的人,先行前往白雾之森,在其中必经的几个路口,将记忆水晶安装在了一个隐秘的地方。若是这些人经过,他们也不一定能够看得到记忆水晶。 更何况,凰五从一开始,便将自己的想法告知几位长老了。他并不打算将安装记忆水晶的事情暴露给参赛队伍知道,相反,这件事情就是要瞒着他们,让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自己的比赛,到时候,才能够展现出他们最真实的水平与模样。 凰五心里可清楚得很,有些国家的人,可狡猾得很。若是提前知道了这件事情,保不准为了比赛,便会伪装自己的目的。到时候展现出来给老百姓们的,那都是假的。他们要的,便是比赛的公平与真实。 而这样做,最起码也能够保证,这场比赛,是绝对真实的。 那些参赛国家哪里知道,长老团竟然也会有这么腹黑的一面。若是他们知道这件事情,恐怕一开始就做好准备了。毕竟,这么多的老百姓看着,他们除非是疯了,才会做出自己打自己脸的事情。 但这个世界上总是有这么多捉弄人的事情,无时无刻不在发生。这不过是其中小小的一件罢了,而且,正巧就让他们碰上了。当然,这些也已经是赛后的事情了。 长老团的速度,向来是无人能及的。这边刚定好方案,很快,关于参赛规则的事情,也就已经以一种令人咋舌的速度,传到了每一个大陆的国家中。 一时之间,国土争霸赛的事情,在各个国家都掀起了一股子热潮。这可是国土争霸赛哪,十年才举行一次!光是能够得到一片领土,这已经足够让所有国家都为之疯狂了。 如果能够得到这片领土,对于任何国家来说,无疑都是具有极大好处的。这片大陆就这么大,能够利用的土地,基本上都已经被占领了。唯有长老团手中抓着的土地,才是令他们最眼红的。 毕竟作为长老团,手下的东西又怎么会差?更何况,这十年才举行一次,需要拼尽全力,才能够夺得这个名次。这地理位置,必然也是不差的。 这一次,长老团发布的诏令,令所有国家都炸锅了。今年的规矩,跟十年前,乃至二十年前,都完全不一样! 这一次,条件已经放宽了许多,比起之前有限制的国家,今年即便是小国家,也都能够参赛了。 至于这原因,便是凰五长老所说的,每个国家只派出一支队伍,每支队伍最多六人,最少也至少要四个人,方可组成一支参赛队伍。而且这支参赛队伍在比赛的过程中,是不允许出现更换人员的现象的。 笑话,你都进去白雾之森了,又怎么可能再出来换人呢?若是出来的话,那便已经视作弃权了。 若是换做以往的国土争霸赛,这么多个复杂的比赛项目,而且每个项目都有很大的区别,基本上不可能出现一个人同时参加好几个项目的情况。哪儿有这么全能的人呀,即便是有,也不一定在比赛中能够取得胜利。 因此,这样的方式,便已经大大的提高了人员的参与率。一个国家,至少要准备二十几个人,才敢出来参加比赛。而且这二十几个人,还必须都是个儿顶个儿的。否则若是没有什么能力,出来也不过是丢人现眼,浪费时间罢了。 这么多老百姓看着,到时候可不仅仅是丢自己的脸,更是会丢整个国家的颜面。 因此,在进行人员筛选的时候,长老团会事先准备一些小测试,看一看每个项目每个国家的人,是否首先有能力参加这个比赛。若是连初试都没有通过,根本不可能进入接下来的预赛,甚至是决赛。 但许多小国家,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多能力强悍的人。所以,在报名的时候,连最普通的初试都过不了,就已经被刷下来了。因此,走到后面,能够参加正式比赛的,其实并没有那么多。 今年的赛程,可就不一样了。长老团们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然连初试都没有了,比赛的一开始,便是在这传说中的白雾之森。他们只消将令牌发放给他们队伍的每个人,他们便可以进入白雾之森,开始比赛了。 而且,只要是报名的国家,都能够参加。这便不存在什么初试过不了,无法参加正式比赛的情况了。这样一来,对于那些没有那么多强者的小国家来说,无疑是一件极利于他们的事情。 只要能够进入正式比赛,至少他们还有资格争一争呀!若是连比赛的资格都没有,那不管说什么,都是虚的。 也正因为如此,今年参加国土争霸赛的国家,一下子多出一大串来。反正只要四个人以上,六个人以下便能够组成队伍,到时候只消将队伍名称和人数报上去,便能够在规定时间内参加比赛了,他们何乐而不为呢? 天离国,六皇子府中。 苏晚卿这会儿正懒洋洋的坐在凉亭中,这一个月一眨眼就过去了,天离国的春天也已经正式来临了。这几日天气回暖,冰雪也全都融化了,温暖的太阳从早上就一直不停歇,一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来,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在如此温暖的天气,显然是适合睡觉的好时节。苏晚卿近日闲来无事,整日便窝在家中睡觉,否则就是在这凉亭中坐着,偶尔看看已经冒出芽儿的花儿,再喂一喂白鱼池子中的鲤鱼们,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而裴修这段时间,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更何况他刚刚新婚燕尔,自然是希望能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在自己娇妻的身边。因此除了上朝,其余的事情只要不是什么要事,他也基本都推掉了,专心在家中陪伴苏晚卿。 这样的日子,对于裴修和苏晚卿来说,显然都是极为难得的。即便两个人有时候一句话也不说,仅仅只是坐在那里,一个人看书,一个人休息,也是极其惬意的事情。 也许,这就是陪伴的幸福,不过是最简单的陪伴,都能够让人感到心灵上的安宁。这样的陪伴,是无论多少金子银子,都换不回来的。而且,也只有眼前的这个人,才能够给予自己。 风惜画自从那一次在六皇子府中生了宝宝之后,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都乖乖的在二皇子府中坐月子,哪儿也去不了。她只能在家中给苏晚卿写信,直呼受不了这样的日子,她都要在家里给憋坏了。 虽然每日看着自己的宝宝,还有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夫君,也确实感到很幸福。但风惜画的骨子里,其实也不是一个安分的人,这刚做了一阵子的月子,就按捺不住,先给苏晚卿写信了。 大意就是,她十分想念六皇子府的凉亭,想起坐在凉亭中,闻着空气中花儿和泥土的芳香,看着池子里来回窜跳的小鲤鱼,吃着桃夭做的美味可口的精致点心,她便感觉十分的幸福。因此,在坐月子之后,她第一时间,便是前来六皇子府拜访。 苏晚卿在看到风惜画写的信时,忍不住满头黑线。她严重怀疑,风惜画想念的根本就不是她,而是在六皇子府美好而堕落的生活吧,毕竟能够在这里一直住下去,确实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 毕竟这可是裴修特意为她做的呢,这体验感,自然不可能会差。苏晚卿想到这里,脑子忽然蹦出一句现代语。 来过这里的人,都说好。 嗯,这的确是事实! 风惜画说完之后,又告诉苏晚卿,裴谦看她整日嘴里都念叨着六皇子府,念叨着苏晚卿,当然,更多的是念叨六皇子府的池子和花花草草,裴谦都怀疑,风惜画在做完月子之后,想要跑去六皇子府长住了。 这怎么行?他可不想一天到晚都见不着自己的爱妻,更何况,宝宝还需要娘亲照顾呢!因此,裴谦痛定思痛,最终在一番纠结之后才彻底明白,六皇子府最吸引自家娇妻的,并不是那里的人,而是那里的环境。 因此,在想通了这一层之后,裴谦立刻便命人开始改造二皇子府,争取尽快也给风惜画装上一个凉亭。可惜,二皇子府由于地理位置的关系,没有办法砌一个如同六皇子府中的池子。 池子可以砌,但这池子中的水,便只能人为的准备了,而不能像六皇子府一般,从外面引入这股子活泉。这其中的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但裴谦也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他先稳住自己娇妻的心思再说。 苏晚卿在得知此事之后,不禁满头黑线。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风惜画搞出来的!不然,裴谦至于这么做嘛。 第四百七十八章 人选 二皇子府这边开始大兴土木,风惜画也没闲着,除了每天逗自家的小女儿玩,便是兴致勃勃的给苏晚卿写信,这一写,还写上瘾了。之前几天一封,这几日,天天二皇子府的人,都往六皇子府去送信。搞得六皇子府守门的人都知道,这段时间,二皇子府与他们六皇子府的交往甚为密切。 他们都有些怀疑了,之前二皇子明明是他们家六皇子妃的未婚夫,二皇子妃与六皇子妃不仅没有丝毫不对盘,竟然关系还这般亲近,这确实令人有些大跌眼镜。 不过想一想,他们的六皇子妃这般温柔可人,绝美无双,聪颖过人……这般讨人喜欢,即便是堂堂的二皇子妃,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不过听说二皇子妃也是一个温柔的性子,之前来过几趟六皇子府,给他们的印象,也确实不错。 在六皇子府的人眼中,他们的六皇子妃,真是怎么看怎么好。如今在他们的眼里,恐怕六皇子妃的地位,都已经快要高于六皇子了。毕竟谁人不知道,六皇子是出了名的宠六皇子妃,对于她,向来都是有求必应的。 而且为了六皇子妃,还将六皇子府多年以来的内部的装扮,几乎全部都更改了一番。要知道这当初,可是皇上考虑到六皇子喜爱的一切,特意为他打造的。如今六皇子妃来了之后,这过往的一切,全都已经化为过眼云烟了。 若是换做其他的皇子,能够得到皇上亲自费心这般打造,必然是不可能改变的。但六皇子就不一样了,为了六皇子妃,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不过皇上也不会有半句不是,毕竟他最宠爱的,也是六皇子不是? 更何况,如今他们的主子腿脚已经无碍了,这朝廷之上的事情,虽然容不得他们这些下人议论,但很多人心里其实都有数。这天离国的天,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已经悄悄地变了。 当初六皇子腿脚不好,对于其他人来说,根本造不成什么威胁。即便皇上再宠爱他,说句难听的,人家都已经是个残废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坐上那个位子。但现在的形式,一下子就不一样了。 如今虽然明眼人什么都没说,但大伙儿心底究竟是怎么想的,可就没人知道了。 天离国的局势,明眼瞧着并没有什么差别,但暗地里的波涛汹涌与蠢蠢欲动,绝对不在少数。 但眼下接近国土争霸赛了,即便有人真的有什么心思,恐怕也无暇顾及了。 还有什么事情,能比国土争霸赛,还要重要呢?若是天离国能够得到这块土地,这无疑会让天离国锦上添花,稳居第二名的宝座。到时候,看看哪个国家,还敢来欺负他们! 当初因为被两个国家联合起来欺负,虽然到头来天离国脱离了险境,但这件事情,也给天离国的人们的心里埋下了一颗小小的种子。说到底,还是他们的国力不够强盛,旁人才会觉得,他们是这般好欺负。 若是能够得到那一块土地,天离国必然能够发展得更快,更好。这是所有天离国老百姓所期望的事情,对于裴天宇来说,也是如此。 当年在国土争霸赛上被其他国家这般欺负,裴天宇光是想起来,就满肚子的怨气。这一次,他一定要好好的策划,绝对不能再让天离国被别人瞧不起,他要让所有的人知道,今日的天离国,可是今非昔比了。 妄想欺负他们天离国,那就是跟他过不去!其实如今裴天宇想得也有些多,最主要还是他心里的怨气还在,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消除。 如今天离国在大陆中排行第二,只要不是特别不长眼的,都不会选择直面天离国。笑话,天离国能够排行第二,说明它的实力自然是不差的。尽管与东霂国还有一大段距离,但那也不过是仅次于东霂国呀。其他的国家,天离国还是妥妥的可以吊打他们的好么? 但这一次,裴天宇已经暗地里下了决心。当年瞧不起天离国,对天离国多加嘲笑的那些国家,全都被他记在了心里。他裴天宇可不是那么大度的人,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年,但当年他所蒙受的屈辱,可全都在心里记得清清楚楚呢。这种伤及到一个君王自尊的事情,饶是过去再长时间,也不可能就这样忘记。 因此,在长老团发出关于国土争霸赛的规则时,裴天宇第一时间便在上朝时,将这件事情公之于众了。 今日,所有的大臣,包括皇子们,都在朝中。裴天宇自然是希望能够尽快将这件事情给落实了,这样才能在剩余不多的时间内,能够多做一些准备。 那些大臣在听到国土争霸赛的规则时,都忍不住微微一愣。 半晌,其中一个大臣才开口说道:“皇上,今年这国土争霸赛的规则,似乎与往年的,全都不一样呀。” 裴天宇点了点头,威严的说道:“没错,朕仔细的看了长老团们发出来的细则,这每个国家,在此次国土争霸赛中,只出一支队伍,而且由这支队伍,全权完成。中途不可出现换人的情况,因此在一开始,我们就要挑选合适的人选。更何况,比赛的场地,还是在灵州的白雾之森。这个地方,朕虽然并没亲自前往,但听闻,此地,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地方,可是处处暗藏危机哪。” 那些大臣听罢,也都赞同的点了点头。皇上说的没错,这白雾之森,虽然他们都未去过,但它的名声却向来都如雷贯耳,他们自然也是都听说过的。 “皇上,既然此次比赛的规则是争夺更多的令牌,那想必这一支队伍,必然是需要武功高强,又有全局观者,才能够胜任哪。否则,若是发生什么事情,也许很容易……就被淘汰了。”另一个大臣,此刻也站出来开口说道。 裴天宇淡淡的看了那位大臣一眼,他心里自然也知道,此次比赛,看似只是争夺令牌这么简单,但实际上,远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复杂许多。 先不说,在这白雾重重的白雾之森中,是否能够找到正确的方向。若是碰到有心联合起来的队伍,直接对付他们,他们也是十分吃亏的。而且听说,在一开始进入白雾之森,便是从不同的入口进入的,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会碰上什么样的人。 若是其他国家中隐藏着十分厉害的高手,那对于他们来说,也是极其不利的。因为此次的比赛,因为不限制参赛国家的加入,也少了初试。长老团竟然并不将国家参赛队伍的名单公布,也就是说,他们只能根据猜测,其他国家会派出谁来参加比赛,而不能直接知道对方的实力。 但此事,长老团也有长老团自己的考虑,若是一开始就暴露了队伍的信息,那对于这些队伍来说,也是极为不利的。就像裴天宇想象的一般,若是提前知道了队伍的信息,那些实力没这么强大的小国家,也许就纷纷私底下先结了盟了。 毕竟这比赛规则,可没有限制是否能够结盟。一切,都以最终的令牌数目为准。这条规则看似简单,但这其中蕴含着太多信息了,就看旁人究竟该如何理解了。 更何况,长老团还特别注明了,绝对不可以出现死亡的情况。若是造成人员伤亡,则该支队伍将直接被淘汰,而且还要受到长老团的制裁! 也有聪明的人会猜想到,也许长老团的人会采取一种他们自己的方式,在暗中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一旦有任何的意外发生,他们便会立刻采取行动。 他们确实猜对了一部分,但他们想必也不会想到,长老团们不仅仅是暗地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而是让所有的老百姓们,都加入监督的行列,协助他们一起观看整个比赛。 毕竟,老百姓的眼睛,永远都是雪亮的不是? “那么现在众卿认为,谁加入这支队伍,会比较合适呢?”裴天宇看着下面的人,缓缓的开口问道。 但事实上,在他开口的时候,他的内心,自有一番较量了。但他还是想听一听,自己臣子们的意见。 苏见廉这会儿站出来了,他看了一眼站在前面,背影笔直,银色面具微微发亮的那个男人,冲着裴天宇拱了拱手,这才开口说道:“皇上,臣以为,六皇子若是参加此次国土争霸赛,必然是有很大胜算的。如今六皇子的腿脚已经无碍,加上他本身谋略才识过人,身手也很好。放眼望去这么多国家,恐怕也没几个人,能够像我们六皇子这般。” 自己的女儿嫁给了裴修,苏见廉自然是站在他这边的。更何况。裴修本身就是个极其优秀的男人,他所说的也没错。 果然,在听到苏见廉的话之后,裴天宇忍不住点了点头。旁边好一些看好裴修的大臣,也忍不住点点头。 “臣倒是有不一样的见解。”一个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第四百七十九章 下场 众人一听到这个声音,都顺着该声音的源头看了过去。 这一看便发现,这位大臣,平日里便是与六皇子不对头的,甚至当初还公开说过六皇子的坏话。若非他平日里在皇上面前行事令人挑不出毛病,以裴天宇的个性,一个大臣敢这么说自己的宝贝儿子,早就将他踢出去了。 但人家也没犯过什么大错,除了耍耍嘴皮子,裴天宇也不是那么蛮不讲理的人。不管怎么说,他也是自己的臣子,也是为了天离国着想。 没想到这位大臣,今日竟然冠冕堂皇的站出来,反对六皇子参加,这是什么情况? 裴天宇看着站出来的大臣,微微挑了挑眉,随即开口说道:“哦?不知道爱卿,有何高见呢?” 那位大臣发现一时之间,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的身上,皇上的目光也灼灼的看着自己。他的心底忍不住多了一丝得意,想必没有哪位大臣能够像他一样,才说一句话,就引来这么多人的注意。看来,大家对于自己,还是很关注的。 若是旁人知道这位大臣内心所想,恐怕都会以为他疯了。这个人,究竟懂不懂什么叫察言观色?六皇子一直都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如今他的腿脚已经无碍了,皇上对他的宠爱更甚!更何况,六皇子这么优秀,放眼望去整个天离国,乃至整片大陆,能够与六皇子相匹敌的人,恐怕也是寥寥无几。 在这个节骨眼上,最重要的国土争霸赛来临了,六皇子若是不上场,还有谁,最有资格加入天离国的队伍呢?难不成在天离国中,还有人比的上六皇子吗?反正他们是想不出来,虽然二皇子也确实很优秀,但比起六皇子来说,不好意思,还是差了那么一截。 在许多大臣的心中,裴修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更何况,一支队伍,至少也需要四个人呢。这六皇子占了一席,其他的人,依然可以选择加入。 这个大臣一上来就否定了六皇子,这不是赶着给皇上收拾吗?瞧瞧皇上的表情,虽然他明着是在问这大臣有何高见,实际上,皇上已经很不高兴了。 可惜,这位大臣根本就没有看出来,还为此感到沾沾自喜。 就冲着这一方面,他注定要凉凉了。平时他不注重场合也就罢了,今儿个在朝廷上,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甚至当着皇上与人家六皇子的面,直接否认六皇子,这不是欠收拾是什么? 果然,这位大臣根本没有察觉到其他大臣暗地里投来的怜悯的目光,他胸有成竹的咳嗽了一声,随即开口说道:“皇上,臣并非有意冒犯六皇子。但六皇子这么久以来,行动都有些不便。如今贵体恢复,自然是一件举国同庆的事情,但此次国土争霸赛,困难重重,其他国家派出来的人,想必也是十分厉害的。六皇子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没有参与过这些事情,若是……到时候哪个不长眼的,不小心伤了六皇子,这可是天离国极大地损失哪!” 大臣以为自己说得很有道理,因此从头到尾,都是一副振振有词的模样。殊不知,他所说的话,听在裴天宇的耳朵里,他越听,脸色就越阴沉。 旁边的大臣们听到这位大臣的发言,看向他的目光中,除了怜悯,还带着一丝看傻瓜的神情。 这位大臣,莫不是真的疯了吧?他这话的意思,不就是直接在告诉众人,他认为六皇子身体刚刚恢复,这些年来也未参加过什么战事,他的实力也许已经有所下降了,根本敌不过其他国家的队伍吗? 说得再难听一些,他显然是认为六皇子,会是拖后腿的存在! 从来没有人,敢这般质疑六皇子,而且,还是当着六皇子,还有皇上的面! 偏生这位大臣还像个没事人儿似的,认为自己所言非虚,都是在为天离国着想。 旁边的大臣们见状,忍不住暗地里摇了摇头。这位大臣,到如今还认不清这个局势,想来,皇上这一次,是不会轻易饶恕了他的。他们可都看见了,皇上的脸色,比刚才差了不少呢。 裴天宇忍着怒气,阴沉着脸,看着面前的大臣有些许洋洋得意的表情,随即开口说道:“那爱卿认为,谁有资格,担当此次大任呢?” 那大臣听着裴天宇已经低沉下来的嗓音,刚想说什么,他忽然对上了周围大臣同情的目光,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为什么周围的人,都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他,难道他说错了吗? 大臣抬起头,看着裴天宇明显很差的神情,终于意识到,自己所说的话,将皇上给惹怒了。 “皇上,臣不是贬低六皇子的意思,臣的意思是……” “别说了!”大臣还未解释完,裴天宇便已经打断了他。 裴天宇方才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发现他依然神色如常的站在原地,仿佛那位大臣议论的并不是他一般。 看到这般,裴天宇心里的怒气更是压抑不住了。之前因为腿的事情,小六受了这么多苦头,也在六皇子府呆了这么多年,都不愿意出来。 如今好不容易,感动了老天爷,他的脚恢复正常了,竟然还要被人这般怀疑! 裴天宇这个做父亲的,怎么能容许旁人这般说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即便是大臣,也不行! “小六的能力如何,朕最为清楚。难道你认为,你比小六还要更厉害?还是说,你一直都看他不顺眼,想要顶替他的位置?”裴天宇缓缓的说道。 那大臣一听,脸色顿时就变了。 皇上这番话,这不是折煞他吗?他就算有千百个胆子,也不敢有这样的想法呀!而且,就算他投胎转世,也没有资格顶替六皇子的位置。 因此,裴天宇的一番话,根本就不需要他回答。 大臣终于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但显然,已经晚了。 裴天宇问完之后,也不给大臣回答的机会,也不再理会他突变的神色,而是淡淡的开口说道:“今日朕提出这件事情,为的是让你们多考虑,如何才能为天离国夺得国土争霸赛的胜利。而不是夹杂着太多的私人情感。王爱卿,看来你这段时日太操劳国事了,需要好好的休息一阵子。明日开始,你就先不必上朝了,回去好生歇着吧。” 裴天宇说完这番话之后,全场鸦雀无声。 而那位王姓大臣,脸色也已经彻底惨白,身子都有些摇摇晃晃的,几欲倒下。 皇上这番话的意思很明显,不让他上朝,这跟摘了他的乌纱帽,让他告老还乡,有什么区别? 王大臣想要跪下来求饶,但皇上已经一脸冷淡的冲着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开口,便继续方才的话题了。 周围的大臣们都同情的看了一眼王大臣,随即扭过头去。 说到底,这王大臣也不过是自食恶果罢了,平时这般嚣张,总是拎不清就算了。在这大殿之上,还这般不识趣,他们也救不了他了。 这一个小插曲过去之后,大臣们也都打起精神来,不敢太随意发言了。至少,他们不会轻易说六皇子的坏话,惹怒了皇上,对他们来说,没有丝毫的好处。 裴天宇看着下面的人,小六必然是要参加的了。 “还有谁,想要主动请缨参加此次的国土争霸赛呢?” 一直没有开口的大皇子此刻站出来了,他沉声开口说道:“父皇,儿臣愿意参加。” 裴天宇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微微点了点头。自己这个大儿子,行事向来是很稳当的,他去的话,自己也很放心。 大皇子的性子向来沉稳,也从未令人操心过。因此他开口,诸位都没有什么意见。笑话,就算他们有意见,他们敢提出来吗? 王大臣的下场他们可都看见了。 更何况,他们也确实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了。 “那另外四个名额的话……” “父皇,我也要参加——”一个清亮好听的女声,忽然从大殿外传了过来。 大伙儿纷纷转过头去,站在大门外的,除了羽墨公主,还有谁? 裴天宇愣了愣,随即冲着她招手道:“墨儿,你回来了?” 裴羽墨大步走了进来,走到裴天宇面前,才冲着他行了个礼。 周围的大臣们看着裴羽墨,再看看皇上这架势,难道,皇上是不准备反对了?羽墨公主,也要一起参加此次国土争霸赛吗?可是她一介女流,若是伤着磕着了,皇上这般疼爱她,不得心疼死吗? 裴羽墨冲着裴天宇点了点头,轻笑着说道:“父皇之前给儿臣写了信,儿臣一看到,就赶紧从东霂国赶回来了。” 东霂国?羽墨公主之前竟然跑东霂国去了,看来她与容太子的事情,并不像之前另一位公主所说的那样呀。 人家的感情好着呢! 那些大臣看到裴羽墨这般,也暗地里放下了自己的心思。 裴天宇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女儿,思忖了一下,开口说道:“羽墨公主此次也会一同参加国土争霸赛,墨儿,你常年在外,见多识广,懂的也比较多。不过你若是参加,也要注意安全,切不可大意。” 裴羽墨乖巧的点了点头,一旁从未开过口的裴修此刻也发话了。 “父皇,您放心吧,儿臣一定会好好保护墨儿的。” 裴天宇看着裴修认真的模样,知道他不会开玩笑,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正是他想要看到的。一家人,就应该相亲相爱。 第四百八十章 裴修的请求 那些原本内心并不同意让女子参加国土争霸赛的大臣们,此刻听到皇上与六皇子都这般发话了,即便他们有心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罢了,羽墨公主的实力,虽然展现出来的并不多,但他们也知道,羽墨公主常年在外,经历的事情,可不比他们少。至少比起天离国那些贵族小姐们,羽墨公主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呢。说起来,恐怕也只有如今的六皇子妃,能够与羽墨公主有相比的能力。毕竟人家,可是东霂国唯一的小公主呢! 光是这个身份,也没人再敢对苏晚卿有丝毫的质疑。 曾经那个只会冲着二皇子犯花痴、胸无点墨的丞相府大小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变成了一位绝美聪慧,令人根本移不开目光的东霂国公主。若是换做以前,从来不会有任何人相信,这位花痴大小姐,有一天会变成这副模样。但她确确实实已经蜕变了。如今的苏晚卿,根本不是他们能够质疑的。 裴天宇看着下面的大臣,威严的开口问道:“各位爱卿,对于羽墨公主参加国土争霸赛,你们可有什么异议?” 那些大臣看着裴天宇这般神情,哪里会不知道。皇上此刻,难道真的需要他们提出异议吗?显然不需要呀,他们若是傻子,那这么多年在这皇宫之中,可就白混了。 更何况,羽墨公主的能力,确实令人无可挑剔。 “皇上,臣等无异议——” 裴修听着那些大臣的声音,随即开口说道:“儿臣此次参加国土争霸赛,会将六皇子妃带上,诸位想必,也没有异议吧。” 大臣们刚说完话,又听到裴修这般说。听六皇子的语气,更加不是在询问他们的意见。这根本就是,肯定句呀!他们敢说什么么? 自然是更不敢了。 更何况若是能够有六皇子妃参加国土争霸赛,想必肯定会为他们天离国的胜利,再添一道希望! 如今已经无人再怀疑苏晚卿的能力,即便不相信二皇子的能力,也不能不相信六皇子妃的能力呀! 裴谦:“?”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有一天,居然要拿来跟苏晚卿比较! “既然六皇子妃愿意参加,臣等自然是决无异议的。” “六皇子妃这般厉害,若是有她在,必然能够如虎添翼呀!” “只是这六皇子妃终究是东霂国的公主,东霂国的皇帝……会愿意让六皇子妃代表天离国参赛吗?”有一个心思通透的大臣,立即想到了这一点,他忍不住有些担忧的提出自己的想法。 旁边的大臣听罢,也忍不住点了点头,看向裴天宇。倒不如说,看向裴修。 这位大臣说得不错,苏晚卿固然是他们的六皇子妃,但同时,她更重要的还是东霂国的公主呀。东霂国皇帝会愿意让自己的女儿,代表其他的国家参赛吗?更何况,听说东霂国皇帝十分宠爱六皇子妃呢,说句不好听的,若是六皇子妃在比赛中出了点什么小意外,东霂国皇帝不会一怒之下,将天离国给铲平了吧…… 有的大臣,心思已经越飘越远,拉都拉不回来了。他的面前仿佛已经浮现起满是硝烟与战火的模样。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眼底的担忧更甚。 所幸裴修他们并不知道这位大臣心中所想,否则,非得将他抓起来打一顿。这个将他打一顿的人,自然不是裴修他们,而是容舒玄本人。 他容舒玄固然很宠爱苏晚卿,但他什么时候变成这么残暴的男人了?这简直就是无中生有,毁坏他这个美男子的好名声! 不过幸好,容舒玄如今已经不在这里了,在裴羽墨回来的时候,他们也已经踏上回东霂国的道路了。毕竟国土争霸赛的规则已出,即便容舒玄基本已经将许多国事交由容言玉处理了,但这等大事,他们东霂国又报了名,容舒玄虽然还想带着娇妻多欣赏一下天离国的风景。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也不得不先启程回国了。之后的国土争霸赛,还会再见的。毕竟自己的宝贝女儿,可是要出赛的呢。他作为一个宠女狂魔……不,如此疼爱和关注自家的宝贝女儿,容舒玄自然不能放过这次机会。 裴修听着这么多对自家娇妻赞不绝口的声音,眼中闪过了一丝满意。这些大臣,虽然有时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关键时刻,还是很靠谱的。至少夸奖他家娇妻的话语,都说得没错。 裴天宇此刻也开口了。 “关于苏丫头代表天离国参加国土争霸赛一事,朕已经与舒玄老……咳,与容亲家商量过了,他同意让苏丫头从天离国参赛。关于这一点,诸位便不必担心了。” 既然皇上都亲自开口解释了,虽然大臣们还有些不解,但既然人家东霂国皇帝都同意了,他们自然更不会说什么了。这对他们来说,没有丝毫的坏处。 一旁的裴谦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此刻听到裴羽墨与苏晚卿也参加之后,眼睛微微闪了闪,他的脚步微微向前,张开口,似乎想要说什么。 但裴谦还未开口,裴修已经先一步开口了,并且不紧不慢的说道:“父皇,儿臣还有一个请求。” 裴天宇看着裴修,眉毛微微挑了一挑。今儿个吹的是什么风,小六竟然会对自己有请求,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 “小六,你有什么想法,尽管提出来便是。” 一旁的大臣们看到裴修这般,也都纷纷竖起了耳朵,不知道六皇子要说什么。难道,是关于国土争霸赛的事情? 果然,他们并没有猜错。 下一秒,裴修又开口了。但他的眼神,似乎若有若无的瞄了一眼裴谦,其他人并未察觉。除了裴谦本人。 “参加国土争霸赛剩余的两个名额,儿臣希望父皇能够将这两个名额都让给儿臣,儿臣会找到两个合适的人选,代表天离国,参加此次的国土争霸赛。” “什么——” “六皇子的意思是?” 听到裴修这般说,周围的大臣们都忍不住小声的窃窃私语起来,六皇子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吗? 不对呀,六皇子这样的意思,也就是希望皇上能够将队伍选人的决策权,交给他,而非由皇上自己来决定吗?这般大的责任,若是最后因为这样的关系,国土争霸赛原本可以赢,最后却输了。这个责任,谁来负责呢? 裴天宇听到裴修这般说,神色中有些诧异,但似乎又在意料之中。这朝廷之上,放眼望去,似乎适合参加国土争霸赛的人,也没几个。 裴天宇对于裴修,倒是从来都不会怀疑。他心里很清楚,小六会说出这样的话,说明他是很有信心的。否则,他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既然如此,他作为一国之主,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既然小六都这般说了……那朕就——先问问,小六你的心里,是否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了?” 裴修坦然的站在原地,缓缓的应了一声。 “是。” “你选择的两人,可是在这朝廷之中?” “不在。” 裴修说完两个字,在朝廷之上,又引起了一阵哗然。 这朝廷之上,天离国最优秀的文员武将,可都在这里了。六皇子心目中的人选,竟然都不在这些人之中,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六皇子会认为,朝中之人,还比不上那些平民百姓,或是江湖中人吗? 有支持二皇子的大臣,这会儿按捺不住,站出来了。 “臣认为,二皇子德才兼备,年轻有为,自然也应当参加此次国土争霸赛,为天离国争光才是。” 以裴谦为首的那几个大臣,此刻听到有人站了出来,帮二皇子说话,也都纷纷点头,搭腔起来。 “是呀,二皇子这般优秀,为何不参加国土争霸赛呢?” “听六皇子的意思,莫不是并没有让二皇子参加国土争霸赛的打算,这究竟……是何意呢?难道还有人,比二皇子还要优秀吗?” 最后这段话,可就有些咄咄逼人了。更何况是在这朝廷之上,那位大臣的话一出,旁边一些人看向裴修的眼神,都微微有些变了。 六皇子此举,确实有些不妥当呀。若是比二皇子还要优秀的人,在这天离国中,恐怕也不会有几个吧?难道,六皇子是故意针对二皇子吗? 这个心思一冒出来,立刻就止不住了。 但裴修对于那些目光却戛然没有反应,仿佛他们议论的事情,只是今天的天气有点不好罢了。在他的心里,根本激不起丝毫的波澜。 他针对裴谦?怎么可能呢,他可是为自己的二哥着想呢。 裴修缓缓的开口说道:“各位多虑了,本皇子并未将二皇子列入参赛队伍人选中,只是因为最近而皇嫂刚刚生了宝宝,需要二哥在旁照顾。更何况,二哥这般宠爱二皇嫂,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他刚刚做父亲,又怎么忍心离开自己的女儿呢?本皇子考虑到这一点,虽然对此感到很遗憾和惋惜,但还是选择让二哥到更需要他的人身边去,想必这是最合适的。” 第四百八十一章 最终决定 裴谦听到裴修一本正经的说出这番话,差点儿一口老血就喷出来了。 还会有比裴修这个男人更无耻的人吗!想必是没有,即便是有,肯定也比不上裴修这么无耻。至少在裴谦的眼里,天底下真的没有比裴修更无耻的男人了。 而且,他还能够这般面不改色的讲出这番话,裴谦怎么可能会相信,裴修的话是出自真心的,是真的为了自己好呢? 说出来,恐怕裴修自己都不信! 还说什么为他好,信了你裴修的邪了! 裴谦此刻的内心无比肯定,裴修之所以会这般说,是因为苏晚卿也会参加此次的国土争霸赛。宠妻如命的他,怎么可能会愿意让自己也跟苏晚卿同行呢?虽然裴谦对于苏晚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感,即便曾经有过不一样的感觉,那也已经都是过去了。 如今他的心里只有惜画一个人,还有自己刚刚出世的宝贝女儿笑笑。更何况,苏晚卿跟他,根本就没什么交集。 虽然不知道为何心中会有这个想法,但裴谦就是可以肯定,裴修之所以看自己不顺眼,并不是因为彼此之间那些陈年往事,而是因为苏晚卿。这辈子,能够让裴修这个男人心甘情愿轻易暴露自己情绪的,恐怕也只有一个苏晚卿了。 若是换做以前,裴谦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但是现在,他完全没有理由不相信。事实就摆在这里,裴修这个男人,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小心眼。 裴谦这般愤愤的想着,此时此刻,他才终于知道,这个男人的本性居然是这样的。 但裴谦自己又何尝不清楚呢,当一个男人陷入爱情中,爱情本身便是如此的盲目。更何况,苏晚卿的确担得起他的好,担得起他的一切宠爱。 但尽管如此,自己还是很不爽啊!毕竟裴谦也确实有想法,想要参加此次的国土争霸赛,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这话头就被裴修给挑去了。 裴谦尽管内心再怎么不高兴,此刻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他也不能说什么。因此,他只能扯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半晌才开口说道:“没想到六弟居然如此贴心,为二哥‘考虑’得这么多,二哥实在是太感动了,谢谢六弟,这般为二哥‘着想’呢。” 裴谦一字一句的说着,说到着想的时候,还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但他表现得并不明显,至少,那些大臣们,是不能看出来的。但裴修,却完全能够感受到他的情绪。 他冲着裴谦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虽然隔着面具,根本看不清,但裴谦就是感觉到了,他在笑! 裴修笑着对裴谦说道:“二哥这说的是什么话,二皇嫂刚刚生了女儿不久,身子还需要二哥照顾,更何况,二哥向来也是一个顾家的人,六弟这般说,也是为了让父皇知道二哥的想法。以免一不小心,万一没有照顾好二皇嫂,那就是六弟的责任了,六弟也难逃其咎哪。” 裴修一番话说得那叫一个情深意切,真诚无比,眼里也满满的都是关切。周围的大臣们听到他们的六皇子这般说,都忍不住为这二位兄弟之间的情谊给感动到了。 呸,那些站在裴谦背后的人,部分自然还是不可能会相信的。二皇子与六皇子的关系,虽然明面上瞧着是挺不错的,但实际上究竟如何,恐怕也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但这两兄弟,也确实没有在众人面前做过什么令彼此红脸的事情。因此,他们之间究竟如何,其实旁人并不十分清楚。 只是站在裴谦这一边的大臣,怎么看裴修,自然都是不顺眼的。更何况,如今裴修的脚已经没有毛病了,这对于二皇子来说,无疑又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怎么能够对六皇子和颜悦色呢。 对于六皇子所说的话,他们也是不相信的! 六皇子肯定是为了不想让二皇子抢他的风头,所以才故意这般说的,肯定是这样! 那些站队二皇子的大臣们,此刻内心已经幻想了几百出裴修的想法。总之,他就是不安好心就对了! 就在那些大臣想要站出来说点什么的时候,裴天宇却忽然开口了,他有些感慨的看着裴修,又看了一眼裴谦,随即开口说道:“你们两兄弟啊,之前可从来没见你们这么为彼此着想过。是不是因为墨儿回来了,你们之间的关系也变得不一样了?不过小六说得没错,小二你如今刚刚当了父亲,惜画的身边也确实离不开你,笑笑也还这么小。如果你能够待在她们母女身边,必然是很好的。国土争霸赛这边,有你六弟在,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好好照顾家里。” 裴天宇都这般说了,裴谦尽管有些笑不出来,但裴修找的这个理由,确实击败了自己。如今的他,的确很关注家庭,能够与她们待在一起,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 不得不说,裴修这一出手,立刻就抓住了自己的软肋。果然,他还是小瞧了这个男人。裴谦一边笑着回应裴天宇,一边暗地里,忍不住瞪了裴修一眼。 裴修自然注意到了裴谦传递过来的眼神,但他依然云淡风轻的站在原地,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裴谦什么的,要解决实在是太简单了。自从这男人成亲以后,变化未免也太多了。但这对裴修来说,也未尝是一件坏事。 裴天宇说完之后,又看着下面的大臣,微微挑起了眉头说道:“既然小二要照顾家庭,那便不好参加国土争霸赛了。眼下,小六的建议,你们可有什么意见?若是有更合适的人选,也可以提出来。若是没有,这两个名额,朕就交给小六处理了,你们认为呢?” 大臣们:“……”连如此优秀的二皇子,都被六皇子这般“解决”,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他们这些人,无论说什么,还有什么用吗?更何况,他们也找不到,比二皇子还要更适合的人选了。如此一来,六皇子的建议,即便他们乐意接受,也要接受。不乐意接受,也还是要接受。 看皇上的意思,也是站在六皇子这一边的。罢了罢了,他们早就知道了,六皇子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何必还要怀疑呢?识趣的人,就不会去触皇上的霉头。 因此,大臣们都笑着表现出了对六皇子高度的信心。他们相信,在天离国最强战神的带领下,天离国在国土争霸赛中,一定会取得胜利的!一定是这样的! 即便他们的心里依然带着怀疑,但眼下,也不可能会说出来了。说出来,也没用…… 因此,关于国土争霸赛参赛的这件事情,就以这样的结局,缓缓落幕了。 裴天宇瞧着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大手一挥,就让大臣们退朝了。但他到底还是关注着国土争霸赛的事情,因此在大臣退朝之后,他单独又将裴修给留下来了。 此刻,大殿之内,除了裴天宇与裴修,已经空无一人了。裴天宇也不藏着掖着,一反刚才的神态,赶紧问道:“小六,你找来的人,都是谁呀?我认识吗?” 裴修慢悠悠的看了自家老爹一眼,随即说道:“到时候,您就认识了。” 裴天宇:“……”这话听着,似乎等于没说? 他忍不住有些吹胡子瞪眼道:“方才在朝上,我这般努力的维护你,你这会儿连句话都不透露给你老爹?还在这里卖关子,你是想气死我嘛?” 裴修又瞥了他一眼,继而说道:“父皇乃真命天子,必然会长命百岁,可万万莫要这样诅咒自己,不合适。” 裴天宇:“……”所以这才是重点么?放眼整个天离国,有胆子跟自己说出不合适这种话的,恐怕也只有自己这个六儿子了。偏生,这又是自己最宠爱的儿子,裴天宇到底发不出脾气来,也拿他没有丝毫的办法。 可是裴天宇又不甘心就这样被蒙在鼓里,这可是国土争霸赛哪,饶是他再相信自己的儿子,但其他人,到底还是需要观察一下的嘛。 因此,裴天宇放软了语气说道:“小六哪,你也知道,我有多重视这次的国土争霸赛。你找来的两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我也很好奇,透露一点点给父皇听,难道也不可以吗?” 裴修还未来得及开口说什么,裴天宇已经举起袖子,装模作样的擦了擦眼角,随即说道:“你父皇我左盼右盼,好不容易才盼来了这国土争霸赛,当年的耻辱,你父皇可还记得清清楚楚呢。那时候你还很小,不太懂事,想起当年,父皇真是……” 眼看着裴天宇架起一副要讲故事,并且不讲到天亮不罢休的模样,裴修已经举起右手,示意他停下来。 “停,您可别说这么多,不就是想看看那两个人嘛,儿臣让您看看就是了。您快把眼角边的眼泪擦干净吧,省得待会有人进来了笑话您。” 裴天宇听罢,忍不住瞪了裴修一眼,又开始吹胡子瞪眼了。 “臭小子,没有朕的命令,谁敢随随便便进来,莫不是不要命了?” “父皇,我就可以随便进来呀。” 大门的那一边,忽然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声音。 第四百八十二章 啼笑皆非的误会 裴修原本淡然的神情,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眼睛立刻就亮起来了。 旁边的裴天宇明显感受到,裴修的心情已经变得不一样了。他听到这个声音,也忍不住有些无奈的笑了。 看来,也只有苏丫头来的时候,小六会露出这般的神情了。但是,小六能够遇上苏丫头,也确实是他的福气。因为苏丫头,确实很优秀。裴天宇自问作为一国之君,也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女人,但真要说起来,恐怕真的没有一个女子,能做到苏晚卿这般。 听到苏丫头唤自己那一声“父皇”,裴天宇顿时感觉到,自己似乎又多了一个女儿。这样的感觉,一点儿也不赖。 他回过头,笑眯眯的看向大门之外,开口说道:“哎呦,是苏丫头来了呀,这刮的是什么风呀?既然是苏丫头,又唤我一声父皇,哪有不能进来的道理。谁若是敢拦着苏丫头,我才要跟他急呢。” 这里没有外人,裴天宇在他们的面前,也从来都不会自称“朕”,外人一听就能够明白,裴天宇对待他们究竟是一副怎样的态度了。但是,有外人在的时候,裴天宇也绝对不会如此的自在。 也只有在私底下,他才会和颜悦色的对待裴修他们。毕竟对于裴修和苏晚卿,他向来都是打心眼儿里的喜欢。 他自诩自己年轻的时候,恐怕还不一定有如今的小六这般优秀呢。 来人正是苏晚卿,但出乎裴天宇意料的是,她的旁边,还站着两个男人。虽说是男人,但其中一位,看起来,似乎更应该称为少年。 少年长着一张精致的娃娃脸,一双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的,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漂亮的美少年,让人只想靠近他,将他搂在怀中好好地疼爱。 另一个男子,看起来年纪也并不大,一派翩翩公子的模样。模样倒是很俊美,但却完全没有一丝气息。裴天宇所指的气息,并非是他身上的什么味道,而是指,这个人,他竟然都有些看不透。 这个男人穿得看起来并不普通,但也没表现得有多奢华。裴天宇自诩见过这么多形形色色的人,看人的眼光一向也很毒辣。 但面前这位公子,眼神沉稳,姿态悠闲,即便站在皇宫的大殿内,面对的是自己这个天离国的皇帝,他的脸上似乎也没有太多余的表情。相反,若是仔细看的话,他的眼中,似乎还带了一丝兴味? 毕竟对于正常的人来说,无论是什么身份,见到皇帝,也不应该是这一副表情才是。即便没有惊慌失措,多多少少,也有一丝紧张吧。 但眼前这个男人显然不是裴天宇想象中的那一类人,因此,裴天宇的心中,对他产生了许多好奇。 他暗地里端详了这两个人之后,才疑惑地看向苏晚卿,开口问道:“苏丫头,不知道这二位是……” 裴天宇的心中隐约闪过某个念头,但那个念头快得令他都有些抓不住,一闪即逝。因此,裴天宇也不再继续纠结了。 苏晚卿一张绝美的小脸上带着笑意,她含笑的看着裴天宇,随即又冲着裴修指了指,说道:“父皇,方才修,没跟您说这件事情吗?” 裴天宇下意识的愣了愣,忍不住问道:“什么事情?”难道是…… 国土争霸赛! 裴天宇的脑海中闪过这五个字,他顿时睁大了眼睛,看向裴修,开口说道:“小六,你方才说的那两个参加国土争霸赛的名额,莫不是就是打算给面前这两位公子的?”方才裴修才跟自己说完,这紧接着苏丫头就带了两个男人,不,一个男人和一位小公子过来,裴天宇若是没想到,那他便是个笨蛋了。 果然下一秒,裴修便肯定了裴天宇的猜测。他点了点头,应道:“正是。” “这——”裴天宇瞪大了眼睛,又复而看向那两个人。 这个蓝衣男人,他看不透,也许是一个很强劲的角色。但这位看起来年纪尚轻的小公子是怎么回事?难道他看起来,并不像表面一般这么年轻,而是借助了某种东西变得这般年轻?难不成,是返老还童? 裴天宇的脑子里闪过这样的念头,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人么? 苏晚卿从始至终都在观察裴天宇的表情,这会儿看他用一种有些奇异甚至是有些惊恐的目光看向小决,她顿时便了解到,裴天宇的脑子里,恐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苏晚卿斟酌了一下,随即开口说道:“父皇,跟您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我的朋友。这位叫做易昭,而这一位叫做小决。” 易昭依然拿着那一把风流倜傥的扇子,只不过并未打开罢了。他冲着裴天宇点了点头,却并未行礼,开口说道:“久仰皇上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苏晚卿看着一本正经的说着场面话的易昭,暗地里忍不住想要翻一个白眼。这个狐狸究竟是个什么性子,她自然是最清楚了。 在这个场合下,还能面不改色说出这种话的人,恐怕也只有易昭了。 但裴天宇此刻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毕竟这位公子是苏丫头的朋友,这关系可就不一样了。他总不能在苏丫头的朋友面前,也摆皇上谱吧?半晌,他才应了一声,干干的开口说道:“你好。” 苏晚卿差点儿“噗嗤”一声就要笑出来,但她极力忍住了。但是裴天宇如今脸上的神情,确实很有趣。最起码,她是第一次见到。 一旁的小决也乖巧的开口喊道:“皇帝伯伯好,之前便听说过您,今日一见,没想到皇帝伯伯看起来居然这么年轻,保养得真好呀!” 若是换成其他人,在这个年纪,听到小决这般说,恐怕会乐出花来。毕竟谁不愿意被人夸自己看起来年轻呢。 但裴天宇在心中已经给小决定了一个形象,他总觉得小决已经是一个千年老妖怪了。这会儿被一个如此“年长”的人叫自己伯伯,裴天宇是怎么听怎么别扭。 裴天宇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他下意识的开口回应道:“哪里哪里,没有你保养得好。” 裴修:“……”他父皇这是怎么了? 易昭:“……”这位皇上,原来这么爱开玩笑的? 小决:“?” 苏晚卿:“……”噗嗤。 她果然猜的没错,裴天宇肯定以为小决的年纪很大了。毕竟他要参加此次的国土争霸赛,裴天宇恐怕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小决的年纪竟然真的这么小。 其实小决的年纪,也不过比他们小一点而已,他确实长得小一些。也难怪裴天宇会这般想了,谁会想到派一个小孩子去参加国土争霸赛呢?这无论怎么看,都觉得不可思议呀! 小决有些懵懂的看着裴天宇,不知道他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因此,他就着虔诚发问的心情开口了。 “皇帝伯伯,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裴天宇:“……”他有些纠结的看着一派天真的看着自己的小决,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不清楚呢,还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呢…… 这话,自己该怎么接呢……或许,他也应该假装自己不知道?给人家留一点面子会比较好? 裴天宇打定主意之后,认为自己理应保护苏丫头朋友的面子。他咳嗽了一声,随即开口说道:“无事无事,只是有些佩服你罢了。” 小决听到这个答案,显然不满意。他又扭过头去看苏晚卿。 “苏姐姐,小决怎么都听不懂皇帝伯伯的意思呢?” 裴天宇这会儿听到小决喊苏晚卿为苏姐姐,终于忍不住挑了挑眉,开口说道:“你唤我伯伯也就罢了,苏丫头的年纪还这么小,比你小这么多,你怎么好意思叫她姐姐呢?”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除了一脸不知所措的小决,其他几个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到了这个时候,裴修和易昭再不明白裴天宇的想法,那他们可就是个傻子了。 没想到,裴天宇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不过看看小决这般模样,换做其他的人,恐怕也会这样想。 毕竟小决的年纪,确实很小。但他的能力,却是很强的。 苏晚卿看着二丈摸不着头脑的看着他们的裴天宇,这才憋着笑,冲着他解释道:“父皇,小决的年纪的确很小,他比我还小了一岁呢,这是千真万确的,父皇您不必怀疑。” “你说什么?”裴天宇听到苏晚卿这般说,顿时愣住了。 然后他扭过脑袋,看向依然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少年,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化了这个信息。 知道这件事情之后,裴天宇顿时感觉自己闹了个大红脸。但他很快又回到这件事情上来了。 裴天宇有些纠结的开口说道:“小决年纪这般小,参加国土争霸赛,若是受了伤,可就不好了。苏丫头你这……”是不是不太合适呢? 苏晚卿自然听出来裴天宇的弦外之音,她能够明白他的担忧。 但是眼前的人可是小决,根本不是一般的少年。 “父皇,您就放心吧,小决的身手,可比您想象中要厉害多了。而且小决最擅长的并不是功夫,而是——毒。” 第四百八十三章 认知 苏晚卿的话一说完,裴天宇便忍不住微微瞪大了眼睛。 他自然是不怀疑苏晚卿话语中的真实性,正因为如此,他才感到惊讶。这位叫做小决的少年,最擅长,竟然是使毒?光是这样看,分明就是一个纯良无害的少年,谁能想到,他竟然会擅长这般可怕的手段。 裴天宇睁着一双眼睛,忍不住又看了小决几眼。小决看着裴天宇,大眼睛里倒是没有丝毫的别扭或是其他的情绪,他眨巴眨巴着大眼睛,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膛,随即开口说道:“皇帝伯伯,您放心吧,小决使毒可厉害了呢。只要是这大陆上的毒,没有小决是没有见过的。若是皇帝伯伯不信,小决也可以演示一番给您看,您想不想试试?” 让他以身试毒? 裴天宇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从来没有人,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若是换做别人,裴天宇都要认为,这个人恐怕是要故意害自己了。 但是面对小决,看着他真诚无比的大眼睛,裴天宇丝毫没有这样的感觉。但他说出这番危言耸听的话,却好像在说,今天的天气很不错,我们要不要出去走一走一般…… 正因为如此,裴天宇才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应才好。 他确实想知道小决的能力有多强,但他又不想以身试法,这,也太为难他了吧。 裴天宇陷入了纠结中。 旁边的苏晚卿看到裴天宇的小表情,忍不住又要大笑出声了。她看了一眼裴修,裴修也正好在望着她。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彼此之间眼底的信息,也在一瞬之间交流完毕了。 苏晚卿:你父皇,怎么会这么搞笑? 裴修:你才知道?其实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苏晚卿:……好了,交流到此结束。 “我来试?貌似有些不合适吧……”裴天宇沉默了半天,才有些犹豫的说道。 小决继续睁着大眼睛无辜的看着他说道:“有什么不合适的呀,您是天离国的一国之君,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合适的了!” 裴天宇:“……”正因为他是一国之君,所以才觉得不合适啊!万一出了点什么问题,他还没有活够呢…… 裴天宇的脑海中又开始想入非非了。其实这也不能怪他,毕竟小决的话,实在是太容易令人产生误会和联想了。 一旁的小决看着裴天宇这般纠结的模样,不禁有些疑惑的看着苏晚卿道:“苏姐姐,皇帝伯伯这是怎么啦?他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太舒服。” 苏晚卿忍着笑,半晌才开口说道:“没事的,父皇他可能只是最近没有休息好,有些累了。” 为了避免误会继续发生,苏晚卿还是选择打个圆场。她对着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裴天宇说道:“父皇,小决的能力很强的,您不必担心。之前那黑衣人的事情,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他所用的毒药,后来就是被小决给解了呢。那黑衣人的毒是很厉害的,想必父皇您也是清楚的。既然小决都能够解掉那黑衣人的毒,其他的,您就更不用担心了。” 裴天宇听到苏晚卿的话,这会儿才回过神来。想起苏晚卿所说的那黑衣人,他至今还有些心有余悸呢。 没想到小决竟然能够将那黑衣人的毒给解了,这件事情本身便说明,他很厉害了。因此,裴天宇也不再怀疑。他就知道,苏丫头看中的人,能力又会差到哪里去呢? “那这一位是……”裴天宇此刻又掉过头去看易昭。 易昭依然一脸浅笑的看着裴天宇,看起来气息平和,令人忍不住想要接近他。 苏晚卿看着裴天宇疑惑的眼神,她看了一眼易昭,懒懒的开口说道:“易昭的脑子,是我见过这么多人里面,最聪明,也最好使的。所以无论我们遇到什么问题,相信易昭都能够很好的解决。需要打杂的时候,他也能派得上用场。” 易昭一直微笑的脸,此刻也微微僵了一瞬。前面听着,显然都在夸他,这到了后面,怎么这意味就不一样了?什么叫打杂的,他好歹也是灵州堂堂的首富好吗! 裴天宇看着易昭僵了僵的脸色,再看着苏晚卿眼里的笑意,他顿时就了然了。 看来,苏丫头跟他们的关系的确很好,否则,她也不会这般轻松的开着易昭的玩笑。只有朋友之间,才会这般肆无忌惮的开玩笑,而不怕对方生气。 易昭已经很快调整好自己的神情了,他有些无奈的看了苏晚卿一眼,随即开口说道:“若非有你这个头在,我们也不会变的这么厉害。这一切说起来,可都是晚卿的功劳。” 苏晚卿:“……”她就知道,易昭不会就这样简简单单的放过自己。 裴天宇敏锐的抓住了易昭语气中的字眼。 “头?苏丫头,这二位不是你的朋友吗?” 易昭笑眯眯的看了苏晚卿一眼,冲着裴天宇说道:“我们的确是晚卿的朋友,但同时,晚卿也是我们的主子。” 裴天宇睁大了眼睛,看着苏晚卿。这二位这么优秀的男子,竟然是苏丫头的手下?她什么时候,竟然变得这么厉害了,手底下竟然有如此厉害的人。 裴天宇虽然并未见识过易昭和小决的能力,但光是看着易昭,再听到苏晚卿之前这般介绍小决,他大概也能够感觉到,这两个人,绝对不是什么容易对付的人。 这般厉害的人,竟然会心甘情愿“委身”在苏丫头这里,当一个手下? 看来苏丫头在自己不知不觉的时候,已经变得这般独当一面了,他当真是没想到啊。 裴天宇看着苏晚卿,眼底多了一丝赞赏。虽然他早就知道苏丫头能耐不小,现在看来,自己也许还是低估她了。 苏晚卿有些无语的看了一眼易昭,这个男人也真是,非要将这件事情摆在台面上说。现在好了,裴天宇保不准在心里对自己有什么想法了。若是到时候比赛出了什么问题,这责任可就全部落在自己头上了。 易昭果然是个狡猾的男人,她还是太小看他了。 虽然苏晚卿也知道,易昭他们不会真的怎么样,但是对于易昭这种有仇必报的性格,她还是很“欣赏”的。 裴修淡淡的看了一眼易昭,开口说道:“昭,看来你自从成为晚晚的手下之后,以前的事情,你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哪。” 易昭的表情微微一僵,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状做投降般的说道:“二位主子,易昭惹不起,易昭错了还不行吗,请二位就不要拿易昭说事儿了。早知道这样,我就让楚炎那小子来了。” 裴天宇有些好奇的看着裴修和易昭,看来自己的儿子,还有事儿瞒着自己呢。不过没关系,谁没点秘密呢,小六不想说,他便当做不知道吧。 不过。 “楚炎又是谁?” 易昭面对裴天宇的疑问,条件反射的回答道:“皇上不必在意,只不过是一个自大狂妄又愚蠢的家伙罢了。” 裴天宇:“……”这样的么。 苏晚卿:“……”被楚炎听到,肯定又要跟易昭打起来了吧。 裴修淡淡的看了易昭一眼,这家伙,就知道打小报告。 小决看着易昭,一本正经的谴责道:“易昭哥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楚炎哥哥如今恨不得一天都陪在若冰姐姐身边呢,他是不会来的。除非若冰姐姐来了,他肯定会跟着来。” 裴天宇听到小决这般说,对那素未谋面的楚炎,又多了一层认识。 原来这个楚炎,竟然是如此狗腿之人。也许,他不适合参加国土争霸赛吧……幸好是易昭和小决来了。 裴天宇这般想着,看向易昭和小决的目光,顿时就不一样了。 “既然如此,那天理国此次的国土争霸赛,便有劳你们了。”裴天宇真诚的说道。 小决看着裴天宇,没想到这个皇帝伯伯,对他们还这般客气,竟然一点儿也没有反对呢! “皇帝伯伯您放心吧,有小决在,任何人想要伤害苏姐姐他们,小决第一个不同意!” 裴天宇满意的点了点头,既然小决最擅长的是毒,但他也能解毒。到时候,若是真的有哪个不长眼的伤到了小六他们,小决也能够帮助他们疗伤。 这样一来,裴天宇也就放心了。 虽然他很希望天离国能够取得胜利,但此次的赛制,饶是他,也是完全没料到的。既然如此,只能采取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了。 “比赛的输赢固然很重要,但更重要的,还是你们自身的安全。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切忌鲁莽行事,要以安全为主。小六,苏丫头你们,可都清楚了?” 苏晚卿看着裴天宇认真的模样,心中不禁一暖。她与裴修对视了一眼,都冲着裴天宇点头道:“父皇,您就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好好保护好自己的。” 裴修在旁边补充了一句道:“还有墨儿。” 看到他们这般乖巧的回应,裴天宇也就放了心。他知道自己这番话可说可不说,毕竟小六他们也不是鲁莽之人。 但作为一个父亲的角度,他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儿女和自己的儿媳妇,还有他们的朋友受到伤害。 这只是一个普通父亲的心愿罢了。 “既然如此,那国土争霸赛的事情,便交给你们了。父皇相信你们,一定会取得一个好成绩!” 第四百八十四章 引起注意 裴天宇既然已经确定了参赛的名单,他的速度很快,转眼间便将天离国小组的名单给报上去了。 其他的国家,这几日恐怕也都在纷纷为了国土争霸赛的事情而准备。 裴天宇想到排在自己身后的两个国家,司幽国与北齐国。当初天离国大批粮草丢失,他们趁机结盟向天离国进攻,若非有东霂国的帮助,也许如今的天离国,城池早便已经沦陷了。 当初司幽国与北齐国被天离国坑了这么大一把,还倒赔了这么多的粮食,他们必然是怀恨在心的。而且很有可能,在此次国土争霸赛中,会再次联合起来,朝着天离国出手。 裴天宇的担忧也并非没有道理,司幽国与北齐国当初的行为确实很卑鄙,但也从侧面反应出来,他们对于天离国势在必得的野心。这两个国家一直都对天离国虎视眈眈,虽然如今确实不能够直接对天离国造成什么威胁,毕竟他们即便想要动手,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如今的天离国,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更何况,东霂国当初可是站在天离国这一边的,司幽国和北齐国尽管对天离国恨之入骨,恐怕也不敢轻易的出手。 除非,他们还想要多赔一些粮食。 但是,这并不代表,这两个国家不会在国土争霸赛的时候,趁机对天离国刁难。相反,这件事情在裴天宇的眼里,几率还是极大的。 毕竟司幽国与北齐国到底排行第三与第四,不说其中有多少的兵力,但人才,却也是绝对不少的。更何况,司幽国的司幽奇和北齐国的乔斯,可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当初他们能够亲自率领这么多的兵力前往天离国的边境,以足以看出他们的实力和其中的地位了。 此次国土争霸赛,他们二人,也必然都会参加。至于其他的人,裴天宇或多或少猜测了一些,但都没有猜测这二人来得更直接。 毕竟这两个国家最为活跃的,终究还是那几个人,若是他们有心想要请到其他的强者,裴天宇也是无法想象的。 但至少对于司幽奇和乔斯,他还是有一些了解的。这二人必然会参加,他们这一方,多少也能够先做一些准备。到时候,也不至于会显得太过被动。 这一次长老团的规矩,可是不会提前透露参赛队伍的名单的。所以这一切,也都只能靠大伙儿的猜测了。 裴天宇唯一感到庆幸的是,一方面,外界的人还不知道小六的腿脚已经没事了,到时候看到他,必然会大跌眼镜。毕竟他们根本不会觉得,坐在轮椅上的六皇子,会参加国土争霸赛,这不是出来搞笑嘛。而另一方面,则是苏晚卿的真实身份。 作为东霂国唯一的小公主,这个身份,无论如何,只要是被别人知道了,都必然是充满了震慑力的。毕竟,谁会愿意跟最强悍的东霂国过不去呢。 若是他们知道,必然不会做出太过分的蠢事来。但在不知情的状况下,一个人究竟会做到什么地步,这就不得而知了。但也正因为如此,这个比赛,才会显得更有趣,不是吗? 裴天宇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很好奇,若是日后那些人知道苏晚卿的身份之时,真不知道会摆出一副怎样的表情来。但是想必,一定是十分精彩的。他这会儿突然就明白了,为何舒玄老弟,会选择让苏丫头从天离国出战了,他想必也是抱着这样的心理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裴天宇已经大概知道容舒玄究竟是怎样的性格了。这个男人,向来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偏偏,他又对这样的容舒玄欣赏得紧。如今,他也很期待此次的国土争霸赛呢! 裴天宇这般想着,眼中不禁染上了笑意。此次的队伍,光是小六和苏丫头在,他便已经充满了信心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于苏丫头,也已经是完全盲目的信任了。只要苏丫头在,似乎没有什么事情,是她做不到的。 更何况,再怎么样,到时候还会有东霂国的队伍。容太子必然也是会参加的,到时候,他也一定不会放任苏丫头不管。 有最强悍的东霂国在旁边保驾护航,裴天宇虽然心中多少还是有一丝紧张,但一颗提着的心,也已经放下了许多。不管最终的结果如何,他相信,天离国的成绩,是不会太差的。 其实对于裴天宇来说,得到那一片国土,固然是很重要的事情。但最重要的事情是,他要向世人证明,十年之后的天离国,绝对不是他们随随便便便想要欺辱的软柿子。若是他们这样想,那他们可要小心了,天离国,可从来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当年从那些国家中受到的屈辱,他一定都要一一讨回来! 裴天宇想到当年受到的委屈,眼底闪过了一道暗芒。 你们等着瞧吧,那些曾经看天离国笑话的人,这一次,他要让他们,再也笑不出来!而且日后提到天离国,都不会再露出当年那样的表情! 长老团中,几个长老围坐在一起,看着面前成堆成堆的文件,眉眼间不禁闪过了一丝无奈。 半晌,凰二才开口说道:“没想到今年改了这个规矩,真的有这么多的国家加入到国土争霸赛中。看看这报名的队伍,怎么着,也比十年前要多了好几倍吧。我光是这样瞧着,就觉得眼花了。” 一旁的凰三也接过了话头说道:“可不是嘛,幸好我们今年没有初试了,否则这么多的队伍,得比试到猴年马月,才能够结束。等真正开始国土争霸赛,恐怕要等到黄花菜都凉了。” 凰五在旁边微微一笑,开口说道:“比起这些,我倒是有不一样的想法。这般多的国家参加国土争霸赛,本身便说明,他们都十分重视这件事情。而且今年队伍壮大了这么多,但实际上需要我们操心的事情,反而减少了很多。相信这一次比赛,必然是会十分热闹的。也不知道有多少优秀的人才,会在这一次国土争霸赛中,脱颖而出呢。” 一直没有开口的大长老凰一,此刻听到凰五这般说,也忍不住赞同的点了点头。 凰五说得没错,这一次因为比赛规矩的更改,他们长老团需要跟进的事情,倒是大大减少了不少,他们不需要操心太多。届时,只要保证各支队伍的安全问题,便足够了。最终的结果究竟如何,就让他们拭目以待吧。 相信到时候,每支队伍,总会出现一些令人眼前一亮的人。这对于这些人来说,未必也不是一个机会。毕竟能够在比赛中脱颖而出,届时也会引起各国皇帝的注意。到时候,想要升官乔迁,也不是什么难事。 凰四在旁边翻看着各个国家的队伍信息,忽而翻到了一个国家,他的手忍不住微微一顿。 “嗯?这个国家叫做……千圣国?这名字倒是好生霸气,可是之前,我好似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国家的存在呢。” 旁边的几个长老听到凰四这般说,也都纷纷将注意力转移过来,看向凰四手中的纸张。 “这会不会是哪个小国家,所以我们才没有听说过?毕竟这十年来,这片大陆,也陆陆续续多了不少的小国家呢。这么多的国家,平日里我们也不怎么关注外界的情况,除了那几个较为活跃的大国家,其他的小国,不知道,其实也实属正常。”凰三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开口说道。 旁边几个长老听了,认为凰三所说确实有道理。 凰一多看了一眼那参赛队伍,信息十分的简单,说到底,上面也不过是几个名字罢了。 这里可不是现代,可不会有什么照片之类的信息。能够给他们的,也不过是几个名字罢了,再详细一些,也没有了。 凰四看着手中的信息,眼中带着一丝疑惑说道:“这千圣国,似乎是在边境的一个小国,应该是刚刚兴起不久。但瞧着这些人的名字,倒是跟我们的方式有些像。” “怎么说?”凰二听到这里,也忍不住探过了头,去看凰四手中的纸张。 只见上面写着几个简简单单的名字。 参赛人员:圣蓝、圣白、圣墨、圣紫、圣青。 凰二看了那几个名字,挑着眉头说道:“这些人的名字,似乎都是以颜色来命名的?真是奇怪。” 凰五看着那几个名字,也微微愣了愣,但想到这也许是千圣国的习俗,他也便不觉得有什么了。 “也许这是人家的习俗吧,就像我们长老团的名字,是以数字直接排序一般,唤起来也方便一些。” “也许吧。” “也不知道,这个千圣国的实力如何?毕竟都从未听说过呢,这名字也甚是怪异。” “纠结这些做什么,等国土争霸赛正式开始了,可不就都知道了?” “咦,这个国家……可是有一半处于边境呢,另一半才属于大陆。这算不算,违反我们的规则呢?”凰四忽然开口问道。 他这么一说,大伙儿才发现,可不是嘛,这个千圣国所处的,刚好是交界处呢。 第四百八十五章 千圣国 国土争霸赛是大陆的赛事,按理来说,也只有大陆中的国家能够参与。大陆以外的国家,自然是不具备参赛资格的。 但这千圣国,恰巧有一部分处于大陆,而另一部分,则属于番外。它就这样出现在二者交界的地方。长老团们这么多年来,也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呢。 毕竟之前,他们也从未听说过这个国家。具体千圣国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国家,他们也并不清楚。但眼下根据这个规则,他们倒是有些为难了。这一半一半的,可如何决定是好? 几个长老了解情况之后,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凰一。 “大哥,关于此事,您怎么看?” 凰二转过头,看向凰一,忍不住开口问道。 最终的决定权,还是掌握在凰一的手上。 凰一看着千圣国的名单,眉头也忍不住微微皱了起来。显然,这件事情,让他也有一丝为难。之前,倒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呢。 “这……既然千圣国已经报了名,不如便让他们也一同参赛吧?毕竟,他们的国土有一半,还是属于大陆的。若是如今取消他们的名单,似乎也说不过去。”凰一说完之后,看向旁边的几个长老。 他们沉吟了一番,随后也点了点头。大哥说得不错,之前他们的规矩之中,也并未提到,提交参赛队伍的国家,他们会打回去。毕竟这次的国土争霸赛,原本便是为了让更多的国家参与进来。 既然没有提到,他们也没有理由随便将千圣国的名单退回去,否则到时候,他们长老团也不占理了。任何影响长老团声誉的事情,他们几个人,都不允许发生。 毕竟他们的一生,都为了这个长老团,付出了这么多的心血。更何况,千圣国其实也并未违反任何的规矩,他们也没有理由拒绝人家参赛。 因此,长老团做出这个决定,其实也合情合理。 这个事情,就算这么过去了。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中,报了名的国家,都在等待着国土争霸赛的正式召开。 长老团的人也没闲着,都忙着安排国土争霸赛的事情。毕竟这可是十年才发生一次的赛事。可以说是大陆上最引人注目和最重要的赛事了。 虽然在比赛中并不会让参赛队伍进入白雾之森的深处,但必要的安全问题,他们还是要好好的准备和考虑的。否则,届时若是真的出了什么差错,对于长老团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另一边,遥远的边境,千圣国内。 黑漆漆的大殿内,点满了一支又一支的蜡烛,将整个大殿都照得亮堂堂的一片,但不知为何,这些幽暗的灯光,将整个大殿都营造出一种安静而诡异的氛围。 若是被旁人看到了,必然会被吓一大跳。 没想到本该是一个金碧辉煌的皇宫中,竟然会布置得如此怪异。光是这一根根的蜡烛,幽幽的烛光便已经让人感觉心生一丝胆怯。无尽的沉默,包裹在这一片烛光中,令人萌生退意。 在大殿的正中间,有一张黑色的主座,座上雕刻着一只形状有些怪异的巨兽,似鹰似狼,令人无法分辨。 但此时此刻,这张椅子上,并未坐任何人。 在主座的下方,立着几张同样是黑色的位子。但其颜色与主座稍显不同。如今,上面正坐着几个人,但这几个人的样貌都令人看的并不真切,只能从身形上判断他们都是男人,其中,还有一个身形较为娇小的,看起来应该是一位女子。 至于为何看不真切,是因为他们的身上,全都穿着统一的黑色袍子,头上还戴着一定黑色的兜帽,连模样也都遮得严严实实了,令人完全看不清他们的模样。 他们此刻全都低着头,大大的兜帽围住了一切,令人想要窥探,也根本无从下手。 阴暗的烛光,配上几个黑衣人,这一幕无论怎么看,都令人忍不住从心底产生了一丝颤意。但这几个黑衣人却像没事人儿一般,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默默无言。 不知道过了多久,其中一个黑衣人缓缓的开口了,他的声音十分的沙哑,还带着一丝令人胆战心惊的寒气。 “报名参加国土争霸赛的事情,怎么样了?” 另一个坐在他对面的黑衣人,此刻听到他问话,抬起头来,依稀能看到半张脸。只听他恭敬的回答道:“听说长老团那边已经收到了我们的名单,这几日未收到不可参赛的消息,想必是已经顺利的通过了,请您放心。” 那一开始开口的黑衣人听到他这般说,微微点了点头,从嗓子里应了一声,便不再开口了。 空气中顿时又安静下来了。 半晌之后,其中唯一的一个女子,忽而开口说道:“此次参加国土争霸赛,想必对于这冠军,我们还是志在必得的。”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柔媚,让人一听便想要一睹其芳容。能够有这般魅人的嗓音,想必本身长得也绝对不会差。 更何况,尽管那女子身着宽厚的斗篷大衣,但也无法遮掩她姣好的身材。 坐在女子旁边的黑衣人听罢,开口说道:“凭我们的实力,那些大陆的人算什么东西,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对手。”他的声音浑厚低沉,还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傲气。听起来,是一个年纪相当的男子。 男子旁边的一个从未开口的男人,此刻忍不住说道:“圣青,你的性子就是太急了,还有圣蓝也是,尽管我们的实力很强,但还是要保持高度的警惕。毕竟其他国家,也有许多你们从未见到过的强者,一切还是小心为妙。毕竟此次国土争霸赛,主人可是十分看重的,万不能因为大意而出现什么意外。” 被称为“圣蓝”的女子和“圣青”的男子,听到那中年男人讲话,此刻也都微微低下了头,纷纷应了一声道:“圣墨大人,我们知道了。” 那中年男子,正是圣墨。 而一开始开口,嗓音沙哑的男人,此刻也复而开口说道:“好了,我知道你们都为了此次的国土争霸赛,最近耗了不少心力,该准备的东西,一样也不能少。圣墨也是为了你们着想,切记大意,否则若是惹恼了主子,我也帮不了你们。” 圣蓝和圣青听到男人这般说,眼前似乎浮现出了主子可怕的模样,他们的身子微微抖了抖,随即一致开口说道:“圣白大人,圣蓝(圣青)知道了。” 圣白看了一眼他对面的黑衣人,也开口说道:“圣紫,近日长老团那边的动静,你便多多关注,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告知我们。此次的事情,只许成功,不可失败。否则,我们无法向主子交代,若是主子发了怒,到时候,我们谁也讨不着好。” 圣白的语气中,多了一丝严肃。显然此次的事情,他们的主子一开始便十分的重视,若是无法给主子一个满意的答复,对于他们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圣紫眼神一凛,立刻开口应道:“请圣白大人放心,圣紫一定会好好关注的。同时其他国家参赛的队伍,圣紫最近也都已经全面展开了调查。相信不日之后,便会收到消息了。” 圣白看着圣紫,他知道,圣紫办事,一向都是十分稳妥的。因此,他也不必担心太多。 圣白想到这里,冲着圣紫点了点头,满意的说道:“圣紫你办事,我一向很放心。既然如此,这次的事情便全权交给你了,圣蓝和圣青,你们也要多多协助圣紫,一起完成任务。” 圣蓝看着圣白这般夸耀圣紫,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小声的嘟囔了依一句“不过是一个半路出家的小子,能有什么能耐”。一旁的圣青,心中也颇有些不耐烦,对于圣紫,他也带着一丝敌意。 毕竟这个男人,不过是刚刚踏上圣殿没多久罢了,居然已经跟他们这些来圣殿这么久的人平起平坐了。这说出去,他们脸上的颜面往哪里搁? 更何况,如今圣白大人还明摆着这般重视圣紫,对于圣蓝和圣青来说,他们的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没想到这个臭小子,如今都踩到他们的头上来了,他们哪会轻易的让他如意?不过是会在圣白大人和圣墨大人面前做戏做全套罢了,这种只会谄媚的小人,真不知道,圣白大人他们是怎么想的,竟然会提报到圣殿来。 要他们说呀,这种只会耍嘴皮子功夫的人,简直就是一无是处,他们从未瞧得起过这个男人。 但如今圣白大人都这般说了,他们即便内心再不乐意,明面上也还是要稍微客气一下。 圣青暗地里扯了扯圣蓝的衣袖,示意让她不要说了,随即开口说道:“圣白大人,您放心吧,既然圣紫这般需要我们的帮助,我们为了主子,为了圣殿,自然是义不容辞的。” 虽然圣青也是一个鲁莽的性子,但他看待事情毕竟不像圣蓝一般这般狭隘。眼下可不是跟圣紫发生冲突的好时机。 日后,这些机会,有得是。 就在他们几个人正说着话的时候,一个黑衣人忽然进来了,他冲着圣白和圣墨等人恭敬的行了一个礼道:“主子有旨。” 几个人听到主子这两个字,神色顿时一凛。 第四百八十六章 没那么简单 圣白看着面前的黑衣人,神色肃然的开口说道:“主子可是有什么吩咐?”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若非主子有什么需要他们做的事情,按照他们对主子性子的了解,恐怕主子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在他们讨论的时候,难道……对于他们参赛的事情,主子还要什么问题吗? 在一个瞬间,圣白已经在心里想了许多。毕竟主子对于他们来说,那便是如同天神一般的存在,可不是随随便便出现的。这么久以来,他们也是通过这个黑衣人,不断的给他们传话罢了。 主子毕竟是主子,没有必要的事情,是根本不需要他出面的。平日里,主要是圣白和圣墨,掌管千圣国的事情。此次圣白和圣墨也亲自出战,可见,他们的主子究竟有多重视此次的国土争霸赛了。而圣白和圣墨参加比赛,也是主子的吩咐。 那黑衣人看着圣白和圣墨,冲着他们微微行了个礼,以示尊敬。对于其他的三个人,他却恍若无物一般,并没有理会。 圣青几个人对于这个黑衣人的态度,也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毕竟从他们进入圣殿开始,这位黑衣人便已经在主子的身侧伺候了,他的地位,说得好听一些,跟他们就算是平起平坐,也一点儿都不奇怪。这位被称为圣流的黑衣人,便是他们的主子与他们之间传话的媒介,主子有什么吩咐,从来都是通过圣流之口得知的。 他们也不是什么愚蠢的人,自然也知道,这圣流,可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够随便招惹得起的。光是他在主子身边伺候这件事情,便足以让他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了。毕竟,圣流是直接听命于主子的,而非他们这些人。 而对于圣白和圣墨,不管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千圣国德高望重的人,圣流无论如何,也要给他们几分薄面的。但也仅此而已,其他的人,圣流是压根儿不会放在眼里的。 听到圣白这般说,圣流微微行礼之后,便开始向他们传达主子的吩咐。 “主上有令,此次国土争霸赛,他希望圣女也能够一同参加。一来,以圣女的能力,也能够为此次国土争霸赛出一份力,更利于千圣国获得最终的胜利。二来,圣女刚刚回归不久,还有许多东西不了解,此次国土争霸赛对于她来说,也是一个极好的历练。因此,主上希望你们能够将圣女的名单,也加进去。” “这——圣女参加国土争霸赛,是主上的意思,还是圣女的意思呢?”圣紫沉默了半晌,忍不住开口问道。 旁边的圣蓝和圣青听到圣紫这般主动的开口,忍不住暗地里瞪了他一眼。这个圣紫,未免也太将自己当回事了吧。人家圣流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理会他?连圣白大人和圣墨大人都还没有开口呢,哪儿有他说话的份儿! 不料,圣流看了一眼圣紫,随即淡淡的开口说道:“无论是主上的意思,还是圣女的意思,最终的答案都是一样的,这有何区别呢?” 圣紫微微愣了愣,随即讪讪的露出了一个笑容,开口说道:“圣流公子说得是,圣女如今刚刚回归,在主上的眼里,必然也是十分重视的。毕竟,主上盼了这么久,圣女终于出现了,这可是千圣国这么久以来的一大喜事。” 圣流听完圣紫的话,神色之间的表情倒是微微缓和了一下,不似一开始一般冰冷。但是,他也只是微微颔首,随即便不再开口了。 在圣流说完那番话之后,一旁的圣蓝和圣青原本还带着一丝幸灾乐祸,这个圣紫,平日里也只会在圣白大人和圣墨大人面前耍耍嘴皮子,人家圣流公子怎么会吃这一套。即便回应了他又如何,圣流公子摆明了就不会将圣紫这家伙放在眼里。 但在圣紫说了这番话之后,圣流的表情虽然还是那般,但显然没有这般冷淡了。真不知道圣紫这个家伙,究竟有什么能力,竟然让一向不轻易搭理人,只会理会圣白大人和圣墨大人的圣流公子,都会回答他的话。 哼,说到底,也不过是圣紫长了一张只会说漂亮话的嘴罢了。在圣蓝和圣青的眼里,他根本就没有多大本事,年纪也没多大,若非会讲话,会讨巧,引得圣白大人和圣墨大人喜欢,他哪里还有其他的本事?至少在他们二人的眼里,圣紫是绝对没什么大本事的。 来圣殿这么久,也从未见圣紫显露过分毫。而作为比他早来的圣蓝和圣青,却都没有后来到的圣紫更圣白大人和圣墨大人喜欢,他们的心里,自然是不平衡的了。 圣青和圣蓝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彼此的神情中体会到了对方的意思。这一次国土争霸赛,他们一定会竭尽全力,绝对不能只让圣紫这个人一个人出风头。而且,他们要让圣紫知道,在这圣殿中,真正厉害的人,才能够一直走下去,得到圣白大人和圣墨大人的赏识。而不是他这种只会耍嘴皮子功夫的。 等到了国土争霸赛,圣紫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想必届时,圣白大人和圣墨大人便会了解了。其他国家,肯定都派出了他们各国的人才,到时候他们倒要看看,这个圣紫,将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去夺得其他人的令牌。 但他们相信,圣紫,绝对不会比他们厉害!可走着瞧吧! 圣紫虽然注意到了圣青和圣蓝有些轻蔑和鄙夷的神情,但他并没有在意。从他进入圣殿开始,这两个人便对自己十分不顺眼了,他早就已经习惯这一切了。更何况,他们二人对自己如何,他又有什么可不开心的呢。 说到底,他们不过是嫉妒自己,一来到圣殿,便受到圣白大人和圣墨大人的重视罢了。此次主上如此在意的国土争霸赛,圣白大人也交由自己来负责。因着这件事情,圣蓝和圣青便愈发的讨厌自己了,当初还是在暗地里戳自己的脊梁骨。 如今,可谓是只要圣白大人和圣墨大人不在,他们便会对自己多加嘲讽。今日在他们二位大人面前,圣蓝都已经止不住自己的不满了。 但圣白大人和圣墨大人,也并未说什么。圣紫自然是不敢揣测二位大人的想法,但他既然加入了圣殿,自然是有自己的野心的。 他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妨碍到自己的前途,即便圣蓝和圣青比自己加入圣殿的时间还要长,但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比他们二人还要差。 圣白大人此时开口说道:“既然主上想要请圣女也参加此次的国土争霸赛,那圣紫你这边,便再将圣女的名额报上去吧,如今报名的时间还未截止,想必长老团也还是可以接受的。毕竟我们当初,也只报了五个人不是?正好还剩下一个名额。” 圣白大人都发话了,圣紫哪里有拒绝的道理呢。他恭敬的应了一声,便不再开口了。 圣流的任务便是传达主上的话,既然已经传达完毕,他也不再废话,很快便离开了大殿。 圣白和圣墨二人因着国土争霸赛的事情,此次又多了圣女的加入,他们自然还要好好考虑,该如何做比较合适。 因此,他们二人,也很快离开了。 大殿内,只剩下圣蓝他们三个人。 圣白和圣墨的身影消失在大殿之后,圣蓝便按捺不住的开口了。她冷冷的看了一眼圣紫,随即开口说道:“没想到,你小子还挺有能耐的,竟然连圣流公子,都与你搭话。看来我们,还是小瞧了你。” 圣紫看了一眼圣蓝,并没有吭声。对于他们的冷嘲热讽,他向来都是冷处理的状态。因为他知道,但凡是自己回应了,这个女人,只会更加蹬鼻子上脸罢了。到时候,烦心的也只是他自己,他没有必要因此而浪费时间。 圣蓝看圣紫并不说话,也习惯了他在自己面前不吭声的态度。因此,她冷冷的“哼”了一声,又开口说了一句:“真是个孬种。” 圣紫听罢,袖子下的手指微微抓紧,握起了拳头,但圣蓝并未发现。很快,圣紫的拳头又微微松开了,一切,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站了起来,淡淡的开口说道:“既然主上希望圣女也参加此次的国土争霸赛,那圣紫先下去准备了。”说罢,他看也不看圣蓝和圣青一眼,便大步离去了。 只留下圣蓝在背后气呼呼的看着圣紫,忍不住骂道:“真是个只会在大人面前装模作样的男人,等着瞧吧,等大人们知道了你的真面目,看他们还会不会重用你!” 圣青也冷冷的看了一眼圣紫的背影,看到圣蓝这般气恼,便出言安慰了一句道:“圣蓝,别气了,为这种男人,根本就不值得。还是想一想,为何此次主上,想要让圣女参加国土争霸赛吧。” 圣蓝微微一愣,下意识的说道:“难道不是像圣流公子所说的一般?” 圣青眯起了眼睛,看着那燃烧的蜡烛,半晌才开口说道:“恐怕,事情没有想象中这么简单。” 第四百八十七章 神秘的圣女 圣蓝听到圣青这般说,微微一愣。她倒是从未见过,圣青这般严肃的模样。 记忆中,他一直都是一个高傲而又极其容易暴躁的男人,没想到,今日会听到他说出这番话。 “圣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圣女参加国土争霸赛,背后还有其他的原因?” 圣蓝看着圣青若隐若现的神情,忍不住追问道。 其实她对于这位圣女,内心并没有多大的尊敬。先不说,作为圣殿之人,他们之前从未见过圣女,而且从圣女出现之后,基本上也没有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过。若非是因为主上,他们恐怕都不知道圣女的存在。 圣女刚刚回归,很多事情,其实他们并不了解。至于圣女是一个怎样的人,他们更不清楚。 对于这样一个只存在在脑海中的人,圣蓝的内心能有多大的波澜呢?只是此次圣女也要跟他们一起参加国土争霸赛,这意义,可就不一样了。其实圣蓝也挺想看一看,这位传说中的圣女,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子。 圣青看着圣蓝有些困惑不解的神情,开口说道:“圣蓝,你可记得,圣女是什么时候回归的?” 圣蓝思索了一番,距离收到圣女回归的消息…… “大约是两三个月罢?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因为主上除了宣布圣女回归,其余的事情便都没提到过,更别提我们压根儿没见过这位圣女了。” 圣青微微点了点头,应道:“不错,这位圣女回归,基本上也是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但她回归也有一段时间了,按理来说,作为千圣国的圣女,理应进行一场盛大的仪式才对。但是主上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丝毫的消息。圣蓝,难道你不觉得此事很蹊跷吗?” 听到圣青这般说,圣蓝才发觉,这件事情,似乎确实有些不对劲。 主上这般重视圣女,但却从未让圣女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如今也是突然要让圣女参加国土争霸赛,这无论怎么看,都令人感到有些疑惑不解。 “可是主上,为何要这么做呢?他这般重视圣女,理应让我们快些认识圣女才是啊。”圣蓝疑惑地看着圣青,开口问道。 圣青沉吟了一下,随后压低了声音,说道:“有一件事情,我也是听闻的,不知究竟是真是假。你且听听便是了,切忌传出去。毕竟这件事情,事关圣殿,我也不知道这背后,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牵扯。” 圣蓝愣愣的看着圣青。 “什么事情?难道是关于圣女的?” 圣青看了她一眼,继而说道:“不仅仅是关于圣女的,而且还与圣白大人有关……” “圣白大人?跟他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圣女跟圣白大人,还有什么联系不成?”圣蓝看着圣青,感觉自己的脑袋一团乱,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说出来,你可不要太惊讶。当初圣女为何会回归,此事难道你从来没想过吗?千圣国这么多年,都没有寻到合适的圣女,怎么几个月前,圣女突然就回归了?我对于这件事情,其实是有些疑惑的,因此我暗中打听了一下,没想到,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圣青的下一句话,彻底让圣蓝惊呆了。 “那位圣女,似乎是圣白大人带回来的……” “你说什么——”圣蓝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圣青,似乎不知道他所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怎么会是圣白大人呢?圣白大人虽然经常不见踪影,但他怎么会寻到圣女?更何况,圣女……又怎么会跟圣白大人有关系呢,他究竟是如何寻到的?最重要的是,主上还承认了这位圣女。” 圣青再度点了点头,面对圣蓝一连串的问话,他思索了一番,随即开口说道:“其中的很多事情,其实我也还想不清楚。再多的事情,我也搜不到了。不知道是主上那边,还是圣白大人那边,刻意将此事给压下去了,只告诉千圣国的人,他们终于寻到了圣女。但圣女是圣白大人带回来的事情,却是一点儿风声都没有走漏。我也是暗中打听了很久,才寻到了这么一点蛛丝马迹。此事,你切不可说出去,否则若是查到了我们头上,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也不敢保证。” “怎么会这样……”圣蓝愣愣的看着圣青,脑海中还在消化着这个事实。 在千圣国中,除了从未露过面,最尊贵的主上。其次便是圣殿的二位德高望重的长老圣白大人和圣墨大人了,虽然圣青他们几个人,如今也已经加入了圣殿,但要论起资历和年龄,那是断然无法与二位长老相比的。 但他们的身份,又比下面的人,要高了不少。 而在千圣国之中,还有一个特殊的身份,那便是千圣国的圣女。为何说圣女的身份很特殊,相传,圣女是能够一直庇护着千圣国,为千圣国的千秋万代而不断繁衍的。如今的主上,当初的亲生母亲,便是上一任千圣国的圣女,她是经过精挑细选而选择出来的。至于他的父亲究竟是谁,自然是上一代的主上。 只要是圣女生出来的孩子,那便能够继承下一任千圣国的主上之位。至于究竟如何选择圣女,千圣国有自己的一套法则。相传圣女的血液,与他们普通的千圣国的子民,是根本不一样的。圣女的血液,是最为纯粹的,有起死回生之功效,能够治愈一切病痛,而圣女本人,也有自动愈合的能力。这样的能力,也只有圣女,才会拥有。 但这么多年来,能够符合成为圣女的标准,几乎没有出现过。即便是有,也还远远达不到主上的标准。因此,如今这位圣女终于出现了,所有的人才会这般翘首以盼。他们自然都希望能够看一看,这位传说中的圣女,究竟是什么模样。而她的血液,是不是也是与主上的血液最为契合。 如今这位圣女,竟然是作为圣殿长老的圣白大人带回来的,这件事情,无论怎么看,都令人感到十分疑惑。毕竟,作为长老,是从来不参与圣女选举一事的,他们没有这个资格。 圣女的选举,是由主上亲自来进行挑选的,旁人即便想要做什么手脚,也是决计不可能的。但就是这样的一位圣女,竟然被主上选中了。 要知道,在千圣国,有多少女子,每年都渴望参加圣女的选举,只要成为候选人,便能够加入圣殿之中,进行圣女的学习。若是能够成为圣女,便能够在主上身边伺候,这可是多么至高无上的荣耀! 想要呆在主上的身边,也只有成为圣女,才有这样的资格。所以这些千圣国的女子,为了成为圣女候选人,可谓是争得头破血流,结果如今,圣女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出现了,而且还是主上亲自宣布的。 旁人根本不知道,这位圣女究竟从哪里来,是何身份。但既然是主上亲自宣布的,他们自然不会说什么。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主上所说的话,便是真谛。他就是他们至高无上的信仰,只要是主上说的话,他们都会无条件的信任。 既然是主上选择的人,那必然也是能够与主上相匹配的。即便他们心底对这位圣女很好奇,那些女子即便心有不甘,也不敢说什么。 只是关于这位圣女的争议,可是从未停止过。 在千圣国,若是要成为圣女,自然是要进行一个繁琐而庄重的圣女仪式,经过了这个仪式的洗礼,圣女的身份才算是真的定了下来。 可是主上宣布圣女已找到之后,一眨眼过去几个月了,还是没有丝毫的动静。他们下面的人,自然感到很疑惑,主上究竟是如何打算的,难不成,他对于这位圣女,还需要考究?但宣布的人,也是主上自己呀。 而且如今,这位圣女竟然也要参加国土争霸赛。圣青看着大殿的大门微微出神,他相信,这个消息一传出去,在千圣国,恐怕又要引来一阵风浪了。 毕竟这位圣女还未举行仪式,还算不上真正的圣女。这般说来,她是没有资格代替千圣国出战国土争霸赛的。 因此,之前圣紫才会询问圣流公子,此事究竟是主上的意思,还是圣女的意思。 其实圣青也很想知道这个答案,毕竟这二者,是有本质区别的。 但看圣流公子的意思,看来主上对于此事,也并无异议。 “若此事是主上决定的,并且他将圣女的身份有意压了下去,也许,背后是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此事不是你我能够议论的。只是,既然圣女要参加国土争霸赛,这也意味着,主上大约很快便要进行圣女仪式了。”圣青徐徐的说道。 圣蓝咬了咬唇,神色之间多了一丝不甘心。 “怎么会?之前这位圣女,主上明明还说也是候选人之一。如今怎么突然就让她去参加国土争霸赛了,这不明摆着,别人都没有任何机会了吗?” 圣蓝说出这番话,圣青自然很了解她的意思。 当初,圣蓝加入圣殿,自然也是为了圣女一职而来。奈何她的血统并不纯正,最后,反而阴差阳错,成为了圣殿的其中一位长老。 看来,圣蓝对于这位圣女,还是抱着敌意的。这很大的原因来自于,她并不甘心,圣女一位,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让出去了。 而且,还是圣白大人出的手? 第四百八十八章 圣女仪式 圣青想不通,为何圣白大人会插手此事。毕竟以前,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他不得不怀疑,圣白大人与如今的圣女之间,是不是有着某种联系。 但再多的信息,他也根本查不到了。毕竟主上那边不希望被别人查到,按照他们的能力,也不可能比主上要厉害。圣青也知道,自己不能查出什么东西了,如今能查到一点儿蛛丝马迹,恐怕已经是极限了。 如果他还要继续往下查,恐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若是被主上知道了,他一直在暗中调查此事,到时候,别说他这个长老之位不保了,恐怕连自己的性命,都要好好掂量一下。 主上的能力,即便是他们这几个做长老的,都要为之忌惮。其他人对于这位主上,都抱着极大的景仰和敬意,对于他们来说,主上便是他们的天,也只有主上,会让他们有这样的心情。 圣青对于这位主上,自然也是充满了敬意的,这是一种对于类似神一般的景仰,至于是为何会这般,也许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但对于千圣国的人来说,从出生之日开始,他们对于主上,便被灌输了这样的想法,主上永远都是至高无上的,有他的存在,他们千圣国的人,才能够获得幸福。 每一个人都带着这样的信仰长大,即便他们这么久以来,其实从未见过如今这位主上的模样究竟是什么样子,但尽管如此,依然不妨碍他们对于主上的尊敬。 主上的容貌,也不是他们随随便便能够看到的。 圣蓝看着圣青有些发愣的表情,咬了咬唇,随即有些不高兴的开口说道:“圣青,你也别纠结这件事情了,即便是纠结,也是没有用的。即便知道了什么又如何呢,圣女的事情,也已经定下来了,主上的性子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决定的事情,是根本不可能会更改的。我倒要看看,还没有进行圣女仪式,那位圣女,究竟有什么本事,能够得到主上的青睐。更何况,她不是要参加国土争霸赛吗?到时候就知道,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了,不是吗?” 圣青听到圣蓝这般说,抬起头,看着她明显带着不甘心的表情。他思索了一番,认为圣蓝说的,的确有道理。 与其在这里猜测,那位圣女究竟是何方神圣,等到时候见面了,一切不就能够了解了吗?圣女仪式,恐怕也是这几天的事情了。毕竟离国土争霸赛的时间,也已经不远了。 若是这位圣女没有参加圣女仪式,便去参加国土争霸赛,恐怕也是不合时宜的。即便千圣国的人对于主上,并没有什么异议。但对于这位圣女,可就不一定了。 圣女的身份这般特殊,而且还有些敏感,若是没有得到千圣国的人的认可,恐怕她也很难服众。日后想要做什么事情,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就算她是主上选择的人,若是不经过圣女仪式,也是无法得到众人的认可的。因此即便主上选择了她,也要通过圣女仪式,让所有的人都承认她,这样才能够参加比赛。 圣青思忖了一下,随即开口说道:“圣女的事情撇开暂且不提,如今圣紫在二位大人面前百般讨好,摆明了就是想要压我们一头。等国土争霸赛的时候,你可要小心一些,别着了他的道。这个男人的心眼可多着呢,保不准什么时候,我们就会吃亏了。如今圣殿的形式,你也不是不知道,也许随时,我们就会被换下去了。为了保住这个地位,也不能让圣紫的风头太盛。” 圣蓝看着圣青,她自然知道,圣青所说的一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如今圣紫在他们的眼里,就如同一枚眼中钉一般,百般看他不顺眼。对于圣紫,他们两个人又何尝不是呢? 保不准什么时候,圣紫便将他们两个人给解决掉了。因此,他们绝不能大意。 国土争霸赛固然重要,他们不能输,否则主上这边,他们也不好交代。但与此同时,对于他们来说,他们如今的身份和地位,也更为重要。 要想成为圣殿的长老,这可不是光付出努力就能够得到的。你若没有一定的天赋,那一切都是白搭。 更何况,成为长老的好处,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那些大量的享用不尽的资源和好处,让他们根本没有办法舍弃这个位置。 要知道,在主上的下面,便是几位长老了。这长老的地位,自然不是一般的高。 “罢了,盯着点就是了。这几日,可要好好练练,我们在国土争霸赛上,绝对不能被圣紫给压了一头。否则,圣白大人和圣墨大人,只会更加重视他。到时候,哪里还有我们两个人的一席之地?”圣蓝虽然对于那位圣女内心充满了嫉妒和不满,但事到如今,她也知道,她要保住如今的地位,才是最为重要的。 至于圣女的事情,接下来再说吧。 “那今日便先到这里吧,回去好好准备。毕竟国土争霸赛,也不远了,你新练的东西,怎么样了?”圣青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圣蓝听到圣青这般说,嘴角露出了一抹自信的笑容。 “放心吧,轮别的,也许我不行。但对于这个东西来说,我圣蓝,还是很有自信的。而且这几日,它也确实养得不错。” 圣青听到圣蓝这般说,顿时放下了心来。既然圣蓝这般说,那她必然是有十全的把握,自己也不需要再操心这些事情了。 至于它究竟是什么,也许也只有圣青和圣蓝知道了。 圣青和圣蓝很快离开了大殿,殿内只剩下上百盏蜡烛,还在幽幽的散发着微弱的烛光。一切又回归到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果然如圣青所料,不出两日,圣流公子便出现在大殿内,对着几位长老宣布了三日后将进行圣女仪式的事情。这自然也是主上的意思,毕竟没有圣女仪式,圣女的地位,就不算完全得到承认。 圣女仪式作为一个古老而庄重的仪式,在千圣国也由来已久,拥有着许多年的历史。这也是千圣国十分重要的一个传统仪式了。 等到圣女仪式这一天,千圣国所有的人都会聚集在大广场上,观看这个仪式的进行。 届时,他们将会见到从未露面的主上,当然,必不可少的,自然是那位圣女了。 也许这也是所有的百姓们唯一能够见到主上的机会,毕竟即便是主上与圣女结为一体,那也是在宫中举行的。这些普通的百姓,自然是没有资格观礼的。 但圣女仪式就不一样了,正因为是被称为千圣国最神圣和圣洁的仪式,因此所有的人都必须到场进行观礼。否则,便是对千圣国主上的不敬,更是对千圣国过往这么多主上的大不敬。若是被发现没有出现在圣女仪式的现场,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但众人对于此事,倒不觉得有丝毫的不妥当。这圣女仪式,他们本身便不应该缺席。毕竟这可是选举圣女的仪式,等圣女真正经过仪式的洗礼,成为千圣国新一代圣女之后,这也意味着,她将与主上一起,带领着千圣国,走向更加辉煌的明天! 就凭着这一点,他们根本不可能不出现。 更何况,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他们还能够见到传说中如同神祗一般的主上。这可是他们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 若是能够借此,沾一沾主上的荣光,哪怕只是一点点,他们都觉得十分心满意足了。 在听闻圣女仪式即将举行的时候,整个千圣国的人,都沸腾起来了。他们盼了这么久,终于盼到了圣女仪式。要知道,这位已经回归的圣女,可是蒙着神秘的面纱好长一段时间了,平民百姓最不缺的便是好奇心。 他们自然很想见见,这位传说中的命中注定的圣女,究竟是一位怎样的女子。否则,怎么会引得从不关心此事的主上,都亲自将她挑选出来呢? 虽然旁人对于此事并不是十分了解,但百姓们到底也知道,这一位传说中的圣女,并非是从众多的圣女候选人之中挑选出来的,而是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 至于圣女究竟来自何方,是一个怎样的身份,他们根本就不知情。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对于这位神秘的圣女,才更为好奇。 要知道,连传说中的圣蓝大人,都没有资格成为圣女。 对于他们来说,圣蓝大人的血脉,已经是十分纯粹了。更何况,她的背后强大的家族,也是完全不可忽视的。但就连这般强大的圣蓝大人,都无法胜任圣女一职。 那传说中的圣女,究竟是一个怎样的身份。难不成,她比圣蓝大人还要厉害吗? 虽然觉得此事有些不可思议,但现实就摆在了面前。若是她没有圣蓝大人厉害,主上怎么会选择放弃圣蓝大人,而挑选了一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女子呢? 也许这一切,在圣女仪式那一天,他们都会得到答案。 毕竟圣女仪式,除了他们的认可,最终,还是要得到神坛的认可,那才算真的成为圣女。 神坛可是公认的圣女杀手,并非每届圣女,都能够经过神坛洗礼并且真正成为圣女的。 眼前这一位圣女究竟如何,恐怕到时候,神坛会给出一个合理的答案。 第四百八十九章 圣女仪式(二) 千圣国一个偌大的寝宫中,一盏盏的烛光,将整个寝宫照亮。 寝宫中的摆设十分简单,不过一张精致的桌子,椅子,一张巨大的床,加上几个衣柜,如此而已。因为这般摆设,整个寝宫显得十分的空旷,看起来也有些怪异。而房内,看布置,应当是一位女子的房间,但这房中,却连一个镜子,都没有。 一个一身黑衣,身材纤细的女子,静静地坐在椅子的前方。她不仅一身黑衣,脸上还蒙着黑色的面巾,头上也带着一定大大的黑色斗笠,将她的容貌遮掩得严严实实,连眼睛,都看不见。 女子的全身都被黑色笼罩在其中,她仿佛已经与黑色融为了一体。女子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的身上蔓延着一阵沉默而令人恐惧的气息,而这股子气息究竟从何而来,旁人也无从得知。 在女子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一身黑衣的婢女,她恭敬的站在那里,但在抬起头看向女子的时候,眼底却闪过了一丝惊惧。 女子似乎是察觉到了婢女的目光,她淡淡的开口说道:“圣女仪式,听闻是后日在大广场上召开?主上可是说了些什么?”女子一开口,那婢女的身子便禁不住微微一颤。 不为别的,只因为女子的声音,不仅仅带着喑哑,而且喉咙仿佛被堵住了一般,闷闷的声音,从她的喉中传了出来,像是不小心踩碎了地上干枯的树叶一般,带着一股子粗涩的味道,令人打心底产生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婢女虽然心底带着些许的恐惧,但也不得不回答女子的话,毕竟,她可是千圣国未来的圣女。虽然如今的身份也已经与圣女无异,但到底还没有经过圣女仪式,还未得到神坛的承认,她便不算真正的圣女。 但如今主上给予她的待遇,已经与真正的圣女没有任何的差别了。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婢女,即便心底有一丝不满,但她人微言轻,自然说什么都是不作数的。 “回禀……圣女殿下,圣女仪式的确在后日举行。届时,千圣国所有的人都会出现在大广场中,观看这场圣女仪式,圣女殿下只需要根据指示,完成相应的事情即可。主上这边请圣女殿下不必担心,圣女仪式一定会顺利进行的。” 女子听罢婢女的话,头微微抬了起来,似乎透过面巾,看向婢女的方向。婢女只感觉一道有些阴森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让她的后背泛起了些许的寒意。婢女站在女子的对面,忍不住又打了个寒颤。 婢女有些恐惧的看了一眼女子,随即深深地低下头,摆出一副恭敬的姿势。 女子定定的看着婢女的姿势,半晌才缓缓开口说道:“既然如此,便依照主上的意思去做吧,其他还有什么事情,主上有消息,你便第一时间通知我。” 奴婢的头更低了。 “是,奴婢知道了。” “下去吧。”这三个字,依然像是一把刀划在玻璃上一般,令人感到难以忍受。但此刻听到婢女的耳朵里,却犹如天籁一般,她从未觉得此刻圣女殿下的声音,是如此的动听。虽然之前,她一直都无法忍受圣女的声音。 作为圣女殿下贴身伺候的婢女,她也感到很疑惑,为何这位圣女殿下已经来到千圣国这么久了,却从未露过面。即便她是贴身婢女,她都从未见过圣女殿下真正的容貌究竟长什么样子。 也许外人都以为,这位圣女殿下必然是美若天仙,或者出自十分显赫的,连他们都不知道的隐世家族。否则,又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被主上选中了呢? 但在婢女的眼里,恐怕事情并非是这么一回事。即便真相她也并不清楚,对这位圣女殿下,绝对不会是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且不说,她从未露出过自己的容貌,但凡是自己在身边伺候的时候,圣女殿下是绝对不会揭开自己的面纱的。她连斗笠都不会摘下来,更别提她的面纱了。 夸张一些来说,若非是她的身形,婢女恐怕都要怀疑,这位圣女殿下究竟是男是女了。 而且自从圣女殿下进入圣女的寝宫之后,便下令将寝宫中一切的镜子以及可以反光的物事,全都处理掉了。显然,圣女殿下并不想通过这些东西来看到自己。 正因为如此,婢女的心中,才会有这样的猜测。但她不过是一个婢女,怎么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除非她不想要自己的小命了。 这位圣女殿下的性子,也是令人捉摸不透的。若是她不喜欢自己在身旁伺候,她便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看。即便在她的身边伺候,也要时刻提防着,不能够做惹她不高兴的事情。否则,最终吃苦头的,也只有自己。 这也是为什么,她虽然作为圣女殿下的贴身婢女,受到很多奴婢的羡慕和崇拜,自己却一点儿也打不起精神来了。 千圣国宫中的婢女,都认为她能够成为圣女殿下的婢女,实乃是一件十分幸运的事情。毕竟,这可是主上亲自挑选的圣女殿下呢!可不是什么样的人,都有这样的殊荣,能够在圣女殿下的身边伺候的。有什么好处,可是少不了她的。 当初,她成为圣女殿下的贴身婢女,也为此高兴了许久。但她根本没想到,这位新来的圣女殿下,竟然会是这么诡异的性子,以及令人不知该如何对待。她在圣女殿下的身边伺候了几个月,连她的容貌都未曾见过。说出去,不是令人笑话吗? 而且在圣女的寝宫中,她的一切,都是一个禁忌,是不可以被轻易提起的。当初她来到圣女寝宫的时候,是当今的圣白大人,亲自嘱咐了自己。 当时她还不明白,圣白大人为何会亲自做这样的事情,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婢女罢了。但如今了解到圣女殿下的性子之后,她才算明白,为何圣白大人,会这般说了。 婢女不敢再想太多,她冲着圣女恭敬的行了一个礼,随后便赶紧退下去了。 婢女关上寝宫的大门之后,寝宫之中,又恢复了安静。 圣女坐在其中,一声不吭,仿佛与这尘世间格格不入一般。 半晌,她才微微抬起头,看着大门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她喑哑难听的声音,缓缓从面纱中传了出来。 “国土争霸赛,呵,你一定会参加吧?到时候,我一定会让你知道,当初你这般对我,究竟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恶果!让我们,拭目以待吧。我可是很期待见到你呢。”圣女徐徐的说完这番云里雾里的话,随即便忽而大笑起来。 但她的笑声,实在是令人感到难以忍受。仿佛被狠狠碾过的嗓子,夹杂着无尽的诡异和阴森,令人光是听到她的笑声,便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所幸,那个婢女已经离开这里了。否则,也许她会被吓得不轻。 圣女自顾自的笑完之后,又安静了下来。但她笑声中的恨意,却在这寝宫之中,经久不散。 也许除了圣女自己,无人知道,她说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叩叩——”殿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圣女微微愣了愣,随即沙哑的开口说道:“进来——” 大门“吱呀”的一声开了,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出现在大殿外。他看着圣女,随即大步走了进来,很快走到了圣女的面前。 “圣女殿下——”他站在圣女的面前,随即冲着她微微行了一个礼。 圣女看着面前的男人,半晌,苦笑着说道:“这里只有我们,您又何必向我行礼呢?” 男人直起腰来,看着圣女,脸上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你很快便是圣女了,作为千圣国的圣女殿下,我即便是长老,见到你,该有的礼节,还是不能够少的。” 面前的男人,不是圣白大人,还有谁? 圣女看着圣白,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的扯了扯。 “圣白大人,您这话可就严重了。若非没有您,也不会有今日的我。说到底,现在的一切,都是您带给我的。如果没有您的话——”我早就已经死了。 圣女的下半句话并没有说出来,但圣白却能知道,她想表达的意思是什么。 “圣女殿下,那些理应烂掉的事情,您不必再想起来了。如今的你,已经是一个新的你了。而不再是,当初的那个你了。” 圣女听罢,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即便圣白根本看不见,但他却能感受到,圣女,的确在笑。 他有些怜惜的看了一眼圣女,随即开口说道:“后日便是圣女仪式了,你可已经准备好了?你的脸……” 圣女点了点头,她伸出手,轻轻的将自己的面巾拉了拉,随即说道:“放心吧,后日的圣女仪式上,我会揭开面巾的。总不能到时候,让这么多人,都只看到我如今这副模样。主上这边,你也不好交代吧。” 圣白看着圣女微微掀起来的面巾,看到了一片雪白的肌肤,他也点了点头,微微放下心来。 “看来,效果还不错。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打扰你休息了,有什么事情,你随时差遣婢女来找我便是。” “好。” 圣白的身影消失在寝宫外,圣女将面巾重新放了下来。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轻笑了一声,开口说道:“这一次,我倒要看看,天离国,会出一个怎样的队伍。我可是,很期待呢。” 第四百九十章 圣女仪式(三) 千圣国大广场内,人头攒动,全是一身灰衣或白衣的老百姓。 他们围绕着大广场,看着正中间摆放的神坛,忍不住彼此交头接耳,低声议论。此刻,无人敢大声说话,他们都担心自己声音太大,而惊扰了神坛,若是影响到神坛挑选圣女,那可是大罪。 此刻,几道声响传来,引起了老百姓们的注意。他们都纷纷回过头来,只见一群黑衣人,出现在众人的目光中。 他们整齐的排列着,手中握着一柄利器,正朝着大广场的方向走了过来,眼底只是一片冷意,目不斜视的经过了这些老百姓,似乎天塌下来,他们也不为所动。 而那些老百姓在看到黑衣人出现的时候,全都纷纷襟了声,望向黑衣人的目光中,也带上了一丝尊敬。 这些黑衣人,乃是千圣国的骑士,他们身着浅黑色的衣裳,头上顶着一顶与衣袍同色的兜帽,长长的帽绳垂下来,散在耳朵两边。头发一丝不苟的梳理起来,埋在兜帽中,只露出一张面庞。手中锋利的刀刃,也显示出他们不同于老百姓的身份。 千圣国的人都知道,这些骑士,乃是为千圣国所生。他们千圣国的安危,全都由这些骑士来守护。若是没有他们,也没有他们老百姓安定的日子。因此对于这些骑士,老百姓们都是打心眼地的尊敬。 千圣国每年都会有骑士甄选的日子,即便是普通的老百姓,也都可以参加。若是能够成功当上千圣国的骑士,那可是人人都引以为豪的事情。对于这些老百姓来说,能够成为骑士,便意味着,他们能够保卫千圣国,而他们的地位,也已经与普通老百姓不一样了。 日后若是想要取得更高的地位,成为一名千圣国骑士,这是必不可少的。 在千圣国,等级制度是十分森严的。每一个职位,都是层层递进,逐渐上升的,从未有一蹴而就的说法。因此,若是普通的百姓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改变自己的生活,努力成为一名优秀的骑士,便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也正因为如此,在看到骑士们出现的时候,那些老百姓才会这般安静,眼底也带上了敬意和期盼。他们自然希望,自己的孩子或是谁,日后也能够踏上这样的道路。 而骑士将大广场围住之后,紧接着他们身后出现的,则是衣裳颜色较骑士更深一些的人。他们是千圣国的修士,较骑士要更高一级,负责执行千圣国大大小小的事务,为千圣国的事业分忧。 而在修士的身后,则是千圣国的宗师。他们掌管着骑士与修士,直接听命于圣殿的长老们。而骑士与修士,则直接听命于这些宗师。所有的指令,也由宗师向他们传达,以保证千圣国的事务,能够平稳有序的进行。 这些宗师也都戴着帽子,只不过他们的帽子,与骑士和宗师都不一样,还要高上一些,衣裳的颜色,也较之要黑一些。 那些老百姓看到宗师出现,眼底也不禁有些激动起来。宗师出现了,意味着,圣殿的几位长老,也即将要出现了。他们平日里,可是连几位长老,都没有机会见到。听闻圣殿的几位长老,为了千圣国的发展和壮大,可是付出了不少心力。而且,他们的地位这般高,可不是他们这些普通的老百姓能够轻易接触到的。 今日能够有幸一见,也是一种福气了。 待宗师们都在大广场站定之后,圣白与圣墨,依然是一身黑衣,缓缓地出现在了大伙儿的面前。 他们两个人位于前头,后面则跟着圣蓝、圣青与圣紫。 几位长老一出现,在场的老百姓们再也忍不住,发出了欢呼的声音。他们的嘴里也都大声喊着几位长老的名字。 “天哪,是传说中的圣白大人——” “还有圣墨大人!” “终于看到了,几位长老中唯一的女子:圣蓝大人,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圣蓝大人真美呀!” “还有圣青大人和圣紫大人……” “没想到今日竟然有幸见到几位长老,我简直是死而无憾了!” “可不是嘛,平日里,哪里有机会,能够一次性见到五位长老呢,简直就是做梦!” 老百姓们都带着热切和激动的眼神,看着缓缓走过来的长老们。 圣白和圣墨看着那些为他们尖叫欢呼的老百姓,依然是一副平静无波的神情。显然,他们对于这些老百姓的热情和吹捧,早就已经习惯了。毕竟每一次圣女仪式,他们都会经历这样的事情,因此,早便觉得没什么了。 而圣青和圣蓝,虽然加入圣殿也有几年的光景了,但到底不如圣白大人和圣墨大人的坦然,他们对于这些吹捧,还是感到十分享受的。 因此,在老百姓们尖叫着喊他们的名字的时候,圣青和圣蓝,都带着浅浅的笑意,冲着他们微微挥手。今日的长老们,虽然都穿着与平时无异的黑衣,但他们的容貌,却是暴露在老百姓们的眼中的。即便并非全貌,但蒙在脸上的薄薄黑纱,也足以让老百姓们看得十分真切了。 圣蓝在听到那些老百姓夸耀她的美貌时,眼底也不禁划过了一丝得意。虽然平日里她很少出现在世人的眼中,在圣殿中也只穿着黑衣,蒙着黑纱。但她对自己的容貌,还是充满了自信的。 在千圣国中,她的容貌即便不敢自称是最美的,但也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否则当初,她也不会去参加圣女候选人的选拔仪式了。可惜她的血脉,达不到主上的要求,当初差点儿成为了圣女候选人,但最终却阴差阳错的成为了圣殿的长老。 而且要知道,圣殿这么多年以来,也并未出过几位女性长老。因此圣蓝当初若非成为圣殿长老,恐怕她也不会如此容易就心甘了。 毕竟圣蓝的家族也并不差,她本身也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子,在所有人看来,圣女的位子,理所应当便是她的。岂料,世间的事情,总是如此难以预料。 但能够成为圣殿的长老,对于圣蓝来说,也已经是一件十分幸运的事情了。 只是对于这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圣女,圣蓝表示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罢了。毕竟她似乎根本就没什么背景,比起自己的家族,恐怕也是差远了。模样也不知道如何,甚至不知道,圣白大人是从哪里将她找来的。 但是既然主上都已经认可了此事,因此圣蓝的内心即便再不满,她也没有资格说什么。难不成,她还敢质疑主上的决定吗?她自然是不敢的。 今日,圣蓝对于这些即将成为圣女的女人,自然也是十分好奇的。今日她便能够知道,这位女子,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了。 几位长老,转眼间便来到了大广场的中央。 在神坛的对面,已经放置好了五张精致的椅子,而五张椅子的上方,则是一张主座,以及旁边还有一张次座。 几位长老依次落了座。 那些老百姓看着几位长老坐下之后,再看看那主位与次位,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这两个位置,一个必然是主上的,另一个,想必就是那位圣女了。 接下来,也应该到圣女出场了吧? 几位长老落座后不久,通往皇宫的道路上,也出现了几十位黑色的窈窕的身影。这些身穿浅黑色纱裙的女子,都是千圣国的女侍。 女侍们走在前头,后面则跟着几位身着暗黑色长裙,戴着黑纱的女子,她们靠在一个黑色的轿子旁边,将轿子围住,缓缓的朝着大广场走来。这些女子则是圣殿的巫女,身份比女侍要更高一些。平日里,主要负责圣女殿内一些日常的事务。 那些老百姓看到这些窈窕女子出现的时候,眼底也染上了一丝激动。圣女,必然就在那一个黑色的轿子中。黑轿并非完全密封的状态,轿门有一半为浅透明的黑纱堪堪遮挡。依稀可以看到,其中一位纯黑色衣裙的女子坐于其中,她的黑纱长长的垂了下来,令人看不真切她的容貌。 但这依然无法阻挡,老百姓们对她的疑惑和好奇。 圣蓝看着那些老百姓都纷纷伸长了脖子,往那位圣女的方向看,内心忍不住嗤了一声。 若是她的血脉足够纯正,那这个时候坐在轿子里的人,理应是她,哪里有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女人什么事情。 而圣青看着圣女出现,则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圣白。奈何圣白大人什么场面没有见过,他只是淡然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也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并无什么特别的表情。 圣青将眼神收了回去,果然,圣白大人这样的人,不是他们能够看透的。 罢了,还是看一看这圣女仪式,究竟会如何吧。 圣女的轿子在神坛面前落定,大伙儿都等着圣女从轿子上下来,一睹其芳容。但没想到,轿子落地后许久,这位圣女都没有丝毫的动静,稳稳的坐在自己的轿子上。 圣蓝看着这个圣女,已经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是怎么回——” “主上!是主上出现了!”圣蓝的话还未说完,已经被一个激动的声音打断。 那声音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大伙儿纷纷看向他所指的方向。 果不其然,大道上,又出现了一顶黑色的轿子。那轿子与前面圣女的轿子颜色相呼应,只是看起来,比圣女的轿子,还要庄严和肃穆不少。 而正面,也无法看到轿内的景象。 但看到周围护着轿子走过来的骑士们,大伙儿知道,眼前这一位,必然是他们期盼着见到的,他们的主上。 也就是传说中的——圣殿之子。 第四百九十一章圣女仪式(四) 轿子稳稳当当的来到大广场前,在万众瞩目之下,一个骑士恭敬的向前,轻轻的将黑轿的帘子掀起来一小半。 一只黑色的脚,徐徐从轿子中踏了出来。 千圣国的老百姓们,包括所有的骑士、巫师、女侍等人,全都屏住了呼吸,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仿佛他们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都是对此情此景的亵渎。现场安静得似乎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没有人敢有任何的动作。 大家都在等待着,他们千圣国的王,从轿子上下来。 随着一只脚踏出来之后,另一只脚紧接着也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一只黑色的手,缓缓将面前的帘子掀了起来,一个纯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男人高大威猛的身材,在落地之后,完全显露在众人的眼前。他一身纯黑的衣裳,上面还镶嵌着几只金色的雄鹰,而雄鹰,一直都是千圣国最具有代表性的象征物。一看便知道,这位便是千圣国最尊贵的王。 而在男人出现的那一刻,所有的人都整齐划一的冲着他的方向跪了下来,同时将右手放在左胸前,垂下了自己的头颅,嘴里高喊道:“参见主上——” 所有千圣国的老百姓都出现在这里,可以想象,当他们整齐划一的喊出这句话的时候,该是具有多浩大的声势。整个大广场中,都久久的回荡着他们的声音。 几位长老在见到主上的第一时间,也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与其他的老百姓略有不同。他们是半跪下来,恭敬的行了一个礼。 在整个千圣国,恐怕也只有几位长老,能有这样的荣幸,无需齐跪行礼。当然,还有一个特殊的存在,便是圣女。 一直关注着圣女这一边的圣蓝发现,在主上出现的时候,圣女依然坐在自己的轿子中,一点儿声息都没有。更别提,要向主上行礼了。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即便是圣女,也要向主上行礼的。但这个女人,竟然敢如此胆大包天,依然稳稳地坐在椅子上,一点儿动作都没有?! 圣蓝对于此举,几乎是有些难以置信。她的右手还放在左胸前,但眼神,却忍不住看向了一旁的圣青,冲他使了使眼色。 圣青就在圣蓝最近的地方,他很快察觉到圣蓝的意思,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圣女所在的方向,他也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但他看了一眼附近神色平静的圣白大人,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圣蓝看着圣青只是皱了皱眉,随即又低下了头去,忍不住恨恨瞪了他一眼,又狠狠瞪了一眼圣女所在的黑轿,有些不甘心的低下了头。 眼下,显然不是一个说话的好时机。 而离圣蓝和圣青不远的圣紫,自然也注意到了两个人之间的小动作。他微微侧过头,看向圣女黑轿的方向,眼底闪过了一丝意味不明,转瞬即逝。 主上还未开口,这些老百姓们,自然是不能够随便站起来的。唯有主上发话了,他们才能够起来。 一身华服的男人,站在黑轿旁,他的头顶上戴着一顶金色的斗笠,与他黑衣上金色的雄鹰相呼应,看起来高贵不已。斗笠将男人的容貌遮掩得严严实实,不似几位长老,还能够依稀看到他们的容貌。 男人面前的斗笠,将他的一切都掩盖住了,甚至连双眼,都完全看不清。 即便是如此,也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盯着男人看。若是这般直勾勾的盯着主上看,那便是对于他的一种亵渎,是大不敬的罪名! 更何况,这是他们千圣国的王,容貌自然是不可能随便露出来的。他们即便是王的子民,也没有资格能够窥探到王的容貌。 对于此事,千圣国的人,从未感觉到任何的奇怪。原本在千圣国,圣殿之人便都戴着斗笠,这些尊贵之人,岂是他们这些平民百姓,能够随意窥探的? 而在千圣国,也只有圣殿的人,能够穿上黑衣。普通的老百姓,只能穿白衣或者灰衣。若是有老百姓穿上了黑衣,那便是对圣殿的亵渎,是要被治罪的。因此,对于这些老百姓来说,能够穿上黑衣,便是他们这辈子的梦想。 穿上黑衣便意味着,能够成为圣殿之中的一员,能够成为一名骑士,那该是多大的荣耀!看看,主上身旁这一位骑士,还有资格为他们的王掀帘子呢! 那名骑士,可不仅仅是被这些老百姓羡慕,许多跟他同等身份的骑士,为此也眼红着呢。对于他们来说,能够服务到他们的王,这本身便是至高无上的荣耀了! 男人看着在自己面前匍匐着,恭敬的行礼的人,淡淡的开口说道:“都起来吧,孤的臣民们——”明明只是淡淡的一句话,他甚至不过是轻轻的说了出来,但他的声音,却让整个大广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也带着一丝无形的气势,令人听到便忍不住想要臣服于他。从声音上,无法听出男人究竟有多大了,但可以令人肯定的是,他的确是千圣国最尊贵的、最至高无上的,他们的王。 “是!” 听到主上的声音,老百姓们的眼中都浮现出了激动,这就是他们的王!他们一辈子效忠的王,对着她们说话了! 所有的人都从地上站了起来。 也许方才只有少数的几个人,包括圣蓝等人,才会注意到,方才圣女,并未从黑轿中出来。更别提,向主上行礼了。 如今大伙儿都站起来了,有的人下意识的看向圣女的方向,毕竟今日举行圣女仪式,她可是主角。但这会儿许多人都发现了,圣女竟然还坐在黑轿中,没有丝毫的动静! 难道方才,她并未向主上行礼吗?要知道,不对他们的王行礼,这可是对王的大不敬。这位圣女还未通过神坛的指示,竟然已经如此胆大包天了吗? 有的老百姓,有些惊骇的看着圣女的黑轿。圣女这般做,难道不担心主上发怒吗? 此刻,圣殿之子,也就是他们的主上,已经缓缓的走向了自己的位置。在主位站定之后,他看着大广场,环视一圈,这才慢慢坐了下来。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包含着蓬勃的气势,令人根本无法忽视。若是心理素质弱一些的人,靠近他多一些,恐怕早就被他的气势给吓倒了。 尽管主上并未刻意将自己的气势散发出来,但与此同时,他也并未收敛自己的气势。因此,离他比较近的人,都能真切的感受到这一切。 圣蓝在主上走过来的那一刻,眼底已经满满的都是钦慕和崇敬。这就是他们的主上!果然从头到尾,都如同天神一般完美。 与此同时,对于那位如今还没有露面的圣女,圣蓝的心底更是厌恶不已。这还没有成为圣女呢,竟然已经如此无礼了,当真是不知所谓! 难道主上,都没有注意到这一切吗? 圣蓝微微张了张口,很想立刻就跟主上告状,圣女根本没有冲他行礼,此乃对他的大不敬。但是,圣蓝的身躯微微一动,旁边便伸出了一只手,挡住了她的动作。 圣蓝有些不满的看了过去,对上了圣青的眼睛。圣青对着她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示意她此刻不要有任何的动作。 对于圣青,圣蓝一向是很信任的。因此,在圣青这般动作时,她虽然还是很不高兴,但眼下,她若是开口了,对她来说,也并无益处。 因此,圣蓝的头脑总算是清醒了一些。她很快又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不再有丝毫的动作。 旁边的圣紫,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 圣青看着圣蓝收回去的动作,在心底微微呼出了一口气。虽然平日里,他的性子在长老中,也算是极易冲动和鲁莽的。但是圣蓝这丫头,在面对圣女和主上的时候,总是这般容易失去理智。 若是她如今上前说了圣女的坏话,若是惹怒了主上,到头来,可就得不偿失了。他如今与圣蓝也算是一条绳子上的蚱蜢,自然不能看着她乱来。 毕竟主上,可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随意揣测的。主上的心思,无人知道。 主上对于圣女并未出现的事情,仿佛一点儿也不在意。他坐定之后,看向了圣白大人的方向。 圣白感受到主上的目光之后,很快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开口喊道:“主上已到,圣女仪式,即将开始——” 听到圣白大人这般说,大伙儿不禁精神一振,纷纷看向神坛的方向。这一次的圣女仪式,他们都期待许久了。 圣女,终于要出现了吗? 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看着那黑轿。 在圣白大人开口之后,最靠近黑轿的一位女侍立刻上前,轻轻的将那黑帘,给掀了起来。 与主上不同,一只雪白的手,率先出现在众人的眼中。不过除了手指以外,圣女的整个手臂,都是黑纱。 紧接着,圣女的整个身子,也都缓缓从轿子中出来了。她一身黑色的纱裙,头上顶着一顶纯黑色的兜帽,颜色与主上的一模一样,光是瞧着就觉得,二者十分般配。 圣女纤细的身形,完全显露在众人的眼前。 她一双漂亮的眸子,缓缓地看着周围。即便容貌看得并不十分真切,但众人却能够感觉到,这位圣女,长得一定倾国倾城! 圣女站出来之后,在女巫的指引下,缓缓走向了神坛的方向。 圣女仪式,终于要开始了—— 第四百九十二章 神坛 此刻,千圣国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了圣女的身上。 眼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走到神坛的面前,随后停了下来。 所谓神坛,模样像一个巨大的炉子一般,它的周身都是一片金色,此刻恰巧有阳光洒下来,给神坛的浑身都染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的光芒,让人更是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 这巨大无比的神坛,在很久很久以前,便已经矗立在大广场的正中央。传闻,在千圣国成立初始,神坛便已经存在了,它已经有许多年的历史。世世代代的圣女,都通过这个神坛,被推选出来。从而能够更好的为千圣国繁衍下一代,为千圣国的兴盛与发展,提供更好的条件。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神坛的存在本身便是十分神圣的。至少对于千圣国的人来说,神坛的存在,无疑是十分重要的。根本不会有人会怀疑神坛的权威性,它的出现,从始至终,都是充满了绝对的话语权。 在神坛的面前,是万万不可产生其他多余的心思,否则最终到头来,也许倒霉的就只有自己了。 千圣国的老百姓们,对于主上自然是充满了崇拜与尊敬,而对于神坛,他们也是打心底里的敬畏。神坛作为千圣国最重要的神物,其地位自然是不可撼动的。 今时今日,终于让他们又盼来了圣女仪式。 眼前的这一位圣女,究竟能不能通过神坛的考验,接下来,他们便都能够知道了。 此刻所有的注意力,全都在神坛与圣女的身上。 坐在长老位上的几位长老,自然也不例外。而圣蓝的一双眼睛,更是死死地盯着圣女所在的方向。她倒要看看,这个女人,是不是真的能够通过神坛的考验。 要知道,历届这么多的圣女,也并非每一位都能够通过神坛的考验,若是她并没有通过的话,说明神坛并没有承认圣女的身份,到时候,即便是圣白大人将她带回来的,恐怕也保不住她。 毕竟这一切,最终都要以神坛为准。若是连神坛都无法通过,她如何能够以圣女的身份说服千圣国所有的子民呢?圣蓝相信,到那个时候,即便是主上,也无法武断的决定,这个圣女的身份。 主上的地位自然是至高无上的,但神坛若是不同意,主上即便不希望如此,他也只能重新寻找下一位更为合适的圣女。 圣蓝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她确实不希望这个来历不明的圣女,能够通过圣女仪式。恰恰相反,她最希望看到的,还是这个女人,无法通过神坛的认可。 到时候,即便旁人做的再多,也没用了。她做不了圣女,圣蓝知道这个事情无法挽回。但不代表着,她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抢了那个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 即便自己输了,但圣蓝却一点儿也不服输。因为这个女人,圣蓝自认比她好多了!也许这个女人的容貌不错,但是成为一位圣女,可不仅仅是长得好看就可以了,她还要有绝对优秀的能力。圣女将来可是为千圣国的下一代努力的女人,若是连这等能力都没有,如何能够生出优秀的圣殿之子呢?这显然是一个笑话! 但从始至终,圣蓝还没有见识过,这个圣女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若是这个女人只有一副容貌,那她自己恐怕真的要被气死了。被这种女人夺去了圣女之位,这不是对她圣蓝的一种侮辱吗?她圣蓝要什么有什么,还从未受过这种委屈呢! 一旁的圣青,眼神时不时看向圣蓝的方向,眼底带着一丝担忧。如今可是千圣国最神圣的圣女仪式,他真担心圣蓝待会儿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他俩现在可是合作的关系,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圣蓝做了什么傻事。 若是惹怒了主上,对他们两个人来说,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他只能希望,此次的圣女仪式能够顺顺利利的结束。毕竟,圣蓝即便如何不甘心,她也不能够改变自己无法成为圣女的事实不是? 一个人,也许最困难的便是面对自己不想面对的事情。但现实总会告诉这个人,她必须要面对。因为即便不面对,事实摆在面前,也是无力改变的。 若是能够改变,也许一开始的结局,便不会如此了。 圣青虽然平日里性子高傲了些,但他懂得东西,倒也是不少的。否则,他也不会成为圣殿的长老了。能够成为长老的人,若是没有几分本事,怎么可能坐上那个位子呢?而且下面的人,也不会服从的。 圣青最大的优点便是,他能够设身处地想到很多东西,对于自己的朋友,亦或是盟友,他从来都不吝啬自己的善意。也许可以说这一切是为了他自己,但又何尝对旁人没有好处呢? 圣女站在神坛的面前,仰起头,看着面前这个巨大的金色炉子。 一旁引导她的巫女,也停在了旁边,从另一个巫女的手中,接过了一个金色的托盘,随即缓缓靠近圣女。走到圣女的面前之后,她恭敬的低下了头,举起了自己的托盘,靠近圣女。 圣女低头,看着那金色的托盘中间,一把纯黑色的匕首,匕首的把上雕刻着一只金色的雄鹰,与主上身上的雄鹰,一模一样。 圣女缓缓伸出手,将那把匕首拿了起来。匕首握在手心中,冰冷的触感顿时在她的手心中蔓延,一股冷意,从匕首,一直传到了她的身上。 但圣女的脸上却没有太大的表情,她拿起匕首,还没有任何的动作。那巫女将托盘放下后,又走上前,轻轻地将巫女右边的黑色衣袖,轻轻的往上卷了几把,圣女纤细洁白的手臂,顿时显露在众人的面前。 众人此刻都屏住呼吸,看着圣女的动作,一点儿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圣女低下头,看向了神坛的正下方。 在地面上,镶嵌着五个形状各异的凹槽,它们由不同的形状构成,大小不一,但恰巧将整个神坛包围起来。同时,在凹槽的最前方,一条细微得几乎看不清的缝,同时通向了神坛。仿佛是一只长长的手,一直延伸到神坛,将它一把抓住一般。 圣女走到其中一个凹槽面前,在众目睽睽之下,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匕首。 随即,她狠狠地在自己右手洁白的手腕上划了一刀! 鲜红色的血液,顿时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 圣女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仿佛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的痛意一般。她冷静的伸长自己的手臂,对准了地上的凹槽,微微侧过自己的手腕。 血液顿时一滴一滴的,准确无误的滴在了凹槽中。无数滴鲜血,在圣女的动作下,缓缓的将凹槽掩盖。而那鲜血,也顺着凹槽的裂缝,缓缓流向了神坛的方向。 圣女在看到那血液足以流动之后,毫不犹豫的走向了另一个凹槽,以同样的姿势,让自己的鲜血流进凹槽中。 而她身边的巫女,则一直紧随在她的身边,但却没有任何的动作。 圣女看着自己的鲜血逐渐将所有的凹槽都填满,她似乎一点儿也不心疼自己的血,反而是周围观看的老百姓对于此事,都不禁感到心脏微微颤了颤。 虽然他们一直都知道,这是圣女仪式必经的过程,但与自己亲眼看到,还是有一定差距的。圣女流了这么多的血,他们都很担心下一秒,圣女会不会直接晕倒在神坛面前了。 毕竟她的身影看起来是那么的纤细,连手腕都如此的苍白细小,看起来颇有些弱不禁风的模样。 但圣女从头到尾,除了不断改变自己的方向,让鲜血流入凹槽以外,并未多余的表情和多余的动作。她站在那里,就像一个不知疲倦的勇士一般,尽职尽责的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终于,随着时间渐渐流逝,五个凹槽,在圣女的努力下,已经都积满了她的鲜血。分别从五条缝中,流向了神坛的内部。 圣女将最后的几滴鲜血注满凹槽之后,手腕微微翻了过来。旁边一直守候着的巫女立刻走了过来,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块黑色的手帕,小心的护住了圣女还在滴血的手腕。 而另一个巫女则端着托盘过来,将圣女手中的匕首,放回了原位。 圣女并不在意自己的伤势,她此刻又站回在自己一开始的位置上,在神坛的正中间。她仰起头,看着神坛,静静的等待着它的变化。 传闻圣女的鲜血必须是最为纯净的,才能够通过神坛的考验。 若是神坛没有丝毫的动静,那则说明,这位圣女是不合格的。 如今,便是等待神坛有动静的那一刻。 所有的人,都在翘首以待。他们都仰着头,盯着神坛看,等待着它接下来的反应。 究竟是有动静,还是没有动静呢? 圣蓝也死死地盯着神坛,时间过去了一会儿,神坛似乎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圣蓝看到这里,眉间忍不住多了一丝喜色。难道真如她所想的一般,这个女人根本就无法经过神坛的考验?也是,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女人,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能耐,能够通过神坛的考验呢? 但圣蓝的喜悦不及两秒,下一秒,神坛便有动静了! 第四百九十三章 成为真正的圣女 只见原本无动于衷的神坛,在所有凹槽的鲜血都传递到正中央的时候,它开始有了反应。 原本浑身金色的神坛,开始慢慢的震动起来,一开始只是小幅度的震动,随后,在众人瞪的大大的注视下,它的震动幅度也愈来愈大,仿佛随时都要倒下来一般! 但神坛依然稳稳的立在自己的位置上,并没有其他的动静。 此时此刻,千圣国所有的子民,一双眼睛都盯着神坛看,眼底也忍不住染上了激动。神坛有动静了!这是不是说明,这位圣女,即将要得到神坛的认可了呢? 神坛的坛身不断地震动着,同时发出了一阵响声,仿佛内部在进行剧烈的斗争一般。随后,在众人的目光下,坛身的周围,逐渐绽放出一阵金光,从坛身周围的几个孔中,先后迸发出来。这阵金光,原本还很微弱,随后开始慢慢的,变得更加的热烈和显眼。 金光四处蔓延开来,许多百姓的眼睛被这金光刺到了眼睛,都忍不住微微闭起了眼睛。但他们又不想因此而错过神坛显灵的这一幕。因此,即便有些刺眼,他们也都眯起眼睛,注视着这一切。 毕竟,这得多少年,才能见证这般充满奇迹的一幕呀! 这可是他们千圣国的神坛,可不是一般的普通的东西。 神坛显灵了,也充分说明,这名圣女的地位,得到了神坛的认定。 甚至,曾经已经见过此等神迹的人,就会发现。这一次神坛所散发出来的光芒,可是比以前的仪式,都更为耀眼呢! 作为圣殿最具有资历的两位大长老:圣白大人和圣墨大人,对于此事,自然是最为清楚的了。 因此,在看到神坛爆发出如此热烈的光芒时,他们都忍不住站了起来,有些激动的看着这一幕。 要知道,圣女仪式,神坛不仅仅是认定圣女地位的存在,更是千圣国充满希望和神圣的代表。神坛的光芒这般耀眼夺目,也正好说明了,将来的千圣国,在主上和圣女的带领下,必然会走向更加辉煌的明天!这是无需置疑的。 因为神坛的表现,便是最好的答案。 而圣蓝和圣青等长老,看到神坛这一幕爆发的神迹,都不禁有些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够令神坛展现这般模样。这是不是说明,这个圣女的血液,完全得到了神坛的许可?而且,有可能,她的血液是这么多年以来,在圣女之中,是最为纯粹和纯正的存在。 当圣蓝意识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她的内心顿时充满了不甘心和嫉妒。原本几秒钟之前,明明神坛还没有丝毫的反应,但如今,神坛的反应居然如此的剧烈。 对于圣蓝来说,无疑是一个更为沉重的打击。原本以为不过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但她竟然完全得到了神坛的认可。 要知道,即便骄傲自信如圣蓝,也没有胆子认为,自己能够得到神坛的认可。 但这个女人却是做到了,而且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此刻她究竟来自哪里,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这一切根本就已经不再重要了。别人根本不会关心这一切,他们只关心,这位圣女得到了神坛的认可,此后,也代表着得到了他们所有人的认可。 而且这位圣女,一定能够更好的带领着他们,带领着千圣国,走向更美好的明天。这是他们所期盼的,也是他们想要看到的。 因为神坛已经给出了最好的答案,难道有人会去质疑神坛吗?这显然是不可能的。若是连神坛都能够质疑,那么这个国家所存在的一切制度,都不应该被人们认可。 千圣国所有的子民,对于神坛,完全到了一种疯狂的地步。只要是神坛所表现出来的一切,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去接受和执行。因为,神坛代表着一切。 此刻,神坛的光芒还在不断的绽放,但比起一开始,已经略微弱下去了一些,众人的眼睛,也已经都能够逐渐适应了。 圣女依然站在自己的位子上,神坛绽放出来的光芒,悉数打在了她的身上,她浑身都沐浴在金色的光芒之中,仿佛一个刚刚从天上走下来的神女,浑身光彩夺目。即便看不清她的容貌,但却依然令人完全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 毕竟此时此刻的圣女,实在是太美了。 圣女微微合上了双眼,静静的感受着神坛带给她的一切。 金光打在她的身上,让她感觉浑身都暖洋洋的,仿佛置身在最温暖的阳光底下一般,浑身原本有些冰冷的血液,也全都因此而变得温暖起来,并且开始欢快的流动起来。 若是有人仔细看,必然会注意到,原本圣女还在滴血的手臂,因着这金色的光芒,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起来! 这神坛究竟有多神奇,光是这般看,便足够了解了。 若是苏晚卿站在这里,想必也会感到很奇怪。毕竟这可以说是超出了她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的,在现代,都没有这么奇特的东西,能够在眨眼间愈合一个人的伤口,这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件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在千圣国,这个由来已久的神秘种族之中,圣女的确拥有着这样的能力。这是神坛赐予圣女的一个能力,唯有通过神坛考验的圣女,才能够拥有这样奇特的技能。 若是无法通过神坛的认可,这项技能自然是不被允许的。 这也是为什么,要进行圣女仪式的原因。一旦圣女能够通过神坛的认可,得到了这一项专属于圣女的能力之后,她便能够更好地为千圣国贡献自己的心与力。 试问,在这个世界上,到哪里能够找到一个能够自动愈合伤口的人呢?更何况,圣女不仅仅能够治愈自己的伤口,她也有能力,治愈旁人的伤口。 想必这也是为什么,主上要让她参加国土争霸赛的原因了。圣女上阵,必然会为整个队伍带来更大的益处。至少他们不必担心自己会因为受伤,而无法继续比赛了。 圣蓝看着浑身沐浴在金光之中的圣女,眼底满是嫉妒,但她终究还是还是什么都没说。这个时候,无论她说什么,都已经没有任何的用处了。因为神坛,已经完全认可了她的地位。 自己虽然是一个长老,但到底身份比不过圣女,圣蓝虽然很讨厌圣女,但她也不是那么不识时务之人。不至于会因为这个女人,而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因此,旁边的圣青看着圣蓝,发现她的眼中除了嫉妒,也没有太多其他的情绪时,这才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如今圣蓝能够想清楚,自然是最好的。否则等真正国土争霸赛开始,她依然抱着太过激的念头,到时候无论对谁,都不会是一件好事。 一直安静的端坐在自己的主位上的男人,此刻也站了起来,高高的看着不远处的圣女,以及神坛此刻的模样。他的眼睛里虽然依然是一副平静无波的模样,但却隐约透露出了一丝欣喜。 此次神坛透露出来的神迹,他自然十分清楚,此次的光芒,要比之前这么久以来的光芒的,都要耀眼许多。足以证明,神坛对于这位圣女的重视程度与认可程度,究竟有多高了。 对于圣殿之子来说,有什么比得到一位能够为千圣国带来更好的明天的圣女,还要来得更好呢?这对于他而言,也是一个极大的助力。 他相信,此次神坛的神迹,也恰恰表明了,在接下来的国土争霸赛中,想必千圣国,会稳拿头筹。更何况,此次所有的长老们,还有这位圣女,都会出席比赛。 这对于千圣国来说,已经是最强悍的队伍了。圣殿之子完全有理由相信,他们就是最棒的那一支队伍! 神坛的神迹并未展现得太久,就在大伙儿还有些痴迷于眼前的景象时,光芒毫无征兆的全部都收了回去,坛身也重新回归到一个平静的状态之中。仿佛之前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直到神坛恢复了安静一段时间,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直到圣殿之子开口道:“请各位与孤一起,欢迎圣女的到来——”他的声音,再次传遍整个大广场,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中。 这会儿,大家都纷纷回过神来,并不约而同的跪了下来,冲着圣女的方向,恭敬的将左手放在右胸上,行了一个标准的礼仪。向圣女行礼的姿势,与向圣殿之子行礼的姿势,是恰好相反的。 同时,他们的嘴里高喊道:“参见圣女——” 几位长老,此刻也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饶是圣蓝再不甘心,但她也不得不单膝跪了下来,不情不愿的向着圣女行了一个礼。 她能不行礼吗?主上可是在后面看着呢!她除非是不想要命了,才会选择在此刻违抗命令。 而原本一直闭着双眼的圣女,此刻才微微睁开了眼睛,环视着周围的老百姓。一双漂亮的眼睛,似乎在经过神坛的洗礼之后,变得更为睿智,而同时,也更为幽深了。 众人只听到她微微沙哑的声音,传遍整个广场。 “平身吧——” 第四百九十四章 齐聚 天离国,六皇子府中。 冬天已经悄悄的离开了,春天也踏着欢快的脚步,走向了大家。 裴修原本下令种的树苗和花儿,此刻都争先恐后的冒出了头,吐出了嫩绿色的枝丫,都希望能够引起旁人的注意。 连风儿吹过去的声音,似乎都带着春天的味道。闻起来是那么的心旷神怡,令人整个身心,都舒展了下来。 凉亭中,几个身影相对而坐。仔细看便会发现,都是几个熟悉的面庞。 其中自然以裴修和苏晚卿为首,他们的周围,坐着裴羽墨、易昭和小决。 几个人围坐在这凉亭的小桌前,倒也不显得拥挤,一切看起来,似乎都是刚刚好的模样。 一阵风儿吹过来,裴羽墨忍不住微微眯起了眼睛,眼里满满的都是愉悦。半晌,她才惬意的开口说道:“皇兄,晚卿,你们这里未免也太舒服了吧。在这里呆上一整天,我都愿意,在这里听听风的声音,喂喂鱼儿,感觉真的很惬意呢。” 裴羽墨毫不掩饰的夸赞道,言语间都充满了对此情此景的喜爱。 一旁的桃夭在苏晚卿的身边伺候着,听到裴羽墨这般说,眼里都是喜悦和认同。羽墨公主说的不错,她何尝又不是呢?平日里,大小姐,不,皇妃最喜欢便是呆在这凉亭中了,她在旁边尽管在伺候着,但也享受着这周围的一切美景。 尤其是如今,许多花儿都已经冒出了花蕾,各种淡淡的香气交融在一起,隐隐约约,扑鼻而来,令人忍不住想要靠得更近一些,以便能够更清晰的感受到这一股子花香。 春天的风也很温柔,吹过人的脸颊,撩起人的秀发,调皮的在脸蛋上打转儿,生怕旁人没有注意到它。 总之一句话,在这个凉亭中,会很容易令一个人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周遭的一切,只沉浸在这一片美景中。 桃夭这般想着,发觉裴羽墨的茶杯中空了,忙不迭走上前,小心的为她斟上了茶水。 裴羽墨冲着桃夭礼貌的露出了一个笑容,说道:“谢谢。” 桃夭微微摇了摇头,随即退了下去。 她做的糕点,这会儿应该也差不多了,羽墨公主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她可得让这位羽墨公主尝尝自己的手艺。希望她能够喜欢自己做的糕点,桃夭一边走,一边想着。 在没见到裴羽墨之前,桃夭自然对于这位羽墨公主,也是有所耳闻的。但毕竟比起听闻,最终都不如亲眼所见来得更实在。羽墨公主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一接触,桃夭便知道了。难怪她会与自家的贵妃成为这般好的朋友,因为羽墨公主,本身也是一个很善良温柔的人呀。 若是换做其他人,这般高贵的身份,别提跟自己一个小丫鬟道谢了,恐怕根本连看都不会看她一眼。而羽墨公主,还对自己笑了呢。 裴羽墨此刻还不知道,自己一个简单的动作,让桃夭这个小丫头,在心里对自己的评价这么高。不过想必知道,她也不过是一笑置之。毕竟她对待周围的下人,也都是如此,并非只有桃夭而已。她本身,便是一个这样的人。 这也是为什么,即便裴羽墨常年不在天离国,但每每回来,总能受到许多的欢迎。与她接触过的人,除非是嫉妒她的,否则,都无一不被这位羽墨公主的才华与性情所折服。 桃夭离开后不久,易昭稳稳地喝着手中的茶,他的嘴角依然带着熟悉的浅笑,这抹笑容,从苏晚卿认识他开始,似乎就没怎么消失过。除了那一次,若冰受了重伤,此外,易昭永远都是这一副,有些吊儿郎当的神情。 但实际上,他就是一个狡猾的狐狸。 易昭抿了一口茶,随即看了一圈,轻笑着冲着苏晚卿道:“头,我们这支队伍,不是有六个人?如今看来,怕是少了一个。” 一旁的裴羽墨听到易昭这般说,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今日他们也是第一次聚在一起,听说这位易公子与这位小决弟弟,都是皇兄和晚卿的朋友。现在看来,这二位与晚卿,可还有着别的关系呀。 不过这一切,裴羽墨并不在意。谁没有一点儿秘密呢,今日他们这般,想来也并没有瞒着自己的意思。她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不过这样一来,倒能看出,不愧是晚卿,这二位公子,瞧着也不是普通的角色,竟然会对着晚卿称呼她为“头”。 晚卿的魅力,果然很大! 裴羽墨这般想着,忍不住为苏晚卿感到高兴。她这个人向来都是这么简单,从来都不会七扭八拐的,想到别的东西去。她的好朋友能够这般,她只会衷心的为她感到开心。除此之外,不会再有多余的想法。 苏晚卿还未开口,一旁的裴修已经缓缓的说道:“你说的是大皇兄吧?他今日在朝中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尚未能够脱身,因此暂时不过来了。” 易昭听罢,点了点头,也不再说什么了。除此之外,他也没有其他的疑问了。 倒是一旁的小决,他眼巴巴的看了几眼池子里游来游去的鲤鱼,它们刚刚被喂饱,一个个肚皮圆滚滚的,跟个什么似的,仿佛随时游着游着肚皮就要翻过来了。 苏晚卿注意到了小决的眼神,这个眼神,她十分的熟悉。毕竟在龙葵的眼里,她已经见过很多次了。 小决与龙葵,应该也可以成为朋友吧…… “咳咳,小决,下次你过来的时候,苏姐姐给你蒸鲤鱼吃,等小葵来了,你俩就可以凑在一起了。噢,对了,还有小蘅。” 提起苏蘅,苏晚卿似笑非笑的看了几眼易昭。这家伙,将自己的小徒弟抛下到处跑的事情,她还没跟他算一算账呢。不过看在小蘅这么久没跟自己在一起,而且在六皇子府待得还挺开心的,还认识了新的朋友,苏晚卿不打算让这件事情就此翻篇。 小决听到苏晚卿提起一个不认识的名字,有些好奇的眨了眨眼睛,随即问道:“苏姐姐,小葵是谁呀?怎么她也喜欢吃鲤鱼吗?” 苏晚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回应道:“小葵是之前住在你若冰姐姐那里的一个小姑娘,是苏姐姐在街上捡,不,带回来的,因为找不到家人,所以暂时留在若冰姐姐那里了。”与其说是喜欢吃鲤鱼,不如说,她什么都爱吃…… 但这句话,苏晚卿是不会说出来的。罢了,以后小决总会认识到的,若自己提前说出来了,也就不好玩儿了。 小决点了点头,随即高兴的说道:“小蘅也在?太好了,我也好久没见他了呢,说不定又长高了不少呢。下次吃鲤鱼的时候,苏姐姐一定要记得叫我哦!” 苏晚卿嘴角的笑容微微僵了僵,所以小决这般开心,最终还是因为吃鲤鱼,而不是见小蘅么。罢了,这等细节,就不必在意了。 小决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即又开口说道:“此次我和易昭哥哥参加了国土争霸赛,那若冰姐姐和楚炎哥哥,岂不是会很无聊?他们一定也很想跟我们一起吧?” 小决说完之后,猛然想起来,这里还有一位羽墨公主呢,她可不认识彼此共同的朋友。而且这般说,难免有嫌弃她的嫌疑…… 因此,小决赶紧冲着裴羽墨摆了摆手,开口说道:“羽墨姐姐,小决没有其他的意思,也没有嫌弃你,你不要误会哦。” 裴羽墨看着小决可爱的模样,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她自然知道小决没有那个意思。更何况即便他有,自己也不觉得有什么。 比起这个,她倒是对于小决口中提到的两个人挺感兴趣呢,希望有机会,也能够认识他们。 既然是晚卿的朋友,想必他们也都一定很优秀! 苏晚卿看着小决,随后想起了什么,她伸出一个手指,在小决的面前微微晃了晃,有些神秘的说道:“小决,你不用担心,你若冰姐姐和楚炎哥哥,是绝对不会无聊的。他们也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干呢。” 小决听罢,忍不住愣了愣,近日因为国土争霸赛的事情,加上灵州的事务易昭哥哥这边也处理得差不多了,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若冰姐姐和楚炎哥哥忙呢? “是什么事情呀?” 面对小决好奇的神情,苏晚卿只是做了一个襟声的手势。 “嘘,此事保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小决没想到,苏姐姐还跟自己打起马虎眼儿来了,但他也知道,苏姐姐不想告诉自己的事情,自己无论如何,现在也是无法知道的。 因此,他也只能等着了。 小决这般想着,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既然苏姐姐都这么说了,那自己就稍微期待一下吧。 闲聊了一会儿,桃夭也端着新鲜出炉的红豆冰糕出现了。红豆的香气,顿时将大伙儿的吸引力都带过去了。 裴羽墨眼睛一亮,开口说道:“哇,桃夭,你做的竟然是我最爱吃的红豆冰糕。” 桃夭愣了愣,倒是有些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的,竟然做了羽墨公主最爱吃的食物!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裴羽墨,随即说道:“羽墨公主能够喜欢的话,桃夭就很高兴了。” 苏晚卿在旁边看了一眼桃夭,这个小妮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含羞带怯的了,人家羽墨又不是男人。 难不成,这个小妮子,其实一直在暗地里崇拜着羽墨? 这件事情想来,似乎也不是没可能。 苏晚卿摸着下巴想到。 第四百九十五章 小粉丝? 裴羽墨小心的执起一块红豆冰糕,放入口中,微凉的冰糕配着甜蜜的红豆在口中瞬间蔓延开来,味蕾在一瞬间,得到了强烈的满足。 裴羽墨将一口红豆冰糕吞下去之后,忍不住眯起了一双漂亮的眼睛,冲着桃夭竖起了大拇指说道:“桃夭,你做的红豆冰糕也太好吃了,又甜又软,而且一点儿都不会腻。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可口的红豆冰糕呢!” 桃夭没想到自己做的红豆冰糕,在裴羽墨这里居然能够得到如此之高的评价,她忍不住瞪大了双眼,有些受宠若惊的摆了摆手说道:“羽墨公主您言重了,其实桃夭也不过是按照一般的法子做出来的罢了,没有您说的这么夸张。您这般说,真是折煞桃夭了。” 苏晚卿在旁边瞧着桃夭一张小脸,已经因为裴羽墨的话语,而变得通红不已,仿佛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一般。看来,她果真是在暗地里崇拜着羽墨,否则,一向大大咧咧的桃夭,怎么可能会露出这副模样。 至少在苏晚卿认识桃夭这么久以来,从来没见她露出过这般模样就对了。 也正因如此,在苏晚卿的眼里,才显得这般的特别。 裴羽墨看着桃夭有些害羞的模样,倒是没有察觉什么。她又咬了一口红豆冰糕,迷上眼睛仔仔细细的感受着冰糕的香甜可口。 她平日里到处跑,在外头也吃了不少好东西,自问尝过的美味食物也不在少数。但是这个红豆冰糕,也确实是自己吃到过的,味道最令人难忘的了。 听到桃夭这般说,裴羽墨冲着她摇了摇头,肯定的说道:“桃夭,你可不要妄自菲薄。我这些年来在外面吃过的红豆冰糕也不少,但像你做出来这般甜而不腻的,还是少数的。总之,我很喜欢你做的红豆冰糕,还得谢谢你今日让我品尝到这么好吃的甜点。” 桃夭看着裴羽墨真诚而喜悦的双眼,知道她并没有在撒谎。她的小脸不禁更红了,被自己暗自憧憬了许久的女子这般夸耀,无论是对于谁来说,这冲击都是巨大的。 当然,这个冲击,可不是什么不好的东西。 桃夭在苏晚卿面前,从未提起过,自己对于羽墨公主的一腔敬意。 在很久以前,听闻羽墨公主的事迹时,她便感到非常惊奇。在这个世间,居然会有这般奇特的女子。 她作为一个女子,不惧怕任何的一切,勇敢的接触外面的世界,甚至不关心旁人的目光,只是为了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想要做的事情,最终都做到了。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原本女子的身边便比男子的身份要低一些,虽然并非摆在明面上来说,但在这个地方,女子本来就应该在家里相夫教子。 而对于大家闺秀来说,琴棋书画,更是不在话下。但她们在未出阁之前,也是不允许太随意的往外跑的。至少出门,也要戴上面纱,借此来避嫌。 但是堂堂的羽墨公主,没想到性子居然如此的自由与豪放,可以说,她做了许多女子不敢做的事情。或者说,她们根本想都不敢想这些事。 试问有哪一个家庭,能够容忍自己的女儿像一个男子一般,整日在外面抛头露面,而且到处跑,几乎不回家呢?这显然是违背了正常的伦理的,毕竟女子就应该在家里安心的相夫教子才是,怎好出去抛头露面呢? 因此,当知道羽墨公主的事迹时,桃夭那个时候,也不过才十岁出头,还是一个喜爱幻想,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也正因如此,她对于羽墨公主的一切,才会感到十分的惊奇,同时内心也充满了羡慕与崇拜。 羽墨公主活成了她想要的样子,桃夭作为一个奴婢,心里自然很清楚,她这辈子都没有办法过上羽墨公主这般尊贵富裕的生活。 即便她过上了这样的生活,恐怕也不会变成像羽墨公主这样的人。 因为她是独一无二的,她的想法,她的胆识,她的才气,这些种种,都是无法复制的。 但这并不妨碍桃夭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暗暗地关注着羽墨公主。不为别的,若是在现代来说,她就像裴羽墨的一个小迷妹一般,暗中关注着她的一言一行,并为她感到骄傲和自豪。 现在,她对于自家的大小姐,自然也是很尊敬和佩服的。但羽墨公主对于她来说,更像是她小时候的一个无法完成的梦想,而羽墨公主,代替她做了这个梦。 这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是一件十分美好而充满希冀的事情。 虽然桃夭从未说过,但今日苏晚卿却完全能够看出来。对于桃夭这个丫头,虽然跟自己年纪相仿,但她的心思可比自己简单多了,加上跟桃夭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毫不夸张的说,自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除了修,桃夭应该是陪伴在自己身边最长的人了。 因此,对于桃夭的一举一动,苏晚卿也自认她是最了解她的人了。 如今看到桃夭这副模样,苏晚卿立刻就知道,这个小妮子心里想的是什么东西了。 她看着毫不知情,依然满是开心的吃着红豆冰糕的裴羽墨,心下思索了一下,便有了定论。罢了,桃夭这个小妮子眼下这么害羞,作为她的大小姐,还是助她一臂之力比较好。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情。但对于桃夭来说,想必会有着不一样的意义吧。 苏晚卿想到这里,笑着冲着裴羽墨开口说道:“羽墨,你应该不知道吧,桃夭可是你的小粉丝呢。”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了。 裴羽墨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她看了一眼桃夭,有些疑惑而谦虚的开口说道:“晚卿,小粉丝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呢,这是什么新的词吗?” 一旁的小决也有些好奇的看着苏晚卿,从苏姐姐的口中,总是能够听出一些新鲜的从未听过的词,偏偏意思也很有趣。他似乎也很久没有听到苏姐姐说这些了呢。 而裴修坐在苏晚卿的身边,瞧着她满眼笑意的模样,他的眼中也溢满了温柔。对于苏晚卿的真实身份,他自然是最为清楚的,而这个词,前不久他还听晚晚提起来过呢,所以在这些人之中,恐怕也只有裴修知道苏晚卿所说的意思。 一旁静默不语,脸上带笑喝着茶水的易昭,此刻眼神也飘向了苏晚卿。 虽然易昭自认这些年走南闯北,认识的东西也不少。但这个词语,他确实也没听说过呢。他隐约似乎能够明白其中的意思,但是却没有办法完全解释出来。 也许,是个什么比喻也说不定? 其实易昭猜的方向大致也没有错误,他对于事物的理解,向来也是十分灵敏的。 苏晚卿看着几道目光都刷刷的落在自己的身上,微微一笑,看着同样有些好奇的看着自己的桃夭,开口说道:“其实这个词也没什么很特殊的意思,类似一个比喻一般。其实就是桃夭很喜欢你,很仰慕你的意思。” 此话一出,大伙儿都愣了愣,随即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桃夭。 这个小妮子,原来一直仰慕着羽墨?他们真是没看出来呀。眼下这般一看才发现,桃夭似乎的确跟平时不一样,小脸还这么红呢。 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羽墨? 桃夭听到苏晚卿这般老神在在的说出这句话,小脸顿时更红了。她看着裴羽墨此刻也投过来的视线,不知道她的心里会如此想自己。 桃夭有些慌乱的摆着小手,结结巴巴的说道:“皇妃您、您说什么呢,桃夭只不过是……很喜欢羽墨公主而已……” 桃夭这么一说,在场的人哪个不是人精,顿时都明白了。 敢情这小妮子,当真这般崇拜羽墨呀。 裴羽墨也没有想到,第一次来到皇兄的府上,吃到了自己最喜欢吃的糕点,没想到还收获了一枚……晚卿说的什么来着,小粉丝? 这也太神奇了吧。 裴羽墨将口中的红豆冰糕吞了下去,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毕竟喜欢她的女子,也多不胜数。自己做的事情,原本便很容易受到那些女孩子的崇拜,她也是能够理解的。 只是没想到,这个一直在晚卿身边的小丫头,也会仰慕自己。说起来,自己才有一丝受宠若惊才对。 她冲着桃夭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清亮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桃夭,所以你今日才特意为我做了红豆冰糕?我就说嘛,怎么会这么巧,吃到了我想吃的东西,原来你这般用心,真是太谢谢你了,谢谢你喜欢我。” 桃夭听到裴羽墨这般说,自己那点见到偶像被戳破的小心思,顿时更是不好意思了。但听到自己的偶像这般感谢自己,桃夭的心里又不可避免的涌上了一阵阵的喜悦。 羽墨公主对她说谢谢呢!这也太令人开心了。 桃夭在内心告诫自己,你可是皇妃身边的人,断不能这般丢人,不然出去了可是要被其他人笑话的。 因此,桃夭强装镇定的说道:“羽墨公主您言重了,桃夭确实很喜欢您,您能够喜欢桃夭做的甜点,桃夭已经很开心了。” 大伙儿看到桃夭这般模样,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这个小妮子,未免也太可爱了。 第四百九十六章 再提黑衣人 桃夭在大伙儿善意的笑声中,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不敢看向裴羽墨。 居然让自己的偶像知道了自己的小心思,饶是桃夭,此刻小脸也红透了。皇妃还在旁边看自己的笑话呢,桃夭想到这里,有些娇嗔的瞪了苏晚卿一眼。 苏晚卿接收到了桃夭的眼神,忍不住在内心叹了一口气。哎,果真是女大不中留哪,想当初这小丫头唯自己马首是瞻,自己说东,她绝对不往西,可听话了。 如今,居然为了别的女人而瞪自己,这是何等的世态炎凉。 苏晚卿这般想着,状似有些悲痛的摇了摇头。 裴修看着自家娇妻的模样,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满是宠溺的说道:“真是个小调皮。” 此话一出,周围几个人,除了小决和桃夭,好吧也就剩下易昭和裴羽墨了。他们两个人都有些受不了的看着裴修和苏晚卿。 裴修一讲这句话,苏晚卿便侧过头去看向裴修,而裴修的手此刻已经放在了苏晚卿的小脑袋瓜上来回揉了两把,苏晚卿对于裴修的动作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因此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她乖巧的任由裴修揉了几下自己的秀发,一点儿也不吭声。 这一幕落在旁人的眼里,可就十分“刺眼”了,不仅仅是刺眼,而且还刺痛了他们的心。 易昭打开了自己的招牌扇子,来回的摇晃了两下,一副有些受不了的模样说道:“哎,头,你说你们两位,平日里每天都见着,在我们面前还这般腻歪,可否考虑一下单身的在下的感受呢?你们这样伤害我的心,可是要赔偿的哦。” 易昭一边打趣的说着,一边做出一副十分难受的模样,但他的眼中,却依然带着一丝笑意。 裴修揉了几下苏晚卿的小脑袋,忍不住在内心感慨,晚晚的头发果然软乎乎的,手感永远都这么好。 此刻听到易昭这般说,他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手下的动作并没有停下,嘴上却回应道:“昭你既然这般接受不了,也去找一个女子成亲便是了,这样你便可以每天都揉她的头发了。” “为了揉头发找一个女人成亲?啧啧啧,这件事情未免也太恐怖了,我肯定找不到像头这般厉害又聪慧的女子,罢了罢了,还是趁早断了这个念想吧。”易昭摆出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冲着裴修摆了摆手,连忙说道。 他这辈子要是没遇到像头这样的女人,恐怕他也不会动心。并非说他对苏晚卿有什么非分之想,而是他觉得,在见识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苏晚卿这样的女子之后,对于普通的女子,他也很难会动心了。 更何况,感情这种东西,从来也都是勉强不来的。他一个人过得也十分潇洒,对于这种事情,他向来都是不会强求的。 裴修听到易昭这般说,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如今易昭自然能够简简单单的说出这番话来,这一切都建立在他还未遇到自己心爱的女子。 等他真正遇到了,到时候他就不会这般理智了。爱,永远都会轻而易举的让一个男人失去理智,即便这个男人再理性,也免不了受到爱情的改变。 裴修看着易昭依然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这般想到。相信那一天,应该也不会太远了。 易昭原本还在笑着,不知道为何,裴修那个眼神,让他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易昭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今天太阳还挺暖和的,他怎么忽然觉得有点凉意呢?难道是最近不小心有些着凉了? 裴羽墨听罢易昭的话,也忍不住在旁边附和道:“易大哥说得不错,这个世界上可没有哪两个人会像你们这般,一直都这么甜甜蜜蜜的,这样的感情呀,可令人羡慕了。要我说呀,也许也就皇兄和晚卿你们俩,能够这般,其他人,恐怕做不到。”裴羽墨一边说着,一边微微摇了摇头。 苏晚卿看着裴羽墨,忽而想起自己不久前接收到的消息。 她有些戏谑的看着裴羽墨,出口调侃道:“羽墨,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和我皇兄前些日子,才结下了良缘。怎么如今皇兄不在身边,你这到嘴的话,就变得不一样了呢?若是被皇兄知道了,他可是会不开心的哦。” 裴羽墨没想到苏晚卿此时此刻会在几人的面前说出这样的话,但她的性子也一向都大大咧咧的,因此倒不觉得有什么害羞的。 听到苏晚卿这般说,她倒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说道:“你皇兄前些日子确实跟我表白了,我瞧着他也不错,所以也就接受了。不过这二者,可是没什么必然联系呀,晚卿,你可不能乱说,我无辜着呢。” 易昭看了一眼坐在他旁边的裴羽墨,虽然之前也有所耳闻,他还以为二人不过是做戏呢。没想到,此事倒是真的,二人走到一块儿去了。 不过羽墨公主与容太子,这般听起来,便觉着他们很是般配了。容言玉是一个怎样的人,易昭虽然几乎没跟他接触过,但是想来,他是不会差到哪里去的。不然,他怎么会是苏晚卿的哥哥呢。 而羽墨公主是一个十分优秀的女子,也许也只有她能够与容太子相配了。 苏晚卿看着裴羽墨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忍不住“噗嗤”的笑出来了。她跟裴羽墨成为朋友的时间也不短了,她能不知道裴羽墨是什么性子吗? “若是我皇兄换成一副普通男人的模样,他给你表白,你会答应吗?” 裴羽墨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当然不会啦。” 裴修:“……”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苏晚卿:“……”果然如此。 易昭:“……”好了,他收回刚刚对这位羽墨公主高度的评价,看来,他还是太天真了。 小决此刻还在认真的品尝着红豆冰糕,此刻听到裴羽墨这般说,忍不住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羽墨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呢?是不是言玉哥哥长得不好看,她就不喜欢言玉哥哥了呢? 不过这件事情,小决倒是认为可以理解。如果他以后有喜欢的女子,那女子肯定是很好看的,毕竟自己长得也不丑呀! 若是苏晚卿她们知道了小决的想法,可能会对此感到十分无语。 在这一点上面,没想到小决和裴羽墨,还达成了谜一样的共识。 苏晚卿:“羽墨你果然,是一个看脸的人。” 裴羽墨看着苏晚卿的表情,一本正经的说道:“晚卿,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正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这不是我的错。” 苏晚卿淡定的应道:“嗯,您是羽墨公主,您最大,您说了算。”在这件事情上,她还是不要与这个女人过多纠结了,反正她皇兄长得这么俊,打着灯笼可都找不到第二个呢。她对于皇兄的颜值,还是很放心的,至少不用担心有一个比他更帅的将羽墨给勾走。 在这个世界上,长得比他皇兄好看的可不多,其中有一个可以跟他不相上下的,已经成为自己的夫君了,所以苏晚卿表示,此事不需要慌,稳了。 裴羽墨听罢苏晚卿的话,忍不住瞪了她一眼,这个小妮子,就知道编排她,哼。 几人又闲聊了一会儿,这才说起正事来。 “过一段时间就是国土争霸赛了,小决你这边准备得如何了?”苏晚卿看着满嘴都是甜点的小决,开口询问道。 虽然她对于小决的办事能力向来都是十分放心的,但此次是国土争霸赛,她也马虎不得,还是问一问比较妥当。 小决听到苏晚卿点了自己的大名,连忙将嘴里的甜点悉数吞下,随后回答道:“苏姐姐,你放心吧,我这几天又研究了好些药物呢,即便是遇到之前的那个黑衣人,他放的毒,小决还是有把握能够解掉的。之前的日子,小决一直都在研究这些,成果还不错呢。毒药也新准备了好多,毒死一头牛只需要一秒钟哦,只要苏姐姐想看,小决可以立刻让苏姐姐见识一下。” 听到小决说到毒死牛,还一副正经的模样,苏晚卿的脸上不禁多了三根黑线。 “小决,你这个毒物……恐怕不太适合此次的国土争霸赛,毕竟这次比赛规定了可不许闹出人命呢。你有没有准备一些……比较温和的毒药呢?” 小决听罢,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半晌才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苏姐姐想要,小决自然是有的,只是这已经不是毒物了,太温和的小决也没准备太多呢,这几天小决再回去准备一些吧。哎。” 苏晚卿看着小决一副因为无法使用自己新研发的毒物而感到十分惋惜的小表情,忍不住在内心说道,她可是救了很多个人呢,那些国家的参赛者应该感谢自己! 但是听到小决提起黑衣人,在场的几个人,除了裴羽墨,脸色都有些沉了下来。 苏晚卿思索了一下,随即开口说道:“此次国土争霸赛,很有可能,我们还会遇到那些黑衣人。他们的身份还是未知的,但我总感觉,这一次很有可能会正面遇上。” 裴修沉默了片刻,也开口说道:“晚晚说得没错,此次国土争霸赛,乃是整个大陆的赛事。黑衣人混于其中,也不是没有可能。” 裴羽墨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们,关于黑衣人的事情,她并不清楚。 所以她不知道晚卿他们为何,此刻脸色都变得有些沉重。 “黑衣人,怎么了吗?” 第四百九十七章 羽墨有办法? 裴修沉吟了一下,随即将之前黑衣人弄伤了苏晚卿的事情,包括地下赌场等等的事情,全都悉数告诉了裴羽墨。 羽墨是自己妹妹,在这些事情上,裴修完全没有隐瞒她的必要。 更何况,此次他们将会一起参加国土争霸赛,这些消息,她还是很有必要提前了解的。至少,若是真的遇到什么事情,她也有一个心理准备。 裴羽墨认真的听着,在得知之前苏晚卿为此受了这么大的罪时,忍不住瞪大了双眼,有些难以置信。没想到当初,晚卿居然吃了这么多的苦,如今连对方的背后究竟是什么人,对方真实的身份是什么,他们都还不清楚。 裴羽墨对于裴修的了解,他表面看起来永远都是云淡风轻的,但其实骨子里,是一个很要强的男人。 更何况,这件事情,受伤的还是晚卿,他这般在乎晚卿的一个男人,还无法查到对方的真实身份,想必这对于裴修来说,是一个十分沉重的打击。而且,他的心里一定也很不好受。 裴羽墨作为裴修身边,也算是从小跟他一起长大,虽然长大以后,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并不是很多,但裴羽墨对裴修的性子,却是十分了解的。 她之前并不清楚,晚卿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皇兄的心情,她多少都能够猜到一些。 在场的几个人的神情为何这般,裴羽墨也能够了解了。 “所以,那个军师,如今还在关着是吗?”此刻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有些沉寂的气氛,裴羽墨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个氛围。 苏晚卿冲着裴羽墨微微点了点头。 之前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自从飘梅村的事情发生之后,又到了若冰的事情,接下来又是粮草失窃的事情,天离国的边境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再后来,便是两个人成亲……这些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苏晚卿他们毕竟不是超人,也没有太多余的精力,来管那个军师的事情。 而易昭他们,身上也有很多的事情,更何况,灵州的所有事务,几乎也都是易昭一个人在全程打理。至于楚炎,之前也都呆在若冰的身边,哪儿都没有去。小决嘛,一直都在研究自己的毒物,其他的事情,他其实也并不清楚。 真要说起来,他们确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理会过那些人了。阮贵妃如今已经是阮答应了,最近都没有丝毫的动作,安静得让人完全忽略了她的存在。而苏晚卿也完全没有兴趣理会这个女人,虽说有些事情的确要未雨绸缪,而如今阮贵妃,她其实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这个女人这般安静,难不成自己还会主动去招惹她吗?她苏晚卿,又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了。 更何况,眼看着国土争霸赛也要开始了,苏晚卿的心思,更不会在这个女人身上。 如今他们已经知道的事情便是,飘梅村的事情,抓回来的许澈,应该与阮贵妃有一定的关系。但至于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苏晚卿他们尚未清楚。但如今许澈一直被关着,阮贵妃又被贬为答应了,苏晚卿相信,他们在短时间内,应该是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了。 而那个军师,苏晚卿想到那个军师丑陋的面庞,眉头忍不住微微皱了起来。她自问作为一个现代人,电影里什么奇奇怪怪的长相,自己也都见过了。但还真没见过像军师这般,长得这么奇怪而又丑陋的人。 她并非是在嘲笑军师的容貌,只是他的长相,确实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苏晚卿侧过头看向裴修,开口问道:“修,近日来,那个军师可有什么动静?” 裴修微微摇了摇头,开口说道:“自从之前那个蒙面大汉无故死去之后,我便加派了许多人手,除了平日里必要的时刻要进去,其余的时间,我都不允许任何人出入。而最近也并未收到消息,想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苏晚卿听罢裴修的话,脸上却没有多少高兴的神情。 在军师落网之后,他们也并非没有去查探过。毕竟那个军师,是来自赫连族,他们自然也去赫连族查探过。然而,这个军师从一开始出现在赫连族,身份便已经十分的神秘,从未有人知道,他究竟是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 在赫连族的这几年,他也都尽职尽责的做着自己的事情,也没见他与什么人有接触。 当苏晚卿知道这些消息的时候,她与裴修对视了一眼。这个赫连木瞧着,也不是个特别聪明的人,而且听闻他对于这个军师,崇拜得五体投地,想必也没想过,要去探查太多他的底细。 毕竟若是惹怒了军师,吃亏的,还是他自己,这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好处。 但对于苏晚卿他们来说,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顾虑。 赫连木那一边,根本查不到什么信息,他甚至不知道这位军师,与旁人有过接触。这说明,军师平日里的行动,都是完全自由的。 即便他不在赫连族中出现,赫连木也不会去查探,他究竟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情。毕竟军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赫连族,赫连木只要知道这件事情,就足够了。 换言之,即便军师跟外人有什么接触,在赫连族,也是属于完全保密的。他们想要将方向放在赫连族进行查探,可谓是,几乎查不到什么线索。 唯一有用处的地方便是,似乎这个军师,每个月,总会有那么几天,会完全消失在赫连族。至于他究竟去了哪里,又是为了做什么事情,没有任何人知道。 而过了几天之后,军师又会重新出现在赫连族。 苏晚卿猜测,那几日,这个军师想必都去忙自己的事情了,或许很有可能,会跟他口中所说的,自己的主人进行接触。 如今军师虽然在他们手中,但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自从那一次接触之后,苏晚卿也没再见过这个男人了。看到他就来气!苏晚卿原本也不是什么圣母,对于这个之前让自己吃了这么大亏的男人,她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的。 裴羽墨听到裴修这般说,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难道,他们便拿这个男人没办法了? 她侧过头,看向一旁的小决,摸了摸下巴,随后说道:“小决,你给我一点药,我去试一试。” 几个人听到裴羽墨这般说,都愣了愣,小决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眼神中闪过了一丝为难,随即说道:“羽墨姐姐,不是小决不给你药。而是上一次,我们都已经试过了,这个军师,根本就是油盐不进的,我恐吓他说这些药会毒死他,他也一点儿都不怕,羽墨姐姐如果你要这般试的话,恐怕没什么作用呢,因为我们已经试过了。” 旁边的苏晚卿等人听了小决的话,也都点了点头,对此不置可否。 当初那个黑衣人究竟是怎么说的,他们在场也都知道得很清楚。这个军师,确实是油盐不进。 一个人,只要有缺点,苏晚卿不怕找不到对付他的方法。可是这个军师,一开始便摆出这样的态度,一个人连死都不怕,他还有什么东西是害怕的呢? 因此即便是裴修和苏晚卿,对此也有些无可奈何了。 裴羽墨的脸上却没有太过悲观的情绪,她眨了眨眼睛,看着他们说道:“我要的,不是这种毒药,而是一些其他的,小决你这里应该有吧,我听说你很爱研究各种药物呢。我想试试这样的方式,说不定,会有效呢。” 裴羽墨话音刚落,旁边的几个人的目光都“唰唰”的投向了她,对于她说的话,都有些疑惑。 小决也看着裴羽墨,好奇的开口问道:“不是这种毒药?那羽墨姐姐,你想要什么类型的呢,小决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呢。” 裴羽墨却有些神秘的举起了一根手指,冲着几个人摇了摇,随后说道:“这个事情,私底下我再跟你说,现在先卖个关子。我先试一试,这个法子能不能成,如果成了,再跟你们说。若是不成,你们就当做这个事情没有发生过,可好?” 裴修看着裴羽墨一副狡黠的神情,哪里有一开始的愁眉苦脸。他有些无奈的与苏晚卿对视了一眼,对于自己的这个妹妹,裴修自然最是了解。她若是不想告诉他们,自己怎么问,也是无济于事的。 这一点上面,她的性子倒是跟晚晚一模一样,有时候呀,都是倔得很。 但是他们倒是没想到,羽墨会有法子对付这个军师,但只要她有方法,不管怎么样,都要试试看。若是成功了,对于他们来说,那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毕竟这个军师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他们也确实很想知道。背后究竟潜伏着什么样的危险,他们如今都不得而知。 谁知道,这个军师会不会是一个定时炸弹,会在什么时刻忽然爆炸呢? 裴羽墨看着几个人眼中有些期待的眼神,眼中多了一丝笑容。 “放心吧,这件事情先交给我。” 第四百九十八章 羽墨的手段 自从裴羽墨提出有办法可以解决军师之后,她就勾起了苏晚卿的好奇心。 她倒是想要看一看,羽墨会用什么样的法子,来解决这个油盐不进的军师。 毕竟连毒物他们都试过了,苏晚卿在短时间内也确实没想到其他的法子,更何况这段时间各种事情接踵而至,她也没这么多心思放在军师身上。 现在国土争霸赛还未正式开始,他们也暂时没什么事情需要做。既然羽墨有法子会会这个军师,那他们便拭目以待吧。 反正他们之前什么线索也查不出来,若是这一次羽墨能够问出一点什么来,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这个军师,究竟是不是跟阮贵妃有关系,他们其实还不能完全肯定。毕竟,军师也就是那一次出现在皇宫中,也并无旁人看到他究竟与谁有过什么接触。 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个军师当晚出现在皇宫中,究竟是因为他有人要找,还是真的冲着东霂国去的,他们也并未查出来。 若是这个军师真的与天离国宫中的人有关系,那这件事情他们便不得不重视了。 虽然在苏晚卿的眼里,这个军师很有可能跟阮贵妃有关系,毕竟只有她,总是折腾出这些幺蛾子出来。但是眼下他们也没有直接的证据,一切都是凭空猜测罢了。 裴羽墨自从提出来自己有法子之后,很快便拉着小决到一边去嘀嘀咕咕了,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究竟在讨论些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的,苏晚卿刚刚起床没多久,就收到了裴羽墨的消息,羽墨的意思十分简单,让他们赶紧前往军师所在的地方。 苏晚卿刚从被窝里爬起来,一边还未起来的裴修就已经将她捞进了怀里,声音还带着刚刚睡醒的沙哑道:“娘子,你要去哪里?” 苏晚卿看着横行在自己*的一只大手,眼里闪过了一丝无奈。自从两个人成亲以后,她总算是知道裴修的真面目了。 这个男人,人前跟个什么正人君子似的,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那活脱脱就是一只饥饿的狼!自己当初究竟是为何觉得他十分的温柔和无害…… 无数次怀疑人生的苏晚卿只能一边揉着腰,一边悲痛不已的思考着这件事情。但是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了,落入了裴修这个狐狸的坑,她是怎么也不可能爬出去了的。 苏晚卿侧过头,看着一脸刚刚睡醒,一张俊脸上还带着一丝迷茫的男人,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这个男人,实在是长得太妖孽了,不戴面具的他,一张俊脸完全暴露在苏晚卿的面前,虽然已经看过很多次了。但每每这般直视着他,苏晚卿还是感觉自己的一颗心难以控制的跳动起来。 他真真是上天眷恋着的宠儿,否则怎么会长出一张如此完美的面庞。长长的睫毛轻轻地颤动,连女人都忍不住要嫉妒,作为一个男人的睫毛,居然跟女人不相上下,甚至比女人的还要长,这简直不要太过分了! 英气的俊眉,高挺的鼻梁,薄薄的红唇,一双漂亮的桃花眸,无论是哪一个部位,都能看出,老天爷已经极力给予了他最好的东西。这些漂亮精致的五官组合在一起,便形成了一张惊为天人的面庞。 饶是在现代见过无数帅哥美女的苏晚卿,在面对裴修的一张俊脸时,都感到有些难以忍受。 她总算是明白,为何现代会有这么多花痴了,尤其是那些追星的,那一种感觉,确实很容易令人犯花痴。至少对于苏晚卿来说,她偶尔,也会对着裴修的一张俊脸,犯一犯傻。 但是此时此刻,显然不是沉浸在美色中的时刻! 苏晚卿一边扒开裴修的手,一边开口说道:“羽墨叫我们过去看看那个军师呢,你莫不是忘了?这个点了,也该起来了。” 裴修看着苏晚卿毫不留情的扒开了自己的手,眼中闪过了一丝惋惜。这大清早的,他还想多抱一会儿软软香香的娇妻呢,墨儿也真是不懂事,大清早的扰人清梦。 但是在对上苏晚卿已经有些危险的神情,裴修思索了半晌,还是决定先起来。罢了,此刻暂时不宜用自己的美色引诱晚晚,她此刻已经很清醒了,若是自己一个不小心,弄巧成拙,以后吃亏的,可就是自己了。 若是被苏晚卿知道,裴修满脑子都想着对自己施行美色诱惑,估计早就气得将他一脚给踹飞了。 敢情他平日都对自己这么做呢,自己还傻傻的陷进去了。苏晚卿曾经一度以为,是因为自己的自制力变得越来越差了才会这般,却不曾想到,一切都是裴修自己搞的鬼。 但是这件事情,裴修自然是不会让自家的娇妻知道的,为了他后半辈子的幸福,他怎么能自己挖坑自己跳呢? 裴修起床之后,两个人十分麻利的洗漱了一番,裴修重新戴上面具,将一张俊脸给遮住,这才牵着苏晚卿的小手,往军师所关押的地方走去。 苏晚卿任由裴修牵着自己走,她侧过脸看着裴修一张银色的面具,此刻在阳光底下闪闪发光。她忍不住在内心感叹了一番,幸好裴修戴着面具,将自己的容貌给遮住了。否则他这张脸要是冒出来,不知道又会引来多少女子的尖叫声了。那个场景,她都可以想象,绝对跟现代的追星现场有得一拼。 到时候没准还会出现灾难现场,苏晚卿光是想想那个景象,便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没准那些女人光是用眼光,就可以把自己给杀死了。现代追星的人,可疯狂了,这古代,恐怕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苏晚卿自问没有见识过,但曾经也在路上见过那些仰慕二皇子的女子,在他出现的时候不断地尖叫,或者是想方设法的想要引起裴谦的注意力。 苏晚卿想到那个场面,便感觉有些恶寒。 幸好,之前自己认识裴修的时候,他还是个“毁容”的“残废”,又“与世隔绝”,尽管十分受到宠爱,但其实没有女子愿意嫁给这样的男人。否则,她下半辈子不就全都毁了吗? 即便女子仰慕他,想必她们背后的家族,也不会希望自己的女儿嫁给这样的男人。这容貌毁容了暂且不提,连腿脚都无法站起来,嫁过去不就是照顾这个男人吃喝拉撒一辈子吗?谁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过去受苦呢? 裴修牵着苏晚卿,很快来到了军师所关押的院子。因为他的身份不同寻常,加上之前又差点儿害了容言玉,因此特意将他分开来关押了。 皇上对于此事,还是比较关心的,因此这件事情,是绝不能马虎的。 若是一个不小心将这个军师给放走了,到时候产生什么严重的后果,他们是无法预估的。毕竟这个男人这么疯狂,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手上又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毒药。虽然在军师落网以后,他也被搜过身,但苏晚卿他们也只搜出来一点药粉,那便是当初苏晚卿吃了亏的那一种。 其他的,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也不知道究竟是这个男人藏得太深,还是他早有预料,根本不会放过多的东西在身上。 院子门外,站着好几个高大*的侍卫。他们在看到裴修和苏晚卿出现的时候,都不约而同的站直了身体,随后冲着他们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喊道:“主子、主母。” 裴修冲着侍卫微微颔首,随即开口道:“墨儿可是在里面了?” 其中一个领队模样的男人站了出来,回应道:“是的,公主殿下与小决公子已经进去一会儿了,易公子也来了。公主吩咐了,您和主母来了之后,直接进去就可以了。” 裴修与苏晚卿对视了一眼,刚想要说什么,房间内忽然传来了一阵笑声。 “哈哈哈——停、停下来哈哈哈——”这个笑声带着沙哑,还有些难听。显然,这是那个军师的声音。 那几个侍卫在听到军师难听的笑声时,眉峰忍不住微微抽动了几下,但很快恢复了正常。显然,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了。 “那个军师是在……笑?”苏晚卿看着裴修,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裴修耸了耸肩膀,说道:“进去就知道了,走吧。” 说罢,裴修拉着苏晚卿,往最里面的房间走去。他们靠得越近,那难听的笑声,便愈发的清晰。 裴修和苏晚卿的脚步微微顿了顿,随即裴修率先推开了那个门。 里面究竟是什么,他们想必很快就能知道了。 一推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这样一副画面。 裴羽墨与易昭正端坐在椅子上,手中举着一杯茶水,慢悠悠的喝着。而小决则站在军师的旁边,准确来说,是站在正在地上来回打滚,而且还疯狂的笑着的军师旁边。 面对这一幕,裴修&苏晚卿:“……” 这是个,什么情况? 二人到来的动静,顿时引起了裴羽墨几人的注意。 裴羽墨看到苏晚卿,眼睛一亮,冲着她招手道:“晚卿晚卿,你来了,快过来。” 第四百九十九 痛苦的军师 苏晚卿看着裴羽墨一脸兴奋不已的小表情,眉毛微微挑了起来。 不用说,看来这一切,都是这几个人,准确来说,应该是羽墨和小决搞的鬼吧。 苏晚卿拉着裴修,小心的“绕过”了地上还在打滚狂笑的军师,走到了裴羽墨旁边的两个椅子,也一同坐了下来。 裴羽墨看着两个人走进来还手牵着手,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嫌弃,随即说道:“哼,你们不要趁着言玉不在这里,就在我的面前疯狂秀恩爱,等言玉来了,我们一定不会输!” 苏晚卿&裴修:“……”所以这个事情也是他们的错么?而且,好端端的,怎么就比起输赢来了……好的,苏晚卿再一次认清楚了,羽墨有时候的脑回路,也许跟自己有的一拼。不,也许她比自己厉害多了! 在这一方面,苏晚卿表示自己甘拜下风。 她还是不要跟羽墨比好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裴羽墨麻利的吐槽完苏晚卿和裴修之后,她的眼睛又重新回到了军师的身上。 但此刻,苏晚卿却注意到了别的东西。 “这里我记得,本来没有这些椅子的吧?”如今怎么多了好几张,凭空长出来的? 一旁的裴羽墨一边盯着军师瞧,一边状似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晚卿你傻啦,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椅子是我让下面的人搬进来的,这不是怕你们站着累吗?不用感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 苏晚卿:“……”我觉得你是怕自己站着累吧!还拿他们当借口,什么人哪这是! 苏晚卿决定不再跟裴羽墨纠结这些细节上的小事情,不然,她可能会被这个女人给气到。 随即,苏晚卿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她看着地上还在狂笑不已的军师,脸上还带着斗篷,此刻并不能看清他的表情。还有一旁几乎要蹲在他的身边,一脸兴致勃勃的盯着军师的惨样看的小决,裴羽墨此刻的表情,也跟小决一模一样。 苏晚卿不禁怀疑,究竟是羽墨将小决给带偏了,还是小决将羽墨给带偏了。但根据这个形式来看,很有可能是前者。羽墨这个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她可是完全给看出来了。 “羽墨,你要不要解释解释,你们对这个军师,做了什么事情?”他为什么一直在笑?而且,还笑得这么难听…… 裴羽墨听到苏晚卿终于发问了,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刚想要说什么,一旁的小决已经忍不住抢先开口说道:“这一切都是羽墨姐姐想出来的,她让我准备了一些痒痒粉,给军师用,还有‘笑不停’粉,全部洒在军师的身上,他就变成这个样子了,真是太有趣了!” 苏晚卿:“……”这个痒痒粉,她倒是有所耳闻。但是这个“笑不停”粉是个什么鬼东西,虽然听名字,她便已经完全了解这个药粉的功效了。 但是…… “小决,你什么时候研究了这么些奇奇怪怪的药粉了?” 小决听到苏晚卿这般询问自己,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开口说道:“这些药粉都是很初级的东西,小决早就有了啦,若不是羽墨姐姐问起来,小决都不记得自己做过这些东西了。不过现在看来,这个东西真的很好用呀!苏姐姐你听,军师笑得多开心呀!” 苏晚卿:“……我怎么听着,觉得军师的笑声里,带着很多情绪呢,譬如说咬牙切齿?”不知道为何,苏晚卿就是听出来了。 小决又奇怪的看了苏晚卿一眼,随即肯定的说道:“苏姐姐,你一定是听错了,军师笑得很开心呢。” 裴羽墨在一旁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小决说的没错,晚卿你的听觉有问题呀,军师明明笑得这么开心,怎么会咬牙切齿呢?他高兴都来不及呢。我敢保证,今天一定是军师这么多年以来笑得最开心的一天了,说起来,他还得感谢我们。看他那副模样,肯定就很少笑了。” 地上还在打滚的军师身子微微僵了僵,随即在苏晚卿的注视下,似乎滚得更厉害了。 苏晚卿感受到了军师的笑声里的无奈和满满的怒火,但是偏偏,他就是停不下来。 小决的这个初级药粉,未免也太有效果了吧? “他在这里笑了多久了?” 裴羽墨算了算时间,随即肯定的说道:“其实也没有多久,也就大半个时辰吧。为了等晚卿你们来,我们特地延迟了一会儿时间才试药呢。” 苏晚卿的额头不禁划下了几条黑线,大半个时辰,换作现代,那就是一个多小时了,这还不够久吗!你笑大半个小时试试看,而且还是狂笑! 裴羽墨看着苏晚卿一副不相信的模样,冲着小决招了招手道:“小决,将这个军师的面巾给挑开,让你苏姐姐看一看,他的确笑得很开心。” 小决大抵是因为这件事情,对裴羽墨佩服得五体投地,此刻对于她说的话,也是说一不二,立刻听话的照做了。他伸出自己的手,麻利而准确的将军师的面巾给抓住了,随即一扯,便将面巾扯到了另一边。 军师那张丑陋的面庞,顿时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他的眼睛原本就一大一小,嘴巴鼻子也全都是歪的,长得十分渗人,用现代的话来说,简直就是歪瓜裂枣,也丝毫不夸张。 原本他的容貌已经令人难以直视,如今再加上他正在疯狂的大笑,歪向一边的嘴巴大张着,一张脸也完全扭曲着,看起来更是十分惊悚。若非如今天色大亮,苏晚卿都要以为,自己是在看鬼片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长成这般模样的男人!简直是太辣眼睛了…… 军师虽然笑着,但他的一双眼睛里满满都是怒火,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恐怕裴羽墨他们已经死了千万遍了。 显然,军师对于自己被这般下药,可谓是愤怒到了极致。但是眼下,他不仅仅是被迫一直笑着,身上也到处都痒得不得了,仿佛有一千只虫子在啃咬着他的肌肤,让他几乎要崩溃。 苏晚卿看着军师一副丑陋不已的模样,饶是她看惯了大场面,都感觉他的容貌让自己有些难以忍受。她忍不住侧过了头,看向一旁的裴羽墨,有些无语的开口说道:“羽墨,为何你们一开始没有掀开他的面巾?”非要等他们来了,才掀开? 之前一直都遮住,倒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如今他的面孔暴露在空气中,苏晚卿表示,自己刚看完自家的盛世美男夫君,再看军师这张惨不忍睹的脸庞,这个心理上的落差感,实在是大了点。但若是他们一进来,看到的便是军师的脸,恐怕此刻已经习惯了吧。 裴羽墨看着苏晚卿,一本正经的说道:“晚卿,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正所谓,好东西当然要一起分享啦,军师这般尊容,我们怎么可以提前‘享受’呢,当然是等你们来了,我们一起‘享受’了。” 苏晚卿瞪了一眼裴羽墨,得了这个妮子,你就直接说,你嫌弃人家军师丑,不想看呗,又拿他们当挡箭牌! 裴修看了一眼裴羽墨,眼神中多了一丝无奈,自己这个调皮的妹妹哦。 “墨儿,别闹了,如今你打算这般审问?” 裴羽墨听到裴修这般说,也不再继续逗苏晚卿了,若是真的把晚卿惹得不开心了,那她可就罪过了。 “是呀,他现在过了大半个时辰,意志力应该也消耗得差不多了,晚卿,你们直接问吧。” 能够大刺刺的在将要被审问的人面前说他的意志力薄弱了,恐怕也只有裴羽墨一个人了。 苏晚卿不置可否,她从椅子上起来,三两步走到军师的面前,顿时对上了军师仇恨不已的目光,但他的嘴却还在“快乐”的咧开着,笑得十分的开心和渗人。 苏晚卿怜悯的看了一眼军师,这个军师,看来落在羽墨的手里,只能吃苦了。 “虽然很不想打断你的笑容,但你告诉我,你从哪里来,当初来天离国的目的是什么,我便让你好受一些,如何?” 军师一边笑着,一边听到苏晚卿这般说,忍不住狠狠瞪了她一眼,仿佛在说“不可能,想都不要想”,但他此刻也确实非常痛苦不堪,大半个时辰过去了,他确实有些坚持不住了。 苏晚卿看着军师这般倔强,挑了挑眉头,冲着小决说道:“看来给军师下药的量,还不够呀,小决,再给他放一些,咱们得让军师更‘快乐’一些才行。” 小决一听还可以放药,立刻摩拳擦掌的说道:“放心,一切包在小决身上,小决最喜欢试药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纸包打开,里面是一些淡黄色的粉末。 苏晚卿随口问道:“这是痒痒粉?还是‘笑不停’?” 小决摇了摇头,冲着她得意洋洋的笑着说道:“不是啦,这个没这么垃圾,这个小决起的名字叫做‘笑不死你’粉,可比‘笑不停’要高级多了,保准军师用了满意!” 苏晚卿:“……”小决这个起名字的水平,真的很贴近实际了呢。 而小决这个笑容,落在军师的眼里,简直就是恶魔一般的笑。 第五百章 倒霉的军师 军师瞪着一双眼睛,原本大小不一的眼睛,此刻忽而变得十分的一致。 但即便是如此,军师一张面孔,依然还是如此可怖。 他狠狠地盯着小决看,似乎想要用眼神逼退他。 但是军师的眼神落在小决的眼中,那可就是另一层意思了。 小决眨巴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俏生生的冲着苏晚卿道:“苏姐姐,你看军师,在听说小决要用这个药粉之后,好像变得更开心了呢!” 苏晚卿:“……小决,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小决指着一直盯着自己的军师,一脸认真的说道:“苏姐姐你看,自从小决说要用这个东西,军师便一直盯着小决看,他这不就是想告诉小决,他迫不及待想要试一试了吗?不然,他干嘛一直盯着小决看呢?” 小决一本正经的说完这番话,在地上还在动个不停的军师,只感觉自己一口老血都要被气得吐出来了。这个看起来根本没多大的臭小子,长着一副欺骗人的娃娃脸,没想到心肠居然这么黑!而且还研究出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而且还将这些东西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军师只感觉自己此时此刻,若是真的用了这个药粉,他恐怕真的要笑死在这里了!难道,他就只能这么憋屈吗!军师发誓,自己活了大半辈子,从来都没有此时此刻这么憋屈过。当初即便被威胁自己身上被下了毒药,他也从未觉得有什么事情。 大不了就是要他的一条命,痛痛快快的杀了他,也就算了。但军师心里很清楚,他们不会轻易要了自己的命,毕竟自己还掌握着他们想要知道的东西。 但是如今,这已经是不是要他的命了,而是要他的大半条命,还留着一点儿小命哪!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个还要更折磨人? 军师今天一大早见到裴羽墨和小决的时候,心中还忍不住耻笑。不过是一个长得比较漂亮的女人,还有一个看起来毛都没长齐的小毛孩,还想要审问自己?他们未免也太高估自己了,同时也太看不起他这个军师了。 他作为一个军师,行走了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他们无非就是想让自己妥协罢了,大不了是对自己用刑,他还真不怕这些东西。谅他们也不能对自己怎么着。 但事到如今,军师的内心深深的感受到,自己之前的想法,究竟有多么天真。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太低估这两个人了!看来在这个世界上,最不能招惹的,还是女人。其次,便是这个根本看不出来实力的毛头小子。 毕竟,就是这个看起来像花瓶一样,此外一无是处的女人,吩咐那个毛头小子对自己下了药,自己才会落得如今这般田地。他不仅低估了这个女人,也低估了那个小屁孩。 谁能够想到,一个看起来纯良无害的小孩子,身上会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药物?!军师一开始看到他掏出药粉,还觉得不以为然。 事到如今,他再也不敢有这样的想法了。而且自己受了大半个时辰的苦,这个小子居然说,自己用的药是最初级,最垃圾的?!这分明就是故意想要气死他! 军师确实满肚子都是火,若非如今受制于人,他恐怕早就跳起来,一把药粉将这些可恶的人类给毒死了!不过他身上的药粉,一开始被抓的时候,就已经被搜刮走了。 所以即便军师想要这般做,也完全没有办法行事。谁让他当初这般骄傲自大,只带了一点儿药粉在身上呢?毕竟在他的眼里,他满打满算,怎么也觉得,光是这一点药粉,加上自己的一身功夫,完完全全够用了。 可惜,他还是小瞧了苏晚卿他们,这几个人,根本就不能用普通人的思维去考虑他们的行动! 看着小决举着那包药粉,满脸笑嘻嘻的靠近自己,军师的身子忍不住滚动得更激烈了。一方面,也确实是因为痒的,而另一方面则是他无形的抗拒! 但是,抗拒有用吗? 小决表示,没有用的,想都不要想! 苏晚卿看着小决嘴角的笑容,忍不住抖了抖。看来,虽然平日里小决总是一副乖巧的模样,但是还是不要随随便便招惹这个浑身都是药粉的人好了。否则,是一定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看军师那般模样,便可以知道了。 裴羽墨抱着手站在一旁,看着小决在不断地逼近军师,懒懒的开口说道:“军师,你可有什么话想要说的?若是你还是什么都不愿意说,那我们就真的没办法了,只能让你享受更极致的快乐了,你可要好好考虑清楚哦。” 裴羽墨的话,让原本就处在暴怒状态的军师,更是想要揭竿而起,狠狠地给她来一下!这个女人,竟然敢如此不知廉耻的说出这种话,造成自己这副模样的,难道不是她吗?如今居然还敢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难道真当他是个白痴吗! 军师的嘴角还在难看的咧着,不停地冒出难听的笑声。但他看向裴羽墨的眼里,分明带着一丝鄙夷。 裴羽墨看着军师的表情,倒是有些不以为然,并未感觉到不高兴。若是这个男人这么轻易,一点儿痒痒粉什么的便能够让他服软,那当初晚卿他们也不必费这么多气力了。 “看来军师没什么想说的,小决,再给军师来一点儿药粉,让他知道你的厉害!” 小决听到裴羽墨一声令下,立刻欢快的应了一声,他利落的打开手中的小纸包,里面是一点雪白色的药粉,看起来煞是无害。但军师却能够感觉到,这一点东西,绝对不会让自己好过! 小决一边试图将药粉倒在军师的身上,一边欢快的说道:“这个药粉,小决还是第一次用呢,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如果军师真的笑死了,苏姐姐你们会怪我吗?” 小决一边说,一边眼巴巴的看向苏晚卿等人。 苏晚卿此刻已经完全放弃了挣扎,这点细节,就不要在意了。她甚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说道:“无碍,反正他横竖也不愿意开口,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而且还能笑着死去,这也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了。换做别人,可根本体会不到这种感觉呢,所以军师还应该谢谢我们。再说了,他早点死了,也不用再麻烦这么多侍卫看着他了,还得浪费粮食呢,看到他这张丑脸,我都吃不下饭了,早点归西,也能够早点造福身边的人。羽墨,你觉得呢?” 苏晚卿说罢,挑着一双细眉,看着裴羽墨。 裴羽墨听到苏晚卿这般说,眼底闪过了一丝笑意,她顿时明白了苏晚卿的意思。裴羽墨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僵了一僵的军师,随即十分配合的开口说道:“晚卿你说得对,不愧是和玥郡主,看东西的角度,就是跟旁人不一样。如此通透,想必也只有你能够这般想了。不知道便不知道罢,有些东西不知道没准还是一种幸福呢,也不用给自己瞎找事儿,谁敢欺负晚卿,直接怼回去便是了,反正咱们也不怕。既然晚卿都这般说了,小决你就放心的用吧,药效如何,你很快就知道了。” 小决听到苏晚卿和裴羽墨都这般说,眼中闪过了一丝喜悦。他应了一声,说道:“那小决就不客气啦,之前小决也跟苏姐姐说过,希望可以拿军师来试药,不用白不用,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到来了,太好了!” 他说罢,举起手中的药包,就要整个倒在军师的身上! 军师的一双眼睛,如今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大。 这几个人是疯了吗!看他们的眼神,还有他们所说的话语,难道是真的不打算放过自己了? 军师看着小决一脸笑意的抬起自己的手,他此刻十分清楚,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毛头小子,是的确要拿自己来试药!而且,他还要全部倒在自己身上!这怎么行,难道他今日真的要笑死在这里!? 军师一边发出难听的笑声,一边盯着小决的动作,眼看着他手中的药粉,就要倒在自己的身上了! “等——等——”军师一边笑着,一边从喉咙里艰难的发出了两个字节,虽然很微弱,但苏晚卿几个人,却听得十分清楚。 军师逼迫自己的笑声停下来,但奈何却很难做到,虽然声音小了不少,但他为了控制,喉咙也不停的冒出难听的声音。 小决听到军师的话,手顿了顿,随即看向苏晚卿。 “苏姐姐,如今怎么办?” 苏晚卿环着手,似乎对军师说出来的几个字完全没有反应,她摆了摆手,不在意的说道:“小决别理他,他都是骗你的,你尽管下药便是了,出了什么事情,苏姐姐罩着你。” “好嘞!”小决应了一声,继续自己手中的动作。 军师看到这一幕,彻底的慌了,他真的要崩溃了,不想再笑下去了!而且浑身痛痒难耐,他真的要疯了! “别——别,停——我、说!”军师终于吐出了这几个字,他再不开口,小决的药粉,就真的倒在自己身上了! 苏晚卿听到军师这般说,冲着小决使了一个眼色,小决这才停了下来。 看到小决停止了动作,军师的眼底终于闪过了一丝放松,幸好…… 但他也清晰的看见,小决眼里闪过的惋惜。 军师又想吐血了。 他到底是作了什么虐! 第五百零一章 审问 苏晚卿听到军师这般说,又挑了挑眉,她看了一眼小决。 虽然军师极力忍住,但却依然无法克制的大笑。毕竟,虽然这个“笑不停”粉在小决的眼里是很初级的玩意儿,但是效果却依然是杠杠的。 饶是军师,也无法抵御这个“笑不停”粉的袭击。 苏晚卿冲着小决说道:“小决,既然军师愿意配合我们,那便先让军师休息一会儿吧,他笑了这么久,应该也挺累的了。” 小决乖巧的点了点头,不知道从哪儿变戏法一般又掏出了一包小纸包,随后他抓了一点儿药粉,洒在了军师的身上。 军师顿时感觉自己仿佛获得了新生一般,他一点儿也不想笑了,而且身上原本痒得几乎已经被自己挠得很痛的地方,也奇迹般的不再有任何感觉,只剩下浅浅的痛感,估计是之前自己挠出血的伤口在疼。 一瞬间,军师的笑声卡在了喉咙中,随后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空气中顿时安静下来,那难听的笑声终于消失了。 苏晚卿忽然发觉,这笑声听了一段时间,自己竟然还有些习惯了。这会儿突然停下来,自己倒是觉得有些难以适应。这……不会是一种病吧。 苏晚卿察觉到自己的想法,不禁又有些无语。看来,她是最近跟裴羽墨待在一块儿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被她给传染了。不然,自己也不至于有这样荒谬的想法,嗯,一定是这样子的。 苏晚卿将这个黑锅推到了裴羽墨的身上,顿时神经就放松下来了。这一切与她无关,她还是个正常人。 裴羽墨站在旁边还不知道此刻苏晚卿的想法,若是她知晓了,恐怕白眼都要翻上天去了。 军师坐在地上,犹自缓着,轻喘着气。笑了大半个小时,即便他是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也经不起这样的体力消耗。更何况,他也不是这样的人! 几双眼睛,此刻都盯在军师的身上。军师从未感觉过如此憋屈,但是眼下,在别人的地盘上,由不得他不低头。 苏晚卿看着他,随即开口直接说道:“说吧,你究竟来自哪里,来天离国,究竟有什么目的,我想你头上的主子,绝对不是赫连族的人吧? 苏晚卿猜出他的主子并非赫连族之人,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毕竟当初赫连木在天离国对他的态度,大家也都有目共睹,他不相信这点东西,苏晚卿会查不出来。 更何况,赫连木根本就不配。 “哼,像赫连木这样的蠢货,怎么配做我的主子,他不过只是一个我说东他不会说西的一条狗罢了。”军师如今恢复了正常,不再像方才一般“疯疯癫癫”,语气也充满了傲慢和不屑。 仿佛提起赫连木,甚至还脏了自己的嘴一般。 苏晚卿的脸色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她早就看出来,这个军师分明就是不可一世的模样,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容易轻易认别人为主子。他这般高傲的一个人,竟然都会对一个人忠心耿耿,可想而知,他背后的那个人,势力有多大了。又或者说,那个人,很强。 苏晚卿想到这里,神色微微暗了下来。这对于他们来说,可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既然你这般瞧不起赫连族的王子,那你为何在赫连族呆了这么长的时间,并且甘愿为赫连族卖命?”苏晚卿沉声问道。 军师看了一眼苏晚卿绝美的面庞,随后微微别开了脸,依旧是不屑的神情。 “不过是赫连族有我想要的东西罢了,否则,我根本不会呆在赫连族,还要每天看着赫连木那个蠢脸,还自以为是天下最厉害的男人,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脸。” 东西? “你想要的是什么?” 军师这会儿又看了一眼苏晚卿,随即说道:“无可奉告!” “你——”一旁的小决看到军师居然这般不配合,忍不住有些气恼。 “你是不是想尝尝这个药粉的威力?”小决向前一步,语气中多了一丝阴森森。 军师看了一眼小决,肩膀下意识的动了一动,但他此刻却忽然沉默了。 半晌,军师才抬起头,开口说道:“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这是主子吩咐的东西,若是走漏了风声,到头来我也是死路一条。既然如此,横竖都是死,那我何必要说出来呢?你们当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人,岂不是更好吗?” 小决听着军师这般说,脸色上不禁更为气恼了,这个军师,居然这般说! 而苏晚卿等人听了军师的话,她与裴修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诧异。难不成,这个军师讲话还被控制了?他说什么,他的主子都能够听得见吗?这也太玄乎了吧,怎么可能? 苏晚卿显然有些不相信,但看军师这副态度,她却不得不信。否则,她也想不出什么理由,会让他不开口了。 毕竟这个军师此时此刻,对于小决还是有些畏惧的。正确来说,是畏惧他手中的药。 苏晚卿思索了一会儿,决定换一个问题。 “那你说说看,你来天离国究竟是巧合,还是因为赫连族来这边做客,所以你也跟着来了?但我没记错的话,上一次,你确实在天离国找什么人吧?”苏晚卿看着军师,一字一句的问道。 军师侧过头,看着苏晚卿,他似乎想起了上一次的事情,嘴角忽而划过了一个有些阴森的弧度。 “哦,你说上一次?就是那一次你中了我的招差点儿死了的那一次?” “嘭——”一声巨响,忽而传来—— 顿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个声音吸引了过去。 只见裴修依然站在原地,但他旁边的椅子,此刻却已经化为了一堆粉末,纷纷扬扬的落在了地上,似乎从来都未曾存在过一般。 而裴修的手,依然放在椅子的上方。 显然,这一切动静,是他弄出来的。 易昭看着裴修,微微挑了挑眉,没想到,他的前主子越来越强悍了,光是一招,就让这把椅子轻易变成了一堆粉末。 要知道,能够出现在这皇宫中的,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椅子。若他没有记错,这可是天离国最结实的桃木制成的椅子,可不是那么轻易被摔破的,别说碎成一地粉末了。 苏晚卿看着裴修平静无波的眸子,却能够感受到他眼底里暗含的波涛汹涌。她很清楚,当初自己这般模样,着实将裴修给吓坏了。很有可能,这已经是他心底的一个阴影了,是一个不愿意被触碰的伤口。 因为自从自己的那一次受伤,虽然裴修表面上并没有说太多,但苏晚卿却能够感受到他深深地自责,他自责自己没能好好保护她,还让她受了这么大的苦。 但对于苏晚卿来说,她从来没有怪过裴修,这本来就不是他的错,是自己大意了罢了。更何况,她也算是因祸得福,被小白救了以后,自己的血都多了一丝治愈的功效。 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谁也没有吭声。 苏晚卿却往裴修的方向走了两步,伸出手,轻轻的抓住了他纤长的手指,将自己的小手埋入他的大掌中。 裴修回过神来,他看向苏晚卿,感受着手中小手的温度,他反握住苏晚卿,随即看向军师,缓缓的说道:“你最好有什么话,好好的说。否则下一次,这把椅子就是你的结局。我不管你的主子给你下了什么禁令,不允许你提起。但你现在若是不配合我们,你可能就等不到被你主子惩罚的那一天了,因为我们会先一步,把你给解决掉。” 明明是平静无波的嗓音,但却让军师从心底里冒出一阵阵的寒气来。 他有些惊惶的抬着头,看着面前不远处,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男人,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察觉到了,这个男人,并没有在跟自己开玩笑。若是自己不好好说话,他真的会杀了自己!而且,他根本就不在乎,是否能够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 军师此刻不禁有些悔不当初,自己好死不死,非要提这件事情,这不是给他添堵吗?都怪自己这张臭嘴! 军师稳了稳自己的心神,老老实实的开口说道:“你说的没错,我上一次来天离国,的确是为了找人,并非是随着赫连木来的。我要找的那个人,其实你也认识。” 苏晚卿看着军师,淡淡的说道:“你要找的那个人,是当时的阮贵妃,我猜的没错吧?” 军师微微一愣,下意识想要问她怎么会知道。但转念一想,她知道这件事情,其实也并不奇怪。毕竟当时,阮贵妃似乎也处处针对这个女人。 说起来,阮贵妃也是个蠢货,没什么事情,干什么要招惹这个女人。 军师现在算是感受到了,当初他能够伤到苏晚卿,的确是她大意了。如今他才明白,这个女人,才是最不好惹的那一个! 在场的几个人,从裴羽墨到小决,再到裴修这个可怕的男人,哪一个,不是听苏晚卿的话? 一直没有开口的像一个狐狸一般的男人,光是看着便觉得他是一个不好惹的男人。但他的目光,也若有若无的落在苏晚卿的身上。前面似乎还叫了她一声主子? 军师想到这里,再看到苏晚卿看着自己的平静的双眸,不知为何,忽而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 第五百零二章 审问(二) 军师忽然不敢再看苏晚卿的眼睛,他微微侧过了头,避开了苏晚卿的双眼,随即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算是回应苏晚卿的话。 连军师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忽而就被苏晚卿给“折服”了,他都没有发现自己与一开始见到苏晚卿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了。 一旁的易昭看着军师有些愣愣的点了点头,眼底划过了一丝笑意,他又看了一眼依然平静无波的站在原地的苏晚卿。 果然,自己的主子就是不一样,她的身上总是有一股子无形的魔力,能够让旁人在毫不设防的情况下,轻易臣服于她,也许别人根本就没有察觉此事,便已经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 苏晚卿,的确有这样的魅力。 而自己当初,不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甘愿成为她的属下吗?对于易昭来说,他这一辈子,也没有崇拜过什么人,裴修算是一个,而苏晚卿,如今也算是第二个。不然,他也不会愿意心甘情愿的为苏晚卿办事了。 易昭这个人,向来都是随心所欲的,这个世界上也没什么人能够让他臣服。当初跟在裴修身边,也确实很欣赏这个男人,所以愿意为他干活。而随后跟在苏晚卿的身边,也确实是当时的苏晚卿打动了他,这其中并没有裴修的缘故。 裴修说起来,也算是牵针引线罢了,说起来,他还要感谢这个开明的主子,若是换了别的男人,恐怕不会轻易放他们离开,毕竟他们这么能干。但若是这样的男人,恐怕他们几个人,也不会选择跟在这个人的身边了。 这些事情,向来都是相辅相成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易昭至今还记得,当日他们几人在茶馆中相见的日子,那时候的苏晚卿面容跟现在没有丝毫的区别,其实也不过是一年多以前的事情,但那个时候的她,尚且有些稚嫩,实力也还很弱小。 比起在座的他们几个人来说,当时的苏晚卿,确实是远远比不上他们的能力的。但苏晚卿究竟是什么打动了他们几个人呢? 易昭如今回想起来,虽然还能够记得当时的场景,但当时的心情,他却是记得不甚清晰了。是因为苏晚卿那一刻的眼神吗?还是她那一颗坚定不移想要变成强者的心,继而打动了他们呢? 当时的他们,无论在江湖上,还是在哪里,其实已经十分厉害了。即便有些人并不知道他们,但他们的能力都是无需质疑的。 也许正是这样的他们,沉寂太久了,所以那一刻才会被苏晚卿打动吧。 她就像一个不小心闯入凡间的小精灵,惊动了他们这些在森林里等待了很久的人,也许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在等待,在等待些什么。但是在遇到苏晚卿那一刻,易昭想,也许他们知道了。 如今看来,苏晚卿并非是什么小精灵,她应该是一个女王。是一个俯视一切的,高贵而自信的女王。 苏晚卿大抵想不到,自己在易昭心目中的形象居然会这般高大。如果她知道,恐怕都要笑出来了。毕竟这可是易昭,虽然他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但他的实力究竟有多强,其实苏晚卿,也并不是很清楚。 她只知道,只要是交给易昭办的事情,无论是简单的还是复杂的,他都能办得十分完美。交给易昭办的事情,苏晚卿从来都没有操心过,相反,她对于易昭,向来都是十分放心的。 苏晚卿看着似乎乖巧了不少的军师,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这般,但想来是因为自己说的话,也许起了作用。 “你找阮贵妃,所为何事?”苏晚卿顿了顿,继续问道。 军师听到苏晚卿这般说,顿时又犹豫了,他支支吾吾的说道:“这个……” 小决看到军师又是一副不愿意回答的样子,眼睛一瞪,开口威胁道:“你最好赶紧对苏姐姐速速招来,否则若是惹得苏姐姐不高兴了,我可不会放过你,等下就有你好果子吃的!” 军师瞥了小决一眼,再看一看旁边一直盯着自己,没有讲过话,但是却带着一股子无形的压力的裴修,半晌才开口说道:“那一次找阮贵妃是因为,之前吩咐的事情,她这边需要好好的协助。但是后来人似乎被你们……抓住了。” 军师虽然说得支支吾吾的,但苏晚卿却轻而易举的明白了他的意思。 “吩咐阮贵妃的事情,你指的可是后来飘梅村发生的事情。这么说来,许澈是你的人?” 苏晚卿此话一出,旁边的人都微微一惊。 尤其是裴羽墨,更是瞪大了眼睛。 虽然她常年不在天离国,但当初飘梅村的事情,也传得沸沸扬扬的,她作为公主,自然也是有所耳闻。当时的她还在想,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如此残酷无情的人,居然敢对这些无辜的女孩子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该是多么残忍冷血的人,才会这般做。那些女孩子根本就没有做错什么,但她们的一张脸都没有了,而身上的血液也全部都被抽干了。 裴羽墨光是想到这件事情,便感觉头皮有些发麻了。她根本不敢想象那样的场景是多么的骇人,直到后来她还听说,苏晚卿当时也在场,而且还看到了那些女子的模样。就在那一刻,裴羽墨对于苏晚卿,可谓是肃然起敬,对她崇拜得不得了。 裴羽墨虽然也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子,但她到底也是一个女子,对于这种事情,心里多少还是有一丝抵触的。至少,若是她在场,是决计不像苏晚卿这般镇定的。 苏晚卿作为比自己年纪还要小的女子,之前听闻也是常年待字闺中,根本没有在外面闯荡,没想到胆子居然这般大。说起来,自己还见过这么多的世面,倒是显得有些弱了,裴羽墨当初还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有些许的惭愧。 但裴羽墨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苏晚卿根本就不是那一位苏晚卿,在苏晚卿的躯体里,不知不觉间,已经悄悄地换了一个灵魂。 苏晚卿此刻的躯壳里,是一个强者的灵魂。 苏晚卿在现代不知道见过多少这种血腥的场面,她作为一个佣兵,自然也见过形形色色的死人。虽然那些女子的模样确实有些惨,而且对方的手段也确实很残忍。但对于苏晚卿来说,还是在她能够接受的范围内的。 军师听到苏晚卿轻而易举的猜出了飘梅村的事情,脸上也没有太多讶异的神情。但对于许澈是自己的人,军师倒是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苏晚卿居然会猜到,许澈是他的人。 许澈这个小子,虽然做事情做的不错,但到底不够稳当。否则,他也不会轻易被人抓住了。 “你怎么知道,许澈是我的人……”军师下意识的问道。 他发现自从自己到了天离国,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关押得太久,太久没有看到外面的世界,没有与人沟通,自己的脑子都有些僵化了。从这里开始,他感觉自己的思维,总是跟不上苏晚卿。 此时此刻,他确实有些想不通了。 苏晚卿看着军师眼底闪过的惊讶,淡淡的回答道:“因为阮贵妃。”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顿时让军师明白了。看来,还是许澈的缘故,让苏晚卿察觉到了许澈和阮贵妃的关系……若是阮贵妃的话,苏晚卿能够猜出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但这也说明,苏晚卿这个女人,的确很恐怖,不可轻易招惹。 即便军师此刻感到很懊悔,但一切都已经发生,无论他做什么,都无法回到过去了。他当初究竟是脑子抽了,还是被门给夹住了,去陷害这个女人。裴修这个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恐怕他与苏晚卿比起来,有过之无不及。 军师这么多年来混迹江湖,也见过不少人。 对于在场的几个人,似乎也就只有小决,他比较容易看透,裴羽墨也还好。 但对于裴修,苏晚卿以及那个不知名的男人,军师是真的一点儿都看不透。 当你看不透一个人,这种感觉才是最可怕的。因为当你看透了一个人,你知晓他真正的想法,你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但看不透的人,你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未知的,才是最令人担忧和害怕的。 “所以,那个地下赌场,也有你的一份在里面咯?”苏晚卿看着军师,开口问道。 军师听到苏晚卿提起地下赌场,微微愣住了。 他下意识的开口说道:“你怎么连……地下赌场都知道?” 几个人看着军师这会儿终于有些惊骇的神情,算是明白了,军师被他们关押太久了,根本不知道外界的事情。 “恐怕你还不知道,阮贵妃如今已经因为地下赌场的事情,已经倒台了吧?” “你说什么?” 军师听到苏晚卿这般说,眼睛顿时瞪得更大了。虽然他知道,阮贵妃的事情被抖出来,她迟早要出事。 但是军师没想到,这一天,已经提前来临了。 第五百零三章 变故! 苏晚卿的意思是,他们的地下赌场,也已经曝光在众人的眼皮底下了? 这该是多大的损失,军师甚至想都不敢想。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不过在这里被关押了没多久,外面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苏晚卿看着军师的眼底出现了一丝焦急,眉峰微微挑了挑。没想到这个当初见面这么不可一世的军师,此时此刻也会感到紧张?这确实很难见到。不过,也仅此而已。 看来那个赌场的事情,对于军师来说,影响还是挺大的。 “所以关于地下赌场的事情,你知道多少?为什么里面会有血池子,你们是不是,在暗中进行什么活动?”苏晚卿说着,神色也微微沉了下来。 提起那个血池子,她立刻又想到了若冰,当初若非易昭及时赶到,她也不知道若冰会发生什么事情。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绝对不会发生什么好事。若是因为这件事情,若冰的一辈子都毁了,对于苏晚卿来说,也许她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了。 更何况,飘梅村的事情,也跟这个军师有着逃不开的关系。这二者结合起来,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苏晚卿只觉得,背后仿佛有一张很大的网,将很多东西都笼罩在一起,而背后的真相究竟是如何,恐怕此时此刻,就是他们最接近的时刻了。 苏晚卿这般询问之后,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军师的身上。 军师下意识的想要摇头拒绝,不想说。但当他对上苏晚卿的眼神时,他又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他的确没想到,面前这个女人,居然已经知道了这么多事情,而有一部分,还是她自己推断出来的,他们根本就还未暴露。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的观察力和洞察力都十分恐怖。 饶是军师,此刻即便他想要否认,恐怕也没有丝毫的作用。而且军师相信,即便他否认了,苏晚卿也不会相信的。这个女人,有自己的一套直觉,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被自己忽悠过去的。 可是他若是说得太多……军师似乎想到了什么,身子微微抖了抖。 裴修看着军师那一瞬间的动作,冷冷的开口说道:“若是你担心被上头责怪,你大可放心。因为你还没来得及被教训,已经会先被我们收拾。之前的话,你最好不要让我重复第二次。” 裴修一开口,军师顿时就不敢再说什么了。 他吞了吞口水,沉默了一会儿,才终于开口说道:“那个血池子,你们应该也猜到了,我们需要很多新鲜的血液,而那个血池子又上好的白玉打造而成,能够更好的将那些血液保留,以至于让这些血液没有这么快变质。那些血液,都是人血。” 军师几句简简单单的话,却让在场的几个人,脸色都变了。 虽然苏晚卿他们早就已经有心理准备,那血池子里,必然不是什么普通的血液。毕竟那个时候潜进去的若冰,也被他们放了血,差点儿就丢了性命。 但是苏晚卿想起那个偌大的血池子,里面满满的都是鲜血,而且全都是人血。这得是多少人的人血,才能组成这么大一个血池子? 军师看着微微变色的苏晚卿,继续说道:“这些人血,自然也是我们从各种地方搜集而来的,但这始终都太过费劲了。因此一方面,我们收买了飘梅村的人,说服他们将飘梅村的女子贩卖给我们,我们暗中将这些女子解决掉,以获得新鲜的血液,因为女子的血液,天生就比男子的要纯粹和干净不少。因此,从飘梅村,我们能够获得许多新鲜女子的血液,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被你们发现了。” 军师说到这里,眉目间闪过了一丝不满,但他继续说道:“而这个地下赌场,一开始,也确实是我这边做出来的,但因为我常年不在这边,阮贵妃便负责这件事情。但她毕竟是一个贵妃,很多事情不太方便出面,因此许澈,是我安排来协助她的。给许澈一个医者的身份,也比较方便他行动。当初飘梅村的事情败露,也是特意将许澈派过去,为的便是阻止你们。没想到这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竟然被你们发现了,还被抓了回去。” 军师一边说着,提到许澈,眼神中也出现了厌恶和嫌弃,仿佛许澈做了多么深恶痛绝的事情一般。 一旁的苏晚卿看着军师的表情,心中不禁多了一丝火气。说到底,这个许澈,都是这个军师安排出来的,如今他被他们抓了起来,在他这里,也不过落得一个蠢货的名头罢了。真不知道当许澈知道的时候,会是一副怎样的神情。 但苏晚卿可以肯定,他的表情绝对不会很好便是了。毕竟对于许澈来说,他对于自己的主子,显然是很尊敬的。 苏晚卿没想到,他嘴里的那一个主子,就是面前这个丑陋无比而又异常残忍的军师。那军师的主子,又是谁呢?苏晚卿忽然有些不敢想下去,能够让这个凶恶狠毒的军师都甘心臣服的人,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角色。 军师看着苏晚卿,继而说道:“这个阮贵妃也真是的,好好在宫中做一个受宠的妃子,过她的大好日子便是了,怎么总是要惹出这么多幺蛾子来?说到底,阮贵妃也是个蠢货,她就不应该来招惹你,更不应该这般骄傲自大,老窝都让人端了,还指望着我去救她,简直是有病。” 军师说到这里,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苏晚卿听罢,微微皱起了眉头。 难怪阮贵妃被贬为阮答应这么久,都没有丝毫的动静。她的家族自然是帮不了她的了,毕竟阮氏家族如今也都自顾不暇,在易昭的手段下,他们如今好多店铺都受到了影响,想要恢复以前的名声,本身已经很困难了,谁还能管的上阮贵妃呢? 更何况,他们作为商贾出身,除了阮贵妃能够坐上贵妃的位子,给他们增添了许多荣光。其他的,他们想要救阮贵妃,基本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皇上当初因为阮贵妃的事情龙颜大怒,阮氏家族可不会自以为是到以为通过自己的努力,就能够让皇上回心转意,皇上又不是傻子。没有趁机治阮氏家族的罪,已经是对他们莫大的宽容了。 正因为如此,阮氏家族受到了这么大的冲击,也不敢找皇上讨公道。皇上不找他们算账,就已经很不错了! 既然阮贵妃没有了家族的依靠,她唯一能够依靠的,便只有这个军师了。阮贵妃这么久都没有丝毫的动静,想必也是因为军师迟迟都没有出现,自己也不敢轻举妄动。军师没有出现,她根本就没有底气做任何事情。因此也只能每天呆在自己的小院儿中,等待着了。 但在苏晚卿看来,阮贵妃可绝对不是一个甘心坐以待毙的女人,她的城府这般深,又有谁知道,她背后究竟是否还有别的助力呢? 眼下她还没有其他的动静,苏晚卿也就不想管了,大不了暗地里多派些人手,盯着她一点儿便是了。 苏晚卿看着军师一副不屑的模样,终于开口问道了重点。 “你们伤害了这么多无辜的生命,只为了那些新鲜的血液,这些血液,你们究竟要用来做什么?” 军师抬起头看着苏晚卿,忽而露出了一个诡异无比的笑容。 他说道:“哦?你跟阮贵妃的关系这般‘亲密’,这些人血用来做什么,难道她一点儿都没有透露吗?或者说,你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吗?苏晚卿,看来我还是高估你了。” 苏晚卿看着军师一副有些挑衅的神情,仿佛已经忘记了自己当下的处境。 但对于这种手段,苏晚卿向来都是不会上当的。 “你的激将法对我没用,我劝你识趣一些,为了免受皮肉之苦,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会比较实在一些。” 苏晚卿说完,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决。小决一接收到苏晚卿的眼神,立刻冲着军师示威般的举了举自己的手。他的手心里,安静的躺着方才差点落在军师身上的粉末。 军师看了一眼小决,似乎想起了方才自己所受的痛苦,他又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军师的表情还是有些挣扎,他纠结了好一会儿,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 “其实那些血液大部分都是用来孝敬主子的,他需要这些东西,其余的也给人……” 军师刚刚说了没几个字,就在苏晚卿即将听到最关键的部分时,他的嗓子却像忽然卡住了一般。 苏晚卿顿时看着军师,沉声说道:“怎么回事?” 军师此刻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眼球都凸了出来,他看着苏晚卿,似乎透过她,看到了什么令他惊骇的事物一般。 “咕噜咕噜——”军师的喉咙中忽然冒出了一股奇怪的声音。他表情痛苦的捂住了喉咙,艰难的从嗓子中挤出了几个字:“我——主——错了——” 军师的话还未说完,身子忽而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几个人都愣住了! 第五百零四章 传说? “小决——” 苏晚卿眼睁睁的看着军师原本坐着的身子,猛然倒了下去,而他的表情还维持着那一副望着苏晚卿的惊恐模样,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般,除了惊恐,还有一丝恍然醒悟以及懊悔。 苏晚卿也不知道为何,会从军师的眼睛中看到这么多的情绪。 小决一听到苏晚卿唤他的名字,立刻醒悟过来,蹲下身子,就去探军师的鼻息。毕竟,他是最靠近军师的人。 小决的手不过在军师的鼻子旁边停顿了几秒钟,很快便收回了手。他看着苏晚卿,一张娃娃脸上一片阴沉,苏晚卿看到他的表情,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苏姐姐,他断气了。” 其实在看到军师表情惊惶的倒下那一刻,苏晚卿的心中已经有了某种判断。只是此刻,等小决真的确认之后,苏晚卿才真正相信,前一秒还活生生的一个人,竟然就在他们的面前,不明不白的死去了。 苏晚卿对于医术本就不精通,即便懂也不过是一知半解的状态。听到小决这般说,在场的几个人,都沉下了脸。 裴羽墨喃喃的说道:“怎么会这样,前面明明还好好的,难道他吃了什么东西才会变成这般?可是不可能呀,我们一直都看着他呢。” 一旁的易昭点了点头,裴羽墨说得没错,若是他们这么多双眼睛,也有人在他们众目睽睽之下下毒,那这个人究竟有多厉害,根本不是他们能够与之抗衡的。 但是这件事情本身便是不可能的,根本没有人能够在他们的眼皮底下不知不觉的给军师下毒。这四周全都是裴修的暗卫,若是一旦有人闯进来,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更何况,这里还是皇宫,皇宫内本来就等级森严,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进来的。毫不夸张的说,这般多阻隔,只要他们愿意,根本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但这个军师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莫名其妙的死掉了。 苏晚卿看着军师有些惨烈的死相,沉默了一下,随即开口说道:“方才他说到一半的时候,喉咙忽然卡住了,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阻碍他开口说话。难道,是因为他说的话,涉及到了那一位所谓的主子?” 一旁的裴修看着军师的模样,也开口说道:“看方才军师的表情,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他也许是想起了什么,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方才军师的表情,全都落入了几个人的眼中,他们自然都看得清清楚楚。 小决此刻蹲在军师的旁边,一张小脸上满是严肃,他正在检查军师的身体。 苏晚卿等人静静的看着小决,也并未出声打扰太多。要说在场的几个人,谁会最清楚军师的状况,恐怕也只有小决了。 小决似乎也没听到这些声音,他的手还专注的放在军师的身上,四处摸索着。苏晚卿注意到,此刻小决的手上已经戴上了一个类似于现代的手套一样的东西。苏晚卿赞许的看了小决一眼,虽然小决年纪轻轻,但是对于这方面,确实考虑得周到得很。 虽然军师看起来没有任何的皮外伤,但保不准他身上会不会有什么毒素,若是传到了人的身上,那可就麻烦了。 而小决这个“手套”,倒是能够很好的隔绝这个问题。 苏晚卿此刻最想知道的,自然还是军师身上的问题。 小决看了半晌,随即从地上站了起来。 “小决,怎么样,可有什么发现?”一旁耐不住性子的裴羽墨抢先开口问道。 苏晚卿几个人的眼光,也都聚集在小决的身上。 小决将手中的手套摘下来,扔到了一边,随即沉默了一会儿,一双漂亮的眉头有些纠结的皱了起来。 “这个,我要怎么说呢……军师的全身,我都看了一遍,但实际上,他身上的确没有丝毫的伤痕,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也并没有被下毒的痕迹。” “你说什么?”裴羽墨听到军师这般说,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军师没有被下毒,也没有伤痕,那他怎么会这副模样?方才他死之前,表情明明很痛苦,似乎受到了什么很刺激的感觉一般,怎么会一点儿都发觉不了呢。” 小决的眉头也纠结的皱了起来,他对于此事,也感到十分的困惑。毕竟,一个活生生的人,原本就站在面前,结果却忽然表情痛苦的死掉了。没有伤痕,这倒没什么奇怪的。 但关键是,他的身上也没有被下毒的迹象。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害死了他呢? 一旁的苏晚卿看着小决皱起来的眉头,她感觉自己的眉心,似乎也有些隐隐作痛了。好不容易有了一些消息,没想到军师居然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死掉了! 无论是谁,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会感到十分抓狂的。 毕竟,他们因为这些事情,当初暗中调查了这么久,却都一无所获。唯一一个看起来比较能够得到线索的人,此刻也已经死掉了。 易昭在旁边一直没有吭声,此刻开口说道:“那许澈,还有阮贵妃,可还能继续审问一下?” 提到这两个人,苏晚卿的眸子微微亮了亮,但随即很快又暗了下去。 “眼下阮贵妃虽然被贬为阮答应了,但此事还不可打草惊蛇。我担心阮贵妃的背后,还有人,她不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女人。”苏晚卿沉声开口说道。 至于许澈,当初他们也审问了一番,也并未得到什么线索。 如今,军师已死,许澈作为他的手下,苏晚卿不知道他了解的事情究竟有多少。但是按照军师这个多疑又敏感的性格,恐怕这些太机密的事情,许澈不一定会知道。 听军师方才提起这两个人时说话的语气,显然对于他们两个人,也并非十分的信任,甚至连一点儿袒护的意思都没有。 对于军师来说,这两个人,不过是他的棋子罢了。坏掉的棋子,他会毫不犹豫的抛弃。毕竟,没有一个人会选择去救一颗没有用的棋子。 若真是如此,恐怕即便继续审问许澈,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至于阮贵妃,苏晚卿根据自己的第一直觉,依然觉得,这个女人没有这么简单。 虽然苏晚卿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暗暗担忧些什么,但潜意识里,她就是不相信,阮贵妃会这么简单就善罢甘休。 在她还没有任何的动静之前,苏晚卿还是不愿意打草惊蛇。 易昭听了苏晚卿的话,虽然心中有一丝疑惑,但他看到苏晚卿的表情,也不再说什么。既然苏晚卿认为不可打草惊蛇,那他便不做这件事情便是。 对于头做的决定,易昭一向都是没有异议的。 苏晚卿想要做什么,他再去做便是。 “那眼下,我们该怎么办……”许久,小决才吐出了这句话,他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无奈。 连小决这个精通各种医术和毒术的人,都查不出来军师的死因,其他的人,更是不了解了。 裴羽墨此刻看着直挺挺的倒在地上,身体已经在慢慢变得僵硬的军师,脑海中不知道闪过了一丝什么。但这东西闪的飞快,快得她都有些抓不住。 是什么东西呢?裴羽墨忍不住皱起了自己的眉头,表情中也多了一丝纠结。 苏晚卿看着军师,脑海中也在转来转去。饶是她是个现代人,此刻遇到这样诡异的事情,也有些拿捏不准了。毕竟这可是现实,并不是在演什么电视剧。 更何况,电视剧里,也不带这么演的,总归会有伤口或者致命的因素,只是她们还没有发现罢了。 会不会是因为如此呢? 苏晚卿的表情也带上了一丝纠结,她思索着,忍不住喃喃自语道:“总感觉漏掉了什么东西,军师方才的模样,就像是被操控了一般……” 一旁的裴羽墨原本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此刻听到苏晚卿的口中吐出了“操控”二字,脑海中顿时一闪而过的东西,被她抓住了! “对了!”裴羽墨忽而大声叫道,顿时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小决还被她吓了一跳。 苏晚卿看着裴羽墨脸上多了一丝兴奋的表情,开口问道:“羽墨,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东西了?” 裴羽墨冲着苏晚卿点了点头,随即开口说道:“当初我周游各国的时候,在番外听说过一种很神秘的东西,虽然只是传说,但似乎也是真实存在过的。那是一种蛊虫,若是将蛊虫放在人体中,那么操控蛊虫的人,是可以通过这个蛊虫,从而去操控这个人的。” 裴羽墨说到这里,继而说道:“我当初听到这个故事,还被吓了一大跳呢。光是想一想,有个虫子在人的体内这件事情,就很恶心了,别说被操控了。但这只是个传说,不能确保一定是真的。只是晚卿你提到‘操控’这个事情,我就想起来了,你说会不会……” “他的体内有蛊虫?”苏晚卿下意识的接话道。 裴羽墨点了点头。 旁边几个人,脸上也没有太过惊骇的表情,但显然,这件事情对于他们来说,信息量还是有点大。 “小决,这件事情,你怎么看?”苏晚卿沉吟了一会儿,看向小决,开口问道。 第五百零五章 蛊虫 小决此刻正摸着自己的下巴,在沉思着。 显然,他也在考虑裴羽墨所说的话,是否内容可信。 如果是蛊的话,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在裴羽墨提到这件事情之前,小决倒是没有想到,还有这个东西。 这个东西素来都比较神秘,几乎只存在于很遥远的番外,饶是小决,也不过是偶然在书中知道过在这个世界上,有存在这种东西。 如今裴羽墨提起来了,小决倒是想起来了。 “蛊虫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如今除了这个东西,我也没有其他的办法,能够解释这个奇怪的现象了。” 向来都是一副乐天派的小决,破天荒的轻轻叹了一口气。 看来这一次,他的确遇到了难题。 毕竟蛊虫这种东西,若今日裴羽墨没有提出来,大伙儿几乎都从未听说过,也不了解这种东西。谁能够想到呢? 场面一度又沉寂下来了。 苏晚卿看着军师,轻轻的说道:“小决,你再看一看,若是查不出来,那便先放下,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有太大的压力。” 原本小决确实有些自责,若是自己懂的东西足够多,今日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一个人连死了,他都查不出死因,对于小决来说,这也的确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如今听到苏晚卿这般说,小决只感觉心里一阵暖洋洋的热流涌了上来。他有些感激的看了一眼苏晚卿,重重的点了点头。 小决呼了一口气,让自己原本有些躁动的心慢慢安静下来,随即他重新低下身子,伸出手,在军师已经渐渐冰凉的尸体上,四处按了按。 虽然知道蛊虫这个事情,是很久之前,他在书上偶尔看见的,如今他也不确定,军师的身上是否的确也有这种东西。 小决四处按了按,但是最终也都一无所获。小决有些苦恼的看了一眼苏晚卿,随即说道:“苏姐姐,蛊虫的事情,是小决很久以前在书上看到的,如何将蛊虫逼出来,小决其实也不太清楚。”时间实在是过去得太久远了。 小决说罢,一双大大的眼睛,又眼巴巴的看向裴羽墨,带着一丝可怜的味道。 裴羽墨看到小决这般,有些无奈的摆了摆手说道:“小决,虽然羽墨姐姐也很想帮你,但是这件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当初听到这个故事我都被吓到了,根本就没有细问,所以……” 小决听到裴羽墨这般说,神色不禁黯淡了几分。 这可如何是好? 一个人的体内这般大,要找一个指甲壳一般小的虫子,而且甚至不知道这个虫子是否真的存在。对于小决来说,也确实有些为难。 一直没有吭声的易昭,此刻忽而问道:“这个蛊虫,说到底,也是一种小虫子吧?” 小决看着易昭,不知道他为何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但他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应道:“是的。” 易昭又打开了自己手中的折扇,随即的摇了摇,随即说道:“既然是虫子,那它肯定就有自己的弱点。一般的虫子都怕什么,这个蛊虫,必然也是一样的。” 易昭这话一出,小决的眼睛顿时就亮起来了。他怎么没想到呢? “原来如此——”小决说着,忍不住拍了拍手掌,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易昭。 “不愧是易哥哥,你不说,我都忘记这一茬,差点儿钻进死胡同了。” 一旁的裴羽墨还没反应过来,她忍不住问道:“一般的虫子都怕什么呢?” 小决笑眯眯的开始在自己的怀里掏来掏去,一边答道:“怕火呀!” 小决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全都明白过来了。 是呀,他们想的太复杂了,蛊虫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种虫子罢了。是虫子,都会怕火。 小决很快就从怀里掏出了一只火折子,他兴冲冲的蹲下身子,一扫方才有些萎靡的状态,点燃手中的火折子,小心的靠近了军师。 燃烧的火折子很快便散发出了炙热的温度,苏晚卿几个人虽然站得稍远一些,但也能够感受到一点。 苏晚卿看着小决手中的火折子,微微挑了挑眉。 看来这个火折子不是普通的火折子,应当是小决经过加工之后的,否则温度,不会这么高。普通的火折子,不过只有一丁点温度罢了,苏晚卿也并非没有见过。 小决一脸认真的拿着火折子,从军师的脚部开始,缓缓的往上探索着。他的火折子靠着军师极近,一旁的苏晚卿感受着这个火折子传来的温度,心中忽然冒过了一个有些荒唐的念头。 若是军师还没死翘翘,恐怕此刻都被烫得跳起来了吧。 小决的手在军师的身上停顿了一会儿,随即缓缓的往上移动。从脚,一直到大腿,都还没有什么动静。在场的几个人都安静的看着这一幕,谁也没有出声打扰。 小决倒也不着急,他小心的往上移动手中的火折子,他的火折子可是经过专门处理的,这个温度可不是普通的火折子能够相比的。他就不相信了,如果这个蛊虫真的在军师的体内,那么它必然会感受到这股灼烧感。 这样子,必然能够将这蛊虫给熏出来,虫子对于热度最是敏感,这种蛊虫若是有这么厉害的操控作用,想必比一般的虫子要强悍不少。但是这也不能改变它怕火的事实。 小决慢慢的,他此刻已经将火折子挪到了军师的腹部,动作也跟着慢了下来,几乎是停在了这里。 大家都在盯着看,这会儿,军师已经凉掉的尸体,竟然有动静了!只见他原本平坦的腹部,此刻竟然缓缓蠕动起来,这个动静有些大,将军师原本贴身的黑衣,都被微微掀了起来!否则,在场的几个人,也不会看得这般清楚了。 裴羽墨首先瞪大了眼睛,忍不住低呼了一声。 而小决看着那个微微隆起的腹部,眼睛也亮了起来。他拿着火折子,往那隆起来的地方,凑得更近了一些。 那原本隆起来的腹部,顿时有些剧烈的动了几下,随后便开始往前挪动! 那蛊虫,似乎已经离开了军师的腹部。 小决这会儿算是放下了心来,军师的身体有了动静,这说明裴羽墨的猜想是正确的。军师的体内,的确有蛊虫! 如今,只要将这蛊虫给逼出来,再将它给抓住,自己就能够拿回去好好研究一番了。 小决之前虽然对蛊虫的事情并非十分了解,但他手下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动物,只要能够将这蛊虫抓到,他有的是法子,来慢慢的了解这只蛊虫。 此刻在军师身体里的蛊虫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接下来的命运,也已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它此刻感受着灼烧感,十分的难受,只想挣扎着,赶紧离开这一片令它难以忍受的地方。因此,蛊虫一直往另一个方向不停的蠕动。但是奈何它怎么爬,那股子灼热的感觉都如影随形的跟着它,蛊虫几乎都要崩溃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之前明明待得好好地,它刚刚饱餐了一顿,原本都想好了,等消化得差不多了,便离开这里。毕竟这里已经没有值得它停留的东西了,但没想到,自己还没离开,如今就这般难受。 随着热度越来越高,蛊虫挪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了。 因此,军师原本僵硬的身体,在大伙儿的注视下,从腹部开始,一直到颈部,都有着不小的动静。 若是不知内情的人,恐怕会被吓个半死,这莫不是诈尸了! 但苏晚卿几个人,虽然从未见过蛊虫,但这也并不会吓到他们。只要抓住这个蛊虫,什么事情都好说。 小决一边继续引着那蛊虫,往军师嘴巴的地方去,一边用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并将它打开,以便蛊虫一出现,随时便将它抓住。 裴羽墨屏住呼吸看着这一切,忍不住小声问道:“小决,需要姐姐帮忙吗?”她担心小决一个人忙不过来,万一待会儿蛊虫跑掉了,这可怎么办? 小决此刻也意识到,自己一个人,似乎有些费劲。毕竟这蛊虫他们从未见过,这还是一只狡猾的虫子,看方才它在军师的腹部内到处乱窜,便能够看出来了。 小决也担心,待会儿这虫子一出来就跑掉了,自己抓不住,那可就糟了。 他冲着裴羽墨点了点头,裴羽墨顿时走上前,小心的拿起瓶子,靠近军师的嘴边,她的眼里,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兴奋。似乎为准备见到这个从未见过的蛊虫,而充满了期待。 一旁的苏晚卿看到了裴羽墨的眼神,她有些无言的看了一眼裴修。 这……方才这小妮子,明明提到蛊虫,就是一副害怕又嫌恶的样子。如今这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修读懂了自家娇妻眼神中的含义,他微微耸了耸肩,回报一个眼神。 她向来都是这样,作为哥哥的我已经习惯了。 苏晚卿沉默了,好的,关于羽墨的性子,她也不是不清楚,这就是一个特别又神奇的女子,这绝对是没错的。 这也许也是自家哥哥看上羽墨的原因? 苏晚卿不禁想,以后他们两个人若真的成亲了,日子必然会过得很丰富多彩。 “要出来了——”小决忽而开口喊道。 那蛊虫因为无法忍受灼烧的痛感,爬得越来越快了,军师的喉咙,此刻已经有了动静! 那虫子,就要出来了! 第五百零六章 蛊虫被抓! 大家此刻的眼睛,都紧紧地盯着军师的喉咙看。 只见军师原本毫无动静的喉咙,此刻已经开始有了起伏。 蛊虫,很快就要爬出来了! 裴羽墨此刻也打开了手中的小瓶子,紧紧地握在了手中,一双眼睛也眼巴巴的瞅着军师的嘴巴,就等着蛊虫一出来,立刻就将它给抓住! 小决小心翼翼的移动手中的火折子,凑近了军师的喉咙,打算一鼓作气,将这个可恶的蛊虫给逼出来。 他的眼里此刻也情不自禁的闪过了一丝兴奋,他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蛊虫呢。此刻,他即将要看到这种传说中的虫子,也不禁有些激动。不知道,这种蛊虫,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 他一定要好好研究这只蛊虫,否则,真是太对不起苏姐姐他们了。大伙儿被这只臭虫子蒙在鼓里这么久,还耗费了这么多力气,光是想想,就让人感到生气! 小决想到这里,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将火折子凑得更近了。 若非这只蛊虫留着还有大用处,等它出来,自己都想直接拿这个火折子将它给烧死了!小决一边慢慢移动着火折子,一边有些愤愤的想到。 裴羽墨看着军师的嘴巴,忍不住低呼出声道:“要出来了,要出来了——”她的小瓶子已经放在了军师的嘴边,万事俱备,就差蛊虫了。 小决也紧紧地盯着这一幕。 只见军师原本紧闭着,毫无动静的嘴巴,此刻也微微动了动。 随即,有半只黑色的小身子,从军师的嘴巴里探了出来。 裴羽墨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大伙儿都在等着这只蛊虫完全从军师的嘴里出来,随即将它抓住。 但此刻没想到的是,蛊虫的确有了下一步的动作,但跟他们想象中,却不太一样。 只见那蛊虫原本已经探出了半边身子,但忽而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外界的危险,它猛然之间,又缩回了军师的嘴巴里,一动也不动。 裴羽墨瞪大了眼睛,忍不住看向了小决。小决看到这虫子这般动作,也不禁愣了愣。 一旁的苏晚卿开口说道:“看来这只蛊虫还有些灵性,察觉到外界有危险,又给躲回去了。” 这对于小决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衅。他冷哼了一声,随即开口说道:“难道它以为躲回去就没事儿了吗?看我不烧死它,今天若是不把这只臭虫子给逼出来,我就不叫小决?” 苏晚卿下意识的接了一句道:“那叫小心?” 小决:“?” 裴修:“……”果然是自家的媳妇儿,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跟小决开玩笑。不过他看得出来,小决应该没听懂,也好。 易昭在一旁摇晃着自己的扇子,听到苏晚卿这般说,不禁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苏晚卿察觉到了易昭的眼神,她忍不住想冲他翻一个白眼。易昭这是什么表情!是不是觉得她的笑话不好笑? 难道她说的笑话有这么冷吗?苏晚卿表示不相信。但是在现代的时候,她确实被自己的手下吐槽过,说自己不适合说笑话…… 好了,往事不堪回首。如今的她已经是全新的她,笑话也是全新的笑话,怎么会不好笑! 一旁的裴羽墨手臂微微抖了抖,随即忍不住大笑出声道:“决心?哈哈哈哈,晚卿你怎么这么幽默!” 苏晚卿的眼睛顿时一亮,她冲着裴羽墨毫不吝啬的给予她一个赞许的眼神。 “羽墨,你果然懂我。” 看!她的笑话还是好笑的!至少羽墨笑了呢! 小决:“……”哦,原来是这个意思,他的名字是被苏姐姐取笑了么? 小决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委屈的看了一眼苏晚卿,一双大大的眼睛里似乎写满了控诉。 苏晚卿注意到小决的眼神,她咳嗽了一声,对着裴羽墨摆了摆手说道:“好了好了,你别笑了,再笑就把蛊虫吓回军师的脚板底那边去了。” 裴羽墨的笑声戛然而止,她气急败坏的瞪了一眼苏晚卿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因为担心真的将蛊虫吓回去,裴羽墨这话问得十分小声,因而对于苏晚卿来说,没有丝毫的气势可言。 苏晚卿这话,难道她的笑声这么吓人吗!哼! 苏晚卿看了一眼气鼓鼓的裴羽墨,心中不禁闪过了一丝愧疚。好不容易碰到了一个对自己的笑话这般捧场的人,哎,罢了罢了。 提起蛊虫,大家的关注点又重新回到了军师的身上。 小决将手中的火折子调整了一下,火折子冒出来的火光更热烈了一下。 小决一边将火折子靠近军师的喉咙,一边阴森森的说道:“哼哼,方才我还担心太烫了伤到你,如今你敬酒不吃偏要吃罚酒,就别怪小决我不客气了!” 小决顶着一张可爱的娃娃脸,说出这般凶恶的话,让人不禁感到有些汗颜,小决真是怎么看怎么可爱。 因着火折子的高温,原本躲在军师的喉咙中毫无动静的蛊虫,在安静了一会儿之后,就开始按捺不住的动起来了。 大家看着军师的喉咙开始四下起伏,显然这只蛊虫,也被烫得有些焦躁起来。它的动静,比之前都要大了许多。 裴羽墨这会儿不敢吭声了,她紧抓着瓶子,静静的等待着。这会儿,可不能再让这只蛊虫给躲回去了,她一定要将它给抓住! 任凭蛊虫怎么挣扎,那股子灼热感都无法消散。因为这会儿小决已经没有再移动火折子,就靠着那蛊虫不远处的地方,一只熏着它。 他就不相信了,这么高的温度,这只蛊虫还能躲在里面不出来! 果然,不出一会儿,那只蛊虫就已经受不了了,它很快又爬到了军师嘴巴的地方。 小决一边看着蛊虫的动静,一边将火折子靠在了军师嘴巴的地方。 那火折子的温度究竟有多高,大家肉眼甚至能够看见,军师的嘴巴,都被火折子熏得多了几丝焦黑色,看起来像是中毒了一般。 苏晚卿甚至能够闻到,肉在空气中被烧焦的味道…… 希望不是那只蛊虫的肉。 小决的手段,那蛊虫如何能够受得了,它再不出来,真的要被熏成熟的虫子了。 因此,那蛊虫挣扎再三,终于忍不住,冲破了军师的嘴巴,就要跳出来。 大家看着一只黑色的小虫子,猛然从军师的嘴巴中出现。那蛊虫想必也是想要趁机跳出来之后便往其他的地方躲起来,毕竟外界的危机还未解除。 但它没想到,自己刚刚跳出来,还未来得及往别的地方跳。 “砰——”一个细微而清晰的声音传了过来。 苏晚卿眼睁睁的看着那只蛊虫从军师的嘴巴里跳出来之后,十分“顺势”的跳进了裴羽墨手中的小瓶子里。 大伙儿:“……”这虫子,莫不是个傻的吧? 裴羽墨看到这只蛊虫这般自觉主动的跳进来,愣了一秒钟,随即立刻反应过来,将瓶盖给紧紧扭住,将那蛊虫严严实实的封在了瓶子中。饶是它有三头六臂,也插翅难飞了。 那蛊虫掉进瓶子里,还撞到了瓶壁上,前面的声音,便是它撞击瓶身发出来的。 显然,蛊虫也有些懵了。它趴在瓶子里,半天都没有动静,不知道是被撞晕了,还是对眼前的境况还没有反应过来。 过了好一会儿,它才微微动了动,但是,自己已经完全被抓住了,根本就没有地方可以逃出去。 苏晚卿想,如果这只蛊虫有思想的话,此时此刻一定感到很崩溃。虽然它确实有一点灵性,但目前看来,它就是一只傻虫子。 否则,也不会就这样不偏不倚的往裴羽墨手中的瓶子冲去了。 不过这样也好,省了他们不少事儿。 小决看着蛊虫被抓起来之后,立刻将火折子给收了起来,拍了拍手,欢呼道:“可算把你这只臭虫子给抓住了,哼哼,落在你小决大爷的手里,就算你叫天天也不应,叫地地也不灵了,你完蛋了!” 小决接过裴羽墨手中的瓶子,一边摇晃着瓶身,一边对着蛊虫发射语言袭击。 苏晚卿:“……”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小决这语气,怎么跟老鸨似的。 苏晚卿想到这里,忍不住看了一眼易昭,是不是这个男人将小决给带坏了,她深表怀疑。 而易昭回应苏晚卿的,则是一个无辜而纯良的眼神。他表示不知道苏晚卿为何要这般看着自己,他可什么都没做。 小决虽然长着一张娃娃脸,但毕竟也长大了,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了,他也管不住了,哎,易昭想到这里,眼中闪过了一丝老父亲般的惋惜和失落。 苏晚卿侧过了头,决定不再看易昭,这个浑身都是戏的男人,小决肯定是被他给带坏的!这件事情无需质疑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小决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少年,可不能像易昭一样变成一个老狐狸,她有义务将小决带回到正轨上来!看来,要多让小决和小蘅一起玩玩才行,苏晚卿摸了摸下巴,如此想到。 但小决平日里都跟他的那些宝贝们待在一起,也不是经常跟其他人打交道,苏晚卿不禁有些苦恼。总不能,小蘅年纪小小的,就跟着小决吧。这法子也行不通,易昭没准先将自己给轰出去,小蘅怎么说,也是易昭的徒弟不是? 一旁的小决可不知道他苏姐姐脑子里在纠结的东西,他此刻看着面前的蛊虫,满心都是喜悦。 他可得好好努力,尽快查出这个臭虫子的底细!否则,他如何向苏姐姐交代! 第五百零七章 大皇子和小决 今日,是这一片大陆,最为热闹的一天。 至于是为什么,自然是因为,他们终于迎来了期盼已久的国土争霸赛啦! 在今日,这一场比赛,将正式开始打响! 许多期盼已久的老百姓,在还未到达规定的时间,便已经早早的来到了现场。在这一天,想必也是灵州十分热闹的一天。 因为今日,在灵州这片土地上,聚集了许许多多慕名前来参观国土争霸赛的人,大到皇室贵族,小到平民百姓,可谓是人头攒动,到处都挤满了人。 若非灵州原本便足够宽敞,更何况,长老团考虑到国土争霸赛的缘故,已经提前将一大片地方给空了出来,原本那些小商小贩落脚的地方,这几天也因为国土争霸赛,而暂时将他们打发到附近的另一片地方去了。 但对于这些小商贩来说,他们并不会感到不开心。相反,他们还十分的高兴。毕竟长老团的人并没有强行将他们赶走,这已经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了。毕竟以长老团的人脉和能力,他们不过是一些小商贩,即便是长老团直接动用权力,将他们赶走,也没人会说什么。 毕竟,这一切都是为了国土争霸赛嘛,意义可是非同凡响。 但是长老团并没有这般做,相反,还把旁边另一块区域划分出来,暂时让他们落脚。对于这些小商贩来说,他们可全部都乐坏了。 你想呀,这附近来的可都是些达官贵族,这些贵族瞧不上他们这些小摊子上的小玩意儿,但不代表那些平民百姓不会呀!这些百姓从周围的国家远程而来,不就都为了这国土争霸赛嘛。 他们的区域就在这附近,不管怎么说,对于商家来说,只要有人流,那便都是生意,他们是绝对不会吃亏的。 这一切说起来,还得感谢长老团的人们,若非他们,这些小商贩,哪里能够享受到这个事情,几乎是想都不敢想。 但对于国土争霸赛此次在灵州举行,他们作为灵州的商贩,也算是半个东道主了,自然要好好的招待这些其他国家前来的人。一方面,也能够体现出他们灵州特有的文化,若是因此能够吸引更多的人来到灵州,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毕竟,人越多,也意味着他们的生意将越红火。 在正式比赛的前一天,苏晚卿几个人已经提前住进了长老团统一安排的酒肆中,虽说是酒肆,但实际上也是灵州颇为有名的一个大酒楼,里面到处都布置得十分文雅,一看便知道,一般也只有达官贵族,才能够在这里消费。 这般看来,长老团也真是有心了。 苏晚卿几个人还在车上的时候,在来灵州的路途中,便已经感受到了国土争霸赛带给人们的影响,究竟有多么巨大。 光是在来的路上,他们便已经看到无数豪华的马车,从四面八方而来,而他们的方向都只有一个,那便是灵州。 要知道,这国土争霸赛可是每十年才举行一次,人生原本能有多少个十年呢?先不说这个,若是能够赢得国土争霸赛,那可是能够得到一片领土哪!这土地,可是每个国家,都求而不得的东西。 多了一片领土,那便意味着这个国家能够扩张的领地便更多了,能够掌控的权力,也会提高不少。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只要能够得到这片领地,那便意味着你能够踏上一条强国的道路,这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试问,资源已经摆在面前了,如果还不会好好的加以利用,那便是蠢蛋了。一个国家的皇帝,自然不会这么蠢。送到嘴的肉,无论如何,只要吞下去,就能够填饱肚子。 至于如何能够抢到这块肉,就要看他们的实力了。 苏晚卿几个人一起坐了一辆大马车过来,裴天宇并未前来,他将在比赛当天才会出现在现场。其实皇帝大可不必亲自前往,但此次国土争霸赛,裴天宇尤为重视。因此,他无论如何,都是要过来一趟的。 一来,也算是给天离国立一立威。二来,也想看一看其他国家的实力究竟如何,苏丫头他们,心里也好有一个底。但裴天宇对于苏晚卿他们几个人,可谓是十分信任的,他相信,有小六和苏丫头在,那无疑已经是很厉害了。更何况,此次还有苏丫头的朋友,那位易公子还有小决,也都不是什么普通的角色。 裴天宇作为一个皇帝,他的直觉,一向也都很准。他相信,自己绝对不会看错人。这一次,老大也在,有大皇子在,裴天宇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因此对于裴天宇来说,他一开始便充满了信心,即便有人会觉得他过于盲目自信。但他们对苏丫头等人的实力根本一无所知!虽然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但,他就是坚信着! 马车上,苏晚卿坐在裴修的旁边,羽墨则坐在小决的旁边,易昭懒洋洋的坐在宽阔柔软的毯子上,摇晃着自己手中的折扇,他的旁边,则是之前并未出现的大皇子。除了几个参赛的人以外,桃夭也跟着苏晚卿一起来了。 毕竟车上有两位女子,裴天宇考虑了一下,还是希望苏晚卿和裴羽墨身边能够有一个丫鬟跟着伺候,有什么事情,也比较方便。 因此,不必看,最合适的选择,自然是举着双手双脚表示要跟来的桃夭了。 对于苏晚卿自然是不必说,她一直都是苏晚卿的贴身丫鬟,自然伺候她起来也是得心应手了。而另一位羽墨公主……这可是她桃夭这么多年以来的偶像好么!必须跟!无论如何都要跟! 苏晚卿一听这个小妮子要,便知道她那点儿破心思了。她冲着桃夭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哼,疯狂的追星女孩,别以为她在现代没见过,她见得多了! 大皇子优雅的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他拿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茶,随即抬起头,恰巧对上了一双有些好奇的大眼睛。 小决眨巴着眼睛,看到大皇子看过来,又冲着他眨了眨眼睛,随即眯起了眼睛,露出了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道:“大皇子哥哥好!” 大皇子:“……你好。”大皇子哥哥,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但是,大皇子素来也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自然不会过多的表态。 对于面前这个可爱的美少年,大皇子也听自家的父皇提起过。没想到他看起来年纪轻轻,人畜无害的,居然是个研究毒物的高手。 果然,高手在民间,这句话是没有错的。 大皇子看着小决,脑海中闪过了这个念头。 小决看着大皇子定定的盯着自己瞧,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小脸,无辜的问道:“大皇子哥哥,你为什么一直盯着小决看,是小决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大皇子看着小决那一张连女孩子都要为之妒忌的光滑的小脸,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正要说什么。 一旁的苏晚卿含笑的看了一眼小决,戏谑的开口说道:“小决,你大皇子哥哥盯着你看是因为喜欢你,你可不要误会咯。” 小决一听,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随即看向大皇子,失声问道:“这是真的么?大皇子哥哥!” 大皇子:“……”他总觉得,六弟妹的话,哪里不太对?但是小决这个反应,总让大皇子觉得,难道被他喜欢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么…… 大皇子作为一个皇室如此尊贵的男人,第一次感受到了有一丝受伤。而这种受伤的感觉,竟然来自一个看起来似乎还没及笄的美少年。 大皇子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因为什么。可能是因为,他自小便被众多女子众星捧月,即便他离那些女子总是保持着礼貌的距离,但毕竟他是一个男人,对于他来说,能够得到这些女子的喜爱,这也是一件几乎已经习以为常的事情。 大皇子还是第一次,被人嫌弃了。这个人,还是一个花一般的美少年。 苏晚卿看着大皇子眼中一闪而过的崩裂,内心忍不住在偷笑。她这个大哥,素来都是一本正经的,从未出现过任何不当的举措和不雅的场面。 此刻开一开他的玩笑话,能够看到大哥展现出不一样的情绪,这也是一件很难得事情呀。 苏晚卿想到这里,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小决,再看一看大皇兄,嗯,这样看来,他们两个人似乎还蛮登对的? 苏晚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她作为一个现代人,难道在古代,体内的腐女之魂,也苏醒了吗?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苏晚卿忍不住将脑海中有些荒唐的想法给挥开,不行,她不能再这样胡思乱想下去了!这样下去,可是要出事的! 此刻,有些受伤的大皇子还不知道自己信任的六弟妹,脑海中究竟在脑补些什么东西。若是他知道,恐怕就不止这样的表情了。 他还没有回复小决呢…… 大皇子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像往常一般,露出了一个友好而礼貌的微笑,说道:“小决这般可爱,无论是谁,都不会讨厌小决的。”也从侧面解释了,他对小决,可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小决听罢,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他点了点头,认真的回应道:“大皇子哥哥说得也是,的确是这样。” 大皇子:“……”你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害臊呢! 第五百零八章 嚣张的车夫 “咕噜咕噜——”一直滚动着的马车,此刻缓缓地停了下来。 外面的车夫缓缓的“吁——”了一声,随即温声冲着马车内的几位说道:“主子,南城酒肆已到,请各位主子移步。” 苏晚卿冲着外面应了一声,随即看着面前的几位,含笑的说道:“既然已经来到了灵州的酒肆,那我们便下车吧。” 大皇子等人应了一声,马夫上前微微压低了身子,正要去掀开帘子,请几位主子下车。马车背后忽然传来了一道嚣张的声音道:“前面的马车,赶紧让开,可别挡在我们主子面前,都这么久了还下不来,难不成是缺胳膊断腿了吗?赶紧赶紧,若是耽误了我们家主子的事情,你们可担当不起!” 这嚣张无比的大嗓门,顿时让苏晚卿他们几个人的动作微微顿了顿,而周围路过的百姓,也都被这个声音给吸引了注意,纷纷驻足围观,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是哪一家的贵族,居然这般嚣张,还敢当众冲人嚷嚷? 不过近几日来灵州的贵族可谓是多如牛毛,指不定人家是什么地位呢。这样的人,可还是少惹为妙。 那些老百姓看了看声音传来的地方,那马车外表奢华无比,全身都用金色砌成,马车正中间,帘子的上方,还印着几条金色的鲤鱼,呈跃起之态,乍一看,真是活灵活现,仿佛是真正的鲤鱼在跳跃而起一般,让人的脑海中不禁闪过了一句古语:鲤鱼跃龙门,大约就是这样的意思吧。 而那开口嚷嚷的男人,似乎只是一个马夫,但他作为一个马夫,身上穿着的衣裳也是十分精致,一顶圆圆的兜帽将他整个头部围住,兜帽周围还绣着镶边的纹路,一身镶着金色的长袍,无论怎么看,都不像一位车夫。看着倒像是……暴发户,总之看起来,绝对不会差钱就是了。 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男人脸上一副理所当然而又嚣张无比的表情。 众人看看这男人的穿着,以及他身后的马车,再看一看前面一辆黑色的,瞧着便十分低调简单的马车,虽然瞧起来马车并不是很小,但这马车比起身后这一辆,可就逊色了不少。以及那车夫一身普通的素色衣裳,以及有些怔愣的神情,大伙儿都心下了然。 难怪,这男人会在马路中央如此的嚣张,这世界上多得是这种高傲自大的人,但人家就是有权有势有地位,足以睥睨一切低于他们的东西。人家这辆马车瞧着,便不是什么大家族出身,因此被身后这个男人这般当众羞辱,也就不足为奇了。 在灵州,这样的事情,其实是很常见的。毕竟在这里,能力强的人,就是老大。你是弱者,不好意思,要么你选择变强;要么,你就夹着尾巴做人,没有能力战胜强者,说什么都是假的。 在这里恃强凌弱的事情的确很多,灵州的百姓倒也见怪不怪了,强者才有话语权,弱者是不会得到同情的。既然选择了灵州,那就要做好心理准备。 因此,大伙儿看到这一幕,也没有太过怪异的表情。他们只等着前面的马车乖乖的让开马路,让后面那个男人过去。不过有的人倒也不这样想,毕竟有的人可不喜欢显山露水,没准人家马车里坐着的也不是普通的人物呢? 这事情呀,不到最后,可是谁也说不准。 因此,抱着各种看热闹的、好奇的、疑惑的心态,许多老百姓都站在了路边围观,并不时冲着那马车指指点点。 前面的马夫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敢触他的眉头,他可知道自己的马车中坐着的是谁?那马夫刚想说什么,马车里面已经传来了一个清亮的声音,直直传入周围人的耳朵中。 “是哪家的人没有拴好自己家里的狗,跑出来到处乱吠。难道你们不知道,这灵州的秩序,疯狗不能上街吗?若是乱咬人,不小心伤到了谁,这疯狗的主子,怕是赔不起吧?” 那些看戏的老百姓都没想到,这长相平平的马车里,居然会有这般动听的声音。啊呸,居然会传出如此嚣张至极的话语。听起来,似乎还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这位女子的声音虽然并没有什么起伏,但她的言语间,显然都带着嫌弃和不屑。而且这话语的内容,不是摆明了在骂那个马夫是疯狗吗? 原本觉得那马车中的人不简单的百姓,这会儿不禁乐起来了。看来,这马车里,的确不是什么简单的货色。否则,这位女子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语来。 毕竟这灵州最近因为国土争霸赛的事情,多方的达官显贵,可都出现在这里了,他们这些普通的老百姓,也就只能看看的份儿。毕竟厉害的人,他们可根本招惹不起。 谁知道什么时候,就碰上一个大家族了,人家动一动手指头,就能够碾压你了,更何况一个普通的平民百姓呢? 那车夫听到女子的话语,脸色顿时涨成了猪肝色,他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有人敢骂他,而且还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感受到周围那些百姓指指点点的声音,那男子只感觉自己的脸上仿佛被硬生生扇了一个耳光,整张脸都生疼生疼,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你居然敢骂我是疯狗?!”那男子瞪圆了双目,一张胖胖的脸看起来,倒是有些滑稽。 那马车中的女子在听到男人愤怒的声音之后,悠悠的回应道:“我可没说谁是疯狗,但是有人偏要往上凑,非得承认自己是疯狗,这事儿,可就与本小姐无关了。” “你——你可知道我的马车中坐着的是谁?说出来保证吓你一大跳!识相些,赶紧滚开,别挡着路!这南城酒肆,一看你们就是消费不起的,还不赶紧让开,趁我的主子还未发怒之前,你最好不要试图挑衅我!否则,有你们好果子吃的!识趣一些,给我道个歉,我也就不计前嫌了。” 那车夫说完,怒气冲冲而又不屑的看了一眼那个马车。在他的眼里,这马车里的人,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罢了,居然敢骂他,真是个无知而又愚蠢的女人!若非他心地善良,打算暂时放她一马,若是她依然不知好歹,那他就真的不客气了! 车夫说完这句话,旁边那些老百姓都指着那辆马车,低声议论起来。车夫得意的看了一眼那些老百姓,又不屑的看了一眼马车,哼,这会儿大家都能够看出来,他可才是那个宽宏大量的,他姑且就大人不计小人过了。 车夫正得意洋洋的接受着众人的注目,等着前面的马车乖乖的移开,他已经说得十分清楚了,他身后的主子,可不是他们能够招惹得起的。若是他们足够聪明,就不会选择在这个节骨眼上,跟自己硬碰硬。 他正等着马车里的人乖乖的给自己道歉,岂料,里面传来了那个女子清脆而不屑的声音道:“让我向一只疯狗道歉,究竟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哦对,应该是你疯了,毕竟你说自己是疯狗嘛?不疯的话,怎么对得起自己的名字呢?” “你——”车夫一听,顿时气得要跳脚。 这时候,他身后的马车内有动静了。只听见一个男人高傲而冷峻的声音传了出来。 “小明,你是怎么办事的?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得主子出马。现在的人,都这么不知天高地厚吗?什么猫猫狗狗都敢来招惹我,小明你也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那被称为“小明”的男人,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顿时气势就整个弱了下来。他恭恭敬敬的低下了头,一脸愧疚的说道:“都是小明的错,是小明不应该跟这些人一般见识,惊扰了主子,实在是对不住!还望主子责罚!” 那男人淡淡的说道:“罢了,此次就先放过你,前面的人为何不让开,给他们一笔钱,打发了罢了,不过是普通人家,不必一般见识,降低了自己的水准。” 此话一出,周围的老百姓都忍不住互相看了看,有些唏嘘。看来这车夫背后的主子,的确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语气虽然很平淡,但无一不透露出倨傲。 那些百姓正议论着,一只白皙而修长的手已经从帘子里掀了起来,大伙儿再看到男人的面庞时,顿时都瞪大了双眼,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个男人。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长得这般俊美的男人! 一张精致的脸蛋,虽然很苍白,但一双桃花眸,长长的睫毛轻颤,好一个看起来柔弱的书生!但男人身上散发的气质,却让人不敢小觑。他身上的气势,就让人知道,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此刻,前面的车夫也尊敬的唤了一声:“主子。” 顿时,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了,这一看,又是一呆。 只见一身白衣,脸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白纱的女子,利落的从马车上下来了。她的姿势轻盈而灵动,就像一个仙子误入了凡间一般,惊艳了所有的人。 那绝美的面庞,一层白纱,根本就遮不住她的绝色,光是看上一眼,便令人有些心颤。 加上女子那一双漂亮中透着沉稳的星眸,令人完全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 这般绝美的女子,究竟是何身份! 那男子抬起头,恰巧对上了女子的双眼,这一看,他便微微愣住了。 第五百零九章 奇怪的主仆 虽然以男子的家世和身份,也见过不少美貌的女子。但他还是头一回,见到这般绝色的。 也许是因为,这位女子,除了容貌上让人难以移开双目以外,她周身那清冷的气质,更是令人根本无法忽略。 真正吸引人的,除了女子的容貌,更是她身上独特的气质。这可不是什么女子,都能够拥有这样的气质的。 男子看着面前的女子,微微晃神。 但面前的女子,在看到容貌这般俊美的男子时,眼里却没有丝毫的情绪,甚至连一丝惊艳,都没有。 最根本的原因,自然不是因为别的,最重要的是,这个男人前面冒犯了自己!更何况,即便不是这个男人,他的车夫这般嚣张跋扈,根本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正所谓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狗腿子,这话肯定是没错的。 不就是这个男人纵容了自己的手下,所以这个车夫对旁人才这般嚣张么?小的这副德行,大的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苏晚卿在下马车的那一霎那,已经在心里给男子下了这个定论。也正是因此,决定了这名男子往后悲剧无比的命运。但此刻,他似乎还没有意识到。 男子愣愣的看着苏晚卿,半晌终于回过神来,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吐出了第一句话。 “一个女子,居然在大街上抛头露面,当真是不知羞。”话一说出口,男子就发现不太对,等他迟钝的感觉到后悔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了。他明明想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 但听在苏晚卿的耳朵里,这明显就是对她的羞辱和挑衅! 这个男人,果然跟他的车夫一个德行,只不过他的道行深一些,没有上来就冲着人不礼貌的大喊大骂,但他那副趾高气扬,一切都理所当然的态度,更让苏晚卿感到不爽。 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自以为是的男人了,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在她的眼里,那可是屁都不算呢! 因此,苏晚卿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道:“一个男人,居然在大街上说一个女子抛头露面不知羞,当真是不知羞。” 旁边的老百姓听到苏晚卿一口一个“不知羞”,一下子都有些蒙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的话语是什么意思。 在明白这位女子的意思之后,那些百姓都忍不住要笑出声了,这位小姐的话语可真是有意思,明摆着是在骂这位公子的行为,一点都不是绅士行为嘛。 那男子听到苏晚卿这般说自己,眉头忍不住抖了一抖,他活了二十几年,可从来没有人敢对他说这样的话。而且这个对象,还是一个女子。 他周围的那些女子,哪一个不是绕着自己转的,巴不得对他说完全世界最动听的话。但面前这个女子,居然在羞辱他!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男子的眼中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苏晚卿,半晌才开口说道:“你竟然说我?” 苏晚卿看着男子的表情,心中忍不住十分不雅的翻了一个大白眼。其实她很想直接冲着男子翻白眼,但是想一想,周围还有这么老百姓看着呢。届时国土争霸赛,她的身份必然会暴露,到时候要是影响到天离国的形象,可就不好了。 出门在外,苏晚卿多少还是会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毕竟,好歹也是一个年轻貌美又可爱的……咳,少妇。虽然苏晚卿很不想承认,但是她的确已经不是一个少女了。但是她还是一个花样年华哪!说自己是少妇,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也许是因为,苏晚卿的身体里住着的是一个现代人的灵魂吧…… 苏晚卿想到这里,微微收敛了自己的心绪,她淡淡的看了那男子一眼,双手环胸,冷淡的说道:“没错,我不仅说你,我还要骂你。” 男子:“……你为什么要骂我?”他一双漂亮的桃花眸定定的看着苏晚卿,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解,仔细看去,竟然还带着一丝委屈? 若是换了别的女子,被他这样注视着,早就已经红了双颊,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男子以为,面前的女子也会这般,即便她不像其他的女子这般娇羞,至少也该有些不好意思吧。 毕竟被这般俊美的男人盯着看,无论是哪个女子,应该都无法承受,男子这般想着。 但没料到,面前的女子直直的对上了他的眼睛,眼里没有丝毫的羞涩,甚至,男子竟然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嫌弃。 她竟然嫌弃自己!这怎么可能! 男子被自己在女子的眼中捕捉到的情绪惊了一惊,随后便是无法置信,更加难以接受。这怎么跟那些女子,完全不一样? 难道是他最近长得不好看了?还是今日自己看起来风尘仆仆,所以没有这么俊美了;亦或是今日这身袍子,掩盖了自己身上的气质? 男子顿时陷入了自己的自我怀疑中。 苏晚卿并不知道男子心目中的想法,如果她知道,恐怕要被这个男人给气笑了。这个男人,未免也太过自大了。莫不是他以为,自己有一张俊美的面孔,便可以走遍天下都无敌了?所有的女子就都应该围着他转了?他以为闯关打怪兽呢? 苏晚卿还不知道自己的那一个眼神,就让面前的男子陷入了纠结中。 她有些难以接受的是,男子看向自己的眼神。他难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骂吗?眼里竟然还带着委屈,什么毛病? 苏晚卿此刻怀疑,面前的男人,莫不是有些问题? 她看着男子,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你不会是……” 男子下意识的回了一句:“我怎么了?” “脑子有毛病吧?” 男子:“……!”他顿时瞪大了眼睛,一双桃花眸震惊的看着苏晚卿,半晌才开口说道:“你竟然真的骂我!” 苏晚卿:“……”她转过身,想要离开,她不想再跟这个男人多说什么话了。很显然,这个男人脑子的确有些问题,继续跟他讲话,苏晚卿都担心自己的智商会被拉低。 苏晚卿刚刚转过身,还未做出什么动作。男子旁边的那个车夫,眼瞧着这个女子竟然敢对自家主子如此大不敬,而且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自己的主子,还说主子有病!这简直是对主子的大不敬!难道他们家主子不要面子的吗! “你这个女人,你站住!你以为自己长得好看就了不起了吗?居然敢这般骂我家主子,谁给你的胆子!”车夫向前跨了一步,瞄了一眼旁边还在呆愣和震惊状态中的主子,忍不住挺直了胸脯,冲着苏晚卿骂道。 此时此刻,他必须要站出来维护自家主子的尊严,等主子高兴了,发现他立了这等大功,到时候一定会奖励自己的!车夫想到这里,心里不禁有些美滋滋。反正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两次了,只要让主子知道,他永远都是对的,那便足够了。 苏晚卿听了那车夫的话,脚步微微一顿,她眼底闪过了一丝冷意。这个人,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转过身,看了一眼那车夫。 那车夫看到苏晚卿回过头,还以为她怕了,顿时洋洋得意的看了过去,正想要讲话。 但他对上了苏晚卿略带冷意的眼神,不知道为何,整个人忽然一颤,背后忽而窜起了一阵凉意,明明已经是阳春三月,他的背脊却有些发凉。 没由来的,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语,此刻却堵在了喉咙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个女子的眼神,明明看起来并不凶狠,但却带着一股震慑力,令他没由来的后退了一步。 一旁的男子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切,他有些不耐的看了一眼车夫,开口说道:“小明,我在跟这位姑娘说话,你插什么嘴?回去自己掌耳光,这个月的月银没有了,没礼貌。” 车夫后退了一步的脚顿时僵住了,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家主子,他竟然要扣自己的月银!难以置信! “……”车夫沉默了半晌,这才小声的应道:“小明知错了。”他老老实实的站在了原地,垂下了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苏晚卿的嘴角微微抽了抽,若是她方才没有听错,这个车夫讲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似乎多了一丝哽咽?至于么?但这个车夫长得人高脖子粗的,居然叫小明,他又不是活在英语书里。 他如今没有抬起头来,怕不是低着头在哭吧? 苏晚卿探究的看了一眼那个车夫的肩膀,想看一看它们有没有在颤抖。 但很可惜,苏晚卿并未看到自己想看的场面。她的心中不禁多了一丝惋惜,罢了,因为一个月月银就被气哭的话,这也太不科学了。这好歹也是古代,男人流血不流泪,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苏晚卿不禁感喟,自己有时候的脑洞,确实有些大的过分了。 就在这时,苏晚卿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叫小明的车夫,伸出手抹了一把脸。 苏晚卿:“……”所以她没有看错,这个小明真的在哭吧! 她的脑洞,也并没有很夸张吧! 再看看旁边一脸镇定,似乎并未察觉这一切,依然盯着自己看的男子,苏晚卿的眉头不禁多了几根黑线。 这到底是什么有毛病的主仆! 第五百一十章 易昭出面 苏晚卿还未来得及说什么,那男子又开口了。 “这位姑娘,敢问芳名?停车在这南城酒肆面前,可是要入住?可是要观看明日的国土争霸赛?在下金某,若是姑娘不介意,此次住宿的费用,金某会全部包揽。” 周围的老百姓听罢,忍不住微微瞪大了眼睛。这位金公子,真是大方。这南城酒肆,可是灵州最大的酒店,这住一晚上的费用,可不便宜呢。不过看这位公子的打扮,也不差这些钱。对于他们这些老百姓,这南城酒肆可就是天价了。 毕竟,他们可是舍不得住这么贵又这么好的酒店的。这南城酒肆,基本都是面向那些贵族的,这公子与这位姑娘素未谋面,怕不是对这位姑娘一见钟情了吧?想到这里,那些老百姓的眼中,又多了一丝看好戏的意味在里面。 苏晚卿满头黑线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半晌才憋出了一句道:“为什么?”他前面还说自己作为一个女子肆意抛头露面呢,这怎么转头就跟前面说好的不一样了?这男人的心,也像海底针么? 还有他这个姓,果然就是一个暴发户的姓! 金公子看了面前的女子一眼,又是一愣,随即缓缓的说道:“前面在下的车夫不小心冒犯了姑娘,故在此特意向姑娘赔个不是。这住宿费,便作为金某的歉礼吧,还请姑娘不要嫌弃。姑娘想要住多少时日,都不要紧,金某都会承担这笔费用。不知道明日……” 金公子自顾自的说着,他的话还未讲完,苏晚卿已经不客气的打断了他道:“金公子是吧?不必了,你的车夫自己管教好便是,若是再有下一次,我可就不客气了。出门在外,我也不想刚刚到灵州,就闹得这般不愉快。金公子若是有这么多银子,不,金子。不如帮一帮灵州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吧。据我所知,灵州可是有很多可怜的小孩子呢。这点住宿的费用,我还是出得起的。” 那金公子听到苏晚卿居然这般直截了当的拒绝了自己,不禁又是一愣。她果然跟其他的女子不一样,若是换成其他的女子,被他这样对待,若是再送她们个什么上等的首饰,她们早就笑成一朵花儿了,哪一个不是赶着上来赞美自己呢? 不光是如此,她们的眼中,也全是对自己的爱慕。 但面前这位姑娘,对自己的钱财,似乎完全不感兴趣,她竟然还叫自己去资助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这位姑娘,没想到心地居然如此的善良! 若是苏晚卿知道这位金公子的想法,估计要吐出一口老血了。这个男人,难道听不出来自己话语里的讽刺么? 金公子愣愣的看着苏晚卿,半晌才说道:“姑娘真是心地善良,没想到已经如此这般,还心里惦记着那些小孩子,是金某想的不够周到。”他说完,侧过头,对着一直低着头的车夫说道:“小明,你快些拿一部分银子,将它们都拿去给那些小孩子,让他们买些好吃的好穿的,如今虽然已是春天,但夜间依然寒冷,很容易着凉。” 原本低着头的车夫听罢,顿时抬起了头,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苏晚卿眼尖的发现他的眼眶还有一丝红润。 小明有些吃惊的说道:“主子,您要将那些银两都给那些小孩子?”这、这怎么行? 金某淡淡的看着小明,随即开口问道:“怎么?难道本公子的银两,本公子都没有资格处理了么?还是说,小明认为自己做这份闲差,已经做得太久了,想找一点比较忙碌的差事做?” 小明听罢,原本那点小心思顿时就消失了,身子顿时微微颤抖起来。他怎么就忘记了,虽然主子平日里不管外面那些个事情,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一直容忍自己胡作非为。 若是触及到主子的底线,那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小明本身便是个吃软怕硬的人,在金公子面前自然乖巧得很,但在其他人面前,却仗着金公子的身份,一直都飞扬跋扈的。 金公子为此也并没有训斥过他,那些被小明惹怒的人,看在金公子的身份上,也只是敢怒不敢言。看来自己最近有些得意忘形了,都忘记了主子的脾性了。 小明低垂着头,颤颤巍巍的说道:“是小明鬼迷心窍,小明知错了,还请主子责罚!” 金公子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随即移开目光,冷淡的说道:“方才刚扣完你一个月的月银,你却还没有吸取教训。接下来半年的月银,你都没有了。” 小明一双绿豆眼,此刻瞪得老大,但他不敢再出声,只是小声的应了一声,随即便去拿银两了。 一旁的苏晚卿看着这主仆的对话,倒是对这个金公子有些刮目相看。看来,他的性子也并未像自己想象的那般,跟这个车夫一样,是一个嚣张跋扈的主。但是,这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苏晚卿想到这里,忍不住撇了撇嘴。这个男人太过自以为是了,一直都自说自话的,她可不想跟这样的男人打交道呢。 看来,这显然是哪一个国家的贵公子出行,专门为了这国土争霸赛来的。 但这金公子居然在自己说出这番话之后,真的打算将那些银两给那些贫苦的小孩子,这倒是让苏晚卿对他的厌恶减弱了几分。这个男人,看来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反正这些银子也不是她的,不如就当做一件好事了。 金公子看着小明离去的背影,随即又看向苏晚卿,开口说道:“这位姑娘可是满意金某的做法了?这下子,可以告知金某姑娘的芳名了吧?这南城酒肆,只要姑娘愿意,金某都会承担——” 苏晚卿看着面前一脸诚恳的看着自己的男人,倒是没有像一开始一般嘲讽和不屑,她淡淡的说道:“住宿就不必了,我姓苏,若是没什么事情,便在此别过了。看金公子愿意资助小孩子,也不是个凶恶之人,之前的事情,我就权当没有发生过了。只是希望金公子以后还是注意一下自己的下人,若是坏了自己的名声,可就不好了。当然,这也是我的一点小建议罢了,若是金公子听得不顺耳,也不必理会。” 金公子听了苏晚卿的话,眼底闪过了一丝暗光,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他冲着苏晚卿点了点头,说道:“苏姑娘说的是,金某下次会注意的。但是——” 眼看着苏晚卿就要转身离去,金公子还是不死心的说道:“苏姑娘,可否给金某一个赔罪的机会?这南城酒肆……” 苏晚卿还未开口,马车中此刻下来了一个男人,他一身简单的蓝衣,手中一把折扇,一张俊美的脸庞,眼中带着丝丝笑意。 路边的女子看到这男子的容貌,都忍不住惊呼出声,好一个翩翩公子! “晚卿,你怎的这么久,小决都等到肚子饿了。”易昭随意的站定在苏晚卿的身旁。一只手慢悠悠的摇晃着手中精致的折扇,话是对着苏晚卿说的,一双眼睛,却是看向了一边的金公子。 那金公子看着易昭俊美的面庞,又看到他这般亲昵的唤着苏姑娘,她的名字叫晚卿是么?这名字真好听,总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听到过,但他一时半会儿却没想起来。 因为面前的这个男人,此刻占据了他的心神。这个男人看向自己的目光,虽然带着一丝笑意,但金公子总感觉,其中含着浓浓的挑衅。 难道,这个男人是苏姑娘的相好?否则,怎么会叫她叫得这般亲昵? 金公子想到这里,眼神不禁微微暗了下来,他有些敌意的看着易昭。 苏晚卿看着一脸笑意的易昭,知道他是按捺不住,下来给自己解围。正好,自己也不想再跟这个男人纠缠这么多了。不然待会儿,若是自己的夫君下来了,这个男人怕是要凉了。 苏晚卿想起马车中还坐着自家热爱吃醋的男人,身子不禁微微抖了抖,幸好他现在还未出现。 考虑到裴修那张标志性的面具,这初来乍到,他们也不想招惹太多的麻烦。因此,裴修“安稳”的坐在马车中,没有其他的动静。 苏晚卿想起易昭的话,掉过头冲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说道:“小决饿了?那赶紧放下行李,然后带他去吃饭吧。坐马车也坐了一天了,风尘仆仆的,大家应该都饿了。” 易昭摇着扇子,冲着她笑着点点头。 这一幕落在金公子的眼里,尤为刺眼。 小决是谁?听起来像一个男孩的名字,难道是他们的孩子?难道这位苏姑娘已经成亲了?金公子想到这里不禁瞪大了眼睛。 但因为苏晚卿带着纱帽,无法看清她究竟梳的是不是妇女簪,所以也无法确定她究竟有没有成亲。 金公子从未觉得她已经成亲,在看到她的容貌第一眼,便可以看出,她的年龄应当不大。自己一定,还是有机会的。 苏晚卿还不知道,自己露个面,竟然还被人给看上了!若是她知道这个金公子这般死缠烂打,恐怕当初一定不会选择踏下马车半步。 “苏姑娘和这位是?”金公子忽然开口问道,他似乎完全没感到任何的不好意思,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易昭。 易昭倒是一脸笑意的冲着他打招呼道:“你好,在下易某,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金公子:“……请多指教。”原本他还想给这个男人一个下马威,但人家笑脸相迎,金公子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对了,关于住宿的问题。 金公子还是不死心的说道:“二位,既然今日一见,即是有缘,方才金某的下人冒犯了苏姑娘,还请接受金某的歉意,金某与这里的掌柜熟识,可以照拂一二。” 金公子的话音刚落,一个胖胖的男人正好从南城酒肆出来,他一身上好的衣裳,脸上带着笑容,看起来十分可亲。 他看到金公子,眼睛微微亮了起来,随即招呼道:“这不是金公子嘛,许久未见,您又变得俊美不少了。” 金公子一看,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他冲着苏晚卿和易昭正要介绍道:“苏姑娘,易公子,这位就是南城酒肆的刘掌柜……” 刘掌柜正好顺着金公子的手看向苏晚卿两个人的方向,这一看,眼睛顿时瞪大了。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刘掌柜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易昭的面前,恭恭敬敬的低下了身子,一扫方才的语气,谦恭的说道:“主子,您来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第五百一十一章 醋坛子翻了 面前这个衣决飘飘,面含笑意,看起来温润无比的贵公子,竟然是南城酒肆的主子?! 这无论怎么看,都让人感到有些难以置信,或者说,这位公子,看起来实在是太年轻了,一点儿都不像是南城酒肆幕后的老板。 但是面前的刘掌柜,可是南城酒肆的大掌柜,平日里掌管着大大小小的事务,即便只是一个掌柜,但依然受到许多人的尊敬。这样子的刘掌柜,竟然称一位不知道比他年轻多少岁的公子为主子? 这确实有些……令人难以接受。 周围围观的人都吃惊的看着这一幕,眼睛瞪得大大的,一时之间忘了言语。整条街道,倒是安静下来了。 那位原本正想拉着刘掌柜给他们做介绍的金公子,此刻也愣在了原地。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身上没有丝毫气势的男人,竟然是南城酒肆幕后的老板。 要知道,南城酒肆作为灵州最大的酒肆,可不仅仅是这么简单。它的名声,可是远远在外的,许多其他国家的人,有的甚至都会因为南城酒肆慕名而来,就为了感受它独一无二的服务。 毕竟南城酒肆是出了名的特别,来这里的客人,无不都是满意而归,从未出现过有人对南城酒肆不满意。若是有,恐怕也只是对南城酒肆过高的价格而感到咋舌。 但享受过南城酒肆服务的贵族们,几乎都对其赞赏有加。它的服务,是完全配得上这个价位的!更何况,对于真正的贵族来说,不过是一些银两,说到底也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根本算不得什么。 因此,能够住得起南城酒肆,也从一个角度说明,这个人的身份绝对不会低到哪里去。否则,他是根本不可能住进去的。 毕竟这南城酒肆名声在外,多少人慕名前来,这么多的客流量,可不仅仅是有银两,就能够住进来的。你若是没有一定的身份和地位,也不可能住的进来。否则,这世界上这么多人,若是有银两就能够随便住,这南城酒肆,早就已经人数爆炸了。 因此,这也是南城酒肆的一个规矩,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但对于那些贵族来说,这些规矩倒是很令人受用的。正因为他们地位高,因此才能优先享有更好的环境和服务,这也没什么不对。更何况,他们也付了更多的银两,说起来也并不过分。 而这之前,南城酒肆幕后的主子,一直都是很神秘的,从来都没有露面过。这灵州这么多酒肆,自然也有人想要模仿南城酒肆,但这些东西,可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够得到的。因此,这幕后的老板究竟是谁,就更令人好奇了。 毕竟能够想出这么多有趣的点子,这老板,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金公子沉默了半晌,才开口说道:“易公子,没想到……你竟然是南城酒肆的老板,当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哪。” 易昭继续挥舞着手中的扇子,脸上依然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似乎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有多么与众不同,也不在意自己身份曝光之后会引来多大的骚动。对于他来说,这仿佛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金公子言重了,易某不过是一个生意人,一个普通的平民百姓罢了,哪里能够与金公子相提并论呢。” 金公子听罢,眼神微微暗了暗。这个易公子,表面上称呼自己为一个平民百姓,但他知道,这个男人,绝对不止表面这般简单。相反,他绝对比看上去还要更厉害。 能够在这灵州扎根生存,这本身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更何况,他还开了这灵州最大的酒肆,吸引了这么多贵族前来,若背后没有一点依仗,他是根本不可能在灵州待到现在,而且还将一个产业做得这般声势浩大。 金公子想到这里,再看一眼站在一旁易昭旁边,从始至终,脸色都很平静的绝美的女子,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头。难道这位苏姑娘,从始至终都知道,这个南城酒肆背后的老板,是这个易公子? 那自己前面说的这么多话,做的这么多事情,岂不是像一个跳梁小丑一般? 金公子想到这里,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既是如此,敢问苏姑娘,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这位易公子便是南城酒肆幕后的老板呢?”金公子问出这句话之后,便有一丝后悔了。 他何必这般自讨没趣呢?这两个人他还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他们彼此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她知道,似乎也并不奇怪吧。 金公子也不知道为何,自己问出这句话,怎么听着,都似乎带着一丝谴责的意味在里面。他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何会这般做。 苏晚卿看着面前带着一丝责备的意味看着自己的金公子,微微挑了挑眉,倒是大大方方的开口说道:“金公子倒是多虑了,我也不过是方才才知道,这南城酒肆幕后的主子是易公子的。” 其实苏晚卿说这话,也并不是谎话。她灵州的所有事务,基本上都是易昭一手打理的,她不过是提自己的点子罢了。 当初易昭来问自己,做酒肆该如何做,才会比较好。苏晚卿根据现代的一些想法,便告诉易昭,做成每一个房间都不一样,带有特色的主题店,给顾客不一样的感觉,这样才会给人更多的新鲜感和新奇感。而这些东西,在古代,也是没有的。 看来易昭的确听了自己的想法,去做了这个事情。只是苏晚卿没想到,易昭这一做,就做成了灵州最大最好的酒肆。不过以易昭的性子,他能做出来,苏晚卿也并不觉得奇怪。 苏晚卿看着一旁淡然的摇晃着扇子,冲着自己眨了眨眼的易昭,忍不住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太久没有来灵州了,与这边的消息都有些脱轨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对易昭太放心了,什么事情都交由他去做,而自己……就是懒,什么也不管事儿。 金公子听了苏晚卿的话,原本有些僵硬的神色,倒是放松了不少。虽然对于苏姑娘平静无波的神色,还是有些好奇和介意,但既然她并非一开始就知道,那也并非在故意看自己笑话了。 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金公子表示,放心了不少。看来苏姑娘,还是一个善良的姑娘,并非是他想象的那样。自己之前竟然还怀疑了她,当真 是不对。 因此,金公子一脸真诚的看着苏晚卿,虽然脸色惨白,看起来多少有些虚弱,嘴角也依然紧抿着,没有一丝弧度,但苏晚卿就是感受到了他的……真诚。 只见金公子真诚的冲着苏晚卿说道:“苏姑娘,实在是抱歉,金某方才还这般冒犯你,甚至还怀疑你,金某实在是过意不去,还望苏姑娘大人不计小人过,这前尘往事就此忘却,还愿意交金某这个朋友,金某在此谢过苏姑娘了。” 苏晚卿:“……”这个男人,果然还是很自以为是!若是听了前半段,他就此安静,自己没准还会觉得这个男人,起码还有一点可取之处,知道尊重女子。岂料后面这半句话,明显就是,自己摆明了不会怪他,所以他们依然是……朋友?谁要跟你这种自以为是的男人做朋友啊摔! 苏晚卿忍住自己翻白眼的举动,实在是不想理会这个男人。 倒是一旁的易昭笑眯眯的说道:“金公子,苏姑娘只是舟车劳顿,有些累了,不愿意说话,绝不是对金公子有什么不满。相逢即是缘分,既然来到了南城酒肆,易某虽不常来,但也算半个东道主了,请金公子入内,易某会好好招待金公子的。刘掌柜,给这位金公子安排一件上房。” 刘掌柜听罢,冲着易昭微微行了个礼,应了一声,随即冲着金公子笑着说道:“金公子,里边请。” 金公子虽然对易昭为苏晚卿讲话这般亲昵,心底有一丝不舒服,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的话还说的这般漂亮。饶是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不过,金公子的眸光微微一闪。 往后这几日,苏姑娘必然也都住在这南城酒肆,自己多的是机会与她接触,自己何必急在这一时? 苏晚卿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给盯上了。若是她知道,一开始,她绝对有多远便躲多远。 她并不是真的怕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她真正怕的,是自家的醋坛子好吗! 金公子率先跟着刘掌柜进去了,待他的身影消失后,正巧裴羽墨也从马车上下来了。周围的老百姓见状,也慢慢散去了。别人的事情,看看热闹就算了,别的东西,还是不要太过在意了,否则什么时候惹事上身,还不知道呢。 裴羽墨利落的跳下了车,随后裴修和小决也下了车。 苏晚卿看着抿着唇的裴修,眨巴了一下眼睛,走了过去,伸出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裴修瞥了一眼苏晚卿,随即摆正自己的眼珠子,目不斜视。 苏晚卿:“……”好了,这个醋坛子如她所料,已经翻了。 第五百一十二章 南城酒肆 苏晚卿对此表示很无辜,很委屈,这完全不关她的事情好不好? 她总不能坐在马车里,听着人家这般肆意妄为的骂人吧?是可忍孰不可忍,总之她这暴脾气,是忍不了的。 虽然平日里苏晚卿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但若是谁招惹到她的头上来,她可不会就这样饶恕别人,哼! 而且,还是这一个傻子,在外面叫嚷,简直是一点儿都不将别人放在眼里。这般不尊重人,苏晚卿感觉自己十分有必要,十分有义务,好好教一教这位车夫,要怎么做人。 苏晚卿脑子飞速的旋转了一番,无果。 她伸出手,复而扯了扯裴修的袖子,这一次,使得劲儿大了一些,引起了一旁裴羽墨的注意。 裴羽墨一边跟着易昭往楼梯的方向走,一边回过头看了一眼苏晚卿,笑嘻嘻的说道:“晚卿,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她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裴修,随即说道:“看来咱们聪慧又厉害的和玥郡主,在遇到我六哥,也没辙啦。没想到,晚卿你这么受欢迎,走到哪儿桃花都不断。” 苏晚卿闻言,忍不住瞪了一眼裴羽墨。这个小妮子,这个时候还这般调皮,这不是明摆着火上浇油嘛。果然,旁边的空气,似乎又冷了一点点。 苏晚卿侧过眸,看向裴修,一脸带着讨好的笑容说道:“修,你别理羽墨那丫头胡说八道,你肚子饿不饿呀,我们去吃好吃的好不好呀?” 裴修淡淡的看了一眼旁边巧笑嫣然的女子,眼神微微软了一软,但嘴上却说道:“我不饿,你们去吃吧。” 苏晚卿看着裴修的眼神微微松动,立刻就知道,自己只要识趣一些,他绝对不会生气了。 因此,苏晚卿也不管周围是不是有人看,她光明正大的扯着裴修的衣袖,撒娇道:“夫君,你跟我们一起去嘛,你不在,我吃啥都不香呢。” “噗——”一旁的裴羽墨,忍不住嗤笑出声,她慌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但是笑声却无法掩盖,从手边溢了出来。 苏晚卿暗自又瞪了她一眼,死丫头,笑个头!随即一脸真诚的看着裴修,只希望他不要生自己的气就行。不然,最终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苏晚卿在经过一系列的事情之后,对此事有了十分清晰的认知。自家的男人说到底还是太在意自己了,所以才会这般,她有什么理由跟他置气呢? 更何况,这种被爱的人在意的感觉,其实一点儿也不差。因此,苏晚卿才会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向裴修撒撒娇,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否则,以苏晚卿的性子,是决计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裴修看着站在旁边扯着自己的衣摆撒娇的人儿,心下一松,他伸出手,揉了揉苏晚卿的脑袋。好吧,他不得不承认,苏晚卿当众唤自己夫君这件事情,的确很令人愉悦。可惜那个讨厌的家伙不在,裴修想起方才那个男子,眼底闪过了一丝冷意,但又很快恢复。 罢了,来日方长。 此刻大堂内并没有几个人,宾客基本上也都待在自己的房中,毕竟南城酒肆用餐的地方与其他的酒肆并不一样,他们有专门用餐的地方。不用想,这个点子也是苏晚卿提出来的。 裴羽墨看着苏晚卿与自家六哥对视的模样,尽管并未做什么亲密的举动,但他们的周围都蔓延着粉色的泡泡。裴羽墨撇了撇嘴,眼睛看向了另一边。她还是不要虐待自己了,再看下去,她又该想言玉了。 想到言玉,裴羽墨眼睛微微一亮。国土争霸赛就要开始了,想必言玉应该也很快会到这里了。不知道,他今日会不会到,之前写信给她的时候,信里也说了会尽快过来呢。 裴羽墨想到这里,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 她的眼睛四处看,发现这酒肆内的装潢十分的特别,跟她以前住过的酒肆,完全不一样。 刘掌柜这会儿出来了,他笑眯眯的迎了上来,冲着裴羽墨等人说道:“请各位跟我来,已经安排好了最上等的房间给各位。”既然是主子带过来的人,那身份必然是不一般的,他可得好好的招呼才是。 易昭在旁边摇着自己的扇子,看着酒肆内的景象,微微点了点头,笑着冲刘掌柜说道:“这南城酒肆你打理得不错,若非有你在,恐怕也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刘掌柜有些受宠若惊的说道:“主子言重了,小的也不过是按照主子的吩咐,才做出这般罢了。若是没有主子的想法,如今酒肆的生意也不会这般兴隆,名声更是远扬在外。” 刘掌柜一边说,一边引着几个人来到了他所说的上房中,只见其中一间房内满满的都是绿色,春意盎然,地板上摆满了许多花花草草,甚至还有一棵大树立于其中,旁边还种着几朵又大又漂亮的蘑菇,看起来鲜嫩欲滴。 房间内宽阔无比,正中央铺着一张红木制成的大床,上面铺满了翠绿的青草,仔细看去才发现,原来那是一张毯子,只是做成了青草的模样。周围的一些家具,也披着植物的模样,隐于其中。若是不仔细看,也许还无法发现。因为这实在是,太过逼真了。 来到这里,仿佛置身于森林中一般,甚至连空气,似乎都与外面的不一样。许是因为,这里种满了绿植的缘故。 地上也用了上好的细软的小草铺盖而成,进去之后关上房门,无论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房间,倒像是真的处在森林中一般。 裴羽墨看着房内的景象,忍不住微微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开口说道:“难怪这南城酒肆这般有名,光是这一个房间,就花费了这般多的心思,未免也太神奇了。” 刘掌柜听到裴羽墨这般夸赞这房间,眼中闪过了一丝骄傲,他笑眯眯的说道:“这位小姐说得对,这些花草树木,都是从不同的国家专程运过来的,每天都会有专门的人进行打理,因此才能够保持这般生机勃勃的模样。其他的房间,也各有各的特色,待小姐体验一番,就能够了解了。” 裴羽墨听着刘掌柜的解释,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叹。她看向一旁的易昭,忍不住说道:“没想到,你居然有这么多新鲜的点子,换做是我,我可想不出来呢。” 易昭依然笑眯眯的,但却冲着站在裴修身边的苏晚卿努了努唇,开口说道:“羽墨,这你可说错了,这些点子,可都是晚卿想出来的,与我无关哦。这酒肆,说起来,虽然名下是我的产业,但实际上,是晚卿的。” “什么?”此话一出,除了裴羽墨,连刘掌柜也忍不住微微瞪大了眼睛。 没想到,自己的主子,上面居然还有一个主子? 裴羽墨则有些惊讶的看着苏晚卿,但半晌,她又很快恢复了镇定。若是苏晚卿的话,能够想出这些点子,倒也不奇怪了。 “晚卿,没想到,你才是这幕后真正的主子。若是方才那个什么金公子知道了,岂不是会被你气得吐血?”裴羽墨想起方才那个男人,眼中不禁带上了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她倒是很想看看,那位金公子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会是一副怎样的神情。 一定很有趣。 苏晚卿看着裴羽墨幸灾乐祸的小脸,忍不住微微抽了抽嘴角。这小妮子,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这南城酒肆,一直都是易昭在打理,我也不过提供了几个点子罢了,真要说起来,易昭才算是主子,我可不算。” 易昭摇晃着自己的扇子,慢悠悠的说道:“晚卿是我的头,我名下所有的产业,都是晚卿的,头,你就别谦虚了,若是没有你的那些点子,这南城酒肆,也不会开得这般好。” 一旁的刘掌柜忍不住点了点头,主子说得没错。没想到提供这些点子的,会是这位姑娘,这般说起来,也的确如此。没有这些点子,他们也没办法做的这般与众不同。 一直没出声的小决此刻摸了摸自己的肚皮,一双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向苏晚卿,说道:“苏姐姐,小决肚子好饿,可不可以先吃饭呀?” 苏晚卿看着小决那个可怜的模样,心下一软,笑着说道:“好,饿着小决了,苏姐姐这就带你去吃好吃的。” 易昭看向刘掌柜,刘掌柜立刻会意的开口说道:“请各位贵客挑选好房间后,我们会将行李搬运好,这附近的各大酒楼,味道都十分不错。当然,咱们南城酒肆里也有特色的饭菜,看各位贵客想在哪里用餐。” 苏晚卿看着小决,思索了一番,随即开口说道:“既然如此,便先在这里用餐罢,走出去也要时间。反正这几日,有的是机会,吃完饭,可以出去逛一逛。” 刘掌柜一听,立刻说道:“既然如此,小的这就下去准备,许多菜都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很快就能给您做好。” 小决听罢,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只要先填饱肚子,什么事情都好说。 苏晚卿看着小决的模样,总觉得,他跟小葵越来越像了。说起来,也不知道若冰她们怎么样了? 另一边,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正缓缓驶入灵州。 “主子,听说公主已经入住南城酒肆,往南边的方向去,便是了。”坐在马车上的黑衣人,转过身冲着身后的马车恭声说道。 “哦?卿儿已经到了?既然如此,那便往南边去吧。” 一个温润如玉的嗓音响了起来。 风轻轻吹过,掀起了半边帘子,里面露出了一张俊美如天神般的脸庞。 此人,正是容言玉。 第五百一十三章 容言玉出现 裴羽墨有些好奇的看着手中的叉子,随即看着面前精致的食物。 半晌,她才抬起头,眨巴着眼睛,盯着苏晚卿看,说道:“晚卿,你可真有才,没想到这刀与叉子,还能够这么用。我之前在番外的时候,倒是确实见过有人用刀来切肉,不过这叉子,用得倒是比较少呢。没想到,在这里还能够见到,晚卿,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偷偷跑到番外去玩过了,所以知道这种法子?” 苏晚卿镇定自若的切了一块上好的牛肉,她特意吩咐店里的人,这种牛肉只要煮个半熟,就可以了,这也是最好切的状态。她多久没有享受过这种在用西餐的感觉了?似乎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还会拿起刀叉吃东西。 苏晚卿优雅的将牛肉放入口中,吞下肉之后,才抬起头看着一直盯着自己看的裴羽墨,开口说道:“你想知道为什么吗?我可以告诉你。”苏晚卿说着,语气中带上了一丝神秘。 裴羽墨忍不住微微瞪大了眼睛,冲着苏晚卿点了点头。她自然很好奇了,晚卿的脑子里总是有这么多古怪而又有趣的念头,饶是她这个常年接触其他国家文化的人,也自愧不如。反正,她是想不出这种法子的,即便是接触过,也绝对想不到,要将这些东西引用到日常的生活中来。 真不知道,苏晚卿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苏晚卿看着眼巴巴的等着自己答案的裴羽墨,微微一笑,指了指的头,继而说道:“实话告诉你吧,一切靠的都是这里,哎,没办法,脑子聪明,都是天生的,我也很无奈。” 苏晚卿说到这里,还故意叹了一口气,仿佛自己太聪明,还是一种烦恼一般。 裴羽墨:“……”她的嘴角抽了半晌,这会儿若是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那她可就白活了! 裴羽墨狠狠地瞪了苏晚卿一眼,随即看向她身旁的裴修,有些委屈的说道:“六哥,难道你就任由晚卿这般欺负你可爱美丽的妹妹吗?” 裴修虽然从未用过刀叉,但这种简单的事情根本难不倒他。他似苏晚卿一般,动作流畅而优雅的将一块肉放入口中,即便隔着面具,但也并未有丝毫影响到他进食。 听到裴羽墨的声音,他抬起头,慢条斯理的拿起一块布,擦了擦嘴巴,随即说道:“晚晚年纪比你小,你让着她一点儿便是了,多大的人了,还跟比自己小的人计较,若是父皇知道了,恐怕就要取笑你了。” 苏晚卿在旁边忍不住“噗嗤”的笑出了声,她万万没想到,裴修居然会以自己年纪小为理由,将裴羽墨给打发了去。 按照羽墨的性子,肯定要气炸了。 果然,裴羽墨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看着裴修,半晌才说道:“六哥,你不帮我也就罢了,我倒还可以理解。但是,你居然说我老?!”作为一个女子,最忌讳的,便是人家说自己的年纪如何。 这个人,还是自己的亲亲六哥!这怎能让人不生气!苏晚卿这个损友,居然还在旁边笑! 裴羽墨看着面前一唱一和的夫妻,不禁悲从中来,自己耍嘴皮子,肯定是赢不了这两个人的,谁让自己太天真了呢! 半晌,裴羽墨才恨恨的说道:“等言玉来了,有晚卿你好看的,你们还合伙欺负我,太过分了!” 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了一个温润的声音道:“哦?似乎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气到我们的羽墨公主了?” 裴羽墨听到这个声音,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她猛然回过头,身后俊逸爽朗的男子,正满脸笑意的看着自己。 “言玉,你来了!” 苏晚卿听到容言玉的声音,微微愣了愣,随即脸上也染上了一丝笑容。她看着容言玉,唤了一声:“大哥。” 一旁的刘掌柜冲着几个人行了个礼,开口说道:“方才容太子点名要找六皇子妃,在下便将他带来了,您看……”一开始他并不知道六皇子妃与这位容太子是什么关系,但这位是东霂国的太子,刘掌柜自然不敢怠慢。 没想到今年的国土争霸赛,连东霂国也参与进来了,今年的比赛,必然会十分精彩。 如今听到苏晚卿唤容言玉一声“大哥”,刘掌柜的瞳孔微微放大,而在座的几位,脸上都没有太多的神情。 难道之前东霂国内部传出来,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公主这件事情是真的?这位公主不会就是…… 刘掌柜在灵州呆了这么久,什么形形色色的人没见过,遇到的大小事也不少。因此,虽然这个消息令他感到很震惊,但他很快便稳定下来了,面上并不显。 苏晚卿暗地里看了一眼刘掌柜,内心微微点了点头,不愧是易昭的人,处事倒是沉稳。 几个人自然是在房中用餐的,如今已经有许多人陆陆续续住进了酒肆中。既然国土争霸赛还未开始,苏晚卿也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和注意力。所以在房中用餐,自然是最适合不过的事情了。 她冲着刘掌柜微微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你做得很好,大哥一路舟车劳顿,想必还未用餐,你为他上一份西餐罢。其他的事情,切记不可声张。” 主子的主子开口了,刘掌柜自然不会不从,他赶紧应了一声,便退下去了。他自然明白苏晚卿的意思,容言玉此刻出现在这里与他们共同用餐,并且容太子的关系与大主子不同寻常,既然外界都不知情,他自然不会傻到捅出去。 更何况,在这南城酒肆,客人之间的用餐,原本就是保密的。 刘掌柜出去之后,容言玉便在裴羽墨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刚好多了一个位子,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但现在看来,却是刚好合适的。 裴羽墨看着容言玉坐得这般近,俊美的面庞就在旁边,此刻正盯着自己看,脸上还带着浅笑。 这还得了? 旁边的几个人此刻都带着一丝笑意,看着他们两个人。 裴羽墨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脸上不禁闪过了一丝红晕,她竟然感到有些害羞!怎么回事,这可不是她裴羽墨的做事风格! 苏晚卿看着在容言玉出现后,一秒钟变身小女人的裴羽墨,不禁在内心感叹,美色的力量,不,爱情的力量,当真是伟大呐。 “羽墨,你方才是说晚卿欺负你?”容言玉倒是没打算放过裴羽墨,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绝美小脸,心神微微一荡。一阵子没见,他发现,自己竟然是如此的思念面前的人儿。 原来,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这样的感觉,他以前从未体验过,牵挂与相思绕肠,有些甜蜜也带着一些苦涩。但是如今看到了她,这些感觉全都烟消云散了,化为了欣然。这种感觉,还不赖嘛。 裴羽墨听到容言玉这般说,立刻想起方才那一茬,她有些控诉的看了苏晚卿一眼,随即说道:“可不是嘛,晚卿和六哥方才还合伙起来欺负我,都没人替我说话。六哥还说晚卿比我小,要我让着她,难道我很老嘛!” 容言玉一脸的笑意:“怎么会呢?羽墨一点儿都不老,在言玉眼里还是一个芳华十八的少女呢。” 裴羽墨一听,顿时高兴起来:“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言玉从来不骗人。” “这还差不多。”裴羽墨一边开心的说着,一边有些得意的看了一眼苏晚卿。 苏晚卿:“……”这漫天的爱情泡泡是怎么回事,挥开挥开。 恰好这会儿,刘掌柜已经亲自将西餐送了进来,这气氛暂时被打破了。 苏晚卿看着容言玉熟练而优雅的用餐,微微扯了扯嘴角。好吧,她就知道,她身边的人,一个都不傻。以前看到一些中国人第一次用刀叉吃西餐,还十分不习惯呢,切肉也切得歪歪斜斜的。 但看看她周围的几个人,仿佛已经吃了多少遍西餐一般,从容而优雅。谁能够想到,他们都是第一次吃呢! 苏晚卿有些感慨,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 不过很快,她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大哥,他们几个人还没有到吗?” 其他的几个人,小决与羽墨,听到苏晚卿这般问,眼中不禁带上了一丝好奇,什么人? 容言玉倒是立刻明白了苏晚卿说的是什么,他思索了一下,随即说道:“出发之前我已经收到了他们的信件,若是不出意外,今天晚一些,他们应该也都到了。”他说完之后,含笑看了一眼苏晚卿,再看看周围几个茫然的眼神。 “看来,你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嘛。” 苏晚卿无辜的眨巴了一下眼睛,说道:“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可什么都没做。” 容言玉看着一脸可爱的小决,努了努嘴说道:“你看,小决不是都不知道吗?” 小决听到容言玉提起自己的名字,有些好奇的开口道:“言玉哥哥,你说什么呀?有什么是小决应该知道的吗?” “问你苏姐姐去。” 小决转过头,盯着苏晚卿看。 苏晚卿眨了眨眼,说道:“晚点小决不就知道了吗?” 小决:“……”好吧,苏姐姐又来这一套,他还是老实吃饭吧。 晚些,会有谁出现呢? 第五百一十四章 齐聚一堂 小决的疑问很快就被解开了。 几个人用餐完毕之后,刘掌柜又出现了。这一次,他的身后跟着好几个人,虽然都戴着面纱,但小决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眼睛一亮,站起来喊道:“若冰姐姐、楚哥哥,你们怎么来了!”他说完之后,又恍然大悟的看向一旁嘴角含笑的苏晚卿说道:“苏姐姐,原来你说的人,就是若冰姐姐他们呀。” 这样看来,就一点儿都不奇怪了。小决之前还觉得奇怪,为何若冰姐姐他们没有跟自己一起来呢,原来是后面才到。 但是,他们为何不与自己一道来呢? 刘掌柜让开身子之后,若冰和楚炎率先踏了进来。若冰的身后自然跟着一个小尾巴:龙葵,而龙葵的旁边,还站着一个皮肤白皙,模样俊逸的小男孩。这一看,不是许久未见的苏蘅,还有谁呀? 苏蘅进来之后,一眼就看到了苏晚卿,还有一旁的易昭。他的眼睛一亮,顿时开口唤道:“姐姐、师傅!”随即他注意到了一旁戴着面具的裴修,踌躇了几秒钟,开口喊道:“姐夫好。” 苏晚卿和易昭笑眯眯的应了一声,裴修听到小蘅这般唤自己,眼神微微动了动,随即温和下来。 “嗯,小蘅,几日不见,你又长高了不少。” 如今的小蘅,哪里有一开始见到的那般面黄肌瘦的模样。他如今营养都跟上了,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身高更是蹭蹭蹭的往上长。 原本才到苏晚卿腰际的小男孩,如今已经快到苏晚卿的肩头了,苏晚卿都不得不感慨,如今的人儿,发育得可真是快。 龙葵倒是第一次见到裴修他们几个人,她有些好奇的眨巴着眼睛瞧着这几个人,眼里倒是没有丝毫的胆怯和怕生。当然,龙葵的眼睛盯得最多的,自然还是桌子上,刚刚端上来的甜点。 裴羽墨看到龙葵,倒是眼睛一亮。 “这是哪里来的小姑娘,竟然长得这么可人!” 苏晚卿:“……” 容言玉:“……” 所以,照这样的架势看来,裴羽墨并非只欣赏美男,连可爱的女童,她也不放过么……苏晚卿看了一眼两眼放光,仿佛看到什么了不得的宝物一般的裴羽墨,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罢了,裴羽墨就像一座冰山一般,他们看到的,也许都只是一角。这后面,还有一堆东西没有看见呢。但也正因为如此,才会令人感到十分有趣,不是么? 若冰几个人进来之后,刘掌柜赶忙又为几个人添上了椅子,若非房中空间极大,恐怕几个人也都坐不下来。 四个人落座之后,刘掌柜又为几个人上了一些吃食。当然,最主要,还是为龙葵和苏蘅,哦不,最主要还是为龙葵上了一些点心。 毕竟她看着点心那两眼放光的眼神,与裴羽墨盯着她的眼神,可谓是有过之无不及。刘掌柜根本无法忽略这样的目光,既然这位小小姐对于他们的点心这般感兴趣,他自然是要多上一些的。 若冰几个人将头上的面纱都已经摘下来,刘掌柜虽然也见过无数的俊男美女,但眼前这几位,倒是令他大开眼界。在座的,可全都是清一色的养眼的公子和小姐,这要是放到外面去,必然是要引起不少尖叫声的。 可不是嘛,除了看不见容貌的裴修,温润如玉的容言玉,俊逸清贵的易昭,俊美妖孽的楚炎,可爱帅气的小决和小蘅……而几位绝美的女子,更是不必多言,每一位,都可以用倾国倾城来形容,一点儿都不为过。 刘掌柜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脏,他第一次为自己长得这么丑感到了一丝羞愧。他还是赶紧离开这里,为小小姐准备点心吧,站在这里,他都觉得自己拉低了整个房间的容貌,告辞。 苏晚卿看了一眼脸上带着一丝受伤和自责的刘掌柜离开,眼中闪过了一个问号。刘掌柜,这是怎么了么? 刘掌柜离开之后,小决迫不及待的看着若冰她们,开口问道:“若冰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呀?你们现在过来,是给我们加油打气的嘛?不对呀,可是为什么苏姐姐要问言玉哥哥呢?”小决的问题如同连珠炮一般,他的脑袋上也闪烁着几个大大的问号。 一旁的容言玉优雅的抿了一口茶水,随即浅笑着回答了小决的问题。 “小决,此次国土争霸赛,你的若冰姐姐他们,也会参加哦。” “啊?怎么会?可是我们的名额,不是已经满了吗?”小决听闻此言,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若冰看着面前可爱的小决,清冷的神情微微柔和了下来。 “小决,我们此次,是作为东霂国的参赛队伍,来参加此次的国土争霸赛的。” 此话一出,不仅是小决,一旁的裴羽墨,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她之前其实就听说过若冰等人,也一直都对他们很感兴趣。毕竟,他们是晚卿这般要好的朋友,想必人也一定很好。 今日一见,果然令她感到惊艳不已。若冰的身上虽然带着一股子绝人千里之外的气质,但在与他们见面之后,裴羽墨却能明显感觉到,她身上带着一股温和的气息。而这股气息,只有在见到面前的这些朋友时,才会显现。 旁边那个妖孽的男子更是不必多言,裴羽墨虽然也见过不少俊美的男子,但是长得这般妖孽的,她还真是第一次见。当然,除了自己的六哥以外。 裴羽墨想到这里,忍不住瞄了一眼裴修。对于她来说,这个世界上长相最妖孽的,恐怕非自家六哥莫属。至于言玉嘛,他们两个根本就不是一个气质的,不可比较。 可惜如今自家六哥的容貌毁了,自己不能够再对着六哥的容貌流哈喇子……不,不能再看到六哥俊美的容貌了,六哥的容貌受了伤,她实在是万分痛惜。幸好,如今的六哥还是有人要的,她也不必操心自家六哥的终身大事了。 以前裴羽墨可是真切的担忧过,裴修这辈子都嫁不出……呸,娶不到好人家的女子了。毕竟在这个看重容貌的世界上,一个男子的容貌究竟有多么重要,她自然是十分清楚的! 幸好,苏晚卿拯救了她的六哥,看到他们这般恩爱甜蜜,她也就放心了。她自然能够感觉到,苏晚卿对于裴修的那一颗真心,是天地可鉴的。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也知道,晚卿究竟是一个多好的人。而他们两个人,也是十分般配。可以说,在这人世间,恐怕找不到第二个能够与六哥这般契合的女子了。 裴羽墨的思绪被拉回来之后,她眨巴着眼睛,看着若冰,好奇的问道:“若冰,你们此次代表东霂国参加国土争霸赛,这莫不是……晚卿的主意?” 若冰看着面前绝美的小脸,眼中倒是没有丝毫的冷淡。虽然两个人第一次见面,但彼此的气场却是很相融的,若冰也听说过裴羽墨的种种事迹,她对于这个神奇的女子,倒是挺欣赏的。 听到裴羽墨这般问,她的眼底闪过了一丝笑意,看来,裴羽墨还是挺了解晚卿的。 “没错,你猜对了,这都是晚卿的主意。” 小决在旁边还是有些不可思议,半晌,他才看向容言玉,说道:“言玉哥哥,可是国土争霸赛,不是必须要自己国家的人,才能够参赛吗?东霂国的大臣,不会有意见吗?” 容言玉抿了一口茶,眼底的笑意不变。 “好歹你言玉哥哥也是东霂国的太子,那些大臣,可不敢对你言玉哥哥提出什么意见。而让几个人成为东霂国的人,这件事情,很难吗?” 虽然容言玉用的是问句,但小决立刻就反应过来了。也是,以言玉哥哥的权势,要办到这些事情,根本就不难呀!自己真是瞎操心。小决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吐了吐舌头。 很快,他又转头看向了苏晚卿。 “苏姐姐,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呀?” 从一开始就十分安静的大皇子,此刻也抬起头来,有些好奇的看着苏晚卿。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 苏晚卿将口中的点心吞进去之后,笑眯眯的说道:“小决,你果然还是个孩子呀。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这有位置,当然要先将苏姐姐的人给安插进去了。到了比赛的时候,不就可以——”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旁的若冰已经把话头接了过来,她一本正经的说道:“到时候就可以一本正经的给你们放水了,你们不用太感谢我们,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小决:“……”原来是这样的么,他怎么没想到呢? 大皇子:“……”看来他的六弟妹,比他想象中,还要无耻啊…… 大皇子看着面前的容言玉,斟酌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可是这般,对容太子这边,会不会……”不太好? 大皇子的考虑也并非没有道理,他毕竟不像他们几个人,彼此之间这般熟悉和百无顾忌。东霂国此次也要参加国土争霸赛,虽然有着六弟妹这层公主的身份在,但这东霂国,不管怎么说,也是容太子说了算,若是比赛也让着他们的话,他们不会宠六弟妹宠到这个地步吧…… 下一秒,容言玉已经笑眯眯的回应大皇子,只听他说道:“没事,大皇子不必担心,此次父皇本来也是让我跟着来玩一玩,照顾一下卿儿罢了,否则,东霂国也没有参加的兴趣,你大可放心好了。” 大皇子:“……”果然宠到了这个地步吗! 一旁的苏蘅也抬起小脑袋,眨巴着眼睛崇拜的看着苏晚卿说道:“小蘅也会为姐姐加油的!” 苏晚卿忍不住侧过身子,在他柔软的头发上面揉了一把,笑着说道:“不愧是姐姐的乖弟弟,没白疼你!” 第五百一十五章 折腾的古人 今日,是灵州非常热闹的日子。 大伙儿都知道,今天便是国土争霸赛开幕的第一天。在这个热闹非凡的日子里,无论是衣着普通的老百姓,抑或是光鲜亮丽的贵族,此刻都站在白雾之森之前,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盯着里面瞧。 白雾之森果然不愧为白雾之森,周围都是白蒙蒙的一片,放眼望去,一片茫茫的白烟,在入口处若隐若现,引人忍不住想要进去探索一番。但这般神秘而又带着些许诡异的森林,还是令那些老百姓望而却步。 毕竟这白雾之森,也是远近闻名的,里面听说可以藏着不少危险的生物呢,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自然是不敢轻易靠近的。 不过这一次有长老团的人在,这么多长老团的人,已经将几乎整个白雾之森能够触及的地方,都事先围了起来。他们这些人即便是观看,也只能在外围查看罢了,不过这样一来,也保证了他们的人身安全,这自然是很好的。 还未到吉时,这里已经人头攒动,幸好之前长老团已经有了命令,那些贵族的马车、其他的一些步行工具等等,都不能够直接驶进来,只能够停在外围规定的区域。否则,这么多国家前来的贵族公子和小姐们,光是他们的马车,就足够将这一大片地方给围得满满当当了。 所幸,白雾之森的外围,还有着很大的一块空地可以支配。否则,即便是长老团,对此也感到十分的无奈。这么多人,早就围到外围去了。但即便如此,也丝毫无法减弱他们想要观看本次国土争霸赛的热情。 长老团的人,也已经一大早便出现在了现场,围起来的地方,则是参赛队伍在进入白雾之森之前,共同聚集的地方。今日在这里,他们便能够知道,自己彼此之间的对手,究竟都有谁。 毕竟这国土争霸赛的报名,全程也只有本国的人知道,其他的参赛国家,包括参赛的选手,长老团都是全程保密的,这也是为了比赛的公平性。 虽然也有人在暗地里打听这些事情,毕竟这种小动作,长老团也是无法避免的。但是想要从长老团这边得到什么信息,这也是绝对不可能的。毕竟,长老团向来都是刚正不阿的,先不说他们的行事作风,光是他们所处的地位,便没有哪个人,有胆子敢去挑衅长老团。 长老团是凌驾于任何一个国家之上的,难不成还会有哪个不长眼的,想要贿赂长老团吗?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白雾之森的正中央,摆着一张巨大的桌子,上面放着好几个大大的木箱子。有眼色的人一眼就能够看出来,这些箱子皆以千年古桃木制作而成,这千年古桃木,每一寸都是价格不菲,在这个世界上,能够找到这种古桃木,原本也并不多。 看来,不愧是长老团,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如此大手笔。 这桃木箱,若猜的不错的话,大抵是用来给那些参赛队伍抽签的。 因为在白雾之森的周围,有好几个入口,并不都在附近,有几个入口也离得稍微远一些,而那些入口的周围,也都被长老团以同样的方式围了起来,周围也都围满了坐等国土争霸赛开始的观众们。 不仅仅是国土争霸赛,此次能够看到这么多国家的参赛队伍,必然也都是一些优越的佼佼者,否则他们也没有资格能够参加这次的国土争霸赛。若是能够看一看他们的风姿,倒也是十分不错的。 大长老立于主席上,背着手,看着面前熙熙攘攘的人群,神色中是一派的冷静。他似乎也许久没有见过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了,上一次国土争霸赛,还没有这么多人呢。 按照这般看来,这些国家在这十年中,其实也发展得十分不错,这人员,短短的十年,便已经汇聚了这么多,真可谓是水涨船高呀。 对于大长老来说,十年的时间,其实并不是很长,说到底,也不过眨眼便逝去罢了。但眼前这么多的人,才让他真切的感受到,十年已经过去了。 大长老眺望着远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神带着一丝悠远和沧桑。果然,人都是会老的,尽管再厉害,也无法抵挡岁月的侵蚀。但岁月的磨练,这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活得越久,他们能看清的东西,也越多罢了。 一个人这一辈子,能够活明白,这已经是一件十分不易的事情,且该珍惜才是。 就在大长老有些出神的时刻,那些参赛的队伍,也都陆陆续续的出现了。 他们一个个都神采奕奕,身上带着一股子令人望而生畏的气势和神气,许多国家还穿着自己独具特色的衣裳,令人一眼就能够看出来,他们究竟属于哪个国家。 因为当这些人出现的时候,他们自己国家的老百姓,便已经忍不住欢呼起来了,嘴里还大喊着他们的国家名,以及那些参赛选手的名字,现场的气氛一片火热,苏晚卿若是在这里看到这样的场景,恐怕就会发现,这里就好似粉丝面见自己的偶像一般,用疯狂来形容,真可谓是一点儿也不夸张。 那些参赛队伍入场的时候,也都面带着笑容,冲着那些声嘶力竭的老百姓挥手致意,仿佛自己就站在人群的最中央,饱受着这些人的注目,他们自然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参赛队伍中,也不缺乏各种俊美的公子和绝美的少女,但大多数,自然还是以男子为首。毕竟这可是十年才举行一次的国土争霸赛,男子的力量一向都比女子强悍不少,而且在其他的国家,向来也是男尊女卑的。即便是在天离国,男子也比女子强悍一些,只是在天离国,女子的地位,相对来说没有其他国家的男子这般弱小罢了。 像苏晚卿这般的女子,实际上也是少之又少的。即便是一万个人中脱颖而出一个人,也一点儿都不夸张。毕竟,她就是有这样的实力。 天池国、飞鹰国、蓝羽国、司马国…… 一个又一个国家的参赛队伍,都已经陆陆续续的到达了集合的场地。他们彼此之间都小声交谈着,队伍与队伍之间多多少少,也隔开了一些距离。 当然,这些参赛选手的眼光,都若有若无的落在其他选手的身上,眼底闪过的神色或多或少带着了然、惊讶、好奇等,但不管怎么说,总的来讲,依然是带着一丝敌意在里面。 毕竟到了这里,他们所有的队伍,可都是比赛的对手,没有人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跟任何队伍说什么。即便是有,也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什么小动作,否则,若是被其他的队伍盯上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这种浅显的道理,他们不可能不明白。 这些队伍虽然都窃窃私语,但实际上,他们最关注的几个国家,还没有出现呢。这其中最令人感到好奇的,自然还是天离国,以及排名靠前的几个国家了。也不知道这一次,他们会派出谁来参赛呢? 这几个国家,除了东霂国以外,是必然都会参赛的。毕竟这可是国土争霸赛,他们这几个排行靠前的国家,必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至于东霂国,他们已经太过强悍了,似乎也没有跟他们争抢的必要……更何况,之前东霂国的皇帝,也一直都很平静,并未作出过什么大举措。除了之前天离国那一次,东霂国出手震慑了一把另外两个国家以外,便再也没有做过什么事情。 因此,旁人也不由得猜测,这天离国与东霂国,究竟是不是如传说中一般,有着十分友好的关系呢?还是东霂国不过恰巧经过,拉了天离国一把,让它欠下一个人情呢。 当日的事情,除了在场的几个国家十分清楚这件事情以外,其实其他的人,并不了解其中的细节。 天离国与东霂国原本便不是个爱声张的,更何况,此次丢脸的,又不是他们,他们若是赶着将事情给捅出去,岂不是拉低了他们的档次? 而对于另外两个国家来说,偷鸡不成蚀把米,还丢了好几千担的粮食,这对他们来说,本来已经是被割了好几刀了,自然不可能继续将此事宣扬出去。除非,他们还嫌自己不够丢人。 “天离国的人,怎么还没有来呀?”有的参赛队伍,已经忍不住窃窃私语。 这距离约定好的时间,也就要到了吧。虽然还没有到规定的时间,但这么多的国家,哪一个参赛队伍,不是提前出现呢?不管怎么说,在长老团面前,还是要刷一刷好感度的,若是迟到了,这可是打长老团的脸,他们可不敢招惹长老团。 至于苏晚卿他们为何“迟迟”还未出现,其实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他们睡过头了。 若是换做其他人,必然不会相信,这么重要的比赛,他们竟然会睡过头。不对,他们竟然能够睡得如此香甜! 毕竟这第二天就是比赛的日子,他们虽然脸上都带着笑容,但是其实前一晚,休息得并不是十分的好。 此时此刻,苏晚卿几个人,还在马车上,小决更是一脸睡意。 没办法,这国土争霸赛开始的时间,也未免太早了! 苏晚卿抿了一口茶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她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这个时间段,若是放在现代,也不过还不到六点吧…… 但在来的路上,他们已经听到了许多呐喊与欢呼声。 苏晚卿不禁感叹了一声,这些古人,也实在是太能折腾了…… 第五百一十六章 打脸长老团? 坐在苏晚卿身旁的裴修此刻侧过头,关切的看着苏晚卿,开口说道:“晚晚,还困吗?要不要再睡一会儿?到了我再唤醒你。” 苏晚卿抬了抬眼皮子,看了一眼裴修,露出了一个浅笑,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反正也快要到了。” 对面的小决眨巴着眼睛,嘴里还咬着一块小点心,这还是出发之前,桃夭给他带上的。虽然几个人已经草草用了些早餐,但桃夭心系主子,当然,还有羽墨公主,就担心她们饿着自己,路上还备了不少水果点心。 苏晚卿有些无语的看了一眼桃夭为她们准备的东西,这些东西一摆上,总觉得……她们好像是出来郊游似的,桃夭这个丫头,究竟有没有一点儿她们要出来比赛的自觉! 马车“咕噜咕噜”的行驶,很快便来到了白雾之森的外围,也就是参赛场地的前方。 她们一到,还未下马车,立刻已经有长老团的侍卫向前,当裴修将象征天离国的牌子亮出来之后,那侍卫冲着他们微微行了一个礼,随即示意他们下车,往正门的方向走过去。 而在天离国到达之前,排行第二与第三的北齐国与司幽国的参赛队伍,也已经到达了现场。 北齐国的人长得与其他国家的人原本就不一样,他们的瞳色、发色,都比较特别。在一堆参赛队伍之中,便显得尤为突出。那些年轻的女子,看着几位长相如此俊美的公子,都忍不住羞红着脸,冲他们挥舞着手帕,并发出了尖叫声。 站在最前方的那一位,有着绿色的眼瞳,发色带着金黄,一脸平静的俊美男人,可不就是北齐国最负盛名的将军:乔斯将军吗,今日能够有幸见到这位俊美的男人,真是三生有幸。 之前便听闻,这位北齐国鼎鼎有名的将军,年纪轻轻便已经在北齐国身兼重任,颇得皇上的赏识,如今不过二十有六,便已经获得了许多的军功。 更重要的是,别看乔斯将军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但他几乎是不会轻易近女色,这么久以来,也从未听说,他身边有哪一位女子,能够得到他的垂青。 不过想想也是,这般优秀而又俊美的男人,也不知道怎样的女子,才能够入了他的眼呢? 站在乔斯旁边的另外几个俊美的男人,虽然也备受瞩目,但更多的目光,自然还是落在了乔斯的身上。谁让他的长相在这其中,是最为突出的呢?就连身高,也较其他几个人高出一个头,因此也更吸引女子的注意了。 但面对这么多的尖叫声和目光的洗礼,乔斯始终是一副冷静沉稳的模样,丝毫没有被外界影响。尽管他并未四处张望,但目光所触之处,也皆为其他的参赛队伍,但他还并未看到自己想看见的那一支队伍。 不知道天离国这一次,会派出谁来参赛呢?乔斯想起之前北齐国的损失,皇上破天荒的冲自己发了一通火,他的眼神微微暗了下来。 当日之仇,他一直记在心中。此次的国土争霸赛,他也必须要好好的讨回来才是。在出发之前,皇上便叮嘱过他,不管如何,这一次,一定要给天离国一些颜色瞧瞧。 乔斯一直都是一个心思内敛而深沉的男人,不会轻易将自己的心思展露出来。因此,他的眼神也仅仅在一瞬间,便恢复了正常,仿佛什么都未发生过一般。 而另一边,离北齐国不远的地方,则站着司幽国的队伍,为首的,自然是之前与乔斯一同合作,在司幽国也备受推崇的四皇子司幽奇,他依然是一派阴冷的表情。此刻站在他旁边的,则是一个面容与他有些相似的男人,一双鹰眼也直勾勾的看着其他的地方,眼中带着一丝狠辣。 这个男人,则是司幽国的二皇子:司幽离。他站在司幽奇的旁边,眼神虽然看着别的地方,但话却是对着司幽奇说的。 只听他有些嘲讽的说道:“此次国土争霸赛,真不知道父皇是怎么想的,居然还会让四弟你来参加。之前惨败天离国的事情,害得司幽国赔了这么多的粮草,父皇的脸都给你丢尽了。若我是你,我早就躲起来了,哪里好意思出来见人。” 司幽奇听到司幽离的声音,忍不住紧紧地握起了拳头,眼里闪过了一丝怒意和恨意。这个司幽离,虽然名义上是自己的二哥,但他们皆为同父异母,在他的眼里,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哥哥。更何况,他与司幽离,从小到大,就是彼此敌对的关系。两个人都想要讨好父皇,都想要得到那个位置,在父皇的面前,都是卯足了劲,想要表现得更好,谁也不想落了下乘。 要说在这司幽国中,他最讨厌的男人,就是司幽离了。之前因为天离国的事情,他就已经被这个男人明里暗里奚落了很久,还在父皇的面前编排自己,害得父皇对自己的态度大打折扣,也对他态度冷淡了不少。 这背后,要不是司幽离这个男人捣的鬼,他还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如今,参加国土争霸赛的事情,也是他哀求了父皇好久,才取得这个名额的。否则,按照司幽离这个落井下石的性子,根本就不会让他出现在这个比赛上。 虽然跟司幽离在一个队伍里,让司幽奇感到十分的恶心。但是,此次国土争霸赛,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够缺席。这一次,他必须依靠比赛,来重新赢得父皇的信任,否则自己之前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了。更何况,司幽离也跟自己在一起,他绝对不能让这个男人压在自己头上。司幽离什么心思,他一想便知道,他是绝对不会让这个男人得逞的。 因此,在听到司幽离这番挑衅的话语之后,司幽奇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此刻这么多人看着,他不能够意气用事。司幽离不过就是想挑起自己的怒火,让自己出丑罢了,他怎么会让这个男人得逞? 司幽奇想到这里,原本有些暴怒的心情冷静了几分,他淡淡的开口说道:“二哥此言怕是不妥,虽然四弟之前的确令得司幽国蒙受了损失,但这一次,四弟绝对不会让父皇失望的。至于二哥,还是多担心一下自己吧,毕竟四弟,可没有娘家那边的烦恼呢。” 司幽离听到司幽奇这般说,脸色也不禁阴沉了下来。他自然知道司幽奇指的是什么,他母妃的家族,最近屡屡出现了很多状况,而他想要保持自己的地位和人脉,又不能坐视不管。因此,最近那边的情况,也搞得他很是头疼。 现在看来,很有可能就是司幽奇搞得鬼,让自己分身乏术,好在父皇的面前多表现自己,真是恶毒! 这边司幽奇和司幽离互相看不顺眼,但他们两个人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丘之貉,彼此之间谁也不逞多让,不过都是只考虑自己罢了。这种自私自利的人,又怎么会想到别人呢? 司幽奇看到司幽离的表现变得不好之后,眼底闪过了一丝快感。这个男人让自己不好受,他也别想自己有好日子过。最近在父皇面前总是邀功,不是很得意吗?他不介意给他添一点儿堵,看他还能不能这么得意忘形! 不过,此刻司幽奇,关注的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这件事情,自然与乔斯是不谋而合的,那便是此次天离国的队伍,也不知道何时会出现。 大长老站在自己的主位上,看着下面的参赛队伍们彼此之间都带着打量和警惕的眼神,眸光平静。他望了望天色,时间也该差不多了。但是据他所知,还有参赛队伍,还没有到呢。 这两个参赛队伍,自然便是天离国与东霂国了。作为大长老,对于参赛的国家,自然是很清楚的。 不过吉时还未到,他们也还不算迟到。 但这时候,有些人,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比如司幽国。 司幽奇抬起头,清了清嗓子,开口喊道:“大长老,无意冒犯,请问国土争霸赛何时开始呢?似乎已经要到吉时了呢,若是还未到达的参赛队伍,是否视为取消比赛资格呢?这么多的队伍,都在等着呢,也不知道是哪一支队伍,还没有到呀?” 司幽奇假惺惺的在问,但实际上,他心里很清楚,自然是天离国的人,还没有出现。 他这话一出,旁边的一些参赛队伍一听,排行第三的司幽国都这般说了,也忍不住纷纷点头,他们其实早就等不及了,谁不希望国土争霸赛尽快开始呢,他们已经想要立刻展现自己的能力了。 没想到,居然真的有国家在此时此刻都还没有到,难道他们一点儿都不重视国土争霸赛吗?更何况,人家长老团的大长老,可是一直都在这里等着呢。 大长老还未开口,司幽奇紧接着又说道:“能够让长老团的大长老等待这般长的时间,真不知道是哪一个国家,这般有勇气,司幽国实在是佩服得紧呢。” 一些长老团的人听到司幽奇这般说,再看一眼一声不吭的大长老,脸色也有些不好起来。 这司幽国的四皇子说得不错,他们的大长老已经在这里站了许久了,结果还有参赛队伍还未出现,这不是在打长老团的脸吗? 第五百一十七章 哪壶不开提哪壶 长老团的人,一向都是十分注重这些礼节性和仪式上的东西,如今司幽奇这般煽风点火,倒还真起了一些作用。 他们这些长老团的人,对于还未出现的参赛队伍,内心也多了一丝不满。 让他们身份尊贵的大长老这般等着,究竟是哪个参赛队伍,这般不知道礼数。难不成,他们一点儿都没有将国土争霸赛放在眼里吗? 虽然这些长老团的人面上多了一丝不满,但毕竟大长老都未开口,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但一旁眼尖的司幽奇,自然注意到了这些人的神色,他的眼里闪过了一丝得意。就算大长老不说什么,但是他想要达到的目的,也已经达成了。 天离国这般不识抬举,他说的,其实也没有错。难不成,天离国真的胆子如此大,连长老团的人,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若真是如此,那他们恐怕太将自己当回事儿了吧。 司幽奇说完之后,一旁一些参赛队伍也忍不住纷纷应和起来,眼看着这吉时就要到了,若是别的参赛队伍还没有来,那他们是否的确有权利要求,取消这些参赛队伍的参赛资格呢?这样一来,对于他们来说,也减轻了一些威胁,不是吗? 这样的好事,他们自然不会不乐意去做。 司幽奇听着旁边那些应和自己的队伍,嘴角不禁浮起了一丝极浅的笑容。没错,就是这样,最好能够借此机会,直接将天离国剔除出去,看他们还这般嚣张,当初的新仇旧怨,他可都牢牢记在心里呢。 若是因为迟到而不能参加此次的国土争霸赛,对于天离国来说,必然也是一个十分沉重的打击。而对于司幽奇来说,这可就是天大的好事了。连参赛的资格都没有,这不是明晃晃打了天离国的脸吗?日后,看他们在其他国家之中,还如何立足。 即便是排行第二的国家又如何,还不是这般不守时。若是不将长老团的人放在眼里,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天离国显然不知道这样的道理。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太过自以为是了。 司幽奇想起当初他受到的耻辱,神色又暗了一瞬。这些东西,他通通都会讨回来的,谁也别想逃走。 一直没有出声的大长老,此刻缓缓的说道:“此刻距离吉时还有一点时间,若是过了吉时,有参赛队伍还未到齐的话,那便视为自动放弃本次参加国土争霸赛的资格。” 此话一出,那些参赛队伍忍不住小声欢呼起来,有的沉稳一些的,眼里也闪过了一丝喜色。他们来的这般早,也不算吃亏,若是真的有参赛队伍在吉时还未到的,那他们也算是赚到了。 “咦,好像天离国的参赛队伍,还没有到呢?”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顿时吸引了在场的人的注意。 这般一看,似乎天离国的队伍,的确还没有出现呢? “作为排行第二的天离国,居然还没有出现,他们莫不是不参加此次国土争霸赛了吧?” “哈哈,我听说十年前,天离国可是输得很惨呢,这一次,不会是不敢来了吧?” “谁知道呢,之前听说天离国的战神六皇子十分的强悍,但后面不是变成了残废吗?真是可惜,但是天离国,没准也没什么人能够参赛呢,似乎也就是二皇子,比较厉害一些吧?” “哎哟喂,天离国的六皇子当初可真真是厉害,听说年仅十三岁便已经上了战场,还立了不少军功呢,这可真是一个奇才呀。确实呀,老天不公,没有给他更多的机会……” 有些参加过十年前国土争霸赛的人,此刻也忍不住议论纷纷,而围绕的,都是这位已经“毁容残废”的六皇子,言语之间有带着可惜的,也有带着幸灾乐祸的。 毕竟,这位战神如此强悍,若是他如今出现,对于其他参赛队伍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幸好,如今他已经构不成什么威胁了。天离国,总不可能落魄到让一个残废来参加国土争霸赛吧,这说出去,不是令人笑掉大牙嘛? “按照这般说来,天离国可不一定能凑齐人参加国土争霸赛呢,这样一来,没准人家根本就不打算参加了。” “是呀……” 司幽奇听到这些议论纷纷的声音,气定神闲的说道:“天离国可是排行第二的大国,跟我们这些国家可不一样,人家这般厉害,没准根本看不上这国土争霸赛呢。” “切,这天离国有什么厉害的,人家排行第一的东霂国都没有讲话呢,难不成,还将自己当成是老大了?若真这么厉害,怎么这个时候还没有出现呢?” “可不是嘛,更何况,十年前还输的这么惨,这一次,恐怕还不一定好意思出现呢,这不是让人笑话嘛。” “还让人家大长老等这么久,真是没有礼貌。” “就是就是……” 司幽奇的话一出,顿时引来了其他人的不满,你一言我一语,竟开始纷纷诋毁起天离国来。 人心便是如此,稍微有一些煽动,便会立刻迅速做出反应。尽管他们从来没想过,自己讲的话究竟是对还是错。也许,他们也根本不在意对错,反正,都是人云亦云罢了。 司幽奇听着旁边那些或多或少都在声讨天离国的声音,眼中闪过了得意的神色。他就不相信,在这些舆论的压力下,等天离国的人来了,宣布无法参加比赛了,他们还能说什么。 这些人的口水,就足以淹死他们了。到时候,他们就算不认账,也得认账。 是的,此刻司幽奇已经在幻想着,天离国就在他的三言两语中,已经失去了比赛资格。待会他们到了,无论如何后悔,也没用了。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他们懊悔不已的嘴脸了。 不管是谁来参加,这一次,都没有希望了。 这时候,在大长老的示意之下,他身旁一个身着黑衣的人,已经开始倒数了。 “距离国土争霸赛吉时,还有十秒钟。十、九、八——” 大伙儿都在等着吉时的到来,看来这一次,天离国的确已经赶不上了。 就在长老团的人念到“五”的时候,一个清亮的声音忽然懒懒的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我们晚到了一些,应该还没有误了时辰吧。” 虽然大伙儿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堵车”是什么意思,但似乎他们又能够明白这个词语的含义。 他们此刻,已经纷纷被这个声音吸引过去了。 顺着声音看过去,他们的眼睛顿时一亮。 绝美的少女亭亭玉立,一身青衣也笼罩不住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尽管带着一层薄薄的面纱,但却依然无法抵挡住她绝美的容貌。一双星眸熠熠生辉,冷静而深邃的眼神,令人看上一眼,便忍不住被她吸引过去。 更重要的是,女子一身清冷的气质,光是站在那里,便已经足以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并且根本无法移开。 方才说话的人,就是她。 这位女子,究竟是谁,莫非是天离国的人?可是,天离国什么时候出现这么一位如此倾国倾城的女子,而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呢? 总之,女子一出现,便几乎吸引了在场所有年轻男子的目光。甚至,都忽略了女子身边的人。 这个女子,自然就是苏晚卿。周围的人,此刻都紧紧地盯着她,都想要知道这位女子,究竟是何身份。 而司幽奇和乔斯看到女子出现之后,立刻想起当初发生的事情,他们的神色,都微微沉了下来。 司幽奇更是直接开口说道:“原来是和玥郡主,许久不见,还是这般漂亮。世人都说和玥郡主可是天离国皇帝的好帮手,经常出现在大家的眼中,今日看来,还将代替天离国参加国土争霸赛,此言果真不假。” 苏晚卿自然知道,司幽奇是在暗地里讽刺自己作为一个女子,整日抛头露面,一点也没一个女子应该有的模样。但是苏晚卿会在意这些东西?真是可笑。 周围的人听罢,倒是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位绝美的女子,竟然就是天离国鼎鼎有名的和玥郡主!她岂不是丞相府的苏大小姐苏晚卿?之前苏晚卿的光辉事迹,可是传遍了许多国家呢,他们一直以为,这苏晚卿不过一个花痴愚笨的大小姐罢了,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当上了和玥郡主。 今日一见才发觉,她竟然这般倾国倾城,令人赞叹。这跟说好的传言,似乎不太一样? “哟,这位不是司幽国的四皇子么,上次一别,的确许久未见了。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四皇子还是这般嘴甜,晚卿倒是有些受之有愧了,天离国的事情,便是晚卿的事情,晚卿多帮一些忙,也是应该的。倒是四皇子,晚卿还未来得及好好谢谢四皇子,之前给天离国送了这么多的粮草,今日正好趁此机会,晚卿代替天离国,在这里谢谢四皇子的慷慨大方了。” 苏晚卿笑眯眯的看着司幽奇,这般说道。 她的话音刚落,周围的人此刻都回过神来,不禁发出了一声嗤笑声。 而司幽奇的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 苏晚卿这个女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第五百一十八章 叫本皇子所为何事? 周围的人自然都知道,当初司幽国与北齐国结盟进攻天离国的事情,最后却偷鸡不成蚀把米,还被迫赔了这么多的粮食。他们必然是怀恨在心的,此次对于很多人来说,对于天离国与司幽国他们的参赛队伍见面,也是充满了好奇和八卦之心的。 这种热闹谁不想看?如今没想到,天离国的人一来,司幽国的四皇子就已经抢先跟他们杠上了,却没想到,却被和玥郡主倒打一耙了。 许多人对于苏晚卿的印象,还停留在她当初对于天离国二皇子死缠烂打的事情上,对于他们来说,这不过是一个花痴的草包大小姐。但没想到今日一见,这位大小姐,居然长得如此倾国倾城,而且看她身上独特的气质,怎么也不像是会做出当初这些事情出来的人。 至于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自然是不知道的。即便是知道了,也不会有人能够想象得到,苏晚卿的躯体里,早就换了另一个苏晚卿的灵魂。 这种事情,说出去,也没人会相信的,但它偏偏就是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没准这一切,都是因为六皇子出现了,才会改变了和玥郡主呢。毕竟天离国六皇子与和玥郡主之间伉俪情深的事情,也是颇为有名的。 许多人听到之后,都不认为这件事情是真的。毕竟这苏晚卿又不是什么傻瓜,她当初这般深爱二皇子,怎么可能会抛弃优秀俊美的二皇子,而去喜欢那一位六皇子呢?虽然当年六皇子的确赫赫有名,立下了不少令人咂舌的功劳。但他如今这般模样,也是不可否认的。 只要是一位正常的女子,恐怕都不会做这样的选择吧。但听闻二皇子当初喜欢的是这位和玥郡主的庶妹,说起来,这和玥郡主的感情,也是颇为坎坷呢。 遇到六皇子,何尝不是一件幸事呢? 这么多的人,自然各有各的想法,有的认为苏晚卿不过是病急乱投医,才会接受六皇子,其实内心还爱着二皇子。而有的人则认为,六皇子虽然坐在轮椅上,而且还毁容了,但他别的一切都是不会变的,他又这般受到天离国皇帝的宠爱,以后的日子,自然不会过的很差,苏晚卿跟他在一起,也许也是实实在在的幸福呢。 这时候,旁边一个沉稳的男声,打破了这一切。 “和玥郡主果然还是如同上次一般巧舌如簧呢,自从上次一面,乔斯对和玥郡主有了非常深刻的印象,若非和玥郡主已经成亲了,乔斯也许还会追求一番和玥郡主呢。”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纷纷看向开口的俊美男人,他一双翠绿色的眸子,此刻正盯着苏晚卿看,眼里似乎带着一丝……势在必得? 苏晚卿听闻此言,也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对上乔斯意味不明的眼神时,她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 乔斯这个男人,当初在战场上相见的时候,她就知道,这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男人,相反,他的实力非常的强,而且不会轻易泄露自己的情绪。 苏晚卿是最不乐意跟这样的人打交道的,因为她根本就猜不透这种人的内心究竟在想些什么,跟这样的人往来,实在是太费心神了。 就像此时此刻,他说出这种意味不明的,容易引起人误会的话语,苏晚卿也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有些什么目的。 毕竟,当初她这般坑了北齐国,赔了几千担的粮草,他作为北齐国的镇国大将军,回去之后必然是受到了北齐国皇帝重重的责罚。她不相信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个男人的心中没有带着对她的怨恨和恼怒。 就像司幽奇一般,完全不掩饰自己的内心。 苏晚卿还未开口,一旁一个阴冷的声音也开口了。 “原来你就是苏晚卿?那个花痴草包的大小姐?今日一见,倒真是和传闻一般,不仅是个花瓶,还口出狂言,当真是不注意场合。”话语之中,带着浓浓的嘲讽。 苏晚卿挑了挑眉,看向声音的发源处。 面前这个一身黑衣,容貌与司幽奇有几分相似的男人,此刻正用一双阴狠的眸子看着自己,眼里带着强烈的厌恶和嘲弄,仿佛自己是个什么脏东西一般。 苏晚卿一看便知道,这个男人想必就是司幽奇的哪个皇子兄弟了,不过看他们的站姿,两个人的关系,也未必见得有多好呢。 苏晚卿忍不住在内心翻了一个白眼,这些个男人一个个的,像赶趟儿似的,争着上来想让自己不爽是吧?她就偏不如他们的意! 因此,苏晚卿略带鄙视的看了一眼那个男人,毫不留情的开口说道:“你是谁啊?” 司幽离听罢,似乎有些难以置信的看了她一眼,仿佛自己的自尊受到了极大的挑衅。 “你居然不认识本皇子,本皇子是北齐国的二皇子司幽离!” “二皇子又怎么了?我身边的皇子多着呢,若真要一个个认识,那我岂不是要累死了?这位北齐国的二皇子,您感觉未免也太良好了,以为自己长得很好看么,所有人都得认识你?” 苏晚卿撇了撇嘴,不客气的说道,同时,她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周围长老团的人,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看向那位传说中的大长老。但苏晚卿发现他并没有想要制止的意思,相反眼中似乎还带了一丝……兴味? 苏晚卿认为,自己一定是看错了,这位传闻中公正严明、刚正不阿的大长老,怎么可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等苏晚卿再仔细看去,发现大长老的眼中一片平静,仿佛面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苏晚卿在内心点了点头,这才符合大长老的形象,方才她果然是看错了。 周围的人,听到了苏晚卿的话,都发出了一些笑声和议论声。没想到这位和玥郡主,居然这般巧舌如簧,瞧瞧那位二皇子,脸色也变得跟旁边的四皇子一样黑了。 司幽离一脸铁青的看着苏晚卿,半晌才憋出一句话道:“好一个口齿伶俐的丫头,别以为从麻雀变成凤凰了,便很了不起了。等国土争霸赛开始了,你可别跟个小姑娘似的哭鼻子!” 苏晚卿听罢,当众十分不雅的翻了一个白眼,回应道:“本郡主原本就是一个小丫头,还年轻着呢,可不像大叔您,都三十好几了吧?还跟我一个小丫头过不去,您不嫌害臊我都替您害臊呢。再说了,本郡主原本就是凤凰,可不是什么麻雀,大叔您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吧?本郡主本来就是小姑娘,这句话应该原封不动的返回给您,大叔才是,待会儿国土争霸赛开始了,可别跟个小姑娘似的哭鼻子!” “噗——” “哈哈哈——” “这位和玥郡主也太逗了吧!” 周围的人听了苏晚卿的话,都忍不住哈哈大笑,她讲的话,实在是太有趣了。每一句话,一点儿都不留情面,直接将人家二皇子怼得有些目瞪口呆,脸黑得像墨水一般,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司幽离憋了老半天,只觉得自己胸中一团怒火在熊熊燃烧,他怎么可能会承认,自己居然还讲不过一个看起来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小丫头片子!她竟然还说自己长得不好看!在北齐国,自己这般气质,不知道讨得多少女子的欢心呢,这个小丫头片子,根本就不懂得欣赏!而且,他今年也才二十有九,还没到三十岁呢!他看起来,有这么老吗?! 偏偏一旁的司幽奇见状,眼中似乎还带上了一丝幸灾乐祸。虽然司幽奇对于苏晚卿也十分的痛恨,但此刻难得一见司幽离这般吃瘪的模样,他也觉得很高兴。毕竟之前他一直被司幽离压制着,心中自然也是抑郁难平。 如今看到他吃亏了,司幽奇只感觉自己的心中多了一丝暗爽,看向苏晚卿的眼神里,似乎也少了一丝阴冷。 苏晚卿自然注意到了司幽奇的目光,她的眉峰微微动了动,哦?这两兄弟,看来比她想象中的,关系还要更差一些呢。 但这对于苏晚卿来说,可不是什么坏事。 而一旁一开始讲话的乔斯,则直接被苏晚卿给彻底无视掉了…… 乔斯好歹也是一个护国大将军,颜值这般高,修养这般良好。因此,即便苏晚卿没有理会他,他也没有过多的表现出什么,依然是一副平静的神色。但内心究竟在想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司幽离盯着苏晚卿,刚想要说什么,苏晚卿已经冲着他摆了摆手,有些不高兴的说道:“司幽国的二皇子大叔,您不要再说了,晚卿已经成亲了,不宜跟其他的男人沟通这么多,不然晚卿的夫君可是要生气的。而且,你不要再耽误国土争霸赛了,吉时都过了!” 司幽离听到苏晚卿竟然还当众这般说自己,好像他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一样,他又不是那个乔斯! 无辜躺枪的乔斯:“……” “到底是谁一直在妨碍比赛?而且你那个残废的夫君,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不知道你叫本皇子,有什么事情么?” 旁边一个清冷好听的男声,忽而响了起来。 第五百一十九章 六皇子站起来了! 这个声音,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大伙儿顺着声音看了过去,这一看,顿时就愣住了。 面前这个带着银色面具,身形颀长,一身清贵优雅的站在苏晚卿身旁的男人,不是天离国那位鼎鼎有名的六皇子,还有谁? 等等,站着?! 大伙儿这时候才注意到,这位六皇子,竟然没有坐在轮椅上,不是说,他是一个残废吗?如今,怎么会站在和玥郡主的身边?而且这般看起来,他的双腿,完全不像有任何问题的样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终于在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一片平静的站在苏晚卿身旁的裴修,眼珠子都差点儿瞪下来了。 难不成千年残废……不,腿脚一直不利索的六皇子,如今居然已经治好了残废,而且还站起来了?若非今日是国土争霸赛,也许他们还全部被蒙在鼓里呢?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这一切,未免也太过玄幻了吧。在轮椅上坐了几年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忽然就站起来了?之前他们可是一点儿风声都没有听到呢。 这会儿司幽离他们也反应过来了,都有些吃惊的看着笔直的站立着的裴修。怎么会,上次在天离国边疆的时候,明明看到这个男人,还是坐在轮椅上,被苏晚卿推着走的。这不过才短短过去了几个月,他怎么就站起来了? 而且,这一次,他来参加国土争霸赛了。 这对于他们来说,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那些参赛队伍在震惊过后,很快都纷纷反应过来了,脸色都有些不好了。 但脸色最差的,自然还是北齐国和司幽国的人,毕竟他们两个国家,与天离国的实力是最为接近的,真要说起来,天离国对于他们来说,威胁也是最大的,不是吗? 而在角落中,一组一身黑衣的队伍,看着面前的这一切,彼此之间暗暗交换了一个眼神。而站在队伍前面,一个身形姣好的女子,一头黑纱蒙面,令人看不清她的容貌。但面纱之下,女子一双充满恨意的眼神,却一直紧紧盯着离自己很远的那个女子看。 苏晚卿敏锐的感受到了有一道视线,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而且,这道目光,可算不上友好。她微微皱起了眉,下意识的用眼神搜寻周围,想要将那道目光找到。 但当苏晚卿开始寻觅的时候,那道目光却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她再也察觉不到了。自然,苏晚卿也没有找到了。 苏晚卿在心里默默地多了一丝警惕,虽然不知道,是谁会用这种目光看着自己,但直觉告诉她,这可不是一件好事。此次的国土争霸赛,这么多的人,这道目光,谁知道究竟是冲着天离国来的,还是冲着她苏晚卿来的呢? 但如今她担忧再多也没用,该来的总会来的,大不了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苏晚卿对于这些,一向都是看的很开的。 黑纱女子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微微垂下了头,一直紧绷的神经,此刻略微放松了一些。没想到,苏晚卿这个女人,这么快就察觉到自己了,当真是个敏锐的女人。 但是好戏,才刚刚要开始呢。 黑纱女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纱下的嘴角,扯出了一丝有些诡异的笑容。 这一个小小的插曲,也只有苏晚卿与黑纱女子知道,旁人根本不知道,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此刻大伙儿所有的关注,都放在了裴修的腿上。 “六皇子的腿,居然治好了?” “是呀,这未免也太神奇了吧,不是说因为腿的缘故,六皇子已经许久没有踏出过皇宫半步了吗?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见到他了。” “啊,这也太好了,六皇子曾经可是我的精神支柱呢,我可佩服他了!没想到今天居然可以见到!” “你得了吧,人家六皇子与和玥郡主站在一起,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哪儿有你什么事儿……” “你还别说,他们站在一起,确实瞧着很般配呢。” 围观的人群,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反正现在国土争霸赛还未正式开始抽签,长老团也还未发话,他们的言论可是自由的。 至于方才为何大伙儿一直都没有注意到裴修的存在,自然一方面是因为,他们都被苏晚卿与司幽奇他们的对话,全都吸引过去了。更何况苏晚卿站在那里,原本就是一个十分耀眼的存在,大家伙儿都忍不住将眼珠子往她身上瞧,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而另一个方面,自然是因为裴修自身了。他故意将自己身上的气息和气势全都掩盖起来,即便他就站在离苏晚卿不远的地方,但因为他刻意的收敛,因此旁人若非十分仔细,倒还真的很难注意到他的存在。 让自己变成一个隐形人一般的存在,对于裴修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除非是功力比自己强悍很多的人,能够轻易的察觉他,其他一般的人,是根本不会察觉到的。但功力比裴修强悍很多的人,在这里,可不一定存在呢。 而在裴修身旁的几个人,也一直都隐藏着自己的气息,此刻才稍微暴露出来一些,也立刻让人发现了。 大伙儿这会儿注意到苏晚卿这支队伍,这才惊觉,这一支队伍,每一个人,竟然都长得这般好看!易昭脸上依然带着一贯的浅笑,手中拿着自己标志性的折扇,微微摇晃着,他光是站在那里,便已经引起许多女子的尖叫了。 而沉稳大气的大皇子,背着手站在那里,也吸引了许多贵族小姐倾慕的目光。 大伙儿一路看过去,忽然发现哪里不太对,苏晚卿的队伍中,还混进了一个……小少年? 小决的身高原本就不高,也许刚刚与苏晚卿持平,而他又长着一张极具欺骗性的娃娃脸,怎么看,都像一个才十三四岁的少年。而他一双无辜而可爱的大眼睛,更是引起了不少女子泛滥的母爱。 这个小少年,未免也太可爱了吧!真想将他搂在怀里,好好的疼爱。 而那些参赛队伍,可就不这样想了。 司幽离的眼神掠过了裴修和易昭几个人,在内心下意识的忽略掉他们,在看到小决的时候,忍不住嘲笑出声道:“苏晚卿,看来你们天离国真的是没人了,居然带一个小孩子出来参赛,你们是来郊游踏青的吧?还是说,你们根本就没有将国土争霸赛放在眼里?亦或是,没有将我们放在眼里?”反正长老团也没制止他们,司幽离方才如此憋屈,无论如何,也要在言语上赢回来! 更何况,他说的也没错不是? 司幽离的话一出,周围的人也注意到了小决,此时都忍不住指指点点起来,眼中也带上了嘲笑。而别的参赛队伍,则带上了一丝敌意,这天离国,莫不是真的瞧不上他们?这般安排,未免太过分了吧。 这天离国,究竟是太过自信了,还是真的没人了?这位小少年,虽然的确长得很好看,但是好看毕竟不能当饭吃呀,这可是国土争霸赛,可不是什么过家家的游戏。 小决听到司幽离这般嘲笑苏晚卿,看向司幽离的眼中,带上了一丝委屈,只听他说道:“这位大叔,你为什么这般说小决?小决可是很厉害的呢。” 小少年一派天真又可爱的表情,顿时引起了旁人的大笑。在他们的眼里,这不过是一个小孩子童言无忌罢了,他这般小,能厉害到哪里去? 司幽离没有理会小决,他有些嘲讽的看了一眼苏晚卿。 哼,即便是裴修在又如何,他不相信这个男人还像当年一般厉害,毕竟就算他现在的腿好了,但这能力,没准还停留在以前呢。毕竟他的确在轮椅上坐了好几年不是? 就算他如今不是残废了,他司幽离也不怕!更何况,这队伍里还有一个小孩子,这不等于他们实际上只有四个人吗?而苏晚卿,司幽离也没将她放在眼里,不过是一个只会逞口舌之快的丫头片子罢了,能有什么威胁力? 如今司幽离知道了,苏晚卿这个女人,肯定是因为裴修的腿脚好了,因此才敢对自己如此的嚣张。否则,谅她也不敢说出这般无礼的话来。 哼,等国土争霸赛开始,他就会让苏晚卿知道,自己说出来的话,究竟错误得有多彻底! 苏晚卿可不想理会司幽离,她当着大伙儿的面,揉了揉小决的脑袋,温和的说道:“小决,别理这个大叔。俗话说得好,咬人的狗不叫,你不要怕。” 司幽离:“……”你这个死丫头骂谁是狗呢?! 苏晚卿可不管司幽离表情有多狰狞,她看向一直没有开口的大长老,笑眯眯的说道:“大长老,十分不好意思,晚卿在这里耽误了各位这么多时间。您看,是否可以开始抽签了?” 大长老应了一声,令长老团的人有些惊讶的是,他居然没有冲苏晚卿发脾气。毕竟对于大长老来说,时间就是最宝贵的,他从来不允许旁人浪费他一分一毫的时间呢。 “还有我们,方才也到了,只是你们聊天聊得正开心,本太子便没有打断。” 旁边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忽而响了起来。 第五百二十章 比赛规则 太子?这个声音? 大伙儿一看过去,便看到了俊美如斯,气质温润的男人,这位气宇非凡的公子,不是东霂国的容言玉,还有谁?! 在场的许多国家的老百姓,自然是没有见过容言玉的,也不知道这位太子究竟是谁。 但在容言玉开口之后,参赛队伍有认识容言玉的,此刻已经忍不住惊呼出声道:“东霂国的容太子,竟然也来了?!” 听到“东霂国”三个人,在场所有的人,都不禁一片哗然。 原来,这位就是传说中的第一强国东霂国鼎鼎有名的太子殿下!天哪,他们今日究竟是什么运气,竟然有幸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太子殿下,他们不会是在做梦吧?东霂国,居然也来参加国土争霸赛了? 那些人在知道容言玉的身份之后,很多参赛队伍,原本斗志满满的精神,都弱了不少。这可是东霂国,排行第一的老大呀!而且带头的还是容太子,容太子的实力,根本就不是他们这些凡人能够想象得出来的…… 更何况,东霂国的实力究竟有多强悍,他们也根本不清楚。他们只知道,东霂国这么多年以来,即便不需要做什么,也一直都是最强悍的存在,便足够了…… 这般强悍的东霂国,居然还要来跟他们抢夺国土争霸赛的那片土地吗?他们都这般厉害了,怎么会看得起他们这种小打小闹的比赛?!这不是一点儿活路,都不给他们吗。 有些心理承受能力较弱的队伍,此刻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了。但不可否认的是,东霂国的出现,的确让许多参赛队伍的士气,弱了不少。 在他们的眼里,跟东霂国正面杠上,这几乎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东霂国的出现,他们对于国土争霸赛的胜利,岂不是势在必得吗?那他们这些参赛队伍,莫不是来打酱油的? 想到这个事情,确实令人有些沮丧。 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道:“加油!大家都是六个人,虽然东霂国的确很强悍,但他们也是六个人呀,你们还是有机会的,不要轻言放弃!我们会一直替你们加油的!” 那些参赛队伍,听到这个声音,眼睛都亮了几分。对呀,这个人说的不错,虽然东霂国的确强大的令人只能仰视,但此次国土争霸赛,他们再厉害,也是六个人,这般说来,大家的起点其实都是一样的。 他们拼搏一下,谁知道最后的结果是怎么样的呢?他们今日来的,也都是每一个国家数一数二的佼佼者,全都不是等闲之辈。何苦这般灭自己之气,长他人威风呢?这比赛都还没有开始,怎么可以就提前让自己失去了斗志? 更何况,这国土争霸赛,可是要在白雾之森里面待上十几天呢,这十几天,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又有谁会知道呢? 容言玉听到这个声音,却一点儿都没有生气,反而带着温和的笑容说道:“这位仁兄说的不错,东霂国此次来参加国土争霸赛,也是因为之前一直都没有机会参加过,想体验一下国土争霸赛的气氛罢了,各位不要因此而感到有压力。在座这么多的高手,也许比东霂国厉害的,大有人在呢。东霂国参加此次比赛,其实还是有一点压力的。” 容言玉一番话说完,倒让许多人对这位容太子高看了不少。不愧是东霂国的太子,讲的话,都这般有大国风范。这般看来,他们这些人反过来,岂不是还被容太子给鼓励了? 但容太子也说得不错,他们不应该将东霂国看的太重,这不,还有其他的参赛国家呢,哪一个不是强敌呢?若仅仅只看到了东霂国,想必他们可能只会死得更快吧?因为其他的国家,也不见得会放过他们呀。 这一次国土争霸赛,长老团特意放宽了这么多的限制,让他们许多小国家都能够参加,不管怎么说,也不能够浪费掉这一次难得的机会。否则,可就要等到下一个十年了,这十年,可是太漫长了。 因此把握这一个十年,才是他们需要做的。 虽然东霂国的人出现,的确给在场的人不小的压力。但在听到容言玉他们的话语之后,这些参赛队伍,又重新燃起了信心。 一切都还是未知,他们可不能就这样放弃了! 而站在容言玉身边的若冰等人,他们的容貌自然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虽然对他们也充满了好奇,但此时此刻,长老团的声音,将他们的吸引力,全都拉了回去。 在大长老的示意之下,他身旁一个似乎是裁判的男人,冲着大长老行了一个礼,随即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 “吉时已到,既然所有的参赛队伍都已经到场完毕,那么请每一个参赛队伍站好,派出一位代表,也是这个参赛队伍的队长,上前来抽签。通过抽签,你们将决定从哪一个入口进入,白雾之森有着大大小小的入口,加起来总共也有几十个。而此次抽签中,长老团一共设置了三十个入口,你们究竟从哪一个入口进入,便全凭队长的运气了。而这入口最终通向的地方在何处,也只有通过你们自己发掘了,抽签完毕之后,你们将会到指定的入口处,在入口处,将会有相应的工作人员向你们发放本次比赛最重要的腰牌,上面印制着长老团特有的图案,是绝对不可能仿制的。” 那裁判顿了一顿,这才继续说道:“另外,这腰牌上面也有相应的序列号,有多少个人参赛,便会有多少个号码,最终是不会出现重复的。因此,希望各位参赛选手能够公正的看待此次的比赛,此次比赛是绝对不会出现侥幸的。之前,长老团也已经公布了比赛规则,相信各位都已经知晓,我便不再多赘述。但请记住,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所做的一切,希望你们都考虑清楚,而此次比赛,也绝对不允许出现有人死亡!一旦出现这样的事情,所在队伍将立即取消参赛规则,并该国家将从此剔除出长老团,不再属于中原内的国家,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希望各位能够清楚。在入场之前,工作人员还会给各位发放一个特殊的哨子,这枚哨子是由长老团特意准备的,一旦发生伤亡的现象,请立即吹响手中的哨子,长老团的人,将会在第一时间内出现,将你们带离白雾之森。但同时,你们也要知道,一旦吹响这个哨子便意味着,你们这一支队伍,自动退出国土争霸赛,因此,若是没有特殊的情况,请不要轻易吹响这枚哨子。每一支队伍的哨子上的标记,都不一样,因此,你们每一支队伍,都请保护好这哨子,否则若是因为哨子出了局,这也是作数的。” 裁判一口气说完了这么多,那些参赛队伍听闻了哨子的事情,都不禁瞪大了眼睛。没想到,长老团居然还准备了这么一出,这是不是说明,他们不仅仅要保护自己的腰牌以外,还要保护这个哨子?若是自己队伍的哨子被别人抢了去,吹响了,那岂不是说明,他们这支队伍,就要被迫出局了? 长老团的这个安排,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但是想一想,长老团也有自己的想法,毕竟若是真的出现了伤亡,那么这个哨子,可就是救命的存在了。既然是救命的东西,他们无论如何,也是得保护好的。 而有的心思活络的人,已经暗暗开始做起了自己的打算。若是还有哨子的话,那么他们是不是也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先将一些人淘汰掉,这样对于他们抢夺腰牌,可就是天大的好事了。 有的人的目光,已经若有若无的落在了容言玉、苏晚卿他们等人的身上。毕竟说到底,他们这几个排行前几的国家,才是最大的威胁不是? 苏晚卿在一旁,听到了哨子,眉头微微挑了挑。原来,长老团还有这种操作,这不就像现代的医护人员一般,随时待命么? 虽然她并不知道,长老团究竟是用什么法子来感应这些哨子的,但既然长老团在这一片大陆这么多年,加上原本实力便十分强悍,背景也很神秘,即便是有什么了不得的秘法,想来也并不奇怪。 苏晚卿想到这里,也不再多想。反正这些东西,也不是她需要操心的。她倒要看看,这些人,是不是真的胆子这么大,敢来抢她的东西。 但周围许多目光,裴羽墨他们自然不会忽略掉。 裴羽墨站在苏晚卿的身边,嘴角多了一丝笑意,只听她小声说道:“晚卿,看来我们,已经被人给盯上了。” 苏晚卿懒洋洋的看了一眼裴羽墨,看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好像不是一个队伍的一般。看来羽墨对他们这支队伍,的确是十分放心了。 “这不是一开始,就意料之中的事情吗?” 裴羽墨看了一眼苏晚卿,忍不住轻笑出声。 不愧是苏晚卿,说这句话,都这么霸气,她喜欢。 “各位参赛队伍想必已经了解所有的规则了,你们现在可以准备上来抽签了。” 裁判等这些队伍议论了几句之后,这才缓缓的开口说道。 第五百二十一章 他们的队长 裁判这般宣布之后,那些队伍彼此对视了一眼,都纷纷从中站出来了一个人。这些人,想必也是这些队伍的队长。 北齐国站出来的,自然是乔斯。他的队伍中的每一个人,看起来都是俊男美女,但身上的气势,一看便知道,十分的不简单。他们的眼神一直都十分的冷静,甚至可以说是带着冷漠。他们也不像其他的队伍,四处打量旁人,但至于余光是否有注意到,便不得而知了。 但北齐国这一支队伍,确实令人的心中会升起警惕,这一看便很强悍的队伍,他们知道,这北齐国,可是一点儿也不好对付。 而司幽国也一样,司幽奇和司幽离对视了几秒钟,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嫌恶。但是眼下已经到了抽签环节,即便他们之间有再多的内讧,此刻也不能够表现出来。否则,这不是让外人看了笑话吗?更何况,若是被旁人知道他们之间关系这般糟糕,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更甚至,若是传到了父皇的耳朵里,让父皇会怎么想他们两个人?他们两个人的确有仇不错,但在关键的时刻,他们还是能够共同一致对外的。不管如何,这便宜,他们两个人若是捞不着,也绝对不能让旁人得了去。 司幽离看了司幽奇几秒钟,最终冷哼了一声,微微掉过了头,往抽签台的方向走了过去。 司幽奇看着司幽离有些趾高气扬的背影,忍不住暗地里握紧了拳头。原本司幽国这支队伍的队长,理应是自己才对。 早在几个月之前,当时父皇明明已经许诺,会将本次带队的队长身份赐予自己,并且父皇当时还说了,对于自己的实力,是十分信任的。 原本司幽奇也以为,这是板上钉钉子的事情,但万万没想到,后来发生了粮草的事情。虽然这并非全部都是他的责任,但司幽奇作为本次带领士兵的领头,自然要承担很大一部分的责任。即便不是他,但司幽国皇帝的怒火,也只能用他来平息。 不然,难道司幽国皇帝要怪那些士兵吗?说到底,士兵也是司幽奇带出去的,而原本出兵的这个主意,司幽奇也在其中参与了不少,提了不少建议。 结果到头来,司幽国却损失了这么多,皇帝如何会不发怒?而皇上在气头上,司幽奇也不敢提国土争霸赛的事情,倒是司幽离,在之后的一段日子里,趁机将队长的身份抢了去。他在朝会上,还说得振振有词,什么都是为了司幽国着想,以免司幽奇再犯下什么错误,此次国土争霸赛,可出不得任何的闪失,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但父皇却相信了司幽离的话,司幽奇虽然很愤怒,但他到底也无可奈何。如今因为粮草的事情,父皇对自己的信任度一落千丈,司幽奇即便很想要挽回,但他也知道,眼下也是急不来的。更何况,还有个司幽离在其中捣鬼。 如今能够来参加国土争霸赛,司幽奇已经费了很大力气了。若是他连国土争霸赛都无法参加,那更加令人无法接受。既然来了,他便一定会想办法,扭转父皇的印象!等赢得了这个比赛,就是他司幽奇扬眉吐气之日。 司幽奇想到这里,紧握的拳头微微放松了下来。小事不忍则乱大谋,眼下,就先让司幽离这个小人先嘚瑟一会儿吧,反正,他也不会高兴太久的。 司幽奇一边想着,一双阴翳的眸子,望向了另一边的天离国的队伍。 如今那该死的裴修,腿脚居然已经没事了,这对司幽奇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但司幽奇骨子里也是个骄傲自满的男人,他根本不相信,裴修就算腿脚好了,实力能强到哪里去。毕竟他之前,可是一直坐在轮椅上的,如今出现在比赛中,没准只是来吓吓人罢了。 这天离国,当真是没人了,连一个小少年都出来了,真是丢人。 而东霂国,除了带头的容太子以外,旁边有两个蒙着黑纱的人,他看不清楚,而其他的人,他也并不认识。但是想一想,东霂国原本也不怎么出现在世人的面前,他不认识,也丝毫不奇怪。但是这几个人,虽然看上去并没有多大的气势,司幽奇却是不敢小觑的。毕竟,那可是东霂国,作为第一的超级大国,实力自然是深不可测的。 饶是自满的司幽奇,也是不敢小瞧他们的。若是可以,他一点儿也不想正面对上东霂国,这对他们司幽国,可是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不得不说,司幽奇对于自我的定位和认知还是十分准确的,不然当初,东霂国不过是来一个容言玉,也不会直接将他们给吓跑了。 可见,东霂国的震慑力,究竟有多大。 其实不少人,虽然暗地里警惕着东霂国,对于天离国,却是有些轻视的。这些国家,自然包括了十年前,赢了天离国的那些人。对于他们来说,如今天离国确实排在了第二,但是他们派来参加国土争霸赛的人,无论怎么看,都不觉得能够赢得过他们。 一个个弱不禁风的,有两个女子就算了,居然还有一个小男孩!他们严重怀疑,这天离国,莫不是过了十年之后,以为自己很厉害了,就这般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了吧? 虽然这和玥郡主和羽墨公主的名声确实很大,但是说到底也只是两个年纪轻轻的女子罢了,这里可不是来比赛琴棋书画的地方,她们可能走错地了。 苏晚卿和裴羽墨她们还不知道,因为自己的性别,有一天居然会被别的参赛队伍看轻。若是她们知道,恐怕会被气笑了。女子怎么了?谁规定女子就必定不如男,女子就必须只能会琴棋书画这些东西呢? 等比赛开始之后,这些人很快就会知道,自己的想法究竟有多么错误。这绝对不是两个柔弱的女子,事实,总是恰恰相反的。 此刻,天离国小分队还在彼此大眼瞪小眼,苏晚卿眨巴着眼睛看着大皇子道:“大哥,你还不上去么?” 大皇子也瞧着她,半晌才开口说道:“我上去干什么?” 苏晚卿:“……上去能干嘛,抽签呀。” 大皇子一脸无辜的看着她,随后说道:“你大哥我又不是队长,怎么能让大哥上去抽签呢?” 苏晚卿微微一愣,下意识的开口问道:“大哥不是队长,那谁是队长?修吗?”她转头看向裴修,恰巧此刻,裴修也正看着她,眼底含笑。 苏晚卿:“?”她有些迟疑的转过头,看向另外几个小伙伴,发现他们都带着笑意,看着自己。 “队长,你还不上去抽签,在这里等什么呢?”易昭摇晃着手中的折扇,依然是一副狐狸般的表情。 “可不是嘛,作为我们天离国的队长,咱们的气势可不能输,晚卿,你快些上去,用你的气势将他们镇退!”裴羽墨捂着嘴唇笑着看着苏晚卿。 “苏姐姐,加油!小决相信你是最棒的!”小决握起自己的小拳头,冲着苏晚卿挥了挥,他的手里,苏晚卿没有看错的话,似乎还握着半块糕点? 再看小决的嘴巴,还是鼓鼓的,他从下了马车开始,就没停止过吃东西!怎么回事,小决是被小葵附体了么? 此时此刻,苏晚卿的脑袋里只有这个荒唐的念头。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他们这几个家伙,是让自己当队长的意思? 苏晚卿看向裴修,裴修含笑的看着她道:“晚晚,这里面最适合做队长的人,就是你了,你且上去抽签吧,之后如何安排,我们都听你的。” “六哥说得没错。” “我赞成六弟说的。” “修哥哥说得对!听苏姐姐的。” “我赞成前主子的。” “?”旁边大皇子和裴羽墨,忍不住看向了易昭,他刚刚说什么来着?前主子? 苏晚卿看着几双含笑但眼底都带着真诚的眸子,心中一阵暖流,这种被同伴完全信任的感觉,她究竟有多久没有体验过了。 在前世,她原本就是佣兵,更何况,还是佣兵里的王,经常带着手下的人出任务。那种出生入死,全心全意将后背交给她的伙伴,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遇上了。 虽然这般说,有些许夸张了。但这种被同伴支持的感觉,苏晚卿却是真切的体会到了。这样的感觉,真的久违了。 苏晚卿的眼神有些飘远,回到了很久之前,那些事情,如今还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但苏晚卿知道,这一切,都已经成为了过去,并且永远不会再发生。 有遗憾和可惜吗?自然是有的,但现在的一切,也并不是坏事,她获得了重生,不是吗?在这个世界,她收获到了很多在前世没有的东西。因此,她如今的感觉,更多的是感恩。因为当下的一切,就是最好的安排,不是吗? 为了守护这一切,她要努力才行,她不允许,旁人来破坏这一切。 苏晚卿回过神来,冲着他们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既然大家如此信任我,晚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苏晚卿说罢,转身冲着抽签台毫不犹豫的走了上去,背后几双晶亮的眼睛,都看着她的背影。 苏晚卿走上去之后,已经上去的好些人,此刻目光都转向了她。 有好奇、惊艳,也有警惕和轻视。 “居然派一个女子来抽签?” “这个女子,竟然可以当队长?” “那不是天离国的和玥郡主吗……” “是她?” “那个废柴草包大小姐?开玩笑吧?” 第五百二十二章 不负责任的裁判 虽然都是队长,但在场的,清一色都是男子,苏晚卿站在其中,本就长得倾国倾城,如今更是独树一帜,惹人注目。 但大伙儿都知道,吸引他们的,不仅仅是苏晚卿绝美的容貌,毕竟她此刻脸上还蒙着一层白纱,端的是一副若隐若现的模样,其实他们看得并不是十分真切。但苏晚卿身上与众不同的气质,却是令人移不开双目的。 这样的气质,在女子之中,可是少有的,更何况,若是没有一定的经历,想必也不会给人这般独特的感觉。 最重要的,还是苏晚卿作为女子的身份。 即便她容貌再出众,但若是放在生活中,她的容貌,的确会吸引许多优秀的男子也会为之折腰,但这里可是国土争霸赛,可不是她家里的后院儿呀。 一个女子,来参加国土争霸赛,这本身已经是一件有些罕见的事情了。毕竟在这个世界中,大多数人的想法,还是女子不如男的,更何况,还是这么重要的比赛。若非实在没有人了,否则又怎么会选择让女子上场呢。 而苏晚卿参加国土争霸赛也就罢了,她竟然还是天离国这支队伍的队长?她的队友,是脑子有问题吗,还是疯了? 但大伙儿看了一眼站立在其中,身形修长,气质不凡的身影,默默地侧过了脑袋。他们自然是不会认为天离国的大皇子和六皇子脑子有毛病的,即便六皇子可以说是宠妻过了头,但大皇子还在这里呢。 难不成,大皇子也会这般拎不清? 所以,这一支队伍,可能是疯了吧……更何况,这支队伍里,除了三位俊逸非凡,不,两位,六皇子除外,除了大皇子和那一位完全看不出来实力的男子瞧着比较靠谱之外,另外两个,加上苏晚卿三个人,两个女子,一个小少年,根本就不像是来参加比赛的。 按照他们看来,这天离国的皇帝,莫不是真的疯了,就算如今天离国排行第二,他未免也太自以为是了吧。居然派了这样的队伍来参赛,这不是赶着上来送死吗? 虽然比赛中不允许重大伤亡出现,但在比赛过程中,受伤肯定是在所难免的。瞧这两位女子长得这般貌美如花,细皮嫩肉的,若是真的脸上或是哪里多了几道疤痕,那可就罪过了。 但是,这些事情,可不是他们需要负的责任。毕竟这国土争霸赛,原本就是为了争夺国土而衍生出来的比赛,难不成,他们会因为这二位是女子而对她们手下留情吗?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若是天离国原本便存了这样的心思,以为派两个女子来,他们便会怜香惜玉,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也许男子看到绝美的女子,心中多少会有一丝怜惜,但这可不是寻常的比赛,他们的背后,可是承载着整个国家寄托的厚望。所以这一次,天离国的如意算盘,可是落空了。 有些队伍自以为看穿了天离国的小计谋,甚至为此感到洋洋得意,但实际上,事情根本就不是如此。 等他们知道的时候,估计已经迟了。一开始,他们便没有将苏晚卿她们放在眼里,最后吃了亏,又怪得了谁呢? 当然,眼下这些瞧不起苏晚卿出现的人,自然是不会知道,自己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的。 苏晚卿对于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丝毫不以为然。她早就知道,尽管自己之前做的事情,在其他的国家也传了些,她也算是个有点儿名气的郡主。但这些东西加起来,也远远不及今日她作为队长站在这里,所受到的关注更多。 她也很清楚,这些关注,可不是什么善意的关注。恰恰相反,这些关注带着鄙视、嫌弃和瞧不起。 哼,男人,真是很容易自以为是的一种生物呢。 苏晚卿表面不显,心中对于这些对自己指指点点的男人,却很是不屑。像长舌妇一样议论一位女子,这本身就是一个极其失礼的事情。更何况,这些男人,还当着自己的面,冲着自己说,她又不是个聋子。 苏晚卿可不想跟这些男人一般见识,这不是浪费她的时间么? 因此,周围各种声音虽然很多,但苏晚卿笔直的站在那里,眼睛一点儿也没有朝四处看,仿佛这些人议论的中心,并不是她一般。这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让很多男人,也默默闭了嘴,甚至感到有些羞愧。 当然,这只是小部分人。毕竟这些人,不管怎么说,能够来参加国土争霸赛,哪一个不是佼佼者?他们虽然也会议论一番,但最终,他们的关注点,还是重新落到了抽签这件事情本身上面。 天离国如何,终究与他们没有太大的关系。既然天离国都派出这般的队伍,对于他们来说,也没有丝毫的坏处不是? 裁判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对于一言不发,冷静的站在其中的苏晚卿,不禁在内心高看了一分。 他虽然是个裁判,但在长老团中,也是一个身份不低的存在,面前的人虽然很多都是十分了不起,有能耐的人。但在他的眼里,还远远够不上呢。 但这位传说中的和玥郡主,当初听闻是一个花痴草包,如今看来,未必真相便是如此。有时候,真相总是隐藏在谣言之下,从而蒙蔽了许多人的眼睛。其实事实,根本就不是如此。 至少今天他看来,这位和玥郡主,光是站在那里动也不动,身上就有一股子坦然恬静的气质在那里,这种气质是浑然天成的,怎么看也不像是后期培养而成的。为此,他就知道,这位和玥郡主,绝对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他作为一个裁判,这么多年来,见过的高手不计其数。但那些沉不住气的,饶是能力再强,在他眼里,也是上不得台面的。反正最终,都会败在自己的心高气傲之下。 有的时候,最大的敌人,永远不是别人,反而恰恰就是他自己。 苏晚卿没有错过裁判眼中一闪而过的一丝赞赏,她倒是没有表现什么,但心底对于这长老团,倒是多了几分认知。 看来,她想象中的长老团,似乎也并不是那么刻板的存在。她想起方才看到的大长老,心中不禁多了一丝认可。想来,方才她的确没有看错,这大长老,似乎还挺有趣的? 裁判看着人都已经集中在自己的面前,清了清嗓子,指着前面三个精致的箱子,开口说道:“现在,请你们依次站成三排,分别上前在这个木箱中抽取签子,这签上会写着你们稍后将在哪一个入口进入白雾之森。这些入口并不少,每一个入口,都将通向白雾之森,但究竟通向哪里,就要靠你们自己去探索了。但是,请你们注意,在未正式宣布比赛开始之前,也就是你们还未进入白雾之森之前,长老团还未发布命令,你们是不允许立刻抢夺他人的玉牌。若是有哪一个参赛队伍违反了规则,那便视为放弃本次国土争霸赛,你们作为队长,我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约束你们自己的队员,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而使得整个队伍都倒霉。我再次声明一次,你们作为队伍,可以一同行动,也可以单独行动,但请注意自己的安全。若是真的遭遇不测,请吹响手中的哨子。否则,若是因为没有吹哨而在比赛中出现任何意外,长老团是不会承担这部分的责任的,所以请队长们担当起一个作为队长的责任。” 裁判一脸冷静的说完这一些,在场的人都有些愣了愣,但很快反应过来裁判所说的话的意思。 毕竟这一次比赛,可是与往年的规则都不一样,他们也不知晓,这比赛的规则究竟是如何。如今听裁判这般说,他们才深切的明白,这比赛究竟是如何进行的。 按照裁判这般说,若是在比赛中由于自己的过失而造成的伤亡,长老团是不负责任的。怎么感觉,这跟之前说好的不太一样? 有个别队长,忍不住喊道:“裁判,这跟您之前说好的似乎不太一样,您不是说,若是有出现伤亡的,那么造成伤亡的队伍,不管如何,都会立刻取消比赛规则吗?如今您又说这伤亡,长老团不负责,这是什么意思……” 旁边也有同样不理解的人,此刻也都紧紧地盯着裁判看。这裁判,究竟是什么意思?毕竟这规则,若是搞不清楚,等真的开始了比赛,可就麻烦了。 毕竟,这可是大事儿哪! 那裁判看了一眼发问的那个人,眼中依然没有太大的波动。 只听见他淡淡的,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没错,若是在长老团在现场目睹伤亡的情况下,该支队伍将取消参赛资格。但若是在长老团看不见的地方,长老团就没有相应的责任和义务,为你们承担这一切了。” “哇——” “居然是这样的!” “怎么会这样?” “天哪,没想到规则居然是这样的!” “那岂不是——长老团看不见的,他们就不管了?” 周围的老百姓,忍不住七嘴八舌的议论出声。 苏晚卿看着一脸淡定的裁判,忍不住额间滑下几根黑线。 这个裁判,居然这么黑?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这般理直气壮的说出这番话来。他们看不见,他们就不管。 还有比长老团更不负责任的存在么…… 第五百二十三章 来捣乱的? 但苏晚卿转念一想,其实长老团的做法,也并无什么问题。 毕竟,这可不是现代,随时随地能够直播,他们也不是神仙,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就能安排人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既然如此,长老团做出这个决定也就无可厚非了。 若是换做是她,也不愿意招揽这么档子破事儿。这不是给自己添麻烦吗? 苏晚卿站在人群之中,安静的立在那里,一句话也没有说。与周围忍不住小声议论的人,倒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就犹如空谷幽兰一般,清丽脱俗,在一群长身而立的男子之中,显得尤为扎眼。 即便她一声不吭,但一开始议论她的那些男子,此刻都忍不住纷纷闭了嘴,眼睛却不时的落在她的身上,眼底闪过了丝丝的惊艳。 在场的男子,哪一位不是优秀自傲的男子,见过的美女,也数不胜数。但还真没有哪一位,能有这位和玥郡主一般独特的气质。 难不成传说中的草包花痴大小姐,都只不过是传言?但当年,她追着天离国二皇子跑的事情,的确是真实的发生的,岂料人家二皇子那可是郎无情妾有意,对这位大小姐根本没什么好感,反而跟这大小姐的庶妹勾搭上了。 真不知道,这位大小姐当初是怎么想的,自己心心念念的男子,居然喜欢自己的妹妹。但如今看来,这二皇子虽然名声在外,但看人的眼光,可不怎么样呢。那苏晚月当初做的事情,他们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毕竟当初在天离国,也是闹得沸沸扬扬的。 如今看到这位和玥郡主,想必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恐怕也不会弃之不顾,而去选择一个庶女吧?更何况,那苏晚月,他们就不相信,还能比得上面前的这位? 这些男子完全忘记了,自己一开始究竟是如何议论苏晚卿的,甚至还编排她女子的身份。如今人家一声不吭,倒是让他们在无形之中,改变了对她的印象。 不得不说,这就是苏晚卿本身的魅力。饶是这些男子,也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想法已经潜意识的转变了。 但苏晚卿即便知道了,她在意吗?她根本不在意这些人对她的看法,她就是她,仅此而已,可不是由这些人来定义的。 木箱中,已经摆好了特地制成的,相应数量的木签,等着这些队长前来抽取。 前面的人,在裁判一声下令之后,陆陆续续开始从箱子中抽取木签,苏晚卿瞧着他们从木箱中拿出一根根细细的、长长的木签,上面的字也印得很小,即便她眼神很好,但站得稍微有一点点距离,都看得不甚真切。 估计也只有抽到木签的那个人,才能看得最仔细。 苏晚卿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暗地里撇了撇嘴。这长老团做的道具,未免也太“实在”了,真是半分都令旁人窥探不得,只有抽签的人才能看到,旁人即便有心想看,也看不清。 但这样一来,也避免了其他人提前有什么想法,不得不说,这长老团,在这些细节方面,倒是做得挺到位的。 苏晚卿没想太久,很快就轮到了她。在旁人若有若无的注意下,她伸出手,淡定的从木箱中随意的抽出了一根木签,不像旁人,多少犹豫几秒,才从中取出一根自我感觉较好的木签。 苏晚卿行云流水,丝毫不拖沓的动作,倒是在人群中有点儿显眼了。不过她作为一个女子,本来就很扎眼,但她本人并不在意。 对于苏晚卿来说,哪一根木签,其实区别也不大。这种抽签,说到底,也是全凭运气罢了,她素来也是个随遇而安的主,若是真的碰上哪个不长眼的队伍,一开始就要招惹他们,那可就不怪他们了。 苏晚卿抽出木签之后,瞟了一眼,上面只写了一个数字:六。 这数字,应该就是入口所代表的的数字了,嗯,六,倒是一个好数字,预示着会是一个好兆头。 苏晚卿看着那木签,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将木签递给了一旁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看了一眼,随即在自己的卷轴上记录下天离国抽到的号码。 一旁的人看到苏晚卿露出了有些满意的神情,虽然不甚明显,但他们一直都在暗地里观察着苏晚卿,这会儿倒是看得十分真切。 这和玥郡主的表情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她抽到了一个好签?但是,他们也不知道那些入口究竟在哪里,地势又是如何呀,这和玥郡主难不成会知道? 苏晚卿还不知道,自己一个小表情,居然引来了这么多的猜测。要她说,这些人就是吃饱了撑的。 但说实在话的,这还真不怪那些参赛选手,这可是万众瞩目的国土争霸赛,可是关系着他们最终能不能抢夺到这一片国土呢!若是能够得到这一片国土,对于一个国家来说,究竟有多大的助力,其意思是不言而喻的。 在这么重要的比赛之下,他们自然是要眼观八方,多关注那些可能会对自己造成威胁的对手了。但一开始,苏晚卿给他们的感觉,便不像是会威胁到他们的,但饶是如此,还是有很多人忍不住在暗中观察她。 也不知道究竟是在观察她的动态,还是在偷看她的容貌。 远处的裴修看着那些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苏晚卿身上的男子,眉头微微动了一动,并没有吭声。 一旁挥着扇子,一派懒洋洋的作风的易昭倒是注意到了这一幕,他看着苏晚卿缓缓走过来的纤细身形,不禁感叹了一句道:“看来,让头做队长,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呢。” 裴羽墨听到易昭这般说,忍不住侧过了头,有些奇怪的看着他道:“为什么?晚卿这般能干,行事干脆果断,做队长再适合不过了,你这是何出此言呢?” 易昭冲着裴修努了努嘴,随即说道:“有时候太过引人注目,也不是一件好事呢。没想到,这么多人里面,居然只有晚卿是女子,其他的国家,真是太瞧不起女子了。” 裴羽墨听到易昭这般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裴修,但她并未细想易昭话语中的意思。因为他接下来的话,已经让裴羽墨微微嘟起了嘴巴。 “可不是嘛,这些大老爷们儿,居然当着晚卿的面议论她,真是一点儿礼貌都没有。他们敢这般瞧不起晚卿,到时候,我们就要让他们知道晚卿的厉害。” 裴羽墨对于那些看低女子的男人,最是不齿了。这些男人,真是自以为是,总以为自己是个男人,就很了不起,眼高于顶。殊不知,晚卿即便是个女子,比他们这些男人,可要强上不知道多少倍呢! 虽然裴羽墨并未见识过苏晚卿的真正实力,但她平日里的作风做派,就已经让裴羽墨很佩服了。毕竟,在她的眼里,苏晚卿之前为天离国做的那些事情,立下的大功,都是不可磨灭的。 天知道,父皇在她面前,不知道夸赞了多少次苏晚卿。连她这个亲生女儿,都不免有一丝妒忌了,真是的,究竟谁才是父皇的女儿。 苏晚卿抽完签之后,她还未离开,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个男人的声音道:“你们队伍的入口在城中的郊外。” 她抬起头,看着面前方才在登记的工作人员,心下了然。这是在告诉她,她抽中的数字所对应的地点,城中郊外?似乎离这里,也并不是很远呢。 作为长老团的人,会这种传音的方式,也并不奇怪。 苏晚卿缓缓走回到自己的队伍中去,对上几个亮晶晶的眼神,冲着他们露出了一个浅笑,不理会周遭若有若无的递过来的眼神,轻声的说道:“感觉还不错。” 易昭看着苏晚卿,随即笑着说道:“既然头都说不错,那自然是不错的。” 周围暗地里偷听的人,则是有些二丈摸不着头脑。 不错?什么不错?难道天离国真的抽到了一个好签?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是他们还没有了解的呢…… 有些人已经纠结的皱起了眉头,不断地在思考着这件事情。 事实上,其实也不存在什么好签坏签的说法,毕竟他们也不知道,那些入口究竟是如何布置的不是? 但苏晚卿的话,就是忍不住令人遐想。 过了一会儿,所有的队伍,也都陆陆续续抽签完毕了。 裁判看着他们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清了清嗓子,随即开口说道:“既然诸位已经抽签完毕,那么请在用过午餐之后,于下午午时到达指定的地点。方才已经有人告诉你们数字所对应的地点在何处,请各位在午时之前,到达指定的入口处即可。” 似乎是有人疑惑,为何比赛会选择在下午才开始,裁判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说道:“用过餐后,下午若是发生什么事情,至少,也不会饿着肚子,还能好受一些。” 苏晚卿满脸黑线的看着那个裁判,他这话说的,是要做个饱死鬼上路么?她是不是该感谢长老团,居然这般的贴心呢! 裁判一边说着,一边示意旁边的工作人员,将入口处重新开放,让这些队伍从抽签处离开。 那些队伍此刻都忍不住彼此对视了一番,有人动身之后,才纷纷开始动身。但他们此刻内心已经保持着警惕,毕竟下午,比赛就要开始了。他们很快就会知道,自己将会跟哪些队伍撞上了。 忽而,人群中传来了一个欢快清亮的少年的声音道:“哇,终于可以吃饭了,太好了,小决肚子都饿了呢。” 大伙儿一听,忍不住纷纷看向声音所在的方位。是谁,到了这个时刻,还有心思只想着吃东西,难不成真想做个饱死鬼? 声音传出来的地方,正是天离国队伍所在的位置。他们几个人实在是太扎眼了,想让人忘记都难。 一个银色面具,一个晃着扇子不知道一直在笑什么的美男子,两个样貌出众的女子,一个小少年,还有一个唯一看起来比较正常一点的大皇子,组成了天离国这一支小分队。 这样的队伍,无论在哪里,都引起了许多的注目礼。因为他们的组合,实在是太过奇特了……这般看起来,似乎只有那位天离国的大皇子,才是比较靠谱的。 这样看起来,天离国的二皇子,居然没有出现呢。或许是因为苏晚卿和那六皇子在,见面未免显得太过尴尬,所以才没来参加吧?否则若是自己的队伍起了内讧,那对于天离国皇帝来说,岂不是失了颜面? 要他们说,这一次天离国的皇帝,可当真是个想不清楚的。让那二皇子参加,不是好好的吗?苏晚卿退出就可以了,没想到居然为了这六皇子,连二皇子都不要。这说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吗? 许多人都以为,比如是苏晚卿硬要来参加,而六皇子素来宠着她,天离国的皇帝对六皇子又是疼到了骨子里的,自然不会拒绝他的要求。 不过这样一来,这对天离国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但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个喜讯。 苏晚卿还不知道,这些人因为一点儿小小的细节,脑补出这么大一出戏来。 她此刻黑着脸,有些无奈的看着雀跃不已的小决,半晌才开口说道:“小决,你不是刚刚还吃着桃夭给你带的点心么?怎么这会儿,这么快就饿了。”你是饿死鬼投胎转世么? 苏晚卿很想说一句现代用语:小决,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小决眨巴着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无辜的看着苏晚卿,眼中似乎还带着一丝委屈道:“小决要吃肉。”点心填不饱肚子。 苏晚卿感受到周围投射过来的目光,忍不住扶了扶额,小决刚才那一嗓子,想不引人注目,恐怕都难。 “好好好,吃肉,想吃什么,都依你。” “耶!苏姐姐最好了!” 小决举起小手,一阵欢呼,又引来周围一阵猜测和鄙夷的目光。 这个小少年,真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这支天离国的队伍,果然是来捣乱的吧? 第五百二十四章 比赛前夕 在旁人的注视下,天离国的“捣乱”小分队淡定的离开了现场。反正这里也没什么事情了,快些去吃点东西,才是最要紧的。 对于苏晚卿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比吃更为重要了。毕竟吃饱喝足了,才有力气去做别的事情嘛。 肚子一旦饿了,就会影响心情,心情不好了,就会影响到她办事儿。这严重影响到生活的事情,苏晚卿是绝对不允许它出现的! 所以,吃饱饭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事已至此,苏晚卿若是觉得龙葵为何总是这么爱吃,想必她从来没想过,龙葵为何会这般亲近她。近墨者黑,这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苏晚卿本身,也是一个吃货,只是她表现得比较含蓄罢了。 每天甜点水果的,桃夭一天不落的给她端上,也多亏了苏晚卿这副身子骨好,怎么吃都不胖,说出去,都要羡慕死别人了。 苏晚卿几个人离开之后,他们的身后,有几道目光,一直在注视着他们,久久都没有散去。 灵州最大的酒店和丰楼,三楼宽阔精致的雅间内,几个男人相对而坐。其中一个眼神阴翳的男子,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对着对面俊美的男子说道:“乔大将军,此次国土争霸赛,想必贵国也十分重视。这一次,天离国的人也参加了,甚至东霂国竟然也来插一脚。不知道乔大将军,有何想法?是否愿意与我等携手,共同对抗天离国?” 男人的问话十分直白,一点儿也没有拐弯抹角。不过也难怪,他与面前的男子,也算是曾经的战友了,彼此之间也比较熟悉,并无太大的陌生感。更何况,眼下的情形,也容不得他再说什么客套话了,这只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 若是苏晚卿在这里,自然能够认出来,这眼神阴翳的男子,除了司幽国的司幽奇,还有谁? 而他对面的,自然是北齐国的乔斯了。乔斯的身边,同样坐着几个有着翠绿色眸子的男人,但他们模样和神态各异,唯一相同的,则是聚在这里,手中举着一杯茶水,神情淡漠的看着对面的司幽奇和他的同伴。 这几个男人,除了乔斯以外,其中还有两位皇子,身份尊贵,实力自然不会差。而另外的三个人,也是北齐国中有名有望的男人,皆是不容小觑。 他们虽然是第一次和司幽国的人坐在一起,但当初两国结盟一同进攻天离国,也算是结下了友谊。虽然这件事情并未成功,但这一次并不影响他们结盟。 乔斯侧过头,看向旁边的两个容貌和身材更为高挑的男子,开口说道:“不知道二皇子与三皇子,如何看待此事?” 虽然乔斯此次是作为北齐国队伍的队长,但这些事情,他自然还是要询问两位皇子的。不管怎么说,他们的身份,也远在自己之上。于情于理,他都要询问二位的意见。 其中的二皇子北洛看了一眼对面眼神中带着一丝诚恳的司幽奇,随即开口说道:“这件事情,在出发之前,其实父皇也与我们商议过,若是司幽国的各位没有异议,北齐国自然是愿意的。只是丑话说在前头,这国土争霸赛,终归到底,最终能够赢得那片国土的,也只有一个国家。因此,北齐国的意思是,一开始,我们可以彼此结盟,等将那劳什子天离国的队伍解决了,接下来的事情,便是各自为战了,届时,就看彼此的实力了。为此,不知道司幽国的二皇子和四皇子,意下如何呢?” 北洛是冲着司幽奇说的,但他说话的期间,也看了几眼一旁的司幽离,这位二皇子,他也是有所耳闻的。这一次司幽国的队伍,身份最高的,也是这二位皇子,与自己也算是平起平坐。因此,他自然不会落下任何一个,这可不是他的作风。 司幽离和司幽奇看着北洛,司幽离仅仅沉默了一下,立刻就开口说道:“北齐国二皇子的意思,我等自然是明白的,正巧,司幽国这边,也正有此意。我们先结盟,将那些障碍通通扫除,接下来,便看各位大显神通了。届时无论是什么结果,司幽国,都是能够接受的。希望到时候,不会影响两国的交好。” “这是自然的,北齐国也是这般想的。” 双方彼此原本都有此意,如今也不过是将此事大大方方,摆在台面上来说罢了。毕竟他们作为排行第二与第三的国家,能够结盟,实力必然是不弱的,即便是对上天离国,显然也是十分有把握的。 北洛看着司幽离,随即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他伸出一只手,说道:“既然如此,那便预祝此次结盟顺利了。” 司幽离也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北洛的手,微微晃了晃,彼此之间交换了一个眼神。 相信此次结盟,必然会给他们带来很大的收获。 “既然如此,那其余的国家,我们一同抢到的牌子,为了公平起见便对半分,如何?先将天离国的队伍给解决了,剩下的其他国家,我们便各凭本事了。” 司幽奇在旁边看着北洛和司幽离交握的手,忍不住开口补充道。 否则,若是一开始没有说清楚,接下来若是因为令牌的事情,两国之间产生了间隙,那可就不妥当了。 北洛与他旁边的三皇子北廉对视了一眼,随即都冲着司幽奇点了点头。北廉也开口说道:“请二皇子和四皇子放心,我等自然是明白的,只是不知道,天离国他们将在哪个入口进入,方才离得太远了,看得并不真切,若是能够在同一个入口,那便省了不少事情了。” 这一次,北齐国和司幽国,都十分凑巧的抽到了同一个入口,也不知道究竟是天意,还是真的如此巧合。 总之,对于他们来说,这看起来,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他们一开始便在一块儿,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便十分顺利了。但他们内心究竟是如何想的,便不得而知了。 在座的两队人,虽然在用餐的过程中,彼此的脸上都言笑晏晏,动作流畅而礼貌,但他们在对话时,眼底不时闪过的暗光,让人不知道,他们心底究竟作何打算。 毕竟,说到底,两队也不过是临时的盟友罢了,到了最后,彼此之间还是竞争的关系。因此,他们共同对付天离国,也不过是短暂的合作,接下来究竟谁胜谁负,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这些人满心以为,他们已经结了盟,对上天离国,自然是不在话下的。虽然那个劳什子苏晚卿,他们曾经正面遇到过,知道她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但终究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当初她仗着东霂国,结结实实的把他们坑了一把,这件事情, 北齐国和司幽国可都铭记于心。 这一次,他们绝对不会再被这个女人给糊弄过去了,难道真的当他们都是白痴吗?还别说,苏晚卿还真当他们是白痴。 而且还是十分自以为是的白痴。若他们不是,当初怎么会被自己骗到? 后来,司幽国和北齐国终于将所有的粮草凑齐了,送到天离国之后,他们才知道,那一日,虽然容言玉出现在了天离国的边境,也说了一番震慑到他们的话语。但实际上,东霂国根本就没有出兵! 也就是说,他们不仅被苏晚卿给坑了,也被容言玉这厮给坑了。 当时,如果他们硬攻的话,说到底,容言玉也不一定能拿他们怎么样。他们没准,还是有很大的几率能够成功的。但当时他们早就被容言玉给吓住了,如今知道真相之后,司幽奇和乔斯,即便气得牙痒痒,也没有丝毫办法了。 毕竟皇上已经将气撒在他们身上了,粮草也已经全部贡献出去了,而天离国的那些粮草,到头来,居然一点儿都没丢,这不仅仅是气人了,他们真的要气吐血了。 因此这一次国土争霸赛,无论如何,他们都要狠狠地将天离国教训一顿。 “裁判不是说了吗?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发生伤亡,他们可不会管。既然如此,对于我们来说,不是正好吗?”司幽国的一个黑衣男子,此刻开口说道。 他们此时,还在雅阁中用餐。距离比赛正式开始,还有一个多时辰,时间还充裕得很。 乔斯闻言,优雅的放下手中的筷子,慢条斯理的说道:“这位公子说得不错,若是能够将天离国那几个人引来,那么对于我们来说,胜算还是很大的。那大皇子还有六皇子,存在的威胁,还是挺大的。” 虽然乔斯说的有一点隐晦,但在场的哪一个人不是人精,自然听出了乔斯话语里的意思。他们要动手,首先要解决的,自然是那大皇子还有那个六皇子了。当初他们被耍得团团转的时候,那个残废也在现场呢。 想起这件事情,他们就来气。 “没想到这个六皇子居然站起来了,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还是说,他之前一直都在装模作样?” 其中一个北齐国的男子,忍不住开口问道。他对于这个传言中的六皇子,一直都很好奇,今日才亲眼见到,果真是气质不凡。这样的男人,居然坐在轮椅上这么多年,他真不知道,这个男人是怎么过来的。 司幽奇听到他提起六皇子,眼神中不禁闪过了一丝不屑。 “这个六皇子残废,应该不是伪装的,毕竟能有哪个男人,能够在轮椅上待几年。而且这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呢?只能说,他如今能够站起来,真不知道踩了什么狗屎运了。但不管他究竟是残废还是站起来,这个男人,留不得。”司幽奇眸眼深深的说道。 “这个男人,看起来挺危险的,虽然感觉不到太大他身上的气息。但作为天离国曾经的战神,他一定不简单。” 另一个男子,也微微皱着眉头,说着自己的感受。 另一边正在陪着苏晚卿用餐的裴修,还不知道,自己在旁人的眼里,已经成为了一个十分危险的存在。 不过即便他知道了,也不会太过在意。这些人想要他的命,也得问问他答不答应。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比赛临近的时间。 彼时,苏晚卿几个人,已经坐在了马车上,朝着城中郊外赶去了。 第五百二十五章 贵客? 今日街上的老百姓十分的多,一部分是灵州本地的百姓,很大的一部分,则是从其他国家,千里迢迢赶来观看国土争霸赛,以及给自己的国家加油的一些老百姓,以及部分皇宫贵族。 街上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景象,若非有长老团的人提前已经调了一批士兵过来维护秩序,这里恐怕早就起乱子了。毕竟人一多,就容易出事儿,总会有些有心人想要搞点什么幺蛾子。例如小偷、盗贼,自然也想趁机捞点油水。 但由于长老团的人提前待命,他们身穿着有着长老团标志的统一的衣裳,笔直的站在道路的两旁,脸色冷静淡漠,让人轻易不敢靠近。一般的老百姓,更是不敢去招惹这些长老团的人,他们可是高高在上的长老团,自己犯了浑才会想去惹怒他们。 惹急了长老团,对于他们老说,可没有丝毫的好处。 因此,不管是普通的老百姓,还是身着华服的贵族们,见到这些长老团的人,都以礼相待。长老团的人都站在大街上,分布在各个地方,有的人还在四处的巡逻,自然,这些人也不会惹出什么乱子来了。 苏晚卿他们的马车虽然很大,但到底比较低调,在外表若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这究竟是什么材质制成的马车。在众多奢华光鲜的马车中,苏晚卿等人的马车,已经属于十分“落后”的了。 因此,没有多少人会注意到他们的马车,也更没有人知道,这辆马车上,坐着的竟然是天离国几位风云人物。若是他们知道,恐怕早就围上去了。 毕竟这其中,也有着天离国的百姓。但苏晚卿自然是认不出来的,这大街上到处都是奇装异服,也有很多平常衣服的老百姓,苏晚卿偶尔掀开帘子往外看一眼,看着那些现代也没有见过的奇特的衣裳,眼里闪过一丝趣味。 因着没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因此马夫赶着马车,十分顺利的通过了城内,往城中的方向行驶过去。 城中其实并非是灵州的城中央,它不过是一个地名罢了,而这个地方的旁边,便是灵州的郊外。但这郊外,其实离城中有一段距离,距离灵州的主城,也有好几公里。苏晚卿他们从主城出发,坐马车过去,也要小半个时辰。 但他们几个人出发得很准时,易昭作为灵州最大的首富,经常出入灵州,自然对这里最为熟悉。他算了算距离,便知道大概什么时候能够抵达。 苏晚卿几个人原本就很随意,既然易昭说了不会迟到,那他们也不着急。一路上,马车缓慢而平稳的往前行驶,再顺便看看路过的风景,倒还真像是出门踏青一般。 苏晚卿看了几眼外面,便将头给收了回去,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侧过头看向易昭,开口问道:“易昭,东西可都准备好了?” 易昭晃了晃手中的扇子,对上一旁有些好奇的裴羽墨与小决的眼神,微微点了点头,轻笑着说道:“头让我准备的东西,我自然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出发的时候,带上了。” 小决忍不住问道:“苏姐姐,你让易哥哥准备了什么东西呀,怎么神神秘秘的?” 裴羽墨也看着苏晚卿,不知道她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苏晚卿笑了笑,倒也没有像之前一样逗弄他们,她大大方方的开口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些生活用品罢了,我们要在白雾之森里面待上一个半月,这日子可不短,虽说可以提前出来,但白雾之森这么大,保不准遇不到其他的人,那我们要呆的时间也不短。所以,得准备一些用的上的东西,让咱们的日子好过一些。” 小决眨巴着一双清澈剔透的大眼睛,对于苏晚卿的话,他自然是举双手双脚同意的。 “果然还是苏姐姐想得周到!小决都没想到呢,若是这一个半月都在外面风餐露宿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岂不是过得很惨?” 一旁的裴羽墨倒是不像小决一般,她问道:“晚卿,你们都准备了一些什么呀?” 苏晚卿想了想,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其实也没准备什么东西,就是几张被子,一些调料罢了,还有一点吃食。” 苏晚卿早就考虑过了,这被子和调料,是必不可少的东西,吃食也得带一点儿。这白雾之森,虽然她听说过很多次,但说到底,也还没有进去过,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还有待考究。必须有的东西,她是不会忘记的。 裴羽墨听罢,微微愣了愣,下意识的问道:“只带被子吗?帐篷什么的,不需要带上吗,万一下雨了,可如何是好?” 苏晚卿冲着裴羽墨眨了眨眼睛,说道:“太多东西,我们带着也不方便,帐篷什么的,没有也没关系。车到山前必有路,羽墨,你就别担心了,到时候再说吧。反正法子,总会有的。” 既然苏晚卿都这般说了,裴羽墨自然也不会再说什么。她向来都十分信任苏晚卿,更何况,苏晚卿说的话,也有道理。裴羽墨想了想,几个风度翩翩的男子,背后却背着几个大帐篷,这个画面,怎么想,都很怪异。 裴羽墨想到这里,额头不禁划下了几根黑线。罢了,为了维持住自己的大哥六哥他们的形象,她还是不要继续想下去了。形象什么的,还是比较重要的。毕竟,他们可是天离国的皇子呢!吃点苦没关系,但形象,是绝对不能破坏的。 裴羽墨这般想着,倒是忘记了,她自己还是天离国的公主呢,却是没想到自己的形象会如何。即便是露宿野外,裴羽墨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她这些年来在这么多的国家走走停停,也并非没有体验过野外的住宿生活。 她原本也不是一个住在深闺,娇生惯养的小公主,因此,对于苏晚卿提的事情,她没有丝毫的异议。毕竟船到桥头自然直嘛,有苏晚卿在,她认为自己不需要担心太多。 裴羽墨自己都没有发现,一开始,她只当苏晚卿是比较好相处的朋友。但现在慢慢的,通过接触,苏晚卿已经逐渐成为大伙儿的主心骨了。仿佛有苏晚卿在,她便不需要担心这一切。 但事实上,的确如此。 苏晚卿总是能够想出自己很多没有想到的点子,裴羽墨在感到很新奇的同时,也更加佩服这个年纪还比自己小几岁的女子。在这一方面,自己可是远远不及苏晚卿呢,她要向晚卿多学习才是。 苏晚卿能够与裴羽墨相处得这般融洽,并不仅仅是因为她是裴修的妹妹,更是因为裴羽墨洒脱爽朗的性子,不会因为一点小事情就斤斤计较,更不会因为一点事情而哭哭啼啼,她一个坚强而又直爽的女子,没有半点公主的任性和扭捏,有问题也会大大方方的向自己请教,从来不觉得自己此举会不会有失身份或是怕人瞧不起她。 这样的性子,无论换做是谁,都会很愿意跟她成为朋友的。更何况,裴羽墨对于自己,也是真心相待。 唯有真心能够换来真心,一开始苏晚卿对裴羽墨很有好感,也是因为她的性子,这是她本身的魅力,与裴修无关。 “既然晚卿都这么说了,那便听你的,接下来怎么做,全部听你的吩咐。”裴羽墨怕了拍手掌,爽朗的笑着说道,一张绝美的小脸上,满满的都是对苏晚卿的肯定和信任。 苏晚卿看着裴羽墨的笑容,一双星眸也柔和下来,脸上带上了浅浅的笑容,此刻她的头纱已经解了下来,一张倾国倾城的小脸暴露在空气中。温和的笑容让苏晚卿一张小脸都带上了淡淡的光芒,若是被旁人看见了,恐怕早就看呆了。 在座的几个人早就熟悉苏晚卿的容貌,因此,自然不觉得有什么。毕竟苏晚卿给他们更多的惊喜,可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的能力。 容貌终究会有衰老的一天,但伴随她的气质和她的能力,则会永远存在在她的身体里,镌刻在她的灵魂里,经久不散,令人难以忘怀。 这时候,马车外传来了马夫恭敬的声音道:“主子,前方偶遇贵客,贵客请各位移步下车,叙上一叙。” 苏晚卿与几个人对视了一眼,贵客?此刻已经在近郊,周围已是十分偏僻,人也已经少了许多。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会有什么贵客,而且听马夫的意思,还是专门来找他们的,难道是…… 苏晚卿重新戴上头纱,她轻轻的掀开了帘子,率先踏了出去。她刚刚下了马车,便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带着笑意的眼睛。 苏晚卿的眼睛微微一亮,随即喊道:“父皇,您怎么来了?”苏晚卿唤的父皇,并非是容舒玄。 裴修紧跟在苏晚卿身后下车,看到对面一身简单而不失大气的蓝衣,身材高大,背手而立的男人,微微愣了愣,随即眼中也带上了一丝温和。 他开口唤道:“父皇,您到了。” “嗯。”男人脸带着笑容,站在一辆同样低调的马车前面,看着苏晚卿和裴修。大皇子几个人,此刻也纷纷下了马车。 大皇子看到男人,也愣住了,随后他很快反应过来,冲着男人微微行了一个礼,唤道:“父皇。”身后跟着他的裴羽墨,眼睛也亮了起来。 “嗯,朕其实也刚到灵州,听暗卫说了你们的行踪,朕有些不放心,还是来看一看你们。” 面前的男人,正是天离国的皇帝,裴天宇。 他看着自己的三个儿女,还有儿媳,眼里一片温和。 第五百二十六章 又有贵客? 随后下车的易昭和小决,在看到裴天宇之后,也冲着他行了个礼。虽然他们也算是江湖中人,但裴天宇到底也是天离国的皇帝,更何况,与自己的头又有关系。因此,这些礼数,断是不能少了的。 裴天宇看到了易昭和小决,也笑着冲他们点了点头。这两位公子,虽然还未见识过他们真正的实力,但苏丫头看中的人,实力自然是不会差的。裴天宇对苏晚卿充满了信任,连带着她带来的人,也无条件的信任。 作为一个皇帝,对一个十几岁的丫头这般,若是传出去,恐怕都要笑掉旁人的大牙了。但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苏丫头的能耐,所以,他才不在意这些呢! “国土争霸赛马上就要开始了,虽然我对你们几个人很放心,老大也跟着,不过还是想说几句。虽然这次的国土争霸赛,对于天离国来说,意义很重大,毕竟当年天离国确实受到了很多冷眼,我的私心也希望你们能够争气。但是,这么多国家,都对天离国虎视眈眈,我还是想告诉你们,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安全第一,希望你们明白,你们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其次,才是这个比赛,我可不希望等你们回来的时候,有人缺胳膊少腿的,虽然我知道你们必然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此刻,希望你们能够明白,最重要的是什么。” 裴天宇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的几个人,温和的说道。他还是第一次,当着自己几个孩子的面,说这么长的一番话。 他今日专程在这里等着他们,为的就是这个,别无他想。裴天宇这几日,其实早就已经想清楚了,他心中一直憋着的一口气,也不过是因为当年那些人的嘲笑和鄙夷罢了。但那个时候的天离国,的确处在很弱小的地位,即便被人欺辱了,他也说不得什么。 但十年之后的今天,一切都与众不同了。他当年不就是靠着这一口气,一鼓作气的拼尽全力,才有了今日的天离国吗?说起来,他还得感谢那些当年瞧不起他的人,若非有他们,也许今日的天离国,未必发展得如此迅速,也许更加不可能,跻身到第二名这个位置上。 如今那些嘲笑天离国的人,即便说什么,也不过是嫉妒和羡慕罢了。他如今,还需要在意这些东西吗?裴天宇扪心自问,他其实早就不在意了。这次比赛,他确实是真心希望天离国能够拔得头筹,这个诱惑这般大,他也不能拒绝。 但是如今,对于裴天宇来说,最重要的,还是这几个自己疼爱的孩子的安全。他今日,是作为一个父亲,作为一个长辈,在跟他们对话,而非作为一个皇帝。 苏晚卿抬起头,看着裴天宇一双真挚的双眼,几十年的磨炼,在他的眼角,终究也留下了丝丝的痕迹。苏晚卿知道,他这番话,是发自内心的。 正因为如此,她才感觉到,内心十分的温暖。以前对于她来说,裴天宇不管如何,终究是一国之君,一国之君,自然是要以大局为重的,不可能会被任何的儿女私情绊住双脚。 但裴天宇是一个例外,他对于裴修的母妃,这么多年来,其实一直都念念不忘。以前苏晚卿一直不知道,裴天宇为何这般宠爱阮贵妃,明明她这般嚣张跋扈而又残忍狠毒,虽然不可否认,阮贵妃在皇上的面前,装得像一朵纯情的小白花。 苏晚卿想起有一天,她无意在裴修的书房中,发现了一副女子的画像。 裴修搂着她,告诉她,这是自己母妃年轻时的模样。 画上的女子一身浅色的襦裙,简单而大方,身上典雅的气质,即便隔着一张白纸,都无法隐藏。只能说,画师很好的将她的神韵画出来了。绝美温婉的面庞,与裴修有几分相似。这般看来,苏晚卿才发现,裴修与自己的母妃,神韵十分的相似。 难怪,裴天宇这么多年来,十年如一日的宠爱着裴修。也许看着裴修,他便能够回忆起她吧。 而且,苏晚卿还发现,阮贵妃的眉眼,与裴修的母妃,竟然有几分相似。也不知道究竟是何原因,但她隐隐在阮贵妃身上,看到了几丝这样的感觉。不过看到这画像,苏晚卿表示,阮贵妃真是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裴修的母妃。 两个人的气质,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但苏晚卿终于有些明白,裴天宇为何会对阮贵妃这般好了。原来是一切都是因为,她跟裴修的母妃,有几丝相像罢了。 她有些疑问,这究竟是凑巧,还是有意为之呢?可是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会在后来长得像另一个人? 苏晚卿看着裴修有些惘然又带着追忆的神情,知道他想起了自己的母妃。在这个时刻,她不想提起阮贵妃这个女人,打扰了他的心情。她能够做的,就是陪伴在裴修的身边,给予他力量。 因此,苏晚卿只是伸出小手,将它放在裴修宽厚而温暖的手掌中,十指交握,给予他无声的安慰。 裴修从母妃的画像中回过神来,低下头,看向怀里正瞧着自己的女子。眉眼温柔,巧笑倩兮,一双灿烂的星眸中,此刻倒映着自己的模样。她的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这样的认知,让裴修的心中一暖。她总是能够轻而易举的俘获自己的心,即便她只是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他便忍不住想要靠近她。 “晚晚,我没事,别担心。”对于裴修来说,母妃已经去世很多年了,他拥有的,只有曾经母妃牵着他的手,冲着他露出温柔的笑容,耳边仿佛还能听到她的温声叮咛。这一切,其实已经很遥远,但一直藏在他的内心深处,时刻给予着他温暖。 如今,上苍已经将晚晚赠予了他,他有了想要珍惜和保护的女子,相信母妃在上天看到,也一定会十分欣慰的。 苏晚卿浅笑嫣然的看着他,她只是抓紧了他的手,轻声的说道:“我知道你没事,我只是想牵着你。往后的日子里,也想一直这样,牵着你。” 苏晚卿难得说出这般甜蜜的话语,裴修只感觉自己的一颗心有些热热的,涨涨的,满足不已。他的晚晚,原来小嘴也会这么甜呢。 不过甜不甜,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吗? 裴修不作他想,只是顺从自己的心意,微微低下头,轻而易举的吻上了女子柔软的樱唇,细细的品尝。晚晚的味道,永远都令他如此着迷,轻易的击败他所有的防护,但他甘之如饴。 苏晚卿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眼底一片柔情。她微微仰起头,伸出手抱住了男人精瘦的腰身,顺应着他的动作。 阮贵妃什么的,就让她随风而去吧。 …… 苏晚卿回过神来,看着温和的裴天宇,此刻他的身上哪有半分平日的帝王之气,有的,只是温和与从容。 “父皇,您放心吧,我们会注意的,更何况,还有大皇兄和修他们保护着我们呢,父皇不用担心。而且,您家苏丫头的能耐,您还能不清楚嘛,肯定是妥妥的,没有问题。”苏晚卿一双眼睛微微眯起,一脸带笑的看着裴天宇,俏皮的说道。 随即,苏晚卿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脸狡黠的压低声音说道:“再不济,还有我大哥呢,他一定不会放任我们不管的。” 裴天宇愣了愣,这会儿才想起来。是了,这一次东霂国也会参加国土争霸赛,之前舒玄老弟可是说得很清楚,他们是为了自家的宝贝闺女才去凑个热闹的,原本他们根本就没打算掺和这件事儿,他怎么回头就给忘了呢。 不过以他跟舒玄老弟这阵子的相处,对于他的性格倒也有了一定的把握。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也的确像是他的作风。 既然如此,自己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裴天宇脸上闪过了一丝不好意思,为了掩饰,他轻轻的咳嗽了一声,随即开口说道:“既然如此,我也就放心了,距离开始的时间也不远了,我就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我会在外面时刻关注着你们的,你们加油。” 几个人冲着裴天宇点了点头,倒是大皇子,对于苏晚卿说的话,多了一丝惊异。当初他并不在宫中,所以也不清楚这件事情。 敢情东霂国的人参加国土争霸赛,是专门为了他的六弟妹来的?东霂国这般泱泱大国,没想到会做出如此任性的事情。自己的这个六弟妹,果然不容小觑。 大皇子对于苏晚卿,又多了一层认识。 苏晚卿还不知道,自己短短的几句话,让大皇子对自己的认识又上升到了另一个高度。 几个人告别了裴天宇,复而坐上了马车,重新出发。 不过苏晚卿之前担心路上发生什么状况,提前预留了一部分时间,因此,如今的时间还是很充裕的。 马车缓缓地继续往前行驶着,几个人正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慢悠悠的讲着话,感受着此刻的宁静祥和。 毕竟再过一会儿,估计就是一片腥风血雨了,可不能保持如今这般平稳的时刻了。 几个人刚走出一段距离,马车忽而慢慢悠悠的停了下来。 易昭挑了挑眉,忍不住开口说道:“马车为何又停下来了?” 外面的车夫听到了易昭的声音,结结巴巴的说道:“回禀各位主子,前方又、又有贵客造访,请郡主下车。” 苏晚卿听到车夫的声音,脸上不禁划过了几丝黑线。怎么又有贵客?今儿个怎么遇上这么多人? 而且还是专门找她的,她总觉得,自己知道是谁。 不用想,苏晚卿还未下车,外面已经响起了一个熟悉爽朗的笑声道:“卿儿,父皇和母后来看你来了,幸好赶上了,不然就要一个半月见不到宝贝女儿了,你母后不得伤心死。” 旁边一个温婉的声音嗔道:“胡说什么呢,我看伤心死的人是你吧,路上一直在念叨着卿儿,你可少说两句,别耽误卿儿的时间了。” 车厢里,除了裴修和苏晚卿,几个人面面相觑,这般亲近的唤晚卿的名字,莫不是传说中的东霂国的皇帝与皇后?! 此刻,苏晚卿已经有些无奈的下了车。 果然不出所料。 面前一身蓝衣,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可不正是自家的父皇么?而旁边一身浅蓝色修身的收腰罗裙,三千发丝随意的拢在身后,不是自家温婉可人的母后,还有谁? 第五百二十七章 天下父母心 一旁的车夫,早就已经呆住了。之前见到了天离国皇帝,专程为了几个人而来,这也还说得过去。 没想到如今,东霂国的皇帝和皇后,居然也出现了! 车夫是天离国的人,之前对于和玥郡主的身份,自然是有所耳闻的。但他没想到,这东霂国最尊贵的皇帝和皇后,居然会亲自出现,就为了见和玥郡主一面。这和玥郡主,竟然如此受宠爱! 而且,他作为一个普通车夫,还真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能够见到这般尊贵的人。在一天之内,自己已经见到两个皇帝了。对于车夫来说,他此刻的精神有一丝恍惚。可不是嘛,这可是做梦,都不会发生的事情。 对于他来说,只能说,实在是太过荣幸了。 “父皇、母后,你们怎么来了?”苏晚卿站在已经呆住的车夫旁边,忍不住有些扶额。虽然对于父皇和母后的出现,她觉得挺开心的,但是瞧着自家父皇的神情,她就觉得,莫不是要开始长篇大论了。 她可是充分见识过自家粘人的老爹,究竟是什么模样的。跟外界传闻的什么杀人不眨眼,跺一跺脚就能踩死一个城的东霂国皇帝,可是天差地别,根本不是一个人。虽然她也不知道,这些谣言究竟是从何而来,但确实有些夸张了。 就她老爹这个样子,还杀人不眨眼呢。恨不得一天到晚在自己的母后面前撒娇卖萌,还不带停的。当然,这些话,苏晚卿自然是不敢说出口的,只能在内心暗戳戳的说几句。毕竟她见过之后,对于他的形象已经完全崩塌了。不对,他本来就没什么形象。 那些所谓的形象,都是外界胡乱传言的。跟他,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但实际上,容舒玄也只是在自己的妻女面前,才会展现出这般的神态。若是换了别人,他自然不会是这副模样。作为一个帝皇的尊严,他还是要维护的好么。 上官流霜看着自家的女儿,柔声的说道:“其实原本不想在这个时候打扰你们,毕竟离比赛也不远了,但你父皇一直嚷嚷着要来,母后也拿他无法,所以在这里耽误一下你们一点时间,卿儿,你不要生气才是。” 一旁的容舒玄对于自家的娇妻表示出了一丝不满意:“霜儿,我怎么就嚷嚷了,我什么时候嚷嚷了。” 上官流霜侧过头,睨了他一眼,容舒玄立刻就败下阵来了。 “霜儿,你说的没错,若不是我死皮赖脸要来,你肯定不愿意跟着我出来。卿儿,你母后是被父皇硬拉着来的,你要是不开心,就冲着父皇来,不关母后的事。” 苏晚卿摇了摇头,忍不住笑道:“母后说的哪里话,你们这般关心晚卿,晚卿开心都来不及呢,怎么会生气呢?”毕竟,从东霂国到灵州,距离还是很长的。不过父皇这个态度,果然,在母后面前,永远都是乖巧无比的。这不,母后一个眼神,他立刻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一旁的车夫刚回过神来,看到容舒玄对上官流霜这般态度,顿时又陷入了呆滞之中。传言东霂国皇帝十分的宠爱皇后,这件事情大伙儿从来都不怀疑。但现在看来,这宠爱,未免也太过头了吧? 车夫只觉得,这个世界太玄幻了,他有些晕乎乎,需要一点时间来接受这位尊贵的东霂国皇帝的新设定。 “你们去见过大哥了吗?”苏晚卿忽而想起来,自己的大哥容舒玄。 上官流霜还未开口,容舒玄已经脸上带着一丝嫌弃道:“看你大哥做什么,看了都二十年了,早就看腻了。他的事情不需要操心,由着他去吧。” 容舒玄说完之后,又换了一副笑眯眯的表情,看着苏晚卿说道:“要看,当然还是看我们家的宝贝女儿了,长得又美,又像霜儿,无论看多少次,都不会腻味。” 苏晚卿看着自家老爹这样的神情,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为自己的大哥默哀一秒钟。碰上这样的爹,大哥,你这些年真是辛苦了。 一旁的上官流霜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容舒玄,忍不住开口说道:“你呀,在女儿面前也注意一点儿形象,其他人还在呢,给你儿子留点面子。再说了,儿子哪有你说得这么差。”她的儿子,好着呢。 容舒玄看了一眼苏晚卿旁边一脸呆滞的车夫,已经随后下来的裴修几个人,一脸不在意的摆摆手说道:“没事,都是认识的人,没关系,不用给儿子留面子,反正他本来也没有。你呀,总是护着他,多大的人了。”容舒玄绝对不承认,自己的娇妻这般护着自家的儿子,他竟然有些吃味。 苏晚卿:“……”没面子的人,到底是谁!父皇,难道你是个醋坛子吗! 一旁的易昭几个人眼观鼻鼻观心,瞧瞧晚卿的神色,他们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苏晚卿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防止抽搐过度。 “父皇,母后,你们可还有什么事情呀?”虽然时间尚且充裕,但再耽误一会儿,苏晚卿可不能担保,他们能不能准时到达目的地了。毕竟旁边还有大皇子他们呢,苏晚卿也不想耽误大伙儿太多时间。 容舒玄听到苏晚卿这般说,这才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卿儿,这次来,给你带了好些你爱吃的点心,都是东霂国特产的,你之前最爱吃了。你母后想着,你在白雾之森得待上这么长的时间,怕你吃不好,特意带一些给你。” 容舒玄一边说着,身后一个小厮一边递上了一个不算大的包裹。容舒玄接了过来,裴修走上去,接了过来。 苏晚卿看着自己的父皇和母后,方才一点儿的无奈全都烟消云散了。也许,这也就是父母,为了给她送一点爱吃的点心,特意从东霂国过来,这么远的路程,母后的身子虽然恢复了不少,但这般长途奔波,父皇肯定要心疼的。但他们,还是来了。 苏晚卿看着含笑的看着自己的容舒玄和上官流霜,忽然感觉眼眶有些热热的。 “谢谢父皇、母后,晚卿最爱吃这些点心了,你们特意送过来,晚卿一定会好好吃完的。”苏晚卿一边说着,眼里满满的都是感动。 别人看来,这也许并不是一件大事。父母为自己的女儿置办一些吃的,但若身份换成了一国之君,一国之后,这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更何况,他们这般舟车劳顿,全是为了自己。 苏晚卿怎能不感动?她是何德何能,才能够拥有这般幸福的家庭,虽然见面的机会并不多,但父皇和母后,只要有机会,都会来见自己。想一想,自从自己成亲之后,基本也没有回过东霂国,几乎也没有机会承欢在父母的膝下。在此时此刻,她忽然感到有些愧疚。 当初在东霂国,她也是偶尔提起,这些点心很好吃,没想到被母后牢牢地记在了心里。而父皇和母后究竟喜欢的是什么,他们平日里都爱做什么,苏晚卿扪心自问,自己清楚吗?其实,她一点儿也不清楚。 她陪在父母身边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或者说,花在他们身上的时间,也十分短暂。她作为一个女儿,其实是不称职的。 今日,苏晚卿忽然意识到了。但她的父皇母后,却从未怪过自己,反而一如既往的宠爱着自己。这一次国土争霸赛,容言玉来参加,不也是为了她吗? 这么珍贵的一切,从来都不是理所当然的。但久而久之,苏晚卿竟然有些忽略自己亲人的感受了。明明他们,才是自己最亲近的人。 也许人就是这样,潜意识里,总是容易将最亲近的人忘记,因为她知道,这些人永远都不会离开自己。 苏晚卿掩盖住心底的一丝心酸,扬起笑容,看着容舒玄和上官流霜。同时,她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等国土争霸赛结束之后,她要好好陪一陪父皇和母后,在东霂国呆上一段时间。东霂国这么漂亮的风土人情,她都还没有机会好好的感受呢,趁着这个时间,她也放松一下。 容舒玄和上官流霜还不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在想什么,不过若是知道了,想必他们只会觉得很高兴。毕竟女儿陪在他们的身边,实在是太少了,即便有心想要亲近女儿,机会也不多。 上官流霜看着裴修,又看看苏晚卿,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卿儿,此次的国土争霸赛,母后听闻还是很危险的,你作为一个女子,千万要注意安全,凡事一定要小心,切忌莽撞。小修,你陪在卿儿的身边,卿儿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裴修对上上官流霜略带担忧的目光,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母后,您放心吧,晚晚在我的身边,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晚晚出事的,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她的。”即使上官流霜不说,裴修自然也会这般做,就算他自己出事,也不能让他的晚晚出事。 毕竟,晚晚可是他捧在心尖儿上宠爱的女子。 上官流霜看着裴修坚定的神情,知道他一定会说到做到。想想还有言玉也在里面,她一颗悬着的心,倒也放下了不少。 母亲永远都是这样,即使知道女儿会被保护得很好,而且她也很懂得如何保护自己。但自己就是忍不住会担忧,也许全天下的母亲,都是这样的吧。 苏晚卿走上前,轻轻的抱住了上官流霜,轻轻的晃了晃她,柔声的说道:“母后,您就放心吧,卿儿一定不会让自己受伤的,您和父皇在东霂国好好待着,等比赛结束之后,卿儿就带着修去看你们。” 上官流霜冷不丁被苏晚卿这般亲昵的举动弄得怔了怔,女儿还是第一次这般亲近自己。但听到苏晚卿的话,上官流霜的眼里顿时溢出了喜悦。 “好好好,等你们来了,一定要好好的玩,玩得开心点。”上官流霜一双与苏晚卿十分相似的眉眼里全是温柔,她看向裴羽墨几个人,开口说道:“请几位也务必来东霂国游玩一番,这个季节,东霂国还是有很多地方值得游览的。到时候,让言玉好好的招待你们。” 裴羽墨看着上官流霜,仿佛在看未来的婆婆一般,脸上带上了一丝不好意思。在上官流霜,她的举动也规矩了不少。 听到上官流霜这般说,她连忙点了点头,笑着开口说道:“皇后娘娘这般盛情邀约,我们自然是不会推却的,上一次去了一趟东霂国,羽墨还没玩够呢。” 一旁的苏晚卿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裴羽墨,开口道:“没关系,羽墨,你以后有大把时间能好好玩儿呢,不用急于一时。” 裴羽墨顿时反应过来,苏晚卿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这个小妮子!一点面子都不给她。 第五百二十八章 娇气包 容舒玄和上官流霜显然也听出了苏晚卿话里的意思,上官流霜对于这个未来的儿媳还是很有好感的,毕竟这样优秀的女子,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几个呢。 因此,上官流霜抿着唇,一脸笑意的看着裴羽墨,说道:“晚卿说得是,羽墨呀,以后有很多时间在东霂国玩儿呢,不着急,慢慢来,到时候让言玉陪你好好的看看东霂国的风景。” 裴羽墨面对上官流霜,自然不会像对苏晚卿那般自如。听到上官流霜这般说,裴羽墨只感觉脸颊都冒着热气,一阵血液上涌,小脸蛋顿时通红不已。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上官流霜,半晌才小声的应了。在自己喜欢的人的父母面前,她怎么敢放肆,日后,若是真的跟容言玉成亲了,那大家可就是一家人了…… 啊,她跟言玉才刚刚在一起,这事儿可八字都没一撇呢,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裴羽墨连忙晃了晃脑袋,将自己脑海中那些不该冒出来的想法,悉数给摇散。不行不行,她要镇定,不能让东霂国的皇上和皇后看了自己的笑话,不然,也不知道他们在心里怎么取笑自己呢。 裴羽墨强迫自己将思绪拉回来,慢慢的恢复镇定。原本通红的脸颊,此刻也消散了一些。 苏晚卿在旁边瞧着裴羽墨的神情,内心不禁多了一丝惋惜,羽墨这丫头也真是的,这么快就恢复正常了,她还想再多逗一逗她呢。 若是被裴羽墨知道苏晚卿内心的想法,保不准就要跳起来把她给揍一顿了。这个臭丫头,不帮着自己说话就算了,还要看自己的笑话,这不是皮痒了是什么? 上官流霜还是拉着苏晚卿的手,絮絮叨叨的说了几句,无非就是让她小心一些,若是遇到危险不可以硬碰硬,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大概的意思,其实跟之前裴天宇跟他们说的,差不多。 但苏晚卿一点儿都没有感觉到不耐烦,她回握着上官流霜的手,一脸笑意的看着上官流霜,时不时的应一声,一副乖巧的模样。 旁边的易昭几个人,看到苏晚卿这般乖巧,不禁挑了挑眉。要知道,他们的头,可是几乎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平日里怎么可能会这么听话,她不跳起来打人就不错了。可能也只有在自己的父母面前,苏晚卿才会露出这般不一样的面孔。 若是让苏晚卿知道易昭对她的评价,估计真的要跳起来,将他打一顿。她这么温婉可爱的女子,怎么可能会随随便便打人?她有这么凶残吗! 上官流霜看着女儿这般乖巧听话的模样,显然将自己的话都听进去了,她表示十分的满意。果然,女儿就是自己的贴心小棉袄,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十分听话的,一点儿也不会令人操心。 虽然苏晚卿的本性的确不是如此,但是在父母面前,她愿意做一个乖巧听话的女儿,也让他们能够不那么操心。毕竟母后的身子,还需要多多调理,若总是让她为自己操心,身子如何能够好起来呢? 上官流霜说完之后,瞧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当下也不敢再耽误他们的时间,招呼着让他们出发了。 苏晚卿应了一声,几个人很快就重新回到了马车上。 马车缓缓行驶之后,透过帘子,苏晚卿还能看到容舒玄揽着上官流霜,在身后远远的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苏晚卿的心中划过了一丝暖流,她冲着二人挥了挥手,在看到他们回应之后,这才缓缓的放下了帘子。 所幸车夫为了省时间,走的是另一条小道,周围根本就没有人。想必父皇他们也是考虑到这一层,才特意在这里等着吧。 若是他们走的是官道,恐怕早就被围起来了。 毕竟苏晚卿是东霂国的小公主的事情,外界可还不知道呢。若是他们知道了,会露出什么表情,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这也不是苏晚卿在意的东西。 马车稳稳地走过小路,很快又回到了主干道上。越靠近入口,周围的人,也渐渐地多了起来。 看到有马车过来,路边的一些百姓纷纷驻足,有些好奇的看着这辆外表朴素的马车。也不知道里面坐着的是谁,走这条路的,应当是比赛的参赛队伍吧。可是哪一个国家的马车,居然这般“寒酸”?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参赛队伍的样子。 毕竟这参赛队伍,可是代表了每个国家的形象,这些国家自然是绞尽脑汁,想要让自己的队伍看起来出彩一些。 这马车倒好,居然这般的简单,虽然也不见的说有多么寒酸,但比起旁边那些奢华亮丽的马车,那真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了。 苏晚卿可不知道外面的人在议论些什么,他们前面在上主干道之前,易昭命人准备的东西,也已经放到了马车上。如今,带着这些物品,还有怀里上官流霜精心准备的糕点,很快就来到了六号的入口处。 在这里,周围已经停了许多辆马车,入口前也站着不少人。看来这些参赛队伍,早早的就来到了现场。 等苏晚卿他们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距离比赛开始的时间,也不剩多少了。他们永远都是这么的准时,不早也不晚。 等苏晚卿几个人下车的时候,周围人的目光顿时都聚集在他们的身上。 在前方下车的女子一身深蓝色的劲装,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材,脸上一袭浅浅的白纱半遮面,一双漂亮灿烂的星眸眼里一片冷静和淡然,小巧的翘鼻、粉嫩的樱唇若隐若现,引人无限遐想,令人想要掀起她的面纱,好好的看一看她绝美的面容。 尽管如此,旁人已经可以想象到,那张白纱下方,究竟是一张怎样倾国倾城的面容。这六皇子,未免也太有福气了。 站在女子身旁的,则是同样一身深蓝色衣袍的高大男子,他身形挺拔,精瘦强壮的身材一览无遗,脸上一张标志性的银色面具,微微眯起的桃花眸里同样的一片淡然,还带着冷意。只有在望向身边的女子时,眼里才会闪过柔情。 即便男子戴着一副面具,但他身上不凡的气质,以及这双令人一眼就陷进去的双眼,也足以引起许多女子为之尖叫了。 而在苏晚卿他们身后同样蒙着一层白纱,气质淡雅的裴羽墨,俊逸优雅、眼中含笑的易昭,器宇轩昂、浑身贵气的大皇子,以及肤白如瓷、眼若繁星的美少年。这一个个的,无论是哪一位拎出来,都足以吸引许多人的视线。 这天离国的队伍,真是十分养眼了。 “原来是天离国的马车——” “还以为是哪个参赛队伍的呢,没想到居然是天离国的。” “他们的马车未免也太朴素了吧,一点儿也不像是天离国这样的大国坐的马车。” “哎呦,你懂什么?人家那叫低调行事,你以为每个人都像那些人一样,巴不得把所有好的东西都亮出来给别人看?这叫策略懂不懂。” “这位老哥说得在理,我瞧着呀,这几位天离国的人可都不简单,毕竟天离国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国,哪儿会这么容易看透呀。要我说呀,这都是障眼法。” “这可说不准,你瞧瞧,人家队伍里还有一个小少年呢,到底是现在英雄出少年,还是天离国真的不将其他的参赛队伍放在眼里,又有谁知道呢?” 几个人一下马车,顿时大伙儿都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苏晚卿几个人一来,就变成了全程的焦点。其实这也不怪他们,这几个人的容貌实在是太出色了,身上的气质又是如此不凡,想让人忽略,都很难。 而且,他们还是来自天离国。 车夫冲着几个人恭敬的行礼过后,便赶着马车,到相应的地方去了。 车上的东西,此刻也已经在易昭他们身上。即便身上背着包袱,也丝毫不影响他们几个人身上的气质。只能说,这种天生的气息,根本无法隐藏。 苏晚卿看着易昭和小决身上的包袱,忍不住轻轻地笑了。他们这样大包小包的,倒还真像是去郊游的。 但其他的队伍,身上倒是没有什么行李。因此,易昭和小决站在这些人中间,倒显得十分突兀了。之前裁判也提到过,在白雾之森,一些特定的地点,会有相应的补给的物资,他们能够找到就能够成为他们的东西。 因此,这些人根本没打算准备什么,否则这东西这么多,大包小包的,他们又不是出来郊游的。若是有人攻击他们,他们恐怕都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因此,在看到易昭和小决身上的包袱时,毫无疑问,又引来了许多人的嘲笑。 虽然包袱并不大,但在场的,根本没几个人会背包袱。恐怕,是因为天离国的队伍中有女眷,所以不太方便吧。 在场的队伍,女子本来就不多,即便有,也是少数。但人家也没背什么行李。 这和玥郡主和羽墨公主,到底是皇家人,这般娇气。其他的人,可不像她们两个。 苏晚卿她们还不知道,因为两个小小的包袱,旁边的人已经将她们定义为娇气包了。他们这个队伍,如今的确怎么看,都像是来郊游的。 入口处的旁边站着一个身着月牙色衣裳,身上印着长老团标记的人,他一脸严肃的站在入口旁,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工作人员,他们手中一人扛着一个大箱子,里面装的东西是什么,不言而喻。 领队的人瞧着时间差不多了,他清了清嗓音,示意在场的人安静下来。 参赛队伍纷纷看向这位负责人,负责人双眼扫视着在场的人,缓缓的开口说道:“想必队伍都已经到场完毕,请你们的队长上前来,依次领取你们参赛队员的令牌及哨子。领取完毕后,便可以进入白雾之森了。” 那些参赛队伍的人听罢,队长都纷纷向负责人靠拢过来,希望能尽快领到令牌与哨子,这样他们便可以快一些进入森林了。 苏晚卿看着这些人争先恐后的围了上去,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过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的走了上去。 反正总会领到的,她也不着急。 第五百二十九章 小插曲 等苏晚卿领好令牌和哨子之后,许多队伍已经陆陆续续进了白雾之森。 在这些人里面,苏晚卿倒是没有看见司幽国和北齐国队伍的身影,若是他们在的话,不知道用眼神将他们天离国杀了多少次了,苏晚卿没理由会感觉不到。 不过这样也好,苏晚卿可不想一开始,就碰到这么讨厌和难缠的人。那个乔斯,瞧着也是个心机十分深沉的男人,苏晚卿最不爱跟这种人打交道了。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总是拐弯抹角的,听了就令人心烦。 乔斯还不知道,自己的几句话,已经被苏晚卿给拉入了黑名单。不过他身后代表的是北齐国,对于这种入侵的国家,苏晚卿更不可能有什么好感。 更何况,乔斯看向苏晚卿的目光,不管怎么看,都带着一丝侵略性,这让苏晚卿很不喜。若不是这么多人看着,她真想把乔斯的眼睛给解决掉,白瞎了这么好看的一双眼睛,却偏偏有着这么深沉的心思。 苏晚卿想起乔斯,忍不住撇了撇嘴,将这个人从脑海中挥走,不能破坏她的好心情。 “天离国加油——加油——” 就在苏晚卿几个人准备进入白雾之森的时候,旁边忽然传来了几声整齐的呐喊声。几个人纷纷朝着声音看了过去,却发现是几个老百姓,他们正一脸兴奋的看着苏晚卿一队,眼里全是祝福和期待。 苏晚卿愣了愣,随即冲着他们,轻笑着挥了挥手,随即便拉着裴修他们进去了。 “哇,和玥郡主居然冲我笑了!” “你看错了,她明明是冲我笑。” “和玥郡主真美呀……” 几个老百姓都是年轻的小伙子,其中还有一个小少年,看到苏晚卿冲他们露齿一笑,一颗心立刻就被击中了。虽然和玥郡主已经嫁给了他们的六皇子,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仰慕和玥郡主呀。 这边几个人犹自冒着星星眼,旁边几个其他国家的人却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讽刺道:“长得美有什么用,这可是国土争霸赛,又不是选美比赛。你们那劳什子和玥郡主,可长点儿心吧,别拖累了你们天离国的队伍。” 旁边一个不知道哪个国家的百姓,也附和道:“可不是嘛,要我说呀,这和玥郡主,根本就不应该来参加这个比赛,真以为为天离国做了点儿贡献,就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了。等到时候天离国输了,看你们还笑得这么开心。” 天离国的几个人从苏晚卿的笑容中回过神来,听到他们说出这番话,顿时就不高兴了。 “你们就是嫉妒我们和玥郡主这么美又这么优秀,所以才说出这种话!” “可不是嘛,自己长得丑就算了,还不允许别人长得好看,你这么厉害你怎么不上呢?”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居然敢说我们的和玥郡主,真是不知好歹。” 几个小伙子心目中的女神被骂了,自然都十分不高兴了。 方才说话酸溜溜的人里面,恰巧还是个女子,虽然身上穿着锦衣绸缎,看起来应该是个官家的小姐,但她脸上却擦着厚厚的脂粉,一张脸惨白惨败的,隐约还能看到脸上的麻子,这让几个年轻的小伙子更不爽了。 长得这么丑,还敢编排他们和玥郡主,她也配,哼! 那个女子没想到这几个男人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般说她,当即脸色就变了。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说她!旁边还隐隐传来了一些嗤笑声,让女子更加难以接受。 “你们、你们居然敢这么说我,你们可知道本小姐是谁?!” 其中那个衣着简单的小少年有些厌恶的看了她一眼,随即摆了摆手,像在赶讨厌的苍蝇一般,说道:“我才不在意你是谁,就算你身份再高又如何,还能比我们的和玥郡主厉害?你就算比我们和玥郡主厉害,你也没有和玥郡主好看,你连她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我要是长成你这副模样,我肯定早就躲在家里了,哪里还敢出来吓人?” “你你你,你居然敢骂我丑!”那个女子,许是从小养尊处优,身边的人哪个对她不是阿谀奉承,今日居然有两个平民百姓,敢这般不知礼数的挑衅她,真当她背后没人了吗! 面前这个小少年,一身普普通通的黑衣,瞧着也不知道是什么料子做的,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好料子。不过是一个平民百姓,居然敢当着这么多的人,让她下不来台。 她绝对不会放过这个臭小子的! 女子想到这里,她愤怒的喊了一声,周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两个高大壮实的汉子,一脸粗犷的胡子,几乎将整张脸都给遮住了。 女子指着那个小少年,怒声说道:“给本小姐将这个小少年给抓住,居然敢当街侮辱本小姐,本小姐要告诉爹爹,让他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臭小子!” “什么?居然敢骂我们美丽的小姐!” “可不是嘛,我们美丽的小姐,从小到大,哪里受过半分侮辱,小的这就将他拿下!” 两个大汉听完,一脸怒意和凶狠的看向那个弱不禁风的小少年,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一般。居然敢欺负他们的大小姐,这个豆芽菜简直是活的不耐烦了! 旁边的一些老百姓,原本看到两个大汉出现,都不禁为那个小少年捏了一把汗。小少年看起来确实很是瘦弱,这两个大汉看起来可不是吃素的呀。在听到大汉面不改色的称那个女子“美丽的小姐”时,饶是这些百姓,额头也不禁滑下了几根黑线。 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么?但是为什么这两个汉子眼里是那么的理所当然,难道这个国家的人的审美,跟其他国家,有所不同? 那小少年听到那两个汉子这般说,眼里却没有丝毫的惧色。相反,在听到他们这般说,他还做出了一副干呕的模样,一脸嫌弃的说道:“还美丽的小姐,你们是不是对美丽有什么误解?你们小姐长得丑不丑,你们心里没点数?” 两个大汉站在原地,看着脸色巨变的大小姐,眉头几不可见的动了一动,到底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小少年看着那两个大汉的表情,冷冷的“哼”了一声。 那大小姐,听到小少年这么说,更加无法忍受了,她气得跳脚,指着小少年,声音尖锐的说道:“快给我把他抓起来!你别以为骂了我,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你家里人在哪里,我要好好的代替他们教训你一番!本小姐可是穆乐国外姓亲王的小女儿,你一个普通老百姓居然敢招惹我,你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如果和玥郡主在这里,她确实不敢怎么样。但和玥郡主根本就不在,也不认识这个普通的少年,她倒要看看,有谁能够保得住他!她一定要让他知道,祸从口出,是个什么滋味。 两个大汉听到自家大小姐这般说,立刻便动身,冲着小少年冲了过去。他们眼里满是阴狠,一看,便是经常做这样的事情。 旁边的老百姓有些担忧的看着那个秀气的小少年,心中不禁为他默哀。这个大小姐居然是亲王的女儿,难怪她敢如此嚣张。这位小少年看起来也没什么背景,若是被欺负了去,也无人会替他说话的。 毕竟在这个时候,大伙儿都关注着比赛,哪有人会理会这个小小的插曲呢? 但是这个小少年,估计就惨咯。 大伙儿看着那两个壮汉气势汹汹的朝着小少年走过去,不禁微微撇开了眼睛,不敢看。 但那小少年却稳稳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在看到两个大汉一脸狰狞的笑着靠近自己的时候,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仿佛他们要靠近的人,并不是自己。 大汉很快走到了小少年的跟前,他周围的几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散开了,只余下他一个人站在原地。 大汉低着头,看着面前的少年,一边缓缓伸出手,一边说道:“居然敢这般不要命,挑衅我们家大小姐,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有什么遗言,尽管交代吧。你老哥哥我,没准会愿意帮你实现。” 那小少年微微仰头看着面前的大汉,听到他这般说,嘴角浮起了一丝冷笑,只听他说道:“老哥哥?就你们两个人,也配?” “你——臭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现在就让你知道我们的厉害!” 那大汉被小少年一激,顿时满脸怒意,伸出拳头就要狠狠的往小少年的脸上砸去。 拳头刮起了一阵风,小少年脸颊旁边的碎发都微微飘了起来。 “啊——”旁边看着的老百姓,有人忍不住发出了尖叫声。 这般重的拳头锤下去,还是冲着少年的脸,他的身形这般纤细,不死也会重伤的! 就在大伙儿以为小少年就要血溅当场的时刻,大汉的拳头,不知道为何,忽然停了下来。他似乎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忽然僵在了原地。 旁边那个大汉正等着自己的兄弟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旁边的大小姐看到大汉停了下来,也忍不住开口骂道:“为什么停下来,还不赶紧——”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大汉忽然两眼一翻,直挺挺的倒在了路上。 “砰——”大汉沉重的身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 大伙儿顿时都有些傻眼了,这,这是什么情况? 站着的大汉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兄弟已经两眼翻白,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再看看面前气定神闲的小少年,他顿时明白过来,肯定是他搞的鬼!他伸出手指,指着小少年,恶狠狠的说道:“你对我的兄弟干了什么?!你居然敢这样对他?” 小少年看着面前的手指,眼中划过了一丝冷意。 “你最好,在我没有发怒的时候,把你的手指收起来。否则,我会让你后悔。” 那大汉听罢,怒极反笑,手指依然悬在空中。 “我倒要看看,你一个弱不禁风的臭小子,能够拿我怎么样!” 第五百三十章 算账 大汉刚刚说完这句话,忽然感觉自己的手指一阵钻心的疼痛,他忍不住大喊了一声,立刻将自己的手给收了回去。 大伙儿还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看到大汉的手指冒出了许多鲜血,滴落在地面上,在一瞬之间,就已经汇成了一条细细的小溪一般,在地上缓缓地蔓延开来。 随即,有人惊呼了一声,指着地上,难以置信的说道:“看那里!” 大伙儿顺着这个声音看了过去,才恍然发现,地面上,居然有半截手指头。再看看大汉脸上痛苦的神情,以及他捂住的手,这会儿若是再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可就是傻子了。 看到那半截手指头,大伙儿都有些惊惶不定的看着那名脸上带了一丝冷意的小少年,方才根本没有任何人看到他出手,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居然一眨眼,就将这个大汉的手指头给割下来了? 不应该呀,他一直都站在原地,难道,另有其人? 有些脑袋比较灵光的,一眨眼就想到了,这位小少年,保不准背后有人在保护着他,只是一直都没有出现罢了。但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居然都没有发现是谁动的手,这未免也太诡异了。 再看看那两个大汉,一个已经口吐白沫晕倒在地,另一个捂着自己的手指哀嚎不已,看向小少年的眼神,也带上了恨意和恐惧。 “我、我的手指!”大汉捂着自己的手指,但那血液却如同水一般,依然欢快的流着,一点儿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怎么会这样,按理来说,断一根手指,不会流着么多血才对呀。那大汉看着自己的手指,眼底终于涌上了一丝不知所措。 他跟在大小姐的身边,处理过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栽在这里!毕竟以大小姐的身份,根本就没什么人,敢与之对抗。 虽然大小姐是外姓亲王的女儿,但这位亲王深得皇上的宠爱,连带着大小姐,皇上也是十分喜欢的。因此在穆乐国,基本上不会有人敢轻易招惹这位大小姐,除非真的遇到不长眼的,也被他给处理掉了。 但这里是灵州,各式各样身份的人都聚集在了这里,大汉这会儿,终于有点后悔了。大小姐平日里就这般冲动,他们早就习惯了。可是他们却忘了,这里不是穆乐国呀! 若是这个小少年真的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份,那他们真的是踢到踏板了! 大汉还没来得及出言对自己的大小姐说什么,那大小姐已经脸色大变,一脸震惊和愤怒的看着那个小少年,尖锐的声音刺耳不已:“你居然敢伤害本小姐的侍卫?!你是不是疯了,敢如此挑衅本小姐,你是真的不知道本小姐的身份,所以才敢如此放肆?你信不信,等本小姐的爹爹来了,就是你的死期!” 那大小姐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人这般对待。自己被辱骂,自己的侍卫也成了这般模样,这简直是她活了十几年来,遇到的最愤怒的事情。居然真的有人,敢不要命的调心她,而且,还是这么一个看起来如此弱不禁风的布衣百姓! 大小姐根本就不觉得他有什么了不起的,只以为是自己的手下一时犯了蠢,着了他的道罢了。 她骂完了小少年,又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还在哀嚎的大汉,不满的说道:“叫叫叫,叫什么叫,不就是一点小伤,犯得着吗?再说了,若不是你这么蠢,一点都不注意,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吗?” 大汉听了大小姐的话,眼里闪过了一丝愤怒。他这般尽心尽力的为自己的主子做事,到头来,被她骂也就算了,居然还说这是小伤?他作为一个打手,少了一根手指头,跟丢了自己的饭碗有什么区别! 旁边那些老百姓听到这个大小姐这般说,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纷纷冲着她指指点点。 “你这个大小姐怎么这样,他不管怎么说也是你的手下,你居然说出这种话来。” “可不是嘛,真是不把人当人看,鼻子都翘上天了,难怪会被说,我看呀,的确是挺丑的!” “就是,居然说这是一点小伤,要不你也试试看弄点小伤?”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那些老百姓虽然惧于这大小姐的身份,但眼下也就她一个人,更何况,这么多人,她堵得住一个人的口,难道堵得了所有人的口吗?更何况,长老团的护卫队还在这里呢,若是这个大小姐真的以势欺人,他们不相信,长老团会无动于衷。 那大小姐没料到居然有这么多人当着她的面指责她,脸上青一块白一块,半晌她才愤怒的朝着人群吼道:“你们给本小姐闭嘴,本小姐教训自己的下人,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识相一点最好别招惹本小姐,不然等本小姐的爹爹到了,有你们好果子吃的!” 大小姐显然还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的处境,她语带威胁的看着那些开口说话的人,眼里满满的都是愤怒。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老百姓,也敢挑衅她,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大汉原本还想劝自己的大小姐息事宁人,少说两句。他之前算是看明白了,这小少年,在自己动手的时候,脸上就没有丝毫的惧怕。这样的人,会是一个普通的平民百姓吗? 显然不是呀! 但自己当时也没在意这么多,只想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没想到现在,反而是自己吃了亏。结果呢,大小姐却说出这么令人寒心的话,大汉沉着脸,决定不再对她说什么。 他和他的兄弟,原本也不是什么打手。以前一直都在江湖四处漂泊,偶然因为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差点丢了小命,幸得那位亲王出手相救。作为补偿,他们答应为亲王府卖命几年罢了。 如今算一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是时候离开了。 若非是亲王对他们有恩,让他们待在这种大小姐身边,他们怎么可能忍得住?按照他们兄弟俩的性格,原本待在一个女人身边,就已经十分憋屈了。更何况,还要处处都听她的命令,这简直是对他们的羞辱。 看在她是亲王唯一的女儿的份上,加上亲王对他们的再三请求,两兄弟才答应下来。 这些年来,大大小小的事情,他们也出了不少的力。因为大小姐的刁蛮任性,他们也树了不少的仇敌,这一些,他们都从未说过什么。 但今天大小姐说的这番话,的确令这个大汉感到十分心寒。如今,他的弟弟还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自己还断了一根手指头,大小姐却依然是一副满不在乎的口吻,甚至将过错推在了他们的身上。 大小姐自始至终,根本就没把他们两个人当成人看。 既然如此,他们又何必这样继续委屈自己呢?反正期限也已经要到了,他们已经受够这一切了。当年该报的恩,他们也已经报完了。 那大汉看着一脸无所谓的大小姐,先是忍着疼痛,冲着她行了一个礼。 大小姐看着大汉的姿势,忍不住有些嘲讽的看了一眼周围为他打抱不平的人,似乎在说“看,就算你们再怎么为他讲话,他还不是我养的一条狗,我说了算。” 那些老百姓看着大汉的姿势,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样看来,他们还是多管闲事了?他都这样了,还对自己的大小姐毕恭毕敬,究竟该说他是愚忠呢,还是真的不在意大小姐的态度?对她如此死心塌地。 大汉并没有看向大小姐的神情,他如今不过是最后一次,冲着她行礼罢了。之后,他和弟弟便不再是她的手下了。 大汉站起身来以后,缓缓的开口说道:“大小姐,我和龙二这些年待在你身边,也有好几年了。这些年来,我们兄弟帮你做了不少的事情,也挡了不少的仇。如今,我兄弟二人与亲王约定的时间也准备要到期了,今日弟弟为了你昏迷不醒,我也因为你断了一根指头,这些我们不再与你计较。但从此以后,我兄弟二人与大小姐便是桥归桥,路归路了,请大小姐好自为之吧。” 大汉说完之后,又转过身,看着那小少年,他冲着小少年抱了抱拳,开口说道:“这位公子,在下与弟弟看走了眼,冒犯了您,实在是对不住了。如今我们俩也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之后这位大小姐若是冒犯您,也与我二人无关了。还请公子高抬贵手,放过我兄弟二人,我们必然会铭记于心的。” 那小少年看着大汉,脸上一派平静。听他方才冲着那大小姐说的话,他大概明白了。这两个只怕是江湖中人,应该是被迫无奈,才会沦落成为这位大小姐的手下。 他就奇怪,这两个汉子身上的气息,显然不是一般打手所有的,原来真相是如此。 他轻轻的摆了摆手,开口说道:“无碍,这也不是你们的错,恭喜你们恢复了自由。你弟弟只是暂时昏迷,休息几日,就无事了。还有你的手指,若是现在去找大夫,还来得及。” 那大汉听到小少年这般说,感激的看了他一眼,随即他有些吃力的扶起了地上的汉子,转身离开了,再也没有看那大小姐一眼。 那大小姐气愤不已,听到周围的嘲笑声,她更是难以接受。这两个人,居然敢抛下自己,跑掉了! “你们,居然敢违反本小姐的命令,等爹爹来了,看你们如何跟他交代!喂!” 那大汉腾出一只手,随意的挥了挥。 远远的还听到了他的声音道:“亲王绝非如此不明事理之人,他会理解的。” “你——”大小姐愤怒的跺了跺脚。 那小少年慢条斯理的看着她,开口说道:“现在,该来算一算我们的账了。” 第五百三十一章 他的身份 那大小姐听到小少年的话,似乎感到有些不可理喻。她有些震惊的看着那小少年,眼里还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不屑。 “你不过是一介小小的凡夫俗子,还敢跟本小姐算账?你莫不是脑子有毛病吧,难不成你以为,那两个蠢蛋不在了,你就可以奈我何了?我可告诉你,你在本小姐眼里,根本连一根葱都不算,若是真的将本小姐激怒了,到时候你可别哭着喊着求本小姐放过你!” 小少年看了那依然处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大小姐,只是轻轻的“嗤笑”了一声,一句话也没有说。跟这种没有脑子的女人讲话,简直是拉低他的智商。 大小姐看到小少年这般不屑一顾的表情,顿时感到自己的自尊受到了极大的挑衅。她恶狠狠的盯着小少年,若是眼睛能够杀人,恐怕此时他已经死了千百次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瞧不起本小姐是不是!你给本小姐等着,待会等爹爹来了,本小姐一定会让你好看!” 一旁的那些平民百姓,此刻都带着鄙夷和嫌弃的目光看着这个在大街上叫嚷的大小姐,还什么外姓亲王的女儿呢,一个亲王的女儿,居然这般泼辣,还旁若无人的站在这里骂街,当真是一点儿也不在意自己的形象。 不过她已经这副模样了,恐怕即便是再注意形象,也没有任何作用吧…… 大小姐还不知道那些老百姓内心是如何诽谤自己的,若是她知道,恐怕都要冲上去跟这些人拼命了。 但那些老百姓指指点点的声音,还是一字不漏的落入了她的耳中。 大小姐忍不住在原地狠狠地跺了跺脚。爹爹怎么还不来,气死她了,今天她居然受到了这么大的耻辱。要知道这么多年以来,从来不会有人忤逆她,爹爹对自己也是极致的宠爱,连皇上伯伯有好吃的好喝的,也从来都不会忘了自己。 今天这些人,居然敢这么对她。大小姐只感觉自己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这对她的自尊,也是一种极大的伤害。作为一个从小到大养尊处优,从未受到过任何伤害的少女来说,这根本就是不堪忍受的。 若是爹爹还不来,她可真的就要被气死在这里了。 也不知道是大小姐心心念念的念头起了作用,还是就是这般恰巧。 旁边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宝贝女儿,你怎么站在路中央呀,多危险哪,若是有马车经过可如何是好?” 洪亮的嗓音传来,顿时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 大伙儿朝那声音一看,只见一个身材魁梧,一脸络腮胡子,一身华服的男人,此刻正朝着那位大小姐走了过去。看这模样,铁定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外姓亲王了。 那大小姐听到这个声音,眼睛顿时一亮,她连忙看向朝着自己越来越近的男人。 “爹爹,你终于来了!” 那大汉看着自己的女儿这般高兴,顿时就笑了,但他忽然发现似乎有些不对劲。 “宝贝女儿,这里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龙一和龙二上哪儿去了,他们不是应该在你的身边保护你吗?还是你又指使他们干什么事去啦?” 大小姐原本因为见到父亲高兴的脸,在听到他的问话,想起方才龙一对自己说的那番大不敬的话语,一张脸顿时就沉了下来。 她一脸不高兴的将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随即一脸委屈的说道:“爹爹,那龙一居然敢这般对我,不就是受了一点伤吗,又不是女儿害他受伤的,他凭什么这般说我?而且,旁人这般欺负我,他们帮我,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亲王一听,自己的女儿受到了欺负,原本带笑的脸也慢慢的收敛起来。 “哦?是谁欺负我的宝贝女儿了,居然害得龙一和龙二都受伤了?” 大小姐对于自己的父亲这个时候还关心那两个叛徒的伤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的爹爹到底有没有搞错,她才是他的女儿,他这个时候,当然是应该只关心她了!管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做什么?但看到爹爹沉下来的脸色,大小姐就知道,这可是他发飙的前兆。 她就知道,自己受了欺负,爹爹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这个小子居然敢瞧不起自己,还敢欺负她,待会儿就有他好果子吃的! 大小姐一边想着,一边眼神瞄向了小少年的方向,她的手指也毫不犹豫的伸了出去。 “爹爹,就是他,他不仅说女儿长得丑,而且还狠狠地侮辱了女儿一番,龙一和龙二也因为他背叛了我,实在是太过分了!爹爹,你一定要好好地教训他!” 亲王顺着自家女儿的手指,看向了那个一直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的小少年。他此刻一脸凶狠,想知道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臭小子,敢欺负他家的宝贝女儿。 没想到这位亲王居然长得如此彪悍,配上这凶恶无比的眼神,看起来还真有些渗人。大伙儿看向那小少年,眼神中不禁带上了一丝担忧。这个亲王,看起来可不是个讲理的人,不过也是,若他讲道理,自己的女儿恐怕就不会是这副德行了。 若是这个亲王真的要跟小少年算账,那这位小少年,该如何应对呢? 亲王看着稳如磐石的立于原地的小少年,他对上自己凶恶无比的眼神,表情居然没有一丝起伏,眼神中也是一片平静。亲王内心不禁有些惊讶,他这原本就长得极凶的长相,再配上自己的眼神,按理来说,一般的汉子,都会害怕不已。 但面前这个看起来这么娇小瘦弱的小少年,居然不害怕自己,而且,他似乎根本就毫无反应。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亲王想到这里,深觉这个小少年,根本一点儿面子都不给自己。他忍不住语气凌厉的问了一句:“就是你,欺负本亲王的宝贝女儿?” 小少年毫无惧色的迎上亲王的眼神,甚至他身上隐约的气势相逼,他也没有丝毫胆怯。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你的宝贝女儿先出言不逊,否则,我也不会对她怎么样。”对上一个长得这么丑的女子,还要跟她斤斤计较。不好意思,他可没有这个闲情雅致。 旁边的老百姓看到小少年丝毫不害怕这个魁梧的大汉,都不禁有些惊奇。有的人已经开始暗暗猜测,难道这个小少年,其实根本不像表面看上去这般简单?否则,他怎么会连这个亲王都不怕呢? 那亲王听到小少年这般说,脸色也愈发的沉了下来。 “所以也就是说,你承认对我的女儿做了什么事情了,而且你确实欺负了她。” 一旁的大小姐也忍不住在旁边应和道:“可不是嘛,他前面对女儿说的话可难听了,爹爹,你都没有听到,他竟然敢这般侮辱女儿,女儿从来没有受到过这么大的委屈,爹爹你一定要为女儿主持公道呀。”大小姐一边说着,一脸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哪里有半分一开始嚣张跋扈的模样。 若是换成一个貌美如花的少女,这个表情想必是十分楚楚可怜,惹人怜爱的。但这位大小姐的表情,配上她的容貌……真是令人不敢恭维。 一边的老百姓,都忍不住微微侧过了头,不愿意再看下去。 大小姐可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的脸蛋有多“醉人”,但她爹爹,最吃这一套了。 果然,亲王看到她这副神情,顿时心疼得不得了。 他看向小少年,开口说道:“你莫要说我一个身份尊贵的亲王欺负你,你也听到了,你对小女多加侮辱,这可不是一个男子该做的事情。所以,你是不是应该好好的赔偿小女?” 小少年看了一眼那个大小姐,有些嫌恶的移开了眼睛,开口说道:“是你的女儿先咒骂和玥郡主的,对和玥郡主如此出言不逊。我骂你的女儿,也不过是骂回来罢了。这般说起来,可不是我的错,而是你的女儿自己找骂才对。” “噗——” “这位小公子,讲话可真有趣。” “可不是嘛,但我竟然觉得好有道理……” 周围的老百姓一听,顿时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大小姐脸色顿时一变。 “你敢说我找骂,你简直是不知廉耻,欺负了我还不承认,算什么男子汉!再说了,那和玥郡主跟你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还不给人说了吗?你为她找的哪门子的台,人家根本就不认识你,而且也不会正眼看你一眼,你少在这里自作多情了!你以为你帮她做了这些,她就会知道并且感激涕零吗?那你可真是太天真了,你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资格!” 大小姐一脸愤怒的看着小少年,咄咄逼人的说道。 难道不是吗?和玥郡主跟他根本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他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还敢说的这般冠冕堂皇。 小少年听到大小姐的话,厌恶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开口说道:“谁说我跟和玥郡主没有关系了?” 大小姐微微一愣。 “你说什么?”难不成,他跟和玥郡主,还有什么关系?是她家里的侍卫?不对,侍卫怎么可能这般弱不禁风。 大小姐只以为他在狐假虎威,她冷笑了一声,开口说道:“别开玩笑了,你别以为在这里假装跟和玥郡主有关系,爹爹就会放过你。我可是看透了你的本性,你不过是一个平民百姓,怎么可能——” 大小姐的话还没有说完,忽而不知道从哪里出来几个身着统一墨色衣裳,手中带着刀的侍卫,他们快速的走到小少年的面前,恭敬而整齐划一的行了一个礼。 在最前面的男人开口说道:“九皇子,您怎么一声不吭跑到这儿来了?皇上那边有最好的座位给您观看比赛,您跑到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来做什么,若是有什么不长眼的人冒犯了您,那该如何是好?” 此话一出,旁边的人顿时大惊。 什么?九皇子?! 这位弱不禁风的小少年,居然是一位皇子? 第五百三十二章 剧情反转 旁边的老百姓,此刻都看着那位被这些侍卫包围的小少年,彼此不禁面面相觑。 他们没有听错吧,这位看起来衣着平凡,看起来风一刮似乎随时都会倒下的少年,竟然真的是一位皇子。 若是这样说来,皇子的身份,可是比亲王还要高。毕竟,这亲王,不管怎么说,还是个外姓的不是? 但来参赛的国家这么多,也不知道他是哪国的皇子?虽然这身份自然是有高有低,但最重要的,还是看这个国家的实力。若是这个国家实力强盛,那即便职位低一些,这身份,也是不差的。 这穆乐国,虽然平日里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并不多,但本身的实力却也是不差的。若是按照国家的排名来说,大约也能排在第十名左右。这样看来,穆乐国的实力,已经算是很强大了。 要知道,大陆中这么多的国家,有许多连排名都算不上呢。 一旁的大小姐听罢,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个小少年,嘴里喃喃的说道:“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是皇子,就他那副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身份这般尊贵的人……” 大小姐一时之间感到有些难以接受,她一直瞧不起的平民百姓,居然是一位皇子,这等身份,可比她高了不知道多少倍。这样的心理落差,无论是谁,都没办法接受。更何况,她前面还一直对他出言不逊,如今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大小姐只感觉自己的喉咙像吞了一只苍蝇一般,吐也吐不出来,咽也咽不下去。 大小姐的脸色十分的难看。而站在她旁边的亲王,此刻也愣住了。 若面前的这个小少年是个皇子,这身份,可就不是他一个亲王能够随意招惹的了。也不知道,他是哪个国家的皇子,若是实力比穆乐国弱的话……亲王的眼睛微微动了动。 “没想到小公子居然是一位皇子,实在是令本王有些惊讶,不知道皇子来自哪个国家呢?” 小少年看了一眼眼睛转了一圈的亲王,自然知道他想的是什么。虽然亲王表面上讲话挺客气,但眼底闪过的一丝不屑,却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这个男人肯定是以为,以自己这般的穿着,想必不过是哪个小国家的皇子罢了,他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 更何况,亲王问话的语气,也根本没有收敛,更是没有丝毫的尊敬。他究竟是如何想的,显而易见。 为首的侍卫听到亲王有些阴阳怪气的口吻,眉头忍不住微微皱了起来。 本王?这是哪门子的王?莫不是哪个国家的亲王? 那侍卫想到这里,还是客气的开口问了一句:“敢问这位是……” 亲王一看有人问起自己的身份,脸上不禁多了一丝骄傲和自豪,他有些得意的开口说道:“本王是穆乐国的外姓亲王,想必你们之前也有所耳闻。” 侍卫脸上带着一丝疑惑看着他,随即开口说道:“穆乐国是什么国家?我怎么没有听说过。九皇子殿下,请问您听说过吗?”侍卫转头看向一旁的九皇子,眼里只有纯粹的疑惑,而没有其他的任何的嘲讽意味在其中。 九皇子微微摇了摇头,一脸冷静和无辜。他这样的表情,让亲王和大小姐都气得快要吐血。他们居然,没有听说过穆乐国!不可能,他们一定是装的,想要故意羞辱他们! 旁边的百姓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他们不会是真的没听说过穆乐国吧,可是以穆乐国的实力,也不至于令人完全没听过吧…… 还是这位九皇子,太孤陋寡闻了?居然连穆乐国都不知道。 侍卫看着亲王有些铁青的脸,眼中闪过了一丝嫌弃。这个男人,莫不是以为自己一个外形亲王的身份,就有多了不起吧。凭什么全世界都得认识他? 亲王到底活了这么多年,他很快恢复了自己正常的表情,咳嗽了一声,开口说道:“想必是九皇子久居宫中,所以不闻外面的世事。我们穆乐国还是十分厉害的,好歹也排行在了第十名呢,这一次参加国土争霸赛,也派出了最好的队伍……” 亲王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通,言辞之间,全是对自己国家的推崇和赞美,就差没直白的跟他们说,他们真是个土包子,连如此强大的穆乐国,都没有听说过。 大小姐在旁边听得一脸自豪,显然,她也十分赞同爹爹的说法。但是,她看着那依然平静无波的小少年,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东西,但眼下,她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侍卫还算是一个有耐心的人,等亲王终于口干舌燥的说完之后,才十分礼貌的看向他道:“请问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亲王:“……” 大小姐:“……” 一旁围观的老百姓:“……” 难道这个侍卫看不出来,这位穆乐国的亲王是在炫耀自己的地位么? 亲王忍住自己内心的不悦,开口说道:“前面九皇子冒犯了小女,但看在九皇子是无意的,所以本王也就不多加计较了,只是小女受到了这般大的侮辱,你看是不是,该向小女道个歉呢?” 那侍卫听罢,脸色顿时就是一变,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亲王,半晌才开口说道:“你想让九皇子给你的女儿道歉?”仿佛他说了一件多么丧心病狂的事情一般。 亲王:“……” 他没跟这个九皇子计较别的就不错了,道个歉怎么了?难不成他是个皇子,就可以上天了吗? 亲王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侍卫已经一脸冷笑的看着他,随即开口说道:“穆乐国劳什子外姓亲王是吧?说到底,你这个亲王也不过是个外姓的,比起正经的亲王,那还差得远呢。连正经的亲王的身份,都比不上我们的九皇子,更何况你一个外姓亲王,连九皇子一根汗毛都比不上。就这样,你还想让九皇子给你家这长得歪瓜裂枣的女儿道歉,你哪来的勇气?” 侍卫一顿噼里啪啦的话,顿时砸的大伙儿有些晕头转向。他们原本以为这个侍卫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没想到,居然是这般伶牙俐齿的一个人。 而且,他这话的意思,简直就是嚣张上天了! 亲王在听到侍卫说的一番话之后,脸色顿时就阴沉下来了,青筋也隐隐冒了出来。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被人这般冒犯,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不给面子! 这简直就是一种奇耻大辱! “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以为是皇子就了不起了吗?本王是外姓的又如何,在穆乐国皇上的眼里,本王的身份,可比那些正经的亲王高多了!你别以为有一个皇子的身份,就眼高于顶了。本王可告诉你,林子大了,什么厉害的鸟都有,别太将自己当回事儿了!” 亲王一脸愤怒的说完,他招了招手,身后几个魁梧的大汉也涌了上来,一脸虎视眈眈的看着那侍卫,仿佛随时都要冲上来一般。 简直太不将他这个亲王放在眼里了,原本看他是个皇子的份上,不想与他过多计较。连他们穆乐国都没听说过,想必也是哪个小国家出来的,这般没有眼力见。如今连一个侍卫都敢这般侮辱他,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九皇子看着一旁脸色已经阴沉下来的侍卫,开口说道:“他女儿侮辱和玥郡主,言辞十分难听,所以我就骂了她几句,本皇子不过是为和玥郡主出气,根本就没错。” 侍卫一听,脸色更加难以置信。他看着那大小姐,仿佛在看一具尸体一般。 “你居然敢侮辱我们和玥郡主?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大小姐一听,脸色顿时红成了猪肝色,这个侍卫居然敢如此说她! “我就骂她怎么了?你们算是什么,凭什么不让我骂!和玥郡主可是天离国的,又不是你们的,少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了。” 侍卫一张俊脸彻底沉了下来,他冷笑着说道:“真是不好意思,我们的九皇子便是天离国最小的皇子,和玥郡主作为六皇子妃,是我们九皇子的六皇嫂,这层身份上来说,不知这位大小姐何出此言,和玥郡主与我们没有关系呢?你这般污蔑和玥郡主,我们没找你算账,就已经不错了。你们居然还想让九皇子给你们道歉?谁给你们的脸?” 侍卫说完之后,亲王和大小姐都脸色巨变。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皇子,居然是天离国的皇子!天离国可是排行第二,仅次于东霂国的国家,根本不是他们穆乐国能够与之相比的。 虽然只差了八个排名,但这实力,可是远远比不上天离国的。 所以这一次,他们显然是,踢到踏板了。 周围的老百姓一听,都纷纷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位瘦弱的小少年。这小少年,不仅是位皇子,居然还是天离国的皇子! 这身份,可比那劳什子亲王要高的多了! 难怪,人家一直都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态度,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惧怕。那亲王之前这般叫嚣,如今一张老脸火辣辣的疼。可不是嘛,人家的身份,可以甩他几百条街了,他哪来的本事,让天离国的九皇子跟他的女儿道歉? 谁给他的脸? 亲王的脸色一变再变,最终还是怂了下来,他客客气气的给九皇子道了歉,并且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地将自己的女儿骂了一大通,并发誓回去一定好好教育自己的女儿,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希望九皇子能够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他女儿这一回。 这剧情的反转,让旁边的人都大跌眼镜。谁能够想到,这位少年的身份如此尊贵呢?若是知道,想必这亲王,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做这样的事情了。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那亲王这般目中无人,挫一挫他的锐气,也是好的。毕竟他那副嘴脸,旁边的人也有些看不过去。 这回,他算是栽了。 最后,那大小姐被逼着弯着腰,给九皇子道了好几次歉,并发誓此生都不会再说和玥郡主的坏话,九皇子这才放过了她。 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亲王饶是脸皮再厚,也待不下去了。他拉着自己的女儿,狼狈的离开了现场。 周围的老百姓看了一出好戏,这会儿都回过神来,比赛就要开始了,也不知道里面的参赛队伍怎么样了? 第五百三十三章 人比人气死人 穆乐国的亲王拉着自己的女儿灰溜溜的走了,那大小姐的神色,可从未如此差过。 她怎么会想到,自己居然会碰上天离国的皇子,想想自己之前说的那些无比狂妄的话语,大小姐的小脸就一阵惨白。 但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一向宠爱自己的爹爹,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了自己!她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从来都是她想要什么,爹爹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满足自己。 今日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小姐深深地感受到,她在这短短的不到半个时辰之内受到的侮辱,真真是比自己这十几年来都还要多。 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是爹爹不当众这般对自己,那九皇子发起怒来,也许可就不是这一两个耳光这么简单了。因此大小姐虽然对于此事感到十分难以接受,但她捂着脸,到底没敢说什么。 虽然大小姐很刁蛮任性,但对方的地位,显然不是她这样的人能够随便招惹的。连爹爹都比不上的人,更何况她一个亲王的女儿?其实她也知道,自己的爹爹还是个外姓亲王,因此真要算起来,他的地位,自然是不及一个皇子的。 更何况这位皇子,也不是什么小国家的皇子,而是天离国的皇子,就算她再怎么眼红和玥郡主,但天离国比起穆乐国,自然是甩了穆乐国好几条街的。 大小姐想起来当初天离国宴请各国的贵客时,皇上还特意提醒过,要打好跟天离国的关系呢。毕竟天离国和东霂国的关系并不差,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如今天离国排行第二,论地位和实力,也不是其他的国家能够随便招惹的。 因此,大小姐在听到天离国三个字的时候,已经不敢再吱声了。 回去的路上,亲王一脸恨铁不成钢又无奈的看着啜泣不已的女儿,忍不住叹息着说道:“女儿啊,平时爹爹宠爱你,你不知道分寸就罢了。如今这节骨眼上,可是在参加国土争霸赛呢,你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看着这一切吗?你今日的做法,可不仅仅是招惹了天离国,更是丢你爹爹,丢穆乐国的脸哪!那和玥郡主是什么身份,就算她当初是个花痴草包大小姐,但人家如今不仅是和玥郡主,还是鼎鼎有名的六皇子妃,她还备受天离国皇上的宠爱,不管怎么说,她也不是你能够随意议论的。” “你不知天高地厚,这般损害和玥郡主的名声也就罢了,居然连那九皇子也一并招惹了去。皇上还想跟天离国打好关系呢,你这一举动,可不是将这给硬生生的毁掉了吗?九皇子虽然不常出现在世人的眼中,从小也体弱多病,但天离国的皇帝,还是十分宠爱他的。今日发生的事情,他必然会跟他父皇反映,到时候,哎——” 大小姐听着自家爹爹的一番话,原本簌簌掉落的眼泪,此刻也停了一停。她呆呆的看着父亲,没想到自己的一时任性,居然会造成这般严重的后果,这会儿,她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爹爹,若是皇上怪罪下来,这可如何是好?可是皇上对爹爹这般好,也这么喜欢我,应该不会做出什么事情吧?”大小姐说完,眼中带着一丝侥幸,看着亲王。 亲王看着一脸天真的女儿,忍不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皇上对我们好,那是因为记挂着从前的恩情,我们对他并没有什么威胁。但今日,我们的行为已经对穆乐国造成了一定的影响,而且,没准还会对以后穆乐国的发展不利。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觉得皇上还会像以前一样对我们吗?” “这——”大小姐听到这里,煞白了脸。 若是皇上对他们不再像从前那般,那也就意味着,他们的地位,会一落千丈。而自己,也不能再像以前那般肆意妄为了。 要知道,这些年来,她和爹爹仗着皇上的宠爱,也做了不少出格的举措。但一直都没有人站出来说什么,一切都是因为他们背后还有皇上。若是皇上放弃了他们,那这些年来他们招惹的那些人,恐怕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爹爹,女儿知道错了,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将这件事情掩盖过去?女儿不想失去现在的一切哪……”大小姐一张脸梨花带雨,她拉着自己的爹爹的袖子,唉声哭诉着。她现在才知道后悔,可是这一切,还来得及吗? 亲王对自己的女儿,真是又爱又恨。他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希望将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了她,什么都不愿意委屈了她。可是这样做,反倒是助长了她这样刁蛮任性的性子,时至今日,她也因为这样的性子,犯下了错。 说到底,这根源,还是来源于自己。 因此,亲王即便很想责怪她,但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毕竟这一切,都是他自己惯出来的。这么多年来,女儿做的那些事情,他又怎么会没看见?但是他自己不也仗着皇上对他不一样的态度,为所欲为吗? 所以现在的苦头,说到底,他们都有错。 亲王沉着脸,没有说话。偌大的车厢里,只有大小姐一个人哽咽压抑的哭声,经久不息。 再说另一边,在亲王离开之后,现场不知道谁喊了一句道:“比赛开始啦!” 这才将大伙儿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在那些参赛队伍如数进入白雾之森之后,长老团的人,在几个入口处,都设了几个大大的屏幕,这屏幕的材质,不知道是何制成的,但瞧着便令人感到很新奇。 更令人感到奇特的是,那屏幕竟然投映出了白雾之森里面的景象,有很多的老百姓,已经看到了自己国家的参赛队伍。但这些参赛队伍却毫不知情,只是继续往前走着。 “哇,这也太神奇了,居然可以看到里面的场景!” “可不是嘛,这还是我第一次见识到这么厉害的东西呢,也不知道长老团是如何做到的。” “你可别说话了,那可是长老团,几百年来的底蕴,他们可不是吃素的。我早就听闻长老团有一种秘法,不为外人所知,那是他们赖以生存的东西。莫非,这东西,便与那秘法有关?” “你少说两句吧,若是被长老团听见了,可有你好果子吃的。既然能够看到,那是再好不过的了,还是专心看比赛吧。想必那些队伍都不知道自己被‘监视’了呢,这样看来,还是挺有趣的。” 这个人说完,得到了周围老百姓的一致赞同。 可不是嘛,他们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观看比赛吗?扯那些有的没的,有什么意义呢?当然是比赛比较重要。 有的大胆的老百姓,看向站在屏幕旁边,一脸正经冷静的长老团,悄声问道:“这位大哥,请问里面的参赛队伍,是不是都不知道自己被,呃,被我们看着呀?” 那长老团的侍卫看了一眼那个老百姓,随即微微点了点头。 “哇,他们真的不知道——” “那真是有趣了。” “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呢?”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的也是……” 那些老百姓叽里呱啦的说完一堆,都聚精会神的盯着那个屏幕瞧。 另一边,苏晚卿几个人已经步入了白雾之森。 白雾之森不愧被称为白雾之森,从踏入之时起,周围便是白茫茫的一片,大片大片的白雾缓缓飘过,远一点的地方,都看不清楚,不知道背后究竟是什么东西。 葱翠的树木,在茫茫的白雾之中若隐若现,远处依稀还能听到动物的叫声,待仔细辨认,却也听不出来,究竟是什么动物在嚎叫。 周围一阵阴冷,不少人在进来之后,已经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胳膊,起了鸡皮疙瘩。这白雾之森,无论是春夏秋冬,温度都极低。到了冬季,更是十分阴冷,若是不穿着厚厚的棉袄,根本不敢随意踏入。 否则,恐怕冻,都能冻死在这里。 易昭在灵州的时间最长,对于这白雾之森,自然也是最为了解的。因此,在出发之前,他已经让几人都穿上了厚实但也易于行动的劲装。 因此,到了白雾之森,倒也还能够适应。 如今还是春季,到处虽然是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但依然有些地方还在化着雪水,冷冷的,让人心生寒意。 地上有着薄薄的积水,又是一片青翠的草地,人踩在上面,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 苏晚卿几个人自然是最受瞩目的,在进入入口之后,很多队伍都下意识的朝着别的方向走去。如今才刚刚开始,他们还摸不清周围人的实力,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哪个国家的,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苏晚卿几个人不疾不徐的,虽然在一开始,已经有好几个队伍盯上了他们。在进入入口之后,他们也能感受到,旁边有若隐若现的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 但是,还没有一个人动手。大家都不想做那个出头鸟,谁知道会不会一下子就被打死呢?他们只有一次机会,自然不可轻易冒险。 更何况,那到底是排行第二的天离国,又有大皇子和六皇子的震慑,那些人虽然很想对天离国出手,但还是得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 因此,尽管有些虎视眈眈的目光,却丝毫都没有影响到苏晚卿几个人的心情。 更何况,他们原本就不怕这些人,有本事他们就来,到时候是谁吃亏,这可说不准。若是他们真的这么急着上来送死,那他们可是不会手软的。 最近灵州恰巧下了几场春雨,苏晚卿看着地上已经争先恐后冒出来的竹子,摩拳擦掌的说道:“刚下完雨,正所谓雨后春笋,修,我们可以挖竹笋吃!” 周围一直暗中观察着他们动静的人,在听到苏晚卿这句话之后,不禁绝倒。 这位和玥郡主,莫不是真的是来游玩的? 大家都提高着警惕,生怕被什么队伍攻击,都小心翼翼的,她倒好,居然惦记上了竹笋?! 人比人,简直是气死人! 第五百三十四章 春游 那些一直盯着天离国队伍的人,此刻听到苏晚卿的话,都忍不住纷纷侧目,看向六皇子裴修所在的方向。 他们一早便听闻,天离国的六皇子对于他的六皇子妃,是出了名的宠爱,而且成亲的时候还发过誓言,这辈子只有六皇子妃一个女人,不会再娶另外的女子,光是六皇子的这几句话,就已经足够令人震惊了。毕竟在这个世界上,一个男子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普通的人家尚且如此,更何况还是堂堂的天离国皇子,而且这位六皇子,又如此受到天离国皇上的宠爱。他无论想要多少个貌美如花的女子,那可一点儿都不稀奇。 更何况,以六皇子的品性,这般风流倜傥,即便毁了容,那也是多少个女子都仰慕的对象。他光是坐在那里,一身的气势,就已经惹来不少的目光了。 这样优秀的六皇子,却选择与和玥郡主相守到老,不再纳任何一个女子为妾。真不知道这究竟是和玥郡主要求的,还是六皇子自愿选择的。这未免,也太令人大跌眼镜了。 因为六皇子的这番话,一时之间,和玥郡主又成为了许多待字闺中的女子以及那些少妇们羡慕嫉妒的对象。如今六皇子已经站起来了,这意味着什么,虽然许多人并未明说,但这可不代表他们心里并不清楚。 天离国的天,没准就要变了。 和玥郡主究竟是何德何能,能够得到六皇子的垂青以及独宠?但他们想到那个风华绝代、清冷绝美的女子,心里似乎又隐约能够明白,六皇子的这番作态了。 和玥郡主,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 至少当初第一次见面,还是十分惊为天人的。但是现在,他们却觉得,和玥郡主,似乎跟他们想象中……有些不太一样。 而被众人目光追随的裴修,却一脸镇定的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娇妻,眼里是一片化不开的柔情。 “既然晚晚想吃,待会儿为夫便帮你摘一些便是,你想要多少?” 身后一个正在走着的另一个国家的人,听到裴修这句话,脚下一滑,差点儿就倒在了地上。 六皇子这话说得那叫一个宠溺,他对于这和玥郡主如此任性而又怪异的举动,居然不制止就算了,还说什么要亲自为她采摘?! 看来,除了六皇子真的很宠爱这位和玥郡主,他们已经没有别的想法了。 这也能够看出来,在这队伍中,说话分量比较重的人是谁了。 毕竟,在六皇子开口之后,他们瞄了一眼天离国这支队伍其他的人,比如那位儒雅俊美的大皇子,他可是六皇子的大哥,不管怎么说,总该有点话语权吧?难道他就任由自己的六弟妹这般肆意妄为,他们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什么来这里么? 但是,不仅是大皇子,包括羽墨公主,还有另外三个人,都一脸淡定的表情,似乎并未觉得和玥郡主此举有什么不妥当。 苏晚卿看着一脸宠溺的看着自己的裴修,自动忽略周围怪异的目光,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仿佛一道弯月一般,闪闪发亮,让人难以忽视。 “好呀,多采一些,春笋可是很嫩的呢。” “好,都听晚晚的。” 一对新婚小夫妻,旁若无人的对话,偏生这对话,又是这么令人感到牙酸。在场不少年轻的男子,可都还是光棍一条,没有正式成亲呢。 在看到这一幕,除了惊异和古怪之外,不得不说,他们的心里……有点不舒服。好的,他们绝对不承认,自己居然感到有一丝寂寞。 看看天离国的队伍,有两个绝美的女子,能够与这样的女子同行,必然是一件十分美好的事情。 其他的队伍绝大部分,都是清一色的男子,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抹嫌弃。他们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能够与像和玥郡主和羽墨公主这样的女子同行呢……哎。 若是他们想起自己一开始还嘲笑天离国,居然让两个女子参加国土争霸赛,此刻恐怕会感觉一张脸生疼。 这样看来,只能说,苏晚卿和裴修撒的狗粮,实在是太成功了。竟然让这些男子心中硬生生多了几丝羡慕,甚至差点儿忘记自己此次的主要目的。 一旁的羽墨公主一双美眸也盯着那些淡黄色的笋尖瞧着,眼里满是兴趣。这新鲜的笋儿呀,很久之前她吃过一次,还是在其他地方吃的,味道倒是不错。在天离国,她从来没有吃过,天离国的人,不太喜欢吃这种东西,他们觉着竹子里长出来的东西,不应该作为吃食。 裴羽墨也是在别的地方吃到一次才发觉这种美味,可惜天离国没有。没想到在这白雾之森,倒是让她给碰上了。按理来说,这样的东西随处可见,但天离国种的都是观赏的竹子,又是大户人家里才会有,平民百姓又不吃这种东西,所以裴羽墨回到天离国,即便想吃,也吃不到。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苏晚卿,笑眯眯的说道:“看来,晚卿你也是个会吃的。” 苏晚卿和裴羽墨交换了一个只有吃货才懂的眼神,彼此相视一笑。 一旁的小决虽然没怎么吃过这种东西,但瞧着这笋长得如此可人,想必味道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更重要的是,这可是苏姐姐指明要吃的东西呢,苏姐姐说的东西,味道肯定不会差! 对于无条件信任苏晚卿的小决来说,苏晚卿的决定,总是没错的。 若是放在现代,小决活脱脱的就是一枚小粉丝,还是铁粉的那种。 更何况,小决本身也是个吃货。 因此,在苏晚卿开口之后,他兴高采烈的举手说道:“苏姐姐苏姐姐,小决也要帮忙。” 苏晚卿点了点头,小决这般干劲十足,不愧是年轻人,很好。 其实这也不怪苏晚卿,他们虽然已经吃了午饭,但是中午时间比较赶,其实他们也没吃多少东西。这摇摇晃晃一路,坐车也坐了许久,进来也花了一点时间,苏晚卿不得不承认,自己又感到有些饿了。 而且,她在前世,最喜欢吃的便是新鲜的竹笋了。但在天离国呆了这么久,她都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一问之下才知道,天离国的老百姓,根本就不知道这种东西可以食用。这对于他们来说,该是多大的损失! 苏晚卿对于这件事情,简直是痛心疾首。但是民间原本也没什么竹子,想要吃竹笋,更是很难。 如今到了灵州,这新鲜的雨后春笋,简直跟不要钱一般争先恐后的往外冒,虽然本来也不要钱。苏晚卿瞧着这些嫩嫩的笋,几乎可以预想到它们有多美味了……光是鲜炒竹笋,再撒一点儿她带来的配料,味道就已经十分美味了。 更何况,这新鲜的笋,本来也不宜放太多重口味的调料,否则,很容易掩盖它自身新鲜的味道。苏晚卿一双星眸紧盯着竹笋看,就差没有咽口水了。 裴修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旁边较小的人儿,她这表情也太明显了。这笋尖真的如此美味?让他的娇妻都露出这样的表情。 但是娇妻想吃什么,他这个做夫君的,自然是义不容辞了。因此,在苏晚卿提出来之后,裴修已经上前走了两步,轻轻的挽起自己的袖子,就准备要动手了。 旁边那些若有若无的目光还在飘过来,裴修微微侧过头,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那些目光被裴修这淡淡的目光一刺,心里不知为何蓦然一惊。六皇子的目光,分明没带有任何的情绪,但却让他们心头一跳。 等那些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纷纷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不敢再往他们的方向瞧。 更何况,除了天离国的队伍,还有其他的参赛队伍要关注呢,万一只顾着看天离国,而忽略了其他人,给自己找上了麻烦,那岂不是亏大发了。 因此,被六皇子目光吓到的那些人,很快就远远的走开了,不敢在他们的面前晃悠。这六皇子,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他们还是大意了,因为那和玥郡主和羽墨公主,便降低了对天离国的防备,甚至还在内心嘲笑他们。 但是那大皇子和六皇子,本身也不是吃素的。至少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够随便挑衅的。 想清楚这一层并且已经离开的队伍,走了一段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居然冒起了丝丝冷汗。这六皇子的震慑力,居然如此的强悍? 因为裴修的震慑,不少队伍都识趣的离开了。 少了一些人,林子里顿时安静了不少。 裴修从怀中掏出一把精致的匕首,走上前,在苏晚卿的吩咐下,小心而迅速的将那笋给割下来了。 不一会儿,周围便堆了好些新鲜的笋。 苏晚卿瞧着这白白胖胖的笋,眼底满是笑意,她笑得眉眼弯弯,像个小孩子一般。 大皇子在旁边瞧着裴修的动作,虽然心底也有一丝无奈,但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当。 既然六弟妹想吃,那便吃好了。这东西,在天离国,原本也不多见。他之前也没怎么吃过,所以,大皇子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于这笋尖,还是挺感兴趣的。 只是,他表现得没有苏晚卿这般明显罢了。毕竟,在弟妹面前,还是要维持自己稳重的大哥形象的,没错,就是这样。 因此,大皇子站在原地,只是镇定的看着裴修的动作。 这一圈的笋尖虽然冒的挺多,但好一些还太小了,还不能够吃。因此,裴修一个人,就已经足够了。 他速度也很快,“刷刷”几下,许多鲜嫩的笋,便已经被他利落的给切下来了。 若是天离国的人看到,他们这般尊贵的六皇子,弯下腰,手里拿着精致的匕首,只是为了……割笋,不知道他们的内心会作何感想。 但是想想,这一切都是为了和玥郡主,那也就不奇怪了。也只有和玥郡主,才能让他们的六皇子心甘情愿的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如今白雾之森刚下了一场雨,到处还有些雾蒙蒙的,不过苏晚卿几个人都穿的很暖和,加上多少会些功夫,倒也不觉得冷。 割完笋尖之后,苏晚卿寻了一棵茂密的树下,被雨水淋得较少的平地,找了几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 易昭从自己的包裹中,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小铁锅,铁锅不算特别大,但是却很深,能够容纳的东西也不少。对于一行六个人的队伍来说,倒也足够了。 苏晚卿几个人运气倒是不错,刚往旁边走几步,就碰到了一条清澈的小溪,溪水潺潺的流着,发出“哗哗”的流水声,给这一片安静的天地,添上了丝股静谧和温柔的色彩。仿佛这里,只有这一片溪水存在。 清澈见底的小溪,还能看到几尾鱼儿迅速的游过,显然,有来人,惊到了它们。 苏晚卿看到这些身子有些肥硕的鱼儿,眼睛又是一亮。 这简直就是一锅鲜美的鱼汤,在向自己招手呀! 第五百三十五章 多管闲事 这小溪中的鱼儿,常年呆在这清澈见底的溪水中,也没什么天敌,活得自由自在,吃的也是溪水里最天然的食物。 好水养好鱼。 这小溪的水质完全没有污染,这小溪中的鱼,自然也是健康而又美味的。更何况,看来这溪水中的营养还挺丰富的,否则这鱼儿,也不会养得这般白白胖胖的。 苏晚卿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瞧着那几尾慢悠悠的在小溪中游动的鱼儿,她轻轻的弯下身子,拨了拨那溪水。清爽带着些许凉意的溪水浸过她的手指,带来一丝微凉,但苏晚卿尚能够接受。 如今春回大地,温度已经回升了,这溪水也并非很冷,若是下去抓鱼,还是可行的。不知道这溪水在冬天,是不是会变暖呢?瞧着这些鱼这般自由自在,想必这溪水应该是冬暖夏凉的。 一旁的小决看到苏晚卿的举动,很快也靠近过来。裴羽墨信步走过来,也眼尖的看到了那些圆滚滚的游来游去的鱼儿,她的眼睛顿时也像苏晚卿一般亮了起来。 “晚卿,这鱼儿瞧着很美味呀。” 苏晚卿直起身子来,回过头,听到裴羽墨这般说,眼中划过一丝笑意,并与她交换了一个眼神。不愧是羽墨,果然在吃东西的想法上,与自己很同步呢。这在许多国家到处都吃过不同东西的人,就是不一样。 要说起来,裴羽墨的想法本就与常人的女子不一样,这的确与她受到的教育和成长的环境有关,对于苏晚卿来说,裴羽墨的想法,在这个世界中,恐怕是跟作为现代人的她,最为接近的了。 这也是为什么,两个人能够成为如此好的朋友了。 小决看到那些游动的鱼儿,顿时拉起自己的袖子,一脸干劲的说道:“苏姐姐,你让开一些,小决来抓鱼。” 苏晚卿看着兴致勃勃的小决,轻笑着让开了身子,让小决过来。小决这孩子,平日里都在侍弄自己的毒药,要么就是侍弄各种药材,想必也几乎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和兴致,会在小溪里抓鱼吃。 说到底,小决也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罢了。很多有趣的事情,如今有机会,苏晚卿自然是希望他能够做上一做了。 小决挽起自己的裤腿,露出两条白皙瘦嫩的小腿,小心翼翼的淌进了河水里。 苏晚卿瞧着他站定之后,不禁关切的问道:“小决,这水凉不凉?你可不要着凉了。” 小决回过头,冲着苏晚卿露齿一笑,白白的牙齿明晃晃的。 “苏姐姐,你放心吧,小决不冷,别看小决这样,小决的身体可棒了。”小决一边说,一边举起自己的小拳头,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一脸的“我能行,我可以”。 苏晚卿看他这般模样,也不再担心。小决也不是个莽撞的孩子,他做事情向来都知道分寸。 那些鱼儿感觉到有了个庞然大物入侵到小溪中,顿时都受到了惊吓,开始四处逃散。小决站在原地,看着那些鱼儿这般,他屏住呼吸,暂时不敢有任何的动作。方才他们说话的声音已经吓到了这些鱼儿,如今更是不能轻举妄动。 否则,苏姐姐想要吃鱼的愿望,可就要落空了。他可要在苏姐姐面前好好表现,不能被看轻了去。 因此,小决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一时之间,恍如变成了一座雕塑一般。加上他刻意收敛了自己的气息,慢慢的,似乎与这白雾之森,也融为了一体。 那些原本本能的感知到危险的鱼儿,在逃窜了一阵子,也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之后,他们游动的动作,也逐渐慢了下来。 有的鱼儿,已经慢悠悠的晃到了小决的面前,但它们没有感到丝毫的危险,更不知道,一双眼睛,此刻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它们看呢。 小决的速度也不是盖的,他瞄中了那两条肥大的鱼儿之后,眼看着它们缓缓地朝着自己的脚边游了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小决猛然一伸手,往水里就是用来一扎,那两条鱼儿在一瞬之间感受到了危机感,迎面一阵风来,但它们还来不及做出反应,身子便已经腾空。 原来是小决一伸手,在一瞬间,已经将两条鱼给抓了起来。 鱼儿奋力的挣扎,但少年看着身子瘦弱,力气可不少。他牢牢的抓住手中的两尾鱼,微微举了起来,冲着苏晚卿露出了一个高兴不已的笑容。 “苏姐姐你看!小决抓到啦!” 苏晚卿笑眯眯的看着一脸邀功的小决,毫不吝啬的开口夸赞道:“小决真棒!” “嘻嘻。” 小决一边笑着,一边往岸边靠了过来,将手里的鱼先放在了草地上。鱼儿离开了熟悉的水源,来到了陌生的地方,忍不住剧烈的挣扎起来。但它们挣扎的力气,在几个人的眼中,显得十分的微不足道。 小决特意将它们扔到了离河有好一段距离的草地上,那鱼儿即便再如何蹦跶,也是回不到小溪中去的。它们还是老老实实的,准备好变成他们的食物吧。 易昭和大皇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已经捡好竹笋回来的裴修告诉她们,易昭和大哥他们两个人,大概是去找柴火去了。 这白雾之森之中,刚刚下过雨,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想要干净的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但这对易昭他们来说,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大皇子虽然作为天离国最大的皇子,向来都是尊贵无比的。但今日,他却跟着易昭,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在这森林之中捡起了柴火。若是被天离国那些仰慕大皇子的女子们看见,只怕是要大吃一惊了。 她们如此仰慕的尊贵优雅的大皇子,居然在这里认真的……捡木柴。这个画面,未免也太令人难以想象了。恐怕大皇子自己都不知道,有一天自己会做这样的事情。 虽然他以前从未做过这种似乎在乡下才会干的事情,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心情。即便是简单的弯腰捡一根柴,大皇子浑身都是满满的贵气,这个动作丝毫改变不了他。 甚至因为大皇子的缘故,这捡柴的动作,也依然如此的优雅。 易昭在旁边看了一眼大皇子,扯了扯嘴角。不愧是皇家出来的男人,一举一动就是不一样,连捡个柴火都显得这么迷人。幸好,他不是那些普通的女子,否则看到大皇子这般模样,必然会尖叫出声。 裴羽墨已经十分利落的将那些锅碗瓢盆拿到小溪中清洗了一番,这小溪清澈见底,溪水也十分的干净,用来洗洗,也不怕会出什么毛病。 更何况,如今是在郊外,大伙儿虽然都出身尊贵,平日里都是吃好的喝好的,几乎不会遇到这样的情况。但他们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屈尊做这些事情,会有什么不妥当。若是换了别的队伍,这些身份是皇子公主的,怎么可能会亲自动手,必然是等级比他们低的人,来做这些事情。 天离国的这些贵族们,可是一点儿都不矫情。当然,也许也仅限于他们几个人罢了。若是没点魄力和能耐,他们也不会来参加这次的国土争霸赛了。 苏晚卿看着拿着柴火优雅的走回来的大皇子,不禁在内心感叹。她这大哥可真是贵气逼人,真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子,才配得上这样的男人。 连做个有些粗俗的活儿,都做的这么优雅。苏晚卿自问,她是做不来这样的事情的。 易昭在大皇子的背后,手里还捧着几朵大大的白色的蘑菇。 苏晚卿看到这蘑菇,忍不住赞许的看了一眼易昭。这鲜蘑菇和鱼熬汤,滋味可好了。易昭这小子,看来平日里也没少吃,对吃的方面,看来也是颇有研究的。 裴羽墨接过易昭手里的蘑菇,十分自然的跑到小溪边去洗了。 苏晚卿笑道:“昭,不错呀,还摘了蘑菇。” 易昭看着苏晚卿,慢条斯理的说道:“雨后周围长了不少蘑菇,我瞧着用来炖汤,应该也挺不错的。” 几个人都不禁微微一笑,他们对于这个晚餐,忽然充满了更多的期待了。 虽然只是一道十分寻常的菜,但因为是在这白雾之森中,几个又是关系如此亲近的伙伴朋友,这感受,自然就不一样了。更何况,这里有山有水,滋养的生物,都是十分新鲜的,可跟外面的不一样。 湿漉漉的柴火堆在了铁锅的旁边,易昭直接拿起几根柴火,随意的用了一点内力,三两下就将柴火给烘干了。 小决在旁边看着,忍不住拍了拍手,夸奖道:“易昭哥哥真是厉害。” 大皇子看了一眼易昭,这个男人虽然从头到尾,几乎都没有显山露水过。但他这随手的一个动作,却能够表明,他的内力十分厉害了。否则,换了一般的人,即便是会武功的人,恐怕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将这柴火一下子烘干了。 这易公子,可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不过,作为自己队伍的一员,大皇子对于此事,自然是十分高兴的。这也说明,六弟妹的朋友,果然都不简单。 父皇的选择,是正确的。 苏晚卿他们可不知道大皇子此刻的想法,易昭将几个木柴烘干之后,架在了铁锅下,三两下便将木柴点燃。裴羽墨早就将铁锅里装满了水,如今,火焰升起来,袅袅的炊烟也慢慢升起。 在这还夹带着湿气和水汽,有些阴冷的白雾之森中,这道火焰,显得那么的平静而温暖。 铁锅里的水一开始十分的平静,而后慢慢的,开始有了变化,水波上下流转,慢慢冒出了几个小小的泡泡。 几个人围坐着铁锅,坐在石头上,时不时添一把柴火,彼此聊着天儿,惬意不已。 两条肥硕的鱼儿,已经被小决麻利的处理干净了内脏,如今只等着水开了,便可以下锅了。 苏晚卿几个人所在的地方,正好能够被外面的老百姓看到。 那些老百姓瞧着天离国的队伍,在一进去之后,第一件事不是攻击别人,也不是找个地方躲起来。而是……挖竹笋和抓鱼。他们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了。 更何况,天离国鼎鼎有名的六皇子居然亲自动手挖竹笋,而大皇子,居然去找柴火……他们的心里,难道不会有任何的别扭吗? 不对,此刻应该关心的并不是这个,两位皇子,请问您们真的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吗! 一些老百姓看到这幅画面,内心已经忍不住咆哮起来。 这和玥郡主说要吃竹笋,六皇子便去挖竹笋。和玥郡主想要喝鱼汤,那小少年便去抓鱼,大皇子还去拾柴火…… 难道天离国的队伍,真的是出来春游的吗?在进去之前,听到那些参赛队伍这般说,他们还不相信。 如今,看到他们这般悠然自得,甚至坐在石头上悠闲地聊着天,等着水开的场景。请问,这不是在春游是什么! 喂,你们是来比赛的你们晓得吗!而且,这也才刚吃完午饭没几个时辰吧! 有些着急上火的人在看到这一幕,都有些按捺不住了,他们很想翻一个白眼。但是天离国的队伍对此却丝毫没有察觉,只是自顾自的聊着天,等待着新鲜的鱼汤出锅。 有什么事情,比吃饱更重要呢?虽然离饭点还有一点时间,但是不妨碍他们先喝一个下午茶。虽然这下午茶不是什么茶,而是一锅汤…… 相比较天离国小分队慢悠悠的场景,其他的参赛队伍,一个个面上都是警惕。他们往森林的深处走去,一边走,一边仔细的观察着其他的动静。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一对比,那些观赛的人都觉得,天离国的人,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裴天宇看着自己的儿子女儿,还有儿媳妇几个人,正在慢悠悠的等待着鱼汤,嘴角不禁微微抽搐。 他如今坐的地方,是长老团的人专门安排的位置,皇帝一律都坐在大殿内,不似那些老百姓只能在外面观看。 来现场观看比赛的皇帝,都被长老团的人安排到这里了,毕竟再怎么说,这些皇帝,也是国家中最尊贵的人,自然不可与其他人相提并论。 坐在离裴天宇不远处的司幽冥,看到这一切,眼里染上了冷笑和鄙夷。之前因为与天离国一战,他们司幽国与北齐国蒙受了这般大的损失,司幽冥真是气得差点儿吐血。 如今看到裴天宇,简直就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天离国让他吃了这么大的亏,司幽冥自然是恨死了天离国。不仅仅是裴天宇,更令人厌恶的,自然还是裴修和苏晚卿。毕竟那一日发生的事情,与他们两个人,可是逃脱不了干系。 如今天离国小分队居然在做这种不入流的事情,不好好比赛,居然在这里做饭吃。这不是旁若无人的在打其他人的脸吗?但这对于司幽冥来说,可不是什么坏事。 这天离国,看来之前赢了一次,仗着东霂国帮了他们一次,以为有东霂国给他们撑腰,还真将自己太当回事儿了。如今居然这般目中无人,做这种令人嗤笑的事情。 他们是不是,也太自大了一点? 长老团的几个长老,此刻也都坐在主位上,和这些皇帝们一同观看比赛。 在看到天离国他们的动作时,大长老的眼底闪过了一丝兴味,或者说,更让他感兴趣的,是那个绝美的女子。 在大长老的眼里,苏晚卿引起他的注意,可不是因为她那倾国倾城的容貌。大长老作为长老团身份最高的人,又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自然不会像普通人一样,只关注苏晚卿的容貌。 令他感兴趣的,是苏晚卿的行为举止。不知道为何,这个小姑娘就是引起了自己的注意力。也许是因为,她的所作所为,确实挺有趣的。 而坐在大长老附近的另外几个长老,看着天离国的人,眼里有不解,也有好奇,更有些奇特。但总归,目光是不像司幽冥那般,赤果果的表现出他的嫌弃和不屑的。 司幽冥看着这一幕,终于还是忍不住,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的说道:“裴老兄,你这派出来的队伍,一个个都如此的强悍,比赛开始了,居然第一件事是熬汤喝。看来,你们天离国真是胜券在握,老神在在呀,一点儿都不担心这比赛会输。” 裴天宇听到司幽冥明显带着挤兑的语气,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 这个司幽冥,上次输给了自己,必然一直怀恨在心,也难怪他会说出这么阴阳怪气的话了。 裴天宇微微侧过头,看了一眼司幽冥,随即慢悠悠的说道:“司幽老弟,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孩子们自然有自己的想法,并非天离国胜券在握。正所谓成事在人,司幽老弟与其这般关心天离国,不如多花些心思关注自己的国家吧,否则,岂不是让司幽国的队伍寒了心?毕竟,最终重要的,还是自己的国家能够获得胜利不是?” “你——”司幽冥一听裴天宇的话,忍不住银牙暗咬。天离国这个老狐狸,说话一套一套的,别以为他听不出来,他分明就是在指桑骂槐,说自己多管闲事! 第五百三十六章 猎物上门 司幽冥一脸的不高兴,但毕竟长老团在这里,他也不好说太过不得体的话。长老团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 “既然裴老兄这般胸有成竹,倒是司幽老弟显得太过不识趣了,既然如此,那便拭目以待吧。”司幽冥咬着牙将这句话说完,随即便转过头,继续看着那屏幕,眼中带着一丝冷意。显然,他是不准备再跟裴天宇说话了。 虽然司幽冥很想狠狠地反驳裴天宇,他就是看不惯裴天宇那副云淡风轻的嘴脸,这样一对比自己,显得自己这般的不堪入目。待会儿裴天宇没气到,倒先让自己气死了,岂不是让旁边的人看了笑话? 虽然司幽冥的确恨透了天离国和裴天宇,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愿意让其他国家的皇帝看他们鹬蚌相争,他们心目中的心思,即便没有表现出来,司幽冥也很清楚。保不准有许多人正等着看他们撕破脸,好渔翁得利呢。 哼,哪有这么简单。 司幽冥不经意间,与旁边北齐国的皇帝对视了一眼,这个有着一双深绿色双眸,一直冷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自始至终都目不斜视的男人,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这一次,要想先让天离国败下阵来,他们若是不携手,可就说不过去了。不管怎么说,他们曾经也是同盟,有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 而且天离国这般陷他们于不义,他们也不过是报仇罢了。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今年的国土争霸赛,长老团改变了比赛方式也就罢了,居然这般大手笔的,将白雾之森之中,他们比赛的场景,通过他们自己的方式,展现出来给他们看。 这倒是他们始料未及的。更何况,这还是比赛正式开始之后,他们才知道这件事情。 这也意味着,那些参赛队伍,是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几乎都被大伙儿看着的。 那北齐国和司幽国之间的合作,显然会暴露在大伙儿的目光之下。但是眼下,他们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这国土争霸赛,十年才轮上一次,若是他们能够得到这国土,对于他们的国家来说,可是大大的助力。更何况,其他这么多弱小的国家,他们就不相信,这些队伍不会两两抱团。毕竟比起单打独斗,并肩作战是最快速的解决其他对手的方式了。 若是能够妥善的处理这块土地,即便是天离国,在日后,也是不足为惧的。这对于北齐国和司幽国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诱惑。目前的他们,太需要这块土地了。而被天离国一直压着的那股气,也久久得不到抒发。 趁这个时候,他们一定要狠狠地打击天离国的队伍。不仅让他们赢不了比赛,若是运气好,能够让他们死在里面,这是最好的结果。 但如今有了这屏幕,他们做的一切,可都是展露在世人的眼中的。若是他们的队伍真的对天离国的队伍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到时候,有可能会给他们引来不好的结果。 如今天离国的实力还很强盛,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可还不想发起战争。毕竟之前损失了这么多的粮草,对于两个国家来说,可谓是元气大伤。他们的士兵,可经不起这些战争的洗礼。 粮食不够,谁敢打仗呢? 他们如今只希望,自己的人能够聪明一些,不要太早冲天离国的人下手。否则,到时候,对于北齐国和司幽国的名声,也绝不会有益。 司幽冥与北齐国的皇帝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讯息。显然,他们此刻的想法,是一致的。 他们怎么会想到,长老团还有这一招呢? 不过这般想来,其实也并不奇怪。长老团原本便有不为人知的秘法,能够做到这一步,想来对于他们来说,也并不是一件难事。 之前的国土争霸赛,参赛选手轮番参加,也都是在大伙儿的眼皮底下进行比赛的。如今这进入了白雾之森,若是他们什么都看不见,就这样干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谁能够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而这样的比赛,又有什么意义呢? 想来,是他们忽略了这一切。 两个皇帝不着痕迹的对视了一眼,随即都看向了那屏幕。至于他们心底究竟是怎么想的,恐怕也只有他们两个人清楚了。 但他们两个人的互动,全都落在了裴天宇的眼中。裴天宇默默地移开自己的目光,心底却忍不住冷笑。果然,这两个老家伙打的算盘,跟他想的一样。这一次国土争霸赛,对于每个国家来说,都有着非凡的意义。 司幽国和北齐国之前被天离国这般狠狠地坑了一把,他们怎么可能不怀恨在心。他们必然会在比赛中结盟,想法设法将天离国的队伍给淘汰。但他们必然没想到,这场比赛,大家居然都能够看得见。 到时候,若是他们两个队伍真的对天离国的队伍做了什么龌龊事,大伙儿也都看的一清二楚。到时候,饶是他们想要狡辩,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裴天宇想到这里,内心不禁又多了一丝庆幸。果然,苏丫头说的话,都被猜对了。 在出发比赛之前,苏丫头就跟他们说,这比赛,长老团必然会想办法,让他们的行踪暴露在老百姓们的眼皮底下。当时裴天宇是有些不相信的,毕竟,他们人又不在白雾之森里面,怎么能够看见呢? 但苏丫头却说,长老团这么多年屹立不倒,自然有着不同于凡人的本事。只要他们愿意,这样的事情,还是能够做到的。只是他们这些普通人,根本想不到罢了。 果然,在今日,当这些大屏幕亮起来的时候,那些老百姓们都大吃了一惊。连他们这些见惯了世面的皇帝,都感到新奇不已。 裴天宇的内心多了一丝感叹,果然苏丫头就是有远见,连这个都能被她猜出来。若非知道苏丫头的底细,裴天宇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曾经见过这种东西。 苏晚卿自然是知道这种投屏的,只是她不知道在这个异世界,会以一种怎样的方式呈现罢了。但她知道,长老团既然作为判定的那一方,自然会有自己的手段,能够看到他们的比赛。 否则,他们在里面待上个两个月,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出去之后,若是出现结果一致的,长老团又该如何判定呢?更何况,即便是白雾之森里也的确安排了长老团的人,但白雾之森这么大,他们是肯定顾不上来这么多的。 所以,苏晚卿才会想到这一茬。虽然这只是她的猜测,但实际上,也八九不离十了。 其实看不看得见,对于苏晚卿来说,影响并不大。但她因此也知道,自己的某些行为,大抵需要收敛一下。她向来都秉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若是真的有人不长眼,那她可不会客气。 铁锅“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一阵新鲜的鱼汤的香气,夹杂着蘑菇的香味,缓缓的飘了出来。 坐在石头边上的几个人,闻到这股香气,眼睛忍不住微微一亮。这味道如此的浓郁鲜美,想必过不了多久,新鲜的鱼汤炖蘑菇,就可以出锅了。 虽然他们都穿得很暖和,但这白雾之森刚下完雨,湿气还很重,在这里呆久了,他们身上也沾上了不少寒气。 在这个时候,就十分需要喝上一碗热乎的汤,暖一暖身子,驱散一下寒气,才能更好的往前走不是? 反正,他们也不及。 之所以能够慢悠悠的在这里熬鱼汤,的确是因为,他们几个人,完全都不着急。 这还得在白雾之森里面待一个半月呢,若是一开始就喊打喊杀的,那等到最后,得多累呀。而且保不准,他们在攻击人家的时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若是有人盯着他们,想要分一杯羹,这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因此,作为队长的苏晚卿,从一开始就跟大伙儿贯彻自己的策略。既然这么多螳螂和蝉,那他们何不做一只黄雀呢? 等他们先动手,差不多了,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他们再出手,那可省时省力不少,还更加事半功倍呢。 几个人对于苏晚卿的法子,自然是十分赞同的。他们其实也是这样想的,与其这般累死累活的去寻找和追逐猎物,不如等着猎物主动上门呢,也省得浪费他们的时间。 他们的时间,可是宝贵得很。这么多的时间,多找几道野味,多熬几锅汤暖暖身子,不是更有意义一些吗? 若是其他的人知道这几个人的想法,恐怕会被气得吐血。他们这般重视国土争霸赛,一进来就精神高度紧绷,跟打仗似的,他们居然这般悠哉悠哉的,在这里熬汤也就算了,居然还抱着这样的想法,简直不要太过分! 熬汤居然比抢令牌还要有意义,这样的念头,恐怕只有苏晚卿几个人有了。 闻着鲜嫩的鱼汤,苏晚卿忍不住微微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也不知道若冰他们在哪儿,若是在这里,没准还能喝上一碗鱼汤呢。” 人们虽然能够看到天离国队伍的一举一动,但毕竟距离得有些远,他们并不能够全部听清苏晚卿在说什么,只能依稀听到几个字罢了。因此,他们即便有些疑惑,但也并不知道苏晚卿说的是谁。 小决盯着上下翻滚的汤水,原本清澈的水,如今已经被熬成了一股浓稠的奶白色,加上那香气不断冒了出来,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开口说道:“苏姐姐,鱼汤是不是快好了,小决好想喝。” 苏晚卿看着小决迫不及待的模样,轻笑着说道:“再等一会儿就可以喝了,别急,这鱼汤熬的越久,味道会越鲜美。” 小决眼睛依然盯着铁锅,嘴里却忍不住感叹道:“还是苏姐姐会吃。” 苏晚卿正待说什么,旁边空气忽然传来了一丝异样。她的眼神微微一凛,随即对上了周围几双一同看过来的视线。 显然,他们也在第一时间,察觉了不对劲。 听着慢慢靠近,自以为小心翼翼,但实际上早已暴露了自己踪迹的脚步声,苏晚卿的嘴角微微勾起。 刚刚才说,这么快,就有猎物送上门了。 第五百三十七章 忌惮 几个脚步声虽然很轻微,若非苏晚卿几个人的感官都十分灵敏,恐怕也很容易忽略过去。 但他们在场的哪一个人,会是普通人呢?就连裴羽墨,这么久以来都在外面接触其他国家的文化,也学了一些身手。虽然不似苏晚卿他们这般厉害,但是自保的本领,还是在的。 至少,绝对不像那些人以为的一般,她们只是一个花瓶,是拖累队伍的存在。 在脚步声响起的时候,苏晚卿几个人,已经缓缓的将自己手中的碗搁在了石头边上。正好,如今鱼汤也还没有熬好,几个送上门来的家伙,便让她们练练手吧。 易昭仅仅是听了一下那脚步声,便有些不感兴趣的收回了眼神。这几个人,连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都不懂得收敛,还自以为他们根本无法发现,未免也太小看他们了。 又或者说,他们也太瞧得起自己了。 居然敢把主意打到他们天离国身上,那就要做好被收拾的准备了。 外面的老百姓,此刻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看到苏晚卿几个人原本谈笑风生的表情略微收敛了一些,但彼此还保持着轻松的姿态,坐在原地。 难道有什么东西出现了吗?他们离得远,周围又有些嘈杂,根本连人讲话的声音都有些听不清,更别提,那些轻微得几乎可以忽略的脚步声了。 大伙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忽然屏幕里传来了一声惨叫声。 他们一听到这声音,顿时瞪大了眼睛,好好的,怎么会有人发出这么惨烈的叫声。 待他们仔细一看才发现,不知道何时,那名小小的清秀的少年已经离开了自己坐的地方,站在了一旁,手里似乎拿了个什么东西,似乎又没有。他的眼里,若是他们没有看错的话,似乎带着一丝嫌弃。 在小决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之后,他看到苏姐姐几个人似乎并没有起身的打算,他就知道,不过是几个小喽啰罢了,根本就不值得苏姐姐他们出手。既然如此,还是自己来,比较快捷而又省事。 至于他手上拿的东西,不过是众多自己的宝贝中极为普通的一种。他刚刚冲最前面的人撒了那么一点儿,他根本毫无察觉,立刻就中招了。因此,才有了大伙儿听到的惨叫声。 在惨叫声发出之后,苏晚卿几个人都朝那边看了过去。一个身着黑色衣服的男人此刻正抱着自己在地上来回的打滚,而惨叫声,就是从他的嘴里发出来的。 他一张勉强算得上清秀的脸蛋上,此刻满满的都是痛苦。而站在他身旁的另外几个同伴,此刻也顾不得暴露了自己的行踪,他们站在这名男子的旁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一眨眼,自己的同伴就倒在地上哀嚎不止了。 明明,他们都放缓了脚步,那几个人不应该发现他们才是呀。即使发现了他们,但他们根本没看清楚,这几个人究竟做了什么,除了那个已经站起来的少年以外,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小少年?怎么可能,一开始抽签的时候,他明明看着就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那几个人,自然是一开始就盯上了天离国的某个国家,他们自以为这样的队伍,根本就不需要费太大的力气,就能够收拾了。 在他们的眼里,那小少年,两个女子都不足为惧。只有那大皇子,还有一名不知身份的男子,包括那位六皇子,让他们的内心警惕一些。因此他们才会打算采取偷袭的方式,让他们在不觉察的情况下,先收拾几个人。 没想到,他们一出现就已经被发现了。 看来,是他们大意了。 其中一个男子看着自己的同伴嚎叫得这般痛苦,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一般,他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向前一步,紧紧地盯着小决看,开口质问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小决站在原地,一脸无辜的看着已经纷纷拔出武器,一脸警惕的看着他的几个男人,用同样无辜的语气说道:“如果我说我其实也没做什么,你们会相信吗?” 那几个人:“……”你觉得我们会相信吗!即使他们不愿意相信,但另外几个人,包括那大皇子几人,此刻还老神在在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只有这个小少年站了起来。 显然,方才就是他动的手。事到如今,同伴这副模样,也由不得他们不信了。 “啊——”地上的同伴又嚎叫了一嗓子,让他周围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纷纷低下了头。 “你怎么了?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吧?” “是不是中毒了?” 最后一句话,让几个人面面相觑,难道,真的是中毒了?毕竟他们也没瞧见他们动手呀,他们的同伴看起来,身上似乎也没什么伤痕。 一开始发话的男人应该是队长,他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随即看向小决的目光,也带上了凶狠。 “你到底做了什么?” 小决看着他,一脸的笑嘻嘻:“这位哥哥,你要不要也试一下呀?” 领队:“……”他才不想变成同伴那样呢! 他看了一眼一直坐在位子上,没有丝毫动静的另外几个人,眼里多了一丝忌惮。他们几个人一句话也不说,甚至连眼神都不给他们一个。 难道,他们就这般瞧不起人吗? 那人想到这里,眼里不禁又多了几抹恼羞成怒。这种被人完全轻视的感觉,实在是太令人不爽了。 “既然你这般对我的兄弟,那我们就不客气了。”领队冷冷的说道,既然那几个人没有反应,那他们只能先拿这个小少年开刀了。 这些人里看起来,他显然是最好欺负的那一个。更何况,方才也是他先动的手。既然如此,他们就不客气了。 领头的男人发了话,周围那几个人,都纷纷举起了自己的武器,眼里带着一丝狠意。先处置了这个小少年,然后再把那几个人给处置了。他们就不相信了,这种悠闲地还在原地熬汤的队伍,能有什么出息? 难不成,他们真的以为自己很厉害吗?少瞧不起人了! 这些来参加国土争霸赛的队伍,哪一个人不是自己国家里的佼佼者呢,他们原本就能力出众,受人敬仰和崇拜,心性难免有些心高气傲。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们自然认为自己是很厉害的。 即便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但这般被人漠视,无论是谁,都有些无法接受。更何况,他们还是这般高傲的人。 但这一份高傲,也注定会让他们吃大亏。在比赛中,瞧不起人,随意看轻他人,这本身就犯了大忌。 领队话音刚落,周围的几个人,都举起了自己的武器,朝着小少年快速的冲了过去。少年离他们原本也并非很远,因此,几个人很快就到了少年的面前,但少年似乎愣在了原地,并没有丝毫的动静。 其中一个最快到达少年面前的男人,眼里不禁闪过了一丝得意和鄙夷,这个小少年,未免也太不把他当回事了。现在他就要让他知道,轻敌的下场! 男人一边想着,一边举高自己手中的一把长剑,朝着少年的脑袋,就要狠狠地劈下去! 那些看着大屏幕的老百姓,看着丝毫没有动静的少年,以及那个气势汹汹的男人,以及他手里的长剑,都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这个少年,他怎么不躲开呀!这剑要是落下来,可不是开玩笑的。 那些瞧着这少年长得这般可爱,对他心存好感的人,都不禁为他紧紧地捏了一把汗。这一剑下去,不死也得半伤呢!另外那几个人,怎么也这般无动于衷,难道,他们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队友吗?、 那些老百姓看到苏晚卿几个人依然悠闲地坐在原地,内心不禁多了一丝责怪。他们这样,未免有些太过分了吧。 但苏晚卿几个人,依然无动于衷,虽然他们看起来,似乎在盯着那锅鱼汤看,但实际耳朵里,一直都在暗中注意着另一边的动静。 他们之所以没有动作,完全是因为,这几个人,根本就不足为惧。凭小决一个人,就算再来十个人,他也能够妥妥的解决掉。既然如此,何必浪费他们的力气呢? 就在大伙儿屏住呼吸,眼睁睁的看着那男人就要将长剑劈向少年,旁边几个人也看着自己的同伴,等待着这少年血溅当场。 谁知道,异变就在这一刻发生了! 男人的剑离少年仅有几厘米的时候,甚至少年两颊边的碎发,都因为这剑锋而吹向一边的时候,男人的剑却硬生生的停在了原地。 这是怎么回事? 老百姓们看到这一幕,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屏幕,莫不是出现了故障?否则,怎么会静止不动了? 那几个等着看戏的男人此刻看到了同伴的姿势僵在了半空中,也愣住了。 “达木,你怎么了?”领头的男人刚刚开口,那被唤作“达木”的男人,此刻身子忽然往后仰。 “咚——”的一声巨响,男人就这样倒在了地上,他手里握着的长剑,此刻也落到了另一旁,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达木——”周围几个人看着自己的同伴已经紧闭着双眼倒在地上,不知道是死是活,都忍不住叫出了声。 但达木,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似乎已经完全昏死过去了。 那几个男人看向小少年的神情,终于染上了一丝忌惮。 第五百三十八章 鱼汤比令牌重要 这个小少年,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达木可是他们队伍里最大块头的男人,力气也是最大的,实力并不差。 但他居然在这个小少年的面前,毫无还手之力。甚至,他们都没有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达木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倒下了。 这时候,他们再也不敢像一开始一般轻视这个看起来纯良无害的小少年了,那几位坐在石头上一直都没有动静的人,他们不相信,这一切会是他们动的手。因为,他们根本连头都没有回! 他们几个人再怎么傻,也不可能会看不见他们的动作。 因此,唯一的解释,就只有这个小少年了。 方才达木庞大的身躯完全挡在了小少年的面前,因此他们在后面其实也看不清,少年究竟做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达木昏死在这里,必然是少年动的手。 一时之间,因为达木的关系,几个人都举着自己的武器站在原地,竟是没有立刻上前。 小少年笑嘻嘻的看着他们,还伸出手,冲着他们勾了勾手指头,有些挑衅的说道:“你们过来呀,你们不是想要攻击我吗?为什么现在却不敢动了?” 少年的话语,让领头的男人,眼里闪过了一丝怒意。这个小少年,看起来连他们的肩膀都不到,一副瘦弱不已的模样,根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一点威胁都没有。 这样瘦弱的人,甚至连个男人都算不上,居然对着他们几个高大威猛的男人,露出这般挑衅的姿势。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他们也是有自尊心的,男人的自尊心,反而更为强烈。 因而被这般挑衅,他们怎么可能能够忍受?他们的同伴还倒下了,他们怎么会输给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领头的男人抬起头,在一瞬间与周围的几个队友同时交换了眼神,几个人都举起了剑,嘴里大吼了一声,便朝着小决冲了过去。 他们齐齐冲过来,举高手中的剑,朝着小决就是狠狠地劈下去—— 达木一个人不行,那他们几个人一起上,他们就不信,他们五个人,还奈何不了这个连他们手指头都比不上的少年!这说出去,不是令人笑话吗? 方才一定是达木一个不觉察,被这个少年下了黑手,他才得逞了。否则,达木怎么可能会中招?他就是太过大意了,才会落得如此地步。 他们几个人,可不像达木一样蠢。几个人过去,这个少年,不死,也一定会受伤!他们相信,总有人会得手的。 面对几个魁梧大汉冲过来,小决却依然站在原地,一副不慌不忙的神态。仿佛冲过来的人,并非是要他的命一般。 那几个大汉已经到了小少年的面前,瞧着他还是无动于衷的神色,眼神中更是恼怒。这个臭小子,感情真的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臭小子,你不要太狂妄了——”站在小决面前的领队,一脸愤怒的看着小决,他高高的举起自己的长剑,朝着小决当头就要狠狠地砍下去! 周围的几个大汉,也纷纷举起自己的剑,朝着小决挥下去—— “哎呀,他怎么不躲呀!” “可不是嘛,这可不是一个人,这个小少年,会不会太过自信了?” “这几把剑下去,他铁定要受伤的!” “太可怕了,我都不敢看了,这还没开始呢,居然就这般残忍了。” “比赛就是如此,必然会有伤亡,否则,他若是吹响手中的哨子,恐怕还来得及。” “看他那副模样,哪里有要吹哨子的动作。更何况,吹了哨子,整个天离国的队伍,不就全部都要被淘汰了吗?他的队友们,肯定不会允许他这么做的。” “他们也真是的,都这样了,怎么也不去帮他一把,未免也太冷血了吧?” 外面观战的老百姓们,都忍不住议论纷纷。 这小少年长着一张清秀而又纯良无害的面孔,让在场的好些女子都忍不住起了怜惜之心。这般好看的脸蛋,若是被刮花了,那可多令人伤心呀……不对,现在应该担忧的,应该是小少年的安全才对。他可千万不能有什么事情呀! 在很多人的眼里,前面达木倒下,不过是因为他大意了,而小少年侥幸使了点手段让他倒下了而已。如今这几个人将小少年都围住了,他根本就没办法逃脱,这可如何是好? 大伙儿都紧紧地盯着屏幕,虽然有些人不愿意看到血溅当场的一幕,但眼睛还是忍不住往那边瞟。虽然已经大概知道了结局,但他们还是有些不愿意相信。 就在大家以为,这小少年终于要受到攻击之后,在场的五个大汉,忽而都停止了自己的动作。他们与之前的达木一般,手里的剑忽然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大家还没有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五个大汉已经整整齐齐的,后脑勺往后倒。 “咚咚咚咚——”即便是隔着屏幕,依然能够听到沉闷落地的声响。 “怎么可能——” “他们都倒下了?” “天哪,我是眼花了吗?我没有看错吧?” 老百姓们都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屏幕中,五个魁梧的大汉,剑都还未到少年的身上,就已经纷纷倒地晕死过去了,跟旁边的达木,一模一样。 …… 这一幕实在是有些诡异,大伙儿一时之间,都说不出话来。 大殿内,大长老看着淡定的站在原地的清秀少年,眉峰微微挑了挑。他就知道,天离国派来的人,怎么可能会这般纯良无害。 在一开始小少年动手的时候,目光毒辣的大长老,其实就已经看清楚了,那小少年分明冲着他撒了一把什么东西,那达木才会“咚”的倒在了地上。 想必,应该是迷药或者是什么东西。 这个少年,手里的东西,可不少。而且他的身手,也绝对不弱。 方才在五个人同时进攻他的时候,小少年以一种迅速的几乎令人看不清的动作,又重蹈覆辙,朝着他们撒了一点东西。那五个大汉一吸收那个东西,立刻两眼一翻,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倒下去了。 若说这个小少年靠的是这种招数,也许有人会有些不齿。但大长老对此却不以为然,这几个汉子,其实也不过是昏死过去罢了,他们身上并没有什么伤痕。但他们对上小少年,一开始却是想要他的命的。 对敌人善良,就是对自己残忍。 更何况,这还是国土争霸赛,还是为了自己的国家而战的。若是在这个时候选择了善良,那么受到伤害的,就只有自己。而且很有可能,还会连累整个队伍。 所以对此,大长老不做任何的评价。难怪那几个人,没有任何的动作。这几个人的实力,那小少年完全可以应付,根本不需要他们出手。 之前被裴天宇呛声的司幽冥见状,冷哼了一声,开口说道:“雕虫小技,令人不齿。” 一旁的裴天宇淡淡的看了一眼司幽冥,慢条斯理的说道:“司幽老弟这般光明磊落,想必也瞧不上天离国做的这些事情。只希望,司幽国也能一直保持这样的态度就好。” 司幽冥听罢,忍不住暗自咬了咬牙,这个该死的裴天宇,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刺,令他非常的不爽。 “哼,我们司幽国,可不屑使用这样的招数,裴老哥尽管放心吧。”司幽冥一边说着,裴老哥三个字,更是加重了语气。若非长老团的人在场,恐怕司幽冥早就站起来指着裴天宇破口大骂了。 这个该死的男人说话,他总是很不爽,真想让他闭嘴,再也不能开口!省得看见他,自己就来气。 但是司幽冥知道,自己现在拿天离国毫无办法,更别说裴天宇了。所以他也只能在嘴皮子上耍耍威风,出出气。但没想到,到头来,被气得半死的,还是自己。 司幽冥恼恨的瞪了一眼裴天宇,决定不再开口了。 至于裴天宇为什么没有生气,也没有为天离国辩解。他有什么好生气的?如今占上风的是天离国,又不是他们的对手。更何况,小决原本就擅长使毒,这比赛又没有规定不可以使用毒物。 人家都欺负到头上来了,天离国不发威,哪有这种道理。这年头,什么猫猫狗狗都敢往上凑,真是太不要脸了。 这种小角色,还不值得苏丫头他们出手呢,裴天宇认真的想到。 虽然这般想,对小决有些不公平。不过他也没有别的意思。更何况,其实裴天宇对于苏晚卿的实力也很好奇,这个丫头的确很聪明没错,但他也从未见识过,苏晚卿真正的实力,究竟是如何。 比起其他的人,裴天宇对于苏晚卿的好奇与期待,可是一分也不少。不过他相信,自己总能等到苏晚卿出手的那一天的,吧…… 裴天宇看了一眼淡定的坐在苏晚卿身边的裴修,心中忽然闪过了一丝担忧。小六这般护着自己的媳妇儿,也不知道会不会让她出手。 若是苏丫头没有机会出手,那自己以后岂不是更没有机会见识到苏丫头的能耐了?不行,他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如果旁人知道,裴天宇真实的想法居然是这样的,估计会为此气得吐血。 人家都在担心自己的人被淘汰了,不能继续参加国土争霸赛,他倒好,居然担心人家和玥郡主不能出手。 他对于天离国,是不是太过自信了一点? 这会儿,小决还站在几个魁梧的大汉中间站着,面对着齐齐昏死过去的大汉,他的眼里没有一丝的高兴或是欣喜,只是冷静。 毕竟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有什么可高兴的? 旁边传来了苏晚卿的声音道:“小决,解决了就快些过来,鱼汤可以喝咯。” 小决听罢,原本平静的眼神,顿时就亮起来了。 他看也没看脚下的几具“尸体”一眼,喊了一声“来了”,就屁颠屁颠的绕过几个大汉,往鱼汤的方向小跑过去了。 围观的人:“……” 喂,令牌什么的真的不捡一下吗!鱼汤难道比那令牌还要重要吗! 第五百三十九章 哪里冒出来的? 五个大汉倒在地上昏死过去,不知何时会醒过来。 而一开始被小决下药,在地上滚来滚去的男人,此刻也已经昏迷不醒,不知道是死是活。但瞧着,应该也不至于出事。 毕竟,若是天离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杀人,这未免有些说不过去。更何况,长老团的人都在这里看着呢,看天离国的人,也不是那么凶恶之人。 但是老百姓们也知道,参赛的人并不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他们看得清清楚楚。因此,无论他们做出什么举动,也都是最真实的。 这会儿大伙儿也知道,长老团的用意何在了。这样一来,既保证了他们能够完整的看到比赛的整个过程,另一方面,也保证了比赛的公平与公正。至少等比赛结束的时候,面对结果,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奇怪和震惊的想法。 因为这一切,他们都是知情的。 但是,看着六个整整齐齐的昏迷在地上的男人,他们表示,真的不先把令牌拿走吗!若是这个时候有什么人趁机做点小动作,将令牌给拿走了,那岂不是亏大发了? 天离国队伍的人,心都这么大的吗…… 这会儿可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了。那些老百姓看到这一幕,天离国的人还这般悠闲,他们也许真的不是来比赛的,而是来郊游的。 连令牌都不在意,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参加国土争霸赛。他们这般作风,若是天离国的皇帝看见了,难道不会龙颜大怒吗? 他们可是知道,那些身份尊贵的皇帝,都在长老团精心安排的大殿内坐着观看比赛呢。天离国的皇帝,必然也看到了这一幕。 实际上,对于裴天宇来说,他还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毕竟他对于这几个人的秉性,除了那位易公子和小决,他并没有太多的了解之外,苏丫头那几个人,可都是这样淡定的性子。包括自己的大儿子,外表看着矜持高贵,其实骨子里也是个十分淡定的人,并不似表面这般冷静沉稳。 倒不如说,他这样的性子,并不像一个大皇子。但自己的小六,不也是这般性子吗?他这几个儿子,一个个的,除了小二比较沉稳一点,但心思也相对要重一些。其他的几个儿子,性格迥异,有时候让他这个做皇帝的,也无奈不已。 他们还真不像其他国家的皇子一般,彼此之间,人前人后都在争宠,想要赢得他的喜爱。相反,一个个的,都有着自己要做的事情,也不稀罕做这些。反倒是他这个当爹的,赶着上去贴儿子的脸。有时候,他也表示很忧伤。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虽然小六是他最疼爱的儿子,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不喜欢其他的孩子。老大一向比较沉稳懂事,也不需要他操什么心,而小二呢,偶尔还是让他挺头疼的。他的每个孩子,他都很了解。 想必,除了裴天宇,其他国家的皇帝,未必能做到这般。毕竟对于一般的皇帝来说,最重要的,还是他的势力,是在这个国家自己的地位,以及整个国家的强盛安稳。皇宫中的亲情什么的,向来都是很薄弱的。 但在天离国的皇室,裴天宇却就像一个普通的父亲一般,对自己的儿女都很好,也一心一意的疼爱着他们,没有太多其他的想法。也许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他的孩子们,对于权力也没有那么向往。反而更乐意,做自己愿意做的事情。反正他们做的事情,也从来都不受拘束,何乐而不为呢。 这样的皇室关系,对于皇上和皇子公主来说,都是最为舒适的。 当然,裴天宇比较疼爱的孩子,也不过是老大、小六和羽墨罢了,还有一个身娇病弱,从小便身居宫中,极少出门的小九。这一次,国土争霸赛,他也难得出来观看了。其他的那些,裴天宇的关注,倒是没那么多了。 白雾之森,袅袅的青烟,伴随着清浅新鲜的鱼汤的味道,缓缓的飘了过来。将这一片天地,似乎都染上了烟火气。 浓浓的烟雾,因着这一边的人气,似乎也缓缓消散了一些,显现出自己本身的面目。 苏晚卿坐在石头上,一双漂亮的星眸,看着裴修伸出自己纤长的双手,轻轻的将冒着热气,微微翻滚着的盖子,掀了起来。一阵浓郁的香气,顿时席卷而来。 “哇,这鱼汤好香呀——”一旁同样嗅到了鱼汤香气的裴羽墨,顿时开口说道,一双手更是已经拿起了手中的碗,蠢蠢欲动了。 苏晚卿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也不约而同的举起了自己手中的碗,一双眼睛瞧了一会儿鱼汤,又瞧了一眼裴修。 裴修有些好笑的看着两个丫头,虽然她们的表情很内敛,但却总给他一种饿死鬼投胎的感觉,好像多久没有吃东西了一般。 但闻到这股香气,他也不得不承认,这白雾之森孕育出来的溪水,溪水中孕育出来的鱼儿,的确跟外面的香气,都不一般。光是闻一闻,就让人食欲大增了。 更何况,还放了一点苏晚卿特意带上的香料,在保证鱼汤本身的味道的同时,这些香料可谓是锦上添花,让鱼汤的味道,更为浓郁与鲜美。 他们即便是吃惯了精美的饭菜,闻到这股味道,也忍不住食指大动。 小决在利索的解决掉几个人之后,也屁颠屁颠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乖巧的端起了自己的碗。 大皇子看着他们几个人的模样:“……”他作为老大,可不能做的这么明显,否则如何拿出大哥的气概和风度来。因此,他只是将自己的碗,稍微往前推了推。 一旁的易昭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大皇子,随即侧过了头,一句话也没说。 大皇子因为易昭的那一个眼神,姿势微微僵了僵。但他到底是大皇子,虽然方才那一瞬间,他确实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但他是绝对不会表现出来的。 裴修先接过了苏晚卿的碗,小心的帮她盛了一碗汤,随后又为裴羽墨盛了一碗汤,温声叮嘱道:“这鱼儿虽然挺肥美的,但你们也要小心刺,知道吗?” 苏晚卿和裴羽墨端着汤,正准备尝一尝鲜。听到裴修如同老妈子一般的叮嘱,她们彼此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知道了。” 裴修看着她们挤眉弄眼的神态,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为大皇子舀了一碗汤,又顺道帮易昭和小决也盛好了,最后,才给自己盛了一碗。 苏晚卿拿起勺子,轻轻的舀起一勺汤,鱼汤呈现有些透明的奶白色,鲜美的味道扑鼻而来,刺激着人的味蕾。 周围又湿又冷,几个人坐了一会儿,多少都有些凉意。 一口鱼汤入口,温暖而鲜美的味道,顺着喉咙缓缓渗入胃里,那从头暖到脚的感觉,顿时席卷了全身,十分的舒服。 苏晚卿捧着碗,一脸幸福的眯起了眼睛,胃里一片暖洋洋的感觉,实在是令人感到太幸福了。 果然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吃东西,才是令人能够最直接的感受到幸福的。而这样的幸福,也是最简单的。 几个人都喝着汤,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神情。 那些围观的老百姓看着,也忍不住咽了咽唾沫,这鱼汤瞧着,似乎真的很好喝的样子。不然和玥郡主他们,怎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他们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什么样的美味没有品尝过,怎么会因为一碗小小的鱼汤而折腰呢。 他们眼瞧着他们喝鱼汤,心中也不禁腾起了一阵渴望。真想知道,那鱼汤究竟是什么味道…… 不对,他们不是在看比赛吗!想什么呢!差点儿就被天离国的人给带偏了,忘记了今天的目的。 这一边显得如此的安静祥和,一点都没有比赛的感觉。另一边,可就不一样了。 “锵——”清脆的声响,从一片寂静中传了出来。 一双阴冷的眼睛,盯着对面的几个人看,犹如毒蛇一般,仿佛随时要取了他们的性命。 对面的几个男人,对上那阴冷眼神,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个男人的眼神,未免也太吓人了。光是瞧着,就让他们感到很可怕了。一股寒气,从内心缓缓地升起。 而在男人的另一边,站着几个人,有男有女,皆是一身黑衣,他们抱着手,看着阴冷的男人的动作。 其中一个女子,声音中似乎还有一丝不耐。 “速度快一些,将他们解决了,我们还要找人呢。” 阴冷的男人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淡淡的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但手上的速度,却更快了一些。 他们这几个,也就喜欢嘴上说说,其实自己根本就懒得动手。但是这几个小喽啰,他一个人收拾,也完全足够了。 男人这般想着,手下更是不留情,举起自己的长剑,冲着几个男人,狠狠地刺了下去! 靠他最近的男人,堪堪的顶住了他的剑锋,但虎口却一阵发麻。 他心惊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的力气,竟然这般大。 这个男人,不,应该说这个队伍,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第五百四十章 千钧一发 男人还未来得及细想,对面眼神阴冷的男人见一击被接住了,他的手往下狠狠一压,竟是在瞬间加大了不少的力气。 那男人顿时只感觉对面一阵阴风袭来,虎口一阵剧痛,他的痛呼还未出口,手已经一软,手上的武器“叮”的一声,瞬间掉落在地上。而男人的手也软软的垂了下来,一动也不动。 “啊——”男人一脸苍白的看着对面那双眼睛,他的手竟是因为他那一击,直接被折断了!可想而知,这个男人的力气,究竟有多大! 而且他的实力,根本就是深不可测。 男人瞳孔一缩,满脸的痛苦,但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面的人再度举起自己的剑,朝着他砍了过来!这一次,他恐怕是躲不开了。 “锵——”男人紧闭着双眼,等待着痛苦的来临,但忽然旁边传来了一声剑响,他立刻睁开了眼睛。 “大哥,坚持住!”自己的同伴,此刻都纷纷围了过来,拼尽全力抵挡着男人的刀锋。他们的手微微颤抖,一时之间,已经是满头大汗。 男人看着几个同伴,眼眶忽然有些热热的。他们不过是一个小国家出来的队伍,这一次也是机缘巧合,居然有机会能够参加国土争霸赛。在这之前,这几乎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毕竟国土争霸赛,原本就是许多强大的国家彼此角逐的比赛,哪里轮得到他们这些小国家的人呢? 可是这一次国土争霸赛的规矩不一样了,不限制任何的国家参加,更何况,也是采取了不一样的方式。饶是他们,也有资格参加了。就算机会渺茫,但是只要是一个机会,他们就绝对不会放弃。 因此,在长老团将通知发布之后,他们几个人都纷纷去面见圣上,要求代替自己的国家,来参加此次的国土争霸赛。圣上原本是不希望他们这般冒险的,毕竟他们几个人,也都是自己国家里能力突出的人,圣上不希望因为这一次根本不可能获胜的国土争霸赛,而害得他们有什么闪失。 若是他们有什么闪失,这对于他们国家来说,才是真的巨大的损失。 但他却依然坚持要来,而自己作为领头的,几个同伴也是无条件的支持自己。他们什么也没说,甚至在面对有些反对的圣上,他们也依然站在自己这一边。 这怎能令人不感动呢?至少有这几个如此关照自己的兄弟,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除此之外,他也没什么遗憾了。 他们也没想到,一进来入口,就遇到了这几个一身黑衣的人,他们全都带着兜帽,让人完全看不清他们的容貌。而且这个队伍里面,居然还有两个女人,虽然不知道容貌如何,但透过她们玲珑有致的身躯,却是让他们几个人有些楞楞的。 没想到,居然真的有女人来参加国土争霸赛,他们一开始在听说天离国的羽墨公主与和玥郡主参加之后,还有些吃惊。但他们并不像其他人一般,这般不看好天离国。毕竟天离国,可是排行第二的大国,仅次于东霂国而已。 他们派出来的队伍,怎么可能会弱呢?天离国这般的队伍,必然有天离国的道理。谁说女子就不如男呢?他们倒是觉得,这般有名的羽墨公主与和玥郡主,身上必然有她们的过人之处。 她们之前的那些事迹,虽然他们只是小国家出来的人,但或多或少也听说过一些。她们,可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女子。因此,在得知她们参赛之后,他还挺感兴趣的。 若是有机会能够遇到天离国的人,他甚至已经感觉很荣幸了。毕竟那位天离国鼎鼎有名的战神六皇子,可是也参战了呢。在得知他的腿脚已经没有问题之后,天晓得自己的内心究竟有多么激动。 在几年以前,他还是个毛头小子的时候,听闻六皇子的事迹,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他本人,但在他的内心,也种下了一颗种子。他实在是太佩服这个男人了,明明与自己年纪相仿,但年纪轻轻,却已经上阵杀敌,而且还立了这么多的战功。 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鼓励。在那之后,自己也不断的努力,才在后来走到了今天的地位。即便他们的国家还很弱小,但他相信,在日后的时间,只要他们共同努力,一定会变得强大起来的。 今日碰到这几个黑衣人,的确很倒霉了。面前这个男人,二话不说,就已经提剑朝着自己的队伍冲了过来。他们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遭遇了攻击。 而其中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甚至还嘲讽的看着他们,跟那个男人说道:“赶紧将这些垃圾处理掉,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 他们一听,顿时胸腔感到阵阵怒意。虽然他们的国家并没有什么名气,但也并不代表,他们就是垃圾!而且他们也从来不认为,自己有多么弱小。 被一个女人当众这般侮辱,他们几个人如何忍得住。当下一个同伴,便已经愤怒的冲了上去。 但他们没想到,那个男人居然这般强悍。仅仅在一息之间,他们的同伴便已经败下阵来,武器被抛到了一边,自己也软软的倒下了。 他作为队长,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伴落难,他当即便冲了上去,但那个男人的力气,比自己还要大上几倍。在他的武器掉落,手臂骨折之后他才发现,两个人之间的实力,竟是如此的悬殊。 如今,看到自己的另外几个同伴满头大汗的抵挡着这个男人,他的内心有些难以接受。他们几个人,竟然还不敌面前这一个男人。 其他的几个人,甚至都还没有出手呢…… 男人看着这一幕,狠狠地咬紧了自己的牙,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也紧紧地握住了拳头。在出发之前,他可是跟圣上信誓旦旦的保证过的,自己带出来的队伍,绝对不能有任何一个人走丢。 回来的时候,也一定是完好无损的。 但他没想到,比赛才刚刚开始,他们已经遭遇如此劫难。 若是他再不采取行动的话,恐怕他的几个同伴,都要出事了。他想到这里,看了一眼一开始冲出去的同伴,他此刻还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他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否则,自己的几个同伴因为自己而受到了什么不可扭转的伤害,那他下半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而且,自己还能不能从这里走出去,还不知道呢。 看这个男人的身手,他显然根本就不打算手下留情,并且招招都如此致命,他根本就没打算留着他们活口! 在意识到这件事情之后,男人终于不再犹豫,就在另外几个同伴就要无法坚持的时候,男人果断从怀里掏出了一开始长老团发放的哨子,放在嘴里,用力的吹响—— 一阵细微但清晰的哨声,从男人的嘴边发了出来。 几个同伴听到这个声音,脸色都微微一变,他们纷纷回过头,看向不远处的男人。 “队长——”他还是吹响了这个哨子,这也意味着,他们已经无缘接下来的比赛了。虽然很不甘心,但是眼下,他们显然也无法再继续坚持下去了。 若是他们要硬拼,最终的结果,也只是他们会受到伤害,而且很有可能,他们永远也离不开白雾之森了。这可不是他们的初衷。 而且他们几个人,与这个男人对抗之后才发现,他的力气究竟有多大。倒不如说,他的内力,十分的深厚。饶是他们几个人对上,也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虽然如今瞧着,他们几个人还站在原地,拿着剑抵挡着男人,但若是仔细查看便会发现,他们早已满头大汗,脚下也在慢慢的后移。而对面的男人,依然一脸的轻松。虽然看不清他的容貌,但从他的姿态来看,他十分的放松。 对上他充满蔑视的眼神,他们几个人内心十分憋屈,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他们的确,没有办法能够抵挡。继续下去,输的人,也只会是他们。 而且现在,胜负其实已经明了了,他们继续抵抗,也不过是在做无用功罢了。 几个人所站的地方,正好十分的偏僻,并没有被长老团安装的东西拍到。因此,外界的人,对此也并不知情。 男人听到那一个哨声,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心念一动,却是加强了手中的力道—— 显然,他并不打算就此放过这几个人。他出手,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收敛,这显然是不可能的。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让那些人笑话自己?连几个小喽啰都打不过,这像什么话? 几个同伴原本内心刚刚松了一口气,却没料到对面的男人猛然发难,当即脸色就是一阵巨变。若是他们阻挡不了男人,他的刀,就直直的冲着他们砍下去了。 到时候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他们即便没经历,也能够想得出来。 “你住手——”队长吹响哨子之后,看到了男人这般发难,忍不住目眦尽裂。他已经看到,他的同伴的手上,早已经布满了青筋,他们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男人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却根本没有停止的意思。他忽然松开了手中的剑,就在几个男人以为,他是不是忽然想通了要放他们一马的时候,男人举起自己的长剑,使了七分的劲头,就要狠狠地砍下去—— 而他对准的方向,是其中一个男人的头颅! “大谋——” 旁边几个人看到这一幕,怎么也没想到,男人居然调转了攻击的对象! “住手——” 第五百四十一章 逃过一劫 眼瞧着剑锋就要落在男人的脑袋上,而剑锋腾起的剑花,让他额前的几缕头发都被那剑花给刺得竟是直接断了一小撮。 可见,这男人使出的内力,究竟有多大。 而且他的内力这般强悍,根本不是他们几个人能够阻挡的。 在这个紧要的关头,旁边出现了一声轻喝:“住手——” 使剑的男人因为这声音,手微微顿了一顿,就是这一瞬间,那几个男人立刻反应过来,拉着那个同伴,用力就是一拽,把他狠狠地往另一个方向拉了过去。 那同伴被这力气狠狠一拉,顿时也就这那股力,倒向了另一边。虽然有些狼狈的摔倒在了地上,但在那一瞬间,他已经躲过了死神。没有什么事情,比这个要更幸运了。若是命都没了,那可真的什么都没了。 男人因为这一瞬间的停顿,也已经错失了时机,无法将面前的人斩杀。他有些不耐的看向了声音发出来的方向,阴冷的眼睛里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满。 到底是谁,居然敢在这个时候跑出来阻挠他,他想要杀的人,何时会失败过? 男人阴冷的眼睛对上了一个长相平凡,但气质平和的青年,他一身的白衣,身上印着几枚金叶子。显然,这是长老团的人。此刻,一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男人看。 方才那个声音,就是这个青年发出来的。 眼瞧着男人看了过来,他顿了顿,继续开口说道:“这支队伍已经有人吹响了哨子,说明他们愿意就此退出国土争霸赛,而他们身上所有的令牌,也归你们所有。因此,请这位公子手下留情,莫要再伤害他们的性命。否则,这可就违背比赛的规矩了。” 那男人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刚想说什么,他不远处一个一直没有开口的女子,此刻缓缓的说道:“不好意思,是我们一时之间忘记了,队友有些鲁莽了,给你们添麻烦了。只要他们将令牌给我们就好,我们不会再动手了。” 青年看了一眼那个声音有些沙哑,浑身都被笼罩在黑色之中的女子,微微愣了愣,这个女子,难道才是领队?她在开口之后,那个男人,虽然脸色还有些不虞,但手上的剑,却已经缓缓地放了下来。他站立在那里,没有多余的动作。 而一直紧紧地盯着他,生怕他再度发起攻击的几个人,此刻也松了一口气。摸了摸额头,摸了一手的汗水,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早就惊出了一头冷汗。 但这种劫后余生的喜悦,却已经全部涌了上来,远远盖过了先前的恐惧。若非他们的队长及时的吹响了哨子,恐怕他们几个人的小命,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几个男人纷纷站在自己的队长身边,他们将方才摔倒的同伴扶了起来,几个人靠在一起。宛若几只劫后余生的小鹿一般,脸上还带着一丝后怕。 可想而知,那个男人给他们的震慑和威胁,究竟有多严重了。青年看了一眼这支队伍,忍不住在内心暗暗地摇了摇头。这支队伍他倒是有点印象,一开始热情满满,虽然来自一个小国家,但实力其实还算是不错了。 只可惜,他们的实力,也只能是在小国家里面排的上号。今日遇到的这支队伍,只能说是出师不利了。 这几位一身黑衣的人,青年想了想,脑海中却没什么印象。他也不知道,这支队伍是哪个国家出来的,按理来说,若是大国的话,他应该多多少少会认识才对。但这几个人,他显然没有见过。 但这样的实力,若是放在小国家,感觉也不太可能。毕竟,光是这一个男人就如此强悍,能够独挑一支队伍了,其他的几个人,还没有出手呢。 虽然队伍中有两个女子,但她们身上的气息,似乎也并不是很弱。更何况,旁边还站着两个个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的男人,他们身上的气息,可是很惊人的。 青年作为长老团的一员,也算是阅人无数。他光是看一眼就知道,这两个男人,也不简单。他们的实力,可不比眼前的这个男人弱到哪里去。甚至说不定,还要更强。 那女子都开口了,青年看着他们,应了一声,随后看向旁边几个脸上还有些害怕的人,温和的说道:“你们现在已经安全了,既然你们选择吹响哨子,想必你们也明白我们此次国土争霸赛的比赛规则。因此,你们留下你们的令牌,随我离开这里吧。” 几个男人听到青年这般说,面面相觑,为首的队长应了一声,随即也不再纠结过多的情绪,利落的从自己的身上拿出了一枚令牌。旁边几个人看到队长的动作,也纷纷效仿。 既然队长都这样了,他们也没什么好可惜的了。比赛固然很重要,但他们的性命,也十分重要。命若是没了,那以后无论什么事情,都没有机会做了。 相信皇上知道这件事情,也不会过多责怪他们的。毕竟一开始就遇到了这么强悍的队伍,也是他们意料之外的。事已至此,他们也只好接受这个结局了。 几个男人将手中的令牌给了那支队伍,随即便头也不回的,跟着青年离开了。 在几个人的身影消失之后,原本站在原地的男人,才忍不住啐了一声道:“来的真是时候,老子差点就把那些兔崽子给收拾了,居然在这个关头冒出来这么一个人,真是不爽。”好久没有出关了,他的手正痒痒呢,拿几个人来练练手,结果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他怎么可能会开心? 都是那个队长的错,早知道,他一开始就先将这个男人给收拾了。 那个身材妖娆的女人看了他一眼,倒不像一开始一般说他什么,她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站在自己不远处的女人,眼底闪过了一丝厌恶和嫉妒。 随后,她冲着那男人娇声说道:“圣青,你还是快些回来吧。人家圣女发了话,你呀当然得好好的听了,毕竟圣女可是代表了主上的意思。难不成,你还跟主上过不去吗?” 这话里头,明面上是在劝阻圣青,实际上,却是在冷嘲热讽这个圣女,在这里无端的摆架子,令人不齿。 在场的几个人都是聪明人,怎么会听不出来圣蓝话里的意思。 圣青听罢,圣蓝为自己说话,神色微微缓和了一些,但这话语中的意思,确实让他心里有点不爽。圣女虽然经过了圣女仪式,的确成为了千圣国的圣女,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们根本连圣女的真容都看不见。 更何况,在来灵州的时候,圣女几乎都是独来独往,要么就是在圣白大人的身边,只与他讲话。圣墨大人这一次临时有事情,没有来参加国土争霸赛,圣上对他们几个人很是放心,他大手一挥,直接让他们五个人来参加了。 还说什么,反正圣女也在,对付其他国家的人,已经是绰绰有余了。既然主上都这般发话了,他们几个人,自然也说不得什么。 但在圣上的眼里,似乎圣女才是那个最厉害的人,这让对圣女原本就有意见的圣蓝和圣青,心中更是有些不满了。 一路上,圣女也不怎么搭理他们,他们又不像那个圣紫,总是赶着趟儿在圣女面前刷好感度,他们只是远远的跟着。这般看来,这圣女的架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圣蓝原本就不喜欢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圣女,如今看到她这般高高在上,更是不爽了。在来灵州的路上,几乎一路都在跟他念叨。若是圣上知道这个圣女是这般态度,肯定不会喜欢她。肯定是她在圣上面前矫揉做作,迷了圣上的眼睛,圣上才会一时糊涂,着了她的道。 更何况,他们也不知道,这个圣女究竟有什么本事。看着身子单薄得很,声音又有些沙哑,从开始比赛到现在,也就说过那么一次话。其他时间,根本就没听她说过几句话,就这般默不吭声了。 如今,倒是摆起圣女的架子来了。真不知道,是谁给她这样的勇气。 难不成以为自己通过了圣女仪式,就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这未来发生的事情,谁能够说得清楚呢? 一旁的圣白,此刻却是开口说道:“好了好了,此次圣上最重要的事情,便是让我们赢得国土争霸赛,圣青你也收敛一些,不要每次都闹得人尽皆知,这可不是圣上想要看见的。若是惹了什么麻烦,耽误了正事,到时候你要承担全部的后果。” 圣青听罢,虽然内心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点头应下了。圣白大人的话,还是要听的。毕竟圣白大人在圣上面前的地位,可比他们高多了。 也不知道为何,这一次圣墨大人居然没有参加国土争霸赛,若是他也在,想必圣白大人,也不会这般明显的迁就圣女吧。 一旁的圣蓝,却已经咬紧了一口白牙,狠狠地暗地里跺了跺脚。圣白大人居然一直帮这个恶心做作的女人,真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有哪里好,居然连圣白大人都给勾了去。真是个狐狸精,哼! 谁知道,他们两个人是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呢。 若是有就最好了,让圣上知道了,千圣国,哪里还会容得下这样的圣女? 不得不说,女人愤怒和嫉妒起来,想象力和脑补的能力都是十分惊人的。 圣蓝不知道的是,自己误打误撞的,竟然还真猜对了一半。 圣女之前说话之后,再也没有开口。 如今圣白大人发了令,圣青和圣蓝即使内心再不满,明面上也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毕竟圣白大人的身份比他们要高,就算他们看圣女不顺眼,也不至于傻到在明面上跟她对着干。 这对他们来说,可没什么好处。 “既然令牌已经到手了,那我们便继续出发吧,否则没过多久,恐怕天就要黑了。”一旁没有开口的圣紫,此刻开口说道。 圣白大人看了他一眼,应了一声:“走吧。” 圣蓝经过圣紫的时候,忍不住暗自剜了他一眼。不过是一个后面进来的臭小子,在他们面前拿什么乔?这幅嘴脸真是令人讨厌! 她和圣青对视了一眼,不再说什么,跟在圣白大人的身后,继续往前走。 毕竟,除了收集令牌,他们还有别的任务,没有完成。 第五百四十二章 传说中的彩虹屁? 另一边,苏晚卿几个人慢悠悠的喝完了鱼汤,裴修还亲手将他采的鲜笋收拾好,煮了一锅嫩嫩的笋尖给大伙儿吃。喝完了鱼汤,再吃上一点香喷喷,似乎还带着白雾之森中泥土和空气的香味的鲜笋,大伙儿都满足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喝完了鱼汤,整个人都暖洋洋的,如今在这白雾之森,对于里面的湿气与寒气,他们已经没有任何的感觉了。看来这鱼汤,真真是有效果。 几个人麻利的收拾了东西,决定往白雾之森的深处走去。 苏晚卿也是第一次来白雾之森,对于这灵州最大而又最神秘的森林,她还是十分感兴趣的。几个人一开始就歇了脚程,又吃了东西,这会儿上路,速度都不慢。不多一会儿,他们就已经走出了很远的路。 原本几个人也都有武功傍身,因此几公里什么的,也都不是问题。 那些老百姓瞧着苏晚卿和裴羽墨两个女子,走了这么远的路,居然脸上都没有任何疲惫的迹象,不禁有些吃惊。 原本以为,这两个女子,即便有些本事,能够来参加国土争霸赛,但以她们这般柔弱的身躯,想必体力上必然是跟不上的。到时候,肯定要几个男子迁就她们,但是没想到,她们完全没有拉这个队伍的后腿。 如今的女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厉害了?她们不是养尊处优的公主大小姐吗?羽墨公主常年在外面,体力比寻常的女子厉害一些,倒也还能够理解。没想到这和玥郡主,居然体力也不弱。她不是个花痴草包大小姐吗?这实在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和玥郡主成为天离国队伍的队长,似乎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但这会儿,她一直都没有显示过自己的实力,自然有许多人,心里还是对她十分不以为然的。 他们都认为,苏晚卿之所以能做上队长,全都是因为六皇子对她的宠爱罢了。若是没有六皇子,她根本什么都不是。 若是裴修他们知道这些人的想法,想必根本就不屑一顾。这些人也不动脑子想想,若苏晚卿一点儿本事都没有,裴修会看上她吗?裴修原本也不是个简单的男人,他能看上的女人,更何况,还为了这个女人这般专一。这原本就说明了,这个女人绝对不弱。 当然,苏晚卿几个人离开的时候,小决也没忘记,将他之前迷昏的那几个人的令牌给取下来了。毕竟是送上门来猎物,自然不能便宜了其他人。小决可没忘记,他们此次参加比赛的真正目的。 正事儿,还是不能马虎的。 至于那几个人,其实小决也并没有用什么厉害的药粉,不过都是一些普通的迷药罢了。但由于他速度本身也很快,那些人也没把他当一回事,所以才会这般轻易的中招。 但小决的药粉,即便只是普通的迷药,他自制的迷药,效果也比外面的迷药,要好上几百倍。这些人只要吸入一点点,就可以立刻晕倒了。连一头牛吸入一点这个药粉,都会立刻倒地,更别提这些普通人了。 而小决,不过是靠着一点简简单单的药粉,就轻而易举的收割了六块令牌。这对于他们来说,完全就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小决在收割完令牌之后,还十分“贴心”的帮这六个昏迷的人,吹响了他们身上放着的哨子。长老团的人听到哨声,很快就出现了。但他们没想到,吹哨的,会是天离国队伍的这位小少年。 小少年指着那几个人,一脸诚恳的对着长老团的侍卫说道:“他们几个人被我迷昏了,这迷药得过十二个时辰之后才能醒过来,所以只能劳烦你们将他们扛出去了。” 那侍卫看着六个整整齐齐的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壮汉,眉头不着痕迹的抽了一抽,他默默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通讯设备,对着那边说了几句话。 他就一个人,怎么可能扛得动这六个汉子。更何况他来的时候,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情况。原本以为,既然已经吹响了哨子,默认退出比赛,大概也只有一两个人受了伤。但他却没想到,来到这里的场景,是这样子的…… 这小少年,他依稀记得,是天离国队伍里面的人。一开始他看到这般瘦弱的少年参加,心里的想法也跟其他人一样,认为他不过是来凑数的。但是现在,眼前六个昏迷的大汉,居然都是他迷晕的。 瞧他这小身板,怎么也看不出,居然有这么厉害的能力,能够将六个人都给迷昏了。他看看另外几个站在另一边的人,他们也根本不像有出手的样子。 侍卫默默的冲小决点了点头,决定不再纠结这件事情。天离国派出来的人,果然不简单,看来,还是他太自以为是了。 这个小少年,没准才是这个队伍里面,最恐怖的存在,也说不定。 凡事,果然不能光从表面去下定论。 小决看到那侍卫呼叫了自己的同伴,也不再浪费时间,跟侍卫打了一声招呼之后,便跟在苏晚卿他们几个人的身后,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了。 几个人没走出多久,便碰到了另一支国家的队伍。苏晚卿几个人,也不认识这支队伍究竟是哪个国家的,不过这并不重要。 那支队伍在看到苏晚卿几个人之后,微微一愣,随即脸上涌上了喜色。 没错,就是喜色。 他们走了一圈,都没碰到一个人,心里正不耐烦着呢,没想到转眼就被他们碰上了一支队伍。而且这支队伍,居然还有两个女子!他们没有看错的话,还有一个貌似还没及笄的小少年! 带队的队长忍不住都要仰天狂笑了,真是天助他也,正愁没有人可以抢令牌,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送上门来了。 而且,还是这么弱小的队伍! 虽然这两个女子旁边的几个男子瞧着容貌惊为天人,也不知道实力如何。但对他们来说,因为有两个女子的存在,这一切似乎也不足为惧了。 “老大,这支队伍居然有女子,还有个半大的小子!” 队长还未发话,他身后一个男子已经一脸喜色的开口了。 旁边的几个同伴,也用同样的神情看着苏晚卿几个人的方向,仿佛在看一只唾手可得的猎物一般,眼里闪着绿幽幽的光芒。 这可都是令牌哪!他们仿佛已经看到六个令牌,在冲他们招手了。 裴修几个人也看到了他们几个人,以及他们脸上的神情。 裴修微微挑了挑眉,他们几个男人看起来,真的这么弱? 几个人还没说什么,领头的队长已经咳嗽了几声,往前一站,手上一把长长的大刀往地上狠狠一插,大刀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地面似乎也微微震动了,可见他使出了十分的气力。 队长自以为自己摆出了令人震慑的力量,因为对面几个人因为自己的动作,表情也微微一愣,似乎被自己吓到了。 队长眼中闪过了一丝满意,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但是,这样还远远不够呢。 他张开嘴,吼了一嗓子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令牌来!”这话之前他也不知道打哪儿听来的,但如今一喊,再看看对面那女子眼中有些震惊的眼神,队长感到十分的得意。 看来,他还真用对词儿了。否则,对面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怎么会露出如此惊讶的表情。想必是被自己话语中的气势给折服了。不错,毕竟他这般高大威猛而又英俊,吓住对面的小姑娘,虽然内心有一丝愧疚,但是为了令牌,这点愧疚,不算什么! 对面眼里露出震惊的,自然是苏晚卿了。 但她自然不会真的被大汉所以为的自己的气势震到,而是因为大汉的那句台词。 这小说中打劫的话语,没想到有一天,她居然会亲耳听到。而且,还是在这个不知名的时空。看来这个世界,与自己所处的世界,在某种程度上,还是共通的。 至少在打劫方面,大家的想法,出奇的一致…… 更重要的是,配上大汉那个豹纹的衣裳,以及他那魁梧的身躯,强壮的肌肉,以及一脸的长胡子,像一个野人一般的形象。 这样的画面,无论怎么看,苏晚卿都觉得……很滑稽。 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有人,敢打劫他们。 裴羽墨和小决对视了一眼,也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这个看起来像猩猩一般的汉子,莫不是,是个傻子吧? 壮汉丝毫不知道对面几个人的想法,他洋洋得意的站在原地,见对面的几个人一声不吭,以为自己成功的将他们吓住了。看吧,他就说了,这些弱不禁风的人,哪里有他们这些处在靠近番外的国家的人要厉害。 光是这瘦弱的身躯,就无法跟他们相提并论了。这国土争霸赛的胜利,最终一定是他们的! 领队的人想到这里,忍不住想要仰天狂笑三声,他似乎已经看到胜利在向自己挥手了。但眼下,他还不能打破自己“吓人”的印象,他要严肃。 “怎么样,你们只要乖乖的交出自己的令牌,本大爷就不为难你们了,毕竟本大爷还是很善良的,而且还是十分怜香惜玉的。” 领队说完这句话,他的几个同伴都忍不住纷纷应和起来。 “可不是嘛,老大向来对女人都是这么温柔的。” “还这般替人着想,真是太令人感动……” “不愧是我们的老大!老大,我欣赏你!” “这次跟着老大出来,真是太正确了,老大你好帅!老大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领队听着自己几个属下的人拍的马屁,嘴角忍不住咧开,他回过头冲着几个人摆了摆手,开口说道:“低调低调,不要太高调了,哪有你们说的这么夸张?” “老大说得对!不,老大说得不对!呃,老大我的意思是……” “老大您别理这个二愣子,您真是太谦虚了!” “就是——” 苏晚卿看着几个大块头,争先恐后的赞美着面前这个疑似队长的大汉,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彩虹屁? 第五百四十三章 忽悠 裴羽墨几个人的嘴角,隐约也能看见一丝抽搐。 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奇葩的队伍。 他们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很厉害,无所不能吧……但看他们脸上的表情,如此的诚恳而真心,他们都要怀疑,这几个人,并非是口是心非了。 这样的人,才是更令人摸不着头脑的好么。 而且一上来就开启打劫模式,他们看起来,就这样好欺负吗? 易昭摇晃着自己手上的扇子,脸上依然带着一丝清浅的笑意,似乎面前的场景并没有惊到他一般,只听慢悠悠的说道:“刚刚风太大了,你说什么,我们没听清楚。” 苏晚卿:“……”她忍不住暗中翻了个白眼,得了,有易昭这个大狐狸在,看来这几个人,要被他耍得团团转了。易昭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过话,如今却主动跟这些人说话,显然,他们激起了他的兴趣。 真不知道,易昭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癖好。不对,奇怪的兴趣…… 总之,苏晚卿表示,遇到这样的人,她并不想跟他们讲话。她很担心,自己的智商,会被这几个人拉低。 那领队的听到这个队伍老半天,才有人说了这么一句话,忍不住微微一愣。什么?风太大,他们没有听清? 可是刚刚,似乎的确刮过了一阵风,难不成,自己的嗓门儿还不够大?他原本以为,这些人都愣在了原地,是被自己的气势给震慑住了。 没想到,人家根本就没听清自己在说什么。这样的感觉,让领队感到有一丝挫败。 不过很快,他又重新打起精神来了。 既然没有听清楚,那他就再说一遍就是了,问题不大! 因此,领头的男人清了清嗓子,将自己的音量再度提高了几度,随即开口重复之前说的那一段台词:“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令牌来!”他的声音中气十足,旁边树枝上有几只鸟儿都因此扑腾起来,远离了原本站立的树枝,飞到别处去了。 显然,它们被这个男人的声音给吓到了。 男人听到鸟儿扑腾的声音,眼里闪过了一丝满意。这一次,他们该听到了吧?自己的声音这般中气十足,除非他们是聋子,否则怎么可能听不到呢? 但在场的几个人,似乎还是没有什么表情。 开口说话的,还是那个长的比较好看的小白脸。 易昭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对面这个壮得像大猩猩一般的男人,当成小白脸了。毕竟以大猩猩的高大的身躯,易昭虽然也不矮,但面前的男人,至少有一米九的身高。在他看来,易昭比他矮了一个头,皮肤也不黑,可不就是小白脸么? 若是易昭知道,自己这般英俊潇洒的男人,居然有一天会被别的男人当成一个小白脸,不知道会作何感想。想必会十分的恼怒,他这般俊美,不知道迷倒了多少个女孩子的心,他居然敢说自己是小白脸。 要说小白脸,那肯定是楚炎,怎么可能会是他?楚炎可长得比他小白脸一百倍。 莫名躺枪的楚炎:“……?” 此刻,易昭依然继续开口说道:“令牌是什么,我们第一次参加比赛,还不太清楚比赛的规则呢,你们知道吗?”他一边说着,眼神中还带着显而易见的无辜和不解。仿佛,他真的不知道比赛的规则一般。 对面的大猩猩,不,领队听罢,又再度愣住了。 什么,这几个人,居然不知道比赛规则?甚至不知道令牌是什么,怎么可能? “你们进来的时候,难道没有拿到令牌吗?”领队有些二丈摸不着头脑,但易昭脸上真诚而自然的表情,让他没有丝毫的怀疑。 易昭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无辜的继续说道:“这令牌,有什么作用呢?” 易昭旁边的几个人,哪一个不是聪明人,在听到他这般说之后,就知道易昭想要做什么了。 当下,他们也没有开口,而是站在一旁,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但这一切,对面的队伍,并没有察觉。毕竟这几个人,控制自己面部表情的能力,实在是太强了。裴羽墨的眼角染上了一丝笑意,但她戴着面纱,原本容貌也就看得隐隐约约的,谁会仔细注意到呢? 而小决,此刻眼中还有一丝疑惑,他还没反应过来易昭要干什么,这会儿还有些茫然呢。但是易昭讲话,他向来是不会打断的,因此也就站在原地听着,没有吭声。 大皇子依然优雅的站在一旁。 至于裴修,他戴着一张面具,根本木得感情。就算有,他们也看不出来。 大汉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心中确信,他们是真的不知道令牌的作用。 没想到遇到的第一支队伍,居然是这般脑子不好使的,还长得这般好看。难道长得好看的人,脑子都有点缺陷吗?他们真是有点倒霉。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认为自己还是有义务给他们普及一下知识的。因此,大汉开口解释道:“这每个队伍每个人,身上都有一枚令牌,通过比赛抢夺其他人的令牌,最后哪个队伍身上的令牌最多,那么那个队伍就获胜了。你们居然连比赛规则都不知道,就来参加比赛了,想必是哪个小国家的吧?” 面对大汉的疑问,易昭“贴心”的没有回答,他眨着眼睛,看着大汉继续问道:“你说的,莫非是这个东西?” 易昭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精致的令牌,上面还刻着长老团特有的标志。 大汉看到那令牌和标志,眼睛顿时就亮了。他忙不迭的点头,开口说道:“没错,就是这个东西,你把它给我就行了。” 易昭皱起了眉头,似乎在思考,他拿着令牌的手微微晃动,害得大汉的眼睛,也随着那块令牌,来回的移动。 “可是如果我将令牌给了你,我岂不是不能继续留在这里比赛了,是这个意思吗?否则,我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呢?” 大汉听到易昭这般说,他的小白脸上还带着显而易见的苦恼。 “呃……”大汉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毕竟,他说的是事实。 最后,大汉本着真诚的原则,还是老老实实的开口说道:“原则上是没错,但是你们遇到了我们,虽然你们刚参加比赛,有些遗憾。但是我们也需要收集令牌,所以你们还是乖乖把令牌交给我吧,以后的那一份胜利,我们会连着你们的一起努力的!这样想,你们会不会好受一点?” 苏晚卿听到大汉一本正经的说出这段话,差点儿忍不住要笑出声来。这个汉子,脑回路实在是太清奇了,她还没见过有人这般劝别人,将自己的令牌交出来的。这个汉子,未免也太过单纯了,还这般认真的跟他们解释了这么久。 他是真的没看出来,自己被耍了。 易昭看着面前如小山一般高大的男人,沉吟了一下,随后在大汉的注视下,一眨眼就将自己的令牌收起来了。 他冲着大汉露出了自己雪白的牙齿。 “按照你这么说,若是将你们的令牌交给我们,那我们也可以带着你们的努力继续前进咯?既然如此,为何你们不将令牌交给我们,让我们继续往前呢?反正结局都是一样的,不是吗?” 大汉愣住了,他身后的几个狗腿子也愣住了。 这个男人说的话,似乎有点儿道理?但是他们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易昭看着大汉愣住的表情,知道他被自己唬住了,他往前走了几步,靠近大汉,伸出自己的手,笑嘻嘻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便请大哥你将你的令牌交给我吧,放心,我一定会连你的那一份,好好努力的。你们就在外面,等着我们的胜利吧!” 裴羽墨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浓,她一只手抓住小决,身子都有些微微颤抖了。 她跟易昭并不熟悉,充其量也不过是说过几句话罢了。 她今日第一次见识到了,原来易昭忽悠起人来,是这么的厉害。他一本正经的说这番话,连对面的几个男人,都愣住了。 看来,他们到这会儿都没反应过来,只能说,一方面是易昭忽悠人的本事太成功了,另一方面,这几个人的脑子……实在是有些不好使。 这样的人,也能参加国土争霸赛,他们应该庆幸,先遇到的人是他们。否则若是遇到别人,恐怕早就被打成猪头了吧? 大汉愣愣的看着面前白皙的手掌,好半天,脑子终于灵光了。 “好啊你,你居然敢耍我——”大汉瞪着一双铜铃大的眼睛,盯着易昭,半晌才开口说道:“明明是我找你要令牌,怎么变成你要令牌了?若是我把我的令牌给你了,那我岂不是要退出比赛了吗?你是不是当我是个傻子?” 易昭干净利落的点了点头。 “是啊。” 壮汉:“……” 身后的狗腿子:“……” 壮汉一脸的恼怒,这个小白脸,居然敢将自己当成傻子,他以为自己好欺负吗?现在他就要让这个小白脸,见识到自己的厉害! “放你的狗屁——”壮汉大吼了一声,举起自己手中的大刀,冲着易昭,迎面便狠狠地砍了下去—— 还没有人,敢这般看轻他!现在他就要这个小白脸知道自己的错! 易昭看着迎面劈来的大刀,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惊惧,他的一双眼睛淡淡的看着,但眼里的笑意,却缓缓的收敛了一些。 “叮——”一阵轻微的声音,传了出来。 壮汉眼睁睁的看着,面前柔弱的小白脸,拿着自己手中的那柄折扇,轻描淡写的接住了他的攻击。 甚至,小白脸的脸上,没有丝毫痛苦的神情,有的,只是淡然。 他稳稳的接住了自己的攻击,而且似乎一点儿事情都没有。 壮汉:“?!” 这、这是怎么回事? 第五百四十四章 画风突变 不只是壮汉呆住了,他身后的几个狗腿子,都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他们这般勇猛无比的老大狠狠地一击,居然被这个小白脸给挡住了。而且看起来,似乎还是轻而易举的模样。 他们老大的实力究竟如何,他们自然是十分清楚的。这个弱不禁风的小白脸,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力气?他们可不认为,这个小白脸,会比他们的老大要厉害。 可是如今这个场景,谁能够来解释一下? 即便他们十分不想承认,但似乎……这个小白脸,的确跟他们想的不一样。 不对,他们老大拿的可是大刀,但这个小白脸,拿的可是折扇哪!这几个汉子猛然醒悟过来,看向易昭的方向,难以置信中,不禁带上了一丝惊恐。 壮汉显然不信邪,他的大刀,怎么可能会被这个小白脸挡住!他气沉丹田,大吼了一声,将手中的大刀狠狠地,一口气,使劲儿往下压! 但易昭依然气定神闲的站在原地,仿佛对面的壮汉没有使出一丝力气一般,至少,他站在壮汉的面前,并未被撼动半分。 壮汉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瞪着面前的小白脸,说话都出现了一丝结巴。 “你、你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一点儿事情都没有,而且还挡住了我的攻击,你是不是使了什么妖法?!” 易昭:“……”你才使了妖法! 他淡淡的“哼”了一声,看似随意的将折扇往前一推,实则暗暗用了内力。壮汉只感觉迎面一股强烈的力量袭来,他根本避无可避,也完全无法抵挡。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竟然顶不住,往后退了好几步。 虽然只不过是几步,但已经足够让在场的几个人,心惊不已了。 毕竟,壮汉如大猩猩一般强壮高大的身躯,居然被比他还矮了一头,看起来甚至身子比他还小了一圈的男人给击得往后退了。 “怎么会这样……” “老大居然打不过那个小白脸?” “这不是真的,难道我瞎了吗?” 另外几个人忍不住喊出了声。 易昭听到之后,脑袋不禁划过了几根黑线,嘴角也忍不住微微抽搐。 小、小白脸?! 他们居然敢说自己是小白脸! 苏晚卿听到他们一脸认真和惊悚的看着易昭,嘴里念念有词,听到“小白脸”三个字,再看到易昭有些不虞的神色,忍不住“扑哧”的笑出了声。 易昭那个狐狸,万年都是笑眯眯的表情,倒是许久没有看到他这般变脸了。虽然并不明显,但也已经足够了。 这几个壮汉,未免也太搞笑了。真不知道他们是哪个国家出来的,居然如此的“有趣”。苏晚卿表示,世界之大,果然是无奇不有。 这么自信而又单纯的人,可真是不多了。 壮汉被易昭激得后退了几步之后,很快就意识到,他真的不是易昭的对手。没想到这个男人瞧着如此瘦弱,居然内力如此浑厚。 若非是他的内功了得,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被推到后退的。更何况,自己用的是这般锋利的武器,而面前的男子,仅仅靠着一把折扇,便让自己落到如此田地。 壮汉有些纠结的看着面前的易昭,眼里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怒气,有的只是纯粹的好奇。 就在易昭以为他要说什么的时候,壮汉忽然往前一步,冲着易昭拱了拱手,一脸严肃的说道:“在下大力,敢问大侠尊姓大名?” 苏晚卿:“……” 大力是她以为的那个大力么?这个汉子,连名字都起得这么搞笑么?但是这般看来,这名字倒是……挺贴切的。 还有大侠是个什么梗,莫不是他想闯荡江湖想疯了? 壮汉身后的小弟们:“……” 他们忍不住扶额,他们老大的臭毛病,又上来了。以前总是这样,一旦遇到他认为十分厉害的人,总是要追问人家的身份到底,就差没有拜人为师了。 他们的老大,虽然骨子里十分的骄傲和自信,但实际上,对于厉害的人,却是充满了崇拜和敬仰。倒不如说,对于武学,他无比的敬畏。 可是这可是在比赛中哪,可不是平时呀!他们该说他什么好呢,但是想一想老大的脾气,他们最后选择,默不作声。 易昭看着面前的壮汉,显然也没料到壮汉会这般说。对于他的名字,易昭的眉峰几不可见的动了动。 大力? “我姓易。” 大力一听,顿时喜上眉梢,对方愿意告诉自己的姓,那说明还是有戏的! “原来是易大侠,之前大力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易大侠,真是十分抱歉。没想到易大侠功力竟然如此了得,不知道易大侠究竟是如何练出此等功力,大力实在是佩服,不知道易大侠可否教大力两招,大力对大侠实在是太佩服了……刚刚那一招易大侠究竟是……” 易昭还没反应过来,面前自称“大力”的男人已经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堆,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此刻正殷切的看着易昭,一脸络腮胡不断颤动着,这幅场景,跟之前凶狠的他对比,完全就是两个人。 因此,这个画面怎么看,易昭都感觉十分的诡异。 究竟是为什么,画风怎么会变成了这样?这跟他想象中的,似乎不太一样。 苏晚卿几个人对视了一眼,忽然觉得,易昭似乎摊上了一个麻烦。 这个大力眼中的渴望并不似作假,再看看他那几个小弟有些尴尬又无奈的表情,苏晚卿也能够推测,这个大力的性格,恐怕本身便是如此了。 就在大力还在眉飞色舞的说着的时候,他身后一个小弟探出一颗脑袋来,冒着生命危险,颤巍巍的打断他道:“老大,这、这还在比赛中呢,您看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妥当……” 大力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他的同伴,吹胡子瞪眼道:“怎么不合适了?幸好我来参加国土争霸赛了,否则,怎么会遇到这么厉害的易大侠?今儿个真是来对了!易大侠,刚刚我说到哪里啦……都怪这个臭小子!” 那小弟被大力这么一骂,顿时就像一颗豆芽菜一般阉了,他哭丧着一张脸,老大,他不是这个意思……他们此次最重要的目的,难道不是为了国土争霸赛吗…… 易昭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微微露了一下身手,这个男人居然开始缠着自己不放了。若是一个娇软绝美的女子还好,面前这个满脸络腮胡,一身横肉,明显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壮汉…… 易昭忍不住抖了抖自己的肩膀,他在想什么呢?画面太美丽,他不忍直视了。 若是这个男人继续方才强硬的态度还好,自己就可以直接让他们将令牌交出来,然后说再见了。 但是眼前这个奇怪的剧情展开,倒是让易昭有些无语了。他好像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用晚卿的话是怎么说的来着,粉丝? “易大侠,您为何不说话,是不是大力说的太多,惊扰了大侠?大侠您别着急,只要您愿意,一路上,我们可以慢慢说的。”大力几乎是涎着一张脸,看着易昭。 其实也不怪他为何会这么热情,大力之所以被称为大力,一方面他的力气的确是世间少有的。另一方面,他的身躯就像一座小山似的,可不是那么轻易能够撼动的。 但易昭却轻轻松松的做到了。 大力还是第一次遇到,不仅能轻易化解掉自己所有的力气,而且还能逼得自己后退的男人。这个男人,还比自己瘦弱这么多。 说明了什么?他的确是个强人! 他跟定他了! 易昭看着大力眼里闪过的坚定的神情,没由来的感觉到有些头痛。 “你想跟着我?” 大力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他忽然掉过头,指着一旁看戏看得正兴起的苏晚卿道:“那是我的队长,你要跟着我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你去问她吧,若是她同意,那你便可以跟着我。” 大力顺着易昭纤细白皙的手指,看向苏晚卿的方向。 猝不及防被点名的苏晚卿:“……”关她什么事! 大力有些纠结的看了一眼苏晚卿,很想说,你们怎么会找一个女人来做你们队伍的队长,莫不是在坑他吧? 但是想一想,人家易大侠有什么必要骗他呢!也许,这个女子身上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跟着易大侠的念头此刻已经盖过了一切,大力什么也顾不上了。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苏晚卿的面前,一脸诚恳的说道:“姑娘,不,队长,请您务必让我们跟着易大侠,我们保证不会惹事的,谁要是敢欺负你,我大力第一个不同意。只要能让我们跟着,让我们做什么,都可以!” 苏晚卿原本并不想理会这个二货,此刻听到大力这般说,眼里闪过了一丝兴趣。 她仰头看着大力强壮无比的身躯,还有突出来的肌肉,一看就十分的暴力。这样的人跟着他们,似乎也还不错? 苏晚卿低下头,装作一副沉思的模样。 “可是你们跟着我们,若是有令牌……” “队长放心,若是有令牌,我一定亲手将令牌都送到队长的手上,一切听从你的差遣!”大力满不在乎的拍了拍胸脯,一脸认真的说道。 “老大!” “老大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嘛……” “老大您清醒一点!” 大力的话一出,他的几个小弟,都纷纷惊呼出声,皆是有些不可置信的模样。 老大为了能够跟着这位易大侠,居然将他们也出卖了,可恶! 可是想一想老大的身份…… 大力一个眼刀扫了过去。 “你们对于我的决定,有什么异议吗?” 几个壮汉顿时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般。 “没有,老大,我们没有异议。”我们也不敢有异议。 “很好。”大力满意的收回了目光,随即立刻换了一副恳切的神色看着苏晚卿道:“队长,您意下如何?” 他似乎怕苏晚卿不答应,又补充了一句道:“我这几个小弟虽然比起我实力弱了一点,但他们的力气也都是个顶个的,实在不行,作为沙包也是很称职的,队长您考虑一下吧。” 沙包? 几个小弟面面相觑,最终只能憋屈的低下头,不敢吭声。 想一想,他们在自己的国家里叱咤风云,在老大的面前,却像一只小鸡一般。 说到底,还是权势压人哪…… 嘤嘤嘤。 第五百四十五章 打草惊蛇 苏晚卿瞧着几个壮汉眼里虽然带着一丝委屈和无奈,但却没有说什么反对的话,眼里也没有任何的愤怒与不满。 苏晚卿微微挑了挑眉,看了一眼面前一脸真诚的大力。看来这个大力虽然瞧着十分不靠谱,还有些中二病的感觉,但是这般看来,他的几个同伴,对于他却是相当服气的。 若非个人的魅力,光是依靠权势欺压,恐怕这几个人也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了。 这大力,也许身上还有她意想不到的地方。 “队长,您意下如何呢?请您放心,我们哥几个绝对没什么坏心思,只是想跟着易大侠多学两招,承蒙他指点迷津罢了,希望队长您不要想太多。” 大力察觉苏晚卿一副沉思的模样,心中不禁有些焦急。这位长相绝美的人儿,在大力的眼里,虽然有些娇滴滴而又弱不禁风的,但此刻他满心都是希望自己能跟在易大侠的身边,哪里有其他的想法。 不过即便他有,恐怕也会立刻被裴修察觉,随后直接将他给解决掉了。 裴修怎么会容忍身边有人觊觎自己的宝贝媳妇儿,这些不管是潜在的还是明眼上的威胁,他都不会让其存在。 大力瞧着苏晚卿的目光清澈而认真,完全没有其他多余的想法。也正因为如此,裴修才会放任他跟自家的媳妇儿聊这么久,若是换了哪个眼神不正的男人,裴修早就让他滚蛋了。 大力自然是不知道,苏晚卿旁边那位一直没吭声的高大男子,内心居然是这样的想法。但实际上,大力此刻的心力和眼力都放在了苏晚卿的身上,根本就没有注意她身旁站着的几个人。 苏晚卿看着大力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就差没有跪下来求自己了,她不禁感到有些好笑。这样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既然决定了,苏晚卿也不再纠结。 她想到这里,眉眼微微温和了一些。 “大力是吧?你唤我晚卿就可以了。” “晚卿?” 大力愣了愣,总感觉这名字有些耳熟,仿佛在哪里听到过。但是一时之间,他又有些想不起来了。难不成是因为易大侠的关系,他瞧着这位姑娘,也感到十分的亲切? 一定是这样的。 大力念头刚刚落下,他身后一个小弟已经忍不住叫嚷起来道:“晚卿?莫非是天离国那位鼎鼎有名的丞相府的大小姐,苏晚卿?” 他一开口,他旁边的几个兄弟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苏晚卿。 这丞相府大小姐的名头,他们可是都听说过的。当年这位大小姐追逐天离国二皇子的事迹,可是闹得纷纷扬扬呢。 “可是我不是听说,那位大小姐是个花痴草包吗?瞧着面前这位,无论怎么看,都觉得不像呀……”一个壮汉跟自己的同伴小声的咬着耳朵。 他自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小,但在场的几个人,哪一位不是耳力惊人?因此,他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全都落在了几个人的耳中。 一向维护苏晚卿如亲人一般的小决顿时就不高兴了,他站出来,挑着眉头,一脸不悦的冲着他们说道:“你们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姐姐才不是花痴草包呢,你们莫要胡说,坏了苏姐姐的名声。否则,就算你们是大力的手下,我也不会对你们客气的。” 几个壮汉抬起头,看向小决的方向,发现是一个比易大侠还要瘦弱许多的小少年,内心不禁闪过一丝不以为然。 “小弟弟,大哥哥们讲话,你怎么能够偷听呢,而且还插嘴,这样是不对的哦。” “可不是嘛,你年纪小小的,怎么就出来参加比赛了?你家里人没拦着你吗?你这小胳膊小腿的,怕是不妥当吧?” 几个壮汉虽然在大力面前十分的老实,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会服气面前这个弱不禁风的豆芽菜。 之前易大侠在他们的眼里,的确也是个小白脸,但人家易大侠可是凭着本事征服了他们。面前这个小屁孩,明显瞧着毛都没长齐,居然对他们指指点点的,几个汉子也是心高气傲的,如何能够服输? 小决没想到,他们居然这般说自己,顿时就不开心了。 小决不开心,苏晚卿自然不会让小决不开心。 她淡淡的看了一眼大力,随即开口说道:“看来,你们的属下不太满意我们的人。若是如此,还是趁早分道扬镳的好,以免中途闹出什么不愉快,害得你也不能好好做人。” 虽然大力总觉得苏晚卿后面的“不能好好做人”几个字,听起来有些不大对劲,但这会儿,他可管不了这么多了。 一听到苏晚卿这般说,她方才脸色才好了一些,如今又冷淡起来,大力顿时就不干了。 他好不容易让人家晚卿松了口,他的几个手下,真是搅屎棍! 大力回过头,恶狠狠的瞪了几个汉子一眼,口气阴森的说道:“你们若是不想继续呆在这里,不愿意跟晚卿他们同行,你们大可可以先离开。而且,晚卿怎么会是那个花痴草包大小姐,你们真是有眼无珠!像晚卿姑娘这般清丽脱俗的女子,打着灯笼都找不着,怎会是那个大小姐能够与之相比的?” 那几个汉子听罢,精神顿时萎了,他们哪里会提前回去,无论如何,都要跟在老大身边!否则,若是老大出了什么事情,他们回去如何跟国主交代? 也许是他们误会了,这位晚卿姑娘,怎么会是那个花痴呢,老大说得有道理。 大力看着他们缩了缩脑袋,不敢吭声了,他满意的回过头,看向苏晚卿。 不料此刻,他却对上了苏晚卿似笑非笑的眼神,只听她凉凉的说道:“不好意思,大力,我的确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位花痴草包的丞相府大小姐,你们没有认错。” 大力:“……”他的下巴此刻有些合不上了。 几个同伴:“……”他们的脖子下意识的梗直了,看吧,他们也没说错呀!老大居然还凶他们,太过分了! “等等,若你真是那位大小姐,我听闻,丞相府的大小姐,不是在不久之前,才跟天离国的六皇子成了亲吗?那他是不是也在这里?” “笑话,那位银色面具的六皇子,怎么可能……”大力一边说着,一边对上了旁边裴修淡淡的眼神,以及他脸上明晃晃的面具。 几个人:“……”所以这位六皇子究竟是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他们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发现! 苏晚卿看着大力似乎比方才还要更为惊悚的眼神,忍不住微微挑了挑眉,看向裴修的方向。 而她收获的,也只是裴修有些无辜的眼神,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还、还真的是六皇子……” “天哪,我居然见到了传说中天离国大名鼎鼎的战神!” “我死而无憾了……” 原本几个还颇有微词的汉子,此刻在见到六皇子,几双眼睛都纷纷亮了起来,仿佛看到了宝物一般,紧紧地盯着裴修看。 苏晚卿嘴角微微抽搐,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碰到这么几个逗比也就算了,他们居然还是修的粉丝? 大力已经绕过了苏晚卿,瞪着一双亮晶晶的铜铃眼,崇拜的看着裴修道:“六皇子,我一直都很崇拜您,没想到易大侠居然是跟您一个队伍的,难怪他这么厉害!在很久以前,我有幸见过您一面,那个时候您杀敌的气势真是……” 易昭原本微微摇晃着折扇的手顿住了。什么叫做,难怪他这么厉害?他厉害,跟裴修没有半毛钱关系好嘛! 虽然也真的不是毫无关系,但即便是有,也只是半毛钱,不能再多了。 苏晚卿看着大力围着裴修,一个劲儿的吹嘘着他当年的英勇事迹,眉峰隐约有些疼。她只能说,这个世界真小。 最后,大力如愿以偿的,跟着苏晚卿几个人上路了。 但他不再围绕在易昭的身边,而是紧紧地跟着裴修,就差没匍匐前进了。 大力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跟在裴修的身边,眼睛铮亮,嘴里也不断的叽叽喳喳,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就连苏晚卿委婉的提醒了他一句,大力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她被赤果果的无视掉了。 裴修听着听着,眼里闪过了一丝不耐烦。这个大力,看着如此强壮的男人,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 他冷冷的开口说了两个字:“安静。” “……” 大力顿时闭上了嘴巴,一副噤若寒蝉的模样,眼里也带着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唐突了六皇子。 苏晚卿:“……”呵呵,看来偶像的作用,果然还是很强大的。 裴修收到自家媳妇有些揶揄的眼神,不禁有些无奈。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招上这么个麻烦了。说到底,还是易昭惹来的。 他想到这里,忍不住轻飘飘的给了易昭一个眼神。 易昭无辜的看了一眼裴修,耸了耸肩,示意自己没有办法。如今这位大力兄的眼里可都是裴修,哪里有他易昭什么事儿? 不过这样也好,给他摆脱了一个麻烦。否则,易昭面对他,也感到十分的头疼。 大力刚刚安静了一会儿,几个人正往前走着,忽而旁边传来了“簌簌”的声响,虽然很轻微,但离得不远,因此几个人都听得很清晰。 苏晚卿的眉头微皱,刚想说什么,大力已经大吼了一声:“是谁?滚出来!” 苏晚卿:“……” 她还没见过这样打草惊蛇的人! 第五百四十六章 冒犯 大力吼完之后,那几个“簌簌”的声音,略微停了停,随即很快,几个人走了出来。 苏晚卿看见几个人,眼中顿时一亮。 不为别的,这几个人的身上,都背着几个包裹,虽然看起来并不大,但苏晚卿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是长老团他们所说的,所谓的补给品吗? 这白雾之森,如今正是春雨的季节,到处都湿漉漉的很,如今天色暗了一些,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完全黑下来。 虽然他们几个人都穿得很厚实,但晚上在这如此潮湿的地方,毕竟还是不好的。湿气入体,很容易生病。 饶是练武之人,恐怕也很难抵挡这白雾之森的湿气。 更何况,他们的队伍里面,苏晚卿和裴羽墨终究是女子,身子要比男子更弱一些。因此,他们如今需要的,便是这些补给品。 真是想要什么,什么便送上门来了。 苏晚卿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她还正想去找呢。这会儿可不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嘛? 而且这支队伍瞧着,背的几个补给品,里面的东西,可不少。 只要有她需要的东西,就足够了。 裴修侧过头,一眼就看到了苏晚卿有些亮晶晶的小表情。虽然在旁人看来不甚明显,但他最为了解自己的媳妇儿,因此,在看到那几个男人,他顿时就了解了娇妻的心情。 看来这比赛的第一日,运气就不错呢。 这算起来,他们已经遇到了第三波队伍了。 要知道,这次参加国土争霸赛的国家,虽然的确数不胜数。但这白雾之森之大,也不是开玩笑的。 即便是同一个入口进去的,四处分散走开之后,若要再想找到回头的路,恐怕已经很难了。 不过苏晚卿几个人,一开始便找了一处地方煮东西,也费了不少时间。在这段时间内,有些队伍,也许早就已经走到深处去了。 但苏晚卿他们也不着急,他们的目标,又不是在这白雾之森里面寻宝,这么急作甚。没准很多人都往深处挤,他们撞上其他队伍的几率,还要大很多呢。 这才刚刚第一日,后面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们并不着急,碰到这么多人,岂不是累死人么? 若是其他的队伍知道苏晚卿他们的想法,恐怕都会觉得十分无语。他们若是遇到其他的队伍,高兴都来不及呢,这不明摆着令牌送上门吗? 毕竟此次国土争霸赛,看重的便是这个令牌。他们为了能够得到更多的令牌,自然要不断往前走了。 否则,若是令牌都被其他人给抢走了,到时候他们可就吃大亏了。 当然,碰上比自己强悍的队伍,那就另当别论了…… 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嘛。 对面几个男子,没料到这里居然有两个队伍。为首的男人一身深蓝色的长袍,头上还戴着一顶尖尖的,同样是深蓝色的兜帽。一张脸白皙严肃,在自己的行踪被发现之后,他也没有太过慌张。 但他身后的几个人,看到大力这般强悍的身躯,眼底闪过了一丝惊讶。 没想到,居然会有这般强壮的男人,而且还不止一个。这样一对比,站在大力身边,比较“娇小”的裴修等人,就被几个男人下意识的忽略掉了。 更何况,裴修几个人,又经常下意识的收敛自己身上的气势,并没有丝毫的外放,这般看来,若是不仔细注意,还真是很容易将他们都忽略掉。 但这正是他们想要的效果。 为首的男人有些警惕的看了一眼大力,似乎是在暗暗揣测,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究竟是如何。 旁边那个队伍,瞧起来也不足为惧,居然还有两个女人,这不是明摆着拖后腿吗?虽然模样瞧着,似乎的确挺好看的。 为首的男人刚刚一打量,还没有开口说话,他身后一个同伴就有些兴奋的开口说道:“天哪,这个队伍里面,居然会有这样的美人,老天爷也太眷顾我们了吧?” 他的话说完之后,他旁边一个男人忍不住捅了捅他,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现在可是在比赛中呢,你满脑子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等比赛结束之后,随便你怎么样,如今可把这心思给我收好了。” 那男人似乎经常这般,听到同伴这般说,忍不住撇了撇嘴,看向苏晚卿和裴羽墨的方向,眼神却依然*不已。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般绝美的女子。而且一来就是两个,两个女子的气质完全不一样,但却同样很吸引人。若是这不是在比赛中…… 裴修几个人,在看到男子那有些猥琐的目光之后,脸色顿时就沉下来了。 没想到在这个比赛中,居然还有人敢这般大刺刺的盯着晚晚和羽墨看。恐怕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究竟会给自己带来什么灾祸。 裴修的手几不可查的动了动,谁也看不清楚,他究竟是如何出手的。 那原本还直勾勾的盯着苏晚卿方向的男人,只觉得眼睛一阵剧痛,他顿时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痛苦的哀嚎起来。 “哎哟,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好痛,怎么回事——” 他的嗓音太过凄惨,旁边几个男人顿时都被他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了?” “怎么好好的,眼睛就不舒服了?” “你是不是被人下毒手了?” 此话一出,几个人顿时都看向对面的人,如今就他们一支队伍,还有对面的两个队。方才他们的兄弟又冒犯了那两个女人,瞧着旁边几个男人的面色似乎都不是很好。 看来,是他们出的手。 “你们,做了什么?” 为首的男人,盯住了一脸冷漠的裴修。不知道为何,直觉告诉他,就是这个男人出的手。这个男人给他的感觉,没有太大的令人惊惧的气息,但也感觉不到他的底线究竟在哪里。 那银色的面具在渐暗的夜色里,发出了一阵有些诡异的光芒。 这个男人,为何戴着银色的面具? 他还没有想清楚,他身后的几个兄弟已经开始愤怒的叫嚷起来了。 “队长,他们伤了我们的人,不能就这样放过他们了。” “就是,我们哥几个可没做什么,他们却先动手了,这不是欺负人吗?难不成还想以多欺少?” 其中一个男人恶狠狠的等着裴修,显然不知道接下来是什么在等待着自己。他单纯的以为,他们因为跟大力几个人在一起,才会有这般的胆子。 毕竟大力强悍无比的身躯,无论怎么看,都给人十足的安全感。他们冲他动手,恐怕也要稍微掂量一下自己。 大力听到对面的人居然敢骂他的偶像,一张脸顿时就拉得老长了。 “你们敢骂我的偶像,你们是不是不要命了?” “偶像?就这个连脸都不敢露出来的男人,你别是在说笑吧?” “不就是,别以为有了别的队伍撑腰,就无所忌惮了。这比赛最后,可是只有一个队伍获胜,你们不会以为这样就能狐假虎威,走到最后吧?” 看到大力这般维护那个银色面具的男人,这个小组更加确定,他们的实力一定很弱,只不过是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找到了靠山。 苏晚卿自然知道,方才裴修出手了。他这个醋坛子,怎么可能容忍别的男人这般看自己。不过正好,她也十分厌恶这样的眼神。所以裴修,做得很对。 她没想到的是,大力他们跟在自己的身边,倒是引来这样的误解。 若是他们知道他们真正的实力,不知道还会不会说出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来。 大力听着他们嘴里的话越来越难听,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他并不擅长跟别人争辩,因此听到他们这般说,只能愤怒的挥舞着自己的拳头,嘴里叫嚷着,但却说不出这般难听的话来。 苏晚卿看了大力一眼,眼底闪过了一丝温和。 这个大力,虽然废话挺多的,但是心眼倒是不坏。 在这个世界上,这样的人,可不多了。 “大力,你退下。” 一直没有开口的裴修,忽然开口说道。 他的语气一派平静,甚至没有丝毫的起伏。 但大力就是感受到了,他的偶像,这是生气了。 大力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没有吭声的苏晚卿,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的后退了几步,站在裴修不远处的地方,一双手也垂了下来。 对面的人这般侮辱嫂子,他的偶像必然是不会答应的。在大力的心里,已经十分自觉的将苏晚卿的身份归为自己的嫂子了…… 虽然,他的年纪比苏晚卿还要大上一轮呢。但这并不妨碍大力对他们的崇拜。正所谓,爱屋及乌嘛。 能够被偶像看上的人,肯定也不是什么等闲的女子。 对面的男人没想到,银面男子一句话,就让这个大块头后退了。他微微一愣,总感觉,有什么地方,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 大块头这样的态度,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在维护自己的小弟呀。 难道,是他们弄错了? 裴修显然也没有给时间他们细想,因为此时此刻,他已经出手了。 领队的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眼睁睁的看着,裴修如同鬼魅一般,忽而闪到了自己的眼前。 他甚至还没有看清裴修是怎么动手的,自己的身上就已经传来了一阵剧痛! “啊——” 感官上的感觉骗不了人,他已经忍不住痛苦的喊出了声。 他身后的几个人,看到他这般,脸色纷纷大变。 “队长——” 第五百四十七章 揭穿 一开始讽刺苏晚卿的男人,已经眼睁睁的看着裴修闪到他的面前,他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已经身子往后倒下,竟是难以动弹了。 原本跟着起哄的几个同伴,看到自己的队长居然就在这个银色面具男人的一击之下,便已经毫无抵挡之力,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仿佛一块被吸干了水的海绵一般,毫无生气。 “队长你怎么样了!” 几个人面色大变,纷纷出声,同时,他们警惕而又有些惊恐的看了一眼裴修,对上他凉凉的眼神之后,他们只感觉从头到脚似乎都被寒气入侵了一般,在这湿气重重的白雾之森里,他们明明穿的很厚实,但身子却忍不住开始微微发抖。 这个男人,光是一个眼神,就已经让他们感受到了恐惧。 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男人?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男人! 他们的队长,既然能够带队,实力自然是不弱的。至少在他们的眼里,他们这个小组整体的实力加起来,也是不差的。 否则,他们也不会这么快就找到了长老团提供的物资。在拿到物资之前,他们也已经解决了好几拨抢夺物资的队伍了。 原本以为,遇到这么个还有女人的队伍,他们必然是占上风的。但万万没想到—— 他们根本就毫无还手的能力! 这个认知,让他们感受到了浓浓的恐惧。 如今倒在地上的男人已经彻底昏迷过去了,在经历剧痛之后,他两眼一翻,完全没有一开始嚣张的气焰,就像死鱼一般躺在那里,毫无声息。 他们如此厉害的队长,在不知不觉中就遭到了毒手。队长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他们呢? 几个人面面相觑,再也不敢像一开始一般轻言调笑,一个个噤若寒蝉,连话都不敢说。 大力和他的几个队友在旁边也看得有些目瞪口呆,虽然大力知道,自己的偶像自然是很强大的。但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裴修出手,而且还是为了苏晚卿,否则,他知道,裴修是绝对不会轻易出手的。 没想到,裴修居然如此强悍。就连他也没有看清,裴修的动作。 但裴修不过只一个短短的动作,就让对面的人吓得屁滚尿流了。瞧他们脸色苍白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他们先欺负人的呢。 谁让他们天不怕地不怕,居然敢招惹苏晚卿,简直是不要命了。 以苏晚卿的身份,是他们这些无知的人类能够随意招惹的吗? 裴修对于苏晚卿的宠爱,大力尽管曾经只是听过一些传闻,今日眼见为实才知道,一切所言非虚。 但他们夫妻伉俪情深,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大力还没有开口说什么,裴修已经淡淡的开口了。 “你们是自觉将东西都交出来,还是想像你们队长一样,躺在这里思考一下人生?” 那几个人:“……”他们看了一眼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队长,整齐划一的拼命摇晃着脑袋,摇得像一个拨浪鼓一般。他们才不要变成队长那样,更加不要思考什么人生! 如今他们已经面临着人生最困难的考验了,但很明显,他们如今的实力,看来是过不去了。 裴修看到这几个男人纷纷将自己身上的令牌掏了出来,其中一个男人还十分识趣的将令牌都收集起来,甚至将地上昏迷的队长身上的令牌,也给扒拉了出来。 而后,恭恭敬敬的双手呈给了裴修。 大力:“……”这个男人,居然比自己还要狗腿子!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对于这个疑似跟自己“争宠”的男人,大力忍不住狠狠地瞪着他。 拿着令牌递给裴修的男人,手心也都是汗。他生怕面前这位公子一个不高兴,就让自己躺在地上思考人生了。 他就一招,轻易制服了他们的队长。若是他们知道这个银色面具的男人这般强悍,饶是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如此挑衅哪! 事到如今,他们若还是看不清楚,这银色面具的男子,与他们之前调戏的女子是什么关系的话,那他们可真的就是白痴了! 但是一切都为时已晚,即便他们后悔不迭,也完全没用了。 队长已经派不上用场了,等他们交上了令牌,他们也只能面临退出比赛了。 他们才刚刚抢的这些补给品,好不容易走到了这里,没想到却因为一时的心高气傲,就轻易断送了这场比赛。 回去之后,他们的皇上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这些人想到了自己的皇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但是再看看面前虽然很安静,但浑身都散发着不好惹的气势的裴修,他们还是默默地不再多言。 罢了,比起被皇上责怪,还是快些离开这个瘟神,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不然小命没了,一切可就都没了。 裴修看着面前的令牌,微微挑了挑眉,却没有接过来。他看向一旁的小决。 小决接收到裴修的目光,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男子的身边,开口说道:“你将令牌给我就行了,还有,我们老大要的,可不是这些东西。” 那男子微微一愣,抬起头,对上面容清秀的小少年,他刚想反驳少年,还有什么比这个令牌更重要,但一掉头,又对上了裴修淡淡的,清浅的目光。 男子把嘴闭严实之后,脑子飞快的转了一圈,随后小心翼翼的说道:“公子,可是要我们的……补给物资?” 裴修继续给了他一个淡定而高深的眼神。 男子感觉自己的脑门,又开始冒汗了。 这个公子,明明现在什么也没做,但他光是站在自己面前,就已经感受到了无形而巨大的压力,这股压力,几乎要将他的肩膀给压垮了。 “拿来。” 半晌,就在男子准备在这种令人窒息的安静中差点儿自尽之后,裴修的薄唇中,淡淡的吐出了两个字。 男子脸色顿时就亮了起来。 原来,他要的,真的是他们的物资。 不,现在已经不是他们的了。 只要能保命,给什么东西都行。 反正他们也已经无缘这个比赛了,将物资给他们,也没什么可心疼的了。 男子转过身,冲着另外几个人使了个眼神。 “还不赶快将物资给送过来?” 那几个男人立刻醒悟过来,赶紧应了一声,将自己背上的物资都老老实实的解开,放在了裴修他们的面前。 随后,乖巧的站回了原地,像一个鸵鸟一般。若是可以,他们恐怕早就躲起来了。但此时此刻,他们不能。 “公子您看……这令牌也给你们了,可否放过我们一马?我们自己出去?”男人露出了一个有些讨好的笑容,小心翼翼的看着裴修。 若是这位公子能够大发慈悲的放过他们,就算是这些补给品没了,也没什么关系。 裴修看着男子,没有说话,眼神却有些高深莫测。 男子额间的冷汗慢慢汇成小溪,缓缓地顺着额头流下来,但他此刻却不敢伸出手去擦。 因着裴修并未讲话,但他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男人的身上,这样的“死亡”凝视,让男子有些受不住。他自诩心理的承受能力还不错,怎么到了这个公子面前,却完全不管用了呢? 难不成,这位公子,看出了什么名堂? 怎么可能…… 裴修看着男子,忽而开口说道:“既然你们已经交上了你们的令牌,那自然——” 男子听到裴修这般说,心中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位公子打算放他们一马了。 他伸出手,正想擦一擦脑门儿上的冷汗,裴修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硬生生的顿住了动作。 只听裴修接着说道:“那自然其他人的令牌,你们也应该交上来了。” 男子的表情顿时有些僵硬,他有些不自然的露出了一个笑容,随即干巴巴的说道:“公子,您在说什么,我们身上没有别的令牌了,这一路上我们还没遇到过别人呢。这物资也是运气好,刚好找到了,所以……” 裴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随即说道:“方才你如此自然的从你队长身上摸出了一个令牌,你怎么这般清楚,他的令牌藏在哪里呢?还是说,一开始,那个令牌,就是从你手中出来的?” 男子听到裴修这般说,心中顿时一惊。 糟了,自己的动作,明明做得这般隐蔽,莫非,还是被他给发现了吗? 裴修看着男子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惧,自然知道,自己猜的没错。 这个男人,这般快速的将令牌都给了他,若说是为了保住性命,那简直是无稽之谈。他明知道,将令牌给了他们,他们这个队伍就要退出比赛了。 他会这么傻,一点儿都不挣扎,就这般将令牌都交出来了吗?更何况,那几个同伴,脸上似乎也没有太过惋惜的表情。 这可一点都不像一个来参加国土争霸赛的队伍,而且一开始他们的性格,裴修就看得出来,他们绝对不是这般说一不二的人。 所以,那队长自己的令牌其实还在身上,而那男子呈过来的令牌,其中大部分,他猜测,不过是拿其他人的令牌来充数罢了。 只要令牌还在自己的身上,比赛就不会结束。 这个男人自作聪明,以为裴修看不出来令牌的差别,就这般自作主张的做了这件事情。 但他哪里知道,即便裴修一时之间没有分清楚令牌,但根据他的动作举止,也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将你们自己的令牌,也拿出来吧。”裴修淡淡的说道。 男子终于绷不住了,脸色巨变。 第五百四十八章 结局 男子并不知道,自己那些自以为是的小动作,在裴修眼皮底下,根本就无处遁形。 他的自作聪明,也根本瞒不住裴修。毕竟裴修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于这种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情,甚至不需要他纠结什么。 人性向来都是如此,眼神也根本骗不了人。 男子自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但实际上,大伙儿也都看得清清楚楚。 在看到男子脸色剧变之后,裴修依然是一副淡然的神情,仿佛自己说的话,为此并没有丝毫的奇怪。 论掩饰,这个男子的道行,还太浅了。 男子此刻却依然不愿意放弃,自己辛辛苦苦做了这么多,为的不就是保住他们比赛的资格吗?若是真的连比赛资格也失去了,那他们这一趟,就真的是白跑了。 更何况,这才是比赛的第一天,都还没有开始,就要结束。无论换了谁,都无法接受这个结局。 况且,来这里参加国土争霸赛的队伍,哪一支,不是被赋予了厚望的呢? 回去之后,他们该如何向自己的皇帝交代? 男子不愿意承认,他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公子,我们的令牌真的都在您的手上了,您要相信我们哪,借我们一千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如此欺骗您哪,更何况,我们的队长已经这样了……” 男子还在挣扎着,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希望裴修能够相信他的说辞。尽管机会很渺茫,但为了几个兄弟们,他如今,也绝对不能承认。 裴修看着男子还这般嘴硬,不愿意承认一切,眼中也没有任何的不耐烦。 他只是微微走上前一步,距离男子不到几步的距离。 男子看着裴修只是随意走了一步,心里却忍不住咯噔一下,看向他的目光里,带着一丝惊惧,生怕裴修会在下一秒钟对自己出手。 到时候,自己可就像队长一样,躺在地上,凉凉了。 他可不想变成队长那样! 裴修向前走了一步,眼神却依然看着男子,明明是平静无波的眼神,愣是让男子后背都出了一身冷汗。 他站在原地,双腿有些微微打抖,竟是完全无法控制。 这时候,裴修轻轻的开口了,声音低沉而好听,但听在男子的耳朵里,却犹如恶魔在讲话一般。 “你是自己交出来,还是我帮你找出来?” 男子一听,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浮动。让他帮自己找出来? “不不不,不用麻烦公子了。”男子下意识的摆手说道,但当他反应过来,自己这般说,就是已经默认了还藏着自己队伍的令牌时,已经为时已晚了。 裴修挑着眉头,看着他。 男子此刻很想给自己一个耳光,他怎么就下意识的说漏嘴了吗?前面还在否定,这会儿性质就变了,这位公子肯定觉得自己被耍了! 事到如今……男子咬了咬牙,拳头也紧紧地握了起来。 他不想在这一刻,轻易的将令牌交出去。若是拼一拼,没准还能保住一个…… 男子不知道,自己的神态,已经完全落入裴修的眼中。 就在男子大喊了一声,往裴修的方向冲过去之后,大伙儿的目光都顿时被他吸引过去了。 而这时,男子身后一个蓝衣男子立刻反应过来,掉头便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男子往裴修的方向冲,自然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掩护他的同伴逃走。 但他却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个意图,一开始就已经完全暴露了。 男子根本就拦不住裴修,在他还没有跑到裴修面前的时候,身后已经传来了一个惨叫声。 他僵硬的停下了动作,缓缓地回过头去,只见那蓝衣男子,他的同伴,还没跑出几步,如今已经倒在了地上,捂着自己的腿哀嚎不已。 看样子,在方才他跑的那一瞬间,就已经被袭击了。 而裴修此刻缓缓的抬起手,男子清晰的看见,他的一双纤长分明的手指中间,夹着一颗小小的石子。若是不仔细看,根本就无法察觉,他的手中居然握着一颗石子。 不知道他是何时握在手中的,但男子一想到,这个男人悄无声息的,仅用一颗石子,就让自己的同伴如此痛苦的倒下了。 男子缓缓的垂下了头,不敢再看向裴修的目光。他的双腿剧烈的颤抖着,此时此刻,他是真切的被这个银色面具的男人给吓到了。 他居然如此的强! 要知道,自己的同伴也是习武之人,在他们国家的实力就算不是最好的,也是处在上等的。但面前的男人仅凭一击,甚至还是如此微不足道的石子,就让自己的同伴受了重伤,如今站都站不起来。 这该是何等恐怖的力量,才会让一个如此强壮的男人受到如斯的伤害? 至少,无论他有多努力,都是做不到这一步的。 这个男人强悍无比的内力,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达到的。 可是这个比赛,何时出现了如此厉害的男人?为什么他之前,从未听说过? 男子此刻双腿打着抖,脑子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他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听说过这个银色面具的男子。 如此厉害的男人,怎么可能会这般低调,连听都没听说过? 但他瞧着这个面具,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 就在男子还在发愣的时候,他身后另一个同样被吓得面色惨白的同伴,此刻指着裴修,一脸惊恐的说道:“我想起来了,你、你是那个天离国的战神六皇子!” “什么?!” “天离国?!” 同伴的话一出,男子忍不住惊叫出声,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裴修的方向。对了,没错,他想起来了,天离国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六皇子,不正是戴着银色面具吗? 可是之前他明明是个残废,而且还毁容了。这毁容看来是真的,可是他不是坐在轮椅上吗,如今明明是活生生的站在这里,怎么会…… 难怪他之前根本没有将二者联系在一起,毕竟那个六皇子,这几年都是坐在轮椅上,而且听说几乎没有踏出过自己的府邸。 如今他居然站起来了……而且方才那一击,究竟是多么恐怖的实力,才能做到如此。 也许世人,一直都被他蒙骗了…… 男子想到这个可能,不禁打了个冷冷的寒颤,他惊恐的看着裴修,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此刻裴修的眼里却有些不耐烦了,他们几个人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方才他瞧见苏晚卿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看样子是有些乏了。 于是,裴修果断决定,自己不再浪费时间,娇妻都累了,她需要休息,若是继续跟这些人浪费宝贵的时间,那晚晚怎么办? 若是男子知道,裴修此刻不耐烦只是因为苏晚卿那一个小小的哈欠,估计会被气得吐血。 但此刻,他根本就不敢吐血,因为裴修看向他的眼神,已经带上了一丝不悦。 天离国……难怪他们这般厉害,队伍中还出现了女子! 此时此刻,男子若是还不知道苏晚卿的身份,那他可就真的是个白痴了。虽然他们几个男人确实有些纨绔,但实力方面也的确不差,平日里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有,所以在这比赛中,才会有些得意忘形和肆无忌惮。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一次放肆,却是真真踩到了踏板。 天离国可是排名第二的强悍国家,而且这六皇子,也是出了名的宠爱六皇子妃,他们居然敢调戏天离国的六皇子妃…… 若是知道他们是天离国的队伍,那给他们一万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这么做哪! 毕竟他们的国家,比起天离国,那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的。至少,他们是没有资格跟天离国相提并论的。 一开始出发之前,他们的皇帝还叮嘱过他们,若是碰到了排行靠前的国家,那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毕竟硬碰硬,他们也绝对是敌不过的。 没想到,在得到了补给品这些物资之后,加上又抢了几个队伍的令牌,他们的心里也忍不住有些飘飘然起来,一时之间都找不到东南西北了,至于皇上说的话,他们也早就抛到不知道哪个角落去了。 更何况,他们也不认为自己的运气会这么差,一上来就碰到实力如此强悍的国家。 而一开始看到苏晚卿她们,他们也根本没想到这支队伍会是天离国的。毕竟实力强悍的国家,哪怕再厉害,也不可能带着两个女人来参加吧? 谁知道,事情就是如此的巧合。 他们这一次,就算是哭,也没有眼泪了。毕竟是他们主动招惹人家,送上门的,他们能怪谁?只能怪自己有眼不识泰山了。 男子哭丧着脸,颤巍巍的伸手,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几块令牌,随后咬了咬牙,还是递给了裴修。 此刻,即便他再不情愿,也没有办法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阴谋都是纸老虎。 今日,他终于认识到了这句话的意义。 小决在旁边屁颠屁颠的走上来,小手一挥,直接将男子手中的所有令牌都收走了。男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甚至来不及跟它们做最后的道别。 小决已经冲着他露出了几颗明晃晃的白牙,随即举起自己的小手,在男子有些疑惑的目光之下,吹响了自己手中的哨子。 男子:“?!”他为什么要吹哨子呢?不对,他总觉得这个哨子,有点眼熟。 男子在电光火石之间反应过来,他摸了摸自己的兜里,那里原本放着哨子的地方,此刻空空如也。 男子:“……”他有些悲愤的看了一眼小决。 这个看起来瘦弱不堪的少年,方才究竟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走了自己的哨子的! 他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即便男子如何愤怒,但也已经无力回天…… 因为长老团的侍卫,很快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最后,男子耷拉着脑袋,另外几个同伴也扛起昏迷不醒的队长,跟在侍卫的身后离开了。 第五百四十九章 放慢脚步 一直没有开口的大力,看着他的偶像在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还有几个动作之中,就已经将对方吓得屁滚尿流,而且轻松的将令牌拿到了手。 他看着裴修,一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崇拜和敬仰。不愧是他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偶像,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就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偶像,你也太厉害了吧!”大力从旁边屁颠屁颠的凑上来,像一只小狗一般,围着裴修转。 但裴修并没有看大力,他关切的看着苏晚卿,柔声的开口说道:“晚晚,是不是有些乏了?” 这说话的语气,与方才的冷淡,简直是天差地别。 大力第一次看到自家的偶像,变脸速度如此之快。 但想一想,他面对的是自己最爱的妻子,大力也就觉得没什么了。 只是偶像不理他,让他有一丝难过,嘤嘤嘤,他绝对不是因为被忽视了而感到不开心了。 苏晚卿看着裴修温柔的眸子,他只有在面对自己,才会露出这般柔和的神情。虽然隔着一张面具,但他的心意,苏晚卿总是能够恰到好处的感受到。 苏晚卿的眸光也柔软下来,她轻轻的摇了摇头,轻笑着说道:“无事,只是可能方才喝了汤,吃饱了之后有一丝困了。” 美人一笑,顿时仿佛花开了一般,而她的双眼看着裴修,两个人彼此对视,周围是一片化不开的浓情蜜意。此时此刻,仿佛谁都无法打扰他们,更别说融进去。 小决将令牌都收起来之后,又去打开那支队伍留下来的几个包裹,里面装着他们搜集到的补给品。 小决一边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之后,眼睛顿时就亮起来了。 他招呼着站在自己最近的裴羽墨,说道:“羽墨姐姐,你来看,这里面似乎还有帐篷呢!” 裴羽墨站在原地百无聊赖,听到小决的声音,眼睛顿时也亮起来了。 “帐篷可是个好东西,这样我们晚上休息的时候,就不必担心会被雨水淋湿了。” 这里到处都是荒郊野外的,虽然裴羽墨也并非没有在这样的环境住过,但若是能有遮挡的地方,那自然是最好的了。 说到底,她也是个女子,又是一位公主,自然是能不吃苦,就不吃苦了。 裴羽墨陪着小决,一起将那些包裹都给拆开了,里面整整齐齐的放着六个帐篷。 裴羽墨笑眯眯的捧着手中的帐篷,开心的说道:“太好了,他们简直就是送佛送上门,我们正好需要这样的东西呢……” 裴羽墨说着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东西,她看向一旁此刻也看着她的裴修和苏晚卿,一脸恍然大悟的说道:“晚卿,我总算知道,为何你一开始没有让我们带更多的东西了。” 苏晚卿有些好笑的看了一眼裴羽墨,故作不解的说道:“这白雾之森原本就有补给品,我们为何要带呢?” 裴羽墨没好气的白了一眼苏晚卿,似乎在为她的表演感到不齿。 “但我们进来的时候,我瞧着你也没有要找这些补给品的意思。所以,其实你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刻吧?”总会有人带着补给品出现,到时候将他们抢过来就是了,原来苏晚卿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算盘。 她还说呢,在这白雾之森里面待这么长时间,苏晚卿怎么可能一点准备都没有。 苏晚卿也笑眯眯的说道:“我们也是运气好罢了,我也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送上门儿来了。”直接拿现成的补给品,既方便又省时省力,何乐而不为呢? 一旁的大力几个人一开始听得云里雾里,此刻听到苏晚卿这般说,顿时就恍然大悟了。 原来他们的嫂子是这般想的,真不愧是六皇子妃,真是聪明! 幸好大力没有将嫂子这两个字叫出口,否则,他必然会收到来自苏晚卿的几枚白眼,说不定还有裴修的。 这大力瞧着都快三十岁的男人了,在他面前,自己还算是个丫头呢,若是被他叫做嫂子,别人听到了,岂不是要笑死了。 更何况,裴修又不是他大哥,没见过这么攀亲戚的。 苏晚卿看着那六顶整整齐齐的帐篷,先是询问了小决。 “小决,你和易昭一个帐篷,你们可以吗?” 小决和易昭的关系这般好,自然没有什么问题,易昭也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没有任何异议。 苏晚卿点了点头,这帐篷并不小,容纳两个人,倒也刚刚合适。让大皇子和羽墨分别一个帐篷,她与裴修一顶,恰好还剩了两顶。 因此,苏晚卿冲着大力说道:“喏,还剩两顶帐篷,你们若是不嫌弃的话,拿去用吧。” 大力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有帐篷可以用,他有些受宠若惊的看着苏晚卿,半晌才连连点头说道:“不嫌弃不嫌弃,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谢谢大嫂!” 由于情绪过于激动,大力一不小心,就将内心的那个称呼给喊出来了。 裴修:“……”他刚刚听错了?大嫂?他看了一眼大力五大身粗的身材,还有一脸的大胡子,嘴角微微抽了抽。 苏晚卿:“……”她第一次听到,有人这般称呼自己。怎么办,她现在改变自己的想法了,这两顶帐篷,还不如留着自己用呢。 大力看着面前几个人有些怪异的眼神,他顿时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脑袋,打着哈哈说道:“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您是偶像的妻子,我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苏晚卿稳定了一下内心的情绪,开口说道:“不必拘泥这些东西,你看起来比我年长,唤我的名字就好。” 大力算是知道了,他们的确不在意这些东西,倒是自己太过在意了,反而显得小家子气了。于是,他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几个人此刻已经离白雾之森的入口处有很长的距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们也不打算往里面走了。 苏晚卿瞧了瞧面前正好伫立着几棵参天大树,细长茂密的枝叶伸展开来,像一个大神张开自己的双手一般,看起来颇有气势。 晚些说不定还会有大雨,这天气一直都阴阴沉沉的,之前他们处在茂密的森林中,基本看不到天空。如今走到了视野开阔一些的地方,天空许多密密麻麻的乌云,苏晚卿瞧得清清楚楚。 既然如此,这里这般宽阔,又在大树之下,正是驻扎帐篷的好去处。 若是下了大雨,这些枝叶这般繁密,也能够遮挡一二。 苏晚卿既然是他们的队长,她提出来的话,大伙儿也没有任何的异议,反正他们也不着急。而大力他们几个人,更是没有异议了。 虽然他们只有两顶帐篷,但也可以容纳四个人了。 大力主动请缨,他们队伍剩下的两个人便在外面歇息,顺道守夜,以免半夜有什么人,或是有什么动物冒出来。两个人,也有个照应。 他们先歇息,后半夜再换守夜的人进去休息就行了。 对于主动送上门来的保镖,苏晚卿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更何况,这一切也都是他们心甘情愿的,可不是她让他们跟着的。 因此,在给了他们两顶帐篷之后,苏晚卿毫无心理压力的,拉着裴修进帐篷歇息去了。 可能因为最近春天的缘故,她比以往都要更容易困上一些。这春困说来就来,苏晚卿也有些无可奈何。 不过既然能够休息,她自然不会浪费时间,再去做别的事情。 几个人麻利的搭好了帐篷,也纷纷进去歇息了。这帐篷是长老团提供的补给品,倒是不难搭建,也不需要什么气力。因此他们很快便已经整理好了。 大力留下来的两个人,则坐在一旁的大岩石上,生了一小处火,小声闲聊着,度过这漫长的时光。 大约是因为下了雨的缘故,苏晚卿在帐篷里还能听到不远处传来的蛙叫声,还有一些小昆虫窸窸窣窣的叫声。 似乎在前世,也只有在这样的环境中,才能听到这些动物的叫声。在大城市里,下了雨,外面也依然是灯红酒绿的热闹景象,哪里会有这么安静祥和的声音呢? 因此,能够听到蛙叫声,倒是很难得。 而苏晚卿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也还是第一次在野外露营,这样的感觉还是很新奇的。 虽然他们是处在比赛中,但这并不影响苏晚卿春游的兴致。 对她来说,这的确跟春游差不多,不需要费什么大力气,走走停停,想吃就吃,想睡就睡,一点儿都不像是在比赛。 虽然这样的行为旁人根本无法理解,甚至觉得他们简直可笑。 但在苏晚卿的眼里,生活多久没有这般慢下来过了?即便是在现代,没有战争的纷扰,也不必担心会饿死,但生活却一直都如此的快节奏。 她在活着的时候,也是全世界到处飞,去出任务。但实际上,她根本就没有好好的静下心来,看一看身边的美景。 如今想来,倒是有些可惜。她去过这么多地方,都没好好的玩过,实在是太浪费了。 人生能有多少回这样的经历呢?在还能够继续的时候,她更愿意慢下自己的脚步,多去观察周围的生活,体验身边的美景。 这样的感受,是很珍贵的。 苏晚卿想着想着,忍不住浅浅的打了一个哈欠。 她身旁的裴修看到她这般,伸出手,将娇妻搂进了怀中,将身上的衣裳往她身上拢了拢,柔声的说道:“晚晚,累了就歇息吧。” 苏晚卿侧过头,昏暗的光线下,男人俊美的面庞近在眼前,一双桃花眸此刻正温柔的看着自己,眼里溢满了柔情。 她眨了眨眼睛,忽而凑过去,在裴修的嘴角亲了一口,在裴修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蹭进了他的怀里,搂紧他的腰,闭上了眼睛。 怀里传来人儿软软的声音:“夫君,好梦。” 裴修愣了愣,回过神来,眼神更是柔软。 他搂紧了怀里的人,低头在她的秀发亲了亲,也轻声的说道:“好梦。” 外面虽夹杂着春风的寒意,但帐篷内却是温暖而祥和。 第五百五十章 狭路相逢 一大早,苏晚卿便被帐篷外传来的鸟儿的鸣叫声吵醒了。 她揉了揉眼睛,刚刚睁开眼,便对上了裴修温润的眼神。 “晚晚,醒了?”裴修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低沉而又性感。 苏晚卿看着裴修俊美的面庞,乖巧的点了点头,心下却忍不住有些感叹。虽然早就习惯了每天在裴修的面前醒来,但每每睁眼,就能对上这个妖孽的面庞,饶是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苏晚卿还是感觉自己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但苏晚卿这等小心思,自然不能让裴修发现。若是让他知道,自己的男色这般管用,少不得又要调笑她了。 她可不想一大早的就被这个男人取笑呢。 裴修并不知道苏晚卿此刻的心情,只看她似乎看了自己一眼,便微微别开了头。他的心头还有一丝纳闷,难不成自己最近的颜值下降了?怎的娇妻看到自己的容貌,都没有别的反应了。 但苏晚卿很快就转移了裴修的注意力。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肚皮,开口说道:“修,我饿了。” 裴修看着苏晚卿漂亮的星眸湿漉漉的,像是小鹿一般无辜,他甚少见到苏晚卿露出这样的表情,当下心里就是一软。 他起身,一边拿过苏晚卿的衣裳细细的为她穿上,一边温声说道:“羽墨他们已经起来了,应该已经在准备早餐的吃食了,你洗漱之后就可以吃上了。” 苏晚卿听罢,眼睛微微一亮。但她很快又反应过来。 “他们都已经起了?今日我睡得这般沉么?”按理来说,她一向也是早睡早起的,苏晚卿以为自己醒的挺早了,但没想到,其他人却是都已经起来了。 裴修看着苏晚卿有些纳闷儿的小表情,好笑的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可能昨天太累了,加上天气又有些凉,多睡一些也无妨。” 苏晚卿想了想,如今是春天,也难免人会觉得更困倦一些,倒也就不再纠结了。 她伸开手,任由裴修帮自己系着衣裳上的带子。若是旁人看到,大名鼎鼎的六皇子居然亲自服侍自己的六皇子妃穿衣,恐怕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虽然他们知道,六皇子的确十分宠爱六皇子妃,但谁能想到,他居然会宠爱她到这个地步呢? 但这一切,裴修和苏晚卿早就习惯了。裴修乐在其中,而苏晚卿也任由他去了,反正不用自己动手,夫君这般体贴,她又怎么会拒绝呢? 这对于两个人来说,都是小事一桩罢了。 两人穿戴整齐之后,裴修牵着苏晚卿从帐篷中出来。 外面的人看到他们出来,都纷纷冲着二人打招呼。 “晚卿,你可算起来了,太阳可都要晒屁股了。”裴羽墨向来喜欢开玩笑,这会儿看到苏晚卿这么晚才起来,忍不住打趣她。 苏晚卿瞪了一眼裴羽墨,又看了一眼周围眼角含笑的人,嘟囔道:“这不是春困嘛,是春天的错,可怪不得我。” 裴羽墨瞧着苏晚卿理直气壮的将自己晚起怪在天气上,一时之间有些目瞪口呆。半晌,她冲着苏晚卿竖起了大拇指道:“晚卿,就冲你这句话,我羽墨对你很是服气。” 苏晚卿:“……”她听着裴羽墨这句话,怎么总觉得不是在夸她呢? 她嗅了嗅,空气中传来一阵食物的香气。方才她并未察觉,如今闻到了,只感觉自己的肚子似乎都在“咕噜咕噜”的叫起来了。 一旁的易昭适时的开口说道:“老大,头,早餐已经做好了,快些过来趁热吃吧。” 易昭如今依然称裴修为老大,虽然他已经不是他们的直系上属了,但毕竟曾经是这样的关系,他们也不在意这些,干脆还是跟往常一样。 裴修对此也没有什么感觉,苏晚卿已经瞧着易昭面前冒着热气的铁锅,睁着一双星眸问道:“昭,你们做了什么好吃的?” 易昭冲着一旁的大力几个人努了努唇,开口道:“大力他们几个人,一大早又去抓了几条鱼回来,还采了一些蘑菇,所以又熬了一锅新鲜的蘑菇鱼汤。如今还早,天气也凉了些,喝点汤暖暖身子吧。” 苏晚卿闻言,眼睛一亮,难怪她闻着这般香。虽然昨天才喝了鱼汤,但这白雾之森的鱼汤尤为的鲜美,可不是外面普通的鱼能够相比的。 一大早喝鱼汤,倒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苏晚卿礼貌的对大力几个人表示了感谢,毕竟昨晚他们还轮流守夜了,早上又为他们准备了食物。 大力咧着嘴巴笑得一脸憨厚,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对于苏晚卿的感谢还有些不好意思。 “郡主说的是哪里话,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六皇子是他的偶像,他自然不可能真的唤苏晚卿的名字,想了想,便直接唤她的称号了。 这样一来,大家也不会觉得尴尬。 苏晚卿笑着冲他点了点头,大力这个男人瞧着五大身粗的,没想到却如此的细心,倒是让她有些刮目相看。 一碗暖洋洋的鱼汤下了肚,苏晚卿眯起了眼睛,感觉浑身都舒畅不已。她忍不住又喝了一碗,这才摸着自己吃的微微隆起的肚子,打了一个小小的饱嗝。 坐在她身旁的裴修看着苏晚卿的小动作,若有所思。这几日来,晚晚的食量,是不是增加了一些? 但之前苏晚卿一直吃的很少,裴修有些心疼她柔弱的身子骨。如今吃多了些,倒是一件好事。裴修想到这里,也不再多想。 毕竟这鱼汤,的确很鲜美,饶是他吃惯了山珍海味,也忍不住再喝一碗。不过这也得益于苏晚卿让易昭准备的调味料,若是少了那些调味料,想必这鱼汤的味道,多少也会打一些折扣。 待裴修和苏晚卿用完早餐,几个人麻利的收拾好了东西,将那帐篷也收拾起来了。六个帐篷整整齐齐的收起来,裴修正要拿起他和苏晚卿的帐篷背上,一旁的大力已经眼疾手快的抢过了帐篷。 他嚷嚷着说道:“偶像,怎么能让您来背帐篷呢,先不说这帐篷有多重,这种苦力活还是交给我们兄弟来。而且偶像您气宇非凡,背上背个东西太有损您的气质了,还是让我来吧!” 裴修:“……”没想到,这个小弟还挺上道的。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般热情主动揽活儿干的,虽然他的说辞,听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而另外几个帐篷,大力也没让大皇子他们背,全让自己的同伴背上了。不过他们原本就长得人高马大,几个小小的帐篷对他们来说,根本就不在话下。 没了包裹的困扰,裴修牵着苏晚卿,两个人慢慢地走着。 裴羽墨也走在两个人的旁边,她无意中往苏晚卿所在的地方一撇,发现她的眼里满满的都是笑意,裴羽墨脑海中灵光一闪,她突然明白了,苏晚卿为何会“大发慈悲”让这几个人跟着他们了。 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 裴羽墨想到这里,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她就知道,以苏晚卿的个性,是决计不会吃亏的。 苏晚卿这会儿可不知道,自己的“小心思”已经被裴羽墨发觉了。她当初其实也没想那么多,但如今看到大力几个人如此能干,她表示很欣慰。自己的决定,果然没有错。 他们几个人,就跟保镖似的,简直是不要太靠谱。 也不知道是不是苏晚卿几个人走得慢的缘故,在一路上,他们竟然连一支队伍都没有碰到。 大力几个人虽然手痒痒想要揍人,但无奈偶像他们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居然根本没碰上人。 经过这阵子的相处,苏晚卿等人对大力他们也有了一定的认识。 大力几个人出自一个战斗民族,虽然他们的国家人数并不是很多,但他们的实力可都是个顶个的。苏晚卿曾经也听说过这个民族,如今也算是眼见为实了。 难怪他们会这般崇尚武力,对于裴修这般崇拜,这跟他们的生长环境可谓是息息相关。 弄清楚了这一层,他们的所作所为,也就一点儿都不奇怪了。 这几日,苏晚卿几个人都维持正常的速度,走走停停,先后遇到了几个队伍,但实力都不强,直接被大力几个人给收拾了去。 而大力也当真是说到做到,每每抢到一个队伍的令牌,就直接将这些令牌都给了小决。 小决没想到这个大块头这般讲义气,心中对他倒是多了一丝佩服。既然一开始说好了,他也不再含糊,利索的将令牌都收了起来。 按照大力的说法,他们参加国土争霸赛,最主要的还是为了提高自己的战斗力,至于国土什么的,他们也并不是很看重。 毕竟他们民族的人本来就很少,即便多了这么大片土地,对他们来说,也是用不上的。他们民族的人,原本就不是生育能力很强悍的民族,不比这些更靠近中原的国家这般厉害。 但他们的战斗力,却也是不弱的。 而大力本就有心与裴修几个人交好,因此令牌什么的,他自然不会在意。 这一天,太阳冒出了头,白雾之森里面的雾气也因为风儿散了一些,整个森林里都亮了不少。 大力照例背着帐篷,大步走在前头。 走了没几步,他忽然停了下来,只因为,迎面遇到了好几个人。 大力看着他们,皱起了眉头,对面的男人,身上散发的气势告诉他,他们不简单。 而且这些人加起来,刚好是两支队伍。 难道他们选择了并肩作战吗? 迎面走来的男子在看到大力魁梧的身躯时,眼里也没有太大的表情。 而在看到身后的苏晚卿几个人之后,他的眸眼闪了闪。 “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和玥郡主么?” 苏晚卿听到这个声音,侧过头看去。 这一看不打紧,没想到,还是个熟人。 第五百五十一章 狭路相逢(二) 苏晚卿听到有人唤她的名讳,声音还有些耳熟。 她侧过头去,果然对上一双阴森森的目光。 苏晚卿嘴角扯出了一抹极浅的笑容,淡淡的反击道:“哟,这不是之前给天离国送了几千担粮草,乐于助人的司幽奇司大皇子嘛?” 司幽奇听到苏晚卿这句话,脚下一滑,差点儿没摔倒在地上。 乐于助人?她哪个眼睛看到自己乐于助人了?!分明是他们天离国的强盗行为,才会让他们司幽国有这么大的损失! 她居然还敢有脸说! 当初因为粮草的事情,父皇不知道给了自己多少脸色看,而另外几个皇子也一直都是幸灾乐祸的神情。这股子气一直憋在司幽奇的心里,他将这一切都记在了苏晚卿的头上。 虽然六皇子裴修他也恨极了,但东霂国可是苏晚卿招惹来的,人家也是因为跟她有点交情才会为她出面。所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司幽奇很清楚,就是苏晚卿! 这一直都是司幽奇心里的一根刺,如今被苏晚卿这般赤果果的拿出来嘲笑,他的一张俊脸立刻就阴沉下来了。 原本就阴翳的眼神,此刻看着更为可怖。换作普通人看到司幽奇的眼神,恐怕都要被他吓到腿软了。 但苏晚卿可不怕他,她直勾勾的对上了司幽奇的目光,眼里没有丝毫的惧怕。 司幽奇冷笑了一声,开口说道:“和玥郡主果然还是这般的牙尖嘴利,只是如今这里可不是天离国,也没有东霂国的人给你庇护,这可是国土争霸赛。和玥郡主还是这般的脾性,六皇子居然还能够忍受,司幽奇实在是佩服。” 司幽奇的一番话,他身旁的几个人,都忍不住发出了低低的嗤笑声。 这明白了是在讽刺苏晚卿泼辣无脑的性格,都到了这个地方,依然如此不知轻重。估计也只有六皇子,才能够忍受了。 司幽奇说这一番话,也存了别的心思。男人嘛,说到底都是自尊心很强的,若他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让裴修下不来台,没准他心里会对苏晚卿产生不满呢。 毕竟,男人的面子,还是很重要的。司幽奇自认为对男人的本性,他是十分了解的,即便是裴修,也不会例外。 司幽奇说完之后,裴羽墨几个人,脸色都微微阴沉了下来。他们居然敢这般说晚卿,真是不要脸。明明是自己先贴上来的,如今倒还反说是晚卿的不是,果然不要颜面的人,到了哪里,都是一样的。 若非裴羽墨本着内心良好的修养,此刻恐怕要对着司幽奇骂一句“臭狗屎”了,走到哪儿,都散发着臭味,真是令人作呕! 裴修听了司幽奇的话,眸光微微一沉,但他却没有显露出太多的情绪,而是淡淡的看着司幽奇,开口说道:“司幽皇子,当初本皇子与晚晚的婚事没有宴请你,实在是本皇子的不对……” 司幽奇微微一愣,周围的几个人也愣住了。这六皇子在说什么?怎么好端端的,就扯到了宴请上了,更何况,就算他六皇子向他发出邀请,他司幽奇怎么可能会去?他巴不得这两个人赶紧出事儿呢,怎么可能会去祝福他们! 而且,当初因为粮草的事情,司幽国与天离国也已经是光明正大的撕破脸了,天下百姓谁人不知他们之间的不和?这裴修居然还说出这样的话,他莫不是脑子坏了吧? 司幽奇正想讽刺裴修几句,只要让他逮到机会,他怎么可能会放过。 可还没等司幽奇说话,裴修又继续说道:“但司幽皇子也不能因为嫉妒本皇子娶到了晚晚这般美好的女子,而对本皇子心生嫉妒,更是对晚晚口出恶言,这实在不是一个皇子该有的行为,本皇子对于司幽皇子的行为,深感痛心哪。” 裴修顶着一张银色的面具,瞧着就是面无表情的模样,虽然事实上,大伙儿也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究竟是如何,除了一双眸子以外,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样。 但裴修语气中带着的那一丝沉痛,大伙儿却听得清清楚楚。 正因为如此,大伙儿都僵在了原地。 六皇子,说的是什么? 司幽奇听罢裴修的话,差点儿气得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 他恶狠狠的瞪着裴修,愤怒的咆哮道:“你说什么?我会嫉妒你娶了这个恶婆娘?这种恐怖的女人,倒贴给我都不要,少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了!说出去,平白让人笑话了去!你未免也太将自己放在眼里了!” 司幽奇一口气说完,此刻他真的是什么形象都顾不上了,裴修的一番话,彻底让他炸毛了。 他怎么可能会嫉妒这样的人!他自己就好好的,还会嫉妒一个残废加毁容的废物?就算他现在不是残废了,在司幽奇的眼里,他也不过是一个运气好一点的废物罢了! 在轮椅上坐了这么多年,如今站起来了又如何?还不是一个一无是处的男人。 裴修听到司幽奇这般说苏晚卿,甚至还说倒贴他都不要,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了。还没有人,敢这样说他的晚晚,而他也不允许,有任何人,将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说得这般一文不值。 原本阳光灿烂的天气,此刻不知道为何,忽而有些阴沉了下来。太阳慢慢的躲进了云里,天色有些暗淡下来了。一朵又一朵的乌云,悄悄的汇集在一起。 几个人看了看天色,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这白雾之森的天气,怎么说变就变,如今怕是要下雨了。他们可一点儿都不想被淋成落汤鸡哪。 但让人心惊的,却不是这个天气,而是裴修身上若有若无,散发出来的骇人的气势。 “司幽皇子,您何必跟他们多说废话呢,直接上就是了,不必浪费口舌!他们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对手呀。” 一直站在司幽奇附近的另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此刻开口说道。他还没有察觉到裴修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而是有些不屑的看了两眼苏晚卿几个人。 两个女人还有一个半大的小子,能顶什么事情?在他的眼里,真正有威胁的,恐怕就是那几个大块头。他们看起来,就不像是好惹的。 但他们的人也不少,能够搭上司幽国这条线,他们自然要好好表现。毕竟他们还不想这么快就被淘汰出局。 苏晚卿看了一眼率先开口的男人,这个男人面生得很,他的周围也站了几个穿着与他同款服侍的男人,想必是哪一个国家的。 她并没有看到乔斯的面孔,想必他们和北齐国,恐怕还没有碰面。 否则,以他们的尿性,苏晚卿用脚指头都能够想得到,他们必然会联合起来,对付他们。 这个国家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不过看他站在司幽奇身边的姿态,想必只是一个普通的国家,如今跟着司幽奇一起罢了。 司幽奇这个男人,虽然只接触过几次,但他这个阴险狡诈的男人,是很擅长利用别人的。恐怕这支队伍,便是被司幽奇的花言巧语骗了吧。 司幽奇什么德行,苏晚卿都不需要猜,就能够看出来了。 司幽奇听到旁边的男人有些小心翼翼的口吻,略微平息了一下内心的怒气,也不屑的看了一眼苏晚卿。随即他看到了一旁站着的大力几个男人,瞳孔微微闪了闪,但很快恢复了正常。 “我当天离国有多么至高无上呢,看来也不过是假清高罢了,还不是找了别的队伍当你们的护身符。大兄弟,你们可别被天离国这几个人给骗了,你们不过是他们的棋子罢了,等你们出局了,到时候可就没有丝毫的利用价值了,你们可要好好权衡一下。” 裴羽墨看着司幽奇一本正经的说出这种话,眼角都挑高了,她厌恶的看着司幽奇,忍不住开口说道:“司幽奇,你这人是不是刚从茅厕出来?怎么说的每一句话都臭气熏天的,听着就令人感到恶心!” “扑哧——”原本因为司幽奇的话,气得满脸通红的大力,此刻听到裴羽墨这般讲话,顿时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羽墨公主讲话未免也太搞笑了,她居然直接说这司幽奇讲话就是满嘴喷粪,未免也太搞笑了! 果不其然,司幽奇一听到裴羽墨这般说,脸又彻底的黑下来了。 “你一个姑娘家,居然讲话这般粗鲁,当真是给天离国丢脸!”司幽奇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当即就怼了回去。他可不管对面是个男人还是女人,反正惹到了他,他绝对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 “我粗不粗鲁,丢不丢天离国的脸,就不劳你司幽皇子操心了,我是对什么人说什么样的话,就你这样的人,我多说两句,我自己都犯恶心!” 裴羽墨却丝毫不惧司幽奇说的话,毫不客气的直接回击。 司幽奇没想到,这个羽墨公主,也是个如此伶牙俐齿的,他当即气得脸色都变得更臭了。 “没教养!” “我看司幽皇子还是多管管自己吧!” “你——” 第五百五十二章 交手! 司幽奇看着面前咄咄逼人的裴羽墨,都要被她给气笑了。但他一张脸憋得通红,想骂又骂不出来,说什么都被裴羽墨给毫不留情的怼了回去。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伶牙俐齿的姑娘家,敢这般当众跟一个男子叫板,当真是不知所谓! 司幽奇原本有几分英俊的面庞,也因为他气得通红,变得扭曲不已,看起来有几分可怖。 裴羽墨脸上倒是没有太特别的神情,吵架什么的,对付讨厌的人,她可擅长了。这么多年来四处走南闯北的,别的不说,这嘴皮子,她还是很利索的。 虽然她作为天离国的公主,但可不像那些一般的大家闺秀一般,口不能言,什么都不能做。她向来都是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全凭自己的心情行事。 而裴天宇对她向来也是宠到了骨子里,自然也不会过多干预。自己原本一年到头,也没几次机会能见到宝贝女儿,还不宠着,他还能怎么办呢? 更何况,女儿向来也是个乖巧的,从来不会主动惹事。若非真的惹怒了她,她也不至于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 说到底,在裴天宇的心里,裴羽墨就是个十分省心的女儿,除了当初为她的亲事操碎了心以外,裴羽墨几乎不需要担忧什么。 但事到如今,裴羽墨和容言玉也已经确认了彼此的感情,裴天宇如今才是彻底的放下了心来。只等着哪一天,东霂国来向他们提亲了。 以容言玉的人品,裴天宇自然是不需要担心的。更何况,他还是苏晚卿的亲哥哥,只是这其中的辈分,他倒是曾经担忧过。 但是有什么事情,比自己女儿的幸福更为重要呢?其他的事情,都不是事儿。 一旁的狗腿子再次开口说道:“司幽皇子,您何必跟一个女人一般见识,女人从来都是头发长见识短的,她说的话哪能算,司幽皇子您别放在心上。” 裴羽墨看了一眼那个青衣男子,忍不住有些不雅的翻了一个白眼,开口说道:“头发长见识短?我看你也是头发长见识短,这条原则也适用于你,毕竟你头发也挺长的。还有,少瞧不起女人,待会儿你就知道,得罪了女人,你要付出多么可怕的代价。” 那狗腿子没想到裴羽墨居然会直接怼他,当即也涨红了一张脸,想对着裴羽墨说什么。但旁边裴修一个眼刀过去,那狗腿子顿时就如鲠在喉,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他很想说什么,但裴修的眼神却吓到了他,他动了动嘴皮子,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虽然那两个女人和那个小少年不足为惧,但是这天离国的六皇子,年纪轻轻的战神,他还是本能的心中会产生畏惧感。 毕竟,当年裴修给所有人留下来的印象,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散。 裴羽墨看那狗腿子不敢说话了,撇了撇嘴,哼,又是一个自以为是吃软怕硬的家伙。若是惹恼了她,她可不会对这些人客气。把他打个手残脚残,那都是没有问题的。 旁人不了解裴羽墨,裴羽墨之前也从未动过手,但她骨子里,可是一个暴力的女子,对于敌人,向来也不会手下留情。 若是他们知道裴羽墨的实力,恐怕就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司幽奇看到那狗腿子也被呛得不敢出声,顿时一张俊脸更是阴沉不已。虽然他不是自己国家的人,但一路走来,他冲着自己也说了不少的好话,那便是他的小弟,他自然得罩着。 如今他被人噎得说不出话来,这不是在打他司幽奇的脸吗?他会觉得高兴,就奇怪了。 “不过是嘴上有些本事罢了,到了这里,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吗?少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没点能耐,尽耍些表面功夫,原来天离国的教养就是这般的,实在是令人大开眼界。” 裴羽墨听着司幽奇的话,听他还提到天离国,一张俏脸也不禁沉了下来。骂她也就算了,如今还要连她背后的天离国也一起说,未免也太不要脸了吧? 苏晚卿看着司幽奇,忽然开口问道:“司幽皇子,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小燕子穿花衣这首歌?” 司幽奇愣了愣,脑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 苏晚卿也是到了这里才发现,这首童谣在这个世界上居然也有。 苏晚卿笑意盈盈的看着司幽奇,开口说道:“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到这里。司幽皇子没听过吗?不会这么孤陋寡闻吧?” 司幽奇原本不想理会苏晚卿,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嘴里永远不会吐出什么好话来。但听到苏晚卿说他孤陋寡闻,他顿时就怒了。 “本皇子才不孤陋寡闻,这首童谣,本皇子自然是听过的。所以呢,这跟比赛又有什么关系?” “那敢问司幽皇子可知道下一句怎么唱?” “不就是我问燕子你为啥来吗?” 苏晚卿笑了笑,丝毫没有为司幽奇不屑的表情而又任何的气恼。 “没错,不过后面还有一句。” 司幽奇正想讽刺苏晚卿,他自然知道还有下一句,但这个对话,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苏晚卿已经继续开口说道:“下一句是:燕子说:管好你自己。” “噗嗤——” “什么鬼……” “真是这样唱的?” “但我觉得这样也没毛病呀……” 苏晚卿一开口,旁边的几个人顿时就明白过来,他们都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 司幽奇的脸再度变成了猪肝色,这苏晚卿,明摆着是在说自己多管闲事!居然还敢这样拐弯抹角的骂自己,司幽奇想起方才自己还煞有其事的回答了苏晚卿的话,就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又被她给耍了! 这个贱女人! 司幽奇再也忍受不了侮辱了,这几个人,一个个的,嘴皮子比谁都利索。但他司幽奇,可向来都是拿实力说话的,他决定不再浪费时间,否则再这样下去,自己恐怕还没开始动手,就真的被气得吐血身亡了。 谁让苏晚卿就有这样的本事呢? 他大吼了一声道:“都给我上,把这个女人给我解决掉!” 旁边几个人,虽然一直没有开口,但脸色一直都很阴沉。 司幽奇被羞辱成这般,他们脸上也无光。一旁的司幽离,脸色也是一片阴沉。 之前司幽奇对他说这苏晚卿狡猾嘴利得很,他还有些不以为意。毕竟在他眼里,不管怎么说,苏晚卿也不过是个女人罢了。 但今日一见,他终于知道,司幽奇为何会这般说了。 这个女人,的确说话很气人。司幽奇并非是暴躁易怒,而是这个女人,就有让他轻而易举发怒的本事。 哼,除此之外,恐怕也就一无是处了。 因此,在司幽奇开口之后,司幽离也不再废话,虽然对于司幽奇的命令有些不满意,但此刻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他举起自己手中的剑,毫不犹豫的冲向了一旁的裴修。 而司幽奇,此刻倒是与司幽离达成了默契,他举起自己的剑,冲向了苏晚卿。而其他的几个人,眼瞧着司幽奇和司幽离都冲了出去,当下也不再等待,纷纷拿起自己的武器,朝着另外的几个人攻击而去—— 裴修看着司幽奇冲了过来,眼里却未见丝毫的慌乱,他从怀里掏出一柄匕首,长臂一伸,猛然便挡住了司幽奇的长剑。 司幽奇的速度很快,而裴修的速度更快,几乎是一眨眼,司幽奇已经到了裴修的面前,他的长剑压着裴修的匕首,眼里带着一丝猩红。 这个男人,速度居然这般快。这时候,裴修甚至还抽空看了一眼旁边的苏晚卿,看着她挡住了司幽离的攻击,一颗心才微微放了下来。 司幽奇看着自己都攻到裴修的面前了,他竟然还分心去看那个女人的方向,心下更是恼怒不已,感觉自己受到了严重的挑衅。 他抬起自己手中的长剑,划出一个剑花,大吼了一声,复又冲着裴修攻了下去! “叮——” 匕首与长剑碰撞,传来清晰的声响,两个身影纠缠在一起,谁也不让谁。 但司幽奇却明显感觉到,裴修的力气十分的大,他站在原地,手微微动了动。而裴修,依然站立在原地,冷静的看着司幽奇,纹丝不动。仿佛在他看来,司幽奇根本就构不成丝毫的威胁一般。 另一边,几个人也都掏出自己的武器,纷纷纠缠在一起。兵器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引人注目。 虽然平日里苏晚卿甚少展露自己的实力,但她前世毕竟是一个佣兵,从小便在极严苛的环境下长大,本身的实力自然是不弱的。 因而在司幽离举着长剑攻击而来的时候,苏晚卿原本站在原地,在他长剑伸出来的一瞬间,灵巧的转了个弯,直直的避开了司幽离的攻击。 司幽离见一击不成,立刻又展开了新的攻击,奈何都被苏晚卿完美的躲了过去。 几番攻击之后,司幽离的眼中出现了一丝恼怒。这个女人,居然真的有几分本事,连自己的攻击都躲了过去,但她却没有对自己发起进攻,只会躲,算什么? “你有本事,就别躲——”几次下来,司幽离终于恼羞成怒的开口了。 苏晚卿在他面前,就像一个滑腻腻的泥鳅一般,每每在准备要碰到她时,又被她灵巧的躲开了,几番下来,竟是连她的衣角也碰不到! 苏晚卿刚刚侧过身避开司幽离的长剑,便听到了他这句话,她的眼里微微一闪。 说她只会躲是吗?那便让他看看,自己的厉害! 当即,苏晚卿不再躲避,反而正面迎上了司幽离! 司幽离一剑下去,原本以为又会故技重施,被这个女人躲开。 但没想到,自己一个激将法,这个女人竟然迎面便往自己的剑上撞!这不是正中下怀吗? 司幽离脸色顿时一喜。 一旁的大力一个手刀解决了一个人,刚好转过头,便眼睁睁的看着苏晚卿往那司幽离的剑上撞,他顿时瞪大了眼睛,眼里满是慌乱,嘴里也忍不住大喊了一声。 “郡主——” 第五百五十三章 千钧一发! 大力的声音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大伙儿都下意识的停下了动作,纷纷看向苏晚卿所在的方向。 大力几个人,从未见过苏晚卿出手,这会儿眼见着她居然迎着对方的长剑直接靠过去,这不是拿自己的生命在开玩笑吗? 而且那司幽离手中的长剑锋利尖锐,散发着骇人的光芒,光是微微一碰,恐怕就已经要见血了。 苏晚卿的动作,让旁边的几个人都瞪大了眼睛,而大力更是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下意识想要呼唤离苏晚卿最近的裴修,但很显然,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事情,这是根本来不及的。 更何况,裴修还被那司幽奇给牵绊住了。 真要说起来,恐怕这就是司幽奇和司幽离的真实目的。他们一开始,其实就是冲着苏晚卿去的。 这个念头这会儿冒出来,大力忍不住要捶胸顿足了,他一开始哪里会想到呢?若是苏晚卿出了什么事情,那裴修不得疯掉? 另外大皇子几个人,离苏晚卿更是有一段距离,即便可以摆脱那些人的桎梏,也根本来不及冲过来。 大力真恨不得自己长出三头六臂,在一瞬间冲到苏晚卿的面前,帮她挡住那一柄长剑。这和玥郡主怎能如此糊涂,居然往长剑上冲过去呢?莫不是,她已经被吓坏了? 此时此刻,苏晚卿还不知道,自己的动作在旁人的眼里,是多么的惊世骇俗。更不知道,大力被她吓得心脏都快停止了。 对面的司幽离眼见着苏晚卿居然还往他的剑上冲过来,眼中忍不住闪过了一丝喜色。 这个和玥郡主,莫不是个傻子吧?看到他攻击过来,不躲就算了,居然还往剑上凑过来,这不是摆明了想让他得手吗? 司幽离可不会因为对方是个女子,就对她心存怜悯。相反,这个苏晚卿当初害得司幽国这般惨,这笔账他可是记在心头呢。 虽然因此司幽奇被父皇责骂了许久,他很高兴,但司幽国的损失,他却是不会忘记的。毕竟这对他来说,也没有丝毫的好处。 因此,苏晚卿冲过来,司幽离更是卯足了劲,往她的肩头狠狠地刺了过去! 方才她一直在躲避,如今总算是能够出手了,司幽离的心里别提有多憋屈了。之前有多不爽,如今他的心里就有多畅快。 在司幽离的眼里,苏晚卿已经等同于一个死人了。 等着吧,等他把这个可恶的女人收拾掉之后,裴修,裴羽墨,这些人,一个也别想逃掉。 原本,司幽离是打算先将他们的牌子抢过来,直接让他们出局。但现在他却改变了主意,若是能够在这里直接将他们就地正法,从此以后,天离国对于他们司幽国来说,根本也就构不成什么威胁了。 毕竟这天离国的大皇子,还有那天离国皇帝最宠爱的六皇子和羽墨公主都在这里了,若是能够将他们解决了,那岂不是大快人心? 之前粮草一事,这两个主谋,可都在这里呢。 司幽离在苏晚卿冲过来的一瞬间,脑海中掠过了这些念头。他一双眼睛变得晶亮,眼里满满的都是快意,他仿佛已经看见苏晚卿在自己的面前血肉模糊的场景了。 苏晚卿看着司幽离眼底的快意和疯狂,忽而嘴角勾起了一丝奇怪的笑容。 司幽奇看着苏晚卿忽然出现的一抹笑,微微愣了愣,他下意识的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太对劲,方才因为太过高兴,根本没有来得及去思考。她好好的,怎么会往自己的剑上冲过来呢? 难不成,她真的是个傻子? 苏晚卿自然不是。 她之前一直躲着司幽奇,其实也不过是在找准时机冲他下手罢了。果不其然,司幽奇一见她冲过来,眼里就暴露了自己的情绪。 苏晚卿的心底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这个男人恐怕是个傻子吧,他以为自己是个傻子,实际上他才是个傻子。 至少,在他的眼底出现的不是警惕的情绪的时候,苏晚卿就知道,她断然是被他给小看了。 没想到她在前世作为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佣兵,到了这里,居然被一个男人小看成这样。这真不是她苏晚卿一贯的风格呢,还是说,她之前低调得太久了? 其实也不怪司幽离会这般想,在他的思想里,女人原本就是一种柔弱的东西,只能让男人来保护。即便这其中也有厉害的女子,但这女子终究不如男,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女子罢了。 更何况,苏晚卿的手上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武器,她之前也不过是一昧的躲避,完全没有要进攻的意思。 在司幽离的眼里,苏晚卿就只会躲避,根本就没有本事朝他进攻。因此,在苏晚卿冲过来的时候,司幽离根本不会想到,苏晚卿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只不过在为了自己即将得手而沾沾自喜罢了。 司幽离这些人也不知道,他们所有的话语和动作,全都落在了外面老百姓们的眼中。 老百姓都目瞪口呆的盯着这个屏幕,他们哪里知道,在世人眼中高冷而又风度翩翩的司幽国皇子,居然在私底下是这副德行! 他们作为一国的皇子,即便之前天离国与司幽国有旧怨,但说到底,也是司幽国先去进攻天离国的,真要算起来,也是司幽国活该罢了。 但是这司幽国的皇子,对天离国的和玥郡主居然这般不客气,还有羽墨公主,她们两位在大家的眼里,作为女子,本身便是很柔弱的。如今被一个皇子这般羞辱,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太过分了一些。 作为一个皇子,这样的修养,已经足以让那些老百姓对他们指指点点了。 “这司幽皇子,居然对羽墨公主这般不客气,当真是令人不齿!” “可不是嘛,羽墨公主看起来这般娇弱,若非这些年来羽墨公主都不在天离国中,性子比较随和,恐怕早就被这个男人欺负了去。” “我们羽墨公主自然是最好的,绝不能轻易让这司幽皇子欺负,看看她反击得多好呀。” “可不是嘛,看那司幽皇子脸都绿了,哈哈哈。” 之前司幽奇与裴羽墨在吵架的一幕,全都落入了外人的眼中。他们忍不住冲着司幽奇指指点点,眼里带着讥笑。 作为一个男人,居然这般斤斤计较,这不是平白无故惹人笑话嘛。 而在大殿内,司幽冥看着自己的儿子一脸愤怒的跟裴羽墨争辩,一张脸也耷拉了下来。周围一些国家的皇帝抛过来若有若无的,带着些许嘲笑的目光,让司幽冥感觉脸上一片无光。 他看着司幽奇的嘴脸,心底一片恼怒。这个儿子,当初做了这般蠢的事情,害得他们司幽国损失了这么大一笔粮草。如今对着一个女子,对方还是天离国的公主,居然也这般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情。 作为一个皇子,真是丢尽了他们司幽国的颜面! 司幽奇还不知道,自己因为一时兴起跟裴羽墨吵嘴,以及被苏晚卿回怼,被这么多人看在眼里。而在他父皇的眼中,自己俨然已经是一个极其不懂事的男人了。 谁让长老团留了这一个后招,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都被大伙儿看在眼里了呢? 而他作为司幽国的皇帝,还要接收到其他皇帝有些嘲笑的目光。尤其是裴天宇,一开始他还这般讽刺了裴天宇。这会儿,倒是反过来自己打自己的脸了。 司幽冥作为一个皇帝,如何能够接受这种落差? 因此,他将这一切,都记在了司幽奇的头上。若非自己这个儿子这般多嘴,自己怎么会丢尽了颜面? 好好的比赛,搞得这般难堪,司幽冥心里一片怒火,如今却又无处发泄。他只能冷哼了一声,不做丝毫的表态。 如今他说什么,旁人也只会觉得他在掩饰罢了。那索性,他就不开口了。 司幽冥只觉得自己的脸隐隐作痛。 一旁的裴天宇又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司幽冥,看着他阴沉的脸色,心中不禁直呼痛快。 不愧是自己的宝贝女儿,这般伶牙俐齿,他的女儿,怎能让旁人欺负了去?苏丫头也是好样的,一句话就将那司幽奇堵得一声不吭,气得脸色都清了。 裴天宇在旁边看着,可谓是大快人心。 但当看到司幽奇举着长剑冲向苏晚卿,而苏晚卿又迎着长剑上去的时候,不仅仅是那些老百姓被吓坏了,裴天宇的一颗心也紧紧地提了起来。 苏丫头这是什么操作?若是真的受了伤,那可如何是好?他的儿子,恐怕会疯掉! 裴天宇瞪大了眼睛,连呼吸都差点儿忘记了,他紧紧地盯着苏晚卿的动作,生怕她出什么意外。 但在内心,裴天宇还是下意识的相信,苏晚卿这么做,是有她自己的道理的。他不相信,苏丫头会是那般鲁莽的人。 苏晚卿这般做,自然有自己的道理。 若是司幽离认为,自己冲上去,他便会得手,那他未免也太天真了一些。 在众目睽睽之下,那长剑原本直抵苏晚卿的肩头,在长剑即将插进她的肩膀时,苏晚卿却忽然一个巧妙的弯腰,柔软的腰身弯成了一个有些诡异的角度。 在司幽离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苏晚卿已经完美的避开了他的长剑! “怎么会——”她居然又避开了! 司幽离一愣,脸上还未显出恼羞成怒的神情来,苏晚卿却在此刻,再次出手了! 第五百五十四章 晚卿的反击 只见苏晚卿灵巧的避开了司幽离的攻击之后,她腰一挺,借着起身的劲儿,脚往地上微微用力一蹬,一条腿抬了起来,往司幽离小腿的方向踢了过去。 司幽离只感觉一阵微风吹过,他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苏晚卿再次躲开了他的攻击,这时候苏晚卿已经抬起了自己的腿,踢向了自己小腿的方向。 因着苏晚卿的动作十分干净利落,但瞧着似乎并没有什么杀伤力。 旁边的几个人这会儿眼里不禁闪过了一丝不屑。 那些观战的老百姓们看着苏晚卿的动作,也忍不住微微睁大了眼睛,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这看起来娇弱无比的和玥郡主,再次避开了司幽离的动作,他们原本已经觉得她很厉害了。毕竟能够避开一个成年男子的攻击,而且对方的速度又这般的快捷,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若是放在他们上,也许他们少不得也得受点伤呢。 但苏晚卿不仅避开了,居然还反过来攻击司幽离? 虽然她的确有几分身手,但这轻飘飘的一脚,看起来也太不自量力了吧?她区区一个女子,能对这个男人造成什么伤害呢? 苏晚卿的动作,在旁人的眼里,就像是给人挠痒痒一般,微不足道。但熟悉苏晚卿的人都知道,她从来都不会是做一个无用功的人。 因此,苏晚卿看似轻轻地将腿扫向司幽离,实则暗暗用了内力。 司幽离看着苏晚卿的动作,很快的反应过来,他眼底也闪过了一丝嘲弄。这个女人,莫不是以为躲过了几次他的攻击,自己就自以为了不起吧?就她那个力气,不过是给自己挠痒痒罢了。 司幽离并未将苏晚卿的动作放在心上,在他眼里,这个女人不过是自以为是罢了。实际上,根本就没什么能耐。 但是,忽视女子的本领,这原本就是一大忌。无论是从能力,还是从其他方面来说,女子永远都是不容小觑的。 至少,苏晚卿完全证明了这一点。 因着司幽离并未将她放在心上,也没想过要做出什么防范的措施,因此,苏晚卿十分顺利的踢到了司幽离的小腿。 “咔嚓——”一声有些细微但却清晰的声音,从司幽离的小腿处传了出来。 在场的几个人听到这个声音,脸色微微一变。 他们听到了什么? 方才那个声音,莫不是骨裂的声音?可是苏晚卿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力气,他们一定是听错了。 但这几个人很快发现,他们并没有听错。因为司幽离的脸色,已经肉眼可见的迅速变得苍白起来。 司幽离只感觉自己的小腿传来一阵剧痛,那声骨裂的声音清晰的传入了他的耳朵中,他僵硬着身子,有些迟疑的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小腿,苏晚卿纤细的小脚,还在他的腿上。 司幽离抬起头,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苏晚卿的方向。 他的小腿,一阵剧痛袭来,即便他是个男人,但骨裂的痛苦,也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骨折! 苏晚卿一脸笑意盈盈的看着司幽离,仿佛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有多么骇人一般。 她一击成功之后,便迅速的收回了自己的脚,而司幽离,则在众目睽睽之下后退了几步,他一个踉跄,竟是直接倒在了地上! “皇子殿下——” “您没事吧!” 另外几个同伴看到司幽离的模样,忍不住纷纷喊出了声。但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大力几个人,可没给他们太多关注司幽离的机会,而是奋勇的发起了进攻。 那几个人这会儿也顾不上司幽离了,因为发狠的大力几个人,已经让他们节节败退了。 大力一边提起武器步步紧逼面前的人,一边大吼了一声道:“和玥郡主都这般厉害,我们可不能被小看了去。弟兄们,把他们全都给拿下!” “没错,老大说得对!” “没想到和玥郡主居然这么厉害,我作为一个男人,可不能认输。” 因着苏晚卿那一脚,将众人的士气都激发出来了。原本两边队伍的人数也差不多,但因为大力几个人,司幽国的人竟是丝毫也讨不着好。 司幽奇对战裴修,也是越战越心惊。之前他根本就没将裴修放在心上,甚至还有些瞧不起他,毕竟裴修不过是侥幸治好了腿,但他这几年都坐在轮椅上度过,实力能强到哪里去? 但真正与裴修交手之后,司幽奇才发现,他对付自己,根本就是游刃有余。自己的攻击,无论是怎样的,都能被他很好的避开或是轻而易举的化解了。 这样的男人,若说他没有实力,司幽奇即便之前不相信,如今也不得不信了。 他不是个随便就能被自己解决掉的男人。 而司幽离那一边闹出来的动静,司幽奇刚一分心看了他一眼,裴修便紧接着忽然对自己出手了。 他拿着一把小小的匕首,灵敏的靠了上来,在司幽奇还未来得及反击,裴修已经身形一隐,瞬间后退了好几步,让他完全没有任何反击的机会! 几番下来,司幽奇连裴修半边袖子都碰不着,反而是他自己的身上,被裴修的匕首划开了好几道伤口,虽然伤口并非很严重,但耐不住到处都渗着血丝,司幽奇只感觉全身都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他停下动作,喘着气看着面前的裴修,对方一张银色的面具,眼里依然是平淡无奇的神情,仿佛对战自己,并未让他产生任何多余的情绪。 司幽奇感觉自己和裴修像是猫抓老鼠一般,自己就是那只老鼠,被他这只猫耍得团团转!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令人愤怒了。 偏生,自己却无法靠近裴修,这样的感觉,让司幽奇气得牙痒痒。 此刻司幽奇和司幽离的感觉倒是出乎意料的一致了,只因为他们对战的人,是裴修和苏晚卿。两个人看似随意,但身形却一点儿都不慢,至少他们根本没有机会近身,习武之人,不可近身,如何攻击呢? 他们自问内力也没有到隔着这么一段距离,还能够伤到他们的地步。 司幽离倒下,是司幽奇猝不及防的。 虽然他与司幽离一点都合不来,但眼下他们共同对抗天离国,他自然不希望司幽离出什么事情。 那苏晚卿,当真这么厉害? 先前司幽奇不过随意一瞥,看到苏晚卿朝着司幽离踢过去,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将司幽离给踢倒了! 司幽奇忍着身上的疼痛,怒视着对面的裴修。司幽离这个蠢货,这般小看女人,如今吃了女人的亏,说起来,还不是怪他自己。 若是因为司幽离的关系,他们原本可以赢,但却输了。回到司幽国,他们该如何面对父皇? 司幽奇甚至可以想象到,父皇究竟会有多愤怒了。 但此时此刻他还不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早就全部落入他们父皇的眼中了。 苏晚卿看着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司幽离,眼里闪过了一丝嘲讽。敢小瞧她,她便要让司幽离知道,小瞧女人的后果,究竟有多严重。 司幽离坐在地上,看着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女人,忍不住咬紧了牙关。自己不过是大意了,才会着了这个女人的道,谁知道,这个女人的力气居然这般厉害? 苏晚卿表面不显,藏得也很深,司幽离根本就没感觉到她暗自使了内力。即便感受到,司幽离也不会相信。 在他的眼里,一个女子怎么可能会有内力,苏晚卿不过是会几套绣花拳脚的功夫罢了,若是他认真起来,苏晚卿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司幽离微微动了动自己的脚,方才摸着膝盖的时候,他已经暗暗腾起内力,在自己的伤处运转,骨裂的地方因着内力的关系,好转了一些。 司幽离在感觉自己好些以后,立刻便从地上站了起来,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握紧自己的长剑,再度冲向了苏晚卿——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女人! 谁也没料到,司幽离忽然拔地而起,并举起剑,冲向苏晚卿,这一下,可谓是又快又狠! 那些老百姓原本还吃惊于苏晚卿的力气,这会儿看到司幽离这般强势的攻向苏晚卿,一副不拿下她誓不罢休的模样,忍不住又提起一颗心来。 虽然这是比赛,但他们可不希望看见,和玥郡主一个娇美的女子就这般受到伤害。 谁都看得出来,这司幽离,可真是下了狠手了! 剑风袭来,苏晚卿两颊边的发丝也微微飘了起来。 她看着司幽离迅速的冲向自己,手中的长剑散发着锋利的光芒,阴冷而又刺目。 苏晚卿的眼里却没有丝毫的慌乱,早在司幽离翻身跳起的时候,她便已经做好了准备。 “该死的女人,去死吧——”司幽离大吼了一声,长剑狠狠地落下—— 这一次他不相信,自己还伤不了这个可恶的女人!上一次是她侥幸,自己大意了,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失手! 苏晚卿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面前的长剑。 司幽离果然是个心狠手辣的男人,剑往她脸的方向招呼而来。 若是自己避不开,那她这张脸,也不用要了。 在长剑即将劈向苏晚卿面前时,她却脚步往右一挪,随即身形忽而腾空而起—— 在司幽离的注视之下,苏晚卿一个跳跃,竟是落在了他的长剑上! 苏晚卿借着司幽离举着长剑的力,稳住自己的身形后,再度抬起自己的腿,朝着司幽离的俊脸狠狠地踢了过去! 第五百五十五章 变故突生! 周围的人看到苏晚卿这般轻盈,竟是径直落在了司幽离的长剑上,都不禁瞪大了双眼。 虽然苏晚卿不过是借着长剑的力短暂的停留了一秒钟,但若她一点功夫都没有,自然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动作。 她作为一个身材纤细而又柔弱的女子,做出此举已经足够令人震惊了。 毕竟大家对她的印象,不过是一个柔弱无骨的女子罢了。 但今天和玥郡主,真真是令人吃惊。 不管怎么说,她身上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之前,是他们小瞧了她。 这打脸,真是来得猝不及防。 此时此刻,司幽离就是这种感觉,但他更强烈的感觉,是自己脸上的剧痛。 是的,他堂堂司幽国的皇子,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会被一个女子这般欺负。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苏晚卿一脚踩在脸上,而且,他根本就没有躲开。 并非司幽离不想躲开,等他发现的时候,苏晚卿早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踢在了他的俊脸上,让他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苏晚卿结结实实的一个脚狠狠地踩在了司幽离的脸上。 司幽离痛苦的大喊了一声。 苏晚卿再次得手之后,她顺着那踢出去的力,竟是在空中灵敏的翻了一个身,而后轻巧的落在了地上。 “叮——” 司幽离手中的长剑瞬间脱手,像被雨打落的浮萍一般,无助的落在了地上,再也无人问津。 而司幽离本人,早就双手捂住了脸,一下子撑不住身子,半跪在了地上。而苏晚卿刚好落在他的面前,这般看上去,就像是他在向苏晚卿行礼一般。 苏晚卿似乎并没有看见司幽离捂着脸哀嚎的场景,她的嘴角扯出了一丝笑容,声音清脆的开口说道:“司幽皇子冲本郡主行这般大礼,本郡主真是万万没想到,不过司幽皇子实在不必客气,此举真是折煞本郡主了,快些请起吧。” 原本因为苏晚卿一段行云流水的动作,周围一时间鸦雀无声。 在苏晚卿的一番话打破了这个寂静之后,大力几个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解气、解气,实在是太解气了! 万万没想到,他们的和玥郡主居然这般厉害!难怪一开始她就这般悠闲,原来是这般深藏不露。 大力几个人如今对于苏晚卿的实力,可谓是深信不疑了。 即便苏晚卿并未做太多动作,但她这番小露身手,已经足以让大力几个人为此深深折服了。 这会儿若是谁还敢说,和玥郡主不过是一个柔弱的花瓶,那可真的是没脑子了。毕竟方才那一幕,大伙儿都看在了眼中。 司幽离原本就是一个会功夫的,又是个皇子,实力本身也不差。若说他大意,那的确也是事实。但这并不能作为逃避的借口,毕竟这和玥郡主,的确是很厉害的。 试问这天下有几个女子,能够像和玥郡主一般,一脚踩在一个皇子的脸上?她当真是丝毫也不客气,专门往人家皇子的俊脸上招呼。 但想一想之前这司幽国的皇子,这般羞辱她一个小小的女子,除了司幽国的人,以及他们同行的队伍,可没人会同情他们。 司幽离听到苏晚卿这句调侃的话语,只觉得自己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他紧紧地咬着牙,心里早就把苏晚卿砍了七八百遍了。 她怎么敢!对着自己的脸这般毫不留情的踢下去,当真是半点素质都没有,真是个粗鲁而又狠毒的女人! 但司幽离也不想一想,自己当初举着长剑,往苏晚卿脸上攻击而去的场景。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说到底,苏晚卿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司幽离的手缓缓离开自己的面颊,旁边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原本的一张俊脸上,赫然有着一个红彤彤的……鞋印! 而这鞋印,自然是苏晚卿方才的杰作了。 没想到,这鞋印居然如此清晰,可见苏晚卿,方才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 “扑哧——” “你看司幽皇子那张脸!” “天哪,郡主也太厉害了吧!” “可不是嘛,方才他还想伤害我们的和玥郡主,还说我们郡主一无是处,这下好了,打脸了吧。” “怎么能叫打脸呢?这分明是踢脸呀,哈哈哈——” 大力几个人见状,已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纷纷指着司幽离的脸蛋大笑起来。在他们眼里,这方才高高在上的皇子,被苏晚卿这般羞辱,实在是大快人心! 而司幽国的人,脸色早就黑透了。 他们哪里想到,这个女人,除了嘴皮子厉害,居然还真的有两下子! 那可是他们司幽国尊贵的皇子,被一个女人这般对待……若是此事传回了司幽国,他们的皇子岂不是被旁人笑掉大牙?日后他的颜面该如何存在? 不行,此事绝对不能让旁人知晓! 然而,想象永远是美好的,现实永远是骨感的。 司幽国的几个人哪里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早就全部落在了外人的眼里了。 那些老百姓已经被苏晚卿那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给惊到了,再看看司幽离这般狼狈,当下也毫不客气的大笑出声。 毕竟这司幽离方才的确一直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虽然他作为皇子,身份尊贵,但一个皇子性子这般高傲,难免令人不喜。更何况,他们还是普通的老百姓,面对这种自以为了不起的贵族,内心只会更为反感。 因此,在苏晚卿一脚把司幽离给踢得哇哇大叫的时候,老百姓们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天离国的和玥郡主,当真是威武! 因着司幽离这边将所有人的吸引力都吸引过去了,原本还在嘲笑司幽离的大力几个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忽而又冲他们发起了进攻! 司幽国队伍的人一个不察,被大力几个人攻击得连连败退,神情上满满的都是狼狈。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司幽奇。 谁让他自以为聪明,先对上了裴修呢?裴修的实力,根本就不是他能够想象的。 至少,比他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在几番交手之后,司幽奇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即便他想退,也没有任何作用了。 他主动送上门来,裴修又岂会放过他? 几番轮回下来,司幽奇身上到处都布满了伤口,不用说,都是裴修手中那柄小小的匕首惹的祸! 司幽奇紧紧咬着牙,司幽离中了招,是他没想到的,他哪里知道,这个男人居然这么没用!虽然他脸上那个丢人的鞋印,让司幽奇心中暗爽了一秒,但也仅仅是一秒罢了。 他与司幽离原本就水火不相容,看到司幽离这般倒霉,司幽奇的心中不可抑制的升起了一丝快意。当初司幽离这般坑自己,他怎么可能会希望自己这个所谓的哥哥好? 但是眼下,他们若是在这里输了,那一切便都前功尽弃了。回去之后,父皇将会作何感想?到时候,他们两个人都讨不着好。 因此,即便司幽奇再厌恶司幽离,此刻也必须跟他一同联手,先将天离国的人解决了再说。 但是眼下,他们处在劣势,司幽奇的心中有些焦虑。 他身上的伤口虽不致命,但也足够让司幽奇的动作变得慢起来了。可是这会儿,他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司幽奇咬着牙,再度举起自己的剑,朝着裴修冲了过去—— 但在裴修的眼里,司幽奇此刻心浮气躁,动作到处都是漏洞,根本不需要他刻意去寻觅,就能轻易的看到他的问题所在。 因此,司幽奇几次进攻虽然看似猛烈,但实际上,依然连裴修的衣角都没碰着。几番下来,都被裴修轻飘飘的躲开了去。 司幽奇看到这一幕,更是气得吐血,偏生他又毫无办法,即便气得不行,还是没有给人家造成丝毫的影响。 而另一边司幽离又半天没站起来,另外几个同伴,也被大皇子几个人打得节节败退,这会儿也基本都趴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他的队伍,居然这般不堪一击! 司幽奇根本就不愿意相信,但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也正因如此,他的心里才更为愤怒。这跟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若是再继续下去,恐怕他们司幽国,可就真的要出局了! 司幽奇这般想着,手上的动作也更为急切了。 而对面的裴修找准时机,一边避开司幽奇的攻击,一边将手中的匕首灵敏的划向司幽奇,成功的在他身上又添了几道伤口。 “啊——”司幽奇忍不住愤怒的大喊一声,他感觉自己一直都被裴修耍得团团转,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气人了! 他眼睛无意中往旁边一看,这一看,差点儿没把他气得吐血。 只见站在附近的小决,已经麻利的在几个已经倒下的身上摸索着,随即掏出了几个牌子。他一脸笑嘻嘻的将那几个牌子,都收进了自己的怀中。 这还没完,他又继续掏,掏出了几个口哨。 躺在地上的几个人,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力气反抗了。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决将他们的东西抢走,小决的笑容落在他们眼里,就像一个恶魔一般。 小决拿的那几个哨子中,也有司幽国的人。司幽奇看着他就要吹响手中的哨子,忍不住大喊了一声:“不要——” 若是他的同伴出局了,那他们的队伍接下来,就会很被动了。 就在小决即将吹响哨子的时候,变故突生! 旁边忽然一支锋利的箭矢,擦着风儿,尖锐的射向小决所在的方向! 第五百五十六章 一触即发! 尖锐锋利的箭风袭来,小决顿时神色微微一凛,他随手将手中的哨子扔到了一边,在一瞬间调转了自己的身子,在箭矢就快冲向自己的时候,飞快的躲开了! 那箭矢划过空气,“咻——”的一声,狠狠地没入了小决身后的一棵大树中。 箭矢的一半都没入了树中,那棵树因为这股冲力,还掉下了一片树叶。 可想而知,那射箭之人,力气究竟有多大了。 换句话来说,能够将箭射成这般模样,本身的实力,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小决转过头,看着那支箭,眉头微皱。若是方才自己再慢一步的话,此刻被射穿的恐怕就是他自己了。 大伙儿都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呆了一呆,随即很快反应过来。 几个人有些警惕的看向那箭射过来的方向,对方也并未吊他们的胃口,缓缓地从林间走了出来。 司幽奇在看到为首的男人一双翠绿色的眼眸时,眼睛顿时就亮起来了。 “乔斯将军——” 为首的男人一身蓝衣,金色的长发随意的束了起来,松垮的垂在身后。一双与常人眸色不一样的双眼,此刻只有一片淡然和冷静。 只有在看向苏晚卿的那一刻,乔斯的眼底才划过了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光芒。但苏晚卿并不喜欢乔斯看向自己的目光,因此,在乔斯看过来的时候,她毫不客气的瞪了他一眼。 这个阴魂不散的男人! 乔斯接收到苏晚卿的瞪视,眉头微微挑了挑,眼底竟是划过了一丝极浅的笑意,快到令人根本无法捕捉。 但一旁的裴修却是清楚的看到了,他看着乔斯俊美无双的面庞,眼里多了一丝冷意。 这个男人,居然敢觊觎他的晚晚,当真是不要命了。 乔斯看了一眼苏晚卿,随即看向开口唤自己的司幽奇。看到他这般模样,心中不禁有一丝惊讶。 只见司幽奇原本一身整洁的白衣,此刻上面布满了星星点点的血迹,发丝凌乱,看起来狼狈不堪。哪里有一开始他们见面时意气风发的模样。 再看看周围的几个还躺在地上哀嚎的人,也是同样狼狈。 看来,他之前低估了天离国这支队伍的实力。不过他们北齐国的实力可不差,至少比起司幽国,还是要好上一些的。 因此,即便司幽国的人看起来有些狼狈,乔斯的心中却并不十分担心。如今,他们来了,司幽国的人尚且未出局,只要他们彼此联手,天离国断然不能再继续嚣张下去了。 显然,司幽奇也是这般想的。 他们一开始便已经商量好了,共同联手,先将天离国的人给解决掉。若是可能的话,再将东霂国的人也解决了。毕竟他们两支队伍,加起来十几个人,不管怎么样,也比几个人强吧? 虽然不知道这天离国哪里找来这么一队高大威猛的汉子,但这般看来,即便是天离国也免不了俗,还不是找了外人来做他们的垫脚石?这在乔斯的眼里,意义可是一样的。 乔斯旁边两个皇子,见状眼里也闪过了一丝不屑。 原本以为这天离国有多清高呢,还不是跟他们一副德行,谁也别说谁就是了。 若是他们知道,这大力几个人是因为裴修的缘故,被裴修的魅力所折服,自己舔着脸跟上来的,恐怕他们也不会相信。 毕竟谁会在如此重要的比赛做出这样的举动呢?说出来,也足够令人吃惊了,对于他们来说,国家的利益,从来都是第一位的。 而其他人,都是互利互惠,或是敌对的关系罢了,没有例外。 也正因为如此,不会有人向尊敬裴修一般,对待他们。他们永远也感受不到,这样的感觉。 在乔斯几个人观察大力他们的同时,苏晚卿几个人也在不着痕迹的观察乔斯这个队伍。 乔斯旁边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一身精致的紫衣,布料上等,他本人也气宇非凡,眉间带着一丝淡淡的傲然,一双眼睛,不同于乔斯的翠绿色,而是如同森林深处连绵逶迤的高大树木,带着一片沉静而又令人无法忽略的墨绿。 男人的手上,拿着一柄弓箭。显然,方才射向小决的那一箭,便是由他发出来的。 根据他站在乔斯身边的姿态,以及男人的另一边,也有一个与他眉眼相似,同样是金发墨眼的男人,苏晚卿心下有了自己的计较。 想必这两个男人,便是北齐国的两位皇子了,至于叫什么名字,她也记不起来,似乎是北齐国的二皇子与三皇子? 这一切对于苏晚卿来说,并不重要。 她只知道,欺负了她的人,这件事情,她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但苏晚卿也很清楚,这北齐国的人,可不似司幽国的人这般好糊弄,他们的实力并不弱,所以她们这一边,也决计不可以大意。 “北齐国的皇子,你们也来了!”司幽奇看着那拿着弓箭站在原地的男人,眼里亮光更甚。 北齐国的二皇子,也就是拿着弓箭的男人,冲着司幽奇点了点头。对于他的狼狈,二皇子倒是没有表现过多的反应。 不管怎么说,司幽奇也是他们的盟友。他如今吃了亏,对他们北齐国来说,也并非什么值得高兴的好事。这一切,怎么也得等将天离国的人解决之后,再来商讨。 而司幽奇此刻激动不已,他实在是被裴修给虐惨了。 他们两个队伍,如今总算是碰到一块儿了。他倒要看看,天离国这几个人,还有没有能耐蹦跶起来! 有了北齐国的出现,司幽国的人,仿佛吃了定心丸一般,少了一开始的大意与慌乱,他们身上的气势,也逐渐稳定下来。 大皇子与易昭对视了一眼,皆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战意。 之前都是些小打小闹的游戏,如今,他们总算要开始认真起来了。 乔斯看着苏晚卿,轻轻的开口说道:“和玥郡主,我们又见面了,乔斯盼着这一刻,可是盼了许久呢。” 乔斯俊美清贵的面庞,配上他那一双清幽的翠绿眸眼,在北齐国,别的女子光是被他看上一眼,都要尖叫着几乎晕倒过去了。毕竟乔斯大将军在北齐国原本地位便备受推崇,若说他的名气高于两位皇子,也丝毫不夸张。 更何况,乔斯将军为人这般平易近人,而又俊美优雅,天底下根本没有哪一个女子能够承受得住。 别说,还是被乔斯这般温柔的看着,说出这番暧昧不明的话语,她们恐怕都会齐齐融化掉,根本找不到东南西北。 可惜,苏晚卿跟那些普通的女子可不一样,更何况,她自己也有一个十分妖孽的夫君。而这个夫君,还十分的爱吃醋。 因此,苏晚卿没有丝毫的羞怯,反而有些嫌恶的看了他一眼,毫不留情的说道:“我可一点儿都不想看见你!” 乔斯看着苏晚卿,翠绿色的眸子里掠过了一丝受伤。 “和玥郡主,对乔斯真是冷淡呢。” 苏晚卿看着乔斯一副受伤的神情,眼里没有丝毫的波动。 对于苏晚卿来说,乔斯就是个十足的大狐狸,跟易昭的本性是一样儿一样儿的,她才不会被他的外表所蒙骗。这一切,不过都是假象罢了,他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无辜中枪的易昭:“……” “难不成,乔斯大将军还以为,本郡主会亲热的招呼你,并且对你说‘谢谢你和司幽国一起来攻击我们,我很开心哦!’吗?” 苏晚卿说这话的语气,让裴羽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不愧是晚卿,说出来的话,永远都是这么风趣幽默,令人忍俊不禁。 再看乔斯,原本看向苏晚卿的眼里还带着一丝不明不白的情意,这会儿听到她这般说,而且还十分不雅的翻了一个白眼,脸色也微微沉了下去。 “和玥郡主又何必对乔斯这般咄咄逼人呢?乔斯自问,也没做过什么惹恼和玥郡主的事情吧?”乔斯是的确有一丝不解,当初他们北齐国进攻天离国,的确是他们的不对,但他们北齐国也已经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如今,他们与司幽国联合参加国土争霸赛,也不过是局势所迫罢了,也不止他一个人。但苏晚卿,却独独这般针对他,究竟是为何? 苏晚卿看了一眼乔斯,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你们方才差点伤害了我的人,还敢说没做过什么惹恼我的事情?你们北齐国既然敢做就要敢当,在我眼里,你们北齐国的所作所为,就是惹怒了我。难不成乔斯大将军还以为,我会分开看待你们吗?乔斯将军想得未免也太美了吧。” 乔斯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站在他旁边的二皇子有些不耐烦了。 “乔斯,别跟这个女人多费口舌了,不过是个粗鲁没教养的女人,跟她一般见识做什么?直接动手就是了,我们可没那么多时间浪费了。” 二皇子发了话,即便乔斯是这个队伍的队长,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人家的地位,还是比他高的,他很清楚这一点。 因此,乔斯最后看了一眼苏晚卿,开口说道:“既然和玥郡主这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便休要怪乔斯客气了。” 苏晚卿冷哼了一声。 “假惺惺,既然要动手,又何必废话?叽叽歪歪的,真不像个男人。” “你——”乔斯听到苏晚卿居然这般说自己,饶是再内敛,此刻脸上也多了一丝恼怒。 “和玥郡主真是威武!” “可不是嘛,跟这个娘娘腔废话什么,直接开打就是了,难不成我们还怕了你们不成?”大力几个人大着嗓子嚷嚷道,眼里没有丝毫的惧怕。 乔斯:“……”他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了,居然有人敢叫他娘娘腔,谁给这些人的狗胆! 此刻司幽奇几个人,也已经站了起来,与北齐国的人站到了一处。 双方都掏出了自己的武器,战争一触即发! 第五百五十七章 白蜂 苏晚卿站在裴修的旁边,看着对面的人。 除了前面他们已经打趴下的几个人,此刻双方的人数倒是差不多。 北齐国的几个人,本身也没有刻意掩盖自己身上的气势,他们握着手中的武器,虎视眈眈的看着裴修几个人。 在他们眼里,最麻烦的,自然是这个裴修,还有天离国的大皇子,也并不弱。 方才他们并未与易昭交手,但看他仅凭一把扇子,就能够将那几个人直接扇飞,他的实力,恐怕不容小觑。 北齐国的几个人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有了计较。 司幽奇和乔斯低喝一声,径直朝着裴修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 他们的目标很简单,先将天离国的人给解决了,至于那几个大块头,虽然瞧起来很厉害,但实际上,跟裴修这几个人,还是无法相比的。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北齐国的两位皇子,也不约而同的分别冲向了天离国大皇子和易昭。另外几个实力较之弱一些的人,则冲向了苏晚卿和小决几个人。 大力看着司幽奇和乔斯同时攻击裴修,忍不住破口大骂。 “真是无耻!” 居然两个人围攻他的偶像,未免也太不要脸了。 司幽奇和乔斯连眼神都没给大力一个,在比赛中,结果才是最重要的,至于这过程,反正也无人知晓。再说了,为了成功,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是值得的。在成功面前,这点颜面算什么? 裴修看着两个男人气势汹汹的冲过来,眼底是一派的冷静,没有丝毫的慌乱,他仅仅是握紧了自己的匕首。 但他的姿态在司幽奇和乔斯的眼里,就是十分的漫不经心了。 司幽奇怨毒的目光犹如毒蛇一般,紧紧地追随着裴修。他最讨厌的便是这个男人这般态度,即便是天快要塌下来了,他依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仿佛根本没有把他们两个人放在眼中。 这种被无视的感觉,让司幽奇的自尊心深受损害。他一定要亲手解决掉这个男人,还有那个该死的苏晚卿!今日他所受到的耻辱,他全部都要加倍讨回来,还有当初的羞辱! 司幽奇想到这里,手中的招式愈发的凌厉—— 裴修微微后退了一步,沉着的应对司幽奇的攻击,并无丝毫的慌乱。 一旁的乔斯也举起自己手中的一柄利剑,朝着裴修猛攻而去! 裴修一个转身,用匕首抵住了乔斯的长剑。 “叮——”兵器交接,发出清脆的声响。 司幽奇找准机会,眼看着裴修在忙着对付乔斯,他一个闪身绕到了裴修的背后,举起自己的剑,混合了十分的内力,便要狠狠地砍下去—— 他的眼里闪烁着疯狂,裴修,这一次看你如何能够躲避,他与乔斯的前后夹击,他就不相信,裴修这次依然毫发无伤! 裴修面对着乔斯,看着乔斯眼底一片深沉的战意,眼里依然是淡淡的。乔斯沉沉的看着他,眼底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对于裴修这个男人,其实乔斯的心底是很欣赏的,毕竟他当初这般惊才风逸,可惜如今…… 他们也只能是彼此对立的关系。 裴修看到乔斯眼里一闪而过的惋惜,心中却丝毫不以为然。这个男人不过是自以为是罢了,他根本就不清楚自己经历的一切。这些不相关的人,也没有权利了解这些。更何况,他裴修,也从来不关心旁人是如何看待他的。 身后凌厉的剑风袭来,裴修却没有丝毫的慌乱,他的后背仿佛长了眼睛一般。 这两个人是觉得,自己是决计躲不开了吗? 其他的人可能多少都会受伤,但他是裴修,不是那些一般的男人。 因此,在剑风逼近的时候,裴修脚下忽而一踏,他拿着那把精致的匕首,看似随意地往前一推。 乔斯只感觉面前一股强大的压力袭来,他无法稳住自己的身形,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但就是这两步,给了裴修时间和空间。 裴修紧跟着乔斯向前走了两步,随后一个转身,直接飞身而起,宛若惊鸿。 “砰——”司幽奇有些狼狈的向前走了两步。 原本他自信满满能够攻击到裴修,不料他却忽而腾空而起,轻而易举的躲开了自己的攻击。 司幽奇那十分的力使不出去,眼看对面就是乔斯了,他只能咬住牙关,硬生生的停了下来。那股内力无处发泄,最终被他收了一大半。 司幽奇只感觉喉咙一甜,一口血差点儿喷了出来。 这时候,裴修动了,他从空中转了一个身,不知在何时绕到了司幽奇的背后,冲着他的后背,直直的踢了过去—— 乔斯一看,裴修这一脚若是踢中了司幽奇,他不死也得内伤。当下稳住身形之后,迅速的掠上前,再度攻向裴修。 裴修为了躲避乔斯的攻击,只能化解了脚下的力,但他还是趁机踹了一脚司幽奇。司幽奇一个踉跄,差点儿又倒在了地上。 但因着喉中的腥甜,司幽奇终是忍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 他的几个同伴原本正在纠缠小决和裴羽墨,这会儿看到司幽奇吐血了,都忍不住惊喊了一声。 “四皇子——” “这个时候还有时间关心你们的四皇子,未免也太不将小决放在眼里了吧。” 可爱的少年开口说道,他的大眼睛里,带着一丝不满。 “小决不高兴,你们也不可以高兴。”他说着,不知道从哪儿变戏法一般掏出了一小包白白的东西。 几个男子还没反应过来,小决已经随手一挥,白花花的粉末,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他们大惊,以为这是什么致命的药粉,下意识的挥舞着手中的长剑,躲闪开来。但无可避免的,还是落了一些在他们的衣裳和皮肤上,一阵淡淡的香味蔓延开来。 若是不仔细感受,恐怕根本嗅不出来。 “这是什么!” “真是个卑鄙小人,居然暗算我们!” 他们叫嚷着,有些慌乱的扒着自己的衣裳,但挣扎了半天后,意料中的疼痛或是伤害却并未袭来,他们慢慢停下自己手中的动作,瞪向对面的小决。 “你这个臭小子,居然耍我们?” “把他给我解决掉,真是碍眼!” 男子对视了一眼,举起手中的剑,大吼一声,仿佛要将面前的小决撕成碎片。 小决一边躲开男子的攻击,一边无辜的说道:“小决从来不耍人,不信,你们看你们身后。” 他喊完之后,冲着旁边的裴羽墨道:“羽墨姐姐,快跑。” 裴羽墨一眼就看到了男子身后不同寻常的东西,她与小决对视了一眼,飞快的跑向了另一边。 裴羽墨对于小决的能力,素来是不怀疑的。这几个男人必然要倒大霉了,她只管等着好戏上演便是。 “什么?” 几个男子听罢,停了下来,下意识的往身后看。 只见身后一片白花花的东西,犹如遮云蔽日一般,冲他们疯狂的冲了过来! “老天,这是什么东西!” “好像——好像是虫子?怎么是白色的!” “嗷——我被蛰了,好痛!” 几个男子还未来得及辨认,它们已经瞬间飞到了眼前,开始攻击他们—— 剧痛袭来,男子忍不住痛苦的大喊,手里的剑凌乱慌张的挥舞着,想要将这些昆虫赶跑! 而小决和裴羽墨,已经跑到另一边安全的区域,看着这一幕。 裴羽墨愣愣的看着攻击他们的一群昆虫,总感觉它们,有点眼熟。 小决已经笑眯眯的开口说道:“这是白雾之森特有的白蜂,听说特别喜欢有奇特香味的花儿,我就采集来做了一些药粉。大哥哥们,请你们好好享受吧。” 那几个人原本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这会儿被蛰了才发现,这些可不就是蜜蜂吗!但这些白蜂比普通的蜜蜂身形大了一倍,锋利的倒钩发着幽幽的光芒,这一大片,让人看了便头皮发麻。 小决看着另外几个人还交缠在一起,眨了眨眼睛,忽而身形一闪,消失在裴羽墨的身旁。 裴羽墨看着小决忽然出现在苏晚卿的身边,将那手中的粉末,洒向攻击苏晚卿的人,随那人还没反应过来,立刻就被旁边的白蜂波及到了。 原本大伙儿还没有注意到,这会儿听到他们的惨叫声,司幽奇几个人这才发现,他们的队伍,几乎已经要团灭了! 怎么可能,这跟想象中的不一样! 司幽奇瞪大了眼睛,看着几个被白蜂追得到处跑的同伴,他们的脸上到处都已经肿起了一个又一个的大包,几乎面目全非,看起来十分骇人。 这、这是什么东西! 但裴修,可没有时间给司幽奇思考的空间。 这会儿,他就如同高高在上的帝王,冲着司幽奇发出猛烈的进攻!明明只是一把小巧无用的匕首,在裴修的手中,却像是活了一般,在他的身上制造了一道又一道的伤口。 另一边,易昭与北齐国三皇子也打得正火热。 那三皇子的武功不弱,武器也非长剑,而是一柄弯刀,光是勾到人一下,恐怕便会连皮带血的揪出一大片肉来。 但易昭依然拿着手中的折扇,没有丝毫的慌乱,灵巧的躲开了弯刀的攻击。 三皇子紧追不舍,一击不成,又再度发起第二次进攻。两个人一时胶着,根本没有注意到旁边的情况。 易昭一个回旋,错开了身子,躲开了迎面劈来的弯刀。 他的手腕一转,手中的折扇灵巧的反转过来,不知道他按了什么,三皇子忽然感觉,几道冰冷的风声划来—— 危险的信号传来,三皇子立刻后退,他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这才堪堪躲过了那几道暗器! “咻——” 只见几枚锋利的刀片,狠狠地没入了他身后的大树中。 三皇子的眉间染上了一层细汗,他看了一眼易昭手中的折扇。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男人手中的扇子,居然还存了暗器! 若自己方才慢了一秒种,恐怕那刀片没入的,就是自己的身体了。 三皇子抬起头,对上了易昭的眼睛。 他依然是一副懒洋洋的姿态,但一双狐狸眼,却定定的看着三皇子。 三皇子此刻只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只猎物一般,任人宰割。 第五百五十八章 惊险 苏晚卿刚刚摆脱一个一直纠缠着自己的男人,她刚想转过身,往裴羽墨的方向走过去。 但她刚走了两步,小腹却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苏晚卿却苍白了脸颊,一双小手也忍不住捂上了肚子,微微弯下了腰来。 怎么会,这么疼…… 另一边有一双眼睛,一直都在注意着苏晚卿,这会儿注意到她的脸色似乎不太对,他立刻展开自己的弓箭,毫不犹豫的瞄准了苏晚卿。 苏晚卿顿时感觉背后似有寒毛竖起,她被人盯上了。但此时此刻,因为腹中的痛感,她根本没有办法花心思去注意这一切。 拿弓箭的男人,自然是北齐国的二皇子,他一直在另一处,隐蔽着自己的身形,伺机而动。 因着裴修几个人也在打斗,而小决他们也被那几个被白峰来回追赶的人吸引了目光,根本没有人注意到,队伍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少了一个人。 真要说起来,这北齐国的二皇子,也是个极其耐心的。他并未像其他人一样,一瞬不瞬的盯着一个人攻击,而是时不时地,看着谁有漏洞,便冲他射箭。 因此,虽然他并未给人造成严重的伤害,但也像一个讨人厌的苍蝇一般,时不时地冒出来,让人感到无奈。 这会儿,二皇子一看到苏晚卿此刻脸色不对劲,而周围也没有其他人,暂时没人注意到她,他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这个劳什子和玥郡主,不是自称自己很厉害么?他承认,这个女人的确有几分本事,但不过终究是个女人罢了,哪里能跟男人相比? 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罢了。等着吧,很快,她就会成为自己的箭下亡魂了。他二皇子出手,岂有不中的道理。 机会摆在面前,他是断然不会放弃的。若是能够将这个女人解决了,其他的人,想必一定会很痛苦。 当初天离国给北齐国带来的伤害,今日,他要这些人全部偿还! 二皇子眯起狭长的双眼,将自己手中的弓箭举高,在一瞬间对准了苏晚卿之后,毫不犹豫的松开了手指。 “咻——”细微而清晰的声音传来,他手中的箭犹如一只灵巧的鸟儿一般,飞快的射向苏晚卿所在的方向! 危机迎面而来,而苏晚卿的脚步却无法挪动,只因此刻她的小腹实在太过痛苦,疼得她的额间已经出现了细汗。 若是换做平时,这弓箭,是断然无法射中她的—— 难道今日,她真的要受伤于此吗? 苏晚卿紧咬着牙,正想忍着疼痛,拼命移动一下身子。否则,她可就不是受伤这么简单了。她绝不能在这里出事,不然,修一定会发疯的。苏晚卿虽然身处异世,但重生一次,她还是很惜命的,毕竟她身边还有这么多重要的人。 眼看着弓箭就到了眼前,一旁的小决和裴羽墨终于注意到了这一幕。 这一幕,几乎让他们目眦尽裂。 “苏姐姐——” “晚卿——” 谁也不知道,这个二皇子居然会趁这个时候偷袭。 小决和裴羽墨看着那弓箭飞快的冲向苏晚卿,不留一点儿余地,而苏晚卿还站在原地捂着自己的肚子,脸上依稀带着痛苦的神情。 怎么会这样?苏姐姐怎么了! 小决想要冲过去,但以他的速度,等他到了苏晚卿的面前,恐怕她已经中箭了…… 怎么办! 裴羽墨的一张小脸,也已经被吓得惨白。 她看得出来,此刻苏晚卿根本就没有力气躲开,至于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家都不清楚。可是若晚卿不躲开的话…… 裴羽墨不敢再想下去。 箭风已经到了跟前,苏晚卿甚至能够感受到那弓箭凛冽的寒气,扑面而来。那二皇子的内力究竟有多强悍,至少她现在能感受到了。 苏晚卿咬着牙,正想强行动一动身子,往旁边侧身。变成重伤,也好过丢掉性命的好! 北齐国的二皇子一箭射出之后,一双狭长的桃花眼,阴冷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切。这个女人,很快他就会送她上西天了。 光是想到那一幕,二皇子的嘴角便止不住的上扬,他一张俊美的容貌,更是增添了几分阴森。 只是这笑容,无论怎么看,都阴险无比,令人根本喜欢不起来。 二皇子这般想着,眼睛又看向了一旁与司幽奇两个人打斗的裴修,他倒要看看,这个男人还如何嚣张,将他最爱的女人亲手毁去,让他痛不欲生,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他巴不得在这个男人的脸上看到崩溃的神情,谁让他一直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神色呢,光是看着,就令他感到十分不爽! 二皇子的眼睛一扫,意料之中的身影却没有出现。 他顿时愣住了,人呢? 意象之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苏晚卿紧紧地闭着双眼,忽而掉进了一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中,亲切的松木香袭来,苏晚卿不用睁眼就知道,是谁在抱着她。 不过短短的半秒钟,裴修以旁人完全看不清的速度,在一瞬间冲到了苏晚卿的面前,长臂一揽,便将脸色还有些苍白的人儿紧紧地搂进了怀中,随即长身一扫,将那即将射过来的箭,狠狠地一踢。 那原本气势汹汹的箭矢,顿时如同焉了的茄子,被一脚踢向另一个方向。 一旁的二皇子还没反应过来,裴修怎么会在一瞬间消失的事情,一股危险的气息迎面袭来。只见他之前射出去的箭矢,又气势汹汹的朝自己的方向冲了过来。 裴修方才那一脚,自然不是无用功,相反,他使了内力,让箭矢原路返回。 二皇子射出来的箭,他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这个男人?差点儿伤害到了他最心爱的女人,方才看到箭矢冲向苏晚卿,而她一副虚弱,无力抵挡的模样,让裴修一颗心都差点儿从胸膛跳出来了。 裴修根本不假思索,在一瞬间便冲向了苏晚卿,只想将她立刻救下来。若是晚晚出了什么事情,裴修根本无法想象,自己会如何。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在一瞬间飞了过去。 二皇子看着迎面袭来的箭矢,有一瞬间的慌乱。他连忙抬起手臂,奋力的用弓箭狠狠一挡,那箭矢被挡了下来,掉落在一边。而二皇子也不受控制的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模样有些狼狈。 二皇子堪堪稳住自己的身形之后,看向自己手中的弓箭。只见他方才抵挡箭矢的那个地方,已经有了一个明显的印子。 二皇子有些惊惶的看了一眼裴修,这个男人,究竟是有多深厚的内力,才会酿造出如此强悍的力量。自己这柄弓箭,可是请了专人打造的,柄身原本便结实无比,根本不会随便有任何的痕迹。 但裴修仅仅是踢了一脚,自己挡了一瞬间,上面便留下了如此清晰的痕迹。可想而知,这个男人的实力,究竟有多强了。 若自己方才没有挡下那弓箭,而是被射中的话…… 二皇子的头顶,第一次,冒下了几滴冷汗。 小决和裴羽墨几个人,看到裴修飞快的救下了苏晚卿,心下顿时松了一口气。方才真是吓到他们了,若是晚卿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们真的无法想象,裴修会如何。 他一定会疯掉的。 所幸,苏晚卿并没有大碍。否则,他们也不能原谅自己。毕竟,若非他们大意了,苏晚卿也不会面临这样的危险。小决更是有些自责,自己方才应该直接将苏姐姐拉回来才是。 裴修抱着苏晚卿,缓缓的从空中落了下来,他此刻恍若天神一般,轻轻的着地。 苏晚卿还依偎在裴修的怀里,小脑袋还未从他的怀中探出来。 “晚晚,你可还好?”裴修轻声的开口问道。 他的声音低沉,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天晓得,方才他的心脏停的那一瞬间,他是什么样的感受。 他再也不想有这样的体验了。 苏晚卿从他怀里探出头来,原本苍白的神色,已经好了不少。 “修,我没事。” 苏晚卿自然知晓,裴修有多紧张。她在他的怀里,能够清晰的听到他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一声又一声,清晰的传入她的耳朵里。 “肚子可还疼?” 看着苏晚卿冲他绽放的笑靥,还有一点儿苍白的小脸,看起来更是我见犹怜。 裴修一边问,一边轻轻的将手放在了苏晚卿的小腹上,脸上还带着一丝紧张。 苏晚卿冲着他摇了摇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我无事了,不用担心,修。” “那就好,你在边上坐着,看我怎么收拾欺负了你的人。”裴修淡淡的说着,一边搂着苏晚卿,小心的将她放在了一旁的大石上。 那姿势仿若对待珍宝一般,害怕它破碎。 对于裴修来说,苏晚卿的确是他的珍宝,是他独一无二的宝贝。 任何人伤害他的宝贝,他都不会同意。 苏晚卿乖巧的坐在石头上,而小决和裴羽墨也迅速围了上来,做出一副保护的姿态。 裴修从原地,缓缓地站了起来。 一旁的乔斯和司幽奇,敏锐的感受到,裴修身上的气势,变得不一样了。 而这样的裴修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陌生的,更是,令人感到害怕的。 害怕? 这个词语一冒出来,他们的心里不禁一惊。 他们作为叱咤风云一方的男人,居然会有害怕这样的情绪。 怎么可能? 第五百五十九章 反转 此刻的裴修,仿若地狱的使者一般,一双眼眸变得更为幽深。 似乎被他扫上一眼,心脏都会在那一瞬间停止一秒。 司幽奇和乔斯暗地里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震惊。 难道,这才是天离国六皇子裴修真正的面目吗?以前,也许他们都被骗了!但这么久以来,他居然隐藏得这般好,连他们这些人,都被骗过了,这怎么可能…… 虽然他们不愿意相信这个事情,但事实摆在眼前,根本轮不到他们不相信。 尽管如此,他们也不会止步于此。大不了,拼了就是。他们这几个人,难不成还比不上一个裴修吗? 司幽奇几个人暗暗看了一眼小决几个人的方向,但那易昭却怀抱着手臂,手中依然握着自己的折扇,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他这般姿态,明摆着便是不想动手。 而在场的人,除了司幽奇两兄弟,以及乔斯,还有那两位皇子,其余的人,都已经倒在地上哀嚎不已了,哪里还有半分战斗力? 说起来,他们即便联盟,只剩下他们五个人,还是有些吃亏的。 但易昭那几个人明显并不打算动手,司幽奇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应该愤怒。不动手,对于他们来说,自然是有好处的,至少还能多抵挡一会儿。 但他们不动手,是不是恰恰也说明,裴修的实力究竟有多强……这种感觉,司幽奇即便十分的憋屈,但此时此刻,他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裴修这个男人,未免也太过高傲了,太不将人放在眼里了! 司幽奇暗暗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气,难不成,他还会怕一个残废不成?他们司幽国和北齐国联手,他不相信,这个男人会什么事儿都没有! 毕竟,北齐国的人,也不是吃蒜的。 此刻,司幽国和北齐国的人十分默契的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明白了意思。他们这一次,必须要联手,将裴修给解决了,其余的一切,才好说。 否则,接下来的路,可不好走。 裴修一双眸子有些暗沉的看着面前的几个人,尤其是北齐国的二皇子。差点儿伤了他的晚晚,这个仇,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忘记。 伤害他的人,就要做好被他报复的准备。面前的这几个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在司幽奇几个人动身的那一刻,裴修的身形也动了。 他的速度飞快,饶是司幽奇几个人就在他不远的地方,甚至都有些看不清他的动作。裴修的速度,快的令人心惊。 司幽奇还没反应过来,面前已经出现了一个黑影。一阵风迎面刮来,危险的气息扑鼻而来。司幽奇神色一紧,下意识的一抬手,将手中的长剑往前狠狠一挡。 “叮——”兵器交接的声音清晰入耳,但司幽奇的脸色却慢慢变得苍白起来。 原因无他,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抵挡面前这一把小小的匕首。对面的男人,看起来丝毫不费劲,轻轻的往前一推,司幽奇顿时如同一片落叶一般,随风飘……不,被狠狠地甩了出去。 司幽奇在半空中有些狼狈的翻了个身,这才堪堪稳住自己的身形。 而乔斯几个人,顾不上司幽奇这般不堪一击,他们一同冲向了裴修,几个人此刻十分有默契的,分别从不同的地方袭向裴修,从四面八方,直接将他包抄起来。 手中的武器,也全都高高举起,全部对准了裴修。 他们不相信,被包围的裴修,难不成还会躲得开他们的攻击。这一次,就让这个男人插翅难飞,最好,能将他捅成几个窟窿! 一旁的苏晚卿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面,银色面具的男人站在原地,被包围起来,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慌乱,眼神也没有任何的慌张。依然是一脸冷静的看着面前的几个男人,冲着自己冲了过来。 一旁的大力看着这一切,忍不住捏了一把汗。 “偶像这样也太危险了,不,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裴羽墨站在旁边,也紧紧地盯着面前这一幕,没有作声。虽然她相信自己的六哥,但对方的实力也不差,她不敢吱声,生怕影响到裴修的发挥。若是害得他受了伤,那自己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易昭几个人也都看着这一幕,大皇子看着裴修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心下忍不住感叹,果然是自己的六弟,恐怕这才是他真正的实力,也是他真正的那一面。 以往见到的六弟,跟今天完全不一样。即便他这个做大哥的,也没有见过裴修这般模样。幸好,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冲突。否则,若是惹上六弟这样的人,即便是自己,恐怕也不会轻易讨到好处吧。 苏晚卿安静的看着,心下却十分的信任裴修。她知道,裴修不愿意让易昭他们插手,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要亲手为她报仇。方才那一瞬间,肯定吓到他了。 说起来,还是自己不小心。可是为何,会突然腹痛呢?苏晚卿有些想不明白,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如今倒是没有任何的感觉了,方才那一瞬间,恍若做梦一般。 可是那痛楚,又是如此的真实。罢了,如今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自己也没什么不舒服,苏晚卿也就不再思索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将北齐国和司幽国的人给处理掉,省得他们总是虎视眈眈的。 乔斯一眨眼已经冲到了裴修的跟前,他一双翠绿色的眸中,倒映着裴修的影子,他的眼里带着冷意。作为北齐国的大将军,乔斯的实力自然是不差的。 可惜,他对上的不是别人,而是裴修。 几个人冲向裴修,眼看着手中的武器,就要深深地扎入裴修的身体里。在一瞬间,裴修动了。他侧过身子,先是一脚踢在乔斯的长剑上,随后在原地一踏,身子顿时轻盈的飞了起来。 裴修的轻功可谓是出神入化,几个人一同攻击,竟是连他的衣角都摸不着。而裴修手中的匕首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纷纷往他们的身上招呼。 几个回合下来,乔斯几个人的脑门上已经布满了细汗,身上也多了好几道伤痕。但最可气的是,裴修居然一点儿事情都没有!甚至连一身衣裳,也依然是干净整洁,毫无凌乱的迹象。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究竟谁更厉害,这一看,已经十分明了了。 乔斯还未来得及继续出手,裴修忽而如鬼魅一般绕到他的身前,长臂一伸。他一伸手后,在乔斯即将一掌劈过去之时,又灵巧的退开了身子。 接下来,无论是司幽离,还是北齐国的二皇子等人,都遭受到了这样的“礼遇”,他们气得一张俊脸憋得通红。 真的很想将这个男人抓起来吊打一顿,出一口恶气。可惜,他们根本抓不住这个男人。他们怎么从来没发现,这个男人这么像泥鳅,连碰都碰不到。即便偶尔能抓到他的衣角,他也很快的便摆脱了他们。 司幽奇紧紧地咬着牙,终于反应过来。 “裴修,你在耍我们!” 若非如此,他怎么会一直到处“飞来飞去”,却并没有对他们下狠手,而是引诱他们不断的出手而又无法成功呢? 裴修这会儿轻飘飘的落在了另一边,淡淡的说道:“这都被你发现了,你可真是聪明。” 司幽奇:“……”他绝对不是在夸自己!啊啊啊真的好愤怒,但是又无处发泄! “你到底想怎样!”北齐国二皇子在数不清第几次攻击裴修无果之后,紧紧地咬着牙,脸上也带上了羞恼。一双墨绿色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怒意。 “给晚晚道歉。” “你说什么?” “我方才听错了?” 几个男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裴修,仿佛在看一个傻子一般。 “你让我们跟一个女人道歉?” “笑话,凭什么?” “就凭这个。” 裴修对于他们的态度,倒也不恼,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东西,冲着几个人微微晃了晃。 几个令牌撞击在一起,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司幽奇几个人:“……”他们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身上,随后绝望的发现,自己身上的令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 是方才!裴修一直捉弄他们的时候,期间靠近了他们好几次!可恨他们居然,一心只顾着攻击裴修,根本就没有察觉! “你——” 司幽奇张了张嘴,想要骂裴修卑鄙无耻,但说了又如何,他也不可能拿回自己的令牌不是吗? “给晚晚道歉。”裴修好脾气的又重复了一遍。 “若是我们道了歉,令牌会还给我们吗?”司幽奇此刻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他下意识的问道。 天晓得,他此刻的心情有多焦虑。这可是比赛最重要的令牌哪!一旦落在旁人手上,若是拿不回来,那他们可就真的出局了! “你们道歉,若是晚晚满意了,我会归还你们两个令牌。” “两个?什么意思?”司幽奇愣住了,只还两个? “你们若是不愿意,那我一个也不给了。” “我道歉!”司幽离率先反应过来,他果断开口说道。 “和玥郡主,对不起,是我不对,你原谅我吧。” “我也道歉,方才拿箭射你是我的不对,请和玥郡主高抬贵手,不要跟本皇子一般见识。”北齐国的二皇子,此刻也反应过来,一双翠绿色的眸子紧紧地盯着苏晚卿看。 两个牌子,他们必须要拿回来! 第五百六十章 狗咬狗 苏晚卿微微抚着下巴,看着面前两个毫不犹豫冲着自己道歉的男人。 看不出来,他们还这般能屈能伸。为了赢得比赛,他们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苏晚卿一双漂亮的星眸微微转了转,看着紧紧盯着自己,等着自己答复的男人,脸上多了一丝为难。 “北齐国的二皇子,方才我可是差一点儿就因为他那一箭香消玉殒了,若真是如此,那我夫君岂不是要守活寡了?” 裴修一听,嘴角微微一抽,什么叫守活寡?但想起方才惊心动魄的那一幕,他的眸色又深了下来,桃花眸紧紧的盯着那二皇子的后背。 二皇子听到苏晚卿这般说,虽然觉得她的措辞总有点不太对劲,但背后被盯上的感觉,让他整个人都寒毛竖起,如坠冰窟。 不用二皇子回头,他就知道,后面究竟是谁在盯着他看。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心慌意乱好么!若是裴修再来一遍,他们可就真的要出局了。 更何况,如今令牌还被他拎在手里呢,再给他一百个胆子,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之前也绝对不敢对苏晚卿出手哪。 虽然听说天离国六皇子对自己的六皇子妃极尽宠爱,甚至为了她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生只有她一个妻子。当初自己听到这个消息,心中是十分不屑的。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他才不信这个六皇子真的会做到这般田地呢。 男人三妻四妾,原本就是正常的事情。更何况,他还是天离国尊贵的皇子,要什么美人没有,何必独守一棵花? 但今日,他总算是见识到了,裴修的确是这样的男人,他对于苏晚卿的感情,他作为一个外人,看得千真万确。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十分后悔。自己一开始,就不应该去招惹苏晚卿。否则,如今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了。 二皇子想到这里,额间的冷汗都要出来了。 他看着苏晚卿有些为难的小脸,忍不住悄悄的擦了擦额头,生怕因为这件事情,他们北齐国便拿不到令牌了。若是没有令牌,那他们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和玥郡主,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们这一次吧。以后若是看到你,我保准绕着道儿走!”二皇子一急,什么话都往外蹦。 一旁的乔斯看着二皇子这般神态,翠绿色的眸子里带着一抹无奈,他的薄唇张了张,到底没有说出什么来。 论身份,二皇子在他之上,即便自己是队长,此刻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二皇子说到底也是为了北齐国不是? 但以乔斯对裴修和苏晚卿个性的了解,他们怎么可能会因为自己道了歉,就将令牌归还?说得严重一下,如今天离国和北齐国、司幽国,原本就已经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天离国的人,自然巴不得他们出局,这样一来,不仅报了仇,还少了竞争对手,何乐而不为呢? 傻子,才会将令牌还给他们呢。 因此一开始,乔斯便不抱任何的希望,他根本就不信任裴修。 在二皇子道歉的时候,他也只是环手站在一旁,颇有一丝冷眼旁观的态度。但乔斯其实很想组织二皇子,但碍于身份,他到底没有开口。 虽然皇上信任他,但这不代表,他就可以挑衅皇家的尊严了。 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乔斯还是十分清楚的。 不等乔斯再想下去,一旁的司幽奇也争着开口了。 “和玥郡主,你可不要听他的,方才他这一箭,若是你躲不过,那可就真的出大事了。这般残忍的男人说的话,你怎么能相信呢?若是将令牌还了他们,说不准他掉头就落井下石了。但我们就不一样了,若是和玥郡主愿意将令牌给我们,我们发誓绝对不出现在你们的面前。” 不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但至于有没有别的法子收拾他们,那就另当别论了。 苏晚卿听了司幽奇的话,差点儿没笑出声来。 她都还没有开始讲话挑拨,他们自己内部居然就已经开始内讧了?这司幽奇,未免也太给面子了吧? 虽然内心窃喜,但苏晚卿的脸上却并未表露丝毫,她只是与裴修无意中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了然于心了。 果然,北齐国二皇子听到司幽奇这般说,脸上立刻就带上了不高兴。 “司幽国四皇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怎么就落井下石了,还有你们自己什么德行,你们自己心里不清楚吗?说出这样的话来,你们也不嫌害臊,我都替你感到脸红!” “你——”司幽奇没想到这二皇子看着不食人间烟火,骂起人来居然这般不留情面。 乔斯看到这一幕,一张俊脸顿时阴沉了下来。 “二皇子,四皇子,我们是盟友,如何能够在此时此刻闹矛盾呢?这不是着了旁人的道吗?请您们静下心来想一想,他们会这么好心将令牌给我们吗?方才我们这般气势汹汹,更何况,我们彼此原本就带着旧怨,想必天离国此举不过是援兵之计,只是想让我们闹矛盾而已。” 虽然二皇子对于乔斯内心有一丝不服气,但此刻他说的话,自己却不得不承认,的确有道理。方才一时急昏了头,竟是什么都顾不上了,就冲那和玥郡主道歉。若是他们被骗了,岂不是亏大发了? 而那司幽奇,眼中也染上了一丝不好意思,毕竟这件事情,是自己方才主动开口说的,这真要说起来,也是自己的不对。如今听到乔斯这般说,司幽奇也已经回过神来,他们毕竟是盟友,怎知不是那天离国的人故意毁坏他们之间的感情,而做出此举呢? 苏晚卿淡淡的看了一眼乔斯,这个男人果然不容小觑,三言两语,就让这两个男人冷静下来了。 但是,她苏晚卿,也不会简简单单就让这件事情过去。 难不成他们会天真的以为,两个国家,一人一个令牌吧? 苏晚卿慢悠悠的开口说道:“既然你们这般相亲相爱,我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但是你们这般联合起来欺负天离国,这件事也不可能就这般算了。这样吧,你们打一架,若是谁赢了,这令牌就归谁。你们可以选择相信,也可以选择不信。至于你们之间那劳什子友谊,我可根本不感兴趣。要知道,你们根本就没有跟我们谈判的资本,若是我们愿意,你们一个令牌也得不到,照样都得出局。如今机会摆在面前,你们想不想把握,就是你们的事情了。” “你——” 苏晚卿的话刚刚说完,司幽奇几个人的脸色就微微一变。 尽管苏晚卿说的话有点难听,让他们心里十分不舒服,但他们却不得不承认,苏晚卿说的有道理。 如今的他们,哪里有什么资格跟天离国谈判呢?只要他们愿意,直接将令牌全部收走,他们也根本无可奈何。 毕竟,他们打不过裴修,这也是事实。 可是,苏晚卿这一招,未免也太狠了,居然让他们自相残杀。 乔斯听到苏晚卿这般说,脸色也沉了下来。他没想到这个女子这般牙尖嘴利,不过几句话,便道清了现实。 自己方才这番话,如今看来,倒是不妥当了。 他们北齐国和司幽国是盟友不错,但这建立在彼此互惠互利的基础之上。但眼下,他们之间只能择其一,在这个时候谈友谊,这不是笑话吗? 若是他们联合起来,能够打败天离国,那自然不需要担忧这些。 但问题是,他们现在打不过呀…… 虽然乔斯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摆在眼前,轮不得他说半分。 苏晚卿的话,虽然刺耳,但不无道理。 司幽奇和司幽离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目光里看到了相同的讯息。 如今的盟友什么的,根本就已经不重要了。能够留在比赛,才是最重要的!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们只要能继续比赛,还是有机会的! 若是连机会都没有了,那一切,都是过眼云烟了。毕竟他们的皇帝对他们都寄予了厚望,他们是万万不能止步于此的。 因此,司幽奇几个人对视一眼之后,没有吭声,但手中动作都一致,举起自己的武器,不约而同的冲向了北齐国的人! 北齐国的人心中也有这样的想法,但他们没想到司幽国的人竟然这般无耻,不打一声招呼,就立刻冲他们动手了。 既然如此,那彼此之间的颜面,也没有必要在顾忌了。 在司幽奇几个人出手的那一刻,他们的盟约,就已经自动消失了。而他们北齐国,也没有任何的想法,若是陛下问起来,那也是司幽国先打破的,怪不得他们。 两个队伍原本还联合在一起,转眼间,就已经互相大打出手。 “砰——” “叮——” 兵器交接的声音不绝入耳,小决几个人站在一旁,一脸的津津有味。 这大好的一出戏,不看白不看,而且这可是千年难得一见呢。 想起方才他们还这般惺惺作态,不过因为苏姐姐的几句话,一转眼就打脸了。 啧啧啧,小决都为他们感到脸疼。这是不是所谓的,狗咬狗,一嘴毛? 不过,究竟北齐国还是司幽国会胜出,他还挺感兴趣的。 苏晚卿也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但在她看来,从一开始,胜负就已经有定论了。 果然很快,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司幽国的人已经败下阵来。 司幽奇一张俊脸上也挂了彩,几道血痕清晰可见,他轻喘着气,一脸愤恨的看着北齐国的人。 没想到,北齐国的人居然这般强悍,看来一开始,他们还留了一手! 第五百六十一章 他的真容 “你们真是,卑鄙无耻!” 司幽奇抹了一把嘴角的血丝,一双阴冷的双眼,恶狠狠地盯着乔斯几个人。 没想到,一朝盟友,在短短的时间内,却变成这样,由此可见,他们究竟是怎样的人! 如今,司幽奇可算是看透北齐国的人了,表面这般君子,实际上也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小人罢了。 若是他们坚持一下,共同联手对抗天离国,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结果呢?可是他们倒好,天离国的人不过三言两语,他们便已经直接冲上来了,可想而知,若是他们司幽国危害到北齐国的利益,他们必然会毫不犹豫的将他们丢弃。 这一点,司幽奇毫不怀疑。 苏晚卿看了一眼司幽奇愤愤的神情,自然清楚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但苏晚卿对此却有些不以为意。 若他们司幽国是胜出的那一方,司幽奇断然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人都是这样,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北齐国的举动的确会令人诟病,但他们司幽国,又好到哪儿去呢?不过是半斤八两罢了。 若他们之间的盟约真的这般坚不可摧,任凭她苏晚卿说再多的话,也毫无作用。说到底,他们若是心底没有这个想法,不是自私自利,只为自己的人,苏晚卿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但事实证明,这天下人的心思,都是一样的。 或者说,这司幽国和北齐国,表面这般惺惺作态,暗地里,也不过都想着自己,能够随时将盟友弃之不顾罢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大力跟他们并非盟友的关系,但他们两个队伍之间的感情,却是比这三番四次结盟的司幽国和北齐国还要好上一些。 至少,大力他们绝对不会落井下石。 这般看来,的确是太讽刺了。 司幽奇责怪乔斯的那一幕,自然落在了老百姓们的眼中。 除了北齐国和司幽国的老百姓,此刻其他人看向司幽奇的眼神中,满满的都是鄙夷和不屑,在他们眼里,这北齐国和司幽国都好不到哪儿去了,为了比赛,什么都做得出来。 无论是谁赢了,他们也不会觉得有多光彩。那和玥郡主还没说几句话呢,他们就打起来了,这未免也太可笑了吧。 老百姓们冲着他们指指点点,脸上的鄙视清晰可见。站在旁边的北齐国和司幽国的老百姓,都垂着头,恨不得找个地洞将自己埋起来。 平日里这般受人尊敬和爱戴的皇子殿下,怎么会是这般德行? “说起来,没想到这和玥郡主居然这般仁慈,还提出了放他们一马。若是换了我们,差点儿小命都丢了,根本就不可能将令牌还给他们!否则,我这口恶气,是无论如何,也发泄不出来的!”一个衣着光鲜的小公子,看着大屏幕,愤愤然的说道。 他是第一个站出来,为苏晚卿打抱不平的人。 旁边的老百姓听了,也都纷纷附和起来。 “这小公子说得不错,和玥郡主真是心地善良,方才处在这般危险的境地,居然还给他们一个机会。” “可不是嘛,照我说呀,和玥郡主的话一点儿都没错。这司幽国和北齐国,莫不是以为伤害了人家,还能一边得回一个令牌吧?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你打人一巴掌,还指望那人给你糖吃,这是个什么道理?” “就是,他们不会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吧!我看,他们自己才是傻子,异想天开的傻子!”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可怜的司幽奇几个人哪里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全都落在了旁人的眼中,而他们的形象,更是大打折扣。 而因为他们的关系,恰恰一开始根本不被看好的苏晚卿,竟是得到了这么多的好评。 看来,一个人究竟是如何,即便再怎么掩饰,终究也会暴露的。 大殿内,司幽冥铁青着一张俊脸,眉峰都气得抖动起来。他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聪明的儿子,居然这般胡闹! 司幽奇也就算了,这司幽离也是一声不吭,任由司幽奇胡闹!难不成这样的结果,对他们司幽国就是好的吗?作为皇帝,司幽冥自然不愿意失去北齐国这个强大的盟友。 但没想到,反而是北齐国先动了手。看来自己队伍的人这般受罪,司幽冥即便很气恼,但到底有一丝心疼。这可都是他的儿子,也许其中还有未来司幽国的继承人,他如何能够接受,这般被北齐国欺负? 司幽冥一边想着,一边暗地里看了一眼北齐国的皇帝。 北齐国的皇帝的眉眼,与那二皇子有几分相似。倒不如说,二皇子的容貌,是最像自己的父亲的。他一双墨绿色的眼眸,神色平静无波,仿佛看的不是自己的儿子比赛,而是不相干的人一般。 他老神在在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光是看表情,根本就不知道他心底想的究竟是什么。 果然是个老狐狸。司幽冥在心底冷哼了一声,随即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此刻,长老团的人还在这里看着,司幽冥也不会傻到当着大伙儿的面,跟北齐国皇子起冲突。否则,这不是平白无故,让人看笑话吗? 作为一个皇帝的尊严,也不容许司幽冥这般做。 但司幽冥不开口,不代表旁人会沉默。 裴天宇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司幽冥,慢悠悠的开口说道:“司幽老弟,看来,几位皇子还需要多加历练哪。” 司幽冥一听到裴天宇的声音就感觉十分烦躁,他就知道这个男人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一开始,他驳了裴天宇的面子,他这么记仇,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司幽冥咬着牙,刚想说什么,这时候,一直不讲话的大长老,忽然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 司幽冥顿时感觉一股压力出现,他暗中将怒气压下去,僵硬着脸说道:“这便不劳裴老哥操心了,不过六皇子可真是幸运,娶了一位这般厉害的娇妻,说起来,这也是裴老哥的福气了。这样的女儿,可是求也求不来的呢。” 司幽冥到底消不掉这口气,暗戳戳的讽刺裴天宇,他们这般厉害,一方面还不是因为苏晚卿这个女人有几分本事。当初他可是听说了,他们司幽国丢了这么多粮草,很大一部分“功劳”,都在这苏晚卿身上。 司幽冥这话,可是明里暗里在说,他们天离国运气这般好,都是因为苏晚卿认识了东霂国的容太子,否则,之前哪有天离国什么事儿?说到底,天离国不过是沾了苏晚卿的光罢了。 司幽冥哪里知道,自己误打误撞的,还真猜对了那么几分。 只是,苏晚卿和容言玉,可不仅仅是认识的关系。若是他知道,这俩是亲兄妹,不知道会作何反应了。但必然会,十分的精彩。 司幽冥以为,自己这般讽刺他们,裴天宇必然会勃然大怒。他如何能够接受,一个女子踩在他最宠爱的儿子头上。更何况,他还是一国的皇子。 但裴天宇却并未露出他想象中的表情,相反,裴天宇笑眯眯的说道:“司幽老弟说得对,能够娶到苏丫头,的确是小六的福气。苏丫头向来都很贴心,所以我呀,也像多了一个亲生女儿似的。你也知道,墨儿常年不在宫中,你哥哥我呀,有时候也很寂寞呀。” 裴天宇说完,还煞有其事的叹了一口气。 司幽冥紧紧地咬着牙,控制着自己不上前给这个男人一巴掌的冲动。 什么叫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就是!还寂寞,这混蛋后宫佳丽三千的,每天都过得有滋有味,没见他说过什么寂寞!怎么这会儿到了这里,就知道寂寞了? 司幽冥虽然很想冲着裴天宇破口大骂,但他终究什么也没说。因为这会儿,旁边有几个皇帝,已经纷纷出面祝贺裴天宇了。 “裴老哥,之前六皇子与六皇子妃的大礼,我们虽然没去,但于情于理,也该恭贺一番。这位和玥郡主,年纪轻轻便有了这么大的能耐,为天离国分忧解难,这可真是裴老哥的福气呀。” “可不是嘛,那六皇子妃曾经这般……不懂事,没想到如今居然成长到这般地步,真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呀!” “也许我们都被她蒙在鼓里了,这六皇子妃,可聪慧着呢,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哈哈。” 眼看着有的人越说越离谱,裴天宇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脸上却是笑意满满。 “谢谢各位老弟的祝福,相信小六和苏丫头听到了,也会十分高兴的。不过苏丫头不似各位说的这般夸张,她是个十分努力又乖巧的孩子,能够有这般成就,跟她的努力也是分不开的,各位老弟还是莫要折煞苏丫头了。” 几个皇帝所处的国家,不大也不小,但这会儿,谁瞧不出来,这天离国最近风头正盛,可不是十年前的天离国能够相比了。 更何况,听说天离国和东霂国的关系还不错,他们也不会在这个时刻傻傻的跟天离国过不去。要他们说呀,这北齐国和司幽国也真是傻的,非得那么多花花肠子。 如今,也算是尝到了苦头了。 只是这东霂国的皇帝,怎么还没来?他们对于传言中的那位东霂国皇帝,可是十分好奇呢。 这么多年来,从未见过这位皇帝露面。这次国土争霸赛,没想到东霂国居然也会参加,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 因而,今日这般多皇帝出现在这里,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为了容舒玄而来。 这位东霂国皇帝的真容,他们真的十分想一睹为快。 另一边,俊美无双的男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谁在骂我?”他微微皱了皱眉头,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一旁绝美温柔的女子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奈的说道:“比赛都开始一天了,你是不是也该去大殿露一露面了,否则长老团的面子,是否有些过不去?” 俊美的男子听到娇妻这般说,眼中却有些不在意。 “几个老家伙有什么可见的,不着急,带你再领略一会儿灵州的风情地貌再说。你之前不是很期待来灵州玩儿嘛?为夫自然是得好好陪着你了。” 这对话的人,自然是容舒玄和上官流霜俩夫妻了。 第五百六十二章 甘之如饴 虽说他们早就来到了灵州,但并没有在比赛当天便前往大殿,看他们的抽签仪式。 更何况,嘱咐的话语,也已经跟卿儿讲过了,卿儿一向不需要他们操心,也十分懂事,更何况言玉那小子也在,容舒玄的确没什么好担心的。 这般说来,最重要的事情,自然是自己的娇妻了。 在之前上官流霜身子还未好的时候,每天只能缠的绵病榻,哪有什么机会能够出门,更别提还是出远门了。 如今她的身子好了,容舒玄自然要满足娇妻的愿望,带她在灵州好好的领略一番这里的风光。 至于比赛的事情,他对于自己的宝贝女儿和儿子十分的放心。因此,这事儿不着急。 以容舒玄的性子,也不喜跟那些奉承阿谀之人打交道,他恨不得躲得远远地,这件事儿对他来说就是个麻烦。 因此,东霂国作为第一强国,这么多年以来,容舒玄都未出现在世人的面前。直到苏晚卿成亲,天离国宫中的人,才算第一次见识了容舒玄的真面目。 至于之前出访邻国的事情,自然都是容言玉去做了。他们作为排行第一的国家,又如此强悍,即便不做这些表面功夫,也无人敢说什么。 容言玉这些年来到处跑,也不过是为了寻自己的妹妹,东霂国的小公主罢了。幸好,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们最终还是找到了。 女儿找到了,而娇妻的身子也逐渐好起来。这两年,对于容舒玄来说,可谓是最快乐的日子了。 容舒玄搂着上官流霜纤细的腰肢,侧过头看着娇妻绝美的侧脸,眼里闪过了一丝温柔。 彼时两个人同骑一马,正慢悠悠的经过到灵州西部的边缘,地下是修好的整齐官道,路边种着绿油油的植物,其间还夹杂着数不清的点点黄色小花,仿若在乡间田园一般,恬静舒适。 “那位是哪家的公子,好英俊哪——” “他旁边这位是他的妻子吧,他们看起来好恩爱。” “天哪,太令人羡慕了。若是觅得这般俊美的如意郎君,让我死也甘愿了……” “你呀还是省省吧,等你有他的妻子一半美貌再说吧。而且这位夫人气质温柔,一看便令人心生好感呢。” “哎,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怎的就这么大,我还是老老实实采棉花罢了。” 旁边传来掩盖不住的窃窃私语声,只见路边三两个挎着篮子的女子,注意到了这对夫妻,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看向上官流霜的眼中,也满是艳羡和羡慕。 上官流霜不由得看了她们一眼,只见几位年轻尚轻的少女,身着洗得干干净净普通的棉布衣裙,一张张清秀的面庞上,像是一颗颗青涩的果实,纯净而美好,她们大大的眼中,则带着艳羡与好奇。 看着她们天真灿烂的表情,上官流霜想起了当年的自己,她当年的脾气可冲了,若是旁人知晓,恐怕根本不会相信。当年那个有些刁蛮倔强的少女,会与今日这位温柔端庄的皇后娘娘联系起来。 曾经的上官流霜,也是天不怕地不怕,信心满怀,勇敢恣意的少女。而那个时候遇上了容舒玄,因着自己心高气傲,还让他吃了不少的苦头。 所幸,容舒玄一直都对自己不离不弃,对待性子急躁的自己,反而愈发呵护备至,温柔宠爱,一直到现在都没变。正是这样的容舒玄,才造就了今日温柔的上官流霜。 虽然上官流霜变得温婉可人,但她骨子里依然是那个勇敢自信的人儿,这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而容舒玄,恰恰爱极了她这个模样,若是因为自己,她做出了牺牲和改变,这反而是容舒玄不愿意看到的。 只能说,经过岁月的打磨,上官流霜这块璞玉也变得愈发的光滑可人了。而他对她十年如一日的宠爱,也是因为,这么多年来,上官流霜身上令他着迷的气质,都不曾改变过。 待驶过了官道,几位年轻的姑娘远远变成一个个小点时,容舒玄才有些好笑的低下头,看向怀里的人儿。 “娘子,她们夸你气质好呢。” 上官流霜微微抬头,看着眼里带着笑意的容舒玄,岁月并未在他的脸上留下丝毫的痕迹,反而一双星眸,愈发的璀璨晶亮,沉稳内敛。 她轻轻一笑,恍若桃花开。 “夫君,她们夸你英俊呢。” “她们说的也是事实。”容舒玄一本正经的说道。 上官流霜捂住唇,笑意却依然挡不住,从眼里星星点点的冒了出来。 “是是是,的确是事实。这般英俊的男人,是我上官流霜的夫君。”上官流霜说着,眼底闪过了一丝骄傲。 容舒玄看着娇妻这般模样,眼中愈发的柔软了。他的霜儿,总是能轻而易举的俘获自己的心,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一个浅浅的眼神,都让他着迷不已。 “霜儿。” “嗯?” “要不,咱们再要个孩子吧?” “……你在说什么呢!” 上官流霜红了脸庞,娇嗔的看着容舒玄,小手推了一把他的胸膛,羞恼不已。多大岁数的人了,居然还讲出这样的话。 容舒玄却不着恼,一脸认真的说道:“娘子,我是说真的,我们还年轻,还可以要孩子。更何况,你这些日子的调养,身子也好得七七八八了。如今卿儿也成亲了,这些年来她无法承欢膝下,这实属我们的遗憾。至于言玉……他不重要。霜儿,难道你不想再要一个像卿儿这般可爱的女儿吗?” 这边容言玉在循循善诱,另一边容言玉若是听到自家父皇这般说,只怕是会泪流满面。他作为东霂国唯一的太子,不知道多少人对他眼红和崇拜。然而自己在家中的地位……好的,他在家中没有地位可言。 什么是亲爹,这就是。 上官流霜听着容言玉描绘的场景,思绪慢慢的飘远。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张肉乎乎的包子脸,也就是小号的苏晚卿,她迈着小短腿,一脸开心的奔向自己,软软的唤道:“娘亲!” 这个场景,上官流霜光是想想,一颗心就已经掀起了无数的波澜。 天晓得,她有多么希望,卿儿从小便在她的身边长大。都说女儿的性子像娘亲,言玉的容貌,倒是像极了他父皇年轻时的模样。但也因为是个男孩子,又生在皇家,个性终究早熟了些,也不会像女孩子一般冲她撒娇。 上官流霜的心底,自然还是想要一个贴心的小棉袄闺女。 容舒玄看着上官流霜有些怔愣和松动的神情,知道她被自己说动了。 其实这件事情,已经埋在容舒玄的心底好久了。 当初寻了这么多年,都未寻到苏晚卿,容舒玄的心里,一度已经放弃了。毕竟茫茫人海,世界这般大,他毫无头绪,上官流霜又因失忆神志不清,当初他的茫然和痛苦,也许只有容舒玄自己清楚。 当时他的确想过放弃,与上官流霜再要一个孩子。但当时霜儿的身子,别说要孩子了,连活下去都成了问题,容舒玄根本就不敢想这样的事情。 但如今不一样了,霜儿的身子渐渐好了起来,如今基本上不怎么需要用药了,还能够跟他出来游玩。这已经证明,霜儿已经逐渐恢复了。 因此,这个念头,又冒出来了。 对于容舒玄来说,他自然是希望能够有一个像卿儿这般可爱的闺女了,卿儿和霜儿,简直就是一个模样印出来的。他对霜儿的爱这般满怀,自然也希望再要一个,像霜儿一般可爱的闺女了。 光是想想她软软的身子,可爱的小脸蛋,容舒玄就感觉自己的一颗心都化成了一滩水,软得不像话。 “……嗯。”容舒玄还在想着,过了半晌,怀里忽然传来了蚊子般细细的声音。 容舒玄愣住了,低下头,有些惊喜和难以置信的看着上官流霜。 “霜儿,你这是……同意了?” 上官流霜的脸颊依然带着红晕,看到容舒玄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忍不住又嗔了他一眼,虽然感到十分害羞,但上官流霜还是点了点头。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被容舒玄说服了。 更何况,自己这么久以来,就得了一儿一女,虽然她已经很满足了,但现在身子好了,她也希望,能够多为容家开枝散叶。若是能再有一个卿儿那般的女儿,上官流霜光是想想,心里便软得冒泡泡了。 还没等容舒玄开口继续说什么,上官流霜的眼里已经由一开始的羞涩化作了坚定。她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一脸认真的说道:“一定要是女儿。” 这话,自然是冲着容舒玄说的。 容舒玄看着娇妻忽然一脸正气凛然,大有不成功便成仁之势的姿态,当即嘴角抽了抽。 一定…… 万一……是个儿子……怎么办…… 容舒玄颤巍巍的问出了口,男女一事,似乎不是他们想要,就能要的。 上官流霜闻言,瞥了他一眼,声线一如平日的温柔亲切,但语气里却是不容置疑。 “没有万一。” 自信最重要! 容舒玄:“……” 果然,这么多年来,他的娇妻一点儿都没变。 还是这么的张扬自信哪…… 不过他偏偏,爱极了她这般模样。 所以,一切的宠爱都是甘之如饴的。 第五百六十三章 都是遗传 容舒玄骑着一匹白马,带着上官流霜,又在灵州游玩了几日,便将灵州大好的山水风光,都领略了一个遍,这才带着娇妻,慢悠悠的往最热闹的地方前去。 这最热闹的地方,自然是聚集在灵州,各国的皇宫贵族、老百姓们观看国土争霸赛的地方了。 两人一路走来,道路周围都是一片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的景象。容舒玄看着他们热情的举着双手,忍不住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娘子,这里实在是太热闹了。为夫还是喜欢那安静闲适的乡间小道,与你在田间散一散步,看一看风景,已经是一件美事了。到了这里,真真是吵得为夫耳朵都要聋了。” 上官流霜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容舒玄,虽然这周围的确热闹了些,但哪有他说的这般夸张?更何况,这国土争霸赛,本就是十年才进行一次的盛大比赛。这般多人,也是情有可原。 毕竟,不知道有多少国家的眼睛,都对那片国土虎视眈眈呢。在这其中,估计也只有自己的夫君,完全不在意了。 因着到了人多的地方,容舒玄也不好继续骑着马儿,万一冲撞了周围的老百姓,对他来说也是个麻烦。更何况,这周围许多地方也都被长老团的人给围了起来,容舒玄倒也不矫情,利落的下了马,拉着自己的娇妻,让她小心避开人群,缓缓朝着大殿的方向走去。 所幸,他们下马的地方,离大殿也并不远。因此,两个人,并未走多久。 但俊男靓女的,加上二位身上不凡的气质,以及低调而奢华的打扮,终究还是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大伙儿纷纷猜测,不知道这对夫妻来自哪个皇宫贵族,瞧这打扮和模样,气质更是非凡,想必必然来自大家族中。 他们哪里知道,在他们面前经过的,正是令人津津乐道、闻风丧胆的东霂国皇上。若是他们知道,恐怕早就吓得腿软了。 腿软自然不是因为容舒玄当年做了多少骇人听闻的事情,这东霂国作为第一强国的名声,无论是哪个国家的老百姓,对此都抱着深深地敬畏。这可是中原的第一强国呀,原本便不简单,更何况,这位还是一国之君? 要知道,光是能够成为东霂国的老百姓,便已经令人十分羡慕的。但这出身,旁人也是羡慕不来的。毕竟,谁让他们没有那个命呢? 虽然容舒玄两个人瞧着气质出众,引人注目,但在这比赛节骨眼下,倒是没有人上前冲撞了他们。 容舒玄本就不着急,拉着娇妻,也慢悠悠的走着,乐得清闲。 旁边还不时传出老百姓们对比赛的议论声,容舒玄隐约听到了“和玥郡主”四个字,顿时竖起了耳朵,仔细倾听。 也不知道,他的宝贝女儿如何了。 只听有人说道:“这和玥郡主,可当真是厉害,三言两语的,就将那两个国家的皇子给唬住了。” “可不是嘛,要我说呀,这天离国的和玥郡主,瞧着是个娇娇弱弱的女子,但没准她才是那个最厉害的人呢。否则,她如何敢参加此次的国土争霸赛,竟然还成为了队长呢?” “这位兄台说的不错,可笑在下一开始还有些瞧不起和玥郡主的女子身份,如今看来,真真是惭愧不已哪。” “我也是、我也是……” “这和玥郡主,当真是个有能耐的!” “就是,到底是谁说她是来踏青的?我第一个不同意!” 容舒玄听罢了几句,看了一眼那几个议论纷纷的人,他们身上虽并非身着华服,但也并非布衣,打扮的干干净净,倒是聊得起兴。 对于他们夸赞自己的女儿,容舒玄表示非常的满意。 因此,他停了下来,插了一句嘴。 “你们说的没错,和玥郡主何止是优秀,根本就是十分优秀!” 容舒玄的声音,将那几个人吸引了过来。 看到容舒玄的容貌,他们微微吃了一惊,再看看他周围站着一位气质温婉的女子,心下顿感他们不简单。 彼时,上官流霜的脸上已经带上了一张面纱。一来,她与苏晚卿的容貌有八九分相似,必然会被人认出来,她此刻可不想遇到这些麻烦事。二来,照着自家夫君醋坛子的个性,他是断然不会让自己在外面这般抛头露面的。 那些人瞧着容舒玄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当下也礼貌的回应道:“听这位公子的语气,可是与和玥郡主熟识?否则,如何得知和玥郡主这般厉害呢?” 容舒玄看了他们一眼,却没有立即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有些神秘兮兮的开口说道:“你们可知道,为何和玥郡主这般优秀?” 那几个人听罢,脸色微微一怔。 “这、这是为何?” 他们还真挺想知道的,而看这位公子,倒像是很了解内情似的。 毕竟他们当初可是听说,这位和玥郡主在成为郡主之前,可是个十足的花痴草包大小姐呢,虽然看了和玥郡主的所作所为,他们并不认为那是真的。但这件事情,似乎也得到了印证,难不成,和玥郡主当初是有了什么造化? 容舒玄一本正经的说道:“说老实话,我也不骗你们,和玥郡主这般优秀,都是遗传哪。尤其是遗传了她爹爹的聪慧过人,她爹爹,也真是厉害!”容舒玄一番话里,止不住的都是自豪和得意。 他说完之后,也不再看几个人的表情,而是摇着头笑叹了两声,似乎因为此事而感到十分的自豪。 随后,一手牵着马,一手牵着娇妻,继续往南边的方向走去了。 那几个人看着容舒玄渐渐离去的背影,一脸的目瞪口呆。 他们总觉得,自己似乎被耍了一般。 那和玥郡主的父亲,不是丞相府的苏丞相吗?怎的听这位公子的语气,他倒像和玥郡主的父亲似的。 还没见过,脸皮这般厚的人。这怎么可能呢?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怀疑和一丝嫌弃。 谁知道,这位公子,还真是苏晚卿的亲爹!只是他们根本就不知情罢了。 上官流霜看着一脸得意和开心的容舒玄,心下有些好笑。他向来都是这个模样,自由潇洒,恣意而为。这不,听到旁人夸他的女儿,他后面一条尾巴都要翘上天了,哪里有半分皇帝的威严? 当然,这尾巴,也只有上官流霜能瞧见。旁人,自然是看不见的。 但上官流霜也不道破,毕竟卿儿也是她的宝贝女儿,他们当父母的,听到旁人这般夸耀自己的孩子,自然是十分高兴的。 说到底,也因为他们说的,是卿儿罢了。 若是换成容言玉,容舒玄的脸上,绝对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容言玉:“……”所以他有的时候,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以前没有找到妹妹的时候,他还没有这样的感觉。 一直到找到妹妹之后,有了对比,他才发现,自己跟妹妹……好的,他没法跟妹妹比。若非自己是大哥,有时候容言玉都要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找妹妹了…… 当然,这话,容言玉是不会说出口的。 但若是容舒玄知道了,必然会反驳他。这傻孩子,他怎么可能只是为了找妹妹而存在呢,他还要帮老子管理东霂国那些大大小小的破事儿呀,不然,生他下来干嘛。 容言玉仿若知道容舒玄心中所想,恐怕也会气吐血。 这会儿,他正跟着若冰几个人,还在白雾之森里面到处转悠。说来也奇怪,这都来了几天了,也没碰到几个队伍,莫不是他们入口的地方,实在是太偏僻了? 更别提,找到苏晚卿他们了。 不过容言玉倒也不着急,他对自家妹子还是十分了解的,更何况有裴修在,她也吃不了什么亏。 这般想着,容言玉便安心了不少,而若冰她们,就像回家似的,到了灵州,白雾之森其实也来过几次。因而,他们对于地形,倒是比容言玉要熟悉。 这一点,让容言玉有些惊讶,但他很快就知道,自家的妹妹,还有产业在灵州。这般说来,他们熟悉灵州,也就不奇怪了。 不过对苏晚卿的认识,容言玉又上升了一层。不愧是自己的妹妹,真是厉害! 另一边,容舒玄挽着娇妻,已经到了大殿前。 殿前的守卫,一看到二位,顿时就迎了上来,开口询问道:“不知二位是哪个国家的贵客?” 这贵客,自然指的也就是皇帝的身份了,只是没有摆上台面讲罢了。 毕竟这大殿,原本就是给各国皇帝准备的。其他的人,可是进不去。 而这位公子,还带着自己的妻子?这若真的是皇帝,未免也太奇怪了。毕竟没有哪位皇帝,会带着皇后或是妃嫔出现的。 但容舒玄就是这样的人。 他懒懒的拿出了一个象征东霂国的牌子,冲着那守卫挥了挥。 守卫定睛一看,瞳孔顿时微微一缩。他很快低下头去,恭敬的行了一个礼道:“原来是东霂国的皇上和皇后娘娘,长老已经等候二位多时,也准备好了两个座位,请进。” 听这语气,似乎长老早就料到了容舒玄必然会带着自己的娇妻来。 要知道,长老团的守卫,向来只听从长老团的命令,但对上容舒玄,他的语气却带着恭敬。 若是旁人在场,定然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容舒玄却一脸淡定,他将白马的套绳递给了旁边一个侍卫,还嘱咐了一句:“好好照顾我家小白,它可娇贵着呢,若是对它不好,它会发脾气的。” 第五百六十四章 老头 好久不见 那侍卫原本听闻容舒玄便是东霂国那位鼎鼎有名的神秘皇帝,还处在怔愣中,冷不丁,手中便被他塞入了缰绳。 侍卫还未反应过来,下意识低下头恭敬的应了一声,容舒玄满意的点了点头,拉着自家的娇妻,大摇大摆的进了内殿。 等侍卫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抬起头,对上了面前小白一双大而漂亮的眼睛,它的眼底带着一丝无辜,此刻正眨巴着眼睛朝着那侍卫看去,眼里有一丝好奇。 这个侍卫,怎么看起来这么傻? 小白浑身干净整洁的白毛,即便长途跋涉了几天,也依然可以用一尘不染来形容。高大漂亮的马身,长长的尾巴来回的晃悠着,加上一张精致的脸蛋,果真是一匹漂亮的马! 侍卫这会儿看清了小白,眼里闪过了一丝惊艳。他小心的提起缰绳,引领着小白往另一个方向走过去。 东霂国皇帝的马匹,他自然不能怠慢了。 可是这般漂亮的白马,为何会叫……小白,总觉得这个名字,与这匹马有一丝不符。按理来说,作为东霂国强悍无比的皇帝,不是应该给自己的坐骑起一个威风凛凛的名字吗? 但这匹马却叫小白。 也许,东霂国的皇帝,就是这般与众不同吧…… 侍卫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谨慎的牵着缰绳。不管怎么说,皇帝的马,即便叫这个名字,也不能小瞧了它,这匹马,可是有着十足的灵性呢! 小白跟在侍卫的身后,慢悠悠而优雅的离开了。 而另一边,容舒玄已经牵着上官流霜,走进了内殿中。 他们两个人的到来,顿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俊逸潇洒、神色淡然的公子,温婉如烟、面裹薄纱的女子,两个人携手走来,仿若天神天女一般,但偏生两个人,又这般的般配,仿佛根本就无人可以融入他们。 这般气质出众的人儿,究竟是谁?能够进入这大殿内的人,必然都是身份最为尊贵的那一位,这件事情,根本就不需要挑明。 但是根本就没有哪一个皇帝,居然会带着自己的妃嫔出来。即便是皇后,也不会随意抛头露面才对。毕竟,这是国土争霸赛,与后宫的女人,说到底也没有太大的关系。她们来了,也没什么用,旁人没准还会笑话呢。 但是面前这一对,纵然那些皇帝的心中十分不解,但他们竟也生不出一丝嘲弄之意。虽说这皇帝带女人进内殿之事,还是头一遭,但他们二位却仿若生来就该在一起,谁也无法将他们分开。 这感觉,未免也太奇怪了。 但眼下大活儿最好奇的,自然是这两个人的身份了。他们,究竟是哪个国家的?瞧着这翩若惊鸿的公子,年纪似乎也不是很大,与在场很多头发已经微白的皇帝相比,简直就是一位年轻的公子哥了。 这般年轻的皇帝,想必,也不会是哪个强国的皇帝吧。 毕竟这强国的皇帝,大伙儿基本也都见过与认识了,若他是,也不会不知晓。 没有人,会往东霂国皇帝的身上去猜想。 最重要的原因是,岁月根本就没有在容舒玄和上官流霜的面容上留下丝毫的痕迹,他们不过是眼神变得更为成熟和沉稳罢了,但因着容舒玄原本就是一个散漫自在的男人,身上也并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 这般看来,倒是显得他平易近人了许多。当然,容舒玄骨子里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也只有东霂国的人,最为了解了。尤其是他身旁的妻子。 但是,国土争霸赛这都开始好几天了,这皇帝才出现,而且还带着一个女子,这不管怎么看,都甚为怪异。难道,他一点儿都不关心国土争霸赛吗? 容舒玄身上有些痞痞的气质,已经让很多皇帝在内心暗暗下了定论。 这定然是哪个国家的小皇帝,没准自己的爹刚刚嗝屁呢,这才当上了皇帝。否则,怎么会如此年轻?而且瞧着,也不像个厉害的角色,没准就是个纨绔昏庸的皇帝罢了。否则,在如此重要和庄严的场合,他怎么会带着一个女人进场。 虽然,这位女子的气质,的确清丽出尘,令人难以忘怀。但这显然不是他带进来的原因呀! 有些人,心底已经冒起了一丝看好戏的念头。毕竟在场的,可都是竞争的关系,可不是什么朋友。 这位皇帝这般不明事理,也不知道长老团的人会不会着恼,找他麻烦?要知道,长老团的人素来都很注重这些繁文缛节,即便他们不说,但皇帝们都十分自觉的遵守了长老团的规则。 谁让长老团是这中原最厉害的组织呢,他们可根本不会将他们当成菩萨一般供着。因此,他们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这会儿,有人已经不怀好意的开口了。 “不知道这位是哪个国家的皇上,没想到国土争霸赛,竟然还带着女子入场,朕还是第一次见呢。” 开口的,是排名在前十的其中一个国家:烈焰国的皇帝。他们烈焰国的队伍,方才才遇到了另一个强国的队伍,差点儿就被打得全军覆没了。 烈焰国皇帝心里正憋着一股火气无处发呢,谁让他们的人技不如人呢?但这件事情,皇帝自己能承认吗?他不会! 因此,这会儿容舒玄挽着上官流霜进来,这可给烈焰国的皇帝找了一个出气筒。他立刻,就将炮火对准了容舒玄,想要在他身上,撒一撒气。 这烈焰国的皇帝,素来脾气直爽暴躁,有什么事情都表现在了脸上。而比他厉害的,也不过寥寥几个国家。 司幽国和北齐国的人,此刻正置着气呢,自然也不会理会烈焰国。他们瞥了一眼容舒玄,心下虽为他的气质有些惊讶,但心上却有些不以为然。 这般年轻的男人,还能是哪个厉害国家的皇帝不成?更何况这陌生的面孔,他们可没见过,肯定是哪个名不经传的小国家的人。 听到烈焰国皇帝这般说,输了北齐国的司幽冥,也忍不住朝着他撒气了。 当下,他有些阴阳怪气的开口说道:“朕也是第一次听闻,国土争霸赛还能带女人来参赛的。虽然是一国的皇帝,风光无限,但这样做,未免有些不妥当。长老团公正严明,怕是不希望见到这样的场景出现吧?” 司幽冥的话一开口,周围一些看热闹的皇帝,此刻纷纷看向了容舒玄的方向。 被排行这般靠前的国家说,他是否会恼羞成怒呢?可是人家的实力摆在这里,这年轻的皇帝,注定要难堪了。 容舒玄一双星眸,先是淡淡的瞥了一眼烈焰国皇帝,随即开口说道:“你是谁?” 烈焰国皇帝没想到这个“小皇帝”居然会这般开口,但他反应过来,这小皇帝恐怕是个小国家的,平日里根本也没机会见面,顿时一肚火气消退了不少。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高傲的说道:“朕是排行第六的烈焰国的皇帝,旁边这位,则是排行第四大名鼎鼎的司幽国皇帝,你肯定没见过我们,毕竟实力不相当的国家,也没什么必要见面。” 这话一出,周围有的人脸色微变。 这烈焰国的皇帝这番话甚是嚣张,明摆着在说这位皇帝身后的国家实力太弱了,不配认识他们!但是要知道,在场的,还有许多参加国土争霸赛的小国家,烈焰国皇帝这句话,可是把他们也给骂了进去,任谁听了,心里都不舒坦。 烈焰国皇帝可不管旁人怎么想,他还特意介绍了司幽国,心里自然存了一丝拉拢的心思。不管怎么说,那也是排名第四的司幽国,至于那天离国虽然排行第二,但这裴天宇总令人感觉油盐不进的,他可不喜欢这样的男人。 更何况,日后,谁排行第二,还不知道的。这中原的天,素来都是千变万化的。 虽然如今司幽国和北齐国闹了矛盾,但保不准过段时间,他们又和好了。毕竟他们有共同的目标,不是吗? 烈焰国皇帝倒是想得挺美,为了拍一把司幽国的马屁,对容舒玄讲话也毫不客气。 任谁都听得出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出乎意料的,容舒玄的脸上却一点儿被羞辱的怒意都没有。相反,他笑眯眯的说道:“烈焰国皇帝说的不错,实力不相等的国家,的确没有什么必要见面。难怪,朕不认识你了。” 众人一听,都下意识的愣住了。 这皇帝的话,是什么意思?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他的语气这般淡然,根据他的意思,他们是不是可以认为,这皇帝的意思是,自己的实力比较强,所以不认识烈焰国皇帝和司幽国皇帝,也是很正常的? 司幽冥一听,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好大的口气!朕当年御兵上阵杀敌的时候,恐怕你还在嗷嗷待哺呢。年轻人自信是好事,但太狂妄了,可要小心给自己带来灾祸了。” 言下之意就是,容舒玄这般年少轻狂,但在他的眼里,却是不值一提! 容舒玄懒洋洋的看了他一眼,却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转过头,看向一直没有出声的大长老,笑眯眯的说道:“老头,好久不见了。” 大家一听,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他喊什么,老、老头?! 谁给他的胆子!那可是长老团最尊贵的大长老! 不对,难道他与大长老,竟还是熟识的?只是,怎么可能? 第五百六十五章 打脸真疼 一旁的司幽冥眼瞧着这个小皇帝居然不搭理自己,原本心中更是恼怒。 还没有人,敢这般不给他面子,更何况,还是当着这么多皇帝的面,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还没等司幽冥发怒,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皇帝居然以一种十分熟稔的语气与大长老搭话。 司幽冥的心里第一反应可不是惊讶,而是不屑。这小皇帝,莫不是还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可没人敢这般对大长老不敬,更何况,还是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 天地良心,若是容舒玄知道司幽冥内心的想法,恐怕都会乐得偷笑了。没错,他的确是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这司幽冥还挺有眼力见儿的。 这些皇帝们自问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已经很难有人能够引起他们这般惊讶的情绪了。但面前这个小皇帝,倒是头一个。 他们倒要看看,大长老会怎么教训他。别说大长老了,旁边几位长老,想必也不会任由这个小皇帝撒野的。敢对他们长老团的大长老不敬,这不是在挑衅整个长老团吗! 至少,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喊大长老为老头的,可能只有这个不知所谓的小子了。 此刻容舒玄还不知道,他堂堂东霂国的皇帝,在旁人的眼里,已经变成了一个臭小子。若是他知道,恐怕都要气笑了。 不过,容舒玄素来也不会与这些人计较就是了,上不得台面,是皇帝又如何,在他的眼里,还不是如此。 大伙儿都屏住了呼吸,看着大长老和其他几位长老,等着看他们发怒,随即狠狠地斥责这个小皇帝。 但令他们有些意外的是,除了大长老,另外几位长老,在听到容舒玄这般“大不敬”的称呼时,仅仅是看了他几眼,眼里多了几丝意味不明的东西,但脸上却并没有……发怒的神情? 这是怎么回事? 要知道,大长老素来不出现在众人面前,也极少会表达自己内心的情绪。因此,大长老脸上看不出神情也就罢了,这几位长老,怎么也没有一点儿表情? 难不成,他们会任由这个臭小子这般对大长老不敬吗? 不可能。 很快,大长老便为大伙儿解了惑。 只见大长老不疾不徐的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也没有丝毫要着恼的意思,他看向容舒玄方向,眼里多了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 “容皇帝,你倒是许久未来看老朽了,老朽还以为,你已经将老朽给忘记了。” 容皇帝?! 大伙儿听到大长老对这个小皇帝的称呼,当即愣住了,随即很快反应过来,看向容舒玄的脸上,都带着震惊和不可思议,隐约之间,似乎还能看到他们的神色中有一丝恐惧。 放眼整个中原,容这个国姓,可只有一个国家。而且那个国家……还是最强悍,排行第一的东霂国! 这这这—— 事到如今,若是大伙儿还不知道容舒玄的身份,那可真的就是个傻子了。 难怪,这位貌美如花,不,俊美潇洒的皇上,会携着自己的妻子前来。 在这片大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东霂国皇帝虽然神秘不已,素来不会出现在世人的面前。但他对于自己皇后的宠爱,几乎可以说是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十几年来如一日,他都将自己的皇后捧在手心上,生怕将她摔了磕了。 而且这么多年来,作为第一强国的皇帝,竟是从未纳过一个妃嫔,更别提什么后宫佳丽三千了。后宫分明只有上官皇后这一朵娇花。 这会儿,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方才对容舒玄出言不逊的烈焰国皇帝,此刻一张老脸都苍白了不少。尽管面对过不少风雨,但都没有此时此刻,令他感到胆战心惊的严重。 自己方才语气这般无礼,更何况还对他语带讽刺,那可是东霂国皇帝呀!不是什么普通的猫猫狗狗,更不是普通的皇帝,那可是第一强国的皇帝! 而司幽冥,一张脸蛋也彻底的黑了下来,他的脸色与烈焰国皇帝相比,差的也不是一丁点,那是十分的差! 谁能够想到,这个看起来年纪轻轻,长相极具欺骗性的男人,居然会是那个传说中的东霂国皇帝!即便说出来,他恐怕也不会相信。 但这话若是从大长老的口中说出来,他就不得不信了。难不成,大长老还会骗他们不成,这对大长老来说,有什么好处? 司幽冥一时哽咽无语,脸色也差到了极致,他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什么话也没说出来。一张脸上,却是感觉火辣辣的疼。 这会儿感觉最丢人的,恐怕莫过于他司幽冥莫属了。 司幽冥心里那个憋屈啊,但有什么办法?今天他到底是什么破运气,他们的队伍输给了北齐国的人就算了,这会儿还招惹了东霂国的皇帝…… 若是人家有心跟他计较,他就算是排行第四的司幽国又如何,在东霂国面前,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否则,当初在他与北齐国联合起来对付天离国的时候,也不至于在容言玉出现之后,便灰溜溜的退兵了。而那几千担粮草,也是因为东霂国压制着,他们才乖乖的交了上来。 可想而知,东霂国给他们的影响,究竟有多大了。而东霂国的实力,也根本不是他们能够与之抗衡的。 哎……司幽冥此刻根本不知道说什么,他无论说什么,旁人也只会看他笑话。 因此,此刻的司幽冥,只能低着头,装作一只鸵鸟,不言不语,做一个透明人。 不过所幸,这会儿大家也没空注意司幽冥的表情。因为他们,全都被容舒玄的身份给惊呆了。 这看起来身子甚至有些“弱不禁风”的男子,居然会是东霂国的皇帝。虽然容言玉的容貌原本就出众,容舒玄长成这般,倒也不奇怪。 但令人惊讶的是,容舒玄的年纪,实在是太年轻了。年轻得让他们感到,简直是难以置信。 这会儿他们看着容舒玄才想起来,他的容貌,的确与容言玉有那么一点相似,他们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不过见过容言玉的,本身也没有很多人。因此,想不起来,实属正常。 容舒玄淡淡的一笑,看着大长老,完全无视周围人的眼光。他们怎么想,自己根本就不在意。 “如今不是来看你了嘛,这么多年没见,大长老你还是老当益壮,精神得紧哪。” 容舒玄收起了一开始的大大咧咧,倒是唤了他一声大长老。 周围的人此刻都屏住呼吸,一声不吭。事实上,他们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容皇帝看起来太令人震惊了,他们这会儿还没缓过神来呢。 大长老又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脸上倒是多了一丝笑意,他指了指一直空着的两个位子,开口说道:“喏,位子一直都给你准备着,快些入座吧。” 说罢,他又看了一眼从头到尾,都没有开过口的上官流霜,声音也多了一丝柔和。 “上官皇后,上次一别,多年未见,瞧着你的身子骨,也好了不少。看来这些年,容皇帝没少耗费心血哪。” 上官流霜看着大长老,抿唇一笑,眼底眸光流转,眉眼生花,竟是让人有些看痴了。 容舒玄感觉到有几道目光落在上官流霜的身上,眼底顿时一冷,抬起眸眼,随意的扫了一圈。 那几个看着上官流霜的皇帝,顿时感觉后背一凉,如针芒刺背一般,被死神紧紧扣住了喉咙,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看向上官流霜的目光,也忙不迭收了回来。 容舒玄,仅凭一个眼神,就让他们感受到如斯恐惧。 看来,作为第一强国的皇帝,实力的确不容小觑。他们,可不能被容舒玄的容貌给骗了。 上官流霜并未注意到这一切,也只有她的夫君会对此如此敏感。 她看着大长老,温声的回应道:“多谢大长老的关心,夫君为了我的确做了许多的努力,也幸得如今能够游山玩水,都是拖了夫君的福。” 上官流霜的一番话,顿时让容舒玄的脸色好多了。 他握紧了上官流霜的小手,也不管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洋洋得意的说道:“娘子此话言重了,为夫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付出的所有努力都化为了幸福,为夫感到很满足。” 容舒玄在上官流霜面前,情话可谓是信手拈来。偏生他这般俊美,说出来的话,也令人深陷其中。 周围的一群一定年纪的皇帝,听到这里,不禁有些汗颜。 他们默默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这才发现,自己的额头已经染上了一层冷汗。 这容皇帝,果真不能以普通人的目光看待。 上官流霜转过头,嗔了一眼容舒玄,但到底没有挣脱。否则,容舒玄不得醋坛子都打翻了? 大长老看着他们这般恩爱,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嘴角含笑,不发一言。 容舒玄拉着上官流霜,坐上了大长老为他们准备的位子。 跟长老团寒暄完了,自然得跟熟识的人寒暄了一下。 容舒玄左顾右盼,很快对上了裴天宇的目光,他的眼睛顿时一亮。 “裴老哥,你在这里呀!还以为你上哪儿去了呢!” 裴天宇也是笑眯眯的模样。 “容老弟,我一直在这儿等你呢,你可算是来了。” 旁边的皇帝们看着排名第一和第二的两位皇帝,这般称兄道弟的亲热劲儿,顿时又是一阵目瞪口呆。 这又是什么情况? 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关系这般好了? 第五百六十六章 谁更不要脸 之前因着司幽国和北齐国的关系,他们还以为东霂国与天离国之间不过是夸大其词。 如今看来,似乎也并没有。 看这两个人熟稔的打招呼,哪里像是没有交集的皇帝。 难不成,天离国和东霂国,真的要成为亲家了? 当初听闻东霂国的容太子,可是与天离国的羽墨公主之间暧昧不清,如今看来,此事多半是真的。 若天离国与东霂国真的成为了亲家,有些事情,可就要好好考虑了。 司幽冥瞧着那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说了几句话,皆脸带笑意,语气真诚,眸眼沉了沉,眼里闪过一丝恼恨。 容舒玄与裴天宇也并未多言,只是彼此打了个照面,容舒玄便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开始观看比赛。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容舒玄可没有兴趣让旁人听到太多东西。如今,也还不是时候。 容舒玄坐下后,一双星眸颇为感兴趣的看了一眼那放大的屏幕,相比一开始那些皇帝们的惊讶,容舒玄的脸上倒是没有多大的诧异。 毕竟这个东西,在很多年以前,他便已经见过了。这还要跟大长老的渊源说起,不过陈年往事,就让它留在回忆里吧。当年阴差阳错,两个人虽然年纪有一定的差距,但倒是成为了关系很好的朋友。 说起来,也算是忘年交吧。 这么多年没见,大长老还是这般模样,没什么变化。而在大长老的眼里,容舒玄也依然这般意气风发,除了眼里多了沉稳和冷静,似乎与当年的他无异。 周围的皇帝看到容舒玄眼里的兴致勃勃,都以为他必然对容太子如今的战绩很感兴趣,当下,一个皇帝斟酌了一下,脸带笑意的开口道:“容皇帝,容太子这次可真是让我们眼界大开,亲自来参加国土争霸赛,想必会获得极好的成绩。” 虽然知晓,东霂国此次参加,他们成功的几率会降低许多。但这会儿瞧见东霂国与天离国关系这般好,也不知道,若是这两个队伍碰在一起,会擦出怎样的火花? 没准,会像北齐国与司幽国一样,当场撕破脸,如今场上还弥漫着一股有些尴尬地气息呢。至少,这两个同盟,在短时间,恐怕难以重修于好了。 这可是国土争霸赛,哪有什么友谊可言,如今笑嘻嘻,比赛之后也许就分道扬镳了。也有的皇帝这般阴险的揣测着。 他们自然巴不得东霂国与天离国对上,到时候,可就是看好戏的时候了。 此时此刻,司幽冥的确是这样想的。 他虽然不晓得,东霂国与天离国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关系如此密切,但在比赛上,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他等着看,他们翻脸的那一天。 司幽冥想到这里,心里冷哼了一声,不再纠结于此。 那皇帝开口后,容舒玄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脸上没有丝毫方才见到裴天宇的熟络,而是淡淡的说道:“何以见得?” 想拍马屁的皇帝:“……”这是什么问题!就凭你们是大陆上的第一强国,除了你们,难不成还有人比你们更厉害吗? 容舒玄瞧着他一张老脸讪讪的,还未开口,继而认真的说道:“这大陆之上,人才济济,比我儿厉害的人也比比皆是。没有到最后,一切都还是未知数。因此,莫要抬举了他,在座的诸国,我相信还是有许多厉害的人才的。” 其他的皇帝:“……”我信了你的邪! 还比容太子厉害的人比比皆是,他们怎么就不知道呢?至少,他们自问,他们的国家中,真的没有哪个,能够与容太子相比。 但人家容皇帝都这般说了,这些皇帝心里知晓,他必然只是谦虚罢了。他们这些有眼力见的,可不会真的去应和他说的话。 否则,若是被东霂国记了仇,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容舒玄若是知道他们内心的想法,少不得要大呼无辜。天地良心,他说的话可都是摸着良心说的,在他的眼里,比自家儿子厉害的人,这整天大陆,自然是有的。难不成,他儿子还会是这片大陆最厉害的人不成? 说出去,也不怕闹笑话! 容言玉若是听了他父皇内心的想法,恐怕已经无语了。他果然是亲生儿子,在别人眼里,他可厉害着呢!在亲爹的眼里,他就不值一提,没有任何的地位。 容舒玄说完后,又兴致勃勃的转向裴天宇开口问道:“卿……和玥郡主如何了?你们六皇子带的队伍,必然已经赢了不少令牌吧?” 旁边的人听闻容舒玄问起苏晚卿,心里闪过了一丝怪异。这苏晚卿按理来说,与东霂国也没多大的关系吧,容皇帝为何会如此关心她? 要关心,不是也应该关心羽墨公主才对么? 难道是因为,苏晚卿真的是容太子认的妹妹,所以连带着容皇帝,也一并关心了去? 裴天宇无视了周围有些探究和好奇的眼神,脸带笑意的说道:“他们一路走走停停,跟春游似的,一点儿都不着急,也没几个令牌。这不,刚碰上东霂国和司幽国呢。” 裴天宇不提还好,这一提,司幽国和北齐国的皇帝,身子都下意识挺直了一些,眼睛往容舒玄处瞄了一眼。 司幽冥暗暗恼恨的瞪了裴天宇一眼,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居然跟容舒玄告状,他哪来的脸!难不成,以为他与容舒玄关系比旁人亲近了些,就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吗? “哦?这么巧?” 容舒玄瞥了一眼两个皇帝,眼里却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司幽冥刚想开口说什么,裴天宇已经笑眯眯的说道:“可不是嘛,北齐国与司幽国不愧是好兄弟,联合起来一起对付我们天离国。可怜我们天离国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也遇上这么好的盟友。幸好小六争气,这才没被欺负了去。” 裴天宇一边说着,还摆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司幽冥:“……”臭不要脸的东西!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不是在打他们的脸吗?什么叫做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就是! 但司幽冥到底没有开口,他看着容舒玄,动了动嘴唇,还是将肚子里的话咽了下去。 他们与北齐国联合起来对付天离国,这毕竟是不争的事实。而最终没有成功,说到底,也是他们的问题…… 司幽冥虽然十分不想承认,但如今他们的确就要败下阵来了。恐怕,已经没有缓和的余地了…… 司幽冥想到这里,就气的肝疼。明明这大好的前景,这些兔崽子,居然搞成这样!真是给他们司幽国丢脸!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还能说什么?只盼着这些兔崽子不要再做什么丢人现眼的事儿了,否则等比赛完了,他们肯定会被唾沫星子给淹死! 这等毁坏司幽国声誉的事情,司幽冥自然不会接受。 容舒玄一脸关切的看着裴天宇,嘴里却吐出了不相符的话语。 “和玥郡主没有受伤吧?” 裴天宇摆了摆手,开口说道:“苏丫头怎么可能会受伤呢,就算是让小六伤了,也不能让苏丫头受伤呀,她这么细皮嫩肉的,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我可不得心疼死。”而且,你也会心疼死。 旁边的人眼神越来越怪异,但终究不敢开口说什么。人家是东霂国的皇帝,想知道什么便知道什么,与他们无关! 给他们一千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去品容皇帝的八卦哪。除非,他们是活的不耐烦了。 白雾之森里,司幽奇喘着粗气,瞪着对面北齐国的人。他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他们真的输了。 难道他们今日,就要从白雾之森离开吗? 这让他出去如何向父皇交代! 而且,如此的憋屈,这北齐国的人却能够留下来,这究竟是什么道理?明明说好的共进退,他们却背叛了他们的联盟。一开始,他就不应该相信北齐国的人! 司幽离与司幽奇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不甘心。 尽管兄弟俩总是明争暗斗,但在这个关键时刻,他们自然不再将这些东西放在心上。眼下,如何才能够不退出这个比赛,才是最重要的! 苏晚卿倒也没有食言,她从手中的令牌里随意的挑了两个,隔空便扔向了北齐国的方向。 “咻——”的一声轻响,乔斯敏捷的想要抓住那两个牌子。但在他刚刚腾空,手伸向令牌的时候,旁边一直没有吱声的司幽离和司幽奇,第一次十分有默契的动了。 他们的身子也紧跟着迅速腾空,伸出自己的手…… 这一看,他们竟是也想要去抢那两个令牌! 旁边北齐国的两个皇子压根没料到,司幽国的人居然会如此不要脸,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下,还想要抢令牌。 他们顿时也耐不住了,纷纷腾空而起,扬起手中的剑,攻向司幽奇二人! 乔斯眼看着司幽奇攻了过来,忙不迭一个转身,避开了他手中的长剑。 司幽离一看乔斯被牵制住了,立刻便想去抢那两个令牌。 岂料这会儿,北齐国的两个皇子,也冲他们出了手。 令牌“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队伍其余的几个人面面相觑,都想要去将令牌给捡起来,但发现对方都不愿意放弃,顿时,双方又开始打得不可开交。 场面一度又变得十分混乱。 苏晚卿看着又缠在一起的两个队伍,嘴角微微抽了抽。 这得打到什么时候?她肚子饿了。 第五百六十七章 愿赌服输 北齐国两位皇子一边与司幽离缠在一起,脸上一片冷笑。 “没想到,司幽国竟然是这般拿不起放不下的人,我们还是小瞧了你们。这样的事情都能做出来,真不知道,有什么是你们司幽国做不出来的。” 司幽离一听,脸色顿时有些绿了,但手下动作却并不停。 既然他们已经出了手,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不管北齐国怎么说,他绝对不承认! “北齐国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一开始你们说好与我们联盟,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损害彼此的利益。可是如今呢?你们却是第一个出手的人,我们也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砰——” 司幽离一边说,两边的兵器一边胶着在一起,谁也不愿意松手。 但他对上了两个人,多少有些吃力。 更何况,对方的实力也不弱。 几个回合下来,司幽离一张俊脸已经染上了汗水,但他一双鹰眸依然带着阴狠,让人看了心底发凉。 但这个眼神,却并未威胁到北齐国的人半分。 如今在他们眼里,司幽国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否则,他们一开始也不会输了。 原本,他们就技不如人! “司幽国此言差矣,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们也是为了北齐国的胜利,否则,参加国土争霸赛的意义何在呢?” 司幽离看着对面的男人一脸的振振有词,心下不禁有些作呕。恐怕也只有北齐国的人有这样的本事,如此颠倒黑白了,当真是不要脸! 现场混乱的场面,并未波及到天离国和大力的人。大力几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一脸的络腮胡,看上去凶残不已。偏偏一双铜铃般的眼睛里,闪烁着与他们身型不符的兴奋与幸灾乐祸。 这司幽国和北齐国,未免也太逗了吧?这不是明摆着让他们看好戏吗,都打完了,这会儿转眼间,又打起来了。 撇开这一层,北齐国的人也着恼不已。原本跟这几个司幽国的人缠斗一番,他们身上多少也挂了彩。 毕竟两个队伍的实力,也差不了多少。 但没想到司幽国的人这般不怕死,都败下阵了,居然还打那两个令牌的主意。 他们北齐国花了这么大的力气才将两个令牌拿到,哪里有让司幽国抢走的道理。 而司幽国的人如今也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反正他们已经要输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就这样白白让北齐国占了便宜去! 因此,他们的下手也越来越狠,越来越不要命。 一时之间,北齐国抵挡得也有些吃力,倒不如说,面对已经失去理智的对手,他们的实力,是令人有些心惊的。 他们的打法,的确是不要命了。 但他们不要命,他们北齐国要哪! 毕竟,他们还要继续比赛呢! 虽然这般想,但北齐国的人却也不敢放松。 就这样,你来我往,居然也打了将近有小半个时辰。 这时,苏晚卿坐在旁边的大石头上,小小的打了一个哈欠,眼角也泛上了一丝水光。 她是真的有点困了。 从早上起来到现在,她都还未休息过呢。最近因着春天的关系,自己倒是愈发的容易困了,苏晚卿一边揉了揉眼睛,一边无奈的想到。 不过天离国的夏天来的很快,这春天,也已经快到尾巴了。等夏天来了,她就不会这般困倦了。 苏晚卿并不喜欢春困的感觉,显得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一点儿精气神都没有。这可一点都不符合她的气质,她可不想变成这样。 一旁的裴修,瞥见自己的娇妻有些困倦,他淡淡的看了一眼还在缠斗的两个队伍。 北齐国和司幽国的人忽而感觉背后有一道视线看了过来,明明没有很大的杀伤力,但他们却依然感觉后背一凉,竟是起了一点鸡皮疙瘩。 裴修淡淡的开口说道:“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若是还未决出胜负,我们便要走了。令牌,你们也不必再想了。” 此话一出,司幽国和北齐国的人,原本已经有些想要收手的意思,这会儿立刻打起精神来,手下的招数也是愈来愈恨。 你来我往,兵器交融,可以说,他们都使出了自己最大的招数。 此刻他们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令牌都不能让对方拿了去!他们一定要留下来!继续参加国土争霸赛! 北齐国的几个人对视了一眼,手下也愈发狠辣。 既然司幽国这般不要命,他们也没必要再顾忌什么了。 司幽离几个人原本身上就带着伤,这会儿北齐国的人都开始发狠了,他们步步后退,北齐国步步紧逼,司幽国的人只感觉自己的动作越来越吃力。 司幽奇因着裴修的话,心情愈发急迫,手下也开始没了章法。乔斯瞄准了空子,冲着他毫无防备的地方就是一掌,司幽奇躲避不及,硬生生受了他一掌。 “噗——”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司幽奇的身子像是风筝一般向后倒去,他也是个硬气的,借着手里的长剑,狠狠地扎在了地上,长剑顺着那力气向后划去,发出“滋滋”的刺耳声响。 但司幽奇也因此堪堪稳住了身形,只是乔斯那一掌也不是吃素的,司幽奇此刻,恐怕已经受了极其严重的内伤。 司幽奇捂住自己的胸口,一张俊脸满满的都是惨白,嘴角的鲜血缓缓的流了下来,滴在他的黑衣上,隐而不见。 司幽奇缓缓的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愤恨的看着乔斯。 没想到,他居然这般狠毒,司幽奇因着方才那一掌,只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似乎都被一只手抓起来,在手心狠狠地拧了一把,疼痛不已。 至此,他们司幽国和北齐国,算是彻底结了仇! 司幽离看到弟弟受了重伤,脸色微微一变。他倒不是担心司幽奇所受的那一掌,而是如今司幽奇也受了重伤,他们司幽国,恐怕再也没有还手之力了! 但他们若是继续下去,难保下一个重伤的人,不是他自己。 司幽离沉着眼神,阴冷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北齐国的人,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我们认输。” 这一句话,仿佛耗尽了司幽离所有的力气。 他说完之后,拿着长剑的手,也无力的垂了下来。再也没打算还击。 对面北齐国的几个人,其实也已经有些体力不支,这会儿看到司幽国终于认输了,他们心底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若是司幽国不打算放过他们,依然要拼命到底,恐怕他们的损失也不小。 幸好,他们获得了胜利。 乔斯几个人心下松了一口气,面上却并不显。 乔斯看着依然捂着胸口的司幽奇,向前走了几步,将地上的两个令牌捡了起来,揣进了怀里,随后轻轻的说了一句:“司幽兄,得罪了。” 都这个时候了,乔斯还这般假惺惺的。 但司幽奇早就已经看清了这个男人的嘴脸了,他愤恨的看着乔斯,冷冷的“哼”了一声,这一下牵动了伤口,他的脸色又白了不少。 这个时候说这种话,还有何用? “司幽国输了就是输了,我们也不是输不起的人。只是如今,看清了你们北齐国的面孔,倒也不算完全失败了。”司幽奇忍着胸口的疼痛,冲着乔斯冷冷的说道,他的眼里满满的都是嘲讽。 乔斯看着司幽离眼里的嘲讽,却并未因此而动怒。 对于他来说,只要达到了目标,其他的东西,都是浮云。什么联盟,什么义气,原本就不存在。说到底,人都是自私的,更何况,他还是为了整个北齐国。 因此,乔斯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 他侧过头,看了一眼依然坐在石头上的苏晚卿,沉默了半晌,到底没有开口。 今日,裴修将他们打了个落花流水,这的确是谁都没想到的。也许,他们都低估了裴修,而且也高估了自己。 他日究竟该如何,乔斯的心下也多了一个心眼。恐怕,要做别的打算了。 如今,他们需要的,便是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将身上的伤养好。否则,接下来的比赛,他们出局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如今北齐国的几个人,身上也都挂了彩,若是再出现一个强悍的队伍对他们出手,他们恐怕,也躲不过。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乔斯绝对不允许,此时出现一只黄雀。 因此,乔斯冲着旁边的两位皇子招呼了一声,又看了一眼天离国,很快迈着步子离开了。 其实乔斯心里也有些担忧,若是这个时候天离国依然冲他们出手,他们根本就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但幸好,天离国的人,并没有追上来的意思。 乔斯几个人走出了一段距离,身后也没什么动静,他们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司幽奇看着天离国的人,眼里倒是少了几分愤恨。说到底一开始,都是他们先招惹天离国的,如今技不如人,他们能怪谁? 他呼出了一口气,冲着天离国的几个人抱了抱拳,淡淡的说道:“我们司幽国,的确没有天离国厉害。今日技不如人,我们也认了。”说罢,他吹响了手中的哨子,等着长老团的工作人员来将他们接出去。 长老团的人很快就出现了,司幽奇几个人也没再说什么,沉默的走了。 苏晚卿看着司幽奇的背影,挑了挑眉,心中倒是高看了司幽奇一分。 原本以为这个男人阴冷又狠毒,没想到这结尾,他的行为倒是让她有些诧异。 看来这个司幽奇,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至少,对于天离国,他们是愿赌服输,比某些小人好多了。 至于这小人,自然指的是北齐国的人了。 司幽国的队伍离开后,大力忍不住站了起来,看向苏晚卿道:“郡主,不用跟着北齐国的人吗?”他用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寓意十足。 苏晚卿微微摇了摇头。 大力有些疑惑。 一旁的小决此刻笑眯眯的说道:“大力哥哥,你放心吧,他们也走不了多远的。” 大力:“?”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们还留了后手? 第五百六十八章 胆子太肥了 围观的百姓们这会儿还在指指点点。 他们哪里会知道,此次的国土争霸赛,北齐国和司幽国的表现居然会如此的“精彩”。 原本以为,两个国家参加国土争霸赛,居然还结盟,这件事情原本就让他们感到不齿。虽说是一种策略,但做人做到这般地步的,恐怕也只有这两个国家吧。 若是大力那个队伍不在,他们直面对上天离国,若非天离国六皇子这般厉害,恐怕天离国的队伍,早被他们欺负了去。 老百姓们也不是傻瓜,看到司幽国一开始这般针对天离国,再到北齐国的人出现,傻子都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们分明,一开始就是冲着天离国去的。还说着这般漂亮的话,却根本无法掩饰他们内心的丑恶! 为了让天离国退出比赛,他们可谓是煞费了心思。看来当初的仇,他们还铭记于心。 但真要说起来,当初的受害者,应当是天离国才对。即便他们不在场,但当时天离国丢失了这么多的粮草,北齐国与司幽国带了这么多兵守在边疆。 若是当时东霂国的人没有伸出援手,可想而知,如今的天离国,恐怕早被北齐国与司幽国的人瓜分殆尽了。 他们的野心,在当初偷袭天离国的时候,已经彰显无疑了。 当初天离国究竟有多凶险,他们这些其他国家的百姓,都不禁为天离国捏了一把汗。 说到底,天离国与他们无冤无仇,即便十年间,一跃成为一个强大无比的国家,但却从来不会随意攻击周围的小国家。 可以说,如今天离国的一切,全都是皇帝努力得来的。一个国家,并非靠侵略和战争来取得进步,这本身便足够令人佩服了。 天离国的皇帝,为人也并不残暴,就凭这一点,已经不知道比北齐国和司幽国的人强多少倍了。 至少,不似他们这般虚伪! 谁也没想到,最终的结局这般出乎意料。这北齐国与司幽国,一开始就跟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似的,兄友弟恭。谁能想到,一眨眼,两个队伍的关系就这般破裂了。 甚至,天离国的人都未做出什么举动,他们自己就内讧了。 这说起来,未免也太可笑了。 对于这些老百姓来说,不管北齐国和司幽国有多强大,但他们所表现出来的嘴脸,的确让他们心底有些瞧不起。 赢就堂堂正正的赢,输就堂堂正正的输,非要搞些恶心人的手段,他们作为两大强国,也不觉得膈应人吗? 反正他们的心里,是被恶心到了。 最终司幽奇认输的那一幕,倒是让那些百姓对他刮目相看了不少。虽然一开始,司幽国的人也有些无耻,但有了北齐国作为对比,真要说起来,输了的司幽国,倒是有点惨了。 毕竟,丢了盟友,又丢了令牌,一无所获,退出了比赛。如今的司幽国,的确让人感到有一丝同情。虽然,这也是司幽国的队伍自己作死来的,但不可否认,北齐国的举动,确实令人寒心。 与这样的人结盟,的确有些倒霉了。 司幽奇哪里知道,自己那一番话,在无形之中,为司幽国挽回了不少的形象。 大殿内,有些皇帝,也不禁看着北齐国皇帝窃窃私语起来。 “没想到,居然会这样……” “看来强国风范,也不是谁都有的……” “这样一看,天离国实在是太善良了。” “可不是嘛,如果朕是那个被欺负的国家,这会儿肯定两个国家都不会放过的。” “不过那司幽国还算愿赌服输,至少没那么虚伪……” 断断续续的讨论声,不断涌入北齐国皇帝的耳中。 他的脸上依然保持着一派冷静的神情,但幽绿色的眸眼却渐渐深了下来,眼里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 任谁被这般议论,都不会觉得高兴。更何况,他们议论的还是整个国家,而议论者的身份,还都是皇帝。 北齐国实力强悍,原本也得益于它在中原的口碑,是十分好的。北齐国皇帝为人谦逊,经常派人出使周围的国家,无论大小,只要是有合作意向的,北齐国通通都一视同仁。 因此,北齐国的风评,还是挺好的。 但如今…… 一切如同镜花水月。 在座的皇帝们也不是傻子,北齐国队伍的做法,从很大程度上,就已经代表了北齐国的做法。其中还有两位北齐国最富声望的皇子,但瞧瞧他们的嘴脸,哪里有传说中的温文尔雅、淡然出尘? 分明就是虚伪至极!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不惜连盟友也轻易背弃。 虽说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国家,但作为一个排行前几的国家,做出此番举动,着实令人不屑。 一旁原本脸色很臭的司幽冥,听到这些,脸色倒是好了不少。他暗地里有些得意的看了一眼北齐国皇帝,小样,敢这样对我们司幽国,观众的眼光,果然是雪亮的。 因着这番议论,司幽冥原本心下对司幽奇几个人恼怒不已,如今怒火也散去了不少。连带着天离国裴天宇,瞧起来似乎也顺眼了一点。当然,也只是一点。 若非司幽奇最后那番话,恐怕出来之后,迎接他的,就不只是司幽冥的怒火这么简单了。 有的时候,舆论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它虽看不见摸不着,但却能杀人于无形。 这一点,苏晚卿作为现代人,自然是有深刻体会的。 信息越发达,矛盾也越多,生活素来就是如此的多面。 一个皇帝看了一眼裴天宇,忍不住开口说道:“裴老哥,你们的队伍,难道就这白白的放过了北齐国的队伍吗?你们未免也太善良了吧。” 他可不管北齐国皇帝就在旁边,他们做出这般损人利己的破事儿,他没有讽刺他们就不错了。 北齐国皇帝及不可见的握紧了手,脸上却丝毫不显。他素来不会将内心的想法表现在明面上,这是他与司幽冥最大的不同之处。 裴天宇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北齐国皇帝,一脸笑呵呵的说道:“我也不清楚苏丫头他们的想法,尽管看下去便是了。” 那皇帝也是个急性子,看着裴天宇,虽然心下有一丝为天离国不平,但裴天宇都这般说了,他也不好说什么。 半晌,他才开口说道:“不过这位和玥郡主,瞧着年纪轻轻的,没想到居然是你们天离国的队长。一开始我还感觉有些胡闹呢,这会儿看来,她才是你们队伍凝聚力量的核心人物哪。裴老哥,能够有这样的儿媳妇,当真让老弟我羡慕。” 那皇帝说完,脸上带着一丝艳羡。若是自己也有这般聪明的儿媳妇,家里那几个臭小子,也不至于让自己这般操心了。 裴天宇看着那皇帝,忍不住哈哈大笑道:“老弟,我这儿媳妇,你可羡慕不来呀。毕竟这天下,也只有这么一位。”裴天宇说着,语气中掩饰不住的得意。 仿佛有苏晚卿这个儿媳妇,让他有多么自豪一般。但实际上,她的确让裴天宇感到十分的骄傲。自从认识了苏丫头,她的确给自己,给天离国带来了许多好运。 光是当初那几千担粮草,就已经足够他乐好长一段时间了。 这样优秀的儿媳妇,的确找不到了! 一旁的容舒玄一脸与有荣焉的点头说道:“没错,像卿……和玥郡主这般优秀的女子,的确是天离国的福气。” 在旁人眼里,容舒玄的意思,就差没说,自己也想要一个苏晚卿这样的儿媳妇了。 可是……不是听说,这容太子,与天离国的羽墨公主,已是两情相悦吗?就差没有正式宣告天下罢了,但在座的各位都是皇帝,自然都有自己打探消息的本领。 这等大事,自然瞒不了他们的眼睛。 这会儿,容皇帝的态度,又是怎么回事呢? 莫不是,其实他并不满意羽墨公主,心仪的却是和玥郡主?可是和玥郡主,已经与六皇子成亲了呀!莫非当初容太子,的确跟和玥郡主擦出了那么一点儿火花? 否则,容皇帝又如何会看上了和玥郡主呢。 大伙儿都是人精,在刀光火石间,已经在脑海中脑补了一出大戏:比如容太子心仪的是羽墨公主,但奈何自己的父皇喜欢的是和玥郡主,父子之间因此有了间隙…… 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很刺激呢。 容舒玄不知道,他的几句话,让周围那些皇帝的心里,都产生了奇怪的联想。 其实这也不怪他们,谁让他们不知道,容舒玄和苏晚卿之间的关系呢。 容舒玄这番话,的确很容易令人误会。 作为知情者的裴天宇,却是一脸赞同的点了点头,脸上带着笑意。 旁边的皇帝们看了裴天宇几眼,心下也多了几丝怪异。 这天离国皇帝,怎的还应和起容皇帝的话来了,难道他都没有品出来容皇帝语气中的意思吗? 人家这般嫌弃他的羽墨公主,他竟然还点头! 实在是太令人吃惊了! 这天离国皇帝,莫不是为了与东霂国之间的友好关系,连自己女儿的幸福也不顾了吧?这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了! 其中一个皇帝小心翼翼的看了容舒玄一眼,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我认为……羽墨公主,也是极好的……” 此话一出,便迎来了周围人的眼神袭击。 敢反驳容皇帝的话,这皇帝,是不是胆子太肥了! 第五百六十九章 红颜祸水 容舒玄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那个皇帝。 “朕几时说羽墨公主不好了?” 那皇帝:“……”还不是您一个劲儿的在说和玥郡主的好,这意思,难道不是和玥郡主比羽墨公主更讨人喜欢吗? 在旁人眼里,容舒玄可不就是这个意思么。 但谁敢说他说得不对。 饶是在场的许多皇帝,年纪都比容舒玄大上不少。但凭实力来说,他们却是万万不敢招惹容舒玄的。除非,他们是活腻了。 那皇帝脸上多了一丝讪笑,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安静的闭了嘴。他还是少说点话,正所谓祸从口出,大家都是皇帝,都是老狐狸了,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他还是安安静静的看比赛罢。 周围的皇帝们见状,也都纷纷安静了下来,识趣的不再围绕这个话题继续了。虽然如今瞧着容皇帝没什么其他的神情,但难保他不会认为,大伙儿都在挑拨离间呢。这罪名担下来,可就大了。 虽然大家都是皇帝,但皇帝与皇帝之间的差距,有时候就是这么大…… 他们也很心酸呀,光是想一想,就想流下几滴泪水了。同样是皇帝,大家的差别为什么这么大?这般看来,还是他们不够努力。 认识到了这一件事,许多人都安静如鸡,不再开口。罢了罢了,旁人的事情,他们如此八卦,终究是不妥当的。 容皇帝的八卦,给他们天大的胆子,他们也不敢摆出如此感兴趣的神态来。 容皇帝说没有,那就是没有! 瞧着那些人不吭声了,容舒玄这才满意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这些人想听他们东霂国与天离国的八卦,那也得看看他答不答应。虽然自己的确很好说话,但这并不代表,对任何人,他都会如此。 从始至终,上官流霜都坐在容舒玄的身旁,恬静淡雅,如同一朵空谷幽兰一般,即便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不作任何的举动,浑身都散发着清理淡雅的芳香,让人情不自禁的沉醉其中。 难怪传闻容皇帝如此宠爱自己的皇后,为了她,这么多年以来,竟是后宫从未再有一位妃子,这在大陆上,也是一大奇闻了。 而东霂国,也只有容言玉这一位太子。今后,整个东霂国,自然顺理成章,便是他的了。省去了皇子争位的烦恼,也无需担忧娘家受人欺辱。这和和美美的一家人,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矛盾,不知道多少人羡慕这样的皇室。 但他们也很清楚,这世界上,恐怕没有几个皇帝,能做到像容舒玄一般,仅为一位女子折腰。别说做不到了,根本就是想都不必想。 毕竟作为皇室,即便是为了整个国家,皇帝也有着开枝散叶的任务,这宫中的子嗣女眷,自然是越多越好,否则,如何从其中挑选最适合成为国家继承者之人呢? 可不是人人,都如同容太子这般俊美优秀,集万千才华于一身,却依然翩翩君子,谦逊有礼。否则,也不会走到哪里,都引得这么多女子芳心暗许,眉带春意了。 上官流霜恬静如兰的气质,的确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尽管许多皇上后宫佳丽三千,但在上官流霜面前一比对,他们顿时就发现,他们自己的妃嫔,硬生生就弱了这么一头。光是这淡雅的气质,就已经胜过无数貌美的女子了。 难怪,东霂国皇帝弱水三千,独取一瓢了。 若换做是他们,他们恐怕也难以割舍。 但他们也知晓,上官流霜作为东霂国皇后,自然是不敢明目张胆的盯着她瞧。更何况,旁边还坐着容舒玄呢。 有的年纪略轻一些的皇帝多看了上官流霜两眼,转眼间就对上了容舒玄带着一丝危险和警告的眼神。吓得他们赶紧收回自己的视线,不敢再往上官流霜的身上瞧。 容皇帝的怒火,他们可承受不来!人家的皇后,是他们可以随随便便看的吗! 光是这样看多几眼,他们都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亵渎上官皇后了……天哪,他们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好歹也是个堂堂正正的皇帝! 虽说自己也是尊贵无比的皇帝,但一到容舒玄的面前,他们就自觉的焉了。 上官流霜自然能够感受到旁人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但那视线也并未带着其他的恶意,她也并未理会。 这会儿察觉出身侧男人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她微微抬起头,便看到了几个焉了吧唧的皇帝们垂着头,而自己身上的视线也消失了不少。 她淡淡的看了一眼旁边还在瞪着几个皇帝的容舒玄,眼里闪过了一丝无奈。 这么多皇帝在这里坐着,他这孩子气竟也没有丝毫的收敛。在上官流霜的眼里,旁人许是因为,在这大殿内,自己是唯一的一位女子,又是东霂国的皇后,心下好奇,多看她几眼罢了,并无恶意,他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但对于容舒玄来说,他不允许有任何人这般盯着自己的娇妻看。看看看,看什么看,他的娇妻是这些人随随便便可以看的吗?多看一眼,他都想将这些人的眼珠子挖下来。 别以为他没看见,适才有一个年轻俊美的皇帝,不过多看了霜儿几眼,脸上竟然染上了一丝红晕,明显一副初出茅庐的臭小子模样,实在是令人愤怒。 他的娇妻,只能自己看! 说起来,那皇帝也是个极其无辜的。更何况,说到底,上官流霜也是容舒玄带出来的,人家这才多看了两眼。 毕竟除了容舒玄,上官皇后的声誉,也是鼎鼎有名的。 就凭她这么多年来,都独得容舒玄的宠爱,教他不减半分,这能耐,可不是普通的女子能够与之相比的。 这不是才,多看了两眼么…… 容舒玄这会儿也有一丝后悔了,早知道自己就不带霜儿出来了,这满大殿内,全都是男人,这么多双眼珠子,他真要挖起来,哪里挖得过来? 那些皇帝若是知晓容舒玄的想法,恐怕要被吓得面无人色。这容皇帝瞧着斯文客气,怎地骨子里这般的凶残? 他们可都是皇帝啊喂!怎么能随随便便不能没有了眼珠子! 但了解容舒玄的人,他可真会做出这样的事儿,虽说的确不会如此凶残,但他总有法子,在别的事情上,好好地整一整这些人。 他的宝贝,只有他能守着,其他的人,哼,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大殿内因着一时无人说话,而容舒玄眼中又带着一丝不悦,他身上不高兴的气息远远地发散了出来。 一时之间,大殿内弥漫着淡淡的尴尬的气息。 谁来缓解一下容皇帝的怒火?他们哪里晓得,不过是多看了几眼上官皇后,他居然这般生气!真是令人想不到,难不成,这上官皇后,还是传说中的红颜祸水吗? 但这话,他们是决计不敢说出来的,除非他们真的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可是为了一个女子,做到这般地步,这可不就是红颜祸水么…… 方才偷偷瞄了几眼上官皇后,即便她面带薄纱,但身上散发的独特气质,那一双漂亮温柔的星眸,也已经足够令人想入非非了。更何况,那薄纱也仅是堪堪遮住了她的容貌,任谁都看得出来,那面纱之下,究竟会是一副怎样惊人的绝美容貌。 他们绝对不怀疑,上官皇后定然长着一副倾国倾城的容颜,否则,怎会引得容皇帝这么多年,一颗心都一心的扑在她的身上。 这会儿,裴天宇也察觉出,大殿内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他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笑着冲容舒玄说道:“容老弟,你难得出现在灵州。今天晚上,咱们可要好好的喝一杯哪。上次一别,也有数月了,裴老哥甚是想念你呢。” 容舒玄听到裴天宇讲话,顿时将精神转到了他的身上。 听罢裴天宇的话语,容舒玄的神色也缓和了不少,他笑着点点头,依稀记得之前在天离国,他虽然只待了一个多月,但与裴天宇也算是一见如故,经常把酒谈笑,纵情山水之间,倒是别有一番情趣。 “既然裴老哥这般说,容老弟哪有拒绝的道理。择日不如撞日,那就今晚吧!这灵州,之前容老弟也没有来过,想必裴老哥待了几日,也比容老弟要熟悉一些。” 裴天宇看到容舒玄这般痛快的答应,也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自然自然,虽然裴老哥待的时间也不长,但也听闻灵州有名的酒楼数不胜数,里面的饭菜也别有一番滋味。既然如此,那今夜,我们便去尝一尝罢。弟妹也要来呀。” 裴天宇这会儿,还不忘招呼上官流霜。 上官流霜对于裴天宇,自然也是十分熟悉了。她也没有拒绝,浅笑着应了一声,声如流水般,叮咚作响。众人恍若春风拂面,柔软而舒适。 旁人看到裴天宇与容舒玄这般谈笑风生,甚至上官皇后,似乎也与裴天宇十分相熟,心下都有了自己的计较。 但是,这二位皇帝,你们这般流里流气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约着晚上去喝酒,这合适么…… 而且,他们不是在看比赛么…… 怎么就约起酒来了? 不过那几位原本被容舒玄虎视眈眈的皇帝,这会儿却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感谢裴老哥! 不然,他们可能就要凉了! 第五百七十章 顾家的二皇子 虽然其中也有皇帝尝试着与容舒玄聊天,但他都是一副不冷不淡的模样,久而久之,他们也不再好说什么了。 虽然的确有些嫉妒天离国皇帝与东霂国皇帝关系这般亲近,但谁让人家有个如此优秀的儿媳妇,还有个如此优秀的女儿呢? 还偏偏被人家容太子给看上了。 这其中的意义,可就大不一样了。 至少人家天离国皇帝,在容皇帝面前所说的话,可真真是排上了号。这不,瞧起来,无论怎么看,两个人的关系都好太多了。 这可不是他们能够嫉妒来的。 既然如此,也莫要在容皇帝面前表现得太过无礼了,若是不能攀上这棵大树,至少,也不能让这棵大树嫉恨他们吧? 这些事情,对于这些皇帝来说,心里还是有数的。 他们也不是这般不识趣的人。 容舒玄与裴天宇懒洋洋的聊了几句,也不再多说什么,目光都聚集在了屏幕上。里面,这会儿显现出了苏晚卿绝美的面庞。 若是有心人仔细查看,也许会发现,苏晚卿的双眸,与上官流霜的双眸,无比的相似。但因着苏晚卿的容貌也不过匆匆的一闪而过,更何况,许多人的心思,此刻都放在了容舒玄的身上,加之方才容舒玄的震慑,也无人敢再将目光停留在上官流霜的身上。 除非,他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或者存心,想要跟东霂国过不去。 天地良心,他们就算跟自己过不去,也不敢跟东霂国的人过不去哪! 因此,那些皇帝一个个的老老实实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眼观鼻鼻观心,都盯着大屏幕看。 这一看,心下又忍不住感叹,这天离国的丞相,当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即便隔着一层薄薄的面纱,也能够感受到,这位和玥郡主的容貌,究竟有多么的惊为天人了。 否则,又如何会引得六皇子对她如此宠爱呢?这天离国的六皇子,即便当初毁了容瘸了腿,但也是个眼高于顶的主。可不是什么女子,都能够入了他的眼。 更何况这么多年,他们也的确没有听说过,有哪个女子出现在裴修的身旁,更别提陪伴他了。除了这位和玥郡主以外,六皇子身边唯一的女子,恐怕也只有自己的妹妹羽墨公主了。 真要说起来,这琴瑟和鸣,当真与容皇帝和上官流霜的感情有些许相似呀。不管如何,从这件事情看来,这六皇子,的确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如今,他的腿又已经治好了,天离国未来的事情,可就说不清了。 虽然自始至终,天离国皇帝都并未说过什么,但他们这些叱咤风云多年的老狐狸,自然能够隐约感觉到一丝不一样的地方。更何况,此次二皇子,不也没有出现在国土争霸赛中吗? 这是不是变相的说明,原本最被看好的二皇子殿下,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失了宠呢? 这会儿,二皇子府内,正上演着鸡飞狗跳的一幕。 宫门旁守着的婢女侍卫,这会儿也都已经见怪不怪了。虽说是鸡飞狗跳的,但每日都固定着要上演这一幕,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也都已经习惯了。 真正不习惯的,恐怕只有这风暴中心的主子吧。 裴谦此刻的确正处在“风暴中心”,他一张俊脸依旧如初,但若仔细看去,便能够发现,他的眼睑下多了两圈明显的乌黑,这一看便能瞧出来,这些日子,他可都睡得不好。 这会儿,裴谦这苦着一张俊脸,小心翼翼的抱着怀里的小祖宗,生怕使得劲儿太大了,弄疼了她。又担心自己的力气使得不够,待会儿若是将她不小心摔了,那自己可真的要疯掉了。 他怀里的襁褓中,此刻睡得正香甜的人儿,可不正是他的宝贝闺女,二皇子府最近闹得鸡飞狗跳的“罪魁祸首”:裴语笑嘛。 裴语笑如今已经几个月大了,一点儿也不像一开始一般安安静静,一声不吭的,见人就笑。虽然她白天也很爱笑,但这前提都得是她已经吃饱喝足的情况下,才愿意冲你笑。 风惜画虽然已经结束了坐月子,但身子尚且还未完全恢复,裴谦心中怜惜她,对女儿笑笑也是极尽宠爱。因此,他为了让风惜画不这般操劳,为着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也能够尽快进入一个当爹的角色。 因此,早在许多天以前,他便自告奋勇,晚上要亲自照顾笑笑,让风惜画能够早些休息,不必夜夜都要起来。 毕竟风惜画的身子还是有些虚弱,她当初的身子骨便不是十分的好,如今虽平安生下了孩子,但耗的心力也不少,这会儿二皇子府里,还请了专门的婆子照顾着。 所幸笑笑并非非得喝母乳,她有好几个奶妈子,自然都是裴谦担心闺女一开始断了娘亲的奶,喝奶妈子的奶喝不惯,这才给她找了好几个。 可谓是任女儿挑选。 女儿喝奶的时候,倒是好生乖巧,但却耐不住吃饱了就想要玩。 这还不是最紧要的,女儿吃饱了一点儿困意都没有也就算了,偏生,她的作息与旁人都不同。裴语笑是白天睡觉,晚上闹腾的类型。 这可把她亲爹给折腾坏了。 毕竟当今皇帝不在宫中,少不得许多事情,需要交由旁人处理。而这个担子,便落在了裴谦的头上。 裴天宇并未让裴谦参加国土争霸赛,心想他心中难免会有一丝怨气,正巧自己手上的事情,也需要有人代为处理,自然,这顺理成章,便是裴谦了。 裴谦原本因着被裴修坑了一把,无法参加国土争霸赛,心中确实郁闷不已。但没想到,自己的父皇这般信任他,这么快差事就来了,而且,还是如此重要的差事。 这不是摆明了,父皇很相信他嘛! 因此,在遵旨之后,裴谦心中的一丢丢不满意,很快也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哼哼,裴修那臭小子,就算能够参加国土争霸赛又怎么样,父皇还将国家的重担交在他的头上呢!父皇究竟比较器重谁,这一对比,可就很明显了。 但裴谦哪里知道,他的父皇,不过是为了稳住他的心神,而又急着去参加国土争霸赛,这才将手里的事情抛给了裴谦。 如果裴谦知道,恐怕自己心里已经哭死了。 但裴谦还未高兴几天,自家的女儿就开始“搞事”了。她昼夜颠倒,晚上非得让人陪着玩儿,要陪着玩儿也就算了,还非得是自家的亲爹陪着,她才愿意。 若是换了旁人,裴语笑哭得那叫一个呼天抢地,令人咂舌。 有一天夜里,裴谦忙着处理朝中的事情,回来得晚了一些,这下好了,没有爹爹陪自己玩,裴语笑哭得撕心裂肺。 等裴谦回来的时候,裴语笑窝在自家娘亲的怀里,一张小脸哭得通红,泪珠子一串串的往下掉,哭得一抽一抽的,还禁不住的打起了嗝儿。 裴谦看到这一幕,心都碎了。加上妻子哄了半天女儿,都哄不停,她心疼不已,连带着自己的眼眶,也红了。 因此,裴谦见到的,便是自己的妻女,都顶着红彤彤的眼睛,如同兔子一般,眨巴眨巴的盯着他看。 裴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女儿哭就算了,怎么画儿也哭起来了。 自己最重要的两个女人都顶着一张可怜兮兮的脸蛋,裴谦自然是心疼得不得了。更何况,自己的宝贝女儿都哭得打嗝了,天晓得在他没有回来之前,裴语笑究竟哭了多久! 光是想一想,裴谦就感觉自己的女儿,实在是太可怜了。 因此在那一瞬间,他甚至有些嫌恶自己,为了因着公务,这般晚都没有回家。他明明知道,自己的女儿每天在这个时刻,都要自己陪着她玩。 否则,也不会哭的如此的凄惨了。 因此,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无论公务有多么繁忙,只要到了指定的时间,裴谦就会匆匆别过诸位大臣,随即往二皇子府赶去。 届时,只留下一群面面相觑,有些瞠目结舌的大臣们。 他们依稀记得,以前的二皇子,不是这个模样的呀。他认真做事,恨不得一天所有的时辰,都留在皇宫中,为天离国尽心尽力。 如今的二皇子,居然天色刚刚暗下来,就已经离去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心人知道了二皇子府里的事情,这才知道,原来是他们的小公主,得自己的爹爹陪着才不会哭闹。 一时之间,也全都恍然大悟,露出了善意的笑声。 看来,家庭果然会让一个男人变得不一样。即便是二皇子,也并不例外呀。 但真要说起来,这也是一种幸福。 毕竟,可不是每个人,都享有这般幸福的家庭。 有绝美的娇妻,漂亮可爱的小公主。 若换做是他们,他们恐怕也会沉浸其中,忘却周遭的一切。 公务繁忙又如何呢?家庭,也同样是很重要的。 若是因着公务,而屡屡忘记家庭,那可真是罪过了。 许多大臣们也是如此,如今瞧见了二皇子这般顾家,心中想起自己的举止,都羞愧不已。 一时之间,许多大臣下了朝,也都往家里赶去。 那段时日,恐怕是天离国大臣们家庭最和谐的一段时间了。 这一切,还得感谢他们的二皇子。 第五百七十一章 笑笑小朋友 裴谦哪里知道,因为自己的“无心之举”,居然造成了这样一番局面。 说起来这一切,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他们家笑笑。 笑笑因着爹爹不在身边,哭闹不休。这件事情,令裴谦既无奈,又暗带喜悦。 毕竟自家闺女这般小,便一直粘着自己,长大了还得了。在她的心里,自己这个亲爹,必然是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的。 裴谦坚信此事。 岂料,在多年后的某一天,自家已经亭亭玉立的闺女,领了一个少年回来,笑嘻嘻的冲他说道:“爹爹,介绍一下,这是女儿喜欢的人!” 那一刻,裴谦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当然,这是后事,暂且不提。 总之,裴谦在闺女心目中地位的排名,理所当然的靠后了。 这段时日,裴谦便每日都抱着自家的闺女,一边轻晃着逗她,一边另一只手拿着公文看得认真。 裴语笑倒也乖巧,只要是在爹爹怀里,她便一声不吭,根本就不会哭闹,十分惹人疼,也不会闹着非要人陪她玩。 只是偶尔,裴谦从公务中回过神来,看着怀里的闺女一双葡萄般晶亮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看,裴谦只觉得自己的心灵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这样的幸福感,恐怕只有成为一个父亲,才会清晰的感觉到。 至少他现在,感受十分明显。 这真是太幸福了! 因此,裴谦也一脸温柔的看着笑笑,忍不住抱着她来回晃了晃,嘴里说着话逗她玩儿。裴语笑盯了他半晌,十分给面子。 “噗嗤”的一声就笑了,声音小小的,软软的,却让人心底都柔软了下来。大大的眼睛,也弯成了一弯月牙,配着那白皙娇嫩的小脸,无论怎么看,都让人的心化为了一滩水。因为她实在是太可爱了! 裴谦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被自己的闺女“迷倒”了。只要每次她露出这样的笑容,自己总是恨不得将所有一切最好的东西,全都给她。哪怕她想要天上的星星,自己也愿意拼了命去摘下来。 裴谦已经变成了一个十足的女儿奴。 只是他自己还没有发现。 如今二皇子府的人,上上下下,谁不知道,这二皇子府中,话语权最大的,可不是他们的二皇子这位主子。而是这位刚刚才几个月大的小主子,她们的笑笑小公主。 小公主若是眉头轻皱,眼里带上泪花,小嘴一张,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那这二皇子府,必然是要迎来一番鸡飞狗跳了。 他们心里其实是比较镇定的,但耐不住他们二皇子暴躁呀!不,是担忧。 毕竟在他们主子眼里,笑笑小公主,可真真是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当成最疼的宝贝来宠爱。 裴谦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掉一滴眼泪了。这些眼泪分明都滴在了他的心上,滚烫不已。 风惜画对于自家夫君肉眼可见的变化,在下人报告的时候,仅仅是嘴角轻轻抽了抽,到底什么也没有说。 夫君这般疼爱笑笑,风惜画自然是十分开心。但她隐约也有些担心,若是一直这样下去,以后若是笑笑被宠坏了,有了官家大小姐的臭毛病,这可如何是好。这可不是她希望看到的东西。 因此,风惜画的心里已经做了决定。 裴语笑还不知晓,自己在往后捣蛋的时候,自家严厉的娘亲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为了这件事情,她可没少挨打。 裴语笑屡屡挨娘亲教训了,便哭哭啼啼的去找她亲爹。 她亲爹自然是心疼不已,牵着她的小手走到娘亲面前,正要说什么。 美人娘亲漂亮的眼眸微微一瞪,不怒自威。 于是,她亲爹很快又牵着她到了另一处,摸了摸她的头,告诉她:“娘亲在气头上,你莫要招惹她,改天爹爹给你带你最爱吃的冰糕可好?你不要跟你娘亲置气了,听话。” 从此之后,裴语笑便知道,在娘亲这儿受了什么委屈,自家的爹爹也是爱莫能助的。毕竟,娘亲还强压爹爹一头呢。 裴语笑撇了撇嘴,到底学乖了。毕竟她也知道,有些事情是自己做得不对,娘亲发火,也是应该的。 第二天,裴语笑便被爹爹牵着小手,乖乖给娘亲道歉了。 美人娘亲看她认错态度这般诚恳,脸色缓和了不少,从怀里掏出了不知道何时准备的冰糕,放入她的嘴里。 裴语笑吃到了最喜欢的糕点,眼睛顿时就亮起来了,那点小情绪,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坐在旁边美滋滋的吃着糕点,早就忘记了一切。 而美人娘亲则跟她爹爹讲着话。 “你是不是又准备偷偷给她买点心吃了?” 她爹爹嗫嚅着,一张俊脸微微垮了下来。 “我没有……” “还说没有!你明明晓得,我这里时常备着冰糕,原本就是做错事认错的奖励,你若总是给她买,把牙齿给吃坏了,这可如何是好?你这个当爹的,不是想害了咱闺女吗?” 亲爹一脸“我错了”的表情,垂着脑袋,乖乖认了错。 于是裴语笑眼睁睁的看着,美人娘亲叹了一口气,随即将一块冰糕,塞入了她爹爹的嘴里。 于是两个人,很快又开始蜜里调油,郎情妾意起来了。 不要问她年纪小小,为什么会懂得这些形容词,她绝不会承认,是被六叔家的宝宝给带坏的。 裴谦和风惜画如今自然不知道,自家一出生就乖巧无比的裴语笑小闺女,在长大以后,“歪”成了什么模样。 所幸如今的风惜画,内心已经隐隐有了忧患意识。女儿虽然要宠着爱着,但也不能徒增一身娇生惯养的臭毛病。因此她这个做娘亲的,只能当那个唱黑脸的人了。 回到灵州,白雾之森中。 苏晚卿几个人并未急着走,最重要的原因自然是,她肚子饿了。 这一晃眼,又到了将近中午的时辰了,她能不肚子饿吗! 方才的一番打斗,也耗了她不少体力。 苏晚卿感觉自己最近愈发的脆弱了,仿佛是一个瓷娃娃一般,动不动就肚子饿,还极其容易困倦。这挠人的春天,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她一点儿都不想继续这个状态了。 在前世,一到春天,苏晚卿也是这般懒洋洋的,完全打不起精神来,连出任务,都没有平日里这般精神冷静。 所以,这一年四季,苏晚卿最讨厌的,便是春天了! 虽然春天是万物复苏,动物们交……咳,动物们出来觅食的季节,但她对于春天里自己的状态尤为讨厌。自然连带着对春天,怎么也喜欢不起来了。 自家的娇妻饿了,裴修哪里会有让她继续肚子饿的道理。 因此,觅食小分队,很快又出动了。 大力几个人加了进来,裴修也毫不客气,让他们出去找吃的去了。 这白雾之森,常年也没什么人来,这其中的植物到了不少,认识的不认识的,全都扎堆儿长在一起了,能吃的东西,自然也不少。 苏晚卿尤其钟爱这白溪里鲜嫩多汁的小鱼,熬成鱼汤,简直就是人间美味,一天三餐重复喝都不带腻的。 裴修知道她喜欢喝这个鱼汤,因此,只要她想吃,自己都会亲自下水去捞鱼。 虽然春天的溪水里,还带着一丝沁入心脾的冰凉。但对于裴修这等习武之人,只要微微用一点儿内力,这溪水的寒凉,自然就侵不入人体了。因此这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事儿。 若是换做没有什么内力的普通人,下去这白溪,可需要很大的勇气。一方面,这白溪十分的冰凉,普通人进去,很容易手脚都麻痹了。另一方面,这寒凉的气息入体,极易造成风寒,严重的话,还会留下病根。 因此这白溪,普通人,自然是不敢下去的。也正因为如此,这里的人烟原本就稀少,即便是进了白雾之森,也不会冲着这白溪里的鱼儿去。 这白溪的鱼儿,自由自在的生长,几乎没什么天敌。吃着这大自然最天然的食物长大,它们身上的肉质自然也十分鲜嫩,即便说是入口即化,也并不为过。 这一切的受益者,就变成了苏晚卿他们。这几日,白溪里的鱼,可是遭到了不少毒手,纷纷成为了锅里的一尾鱼魂。 白溪沿着白雾之森一路延绵而去,即便只是一条溪流,但却十分绵长,即便苏晚卿他们走了几天的路,旁边依然能看到白溪,一路“尾随”着他们,向远处的山延伸。 大力几个人,虽然心下对于小决说的话,还有一丝疑问。但他并未做太多的解释,他们也不好多问什么。 这会儿裴修发了话,他们自然都十分乖巧的出去觅食了。 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他们确实也有些饿了。更何况几个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自然要吃的,也更多了。 他们任劳任怨的出去捡柴火、挖野菜。 而另一边,北齐国的队伍,可就没这么幸运,能够在这个时候吃上午餐了。 在离开了天离国的队伍之后,北齐国队伍,根本不敢停下来,一路往前走,生怕天离国的人追上来,将他们一挑剑全收拾了,那北齐国,也就完了。 但这会儿,即便离得远,但事情,似乎也并没有想象中如此顺利。 第五百七十二章 背锅 北齐国的队伍,之前与司幽国两番交手,虽然最终获得了胜利,但实际上,他们也讨不到太多的好处。 司幽国的人原本实力也并不弱,更何况他们到最后,还采取了如此不要命的打法。北齐国的人,咬着牙获得了胜利,但他们的身上,其实也都已经伤痕累累,受了不小的伤。 司幽国的人,也并非是吃醋的。他们这般,也就不奇怪了。 因此,北齐国的人,才赶忙着离开,等离开好一段路,身后不见任何的动静,他们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在一旁的大石头上坐了下来,稍作喘息。 其中一个身形有些瘦削的金发男子,从怀中掏出了几瓶药,恭敬的递给了两位皇子,随后又递给了乔斯,以及其他两位队友。 他们此番参加国土争霸赛,自然是少不了准备药物的,北齐国在这一方面,也寻了最好的药师,为他们准备了一些解药。 如今几颗药丸入喉,乔斯只感觉腹中一阵暖意,原本隐隐作痛的五脏六腑,此刻也好了不少。连带着,他的脸色,也不似先前这般苍白。 几个人吃下药丸,都纷纷盘坐在大石上,运起内力,慢慢地调理着自己的身体。 趁着此时此刻,还无人打扰他们,快些疗伤,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几个人方才进入状态,脸上的神情逐渐变得平稳时,忽而,旁边传来了一阵隐隐约约的,奇怪的声响。 起初,几个人并不在意,只当是周边的风声罢了。毕竟,他们暂时没有感觉到任何危险的气息,周边有什么小动物,也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这里,毕竟是白雾之森,可不同别的地方。这里多的是各种小动物,在来的路上,他们已经看到了许多,什么小兔子啦,小松鼠啦,平日里都悠闲地在这里生活着。 一遇到生人,立刻就抛下手中的东西,一转眼就消失在草丛里了,只留下一阵轻微的风声,叫人一点儿痕迹都寻不着。 即便他们的武功并不弱,但那些小动物的速度,可是比他们出手的速度还要快上不少,仿佛生来就是如此一般,令人猝不及防。 因此,一路上以来,他们也就见怪不怪了。在来白雾之森之前,他们大概也了解过一番,凶猛的野兽,都存在于白雾之森的森林深处,平日里没什么事情,它们也不会轻易跑到外围来。外围,也不过是一些普通的动物罢了,也许只不过比外面的动物,多了几丝灵性。 这白雾之森的水土,还是与外面不一样的。 更何况,长老团的人,也早就在内围围起了结实的保护层,自然不会让里面的动物,轻易伤了人。 不过他们也提醒过所有的参赛者,没什么事情,还是莫往森林的深处走为好。毕竟即便长老团做了一手准备,其中难免会存在疏忽。这白雾之森这么大,他们也顾及不暇。 这外围,还是安全的。 几个北齐国的人,有了这层认知,加之身上有伤在身,若是不快些治愈,若是被天离国的人追上来,他们根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恐怕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牌子被人夺了去。 他们作为排行第三的北齐国,自然不愿意三番四次,受到这样的侮辱。 方才被天离国打得如同落水狗一般,已经让他们丢了许多面子。即便是乔斯,也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如今他们不方便与天离国正面对上,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会这样放过天离国。总有别的法子,能够好好的收拾他们。 届时,就算他们再如何求饶,也是无用的! 想象总是如此美好,但现实却充满了残酷。 等几个人后知后觉的察觉,周围似乎有些不对劲,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他们早就被包围了。 那些圆溜溜的眼睛,此刻都紧紧地盯着他们,一声不吭,有力的翅膀在空中扑腾着,却并未发出过大的声音。 密密麻麻的声音纠缠在一起,听起来也不过像是一阵阵风一般。 几个人看着包围着他们,密密麻麻的白色身影,将这一片天空,都染成了一片白色的白蜂,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面前这一群白蜂,比起方才的那些白蜂,可谓是一个天,一个地。这白蜂,可不只是多了一倍!而是多了好几倍!而且他们有的人方才已经见识过了白蜂的厉害,如今才发现,面前的这群白蜂,有一半的个头,似乎比方才的那群白蜂,还要再大上一些。 最重要的是,这些白蜂的数量,十分惊人。 即便它们的攻击力并不是那么强悍,但架不住数量多呀! 若是将他们全都包围起来,恐怕他们根本逃不出去。 不对……他们此刻,已经被包围了。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男子脸上已经染上了一丝苍白,方才被白蜂蛰的伤口,此刻忽而又感觉隐隐作痛起来,甚至还有一丝氧意。难不成,是对这群白蜂,有了生理反应吗?他所谓的生理反应,自然不会是什么令人舒适的反应。 恰恰相反,这是身体一种本能的恐惧。 乔斯此刻一双漂亮的绿宝石般的眸子,也彻底沉了下来。 这么多的白蜂,若说是因为巧合出现在这里,根本就不会有人相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分明,就是有人存心招惹它们来的! 乔斯不假思索,面前已经闪过了一张绝美的小脸,但他很快又否定了这个念头。 不会是苏晚卿干的,若真是她出的手,她完完全全在刚才就不需要放他们走。乔斯心里很清楚,只要苏晚卿一声令下,不理会自己说过的誓言,他们北齐国,早就是瓮中之鳖了,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但苏晚卿并没有这么做,这也说明,她不会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 可是不是她的话,还有谁呢?知道他们在这个时候十分虚弱,完全可以趁虚而入。 难不成,还会是司幽国的人?但这也不太可能,他们都退出比赛了……莫不是方才打斗的时候,他们暗地里动了什么手脚? 以司幽奇的人品,似乎也是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但方才那些白蜂,又是如何出现的呢?似乎有什么人,将他们引来的。但当时乔斯只顾着与裴修几个人交手,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另一边。 一时之间,乔斯的脑海里闪过了无数的念头。他一边缓慢的,不做声响的后退,一双眼眸,却是紧紧地盯着面前的一群白蜂。 他暗暗思忖着,该如何脱险。 这些白蜂并没有贸贸然的攻击过来,也许他们身上有什么令它们忌惮的东西,这才没有轻举妄动。那这个时候,他们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个最佳时机,趁机逃离这里呢? 毕竟,跟一群白蜂拼命,是一件完全没有意义的事情。以乔斯的性子,他断然不会做出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更何况,即便赢了白蜂,他们也讨不到丝毫的好处。 白蜂的身上又没有令牌! “队长,一定是方才那几个司幽国的人干的!难怪他们明明都输了,还趁机攻向我们,恐怕就是存了报复我们的心思,他们的心思未免也太歹毒了!” 另一个男子,此刻一脸愤愤然的开口说道。在他心里,已经认准了这一切是司幽国的人做的,方才司幽国趁机向他们出手的事情,已经根深蒂固植在他的心目中。 在他的眼里,司幽国的人,全部都是一群小人,是一群根本不要脸的人,他们做出这样的事情,也是嫉恨他们,这是完全合乎常理的。 愤怒让他已经失去了理智,他甚至没有回想起来,之前那一批白蜂冲过来的时候,连带着司幽国的人,也一并攻击了去。 而其他几个人,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因此,这个“美丽”的误会,就这样产生了。 只是当下,显然不是计较这些事情的时候。 当务之急,是他们应该如何离开。 北齐国的一群人沉着脸,轻轻地握紧了自己手中的武器。一旦这群白蜂有什么动静,他们便会立刻动手。 “要不,我们直接杀出一条重围吧?” “你疯了,这么多的白蜂,我们哪里打得过……” “不是还有队长和二位皇子在,你怎么能灭了我们自己的威风呢。难不成我们几个人,还抵不过一群畜生吗?” 两个男子小声的争辩着,彼此脸上都带着不服气。 “安静一些。” 乔斯脸色不虞,低声的喝道。 都这个时候了,他们还有心思拌嘴,难不成,他们是当真没发现,此刻他们的处境究竟有多危险吗? 当初这般沉稳的人,怎的在白雾之森才呆了几天,就变成这般模样了。 乔斯忽然感觉有些头疼。 他总觉得,自己一开始做的决定,有问题。 但眼下,已经容不得他怀疑自己了。 等他们平安离开这里,司幽国的人,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乔斯这般想着,眼底愈发的阴沉。他此刻也认为,这一切,都是司幽国的人搞的鬼了。 此刻的司幽奇已经准备到达出口,他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鼻子有些痒痒的难受。 他哪里知道,自己已经莫名的背了一个锅。 第五百七十三章 误会? 此时此刻招惹白蜂的“罪魁祸首”,这会儿正坐在苏晚卿的旁边,手里捧着苏晚卿给他的点心,眯着一双大眼睛,吃的正欢快呢。 唔,东霂国最特色的点心,果然名不虚传,而且又是从皇宫里出来的,别的地方可还吃不到呢。跟着苏姐姐,果然有肉,不,有点心吃。 小决三两口将嘴里的糕点吞了下去,又伸出手往点心袋里掏。 一旁的裴羽墨看他吃得这般欢快,眨巴着眼睛。 “真的这么好吃么?” 小决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嘴角还沾着一点点心屑,认真的冲着裴羽墨点头道:“好吃,羽墨姐姐,你要不要吃,小决分你一口。” 分你一口? 裴羽墨的嘴角微微抽了抽,想想她裴羽墨,这么多年来走南闯北,什么大场面没见识过。难不成,还会为了一小口点心而折腰吗?她才不信! “给我来一口,我尝尝。” 小决不疑有他,拿出一块点心之后,顺手将点心袋递给了裴羽墨。 裴羽墨接了过来,刚刚探头过去,一股浓郁香甜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 她微微眯了眯眼睛,伸出纤长的手指,小心翼翼的从点心袋中捏出一小块点心,随后放入口中。 点心看起来模样并不十分出彩,相反,它的模样长得倒是略显平淡。比起宫中那些个精致无比的糕点,面前这一小块金黄色的像软糕的点心,可谓是长得十分朴素了。 但随着放入口中,香浓的甜味,顿时在口腔中蔓延开来,甜而不腻,香醇浓厚的口感,让裴羽墨顿时睁大了眼睛。 这样口味的点心,她还是第一次吃到。明明只是这么一小块,但却入口即化,随后便是回味无穷的感觉。她吃过这么多精致的点心,还没有哪一种,像面前的这块点心,这般令人回味的。 即便已经吞了下去,但裴羽墨依然能够感觉到那香醇的味道,在口中经久不散。这样的感觉,她还想再来一次。 因此,裴羽墨没有丝毫的犹豫,将小手又伸进点心袋中,捏出一整块点心,随后放入了口中,一双眼睛,也忍不住弯了起来。 没想到有一天,吃点心这件事情,会让她感到如此的快乐。 她此时此刻,忽然有些明白苏晚卿的感受了。她与苏晚卿认识了这么长的时间,自然也知道,她原本也是个“爱吃”之人。对于天离国各处的美食,她基本已经吃了个遍,但依然乐此不疲,到处吃吃吃。 原来吃东西,是如此快乐的一件事情,她以前似乎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但是眼下,她却真切的感受到了。 一旁的小决,原本以为裴羽墨不过是尝一口,但他没想到,裴羽墨一口之后就停不下来了,一口接着一口,大有不吃完不罢休的趋势。 小决顿时瞪大了一双眼睛,身子也往她的方向靠拢过去,嘴里有些焦急的喊道:“羽墨姐姐,你可别吃完了呀,留一点给我!” 裴羽墨看了一眼小决,做了一个动作。 只见她原本坐在大石头上,面对着小决。这会儿,她十分干脆的调过了身子,假装没有听到小决的话一般,只留给他一个干净利落的背影。当然,还有一只一直往点心袋里伸去的罪恶的手指。 小决:“……”他第一次看到,居然会有这样无赖的女子!枉他还叫她羽墨姐姐呢,一点都不知道尊老爱幼! 他有些委屈的看向苏晚卿的方向,倒也没有真的跟裴羽墨起任何的冲突,可是,他还想吃呀…… 苏晚卿看着两个人如同小孩子一般的动作,忍不住“扑哧”的笑出了声。 “小决,不要难过,等比赛结束之后,苏姐姐带你去吃个够,怎么样?” “真的?”小决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仿佛星星一般。 苏晚卿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自然是真的,苏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了?到时候带着你还有小蘅,一起去!” 小决听到了苏晚卿的保证,很快就高兴起来了,将心里的一点郁闷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既然之后可以吃个够,现在他就大人有大量,不跟羽墨姐姐抢了,哼。反正看她那副模样,想必也没吃过这么美味的点心,以后指不定还能不能吃上呢。 这般看来,还是自己比较幸运。 裴羽墨还不知道,因着一时的贪嘴,她在小决心中的形象已经由一个高高在上,又和蔼可亲的公主殿下,变成了一个只会抢东西吃的可怜人。 但这个点心真的好吃呀! 裴羽墨到底没有吃完,她还剩了一点给小决。 小决冲着她摆了摆手,一副我不跟你一般见识的模样说道:“算了,羽墨姐姐,你吃吧。以后小决还有的吃,你就没有了,所以,你要珍惜剩下的这些点心。” 裴羽墨:“……”她以后怎么就没得吃了!晚卿才不是这么偏心的人呢! 裴羽墨顿时扭过头,看向苏晚卿,恶狠狠的说道:“晚卿,你下次去吃好吃的,要是不带我,你就死定了!” 苏晚卿一脸无辜的看着她说道:“你不是到处跑,业务繁忙嘛,我都找不到你。” 裴羽墨虽然一时之间没有理解业务一词是什么意思,但不妨碍她从苏晚卿的语气中感受到她的意思。 “从今天开始,我哪儿也不去了,就跟着你!”她要跟着苏晚卿,走到哪儿吃到哪儿! 苏晚卿还未开口,一旁的裴修就利落的拒绝了。 “不行。” 裴羽墨一看,自己的六哥居然拒绝了自己,她顿时就委屈上了,凭什么! “为什么不行?” “晚卿如今是你六嫂,可不比当初,她是要陪着你六哥的,你跟着她做什么。你有什么事情,去找言玉吧。” 裴羽墨:“……”感情赶她走,居然是这个原因吗!言玉,你在哪里,这里有人欺负她,欺负她喜欢的人不在身边么,实在是太过分了! 裴羽墨的眼中出现了一丝哀怨。但她到底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化悲愤为食欲,将点心袋里的点心,一口口的吃完了。 以后她可以叫言玉带给她吃,哼! 反正她也知晓,这是东霂国的点心,远近闻名。当初她只是没有吃到而已,否则今天就不会像个“土包子”一样了。 裴羽墨鼓了鼓腮帮,继续吃。一旁的小决看了一眼裴羽墨鼓鼓的嘴巴,眼里闪过了一丝渴望。 他也好想继续吃,早知道就不邀请羽墨姐姐吃了。 何苦这样为难自己呢。 小决撇了撇嘴,在地上捡了一根小棍子,在另一旁画圈圈去了,眼不见为净,他什么也闻不到,什么也听不见。 一旁的大力远远看到小决独自蹲在地上,忍不住凑了过来,发出方才在路上就一直存在的疑问。 “小决老弟,你之前是不是对北齐国的队伍做了什么事情?你告诉我嘛,我这心痒痒的,像是蚂蚁挠似的,可难受了。” 小决的手顿了顿,从地上抬起了头,看向大力。 “大力哥哥,你很想知道?” 大力小鸡啄米般点头,他从开始就好奇得很了,当然想知道了。 更何况,这一路上,他大概也见识到了,这面前身材小小的少年,能力可不小。相反,他可厉害着呢,身上藏着很多他也从来没见识过的东西。光是那些奇奇怪怪的药,就已经够让他好奇的了。 难不成这一次,他也是用了同样的方式?可是方才他并未察觉到什么,按理来说,他也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吧? “小决老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就知道,你们怎么会轻易放过北齐国的人呢?”大力一边说着,眼里一边染上了一丝兴奋的神色。 他是巴不得看到那北齐国的人倒大霉,毕竟一开始,他们这般卑鄙,联合司幽国的人一起欺负偶像他们。若非他们这个队伍也一直跟着偶像,还能出一份力,偶像他们指不定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子呢! 大力显然忘记了,裴修以一己之力收拾司幽奇几个人的场景。 小决沉吟了一下,随后一脸严肃和正经的说道:“大力哥哥,你莫要胡说,小决才不是这样的人呢,你这样可是在抹黑我的形象!” 大力原本正暗暗搓着手,等着小决给他分享自己的丰功伟绩,不料,小决却来了这么一句话。 大力:“……”他的一张大脸,连带着铜铃般的眼睛,都呈现出了呆滞的状态。 小决看着他傻愣愣的表情,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大力哥哥,你怎么这么搞笑?” 大力:“……我怎么了?”他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一时之间竟是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是被小决的话吓的,还是气的。 小决老弟,怎么可以说出这么不要脸……不,这么自欺欺人的话来。 “你肯定做了什么。”大力一脸笃定的说道。 小决看着他,直起了身子。 “那你倒是说说,我做了什么,没有证据,可不能胡说!” 大力:“……”他看着小决理直气壮的表情,忽然有些怀疑。 难不成,自己搞错了? 小决其实什么也没做,是自己误会他了? 第五百七十四章 你追我赶 白雾之森之中,数不清的白峰密密麻麻的聚在一起,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嗡嗡声。 但它们却一直保持着飞在空中的姿势,并未直接攻击过来,只是一双大大的蜂眼紧紧地盯着这几个人,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几个人便站在原地,与一群密密麻麻的白峰对峙着,形势一时之间有些焦灼。 他们不知道白峰何时会攻击过来,也不敢有所动弹,但这样的感觉,恰恰是最磨人的。 他们也不知道为何,这些白峰,明明都在这里老半天了,居然还是一动也不动,实在是太令人费解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双方都没有丝毫的动静,这一眨眼,竟是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他们的脚甚至已经多了一丝麻意,刚刚尚未调理好的身子,这会儿伤口似乎又开始有些隐隐作痛起来了。 其中一个金发的男子似乎有些忍不住了,他的脸上已经带上了不耐烦,便是一开始一脸愤愤然的将锅甩给司幽国的男子。他此刻已经受不了这种煎熬了。 旁边的人还未来得及开口,甚至是做出阻止的动作,男子已经愤然的举起自己的长剑,朝着一只隐约朝着自己飞过来的白峰,狠狠地砍了下去—— “这些该死的白峰,一只只的一直守在这里阴魂不散,难不成我还怕了你不成!” 那只白峰还未有丝毫的动静,已经被金发男子尖锐的长剑一砍而下,顿时变成了两半!它的尸体软软的掉在了地上,融入了泥土中。 “不要——”乔斯的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的开口,想要阻止自己的队友。但为时已晚,那白峰的尸体已经断成两截。 这只白峰被砍死之后,原本一直没有动静的一群白峰,此刻突然都隐隐的开始躁动起来! 它们“嗡嗡”的叫着,似乎是为死去的同伴在哀鸣。乔斯甚至能够感受到,这群白峰的愤怒。 “不好——”旁边的二皇子忍不住喊了一声,这些白峰恐怕是要暴动起来了。 这么一大群白峰,若是真的攻击过来,光凭他们几个血肉之躯,恐怕难以抵挡。 那金发男子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杀了一只白峰,这些白峰居然就发疯一般叫起来,仿佛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恶事一般。 他此刻也有一丝后悔了,自己当初为何这般冲动,自己的这个举动,无疑是在挑衅白峰们。但如今无论如何,也都已经晚了。即便他后悔,也已经无法挽救了。 乔斯举起手中的剑,看着面前一大群随时要冲过来的白峰,脸色有些凝重。 他方才趁机观察了一下地势,虽然他们已经跑出了一段路,但周围都是浓密的丛林,溪水在另一边的方向,另一条路不知道会通向哪里,他们若是跑,也不晓得会不会不小心闯入白雾之森的深处。 可是眼下,若是不跑,他们将要面临的,可就不是受些皮肉伤这么简单了。 原来的道路,他们自然可以回去,但乔斯此刻内心还不敢确定,这群白峰的出现,是不是跟天离国的人有关系。 若是贸贸然引着这群白峰回去,反倒被那些天离国的人将了一军,那他们可就真的完了。毕竟如今他们手上,也只剩下两块令牌了,他们已经输不起了。更何况,面前的白峰全部都在他们来的路上,他们即便想要冲过去,也要考虑一下,他们如今是否有这个能力。 因此,乔斯在犹豫着,究竟是往回杀出重围,还是往一条未知的道路去。但眼下的情况,也由不得他想那么多了。 乔斯咬了咬牙,低声吩咐道:“稍后,从后边冲过去,往另一个方向去,莫要再走回来的路了,你们可知晓了?” 那金发男子微微一愣。 “可是队长,那条路看起来似乎……”有点危险。 可是再看看那群白峰背后熟悉的道路,金发男子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如今这副模样,他们想要冲过去,恐怕也没那么简单。 若是他们身上没有任何的伤痕,这一切倒还好说。但眼下,他们身上都多多少少带着伤,要冲出重围,根本就不现实。 闹不好,还会把自己的小命给搭上了。 这里可没有其他的队伍,若是他们出什么事情,即便可以吹响哨子,但等长老团的人来了,保不准他们的尸体都凉了。 而且,骄傲如北齐国,又如何肯轻易吹响那个哨子呢?他们为了能够继续比赛,付出了这么多的代价,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盟友,落下一个如此臭的名声。如今走到这一步,自然更不能轻易放弃。 因此,对于乔斯的建议,他们到底没有什么异议。 两位皇子也是这般想的,因此,在乔斯开口之际,他们已经迅速的点了头表示同意。 “待会我喊三二一,我们便一齐冲。”乔斯低声的说了一句。 面前的白峰此刻已经愈发的急躁了,它们的叫声也越来越大,隐隐向几个人压了过来。乔斯知道,它们很快就要展开攻击了,他们必须在白峰们冲过来之前,从这里逃出去! “三。” “二。” 几个人屏住呼吸,虽然还面对着一群白峰,但都已经悄悄摆好了姿势。 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一!”乔斯大喊了一声。 几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朝着自己身后的道路,拼命的狂奔而去。 在几个人转身跑出去的那一瞬间,天空一大群乌泱泱的白峰,也在那一瞬间动了! 它们似乎已经意识到,面前的几个人,伤害了它们的同伴! 白峰作为白雾之森里面最常见的一种动物,实力却是不容小觑。虽然它们身形极小,身上携带的毒液也微不足道,咬了人,也不过像是被蚊子咬了一口般,没有太大的震慑力。 但,这是在一只白峰情况下。 若是在成千上万只白峰的面前,即便是再厉害的高手,也根本无能为力。 他们再强,也抵不住白峰的数量多呀! 此刻的北齐国就是这般,更何况,他们身上还有伤,战斗力更是大打折扣。 但他们什么也顾不上了,在转身之后,全都拼尽全力,运起轻功,朝前瞬间飞了出去。 在几个呼吸之间,他们已经飞出去了老远的距离。但他们根本来不及松一口气,因为回过头,一大群白峰,正在他们的身后穷追不舍! 他们快,白峰的速度也并不慢。 白峰的个头很小,但飞行的速度却也是杠杠的。 因此,碰上这种白峰,简直就是北齐国倒霉透顶的事情! 如今,他们即便想要骂街,也没用了。只能运起轻功,有多快便飞多快。 因着乔斯提前下了指令,因此他们几个人都逃命一般飞得极快,在那群白峰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的身形已经蹿出老远了。 金发男子回头一看,身后已经没有了白峰的身影。想来,它们还没有追上来。 他忍不住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呼,好险,还好我们跑得快。” 乔斯在旁边看了他一眼,却不敢松懈下来,依然以极快的速度往前前进。 “它们还会追上来的,莫要掉以轻心。” 金发男子撇了撇嘴,看了一眼旁边的两位皇子,心下不禁有些恼怒。乔斯真是小题大做,两位皇子都没说什么呢,他却一直在那里指挥。难不成,他连皇子都已经不放在眼里了吗? 金发男子想归想,到底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朝前飞着。他可不想被白峰群给追上,否则,到时候自己不死也得脱层皮! 白峰群嗡嗡的,没有要放过这几个人的意思。杀了它们的同伴,这群该死的人类,哪有放过他们的道理! 即便是追到天涯海角,它们也绝对不会放过这几个愚蠢的人类! 它们一定要让他们知道,招惹了它们的下场。 为首一只体型较大的白峰,嘶吼了一声,它身后的一群白峰,顿时飞得更快了。 那金发男子原本刚刚庆幸,他们离白峰群,已经有了一段距离,可以稍稍松一口气。 但没想到,他一回头,那群白峰群,离他们的距离,在不知不觉间,又近了不少! “妈呀,怎么又追上来了!” 金发男子脸色一变,脚下如同生风一般,没命的往前飞,内力源源不断的输入,几个人经过的地方,甚至留下了一道残影。 可想而知,他们为了生存,飞得究竟有多快了。 简直是用生命在飞。 此时此刻,这就是他们最真实的写照。 但随着时间的缓缓流逝,几个人渐渐的也有些体力不支。毕竟轻功是极其消耗内力的事情,他们又飞了许久,根本无法休息,丹田都感觉隐隐作痛了。 因此,几个人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金发男子以为,他们这般累了,那群白峰,必然也跟他们一样,多少会有些疲惫吧? 但他回头一看,发现白峰群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近在眼前了! 原本,他们之间还有一小段的距离。 没想到现在,它们已经靠得如此近。他甚至已经清晰的听到,它们的叫声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白峰,还有它们阴森森的双眼,金发男子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第五百七十五章 脑子坏掉了? 即便脚底生风,这会儿速度也渐渐慢下来了。 几个人的内力,都消耗得太多了。 眼看着身后的白蜂已经要追了上来,乔斯的脸上,也终于带上了一丝凝重。 这么多的白蜂,光靠他们几个人,恐怕根本就打不过。可是,他又怎会甘心举步于此? 光是想到这件事情,乔斯的心底就涌上了不甘心。 旁边的两个皇子见状,咬紧了牙。 实在不行的话,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照着他们的速度,即便飞得再远,这些白蜂也依旧不会放过他们,这样一来,他们就算耗尽了内力,还是会被这群白蜂给追上。 既然如此,不如趁着内力还未耗尽,跟它们拼上一拼。从这里杀出一条血路,也许就成功了呢? 两位皇子的想法,显然跟乔斯意见相左。 “我们跟它们拼了。”二皇子暗绿色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恼怒和不甘。 “我们几个人,怎能被这群畜生给欺负了去!” 乔斯听到二皇子这般说,眼中闪过了一丝犹豫。 “二皇子,这……太危险了。” 二皇子淡淡的看了一眼乔斯,随即开口说道:“乔将军,虽然本皇子知道父皇十分信任你,本皇子也相信你的能力。但事到如今,你觉得以我们的速度,难道这些白蜂便会放过我们了吗?倒不如拼上一拼,兴许还有转机呢?更何况这条路我们已经走了这么远,谁也不晓得,后面会有什么东西在等着我们,若是龙潭虎穴,我们岂不是骑虎难下?” 二皇子的一番话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听在乔斯的耳朵里,他立刻就明白了二皇子的意思。自己此次参加国土争霸赛,原本皇上将他任命为北齐国队伍的队长,这件事情,已经引起了在场的两位皇子些许的不满。 毕竟,轮身份地位,怎么也轮不到他这个大将军来做,而这两位皇子,在北齐国中也是备受推崇的,身份地位远远在他之上,但却只能听从他的指挥,他们的心中又如何会服气呢? 更何况,尽管如今的皇上十分的信任他,但百年之后,皇位终究要落在皇子的手上。如今对于两位皇子来说,乔斯的地位,对他们已经隐约构成了威胁。 谁知道在以后,他会不会压过皇子一头呢?按照现在的场景,也并非不可能。 原本乔斯的想法很简单,虽然前方的道路不晓得有什么危险,但也许遇到什么东西,会出现转机呢?到时候,没准能帮他们躲开白蜂的袭击,岂非一举两得的事情? 但没料到,在这个节骨眼上,二皇子不愿意往里面走了。 而且他的理由十分的充足,乔斯一时半会,竟是想不出任何的话语来反驳。 更何况,他也不认为,在这个时候,他若是说出什么反驳的话语,便会得到他们的支持。 因为,在二皇子说完之后,三皇子也在旁边赞成的点了点头,脸上带着对二皇子的信任。 “二哥说得不错,这前方的道路是个未知数,这里可是白雾之森,可不比北齐国那些普通的森林。在进来之前,长老团的人已经警告过我们了,即便他们做了保护措施,但到了白雾之森的深处,他们也是没有办法的。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恐怕也救不了我们。我们何必要冒这个险呢?” 三皇子顿了顿,继续说道:“更何况,这白蜂也不是什么要命的毒蜂,它们还能杀了我们不成?我们索性跟它们拼了,让它们一直追着我们,如此嚣张,当真是不把我们这些人类放在眼里。”三皇子越说,一双眸子更是冒起了火。 显然,今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一个堂堂的三皇子,居然被如此微不足道的白蜂追了这么久,这种感觉实在是太憋屈了。若是传了出去,那旁人还不笑掉大牙了?他作为皇子,还有什么形象可言? 两位皇子都开口了,队伍里的其他几个人,自然也都纷纷附和起来。 废话,这二位可是皇子,其中一位,可是未来北齐国的君主,无论是哪位,他们都是得罪不起的。 更何况,他们心中对于乔斯,其实也有着一丝嫉妒和不满。 乔斯年纪轻轻,已经成为了北齐国的大将军,此事暂且撇开不提,连本次国土争霸赛,他居然都能成为队长。要知道,他们几个人的年纪,可比乔斯大上好几岁,但地位,却远远不如他在皇上面前的地位。 这人比人,真是嫉妒死人。 他们早就看不惯乔斯了,但碍着之前两位皇子也没说什么,更何况,在出发之前,陛下也叮嘱了他们,要听从队长的命令,他们自然不敢反对。 但如今,形式不一样了。虽然乔斯是队长,但他们也得正视他们目前的处境吧? “我觉得两位殿下说得有理,我们齐心协力,难不成还怕了这群白蜂不成?” “就是,我再也不想继续逃跑了,这种感觉太憋屈了,大不了跟它们拼个你死我活!” 队伍里的人,纷纷附和着二皇子和三皇子的想法。 两个皇子感受到自己说的话如此有分量,眼里都有了满意的神色。 二皇子看向乔斯,眼里带上了一丝审视。 “乔将军,你觉得呢?” 乔斯沉默了许久,翠绿色的眸子里隐约蕴含着什么,但最终,还是回归成为一片平静。 “乔斯听从两位皇子的命令,既然二位皇子认为此举更好,乔斯没有丝毫的异议。” 三皇子看着乔斯没有波澜的双眼,眼神微微一暗,但既然他已经这般说,也是给了自己面子,三皇子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乔斯虽然年纪尚轻,但他却有一个极其聪慧的脑子,能力又极强,否则,父皇也不会这般信任和重用他了。他手中握着如此多的兵权,在这个节骨眼上,三皇子也不至于傻到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 他们的做法,只不过是想让乔斯知道,究竟谁才是这个队伍里身份最大的人罢了,他可莫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既然皇子已经开了口,而乔斯也没有任何的异议之后,他们脚下的速度,顿时慢下了许多。 后面的白蜂,眼看着离他们,也越来越近了。 二皇子回过头,深绿色的眸子里满是嗜血。 “来吧,将这些可恶的白蜂一口气解决掉,追了我们这么久,是时候让它们尝尝我们的厉害了。” “是——” 几个男子纷纷抽出自己的武器,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越靠越近的白蜂们,眼里充满了战意。 唯有乔斯,站立在一旁,虽举着长剑,但眼里却没有丝毫的波澜,与旁边的几个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此刻,也没人会关注他的感受。毕竟两位皇子都发了话,他们自然不会不听。至于乔斯,虽然是队长,但总不能比皇子还要横吧? 若是因为他,跟两位皇子不对头,那他们才是个傻子呢。除非他们回到北齐国,不想混了。 天地良心,他们以后还得依仗这两棵大树呢,谁会傻到去招惹两个皇子呢? 无论哪一位,都有可能是北齐国未来的继承人,至于为何不是其他的皇子,自然是因为二皇子和三皇子,是当今皇上最为宠爱和信任的人了。 二皇子乃皇后所出,前面只有一位大公主,可以说是皇上的嫡子了,从小便跟在皇上的身边,精通许多东西。而三皇子,虽然并非皇后所出,但却是皇上最宠爱的贵妃所出,对于三皇子,自然也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偏生他也很争气,从小到大,无论是什么东西,都学得极快,为人也十分谦和,自然皇上便更喜欢他了。 无论是哪一位皇子,表面上似乎皇上都难以取舍。但底下的人看起来,似乎还是性格更温顺的三皇子,更讨人喜欢一些。毕竟,在民间,三皇子的风评,也比二皇子要好一些。 但这毕竟是他们自己的想法,最终结果到底如何,如今还是个未知数。但最重要的事情,他们都很清楚,那便是,这两位皇子,他们都得罪不起! 相比起来,白手起家的乔将军,虽然也很厉害,但毕竟他的背景,无论如何,也是比不上这二位皇子的。 所以站在哪一边,已经很明显了。 这乔将军,平日里看着这么聪明,怎么如今却这么糊涂?居然想着要跟两位皇子对着干,他真的是疯了。莫不是因为皇上重视他,他就尾巴翘上天了,连皇子殿下都不放在眼里了? 若真是如此,也未免太令人瞧不起了。 乔斯并不在意这几个人脑子里在想什么。事实上,他们想的是什么,自己一眼就能看出来了。从小到大,他见过太多这样的眼神了,比起这些只会攀炎附势的人,自己的一切,全都是靠着自己的努力得来的,所以无论旁人说什么,乔斯都不会搭理。 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如此,这便足够了。 不等乔斯多想,一旁的二皇子和三皇子,已经大吼了一声,抢先朝着白蜂冲了过去。 原本气势汹汹的追着几个人类的白蜂群,这会儿看到他们居然折回来了,一时间都有些蒙了。 这些人类,是脑子坏掉了? 第五百七十六章 时机已到 白峰群一时之间并无任何的动静,三皇子冲着白峰群手起刀落,十几只白峰顿时惨遭毒手,被剑风劈成了两半,软趴趴的掉在了地上。 三皇子反手又是一剑,顿时更多的白峰便掉落在地上,了无生息了。 这会儿,白峰群算是彻底回过神来了,这几个天杀的人类,居然敢击杀它们的同伴,简直是不可原谅! 它们还没动手,这些人类居然就开始攻击它们了。 反应过来的白峰群,顿时愤怒的“嗡嗡”叫唤,朝着几个人冲了过去,发动了自己的攻击! 白峰群大战北齐国,序幕就此拉开! 北齐国的几个人,都纷纷举起自己的武器,奋力的击杀白峰。 一个又一个的白峰纷纷掉落,不一会儿,地上便多了许多白峰的尸体,白白的一片,将这一片大地都铺上了。 白峰虽然死了很多,但天上的却是更多。无数的白峰不断的冲向几个人,将自己的刺狠狠地钉在他们的身上! 几个人的手脚到处都有了小小的伤口,但白峰的毒性很微弱,即便他们的身体被刺中了,也不过是产生了微微的疼痛罢了,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因此,在几个人发现之后,便不再像一开始一般躲避,生怕自己被蛰。为了将白峰彻底解决掉,他们不再后退,而是迎面直上,将面前攻击他们的白峰,尽数击杀! 同时,他们自己身上密密麻麻的小伤口,也越来越多。但这些不过是皮肉之疼,对于他们男人来说,根本连痛都算不上。 反之,那些白峰倒是一个个的被惨烈击杀,一眨眼间,在北齐国奋力反击的情况下,白峰死伤无数。 但白峰群显然也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杀了它们这么多同伴,自然是要跟他们拼命的。 白雾之森里面的白峰,虽然个子极小,毒性也很微弱,但它们却是出奇的团结一致,就像地上的蚂蚁一般,它们若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必然会团结一致,不到最后一秒,它们绝对不会放弃。 这也正是乔斯无比头疼的地方,在一开始,因为他们杀了一只白峰,被白峰群锲而不舍的追了许久,便已经能够看出来,它们究竟有多团结了。 换了其他的动物,哪里会为了一个如此小的同伴,这样追到天涯海角?换做是人类,恐怕早就以为他们疯了。 但白峰,就是有这样锲而不舍的精神。 也正是如此,才令乔斯十分无奈。这得杀完所有的白峰,它们才会停下来。他们不过几个人,白峰群却包含了上千只甚至好几千只的白峰,密密麻麻的把天空铺满,光是这样看,就已经十分骇人了。 即便他们已经杀了很多白峰,但天空中的白峰瞧起来,却并不见太明显的减少。 乔斯一边挥动着手中的剑,一双俊眉也皱了起来。他们得砍到什么时候? 到时候,白峰没死绝,他们恐怕都会先累死了。 但眼下,他们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所幸,白峰的攻击力并不强,即便身上被蛰到,也不会产生太严重的后果。这对于乔斯来说,也算是个好消息了。 也许,自己的选择,真的错了呢? 乔斯一边挥舞着剑,斩杀更多的白峰,心中冒出了这个念头。 他早就已经习惯,凡事都想得清清楚楚,铺好一切的后路,预防发生什么未知的意外。原本在这次的国土争霸赛中,他也做好了这样的打算,但说到底,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他们和司幽国的人会走到这一步。 两个国家撕破了脸,这对于乔斯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即便自己再做什么,恐怕也无法挽回了。乔斯想到这里,眸眼不禁深了下来。 这种事情不在掌控之中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东西在自己这里,就已经失去了控制呢? 眼下,面前的状况,也容不得乔斯思考更多的事情了。 他只能有些机械的挥舞着手中的长剑,盼着这场杀戮尽快结束,他们好尽快脱身。 另一边,苏晚卿一群人也已经吃饱喝足,准备继续上路了。 大力站在他们的身后,身上背着行囊,有些好奇的问道:“郡主,我们往哪个方向走呢?是往北齐国反方向去吗?还是跟在他们身后?不过这会儿,他们肯定早就跑得没影了吧,就算我们追上去,也来不及了。” 更何况,这大半天的功夫,他们恐怕也已经休息好了,到时候要拿下他们,恐怕还得费一番功夫。哎,当初就不应该让他们离开,直接拿下多好。 反正,也没人看得见。说出去,谁会相信? 大力并不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外界的人看在眼里呢。若是他知道,恐怕他也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了。 毕竟,人要脸树要皮,他还是很在意自己的形象的。 但大力不知道,不代表苏晚卿他们不知道。 对于有着现代人思维的苏晚卿来说,她原本就已经有了这等猜测,在进入白雾之森,陆陆续续在几棵大树上看到了几个有些隐秘,不注意查看根本看不清的圆形的小孔时,她心下便已经有了一番计较。 天离国其他几个人,也都不是傻子,苏晚卿这么一暗示,他们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因此,才会有了之前的那一幕。 至于为什么会让北齐国离开,这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 北齐国和司幽国的人的嘴脸暴露在这天底下人的眼中,这才是他们的目的。到时候,即便他们说什么,也是丝毫不占理的。 当初这般对待天离国,莫不是他们以为,忍气吞声赔了几千担粮食,这件事情就这样翻篇了? 对于苏晚卿来说,这是远远不够的。这几千担粮食,原本就是他们应该给的。谁让他们一开始,就觊觎天离国呢? 在国土争霸赛上的一切,才是苏晚卿的最终目的。 若是北齐国和司幽国的人知道,苏晚卿在不知不觉之中,早就摆了他们一道,不知道会不会被气得吐血。 但从头到尾,苏晚卿并未做过什么大动作,他们北齐国和司幽国,也是自己先起了内讧。若真要评理,他们也讨不到半分好处。 毕竟,群众的眼睛,也不是瞎的。 不过若是他们知道外面的观众一直都在看着他们,恐怕他们必然会悔得肠子都清了。这些年来苦心经营的形象,还有国家的形象,可谓是全都毁于一旦。 苏晚卿看向大力,轻描淡写的说道:“往前走就是了。” 大力看着前面的方向,这方向,不正是北齐国的人离开的方向吗? 他的眼睛微微一亮,立刻开口说道:“我们是否要去追北齐国的人?我大力保准把他们打得遍地找牙,之前居然敢这般欺负我们!” 这口气一直堵在大力的心里,经久不散。虽然司幽国的人已经出局了,但北齐国的人这般卑鄙,却跑掉了。这让一向充满正义的大力,如何能够忍受得了? 若非一开始他就知道,苏晚卿的决定从来不会出错。若是没有他们,自己恐怕早就带着弟兄们,直接追上北齐国,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了。 但眼下,也许还有机会不是? “北齐国的人,应该也跑不远……” “不是——”苏晚卿打断了他的话,一本正经的说道:“走这个方向,不是为了追北齐国的人,他们恐怕也早就跑了吧。” “那是……”大力愣住了,他挠了挠脑袋,有些费解。那他们为何不走另外一条路呢?另外一条路,反正他们也没走过呢。 “因为我开心呀。” 苏晚卿说着,冲着他露出了闪闪发光的牙齿,白得晃眼。 她灿烂绝美的笑容,顿时晃花了大力的眼睛。即便隔着薄薄的面纱,大力也能够感受到,苏晚卿惊人的魅力。 他一时之间,怔在了原地,有些傻愣愣的看着苏晚卿。 直到旁边传来一声轻轻地咳嗽,大力顿时才反应过来。 自己的人还在朝着自己挤眉弄眼,大力往裴修的方向一看,发现他正淡淡的看着自己。 “唰——” 大力的冷汗顿时就下来了。 他居然敢盯着偶像最爱的妻子看,他简直是不想要自己的小命了! 大力连忙抬头看天,傻乎乎的说了一句:“今天的天气真好呀,哈哈哈……” 一旁的小决一脸真诚的揭穿了他。 “大力哥哥,现在天空好多乌云,待会儿可能要下雨了,你怎么还说天气好呢?” “……”大力的身子微微一僵,他忍不住暗暗瞪了一眼小决,这个时候他不说话,自己也不会把他当成哑巴的! “那我们就……走吧。”大力打着哈哈,大步朝前走去。 “快跟上跟上,给郡主他们开路!”大力一边走,一边回头招呼着自己的同伴。 几个同伴有些好笑的对视了几眼,随后也跟了上去。 他们可不敢嘲笑自己的老大,否则回去,可就有苦头吃了。 小决伸出白皙的小手,掐指一算,随即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时机应该也差不多了,是时候了。” 此话一出,前面的大力顿时停了下来,好奇的看着小决道:“小决老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五百七十七章 同一个人 小决淡定的看了一眼大力,嘴里念念有词。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大力:“……”小决老弟什么时候开始信起佛来了?他怎么记得,他之前不是这幅德行的呢? 但经过几天的相处,大力也大概知道他们的性子。若是他们不愿意说的事情,即便自己如何询问,也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的。 因此,大力果断放弃了。 罢了,待会儿他也就知道了。 自从跟着偶像他们一道之后,大力才知道,原来有些事情,还可以这么操作…… 他现在觉得,自己当初脑子一热的冲动,实在是太正确了。跟着偶像,不,正确来说,应该是跟着和玥郡主,他学到了不少东西呢! 如今苏晚卿在大力的眼里,地位已经直逼裴修了。苏晚卿总有一种奇特的魅力,让人在与她相处的过程中,不知不觉便会被她迷倒。 当然,对于大力来说,这种迷倒自然不是那个意思。若是那种迷倒,他可不得被裴修给削了。只能说,大力对于苏晚卿,只是纯粹的佩服,不过她也的确长得倾国倾城。至少,在自己的国家,大力是没见过这般绝美的女子的。 咳咳,这句话,大力当然不敢在裴修的面前说了,除非他嫌自己的小命活得太长了。 几个人朝着北齐国队伍消失的路,慢慢悠悠的走着过去。 外界正在观看的老百姓们,这会儿可再也不会以为,天离国的人只是在踏青了。之前裴修露的那一手,着实将他们的心都给收服了。 没想到,天离国的六皇子居然如此厉害,不愧是曾经天离国的战神。即便在轮椅上坐了几年,但实力却并未有丝毫的减弱。也许,还比当年的那个他要更强!这般想来,天离国为何这般有底气,也就可想而知了。 到底是排行第二的国家,这六皇子这般争气,日后可不怕天离国无人继承。天离国皇上又这般宠爱六皇子,这日后谁能够继承那个位子,还真不好说。 不过,这些自然也不是他们这些普通百姓应该操的心。 而那位和玥郡主,则完全让他们大跌眼镜了。 原本以为,两个弱女子参加国土争霸赛,这不是让人笑话吗?没想到,这和玥郡主,三言两语,就将那北齐国和司幽国的人气得跳脚。而羽墨公主,也是不逞多让。 让人没想到的是,她们两个人居然也会功夫! 苏晚卿虽然并未怎么动手,但她随意露了几手,已经足以让那些原本看轻她的老百姓和贵族们吃惊不已了。 不远处的地方,一个绿豆眼,身材高大,面容普通的男子,瞪着大大的眼睛,正看着那屏幕。半晌,他才有些僵硬的回过头,看向自己身旁一身蓝衣,俊美温润,脸色却带着一丝惨白的年轻男子,干巴巴的开口说道:“主子,没想到那位苏小姐,居然会参加国土争霸赛,而且,她竟是天离国的人!” “咳咳——”面容有一丝苍白的男子轻轻的捂唇咳嗽了几声,一双清亮的眼睛却一直紧紧盯着屏幕看。 这二人,自然就是一开始在南城酒肆遇到苏晚卿几人的金公子和仆人小明。 在国土争霸赛刚开始的时候,原本金公子已经想看这比赛,但奈何他忽而发病,身子经受不住病痛的折磨,因而在南城酒肆硬是躺了三四天,身子这才恢复了一些。 小明在旁边伺候着,眼里满是心疼。原本老爷夫人便不愿意让主子单独出来,他身子从小便不好,这般舟车劳顿,自然是对他的影响更不好了。但奈何主子的性子,向来都是这么随心所欲,他决定了的事情,即便是老爷和夫人,也无法改变。 加上府中原本也就主子这么一位独子,夫人自然是恨不得把他捧在手心上,小心的呵护着。因此,主子当初执意要来国土争霸赛,夫人虽然十分担心,但到底还是允了。只是对自己万般叮嘱,此次出行,一定要好好照顾主子。 若是主子出了什么事情,那自己几个头,可都不够砍的。 主子从小性子凉薄,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更别提想要主动去做什么事情了。但此次国土争霸赛,他却无论如何都要来。夫人一边心忧,另一边又隐约带着喜悦。 因此,主子到底还是成功了。 刚到灵州的时候,小明还十分担心主子的身体。但前几天还好好的,他刚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主子的身子又开始不好了。 幸好这几日恢复了一些,主子硬要出来观看比赛,小明如何劝阻都无用,也只能跺了跺脚,跟着出来了。 街上这么多人,小明唯恐谁冲撞了自家的主子,若是害得主子又不舒服了,那可如何是好?他回去,可怎么向夫人交代呀? 因此,小明站在金公子的旁边,一直都苦着一张脸。 直到屏幕上出现苏晚卿几个人的镜头,这才吸引了小明的注意力。当然,也把金公子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 小明自然不会忘记苏晚卿,他之前横行霸道这么久,还没被哪个人这么骂过呢,更何况还是一个女子。但后来因为主子的关系,小明自然也不敢再说什么。 没想到,这个女子,居然是来参加国土争霸赛的!这可让小明大吃一惊。 要知道这国土争霸赛,对于每个国家来说,究竟有多重要,这自然是不必多言。只是没想到,居然会有国家,会同意让女子参赛。而且,还是两位。 这一个队伍,也就那么六个人,两个人都占去一小半了,这不是胡闹吗? 这姑娘,未免也太大胆了吧! 随后,他们这个队伍,居然还被北齐国和司幽国的人围攻了。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所幸这姑娘没出什么事情。 在苏晚卿捂住肚子,那支箭差点射到她身上的时候,金公子一双俊眉已经紧紧地皱了起来,他衣袖下的手,不知何时,也忍不住握成了拳头。 而一旁的小明,早就瞪大了双眼,眼里满是紧张。 他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自己眨一下眼睛,这个漂亮又凶狠的姑娘在下一秒就香消玉殒了。虽然她之前这样骂自己,但小明也知道是自己有错在先,所以他对于苏晚卿,也没有多大的仇恨。 顶多只是被扣了这么多月例,他十分的心痛而已。 幸好,最后她没什么事情。 而金公子看着苏晚卿躲开了那箭矢之后,眉头顿时松开了不少。但眼看着她落入那个银色面具的男子的怀抱里时,眼里不禁又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这个男子,居然可以抱她!怎么可以这样! 但当时情况这般紧急,想必大家应该都来不及反应吧。 可还没等金公子安慰自己,他们接下来的对话,却是彻底让金公子知晓了苏晚卿的身份。 难怪,当初他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会觉得如此的耳熟。 苏晚卿,分明就是那个传说中的丞相府的花痴草包大小姐!可如今,却已经是天离国鼎鼎有名的和玥郡主了,听说还为天离国解决了不少的麻烦,天离国皇上对她十分的喜爱。 否则,她也不会被册封为和玥郡主了。 苏晚卿……想当年,自己与她,还有过一面之缘。 金公子的神情有些恍惚,思绪飞回到几年前。自己偶尔一次来到天离国,当时他见到了天离国的二皇子裴谦,与他们几个人也算是相谈甚欢。 就在那个时候,苏晚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但她顶着一身花花绿绿的衣裳,脸上也擦了许多白色的粉,根本看不清她的真容。 最重要的是,她一脸花痴的冲向裴谦。原本裴谦正谦谦有礼的笑着与他谈天,在看到苏晚卿那一刻,顿时脸色就变了。 他匆匆跟自己道了歉,随后便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跑去了。 而苏晚卿看着裴谦逃也似的身影,顿时狠狠地跺了跺脚,也没看他一眼,立刻提着裙摆,便追上去了。 她身后的一个丫鬟还追着她,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的说道:“大小姐,您等等奴婢呀!” 当时他看着这一幕,有些目瞪口呆。而裴谦身边的几个朋友还站在原地,看到他这般疑惑,都苦笑着跟他解释,那位是丞相府的大小姐,是二皇子的未婚妻。 他当时知晓后,看着几个人眼中的嘲弄和嫌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看来,又是一个妄图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人,虽然她的出身并不差,但瞧瞧这德行,哪里有半点气质?连那些普通的官家小姐,她都比不上! 难怪,那二皇子像躲瘟疫一般,连礼节也顾不上的,赶紧就离开了。 若是自己被这种女人纠缠,他恐怕早就叫人将她给扔出去了。 这就是他对苏晚卿的第一印象,十分的厌恶,一直持续到至今。后来听闻她被二皇子退了婚,自己心里还为裴谦松了一口气。 那样的人,恐怕倒贴,都不会有人要的。 但他万万没想到,那日在南城酒肆,他一见倾心的女子,竟是当年那个花花绿绿,举止如此不雅的女人。 这两个女子,分明不是同一个人! 但事实却告诉他,她们的确是同一个人。 第五百七十八章 造化弄人 尽管如此,金公子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自己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动心,那个女子,怎么会是那个花痴草包大小姐呢?无论怎么看,她们都不是同一个人。因为自己当年的确见过她,因此金公子见到今日的苏晚卿,才会这般的不可思议。 难道是因为她当初被天离国二皇子退了婚,心如死灰,因而性情大变,才有了今年的模样? 这般想来,此事也并非不可能。 只是……令金公子更加难以接受的是,她居然已经嫁为人妻了!而且那个人,还是天离国六皇子。 传说,天离国六皇子在一次战役中,变成了残废,脸也被毁容了。 看到那个银色面具,金公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就是那位六皇子,苏晚卿的夫君。 而且,他们成亲的时间,也并不长,不过就是前一段时间的事情。 犹记得当时,自己知道他们订亲这个消息之后,还曾经嗤笑过此事。 花痴草包大小姐,配上残废毁容的皇子,可真是绝配。 虽然天离国六皇子当年是赫赫有名的战神,自己也曾经对他十分的好奇。但后来,在听闻他被残废和毁容打击得“一蹶不振”,几年都未踏出过自己的府中时,金公子的心中对他难免产生了一丝不屑。 只要是还没有死,那就有希望。若是自己也能够身体健康,他早就上阵杀敌了。何苦每日都呆在自己的房中,只能靠喝药延续着自己的生命。 金公子想到这里,眼里不禁划过了一丝嘲讽。说到底,自己也不过是在狗眼残创罢了,哪有什么资格去说别人呢? 只是,自己动心的那个女子,居然已经是旁人的妻子。这件事情,让金公子感到十分难以接受。 原本以为,那个易公子会是她的蓝颜知己,没想到,过了易公子,后面居然还有个六皇子在等着自己! 而这位六皇子,如今也已经站起来了,他不再是一个残废,甚至实力还这么强。 至少,能够好好的保护她了。 金公子的脑海中,闪过了这个念头。 虽然十分的不甘心,但事已至此,他也根本无力改变这个事实。 若是自己能够早些认识她就好了,也许结局就不一样了…… 不对,他们在几年前,就已经算是认识了。可是那个时候的自己,对于她却是十分的厌恶。 更何况,那个时候她还是天离国二皇子的未婚妻。 自己再怎么不济,也不会做出抢人之妻的事情来。 更重要的是,自己喜欢的是现在的苏晚卿,而不是当年的那个苏晚卿。 只是为何,一个人的变化,可以这么大呢…… 金公子恐怕做梦也想不到,苏晚卿的躯壳里,早就换了一个灵魂。 金公子如今的内心,有后悔,有懊恼,也有不甘。命运怎么会如此捉弄人?若当年自己遇到的那个苏晚卿,就是面前的这一位。 恐怕他不管怎么样,也会把她给抢过来吧? 金公子的思绪有些飘远,神情也出现了一丝恍惚。他看着屏幕上一闪而过的苏晚卿的面庞,依然是那一片薄薄的面纱,但即便看不清她的容貌,她身上淡雅而从容的气质,已经足够吸引他人了。 不必思索,便可想而知,那面纱之下的容貌,该是如何的惊为天人。 这样的妙人儿,怎么就成亲了呢?那个毁容的六皇子,哪里能够与她相配? 金公子的脑海中,冒出了这个念头。 若是被苏晚卿知道他的想法,恐怕会嗤笑出声。她跟什么人在一起,根本不需要旁人说什么,也轮不到他们来做决定。 有这样的想法,未免也太可笑了。 她苏晚卿,根本就不在意旁人怎么看。更何况,裴修究竟是什么模样,没人比她更清楚了。他那个妖孽的模样,若是真的将面容公之于众,她还得担心那些小姑娘会不会被迷得都找不着北了。万一耽误了自己的人生大事,那岂不是罪过? 金公子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苏晚卿,心思七扭八转,剩下的都是一股浓浓的不甘心。他到现在都还没有接受,这般年轻绝美的女子,怎么就这么快成亲了呢? 若是再等一等,他们相遇了,也许,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金公子对于自己还是十分有自信的,虽然他自幼身子较弱,但也不至于到走不出家门的地步。在他们那里,平日里跟其他的公子见面,总会见到一大群官家的小姐,她们哪一个,不是对自己含情脉脉?恨不得一直都黏在自己的身旁。 金公子的容貌,的确十分的俊美,至少那些官家小姐们,没有一个,不是沦陷在自己的容颜下的。说到底,她们都是肤浅之人,都只会看他的容貌罢了,却根本不知道,他的皮囊下的那一颗心。 没有人会理解他。 但金公子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遇到那个心动的女子。这么久以来,他从未遇到过,令自己心动的女子。可是这才遇到这么一个,居然就已经成亲了! 这个事实,让金公子难以接受。 她怎么可以成亲了? 哎。 他忍不住长叹一口气,感觉心中无比的郁结。他以前怎么从未觉得,自己的人生如此的艰难。 让金公子更加没想到的是,苏晚卿这个女子,居然还会武功!要知道,官家的小姐,会的最多的就是琴棋书画,吟诗作对,从未听闻有哪个官家小姐,居然还会学武功。 羽墨公主也就罢了,她常年在外,接触这么多不同国家的文化,身上会武功,也并不奇怪。毕竟女子在外,有防身的技巧,也是应该的。更何况,她还是天离国的公主。 但苏晚卿究竟为何会武功呢?她明明是丞相府的大小姐,听闻之前十几年来,也是每日都待字闺中,除了跟在二皇子身边以外,基本上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的武功,是跟谁学的? 金公子的心中腾起了一瞬间的疑惑,但很快,他内心的其他感觉,占据了一切,使得他没有继续思考下去。 更何况,旁边的小明还在惊叫。 “主子,这苏小姐,不不不,她居然是天离国的和玥郡主,没想到,她居然还会代表天离国参加国土争霸赛,这未免也太厉害了吧?而且没想到,她居然还会武功,难怪天离国的皇帝,会放心让她参加国土争霸赛了。” 小明在惊叹的同时,心下也忍不住暗暗松了一口气。所幸自己前几日没有再三挑衅这位和玥郡主,虽然自家主子的地位也不差,但他到底也只是个奴才呀! 若是人家和玥郡主真的要跟自己计较起来,那他有多少条小命,可都完全不够赔的。毕竟,她的身份不仅仅是天离国的和玥郡主,还是堂堂的六皇子妃哪! 天离国最年轻的战神六皇子,他自然也是有所耳闻的。更何况,之前六皇子这般宠爱自己的皇妃的事迹,也早就在周边传遍了。 因此,即便他只是一个奴才,但到底不是一般的奴才,会听到这些消息,也并不奇怪了。 那位传说中的六皇子,可是深得天离国皇上的宠爱,若是自己冲撞了六皇子妃,他要跟自己计较起来,那自己必然也是躲不过的。 小明如今想起来,他后来进入南城酒肆之后无意中回头,看到站在和玥郡主旁边那个银色面具的男子,可不就是堂堂的六皇子吗! 只是当时他并未想太多,很快的就跟着自家主子进去罢了。 幸好人家没有跟他计较,小明一边想着,一边擦了擦额头不知何时冒出来的冷汗,内心微微松了下来。 只是自家的主子,若是他没有看错,似乎一开始,是对这位和玥郡主有点意思的?毕竟他家主子的性子这般凉薄,小明还未见过,他会主动跟哪位女子讲过话呢。 要知道,在他们的国家里,只要是主子出现的地方,毫无疑问,都会引来无数女子的尖叫声。但公子对于这些女子,表面上虽然从未不加理会,但心底还是有些不屑一顾的。 毕竟那些女子,根本就不了解公子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她们也不过只是看中了公子的皮囊罢了。 因此,连带着小明,心里对那些个所谓的官家小姐,内心也是十分不屑的。她们这样的女子,除了身份尊贵一些,根本就是个花瓶,一无是处,根本就没办法给他的主子带来任何的东西。 论起身份来,他们的主子,也丝毫不差。 因此,要找到与主子身份相配的女子,实在是太难了。更何况,夫人将公子又宠上了天,更不可能会随随便便给自己找一个儿媳妇了。 先不说夫人的要求如何,能有一个公子入眼的女子,就很不错了。 可是这位入了公子眼睛的女子,居然已经成亲了。而且对象,还是天离国的六皇子! 小明想到这里,下意识的偷瞄了一眼金公子,果不其然,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了失落与不甘,还有一丝无奈。 他忍不住心下暗叹,这分明就是,造化弄人哪。 第五百七十九章 中计了 这样的事情,谁能够想到呢? 若是其他的女子,也许凭着公子家里的权势,还是能够解决的。 但眼前这一位可是和玥郡主,显然,此举是行不通的。 小明原本还想着,公子第一次有了感兴趣的人,他务必要早些回去跟夫人禀报才是,她一定会十分高兴的。 没想到,这个计划还没有执行,便已经胎死腹中了。小明即便想说,如今也根本说不出口了。毕竟,对方都已经成亲了,若是他再跟夫人说,夫人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但自家的公子,也不知道他会如何想。但第一次动心,就这样被现实给硬生生的扼杀了,他的心里想必一定很不好受吧。 小明暗戳戳的又看了一眼金公子,随后很快低下了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若是被公子发现自己的小心思,回头指不定他会怎么教训自己呢。 他还是识相一些,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就好了。若是让主子失了颜面,那他可就罪大恶极了。 最重要的是,他一个小小的仆人,可承受不住这么大的打击……他是无辜的。 彼时的苏晚卿还不知道,金公子因为她,心已经碎了一地。刚刚萌芽起来的初恋,一眨眼间,就这样轻易的被扼杀掉了。 不过即便她知道,恐怕也不会在意。这世界上这么多人,若是每一个对她动心的人,她都得处理一番,那她岂不是得累死了? 感情的事情,若非两情相悦,那便是一个人的事情,旁人自然是没有这个责任和义务来帮你的。 此时此刻,白雾之森之中,苏晚卿一行人,还在慢悠悠的前进。 若是除去比赛不提,白雾之森的景色,其实是很不错的。 初春刚过,万物苏醒,因着又下了几场雨,郁郁葱葱的树木青翠欲滴,地上青嫩的芽儿也都纷纷冒了头,挣扎着往外头窜,想要看一看这新鲜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模样。 而不知名的小花儿,也都悄悄的从土里抬起头来,安安静静的参与在了世界的故事中,鲜嫩的花瓣微微张开,仿佛在冲这个世界招手一般。 初雨过后,到处都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花儿草儿身上都挂着细细的水珠,在淡淡的阳光照耀下,反射出了耀眼的光芒。 踩在松软的草地上,脚下一片软软的触感,置身在这片大森林中,偶尔还能听到清亮的鸟叫声,色彩斑斓的蝴蝶不时的飞过,停在花儿面前,与它一同共舞。 光是在这白雾之森里面静静的散步,便让人感觉身心都被治愈了一般。清凉的小溪里,肥硕的鱼儿不时地跃出水面,顽皮的玩耍着,这里的一切,就如同世外桃源一般。 对于苏晚卿来说,在这里散步,的确会产生一种十分闲适的心情,这是作为现代人的她,难以拥有的一种情绪。 现代的脚步这般繁忙,她的身份又如此的特殊,不是出任务,便是到处跑,几乎没有闲下来的机会。更别提,还能在这么安静温柔的森林中,认认真真的散个步了。这样的心情,可不是放在哪里,都能够体会到的。 但自从来到了这个世界,苏晚卿的节奏便彻底的慢了下来,有些事情,原本她着急也没有用。但慢下来之后,她才发现,原来生活充满着这么多美好的事情,她的脚步缓了,看到的风景,才会变得更多。 也正因为如此,苏晚卿的心中十分的感激,自己这一次意外的穿越,从本质上来说,其实并不是什么坏事。 更何况,她还在这个异世界,收获了自己的爱人和家人,还有这么多贴心而温暖的朋友,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悉心的照料着她。 虽然有些话,他们从来不会说出口,但苏晚卿却能够真实地感受到,他们所有的好。 也正因如此,这一切才是她想要好好守护的东西,她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将这一切打破,她守护的东西,也是她最重要的东西。 苏晚卿此时此刻正享受着白雾之森这一片难得的宁静,而另一边不远处,景象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乔斯几个人,此刻还在与白蜂们对抗着,地上早就已经积满了一层厚厚的白蜂的尸体,随着他们手起刀落,无数的白蜂,纷纷掉在了地上,了无生息。 但空中的白蜂群,战斗力也依然不弱丝毫。 乔斯一边斩杀着面前的白蜂,一边往空中看了一眼,原本密密麻麻,看起来遮云蔽日的白蜂群,此刻已经减少了将近一半了。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够完全将这些白蜂给斩杀掉了。 虽然几个人的身上都已经有些许的狼狈,因为许多白蜂纷纷在他们的身上留下了小小的伤口。伤口虽然不大,但架不住白蜂的数量多呀!虽然他们也斩杀了一半的白蜂,但也有许多白蜂在他们身上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这一来一去,这几个人的身上多少看着也有些狼狈。瞧着他们一个个人,哪里还有一开始意气风发的模样? 可是跟白蜂已经拼了将近大半个时辰,却还有一半的白蜂,饶是北齐国这几个人的实力再强,也架不住如此多的白蜂的袭击。 渐渐地,有人开始感到有些体力不支了,总觉得自己的剑,似乎变得有些重了,抬起手来,也开始多了一丝费劲。 一开始,这种反应十分的微弱,因此,没有人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他们只以为,他们也与白蜂对抗了大半个时辰,加上之前跟司幽国对决时身上还有一些伤没有痊愈,多少会有些影响到他们的身子。 但慢慢的,随着他们感觉手中的剑越来越沉重,自己的行动也比之前要迟缓不少之后,终于有人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我、我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头有一点点晕呢?”前面脾气有些暴躁的金发男子,这会儿不禁开口说道,他的眼中带上了一丝迷茫,手上的速度,也慢了不少。 乔斯听罢此言,忍不住侧过头,看了他一眼。这时候他才发现,金发男子的脸色已经变得很差,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苍白,而斩杀白蜂的动作,也慢了不少,仿佛一个行动不便的老人一般。 乔斯又看了一眼其他几个人,发现他们的状况也都一样,二皇子和三皇子,脸上也多了一丝苍白,只是他们自己似乎还并没有察觉,还在不断的斩杀着白蜂。 乔斯作为习武之人,自然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可不像是内力枯竭之后的脸色苍白,而是一种不太寻常的,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因为这些白蜂? 乔斯想到这里,心下不禁一惊。可是这都过去大半个时辰了,若是这些白蜂真的有问题,那他们,岂不是早就已经倒下了? 乔斯察觉这一切之后,他也发觉自己的动作,似乎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也慢下来了。只是,他之前并未察觉到这个问题。 在乔斯还没有仔细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对面的金发男子,忽而两眼一翻,竟是直接晕倒在了地上。 “咚——”的一声,在地上响起了一个清晰的声响。 同伴的昏倒,顿时让另外几个人都吓到了。 “雷曼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昏倒了?” “雷曼,喂,你醒一醒!” 但躺在地上的雷曼,却没有丝毫的动静,仿佛睡死过去了一般。 另一个同伴刚想靠过去,将他扶起来,忽而身子一软,竟也倒下了! 两个同伴都倒下了,在这个时候,乔斯哪里还有不清楚的。 这白蜂群,必然有问题! 它们在自己的身上蛰了这么多下,那毒液,想必是有问题的,而且很有可能,会慢慢的麻痹他们的神经。 只是一开始,因为他们完全没有这样的感觉,因此,根本就没有在意这件事情。 但是眼下,他们发现之后,却已经晚了。 这两个昏倒的同伴,是最开始被白蜂蛰的。因为他们发觉,就算被白蜂蛰了,似乎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自己的身体也并未察觉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因此,也就任由白蜂们蛰了。在他们眼里,白蜂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毒性,不过是因为数量多,显得比较烦人罢了。 而乔斯和另外两个皇子,一开始还比较谨慎,防着那些白蜂,不让它们有机会蛰到自己。但在之后,在看到两个同伴相安无事之后,他们也就不再顾忌,而是放手去斩杀白蜂了。 因而,他们的身上,其实也被白蜂蛰了不少。只是比起两个同伴,少了一些罢了。 这是不是说明,他们也会像自己的同伴一般? 乔斯还未来得及想清楚对策,脑子已经一阵昏眩了,他暗道不好,竟是中了这些白蜂的计,司幽国的人,未免也太心狠手辣了! 直到在昏倒之前,乔斯依然认为,这一切,都是司幽国的人动的手。毕竟他们,是直接跟北齐国队伍接触最多的人。 除了他们,还会有谁? 但乔斯也来不及想太多,因为,他此时此刻,也已经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了。 第五百八十章 治国者先自治 北齐国的几个人,这会儿一个接一个的,都“咚”的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仿佛都睡着了一般。 那嗡嗡叫着的白蜂群,这会儿看到它们一直攻击的人类,都倒在地上没了动静,以为他们都已经死掉了。 它们在天空徘徊了一阵子,很快便转过身,朝着另一个方向飞走了。 只留下地上几个昏迷不醒的人,还有一群白蜂的尸体。 这一次白蜂群的损失如此惨重,想必它们这段时间,都不会出现在人类的视野之中了。它们也需要休养生息呀,被残害了这么多家族成员,它们自然要躲起来疗伤了。 反正那几个人也已经被它们收拾掉了,也算是为它们那些无辜死去的家族成员报仇了。 因此,白蜂群不再多留,很快便离去了。 但它们并不知道,北齐国的几个人并非死掉了,只不过是晕倒了罢了。 若这个时候有谁经过,便可以很轻易的,将他们视为生命的令牌拿走,这北齐国,也就自然而然的出局了。 这会儿在场外的老百姓们,却是看得大快人心。这北齐国的人,之前这般卑鄙,原本联合司幽国的人对付天离国的队伍也就算了,结果到了最后,连司幽国的人也背叛了。这种连盟友都不放过的人,本身便没什么威信可言。 若是与这样的国家合作,什么时候被它从背后捅一刀,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还乐滋滋的帮着北齐国数钱呢。 这司幽国,可不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例子吗?他们当初关系这般友好,甚至一起进攻天离国,摆明了就是告诉世人,他们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们都已经绑在了一起。 但没想到,这打脸来得如此迅速,恐怕连司幽国的人也没想到,北齐国的人会是这番德行吧?若是知道,一开始也不会来进攻天离国了。 保不准,进攻天离国这件事情,还是北齐国的人说服了司幽国的人,一起动的手呢。毕竟以北齐国的实力,若是单打独斗,获胜的希望也并非很大。 但若是加上司幽国的人,情况可就不一样了。他们一个排行第二,一个排行第三,加起来对付排行第二的天离国,又是在天离国那样的情况下,能够获胜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结果谁能够料到,半路杀出来一个程咬金:东霂国呢?人家与天离国的关系,也不知道何时开始这般亲近了。 说到底,恐怕天离国也是沾了那位和玥郡主的福,这和玥郡主,竟然与东霂国的太子互道兄妹,和玥郡主这认哥哥的能力,未免也太强了一些,这一认,就认上了东霂国的太子! 恐怕也正是因为如此,和玥郡主才被册封为和玥郡主,否则,以她丞相府大小姐的身份,不管怎么说,也是不至于成为和玥郡主的。但人家却为天离国做了这么一件大事情,天离国皇上,自然是得好好嘉奖她了。 要知道,这种能耐,可不是谁都有的。能够成为东霂国太子的干妹妹,这该是何等的荣幸?而且通过此事也能够看出来,这位容太子,的确很重视这个干妹妹,否则也不会出面帮天离国了。 要知道,东霂国虽然不过是小小的帮了一个忙,但在其他国家的眼里,这举措,意义可就大了。 这是不是代表,从今往后,他们若是对天离国的人有什么想法,还得先掂量一下自己,再考虑一下东霂国的态度呢?毕竟这司幽国和北齐国当时的下场,可给他们这些国家敲响了警钟。 不过他们可不是北齐国和司幽国,野心这般公然昭告天下。若是让他们一起攻击天离国,他们也没有这个能耐呀,保不准最后,还像那两个国家一般,落得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下场呢! 因此,在粮草这件事情之后,许多国家皇帝的心里都有了一番计较。那便是,不管是招惹了谁,这天离国,可不能轻易的招惹。否则,若是被东霂国盯上了,那他们可就都得凉凉了。 他们国家可不强,东霂国对付他们,根本就是动一动手指,就能够将他们给收拾了去。他们哪里有这个胆子,跟这样强悍的国家对抗呢? 因此,此次国土争霸赛,许多国家,其实都不敢正面对上天离国。虽说在知晓和玥郡主和羽墨公主会参加此次的国土争霸赛之后,他们的心里的确有一丝不屑。 倒也不是真的瞧不起和玥郡主和羽墨公主,而是这可是十年一次的国土争霸赛,天离国居然派了两位女子来参加。虽然他们承认,这两位女子的身份的确不一般,但也不至于重视她们到了这个地步吧? 难不成,天离国皇帝也不担心,这两个娇弱的女子在国土争霸赛上出了什么事情,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吗? 更何况,任凭两个女子做出了再多事情,但也不能代表,她们便有参加国土争霸赛的能力。对于其他国家的人来说,这不仅不是一件坏事,还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毕竟两个女子在他们这些男人面前,攻击力并不强。 和玥郡主总不能凭着三言两语,便将他们给劝退吧?这可是国土争霸赛,无论是哪个国家,都十分的重视。更何况,这比赛的背后,还是有着百年底蕴的长老团,他们自然不会跟长老团的人过不去。 若天离国抱着这样的想法,未免也太过天真了。这可是长老团代表举办的国土争霸赛,饶是天离国再厉害,东霂国再强悍,总不能拿容太子的名头来压他们吧? 所幸,一直到如今,苏晚卿都没有这么做。她需要这么做吗?她不需要。 有些东西,的确不是靠着三言两语就会成功的,能动手的,她绝不吵吵。只是旁人,还不知晓苏晚卿的性子罢了。 而司幽国和北齐国的事情,苏晚卿在里面扮演的角色,完全就是无辜的。她的小命还差点儿交代在北齐国二皇子的手里呢,而她根本还没来得及暗戳戳的挑拨这两个队伍,他们已经自行内讧了。 这可就怪不得苏晚卿了。 不过这样一来也好,至少在别人的眼里,这件事儿完全就是司幽国和北齐国之间的事情。与他们天离国,可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他们天离国,充其量也不过是正当防卫罢了。这北齐国和司幽国可是一上来,就摆明了要对付他们天离国。 更何况,这可是国土争霸赛,不管用什么手段,拿到令牌,这自然是最重要的事情。只是,既然号称君子,自然就应该用君子的手段,而不是一些旁人都不屑的下三滥手段。他们身份这般尊贵,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可想而知,他们在老百姓眼中的形象,会一落千丈到什么地步了。 苏晚卿甚至能够想象,当他们出去之后,知道事情的真相,会是一副怎样的态度了。 虽然此次东霂国也参加了国土争霸赛,但其他的国家并不认为,东霂国会像上一次一般帮助天离国。这可是国家与国家之间的争斗,关系着如此重大的利益,东霂国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还会帮天离国呢? 那可是一整片国土哪!就算是排行第一的东霂国,也不可能不心动。毕竟,有哪个皇帝,会嫌弃自己的国家太强大呢? 他们只会觉得,自己的国家,还可以更强大! 但这个世界上,还真有这样的皇帝,并不在意这些名利的东西。这个人,自然就是容舒玄了。 若是他在意,也根本不会随便将自己的权利,全都全权交给自己的儿子去处理,而自己却带着娇妻到处去游山玩水了。 若非此次自己的宝贝女儿要来参加国土争霸赛,他容舒玄根本就不会凑这个热闹。他又不是闲的发慌,东霂国的疆域,从北到南,宽阔得根本无法用数字来计量,他东霂国会在意那一块国土吗? 即便东霂国的土地并不是那么大,但对于容舒玄来说,却也已经足够了。如今东霂国的规模,已经在他意料的范围内,若是扩大,对于东霂国来说,也不一定就是好事。 反正对于他这个做皇帝的人来说,这是一件麻烦事,他可不想揽这种苦差。 若是旁人知晓容舒玄的想法,恐怕会被他气得吐血。 旁人争破了头想要得到的东西,在容舒玄的眼里,却变成了一个麻烦,这不是摆明了要气死人吗? 但容舒玄,就是有这样的魄力。也许也正因为如此,东霂国才会变成最强大的国家。 越在意的东西便越容易失去,越追逐的东西,跑得也越快。这自古至今的道理,却是没有多少个人明白。 因此,他们穷尽一生,都在追求自己认为要追求的东西,却忽略了很多重要的道理。 也许正因为如此,他们才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是容舒玄,和他们最本质的区别。 容舒玄早就知晓了这个道理,因此他才会有今日的这般作为。 治国者先自治,这样浅显的道理,容舒玄从很多年以前,便已经明白了。 第五百八十一章 幕后黑手 大力几个人走在前面,走着走着,眼尖的大力忽然看见前面的地上似乎躺着什么东西。 他忍不住加快了脚步,眼前的景象也渐渐变得更加清晰起来。 大力的眼睛顿时就亮了,他转过头,看向身后不紧不慢的苏晚卿几个人,开口说道:“郡主,前面几个人,好像有点儿眼熟呀!” 苏晚卿几个人的神色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倒像是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一般,反倒是大力几个人一脸的惊喜。 这一对比,就变得很鲜明了。 大力又往前走了几步,这会儿算是看清楚了。 前面东一个西一个躺着的人,不正是北齐国的几个人吗?他们不是早就走了么,怎么会躺在这里,而且似乎都晕倒过去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大力根本没想别的,向前走了几步,走到几个人的面前,先探出手,在几个人的身上摸了摸。 原本大力还有些警惕,没准这几个人中途会醒过来。但他扒了几下衣服,这几个男人完全没有任何的反应,他这才放下心来。 “呀,这两个令牌还在!”大力掏了一会儿,就掏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东西,他的眼睛顿时更亮了。 随后,大力直起身来,看着面前昏倒的金发男子,他记得这个男人,不是那劳什子北齐国的二皇子吗?刚刚苏晚卿差点儿就因为他受伤了。 大力想到这里,一脸嫌弃的狠狠踢了一脚那二皇子,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敢伤害他们的郡主,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踢完之后,大力犹自不解气,又在他的身上用力踩了一脚。 可怜那二皇子一身浅色的衣裳,硬是被大力的大脚丫子一踩,印上了一个黑乎乎的鞋印。 不过二皇子一直都处在昏迷的状态,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被人踩了。而北齐国队伍好巧不巧,所在的地方,正好是长老团没有布置水晶的地方。因而,他们之前被白蜂群围攻的悲惨景象,外面的老百姓并没有看到。 若是他们看见了,没准还会对北齐国的人产生一丝丝的同情。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他们吃亏的时候,人家没见着,反倒是欺负苏晚卿的时候,被瞧得一清二楚。 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不得不说,长老团设立的水晶,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的巧妙。 大力找出两个令牌之后,也没往兜里放,而是屁颠屁颠的来到苏晚卿的面前,呈上了自己手中的令牌。 “郡主,令牌给你!”旁边的几个同伴,看到自己的老大一副狗腿的模样,都已经习以为常,面不改色了。 一开始,看到老大这般谄媚,他们几个都吓了一大跳,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毕竟在他们的国家,以他们老大的地位,原本就应该是个嚣张跋扈的主,更何况,他们的国家向来是以实力说话的。 他们老大这么强,就算性格蛮横一些,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否则,老大也不会这么醉心于切磋武功了。 但这一切,在遇到天离国的六皇子与六皇子妃之后,一切都产生了变化。他们的老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这二位的狗腿子。 虽然六皇子和六皇子妃的能力,的确很令人吃惊。但他们老大的变化……更令人吃惊。 毕竟在他们的国家,连那位主子,经常都对他无可奈何,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但这六皇子随随便便一句话,他们的老大就高高兴兴的答应了,并且立马就去执行了。 为了跟着他的偶像,连比赛都顾不上了,这份魄力,无论是放在谁身上,恐怕都是不可能做到的。但是偏偏,他们老大,就是有这份魄力。 也许在旁人的眼里,他的举动无疑是很可笑,甚至是很愚蠢的。 这国土争霸赛,这么重要的比赛,他拿到的令牌,就这样随随便便拱手让人。更何况,跟着天离国,他们根本拿不到令牌,那参加国土争霸赛的意义,究竟在哪里呢? 但大力可不在乎这些,他来参加国土争霸赛,最重要的,也是为了见到更多厉害的人,结交更多厉害的勇士。至少在他的眼里,他对于比赛的看法,是十分单纯的。 不像那些费尽心思,为了取得比赛的胜利,不择手段的人。这二者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差地别。但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心甘情愿的让自己的老大这般胡闹。毕竟跟着这样的老大,他们也觉得与有荣焉。 旁人无法理解他们的老大,没关系,他们可以理解就够了。反正陪在老大身边的人是他们,不是别的什么人。旁人的想法,他们也根本不在意。 他们都不在意了,他们的老大就更加不在意了。 老大一直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向来是随心所欲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也许有的时候,这样的人会引起一些人的愤怒,或者被人偏见。但对于大力来说,他却一直都活得很真实,活得很快乐。 他们相信,有很多人,必然是很羡慕他们老大的,就如同他们一般,他们当初对于老大,也充满了许多误解。但在真的接触这个男人之后就会发现,他究竟有多好,多么纯真和直接了。 在一路同行的过程中,他们也发现,天离国的几位,外边传言中似乎总是有些高不可攀,亦或是充满了误解,但实际上,他们都是聪慧而善良的人,根本不如传说中一般。 尤其是这位大名鼎鼎的和玥郡主,她当初究竟被黑成什么样子,他们也是有所耳闻的。什么花痴草包,但实际上,根本就不是这样子的。 通过接触他们就知道,这位和玥郡主,的确担当得起自己的身份,难怪天离国的皇上会将她册封为郡主了,她的确很优秀。 这般聪慧的人,早就将许多事情看得十分通透了。所以,也许这就是他们会愿意自己的老大跟在他们身边的原因吧。 换做旁人,他们根本就不会这样做。 看看司幽国和北齐国的下场,就一目了然了。 这北齐国的人全都倒在了这儿,他们老大这会儿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岂会真的看不出来。这一切,恐怕还是跟天离国的人,脱不开干系。 否则,他们的表情怎会如此镇定?恐怕,他们早就料到这个结局了。 苏晚卿看着面前一脸讨好的大力,眼里划过了一丝笑意。 “这令牌,你先留着吧。” 大力微微一愣,没想到苏晚卿会说出这么一句话出来,他忍不住摇了摇头,开口说道:“郡主,我们不要这个令牌,而且这北齐国方才这般欺负你,他们如今也不知道怎么就晕在这里了。既然如此,机不可失,自然这令牌,是要夺过来的了。” 大力一边说着,一边看到一旁的小决露出了白白的小虎牙。 他脑海中灵光一闪,顿时领悟了方才小决所说的话的意思。 他一脸恍然大悟。 “小决老弟,原来这一切,是你搞的鬼!” 小决收起了自己的小虎牙,一脸无辜的看着大力,开口说道:“什么叫做搞的鬼?小决什么时候搞鬼了,你这可是污蔑。” 大力:“……”他总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 “难道,不是你么?” 大力以为,自己真的怪错人了。不对,他怎么会怪小决老弟呢,北齐国的人倒霉了,他应该开心才是!应该说,难道不是小决老弟动的手么? 小决眨巴着眼睛,看着大力,疑惑的说道:“大力哥哥你看,小决像是这样的人么?” 他的眼里,甚至还带着一丝委屈,仿佛真的被大力污蔑了一般,无法接受。 大力何时见过小决这般模样,顿时噎了噎,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思索片刻,正想开口安慰小决,自责自己误会了他。岂料,这会儿,旁边的裴羽墨开口了。 “小决自然不像这样的人。” “嗯?”小决看向裴羽墨,大大的眼睛里带着一丝疑惑,羽墨姐姐,这是准备要夸他么?难得呀。 但裴羽墨紧接着说道:“小决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哪来的像一说?”这话,倒是冲着大力说的。 小决:“……”羽墨姐姐太过分了,居然当众拆他的台! 大力:“……”所以这一切,果然是小决老弟动的手,他没有猜错!不过羽墨公主这般说,看来的确是不留丝毫的情面了。 看看小决的脸色,他已经鼓起了嘴巴,不肯说话了。 大力思索了一下,总觉得自己方才忽略了什么。若是小决,他是什么时候动的手? 裴羽墨在一旁已经为他解了惑。 “方才北齐国的人离开之前,经过了小决,小决趁他们不注意,将一些药粉洒在他们身上了。” 大力顿时就明白了。 “原来如此,不过那些药粉究竟是?” 小决侧过头,看了一眼北齐国那几个昏迷不醒的人,撇了撇嘴,开口说道:“其实就是吸引白蜂的药粉,上面有它们最爱的味道。所以我撒了之后不久,他们肯定被白蜂群给追上了。” 第五百八十二章 神秘的黑影 “白、白蜂群?” 大力听到这几个字,不禁吓了一大跳。 方才,在北齐国与司幽国来进攻的时候,他已经见识过白蜂的厉害了。虽然只是一小群白蜂,攻击力也并非很强,但这么一群白蜂,追着人,也够呛了。 大力虽然之前并未来过白雾之森,但在来之前,他也对白雾之森做了一些调查。因此,对于白蜂这种生物,他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这些白蜂虽然短时间里看不出来什么,但是时间一长,这毒性就会蔓延身体,然后全身的血液凝固,就会陷入昏迷的状态。这白蜂,还是很危险的。而且白蜂的团结意识很强,若是伤害了它们,它们可以追杀人到天涯海角。”大力一边说着,一边看了一眼小决。 小决眨巴着眼睛看着大力,难得的称赞了他一句。 “没想到大力哥哥,对于这白蜂,还是挺了解的嘛。” 大力沉默了半晌,冲着小决竖起了大拇指。 “还是小决老弟你厉害,神不知鬼不觉的,居然做了这么大的事情,真让老哥佩服。不过这北齐国的人要是醒了,知道是你们干的,估计会被气得爆炸吧?” 小决晃了晃脑袋,一脸的无所谓。 “他们怎么会知道是我们做的呢?” 大力微微一愣。 “这……” “当时,又不只是我们在场,而且比起仇怨,想必司幽国的人,要更为强烈一些吧?如果我是司幽国的人,我首先怀疑的,绝对不是天离国,而是曾经的盟友。” 大力听完小决说的话,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他看着小决,眼里多了一丝由衷的敬佩。 没想到小决老弟看起来小小年纪,居然考虑得如此周到!连北齐国的人的心思都猜的一清二楚,那北齐国的队长乔斯,一看就是个擅于算计的男人。 也不知道,若是他知道,自己被一个小少年给算计进去了,会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但乔斯也许永远不会知道了,先不说此时此刻他昏迷过去了,就算他醒过来了,他也不可能大张旗鼓的去质问司幽国的人。 这要是去问了,不就是打脸了吗?更何况,两个国家如今的关系这般恶劣,加上这么一层误会,恐怕也不会有修复的可能了。 到时候,这其中得益的,除了天离国,还有谁呢? 正所谓两蚌相争,渔夫得利。这句话,说得真没错。 北齐国和司幽国的人也许以为自己是那只黄雀,但他们恐怕不会想到,真正的黄雀,早就不动声色的,躲在幕后,看着他们了。 这黄雀,自然就是天离国的人了。 大力想到这里,忍不住抖了抖身子。幸好,他没有跟天离国的人作对,不像北齐国和司幽国这么愚蠢,这般傻乎乎的冲上来,这般自以为是,吃了大亏,能怪谁呢? 不过以自己的脑子,也不可能斗得过天离国,毕竟六皇子和六皇子妃这般聪明呢! 大力想到这里,心下顿时释然了。 若是被他的几个同伴们知晓了他的想法,恐怕会一阵无语。 老大,你这么黑自己,真的没关系吗? 苏晚卿不收大力的令牌,大力挠了挠脑袋,最终将令牌塞进了自己的兜里。罢了,既然郡主都这么说了,那他便收着吧,反正两个令牌,对于郡主来说,也根本无足挂齿。 在之后,自己多努力一点,为郡主抢夺令牌就是了。 郡主真是个好人,连令牌这么珍贵的东西,都舍得给自己,她实在是太善良了。 大力手里抓着令牌看着苏晚卿,一个高大无比的男人,眼里多了一丝晶莹的感动。 苏晚卿瞥见大力的眼神,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她发现自从大力跟着他们之后,也不知道是天性使然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感情变得十分的丰富,一点都不像外表一般凶狠,反而跟个小媳妇儿似的。 苏晚卿想到脑海中闪过的比喻,忍不住抖了抖身子,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不行,再想下去,就是犯罪了! 大力放好令牌之后,走到北齐国几个人的身边,想了想,很快弯下腰,从其中一个男子的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巧的口哨,随即放入口中,毫不犹豫的吹响了。 口哨清晰的声音,顿时传出了很远,虽然声音并不大,但长老团的人,自然有自己的方法,能够听到这口哨的声音。 倒不如说,这口哨原本就是长老团的人设置的,他们也是最能清晰的听到口哨声响的人。其他的队伍,其实并不能听到这口哨声。 很快,长老团的人便出现了。 他看到地上几个昏迷不醒的人,再看看旁边站着的几个高大威猛的汉子,还有另一边几个俊美的公子,还有两位形象姣好的女子。 前面高大的汉子看着长老团的人眼里有一丝疑惑的眼神,无辜的摆了摆手,开口说道:“不是我们干的,他们被白蜂群袭击了,所以昏迷过去了。我们刚好经过这里,不忍心他们抛尸荒……不,在这里昏迷不醒,若是有什么野兽来可就糟了,所以我帮他们吹响了哨子,你多叫几个弟兄来把他们抬走吧。他们醒了之后,也不必跟他们提起这件事情,正所谓做好事不留名,我也不是那种需要他们报恩的人!” 威猛的汉子一口气说完了一番话,那长老团的人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他见过这么多人,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厚颜无耻的。他没动手,这件事情自己姑且相信,就算动手了又如何,毕竟这本来就是比赛,从来都是胜者为王。 但这汉子一副为了帮助他们理所当然吹哨子的口气,总让人感觉有一丝不爽。 当然,让长老团的人不爽的是,他来到这里,带不走这些人,还得重新回去叫人再过来,这一来一去的,多累人! 长老团的人虽然有些不情愿,但面前的人都晕完了,他一个人根本抬不动。无奈之下,长老团的人咬着牙冲那为首的汉子礼貌的道了声谢,随即离开了原地。 大力看着那侍卫的背影,还十分友善的冲他挥了挥手,开口喊道:“你放心,在你回来之前,我们会守着他们,不让任何动物靠近他们的!” 前面走路的长老团侍卫脚下一滑,差点儿没摔倒。他今天遇到的都是什么人,尽说些奇奇怪怪的话,还要做这么奇怪的事情,他才不会感激他们呢! 几个同伴看着大力的模样,忍不住纷纷捂脸。他们的老大,什么缺点都没有,就是戏多,一言不合就疯狂飙戏,也不管人家怎么看他。 希望天离国的人不要介意他们老大的脑子,不,不要介意他们老大戏这么多就好。 苏晚卿对此自然是无所谓的,长老团的人效率一向很高,他们很快便回来了。 北齐国的人,一个个的,就这样被狼狈的扛出了白雾之森。而他们身上的牌子,也全数落入了天离国队伍的口袋中,一个都不剩。 而司幽国的人,也是如此,只不过他们比北齐国的人,早一步离开了白雾之森罢了。 觊觎天离国的下场,就是这般,无一例外。 另一边,浓密的森林间,一个队伍正狼狈无比的往前跑着,他们一边朝前疯狂的奔跑,一边不时惊恐的回头看了身后一眼。 但此刻,他们身后什么都没有。 又跑了一段路,身后依然没什么动静,这支队伍有些体力不支,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但身后并不见有人追上来,为首的一个队长似乎呼了一口气,略微放下了心来,招呼着几个同伴,正想休息一下。 他刚刚抬起头想要说什么,他的一个同伴已经一脸惊恐的看着他的身后,结结巴巴的说道:“老、老大,你、你身后……” 那队长的脸色顿时一僵,他有些僵硬的回过头,看到了身后的一个黑色的身影。 那身影从头到脚都被笼罩在黑暗中,仿佛一团黑雾一般,就那样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更不知道,他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但他们唯一知道的是,这个黑影,已经追了他们很久了。 像一个魔鬼一般,根本就是阴魂不散。 而他身上的实力,让那队长感觉十分深不可测,他们除了逃,没有别的法子。 “你、你到底想怎样?”队长吞了吞口水,鼓起勇气问道。 他至今都不知道,面前这个究竟是人还是鬼,他的形象实在是太寒颤了。 “你可见过天离国的人?” 黑影沉默了半晌,缓缓的开口说道,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似乎是个男子的声音。 那队长愣了愣,下意识的开口说道:“没有,天离国的人怎么了?”若是碰到天离国,恐怕他们也已经出局了吧。 “你不知道?”黑影似乎声音多了一丝不悦。 “那你为何要浪费我的时间?” “我什么时候——”队长的话还没说完,面前的黑影已经抬起手,狠狠的朝着他的脑袋拍了下去。 “啊——”队长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随后便倒在了地上,了无生息。 鲜艳的红色,顺着他的后脑勺,逐渐蔓延出来,汇入地上翠绿的草丛中,显得十分的扎眼。 第五百八十三章 活命的条件 旁边的几个同伴,看到自己的队长倒在了血泊中,看着对面的黑衣人,都露出了惊恐不已的表情。 这个男人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居然仅凭一掌,就将他们的队长给…… 看着那血红色的液体蔓延开来,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的队长究竟是死是活…… 他们若是这样下去,会不会也会跟他们的队长一样?他们不要! 几个同伴在一瞬间反应过来,纷纷大叫了一声,转过身子,便往其他的方向跌跌撞撞的跑去,想要尽快离开此地。 他们可不想死! 谁能想到,他们明明在这片几乎没人来过的地方,会碰上这么一个可怕的黑衣人,还一直追着他们,就像猫抓老鼠一般,将他们玩弄于掌心之中。而且黑衣人浑身上下都裹得严严实实,他的面容根本看不清楚,只能依稀从身形看出来,应该是一个男子。此外,他们根本不知道他的任何信息。 国土争霸赛,竟然会有如此厉害的男人。一开始,他们怎么会没有发现呢? 不过想来,此事也并不奇怪,大家都没有出过手,自然看不出来实力究竟如何。至于他的穿着打扮,在平常人的眼中,的确显得有些怪异。 但这可是国土争霸赛,中原上大大小小的国家,全都来参赛了。很多国家也都穿着具有自己特色的衣裳,因此他们混在里面,其实也并不算显眼。 反之,全身黑衣,在有些五颜六色的衣裳之中,反倒显得更为低调,倒是不会引人注目。也许正因为如此,大家都没有注意到这个低调的队伍。 但他们的实力,可绝对不低调。 一开始他们遇到这个黑衣人,并没有当做什么大事情,还以为他是哪个队伍落单的,可以趁机敲诈一番,让他将自己的令牌给交出来。 谁知道,男人一出手,他们就知道,自己踩到踏板了。 这个男人,实力居然如此的强悍!否则,他们也不会像被什么追赶一般,狼狈的跑了这么久了。但最后,他们到底还是被追上了,一身黑衣的男人,就像是死神降临一般,让他们打从心底,升起最恐惧的感觉。 他们队长的下场,就是最直接的表现了。 黑衣人看着几个如同受惊的鸟儿般四处跑开的几个男人,眼里依然是一派的沉稳和冷静,看着他们惊慌的身影,男人的眼中甚至闪过了一丝嘲讽。 若是他们以为,能够跑出自己的手掌心,那未免也太过天真了,对于他的实力,他们根本就一无所知。 从来没有人敢在挑衅自己之后,还能够平平安安的活下来,以为他是个软柿子?不好意思,他绝对是一个刺猬! 而且,还是他们根本惹不起的那一种! 黑衣人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转过身,身形看似不紧不慢,但实际上却飞快的掠了出去。 一眨眼,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那几个刚跑出来没多远的男人,只感觉面前一花,黑衣人凭空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就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似乎正等着他们向他跑过来。 几个男人眼睛一瞪,脚步硬生生的停了下来,这个男人居然这么快就追上来了,他们可是花了毕生的力气在往前跑,这个男人的轻功,究竟有多可怕?难道他们真的就只能沦为这般恐怖的下场吗? 几个男人哆哆嗦嗦的看着面前的黑衣人,只感觉被黑衣人的目光注视着,一股寒气从脚底油然而生,连腿,也禁不住的颤抖起来。 但是黑衣人,显然已经不打算给这么多的时间让这几个男人思考了,他缓缓地抬起手,正欲有所动作。 一个男子见状,忍不住颤抖着声音说道:“这位大侠,我们无意冒犯,我们、我们愿意将身上所有的令牌都给您!求求您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吧!” 另外几个男人听到自己的同伴这么说,犹豫了一秒钟,也都纷纷开口求饶。都到这个时候了,尽管比赛的确很重要,也关乎到国家的荣耀。但自己的小命都快要交代在这里了,这些东西说起来都是假的。 若是连命都没了,那可真的什么都没了! 那黑衣人听到男子这般主动的开口,抬起的右手微微顿了顿,随即从面纱下传来他有一丝沙哑的声音。 “哦?你们真的舍得将令牌都给我?” 那男子看到黑衣人有一丝松动,以为自己看到了希望,眼睛顿时就亮起来了,他忙不迭的点头如捣蒜,开口说道:“是的是的,自然是愿意的,只求阁下放我们一马,我们什么都愿意给!” 听罢男子的话,黑衣人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有些奇异的微笑,但因为隔着面纱,对面的几个人,并没有看见。 “可是没有了令牌,你们可就都被淘汰了。届时回去,你们如何跟自己的君主交代呢?” 黑衣人此话一听,似乎还在为他们考虑。 开口说话的男子听闻此言,微微愣了愣,不知道黑衣人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 “这……”他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我需要找到一支队伍,若是你们能够找到他们,那我便放你们一马,如何?但你们也别想跑掉,若是你们有这样的想法,不管是跑到天涯海角,我都有的是办法能找到你们,你们可明白?” 黑衣人不紧不慢的说道,他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了一个极浅的笑容,一颗尖牙在面纱下若隐若现,看起来煞是可怖。 “找、找人?”那男子愣了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 “阁下是想要找天离国的队伍?”他之前听到过黑衣人问起这个队伍,于是斗胆开了口,若是真的,只要找到天离国的人,他们便能够捡回一条小命,而且没准令牌也不用交出去,那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这种事情,岂有不答应的道理?更何况眼下,也轮不到他们考虑别的东西了,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了。 黑衣人淡淡的应了一声。 “只要你们能够找到,你们的令牌我也不要,但前提是,你们在找到之后,必须在第一时间告知我,而且不可打草惊蛇,你们可明白?” 那男子听罢,眼睛顿时又重新亮起来了,他忙不迭的点头,开口说道:“只要阁下吩咐的事情,我们都愿意做,只是到时候找到了天离国的人,我们该用什么方式联系阁下呢?” 黑衣人从怀里掏了掏,掏出一枚黑色的小小的符,抛到了男子的手中,男子有些手忙脚乱的接住了这小小的黑符。 黑衣人看着他接过之后,淡淡的说道:“在找到天离国的人之后,你捏碎这个黑符即可,我自有办法能够找到你们。” 男子连忙点头应下,招呼上自己的几个同伴,也不敢再回去看自己的队长究竟如何了,冲着那黑衣人行了个礼,赶紧朝着一个地方离开了。 黑衣人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渐渐消失的身影,眼里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这白雾之森,实在是太大了,都已经过去了近十天,都没有任何天离国的影子。他真是不知道,这个队伍究竟去哪里了。有时候越想寻找的东西,反而愈是找不到,大抵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但他也不晓得,为何那位会对天离国这个队伍如此的执着,非要找到他们。也许曾经,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可是这般想想,似乎也毫无头绪。 罢了,他还是不要随便揣测那位的心思了,如今那位的地位,可不是他能够随便招惹的。既然给自己下达了任务,那他便去执行就是。 到时候,相信一切的答案,终究会浮出水面的。 黑衣人又站了一会儿,收敛了自己的心思,脚下一闪,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原地。无人知晓,他究竟去了哪里。 而另一边,天离国的小分队依然开启着踏青模式,在走走停停中,收割令牌。 他们多半是遇到了上门挑衅的队伍,随后那些队伍都不出人意料的,先被大力他们直接收拾了一顿,将令牌抢了去,这才怏怏的出局了。 谁让他们招惹到了不该招惹的人呢?这下好了,那些送上门来的队伍,手上或多或少,都有从其他队伍身上抢来的令牌。 这一会儿,倒是全部都落在了苏晚卿的手里。毕竟大力这个孩子,十分的信守诺言,将自己抢来的所有令牌,全都交给了天离国的队伍。 当真是说话算话,一点儿也不含糊。 而大力的几个队友,对于自家老大的行为,也早就见怪不怪了。 因此,近十天下来,天离国收获的令牌,居然数量也十分的惊人。而且,这还是在他们并未主动展开进攻的时候得来的。这其中的意义,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对于苏晚卿来说,这根本就是每天吃吃喝喝睡睡,令牌就自动送上门来了,根本不需要她去操心。 有大力这支队伍在,让她感到十分的放心。 看来,让大力跟着他们,果然是一个十分明智的选择。 第五百八十四章 惊鸿 “噗——” 一身蓝衣的男子狠狠地喷出一口鲜血,身子如同轻飘飘的纸片一般,在一瞬之间倒在了地上。 他旁边的另一个男子见状,脸色顿时大变,随即抬起头,有些震惊的看着对面看不清面容的黑衣人。但他的手缓缓的放了下来,姿态平稳的站在原地,仿佛方才他打飞的那个并非是一个人,而是一张小小的落叶一般。 但地上的蓝衣男子,在吐出一口鲜血之后,身子微微颤抖着,一张清秀的面庞,早已是一片惨白。方才黑衣人的那一掌,已经让他的五脏六腑都感觉错了位,此刻疼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这个男人仅凭一掌,就让自己受了如此重的内伤。可想而知,他的内力,究竟有多么的深厚了。至少,他完全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 可恶,他们怎么会招惹上这么恐怖的瘟神。若是黑衣人下手再重一点,恐怕现在他已经无法睁开眼睛,看到这个世界了。 他下手,居然如此之狠! 但光凭他方才那一掌,也足够自己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无法动弹了。 蓝衣男子光是想到这个事情,就紧紧地咬住了牙,强忍着胸腔内的疼痛,有些困难的抬起头,看向对面冷静无比的黑衣人。 “要、要怎么样,你才会放我们一马?”蓝衣男子算是看出来了,这个黑衣人的目标,根本就不在他们身上。否则一开始,他只要将他们的令牌都抢走就可以了,根本没有必要跟他们在这里浪费时间。 而自己的另一个同伴,他也还没有出手,若说他没有别的目的,自己是不会相信的。 黑衣人看着躺在地上,但眼神中依然带着一丝清明的蓝衣男子,发出了一个有些沙哑的笑声,半晌,他淡淡的开口说道:“只要你们帮我找到一个队伍,我会放你们一马,而且令牌,我也不会抢走你们的。但若你们给我耍花招,那这个下场,恐怕你们承受不起。” 黑衣人一边说着,一边淡淡的看了一眼旁边愤怒的咬着唇,狠狠地瞪着他的男子,口气中带上了一丝威胁。 蓝衣男子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他微微愣了愣,随即眼底划过了一道暗光。他已经受伤了,不能再让自己的同伴,也因此而受伤了。 这个黑衣人绝对不是个普通的角色,若是他下狠手,自己甚至很有可能会变成一个残废。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们来参加国土争霸赛,自然是希望能够有一个好的结果。 但若是不能够,也不能因此落得一个如此凄惨的下场。这可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更何况,若是被他们的家里人知道了,恐怕不知道究竟会有多伤心。 而自己的另外几个同伴,也早就已经昏迷不醒,不过是因为反抗了一番,便成了这般模样。蓝衣男子想到这里,眼里不禁带上了一丝痛意,他作为队长,带着他们出来,但却让他们受到这样的伤害。 虽然国土争霸赛原本就是一个很严苛的比赛,但也不至于要到丢了性命的地步! “放过我的同伴,我答应你的要求。”蓝衣男子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站起来。 他旁边站着的绿衣同伴一看,赶紧走上前,伸出手扶住了他,眼里满满的都是担心。 “队长……”他们的人都昏迷了,如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而队长又是一身的伤痕,这可如何是好? 都怪这个黑衣人! 绿衣男子不禁又看了一眼黑衣人,眼里带上了恨意,他怎么可能如此残忍,要拿令牌,抢了便是,非要将他们的人伤成这样,当真是太狠毒了!有本事,将他也淘汰掉,他才不怕这个男人!连脸都看不见,谁知道那张黑面纱下面是一张怎样丑陋的面庞。 有如此丑陋的心,面庞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 绿衣男子张开嘴,似乎想要说什么。 但这时候,蓝衣男子伸出自己的手,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却接着抓住绿衣男子的衣袖,不着痕迹的拉了拉他的衣裳,成功的阻止了绿衣男子想要开口说的话。 对面的黑衣人看着蓝衣男子,眼里似乎闪过了一丝冷笑。 “就凭现在的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蓝衣男子抓着绿衣男子的衣裳,勉强站直自己的身子,他一只手握成拳,放在唇边重重的咳嗽了一声,五脏六腑似乎又疼痛起来,一丝红意从他的嘴角悄悄的蔓延出来。但蓝衣男子却不甚在意的用衣裳随意擦了擦嘴角,低声的开口说道:“此言差矣,我的三个同伴都已经昏迷了,如今若是连我也昏迷了,只剩下他一个人,想要找到阁下要找的人,恐怕也只会更困难吧?”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岂不是更好吗?若是我们全部都退出了,想必对阁下来说,也没什么好处。反正我的三个同伴都已经不省人事了,我们这个队伍,也没什么战斗力了,出局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罢了。” 蓝衣男子依然是一副淡然的模样,仿佛刚刚的一切,并没有发生一般。但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的内伤究竟有多么严重。 如今,也不过是强撑着罢了。 黑衣人的眼光沉沉的落在了蓝衣男子的身上,似乎是在考虑他话语中的可行性。 不过黑衣人并没有纠结太久,蓝衣男子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更何况,地上这三个男人,一时半会也的确醒不过来了,而剩下一个他没有出手的绿衣男子,对于黑衣人来说,也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 既然如此,他放这个男人一马,又何妨?毕竟这蓝衣男子看着,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不是么? 自己这几日,已经袭击了好几个队伍,都让他们帮忙去找人了,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难道真的是自己出手太重了,导致可以帮他找人的人太少了? 若是迟迟完不成任务,那位发了脾气,自己可是根本承受不起的。 黑衣人沉默的思考着,空气中一时之间弥漫着安静的气息。绿衣男子看着蓝衣男子站在自己面前,有些瘦削的背影,忍不住咬了咬牙,感觉一阵无力。 若非自己的实力太弱了,队长也不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了。说到底,方才他都是为了保护自己,才主动挡在了自己的面前,否则,他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他真的是,太没用了。 绿衣男子抓紧了自己的拳头,但此时此刻,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说到底,还是自己太冲动了,若非刚刚队长扯了他一把,恐怕他此时此刻早就祸从口出了。 惹怒了这个黑衣人,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的好处,很有可能,自己现在已经躺在这里,跟另外几个同伴一般,丝毫没有知觉了。 他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个黑衣人根本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主,根本不在意他们如何,甚至杀了他们,恐怕他的眼睛也是一眨不眨的。 自己一个人也就算了,若是再连累队长……绿衣男子不敢再继续想下去,此时此刻,他的确意识到了自己的弱小。 蓝衣男子努力挺直了背,看着黑衣人,似乎在等待着他做出决定。 半晌,黑衣人沙哑的声音,才从黑纱下面传了出来:“既然如此,那我便放他一马,这几个人的令牌,我暂时就先不取。你们最好学聪明一点,不论你们有什么小心思,都是逃不过我的眼睛的。” 蓝衣男子一副不卑不亢的表情,即便黑衣人的语气十分的阴森,他也没有太多其他多余的表情,仿佛并没有将他的语气放在心上一般。 “放心吧,我如今受了重伤,即便有什么心思,也根本跑不远。所以阁下担心的事情,也并不会存在。”蓝衣男子淡淡的说道,身子却又直了几分。 黑衣人看了一眼蓝衣男子苍白的神色,知道他在硬撑着,而他说的话也的确是事实,他这副德行,的确也搞不出什么花样来。 更何况,黑衣人对于自己的实力,还是很有信心的,自己那一掌就有多厉害,他自然是知道的。这蓝衣男子,的确受了很重的内伤。 “既然如此,那便等着你们的好消息了。”黑衣人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枚小小的黑符,扔给了那绿衣男子。 “捏碎他,我就会出现。” 等绿衣男子接住,再抬起头的时候,黑衣人已经消失在原地了。 绿衣男子看着手里小小的黑符,咬着牙,很想将它扔出去,但到底没有动手。 “咳咳——”黑衣人消失在原地之后,蓝衣男子到底有些忍不住,再度咳嗽出声。 绿衣男子顿时反应过来,赶紧扶着他,到一旁的大石头坐下。 “队长,你还好吗?”绿衣男子一脸担忧的看着蓝衣男子。 蓝衣男子轻轻的摆了摆手,轻声的开口说道:“惊鸿,将我怀里的药拿出来。” 惊鸿顿时反应过来,伸手便轻轻的探向蓝衣男子的衣襟。那里有一片湿润,惊鸿抬起手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已经带上了一片淡淡的红色。 “队长……”惊鸿的眼眶顿时一热,险些掉下泪来。 第五百八十五章 般若 蓝衣男子,也就是般若,脸色虽然依然很苍白,但看到惊鸿这般,他忍住疼痛,轻声的开口说道:“没关系,遇到这样的事情,是我们谁都没有料到的,我没事,惊鸿不必难过。” 惊鸿的眼眶还是有一丝红,他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哽咽。 “可是队长,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若非我太弱了,队长也不用为了保护我,而站在我的前面了。若非如此,你也不会受如此重的伤……都怪我。”若不是如此,应该受伤的人,是他才对。 可是这一切,队长都帮他受了,这让他如何能够心安?而且一路走来,也一直都是队长在照顾着他们,但队长却从未说过什么。 明明,他完全可以不必这样做,可是这就是队长的性格,不是吗? 般若看着惊鸿有些湿润的眼眶,心里不禁一软。他知道,惊鸿也不过是个少年心性的孩子,而且他一向都比较爱玩,但心底又十分的善良,有的时候很容易自己钻牛角尖。 “惊鸿,你在胡说什么?既然出门在外,我答应了你的父母,要好好的保护你,我也不过是在履行自己的承诺。更何况,那个黑衣人的确很强,他根本不在乎这些,即便换做其他人,我也依然会这样做,所以你不必自责。” 惊鸿嗫嚅着薄薄的嘴唇,原本红润的嘴唇已经被他咬得有些发白,一张清秀好看的小脸,此刻也眉头紧皱,眉目间都是愁绪。 显然,虽然般若这般说了,但惊鸿那一颗心,也依然放不下来。 毕竟如今,在般若身旁的,也只剩下自己的。另外的几个同伴,此刻还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呢。若是方才那个黑衣人将长老团的人叫过来,他们恐怕也已经全部出局了。 但是,那个黑衣人这般过分,他一点都不感激这个举动!更何况,那黑衣人,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罢了,根本没有半分同情心。 惊鸿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 但般若,却能够理解惊鸿的心情。惊鸿从小到大,其实也没吃过什么苦头,他的父母都将他捧在手心,而此次国土争霸赛,也是因为他执意要参加,他父母无奈,只能拜托从小与他一同长大的自己,好好地关照一下惊鸿。 其实惊鸿的实力也并不差,只是经历得少了,心性还有些不稳,不似自己一般,能够面对这么多的东西。 可惊鸿却是一个比谁都要善良的孩子,所以面对这样的场景,他必然会很难过。 如今自己受了重伤,惊鸿这个傻孩子,肯定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了。 “惊鸿,不要想这么多,听般若哥哥的,你忘了出发之前伯母说过的话了吗?你要好好听我的话,我说往东,你就不能往西。现在我命令你,不要在想这件事情了,发生了的事情,就算如何忧虑也没用。既然那个黑衣人没有将我们淘汰出局,那至少局面还不算太差,你不必太过忧愁,船到桥头自然直。” 惊鸿看着般若一脸认真的模样,清贵俊逸的脸庞上虽然还带着有些病态的苍白,但一双星眸却依然炯炯有神,在看向他的时候,也带着鼓励。 从小的时候开始,便是这样的一个眼神,带给了他很多的力量,让他勇敢的面对了许多的困难。明明般若哥哥才是那个吃了很多苦头的人,可他却一直都比自己要乐观和坚强。 这般对比起来,自己果然还是太没用了。 但般若哥哥说得对,现在这个时刻,若是连自己也丧气了,那般若哥哥该怎么办,那些昏迷的同伴,他也对不起他们!如今般若哥哥这么虚弱,自己要打起精神来才是,否则,就辜负了大家的一片苦心了。 惊鸿素来很容易恢复精神,他这么一想,顿时就好多了,眼里也绽放出了坚毅的光芒。 一旁的般若看着惊鸿的神情,眼里带上了一丝笑意,惊鸿这个孩子就是有这样的魔力,不用自己说太多,自己很容易也能够想通。 这也正是惊鸿的优点,也许他总是觉得,自己帮了他很多。但其实惊鸿不知道,这样的自己,其实也给他带来了很多的力量。 这种东西,一直都是相互的。 惊鸿并不知道此时此刻般若在想什么,但这不妨碍他此刻打起精神。 惊鸿握紧了拳头,很想先发表一番豪言壮语,但想到般若如今身子还这般虚弱,他赶紧将手上般若的血在衣裳上随意擦了擦,这才重新小心的从般若的衣兜里拿出了一个小巧玲珑的盒子。 惊鸿轻轻的打开,盒子里静静的躺着几枚晶莹剔透的药丸,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微微的光芒,如今近距离,还能闻到药丸有些浓郁的药香味,令人不禁有些迷醉。 惊鸿此刻可顾不上这些,他小心的捏起一枚药丸,凑近了般若。 般若也没有拒绝,他此刻的确感觉自己的身子有些撑不住了,原本以为以自己的实力,跟那黑衣人过几招,是完全没问题的。但为了保住惊鸿,他也只能硬生生接受了这一掌了。 不过,自己并不后悔。 般若想到这里,有些无奈,不过自己的身子,也的确有些太弱了,若是那黑衣人没有别的目的,恐怕惊鸿也会像自己一样受重伤,若是严重一些……般若不敢继续想下去。 惊鸿这个孩子,自己根本舍不得让他受到半分伤害。 幸好他没什么事情,比起让惊鸿受伤,般若更愿意那个受伤的人是自己。 只是这个念头,就没必要让惊鸿知道了,否则,这个傻孩子又要背负莫名的压力了,这不是般若希望看到的。 般若一边想着,一边看着惊鸿小心翼翼的将白色的药丸递到自己的唇边,他的声音也唤醒了在发呆的自己。 “般若哥哥,快些先将药丸给吃了吧,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若是不赶快吃药,就很难痊愈了。” 般若看着惊鸿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下意识的张开了唇,将白色的药丸一口吞了下去。 浓郁的药香味,顿时蔓延了般若的整个喉咙,微微的苦涩,但却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感觉,缓缓地渗入了他的五脏六腑。 药丸的功效果然不是盖的,般若刚吞了药丸,调息了一会儿,便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的疼痛都得到了不少的缓解。 连带着他的脸色,也慢慢的好了一些。一旁的惊鸿在看到般若服药之后,便一直都在观察着他,这会儿看到般若的脸色好了不少,一颗高悬着的心,这才缓缓落了下来。 看来,这药丸,不愧是皇家秘制的药丸,根本不是外面的药可以相比的。不过这一颗,也已经十分珍贵的,恐怕也只有般若哥哥这样的人,才会得到这样的厚待。 不过幸亏般若哥哥随身携带了这个药丸,否则以他方才所受的一掌,即便自己没有感受到,但也大概知道,般若哥哥究竟有多疼了。 惊鸿想起方才般若哥哥苍白如纸的神情,心里便忍不住一紧,方才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被吓停了。若是般若哥哥出了什么事情,恐怕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看到般若的神色好了些,惊鸿小心的将那盒药丸收了起来,放入了自己的怀中。随后他靠在旁边的大石头上,托着腮,盯着还在运气调息的般若看。 般若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即便闭着双眼,脸色也有些苍白,但一身清贵的气息却丝毫也无法掩饰。一张算不上十分俊美的面庞,却十分的耐看。 再加上,般若哥哥的性子,从小便十分的好,从来不与他人争辩,面对自己,也是事事都迁就着自己,几乎将他当成自己的亲弟弟来看待。 因而小时候,即便惊鸿是一个十分调皮捣蛋的孩子,长辈怎么说他都听不进去,但他却绝对会听般若哥哥的话。只因为在他的眼里,般若哥哥永远是对自己最好的那个人。 真心相待自己的人,无论从小到现在,这件事都没改变过。惊鸿打心底感激般若,若非是他,也许就不会有今天的自己了。 也许是惊鸿的目光过于灼热,过了没多久,般若便轻轻地睁开了眼睛,对上了惊鸿带着些许崇拜的视线。 惊鸿看到般若睁开眼睛,也没有丝毫掩盖的心思,就这样盯着他瞧,嘴里还忍不住说道:“般若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般若有些无奈的看了惊鸿一眼,这小子,前后的差距未免也太大了,方才明明还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这会儿想通了就开始调戏起他来了?莫不是胆子肥了,连般若哥哥也敢胡说八道了? “别胡闹,惊鸿,你去看看另外的三个哥哥身上可有什么伤?” 惊鸿一听,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几个同伴还在昏迷呢,而自己却只顾着盯着般若看。 他一拍脑袋,赶紧过去看他的同伴去了。 所幸,几个同伴除了神志不清,身上都没有太大的伤痕。 这个事情,让惊鸿忍不住呼出了一口气。 他这会儿,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转过头,对上般若的眼睛。 “那天离国,我们真的要去寻吗?” 第五百八十六章 启程 惊鸿一边问般若,俊脸上带上了一丝担忧。 “这天离国的队伍,究竟跟这个黑衣人是什么仇什么怨,那个黑衣人,莫非是司幽国或者北齐国的人?可是这两个国家,也不至于如此大张旗鼓的找天离国的人吧?不过若是他们联合起来对付天离国,此事也不是不可能。” 之前天离国与这两个国家之间的恩怨,即便是惊鸿,也是听说过一些的。没想到,最后的结局是这样的。不过那司幽国和北齐国,在惊鸿的眼里,分明就是个自大狂。敢如此胆大包天的对付天离国的人,谁能料到,天离国的和玥郡主,居然会跟东霂国的容太子有联系呢? 司幽国和北齐国的下场,倒是让惊鸿觉得大快人心。在他的眼里,天离国也并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真要说起来,也不过是司幽国和北齐国自作自受罢了。 般若看着惊鸿,因着白色药丸的药效发挥了,此刻他的五脏六腑已经好上了不少,般若的脸色也已经不似之前这般苍白。看来,这药丸,果真是名不虚传。 若非有这药丸,自己恐怕只剩下半口气吊着了,这也充分说明了,那黑衣人究竟有多强悍了。 般若听罢,没有立即说话,反而一脸的若有所思。 “那个人,应该不是司幽国或者北齐国的人,以他们当初的行事作风,不像是会分开行动的人。更何况,比起跟天离国的恩怨,国土争霸赛的胜利,在他们的眼里,不是更重要吗?他们若是得到了这块地,对于他们国家的实力必然是有极大的帮助的,有了这层助力,以后若是想要拿下天离国,恐怕也比之前要容易一些。” 般若说完之后,顿了顿,随后又继续说道:“既然如此,他们何必大费周章,只为了解决掉天离国呢?若我是北齐国或者司幽国的人,不会选择这样的法子,放走了这么多有令牌的人,只为了寻到天离国,这该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 惊鸿正认真的听着般若讲话,他越听越觉得,般若的话十分有道理。果然,自己考虑的东西,还是太片面了。 惊鸿正听的认真,这会儿看到般若停了下来,禁不住追问道:“最重要的是什么?” 般若看着惊鸿,伸出手轻轻的抚了抚自己的胸膛,衣襟上的血迹此刻已经凝固。 “北齐国和司幽国,应该没有这么厉害的男人。若是有,没理由我不知道。但据我所知,他们国家的人,不会有实力如此强悍的人。” 惊鸿愣了愣,倒是有些不解,他挠了挠自己的脑袋,随即开口说道:“可是般若哥哥,这国土争霸赛,可是从每个国家寻出很厉害的人来参加的,若是北齐国或者司幽国,民间就是有这样的高手,也不足为奇吧?” 般若轻轻地摇了摇头,并没有赞同惊鸿的想法,他沉声说道:“若是有这样厉害的人,他们根本不需要到处找天离国,一路杀过去便是了,反正到了里面的圈子,终会碰上天离国的。而且到了那个时候,天离国的手中想必也会拿到更多的令牌,到时候,他们再对天离国的人出手,能够拿到的令牌,岂不是更多吗?” 惊鸿听到般若这般说,他仔细想了想,似乎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这会儿,比赛也就开始了刚刚十天,还有这么长的时间呢,这北齐国和司幽国的人,何必这么急呢?若换做他是他们国家的人,他也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 “可是不是排行第三和第四个国家的人,那黑衣人又会来自哪里呢?总不可能,来自东霂国吧?”惊鸿睁大了眼睛说道。 他想到这里,心中倒真涌起了一丝怀疑。 若是东霂国的人,似乎也不奇怪呀!排行第一的东霂国,有这么厉害的人存在,也不足为奇吧。 惊鸿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 “这一次,我听说一直很少出现在世人眼中的东霂国也参加了,想必也是奔着这次的国土争霸赛来的,这不是摆明了,冲着这最终的奖励去的吗?就算之前东霂国与天离国的人有交情,但毕竟目前的情形,也不一样吧。” 般若看着惊鸿,微微摇了摇头,轻轻说道:“东霂国也许有这么厉害的人,但那个黑衣人,绝对不是东霂国的。” 惊鸿又愣住了。 “为什么呢?” 为什么不能是东霂国的人呢? “你看方才那个黑衣人的神色,摆明了跟天离国有不共戴天之仇,否则也不会如此费尽心思,用尽手段,非要在这个时候寻到天离国的人了。而且,不只是我们,他必然对很多其他的队伍,也用了同样的手段。否则,这白雾之森这么大,光靠我们几个人,需要找到何时?可是你想想,东霂国即便是想要赢得这次的国土争霸赛,天离国的实力也不弱,也许在我们的眼里,它会是东霂国最大的威胁,但当初东霂国这般帮助天离国,天离国怎么会变成它的眼中钉呢?” 般若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远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个事情,显然是有些说不通的。至少我认为,天离国并未作出什么让东霂国将其恨之入骨的事情,更何况,天离国在中原上,恐怕也是唯一一个,让东霂国公开愿意相帮的国家,之前那件事情,就已经说明很多问题了。” 惊鸿听到这里,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都有些不够用了,他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脑袋怎么会这么笨,这点弯弯绕绕,自己居然都没想明白。 而般若哥哥三言两语,就将这件事情,说得足够清楚了。 “那这个黑衣人,究竟是谁?这次的国土争霸赛,居然会出现如此厉害的角色,他的队友,都是些什么人……”惊鸿一边说着,眼中不禁浮上了一丝担忧。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隐约觉得,此次的国土争霸赛,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有些人,不单单是为了得到令牌,在内里,也有许多暗涛汹涌,是旁人看不清猜不透的。 至少现在,他就没有想明白。 般若沉思了一下,自己也没有太大的头绪。此次参加国土争霸赛的队伍实在是太多了,并没有太过引人注目的人,至少一开始,他并没有注意到黑衣人这号人。 也可能是他太低调了,一直隐藏在队伍之中,并未暴露自己的实力,这也是极有可能的。 惊鸿此刻也不再纠结于此事,既然想不通,那何必再浪费时间去想呢?不过是白费心神罢了。 “只是那天离国究竟做了什么事情,会让那黑衣人如此大费周章?” 般若看着惊鸿一脸不解的模样,还是轻声的继续说道:“惊鸿,很多时候,世界上的许多事情,并没有我们想象的这么简单。天离国也许并没有做什么事情,但总归有人看他们不顺眼,人心有的时候便是如此,并非语言能够解释的。” 惊鸿听罢,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喜悦,他微微垂下头,喃喃的说道:“所以当年,般若哥哥才会这般么?”他的声音很小,仿佛蚊子一般。 般若身子尚有些虚弱,并未听清惊鸿在说什么,他下意识的问道:“你说什么?” 惊鸿抬起脸来,微微摇了摇头,脸上挤出了一个浅笑。 “般若哥哥,你好些了吗?那白色药丸应该挺有效的吧?你的伤口,可还有这么疼?” 般若看着惊鸿一脸的关切,摇了摇头,也露出了一个浅笑。 “比之前好多了,不用担心,过一会儿,我们就可以上路了。” 惊鸿偏了偏脑袋,看着般若。 “我们是要出发去找天离国的人吗?难道,我们找到天离国的队伍,真的要告诉那个黑衣人吗?我总觉得,那个黑衣人很坏,他一定会对天离国不利的。” 惊鸿很想说,天离国并未做错什么事情,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伤害。但他想起方才般若所说的话,忍了忍,到底没有将话说出口。 也许,自己从小到大,的确被保护得太好了,许多东西,他都没有感受过,也没有遇到过。般若哥哥说得对,他总是容易将一切东西,想得太简单了。 般若这会儿倒是点了点头,继而说道:“没错,我们的确要去找天离国的人。在此之前,这几个兄弟,得先将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 惊鸿看着几个依然昏迷不醒的同伴,叹了一口气,将他们的令牌收入怀中,随后在般若的吩咐下,将他们挪到了一个十分不起眼的角落。他们所处的地方,恰巧比较偏僻,几乎没有人会经过这里,而且旁边还是死路。 将同伴暂时安置在这里,等他们完成了事情,再请长老团的人,将他们带出去吧。至少短时间内,他们是不会醒的了。 惊鸿安顿好一切之后,走到般若的身边,探下身子。 “般若哥哥,你可以站起来吗?” 般若动了动自己的身子,发现疼痛又减弱了不少。 “扶我起来吧,我可以走。” “好。” 惊鸿一边应着,一边伸出手,扶起了般若。 般若抬起头,将手搭在惊鸿的身上,慢慢的朝前走,两个身影重叠在一起,很快便消失在了这一小片天地。 远远地,还飘来他们对话的声音。 “般若哥哥,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我们真的要听那黑衣人的吗?” “你觉得我们一定会找到天离国的人吗?” “……不一定。” 第五百八十七章 谜 司幽奇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干净洁白的天花板,他有一瞬间的怔愣,脑子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此时此刻,正在客栈中。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灵州最有名的客栈,南城酒肆。 至于他为什么在这里,司幽奇没有花太多的时间,便已经回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一切。 因着北齐国突然变卦,他们司幽国几个人,身上都多多少少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害。而他受的伤,更是很重。 毕竟,虽然司幽奇再不想承认,但北齐国的人,实力的确比他们要强。更何况到最后,北齐国的人采取不要命的攻击战术,他们几个原本身上就带了伤痕的人,更是被步步紧逼,无法后退,只能硬生生受了他们的攻击。 司幽奇想起北齐国的人,一双鹰眼里面便闪过了一丝恨意,曾经他有多么信任乔斯,如今他便有多痛恨这个男人。 在如此紧要的关头,他们竟然变了卦,反过来攻击他们,当初信誓旦旦立下的盟友誓约,不过都是一纸空谈,终究比不得人心。 果然,日久见人心,这句话,是没错的。 北齐国的人的心思究竟有多深沉多龌龊,如今,他司幽奇倒是完全看出来了。 司幽奇想起天离国的人,此刻心中对他们的恨意,倒是减退了不少。如今比起天离国,他更厌恶的,自然是北齐国了。 没什么比背叛更令人痛恨的了。 天离国,说到底,也是他们先去进攻的,人家不过是正当的防守,事后也并未对他们做出什么举动。倒是他们,一直都找天离国的麻烦,想将天离国收入囊中。 但经过跟裴修他们那一战,司幽奇算是彻底明白了,他们当初的想法,完全就是太天真了。以他们几个人的实力,连裴修都打不过,拿什么去跟天离国的人争呢? 一开始他还十分瞧不起天离国的队伍,真想不明白天离国皇帝怎么会让两个弱女子来参加国土争霸赛,这不是让人平白无故的看笑话吗? 结果后来的结局他才知道,真正让人看笑话的,恰恰是他们自己。他们才是被人看笑话的那一个,而且无一例外。 就连北齐国,在旁人眼里,也不过是个笑话罢了。枉他们费尽心思,就为了保留参赛资格,司幽奇相信,天离国的人,是绝对不会就这样放过北齐国的。 虽然不过是短短的交手了一阵子,但天离国几个人身上的气势,他算是彻底看明白了。 这几个人,一直都低调得很,从来不会主动去挑衅别人。但若是哪个不长眼的去招惹了他们,那下场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他们并非不计较,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北齐国的人也太天真了,司幽奇相信,他们最后的下场,一定也很可笑。 说起来,司幽奇在从白雾之森出来之后才知道,原来他们的所作所为,全都被中原的人看在了眼里。那么多国家的老百姓,全都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比赛,这种感觉,无论是放在谁身上,都会感觉十分可怖。 不管在白雾之森里面有什么邪恶的念头,都会被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无一处可以躲藏。 也正是因为如此,司幽奇才敢断言,北齐国的下场,一定不会好到哪里去。 因着身子受伤,他在南城酒肆休养了好几天。父皇并未在第一时间召见他们,司幽奇也是之后才知道,前来观看国土争霸赛的皇帝,全都在大殿里看着呢。 司幽奇想到这里,脑袋就不禁落下了一滴冷汗。 幸好,北齐国这般不可信任,已经露出了自己的狐狸尾巴。 虽然司幽国出局了,但好歹,名声也算是保住了。 司幽奇这会儿,倒是真心实意的感激起天离国的人来了,他总觉得,天离国的人,从一开始就知道,长老团设了这么个大“陷阱”,在这里等着他们了。 否则,天离国的人,怎么会这般态度呢? 但若是没有天离国,恐怕他们司幽国这会儿,也是过街老鼠,人人喊骂了。 毕竟虽然是在国土争霸赛,但中原的人,对于这种小人行为,还是十分不屑的。 在离开白雾之森之后,一路上听到那些老百姓们指指点点,还有嘴里说的话,就让司幽奇明白了这一切。 所幸,他们如今还是个“受害者”的身份,才得以保存了司幽国的名声,没有被唾沫星子淹死。 若是他们是北齐国,出来之后,毫不夸张的说,恐怕都要被人扔菜叶子了。谁让他们做事情如此不厚道呢,一起攻击天离国也就算了,这件事情虽然不算很光彩,但毕竟是国土争霸赛,也情有可原。 但北齐国在联合完他们司幽国之后,转过头来就攻击他们司幽国,这件事情可就说不过去了。 想必在这个时候,北齐国的皇帝,早就气得头上冒烟了吧? 司幽奇想一想,便忍不住有些后怕。幸好自己离开的时候,态度还算光明磊落,不过他对于天离国,也的确有些服气了。 不然出来之后,都不知道面对他的,会是一副怎样的光景。 因此这真要说起来,还得谢谢天离国和北齐国。北齐国做出这么令人不齿的事情,即便保住了参赛资格又如何?等他们出来之后,就会知道,他们究竟错的有多离谱了。 一个国家能够得到国土固然很重要,但国家的名声,却是更为重要的。 若是一个国家的名声都臭了,往后若是想跟其他强大的国家联姻或者是贸易往来,哪个国家愿意呢?至少换做是他,是绝对不会跟北齐国这种小人往来的。 君子本就不应当失信于人,当初北齐国在中原的名声有多好,如今就有多糟糕。不过他们可一点儿都不值得同情,这一切都是他们自作自受。 司幽奇想到这里,原本还有些不好的神色,顿时就缓和了不少。 他真是迫不及待想要看看,那几个人出来之后,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都被世人看在眼里,届时,他们会是一副怎样的表情呢? 司幽奇相信,那一定十分的精彩。 他正兀自想着,房门被轻轻敲了敲。 司幽奇愣了愣,沉声说道:“进来。” 门被“吱呀”的一声推开了,进来的人,居然是司幽离。 司幽奇看着一身蓝衣,依然俊美非凡的司幽离,除了脸色还有些苍白以外,其他倒是看起来没什么大碍。 但奇特的是,往日里司幽离看向司幽奇的表情,从来都是阴冷和嘲弄的。今日,不知道为何,司幽奇在他的眼里,居然看到了一丝……喜悦? 他不会是眼花了吧? 还是司幽离这个男人,在经过了一场国土争霸赛之后,转性了?脑子被打坏了?司幽奇想了想,觉得很有可能。 毕竟在司幽国,他们两个人是出了名的不对头。在父皇面前,他们自然是关系良好的兄弟俩,但私底下,都争个你死我活,谁也看谁不顺眼,谁也不服气谁。 “你怎么来了?”司幽奇不禁开口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爽。 他刚刚醒来,可一点儿都不想看到这个家伙。 司幽离瞥了一眼司幽奇,倒是没有理会他语气中的不耐烦,他淡淡的说道:“你以为我是来探望你的死活的?那弟弟你真是想多了,哥哥是来告诉你一件消息的。” 司幽奇听罢,脸色又黑了不少。 他就知道,这个男人嘴里总是吐不出什么好话。正所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有什么消息,需要哥哥亲自移驾到我这里,而不好好在房里休息?” 司幽奇禁不住反唇相讥,虽然两个男人脸色都还有一些苍白,明显都有伤在身。但这也阻止不了,他们的相看两厌。 司幽离看着司幽奇,将眼里的阴冷压下去了几分,冷哼了一声,随即开口说道:“方才我收到了最新的消息,北齐国的人出局了。” 司幽奇一听,顿时也顾不上跟司幽离置气了,眼睛顿时一亮。 “真的?” “自然是千真万确。”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被天离国的人收拾了?” 司幽离看着司幽奇,沉默了一会儿,脸上带着一丝古怪。 司幽奇看着司幽离的表情,愣了愣。 “你为何这副表情?” 司幽离似乎在考虑如何措辞,半晌才开口说道:“我也不晓得。” 司幽奇:“……?”不晓得是什么意思!他正想喜悦一会儿,怎么就这么难呢? 司幽离无视了司幽奇瞪向他的双眼。咳嗽了一声,径直走了过来,拉下一张凳子,一屁股坐了下来。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离国的人动的手,听说北齐国的人全部都昏迷了,是长老团的人将他们一个个从白雾之森里面抬出来的。但是奇怪的是,他们的身上除了有些狼狈,也没见什么伤口,至今都还没有醒过来。所以,没人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他们身上的令牌不知道去了何处,但应该是有人吹响了他们身上的哨子。长老团出现的时候,他们身旁也没有其他人。” 司幽奇一脸奇怪的说道:“外面的人不是可以看见我们吗?他们被谁攻击,难道也不知道吗?” 司幽离摇了摇头,开口道:“那水晶并非处处都能看见,毕竟这么珍贵的东西,你以为是街上的大白菜吗?” 司幽奇:“……”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第五百八十八章 谁给的狗胆 司幽奇稳了稳心中的火气,打算不跟这个男人一般见识。 毕竟他带来的这个消息,不管怎么说,对于他来说,都绝对是个好消息。 北齐国的人出局了,这件事情对于司幽国,无疑是大快人心的。 司幽国被北齐国害得出了局,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遭到了报应,这简直就是苍天有眼。 司幽奇一边想着,眼中也涌上了幸灾乐祸。难怪,司幽离方才进来的时候,眼里居然带着罕见的喜悦。 这次被北齐国这般打脸,饶是司幽离,脸上的面子也挂不住。更何况,这一次,他还是司幽国的带队队长,他们司幽国出局了,他自然是要承担很大一部分责任的。 所幸,父皇到现在,都还没有对他们说什么。想必,他们当初被司幽国这般对待,他都看在了眼里,知道这一切,并非单纯是他们的责任。 这一切,都是先背叛他们的北齐国的错!相信父皇看到这一切,对于司幽国,也不会再有什么好的念头。至少跟他们合作,是这辈子都不可能的事情了。 他倒要看看,司幽国的队伍,要怎么面对世人的态度。 不过,司幽奇还是有一丝好奇,即便北齐国的人也受了伤,但后来天离国的人看来也没有再出手,那北齐国的人,实力也不至于如此弱,被其他的国家截胡了吧? 而且他们为何会身上毫无伤痕,却一直昏迷不醒呢?莫非,他们中毒了? 司幽奇想了想,又觉得这件事情的可能性,并不是那么大。 不管怎么说,他接触过北齐国的人,知道乔斯是一个十分谨慎的男人,不会轻易让旁人近了身。而且乔斯的实力,的确很强,毕竟作为司幽国最年轻的护国大将军,他的实力会差到哪里去呢? 带过这么多的士兵上战场,乔斯的能耐,无需置疑。否则,也不会如此年轻,便深受北齐国皇帝的器重了,也不至于招来几个皇子暗地里的嫉恨。 即便司幽奇跟那两位皇子接触得并不多,但根据他们的神情和举止,司幽奇大概也能够看出来,北齐国的队伍,也绝对不似表面一般和谐,可以说是暗潮汹涌。就如同他跟司幽离,即便在一个队伍,但的确彼此都看彼此十分不顺眼不是吗? 乔斯的身份在北齐国的确有些敏感,皇帝器重他的程度,堪比几位皇子。也难怪这几位皇子,会对乔斯抱有敌意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乔斯对于他们是构成了威胁的。 若是换做以前,司幽奇也许还会为此担心一下乔斯,但如今,他只想拍手称快,简直就是太棒了,最好他们彼此都看不顺眼,再窝里斗,那对于他们司幽国来说,就更有益处了。 自从白雾之森发生的事情之后,司幽奇对北齐国是彻底的失望和痛恨了,他巴不得看到北齐国的人倒霉,否则,怎么对得起他当初对他们的信任? 司幽离看着一脸若有所思的司幽奇,微微皱了皱眉头,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你可是在想,那北齐国的人,究竟是如何出局的,是谁动的手?” 司幽离的声音将司幽奇唤回了现实,司幽奇看着司幽离,半晌才淡淡的开口说道:“皇兄何必纠结于此事,反正北齐国的人出局了,这件事情对我们来说,就是个好消息。至于他们究竟是如何出局的,这重要吗?不过皇兄素来都有凡事都要究根问底的精神呢,皇弟对此,一向都很佩服。” 司幽离:“……”他就知道,自己这个所谓的弟弟,怎么可能会跟他合得来!说一句话,就要讽刺他一句,当真是不把他这个哥哥放在眼里了。 不过司幽离想了想,在司幽奇的眼里,从未将自己当过哥哥看待,就像自己也从未将他当做弟弟看待一般,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他们互相看不顺眼,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 “哼,今日过来,除了告诉你这件事情,还有一件事情需要提醒一下我的好弟弟。父皇虽然如今还未召见我们,但难保,他不会对我们此次的所作所为有什么不满,到时候,弟弟该如何说,想必心里也应该很清楚吧?毕竟这一次失败,我们的确也有很大的责任。” 司幽奇听到司幽离的话,险些就朝他翻白眼了。 说白了,不就是在警告他在父皇面前要好好讲话呗,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什么叫做我们有很大责任。他作为带队的队长,很大一部分的责任,都在他身上好么! 难不成,他还指望自己会帮他说话么?司幽离,你未免也太天真了吧? 司幽奇一脸无辜的看着司幽离,半晌才开口说道:“皇兄,你作为此次司幽国的带队队长,父皇可是专程叮嘱过皇弟,一切都要听皇兄的话,不可随意行动。皇弟可是谨遵父皇的教导,一切都以大局为重的。这一点,想必父皇是看得十分清楚的,皇兄,你觉得呢?” 司幽离听罢司幽奇的话语,一双鹰眼又阴沉了下来,恢复了以往看向司幽奇的一贯冷漠和厌恶。 果然自己的这个弟弟,就是喜欢跟自己过不去。罢了,指望这种人,还不如指望路边的一头猪呢。但司幽奇这话,也的确将司幽离给气到了。他明摆着是在骂自己,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也只是奉命行事。 好你个司幽奇,一开始对自己做队长这件事情明里暗里都这般不满意,这会儿出事了,倒是知道将一切都推到他的头上了! 但司幽离更气愤的是,这一次自己的确没有办法反驳司幽奇所说的话。毕竟一开始,提出要跟北齐国结盟的,不是司幽奇,反而是他自己。 毕竟他认为,有了之前一同进攻天离国的基础,两个国家合作先将天离国干掉,也符合双方的利益。到时候,扫清了天离国,司幽国想要取得国土争霸赛的胜利,也容易多了不是吗? 谁能想到,到了最后,北齐国居然倒戈了,不仅背叛了他们的盟约,甚至还将他们伤得如此重。 但当初,自己提出要跟北齐国结盟的事情,也是经过了父皇的首肯的。如今……父皇自然不会承认,是他的错。 这锅,他司幽离不背,也得背。 而司幽奇,从头到尾,也的确没有说过一句反对的话,至少在父皇的面前,他还是很乖巧的。所以这一次,父皇也的确怪不到他的头上。 司幽离越想越不甘心,但他更不想看到司幽奇带着嘲讽和得意的眼神。他今天究竟是为什么想不开,脑子缺根筋了,才会来找司幽奇,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司幽离想到这里,哪里还呆的下去,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司幽奇,转身便大步离开了房间。 “嘭——”的一声巨响,司幽离反手将他的房门狠狠地关上了! 司幽奇看着这一幕,倒也没有生气,相反,他笑眯眯的冲着房门摆了摆手,慢悠悠的说了一句:“皇兄,慢走呀,有空再来看看我。” 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声,像是手砸在墙壁上的声音。 随后,司幽奇听到了一个小二的惊叫声:“客人,您的手没事吧?” 司幽奇顿时就知道,司幽离方才听到了自己说的话,被自己气得火冒三丈。 门外传来司幽离隐忍而带着怒火的声音。 “没事!干你的活去,这不是你该管的。” 司幽奇以为,那店小二离开之后,司幽离也该回房间了,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今日将司幽离气了一肚子火,又知道了北齐国出局了,司幽奇原本纳闷的心情,可谓是一扫而空。 不料,外面的对话并未结束。 司幽奇清晰地听到,那似乎是小厮的人,一本正经的声音。 “这位客人,您是没事了,但我们客栈的墙壁却被您砸坏了,您可不能就这么走了呀!这墙壁,可是采取了上好的白玉打造的,请了专门的人设计,在这灵州,乃至这整个中原,可是独一无二的。您要知道,我们这南城酒肆……” 司幽奇听到这里,不禁有些目瞪口呆。一方面,是因为这小厮不得了的口才,另一方面,自然是因为,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人敢向司幽离索要赔偿,这在司幽奇看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那小厮可知道司幽离的身份?他这般对待司幽离,也不担心自己被掌柜的赶出去吗?谁不知道,能住进这南城酒肆的,非富即贵? 门外的司幽离好一会儿都没有吭声,倒是那小厮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一大通。 但司幽奇却能够想象到司幽离此刻的神情,他一定是惊呆了,居然有人敢跟自己索要赔偿。随后,必然是带着爆发。毕竟,他在自己这里,可是受了不少气。 司幽离这会儿的确有些愣住了,他看着面前面容平平,却一脸认真的小厮,新下一点一点的怒气,全部涌了上来。 这个小厮,谁给他的狗胆,居然敢找自己索要赔偿! 第五百八十九章 赔偿 “你可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司幽离一字一句的说道,若是熟悉他的人,肯定会知道,这绝对是司幽离发怒之前的前兆。 他越是冷静,内心的怒火则会越来越重。 但面前长相带着一丝清秀的小二,则是一脸不卑不亢的模样,似乎并没有被司幽离身上若隐若现的气势给吓到。 他依然是一脸的认真。 “这位客人,您将我们南城酒肆的墙壁给锤坏了,所以您需要做出相应的赔偿。小的认为小的所表述的话语,已经十分的清楚了。莫不是客人,还有哪些不明白的地方?” 司幽奇在房间里面,将两个人的对话一滴不漏的听在了耳朵里,他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店小二,打从内心感到了一丝吃惊,但更多的,自然还是佩服。 他从来没想到,居然会有一个人,敢在司幽离的面前说这种话,在这个南城酒肆,住进了这么多非富即贵的人,大多数身份都十分不一般,难道这个店小二就不担心自己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然后被扫地出门吗? 而且不过是一个堂堂的店小二,怎么敢有这样的勇气? 司幽奇对于这个没有见过面的店小二,倒是产生了一丝兴趣。不过在这个时候,他自然不可能会傻到走出门去看他一眼。司幽离如今都快要爆发了,除非自己是傻了,才会在这个时候去触他的霉头。 更何况,司幽离刚刚还在自己这里受了气,所以外面的这个店小二,恐怕正好就撞在这里了。 但店小二说出来的话,也的确够司幽奇差点儿笑出声了。所幸这房间的隔音,还算是不错。他能够听到两个人的对话,也是全凭着自己耳力惊人罢了。若是换成其他的客人,大抵是听不见的。 司幽奇此刻有些好奇,真不知道司幽离会如何爆发。而这个店小二,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下场。 而门外,此刻正在上演着一场旁人看不见的闹剧。 司幽离看着面前的小二,脸上带着一丝震惊,但更多的,自然是愤怒。 这个店小二,怎么敢跟自己这样说话。不管怎么说,他可是司幽国尊贵的二皇子,这个店小二算个什么东西,怎么敢如此的放肆? 而且这个反问的语气,让他更是不爽。他这话说的,不就是在暗讽自己的耳朵不好吗?难不成他真以为,自己是不知道这个店小二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吗? 司幽离想表达的,自然不是这个意思,但也更因为如此,才更令他愤怒。 “你可知道,我是谁?”司幽离强忍着怒火,又重复的说了一句。 他方才在司幽奇这里受了这么多的气,正一肚子没地方发,毕竟之后,他肯定会被自己的父皇找,到时候,必然会被父皇责怪一番。到时候,若是在父皇的眼里,自己办事如此不利,而且看人又这般不准,那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不就都白费了吗? 他之前这般处心积虑的要将司幽奇的名声给弄臭,又在父皇的面前,说了司幽奇这么多的坏话,让父皇终于对他有些看不顺眼。 但现在,怎么刚刚过去一个国土争霸赛,感觉一切都会改变呢? 更何况,看司幽奇的态度,他摆明了不会帮自己,而且很有可能,还会在父皇面前落井下石。他可巴不得看到自己吃亏,之前自己这般对他,要是他会盼着自己好,那才是真的有鬼了。 司幽离光是想到父皇看向自己的神情,里面带着失望和不满,心里就不禁抖了抖。他可一点都不想看到父皇这样,自己之前所做的努力,怎么能够白费! 但如今,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扭转这样的局面呢? 司幽离还没有想清楚,他还在为此事感到头疼,面前这个店小二,居然还敢来招惹自己,简直就是不要命了! 店小二眨巴着自己的大眼睛,看着面前神情阴冷的司幽离,眼里却没有丝毫的惧怕,对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店小二更是丝毫感受不到一般。 “这位客人,不管您是什么身份,只要是损坏了我们南城酒肆的东西,都是要赔偿的,这是无一例外的。客人您应该也明白这样的道理,您弄坏了我们店里的东西,就算您身份十分尊贵,但您也还是需要做相应的赔偿,否则,若是传了出去,对您的名声,岂不是更不好吗?客人应该,还是会明白这样的道 理吧?” “你这话的意思,是在威胁我?”司幽离听了店小二的话,脸上的神情更是差到了极点。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跟自己这样说话! 店小二一脸无辜的看着他,语气依然平稳而耐心。 “这位客人,您怕是误会小的的话了,小的意思是,不管是哪位客人,就算是皇上,做了这样的事情,也是要赔偿的。客人,您明白小的的意思了吗?” 司幽离看着面前一脸认真的店小二,心下终于有一丝清明,他是真的在跟自己讲道理,而不是瞧不起人。但他这样的态度,还是更让人生气啊! 司幽离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将满肚子的火气先压了下去,这南城酒肆作为灵州最大的客栈,从一年前的时间,一跃到了今天的地位,若说背后没有任何的依靠,他自然是不相信的。毕竟这灵州是什么样的地方,他也很清楚。在鱼龙混杂的灵州,想要生存下来,原本便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更别说, 还是一个客栈,能够成为灵州最大的客栈,这可不是仅有财力就能够办到的。 司幽离虽然并不怕事,但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招惹到什么人。若南城酒肆背后的实力极其强大,他却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招惹南城酒肆,这对他来说,可没什么好处。而且如今,司幽国已经退出了国土争霸赛,被北齐国这么一坑,他们损失已经算是十分惨重了。 司幽离虽然性子很暴戾,但他也并非是个不明事理的人,虽然满肚子不高兴,司幽离还是忍住了。 他隐忍着自己的怒气,开口说道:“既然如此,你说吧,一共多少银子?我赔给你。” 店小二看着面前一身尊贵,却将自己的怒火忍了下去,开口说话的男人,乖巧的回应道:“这位客人,您错了。” 司幽离下意识的愣了愣。 “什么错了?” “我们这南城酒肆,因为每日面对的都是十分尊贵的客人,所以这所有建造的材料,也全都是极品的,这也是为了让客人们有更好的体验。” 不知道为何,司幽离的内心忽然涌上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所以……?” 店小二一本正经。 “所以客人您需要赔偿我们的是金子,不是银子,因为我们南城酒肆的墙,其实是用上好的暖玉打造的,价值非凡,外面也十分的稀有,是我们的主子从别的地方找来的。” 金子?! 司幽离深吸了一口气,继而开口说道:“那究竟,要赔多少金子?” 店小二看着司幽离,忽而冲他露齿一笑,原本看着清秀平凡的脸蛋,倒是多了几丝生动,显得十分的耐看。他冲着司幽离,竖起了三根手指。 司幽离下意识的开口问道:“三百两金子” 其实司幽离说出这句话,心中已经忍不住有些嗤笑了,这片墙,就算是暖玉,怎么可能需要三百两的黄金?要知道,金子可比银子贵重多了,这三百两,也不是什么小数目了。 店小二果然冲司幽离摇了摇头,司幽离刚想露出一个笑容,但店小二的下一句话,就让他即将露出来的笑容,凝固在了空气中。 “客人您说错了,您需要赔偿给我们的,是三千两黄金,而不是三百两,您搞错了。” “你说什么?三千两?!” 司幽离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店小二,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就这一面破墙,居然会值三千两的银子,说出来,谁会信?他一定是在坑自己! 店小二点了点脑袋。 “是的,三千两。” “不可能,这面破墙,怎么会值三千两!” 司幽离已经忍不住,将自己内心的词语说出来了。 他根本就不信! 店小二听到这句话,脸上倒没有太过愤怒的神情。 “这位客人,您并没有听错。小的一开始就说了,我们南城酒肆的墙,用是都是上好的暖玉,客人可以出去打听打听,这暖玉原本便十分的罕有,更何况,客人您打坏的,还是这么大的一块墙。三千两金子,已经是小的看在您是南城酒肆的客人的份上,给您最优惠的价格了。” 司幽离听到店小二这么说,差点儿一口老血就喷出来了,原本已经好了不少的伤口,这会儿又有些隐隐作痛起来了。 三千两黄金,就算他是一个皇子,这对于他来说,也是有点肉痛的好吗!毕竟作为一个皇子,一年的俸禄,其实也不会真的有那么多。平日里的财富,都是靠着自己在外面的产业,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 店小二却不觉得自己所说的话有什么不妥当,而且一顶高帽子,兜头就来。 “更何况,听客人您的口气,必然是十分尊贵的。这三千两金子,对于客人您来说,想必一点问题都没有。” 第五百九十章 隔墙有耳 店小二这一番话,让司幽离原本堵在心中的一口气,更是不知道如何发出来。一上一下的,憋得他更为难受。 他还能怎么说?若是否认店小二所说的话,那不就是在说自己不是个身份尊贵的人吗?那一开始他所说的话,不就是在打自己的脸了? 可他若是承认了,也就意味着,这三千两黄金,他就算不想给,也不能不给! 可是,这可是三千两黄金哪,又不是街头的大白菜,说来就来。就算他是司幽国的皇子,但这也不是一个小数目。至少对于司幽离来说,让他平白无故损失三两千的黄金,他必然得心疼上好一阵子。 不过换做是别人,恐怕也是一样的。在中原上,一两黄金,就等于白银一千两了!可想而知,这黄金,究竟有多贵重。若是三千两黄金,换成白银,司幽离并不想继续想下去,那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数字。因为越想,他只会越觉得心痛。 这暖玉,怎么可能会如此贵重? 但看着店小二一脸认真的表情,这里又是南城酒肆,司幽离无论如何也不会认为,他会有这个胆子欺骗自己。 毕竟这件事情,只要找掌柜的确认一下,一切便已经明了了。 但他就是不愿意相信哪! 这个店小二,瞧着长相平平,但没想到,居然如此难对付。仅凭一句话,就让他这个叱咤风云,面对过无数大场面的皇子,都无言以对了。 他司幽离,一来不想承认自己的身份不尊贵,二来,却也不想赔这么多的金子。 而那店小二,就是认准了他这样的心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所以司幽离,一时之间,也噎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偏生店小二十分的耐心,他一脸认真的说道:“这位客人,若是您不相信小的话,您大可以去跟我们掌柜的沟通,到时候您就会知晓,小的绝对没有骗您,这一切都是真的。” 司幽离看着店小二一脸情真意切的表情,又想吐血了。他到底是做了什么虐?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碰到这种店小二! 他难道会真的去找掌柜的吗?他自然不会! 掌柜的,必然知道他的身份,毕竟来南城酒肆的人,多多少少,南城酒肆都会在背地里掌握这些人的身份,只是不对外传罢了。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并不清楚。 若是闹到了掌柜那里去,届时,司幽国二皇子,因为打坏了南城酒肆的一面破墙,居然赔了三千两的金子,这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吗! 司幽离这个男人,性子阴翳冷漠,瞧着一点都不好惹。但他实际上,是个极其要面子的人,根本容不得旁人对他说三道四。 因此,这样爱面子的人,注定不会有别的举动。也就是说,这三千两黄金,他不赔,也得赔! 所幸,这店小二,显然还不知道他的身份。这对于司幽离来说,已经算是一个极大的安慰了。若是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司幽离铁定就要暴走了。 司幽离想到这里,忍不住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已经从心里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他压低了声音,开口说道:“这三千两黄金,本公子自然会赔给你,但本公子要你保证,今日发生在这里的一切,你不允许透露出去半句!否则,到时候本公子就会找你算账,你可明白?” 店小二面对司幽离一脸凶恶的威胁,脸上依然是平静的神情。 “请这位贵客放心,我们南城酒肆素来都是十分保护客人的隐私的,只要是客人的需要,我们都会竭力满足。所以客人不必担心,今日发生的事情会泄露出去,小的知道该怎么做。”店小二不卑不亢的说道。 司幽离看着店小二的神情,不管怎么看,也看不出丝毫作假的迹象。既然如此,他也只能相信了。 否则事到如今,他还能怎么样呢! 司幽离看了一眼那个墙壁,原本看起来洁白无瑕的墙上,赫然多了一个他方才一拳捶上去的手印,而且十分清晰可见,周围也连带着,多了一丝裂痕。 这个认知,让司幽离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他此刻在内心恨不得给自己一拳,自己何时变得这般沉不住气了,居然当众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还损失了这么大一笔金子! 光是想到这件事情,司幽离就懊恼无比。但事情已经发生,饶是他如何后悔,也没有任何作用了,他也只能接受现实了。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司幽奇那个臭小子引起的!若非他这样气自己,自己至于这么沉不住气吗! 司幽离想到这里,内心对于司幽奇的痛恨,不禁又多了几分。这个臭小子,一定是老天爷派来对付他的,只要跟这个臭小子有牵扯,就绝对没什么好事! 他总有一天,会让这个臭小子付出代价!他如今损失的一切,都要让司幽奇来偿还! 司幽离这般想着,内心不禁好受了一些。只要他在父皇面前多努力,迟早会得到父皇的认可的。到时候,司幽国大好的江山,还不是会落在自己的手中?而司幽奇那个连娘家都靠不住的家伙,拿什么东西跟他争? 如今,也不过是像个蚂蚱一样,只能在他面前蹦跶一下罢了。接下来的继承人究竟会选谁,一切都还是未知,他不能过早的下定论。一切,还是小心行事为好。 所以今天发生的事情,绝对不能让父皇知道了。否则,父皇对他的印象,只怕是会更差。 这时的司幽离还不知道,他以为这一切,除了他和店小二,根本不会有第三人知晓。但他的弟弟司幽奇,从小耳力便十分惊人,因此,即便不用刻意去听,也大概知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南城酒肆良好的隔音,到了司幽奇这里,可就不管用了。 司幽离一边想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银色的卡,缓缓地递给了店小二,语气中也不禁夹杂上了一丝肉痛。 “这是本公子的银卡,你拿去莫风钱庄直接兑换银……金子便是。到时候,再还给我便是。” 店小二伸出双手接过了司幽离手中的卡,司幽离虽然十分不情愿,但还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银卡在自己的手中渐渐抽离,最终落入了店小二的手中。 这种感觉,就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想要的东西,落入他人之手,滋味十分不好受。 店小二听到莫风钱庄这几个字眼,眼里也没有丝毫的惊奇。 在这里住宿的客人,身份原本就是非富即贵,在莫风钱庄办有自己的卡,也不足为奇。 莫风钱庄是灵州最大的钱庄,在整个中原,也都是颇有名气的。莫风钱庄虽然是从灵州发家的,但很快,就在中原的各个国家设立了自己的分店,作为最大的钱庄,里面的资金流转速度,素来也是最快的。 而根据客人所存的银两,莫风钱庄会发放颜色不一样的卡,作为交易的凭证。普通的卡是灰色的,再往上一层,则是蓝色,再往上,则是银色,银色的上面,又是白色,最上层,则是金色。 这样的卡,其实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你手持的是银色或白色的卡,自然已经表面,你的财富是十分可观的。而金色的卡,至今为止,还没有出现过。 对于司幽离来说,他作为一个皇子,能够在莫风钱庄办一张银卡,其实已经很不错了。至少说明,他也绝对不穷。要在莫风钱庄存钱,还得交相应的手续费,可不是想存就能存的,但即便如此,它内部的运作方式,也十分的方便。 因此很多富贾贵族,都喜欢到莫风钱庄存钱。这也表明,他们的身份财富,都不一般。 所以店小二看到这样的卡,也并不稀奇,相反,他见过很多次这样的卡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司幽离看着电小二一脸波澜不惊的接过了自己的银卡,心中不禁又涌上了一丝不痛快。他不知道这店小二是对自己的身份没有丝毫的畏惧呢,还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这张银卡的价值? 罢了,不过是一个店小二,能有多大的见识?就算这里是南城酒肆,他也终究是个店小二而已。 司幽离这般想着,心中总算好受了一些,殊不知,店小二对此早就不足为奇了。 白卡他都见过,银卡自然也算不得什么了。 店小二拿着银卡,冲着司幽离行了个礼,很快便离开了。只剩下司幽离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随即一脸肉痛的离开了。 罢了罢了,破财消灾,接下来一定会有好事发生的。反正今日这一切,也没人知晓。 司幽离一边走着,只能一边这样安慰自己。 而房中的司幽奇,此刻已经趴着门,肩膀微微颤抖着,差点儿笑趴在地上。 他听到了什么?如同铁公鸡一般的司幽离,居然被迫赔了三千两的金子!那可是金子,不是银子! 司幽奇就算没看到司幽离的表情,也可以想象的出来,他究竟有多崩溃了! 旁人不了解,作为他的对手,司幽奇自然是很清楚的,司幽离这个男人,究竟抠到什么地步,说出来,恐怕别人都不相信。 但也正因为如此,司幽离遇到这样的事情,司幽奇才会高兴得差点儿跳起来。 他巴不得看到司幽离倒霉,光是想到这件事情,他就感觉十分大快人心。 若是父皇知道了这件事情,不知道会怎么看待他的好皇兄呢? 此刻的司幽离还不知道,他的一切,都落入了司幽奇的耳朵里。若是他知晓,恐怕早就气得跳脚了。 但恐怕距离他被司幽奇气死的日子,也不远了。 谁让隔墙有耳呢? 第五百九十一章 司幽奇的过往 这一边,司幽奇已经打定主意,将司幽离被坑,不,需要赔偿的事情找个机会告知父皇了。 这件事情,原本也是因司幽离而起,若是父皇知道了,心里自然会有不一样的想法。司幽离在父皇面前,向来成熟稳重,不管是什么事情,几乎都不需要父皇操心,因而父皇才会这般信任他。 而此次的国土争霸赛,也因为自己一时不察,被司幽离使了绊子,这才让父皇对自己失望。原本队长,应该是他来当才是。若非司幽离在父皇面前永远都是那样虚伪的模样,父皇怎么会如此相信他?继而将如此重任交到他的身上。 不过此时此刻,司幽奇是真的十分庆幸,自己没有担任此次国土争霸赛的队长。否则发生这样的事情,自己在父皇面前,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交代?此次所有的责任,全都在司幽离身上,即便自己也有一定的责任,但父皇此刻,估计也顾不上他了。 更何况,在白雾之森里面发生的事情,父皇必然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因此司幽离所做的一切,可逃不过父皇的目光。 司幽奇想到这里,忍不住心下松了一口气,看来有时候,表面好的差事,实际上可不一定是这么回事儿。不过若非他们跟天离国杠上了,引出北齐国的真面目,恐怕如今还被蒙在鼓里呢。 谁能够想到,当初这般立下誓言的盟友,嘴脸会说变就变呢?若是此次国土争霸赛没有看出来,往后若是发生了其他的事情,被北齐国在背后坑了一把,那更是得不偿失。 因此,司幽奇倒还挺感谢天离国的人,他此刻甚至还感受到了一丝羞愧,当初这般对天离国,到头来,人家却放了他们一马,根本就没有对他们做别的事情。 这肚量如何,一对比,立刻就能看出来了。 而北齐国这么不厚道,如今也被淘汰出局,没什么事情比这件事,让司幽奇更觉大快人心了。而司幽离,当初这般对他母妃的家族下手,如今总算是报应来了。 他都还没有出手,眼下司幽离就要倒大霉了。 既然如此,不如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司幽奇这般想着,一双鹰眼变得愈发的深幽起来。司幽离以为,自己的那点破事儿被隐藏得很好,殊不知,早就被他看透了。 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他司幽奇做出来的让步,已经够多了。 从今天开始,他可绝对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了。敢对他的母妃下手,谁不知道,在司幽奇的心里,他最为重视的,不是父皇,更不是这个司幽国,而是自己的母妃。 从小,母妃将他含辛茹苦的养大,因为并不是那么受宠,母妃经常会受到冷遇,甚至是其他妃子的欺凌,但这些母妃素来都一一忍受了,也从未在他的面前提起过,更未落下一滴泪。 但司幽奇从小便天资聪颖,即便母妃不说,他也能够从旁人的行为举止和眼神中看出来,他和母妃,并不是那么受待见。 说白了,那些个奴才,也都是狗仗人势罢了,看着他们不得宠,在后宫里没什么地位,因此也根本就不上心,伺候他们也一点儿都不用心,根本就不像个奴才。 司幽奇年纪轻轻,便已经懂得了人情冷暖,他不希望自己的母妃就这样辛苦的老去,她明明那么的温柔,对待自己素来都用了最好的态度和方式,尽管不能给他很好的东西,但母妃从来都是尽自己所能,给他最好的了。 而对于自己,母妃却从来没有那么在意。 就是这样将一颗心都放在自己儿子身上的女子,忍受着后宫中旁人的怠慢和欺凌,一直到司幽奇慢慢的长大。 司幽奇原本便天赋异禀,在从小看透了生活之后,他就发誓,一定要让自己的母妃过上好日子,她为自己付出了这么多,自己长大了,也是时候孝敬自己的母妃了。 司幽奇想着曾经在皇宫中住过的小院子,眼里是一片淡漠。 对于自己的亲爹,他并没有太大的恨意,说到底,男人也不过如此。他如此努力,也不过是为了让父皇看到自己的优秀,让他知道自己的价值,这样,他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的母妃。 如今他所得到的一切,全都是靠着他努力得来的。而司幽离却与他完全相反。司幽离是父皇最得宠的妃子梁贵妃所生,除了皇后以外,梁贵妃可以说是整个司幽国最得宠的妃子了。 因此,连带着司幽离,父皇也是极其宠爱的。但司幽奇的心里,司幽离是完全比不上自己的,只是司幽离擅长在父皇面前伪装得乖巧认真,得到了父皇的许多信任罢了。 而司幽奇在父皇面前,一开始多少存了些拘谨和潜意识里的拒绝。毕竟这么多年来,自己这个所谓的父皇,也都没来看过自己一眼。 而自己如今出息了,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但这些都已经过去,并不是那么重要。司幽离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对自己的母妃出手,其他的事情,他司幽奇都还能够忍受。 唯独这一点,他是绝对不会再忍受了。 尽管司幽离深得父皇的宠爱,但有的时候,机会就只有一次,既然都已经摆在眼前,他司幽奇还不知道抓住,还是顾虑太多的话,那到头来,恐怕一切只能打了水漂。 到时候,自己想要再收拾司幽离,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司幽奇坐在客栈中,纤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的叩着桌面,让人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另一边,白雾之森内,原本天空还挂着暖阳,给森林中的一切带来一丝暖意。但渐渐地,云朵漂浮,太阳不知道何时,已经躲进了云中,被云朵牢牢地挡住了。 天色也渐渐阴沉了下来,原本晴空万里,这会儿倒是有下大雨的征兆。 苏晚卿一行人正在林中走着,大力照常带着自己的几个同伴,背着行李走在前方。这段时间来,他们遇到了无数想要对付他们的人,结果全都被大力给收拾了。 大力收拾不了的,也被一旁一脸天真活泼,但暗戳戳的出手的小决,给收拾掉了。 这两个人之间可谓是越来越默契,一个眼神就知道,你该出手了。 可怜那些晕过去的人,还不知道自己究竟中了什么招数,一下子就没有意识了。 自然,他们身上抢来的令牌,包括他们自己的,也全都被大力给搜刮了去,而后给了苏晚卿他们。 大力一点儿也没藏拙,他这会儿倒是十分明确自己的目标,那就是要帮自己的偶像,不,帮助和玥郡主,得到此次国土争霸赛的胜利! 光是想一想,大力便感觉十分的激动。这可是自己的偶像和偶像的妻子哪,能够为他们出一份力,简直就是泉下有知……不,三生有幸了。 苏晚卿自从认识大力之后才发现,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如此乱用成语的人。明明就不知晓这些文人雅士所用的东西,却偏要学习他们,一副文绉绉的模样。 但下场,也都只会被小决他们几个人嘲笑罢了。但大力对这些却丝毫不在意,依然乐此不疲。 至少,他的几个同伴,是不会笑他的,这就是他大力坚持下去的动力! 若是他的几个同伴知道了他的想法,恐怕会默默地在心里吐槽。 老大,你以为我们是不想笑吗?我们只是不敢笑…… 以后他们总要跟和玥郡主几位分道扬镳的,但他们还得跟在大力身边呢,敢嘲笑自家老大,这不是找死吗…… 他们可不会嫌自己的命太长。 这几日,苏晚卿的收获,可以说是十分丰厚了。 甚至,根本不需要她动手,不过是动一动手指的事情,就有一堆令牌,被大力自动送到眼前了。 哎,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苏晚卿一边想着,一边暗自叹了一口气。这么多令牌,若是真让她拿,她怎么拿得动。 这就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若是被其他的队伍知道苏晚卿的想法,恐怕都要气得吐血了。 他们拼了命要死要活的跟别人抢令牌,结果到了苏晚卿这儿,怎么感觉就像是在白雾之森里面慢悠悠的散了个步,随随便便,就能够捡到一大把令牌,而毫不费力呢?这令牌,又不是路边的大白菜,说捡就捡! 几个人不疾不徐的往前走,保不准什么时候,就又有人自动送上门来呢?他们都不需要费力去找,总有不长眼的人,想要将他们收拾了去。 但结局,往往都是自己被收拾了。 当然,大力还是会十分“好心”的,找到这些昏迷的人的哨子,将他们给送了回去。 按照大力的话来说,他们在这昏倒,万一有什么野兽出没,将他们吃了,那可就不太妙了。 但对于这些人来说,碰到大力这些人,才是最倒霉的事情吧。 天空忽而轰隆一声,打了一个响雷,几个人依然慢悠悠的走着,并没有被这天气吓到。 忽而,前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大力走在前面一顿,手下意识的握住了自己的刀柄。 难道,又有猎物送上门来了? 有些迟缓的脚步声慢慢的靠近,几个人停下了脚步,静静的等待着。 过了半晌,却只看到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个扶着另一个人,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大力顿时将手中的剑抽了出来,发出一声清晰的响声,眼里带着一丝警惕。即使是两个人,他也不会大意。 被扶住的模样清秀,脸色还带着一丝浅浅的苍白的男子抬起头,似乎并没有在意大力的敌意。 他直直的对上了苏晚卿的眼睛,半晌,他轻轻的开口道:“请问,阁下可是天离国的队伍?” 第五百九十二章 身份 苏晚卿看着面前神色苍白,但表情冷静,并未因大力的话而有任何表情变化的男子,微微挑了挑眉,随即开口说道:“我们便是,请问阁下是?” 男子听到苏晚卿如沐春风一般的声音,再看了一眼她璀璨的星眸,眼里却没有丝毫的杂念,他轻轻的扯出了一个极浅的笑容,开口介绍道:“我是般若,这位是惊鸿,我们来自惊罗国,我们一直在找你们。” 一旁的大力听到这里,忍不住也挑高了自己的眉头,声音也拔高了。 “你们一直在找天离国的人?为什么?难不成,也想找天离国的人算账吗,我可告诉你,就凭着你们两个人,这弱不禁风的身子骨,还是不要自讨苦吃的好。否则到时候,你们俩可就要受皮肉之苦了,我们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人,更何况,你们也不是玉。” 大力眼带威胁的看着般若,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若非看着面前这个小兄弟脸色这般苍白,大力恐怕早就直接对他出手了,哪里还会这么好说话。 毕竟这段时间以来,他碰到太多这样的人了,简直是令人发指。什么阿猫阿狗都冲上来挑衅他们,简直是不将他大力哥放在眼里。 大力光是想到这个事情,就感觉十分的不耐烦,一路以来,他收拾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这些国家的参赛队伍,一个个的这么菜,怎么有胆子上来挑衅他们?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般若对于大力充满警告的话语,脸上依然没有太多的神情,并未如大力的意料一般,露出丝毫的惊慌或是恐惧的表情。但这样平静的神情,让大力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难不成,是自己的魅力下降了?他们居然不害怕自己?难不成是自己长得还不够凶残么? 大力对于自己的模样,显然没有清晰的认知,他这身高马大的身材,加上一脸的络腮胡,若是再摆上一个凶狠的表情加上眼神,恐怕早就将路边的小孩子给吓哭了。 苏晚卿冲着大力轻轻摆了摆手,轻声的开口说道:“大力,这位公子不是你想得那般,你不必担心。” 大力愣了愣,虽然不知道苏晚卿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但对于偶像的妻子,大力自然是言听计从的。更何况,他之前就已经被苏晚卿给征服了。 大力不再说话,而是退到了另一边,跟自己队伍的人站在了一起。但大力并未放松警惕,目光依然落在般若和惊鸿的身上,若是他们有什么异常的举动,自己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就出手。 般若似乎并未感受到大力的目光一般,看着苏晚卿,眼底带上了一丝疑惑。 “姑娘是如何看出来,在下没有恶意的?”般若听那络腮大汉的口气,看来他们一路上,必然遇到了许多队伍,而且都冲天离国出手了。 虽然不知道这支队伍为何会帮天离国,但旁人的事情,也不是他这个外人能管的。更何况,他的目的,也并非是这个。 也许是因为这样,那络腮大汉,才会对他们这般警惕。不过这毕竟是在国土争霸赛,无论是谁,都有可能成为敌人,更何况在这里,般若也不相信会有什么盟友。大家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又怎么可能会结盟呢? 所以看到这两支队伍在一起,般若虽然心中有一丝疑惑,但也并未表现出来。 面前这个面带白纱的女子,尽管看不清容貌,凭着般若毒辣的双眼,也能够看出来,那面纱下面,究竟是怎样倾国倾城的面庞。只是不知道为何,般若总觉得,她似乎有一丝面熟。 难道,他们曾经在哪里见过? 这个念头,很快就被般若否定了。看女子的模样,并不像见过自己,也许是自己多想了。只是觉得她的气质,让他觉得有一丝熟悉罢了。 若自己没猜错的话,这一位,应该就是天离国那位名声大噪的和玥郡主了,至于他为何能够看出来,看她与旁边这位带着银面具的男子站的如此近,般若也大概能猜出来了。 传言天离国战神六皇子容颜俱毁,常年以银色面具示人,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而六皇子的腿已经好了,这件事情,原来也是真的。 虽然男人身上并未露出太多的气势,但般若光是看到他,就觉得他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恐怕跟外界传言,并不一样。自己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 苏晚卿看着般若,虽然他目光平静而澄澈,但苏晚卿也知道,实际上这个男人在不着痕迹的打量他们,不过这个目光并没有什么恶意,因此她便也不在意了。 “因为公子的眼神,告诉晚卿,公子并无恶意。”苏晚卿轻轻地说道,同时一句话,也算是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一旁一直没有吭声的惊鸿,此刻忍不住说道:“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被人盯上了?” “什么意思?”惊鸿刚刚说完话,一旁的大力已经忍不住开口了,他瞪着自己铜铃般的眼睛,盯着惊鸿看,仿佛他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般。 “有哪个队伍这么急着上来送死,居然敢盯上偶像的队伍,简直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大力一边说着,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似乎对方是个什么愚蠢的人类一般。 惊鸿一看他这般傲慢,根本没有将自己的话放在眼里,忍不住有些急了。 “你这个人,怎么都不好好听别人说话?那个人很强,连般若哥哥都被伤成这样了,你不是他的对手!” 一句你不是他的对手,顿时让大力更为炸毛了。 “我怎么就不是那个家伙的对手了,你这什么般若哥哥,一看就弱不禁风的,恐怕本身也没什么能耐。我大力可就不一样了,能遇到将我打败的人,如今还没有呢,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 大力一脸凶巴巴的盯着惊鸿看,惊鸿看着面前一脸络腮大汉,表情凶狠的男人,下意识的缩了缩肩膀,但听到他这般说般若,顿时就不乐意了。 “我不准你这么说般若哥哥,般若哥哥实力可强了,他肯定比你厉害多了,你少瞧不起人了!” 大力双手抱着胸,冷笑了一声,开口说道:“那我倒要看看,你这所谓的般若哥哥,究竟有多厉害了。看这小身板,就不是我的对手。” “你——”惊鸿被气得一张清秀的面庞,都有些通红。 他身旁的般若此刻轻轻的拉了拉惊鸿,轻声的说道:“好了,惊鸿,多大的人了,这般沉不住气,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我可不是带你来吵架的。” 惊鸿一听般若说话了,顿时撇了撇嘴,身上的气势弱了不少,他微微后退了一步,撇过脸,有些不开心的说道:“可是般若哥哥,我不允许别人这般说你。” 般若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继而说道:“旁人怎么说我,难道我就是什么样的人吗?” 惊鸿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否定道:“当然不是!” “那不就行了,你又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惊鸿听了般若的话,仔细一想,似乎还真是这么个道理,何必在意旁人怎么说,他知道般若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不就行了吗? 惊鸿很快就想通了这一层,他看了一眼大力,眼里也没有任何的气恼了。 他的般若哥哥这么好,是这个大汉有眼不识泰山,他才不跟这个人一般见识呢。 大力刚想说什么,苏晚卿冲他摆了摆手。 “大力,不可无礼。” 大力原本一脸气势汹汹,听到苏晚卿这般说,气焰顿时就弱了下去,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大灰狼,焉了吧唧的。 “知道了。” 苏晚卿继而看向般若,眼里带上了一丝疑惑。 “般若公子是吧?若是有人盯上我们了,请问公子是如何得知呢?而且公子,又为何要帮我们?” 般若微微咳嗽了一声,开口说道:“我们一支队伍在路上碰到了一个黑衣人,他一个人就害我的其他同伴全都受伤了,至今还昏迷不醒,我也差一点去见阎王爷。原本他可以顺理成章的让我们出局,但他却让我们去寻天离国的队伍,说若是找到了你们,便捏碎手中的黑符,届时他就会出现。我认为,他这一招,想必也不是第一次了,就为了找到你们,如此费尽心思,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般若顿了顿,又继续说道:“那黑衣人实力深不可测,为人性格又很暴戾,不是一个普通的角色,也许还不止他一个人。至于他为何这般执意要找到你们,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既然遇到了,我还是想给你们提个醒,你们最好注意安全。也许很快,这黑衣人就会找上门来了。” 一旁的惊鸿忍不住补充道:“那个黑衣人是真的很厉害,光是一掌,就让般若哥哥伤成这样了,可是般若哥哥这么强,都被这样……” 苏晚卿听完般若和惊鸿的话,眼里多了一丝凝重。 按照两位公子所说的,若非是假话,那这件事情,的确有些棘手了。 可是那黑衣人,会是谁呢?他怎么会盯上天离国? 第五百九十三章 苏晚卿的承诺 一旁的大力对于般若和惊鸿所说的话,却有些不信任,甚至带着一丝不以为然。 在他的眼里,偶像已经是非常厉害的存在了,怎么可能会被哪里出现的一个随随便便的黑衣人给吓到?更何况,面前这两个人,虽然自称是什么惊罗国的人,但谁知道他们抱有什么别样的目的呢? 这里可是国土争霸赛,连那个排行第二和第三的司幽国和北齐国都落败了,盟友关系也解散了,还有哪个国家,会比天离国还要厉害?难不成,还是东霂国的人吗? 但大力对于此事,却是不相信的。之前天离国和司幽国、北齐国之间的恩怨,他也是有所耳闻的。那时候,不正是东霂国出面,解决了天离国的困难吗? 若对方是东霂国,根本没有必要这样大张旗鼓吧?更何况,若是要对付天离国,一开始,也根本没必要帮助他们了。 东霂国的人,又不是傻子。何必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就算大力平日里对那些个人情世故并不关心,但这并不代表他对此一窍不通。 若他是东霂国的人,他必然不会这样做。 但大力到底没有说什么,看和玥郡主的意思,却是信任他们的,既然如此,他也不好说什么。和玥郡主说什么就是什么,若是那黑衣人真的出现了,他大力,一定不会放过那个人。居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不是找打吗? 大力此时此刻,还真有些想要会一会那个黑衣人,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角色,居然敢欺负到天离国的头上来。 苏晚卿沉吟了片刻,随即开口询问了一下那黑衣人的特征,般若都根据自己的印象,以及跟那个黑衣人短暂的接触和交手情况,仔仔细细的告诉了苏晚卿。 苏晚卿听着般若的话,微微皱起了眉头。听般若的描述,这个黑衣人,她应当是没见过的,按道理来说,她并不认识对方。 那对方,为何要使出这样的手段,执意要找到他们呢? 苏晚卿此刻也不确定,对方究竟是冲着天离国来的,还是冲着她来的。但她并不认识对方,自认也没做出过什么招惹到谁的事情,也没什么仇家。 难道,那个黑衣人真的是冲着天离国来的?是因为天离国最近的风头太盛,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苏晚卿一时半会也想不通。 毕竟,仅凭着只言片语,虽然苏晚卿对那个黑衣人有了一点认识,但说到底,她并未亲眼见过那个黑衣人,也不好下定论。 既然人家想要找上门来,而般若又好心提醒他们,苏晚卿也不会傻到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将其抛诸脑后。 她并非如此自满狂妄之人。 对于苏晚卿来说,此次国土争霸赛,虽然他们天离国表面上似乎总是在游山玩水,也从来都不着急,不像别的队伍一般,到处去攻击其他的队伍,以夺取他们的令牌。 苏晚卿自然有自己的打算,时间还这么长,她的确不是那么着急。令牌这种东西,总有法子拿到的就是了。 只是如今她倒是没想到,除了北齐国和司幽国,他们居然还被其他的队伍给盯上了。而且那个黑衣人,听般若的描述,的确是个狠角色,恐怕也不是一般人。 能够用一掌,就将人打成了重伤,这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做到的。而且般若这个人,一看便是有功夫在身的,身上的气势虽然散发得并不明显,但苏晚卿看人一向很准。 般若,本身也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而连这样的人,都被伤成了这样,苏晚卿不知道,那个黑衣人的实力,究竟有多强。而且,他有没有自己的同伴,有没有其他人,这还是个未知数。但这个几率,还是很大的。 因此,苏晚卿才会重视这件事情。 一直没有吭声的易昭,这会儿缓缓的开口说道:“那个黑衣人,恐怕不简单。” 般若和惊鸿听到有人说话,侧过头去,看向易昭所在的方向。之前,他们并未过多注意周围的几个人,而是将注意力都放在了苏晚卿的身上。 这会儿,般若看到易昭,微微挑了挑眉。 面前这个一身蓝衣,容貌俊美,手里拿着一把折扇,一双狐狸眼的男人,虽然看起来带着一丝痞里痞气,但是直觉却告诉般若,这个男子,绝对不像表面这般简单。 他的实力应该不差。 苏晚卿也侧过头看向易昭,连易昭都这般说,看来那个黑衣人,的确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而且如今,他们也知道了那个黑衣人的存在,自然要打起精神来,否则,若是一无所知,很有可能会吃不应该吃的亏。 苏晚卿看着般若,一脸正色的说道:“多谢般若公子的提醒,若非遇到你们,恐怕我们都还蒙在鼓里,对此事一无所知。” 般若轻轻的摇了摇头,继而说道:“之前早就听闻和玥郡主的名声,在下还挺佩服的,更何况,和玥郡主与六皇子之间琴瑟和鸣,也是一段佳话,在惊罗国,也是传得名声赫赫的。在下对天离国的印象良好,因此遇到这样的事情,自然不能让那黑衣人遂了意。我们如今已经只剩下两个人了,也无法继续参加国土争霸赛了,既然如此,不如帮你们一把,也好过让那个黑衣人得逞。” 一旁的惊鸿也跟着点了点头,认同的说道:“般若哥哥说的没错,那个黑衣人实在是太可恶了,傲慢自大得很,根本就没有将我们放在眼里,而且还把对我们的同伴出手,让他们都昏迷不醒,这一笔账,我一直记着呢。只是我们势单力薄,不能奈那黑衣人如何。我听说你们天离国很厉害,若是真的遇上了黑衣人,请你们务必小心。若是可以,能够帮我们报仇,是最好的了。” 惊鸿刚刚说完,般若便轻轻的喊了一声。 “惊鸿,不可无礼。” 惊鸿看了一眼神色中带上了一丝严厉的般若,知道他对自己方才所说的话不满意,他撇了撇嘴,不再说话了。 其实惊鸿也知道,自己这般说有些不好。似乎他们找天离国,将此事告知天离国的目的,就是让天离国为他们报仇一般。 般若哥哥向来不喜欢麻烦别人,听到他这般说,肯定会不高兴了。 惊鸿沉默了一下,随即冲着苏晚卿说道:“来找你们的事情,是般若哥哥的决定,方才的话,是我太过随意了,不该这么说,但般若哥哥并没有那样的意思,请你们不要误会。” 苏晚卿微微摇了摇头,对般若,倒是高看了一眼。 他们与般若和惊鸿,说起来,其实是素不相识,他们愿意冒着被黑衣人报复的危险,好心告诉他们这件事情,原本已经实属难得。 惊鸿会有这样的想法,其实也并不奇怪。看他的模样也十分的年轻,又一直站在般若的身旁,想必是个被保护得挺好的孩子,思想比较单纯直接,跟那些拐弯抹角的人不一样,苏晚卿自然不会想到别处去。 般若似乎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符咒,递给了苏晚卿,开口解释道:“那个黑衣人说,若是找到你们,捏碎这个符咒,他便会知晓。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知晓的,但这符咒恐怕没那么简单。不知道那黑衣人为何执意要找你们,你们可认识这黑色的符咒,或者在哪里见过?” 苏晚卿伸出手,接过了那黑色的符咒,借着有些暗淡的天色,仔细的打量着。 小小的符咒通体黑色,上面也没有任何的标记,光从表面看去,并不能看出什么东西。 另外几个人此刻也靠上来,看着苏晚卿手里的符咒,但也都没有什么头绪。 般若看着他们的神情便知道,恐怕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这符咒究竟是什么东西,更别说那黑衣人了。 他们本人都不知情,旁人就更加不知情了。 般若看着苏晚卿有一丝纠结的神色,开口说道:“郡主,这东西我留着也没用了,便转赠给郡主吧,只是郡主要小心些,莫要将它弄破了才是。”否则若是引来了黑衣人,可就不是什么好事情了。 苏晚卿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什么东西,听到般若这般说,也不再纠结,索性将东西收了起来。 随后,她看着般若,诚心实意的感谢道:“谢谢般若公子,还有惊鸿公子,特意告知我们这件事情,日后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提出来,我们若是能帮上的话,定当义不容辞。” 一旁的裴羽墨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苏晚卿,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来。 要知道,以苏晚卿的性格,是不会轻易向旁人许诺些什么的,更何况,还是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她都不知道,这两个人所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呢。 但晚卿却做出了如此郑重的承诺,这件事情本身就不简单了。 说明,晚卿十分的信任他们,这是极其难得的事情。 这两个人,倒不如说这位般若公子,究竟有怎样的魔力,让晚卿这般信任他呢? 裴羽墨的目光不禁落在了面前脸色有些苍白,但神情淡然的男子身上,带着一抹疑问。 几个人还在说着话的时候,裴修和易昭忽而同时侧过了头,看向另一个方向。 “有人——” 第五百九十四章 捏碎黑符 与此同时,苏晚卿几个人也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息,她们不约而同的转过头,看向同一个方向。 那里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随后,三个身影出现在了几个人的面前。 这是三个年轻的男子,身上都有些狼狈,其中一个男子的脸上还带着伤痕,看起来,仿佛刚刚经过了一场战斗一般。 他们三个人相携着,走了出来,结果碰到了这么多人都在紧紧地盯着他们看,这会儿都愣了一下。 似乎,他们方才并没有发现在场这么多人的存在。 苏晚卿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那三个人。 那年轻男子从出现之后,就一直盯着苏晚卿看,似乎想要透过她的面纱,看穿她的一切,眼里带着一丝不确定,以及探究。 这样的目光,让苏晚卿有些不喜。 一旁的裴修自然感觉到了,他不着痕迹的站在了苏晚卿的面前,一双桃花眸,冷然的看着那个男子。 那个男子的视线被挡住之后,顿时被裴修吸引了注意,在看到他银色的面具时,男子显然又愣了一愣,但很快,便因为他带着凌冽的眼神而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其实这也不怪这个男子,毕竟裴修很少释放自身的气势,但这并不代表,他能够容忍其他的男人这般盯着自己的晚晚看。先不说一点礼貌都没有,那探究的目光,不管是看谁,都会令人不喜的。 裴修自然不会让苏晚卿不高兴。 而且这个男子的目光,让裴修感到有一丝不悦。因而,他身上的气势,隐约散发了出去,那男子哪里体验过这样的感觉,而因着裴修的眼神,他的身子也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咽了咽口水。 他与周围的男子对视了一眼,似乎都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相同的东西。 “几位,我们三个不过是无意中出现在这里,并无其他的恶意,还请各位高抬贵手,放过我们一马。” 其中一个个头较高的黑衣男子,脸上带着一丝伤痕,但他似乎并不在意,而是走上前两步,冲着裴修几个人抱了抱拳,语气带着一丝恭敬的说道,表情也十分的诚恳。 大力在旁边看着这三个男子,自然也没有错过前面那个男子看向苏晚卿的眼神,他不禁“冷哼”了一声,这些个人,真是太不将他们周围的人放在眼里,居然敢这样看郡主,莫不是想被挖眼珠子? 更何况,自己的偶像还在旁边看着呢。身为一个男人,最不能容忍的事情,就是别的男人用这种目光看自己的女人了,虽然说并没有到淫邪的地步,但光是一直盯着郡主看,就已经很失礼了! 因此,大力表示,看这几个男人,十分的不爽,尤其是这个不识趣的男人。 “就凭你们三个人,哪来的自信,让我们放过你们?这里可是国土争霸赛,又不是什么小打小闹,你们未免也太不将比赛当回事了吧。” 那高个男子没想到面前这个络腮大汉讲话如此的不客气,而且看向他们的目光,也带着显而易见的凶狠,再看看他身后几个同样人高马大的男子,都用有些凶恶的目光看着他,他不禁有些二丈摸不着头脑。 自己方才应该也没做什么事情吧,为何这几个人,用这般仇视的目光看着自己?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一般。 高个男子哪里知道,自己的同伴方才做的那件事情,已经惹怒了面前这几个护短的男人。 当然,裴修也算一个。 而大力,纯粹是因为他们招惹了自己的偶像,而偶像的妻子,也是不能招惹的人,自然无比的护短了。 高个男子沉默了一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真要说起来,他们的要求,的确也有些过分了。 那个高大的络腮大汉说得对,他们凭什么,放过他们呢?这里可是国土争霸赛,又不是什么友谊赛…… “我们……”高个男子半晌,才憋出了两个字,但依然没有说下去。 一旁一开始盯着苏晚卿看的男子,此刻用自己的手肘捅了捅高个男子,低声的说道:“老大,他们好像是天离国的人……” 高个男子听到这里,眼睛顿时微微一亮,下意识的开口说道:“此话当真?” 那男子有些忌惮的看了一眼依然站在苏晚卿面前的裴修,随后点了点头,冲着裴修努了努唇。 “听说天离国的六皇子,常年戴着银色面具。” 那高个男子看向裴修,果然如同自己的同伴所说。 他忍不住一拍手,眼里喜上眉梢。 果然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之前他还在忧愁,这白雾之森这么大,怎么可能找得到天离国的人呢?更何况刚开始比赛的时候,他也根本没有注意过,天离国的人究竟长什么样,要找起来,更是如同登天一般困难。 没想到,这一下子,居然就被他们找着了。 苏晚卿几个人自然也听到了他们两个人的对话,虽然声音很小,但在座的几个人,哪个不是耳力了得呢?自然将他们说的话,都听得清清楚楚了。 苏晚卿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听他们的对话,是在寻找他们。这个场面,似乎似曾相识。 一旁的般若已经很快反应过来了,他的脸色顿时一变。 “不好——郡主,他们是黑衣人派来的!” 般若的话刚刚说完,那高个男子,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掏出了一个黑色的符咒,微微一使劲,那符咒立刻就被他给捏碎了。 一阵微风吹过,符咒缓缓地消散在了风中,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眼看着高个男子捏碎了符咒,几个人的脸色都有一些不好了。 之前听般若这般说,那黑衣男子并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若是如此,对他们来说,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在现在,苏晚卿并不想遇上那个黑衣人。 虽然他们这么多人,说到底对那黑衣人也不足为惧,但这国土争霸赛,总是有实力蛮横的人隐藏其中。他们不怕麻烦,但也不喜欢麻烦主动送上门来。 更何况,这也许还是一个棘手的麻烦。 高个男子捏碎了符咒之后,忍不住又拍了拍手,呼出了一口气,没有注意到对面大力几个人越来越黑的神色。 “太好了,只要找到了天离国,那黑衣人就不会淘汰我们了。我们就可以继续参加国土争霸赛了,否则,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向皇上交代。” 一旁的蓝衣男子听着老大一脸轻松的说出这句话,再看看对面的神色,心中隐约带着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不禁伸出手,扯了扯高个男子的衣袖。 高个男子侧过头,有些不满的说道:“你扯我干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么?” 蓝衣男子微微摇了摇头,指了指对面的几个人,吞了吞口水,小声的说道:“老大,您说的没错,可是我觉得,他们可能不会放过我们……” “他们怎么会对我们出手,肯定跑都来不及呢——”高个男子以为,这天离国,必然是那黑衣人的仇家,否则,那黑衣人怎么会大费周章的,一定要找到他们呢。 没准,这天离国就是在逃命呢,这会儿听说黑衣人要来了,他们肯定吓坏了。 只要他们不被淘汰,这些事情,可根本不关他们的事。要怪,就怪天离国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吧,不过是活该罢了。 还对他们的态度如此蛮横不讲理,高个男子愈发觉得,就是天离国的人作死! 但高个男子顺着蓝衣男子的手指看过去,却并没有看到想象中惊慌失措的场景,反而是大力一脸的怒意,他已经提起了自己手中的大刀,冲着几个人走了过来。 高个男子看到气势汹汹的走过来的大力,还有他身后几个高大威猛的同伴,也一脸苦大仇深的走过来,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此刻,好像有一点危险。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高个男子有些结巴的说道。 “你们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难不成还想把气撒在我们身上吗?我可警告你们,等那个黑衣人来了,你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识相点,最好不要对我们出手。” 大力听了高个男子的话,差点都要被他给气笑了。 什么叫狐假虎威,他大力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这种愚蠢的男人,还老大?他究竟是怎么当上队长了。如果是用脑子的话,他大力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居然敢将那黑衣人招惹过来,大力绝对不会原谅他们!若是偶像他们出了什么事情,大力光是想到,就恨不得将这几个人碎尸万段了。 如今,还想着继续参加国土争霸赛?他们未免也太天真了吧。还是那黑衣人,当真让人如此信任?在大力眼里,这种不知廉耻的小人所说的话,根本就不可信。 而且,他们做出这种无耻的事情,他大力今天就要替天行道,将他们收拾了去! 三个男子身上原本就有伤,而且原本就不是大力的对手,大力带着几个弟兄围了上来,一句话也不说,直接围着三个人,就开始胖揍。 “啊——” 三个男子被围在其中,根本避无可避,只能依稀听到他们的惨叫声。 第五百九十六章 追踪 圣蓝很想在圣白面前再说圣紫几句,她实在是气不过! 圣紫这个男人,才刚加入圣殿有多久?就敢如此将她不放在眼里,以后,保不准尾巴都翘上天去呢,到时候岂不会完全骑在她圣蓝的头上?这件事情,圣蓝光是想到,就觉得根本无法忍受。 圣蓝想着,圣白大人一定是被圣紫那虚伪的面孔给欺骗了,圣紫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她圣蓝可是清楚得很! 她一定要让圣白大人看清楚圣紫的真面目,如今,眼看着圣女似乎也是站在圣紫这一边,毕竟她十分信任圣白大人,想到这里,圣蓝心下更是恼怒,她对圣女原本就不喜,但如今对方已经是圣殿名正言顺的圣女。饶是圣蓝再不高兴,再不喜欢她,也不能将此事摆在明面上。 除非,她嫌自己活得太长了。毕竟圣子殿下对圣女的重视,圣蓝还是有目共睹的。此次居然让圣女参加国土争霸赛,就足以看出来,圣子殿下有多看重她了。 否则,圣子殿下对国土争霸赛如此重视,怎么会让一个实力不知道如何的圣女来参赛呢?她圣蓝能够参加国土争霸赛,完全是凭着自己的实力,更何况,自己也是圣殿的长老之一。 这圣女算什么?说到底,不过是圣殿传宗接代的生育工具罢了,身份是比她圣殿长老要高,但这圣女的实力,若是要跟她圣蓝比,她圣蓝是绝对不会服气的。 但圣蓝显然忘记了,在她眼里所谓的生育工具,当初她自己,也是争得头皮血流,想要当上圣殿的圣女,可惜并未能够如愿。 圣蓝刚想说什么,原本在她身后一直没有吭声的圣青,此刻不着痕迹的向前一步,冲她使了一个眼色,就是那个眼色,将圣蓝原本到口的话,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圣青的眼神中暗含着警告和提醒的意味,显然在告诉她,此时是关键时刻,她还是不要多嘴,若是惹怒了圣白大人和圣女殿下,那她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如今的形势一看便知,圣女殿下和圣白大人还要靠着圣紫找到天离国的人呢,怎么可能会惩罚他呢? 更何况,圣紫也的确没犯下什么不能原谅的错。 若圣蓝此刻冲上去继续说圣紫的不是,反倒会弄巧成拙。届时,圣白大人若是不高兴了,那以后的事情,可就棘手了。 他和圣蓝如今可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自然不能看着圣蓝乱来。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情,圣紫接下来对付的,肯定是他,他不能让圣蓝冒这个险。 如今,圣紫碍于圣白大人他们,暂时不会对他们两个人怎么样,但是并不代表,对于送上门来的圣蓝,他会轻易放过。 圣紫在进入圣殿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受到了圣墨大人和圣白大人的重视,他本身的实力,就不容小觑。这一点,其实圣青很清楚。 只是圣蓝早就被他冲昏了头脑,一心只以为圣紫不过是个虚伪的小人,除了会讨好圣白大人和圣墨大人之外,一无是处。她将圣紫,想得太简单了。 没有本事的话,他本身就进不了圣殿。 圣殿对于历届的长老要求,是十分严格的,不是仅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就能够轻而易举的进来,圣殿从来都是讲究实力的地方。 若是圣蓝再这样一错再错下去,到时候吃亏的,只能是她自己。 圣蓝原本的确想要一吐为快,但在接收到圣青的眼神之后,她顿时清醒了不少。差一点儿,自己就要被圣紫这个人给气昏头了,理智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如今她手里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证据,即便她说了,圣白大人也不会相信她,那又有什么用处呢?到头来,也许惹得一身骚的,是她自己。 圣蓝想到这里,理智顿时就回笼了。她看着圣紫眼里一闪而过的嘲讽,暗自握了握拳头,到底还是放松了。 哼,让你这个臭小子再蹦跶一会儿,敢跟她圣蓝斗,你还嫩着点呢。 圣蓝在心里说服了自己,到底将这股气给压了下去,脸色也恢复了正常。她圣蓝,绝对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人。 圣紫一边等着圣女的吩咐,一边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眼圣蓝和圣青。 眼看着圣蓝的表情恢复了正常,不似方才一般愤怒,他的心里闪过了一丝惋惜,差一点儿就气死这个女人了,他还等着这个女人在圣女殿下和圣白大人面前狠狠地骂自己一顿呢。 结果,却是落了空。 看来圣蓝这个女人,也并非光有身材,没有脑子,以前倒是自己小瞧她了。 不过此事并不要紧,等他帮圣女殿下找到了天离国,再将他们收拾了去,到时候圣女殿下对自己的信任必然会提高,圣白大人也一定会更加重视自己。 到时候,圣子殿下,也一定会知道自己的能力的。 圣紫坚信,只要自己想要达到那个目的,无论是花费多少心思,甚至是不择手段,最终只要达成了,就足够了。 其他的东西,都不重要。 他圣紫既然加入了圣殿,自然有着自己的野心。而在实现自己的野心之前,他不允许有任何人出来阻挠他的脚步。 圣紫的心思隐藏得很好,脸上也丝毫不显,因此,旁人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圣白讲完话之后,一双带着一丝沧桑的眸子,看着圣女。 圣女看着圣白,思忖了几秒钟,便点点头,开口说道:“圣白大人此话有理,既然如此,那便动身吧。相信很快,就可以追上天离国的人了。” 圣女说完之后,眼底闪过了一丝暗芒,无人注意。 你等着吧,苏晚卿,今日让我碰上了你,你一定不会再逃出我的手掌心! 此刻,白雾之森里的天更为阴沉了,一道闪电忽而闪过,随后,便是一阵沉闷的雷声,闷闷的,轰隆隆,惊起了几棵树上的鸟儿飞起。 另一边正在极速前进的几个身影一闪而过,苏晚卿不禁打了一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看了一眼天色,眼瞧着,似乎就要下暴雨了。但今日的温度也不算特别低,她总不会是着凉了吧? 难道,有谁在惦记着她? 苏晚卿这会儿,可一点都不希望自己被人惦记着。她隐约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白雾之森,风雨欲来。 但裴修几个人,并未停下自己的脚步。 苏晚卿看着裴羽墨施展着轻功在自己的旁边亦步亦趋的跟着,心下倒是有一丝惊讶。没想到,羽墨的轻功居然也这般好。之前认识她这么长时间,也没有见识过。 看来,裴羽墨的功夫,比她想象中要好很多。 其实也不怪苏晚卿,在天离国,她见过的女子,基本上都是手无缚鸡之力。毕竟贵族女子,都是琴棋书画,怎么可能会学男子一般舞刀弄剑呢?即便有,也是武将家的女儿,都是少数。而普通人家的女子,更是没有机会接触这些东西了。 作为公主,一般也不会主动去学这些。裴羽墨到底是常年在外的,与其他的公主就是不一样。身上没有架子不说,性格也颇为洒脱飒爽,让人打心底心生好感,不会觉得她的行为有丝毫不符合皇室。 也许,这也是羽墨与生俱来的魅力吧。 若非如此,恐怕她也不会跟羽墨成为如此好的朋友了。 不过苏晚卿的轻功,也是裴修教的。虽说是半路出家,但好歹她曾经也是个佣兵,在掌握了技巧之后,她很快也能够飞得极好了。 不像一开始的时候,总是歪歪斜斜的,裴修还得随时注意着她,生怕她什么时候就摔下来了。 不过苏晚卿并不知道,那对于裴修来说,可以说是一段十分美好的时光了。毕竟,也只有那个时候,他才能够光明正大的吃苏晚卿的豆腐。若是被她知道,恐怕苏晚卿早就对他翻白眼了,看着一脸正气凛然,十分认真的教导着她,结果内心的想法却如此龌龊! 当然,这件事情,裴修自然是不会让自己的娇妻知道的。毕竟结局是好的,就够了,过程不重要嘛。 不过苏晚卿和裴羽墨到底是女子,内力自然不如其他的男子这般浑厚,因此,整个队伍的速度,为了顾及她们,多少也会慢一些。 大力几个男人,倒是让苏晚卿十分的惊讶。 没想到他们看着人高马大的,十分笨重,居然轻功也很不错。 想来,像大力这般崇尚武力的男人,内力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这一路上,苏晚卿也算是见识到了。 别看大力这般鲁莽,但他对付其他人的方式,还是十分厉害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多的队伍,都惨遭他的“毒手”了。 这一路上以来,苏晚卿根本就没出过手。大力这位兄弟,根本就不给他们丝毫的机会。 因为遇到的队伍,全都被大力给收拾了,不管是强的还是弱的。 那个时候苏晚卿才发现,看来,自己还是有些小瞧了这个男人。永远也不能小看一个崇尚武力的男人,他们十分的单纯,眼里心里,也只有这么一件事情。 当全身心的陷入这件事情的时候,就不可能会办不好了。 无论在哪里,都是这个道理。 但在大力的身上,苏晚卿的感受尤其明显。 仅凭着这一点,她还挺钦佩大力这个男人的。 他们并不知道,另一边,几个急速掠过的黑影,正朝着他们的方向,极速而去。 第五百九十七章 挡路的来了 对于圣女殿下的决定,其实圣蓝和圣青两个人,是颇有微词的,只是明面上,他们并未表现出来。 毕竟,圣子殿下如此重视此次的国土争霸赛,他们必然要拿到国土争霸赛的胜利。为了胜利,他们理应去收拾更多的队伍才是。 可是却因为圣女殿下执意要找到那劳什子天离国队伍,如今耽误了这么多的时间。他们手上的令牌,其实并没有那么多。但圣紫在外面找寻其他队伍的时候,倒是搜刮了一些,但每个队伍,他又留了那么两三个“活口”,因此,加起来的令牌,在圣青的眼里,其实是大打折扣的。 但此事,连圣白大人都同意了,他们几个人还能说什么呢?此次国土争霸赛,圣墨大人又不在,若是他在的话,没准圣青还能说上那么一两句话。 而圣白大人,他们都知道,他是完全站在圣女殿下这一边的,圣青自然不会蠢到跟圣女殿下过不去,他很清楚,即便自己说出来了,圣白大人也并不会采取自己的意见。 既然如此,又何必表现出来呢?只会引得他们对自己不愉快,这可不是圣青想要的。 更何况,圣紫对他们还虎视眈眈呢,虽然圣紫从未表现出来什么,但圣青就是有这种直觉。若是他们倒霉了,那第一个拍手叫好的,绝对是圣紫。 这个男人,太过深不可测了。 即便是他,也自问摸不透这个男人。对于他来说,圣紫的存在本身便是一个极大的威胁,自从他来了圣殿之后,他和圣蓝似乎愈发的不受圣白大人和圣墨大人的待见了。 久而久之,对他们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圣青愈发觉得,假以时日,他和圣蓝的长老之位,迟早会不保。他绝对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圣紫想要借此讨好圣女殿下,他又怎么会让圣紫如愿以偿?否则,岂不是太便宜他了吗? 圣青暗自思索了一番,计上心头来。 圣紫在前面带头,身后依次跟着圣白大人、圣女他们几个人,往天离国队伍消失的方向跟随而去。 另一边,飞奔在前线的大力几个人又碰到了“拦路虎”。 一支神采奕奕的队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最前面的一个长相有几分俊美的男人,拿起手中的剑,冲着他们指了指,冷漠的说道:“令牌留下,人可以走了。”长相虽然不错,但说话的语气,却令人十分的不爽。 大力在前面硬生生停了下来,听到男人这般说,倒是被气笑了。 “凭什么?你说我们要留下令牌,我们就要留下?你们哪来的勇气,跟本大爷说这句话?” 那男人还未开口,他身后一个黄衣的娇俏女子已经抢先开了口。 “钰哥哥,别跟这个大傻个废话了,直接上,拿下他们就是。看他们几个人,都不太聪明的样子,何必跟他们多费口舌呢?” 大力听到这女子的声音,不禁挑了挑眉,这才发现,这支队伍里面,居然也有女子,这可不多见。 这六个其中,只有一位黄衣女子,其余的都是看起来年纪并不大的男子,但身上的气势却也都毫无掩饰,神色都带着一丝高高在上的倨傲。几人站在一起,倒是给旁人一股子震慑力。看来,这支队伍的实力,并不差。 否则,这个女子的语气,也不敢如此嚣张了。 可是他大力,难不成从小是被吓大的吗?他会怕? 还敢说他是大傻个,长得不聪明?他大力,可一点儿都不傻!大力表示,自己也是有自尊心的,即便对方是一个女子,自己可一点都不会心慈手软。 大力铜铃般的大眼睛瞪了一眼那个黄衣女子,不屑的说道:“本大爷才不跟你这种小女子一般见识,没见过世面,还这般自以为是,你爹娘没教过你什么叫礼貌吗?” 那黄衣女子没想到大力这个男人居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羞辱她,一张小脸顿时涨的通红,这个男人,还牵扯到她的爹娘,简直是太过分了! “你——”黄衣女子一看就是没怎么跟男人吵过架的,这会儿被气得小胸脯上下起伏,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面对这种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的男人,黄衣女子还真是第一次见,所以她被气得不轻。 “你这人,怎么说我们灵儿呢?你是不是男人啊?像你这种人,是怎么混进来参加国土争霸赛的,真是一点修养都没有!”眼看着灵儿受到欺负,她身旁一个红衣的公子哥忍不住开口谴责道,他看向大力的眼里满满的都是鄙夷。一个看起来就不像出身大家族的男人,居然也敢这么说话。 在他们这些出身大家族的公子的眼里,对女子原本就应该温柔客气,以礼相待。 这个男人倒好,居然这般羞辱女子,而这个女子,偏生还是灵儿,他自然看不下去了。 灵儿听到旁边的同伴帮她讲话,顿时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罗大哥,谢谢你。” 收到灵儿的目光,罗公子更是挺直了身板,感觉自己的形象顿时高大了许多。不行,在灵儿面前,他必须将气势摆足了。否则,之前一路上,灵儿的目光都停留在胡钰身上,这怎么行?他自然希望,自己能够收到灵儿更多的关注了。 毕竟,灵儿是他的心上人,而灵儿的身份,若是嫁给了他,对他来说,也是十分有益处了。可是一路上,灵儿对于他的献殷勤,似乎都看不见,眼里心里都是她的“钰哥哥”,这让罗公子满肚子的怨气,却又无处发泄。 胡钰那小子,除了身手厉害点,到底哪里没他好了?为人又这么冷漠,整天一副旁人欠了他多少银子的臭脸,真不知道灵儿喜欢他哪一点!反正换做他是女子,他是绝对不会看上胡钰这种男人,没劲! 眼下,他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赢得灵儿的心! 罗公子握了握拳,看向大力的眼神就更加充满了敌意。敢欺负他的灵儿,这个大傻个,恐怕是不要命了。 大力听到罗公子这般说,不屑的笑了。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还敢问我是不是男人,要不你还是先问问你自己吧?本大爷有的是修养,只是本大爷的修养,可不会给你这种人。你还是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吧!” 大力虽然看着人高马大,有时候似乎还有些呆呆的。但实际上,他一张嘴可厉害得很。平日里没显露出来,完全是因为,没人招惹到他罢了。 如今被人这般说,大力原本因为他们妨碍了自己,就已经很不高兴了。这下,自然更是不客气了。 他的偶像很快就要来了,自己自然十分有义务,扫清前方的道路。 苏晚卿一行人和大力在途中分开了两个方向,最终约定了在一个地方汇合,大力也是刚刚才到这里。毕竟,苏晚卿也不会傻到,一群人一股脑的都往一个方向跑,分开行动,还能制造一点幻觉,也能免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虽然不知道那黑衣人什么时候会出现,但多一个心眼,总归是没错的。 若苏晚卿猜的没错的话,那黑衣人,恐怕已经跟着他们来了。见面,其实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但在这之前,她依然还能做一点事情,扰乱一些那黑衣人。她苏晚卿,可不是会站在原地等着别人找上门来的人,如果能够给黑衣人添一点堵,她不介意浪费一点自己的时间。 因此,苏晚卿让大力一行人先行,他们随后。 因而,也就有了上面这一幕。 罗公子听到大力这般说,一张白皙的面庞,也有些涨红了。不用说,自然是被气的。 “你——敢说本公子不是男人!” 灵儿原本以为,罗大哥能说出什么话来,但这会儿看到他的表情,心下不免有些失望。看来,罗大哥也被气到了,这样子,根本就帮不了她。 一旁一直没有再讲话的胡钰,此刻抬起了手中的剑,向前踏了一步,语气依然冷淡。 “既然如此,那便直接动手吧,莫要继续废话,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灵儿站在胡钰的旁边,听到胡钰冷冷的语气,眼中不禁划过了一丝崇拜。 “还是钰哥哥帅气!” 一旁气得正肝疼的罗公子:“……”他觉得自己的肝更疼了。 胡钰,又是你,抢什么风头!若说胡钰不是故意的,罗公子绝对不相信。否则,他为什么偏偏挑在这个时候?他分明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不过此事,胡钰的确很无辜,他只是单纯的,不想再浪费时间罢了。 毕竟,比赛时间有限,有这么多功夫磨嘴皮子,不如多找些队伍,将他们解决掉。 胡钰这句话,倒是出乎意料,但又在意料之中的,很对大力的胃口。 他哈哈大笑,也抽出自己的剑,长剑一出,顿时晃花了旁人的眼。 “你小子说得对,本大爷也不想跟你们浪费时间,直接出手就是!” 他大喊一声,他身后的几个同伴,也纷纷掏出了自己的武器。 胡钰这一边的几个人,也同样如此。 刀光剑影之间,两支队伍,顿时开始交起手来! 场面顿时变得激烈。 第五百九十八章 交手 “叮——”剑与剑交叠在一起。 大力与胡钰迎面对上,短暂的交手之后,双方都对彼此的实力有了一定的了解。 也正因为如此,两个男人的眼里,都燃起了熊熊的战意。 这个对手,很好。 大力也是这么想的,他一开始对于胡钰的不屑削弱了不少。与他交手之后,大力发现,这个男人看着身子单薄,但实力并不弱。 倒不如说,可以与他有得一拼。 这样的对手,才是令人激动的对手。 大力素来是遇强则强的男人,在前面打了这么多队伍之后,几乎没人能够与他交手有多长时间,便已经惜败。对于大力来说,这是一件十分无趣的事情,他们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弱了! 其实,也并不怪那些队伍。作为国家代表出赛的队伍,他们的实力自然在他们的国家里,是佼佼者。但这国家原本也分个三六九等,末流的国家,实力自然也会弱上许多。 而偏生,他们又碰上了大力这个来自战斗民族的男人,更是不会能够打赢他。 大力这个男人,活了二十几年,近三十年的光景,可谓是这么久以来,都在研究武术,研究如何更好的提高自己的力量。用苏晚卿的话来说,即便称他是个武痴,也并不夸张。 大力分明,就是为武而生的。至少在苏晚卿的眼里是如此,而大力也的确担当得起武痴这个名号。 而其他的人,怎么可能会将全身心都投入到武力中呢,他们需要权力,需要钱财,需要一切一切能够让自己,让自己整个家族兴起的东西。即便在武学方面再厉害,也不可能会有大力这种醉心于武术的男人厉害。 所以,他们注定,是打不过大力的。 但大力今天面对的胡钰,实力居然能够与他不相上下。在来回几个回合之后,也不见他占了丝毫的下风,反而稳稳地与自己对抗。 大力的眼里多了一抹兴趣。 这个男人,看来并不像表面一般,有趣。 而胡钰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高大威猛,似乎只有一身蛮力的男人,实力居然会如此强悍。在几经交手,他也能够鲜明的感受到,对方的实力,并不比自己弱。 胡钰在这之前,也未遇到过能与自己交手这般长时间的人,对于他来说,这不仅不是一件坏事,反而让他更有兴味和战意。 两个醉心比武的男人打在了一起,注定是一个十分漫长的过程。 周围原本在交手的人,在察觉胡钰和大力之间越来越激烈的对决之后,都慢慢停了下来,忍不住盯着他们两个人看。 不说别的,他们两个人的交手,未免也太精彩了! 你来我往,长剑擦出漂亮的剑花,一个在空中一个转身,挡过另一个扫过来的腿风,又顺势一剑劈向他,但又被后者牢牢地接住了。 大力和胡钰都打得酣畅淋漓,愈战愈勇,彼此身上的气势没有丝毫的减弱。 一开始吐槽大力的灵儿,此刻都不禁有些呆住了,她有些震惊的看着大力。她没想到,这个如此鲁莽的男人,居然真的有这样的实力,更令她惊讶的是,大力居然有能够与钰哥哥一拼的实力,这才是最令她震惊的事情。 在她的眼里,钰哥哥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实力远远比另外几个公子哥要好上许多倍,而且几乎没有人能够让他与之交手这么久。 可以说,对灵儿来说,根本就没人比钰哥哥要厉害。 但这个她都有些瞧不起的傻大个,身手居然如此敏捷,将钰哥哥使出来的招数,都一一化解了。 灵儿想起自己方才对大力所说的话,一张小脸,不禁变得有些红润。她居然这般说一个如此厉害的男人,想到自己说他的话,灵儿都感到有些羞愧。 在来之前,娘亲便仔细叮嘱过她,不可以貌取人,她当时还答应得信誓旦旦,但没想到自己却还是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偏生自己还有些自鸣得意。 若是被娘亲知道了自己的想法,必然会对自己大失所望,自己真是太不应该了! 一旁的罗公子看到胡钰和大力打得酣畅淋漓,心下不禁多了一丝恶意,若是胡钰因此而受伤就好了,到时候灵儿就知道,胡钰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厉害。相反,他连一个傻大个都打不过! 到时候,胡钰在灵儿心里的地位,必然会一落千丈。而自己若是再趁机来个英雄救美,灵儿必然会对自己以身相许…… 罗公子陷入了自己的想入非非中,眼里也多了一丝幸灾乐祸。他觉得,胡钰一定打不过大力,就他那小身板,再看看那个大力的个头,胡钰怎么会是大力的对手呢? 罗公子此刻的心思可谓是十分的龌龊了,明明是一个队伍的,却还盼望着自己的同伴输。他也不想一想,若是胡钰输了,他们这支队伍,也算是走到尽头了。 毕竟,最强的胡钰都打不过,就凭他们其他几个人,更是不可能能够与之匹敌。 但有时候人一旦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中,就很难回到现实中来了,会很容易忽略掉周遭的一切。至少现在的罗公子,就是如此。 胡钰和大力的交手还在继续,他们掀起的剑风,将周围几棵树上的鸟儿都给吓跑了。但大力和胡钰,却并不在意周围的人,此刻他们的眼里,只有彼此,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将对方打败! 周围的几个人,原本还对彼此有些敌意,这会儿都被胡钰和大力的交手给吸引去了目光,几个人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默默的站在了一起,一同观看这一场决斗。 没想到,对方如此厉害。 此刻,两支队伍的心中,都是这样的想法。 而大力的同伴看到这一幕,只能扶额了。难得老大遇到能够与自己“平起平坐”的人,他肯定兴奋地都要起飞了,这一时半会,恐怕是没办法结束的了。 可是,按照他们约定的时间,似乎也要到了。若是郡主他们没有找到人的话,不知道会不会离开呢? 他们的担忧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很快,天离国一行人,就出现在了几个人的面前。 顿时,他们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当然,大力和胡钰除外。 大力是原本就认识苏晚卿他们,这会儿看到他们出现,也并不惊讶,更何况,他跟胡钰的交手还没有结束呢,他更是不可能会放弃。 而胡钰,虽然也感觉到了陌生气息的靠近,但似乎看他们并没有要出手的意思,反而在旁边驻足观看,对方的大力又连连出手,胡钰稳了稳心神,也不再分心,专心对付起大力来。 灵儿第一次遇到,其他的队伍里,也有女子。而且,还是两位! 更重要的是,这两位女子,尽管蒙着面纱,但她依然能够感觉到,两个人身上的气质十分的出众,容貌也绝对是倾国倾城的。 不为别的,光是看到为首的女子的那一双璀璨的星眸,灵儿就有这样的感觉了。就连她这个女子,都被这个女子给吸引了,更何况是男人呢! 而在苏晚卿出现的那一刻,罗公子一双眼睛,都要全部粘在她的身上了。 天晓得,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如此绝美的女子!朦胧的带着一丝透明的面纱,掩盖着女子的面容,虽然不能一窥其貌,但这朦胧的美感,更是令人想入非非。 那一双有一丝清冷的眉眼,仿佛要将人吸进去一般,令人轻而易举的沉溺其中。 罗公子看着苏晚卿,不知不觉,就看呆了。 直到,一个银色面具的高大男子,挡在了女子的面前,完全将罗公子的视线遮盖。 罗公子刚想瞪视这个男人,居然敢挡着他看美人,简直是不可饶恕!但罗公子,却对上了一道冰冷的视线,那道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让他的背后漫起了阵阵寒意,身子也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这个男人是谁,居然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而仅仅是一个目光,就已经让罗公子心生怯意,再也没有之前的想法了。 裴修看着对面的罗公子,眼神愈发的冷下来,真是什么猫猫狗狗,都敢盯着他的晚晚看。他的娇妻只能他看,其他的男人,是可以随便看的吗?除非,他们不想要自己的眼睛了。 罗公子仅仅是看了一眼裴修,很快便移开了自己的目光,不敢再看,他生怕自己再看下去,腿就要发抖了。 虽然罗公子十分不想承认,自己居然这么没用,人家一个目光就吓得他腿打抖。但是,那个男人的目光,实在是太厉害了! 而且,裴修在看向他的时候,身上的气势也隐约散发了出去,罗公子,自然是挡不住的了。也无怪乎他腿打抖了,裴修的气势,原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抵挡的。 灵儿原本也在看着苏晚卿,这会儿对上了裴修,也不禁怔住了。 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这样的男人。 明明戴着一张银色的面具,看不清他的容貌,但一双桃花眸,只带着些许的冰冷,却令人有些不寒而栗。 他究竟是谁? 第五百九十九章 交手(二) 灵儿震惊于裴修身上隐隐散发的气势,而裴修对于灵儿的注视,视而不见。 他只看着罗公子,而罗公子不禁又后退了几步,额头也滴下了几滴冷汗,但这会儿他却不敢伸手去擦。 直到裴修移开了自己的目光,罗公子才感觉松了一口气,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背已是一片黏腻,自己居然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男人,究竟是谁! 与此同时,大力队伍的同伴们,也纷纷看到了几个人。他们赶紧跟他们打招呼。 “六皇子、郡主,您们来了。” 旁边的灵儿几个人听了,都微微愣了愣,这个银色面具的男子,居然是个皇子,而旁边这位女子,是一位郡主? 不过看他们身上的气势和打扮,也不像是普通的贵族。 只是,皇子和郡主……银色面具…… 灵儿总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说过,但是一时半会儿的,却又想不起来了。 裴修冲着几个人微微点了点头,而后目光看向了空中还在打得起劲的大力和胡钰,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这个男人,倒是有点儿意思。 “能跟大力这小子打这么久,这个男人,可不简单哪。”一旁,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已经插了进来。 顿时,又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灵儿顺着这声音看了过去,这一看,又是一愣。 这世界上,居然会有如此俊美的公子。他懒懒的站在原地,手中一把折扇随意的摇晃着,一身简单的蓝衣却又掩盖不住身上浑然天成的气息,端的是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 随后,灵儿也看到了这支队伍的其他几个人。 无论是哪一个,怎么看,都不是普通的角色。这支队伍,真是一点都不简单! 但灵儿对于容貌如此俊美的易昭等人,虽然十分惊讶,但心中倒是没有别的想法。她的心里已经有了钰哥哥,对于其他的男人,自然不会有其他的想法了。她只要认准了一个人,便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想法。 易昭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几眼对面的队伍,对面一个容貌娇俏的黄衣女子,对于自己的容貌也仅仅是吃了一惊,随后很快也镇定下来,眼里再无其他的神情,倒是微微挑眉。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女子在面对他的时候,眼里没有任何的羞怯和爱慕呢。 看来,这个女子心中有心上人了。 而这个人是谁,自然不言而喻了。 因为在他讲完这句话之后,黄衣女子已经忍不住开口了。 “钰哥哥自然是很厉害的了,他可是我们队伍里面最厉害的人了呢!” 罗公子听到灵儿这般夸赞胡钰,心下不禁有些不高兴。 “灵儿,虽然胡钰的确很厉害,但在这么多外人面前,你跟他们说这么多做什么,又没有意义。” 灵儿侧眸看了一眼罗公子,没有说话,移开了目光。 没有得到灵儿任何回应的罗公子,忍不住咬了咬牙,到底没有再开口。这么多人看着,他可丢不起这个脸! 易昭的眼珠子在两个人之间打量了一下。 嚯,看来还是个三角恋。只不过,这个男人显然是单恋。 而那空中的劳什子钰哥哥,他可就不知道,人家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了。 大力的几个同伴,听到灵儿这么说,也忍不住说道:“我们老大,也是很厉害的呢。” 罗公子正憋着一股子气,听到他们这么说,不禁有些嘲讽的一笑,正想反唇相讥。 但一旁的灵儿居然一脸赞同的点了点头,认可的说道:“这个大个子的确挺厉害的,没想到,他居然武功这么好。” 那几个同伴没想到灵儿居然会认可他们的话,要知道,一开始吐槽他们老大的,就是这个妹子呢。 不过几个大老爷们素来也不会记仇,听到她这般说,心中对她的芥蒂也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也都笑开了颜。 “大妹子,你可真有眼光。” “可不是,你不是喜欢空中那小子嘛?但我们老大其实也不错呀,看起来就很有安全感,其实也挺会照顾人的。”最后这句话,他们自然是捡着好听的说的,至于老大会不会怜香惜玉。 嗯……这个也是要看一下情况的。 空中原本战斗的正酣的两个人,大力差点儿脚下一滑,就往地上掉了。他抽空瞪了一眼自己的几个同伴,这几个臭小子,一天到晚的,都在说些什么鬼东西呢! 而胡钰听罢这番话,手上的动作微微顿了顿,随后,面色如常的继续朝大力攻了过去。 只是手下,似乎也愈发狠厉起来了。 大力这会儿可没心思再分心了,赶紧打起十二分精神来面对对面的男人。 我靠,怎么突然就发起狠来了,难不成,前面他的实力还有所保留? 大力想到这个事情,心中顿时就不爽了,但随之而来的,则是更为强烈的战意。这样才是最好的,两个人拼尽全力,才最有感觉。 否则,软趴趴的打架,有什么意思呢? 而地下的灵儿,此刻已经红透了一张小脸。 这几个人,居然当众揭穿她的心思!虽然这件事情,她也没有特意隐藏,但就这样被人大刺刺的说出来,还是不一样的好嘛! 她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们在胡说些什么……”她讲话的语气,也有些不利索了,哪里有一开始伶牙俐齿的模样。 其中一个汉子挠了挠头,有些疑惑的看着她道:“难不成是大哥我误会了?若是妹子不喜欢那小子,那正好,我们老大可是很贴心的!你可以考虑考虑他呀!” 灵儿:“……”她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但她的脸,此刻已经红到了脖子根,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熟透的苹果一般。 一旁的罗公子,看到灵儿这般模样,心下更是不舒服,心中对于胡钰的厌恶,又加深了几分。 连带着对那几个汉子,他也十分讨厌。 “你这人,胡说些什么呢?灵儿千金之躯,怎么会随随便便看上谁?还有你有什么资格做灵儿的大哥,真是不知所谓!” 那大汉听到罗公子这般说,脸上也多了一丝恼怒,不客气的回怼道:“人家灵儿妹子喜欢谁,关你什么事?再说了,我们聊我们的,你在这里插什么嘴!灵儿妹妹不喜欢那小子,难不成会喜欢你吗?” 这一番话,气得罗公子一张脸都涨得通红。毫无疑问,大汉这段话,深深地刺伤了他的自尊心。 灵儿这会儿已经回过神来了,她没想到,这两个人会因为自己这般剑拔弩张,顿时就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你们别吵了,钰哥哥还在比试呢,不要让他分心了。” 罗公子原本以为,灵儿跟自己一个队伍,至少会帮自己说几句话。未曾想到,她说的话,到底还是为了那个胡钰。 胡钰,胡钰,你究竟有什么好的! 罗公子禁不住往地上啐了一口,别过了脸,不再说话。 那大汉也不再理会罗公子,跟这种小白脸生气,简直是浪费感情。罗公子一张清秀的脸,在他的眼里,可不就是个小白脸嘛。 若是被罗公子知道了大汉的想法,恐怕又要被气得吐血了。 他一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公子哥,怎么可能会是小白脸! 苏晚卿眯着双眸,正在看着大力和胡钰之间的交手,两个人打的愈发的猛烈,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架势。看样子,也已经打了一阵子了,但他们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裴羽墨在一旁看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皱起了眉头。 “晚卿……” 苏晚卿侧过头,看向裴羽墨,对上她略显担忧的眸子,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苏晚卿冲着裴羽墨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担心。 裴羽墨看着苏晚卿眼里的淡然,原本有几分焦急的心,也缓缓落了下来。 是了,她有什么好担心的,那可是苏晚卿哪,她一定有自己的办法。更何况,大哥六哥他们都在呢,难不成,还怕那个根本没见过面的黑衣人不成? 是她想得太多,反而有些庸人自扰了。 担心还未发生的事情,这可不是她裴羽墨的性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这一直都是苏晚卿喜欢说的话,自己怎么就忘了呢? 裴羽墨向来都是洒脱的性子,很快就想通了这一层。 因而,一颗心,也很快恢复了镇定。 此刻,原本打得火热的大力和胡钰,手中的动作,似乎也都慢慢的慢了下来。 随后,两个人缓缓地落在了地上。 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两个人,似乎并没有分出胜负。此刻两个人的身上都挂了一点儿彩,但都不是什么严重的伤。 两个人根本就不在意,他们的眼里,都带着痛快。 想必,棋逢对手,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而这样的感觉,一点儿都不赖。 看到胡钰落在了地上,一旁的灵儿忍不住先凑了上去。 “钰哥哥,你没事吧?” 胡钰侧过头,看着娇俏的少女眼中带着的一丝隐忧,轻轻的摇了摇头,眉眼微微柔和了下来。 “我没事,不用担心。” 一旁的罗公子看了一眼胡钰,撇开脸。 哼,就知道在这里装。 就只有灵儿这么单纯的少女,会上了你的当。 第六百章 她的粉丝 大力也一脸是汗,但眼中却带着喜悦,他抬起手,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胡钰略显瘦弱的肩膀上。 “兄弟,你可真厉害!” 胡钰对于大力那一巴掌,一点儿也没有任何的不适。 他看向大力,眼里也带上了一丝难得的笑意。 “你也不赖。” 大力对于胡钰的性子,这会儿多少也有些了解了,他天生性子就是这么冷,话也不爱多说几句。不过这些对于他来说,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叫大力,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之前的事情,兄弟你可不要放在心上。” 大力指的,自然是一开始两支队伍争吵的事情。 胡钰微微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大力兄弟言重了,我们这边也有错,不必在意,已经过去了。” 大力看着胡钰,真是越看越喜欢。 那眼神,都要让他的几个下属以为,自己的老大喜欢上这个男人了! 毕竟,两个人的对视,放在旁人的眼里,不,放在这几个大老爷们的眼里,并不是那么单纯的意思。 更重要的是,他们老大看向这胡钰的眼神,他们总是不由自主的产生怀疑。 难道……老大这么多年,身边都没个喜欢的姑娘,原因是…… 他们的老大,竟然是有断袖之癖?! 想到这个可能,他们顿时脸色就变得微妙起来。因为旁人都在看着,他们也不敢太过于表现自己内心的想法。 只是几个爷们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震惊和不可思议,以及一丝,不,浓浓的担忧。 他们老大,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爱好呢?毕竟那位可是一直盼着老大娶妻生子,好继承他的位置呢。 可是老大一直醉心于武学,根本就容不下其他的东西。那位一开始还做了努力,但后来也只好由他去了。 谁让老大如此任性呢?而他又有任性的资本不是? 此次国土争霸赛,大主子还苦口婆心的跟他们说,让他们多盯着一点老大,最好外面能认识什么合适的姑娘,也能带回去给他瞧瞧。 但大主子可能没想过,这国土争霸赛如此重要的比赛,本身也没什么女子参加。大街上那些个贵族女子,也不会轻易抛头露面。 更何况,以他们老大的性子,恐怕也只有不打不相识这一种结局了。他总不会在大街上去找其他的女子搭讪吧?若是如此,那些女子,不把他当成变态,他们都不信! 而国土争霸赛一开始,老大就遇到了他的偶像,从此永相随……呸,从此伴随左右,喜不自禁,他们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机会。 天离国队伍唯一的两个女子,也都是有主的。而老大的眼里也只有他的偶像,其他的人,他根本就不在意。 他们这几个属下,也表示很难做人好嘛! 回去之后,还不知道怎么向大主子交代呢。 尤其是现在,他们察觉自己发现了老大了不得的惊天“大秘密”之后,更是觉得,自己无颜回去面对大主子了。 若是大主子问起来,他们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是他们不好,没能拦着老大,导致他遇上了自己的真爱吗!而且那真爱,还是一位公子…… 几个大老爷们的神色实在是太过诡异,苏晚卿微微侧目,看了他们几眼,自然察觉到了他们看向大力和胡钰的眼神。 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这种眼神似乎似曾相识…… 他们是不是,也曾经这么看过修? 苏晚卿想到这里,心下不禁有些无语,没想到在这异世界,大家的思想,是如此的开放。让她都有些猝不及防。 倒不如说,他们想得,未免也太多了。 大力看向胡钰的眼神,分明就是棋逢对手的眼神,是惺惺相惜的眼神,他们究竟是怎么想的?虽然苏晚卿并没有读心术,但这几个大老爷们根本就不会掩饰自己的内心,他们以为自己表现得并不明显。 实际上,他们的心思,被苏晚卿看了个一清二楚。 不过苏晚卿想了想,他们是大力的下属,也就不奇怪了。大力,的确是会拥有这种下属的人…… 说起来,也不算是个坏事吧…… 苏晚卿一边想着,一边默默的收回了视线。 她作为一个现代人,自然也是看过男男的。 大力这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而胡钰在他的面前,身材纤细,看起来倒是有些瘦弱。还别说,两个人站在一起,倒是别有一番感觉…… 不行,她究竟在想什么!自己可绝对不能被带偏了! 苏晚卿忍不住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责怪自己满脑子不正常的思想。她转过头,不小心对上了裴羽墨带着一丝困惑和关切的眼神。 她仿佛在问自己怎么了。 苏晚卿总不能说,自己方才心里小小的邪恶了一下吧?虽然胡思乱想并不犯法,但她是绝对不好意思说出来的! 因此,苏晚卿冲着裴羽墨露出了一个有些尴尬地笑容,表示自己并没什么事情。 并很快的,转过了头,看向大力的方向。 裴羽墨:“……”为什么她总觉得,方才晚卿的表情,这么奇怪呢?是她多心了吗? 裴羽墨想了想,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不再纠结了。 大力这会儿跟胡钰寒暄完,侧过头,对上了裴修的眼神,眼睛顿时就亮起来了。 他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喊了一声:“偶像,你来了!” 灵儿几个人听到大力这个称呼,眼里不禁多了一丝疑惑。 偶像,是个什么词语,他们怎么没有听说过?难不成,这是哪个国家特有的词吗? 但看到大力对着裴修这般崇拜的模样,眼里的光挡都挡不住,胡钰大概也能猜测出偶像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大概是,他十分尊敬的人吧。 而此刻胡钰看到裴修之后,眼里也有一丝惊讶,自然是因为裴修身上不同于旁人的气势。直觉告诉他,这绝对是一个很强悍的男人。 而且,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银色面具…… 胡钰微微思索了一番,随即脑里灵光一闪,嘴里下意识的说道:“你是天离国的六皇子……” 胡钰脱口而出之后,也反应过来了。是了,这银色的面具,在整片中原,一直都是标志性的。尽管没有亲眼见过,但他却听说过很多关于这位六皇子的传闻。 没想到有一天,他就这样真切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而且方才,他也的确听到,有人唤他六皇子了。 因此,胡钰可以断定,面前这个看起来深不可测的男人,就是传说中的那位战神! “天离国——”灵儿听到之后,忍不住惊呼出声。 难怪,她方才总觉得在哪里听说过。没想到,他们居然就是天离国那支队伍! 关于和玥郡主的传言,她可是听了很多,灵儿对于这位素未谋面的和玥郡主,心中可谓是充满了崇拜。 在她的眼里,一位女子能够做到这般地步,而且这般的厉害,简直就是女子的楷模!是许多女子都希望成为的人,而灵儿,在听闻和玥郡主的事迹之后,也一直都把她当成自己的榜样。 她一直都在努力着,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够变成和玥郡主那般洒脱厉害的女子。 没想到,心心念念的人,居然就这样毫无防备的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难怪,她身上的气质如此的不同…… 难怪,她总感觉她有一丝亲切…… 却原来,根本就是自己一直都仰慕着的那个人! “您、您是和玥郡主——” 灵儿看着苏晚卿,脚下却不敢迈出去,一张小脸,此刻又是一片通红。 她比之前更为结巴,语气中也满是紧张,眼里也带着一丝慌乱。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面对自己的心上人呢。 明明,灵儿面对自己,都没有这样过。 胡钰在一旁,脑海中忽然闪过了这样的想法。 但他一直都知道,灵儿有多崇拜这位和玥郡主。 方才见到她的时候,胡钰就知道,这个女子,的确不简单。 更何况,作为天离国六皇子的六皇子妃,她更不是什么普通的角色。 也难怪,灵儿这般喜欢她了。 她可没少在自己的面前,提起这位和玥郡主。因此,关于苏晚卿的消息,他也听了不少。 怎么空气中,多了一丝酸味? 苏晚卿有些愣愣的看着面前一副扭捏紧张的面对着自己的少女,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她这是什么表情…… 苏晚卿恍然间甚至觉得,自己好像被人看上了。 怎么回事,刚刚还是大力和胡钰,这会儿,主角就换成自己了? 她的性取向可是很正常的呢! 一旁的裴羽墨,看到灵儿这副模样,再看看苏晚卿有些呆愣,不同于以往淡然的神情,忍不住捂起了嘴唇,肩膀也微微颤抖着。 “晚卿,看来这个小姑娘,可是你的粉丝呢。” “粉丝”这个词,自然也是从苏晚卿嘴里说出来的。 自从裴羽墨知道它的意思之后,就整天想用,这不,今天终于寻到了机会。 灵儿看到旁边绝美的女子轻笑着,脸色忍不住涨得更红了,身子也轻轻的颤抖着。 虽然不知道“粉丝”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她是在说自己。 她怎么会这么紧张!而且一点都控制不住,可是面前,真切的站着自己仰慕的那个女子,这种感觉,恐怕只有自己,才会清楚。 灵儿咬着唇,看着苏晚卿,一副随时都要激动得哭出来的模样。 苏晚卿看着灵儿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睛,终于相信了裴羽墨的话。 这个容貌娇俏的少女,真的是自己的粉丝! 第六百零一章 好了伤疤忘了疼 苏晚卿犹豫了一下,看着灵儿随时都要掉泪的模样,不,她已经有点热泪盈眶了。 “你、你别哭……” “和玥郡主!真的——真的是您?我没有看错吧?!”灵儿此刻已经捂着唇,一脸惊喜和难以置信的看着苏晚卿,用苏晚卿的感受来说,似乎是……悲喜交加?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出名了…… “是我……” “老天爷,我一定要记住这个时刻,真的太幸福了!”灵儿的眼泪已经簌簌流了下来,如同溪流一般,停都停不下来。 苏晚卿看到灵儿这般充满喜悦的泪水,着实惊了一下。 这姑娘的感情,未免也太过丰富了。这眼泪,说来就来,不带一丝丝的防备。这要放在现代,妥妥的可以做一个影后哪! 但苏晚卿确实无法理解灵儿的情感,原因很简单。 她没追过星。 这种追星的感觉,恐怕只有粉丝才会真切的感觉到,在见到自己的偶像的时候,内心该是多么的激动和不可思议。 毕竟灵儿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见到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虽然她曾经也的确幻想过,但……并不是现在呀!更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与她碰面。 总之这样的心情,可谓是十分的复杂了。 她又激动,又兴奋,还带着不可置信,又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自己还跟偶像讲话了,偶像对她和颜悦色…… 此刻,灵儿的情绪,已经到了十分精彩的地步。 虽然泪水忍不住落下,但灵儿知道,这是充满了喜悦的泪水,是激动的泪水! 她自己没有感到有任何不妥当,毕竟自己喜欢苏晚卿喜欢了多久,她给予了自己多大的力量,只有灵儿自己清楚。 但她的举动落在苏晚卿的眼里,的确把她给吓了一跳。 “灵儿……是吧?你别哭了,这样看着好像我欺负了你似的。”苏晚卿冲着她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如沐春风般。为了让她缓过神来,苏晚卿还说了一个小小的笑话。 但灵儿却立刻就当真了。 她连连摆手,眼里满满的都是紧张。 “没有没有,您没有欺负我,是我太高兴了,控制不住我自己,对不起……是不是给您带来困扰了?” 灵儿说着,原本刚刚收回去的眼泪,又有滚滚落下的趋势。这回,是因为愧疚的。 苏晚卿担心她的泪腺又停不下来,也学着她连忙摆了摆手道:“我开玩笑的,你别哭了,眼睛都红了,到时候可就不可爱了。来,笑一个给姐姐看看。” 灵儿看着苏晚卿眼中也多了一丝着急,再听着她说的话,心下不禁一暖。不愧是自己的偶像,说话都这般温柔可人,对自己这般的好,只是—— “郡主,灵儿……与您差不多大。”言下之意,你可能不是我的姐姐。 虽然被偶像称为妹妹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但是!自己与偶像之间的距离,岂是这三言两语能够解释的清楚的?她怎么会有能耐跟自己的偶像称为姐妹呢!灵儿表示,这样不行! 苏晚卿不知道灵儿内心的纠结犹豫,听罢灵儿的话,她嘴角忍不住微微抽了抽,噢,她忘记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年龄,这会儿也不过十六七岁,虽然心理年龄也算个姐姐了,但身体不是呀。 “既然如此……你也不用再对我用尊称了。”不合适,不合适。 灵儿听了苏晚卿的话,猛然抬起头来。 “那怎么行!郡主,您是我的偶像,这是不可磨灭的,对于您,我一直都心存最大的敬意,您知道吗……”灵儿提起自己对苏晚卿的情感,顿时就如同滔滔江水一般,连绵不绝,根本就不带停的。 苏晚卿看着灵儿那嫣红的小嘴一张一合,感觉自己脑海中“嗡嗡嗡”的,只回荡着灵儿的声音,但却记不清她所说的内容了。 因为灵儿所说的话,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意思。 那就是,她十分的尊敬自己,十分的爱戴自己,自己给予了她许多力量,她能够遇到她,是人生中最幸福的事情。 苏晚卿捂住了头,表示有一丝头痛。 原来,被崇拜是这样的感觉么?她怎么感觉,不太对呢。 苏晚卿忍不住瞄了一眼一旁老神在在的裴修,心想还是自家的夫君淡定,被大力这厮追了这么久,居然也没有任何的不耐烦和受不了。看来,他的心理素质,在某种程度上,要比自己好很多。 苏晚卿想到这里,顺便又给了大力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大力不小心接收到了苏晚卿的眼神,他有些二丈摸不着头脑。郡主为何用这种他无法解释的眼神看着他,难不成今天,郡主突然发现自己的帅气了? 大力这般想,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自己其实,还是很有魅力的。 大力摸了摸自己的大脑袋,心里美滋滋。 若是被苏晚卿知道了大力的想法,恐怕白眼都要翻上天去了。 果然,追星的人的脑子,不可与普通人相比。他们本身的存在,就已经异于常人了。 一旁一直没有吭声的胡钰,这会儿也看到了苏晚卿有些不知所措的表情,他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无奈,灵儿是什么性子,他自然是最清楚的了。 而灵儿对于这位和玥郡主究竟有多喜爱,他也十分清楚。每每灵儿说起她,眼里都冒着精光,他都要被灵儿给洗脑了。 但眼下的场景,若再继续这样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毕竟,总不能让灵儿在自己的偶像面前失了分寸。 虽然,形象已经不剩多少了。但胡钰想了想,还是打算再努力一把,就当帮一帮她。免得这丫头到后头回想起来,还埋怨自己不管她,让她在偶像面前丢人。 到时候,自己可就有理说不清了。 胡钰想到这里,顿了顿心神,伸出了自己纤长的手,一把拉住了灵儿的胳膊。 “灵儿,好了——” 灵儿回过头,看了胡钰一眼,清醒了几分。 “钰哥哥,怎么了?” 她问完之后,又回过头去,一双漂亮的杏眼,紧紧地盯着苏晚卿看,仿佛怕她在自己的面前消失一般。 胡钰:“……”他看了一眼自己放在灵儿胳膊上的手指,若是换做以往,她肯定已经差点儿跳起来,害羞得小鹿乱撞,不知所措了。 但现在,她对于自己的碰触,没有表现出一点的羞怯。 难道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还比不过这位和玥郡主吗? 胡钰有些不愿意相信,他忍不住又扯了扯灵儿的衣裳。 这一次,灵儿连头也不回了,仿佛根本没有任何的感觉一般。 胡钰:“……”真的比不过! 这种认知,让胡钰第一次出现了一种无力。他向来习惯了灵儿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眼里心里都是他,也习惯了她每天都在自己的面前叽叽喳喳问个不停,不断地关心自己,也不管他究竟乐不乐意。但她也一直照顾着自己的情绪,生怕自己不开心。 但现在,在和玥郡主面前,一切都化成了泡沫。 胡钰忽然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抛弃的小媳妇儿一般,不再受到任何的关注,十分的委屈。 灵儿显然没感觉到,身后一向冷淡的男人,会涌现出这样的情绪。 苏晚卿倒是察觉出来了。 嗯?空气中怎么酸酸的,似乎有一丝醋味。她朝着灵儿身后看了一眼,看向方才跟大力打斗的胡钰身上。 哦,原来是这个看起来闷骚的男人。 看来,内心是个火热的主。 再看一眼依然双眼亮晶晶的盯着自己看的灵儿,看来,这是个单纯的主。 这俩人,还挺般配的。 苏晚卿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没准自己不小心,还能促成一段良好的姻缘? 灵儿这小妮子,似乎没看出来,这个胡钰喜欢她呀?恐怕还以为是自己一厢情愿呢。 对于旁人的感情,苏晚卿倒是很容易看得透彻。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 胡钰咳嗽了几声,向前一步,冲着苏晚卿几个人拱了拱手,开口说道:“在下胡钰,今日与大力兄,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没想到,还能遇到天离国的人。灵儿之前一直都很喜欢郡主,因此今日看到郡主才会这般失态,她平时……比较稳重,还望郡主不要在意。” 苏晚卿看了一眼还没有回过神来的灵儿,忍不住抿唇一笑。 “无碍,我看灵儿天真可爱,胡钰公子平时,看来也没少费心。” 胡钰:“……”他藏得这么深的心思,居然被这位郡主给看出来了么? 看来,这和玥郡主,果然不简单。 只是胡钰不知道的是,感情这种东西,无论再怎么隐藏,终究是藏不住的。挡住了表情,却还是会忍不住从眼睛里溢出来。 而苏晚卿,就是通过他的眼神,看到了这一切。 只是胡钰本人,犹不自知罢了。 胡钰不讲话之后,一旁的罗公子倒是凑了上来,他摆出一副自认为笑得风流倜傥的笑脸。 “没想到这位就是和玥郡主,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倾国倾城,美若天仙哪。” 显然,罗公子这人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完全忘记了方才裴修对自己的震慑。 听到罗公子这几句话,在场的几个人,神色都冷了下来。 第六百零二章 找上门来 罗公子说完之后,侧过头正巧对上了胡钰带着一丝嫌弃的眼神。 罗公子原本因为灵儿的缘故,就对胡钰十分不满,此刻看到一向冷漠的胡钰居然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顿时感觉脑海中似乎有一根线“咔”的一声,崩断了。 他忍不住向前一步,也顾不得裴修几个人还站在旁边,一脸气呼呼的说道:“胡钰,你那是什么眼神!” 胡钰还未开口说什么,一旁的灵儿已经忍不住皱着眉头说道:“罗哥哥,你怎么可以这么对郡主说话呢?实在是太失礼了!” 罗公子原本以为,灵儿指责自己是因为胡钰,没想到,却是因为和玥郡主。 他也不过是夸奖和玥郡主,难不成自己说好话还错了? 罗公子眼里更是不高兴了,但碍于灵儿带着谴责的眼神,他到底没有说什么。 而且现在,他也发现了,旁边几个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中,都带着不友好。 若罗公子是个傻子,此刻也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的话,多么有歧义了。 可是连灵儿都带着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还有几个同伴,他们明明跟自己是一队的,如今却帮着外人! 在罗公子的眼里,他们可不就是外人么?就算灵儿再怎么喜欢和玥郡主,但现在可是在比赛,他们都是有任务在身的,总不能在这么重要的比赛里,还讲究这些儿女私情吧? 罗公子这般想着,心中更是不忿,对于胡钰,也更是厌恶。都怪他,这么弱,连一个傻大个都打不过,还尽说些漂亮话,真是虚伪。 但是眼下这么多人都虎视眈眈的盯着他,罗公子到底不敢再说什么。因为,裴修此刻的眼珠子又放在了他的身上,方才他的眼神,罗公子可是记得很清楚。 因此,面对灵儿的指责,罗公子只是冷哼了一声,后退了几步,将脸撇向了一边,不再开口了。 胡钰看到罗公子这般,他并不想与天离国的人为敌,更何况,灵儿又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偶像。 因此,他上前一步,冲着裴修几个人抱了抱拳,脸上带着一丝歉意。 “失礼了。” 苏晚卿摇了摇头,表示她并不介意。 这罗公子的为人如何,从方才来看,已经十分明了了,但这并不代表胡钰他们的态度。 显然,罗公子跟胡钰几个人,都合不来。苏晚卿对于这种人,向来不会计较太多,因为跟她根本就没什么关系。 只要这个罗公子识相一点,不要做出什么傻事来,苏晚卿倒是不介意无视他。 灵儿也一脸歉意的看着苏晚卿,半晌才开口说道:“郡主,罗哥哥他没有别的意思,您不要往心里去。” 苏晚卿冲着灵儿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轻声的说道:“没关系。” 灵儿看着苏晚卿的笑容,虽然隔着薄薄的面纱,但也能够感觉得十分清楚。这一看,不禁又是一阵眩晕。 偶像冲她笑了…… 天哪,偶像实在是太美了。 灵儿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小心脏,感觉心“砰砰砰”的跳个不停,这种感觉,就像看见钰哥哥一样。 不,可能比看见钰哥哥还要再强烈一点儿! 苏晚卿眼看着灵儿一副随时要昏厥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又抽了抽,脸上的笑容也收敛起来了。什么时候,她连笑都有一种罪恶感了? 算了,她还是注意一些,可别害了这个小姑娘。 胡钰看了一眼灵儿,忍不住暗暗叹了一口气,向前一步,一把抓住灵儿的小手,拖着她往后走了几步,将她拉在了身后,自己站在苏晚卿的面前。 “郡主,不好意思,灵儿又犯傻了。” 苏晚卿看着胡钰原本淡漠的眸子里都染上了一丝无奈,显然,他今天也是第一次看到灵儿这副模样,心下无奈得不行。 苏晚卿忍不住又笑了,这两个人,没想到还挺逗的。一个冷清实则心暖,一个娇蛮实则单纯,倒是挺般配的一对。 灵儿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被胡钰抓在手里,而且,他还没有放开! 灵儿的小脸顿时就通红了一片,半晌,她才想起来一件事,忍不住喊道:“钰哥哥……” 胡钰微微侧过头,看向她,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嗯?”难道这小丫头,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了吗? “你挡住我看郡主了……” “……”开窍个鬼! 胡钰吸了一口气,不着痕迹的,让开了自己的身子。让她看和玥郡主,看个够! 苏晚卿这会儿觉得,胡钰看自己的眼神,似乎也带上了一丝不友好。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大叹无辜,自己这,都是招了什么事儿哪。 一直没有开口的小决,这会儿倒是开了腔。 “苏姐姐,我们是不是准备该走了?”还有人,也许在跟着他们呢。 苏晚卿回过神来,看着还在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灵儿,这才想起来他们还处在“逃跑”的状态中呢。看来,自己的脑子都被灵儿给带偏了。 灵儿也反应过来了,她眼里满满的都是不舍。 “偶……不,郡主,你们要走了吗?” 苏晚卿点了点头。 灵儿咬着唇,很想再跟自己心心念念了这么久的偶像再多说几句话,可是,她哪有什么资格让人家留下来呢?而且,她自己,还有同伴在等着她呢,她不可以这么任性。 可是,舍不得哪。 灵儿满眼都写着不舍,就差没将眼珠子黏在苏晚卿的身上了。 苏晚卿看着灵儿可怜巴巴的小表情,总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一般。 罪过,罪过。 幸好自己不是个男子,否则,苏晚卿都要变成一个负心汉了。 虽然这个说辞,好像有点不大对劲。但是,细节不重要。 虽然千万个不舍,但灵儿还是与苏晚卿几个人拜别了。 而大力,也跟胡钰打了招呼,彼此认识了一番。 “胡钰老弟,下次有机会,我们再继续切磋一番,如何?”大力想起方才的对决,眼里不禁多了几丝热血。 能够遇到志同道合的人,可是非常难得的一件事情。有些人终其一生,可都遇不到呢。 胡钰看着面前爽朗的大力,哪里有一开始气势汹汹的模样。看来,真可谓是不打不相识了。 “好,大力兄,相信会有这个机会的。”胡钰说着,眼里也闪过了一丝快意。 谁也没有提令牌的事情,毕竟,彼此都没有这样的想法。 苏晚卿也没想到,出来参加一趟国土争霸赛,居然还会交到这么些朋友。 想来,这也算是一种缘分了。 若换做是别人,恐怕早就打起来了,根本不会如此心平气和的聊天。 这也许就是命运神奇的地方吧。 灵儿看着苏晚卿的背影渐渐消失,忍不住咬了咬唇,还是有些不舍得。 一旁的胡钰正想劝一劝她,一直没有出声的罗公子却开口了,语气颇有些阴阳怪气。 “我说灵儿,你怎地如此伤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跟那天离国的人,才是一个队伍的呢,至于吗?我们是出来参加国土争霸赛的,又不是出来交朋友的,何必这么伤心呢?” 灵儿听了罗公子的话,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平时的罗公子,一直都对她好声好气的,可是今日,却这般说她! “罗哥哥,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说她也就算了,方才还要说和玥郡主。 灵儿想起这件事情,小脸又红润了几分。当然,这会儿是被气红的。 “你这么说,未免也太过分了!和玥郡主是我的偶像,再说了,我怎么做,跟你有什么关系,轮得到你在这里冲我说三道四的吗?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当初我真是看走眼了!” 灵儿原本性子也不是个任人欺负的,这会儿苏晚卿走了,她虽然有些不舍,但听到罗公子这么说,她更为生气。 因此,一连串的话,如同连珠炮一般,从她的小嘴里出来了。 一旁的胡钰刚想说什么,听到灵儿已经毫不客气的怼回去了,眉心微微舒展了一些。 他就知道,灵儿这丫头,素来也不是让人欺负的性格。她虽然看起来柔弱可人,但实际上,却不会轻易被人欺负了去。 否则,她也不会来参加国土争霸赛了。 就如同那和玥郡主和羽墨公主一般,灵儿,也是有自己的小脾气的。只是见到了偶像,完全没将这一点表现出来罢了。 只能说,灵儿在自己的偶像面前,脑子已经死机了。 罗公子也没想到,灵儿当着几个人的面,居然这般说自己,当下一张面上就感觉过不去了,火辣辣的疼,仿佛被狠狠地扇了一个耳光一般。 这时候,队伍中间一个紫衣男子看不下去了,站了出来,当起了和事佬。 “好了好了,大家都是一个队伍的,何必为了旁人而不开心呢?两位都少说两句,咱们还在比赛呢,莫要因此伤了和气才是。” 灵儿瞪了一眼罗公子,扭过头,气呼呼的不说话了。 罗公子也拉不下脸来,也扭到了一边,满脸的不高兴。 这会儿,一阵风刮过,胡钰的脸色顿时变得警惕起来。 五个黑衣人,忽而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胡钰刚刚把手放在自己的剑柄上,前头一个黑衣人声音带着沙哑的问道:“你们有没有看见天离国的人?他们队伍里应当有两个女子。” 胡钰一听,愣了愣,看着面前几个黑衣人,总觉得,他们并不好惹。 找天离国的人,必然没什么好事! 第六百零三章 落井下石 胡钰很快便冷静下来,刚想开口说他们并没有看见。 这几个黑衣人虽然完全看不清容貌,但瞧着必然也不是什么善人。而且,就为首的黑衣人来看,尽管他隐约藏住了自己身上的气势,但警觉如胡钰,怎会察觉不出来,他身上不同寻常的气息? 这几个人,断然不是什么普通的角色。 只是全都是一身黑衣,这是哪个国家的人?胡钰自问,似乎并未见过他们。 电光火石之间,胡钰已经思索了许多东西。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旁边的灵儿,她又这般喜欢那和玥郡主,他断然不能给天离国惹事才是。 因此,胡钰稳了稳心神,开口说道:“我们没——”他的话音未落,已经被一旁一直没有开口的罗公子打断了。 只见他飞速的说道:“几位是要找天离国的队伍是吧?可巧了,方才我们还见面了呢!只是人家天离国大人有大量,没有对我们动手,他们往西边的方向去了,刚离开不久呢,几位若是快一些,还是能赶上的。” 罗公子一边说着,一边长臂一伸,指向了西边的方向。他的眼中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仿佛在跟对方唠嗑什么家常一般。 殊不知,他所说出来的话,却是如此的随性,仿佛瞧这架势,并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一般。 但罗公子能不知道吗?他一看这几个人,就知道他们不是普通货色,想必是那天离国到处结下的仇。他们这般耀武扬威,必然没少结下仇家。保不准,这支队伍就是其中的一支。 正所谓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既然是那天离国欠下的债,他又知情,何不拉他们一把呢? 想起裴修看自己的眼神,罗公子的心中虽还有一丝心悸,但看看面前几个来者不善的黑衣人,他的心下不免又腾起了一阵喜悦。 这几个人,最好能够好好收拾一番那不知所谓的天离国,仗着自己是排行第二的国家,就自以为了不起,一个个的眼高于顶,实在是令人反感! 他们若是能将天离国收拾了去,也算是让他出了一口恶气了。 那为首的黑衣人,看了一眼胡钰,显然知道他打算说什么,当即眼神中带着一丝似笑非笑。胡钰的脸色,顿时也变得不好了。 随后,他冲着罗公子微微拱手示意了一番,转过身,却是带着恭敬的冲着一个身形纤细的蒙面女子说道:“圣女殿小,您看——” 那女子看也不看胡钰那一支队伍,喑哑的声音从她的黑纱中传了出来:“走吧。” “是。” 那黑衣人应了一声,也不再理会胡钰这支队伍,朝着西边的方向,纵身一跃,顿时身形便飞出去好几米。 一眨眼间,几个黑衣人,如同来时一般,很快又消失得干干净净。 天地间再也没有任何的声音,只是如今天色更为阴沉,天空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轰隆隆”的雷声,由远到近的传了过来。 面前,再无其他人的身影。 几个黑衣人刚刚消失,灵儿已经一脸愤怒和难以置信的看着罗公子,指着他说道:“罗文,你怎么可以暴露郡主他们的行踪!他们看起来,明显就不是什么好人,你怎么可以如此落井下石!” 灵儿气得,都不叫罗哥哥了,直接叫了罗公子的全名。 罗公子,也就是罗文,看到灵儿用这般控诉的目光看着自己,忍不住冷笑了一声,随即开口说道:“灵儿,你这是什么话?你可知道我们此刻身处哪里?我们在白雾之森!我们是在参加国土争霸赛!可不是在你的府邸里待客!那天离国的实力有多强,人家轮得到你操心吗?更何况,我也是为了我们好,若是少了一个强劲的队伍,我们的胜算,不是又多了一分吗?” 罗文一副“我这般用苦良心你却根本不懂”的模样,鼻孔都要翘上天了。 灵儿看到他这副模样,更是气的不打一处来。她险些就要冲上去,狠狠地挠破罗文那张可恨的嘴脸了。 一旁的胡钰伸出手拉住了灵儿,让她冷静下来。 “灵儿,不要冲动。” 灵儿侧过头,看向胡钰,一双漂亮的杏眼,此刻已经有些泪眼婆娑。 “钰哥哥,你分明也看见了,那几个人根本就是冲着天离国去的,而且他们的武功这般厉害……若是郡主他们出了什么事情,那就是我们的错了!这、这叫灵儿,如何面对?”她说着,眼眶愈发的红了,眼中的泪珠仿佛随时都要滚下来。 胡钰看着灵儿,眼里闪过了一丝疼惜。这个傻姑娘,到这个时候了,依然为别人着想,尽管这一切,根本就不是她的错。 可是灵儿,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灵儿一边说着,一边想起什么似的,抓住胡钰的衣袖,上下的摇晃了一下,有些焦急的说道:“钰哥哥,你的武功这般厉害,要不我们追上去,帮帮郡主他们吧?多几个人,必然也会多几分胜算的!若是郡主他们能打得过还好,若是打不过……我们起码,也能帮上忙不是?” 灵儿话毕,一脸希冀的看着胡钰。 在她的眼里,钰哥哥就是最强大的存在,方才跟那大力兄,都打得不相上下呢。在她的眼里,只要有钰哥哥在,就一定没问题的。 她一直都这般相信着。 一旁的罗文,听到这里,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开口说道:“灵儿,你莫不是脑子不好使了吧?那几个黑衣人看着就不简单,你以为你的钰哥哥是万能的吗?就他的功夫,跟那个傻大个打打还行,那几个黑衣人,恕我直言,恐怕一个都打不过!” 罗文虽然说话很难听,但他也不是没眼力的,自然也看得出来,那几个黑衣人,跟其他的队伍比较起来,可是非比寻常。 灵儿听到罗文这么说,眼里的眼泪收回去了不少,她愤恨的瞪着罗文,怒道:“罗文,你做了这般错事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这般落井下石,我不允许你这么说钰哥哥!就算钰哥哥可能打不过他们,那也比你好千倍万倍!” “你——”罗文听到灵儿这般大刺刺的将自己和胡钰比较,还将他贬的一文不值,当即脸色也变了。她明明知道,自己最痛恨的,就是跟胡钰相比! 罗文怒极反笑道:“反正你要是想去帮天离国,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要去你们自己去,我罗文,才不跟着你们去送死!更何况,可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灵儿我可告诉你,你在家中是被惯坏了没错,但来到这里,你最好知道分寸这两个字怎么写!” 如今罗文是彻底怒了,他也不担心跟灵儿撕破脸,她都这般侮辱自己了,而且从前他对她百般讨好,结果呢,却换来这么一个结果,当真是个小白眼狼! 肯定是胡钰将她教坏的,换做以前的灵儿,怎么可能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 罗文将这一切,都记在了胡钰的头上,他对于胡钰的嫉恨,又深了几分。 灵儿听着罗文的话,气得一张小脸更是通红,她刚想说什么,胡钰却抓着她的小手,冲着她微微摇了摇头。 “灵儿,为这样的人生气,不值当。” 罗文听着胡钰淡淡的话,总觉得他的语气中,透露着对自己的轻蔑,当即脸色更差了,他狠狠地一甩袖,愤恨的说道:“胡钰,你少瞧不起人,不就仗着自己功夫厉害一点吗?还不是个杂种?”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胡钰的目光也阴沉了下来,但脸上却没有多大的怒意。 灵儿难以置信的看着罗文,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般混账的话来。虽然钰哥哥的身世,一直都是旁人不曾,也不敢提起的。但这对她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事情,钰哥哥,还是那个钰哥哥! 可是被罗文这般大刺刺的说出来,灵儿却很担心,会伤害到胡钰。 她侧过头,有些担忧的看着胡钰。 胡钰迎上灵儿担忧中又带着心疼的眼神,原本冰寒的心,却是微微一暖。 难得的,他冲着灵儿,露出了一个极浅的笑容。 若是换做以往,灵儿恐怕早就高兴地跳起来了。毕竟以胡钰的性子,能够对她温和一点就不错了,别提会对她笑了! 可是眼下,灵儿看着胡钰的笑容,却更是心疼不已。她认为,钰哥哥是为了宽慰自己,才会露出这般神情的。 “罗文,你这般说话,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就是,胡钰是我们的队长,你怎么如此不尊重人?” “队长的身世如何……轮得到你指手画脚吗?” 另外几个同伴都看不下去了,纷纷指责起罗文来。 而胡钰,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罗文,仿佛方才那一瞬间自己眼里的寒冰,只是错觉一般。 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就无所谓了。若是还在意旁人怎么说,这么久以来,他岂不是早就悲愤自刎来了? 但他不,他活下来了,而且还活得很好。 以后,还会更好。 胡钰一句话也没有说,反倒衬得罗文像一个跳梁小丑一般,独自在那里蹦跶,却掀不起丝毫的风浪。 这种感觉,反而令人,更加难以接受。 面对同伴的指责,罗文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胡钰,居然不发怒! 他若是发怒,说明自己起码刺到了他的心上,自己心里还能痛快一些。 但胡钰这般平静无波的神情,似乎他讲的并非是自己一般。 这样的感觉,令罗文感到十分憋屈! 灵儿这会儿已经顾不上谴责罗文了,她复而抓紧了胡钰的手,急急的说道:“钰哥哥,郡主那边——” 胡钰看着灵儿焦急不已的神情,沉默了一下,方才那黑衣人虽然并未展现太多的实力,但光是那轻功,已经足够他看明白了。 胡钰虽然心下有些不忍,但还是冲着灵儿微微摇了摇头,说道:“那几个人,我的确打不过。” 灵儿的一张小脸,顿时就垮了下来。 一旁的罗文,眼中也忍不住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第六百零四章 追上了! 看,他就说罢,方才还一副这般正义的模样。 结果,还不是打不过? 结果,还不是个怂包? 结果,现在还不是要打退堂鼓了? 在这里装什么君子呢,明明自己就是个自私自利的性子! 他正等着灵儿对着胡钰露出失望的神情,等着灵儿气势汹汹的指责他。 方才灵儿还说自己,结果呢?她的钰哥哥还不是如此!谁也别说谁。 罗文正要出言讽刺,但灵儿此刻却只是咬着唇,半晌才开口说道:“钰哥哥,照你看,郡主他们,加上大力哥哥,两支队伍,赢得几率大吗?他们这么多人,应该会没事的吧?” 灵儿一边说着,一边眼中复而带上了一丝希冀的看着胡钰,期盼从他的口中说出自己想要听的答案。 是了,郡主他们这般厉害,又有厉害的大力哥哥一群人,应该不会被那黑衣人欺负了去才是。 更何况,那黑衣人,方才虽然她没有细看,但似乎只有五个人,还少了一个呢。这样一来,郡主他们的胜算,岂不是更大吗? 胡钰看着灵儿的表情,沉默了一下,还是轻轻的摇了摇头。虽然不忍看到灵儿失望的神情,但他还是实话实说了。 “灵儿,这种事情,是不能这般算的。虽然郡主他们人数的确不少,但依我看,方才那几个黑衣人,无论哪一个,恐怕都不是省油的灯。更何况,他们这般神秘,也不知道身上存了什么本事。” 胡钰顿了顿,继而说道:“但既然他们敢这般大张旗鼓的找天离国,也不怕被他们知道,可想而知,他们底气究竟有多足了。而且听那黑衣人的语气,分明一开始,就是冲着天离国去的。这样的人,实力又不弱,所以这结果,不好说。” 灵儿听到胡钰这么说,彻底垮下了脸来,似乎想到郡主会受伤,灵儿的一张小脸,都白了,眼里也第一次露出了不知所措。 连钰哥哥都打不过的黑衣人,那郡主他们呢?虽然她知道那天离国六皇子曾经是战神,非常的厉害。可是他们的队伍,到底有两位女子。虽然郡主也不弱,但她听闻的,其实也都是她与旁人斗智斗勇的事迹,对于郡主本身的实力如何,其实灵儿也并不清楚。 更何况,另一位羽墨公主,也不晓得武功如何。 再厉害,终究也是女子,女子是很容易受伤的。 灵儿咬着唇,满心都是担忧。在她的眼里,女子原本就是比男子要脆弱的,更何况,对方还是郡主呢? 这会儿她自己倒是忘了,她自己也是女子。 若是郡主没有来参加国土争霸赛就好了,万一她受了什么伤,自己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更何况,如今这件事情,是因为罗文而起的,追究起来,他们整个队伍都有责任。 灵儿觉着,若是苏晚卿受了伤,那跟自己是有很大的原因的。 说到底,罗文这般沉不住气,有一半原因,也是因为自己,不是吗? 灵儿光是想到这件事情,就自责得不行。偏生自己此刻,也帮不上什么忙。连钰哥哥都束手无策,更何况是自己一个弱女子呢? “这可如何是好……”灵儿忍不住喃喃的说道,眼眶一红,险些又要掉下泪来。 虽然灵儿很担心苏晚卿的安危,但现下钰哥哥都说了他打不过,那自然也是真的打不过……她总不会任性到明知如此,还让钰哥哥去冒险。 若是钰哥哥因此出了什么事情,她只会更为自责。那几个黑衣人,一看便是不好相与的,也许可不是只要令牌那么简单。 否则,他们何必费这么多的心思呢? 灵儿看起来天真单纯,但实际上心里是个有谱的,对于这些事情,她倒是想的很清楚。但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感到更加的担忧,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 胡钰看着灵儿急切的抹眼泪的模样,眼中不禁闪过了一丝疼惜。 “灵儿,你先别急,会有办法的。” 一旁的罗文见缝插针的冷笑道:“胡钰,你都打不过那些黑衣人,又帮不了天离国,何必还在这里说这些漂亮话呢?没有本事,就不要这般惺惺作态了。” 如今,在罗文这里,可谓是彻底跟胡钰撕破脸了。反正灵儿已经对他失望透顶,自己为她做了这么多,到头来也只换来这么一个结果,任谁都接受不了。 尤其,还是罗文这种如此小肚鸡肠的男人。 胡钰听罢,冷冷的看了一眼罗文,那眼神中的冷意,是之前从未出现过的。 罗文没想到胡钰会这般,心下不禁一凛,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整个人也愣住了,似乎被胡钰的目光给吓到了。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心下又是一阵羞恼,他居然会被胡钰那个臭小子给吓到,怎么可能! 可到底,罗文没有再继续开口。 毕竟,凭自己的实力,他很清楚,自己是打不过胡钰的。 若是真的将他惹恼了,保不准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胡钰对于罗文,此刻的确很是厌烦了。这个男人,落井下石也就罢了,如今还三番四次说这些难听的话。灵儿原本已经很担心苏晚卿他们了,他还在这里说些有的没的,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他可以冲着自己来,这都没关系,反正他胡钰从来也没将罗文放在眼里过。但他千不该万不该,伤了灵儿的心,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灵儿有多喜欢苏晚卿,他难道会不清楚吗? 但他还是选择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可见这罗文,究竟有多小心眼和自私了。 胡钰冷冷的看了罗文一会儿,随即开口说道:“今日的事情,我不会对你如何,但你也别忘了,人在做,天在看。到时候,若是天离国找上门来,我可保不住你!种什么因,结什么果,你好自为之吧!” 罗文听着胡钰的话,总觉得他是在威胁自己,哼,他罗文会怕?这件事情,只要他们不说,难道那天离国的人会知道?这胡钰,分明就是见不得自己好! 但罗文也不想想,天下本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素来都是极浅显的道理。 而且,他莫不是以为,天离国那几位,都是傻子吧? 虽然胡钰跟天离国的几个人接触的时间不长,但他知道,这几位人物原本就大有来头,可绝不是会任人欺负他们到头顶上来的。这罗文究竟之后会如何,且让时间来看吧。 眼下,该如何弥补这件事情,才是最急迫的。 毕竟,这件事情虽然是罗文自己做的,但他毕竟属于他们的队伍,胡钰又是队长,若什么都不做,他的心下也过意不去。 更何况,如今灵儿还这般自责,他更要想想办法。 灵儿此时六神无主,只紧紧地抓着胡钰的袖子,无助的看着胡钰,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胡钰何曾见识过?登时,心就软了一片。 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的揉了揉灵儿的脑袋,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 “别急,灵儿,容我想一想。”虽然他们打不过,但想一想的话,应该还是能找到其他的法子的。至少,能帮一点,就是一点。假设天离国的人毫发无损,那自然是最好的了。若是他们受伤了,抵挡不过来,那他做的一切,也算是补偿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眼前的人是胡钰的缘故,灵儿原本一颗高悬的心,不知怎么的,忽而就落下了一些,她也平静了不少。 是了,在这种时刻,她不能乱,若是扰乱了钰哥哥的思绪,那她就是罪人了。 胡钰低着头,微垂着脑袋,额前几缕碎发垂了下来,挡住了他的视线,刀削一般的下巴上,薄唇微抿,一双狭长的眸,无意识的看向一个方向。 熟悉胡钰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在认真思索的标志。 灵儿不敢出声打扰,另外几个人,此刻也识趣的没有说话。 灵儿就站在胡钰的旁边,看着他的侧脸,这一看,就有些出了神。钰哥哥的侧脸,真是俊美…… 虽然知道,在这种紧急的情况下,自己脑海中冒出来的想法十分的不可取。 但灵儿还是情不自禁的……犯了一下花痴。 所幸她很快就醒悟过来了,不禁为自己的念头感到羞恼不已。 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惦记着钰哥哥的美色……不,俊美的面容!真是太不应该了,偶像,我对不起你! 灵儿想到苏晚卿,原本放下的心,不禁又紧张起来。 过了一会儿,胡钰抬起了头,对上了灵儿的眼睛。 灵儿一直关注着他,这会儿看他抬起了头,眼中似乎带上了一丝别样的光,灵儿的杏眼顿时涌上了期盼。 “钰哥哥,你有主意了?” 胡钰沉吟了一下,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个法子还要试一试,才能知道可不可取。毕竟,人心最是难测。但如今,只剩下这一条路了,他若是不走,也说不过去。 “太好了,不愧是钰哥哥,是什么法子?” 另一边,还在路上的裴修,忽而敏锐的感觉到,空气中有一丝不对劲。 他的眼神一凛,顿时侧过头,瞬间挡在了苏晚卿的身后,同时长臂一伸,手中的剑狠狠地挥了出去。 那急速而来的东西,顿时被他打落在地! “叮——”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大伙儿往地上一看,只见地上正躺着一枚散发着幽光的飞镖。 有人来了! 第六百零五章 什么鬼东西! 在场的几个人,在飞镖落地一刹那,全身都紧绷起来,眼中也带上了警惕。 大力几个人,更是直接抽出了自己的武器,一双铜铃大眼,紧紧地盯着飞镖飞来的方向瞧。 不多时,里面缓缓走出了几个黑色的身影。 来人皆是一身黑衣,面上蒙着黑巾,女人蒙着黑纱,完全看不清面容,但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却预示着这几个人,并不简单。 苏晚卿一看到黑衣人,眼睛便微微眯了起来。为首的这个黑衣人,看他的眼睛,似乎年纪也并非很大。他的手中还握着一枚飞镖,显然,方才的突袭出自他手。 而那黑衣人看到几个人之后,侧过头,恭敬的冲着圣女点头示意。 圣女殿下在看到苏晚卿的那一霎那,双眼便不受控制的迸发出了恨意,即便她极力掩盖,但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却是将她出卖了。 旁人都能够感觉到,她此刻身上的煞气,究竟有多浓烈。若是双眼能够看见,这个女人的身后,恐怕全是一片黑气。 苏晚卿自然也感受到了这个女人对自己的敌意,只是她有些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何用这么仇恨的目光看着自己,她们,似乎并不认识吧? 苏晚卿看了一眼那女人,虽然有心想要看看,但那黑纱挡得极为稳当,连她的眼睛,苏晚卿都看得不甚清楚。至于她为何能够感受到女人身上的敌意和恨意,只能说,除了女人的第六感之外,她表现得实在是太明显了。 自己想要忽略,都做不到。 这个女人,究竟是谁? 苏晚卿的脑海里转了一圈,却没有丝毫的印象,自己曾几何时认识过这样的女人。没有丝毫的头绪,她索性晃了晃脑袋,不再多想。 眼下这样的情况,也容不得她想太多。 因为对方,显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而且苏晚卿有感觉,他们,尤其是她,似乎是冲着自己来的。 看方才那黑衣人对那女人的模样,还有旁边几个人的姿势,苏晚卿可以断定,这个似乎恨自己入骨的女人,就是这个队伍的主心骨。 她究竟是谁? 苏晚卿的眼里第一次多了一丝茫然,人家都追到这里来了,她居然一点头绪都没有,她不会愚蠢到认为,人家会莫名其妙的嫉恨自己。 毕竟,从来没有莫名其妙的爱,更没有莫名其妙的恨。 一切,都是有因果的才是。 只是不知道,这因果如今,究竟从何而来。 苏晚卿眨巴着眼睛,对方如今没有动静,他们也没有动静,但彼此都知道,战争,一触即发。 只是,如今,还没到那个时候。 “你们,是谁?” 半晌,苏晚卿轻轻的开口问道。 几个黑衣人此刻毫不掩饰身上的气势,明显来者不善,而且苏晚卿能够感受到,他们的实力,很强!甚至有可能,跟他们不相上下。 苏晚卿并非对他们的队伍不自信,相反,她十分清楚他们自己人的实力究竟是如何。 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依然能够感觉到对方的强势和霸道,这也说明,他们根本就不惧怕他们,甚至此举,带有他们的目的。 圣女殿下恶狠狠的盯着面前的女人,没想到,如今看着这个女人,还是这么的意气风发,成亲之后,眉眼之间也多了不少女人的娇媚风情,只是她自己并未意识到。 呵,凭什么,你苏晚卿,就能够生活的如此幸福?在天离国混得风生水起。她一路上听到了不少关于苏晚卿的传闻,却都是对她无比的喜爱和尊敬,为着她一个年轻的女子,却对天离国做了这么多的贡献,感到十分的钦佩。 若换做以前,她不过是个花痴草包大小姐,只会跟在男人的屁股后面打转儿罢了,怎么可能会有今天! 这个事情,当年又有谁能够想得到呢?便是如今,这件事情,她到底也想不通。 只是,老天给了她这样的机会,她又如何会放过苏晚卿? 一旁一直没有吭声的圣白,此刻不着痕迹的站在了圣女的面前,略微挡住了她的视线,并侧过头,冲着她使了一个只有圣女看得见的眼色。 圣女看见圣白的眼神,虽然隔着黑纱,但靠的这般近,她自然是看得清清楚楚。 圣女深呼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她如今可不是当初的那个自己了,她如今是千圣国身份最尊贵的圣女殿下,未来可是要嫁给圣子殿下的,如何能够在这么多人面前失了颜面? 尤其,还是在苏晚卿面前!这是她无论如何,都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听到苏晚卿的问话,圣女冷笑了一声,沙哑难听的声音缓缓从黑纱下传了出来,像是光脚踩在枯树枝一般,喑哑沉闷。 “我们来自哪里,就不劳和玥郡主操心了,郡主恐怕还是操心一下自己的小命吧!”她话音刚落,身后的圣青圣蓝几个人,同时纵身而起,转而攻向天离国的人! 而他们的方向很明确,都冲着苏晚卿而去! 就在那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几个黑衣人到了跟前,而大皇子几个人顿时也腾空而起,不约而同的挡在了苏晚卿的面前,举起手中的剑,挡下了黑衣人的攻击! 圣青与大皇子交起手来,而圣紫不偏不倚对上了易昭,易昭平时一直带笑的狐狸眼,此刻已经收起了笑意,眼里带着严肃。 若换做平时,易昭断然不会露出这么认真的神情。眼下他这般,已经说明了一个问题,他将圣紫,当做了一个对手。 两个人你来我往,刀光剑影,交手好不热烈。 而另一边,圣青和大皇子也同样。大皇子虽然平日里温文尔雅,一副优雅高贵的公子模样,但他的武功并不差,与圣青交起手来,虽然暗暗震惊于圣青的武功,但也尚能对付。 一旁的大力看到四个人已经率先交起手来,虽然很想上去帮忙,但他知道,此刻的他,不是他们的对手。 若是上前,也不过是给他们添乱罢了。 因此,大力不敢轻举妄动,但一双大眼,也仅仅的盯着对面三个还未动手的人来,生怕他们此刻稍有什么动作,搞个突袭,影响了大皇子他们的动作。 三个人里,偏生还有两个女人!大力有些想不通,他们这个队伍不过才五个人,而且有两个女人,他们究竟是有多大的自信,才敢对天离国出手? 但眼下看到那两个黑衣人与大皇子他们交手的情景,大力心下清楚,他们的确有这样的资本。 裴修站在苏晚卿的身旁,虽然没有动,但一双桃花眸,却一直看着圣白所在的方向。 这个男人,至今都还没有出过手,甚至也还未说过一句话,但裴修却知道,这个男人,在这五个人里面,恐怕实力,才是最强的那一个。 不是不出手,只是,他还没打算出手。 一旁的圣蓝看着空中激战的几个人,眼里闪过了一丝不以为然,她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懒懒的眯了起来,看向对面几个警惕的看着他们的大汉,忽而一笑。 娇媚的笑声从黑纱下缓缓渗了出来,此刻空中一道沉闷的响雷,天色更为昏暗了一些,大雨尚未落下,但天空却乌云压城,仿佛随时都要压下来一般,令人打心底有一丝喘不过气来。 圣蓝的笑声,让大力几个人更是抓紧了手中的刀,不知道这个女人有什么招数。 但她的笑声,虽听着柔媚无比,却硬是让人打心底生出一丝寒意,那笑意,根本就不达眼底。 “碍眼的东西,我的宝贝们,你们去吧。”娇媚的女声响起,却带着无尽的冷意。 大力还在思索着她口中的宝贝们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圣蓝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支做工精致的玉笛,这是一支通体黑透的玉笛,上面雕着几朵暗红色的花儿,妖娆冷艳。 苏晚卿眼尖,自然看得出来,那花,是彼岸花。彼岸花,长于阴暗之地,代表着,死亡之美。 她轻轻的眯起了眼睛。 圣蓝却并不管旁人如何,她将玉笛置于唇边,优雅的,吹出了几道音符。 音符听起来,没有丝毫的美妙,反而透着一股子诡异。 众人顿时感觉,那玉笛是不祥之物,但她究竟要做什么?不知为何,心中带着一片不安。 “那、那是什么鬼东西!”大力旁边的同伴不知道看到了什么,顿时大叫了一声,指着不远处,讲话都有一丝结巴。 几个人都顺着他的声音,看了过去。 这一看,脸色都沉了下来。 只见四面八方,原本翠绿的草地,因着天色阴暗,已失去了本身的颜色,而此刻,上面似有无数小小的昆虫在爬行着。 若是仔细看去,便会发现,那一片黑色的草地,根本不是因为天色而变化,而是,上面爬满了一只一只,密密麻麻的小蝎子! 它们正从四面八方赶来,将这一方草地全部占满! 而圣蓝,依然微闭着美眸,似陶醉般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随着她的笛声,那些毒蝎,也越靠越近,全部涌向了天离国一群人所在的地方! 第六百零六章 西漠毒蝎 这会儿,大家都看清了涌过来的是什么东西。 大力一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爬过来的蝎子,忍不住骂了一句粗口。 “娘的,这么多!” 天知道,这些蝎子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它们虽然个头并非很大,但那钳子却在如此昏暗的天色下,散发着隐约的寒光,看得人的头皮都有些发麻。 显然,这些蝎子有毒。 小决看着那些逐渐在靠近的蝎子,一向没什么表情的娃娃脸上,也带上了一丝凝重。 他缓缓的开口说道:“这些是西漠毒蝎,钳子上含有剧毒,若是被它伤到的话,人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无法动弹,并慢慢的失去知觉,最后,变成一具尸体。” 小决的话一出,在场的几个人,脸色都变得不好了。 这西漠毒蝎,若是真如小决所说,毒性这般强烈,那根本就不能让它们近身! 可是,这么多的毒蝎,光是要躲开,已经十分困难了。 对面的圣蓝眼里带着挑衅和自得的笑意,她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圣女殿下,不知道这位圣女对于这些可爱的小蝎子,内心会有怎样的感受。若是换成普通女子,恐怕早就吓得脸发白了。 但对面的两个女子,似乎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惊吓,连一声尖叫都没有。这对于圣蓝来说,她一点儿都不高兴。 眼下听到小决这么说,她倒是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这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半大小子,居然有点眼光,能够认得出来,她这是西漠毒蝎。 要知道,这种蝎子,原本便很难寻得,知道它的人,更是少之甚少,毕竟见过它的人,原本就不多。但这个小子居然知道,这倒是有点耐人寻味了。 圣蓝并不知道的是,小决从小原本就很爱研究各种各样的毒物,认识这西漠毒蝎,也并不奇怪。 知道又如何,到底,还不是死路一条。圣蓝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只是天生媚骨,连哼一声,听起来都带着无尽的媚意,让人听了心里痒痒的。 当然,这只是对于普通的男人。在场的其他人,对于圣蓝这等妖娆的美女,根本就不为所动。 小决几个人也就罢了,大力身边的几个同伴,居然也出乎意料的,没有丝毫的动静。他们的身子站得笔直,看向黑衣人的方向,只有警惕,再无其他。 圣蓝看着面前的几个身材雄壮的男人,心下不禁有些暗恼。她很少遇到,有男人能够抵挡得住自己的魅力。毕竟,她是一个很懂得散发自己魅力的女人,这么久以来,她遇到过太多的男人,甚至一些所谓的谦谦君子,到了她的面前,还不是露出了自己的本性。 所以,男人也不过如此,都是这副德行。 但今日遇到的这些人,倒是打破了圣蓝对于男人的评价。 天离国的人,自然不可能会被圣蓝给迷惑了去,而大力的同伴,在看到她召唤出这么多毒蝎子之后,头皮都发麻了,怎么可能还会想到别的东西。 他们此刻满心只想着,如何能够躲开这些要人命的西漠毒蝎。 随着西漠毒蝎慢慢地靠近,天离国的几个人,还有大力等人,也慢慢的靠拢在了一起,警惕的看着那些蝎子。 “小决老弟,你既认得这些毒蝎,可有什么法子?”大力一边往他的身边靠近,一边看着那些毒蝎,嘴里不忘问道。 但得到他的是,则是小决十分不负责任的回应。 “没有。” 大力:“……”你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这种话的!一点挣扎也不打算做一下吗! 大力十分清楚的记得,小决分明也是擅长这一方面的。但此时此刻他却说出这样的话,难道,连小决也没有办法了吗? “既然如此,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大力咬了咬牙,侧过头,看向自己的同伴,用眼神示意他们。 “保护好郡主和羽墨公主!” “是!” 苏晚卿看着大力二话不说就提刀上前,在如此危机的时刻,心里还惦记着她们两个女子,心下不禁一阵暖意。 一旁的裴羽墨显然也因为大力的话而感动不已,因为她已经开口了。 “大力兄,你放心的去吧!” 大力如同勇士一般大步向前的脚步,忽而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在地上。 他总觉得,羽墨公主这句话,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但一时半会儿,他又说不上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大力挠了挠脑袋,原本有些呆愣的神情,在看到越来越近的西漠毒蝎时,顿时变幻了神色。 一双大眼,此刻满是严肃。 一场大战,就要开始了。 一旁的圣女殿下看着被保护在中间的苏晚卿,眼里却是一片冷意。 都到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有男人会保护这个女人!她究竟有哪里好的?能够得到这么多人的保护。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罢了,根本没什么真本事,看来,她还是高看了这个女人。 若非如此,怎么会吸引了这么多男人,为了她奋不顾身? 不管是那裴修,还是这个大力。这些男人,为了苏晚卿,似乎连命都不要了。 这个女人,当真有这么重要吗? 圣女冷眼旁观,今日过后,她倒要看看,她还能不能继续嚣张下去! 若是苏晚卿知道了这位圣女的想法,恐怕会十分的无语。 老天,她根本连这个圣女是谁都不认识,她脑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更何况,她到底哪个眼睛,看到自己嚣张了,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只能说,人的想象力,总是无比的丰富。而人心,也从来都是跟着自己的意愿走罢了,哪里会管现实究竟如何呢? 看着近在咫尺的西漠毒蝎,大力毫不犹豫的举起手中的大刀,狠狠地砍了下去! 被砍中的毒蝎,顿时身子就变成了两半!躺在地上,不再动弹。而大力含着内力的砍下去这一刀,也将附近的毒蝎震死了不少。 随着大力的出手,旁边的几个汉子,也纷纷祭出了自己的武器,狠狠地砍向那些朝着他们爬过来的蝎子。 不多时,地面上已经浅浅的铺了一层毒蝎的尸体! 但是,漫天的西漠毒蝎,仿佛永远也砍不尽一般,它们绕过同伴的尸体,继续朝着几个人爬了过去,脚步没有丝毫的停留! 大力看着这么多的毒蝎,额头也慢慢的渗了一层汗水出来。 不行,他绝对不能停下来,否则,这些蝎子若是咬了人,那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它们伤害郡主! 苏晚卿此刻还没有动作,但并非她为此而胆怯,她轻皱着眉头,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甚至有些可怖的蝎子,脑子开始快速的转了起来。 “小决,这些蝎子,真的没什么办法吗?” 小决思索了片刻,随即轻声说道:“有是有,但只是短暂的,因为这毒蝎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它们是出了名的不死不休,只要主人没有收回她发出的命令,无论牺牲多少毒蝎子,多少同伴,它们都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直到咬到它们要攻击的人为止!” 苏晚卿听着小决的话,暗暗心惊,这些毒蝎,当真如此吓人! 收回命令? 苏晚卿的眸光不着痕迹的扫向了一旁犹自洋洋得意的圣蓝,她的手中此刻正握着那个泛着黑光的玉笛。 那些毒蝎没有攻击她,想必也是因为,她手中握着那玉笛吧。 苏晚卿再看一眼站在圣女旁边,一直手背在腰上,似乎没有任何动静的男人,心里清楚,这个男人,可不好对付。 但若是他不出手,她想做的事情,恐怕更是困难。毕竟两拳难敌四手。 “修。” 苏晚卿轻轻的唤了一声。 裴修原本离苏晚卿就很近,他也一直在暗暗警惕着。在听到苏晚卿低声的叫唤之后,他微微侧过头,看向她所在的方向。 有的时候,一个眼神,就足以说明很多事情。 裴修几乎是立刻明白了苏晚卿的意思,不需要她多说一言一语,不需要她做什么特别的动作,他就是明白了她想要表达的语言。 而一旁的裴羽墨,也在一瞬间,挑了挑眉头。但她并未开口说什么,只是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剑,冲着那些靠近的毒蝎子,挥下自己的剑。 “小决,你动手吧。”苏晚卿低声的说道。 眼下,就算不能将这些毒蝎子完全消灭,至少,能够阻止一时,就是一时。 否则,若真的被它们蛰了,那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小决点了点头,从怀里掏了掏,很快掏出了一包白色的东西,他打开之后,里面静静的躺着一些白色的粉末。 那些原本要爬向他的西漠毒蝎,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不再朝小决的方向爬去,转而爬向了大力几个人的方向。 于是,大力几个人的刀,挥得更勤快了。 谁来告诉他们,这何时才是个头! 他们最后可能不是被蛰死的,而是被累死的! 大力无意中抬起头,看到了小决手中的粉末,不禁咬了咬后牙。 说好的没有办法呢! 那些毒蝎子,分明没有再攻击小决了。 那粉末,莫不是什么可以击退毒蝎子的东西不成? 第六百零七章 不翼而飞 这件事情,在小决往外撒粉末,而那些西漠毒蝎不断后退时,就已经能够得到结论了。 大力看着小决手中的粉末,一边挥舞着手中的剑,躲避着西漠毒蝎的靠近,一边忍不住说道:“小决老弟,你那粉末,可否给我一点?” 小决一边洒,一边抽空看了他一眼,甚是无辜的说道:“我只有这么多了,大力哥哥,你好自为之吧。” 大力:“……”他看了一眼小决手里十分可怜兮兮的小小包,沉默了下来。 他现在算是明白,小决方才为何说没有法子了。虽说这粉末可以驱逐西漠毒蝎,但也只能让它们暂时不靠近罢了。 一旦等小决的粉末用完之后,那西漠毒蝎依然会上前,跟没用,其实也没什么两样!若真说有什么作用,顶多也就是,能够抵挡一段时间罢了。 当然,这也不过是小决能够抵挡罢了。他们几个汉子,还是认命的继续砍着那些小小的,却充满了剧毒的蝎子。 为了活命,他们还是不要停下来比较好。 而此刻,几个人都被小决手中的粉末吸引了过去。 圣蓝还是第一次看到,居然有人能够研究出驱散西漠毒蝎的药粉,要知道,这种西漠毒蝎,可谓是天不怕地不怕,连火烧都无所畏惧。 但如今,却因为一点小小的粉末而后退了。那粉末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 圣蓝的心里有一丝惊讶,但看到那小少年的手中不过一小包粉末,更何况他与大力的对话,也没刻意压低声音。 因此,圣蓝十分清楚,那粉末虽然瞧着挺厉害,但一旦用完了,也就没什么作用了。届时,西漠毒蝎,还不是照样会爬过来攻击他!在有了这个认知后,圣蓝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屑。 “哼,雕虫小技。”很快,你就躲不过了。 而站在小决身边的苏晚卿,因着小决在撒粉末,因此那西漠毒蝎一时半会儿,倒也不敢靠近她们,倒是让几个人能够短暂的松一口气。 圣蓝看着那些西漠毒蝎不敢攻击苏晚卿几个人,心中又有些不高兴了。这些蝎子,平日里天大地大的,如今居然会害怕一些小小的粉末,真是没用! 虽然她不知道,她们的圣女跟这天离国的人究竟有什么仇什么怨。 但作为一个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她们这位所谓的圣女,似乎是冲着那位和玥郡主去的,她的直觉一向很准,在双方见面的那一刻,她已经隐约能够感受到了。 在西漠毒蝎短暂的没有攻上前来时,一直没有动作的裴修,身形忽而一闪,顿时消失在了原地! 而等大伙儿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圣白的面前,一把精致的匕首不知道从哪里掏了出来,瞬间便袭向圣白。 圣白虽然没有料到裴修会突然出手,但眼前迎面而来的危机感,让他的身体迅速的做出了反应。大脑虽然还未来得及思考,但身体已经不由自主的歪向了另一边,险险的躲过了裴修的攻击。 裴修看一击不成,眼里没有丝毫的遗憾,反而欺身向前,继续发动第二次攻击。但圣白这一次已经有了准备,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根权杖,反手轻松的一挡,便挡住了裴修的攻击。 这一来二去,两人便直接交齐了手来。 “嘭——”匕首撞击权杖后,发出一阵有些沉闷的响声。 裴修看着面前的圣白,空中一道强烈的闪电一闪而过,照亮了面前圣白的黑巾,虽然遮住了面容,但那一瞬间,裴修却是看清了圣白的双眼。 那是一双有些浑浊的,带着一丝沧桑的眼睛。 不知道为何,裴修的心里闪过了一丝奇怪的感觉,但这个念头他并未抓住。 因为此刻,圣白已经出手了。 他手握权杖,手中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直觉告诉裴修,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圣白在念完咒语之后,挥舞着手中的权杖,天空一阵闷雷响起,裴修顿觉圣白的方向传来了一阵强大的力量。 他心下暗道不好,足尖借着地面的力量一点,整个身子顿时腾空,险险的躲过了那一道看不见,却带着十足力量的攻击! “咻——” 那道力量没有撞上裴修,从他的身边掠过,他耳边的鬓发都飘了起来。 随后,裴修背后的一棵大树轰然而响。 大伙儿看了过去,眼睛不禁微微一缩,只见那棵高大的树木,因着被圣白那一道力量撞上,身上顿时出现了一道又一道的伤痕,腰身甚至都有些摇摇欲坠,但坚强的没有倒下。 看到圣白轻轻松松的一道攻击,居然就让一棵高大的树木如此,众人的目光,都带上了一丝严肃。 这个男人,很强。 或者说,在这个队伍里面,这个男人,应当是最厉害的存在了。 苏晚卿看着在空中交手的两个人,看到裴修的姿势,她便知道,裴修已经使了将近八成的功力,如今堪堪与那黑衣人打成平手。 苏晚卿的眸光微微暗了下来,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这么强。但眼下,可不是感叹这些的时候。 另一边,与大皇子等人交手正酣的圣青和圣紫,也感受到了圣白的力量,他们下意识的回过头看了一眼圣白,眼里都带着一丝惊讶,但随后则是了然。 没想到,圣白大人居然这么快就出手了,换做以往,他几乎不会出手。但熟悉他的人自然知道,圣白大人要么不出手,若是出手,必定会将对方给解决掉,不留一丝颜面。 这所谓的天离国战神六皇子,虽然的确如同传说一般厉害,毕竟,他居然在圣白大人的手上过了这么多招,若换了别人,根本没有这个机会。 但,也仅此而已了。 圣白大人的力量,素来都是深不可测的,作为千圣国资深的长老,他的实力,远远没有表面这般简单。能够在有生之年,看到圣白大人出手,这裴修,也算是运气不错了。 此刻的裴修,酝酿着体内的内力,与圣白周旋着。他虽带着银色的面具,看不出什么表情,但一双桃花眸,此刻也充满了严肃。 与圣白几番交手下来,裴修便明显能够感觉到,这个男人,非常的强悍,而且他不急不躁,丝毫不会因为自己的攻击,而有丝毫的改变,依然不疾不徐的接受自己的攻击,随即将攻击反弹。 第一次,裴修知道,自己遇到劲敌了。 但,晚晚她们还在下面,他绝对不能输。若是他也输了,那他们这个队伍,断然无法坚持到最后了。毕竟一开始,裴修就能感觉到,那黑纱女子对于晚晚的恶意,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铁定没什么好事。 对方既然是冲着他们来的,哪有轻易放弃的道理。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坚持! 裴修想到这里,看着对面老神在在的男人,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应对。 苏晚卿自然感觉到了裴修的认真,此刻因为两个人的交手,将圣女和圣蓝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她们都紧紧地盯着裴修和圣白所在的方向,一时之间,倒是忘记了她们的存在。 也不知道是大意呢,还是应该说,她们太过自信了。 根本不认为,她们会赢。 但苏晚卿素来是不到最后,绝对不会放弃的人。 她看了一眼依然沉浸在两个人战争中的两个女人,微微测过头,冲着裴羽墨和小决,使了一个眼色。 两个人都接收到了苏晚卿的眼神,彼此之间无需言语,因为默契,让他们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她苏晚卿,从来都不会是在背后被人保护的那一个。 裴羽墨举起自己的剑,忽而大吼了一声,一剑便刺向了圣女的方向! 圣女一听到裴羽墨的声音,顿时便回过头来,她皱起了眉头,在一瞬间也拿出了自己的武器,堪堪挡住了裴羽墨的攻击。 裴羽墨并没有气馁,一个转身,又欺身而上,直接与圣女交起手来! 一旁的圣蓝看到她们两个人也交起手来,不禁微微愣了愣,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从蝎子堆里跑出来的?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面前已经忽而出现了一个纤细的身影,手中也拿着一把匕首,灵巧的攻向圣蓝! 危机迎面而来,圣蓝顿时侧过自己的身子,躲过了苏晚卿的袭击! 她一边闪躲,一边冷笑的看着苏晚卿。 这个和玥郡主,未免也太天真了,她以为仅凭着一把匕首,就能够收拾自己,未免也太天真了?而且她那一剑,分明都是漏洞。 圣蓝又冷哼了一声,没有再躲,转而与苏晚卿交起手来。苏晚卿的动作屡屡出现破绽,而当圣蓝正准备迎着她的破绽攻向她时,又总是被苏晚卿堪堪躲过。 几回合之后,圣蓝不禁有些沉不住气了。这个女人,怎么这么难缠!她居然还真有两把刷子? 苏晚卿作为前世的佣兵首领,到了圣蓝这里,只变成了两把刷子,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但她每每攻向圣蓝,却总是留了一手,让她轻易的躲过了自己的攻击。 圣蓝并不知道苏晚卿在打什么主意,她只以为,这个和玥郡主,真真是无用,根本连她的衣领都摸不着,还敢攻击她! 当真是狂妄! 圣蓝正酝酿着,打算趁着苏晚卿再度露出破绽,趁机攻向她时,忽然腰间一空,没由来的多了一丝怪异的感觉。 她下意识的低下头,才发现,原本应该系在自己腰间的玉笛,此刻已经不翼而飞了! 第六百零八章 鸡肋 圣蓝猛然抬起头,小决的身子此刻已经远远避了开去,轻轻的几步跨越,就已经飞到了离她几米开外的地方。 小决的手中拿着的,正是原本应该在自己腰际的玉笛! “你——” 圣蓝紧紧地咬着银牙,此刻她还有什么地方不明白的? 苏晚卿冲自己出手,根本就是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然后让那个小少年趁机将自己的玉笛偷走,当真是无耻至极! 圣蓝哪里想得到,这位大名鼎鼎的和玥郡主,居然会以如此“肮脏”的方式,来对待这场比赛!这未免,也太令人瞧不起了! 但反观他们所做的事情,其实又好得到哪里去呢? 对于苏晚卿来说,正确的手段,也是对君子使的。对于这些时时刻刻都想要他们命的黑衣人来说,苏晚卿若是保持君子风范,那才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呢! 更何况,她也不是君子,而是小女子。 谁不知道,女子是不可随意欺辱的,宁肯得罪小人,也不要得罪女人。这句话的含义,可是很贴切的。 至少在苏晚卿这里,她是根本不在意旁人怎么想的。如今这样的场景,也由不得她们想太多别的东西。 在小决顺利的将玉笛抢走之后,苏晚卿便不再留手,不像一开始一般总是有意无意的暴露自己的缺点,引得圣蓝处处截住自己的攻击。 苏晚卿虽然对于这异世界的功夫并不是那么了解,甚至自己所学的轻功,其实也不过是比平常人多学了一些皮毛罢了。真要说起来,其实苏晚卿并不会这古代的功夫。 但这并不妨碍她的身手,毕竟,她在现代的身手,到了这里,已经完完全全练回来了。虽然门路不一样,但她的身手敏捷,总是能够灵巧的避开圣蓝的攻击,像一条滑溜溜的泥鳅一般,总是让圣蓝根本没有办法下手。 她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这个和玥郡主,根本没有听说过她的身手如何。当初天离国这么多的传言,全都是关于她如何靠着自己的聪颖和能耐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这般想来,似乎从来都没人见过和玥郡主的身手。即便知道她会武功,旁人心底多少也有一丝不以为然。说到底,和玥郡主再厉害,充其量也不过是脑子比较好使罢了。 若真的要说武功的话,她一个纤细瘦弱的女子,能有多大的力气?别说武功了,乖乖的在家里让男人保护不就好了? 但眼前的和玥郡主,施展出来的功夫,却是圣蓝根本就没有见识过的。 如果让她形容的话,只能用奇怪和诡异来形容。 明明每一个动作都很奇怪,完全不似平日那些功夫一般,偏生她使出来,一切又是那么的顺其自然和恰到好处。因为,圣蓝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她的拳脚砸在自己身上的感觉。 看起来不过是轻飘飘的一推一按,但圣蓝却感觉到自己身上一阵疼痛,甚至让她脸上都有些变色。 这和玥郡主使的,究竟是哪门子的功夫?这般怪异,但是居然带着能耐。 虽然圣蓝很不愿意承认,但的确,苏晚卿的招数,令她有些刮目相看。 不对,现在可不是感叹这些的时候! 圣蓝此刻由主动变成了被动,她有些狼狈的抵挡着苏晚卿的袭击,苏晚卿却仿佛愈战愈勇一般,脸上带着一丝兴奋,眼里也多了一丝战意,手上的动作,更是如同蛇一般,刚刚跳开,很快又栖身上来。 她手上尽管只拿着一把小小的匕首,但却总是能够在圣蓝注意不到的时刻,在她的身上划过,留下浅浅的纹路。 “啊——”圣蓝一直躲避不过苏晚卿的匕首,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她此刻侧头看了一眼圣女,发现她居然还老神在在的站在原地,一点儿都没有要帮她的意思! 这个认知,让圣蓝更为愤怒。 难不成,她自诩成为了圣女殿下,就真把自己当成尊贵的,高高在上的女人吗?当真是不知廉耻!不过是一个勾引圣子的男人罢了,实际上,在她的眼里,这个所谓的圣女,根本就没有什么本事。 她真是想不明白,当初圣殿,为什么会选择这种女人成为圣女?从头到尾,连她的脸都没见过,没准还是个极丑的女人,而且也没展现过什么能力。 这样的女人,到底是怎么当上圣女的? 更让圣蓝不爽的是,她在这边这般狼狈的抵挡着苏晚卿的攻击,而要寻天离国的也是圣女,如今看到她这般受罪,却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这未免,也太过分了! 圣蓝原本心里就很看不惯圣女,这下子,心中更是恼恨。 她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 此时此刻,一旁的大力,此刻也一脸的汗,还在跟西漠毒蝎较着劲儿。 另一边,小决跳开身子之后,细细的端详着手中的玉笛。 紧接着,他拿着玉笛在衣裳上擦了擦,仿佛要擦掉什么脏东西一般。擦了老半天,他才轻皱着眉头,将玉笛放入了口边。 一旁的圣蓝一边举起剑,挡住苏晚卿的匕首,一边恰巧看了一眼小决。看到他这般动作,气得一口血差点儿就出来了,这个少年是什么意思?这个动作,是在嫌她脏?! 她堂堂千圣国最受欢迎的圣蓝长老,居然有一天,会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嫌弃?这样的心情,十分的复杂。 圣蓝此时此刻,并不想深究这样的心情,她乏了。 不对!这个少年要吹响玉笛! 圣蓝在一瞬之间,从另一个情绪中反应过来。她绝对不能让小决吹响玉笛,否则,她辛辛苦苦召唤来的西漠毒蝎,岂不是全都没有了吗? 别看她似乎轻轻松松的吹响了玉笛,但召唤出这么多的西漠毒蝎,可不是一件轻易能够做到的事情。更何况,这些西漠毒蝎,还是她从别的地方召唤过来的,并不在这白雾之森内。 因此,她需要消耗的气力,还要更大一些。 对于圣蓝来说,她对自己召唤出来的西漠毒蝎,是充满了自信的。毕竟这么多的蝎子,只要将人随便咬上一口,就能让他们麻痹昏迷,到时候,还不是任人宰割? 但圣蓝万万没想到,小决的手里居然会有药粉。而西漠毒蝎,会怕这些药粉! 小决的药粉虽然不多,但却为他们争得了短暂的时间。而抓住了这个机会,才夺得了圣蓝手中的玉笛。 要怪,也只能怪圣蓝太过狂妄自大,根本不会想到,这个人居然有胆子来拿自己的玉笛。更何况,她因着召唤了这些西漠毒蝎,本身的实力也下降了不少,所以,苏晚卿才能够这般轻而易举的在她的身上留下伤痕。 而小决,也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若换做平时,苏晚卿也不会做出如此鲁莽的事情。 一开始圣蓝虽然一脸自得的站在原地,但苏晚卿却能够感受到,她身上的气息,与一开始见面时的气息不一样。虽然圣蓝自以为掩饰的很好,但这西漠毒蝎,原本也不是什么街边的大白菜,能够随便出现。 而小决也偷偷告诉苏晚卿,这西漠毒蝎,断然是从别的地方召唤过来的。这种召唤,是需要耗费大量的精气神的,断然不会毫无代价。 因此,苏晚卿很快便得出了这个计划。一切,都不过是一个局罢了。 另外的几个人,此刻也都战得正酣,即便有心想帮圣蓝,却也无力分身了。 虽然圣青几个人的实力的确很强悍,但大皇子几个人,也并不是什么好拿捏的。 更何况,易昭这个男人,身上也存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时不时的扔一些药粉或是掩人耳目的烟雾弹出来,竟也将面前的黑衣人牢牢地牵制住。 圣紫面对易昭,虽然他的实力很强,但易昭的手段也层出不穷,他招架起来,也颇费了一番力气。 小决拿着玉笛,略微研究一番,便知道该怎么使用了。他也没让圣蓝失望,在圣蓝带着一丝惊恐的目光之下,他轻轻的吹响了玉笛。 不似一开始的狂风暴雨一般,此刻他吹出来的笛声,清远悠扬。尽管天边雷声滚滚,但这笛声,倒像是这一片天地唯一薄弱的光芒一般,缓缓地将周围照亮。 原本大力几个人,还在顽强的挥舞着手中的刀,地上到处都是西漠毒蝎的尸体,而西漠毒蝎又源源不绝的靠近,仿佛永远也不可断绝一般。 但在小决吹响玉笛之后,它们的动作开始变慢,而且隐约,有了后退的趋势。 圣蓝看着那些西漠毒蝎的动静,忍不住心痛的惊呼了一声。 “不——” 她的宝贝们,不可以走!她花了这么大的力气才把它们召唤出来,下一次想要召唤,可就难了! 而且,没有了毒物傍身的她,如今跟一个残废,有什么区别? 要知道,她圣蓝自诩最厉害的地方,便是能够召唤出这些令人恐惧的毒物,换了旁人,还没有这个本事呢。 若是连这个本事都丢了,那她就形同于一个废人了。 虽然这些毒物的确很强悍,但没想到却被苏晚卿钻了空子。 说到底,这对苏晚卿来说,是一件很鸡肋的事情。 天下原本就没有这样的好事,这般厉害的东西,也是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的。但若除此之外,便一无是处,这不鸡肋,就很奇怪了。 小决慢慢的吹着玉笛,那些西漠毒蝎,终于有所感应,慢慢的往后退。 在一瞬之间,原本一大片黑色的土地,这会儿都冒出了自己原来的模样。 绿油油,充满生机。 第六百零九章 卷土重来! 圣蓝看着自己的宝贝们慢慢的后退,不禁有些急了。 奈何面前的苏晚卿如同影子一般,如何也摆脱不了,让圣蓝只能紧咬着牙,但又毫无办法。 她辛辛苦苦召唤来的西漠毒蝎,怎么甘心就这样让它们离开! 但小决的速度却不慢,他吹着玉笛,越吹越快,隐隐约约,比起当初,有了压倒之势。 而西漠毒蝎,原本慢慢的后退,这会儿像是都得到了命令一般,迅速的往另一边撤退。 “啊——”我的毒蝎! 圣蓝看着西漠毒蝎居然在短短的时间之内退的七七八八,不禁气得大叫了一声,但却毫无办法。 反观旁边的圣女,却像是没事人一般,依然站在原地,似乎与自己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这对于圣蓝来说,更是一种羞辱。 这个圣女,居然从头到尾,都没有帮过她一下,任由着她被这个苏晚卿攻击,一点都没有还手的打算。 如今玉笛被抢了,她居然也不去阻止! 难道,那些西漠毒蝎退开了,她圣蓝输掉了,对这个圣女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西漠毒蝎的离去,如同退潮一般,来得快,去得也快。 大力伸出大手,在额头上抹了一把汗,长呼了一口气。 应对这些西漠毒蝎,真是累得够呛。 若非他内力雄厚,此刻恐怕早就累得倒在地上了。 还是小决老弟,不,和玥郡主有办法。 居然采取了这么一招声东击西。 还以为那个女人有多厉害呢,结果呢,没有了那笛子,跟废物有什么区别? 在大力的世界里,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说法。对于圣蓝这种妖娆香艳的美女,大力也没有其他的想法。在他的眼里,凡是对和玥郡主不利的,对天离国不利的,那都是不可原谅的人,根本就没什么男女之分。 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是个蛇蝎美人,这么恶毒,居然会召唤出西漠毒蝎这种毒物,这本身就够吓人的了。他避都避之不及,不可能还会傻乎乎的凑上去。 怜香惜玉,也是要看对象的好吗! 眼看着西漠毒蝎退去之后,几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而天上,裴修几个人与黑衣人,正打得火热,谁也没有讨到什么好处。 苏晚卿看着天上激烈的场景,微微皱了皱眉。 能够跟修他们打成平手的,原本实力就很强悍,不用说,他们势必都不弱,而且双方胶着了这么久,肉眼可见,身上都挂了彩。 谁也没有留手。 苏晚卿看着裴修与那黑衣人来回切磋,虽然十分信任裴修,但此时此刻也忍不住有些担心。这几个黑衣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她之前,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他们这么强悍,没理由一点儿风声都没有呢。 而且此次,显然是冲着天离国,或者说,是冲着她来的。 虽然苏晚卿实在想不出来,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招惹了这个不知名的势力。但直觉让她觉得,对方的这个女人,并不简单。 而且,她似乎对自己怨气很重。 但苏晚卿,的确不知道她是谁。 她搜索了一遍自己的记忆,却终究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见过她。 西漠毒蝎退去之后,小决这才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玉笛,他看了一眼对面气急败坏的圣蓝,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刚想说什么。 旁边忽然传来大力的一声惊呼。 “它们、它们怎么又回来了——” 大力的声音顿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小决看向大力手指指向的地方,眼神不禁微微一凝,笑容也僵在了唇边。 只见原本退得一点儿踪影都不见的西漠毒蝎,这会儿又出现了! 而且,它们速度十分的快,比起一开始出现时的速度,快得可不止一星半点!大有来势汹汹的趋势。 这是怎么回事? 因着危机忽而逼近,几个人全身都警惕起来,打起十二分精神。这西漠毒蝎虽小,但若是真的被它蛰上这么一下,可不是开玩笑的。光是一下,就足以麻痹人的神经,可想而知,它的毒性,究竟有多强了。 苏晚卿拧眉看了一眼圣蓝,却发现她似乎也有些惊讶,不过更多的却是喜悦。 “我的宝贝们回来了——” 圣蓝此刻的确很高兴,原本以为西漠毒蝎没了,自己也没有办法收拾天离国的人了。没想到,它们居然又掉头回来了。难不成,是听到了自己的心声吗? 显然不是这样的。 但圣蓝这般姿态,让苏晚卿知道,并非是她动的手。 那么,还有谁呢? 她的视线缓缓移向了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圣女,她直挺挺的站在那里,身子看起来纤细瘦弱,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一般。 但苏晚卿却能感觉到,这个女人,虽然没有说话,但绝对不简单。 此刻,一阵风忽而吹了过来,天空的雷声更为剧烈了。 圣女的面纱被微微吹起,露出了她的一双眼睛。 苏晚卿看到圣女看向她的那双眼睛里,带着一丝诡异,得逞的笑意,以及强烈的……恨意? 她恨自己?为什么? 这双眸眼,苏晚卿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有一丝熟悉,又有一丝不熟悉。 这两种感觉碰撞在一起,倒让她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难道,这个女人,自己真的认识吗? 否则,她怎么会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苏晚卿虽然很想知道这个女人真正的身份是什么,但眼下的情景,显然容不得她多想了。 因为,西漠毒蝎已经以暴风般的速度往他们的方向冲了过来,大有风雨欲来的趋势。 此刻,天空也终于开始飘起了小雨,周围彻底黑了下来,原本绿油油的树木也依然染上了一层黑纱,而地面更是黑峻峻的一片。 但这些颜色,都是由西漠毒蝎组成的。 周围雾蒙蒙的一片,面前是一大群西漠毒蝎。 苏晚卿握紧了手中的匕首,眼神微微一凛。 小决拿起自己手中的玉笛,又吹了几下,但这次他心中有一丝焦急,吹出来的笛声也带着一丝慌乱,不复最初的平稳。 但令大力瞪大双眼的是,这些西漠毒蝎,仿佛聋了一般,根本听不到笛声。或者说,这个笛声,对它们来说,已经没有丝毫的影响了。 这件事情让小决很沮丧。 他又吹了两下,面前的西漠毒蝎还是没有退开的趋势,反而越爬越快。小决的嘴角微微抽了抽,到底不敢再继续吹玉笛了。 圣蓝这会儿也意识过来,这些西漠毒蝎回来的原因,恐怕是那位圣女殿下的杰作了。 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办到的,圣蓝暗地里微微撇了撇嘴,既然能够将它们召唤回来,早动手不就好了,何必等到这个时候? 难不成,这个圣女是存心看自己出丑吗? 圣女的心里,还真有一点这么个想法。 女人的第六感永远是很准确的,圣蓝对自己这么不满意,虽然她并没有摆在台面上明说。但她又岂会感受不到? 这个女人三番四次想要看自己出丑,圣女又不是什么大善人,岂会如她所愿? 今日,她最主要想要解决的,是苏晚卿。所以,她并不想跟这个女人计较太多。 眼下她们在一个队伍,即便是撕破脸,对双方来说,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西漠毒蝎席卷而来,大力几个人,又重新抡起刀,开始新一轮的负隅顽抗。 虽然他们的实力并不若,但耐不住西漠毒蝎的数量多呀!因此,他们必须提起二十分的精神来对付它们,若是真的被咬了,他们可就完了。 到时候,就彻底失去战斗力了。 小决看着面前一大群西漠毒蝎,咬了咬唇,微微低下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他看着手中的玉笛,眼底一丝暗色闪过。 过了一会儿,小决重新将玉笛放在唇边,轻轻地吹响了它。 跟之前所有的旋律都不一样,这一次,小决吹的旋律,是大家从未听过的。 带着一丝急促,又带着一丝安抚,几种情绪交杂在一起,汇成了一首优美的旋律。 圣蓝看着小决这番作态,忍不住冷笑出声。 “你以为现在吹玉笛还有用吗?别白费力气了,敢抢本小姐的玉笛,我看你这个臭小子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不是你的东西,无论怎么抢,都没有用。识相的,赶紧还给我!” 小决对圣蓝的话充耳不闻,认真的吹着手中的玉笛。 苏晚卿一边斩杀着靠近过来的毒蝎,一边抽空看了一眼小决。 她知道,小决绝对不是一个会做无用功的人。他既然这么做,自然有自己的道理。因此,她不会阻止他。 她要做的,就是将小决身边的西漠毒蝎斩杀掉。 大约是因为那圣女做了什么的缘故,纵然小决的手上还有一点药粉,但对于毒蝎来说,已经没什么用处了。 它们仅仅是在原地犹豫了一下,很快又冲了上来,想要攻击他们。 苏晚卿握着一把小小的,不起眼的匕首,任谁看了,心底都会觉得不以为然。 但正是这把匕首,杀死了许多想要靠近他们的毒蝎。 一波又一波的毒蝎涌上来,不断的变成尸体。 如此反复。 小决不知道自己究竟吹了多久,远处忽然传来了一些异响。 与此同时,还伴随着阵阵嘶吼声。 所有人的注意,顿时被吸引了过去! 第六百一十章 至死方休 只见一群身上带着金黄色的斑纹,通体雪白,既像豹子,又像虎的生物,随着那笛声,慢慢的踱步过来。 它们身形却又不似正常的老虎或者豹子一般大小,比起它们还要偏小一些,看起来煞是小巧可爱。可是它们眼里的嗜血,却令人无法忽略。 这种动物,可不像表面一般温顺。 它们优雅的走过来,嘴里发出低低的吼叫声,正是方才他们所听到的声音。 大伙儿都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动物。但唯一能够肯定的是,它们的出现,必然是小决的功劳。 在这些似豹又似虎的生物出现之后,小决才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玉笛,但苏晚卿敏锐的察觉到,他的脸色,似乎没有一开始这般正常,反而多了一丝苍白。 看来,召唤这些生物出来,耗费了他的元气。 而那些生物走过来之后,倒是看也没看面前这么多的人类,它们圆溜溜的眼睛里,只有西漠毒蝎的存在。 圣蓝看到这些奇怪的生物,心下不禁咯噔一下,再看它们的目光,忍不住暗道一声不好。 虽然她并没有见识过这种生物,但直觉告诉她,这些生物,显然是冲着西漠毒蝎来的。 这个少年,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圣蓝来不及细想,面前的生物,已经动了。 它们敏锐的跳了起来,轻巧的落在了西漠毒蝎的旁边,低下头,张开血盆大口,十几只乃至二十几只西漠毒蝎,顿时被它们吸入了口中! 那些还在拼命往大力方向爬的西漠毒蝎,还没来得及想清楚自己究竟经历了什么,就已经被它们吞吃入腹,再也没法看见天日了。 大力看到那些生物优雅的走过来,不时地低下头,准确的咬住那些西漠毒蝎,吃进肚中,不禁瞪大了眼睛。 这些西漠毒蝎可是有着剧毒哪!但这些奇怪的生物,非但没有任何的不适应,反而一副十分美味的模样,这,这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至于他为何能够看出来,这些生物咀嚼西漠毒蝎的时候,眼睛都微微眯了起来。无论怎么看,都像是沉浸在美食中,无法自拔。 而且这一群生物,每张嘴一次,就吞吃了无数只西漠毒蝎。可怜那些小小个头的西漠毒蝎,恐怕一只根本就完全不够它们塞牙缝的! 就在大家有些好奇的时候,一旁的小决适时的开口了。 “这是毒橘豹,是杂交出来的,它们的爪子上含有极其强烈的剧毒,若是被它挠上一下,几乎可以在一瞬之间毒死一头牛,毒性非常的强。而它们也是西漠毒蝎的天敌,平生最爱吃的,便是这种西漠毒蝎。” 小决的话一出,众人不禁一片哗然。 这毒橘豹,未免也太可怕了,看着这么优雅高贵,没想到居然含有剧毒!一头牛究竟有多大,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毒死它,可想而知,这毒性有多强烈了。 这西漠毒蝎的毒,在毒橘豹的面前,可是一点儿也不够看的。 幸好,这些毒橘豹,对人类并不是很感兴趣,它们偏爱的,是这些西漠毒蝎。在它们的眼里,西漠毒蝎,可是十分美味的食物。 不过这也难怪,这些毒橘豹吞了西漠毒蝎没有丝毫的问题了,它们本身便含有剧毒,又怎么会怕这些小小的西漠毒蝎呢? 不过…… “小决老弟,你是怎么找到这些毒橘豹的,而且这些事情你都知道,未免也太厉害了吧?” 若不是大力知道,这几个黑衣人是突然出现的,而西漠毒蝎也是临时召唤来的。他都要怀疑,小决是不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了。 小决听罢大力的话,并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 随即,他伸手探入怀中摸了一会儿,摸出了一枚雪白的药丸,塞入了自己的口中。 苏晚卿虽然看了一眼小决,但她的注意力,其实一直暗暗关注着圣女和圣蓝所在的方向。此刻她们也都被毒橘豹吸引了注意,一时半会儿,倒是没有动手。 但苏晚卿,自然不会因此而放松警惕。 虽然毒橘豹的出现,极大的缓解了她们此刻的压力。但这几个黑衣人,却一点儿事情都没有,最大的威胁,其实还没有解除。 苏晚卿关切的看了小决一眼。 “小决,你可还好?” 小决自然知道苏晚卿问的是什么,他这般细微的举动,都被她察觉到了。 小决的心里微微一暖,他轻轻的摇了摇头,低声说道:“苏姐姐,我没事。” “那就好。” 苏晚卿的一颗心微微放了下来。 是了,她怎么忘了,小决虽然平日很爱研究这些毒物,但与此同时,他也是一位很好的大夫。他自然有的是办法,让自己的身体恢复过来。 自己最近,倒是有些关心则乱了。 苏晚卿微微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忍不住暗自叹了一口气。总觉得自己最近的脑子,不太好使,难不成这春困的后劲这么大,都影响到自己的脑子了? 苏晚卿总觉得不太可能,但眼下遇上这样的事情,根本容不得她多想别的。 毒橘豹的力量不愧是盖的,它们一群豹,几乎没有花多少时间,在几个人短短的几句对话之后,眼前原本一大片西漠毒蝎,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了一小半了! 要知道,前面他们砍了许久,也才砍死了不到五分之一的西漠毒蝎。 这样一对比,实在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圣蓝看着那些毒橘豹,不断地吞噬着她的西漠毒蝎,心痛得都要窒息了。这些西漠毒蝎,不仅仅是她从其他地方辛苦召唤来的,也是她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这其中的意义,可根本不一样。 天知道,她究竟费了多大的努力,才培育出这么多的西漠毒蝎。 这会儿,居然被这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毒橘豹给吞掉了,她不心痛才怪了。这些西漠毒蝎,可都是她的宝贝哪。 随便抓一只出去,可都有着极大的价值。 可是现在,她全部都贡献出来了!当初,就不应该听圣白大人的话,将自己所有的宝贝都带了过来。 圣蓝的心底,其实也存着一份心思,想让那圣女看一看,自己的这些宝贝们,究竟有多厉害,以此来震慑她一下。 但圣蓝万万没想到,自己做的一切,眼下就像是为他人做了嫁衣一般,到时候,全都回不去了。她之前努力的一切,全都白费了! 眼下,可不就是为这些毒橘豹做嫁衣吗? 原本圣蓝以为,这么多的西漠毒蝎,完全够那些天离国吃一壶了!但没想到,他们硬是坚持了这么久,而且那个少年还召唤了这什么毒橘豹,将她的宝贝们都要吃光了! 结果哪里想到,她会损失这么惨重! 现在,圣蓝心中都有些恨圣女了,早知道,让那些西漠毒蝎离开就算了,也不至于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回去之后,她还有法子保住它们,但现在,谁能来告诉她,她怎么保住她的那些宝贝们? 圣蓝虽然很想对毒橘豹动手,但听了小决的话,她又踌躇了。这些毒橘豹,自己又不瞎,自然看得出来,它们一点儿也不畏惧西漠毒蝎的毒,而且它们身上的毒更甚。 这样危险的物种,圣蓝自问,没有能耐能够制服它们。 到时候,若是因此赔上自己的小命,那可就太不值得了。这个圣女,根本就不值得自己这般,圣蓝可不会做这种傻事。 因此,圣蓝虽然再心痛,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宝贝西漠毒蝎们被毒橘豹一只只的吞吃入腹了。 圣女显然也没想到,那个小决居然能够召唤出对付西漠毒蝎的生物,而且恰巧还是它们的天敌。 如今饶是她,也不方便出手了。 之前将西漠毒蝎召唤回来,她已经出了一次手,这一次,对于那些毒橘豹,恐怕没用了。 所以此刻,圣女也没办法对毒橘豹动手。 她们都是血肉之躯,这一群毒橘豹,少说数量也有近三十几只,此刻它们没有对人类动手,是因为西漠毒蝎显然让它们更感兴趣。 若是自己贸然动手,引得这些毒橘豹对她出手,那她不就得不偿失了吗? 圣女之前也没见过这种物种,不住地它们的战斗力如何。因此,她也不敢贸然出手。 而另外几个黑衣人,此刻依然跟裴修他们战斗得激烈,哪里顾得上地上的情景。 裴修一边抵挡着圣白的攻击,一边分神看了一眼苏晚卿所在的方向,发现她没事情之后,才缓缓的放下一颗心来。 圣白一边进攻,一边暗暗有些心惊。 这个裴修,不愧是天离国的战神,原本他以为,这几年来,这个所谓的战神在轮椅上待了几年,实力断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但今日一交手,他才发现,这个男人的实力,竟是如此深不可测。 而裴修,心中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面前的男人,恐怕是他这么久以来,遇到的,最强悍的对手了。 裴修表面上看上去尚游刃有余,但他心中知道,现在的境况,需要有人打断。 否则,恐怕他们就要打到至死方休了。 第六百一十一章 晚卿遇险! 毒橘豹此刻还在优雅但却快速的吞食着满地的西漠毒蝎,对于它们来说,这简直就是人间最大的美味。 要知道,平日里,它们根本就没有机会见到这么多的西漠毒蝎,更别说,还在地上“乖乖地”让它们吃掉了。事实上,西漠毒蝎遇到了自己的天敌,它们能不跑吗? 但是,它们却根本没办法逃走。毕竟毒橘豹虽然看着体积比它们大上了好几倍,但这速度,也是十分惊人的。 在这些西漠毒蝎刚刚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毒橘豹给吞吃入腹了,自然也没有机会,能够跑掉。 所以,它们注定只能被吃掉。 这就是它们最终的命运。 圣蓝看着那些毒橘豹,虽然心里恨得牙痒痒,但到底不敢动手。若是自己出了什么事情,这圣女根本就不会理她的死活,而圣青也许会帮自己,但这会儿他自己都被纠缠得脱不开身呢,哪里会注意到自己? 因此,圣蓝即便心痛得要窒息,依然只能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这些毒橘豹,她之前只是听闻过,从未见识过。西漠毒蝎在她这里并不吓人,但不代表毒橘豹没有任何的威胁力。 恰恰相反,这毒橘豹的战斗力,可比西漠毒蝎要强了很多倍,至少看这些西漠毒蝎毫无还手之力,她就明白了。 因此,一群人,就这样静默的站在原地,看着毒橘豹吃得津津有味,根本停不下来。 大力看着那些原本气势汹汹的西漠毒蝎,在毒橘豹的面前,犹如老鼠遇见猫一般,完全没有了一开始的威风,反而只能瑟瑟发抖的四处乱爬,最终依然被毒橘豹准确的吞入口中。 果然,不仅仅是人,动物也是如此,一山更比一山高哪。 大力内心不禁感叹了一声,随后他冲着小决竖起了大拇指。 没想到小决老弟,看着个子小小的,也不怎么出手,但却一出手,就如此的有震慑力,他真是小看了他。 看来这天离国的队伍,当真是卧虎藏龙。一开始,他的注意力其实都在六皇子与和玥郡主的身上,那大皇子和易昭,虽然表现得不是那么显然,但大力天生的直觉告诉他,这两个男人也不会弱到哪里去。 而小决,倒是瞧着一点儿战斗力都没有,却未曾想到,他才是那个扮猪吃老虎的那一个。至少,光是他随手使用的药粉,或是召唤出来的毒物,就比他在这儿挥刀挥舞老半天,要有用多了。 至于羽墨公主,虽然她出手的次数并非很多,但大力已然感受到了她的强悍,她对于对手,也是丝毫不留情。对付这些女子通常都会害怕的毒蝎子,她也是毫无惧色,反而愈战愈勇。大力只能说,不愧是天离国的公主,当真是有魄力。 天离国的这些人,委实让大力都刮目相看了。 不愧是和玥郡主带来的人,一个个,可都是世间少有的人才哪。 除了天离国的大皇子、六皇子,还有羽墨公主,另外两位的身份,大力并不知道。但他们身上并没有太多宫中人才有的气息,想来,身份并非宫中之人。 也正因为如此,才让大力感叹良多。 果然,高手在民间。这句话,也是没有错的。 圣女看着面前的毒橘豹,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它们吸引。她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苏晚卿,眉心微微皱了起来。 隔着面纱,旁人并未察觉,圣女的目光落在苏晚卿的身上。 但苏晚卿却忽然有一种感觉,自己被盯上了。这是一种本能的,让她感觉到危险的感觉。这种感觉,似乎曾经出现过。 到底是在哪里呢…… 苏晚卿一边暗暗警惕着,一边在脑海里高速旋转着,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东西。 这个女子,为何会对自己如此仇恨? 此番这些黑衣人的举止,显然是冲着他们天离国来的,但究竟是不是冲着她苏晚卿来的,苏晚卿的心里,其实还带着一丝不确定。 但种种的事迹却又表明,她似乎才是引来黑衣人的罪魁祸首。 苏晚卿此刻想不通,自己究竟在什么时候,在哪里得罪了这些黑衣人。她甚至连这些黑衣人的身份都不知道。 他们这般厉害,不可能连一点儿风声都没有。除非,他们在灵州,并没有显山露水。 若是如此,倒是能够解释,为何她从未听说过了。 毕竟这次参加国土争霸赛的队伍,可谓是多如牛毛。没有了比赛的限制,以及能力的限定,自然是所有的国家,都来参加了。 这中原上这么多的国家,她苏晚卿,又怎么可能一一了解呢? 但这若是个名不经传的国家也就罢了,她又有什么机会,去招惹这样的人…… 苏晚卿自诩,她从未招惹过这些黑衣人。因为,她根本就不认识他们! 说到底,这些黑衣人,真是太莫名其妙了! 苏晚卿的脑子里此刻有些乱乱的,忽而感受到一道强烈的目光,方才她只是隐约察觉,此刻却感到清晰无比。 她缓缓的转过头,对上了圣女的“眼睛”。正确来说,是对上了她眼睛处的黑纱。 隔着一层浅浅的黑纱,但苏晚卿却看不清圣女的表情,可是不知道为何,她却感觉,这个圣女在笑。 她为什么笑? 不好—— 苏晚卿的内心忽而一颤,想起来在最初比赛抽签的时刻,似乎也曾经有那么一道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那时候,她还以为是错觉。 但今日看来,那并不是错觉。 当日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就是眼前这个圣女的! 让她本能的感觉到危险和诡异的目光。 这个圣女的身份,究竟是谁。 苏晚卿来不及细想,直觉已经容不得她多想。 “轰隆隆——”天空此刻又是一道响雷经过,闪电将面前有些昏暗的景象照亮。 在一瞬之间,一道大风刮过,圣女面前的黑纱微微吹起,露出了她的双眼。 这是苏晚卿第一次,在这道闪电清晰的显示下,看清了圣女的眼睛。 苏晚卿看到圣女的瞳孔之后,不禁微微一怔。 圣女,果然在笑。 在那一瞬间,苏晚卿忽而感觉自己身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她直觉道不好。 圣女在那一瞬间忽而身形一动,谁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但在下一秒钟,圣女已经出现在了苏晚卿的面前,对于危险的本能,苏晚卿的大脑来不及思考,身体刚要下意识的进行动作,但她的腹部此刻忽然传来一阵剧痛! 苏晚卿的一张绝美的小脸,顿时变得苍白! 也就是在那一霎那之间,圣女已经瞬间到了苏晚卿的身后,而她的手中,也多了一把银色的匕首,就这样明晃晃的挂在了苏晚卿白皙的脖颈前。 在电光火石之间,圣女竟是得了手。恐怕她自己也没想到,因为圣女的眼里微微愣了愣,但很快便染上了得意和兴奋。 “郡主——” 大力就站在苏晚卿不远处的地方,此刻一抬头,就看到了这一幕,顿时眼睛都瞪得大大的,几乎要充血。 小决他们看到这一幕,顿时也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放开晚卿——” “放开苏姐姐!” 圣女一只手横在苏晚卿的腰上,另一只手握着匕首,紧紧地贴在苏晚卿的脖颈上。此刻听到几个人的叫唤,她冷哼了一声,手往下微微压了压。 苏晚卿白皙的脖颈顿时多了几道血痕,十分的刺眼。 “闭嘴,否则,我的刀可是不长眼的。”圣女冷冷的说道。 她沙哑而难听的声音,在雷声的衬托下,听得并不十分清楚,但却平添了几分可怖。小决几个人看到这一幕,知道她是真的会动手,当下噤了声。 他们不敢冒这个险。 这个女人,像一个疯子一样。 若是苏晚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们不敢再想下去。 此刻苏晚卿他们的动静,原本在打斗的几个人,立刻也察觉了。 裴修的眼神顿时暗沉下来,他很想立刻就冲下去,奈何此刻圣白却又死死的缠了上来,打法也变得愈发的嚣张而冲动,仿若不要命一般。 一点也不像一开始一般,你来我往。 也许,这才是他真正动真格的样子。 裴修心下大急,但看到此刻苏晚卿微微垂着头,脸上似乎没有什么表情,看起来倒没有任何惊慌失措的模样,心下倒是微微放松了一些,但一颗心依然紧提着,生怕那个疯女人做出什么事情来。 苏晚卿感觉自己的脖子一阵凉意,而在圣女出手之后,她感觉脖子传来一丝丝的疼痛,但这点疼痛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 她的表情依然镇定如常,仿佛此刻架在自己脖子上的不是一把匕首一般。 圣女原本正等着苏晚卿露出惊慌失措的模样,天晓得,她有多想看到,苏晚卿在自己的面前露出这样的样子。 但是,从自己动手到现在,苏晚卿的脸色居然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即便她脖子的鲜血已经缓缓渗出来了一些,将她胸前的衣襟染红,她依然没有一点儿反应,仿佛根本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痛楚。 怎么会? 这个女人,不过是在装模作样罢了! 圣女原本看到苏晚卿这般模样,心下失望不已。但想想她不过是在强作镇定,心下顿时好受了不少。 “怎么,苏晚卿,你不是自诩很厉害吗?怎么不叫人来救你?” 第六百一十三章 乐极生悲的苏晚卿 苏晚卿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她并未开口,表面上依然无动于衷。 只是她此刻脸色苍白,身形也摇摇欲坠,仿佛一阵风吹过来,她随时都会倒下去。 这般脆弱的模样,让裴羽墨几个人看得心都揪起来了,内心担忧不已,但表面上又不敢太过显露出来。他们生怕这个什么圣女一时又发什么疯,继而又做出伤害苏晚卿的事情来。 但是他们曾几何时,看到过苏晚卿这般虚弱的模样呢? 裴羽墨暗地里看了一眼另一边打斗越来越激烈的几个人,心下暗暗着急。 六哥,你在干什么?晚卿都这副模样了,你还不来救她。 但裴羽墨心里也很清楚,裴修此刻必然很想要立刻回到苏晚卿的身边,但那个男人,实力实在是太强悍了,而且出手毫无章法,从头到尾都透露着一股子诡异,至少他使出来的武功,饶是自己走南闯北的,也没有见识过。 光是这样看,裴羽墨已经感觉暗暗心惊了。因此,她即便很焦急,但也知道这样于事无补。 偏生圣女此刻倒是不着急了,她还跟苏晚卿聊起天来。 “苏晚卿,你怎么不说话,难道是因为知道自己此时此刻根本没办法让人施救,所以放弃了?” “你以前——我听说你之前不是很嚣张么?怎么现在见到你,跟传言中不太一样?” 圣女一边说着,忽而微微一顿,继而话锋一转,硬生生将话题转了个弯儿。 她似乎在有意无意的遮掩自己的身份,但她并不知道,自己方才在苏晚卿面前,早就已经暴露了一切。 因此她现在说的话,对苏晚卿来说,没有任何的效果。因为她已经知道了面前的女人究竟是谁,她现在说的话,都是极力掩饰罢了。 已经没有丝毫的意义。 但苏晚卿惨白着一张小脸,还是难得开口回答了一句。 “传言究竟是如何,终究不过是传言。就如同当初我是个花痴草包大小姐,如今在世人眼里,这也不过是个传言,不是么?” 苏晚卿说完之后,淡淡的看了一眼圣女。 那一眼,不知道为何,让圣女的心里下意识的“咯噔”了一下,随后她很快反应过来,不禁为自己的反应气恼。 她如今可是圣女,在千圣国有着显赫而高贵的地位,即便苏晚卿是个和玥郡主又如何?她能跟自己相比吗?日后,她可是千圣国的皇后,是一国之主的女人,苏晚卿这种女人,根本就不足以跟自己称道,连给自己提鞋都不配! 圣女咬着牙,不知道苏晚卿为何要提起当初的事情,她原本不就是个花痴草包大小姐么?什么传言,这根本就是真的! 虽然这其中的确有夸大的成分,但若她不是这样的人,这传言会出来吗?说到底,都是自作自受罢了!根本不是什么传言。 圣女看着一脸虚弱但依然倔强淡然的站在原地的苏晚卿,心里恨得牙痒痒,她最讨厌的就是苏晚卿这幅德行。 明明都已经如此落魄,小命也被自己抓在了手里,她究竟是哪里来的勇气和自信,还敢表现出这般模样。 难不成,她真的以为,自己不敢杀了她吗? “究竟是不是传言,想必和玥郡主的心里,是最清楚的吧?”圣女忍不住说道。 苏晚卿又看了她一眼,继而开口道:“究竟是不是传言,想必圣女殿下的心里,也很清楚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圣女的脸沉了下来。 在那一瞬间,她都要以为,自己的身份已经被苏晚卿给看穿了。否则,她怎么会说出这句话来? 但圣女转念一想,自己现在这般模样,苏晚卿怎么可能认得出自己?更何况,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暴露过自己的身份,她绝对不相信,苏晚卿这个女人会认识自己。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请教圣女殿下,咱们现在是在参加国土争霸赛,请问我跟您什么仇什么怨,您要这样对我?据我所知,在这之前,我们并不认识吧?” 苏晚卿看过来说道,她的眼里还带上了一丝“茫然”,一副无辜又疑惑的样子。 但她这副模样,却让圣女暗地里松了一口气,随即阴森森的笑道:“是,我们之前的确不认识,但是本圣女就是看你不顺眼,想要收拾你,不可以吗?难不成,非得有仇有怨,我才能对你动手?” 苏晚卿摊了摊手,做出一副有些无奈的模样,叹了一口气说道:“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我们既然无仇无怨,圣女殿下这般对我,就说不过去了。难不成,圣女殿下都不担心,我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天离国会找你算账吗?届时,你一个弱女子,恐怕难挡天离国的千兵万马哦。” 圣女听到这里,忍不住嗤笑出声。 “苏晚卿,你未免也太将自己当回事了,也太把天离国当回事了。难不成你以为,天离国是无所不能的吗?我会怕你们找我算账?我今儿个既然敢动手,自然不会怕了你们!” 圣女一边说,一边嘲讽的看着苏晚卿,虽然隔着黑纱看不清真容,但苏晚卿依然能够感受到她身上浓浓的鄙夷。 看来,她是真的一点儿也不怕呀。 苏晚卿忽然有些好奇,她这些时间以来,究竟经历了什么事情?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而且,还这般有底气。 看来,人果然是会变的。 苏晚卿微微耸了耸肩,这会儿没有接她的话。 但圣女显然并不打算放过她,依然咄咄逼人。 “苏晚卿,你不要以为天离国皇帝现在很喜欢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没有了他们的宠爱,你什么都不是。再说了,天离国上头还有个东霂国呢,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容太子的妹妹了?到了这国土争霸赛,恐怕人家早就翻脸不认人了,你可还蹬鼻子上脸了。” 裴羽墨:“……” 小决:“……” 苏晚卿:“……”嘿,还别说,她还真是容太子的亲妹妹。其实也不是她想蹬鼻子上脸,这不是父皇要求哥哥来陪她参加国土争霸赛的么,不然,以她哥哥的性子,恐怕不会来。 哦,对了,还有一个原因,这一次,羽墨也参加了,她哥哥,是肯定会来的。 只是现在不知道在哪儿罢了。 毕竟这白雾之森这么大,想要遇上,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只是这圣女的口气说的,就算她不是容言玉的妹妹,难不成她是吗?她又不是东霂国的人,为何一副“跟东霂国很熟,你不要惹我,你也惹不起”的语气? 这踩高捧低的本事,不,踩低捧高,是跟谁学的? 苏晚卿感觉有些无语。 “他们要喜欢我,我也没办法哪,这不是我的个人魅力么。” 就在圣女以为苏晚卿被自己说得无言以对而洋洋自得的时候,苏晚卿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噗——” 不远处的裴羽墨听得清清楚楚,虽然她看不清圣女的脸色,但这会儿,她却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这个圣女的神色,恐怕不会太好。若是能看清,大抵是猪肝色。 裴羽墨原本忐忑的心情,这会儿也放松了不少,看苏晚卿这般淡定的模样,不知道为何,她的一颗心,也变得安定下来了。 虽然知道此刻局势还很是紧张,苏晚卿的处境也很危险。但苏晚卿就是有这样的能力,让她放松下来。不过这样的她,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苏晚卿。 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永远都不会有丝毫的慌张,至少,她从来不会表现出来。这样的她,总是能够给自己安全感。 裴羽墨相信,这样的晚卿,是绝对不会出事的。 苏晚卿还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一句玩笑话,裴羽墨的心情变幻得这般快。但她这个人就是这样,越是处在危险严肃的场景,她越希望大家能够放松一点儿。 当然,如果自己脖子上的刀也能够放松一点儿,那就更好了。 但这话,苏晚卿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她可不希望这刀一不小心就划得更深了,她虽然表面上满不在乎,实际上,她可是相当的珍惜自己的小命。 毕竟好不容易重活了一世,身边又多了这么多值得她珍惜的人和事物,是个傻子才会轻易放弃。所以苏晚卿完全承认,自己现在可怕死了。 圣女狠狠地瞪着苏晚卿,恨不得在她的身上瞪出一个大窟窿来。这个女人,都死到临头了,还敢说这种话!当真是不知廉耻! “苏晚卿你真是——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自恋的女人!”圣女冷冷的说着,语气颇为讽刺。言下之意,你实在是不要脸! 苏晚卿勾唇礼貌回应:“你现在见到了。” 圣女:“……” 一旁的圣蓝肩膀轻轻颤了颤,虽然她很不想承认,但看到圣女这般吃瘪,她心里畅快不已。之前一直被她压着,圣蓝早就十分不爽了。 这个和玥郡主,没想到这么伶牙俐齿。若非此情此景不合时宜,圣蓝都想拍拍手掌,大喊一声:“做得好!” 但想一想圣白大人还在一边拼命,圣蓝最终忍下了这股冲动。 圣女恼羞成怒。 “苏晚卿,别以为我不敢杀了你!” 她一边说着,手下的刀下意识的用力了几分,几乎要陷进苏晚卿的脖颈中。 苏晚卿的脖子几乎都被染红了,鲜血流得欢快。 她疼得微微皱起了眉头。 看来,皮过头,乐极生悲了。 第六百一十五章 圣女的目的 苏晚卿虚弱的抬起手臂,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脖子,随后幽怨的看了圣女一眼,可怜巴巴的说道:“好痛……” 大力几个人看到苏晚卿这般模样,顿时我见犹怜,一颗心都揪了起来。 他们的和玥郡主,居然受伤了!真是岂有此理! 圣女接收到苏晚卿的眼神。 “……” 她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十恶不赦的坏蛋,但这一切难道不是苏晚卿自找的吗?她凭什么用这种谴责中带着泪花的目光看着自己?别以为她会心软! 圣女冷冷的哼了一声,手上却没有动作。 苏晚卿这会儿再度闭上了嘴巴,没有继续开口。她可是识相得很,虽说此时此刻圣女没拿她怎么样,但她秉着做人要低调的原则,还是不宜说太多不合时宜的话,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 要是圣女知道苏晚卿心里想的是什么,恐怕会气得在她身上扎几个窟窿。早知道这样,前面干什么去了?三番四次的挑衅她,她没有下死手,真是非常的仁慈了。 当然,她还有别的打算。 圣女虽然的确是冲着苏晚卿来的,这会儿看到她脖子上红红的血痕,自己心里十分的痛快,苏晚卿这个女人,何时在自己的面前这般虚弱过? 看到她这般脆弱无助,再想一想,这一切都是自己带来的,圣女觉得内心愈发的高兴,还带着一丝快意。 苏晚卿,你也有今天。 她要收拾苏晚卿,自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们此行来的目的,圣女自然不会忘记。 作为排行第二的天离国,实力又这般厉害,她们手里的令牌,又会少到哪里去呢? 圣女想到这里,虽然刀没有继续往下压,但还是微微往前凑了一点儿,并未触碰苏晚卿的脖颈,她语气带着命令。 “苏晚卿,你们天离国想必得了很多令牌吧,这样吧,只要你们将你们得到的所有令牌都拿出来,我便放你一马,如何?” 苏晚卿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圣女这句话。原来,她真正的目的是这样,敢情在这儿等着她呢。 圣女说这番话,自然有自己的打算。 一来,她十分想看看,天离国队伍的人,究竟会不会为了苏晚卿,把他们辛辛苦苦抢到的令牌全部交出来。另一方面,在他们眼里,究竟是苏晚卿重要,还是国土争霸赛的胜利更为重要。 若是因此他们内部起了冲突,圣女就更开心了。这不正是说明,苏晚卿的地位,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吗? 等着吧,苏晚卿,你也享受一下从云端掉下来的滋味。那滋味,一定十分的好受。毕竟当年,她就是这般过来的,而这其中最主要,还是因为你苏晚卿呢。 圣女想起当年的事情,眼底一片滔天的恨意,但她很快意识过来,并强行压了下去。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现在她已经重获新生,自然不能像当初一般莽撞。 更何况,苏晚卿虽然表面不显,但她知道,这个女人的心里可是想法很多的,她不能轻易漏了自己的马脚。否则这对她来说,也没有丝毫的好处。 圣女这般想着,暗自深呼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将脑海中的回忆压下去,她不想再回忆起当年的事情。否则,她一腔的怒火和恨意,又要涌上来了。 眼下,还是做正事要紧。 圣女的话说出来之后,她看到了苏晚卿微微瞪大的眼睛,似乎对她所说的话很是惊讶,还带着一丝无措。 圣女看到她这般之后,心下不禁冷笑了一声。恐怕苏晚卿也想不到吧,但这样的目的,也应该不难猜到才是。 毕竟,这可是国土争霸赛,圣子对于此次比赛可是十分重视的,她作为圣女,自然要想尽办法,为圣子殿下得到他想要的东西。这样,才能够保证自己的地位牢固和长久。她可不像以前这么傻,辛苦得到的东西,她不会再随手让旁人抢了去。 以前的自己就是太天真了,所以才会被人这般欺负和陷害。 既然她已经变成了千圣国的圣女,自然不能再重蹈覆辙。 圣蓝那个笨女人,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就是单纯的找天离国算账吧?她未免想的也太简单,将自己想得太蠢了! 圣女虽然表面并未说什么,但圣蓝也不是个会掩饰自己情绪的女人,她对自己的不满,圣女自然十分清楚。 果然,她话一出,圣蓝的目光便微微一闪。 她的确没想到,这圣女还留了后招。原来,她是为了这次国土争霸赛,但她对于那和玥郡主的恨意,圣蓝也是看得明明白白。 这圣女怕是想一箭双雕。 圣蓝衣袖下的小手微微抓紧,原本她以为,自己养了这么多西漠毒蝎,还辛辛苦苦的耗费自己的心力,将它们召唤到白雾之森来,为的就是能够在国土争霸赛中获得胜利。 但是没想到圣女却提出要找到天离国的人,她原本计划在其他的地方再将自己的宝贝们召唤出来,最好能够将那些队伍一网打尽。 圣女的做法却让她逼不得已,改变了自己的初衷。 实际上,圣蓝并不想承认的是,看到圣女这般扬眉吐气,自己的心里其实是因为气不过,一气之下,就将那些西漠毒蝎给召唤出来了。 其实当时,她还并不想这么快将自己的宝贝们亮出来,这可是她的杀手锏。 但圣蓝的确也想在圣女面前争一口气,虽然圣女表面的并不明显,但圣蓝很清楚,她的心里,十分瞧不起自己!这是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的直觉。 圣蓝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的那些个宝贝们,居然全部被吞吃了个干净!那个小小的少年,居然不知道从哪儿召唤出这些可怕的毒橘豹出来,竟是西漠毒蝎的天敌。 因此,即便圣蓝悔得肠子都清了,也没有丝毫的作用。 毕竟,这些西漠毒蝎是她自己召唤出来的,旁人并没有逼迫她。 但圣蓝将这一切,都记在了圣女的头上,她并不恨那什么和玥郡主。说到底,要找天离国的人是圣女,要对付他们的也是圣女。若不是这个女人,自己犯得着这么快出手吗?若是没有碰到天离国的人,自己这些西漠毒蝎,根本就是天下无敌了。 可是世界上根本没有那么多如果,有的,全是已经发生的,既定的事实。 因此,圣蓝也很清楚,她这些辛苦养大的宝贝们,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但这些仇,她会全部记在圣女的头上! 现在圣女居然想借着和玥郡主索要那些令牌,圣蓝的心里其实并不相信,天离国的人会因为和玥郡主,而将他们的令牌交出来。 说到底,和玥郡主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即便救了她,天离国的人,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拿到这么多令牌了。 如今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了,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 圣蓝不得不说,这一招,圣女的确使了狠劲。她在逼天离国的人做决定。 不管怎么说,这至少也是一个法子不是么? 圣蓝一点儿也不想看到圣女得逞,她摆明了就是想借此在圣子殿下面前造势,她绝对不同意。这个女人已经变成了圣女,这是不争的事实,但圣蓝可不希望圣子对她刮目相看。 她要让圣子知道,真正对圣子殿下有用的,是她这位圣蓝长老,而不是这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圣女! 圣女说完之后,现场出现了短暂的宁静。大伙儿似乎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因此,都有些怔住了。 裴羽墨几个人愣了一会,倒是很快回过神来。 裴羽墨向前走了一步,抢先开口说道:“可以,没问题,你放开晚卿。” 圣女看着毫不犹豫的裴羽墨,微微愣了愣,随即眼睛一闪,却并没有放开苏晚卿。 “你说的话能算数?” 裴羽墨伸直了自己的脖子,一脸不悦的说道:“本公主可是天离国的羽墨公主,是父皇最宠爱的人,我说的话,当然算了!” 圣女听到裴羽墨这般理直气壮的话,冷哼了一声,瞥了一眼旁边的几个人,忽然唤了一声:“圣白长老,圣紫、圣青,你们回来。” 苏晚卿听到这几个相似的名字,眼神微微闪了闪,但圣女并未察觉。 几个人听到圣女这般说,虽然现场还在纠缠不清,但他们还是听话的收回自己的动作,躲开对方的攻击之后,一前一后,落在了圣女的身后。 圣女看到他们这般听话,不禁得意的看了一眼苏晚卿。 但这会儿苏晚卿正将目光转向裴修,眼里带着一丝关切,恰巧此刻,裴修的眼神也看过来了。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错,眼神交流。 修,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呢? 我也没事,放心吧。 短短的几个眼神交流,双方便明白了彼此的意思,一颗心都落了下来。 圣女看到这一幕,十分的不爽。 这个六皇子,当初明明是个残疾毁容的废物,这会儿居然站起来了?而且戴着面具,尽管气势并不显,但看起来依然俊美清贵,令人情不自禁的陷入其中。 苏晚卿,你凭什么? 好的东西,凭什么都是你的? 圣女这般想着,眼底的暗光越来越深,一只手抓着苏晚卿的手臂,也不禁用力。 长长的指甲,深深的陷进了她白皙的肌肤中。 第五百一十六章 圣女的目的(二) 彼时,裴修几个人,也都退回了裴羽墨几个人的身边,但双眼,却都紧紧盯着在圣女身旁的苏晚卿看。 苏晚卿因为圣女尖锐的指甲有些吃痛,但她并未开口说什么。 圣女看着对面的裴修,冷哼了一声,随即开口说道:“方才天离国的羽墨公主说,愿意用所有的令牌,换回你们的和玥郡主,不知道天离国的大皇子与六皇子是何想法?这可是国土争霸赛,想必二位,应该有不一样的想法吧?” 圣女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带着一丝暗讽和挑衅,她不相信,这两个男人都会为了苏晚卿而交出他们得到的令牌。 毕竟,裴修也就算了,他在天离国原本就出了名的疼苏晚卿,圣女虽然十分不喜,而且对此十分的嫉妒,但她终究没说什么。裴修这个男人,就算腿脚没问题了又如何,还不是个已经毁容的男人。 恐怕也只有苏晚卿,对着他那张脸,才会下得去口。换做其他的女子,没准看到裴修的脸,就已经吓得尖叫了,哪里会愿意待在他的身边?必然是因为如此,裴修才会这般宠爱苏晚卿。 一定是这样的。 圣女这般想着,心下好受了不少。 裴修愿意救苏晚卿,这可不代表,天离国的大皇子也会接受此事。毕竟,大皇子素来都以国事为重,他可不是裴修那种优柔寡断、儿女情长的男人。这国土争霸赛如此重要,一边是一个女子,另一边则是一片国土,到底哪个重要,根本不需要她多说吧。 圣女一边想,一边继续笑着说道:“六皇子也就罢了,大皇子莫不是也是这般想法?要知道,这一大片国土,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意味着什么,想必大皇子的内心是十分清楚的。在这个时候,你会如何选择呢?” 苏晚卿听着圣女沙哑难听的声音,仿若一只乌鸦一直在耳边叫一般,她有些难受的皱了皱眉,很想伸出手刮一刮自己的耳朵,但此刻手脚还有些无力,她到底没抬起来。 圣女是什么意图,苏晚卿自然很清楚,她不就是想挑拨离间吗?只是这手段,未免也太不高明了。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事情,恐怕也只有这个女人会做得出来。 不过苏晚卿想一想她的身份,很快就释然了。这般动作,的确很符合这个女人一贯的风格。 可惜,苏晚卿根本就不担心这个。 这个女人莫不是以为,所有的东西在旁人眼里,都跟她一样,以为很重要吗? 果然,圣女说完之后的下一秒,大皇子已经沉稳的开口了。 “比起这些没有生命的令牌而言,我自然是选择六弟妹了。你既然要所有的令牌,那拿去便是,不过请你不要伤害六弟妹。” 大皇子方才与圣青一阵交手,虽然此刻身上看起来有一丝凌乱,但并未落了下风。他素来行事低调,但他本身的功夫,却也是一点儿也不差的。 因此圣青与他交手,虽然圣青的武功也诡异了一些,但他也没讨到什么好处。双方也因此,一直僵持不下。 圣女听了大皇子的话,拧起了自己的细眉,眼里闪过了浓浓的不悦。 这跟她想要的结果可完全不一样,至少,她希望天离国的队伍内讧,希望苏晚卿并没有被这些人重视,让苏晚卿知道自己其实没有那么重要,狠狠的打击她的自尊心,这才是她真正想要看到的局面。 但是,他们居然这般和谐的就同意了自己的要求?! 圣女满脸不甘心的看向不曾开口的易昭等人,这个男人自己从未见过,生的这般俊美,若换做以前,自己看到这般俊朗清贵的公子,恐怕早就羞红了脸颊,一颗心都扑通扑通的上蹿下跳了。 但如今,她不可能会这样。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跟苏晚卿一组的。 凡是跟苏晚卿有关系的男人,她都十分厌恶,不管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 只是看到苏晚卿的身边这般多美男环绕,她的心里就更为不爽。哼,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就算成了亲,还是这般不知廉耻。真不知道,她究竟有什么魅力,让这些男人围着她团团转,连一点儿理智都没有了! 易昭懒懒的摇晃着手中的折扇,他看了一眼方才与自己交手的圣紫,眼底一道暗芒闪过,面上却丝毫不显,依然是一副慵懒清雅的模样。 “二位皇子都没有异议,在下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更何况,这无论怎么看,都是救和玥郡主比较划算一些,圣女问这样的问题,在下认为简直是太无聊了。”令牌算个什么东西?怎么可能有他们的头重要? “你——”圣女被易昭一番暗含讽刺的话气得娇躯一震,差点儿说不出话来。 这个男人,看着这般俊美华贵,怎的说出口的话,与他的容貌一点儿也不相符?这般气人!真是一点风度都没有! 若是易昭知道圣女心中所想,估计会被她给气笑了。她是个什么身份,别说她是个蒙着黑纱不知道是何模样的怪物,就算她貌若天仙,那又如何?做出这般伤害苏晚卿的事情来,他没有直接将她大卸八块,已经是十分仁慈的了。她居然还指望着,自己对她有风度? 她到底哪里来的脸。 圣女这会儿气得牙痒痒,但自己的人也都在旁边看着,她怎么能落了下风?否则,圣蓝那个女人该如何看待自己?别以为她不知道,方才没有看见这个女人眼里划过的嘲笑。 她凭什么嘲笑自己?她可是千圣国的圣女!地位超凡,哪里是她这个普普通通的长老能够相比的,她不过是嫉妒自己的身份,嫉妒自己能够得到圣子殿下的宠爱罢了。 圣女想到这里,心下不再与圣蓝计较。嫉妒她,哼,就凭她,根本就不配。 “既然如此,将你们所有的令牌拿出来!” 圣女这会儿十分清楚,她一时半会,也杀不了苏晚卿。对面这几个人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自己的人与他们打了这般久,双方也没讨到什么好处,若是他们想要彻底收拾天离国的人,也需要一点儿手段。 那么,是不是可以从这个女人身上下手呢? 就这样放过她,未免也太便宜她了。更何况,如今苏晚卿在自己的手上,又被她喂了药,还不是任由自己宰割? 圣女这般想着,眼底划过了一道阴森森的光芒。 此刻,天空的雨已经渐渐小了下来,但天色依然阴沉不已,远处时不时传来阵阵雷声,高大的柳树被吹得高高扬起,影子仿若一只只长长的手臂在晃动,给这一片天地平添了一丝阴冷。 裴修看了圣女一眼,随后他侧头看向大力,淡淡的说道:“大力,将令牌拿出来。” 大力愣了愣,赶紧应了一声,虽然到底有些不甘心,毕竟这些令牌都是他们辛辛苦苦赢来的呢。但比起和玥郡主,这些令牌自然算不得什么。 这些东西再重要,也没有人重要呀。大力不爽的,他们居然就这般被算计了,这些黑衣人,当真是无耻! 大力一边想着,一边慢慢的将自己背着的布袋扔在了他们的面前。 “啪——”令牌落地传来清脆的声响。 因着大力将它们扔在地上,布袋微微敞开了一个口子,里面一片浅浅的金色溢了出来。众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这里面,全都是令牌。 这看起来,最起码也有五六十个。 但并没有圣女想象中的那么多,或者说,比她想象中,要少了很多! 她看着那并不是很大的布袋,似乎有些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半晌才开口说道:“你们这一个多月,居然只有这么点令牌!?” 她不相信。 大力挠了挠自己的大脑袋,面对圣女的怀疑和质问,心下更是不满了。 “这些令牌都是别人送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在遇到你们之前,我们还没主动攻击过谁呢。”你们也是自己撞上来的,可不是他们主动出手的。 圣女:“……”之前在路上听闻天离国的队伍似是来郊游踏青一般,她心里还不相信。苏晚卿这种女人,怎么可能会容许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必然会让其他的男人可劲儿的去攻击别人,以拿到更多的令牌,在天离国皇帝面前邀功,好让皇帝更喜欢她。 但结果没想到,居然真的是这样。 她还以为,这不过是障眼法! 圣青几个人看到这小小的一袋令牌,也微微愣了愣。 尤其是圣紫,纵然他之前抢了不少队伍的令牌,虽然也只抢了那么一两个,留住了两三个“活口”没有抓,但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比这一袋子要多上不少。 这天离国不是排行第二的国家吗?这么点令牌,也太可笑了吧? 若非看着现场这么多人,背上除了行李,的确没有其他东西了。 圣紫当真以为,他们是故意在耍人。 圣女咬着牙,刚想说什么,大力已经一脸不高兴的继续开口了。 “喏,你要的令牌我也给你了,快点放了郡主,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圣女眼神扫了过去,圣紫立刻会意,上前将一袋子令牌都拎在了手上,回到了圣女的身边。 圣女看到圣紫走回来,眼里顿时得意起来。 她的手抓紧了苏晚卿的腰,冷笑着说道:“你们不会真以为,拿这么点令牌忽悠本圣女,我就会放过苏晚卿这个贱人吧?” 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个人,脸色都沉了下来。 第六百一十七章 圣女的身份 圣女看着几个人瞬间变得铁青的神色,内心更为洋洋得意。 这两位天离国优秀的男人,居然也会被自己骗,他们如何能够想到,自己会出尔反尔呢?恐怕他们也不会料到,自己会这般吧? 但看到他们变了神色,圣女的内心无比的畅快,这种感觉,简直是太爽了。 裴羽墨沉下了一张小脸,率先开口了:“你居然敢骂晚卿是贱人,我看你这般出尔反尔,才是个贱人!” 圣女一听裴羽墨居然敢这般骂自己,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心里的痛快顿时一扫而光,神色也黑了下来。 “你说什么?你居然敢骂本圣女,难道你现在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吗?如今苏晚卿还在我手里,我劝你最好小心些。否则她这张脸留下什么痕迹,可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圣女阴恻恻的说着,原本放在苏晚卿脖颈上的匕首,此刻缓缓的上移,轻而易举的挑开了她洁白的面纱,旁人不过看上一眼,呼吸顿时滞住了,仅仅只是一小边脸颊,竟已是惊为天人。 面前的女子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一双星眸带着淡然清冷,即便处在危险的境地下,她依然平淡如水,宛若天山上的雪莲一般,孤高而恬静,让人无不沉溺于她独特的气质中。 之前看苏晚卿便有这样的感觉,如今看到她的容貌,感觉更甚。 而大力几个人看到苏晚卿的模样,已经呆滞在原地,嘴微微张开,竟是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和玥郡主,也长得太美了吧! 圣女看到苏晚卿绝美的面庞,眼底闪过了浓浓的嫉恨,这个女人,凭什么长得这么美?而她却…… 再看到这几个男人的脸色,饶是圣青和圣紫,也被苏晚卿的容貌惊了一下,有些呆愣在原地。 这个和玥郡主,果真是名不虚传。这般美貌,即便是放在千圣国,也是不可多见的。 在场的人,恐怕也只有圣白神色如常,依然稳稳的站在原地,但他看向苏晚卿的目光中,却暗含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只是这神色稍纵即逝,并没有人瞧清楚。 圣蓝看到苏晚卿的容貌也呆了一呆,她没想到,这个世界上居然真的有这般倾国倾城的女子,她的容貌甚至未施脂粉,却依然皓如白雪,宛若新月。 苏晚卿的倾城绝色摆在大家面前,连一向自诩美貌的圣蓝,心下也不禁生出了一丝自卑。她身上的气质,根本不是她圣蓝可以相比的。 若换了旁人,恐怕圣蓝早就一心都是嫉妒和厌恶了。但在苏晚卿面前,她却压根儿生不出这样的心思。 也许正应了那一句话,在两个人相差甚远之时,其中一方是断然升不起其他心思的,就如同一位是天山雪莲,另一位则是风中牡丹一般,虽牡丹姿色艳丽,但到底比不上雪莲的圣洁高雅,美好纯净。 饶是牡丹,在雪莲的面前,也要弱上好几分。这便是二者最本质的区别,也正因为如此,圣蓝根本升不起别的心思,但在圣女面前可就不一样了,因为在圣蓝的心里,她并不觉得自己哪里比不上圣女那个女人。 在她的心里,下意识的将她和圣女放在了同一个水平线上,而苏晚卿,不是她能够与之平行的人,故圣蓝也不会有与之攀比的心思。 因为她内心知道,她比不上。 圣女看着几个男人都为苏晚卿的容貌而一时忘记了呼吸,她看了一眼苏晚卿的容貌,不得不说,如今的苏晚卿比起当初的她,更为不一样了。 若说成亲之前的苏晚卿是霸道强势,令人不敢直视的,那么成亲之后的她,则是空灵沉静的,身上也多了一丝迷人的风情,配上她独特清冷的气质,更是让人难以移开自己的目光。 这种独特的感觉,连圣女都无法忽略,她压下心中那一丝被苏晚卿惊到的悸动,眼里愈发的恼恨起来。 这个女人凭什么变得越来越美,而自己却越来越丑陋呢?每当她揭开面纱,看到自己纵横交错的伤疤,心中便涌起疯狂的恨意和怒意,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她?这一切,都是苏晚卿这个贱女人带来的。 若非是她,自己又怎么会遭遇这般非人的待遇? 苏晚卿,今日你落到了我的手中,我是断然不会放过你的! 圣女想起自己当初根本无法面对镜中的自己时,心下一直压抑的恨如同邪恶的盒子被打开了一般,一股又一股阴寒的气息,不断涌出来。 甚至连苏晚卿,都感觉到了她身上非比寻常的气息。那是一种,几乎要将人吞没的怨恨。丝丝的黑气,逐渐蔓延开来,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缓缓扩散。 “苏晚卿,你不是一直很得意于自己的容貌吗?今日我便要毁了你这脸庞,看你日后,还怎么勾引其他男人!”圣女语气森冷,她一边举起匕首贴在苏晚卿的脸上,一边眼中带起了兴奋和嗜血。 她早就想将这个女人的容貌毁掉了,在她的脸上划上几刀,再看着鲜血缓缓流下来,最好还能够看见苏晚卿惊恐不已的眼神…… 光是想一想,她便兴奋得身子都微微颤抖。她被苏晚卿捉弄了这么多回,这一次,她要全部都讨回来!谁也无法阻止她! 冰凉的匕首紧紧地贴在苏晚卿绝美的脸庞上,反射出一道银色的暗光,犹如一条冰冷的蛇吐着信子,在她的脸颊边缓缓地游移,并随时会扑上来,给予致命的一击。 圣女看着苏晚卿,眼里满是期待,她期待着,苏晚卿露出惊恐害怕的神情。她不相信,这一次,苏晚卿还能够保持以往的冷静和淡然。 要知道,对于女子来说,最重要的,除了贞洁,便是她的容貌了。尤其还是对于一个绝美的女子来说,若是没有了容貌,她便什么都不是!失去了这一切,每日都看着自己容貌上丑陋的疤痕,苏晚卿,到那个时候,你还能笑得出来吗? 恐怕,你根本就不敢面对吧? 圣女一边想着,一边兴奋的将匕首在苏晚卿的脸蛋上拍了拍,作势就要划下去。 但苏晚卿的神情却依然让圣女失望了,她平静的站在那里,恍若这一切与她无关一般。 即便此刻圣女手中的匕首最尖端的地方已经对准了她的脸颊,即将要刺下去,即便下一秒她的容貌就会被狠狠划伤,但苏晚卿一双夺目清亮的星眸依然恬静如水,不带丝毫的人间烟火,如同含苞的芙蓉一般,纤尘不染。 圣女银牙紧紧地咬在了一起,但很快她又笑了出来,苏晚卿都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装模作样,以为她会就此放过她吗?她根本不会! 很快,她就能够看到苏晚卿这张面庞,只剩下一道道丑陋的刀疤。而且她还要让苏晚卿,永远记得这一天,永远记得这一切,是她带来的! “苏晚卿,你可不要怪我,要怪,就怪当初你这般绝情冷血,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一切,都是因果。什么样的因,就有什么样的果,你一定想不到,自己今日为何会落得如此地步吧?” 圣女难得好心情的,在动手之前,又说了一句。 她这般有恃无恐,也是因为此刻苏晚卿被她抓在手里,而对面的几个人虽浑身紧绷,但到底不敢冲过来。 因为圣女方才已经冷冷的警告了他们,若是他们敢冲自己出手,那苏晚卿这张脸,只会被毁得更快。他们若是不怕,可以尽管出手。 因此,即便裴羽墨在对面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也于事无补。她到底也没敢冲过去,这个疯女人! 裴羽墨恨恨的跺了跺脚,紧咬着银牙,恨不得用眼神将圣女给瞪出几个窟窿来。 这种女人,活在世界上,真是浪费空气! 苏晚卿听着圣女冷漠而得意的语气,似是没有感觉到脸上的匕首一般,她微微侧过脸,因着这个动作,那匕首尖锐之处在她的脸上微微划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血丝也渐渐渗了出来。 裴羽墨看到这一幕,顿时瞪大了美眸,下意识的唤了一声:“晚卿——” 圣女没想到苏晚卿会主动侧过头来,她对上了苏晚卿的眼睛。 苏晚卿平静的看着她,说道:“你说得对,种什么因结什么果,因此你当初所遭遇的一切,都是你的报应,因为这是你种下的因,与我并无什么关系。” 苏晚卿顿了顿,仿佛察觉不到脸上微微的刺痛一般,继续说道:“所以你将这一切都推在我的头上,不过是因为你根本不愿意承认,也不愿意面对,曾经的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罢了。我说的没错吧,苏晚月?我的好妹妹。” 在听到“苏晚月”三个字之后,圣女整个身子,顿时僵在了原地,犹如一个死尸一般,半分都动弹不得。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半晌,圣女似乎回过神来,她黑纱之下的脸色此刻已经满是苍白,但她依然强打起精神,勉强开口说道。 而天离国另外几个人,在听到“苏晚月”三个字的时候,也怔住了。 苏晚月,她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 第六百一十八章 圣女的身份(二) 裴修看向圣女所在的方向,眼里倒是没有太大的惊讶。 根据她之前的表现,以及苏晚卿镇定的模样,恐怕晚晚早就知道圣女的身份了,所以她并未有丝毫的惊慌。 当一个人不知道自己对手何人,有何能力时,心中自然会保持更高的警惕和紧张。但若是知道对方是谁,而这个人,又是朝夕相处,共同长大的人,无论过去多久,无论容貌如何变化,她的品性,都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至少对于苏晚卿来说,苏晚月这个人,依然如同以前一样,太容易被她看透了。她甚至不需要做太多的动作,就可以知道她内心究竟在想什么。 因此,苏晚卿尽管没说什么,但她的心思,却一直都活络着。 圣女仿若被踩了痛脚一般,差点儿就要跳起来。她根本想不通,自己的身份,怎么会被苏晚卿知晓?她到底是从哪里发现自己的身份的。 苏晚月以为自己脸上蒙着黑纱,而嗓子又已经变成了这般模样,苏晚卿根本就不可能会认出自己。因此,她才敢放下心来,靠她这般近。毕竟,她想要亲手毁掉苏晚卿这个念头,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如同一株嫩芽,如今已经在她的心里逐渐的生根,发芽,随后变成参天大树。 这件事情,若不由她亲自了结,她如何能放下这口气? 自己如今所遭遇的一切,全都是苏晚卿这个贱人害的! 想起当年的事情,圣女胸中又是一股强烈的恨意和怒火,她狠狠地喘息着,胸脯激烈的起伏,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如今处在将近崩溃的边缘。 苏晚卿,莫非你以为,认出了我的身份,便以为我如同当初一般,任你揉捏吗?她苏晚月,可不再当年那个不谙世事,没有能力的小姑娘! 当初是她瞎了眼,太过自得,太相信旁人,才会着了苏晚卿和风惜画的道。如今,她所受到的一切伤害,她都要从苏晚卿身上讨回来! 否则,怎么对得起这么多日日夜夜,她从噩梦中惊醒,当日那一片大火仿佛还在自己的面前,烧焦的黑发,滚烫的肌肤,黑漆漆的面庞,无尽的、无法摆脱的疼痛,犹如梦魇一般,在自己的耳边冷笑,提醒着她过去经历的一切。令她每每半夜从床前惊坐起,都一身冷汗,浑身颤抖。 那种被灼伤的痛感,她一辈子,都无法忘怀。 这成了她一辈子的阴影,而且根本就无法摆脱。苏晚月根本不想回想起当初那一段日子,自己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苏晚月根本就不敢看镜子,她害怕面对镜子中的那个面庞上伤疤纵横交错的女人,不仅仅是她绝美的脸毁了,她那副原本娇弱的身躯,也遍布密密麻麻,令人恶心的伤痕。 而这些伤痕,将如同邪恶的蛇一般,缠绕她一辈子,令她挣脱不得! 原本的苏晚月有多注重的容貌,因火烧伤之后,她便有多痛恨自己这副躯壳。她恨不得将整个世界的镜子都砸毁,这样便可以一辈子看不到自己的模样。她蒙上黑纱,烧得沙哑几乎坏掉的嗓子,她也不愿听到自己那难听的如同枯树枝一般的声音。因此,她几乎不开口。 因此,在她的寝宫中,绝对不会有镜子这样的物品。当初见过她容貌的侍女,也早就被秘密处理掉了。她不会让任何人看见她的容貌,犹记得当日,她揭开面纱,恰巧那侍女闯了进来,瞧见了她的模样,侍女仅仅是尖叫了一声,便瞬间丢掉了性命。 没有人知道她去哪儿了,因为自己有的是法子,将她处理得神不知鬼不觉。但从此以后,她再也不会轻易揭下自己的面纱,更不会让任何人瞧见。 因为瞧见的人,都已经死了。 若非是圣白大人救了她,这个世界上,哪里还有苏晚月这个人? 或者说,如今世界上,的确已经没有苏晚月这个人了,有的,只是千圣国的圣女。 至于她为何会成为圣女,说起来,也都是她运气好罢了。圣女紧紧地咬着唇,惨白的嘴唇被她咬得鲜嫩欲滴,几欲流血,隐藏在黑纱下,显得十分可怖。 她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稳住心神,不要再回忆起当初,在那到处都是火焰的房子里,自己手足无措的动作,以及,惊恐无比的双眼。 已经过去了,苏晚月。 如今,你要报仇的那个女人,就在你的面前,就在你的手下,你只要轻轻一划,她就会失去她最引以为傲的容颜。这样的苏晚卿,以后根本无法再勾引其他的男人。 她会让苏晚卿的容貌,变得跟自己一样!她要让苏晚卿,日日面对那铜镜,看着自己脸上深可见骨的刀疤,日日难眠,夜夜惊醒。 她所遭遇到的一切,她都要让苏晚卿,千倍百倍的还回来! 在圣女的身份曝光之后,裴羽墨的眼神不禁沉了下来。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会是苏晚月! 当初她没有认识苏晚卿之前,也听过不少她与苏晚月之间发生的事情。这个苏晚月,表面上温柔无害,实则是个蛇蝎心肠,自私自利的女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根本不惜一切手段! 这样的女人,当初在听到她被烧死之后,裴羽墨还暗暗觉得痛快了一把。哪曾想到,那场大火,居然都没把她烧死,而且今日,她还站在了苏晚卿的面前,将刀挂在她的脖子上。 但裴羽墨也明白了,这一切的恨究竟从何而来。 像苏晚月这样的女人,不管遇到什么,错误从来都是别人的,她永远都将自己当成受害者。这样的人,一辈子都不可能会清醒。 可是她的身份曝光,也意味着,晚卿此刻的处境,更加危险了! 因此,裴羽墨紧紧地抓着手中的剑,强迫自己不将心底最强烈的担忧暴露出来。她知道,若自己越是表现得着急,那么苏晚月只会更得意。 因为,这一切,正是她想要看到的! 这个女人已经完全疯掉了,她想要通过这种凌虐的手段来得到自己心里的那一份快感,这样的女人,原本就已经毫无理性可言。 所以,在知道苏晚月的身份之后,裴羽墨立刻明白,不管他们说什么,恐怕都无用了。 因为苏晚月,不吃这一套。 圣女,不,应该说苏晚月,深吸了几口气,随后微微平静下来,她看着苏晚卿,嘴角露出了一丝怪异的微笑。 “苏晚卿,没想到你居然还能认出我来,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既然身份已经大白,苏晚月也没打算再遮遮掩掩,反倒是她身后的圣青几个人,没有想到圣女的真实身份居然是天离国的人,当下都怔住了。 但不管怎么说,苏晚月已经通过了神坛的考验,而圣子殿下也承认了她的身份。因此,不管她当初是谁,如今,她只是千圣国的圣女,别无其他。 苏晚卿看着苏晚月阴恻恻的神情,仿若不知道自己此刻危险的处境一般,她淡淡的说道:“因为风。” “风?你在胡说些什么?” “方才一阵风,将你的黑纱吹起来了。” 苏晚微微一愣,下意识的反驳道:“但我下面还蒙着面纱,你根本看不见我的脸。”而且,她捂得十分的严实,除了一双眼睛,可以说,周围完完全全,都看不见。 苏晚卿轻轻的指了指自己的眼角,嘴角竟是露出了一丝浅笑。 “没错,我的确看不见你的脸,但你的这里,却并没有被遮住。我看到后,便立刻知道,你是谁了。” 苏晚月愣住了。可是,怎么可能?要知道,那场大火也伤害了她的眼睛,当初她差点儿瞎掉,若非圣白大人及时赶到,她恐怕早就被那些黑烟熏瞎了。 但也正因为如此,她的眼睛也大变样,眼白的地方,已是一片片暗淡的黄色,眼珠子也受到了损害。她如今,也不过是勉强能够认清这些人,若远一些的东西,她是断然看不清的。 她的眼睛也变成这样了,苏晚卿怎么可能认得出她来? 若她的眼睛没坏,恐怕苏晚月还会担心被苏晚卿认出来。说到底,这场大火,让她彻底换了一个人,仿佛换了一层皮一般,否则,她也不敢如此自信的站在苏晚卿的面前。 她是不是,还得感谢那场大火? 苏晚月这般想着,嘴角勾起一道极具讽刺的笑容。 “不是你的眼睛,是你的眼神。”苏晚卿忽然补充了一句。 眼神? “你什么意思。” 苏晚卿依然是一副淡淡的模样,她轻轻的开口说道:“你如今的确大变样了,一开始你站在我的面前,我根本没有认出你是谁。直到我看到你看向我的眼神,你知道吗,苏晚月,这么多年以来,我看到最多的,便是你这样的眼神。恶毒、妒忌、恼恨、愤怒,这些情绪将你包围,全部都表现在你的眼里。正是你的眼神,告诉了我,你的身份。” 苏晚月站在原地,沉默了半晌。 忽而,一道道沙哑难听的笑声,从她的嘴里冒了出来。起初还有些断断续续,随后便是一阵疯狂的笑声。 喑哑的笑声直入耳中,仿佛碎玻璃渣子在地上刮过,苏晚卿微微皱起了眉。 “苏晚卿,我以为自己小看了你,没想到最后,却是我自己出卖了我自己。” 第六百一十九章 你为什么没死? 苏晚卿尚未开口,苏晚月停顿了一下,继而开口道:“即便你知道了我的身份,又如何呢?恐怕你不会想到,有一天,你会落到我手里吧?”苏晚月恶狠狠地说着,眼里满是得意。 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在苏晚月说出这番话之后,苏晚卿心中微凛,直觉她要有所动作了。 果不其然,在下一秒,苏晚月已经微微使劲,苏晚卿原本挂着一丝血痕的漂亮脸蛋,顿时又多了一道痕迹! 细碎的疼痛,密密麻麻的,在脸庞上蔓延开来。 苏晚卿知道,自己此刻的脸,必然是流血了。因为她已经感受到一股湿润的感觉,缓缓的从脸庞处流了下来。 大力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大声喊道:“我们已经将令牌都给你了,你这个女人怎么可以出尔反尔!”还敢伤害和玥郡主,她这个架势,分明就是要毁掉郡主的容貌。 郡主这般倾国倾城,更何况,容貌对于一个女子来说何其珍贵,他根本无法接受,郡主的脸庞受到任何伤害! 苏晚卿如今离苏晚月离得最近,自然看得清她眼中的神情。在身份曝光之后,苏晚月索性也不再掩饰自己的一切,她就这样大刺刺的将心中的想法暴露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 听罢大力说的话,苏晚月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似乎在嘲笑大力的天真。 “你未免也太天真了,我说什么就是什么,苏晚卿落在我的手里,我怎么可能会放过她?难道你不知道,女子和小人的话,不可信吗?” “你——”大力没想到苏晚月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般无耻的话来,忍不住捏紧了拳头,恨不得下一秒就冲过去,一拳打在这个女人的脸上!但是和玥郡主在她的手中,她手中的匕首就在苏晚卿的面前,大力无论如何着恼,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裴修,眼中多了一丝担忧。他都这般担忧了,更何况是六皇子呢? 裴修此刻背对着大力,大力看不清裴修的神情,但却能感觉到,他的身体有一丝紧绷。 裴修的一双桃花眸,一直盯着苏晚卿纤细的身躯,从未移开过目光。但此刻,他并没有开口。在这样的时刻,他说的也多,不过会错的越多罢了。 苏晚月看了一眼裴修,发现他一声不吭,忍不住又冲着苏晚卿冷嘲热讽起来。 “你看,传言总说什么六皇子很宠爱你,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你都这般模样了,鼎鼎大名的六皇子却一声不吭,甚至一点儿也不担心你呢,没准,那些令牌比起你来说,还要更为重要一些,苏晚卿,你未免也太可悲了。” 苏晚月说完之后,又洋洋得意的补充了一句道:“果然,男人都是看脸的,你如今尚未毁容,就这么一道口子,六皇子已经厌恶你了,真是可怜呢,苏晚卿,你就没什么话想说吗?” 苏晚卿淡淡的看了一眼越说越兴奋,仿佛下一秒就要手舞足蹈的女人,实在不是很想理会她。这个女人至今还存在于自己的幻想里,恐怕离疯已经不远了。她一点儿都不想跟一个疯女人说话。 裴修没有开口,但苏晚卿却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他虽然一声不吭,但他的心里,一定在想着解决的法子。 如今对面几个黑衣人的实力不弱,一时半会儿,他们的确没办法将黑衣人拿下,而且这几个黑衣人行踪诡异,武功邪门,谁也不知道他们手上还有什么古怪的法子,苏晚卿也实在不希望自己的队友们因此而冒险。 到时候,天离国的人,未必讨得了好。 这个事情,在方才双方交手了这么久之后,苏晚卿心中便有了打算了。相信裴修也很清楚,目前的局面。 因此,在想出万全之策之前,苏晚卿必须要稳住苏晚月。 “苏晚卿,你为何不说话!” 半晌,苏晚月都得不到苏晚卿的回应,顿时就不高兴了。她可是说的很开心呢,这个女人居然一点儿也不配合自己,难不成,她就这么盼望着自己现在就对她下手吗? 苏晚卿抬起眼皮,懒懒的看了苏晚月一眼,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若我开口,难道你便会放过么?” 苏晚月想也没想,斩钉截铁的说道:“自然不会。” “那不就得了,横竖你都不会放过我,那我为何还要开口?难不成你以为,我喜欢跟你聊天吗?”苏晚卿说完,似乎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苏晚月。 苏晚月手中的匕首微微抖了抖,当然,是被气的。 “苏晚卿,你都死到临头了,还敢这么跟我说话!难不成你不知道你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吗?真是愚蠢!”苏晚月没想到,苏晚卿这么倔强,在这个时候依然没有向自己服软,甚至还敢嫌弃她。 她哪来的本事! 现在处在上风的人,可是她苏晚月,请搞清楚这个事实好吗? 苏晚卿看了一眼苏晚月,诚恳的说道:“妹妹,你我好歹姐妹一场,难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德行吗?我知道你要收拾我,你收拾便是,反正我横竖也动不了,也没办法反抗你,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苏晚月:“……”她再次有一种,拼尽全力一拳打出去,结果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她要的不是这个! 她要的,是苏晚卿一脸惊恐和慌乱的看着自己,如同小鹿一般,呸,如同一个将死之人一般,并开口冲自己求饶,求自己放她一马,求她不要毁掉她的容貌。 而不是现在,仿佛她对苏晚卿做什么,苏晚卿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方才自己轻轻在她脸上刮了那么一刀,原本也是存了试探和欺辱的心思,想要看到苏晚卿露出不一样的表情。 毕竟苏晚卿这种招蜂引蝶的女人,必然十分注重自己的容貌,若自己毁了她的容貌,那她便什么都没有了,也留不住男人的心。只要她冲自己求饶,没准自己还会好好考虑一下,晚一点再收拾她。 但苏晚卿却什么表示都没有,她紧紧是轻轻皱了皱眉,随后神情便恢复如常,再也没有任何的表示。 实际上,别说恐惧了,苏晚卿漂亮的星眸里,连一丝愤怒和恨意都没有。 简直,没有将她苏晚月放在眼里。 她越是这般,苏晚月心中反而越是愤怒和恼恨。为什么!为什么你一点表情都没有!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 她不相信!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反观一旁的大力,看到苏晚卿依然一副淡定的模样,原本愤怒不已的心情,倒是略微平静了一些。是了,和玥郡主这般厉害,想必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应对的法子,更何况六皇子这么神通广大,肯定也有自己的打算。 他又何必在这里生气呢?他得注意着自己的情绪,万不能影响了和玥郡主。 在大力的心里,他对于苏晚卿和裴修的信任,早就到了盲目的地步。 如今看到苏晚卿这般镇定,大力坚信,郡主有自己的打算,所以才会这般波澜不惊。 若是苏晚卿知道大力的想法,想必她会冲着大力摆了摆手,顺便告诉他:“大力,你实在是想多了,我并没有办法。” 至于苏晚卿为何从始至终都保持冷静淡然的态度,原因很简单,她只是不想满足苏晚月想要看到自己出丑的心愿罢了。当初苏晚月便一直想要看到自己倒霉,如今自己落到了她的手中,士可杀不可辱,她虽然也怕死,但她是绝对不会让苏晚月如意的! 若大力知道苏晚卿保持这般淡然的神态,内心的想法却如此幼稚,纯粹是因为跟苏晚月赌气,恐怕他会十分的无语。 你可是我崇拜的和玥郡主,这么草率真的合适吗!刀子还在你脸上放着呢! 事实证明,苏晚卿越是在惊险的情况下,反而越是不表现自己的情绪。反正,她是不会让苏晚月得逞的。 想要看她害怕的模样,没门儿。她苏晚卿的字典里,还没有害怕这两个字呢。 就算有,也不是苏晚月带来的。所以她,想得美! 裴修原本正在想着什么,忽而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往旁边看了一眼。 一旁的圣白一直在暗中盯着裴修,生怕他什么时候便动手。因此,裴修的神态他自然也清楚的察觉到了,圣白冲着裴修看的方向看了一眼,但那里只是一片绿色的草,什么都没有。 旁边甚至连一棵树都没有,一目了然。 圣白不知道裴修在看什么,但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也没有其他的感觉,心下便以为他不过是随意的看了一眼,没有其他的意思。 更何况,如今苏晚卿还在圣女手上,圣白知道裴修有多宠爱苏晚卿,所以他断然不敢轻举妄动。 否则,圣女的手若是一歪,恐怕到时候,就无法挽回了。 因此,圣白断定,裴修此刻不敢出手。 此刻裴修的确不敢轻举妄动,晚晚在那个疯女人的手中,他如今也没有把握完全将黑衣人解决,毕竟他们,的确很强。 裴修看了一眼那边沾着雨水的青草,很快若无其事的收回了视线,随后对上圣白带着一丝探究的目光。 裴修看着圣白,忽而眼里多了一抹笑意。 圣白顿时愣住了。 裴修在冲自己笑? 不对。 他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笑? 圣白还未想清楚,苏晚卿忽而开口了。 “苏晚月,你为什么没死?” 第六百二十章 千钧一发! 苏晚卿的一句话,顿时将所有人的注意都吸引过去了。 几个认识苏晚月的人,此刻也禁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 的确,当初在二皇子府中,苏晚月被烧死的事情,一度被闹得沸沸扬扬,毕竟她所在的院子烧得几乎连渣都不剩了。所以他们也理所当然的认为,苏晚月整个人都被烧没了,也没想过,她居然会从大火中逃生。 毕竟那场大火来势汹汹,根本不给任何人喘息的机会,别说救火了,人根本就进不去,里面的人更是出不来。因此,他们也想不通,苏晚月究竟为何没有死。 若说这一切是个局,那苏晚月如今也不会是这般模样。看她一直佩戴着黑纱,从未取下,加上那沙哑的嗓音,必然是被烧伤了的模样,否则,她不会这般痛恨苏晚卿。 虽然这一切,并非是苏晚卿的错。 但苏晚月素来都会将所有的过错压在苏晚卿的头上,她就是这样的女人。 苏晚卿冷静的看着苏晚月,而苏晚月听到她的问话,微微侧过头,看着她,嘴角又涌起了她熟悉的嘲讽的笑容。 “看到我没死,你心里很难受吧?我看你巴不得我在那场大火被烧死,但冥冥之中,一切都是天注定,老天爷也看不下去,我就这样死去!所以,是老天爷帮了我,我即便变成鬼神,也要来向你索命!如何,对这个回答可还满意?” 苏晚月看着苏晚卿,眼里一片嘲弄和得意之色。她没有被烧死,苏晚卿一定很失望,但如此又如何,她就想看到苏晚卿失望的样子! 苏晚卿的眼里一派冷静,她淡声说道:“这世界上并没有什么鬼神之说,即便是有,也不是你。你能够从大火中逃出来,想必是有人救了你,否则,那般厉害的大火,二皇子府的人都无法进去救火,就凭你一个弱女子,你又如何能够逃出来?” 苏晚月冷哼了一声,苏晚卿总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真的很令人厌恶!她最讨厌,就是看到苏晚卿这个模样了。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就是没事,好好的站在这里,你一定无法接受吧?如今你落到了我的手里,你以为说这几句话,我就会放过你吗?”想都别想,门都没有。 当年她们欠她的东西,她要一样一样的讨回来! 苏晚卿看着她,忽而浅浅的一笑。她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干涸的血迹,但却依然没有丝毫影响到她的模样。女子一笑,犹如千树万树梨花开,万般风华,薄薄的面纱,根本无法掩盖。 苏晚月看到苏晚卿这般模样,明明脸已经受伤了,但却依然该死的……迷人。她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苏晚卿这般笑容,的确击中了她那颗摇摇欲坠的心。 苏晚卿越是这样,苏晚月的一颗心更是备受恨意和嫉妒的煎熬。为什么在这样的情境下,她还能笑得出来?苏晚月真的想不通,难道她以为,裴修在这里,她就能逃过一劫吗? 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她都不会放过苏晚卿! 此刻的苏晚月,眼底一片深沉的恨意和冷酷,她的手无意识的抓紧了自己手中的匕首,但尚未完全使劲,尽管如此,苏晚卿脸上原本微微干涸的伤痕,又有了要涌出鲜血的迹象。 “苏晚卿,我不想再看到你笑了,这辈子,都不想——” 她现在,立刻,就要让她知道,自己有多讨厌这个笑容! 苏晚月紧紧地咬着牙,她猛然抬起手中的匕首,就要狠狠地划下去—— “不——” 此刻,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苏晚月的手上,裴羽墨见状,瞪大了自己的双眼,忍不住焦急的呼叫出声。 苏晚月的眼里满是狰狞和快意,她仿佛已经看见,苏晚卿这娇嫩的脸蛋,在自己的手下血肉模糊的场景。没什么比这样的事情,更令她觉得痛快了! “苏晚卿,这张脸,就让我亲手毁掉吧——” 苏晚月又喊了一声,匕首狠狠地落下去,眼看着,就要扎在苏晚卿绝美的脸上! 忽然,旁边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风声,若是不仔细注意,根本就不会听见。 离苏晚月最近的圣白,心神一凛,想也没想,侧过身便狠狠地推了一把苏晚月。 “圣女小心——” 一枚散发着银色光芒的飞镖,一闪而过,甚至大伙儿都还没有看清它究竟是从何处过来的,它已经带着虚影,狠狠地扎进了苏晚月身后的一棵大树中,深深的陷进去。 苏晚月冷不丁被推了一把,手里的匕首顿时拿不稳,险些脱离了自己的手心。而原本虚弱无比的苏晚卿,忽而一个诡异的扭身,一脚狠狠地踩在了苏晚月的脚上! “啊——” 苏晚月忍不住痛呼了一声,原本抓着苏晚卿腰际的手,无意识的松开了。 就在那一瞬间,苏晚卿如同狡猾的泥鳅一般,轻巧的往前一扭,便脱离了苏晚月的要挟。她的脚步仍有些虚浮,但却走得极快,在苏晚月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苏晚卿已经瞬间离她几步远,身子微微一软,下一秒已经跌进了裴修的怀里。 “苏晚卿!”苏晚月瞪大了眼睛,眼里带着一丝血红,她没想到,就在自己要报仇的下一秒,苏晚卿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控制,竟是逃开了! 她回过头,恶狠狠地看向别处,方才,是谁要坏她的好事? 圣白大人推了苏晚月一把,自然不是为了放过苏晚卿。若非他推开了苏晚月,恐怕下一秒,那枚银色的飞镖,就要钻进苏晚月的身体里。届时就算不死,她也会受重伤! 所以,是圣白救了苏晚月! 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千圣国的几个人都下意识的绷紧了身体,侧过头看向别处,想要将那射飞镖的人寻觅出来。 在这个时候出手,显然,是有备而来。 苏晚月刚刚站稳身子之后,旁边又是几道破空的“咻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 原本已经神经警惕起来的几个人,顿时拿出自己的武器,纷纷避开那银色的飞镖。那飞镖似乎是长了眼睛一般,他们站在哪里,便往哪里射过来。尖锐的顶端透着一丝冷冷的光芒,仿佛蛇的眼神一般,冰冷而令人心底发寒。 千圣国的几个人倒也不是吃素的,几个闪身,便躲过了几枚飞镖,飞镖带着一股子狠厉的风,扎进了几人周围的树中。 苏晚月的脸色愈发的差了,无论是谁,在自己的猎物跑掉之后,都不会开心的。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恨了这么久的女人! “是谁?少在这里装神弄鬼,有本事就滚出来!”苏晚月沙哑着嗓子,提高了嗓门,在一片诡异的安静中,更是增添了不少寒意。 如今风虽然还在吹着,雨却已经停了。原本轰隆隆响个不停的雷声,也不知道何时消退了去,天边失踪已久的云朵,眼瞧着天雷已散,这才悄悄地又从另一边飘出来,颤颤巍巍的挂在了空中。 太阳并未透出来,但天色,却已经亮了不少,不复一开始的阴沉。 半晌,空中传来了一声冷哼。 圣白轻轻皱起了眉头,这个声音,分明是个男人,但令他觉得费解和诡异的是,自己居然找不到他所在的方位! 莫非,这个人的武功,已经变幻莫测到这般地步了吗? “你这个丑女人叫我出来,我就要出来吗?” 男人冷哼完之后,忽而又来了这么一句。 苏晚月一听,一张脸顿时涨的通红,不过她戴着黑纱,旁人自然看不清。 这个男人,居然敢骂自己丑!虽然她如今容貌尽毁,但她也无法忍受,旁人将这件事情直白的摆出来说!毕竟,千圣国的几个长老,除了圣白,是无人知道这件事情的。 而男人在说出这番话之后,原本一直没有吭声的圣蓝,眼里暗暗划过了一丝喜色。 万万没想到,此次参加国土争霸赛,居然还能有这样的收获,她居然知道了圣女真实的身份! 这什么所谓的苏晚月,圣蓝虽然并没有听说过,但听她的语气,似乎是和玥郡主的妹妹。她以前可没听说,和玥郡主有什么妹妹。而和玥郡主的身份她也是知道的,之前是丞相府的嫡女大小姐,既然没有亲妹妹,那么说明了什么? 苏晚月不过是个庶出的! 一个庶出的女人,居然也妄想来抢她圣蓝的位置,当真是不要脸!原本圣蓝还以为,这圣女的身份如此神秘,是个什么大有来头的人物。 没想到,真相却是这般。 可是既然如此,她还是个差点被烧死的女人,圣白大人为何要救她呢?别说什么因为恻隐之心,圣蓝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她在圣白大人的手下这么久,对于圣白大人,自然也很了解。他从来不会做对自己,对圣殿无意义的事情。 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成为了圣女。 难道她的身上,当真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但就凭这个身份,圣蓝认为,她根本就不配当圣女! 圣子殿下,也一定是被这个女人给骗了! 苏晚月可不知道圣蓝在想些什么,她此刻已经被男人那句话激得失去了理智。 “该死的,你居然敢这样说本圣女,快给我滚出来。有本事便显出你的原形来,躲在背后说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苏晚卿听到苏晚月这番话,不禁有些恍惚。 她仿佛在说:妖怪,显出你的真身来,吃俺老孙一棒! 她可能是太虚弱了,才会出现这样的幻觉。 但那男人的声音,却让苏晚卿露出了一个浅笑。 第六百二十一章 楚炎发飙 这熟悉的,带着一丝狂妄和自大的嗓音,除了许久不见的楚炎,还有谁? 易昭的嘴角也露出了一丝笑容,忽而开口说道:“飞镖侠,你以前不是花蝴蝶么,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看见你,这会儿怎么躲起来这么久,你能按捺住自己狂热的内心么?” 此话一出,苏晚卿忍不住轻笑出声。 易昭这个人真是,果然不管认识了多久,他面对楚炎,永远都是当初毒舌又狠毒的德行。 在第一次她与他们见面的时候,她还记得,当时易昭,就是这般唤楚炎的呢。只是那个时候,他们对自己的敌意还很深。 但现在,他们之间充满了深深地羁绊,也许当初,谁也想不到,他们的关系会变得这般亲近吧。 果然,易昭话音刚落,空气中立刻就传来楚炎气急败坏的声音。 “该死的易昭,你居然敢说我是花蝴蝶,爷才不是呢。爷现在可是有主的人,警告你,说话给我小心一点!” 话音刚落,一个红色的身影忽而从天而降,俊美妖娆的男人立于人们的面前,但他看也不看千圣国几个人有些震惊的神色,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此刻正恶狠狠的瞪着易昭,仿佛他说了什么十恶不赦的话语。 楚炎自然生气了,这会儿冰还在他身边呢,虽然以前冰对于他的事情从未过问,但眼下两个人已经确定关系了,他自然不会像以前一般贪玩,万花丛中过,若是再这样下去,冰不得把他给灭了才怪。 因此这样的事情,楚炎是绝对不会承认的。易昭这个臭小子,莫不是想挑起他和冰之间的矛盾?真是黑心! “易昭你这个臭小子,自己单身没有女人,就这样说我,你别以为你这样说了,就会惹冰生气。你知道自己为什么单身了么?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倒不如学学小爷我,才能早日抱得美人归。” 楚炎一边说着,想起若冰,脸上不禁多了一丝得意,他挥了挥自己的袖子,冲着易昭抛了个媚眼。 易昭:“……”他的身子抖了抖,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楚炎,我说过很多次了,我没有断的袖之癖,你不要再对我做这种令人误会的事情,我无法接受。而且你现在已经有冰了,就不要再这样了,我是绝对不会接受你的,你死心吧。” 易昭被楚炎妖媚的眼神给刺激到了,这个小子的确长得祸国殃民,若是这般对外面的姑娘,恐怕人家早就被激得流鼻血了。但他可是易昭,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楚炎什么德行,易昭清楚得很。 因此,对于他这般举动,易昭除了觉得恶心,没有其他的感觉。 “你——你敢这么说我!到底谁有断的袖之癖,明明就是你一直觊觎我的美色!” 楚炎捏起了兰花指,颤颤巍巍的指着易昭,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模样。不认识他们的人,还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会所不清道不明的奸的情呢。 若是换做平时,楚炎早就冲易昭大发雷霆了,怎么可能会做出这般举动。 “啪——” 易昭手中的折扇掉在了地上,他本人也呆住了。 楚炎这是被鬼附身了吗?不,他不是楚炎。 楚炎原本半掩袖口,似乎有些娇羞和难过的看着易昭。这会儿看到易昭彻底呆住了,他终于忍不住展现出本性,叉腰仰天长笑。 “哈哈哈,易昭,被我吓到了吧?没想到你也有这么一天,我终于看到你这个臭小子露出除了奸诈之外其他的表情了,真是太痛快了,哈哈哈——” 楚炎刚刚说完,旁边忽然伸出一只芊芊素手,狠狠一扯他的后领子。 楚炎躲闪不及,被若冰拉着往后退了好几步,领子挂在他的脖子上,让他险些透不过气来。 “咳咳咳——”素手放开之后,楚炎忍不住捂着嘴巴咳嗽起来,一双桃花眸都有些红了,水汪汪的,看起来霎是惹人怜爱。 他可怜巴巴的看着身后冷若冰霜的女子。 “冰,你干嘛拉我。” 一身白衣,寒气入骨的绝美女子,不是若冰是谁? 若冰看也没看楚炎一眼,她看着易昭,轻轻的说道:“不好意思,家教不严,昭你不要放在心上。” 易昭捡起自己的折扇,听罢含笑看了若冰一眼,随后又嫌弃的看了一眼楚炎,半晌才说道:“罢了,楚炎这幅德行,有时候像条疯狗似的,估计也只有你受得了他。” 若冰十分配合道:“没错,今天忘记栓绳子了,所以到处乱跑。” 楚炎听闻易昭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骂自己是狗,顿时就要炸毛,但若冰一个轻飘飘的眼神看过去,他顿时就老实了。 如同一只刚被顺毛的小狗。 一旁被忽略了许久的苏晚月,一脸的不忿。这些人,未免也太不将她这个圣女放在眼里了。还有,这几个人是谁啊?! “你们寒暄到底够了没有?别当我们不存在,你们可知道我们是谁?识趣一些赶紧滚开,不要妨碍我们办事。否则这个后果,你们可得罪不起。在这个时候出现,难道你们就这么想输掉比赛吗?” 苏晚月一脸高傲的说道。 这几个人似乎与那个什么易昭认识,但国土争霸赛,每个国家只能出一个队伍,说明了什么?这几个人肯定不是天离国的,想必来自什么小国家,如今看到了便出手罢了。 苏晚月不相信,国土争霸赛的诱的惑这么大,在这个时候他们会选择站出来。而且就两个人,她根本就无所畏惧。这种小国家的人,只要回去之后她跟圣子殿下撒一撒娇,圣子殿下挥挥手指,就能够灭了他们了。 圣蓝没想到这个圣女被苏晚卿刺激,完全爆出出自己的本性之后,居然是如此的不堪入目。而且还如此的……愚蠢。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圣白大人。她不相信,圣女这般说,圣白大人依然包容她,要知道,这个红衣男人的实力可不弱,方才他到底躲在哪里,她根本就不知道。 而且这个白衣的冷酷女子,虽然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气息,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圣蓝,这个女子的实力,也不会弱。 圣白看着那一红一白的身影,眉头微微皱了皱,但很快缓和下来。多两个人,虽然可能会多一丝吃力,毕竟今天圣墨并没有前来,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办法解决。 因此,在苏晚月说出这番挑衅的话语之后,圣白大人并没吭声。 圣蓝看到这一幕,心下不禁有些泄气,同时又涌起一阵气恼。圣白大人未免也太宠着这个劳什子圣女了吧?就算圣子殿下选择了她,不代表她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要知道,圣女在外面的形象,一定程度上也代表着千圣国的形象,圣蓝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圣女,她如今也太给千圣国丢脸了。听听她所说的话,简直如同一个泼妇一般,哪里像一开始的那般高傲。 圣蓝想到这里,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在裴修怀里的苏晚卿。这个和玥郡主究竟有什么本事,居然让这位大名鼎鼎的圣女这般气急败坏,不惜败露自己的身份和脾性,也要将她给解决掉。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圣蓝对苏晚卿,心中升起了一丝佩服。这个女人,可不简单。 能够让圣女这般生气,对于圣蓝来说,也不失为一件坏事。 毕竟在圣蓝的眼里,圣女就如同眼中钉一般,若是此次国土争霸赛能够抓住她的尾巴,对圣蓝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至于国土争霸赛,她并不觉得千圣国一定会胜利。即便这是圣子殿下期望的,但在圣蓝的眼里,若是能够将圣女给解决掉,这件事情可是重要得多。 女人之间的争斗,从来都是不讲道理的,她们才不管外界如何呢。所以才说,女人永远都是感性的动物。 苏晚月气势汹汹的说完之后,若冰转过身来,看向苏晚月,她一双眸眼里满是冰冷,仿佛随时都要将人结成冰一般。 苏晚月对上了若冰的眼神,不知为何,身子已经不受控制的后退了一步。等她反应过来,顿时懊恼不已。她又不怕这个女人,为什么要后退! 这一后退,不就落了下风吗? 若冰可不在乎苏晚卿这会儿的羞恼,她静静的看着苏晚月,半晌,忽然轻轻浅浅说了一句:“你算个什么东西?” 此话一出,千圣国的几个人顿时脸色就不好看了,苏晚月尤甚。 “你敢说我们的圣女殿下——”圣紫第一个站了出来,一双黑眸里满是不高兴。 若冰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继续反问道:“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圣紫看着面前冷若冰霜的女子,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他刚想开口,苏晚月已经发怒了。 “你敢骂本圣女是个东西!” “不然呢?” “本圣女才不是个东西,你——”苏晚月说到这里,忽然感觉有一丝不对劲。 在看到若冰眼里闪过一丝极浅的笑意时,顿时恼羞成怒。 “你敢骂本圣女!你这个贱女人——” 若冰被骂,一旁的楚炎顿时就怒了。 他往前一跳,指着苏晚月,一串话如同连珠炮一般从他的红唇里冒了出来。 “你这个不是东西的什么破圣女,居然敢骂我的人,你是不是活腻了,看你这副模样,丑的都不敢见人了吧?恐怕别的男人看都不敢看你一眼,你这种女人可真是惨,难怪这么嫉妒我的冰儿,真是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找不到男人,你就往我的冰儿撒气,这是个什么道理?我看你这圣女就是个屁!” 楚炎一口气说完之后,全场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第六百二十二章 公然打情骂俏 苏晚月浑身被气得发抖,她指着楚炎,“你”了半天,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平生最在意的,便是自己已经被大火烧毁的容颜,所以她不允许自己的寝殿里有任何的镜子,因为她根本就不想面对! 可是如今,这个男人居然将这件事情搬到台面上来,大刺刺的说了出来。这仿佛将她身上最后的一块遮羞布给扯了下来,不留一分一毫的情面! 这让苏晚月根本就难以接受。 偏生,这个男人说了这么恶毒的话,自己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实际上,苏晚月的内心,早就已经被气炸了。 她恨不得现在就将这个男人给掐死! 圣蓝看着怒极的苏晚月,眼底微微闪了闪。看到苏晚月这么生气,圣蓝心里大概就有谱了。看来,圣女的容貌,的确已经被毁了。没想到,她曾经遭遇了这么严重的伤害,但听这位公子的口气,她这一切,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 直觉告诉圣蓝,这个所谓的圣女,以前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否则,怎么会落得个下场。瞧瞧这些人,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是站在她这边的,别说对她有丝毫的同情了。 这样的女人,若非当初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怎么会有今天的局面? 但是这对圣蓝来说,可是一个好消息。不知道圣子殿下,知不知道圣女的容貌已经被毁掉了呢?而且还是因为大火,光是想想,就能够想象出,她那副黑纱之下的脸庞有多恶心了。 难怪,她从未展露过自己的容颜在大庭广众之下,敢情是早就已经被毁掉了。 圣蓝一双妖媚的双眸转了转,到底没有开口说什么。方才天离国的人这般羞辱圣女,圣蓝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其实她心底痛快得很。 这个什么苏晚月,仗着自己是圣女,总是摆出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偏生圣白大人又站在她这一边,即便圣蓝心里再不满,也不敢当面说什么冒犯她的话语。 但圣蓝原本便看不惯圣女的做派,如今知道了她的底细,更是不屑。一个身份上不得台面的庶女,也敢跟她这个堂堂正正的大小姐比。自己以前还将她视为眼中钉,如今圣蓝倒是觉得,跟她相比,还有点儿掉价。 苏晚月深吸了一口气,刚想开骂,若冰已经向前一步,将一只素手搭在了楚炎的身上,轻声开口道:“炎,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他们还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人,如今这般不太合适。” 楚炎在若冰将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时候,脸色已经回转了许多。毕竟冰儿可是难得主动亲近自己,而且还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这让楚炎感觉有些受宠若惊,一时之间连生气都忘记了。 而苏晚月听到若冰这么说,脸色好了不少,她以为,若冰是怕了他们,毕竟他们显示出来的实力可是一点儿都不弱,他们不会傻到这般挑衅他们。 到时候从国土争霸赛出来,天离国的人可保不了他们,一个小小的国家,灭了便是。 因此,苏晚月仿佛忘记了方才楚炎对她的羞辱,冷笑的开口说道:“怎么?现在知道怕了?你们莫不是以为有点小本事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吧?就凭你们两个人,就算跟天离国有点儿交情又如何?等出了比赛,你们可知道等待你们的将会是什么?一个小小的国家,也敢在我们千圣国面前如此放肆!天离国我们都不怕,难道会怕你这小小的地方。识相一些,赶紧滚开,否则这后果,可不是你们承担得起的!” 苏晚月说完之后,一旁圣紫也脸色不虞的开口说道:“我们圣女殿下说得对,不管你们怎么说,圣女都是我们千圣国尊贵的诞殿下,她可是圣子殿下亲自挑选的圣女,可轮不到你们这些人对她指手画脚的!你们不为自己着想,也为你们的国家想一想,到时候招惹了千圣国,可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下场了。” 圣白依然没有说话,但他显然也默许了圣紫所说的话。在他们的眼里,若冰和楚炎,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也许他们的确有几分本事,但瞧这模样,也不可能是天离国的人。虽然他们的确不怕天离国,但若真是要拼命,还是得听圣子殿下的意思。 苏晚月可不管这么多,她如今可不能漏了怯。天离国排行第二又如何?他们千圣国,可是丝毫不差,更何况,圣子殿下还有着不同寻常的能力,若是将他惹恼了,勾一勾手指,就能将这些人给收拾了,哪里会让他们在这里蹦跶这么久? 若是苏晚卿知道苏晚月的想法,恐怕都要被她给逗笑了。 苏晚月这么久了,脑子也没点长进。动一动手指,就能把他们几个人都杀了,难不成以为自己有超能力吗?一个人就算实力再强,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 但在苏晚月的眼里,圣子殿下已经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存在了,在她的眼里已经是无敌的了,她自然不会将苏晚卿这几个人放在眼里。 所以狐假虎威,还真有这么点意思在里面。 而圣紫只觉得若冰和楚炎的存在很碍事,如今他们又多了两个人,虽然千圣国的人也并非打不过,只是要费的劲儿就要更大了。 因此,其实圣紫并不想直接对上。方才与易昭交手,他已经能感觉到,这个男人非常的难缠了,再来两个,他都要烦死了。 恐怕圣紫也没想到,这一次来参加国土争霸赛,这几个天离国的人,居然实力这般强悍。跟之前他打听到的消息,还是有一定的出入的。 为此,圣紫其实内心有些懊恼,尽管他并没有表现出来。看来,传言这种东西,有时候的确是不可以相信的。 但他们千圣国的人素来自信又骄傲,怎么可能会认同旁人比他们强? 至少他圣紫,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若冰看着苏晚月,即使隔着面纱,也能感觉到她的不屑和傲慢,一副根本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的模样。 若冰眨巴着眼睛,侧过头看向楚炎,半晌才开口说道:“炎,这个女人说我们是来自小国家的人,而且她后面那几个人也没有否认。” 楚炎微微低下头,看着自己心尖上放着的女子,眼瞧着若冰冲着自己眨眼睛,这般模样,平时若冰根本就不会做。这下一看,还多了不少的可爱和灵动。 楚炎的眼睛顿时软成了一汪水。 “冰儿,别管那个丑女人说什么,她说得再多又有什么用,都是在嫉妒你美。” 若冰继续眨了眨眼。 “我美吗?” “美得很,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楚炎含情脉脉,土味情话张口就来。 若冰还未开口,一旁的易昭沉吟了一下,继而插嘴说道:“那你觉得是你比较美,还是冰比较美?” 楚炎额头多了几根青筋。 “……当然是冰儿美,我都说了她是最美的了!” 若冰看着楚炎似乎隐约有些要暴走的模样,忍不住说道:“可是我总觉得炎比我美。” 楚炎没想到若冰也调侃自己,眉间不禁多了一丝无奈。 “冰儿……不要拿我来与你相比,我是男子。” “男子怎么了?我觉得你是这个世界上第二美的男人。”一旁的易昭不怕死的又来了一句。 楚炎额头的青筋抽搐了几下。 “易昭,你这个臭小子,不要说我美!”他作为男人,一点儿都不想被这么夸好吗!他明明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若冰看了一眼易昭,虚心的请教道:“那世界上第一美的男人是?” 易昭看了一眼一旁只顾着护着自己怀中人儿的某个银色面具的男子,轻飘飘的说了一句道:“当然是我们六皇子了。” 若冰顿时恍然大悟,想起曾经有幸看了一眼裴修的真实面容,赞同的点了点头。 而易昭的话,也得到了裴羽墨的首肯。 一旁一直安静的裴羽墨此刻举手道:“我可以作证,我六哥的确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男人。” 苏晚卿在裴修的怀里,这会儿含笑的看了他一眼,与有荣焉道:“我也觉得。” 裴修无奈的看了一眼苏晚卿,搂紧了她的纤腰,防止她滑下去。 “晚晚,不许胡闹。” 苏晚卿也眨巴着眼睛,看着裴修漂亮的桃花眸。 “夫君,我说的是真的。” “……我知道。” “你觉得呢?”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我总觉得你在敷衍我呢?” “为夫不敢。” 一旁的楚炎不甘心被冷落,他委屈的看了一眼若冰,忽然较起真来。 “冰儿,你怎么可以说别的男人比我好看?就算是老大也不行。” 若冰无辜的看着他,不讲话。 楚炎双手放在若冰的肩膀上,晃了晃。 “冰儿,你理我!” “理你。” “你回答我,我和老大谁更美?” “你说什么?方才风太大了,我没听清。” “我说——” “你们够了没有?!” 一旁被冷落许久的苏晚月,忍无可忍的大喊道。 她真的要气疯了,这几个人旁若无人在这里打情骂俏,简直一点都不将他们千圣国的人放在眼里! 他们难道不知道,此刻的处境吗? 第六百二十三章 我的人谁敢动? 楚炎侧过头,妖娆的眸子淡淡的看了一眼苏晚月,明明没带什么感情,苏晚月偏生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冷意。 “你——”苏晚月咬着牙,她才不会被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给吓到! 不料,楚炎仅仅是看了她一眼,又转回来看着若冰,眼里带着一丝认真和倔强,像个不吃到糖不善罢甘休的孩子。 “冰儿,你说,你说!” 楚炎靠的近,这会儿一张绝美的连女人见了都要惭愧三分的脸蛋,泛着浓浓的委屈。她怎么可以觉得别的男人好看?论好看,他楚炎怎么会输!虽然楚炎生平最讨厌别人说他的容貌长得美,尤其是易昭,还整日拿这个说事。 但在冰儿这里,他绝对不能排第二!楚炎深深觉得,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容貌好看的问题,而是作为一个男人最重要的尊严问题! 因此,楚炎可不管这会儿周围几个千圣国的人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他拉着若冰柔弱无骨的小手,执意要一个答案。 “冰儿,你回答我嘛,不然,不然我就——”楚炎张了张口,正想说什么。 一旁看戏的易昭适时的插了一句话进来。 “不然你就怎样?” 楚炎瞪了易昭一眼,冷哼了一声,不理会他。 若冰也看着楚炎,她的心里感到有些好笑。这般孩子气的楚炎,她也并非没有见过,但今日他似乎特别的执着呢。 “不然你就如何?” 楚炎看着若冰,漂亮的眸子眨呀眨,半晌才可怜巴巴的说道:“不然我就……在地上打滚!” “噗——”一旁同样在看戏的裴羽墨,这会儿忍不住嗤笑出声。不愧是晚卿的朋友,连说起这种话来,都理直气壮,简直是太有趣了。 裴羽墨原本还很好奇,仅有过一面之缘的若冰和楚炎,会是怎样的性子。今日看来,他们平日的相处,定然是十分有趣的。能够有这样一帮朋友,感觉也很不错呢。 裴羽墨这般想着,看了一眼在裴修怀里的苏晚卿,眼里多了一丝羡慕。 她常年都在外面跑来跑去,没个定性,虽然的确学到了很多东西,也拥有了很多自由,在旁人的眼里,她过得潇洒自在,不需要顾忌皇室太多东西,简直是最自由任性的公主了。 这也的确没错,但实际上,她拥有的朋友,也是少之又少,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天离国皇室的其他公主们,看到父皇这般宠爱她,都将她视为眼中钉,欺负她都来不及,哪来的友情之说? 亲情尚且如此淡薄,不过若非有六哥从小便护着自己,恐怕她早就被人欺负得连渣都不剩了。裴羽墨知道自己的性子素来都比较直来直去,这在皇宫中原本就不是一个优点,说错一句话,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幸好,大哥、六哥,还有父皇,都十分的宠爱她,否则,裴羽墨根本就没有任性的资本。但这样一来,裴羽墨也并未交到什么女性朋友,别提女孩子的心事什么的,根本就无人倾诉。 所以这么久以来,裴羽墨表面上看着很洒脱,实际上骨子里,也是个孤独的孩子。即便有六哥他们,但男人终究是不能代替女人的,女子之间的友情,又如何能够被取代? 很多事情,也只有女子之间,才能够互相分享。这些大老爷们,能懂什么呀? 直到后来,她遇到了苏晚卿。 苏晚卿的性子是她十分欣赏的,这样自信洒脱的女子,很难会让人不喜欢她。 而通过苏晚卿,裴羽墨又认识了易昭和小决他们,她真心觉得,在这个世界上,能够有这样的友情,已是一件十分圆满的事情。更何况,还有这么多的朋友,都站在苏晚卿这般,无条件的支持她和信任她。 这样的感情,让裴羽墨很羡慕。 苏晚卿似乎注意到了裴羽墨的视线,她微微侧过头,小脸尚且带着一丝苍白,但她却冲着裴羽墨露出了一个极温暖的笑容。 裴羽墨看着苏晚卿绝美的小脸,微微愣了愣,随即心里微微一暖,也冲着她一笑。 心里,忽然觉得踏实了很多。 是了,她为何要羡慕呢?她能交到晚卿这样的朋友,已经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了。她身边,也并非没有朋友呀,晚卿不就是么? 而且现在,她也认识了易昭他们,他们也算是自己的朋友了。 裴羽墨相信,彼此深入了解之后,她一定会更欣赏这几个外表和能力都很优秀的人。 若冰看着楚炎执着的模样,眼里闪过了一丝浅浅的无奈。楚炎真是愈发的孩子气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要打滚?他也不会脸红的么? 但若冰知道,为了自己,楚炎的确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否则,他就不是楚炎了。 炸毛的猫儿,自然要给它顺毛了。 “好了好了,楚炎是最好看的,行了吧?”若冰颇有些无奈的说道,但眼底却划过了一丝笑意。 得到若冰肯定的答案,楚炎顿时感觉心口的花儿都开了,他美滋滋的冲她露出大大的笑脸。 一张绝美的面庞,顿时又晃花了其他几个人的眼睛。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妖孽的男人? 若是苏晚卿听到了他们的心声,恐怕会冷笑一声,插着腰说道:“你们这些无知的人类,那是因为你们没见过修的长相!” 当然,这话,苏晚卿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她夫君的容貌,让她自己欣赏就可以了。其他的人,还是靠边儿站吧。她可不想因为夫君的面容,招来一些奇奇怪怪的麻烦。 毕竟这个异世界的女子,还是挺热情,甚至是疯狂的。 当初她们对裴谦的态度,就让苏晚卿深刻的意识到这一点了。 楚炎美滋滋的牵起若冰的手,旁若无人的说道:“还是冰儿好。” “敷衍你的你也信。”一旁的易昭挥动着自己手中的折扇,淡定的泼了一桶冷水过去。 楚炎再次狠狠瞪了易昭一眼,忽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眼里怒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笑意。 “起码我还有人愿意敷衍我,不像你,什么都没有。” 易昭摇扇的手微微顿了顿。 “……”哼,臭小子,你骄傲个什么劲! 一旁的苏晚月实在是受不了这样被人三番四次的冷落了,她指着楚炎,冷冷一笑,一脸的狰狞。 “你们这般无视本圣女,本圣女不跟你们计较,但你们现在,可别想跑了。一个小小的国家,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居然敢对我们千圣国不敬,看我的人怎么收拾你们!”苏晚卿一边说着,一边恶狠狠的紧咬着牙。 任谁被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也不会能够忍受。更何况,还是苏晚月这种内心狭隘的女人。 现在,她不打算放过他们了。 “既然这般恩爱,就到地下去做一对亡命鸳鸯吧。” 苏晚月冷冷的说着,随后看向圣白等人。 “圣白大人,你们将他们给我灭了!” 若说之前苏晚月只是想给若冰和楚炎一点教训,现在,她的确不想再看到这刺眼的一幕了。既然如此恩爱,不如就下地狱吧! 到了地狱里,就可以一起双宿双飞了。 楚炎看着苏晚月,冷哼了一声,开口道:“谁跟你说,我是小国家的人了?” 苏晚月也冷哼了一声,一脸嘲笑的说道:“怎么?难不成你们还是天离国的人?你们当长老团是傻子呢,怎么可能让两个队伍参加比赛?天离国我们都不怕,难不成还怕你们不成?” “所以你这话的意思,就是想收拾我们两夫妻了?” 一旁的若冰微微瞪了楚炎一眼,这个时候还不忘占她的便宜,他们可还没成亲呢,谁跟他是夫妻了。 楚炎似乎感受到了若冰的目光,他侧过头来,冲她讨好的一笑。 冰儿,我也就顺嘴那么一说,你大人有大量,不会跟小的计较吧? 若冰也不知为何,反正就是读懂了楚炎眼里的意思。 她撇开头,不理会楚炎。罢了罢了,他也就过过嘴瘾。 若冰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没有原则了。也许在遇上楚炎之后,她的那些原则,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苏晚月厌恶的看了一眼楚炎妖艳的面庞,冷冷的说道:“不仅要收拾你们,还要让你们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楚炎顿时做出一副捧着胸口的模样,眼里还带着一丝害怕。 “我好怕怕,冰儿,这个丑女人要杀我,你要保护我——”他一边说着,一边作势要往若冰的怀里钻。 若冰一巴掌打在楚炎的脑袋上,淡淡的看了一眼苏晚月。 “我的男人,你也敢凶?” 轻飘飘的一句话,再度成功让苏晚月气得变了脸色。 楚炎则是一脸满足。 “冰儿好霸气,冰儿威武,不愧是我的冰儿!” 苏晚月紧咬银牙,娇躯不停颤抖。 “圣白,圣紫,你们给我上,把这两个贱人给我杀了!” 几个人自然不会忤逆圣女的话,他们掏出自己的武器,阴翳的看着若冰和楚炎两个人,就要冲上去—— 旁边忽然传来一道清浅好听的嗓音。 “我倒要看看,我的人,你们谁敢动?” 第四百零二十四章 容言玉出现! 熟悉的声音,让天离国的几个人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裴羽墨一双漂亮的眸子更是看了过去,亮晶晶的,仿佛镀上了一层薄薄的光芒,让她一张本就绝美的小脸更为夺目。 这个声音,是谁? 千圣国的几个人并未听过这个声音,此刻都有些愣住了。谁敢如此嚣张? 他的人? 所以,这个女子和这个男人,还有同伙? 若是苏晚卿知道他们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恐怕要翻一个白眼了。什么同伙不同伙的,说得他们好像一个什么犯罪组织一般,真是太失礼了! 他们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这个声音……圣白的眼睛微微闪了闪,他总觉得,似乎有一丝熟悉。仿佛自己在哪里听见过。 他侧过头,看向了缓步走过来的人。 此刻乌云已经全部退散,太阳没有了乌云的遮挡,渐渐露出了自己的身躯。它眨着眼睛看着地上的人儿,将自己的一片暖意,全部都送给了他们。 一道阳光直直的射下来,恰好投在了来人的身上。因为反光,大伙儿暂时未看清他的面容。 待男子从阳光下缓缓地走出来之后,大家都愣住了。 男人俊美的面庞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疏离,但看向天离国队伍的方向之后,又换上了温暖,甚至还有一丝……宠溺? 他就这样从阳光下走了出来,仿若天神一般,让人有些无法直视。 这般俊美的公子,究竟是谁? 而他身上的气势虽然并没有刻意释放,但隐隐约约透露出来的讯息告诉众人,他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你是谁——” 苏晚月定了定心神,冷声问道。 原本她都要将这对狗男女给收拾了去,在这个时候居然半路杀出程咬金,无论是谁,都会感觉十分不爽的。尽管,这个程咬金,还长得十分的俊俏。 不行,她苏晚月什么男人没见过,怎么会被这个男人的面容给迷惑了去!不过……他的确长得,比二皇子还要俊美。 苏晚月的脑海中忽然浮起了裴谦的面容,她的一双眼睛顿时布满了森然。这个背叛了一切的男人,如果他在自己面前的话,她恨不得直接将他给杀死!曾经美好的一切,如今早已变成过眼云烟。 更何况,这个男人还对她做了一辈子都无法原谅的事情!原本苏晚月以为,自己幸福的生活,会一直伴随着她一辈子。但谁能够想到,自从风惜画这个贱女人冒出来之后,被苏晚卿拆穿自己的谎言之后,一切的一切,走向都变得不一样了。 如今她变成这副模样,全都是拜这些贱人所赐!她苏晚月,如今既然已经换了一个身份,自然不会再放过这些人。当初她所受到的一切痛楚和侮辱,她都要通通讨回来! 一个人,她都不会放过。 苏晚月恨恨的想着,仇视的眼光,落在了面前的男人身上。 长得好看又如何,男人都是不可靠的东西,全部都不能信任! 裴修很宠爱苏晚卿又如何,等她将她的容貌给毁了,看她还剩下什么东西!到时候,这个男人也一定会一脚将苏晚卿给踹开,另寻新欢。 因为,男人就是如此下贱的生物。 苏晚卿不知道,苏晚月因为当初的事情,思想完全已经疯魔化了。不过即使她知道,她也不会在意。毕竟苏晚月这个女人,素来都只会将自己受到的一切过错,都推在别人身上。她从来不会考虑,自己身上究竟有没有什么问题。 这些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所以她如今遭受的一切,也都是自作自受罢了。 根本一点都不值得被同情。苏晚月,想必也不需要这样的同情,这种同情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一种耻辱罢了。一种时刻提醒着她,过往所经历的一切的耻辱。 “言玉——” 裴羽墨已经忍不住上前几步,一双漂亮的杏眼盯着他看,眼里满是喜悦。 其实在一开始见到若冰和楚炎的时候,裴羽墨的心里便已经有了一丝喜悦,她知道,他们出现在这里,意味着容言玉也不会离得太远。但他一直没有出现,裴羽墨自然也不会傻傻的暴露他的行踪。 但其实她的心里,一直在等着。 明明距离上一次见面,并没有过去很长的时间。充其量,也不过是两个多月罢了。但她的心里却前所未有的,出现了一种名叫“思念”的情绪。这是以前的裴羽墨,从未体验过的。 当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却没有任何的恼怒,反而带上了一丝羞怯。这意味着,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完全将那个面容俊美清贵的男子,深深地印在自己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了。 他是不是,也如同自己一般,想念着自己呢? 裴羽墨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这般沉不住气。这一开口唤了他的名字,心中一直暗藏的想念,便如同潺潺流水一般,缓缓地流淌出来,将她的一颗心都包裹得满满的。 裴羽墨听到自己的声音,忍不住咬了咬唇,眼底闪过了一丝不好意思。 她可是看见了,一旁苏晚卿有些揶揄的眼神。 说到底,还是苏晚卿这个臭丫头害的。若非她跟六哥老在自己的面前秀恩爱,她至于心里会冒出这种奇怪的感觉嘛!所以,这一切,都怪苏晚卿。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裴羽墨无法解释这汹涌的想念,只得将这一切,都记在了苏晚卿的头上。谁让她用这种眼光看着自己,分明就是在取笑她,她裴羽墨怎么可能会感到不好意思呢?她脸皮厚着呢! 事实证明,厚脸皮的裴羽墨,在容言玉的面前,就完全没有丝毫的效果了。 容言玉看着面前睁着晶亮的眼睛,眸中似乎还带了一丝怯意的女子,轻轻一笑,又是万丈光华,引人注目。 “墨儿,我来寻你了。” 容言玉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落落大方的走到裴羽墨的面前,甚至牵起了她的小手。 “轰——” 裴羽墨一张小脸,顿时变得通红。 虽然之前的确有跟容言玉亲近过,两个人也不是第一次牵手。但这般正式的在六哥和晚卿他们的面前,这还是第一次。这无异于是在告诉他们,自己和言玉之间的关系,算是尘埃落定了。 就差提亲这一步了。 裴羽墨的脑海中闪过了这个念头,她的脸蛋不禁更为红润了,心里也不禁暗暗谴责自己,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若是言玉知道了自己的心思,会不会嘲笑自己居然这般急色?赶着趟儿的上去要嫁给他,届时,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一个很随便的女人? 这女孩子家,一旦谈了恋爱,有了心上人,就不会再像当初一般镇定,即便是裴羽墨,也丝毫没有例外。 她们会下意识的胡思乱想很多东西,有的没的,真实的不真实的,可以印证的,无法印证的,通通都想了一个遍。 少女怀春总是诗。 这样的情感,单纯而真挚,因为真实,而显得愈发的美好。 能够拥有这份情感,不管对方是不是能够体会得到,是不是能够充分的理解,也许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因为对于女孩子来说,在她们心里,这份情感是十分珍贵的。若是能够被珍惜,那自然是皆大欢喜的事情。若是没有被珍惜,错付了一颗心,也不必沮丧。因为总有更好的人,在未来的路上等待着。 直到缓缓地走过去,被他牵起手。 命运,总是琢磨不透。也许曾经歇斯底里的东西,将来都只会变成祝福,或是,彻底的放开。 容言玉看着裴羽墨害羞的模样,眼里闪过了一丝笑意。他微微侧过头,看向一旁几欲爆炸的苏晚月,眼里闪过了一丝冷意。 “我是谁,你也配知道?” 容言玉素来不会对旁人这般冷酷无情,今儿个听到他这般淡定的对一个女子吐出这般残忍的话语,苏晚卿抬了抬眉头,心下有一丝诧异。随即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眼里多了一丝了然。 “你——你敢挑衅本圣女!你可知道我是谁?!”苏晚月紧紧咬着牙,纤细的肩膀不停地颤抖着。她觉得自己今日受到的侮辱,比这十几年来,都要多! 这些人,一个接着一个,不断地挑衅着自己。难道,他们真的当自己很厉害,很了不起吗? 他们对千圣国的能力一无所知! “我不需要知道你是谁,我只知道,你欺负了我的人,这笔账,我便需要讨回来。” 容言玉再也不看苏晚月一眼,而是看向了旁处,轻飘飘的说道。 他的目光流转,随即落在了苏晚卿的身上,在看清她脸上多了一道血痕之后,眼里顿时阴冷下来。 “你居然敢伤害我的卿儿?”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都有些懵了。尤其是大力几个大老爷们儿。 这位俊美无比的公子,想来应该是羽墨公主的心上人,否则他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牵她的手。更何况,羽墨公主的模样也说明了这一切。 但他为何会说和玥郡主,是他的卿儿? 难不成,两个人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个念头从脑海里冒了出来,大力忍不住瞪大了自己的双眼。 他……应该是想太多了吧? 第六百二十五章 震惊众人 大力微微扭过头,将自己内心的念头给压了下去。 不可能,他肯定是想太多了,和玥郡主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人?更何况,以他偶像的能耐,也不可能允许和玥郡主这么做,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大力想起之前发生过的事情,赶紧将脑海中不切实际的想法挥开。和玥郡主该当如何,可不是他能够质疑的。 但其实这也不怪大力胡思乱想,毕竟容言玉所说的话,的确很容易令不知情的人有误解。 这会儿,苏晚月也是其中的一个。 她之前其实并未见过容言玉,虽然听说过很多容太子的威名,但真人其实她并未亲自见识过。自然,容言玉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也并不知道,其实他真实的身份,就是东霂国的太子殿下。 所以这会儿,苏晚月还十分的嚣张和愤怒。 毕竟被这几个人三番四次的羞辱和无视,给她的感觉就跟当年一模一样,但她如今明明已经换了一个更为尊贵的身份,却依然被这样对待。无论是谁,都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 毕竟在千圣国,她作为圣女,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尽管圣蓝和圣青的确看她不顺眼,那那又如何?德高望重的圣白大人自始至终都站在自己这边,而圣墨大人对于自己,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满。 两位千圣国最尊贵的长老都站在她这边,圣蓝和圣青是个什么东西?她苏晚月,从始至终就没把这两个人放在眼里。 众人的尊敬和景仰,都让苏晚月沾沾自喜。那种站在人上人的滋味,她如今才真切的体会到了。而且这种感觉,即便当初她入了二皇子府,也是从未体验过的。毕竟,她不过是以侧妃的名义进去的,甚至连正经的婚礼,都没有举行。 苏晚月想起当年的事情,脸色不禁更为暗沉。说是侧妃,但实际上,她入门的方式,根本就跟那些妾室没什么两样!你见过哪个侧妃,是被人抬着轿子从后门进去的?根本就没有! 所以当初她受到的这些侮辱,全都深深地印在了苏晚月的脑海里。 如今,她阴差阳错变成了千圣国的圣女,这一切,也许冥冥之中就是注定的。她并没有被那场大火给烧死,反而变成了身份如此尊贵的人。这摆明了,就是老天爷在帮她。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她过往经历的种种苦难! 所以她失去的一切,她全部都要讨回来。圣子殿下如此重视这国土争霸赛,若是能够夺得这块土地,对于千圣国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好处。 毕竟,千圣国沉寂了这么多年,若是能够趁着此次机会,借机入世,正式出现在世人的眼中,那可比其他阴暗劳损的法子,要好上太多了。谁不希望,能够光明正大的站出来,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呢? 即便是身份尊贵的圣子殿下,也不例外。虽说苏晚月来到千圣国的时间并不算长,但她需要这一切,若是能够为圣子殿下赢得这片国土,那么她在圣子殿下心里的地位,必然也是水涨船高。届时,她的地位,只会越来越稳定,只要好处,没有坏处! 苏晚月想到这里,胸中顿生一股豪情,她必须要为千圣国做点什么! 若是苏晚卿知道她的想法,恐怕会不屑一顾。这个苏晚月,如今已经彻头彻尾将自己当做是千圣国的人了,若是被爹爹他们知道,苏晚月这般态度,恐怕早就被气死了。 这无异于背叛自己的国家,背叛生养她的土地,背叛昔日的一切。 不过这一切与苏晚卿没有丝毫的关系,在世人的眼里,苏晚月早就是一个死人了,她如今如何,也全都是她自己选择的。日后有什么下场,也都是她自己作死,到时候可怨不得旁人。 大力的另外几个同伴,这会儿也瞪大了眼睛,有些茫然和疑惑的看着容言玉。这位公子究竟是何身份?看起来,他绝对不是普通人,更何况,他站在羽墨公主的旁边…… 近来,与羽墨公主有关的传言,似乎他们也听到了那么一星半点。 这个人……不就是…… 站在大力身旁一个深蓝色衣服的大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猛然瞪大了眼睛,手指有些颤颤巍巍的指向了容言玉,口中嗫嚅着,仿佛在寻找什么措辞。 半晌,他才结结巴巴的开口说道:“我、我认得您,您是东霂国的太子殿下!” 此话一出,他身边的几个同伴,包括大力,也都瞪大了双眼,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尤其是大力,更是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什么?! 东霂国那个最强悍的太子殿下,居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根本就没有认出来! 大力平日里完全沉浸在对武学的探讨中,身边连一个女人都没有,别提对其他国家的事情,会有什么了解了。东霂国太子殿下的威名,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令他没想到的是,东霂国的太子,居然是羽墨公主的心上人!之前他似乎也隐约听说,这位太子殿下与和玥郡主之间的关系。对了,她不就是太子殿下的“干妹妹”吗! 难怪,他会对和玥郡主这般维护了。 大力意识到这件事情,原本悬起来的一颗心,这会儿终于落回了肚子里。果然,是他想太多了……对不起,太子殿下,对不起,和玥郡主! 原本躺在裴修怀里的苏晚卿,这会儿忽然接收到了大力投过来的,带着一丝歉意的目光。 苏晚卿:? 这位大力兄,为何冲她投来如此难以理解的目光。 千圣国的几个人,在听到容言玉的身份时,眼神也不禁微微一缩。 而苏晚月,可谓是用脸色巨变来形容,都不为过了。 她哪里想得到,面前的这个男人,居然会是那位东霂国的太子殿下!想起曾经,因为他的关系,苏晚月还羡慕嫉妒恨了苏晚卿很长一段时间,她就想不明白了,苏晚卿这个贱丫头到底有什么好的,周围的人处处都让着她,疼爱着她,宠着她,根本不让她受到一丝委屈。 甚至,连东霂国的太子殿下,居然也让她勾搭上了。 今日,太子殿下还出现在这里。 但不知为何,苏晚月总觉得,这位大名鼎鼎的太子殿下,给她一丝熟悉的感觉。尤其是看见他那双眼睛的时候,但这究竟是为何,苏晚月却想不起来。 可眼下,可不是思索这些的时候。 不得不说,容言玉的身份,的确震惊到了在场的大部分人,除了苏晚卿几个知情的,其他的人,哪里能够想得到,那位谪仙一般的人物,会这般轻飘飘的出现在这里,还与他们说了这么一会话。 大力的几个同伴,在短暂的震惊过后,自然是无穷无尽的喜悦了。 这可是东霂国的太子殿下!他的实力可是远近闻名,让大家都听过不少他的传言。更何况,东霂国作为中原最强悍的国家,原本的威名也是无人能及的。容言玉的身份,不知道被多少人羡慕。但嫉妒,却是没有的。因为他们根本就,嫉妒不来。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太大的时候,根本就不可能会产生嫉妒的情绪。 容言玉对于周围震惊的目光,一张俊美的脸蛋上依然是一派淡然。这样的眼光,他见过太多了,所以早就已经习惯了。 这会儿,他看向苏晚月,重复之前的话语道:“你对我的人,有什么意见?”他一边说着,一边看了一眼若冰和楚炎。 在容言玉出现的时候,这小两口已经十分自觉的走了过去,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同样目光灼灼的看向千圣国的人。 哼,他们的队长来了,看这个女人还敢如此嚣张。 若冰和楚炎对于苏晚月的恐吓自然不会放在眼里,尽管她如今已经换了一个身份,但骨子里是谁,就是谁,哪有灵魂也换掉的道理。 以为人人,都是苏晚卿么? 当然这事儿,从头到尾,也只有裴修知道真相罢了。 不过这种背后有强大靠山的感觉,还是十分不错的。 因此,若冰和楚炎都不约而同的靠近容言玉,如同门神一般,站在他的身边。 苏晚卿看着一段时间不见的两个好朋友,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了一下。她隐约记得,自己当初刚开始认识这两个人的时候,他们架子摆的可足了,一副心比天高的模样,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这样骄傲的人儿,有一日,居然会做出这般举动,当真令她刮目相看。 看来,是她对这二位的认识,还不够深刻。 苏晚卿在内心默默地反省了一下自己,今后的日子,她还需要多花些心思来了解这几位好朋友才是。 若冰和楚炎,这会儿自然不知道苏晚卿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你以为你是东霂国的太子殿下,就可以为所欲为,没人怕你们了吗?我告诉你们,我们千圣国,也不是吃醋的!”苏晚月外强中干的喊道。 苏晚卿:“……”这位圣女殿下,你想说的是吃素吧?瞧瞧,都紧张得嘴瓢了。 一旁一直没有吭声的圣白,看了一眼容言玉,眼底闪过一丝暗色。 这个人,就是容言玉。 难怪,他总觉得,这个男人看起来有一丝熟悉。 原来并不是错觉。 第六百二十六章 强悍的黑衣人 容言玉并没有再跟苏晚月废话太多,他出来一会儿,很快,三个黑色的身影,也出现在他们的附近,若非他们睁着眼睛的看着,根本察觉不到这两个人的存在。 他们犹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的出现,站在那里,动也不动,旁人甚至根本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 三个人一出现,大力的目光顿时追随他们而去,眉头也不禁微微挑了挑。这三个人皆是一身黑衣,脸上带着一张黑色的面纱,若是如今已经天黑,他们恐怕早已融入夜色里,根本让人无法识别。 这样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发出,甚至连呼吸都感觉不到。大力知道,这三个人,必然是个顶个的高手。真正的高手,从来都是不显山露水的。毕竟,低调行事,更容易成功。 千圣国的几个人虽然也全是一身黑衣,但他们身上的气势根本就遮盖不住。或者说,他们原本也没打算遮掩,即便都蒙着面纱,但千圣国的存在感,可是强烈得很。 这一对比,差距就出来了。 虽然千圣国的人他们也摸不清其中的套路,也不知道他们的来路究竟如何,手段也十分的诡异。但是相比起来,这三个神不知鬼不觉出现的黑衣人,倒更让大力心里多了一丝紧张。 若是对上他们,恐怕自己并没有什么胜算。 大力的实力已然很不错,加之他潜心钻研武功,原本能耐也比一般的强者要厉害上不少。而面前这三个人,居然让他产生了一丝不一样的感觉。 他们的实力很强。 尽管没有任何波澜,但大力的直觉,素来很准。 在看到他们站在离容言玉不远处的地方站好的时候,大力他们便知道,这三位“隐世高手”,恐怕是东霂国太子队伍的另外三个人。六个人,不多不少,刚刚好。 苏晚卿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那三个站如松的黑衣人,他们身材高大,虽然蒙着面,但却依然给她很强悍的感觉。嗯,不愧是哥哥的人,瞧瞧这身材,这比例…… 她的腰上忽然多了一只大手,不着痕迹的捏了捏她纤细的腰。 苏晚卿的身子顿时一僵。天晓得,她这辈子有多怕痒,腰上的痒痒肉被人捏在手里,苏晚卿感觉自己差点儿要跳起来。奈何身后的男人牢牢地搂住了她,让她半点都动弹不得。 周围还有这么些人看着,苏晚卿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在这个时候……笑出声来。 毕竟,被挠痒痒的感觉,谁试谁知道! 苏晚卿娇躯轻颤,微咬着红唇,强忍着要将身后的男人揍飞的冲动。而裴修仗着这会儿苏晚卿身上的药效还在,身子软绵绵的,根本使不出力气,借机收拾了她一顿。 苏晚卿这会儿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咬着唇,抬眸狠狠地瞪了一眼身后的男人。他面容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静静的站在原地。但手下却不停地作乱,让苏晚卿险些惊呼出声。 这个醋缸子!每天喝醋酸死他算了! 她不就看了人家几眼吗?而且仅仅是因为好奇,哪里有别的情绪! 但是苏晚卿显然没有意识到,她方才在看人家的身材时,眼里露出了一丝欣赏。而这抹单纯的欣赏,落在裴修的眼里,可就是赤果果的挑衅了。 他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那三个不动如山的男人,心里“冷哼”了一声,他们三个人瞧着便是常年习武,否则不会有这般健硕的身材。 但是他们的身材,能有自己好吗?看他的还不够,还要看别的男人? 看来最近这个人儿,欠缺教训。 裴修这般想着,愤愤的又捏了一把苏晚卿腰间的痒痒肉,成功的感受到她的身躯愈发的僵硬。 偏生,苏晚卿也不想被别人瞧出来,这会儿裴修在“欺负”她。若是说出来,她在看别的男人的身材看得“津津有味”,那她的脸还要不要了! 裴羽墨被容言玉牵着手,在看到三个黑衣人默默出现之后,她眼里有一丝疑惑,但在看到容言玉平静的双眸时,她的眼里闪过了一丝了然。 视线转移,裴羽墨发现苏晚卿的神情似乎有些奇怪。 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难道是药效发作了?她觉得很难受? 思及此处,裴羽墨忍不住轻皱着眉头,开口说道:“晚卿,你没事吧?看你的脸色似乎不是很好。” 裴羽墨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愤恨的看了一眼苏晚月。若不是这个可恶的女人,晚卿怎么会受到这种伤害? 裴羽墨一开口,大伙儿的注意力,顿时都集中在苏晚卿的身上。 当然,千圣国的人除外。苏晚月可巴不得苏晚卿不舒服呢,她还没有彻底将苏晚卿给收拾了去,但不代表她愿意看到苏晚卿安稳的模样。 苏晚卿有些艰难的移过头,对上了面前几个同伴有一丝担忧的视线,扯出了一丝笑脸。 “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这个女人,还奈何不了我。” 一旁苏晚月有些得意的目光,让苏晚卿准确无误的捕捉到了。 虽然她这会儿的确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但不代表她会任由这个女人在这儿猖狂。 她到底搞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没有?真不知道,她这优越感究竟是哪儿来的。苏晚卿想了想,大概是娘胎带来的吧。 如今他们这边又多了三个如此强悍的帮手,就算千圣国有什么阴损招,也不尽然能使出来。 有一句话怎么说的,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纸老虎。 苏晚卿对他们的人,十分有信心。 三个队伍,对一个队伍,若千圣国还是赢了,那可真的是逆天了。她才不信邪! 苏晚月看了一眼苏晚卿有些不屑的眼神,忍不住紧咬着牙。但面前的局势,她也不是个傻子,可圣白大人他们在苏晚月的眼里,那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她认为,就算对方多几个人,也不一定能捍动他们千圣国。 毕竟,千圣国的实力,杠杠的。 容言玉一手牵着裴羽墨,微微侧过头,看向那三个男子。 “你们,去吧。”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意思很明确。 三个男人对视了几眼,纷纷抽出手中的软剑,向前跨了一步。这一步,原本隐藏的气势,顿时就完全爆发出来了! 惊人的气势,让他们三个人看起来,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之前完全察觉不到他们的气息,而如今则是,根本让人无法忽略他们的存在。 没想到这差别,居然如此的巨大。 连见惯了大场面的苏晚卿等人,见状都不禁微微咋舌。 不过想一想,东霂国作为最强悍的国家,若是连点高手都没有,说出去,谁会相信呢? 虽然东霂国从来都是十分平和的,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是弱鸡。 三个黑衣人步伐一致,在千圣国的几个人刚回过神来的时候,身形鬼魅的一闪,瞬间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手中的软剑举起来,狠狠地朝下劈去。 明明只是一把软剑,到了他们的手里,那软剑仿佛活了一般,被赋予了灵魂,犹如坚硬的斧头,一剑下去,就能立刻要人命。 圣白看着近在咫尺的黑衣人,他的眼里没有丝毫的波澜,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他眼神一凛,顿时将手中的武器举高,在一瞬之间,挡住了软剑。 黑衣人见一击不成,也没有丝毫的气馁,一个闪身,又再度欺身向前,发起了第二轮的进攻! 大力看着三个黑衣人跟对方交起手来,一双鹿眼忍不住瞪得大大的,这样的高手,每一招每一式,对他来说都是无比新鲜的。而且这些招数看起来似乎平淡无奇,但没想到使出来,居然有这般强悍的爆发力。 看来,果然只有高手,才能达到这样的境界。 大力心底一颗隐隐激动的武魂之心,慢慢的又冒出了头来。 他比之前跟胡钰交手,激动地感觉还要提升了不少。 虽然胡钰老弟也很强悍,但在这三个高手的面前,还是有点不够看的。毕竟自己比起这三位高手,实力也差上不少。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学习呀! 大力闪着一双亮晶晶的星星眼,激动不已。若是不是如今的场景不对,苏晚卿都要怀疑,他待会儿是不是要在原地爱的魔力转圈圈了。 当然,如果他不怕挨揍的话。 圣蓝几个人看着三个黑衣人与圣白大人几个交手得难分难舍,周围只剩下她和苏晚月,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下意识的往旁边靠了一些,生怕被波及到。 这三个黑衣人,未免也太强了。 圣蓝这会儿才真切的意识到,所谓的超级强国,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虽然她平时自诩能力很强悍,但在这几个人面前,她觉得……自己似乎有那么一点不够看。 当然,圣蓝感觉心虚,最大的原因是,她的宝贝蝎子们,已经全部死翘翘了!这让她情何以堪。 而原本被召唤来的毒橘豹,在吃饱喝足之后,纷纷打着哈欠,慢慢悠悠的离开了。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这些人类一眼。 圣蓝虽然被气得肝儿疼,但她到底没有胆子上去为西漠毒蝎们报仇。 对不起,娘亲没办法保护你们。 是娘亲的错。 大力几个人越看越兴起,这会儿也忍不住了,纷纷拔剑向前,就要分一杯羹。不,就要一起拼搏! 圣蓝看着迎面而来的高大男人,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这个臭男人,居然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吗! 大力手里提着剑。 怜香惜玉,是什么东西? 第六百二十七章 大力的手段 大力几个人可没给圣蓝和苏晚月太多思考的时间,不过几息之间,他们已经欺身向前,齐齐将圣蓝和苏晚月包围住。 苏晚月没想到,这会儿他们居然如此不要颜面的攻击她,当真是一点风度都没有。 但实际上,在大力的眼里,风度这种东西,也是要看人的。 像这种恶毒的女人,方才还这般欺负他尊敬的和玥郡主,对付这种女人,需要什么风度可言?不立刻将她给收拾了去,就很不错了。 尽管苏晚月和圣蓝恨得银牙紧咬,但却只能拿出自己的武器,迎上大力几个人。 圣蓝好歹也是千圣国的长老,虽然身边已经没有西漠毒蝎傍身,但到底还是有一定的实力,让她不至于一上来就太过狼狈。 不过她究竟能抵抗多久,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她对上的,可是一开始她也瞧不起的战斗民族。 圣蓝一开始有些手忙脚乱,但很快也算“渐入佳境”了,与大力几个人交起手来。 不过她的心里依然恨得牙痒痒,要不是圣女这个女人,非得给他们惹事,非要找这劳什子和玥郡主报仇,她至于落到这个地步吗? 更何况,现在圣白大人他们三个人,都被黑衣人给缠住了,即便圣蓝希望他们能帮自己一把,恐怕也无能为力。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圣女惹出来的祸。但现在,却要他们所有人,都来承担这个后果。 圣蓝原本以为,这圣女到底脑子不算太蠢,还知道让天离国的人将所有的令牌都交出来。毕竟在中原排行第二的天离国,在这一个多月中,只要没对上东霂国,手里的令牌,肯定不会少到哪里去。 圣蓝想起大力抛出那一小袋子,气得肝儿更疼了。这一个多月过去了,他们两支队伍在一起,居然只有这么点令牌,说出去谁会相信! 但圣蓝知道,他们也并没有必要欺骗他们,毕竟那会儿和玥郡主还在他们手上,他们不至于会拿和玥郡主的性命开玩笑。 也正因为知道他们的确只有这么一点令牌,才更令人生气好么! 圣蓝一边抵挡着对方越来越猛烈的攻击,娇媚的身躯连连后退,原本一张妖娆的面容,哪里还有半分妩媚?剩下的,全都是气急败坏,以及无可奈何。 她圣蓝长老,何时这般狼狈过?在千圣国,走到哪里,都是受人尊敬的对象,这会儿却被人打得节节败退,而且对方,还是个看起来五大身粗,头脑简单的大傻个!这对比,实在是太令人失望了。 若对方是天离国优雅高贵的大皇子,抑或是那位俊美清贵的易昭公子,圣蓝都觉得自己的心里会好受一些。实在不济,打不过他们,装作柔弱,往他们的怀里一靠,感受一下这般俊美的公子结实的胸膛的感觉……也是极好的。 如今,圣蓝看着面前长得一副大猩猩模样的男人,默默地后退,她十分害怕这个男人会贴上来。到时候,自己可就避无可避了!在这种时候,颜面什么的,根本就没那么重要了! 圣蓝光是想想自己若是掉入这个大猩猩怀里的那一幕,便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因此,这边圣蓝被打得不断后退,另一边的苏晚月,也没好到哪里去。 因为她对上的,是大力。 这位沉迷武功,潜心钻研武术,对外界一无所知的大力兄。 他不知道怜香惜玉为何物,更不知道对待女子该用什么方式。 因此,大力兄十分勇猛的用自己历来对待敌人的方式,简单粗暴的进攻。 在苏晚月的眼里,那可就是惊恐了。 总感觉这个傻大个的毛手,随时都会落在自己的身上,她可是千圣国的圣女!如何能够忍受这种侮辱,这个臭男人,莫不是想趁着这样的机会,占自己的便宜? 大力还算是比较善良,看对方是个女子,没有将自己手上的大砍刀抬起来,而是直接赤拳上阵,以示公平。 但他没想到,这样的举动到了苏晚月的眼里,只剩下两个字:流氓。 大力的手还没碰到苏晚月的身上,苏晚月就发出了一声尖叫。 这尖锐的声音落入大力的耳朵,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感觉自己的耳膜都要被穿透了。 这女人究竟是什么做的,看着小小的一个,怎么声音却这么有杀伤力?难道她真正厉害的地方,其实是她的嗓子? 大力在电光火石之间,想通了这一点,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恍然大悟。 既然如此,决计不能让她再出声了。 苏晚月的嗓子原本因为烧伤早就是沙哑不已的状态,但这一声尖叫却是中气十足,直冲云霄。 苏晚月似乎也发现,自己在那一瞬间,嗓子似乎好了不少。 她酝酿了一下,准备再吼一嗓子。 但下一秒,大力已经瞬间出现在她的面前,伸出毛绒绒的大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苏晚月的眼睛顿时瞪得大大的。 这个男人,居然将他的臭手,放在自己的嘴巴上! 她在千圣国一段时间,早就习惯了周围的人对自己毕恭毕敬,哪里受过这种耻辱?就算是在天离国的时候,也不曾如此。 因此大力这个动作对苏晚月来说,无疑是个极大的冲击。 但大力兄素来如此,做了就是做了,其他的事情,他可不纠结。更何况这个女人怎么想,跟他可没什么关系。 他只是觉得很吵罢了。 苏晚月的嘴巴被捂住了,她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除此之外,什么都说不出来。 混蛋,放开我! 苏晚月试图用凶狠的眼神将大力逼退,奈何大力,根本就不看她一眼! 这个臭男人! 苏晚月抬起脚,就要狠狠地踩在大力的脚上,但大力是何许人也,对付外界的攻击,他素来是十分敏感的。 因此,在感觉到危险的那一瞬间,大力已经果断抬起脚,提前苏晚月一步,一脚踢在她的小腿上,随后冲着她的小腿骨又是狠狠地一下。 苏晚卿:“呜——” 她瞪大了一双眼睛,感觉眼泪都要飞出来了。 小腿一阵剧烈的疼痛,方才那一瞬间,她甚至感觉,自己的小腿要断掉了! 这个男人,居然出手如此狠心!她可是个女子! 苏晚月哪里知道,在大力的眼里,向来没有什么女人的说法,他只是对待危险本能的回应罢了。 只要能一次性快速的解决危险,那他何必三番四次的用温和的方式,来给自己添加麻烦呢? 苏晚月自然不知道,大力这个男人的脑袋里,想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大力也不可能会解释就是了,做都做了,他还怕一个女人不成! 苏晚卿在旁边看着大力干脆利落的身手,再看看苏晚月一副随时要飙泪的模样,心中不禁多了一丝同情。 想想以前,只要是苏晚月不如意的事情,她最擅长用自己的眼泪来伪装,让自己变得柔弱无助,看起来楚楚可怜,借此来引起男人的同情心和呵护。 但这一切,在大力这个男人面前,显然没有丝毫的作用。 大力,果然是个非同凡响的男人。 苏晚卿在心里默默给他下了一个定论。 若是大力知道,他崇拜的和玥郡主,在心里的评价居然这么高,估计会高兴得跳起来。 苏晚月虽然疼得小腿都有些麻木了,但这也加剧了她的愤怒。她狠狠地挣扎着,就要再去攻击大力,虽然她的力气在大力的眼里,不过是挠痒痒。 但即便是一只蚊子一直在一个人旁边飞来飞去,也会让人感觉很厌烦的。 因此,大力思索了几秒钟,认为自己有必要改变自己的方式。 纯靠武力,显然是不能征服这个女人的。 至少,不能让她消停下来。 对于这个一直都没有安静下来的女人,大力的心里已经涌上了一丝不耐烦。 既然如此,那他便换个手段就是了。 若是真的将这个女人给打残了,万一她喊着叫着让自己负责,那他不就亏大发了?他大力,可不是那种随便的男人。 大力想到这里,深深觉得,面前这个疯女人,恐怕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毕竟,她这么疯疯癫癫的,谁知道她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在招惹天离国的那一刻,大力已经觉得,这个女人的脑子进水了。 她不会真的天真的以为,天离国的几个人,实力不过如此吧? 至少在大力眼里,若是偶像他们愿意,这几个黑衣人,肯定不会这般逍遥自在。 只是这个女人还不算蠢,一开始就抓住了他们的和玥郡主,这才让偶像他们没敢轻举妄动。但现在,郡主已经自由了,他们没有了把柄,就等于失去了一切。 大力自然不会对这个女人手软了。 他想了想,一条腿卡在苏晚月的旁边,将她乱蹬的腿牢牢地踩住,一只手依然捂住她的嘴巴,另一只手则伸到腰间,摸了摸,摸出一把比他的大砍刀小了一倍的……小砍刀。 随后,大力将小砍刀搁在了苏晚月纤细的脖子上。 “你最好给我安静点,再叫嚷嚷,我这砍刀可不长眼,分分钟将你这个纤细的脖子给切断了,像切菜一样,你信不信?” 大力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 苏晚月:“……” 苏晚月感觉冰冷的刀锋落在自己的脖子上,再看看大力眼里不容置疑的光芒。 她知道,这个男人没有在开玩笑。 苏晚月的腿不蹬了,眼睛也不瞪了,乱舞的小手也垂了下来。 她彻底消停了。 第六百二十八章 作死的苏晚月 大力没想到自己这个法子这么管用,在看到苏晚月老实下来之后,他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满意。看来这个女人,还是挺识时务的嘛。 他微微松开了手。 苏晚月的尖叫紧接着就来了,并且震耳欲聋。仿佛炮仗一般,在大力的耳边炸裂开。 “啊——圣白——唔!” 大力一只手再次粗鲁的怼在她的脸上,将她的嘴巴堵住,原本就黑的皮肤,此刻脸色更是黑如碳。 这个女人,他就奇了怪了,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老实下来。敢情,还想给自己来这一击,想把他的耳朵震聋!实在是太过分了,他果然不能轻敌! 大力这般想着,觉得自己果然还是太天真了,这般轻易就被一个女人欺骗。若是传出去,他大力的脸,该往哪儿搁? 苏晚月瞪着一双眼睛,愤怒的看着大力。等圣白过来救她,有这个臭男人好看的!她堂堂的千圣国圣女,怎么可能遭受这种侮辱? 圣白听到苏晚月的呼唤,微微侧过头,恰巧看到大力将手中的刀抵在她的脖子上。此刻大力因为恼羞成怒,手上已经微微使劲,苏晚月的脖颈顿时出现了一道红痕。 鲜艳刺目。 苏晚月又想尖叫了。 奈何她的嘴巴被大力粗鲁的捂着,还捂得死死的,根本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苏晚月的一双眼睛都憋得通红,若非面纱挡着,被小朋友看见,可能会把他们给吓哭。 毕竟如今苏晚月的面容,可不是当初那个柔弱可怜的她能够相比的。 苏晚月没想到,大力居然真的敢冲自己下手,脖子上传来的痛意,吓得她瞪大了眼睛。仿佛下一秒,她的脖子就要被割断了。 她不想死。 死亡的阴影在那一瞬之间将苏晚月笼罩,她的小腿都忍不住微微打抖。若非大力这会儿挟持着她,恐怕她已经瘫倒在地上了。 再看看方才苏晚卿在苏晚月面前的模样,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苏晚月这会儿算是知道,被人拿着刀架在脖子上,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了。只是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来的这么快。 这种忍辱负重的感觉,让她情不自禁想咬住唇,奈何她的嘴巴已经被捂得紧紧地,根本就没办法做出任何动作。 这样的认知,让苏晚月更为憋屈了。 她的目光到处转动,想要看看圣白在干什么,她都呼唤得这么大声了,这个人居然还不来救自己。他的眼里还有没有自己这个圣女的存在了! 但随着苏晚月的目光一扫,发现圣白正在跟一个黑衣人纠缠不清,难以脱身的时候。 苏晚月:“……”她的眼里多了一丝绝望。 总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希望了。圣白这会儿被缠得根本脱不开身,除了他,还有谁能够从这个傻大个的手里将自己救下来? 苏晚月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毕竟连武功最高强的圣白都无法躲开黑衣人的攻击,更何况是其他人呢?他们根本就是分身乏术。 圣白方才已经听到了苏晚月的尖叫声,但这会儿却被纠缠得紧,根本躲不掉,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无奈。 对方黑衣人似乎察觉了他的念头,在圣白想要往苏晚月方向过去的时候,他又发出了猛烈的攻击,使得圣白不得已,连连后退,反而离苏晚月的距离,越来越远。 圣白:“……” 圣女殿下,您好自为之吧。 只要她不过分作死,圣白相信,天离国的人还不至于要了她的小命。只要生命没有受到威胁,其他的事情,都好说。 圣白在内心说服了自己,原本悬着的一颗心,也缓缓放下了些许。 罢了,只要圣女活着,他们日后要报仇,有的是法子。 但苏晚月显然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如今在她的眼里,她的生命可谓是受到了非常严重的威胁! 她原本看到圣白朝自己这边看了一眼,以为他总要抓住时机来救自己。万万没想到,看完那一眼之后,圣白不知道为何,给了她一个充满了信任的眼神。 随后,任由对面的黑衣人,将自己带离得越来越远。 苏晚月:“……”喂!这莫名信任的眼神,是怎么回事?难道他觉得,自己可以从虎口下面脱险吗?她真的办不到哪! 但是圣白,并不能听到苏晚月的心声。他们之间,也没有任何的默契可言。 圣白那一眼的讯息,也传达不到苏晚月。但他十分自信的认为,苏晚月必然懂得了自己眼神的意思,他是在暗示苏晚月,只要她乖乖的,老老实实,是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 把她救出来,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苏晚月显然没有这样的悟性。 在感觉到圣白充满自信的目光之后,苏晚月暗自思索了一下,也许自己误会了,如今仅靠自己,怎么可能能从这个臭男人的魔爪下逃脱呢? 她作为圣女,如今现场一片混乱,是不是她再制造点乱子,圣白就可以趁机来救自己了呢? 苏晚月越想,越觉得圣白的眼神,似乎的确是那么一回事。 是了,肯定是这样。圣白可是千圣国最有声望的长老,这么久以来一直都稳居高位,从未更改过,又是千圣国最受尊敬的人。 他的实力,深不可测。 根本没有人知道,他的能耐究竟有多厉害,即便是苏晚月,也并未亲眼见识过。 但这并不妨碍她对圣白充满了信任,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没有夹杂任何其他的念头,纯然的信任。 也许圣白知道自家圣女的想法,心中会十分的感动。毕竟不管是谁,在这个世界上,能遇到这样百分之百,无条件信任自己的人,根本就是少之又少。 当然也不排除,那些为了拍马屁的。 苏晚月认定自己充分了解了圣白传递出来的讯息。 她使劲儿憋了一口气,有些颤颤巍巍的看了一眼自己脖子上的刀,随后鼓起勇气,抬起两条小腿,狠狠地一脚就踩在了大力的脚背上。 大力没想到苏晚月这会儿居然还如此不老实,冷不丁被她袭击成功,脚上顿时传来剧痛。 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倒吸一口凉气,禁不住喊道:“你这个臭女人,居然敢踩你大力爷,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他一边恶狠狠的说着,一边就要给苏晚月一点教训。 这个女人,看来真的不见血,就不知道什么是她凶猛的大力爷! 因此,大力丝毫不怜惜,原本手里还微微用力的刀,这会儿直接加了不少劲儿,往下一压,苏晚月感觉自己脖子传来一阵剧痛,随后眼睁睁的看着几滴血溅了出来,溅到了自己的脸上。 苏晚月睁大了眼睛,嗓子里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喉咙干干的,难受不已。 她差点儿就要去见阎王爷了! 这个认知,让她惊恐不已。她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真的会对自己下狠手,她以为,他到底不过是吓吓自己。 而现实总是残酷的。 苏晚月发不出声音,她感觉有温热的液体,缓缓的渗进了自己的衣服里,她知道,那是她的血。 大力这一下,可比方才苏晚月对苏晚卿的那一下要狠多了,苏晚卿的脖子虽然也流血了,但也不过是几道血痕,这会儿已经被小决撒了些药,早就止血了。 苏晚月毕竟还要要挟天离国的人,没有下狠手。 但大力就不一样了,他又不需要靠这个女人达到任何目的,他有什么不忍心的? 他十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苏晚月转动着眼珠,看向一旁的圣白,但他依然跟黑衣人纠缠在一起,甚至都无暇顾及她,别说过来救她了! 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 她不是应该在踩了一脚大力,趁着他吃痛之际,对自己的禁锢松开,随后被冲过来的圣白救下么? 虽然圣白大人不是年轻俊美的美男子,不会有浪漫的一幕发生。 但这会儿,苏晚月也顾不上什么浪不浪漫了,只要能从这把刀下面躲避开,她就已经感觉人生圆满了。 而事实上,一切并没有按照苏晚月预想般的展开。 她的眼里再次涌上了绝望,以及一丝灰败的气息。 脖子上的血流得十分欢快,但大力看了一眼,发现血并没有自己想象中流得这么多。他作为习武之人,自然知道用多大的力气,可以将面前的女人给杀死。 但现在是国土争霸赛,他不会这么傻,直接在这儿将这个女人给处理掉。到时候,落得一身骚的可是他,他才不会这么愚蠢呢! 不过这不代表,他不可以给这个臭女人一点苦头吃。 毕竟方才,她就是这么欺负和玥郡主的。 他也要让这个女人尝一尝,被人拿着刀架在脖子上威胁的滋味。 哼,这个女人居然这么不经吓,不过随便割几下脖子,就吓得腿都软了。看看他们的和玥郡主,根本就是岿然不动,一点儿胆怯之色都没表现出来,不愧是他大力佩服的女子! 这样一对比,就更为鲜明了。 若是苏晚月听到大力的心声,可能要被气晕了。 什么叫做随便割几下脖子?光是这么说出来,就足够令人感到惊悚了好吗! 难不成,他以为自己是在杀猪吗! 对大力来说,杀猪可能还痛快一些。 不必这么婆婆妈妈。 哎,这个丑女人在自己怀里,他还觉得难受呢。 第六百二十九章 我说了算! 苏晚月咬紧了牙,想要说话。 她用眼神看着大力,眼里多了一丝哀求。 跟方才气势汹汹的她,简直是判若两人。 苏晚月可不吗,再这样下去,万一她失血过多而死,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虽然她知道,圣白大人一定不会轻易让她丢了性命,但是现在情况紧急,她可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如今的苏晚月,可惜命了。 大力对上苏晚月有些可怜巴巴的眼神,不禁抖了抖肩膀,感觉自己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这个女人,居然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他憋了一会儿,开口说道:“你想说话?” 苏晚月维持着那个眼神,点头如捣蒜。 “你还敢在我耳边尖叫么?” 苏晚月:“……”她拼命摇头,力度之大,生怕大力看不见。 大力沉默了一会儿,他看了一眼千圣国的几个人,他们这会儿都被缠得死死的,根本就没办法脱身。 即便他们想要救他们的圣女殿下,此刻恐怕也是分身乏术。 因此,大力有些勉强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既然如此,只要你不尖叫,那我便放开手。但是你不要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了,我心里犯恶心。” 苏晚月清晰的在大力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嫌弃。 苏晚月:“……”她有些羞愤的调过头,但到底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想想从前,哪个男子在看到自己露出这般神情,不是对自己百般疼惜和呵护?怎么会像这个又臭又硬的男人一样,居然敢说她恶心! 苏晚月在心里发誓,等自己平安离开了迷雾之森,回头一定要好好收拾这个可恶的男人! 大力看苏晚月点了头,到底还是松开了手。罢了,再相信这个女人一次,若是她再敢耍什么花招,自己可就不客气了! 一旁的苏晚卿看着大力眼里明显的嫌弃,不禁感到有一丝好笑。 可能只有像大力这样的男人,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不过苏晚月如今的容貌,必然很可怖,否则以她的性子,根本就不会用黑纱掩面。即便是为了掩盖身份,她也不至于掩得这般严严实实。 因此苏晚卿可以断定,苏晚月的容貌,必然已经在那场大火中被毁掉了。 她原本以为,如今苏晚月活着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而显然又是冲着他们来的,当初那场大火,很有可能是她自己使的手段。 但在听到她的嗓音和她的打扮之后,苏晚卿可以确定,这的确是一场意外,只是苏晚月也许真的是运气好,凑巧被人给救了去。 否则,以她对苏晚月的了解,怎么可能会不惜毁了自己的容貌和嗓子,都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不过,救她的人,是谁呢…… 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吗? 苏晚卿想不明白,但她此刻毫无头绪,也就暂时不再纠结。 至少,苏晚月的确还没死,她活生生的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也不知道若是阮氏知道了这个消息,会不会高兴得晕过去? 但看苏晚月这般模样,自然是不可能再回天离国了,对于她来说,原来的苏晚月早就死了,她已经有了新的身份。听起来,似乎还不是很低。 既然如此,她怎么可能会回天离国呢? 如今惜画和裴谦又有了宝宝,两个人的感情仿若蜜里调油。苏晚月回去,也不过是受辱罢了,旁人的眼光和唾沫星子,就足够淹死她了。 至于她对裴谦是不是还有感情,这就不是苏晚卿该关心的事情了。 苏晚月不知道苏晚卿此刻的想法,在大力的手松开之后,她忍不住贪婪的大口呼吸着,方才被捂住嘴,她呼吸都十分困难。 如今重获自由,苏晚月感觉好受多了。连自己的脖子,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大力看苏晚月果然没有尖叫,这才放心了不少。他可不希望自己再被骗第二次,这简直有辱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 苏晚月呼吸顺畅不少后,这才慢慢停了下来。 她侧头看向大力,声音沙哑的问道:“要怎么样,你才肯放了我?我将方才的令牌全都还给你,你放了我,我保证不找你麻烦。” 苏晚月一边说着,声音还带上了一股蛊惑。她知道圣白他们如今顾不上自己,她只能采取自救的方式。 面前这个傻大个,虽然看起来跟天离国是一队的,但这是国土争霸赛,他们到底不会携手走到最后。 人心,都是贪婪的。 苏晚月可不相信,这个男人会不想要那片国土。要知道,多少双眼睛,都眼睁睁的看着呢。 这个男人,很有可能是碍于天离国的强大,亦或是被他们用了什么手段威胁,这才像如今一般,虽然令牌是从他这里出来的,但苏晚月看得出来,这些令牌,显然都是帮天离国保管的。 这傻大个,真是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 恐怕,他被天离国的人骗得不清呢。 苏晚月想到这里,看向大力的眼神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苏晚卿那个女人究竟有多狡猾,她可是很清楚的。她如狐狸一般狡猾,若是使一点美色,将他们都糊弄了去,帮自己办事,也不是不可能。 苏晚月只以为看得十分透彻,毕竟眼下,只有这般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只要她冲这个男人抛出橄榄枝,不怕他不中招。更何况,自己提的条件,可是很诱人的。 只要她能够从大力的手底下脱身,之后的一切,都好说。 大力一听,眼睛顿时一亮。 哦!终于到这一步了吗? 他摩拳擦掌,一副快乐的模样。 苏晚月看着他这般模样,心中不禁多了一丝雀跃,她就知道,自己赌对了。这个男人,果然相信了自己的话,只要她答应他的要求,到时候天离国如何,可就不在她关心的范畴了。 若是两个队伍因此撕破了脸,那她可更是乐见其成。 只要能看到天离国倒霉,看到苏晚卿倒霉,她就觉得痛快! 苏晚月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大力,希望他尽快说出自己想听的那一句话。 大力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面前的女人,干脆利落的说道:“想得美!” 苏晚月:“?!”等了半天,他就来了这么三个字,什么意思! 难道是没理解自己的意思吗? 苏晚月心想,这蠢男人恐怕是人高马大但实际上没有脑子的,可能根本没转过弯来。 她压低了声音,带着丝丝的蛊惑,只有彼此才能听见。 “我的意思是,这些令牌都给你,而不是给天离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大力的眼睛不禁又瞪大了一些,眼里有一丝震惊。 苏晚月见状,心下得意。这会儿该明白她的意思了吧?她都说得这么明显了,他再不懂就真的是傻子了! 就在苏晚月以为,自己即将重获自由,并为自己的计谋感到沾沾自喜的时候,大力忽然摇了摇脑袋,开口说道:“还不够。” 苏晚月:“……什么意思。”她的心里忽然多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大力一脸认真的看着苏晚月,开口说道:“那些令牌太少了,不够。” 苏晚月的眉头抽了抽,似乎已经预感到这个男人接下来会说什么,他未免也太贪心了吧! “你还想怎么样?” “把你们的令牌也给我。” 苏晚月顿时瞪大了眼睛,眼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这个男人,居然如此贪婪!居然还想要更多? 苏晚月感觉自己的眉心在微微抽搐。 大力看着苏晚月一副不愿意开口说话的模样,挑了挑眉头,以为她没有听见。 “你没听清楚吗?我说——” “我听见了!”苏晚月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大力。 她有些不满的看着大力,很想开口讽刺他几句,但是想一想,自己脖子上的砍刀,还有些沉甸甸的挂在自己的脖子上,于是她到了嘴边的话语,硬生生转了一个弯。 “若是我将令牌给你,你当真会放了我?” 大力似乎有些不屑的看了苏晚月一眼。 “放心,我大力,素来都是说到做到,可跟你这个表里不一的女人不一样,说话不算话。” 苏晚月只觉得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她恨恨的垂下眼。 她忍。 “如果你真的会放了我,那我会将这些令牌给你。” 一旁的圣蓝虽然被纠缠着,但听到苏晚月冒出这句话,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这个圣女,为了自己,居然要将所有的令牌都交出去,她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她是不是疯了?圣子殿下为了这次的国土争霸赛,究竟有多上心,作为圣女的她,不会不清楚吧? 苏晚月此刻可感受不到圣蓝的目光,她心里只有眼下自己的状况。 大力有些不信任的看着她。 “你真的会将令牌都给我,你说的话能算话吗?”大力一边说,一边瞟了千圣国那几个人几眼,意思很明显。 你愿意,他们可不一样愿意。 苏晚月作为圣女以来,何曾受到过这种质疑,她顿时就恼了,话语也禁不住脱口而出。 “我说的话,自然都作数,我可是圣女,我说了算!” 第六百三十章 苏晚月的算盘 圣蓝听到苏晚月说出这句话,内心一股火气就冒出来了。 但这会儿她被缠得紧,根本就无暇顾及苏晚月这一边。 她只能抽空狠狠地瞪了苏晚月一眼,然而苏晚月急着从大力的刀下脱身,根本就没有注意到。 大力却看见了。 他的眼底多了一丝笑意,但却并未说什么。 苏晚月打的小算盘,大力怎么可能会不清楚?他是行为莽撞,但不代表他是个傻子,任人宰割。 苏晚月以为用这种方式便可以挑拨离间,殊不知,他大力,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 若是一开始他垂涎的就是令牌的话,他根本没有必要跟在苏晚卿他们身边。 恐怕在苏晚月的眼里,他们这支队伍跟着天离国的人,不过是为了抱大腿罢了。实际上,根本不是如此。 所以,苏晚月的算盘,一开始就打错了。 大力最看不惯这种自以为是的女人,他干脆将计就计,好拿到更多的令牌。否则当初郡主所受的苦,如何能够抵回来?更何况,这个女人根本就是说话不算话,大力可不会跟这样的女人客气,更不会对她产生丝毫的同情。 苏晚月如今还不知道,自己那点小心思,全都在大力的掌控之内。可笑她还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大力听罢苏晚月的话,眼神中多了一丝犹豫。 “真的?” 苏晚月一看有戏,眼里顿时一抹喜意闪过。 “当然了,我苏晚月说话算话,一言九鼎,决不食言。再说了,我的身份摆在这里,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大力:“……”这么不要脸的话,这个女人居然都说得出口。还决不食言,明明半个时辰之前,她就是这么欺骗了大家! 大力心里对苏晚月十分不屑,但表面上却并未表露。 一旁圣白几个人尚处在刀光剑影之中,即便有心想要过来帮苏晚月,但也无济于事。在苏晚月说出这番话之后,圣白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无奈,但他到底没有开口。 如今的场合,就算他不同意,也没有丝毫的法子。这个男人,显然不会轻易放过苏晚月。但她又是他们千圣国的圣女,当初又是自己救回来的,于公于私,圣白自然都不能让她出事。 但他们几个人,原本是足够好好保护圣女的,奈何,遇上的是天离国这一群人,如今东霂国的人也来插一脚,两支队伍显然达成了共识,一致对外,这是让圣白没有想到的。 说到底,此次圣女的行为,还是太冲动了些。若她没有那么急躁,恐怕事情又是另外一副模样了。 但事已至此,即便圣白有些后悔当初没有阻拦苏晚月,也没办法改变既定的事实了。 大力微微低下头,故作为难的思索了一番,才抬起头说道:“你真的会将你们千圣国所有的令牌都给我?而不是天离国?”最后一句话,大力的声音可谓是降了八度,声如细纹,只有苏晚月能够听见。 苏晚月一听有戏,果然这个男人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真是这般,她倒不用担心了,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因此,苏晚月一脸诚恳的点了点头,随后也压低了声音,冲着大力说道:“这些令牌,自然是给你的,毕竟现在我在你手里,我不给你,给谁呢?你也知道,我跟天离国的人不共戴天,我自然不会便宜了他们,你且放心吧。” 苏晚月一副“天知地知,你知道该怎么做”的表情,让大力最终一锤定音。 他清了清嗓子,在苏晚月面前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眼天离国的人,随后大声说道:“既然你愿意将千圣国获得的令牌都给我们,那我便放了你。” 苏晚月暗自给了大力一个赞赏的眼光,这位弟兄,真上道,欣赏你! 她配合的开口说道:“自然了。”其实苏晚月心里想的是,如今只要稳住了这个男人,接下来自己要脱身,还不是简单的事情。 到时候天离国也好,东霂国也好,这个傻大个也好,让他们窝里斗去吧。最好他们还能收割渔翁之利,简直就是一箭双雕。 苏晚月越想越得意,觉得自己的这个法子,简直是太聪明了。 大力看向苏晚卿几个人,语气上故意多了一丝恭敬。 “和玥郡主,你们认为如何?此举是否可行呢?” 苏晚月虽然对大力还要询问苏晚卿的意思这番举动十分不满,但她知道,大力也是为了让这场戏更为逼真。因此,她也就没再说什么。 苏晚卿看了一眼苏晚月,随后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既然圣女殿下愿意将令牌分享给我们,我们这般善良,自然不会跟圣女殿下斤斤计较,正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日后好相见。如此,拿到令牌,便将她给放了吧。” 苏晚月忍不住咬紧了牙,这个臭女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暗自讽刺她不是个善良的女人,之前没有饶过她吗?如果可以,她希望苏晚卿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谁要跟她日后好相见! 大力听了苏晚卿的意思,转过头来,暗自给了苏晚月一个歉意的眼神,似乎在为苏晚卿的行为道歉。 “既然和玥郡主这么说了……那便请圣女殿下先将令牌给我吧,我拿到令牌,立刻就放了你。” “这——” 苏晚月原本有些为难,若是这个男人得到了令牌却食言了,那她岂不是亏大发了?但接收到大力略带歉意的眼神,苏晚月顿时就打翻了这个猜测。 如此看来,这个男人恐怕也是不喜苏晚卿的,也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大男人,被一个女人这样肆意指挥,一点自尊都没有,他会喜欢才怪了。 苏晚月如今倒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待会儿苏晚卿知道真相之后的表情了。那必然十分的精彩! 因此,苏晚月的最后一丝顾虑,此刻也被打消得干干净净了。 她看了一眼依然在浴血奋战的几个人,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开口说道:“那些令牌,被我们放在了——” 果然如同大力所料,这几个人并没有将令牌随身携带,除了方才那袋他们自己的令牌之外,他们的身上,并没有任何的令牌。 但若这般看来,也说明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千圣国的令牌,数目一定很可观。否则,他们也不会冒险藏起来了。 要知道,国土争霸赛这么多人参加,一不留神,也许就被旁人给搜出来了。到时候,岂不是得不偿失。 不过听到这个地点,确实令大力感到惊讶。难怪他们这般自信了。 一般人,恐怕也找不到。毕竟那里,危机四伏。 圣蓝没想到,苏晚月真的将他们藏令牌的地点说不出来了,她再也憋不住了,一边抵挡着面前人的攻击,一边大喊道:“圣女,这些令牌可是我们辛辛苦苦得来的,你怎么可能也轻易告知旁人?万一他们食言了呢?” 大力原本还有些怀疑这个地点的真实性,如今听到圣蓝这般说,他就知道,苏晚月没有骗他。 真不知道该说这个女人愚蠢好,还是单纯好呢? 苏晚月心中原本的确带了一丝疑虑,但方才已经被大力所说的话尽数打消。但圣蓝这般大刺刺的说出来,当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她有些不悦的瞥了一眼圣蓝,启唇反击道:“是我是圣女,还是你是圣女?这件事情,自然是本圣女说了算。更何况,如今被拿着刀架在脖子上的又不是你,你当然说得这般轻松了。不必多言,我既然已经说了,那便让他们拿去便是。” 苏晚月理直气壮的话语,让圣蓝差点儿气得一口血都给吐出来了。 她不禁怀疑,自己当初究竟是哪根筋不对,居然会把这个女人当成自己的敌人。就凭这个女人的智商,把她当成对手,圣蓝都觉得,这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 再说了,被刀架在脖子上,难道不是她自己活该吗?谁不知道,她方才就是那样对和玥郡主的,不过是一报还一报,自作自受罢了。 圣蓝气得头顶冒烟,但她不想再跟这个女人废话了。到时候圣子殿下那边,让她自己想法子交代去吧!她操心个什么劲儿,反正这些祸事都是这个女人惹出来的,她应该开心才是。 只是因为这个蠢女人,自己还损失了辛辛苦苦培育了这么久的宝贝,圣蓝到底意难平。 苏晚月内心也对圣蓝气恼不已,这个蠢女人,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的计划,还在这儿说风凉话。若是因为她说的话,大力不愿意放过自己了,那她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因此,苏晚月也顾不得圣蓝什么长老身份,直接反唇相讥了。反正再怎么样,她圣女的身份,也比长老要强! 大力给了自己同伴一个眼神,开口说道:“你们,去将令牌取过来。” 那两个人立刻点了点头,身形一闪,很快就消失在了原地。 瞧着两个如此强壮如牛的大高个,身形却是如此轻盈,反差可真是大。 巧的是,令牌存放的地方,离他们并不远。 因此,没用太多时间,两个男人,便一手提着一个大袋子,带着满满当当的战利品回来了。 光是其中一个袋子,跟先前大力拿出来的小袋子一比较,就已经是小巫见大巫了。 更何况,这足足还有两大袋! 这里面令牌的数量,绝对不会少! 也难怪圣蓝这个女人,会这般气急败坏了。 辛辛苦苦得来的令牌,就这样被送了出去。 搁在谁身上,不得气死? 第六百三十一章 毒舌哪家强 苏晚月看着那两大袋子令牌,眼里闪过了一丝心疼。 但想一想自己的计划,她又冷静了下来。 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只要他们中招了,之后不愁没有机会将这些令牌给重新拿回来。 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苏晚月想通了这一层,顿时心里安定了不少。 在此刻,苏晚月十分恰巧的在大力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渴望与贪婪,那是在面对令牌时露出的神情。 这个表情,让苏晚月心里更为高兴。看来,她所料的事情,果然没错。接下来,只要等着他们上钩,按照自己想象的那般去行动,就可以了。 大力看了看那两大袋令牌,强迫自己将目光移回到了苏晚月的身上。 苏晚月此刻已经满怀信心,对于大力的小动作,都掌握得清清楚楚。 此刻看到大力看过来的眼神,苏晚月顿时“心领神会”,开口说道:“既然我们的令牌你们也已经拿到了,现在可以放了我吧?” 大力眨巴了一下眼睛,似乎是在思考苏晚月的话语。 苏晚月此刻内心十分淡定,就等着他放开自己,然后跟天离国的人狗咬狗一嘴毛了。接下来,就是看戏的时刻了! 苏晚月越想,不禁愈发的感觉有点激动。这样的场景,可是从来没见过呢,而且背后的推动者还是自己,想一想,她都忍不住为自己感到自豪。 难怪苏晚卿那个女人心计这么深,总是使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原来这般算计旁人,是如此刺激而又充满满足感的事情! 苏晚月此刻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当初算计了那么多次苏晚卿,后来不过是苏晚卿的回击罢了。可笑她却完全忘记了自己以前的行为。 苏晚卿看着苏晚月眼里几乎掩盖不住的雀跃,心底撇了撇嘴,面上却没有显示。 大力咳嗽了一声,侧过头去看向苏晚卿,询问她的意思。 “和玥郡主,这……令牌我们也到手了,那我是不是可以放开圣女了?” 虽然苏晚月对于大力再次询问苏晚卿的意思,多少还是有些不开心。但是,事到如今,这点小情绪算什么,等会儿,有的是开心! 苏晚卿看了一眼苏晚月,似乎捕捉到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不满。 她缓缓启唇道:“既然如此——那就——”她拉长了时间。 大力原本架在苏晚月脖子上的刀,已经微微松开,就等着放下了。 岂料,苏晚卿忽然峰回路转,来了这么一句。 “不放!” 大力:“……”他手里的砍刀,默默地又贴了回去。 苏晚月:?! 苏晚月的脸色顿时一变。 “苏晚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晚卿舒舒服服的靠在裴修的怀里,颈间的伤口此刻已经完全止血,方才小决帮她处理了一下,所幸苏晚月割的口子并不深,不会留下疤痕。 不过大力是个没有轻重的男人,他那几下可比苏晚月对自己的厉害多了,苏晚月这个脖子,恐怕疤痕是少不了的了。 这会儿,苏晚月可没注意到这件事情。 在苏晚卿看来,苏晚月的身上,肯定少不了疤痕,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有什么所谓嘛。 若是被苏晚月知道她的想法,恐怕要被气得发疯。要说她活了这么些年,也只有苏晚卿,能够让苏晚月分分钟暴跳如雷,把她的什么所谓的娇弱、温柔,统统都丢到了一边。 眼下,苏晚月再次暴跳如雷了。 因为苏晚卿接下来的话。 只听苏晚卿懒洋洋的说道:“我说不放,你是不是聋了?没听清楚吗?要不要我再说一次?” 苏晚月狠狠地喘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因为她收到了大力递过来的一个无奈的眼神。 “可是你们之前已经答应我了,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苏晚卿有些好笑的看了苏晚月一眼,开口说道:“难不成,我方才说的那些话,你全都信了?不会吧,苏晚月,你方才也是这么欺负我的,怎么到了我这儿,我就不能出尔反尔了?这是个什么道理,只能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苏晚月没想到苏晚卿这会儿开始拿自己说事儿了,她一下子噎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自己方才的确是出尔反尔了,但她没想到,苏晚卿居然这么快就用这种方式来回报自己了! 她看了一眼大力,指着他,生气的说道:“可是他已经答应了我,而且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一个堂堂的大男人,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 苏晚月一边说着,一边意有所指的再看了一眼大力。 苏晚卿对此却依然一脸淡定。 “那是他答应了你,又不是我们。你哪个眼睛看到我们,同意你的做法了?我说要你的令牌了吗?明明是你眼巴巴的赶着上来要送给我们的。啧,你这举动还让我们感到很为难呢,毕竟这么多人看着,我们这么好意思?你们要给令牌我们,也要看看我们愿不愿意收,怎么就跟放过你扯上关系了?” 苏晚月听到苏晚卿这般颠倒黑白的话,气得差点儿就要昏厥过去了。 “你方才明明说——只要我给了令牌,你们就会放开我的,你敢说你没说!?苏晚卿,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你有什么证据我说过这番话?我怎么完全不记得,我说过这种话呢,你们呢,你们听到了吗?”苏晚卿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侧过头去,看向易昭和裴羽墨等人。 他们整齐划一的摇了摇脑袋,一脸的疑惑。 “晚卿,你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我怎么不知道?” “刚才风太大了,我反正是没听清楚。” “就是,再说了,头素来都是睚眦必报的人,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女人?说出来,我都不信!” 苏晚卿掏耳朵的小手顿了顿,她的眉毛微微抽了抽,转过头,看向那几个所谓的队友。 好了,睚眦必报什么的话,可以不必说出来了,这么不给她面子的吗! 再说了,她苏晚卿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人?她这么纯洁善良,大方可爱,这简直就是污蔑! “易昭,请问你对纯洁善良,大方可爱的我,有什么意见吗?” 苏晚卿一个凉凉的眼神,抛了过去。 易昭又打开了自己的折扇,微微摇晃着。他一双狐狸眼眯了起来,轻轻的摇了摇头,回应道:“头你多心了,在下怎么会对美丽智慧的你有什么意见呢?” 一旁的裴羽墨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她算是知道,为什么易昭他们的性子也这般跳脱了,这根本就是物以类聚!因为苏晚卿,也是这个性子! “你们是一队的,自然是帮苏晚卿这个臭女人说话!这不公平!”苏晚月气得自己胸口一阵疼痛,她真的很想一个巴掌打在苏晚卿那张万年处事不惊的脸蛋上,气死她了! 苏晚卿这会儿直了直身子,似乎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苏晚月,开口说道:“你说什么?” 苏晚月一时以为她没有听清楚,也不明白她的震惊从何而来,她忍不住开口说道:“我说你们是一个队——” 但却被苏晚卿给挥手打断了。 她惊讶的看着苏晚月,开口说道:“这位圣女殿下,你居然在国土争霸赛上寻求公平?你该不会是脑子进灰了吧?” “噗——” 一旁的易昭几个人,原本也不知道苏晚卿为何露出这样的神情,如今听到她这般说,顿时嗤笑出声。 小决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冲着苏晚卿竖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他的苏姐姐,论毒舌的技术,他完完全全甘拜下风。他觉得,即便是易哥哥,恐怕也不一定能比得上苏姐姐这般气人。 偏生,苏晚卿一脸认真的在惊讶,这个表情,足够将人给硬生生给气死了。 苏晚月:“……”谁来救救她,她要杀了这个女人! 苏晚月此刻已经气得心肝儿都疼了,而且还根本讲不出话来。 “你你你——” 她颤抖着手指指着苏晚卿,硬是“你”了个老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其实这也不怪苏晚月,就算她心思再深沉,再恶毒,在面对苏晚卿,尤其是嘴巴上,她根本讨不到任何的好处。 为什么? 因为苏晚卿是个活生生的现代人! 她的体内原本就住着与这个世界不一样的灵魂,而苏晚月原本就不是个多么厉害的角色,即便有点小聪明,此刻也已经失去了理智,更谈不上,要对付苏晚卿了。 更何况,苏晚卿对于苏晚月这般了解,她知道说什么,会让这个女人气得要起飞。 因此,苏晚月,注定没办法斗得过苏晚卿。 大力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了苏晚卿毒舌的程度,他这会儿对苏晚月,倒是产生了一丝同情。 你看看你,惹谁不好,非要去招惹人家和玥郡主。 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苏晚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若是再不冷静,她恐怕真的要被活生生的气死了。 不,她不能死! 苏晚月将目光投向了大力,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助。 她相信,这个男人一定会帮自己的!毕竟,那么多的令牌,他不可能不动心! 只要他肯放了自己,接下来的事情,一切都不是事儿! 大力接收到了苏晚月可怜巴巴的眼神,忍不住抖了抖,手上的刀没拿稳,又在苏晚月的脖子上划了一道血痕。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怕我失手把你给杀了。”大力汗津津的说道。 苏晚月:“……” 她真的不想活了! 第六百三十二章 被耍了 “你方才可是答应过我的,这些令牌都是你的,你快放了我。” 苏晚月已经有些恼羞成怒,心里的火气根本就压不下去,今日她真的受够了,一而再再而三的这般羞辱她,她明明已经是千圣国尊贵的圣女殿下了,居然还要受到这样的侮辱,无论换了谁,都无法忍受。 更何况,还是她苏晚月! 她之前受到的苦,她绝对不能再受一次。 苏晚月用带着隐隐威胁的眼光看着大力,他一个大男人,好意思做一个言而无信的人吗?更何况,若是他不放了自己,他也没办法拿到那些令牌。 但很快,大力便无情的打破了苏晚月的幻想。 “不行,和玥郡主说不能放了你,我怎么可以放呢?方才我答应你什么了?” 苏晚月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大力,仿佛他说出来的话有多么的罪大恶极一般。 “你说什么?你居然敢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苏晚月此刻若非被眼疾手快的大力禁锢住了双手,只怕是要伸出指甲去挠他了。 此刻的苏晚月气得犹如一只熟透了的虾一般,脸气得通红。 大力一脸无辜的看着她,表情与之前的苏晚卿极为相似。 简直如同一个模子里面印出来一般。 苏晚卿在旁边懒洋洋的看着气得脸色发白的苏晚月,虽然隔着黑色的面纱,但她依然能够感觉到,苏晚月滔天的怒火,无处安放。 呀,原来看别人发脾气,是如此恶趣味的事情。 苏晚卿的嘴角微微扬起,宛若一只小恶魔一般,后面长出了一条小小的恶魔尾巴。 楚炎一不小心侧过头,看到自家老大嘴角略带着邪恶的笑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果然,招惹谁,都不能招惹他们老大哪。他们老大一般不发怒,但不代表她不记仇呀! 只要是招惹了老大的人,最后都是没有任何好下场的。作为她最信任的下属与好朋友,楚炎认为,他对老大的了解,是十分透彻的。 楚炎一边美滋滋的想着,一边调头就撞上了裴修的目光。 楚炎:“……”他默默地缩了缩脖子,不再看。 是的,他怎么敢认为自己是最了解老大的呢,除非他是小命不想要了。 对不起,他收回他的那些无知的话语。 苏晚月这时候哪里还能不明白。 她紧紧地咬着唇,力度之大,险些让嘴唇都出血了。 “你们、你们居然联合起来,欺骗我!” 大力看着苏晚月愤怒的模样,轻轻地耸了耸肩,一脸无辜的说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从一开始,我就没答应过你什么呀,明明是你一厢情愿的自己胡思乱想而已,怎么这会儿还怪起我们来了?这个锅我大力爷可不背。” 这段时间大力都跟在苏晚卿的背后,与她也相处了好一段时间。这个锅这种相当现代化的句子,也妥妥的被大力给学会了。 在他的眼里,苏晚卿总是能够不时地说出一些十分新奇的句子,至少对于他来说是如此。而深究下去,又会发现,其实这些句子都有特定的意思,而且似乎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儿。因此这件事情对于大力来说,是十分有意思的。 他这些天跟在苏晚卿身后,可是学到了不少新鲜的东西呢! 苏晚月听到大力这么说,恨得更是身子都颤抖起来了。她能说什么?之前的确是大力给了她很多充满了暗示性和误导性意味的眼神,有很多东西,的确是她自己凭空想出来的。 但是现在被大力这么赤果果的说出来,让苏晚月更加无法接受。 他这摆明了,就是在说自己蠢! 难道他就真的一句话都没说吗? 大力自然是说了的,但他死活不承认,苏晚月能拿他怎么办?更何况她现在还在自己手里呢,她也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证据不是? 换做以前,大力是绝对不屑做这种事情的。这简直是对他的侮辱! 但是跟了苏晚卿一段时间,他发现,原来自己曾经认为不齿的事情,原来如此的有趣,能够获得这么多的快乐。 他十分享受这一刻的感觉。 更何况,这个女人这么坏,大力就算的确耍了点小手段,那也是她罪有应得。 自己不过是在为民除害!更何况她之前还这般欺负郡主!真是岂有此理! 大力这般想着,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将乱动的苏晚月抓得更紧。 苏晚月拼命挣扎着,但是却无济于事。 她恶狠狠的瞪着大力。 “放开我!” “我不。” “你居然敢骗我,你不得好死!” 苏晚月狰狞着一张小脸,恶毒的话语脱口而出。 大力腾出一只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这种话要是有用,那他直接咒死这个世界上的恶人不就好了,还要捕快干嘛? 因此,苏晚月说的话,对他根本不构成任何威胁。 苏晚月能不气吗?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坐山观虎斗。但如今,大力根本就没有放开她的意思,那后面的事情,她该如何是好? 事情的发展,根本就没有朝着她预想中的一般发生! 一旁的圣蓝,自然注意到了苏晚月这般的动静,她的眼里划过了一丝浓浓的嘲讽。如今圣蓝倒是没那么生气了,归根到底,这一切都是这个蠢女人作死出来的,到时候圣子殿下若是要怪罪下来,也怪罪不到她圣蓝的头上。 将这种女人当成自己的假想敌,圣蓝认为当初的自己一定是脑子出问题了,才会有这样的想法。如今看来,她根本就不值一提,连当自己的对手,圣蓝都觉得是在拉低了自己的地位。 圣蓝觉得,她甚至都不需要对付这个女人,因为她自己就能把自己给作死了。 就像现在这样。 正常人的想法,都不会轻易相信别人,更何况,对方还是天离国的人,方才她才这般伤害过人家天离国的队长,这会儿倒是想着人家能放过她。 这不是在搞笑吗? 这也就算了,人没整出来,连令牌也全都拱手相让了。 如今圣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东霂国和天离国分明就是一伙的,看他们说话那般亲密的态度,根本就不像圣女一开始所说的,什么这里是国土争霸赛,大家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如果真的如此,那大力这支队伍,又何必一直站在天离国这一边,死心塌地的帮着他们呢? 就连如今抓到了圣女,还不是全凭那苏晚卿的一句话,来决定究竟会不会放过她。 因此,一开始,苏晚月就打错了算盘。她也许是步步为营,但一开始就走错了路,接下来的路,也不可能会像她所想的一般发展。 可笑这个女人还这般天真。 圣蓝觉得,有这样的女人成为千圣国的圣女,实在是太给千圣国,给圣子殿下丢人了。 若是圣子殿下知道了这个女人做的这些事情,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反映。难道还是如同一开始一般,对她倍加关怀,温柔至极吗? 圣蓝看了一眼还在破口大骂的苏晚月,脑海中闪过了一丝否定的情绪。此次他们千圣国若是没有赢得国土争霸赛,圣子殿下一定会很不开心。毕竟他对这次比赛有多重视,他们又不是不知道。 他们这么多的令牌,如今都被人抢了去,而这一切,都是他们这位尊贵的圣女殿下的手笔。就这样轻而易举的送了出去,这不是气人吗? 圣蓝此刻已经气不起来了,到时候圣子殿下要责怪,她也绝对不是会被处罚最严重的那个人。毕竟,她是何其无辜! 他们可劝不动圣女殿下,而圣白大人又一直默认圣女殿下的做法…… 圣蓝瞟了一眼一旁还在与黑衣人纠缠的圣白,心里冷哼了一声。 她知道,圣白大人一直都站在圣女殿下这边,如今圣女闯祸了,她倒要看看,到时候,他如何跟圣子殿下交代! 想到这一层,圣蓝的心底不禁多了一丝幸灾乐祸。罢了,反正这次国土争霸赛,他们显然已经赢不了了,比起这件事情,她更想看看圣女的下场。 如果能够取消她的圣女之位,那绝对是圣蓝乐意看见的事情。到时候她倒要看看,这个女人,拿什么跟自己争。 她如今,不就是仗着圣子殿下宠爱她吗? 圣蓝一边闪躲着面前男人的攻击,一边愤愤的想着。 这边的苏晚月已经骂累了。 大力再度掏了掏耳朵,看了一眼苏晚月,嘀咕道:“真是个泼妇,瞧瞧你,长得没有郡主好看也就算了,这性子比起郡主更是天差地别。我真是想不通,你怎么可能会是郡主的妹妹?你肯定是外面随便捡回来的吧?” 苏晚月听到大力这般说,原本刚刚平静一点的心情,这会儿立刻又炸了。 “你敢说我是泼妇——” 一旁的圣白似乎听见了大力这句话,他一个闪身,慢了一瞬,对面的黑衣人抓住时机,长剑一闪,圣白的胳膊上顿时留下了一道伤痕。 鲜血飞溅,圣白顿时皱紧了眉头。 所幸他穿的是黑衣,因而并不是很明显。 但因为一击得手,黑衣人越发英勇的进攻,反倒是圣白的速度,比之前要慢了一些。 而圣紫和圣青,此刻已是满头大汗。 他们哪里能够想到,这两个黑衣人,居然会如此强悍! 这都过去一炷香的时间了,他们却如同打不死的蟑螂一般,半点儿都没有累的意思! 他们究竟是什么鬼! 第六百三十三章 中毒 圣白受了伤,虽然裹着黑巾,看不太真切,但他的动作明显慢了半拍,被对方敏锐的捕捉到了。 黑衣人越战越勇,圣白则连连后退。 他忍着手臂的剧痛,皱起了眉头。 方才只是被黑衣人砍了一刀,但痛感却如此的强烈。也许只有一件事情能够解释这个缘故,那便是,这黑衣人的刀上,怕是有毒。 圣白一边躲避着黑衣人的攻击,一边抽空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发现上面居然多了一道黑乎乎的痕迹,根本不是受伤应该冒出来的红色血液。 圣白脸色微微一沉,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被下毒了。难怪他感觉到自己的速度,似乎越来越慢了,身子并未听从大脑的指示,做出相应的动作。 那黑衣人面色沉稳,似乎对自己下毒这件事情没有丝毫的反应。对于他来说,只要目的能够达成,无论用什么方式,这并不重要。 更何况,无论他们做了什么,太子殿下都是允诺了的。 太子殿下当初是这么跟他们说的:“欺负我妹妹的人,全都给我以牙还牙回去,只要别把人给弄死了,随便你们怎么处理他们。” 太子殿下,果然是一如既往的霸气。虽然平日里对他们总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但只要一涉及到自己妹妹的事情,那便立刻化身成另一个人,无论怎么样,只要是为了妹妹,太子殿下什么都做得出来。 有这样的哥哥,公主殿下真是幸福! 三位黑衣人自然是低头应下,他们作为东霂国最强大的杀手组织中的三位成员,实力自然是不在话下。除此之外,他们还是东霂国皇室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只是他们平日里更喜欢用杀手的身份出现罢了。 这个身份,给予他们很大的自由,让他们可以完成很多他们想要做的事情。虽然作为东霂国的皇室中人,也不似其他国家一般,面对皇权这般战战兢兢,他们的皇上英明而随性,素来也不太注重这些礼节上的东西,但到底君是君,臣是臣,他们该注意的东西,自然还是要注意的。 但是变成杀手的时候就不一样了,他们可以随心所欲,只要完成了太子殿下所说的事情,其余的时间,他们想要做什么,便能够做什么,这种感觉,是何等的潇洒。 也许也只有这个身份,能够让他们如此的快活和随意。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太子殿下带给他们的,因此,对于太子殿下,他们自然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在所不惜。 这几个黑衣人,还学人家装神秘,之前还这般伤害他们的公主殿下,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们是绝对不会放过这几个可恶的人的! 因此,抱着这样的信念,从一开始,几个黑衣人便已经使出了九成功力,对方没料到他们居然如此强悍,也因此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如今圣白被砍了一刀,他中了毒,速度也愈发的慢了下来。 一旁的圣紫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了一丝焦急,情不自禁的唤了一声:“圣白大人——” 强悍如斯的圣白大人,居然都受了伤,那他们这几个人,可如何是好? 圣紫因为圣白的事情一分心,脚下便慢了一步,一直在寻找他漏洞的黑衣人立刻找到了机会,欺身向前,手里的剑一挥,划出一道剑花,顿时圣紫的肩膀便被划出了一道口子。 圣紫忍不住闷哼了一声,连忙将自己的注意力转回来,专心致志的对付起面前的黑衣人来。 他如今才感觉到,面前的黑衣人究竟有多强悍。跟他们焦灼了这么久,都没有落于下风,他们几个长老,平日里哪一位不是在千圣国呼风唤雨的,居然连几个黑衣人都打不过,这说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吗? 此刻几位长老也许该庆幸,他们所在的位置,正好没有装长老团的记忆水晶。否则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暴露在世人的眼中。 届时,恐怕东霂国和天离国的人,光是用唾沫星子,就能将他们给淹死了。 虽然这几个千圣国的长老不会惧怕这些平民百姓,说到底,他们也构不成什么威胁。但不管怎么说,人言可畏。更何况,如今圣子殿下显然想要通过此次国土争霸赛,名正言顺的进入世人的眼中,不再甘心躲在黑暗里,趁着这个时机崛起。 在这个时候,他们更加不能招惹太多的恩怨。 但眼下,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天离国和东霂国,如今都出手了。 而且东霂国,还是中原最强悍的国家,虽然东霂国平时很少出现在世人的面前,但这不代表,他们根本不谙世事。 他们的实力,如今圣紫他们,算是深刻的体会到了。 光是派出来的三个黑衣人,就跟他们周旋了这么久。 其他的人,还有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太子殿下,都还没有出手呢! 这场比赛,其实一开始,撞上天离国的人,也许他们就已经输了。 圣紫的心里,此刻闪过了这个念头。 随后他发现,自己的速度,似乎也慢了下来。 这会儿,他也明白,自己中毒了。 难怪方才圣白大人会这般,频频后退,根本就没有进攻的意思。原来是,他已经中了毒,根本就已经没有太多的精力,去反击黑衣人了。 这个时候只要自己不受伤,就已经好上许多了。 圣紫咬了咬牙,在自己的胳膊上点了个穴,他的整条胳膊,此刻都已经麻痹了,只剩下拿着武器的右手,还在抵挡着黑衣人的进攻。 但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他们队伍中最厉害的圣白大人已经受伤,他们几个人,面对对面这么多人,饶是长老,也回天乏术。 毕竟,他们到底是血肉之躯。 而对方的实力,同样深不可测。 他们太轻敌了。 又或者说,他们太自以为是了,总觉得自己十分的厉害,几乎没什么人,能够打败他们。至少在千圣国的时候,这的确是事实。 而之前的国土争霸赛中,他们遇到的队伍,实力都比他们要弱,这更是增强了千圣国队伍不少的信心。 他们之前几乎从未踏入过中原,不知道中原人真正的实力究竟如何。那时候觉得,其实也不过如此。 但现实,很快就狠狠地给了他们一个耳光。 说到底,他们想不通的事情是,为什么这么多人,都帮着天离国。 那和玥郡主,究竟有什么本事?能够让强大如斯的东霂国都如此。 而圣女殿下对和玥郡主的恨意,根本就无法掩盖,她究竟是否真的跟和玥郡主有关系? 这些事情,其实圣紫的心里都十分的疑惑,但他不会问出来。 苏晚月这会儿被大力架着,因为过度的气恼和愤怒,她的身子愈发的直不起来,若是大力扯着她,也许她早就倒下去了。 眼看着圣白大人又受了伤,她听到了圣紫的呼喊,如今圣紫也受了伤,圣青虽然还在负隅顽抗,但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而圣蓝,她根本就没指望这个女人。 苏晚月紧紧地咬着牙,她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事情的发展,总是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 明明,她已经是千圣国的圣女殿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份尊贵,受人敬仰。 怎么到了苏晚卿的面前,她总感觉自己又被打回了原形,变得一无是处,甚至如此狼狈呢? 她明明是回来报仇的! 怎么现在却落得如此田地? 这巨大的落差,让苏晚月气得如今身子还在微微发抖,但她人还在这个傻大个的手里,她也不敢抖得太过分。 等会儿万一割到了脖子,岂不是得不偿失? 苏晚月仅存着最后一丝理智,才没有破罐子破摔,虽然也离得不远了。 大力看着气得发抖,眼中却情不自禁的染上一丝恐惧的苏晚月,忽而脑海中灵光一闪,开口说道:“你将令牌给我,我放了你,如何?” 苏晚月听罢不禁冷笑了一声。 “你以为你说这种骗小孩的话,我还会信你吗?更何况,如今所有的令牌,明明都在你们手里了,你为何不放过我?居然还在这里睁着眼睛说瞎话,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大力点了点头,嘟囔道:“你可不就是傻子吗?” 苏晚月:“……”她又要抓狂了,不行,她要冷静! “你说什么——”忍不下去了,忍无可忍! 眼看着苏晚月又要发飙,大力十分及时的补充了一句道:“我大力爷,说话算话,这一次绝对是真的。只要你将你的令牌给我,我立刻就放了你,如何?” 苏晚月怀疑自己听错了,她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大力。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大力这次反而十分耐心。 “我说,你将你的令牌拿出来,我便放了你。” 苏晚月尖叫着。 “你拿了我的令牌,放了我,还有什么用吗?我都要被你淘汰了!” 大力挑了挑眉,一脸无辜的看着苏晚月。 “这件事情,就不是我能管的了。要不,你自己想想办法?” 苏晚月气结。 第六百三十四章 她自由了 大力的耐心只持续了一会儿。 “喂,我说的话,你真的不考虑一下?” 苏晚月看着明晃晃的架在自己脖子上的砍刀,感觉有更加逼近的趋势,忍不住咬紧了嘴唇。 半晌,她有些屈辱的开口了,声音微微颤抖着。 “若是我把令牌给你,你真的会放了我?”她可不想再死第二次了。 曾经差点死的滋味,一直停留在她的心中,这种恐惧的感觉,永远都挥之不去,时刻环绕在她的心头,出现在她的梦里,提醒着她,曾经她所经历的一切。 比起她的命来说,一个小小的令牌算什么。 事到如今,那些他们辛辛苦苦抢来的令牌,也已经落入了天离国的手中,是她太大意和天真了,才会相信了这些人。 否则,根本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事已至此,即便苏晚月再恨,也没有丝毫的办法。 眼下,只有保住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吗? 令牌什么的,让他们见鬼去吧。 她也是逼不得已,到时候圣子殿下知道了,相信他也一定会谅解自己的。毕竟,他这么宠爱和尊重她。 苏晚月这个时候才发现,这个世界上会有这样的男人,虽然他不似裴谦一般,会给予她无尽的温柔和宠爱,当初那些,也都是假象罢了。但在自己最脆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是圣子殿下搭救了她,给了她一个如此高贵的身份。 虽然这其中很大的一部分功劳,都在圣白的身上,但在苏晚月的眼里,圣子殿下,更像是她的救世主。因为曾经期盼的那些没有得到的东西,都被这位圣子殿下给予了。 因此,圣子殿下对她,一定是不同的。 苏晚月坚信这一点。 而自己已经通过了神坛的考验,世人再也不能对她说什么。即便如今她的身份被这几个长老知道了又如何,那也不能改变,她是千圣国圣女的事实。 因此,苏晚月愈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罢了,令牌交出去就交出去了。 只要能保住她的命,什么都可以舍弃。 苏晚卿一直都在看着苏晚月,这会儿发现她的眼神发生了变化,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以前苏晚月总是人前柔弱,人后狠毒的模样,虽说如此,但她的想法,对于苏晚卿来说,委实是不难猜。 她发现,这也许也算是苏晚月的优点了。她总是有办法找到理由说服自己,去完成一件事情,也不管这件事情究竟对不对,只要她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就绝对不会轻易动摇。 虽然在很多时候,这种举动是极其盲目而又危险的,但不知道怎么的,苏晚卿忽然觉得,这样的苏晚月能够一直坚持下来,还挺厉害的。 若是被苏晚月知道了,恐怕也不会高兴到哪儿去。 她一点都不觉得,苏晚卿是在夸她! 但苏晚卿表示很无辜,她的确有那么一丝,是在称赞她呀。 苏晚月沙哑的声音在大力的旁边响起。 “我答应你。” “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疯了?”一旁的圣蓝一直在注意着苏晚月这边的动静,听到她居然答应了这个臭男人的话,忍不住尖叫出声。 这个女人,之前这么蠢就算了,这会儿居然真的要把自己的令牌给他。 难道她不知道,她把令牌给了对方,若是被长老团的人知道,他们千圣国整个队伍,就要出局了吗?! 她到底知不知道,这个令牌究竟意味着什么? 苏晚月素来都无视了圣蓝,所以此刻,她也并没有将圣蓝放在心上。这个女人,就是看自己不顺眼,什么都要跟自己对着干,她才不会让这个女人如意。 苏晚卿看了一眼明显因为圣蓝而有些不悦的苏晚月,沉吟了一下,跟裴修交换了一个眼神。 她貌似,真的不知道,失去了令牌,意味着什么? 但这件事情,苏晚卿会提出来吗? 她又不是傻子。 大力一手架着苏晚月,一手将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听到苏晚月终于点头同意了,眼神中闪过了一丝不耐烦。 “早答应爷,不就没那么多事情了吗?你知不知道,你浪费了爷这么长的时间,爷都能去搜刮多少令牌了?哎,真是不知道时间的珍贵。” 苏晚月:“……”他明明刚刚才提出这个要求好吗! 而且,什么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就是!非常典型! 苏晚月已经不想再跟大力生气了,她算是明白了,自己在这里气死,大力也不会掉一根头发丝儿,那个苏晚卿更加不会!她如今肯定在心里取笑自己呢! 苏晚月想到这件事情,就觉得十分的憋屈。 若是换做以往,她早就不管不顾的跟苏晚卿开撕了,哪里会考虑这么多。但如今的她,已经经历过了一次死亡,知道活着的感觉,究竟有多么珍贵。 为了能够活着,她忍一忍,又如何? 如今的苏晚月,倒是变得隐忍了很多,比起以前,更加的不喜形于色。 尽管如此,苏晚卿还是一眼能够窥探到她的内心。 没办法,这并非苏晚月掩饰的不好,而是苏晚卿对她这个人了解得太透彻了。 从一开始的接触,苏晚卿就知道,虽然有的人在经历生死之后,的确可能会大彻大悟,痛改前非。 但苏晚月显然不属于这一类人,她只会更加偏激。 因此,她想要做的事情,在苏晚卿的眼里,很多举动,都有合理的解释。毕竟,苏晚月就是这么容易被看透的女人。 如果苏晚月知道,自己的一切想法,在苏晚卿面前都无处遁形,恐怕她早就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了。这种滋味,实在是太气人了。苏晚卿,又是她最恨的那个人。 此时的苏晚月,决定不再跟大力计较那么多,只要她活下去了,等离开了迷雾之森,她就要让这个臭男人知道,招惹她,会是多么错误的一个决定! 到时候,天离国什么的,也帮不了他们。 天高皇帝远的,更何况,她可不觉得,苏晚卿他们会这么好心,还会帮助他们。 跟她为敌,与跟千圣国为敌,可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 到时候,他们就等着被千圣国报复吧。 苏晚月微微垂下眸,将眼底的暗光掩去。嘴角一闪而过的冷笑,也被很好的遮掩起来。 换做以前,苏晚月绝对不会穿一身黑乎乎的衣服,这完全不符合她一个绝美少女的打扮。更别说,还将面容遮盖得严严实实的,一点儿都不透风。 如今,这一切倒成了她最好的保护色。 大力并未注意苏晚月的神情。 他只是轻皱着眉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 “赶紧的,将你的令牌和笛子交出来吧。” 苏晚月微微一愣,下意识的说道:“不是只要令牌吗?怎么笛子也要给你?” 大力一副看白痴的表情看着苏晚月,随即说道:“难道你不知道,令牌和笛子是一起的吗?令牌在,笛子在,你不给我,我怎么看到你的诚意?你居然连这种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知道,我都怀疑,你究竟是不是来参加比赛的?” 苏晚月登时又要发怒,完全忽略掉一旁脸色已经完全僵住了的圣蓝。 “你这般欺骗我就算了,但是你不能侮辱我!我来这里,也是为了我们千圣国!” 圣蓝:“……”我拜托你,圣女殿下,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她都不觉得害臊吗?自己听着,都为她感到害臊,还好意思说! 圣蓝都要气炸了。 这种蠢女人,到底是怎么当上圣女的?她忽然有些怀疑,千圣国的神坛这一次,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失误…… 不是说,必须才貌双全,拥有最纯净的血液,最虔诚的一颗心,最崇高的信仰,才能够成为千圣国的圣女么? 面前这位圣女殿下,圣蓝都不知道,她究竟占了哪一样。 可能,只有身上的血吧。 其他的,她完全没有! 别说为千圣国着想了,圣蓝此刻觉得,这位圣女殿下不给他们千圣国惹事,她已经觉得谢天谢地了…… 老天爷,怎么会派这么一个女人来当千圣国的圣女?枉她当初还将这个女人视为眼中钉,从哪儿都看她不顺眼。 如今看来,圣蓝觉得,这大概是老天爷给千圣国的考验…… 千圣国能不能挨过去呢…… 不知道为何,圣蓝就是有这样的想法,而且越想,越觉得悲伤。 还有什么事情,比认清这个事实,更令人难过的么? 圣蓝一边狼狈的躲避着黑衣人的进攻,一边神情染上了悲伤。 一旁的苏晚卿见状,不禁挑了挑眉头,总觉得这个嚣张跋扈的女人,身上的气势,好像变得不太一样了? 她怎么了? 再看一眼苏晚月,苏晚卿立刻就了然了。 大力对苏晚月的愤怒,不为所动。 他懒洋洋的说道:“言尽于此,别废话了,将令牌和笛子给我,我立刻放了你,而且绝对不会伤害你,我说到做到。” 苏晚月伸手一指苏晚卿和一直在看戏不出声的容言玉几个人。 “那他们呢?若是他们伤害我,你怎么说?” 苏晚卿立刻举起小手,一脸无辜。 “我们也绝对不会伤害你,我以我苏晚卿的个人名义发誓,若是违背誓言,我就天打雷劈!” 苏晚月愣了愣,倒是没想到苏晚卿居然如此干脆,会发这样的毒誓。 她有些怀疑的看了一眼苏晚卿,难道她真的不怕自己违背誓言,然后被雷劈吗? 苏晚卿一脸正直的看着她,眼神诚恳。 苏晚月虽觉得这一幕似乎似曾相识,但眼下也容不得她再想别的了。 她仅仅犹豫了一下,便将手往怀里掏。 “好吧……” 随后,一只令牌和小巧的笛子,被苏晚月掏了出来,她正要递过去。 圣蓝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大喊道:“圣女,别给他——你——唔!” 圣蓝的嘴巴,被对面的黑衣人堵上了。 苏晚月侧过头去看她,就在这发愣的一秒钟,大力已经迅速的抢过了她的令牌和玉笛,刀也随之收回,闪到了一边。 苏晚月怔怔的站在原地。 她居然真的,自由了? 第六百三十五章 果然疯了 苏晚月还未来得及享受终于被大力松开的喜悦。 大力已经在她的嘴角微微扬起的时候,拿起了手中的玉笛,悠悠的吹响了。 苏晚月:? 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黑衣人已经放开了圣蓝,退到了另一边,圣蓝这会儿倒是不挣扎了,她站在原地,身子气得微微发抖。 她瞪着一双美眸看着苏晚月,忍不住尖声说道:“圣女殿下,这就是你所谓的为千圣国着想吗?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你这样子,会害得我们千圣国都被淘汰,根本不能继续参加接下来的比赛了!” 苏晚月皱起了眉头,只感觉五雷轰顶,什么?她没有听错吧? 在看到大力吹响笛子的时刻,她才意识到有些不大对劲。 方才,她急于脱身,似乎一直忽略了一些东西。而这些东西,也许恰恰是,最为重要的。 眼下,苏晚月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会这么大发慈悲,居然立刻就放开了自己。 他手里的玉笛,分明就能够将她淘汰!可恨自己居然还傻乎乎的赶上去,以为终于可以摆脱这个臭男人。 不曾想……她根本已经无法继续参加接下来的比赛。 这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明明一开始,她的算盘都打的很好,根本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更何况,他们千圣国这般厉害,即便是天离国的人,也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 谁能想到,东霂国的人,居然会和天离国联手。 这是苏晚月绝对想不到的事情。 因此,她此刻陷入了对人生深深的怀疑中。 而原本与圣白几个人交手的三个黑衣人,这会儿也齐齐后退,退回到了容言玉的身旁。他们的气息虽有一丝紊乱,但身上却一丝一毫的伤痕都没有,对比圣白几个人,高下立见。 圣白因着黑衣人撤退,心下不禁微微松了口气,他如今的行动愈发的迟缓了,若是再继续这样下去,恐怕受的伤,就不止这么一点了。 作为千圣国的大长老,圣白还是十分爱惜自己的生命的。 如今即便他赢了黑衣人,还有这么多人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千圣国,也已经讨不到任何的好处了。 如此,倒不如趁早退出这场对决,对他们来说才是最为有利的。 至于圣女殿下…… 圣白捂着自己的胳膊,身旁的圣蓝和圣青已经凑了上来,圣紫的脸色也有些苍白,但都被圣蓝和圣青不约而同的无视了。 比起圣紫,自然是圣白大人的伤,更为重要了! “圣白大人,您没事吧?”圣蓝虽然不喜欢圣白一直偏向于圣女,但此时此刻,若是连圣白大人都倒下了,那他们这边,可真的是孤立无援了。 至少气势上,他们不能输! 圣白大人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什么事情。圣青见状,似乎想起了什么,迅速从怀中掏出了一枚药丸,放在了圣白另一只完好的手上。 “圣白大人,您先将这解药给服下,否则长此以往,我担心会……” 圣白依言接过,再度点了点头,看向圣青的眼里,多了一丝不同于以往的温和。 圣蓝和圣白在这边说话,苏晚卿几个人倒也好整以暇的站在原地,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 圣蓝忍不住瞪了他们一眼,但再看看在旁边发愣的圣女,心下更是恨铁不成钢。 要不是这个女人,他们怎会落得如此地步?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真真是要气死她了! 这个女人,还能再蠢一点吗? 但如今,长老团的人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他们即便想要做什么,也没有用了。 即便千圣国从来都不在乎世俗人的眼光,但如今他们圣子殿下想要做的事情,毕竟与当初不一样。而他们这些臣子,也唯有听命的份。 圣白几个人甚至还未来得及说什么,长老团的人一眨眼,已经到了跟前。 他们二话不说,便去拉苏晚月。 苏晚月原本还在发愣,冷不丁两个人到了自己面前,她顿时尖叫一声。 “你们干什么,不许碰我,我可是千圣国的圣女殿下!你们这般对我,若是圣子殿下知道了,有你们好果子吃的!” 圣蓝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她再也不顾及圣白怎么想,忍无可忍的喊道:“你给我闭嘴——” 苏晚月还是第一次被圣蓝这般当着面吼,她顿时感到下不来台,周围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心下更是恼怒。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我——” “你什么你?你是圣女殿下,那又如何,请问你哪点有圣女的样子?如今因为你,我们千圣国失去了比赛的机会也就罢了,你居然还敢毁坏我们圣子殿下的名声,你也不想想,我们的圣子殿下,会是这般不讲理之人吗?” 苏晚月原本心里还满是怒火,这会儿听到圣蓝这么说,顿时便噎住了。圣蓝一拿圣子殿下出来说事,饶是苏晚月气焰再嚣张,到底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毕竟如今发生的事情,很大一部分的责任,都来自她身上。 圣子殿下即便宠爱她,但毕竟圣子殿下是千圣国的一国之君,不可能弃千圣国于不顾。她再怎么胡闹,也有一个限度。 只要是扯上关于圣子殿下,或者是千圣国的名声这等事情,即便是苏晚月,也不敢再胡搅蛮缠了。 若是惹恼了圣子殿下,对她来说,可没有丝毫的好处。 圣蓝看苏晚月终于不吱声了,忍不住冷哼了一声,也没有再开口。 今日她在这个女人这儿受到的气,真是比她前辈子都要多。不过圣蓝是什么人,她不仅是千圣国的长老,她所在的家族,在千圣国也十分具有地位,从小便是娇生惯养,百般娇宠长大,性子虽不至于非常刁蛮,但本身就是个大小姐。 她圣蓝大小姐,哪里见识过苏晚月这样的人。其实也不怪苏晚月,苏晚月作为庶女,原本地位便比大小姐要低一等,而她的心又这般狭窄,更别提还有阮氏这么一个母亲。 这也注定了,她的格局会很狭隘。 她所考虑的事情,所作出的举动,皆是由自己的格局而来。 如今圣蓝察觉了她真正的本性,心中自然十分不屑。对于这种女人,她觉得自己当初就是瞎了眼,才会嫉妒羡慕这种女人。 她连自己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 千圣国有这样的圣女殿下,实在是千圣国的悲哀。 不知道为何,圣蓝忽然心中生出一丝隐忧。 千圣国未来,可别栽在这个女人手上。 此刻的苏晚月还不知道,圣蓝心中是如何标榜她的。 她只当是圣蓝一直都嫉妒自己的圣女身份,如今终于找到了机会,这才拼命的踩低自己呢。 奈何这件事情最直接的过错便在她的身上,因此苏晚月内心虽然感觉十分憋屈,但也到底没有反驳圣蓝说的话。 她可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被圣蓝揪住自己的小辫子。若是她借此在圣子殿下面前大肆毁坏自己的名声,影响了她在圣子殿下心中的形象,那可如何是好? 那两个长老团的人看苏晚月安静下来了,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人,从怀中掏出了一只精致的玉笛,模样与方才大力手中的笛子有些相似,但瞧起来更为精巧一些。 他轻轻的吹响了玉笛。 苏晚月看着他的动作,心中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你在干什么?” 那人并不理会苏晚月,眼底还带着一丝隐隐的不屑,虽然并未表现出来,但聪明人都看得出来,他有些不悦。 也难怪,从未有人敢当着他们的面,这般侮辱长老团。长老团是什么地方?是整个中原最为强大的组织,那些个皇帝在他们长老面前,都要卖长老几分薄面。 走到哪里,大家都是对长老团恭恭敬敬的。 不像这个女人,居然还在他们面前大呼小叫,不知所谓。 千圣国是个什么东西?那圣子殿下很厉害吗?再厉害,能有他们长老团的长老厉害?人家排行前面的几个大国,对长老团都礼让三分,何况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国家?听都没听说过。 看来真是个小国家,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就无敌了。 苏晚月此刻还不知道,因为自己的几句话,连带着圣子殿下与千圣国,在长老团面前的形象,已经被黑了不少。 谁让她说话这般不经大脑? 很快,另外几个同样穿着长老团白袍的人也出现了,原先的两个男人指了指包括圣白几个人在内的黑衣人,淡淡的说道:“将他们全都送出去。”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小队长为何这般举动,对方才五个人,居然将他们都唤来了。看起来,他们似乎也并没有反抗呀? 小队长却并未管他们怎么想,又指了指苏晚月,语气多了一丝郑重。 “尤其小心这个女人,她可凶得很,若是疯起来连人都咬,你们可小心些别被她咬伤了。” 苏晚月脸色顿时就黑下来了,又要尖叫。 “你说谁是疯女人,我是圣女!” 几个男人原本还有些迟疑,如今看到苏晚月这般,顿时神色一凛。 这个女人果然疯了。 难怪小队长把他们都叫上来了。 可不得小心吗! 第六百三十六章 欠收拾 苏晚月看着两个男人靠近自己,忍不住又要尖叫。 那两个长老团的人面面相觑,眼中都闪过了一丝紧张。这个疯女人,若是给他们来几下,那他们可就遭殃了。 他们才不想因为这样而被伤害到。 因此,其中一个人看了一眼小队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到了苏晚月的背后,手起手落,一个手刀狠狠地劈在了苏晚月的后颈。 苏晚月只感觉后颈一阵剧痛袭来,她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眼前已经一片漆黑,随后身子软软的倒下了。 而剩下的一个男人,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他接住苏晚月只会,忍不住又看了一眼他们家的小队长,看他神情不变,这才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若是小队长怪罪下来,那他们可就有理说不清了。 但若是不这样做,这个女人发疯,会给他们增加更多的麻烦。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将她给打晕了,扛出去呢。 男人利索的将苏晚月的身子随手一甩,甩到了自己的背上,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意。 苏晚月一张脸重重的砸上了男人的背部,若是她清醒着,恐怕会被疼得龇牙咧嘴。 不过此刻她已经昏迷了,男人自然不需要顾忌太多。说到底,是这个女人企图对他们长老团的人不利,若是他们真的要追究起来,他们长老团的人,才是受害者呢。 相信到时候,长老也不会责怪他们的。 毕竟这个女人,也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嘛。 一旁的圣紫见状,忍不住开口说道:“你们居然打晕我们的圣女殿下——”他的脸色还十分苍白,虽然方才自己摸了一颗药吞了下去,但效果显然不如他想象一般有用,药效发挥的速度也较为缓慢。 因而圣紫的声音,尚带着一丝虚弱。 长老团的小队长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开口说道:“我们不与你们追究你们诋毁长老团的罪过,已是对你们的仁慈,因此这位公子莫要再蹬鼻子上脸了。虽然我们只是长老团的工作人员,但并不代表,我们的尊严可以任由你们践踏!” 小队长长着一张十分正气的面庞,随着他说这番话,也因为这张脸,显得愈发的义正言辞,充满了正义,让人下意识的想要信任他。 圣紫没想到那小队长这般不给面子,但想来到底是他们圣女殿下挑衅长老团在先,眼下他和圣白大人又中了毒,也没有多余的战斗力了。 眼下,可不是跟人起冲突的时候。 圣紫心中那个恨哪,看到他们辛辛苦苦抢来的两大袋子令牌,就这样轻轻松松的落入了天离国队伍的手中,他岂能不气愤? 毕竟一开始,占据上风的,明明是他们千圣国。 怎么到了如今,这剧情,跟当初说好的不一样呢? 虽然圣紫真的很不想承认,但这其中大抵占据“头等功劳”的,便是他们尊敬的圣女殿下了。 他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苏晚月,心中忍不住长叹了一声,心中也多了一丝怀疑。自己当初跟着圣女殿下这个决定,究竟是对是错? 按理来说,圣子殿下这边宠爱圣女殿下,自己跟着她,必然是不会吃亏的。只是圣紫哪里能够料到,原本稳操胜券的事情,却出了这么多的变故。 如今他们千圣国,居然因为圣女殿下而被淘汰了。 也不知道圣子殿下知道这件事情,会持如何的态度…… 是继续宠爱圣女殿下,还是大发雷霆,将她打入“冷宫”呢?可是圣女殿下是经过神坛认证的,即便是圣子殿下,也不可轻易的废除她的身份。 圣紫此刻捉摸不定圣子殿下的态度,也不好妄下结论。 这一次国土争霸赛,圣子殿下对他们充满了信心,也并未亲自到灵州来,因为他相信,在圣白大人和圣女殿下的带领下,他们必然会取得最终的胜利。 即便少了一个圣墨大人,也不会影响他们的实力。 毕竟圣白大人的实力是这般的深不可测,而圣青他们,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在参加国土争霸赛之前,或者说,在真正遇到天离国的人之前,他们一直都秉持着这样的想法。甚至,他们的心里还隐约带着不屑,这些中原人,总是摆出一副多么高人一等的姿态,到了他们的面前,只剩下痛哭讨饶的份儿,简直是令人不齿。 因此,他们几个千圣国的长老,是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些自诩很厉害的中原人。毕竟他们遇到了这么多的队伍,全都败在了他们的手下,而且还是这般的惨。 事实证明,他们这些中原人,连他们千圣国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他们拿什么,来跟自己争呢? 作为千圣国的长老,内心自然是自傲的。更何况,他们实力这般强悍,在千圣国,也是数一数二的强者。 怎么自从遇到了天离国的人之后,一切都朝着意想不到的结局发展呢? 圣紫忍不住看了一眼抱着苏晚卿正在看戏的那个银色面具的男人,他高大的身躯,衬得怀里的人儿愈发的娇小。 而他看向怀里的苏晚卿时,眼里闪过了一丝丝的温柔和缱绻,根本无法掩饰。或者说,他原本也不打算掩饰。 但方才,他在与圣白大人比试之时,那狠厉的招数,以及冷酷的眼神,浑身散发的强大气场,与如今的他,简直是判若两人。 圣紫根本想象不到,一个强悍如斯的男人,怎么会露出这般柔软的神情。 难道这世间的男女之情,真的这般令人无法割舍吗?或者说,真的会将一个人,改变得如此彻底么? 圣紫没有经历过刻骨铭心的感情,更不曾动过心。因此,裴修与苏晚卿之间的羁绊,是他无法理解的。 但不管圣紫的心里在想什么,如今的现实,已经无法改变,也不容许他逃避。 眼下也只能看看,圣子殿下那边究竟是怎样的态度了。 这样,自己才好做打算才是。 圣紫这般想着,忍不住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另外几个长老团的工作人员,已经慢慢地靠近了他们,眼里带着一丝冷漠和无情,并未因他们被淘汰而有丝毫的同情。更何况,因为苏晚月的事情,他们对这支队伍,脸色就更是不好了。 任谁被这样诋毁,都不会开心得起来的。因此,圣紫也不指望他们会对自己有什么好脸色了。 “几位,请跟我们走吧。” 圣紫犹豫了一下,轻轻侧过头,看了一眼圣白。 圣白的眼里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无奈,他的脸色尚有一些苍白,但比起圣紫,也好上了不少。 似乎关注到了另外几位长老的目光,圣白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声道:“罢了,既然我们已经输了,那便先离开罢。” 圣蓝忍不住开口道:“可是圣白大人,殿下那边……” “殿下那边,我会负责去解释的,这次的事情,你们并未犯什么错,圣子殿下英明神武,不会随意怪罪你们的。” 圣白大人在这千圣国内呆的时间,比他们多上不少。对于圣子殿下,他也是更为了解的那个人。 因此,有了圣白这句话,原本心中有一丝担忧的圣青和圣蓝互相对视了一眼,心头皆是一松,乖乖点了点头,跟着工作人员离开了。 原本硝烟弥漫的战场,在一时之间,变得安静无比。 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苏晚卿从裴修的怀里站了起来,刚要说什么,容言玉已经凑近过来,俊脸上满是关切。 “卿儿,你没事罢?” 苏晚卿看着一脸担忧的容言玉,脸上哪里有方才的冷静和淡然,心下忍不住一暖。 “哥哥,我没事,别担心,更何况,还有小决在呢。” 苏晚卿看了一眼小决,小决顿时咧开一口亮晶晶的白牙,冲着容言玉笑。 容言玉的眼底依然带着一丝担忧,以及恼怒。 “方才那个女人,拿刀架着你的脖子?若是你的脖子留下了什么伤痕——” 容言玉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他语气中的那一缕寒意,任谁都听得出来。 “若是晚晚真的有什么事情,我裴修,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一旁一直不吭声的裴修,这会儿倒是开口了。 容言玉看了一眼裴修,两个人原本十分不对头,这会儿倒是达成了一致。 “妹夫说得不错,我也不会放过她的,还是那劳什子千圣国,也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真不把人放在眼里。我这泱泱大国,似乎都被人看轻了呢。” 容言玉语气淡淡的,似乎在陈述今天天气十分不错一般。 一旁的大力忍不住抹了抹额间并不存在的汗水,心里十分无语。 太子殿下,若是连您这第一强国都会被人看轻,那他们这些人,算个什么东西? 更何况,人家从头到尾也没表达过这个意思。 太子殿下,不带您这么黑自己的。 容言玉此刻又补充了一句。 “欺负卿儿,就是欺负我们东霂国,这苏晚月,没想到还没死,当真是欠收拾。” 大力几个人心中微微一惊。 没想到,在容太子眼里,居然如此重视郡主。 这都要上升到国家的高度了,果然,他们尊敬的郡主,魅力就是大! 大力以为,之前说这二人认兄妹的传闻,的确是真的。因此容太子才会对苏晚卿这么好。 他哪里知道,面前这二位,会是亲兄妹呢? 第六百三十七章 神秘的千圣国 苏晚卿这会儿已经从裴修的怀里出来了。 裴修看着空空如也的怀里,暗自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若非小舅子一直盯着他看,他才不愿意放开晚晚呢。 他一点都希望,晚晚再经历那样的事情了。 想到方才她被苏晚月横着一把刀在细嫩的脖子上,裴修的心又忍不住微微一紧。天晓得,他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没有表现出自己内心的慌乱。 他知道,这一切绝对不能表现出来,否则,晚晚只会受到更多的伤害。他一点都不希望,他的晚晚受到任何的伤害,哪怕是一丁点,他都不希望。 晚晚是他的宝贝,是他这辈子最珍贵的宝物,他怎么舍得自己的宝物蒙尘? 想起苏晚月方才疯狂的嘴脸,裴修的眼睛微微沉了下来。 苏晚卿站在原地,脖子上虽还有一丝微微疼痛,但血早已被止住。 万幸的是苏晚月虽然举止疯狂,但到底还没有冲她下狠手,否则,可就不是流一点血这么简单了。 到后来,苏晚月即便想要冲她动手,也没有机会了。所以,她幸运的捡回了一条小命。其实在方才那一瞬间,苏晚月也的的确确,将她的命捏在手里过。 在那一刻,苏晚卿才感觉到了自己的脆弱。那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说到底,还是她太大意,轻敌了。 苏晚月没有被烧死,这是谁也没想到的事情。不过当初,似乎的确没有在大火中发现苏晚月的尸体,当时大伙儿都以为,她的尸体被烧得一干二净了。 可是苏晚卿知道,即便所有的东西都被烧成了灰烬,一个人的尸体,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化为虚无,不管如何,都会留下痕迹,哪怕只是一具焦尸。 但苏晚月什么都没有留下,若是当时她细心一些,也许就会发现其中的蹊跷。如今,也就不会如此被动了。 不过当时的苏晚卿,早就已经不再注意苏晚月了,在她的眼里,苏晚月几乎就是个蹦跶不起来的人儿了,有什么事情,风惜画也会收拾她。 没想到,苏晚月不仅捡回了一条小命,还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劳什子圣女殿下。听这几个人的语气,她在那千圣国的地位,恐怕是不低。 否则,她也不敢如此嚣张。 千圣国。 苏晚卿微微皱眉,她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国家,真不知道,它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但如今,里面多了一个苏晚月,虽然苏晚卿之前并未将这个女人放在眼里,可她到底没死,而且还多了一个后台,她并不清楚这千圣国的底细,可里面的人,一个个瞧着,都带着一丝诡异。 苏晚卿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千圣国,恐怕并没有表面这般简单。更何况,他们看起来,也并不简单。 什么圣白圣紫,他们的实力都不弱,在千圣国的地位,恐怕也不低。 他们身上的傲气,即便是刻意掩盖,依然能够让人感觉得十分清楚。 苏晚卿默了默,随后抬起脑袋,一双星眸直勾勾的盯着容言玉道:“哥哥,你可听说过那什么千圣国?” 容言玉沉吟了一下,随即微微摇了摇头。 “这千圣国,我还真没有听说过,也许它并不属于中原地区,所以我们并未听闻。” 一旁的大力此刻也顾不上容言玉的身份,忍不住出声说道:“之前我似乎有所耳闻,虽然不属于中原地区,但若是有一大半国土在中原地区的话,也是可以参加国土争霸赛的。” 几个人听罢,微微挑起了眉头。 “这样也可以?” 大力不知为何,忽然挺直了腰杆,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一脸的骄傲。 “当然可以了,因为我们国家就是如此。” 容言玉:“……” 苏晚卿:“……” 难怪了。 不过大力爷,你这莫名其妙的自得是怎么回事?这种事情,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吗? 苏晚卿低下了头,摸了摸自己光滑白皙的下巴。 “如此看来,那千圣国,恐怕也与你们的国家一样,有一部分踏入中原的国土,而另一部分,属于其他的疆域。若是如此,也难怪,之前从未听说过他们的消息了。” “可是我听说,处于其他疆域的国家,历来是与中原不对盘的,更别说,还来参加中原的国土争霸赛了,他们压根儿心里就瞧不起中原这些地方,因为边疆地区的那些少数民族,原本就身材高大,体格强壮,他们颇有些瞧不起中原人。在他们眼里,中原人小小的,长得又柔弱,完全比不上他们西域人来得粗犷大气。” 一旁的裴羽墨忽然开口说道。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都在外头到处跑,去过的国家也不少,对于这件事情,她还是比较有发言权的。 此话一出,大伙儿忽然齐刷刷的,都看向大力一群人。 身材高大,体格强壮,嗯,头脑简单,说的不就是大力这几个人么。 大力几个人忽然得到了所有人的死亡凝视,心里陡然一紧,顿时内心泛起了强大的求生欲。 他连连摆手说道:“羽墨公主,这话大力可就有一点异议了,虽说西域人的确跟中原人有些不对盘,更何况大家的生活习俗什么的都不同,但您说的其实也只是少部分国家会如此。毕竟我们西域那边虽然地域广阔,但资源贫乏,很大程度上还是要依赖与中原人的合作的。否则,也不会这么多人跑到灵州来了,我们对中原这些地方可好奇着呢,绝对不会瞧不起你们。” 大力一边说着,一边用真诚的铜铃眼看着大家。 苏晚卿等人消化了一下大力所说的话,似乎觉得有那么一丁点儿道理,因而放过了他。 大力见状,暗搓搓擦了擦自己额间不知道何时冒出来的冷汗。 若是被郡主他们误会,那他可就有理说不清了,原本自己就脑子不灵光,啊呸,心思比较单纯,不会考虑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东西。若是让他解释一番,他根本就无从开口呀。 毕竟好坏,说到底,还不是全凭他人怎么想。有的时候,再多的话语,也改变不了其他人的想法,毕竟很多时候,人们只想看到自己想看见的东西。 “这千圣国,之前一点儿声息都没有,如今参加这国土争霸赛,居然还如此高调,当众挑衅天离国,我总觉得这里面,恐怕不简单。” 楚炎睁着一双桃花眸,一脸高深莫测的说道。 易昭在旁边慢悠悠的晃着自己的折扇,听罢忍不住开口说道:“难道,这件事情不是苏晚月自己作死?” 楚炎:“……”好像的确似乎是有那么一丁点道理,不过—— 楚炎差点儿跳起来,他狠狠瞪了一眼易昭,不满的说道:“易昭你这个臭小子,一天不吐槽我你心里难安是吧?我看你就是单纯的看我不顺眼!”什么事情都要跟他对着干,他说什么都得反驳一下自己才甘心,真令人气恼! 偏生,易昭还瞪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他。 “楚炎,你今天才知道我看你不顺眼吗?” 楚炎:“……”谁给他一把刀,他要当众把这个臭男人给处理掉! 说好的兄友弟恭呢?说好的青梅竹马情呢?怎么到了易昭这儿,连个渣渣都不剩了? 多年以来,楚炎一直在思考,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容言玉默了默,无视了易昭和楚炎两个人,虽然认识他们的时间并不长,但对于他们一见面就互怼,或者说,是易昭单方面完虐楚炎这件事情,容言玉表示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会儿更重要的,自然是他们家的墨儿了。 “这千圣国,等出去之后,好好查一查罢。”容言玉轻轻的说道,他的视线与裴修在空中撞在了一起,都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相同的意味。 显然,这件事情,他们达成了一致。 伤害晚晚/卿儿的人,他们怎么可能会放过? 这次晚晚没有出事,那么下次呢? 他们绝对不能将这样的定时炸弹放在身边,谁晓得苏晚月那个疯女人,什么时候还会突然之间冒出来,做点儿惊天动地的事情。 最快速的方法,便是将黑暗中潜在的危险给揪出来,将这些毒瘤,一个不留的拔掉,这才是最为保险和稳妥的办法。至于其他的,他们根本就不在意。 能够让两个中原上最为优秀的男人担心的事情,也只有那么一件而已,那便是关于苏晚卿的。 容言玉说完之后,微微侧过头,看向一直安静的站在自己旁边的人儿,她的侧脸泛着柔和的光芒,高挺的小鼻梁,殷红的小嘴,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无论怎么看,都美得令他沉醉。 裴羽墨似乎感受到了容言玉的目光,她转过头来,对上了容言玉带着一丝热烈的目光,下意识的愣了愣,随后脸蛋上微微泛起了红晕。 容言玉似乎从来没用这样的眼光看过自己。 他一向是内敛的,温和的,儒雅的,淡然的,却从未像此刻一样,带着一丝侵略性,一丝占有。 “墨儿,我想你了。” 脑海中,忽然传来容言玉带着一丝叹息的声音。 裴羽墨的脸,顿时如同红苹果一般,从头红到尾。 第六百三十八章 我们成亲吧 容言玉用的是传音,因而旁人并未听到,只有裴羽墨听到了。 正因为如此,裴羽墨感觉到自己的脸蛋在发烫,忍不住在内心暗暗唾弃自己。 明明也看过了这么多的美男,自家的六哥,也是帅得惨绝人寰,令人窒息。 怎么到了容言玉这儿,自己就受不住了呢? 她真是太没有出息了! 裴羽墨在心里快速的鄙视了自己一万次,表面上依然是脸蛋酡红,但却带着平静的模样。 容言玉看着裴羽墨极力保持平静的模样,眼底闪过了一丝笑意。虽然与裴羽墨相处的时间,其实还算不上太长,但已经足够他了解面前这个人儿,他知道,墨儿只是表面上瞧着很坚强,其实她的内心,很温柔。 这样的人儿,恰恰很容易被一些简单的快乐和幸福所打动。对于容言玉来说,在面对这充满诱的惑的世界,这样的品性,是难能珍贵的。 他见识过太多的所谓的贵族小姐,皇室闺秀,表面上矫揉做作,似乎对什么事情都不在意,其实暗地里,都希望自己能够青睐她们,这会充分满足她们的虚荣心,满足她们对权力,对地位的追求。 没有一个人的骨子里,是不希望自己的身份是高贵而受人敬仰的。 即便是女子,她们寻找更好的夫婿,不也是因为,夫婿的地位更高,她们的面儿上就更有光吗?那些女人,又虚伪又虚荣,让容言玉打心底里感到不喜。 所幸,他有一个十分关爱他的家庭,即便父母的身份不同寻常,甚至已经超出了一般贵族,但他们却依然不会像那些贵族一般,煞费苦心,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达到一个怎样的地位,借此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容言玉庆幸的是,自家的父皇和母后都是大智若愚之人,表面上大大咧咧,什么事情都不在意,但其实内心细腻,该注意的东西,他们一点儿都不会忽略。而那些外在的东西,他们也的确不在意。 内在的品质,才是最为重要的。 这是从小父母教导他的东西。 也正因为如此,一直到现在,这么多年以来,容言玉从未碰到过令自己动心的女子,他也不会随便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子。原本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能够找到妹妹,已经是他觉得这辈子非常幸运的事情了。 直到他遇到裴羽墨。 他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件事情,更为幸运的事情,那便是遇到她。 动心的感觉很奇妙,有点儿纠结,有点儿挠人,也有点儿甜蜜。许多情感,以前从未出现过在容言玉的心里,但这会儿,却通通都经历了一个遍。 不过离开她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容言玉便知道了何为思念,何为煎熬。 原来见不到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吃饭时,面前会浮现起两个人一起用餐时的场景,走过熟悉的道路,面前似乎也浮现起她调皮的模样,她的音容笑貌,原来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中,根本就挥之不去。 因此,容言玉迫切的希望,可以见到自己心里的那个人儿。 即便这是在比赛中,但那又如何,原本他也是父皇拉来给妹妹凑数的。 无故躺枪的容舒玄:??? 这一切,容言玉并不在意,只要能够见到她,就够了。 在看到裴羽墨那一刻,容言玉忽然明白何为人生的圆满。也许那一刻,他真切的感受到了,圆满是这样的感觉。 看着面前脸上带着一丝不好意思的裴羽墨,容言玉的眼底一片温柔,几乎让裴羽墨要溺死在其中。 天哪,容言玉居然用这样深情款款的目光看着自己,若非自己内心强大,裴羽墨恐怕已经站不稳了。她赶紧在心里安慰自己,要是换做其他普通女人,被这般俊美的男人深情的看着,恐怕早就幸福得晕死过去了。 所以,她裴羽墨还是很棒的,至少没有晕倒! 裴羽墨刚刚在心里鼓励完自己,容言玉的下一句话,就让她差点儿晕倒了。 容言玉轻轻的说道:“羽墨,等国土争霸赛结束之后,我们就成亲吧。”他一刻都不想等了,他希望面前的人儿,快些成为自己的妻子,成为他的太子妃。 他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们两情相悦,并且会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走过这一辈子。 裴羽墨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容言玉,她不晓得自己花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勉强忍住,没有在容言玉面前笑出声来。 是的,笑出声。 自己最喜欢的男子跟自己表白,而且还急着要把自己娶回家去,换做谁,不都得笑出声吗! 裴羽墨忍住内心的激动和无措,脸上更是憋得一片通红。 咳咳,不行,她必须要忍住。她不能让容言玉知道,自己是这么急不可耐的女人,等下他以为自己是一个随随便便就能娶回家的女人怎么行! 裴羽墨一张小脸通红,落入容言玉的眼中,他自动代入,面前的人儿肯定是害羞了,否则怎么会这般不好意思。 不过他可以明白,无论是哪个女子,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怎么会不害羞呢?更何况,他们是两情相悦的有情/人。 这样的墨儿,容言玉觉得,她更可爱了。 若是容言玉知道裴羽墨内心真实的想法,恐怕就不会这般想了。 这句话,容言玉并非以传音的方式,而是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 因此,旁边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小决几个人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这是不是苏姐姐所说的,大型的求婚现场?天哪,这也太劲爆了吧。 没想到言玉哥哥一刻都等不了了,就想将羽墨姐姐娶回家。 不过,他支持言玉哥哥! 苏晚卿看着裴羽墨一瞬间“羞红”的小脸,嘴角微微抽了抽。 她不止一次的怀疑,裴羽墨究竟是不是一个现代人。 她哥哥不清楚,她作为裴羽墨最亲密的朋友,又有着现代人的思想,自然看得十分清楚,也十分了解。 裴羽墨这个女人,她根本就不是害羞!她分明是激动地脸都憋红了,如果苏晚卿没有猜错的话,这货肯定是因为憋得难受,脸才会红的。 让裴羽墨这种女人害羞什么的,这种事情,绝对是不存在的! 试问,一个整天不呆在天离国,全世界到处跑着去看帅哥的女人,会感到害羞?天塌下来,她的脸皮都不会动摇半分。 因为太厚了。 是的,大名鼎鼎的天离国的羽墨公主,在外面习得十八般武艺,不是因为真的如她所说一般,外面的世界这么大,她想要多去看看。 她只是单纯的要去看帅哥罢了。 苏晚卿想起裴羽墨在自己面前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再想想她当时嫌弃的眼神。 “天离国除了六哥,根本就没有帅哥了,现在六哥的脸蛋也没有了,我在天离国待着,还有什么意义!” 至此,苏晚卿并未告诉裴羽墨,其实你六哥的脸蛋根本没有毁容,他好着呢!但想一想裴羽墨的性子,以及她一颗色的女心,苏晚卿决定将这件事情当做心底里最深处的秘密。 天知地知,她知裴修知,即可。 至于裴羽墨,让她去祸害其他的男人吧。 这不,不是摊上自家的老哥了么? 苏晚卿看了一眼容言玉深情款款的眸眼,嘴角忍不住又抽了抽,她忽然很想看看,若是自家老哥知道了裴羽墨的“真面目”,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会不会感到十分的激动呢? 恐怕不会。 算了,这件事情太危险了,她还是不要想了。 人生,最重要的,就是天下太平。 毕竟她以前的愿望,一直都是世界和平呢。 裴羽墨站在原地,脑海中胡思乱想了许久,等她激动完回过神来,容言玉一双漂亮的星眸还在紧紧地盯着她看,眼里隐隐带着一丝……担忧? 他担心她不答应! 裴羽墨得到这个认知之后,内心忍不住在咆哮。 她怎么可能不答应?她有什么理由不答应? 容言玉长得这般俊美,是几乎可以和六哥并排走天下的男人了!她怎么可能会拒绝! 裴羽墨到底还有点良心,在她的心里,裴修那张绝美,不,帅气的脸蛋,还是靠前那么一丢丢丢的。虽然只有指甲壳的一丢丢,但那也是一丢丢! 裴羽墨这般想着,觉得自己真是对六哥太好了,她幽幽的看了一眼裴修,一副“看我对你多好”的模样。 裴修:???这莫名其妙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容言玉感觉自己一颗心起起伏伏,七上八下。 虽然他知道,羽墨大抵不会拒绝自己,但就在她沉默的那一段时间,即便只有短短几个呼吸的瞬间,都让容言玉感觉十分的难熬。 他第一次感受到,时间流逝得这么慢。 等待一个答案,原来是这么困难的事情。 太折磨人了。 就在容言玉忍不住开口想要再次询问裴羽墨的时候,裴羽墨忽然抬起小脑袋,大声说道:“我愿意。” 声音之大,震破天际。 苏晚卿:…… 果然是个忍不住的色的女! 哥哥,你睁大眼睛瞧瞧她! 第六百三十九章 中二少年的世界你不懂 容言玉怔愣了一下,尔后在一瞬间,绽放出了笑颜。 他原本一张脸就长得俊美无双,此刻一笑,在裴羽墨看来,更是千树万树梨花开,周围仿佛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只剩下容言玉干净的,充满快乐的,无暇的笑容。 原来他笑起来,这般好看。 裴羽墨看着,不禁有些痴了。 要知道,以前在她的面前,虽然容言玉也经常笑,但大部分时间,都是矜持的,呸,温和的浅笑。 从来不似今日这般,如此畅意的笑。 即便容言玉依然保留着最后一份矜持,没有大笑出声。但从他的表情和动作看来,大伙儿都能感受到,他的快乐。满满的快乐,少一分太少,多一分又满溢,恰到好处,也许就是这样的感觉。 一旁的苏晚卿看到自家老哥跟个傻大姐似的,笑得这般开心,忍不住捂住了小脸,转过了头,不愿意再看。 她的高雅的,如同清风明月一般的,纯洁清贵的大哥,这么会露出这种如同忠犬一般的笑容!她实在是,无法忍受这样巨大的落差。 哥哥,你清醒一点!裴羽墨真的不是在害羞哪! 你听听,她叫得这么大声,生怕你给反悔了去,哪里有半分不好意思的样子?之前的模样都是骗你哒! 苏晚卿的心里犹如几万只小猫咪跑过,却又无可奈何。 但她从来没见过自家哥哥露出这么快乐的样子,毕竟哥哥一直都是淡雅如菊,整个人如同松柏一般,高洁如玉,从未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失去控制。 裴羽墨这个丫头,算是一件了吧。 苏晚卿忽然有一种,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了宠爱自己的哥哥,又十分迅速的即将失去宠爱的感觉。这种感觉,实在是太令人心酸了。 苏晚卿默默地为自己默哀了几秒钟。 罢了罢了,哥哥这般幸福,她这个做妹妹的,自然是要给予他最大的祝福。即使她的心里,带着一丢丢的酸意,但!她还是会选择成全他们的! 站在苏晚卿旁边的裴修,看着苏晚卿变幻莫测的小表情,忍不住有些好笑的抬起手,轻轻的敲了敲她的小脑袋瓜。 “晚晚,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个人儿,一天到晚的,脑子里想法可多了,乱七八糟,他知道之后都忍不住咋舌了。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个小娇妻,心里的戏份这么足呢? 跟外面唱戏的似的。 不,唱戏的,恐怕戏都没有她这么多。 苏晚卿从自己的幻想中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裴修眼底隐约的关切,摇了摇脑袋,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沉痛。 “修,都这个时候了,求求你让我安静一会儿吧。” 裴修:…… 看来,晚晚这回病的不清。 明明受的伤在脖子上,怎么问题却出现在脑袋里了? “哥哥要成亲,晚晚你这个做妹妹的,是不是高兴过头了?”裴修忍不住出声调侃起苏晚卿来,却迎来她一个瞪眼。 “哼。”苏晚卿转过小身子,不去看裴修。 裴修:……果然,问题出现在容言玉的身上么。 他有些危险的看了一眼自家大舅子,容言玉依然顶着一张俊美的脸在傻笑,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此刻有多幸福快乐似的。 裴修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容言玉的神情,随即决定不跟大舅子计较。 晚晚这脑子究竟怎么来的,恐怕是遗传的,她哥哥也好不到哪儿去。如此看来,他也该放心了,毕竟有问题的不止一个,说明不是晚晚的问题。 裴修在心里说服自己之后,脸上恢复了一派的平静。 苏晚卿并不晓得,在她的亲亲夫君的眼里,她已经是个脑回路有问题的人儿了。 若是知道,她估计早就气得跳起来,狠狠给裴修几下子了,居然敢在心里编排她,这不是找抽嘛? 裴羽墨开口之后,又为自己这般大声感到有些羞涩,但随即很快便被容言玉的笑容给吸引了去。 毕竟美/色当前,不,翩翩公子在面前,还笑得这般开怀,还是因为自己。这件事情,无论换了谁,都会十分愉悦的。 裴羽墨也不例外。 容言玉笑了几声,伸出手,紧紧地抓住了裴羽墨的小手,微微一使劲儿,便将裴羽墨拥入了怀中。感受着怀里娇软的身躯,容言玉忍不住在心底满足的叹息一声。 仅仅是这样抱着她,就已经感觉到十分幸福了。 以前他对于爱情这件事情还有些不屑一顾,虽然他的确很羡慕自家父皇和母后这般恩爱,但他却觉得,自己这辈子,也许都遇不到像母后这般好的女人。 因此,他大抵不会像父皇和母后这般。 但是偏偏缘分这种东西,他不信,却还是遇上了。 在遇到裴羽墨之后,容言玉相信了缘分这个东西。 他这时候才知道,缘分,当真是挡也挡不住的。该来的时候,它就来了,心里惦念着它,它反而会躲起来。 所以缘分这种东西,世人都说强求不来,果真如此。 不强求之时,便是缘分降临之时。 幸好,他及时的发现了这份缘,并且牢牢地抓住了它,没有放手。 裴羽墨将小脸埋在容言玉的怀里,虽然旁边还有自己最亲近的亲人和朋友看着,她心底的确有些不好意思。 但男人身上淡淡的松竹味道,却是如此的熟悉,令她忍不住沉溺其中。 这是容言玉身上的味道。 是只有他身上,才有的味道呢。 裴羽墨感觉自己十分的安心,仿佛遇到什么困难,只要在容言玉的怀里,她就天不怕地不怕。 一旁的大力看着容言玉居然在这比赛当中,冲着人家羽墨公主求亲,在献上美好祝福的同时,心底多了一丝酸意。 之前看到自己的偶像与和玥郡主这般恩爱,他还没什么感觉,看到了楚炎和若冰,之前又看到灵儿对那胡钰,如今再看到容太子和羽墨公主,一丝寂寥,忽然就爬上了心头。 怎么感觉,到头来,只有自己是孤家寡人呢? 大力此刻已经下意识的无视了易昭等人,以及自己的这些兄弟,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他是不是,也该找一个女子,来谈一谈情?感受一下爱情的美好呢? 这时候,大力的脑袋里忽然冒出了另一个声音。 “大力,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你跟武功谈得好好的,要什么女人!武学,才是你这辈子的真爱哪!” 大力恍然醒过来,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眼底多了一丝坚定。 没错,武学,才是他的毕生所爱!他努力了这么多年,不正是靠着对武学的热爱,才会坚持下来吗? 他不能背叛武学! 大力这般想着,心底又重新燃起了一股热血。 他的几个弟兄们正在一旁感叹,容太子和羽墨公主这般幸福之际,忽然感受到旁边传来一股热量。 他们侧过头,看向大力的方向,在看到他捏着拳头,一脸正义凛然的模样,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他们的老大,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总觉得,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毕竟他们老大,用郡主的话来说,叫什么来着,太二了? 如今看来,果然没错,他们老大,活脱脱的,就是个中二青年哪。 大家的世界都不在同一个频道,他们还是不要硬挤进去了,他们也不想知道,老大在想些什么。 大力此刻已经将所有悲愤化为了熊熊动力,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多挣些牌子,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虽然在千圣国那里坑来了两大/麻袋的令牌,但是距离比赛结束,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呢。更何况,参加国土争霸赛的人这么多,不知道他们的身上还有多少令牌呢。 在大力的眼里,这些令牌,还远远不够! 若是要让天离国胜出,他们还需要更多的牌子才行! 如今在大力的眼里,他们早就比不过天离国了,既然如此,不如帮助天离国夺得更多的牌子,至少要保证他们偶像的胜利呀! 这才是追星最成功的典范。 苏晚卿看着热血无比的大力,总觉得自己不需要思考,就可以知道他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东西。 罢了罢了,随他去吧。 中二少年的世界,无人能懂。 大力刚刚在心里思考完毕,面前便送来一群小羊羔。 一阵浅浅的脚步声响起,同时还伴随着隐约的说话声。 “方才那边似乎有什么动静,我们过去看看,没准可以抢一些令牌呢!” “万一人很多怎么办,我们打不过……” “没关系,自信最重要,你小子,怎么能灭自己威风?佛曰,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会不会成功?只要努力了,就一定会得到回报的!” “听你这么一说,似乎挺有道理的?” “当然了,我读了这么多的书,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吗?” “不敢不敢,还是老大厉害!” “没错,我们老大就是厉害,出口成章!” “哼哼,言重了,佛曰,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只要你们一心向佛,必然会感动佛,佛会保佑你们的!” “真的吗!我信了!” “我也信!” 声音越来越近。 苏晚卿的嘴角抽搐得越来越严重。 这是哪来的另一波中二少年? 第六百四十章 碰瓷的来了 几位身着蓝衣的青年,并未让苏晚卿等待太久。 很快,他们便出现在了苏晚卿的面前。 苏晚卿定睛一看,这几个人所穿的衣裳,居然一模一样,上面还印着一个大大的“桑”字,旁边还印着一小朵儿红色的花儿。 红色的小花配着天蓝色的衣裳,周围还点缀着几片小小的叶子,瞧着倒是挺别致。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队服? 苏晚卿看着为首的青年,一张白皙的面庞,上面贴着两颗圆溜溜的如同葡萄般的眼珠子,里面带着冷静和沉稳。 但苏晚卿却从他的身上,嗅到了读书人才有的味道。 因为他的表情,实在是太过正经和严肃了,跟他的长相,倒是一点儿都不搭。 他的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另外几个同样年纪不大的青年。 想必方才一直念念有词什么“佛曰”的,就是前面带头的这位公子哥了。 他的气质,果然十分符合他所说的话语。 带头的公子哥还没开口,他身后的几个青年对上了苏晚卿几个人,眼睛顿时瞪得大大的。 “老、老大,这里居然有这么多人!” 带头的佛兄眼里依稀闪过了一丝慌乱,但他很快冷静下来,举起自己的一只手,一脸淡定的说道:“各位别怕,他们也许只是在对峙,佛曰,凡事都有先来后到,我们作为后到之人,万万不可冲动向前,且冷静下来,看看事情的发展再做打算。” 他身后原本十分惊慌的几个青年,听到自家老大这么说,很快也冷静了下来。 苏晚卿甚至能够从他们的眼里看到小星星,噢,这小星星当然是给这位佛兄的。 “不愧是老大,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而且都这么有道理!我觉得老大说得很对,我们先静观其变!” “没错,这么多人,我方才还以为他们是一伙儿的呢,可是怎么可能这么多人都是一个队伍的,一个队可是只能有六个人呢,我真是脑子出问题了才会这么想,还是老大冷静。” “那我们先看看事情会发展成如何再说吧!” “他们不会听到我们说的话吧?不过我们说的这么小声,他们又离得这么远,应该听不见的。” “放心吧,他们怎么会听见,我们如此小心。” 几个人自以为是的,十分认真的咬着耳朵。 苏晚卿:…… 虽然她十分不忍心吐槽,但是你们确定你们的声音很小?她捂着耳朵,那些字都能飘进来好吗!而且,她默默地看了一眼彼此之间不到两米的距离,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嗯,在他们眼里,隔着两米,的确离得挺远的。 但在场都是习武之人,何况武功更是弱不到哪里去。因此,他们所说的话,都一一传入了苏晚卿等人的耳朵中。 苏晚卿和裴羽墨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相同的讯息。 这是哪里来的傻子? 而且一来,就来一群。 现在的傻子都这么不值钱了吗?随便一走,满大街遍地都是。 苏晚卿忽然觉得,这次的国土争霸赛,来的人,也许并非都像她想象中的一样,都是强者。也许他们的能力无需质疑,但是他们的脑子……苏晚卿认为,此事有待商榷,不可轻易下定论。 不过也可能是,他们对自己的能力过于自信,所以表现出来,才会这般奇特。 苏晚卿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在比赛中遇到这样的人,其实还……挺有趣的? 至少对于她来说,给这个比赛,增添了不少趣味呢。 一旁的大力可看不下去了,他向前走了几步,靠近了这支队伍一些,铜铃大的眼睛往前一瞪,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凶狠。 “来者何人?” 大力一开口,让原本还在“小声”讨论的几个人吓了一大跳,其中一个蓝衣青年拍着自己的胸脯,一脸惊慌的冲着佛兄道:“老大,怎么办,他们发现我们了!” 大力:……这么大一群人站在这里这么久,还肆无忌惮的聊天,让人想不发现都很难好吗! 佛兄依然一脸镇定的看向身材比他高大许多的大力,他仰着头看着大力,冷静的安抚了同伴一句:“别怕,我们并未做什么,他们不会轻易伤害我们的。” 苏晚卿:……她很想说一句,这里是比赛,即便你们没做什么,别人也会对你们出手的,不要这么天真好吗? 她看了一眼佛兄微微颤抖的双手,内心忍不住撇了撇嘴,看来,是个故作淡定的人呢。 腰间忽然一紧,裴修的大手不知道何时如同蛇一般缠绕上来,苏晚卿侧过头,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 你干嘛? 裴修也冲着她挑了挑眉。 苏晚卿的脑海中传来他低沉好听的声音。 “不许一直盯着别的男人看。” 苏晚卿:…… 这个时候莫名其妙的打翻了醋坛子是怎么回事! 她冲着裴修“哼”了一声,转过脑袋,倒是不再看佛兄,但却看向了他身后的其中一个青年。 裴修:…… 怎么说都不听! 佛兄看着大力,语气温和的说道:“你好。” 大力:“……你好?”不对,好什么啊! 佛兄看着大力愣愣的表情,似乎微微松了一口气,随即指了指他们身上印着的大字解释道:“我们来自遥远的扶桑国,那里,是一个神奇的国度,非常的美好,充满了生机,而且有着许多你们从未见过的,不认识的东西……” 大力下意识的接话道:“什么东西?” 佛兄定睛看着大力,语气平静而认真:“你们不认识的东西。” 大力:……认识他还需要问吗! 大力皱起了眉头,第一次觉得,沟通是一件如此困难的事情。 另一旁的裴羽墨和容言玉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笑意。 这几个人,怎么这么逗? “我不认识的东西,是什么样的东西?”大力出乎意料的,此次十分的耐心。 佛兄看着大力一副求贤若渴的模样,沉吟了一下,继而说道:“难得这位兄台对我们扶桑国如此感兴趣,实在令我十分感动,不如这样,等比赛结束之后,你随我一同去扶桑国,看看我们国家的大好河山,见识那些神奇的东西,如何?” 大力也难得认真的回应道:“可是距离比赛结束还有十几天呢,恐怕到时候,我们不一定能够碰上面呢。” 佛兄语气恳切的说道:“没关系,在下有一个法子,可以让比赛立刻结束。” 大力的心中涌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什么法子?” 佛兄一脸认真:“把你的令牌给我即可。” 大力:……他大力爷,居然撞上了碰瓷的? 而且,还碰瓷得这么理直气壮,理所当然,我行我素? 一向文学素养不好的大力,脑海中居然连连蹦出了好几个词。 他握了握自己的拳头,深深吸了几口气,才控制着没有将面前的男人拖到小角落去暴打一顿。 “你再说一次?” 佛兄言之凿凿:“难道公子不觉得很有道理吗?佛曰,想要得到一件东西,就必须失去一些东西。公子既然想要前往扶桑国一览美景,去感受未知的一切,难道不应该先付出一些东西吗?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件事情,想必公子应该很清楚才是。” 佛兄一脸的“你不懂事你不乖”的模样,语气中也带上了一丝谴责。 他身后的几个中二青年此刻也纷纷开口附和。 “老大说得没错,要想收获,必须先得付出,哪里会有掉馅饼的事儿呢?这位公子,你想得可真美。” “就是呀,又想来我们扶桑国,又不想结束比赛,人世间安得两全法?素来都是无法两全其美的。” 大力:……他额间的青筋忍不住微微抽搐,他什么时候说过,他想去那劳什子扶桑国来着?而且这二者,有什么必然关联吗? 就这种出来忽悠人的水平,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哪里来的脸? 大力还是第一次看到,碰瓷碰得这么光明正大的,还给自己立起牌坊来了,谁给的脸嘿! 苏晚卿看着这几个神色认真的人,嘴角也忍不住微微抽搐,她原本还以为,这是几个脑子不太好使的人,如今看来,他们不仅脑子不好使,而且对于某些事情,还有着超然的执着呢。 就像是……大话西游里的唐僧。 光靠念经,就能够让妖怪崩溃自尽了。 苏晚卿丝毫不怀疑,这佛兄是否有这样的本事。若是大力继续跟他聊下去,被气得吐血的那个人,肯定是大力。 苏晚卿想到这里,懒懒的开口说道:“大力,无需跟他们废话太多,能动手的咱们别吵吵,大家一起坐下来心平气和的砍几刀才是真理。” 苏晚卿的声音引起了几个中二青年的注意。 “心平气和的砍几刀……”其中一个青年默念着,脸色忍不住大变。 他忍不住说道:“你怎能如此暴力……”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苏晚卿的方向。 随后,原本的话语卡在了嘴边,他一脸呆愣。 半晌,才喃喃开口道。 “老大,有美人!” 第六百四十一章 奇特的佛兄 裴修听到青年说的话,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 但是他戴着银色面具,旁人并不能看到他黑乎乎的脸色。 而离裴修最近的苏晚卿,自然能够感觉到,身边原本平和的男人,似乎冒起了一缕……黑烟? 她在内心默默地为这位青年默哀了一秒钟,你完蛋了,你被人盯上了,好自为之吧。 黄泉之下,肯定会有你的一席之地的,早些喝了孟婆汤,早些超生吧。 这位被苏晚卿“诅咒”的青年犹不自知,他甚至伸出自己的小指头,指着苏晚卿,一脸的沉醉和欣赏。 “老大,我从未见过有这么好看的女子,你瞧瞧,是不是比起我们扶桑国的女子们,都要漂亮多了?嗯……若是不带着面纱,就更好了。” 青年说着,脸上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惋惜。 在他的眼里,即便苏晚卿带着面纱,但看起来依然绝美得惊人。一层薄薄的面纱,根本就无法掩盖她独特的气质。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世界上,有这样倾国倾城、沉鱼落雁的女子!实在是,太令他吃惊了。 不行,他得多看几眼,这么养眼,如何能够错过?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佛兄看了一眼苏晚卿,也愣住了,但他很快回过神来,嘴里念念有词道:“国土争霸赛这般危险的比赛,怎会派女子来参加呢?佛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不要整日想些有的没的,你们冷静一些。” 那青年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刚想说什么,忽然对上了一道冷冰冰的视线。 他看到那目光中带着一丝冰冷,甚至还有一丝……杀意? 青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裴修淡淡的开口道:“你最好将你的手指头放下,否则,它可能就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青年听到裴修这么说,心中顿时一紧,这个男人的目光好可怕,他说的话也好可怕。不行,他的手指怎么可以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因此,青年嘴角动了动,最终手指颤颤巍巍的放了下来,乖巧的立在了身侧。 他垂下头,小小声的说道:“我再也不敢了,请饶过我不懂事的手指,它不听话,我怎么说都不听,我回去会好好教育它的。” 裴修:……所以,他是为什么要跟一个傻子计较这些东西?他闲着没事儿干吗? 一旁的苏晚卿听罢,忍不住捂起了唇,她怎么会碰到这么搞笑的人? 偏生这青年还一脸的委屈巴巴,仿佛自己的手指的确是因为不听使唤才抬起来的一般。真是……在活命面前,他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不过,苏晚卿几个人已经见识到了这支中二队伍的碰瓷能力,因此他们所说的话,多多少少,也多了一点儿抵抗力。 另一个青年瞥了一眼自己的队友,眼里暗含一丝鄙视。真没用,偷看美人还要被发现。 委屈巴巴的青年这会儿抬起头,忍不住扫了一眼其他人,顿时忘记了方才裴修的警告,低呼道:“天哪,居然有三个美人!” 他所说的,自然是指若冰和裴羽墨两个人了。 此话一出,原本笑眯眯的容言玉和楚炎,嘴角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了。 容言玉淡淡的看着他,嘴角倒还保留着一丝笑意,看起来如沐春风,偏偏如君子。 “你说什么?” 明明是温和的声音,但没由来的,青年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嗯?这种冷飕飕的感觉,怎么似曾相识? 一旁的楚炎可就没他这么好说话了,一双桃花眸狠狠地瞪过去,整张俊脸都黑了下来。 “你这个臭小子,你信不信待会儿不只是你的手指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你的头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青年:……他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头。 “我信。” 裴羽墨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嗤笑出声。 这几个人,怎么一个比一个搞笑?他们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未免也太逗了吧? 青年听到裴羽墨的笑声,忍不住小声说道:“美人就是美人,连笑起来都这么好听……” 容言玉一脸温和的笑容,平和的说道:“这位公子,我看你的四肢可能也不想看见太阳了。” 青年:“……不,它们还是很喜欢阳光的。” “不,它们不喜欢。” “喜欢的!” “如何证明?” “……我现在让它们出来晒会儿太阳?” 容言玉嘴角的笑容僵住了。 苏晚卿的肩膀忍不住抽搐起来,她实在是忍不住了,这个青年真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难道他现在想要将衣裳给脱了吗! 世风日下哪! “你敢让它们出来晒太阳试试?” 青年对上了容言玉暗含着一丝危险的目光,浑身发抖。 他丝毫不怀疑,若是他真的这样做了,别说明天的太阳了,待会儿今晚的月亮,他身上的器官们都看不见了。 佛兄似乎看不下去自己的小弟被这般欺负,他上前一步,语气温和的说道:“我的队友冒犯了各位,十分的抱歉,他没什么毛病,就是比较喜欢欣赏美丽的事物,三位小姐实在是过于貌美,所以他才会冒着生命危险,这般不知趣,请各位公子不要放在心上,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他吧。” 裴修&容言玉&楚炎:…… 你是什么东西啊!为什么要看在你的面子上啊!虽然是在夸他们自家的人儿,但听起来,怎么就这么令人不爽呢? 裴修看了一眼蠢蠢欲动的大力,淡淡的开口说道:“大力,表现你的机会到了,你不是想跟我切磋吗?将这几个东西处理之后,我就与你切磋一场。” 一直盼望着能够跟自家偶像交手的大力,听到这里,两只铜铃眼顿时瞪得大大的,满是惊喜。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大力顿时感觉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就凭着偶像这句话,他就是拼尽了全力,也得在偶像面前好好表现自己,让偶像对自己刮目相看! 更何况,能够与偶像切磋,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也许这一辈子,也就这么一次了…… 此生能够与偶像切磋一次,他大力,也就死而无憾了。 来自一位追星狂魔的终极愿望。 苏晚卿看着大力一副回光返照的模样,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位大力兄,你的愿望全都写在脸上了,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 若是大力知道了苏晚卿的想法,他一定会大声的反驳她。 你根本不知道追星人的世界!他能够见到偶像,原本已经是意外之喜,如今,偶像居然还答应实现他的愿望。 要知道,他盼望着能够与裴修切磋这个梦想,是他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渴望着实现的!今儿个,偶像自己提出来了,怎能让大力不激动? 如果他有一双小翅膀,此刻,他只想上天去飞一圈!再飞一圈! 佛兄看着大力一双虎视眈眈的眼睛,心里不禁多了一丝慌乱。 “这位兄台,请你不要冲动。佛曰,做人,要冷静,切莫意气用事,否则很有可能会造成意想不到的结果……” 大力三两步走到佛兄的面前,朝着他的脸就是一拳揍过去。 “别再胡说八道了,什么佛曰佛曰,我看你是中邪了,需要揍一顿,才能好起来!” 大力想象中的一拳将佛兄揍飞的场景并未出现,佛兄忽而灵巧的低下身子,避开了大力的攻击,他往后退了一步,嘴里依然苦口婆心的劝解道:“这位兄台,佛曰,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虽然在下不才,还不能到让你胜读十年书的地步,但读个四五年,在下还是有这个自信的。你为何不愿意冷静下来,好好听一听在下说的话呢?” 大力见一击不中,心下微微恼怒,他大力怎么可能会失手?肯定是自己大意了,小瞧了这个家伙。在偶像面前,他绝对不能失了水准! 因此,大力向前一步,抬起手,一阵掌风,再次狠狠击向佛兄。 佛兄似乎不欲与大力为敌,他后退了两步,依然险险的躲过了大力的攻击,脸上也多了一丝悲痛。 “这位兄台,你难道真的不能听听在下说的话吗?人生如此美好,你却如此暴躁,这可不好……” 大力脸上愈发的恼怒。 “你这个神棍,莫要再胡说八道了!”他愤而向前,举起手中的刀,再度攻向佛兄。 佛兄脚下一转,身子一弯,以一个灵巧的姿势,再度避开了大力,嘴上却依然没打算停下来。 “兄台,在下可不是什么神棍,佛是普度众生的,它是博爱的,对待我们所有人,全都一视同仁,这样的佛,难道不值得尊敬,不值得敬仰吗?正是因为我们心中有了佛,心中有了爱,这个世界,才会更加的美好。我觉得兄台你……” 佛兄的话还未说完,又被大力迎面而来的攻击给打断了。 但奇特的是,无论大力如何凶狠的进攻,佛兄都能够恰到好处的闪开了。但他并未对大力动手,只是一昧的后退。 一旁的苏晚卿看着佛兄的动作,忍不住微微眯起了双眼。 这个佛兄,似乎,并不像表面一般简单哪。 第六百四十三章 身份浮出水面 楚炎心里正纳闷儿呢,怎么在小决这儿,自己的脸皮就变得比城墙还厚了? 他可是个害羞内敛的美少年好吗?怎么可能像小决说的那样。 亏他还将小决当成可爱的弟弟呢,此时此刻,不是了,哼! 楚炎正想着,冷不丁对上了胡钰带着阴冷的眼神,顿时愣了愣。 随后,他一双漂亮的桃花眸狠狠地瞪了一眼胡钰。 这个男人,真是莫名其妙,做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他,好像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他根本就不认识这个面冷如冰的男人好吗? 说到冷冰冰,楚炎忍不住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冰美人,往她身旁靠了一步。 哎,大家都是冷冰冰,果然他的冰儿,对他还是比较温柔的呢。 若冰感受到楚炎靠近了自己一些,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凉凉的说道:“这么大片地方,你靠过来做什么,没看见头上一片亮瞪瞪的太阳吗?” 楚炎:……他委屈的往旁边挪了挪,不敢吭声了。 他要收回方才对冰儿的评价,什么温柔,一点也不!若冰,果然还是他的若冰,一点儿都没变。 即便两个人已经在一起了,楚炎时不时还会被若冰给冻伤。幸好,现在是春天,若是换成冬天,很有可能,他已经被冻死了。 楚炎搓了搓自己的胳膊,一脸的委屈巴巴,上挑的桃花眸,此刻也耷拉了下来。 苏晚卿看着楚炎,她感觉楚炎此刻身后一直隐形的大尾巴,此刻都垂了下来,再也晃悠不起来了。啧啧啧,恋爱中的男人,情绪就是这么容易受到影响哪。 胡钰看到这一幕,原本冷冰冰的眼神,倒是缓和了不少。他自然看出了,楚炎和那位冰冷绝美的女子关系不一般。 这样一来,他们家灵儿,就没有机会了。 楚炎恰巧侧过头,又不小心对上了胡钰的眼睛,随后看到了他温和的眼神。 楚炎:……所以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毛病? 怎么一会儿晴空万里,一会儿冷若冰霜的。 他到底招谁惹谁了,还要被冰儿凶,而且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已经清晰的看到了那几个损友眼里的嘲笑。 楚炎表示,明明天上烈日当空,原本暖洋洋的,这会儿却觉得浑身都是冷意。他孤零零的站在太阳底下,弱小,可怜,又无助。 胡钰收回了目光,看向了灵儿,灵儿此刻已经换了一个人,一直盯着容言玉看。 胡钰:……他看了一眼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浑身上下散发着和睦春风的俊眉男人,沉默了。 怎么一个比一个要危险?胡钰忽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面前这位可是东霂国的太子殿下,虽然胡钰的心中并不认为,自己便因此低人一等。 但是一想到灵儿的目光一直放在他的身上,胡钰心中就多了一丝后悔。 这会儿,如沐春风的容言玉本人开口了,果然犹如一阵凉爽的风吹过。 “卿儿,若非是胡钰公子他们找到我们,我们还不知道,你们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幸好我们及时赶到了,否则,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情,哥哥可就要负荆请罪了。”不,到时候可能还不只是负荆请罪这么简单。 容言玉说着,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眼里满满的都是对苏晚卿的关怀。 苏晚卿心下了然,原来如此,看来是罗文做了这样的事情,灵儿她必然很担心自己,所以胡钰才想出了这么个法子。 毕竟天离国和玥郡主是东霂国太子“干妹妹”这件事情,似乎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胡钰想必,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吧,没想到,却是成功了。 她正待开口要说什么,一旁的灵儿忽然瞪大了眼睛,惊呼出声道:“你居然是郡主姐姐的哥哥,难怪你们长得这么像!” 容言玉:…… 苏晚卿:…… 胡钰:…… 一旁跟佛兄忙着打斗分心听到了这句话的大力:…… 他们默默地,看了一眼苏晚卿和容言玉,心中多了一丝奇妙的感觉。 嘿,若是灵儿没有提出来,他们根本就没有注意。 这两位,好像,似乎,仿佛,还真挺像的? 虽然苏晚卿蒙着面纱,但薄薄的面纱并未将她的面庞完全遮住,她绝美的小脸在薄纱下若隐若现,引人遐想。 如今看着容言玉,再仔细看看苏晚卿,大伙儿突然发现,他们两个人的眼睛,似乎的确十分的相似。一模一样的星眸,都带着璀璨的光,星星点点,仿若布满星星的天空,令人移不开眼睛。 嗯?等等?容太子不是郡主的干妹妹吗? 他们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不知该不该说。 下一秒钟,心思单纯的灵儿已经开口了。 “郡主姐姐,容太子是不是你的亲哥哥呀,否则,你们怎么会这么像呢?” 胡钰等人:?! 这么直接,就问出来了吗!不给任何一丝回旋的余地了吗?这样合适吗! 但在灵儿的心里,她想得十分的简单,不清楚的事情,就直接问出来就好了,不需要纠结。反正以她的脑袋瓜子,就算是想破了,也想不出个什么所以然的。她对于自己,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若是胡钰知道灵儿内心的想法,恐怕会沉默。没想到,灵儿平日里看起来这般没心没肺,天真无邪,对自己的了解,倒是十分的透彻哪…… 苏晚卿看着一脸单纯和好奇的灵儿,微微愣了愣,随即笑眯眯的说道:“是呀,他是我的亲哥哥。” 在场的人,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等等,郡主说的话,不会是他们想的那个意思吧? 若是灵儿没有提出来,两个人如此相像的事情,也许苏晚卿这般说,旁人只会以为,是因为她跟容太子的关系十分的亲近,她在心里完全将容太子当成亲哥哥来看待罢了。这样子,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但是现在,众人看一看郡主,再看一看容太子,心中忽然多了一丝不确定。 他们也不是蠢人,自然不会想的这么简单。 而且,如今苏晚卿都亲口承认了。 容言玉听着自家妹妹介绍自己,语气中还带着一丝自豪,心中顿时腾起了一股暖意。天知道,他有多么希望,有一天能够在世人面前,郑重其事的将自己最宝贝的妹妹,东霂国最尊贵的小公主介绍给大家,让他们大吃一惊。 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到来了。 连一向高冷淡漠的胡钰,此刻都管理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饶是他再淡定,但这样一个惊天大消息,从苏晚卿嘴里这般轻飘飘的说出来,总让人感觉……有些不太真实呢。 而大力的几个同伴,早就瞪大了双眼,嘴巴大张,完全呆愣住了。 一旁跟佛兄在比试的大力,此刻脚下一个踉跄,没有再进攻佛兄。佛兄原本也只是一直在闪躲,这会儿看到他终于停下来了,忍不住松了一口气,随即一张面瘫脸上带上了一丝小小的雀跃。 “大力兄,你终于听我所说的话了,你现在是不是已经听到了佛的心声呢?相信不久的将来,你就会是一个十分虔诚的信徒!我坚信——”他的话还没说完,大力已经三两步冲到了苏晚卿的面前,瞪着一双眼睛,结结巴巴的说道:“郡主,你你你,你方才说什么?” 整个过程,他看都没看过佛兄一眼,更别说回头了。 佛兄:……他的眼里染上了一丝悲悯,自己似乎还是第一次,被人这般赤果果的无视了。这种感觉,令他感到十分不好受。 难道自己平日里总是喊佛,其实在无形之中,是给人一种负担吗?他们会不会觉得,自己总是提起佛,觉得十分厌烦呢?其实他们的内心一直都很不耐烦,只是表面上为了支持自己,不让自己难过,所以从未表现出来? 佛兄第一次,陷入了对自我,对人生的怀疑中。 偏生这会儿,容言玉还笑眯眯的说道:“没错,卿儿的确是我的亲妹妹,如假包换,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知情人易昭等人:……所以童叟无欺是什么鬼?太子殿下,你是不是跑题了? 大力听到容言玉亲口承认,眼睛瞪得更大了,他觉得自己今天接收到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他的一颗小心脏着实有些承受不来。 怎么回事,他尊敬的和玥郡主,怎么就变成容太子的妹妹了! 但是这样一看,他们俩真的好像嗷嗷! 尤其是眼睛! 之前,他怎么从来没有注意过呢! 这句心声,大力忍不住说了出来。 苏晚卿一脸善意加好心的提醒他:“因为你之前从未见过容太子呀。” 大力:……对吼。 难怪!他没有发现!他根本就没见过容太子,何来发现的说法呢? 这样说来,并不是他不关心郡主,也不是他太愚蠢,只是因为他没见过太子罢了。 一旁的胡钰几个人,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这会儿,他们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难怪,他当时去找容太子的时候,容太子才会一脸着急上火的冲过来。 他当时还觉得,这位容太子如此疼惜和玥郡主这位干妹妹,他们的关系根本不像外界所传的一般冷漠。 却没想到,人家分明是亲兄妹! 第六百四十四章 普陀国 大力挠了挠自己的大脑袋,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 “没想到郡主居然是堂堂东霂国容太子的亲妹妹,难怪郡主这么厉害!” 他的几个同伴们:…… 老大,你的关注点貌似错了吧? “错了……”容言玉倒是冲着大力竖起了一根手指,轻轻的摇了摇。 大力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卿儿就算不是我的妹妹,她也一直都很厉害,这一切都是她挣来的,与我无关。说起来,我这个做哥哥的,反倒觉得有些惭愧了。” 乌云散去后,此刻阳光投射下来,照在了容言玉的身上,折射出一阵柔和的光芒。那温润如玉的公子站在其中,一双与苏晚卿相似的星眸,此刻散发着灿烂的光辉,神采奕奕。 苏晚卿歪过头,对上自家哥哥温柔的眼神,自己一颗心也禁不住软了下来。 这就是疼爱自己的哥哥呀,不管之前十几年他们因为什么原因无法相见,终究在此刻,一切都化为乌有。原本就存在的亲情,永远都无法消散。 也许这就是命运,命中注定,在暗暗地引导着,让他们终究得以相遇。 容言玉眼底对苏晚卿的宠溺清晰可见,但他旁边的裴羽墨依然神色如常,眼里一丁点儿的嫉妒或是羡慕都没有,她自己也是有哥哥的人,自然十分明白这种感觉,更何况,六哥还不是她一母同胞的哥哥,却依然对自己这么好。 这样的哥哥,到哪儿去找呢? 她觉得很幸运,能够拥有这样的哥哥,虽然自己一直垂涎他的美/色,呸,一直不怎么待在他的身边,但在裴羽墨的心底里,裴修就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 只要自己有什么事情,即便裴修一句话都不会说,但依然会一切都帮她打点妥当,不需要她操心太多。 她裴羽墨何德何能,能够遇到这么好的哥哥呢? 裴羽墨思索了一会儿,可能是因为自己长得美吧。毕竟像她这么好看的人,也不多了。 而晚卿前面十几年,都没有遇到自己的哥哥,虽然依稀记得丞相府里的确有那么一个,但也常年驻守边疆,几乎没回过府。如今这位亲生的出现了,能够带给晚卿的,自然不是其他人能够比拟的。 这份亲情,是换成任何人,都不可替代的。 大力怔了怔,看着容言玉眼底显而易见的柔和光芒,不知道想到什么,一时之间怔愣在了原地。他一直以为,这位大名鼎鼎的东霂国太子殿下,从小便含着金汤匙出生,根本无人跟他争夺那个最尊贵的位置,也没有任何的兄弟姐妹,他想必活得十分快活与潇洒。 大力身在宫中,自然很明白,人因为皇权的利欲熏心,究竟有多么可怕。而为了争夺那个位置,不惜任何代价,都要得到。那样的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根本不是寻常人能够想象的。 也许大家只看到了皇宫贵族表面的光鲜,但实际上,他们并不清楚,内里,究竟是一副如何的皮囊。 大力很厌倦这样的事情,所以他一直潜心于武学,两耳不闻窗外事,素来不关心那些事情。但现在看来,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呢? 印象中,一道有些模糊的笑容,以及甜甜的叫唤,仿佛回荡在耳边。 “大力哥哥,你在哪?诺娜来找你啦!” “大力哥哥,你可不可以看诺娜一眼……我是妹妹呀!” “大力哥哥,父皇说要将我作为和亲公主嫁出去,你帮我求求父皇不要这样好不好?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的是谁……” 一句句的话语,随着微风,缓缓地消逝在眼前。但耳边似乎时常回想起,那个熟悉的笑声,以及……哭声。 快乐的,难过的,兴奋的,低落的,种种情绪,从她漂亮的大眼睛里闪过。 大力不是不知道,诺娜眼中对他的依赖以及……爱慕。 但是,他是哥哥呀,他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此次参加国土争霸赛,其实他也存了一种逃避的心思。听闻父皇国土争霸赛之后,就会正式将诺娜嫁出去,大力虽然表面上没有说什么,但心底到底有些不舒服。 既然如此,倒不如眼不见为净,过去了,就好了。以前的一切,都是他想太多了。 诺娜一定会幸福的。 他以前,一直坚信这件事情。 可是此时此刻,他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容太子对郡主的感情,跟他对诺娜的感情,似乎……完全不一样。 容太子对郡主,完全是哥哥看妹妹的疼惜和怜爱,不夹杂一丝一毫的杂质。可是他以前看向诺娜的时候,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的眼神变得有多温柔,一颗心变得有多柔软。甚至,在看到诺娜悲伤哭泣的时候,他想要将诺娜拥入怀中,温柔的疼惜。 这种感觉,是不对的! 苏晚卿发现大力站在原地傻愣愣的发呆,他的表情并非是因为知道了自己和容言玉的关系而震惊,反而像是……一个因为感情而迷茫无措的傻小子。 等等,大力怎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不是无欲无求,无牵无挂,一心向武,恨不得跟武学成亲,好一辈子都绑在一起吗? 但苏晚卿也知道,只要是个人,就会有牵挂。永远都不存在,无欲无求的说法,就算是佛,也有佛牵挂的东西,只是佛从来不会说出来罢了。 有些事情,自己心里知晓就好,跟旁人,有什么关系呢? 但这样的大力,苏晚卿还是第一次遇到。 总觉得,让人想要拉他一把呢。 苏晚卿暗搓搓的扯了扯裴修的衣袖,裴修侧头看过来,眼底带着一丝疑惑。 他看到自家的小妻子冲着大力的方向挤了挤眼睛。 裴修不动声色的看向大力的方向,也发现了他的表情有些怪异。 嗯……好像三魂七魄丢了一般,魔障了? 此时此刻,大伙儿还忘记了一支队伍。 佛兄正一脸惊奇的看着容言玉,又看看苏晚卿,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巡视了一番。 “阿弥陀佛,今日真是大开眼界,没想到东霂国太子与天离国和玥郡主竟是同族兄妹,世人果真是眼拙,这都没有发现……说起来,在下也是有眼无珠,居然没看出来,真是罪过。希望佛可以原谅我,善哉善哉……” 苏晚卿:……这个男人到底满嘴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她表示听不懂。 容言玉看了一眼面瘫脸的佛兄,语气中依然带着一丝平日的温和,眼中倒是多了一丝兴味。显然,方才他与大力之间的打斗,容言玉都看在了眼里。 “然后呢?” 佛兄看着容言玉,眼里带着一丝迷茫。 “然后?没有然后了。” “那你此刻的心情如何?” “在下吗?在下感觉有些许震惊,但沉静下来发现,此事其实有迹可循,倒也不是特别惊讶,如今脉象平稳。” 苏晚卿:……所以关脉象什么事情!难不成你惊讶过度会引发心脏病吗! 容言玉神色如常。 “敢问这位佛公子来自哪个国家?” 佛兄听到容言玉询问自己的国家,眼睛顿时泛起一道亮光。 “在下在这比赛中遇到了这么多人,容太子还是第一位询问在下国家的人。不愧是容太子,跟寻常人就是不一样。在下来自一个遥远的国家,名唤普陀国,百姓上下都尊崇佛家,在下更是一心向佛,潜心学习佛之精髓,好他日抵达大成,成就不一样的自己……” 说起这些,佛兄仿佛打开了潘多拉毒匣子一般,滔滔不绝,犹如滚滚流动的江水,令人……避之不及。 苏晚卿抽搐着嘴角,她只听懂了普陀国,印象中,似乎还真有这么个国家,难怪这个佛兄如此佛系,从头到尾,根本离不开一个佛字。这般潜心修行的人,可真是不多,放在现代,那可真是个虔诚的佛教徒。 不过也很可能……是一个十分成功的传/销窝点的头头。 从佛兄的只言片语中,从他的小弟们对他的无限敬仰和崇拜中,苏晚卿愣是嗅出了这一丝类似传/销的气息。 他说服人的能力,的确很强大。 若是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就被他说的话绕的晕头转向了。 苏晚卿自己都觉得有些受不了,更何况是其他人?至于苏晚卿为什么没有直接吩咐她的小伙伴们将佛兄捉起来吊打一顿,这都是源于她个人良好的修养罢了。 容言玉的眉毛轻轻地动了动,但表情依然还算是平静。 “敢问佛兄,普陀国怎么走?你方才说那里有许多大家没有见识过的东西,此话当真?” 佛兄看了一眼容言玉,又看了一眼大力,沉默了一下,随即诚恳的回答道:“如果是容太子,大抵什么东西都见识过了,若是大力公子的话,大概……没有见识过吧。” 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的大力:…… 他大眼狠狠一瞪:“你瞧不起老子是不是?” 佛兄:“在下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你就是瞧不起我!欺软怕硬!哼!” “你也不软呀……” “那当然,我硬/得很!” 苏晚卿沉默的放开了裴修的衣袖,她总觉得这两个人在开有颜色的车,但是她没有任何证据。 第六百四十五章 在下长得好看 容言玉就这样看着大力和佛兄吵起了架。当然,是大力单方面跟佛兄吵架。 不管他说什么,佛兄都是一副油盐不进……不,不咸不淡的模样,似乎什么事情都无法捍动他的情绪。 大力看着佛兄依然一副面瘫脸的模样,顿时气的不打一处来。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男人,说什么他都不生气,也不喜欢跟人吵架,就连打架也都只是一昧的避让,根本不打算进攻。 这明摆了,就是瞧不起他大力爷! “你还说你没有瞧不起我!” “在下真的没有瞧不起你,在下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大力公子对在下产生了这样的误会呢?” 大力眼中忽然泛上了委屈。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打架?” 苏晚卿:……她真心觉得,大力又一次开了有颜色的车,但是她没有证据! 好着急,怎么办! 佛兄沉默了一下,随即开口说道:“你为什么这么想跟我打架?” 大力一脸的理直气壮道:“因为没有跟你打过架,想试试呀!” “那其他这么多人,你怎么不跟他们一个个试呢?” “大力爷就是看上你了怎么着?这是你的福气,旁人可没有这个福气!” 大力越说,腰杆儿站的越直。没错,他愿意跟佛兄打架,这根本就是他的荣幸。换了其他的人,他根本没有这样的想法。 “若是换了其他人,我根本没有跟他打架的欲/望,所以你应该为此感到高兴!” 佛兄:……他真的不知道,有人想要跟他打架,这件事情究竟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苏晚卿:…… 她伸出小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蛋,不行,她不能再继续听下去了,越听越不对劲,她还是祖国十分纯洁单纯的小花朵,她的年纪还小,怎么能够承受这些! 一旁的裴修看了一眼缩在自己身边,一脸听不下去的模样,眼底闪过了一丝疑惑。 他的晚晚怎么了?突然变得好奇怪,看起来还有一丝羞涩,是怎么回事? 佛兄还是第一次遇到这般不讲理的人,毕竟之前遇到的人,就算是不讲理的,最后也会被他所讲的大道理给绕进去,最后崩溃。 因此,大力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着实让佛兄苦恼了一番。 这个人并不听自己的话,这可如何是好?可是佛兄认为,自己已经将该讲的话也讲了,该表达的道理也都已经表达了。 这个人,怎么还想跟自己打架?打架有什么好玩的? 佛兄这般想着,下意识的问了出来。 “能够用/嘴巴解决的事情,为什么非要打架呢?”打打杀杀的,多不好呀,而且还可能会受伤,他最不希望看到有人受伤了。更何况,如果是佛在这里,必然也不会想要看到这样的局面的。 苏晚卿:…… 她放开了小脸,改成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阿弥陀佛,六根清净,她什么也听不见,听不见…… 苏晚卿绝对不承认,作为一个还是宝宝的自己,居然上了不是开去幼儿园的车!可是目前看来,上车的人只有自己怎么办,好孤独,好难过,好不可思议…… 大力看着佛兄,眼里似乎带着一丝不解,还有一丝震惊。 “你这问题问的未免也太奇怪了,这里是国土争霸赛,既然是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比赛,不打架,怎么分出输赢呢?” 佛兄一脸理所当然的面瘫脸:“我们可以讲道理呀,讲道理可以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打架?” 大力:“……所以你的意思是,比谁讲的话更有道理就赢么?” 佛兄点了点头,一脸认真和真诚,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大力额间的黑线一根接着一根,他觉得自己跟佛兄并不在同一个频道,两个人的脑回路,相差实在是太大了,他搞不懂这个男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大力沉默了许久,半晌才开口喃喃道:“佛兄,你老实告诉我吧,你活了这么多年,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我觉得你实在是太厉害了。” 佛兄似乎没料到大力会夸他,脸上多了一丝惊讶,同时也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 “大力兄,你过奖了……在下也就是随便活着,不知不觉,就这么大了呢。” 大力:……你真的以为老子在夸你吗!还这么一本正经的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有毛病! 裴羽墨看着佛兄,忍不住“噗嗤”的再次笑出声。 这个男人未免也太逗了,看他跟大力聊天,不,讲道理,她觉得自己可以看一天都不会腻。生活呀,果然是要善于发现乐趣,这样的乐趣,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她要珍惜! 一旁的容言玉看着笑得停不下来的裴羽墨,眼底闪过了一丝无奈与宠溺。 罢了罢了,裴羽墨就是这样的性子,他还能怎么样?当然是宠着了。 想到她答应了自己的求亲,国土争霸赛之后,她就会真正成为自己的妻子,容言玉温润的眸光里闪过了一丝火/热。 天知道,他盼望着这一天,过去多久了。 虽然真正说起来,他跟羽墨认识的时间,连一年都不到,而且真正相处的时间,其实也少得可怜。 但与墨儿一起的那段时光,容言玉却觉得,是自己一生之中,为数不多的,最为满足和快乐的时光。非常的珍贵,一直到他老了以后,那段时光还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容言玉做事情,素来不是个拖泥带水之人,在与裴羽墨相处的这段日子之中,他已经完全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羁绊。他很清楚,羽墨就是他想要的那个人,是他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既然已经想好了,那么做决定,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容言玉从来都不担心时间这件事情,他相信,只要两个人的心是契合的,靠在一起的,那么无论多长的时间,他们之间的羁绊都不会消失。 因此,容言玉果断决定,既然已经定好了那个人,那么自然是要尽快把她给娶回家了。 否则,若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被她跑了怎么办。 虽然容言玉非常的自信,羽墨不会轻易离开自己,但是不是板上钉钉子的事情,他并不愿意冒这个险。 羽墨这个人儿,可不是他愿意拿来冒险的。 因此,若是能够尽快成亲,对于容言玉来说,自然是最合适的事情。 如今想到这件事情,容言玉就感觉自己有些迫不及待,哎,距离国土争霸赛还有半个多月才结束,真是难等。 但是墨儿在自己的身边陪伴着自己,容言玉又觉得,人生圆满了。 苏晚卿大概不会知道,自己的哥哥做完决定之后是这么的速战速决,当她听到容言玉当众向裴羽墨求亲的时候,原本还有一丝惊讶。但她想到哥哥的性子,也就释然了。 若是修的话,他也会这样做的。 而换成了自己,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原因很简单,他们彼此都是果断的人。 只要确定了那个人,不管未来会如何,会面对什么事情,会不会发生改变,他们都愿意接受未知的未来。 若是有什么事情,只要一同携手面对,就不会有过不去的坎。 苏晚卿和裴修对于这件事情,素来都是达成一致的。 即便是在现代,也是同样的。因为他们的性格便是如此,不会轻易受到外界的诱/惑与压力。 因此两个人的感情才会这般稳定,他们之间连所谓的猜忌和怀疑,都是根本不存在的。只要有一颗想要彼此好的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们都能够坚定的站在彼此的身边,牵起彼此的手,坚定的走下去。 这样的感情,才是最令人羡慕的。 尽管裴修从来不会将情情爱爱挂在嘴边,但他所做的一切,每一个细枝末节,都在对苏晚卿表示着,他究竟有多爱她。 爱一个人,从来都不是靠说出来的,而是靠做出来的。 容言玉也是这样的人。 他可不能让墨儿给跑了。 此刻看着墨儿笑得一双杏眼都弯起来了,容言玉的眼底闪过了一丝柔/软,他伸出手,不着痕迹的牵起了裴羽墨柔/软的小手,微微收紧,握在了手中。 原本笑得正开心的裴羽墨感觉到了手上的触觉,她侧过脑袋,看向了容言玉,随后冲着他露出了一抹有些羞涩的笑容,但她的手,却反手握住了容言玉的大手。 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旁原本吵得正欢快的大力和佛兄,忽然感觉到旁边飘来一阵粉色的泡泡。 他们纷纷侧过头,看向了容言玉和裴羽墨。 啧,怎么突然就觉得有些不爽了呢。 大力瞄了一眼佛兄,眼底带着一丝嫌弃。 “你看看你,整天这佛那佛的,恐怕连个女子都不愿意看你吧?你想想,你这样有什么用,多大的人了,还是个老光棍,你的人生真是悲惨。” 佛兄:“……大力兄,你怎么这么说呢,在下在普陀国,还是挺多姑娘喜欢在下,跟在下表白的。” 大力一脸怀疑的看着他。 “怎么可能,就你?她们为什么跟你表白?”难道她们也疯了吗? “因为在下长得好看呀。” 大力:……他看着佛兄白皙清秀的面庞,佛兄的长相的确不丑,但配上他那张万年不变的面瘫脸,大力十分怀疑,那些个女子,怎么可能忍受得了? 一个男人一天到晚叽叽喳喳在你耳边讲道理,你能接受? 大力想了想,浑身抖了抖,他是个男人他都接受不了,别说女人了! 第六百四十七章 来不及了 苏晚卿眨巴了一下眼睛,眼底闪过了一丝笑意。 这大力,没想到这般活学活用,他此刻所说的话,不正是方才佛兄用的法子吗? 偏生大力还一脸真诚的看着佛兄,仿佛此事的确只是为了节省他的时间一般。 “佛兄,你为何不说话?难道你不觉得,在下这个法子极好吗?省时省力,也不需要佛兄再操心什么事情了。佛曰,能够直接解决的事情,就不必走那么多弯路了,佛兄以为呢?” 大力一本正经的看着佛兄,语气中第一次出现了文绉绉的气息,脸上也没有太多的表情。此刻站在佛兄旁边,众人都要以为,两个人是兄弟了。 自然,不是因为两个人的长相。而是因为,大力与佛兄几乎一模一样的语气,以及……一张同样的面瘫脸。 只不过大力的面瘫中带着一丝正经,而佛兄的面瘫中,似乎带着一丝……抽搐? 一旁的裴羽墨听到大力这般说,还刻意模仿了佛兄的语气,已经毫不掩饰的弯腰大笑出声了。她之前怎么没发现,大力居然还有这种天赋! 她还以为,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大力都是用拳头说话的人呢。 佛兄:“……在下觉得,此举似乎有些不妥当。” 大力挑了挑黝黑的眉毛。 “哦?佛兄认为,在下的举动有何不妥当呢?难道,佛兄不认同佛曰的话吗?这可不是佛兄平日的作风哦。” 佛兄:“……唔,在下认为佛似乎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大力一脸的不以为然。 “佛兄此言差矣,佛说过这么多的话,即便是佛兄,也不可能完全了解。更何况,佛曰,世界之大,要学习的东西这么多,怎么可能完全掌握呢?在下认为,佛兄尚未真正掌握佛家真谛,需要学习的道路,还很长呢。” 佛兄刚想说什么,大力又趁机补充了一句道:“佛兄莫不是又要反驳在下,说佛并未说过这样的话吧?可是佛兄何以证明佛没有说过呢?若是佛兄能够证明,那么也请佛兄证明一下,方才佛兄所说的那些话,佛是否真的说过吧。在下对于这件事情,还是比较感兴趣的呢。” 感兴趣的呢。 的呢。 呢。 佛兄如鲠在喉,此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能怎么样?该说的话,全都让这个男人给说了,自己若是要反驳他,也找不到合理的理由。 毕竟,佛原本就不存在于世界之中,这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因此,他没有办法解释…… “在下……没办法解释。” 此刻的佛兄,虽然依然顶着一张面瘫脸,但怎么看,都是垂头丧气的模样。 大力眼睛瞄了他几眼,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的小人早已叉腰狂笑。小样,就这样还想跟他大力爷斗,简直是太天真了! 他大力爷虽说平时素来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思考得也比较简单。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采取别的方式。 这话怎么说的来着,对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还是懂的,哈哈哈。 大力这般内心正在得意大笑,另一边佛兄的几位小弟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讶。 他们的队长,居然遇到了对手! 怎么可能,他们如此伟大的老大,怎么会说不出话来,这完全不似老大平日的作风呀! 怎么办,老大似乎被这个大个子吊打了,偏生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呀…… 老大都说不过的人,他们这些小喽啰,更加不可能了。 几个青年十分识趣的往后缩了缩,生怕被大力发现。他们老大解决不了的事情,他们还是不要挤着上去当出头鸟了,不然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大力一脸微笑中带着些许慈祥的看着佛兄。 “既然佛兄无法解释,那便证明,佛的确说过这样的话,相信佛兄一切以佛为首,断然不会置佛说的话于不顾,那么接下来,请佛兄将令牌给我吧。” 大力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再次“善意”的说道:“佛兄,在下也不是如此不讲道理之人,佛兄将令牌给在下即可,至于那笛子,便留着佛兄作纪念吧。好歹,也是一场比赛。” 佛兄看着大力一脸好心的模样,偏生却无法做出任何的反驳,他忍不住咬紧了牙,忽然感觉有点内伤是怎么回事? 想他佛兄四处闯天下,什么样的大场面没有见过。怎么今儿个遇到个只知道武力的傻大个,这招就不灵了?这究竟是个情况?他如今还有些搞不清楚。 怎么就上升到不交令牌,就不能解决问题了呢? 佛兄噎住了,半晌才支支吾吾的说道:“我……” 大力紧随其后。 “佛兄可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请佛兄放心,在下一定会好好照顾佛兄的令牌,让它能够最大的发挥自己的效用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佛兄是还没想好,要交几个令牌吗?不必担忧,全部一次性给在下,在下来帮你处理,让在下来帮你烦恼,你不必操心这么多。” 佛兄:……面前这个男人,若不是他一直站在自己面前,他都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忽然被换了灵魂? 怎么跟一开始完全不一样! 佛兄此刻清醒过来,不对呀,他怎么就被牵着鼻子走了!他凭什么要交出令牌哪?这个傻大个,他又不是打不过,干什么这么纠结呢? 佛兄想通了这一点,顿时就想开口拒绝。 似乎是预料到他要说话一般,一旁的苏晚卿忽而开口道:“佛兄,本天离国郡主认为大力说的话,挺有道理,佛兄不妨听一听?” 一直没有再开口的翩翩公子容言玉也轻飘飘的说道:“佛兄,本东霂国太子认为妹妹和大力公子都说得有道理,更何况大力公子也是为了你好,你便将令牌交出来吧。” 佛兄:……所以,为什么要特意强调什么天离国郡主和东霂国太子啊! 他有些僵硬的转过头,对上了苏晚卿和容言玉带着笑意的眼睛,但他总觉得,这两兄妹的眼神,似笑非笑,含着一丝不明的含义。 而这抹含义究竟是什么,此刻的佛兄表示,他并不想深究! 没想到他佛兄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有一天居然会被人以身份地位相要挟,他佛兄是什么人,难不成会怕堂堂的郡主和太子殿下吗! 是的,他怕。 佛兄不敢再看苏晚卿和容言玉的眼神,总觉得再看下去,自己损失的东西,会更多。 他垂下了头,轻轻咬着唇,半晌才颤颤巍巍的从嘴里吐出几个字。 “郡主和……太子殿下说得对,大力兄为了在下分忧解难,在下若是不领情,就、就是在下的不对了。” 他身后的几个小弟一脸惊悚。 天哪,他们巧舌如簧,口舌生花,能够将活人说成死人,将死人说成活人的堂堂队长大人,居然会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啊不,居然会愿意屈居下风,承认别人说的话是对的。 这简直是天降红雨,不可思议!人称普陀国三大不可思议之事之一。 至于另外两件,自然是:第一,巧舌如簧的队长居然惧怕天离国郡主与东霂国太子的身份。第二,口舌生花的老大居然趋于天离国郡主与东霂国太子的淫/威而说出如此违心的话! 这究竟是人性的缺失,还是道德的沦丧? 敬请关注普陀国佛兄公子更进下一步的消息。 扯远了。 总之,佛兄此举,震惊了他的小弟们。 佛兄不敢再看苏晚卿和容言玉跟大力一般的同款慈祥脸,他觉得今天,他失去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他此刻很想收回当初自己所说的那些话。 什么能够认识尊贵的太子殿下与郡主实在是太荣幸了这些鬼话,他一点都不开心! 佛兄不看苏晚卿,不代表苏晚卿不看他。 她露出一个极其温和的笑容。 “佛兄似乎看起来,有些不开心,怎么了?说来听听。”让我们也高兴高兴。 佛兄:……换做是你,你能开心得起来吗!这个郡主,居然还明知故问,根本就是在自己的伤口上撒盐! 佛兄还未来得及开口吐槽,苏晚卿已经一脸幽幽的说道:“佛兄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过也难怪,不管是谁,知晓了我与言玉哥哥之间的关系,都会如此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的,所以佛兄的心情,本郡主还是可以理解的。希望这件事情,不要给佛兄造成什么负担才好,否则,这就是本郡主的过错了,我会因此感到愧疚的。” 此话一出,佛兄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感情和玥郡主在这儿等着他呢!说到底,这不就是在说自己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吗!他也不想听好吗!他毫不怀疑,苏晚卿语气中的那一丝极浅的威胁是否是真的。 知道的太多,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事。佛兄可谓是深谙此道。 “在下现在捂住耳朵,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 第六百四十八章 令人窒息的操作 “哦。” 佛兄委屈的低下了头,好像一个受尽了欺负的小媳妇儿一般。 他沉默了一下,缓缓伸出手,伸进了自己的衣袋里,轻轻地掏了掏,尔后缓缓的伸了出来。 在伸出来之前,佛兄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苏晚卿,企图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一丝不忍和怜悯。 但苏晚卿的星眸中犹如一潭死水,平静无波,冷漠淡然。 无情! 佛兄扁了扁嘴,从怀里掏出了那枚被他捂得温热的令牌。 但一不小心,似乎他的手碰到了衣袋,连带着另外几个令牌,也都接二连三,争先恐后的从他的衣袋中……掉了出来。 七零八落的,掉在了地上,如同被遗弃的婴孩般,可怜又无辜。 佛兄:……他的手僵在了原地,眼睛瞪着地上的令牌。 等等,他的其他令牌怎么也跟着掉出来了!谁允许你们出来的,快点回去! 显然,此刻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随着几个令牌掉在地上,发出几声些许沉闷的声响之后,现场诡异的安静了几秒钟。 随后,还是苏晚卿率先反应了过来。 她笑眯眯的看着佛兄,随后说道:“差点忘记了,佛兄这般神通广大,身上怎么会只剩一个令牌呢?忘记了这件事情,倒是本郡主的不是了。既然这些令牌这么想跑出来,想必它们也并不想呆在佛兄这里罢,如此,佛兄将这些令牌一起给我们保管就行了。” 佛兄看着苏晚卿一张绝美的小脸,上面明明挂着令人难以移开目光的甜美笑容,但却硬生生让佛兄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个魔鬼女人!她居然连自己得来的令牌都不放过,还说得这么冠冕彷徨,什么叫做令牌这么想跑出来,它们才不想呢! 佛兄僵硬着嘴角,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郡主误会了,这些令牌并不想跑出来,它们只是不小心掉出来罢了,本意并非如此,郡主如此温柔,想来不是强令牌所难之人吧?” 佛兄说着,破天荒的冲着苏晚卿挤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这让他整张面瘫脸都变得鲜活起来,瞧起来顺眼了不少。 佛兄一张脸蛋原本也长得俊俏,只是他一直都是一副面瘫的模样,再好的容貌,都被他的面瘫脸给毁掉了。 这会儿一笑,倒像是平静无波的湖水泛起了阵阵涟漪,让人微微晃了神。 这晃神的人,最主要的,自然是他的几个小弟们。 天哪……老大居然笑了,他们没有看错吧? 几个青年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的看了一眼佛兄,虽然他嘴角的那一丝笑意极浅,甚至带着一丝不自然,但的的确确,他笑了! 这可是大新闻! 若是被普陀国那些女子知道,恐怕会尖叫着晕倒过去。 这可是千年难得一见哪! 老大居然冲着别的女子笑了!而且那个女子已经成亲了……他们觉得,这件事情,还是不要让那些普陀国的女子知道比较好。 女人疯起来,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他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事情,浑身打了个寒颤,赶紧低下了头。罢了罢了,他们就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吧,小命要紧。 同样晃神的还有大力爷,他微微愣了愣,没想到这佛兄笑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儿,看起来终于像个人了!佛兄还是应该多笑一笑,做个人比较好。 若是被佛兄知道,在大力的心里,自己不笑的时候,连个人都不算,估计会被气得吐血身亡。 佛兄此刻可不管旁人怎么想怎么看,他心心念念都是自己的这些宝贝令牌,若是能够为它们挣回一条活路,笑一下又怎么样!他还有别的表情呢!只是笑,似乎是最好使的那个。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并非如同佛兄所想一般。 苏晚卿似乎对佛兄嘴角的笑容视而不见。 “哦,佛兄的意思是,本郡主很温柔?” 看着苏晚卿神色如常的模样,佛兄的嘴角微微抽了抽。 啧,美男计失效了么,真令人泄气。 佛兄忽然有些怀疑,难不成自己的容貌,在郡主这里,根本就是平平之姿,丝毫不值得一提? 可是自己曾经照过铜镜,他原本就生的不错,笑起来,连自己都觉得挺好看的,怎么到了这位和玥郡主这里,这就不灵验了呢? 他可是试过的,在没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之时,只要笑上一笑,立刻就能如愿。 现在貌似失效了,这不科学。 怎么回事? 其实这件事情,也不怪佛兄。怪就怪在,他没有见过裴修的容貌。 若是他见过裴修的容貌,恐怕也会惊讶于他的天人之姿,在天神的面前,他的确只是个凡人。 毕竟天神之姿,怎可与凡人相同并论? 苏晚卿每天都对着一张人神共愤的俊美脸蛋,心中尚且多了一丝免疫,旁人对她来说,根本构不成任何的影响。 要怪,就怪自家夫君长了一张如此美的脸蛋。 佛兄看着苏晚卿神色如常的模样,虽然心中十分沮丧,但似乎从中又能窥出一丝曙光。 “郡主自然是温柔可人,不会跟在下计较这些有的没的,区区几个令牌,郡主又如何会放在眼中不是?” 佛兄此时此刻算是看明白了,不管是堂堂的尊贵太子,还是简单粗暴的大力兄,最终听的,都是这位和玥郡主的意思。 因此,只要说服了郡主殿下,他就不用担心自己的那些个令牌被抢走了。 然而,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用来打败幻想的。 因为苏晚卿毫不留情的开口了。 “佛兄误会了,虽然本郡主的确很温柔,但也是个斤斤计较之人,虽然只是区区几个令牌,但本郡主不忍心看着它们孤零零的掉在地上,是必然要捡起来的。至于佛兄所说的什么强令牌所难,佛曰: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佛兄非令牌,焉知令牌不愿意入本郡主下怀呢?” 佛兄:……天哪,这个他还真没法反驳,子非鱼什么的,佛的确说过!怎么办!他说不过郡主! 佛兄的眼神中涌起了一丝绝望,原本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之火,眨眼间便被狠狠地踩在了地上,一点火星都不剩。 他如今算是明白了苏晚卿的意思,不管自己怎么说,总之这些令牌,他是一定要交出来的。 佛兄正沉浸在悲哀中,苏晚卿的下一句话,令他感到更悲哀。 只听苏晚卿说道:“想必佛兄的衣兜里,可不止这么几个令牌吧?既然如此,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请佛兄将这些令牌都拿出来吧,想必佛兄这般心地善良,是不会忍心让这些令牌妻离子散的,应当让他们一家团聚才是。” 佛兄很想说,这些令牌并非一家,而是来自好多地方的。 但他看着苏晚卿的眼神,最终还是咽了咽口水,没敢说出来。 他的令牌们……不舍……难过……想哭…… “佛兄怎么了?不方便拿令牌是吗?也不要紧,让大力帮你就好,他力气大,解决事情很简单,还有佛兄的几位小弟们,不要乱看,我说的就是你们,将令牌都拿出来吧。” 几个蓝衣青年,此刻都像焉了吧唧,已经谢掉的向日葵一般,毫无精气神。 连他们老大都被这般威胁着拿出所有的令牌了,他们这些小喽啰,能反抗个什么劲儿? 佛兄的武功的确是很不错,虽然他并未完全显露出来,但光是与大力交手的几下,便足够看出来了。 但是苏晚卿有恃无恐,为什么? 他们人多呀! 佛兄再厉害,正所谓两拳难敌四手,即便他再厉害又如何,她还有修,还有哥哥,还有易昭他们,可都在这儿呢,一个也不少。 这也是为什么,虽然佛兄很厉害,但他到底不敢忤逆苏晚卿。旁边几个漂亮的人儿,都在虎视眈眈的看着他呢。 仿佛他不将所有的令牌交出来,下一秒,他就会被他们摁在地上打了。 作为一个要脸的人,佛兄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他只想好好地活着,为何这么难。 佛兄一边在大力泛着狼一般光芒的注视下,一边慢吞吞的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又一个的令牌,心中悲痛不已。 这些令牌,跟了他这么久,他早就已经对它们有感情了,如今却要舍弃他们,真真是煎熬! 佛兄此刻忽然有些后悔来参加这劳什子国土争霸赛了,居然被欺负得这么惨,回到普陀国,这让他如何做人! 那些个姑娘家,也不知道见了自己之后,会不会嘲笑自己? 光是想到那个场景,要面子的佛兄就已经感觉要窒息了。 他掏了许久,才将怀中的令牌给掏完了。为了证明他并没有私藏,他还狠狠地晃了晃自己宽大的口袋,里面毫无声响,空无一物。 苏晚卿十分满意的看着地上堆起了一个小山的令牌,这个佛兄她果然没看错,这样的手段,身上的令牌,肯定不会少! 果然,让她给猜对了。 她苏晚卿,可从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要的就是这种一击即中的效果。 这种令人窒息的操作,恐怕也只有苏晚卿做得出来了。 第六百四十九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佛兄眼巴巴的看着那堆积如小山的令牌,半晌才不舍的移开了脑袋,悲痛的对苏晚卿道:“请郡主好好照顾在下的孩儿们,莫要让它们走散了,否则,在下会很伤心的。” 他身后的几个蓝衣青年,被搜刮完身上的令牌之后,此刻也都一个个耷拉着脑袋,毫无精神,仿佛失去了灵魂的鹌鹑一般,一声不吭。 苏晚卿:……这佛兄,不管什么时候,戏都这么多呢。 一旁的大力已经一脸诚恳的配合道:“请佛兄放心吧,不管如何,我们都不会丢掉你们的令牌,一定会好好对待它们的。”反正,你们别想着还能捡回来了。 看懂了大力眼神中意思的佛兄:…… 他怎么会这么命苦?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他,连佛都不保佑他了吗? 佛兄一脸的沉痛,随后不小心对上了苏晚卿带着一丝笑意的眼神。 他的脑袋,飞速的垂了下去,不敢再看。 感觉再看几眼和玥郡主,自己又要被割肉卖血了…… 他不想再经历这样的感觉了。 但苏晚卿似乎并不打算这样简单的放过他。 “佛兄看起来脸色似乎很差呢,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佛兄咬着牙:“谢谢郡主的关心,在下没事,待会儿就好了,只是一时之间不知道为何有些胸闷气短罢了。” 苏晚卿一脸关切:“我们小决虽然擅长使毒,但在医术上面还是小有成就的,不如让他帮你看看?” 一直安静如鸡的小决此刻听到苏姐姐提起他,大眼睛顿时一亮,兴奋的举起了自己的小手。 “苏姐姐说得没错,佛哥哥你不舒服的话,让小决帮你看看吧,放心吧,小决不会对你下毒的哦。” 下毒的哦。 的哦。 哦。 佛兄看着少年亮晶晶的双眼,眼里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兴奋,忍不住浑身抖了抖,连忙摆手说道:“不用了,在下没事,不劳烦小决兄弟了。” “那好吧。”小决微微垂下头,一脸的失落。 佛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自己逃过了一劫! 苏晚卿看着佛兄依然打不起精神来的面瘫脸,略微思索了一番,随即开口道:“佛兄,你是不是觉得本郡主这样的做法,对你来说的确是太过不公平了一些?” 佛兄愣愣的抬起头,很想说这件事从头到尾,对他就没公平过,但到底没敢开口,容太子还在一旁用温和的目光看着自己呢! 但他觉得,这个目光,即便再温和,都无法消除他此刻内心的惶恐。 “郡主言重了,自古以来,成王败寇……在下技不如人,何来不公平之说呢,比赛原本就不是讲究公平的地方。”而且他并不觉得是自己技不如人,毕竟对方人多势众,而且以势压人!重点是以势压人!但他敢说出来吗? 他不敢。 苏晚卿看着佛兄眼底隐隐约约的委屈,忽而展颜一笑。 “既然佛兄如此懂事,本郡主也不是穷凶极恶之人,不会让你无功而返,届时岂不是成了本郡主的罪过了?” 佛兄闻言,心中不禁燃起了一丝期盼,他抬起头,直直的看向苏晚卿。 “郡主的意思是……” 苏晚卿冲着大力招了招手,温声开口说道:“大力,还一块令牌给佛兄,否则他手上什么都没有,未免也太可怜了。” 一块令牌…… 裴羽墨低下脑袋,不让人看到她的表情,但她不断抖动的肩膀,却出卖了此刻她的心情。 容言玉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旁边不断颤抖的人儿,心知她忍笑忍得有多辛苦,自家妹妹是个什么德行,他最是清楚了。 佛兄:……他就知道,他怎么会对和玥郡主抱有什么期望!她若真是个为他着想的,一开始还会这么对他吗!他还是太天真了。 生活,终于还是对他这个小猫咪动手了,而他毫无还手之力。当然了,最重要的是,不敢还手。 苏晚卿看着佛兄原本眼中的期盼,肉眼可见的变得僵硬,随后是愤懑,随后化为无奈,最终一脸认命的表情。 佛兄此刻在内心安慰自己,罢了罢了,起码还有一枚令牌不是?之后,他还可以继续从别人的身上将场子给找回来不是? 佛兄这般想着,心里总算好受了一些。 苏晚卿忽而向前走了一步。 “佛兄。” 佛兄下意识后退了几步,惊悚的看着她。 “郡主……还有什么事情么?”莫不是,还是觉得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要当众杀人灭口?!那他该怎么办! 苏晚卿看着佛兄后退的小碎步,心中不禁感到好笑,面上却不显。 “你可知本郡主为何要还你一枚令牌吗?” “不是看在下……太可怜了吗?” “你错了。”苏晚卿忽而一脸严肃的看着他,让佛兄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这郡主,唱的又是哪出戏? “你可知此次国土争霸赛的规则是什么?” “知道……” “开始之前,长老可是说了,只要你们的令牌离开了身边,他们立刻就能察觉。即便没有吹响笛子,过一段时间,依然会有长老团的工作人员找来,将你们给带出去。说到底,这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本郡主与佛兄相识一场,自然不忍心让佛兄就这样白白的离开这场比赛,故将这枚令牌还给佛兄,希望佛兄可以一路过关斩将,而不是在此刻被淘汰。” 佛兄愣了愣,他倒是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情,若非苏晚卿提起,他差点儿忘记了。但一开始掏出令牌之时,他也已经做好要被淘汰的准备了。 没想到,苏晚卿会这般说,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佛祖最后的慈悲? 那他岂不是,还要感谢和玥郡主? 佛兄这般想着,眼中多了一丝感动,只要不离开国土争霸赛,他已经觉得很知足了。 “如此说来,在下还要谢谢郡主了,否则就要离开比赛了。”此刻的佛兄全然忘记了,害得自己要离开比赛的,分明也是面前的这位女子! 但此刻,他已经忽略掉这件事情了。 旁边的裴羽墨的小肩膀,抖得更欢了。 她一开始还认为,这位佛兄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将大力绕的晕头转向。 如今看到他在苏晚卿面前,就如同一只小鸡一般,被拎起来完全吊打。果然,一切的手段在晚卿的面前,都是纸老虎。 论瞎掰乱扯,佛兄怎么可能赢得过苏晚卿?他不仅赢不过,还得将自己贴进去。裴羽墨已经有预感,苏晚卿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毕竟以苏晚卿的个性,她从来不做无用功呢。 果然,苏晚卿一脸镇定的看着佛兄道:“佛兄,本郡主相信你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从你对同伴的态度就能够看得出来,你究竟是一位多么努力而又负责的队长,他们能够拥有你这样的队长,实在是他们的荣幸。” 佛兄没想到苏晚卿居然会这般夸他,下意识的谦虚道:“郡主言重了……”但他身后的几个小弟此刻突然清醒过来,十分配合。 “郡主说的没错,队长对我们可好了!” “是呀,能够拥有这样的队长,简直是太幸运了!” “队长就是我们指路的明灯,若是没有他,我们早就迷路了!” “谢谢你,队长!” 佛兄看着同伴们眼里全然是对自己的信任和支持,心中不禁一暖,此次国土争霸赛,他没白来。 此刻,苏晚卿话锋一转,继而说道:“既然佛兄是这般负责之人,又如此诚心的感谢本郡主,本郡主哪有不接受的道理。正所谓口说无凭,行动才是最重要的,佛兄觉得呢?” 佛兄的心中顿时染上了一丝不详的预感,但苏晚卿的确说得不错…… “郡主的意思是……” 苏晚卿笑眯眯的看着他,似乎在诉说今天的天气很不错。 “既然佛兄执意要感谢我们,不如接下来的日子,佛兄便跟着我们,一起上路吧。” 佛兄:???为什么? 他一脸的疑惑,以及一丝茫然,显然没反应过来。 苏晚卿此刻十分的有耐心,冲着他解释道:“今日能够认识佛兄,还得知佛兄秉性如此正直可靠,真是本郡主的荣幸。因此,本郡主认为,佛兄可以与我们一同,毕竟本郡主也见识到了佛兄的能耐,你们能够得到这么多的令牌,想必这一切大部分都是佛兄的功劳,我们的队伍里多了你们,简直就是如虎添翼,行走天下,完全就不怕!” 佛兄:……他此刻若是再品不出苏晚卿的意思,那他就是个大傻蛋了。正因为反应过来了,佛兄的眼里才会带着一丝震惊和难以置信。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会碰上一个比自己还不要脸的人。 这和玥郡主,分明就是强盗哪!还想让自己“卖/身”帮她办事,这天底下,还有比和玥郡主更不要脸的人吗! 佛兄正想开口拒绝,苏晚卿倒是好整以暇,依然一脸笑眯眯。 “佛兄这般重情重义,相信不会希望自己的这些同伴们被淘汰出局吧?若是发生了这件事情,想必以佛兄的性子,一定会十分自责的。” 佛兄:“……是呢。” “那佛兄的意思是?” “我答应。”他有拒绝的余地吗! 佛兄此刻终于认识到,什么叫做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了。 第六百五十章 往事如风 就这样,迫于苏晚卿的威胁下,佛兄带着几个小弟,老老实实的跟上了这支队伍。 而胡钰原本只带着灵儿了,其他的队友,要么被扔出去了,比如罗公子,比如因为站在罗公子这一边,连带着也被扔出去的,另外的同伴。 因此,此时此刻,胡钰这支队伍,只剩下两个人了。 严格来说,已经不算个队伍了。 不过胡钰对于此事并不在意,只要灵儿跟在他身边,被他保护着,没有受到伤害,就足够了。 至于其他人,不好意思,他们是谁? 早在遇到黑衣人的时候,胡钰就已经想清楚了,他们想要夺得更多的令牌,也不可能了。更何况,前面还有这么多大国压着,即便胡钰自身能力的确很强悍,但也十分清楚自己的底线在哪里。 更何况,还有罗公子那几个拖油瓶。 国土争霸赛,虽然每个国家的确十分重视,但并不是每个队伍派出来的,都是他们国家中能力非凡的佼佼者。 这其中,也有浑水摸鱼的,譬如罗公子。 罗公子在他们国家的身份地位并不低,平日里也总爱装出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不知道欺骗了多少无知的少女。至少他的名声,还算是挺好的,这也是罗公子本人苦心经营的结果。 但胡钰对于罗公子的本性,自然是十分了解的,旁人不清楚,他还能不知道吗?一天到晚就会围着他的灵儿转,像个狗皮膏药似的,黏糊糊的,怎么甩也甩不开,看着就烦人! 偏生灵儿又是个心思单纯的主,根本不知道这厮龌/龊的心思,否则,胡钰早就一脚把这个男人给踢飞了。 此次国土争霸赛,自然也是罗公子暗地里做了不少的手脚,给了旁人许多好处,才求得了这么一个位置。起初,皇上是让胡钰来决定自己的队友的,胡钰怎么可能会让罗公子这种货色加入他的队伍?但最终,还是抵不过罗公子的不要脸。 是的,他还是低估了罗公子不要脸的程度。 为了跟在灵儿身边,他真是无所用不极。 若是罗公子的心里只有灵儿,打心眼里为她好,这也就罢了。偏生这厮还是个流连花丛的花花公子,平日里可没少往那些个花柳之地跑,只不过是保密工作做得好,旁人都不知晓罢了。表面上,却还总是装出一副对灵儿深情款款的模样,他看了都觉得恶心! 因此,这次的国土争霸赛,能够让灵儿看透了罗公子的本性,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至少以后,灵儿再遇到这个男人,就会十分自觉的绕道走了。 至于他自己,压根就不担心罗文是否会反咬他一口,将这一切的过错都推在他的身上。胡钰虽然平日里从来不会做什么大动作,但这并不代表,他是个好欺负的主。 之前完全是看在灵儿的面上,他没有收拾罗文,如今既然罗文的真面目已经显现出来,大家也都已经撕破了脸,胡钰并不担心。 虽然他的出身,一直都被旁人诟病。但这么多年以来,胡钰从来没有放弃过,不管旁人怎么说,他从来不反驳,但暗地里,他也做了许多努力。 不为别的,只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做到自己想要做到的事情,能够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这就足够了。 而那个想要保护的人儿,已经出现了。 胡钰的目光沉沉的落在前方一身黄衣的娇俏少女的身上,眼底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他素来不是个擅长表达自己感情的人,而这么多年以来遭遇的事情,也让他习惯了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根本不会与旁人诉说。 而灵儿,就像是冬日里的一抹暖阳,让他感到无比的温暖,更是照亮了他的整个世界。毕竟,曾经的他,已经活在黑暗中。 原本以为,这一辈子,他都要待在黑暗中,独自舔舐伤口。但没想到,一缕阳光,就这样突然照了进来。 在很久以前,也许久到他都还没有意识到,那个时候灵儿刚刚出现在他的面前,顽固的拉着他的手,想要将他带出去玩。但那个时候,自己不过是一个连下人都随意打骂的私/生子,令人不齿,身上也带着不干不净的标签。 只有灵儿这个善良的少女,在这个时候,拉自己一把。 但那个时候的胡钰,并不领情。他见过太多世间冷暖,对于灵儿的热情之举,他只以为是上层贵族一时好玩兴起的游戏罢了。等她玩腻了,自然就会将自己抛弃了。 胡钰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天,同时他也紧守着自己的一颗心,不让它跑出去。否则,可就再也找不回来了,这件事情,是很可怕的。 若是他连自己的心都守不住,拿什么去捍卫他的未来,捍卫他的一切?胡钰并不希望,出现任何人,牵绊住他的脚步。 很小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心里发誓,今后的日子,总有一天,他会让那些瞧不起他的人,曾经将他踩在脚下的人,狠狠地摔一个跟头,知道当初瞧不起他,会是一个怎样的后果。 只是这中间,到底出了个变数,那就是灵儿。 他还记得,曾经的灵儿,小小只的,迈着有些笨拙的步伐,朝着他走来,身后的奶娘眼里虽然没有鄙夷,但隐约带着一丝担忧,仿佛担心自己随时会伤害他们家的小姐一般。 胡钰看着面前小小的一团胖嘟嘟的团子,小小的脸蛋上只有一丝漠然和不屑,眼底还带着隐约的嘲笑。这些人,都以为自己是个随时发疯的疯子,但只有自己知道,当初所谓的发疯,不过是因为他们抢走了自己过世的娘亲唯一留下来的信物,被他反击之后泼过来的脏水罢了。 但旁人究竟信不信,胡钰并不在意。 这些人的想法,对他而言根本就不重要。 但是面前这个小小的人儿,瞧起来小脸蛋粉扑扑的,大眼睛一直冲着自己眨,胡钰觉得自己一颗小小的心,产生了一丝异样。这的确是自己这么久以来,见过的最可爱的小姑娘。 也许是因为她的眼睛里满是纯洁无瑕,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更没有旁人眼底总是若有若无的鄙夷和嫌弃。 胡钰见过太多那样子的眼神了。 后来见到灵儿的眼神,反而感到很别扭和不适应。 在后来很多年以后,胡钰长大成人,才察觉,原来在当初第一次见到灵儿的时候,自己的一颗心,就已经守不住了。 可笑的是,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有发现,一直都在自欺欺人。在察觉出对灵儿的感觉似乎不太对劲,更不在自己的掌控范围之中时,胡钰感觉到了一丝惊慌。 他总是刻意的将这样的感情压制住,不管灵儿对他如何,他总是一副冷漠无情的模样。曾经罗文就因为这件事情,不知道明里暗里,说了多少他的坏话。 胡钰以为,自己这般姿态,相信那个看起来软乎乎的团子,很快就会对自己失去兴趣,然后重新回到她富丽堂皇的生活中。 但没想到的是,灵儿像是遇到了什么喜欢的东西,一天到晚都往自己这个破落的小院子跑,奶娘根本拦都拦不住,又宠她宠得很,发现自己并没有做出什么伤害灵儿的举动,久而久之,也就随她去了。 却不曾想,这一跑,就跑了快十年。 后来,自己的身世终于浮出水面,谁能想到,自己这个任人唾弃的弃婴,居然是当今皇上的外生子,当初皇上在外风流,根本没想过,居然留下了种。 那些曾经打骂他的人,全都受到了处罚,他已经长大了,运用雷霆手段,将所有欺负他的人,一一还了手。 偏生皇上对他宠爱得紧,对他身上偶尔暴露出来的野兽般的气息,却是大加赞赏,认为他颇有自己当年的风范。 胡钰对此,心中只剩下漠然和冷意。他跟这个所谓的父皇,并没有太大的亲情,说到底,除了这层所谓的血缘关系,他们之间不过是陌生人罢了。只是又比陌生人,要多了一丝亲切。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灵儿依然十年如一日,并未因他的身份变化,而态度对自己产生丝毫的改变。 相反,她为自己感到高兴。 他还记得当初身份曝光之时,她还十分高兴的仰头看着他。 “太好了,钰哥哥以后再也不会被人欺负了。”她这般说道。 所以这么多年以来,她不顾家中长辈的反对,也不管旁人怎么看,风里雨里,都往自己的小院子里跑,只是单纯的为了让自己不受到任何欺负? 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胡钰只感觉心里十分复杂。他一直在等待着灵儿离开自己的那一天,但她从来没有离开过。 她是那么的善良,勇敢,单纯,可爱。 像他这样只适合活在黑暗里的魔鬼,都忍不住想要靠近她一点,再靠近一点,企图能够得到更多的温暖。 他原本不该如此贪心的呵。 但他又感觉十分的庆幸,自己能够遇到她。现在,自己已经是可以为她遮挡起一片天的人了,他再也不惧怕任何的东西了。 他能够站在她的身边,这么多年了,该换成他为她遮风挡雨了。 胡钰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眼神中多了一丝坚定。 第六百五十一章 一个人的秘密 他向前走了几步,走到了灵儿的面前。 灵儿感觉到胡钰的靠近,侧过头冲着他微微一笑。 胡钰低垂着头,看着灵儿熟悉的笑容,依然带着一丝害羞,记忆中那个矮矮胖胖的可爱小团子,如今已经完全长大了,长开了,变成了一个楚楚动人的少女。但不变的是,她依然纯洁干净的笑容,以及清澈无暇的眼神。 不管时间过去多久,岁月变迁,都没能抹去灵儿眼中的干净澄澈。每当看着她那双眸眼,胡钰就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沉溺了进去。只是他一直下意识的忽略自己的感情,不愿意去面对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 这样的自己,却让灵儿这般无怨无悔的等了这么多年,依然待他如初,他可真是个混蛋哪。 不能再这样逃避下去了。 否则,他的灵儿,若是有一天,真的跑掉了,或者消失在自己的面前,到时候自己该如何自处? 胡钰想到这件事情,心里忽然一抽,丝丝疼痛蔓延开来,眼底也染上了慌乱。 不行,他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光是想想,灵儿可能会离开自己,这件事情,就足够让他感到窒息了。 灵儿虽然心思十分单纯,但对于自己喜欢的人,她的感觉素来敏锐。因此,当胡钰靠近自己时,灵儿很快觉察出来,他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这般想着,灵儿忍不住关切的问道:“钰哥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你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呢。” 胡钰此刻似乎没有听到灵儿的话一般,没有任何的反应。但这么多年来,灵儿早就习惯胡钰这样的态度了。 旁人不了解钰哥哥,但她却是很清楚。 钰哥哥虽然总是摆出一副冷酷无情的模样,但实际上他的那颗心,比谁都要柔软。这件事情,也许说出来根本不会有人信,笑话,那个果断残忍,决绝冷酷的男人,会有一颗柔软的心?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但这么多年来,灵儿却从来没有改变过自己对胡钰的态度和想法,因为自己当初,看见了呀。 灵儿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中多了一丝恍惚。 那一天,她像往常一样在院子里,不知道怎么的,一不小心就走到了一个很破败的院子里。因为她十分调皮,个头又小,还老爱窜来窜去的,一时之间奶娘也没跟上她的脚步,落后了不少。 灵儿蹦蹦跳跳的走着,随后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她的眼底闪过了一丝好奇。 小小的她屏住呼吸,伸长了自己的短脖子使劲儿往前倾听,隐约听到一声柔弱的猫叫声。 是猫。 灵儿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她最喜欢这些可爱的小动物了。 因此,灵儿脚步没有丝毫的犹豫,朝着那微弱的猫叫声所在的方向摸索了过去。全然没有察觉自己只有一个人,不过灵儿素来胆大,又被保护得很好,根本不会在意这些。 她跟寻常贵族家保护得娇滴滴的大小姐,还是不一样的。 灵儿寻了一会儿,很快在一个草丛后面看到了一只猫儿,与此同时,还有一个衣着破烂的小男孩。 猫儿软软的趴在地上,伸着红红的小舌/头,在添着自己的一条腿,腿上血迹斑斑。 灵儿虽然年幼,但也意识到,这只可怜的猫儿,恐怕是受伤了。灵儿刚想开口,但却被那小男孩吸引住了。 男孩的脸蛋甚至还有一丝脏兮兮的,看起来完全就像个小乞丐一般,但他有着一双极为冷酷的双眼,眼底里满是坚毅和无情,完全不像是一个小男孩,应该有的眼神。 可就是这样一个浑身破烂,像是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小男孩,手里拿着一小块小小的馒/头,正小心的喂着那受伤的猫儿。 猫儿有些虚弱的叫着,但却依然小口的将小男孩喂进去的馒/头吞掉了。 看着它吃下馒/头,小男孩狭长的眼睛闪过了一丝极浅的温和,还夹杂着几丝笑意,也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小男孩轻声的说道:“猫儿,你快些吃吧,待会我要去干活了,不然婆婆要骂了。我只有这个馒/头了,你不要嫌弃,以后等我有了肉,一定来喂你。” 猫儿似乎听懂了小男孩的话,它吃完馒/头之后,用小小的脑袋蹭了蹭小男孩的手心。小男孩感受着手里传来的软软触感,忍不住微微咧开嘴角,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此刻夕阳西下,浅浅的阳光,刚好洒在了小男孩的身上,他置身于阳光中,身上仿佛被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光。男孩眼神温和的看着面前柔弱的猫儿,一只手轻轻的放在它的脑袋上,小心而温柔的抚/摸着。 尽管小男孩的面庞有些脏兮兮的,但却掩盖不住他俊秀的小脸,加上认真而专注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就击中了灵儿的小心脏。 她有些恍惚的看着这一幕,感觉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她捂住自己的胸口,眼底闪过了一丝疑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 但心里却多了这样的念头,那便是,她想要亲近这个小男孩,想要走过去跟他说话,跟他一起玩耍,希望他……还能露出那样好看的笑容来。 灵儿那时正想走过去,又怕自己唐突了这个小男孩。此刻,远处传来了奶娘若远若近的叫声,那小男孩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眼底的温和顿时收敛,有些警惕的看了几眼四周。 灵儿没想到小男孩的眼神忽然变得这么凶,表情说变就变,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害怕被他发现。 她潜意识里,并不希望被小男孩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如果他这般做,自己的心……会受伤的。 小小的人儿尚不知情滋味,但直觉却让她下意识的做出了这般举动。 好在小男孩在察觉似乎有人在靠近时,很快便抱着猫儿走了。 灵儿并未被他发现,小男孩离开后,灵儿才松了一口气。 奶娘很快来到灵儿面前,眼底带着一丝担忧。 “小小姐,你怎么又到处乱跑了,若是遇到什么危险可怎么办呢?” 灵儿似乎没有听到奶娘柔声的责备,她握紧了自己的手心,只有她自己知道,小小的手心里,此刻已经布满了汗水。 她看向草丛的另一处,眼底带着一丝放松,同时,也多了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失落。 那个小男孩,不知道是谁,她甚至都没跟他说上话呢。 但灵儿的性子素来是遇事绝不气馁的类型,加上胡钰当时的“名声”也的确很响亮,随便那么一问,她就知道了小男孩的身份。 小男孩的母亲早就去世了,之前只是府中一个二等丫鬟,身份低微,未婚生子,被许多人诟病。而小男孩出生后,没爹没娘,所幸府中夫人怜悯他年幼,将他放在一个老妇身边养着。然而小男孩几岁时,老妇便已经去世了,府中根本无人管他,他就做着最底层的,脏兮兮的活,只为了换一口饭吃。 府中许多下人都知道他是个私生子,在当时他母亲的做法又是十分令人不齿的,因而对这个小男孩,心中没有任何的怜悯之心,只有鄙夷。 在他们眼里,胡钰这个人,根本就不应该被生下来,谁知道是哪里来的野种? 所以,胡钰小小年纪,就已经见识到了诸多的冷眼和嘲笑。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一切,也曾经恨过和怨过,但最终,都归为了平静。 说到底,还是他自己太弱小罢了。 若是他变得强大起来,根本就不会受到这样的对待。身世无法选择,但今后的人生,却是掌握在他的手中。 因此,胡钰绝对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男人。 灵儿得知了胡钰的遭遇之后,小小的心灵震惊不已,她自幼便被保护得很好,几乎没有见识过这样的事情。没想到,这样悲惨的事情,会发生在这样一个小男孩的身上。难怪,他脸上脏兮兮的,衣裳也如此破旧,只能吃馒/头度日。 看起来,甚至有些营养不良。 灵儿心疼极了。 从那一天起,她便每日每日的往胡钰的小破院子里跑,虽然爹爹娘亲不至于会说什么,但到底怕她受到什么伤害。 但胡钰从未对她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加之灵儿又不愿意屈服,久而久之,也就随她去了。 灵儿每次来到小院里,总是给他带很多好吃的东西,而且准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吃光,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什么东西都没给他留下来。 那些下人都不敢再欺负胡钰,而小小姐也没给他什么贵重的东西,他们即便心里痒痒,到底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因此,胡钰一直稳稳地,从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长成了一个沉稳的少年。 不得不说,这其中,很大一部分是灵儿的功劳。 胡钰这么多年来,在不知不觉中,其实已经慢慢敞开了自己的心扉,只是自己尚未察觉罢了。他一直都想不通,灵儿这般尊贵娇嫩的大小姐,怎么会看上当时的他,一个脏兮兮的,眼神阴翳的,营养不良的小豆丁。 但胡钰却不知道,在很早以前,他摸着那只猫儿,毫不吝啬的给它喂自己唯一的一丁点粮食时,一切就已经命中注定。 灵儿一直都知道,能够对着受伤的猫儿露出那样温柔眼神的胡钰,心底一定温柔异常。 这么多年来,只有她触及到了那片柔/软。 这件事情,一直都隐藏在她的心底,是她一个人的秘密。 第六百五十二章 恶不恶心 胡钰侧过头,一双深邃的眸眼定定的看着灵儿,此刻看到她的双眼似乎有一丝恍惚,明明清澈的双眼在看着自己,眼底倒映着自己的身影,但却又仿若透过了自己,看向很遥远的彼方。 胡钰没由来的感到了一丝惊慌。灵儿这么久以来,一直都陪伴在自己的身边,对自己的心意,他也从未怀疑过。 但此时此刻,胡钰却忽然怀疑,灵儿是否在透过自己,想到另一个人呢?否则,她怎么会露出一丝带着怀念的神情? 也许灵儿自己没有察觉,但胡钰素来了解她,心底瞬间多了这样的感觉。 胡钰光是想到,灵儿此刻心中所想的,也许是另一个男人,他的心里顿时如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闷得慌。 一时之间的妒意和无措蔓延开来,胡钰下意识的抓住了灵儿的手臂,忍不住用了气力。 灵儿感觉自己的手臂一痛,顿时从回忆中醒过神来,她原本没有焦距的眼神,对上了胡钰的双眼,顿时愣住了。 胡钰一双漂亮的眼睛此刻正带着一丝猩红的盯着她看,仿佛在看什么猎物一般,灵儿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小绵羊,而胡钰则是一头狼,他随时随地会扑过来。 这个想法让灵儿吓了一大跳。 不对,钰哥哥怎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呢? 这么带着……侵略性的眼神。 手臂的疼痛令她微微皱起了眉头,灵儿小声的低呼道:“钰哥哥你怎么了,你弄疼我了。” 胡钰看着灵儿小巧的鼻尖微皱,弯弯的柳叶眉此刻也凑在了一起,眼神中带着一丝难过。他打了一个激灵,顿时醒过神来。 他连忙松开了灵儿的手臂,白皙的肌肤上已经印上了一道红痕,显得那么刺眼。胡钰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情,眼底闪过了一丝懊恼。 他想要伸手触碰灵儿那通红的肌肤,但又怕自己伤了她,最终,手还是没有伸出去。 我究竟在干什么…… 胡钰心中后悔不已,方才那一瞬间,自己仿若魔障了一般,根本不受控制。只要一想到灵儿心里也许有别人,他就变得不一样了,完全失控。 这种不受控的感觉,让胡钰感到很不好受,而那个人,还是灵儿。 胡钰此刻脑子一团乱,也不敢去看灵儿的眼神。他担心从灵儿的眼神中看到震惊,难过,亦或是,受伤。 潜意识的,不想看到灵儿对他露出这样的表情。若是他看到了,心里只会更加难受。 胡钰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大手传来一阵触感,温暖的感觉顿时蔓延开来。 他低下头,看到一只小手轻轻的握住了他的大手。 抬起头,对上了灵儿关切和担忧的眼神。 “钰哥哥,你没事吧?你脸色有些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要告诉灵儿哦。” 灵儿的确很担忧,她不知道面前的胡钰怎么了,为何情绪突然变得如此低沉,这让她着实有些无措。 胡钰看着那只白皙的小手,愣愣的看着。直到灵儿又轻轻的拉了拉他的大手,他才回过神来。 他忍不住在心里苦笑,是了,灵儿陪伴在他身边这么久,要说了解,他恐怕是最了解灵儿的那个人了。她从来都不会将心事藏在心底里,有什么事情,她永远都会第一个告诉他,虽然很多时候,她也没想过,自己到底想不想听。 但久而久之,自己似乎也就习惯了这样的状态。灵儿什么事情,都会跟自己分享。在她身边,从来都只有自己,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别的男人呢? 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东西? 胡钰觉得自己方才那一瞬间,完全就是脑抽了,才会冒出这么荒唐的想法。 胡钰在心底谴责自己的同时,却又感到松了一口气。太好了,灵儿没有其他的想法,他就放心了。 等等,他怎么会松了一口气。 胡钰一直没有承认,但是,他此刻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对灵儿的喜欢,早就超出了自己的预期。又或者说,已经不是喜欢,而是爱。 他想要占有她,想要与她一起,一直在一起,想要看到她巧笑嫣然的模样,害羞的看着自己的模样,勇敢的表达自己的模样,默默陪伴他的模样…… 灵儿一个又一个的神情,从胡钰的面前闪过。 明明是平日里几乎不会注意的事情,但却突然走马观花似的,都出现在他的面前。 胡钰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回光返照了。 当然,他绝对不会回光返照的,他还要一辈子陪伴在灵儿身边呢。 但曾经忽略了这么久的东西,弥足珍贵,所幸自己现在,还没有失去这份宝贵的事物。 胡钰抬起头,反手抓住了灵儿的手,声音带着一丝喑哑。 “灵儿,我没事。” 灵儿没想到胡钰居然会握住自己的手,她看着他的大手包裹着自己的小手,一张娇俏的小脸“腾”的浮起了红晕,缓缓蔓延到耳根。 “钰哥哥,你、你没事就好。”灵儿结结巴巴的说道。 胡钰看着灵儿小脸通红的模样,心底最柔软的那一触被触动了。 他又低沉的开口了。 “灵儿。” “嗯?” “国土争霸赛之后,我们成亲吧。” 灵儿:?!她顿时瞪大了双眼。 容言玉:……他怎么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 哼,不带这样抄袭的。 裴羽墨已经冒起了星星眼,哇,高冷冷漠的小哥与娇俏可爱的少女之间的爱情故事终于要落下帷幕了吗!至于小哥这个词,裴羽墨自然又是在苏晚卿那里学到的。 这个词在正经中带着一丝俏皮,严肃中带着一丝可爱,她表示非常喜欢这个词。 灵儿对胡钰的感情,在场但凡是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灵儿对胡钰的心意。奈何胡钰这个闷葫芦,几乎从来不表露自己内心的情感,因此裴羽墨也不确定,他究竟对灵儿的感情有多深。 感情肯定是有的,只是看他愿不愿意对灵儿负责一辈子了。 但此话一出,裴羽墨就觉得,嗯,这个胡钰,是条真汉子!她握起了小拳头,一副摩拳擦掌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要冲上去呢。 “胡钰,好样的,真汉子!”裴羽墨热情为胡钰助力,看好你们! 一旁翩翩公子容言玉忽然瞟了她一眼,眼底凉凉的。 “墨儿。” “怎么了?” “你说谁是真汉子呢?” “……您是。” “乖。” 容言玉伸出手,揉了一把裴羽墨焉了吧唧的小脑袋,仿若在逗一个小宠物一般。 旁边的苏晚卿忍不住捂起了眼睛,不忍再看。 自家相貌堂堂、英俊潇洒的哥哥,居然是个喜欢吃小醋的男人!她真是看错他了,原本还以为,他有多么正直呢! 容言玉:?他吃个未来媳妇儿的醋,怎么就不正直了?他表示很无辜好吗! 但苏晚卿看着这一幕,总觉得似曾相识,她也瞟了一眼站在自己不远处的裴修,眼底多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 裴修:……他总觉得苏晚卿看着自己的眼神不大对劲,怎么回事?难道是他的错觉? 但也有受到了暴击的,比如小决几个单身的青年。 “哇,言玉哥哥和羽墨姐姐还没成亲就这么恩爱,作为少年的我,真是不忍直视。”小决也捂住了眼睛,不忍心看着这一幕虐狗的场景。 但他又从指缝中悄悄露出了自己的眼睛,看得津津有味。 一旁的易昭收起自己的折扇,“啪”的打在了小决的脑袋上,嫌弃的说道:“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还真当自己是个孩子?单身多少年了,现在眼红了吧,羡慕了吧?” 小决一脸无辜的抬起脑袋,看着易昭,嘴里却毫不客气的还击。 “易哥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管怎么说,我的年纪也比你小,小决还不着急呢,倒是易哥哥你,也一把岁数了,还不赶紧给小决找个嫂子回来,在这里酸什么呢?” 易昭:“……你说什么?一把岁数?还有,谁酸呢?”他咬牙切齿的看着小决,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小决下意识的缩了缩小脑袋,三两步跑到了若冰的身后,不敢冒出头来。糟了,他怎么忘记了易哥哥就是个大魔头,仅次于苏姐姐罢了。怎么此刻一时得意忘形,没有想起这件事情呢? 不过小决非常聪明且识相的躲在了若冰的身后,虽然易哥哥也不会真的拿他怎么样,但是躲在若冰姐姐身后,比较有安全感。为什么?因为楚哥哥呀。 果然,小决一躲过来,易昭刚想过来收拾他,一旁的楚炎已经挡在了若冰的身前,双眼看着易昭,眼底多了一丝显而易见的嘲笑。 “易昭,没想到你也有今天,欺负一个小孩子算什么本事,说出来你也不怕笑掉大牙。更何况这么多人看着呢,怎么着,难不成你还想欺负我家冰儿不成?” 易昭:“……你让开。” “我不让,我要保护我的爱人!” 易昭额间一根青筋冒出。 “楚炎,你恶不恶心?” “哼,我有爱人,我不恶心,你没有爱人,你恶心。” 第六百五十三章 悲催的楚炎 易昭看着楚炎得意洋洋的嘴脸,很想将手中的折扇喂到他的嘴巴里,让他吞进去。 平日里总是被他气得跳脚的男人,居然也有嘲笑自己的一天。 易昭表示,这件事情,他无法接受。 而对于楚炎来说,他终于有机会出了一口恶气,而且如此成功的将易昭的脸逼成了猪肝色,他感到十分的欣慰,并带着一丝兴奋。 原来欺负人的感觉这么爽!难怪当初易昭这么喜欢欺负他了。 楚炎想到当初憋屈的自己,再想想此刻的感觉,果然是十分的喜悦了。他十分享受这样的感觉!美滋滋! 楚炎这般想着,回过头来,一脸温柔的看向了若冰,并向前走了两步,伸出长臂,拎起她身后的小决,扔到了另一边。 砰—— 楚炎无视了这个声响,一脸深情的说道:“冰儿,我要跟你分享此刻的喜悦。” 若冰:……她看了一眼脸朝地,趴在地上,半天没回过神来的小决,眼底闪过了一丝同情。 遇到楚炎这样的傻小子,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目前看来,大概是祸福相依吧…… 此刻小决从地上抬起头来,一张清秀白净的脸上,多了几道黄色的泥巴痕迹,看起来十分晃眼。他的眼底还带着一丝愣神,显然还没有从自己方才摔地这件事情中回过神来。 易昭看着小决可怜兮兮的模样,忍不住大笑出声,抄起自己的折扇,又晃悠悠的打开了,懒懒的扇了起来。 “小决,你真是我的开心果。” 易昭一边居高临下的看了小决几眼,一边微微弯腰,在他的脑袋上揉了几把。 小决顿时醒过神来,看着易昭眼底显而易见的一丝幸灾乐祸,恼怒的瞪了他一眼。 随即他看了一眼依然深情的看着若冰的楚炎,冷哼了一声,一只小手在怀里掏来掏去。 易昭看着小决的动作,瞄了一眼毫不自知的楚炎,默默地往后退了几步。 虽然说嘲笑小决的确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但他完全是因为方才被小决嘲笑了才会如此好吗?按照平时来看,招惹小决什么的,还是算了吧,他宁愿欺负楚炎。 若是被小决盯上了,那就有点麻烦了。 易昭不知道什么回忆被触发了,默默打了个寒颤,又往后退了几步。 恰巧,一阵微风此刻顺着小决这边,往楚炎的方向吹了过去。 小决不知道手里抓着什么东西,风一来,他顺势张开了手。 一点一点白色的粉末,渐渐消失在风中,若非仔细看,恐怕根本难以发现。 原本站着的楚炎,忽然感觉有一丝不对劲,嗯?后背怎么感觉有点痒痒的。 他伸出手,不以为然的挠了挠,刚想继续跟若冰讲话。 若冰面对着小决,自然对他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但她一声也不吭。 反正也不会落到自己身上,所以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 她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楚炎刚挠完,感觉另一边,似乎也痒起来了。 他皱着眉头,又挠了挠。 但后背似乎越挠越痒一般,怎么也止不了痒,让他难受得紧。 楚炎来回挠了好几次,这才逐渐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不对,他怎么会莫名其妙就痒起来了?他刚刚什么都没碰过,而且这痒痒是逐渐蔓延开来的,像是被蚁儿啃咬一般,又痒又难受。 他回过头,正好对上了小决灿烂的笑脸。虽然脸上还有些脏兮兮的,但少年一双明亮清澈的双眼里溢满了喜悦和快乐,仿佛发生了什么愉快的事情一般。 楚炎想到了自己。 …… 他咬着牙道:“小决,你对我做了什么?” 小决的笑容慢慢的消失了,他无辜的看着楚炎。 “楚哥哥,你在说什么,小决怎么听不懂?” “不是你对我做了什么,我后背怎么会这么痒这么难受!只有你会有那些奇奇怪怪的药粉。” 小决眨巴着大眼睛,慢慢染上了一层白雾。 “楚哥哥,你刚刚欺负我,将我扔到一边就算了,如今为何又平白无故的冤枉我?易哥哥刚刚就在旁边呢,我刚从地上爬起来,衣服都还来不及拍干净,怎么对你动手呢?” 小决说完,又补充了一句道:“不信你问易哥哥,我到底有没有做什么事情,易哥哥的话,你总该相信吧?”他说着,眼底满是委屈,一只小手还控诉的指着楚炎,一脸的“你怎么可以看我小就这样欺负我”的模样。 此刻,易昭十分配合的摇头道:“楚炎,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小决没做什么,他还小。” 楚炎看了一眼笑眯眯的易昭,咬紧后槽牙道:“你们两个分明就是一伙的,易昭这臭小子当然是帮着你说话。他的话,怎么可以信?” 这两个,分明就是蛇鼠一窝!合起来欺负他,简直太过分了。 楚炎一边挠着自己的后背,感觉自己的手臂也开始隐隐作痒了,他一双桃花眸此刻眯了起来,眼底多了一丝不适,变得雾蒙蒙的,看起来活脱脱一个受了欺负的小媳妇儿模样。 小决表示不甘心,他指了指楚炎身后的若冰,开口说道:“你既然不信易哥哥,你总该相信若冰姐姐吧,不然你问她,我到底有没有动手。” 楚炎微微侧过头,可怜兮兮的看了若冰一眼。 若冰目不斜视,不为所动。 “小决还是个孩子,你跟他计较这么多做什么?”若冰还反过来,教训起楚炎来。 楚炎:……如果此刻周围没有人,他很想“哇”的一声哭出来。 自己最爱的人,居然还帮着其他男人!虽然小决还是个少年,但以后也会是个男人的! 自己的女人帮着其他的男人,这种感觉,谁能懂? 非常令人难受就对了。 若冰居然不帮他,居然不帮他。 此刻楚炎,满脑子都是这个念头。 他哀怨无比的盯着若冰看,仿佛要从她一张绝美冰冷的面庞上盯出一个窟窿来。 但若冰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她会在意这小小的眼神吗?楚炎的眼神,不会在她的心里掀起任何的波澜,她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楚炎的眼神越发的委屈,仔细看去,仿佛软成了一滩水一般,叫人轻易陷进去,想要将他拥入怀中,好好的疼爱。 若冰想了想,自己是个女子,做这样的动作不太合适,因而也就作罢了。她此刻觉得之前苏晚卿说的话很对,楚炎这长相,分明就是个红颜祸水,不管是男是女,都得拜倒在他的石榴裤下,毫无例外。 毕竟楚炎的长相,的确长得很有杀伤力。 有的时候自己的男人长得太帅了,也不是一件好事。想起以前在外面,楚炎只要走在街上,就会引来无数钦慕痴迷的目光。 哼,花蝴蝶。 楚炎原本正想用自己的美/色征服若冰,毕竟冰儿平日里看到自己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总是会心软。 这一次,一定不会例外的。 他这般想着,却正巧在若冰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嫌弃。 楚炎:!他看到了什么! 冰儿,居然露出了嫌弃自己的神情! 怎么回事,难道她已经厌倦了自己的美貌,看上了别的男人吗! 楚炎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感觉要痛死,不,痒死过去了。 他回过头,冲着小决大吼道:“小决,你赶紧将解药给我,不然我可就不顾往日的姐妹,呸,兄弟情,要收拾你一顿了!” 小决看着楚炎一副受了伤的模样,撇了撇嘴。 “既然楚炎哥哥都这样说了……行叭。” 楚炎:……这是什么语气!分明就是始作俑者,还敢这么嚣张是怎么回事! 真让人不爽! 但比起这种感觉,被冰儿嫌弃的感觉,更令楚炎感到窒息。 他开始反思,自己做错了什么。难道,是自己这张脸变丑了吗! 楚炎想到这里,忍不住惊恐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回过神来的若冰,奇怪的看着楚炎。 “炎,你在干什么?” 楚炎别过头。 “不要看我!我变丑了!”嘤嘤嘤。 若冰:“……你哪儿变丑了?” “我一定是变丑了,否则冰儿怎么会嫌弃我?我连冰儿唯一喜欢的美貌也没有了,我还有什么脸活在这个世界上?” 一旁的苏晚卿摸了摸下巴,忍不住说道:“没想到楚炎你对自己的认知还挺准确的,知道自己除了美貌一无是处……” 楚炎:…… 他的心被苏晚卿狠狠地刺了一刀,更痛了,也更痒了! 偏生若冰听到苏晚卿的话,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补充道:“美则美矣,就是跟个花蝴蝶似的,走到哪儿,都被花儿围在一起。我不喜欢这么骚里/骚/气的。” 骚里/骚/气…… 楚炎又被狠狠地刺了一刀,而且这一刀,比之前的要更深! 若冰居然说他骚/里骚/气,他此刻很想一头撞死在大树上。 “冰儿,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楚炎眼泪汪汪的看着若冰,一脸控诉。 若冰看向苏晚卿道:“你说得没错,我觉得他其实跟男人在一起,也很合适。” 苏晚卿点了点头。 “我就说吧,你还不信。” 楚炎:??? 什么?!男人?! 第六百五十四章 彼此的心思 楚炎没能继续表达他内心的不满意。 因为若冰很快用眼神制止了他。 若冰瞪了他一眼,随即看了一眼胡钰,意有所指的开口道:“你不要戏这么多,碍着人家事儿了。” 楚炎:……他的脸上更加可怜兮兮,妖艳的眸眼里含着一包泪,仿佛随时会掉下来一般,莹莹润润,让人瞧了都忍不住心软。 但若冰,显然已经对楚炎的手段十分熟悉,她一脸淡定的看着楚炎,没有太多余的表情。楚炎显然也已经习惯了若冰的冷漠,他吸了吸鼻子,依然没有引起若冰任何的注意。 “冰儿,我疼。”妖娆的男人可怜巴巴的开口。 若冰柳眉轻轻挑了挑。 “哪儿疼?” “心疼。” 众人:……呕,还能再恶心一点么? 若冰瞟了楚炎一眼,他捂着自己的胸口,脸上满是痛苦,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伤害。看到若冰的眼神看过来,他眉间的痛苦更甚。 若冰没有理会楚炎,而是看向一旁似乎呆在了原地许久的灵儿,缓缓的开口了,声音难得的多了一丝温和。 “灵儿姑娘是吧?胡钰让你嫁给他呢,你有什么想法?” 原本以为这茬已经过去的灵儿,此刻顿时身子微微一僵,脸上也浮起了可疑的红晕。 她没想到这事儿还会被若冰提起来,她看起来这般冷冰冰的一个冰山美人,居然会跟自己搭话,这件事更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若是若冰知道灵儿内心的想法,恐怕会默默地补充一句:少女,你关注的点是不是有些歪了…… 不过灵儿关注的点,素来都很歪,还十分的奇特。这个清奇的画风,不愧是苏晚卿的粉丝。恐怕也只有喜欢苏晚卿的人,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这也是一个有趣的姑娘。 “我我我、我得好好考虑考虑。”灵儿结结巴巴的开口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有些惊讶。他们自然都看得出来,灵儿对胡钰的喜欢,根本就完全无法遮掩。 怎么到了这会儿,她居然没有立即答应?按理来说,至少也应该激动得跳起来吧。 苏晚卿几个人落在胡钰身上的目光,就有些意味深长了。 胡钰:……他一张冷漠的俊脸出现了一丝裂缝,眼底似乎有黑气在蔓延。 不好,冰山钰要黑化了! 楚炎瞥了一眼胡钰,总感觉有一丝风雨欲来。他的性子,说起来,跟若冰还有些像呢。不过他们家冰儿是天生冷冰冰,没有夹杂着其他的东西。但胡钰的性子则是冷漠,其中还多了一丝阴沉,想必跟他以前的成长环境有关。 但到底,他的本性不坏。否则以灵儿的性子,也不会喜欢他这么多年了。 虽然灵儿瞧着是个十分单纯天真的少女,但她的心里,可跟明镜儿似的,明白得很呢。 光是喜欢一个人十几年,这本身就是一件很需要勇气的事情了。而且随着她跟胡钰的接触,自然对他的性子也是了解的。 一个少女,在知道这个男人最阴暗的那一面时,依然能够用最热烈最真挚的感情去对待他,去拥抱他,这在楚炎的眼里,倒是有些不可思议。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楚炎倒是觉得,灵儿是个很有勇气的姑娘。 虽然胡钰跟冰儿有一丝相似,不过到底还是他们家冰儿最好呀。 胡钰此刻心里感觉乱糟糟的,刚刚涌起的勇气,顿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即便他想过,灵儿不会立刻答应他,但至少也不会露出犹豫的表情。 毕竟方才灵儿虽然脸上的确是一副很害羞的模样,但她的眼底,真切的闪过一丝犹豫,被胡钰精准的捕捉到了。 灵儿……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呢?难道她的心底,对自己不满意? 还是说,等了自己太多年,其实她已经放弃了? 那之前的那些过往,算什么呢? 一个又一个的想法涌了上来,明明胡钰知道,有些想法甚至有些荒唐,但却架不住自己此刻一颗无处安放的心。 灵儿说,她要考虑考虑……那么,她会不会在考虑清楚之后,拒绝自己呢? 自己的身世的确有些尴尬,但他如今已经在努力变强了,而且那些曾经对他指指点点的人,都不敢再挑衅他,也不敢看不起他,这些都是他努力得来的结果。 还是说,灵儿并不相信,自己能够给她幸福呢? 亦或是,自己平时对灵儿太冷淡了,以至于让她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喜欢他? 胡钰光是想到这些,就感到有些头大了。他此刻突然感觉十分的后悔,自己当初为何要这样对灵儿,明明自己心里对她也是喜欢的,但表面上却总是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一开始,他的确是在等着灵儿“玩腻”了,随后便将他扔到一边去。因此,他一直牢牢地守着自己的一颗心,不让它轻易丢弃,以免到最后,落得一个悲惨的下场。 他一点都不想经历,对人抱有期待,又被人抛弃的感觉。 从小他就知道,对别人抱有期待,是一件最愚蠢的事情。因为他知道,这样的期待,会带来一个怎样的结果。而那样的结果,即便是他,也感觉无法承受。 若是能熬过去,他自然会变得更强。但若是熬不过去,也许这一辈子,他都要活在这样的阴影下了。 但是灵儿这一待,居然就待了十几年。 十几年,她对自己,都是一样的,从未改变过任何。从来没有因为他的出身瞧不起她,也不会因为旁人对他指指点点而疏远他。 她总是用自己的方式,在小心翼翼的保护着他,偶尔想要亲近他,但最终还是不敢靠近,只是默默地陪伴着他。 胡钰一直认为,这就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相处的方式。但今日若非灵儿这般态度,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也许,根本就不了解灵儿的想法。 他知道灵儿心里想的是什么吗?他知道灵儿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他知道灵儿平日里最喜欢的东西是什么吗?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她偶尔都喜欢做些什么呢? 这些问题一个个的冒出来,胡钰只感觉自己的嘴巴愈发的苦涩。 因为……他似乎的确不是那么的了解。真要说的话,似乎也就是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他能够注意到一点灵儿的小细节。 但是在自己的面前,灵儿从来都是一副活泼开朗的模样,似乎从未见过她有不开心的时刻。 可是一个人,真的会每天都这么快乐,而没有丝毫的难过吗? 灵儿又不是神。 可是她貌似真的没在自己面前暴露过自己的不开心,甚至是脆弱。 胡钰想到这里,内心多了几丝挫败。这种感觉,令他心如刀割,他突然发现,自己太自私了,一直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总是下意识的推开周围的人,将一切的过错都推在别人的头上。 他的确是个受害者没错,但灵儿是无辜的呀。他有什么理由,将这一切推到灵儿的身上呢? 她明明什么也没做,甚至还帮助了自己这么多。 胡钰觉着,自己就像个混蛋似的,也难怪灵儿如今会犹豫了。 他一开始,心底还带着恼意,因为他从没想过,灵儿会拒绝自己。但是现在,他想通了之后,忽然有些不确定了。一颗心,也浮浮沉沉,犹如海藻一般,摇摆不定。 若是灵儿拒绝了他,他该怎么办? 胡钰想到这里,心底更为惊慌了。 他刚刚才想清楚了一切,看明白了自己的心,怎么老天爷突然一下子,又让他跌回谷底呢? 灵儿此刻一颗心的确满是纠结,但她纠结的并非是要不要嫁给胡钰,她担心的是,若是她真的嫁给了胡钰,胡钰会不会被周围的人看轻,认为他是看上了自己的什么东西,才跟她在一起的呢? 毕竟,她作为家中的大小姐,他们的家族,在皇室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强族。虽然灵儿素来不关心周围的事情,但她也很清楚,旁人跟她的家族联姻,意味着什么。 灵儿心思是单纯,但她并不笨。相反,她还很聪明,她能够看到很多旁人忽略掉的东西,只是她很少会表现出来罢了。 但这不代表,她不懂。 家中素来对她宠爱有加,捧在手心都怕化了。若非由着她的性子,否则,怎会让她一直陪伴在一个男人的身边,说出去,对她的声誉也是十分有害的。 若是被有心人抓住了把柄,那更是不利。 但家中长辈从未说过她半句,发生什么事情,也只是默默地帮她处理,从来不会告诉她应该要怎么做。 因为他们只希望自己快乐。 在这样幸福的环境中长大的灵儿,一颗心更是善良。她有一个很美满的家庭,因此她希望,自己也能够将一点快乐带给胡钰。 她觉得,胡钰会需要这样的温暖。 可是如今,胡钰是真的因为喜欢自己,才跟自己在一起……还是因为她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他也没有其他的选择,所以才选择了她呢? 灵儿想到这里,眼底闪过了一丝忧愁。 她真正担心的点,其实在这里。 是的,她害怕,胡钰是因为自己对他好,他才愿意跟自己在一起,而非是因为喜欢…… 第六百五十五章 美丽的误会 灵儿抬起头,对上了胡钰的眸眼,依然是熟悉的淡漠,里头似乎夹杂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让她一时无法体会。 钰哥哥,究竟是怎么看待她的呢? 这个问题,灵儿很想问出口,但她又很害怕。 她担心,那个答案,是自己不想知道的答案,是自己不想面对的答案,到了那个时候,自己该如何自处? 一直以来,虽然钰哥哥都知道自己对他的心思,但实际上,灵儿从未直截了当的表达过自己对钰哥哥的心思,她并非不想表达,她只是害怕,一旦说出口,有些事情,也许就会相应的改变了。 若是钰哥哥一直都只把她当做妹妹看待,而非对待喜欢的人,那她该如何是好? 也许是为了保护她的颜面,所以没有直接拒绝吧。毕竟,她对钰哥哥这么好,也许他对自己的确是有感情的,但这样的感情,并非是她想象的那样。 若自己真的说出了口,钰哥哥也许就会……拒绝自己了。 她不想让钰哥哥为难,也更不希望,钰哥哥对待自己,只有愧疚和感激。 这些东西,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因此,这么久以来,灵儿从未主动的开口对钰哥哥表达过自己的喜欢,并非她害羞,只是单纯的害怕与担忧,害怕自己的一腔情感,最终都付诸流水,什么都得不到。 既然如此,倒不如将它埋藏在心底,即便钰哥哥看出来了又如何?他什么也没有说,不是吗? 也正是因为胡钰这样的态度,令得灵儿的心底,一点安全感都没有。他明明知道自己是这么的喜欢他,但却从未表达过什么。 虽然灵儿也知道,这并不是胡钰的错,毕竟让她将情感寄托在他身上的人,又不是胡钰。灵儿只是不希望,到头来,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哪怕真的是,她也不希望这个情感被打破,被撕裂开来,暴露在众人的眼皮底下。 她的确是怂了。 也许也只有在面对胡钰的时候,她才会整个人都小心翼翼,不知所措吧。 灵儿的一颗心不受控制的窜动,脑子里也全是乱七八糟的想法,她看着胡钰深沉的望着自己的眸眼,眼底多了几丝慌乱。 她别开双眼。 “钰哥哥,我……” 胡钰此刻的表情带着一丝阴沉,灵儿不知道他是怎么了,莫非是担心自己说了这番话,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若是没有回应的话,他会感觉很没有面子吗?但是钰哥哥,并不是这样的人呀。 胡钰的一颗心,其实也乱得不行。 他想到了很多以前的事情,没想到一眨眼,就过去了这么久,他一直都没有给过灵儿任何的回应,灵儿如今带着一丝逃避的目光,深深地刺痛了胡钰的心。 若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那他该怎么办? 可是若这件事情让灵儿这般为难,他又如何忍心继续下去? 这件事情,原本胡钰其实之前也还没有想过,但经过最近经历的一些事情,再加上苏晚卿他们一群人的刺激,胡钰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是时候,给灵儿一个说法了。 她一直都默默地陪伴在自己的身边,即便从未说过什么,但胡钰岂会不知道她的心思?若是一个女子不喜欢你,又怎么会从一个小女孩,一直成长为翩跹少女,还依然留在他的身边呢? 更何况,他从来都不是什么身份显赫的贵族公子,而是一个从小就被各式各样的人唾弃的一个私/生子。这样的他,性格冷漠低沉,阴暗沉默,就像是活在黑暗中的动物一般,根本无法离开黑暗,只能静静地待在其中,感受着被黑暗吞噬的滋味。 可是灵儿却偏生喜欢待在这样的他的身边,从未离开过,若说他是黑暗中舔舐伤口的动物,那么灵儿便是天边最耀眼的阳光,在他这二十多年中,一直甘心释放自己温暖的亮光,只为了将他照亮。 他以为她这般耀眼,又怎会甘心做这样的事情。但事实证明,灵儿跟他想象的根本不一样,她单纯善良,但也坚强勇敢。 这样的她,早就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深深地印在了她的心底,无法自拔。 等他醒悟过来的时候才发现,灵儿的身影,已经被他牢牢地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如同在他的灵魂上留下了一枚印记,永远也无法消除。 而他曾经试图将她拉扯出自己的生命,却不料,两个人的距离反而越来越近。 如今,这样的印记,他早就不想消除了。他心甘情愿的,让那枚印记,越印越深,直到融入他的身体里,他的骨血里。 胡钰沉默了半晌,一双深沉的眸子牢牢地盯着灵儿看,恍然间才察觉,似乎自己的气势,吓到了她。 胡钰收回了身上无意识中散发出来的阴暗气息,恢复了平日云淡风轻的模样,但也只有他知道,这云淡风轻的背后,是怎样的挣扎纠结。 “灵儿,这件事情……你可以暂时先不用回答我,我会给你时间,让你好好想一想的,你不用急着……”拒绝我。 灵儿没想到有一天,胡钰居然会用这样的口吻跟自己讲话,似乎带着一丝无所谓,但其中又隐约蕴含着一丝小心翼翼。 难道,是她想太多了吗? 钰哥哥,怎么会像自己一样小心翼翼呢,他原本就是冷傲的,狂妄的,自信的,不会这般畏畏缩缩的。 一定是自己想太多了。 灵儿在心底这般告诉自己。 同时,心底不可避免的,还是涌上了一丝难过,脑子里也禁不住的胡思乱想。 钰哥哥为什么这样对自己说呢?难道是因为,他在说出那句话之后,心里就已经后悔了,但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已经收不回来了。所以钰哥哥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再好好的思索一下吗?其实他的心底,并不希望自己嫁给他吧? 否则,他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了。他明明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又怎么可能会拒绝他呢?但他却说,让自己再好好想一想,不用急着回答他。 钰哥哥果然……是后悔了吧? 灵儿因为脑子里乱糟糟的,原本心情就有些低落,此刻还是依然努力扬起嘴角,冲着胡钰挤出了一个笑容。只是这个笑容落在胡钰的眼里,真是怎么看,都丑的可以。 明明就不想笑,为什么还要逼自己笑呢? 胡钰只能想到一个解释,那便是灵儿其实并不想嫁给他,但碍于面子又不好拒绝他,在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之后,她心里依然觉得很不好受,但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为了不让自己担忧,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胡钰的眼底,更为阴沉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灵儿的心底眼底,已经不全都是他的身影了呢?可是自己,却并没有发现。 如今她的态度,不是很明显了吗? 胡钰感觉心底难受不已,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浓浓的挫败感。 也许,真的是他的问题,他一直都没向灵儿表达过自己的心迹,灵儿也不知道自己对她究竟是怎样的态度,又怎么可能会相信他呢? 他根本就没有给过灵儿任何的安全感。 如今这般突兀的说出这番话,难怪她会纠结了。她会不会以为,自己是为了什么目的,才会说出这番话来。 胡钰脑海中掠过这个想法,他眼睛微微睁大。 很有可能。 灵儿对他的感情,他又怎么能够去怀疑? 也许……是别的因素,让她露出这样的表情。 灵儿虽然心思单纯,但她并不笨,很多时候,她在面对了不好的事情,依然选择用原谅和认真的态度去面对,并不似那些身居闺阁的贵族小姐一般,除了不谙世事,就是不谙世事。 但放弃绝对不是他胡钰的作风,如今灵儿有些犹豫,但他相信,只要他愿意去付出,去挽回,让她知道她这么久以来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他不会让她离开自己。 想通了这一层,胡钰顿时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抛到了一边去。 现在,他需要让灵儿知道自己的心思! “灵儿,我……”胡钰的喉结上下滚动,他的嗓音带着一丝低沉,眼里也多了一丝紧张。 他不善言辞,更何况还是表明心迹。因此,要说出那番话,需要极大的勇气。 灵儿疑惑地看着胡钰,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这般……紧张。 难道是担心,自己真的答应了他吗? 想到这里,灵儿的心底泛起了一丝苦笑。 “钰哥哥,你不必说了,灵儿明白你的意思。” 胡钰:……?他有些怀疑的看了一眼灵儿,她真的知道? “你真的……明白我的意思?”那你为何还不答应我? 灵儿对上胡钰明显不信的目光,心下更是堵得不行,涨涨的,热热的,难受不已。 她垂下头,声音小小的。 “我明白钰哥哥的意思,钰哥哥一直以来,都把我当成妹妹看待,想要娶灵儿只是为了弥补灵儿罢了。但是钰哥哥,灵儿真的不需要你这样……你不必这样……委屈自己。” “咔嚓”的一声,胡钰手中的一把软剑,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断掉了。 他一双眸眼阴沉沉的看着灵儿,似乎还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你的意思是,我向你求亲,实际上是在委、屈、自、己?” 胡钰一字一句的说道。 第六百五十六章 吻 灵儿看着胡钰的双眼,他的眸中分明带着一丝以往的冷漠淡然,但却硬生生让她的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总感觉,钰哥哥看她的眼神,有一点可怕呢。 “难、难道不是吗?”不知为何,灵儿的气焰忽而弱下去了不少,连带着说出口的话,也带着一丝结巴。 胡钰一双漂亮的眸眼眼底隐含着危险。 “灵儿,你当真是这么认为的吗?”他一边询问着,一边一步一步的靠近。 灵儿也下意识的一步一步后退,似乎是被胡钰身上的气势给吓到了。钰哥哥,为什么用这么凶狠的眼神看着自己,难道,她说的不对吗?他从未向自己表达过心迹,他明明知道,自己有多喜欢他,却从来没说过什么,哪怕是一句认可,通通都没有! 灵儿想到这里,心里又腾起了一股委屈和不满,原本微微弯曲的腰杆,此刻也挺得笔直。一双大大的杏眼,瞪向了胡钰。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钰哥哥你从来都没有对灵儿说过任何一句喜爱的话,如今却突然要灵儿嫁给你,这难道不奇怪吗?钰哥哥从来就没把灵儿的心意放在眼里吧?既然如此,又何必说出这样的话来!” 灵儿越说,眼里气愤的意味越浓烈。 是,她的确是很喜欢胡钰,但这并不代表,她可以任由他践踏自己的感情,任由他对自己胡作非为。明明就对自己的敢情不屑一顾,他怎么可以这般堂而皇之的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是太过分了!这根本,就不是她认识的那个钰哥哥! 灵儿此刻气得身子都有点儿发抖了,她甚至都要怀疑,面前的这个钰哥哥,是不是体内的芯子都被换了,已经换成了另外一个人。否则,他怎么会这样! 胡钰还是第一次看到冲自己发脾气的灵儿,毕竟她之前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是断然不会对自己露出这样的表情的。但是这样的灵儿,不仅让他感到有一丝新奇,而且……她生气的模样,脸颊鼓鼓的,背后似乎还竖起了一根尾巴,像是一只小动物一般,好可爱…… 灵儿此刻不知道,胡钰在心中的想法是这样的。她一脸气呼呼的瞪着胡钰,以为他因为从未见过自己生气的模样,被自己吓到了。 但灵儿的心中也只是一瞬间有一丝懊恼,但很快就被不满和委屈取代。凭什么自己一直都要让着他?明明这一次,是他的错,但他居然还这般理直气壮,仿佛做错事情的是自己一般。 灵儿真是越想越觉得委屈,他这是凭什么呀,不就是仗着自己喜欢他吗!否则,她才不会让他在自己的面前为所欲为呢! 灵儿虽然从来不会在身份上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但她好歹在家里,也是一直被从小宠到大的小公主,想要什么东西没有?她的性子潜在中还是有着一丝任性的,只是在遇到胡钰之后,她从来都没有表露出来过。 因为她不想让胡钰看到这样的自己,他一定不会喜欢的。 可是今天,她实在是忍不了了,因为这一次,胡钰真是太过分了!她也是有自己的尊严的,而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小可怜! 她要让钰哥哥知道,自己也是有脾气的! 但灵儿哪里会想到,自己自以为这副神态凶残得很,落在胡钰的眼里,却变成了可爱……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猫咪,让人忍不住想要给她顺顺毛。 事实上,胡钰的确也这么做了。 他向前几步,在灵儿还未后退之际,伸出手,一把将她的小手抓住,狠狠地往自己胸前一拉。 灵儿猝不及防,被他这么一扯,一下子掉落在胡钰的怀里。 她原本以为胡钰伸出手,是想要教训自己,正想躲。但岂料,她快,胡钰更快,她根本就躲闪不及。 在脸蛋撞上胡钰有些硬、邦、邦的胸膛时,灵儿还处在有些懵逼的状态,直到鼻子传来一阵细微的疼痛,才让她回过神来。 等灵儿醒悟过来自己此刻正躺在胡钰的怀里,被他牢牢的搂住时,所有的气愤和委屈,顿时全都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酡红,一阵又一阵的热量,从男人的胸膛传来,鼻翼间满满的都是男人的味道,这样的感觉有些陌生,却又令她感觉到了一丝安心。 在很久以前,她就渴望着,有一天,能够这样躺在胡钰的怀里。但是这样的事情,对她来说,就像是梦一般,根本就不可能实现。 可是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而且还是自己第一次发脾气的时候,钰哥哥……居然抱住了她! 灵儿有些呆愣愣的呆在胡钰的怀里,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一股股热量已经下意识的袭上了脸蛋。 胡钰第一次抱灵儿,怀里的身子小小的,软软的,香香的,是她独特的味道。原来,抱着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 原本凶狠的猫儿,在落入他的怀抱以后,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整个人都没有任何动静了。她傻傻的呆在他的怀里,直到胡钰将她的头从怀里“揪”出来,对上她酡红的小脸,她才回过神来,但神情还带着一丝恍惚。 对上胡钰似笑非笑的神情,灵儿终于回过神来,她的眼底飞快的闪过了一丝羞涩,哪里还有一开始的气势汹汹,早就焉了吧唧的。 但是,钰哥哥为什么要抱住自己,他明明就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做出这样令人误会的举动? 灵儿忽而咬紧了唇,这样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她想知道的事情,从来都不会遮遮掩掩。既然她好奇,那么她就一定要问出来。得到一个答案……也好,这么久以来,她一直都有意无意的逃避着面对胡钰的态度,生怕他拒绝自己,所以她从来不会表明自己的心迹。 因此,胡钰没有回应过她这件事情,既让她有些失落,同时也带着一丝庆幸。这样一来,自己就还能继续呆在他的身边,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若是说了出来,也许一切就会被改变,万一她再也不能呆在他的身边,那可如何是好? 因此,虽然心里带着一丝忐忑,灵儿还鼓起勇气问了出来。 “钰哥哥,你……为什么要抱我?” 胡钰垂下头,看向怀里的人儿,她一张俏脸上还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红晕,但眼神中却多了一丝坚定。 这样的她,明明就很怂,但却依然充满了勇气。令他……感觉很心动。 胡钰定定的看着灵儿,无视了周围一群吃瓜群众的眼神,微微低下了头,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住了面前那粉白的唇/瓣。 柔/软的,甜甜的触感,令胡钰的眼神微微暗了下去。他忍不住加深了这个吻,温柔的轻轻舔/舐着她的樱唇,小心翼翼,如同对待一个珍贵易碎的宝物一般。 而面前的人儿,一双杏眸猛然睁大,眼底全是难以置信。 灵儿震惊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她从未想过,有一天,钰哥哥居然会亲她!可、可是,为什么……钰哥哥要这样做? 灵儿已经来不及想更多的事情了,因为胡钰的吻愈发的加深,这种感觉很奇妙,唇上传来酥酥麻麻的触感,让她整个身子都瘫软了下去。 胡钰看着灵儿忍不住紧紧闭上的双眼,以及脸颊上愈发加深的红晕,尝到了她甜美的感觉,男人眼底仿若刮起了一阵风暴一般,但表面上,却依然是不动声色。 就在灵儿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条即将溺死的鱼儿,将要窒息的时候,胡钰才缓缓的放开了她,他放开她之后,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添了添自己的唇。 灵儿睁开了眼睛,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男人的眼底闪着一丝妖冶的光芒,这是她从未见过的,胡钰的另一面,仿若黑暗中尊贵的魔族一般,而她,就是被他盯上的猎物。 那一双带着奇异光芒的眸眼,让胡钰的俊脸上染上了奇妙的色彩,似乎更加俊美了。因此,灵儿又一次呆住了。 她甚至忘记了问出口。 但胡钰显然并不打算放过她,他的一只手还牢牢地搂住她的腰,将她娇小柔软的身躯困在自己的怀中。胡钰伸出自己纤长的手指,轻轻的抚过灵儿被他亲得有些红肿的樱唇,眼底暗光流动。 灵儿感觉胡钰的手指仿佛羽毛一般抚过,又带起了一阵酥麻的感觉,她的睫毛忍不住轻轻颤了颤,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看向何处。 灵儿别过脸,强迫自己不去看面前的男人。她的钰哥哥,一定是被调包了,否则他怎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而且……还是对着自己…… 他的眼神太具有侵略性,仿佛随时都要将她吞吃入腹一般。 灵儿不敢看,她的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着,根本不受控制。 面前的胡钰,自然听得到,怀里的人儿似乎要震破天际的心跳声。 “灵儿不问,钰哥哥为什么要亲你吗?”胡钰的声音喑哑,似乎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第六百五十七章 告白 灵儿的下巴被面前的男人微微抬起来,强迫着对上他带着一丝邪意的双眼。 会露出这样表情的男人,怎么会是她的钰哥哥啊啊啊!灵儿表面僵硬着一张小脸,心里却忍不住疯狂叫嚣。她不相信!她的钰哥哥,明明从来都是高冷的,如同天山上的雪莲一般,令人根本不敢直视。 可是现在的他,仿佛是从地狱走出来的,妖娆的罂粟花一般。明明让她感到有些陌生,但却忍不住想要靠的更近一些,再近一些,沉溺其中,永远也无法自拔…… 灵儿的脑海中闪过这样的想法,她忍不住吓了一大跳,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这种想法很危险,要不得!老天爷,快还给她正常的钰哥哥呀! 虽然灵儿的内心在叫嚣着,但表面到底没敢表现出来,这样的想法,让她几乎忘记了,方才被胡钰亲上的那种奇特的感觉。 这会儿听到胡钰直接开口询问,她才反应过来,身子更为僵硬,脸上也“腾”的升起了几片清晰的红晕。 “我我我——”灵儿讲话都变得结结巴巴的。 “钰哥哥你为什么……亲我?”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如同蚊子一般,微弱的几乎听不见。 “灵儿这么聪明,不如猜猜看?”胡钰眼中带着一丝促狭,但面前紧张不已的人儿并没有看出来。 “我、我不知道。”心中有一个期盼已久的答案,想要就这样不管不顾的说出口,但她又害怕,并非是自己所想的那般。 到时候,她该多丢脸哪?她可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而且……她凭什么以为,钰哥哥会喜欢她呢?说不定,他只不过是为了耍自己罢了。 在对待喜欢这件事情上面,灵儿的确是一点信心都没有。明明她陪伴在胡钰的身边这么久,却依然不敢想,胡钰会喜欢她。 若是他喜欢自己的话,他也许早就说了……所以,灵儿潜意识中,并不信任此事。 胡钰低头看着怀里讲话结结巴巴的人儿,她的眼底带着一丝不信任与怀疑,再往里看去,她的双眸宛若一汪深潭,里面蕴含着一丝自卑和胆怯。 即便未刻意显露出来,但却被胡钰察觉到了。 他的心底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此时此刻,他还有什么事情是不明白的呢?他的傻灵儿。 胡钰这般想着,已经长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再度将面前的人儿搂入了怀中,只是这一次,他使出来的力道,比之前重了许多。 胡钰紧紧地搂住灵儿,怀里软绵绵的身子,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充实和快乐。他微微低头,闻着面前人儿的发香味,眼底一片从未出现过的温柔。 可惜,此刻灵儿正躺在他的怀里,并没能看到。 “傻灵儿……” 就在灵儿僵硬着身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胡钰蓦然开口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叹息。 “我喜欢你,灵儿。” “!?” 明明只是简单的几个字,却仿若烟花一般,“轰——”的一声,在灵儿的脑海中炸裂开来。她她她,她没有听错吧? 钰哥哥居然说……他喜欢她! “砰砰砰——”身体早已先一步,比脑子更快的反应过来,灵儿的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几乎要跳出她的胸腔来。 但随之而来的,则是难以置信之后的狂喜。 她从胡钰的怀中胡乱的探出脑袋来,一双杏眸一眨不眨的盯着胡钰看,仿佛自己听错了一般。 “钰哥哥,你说的……是真的?”灵儿按捺住内心的狂喜,忍不住开口问道。 她还是感到有些难以置信,钰哥哥,真的会喜欢她吗?他所做的一切,也并不是因为要弥补自己吗?她想要亲自确认这个答案,才能够安心。 胡钰看着灵儿呆呆傻傻的可爱模样,轻笑了一声,原本常年冰冷的俊脸,此刻因为这个笑容,变得完全不一样。山上的雪莲缓缓绽放,光彩夺目,令人难以移开目光。 灵儿一时之间,也看呆了。她目不转睛的看着胡钰,一时间忘了反应。 直到胡钰伸出手,轻轻的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尖,她才缓缓回过神来。顿时,脸上的热度,似乎又升高了一些。 她低下头,表情有些慌乱,如同小鹿一般不知所措。 胡钰看着怀中人儿的模样,忍住想要再次亲上她的念头,轻声的开口说道:“灵儿,你陪伴在我身边这么久,钰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灵儿听到胡钰的话,怔了半晌,随后喃喃的小声说道:“那钰哥哥想要娶灵儿,也是因发自内心的喜欢灵儿,而不是为了补偿灵儿吗?” 这个问题一出,胡钰立刻明白了灵儿的想法,他哪里还不清楚,之前灵儿究竟是怎么想的。难怪,她会不信任自己。 真不知道,她这个小脑袋瓜里,究竟装的是什么东西。在得知她最真实的想法之后,胡钰可谓是又好气又好笑。 他忍不住伸出手,戳了戳面前人儿的脑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灵儿,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胡话?我胡钰,是会因为感激一个人,而做出以身/相许的举动吗?在你眼里,我胡钰就是这么无私的吗?就算我要报恩,也不会采取这样的方式,这不仅是对你不负责任,同时也是在侮辱我自己,你明白吗?” 胡钰说到最后,语气染上了一丝严肃,眼神也变得认真起来。 他胡钰,即便再无私,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更何况,他原本也不是一个多么善良的男人。只是在灵儿的面前,他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因为她是那样的单纯善良,让人根本不忍心想要伤害她。 所以这些年来,尽管他没有察觉到自己对灵儿的感情,但是潜意识里,却也不希望她离开自己的身边。这么多年以来,他的身边除了灵儿,也没有接触过其他的任何一个女子。以前的他怎么就没想到呢?早在那个时候,自己的一颗心,就已经落在灵儿的身上了。 只要想到,自己若是找了别的女子,灵儿一定会难过,一定会躲起来默默地哭泣,他一点都不想看到她的眼泪。以前只觉得这样的事情他没有去做,是觉得惹哭灵儿,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到头来还得自己去哄,那何必要给自己增添这样的麻烦呢? 但他却不曾想过,自己根本也没什么义务要去哄灵儿,只是他那个时候从未发觉罢了。若是他真的想要找别的女子,早就动身了,何必等到现在呢? 因此,灵儿这般想,胡钰的心底,其实隐约有一丝委屈,只是他表面上并不显露。但语气中,却依然多了一丝冷意。 在灵儿听来,便是胡钰在怪罪自己,居然有这样过分的想法了。 她的脸色微微发白,之前的血色褪去,眼神中的狂喜也隐去,随之而来的是不知所措和害怕。 她咬住嘴唇,小声的说道:“对不起,钰哥哥,灵儿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在你眼里,难道钰哥哥就是这样的人吗?” “不、不是的——”灵儿有些慌乱的摇头,眼中似乎隐约染上了湿意。 她复而垂下头,试图掩盖住自己的神情,声如细纹。 “灵儿只是觉得……钰哥哥不会喜欢灵儿。” “为什么?” “毕竟、毕竟钰哥哥这么好,这么优秀,而灵儿这么普通……” 可是尽管这样,钰哥哥为何要用这么凶的语气跟她讲话,她明明已经道歉了……灵儿想着,眼眶渐渐地红了。 但她低着脑袋,胡钰一时之间也并没有发现。 此刻,他的语气十分的严肃。 “灵儿你抬起头,看着我。” 灵儿担心胡钰看到自己的表情,那实在是太丢脸了。 因此,她胡乱的摇着头,就是不愿意抬起来。 胡钰看着怀里的人儿忽然变得这般不听话,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不允许灵儿这般想自己,她明明这么好,该珍惜的那个人,明明是他才是。 “灵儿,难道你不愿意看钰哥哥一眼吗?” 胡钰的声音明显软了下来,他与灵儿相处了这么多年,又怎么会不知道。灵儿的性子,分明是吃软不吃硬的,若是来硬的,恐怕以她倔强的性子,早就更加不开心了,到时候只会更加适得其反。 灵儿依然摇着头,声音小小的,听起来脆弱不已。 “不愿意……”她喃喃的说道。 胡钰:“……难道是钰哥哥变丑了所以你不愿意看吗?” 一旁的吃瓜群众们表示,这出戏明明可以早点结束,但因为男的不说,女的不提,就这样僵持了这么久,他们表示很着急哪。 一旁的大力将大刀扛在肩膀上,忍不住吼了一嗓子道:“灵儿妹妹,你若是不喜欢你钰哥哥,可以考虑考虑你大力哥哥。你瞧瞧大力哥哥的肌肉,站在大力哥哥身边,可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此话一出,灵儿顿时抬起小脑袋,看了一眼大力,随后飞快的低了下去。 但她的眼中,却是多了一丝笑意。没想到大力哥哥,讲话如此幽默。 她眼中的笑意,恰巧被胡钰捕捉到了,他顿时就不满意了。 “灵儿,你别听那个猩猩瞎说,他哪里有我长得好看?” 大力一听,顿时就怒了。 “你这个臭小子,你说谁是猩猩!” “谁应了我就在说谁。” “找打——” 第六百五十八章 命中注定 胡钰在面对除了灵儿以外的人,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淡和孤傲。即便对面是与自己结下“不打不相识”之缘的大力兄弟,也不例外。 大力站在一旁,此刻已经暴跳如雷。这个臭小子,原本他还好心好意想要帮他一把,让灵儿姑娘尽快答应他。 没想到,他这会儿居然还倒打一耙,说自己是猩猩!你见过有这么英俊的猩猩吗?见过吗!绝对没见过! 不对,他才不是什么猩猩呢。想他大力在他们族里,即便不是力气最大的那个,那也绝对是最受欢迎的那个。那么多花季少女,但凡是他出现的地方,总会围满了人。 虽然大力表示,他从来不会在意这些东西,甚至已经习以为常,觉得理所当然。但听胡钰这么说出来,他就是觉得不爽哪!怎么到了胡钰这儿,自己就变成劳什子大猩猩了?真是太不尊重人了! 对于胡钰而言,灵儿是他的,谁也抢不走。还是这么个大个子男人,而大力虽然人高马大的,还一脸的络腮胡子,但实际上,他的确是个很英俊的,极具男性魅力的男人。 在他的身上,有着许多中原男人都没有的野性之美,狂野而奔放,难怪会令很多女子为此红了脸。 不管大力此话是不是开玩笑,他都不允许。他不允许有任何的男人,在灵儿的面前蹦跶,当初那个蠢男人也就算了,他根本没把那个货放在眼里。 如今,他不允许有任何人阻挠灵儿,她一定是自己的。 因此,面对大力愤怒的表情,胡钰只是给了他一个轻飘飘的眼神,随后搂紧了怀里的人儿,不着痕迹的将她的身子调转了一个方向,让她背对着大力。同时,温柔的嗓音也渐渐蔓延开来。 “灵儿,你莫要听旁人胡说八道,以前是我一直没有察觉自己对你的感情,如今才幡然醒悟,你还愿意接受我吗?” 一旁的大力听到胡钰这番说辞,忍不住撇了撇嘴,说好的高冷如雪莲的人设呢!怎么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你的朋友知道你的操作这么过分吗!万万没想到,你居然还是个十足的醋缸子,连他说一句话都不许,真是幼稚! 灵儿姑娘,你清醒一点,这分明是头狼,你可不要被他骗了! 大力很想将心声说出来,但此刻灵儿早就被胡钰的几句话给震得找不着北了。她被他搂在怀里,鼻翼间全是他的味道,脑袋早就晕晕乎乎的,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了。 此刻她的脑袋中,全都回荡着胡钰说的那句话。 你还愿意接受我吗? 接受! 钰哥哥居然问她愿不愿意接受他!她怎么可能会不愿意!她做梦,都在期待着这一天的降临。只是没想到,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她竟然有些蒙住了,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 “我……”灵儿轻咬着唇,想要将答应的话语说出口,但心念一转,又忍不住担忧,自己这般直截了当的说出来,会不会显得太不矜持了…… 胡钰没想到,自己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的灵儿居然还有一丝犹豫,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他的魅力下降了吗! 他侧目瞟了一眼大力,眼底多了一丝阴沉。 “灵儿,你不会真的看上大力那臭小子了吧?” 大力:……你才是臭小子,你全家都是臭小子! 灵儿一听,顿时知道胡钰误会了,她连连摆手,生怕胡钰冤枉了大力。 “不是的不是的,跟大力哥哥没有关系,你不要误会他。” 胡钰:……还说不是看上了他!都为他说话了! 灵儿没想到,自己这句话,反而让面前的男人神色更为阴沉了。她的小手顿了顿,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 胡钰沉默了半晌,忽而气呼呼的,将灵儿的小脑袋重新往自己怀里带,不满的开口说道:“我不管,反正不管你答不答应,我都要娶你。”胡钰的语气仿若小孩子一般,得不到糖,就开始无理取闹。 实际上,他的心中也带着一丝隐隐的紧张,只是并未表现出来。他也会担心,自己会不会被灵儿拒绝。若是真的被她拒绝了,那自己可怎么办才好? 胡钰搂着灵儿,一颗心乱乱的,他以前何曾有过这样的感觉,居然因为一个女子而扰乱了整片心湖。 也许在以前,他一定会及时掐断这条苗头。但是现在,他却甘之如饴。 灵儿听到胡钰这般说话,眼底惊讶之色更浓,她微微张了张嘴,半晌,才轻声开口道:“钰哥哥,你不要误会,灵儿……愿意嫁给你的。”她的声音小小的,微弱不已,若非胡钰就在她的面前,耳力灵敏,恐怕都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灵儿说完这句话之后,耳边传来了胡钰似乎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的声音。 “真的?” 她的一颗心,忽而就落回了实处。是了,她怎么会怀疑钰哥哥对自己的感情呢?他说有,那便是真的。他说喜欢自己,那也绝对是真的。毕竟钰哥哥,向来是不屑做那些惺惺作态之事,更不屑于骗人。更何况,还是对待感情的事情。 她相信,对于钰哥哥来说,他对待感情,会比任何人都更为慎重。毕竟他小时候,受到过太多的冷眼,吃过太多的苦头,自然不会轻易的将哪个人放在心上,对她敞开心扉。 万幸的是,自己终于做到了,也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但实际上,若是钰哥哥真的不对她表白心迹,她也早就做好了,这一辈子,都默默地陪伴在他的身边的准备。毕竟她的心里,也容不下其他的男人了,更别提,会嫁给别人了。 她的眼里心里,全都只有胡钰一个人。 在很久以前,久到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在看见他温柔的对待那只猫儿的那一刻,自己的心里,就已经有了这样的决定吧。 如今耳边传来胡钰显而易见的带着喜悦的声音,灵儿回过神来,从他的怀中探出头来,勇敢的对上了那双认真的眉眼,看到了他宛若深潭的眸眼里,隐隐约约透露出来的温柔,怎么都掩盖不住。 自己方才,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嗯。”灵儿重重的点了点头,看着胡钰,绽放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太好了……”胡钰喃喃的说道,他下意识的将灵儿搂得更紧,仿佛这样才能更真切的感觉到,她此刻就在自己的身边。 她答应他了! 这个消息,让胡钰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体会到狂喜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他如同一个毛头小子一般,嘴角露出了一丝带着傻气的笑容。 但此刻,谁也不会嘲笑他,因为这对有情人正紧紧拥抱在一起,而他们也有幸成为了见证人。 苏晚卿扯了扯裴修的衣角,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神,她眨了眨眼睛。 他们好甜呀。 裴修接收到她的信号,微微挑了挑眉。 难道我们不甜吗? 苏晚卿撇了撇嘴。 你多久没有跟我说这种甜言蜜语了? 裴修的眼睛也学着她一般眨了眨。 晚晚,你也知道,我素来不会在嘴上说这些,我都是喜欢亲自去“做”的。 苏晚卿:……她总感觉,从自家夫君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一丝不大对劲的意味。等等,他怎么突然变色了!? 苏晚卿决定停止跟裴修的交流,跟这个男人在一起越久,她越明白,这个男人不要脸起来,究竟可以多不要脸。 她撇开脸,不再看裴修。 裴修耸了耸肩表示,自家的媳妇儿真难伺候,但是自己娶回来的媳妇儿,哭着也要哄着惯着,除了哄着惯着,他还能怎么着咧? 一旁的裴羽墨注意到苏晚卿和裴修之间的眼神互动,她的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晚卿跟她六哥这眼神交流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他们在进行脑电波之间的交流吗?还是在进行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对话。 总觉得六哥的眼神怪怪的,是她的错觉么? 裴羽墨想了想,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很快就将脑袋扭到了另一边。 罢了罢了,这对老夫老妻之间的想法,可不是她这等人可以揣测的,她还是省点心思,多为灵儿他们送祝福吧。 虽然跟灵儿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裴羽墨觉着她也的确是个善良可爱的少女,如今能够守得云开见月明,她也挺为灵儿感到开心的。 裴羽墨看着这一幕,忽而想起方才,容言玉也对自己说过类似的话语,她的脸蛋不禁多了几丝红晕。 等国土争霸赛结束之后……她也要跟言玉成亲了呢。 在以前,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亲。 毕竟以自己这跳脱的性子,根本就耐不住,逮住机会就会往外跑。更何况,这么多年以来,她也见识过不少东西,眼界也非普通的公主能比,自然不觉得,自己有朝一日会喜欢上什么人。 也许她从未觉得,自己会遇到喜欢的人。 但缘分就是这般防不胜防。 说到底,这件事情,还得感谢晚卿。若非她,也许自己根本不会认识容言玉。即便是认识,也是换了一个场景,也许两个人之间也不会擦出火花。 灵儿和胡钰也是一般,若灵儿没有一直陪伴在胡钰的身旁,给予他这么多的支持和力量,恐怕胡钰也不会彻底向灵儿敞开心扉。 所以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第六百五十九章 管好你的男人 旁边的大力看着胡钰与灵儿抱在一起,忽而接收到了胡钰投过来的,带着一丝挑衅的目光。 大力:……真是个幼稚鬼! 算了,他大力爷大人有大量,才不会跟这个男人一般见识。只是胡钰高冷淡漠的形象,已经在他的心中轰然崩塌了。他说的鬼话,自己才不会信呢!想起自己还将他当做酣畅淋漓的对手,大力在心中默默地嫌弃了自己一番。 自己之前,真是想太多了。 胡钰的本性,根本就是个闷骚男! 旁边的佛兄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喃喃的说了一句:“阿弥陀佛。” 大力:……这个佛兄,为什么还带着头发,他干脆出家得了!反正他这样的人,无论走到哪里,寺庙绝对乐意收了他! 然而,佛兄并未听到大力的心声,因为此刻他的注意力已经被苏晚卿给吸引了去。 待灵儿红着小脸从胡钰的怀里退出来之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苏晚卿等人,随即垂下自己的小脑袋,一声不吭。 胡钰看着灵儿可爱的模样,低低的笑了一声,随后伸出大掌,将她的小手拢入怀中。灵儿看着两个人十指相扣的手,脸上红晕更甚,但她并没有拒绝,而是嘴角露出一抹羞涩的笑意。 钰哥哥牵着她的感觉,真好呀,她一点都不讨厌。相反,她期待这个时刻,已经期待很久了。 苏晚卿看了几眼胡钰和灵儿,察觉灵儿十分害羞之后,也没有出言调侃。经过短短时间的相处,虽然还未到了解很深的地步,但苏晚卿也能够感受到,灵儿表面活泼好动,其实骨子里还是个很容易害羞的少女。 当然,这只是在面对她喜欢的胡钰,以及作为偶像的……自己时。 她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瞟了一眼旁边状似有些不安分的佛兄,所有人的注意力,此刻都回到了苏晚卿身上。 苏晚卿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既然灵儿已经解决了人生大事,我们在此地也待了许久,是时候继续出发了。大家以为呢?” 容言玉一行人,大力一行人,胡钰和灵儿自然是不介意的,而佛兄原本想要说什么,但他蓦然想起之前苏晚卿的话语,到嘴的话顿时就咽了下去。他张了张口,到底没吭声。 罢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让他今天这么不走运,不是,这么不凑巧,就碰到了天离国和东霂国的人呢。而且大力这几位,也是不好惹的角色,那胡钰,虽然他并未跟他交手过,但直觉告诉佛兄,若是彼此真的要打起来,指不定谁占上风呢。 在这样明显的不利于他的趋势下,在面前诸多强者,自己打不过的形式下,佛兄自然十分的识趣。佛曰:该出手时就出手呀。面对这样的情况,佛兄也很了解,该低头时就得低头哪。 所以,虽然心中带着一丝不情愿,佛兄脸上到底还是委委屈屈的应了。谁让他技不如人呢?他也认了。 而且面前的这些个主子,一看就是一个个的,都不好惹的。他识相一些,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着,不要随便招惹他们了。以免发生什么控制不住的事情,到时候他的人若是遭遇了什么不测,那可就是他这个队长的错了。 不行,为了他的队友们,他就算是牺牲小我,也一定要成全大我!保全他们! 佛兄这些话原本藏在心里,此刻忍不住说了出来,配上他握着拳头的姿势,令他身后的几位队友们都看得清清楚楚,也听得明明白白。 他们忍不住热泪盈眶。 “不愧是我们的老大,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为我们着想!” “原来老大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实在是太令人感动了,我都要落泪了!” “老大,你的大恩大德,我们实在是无以回报哪!” “队长,您之后有什么用得上的,尽管说,我们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一定在所不惜!” 佛兄看着几个队友,听着他们所说的话,眼中也不禁多了一丝激动。 “你们……” “老大——” 这个彼此相望的场景,若是换成一个公子和一位小姐,也许场面还带着一丝感人和温暖。 但换成一群大老爷们儿……恕苏晚卿直言,就算他们长得并不丑,也不至于像大力这种像猩猩一般,她还是觉得有点……辣眼睛。 无辜躺枪的大力:……他真的不是猩猩啊摔! 苏晚卿的嘴角微微抽搐,她此刻十分想扶额。 她早该知道,能够培养出佛兄这样的人才,他这国家出来的人,一个个的,也不会正常到哪里……呸,也不会平凡到哪里去。 果然这一个个的,全都是戏精,而且,戏还如此多的重复,还这般亢长,他们自己难道就不嫌腻味吗! 偏偏这些情感还表现的如此的真实,苏晚卿觉得,若是换成在现代,这一窝蜂的,估计全是混娱乐圈的,占据各大娱乐头条,而且每天都不带重复的! 但这些话,苏晚卿也只敢放在自己的心里了,毕竟说出来,他们也听不懂! 哎,这就是现代人和古代人之间的代沟。偶尔自己冒出来的现代词语,身边的人,即便是裴修,偶尔也会听不懂,用一种茫然的眼神看着自己。 唯有在这种时候,苏晚卿才深切的体会到,什么叫做高处不胜寒……高手,果然从来都是孤独的。 若是裴修知晓自家娇妻的想法,恐怕会忍不住默默地补充一句。我觉得,晚晚你也挺适合混迹娱乐圈的,你的戏也没少到哪里去好吗! 佛兄这般的苦情兄弟戏码,还未上演太久,就被苏晚卿冷漠的打断了。 “再不走,太阳就要下山了,我还没吃饭呢。” 佛兄:……行叭。 他身后的队友们抹了一把眼泪,向自家的老大投以同情和怜惜的眼神。 天哪,他们的老大为了他们付出了这么多,结果到了和玥郡主这里,什么赞扬都得不到也就算了,她居然就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我饿了”! 其中一个人忍不住将内心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郡主,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苏晚卿一个轻飘飘的眼神,飘了过去。 “嗯?你说什么” 他看了看苏晚卿绝美的面庞和如同刀子般犀利的眼神,用极其迅速的速度垂下了头,赶紧补充了一句。 “这不是人干的事儿,这分明是小仙女才会干的事哪!” 周围的人听罢,集体沉默:…… 这位兄台,你的节/cao呢!快低下头看看,还在不在地上,赶紧捡起来啊喂! 他们见过不要脸的,也见过更不要脸的,比如佛兄。但这么怂的,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更不要脸的佛兄:…… 他究竟做错了什么,这个世界要对他如此残酷?他不就是爱佛,信佛,尊佛,重佛了一点吗?难道这也有错? 若是苏晚卿知道他的心声,恐怕会忍不住吐槽。 您老确定只有一点吗!这根本不止一点点!完全就是像大海汪/洋一样磅礴无边好吗!你已经中毒颇深了,而且是救不回来的那种! 小仙女说饿了,大伙儿自然要立刻满足她的需求。 作为小仙女的夫君,裴修表示,他得准备好小仙女喜欢吃的调味料才行。 作为小仙女的哥哥,容言玉表示,他要多抓一些小仙女喜欢吃的鱼。 作为小仙女的粉丝,灵儿表示,她要为小仙女炖一些汤补补身子,毕竟受到了这么大的惊吓! 作为小仙女的奴隶,佛兄表示,哦,他不敢有什么表示,他不配。 他只能别人吩咐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否则,他还能怎么样呢? 裴修牵起苏晚卿的小手,柔声问道:“晚晚,今晚还想喝鱼汤吗?”若他没有记错,根据这几天的观察,他的小妻子最喜欢的便是这白雾之森里头湖泊中的鱼儿了。 这里的鱼儿吸收天地灵气,加之没有任何的天敌,几乎就是横行在这一片湖泊中,身上的肉养得极好,白白嫩嫩,胖胖软软,没有人会不喜欢! 而苏晚卿,对于它尤为喜爱,说是情有独钟,也丝毫不过分。 因此,在听到“鱼汤”两个字的时候,苏晚卿一双漂亮的星眸顿时亮了起来,仿若天上的星星一般耀眼。 她的味蕾中顿时感觉到了鱼汤的召唤,不,是回想起了鱼汤的鲜美和诱人。 苏晚卿使劲儿点着小脑袋。 “要喝要喝。” 一旁的容言玉顿时一言不合就挽起了衣袖。 “既然妹妹想要喝鱼汤,哥哥自然要帮你多抓一些鱼了。” 苏晚卿瞧着自家大哥纤长结实的臂膀,又点了点小脑袋,眼睛都开心得眯了起来。 “谢谢哥哥。” 可爱的妹妹居然跟自己道谢了,宠妹狂魔容言玉表示,这样的情景太难得,他的一颗心都化成水了。原来被妹妹拜托,不,被妹妹感谢是这样的感觉! 此情此景,真是太感动了! 容言玉忍住想要摸一摸苏晚卿脑袋的欲/望,遗憾的看了一眼一旁虎视眈眈的裴修一眼,握拳在嘴边咳了一声。 “卿儿客气的,这是哥哥应该做的。”他一定要把湖里所有的鱼都捞上来给妹妹吃! 裴修瞥了一眼容言玉,又看了一眼裴羽墨,暗含意味。 裴羽墨读懂了裴修的意思,老脸顿时一红。 她六哥的意思很明显。 管好你的男人。 第六百六十章 你听错了 裴羽墨侧过头,恰巧对上了容言玉柔和的眼神,他温润的开口道:“墨儿,你怎么了?”为何一直盯着他看,他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裴羽墨回过神来,瞄了一眼裴修明晃晃的面具,轻轻的摇了摇头,主动挽起了容言玉的手臂,绝美的小脸上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没什么,走吧,我们去给卿儿抓鱼吃。这河里的鱼儿可鲜了,鱼汤也很鲜美,你待会儿可得好好尝尝!” 一旁的裴修若是没有带着面具,实在是很想捂住自己的脸。 没出息的妹妹!见色忘义,说的就是她这种人了,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妹妹,真给他丢人! 但裴修也不想想,自己在面对苏晚卿的时候,可一点儿也没比裴羽墨好到哪里去。 若是苏晚卿知道裴修的想法,只会幽幽的说一句:不愧是兄妹。 容言玉看着胳膊上的小手,眼神也更柔和了,他轻笑着点了点头,却轻轻的将裴羽墨的手扯了下来。 裴羽墨:? 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心顿时崩塌了,完了完了,在言玉的眼里,自己这样的举动会不会太过大胆了。虽然两个人已经即将要成亲了,之前也的确有过搂搂抱抱的行为。但是自己可从来没主动过呀! 言玉会不会觉得自己不够矜持,不够大家闺秀呢? 还没等裴羽墨胡思乱想和悔不当初完,容言玉已经进行了下一步动作。 他伸出手,牢牢地握住了裴羽墨的小手。 手上传来的触感让裴羽墨顿时回过神来,她低下头,看着两个人交握的双手,愣了愣,抬起头,对上了容言玉温柔的双眼。 “走吧,墨儿。” 裴羽墨怔了怔,随即眼底也温柔下来。 她反握住容言玉的手指,感受着他的温暖。 “嗯。” 两个人渐渐走远。 佛兄伸出手,在自己的面前扇风般扇来扇去,一副有些不舒适的模样,眉头也轻轻的皱了起来。 一旁的大力看到佛兄此举,忍不住瞄了一眼天气,开口说道:“佛老弟,如今这天气也不热吧,你一直扇风做什么?” 佛兄看了一眼大力,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我觉得,你也应该跟我一样,扇扇风。” 大力:“为什么?我又不觉得热。”而且这天气,还有些凉意呢,更何况这白雾之森常年被雾气笼罩,更是比外面多了几丝阴凉。 若非习武之人,在这里恐怕会觉得寒气逼人。他们有内力护身,倒是没有这样的感觉。 佛兄瞥了一眼大力,幽幽的说道:“你错了,不是因为热,我要把空气中这股恋爱的酸臭味挥走。” 大力:……你自己是单身狗就算了,为什么连带着要拖我下水,连我也一起骂!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他不屑的瞪了佛兄一眼,“哼”了一声说道:“我才不需要呢。” 佛兄顿时来了兴致,手中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 “哦?大力兄是有什么故事想要跟我们分享吗?” 此话一出,大伙儿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大力身上,大力顿时感觉有史以来,第一次亚历山大。 佛兄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 大力冷哼一声,毫不客气的一摆手道:“没有!” 佛兄怜悯的看了他一眼,手中扇风的动作又开始继续。 大力:……这究竟是什么眼神!你有什么资格这样看着我! 大力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忽然听到自己的身后似乎有什么动静,他狐疑的回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队友们一眼。 这一看,他就僵住了。 只见身后几个高大威猛的汉子,都不约而同的举起了手,扇起了风。 大力:……他忍不住扶额,自己带来的这些人,一个个的脑袋都是什么毛病?怎么到现在,画风都被佛兄给带偏了?他是不是应该让手下的人离佛兄远一点? 苏晚卿看着这一幕,心中忍不住有些好笑,但也没有继续调侃他们。毕竟,佛兄的确是她这趟旅程所遇到的一个开心果,虽然偶尔有些举止挺奇葩的,但并不阻止她的快乐。 快乐,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哪。 一旁的裴修看着娇妻展开了笑靥,眼底也柔软了下来。他拉着苏晚卿,走到一处平底上,大力就将自己背的锅碗瓢盆给放了下来,一一摆好。 佛兄一开始就注意到大力几个人所携带的包裹了,这会儿看到他从里面一件件的掏东西,仿佛一个百宝箱似的,眼底闪过了一丝好奇,他三两步跑到大力的身旁,索性蹲下身子,在旁边看着他动手。 大力看着佛兄托着下巴好奇的看着自己的动作,忍不住磨了磨牙。 “你看够了没有?” “没有,没想到参加国土争霸赛,你们居然还随身携带这么多东西,在下实在是佩服。” “那你吃不吃?” “吃呀。” 此时,大力的脑门上已经隐约有几根青筋暴起了。 “既然要吃东西,还不赶紧动手帮忙?看什么看!” 佛兄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大力问他看够没有是什么意思了,他托着下巴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随即慢吞吞的伸出手,开始协助大力。 大力看着他的动作,沉默了。 总感觉,佛兄这一声叹息,是因为自己无法偷懒才发出的呢?! 大力觉得,自己自从遇到了佛兄之后,整个人脾气似乎都变得不太好了。不行,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他可是他们草原上脾气很好的男人,可不能变得这么没有风度。对!不能像佛兄一样! 没有风度的佛兄有些莫名的看了大力一眼,总感觉方才那一瞬间,大力兄的身上燃起了一股热血,也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事情,变得如此有活力。 他摇了摇头,每日与佛相处,他都不知道,其他凡人的想法,究竟是什么了。偶尔,还要考虑他们是怎么想的,真是令人苦恼呢。 若是大力知道佛兄的想法,恐怕又会愤怒的吐槽他了。 说得好像你不是个凡人似的!别以为自己信了佛,就变成佛了,你不配!哼! 苏晚卿站在原地,原本想要搭一把手。但她东看看,西看看。发现食材哥哥他们已经去准备了,大力也在准备餐具,旁边他的队友正在帮忙生火,裴修则去给她准备调料去了,大皇兄几个人也去别的地方找吃的去了,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大家都在忙忙碌碌,只有苏晚卿比较清闲的站在原地。 苏晚卿:……总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无是处的废人,这种不适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但在大家的眼里,苏晚卿就是他们的小仙女,作为小仙女,自然得宠着了,小仙女哪里可以干活呢! 此事,裴修是绝对不同意的,他不同意的点,自然不是苏晚卿不干活。而是,苏晚卿是他一个人的小仙女,才不是大家的!你们这些臭不要脸的! 随着队伍的壮大,需要的食材,也比之前多了不少。不过所幸,大伙儿手脚很麻利,虽然都是身娇肉贵的,但干起活来,却一点儿都不含糊,效率也极高。 没过多久,食材全部收集完毕,烧好的水,就等着食物下锅了。鱼很快被处理干净下了锅,空气中,香气蔓延开来。 佛兄嗅了嗅那鱼汤,眼睛顿时一亮。 “这鱼汤,可真香。” 一旁的苏晚卿已经十分自觉的端着碗,等待着鱼汤新鲜出炉了。 之前她尚不觉得有什么,如今闻到鱼汤熟悉的香气,肚子早就“咕噜咕噜”的叫起来了。只是她掩饰的比较好,旁边的人并没有听见。 当然,除了裴修。 作为一个宠妻如命的男人,裴修自然是不会嘲笑自家的小娇妻。相反,他觉得肚子咕咕叫的小娇妻,也别有一番可爱感觉。 只要是晚晚,不管做什么都是可爱的就对了! 苏晚卿瞄了一眼眼巴巴的望着鱼汤的佛兄,顿时起了坏心思。 “佛兄,你是不是很爱佛呀?” 佛兄一边盯着鱼汤,一边听到苏晚卿翻自己的牌。他不解其意,下意识的点点头:“当然呀。” 这件事情,还需要问吗?他还没反应过来,苏晚卿从来不会问废话。 苏晚卿挑了挑眉头。 “哦?据我所知,佛祖素来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这件事情,佛兄是否同意呢?” “当然呀。”佛兄的眼睛依然盯着滚滚沸腾的鱼汤,呀,冒烟了! “那佛兄这般信佛,自然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平日里,应该不会吃肉吧?” 佛兄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将注意力放在苏晚卿身上,此刻他还有些愣愣的。 “嗯?嗯……” 苏晚卿顿时笑眯了眼睛。 “既然如此,这小小的鱼汤,佛兄自然看不上眼吧?” 佛兄:……他终于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了! 他扯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 “这鱼汤如此鲜美,我怎会看不上眼呢?” “可是你不吃肉呀?” “谁说我不——” “你刚说的。” “我不是,我没有,你听错了。” 佛兄眼睛不眨,一口咬定,自己方才什么都没说过。 只要他否认得够快,苏晚卿的计谋就追不上自己。 苏晚卿看了一眼不要脸的佛兄,扭过了脸,“哼”了一声。 佛兄居然这么厚脸皮。 没趣! 第六百六十二章 惊为天人 此刻屏幕中,恰巧容言玉已经拉着裴羽墨回来了,他们的手上还拿着新鲜的食材,而容言玉的另一只手,则牢牢地牵住了裴羽墨的小手。两个人亲昵的举动,已经很明显的表现出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这边的渊罗见状还有些沮丧,这么漂亮的姑娘,真是可惜了……呸,真是太遗憾了。旁边几个皇帝此刻已经纷纷回过神来,此刻眼睛都睁大了。 不对呀,这羽墨公主可是天离国鼎鼎有名的公主殿下,如今这容太子和羽墨公主的关系是千真万确的,还被容舒玄亲口印证了。这是不是说明,东霂国与天离国,从此之后,就是姻亲的关系了呢? 不过以羽墨公主的风姿,配上容太子,倒也是绰绰有余。两个人站在一起,也的确是神仙眷侣,旁人即便心底有什么想法,也不得不承认,这俊美温润的男子,配上绝美率真的女子,当真是养眼,更何况他们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柔和笑容,令人都有些移不开目光。 在座的都是各国身份最尊贵的人,什么漂亮的面孔没见过。但看到容言玉与裴羽墨站在一块儿,他们还是不得不承认,这风采,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有的。 这天离国,居然攀上了东霂国这高枝,虽然天离国本身也不差,仅次于东霂国。在很多人的眼里,这其中的意味,可就大了去了。 尤其是排行第三和第四的司幽国和北齐国,这会儿即便是极力忍耐,脸色也有一丝差。难怪,之前他们进攻天离国的时候,东霂国的容太子居然好巧不巧的出现在了边境。 在那之前,还将借口扯在和玥郡主的头上,他们还以为,这二者真的有什么关系呢。却不曾想,人家根本是为了裴羽墨,为了自己未来的媳妇儿。恐怕和玥郡主不过是个幌子而已,这羽墨公主,才是他最重视的人。 但那个时候,他们根本不信这件事情,都以为是谣言罢了。结果,这件事情竟然是真的。司幽国和北齐国的皇帝都以为自己找到了当初东霂国帮助天离国的缘由,此刻即便他们再不甘心,但到底也不敢再做出其他的举动。 毕竟,司幽国和北齐国加起来,还有可能会打败天离国。但两者早就已经决裂,是断然不可能再重新合作的。而天离国如今背后又站着东霂国,恐怕将来的地位,更加不可撼动。 这件事情对于他们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当初所受的气,如今他们再不情愿,也只能暗自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吞了。除非他们是活腻了,才会这么傻傻的去挑衅东霂国。 虽然他们的国家仅次于天离国,但在排行第一的老大东霂国面前,司幽国和北齐国的皇帝还是十分有自知之明的,他们根本不值一提。 别看东霂国如今仿若隐世了一般,很少闹出什么动静。但它就如同沉睡的雄狮一般,人家并不是不醒,只是懒得跟他们这些人计较。 若真的闹出什么举动,惊扰了这只雄狮,恐怕它醒来以后,会将他们啃得连渣渣都不剩。 谁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毕竟太吓人了。他们还想好好地在自己的国家里发展,顶多曾经痴心妄想的肖想过将天离国给吞掉。如今,此事却是万万不可能的了。 除非,他们想被东霂国给吞了。 若是苏晚卿知道司幽国和北齐国皇帝内心的想法,恐怕会感到有些无奈。她的容老哥的确是为了自己来的,不是因为羽墨,他们自以为想的很清楚,其实根本就是自以为是,与真相差之千里。不过这样的事情,在最后爆出真相,才会更加有趣不是么? 容舒玄承认了自家儿子和裴羽墨的关系之后,许多皇帝的眼中都划过了些许复杂的神色。谁知道在将来,这两个国家是否会强强联手,做出什么事情来呢?但即便是他们,心中存在着疑虑,却也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东霂国的威名,深深地驻扎在中原每个国家的心里。他们很清楚的知道,东霂国,是他们惹不起的。 如今看来,东霂国的队伍和天离国的队伍走在一块儿,也就没什么奇怪了。不过另外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大伙儿看着禁不住唉声叹气的渊罗,脑门上都不禁划过了几根黑线。他们还真没见过,有哪个国家的皇帝,居然会跑到这国土争霸赛来给自己的儿子找媳妇儿的。这里可是正经严肃的比赛,又不是什么相亲的现场!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举动,太令人感到费解了。 更何况,来参加国土争霸赛的,根本不会有几个姑娘。即便是有,也是像羽墨公主这般身份尊贵无比,身旁有护花使者的。 还有那位瞧着冷若冰霜的姑娘,即便是透着荧幕,但在场的皇帝哪个不是人精,自然还是能感觉到,这位姑娘与她身边这位妖娆的男子,可不是那么简单。 单单说这位长相妖艳无比的男子,在这世间,这容貌就已经是极其少见的了。更别说,旁边的姑娘,长相也犹如高山雪莲一般,令人感到高不可攀。仿佛被她看上一眼,随时都会被冻住。 但这会儿有些心思活络的皇帝,倒是受到了渊罗的启发。不对呀,虽然东霂国未来太子妃的位置,已经被这位羽墨公主给占了去,但不代表,太子侧妃,太子的妾室,也都被占据了嘛。他们的女儿,还是有机会的! 若是能够攀上东霂国这棵大树,即便只是一个妾室的位置,也足够了。未来若是真的发生什么事情,想必以东霂国的性子,也不会见死不救的。对于他们来说,能够达到这个目的,就足够了!毕竟他们的国家都是小小的,在东霂国面前,就跟一棵小草似的,能够有一棵大树的树荫笼罩着,这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若是容舒玄知道他们的想法,估计会露出鄙夷的神情。虽然他知道,这是许多人都会有的想法,毕竟,谁不希望自己身边有强者庇护呢?但是他们也不想想,他们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东霂国为之庇护? 更何况,以容小子的性子,加上羽墨的性子,加上……卿儿的性子,是断然不会娶个什么侧妃妾室的,这一辈子,容小子有羽墨就够了,哪里还顾得上旁人。 若是放在其他国家,这件事情必然是天方夜谭,但是放在东霂国,一切都是这般理所当然了。毕竟他这一辈子,也只有一个娇妻,那就是他的霜儿,不也过得和和美美,家庭幸福和谐么?若是多了那些个女人,每天争风吃醋,勾心斗角的,那他不得烦死? 还得纠结每天要宠/幸哪个女人,这也太麻烦了吧? 旁人知晓容舒玄的心声,恐怕会惊得眼珠子都掉下来了。这只有尊贵的天子,才有这样的荣幸,您居然会嫌弃麻烦?这么多绝美漂亮的人儿,就算不做任何的事情,光是这样瞧着,也十分赏心悦目呀!皇宫这般大,里面只有三位主子,不会显得很冷清和孤零零么? 容舒玄表示,不会,绝对不会。有霜儿一个,就足够了。虽然他表面觉得后宫佳丽三千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实际上,他真正的缘故,是因为太过深爱霜儿了。正是因为眼里心里都只有她一个女人,所以容舒玄这辈子,眼里也容不下其他的女人了。 若是真的纳了许多妃子,对于容舒玄来说,才是最为头痛的事情呢。是的,是他这个做皇帝的头痛,不是他那位皇后头痛。 作为一个妻奴……不,妻管严,容舒玄是决计不会承认,自己是更加不要脸,呸,更加在意的那一方。虽然他总是将这一切都表现出来。 几位皇帝彼此看了一眼,似乎都从眼神中找到了相似的东西。但是看一看容舒玄身边端庄而坐的上官皇后,他们又有一丝迟疑。 这容皇帝与上官皇后的佳话,中原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若是容太子也像他们一般,一生只有羽墨公主一个人,那他们岂不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不会的,容太子这般温文儒雅,指不定骨子里是个多情之人呢。还未发生的事情,他们不可胡思乱想,cao之过急。未来必然还是会有机会的! 他们想清楚之后,便不再纠结于此事。 此时,苏晚卿缓缓的从另一边走过来,脚步平稳,却依然带着一丝欢快。 她一双漂亮的星眸宛若天上的星星一般,闪闪发亮。此刻她正一眨不眨的盯着那滚滚翻腾的鱼汤,心中雀跃不已。 吃饭啦,又可以喝到鲜美的鱼汤了,简直是太幸福了。 此刻,恰巧一阵微风拂过,苏晚卿脸上的白纱被微微吹起,露出了小半边脸蛋。 在她出现在屏幕上之时,大伙儿恰巧看到了风吹起她白纱的那一幕,顿时都呆住了。 天哪,这位少女的天人之姿,当真是上天下地,绝无仅有! 小巧的鼻子,殷红的唇,白皙透明的肌肤,每一寸都泛着白光,仿佛一个瓷娃娃一般,精致绝美。 渊罗原本还在唉声叹气,这一眼,惊为天人,惊得他一下子就坐直了身体,瞪圆了一双铜铃大的眼睛。 第六百六十三章 这不是真的 “这这这,这世间竟有长相如此绝美,气质如此独特的女子……”渊罗一边紧紧的盯着屏幕,一边喃喃自语道。 显然,饶是常年流连于万般花丛中的渊罗,此刻也被面前女子的绝世容颜给惊住了。这究竟是得到了上苍怎样的垂帘,才能够生出这般惊为天人的容貌来? 渊罗此刻真的很想知道,这位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若是能够将她抢……不,请来做自己的儿媳妇。渊罗光是想到,若是每日能面对着这么赏心悦目的人儿,就感觉通体舒畅。 毕竟爱美之心,人人有之,饶是渊罗,也毫不例外。更何况,这位女子的容貌,已经完全超出一般美人的范畴了。 这根本就是倾国倾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绝无仅有…… 一时之间,渊罗的脑海中竟然掠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形容词,但他都觉得,这些词语,依然无法用来完全形容出面前女子的容貌。但是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到别的更好的词儿了。 渊罗第一次痛恨自己,虽然是个皇帝,但到底是个粗人,只崇尚武力,却并不爱看那些个风花雪月的书籍,在他眼里,读那些书都是文人雅士的事情,他也并不想做这样的文人雅士,真要命。 但是现在,渊罗认为,自己若是能多看一些书,想必就能够多一点美好的词语来形容面前的姑娘了。可恨他肚子里的墨水有限,因此,也想不出别的什么东西了。 他恨呐…… 渊罗很想捶胸顿足,但目前当务之急,最重要的是确定这位姑娘的身份。但在开口之前,渊罗却多了一丝犹豫。 这般天姿出众的绝美少女,她当真没有良配吗?若是没有,渊罗也有点怀疑,自家的小子,是不是配得上她? 之前的渊罗,倒是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他觉得,只要是漂亮的姑娘就可以了,总归自家的儿子会喜欢的,毕竟他老/子都这么爱看美人了,更何况是儿子呢!他相信,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所以父子两的喜好,必然是相通的。 大力:不,我们不一样! 但是面前的这位少女,可不仅仅是容貌出众,甚至已经不能只用出众来形容了。她身上独特清冷的气质,却更是吸引人。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会没有追求者呢? 渊罗忽然有些担忧,自家的儿子,面前的这位少女,会喜欢么……他有些不确定。 若是被大力知道了渊罗的想法,恐怕会吐血。当然,这不是被气的,而是被吓的。老爹,你给我清醒一点,你可知道人家是谁!这样大刺刺的将谁都想招来做自己的儿媳妇,真的合适吗? 更何况,他是绝对配不上和玥郡主的,绝!对!配!不!上!他是疯了,才会跟自己的偶像抢女人,哦不,他根本没有资格这样做。就他这样的长相,虽然在渊木族里的确受到很多女人的崇拜和敬仰,但到了偶像的面前,即便他已经“毁容”,但大力觉得,偶像光是戴着这个银色的面具,就比自己要好看许多倍了。 别问他为什么,光是面对着偶像,他的心中就涌起了一股自卑与胆怯,这是从骨子里冒出来的,根本拦都拦不住。当然,更多的还是对于偶像的尊敬和崇拜。 也许,这就是偶像与凡人的区别…… 大力的身份也十分尊贵,但在裴修的面前,他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凡人,其他什么都不是。 渊罗的担忧也只是短暂的,他咬了咬牙,这么漂亮的姑娘,若是还未成亲,那不争取一下,岂不是便宜了别人? 再说了,争取了,也许还有一半成功的机会。若是什么都不做,那才是什么结果都不会有咧! 若是苏晚卿知道渊罗的想法,恐怕会微微挑眉。没想到这位看起来粗犷壮士的高大汉子,思想倒是挺通透的。 毕竟在很多人的眼里,他们一旦想得太多,便不敢迈出去那一步了。别说古人了,连现代人都是如此。只是比起现代人,古人的限制明显要多一些,因此,他们考虑的东西,也必然会比现代人要复杂。 这是在不同时代背景下延伸出来的思想,也怪不得什么。只是她是作为一个现代人的角度看待古人,而古人只能站在自己的角度看待问题罢了。毕竟,他们怎么可能会知道,这其中,还有另外的时空,还有这么先进的科技呢?他们甚至绝对想不到,他们的身边,就存在着另一个时空过来的人。 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恐怕这个世界上,也只有裴修,会相信苏晚卿的身份。其他人听了,只会以为她在说胡话。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 渊罗最终还是没忍住,他看了周围几眼,发觉周围的皇帝,也都在愣愣的看着苏晚卿的容貌,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 渊罗顿觉,此刻就是最好的时机。不行,待会儿这些个老奸巨猾的皇帝反应过来了,那还得了?他们肯定都会抢着要这位姑娘当自己的儿媳妇的,他绝对不能让别人抢了先! 若是大力知道了自家老爹内心的想法,恐怕都无力吐槽了。……老爹,您以为谁都跟您一样吗?! 渊罗将手放在唇边,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力。他不知道该看哪里,一不小心就对上了容舒玄一双沉稳的星眸。 此刻那双星眸,正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恐怕是因为之前自己的举动,引起了容老大的注意吧…… 渊罗看着面前容舒玄的眉眼,不知道为何觉得有一丝熟悉,难道他以前在哪里见过这位容老大?可是他分明记得,他们两个人是第一次见面呀…… 毕竟容老大,一般也不会出现在世人的眼中,即便有什么事情,也是容太子出面。至于为什么……东霂国给出的官方解释是,他们的皇上要陪老婆,不,陪皇后,故没有太多的时间出现。 如今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连国土争霸赛,都把上官皇后给带来了,试问在这中原之上,有谁,会比容舒玄更疼爱自己的发妻?而且身边,连一个别的贵妃都没有的,别说什么妃嫔了。 足以可见,容老大对上官皇后的真心,实属难得!虽然自己做不到这般,但他依然还是很佩服这位容老大的。毕竟他瞧起来,年纪恐怕比自己还小上了许多,但人家的成就,却是他一辈子都望尘莫及的。 当然,人家可能一出生,自己就输在起跑线上了……这也怪不了谁,只能怪自己没有投个好胎。 等等,思绪飘远了…… 渊罗回过神来,不知为何,容老大的目光,给予了他很大的鼓励,让他忽然间有了信心。他相信,容老大这般见多识广,身份尊贵,这位惊为天人的少女,他必然是见过的。他应该会知道,这位少女的身份吧? 这一次,他可不担心容老大会对自己说什么了。毕竟他唯一的太子已经有了羽墨公主,而东霂国可是只有容太子这么一根独苗,皇室的关系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这下他总不至于会说什么了吧? 因此,渊罗想通了这一层,心中的勇气又多了一分。 他看着容舒玄,一脸诚恳的开口说道:“容老……不,容皇帝,您可知道这位惊为天人的少女是谁?可否婚配?若是没有婚配,我希望她能够给我,不,给我儿子一个机会,彼此了解一下。” 渊罗一边开口,心中对于苏晚卿更是多了几分满意。是了,这位少女也不知道是哪个队伍的,怎么就跟大力一块儿去了。 想必在这个途中,他们已经彼此相识了。这么说来,他的儿子,还是有机会的。毕竟已经认识了,只要儿子有心,要想讨得女孩子的欢心,也不是不可能的。 儿子,加油呐! 渊罗在心中握拳,忍不住为自家的儿子加油打气。能不能生出漂亮的下一代,就靠你了! 白雾之森中的大力忽而打了一个结实的喷嚏,他揉了揉鼻子,有些奇怪的抬头看了一眼天气。明明不冷呀,他怎么打起喷嚏来了,难道是有人在骂他? 不对,有谁有这种胆子敢骂他大力爷?大力想了想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也就不再考虑这件事情了。眼下,还是生火要紧,和玥郡主都走过来了呢,得赶紧让她喝上新鲜的鱼汤! 到了渊罗的眼里,意味可就不一样了。 难怪自家的儿子变得这么主动与殷勤,做起了这般脏兮兮的活计,却原来,根本就是为了这位惊为天人的少女。 也是,除此之外,渊罗也找不出其他更有力的解释了。 他的话一出,周围一片寂静。渊罗还没有反应过来,周围带着一丝怪异的眼神。 他侧头看了看,眼中带了一丝疑惑。 恩?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他问的问题,很奇怪吗? 对面的容老大,怎么脸突然间变黑了?好像比刚才,要生气很多倍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谁招惹他不开心了吗? 渊罗正想说什么,旁边忽然传来一个阴森森的声音。 “渊罗老弟,请问你对朕的儿媳妇,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吗?” 渊罗顿时惊了,他的第一反应是: 儿媳妇?! 这位绝美的少女居然已经嫁为人妇?! 可是根本看不出来呐! 这不是真的! 他心碎了! 第六百六十四章 悲催的渊罗 渊罗捂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胸口,看向了发声处。 只见一脸阴沉的裴天宇,此刻正对自己露出了一个笑容,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阴森,隐约似乎还能看到他磨牙的动作。 等等,天离国皇帝的儿媳妇?难道,这位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和玥郡主!毕竟除了天离国的六皇子以外,似乎天离国皇帝,也没有其他的儿媳妇了。噢,还有一位二皇子妃,但此次连二皇子都没来,更别提什么二皇子妃了。 此时此刻,渊罗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位惊为天人的少女,居然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六皇子妃!他一想到那位战神六皇子,顿时脑子里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不是他不心疼,这般美好的女子已经嫁人了,他的确觉得很可惜。毕竟她给自己的感觉,实在是太震撼了,但想一想六皇子,恐怕这个世界上,除了六皇子,也没什么人能够配得上这位和玥郡主了吧? 但渊罗的一颗心也已经熄灭了之前熊熊燃烧的激动火焰,他想想自家的儿子,罢了罢了,他哪里比得上人家六皇子呐!不是他瞧不起自家的儿子,而是两个人之间,真真是实力悬殊,他的儿子,连人家六皇子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还妄想跟人家抢女人,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大力:……他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跟人家六皇子抢女人好吗!明明这些念头都是您自己臆想出来的,还把锅推在他的头上,实在是太过分了!更何况,说自己的儿子不如人家一根头发丝儿什么的,虽然是他的偶像,他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受伤。没见过哪个老爹这般将自己的儿子贬得一文不值的! 今儿个,也算是见到了。 渊罗垂头丧气的看了一眼裴天宇,到底还是垂下了自己的脑袋,开口说道:“没有没有,裴老哥误会了,我绝对没有对你的儿媳妇有半分肖想,不敢不敢,我儿不配!” 一番话出来,一旁准备看好戏的皇帝们都有些无语了,他们看着焉了吧唧,一点儿精气神都没有的渊罗,忍不住在心中暗暗鄙视他。 原本以为,这位身材高大魁梧的壮汉皇帝,至少在性格上,也是个剽悍的主。没想到在天离国皇帝的面前,也怂成了一团,真是看错人了!还没见过哪个老爹这般嫌弃自己儿子的,真是丢人!真是心疼他的儿! 若是渊罗知晓了他们内心的想法,恐怕会冷哼一声。这些个皇帝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事情没发生在他们身上,他们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等这件事真的落到他们头上,看看他们敢不敢这般说? 别说人家天离国皇帝这般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了,一旁的容皇帝,眼中也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不善好么?就差演变成怒火冲天了! 其实渊罗也是无意之中,瞄到了容舒玄的眼神,顿时心中就被吓了一大跳。虽然他这个当皇帝的,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没想到,今日居然仅凭容舒玄一个眼神,就把他给吓到了。 也不怪渊罗胆子小怂成一团,实在是容舒玄身上的威压太过明显了,根本无法掩盖,即便容舒玄看起来比自己还年轻了不少,但身上那股子气势,可比他要强太多了。 因此,渊罗即便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没想清楚容舒玄为何会因为和玥郡主而这般生气,但身体最直接的反应,已经让他做出了动作。 不管怎么样,老老实实认怂,准是没错的。 若单单是天离国皇帝,也许渊罗也不至于吓成这个样子,若是加上东霂国皇帝……若不是他还顾忌着自己的形象,恐怕身子都要抖成筛子了! 毕竟他们渊罗族,即便实力强悍,但比起这排行在前的强国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在东霂国面前,说句不好听的,他们渊罗族就跟个小鸡仔似的,随随便便拎起来就给收拾了去了,你说能随便招惹人家嘛?! 渊罗族虽然在中原上的确是骁勇善战,打架了得,但架不住他们人少呐!看看他这位渊罗王,饶是他流连花丛,处处留情,这么多年来,也不过得了渊力这么一个崽子,自然宠得跟什么似的。 他们王族,历历代代,子嗣的传承都是如此的艰难,真不知道是上天的惩罚还是什么,即便再怎么努力,子嗣也依然如此单薄。 因此,也不怪渊罗如今对渊力的亲事这般上心了,换成其他国家的皇帝,恐怕早就给自家这根独苗娶一箩筐媳妇儿回去了,这王族的血脉要是断掉了,以后可咋整呐?!这可关乎到整个王族的传承,丝毫不能马虎。 也就是他这个当爹的,始终都顾忌着儿子的感受,才没有这般做。这般说起来,天底下,哪里还有他这般善解人意的父皇呐?渊罗这般想着,自己都被自己感动到了。 但令他悲伤的是,自己看上的几个儿媳妇,接二连三的,都已经有了归宿,看来在这国土争霸赛中,想要找到自己满意的儿媳妇,实在是太难了。好的都被人给挑走了,不好的又担心自家儿子瞧不上。 渊罗想到这里,忍不住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这个老父亲,当真是操碎了心,作孽哟。 于是乎,对于旁边那些皇帝投过来的若有若无的略带鄙夷的目光,也统统都被渊罗给无视了去。哼,这些无知的皇帝,他们根本不懂自己的痛。 渊罗一边想着,一边可怜巴巴的看了裴天宇一眼,希望他不要再跟自己计较了,他已经够惨的了。 裴天宇对于渊木族的事情,还是有所耳闻的,这位风流倜傥的渊罗王,只得了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操碎了心了。因此,对于渊罗投过来的小眼神,裴天宇轻轻咳嗽了一声,罢了罢了,不跟他计较了,反正也不会掉块肉。 说到底,这位渊罗王,也是个可怜人。他就不一样了,他已经是当爷爷,有孙女的人了。以后,苏丫头还会给自己生更多的孙子孙女呢,到时候,他们的孩子必然会继承小六和苏丫头最优秀的血脉,成为非常优秀的孩子。 光是想到这件事情,裴天宇就感到心里美滋滋。与此同时,对于渊罗王的同情,不禁又多了几分。 因此,他回以渊罗王一个同情而怜悯的目光。 渊罗:……不知为何,他在裴老哥同情的眼神中,总是感觉到了一丝得意,难道是他的错觉? 不过这一次,渊罗想要在国土争霸赛中找儿媳这件事情,也算是彻底熄了火。罢了罢了,他们渊木族还有这么多爱慕大力的优秀姑娘,回去让大力仔细再挑挑,这么多人,总归能挑到一个喜欢的吧? 他也没什么太大的要求,只要能生出一个继承渊木族的崽子,他也就知足了。除此之外,他也不再奢求更多了。 毕竟,渊木族世世代代的血脉都这般薄弱,这件事情是无法改变的了。渊罗王只希望,自己在有生之年,能够看到自己的孙子出世。不管怎么说,渊木族可不能到了自己儿子这代就后继无人了,否则到时候,自己下了地狱,怎么跟自己的祖宗们交代? 大力若是知道自家老爹的心思,恐怕会十分无语。老爹,您未免想的也太长远了?这都考虑到下地狱的事情了,似乎速度也太快了些?他这不过也就二十六七岁,还年轻得很,至于吗? 容舒玄在听到渊罗想打自家女儿的主意时,不悦的表情也只是一瞬之间,很快便被他压了下去。因此,也没有被其他皇帝发现他有什么不妥之处。 倒是长老团的大长老,瞧着他,摸了摸自己花白的长胡子,眼底多了一丝了然的笑意。 说来也是,他都认识容舒玄这么多年了,又怎会不了解他们皇家的事情呢?更何况,他之前也是见过上官流霜的。 因此,在初见苏晚卿之时,即便还隔着一层面纱,但大长老瞬间就觉察出二者之间的关联了。无关别的,苏晚卿的双眼,跟上官流霜,几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只是两个人,一位眼神中透露着温柔,而另一位的眼神,却带着坚韧。她们母女两人,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谁能想到,这位鼎鼎有名的和玥郡主,居然会是东霂国那位失散多年的小公主呢? 这件事情若是爆出来了,恐怕整个中原的国家,都要轰动了。 虽说如今东霂国与天离国已经确认联姻关系了,但这毕竟在本质上,还是有区别的。 苏晚卿可是东霂国真正的小公主,她骨子里,可是真真切切留着东霂国皇室的血,这其中的意义,可大了去了。 而且,她如今已经嫁给了天离国的六皇子,那个裴小子。 大长老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真不知道,到真相爆出来的时刻,大伙儿的表情会是怎样的?就拿面前这么多衣着光鲜的皇帝来说,他们的表情,肯定很精彩。 真令人期待哪。 旁人哪里想得到,连长老团尊贵无比的大长老,也会有这样的恶趣味? 大长老表示,别说大家没想到了,他也没想到吖! 第六百六十五章 吃货的世界你不懂 其他国家的皇帝彼此都交换了一个眼神,眼神中带着惊讶,也带着无奈。 这,这么多支队伍围在一起,这是要做什么?抱团行动吗?可是这国土争霸赛到最后,可只有一个国家胜出呐。 届时,他们之间该如何算呢? 而且令人没想到的是,连天离国和东霂国都联合起来了。他们之前还想着,能看到这两个国家争个头破血流的场景呢。如今看来,别说什么头破血流了,连小打小闹都不曾有! 人家东霂国太子的媳妇儿还在天离国队伍呢,如今他们也不敢确定,究竟这位太子殿下,会不会因为羽墨公主,而不与天离国为敌呢? 但是想一想,这般严肃的比赛,即便是未来的未婚妻,也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吧? 因此,即便他们心中有些担忧,但实际上还是不相信,东霂国会偏帮天离国太多的。这种比赛,全凭本事才是,哪里会讲究这么多呢? 更何况,之前东霂国可是从未参加过国土争霸赛,如今却突然参加了,总不可能是为了羽墨公主来的。说到底,她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颜面才是。 再说了,若东霂国存心想让天离国胜出,人家根本就不需要参加国土争霸赛呀,这样一来,天离国就会少了最强劲的对手不是? 想到这一层,顿时许多人的心都放了下去。 毕竟他们到如今,尽管知道胜出的机会渺茫,但只要东霂国与天离国不要强强联手,对他们来说,也算是一个好消息了。 这边的皇帝们心思弯弯绕绕,而另一边的容舒玄与裴天宇,倒是没有表露太多的神情。对于他们来说,这件事情早已心照不宣,其他人的想法,又有何重要呢? 容舒玄就更不用提了,只要他的卿儿开心,其他的一切都不是问题。毕竟将自己的儿子派过去,可不就是为了让卿儿更开心么? 此刻,苏晚卿等人并不知道外界给他们的评价是如何,她如今正坐在一块石头上,手里捧着一晚热腾腾的鱼汤,雾气悠悠上扬,让苏晚卿一张脸蛋也隐隐约约的透了出来。 她轻轻地吹着鱼汤,鱼汤香甜鲜美的香气缓缓的渗入她的五脏六腑,苏晚卿舒服的眯起了眼睛,感觉胃里暖洋洋的一片,舒适不已。 在这样将凉未凉的天气里享受这熬得香浓的鱼汤,简直就是人生一大享受。尽管只是很简单的鱼汤,但这鱼经过了天地最天然的滋润与浸养,味道自然不是普通的鱼可以与之相比。 真要说起来,这般美味的鱼汤,即便是在宫里,也未必能够享受得到。 苏晚卿此时此刻,只感觉十分的满足。 一旁的裴修坐在她的身旁,瞧着自家的娇妻正美滋滋的喝着鱼汤,眼底满是宠溺。最近他家的晚晚,胃口似乎越来越好了? 不过这对于裴修来说,显然是一件好事。毕竟吃得好,身子才能倍儿棒,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重要。 能够这般毫无念想,大肆投喂的,想必只有裴修了。 因着人多了不少,容言玉几个人抓鱼,也抓了好一些。如今,这么多身份尊贵的人儿,就这样毫无顾忌的坐在石头上,各自喝着手中的汤,眼里满是惬意。 没想到,在这紧张不已的比赛中,还能享受到如此鲜美的鱼汤,当真是令人感到惬意不已呀。容言玉几个人一边喝着,一边慢悠悠的想到。 若是其他人知晓了他们的心思,恐怕都无力吐槽了。他们真的没看出来,究竟这群人哪里有丝毫紧张的气氛了?他们分明从头到尾,都很惬意好吗! 跟其他队伍紧张兮兮的气氛比起来,他们这边简直不要太祥和!从来没见过,居然连比赛都有商有量的,而且还在比赛里面这般大刺刺的喝鱼汤,关键是看起来,这鱼汤真的太香了! 隔着屏幕,仿佛都闻到了鱼汤的香气!他们也好想参加国土争霸赛!只要能喝上一口鱼汤,他们就感觉很满足了!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人怀疑,天离国的队伍,不,如今包括其他的几个队伍,是来踏青的了。毕竟他们的日子看起来,过得实在是太舒适了。 就连容太子这般尊贵的男人,都坐在这里,端着一个最普通的碗,喝着汤。这对于那些平民百姓来说,多少还是有一些视觉冲击的。 您可是东霂国最尊贵的太子殿下,将来是东霂国的皇上哪,怎么可以坐在这里喝鱼汤!怎!么!可!以!还喝得这么香,真的合适吗! 但不得不说,即便是一碗普普通通的鱼汤,容言玉喝汤的姿势依然优雅贵气,仿佛他手里端的是什么山珍海味一般,令人忍不住咽起了口水。 不只是平民百姓们,就连在大殿内的皇帝们,此刻内心也有这样的感觉。 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切到天离国队伍的镜头,总是能看到他们在吃吃喝喝。不是在喝汤,就是在喝汤的路上。 他们看着看着,也觉得看饿了……啊,他们吃得真香……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在看专门吃东西的场面呢。可这是国土争霸赛啊喂! 苏晚卿等人,自然是听不到外界的咆哮的了。他们哪里知道,每次吃东西,都“不小心”被大伙儿看到了呢?他们也是要面子的好吗? 虽然苏晚卿也的确不在意外面的人怎么看待她,不过这好歹也是国土争霸赛,还有长老团的人在看着呢,她还是端正一下态度,少喝一口鱼汤以示尊重? 不过苏晚卿其实也不知道,那些所谓的记忆水晶,究竟会放在什么地方。她能够猜得到,他们的一举一动,势必都会被人瞧见。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而已,毕竟她又没有特殊能力。 吃饱喝足之后,几个人又上了路。 这一次,佛兄倒是带着自己的小弟们,心甘情愿的跟在了苏晚卿的身后。他此刻还不知道,自己因为跟苏晚卿等人斗嘴的事情,在老百姓们心中的形象,早就已经不一样了。 外面观看比赛的平民百姓,总是更愿意看到苏晚卿这些队伍的场面。毕竟有他们在,就会有许多的欢乐,藏都藏不住。 没想到这些身份如此尊贵的皇子公主们,说起话来,也如此的有趣,他们平日里,可根本见不着这样的场景。 大殿里的皇帝们表示,别说你们没见着了,我们平时,也没见自家的崽子这么调皮的。 所以此次的国土争霸赛,长老团用记忆水晶的操作,一方面的确是为了大家能够认识到比赛的公平公正,另一方面,倒是误打误撞,让苏晚卿等人,多了不少真正的“粉丝”,而且,还是来自中原各国的。 此刻,他们还在对着佛兄指指点点呢。 “咦,这位佛兄的表情,似乎跟之前不一样了?” “可不是嘛,他之前明明这般老大不情愿的,怎么吃完饭之后,表情就变得这般乖巧了呢?” “怕不是又要整什么幺蛾子了?可别说,这几天看了佛兄,我回到家,做梦都听到‘佛曰’两个字,我都觉得自己中邪了……” “实不相瞒,我也是……” 每一天,都会有中原不同地方的老百姓来往观看比赛,他们虽然不可能一直待在灵州,但各个国家,也有专门的信子,能够将比赛的实时情况,传回他们国家中去。 这其中谈的最多的,自然还是以天离国为首,聚集起来的这些个队伍。 总之,因着这国土争霸赛,苏晚卿可谓是彻底的火了。当初说的什么废柴草包大小姐,全都是无稽之谈。 这么可爱的女子,怎么会是传闻中的那般呢?光是她说话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就已经让许多老百姓甘拜下风了。 佛兄还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盯着呢,他快走几步,跟上了苏晚卿,开口唤道:“郡主——” 苏晚卿侧过头,对上佛兄的眼神,恩?怎么感觉佛兄的眼里似乎少了许多情绪,变得没那么委屈了? 也不怪苏晚卿会这般想,因为此刻,佛兄用一种近乎虔诚的目光,正在盯着她看。 苏晚卿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忍不住开口道:“怎么了?” 佛兄依然顶着一张面瘫脸,但眼里一派认真。 “郡主,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喝上鱼汤?”他一边说着,一边回味一般,咂了咂嘴巴。 他身后的小弟们一脸震惊。老大,你怎么回事! 外面的老百姓也是一脸无语,佛兄,你的节.操呢?你的脸皮呢?怎么一顿鱼汤就被收买了! 苏晚卿:“……你很喜欢喝鱼汤?” 佛兄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轻轻皱起了眉头,又一脸认真的反问道:“难道郡主不喜欢吗?” 苏晚卿:“喜欢呀!”不然她也不会接连好几天,都在喝鱼汤了。 “不过你想喝,也不是不可以。” 佛兄眼睛一亮。 “真的?”没想到跟着和玥郡主,还有这么美味的鱼汤喝。早知道如此,他当初就不做挣扎了。 苏晚卿点了点头。 “只要你好好表现,有的是鱼汤给你喝的。” 这鱼汤,除了用白雾之森里的鱼,苏晚卿带来的调味料,可是起了不少的作用。因此,佛兄才会这般问她。 佛兄握起了拳头,一脸正经。 “郡主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 大殿内,佛兄的父皇,默默捂起了脸,真是没眼看。 生出这么没出息的儿子,他还能说什么! 只能说,吃货的世界,他真的不懂。 第六百六十六章 再也用不上了 一群人喝完汤之后,大力几个人便十分自觉的将背着的帐篷收拾好,让苏晚卿几个人进去住了。 一旁的佛兄看着大力麻利的动作,欲言又止道:“大力兄,没想到你这般的‘贤惠’……” 大力抬起头来,看了佛兄一眼,冲着他咧嘴一笑。 “你现在才发现?” 佛兄:……他应该早点发现么? 不对,这些帐篷,都是和玥郡主他们休息的么?虽然此事无可厚非,毕竟如今和玥郡主才是他的老大,但看着其他人也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佛兄吸了吸鼻子,抱着胳膊,坐在了一颗大石旁边。 “这些帐篷,你们是哪里来的?”佛兄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嘴。 在遇到和玥郡主之前,他从来不晓得,原来在国土争霸赛里面,还可以生活得这般体面。有鱼汤喝,居然还有地方休息,这简直就是踏青! 原本他还不信,如今,他算是信了。 外界的人,也信了…… 大力瞄了一眼正牵着自家娇妻的裴修,十分利落的把锅甩了过去。 “当然是我的偶像抢来的!” “恩?你的偶像是谁?”佛兄愣了愣,继而开口问道。 一旁的胡钰忍不住看了一眼佛兄,兄弟,你的重点似乎搞错了。重点难道不应该是抢么?不过说起来,若是天离国一行人,这行为倒也不奇怪了…… 大力扬起了头,一脸的得意洋洋。 “你居然连我的偶像是谁都不知道!当然是天离国大名鼎鼎的六皇子殿下了!” 佛兄看着并不在意这般聊天的裴某人,拉长了声音应了一声。 没想到,大力居然是裴修的粉丝,他之前还真没看出来。 “那和玥郡主不把你给打飞吗?” 大力:“……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你觊觎她夫君呀!”佛兄一脸指责的看着大力,仿佛他做了什么不人道的事情一般。 “我、我哪有觊觎?”大力一边说着,一边又瞄了裴修一眼,嘴里飞快的反驳。 苏晚卿:……原本吧,她觉得没什么不对劲。如今一听佛兄这么说,再看看大力的反应,她还真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恩?她身上的颜色怎么隐约发生了变化? 裴修牵着苏晚卿前往帐篷的姿势顿了顿,他回过头,狠狠地瞪了佛兄一眼,顺带着,又瞪了大力一眼。 佛兄的身子禁不住抖了抖,天离国六皇子的眼神好吓人,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大力一脸委屈的低下了头,他到底是糟了什么罪,居然被偶像瞪了。这一路上,他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服务着广大人民,不,服务着和玥郡主,怎么却得到了这样的回馈?太委屈…… 这一切,都是佛兄的错。若非他胡说八道,偶像怎么会这样对自己! 大力这般想着,抬起头,狠狠地瞪了一眼佛兄。 “佛兄,你方才是不是吃的挺多的?” 佛兄刚被大力瞪了一眼,还以为自己又要被骂了,但这会儿听到他这般问,顿时有些不明所以。 “是的,怎么了吗?” “所以吃都堵不住你的嘴了是吧?”大力冲他冷冷一笑。 佛兄:……果然,他还是逃不过被骂的命运。 他埋下了脑袋,不吭声了。罢了罢了,自从遇到和玥郡主他们之后,自己可谓是一步错,步步错,说多错多,他还是安静一点儿吧。 大力看着佛兄安静如鸡的坐在石头旁边,这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这个臭小子,若是因为他,害得偶像讨厌自己,那可不就是骂他几句这么简单了! 就他事儿多! 佛兄的几个手下,默默地移到了佛兄的身旁,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给予他无声的安慰。 佛兄抬起头,对上了自己几个小弟的眼神,他们冲着自己点了点头,仿佛在说:老大,不要难过,你还有我们! 佛兄顿时觉得自己收到了许多勇气,得到了鼓舞。是了,他还有这帮小弟们,他们会永远站在自己这边,他担心什么呢! 这般一想,佛兄顿时觉得信心满怀,他清了清嗓子,冲着苏晚卿开口道:“郡主,在下觉得……唔……”他的话刚开口,一旁他肩膀上的一只手顿时眼疾手快的……捂住了他的嘴巴。 佛兄一个字都蹦不出来了,他瞪向捂着他嘴巴的人,正是靠得最近,朝着自己点头最用力的小弟。 ……说好的互相支持打气呢!怎么转眼间,就不准他说话了! 小弟一边捂着佛兄的嘴巴,一边暗地里擦了擦自己脑门儿上的汗,眼看着佛兄就要挣扎,他赶紧凑近,小声开口道:“老大,您还想不想喝鱼汤了?” 佛兄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乖巧,安静。 小弟们:……老大真的没有节/操可言了!他们那个天不怕地不怕单靠佛曰走遍全中原的老大去哪里了,还给他们! 灵儿看着这边,忍不住掩唇轻笑道:“钰哥哥,佛哥哥和大力哥哥的感情,可真好呀。” 胡钰:……真不知道灵儿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 苏晚卿几个人之前抢到的帐篷,也就仅容两支队伍休息罢了。她站在帐篷外面,摸了摸光滑的下巴,看着周围一圈盯着她看的人,陷入了沉思。 容言玉很快举起了小手:“卿儿。” “恩?” “你们的帐篷是抢来的?” “是呀,如果让若冰和灵儿她们挤一挤的话,应该还是勉强可行的,就是大力你们可能守夜的时间要长一点……” 大力几个人面面相觑,都表示没有意见。反正他们本来就是汉子,风餐露宿什么的也没什么所谓。几个女孩子,自然是要住在帐篷里了。 容言玉也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随即轻声道:“没事,卿儿,先等一下。” 他冲着自己手下的几个黑衣人使了个神色,几个黑衣人点了点头,很快一闪身,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即便之前已经见识过三个黑衣人的身手,大伙儿还是忍不住有一丝感叹。 “这几位少侠的轻功,当真是了得呐。” 容言玉温和的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的人,自然不会弱到哪里去。 “他们这是去哪里了?”佛兄的几个小弟们面面相觑,也不知道他们干嘛去了。 苏晚卿倒是有一点儿猜到了,毕竟是自家的大哥,作为他的妹妹,兄妹之间,多少还是有点儿心灵感应吧? 三位黑衣人也并没有让自家主子等太久,不过半刻种不到的功夫,他们重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只是他们原本身轻如燕的离开,这会儿回来,身上却多了好几个大大的黑色行囊,仿佛从哪里远游而来的使者一般。 三个黑衣人落地,将自己肩膀上绑着的大袋子扔在了地上,顿时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在场的人一听,顿时就知道这行囊的重量不轻,但瞧着三个黑衣人的神情,仿佛身上没有挂任何东西一般,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不愧是容太子的人…… 大力往地上瞅了一眼,咦,这行囊瞧着,怎么觉着有一丝眼熟呢?这不就跟自己背着的一样吗?不过这体积,却是大了许多。 其中一个黑衣人向前,冲着容言玉行了一个礼,开口说道:“殿下,足矣。” 容言玉顿时明白了黑衣人的意思。 他看向周围的人,眼里多了几丝笑意。 “这些都是帐篷,够我们用了,一个帐篷至少可以容纳两个人,大家上来取吧。”他说着,率先拿了一个,走向了另一边。 看到他这般说,大伙儿都愣了愣,看向那三个严肃的站在原地的黑衣人,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行动。 佛兄的一个小弟忍不住问道:“容太子殿下,这么多帐篷……都是从哪儿来的呀?” 居然一次性拿到了这么多,这三位黑衣人,未免也太厉害了。毕竟他们这些队伍加起来,林林总总也近三十号人了,这帐篷……除去郡主她们那几顶,这里得有近十顶呐! 若是他们没记错,比赛一开始的时候,长老团便说过,这白雾之森里面,帐篷总共的数量,也就五六十顶吧…… 这都占去一小部分了! 容言玉看了一眼那个小弟,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你觉得呢?” 小弟:……对不起,殿下,他不应该问这种愚蠢的问题。只是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而已。 事实证明,容太子想要做的事情,就不会存在失败。他的字典里,没有这两个字。 帐篷什么的没有?去抢就是了。反正,妹妹他们不也是这么做的么? 因此,容言玉对于抢这件事情,可谓是做的心安理得。 “这样……合适么?”一个善良的佛小弟小声喃喃道,毕竟他们老大一直都讲究以理服人,的确没做过这般强盗的事情。 那个向前一步的黑衣人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们不必担心,那些被抢了帐篷的人,他们再也用不上了。” 再也用不上了…… 再也…… 用不上了…… 是他们理解的那个意思么…… 怎么听起来,这位黑衣小哥的语气中还带着一丝安抚和隐约的自豪!小哥,你高冷的马甲好像要掉了!真的不要紧吗! 最终,众人还是默默地领了帐篷,并向容言玉道了谢。 第六百六十七章 重新上路 因为有了帐篷的缘故,大伙儿可谓是一夜好眠。 半夜,天空淅淅沥沥的下了点小雨,空气中更添了几丝凉意。但苏晚卿等人,因着躲在帐篷中,都睡得十分香甜。就连下雨了,也并未察觉。 而那些没有帐篷的人,可就不这么想了。原本以为,在这白雾之森里面,最大的敌人,就是其他国家的人。事到如今他们才发现,这天气,也是存在感强大得令人无法忽略啊…… 阿嚏! 在这样的连绵细雨下,他们只能运起内力,让自己的身子稍微暖一点儿。躲过了其他队伍,没躲过这娇娇柔柔的小雨,真是令人猝不及防,防不胜防呢。 但没能找到帐篷,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所幸这白雾之森里高大的树木极多,还能够遮挡一二。否则,他们可真是彻底凉了。 没被别人打败,先栽在自己身上了。若是传出去,岂不是令人笑掉大牙吗? 不过他们显然不必担心这件事情,因为他们的一举一动,早就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了,根本挡都挡不住。 因着睡了个好觉,大力等人一大早的,从帐篷里出来,都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 苏晚卿从自个儿的帐篷里出来的时候,大伙儿都已经坐在外面,烧起柴火,准备起了早饭,一日之计在于晨嘛。看到苏晚卿出来,都纷纷跟她打招呼。 “郡主,你起来啦。” “郡主,来准备吃早饭啦。” “醒的正是时候。” “晚卿,你怎么起的这么晚呀,昨晚做什么坏事去了?” 其中,夹杂着一个不甚和谐的声音。 苏晚卿的眉毛抽了抽,看向发声地,只见裴羽墨冲着她挤了挤眼睛,眼底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光芒。 苏晚卿:……这么多人在这儿,她昨晚能干什么坏事!你倒是给我好好说说! 不过,在光天化日之下,裴羽墨居然暴露出了她的属性,难道她不怕自家大哥瞧见了会有什么想法吗? 苏晚卿冲着裴羽墨挑了挑眉毛。 裴羽墨似乎读懂了苏晚卿眼底的含义,她露出了一个绝美的笑容。 “说起来,你大哥一大早就出去抓你爱吃的鱼了,哎,这样贴心的大哥,上哪里去找哪?”裴羽墨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了一个疑似羡慕的神情。 苏晚卿:…… 难怪,容言玉原来不在!否则,裴羽墨怎么敢如此放肆!哼! 她冲着裴羽墨笑了笑,轻声开口说道:“羽墨这番话,我待会儿会原封不动的告知大哥的,让他能够知道你最真实的想法。毕竟你们之后也要成亲了,能够借此机会加深彼此的了解,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裴羽墨:……苏晚卿不愧是苏晚卿,这么快就报复回来了吗!她不就调侃她两句吗,真是小气鬼! 她气鼓鼓的瞪了苏晚卿一眼,扭过了脸蛋,不看她了。这个坏人,就知道欺负她,一定是看容言玉不在,而她弱小可怜又无助,所以才会受到这样的伤害! 若是苏晚卿知道裴羽墨的想法,恐怕会冲着她翻一个大大的白眼。 如果你堂堂的羽墨公主都弱小可怜又无助,那其他的普通人呢,直接撞墙了结自己算了,还活着干嘛? 苏晚卿也懒得跟裴羽墨斗嘴,她已经闻到了早餐的香味,忍不住动了动鼻子,深深吸了几口。唔,肚子饿了呢。 她今天的确起得有点儿晚,平日里倒是还没这么显著,但是今日大家都起来了,早早坐在了外面,只有自己起的这么晚,苏晚卿到底觉得有一点儿不好意思了。 总觉得这样比起来,自己好像某种生物……但她并不想承认! 苏晚卿正想着,旁边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经靠近了过来,随之而来的是裴修温柔的声音。 “晚晚,快些去漱口洗手,可以吃早饭了。” 苏晚卿抬眸,对上银色面具,此刻阳光刚刚出来,恰巧一束光打在了面具上,泛起一层柔和的光芒。 苏晚卿愣了愣,随即乖巧的应了一声,往一旁的河边走去了。 大力一边烧着柴火,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感叹道:“果然郡主在偶像的面前,毫无还手之力,恐怕也只有面对偶像的时候,郡主才会这么乖巧吧?”在面对他的时候,虽然郡主也不会刻意去伤害他,但总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就是这么大呢。 大力的小弟正在一旁干着杂活,听到自家老大的感慨,忍不住屁颠屁颠的凑过来,小声兮兮的问道:“老大,看到偶像和郡主这般幸福,您是不是也想……”后半部分,他没有说出来。但他相信,老大一定能懂。 毕竟王那一边,也催了好久了,他们几个常年跟在大力殿下身边的,自然最是清楚,也最为操心了。此次出来,若是能够为殿下找到适合成亲的妻子,那还好说,若是没有,也着实没有办法。 毕竟之前殿下看起来,根本就对这谈情说爱,没有丝毫的兴趣。莫非这几日被刺激了一下,终于有这样的想法了? 大力侧过脑袋,看着自家小弟充满了希冀的目光,慢吞吞的说道:“不,我只是觉得,连令人闻风丧胆的六皇子殿下,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都会变得如此温柔,实在是太可怕了,太令人感到不可思议了。我一定不要变成这样的人!我要保持我的帅气勇猛一辈子!” 小弟:……所以殿下难道有了心爱的人,就变得丑陋懦弱了吗!这二者有什么本质关系吗!等等,你这么骂你的偶像,真的不要紧吗?也不怕他听到了,把你吊起来打吗! 大力自动忽略了自家小弟一言难尽的目光,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他的眼神也变得坚定了不少。 “可是殿下,您就不怕王知道吗……” 大力一脸的满不在乎,他摆了摆手,开口说道:“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可能会知道?再说了,这种事情总归得讲究个缘分吧,没碰到我喜欢的人,难不成他还会逼我强娶不成?放心吧,若是他因此为难你,你尽管用这个理由去说服他。” 小弟:……他总觉得,如果自己真的这么跟王说了,下一个丢掉小命的,很有可能就是自己了。 大力并不知道,此时此刻,他家的父王大人,正一脸怒气冲冲的盯着他看,气得牙痒痒。这个臭小子,居然敢这么编排自己,连自己的亲爹都糊弄! 难不成,他焦急是为了自己娶妻吗,还不是想让这个臭小子快点成家立业,担当起相应的责任来。他倒好,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跟自己的小弟商量,怎么给自己亲爹使绊子,这不是想气死他吗! 这么多看盯着看,难不成他渊罗王,不要面子的吗!真是气煞人也。 渊罗王憋了半天,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当着这么多皇帝的面前,他还是没有将心里的火气给发泄出来。别问,问就是要脸。 偏生这时候,旁边一个皇帝轻笑了一声,开口说道:“渊罗王,你这儿子,没想到还挺有趣的。” 渊罗王:……好想揍这个皇帝一顿,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没看到他正心情不好吗!他一个眼刀,就想要飞过去。 谁知道一转眼,对上了容舒玄笑眯眯的表情。 渊罗王:……他硬生生将自己已经准备飞出去的眼刀给收了回来,这口血憋在心里,吐不出来,很难受。但比起难受,他还是更爱惜自己的生命。 对方是东霂国的皇帝,饶是渊罗王心里再怎么不爽,他表面上依然没有表现出来。 甚至,渊罗王还露出了一个微笑。 “容皇帝,您真会开玩笑,我家这臭小子,怎么会有趣呢?”不仅不有趣,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亲生的。 亲生的儿子,会忍心这么对他吗!啊! 容舒玄又露出了一个笑容,继而说道:“渊罗王此话就不对了,如今哪,说到底,都是年轻人的天下,我有时候,都不知道这些年轻人是怎么想的喽。” 渊罗王看了看容舒玄一张看起来像二十几岁的男人的脸蛋,再想想自己满脸的络腮胡,沧桑不已的脸庞,陷入了沉默。 容皇帝,如果连您都不知道,那我,还能知道些什么呢? 但这话,渊罗自然还是不会说出来的。总有在讽刺容舒玄的嫌疑,万一被人家误会了呢! 容舒玄依然一脸温和的笑容,令人有如沐春风之感。今日见到容舒玄,众人才知道,原来容言玉太子这般和煦的性子,原来并非天生,而是随了他的父皇呀。 如果容舒玄知道众人对自家老爹的评价,他只会坚定的摆摆手,告诉大家:“不,你们都想多了,父皇除了以逗弄人为乐,此外才不是什么令人如沐春风的人呢!你们不要被他的外表蒙骗了!” 容舒玄乐悠悠的说道:“能够教出这般优秀的儿子,想必渊罗王,也着实费了不少功夫呢。” 渊罗王:……总觉得这句话不像是在夸他,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怪怪的? 另一边,吃完了早饭的几支队伍,收拾好行囊,继续上路了。 大力一脸打了鸡血的模样,他握紧了拳头,斗志昂扬的说道:“郡主,今天让我们大展身手吧!” 第六百六十八章 送上门来 苏晚卿瞄了一眼大力,再看看一旁安静如鸡的佛兄,暗自思索了一番。 佛兄似乎感受到了苏晚卿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没由来的,内心咯噔了一下,他连忙挺直了身体,一脸的正经与严肃。 “郡主,让我们大干一场吧!” 苏晚卿:……她不就看了佛兄一眼吗?怎么感觉佛兄这副模样,自己好像随时化身为狼,扑过去将他吞吃入腹一般。自己看起来,又这么可怕吗? 苏晚卿表示一脸无辜与问号,她自问没有做过什么事情,让佛兄这般害怕自己吧?她这般崇尚爱与和平的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若是佛兄知晓了苏晚卿的想法,估计直接暴走了。你确定没有做过什么事情?你确定吗!你分明对我进行了言语恐吓,而且这么多人都站在你这一边,我这般弱小可怜又无助,怎么反抗!啊!? 虽说如此,但这些话,佛兄也只敢放在心里,他到底是没胆子说出来的。 不是他怂,事实摆在面前,他不怂都不行。好吧,他承认,他还是怂。 尊严诚可贵,但生命价更高哇!他怂点怎么了?招谁惹谁了? 苏晚卿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顺嘴夸了佛兄一句:“没想到佛兄你这般热情,倒是跟大力想到一块儿去了。既然如此,我相信你们便是最好的组合,搭配起来,必然会事半功倍。加油,我看好你们!” 苏晚卿一边说着,一边还走到佛兄的面前,用力拍了拍佛兄的肩膀,以示鼓励。 佛兄瘦弱的肩膀在风中摇晃了一下,随即堪堪稳住了身子。 若非这么多人看着,他都要流下两条宽面条泪了。明明他的内心不是这样想的,为什么非要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不是存心给自己找事儿么? 佛兄还未开口说什么,苏晚卿又补充了一句道:“不过我相信佛兄你一开始就是这样想的,否则,你也不会自告奋勇要跟我们一起上路了,你说是吧?”苏晚卿说完,冲着佛兄露出了白晃晃的牙齿。 别问他究竟是怎么隔着那薄薄的白色面纱看到牙齿的,他就是看见了!就算是脑补,他也感觉到了! 佛兄只感觉,苏晚卿那明晃晃的白牙,传来一阵森然的光芒,让他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听罢苏晚卿的话,佛兄几欲要吐血。什么叫做自告奋勇跟她们一起上路,分明是她用言语和行为逼迫他,必须跟着她们上路,否则跟他没完!否则让他分分钟离开这片漂亮的森林! 别以为他不记得这些事情了,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当初她究竟是怎么说的。 佛兄的眼前又浮现了出了当时的情景,苏晚卿依然如同如今这副模样,眯着一双漂亮的星眸,笑眯眯的看着他,嘴里却说着渗人无比的话语。 佛兄现在想起来,还忍不住冒几滴冷汗。明明是这般微凉的天气,他却觉得自己手心都出了汗。这绝对不是热的,而是被苏晚卿这个魔女,不,这位郡主殿下给吓出来的。 想他佛兄仅靠一张嘴便走遍江湖,无所畏惧。谁曾想到,仅仅是走错了一步,就沦落到这个地步。 现如今,即便他怎么后悔,也没有用了。谁让他遇上了比自己更难缠的人呢?他认了! 佛兄想到这里,嘴角扯出了一个极其平和的笑容,说道:“郡主说的没错,当初在下这般‘自告奋勇’的跟着郡主,自然是为了能够更好的协助郡主,取得更多的令牌了。否则,在下如今又怎么会在这里呢?” 若是仔细听,其中有四个字,隐约还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 偏生,苏晚卿仿佛什么都未察觉到一般。她看着佛兄,眼里闪过一丝感动:“没想到佛兄居然是这般重情重义的人,晚卿能够认识你们,究竟是何德何能,实在是太幸运了。别的话,晚卿也不多说了,总而言之,你这个朋友,晚卿交定了!” 佛兄:……不好意思,郡主殿下,他一点都不想跟你交朋友好吗! 而且,哪有朋友会恐吓朋友的,分明就是把他当成奴/隶一般使唤,这是朋友吗!他没有见过这样的朋友! “呵呵,郡主言重了,能够交到郡主这样的‘朋友’,是在下的荣幸才是。”佛兄露出了一个佛系的微笑。 苏晚卿眨巴一下眼睛,继而笑道:“既然佛兄这般说,再推辞就是本郡主的不是了,那接下来便看你和大力兄弟的了。” 佛兄:……呵呵,这么快自称就变成本郡主了!哼,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一旁的大力倒是眼里多了几丝感动,郡主居然唤他大力兄弟诶,太感人了。郡主与偶像是一体的,他是郡主的兄弟,那便等于,他是偶像的兄弟!天哪,幸福来得太突然,他感觉自己要晕倒了! 灵儿则是笑眯眯的睁着一双杏眼,看向自己身旁的胡钰,开心的说道:“钰哥哥,没想到郡主跟佛哥哥的关系也这么好,不愧是我喜欢的郡主殿下!真厉害呀!” 胡钰:……灵儿,所以你究竟是怎么看出来他们关系很好的?没看到佛兄在风中微微颤抖的坚强背影么?他分明是被你喜爱的郡主单方面碾压好嘛? 不过这些话,胡钰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不管怎么说,灵儿是他喜欢的人,他自然不会傻到去破坏苏晚卿在灵儿心中的形象。 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的,没准还是自己。他何必做这般不利于自己的事情呢?他又不傻。 因此,胡钰露出了跟灵儿一般无异的笑容,只是笑容中多了许多的宠溺。他伸出手亲昵的揉了揉灵儿毛茸茸的小脑袋,轻声道:“灵儿说得对,你的郡主殿下跟佛兄他们,的确关系很好。” 灵儿自动忽略了自己脑袋上的大手,笑眯了一双眼睛:“是吧是吧,我就说嘛。” 胡钰的手微微一顿,罢了,在和玥郡主面前,他的地位,就是这般的渺小。他早就应该意识到了不是吗?有郡主在的地方,他是别想时时刻刻收到灵儿的注意了。 胡钰咬了咬牙,想起以前,若是以前的灵儿,恐怕早就因为自己揉了揉她的脑袋,害羞得一张俏脸通红,不知所措,完全不敢看自己了。现如今,她居然对自己的手指恍若未闻! 胡钰感觉自己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受到了深深的伤害。 哼,等离开了白雾之森,他就要让灵儿知道自己的厉害。最好能够离和玥郡主远远地,再也不相见。这样灵儿的眼里心里,就全都是自己了。 灵儿此刻还不知道,她一心喜爱的钰哥哥,心里却在想着如何“拆散”她和郡主。 思及此,胡钰淡淡的瞟了一眼激动的大力,撇了撇嘴,这个不能用正常人来看待的野人,他还是不要对这位兄台抱有什么希望了。 大力此刻还不知道,在胡钰的眼里,自己的行为无异于等同野人。毕竟,野人是没什么想法的。说白了,就是没脑子。 胡钰自己也没发现,自从遇到苏晚卿这群人之后,自己的表情丰富了很多。虽然很多时候,都是被灵儿气的。 但他的身上,却越来越有人情味了,只是他尚不自知罢了。 苏晚卿与佛兄“协商”成功之后,很快大伙儿便踏上了朝着东边去的路。 之前他们一群人虽然一直都慢悠悠的,但路上也遇到过几波队伍。不过在强悍的实力面前,任何的阴谋都不过是纸老虎。 因此,那些小队伍,很快就被大力几个人痛痛快快的解决掉了。 如今再加上一个佛兄,他们的战斗力,简直是如日中天,根本不需要苏晚卿出手。 天离国和东霂国的人,都默契的没有出手,让大力他们可以放开拳脚去做事情。他们宛若最坚实的后盾一般,站在后方,看着大力等人在前方攻击对方。 落入旁人的眼里,还令人产生了些许感动。即便东霂国和天离国的殿下们并没有动手,但他们的眸眼却始终落在前面的队伍身上,其实他们也是关心着他们的呀!若是稍有异动,恐怕他们就会立刻出手了。 毕竟,他们就是这般有情有义的人! 苏晚卿等人还不知道,他们这副举动落在那些老百姓的眼里,居然会激起他们这样的想法。 若是他们知道苏晚卿这群人真正的想法,恐怕会气得吐血了。 对于苏晚卿来说,她找这么多“小弟”,最大的原因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她懒。 有人能帮自己干活,她何必需要自己出手呢? 更何况,大力他们,都是自愿跟过来的,这其中当然也有裴修的功劳。至于佛兄嘛,苏晚卿也很努力的让他“自愿”跟过来了。 一支队伍正在徐徐前进,前方一个黑衣男子一脸的肃穆,手中紧紧地抓着一把长剑,他身后跟着几个同伴,几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喜悦。 他们方才刚刚又解决了一支队伍,如今已经快到尾声了,他们手上的令牌也积攒了不少,能够活到这个时候,说明了什么? 他们获胜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虽然听说那东霂国与天离国的人很强,但这老半天,都没遇到过,没准他们早就被淘汰出局了呢? 坚持下去,胜利是属于他们的! 但他们脸上的笑容,并没有维持多久。 只是他们此刻,还未发现罢了。 大力走在前面,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大眼睛顿时一亮。他正愁走了这么一段路都没遇到人呢,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 又有小羔羊送上门来了! 第六百六十九章 一颗石子儿 此刻的小羊羔们,还不知道自己早就已经被盯上了。 他们毫无感觉的往前走着,丝毫没有察觉,前面有人正在等着他们。 走了半路,面前忽然出现一个蓝衣儒雅的男子,他一张清秀的面容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就这样直挺挺的站在路中央,仿佛从天而降一般。 带头的黑衣男子顿时眉头一皱,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双眼满是警惕的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陌生男子。他是如何出现的,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而且之前明明没有察觉到任何的脚步声,这个男人,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而且,只有他一个人,他的队友呢?莫非都躲起来了。 一时之间,黑衣男子的脑海中冒出各种各样的念头,他警惕的抬起手中的剑,后面的几个队友,也下意识的跟着紧张起来。 天晓得,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未免也太诡异了吧?他们之前完全没发现,这是不是说明,这个男人的实力,比他们强大很多?否则,他是怎么做到,悄无声息的出现呢? 正在几个人一脸警惕,隐约带着紧张的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奇怪男子,男子却似乎并没察觉他们眼里的警惕一般,依然摆着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一声不吭的站在那里。 站在前头的黑衣男人,虽然并没说什么,但实际上,方才那段时间,他一直在暗地里观察周围的动静,到如今却依然什么都没听见。 他原本还以为,周围必然会有这个奇怪男子的同伙,指不定什么时候便冲出来呢。可是观察了半天,周围半点风吹草动都没有,完全感觉不到任何人的存在。 黑衣男人一颗悬起来的心隐约放下了一些,也许是他想太多了。没准这个奇怪的男子,实际上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才会出现在这里。 黑衣男人想到这里,眉梢中多了一丝从容,他抬起眸子,将心中的警惕降低了一些,冷声开口道:“你是何人,为何一个人出现在这里?报上名来!” 面无表情的男子缓缓抬起头来,看向对面的黑衣男子,黑衣男子没由来的咽了咽口水,正想说什么,那男子已经一本正经的回答了他。 “你可以称呼我为佛兄,或者佛公子,或者佛哥。” 黑衣男人:…… 请问这三个称呼,本质上,有什么不一样么? 他觉得,自己仿佛被耍了一般,这个男人,究竟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黑衣男人想着,眼中多了一丝不满,他抬了抬手中的长剑,似乎是在警告面前的男人一般。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看到我手里的剑了吗?我告诉你,刀剑无眼,识趣一些,就将你的大名报上来,没准大爷我一高兴了,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佛兄还没有开口,黑衣男人又补充说道:“毕竟,这方圆十里,就只有你自己一个人,想必你也做不了什么。若是你机灵点,好好地说话,就不至于吃什么苦头,你明白本大爷的意思吗?” 佛兄看着那黑衣男人脸上略带着凶狠的表情,显然是为了恐吓自己,才做出这样的表情。 他沉默了一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喃喃的说道:“佛曰,不可趁人之危,致人于水火之中,此乃难等大雅之堂之事。这位公子,在下的确名字中带佛字,旁人也是这般称呼在下的,公子为何不相信在下呢?更何况,在下孤身一人,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在下认为,公子完全没必要在这里跟在下浪费时间,只管大胆往前走便是。” 黑衣男人,包括他身后的几个同伴,此刻都有些愣愣的。这个男人说什么?佛曰?他以为自己是神仙吗?说话这般阴阳怪气的,莫不是脑子有毛病吧? 黑衣男人冷笑了一声,开口说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鬼话,还佛曰,你一个传教的,来参加这国土争霸赛做什么?再说了,本大爷还不想跟你浪费时间呢,你若是识趣一些,将你身上的令牌交出来,本大爷就放你走,如何?这样就不会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黑衣男人说着,语气中多了一丝嘲讽。 他身后的几个同伴,也忍不住捧腹大笑,声音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嘲笑。 佛兄似乎并未因为他们充满恶意的笑容而有丝毫的羞恼,依然是一脸的平静,只听他道:“公子此言差矣,对于在下而言,佛的光芒普照大地,公子即使不自知,但实际上,也是受到佛祖的庇护的。既然如此,又怎能这般侮辱佛祖呢?佛曰,人在做,天在看,公子的一言一行,都被佛祖看在眼中,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若公子瞧不起佛祖,很有可能会被佛祖报复,即便是这样,莫非公子也不在意吗?” 黑衣男人此刻已经将佛兄认定为不大正常的人了,否则,换做一个正常的人,会说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来吗?看到他一个人,对上六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不管换做谁,早就想办法脱身了。 偏生这个奇怪的男人,居然还企图说服他们。别是真的把他们当成傻子吧? 黑衣男人身后的队友也是这般想法,他们还没见过这么傻的人,居然想跟他们讲道理,这个人别是个傻子吧?也许不仅是个傻子,而且还傻得有些过分了。 他们哪里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的确被外人看在眼里。 黑衣男人一脸嚣张的叫嚣道:“臭小子,还佛兄,你哪来的脸自称为兄?就你这样的男人,毫无本事,就靠着一张嘴,还真以为自己是三寸不烂之舌吗?你这般苦头婆心,倒不如跪下来,给本大爷磕几个响头,本大爷还能考虑考虑,你所说的话。” 黑衣男人这会儿倒是不急了,在这白雾之森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奇葩。不好好做人就算了,还指望教他做人,他算个什么东西?黑衣男人决定,要好好的给这个劳什子佛兄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黑衣男人说完之后,又冲着佛兄说了不少侮/辱的话语。 偏生佛兄仿佛像是聋了一般,对黑衣男人侮/辱/性的言语,完全不为所动,似乎他说的话,对自己并未造成任何的影响。 黑衣男人说了一通,他身后的同伴倒是十分配合的嘲笑出声,但说完之后,佛兄依然一脸平静,根本没有着恼。 看到佛兄这幅德行,黑衣男人反倒感到愈发的不爽了。这个奇怪的男人是怎么回事,难道他就没有自尊吗?自己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居然一点都不生气,这个奇葩,不会连自己说什么都听不懂吧? 佛兄平静,不如说是一脸面瘫的说道:“公子,稍安勿躁,虽说天气寒凉,但公子火气这般重,还是极其容易上火的。若是公子听在下一句劝,还是不要与在下纠缠了,不然,佛祖会不高兴的。” 黑衣男人几乎都要被佛兄的一番话给气笑了,他怒极反笑道:“你这个男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是自己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里,阻挡了我们的道路。事到如今,不交出令牌,还想着我们不与你纠缠?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值得我们纠缠你?你未免也太瞧得起自己了吧?” 这话,可以说是十分咄咄逼人了,是个平常人,都不可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佛兄依然面瘫,淡淡的说道:“这么说来,若是在下不给公子令牌的话,公子就打算在这里一直跟在下纠缠下去,至死方休咯?” 黑衣男人没有听到佛兄继续说“佛曰”,心里倒是舒坦了不少。如今听到他这般说,语气中隐约还带着挑衅,黑衣男人只感觉胸中的火气“腾”的一声,被迅速点燃了。 他一脸的怒气。 “没错,你识趣点,赶紧将令牌给我,本大爷可没那么多时间给你浪费,而且本大爷也没那么好的脾气,跟你继续废话这么多,你还不赶紧——”黑衣男人的话还没说完,旁边不知道从哪儿飞来一颗石子,猛然撞在了黑衣男人的脸上。 “哎哟——”黑衣男人只感觉脸上传来一阵剧痛,那石子虽小,却带着十足的力道,而且恰巧正中他鼻梁中央的位置,带来的疼痛更是翻了好几倍。 黑衣男人忍不住痛呼出声,一只手捂住鼻子,正想说什么。随后,又一颗石子,从某个方位飞了过来,狠狠砸在了黑衣男人的腰腹处。 “啊——”黑衣男人顿时一手捂着腰,痛苦的弯下腰去。 在痛苦之中,黑衣男人也低头看到了地上安安静静的躺着的石子,他几乎痛得要说不出话来。这是什么玩意儿,一颗石子,居然杀伤力这么大! 是谁—— “谁在背后做这么卑鄙无耻的事情!有本事,就站出来,躲在后面,算什么男人!”几个同伴看到自己的队长弯下了身子,一脸痛楚,顿时都愤怒的跳脚,嘴里大声的喊着。 他们话音刚落,四周同时飞来好几颗石子儿,分别落在他们的脑袋上、腰上、小腿处。 “哎哟——”几个原本气势汹汹的男人,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软软的倒在了地上,抱着自己的伤处哀嚎不已。 第六百七十章 形象?不存在的 佛兄看着面前几个哀嚎不已的男人,默默地撇了撇嘴,脸上依然没什么太大的表情。 这些人动手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他都还没有唠嗑几句呢。 佛兄顶着一张面瘫脸,内心却在疯狂的吐槽,表面上,一丁点儿都没显露出来,让人根本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面前的几个男人还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嚎叫,佛兄忍不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佛曰,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在下也不求你们能读十年书,好歹就读一天,听在下一句劝,不是很好吗?非要闹成现在这个样子,让在下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地上的几个男人,此刻哪里还不明白,这些不知名的小石子,肯定是面前这个男人搞的鬼!不然,怎么会如此凑巧,偏偏在这个时候,就攻击了他们? 必然是这个男人跟其他人里应外合,趁着跟他们说话,引起他们的注意,那些人便在背后行动,一定是这样的! 为首的黑衣男人一脸的后悔和恼怒,但却无济于事,他如今疼得根本站都站不起来,别说教训面前这个男人了。他真的想不明白,一颗小小的石子儿,怎么会有如此厉害的效果? 他感觉自己受伤的部位一阵阵的抽痛,牵扯着神经,难受不已。即便有心想要解决面前的男人,也无能为力了。 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一本正经的男人,居然会使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法,简直是太卑鄙了!他还是掉以轻心了,这般轻敌,才会迎来这样的后果。若是被其他人知道了,恐怕早就笑掉大牙了,届时,他早就颜面无存了! 所幸,比赛中发生的事情,到底只有他们参赛者才知晓。 可是黑衣男人哪里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根本就逃不过外人的眼睛。 老百姓们表示,不好意思,你前面骂骂咧咧的模样,还有现在躺在地上倒霉的模样,他们全都看见了,一点儿都没落下。 这一次国土争霸赛,可谓是精彩至极。对于老百姓们来说,可以如此近距离的观看平日里高高在上,身份尊贵的这些皇子贵族们,也是一个难得的、特别的体验。更何况,许多贵族外表看着温文尔雅,没想到在比赛中却如此的狡诈,那讽刺人的嘴脸,看起来是如此的可憎,真令人眼界大开。 苏晚卿并不知道外界的想法,不过大概也能够猜测到。只是也许她没有意料到的是,即便是古代人,也跟现代人一般,如此的八卦。 只是现代人八卦的多是娱乐明星,而古代人,则是八卦这些皇宫贵族们。毕竟他们之间的地位悬殊,对于贵族平日的生活,他们难免也会感到好奇。 只是这下子,许多平日里表里不一的贵族们,这会儿倒是百态漏出,出尽了洋相。他们若是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注视着,恐怕早就后悔得要撞墙了。 不管怎么说,比赛固然重要,但他们的形象也很重要呀!有好些人,还是被当成未来国君培养的呢,这下好了,不仅真面目被老百姓看见了,也被自己的父皇看的一清二楚。 大殿内,不少的皇帝,若是记忆水晶切换到他们的孩子身上,表里如一的人还好,若是那些平日里素来喜爱装模作样的,可就惨了。 这些皇帝的脸上或多或少会出现尴尬的神情,亦或是羞恼,更甚者则是难以置信。 而从头到尾,大长老就在旁边坐着,一脸的平静,仿佛早就意料到一般。 相信此次国土争霸赛之后,这中原的格局,或多或少,都会发生一些变化。只是究竟会如何,他也不得而知了。 不过这样,也挺有趣的,不是吗? 这些皇帝并不知道,他们坐在前面高高在上,一脸冷静的大长老,内心却带着这般幸灾乐祸的想法。若是他们晓得,也许早就坐不住了,这谁受得住呀!他们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很委屈好吗! 平日里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孩子,到了外面,却对旁人这般毫无礼仪,面目可憎,他们这些当爹的,也表示很心累好么? 这黑衣男人,就是其中的一个典范。他在外人面前,也是一副温和淡然,风度翩翩的模样,谁能想到,他会对人这般破口大骂,满脸讽刺呢?简直令人大吃一惊。 此刻黑衣男人还一无所知,自己的形象早就已经掉落在地上,再也不能重新拾起了。他如今躺在地上,一脸的愤怒,却掩饰不了他的弱小可怜和无助。 若是佛兄知道黑衣男人脑袋里的想法,一定会摇晃着脑袋,一脸面瘫的否认,不,这一切并不是他设计好的,他也很冤枉好吗?原本想凭借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成功将他们说服,没想到,却被捷足先登了。 佛兄的心里,其实也很苦,只是他不说。因为,他是坚强的佛兄! 黑衣男人缓了一会儿,捂着肚子躺在地上,恶狠狠地瞪着佛兄,仿佛他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 “没想到,你这个人居然如此的阴险,趁着转移我们注意力的时候,趁机找人攻击我们,实在是太过分了!” 佛兄:…… 所以他都说他是无辜的了! “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其实心里一定在嘲笑我们的愚蠢吧?此次的确是我们大意了,若是下次让我碰到你,你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我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黑衣男人越说越愤怒,佛兄都怀疑,若是他此刻可以站起来,恐怕早就跳过来,找自己算账了。 佛兄沉默了半晌,还是徐徐的开口说道:“其实发生这样的事情,并非在下所想,你又何必说这样的话呢,而且,在下也并没有在心里嘲笑你们。”因为我的心里也觉得很苦涩,只是碍于颜面,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也被摆了一道的。 虽然,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几次了,但他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黑衣男人听了佛兄的话,冷冷一笑,眼里满是嘲讽。 “你说你没有,便是真的没有吗?一开始你还让我们不要跟你浪费时间,结果现在呢?你这嘴里分明说的都是骗鬼的话,我却傻傻的信了你!”黑衣男人说到后面,语气中竟然带上了一丝委屈。 佛兄:“……这位公子,你的语气为何说得仿佛在下辜负了你一般,佛曰,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件事情,可是关乎到在下的形象的,此事万万不可胡来,否则,在下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黑衣男人看着佛兄一脸的正经和严肃,气得自己的伤口更疼了。都做出这样的事情了,他还在乎什么形象吗?简直就是不要脸!而且他都这个样子了,还能再做出什么事情来吗?他就不信了! 黑衣男人冷笑一声,继而说道:“说话倒是冠冕堂皇的,难道你敢说我们如今这样,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吗?你敢对天发誓吗?你还想对我怎么不客气?嗯?” 在幕后的苏晚卿听到黑衣男人这句话,沉默了一下,若是黑衣男人换了一个语气,她甚至觉得,他所说的这番话,充满了难以描述的含义。嗯……她在现代时,果然不该听信朋友的话,去看劳什子总裁文以及男/男文的!否则,现在她就不至于这般胡思乱想了! 谁来把她的耳朵捂上,苏晚卿的脑袋里又冒出了许多奇奇怪怪的想法来,她一个弱女子,怎么能够承受这么多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东西?她还是个宝宝呀! 裴修侧眸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妻子,眼里划过了一丝疑惑,总觉得最近晚晚怪怪的。自从比赛开始,她就总是奇奇怪怪的,莫不是身子出了什么状况? 裴修打定主意,等比赛结束之后,要请祁老来好好帮晚晚调理一下身子,省得她整日这般,让自己云里雾里的。 苏晚卿还不知道,自己那些小动作全都落入了裴修的眼中,还被他安上了身子不好的标签。若是知道,恐怕她就要炸毛了。 你才身体不好,你全家都——不对,她也是他家的一份子,她不能这么骂自己。 佛兄默默地听着黑衣男人的话,半晌,再度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揉了揉眉心,开口道:“既然在下说的话公子都不信,那在下又何必多言呢?至于还能怎么对你,公子很快就知道了。”佛兄一边说着,一边靠近离他最近的黑衣男人。 黑衣男人的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离本公子远一些!” 即便捂着耳朵,那对话的声音还是飘进了苏晚卿的耳朵里,她闭上眼睛,不愿意面对。 天哪,她听到了什么?平日里根本没看出来,佛兄居然还有这等霸道的属性,她以为佛兄应该是个柔弱的受才对呀! 不对,她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就在苏晚卿无比纠结的时刻,佛兄已经缓缓靠近了黑衣男人。 他站在黑衣男人的面前,俯身看了他好几眼,随即缓缓地蹲下身子,冲着黑衣男人伸出了手。 黑衣男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手指在自己的身上灵活的动作……半晌后,从他的衣裳里掏出了一枚令牌。 但佛兄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 第六百七十一章 震惊当场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此刻黑衣男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令牌被佛兄给扒拉了去,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说到底,人家这般费尽心思,不就是为了要他们的令牌吗! 枉他还这般天真,跟这个臭男人浪费这么多口舌。一开始,他就应该果断的将这个男人给收拾了去,后面也不至于栽了。 直到现在,黑衣男人还不知道,究竟是谁在暗地里袭击了他们,除了知道是面前这个卑鄙的男人的队友之外,根本没有多余的信息。 黑衣男人恶狠狠地瞪着面前面无表情的佛兄,嘴里破口大骂。 但不管黑衣男人怎么说,佛兄都无动于衷,脸上带着平静而认真的表情。至于为什么认真,因为他在掏出一枚令牌之后,手指并没有停止在黑衣男人身上的探索。 “你这个小人,离我远一点,别碰我!”黑衣男人很想躲开佛兄的碰触,但他如今手脚无力,加之佛兄的动作十分迅速,在他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令牌已经被他摸了去,根本连缓冲的机会都没有。 这个男人,果然不似表面这般简单。 佛兄这般身手,虽然并不显眼,但黑衣男人却能够感觉到,这个男人,若真的要打起来,恐怕还不一定谁输谁赢。 他在感觉愤怒的同时,又暗暗有些心惊。自己之前,恐怕小瞧了这个男人。 而且自己说了这么多难听的话语,换成别人,也许早就生气了。可是面前这个男人,神色居然没有丝毫的变化,他是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吗?亦或是说,他根本就不在意? 可是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人,完全不在意别人如何看待他么?他就这般不知廉耻么? 当然,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 不知廉耻的某佛兄,还在黑衣男人的身上探索着,他一边摸索一边喃喃自语道:“公子,你藏得还挺严实。” 黑衣男人:…… 如果现在天空出现一道惊雷,他希望可以一道冲下来把面前这个无耻的男人给劈死!劈死! 但黑衣男人如何愤怒,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佛兄再次从他无比隐秘的兜里掏出了他的那枚小巧玲珑的哨子。 黑衣男人:…… 所以他找了这么久,居然还是找到了!他感到非常愤怒,但却无济于事。 没想到就在一瞬间,自己就落入这样的境地,若是他有先见之明,绝对不会走这条路!黑衣男人此刻已经不想再跟面前卑鄙无耻的男人有任何的纠葛了,他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幼小的心灵,遭受到了太多的伤害。 佛兄摸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眉梢中终于多了一丝满足,他如法炮制一般,在黑衣男人的注视下,轻轻松松的将其他几个队友的令牌和哨子也给摸了去。 那几个队友也是一脸愤怒的模样,但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令牌被夺走。更令他们愤怒的是,他们之前辛辛苦苦抢来的令牌,全都被面前的男人给抢走了。 一个都不留! 一个都不! 这简直不是禽/兽做的事情,这根本就是禽兽不如!他们的令牌,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六个人只能睁着眼睛,拖着虚弱的身体,看着佛兄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麻袋,麻利的将他的“战利品”收进了麻袋里。 末了还拍了拍麻袋,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顶着一张面瘫脸问道:“你们觉得这个声音好听吗?” 黑衣男人等人:…… 士可杀不可辱,你一刀解决了我们吧!我们不想活了! 几个人表情狰狞,他们不想再看到这个狠毒的男人再羞辱自己了!他们的心灵已经承受不住了。 躲在暗处的裴羽墨听到佛兄这般欠扁的话语,忍不住“噗嗤”的笑出了声。 在安静的森林里面,她的笑声清晰可闻。 黑衣男人顿时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四处张望着,想要找出裴羽墨。 是了,这个声音肯定是这个恶毒男人的同党!他一定要记住这张面庞,等离开了这里,他有的是办法收拾这支队伍!他就不信了,想他排行第五的国家,还会怕面前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男人吗? 凭借他毒辣的目光,面前这个男人的国家,肯定没有他们厉害。到时候,他想要弄点什么手段,还不简单吗? 佛兄此刻还不知道,自己就捡个漏,已经被面前的男人给惦记上了。 他正麻利的将所有的令牌都装好在一起,等着待会儿带走……不,孝敬和玥郡主呢,哪里知道面前黑衣男人心里这么多弯弯绕绕? 他只感觉黑衣男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多了一丝诡异。背后,也忽然有些凉意?佛兄晃了晃脑袋,认为是自己想太多了,如今天气有些凉了,觉得有些凉,倒也不奇怪吧。 佛兄想到这里,便将脑海中的念头抛开,不再胡思乱想。 殊不知,在黑衣男人的眼里,他就如同小白鼠一般,等着被他收拾呢。黑衣男人这般想着,心里总算好受了一些,虽然被一个国家这么弱的臭小子陷害了,但说到底还是他大意了,否则这个男人,根本就不可能做到这个地步。 哼,他也只能嚣张一段时间了,这国土争霸赛,他是万万不可能活的长久的。他如今倒是盼着,排行第一的东霂国,或是排行第二的天离国出来将这个臭小子,还有他的那些同伴给收拾了去。 实在不济,排行第三的北齐国和排行第四的司幽国也可以呀,反正随便一个国家,绝对可以分分钟秒杀面前这个人。到时候,也算是帮他报了一个仇了。 黑衣男人想到这里,心里总算痛快了不少。反正也没几天了,他们总会遇见的。而且这个男人可真没用,方才他听到的,分明是女子的声音,居然让一个女子躲在暗处动手,他还是不是个男人? 佛兄收拾完令牌之后,正将所有的哨子拢在一起,抬起头便对上了黑衣人投射过来的,带着鄙夷的目光。 佛兄:…… 就算他的确捡漏了,也不至于用这样的眼神盯着他看吧?方才不是还愤怒得要爆炸么,怎的现在就换了一副表情了? 佛兄暗自摇了摇头,现在的男人,他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了,阿弥陀佛。 他收拾好之后,正想吹响哨子,半晌,思索了一会儿,忽然冲着身后说道:“殿下想不想吹哨子玩?” 黑衣男人:? 他的同伴们:! 苏晚卿等人:…… 佛兄真是恶趣味呢,呵呵。 偏生,小决已经跑了出去,积极的举起了小手道:“我我我,我想吹,我还没吹过哨子呢!”之前没找到机会,如今机会摆在面前,这个黑衣男人的表情看起来又这么讨厌,他当然要吹了。 黑衣男人看着一个瘦弱不堪的少年出现在他的面前,沉默了许久,冷哼了一声道:“没见过世面。” 小决:……这个男人真的有够讨厌的,他要让这个男人第一个出局!被抬走! 小决气鼓鼓的瞪了黑衣男人一眼,随即有些委屈的回头道:“头,他欺负小决。”一双大大的眼睛里,染上了一丝湿意,看起来泪汪汪的,煞是可人。 裴羽墨从一旁走了出来,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小决,不满道:“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拿出你对付毒蝎的气势来行不?” 小决自动无视了裴羽墨,但黑衣男人却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女子。 这个声音他很熟悉,这女子分明就是方才在笑的那个人,他以为的那个同伴。 但是,这个女子的容貌,为何他瞧着这般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就在黑衣男人还在苦思冥想的时候,他的一个同伴忽然尖叫出声道:“这不是羽墨公主吗?!”怎么会在这里? 羽墨公主…… 黑衣男人脑海中一闪,脸色顿时就变了。等等,羽墨公主不是天离国最受宠爱的公主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莫非这个什么佛兄,也是天离国的人?不可能,他根本就没见过!可是若他不是,羽墨公主又怎么会跟他一起?还有这个身材瘦弱的少年……无论怎么看,这个组合都很奇怪吧? 堂堂的天离国,怎么会派出这么弱鸡的队伍来?!他不信! 此刻的黑衣男人还没想起来,自己还栽在了这所谓的弱鸡的队伍里面。 裴羽墨瞟了一眼一脸不可置信的黑衣男人,撇了撇嘴。这就被吓到了?那待会儿,可别被吓死了。 她还未开口,一旁的苏晚卿已经拉着裴修出来了,小决的眼睛顿时就亮了,三步两步的靠了过去。 “苏姐姐!” 裴修淡淡的瞟了小决一眼,原本他就要靠过去了,接收到裴修的眼神之后,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在他反应过来时,顿时小嘴翘得更高了。 以前裴修明明对他还算好的,自从有了苏姐姐之后,自己早就被他抛到另一边去了。如今居然还对自己摆脸色,实在是太过分了! 黑衣男人眼睁睁的看着绝美的少女牵着一个银色面具的男人款款出现,嘴巴大张,几乎可以吞下一个鸡蛋。 他他他,他看到了什么?! 这少女,不就是天离国风靡一时的和玥郡主吗? 还有这银色的标志性面具,不是那位传说中的战神六皇子是谁?! 第六百七十二章 全是戏精 黑衣男人虽然本身身份尊贵,加之实力不弱,性子傲慢,但在裴修面前,他就是完全被吊打的份儿,一点儿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而且天离国战神的名声早已深入人心,当年不谙世事,高傲自大的他,曾经还不相信,在裴修的面前挑衅过他,结果被收拾得服服帖帖,在他的面前再也不敢做任何放肆的事情。 因为战神的可怖,他当年深深地体会过。 即便前面几年裴修残废毁容了,坐在了轮椅上,也没完全消除他对裴修的恐惧。那个时候他还万分庆幸,这位恐怖的战神终于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像当年一样将他打趴下了。 只要没有这位战神,他依然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真男人。 但是今天,他居然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而且还是在他如此狼狈的时刻。 曾经一度,黑衣男人都觉得,自己早就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他了,他也在不断的变强。 自从当初被裴修打趴下以后,他便下定决心,一定要变成一个厉害的男人,让当初的悲剧不再发生。原本想着,在裴修出事之后,自己还能站在他的面前,嘲笑他一番。 不曾想到,他还没有做好准备,裴修居然从轮椅上站起来了!他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吃了一惊,但心中却并不觉得,他会比自己厉害。 毕竟在轮椅上坐了几年,而他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弱小的他了。 岂料今日一见到那个银色面具,曾经被支配的恐惧,又打心底里冒了出来,这是让黑衣男人防不胜防的事情。他明明已经变得这么强大了,为什么还会产生这样的情绪? 黑衣男人没有料到,当初那种恐惧,早就深入他的灵魂了,根本就无法抹除。之前没有看见裴修,这样的感觉自然不会出现。一旦看到了他,当初被欺负的感受,顿时又涌上了心头。 黑衣男人捂住自己的胸口,微微低垂了脑袋,深吸了一口气,将内心的感觉强压下去。 他一点都不希望裴修认出自己,否则,他一定会狠狠地嘲笑自己吧?当初那个他被欺负得这么惨,如今这样相见的场景,他还是处在弱势,听起来,可真是可笑。 黑衣男人这般想着,嘴角多了一丝嘲讽的笑意。待裴修走到跟前时,他缓缓抬起头来,勇敢的对上了那一双淡然的眸眼,自嘲的开口道:“见到我这般狼狈,你心里一定在嘲笑我吧?” 听到黑衣男人的声音,裴修的脚步慢了下来。 苏晚卿抬起头看向那黑衣男人,心中多了一丝疑问。这个男人看起来,似乎认识修的样子,难道当初发生过什么事情? 可是这个黑衣男人的眼神,为何像修曾经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般。比如始乱终弃……嗯…… 苏晚卿的脑子里又开始思绪胡乱的飘,拦都拦不住。 裴修尚不知道自家的娇妻正在脑子里给自己下了个奇怪的定位,他停下脚步,对上了黑衣男人的眼神。 黑衣男人看到裴修看过来,心里顿时一紧,很想别过头,躲开裴修的眼神,但他却不能这样做,黑衣男人在心里不断地给自己打气,他不必怕这个男人! 黑衣男人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别开头的感觉,紧紧地盯着裴修看。 这副场景,落在苏晚卿的眼里,就感觉像失散已久的情人经过种种误会,终于相见一般。 等等,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只是面前的黑衣男人因为受了伤,一张尚算俊美的面庞上浮上了几缕苍白,看起来倒是有些柔弱,如今艰难的抬着头看着裴修,倔强的表情中带着一丝脆弱,更是惹人怜爱…… 黑衣男人定定的看着裴修,等待着他的回答。实际上,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不管裴修如何羞辱他,他都一定会反击的。因为,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只会被欺负的男人了! 他已经成长了!他要让裴修知道,自己这些年来,因为他,付出了多少努力! 裴修看了黑衣男人几秒钟,薄唇里缓缓吐出了几个字。 “你是哪位?” 黑衣男人:! 他瞪大了一双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冷淡的看着自己的男人,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说什么?他居然问自己是哪位! 你是哪位? 哪位? 这四个字在他的耳边回荡着,久久不散。 黑衣男人呆愣的趴在地上,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内心,又遭受到了狠狠地一击。 原本,他已经想好了许多的话,来反驳面前的男人,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被羞辱的准备…… 然而,黑衣男人最终发现,他果然还是太不了解这个他嫉恨了这么多年的男人了,他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 那他这些年来究竟算什么? 黑衣男人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就是一个笑话。他当初所信奉的一切,在裴修面前,都被毫不留情的撕了个粉碎,一点儿也不留。 明明想要骄傲的站在他的面前,但他却根本不认得自己是谁,简直是可笑! 黑衣男人回过神来,感觉身子都被气得微微发抖了,只是这其中有多少委屈包含在里头,就不得而知了。 苏晚卿:…… 她默默地看了一眼裴修眼中显而易见的疑惑神情,再看一看黑衣男人一脸震惊不可思议的模样,总觉得当初自家夫君做了什么始乱终弃的事情,让人家记恨到了现在。 否则,他怎么会这般问?而且修明显完全不记得的样子…… 换做是她,也会觉得,修这种举动,很欠揍吧。 看着身子都气得发抖的黑衣男人,苏晚卿在心中为他默哀了一句。真惨,遇到一个完全不记人的男人,只能说,他的运气真的不是很好。 “你居然忘记了我……你怎么可以这么过分?”黑衣男人发着抖,喃喃的说道。 裴修:“……我应该记得你吗?这位公子,请你不要说一些奇怪的话,我娘子会误会的。” 裴修一脸正经的说道,同时拉过一旁的苏晚卿往怀里带,带着警告意味的看着黑衣男人。 苏晚卿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裴修,这话说的,对方明明是个男人,难不成她还会因此胡思乱想吗? 裴修的眼神也飘了过来,他似乎读懂了苏晚卿眼神的含义,也回了她一个眼神:难道你刚刚没有胡思乱想吗? 苏晚卿:……她有,但她绝对不会承认的。 黑衣男人看了一眼裴修怀里那个娇小的身躯,低低的笑了两声,随即慢慢抬起头来,放声大笑。他的笑声回荡在这片树林中,经久不散,声音中带着一丝凄凉的意味,令人听了心中着实有些不忍。 当然,裴修例外。 他脸上依然没有丝毫的表情,面前这个男人,他的确不记得是谁。也许曾经被他收拾过,但他当年收拾的人这么多,他怎么可能会一一记住? 若是都能够记住,他脑子不得坏掉吗? 更何况,不相干的人,裴修更是连记住的兴趣都没有。 因此,黑衣男人自以为是的一切,到头来,只会变成一个悲剧。 一旁的佛兄“哼哧哼哧”的收拾好一麻袋的令牌之后,走到苏晚卿的面前,一脸真诚的说道:“郡主,请您过目。” 苏晚卿感觉自己像一个坐拥千万资产的富婆一般,不好好表现怎么对得起她的身份! 她淡淡的瞟了一眼地上那袋东西,随即看了看自己的指甲,口中依然淡淡的说道:“行,放着吧。” 佛兄:“喳。” 裴羽墨:……晚卿的戏很多,她是一直都很清楚的。只是没想到,佛兄居然如今也跟晚卿一般,戏份如此充足了。这是正常人该做的事儿吗! 但裴羽墨转念一想,佛兄原本就不是个正常人,她的心里也就坦然了。 说到底,晚卿找来的人,就没有一个是正常的,毕竟她自己原本也不正常。 原本也不正常的苏晚卿打了一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四处看了眼。总感觉有人在骂她,不然鼻子怎么会痒痒的? 她侧过头,恰巧对上头歪向一边,嘴里哼着歌儿的裴羽墨的背影。 苏晚卿:……得,看来的确有人在骂她,而且她大约知道是谁了! “郡主,请问您还需要验货么?”一旁的佛兄不甘寂/寞,一本正经的问道。 苏晚卿摆了摆手,眉间出现一丝乏意。 “本郡主乏了,你随意收着吧,退下。” “喏。”佛兄应了一声,扛起一麻袋令牌甩到身后,顶着一张面瘫脸退到了一边。 黑衣男人:……他忽然觉得,自己方才那些悲伤怀秋的情绪,都不算什么了。 面前这个佛兄和这位郡主,莫非是个傻子吗? 不知道为何,黑衣男人对裴修的心底,忽然产生了一丝同情。 裴修侧过头,恰巧又对上了黑衣男人的双眼,并及时的抓住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怜悯之情。 裴修:…… 这男人方才不是还用一种恨不得吃人的目光看着自己么?怎么一下子就变了?现在的男人,也变得如此善变了么? 裴修表示想不通。 大力在一旁挠了挠脑袋,鄙视的看了一眼佛兄。 “佛兄,没想到你居然变得这么狗腿,哼。” 佛兄给了他一个眼刀子,忽而开口问道:“我家大米好吃吗?” 大力一脸摸不着头脑。 “什么大米?我什么时候吃你家大米了?” 第六百七十三章 不明所以 “既然你没吃我家大米,你管我的事情做什么?” 佛兄瞟了一眼大力,虽然顶着一张面瘫脸,但大力却清晰地看到了他眼中的鄙视。 大力顿时就怒了,他撩起袖子吼道:“你说什么?你是不是想跟我打架,想打架就直说啊,何必拐弯抹角的骂我?” “明明是你欺负人在先,怎到如今却变成我在骂你了?在下很无辜好么?”佛兄语调平平的说道,似乎并没有因为大力比自己高大不少的身躯而被吓到。 事实上,即便大力比他高了不止一个头,甚至如今的表情看起来凶狠不已,对佛兄也构不起丝毫的威胁。他早就了解大力是个怎样的男人了,自然不会怕他。 佛兄一边想着,一边瞟了大力一眼,再度开口说道:“更何况,佛曰,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这个野蛮人,一天到晚就知道跟人打架,能不能考虑一下我和你不是一个档次的人?总是这样吵吵闹闹的,让外人看了笑话。” 佛兄一边说,一边意有所指的看了几眼还躺在地上装死的队伍。 他们自然不是真的在装死,只是天离国的人出现这件事情,太令他们惊讶了,这会儿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而黑衣男人此刻一脸心如死灰,仿佛世界末日来临都与他无关一般。不用说,这罪魁祸首,就是那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虽然隔着一道面具,但不知道为何,众人依旧能感觉到他无辜的情绪。 好吧,这事情说起来,也真不怪这位六皇子。谁让这个黑衣男人如此自作多情,将他们六皇子惦记了这么久呢?人家压根儿就不知道他是谁,这件事情说起来,实在是太心酸了。 黑衣男人的几个队友们,此刻也低垂着脑袋,不敢看自家队长黑峻峻的面庞。这件事情,其实他们之前也并不清楚,谁能想到,他们的队长居然对天离国六皇子“心心念念”了这么久呢,可惜六皇子并没有想起他来。 这件事情说来也实在有些尴尬,他们还是不要吭声比较好。 但对于佛兄这种趁火打劫一般的行为,他们却不能够饶恕! 原本以为,这个男人是天离国队伍的,可是如今数来数去,早就超出六个人了。甚至,这分明就是三个队伍!这个男人,根本就不可能是天离国的。 而且那个看起来像大猩猩一般不好惹的男人,加上他身后几个同样身材高大的男人,瞧着也不像是他们正经的中原人,倒像是边疆的民族。看他们的着装打扮,便可以知晓了。 不过这样一来也好,只要他们不是天离国的人,队长有的是办法治他们。惹毛了队长的人,可从来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大力此刻可不知道地上几个人内心的小九九,他正怒火冲天的瞪着佛兄,大嗓子几乎将这一片地方都给震响了。 “你居然敢说本大爷是野蛮人?谁给你的胆子?” 佛兄慢条斯理的回应道:“莫非你不是吗?” “老/子当然不是!” “可是我瞧着你很野蛮呀。” “你个睁眼瞎的,你这人满口胡言,说的话能信吗?” 佛兄听到大力这般诋毁自己,有些不开心了。 “我怎么就满口胡言了,我说的话句句属实,都是发自肺腑的,你怎么能这般不分青红皂白的谴责我呢?” “我什么时候谴责你了,明明是你先骂我的!” “我都说了我没骂你,我是在陈述事实。” “你还说没有骂我!” 这两个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男人,就这样站在原地,你一句我一句的吵了起来。 苏晚卿听了半晌,这两个男人的对话依然是如此的幼稚,明明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句话,他们倒好,说得乐此不疲。他们不累,她都听累了。 看了看还趴在地上起不来的几个男人,苏晚卿忍不住揉了揉眉心,无可奈何的说道:“好了,你们安静一些,办正事要紧。” 苏晚卿一发话,两个原本还吵吵嚷嚷的男人顿时安静下来,仿佛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变脸的速度令人咂舌。 裴羽墨在小决的身边,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听到苏晚卿发话,还忍不住补充了一句:“晚卿,如今天色还早,急什么?让他们继续呀。” 佛兄:…… 大力:…… 他们分明很认真的在吵架,怎么到了羽墨公主面前,他们却像耍猴儿的一样呢?总感觉哪里不大对劲,但他们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 苏晚卿摆了摆手,叹了口气道:“这个对话太没有水平了,我耳根子都起茧了,你还想听吗?”苏晚卿实际上想说的是,这一路上以来,莫非你还听的不够多吗? 这两个小伙子,不分时间地点,不分青红皂白,就能够随时随地上演一场吵架的秀。苏晚卿表示,自己已经视觉疲劳了。 佛兄转过头定定的看向苏晚卿,半晌之后,平板的声音响起,但其中却多了一丝委屈的意味:“郡主是已经厌弃在下了吗?明明一开始,在下让郡主这般开心,可是如今……哎……” 他一边说着,一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苏晚卿满脸黑线的瞪了他一眼,忽而开口道:“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怎么可能会厌弃你?” 佛兄眼睛顿时一亮,满怀希冀的看着她。 “郡主的意思是……” “佛曰,有喜欢才会有厌弃的情绪,本郡主根本就没喜欢过你,何来的厌弃之说?”苏晚卿一脸嫌弃的看着他说道。 佛兄:…… 他捂住了胸口,感觉心口被狠狠地砍了一刀,好痛! 大力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哈哈大笑道:“你小子也有今天,让你废话连篇,如今知道自己讨人嫌了吧?哈哈哈——” 大力话音刚落,一旁的苏晚卿也没给他面子,轻飘飘的说道:“大力,好了,你也适可而止,毕竟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大力的笑声戛然而止。 一旁的看戏的裴羽墨倒是爆发了一串笑声,她看着大力顿时一脸憋屈的小表情,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同时朝着苏晚卿竖起了大拇指。 她就知道,能治佛兄和大力的,果然非苏晚卿莫属。 不管怎么说,大力和佛兄,总算安静下来了。 外面的老百姓虽然一开始也很震惊,他们这几个队伍一起行动,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是几天看下来,他们却渐渐地发现了这几支完全不一样的队伍凑在一起的乐趣。 在他们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比赛的紧张和刺激,有的永远是欢声笑语,或者是惨遭嫌弃。当然,惨遭嫌弃的,自然是佛兄和大力等人。 他们的对话,也时常让这些老百姓捧腹大笑,没想到这些他们认为高高在上的贵族,居然如此的接地气,连说话都这般好笑。 若非有长老团,他们恐怕根本看不到这一幕。 佛兄和大力他们尚不知道,自己的形象早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但也正因为他们这样的形象,反倒得到了许多老百姓的喜爱。 对于老百姓们来说,他们就像是生活的调和剂一般,让生活更加明朗有趣。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因为和玥郡主,若非是她,恐怕这几支队伍根本不会凑在一起。虽然其中包含着胁迫的意味在里面,但如今看来,大家不都乐在其中吗? 所以这种细节,就不要在意了。 苏晚卿几个人刚刚说了几句话,一直低着头没有开口的黑衣男人,嘴里忽然发出了一阵低低的笑声。 苏晚卿挑了挑眉,看向他的方向,不知道这个男人如今又在抽什么风。 莫不是被修刺激得太过了,所以已经完全放飞自我了吗? 因着黑衣男人的笑声愈发的诡异,大伙儿的注意力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大力听了一会儿,就皱起了眉头,不满的开口道:“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还笑得这么难听。 黑衣男人自顾自的笑了一会儿,随即开口道:“我笑你们天真。” 大力:“……你在说什么胡话?”天真的那个人,明显是你好吧? 黑衣男人抬起头来,对上了众人的眼睛,在看到裴修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黑衣男人眼底闪了闪,却并未表现出来。 随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露出了一个诡异中带着嘲讽的笑容。 “你们如今也就只能嚣张这么一会儿了。” 苏晚卿这次倒是开口了。 “哦?请问这位公子何出此言呢?毕竟如今处在劣势的,貌似你们这一方哦。” 黑衣男人看着苏晚卿,又别开了脑袋,冷冷的“哼”了一声,随即开口道:“此次是我们大意,才会落到如此田地,我也认了。只是你们别太嚣张了,那排行第一的东霂国还未出现,你们以为自己就能稳赢了吗?简直是不知所谓!等遇到了他们,就是你们的死期,容太子这般厉害,就凭你们,是绝对无法与之抗衡的!” 黑衣男人一口气说完,等着面前几个人大惊失色。 但他抬起头,却发现众人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古怪。 黑衣男人没看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反而看到他们这幅表情,心中顿时更不高兴了,他虽然心下不明所以,但表面依然是一副讽刺的神情。 “怎么了?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第六百七十四章 最幸运的事 黑衣男人说罢,看了一眼那站在银色面具男人身旁,从头到尾只说过几句话的女子,眼中鄙夷的神情更甚。 “羽墨公主也就算了,请问和玥郡主这般弱女子,只靠着男人去办事,居然也会来参加国土争霸赛?真不知道六皇子是如何想的,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位六皇子妃,我真是看错你了!” 黑衣男人的话音刚落,现场一片静寂。 几乎在一瞬间,裴修的神色就黑下来了。 虽然他的确不记得面前这个男人是谁了,但不代表,他会允许这个男人这般肆意侮辱他的晚晚。不管是谁,都不能这般做。 裴修刚想说什么,一只白皙的小手忽而出现在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的脚步。 裴修顿住了身子,侧过头,看向一旁的人儿。 轻薄的面纱遮挡不住女子姣好的容貌,她微垂着眉眼,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让人无法知晓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但裴修却能够明白,苏晚卿此举是什么意思。 黑衣男人瞧着苏晚卿不吭声的模样,原本被裴修刺激得几乎麻木的心脏,此刻又多了几分洋洋得意。不过是一个女人,居然在这里冠冕堂皇的差使其他的男人,男人的自尊心最是敏感,他就不相信,鼎鼎有名的天离国六皇子,会因此无动于衷。 除非,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但在黑衣男人看来,只要是个男人,就不可能不在意。更何况,苏晚卿还是他名正言顺的六皇子妃。 之前那些个男人的举动,他可都看在眼里,若说他们对这位和玥郡主没有任何的想法,他是绝对不信的! 黑衣男人的话说完之后,大力几个人的脸色也黑了。 若是佛兄知晓黑衣男人的想法,只会果断的摇头。这一次,他真是被误会得彻底了。他怎么可能会对苏晚卿有什么想法,即便她的确倾国倾城,但即便是佛兄,也没那个胆子。 这倒并非是因为裴修,虽然不排除有一小部分原因在其中。更重要的是,即便苏晚卿表现得并不多,但佛兄却很清楚,像苏晚卿这样的女子,可不是天底下哪个男人都能够入得了她的眼的,更别说驾驭她了。 佛兄自问,没有这样的能耐,更没有这样的资格。 因此,要说他对苏晚卿有什么,他是打死也不可能会有的。 而大力,就更加不可能有了,天地良心,他一开始的确是因为崇拜裴修而选择跟在他的身边,也因为裴修的关系,对苏晚卿非常尊重。但久而久之,他的确是被苏晚卿这个人完全折服了,这与他的偶像,可没有太大的干系。 这都是苏晚卿的个人魅力所致,但大力对她除了尊重以外,更不可能有其他的想法了。 跟他的偶像抢女人,他是嫌自己命太长了,还是命太长了? 苏晚卿踏出几步,缓缓走到黑衣男人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脸上却没有丝毫着恼的神情。 她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黑衣男人,并没有开口。 倒是黑衣男人被她平静如水的双眼看得,不知为何心底忽然有些慌乱,为了掩饰这股慌乱,他气恼的大吼道:“你看什么看,难不成我说错了吗?这些男人全都在为你奔波吧?你一个女人,在这国土争霸赛上争个什么劲儿?是个女子,就应该好好的在家里相夫教子,而不是这般抛头露面,还跟这些男子这般亲密,你可还记得自己有个夫君?这种行为,简直就是败坏风气,令人不齿!” 苏晚卿看着黑衣男人气急败坏的样子,并未露出他想看到的恼羞成怒或是不知所措的神情,她轻轻一笑,低低的笑声渐渐消散在风中。 半晌,她清脆而动听的声音在黑衣男人的耳边响了起来。 “听你这番话说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暗恋我夫君许久了,所以为他打抱不平呢。” 黑衣男人顿时感觉自己被羞辱了,脸色涨的通红。 “你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暗恋你夫君,老/子可是个正常的男人,你疯了吗!” 苏晚卿慢悠悠的说道:“照你这么说,女子就不应该出现在国土争霸赛上,不应该抛头露面了?” 黑衣男人冷笑了一声,似乎并不上套,他冷冷的说道:“我指的是像你这样的女人不应当抛头露面,可没有说所有的女子都该如此。有本事的女子,自然可以参加比赛,可是你呢?你有什么本事才参加这个比赛?难道你都不觉得害臊吗?” 苏晚卿淡淡的说道:“我究竟有没有本事,恐怕不是你说了算,更何况,我为何要向你证明我自己呢?请问你是个什么东西?”最后几个字,苏晚卿一字一句慢慢的说了出来,即便她语调平平,但却能够让旁人清晰的感觉到,她语气中隐约的不屑。 “你——”黑衣男人气得脸红脖子粗。 他哪里会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一个弱女子嫌弃,她有什么资格嫌弃自己?! 苏晚卿看了他一眼,随即撇过头开口道:“再说了,我可没有拿着刀架在别人的脖子上让别人帮我,所以你说的话,完全没有任何意义。你说我靠男人,请问我靠他们杀人放火了,还是趁火打劫了?自己技不如人,便在这里满嘴喷粪。真不知道,你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 在黑衣男人气红了脸的情境下,苏晚卿又轻飘飘的,气死人不偿命的补充了一句道:“若是我是你娘亲,我肯定就把你塞回去回炉重造了。这般瞧不起女子,我都为你感到羞耻,你都不觉得脸红吗?” 黑衣男人听得眼珠子都红了,他眼中犹自带着一丝不可置信。之前他完全没想到,苏晚卿一张小嘴,居然可以吐出这么多气死人的话语,而且偏生还狠狠地激怒了他! “你——我就是瞧不起你,如何!”黑衣男人梗着脖子,一脸的不服气。 “你原本就没有任何的本事,你凭什么来参加国土争霸赛?你不配!等东霂国的人来了,到时候看你怎么嚣张。你莫不是以为,多几个男人帮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无法无天了?我告诉你,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根本得意不了多久!”黑衣男人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激动地胸膛上下起伏着。 显然,苏晚卿短短的几句话,给了他不少的刺激,让他彻底抓狂了。 苏晚卿看着他这般模样,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你真是没搞清楚状况呢。”她一边说着,一边又向黑衣男人靠近了一步,微微弯下身子,对上他的双眼,语气变得冷漠起来。 “我跟你多说几句话,是为了让你明白,这世界上的确人外有人,即便是你瞧不起的女人,也就是我,也比你厉害一百倍。因为我不会随便瞧不起别人,更不会自以为是,将问题都归根在外界的头上。你自己没本事,就不要把旁人想象得跟你一样没本事,你想看我配不配?我也告诉你,你根本不配知道我配不配。” 黑衣男人看着苏晚卿一双幽深无底的眸子,忽然心中产生了一丝胆怯的情绪,他有些慌乱的测过了脑袋,不敢对上苏晚卿的眼睛。 总觉得,只要是看着她的眼睛,自己内心最丑陋的一面,就会暴露在她的面前,根本无法遮挡。这种感觉,十分让人讨厌! 苏晚卿淡淡的看着面前不敢看自己的黑衣男人,复而抬起了身子来,又冷冷的看了几眼他身后几个瞪圆了眼睛的同伴们。 那些同伴一看到苏晚卿的眼神,顿时如同鹌鹑一般低下了脑袋。原本以为这位和玥郡主一直都春风和煦,是个好捏的软柿子。 万万没想到,她居然气势如此强大,明明只是个身材娇小的女子,却让他们几个大男人,都不敢对上她的眼睛。这个女人,未免也太可怕了! 一旁的裴修此刻走了上来,轻轻的握住了苏晚卿的手指,低声道:“何必跟这些人计较,你如何,我们是最清楚的,不需要向这些外人证明些什么。” 苏晚卿看着自家夫君宠溺的目光,轻轻皱了皱鼻子,反握住他的大手,轻声道:“我可不希望因为我,我喜欢的人被旁人这般说三道四呢。他可以说我,但是错就错在,不该说我的夫君。” 那黑衣男人一听,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难怪这个女人对自己如此咄咄逼人,原来是因为自己前面讽刺了裴修!否则,她根本就不屑跟自己讲话。 知道这个事实的黑衣男人,心里又感觉受到一阵强烈的羞辱,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时倒是没有再开口。 倒是裴修看着一脸气呼呼的小妻子,心里软成了一滩水。在旁人看来,他总是事无巨细,精心呵护着自己的妻子,从来不让她做任何事情。但裴修知道,晚晚对自己的感情,从来都是内敛的,虽然她很少表现出来,但却总是用自己的方式,在认真的对待着他。 温柔的用着仅属于她的方式,在好好的爱着自己。 这份感情,只有裴修能够体会到。 因此,他一直都觉得,能够遇到苏晚卿,是自己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 第六百七十五章 酸了 “晚晚……”裴修也不在乎旁边这么多人,低低的唤了一声。 苏晚卿扭过脑袋,对上了裴修的眼神。他的眉眼中似乎有着千年霜雪都无法化开的浓情蜜意,而在一触及苏晚卿之后,那冰山,便悄然的开始融化了。 里面深藏的感情,也一点一点的溢了出来,在苏晚卿的眼前,拨开了自己层层的面纱,逐渐展现在她的面前。 苏晚卿抬着头瞧着裴修,忽而轻轻一笑,嘴边极浅的梨涡隐约冒了头,被离她最近的裴修瞧得清清楚楚。平日里苏晚卿也并非不笑,只是极少会笑的这般……憨憨的,还带着一丝娇气,令人心生怜爱。 裴修对她这副可爱的小表情最是受不了,往往看到这一幕,他心里都止不住的冒着粉色的泡泡。以前他总觉得旁人对待爱情的方式极其夸张,动不动就哭天抢地,死去活来,理智全无,如同一个神经病一般。 但当他站在苏晚卿的面前,却真切的有了这样的感受。他感觉自己的一颗心仿佛活过来了一般,随着她不停地跳动。仿佛在苏晚卿的面前,自己才能更加真切的感受到,自己活着的事实。 而产生如此多的快乐,都是因为面前这个人儿。也许晚晚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但在不知不觉中,裴修对她的依赖,早就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原来,爱情的确是如此的。在遇到那个对的人,哪怕是飞蛾扑火,也觉得在所不惜。因为那个人,值得自己这样做。 甚至,这一切都不是那个人要求的,自己却不由自主的去做了。就像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一般,随着她心情的起伏而起伏,想要小心翼翼的将她捧在手心,好好地呵护着,想要一辈子都当她最温暖的港湾,在她不开始的时候,受伤的时候,能够有自己这个坚强的后盾和依靠。 苏晚卿瞧着裴修满含爱意和宠溺的目光,眼神微微闪了闪,心中蓦然多了一丝害羞的情绪。周围的人都在盯着看,饶是苏晚卿脸皮再厚,这会儿也有些抵不住了。 这个男人真是的,旁边这么多人呢,他这是怎么了呀?平日里,似乎也没见他感情如此失控过,除了某些特定的时刻。 苏晚卿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脸上泛起了一丝浅浅的红晕。所幸她蒙着面纱,故而没有被旁人瞧出来。 裴修看了苏晚卿半晌,在苏晚卿即将承受不住他炙热的目光,想要扭开小脑袋时,忽而低低的笑了。 他伸出结实有力的手臂,指尖轻轻的在苏晚卿小巧的鼻梁上轻轻地扣了扣,嘴里轻声说道:“小傻瓜。” 苏晚卿被他突如其来亲昵的动作弄得怔了怔,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在听到他的低喃声之后,脸上的红晕禁不住加深了一些。 裴修的声音低沉好听,隐约还带着一丝沙哑和性感,而他故意压着声音,仿佛就在她的耳边低语一般,这让苏晚卿想起了某些略带廉/耻的时刻。 因而,她的小脸整个都烧起来了。 苏晚卿羞恼的瞪了裴修一眼,大庭广众之下,这是干嘛呢!她可是要颜面的好不好,能不能正常一点! 苏晚卿这一瞪,落在裴修的眼里,倒像是一汪春水注入了海洋中,掀不起任何的风浪,反倒让他觉得此刻的苏晚卿恼羞成怒的模样更是可爱,令他止不住想要更变本加厉的欺负她。 不过现在的情景,显然不适合做这些事情。因此,裴修隐藏著内心真实的想法,表面上却一本正经的牵起苏晚卿的小手,柔声道:“好了娘子,莫让旁人看了笑话。” 苏晚卿又瞪了他一眼,到底是谁看谁笑话! 她似乎泄愤一般甩了甩自己的小手,但无奈裴修抓得牢牢地,她根本半点都挣脱不得。苏晚卿无奈之下,也就不再挣扎,任由他去了。 一旁的裴羽墨看得咋舌,自己六哥是什么性子,她这个做妹妹的,自然比旁人清楚多了。六哥虽然表面看起来很好说话,但实际上,他骨子里可冷血了,对许多事情,完全就不感兴趣,跟他本人的反差极大,而外人是瞧不出来的。 能够让自家六哥上心的事情,几乎没有,而他感兴趣的女人,这么多年以来,也就是苏晚卿一个。说起来,裴羽墨还挺感谢苏晚卿的出现,若非是她,真不知道自家六哥还要母胎单身多少年呢。 他不着急,自己这个做妹妹的都替他着急! 裴修:……你还是先为自己着急吧。 更何况,自己可是六哥唯一亲的妹妹,自然有这个义务为六哥的终身大事考虑! 裴修:……你六哥已经成亲了,你还是为自己的终身大事cao心吧。 不过看到这一幕,裴羽墨不得不感叹,自己的心里不知道为何,多了一丝感慨。这感慨,自然是因为六哥如今跟晚卿这般亲近,她这个做妹妹的,虽然表面上从来不说,但心底其实欣慰的很。 毕竟当初裴修因为身中剧毒,毁容不说,还在轮椅上呆了这么多年,连她这个妹妹,都很少能够见到,她如何能够不担心?她很害怕自己那个自信强大的六哥,再也无法恢复当年的意气风发了。 幸好,他遇到了苏晚卿。 但同时,裴羽墨也有一丝心酸。这心酸,自然不是因为自己从小到大亲近的六哥被抢走了,纯粹是因为,他们这般甜蜜,衬得自己很酸而已。是的,她酸了,好像吃了一颗柠檬一般。 若是裴修知道自家妹妹的想法,想必会有些无语。妹妹,我不怎么见你,不是因为我有多颓丧。完全是因为,见的人太多,会影响自己办事而已……毕竟当时背后这么多的眼睛都在盯着自己,想要看自己的笑话。 骄傲如裴修,即便是残废了,又怎会如那些人所愿? 因此,不出现在世人的面前,是他最后的倔强。当然更重要的是,那几年来,他都在暗地里发展自己的势力,也不适宜出现在太多人的面前。引起太多的注意,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然而这一切,就连裴羽墨都不知道。因此,她还沉浸在自己美好而忧伤的幻想中。 这一边裴羽墨牵着苏晚卿,一副黏糊糊的模样。隔着一段距离,都能感觉到两个人之间不断冒出来的粉色泡泡。 一个是深情温柔银色面具的高大男子,一个是羞恼绝美的娇小少女,他们站在一起,就如同一副美好的画一般,令人不忍心去破坏。 而离他们最近,趴在地上还起不来的黑衣男人只觉得,这一幕是那么的刺眼,仿佛在嘲笑他方才所说的话,所做的一切。苏晚卿虽然并未对他做什么事情,但仅凭她说的那番话,黑衣男人已经觉得,自己的自尊已经被苏晚卿抓起来,狠狠地扔在地上,又反复的踩了好几脚了。 那种感觉,也许他一辈子都不会遗忘。 只是黑衣男人此刻有些不解,为什么自己三番四次的提到东霂国,这些人都没有丝毫的反应?难不成,他们真的不怕东霂国吗?还是说,他们已经自满到完全不将东霂国的人放在眼里了。 若真是如此,黑衣男人也不知道该夸他们自信好,还是自以为是好。 但在黑衣男人的心里,东霂国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了。天离国排行第二,唯一能够与之抗衡的人,只有东霂国了。 只要东霂国的人将他们给收拾了,不管最终结局如何,对黑衣男人来说,他也算是大仇得报了。 今日之辱,他又如何甘心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受了去?更何况,裴修这个男人,这般瞧不起自己,这简直比当众给他几个耳光,还要让他更加难以忍受。 其实黑衣男人只是不想承认自己心底里的自以为是,他总以为,自己有多厉害,至少在裴修的眼里,自己绝对是一个对手。而这些年来,他也一直用这件事情激励着自己,让自己更努力拼搏。 谁曾想到,到头来,别说将他当成对手了,裴修根本连他是谁,都不记得了。 这对一个男人来说,何尝不是最大的侮辱呢? 这种精神上的侮辱,比身体上的侮辱,还要强烈一百倍。 黑衣男人正胡思乱想着,一旁的苏晚卿已经从裴修的“美色诱/惑”中回过神来,低头看向脚边一直不吭声的男人,忽而开口道:“你是不是很不服气?” 黑衣男人抬起头,对上了苏晚卿的眼神,半晌,他冷哼了一声,梗着脖子说道:“我怎么可能会服气你一个女人!你根本就没什么本事,从头到尾,那些男人,居然还被你耍的团团转,还有所谓的六皇子也是,真是可笑!” 苏晚卿眨巴了一下眼睛,无辜的说道:“你难道不知道,靠关系,也是一种本事吗?” 黑衣男人都要被她气笑了。 “靠关系,算什么本事?你要是真有本事,去靠靠东霂国的关系,看你还能靠上吗?”黑衣男人满脸不屑的说道。 “巧了,我还真靠上了一点。” “嗤,不可能。” 第六百七十六章 出一口恶气 黑衣男人看着苏晚卿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仿佛丝毫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 这种感觉,令他更来气了。 “和玥郡主真是,站着说话也不觉得腰疼,也不知道东霂国太子听到这句话,会露出怎样的表情?”黑衣男人一脸嘲讽的看着苏晚卿。 在他眼里,苏晚卿显然是打肿脸充胖子。也是,如今东霂国太子又不在这里,当然是随便她怎么扯了。这个女人,居然不要脸到这个地步,旁边这么多人瞧着,莫非她也不觉得害臊吗? 这些男人,难不成都是眼瞎的吗?看不出来这个女人如此虚伪? 黑衣男人不知道,究竟是自己有问题,还是这些男人有问题,他已经混乱了。这个世界,真是太奇怪了。 苏晚卿看着黑衣男人一脸愤怒的表情,微微挑了挑眉头。要说面前这个男人,也真是很奇怪,明明与他没有任何的关系,却偏偏总是露出一副“我要替天行道斩除你这个妖女”的模样,真不知道是谁给了他这种天然的正义感。 苏晚卿想了想,莫非是自己?可是,她什么也没做呀。说到底,她觉得最无辜的,就是自己了。 明明一开始这个黑衣男人是奔着裴修去的,如今却将战火烧到自己身上来了,难不成就因为自己是裴修的妻子? 苏晚卿瞄了一眼旁边将自己小手抓的牢牢的,一脸正经的某个人,认为此事很有道理。 苏晚卿一时没有接话,黑衣男人以为自己说对了,他的身子虽然站不起来,但腰却挺直了不少。 “哼,被我说中了吗?堂堂的和玥郡主,扯这种话,也不知道害臊,我都替你觉得脸疼。”黑衣男人直觉自己终于占了一次上风,立马加大火力,卯足了劲嘲讽苏晚卿。 此时此刻,只要多吐槽她几句,自己的心情就会好很多。这种感觉,实在是太棒了。他算是有些明白,方才苏晚卿冲着自己连珠炮似的说话时的感觉了。 苏晚卿眨巴了一下眼睛,刚想说什么,旁边已经传出来一个温和的嗓音。 “不知道这位公子,对本太子的妹妹,有什么意见?”黑衣男人乍听到这个声音,还未反应过来,他刚想扭头过去骂,谁这么多管闲事。 毕竟他所有的令牌都已经没了,如今又受了伤,他还有什么担心的?黑衣男人已经打着破罐破摔的主意了,他什么也不怕! 但眼神刚想狠狠地扫过去,在对上一张俊美无双的面庞,以及那一双平静无波的星眸时,黑衣男人的动作顿时硬生生的停住了,他的眼睛似凸非凸,瞧起来像金鱼一般,怪异而又可笑。 “你你你——”黑衣男人举起自己的手指,似乎有一丝颤抖。 这不是东霂国太子容言玉吗!他当年,还是见过他的。容太子风华绝代,只要见过一面,便不可能会忘记。因此,即便只见过容言玉一次,黑衣男人却还是在第一时间认出了他。 没想到,他居然会出现在这里!等等,他方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妹妹?容太子哪来的妹妹? 黑衣男人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容言玉语气中的非比寻常。 “妹妹指的是……” 他有些僵硬的扭过头,对上了苏晚卿笑眯眯的小表情,嘴边可爱的梨涡也隐约可见。 “是我呀。”苏晚卿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认真的说道。 黑衣男人:……什么鬼?! 他疯狂摇头:“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会是容太子的妹妹,你别骗人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容太子根本就没有妹妹!” 苏晚卿依然一脸无辜。 “可是哥哥也承认了呀。” 黑衣男人:“……你们都是联合起来骗我的!”他此刻脑子一片混沌,想到什么便脱口而出,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所说的话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苏晚卿无语的看着他:“不是,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们要联合起来骗你?” 黑衣男人一脸坚定的说道:“因为容太子没有妹妹!这件事情,天底下谁不知道?” 苏晚卿依然很平和,甚至带着一丝耐心,仿佛对待无理取闹的小孩子一般。 “但是我就是他的妹妹呀,而且你想一想,你是谁,有什么地方值得我们骗你么?” 黑衣男人:…… 好的,他噎住了,他也答不上来。 的确,和玥郡主这个女人也就罢了,也许会为了自己的自尊心而撒谎。但是容太子,完全没必要啊!人家可是东霂国唯一的太子,未来东霂国唯一的继承人,作为排行第一的超级大国,人家有什么必要骗人! 即便是这样想着,黑衣男人依然觉得很憋屈。这都是什么事儿,苏晚卿这个女人,居然真的跟容太子搭上线了?先不管他们之间是不是真的有联系,但容太子亲口承认的事情,莫非还有假? 他身后的几个同伴,嘴巴已经变成了圆形。和玥郡主,未免也太厉害了吧,居然还能认容太子当哥哥? 他们自然以为,二人是干兄妹的关系。 “谁知道,你是怎么搭上容太子的呢?这个手段,的确挺厉害的。”半晌,黑衣男人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裴修,随即垂下脑袋去。 但苏晚卿却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眼底的不甘和嘲弄。 容言玉看着犹自不甘心的黑衣男人,眼底暗了暗,刚想开口说什么,一直没有吭声的苏晚卿,忽然向前两步,抬起脚,冲着黑衣男人的手,狠狠地踩了下去! “啊——”黑衣男人只感觉,自己的手仿佛要被踩断了一般,顿时捂着手,一阵哀嚎。 他抬着头恶狠狠的瞪向苏晚卿,吼道:“你这个疯女人,你这是做什么,被我说中了之后恼羞成怒了吗?” 不曾想,苏晚卿的表情,却比他更为不高兴,甚至可以说是愤怒了。 苏晚卿看着龇牙咧嘴的黑衣男人,冷冷一笑,用黑衣男人从未听过的冷酷语气开口了。 “总有一些人,喜欢用自己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莫非你以为,所有人的心思,都跟你一样龌龊吗?旁人过得好,你便想尽法子去证明,她一定去暗地里使了什么手段才得到这一切的。什么样的人,就会怎样去考虑别人,这个世界上可不是像你一样,必须要依靠点什么,才能得到这一切的。” 苏晚卿顿了顿,继续说道:“更何况,这位公子,我自问与你无冤无仇,但你却三番四次的诋毁我的名声,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我不知道你曾经是不是被这样的女子伤害过,但我想告诉你的是,自己过得不好,不要把别人也想得这么不堪,我苏晚卿的一切,全都是堂堂正正得来的,没有依靠过任何人,所以你说的那些话,在我眼里,都是屁话。只是我不希望因为这些话,关心我的人因此不开心,仅此而已。” “更何况,公子的身边为何会出现那样的女人,也许公子自己也该反省一下才是。” 苏晚卿一脸冷漠的说完之后,便再也不看那黑衣男人一眼,走向了另一边。 黑衣男人僵硬着身体坐在地上,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一个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即便他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但苏晚卿的确说得没错。 自己以前是什么样子的,他似乎都有些忘记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于女人这样的生物,愈发的厌恶和不耐烦,他很讨厌看到她们装模作样的样子。 明明心里就是不怀好意,却总是喜欢装出一副与世无争的清纯模样,令人犯呕! 可苏晚卿说得没错,他似乎总是将一切的错都归根于外界,归根于那些女人,却从未想过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难道……他自己就什么错都没有吗? 容言玉看着一脸失神的黑衣男人,沉默了半晌,还是轻声开口说道:“你这般说晚卿,若是换了平日,你必然不会好端端的坐在这里。但我想告诉你,晚卿是我容言玉的亲妹妹,那可是一辈子的,无论是谁,我都不会让人欺负了她去!” 容言玉说到后面,语气多了些许的严厉,黑衣男人的身子更加僵硬了。 许是容言玉从未表现出这般强硬的模样,平日总是一副脾气好好的翩翩公子,让人总是轻易忘记他最重要的身份。 东霂国容太子的气场,在这一刻,完全打开了。 黑衣男人身后的几个同伴,此刻身子都忍不住微微发抖,缩着脑袋,如同鹌鹑一般,一声都不敢吭。 容太子的气势太过逼人,他们都被吓住了,嘤嘤嘤,好可怕。 容言玉看了一眼面色灰白的黑衣男人,也不再关注他,抬脚往苏晚卿的方向走了过去。 此刻,外界,老百姓们,准确来说,是女子们,全都忍不住尖叫出声了。 “天哪,和玥郡主这番话也太酷了,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 “没错!没想到郡主居然是这般洒脱的性格,太佩服她了!” “简直就是我们女子的榜样。” “容太子也好帅!” “嘤嘤嘤!” 而大殿内,所有的皇帝面色各异,他们自然不像那些普通的老百姓一般,关注点在这个上面。 只是,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关注的点,究竟有没有什么问题。 容言玉说什么?苏晚卿是他的……亲妹妹? 第六百七十七章 亲生的 这句话,容太子是不是口误呢。 他想表达的是,自己已经将苏晚卿当成亲妹妹看待了一般……是吧? 毕竟苏晚卿是容言玉亲妹妹什么的,这件事情,不管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呀。 一定是这样的。 诸位皇帝认为,一定是自己多心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看看东霂国的皇帝,此刻还一脸正经的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呢,就连上官皇后,也始终都是带着浅浅的淡笑,姿态优雅,仪态庄重,丝毫不慌。 不对,人家可是东霂国的皇后,需要慌什么? 若是苏晚卿是他们的女儿,应该不可能会是这样的表情吧? 皇帝们对于容言玉的“口误”,原本心中便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如今这般一看,更是确认,的确是自己想多了。 因此,他们也放下心来,心安理得的继续看比赛了。 反正……自己国家的队伍,很多都已经被淘汰掉了,虽然的确感到不甘心,但人家东霂国和天离国的实力摆在那里,他们如此可怜弱小又无助,还能说什么呢? 的确有的皇帝,对于天离国的举动感到十分不满意,这样算是什么事儿?还能到处联合人帮自己办事的?虽说比赛也并未规定不可以队伍之间联合,但这天离国的法子,未免也太不、厚道了一些。 他们从头到尾,基本就没动过手!这合理吗!这些队伍的皇帝,难道也不管管吗!他们都看不下去了! 虽然心中这般想着,但他们表面上到底不敢表露出太多的情绪来。若是一开始,也许他们的确会说上那么几句。但如今,大伙儿都已经确定,东霂国与天离国即将变成亲家,这关系可一般,届时,天离国对他们来说,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毕竟那可是东霂国,他们多少皇帝挤破了头,都想把自家的公主给送进去,甚至连皇子,也偷偷地想过。 若是容言玉知道这些皇帝这般不要脸的想法,恐怕会满脸黑线。虽然他容言玉的确在寻找一个合适的伴侣,但也不是男的女的都接受好吗!把他当成什么了! 可容言玉哪里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来的洁身自好,在外界人的眼里,反倒多了一层另外的误解。那就是容太子一直都不亲近女人,也许他喜欢的是男人! 哎,既然是容太子,那男人又有什么不可行的呢?若是自家儿子争气一些,入了容言玉的眼,那将来他们的国家,也定然会跟着水涨船高,什么都不用怕。 因为这个误会,某些国家的皇子则被“逼着”找机会,在容言玉的面前怒刷存在感,让容言玉着实疑惑了很长时间。在他知道真相之后,还恶心了一把。 这些老皇帝,真是想塞人入他后宫想疯了,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放过,这是一个父亲做出来的事情吗!啊?! 在容言玉传出与裴羽墨有暧/昧时,这些皇帝的心思又活络起来了。太好了,容太子没有断、袖之癖,他们家的宝贝女儿们又有希望了! 然而一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找到机会,将自家的女儿推销出去。而在大殿内,他们难得第一次遇到容舒玄,这位神秘的东霂国皇帝。 只是,他的性子,饶是这些皇帝们活成精,也猜不出他究竟想的是什么。更何况,长老团的长老还在这里看着,他们即便脸皮再厚,也不敢在这样的场面,提出什么沾亲带故,推销女儿的请求。 实在是……太令人不好意思了。 因此,容舒玄倒是乐得清闲,乐悠悠的看着比赛,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他并不知道这些皇帝们心底的小九九,不过即便知道,他也不在意。 自家的儿子,一直都是自己处理自己的事情,可轮不到他这个当爹的来操心哪。 容言玉表示,作为一个儿子,他不需要老爹操心自己的事情,只要老爹不让他操心,就很不错了! 当皇帝当成这个地步,恐怕也只有容舒玄了。 不过谁让他生了一个这么优秀的儿子呢?不过说到底,也只有自己这么优秀的男人,才能生出这般优秀的儿子呀,容舒玄看着记忆水晶上容言玉完美的侧颜,在心底感叹。 若不是他,容言玉能长这么帅吗?容舒玄想到这里,撇了撇嘴,看向另一边,自家闺女,眼神顿时柔和了不止一个度。 还是自家的女儿长得乖巧,跟霜儿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若是小时候陪伴在他们身边就好了,定然将她捧在心尖儿上,叫谁也欺负不了。可惜……不过幸好,她又回到了他们的身边。 以前错过的东西,在今后,他们会全部弥补回来!容舒玄想到这里,眼神中多了一丝坚定。 旁边一直暗地里观察着容舒玄的皇帝们,察觉到容舒玄眼底闪过的柔和,再看看记忆水晶中容舒玄俊美无双的容颜,忍不住在心中感叹,旁人总道皇家无情,而东霂国这样的超级强国,反而充满了温情。 瞧瞧容皇帝看向自家儿子的眼神,充满了多少怜爱哪!他们这些皇帝,自认都做不到这样的地步,难怪他们的国家发展不起来,当真是惭愧! 皇帝们心里想着,又禁不住深深地自省了一波。 他们哪里知道,容舒玄看的并不是自家的儿子,而是他的宝贝女儿。 若是知道皇帝们的想法,容舒玄必然会露出一个十分嫌弃的表情,温情?对自己的儿子?怎么可能?他吃错药了? 容言玉:……这就是亲爹。 其实从很久以前容言玉就怀疑了,自己的出生很可能只是一个意外,但自家老爹想着以后宫中能有个主事的,他乐得清闲,还能多些时间陪伴自己的妻子,岂不是两全其美之事? 因此,容言玉成功的活了下来。 这件事情,已经伴随容言玉很多年了,当初他还有些怀疑,直到长大以后,尤其是找回妹妹之后,他这样的感觉更强烈了! 旁人眼里风光无限的容太子,实则是个爹不爱爹不疼的可怜崽子,关键时刻被推出去干活的,顶包的,永远都是他。 虽说不可能有人需要东霂国容太子来顶包,但他重点想表达的是,自己随叫随到,干完所有的事儿,自己作为皇帝的老爹,却带着母后到处潇洒! 简直是人比人,气死人。 但他能说什么?他只是一个给自家老爹打工的无助崽子,而且是没有工钱的那种。 容舒玄对此表示不屑,给你东霂国太子这个尊贵的身份,众人仰望,还不够吗?小子哪来那么多要求? 容言玉:……若是他知道,这个身份意味着什么,他是打死都不会做这个太子的。 苏晚卿此刻还不知道,自家老爹正在用温情脉脉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她这会儿已经收拾好情绪,不再理会面如土色的黑衣男人了。 最近她总是动不动就犯困,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儿来,小情绪也多了不少,跟以前的自己,完全不一样。 以前若是遇到这种事情,她早就直接动手,将这些兔崽子给解决了去了,根本不需要靠别人动手。苏晚卿将这一切,都归根于春困。 只是这春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天晓得,她最近吃得越来越多了。 苏晚卿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眼中带上了忧愁。 她总感觉自己胖了一些。 不然怎么会小肚子都出来了?她以前根本不可能有小肚子! 旁边的裴修察觉到苏晚卿充满忧愁的小动作,微微挑了挑眉。对于娇妻最近身体小小的变化,对裴修来说,倒是乐见其成的。 毕竟晚晚本来就软软的一团,如今多了一点肉肉,手感更好了呢。裴修对此十分满意,他觉着,自己当初就应该多给娇妻投食,让她吃的圆圆的,软成一滩水,那多可人呀! 他这般想着,伸出长臂,揉了揉苏晚卿毛茸茸的小脑袋,柔声道:“晚晚,肚子饿了么?想不想吃虾?昨日捞鱼,我瞧见河里有虾,今天给你捞一些好不好?” 苏晚卿一听有虾吃,眼睛顿时就亮起来了。 上辈子,她也很爱吃虾,尤其是麻辣小龙虾!那滋味,那口感,简直了。 苏晚卿咽了咽口水,手犹自放在自己的小肚子上,最终按捺不住的点了点脑袋。 “吃。” 裴修浅笑着,又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乖,待会就给你抓。” 离裴修夫妻二人很近的易昭,不着痕迹的握着折扇,挪到了另一边的角落去了。 所以他到底是为什么想不开,要站在两个人的面前,他总觉得,自己最近吃到的狗粮,似乎越来越多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单身太久了吗? 看着自己的好友们都已经成双成对,易昭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认真的思考自己是否有必要,去找一个伴侣了。 感觉似乎,也蛮不错的样子? 裴修殊不知自己小小的举动,居然刺激到了万年光棍易昭公子。他此刻的心思,都放在苏晚卿身上。 佛兄利索的收拾完令牌之后,与大力对视了一眼。 两个人十分默契的举起了手中夺来的哨子,轻轻的吹响了。 悠长的笛声,顿时传开来。 黑衣男人呆呆的坐在地上,犹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尚未回过神来。 对于清脆的哨声,似乎也感觉不到了。 第六百七十八章 割韭菜 长老团的人很快出现,将黑衣男人一行人给带走了。 临走之前,黑衣男人呆呆的看了一眼前方,那是苏晚卿一群人消失的方向,如今,他们早就无踪无影了。 待长老团的人来时,倒在地上的人惊讶的发现,自己又可以行动了。之前疼痛的地方,如今已经慢慢消失了。此时此刻他们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之前分明是被堵住了穴道,只是因为他们太疼了,根本没有注意到。 如今时间过去了,那痛感,自然也慢慢消退了。 仅凭几颗石子,便可以将他们的穴道封住,这样的人,根本不是他们可以招惹得起的。即便真的要交起手来,他们也绝对不是对手。 因此,这些男人无比庆幸,自己没有自以为是的跟这些人起正面冲突,虽说他们队长说了很多不中听的话,但天离国那些人,也并没有真的把他们怎么样。 想到这里,这几个人的心中竟然多了几丝感激。 毕竟国土争霸赛,原本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若你真的因为比赛出了什么意外,也不见得那动手之人会受到什么惩罚。毕竟在比赛之中,谁也看不见不是吗? 他们自然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其实都落在了外界的目光中。但那些人没对他们动手,只是抢了令牌,封了穴道,已经很是仁慈了。 若是换成别的人,也许他们早就被狠狠收拾,再扔出去了,哪里还能这般完好无缺? 黑衣男人一直都沉默着,他想着苏晚卿说过的话,抿了抿唇,没有再说什么,老老实实的跟着长老团的人走了。跟一开始气焰嚣张,自大傲气的男人,完全不一样,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另一边,苏晚卿等人,先后又遇到了几支队伍,都被容言玉手下的几个黑衣人,以及大力他们给收拾掉了。 即便大力和佛兄他们实力不敌,但加上东霂国的人,以及天离国小决他们时不时搭一把手,几个队伍加在一起,行走在白雾之森,竟也出奇的顺利。 最强悍的两个国家合体,其他的队伍,又怎么可能会是他们的对手呢?因此,大力等人,收割令牌,就跟割韭菜似的,丝毫不费力气,从这一边,割到那一边。 如今白雾之森里面剩下的队伍,都闻风丧胆,生怕自己遇到天离国这群人。他们根本不分青红皂白,问也不问,上来就动手。 他们六个人,就算实力再强悍,但面对人家二十几个人,怎么打得过!啊?! 而这二十几个人,当真是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人,上来就“唰唰唰咻咻咻”的,直接将他们给打趴下,随即搜身,将令牌哨子什么的通通捞走,再大摇大摆的扬长而去。 而这件事情的原因很简单,一群人在白雾之森,也待了一个半月还要多一些了,该吃的已经吃的差不多了,逛的地方也只有森林,大伙儿都有些腻味了。 因此,苏晚卿几个人,也没想着避着外界的面,直接公开商量,是不是早点儿解决了这些队伍,早点儿出去,会比较好一些? 毕竟白雾之森里的天然食材的确很美味,但也架不住天天吃呀,苏晚卿感觉有些腻味了,大伙儿也是这么想。 因此,有人提出来,大家一拍即合,自然没什么意见。 胡钰和灵儿两个人,也毫无异议。他们的队伍原本就已经被淘汰得差不多了,他们对于国土争霸赛,也不可能再抱有什么想法。 更何况,苏晚卿又是灵儿的偶像,灵儿恨不得一天到晚都黏在她身边,怎么可能会愿意提前离开? 因此,他们一直跟到了现在。 在跟其他队伍撞到时,胡钰时不时也在旁边搭把手,这种损人的招儿,他还是第一次做,但效果不错。因此,胡钰对此感到十分有趣,打起人来,也一点儿都不留情。 只可怜了那些碰到天离国等人的队伍,遇到这么一群有暴力倾向的人,真是有苦说不出。 原本还想着,跟他们讲点道理,将自己的令牌交出去,能够对他们有好一些。 谁知道,他们的话都还来不及开口,这群人已经兴致勃勃的攻上来了,他们在慌乱之中,只能举起武器去抵挡,根本没有机会开口说话! 所以最终的结果,便可想而知了。 血与泪的教训,惨痛不堪的回忆,他们已经不想再回想。 等长老团的工作人员出现时,看到的便是留着两条宽面条泪,可怜又柔弱无助的趴在地上的队伍。 工作人员:…… 这些队员看起来身上虽然狼狈了一些,但瞧着也什么致命的大伤,这副模样,总让人感觉他们受到了非人的虐待似的。 工作人员们一直都在白雾之森周围严守以待,随时进去拎人。因此,他们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苏晚卿那群人的手笔。 如今国土争霸赛已经接近了尾声,他们也在翘首以盼,不知道结局究竟会如何。 外界的老百姓,也是这样的想法。 虽说如今东霂国和天离国这般“哥俩儿好”的样子,但真正到了最后一刻,结局究竟如何,有谁会知晓? 他们可不觉得,东霂国是来踏青的,也就天离国表现得这般悠闲。更何况,如今那大力与佛兄,的确是帮着天离国在做事,但最终他们会如何,大伙儿也猜不出来。 毕竟有北齐国和司幽国的前车之鉴,在旁人的眼里,这种短暂的合作关系,最是不牢靠了,而且还是在如此激动人心的比赛当中。 在真正的利益面前,这些道义又算得了什么呢?虽然北齐国和司幽国的举动,的确令人唏嘘,但却并非无法理解。 人性本就是如此,若换做是他们,也许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情,他们其实并无两样,没人敢说自己是绝对无私的,人人都有私心。 更何况,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国家,谁会忍得住这样的诱惑呢。 因此,其实很多人都在等着最后一刻的到来。 即便是瞧着如此亲近的天离国和东霂国,到最后,也免不了一战。他们身份尊贵,绝对不会随随便便的放弃自己的权益,否则,这如何说得过去? 对于他们的国家,他们又该如何交代? 大殿中,那些皇帝们,可都盯着看呢。 不只是老百姓有这样的想法,在众多皇帝中,也是同样如此。即便东霂国和天离国是未来的亲家,但一码归一码,这争霸赛中的土地,可不能一分为二,仅能给一个国家所有。到时候,他们如何做呢? 他们可不相信,真正到了那个时候,他们还会用和平的方式解决。哼,解决了他们的国家又怎么样,到头来,还不是会自相残杀。北齐国和司幽国,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那些个皇帝们表面不显,但都各存心思。他们自然不敢对东霂国有任何想法,但对于天离国,他们的心里,还是存了一丝轻视和幸灾乐祸的。 不为别的,这天离国的和玥郡主,近来出尽了风头,连东霂国容太子都向着她说话,她不过一个小小的丫头片子,今年还未及二十吧?却总是处处在彰显自己的存在,还搭上了这么多桥,未免也太奇怪了? 而天离国从头到尾,都这般顺风顺水的,他们这些已经被淘汰的队伍,自然看不过眼了。凭什么?天离国的运气,未免也太逆天了吧,难道他们就真的什么手段都没有吗?恐怕不尽然。 苏晚卿等人与千圣国一战的事情,恰巧地点比较隐蔽,并未被人看到太多。因此,苏晚卿差点受重伤的场景,并未被大家看到。 因此,在大伙儿的眼里,这天离国的队伍,分明就是来踏青的,不仅没出什么气力,这抢起令牌来,倒是有模有样,轻轻松松。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这样的队伍,别人能盼着它更好,就奇了怪了。 但这些事情,并未对苏晚卿他们造成任何的影响,说到底,他们自己如何,他们自己最清楚,哪里需要在意外界的言语? 更何况,这些皇帝也就敢在心里想想,分明也不敢表现的太明显,还不是因为害怕东霂国?怂成这个样,还想看别人笑话,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自己本身,就是个笑话。 总之,在大伙儿的翘首以盼中,天离国这群队伍以惊人的速度,扫荡了整个白雾之森。 众人瞪着眼睛,看着记忆水晶中佛兄清点他们战果的模样,那珍贵的令牌随手扔进麻袋里,没有丝毫的怜惜,似乎因为太多了,都数的有些不耐烦了。 这场景不管怎么看,都觉得……很欠揍。 “他们的令牌,也太多了吧……” “整个白雾之森都快被他们走完了,能不多吗?” “这天离国和东霂国凑在一起,简直就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哪!” “我们国家也已经输了,心疼……” “你们说,最后谁会赢?” “肯定是东霂国,他们最强,这不明摆着吗?” “保不准天离国还有什么手段没使出来呢,毕竟还有位和玥郡主不是?” “说的也是。” “哼,你们还真是太瞧得起和玥郡主了,她不过是仗着自己有个战神夫君,你们当真以为人家是看在她的颜面上吗?未免也太天真了吧!” “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道理?” “其实我也觉得……一个郡主而已,哪有这么厉害?” 老百姓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其中的几个人,眼底闪着暗芒。 最后的几句话,便是从他们口中而出。 第六百七十九章 比赛结束(一) 几道不和谐的声音一出来,顿时吸引了旁边几个老百姓的注意。 他们看了一眼那几个相貌平凡,隐藏在人群中的人,倒是与他们有不一样的意见。 “我倒是不这么觉得,郡主能够有这么多愿意帮助她的朋友,这本身就是一种了不起的本事吧?” “可不是吗?再说了,郡主怼人的时候,我可爱看了呢,她可真可爱。” “我也希望自己能够像郡主一般洒脱呢,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一点儿也不用担心别的!” “总之,因为这国土争霸赛,我还挺喜欢郡主的,果然那些传言什么的压根儿不可信呀。” “我也觉得!没想到郡主还是个性情中人,我欣赏她,哈哈。” 周围的老百姓并没有因为这几个不一样的声音而附和他们,反而提起对苏晚卿的喜欢,更是七嘴八舌,眼里满是兴味。 显然,苏晚卿仅凭着一张小嘴,就成功的征服了很多老百姓。她压根儿就不知道这些事情,此刻还在白雾之森中等着出去呢。 毕竟在白雾之森里的时间也不短了,饶是苏晚卿,也有些受不住了。她好想念清甜的绿豆糕,马蹄糕,红枣糕,椰子糕…… 想到各种酒楼里的甜点,苏晚卿就恨不得立马离开白雾之森,瞬间出现在店里,点一大堆甜点,慢慢享受。光是想到这个场景,她就忍不住想要咽口水了。 也许是因为在白雾之森这个世外桃源中呆的太久了,她特别想念外面人间的味道。如今光是想一想那点心香甜的气息,她就感觉有些受不了了。 受不了的苏晚卿,禁不住扯着裴修的袖子,来回的摇晃。 裴修感觉到袖子被苏晚卿扯住了,侧过头来,温和地看着她。 “嗯?”低沉而性感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 苏晚卿眼巴巴的看着他,也不说话,就是扯着袖子来回晃荡,带动着自己整个身子,也晃个不停。 裴修面对表情如此可爱的苏晚卿,耐着性子,声音愈发的温柔。 “晚晚,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苏晚卿摇了摇小脑袋,愣是一声不吭。 裴修:……所以他家小娇妻只是心血来潮,想冲着自己撒撒娇? 这样的感觉太突如其来,让裴修感觉到了一丝受宠若惊。毕竟平日里,苏晚卿甚少会对他做出如此孩子气的举动呢。 想到这里,裴修的心里更软乎乎的了。 “晚晚,怎么了?想让我陪你玩吗?”裴修这般想着,声音愈发软下来,仿佛在哄小孩子一般。 一旁的其他小伙伴们,对于面前这一幕,已经选择性的忽略掉了。他们最近被这两夫妻喂的狗粮实在是太多了,已经撑到吃不下了,所以他们选择,不吃。 虽然刻意的忽略这些场景,的确有些困难,但他们尽力了!只要能够少吃一点儿狗粮,这种事情根本就无所谓! 苏晚卿抬起头瞧着裴修看,听着他哄小孩子的语气,不知道为什么感到有些啼笑皆非,但一颗心同时又觉得热乎乎的。 似乎从遇到裴修开始,她才有被呵护的感觉,在这之前,从来没有人会将她当成小孩子看待,更别提用这种哄孩子的温柔声音冲她讲话了。 被人捧在心上的滋味,实在是太过美好了,连苏晚卿这种曾经铁石心肠的人,都情不自禁的沉溺下去。 也许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原本怼天怼地,根本一点儿亏都不允许吃的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越来越包容,脾气也变得越来越佛系。没到越底线的地步,她基本上,连理都不愿意理睬了。 因为裴修的出现,让苏晚卿整个人,都慢慢变得温柔起来。就如同一只带刺的刺猬,逐渐将自己身上的刺给收了起来。 在外人的眼里,也许苏晚卿变得越来越“没用”了,但实际上,她的爪牙,只是暂时因为裴修被收起来罢了。真正的她究竟本性如何,也许只有苏晚卿最清楚了。 只是现在,她愿意变成这样,因为裴修用这么长的时间真切的告诉她,即便她什么都不需要做,背后也永远站着这样一个男人,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她,爱惜着她,呵护着她,疼爱着她。 如果能够被一直好好地对待和宠爱,天底下又有哪个女子会愿意变得完全独立和坚强呢?说到底,这些东西都不过是成为保护自己的方式罢了。若是允许,她们自然也希望,自己能够得到足够的呵护,能够不必担忧温饱,不必担忧明天的事情,不必担忧太多。 苏晚卿曾经坚硬无比的外壳,如今也渐渐变得柔软了。在裴修的面前,若说以前是一只张牙舞爪的老虎,那么现在就是一只软萌的小猫,丝毫不具有任何的攻击性。 但在别人面前,可就不是如此了。 这一点,先前的黑衣男人,已经深切的体会到了。 可怜他还以为,等离开这里之后,就将那大力和佛兄等人给狠狠收拾一顿,但没想到,天离国的队伍与他们关系这般好,这也就算了,连东霂国都出来横插一脚! 若说他还不那么顾忌天离国,那么东霂国的出面,不管怎么样,他都必须好好斟酌一下了。 东霂国超级强国的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它就像是沉睡的雄狮一般,即便如今看起来似乎不具备什么攻击性,但你敢吵醒它试试?保证你会后悔得哭出声来。 苏晚卿盯了裴修半晌,才小声的说道:“我想吃点心。” 裴修等了苏晚卿老半天,还以为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结果听到这么一句话,顿时也有些啼笑皆非。他还以为晚晚怎么了呢,结果是嘴馋了而已! 不过苏晚卿此刻露出的小女孩般的娇态,倒是比较少见的。因此,裴修的眉眼,也似雪山融化一般,只剩下脉脉温情。 他伸出手揉了揉苏晚卿柔软的秀发,轻笑一声道:“很快就可以带你去吃了,到时候你想吃什么,我都差人帮你做,可好?” 苏晚卿一听,眼前似乎浮现出那样的场景,眼睛顿时一亮。 “那我要吃好多甜甜的小点心!” “好,都依你。” “夫君真好!” “当然了,也不看看是谁的夫君?” 两个人仿若无人的,无意识的,身上又散发出了“我有狗粮你们快来吃”的气息。 旁边的人不管再怎么努力忽略,还是察觉到了如今的情况。他们暗地里磨了磨后槽牙,彼此对视了一眼,到底没有吭声,默默地走到另一边,抱团取暖去了。 如今的天气,怎么越来越冷了? 外界的老百姓,则因为裴修和苏晚卿之间的伉俪情深而感动不已,当初他们原本便听说,苏晚卿委身嫁给残废的裴修,不知道暗地里受了多少委屈,更何况之前不是还被那二皇子退了婚吗? 可没想到,如今真正见识到之后,他们才晓得,这些所谓的传言,根本就是放屁呀!人家夫妻两明明好好的,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蜜里调油,怎么传闻就如此不堪呢? 更何况,如今六皇子的腿脚已经恢复了,也许也正是因为有和玥郡主在身旁贴心照顾,六皇子才能如此迅速的治好了身子,毕竟在成亲之前,他甚至都不愿意暴露在大众的面前呢。从此可以看出,郡主为了六皇子,究竟付出了多少努力了。 如今,郡主也总算是拨的云雾见天明了。 老百姓们议论纷纷,语气中都是对苏晚卿和裴修的羡慕与祝福。原本那几个妄图抹黑苏晚卿的人,见自己所说的话不仅没被听进去,反而还起了相反的结果,面面相觑,眼中满是不甘心。 但过了一会儿,他们便隐身于人群中,消失不见了。事情没办好,恐怕是免不了一阵罚了。 如今,国土争霸赛也算是接近了尾声,苏晚卿一行人,消灭了最后一个队伍,又搜刮到了一大堆令牌。 如今他们身上的令牌,不管从哪里看,都绝对是比赛之中最多的了。即便真的还有队伍没有被他们找到,那也是回天乏力,根本不值一提了。 毕竟比赛,是以令牌的多寡为胜。 在白雾之森最终的出口前面,几个队伍站在一起。 灵儿一只手还抓着苏晚卿的衣角,俏脸上满是依依不舍。 虽然这段时间都跟苏晚卿待在一起,也加深了对她的了解,但这对灵儿来说,还是太短暂了,一点也不够啊!她根本舍不得自己的偶像! 一旁的胡钰瞧着灵儿这般模样,眼中多了一丝无奈,但灵儿有多喜欢苏晚卿,他又不是不清楚。这样的次数多了,他已经不再吃味了,心已经麻木,再吃味又怎么样呢?灵儿根本就没有意识到。 不过令胡钰欣慰的是,苏晚卿有一个醋坛子夫君,每时每刻都恨不得黏在苏晚卿的身边,让灵儿少了很多机会去“打搅”他们,这让胡钰感到很满意。 这样一来,灵儿的注意力,就会在自己身上了。 苏晚卿看着灵儿皱巴巴的一张小脸,轻轻一笑,开口道:“灵儿,舍不得我?” “嗯!”灵儿狂点小脑袋。 苏晚卿瞄了一眼旁边眼中带着吃味的胡钰,侧过头冲着灵儿笑道:“下次我去看你好不好?” 灵儿眼睛顿时迸出了亮光。 “好呀好呀,什么时候?” “你和胡钰成亲的时候。” “咳咳咳咳——”灵儿一口气没提上来,小脸顿时憋得通红。 “成成成、成亲?”她缓过神来,小脸依然通红不已,口气也变得结结巴巴。 偶像这是在调笑她吗! 第六百八十章 比赛结束(二) 灵儿涨红着一张小脸,不知道是害羞的还是因为苏晚卿的话语给惊吓到的。 她连连咳嗽了好几下,都没缓过神来。 一旁原本心中还有些吃味的胡钰,顿时朝着苏晚卿露出了一个感激而又佩服的眼神。不愧是和玥郡主,说话总是简单粗暴,完全讲到了点子上。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和玥郡主简直就是他的神助攻。 看到灵儿明显变得羞涩不已的小脸,胡钰得意洋洋的顶着一张没什么表情的俊脸,牵起了灵儿的小手,不发一言。 苏晚卿瞄了一眼嘴角微微翘起的胡钰,心里撇了撇嘴,这些个男人,真是一个比一个闷骚。胡钰也是如此,佛兄也是如此,她都认识了一些什么人呢? 莫名中枪的佛兄:阿嚏! 他揉了揉鼻子,眼里多了一丝疑惑,这几天下了几场小雨,温度又降低了不少,莫非自己也中招了?可是自己身体这般倍儿棒,不可能呀。 佛兄思索了一会儿,没思索出个所以然来,也就不再在意了。 灵儿看着苏晚卿含笑的双眼,哪里不知道,自己的偶像,分明是在打趣自己!而这个时候,钰哥哥又适时的牵住了自己的小手,灵儿一颗心忍不住“扑通扑通”的乱跳,愣是没有勇气甩开胡钰的手。 不过,她的心底,也并不想这样做就是了。 钰哥哥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主动牵自己的手呢。当然,之前的一番表白,是不算的。 灵儿虽然陪伴在胡钰身边很多年,但实际上,两个人并没有什么太过亲近的接触,别说什么牵手拥抱了。 想起胡钰之前深情款款的冲自己求亲,灵儿此刻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没有完全反应过来。而这么多人看着,她又觉得实在是太害羞了,因此,便借着对自己偶像的关注,趁机将这股感觉压了下去,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而苏晚卿作为自己崇拜了这么久的偶像,是再合适不过了。 这几天,灵儿倒是的确沉浸在与苏晚卿的相处之中,没有时刻想起当初令她害羞的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的场面。 胡钰哪里知道,灵儿居然会羞涩到这种地步。 在他眼里,灵儿喜欢自己,在任何人面前,都不是什么秘密了。按理来说,承认喜欢他,灵儿不应该会这么害羞才对呀。 万万没想到,灵儿纯真害羞的模样,反而更令胡钰动心。他的傻灵儿,就是这般的纯真可爱呀。 灵儿安安稳稳的度过了几天,却是没想到,居然在比赛临结束之前,这个话题,又被主动挑起来了。而且挑起话题的人,还是苏晚卿! 若是换成别人,灵儿也许还能反驳几句,但面对苏晚卿,灵儿唯有乖巧的垂下小脑袋,唯唯诺诺的应声。 “那……灵儿就等着晚卿姐姐来了。”灵儿声音娇软,眼神微闪,长长的睫毛轻颤,眼底的羞涩如何都掩盖不住。 苏晚卿瞧着面前水灵灵的可爱少女,忍不住伸出手,在她白嫩的脸蛋上轻轻捏了捏,软乎乎的手感传来,苏晚卿禁不住眯起了眼睛。 啊,可爱的少女什么的,她从来都抵抗不了啊。光是看着她软乎乎的一团站在自己的面前,苏晚卿的心中就腾起了一股保护她的冲动。 灵儿原本便生得娇小可人,如今又露出这般表情,饶是苏晚卿也是个女子,都觉得有些许承受不住。 她瞄了一眼旁边的胡钰,果然看到胡钰一脸正经冷淡,眼底却是一片幽深。 苏晚卿默默移开了双眼。 哼,男人。 若非灵儿心系了胡钰这家伙这么多年,如今这家伙终于开窍了的份上,苏晚卿可不会放心的将灵儿交给他。 虽然她跟灵儿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却真切的将灵儿当成自己的亲妹妹来看待,更何况,灵儿的性子,她也的确很喜欢,自然希望灵儿能够好好的。 不过此次国土争霸赛,他们两个人能够修成正果,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对于胡钰来说,这一趟比赛,这的确是他最大的收获了。 相信灵儿,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胡钰狭长的凤眼垂下,看着彼此相连的手指,灵儿软软的小手柔弱无骨的被自己抓在手里,这样的感觉,有些陌生,却令他感到安心。 听到灵儿羞答答的应答,胡钰的眼角更是亮了几分,凤眼微微上挑,竟是多了一丝平日里完全没有的风情。 苏晚卿看了一眼胡钰,心里倒是清楚,灵儿为何这么多年来,都对胡钰这般死心塌地了。这个男人看起来,分明就是禁/欲系的,又这般闷骚,但若是他真的认真起来,灵儿这样单纯的少女,怎么可能抵挡得住哪! 说到底,都是美/色害人。 真要说起来,羽墨一开始不也是因为自家哥哥的美/色,而被他给吸引了么?如今更是因此被哥哥治理的服服帖帖的,都不需要说什么,就乖的不行。 哎,真是世风日下。 苏晚卿默默地摇头。 她身旁的裴修瞧着娇妻这副模样,自然猜得出来她心里在想的是什么,他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意味不明。说到底,自家娇妻,不也是这样么?不然,他也不会三番四次的利用自己的美/色,去诱惑他们家晚晚了。 换了别的女人,他根本不需要做这样的事情,那些女人恐怕都会尖叫着倒贴上来了。但这些女人,并非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的,从始至终都只有面前这一个罢了。 因此,为了自家娇妻,为了自己的幸福,就算是出卖美/色什么的,对裴修来说,也没有任何问题。 只要能够将娇妻的心牢牢地拴在自己的身上,就够了。 苏晚卿哪里知道,自己身边的男人为了让自己随时随地的被他拴在裤头上,花费了多大的力气。 若是她知道,估计得生一会儿闷气。她是小孩子吗?还需要一天到晚拴在裤头上,这听起来,怎么这么令人不开心呢! 灵儿道完了别,到底还有些不开心。不过她也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此次比赛能够遇到她,原本就已经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了。 更何况,彼此还相处了一段时间,灵儿对苏晚卿的了解也更深了一层,果然,不愧是自己喜欢了这么久的偶像,她果然哪儿哪儿都好! 灵儿并未意识到,是因为自己本身就很喜欢和崇拜苏晚卿,因此不管她做什么,在灵儿的眼里,都会自动加上一层滤镜。因此,不管怎么看,苏晚卿都非常完美。 不过,苏晚卿的性子,的确很好相处。只要是她认定了的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一定会倾力相助。而若是遇到不长眼的,想要招惹她的人,不好意思,苏晚卿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的,她可记仇得很。 从来没有人,敢轻易挑衅了她,而完好无损的回去。 但灵儿觉得这样的苏晚卿,一点儿也不坏,相反,她爱惨了偶像的性子。她觉得,自己就是太不懂得拒绝了,她一定要多向自己的偶像学习!有事说事,坦坦荡荡,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感情,简直就是洒脱得没边了。 灵儿相信,她们一定还会见面的!更何况,偶像不是答应了,会去看她吗? 灵儿想到这里,原本有些沮丧的心情,顿时被治愈了不少。没错,只要自己乖乖地,偶像一定很快就会来看她了! 胡钰牵着灵儿走到一边,原本还感觉这个小妮子低落的不行,不曾想,刚过了一会儿,她顿时一副打起了鸡血的模样,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成就一番大事。 胡钰刚想说什么,灵儿已经侧过头来,大大的杏眼亮晶晶的瞧着他。 “钰哥哥。” “嗯?” “我们早些成亲吧!”这样就可以尽快见到晚卿姐姐了! 听到灵儿的话,胡钰先是眼睛一亮,心中随之涌来一阵喜悦。原来灵儿,也这般迫不及待的想要嫁给自己么? 他更待开口,却发现,面前的小妮子小声说完这句话之后,眼睛已经飘向了另一边。 胡钰转过眸子,看到了那一边站着的苏晚卿。 此刻,大力正在跟她说着话,她的眼中带着浅浅的笑意,一片薄薄的面纱,根本掩盖不住她的风华绝色。 胡钰:……忽然感觉到酸酸的是怎么回事?不仅酸酸的,还有些委屈。 所以灵儿想要快些跟自己成亲,只是想见她的偶像吗! 原本心情刚平复下来的胡钰,顿时又幽怨起来了。若对方是一个男人,他还可以分分钟将他给解决掉,但对方是一个女子不说,还是灵儿崇拜了这么久的女子。 胡钰自问,他的确下不了手,更何况,人家的身边还有这么多强悍的力量,好的,他只能甘拜下风了。 胡钰打定主意,回去要好好地对待灵儿,让她的心思,多放些在自己的身上。届时,偶像对她的吸引力,就会被削弱了。 佛曰,不成功便成仁,只要有诚心,只要去努力,他就一定会成功的! 胡钰握紧了拳头,正这般想着,忽然回过神来。 咦,他怎么越来越像某个神棍了? 这一边,大力跟苏晚卿说了几句话,从怀里掏出了几个令牌,递了过去。 苏晚卿愣了愣,看着大力真诚的眸眼。 “大力,你们的令牌,不必给我们。” 大力挠了挠脑袋,哈哈大笑道:“反正胜负已分,多几个也无所谓,能够遇到六皇子和郡主你们,大力已经觉得足够了。” 第六百八十一章 比赛结束(三) 大力轻描淡写的说出这几个字,而外界的人,此刻都有些吃惊。 这大力,莫不是脑子抽了?他抢来的这些令牌,一个都不要也就罢了,居然还将自己的令牌直接拱手让人?这究竟是个什么操作,他们怎么有些看不懂了呢? “也许是因为他晓得他们的队伍不敌天离国还有东霂国,所以提前让出来了?” “我觉得此话有道理,毕竟除了天离国,还有个超级强国呢,他们怎么可能打得过?” “如果是我……我选择放弃。” “我也是。” “我也是。” 一群老百姓议论纷纷,但脸上却没有太大的震惊。毕竟此时此刻,谁都看得出来,这东霂国与天离国之间的对决,才是最后的重头戏呢。 其他的人,充其量,也就是去打个酱油,若真要打起来,其实也没什么胜算。因此,他们的决定,在大伙儿的眼里,也就不显得奇怪了。 大力可不知道此刻外界如何看待他,他的心思很简单,能够碰到自己的偶像,还走了这么一程,他已经收获颇丰。至于这令牌,原本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想要取得国土争霸赛的胜利,机会极其渺茫,而遇到东霂国之后,这个想法更是完全泯灭掉了。 更何况,与天离国队伍相识相伴的这段时间,他的确学习到了很多东西,这些是比赛完全无法与之比拟的。 这一段经历对他来说,尤为珍贵。 一旁的佛兄看到大力言辞恳切的模样,暗地里撇了撇嘴。这大力也真是的,他不要令牌,可以给自己呀,郡主的令牌已经够多了的了,不差他这么几小块。 佛兄一边想着,一边忍不住将心声给吐了出来。 大力听罢,瞥了他一眼,凉凉的说道:“佛兄阅历丰富,想必心底,是瞧不起我这几枚小小的令牌的。” 佛兄:……他瞧得起,他怎么可能瞧不起!他稀罕得很!但佛兄能明目张胆的表现出来吗?他不能。 因为此时此刻,苏晚卿似笑非笑的双眼,已经飘了过来。 “佛兄,你对这件事情是有什么自己的想法吗?” 到了佛兄这里,台词的含义就变成了:你对本郡主的手段有什么意见吗?嗯?尾音拉长。 佛兄似乎想起了曾经的“不堪”,头顿时摇得像拨浪鼓一般。 “没有,在下对此事毫无意见,甚至觉得十分可行,这些都是郡主应得的。”佛兄一本正经的说道, 苏晚卿看着佛兄一张面瘫脸,忽而冲他展颜一笑,绝美的小脸折射出柔和的光芒,如同满山的花儿绽放,让佛兄顿时立在原地,一时之间怔怔的,移不开自己的目光。 不可否认,苏晚卿的确很美,即便如今她还戴着薄薄的面纱,但他们都知道,那层面纱下,有着怎样倾国倾城的绝美容貌。 佛兄自问见多识广,心如止水,但也被苏晚卿的容貌惊了一惊。 但想起她旁边时常投过来的目光,不说暗含森然,但绝对带着一丝警告意味,佛兄身子默默地抖了抖,端正了自己的面瘫脸,不敢再想什么。 他还年轻,还有大好的时光,可不能就败在自己手上了。 他还是很惜命的。 佛兄还沉浸在苏晚卿的笑容和自己胡乱的思绪中,忽而听到苏晚卿开口道:“既然佛兄也觉得,这是本郡主应得的,既然如此,佛兄便将自己的令牌也拿出来吧,我们凑一个吉利的数字。” 苏晚卿笑眯眯的说道。 佛兄的脑子还处在混沌中,哪里想到苏晚卿在说些什么,他只是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好的。” 等他回过神来,才发觉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此刻,苏晚卿已经朝着他伸出了自己的小手,开心的说道:“佛兄你真是个好人,希望你早日收获自己的幸福,得到佛的真理,尽早超度!” 佛兄一张面瘫脸,此刻终于绷不住,出现了一丝龟裂。 他此刻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答应了什么,虽然他们输已经是板上钉钉子的事情了,但他佛兄,还有最后的尊严!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不是这个! “……尽早超度是什么意思?”他总觉得,苏晚卿这句话,并不是在真心的祝福自己。 苏晚卿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静静的看着他,语气中多了一丝无辜。 “就是祝你早日得到真传,早日飞升的意思?”她自己还带了个问号。 佛兄感觉自己被噎住了,此刻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这种情况他该怎么办!如何才能保住自己尊严的同时保住自己的命! 佛兄陷入了对人生的怀疑中。 苏晚卿犹自伸着手,定定的看着他,那双眼睛,让佛兄根本难以忽略。 他沉默了半晌,最终咬了咬牙,将手颤巍巍的伸进衣兜里,掏了半天,正掏到一个小牌子。在这段期间,佛兄拼命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没事的,反正被郡主羞辱也不是一两次了,不在乎这一次了。反正很快就要结束了……就当是他最后送给郡主的礼物吧。 佛兄这般想着,心里总算舒畅了不少,原本的不情愿也悉数褪去。 他一脸坦然的,正想将摸到的令牌递给苏晚卿,苏晚卿白皙的手忽然就收了回去。 “算了,看在佛兄你如此真诚而又不是很情愿的份上,我不要你的令牌了,你自己留着做纪念吧。” 佛兄:……突然觉得很生气是怎么回事!他很想暴走,谁来拦住他! 佛兄僵硬的站在原地,脸上原本有一丝龟裂的表情,似乎又多了几道裂缝。如同平坦的大地,因为地震而震出了几丝裂痕,随后慢慢延展开去,裂痕越变越大。 外界的老百姓也终于在这么长时间之后,有幸围观到了,从来都是面瘫脸的佛兄,不面瘫的模样。 不仅多了几丝生气,看起来似乎也活泼了不少。还别说,这样的佛兄瞧着,还挺俊的。佛兄原本便长得英俊,只是他的长相偏柔弱一些,不讲话的时候,瞧着像一个文弱的书生,但因为他常年面瘫的表情,将他的容貌减了个三四分。 如今因为情绪无法控制,看起来倒是生动多了。 佛兄:……什么生动不生动的,难不成原来他在大伙儿的眼里,就是个活死人吗! 不过看到佛兄又被苏晚卿摆了一道,老百姓们倒是没有看不惯,相反,他们早就习惯瞧着佛兄被和玥郡主欺负了。 毕竟这一幕,还是挺有趣的不是吗? 可怜的佛兄,真真是,将他人的快乐,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 谁让他倒霉,刚好遇到了苏晚卿呢? 苏晚卿看着佛兄一脸委屈巴巴的小表情,“噗嗤”的笑了一声,决定不再逗弄他。这一路以来,他已经被自己欺负很多次了,再这样下去,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呢。 若佛兄知道苏晚卿的心声,必然会咆哮出声。你这个女人也知道什么是不好意思?骗鬼去吧! 佛兄默默地走到了一旁,此时,容言玉带着自己的队伍,走到了苏晚卿的面前。 苏晚卿的身旁,站着裴修,大皇兄几个人。 这会儿大伙儿彼此对视,倒像是在对峙一般,让人不知道下一秒,他们究竟会不会立刻打起来。 “大哥,终于到今天了。”苏晚卿洒脱一笑。 “嗯,到了这里,总算要得出结局了。”容言玉依然面容温和有礼。 在外人看来,这分明是两句稀松平常的话,却因为他们的想象力,带起了丝丝寒气。 外界的人都睁大了眼睛。 “终于等到这一幕了!” “天哪,这对好‘兄妹’就要打起来了吗?果然在比赛面前,只有铁打的第一,以及流水的‘亲情’。” “嗨,容太子不过是认和玥郡主为干妹妹罢了,又不是亲生的,前面已经让步了这么多,如今到了最后,怎么可能还会继续让下去?” “可不是嘛,人家容太子可是为了比赛来的,之前帮了天离国这么多,也算是仁义至尽了吧?那和玥郡主不会一直这般理所当然吧?” “那郡主会不会太厚脸皮了一点……” “她不是这般不识趣的人吧?” “你们说,天离国和东霂国,谁会赢?” “我觉得是东霂国。” “我也是。” 众人议论纷纷,一拨认为郡主会正面刚容太子,另一拨则认为,以郡主的性子,保不准会为了比赛胜利而使出浑身解数来对待容太子,万一人家容太子心软了呢? 当然,这另一拨人,中间还混了几个熟悉的面孔,若是有人注意到他们就会发现,正是之前在人群中说苏晚卿坏话的人。 容言玉和苏晚卿此刻可不晓得外界因为他们的事情,这会儿已经开始争论起来了。 大伙儿都在等着这两个队伍打起来。 容言玉瞧着面前双眼亮晶晶的苏晚卿,忍不住轻笑一声,向前一步,在“众目睽睽”之下,伸出了手。 老百姓:天哪,容太子终于要动手了吗!好激动!但是也好紧张!希望郡主不要受太大的伤害!不过容太子在这个紧要关头依然满脸笑容,不愧是超级强国的容太子! 就在大家以为容言玉要出手时,却看到容言玉一脸和煦的将自己的手轻轻的放在了……苏晚卿的脑袋上。 “卿儿,比赛结束了,胜利是属于你的。” 老百姓:喵喵喵? 第六百八十二章 比赛结束(四) 看着容言玉笑眯眯的神情,苏晚卿的眼里划过了一丝无可奈何。 这会儿,估计外界的人都看着呢,不得把她给生吞活剥了? 此刻,外界果然已经炸开了。 别说老百姓了,大殿内那些个活成人精的皇帝们,此刻也都不顾威仪,纷纷露出惊讶的神情。 他们侧过头,看向场内两个老神在在的男人,一个是天离国的裴天宇,另一个,则是东霂国的容舒玄,这最后一个,自然是稳坐如山的大长老了。 “这意思是,容太子同意将所有的令牌都交给天离国?让天离国胜出吗?” “怎么会……” “容皇帝,容太子此举是……” 皇帝们此时饶是绞尽脑汁,也根本摸不清头脑了。这究竟是什么操作?堂堂超级大国东霂国,居然将比赛的胜利拱手让人? 这不应该哪,就算两个国家将来是亲家的关系,也不至于亲密到这个地步吧?那一大块国土的意义,可不比寻常一小片田地,说给就给了! 他们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疑惑和惊讶。 容舒玄依然淡定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见状甚至露出了一个难得的微笑。 他抚了抚大掌,冲着一旁的上官流霜笑道:“果然,还是言玉懂事。” 上官流霜听罢,轻柔一笑,眉眼间尽显风情,优雅无限。 “你呀,平日里总是数落他,回来可得好好的待他。” 容舒玄似乎有些不满意,他暗地里撇了撇嘴,随即道:“反正是亲生的儿子,要什么紧?” “正因为是亲生的,才应该这么做呀。” “好吧,一切都听你的。”容舒玄很快就对自家的娇妻妥协了。 一旁的皇帝们却被他们夫妻之间寻常的对话又惊到了,等等,容太子不是亲生的吗?不是应该备受万千宠爱吗?怎么在容皇帝的嘴里,他们感觉到了一丝赤果果的嫌弃? 这东霂国的皇室,在见识到之后才发觉,跟他们想象中……实在太不一样了。 看着记忆水晶中的容言玉,众人心中忽然对他升起了一丝同情。看来这些年,容太子过得,也并不是那么如意哪。果然应了那句话,有些人表面光鲜,实则背地里,指不定掉了多少珍珠泪呢。 容言玉还不知道,因为自家老爹几句普普通通的话语,在皇帝们的眼中,他变成了一个顶着老爹压力,辛苦成长的崽子。 如果他知道了,恐怕会满头黑线。 什么珍珠泪?什么玩意儿?你们再说一百次? 其实不只是外界的人,佛兄此刻也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容言玉,甚至翘起了自己的兰花指,颤颤巍巍的指着他,面瘫脸轰然崩塌。 “容容容太子,您就这样将胜利拱手让给别人了么?” 苏晚卿瞄了佛兄一眼,决定仁慈的放他一马。算了,大人有大量,不跟这个傻孩子计较。 容言玉倒是看向了佛兄,眼底带着一丝笑意,以及显而易见的无辜。 “卿儿是自己人,怎么能说是别人呢?” “可、可这也,太、太儿戏了吧。”佛兄憋了半天,才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但他的话,却得到了外界热烈的回应。 “我也觉得容太子此举不妥当,就算和玥郡主是他认的妹妹又如何,他也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吧?” “难不成,是为了博美人一笑?要知道,羽墨公主可是他钦定的未来东霂国太子妃哪,这身份总归是无与伦比吧?” “既然如此,他为何不直接对羽墨公主说,而要冲着和玥郡主说呢?” “你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你们说,容太子图的究竟是个啥?” “我也想知道。” “我也……”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对于容言玉的举动,都表示惊讶和不解。毕竟哪有人,会对自己的干妹妹做到这样地步的?这根本不可能嘛,更何况,容言玉代表的也不只是他一个人,他背后还有整个东霂国,他这般轻而易举的做了选择,届时他该如何向东霂国上上下下的人交代呢? 这观看比赛的人中,自然也有东霂国的人,他们却没有多嘴,只是静静的听着大伙儿议论。 其实他们的心底却在偷笑,等他们知道了他们公主的真实身份,到时候恐怕脸上的神情会更加精彩,就像当初的他们一样。如此看来,为了等到那一幕,他们是绝对不会开口说什么的。 就让他们维持这个态度下去吧。 这其中,也有人开始询问东霂国的老百姓,毕竟站在身边这么久,多少也聊过几句。 “你们容太子这般做,你们不得气死吗?” 东霂国的老百姓瞧了他们一眼,懵懂的开口说道:“容太子的决定便是东霂国的决定,我们作为东霂国的老百姓,自然是全力支持太子殿下了,怎么会气死呢?” 其他老百姓们:……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忽然觉得,东霂国的老百姓们的心,可真大呀,而且承受能力也挺强的。这要换成其他国家的老百姓,估计老早就骂出声了。毕竟国土争霸赛,关乎着整个国家的利益,怎么可能简简单单就拱手让人呢? 只能说,不愧是东霂国的太子殿下。再看看面前神色淡定的老百姓,大伙儿再一次感叹,不愧是东霂国的老百姓。 他们已经有一种,皇上不急太监急的念头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得把它压下去! 东霂国的老百姓们瞧着这些老百姓一副抓耳挠腮,心疼不已的模样,心中不禁有些好笑。不管怎么说,比赛的胜利也不会落到他们头上了,那么赢的是天离国,还是东霂国,这件事情难道真的很重要吗?恐怕不见得吧。 其实在这些老百姓的心底,就是无法接受,天离国凭什么受到这样的待遇罢了。 不过没关系,真相很快就会揭晓了。 白雾之森中,在出口前,一群人还站在这里。 容言玉冲苏晚卿说完之后,也不再理会佛兄震惊不已的小表情,而是侧过头,冲自己手下的几个黑衣人吩咐道:“将公主的令牌都一起收拾好,帮她送出去。” 三个黑衣人恭敬的行了礼,走到佛兄和大力的身旁,接过他们手中的令牌,随即跑去一旁清点去了。 佛兄愣愣的看着这一幕,还没反应过来。 原本他以为,到了这里,不管怎么说,天离国和东霂国至少也会争一争,即便没到见血的情况,但也不至于就这么……和谐的决定了整个比赛的结局吧? 这关乎的东西,可不只是这么简单啊喂! 大力则是十分乖巧的将令牌都递了出去,原本他便是为着苏晚卿将这些令牌给抢了回来。如今看到容言玉这般“大方”的操作,他表示十分佩服。 不愧是东霂国的太子殿下,真是有见识,有胆气!总之,大力的确为苏晚卿他们感到开心就是了。 自己的偶像获得胜利什么的,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否则,怎么说得过去呢! 苏晚卿瞄了一眼容言玉,不语,过了一会儿,又瞄了他一眼。 容言玉有些无奈的柔声道:“怎么了?” 苏晚卿撇了撇嘴道:“你暴露了。” 容言玉:“嗯?” “大哥,你什么时候跟羽墨求亲哪?”苏晚卿岔开话题,清了清嗓子说道。 另一边的裴羽墨听到她这么一问,一张绝美的小脸顿时染上了红晕。也不知道究竟是害羞的,还是激动的? 苏晚卿认为她是激动的。 呵呵,女人。 毕竟她觊觎自家大哥的绝世容颜,恐怕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吧?不然一开始,也不会瞧上他了。 在现代,裴羽墨这妥妥的就是一个外貌协会,还是协会的会长! 容言玉似乎没料到苏晚卿忽然这般问,他微微愣了愣,看了一眼一旁低着小脑袋的裴羽墨,随即很快温声答道:“只要墨儿愿意,等比赛结束之后,大哥马上就去天离国提亲。” 苏晚卿道:“大哥,这种事情你怎么可以问女孩子呢?你就应该什么也不想,一股脑儿的往前冲呀!” 容言玉:“妹妹说的是,那比赛结束之后,大哥就会直接冲到裴叔叔面前,找他向墨儿提亲。” 苏晚卿冲着容言玉竖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大哥,真上道。” 容言玉也冲着她竖起了大拇指。 “当然了,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大哥。” 此刻外界的人的表情:…… 这其中蕴含的信息量太大了,他们得缓一缓。 容太子居然想在比赛之后就冲羽墨公主求亲,这是已经迫不及待了吗?而且和玥郡主是怎么回事?哪有这么怂恿容太子去娶亲的!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她又不是容太子的亲妹妹,这理所当然的语气是怎么回事?而且,为什么容太子还这么听话……还有暴露了是什么意思? 大殿内,皇帝们听罢,忍不住瞧了一眼旁边的裴天宇。 裴天宇稳坐如山,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嫁女儿什么的,再说吧,只要容言玉还没走到自己的面前,他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嗯,他什么也不知道。 但这会儿,大家终于注意到了另一个奇怪的地方。 “容太子为什么叫和玥郡主为公主?” 第六百八十三章 获胜! 大殿之内,一个疑惑的声音,忽而冒了出来。 这个声音一出,瞬间便吸引了大伙儿的注意。 是呀,为何容言玉会称呼苏晚卿为公主呢?她明明是郡主才对呀?难不成是叫错了?但人家东霂国堂堂的太子殿下,怎么可能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方才他们的关注点都在东霂国将胜利“让”给了天离国,压根儿没注意到这一茬。 此刻听到有人提出来,大家的脸上都浮现了一丝疑惑和不解。 他们纷纷看向容舒玄,却发现他依然老神在在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身形笔直,俊美的面庞上没有多余的情绪,仿佛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一般。 再看看他旁边优雅的上官皇后,此刻也依然是一副端庄的模样,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在场的皇帝们脑海中忽然掠过了什么,但这个念头跑得飞快,他们压根儿就没有抓住。 难不成,是他们想太多了?出现幻听了?亦或是,容太子的确是叫错了? 他们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一时之间有些不确定了。 原本,他们作为高高在上的皇帝,自然不可能像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一样,但面前坐着的,却是东霂国的皇帝,东霂国作为超级大国,给众人的印象早已深入人心,也怪不得这些皇帝,首先怀疑的是自己了。 他们其实也很无奈呀。 参加个国土争霸赛,其他的队伍都拼死拼活的,到了天离国这儿,氛围好得跟什么似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只是来踏踏青,逛完了之后,顺便捞个奖牌回去呢。 而且,还如此“顺便”的捞了这么多奖牌,简直没有天理了! 这些皇帝的心中自然不可能没有怨气,但天离国原本便排行第二,连排行第一的东霂国都站在他们这边,他们此刻能说什么?除非,他们都嫌自己的命太长了,非要跟东霂国杠上。 但料来,他们此时也没有这个胆子。毕竟,他们代表的是自己的国家,可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东霂国若是真的发起了火,他们这些人,根本就被碾得渣渣都不剩! 虽说不应该这般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但在东霂国面前,请问他们有什么志气可言? 志气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 当初东霂国皇帝仅凭一人便横扫千军万马,他底下的手下们,更是以一敌百,实力蛮横到令人恐慌的地步,根本不是普通的士兵可以与之相比的。而这么多年来,东霂国愈发的沉淀下来,犹如雄狮一般,身上的气息虽愈发的内敛,但内里的实力,却也愈发的雄厚。 至少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国家,敢正面跟东霂国对抗。对于东霂国的力量,他们一无所知,但正是因为不可知,所以更觉得可怖。 未知的东西,恰恰是最吓人的东西。 此时,容舒玄忽而笑眯眯的开口说道:“卿儿长得这般可爱,可不正像个小公主一样么?” 此话一出,原本心中有猜忌的皇帝们,纷纷恍然大悟过来。 原来容太子是这个意思哪,感情他是将苏晚卿看成小公主一般,呔,他们还以为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呢! 这些皇帝并不知道,在不久之后,他们就会知晓,这的确是个了不得的大秘密。 一直安静的看着比赛的大长老,一双睿智的双眼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容舒玄,若是有心之人定会发现,他的眼中藏着一丝笑意。而这抹笑意,只有面向容舒玄的时候,才会出现。当他看向其他人时,大长老又恢复了平日里冷静庄重的形象。 此刻,容言玉的三个属下,已经将令牌全部清点完毕,送到了苏晚卿的面前。若是有心观看的人,也许会发现,这三个黑衣人,站在苏晚卿的面前,背脊微弯,带着一丝恭敬之意。 也许有人就会说了,这三个黑衣人,分明是容太子的属下,即便是容太子爱屋及乌,也不至于对苏晚卿这般恭恭敬敬呀,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呀。 佛兄此刻已经坦然的接受了命运的“安排”,他算是看出来了,容太子跟和玥郡主的关系根本就非同一般,也许并非像外界所说的一般,二人仅仅是认的兄妹关系。 这一路上,他也能够瞧出来,容太子对和玥郡主的上心程度,简直不亚于他对心上人的在意程度!要知道,这干妹妹和未来的太子妃,可是有很大差别的。可是他怎么瞧着,有时候容太子对和玥郡主,比对自己的太子妃,还要更熟稔一点呢? 当初苏晚卿暴露身份之时,佛兄并不在旁,因此他并不知道,苏晚卿和容言玉真正的关系。 但大力却是知道的。 正因为如此,在大力的眼里,一切都是这么理所当然,一点儿也不足为奇。佛兄的举动在他的眼里,分明就是大惊小怪。这小子,真是没见过世面,这点事情就觉得奇怪了。 没见过世面的佛兄:???这跟世面压根儿就没什么关系吧! 苏晚卿冲着三个黑衣人点了点头,又瞅了一眼自发的跟在容言玉身后的一红一白的身影。 红衣的自然是俊美妖娆的楚炎,白衣则是冰冷恬淡的若冰。 苏晚卿看着楚炎冲自己挤了挤眼睛,眼神中多了一丝无奈。 所以这一路上,若冰和楚炎跟着容言玉,恐怕也是这么一路玩过来的吧?毕竟有三个强悍的黑衣人在,其实他们出不出手,关系也不大。 因此这一路上,这二人,可谓是过的十分惬意了。 若非两个人还没有成亲,苏晚卿都要误以为,他们是出来度蜜月的了。见过度蜜月,没见过在白雾之森这种困难重重的森林里面度蜜月的。 不过大约是因为这群人虽然表面收敛了实力,但实际上他们的气势,却是无法掩盖的。这方圆百里的动物,在这白雾之森中修炼了这么久,就算没有成精,对于危险还是高度警觉的。 裴修一行人身上的气势,即便强行压制,旁人感觉不到,但作为无比灵敏的动物,却是可以感知的。 既然知道前方有危险,它们自然不会傻傻的往前撞,要知道,动物比起人来,可是敏锐了不止一倍。 所以在白雾之森的这段期间,苏晚卿等人基本上没遇到过什么动物,它们都十分聪明,早就远远的躲开了去,根本没给他们机会碰上。 其他的队伍,也许就没那么好运了。 若是走得深入一些,碰到了厉害的野兽,因此受了不少的伤害,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守在出口的工作人员,看到一大批人走出来,个个都是俊男美女,风姿不凡,不仅微微愣了愣。旁边围着的老百姓们,也忍不住发出了兴奋的欢呼。 “出来了出来了,他们出来了!” 工作人员见过这么多人,不说绝大部分,有好一些,都是被抬出来的。即便不是,身上或多或少,也有着不同程度的伤痕。 这群人倒好,身上一点儿伤痕没有不说,还干干净净,整洁不已。不管怎么看,他们都不像是在白雾之森中待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倒像是在里边玩了几天,呆腻了,才走出来的。 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但工作人员对上裴修的银色面具,顿时就认出了他的身份。这不是天离国的六皇子嘛,难怪留到了最后,他们的实力,大约也是不差的。 他刚发觉旁边站着容言玉,惊了一惊,虽然知晓东霂国也参加了国土争霸赛,但他还是第一次这般近距离的接触这位传说中的太子殿下呢。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三个黑衣人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齐刷刷的出现在他的面前,手里拎着几个明晃晃的大/麻袋,随后他们随手一扔,几个大/麻袋“扑通”掉在了地上,发出了有些沉闷的声响,其中还夹杂着令牌互撞传来的清脆的声音。 工作人员顿时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不过,他看着满满当当的几大/麻袋堆在自己的面前,脑门中不禁多了一丝冷汗,这令牌未免也太多了一些。明明是如此珍贵的东西,到了他们的手里,好像路边的大白菜似的,随手一抓就是一大把。 不知道怎么说,这种感觉,让工作人员的心情有一丝微妙。 三个黑衣人做完动作,不等工作人员开口,便齐刷刷的如同鬼魅一般,退到了容言玉的身后。 工作人员顿时就知晓了,他抬起手,刚想开口宣布比赛的胜利方为东霂国。毕竟这么多令牌,即便他不用清点就知道,胜利的绝对是他们无疑了。 难不成,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还能做出欺骗大伙儿的事情不成?工作人员认为,作为一个泱泱大国,这是不可能发生的。 他还没开口,容言玉已经微微抬了抬手,温和的嗓音清晰响起:“这些令牌都是天离国队伍的,不属于东霂国。” 工作人员顿时愣住了。 “可是……”不是您手下的人拿出来的么? 容言玉冲着他温和一笑,摆了摆手,开口道:“这些令牌都是妹妹赢来的。”他说着,冲着旁边的苏晚卿一指。 工作人员有些摸不着头脑。 “妹、妹妹?”什么意思? 容言玉一笑。 “你先宣布结果吧。” 不知是不是被容言玉的笑容感染,还是他身上隐约的气势所带动,工作人员暂时放下这个问题,在得到长老团的首肯之后,他举起手中的小旗子,运起内力,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 “本次国土争霸赛的胜者为:天离国——” 第六百八十四章 获胜!(二) “哗——” “天离国胜利了!” “居然是天离国,怎么回事?” “东霂国,居然输了?” “你没看记忆水晶不知晓吧,我们可是全程盯着比赛呢,东霂国呀没输,但容太子将胜利让给了天离国呢!” “啊?怎么可能?这未免也太儿戏了吧?” 老百姓们议论纷纷,没有观看比赛的人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一脸的吃惊,压根儿就不相信,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但事实就摆在面前,由不得他们不信。 可是东霂国,为何要这般做呢?难不成他们根本就不在意这胜利的果实吗?要知道东霂国这个举动,不知道让多少国家眼红呢! 苏晚卿一行人出现在出口之后,听到了许多老百姓的欢呼。 “啊!是和玥郡主出来了!” “快看快看,那位就是传说中的容太子呢,真人真的好帅!” “羽墨公主也好美,两位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哪!” “我酸了……” “我也……” 苏晚卿等人也没料到,在出口处居然有这么多老百姓在等着他们呢。 倒是佛兄和大力走出来以后,老百姓们冲着他们喊出了声。 “大力殿下,您这一次在比赛中遇到自己的偶像,是怎样的心情?想必一定很激动吧?” “佛殿下,没想到您在和玥郡主面前就跟老鼠见了……不,呸,我的意思是,您在郡主面前真是随和,想必你们的关系一定很好吧!” 大力&佛兄:…… 大力表示,等等,大家怎么知道他的偶像是天离国的六皇子殿下,这件事情他可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呢!要知道,崇拜一个男人这种事情,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自己专属的秘密,如今就这般大刺刺的暴露在众人的眼皮底下,饶是大力脸皮再厚,此刻都染上了几缕红晕。 被知道自己有偶像这件事情,实在是太令人感到不好意思了! 而佛兄依然顶着一张面瘫脸,但他的脑袋上却多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这些人在说什么?他们的语气好像知道了自己在白雾之森与郡主之间发生的事情一样。 不过这又怎么可能呢?他们又没长别的眼睛,怎么可能会知道?再说了,他高冷的人设,怎么可能会崩塌? 别看佛兄在苏晚卿面前一副能屈能伸的怂样,在外人面前,他依然是高贵冷艳的佛兄,不为世事烦忧,不为旁人变脸,就是这般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展现着自己的……高贵冷艳。 还有,别以为他没听清楚,这个人想说自己见到郡主就跟老鼠见到猫似的!怎么可能,他佛兄才不是这样的人!他见到苏晚卿,根本就跟蚂蚁见到大象似的好吗!这二者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佛兄的心底在疯狂叫嚣,面上却一派冷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偏偏,旁人好像看透了他一般,交头接耳道:“别看佛殿下这样,其实他心里,可不好意思了。” “就是就是,佛殿下虽然看起来高贵冷艳,实际上他就是个傲娇!心里指不定在吐槽我们什么呢!” 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佛兄:??? 这些人是他心里的蛔虫吗!怎么什么都知道!不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倒是一旁的胡钰拉着灵儿出来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不对。 因为有一个少女正冲着他俩露出了略带羞怯却又充满祝福的笑容。 “灵儿姐姐,恭喜你成功抱得美人……不是,恭喜你成功跟你喜欢的胡钰哥哥在一起,你让我知道,只要坚定信念,保持初心,就一定能感动自己喜欢的人,你给了我很多的力量,谢谢你!希望你们早日成亲哦,不然你可就见不到你的偶像啦!” 那少女冲着灵儿羞涩的说完,还冲着她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随即身形一闪,很快淹没在了层层人海中。 灵儿:??? 她一头雾水且眼神中带着一丝震惊的看向旁边的胡钰,忍不住开口说道:“钰哥哥,她是怎么知道……”他们两个在一起的?而且,她还知道成亲的事情,还知道她有偶像! 胡钰以为灵儿想问这个少女为何会知道他们两个人在一起,谁知下一秒,灵儿先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她是怎么知道我有偶像的!” 胡钰:……得,他就知道,在苏晚卿面前,他胡钰算个什么东西。不,他什么也不是,他只是这茫茫天地中的一缕空气,看不透摸不着,只有在苏晚卿消失在灵儿口中的时候,自己的身形才会缓缓浮现。 胡钰这般想着,脸上依然是淡定的表情。他作为一个男人,总不能表现出自己跟另一个女子吃醋吧?到时候,灵儿会怎么看他?她一定会取笑自己的! 虽然胡钰觉得,很大概率,灵儿会觉得,他怎么可能跟自己的偶像相比,他怎么可能比得上她的偶像呢! 其实也无怪乎胡钰对自己这般没信心,原本他还是有的,但在白雾之森中,这样的情形发生过太多次了。灵儿已经很多次因为苏晚卿而忽略了自己,若是换做以往,他稍微皱一下眉头,灵儿都要紧张兮兮的询问他老半天,生怕他哪里不开心。 如今,呵呵,他不配。 胡钰很苦恼,他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了。不可否认,他有时候的确会因为苏晚卿的事情有些吃味,但人家是个女子呀!又是灵儿佩服了这么长时间的人,他不可能真的跟她比对。 最重要的是,现实残忍的向他证明,他完全比不过。 更何况,苏晚卿对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可谓是出了不少力,否则自己也许也不会这么快开了窍,正视自己对灵儿的感情,两个人如今也不会水到渠成了。 说到底,他们还得感谢苏晚卿才是。 胡钰侧过头,看向一旁脸上带着一丝淡笑,蒙着面纱都掩盖不住风华的女子,心中微微一动。 苏晚卿,的确是一个独特的存在。 这一路上,明明她也没做什么事情,胡钰甚至没怎么见她出过手,身旁总有守护着她的人,不管是她的夫君,还是她的朋友,都陪伴在她的身边,心甘情愿的保护着她。 但偏偏就是因为有她的存在,将他们这些人,都联合在了一起。不知不觉,他们都走到了一块儿,将比赛抛诸脑后,成为了朋友,彼此之间日渐熟悉。 这可是在国土争霸赛,按理来说,是根本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即便像北齐国和司幽国这样的联盟,到头来还不是因为利益分崩离析了。这世界上,哪会有这么单纯真挚的情感呢? 但偏生,胡钰在苏晚卿的身上体会到了。 因此,这一刻,他明白了。 苏晚卿就是拥有这样独特的力量,若是放在其他任何一个人身上,都做不到苏晚卿这般。她就像是一阵风,也许一开始吹过来,大伙儿并没有任何的感觉,但慢慢的,他们却能够感觉到,风其实无时无刻不在他们的身边,用自己的力量,慢慢的影响着他们,凝聚着他们,将他们绑在了一起。 而这一切,都是他们心甘情愿的。 此刻,天离国一行人,也被请进了大殿内。因着容言玉的身份,他们东霂国也直接畅通无阻的进去了,而跟着的大力、佛兄等人,干脆也直接跟了进去。 反正在他们眼里,他们跟天离国也算是一个队伍嘛! 长老团的工作人员看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直接进了大殿,嘴角微微抽搐。他原本只邀请的是胜利的队伍进去啊喂,你们可以要点脸吗? 他传音给了殿内的长老,但长老并未说其他,工作人员也就不再阻拦了。 而此时此刻,记忆水晶也悄悄改了个方向,转入了大殿中。因此,外界的老百姓们,此刻都能看到大殿内的场景。 天离国的人走在前方,容言玉稍微后了一步,却撞上了苏晚卿带着一丝无奈的眼神。他轻轻一笑,脚步跟上,与她并肩,苏晚卿这才将眼神收回。 大殿内,四周坐满了中原各个国家而来的皇帝们,而正中央的位置上,此刻正站着一个银发白须的老人,他面容慈祥,眼神中带着睿智,偶尔还透露出一丝锐利,浑身气势隐约透露,令人不敢小看。 苏晚卿一眼望去,内心了然。这位,恐怕就是传言中长老团身份最尊贵的大长老了。 此刻,他的身边还站着几个同样银发白须的老人,依次是二长老、三长老等人。 比赛结束了,他们都站在了这里。 苏晚卿侧目,还看到了裴天宇和自家的父皇和母后,容舒玄看向她,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而上官流霜,则冲着自己眨了眨眼,带着一丝俏皮之意,哪里似一开始的端庄优雅。 苏晚卿也毫不吝啬,冲着他们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旁边的皇帝们此刻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东霂国的皇上皇后,对这和玥郡主,似乎有点热情过头了吧? 苏晚卿他们徐徐走到了大长老的面前,大长老的目光落在苏晚卿身上,半晌,眼里多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恭喜你们,天离国。” 第六百八十五章 唯一的公主! 苏晚卿作为队长,面前又是长老团最德高望重的大长老,她自然不会不给他面子。 因此,苏晚卿微微颔首,轻声说道:“谢谢大长老。” 大长老伸出了自己的手,旁边一个长老团的弟子托着一个托盘,恭敬的垂着头,端了上来,上面放着一枚令牌,以及一张牛皮纸张。 大长老在众目睽睽之下,拿起了那枚令牌以及牛皮纸张,正要递给苏晚卿。忽而,旁边传来一个声音道:“且慢,大长老,我有异议!”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侧目,看向发声之处。 那说话之人身着华服,苏晚卿并不晓得他是哪个国家的皇帝,但他此刻正一脸义愤填膺的站了起来,满脸的不服气。 苏晚卿挑了挑眉头,她还说呢,怎么没有挑事的人,这会儿不是来了吗? 毕竟她这个胜利,在旁人眼里,肯定无法接受吧?东霂国在这里,却当着大家的面,将令牌都“让”给了他们天离国,这如何说得过去? 有人不服气,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这皇帝到底还有些自知之明,在大长老面前,没有自称“朕”,而是用“我”来代替。可见,他对于大长老,心里还是有些忌惮的。 大长老的姿势微微停顿了一下,看向他,淡淡的开口说道:“不知你有何不满呢?” 那皇帝对上大长老的双眼,分明平静无波,但不知为何,却给了他一定的震慑力。皇帝下意识的缩了缩脑袋,但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又挺起了肩膀。 不对,此事分明就不对,他为什么心里会有些感觉到理亏呢?明明他才是占理的那一方!别以为他不知道,其他皇帝的心里,必然也是这样的想法! 皇帝想到这里,顿时给自己打了强心剂一般,不再担心方才大长老那一瞥。 即便是大长老又如何,不管怎么说,这么多人瞧着呢,总该给大伙儿一个交代吧?他这般想着。 此刻,旁边也传来一个慢悠悠的声音。 “我们这般拼死拼活,到头来,天离国却这般轻轻松松的赢得了胜利,北齐国当真是羡慕得紧哪。” 苏晚卿的视线移过去,对上了一双蔚蓝色的双眼,那眼中带着一丝意味深长,以及一丝隐藏的阴冷,若是不仔细注意,恐怕很难会发现。高挺的鹰钩鼻,刀削般镌刻的面庞,一头金黄色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周围,此人不是北齐国的皇帝,又是谁? 苏晚卿望了一眼,心中便了然。 当初,原来就是这个家伙,伙同司幽国的皇帝,一起给她来事儿哪。 哼,今日一见,果然是只老狐狸。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是在嘲讽天离国,靠着东霂国的力量,获得了国土争霸赛的胜利,分明就是不符其实。 北齐国皇帝心中又怎会不气呢?原本他计划的好好的,结果一切都毁于一旦,更是害得北齐国如今的名声一落千丈。即便他不出去都能够知晓,外边的人,究竟是怎么议论他们北齐国的。 因此,如今看到天离国大刺刺的出现在面前,还获得了胜利,他心中自然是意难平。更何况,当初原本他们便计划着,能够一举吞并天离国。事到如今,天离国一点事情没有,他们北齐国损失了大笔粮草不说,还白白损掉了一个盟友。 这都是什么糟心事儿? 因此,此时此刻,这个皇帝提出不满之时,北齐国皇帝也忍不住,暗讽了几句。 苏晚卿漂亮的眼睛对上了男人蔚蓝色的双眼,此刻,那双漂亮的蓝眼睛,却隐上了一层薄雾,其间含着一丝憎恶和愤恨,瞧着雾蒙蒙的,令人不喜。 苏晚卿有些惋惜,这北齐国,分明就是前世标准的外国人长相。原本这般俊美的容貌,有这么一双眼睛,本该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但这个男人眼底的憎恶和算计,却硬生生破坏了这一份美感。 连一向喜欢看美男的裴羽墨,此刻都有些打不起兴趣来。她只是懒懒的看了一眼北齐国的皇帝,便移开了自己的目光。虽然对他说的话也很不悦,但到底没有开口。此刻,晚卿就站在前面,她作为天离国的队长,裴羽墨知道,她一定不会让这个男人讨到什么便宜。 果然,下一秒,苏晚卿便是豪迈一笑,开口说道:“真要说起来,这天离国的好运气,其中也多亏了北齐国呢。似乎自从当初得到了北齐国赔偿的几千担粮草以后,天离国的运气就愈发的好了,简直可以说是如日中天,蒸蒸日上。晚卿一直想找机会感谢北齐国呢,这会儿终于见到叔叔您了,晚卿感到可开心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冲着北齐国皇帝眨了眨眼睛,眼里一片诚恳之意。 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她在诚心感谢这北齐国皇帝呢。 外界的老百姓看到这里,都忍不住有些啼笑皆非了。 “扑哧——这和玥郡主说话,可真真是要气死人了!” “哈哈哈可不是吗!当初北齐国和司幽国这般不要脸的围攻天离国,没讨到好处也就算了,反倒赔了这么多的粮草,估计这北齐国皇帝呀,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你们不说,我都忘记这回事儿了。当初可不就是因为和玥郡主的关系,才让北齐国败兴而归嘛,似乎也是因为这件事情,她被破例封为郡主呢!” “这么说来,这郡主,可真是厉害得紧。三言两语,就气得堂堂北齐国皇帝,脸色都发青了。” 老百姓们议论纷纷,眼里都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毕竟当初北齐国在比赛中做的那些龌龊事儿,让他们打心底里瞧不起北齐国。司幽国也就算了,虽然当初司幽国也的确有错,不过被北齐国坑得这么惨以后,反倒让老百姓们的心底产生了一丝同情。 更何况,如今天离国取得了胜利,司幽国皇帝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人家脸上也没什么不高兴的表情,想必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再说了,就算不接受,难道他们还能做什么不成? 北齐国皇帝因为苏晚卿的一番话,的确气得脸色隐约铁青。他当初最愤怒的事情便是粮草一事,外界的人都在说北齐国偷鸡不成蚀把米,苏晚卿这几句话,根本就是旧事重提,狠狠打了北齐国的脸!这让他这个做皇帝的,脸往哪里搁? 他看了一眼容言玉,心中的怒火怎么也掩盖不住,尤其是当苏晚卿的一双星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仿佛在嘲笑他的所作所为时,更让他无法忍受。 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片子,居然敢挑衅他堂堂一国皇帝,简直是不知所谓! 因此,北齐国皇帝头脑一热,也顾不得自己说的话会不会惹东霂国不喜了,他脱口而出道:“当初粮草一事,北齐国的确技不如人,这北齐国认了。但我们是输给了东霂国,不是你们天离国!这件事情,还请郡主搞清楚了,不过此事,郡主的确出了很大一份力,能够找到容太子帮忙,想必其他人,未必有郡主这样的魄力,让朕佩服。但令朕没想到的是,郡主居然还有这么大的能耐,居然让东霂国在如此重要的国土争霸赛中,都将胜利让给了天离国,朕真是不服气都不行!” 北齐国皇帝盯着苏晚卿,一字一句的说道。 他的意思,旁人怎会听不出来。这分明就是在说她苏晚卿,用尽了手段拉拢东霂国,所以才能取得胜利。而实际上,天离国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实力获胜,这个胜利,根本就跟偷来的抢来的没什么区别! 老百姓们听到北齐国皇帝一说,也都面面相觑。 “北齐国这般说,好像的确是这么一回事,上次也是东霂国帮了天离国呢。” “正确来说,是容太子帮了和玥郡主,当时容太子不是也说了吗?他是看在苏晚卿的面上,才会出手相帮的,没想到这一次,他居然再一次做同样的事情!” “可是这是国土争霸赛呀,难道东霂国都不稀罕那么大一块土地吗?这地方经营好了,得给国家带来多大的利益哪?” “可不是嘛,这苏晚卿究竟有什么能耐,居然让那容太子三番四次的帮她,若是说二人的认的兄妹,也不至于好到这个地步吧?” “这苏晚卿,莫非是用了什么特殊手段?” “你的意思是——” “那天离国六皇子的脑门上岂不是一片青青草原?” 苏晚卿听着北齐国皇帝的话,却并未像他想象的一般恼羞成怒。相反,她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你笑什么?” 北齐国皇帝看着她这副故作高深的模样,却有些恼羞成怒了。他感觉自己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激不起一丝波澜,这还有什么意义? 他的心里一点都不舒服。 “容言玉这般做,其实是朕授意的。” 苏晚卿尚未开口,旁边忽然传来一道低沉好听的声音。 大家纷纷侧目,看向容舒玄,眼底都带着迷茫和惊讶。 东霂国皇帝授意的,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瞧上了苏晚卿?! 可是不会吧,世人谁不知道,东霂国皇帝最是疼爱自己的皇后,不管到哪儿都一定会带着她。这不,连国土争霸赛,都将上官皇后带过来了。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还会看上其他的女人? 更何况,苏晚卿已经成亲了。 因此这个念头,很快便被大伙儿否认了。 容舒玄看着众人疑惑和惊疑不定的神情,展颜一笑,顿时迷了大伙儿的眼睛。 “东霂国为什么三番四次相帮天离国?那的确是看在苏晚卿的面子上,朕为什么要帮苏晚卿,那是因为,苏晚卿是朕失散多年的女儿!也是东霂国,唯一的公主!” 哗—— 第六百八十六章 震惊众人 容舒玄所说的话,犹如平地一声雷般,重重的砸在了众人的心头。 大伙儿此刻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表达他们的震惊了,个个瞪大了双眼,嘴巴大张,难以置信。 什么?天离国丞相府大小姐苏晚卿居然是东霂国皇帝失散多年的女儿,怎么可能!他们是不是听错了! 这惊天的新闻,让大家此刻都反应不过来了。 可是怎么会呢? 不是说,苏晚卿的亲生母亲在很多年前已经病逝了么?那明明就是她的母亲呀,是苏见廉丞相明媒正娶进来的,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东霂国失散多年的小公主呢? 可是这个理由,却让大家明白,也许容舒玄说的是真的,否则,东霂国为何三番四次相帮天离国呢?也的确如此! 在场的皇帝们,饶是见过再多的大世面,此刻也被这个消息给惊到了,他们睁大了眼睛,眼中带着难以置信。这样的场景,在苏晚卿看来,倒是有一丝滑稽。 连一开始站起来质疑苏晚卿的皇帝,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带着一张震惊的脸庞,默默地坐下了。 其实这也怪不得他们,毕竟这个消息,也太匪夷所思了! 谁能够想到,超级强国如东霂国,居然还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女儿,他们以前,并不知情!从头到尾,都以为不过只有容言玉这个独子,东霂国唯一的太子殿下! 当年,上官皇后,居然还有一个女儿? 所以当初容言玉说看到苏晚卿感觉一见如故,十分亲切,将她看做自己的妹妹,这件事情,竟然是真的?!苏晚卿的确是容言玉的亲妹妹! “可是这怎么可能……我们从未听说过。” 坐下来的皇帝忍不住喃喃开口道,旁边的皇帝也是一副认同的模样,显然,这个消息震得他们都有些找不着北了。 那些曾经嘲笑苏晚卿的人,此刻也露出不信任的表情。 怎么可能,那个曾经的草包花痴大小姐,怎么可能会是东霂国的公主殿下!就算如今她的确在国土争霸赛大放异彩,但实际上,大家并不认为她做了什么事情。 说到底,花痴草包的形象,着实太深入人心了,他们根本无法忘掉!而在看苏晚卿之时,他们的眼里也带上了有色眼镜,打心底里认为,她不可能做出什么惊心动地的行为。 可是如今这一切,也太令人吃惊了。 苏晚卿,真的是容舒玄的女儿吗? 容舒玄瞥了一眼那个开口的皇帝,淡淡一笑,并未生气。 “朕想隐瞒的消息,外界自然是查不到的。”这句话虽然有一丝狂妄,带着莅睥睨天下的霸气,但从容舒玄的口中说出来,大伙儿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毕竟作为东霂国的皇帝,容舒玄的确有这样的胆气和能力!即便他们心底有什么不忿之处,表面上,也不敢表现出来! 谁让他们的国家,根本比不上东霂国呢! 那皇帝看了一眼容舒玄,沉默了一下,似乎心中还是愤愤不平。 “可是容皇帝,请问您如何确认,苏晚卿就是您的亲生女儿呢?据我所知,当初天离国丞相府的丞相夫人,的确是苏晚卿的生母,难不成,这件事情也有假吗?” 旁边的皇帝,也忍不住点了点头。 他说得没错,丞相夫人诞下苏晚卿,随后因为身子不好,很快离世,这个消息,是众人皆知的。而也因为如此,丞相大人一直将苏晚卿当做自己的心头宝,对她极好,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送给她。 但也正因为如此,反而助长了苏晚卿的草包性子,任性刁蛮,还如同花痴一般,终日痴缠天离国二皇子,令其不厌其烦不是吗?这些事情,又如何解释呢? 大伙儿可以断定的是,丞相夫人,绝对是苏晚卿的生母! 容舒玄淡淡一笑,忽而开口说道:“你们说丞相夫人是卿儿的生母,那你们可曾知晓,丞相夫人的真名是什么呢?” 这些皇帝面面相觑,一时之间倒是没人吭声。毕竟他们不在天离国,那当初闻名的丞相夫人,他们还真不知道,她的真名叫什么了。 此刻,一旁一直没吭声的裴天宇,忽而慢悠悠的开口了。 “当初令天离国上下都为之倾倒的丞相夫人,真名叫做——上官流霜!” “嘶——” “上官?” “等等,东霂国的皇后,似乎也叫这个名字……” “可不是吗!大伙儿不是称呼她为上官皇后吗!” “难不成,是同一个人?可是当年丞相夫人不是已经去世了吗?我还亲眼见着丞相府出殡呢!”说这话的,是一个天离国的老百姓,他此刻挠着脑袋,自己也满脸的疑惑和难以置信。 旁边的老百姓听罢,也都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不会吧,他们听说,当初上官皇后的身子一直不好,在宫中休养了多年,也是近几年,才慢慢出现在世人的视野中,被东霂国皇帝给带了出来。 难不成这丞相夫人和上官皇后,当真是同一个人?而当初的丞相夫人其实并未去世,但因为身子虚弱,也许被容皇帝带了回去,拼命救了回来,但却缠.绵病榻多年,过了很久才恢复过来? 若是如此,一切便说得通了。 这些老百姓还不知道,他们脑补的东西,倒是恰巧将真相给脑补出来了。 因为真相的确是如此。 那么问题又来了,这岂不是说明,当初的上官皇后,曾经嫁给过天离国的丞相苏见廉!天哪,这关系,未免也太凌乱了吧?!那容皇帝的头上,不会已经是一片绿油油? 既然如此,他如何证明,苏晚卿是他的亲生女儿,而不是苏丞相的呢? 发现这个“真相”的众人,都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大殿之内,自然也有皇帝察觉了这个事情。 “若丞相夫人与上官皇后的确是同一个人,那么容皇帝又如何证明,苏晚卿不是苏丞相亲生的呢?” 此刻,一直未吭声的上官流霜,轻轻的伸出自己的手,将脸上的面纱解了下来。 倾城之貌,闭月羞花,巧笑嫣兮,端庄温柔,令人迷醉。 不愧是上官皇后! 饶是那些皇帝看到上官流霜这般绝美的模样,都怔愣了一瞬。难怪容皇帝这般宠爱她了,光是这倾国倾城的容貌,就足以让天下男人为之倾倒了。 他们正出神,旁边忽然传来一道冷冽的目光,让他们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转头过去,恰巧对上容舒玄冰冷的目光,他的眼神中暗含着警告。 敢这样盯着他的娇妻看,简直是找死! 皇帝们纷纷回过神来,赶紧收回眼神,没有再看。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去招惹容舒玄哪! 上官流霜一脸柔和的看向苏晚卿,温柔的声音响起:“卿儿,的确是我的女儿。” 而苏晚卿也在此刻,轻轻的将自己的面纱揭了下来。 “哗——” 若说上官皇后的倾城之姿是幽静柔和的睡荷,那么苏晚卿的风华绝代便是肆意骄傲的天山雪莲,光是看上一眼,便忍不住想要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但苏晚卿身上所展现出来的气势,却令人根本不敢产生任何的亵渎之意。 她的目光,令人打心底产生不起任何其他的感觉。除了膜拜和敬仰,似乎不该有其他任何的情绪。 但最令人震惊的是,二人七八分相似的容貌! 光是这般看一眼,大家就知道,苏晚卿的确是上官流霜的亲生女儿!否则这世间,怎会有如此相像的容貌,几乎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但两个人的气质,却是千差万别。 这下,大伙儿即便怀疑,也说不出任何话来了。因为这两张绝美而相似的面庞,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 容舒玄看着大伙儿足以吞下一个鸡蛋的表情,淡淡的开口道:“当初霜儿与朕吵架,赌气跑去了天离国,却不料那时,她已经怀上了卿儿,又不愿回到东霂国,在落难之际碰上了苏丞相。苏丞相可怜她,将她当成妹妹看待,但因怀了身孕,怕影响了她的名声,为掩人耳目,将她娶回了家。后来,霜儿诞下卿儿后,因身子太弱,险些丢了性命,幸好当时朕找到了她,将她带回了东霂国修养。” 容舒玄顿了顿,继续说道:“朕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抢回了霜儿的性命,她却失忆了,不记得自己的女儿。因此这些年,朕和言玉都在到处寻找卿儿,万幸的是,我们相见了,而霜儿的记忆,也最终恢复了。” 原本,容舒玄是不欲将这些事情说出来的,毕竟这是属于他们之间的事情,旁人没必要知晓太多。 但今日,他并不希望,有任何人质疑卿儿的身份,质疑他的妻子。因此,他选择了讲出来。 这个事情一出来,大伙儿再也不再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老百姓们反倒因为容舒玄的一番话而感动不已,没想到东霂国皇帝是这般痴情的男人,寻找了苏晚卿这么多年,一家人总算是团聚了。 这个故事,未免也太感人了! 此时此刻,不会有人再提出怀疑苏晚卿身份的话语了。 容舒玄说完之后,又硬气的说道:“朕好不容易寻回了一个宝贝女儿,自然恨不得捧在手心护着,让她受不到一丁点欺辱,这国土争霸赛,若非卿儿要参加,东霂国是绝对不会来的。所以,为了女儿开心,东霂国将胜利给予天离国,怎么了!?” 第六百八十七章 他们的拥护 最后几句话,容舒玄加上了自己的内力,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气势惊人。 在场的皇帝们,此刻都被面前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小许多的俊美男人惊到了,他们心下微微抖了抖,在这一刻终于意识到,超级强国与他们之间的区别。 容舒玄从一开始,一直都是一副面带浅笑,好讲话的模样。如今浑身的气势一出,顿时显现出他的不凡来。大伙儿此时此刻才意识到,他的的确确是东霂国的王,带着滔天的气势,毫不内敛,这才是超级强国的皇帝真正的模样! 仿佛他们只要说出反对的话,下一秒,容舒玄那一双鹰目便会扫过来,用眼神告诉他们,这件事情,根本容不得他们提出任何的反抗。因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污蔑和小心思都掀不起任何的风浪来! 诸位皇帝虽然因为被比自己小的容舒玄的气势吓到,心中多少有些不平静,但他们面上,到底没敢表现出来。 毕竟,东霂国的实力,也许远远不是他们可以揣测的。若是真的惹怒了容舒玄,他要做出什么事情来,试问他们能够抵挡得住东霂国的怒火吗? 他们不能。 现实就是如此的残酷。 否则,也不会这么多皇帝在容舒玄的面前,都缩着脑袋,像一个小鹌鹑一般,不敢吭声了。光是容舒玄身上的气势,就是他们所不能比拟的,尽管,容舒玄比他们还要年轻! 这个世界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虽然心中有不满,但这些皇帝,的确遭到了容舒玄气势上的压制。当然最重要的,自然还是实力上了。 但不可否认,容舒玄的一番话,在他们的心底也掀起了惊天骇浪。 什么?东霂国参加国土争霸赛,只是因为天离国要参加?准确来说,是苏晚卿要参加,所以东霂国才会来。 敢情天离国和东霂国在白雾之森中遇上,并不是他们以为的短暂合作,而是一开始就这么打算好了!那是不是说明,他们这些其他国家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他们的陪衬而已,到头来,不管做了多少,都是给天离国当嫁衣?! 意识到这件事情的皇帝眼泪差点掉下来,枉他们废了这么多的心血,找了这么多国内的英才,结果到头来,胜利早就已经注定了,这如何让人接受? 但事实摆在面前,他们就算不接受,也得接受。 谁让他们打不过东霂国呢?别说东霂国了,就算对上天离国,他们也没把握赢。 一开始那些嘲笑天离国队伍的人,尤其是嘲笑苏晚卿的人,此刻都觉得脸疼得可以。 人家天离国六皇子,尽管在轮椅上待了几年,但他真正展现出来的实力,却一点都不弱。众人的眼睛又不瞎,难不成会看不出来,这一路上,他明里暗里出了多少次手吗? 这和玥郡主也不是什么善茬儿,虽然她一路上都表现得轻松自在的模样,甚至没怎么出手,但光凭几句话,就能轻而易举的气到旁人吐血,真真是做到杀人于无形了! “这和玥郡主居然是东霂国唯一的公主,她未免也太好命了吧……” 有老百姓忍不住感叹,但任谁都听得出来,这语气,可真是酸的可以。 “得了吧,你也不想想,当初就算人家和玥郡主还未认亲的时候,不也活得风生水起么?” “风生水起说的是以前的花痴草包行为?” “呵呵,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敢酸郡主当初的事情,那人家为天离国做了这么多贡献,大放光彩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那这次国土争霸赛,她的确没付出多大的力气啊,还是队长呢,就这样获得了胜利,难不成做了还不允许旁人说么?” “你们明眼上看郡主的确没做什么,但你们却没发觉,将这么多队伍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实际上都是郡主在其中做调和剂么?若非有她的存在,这些队伍能集结起来么?再说了,郡主一方面有天离国战神作为夫君守护着,另一方面又是东霂国最宝贝的小公主,这身份出去,哪一个不是受尽尊重?能够有这等背景,她就算坐在那儿什么也不做,照样有人帮她做!” “可不是嘛,更何况,郡主美得如同仙女一般,根本不是凡人能比,她能有这样的机缘和福气,没准是上辈子做尽了好事呢。你看旁人有谁有这等运气和能耐?人家的身份本身就是一种实力,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酸的?” “赞成,郡主真的好美!我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她了,总之我看呆了。” “没错,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偏偏要靠实力。哎,郡主真是调皮。” 一旁原本还想讽刺苏晚卿的人,此刻都沉默下来了。他们哪里能想到,苏晚卿在白雾之森里面怼人的画面,居然为她收获了这么多好感,这实在太令人出乎意料了。 而且这个画风,总感觉越来越奇怪了? 调皮是什么鬼! 明明这个女人凶残得很好吗!脸上带着笑容,实际上恐怖得很,根本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招惹的,你们这些无知愚蠢的人类! 苏晚卿并不知道此刻外面的风评对她来说简直是一边倒,若是换做以前的苏晚卿,恐怕早就已经惊呆了。毕竟她的坏名声在天离国原本就是出了名的,不管她做什么,怎么做,总有一堆难听的声音涌出来,总有人有办法从她的举动中找出错处,将她打击得无地自容。 若说曾经的苏晚卿是如此,那么如今的苏晚卿便是,不管她做什么,总有人能找到夸赞她的地方,大肆宣扬,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她苏晚卿究竟有多貌美,能力有多厉害,背景有多强悍。 当然,光是这个背景,已经让无数人扼腕了。但她们还不至于会嫉妒苏晚卿,当人与人之间的实力相差太大时,人是不会产生这样的情绪的。 对于苏晚卿,她们只有赞叹和仰望的份儿。 容舒玄话音落下后,全场寂静无声,大伙儿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苏晚卿看着自家老爹,轻轻一笑。若是以前,她一定会拼尽全力,也会用自己的实力,告诉众人,一切都是靠她自己得来的,与旁人没有任何的关系。 当初的她,就是这么要强,究其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在现代时,她就是一个无父无母,从小舔着刀尖长大的人,从来没有人保护她,她也不相信会有人保护她。在这样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她唯有不断的变强,才能够保护自己。 她习惯了一切都自己面对,一切都自己处理,从不将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而实际上,也的确没有这样的人,值得她去依靠。因此,她拼尽全力,让旁人知道她有多强大,从而不敢轻易来招惹她,这实际上也是她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 但到了这里,她遇到了这么多拥护她的朋友,宠爱她的夫君,疼爱她的亲人,这些人都愿意为了自己去付出,这是前世的苏晚卿从未奢望过的事情。 可在这一世,她都得到了。 因此,苏晚卿早就已经想通了,拼命向世人证明自己有多强大这件事情,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如今的她也可以安心的做一只被保护的小鸟,而不是拼死只能独自冲在前方的雄鹰。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女子,也会觉得累。在这个时候,能够有一个安全的港湾让她栖息,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觉得安心的事情呢? 因此,在容舒玄提出要让容言玉到国土争霸赛去帮她时,苏晚卿并没有拒绝。她已经不会再拒绝,旁人对她的好了。以前的她极度没有安全感,自然不敢随便依靠别人。 但现在,她的身边人,就算她不说,也会给予她满满的安全感,将自己最好的东西都展现出来,若她不接受这一份情意,那实在是太对不住他们了,也说不过去。 所以这一次,苏晚卿安安心心的当起了一个“米虫”,尽情享受他们对自己的好,不再如同刺猬一般强势孤寂,而是逐渐变得柔软和温和。 这一切都是因为遇到了自己的爱人亲人,得到的改变。苏晚卿虽然表面不会多说什么,但实际上,她的内心其实充满感激。 感激可以来到这个异世,感激可以得到这么多关怀。他们用自己的行动告诉她,她所得到的一切,不是因为她拼尽了努力才得到的,而是因为她是苏晚卿,她值得,所以他们愿意给。 但实际上,若是苏晚卿一开始什么也不做,也未必有现在的生活。她也为旁人付出了很多,只是她很少意识到这件事罢了。 容舒玄看着冲自己浅笑的苏晚卿,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伸出手,柔声道:“卿儿,到父皇这来。” 苏晚卿正想走过去,一旁的大长老忽然开口了:“等会,容老弟,奖还没给出去呢,你别急。”他说着,眼底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笑意。 旁边长老团的其他长老都惊了。 他们的大长老,居然笑了! 他们从未见过严肃的大长老,会露出这么温和的笑意,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第六百八十八章 占为己有 这时候大家也注意到,大长老唤东霂国皇帝为容老弟,这般亲切的称呼,很难让人忽略。 看来,这二位也许早就认识了,交情也许还不一般。 不愧是东霂国的皇帝,竟然跟长老团的大长老都有关系。意识到这件事情的皇帝们,心中又是隐隐一惊。 毕竟这东霂国虽然在众人眼中,的确是超级大国,但长老团在大伙儿心目中的地位,可不仅仅是如此简单。若说东霂国就如同难以攀越的大山,那么长老团就是天边的一颗繁星,根本就出手不可及,他们除了抬头仰望,别无他法。 此刻,这颗繁星正照耀着那一座大山,彼此之间还有旁人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怎能让人不惊讶?但大伙儿除了惊讶,心中不由自主的多了一丝敬畏。 容言玉认识大长老,也许很多事情,他们便要重新掂量一下了。 比如对苏晚卿,更比如,对天离国。 苏晚卿如今当着众目睽睽的面,被容舒玄亲自承认,她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也是东霂国唯一的小公主,光是这身份便已是尊贵无比,受尽万千宠爱,根本不是他们可以动摇的。 加上容舒玄与大长老之间的关系,他们根本不会傻到去触苏晚卿的霉头,这个女子看起来似乎眼角偶尔会带着笑意,实则眼中清冷淡然,对很多事情根本就不在意。 但若是触了她的逆鳞,那么这个后果,也许他们无法想象的。更何况人家如今背后有东霂国撑腰,哪里还是一开始那个受尽嘲笑、人人可欺的花痴草包大小姐? 很多人还停留在对她过去的印象中,殊不知,今日苏晚卿站在这里,本身便已经足够令人震惊的了。光是她绝美如天女的容貌,已经足够众人倾倒的了。 很多人甚至都想不明白,这般貌美如花的人儿,当初怎会落得个花痴草包的名声?就她这个容颜,往那儿一站,多的是贵族公子甘之如饴的赶着贴上去,怎么可能一直追二皇子都追不到,还反被嫌恶呢? 但似乎听说,当初和玥郡主有一个十分讨厌她的庶妹,到处煽风点火,暗地里给她泼脏水呢。这种人的作风,真是令人不齿。 如今和玥郡主这么一个水灵灵的美人站在这里,就足够令人赏心悦目的了,再加上她的身份,旁人也只有感慨和叹息的份儿,若说嫉妒,那是万万没有的。 当然,看不顺眼苏晚卿的,自然也有,只是他们如今到底不敢在明面上表现太多便是了。除非,他们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如今苏晚卿风头正盛,谁敢轻易招惹她呢? 容舒玄似是没注意旁边或吃惊或惊疑的眼神,他懒懒的扫了一圈全场,半晌才说道:“我想,东霂国还是有主动退出比赛的资格,只不过是晚一些罢了。不知道还有谁,对这个结果不满意的,大可以站出来说说看。” 容舒玄虽然语气慵懒,但任谁都听得出来,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警告,还夹杂着……理直气壮。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将“同流合污”说得似清流一般,仿佛并不是什么要紧事儿,就如同今天天气不错很适合去郊游一般。 天离国从头到尾,可不就是在郊游吗!碰到的人,大部分都让东霂国那几个黑衣人给收拾了去! 是了,他们结束之前,还十分狗腿的帮苏晚卿清点了所有的令牌呢!那些令牌,可都是从他们队伍的身上摘下来的,光是看着就觉得心痛得要窒息了。 偏生那几个黑衣人还像扔垃圾似的,将令牌扔在地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里面是什么无用的东西呢。想到这个事情,他们就来气,气得都要肝儿疼了!早知道如此,他们还来参加什么国土争霸赛,回家安安静静的看比赛,看他们被耍不好吗? 最倒霉的,自然是那些平日里风度翩翩,实则一肚子坏水的皇宫贵族。他们做梦也没想到,比赛过程居然会被放出去,还被看得明明白白,一点儿也不带遮掩的!结果他们的德行,全都暴露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了。 这么多年来苦心经营的形象,在一朝一夕间,全都没有了。这才是他们出来之后,最令人崩溃的事情。 原本站起来的皇帝,此刻已经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缩起了脖子,恨不得找个地洞将自己给埋进去,让大伙儿都看不见他了。 但旁人自然不会真的看不见他,此刻看到他怂成一团,眼里倒是没有多大的鄙视,而是多了一丝显而易见的同情。 这位皇帝看起来年纪尚轻,恐怕还是年轻气盛,经不起刺激。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招惹东霂国皇帝,这不是活腻了吗? 要说这年轻的皇帝也真是冤,他原本以为,长老团这般公正无私,就算他提出异议,长老们必然也会听上一听,毕竟这件事情本身也说不过去,让他们这些队伍都变成陪衬,这算什么?他怎么可能气得过去,这事儿就不能这么完了。 但谁知道,苏晚卿是东霂国唯一的小公主,是容舒玄的亲生女儿,这件事情,谁能想得到?就连话本都不敢这么写哪! 而且大长老唤容舒玄的语气又带着显而易见的亲昵,他甚至还冲人家笑了!要知道,从比赛一开始,一直到如今比赛结束,大长老一直都是威严的,全程一张冷淡而严肃的脸,让他们都以为,大长老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 没想到,今日居然看到他笑了,他们才惊觉,原来大长老也会有这么柔和的表情,只是这些表情,不是给他们看的就对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但他们即便心中还是有不满,到底不敢提出来。 如今长老团的人都站在东霂国这一边,他们这些小喽啰能干什么,根本就上不得台面,做的再多,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而且容舒玄所说的一番话委实没错,比赛并未规定不能投降,只是东霂国投降的时间……稍微晚了一点罢了。 此刻也有人在内心疯狂吐槽,什么叫稍微晚一点,分明就晚很多好吗!没人见过都临脚踏进胜利之门,又给退回来的。什么叫做睁着眼睛说瞎话,这就是! 但是他们敢拆穿容舒玄的谎言,敢当着他的面说他胡说八道吗?他们不敢…… 因此,就算心中有再多的气,他们也只能打掉牙齿往肚子吞了。 半晌之后,大殿之内依然是一片略带诡异的安静,容舒玄满意的眯了眯眼睛,对这些皇帝的识时务感到十分满意。 早这样不就好了吗,非得给他找事儿,真是的。 若是这些人知道容舒玄内心的想法,恐怕要被气得吐血了,他们还真没见过,将得了便宜还卖乖,发挥得这般淋漓尽致的。今日,他们总算是大开眼界了。 大长老也不再废话,将自己手中的一枚象征着长老团标志的令牌与那张牛皮纸,一齐递给了苏晚卿,苏晚卿微微低下头,轻轻接过了大长老手中的东西,语气带着恭敬的应道:“谢谢大长老。” 她看得出来,自家父皇跟这位名震天下的大长老关系可不一般,而大长老的年纪也不知道究竟几岁了,听闻他修炼的功法,让他的寿命可以延长许多年,旁人根本看不出他究竟多大岁数了。 但大长老的身上带着岁月沉淀的气息,看似平和,但却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气势,若是他没有刻意散发出来,一般人是根本无法感觉到的。 此刻在苏晚卿眼里,大长老就如同一个慈眉善目的老爷爷一般,看向她的眸眼里满是温和,仿佛在看自家孙女一般,充满慈祥。 苏晚卿虽然之前并未接触过这位大长老,但也听说过很多他的事情,这位德高望重的长老,可不仅仅是一位长老这么简单。长老团在他的带领下,能够达到今日的地位,很大程度得益于面前这位长老。 对于老人,尤其是这般受人推崇的长老,苏晚卿打内心的尊敬他。更何况,大长老浑身上下都冲她散发出善意,仿佛两个人并未初次见面一般,这种感觉,令苏晚卿也感觉很受用。 旁人对她友善,苏晚卿自然也不吝啬自己的善意。 北齐国皇帝看了几眼,神色不虞,方才的事情,显然让他不甘心。这会儿看到一旁的裴天宇眼中多了一丝笑意,顿时忍不住开口刺道:“裴老兄当真是独具慧眼,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位优秀的儿媳妇,朕若是能有这样的儿媳妇,恐怕做梦都会笑醒了。”他这会儿不能说苏晚卿什么,不代表他不能讽刺裴天宇几句。 旁人自然听得出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明摆着是在说裴天宇分明是仗着苏晚卿得到了比赛的胜利,否则天离国怎会有这样的荣耀? 真不知道,天离国有什么好得意的,靠着一个女人得来比赛的胜利,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北齐国皇帝不屑的想到。 裴天宇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自然是因为恼羞成怒才说出这种话,他倒也没有着恼,反而开口说道:“这国土争霸赛的土地,朕什么时候说过,天离国要占为己有了?” 北齐国皇帝一愣。 “你什么意思?” 第六百八十九章 不可反悔 裴天宇看了一眼北齐国皇帝瞪大了蔚蓝色的双眼,原本俊美无涛的容貌,因着他的表情,带上了一丝扭曲,哪里还有一开始作为皇帝的沉稳和威严。 再看看一开始义愤填膺的司幽国皇帝司幽冥,倒是不再像当初一般满脸阴霾和低沉,他此刻正老神在在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向北齐国皇帝的目光中,多了一丝嘲讽。 自从跟北齐国撕破脸面之后,他们与北齐国,自然是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虽然他们司幽国的确也输了,但却赢得了民心,跟这北齐国可完全不一样。 天煞的北齐国,总以为自己掌控了一切,将他们司幽国当成傻子一般耍得团团转,却不料,本性难移,更何况,观众的目光都是雪亮的,他们是什么德行,大伙儿都看得清清楚楚。 更何况,此次若非天离国的缘故,恐怕他还无法看清北齐国的嘴脸,往后什么时候背后被他们捅一刀,恐怕还不晓得呢。 因此,这一次天离国获得了胜利,司幽冥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反而看到北齐国皇帝这般吃瘪,他心里暗爽不已。 看吧,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当初北齐国怎么对司幽国的,如今天离国便怎么对北齐国。当初北齐国被天离国他们淘汰出局的时候,司幽冥着实觉得内心出了一口恶气。 这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说起来,他还要感谢天离国呢! 人家获得这样的胜利,也算是当之无愧。毕竟能够得到这么多帮助,这本身便是苏晚卿的本事,不是吗? 倒是这些个大老爷们儿,跟一个小姑娘在这里斤斤计较,也不怕闹了大笑话。他都觉得跟这些人在一起,自己没脸。 如今的司幽冥,只想静静的看戏。 经过这一次的国土争霸赛,他看清了北齐国的真面目,也清楚了很多东西,往后该怎么做,该如何站队,司幽冥已是十分清楚。 可怜这北齐国还蒙在鼓里,根本就看不清形势,以为凭几句话,逞一时口舌之欲,便能够扭转乾坤吗?根本便是异想天开! 这苏晚卿不仅是天离国的和玥郡主,如今更是东霂国唯一的公主,又是天离国的六皇子妃,这本身便说明,东霂国和天离国,恐怕很早之前,甚至在他们共同入.侵天离国之前,二者便已经捆绑在一起了。 司幽国虽然排行第四,但司幽冥是一个很会审时度势的男人,旁人敬他一分,他没理由不回敬。如今天离国虽然没有明确伸出橄榄枝,但天离国收拾北齐国那一幕,已经让司幽冥打心底对苏晚卿这个小姑娘服气了。 若说往后天离国的确有需要的地方,他们司幽国自然不会吝啬散发自己的善意。 司幽冥此刻还不知道,自己做这个决定对他,对司幽国来说,将是一个多么明智的决定。 这一次国土争霸赛,司幽冥原本还担心,他们司幽国因为跟北齐国联合打算对付天离国,司幽国会因此遭到唾弃,不曾想,因为北齐国先背信弃义,顶了锅,倒是让司幽国的形象被扭转了不少。 此事,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虽然他们司幽国也以一种凄惨的方式收场了,但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获得众人的同情。这件事情,还是得感谢天离国。 司幽冥想通了这一层,曾经对天离国的怨气也尽数消散,他们技不如人,甘拜下风,承认自己的失败,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因此,在北齐国皇帝一脸怒气时,司幽冥反倒神色轻松,悠哉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副看好戏的神态。依他之见,北齐国皇帝必然是讨不着什么好处的,毕竟东霂国可不是吃素的。 说来也好笑,两国曾经的态度,与当前的态度相比,倒是刚好相反,令人唏嘘。 裴天宇收回自己的目光,此刻大伙儿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裴天宇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此次国土争霸赛的胜利,你说得没错,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晚卿才能够取得胜利,所以朕一开始便没打算将这份胜利抢过来,故北齐老弟此言差矣。” 此话一出,大伙儿都愣了愣,一时之间有些不明所以。天离国皇帝不会是因为被北齐国的皇帝的话给刺激到了,所以才说出这般口不择言的话出来吧? 这么大一片国土,天离国不要,这可能吗?更何况,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他们不相信会有人能够抵挡的了这种诱惑。天离国皇帝没在心里偷笑就不错了,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天离国,不打算将这片城池收入囊中? 大家看向裴天宇的眼神,都带上了疑惑和惊疑,仿佛以为他抽风了,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北齐国皇帝愣了愣,也很快反应过来,他冷笑一声道:裴兄弟,请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苏晚卿来自天离国,代表的是天离国参加比赛,东霂国也明确说了不会争抢这份荣耀。事到如今,你却这般说话,岂不是寒了东霂国的心?亦或是,你其实也无法忍受,是因为一个女人给天离国带来胜利,所以不打算接受吗?” 北齐国皇帝这番话便说的很重了,他的意思很明显,裴天宇这番话,根本就是蹬鼻子上脸。人家东霂国协助苏晚卿得来的胜利,到了他这里,他竟然说不要,这不是不稀罕的意思吗?真真是大言不惭。 而且将裴天宇瞧不起苏晚卿这话大刺刺的说出来,北齐国的意思很明显,他就是在挑拨离间。但裴天宇的意思的确令人误解,他不要这胜利,这胜利难道是他说不要就可以不要的吗? 这天离国皇帝,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听罢北齐国皇帝的话,虽然在场的皇帝都听得出他的弦外之音,但此刻看向裴天宇的眼神,到底也微妙了一些。 莫非,裴天宇当真如同北齐国皇帝说的一般,并不想靠一个女子来取得胜利?可是事到如今,他还计较这些有什么用,早干嘛去了?这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吗? 那东霂国会如何看待天离国? 想到这件事情,两国可能会引起冲突,大伙儿的心思又活络起来了。 这要是东霂国和天离国真的闹出了什么事儿,那这位和玥郡主夹在中间,岂不是两边都不是人?光是想想那个场面,就够劲爆的了。人嘛,骨子里都是爱看热闹的,不管什么时候,这种劣根性都无法改变。 即便是皇帝,也不例外。 但是显然,他们想太多了。 就在大伙儿等着看看容舒玄是什么表情时,裴天宇又徐徐开口了,声音平静无波,丝毫没有因为北齐国皇帝的话而有丝毫的羞恼或愤怒。 “北齐老弟这般说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在挑拨东霂国与天离国之间的关系吗?亦或是想要离间朕与苏丫头之间的关系?苏丫头是什么样的人,朕比北齐老弟更为清楚,她为天离国做了这么多,朕自然都看在眼里,只是这一次,胜利是属于苏丫头的,朕作为天离国皇帝,怎会独自占据她的功劳?因此朕决定,这一片国土,以苏丫头个人的名义取得,而非天离国的名义,毕竟这是她自己赢来的,而非天离国。” 裴天宇说出这番话,声音铿锵有力,顿时震惊全场。 什么?天离国居然主动放弃这片土地的继承权,将胜利让给苏晚卿?而且还是以她个人的名义取得这片土地的继承权,这可就完全不是一个性质了! 这裴天宇,莫不是疯了?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知不知道,放弃了这一大片土地,对于天离国来说,将会是多大的损失。难道他不知道这对于天离国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吗?而且天离国的皇室和老百姓,难道也允许他这般做么? 若是裴天宇知道他们的心声,必然会不屑一顾。他才是天离国的皇帝,他做事情之前,自然考虑过这样的情况,还需要你们说?更何况,这本来就是苏丫头应得的,他若是完全将功劳抢了去,他才拉不下这个老脸。 再说了,苏丫头是自己的儿媳妇,自己还能不了解,她绝对不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因此旁人考虑的问题,根本就不存在。 他是皇帝,他说了算! 外界的老百姓,对于裴天宇的决定也十分震惊,但随之而来的,则是浓浓的钦佩。能够做皇帝做到这个份上,天离国皇帝可真不简单。若是换成其他人,恐怕早就高兴得合不拢嘴了,这天降馅饼的事情,随便砸在谁的头上,都要感恩戴德了。 裴天宇倒好,直接放弃了这片土地的继承权,将它给和玥郡主处置,这等胸怀,乃是人间少有! 苏晚卿愣了愣,没料到裴天宇会这么说,半晌才开口道:“父皇您这是……” 他是修的父皇,自然也是自己的父皇。 一旁的大长老静静的看着裴天宇,眼底闪过一丝兴味。 “天离国所言可是当真?做了决定,可是不能反悔咯。” 第六百九十章 耳朵劈叉了? 大长老一开口,原本想提出反对意见的,此时此刻都不吭声了。 既然大长老都这么说了,说明此举还是可行的,他们想说什么话反驳,也无甚效果。 毕竟这片土地是由长老团给出来的土地,他们作为旁观者,自然无权提出什么质疑。更重要的是,他们即便心中有所不满,也不敢在大长老面前造次哪! 裴天宇没有错过大长老眼底闪过的兴味,他心下了然,看来这位传说中深藏不露的大长老,也有恶趣味的一面哪。他明明知道,旁边有些人,已经蠢蠢欲动想要站起来反驳了,偏生在这个时候说出这句话来,摆明了就是在告诉大伙儿,要将这片国土给苏晚卿,也不是不可以。 其实裴天宇真不知道,他们这些皇帝究竟有什么好反对的。对于他们而言,将这片土地送给苏丫头,比起留在天离国,不是更加对他们造不成什么威胁么?对此,他们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呀。 那些皇帝若是知道裴天宇心里的想法,必然会摇头,这种事情,又不是落到他们头上,他们怎么可能会觉得高兴? 而且这苏晚卿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身份变了也就罢了,如今还白白得了这么大一片土地,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也可能,天离国这番举动,不过是做给他们和广大老百姓看的罢了,实际上,在苏晚卿的手里,跟在天离国手里,也没什么两样。毕竟苏晚卿一个小姑娘,必然也做不了什么事情,到时候,这片土地该如何利用,还不是任天离国揉扁搓圆? 所以本质上,其实还是天离国的。 这裴天宇也真是厚脸皮,说出这样的话来,保不准只是为了博得苏晚卿和东霂国的好感罢了,毕竟东霂国在其中,可是出了很大一份力。但这样表里不一的,未免也太膈应人了吧? 自以为看透了裴天宇真面目的人,此刻眼底都带着一丝隐约的不屑。 裴天宇像是没感觉到一般,他看着大长老,坦坦荡荡的说道:“既然我提出来了,自然不会反悔,这块土地,原本便应该是苏丫头应得的。而且我在这里明确宣布,将来不管如何,苏丫头想要如何处置这块土地,我都不会提出任何意见,也绝不会插手其中,我在此立下誓言,各位便当做个见证吧。” 他说完之后,环视了一圈四周,对上了或惊讶或不解或怀疑的眼神,爽朗一笑,他做了个微微拱手的动作之后,潇洒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大长老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也看向四周,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 “既然天离国已经表态了,那么长老团便做主,将这片土地给苏晚卿了,不知道各位,可还有什么意见?” 现场一片鸦雀无声,皇帝们的脸上惊讶之意尚未散去,随之而来的则是一丝淡淡的尴尬,众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说话。 大长老都这般说了,他们还能如何?更何况,裴天宇还当着世人的面,发了誓,自然不可能违背誓言,除非他不害怕被万人唾弃。天离国做到了这等地步,他们自然无话可说,原本卡在喉咙里的讽刺和嘲弄,此刻都说不出来,只能硬生生的吞了进去。 有些皇帝,脸色就像吃了一只苍蝇一般难堪,譬如方才嘲弄裴天宇的北齐国皇帝,更是恨不得找一个地洞钻进去,周围投过来若有若无的嘲讽目光,让他感觉羞恼不已。 谁知道,裴天宇居然会当众做这样的操作?这明摆着,就是在打他北齐国的脸! 但北齐国皇帝实际上还真是想多了,打脸什么的,裴天宇不过是顺带的罢了,他原本就有这样的打算,谈不上什么故意针对。 即便北齐国皇帝一开始并未出言讽刺,裴天宇依然会选择做这样的决定。 天离国的确不需要靠着一个弱女子来达到富强的目的,并非是他瞧不起苏丫头,相反,他正是因为很心疼苏晚卿,所以才不会做出夺取旁人胜利果实的事情来。而且,他对天离国的未来很有信心,即便没有这片国土的加持,天离国未来也会蒸蒸日上,他作为皇帝,充满了自信! 不过看着北齐国皇帝难看的神情,不可避免的,裴天宇的心里还是感觉出了一口恶气。哼,让他之前这么说自己,看看,现在打脸了吧,也不知道疼不疼? 看他这副神色,应该还是蛮疼的,裴天宇美滋滋的想到。 裴修淡淡的瞥了一眼自家老爹,随后不着痕迹的收回了神情。自家老爹偶尔也会做这种幼稚的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已经习惯了。 不过此举的确很对,若他是裴天宇,他也会选择这么做的。 裴修的目光落在前方背对着自己的娇小身影,眼中神色渐柔。 他的晚晚,值得最好的。 大长老将手中的物事递给了苏晚卿,声音中带着一丝罕见的柔和。 “苏晚卿是吧,若是不介意的话,老朽也唤你苏丫头如何?这座城池位于灵州正南方位,约600顷,西面环山,北接啸戎族,宽阔无垠,这座城池暂时还未命名,老朽手中这一块令牌,可号召这座城池中长老团的人,其中有五百人可供你差遣,这张牛皮纸上有这座城池的详细信息,你可以参考,剩下的,将来如何,便要靠你自己了。” 大长老说罢,温和的看着苏晚卿。 苏晚卿点了点头,看着手中的令牌和牛皮纸,似乎感觉有些沉甸甸的,这不仅仅是一枚普通的令牌,更不是一张普通的纸,对于她来说,这等于在无形之中,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放在了她的肩头。 五百人对于一座城池来说,并不是很多,但对于苏晚卿来说,却已经让她很知足了。毕竟长老团的人,可不比其他国家的人,他们出身本就尊贵,更是接受了长老团多年来的教导,本身的能力是无需质疑的,若说一个人顶五个普通人来用,也是丝毫不夸张的。 苏晚卿原本以为,这座城池什么都没有,却不曾想,大长老居然准备了五百个人,这实在是意外之喜! 有了长老团的人,他们又比较熟悉这座城池,很多事情办起来,就会方便许多。 因此,苏晚卿双眸亮晶晶的,犹如天上的繁星璀璨,冲着大长老恭敬的道谢。 “谢谢您,大长老爷爷。” 旁边的皇帝们听到这里,都瞪大了眼珠子,今年这苏晚卿究竟是有多大的好运?要知道,十年前,乃至更久以前,这城池原本就是空空如也的,别说什么劳动力了,根本就是一片荒芜的土地,等着他们去开荒,直到建成一座城,这其中都不知道究竟要耗费多少的人力物力。 但这可是平白得了一份土地,不管付出多少,都是值得的。 可是大长老说什么?居然给苏晚卿准备了五百个劳动力,而且还是长老团的人,这可是绝无仅有的事情,难不成今年因为规矩变了,所以城池也不一样了? 有人甚至怀疑,是否因为这份城池被苏晚卿拿到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奖励,若是换成了其他人,当真还有这五百人吗? 他们不敢想,也不敢问。 有些东西,也许不知道,心里会好受一点。否则,若是此事为真,那他们更是觉得无法接受。 本来这么大一片土地,给了一个小妮子,这件事情已经够让他们呕血的了好吗! 虽然这土地给了苏晚卿,但大伙儿还是带着看热闹的心态。毕竟她一个小姑娘,能做什么?这城池给了她,根本就是浪费!别说浪费了,就算用暴殄天物来形容,也一点儿都不为过。 他们倒要看看,这苏晚卿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不过这五百人,也的确够让他们眼红的了。只是除了眼热,他们别无他法,这土地又不是他们的,他们还能咋地! 这苏晚卿居然还敢大言不惭的称呼大长老为爷爷,这攀关系未免也攀得太过分了一些吧? 就算她是东霂国的小公主,但大长老只不过与容舒玄有一些交情,跟她压根儿就没关系,她可真不会看眼色,居然就顺着杆子往上爬了! 周围的人看向苏晚卿,眼底隐约露出了鄙夷的眼神。 看来曾经的花痴草包的称号,也并非无中生有。他们瞧着,这和玥郡主,脑子的确有点不好使。莫非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喜悦给砸傻了,已经找不着北了? 众人都等着看苏晚卿的笑话,瞧着吧,大长老一定不会让她如愿的。就算大长老露出了一丝罕见的温和的神情,也不代表他就认可了苏晚卿,不过是看在容舒玄的份上,才对她有这么一点好脸色罢了。 不仅是那些皇帝们,就连长老团的人,也是这么想的。 毕竟大长老,从来不会露出多余的神情,如今当众笑,已经是让他们很震惊了。这苏晚卿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一点儿都不识趣?难道她不知道,大长老生平最讨厌有人跟他攀关系了吗? 只见大长老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却并未露出着恼的神情,反而笑着应了一声道:“诶,要是老朽有你这样的乖孙女,倒也不错。” 旁边的人顿时一副惊悚的表情,他们是不是耳朵劈叉了?他们听到了什么?! 第六百九十一章 猫眼枕玉 一向以严肃著称,最讨厌旁人跟他拉关系的大长老,居然亲口承认,想要苏晚卿这样的孙女,到底是这个世界玄幻了,还是他们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这苏晚卿究竟何德何能,竟然连大长老都对她十分喜爱,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就算大长老与容舒玄熟识,也不至于对他的女儿好到这个地步呀? 熟悉大长老的人都知道,大长老从来不会轻易说出这样的话,他连笑容都很少会有,更别说什么想要孙女这种话了。大长老成名这么多年,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的老人家,对于亲情这种东西更是淡漠,更何况大长老仙人之姿,从来不为这等东西驻足。 因此,他今日说出这番话,最震惊的,其实是长老团的人。上上下下,不管是其他的长老,亦或是弟子们,都对大长老和睦春风的态度感到很惊讶。 毕竟他们以前,可从来没有见过大长老这般姿态。 也许,的确是这个世界太过玄幻了。 苏晚卿倒是无视了周围惊讶和嫉妒的眼神,面对大长老“明目张胆”的喜爱,笑眯眯的回应道:“若是晚卿能有大长老这样的爷爷,想必也是一个很美好的体验呢。” 虽然苏晚卿也并不知晓,大长老为何会对自己如此友善,甚至提出想将自己当成孙女这种话,但她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没准,大长老只是看自己长得机灵可爱,一时兴起呢? 苏晚卿对于自己的容貌,还是很有自信的,嗯,这件事情,她不接受任何反驳。 对于旁人惊讶和难以置信的目光,苏晚卿倒是一派坦然。反正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有必要这么惊讶吗?这些人还都是皇帝呢,长老团也是如此,全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怎的这点事情,都无法接受? 若是这些人知晓苏晚卿的想法,恐怕会觉得很无语。苏大小姐,不,小公主,你是不知道大长老真正的性子究竟是如何,才会这般坦然的面对。他们这些了解大长老为人的人,看到他露出平日里从来不会露出的神色,所以才觉得很惊讶好吗! 苏晚卿的确跟大长老的接触并不多,但是她直觉认为,大长老的性子,原本便趋于温和,只是平日里比较少表现出来罢了,这不代表,他就是一个严肃古板的老人。 从他对待自己的态度来说,苏晚卿觉得,大长老的本质,应该是一个可爱的老爷子才对。 长老团的人若是听到苏晚卿的内心是这样给他们尊敬的大长老评价的,估计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什么可爱!什么玩意儿,这两个字跟大长老,绝对不沾边! 也许大长老只不过是与苏晚卿客套一下,没想到她居然还真的顺着杆子往上爬,想要大长老当她的爷爷?就算她如今是东霂国的公主,但对长老团的首席大长老说出这样的话来,未免也太不尊重人了吧? 这下子,大长老肯定看清她的真面目了,这不过也是一个攀炎附势的女人罢了。有的人内心不屑的想到。 大长老最不喜欢这种趋炎附势的人了,就算外表伪装得再乖巧,也没有丝毫的作用。因为最终,她们一定会被看透的! 北齐国皇帝冷冷的瞥了一眼苏晚卿,蔚蓝的双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他原本还以为,这个小姑娘有多大的本事呢,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大长老似乎并未察觉到周围各色的目光,他看着笑意盈盈,一张绝美的小脸似乎都蒙上了一层浅浅光芒的人儿,又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既然如此,苏丫头不介意的话,便唤我为爷爷吧。”大长老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 旁边的人瞪大了眼睛,似乎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什么?大长老居然真的让这个丫头称呼他为爷爷?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他们唤一声爷爷,不知道大长老肯答应吗? 如果大长老知道这些皇帝们此刻的心声,估计会被气笑了。谁要你们糟老头子做孙子?有些人的确长得也不赖,都四十好几的人了,能不能成熟一点? 对于面前这个水灵灵的丫头,大长老跟人精似的,一看就知道,这苏晚卿机灵着呢,她眼底掠过的精光,他可不会错过。 更何况,在白雾之森里面时,大长老就已经注意到了她。这个小妮子,看起来似乎什么也不干,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但在大长老眼里,这小妮子分明就是懒! 苏晚卿恐怕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小心思,早就暴露在大长老的目光之下了。不过大长老活了这么多年,早就修炼成人精似的,苏晚卿即便被他看透了,也并不奇怪。 她此刻瞅了一眼旁边原本带着鄙夷的目光,此刻已经变成错愕,十分上道的浅笑道:“大长老爷爷!” 大长老听到这称呼,心里多了一丝暖意,嘴上也应道:“诶。” 他应完之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随即从怀中掏出了一枚银白色的暖玉,上面混着一丝浅绿色,仿若猫眼一般,充满灵性,表面还泛着一层淡淡的光芒,一看便知道,此玉不简单。 苏晚卿一看,眼睛顿时微微一亮,好漂亮的玉!这上等的纹路和光泽,绝非凡品。不过长老团首席大长老拿出来的东西,又怎么可能会差呢? 而苏晚卿看到这块暖玉的第一眼,便喜欢上了它。那浅绿色的猫眼纹路,若是仔细看,其中还透着隐约的墨绿,仿若猫儿在黑暗中那一双绿油油的双眼在凝视着一切,令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一旁一直没有吭声的三长老,此刻微微坐直了身体,睁着一双大眼睛看向大长老手心中那颗静静躺着的暖玉,忍不住小声惊呼道:“大哥居然将猫眼枕玉拿出来了,以前我向他讨了这么多次,他可从来没同意过呢。” 说到后面,三长老的语气,已经多了一丝酸溜溜。旁人虽然并未听说过猫眼枕玉是何物,但眼看着连长老团的三长老都露出了一副惊讶的表情,必然知道此玉并不简单。 否则,怎会连见多识广的三长老都露出这样的神情?而且他的神情中,分明多了一丝羡慕。能够让三长老这番,此玉想必很珍贵! 若是三长老知道他们的心声,恐怕会大骂出口。 这何止是很珍贵,分明就是非常珍贵好吗! 这猫眼枕玉,顾名思义,如同它的模样一般,如同猫眼,上面泛着绿色的光芒,细细的纹路雕刻出猫眼的模样,乍一看似乎有一丝诡异,但若看久一些,便能够发现,此玉的纹路带着一丝浅浅的透明,还能够看到玉中间清透之处。这猫眼枕玉,放在枕边,春夏秋冬,都可安置。 三长老看周围的人一副有些疑惑的目光,心中痛斥这些个皇帝,居然连猫眼枕玉这等珍贵之物都没听说过,还好意思当一个皇帝! 他解释道:“这猫眼枕玉,乃是上等的凡品,从形状模样便可看出其不凡之处。它通体圆润,握于手心可感觉到暖意,对于体寒气虚之人,是调理身体的极好之物。若放于枕边,不管春夏秋冬,这猫眼枕玉都能够慢慢滋润人体,使身体达到饱和之状态,更有甚者,若是身中奇毒,只要将此玉呆在身边,长此以往,体内的毒素也将慢慢被清除,达到延年益寿之效,这猫眼枕玉,可有大用处!” 听罢大长老的解释,大伙儿都露出了恍然大悟与惊奇的目光。 没想到,这猫眼枕玉居然有如此大之用处!一块玉,不仅可以调理身子,就连中毒,都能够慢慢清理体内的毒素,这可比所谓的丹药还要有效哪! 要知道,许多丹药即便可以解毒,但丹药本身还是带着一定的毒性,若是服用过多,存在于人体内,久而久之,也会堆积毒素,对人造成不好的影响。 但这猫眼枕玉,根本就是毫无副作用,只要带在身边即可! 而且听三长老说,这猫眼枕玉寿命极长,戴在身边几十年甚至更长,都没有问题,而且其中的效果,并不会有丝毫减弱。 这根本就是神物哪!虽然这般说夸张了一些,但对于身体弱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上好的宝物。这种逐渐滋养身体并能健全体魄的东西,根本就是散尽万金,都买不回来! 而大长老居然随手,就将这般珍贵的东西送给了苏晚卿,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哪! 她一个小姑娘,要这种东西做什么?他们才是需要延年益寿的人好吗!虽然有很多皇帝此刻都在内心叫嚣着,但表面上到底也没有表现出来。 虽然他们此刻也很眼红,但先不提这是大长老送给苏晚卿的东西,让他们一群大老爷们儿,跟一个小姑娘抢东西,他们的脸皮还没有厚到这个地步! 三长老看着握着猫眼枕玉,爱不释手的苏晚卿,她的眼中却不似旁人一般,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有的只是纯粹的喜悦,甚至没有一丝扭捏之意,大大方方的开了口。 “大长老爷爷,这个猫眼枕玉很漂亮,晚卿很喜欢!” 第六百九十二章 没这么简单 不管旁边人内心的想法如何,大长老却是笑眯眯的摸着胡子,应了一声,显然对苏晚卿的态度十分满意。 此刻旁边的人却有些回过味儿来了,他们都要一拍大腿了,原来名震天下的大长老,喜欢的是苏晚卿这样大大方方的性子呢,难怪他对其他人都不假辞色。大伙儿都对他毕恭毕敬,战战兢兢的,大长老怎么会对他们喜欢得起来呢? 但是大长老是什么人?不管是中原的哪个国家,即便是超级强国东霂国的容舒玄,也是要卖大长老几分薄面的,更何况他们这些普通国家的皇帝呢?他们哪敢对大长老有什么别的态度哪! 也就是苏晚卿这个小姑娘初生牛犊不怕虎,敢对着大长老这般态度,却恰巧讨了大长老喜欢,这也真是误打误撞了。但这些人哪里知道,大长老的确挺喜欢苏晚卿的性子,但一开始,却是因为苏晚卿这个女子,才会注意到她。 否则,若是其他的女子,大长老根本看都不会看一眼。 至于对于大长老来说,苏晚卿究竟为何有这么大的魅力,恐怕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才清楚了。 事到如今,大局已定,大长老甚至还亲自送了礼物给苏晚卿,饶是有些皇帝的心里再不甘心,到底也不会再说什么。 先不说苏晚卿如今已经是东霂国的小公主,也不是他们这些人随便可以招惹的,就凭大长老当着这么多皇帝的面,亲自将自己的信物送给了苏晚卿,就已经说明很多东西了好吗!他们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轻易跟长老团为敌哪。 毕竟大长老的身后,可是站着整个长老团。长老团对大长老的尊敬和拥护,就算不用特别去注意,他们也能够感受得到。要说在这中原之上,对权力最为敬畏,如同高山仰止般存在的,就只有长老团了。 他们国家老百姓对他们这些皇帝的敬仰,压根儿就比不上长老团对于这位大长老的爱戴和拥护。否则,长老团也不会在这几百年来,都一直经久不衰。难不成曾经没有过不长眼的国家去挑衅长老团吗?自然是有的,只是最后都被长老团的人狠狠的教训了,让这个国家知道这个世界上的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至于这个国家最后怎么样了,他们不清楚,他们唯一知道的是,这个国家似乎凭空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中,再也无迹可寻。 不过光是这样,就已经足够吓人的了。 谁也不知道,长老团的势力究竟有多强悍。 不过想想也知道,一个长老团,能够这么多年都很好的牵制着中原的这些国家,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保护着中原的这些国家,没有深厚的底蕴,是断然不可能做到的。 如今自然不会有不长眼的国家敢去挑衅长老团,一方面,他们也的确没有这个实力,另一方面,退一万步说,若是真的长老团不存在了,外面那些对中原国家虎视眈眈的番族,恐怕早就冲过来,将他们生吃吞了个干净。 要知道,中原与中原之外的国家,一直都是水火不相容的,外面的国家条件并没有中原这般好,地区贫瘠,资源缺乏,不似中原高山流水,到处都是丰富的资源,人们过着安居乐业的生活。 实际上,在边境地区,经常发生混乱,令人叫苦不堪。 若非有长老团对中原的保护,也许强悍的番族,早就攻进来,烧杀抢掠了。 因此在某种程度上,中原这些国家对于长老团的尊敬和拥护,何尝不是自我的一种保护呢? 这场轰动中原的国土争霸赛,在大伙儿的议论纷纷之下,缓缓落下了帷幕。 谁能够想到,在这么激烈的比赛当中,最后获得胜利的,居然是天离国的和玥郡主,当初那个丞相府的花痴草包大小姐! 这个消息一出来,可谓是震惊了整个中原地区。 谁能想到,自己曾经明里暗里嘲笑过的那位大小姐,如今居然一飞冲天,攀上枝头变成了东霂国的小公主?虽然原本她作为丞相府的大小姐,也不算个麻雀,但作为一个曾经的花痴兼草包来说,她可不就是一只丑兮兮的麻雀吗? 当初在灵州全程观看比赛,最终在大殿内看到苏晚卿真容的老百姓们,都被苏晚卿惊为天人的容貌给惊到了。 回国之后,对于苏晚卿的消息,还一直津津乐道。那些没有去观看比赛的老百姓们,都对这位鼎鼎有名的公主殿下好奇不已,听到大伙儿对她容貌夸张的描述,起初是不信的,但随着越来越多的老百姓传播,他们都渐渐相信了。 没想到那位大小姐,不,公主殿下,居然是这般倾国倾城之姿。不过她可是东霂国皇帝和上官皇后的亲生女儿,素闻东霂国太子殿下俊美之姿,无人能及,作为他的亲生妹妹,苏晚卿的容貌,又会差到哪里去呢? 只怕是当年大伙儿都被她的“威名”给蒙蔽了,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那绝美如天女的容貌。 但正因为如此,他们更是心里痒痒的,很想亲眼见一见这位真正的公主殿下。哎,早知道,不管灵州离他们这儿有多远,哪怕是跋山涉水,也应该去看一看的! 毕竟,这国土争霸赛是这么的精彩,谁能够想到,这位堂堂的公主殿下,不仅找回了亲生父母,而且还得到了大长老的喜爱,甚至天离国皇帝也心甘情愿的将这块城池送给了苏晚卿呢? 不管怎么说,这位公主殿下的命,实在是太好了,好得他们根本就嫉妒不起来,满满的只有羡慕和惊叹! 谁的人生,会过得这般跌宕起伏的?话本里都不敢这么写!但这一切,就活生生的发生在了这位公主殿下的身上。 一时之间,苏晚卿仿佛变成了一个传奇一般,传遍了大江南北。若说以前是“黑红”,那么如今,就是真切的“红”了。这一切,是苏晚卿自己都始料未及的。 如今,这位大名鼎鼎的公主殿下正坐在客栈内,看着手中的猫眼枕玉,感受着它躺在手心带来的温热,绝美的小脸微微皱了起来,如同一个小包子一般,鼓鼓的。 坐在她身旁的高大男人看到她这般,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掐了掐面前少女的脸颊,感受着指尖传来的软软触感。 “晚晚,怎么了,这猫眼枕玉,可是有什么问题?”他一边问着,一边伸出手握起那枚猫眼枕玉,放在手心中把玩。 苏晚卿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大长老给的这份礼物,实在是太贵重了,恐怕正如三长老所说,这猫眼枕玉,的确有神奇的功效。我这几日握着这猫眼枕玉,似乎都没有当初这般困倦了。” 在白雾之森中,苏晚卿的精神显然没有这么好,经常很容易疲惫,而这一切都被她当成了春困。如今这块猫眼枕玉放在身旁几日,她倒是安眠了几日,精气神也好了许多。 裴修瞧着她气色都变好了不少,原本有些担忧的心情也渐渐放下,原本准备给她找个大夫,如今看到苏晚卿已经恢复,这茬儿也就过去了。 而这猫眼枕玉的神奇之处,他也是看在眼中的。 “晚晚,你的意思是,你认为大长老,不应该无缘无故的送你礼物?”裴修细细一想,顿时就知道,自家娇妻的小脑袋瓜里想的是什么了。 苏晚卿支起身子看着他,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更何况,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我不会真的认为,大长老是因为觉得我很顺眼,所以送我这个礼物。毕竟这个世界上,哪有莫名其妙的好感?” 裴修此刻并没有戴面具,一张令女子瞧了都失色的俊脸暴露在空气之下,他顶着一张令人犯罪的脸蛋,一本正经的看这苏晚卿,严肃的说道:“晚晚,在这个世界上是有莫名其妙的好感的,你怎么能说没有呢?” 苏晚卿瞥了他一眼,摇头说道:“怎么可能有?哪来的?” 裴修指着自己高挺的鼻梁,认真的说道:“我对晚晚就是一见钟情呀,就是对你有好感,你怎么能说没有呢?都嫁给人家了,还说出这么伤人的话,晚晚你实在是太过分了,一点都不考虑为夫的感受。” 裴修说到后面,声音都带上了一丝委屈。 苏晚卿:……敢情这个男人在这儿等着她呢。 她有些不雅的翻了个白眼,随即瞪了裴修一眼,嗔道:“你给我正经一点,在跟你说正事儿呢,别跟我扯些有的没的。” “我对晚晚一见钟情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算是有的没的呢,晚晚你偏心!”裴修一脸受伤的指控道。 天知道,他顶着一张俊美如斯的面庞,摆出这么委屈的表情,旁人看了,估计心都要软成一汪水了。 但苏晚卿对于自家夫君这般神情已经习以为常。 夫君别的什么优点没有,就是戏多。 “你再说一次看看。” 裴修也坐直了身子,端正的将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老老实实的坐好,一脸严肃的说道:“我觉得大长老此举,也许并没有这么简单。” 第六百九十三章 谁是祖宗 苏晚卿看了一眼身旁十分上道的英俊男人一眼,不再跟他纠结,继而点头说道:“没错,即使父皇跟大长老熟识,这份交情也还不至于让他当众送出这般珍贵的东西给我。更何况,大长老这样活了这么多年的人精,我认为他不会随便做出这般举动。” 裴修沉吟了一下,随即轻轻点头,看着面前的人儿一张俏脸上带着一丝疑惑,忍不住怜爱的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小脑袋,轻声说道:“罢了,既然想不通就先不想了,我瞧着大长老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恶意,想必之后,总会知道,他究竟为何这样做的。” 裴修说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道:“更何况,他送宝物的对象可是我们家晚晚,说别的女人也许不可能,但保不准,大长老也对我们家晚晚‘一见钟情’了呢!毕竟你这么讨人喜欢!”裴修说到后面,语气愈发的理直气壮,他越说也觉得,似乎的确是这么一回事。 怎么办,自家小娇妻太受欢迎了,连老头子都不放过,他该以一种什么心态去面对这一切? 苏晚卿:……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吗! 她侧过头,嘀咕道:“估计也就是只有你,在我这么狼狈的时候,还对我产生什么一见钟情,真是的。” 裴修垂眸看着她,半晌,忽而展颜一笑,仿佛春天的花儿悉数绽放。 “是,也只有我,才会在第一次遇到晚晚,就为晚晚动了心,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我们会一起经历这么多。”毕竟那时候,他以为自己对苏晚卿只是单纯的好奇,感到她有趣。 谁能够想到,时至今日,他们已然成了亲,成为彼此最珍视的人,经历了重重的困难,最终走到了一起。 在很久之后,他才明白,其实在他们相遇的那一天,他的心已经先于他的脑子一步,对苏晚卿动了心。只是那时候的他,并未察觉罢了。 提起过往,苏晚卿抬起脑袋,对上自家夫君温柔的双眸,想起初次见到戴着面具,作为夙夜的他的场景。 作为夙夜的他,永远是一副慵懒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眼神平淡,若是仔细看去,便能够发现,他眼底散发出来的,最深处的冷漠。 夙夜这个男人,仿佛对外界的一切都不感兴趣,他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只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投以注意力,但在这个世间,的确没什么东西能够引起他的注意。 直到,苏晚卿突兀的闯进了他的世界里。 以前的苏晚卿也许也不会想到,有一天,这双冷漠的眸子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会散发出这么柔和的光芒,令她也禁不住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修。”苏晚卿忽然出声,打破了这一室的宁静。 “嗯?” 苏晚卿轻轻一笑。 “能够遇到你,是我苏晚卿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了。” “扑通扑通——”裴修在这一刻,第一次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他看着苏晚卿,脑子愣了一秒钟,竟是没反应过来。 其实也不怪裴修,苏晚卿从来都不是一个善于表达自己的人,因此两个人认识这么久,甚至已经成亲,苏晚卿都很少会亲口对他说这样的话。 一方面,苏晚卿的确不习惯表达自己内心的情感,她前世是个与任务为伍的佣兵,原本话便很少,另一方面,她作为一个女子,的确有些……不好意思。 总觉得,对着裴修说些情呀爱呀什么的,内心会感到很羞耻。毕竟,她原本就不喜欢表达自己的情绪。 但是此时此刻,她面对着裴修,看着他对着自己,永远都这么温柔的神情,配上这张人神共愤的俊脸,轻而易举的让苏晚卿投降了。 她甚至没想太多,心里面想要说出这句话,冷不丁的,就自然的冒出来了。说出来之后,苏晚卿的心底,首先涌上来的却不是她以为的羞涩,反而是一派的坦然和放松。 原来这样的话,对她来说,也并不是那么难嘛。 也许是因为,对象是裴修,所以她说出这句话来,才觉得无比自然,不会有任何的别扭。毕竟这个男人,的确是值得自己这般对待的哪。 不过看到裴修此刻有些呆滞的模样,苏晚卿的眼底却忍不住划过了一丝笑意。没想到,这个一向运筹帷幄的男人,也会露出这么可爱的表情,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晚晚,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半晌,裴修才从苏晚卿那句“惊世骇俗”的话中醒过神来,他微微低头靠近,声音低沉,喉结上下滚动。 显然,对于苏晚卿的这句话,他十分意动。 裴修怎么可能没有反应,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儿,对自己说出这般直白的话语,明明是很简单的一句话,甚至不是什么“我喜欢你”、“我爱你”,但却依然让他感到,心动不已。 就像是漫天的烟花,都在此刻忽然绽放一般。那震破天际的声音,就像他此时的心跳声。 苏晚卿看着面前眼神中带着一丝热切的望着自己的俊美男人,脸颊微微发热,她别过头去,半晌才开口道:“佛曰,好话不说第二遍,好马不吃回头草,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怎么可以重复第二次呢!” 裴修:……他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佛兄对于自家娇妻的影响。不过她这样也就算了,好马不吃回头草是什么鬼?好像他做了什么丧尽天良、不可饶恕的事情一样。裴修都要怀疑,若非场景不合适,苏晚卿的下一句是不是要蹦出一句“好人一生平安”来了? 别问裴修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他对于苏晚卿的了解,绝对比苏晚卿本人对自己的了解,还要透彻,以及深刻。 果不其然,苏晚卿下一秒钟,又补充道:“对了,还有好人一生平安!” 裴修:……看吧,他在透彻了解苏晚卿这方面,永远无人能敌! 自家娇妻喜欢造句的程度,有的时候裴修都要怀疑,这是她上辈子就留下来的癖好了。 苏晚卿表示,自家夫君果然还是很了解自己,这误打误撞的,还真猜出了真相! 对于知晓苏晚卿真实身份的裴修来说,推算出这么一点小小的真相,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毕竟,发生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本人早已习以为常。 裴修自动忽略掉苏晚卿补充的那句话,他抓住了苏晚卿柔软白皙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掌心中,舍不得放开。 “晚晚,你再说一次,就一次。”裴修晃了晃她的小手。 苏晚卿瞥了他一眼,复而别过头。 “不要。” “为什么?”反正一句也说了,也不在乎多这一句吧?她又不会掉块肉! “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裴修:……行叭。 他默默地放开了她的小手,往一边挪开了一点,把头也扭向了另一边。 苏晚卿抬起头,看到的就是裴修倔强中带着一丝委屈的背影。 苏晚卿:……所以她嫁人之前,果然被这个男人的容貌蒙蔽了双眼,忘记了一切。她就想不通了,好好地一个俊美如天神的男人,随便往外面一站,都不知道会吸引多少姑娘的目光,多少女子会拜倒在他的石榴……呸,拜倒在他散发的魅力之下。 偏偏,可以靠脸吃饭的某位六皇子,非要靠戏活着。 苏晚卿不禁怀疑,他一天不演戏,可能都活不下去。 “修。” “……”裴修依然背对着她,一声不吭,大有不哄他就不理人之势。 苏晚卿此刻觉得,裴修明明一个高大无比的男人,在自己面前,却跟个小孩子似的,完全就是活脱脱的小孩子性格,还会跟她闹脾气。 苏晚卿耐心的又叫了一声。 “修。” 男人不理。 “修修?” “……”裴修怀疑苏晚卿在骂自己的举动羞人,但他没有丝毫证据。 他从鼻孔中冷哼了一声。 苏晚卿:……这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哥哥约了晚上一起用餐,你去不去?”苏晚卿此刻已经失去了一部分耐心,她抱起胳膊,直接开口问道,语气不似起初一般温和。 裴修扭过头,别扭而委屈的瞥了她一眼,随后又很有骨气的转过身子,半晌才听到他闷闷的,带着谴责的声音道:“我作为你的夫君,你难道不打算带我去吗!” 苏晚卿有些无语。 “我这不是在询问你的意见吗?” “你的语气分明就是不想让我去,然后你们一家人享受天伦之乐,徒留我一人孤苦伶仃呆在客栈。” “……你父皇也会去,他也是你的家人。” “你看!你现在都不唤他父皇了,而是说‘你父皇’,难道他不是你的父皇吗!”裴修指控道。 苏晚卿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耐心渐渐回笼,她在内心告诫自己,跟一个小孩子心性的男人,没什么好计较的,她很大度,嗯,大度。 “好好好,我们的父皇,还有母后,都等着我们一起去吃饭,那么你愿不愿意陪我去呢?” “……”裴修沉默了一会儿,半晌,苏晚卿听到了他别扭的声音。 “去。” “好嘞祖宗。” 第六百九十四章 男人就是好哄 待苏晚卿拉着闹完别扭之后的裴修出现在灵州最大的酒楼中时,容舒玄与裴天宇等人,早早便等在了天字号的包间内,等着他们。 偌大的包间之中,东霂国与天离国队伍的成员,都坐在了其中,除了那三位黑衣人。裴羽墨也乖巧的坐在容言玉的身旁,苏晚卿发誓,她从来没见过裴羽墨这般乖巧的模样,毕竟平时的她,就是个脱线的女子,旁人总是被她的外貌给欺骗了。 不过裴羽墨这般德行,苏晚卿已经习惯了。她瞟了容言玉一眼,看他神色如常,唯有侧过头,看向身旁的佳人时,眼里划过一丝温柔。 罢了,裴羽墨的真面目,以后就让哥哥一点一点的揭开吧,反正她也装不了多久的。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就没什么东西能掩盖了。 不知道到时候哥哥知道,裴羽墨一开始爱上的只是他的那张脸的时候,心里会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若是裴羽墨知晓苏晚卿的想法,肯定会愤怒的咆哮,什么叫做她一开始爱上的是容言玉的俊脸,这话简直就是在侮辱她,她现在分明也爱容言玉的俊脸好吗! 苏晚卿:……噢,看来她还高估了裴羽墨呢! “苏丫头来了呀。”一个有些沧桑,但却充满精神的声音,从中响了起来。 苏晚卿闻声看去,坐在包间中央的,满头白发,一脸温和的老人,不是大长老,还有谁? 苏晚卿却并未表现出什么,她微微颔首,礼貌的唤道:“大长老爷爷您也在呀。” 大长老摸了摸胡子,露出了一个笑容。 一旁的容舒玄则冲着苏晚卿招手道:“卿儿来了,快过来父皇这边坐。我与大长老也许久没见了,所以今晚便请他一起过来吃饭了,顺便唠嗑两句。”容舒玄大大咧咧的说道,哪里有在大殿之内一本正经端坐的模样。 毕竟在这包间之内,都是彼此熟悉的人。虽然小决等人,还是第一次这么办近距离的与容舒玄等人接触,但却并不会觉得有多么拘谨。 毕竟,容舒玄在认识的人面前,一向很随和,他的性子原本就不高冷,只是外界将他的身份传得神乎其神,让人打心底里生出敬畏之心,更何况他又很少出现在世人的面前,更令众人对他产生了诸多的猜测罢了。 真正的容舒玄,不过是个性子跳脱的……不像中年人的中年人罢了。 不过在苏晚卿的眼里,容舒玄的确算不得什么中年人,他与上官流霜,都不过三十几岁,更何况保养得当,瞧着就跟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一般,根本就不像一个儿子女儿已经这般大的人。 用容舒玄自己的话来说,他那就是天生丽质,没别的可讲。对于自家父皇这般自信,苏晚卿也表示习以为常了。 罢了,只要他开心就好。 大长老又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看了容舒玄一眼,语气中多了一丝熟稔。 “容老弟,曾经一别,一转眼,也好几年没见面了,如今看到弟媳身子恢复得这般好,也算是一件令人欣慰的事情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冲着上官流霜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上官流霜此刻的脸上并未佩戴面纱,绝美而端庄的容颜,与苏晚卿有七八分相似,不知道的人,也许还以为她们两人是姐妹而非母女呢。 上官流霜冲着大长老礼貌的点了点头,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恭敬。 “说到底还是托大长老的福,否则流霜也无法康复得这般快。” 此话一出,大伙儿都有些怔愣。没想到这其中,居然还有这样的缘由? 苏晚卿也没想到,自家娘亲的病痊愈,大长老在其中也出了一份力气。她还以为,大长老只是单纯的跟自家老爹有一些交情,如今看来,恐怕这交情,比她想象中,还要再深一些。 容舒玄此刻也开口了,却是对着苏晚卿说道:“没错,卿儿可能还不太清楚,曾经霜儿,也就是你娘亲她,当年救回来的时候,其实身子十分的虚弱,我找了许多的大夫,甚至是民间的奇人,都说她十分的难治。” 提起往事,容舒玄的眉间,终于多了一丝与他年纪相符的沧桑。上官流霜身子最差的那几年,对于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折磨呢? 这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一种心灵上的。 “若非当时认识大长老,因他出手施救,也许你娘亲今天,也不能这般好端端的站在这里。所以大长老,其实帮了我们很多,就如同一位老父亲一般,对我们很好。所以卿儿,你唤大长老一声爷爷,其实也没错。他呀,一直希望自己有一个可爱的孙女呢,没想到你出现了,也算是正合了他的意,所以卿儿,你不需要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容舒玄看着苏晚卿,语气温和,只是在提起上官流霜的病情时,语气中还有一丝悲伤。看来当年这件事情,对他造成的打击,着实很大。 虽然容舒玄从未说过什么,但苏晚卿却能够想象。他这般深爱自己的娘亲,却因为一时的吵闹,让娘亲离家出走,消失了一年多,找回来的时候,不仅失去了记忆,性命也险些救不回来。 这对深爱娘亲的容舒玄来说,该是多么愧疚而又痛苦的事情。那一段日子,也许很黑暗,也许很难捱,苏晚卿甚至有些不敢想象,若是自己的娘亲没醒过来,他会如何? 也正因为如此,容舒玄在之后,这么多年来,从来都没跟上官流霜吵过架,甚至两人从未红过脸。容舒玄的心底,其实也一直都愧疚着,暗暗地警告自己,再也不允许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不能够承受,再一次失去自己最爱的女人了。 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痛心了。 更何况,在得知自己还有一个女儿,却不知道在哪里的时候,容舒玄更是难以接受,甚至痛恨自己,当初怎么会做出这么混蛋的事情来。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是说什么,都不会跟上官流霜吵架的。否则,她也不会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 苏晚卿看着神情中掠过一丝感伤的容舒玄,默默地伸出手,轻轻的放在了容舒玄的大掌上,无声的安慰着他。 看到自家老爹此刻有些伤心,苏晚卿决定无视他说的老父亲这个词。 坐在苏晚卿身旁的裴修,看着容舒玄感动的握住了自家晚晚的手,若无其事的撇开了眼睛。 罢了罢了,看在岳父此刻心情似乎有些沉重的面子上,他就无视这一幕好了。嗯,他不会吃醋的,那是他岳父。 如果苏晚卿知道裴修的想法,估计会震惊了。这个男人居然连自己亲爹的醋都吃,他怎么不上天呢? 一旁的大长老摆了摆手,开口说道:“无事,当初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不必挂齿。更何况,流霜这个孩子,当初我也是打心眼里喜欢的,自然也不希望她出事。如今能够好起来,其实很大程度是因为容老弟你,所以你呀,就不要说这般客气的话了。” 大长老说完,顿了顿,又看了一眼苏晚卿,笑眯眯的说道:“不过能够平白无故多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孙女,老夫还是感到很开心的。” 裴修此刻已经抓着苏晚卿的小手握在了手心里,这会儿听到大长老这么说,忍不住瞄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苏晚卿感觉自己的小手被裴修不着痕迹的握紧,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好了,这个男人的醋坛子又翻了,别问她为什么知道的,她就是知道! 苏晚卿无视自己手心的感觉,淡定的开口说道:“大长老爷爷言重了,晚卿能够认识大长老爷爷,也算是一种缘分了。还有父皇,你也不要伤心了,如今母后好端端的坐在这里,咱们一家人团聚,就是最大的幸福,你也不必再为已经过去的事情难过了,不值当。” 苏晚卿的一番话,让现场的气氛又好了起来。 容舒玄也是个心大的男人,苏晚卿一番话说到了他的心里,他看了一眼安静的坐在身旁,冲着自己温柔的笑着的女子,心里一软,他伸出手握住了上官流霜的手,应道:“卿儿说的不错,如今我们一家人团聚,便是最好的事情,这就足够了。说了这么多,大家一定都饿了,小二,可以给我们上菜了。” 守在门口的小二响亮的应了一声,随即很快消失在楼梯间。这可是在天字号的客人,光是瞧着便知道他们身份的尊贵,再想想最近的国土争霸赛,他们的身份似乎已经不言而喻。 这般尊贵的客人,自然不能怠慢了。精致的饭菜早已准备好,一声令下,很快就上齐了。 裴修看了苏晚卿一眼,随即侧过了脑袋,伸出手为她夹了一筷子菜。还说什么缘分,晚晚都没对自己说过,居然冲一个糟老头子说,简直是太过分了,哼! 裴修一边想着,一边委屈巴巴的不忘给苏晚卿夹菜。 苏晚卿有些好笑的看了他一眼,也伸出筷子,夹了一筷子男人爱吃的菜,放入他的碗中。 男人原本有些哀怨的眼神,顿时就亮了不少。 苏晚卿低下头吃饭。 她的男人,果然就是好哄哪。 第六百九十五章 楚炎VS易昭 在天字号包间中的人,彼此都已经十分熟悉了。天离国除了几个皇室,就是小决与易昭,而所谓的东霂国队伍中,也就是若冰和楚炎,几个都是从小到大过命的交情,加上苏晚卿和裴修他们,又是前主子和现在的主子,自然关系都不一般。 虽然对于苏晚卿来说,她从未将若冰几个人当成自己的下属看待,而他们,也一直都把自己当做朋友相待,比起所谓的上下属的关系,其实他们的关系,更是亲近了许多。 易昭几个人之前跟了裴修这么久,什么样的大场面没见过。虽然面前是长老团尊贵的大长老,还有东霂国大名鼎鼎的容舒玄等人,但他们依然是一派平静,吃着面前的佳肴。时不时,还能说上几句话,为现场的气氛增添了几分活力。 这其中,楚炎可是出了不少的力气。 他一双漂亮的桃花眸正直勾勾的盯着身旁的若冰,若冰似乎并未察觉,淡定的夹了一筷子菜,放入自己的碗中,随即淡定的吃下去。 楚炎盯着若冰的动作,再瞄了一眼自己空空如也的饭碗,眼中闪过了一丝哀怨。 “冰儿……” 若冰慢条斯理的吃完了口中的菜,这才抽空给了他一个眼神。 “作甚?” 楚炎努了努唇,示意若冰看向自己的碗里,随即有些扭捏的说道:“冰儿,你看我的碗,像不像天上的月光一般,铮亮铮亮的?” “噗——”一旁正悠闲地喝着一杯酒的易昭,忽然间喷了出来,虽然并未造成什么影响,但成功的迎来了众人的注意。 易昭拿起手帕一面擦着自己的唇,一面看向楚炎,眼中似乎多了一丝难以置信。 “楚炎,我以为你只是有点不要脸,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不要脸。” 楚炎顿时就炸毛了。尤其是易昭眼里的那一抹难以置信,简直就是在赤果果的嘲笑他! “你说什么?你这个臭小子!是不是想跟我干架?” 易昭将手帕放向一旁,重新端起自己的酒杯,闻言看了一眼楚炎,又垂下了眼眸,淡淡的开口说道:“别说了,你又打不过我。” “你说什么?谁说我打不过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信不信我的飞镖,分分钟把你钉在墙上,让你吓到头掉?” 易昭闻言,将原本已到嘴边的酒杯缓缓的放了下来,看向楚炎,眼底似乎多了一丝探究。 楚炎以为易昭在思索自己话语的真实性,忍不住挺直了腰,眼神中多了一丝得意。看吧,臭小子,莫不是被自己给吓到了?虽然楚炎知道发生这件事情的几率很低,毕竟以易昭的个性,几乎没人能吓到他。 但若是能震一震他,对于楚炎来说,已经是一个非常好的结局了。 毕竟这么多年以来,不管是跟易昭吵架还是打架,自己永远都是输的那一个。光是想到这些事情,楚炎就一肚子气,哎,往事不堪回首啊。 但没关系,从今往后,他还是有希望,能够扳回一成的!就像现在,他不就成功的让易昭住嘴了么?这绝对是,战略性的胜利! 楚炎高兴的想到。 但很快,易昭开口所说的话,就让他扬起的嘴角,缓缓地僵住了。 “看来这段时间你跟在晚卿身边,倒是多了些长进,还知道骂人了。” 楚炎登时又不高兴了。 “你说什么话?我原本就会骂人好不好!只是不屑跟你这种人一般见识,才不是跟晚卿学的呢,我不是,我没有,你胡说。” 易昭不为所动,默默地挑了挑自己的眉毛。 “你这话的意思是,晚卿骂人,还不如你,所以她不配教你咯?你都是自学成才咯?” 一旁的裴修闻言,淡淡的瞟了一眼楚炎。 楚炎顿时感觉,背后的寒毛竖了起来。糟了,被前主子盯上了! 他连连摆手,开口说道:“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易昭你小子可别乱说,我跟老大关系好着呢,就你,还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想都别想!” 易昭不为所动,重新将酒杯端起,继而说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晚卿骂人比你厉害?我们晚卿一个柔弱可人的女子,到你嘴里,硬生生变成了一个泼妇一般,你这么说晚卿,难道你就不怕晚卿生气吗?” 楚炎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不过是被易昭气的。 “你——” 什么都是你说的,他说什么都不对就是了! “老大,我可没有这个意思,你不要误会哦。” 被裴修瞟了一眼的楚炎立刻就从心的,直接朝着苏晚卿开口说道,还冲着她眨了眨妖娆的桃花眸。 “楚炎你居然还向晚卿用美人计,真是臭不要脸!”易昭语气中多了一丝悲愤,不嫌事大的在旁边补上一句,但脸上的神情依然很淡定。不过他吐出来的语句,却足够将楚炎气死了。 他有些焦急而又慌乱的看了一眼裴修,嘴里的话都变得不甚流利了。 “你你你在胡嗦八道些什么!”楚炎此时此刻,十分后悔自己非要在这个时候去招惹易昭,这个臭小子,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此时此刻,楚炎陷入了对自己容貌太过俊美深深地纠结之中。哎,如果老天爷让他长得没这么好看就好了。谁不知道,前老大的容貌出了一点问题……这事情摆在台面上来说,这不是存心想把他楚炎往死里整吗!毕竟他长得这么俊美,也不是他的错呀! “我有胡说八道?我怎么不知道?倒是你,若不是用美人计,为何这么心虚,你看你好好的一个人,都结巴了。”易昭淡然说道,仿佛并不觉得自己之前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能够让楚炎吃瘪,简直就是易昭每日的快乐源泉。这从小到大的乐趣,他怎么会忍心舍弃?至于气到前主子什么的,反正也都是楚炎干的,跟他可没什么关系呢。 楚炎此刻还在纠结自己的容貌问题,并没有注意易昭在说些什么,他下意识的以为易昭在说自己的容貌,冷不丁的就反驳出声道:“难道长得这么好看是我的错吗?啊?长成这个样子,我也很无奈啊!” 易昭:……虽然他知道楚炎是个傻子,但没想到,还是个大傻子。 苏晚卿:……原本想看会儿戏,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么? 若冰:……这个傻子是谁,可以把他拉走么,自己现在装作不认识还来得及吗? 一旁的围观群众,都集体沉默了。 对于这个傻子,他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半晌,容舒玄最先绷不住,“哈哈”大笑出声道:“楚炎是吧?你这话说得,真是有趣。” 容舒玄的声音,顿时将楚炎拉回了现实,他顿时醒悟过来,自己方才说了什么。一张妖娆的俊脸,顿时涨的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天地良心,他到底在说什么!这么多人看着呢,他楚炎的颜面,真真是不用要了…… 他绝望的侧过头,看向一旁的若冰,企图向她求助。而若冰此刻正在看天花板,喃喃自语道:“上面这个天花板还刻了个花纹,长得怪可爱的。” 楚炎:……别看天花板了,快看他啊!难道他还没有一个什么破天花板可爱吗! 楚炎对上易昭,第无数次,以失败告终。 一旁的大长老慢悠悠的吃着菜,他吃得较为清淡,他素来吃素较多,即便这美味佳肴摆满整张桌子,令人食指大动,大长老依然不为所动,淡然的夹着几道清淡的素菜,放入口中。 他一双苍老但却隐含睿智的双眼,时不时的看向在场的人,在看到楚炎和易昭这出精彩的戏之后,眼底划过了一丝笑意,同时也划过了一丝精光。 “晚卿,看来东霂国的这几位,都是你的朋友哦?”大长老慢吞吞的开口说道,虽然是问句,但语气中却带着肯定。 易昭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但想起方才楚炎下意识的称呼,心下顿时了然。他暗中瞪了楚炎一眼,楚炎顿时安静下来,如同一个鹌鹑一般,乖巧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显然,他也知道,自己犯事儿了。 万一因为自己,老大此次的比赛出了什么意外,那他就是自刎谢罪,可能都不足以弥补自己的过错。 苏晚卿闻言,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什么。她差点儿忘了,大长老好歹是长老团的大长老,这次的国土争霸赛,不管怎么说,也是由他亲自主持的。 自己居然在大长老的眼皮底下,明晃晃的公然作弊,这不是在老虎身上拔毛嘛?虽然结局已定,但这事儿要是闹出来,她还真没法说理去。 哎,楚炎这个傻孩子。 苏晚卿刚想开口说什么,大长老仿佛已经知道她心中所想,笑眯眯的开口说道:“你也不必掩饰,也不必惊慌,朋友嘛,到哪儿都会有的,刚好在别的队伍里,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此话一出,大伙儿自然知道大长老是什么意思了。 楚炎赶紧开口道:“没错没错,这都是巧合罢了,巧合。” 易昭无奈的看了一眼楚炎,叹了一口气。 楚炎忍不住又瞪了过去。 “你小子叹什么气!” “在为你的明天感到担忧。” “我有什么好担忧的?” “就你这个脑子,你究竟是怎么活过这么多年的。哦,我知道了,都是因为有我在你身边,所以你才能这样肆无忌惮的长大。” 易昭向楚炎投以“慈祥”的目光,楚炎顿时又炸毛了。 “易昭你这个混蛋,又拐着弯骂我!” 别以为他听不出来,易昭这语气,跟老父亲似的! 还真把自己当他儿子了?臭不要脸的! 第六百九十六章 外患 楚炎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大长老吃了几口菜,放下筷子,笑眯眯的看向苏晚卿,随即开口说道:“晚卿哪,其实长老爷爷今天过来,是有些事情要与你商量。” 苏晚卿闻言,也放下自己的筷子,看向大长老,眼底带着一丝疑惑。 “不知道大长老爷爷找晚卿,所为何事?” “其实是关于那片城池的事情。” 苏晚卿下意识的与裴修对视了一眼,随即开口问道:“大长老爷爷的意思是……” 苏晚卿心中隐约也猜得到,大长老找她,除了跟国土争霸赛相关,大抵也没有其他的事情了。 “晚卿哪,你打算什么时候去那边看一看呢?” 苏晚卿思索了片刻,很快开口回答道:“这两天,晚卿便打算去那边看一看了。” 毕竟,还有长老团的人在那里,如今又将这座城池划在了她的名义下,于情于理,她都是需要尽快过去看一看的。 赢了这么一大块土地,外面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呢。虽然苏晚卿对此也并不在意,但既然到了她的手里,断然没有再让出去的道理。 她隐约能够察觉到,大长老之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送她一块玉,恐怕这其中有着其他的缘由。而今天,大长老便是为了此事而来,也说不定。但苏晚卿的知觉,一向很准。 大长老沉吟了一下,随即开口说道:“真要说起来,大长老爷爷还有些不好意思,虽然这片土地西面环山,北接啸戎族,宽阔无垠,地广人稀,环境有天然的优势,但——” 苏晚卿知道,大长老前面所说的话,都不过是铺垫罢了,他真正要表达的东西,其实在后头呢。 “大长老爷爷,您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便是了。”她开口道。 大长老看了一眼表情平静的苏晚卿,随即摸了摸自己胡子,叹了一口气,说道:“但这城池的北边,却是有着一个一直虎视眈眈,盯着这座城池的民族,它不属于中原地区的管辖范围内,而是属于蛮夷部落。因此,即便是长老团,也无法约束他们。这么长时间以来,虽然明知道他们对这座城池一直虎视眈眈,但由于这座城池一直都没有主人,他们也并未作出太过出格的举动,我们也不好做什么。” 大长老顿了顿,又看向苏晚卿道:“也正因为如此,虽然这蛮夷部落并未造成太大的威胁,但也许也仅仅是暂时的。昨儿个大长老爷爷并未将此事在大殿内告知,也是怕引起不必要的混乱,毕竟人言可畏,此事想必苏丫头你也是知晓的。希望你能够原谅爷爷,没有将这件事情第一时间告知你。” 听到这里,苏晚卿心中顿时便了然了。难怪这城池里面,长老团安排了几百号人在那边守着,明眼上看,其实是她苏晚卿占了便宜,而实际上,这些人,根本就是为了防着那蛮夷部落的人入侵,故而驻扎在那边,根本不是大长老特地送给她苏晚卿的! 而旁边的几个人听到这里,脸色微微一变。他们没料到,这座城池,居然还隐藏着这样的危险。虽然可以想象,但当初大长老并未提过这件事情,所以他们也没有这样的想法。 对于作为皇帝的容舒玄和裴天宇来说,自然也是了解过,所谓的蛮夷部落的习性的。他们不仅凶残狠辣,甚至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绝不善罢甘休。遇上这种部落,可不是什么好事。 但说到底,这件事情,苏晚卿虽然也觉得有些无奈,但她却并未责怪大长老的隐瞒。早在他当着众人的面,送了自己一块如此珍贵的猫眼枕玉,她心中就隐约察觉到了。 大长老,恐怕还有些事情,没有告知自己。但因为暂时不方便开口,所以采取了……疑似拉拢她的方式。 但东西都收下了,难不成还有拒绝的道理?断然是没有的。 这大长老,果然也是个人精,先给你一颗糖,再让你知道这城池背后隐藏的危险。到那时候,这锅,她苏晚卿不背,怕是也得背了。这责任,她就算不想负,也得负担起来!毕竟外面的这些眼睛,可都等着看她闹笑话呢。 苏晚卿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大长老,但却并未表现出什么愤懑或是不满,倒让一直小心观察她神情的大长老,心中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这件事情,的确是他做的不对在先,但送给苏晚卿猫眼枕玉什么的,一方面的确是想要补偿她,而另一方面,也的确是因为,他跟这丫头一见如故,打心眼地喜欢这个丫头,所以才会送给她的。 长老团的其他长老们,自然也是知晓那座城池的情况的,若非他送的是如此珍贵的猫眼枕玉,他们也不会露出这样惊讶的表情了。 一开始,其他长老知道,他们隐瞒了部分真相,知晓大长老的确要拿出一些东西作为补偿,以安抚人心。但他们没想到,大长老居然会拿出这么珍贵的东西,三长老可是惦记这块玉很久了,都没办法拿到呢,大长老却转眼间,就把它送给了一个小丫头。 这能让他们不惊讶,能让他们不捶胸顿足吗? 但送出去的东西,断然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更何况,对于大长老的决定,其他长老们虽然心中有疑惑,但到底不会提出什么反对的意见。 毕竟长老团有这么多位长老,但最有话语权的,永远都是大长老。 苏晚卿看着瞄了自己一眼,又瞄自己一眼的大长老,心中顿时感觉有些好笑。她方才还觉得这位大长老跟人精似的,如今却觉得,其实他也不过是个可爱的老头子。否则,他就不会做这些小动作了,这是不是也说明,其实他也在担心,自己会因为此事而恼怒呢? 但苏晚卿并不会如此。 天上从来没有掉馅饼的事情,这偌大的一座城池,若说没点人觊觎,她都不会相信。 大长老除了隐瞒这件事情,其余的一概都跟她说得明明白白,说到底,也并不算是欺骗。更何况,蛮夷部落什么的,难不成她苏晚卿会怕?她苏晚卿从小到大的字典里,还没有过这个字! 因此,在大长老默默地瞟了苏晚卿第三次之后,苏晚卿清了清嗓子,开口了。 “大长老爷爷,这件事情虽然的确是长老团隐瞒了我们,但晚卿也能够明白大长老爷爷的顾虑,既然晚卿收了礼物,断然不会拒绝大长老爷爷的好意。如今既然真相如此,晚卿也会接受,不会觉得有什么,大长老爷爷您也不必放在心上,晚卿并不会责怪您。” 大长老听到这里,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但随即眉眼中又多了一丝担忧。 “苏丫头,那猫眼枕玉,大长老爷爷的确是为了补偿你,但送猫眼枕玉,完全是因为老夫觉得苏丫头你很不错,才愿意将这玉送给你,希望你不要误会。大长老爷爷其实还是很喜欢你的,若是你有什么难处,向长老团提出来,大长老爷爷也一定不会视而不见的。” 大长老说完之后,一双精神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苏晚卿看,似乎担心她会拒绝。 苏晚卿坦然一笑,轻声说道:“大长老爷爷不必这么说,自从有了这猫眼枕玉,晚卿最近的睡眠状态都好了不少呢,这还多亏了您。晚卿不会误会的,晚卿与大长老爷爷也算是一见如故,也很尊敬您,所以此事您不必纠结,晚卿并没有骗您,所说的话,都是发自内心的。更何况,即便有蛮夷部落的存在,晚卿也不怕,他们有本事,便放马过来便是,晚卿绝不会轻易退缩。” 苏晚卿说到这里,眼底带上了一丝自信,神采飞扬,令人莫名的会对她产生信任之情。 听到苏晚卿这般说,大长老原本心中的一丝忐忑,也彻底消失了。他虽然跟苏晚卿接触的并不多,但却能够了解她的性子。她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人,既然她都这般说了,自然不是为了哄骗自己,大长老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苏丫头啊,这蛮夷部落,可没有你想象得这么简单,他们是一个很凶残的部落,为了自己的目的,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父皇可不希望你去冒险,若是有什么意外,可就不好了。” 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裴天宇,此刻开口说道。 他看向苏晚卿的眼底,带着一丝明显的担忧。 虽然苏丫头在他的眼里,的确很厉害,身边还有这么多优秀的朋友。但那些蛮夷部落,可是每天在刀口上讨生活的人,他们的狠辣,苏丫头恐怕无法想象。 毕竟在裴天宇的眼里,苏晚卿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小丫头,更何况也没吃过什么太大的苦头,也许并不知道,那蛮夷部落的可怕之处。 但他并不知道,苏晚卿的身体里,可是住着一个现代人的灵魂,而且还是一个,佣兵的灵魂。 苏晚卿看向裴天宇,轻轻一笑,开口道:“父皇,晚卿明白您的担心,不过您放心吧,我身边还有这么多伙伴呢,我们也不弱呀。” “但是……” 裴天宇还想说什么,一旁的裴修看了一眼他,轻飘飘的开口道:“父皇就安心吧,我们相信晚卿,您也不该怀疑她才是,晚卿的能力,比你想象中的,要强大多了。” 连裴修都这般说了,裴天宇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原本他还想说,既然如此,不如这担子让天离国来背,至少面对蛮夷部落,他们还是能抵挡的。 但如今看到苏晚卿坚定的神情,这些话语,裴天宇忽然说不出来了。 也许,在无形之中,苏晚卿已经将他给说服了。 第六百九十七章 内忧 大长老看着苏晚卿眼底飞扬的自信,眼底闪过了一丝赞许。 他一开始,果然没看错人,这个丫头,虽然年纪尚轻,但却有着惊人的毅力,这是一般女子,甚至一般的男子,都不会有这般强的情绪。 虽然并不知道这个丫头这些年来经历了什么,但大长老这么多年来,早就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他自认看人的眼光,不会差到哪里去。 如今看来,果然没错。 这座城池,在旁人的眼里,也许是个香饽饽。但在大长老看来,若是无法彻底将蛮夷部落的事情解决,建立自己的威信,恐怕将来也会埋下祸根。时间一长,这危险定然是令人苦不堪言的。 更何况,这座城池最终是要发展的,若是老百姓在这里,最基本的安全都得不到保障,那么谈何发展呢? 想要发展一座城池,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更何况,这其中,还有着重重困难,可不是光靠人镇压,就可以轻而易举的解决的。 这件事情里面,还夹杂着很多复杂的东西。更何况,虽然长老团派了五百多号长老团的人镇守在城池之中,在旁人眼里,这样已经是个十分了不得的数字了。但只有大长老心里清楚,这五百人,若是真的对上那蛮夷部落,究竟是输是赢,这还是个未知数。 这蛮夷部落,可不是这般容易解决的。否则,他们长老团的人,也不至于在城池中呆了这么久,也没有取得什么成果。真要说起来,如今双方,也还是一个僵持的状态。 大长老认为,也许自己将希望寄托在一个小姑娘身上,让其他几位长老,甚至长老团的人,都感到很不解。但他也说不上来,也许在当初听到这位年纪轻轻的小丫头,凭着自己的力量,将进攻天离国的北齐国和司幽国击退,并设法让他们赔了几千担粮草之后,自己就暗中注意上她了。 旁人也许会认为,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东霂国最终在背后做了推手,帮了天离国的忙罢了。但大长老却能看到,若非苏晚卿这个丫头的个人能力,恐怕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说到底,东霂国愿意出手相助,完全也是看在了苏晚卿的面子上不是吗?能够让东霂国出手,这本身也是苏晚卿的能力。 当然,那个时候,大伙儿都还不知道,原来苏晚卿还有这层身份。如今看来,这一切,似乎都是这么的理所当然,顺理成章,一点儿也不奇怪。 东霂国帮助他们唯一的小公主,容太子帮助自己唯一的妹妹,这有什么奇怪的呢?听说容舒玄和容言玉当初为了找到苏晚卿,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如今一家人终于团聚,这已经是极其感人的事情了,更何况,苏晚卿又已经嫁给了天离国六皇子,也算是天离国皇室的一份子,为她做点事情,又有什么不应该? 容舒玄从头到尾,都没有吭声。显然,对于大长老的举动,他心里还是有数的。虽然如此,他也并没说什么,站在大长老的立场,他还是能够理解大长老的难处的。 毕竟这件事情传出去,多少会造成一些不良的影响。 对于大长老来说,他需要有一个有能力的国家,或者是有能力的人,将这座城池的外患给彻底解决了去,而不是将消息传出去,让旁人认为,大名鼎鼎的长老团,居然都拿那蛮夷部落毫无办法,那对于中原的国家而言,还能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吗? 难道他们,还会比长老团还强不成?若是如此,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另一方面,说句不好听的,连长老团都无法搞定的蛮夷部落,这是不是从侧面说明,其实长老团的实力也不过如此呢?若旁人这般想,对于长老团的名声会如何,此事是不言而喻的。 因此,长老团到底没有将此事宣扬出去,而是借着国土争霸赛的名义,将这座城池送出去。在旁人眼里,这分明就是天下掉馅饼,但如今只有在场的人知道,这件事情,根本就是个棘手的活儿。 真要说起来,这长老团也是机灵得很,事先并未说明这件事情,若赢的人是其他国家的,早就兴高采烈的接受了,哪里会管这么多?但若是事情真的爆了出来,到时候,他们也只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吞了。 原本为了发展一座城池,却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扪心自问,这值得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对于这些国家来说,能够赢得一块土地,发展自己的城池,这的确是一件非常划算的事情,任谁都不会拒绝。但若是这座城池旁边,有一个一直对它虎视眈眈,随时想要将它吞吃入腹的国家,想必他们就不会这么想了。 到时候需要付出的人力物力与财力,是绝对想象不到的。毕竟战争,素来都是这么残酷,更何况,对方还是中原之外的蛮夷部落,根本不受长老团的管辖,他们会做出怎样的举动,谁人可知? 而当初,中原国家曾经也并非没有跟那些部落起过冲突,但最终,大多数吃苦的,都是中原人。蛮夷部落之所以被称为蛮夷,并非这个国家真的叫做蛮夷,而是中原人习惯将这些处在中原之外的国家与民族,统称为蛮夷族。 因为在中原的人眼里,他们这些野蛮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不就是所谓的蛮夷族么? 一群人还在用餐,店小二适时地,又上了不少美味的佳肴。这天字号的客人无比尊贵,可得小心伺候才是。 坐在容言玉身旁的裴羽墨抿了一口甜甜的果酒,发出了一个疑问。 “我听说,中原之外的蛮夷族,早在十年前便已经与长老团签署过歇战协议,并开始与周边的国家进行贸易往来,这么多年来,大伙儿都相安无事,这所谓的蛮夷部落,莫非就没有受到过管辖吗?他们为何敢如此肆无忌惮的进攻我们中原地区?难道他们就不怕引起战争吗?” 大长老吃了一口菜,看了一眼裴羽墨,悠悠的开口说道:“羽墨丫头,也许你不太了解,当初我们长老团,的确与蛮夷族的代表签署了协议,但你要知道,中原之外的地区,地广人稀,但资源贫乏,蛮夷部落的分布也极其分散,我们不过是与蛮夷族最集中的那一部分人,签订了协议,更何况他们离中原地区也不远,的确需要我们提供资源,维持日常的生存。但在其他的地方,还有着许许多多的部落,他们根本看不惯中原人,也不屑与中原人为伍,同时也不属于蛮夷族的管辖范围,依然以部落的形势自行生活,这蛮夷部落便是其中之一。” 大长老的话一出,大伙儿便都明白了。这蛮夷部落,根本就是单打独斗,若是他们歧视中原人,那一切都说得通了。他们又这般缺乏资源,这座城池虽然还没完全建成,但到底土地宽阔,资源丰富,是他们所生活的地方,完全无法相比的,他们若是不想占有,那才是真的奇怪了。 说到这里,大长老忽然瞥了一眼苏晚卿,沉吟了一下,才开口说道:“说到这里,老夫想起一件事情,还没有告诉苏丫头。” 苏晚卿的心中忽然多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大长老爷爷,您说吧。”苏晚卿脸上一副“我总觉得您要说的事不是什么好事”的模样,看着大长老。 大长老原本想要摸胡子的手也顿了顿,随即脸上多了一丝无奈。 “苏丫头,你这是什么表情,总觉得你像在告诉老夫,老夫要说的话,不是什么好话。” 若非有些失礼,苏晚卿都想翻个大白眼了。 大长老爷爷您从刚刚开始,就没说过什么好话好么?应该说从今儿个见面开始,就没告诉过什么让她高兴的事情。看来,拿人手短,果然这事儿是要付出一定代价的。 但既然她拿都拿了,如今还能说什么呢? 只是事情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这不,大长老不是还没说完么? 大长老紧接着就说道:“不过苏丫头,你还真没猜错,接下来这事儿,也不算什么坏事,顶多只是个小麻烦。” 苏晚卿沉默了一下,随即道:“大长老爷爷,您说说看,是什么样的‘小麻烦’?” 苏晚卿才不信,大长老嘴里的小麻烦真的只是个小麻烦,若是的话,根本不需要他亲自说出来好吗! “其实是这样的,长老团不是派了五百多个长老团的精兵在城池中驻扎嘛,他们在那边生活的时间也比较长了,对城池也比较熟悉,不过他们的领队肖鲲是前几年才加入长老团的,虽是个新人却战功显赫,能力超群,可惜不属于老夫我的管辖,且这个人比较认死理,他对于自己的能力还是比较自信的,他的部下们也十分的敬重他。所以苏丫头,你若是想要在城池中立足,恐怕得费一番功夫。”大长老一边说着,眼中笑眯眯。 苏晚卿:……您不如就直接说,这个崽子自己当老大,不喜欢别人踩到他头上来不就得了,而且您也不想管!还说什么不属于您的管辖范围,偌大的长老团,谁敢不听你的,啊?! 虽然内心诽谤,苏晚卿脸上却不显。 “所以大长老爷爷的意思是,我入驻城池,还得先把这个崽,不,这位肖将军说服是吗?” 大长老笑眯眯的又摸了一把胡子。 “是的。” 得,现在不仅外患,还有内忧。老天爷果然是公平的,该有的麻烦,真是一点儿都没少。 第六百九十八章 蛮夷族 苏晚卿对于这外忧内患的局面,心中有几分无奈,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选择接受。 看着大长老无辜的眼神,苏晚卿不得不怀疑,这个老头子是不是一开始其实就打好了如意算盘,将这件事情落在自己的头上。他就是算好了,自己绝对不会拒绝! 如今苏晚卿在中原这么多国家老百姓的见证下,接受了这座城池,成为这座城池的城主,从那一刻起,她就已经跟这座城池牢牢地拴在一起了,根本就不可能会分开。 这座城池如何,完全取决于她怎么做。 若是此时此刻,东霂国或者天离国,因为那虎视眈眈的蛮夷部落,甚至是内部可能不好收复的这位肖鲲肖将军,而选择伸出援手,亦或是重新将这个担子接过来,大长老他们也许不会说什么,但是外界的人,会如何看待她苏晚卿? 必然会肆意嘲笑她,当初这般风光的接受了这块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结果呢,一出问题,立刻就当起了甩手掌柜,什么都不顾了。这般逃避责任,不仅仅会被世人耻笑,她当初的名声,也全都会毁于一旦。 虽然苏晚卿从未重视名声这类东西,但并不代表,她就乐意被世人这般贬低。这件事情真要说起来,她还真是骑虎难下。不过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苏晚卿自然不可能让人看了自己的笑话。 大长老看着苏晚卿,一双睿智苍老的双眸,忽然眨了眨。 苏晚卿的嘴角隐约抽了抽,果然这个老头子,就是没安什么好心!他绝对算准了,自己接下来这个担子,就不可能会假手于他人,更不会让东霂国或者天离国接手这个烂摊子。他就是算准了自己一定会亲自解决这个事情,否则,她就不是苏晚卿。 苏晚卿此时此刻,忽然感到有一丝心惊。 按理来说,她与大长老接触的时间不过尔尔,大长老却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摸透她苏晚卿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从而做出了这样令世人对她眼红不已的决策。 而实际上,这里头,根本就是个天大的阴谋。虽然这般说夸张了些,但大长老不管怎么看,都让她觉得,这件事情根本就是他的恶趣味。大长老在其中,承担的是一个看戏的角色。 认知到这件事情的苏晚卿,十分的无奈,却无可奈何。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虽然苏晚卿在前世作为佣兵,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有不少的经历,但这些在大长老面前,几乎化为虚无,在这位德高望重,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头子面前,她那些根本就连皮毛都算不上。 哼,不过她苏晚卿也不是个好拿捏的,大长老想要看她的笑话,也得先问问她同不同意! 大长老还不知道,自己的举动,让面前的这位小姑娘已经看得透亮透亮的,甚至在她心里,原本尊敬的大长老爷爷,如今已经变成“老头子”了,若是大长老知道,恐怕就不会这般做了。 天地良心,他一开始的确抱着一丝看好戏的态度,毕竟苏晚卿这个丫头的确勾起了他的注意,引起了他的兴趣,但他想要的结果可不是被这个丫头仇视呀。他可的确是对她这个小丫头喜欢得紧,想要跟她打好关系呢。 否则,也不会将如此珍贵的猫眼枕玉赠与她了。 但大长老此刻还不知道,自己的一个表情已经出卖了自己,可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苏晚卿虽然不至于真的对大长老产生愤怒或是仇视的情绪,但这不妨碍在她心里,将大长老爷爷变成“老头子”。 还是个恶趣味的老头子,去他的什么德高望重,哼。 大长老此刻一脸笑眯眯的,只因为他相信,这个丫头一定能够做出不凡之举。虽然不知为何有这样的想法,但大长老对她就是充满了信心。若是能够看到那一幕,到时候想必会很有趣。 他还不知道,自己原本在苏晚卿心中高大威猛的形象,如今早已一落千丈。若是知道,恐怕他早就后悔了。 一直没有吭声的容舒玄,此刻看了一眼大长老,微微撇了撇嘴,随即看向苏晚卿,豪迈的说道:“卿儿哪,不用担心,有父皇在呢。管他什么肖鹏肖鲲,若是不听话,便将他揍到听话为止,敢不听我们东霂国唯一的小公主的话,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烦了!” 远在城池,此刻正在练兵的肖鲲,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喷嚏。 一旁一个士兵见状,立刻关切的说道:“肖将军,您没事吧?是不是近日着了风寒,可得小心身子哪。” 肖鲲看了一眼头上温暖的太阳,此刻春日融融,万物复苏,根本不像是会感冒的季节哪。他揉了揉鼻子,眼里闪过了一丝疑惑,但很快便将这一切抛到了一边。 罢了,估计是这几日晚上睡觉不小心着凉了吧,这城池四面环山,到了夜里,温度还是极低的。一不小心,的确容易着凉。 肖鲲想到这里,也不再纠结,重新举起手中的长剑,运足了气力,洪亮的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给我继续操练!北边那些个卑鄙的蛮娃子,这几日又蠢蠢欲动了,不知道他们又要折腾出什么破事儿来,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绝不能让他们钻了空子!” 周围一大圈士兵身着整齐的蓝衣,上面印着的叶子,正是长老团的标志。 他们身躯笔直,脸上满是坚毅,闻言统一大喊了一声:“是!” “声音给我大点儿,你们今天吃饱了吗!” “是——” 五百号人的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虽然人并不多,但却凭空多了一阵气势,令人听罢心生退意。 但这其中,可不包括北边一直对这座城池蠢蠢欲动的蛮夷部落,也就是肖鲲口中的蛮娃子。 此时此刻,蛮娃子的首领,一个身材高大,肌肉强壮,满脸络腮胡的男人,正坐在营帐的主位上,周围铺着一层虎皮,男人的身上也身着一张动物皮制成的衣裳,鼓囊囊的肌肉仿佛随时会炸裂开一般,光是看到他雄伟的身材,就让人打心底生出一丝惧意。 这雪融后的春天,依然带着一丝寒冷。更何况,周围还是一片荒郊野岭的败象,寒意更为入骨。但男人似乎浑然不察,他光着膀子,下身围着兽皮,在这温暖的营帐中,举起手中的碗,仰头喝了一口酒。 滚烫的烈酒冲入喉中,带起一阵辛辣,一股热气一直从喉咙冲到了胃中,引起滚烫的感觉。男人随意的抹了一把嘴,一开口,声音洪亮有力,却又带着一丝沙哑。 “那个小白脸如今是什么情况?” 男人的下方站着几个同样身着兽皮的男人,只是身材看起来比主位上的男人要瘦一些,却依然壮实不已,令人心惊。 只听其中一人恭敬的低头说道:“主上,那小白脸如今还在练手底下的兵呢,他也真是自不量力,真以为手下那五百个人是真正的士兵吗?不过是从长老团派过来的软蛋子罢了,没打过几场仗,倒是姿态摆的有模有样,一点本事都没有,还妄图跟主上您斗,真真是自不量力!” 男人口中的小白脸,自然指的就是肖鲲了。 肖鲲虽呆在这城池中好几年了,但他天生皮肤较为白皙,加上这城池四面环山的缘故,平日里日照其实并不强烈。因此,他的皮肤比正常人略微白一些,但也不至于到小白脸的地步。 但在皮肤黝黑的蛮夷部落人的眼中,肖鲲就是个活脱脱的小白脸了。更何况,肖鲲的身材虽然也比平常的男人要高大一些,但在蛮夷族人的眼里,他根本就不够看的。所以,可不就是小白脸么? 正如在肖鲲眼中,蛮夷部落的人都是些野蛮的蛮娃子,就跟原始人似的,除了掠夺,根本毫无用处,更何况,他们为达目的,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光是这样,就让肖鲲足够头痛了,同时也对他们感到深恶痛绝。 主位男人听了下属的汇报,并未因为他的谄媚之语,表情有丝毫的得意,有的只是一派冷寂,眼中还带着阴光。 “肖鲲那个东西,根本就上不得台面,想跟我斗,还早了一百年呢。”他冷声开口,语气中满是倨傲。 下面的几个心腹面面相觑,纷纷点头应和。 “可不是嘛,主上您实力蛮横,根本不是一个小白脸能够相比的。” “就是,主上不过是不屑与这种小白脸计较,才让他蹦跶这么久的。” “在主上面前,那肖鲲连个屁都不是!” “主上威武——” 主位的男人听着下面心腹的话,眼底闪过了一丝得意和傲然。在他眼里,肖鲲的确不是什么角色,至少不配他放在心上,只是这个蚂蚱,最近跳得越来越勤快了,他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我的弟兄们,你们最近是不是很久没有活动过自己的拳脚了?”主位男人,也就是蛮夷族的首领——蛮衡,懒洋洋的开口说道。 下面的几个人眼睛顿时一亮,明白了主子的意思。 “可不是嘛,主上,我们可是手痒痒很久了!” “就是,只等着主上一句话,我们立刻就去端了那小白脸的窝!” “没错!” “主上快下令吧!” 蛮衡哼笑一声,缓缓举起了自己的手。 此刻,外面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主上,报——” 第六百九十九章 花式彩虹屁 蛮衡的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皱,他正下方的一个男人立刻就反应过来,回头便皱着眉头冲着那来人斥道:“什么事情这般毛毛躁躁的,没看见我们在商议大事吗?若是阻挠了主上的计划,等会儿就有你好看的!” 他眼里的凶光让迎面而来的下属忍不住缩了缩脑袋,他虽然身高八尺,但在这个男人面前,却像个小鸡崽似的,毫无气势可言。 “小、小的不敢!还望主上赎罪!”那下属原本还面带喜色,但这会儿看到蛮夷族几个高层都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仿佛随时要冲过来收拾他,他连忙着急忙慌的,正想要跪下来。 蛮衡看了他一眼,收回自己的目光,声音带着一丝懒意。 “无碍,有什么事情这般紧张?且说来听听。” 那下属下意识的抹了一把自己脑门上的冷汗,顿时想起自己的来意,他赶紧开口说道:“主上,是这样的,之前中原的国土争霸赛,想必您已经听说过不少的传言了。就在方才,灵州那边传来消息,国土争霸赛的结果,已经决出来了。长老团要送出去的,便是那块城池!” 下属的一番话中,包含了好几个信息。 蛮衡的眉头微微挑了挑,此刻终于正眼瞧向他。 “哦?你的意思是,长老团那些老头子,居然要把这本该是孤的城池,送出去了?”蛮衡的声音带着一丝平静,但却让在场的人清晰的感觉到,这平静背后的波涛汹涌。 那下属忍不住又缩了缩自己的脖子,想要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奈何,如今,蛮衡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更让他平添了不少压力。 “是的……” 蛮衡下面的几个人,此刻都纷纷反应过来,脸上带着怒意。 “这长老团真是好大的脸面,当初这城池,明明就应该是主上您的,他们有什么脸,将这座城池当成奖品送出去?当真是不要脸。” “可不是嘛,这本该是主上您的囊中之物,这长老团可真是不羞不躁,居然将这城池当成礼物给送出去了,铁定没安什么好心!” 蛮衡听罢,冷笑了一声,随即淡淡的开口说道:“其实长老团的心思,也并不难猜。那城池,长老团的人已经驻守了不短的时间。更何况,他们早就知道,我们蛮夷族对此虎视眈眈,随时都想将之吞并。长老团中那大长老也是个聪明人,自己没办法处理,便将这烂摊子抛出去给别人,可真是打得一手如意算盘。不过可惜了,他这般做,倒正好正中我下怀。那城池,我可是想要很久了呢。就算换了人,也根本不可能与我们匹敌。” 蛮衡的话语中,隐约可听到一丝倨傲。 毕竟在他的眼里,长老团如今的确不能将他们怎么样,否则,又怎么可能会将这城池当成比赛胜利的礼物而送出去呢?摆明了,就是长老团没胆子与他们正面对抗罢了! 在蛮衡的眼里,长老团这样的方式,跟示弱没什么区别。更何况换了人做主,他们反而更好下手。 底下的几个人一听,顿时就明白了自家主上的意思,眼睛又重新亮了起来,甚至还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鄙视。 “没想到这长老团,在中原上受到这么多国家的敬仰,听起来呼风唤雨,实际上呢,却不过是个怂包啊!” “可不是嘛,还以为他们想出了什么招数呢,连长老团都拿我们蛮夷族没办法,更何况还是其他的国家?简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主上不愧是主上,一眼就看穿了长老团的那点小心思。不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些就都是个屁!城池换了个主人又如何,只不过是个弱鸡罢了!在主上的镇压下,迟早那城池还不是我们蛮夷族的!” “照我看呀,那大长老恐怕也是个老糊涂,居然做出这样的选择,这不是想将城池拱手相让嘛?” 几个下属纷纷拍起了花式彩虹屁,听得蛮衡心里一阵舒坦,但他表面上却并不显。 “你们几个,最近给我盯紧一些,就算如今那城池迟早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也断然不可大意。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们心里有数。” 几个下属面面相觑,都赶紧应了一声。 “是,主上。” “等集结好人马,布好阵之后,饶是那城池来个千军万马,我们也照杀不误!”蛮衡语气平静,但任谁都能听出来,他语气中隐藏的一丝森然,令人听罢,内心不禁打了个寒颤。 但对于蛮夷族的人来说,这却是个令人兴奋的消息。 天知道,他们早就想彻底征服这座城池了,但那城池中有肖鲲那个小白脸,虽然在他们的眼里,肖鲲也不算什么东西。但到底他是长老团的人,而且手下的人,也都来自长老团,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几分本事。 只是这一次,他们主上可是动了真格的。那肖鲲饶是有那么点用处,但在主上绝对的实力面前,他根本不可能抵挡得住! 每日练兵又如何,只要这些人的心性不稳,一旦进入了他们设的杀阵中,绝对是死路一条! 几个属下想到这里,眼中都难掩兴奋与激动之色。 “说起来,还要恭喜主上,将杀阵彻底研究出来。那城池中的人,很快就要吃到苦头了,到时候,他们还剩下人,就算我输!” “哼,你说这话也不怕歪了舌头。我们主上是什么人?只要他一出手,那肖鲲是个什么玩意儿,根本连个屁都不是!他们在我们主上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的。” 蛮衡听着下属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夸赞着自己,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容,眼底也是显而易见的倨傲。 在他的眼里,城池中那些个小白脸,的确不配称之为自己的对手。之前他一直都小打小闹的,到底是因为顾忌着长老团,所以行为举止不敢过于放肆,充其量也不过是挠痒痒罢了,但也绝不会让他们太好过。 如今换了个国家管理,他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出手了。正好自己最近已经将那阵彻底研究透了,正好拿这些人来试一试。 “我真想知道,到底是谁,有这样的荣幸,可以‘享受’到主上的杀阵呢?” “光是想到那个场面,我就激动得不得了。” “你激动什么,学学我们主上,不管发生事情永远都是泰然自若,这样的主上,才是最适合那座城池的人。其他人,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资格!” 蛮衡想到自己很快就要拥有那座城池了,眼底的笑意也不禁加深了。 他们蛮夷族,蜗居在这个地方这么久了,早就想一展身手了。这城池摆在面前,根本就是打瞌睡有人送枕头,而这人,还是长老团的人。他蛮衡不收下,简直就是没天理了。 “主上,不知道哪个国家胜利了,想必实力也不弱。到时候,我们几个好好的策划一下,再加上主上您的杀阵,必然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座城池征服的。” “没错,不管是哪个国家,我们也绝对不会输!难不成,还能比长老团的人厉害?” “就是,我们有主上的杀阵,根本就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好吗?” “那座城池我们到时候用来种些什么好呢,我觉得中原的玉米很好吃……” “嘿你还别说,我也觉得!” 几个下属一脸兴奋的议论着,仿佛那座城池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随时可以取走。 蛮衡听罢,才想起来,还有另一个事情他还未知道。他复而看向那个进来通报的下属,开口问道:“那获得胜利的国家,叫什么名字?东霂国?还是北齐国?” 在蛮衡的印象中,东霂国是中原的第一强国,实力绝对不弱,北齐国也还不错。在他眼里,也只有这几个国家,能够略微当成是对手了。 若是东霂国的话,蛮衡也并不惧怕。毕竟他不是中原人,不会像中原人一般,对于那些国家大肆宣扬,明明没什么本事,却吹得天花乱坠。 在他们蛮夷部落,只有滔天的权力和结实的拳头才是硬道理。 即便东霂国是所谓的第一强国又如何,蛮衡并不觉得,他们的实力会强到哪里去。 他以前就充满了自信,如今研究出了杀阵,更是充满了绝对的自信。只要有他的杀阵在,再用上一点手段,夺下这座城池,根本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那下属听到主上问自己话,赶紧支起身子,但他似乎想起什么,表情有一丝怪异。 “主上,那个获胜者……不是一个国家。” “不是一个国家,什么意思?”蛮衡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他皱起了眉头。 旁边的几个心腹,脸上也带上了不解。 “你给我好好说话,什么叫不是国家,那国土争霸赛不是评出一个国家的胜利是什么?你当我们是傻子是不?”其中一人凶狠的眼神一瞪。 那下属顿时腿又有点软了,赶紧结结巴巴的开口道:“不是的,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小的也是打探来的,那获胜者叫做苏晚卿,这个城池是单独给她的,不算在哪个国家头上。” “苏晚卿……这名字怎么听起来这么娘们儿?” “回禀主上,各位大人,苏晚卿……本身就是个女子。” “什么?!” 第七百章 一针见血? “我没有听错吧?这苏晚卿不仅单独得到了这座城池,而且还是个女子?!” 其中一个心腹忍不住大声说道,此刻他也顾不得自己的举动冒犯了蛮衡,而是将心底的疑问直接问了出来。 他一脸的不可置信,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他旁边的几个同伴,此刻也是这样的表情。 饶是他们几个心腹也算是见惯了大场面,但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句话的槽点太多了,他们竟然不知道应该从何吐槽起。 “我觉得我听错了。” “好巧,我也有这样的想法。” “我也是。” 几个心腹纷纷表示,自己的耳朵可能出了什么毛病。毕竟,这样玄幻,又这样令人震惊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 先不说那座城池为什么单独给了那个劳什子苏晚卿,单单凭着苏晚卿是个女子这件事情,就足够让他们惊呆了好吗!当然,惊呆的同时,便是浓浓的不敢置信。 当然,他们脸上的不可置信,并非是因为苏晚卿身为女子,并且单独得到了这座城池而感到有多么不可思议。当然这的确也是其中一层原因,然鹅,他们觉得最不可思议的事情是,这分明就是他们想要打瞌睡,及时的有人送上了枕头哪! 还没策划着要怎么出手呢,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对方区区一个弱女子,能跟他们斗什么?这不是笑话吗!说出去,旁人都要笑掉大牙了,更何况是他们。 他们这一大群身高八尺的铁血壮汉,要去跟一个女子斗,先不说让旁人笑掉大牙了,他们自个儿,都觉得丢人! 不过这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天底下竟然有这等好事,难道上苍终于看到了他们的努力,不忍心再让他们继续呆在这片寸草不生的土地,想让他们过上好日子,这才大发慈悲的策划了这一切吗! “主上,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哪,那些个长老团的人,莫不是个傻子吧?居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其中一个心腹回过神来,赶紧开口说道。 他一出声,旁边几位自然也不甘示弱。 “属下也认为,此事未免太过蹊跷了,难不成,真的会有这样的好事?难不成那些长老团的人已经放弃了这座城池,自知不敌我们,所以才这般自暴自弃,找了个女人来继承这座城池?” “我觉得此话有理,否则,还有什么理由能够解释这样的事情呢?再说了,那些国家,恐怕也是有毛病吧?我听说那国土争霸赛,每个国家自成一个队伍,那最后这么会落到一个女人的头顶上?” “难不成那女人还有三头六臂不成?直接将那些队伍全都给打败了?我可不信,更何况,还是个娘们儿!” “我也不信!要么就是那个女人使了什么手段,但是长老团的人也不是真的傻,难不成他们会看不出来?再不济,还有这么多的国家呢,他们岂会眼睁睁的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若是我的那些国家,我早就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了!” “哎你可别反对呀,反对了对我们来说,可没什么好处。” “说的也是……” 此时此刻,几个心腹都忘记了自己前面还坐着一个蛮衡,干脆在下面大声的议论起来,脸上都带着疑惑不解,以及根本无法掩饰的喜悦之情。 其实也不怪他们在蛮衡面前这般失态,实在是这件事情,本身就太过匪夷所思了。更何况,这样天大的好事砸下来,他们不激动,那就不是人了好吗! 要知道,他们对那座城池究竟虎视眈眈多久了,一直都没有下手,就是顾忌着长老团。如今好了,长老团的人做了甩手掌柜,将这座城池给送出去了,这不分明就是直接将城池送到他们手中吗?有什么两样? 在他们的眼里,一个女人,根本就不足为提。就算是一个国家过来,他们都不担心,更何况,还是一个女人? “依我看呐,主上您的杀阵可能根本还没摆出来,估计都把那个娘们儿给吓死了!” “可不是哪!也不知道那娘们儿长得怎么样。据我所知,中原的女人都长得细皮嫩肉的,柔弱得很,就像水做的一样。可不像我们蛮夷族的女人,一个个如狼似虎的,根本就不像个女人!” “哎哟,这么柔嫩,哪里经得起折腾哪?不过我还真想见识见识,若是能够尝一尝滋味,就更好了,嘿嘿嘿。” 说着说着,话题便转了一个弯。 几个心腹彼此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淫.邪之意。 蛮衡看了几眼自己的几个属下,倒也没有说出什么斥责之话。 毕竟这样的消息,他也消化了一阵。若真的有这等好事,那便真是天助他也了。这天时地利人和的,不把这座城池拿下,都对不起他。 “你说的消息,可是真的?”蛮衡到底还是没有立刻被喜悦冲昏了头脑,而是冷着声音,跟面前的下属确认。 那下属听了一会儿几位大人的话,原本还有些出神,这会儿听到主上问话,赶紧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声的回应道:“回禀主上,此事如今在灵州,乃至中原的整个地区都传遍了,到处都在议论苏晚卿这个女人,这些都是探子打探回来的,绝无虚假。” 听到下属这般说,蛮衡的眼底闪过了一丝喜色。看来,此事的确是真的。 不过也是,既然都已经在中原地区传遍了,又怎么可能会是假的呢? “那苏晚卿是何人?长老团的那些老不死的当真将这座城池送给她了?之前孤怎么从未听说过这个女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蛮衡确认了这件事情之后,倒是对苏晚卿这个女人从心底升起了一丝好奇。一连串的问题,从他的口中发出。 旁边的几个心腹也立刻襟声,但都一脸崇拜的看着蛮衡,仿佛在说,不愧是主上,想的永远比他们周到,他们刚刚就没想过要了解这些事情。 再小的事情,主上也会认真去了解,这样的精神,的确值得他们学习!是呀,就算对方是一个女人,但长老团做事,总不会毫无道理吧?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就擅自开始想入非非,幸好主上没有跟他们一般见识。否则,作为主上最得力的下属,却这般浮躁,真是太不应该了。 那下属在旁边颤颤巍巍的等待了许久,自然在等着将自己所听到的消息悉数道来。但方才几位大人太过激动,根本就没有他说话的余地。 这会儿,听到主上问起,那下属赶紧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的道来了。 “回禀主上,那苏晚卿原是天离国丞相府的大小姐,传闻她不仅是个花痴,还是个草包,曾经与天离国二皇子有婚约在身,不料二皇子心有所属,她便一直对人家死缠烂打。没想到最后被二皇子退了婚,转而却嫁给了天离国的六皇子,成为了六皇子妃。” “哦?天离国六皇子,那个年纪轻轻便立下许多功劳的男人,曾经被称之为‘战神’?他不是个残废么?” 关于裴修的传言,蛮衡也听过一些,毕竟他的名声如雷贯耳,想令人不注意都很难。 只是,苏晚卿这个女人,跟他想象的似乎不一样。花痴草包?这种女人,也配得到城池? “主上英明,那六皇子的确已经毁容残废了,但二人成亲之后,倒是琴瑟和鸣,十分和谐,属下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下属说着,眼里还有一丝显而易见的疑惑。 那花痴草包这么喜欢二皇子,还曾经做过这么多丢人的事情,按理来说,不应该直接放弃才是呀?转眼间就嫁给了另一个男人,还过得这般滋润,不管怎么看,这件事情都很奇怪吧? 蛮衡听罢,却讽刺的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一个花痴草包,一个毁容残废,不是正好绝配吗?保不准两个人相处之后才发现对方是最适合自己的呢?” 此话一出,旁边的几个心腹顿时捧腹大笑,纷纷嘲笑出声。 “主上说的是,这般一听,二人的确很般配哪。” “难怪那苏晚卿会选择嫁给六皇子了,这根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哈哈哈——笑死人了。” 蛮衡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看向地上跪着的人。 “你继续说。” “是,此次国土争霸赛,那苏晚卿是跟着天离国的队伍一同来参加的,之前也不知怎的,她似乎转性了,还做了许多有利于天离国的事情,曾经还帮着天离国击退了司幽国和北齐国呢。” “哦?这是怎么回事?”连北齐国都能击退,这个草包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耐? 那下属不敢卖关子,赶紧将重磅炸弹扔出来。 “当时东霂国的太子帮了天离国,两个国家交好,最近才知道,那苏晚卿竟是东霂国皇帝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是东霂国唯一的小公主!此事,是东霂国皇帝亲口承认的!” 此话一出,大伙儿微微一怔。 这东霂国,他们还是了解的,中原第一强的国家。 “原来是这样。”半晌,蛮衡才冷笑道。 “说白了,这劳什子苏晚卿没什么本事,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背后有个东霂国罢了。” “主上英明!” “还是主上一针见血!” 第七百零一章 一个女人? 蛮衡对于下属的阿谀奉承不置可否,一双凶狠的双眼中,此刻显露出一丝不以为意。 “这花痴草包,果然是草包,就算是转性了又如何,还不是个草包。这样的人,还是个女人,根本不值得孤放在心上。再者,就算她背后有东霂国又如何,孤一样不怕!” 蛮衡傲慢的说着,微微抬起下颌,眼中尽是高傲。 若说之前的他,也许还会有些忌惮长老团的人。至于东霂国,也许他会有一丝担心,但这都是在他练成杀阵之前的事情了。如今他有了完美的杀阵,就算对方来多少人,他也根本不怕! 来一千杀一千,来一万杀一万。 那城池的士兵们就算训练又如何?在他完美的杀阵面前,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抵抗力。人都是脆弱的,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们根本就毫无反抗的能力! 几个下属一脸激动的看着蛮衡,忍不住道:“还是主上威武,也是,一个草包女人,根本不值得我们放在心上。那些长老团的人,尽管放马过来好了,我们根本就不怕!” “就是,如今该担心的,恐怕是他们吧,居然来了一个草包女人当城主,这不是在痴人说梦吗?哈哈哈……” “也不知道那心高气傲的肖鲲大将军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会不会气得吐血?那个场面,定然十分精彩。” “这么一说还真是!那女人虽然是个花痴草包,但如今她的身份可不一样了,不仅是天离国的六皇子妃,之前还被天离国皇帝封为和玥郡主,如今又是东霂国唯一的小公主,这般多层的身份,可谓是今时不同往日。更何况,这偌大的一座城池,她定然不会袖手旁观。到时候,花痴草包对上糊涂蛋小白脸,那可就精彩了。” 其中一个下属,一脸的兴奋,他的面前,仿佛已经出现肖鲲与苏晚卿斗智斗勇的局面。光是想想,就觉得很有趣呢! “哈哈哈,若到时候他们内斗,那岂不是更好?还便宜了我们,这简直就是天助蛮夷也!我们蛮夷族蛰伏了这么久,总算是盼来了光明和希望!” “哼,孤也觉得很期待。”蛮衡说着,鹰一般锐利的双眸微微眯起,眼底闪过一丝暗光。 真想看看,这样精彩的场面,究竟会谁占上风呢?不过不管是哪边,只要他们之间出现了裂痕,就是好事。 看来,老天爷都站在他们蛮夷族这边。这城池不属于他,属于谁? 蛮衡又通过那禀报的下属,了解了一下目前的状况,这才挥手让他下去了。 “此次你立了功,下去掏赏吧,孤不会亏待你们任何一个人的。”解决了一大心事,蛮衡心情很好的开口了。 那下属原本诚惶诚恐,如今听到蛮衡这般说,一双小眼睛顿时发出一丝亮光,他慌忙低下头,冲着蛮衡“咚咚”的磕了几个头,连声道:“谢谢主上,主上英明!” 如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赏赐,下属也兴高采烈的离开了。相信等到拿下那座城池,主上一定会更高兴。 到时候,指不定还有什么赏赐在等着他呢!下属一般想着,一边开开心心的走了出去。也不枉他蹲了这么久才收到这些消息,果然主上很满意!他对自己也很满意。 蛮衡端起桌旁金色的镶金酒杯,微微晃了晃里面透明的液体。 “为了蛮夷族的明天,喝一杯!” “是!主上!” “喝!” “为了胜利!为了城池!” 几个心腹纷纷举起手中的酒杯,面对着蛮衡,致以自己无上的敬意。 蛮衡想着那美好的一幕,眼中浮现出了笑意,他仰头,一口将杯中的酒水饮尽!少量的酒水顺着他的大胡子缓缓流下,流下了丝丝痕迹。 蛮衡却毫不在意,随手抹了一把脸,眼中的光芒却并未散去。 几个心腹也纷纷喝光了杯中的酒,眼里带着激动和兴奋。此时此刻,他们都恨不得立刻冲到那城池去,将城池拿下。 不过眼下,主上显然还不着急。 “接下来,你们好好准备,然后坐等好戏开场,便可以了。”蛮衡淡淡的说道,语气中的一丝幸灾乐祸,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是!” 另一边,刚刚练完兵的肖鲲,站在太阳底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他仰头看了一眼阳光,微微皱了皱眉。 今日的太阳,倒是比前些日子都要来的更为热烈,他才站在底下一会儿,就已经出了一身汗了。他总觉得,这更像是夏天的太阳,而非春天的。 一点都不温暖! 还这么毒辣! 肖鲲心里诽谤着天上的太阳,一旁一个士兵走了过来,恭敬的递了一杯水过来,开口道:“肖将军,您辛苦了,喊了一上午,想必嗓子很不好受,先喝一杯水吧。” 肖鲲看了一眼,这士兵正是自己的得力下属:莫恒。他的神色微微好了些,接过水,喝了几大口,感觉喉咙舒服不少,这才停了下来。 “谢谢你,莫恒,你真贴心。” 对于自己这个下属,肖鲲的确是无可挑剔。这不仅体现在他的实力上,在很多时候,还能够为自己提供十分有用的建议,堪比他的军师了。 这对于肖鲲来说,是一件非常满意的事情。能够有这样的下属,也算是他的福气了。 也正因如此,脾气暴躁,又自诩聪明有才的肖鲲,也对莫恒刮目相看,对他以礼相待,从来不会轻易对他发脾气。 莫恒依然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此刻听到高傲的肖鲲跟自己道谢,脸上也是波澜不惊的神情。 “肖将军言重了,小事一桩罢了,不值一提。您带兵辛苦,属下做这些,都是应该的。比起肖将军来说,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肖鲲听罢,脸上多了一丝笑意和感慨。 “说起来,若非身边有你,给予了本将军这么多帮助,本将军也许还会走很多弯路呢。” 肖鲲和颜悦色的对莫恒说道,若是旁边的人看到了,估计会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了。要知道,平日里肖鲲虽然性子不至于暴戾,但对于这些士兵,基本都是一脸严肃的表情,从来不会露出这般如沐春风的神情。 不过对象是莫恒的话,似乎也不奇怪了。毕竟对于肖将军来说,他最信任的人,便是莫恒了。 莫恒作为肖将军的得力助手,不仅为他出谋划策,本身实力也很强,待人又很温和,即便士兵们内心对肖鲲多少有些惧怕,但对于莫恒,却是打心底的喜欢。 毕竟莫恒人好又容易说话,不管说什么他都不会生气,更不会颐气指使,士兵们都很乐意跟他相处。更何况有时候,莫恒还是他们跟肖将军之间的调和剂,总之若是没有莫恒,也许还会产生很多不必要的矛盾。 因此,肖鲲对于莫恒的态度,便可想而知了。 莫恒听罢,轻轻的摇了摇头,开口道:“肖将军不必如此,这些都是莫恒该做的。而且待在肖将军的身边,莫恒也学到了很多东西,肖将军切勿妄自菲薄,莫恒其实没做什么。” 莫恒越是谦虚,肖鲲便越发的欣赏他。 这个世界上的确会有这样的人,明明一身的能力,却依然能够这般的随和谦逊,饶是肖鲲,也不得不打心眼里佩服他。 他的身边能够有这样的得力下属,实在是太好了。 他相信,有莫恒在,加上他的能力,将蛮夷族打败,绝对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莫恒,最近蛮夷族那边可有什么动静?”肖鲲想了想,开口问道。 此刻,他们已经走到了一棵大树下,挡住了阳光的侵袭,肖鲲总算舒服了一些。 莫恒思索了一下,随即将自己的消息道来。 “最近蛮夷族倒是挺安静的,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否在策划些什么。不管怎么说,在下认为,始终还是警惕一些为好。”肖鲲点了点头,他也是这样想的。 “那蛮夷族最是狡猾,谁知道他们会偷偷摸摸做出什么事情来。总之,不管他们怎么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肖鲲可不怕他!”肖鲲说起蛮夷族,脸上多了一丝不满。若非蛮夷族这般难缠,他们也不至于每天提心吊胆的了。 这让素来高傲的肖鲲十分的不爽,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一直盯着你,随时会跑出来咬你一口一般,让人根本不敢轻易放下心防。 否则,他肖鲲也不会夜以继日的练兵了。 莫恒微微低下头,额边的碎发垂了下来,挡住了他的眼睛,令人看不真切。 半晌,只听得莫恒说道:“肖将军实力不凡,那蛮夷族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终究上不得台面。我们的城池,岂会轻易让他们夺去?” 肖鲲点了点头。 “不错,只要有我肖鲲一日在,便断然不可能让那蛮夷族踩到我的头上来。除非,从我的尸体踏过去!” 莫恒似乎想起了什么,这才开口说道:“肖将军,之前消息下来,国土争霸赛的结果出来了,这奖励,正是这座城池。相信很快,就会有人过来了。” “什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是哪个国家?”肖鲲微微一愣,随即问道。 莫恒的眼底闪过一丝怪异的光芒,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根据在下的情报,似乎不是一个国家,而是一个人。而且……是个女人。” “你说什么!?”肖鲲顿时跳了起来。 他是不是耳朵出问题了。 一个人。 还是女人?! 第七百零二章 我还是个宝宝 莫恒的神情未变,但眼底奇怪的光芒,却依然闪烁着。 显然,他对这个消息,也感到很诧异。但他素来喜形不于色,故表现出来的态度,也不如肖鲲这般夸张。 但这件消息对于肖鲲来说,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将他从里到外雷了个外焦里嫩。可不嘛,虽然他之前的确对这件事情不抱什么希望,毕竟将希望寄托在其他人身上,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不管是什么,都不如靠自己来得更可靠。所以,肖鲲才会这般拼命,夜以继日的练兵。 但说到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即便再努力,这座城池的人,也不过五百多个,剩下的一些,也都是住在这里的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根本就顶不上什么用处。 虽说他们长老团的人,实力比起一般的士兵,的确要强上一些,但说到底,他们也不过是血肉之躯。 那蛮夷族的人素来诡计多端,从来不按套路出牌,谁知道他们会用怎样的手段,来霸占这座城池呢?对肖鲲来说,他始终认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不过是纸老虎,根本算不上什么。 但如今,他手下的人到底少了些。原本以为,若是真的将这座城池送给了在比赛中获胜的国家,那有强大的国家作为后盾,不管怎么说,肖鲲的心底也会宽上不少。 如今是什么情况?胜利的,居然是一个女人?怎么可能! 肖鲲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事情,可是这话是从莫恒的嘴里说出来的,他自然不可能撒谎。更何况,莫恒一向办事沉稳,若非百分之百确认的事情,他也不可能会告诉自己。 由此看来,这个消息,的确是真的。 可正因为是真的,肖鲲才感到由衷的难以置信。 他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莫恒呆愣了半晌,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莫恒,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恒看着肖鲲,微微弯下腰,一五一十的将国土争霸赛上发生的事情,悉数告知了肖鲲。 末了,自然也十分贴心的,将苏晚卿的身份等消息,娓娓道来。 莫恒在提起苏晚卿这个女人的时候,眼底闪过了一丝暗光。他也没想到,这苏晚卿的背后,居然会有这般传奇的故事。 这话本里,也不敢这么写呀。 谁能够想到,这一个曾经被称之为花痴草包的丞相府大小姐,不仅嫁给了天离国的战神六皇子,成为六皇子妃,如今更是被爆出来,她竟是东霂国失散多年的小公主呢? 这东霂国,可不比其他的国家呀,那可是中原上最强悍,多年来一直屹立不倒的国家,可不是普通的国家能比的。 饶是莫恒性子再沉稳,也被这消息惊了一惊。若是如此一来,此事也并非说不通…… 而肖鲲听罢这些消息,只感觉脑袋一阵浆糊,乱七八糟的,一时半会儿,还没回过神来。实在是莫恒的话语中信息量太大了,他需要缓缓。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苏晚卿之前是个花痴草包大小姐,如今却麻雀一跃枝头变凤凰,成了东霂国唯一的小公主?”肖鲲沉默了半晌,才从嘴里憋出这么一句话。 莫恒也沉默了一瞬,虽然他很想说,苏晚卿貌似本来也不是什么麻雀,但看看肖鲲纠结复杂,又隐隐似要发怒的神情,他决定将这番话埋在心底。 “是的,肖将军,您说得没错。” 肖鲲忍不住哀嚎了一声,他烦躁的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将发丝拨乱,脸上也多了一丝难耐的怒气。 “一个女人,就算身份尊贵又如何,还不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之前还是个花痴,到处追着男人跑?这天底下怎会有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哼,居然还得到了一座城池,真不知道长老们是怎么想的,这不是在开玩笑吗!”肖鲲捶胸顿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这分明就是要将这城池拱手让人!本将军守了这么久,却落得这么个下场,这分明就是跟我过意不去!” 无论是谁,知道这件事情,恐怕都不会接受。 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肖鲲,他素来高傲自满,对于弱小的人,向来不屑一顾。如今呢?这座城池就这样被明晃晃的送给了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个白痴女人,这说出去,不是笑掉大牙吗? 那蛮夷族的人知道了,必然也会捧腹大笑,指不定心里怎么编排他们中原人呢。肖鲲都能够想象得到,他们嘲笑自己那一张张鄙夷的嘴脸。 而且,这明显也是在打他肖鲲的脸!他肖鲲何时会容忍一个女人骑到他头上来,这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莫恒看着肖鲲隐约铁青的神情,大抵也知晓他内心在想什么。 虽说肖将军之前也不指望能够有什么依靠,但至少,也不至于沦落到如今的地步。这真要说出去,这城池的主人,换成一个女人,这不得笑掉人家大牙吗?虽说这城池的主人也并不是他肖鲲,但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守护着这座城池。 不管怎么说,他跟这座城池,也有一定的感情。自然不乐意眼睁睁的看着这座城池拱手让人,但长老团上面发了话,他又不可能不从。 所以,他才会这般不高兴。 “肖将军,属下收到消息,那位公主殿下,似乎过两日,就要过来了。”莫恒安静了一会儿,还是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肖鲲的眼睛顿时一瞪,随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开口说道:“那苏晚卿不是东霂国的公主,也是天离国的六皇子妃吗?还是劳什子和玥郡主?难不成,东霂国和天离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什么也不做?他们不可能会袖手旁观吧?” 肖鲲对于东霂国,还是十分看好的。到底是中原的第一强国,即便他来自长老团,本身心高气傲,但对于这等强国,他的内心还是带着佩服的。 可惜莫恒的下一句话,毫不留情的给他泼了一头冷水。 “根据属下打探到的消息,此次公主殿下过来,随行的似乎只有几个人,并且东霂国和天离国的人,也并未加派人手。当初听二位皇帝似乎说过,这座城池是苏晚卿的,她如何做是她的事情,两个国家不会插手。” 莫恒顿了顿,继而说道:“而那位苏晚卿,也并未求助两个国家,反而直接这般过来,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肖鲲听罢,脸色越来越黑。 “所以这位公主殿下过来,是干什么来的?过来踏青吗!” 莫恒看了一眼肖鲲,不动声色的开口说道:“似乎是来……继承这座城池的,肖将军您也知道,如今这座城池,的确属于这位公主殿下了。” 莫恒的话,无疑是在火上浇油。但这的确是事实,只是说出来,让肖鲲感到更为恼怒。 “哼,就一个草包女人,别以为有两个国家在背后撑腰,就可以这般肆无忌惮了!就她还想做城池的主人,也要问问我肖鲲答不答应!”肖鲲说罢,眼底多了一丝不屑。 在他眼里,一个女人家家,就该在家里安心的生娃带孩子,跑出来凑什么热闹?就算这座城池是她的,她大可以不必亲自前来,这般作态是要给谁看?给他肖鲲吗? 肖鲲此刻觉得,这个女人分明就是想给他下马威。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还敢来这城池,这要是传到蛮夷族的耳朵里,不是徒增他们的气焰吗? 不行,他不能就这样放任不管。这样娇滴滴又一无是处的女人,可没有资格继承这座城池。他也不允许这样荒谬的事情发生,长老团那边管不了,如今到了这里,是属于他肖鲲的地盘。 长老团不管,他肖鲲来管! 就在肖鲲打定主意,要给苏晚卿一个下马威的时候,另一边,苏晚卿正坐在轿子中,靠着软软的枕头,颇有些昏昏欲睡。 身旁的裴修将手中晶莹剔透的葡萄仔细的剥开皮,随即小心的放入苏晚卿的口中。苏晚卿微微启唇,“啊呜”一口将葡萄吃掉,香甜的汁水划入喉咙,苏晚卿惬意的眯起了眼睛。 “修,这个葡萄好甜。” “嗯。”旁边带着白色面具的男子声音低沉的应了一声,看着犹自沾着汁水的手指,还未收回去。 苏晚卿恰巧睁开眸子,也看到了裴修闪闪发光的手指,她下意识的伸出舌头,轻轻的咬住男人的指尖,将上面的汁水吮尽。 裴修感受着指尖上的柔软,眼底微微暗了下来。 “晚晚,不许惹火。”男人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沙哑。 苏晚卿吮完之后便放开了他的手指,眼睛无辜的看着他。 “修,你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还是个宝宝。” 裴修微微倾身靠近面前绝美的人儿,看着她纤长的睫毛,眼底一阵无尽的温柔。 “你是个宝宝,嗯?”他长臂一伸,牢牢地搂住苏晚卿纤细的腰肢,忍不住捏了捏,软软的,手感很好。 “我当然是了。”苏晚卿理直气壮。 “你真的听不懂?” “当然了。” “那我来教你。”最后一句话,消失在两个人相触的唇舌之中。 第七百零三章 不作死就不会死 一吻尽后,苏晚卿脸蛋俏丽如三春之桃,看起来我见犹怜。 她嗔了一眼裴修,忍不住低声道:“哼,臭流.氓!” 裴修原本一副餍足的模样,毕竟亲到娇妻什么的,的确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不料听到苏晚卿这般说,一双狭长的桃花眸中闪过一丝无奈。 他就亲亲自己的媳妇儿,怎么就变成流.氓了!他觉得自己无辜极了! “晚晚,你再这么说,我不做点真流.氓做的事情,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裴修低沉的声音,在苏晚卿的耳畔轻轻响起,此刻他离苏晚卿极近,温热而缠.绵的呼吸洒在她敏.感的脖子上,让她忍不住轻轻颤了颤。 她沉默了一秒钟,随即还是十分没有骨气的,不再吭声了。不然这个男人真的在车上做出什么事请来,她的颜面何存!外面可还有别人呢,一个个耳朵灵敏得跟什么似的,如果被发现了,她还要不要活了? 苏晚卿的脑海中,不可抑制的多了一些黄色废料。她一边想,脸蛋更为红润,忍不住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黄色废料挥走。走开走开,快点离开我的脑子! 裴修瞧着苏晚卿脸蛋似乎快要滴血的模样,剑眉微微挑了挑,声音也微微拉长了。 “晚晚,你在想什么?” 苏晚卿怎么可能承认她此刻脑子里在想一些废料,她晃了晃小脑袋。 “我什么也没想啊。” “那你的脸蛋为什么这么红,而且有点烫哦。” 裴修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轻轻戳了戳苏晚卿柔嫩的脸蛋,感受着手中柔.软的触感,眼底闪过了一丝笑意。 “那是因为马车里太闷了!” 裴修看着苏晚卿着急忙慌的扯了一个借口,低低的说道:“还是因为方才为夫的那句话,让晚晚觉得不好意思了?或者说,晚晚在期待着为夫做些什么?” 苏晚卿:……她作为一个现代的成年人,又不是真正的古人,明明不应该这么害羞才是!可是还是感觉好羞耻怎么办!果然是最近她脑子里的废料太多了的缘故么? 但她怎么可能会承认!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宝宝听不懂。” 苏晚卿打定主意,说什么都不会承认,因此,不管裴修如何说,她打死不认就对了。 裴修看着苏晚卿,又往她身边凑了凑,鼻尖几乎贴上她的。 “可是方才为夫说要做些流.氓的事情,是想多亲亲晚晚的意思,晚晚莫不是误会了为夫,以为为夫要——” 苏晚卿瞧着裴修眼底无辜的眼神,表情多了一丝崩裂。她迅速伸出手,捂住面前男人的嘴巴。 “不许再说了!” 看着苏晚卿眉头微动,隐有暴走的趋势,裴修十分识相的安静下来,模样十分乖巧。 “好吧,既然晚晚不让为夫说,为夫就不说晚晚误会了为夫以为为夫要对她做一些更过分的事情了。” 苏晚卿:…… 她果断放开手指,手伸向旁边桌子那盆晶莹剔透,还泛着水珠的葡.萄,胡乱拿起几颗,也不剥皮,便塞入面前男人的嘴中,一边塞还一边嘟囔道:“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裴修也不在意,默默地将口中的葡.萄都吞了下去。反正洗的干干净净,不剥皮也没什么。关键是,这是自家媳妇儿喂的,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会吃下去的! 苏晚卿看着裴修一边吃葡.萄,一边冲她投来邪肆的目光,仿佛蕴含着什么含义。她忍不住扶额,若非同一个人,她都要怀疑,最近出现的不是裴修,而是夙夜了。 可不是么,只有夙夜才会有这般邪恶的性子,整日想着捉弄她。她甜甜的夫君去哪里了!怎么回事! 但说到底,裴修便是夙夜,夙夜便是裴修,如今的裴修,性子便是二者的结合体。若说他从来都是以裴修待人,那么夙夜的性子,则是他潜在的另外一面,是让他更放松,也更放肆的一面。 苏晚卿看着裴修俊美无涛的容貌,想起当初自己就是在这里栽了一个大跟头,心中不禁有些悲愤。果然都是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啊! 裴修兀自吃完了葡.萄,苏晚卿还瞪着他看,他微微低下头,一副害羞的模样,声音也带着一丝不好意思。 “晚晚,你为何一直这般看着为夫,你再这样看下去,为夫会觉得不好意思的。为夫的脸皮……也很薄的呀。” 苏晚卿:“……如果你的脸皮很薄,那么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脸皮厚的人。” 裴修无辜的看着苏晚卿道:“为夫素来脸皮都很薄,从未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晚晚为何这般说为夫,为夫会伤心的。” “那你刚刚的举动算什么!” “陪你玩耍。” “我不要你陪我玩,你走开。” “我们才成亲多久,你就嫌弃我了么?”裴修看着苏晚卿,桃花眸中似乎多了一层薄雾,令人看不真切,但瞧着却一副可怜样,让人心生怜意。 当然,这人里面,不包括苏晚卿。 苏晚卿对于自家夫君的套路,已经十分熟悉了。他就爱这般逗弄人,偏生还乐在其中。真不知道该说他戏多呢,还是戏多呢! “没错,嫌弃你,我准备向国家申请换一个夫君。” “不行,卖出去之后概不退货,也不能换了。”裴修板起了俊脸,一本正经的说道。并未因为苏晚卿的话而有丝毫的着恼。 苏晚卿瞟了一眼裴修,存心要气一气他。 “为什么不能退换?给我一个理由。” “那你为什么要退换,给我一个理由。” “你不好用了。” 裴修:…… 他沉默了半晌,随即沉吸了一口气,继续保持微笑脸。 “请问为夫哪、里、不、好、用、了?”最后几个字,裴修就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让苏晚卿听得更为真切。 苏晚卿故作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眼底意味不明,她微微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我觉得你还是不要问了,不是我不想说,我怕我说了,伤害到了你的自尊。” “哦?这事儿为夫觉得很冤枉,为夫觉得,还是要让晚晚亲身实践,身临其境,才能知道,为夫究竟好不好用。”裴修怒极反笑,他低下头,靠近苏晚卿,一字一句的说道。 苏晚卿:……她看着裴修眼底危险的目光,忽然觉得自己这个玩笑开大了,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裴修我警告你,你、你可不要乱来啊。”苏晚卿外强中干的说道,语气中还多了一丝结巴。 裴修眼底的笑愈发的温柔,在苏晚卿看来,却愈发的危险。 “为夫怎么会乱来呢,一定会正确的来的,晚晚不要担心,你只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要出声,剩下的交给为夫。” “你你你离我远一点!” “晚了。” 裴修找了一块干净的布十分干脆的堵住了苏晚卿的嘴巴,身体力行的教育她,自己到底好不好用。 苏晚卿被结结实实的教育了一番,嘴巴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老天,她是不是还得感谢裴修这块布。否则,若真的发出什么声音,那她可能不打算要自己的名声了。 所幸裴修这马车的马充满灵性,知道自己寻路,不需要车夫。否则,这马车的微微晃动,根本逃不过车夫的注意。 在这样的地方,裴修自然也不敢太过放肆,但他必须好好惩罚一下自家的媳妇儿,让她知道,自己还是很好用的。他可不允许,晚晚再说出这句话。 待裴修十分“善良”的将苏晚卿嘴巴里的布拿下来时,看着她酡红的脸蛋,眼底一片柔情。 “晚晚,现在你再说说,为夫好不好用?” 苏晚卿连瞪他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此刻只能在内心疯狂的反省自己。为什么要为了故意惹怒男人而说出这样的话来,明知道吃亏的只有自己。 真是应了那句话,不作死就不会死。 幸好裴修没有过于放肆,否则她的名声一定会再添上一笔。 裴修也不管苏晚卿投来的悲愤的目光,贴心的将衣裳帮她整理好,又温柔的理顺她柔.软的发。 嗯,满足。 没过多久,另一辆马车里探出来一个少年的脑袋,正是小决,他唤道:“老大,天色有些晚了,咱们要不要在这里扎营休息一晚再走?” 这边的路他们也是第一次来,为了避免夜晚赶路遇上不必要的危险,驻扎什么的,是最合适的。 此刻裴修正细心的拿水轻轻擦拭着苏晚卿的唇,闻言直接应道:“可以,在这里驻扎吧。” 听罢裴修的话,其他几辆马车,也都慢慢停了下来。 小决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眼中有一丝疑惑。 咦,他喊的明明是苏晚卿,为何她不应答,难不成在车里睡着了吗?也不是没有可能,最近苏晚卿可喜欢睡觉了。 就像她说的,人也是要冬眠的。虽然现在已经是春天了,但既然老大都这么说了,那就是对的! 此刻天色微微暗下来,但周围的一切,都还能看得清晰。趁着这个时候,扎营,生火,是最为合适的。 裴修半扶着苏晚卿从马车上下来,一旁的小决看着苏晚卿似乎有些虚弱的模样,但脸蛋又红红的,忍不住关切道:“苏姐姐没事吧,看起来好像发烧了。” 裴修瞄了一眼小决,此刻他已经重新戴上了银色面具,在残阳下泛着一丝微光。 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感觉自己的手臂被狠狠地掐了一下,脸上神情不变。 “她没事,只是舟车劳顿,有些乏了。” 第七百零四章 不需要出息 小决一脸关切的看着微垂着头的苏晚卿。 “苏姐姐,你要不要再回马车上歇息一会儿呀?一会儿吃饭了我唤你。” 苏晚卿一听,还想让她回到马车上去,方才羞耻的一幕幕顿时如同放电影一般涌入自己的脑海中,她的脸蛋再次血气上涌,不争气的又红了些。 “不必了,我在外面透一透风,待会儿便好了。”她摆手拒绝道。 她现在一点都不想面对他们的马车!都要有阴影了! 身旁的裴修看着苏晚卿乱摇的小脑袋,眼底闪过了一丝笑意,很快被他掩去。 还是不要再招惹娇妻了,待会儿若是把她给彻底惹恼了,那到头来受罪的还是自己。 裴修自认素来是一个十分识时务的男人,因此,他冷静的扶着怀里的人儿,到一端的大石头坐下。偏生担心那石头凉,让苏晚卿不舒服,裴修还贴心的在石头上垫了一个从马车上取下来的毛绒毡子,摆正后才让苏晚卿坐下。 苏晚卿坐下之后,毛绒毡子传来暖暖的感觉,看到裴修这般贴心,她原本心里的一点儿气也消了。罢了罢了,自家男人这般体贴,她也不欲跟他过多计较。 不过让自己这般模样的,不还是这个男人嘛! 在毛绒毡子传来舒适的触感下,苏晚卿最后还是大度的原谅了裴修。 裴羽墨在旁边早已坐下,如今瞧到裴修裴修的举动,眼里闪过一丝惊奇。要知道,自家的六哥可从来不会对自己这般体贴。 到底是自己的妻子,但作为他的妹妹,裴羽墨还是多了一丝酸意。在六哥身边这么多年,也不见他对自己好一点儿,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可真是大。 思及此处,裴羽墨忍不住酸溜溜的开口说道:“六哥可真会关心晚卿,连毡子都准备好了,生怕她冷着。我记得六哥以前,可不会这么关心人呀。” 这话一说出来,裴修登时就明白了自家妹妹话语间的含义,但他并不打算表示自己听懂了。 裴修虚虚搂着苏晚卿的纤腰,淡淡的开口道:“以前六哥不是还没遇到你嫂子么。” 裴羽墨:……六哥明明知道,自己绝对不是这个意思,非要曲解自己。这也就算了,还变着花样在晚卿面前刷了一波好感可还行? 她瞄了一眼苏晚卿,果然,苏晚卿恰巧嗔了一眼裴修,轻声道:“油嘴滑舌的。” 表面上似乎是在嫌弃裴修,但实际上呢,这语气分明甜滋滋好吗!这恋爱的酸臭味,裴羽墨忍不住摆了摆手,想把这臭烘烘的味道扇去。 裴修一本正经的说道:“娘子,这都是为夫的肺腑之言,又怎会是油嘴滑舌呢。为夫待你如何,你心里最是清楚了。” 这正经的模样,跟之前在马车上的那个男人,简直是判若两人。 旁边虽然到底都是亲近之人,苏晚卿还是给裴修留了面子,没有过多吐槽他。毕竟裴修对自己那绝对是没的说的,除了偶尔对自己使坏之外,根本就是无可挑剔。最重要的是,自己不说出来,到底还是因为自己善良。 苏晚卿绝对不承认,她有些担心,待会儿自己又说错话了,被裴修逮着再欺负一会儿,她以后可都不想坐马车了。可是这里离城池还有两天的脚程,不坐马车她还能怎么样,骑马吗? 虽然前辈子是佣兵,而且在这一世裴修又教她习了武功,但她这副身子平日里都养着,不似前世总是在危险之中游走,不得不每日锻炼自己,所以到底还是娇气了些。让她骑马,怕是没出几个时辰,自个儿的身子骨就给散了。 苏晚卿这般想着,在心中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她怎么感觉,自己在裴修面前越来越怂了,以前她总是张牙舞爪,天不怕地不怕的,如今被裴修可劲儿的宠着养着,她都变得懒洋洋的,什么事儿都懒得动。 就像一个一直单打独斗的人,有一天突然多了自己的同伴。而且不管是什么事情,都不需要她操心,她的同伴都给她办得稳稳当当的,她只需要安静的享福就行。 这样的事情,曾经苏晚卿是绝对不认为,会发生在自己头上的。怎么最近这些日子,她反而愈发的不想动弹了?就连动脑子,她都偷懒了。 不如这国土争霸赛之后,也不至于这么多人都盯着她瞧了。 在这个比赛中,她作为队长,似乎也的确没做什么立威的大事儿,再不济,也是动动嘴皮子罢了。真要说起来,她这个队长,当得还真是惭愧,跟个残废似的。 但她周围的人却不这么想,毕竟苏晚卿到底是他们的老大,不管怎么说,自己累着,也不能让老大累着呀。而且老大最近这段时间的确嗜睡了不少,也许冬天刚过,她便是如此。 毕竟山间里许多动物都是这样的,过了冬,懒洋洋的不愿动弹,它们还没从冬眠中完全清醒过来。没有意识到,春天已经来了。 更何况,苏晚卿一路上也没表现出什么不适,大伙儿也就没再多操心。裴修都没说什么,那自然没什么事情,否则,这不是瞎操心么? 裴修说完话后,看苏晚卿没有动静,忍不住微微晃了晃她的身子,以吸引她的注意。 “晚晚,你说话呀,你为什么不说话,理我。” 苏晚卿回过神来,看到一旁的裴羽墨捂起了嘴巴,眼底似带了一丝笑意。 她无奈的白了一眼裴修,这厮平日里私底下在自己面前情绪丰富也就算了,如今在旁人面前,也不打算再遮掩自己的孩子心性了?虽说都是熟人,但以前,裴修也没表现得这般明显。 看来,他不问个清楚,是决计不罢休了。 “是是是,你说什么都对。”苏晚卿顺着他的性子道,免得他继续纠缠。这个话题,根本就没什么意义! “为夫怎么觉得晚晚是在敷衍我呢?”裴修的语气中多了一丝不满。 苏晚卿淡淡的瞟了他一眼。 “你再说一次?” 听在裴修的耳朵里,就像是在说“你再说一百次?”隐含着一丝威胁的味道在里面。 他很快就老实下来。 “晚晚说得都对。” 另一边的裴羽墨见状,心底的酸气都没了,她摇头晃脑,叹息道:“六哥,你真的变了。以前,从来没见你这么没出息过。到了城池,可别说你是我六哥。”她都觉得有点丢人了。 裴修瞥了她一眼,不打算理会。 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要什么出息?最重要的,自然是将她给哄好了。这样一来,自己的日子才会过得更有滋有味。这般浅显的道理,只要是个顾家的男人,便不可能不懂。 看来,容太子虽然与羽墨姻缘已定,但两个人之间到底还未成亲,经历的事情也尚且不多。否则,裴羽墨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当然也不能否认,没准她只是单纯的想吐槽一下自己。 不管是哪个方面,裴修都不打算跟她纠结。 不过,丢人? 裴修又瞥了一眼裴羽墨,半晌才开口道:“你放心吧,旁人看到你这个傻乎乎的模样,也不会认为你是我妹妹的。” 裴羽墨:“……我哪里看起来傻乎乎了!”她看起来这般聪慧秀中。 裴修似没看到裴羽墨被踩了尾巴跳脚的模样,这个妹妹在旁人眼底,或许是一个踏遍千山万水,见识过大风大浪的女子。但在他眼里,就是个单纯的傻妹妹罢了。 “哪里都。” 裴羽墨:……她扭过头看向旁边在默默擦剑的容言玉,给了他一个委屈无比的眼神。很明显,此时此刻,她需要身边这个男人帮自己讨回公道。 “言玉,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容言玉这会儿慢条斯理的抬起头来,看着眼睁睁瞧着自己的女子,思忖了一下,先问了一个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你需不需要我帮你也拿一个毛绒毡子下来?” 裴羽墨:…… 所以这跟毛绒毡子有什么关系吗!目前是需要什么毛绒毡子的时候吗! 旁边看戏的苏晚卿,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音。 裴羽墨的额间多了几根黑线,她忍了忍,还是先问了出来。 “这跟毛绒毡子有什么关系?” 容言玉放下自己手中被擦拭得发亮的长剑,将它放回剑鞘中,随即看向裴羽墨,脸上多了一丝认真。 “这样一来,才能显得我也比较贴心?”毕竟他一开始,的确没有裴修想得这般周到。 以前他还有点嫌弃自己这个妹夫,如今看来,他却是最贴心的那一个。难怪,能够将妹妹的心都给夺了去。这样一对比,他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呀。 方才容言玉便在想这个事情,他是不是得寻个机会,向裴修多讨教讨教。只是这般一来,是否又太刻意了一些,堂堂东霂国太子,莫非谈恋爱还要其他男人教吗?更何况,还是自己的妹夫,指不定会怎么被他编排呢。 容言玉想着,便没有吭声。 裴羽墨:“……这跟贴心又有什么关系?” 容言玉似是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半晌也老实应答道:“你先前那番话,难道不是在提醒言玉,对你还不够贴心吗?不过这的确是我的错,今后我会注意的。” 末了,容言玉又补充了一句道:“在你面前,我也不需要出息。” 旁边的苏晚卿听罢,再也忍不住,放声笑了出来。 裴羽墨沉默了许久,默默地扶住了额头。 她之前那番话,的确是为了吐槽一下裴修。怎么到了容言玉耳朵里,便成了他不体贴没出息了? 看来,不同的人听一句话,总能悟出不同的道理。 她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第七百零五章 乌鸡汤 残阳如血,慢慢隐入天边,天色多了一丝暗沉,周围一片寂静,只有这一边欢声笑语清晰可闻,另一边,传来小决兴奋的喊声。 “苏姐姐你看,我们抓了什么回来!” 苏晚卿听到有人呼唤自己,转过身去,看向小决发声的地方,只见他左手提着一只浑身黑不溜秋,扑腾着翅膀的……不明生物,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小决三两步很快走到了跟前,苏晚卿瞧着他手里还在兀自挣扎的生物,黑溜溜的一团,长长的毛盖在身上,几乎看不清模样。 苏晚卿的星眸却微微一亮。 “这不是乌鸡吗?”没想到在古代,居然还能见到乌鸡。 苏晚卿之前在宫中,也并未见过,她还以为,在这个时代没有呢。 没想到在这里,倒是见上了。她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此刻那生物刚好仰头,露出尖尖的喙,以及一双小小的眼睛。 小决愣了愣,看着自己手中的“不明生物”,还别说,听苏晚卿这般说,还挺像这么回事。瞧瞧这尖喙,还有这小眼睛,加上一身黑毛,可不就是乌鸡吗?这名字的确很贴切。 不过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浑身黑不溜秋的鸡,而且这乌鸡比起平常普通的鸡,身躯还要大一些,看起来结实不少,而且……肉也多了不少。 “苏姐姐你还认识乌鸡呀?”小决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根麻绳,十分麻利的将这乌鸡的脚给绑好,倒提着放在地上。那乌鸡的脚被绑得严严实实,只能无奈的扑腾着翅膀,却怎么也站不起来,更别说跑掉了。 几个人围着它,那虎视眈眈的模样,虽然乌鸡并没有人类的思想,但作为一只动物的本能,它觉得,自己似乎大难临头了。不,它就是大难临头了! 苏晚卿看着扑腾了几下,已经有些气喘吁吁的乌鸡,这一看,它还真挺胖的。看来在这森林里,这乌鸡也没遇到过什么天敌,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压根儿就没遇到过危险。 所以才能平平安安的活到了现在,还长了一身膘,这不,现在就便宜他们了。 苏晚卿瞄了一眼折腾了一会儿,此刻已经安静的趴在地上,不知道在思索什么,还是已经接受命运的安排的乌鸡,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听说过,不过还是第一次在这里见到。没想到,这里居然会有乌鸡。” 小决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周围的几个人也有些新奇的盯着这乌鸡看。他们也是头一回见呢。 裴羽墨摸了摸光滑的下巴,开口说道:“之前我虽然走南闯北的,不过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黑的鸡,难怪叫乌鸡,确实挺黑的。也不知道它里面的肉,会不会是黑色的?”说罢,她看向苏晚卿,似乎在等待她解答自己的疑问。 苏晚卿无辜的看着她道:“你看着我做什么,我又没吃过。” 裴羽墨:“……我看你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没吃过鸡肉还没看过鸡跑吗?” 苏晚卿摆出这般态度,裴羽墨就先入为主的觉得,她肯定什么都知道。结果她似乎猜错了,苏晚卿也不是什么都知道嘛。 “我还以为晚卿你什么都知道呢,是我不应该对你抱着这样的期待。” 想起方才她还在嘲笑自己,裴羽墨顿时觉得自己找回了一口气。 苏晚卿微微歪过头,看了一眼插着腰,莫名显示出得意洋洋的某女子,轻启红唇道:“我知道呀,这乌鸡的肉也是黑的。而且这乌鸡可补了,尤其是乌鸡汤,熬上一锅乌鸡汤,不仅香浓美味,而且滋阴补阳,对身子极好。” 苏晚卿顿了顿,又看了一眼似乎隐约有动静的乌鸡,继而开口道:“更何况,这只乌鸡这般肥美,比起普通的乌鸡的体型还要大一些,不仅炖汤可口,还可以尝试烤着吃,虽然没有试过,但我们有带调味料,我认为这味道想必也是十分不错的。” 苏晚卿的话音刚落,原本还安静如鸡的乌鸡,此刻开始疯狂的扑腾着翅膀,嘴里“咯咯咯”的叫着,那叫声还带着一丝凄厉,听起来甚为凄惨。 虽然不知道这些人类在说什么,但这个漂亮的姑娘看它的眼神,明明那么清亮,但眼中却充满了侵略性。让乌鸡觉得自己下一秒,就看不到太阳了。 不过现在它也看不到了,因为夕阳已经准备彻底躲进山头后面去了。 虽然乌鸡的叫声十分凄惨,但对于苏晚卿来说,这声音不仅不能激起她的同情,反而让她更加……食欲大开。 听到乌鸡的叫声,苏晚卿缓缓道:“没想到,这还是一只母鸡,母鸡可比公鸡更为滋补呢,这熬出来的汤,也更鲜美。”她云淡风轻的语气中,还夹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欣喜。 显然,对于热衷于喝汤的苏晚卿来说,能够遇上这么久都没有尝过的乌鸡汤,这绝对是她今天最开心的事情了。 春天来了,冰雪还未彻底融化,有什么比在这个时候,喝上一碗暖暖的乌鸡汤,更加的温暖人心呢? 答案是没有。 苏晚卿双眸亮晶晶的,看得身旁的男人眼底愈发的温柔。明明面前的人儿语气这般恶劣,显然在故意恐吓这只乌鸡。但在他的眼里,却是怎么看怎么可爱。 乌鸡听到苏晚卿的话,虽然它听不懂,但从这人类的语气和表情中,乌鸡知道,自己可能扑腾不了多久了。 偏生一旁的小决还补充了一句道:“苏姐姐你懂得真多,害得我现在就想喝上乌鸡汤了,看看是不是真的如同你所说的一般美味!不过苏姐姐,这乌鸡可真够笨的,我走到它面前了,它都察觉不出来有什么危险,还跟我对视了好一会儿。” 苏晚卿眼底笑意更深,果然是一只傻傻的乌鸡。 “然后呢?” “然后?然后它就眼睁睁的看着我走过去,把它的翅膀给拎起来了。”小决一本正经的说道。 “不过我觉得,这乌鸡约莫也是活腻了,发现这个世界对它来说已经没什么可以留恋的了,所以才这么主动的出现在我的面前,为我们做出了它应有的贡献。” 旁边的裴羽墨差点儿笑弯了腰,半晌才站起来,揉着自己的肚子说道:“哎哟小决,你讲话真是越来越幽默了,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个孩子这么有趣呢?” 小决挺起自己瘦弱的胸膛,一脸的傲气。 “我有趣的地方多了去了,你怎么会都知道呢?” 裴羽墨刚想说什么,她旁边便传来容言玉带着一丝幽幽的声音。 “羽墨,不用了解他,你来了解我就可以了,我也很有趣的呢。” 裴羽墨侧过头,恰巧对上容言玉带着一丝醋意的眸子,她顿时俏脸一阵发热,垂下头,半晌才低低应了一声,随后便安静的不吭声了。 苏晚卿:……真是没出息!以前看美男的胆子都去哪儿了! 苏晚卿此刻并未想到,自己在裴修面前,也是这般怂。她们两个人,谁也不多逞让。 乌鸡此刻瘫在地上,非常的安静,一开始挣扎了许久,如今它已经没有力气了。若是它能够听得懂人类的语言,恐怕听到小决的话之后,它就已经死了。 怎么死的?当然是被气死的。 但是它能怪谁呢,要怪,就怪自己傻,危险降临而不自知。如果老天爷重新给它一个选择,它一定不会出现在这片森林,嘤嘤嘤。 但乌鸡就算立刻反应过来有危险,它又怎么可能敌得过小决呢?还不是分分钟就被生擒了。所以这只乌鸡,是注定逃不开这命运的安排。 恰巧此刻,易昭也回来了,带来了不少的菌类。前两日刚下过雨,这树边到处都长满了各种各样的菌,还有新鲜的雨后春笋,也都纷纷冒了头。 不吃,都对不起它们。 与此同时,楚炎也拉着若冰回来了,他手里拎着一只白白嫩嫩的兔子。 这架势,看来不烤野味,都不行了呢。 裴修和容言玉也没闲着,三两下就将柴火给收拾妥当了。 出门在外,焉有自己不动手的道理。 当然,有裴修和容言玉在,自然不舍得苏晚卿和裴羽墨动手了。 而若冰那一边,楚炎只是单纯的希望过一会儿两人世界,这才一下马车,就着急忙慌的将她给拉走了。 实际上,也什么都没舍得她做。毕竟是自己喜欢的人儿,捧在手心都怕化了,怎么能做这些粗活呢?放着他来! 裴羽墨见状,开心的拍了拍手道:“太好了,这会儿,咱们就可以开始准备汤啦!” “乌鸡汤!”一旁的小决也欢呼。 赶了一天的路,中午就啃了一点干粮,他们其实早就饥肠辘辘了。 易昭将手中的东西洗尽放入碗中,有些好奇的看着趴在地上装死的乌鸡。 “哦?这里居然有乌鸡?” 楚炎也是刚刚得知乌鸡这种生物,此刻听到易昭这般说,忍不住瞅了他一眼。 “没想到你小子,居然也认识乌鸡。” 易昭也看了楚炎一眼,冷静的说道:“那是自然,毕竟我不像你这么笨。” 楚炎一听,顿时就炸毛了,他边撸袖子边怒道:“你说小爷笨?你是不是想打架!” “打又打不过我,你也就嗓门儿大点。” “你说什么——” 吵吵闹闹的声音弥漫在这一片寂静的天地,带来了一丝欢腾的人气。 伴着笑声,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夕阳也彻底没了影,月亮慢慢爬上了山坡。 第七百零六章 有身子了? 银色的锅里“咕噜咕噜”的闹腾着,如同小孩子在欢快的玩耍一般。 易昭懒洋洋的靠在就近的石头边,时不时往火堆里添一把干柴,火舌叫嚣着窜得老高,似要将银锅吞噬。 一股又一股香浓的鸡汤味,逐渐蔓延开来。 小决微微眯起清亮的双眸,却无法掩盖眼中的光。他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糅着小肚子道:“好香呀。” 他话音刚落,肚子便传来了“咕噜咕噜”的声音,似乎与那银锅沸腾的水融为一体,但在众人的耳朵里,又是这么清晰。 小决一张清秀小巧的娃娃脸,顿时染上了一丝红晕,他低下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肚子叫什么的,实在是太丢人啦。 易昭自然听到了小决肚子的抗.议,他手下不停,又添了一把柴火,随即看向埋头快要埋到胸前的某少年,轻声开口道:“小决再等一会儿,就可以喝上乌鸡汤了。这乌鸡汤这般香,待会儿给你多盛两碗。” 小决听到易昭的话,慢慢抬起头来,原本有些羞红的脸蛋,热度也慢慢褪去。他晶亮的眼睛使劲儿瞧着易昭。 “谢谢易哥哥,易哥哥最好了!” 裴羽墨这会儿就坐在苏晚卿的身边,见状不禁嘀咕道:“易昭平日里一副狐狸模样,还挺毒舌的,没想到对小决还是挺关心的嘛。” 她声音很小,只有苏晚卿听得仔细。 苏晚卿有些好笑的看了一眼裴羽墨,看来相处的这段日子里,她对易昭的性子,倒是把握得很透彻嘛。 坐在若冰身旁的楚炎也不甘寂寞的凑了过来,香喷喷的乌鸡汤也勾得他肚子里的馋虫都出来了。听到易昭这般说,他也十分厚脸皮的凑了上来,开口说道:“我也要喝两碗乌鸡汤!” 听到楚炎的声音,易昭眉峰不动,抬起头,淡淡的说道:“你是谁?” 楚炎:??? 他顿时又想炸毛了。 “本大爷是帅气逼人、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你大爷,还是你的长兄,长兄如父听说过吗?所以你该喊我一声爹!” 楚炎说完之后,都忍不住想要站起来为自己欢呼了,他真实越来越会说话了,他都禁不住佩服自己了! 易昭沉默了半晌,幽幽的开口说道:“没想到,你还会用成语?” 楚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嘲笑本大爷没有文化吗!”他差点儿又跳起来了,完全忘记自己方才说的话被易昭四两拨千斤就给拨过去了。 易昭依然是一副冷静的神情,似乎没有看到面前暴跳如雷的某个男人。 “如何证明你有文化?” “本大爷有没有文化还需要证明吗!看着本大爷就知道本大爷有文化,本大爷就是行走的文化好吗?”楚炎怒气冲冲的说道。 这个死小子,一天到晚不怼他,心里就不舒坦了是不? “行走的文化?我只看到了一个行走的沙雕。”易昭语气清浅,似乎在说今天的天气很好,没有丝毫的起伏。 但他说出来的话,却让楚炎气得头发都要一根一根的竖起来了。 沙雕这个词是他们最近跟苏晚卿学的,意思就是骂这个人不仅蠢笨而且无可救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用这个词,但他们觉得,两个字就能简单的概括了许多内容,十分的实用。 至少对易昭来说,是这样的。 他总能在苏晚卿的口中听到很多新颖的,以前从未听说过的词语,而且其中的含义还很有趣。 因此,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跟苏晚卿学习这些“新知识”。为了以后,怼楚炎更方便。 这个“怼”字,也是跟苏晚卿学来的。 “什么?你敢骂我是沙雕,你才是沙雕,你全家都是沙雕!”楚炎恨不得指着易昭的鼻子怒骂。 易昭听到这句话,却并未生气,反而仔细的瞧了他一眼,随后开口说道:“你方才不是说长兄如父吗?既然你是我父亲,那么你便是我家中的一员。所以你骂我全家是沙雕,说明你还是沙雕。” “你——”楚炎没想到,自己方才说的话不仅没气到易昭,这会儿还被他拿来肆意使用。为了骂他是沙雕,不惜承认自己是他儿子,他楚炎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你的脸还要不要了?易昭?” “你都不要脸,我面对不要脸的人,我要脸来做什么?为了配合你,我不能要脸。” 楚炎:“……”谁来给他一把刀,他一定砍死这个臭小子! 楚炎敏锐的抓住了易昭语气中的“漏洞”。 “所以你终于承认自己不要脸了?” 易昭又添了一把火,瞧了瞧银锅里滚滚沸腾的汤,眼里闪过一丝满意。 看来,汤准备好了呢。 对于身旁楚炎的叫嚣,易昭依然平和。 “只要你承认自己不要脸,那我也不要脸。” “你为什么非要跟我一样?你就不能独.立一点吗?”楚炎怒了。 易昭从善如流。 “好的,你不要脸,我要脸。” 楚炎:……所以他是为什么,一次又一次,非要在易昭面前秀存在感?他悲哀的发现,自己不管跟这个男人吵多少次,永远都吵不过他。 不对,一开始,他是为了什么事情来着?楚炎都被气得忘记了初衷。 这会儿闻到强烈的鸡汤味,他肚子里的馋虫再度被勾了出来。是了,他明明是想多喝一碗汤的,怎么又跟易昭这个臭小子吵起来了? 害得他平白浪费了自己的力气,更饿了! 偏生一旁的裴羽墨托着光洁的下巴,看着他们两个,忍不住感叹道:“晚卿,你的这两个朋友,关系真好呀。” 末了,她又补充了一句道:“不对,已经不只是关系好了,能够这么甜蜜的在一起十几年,这果然不是寻常人能够办到的。” “谁跟这个沙雕甜蜜了?” “谁跟这个臭小子甜蜜了?” 易昭和楚炎不约而同的回头,异口同声的说道。 彼此一出声之后,楚炎顿时又瞪向易昭。 “你说谁是沙雕!” “除了你,还能有谁?” “本大爷才不是沙雕!” “你说不是就不是?那你怎么不上天呢?” “你以为本大爷飞不起来是吧?本大爷的轻功可比你厉害多了!” 这两个人,一不留神,又继续吵起了嘴。 苏晚卿也学着裴羽墨的模样,看他们你来我往的吵架,看得津津有味。 “你还别说,这俩人还真挺甜蜜的。” 老大说话,两个人顿时无奈的看了过来。 “晚卿,你不要恶心我了。” 楚炎:……不行,他要忍住。为了乌鸡汤,对,为了乌鸡汤!他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易昭这个混蛋计较了。 银锅里的香气愈发的香浓,空气中满满的都是鸡汤味。众人吸了吸鼻子,眼睛都纷纷投向银锅的方向。 这乌鸡熬出来的汤,未免也太香了吧? 加上易昭放了一些香料,这鸡汤的香气,更是浓郁无比。 易昭拿出之前准备好的碗,舀了三碗乌鸡汤,先给了在场的三位女子。 几个人之中,谁能够想到,最会做菜的,居然是大狐狸易昭呢?但他做菜看似漫不经心,随意为之,做出来的东西,却无比的美味。 在白雾之森的这段时间里,大伙儿已经深刻的感受到了。 裴修先接过了易昭递过来的碗,一边准备递给苏晚卿,嘴边还贴心的叮嘱道:“晚晚,小心烫。” 苏晚卿点着小脑袋,面前涌来一阵乌鸡的香气。 她已经很久没喝过乌鸡汤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这还是第一次喝。以前她很喜欢喝汤,尤其是鸡汤,因此,这乌鸡汤不知道喝了多少次。 没想到换了一个世界,换了一个地方,她还能够喝上乌鸡汤。而且这乌鸡汤给她的感觉,是那么的熟悉,就好像在前世一般。 苏晚卿伸出手,正要接过那碗汤。乌鸡汤的香气钻入她的鼻尖,蔓延开来,仿佛要闯入她的五脏六腑。 此刻,原本应该是饥肠辘辘,迫不及待想要喝上一口温暖的汤。 但苏晚卿却没由来的,忽然感觉胃里涌上了一阵恶心。 裴修看着苏晚卿的手刚伸到半空中,脸色忽然一变。随后她快速的将头扭到了另一边,同时忍不住弯下了身子,呕吐出声。 “呕——” 裴修的眼神微变,他随手将手中的乌鸡汤搁在了大石头上,三两步跨到苏晚卿身旁,一手放在了她的背上,声音也染上了一丝焦急。 “晚晚,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怎么突然之间这般,莫非,是中毒? 想到这个可能,裴修的神色顿时就变了。 曾经苏晚卿柔弱的躺在自己怀中,差点出事的模样,在一瞬间回荡在他的脑海中,让男人整个人身子都微微僵住了。 当初那种窒息的感觉似乎又涌了上来,只有裴修自己心里清楚,曾经那一幕,究竟给他带来了多大的冲击。 若是苏晚卿出什么事情,裴修根本不敢想。 他的手想要完全放在苏晚卿的背上,却又不敢。 他回头大喊道:“小决,快来看看晚晚!” 娃娃脸的少年此刻已经瞬间出现在了苏晚卿的面前,一张小脸上也带着焦急。 此刻苏晚卿胃里翻涌的感觉微微散去,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看着小决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脉搏上。 她心里也疑惑不已,自己最近也没乱吃什么东西,怎么突然这样了? 小决原本紧张的神情,慢慢的平复下来,随后涌上来的,是惊喜,和有些不可置信。 “苏姐姐,你有身子了!” “什么?!” 第七百零七章 欢天喜地 苏晚卿有些怔怔的,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小决话语中的意思。 有身子了?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神色怔松。她这是,怀宝宝了? 周围围过来的几个人,此刻听到小决的话语,脸色都微微怔愣了一下,随后脸上染上了喜悦。 而扶着苏晚卿的裴修,此刻也僵硬在空中,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裴羽墨率先开口,如同连珠炮一般。 “小决,你说的可是真的?晚卿她真的怀孕了吗?多大啦?怎么这般突然,之前似乎一点征兆都没有呢。” 裴羽墨叽叽喳喳的,如同刚出笼的鸟儿一般,但一双美眸中却是难以掩饰的欢喜。 旁边的若冰虽然神情依然带着一丝寡淡,但听到这个消息,她的眉梢间却也充满了喜悦,将浑身的凉气都给完全盖过了去。 听到裴羽墨这般说,小决尚未开口,若冰已经接口道:“似乎也不是没有征兆,这段时间,感觉晚卿特别嗜睡呢,看来,也许是因为怀孕的关系,整个人都变得懒洋洋的。” 若冰的话一出,裴羽墨几个人脸色顿时多了一丝恍然。 难怪,在国土争霸赛的时候,苏晚卿基本是吃了睡睡了吃,原本他们还以为,真如苏晚卿所言,她是因为冬天的缘故,懒得动弹。却没想到,是肚子里已经揣上了一个宝宝呀! 银色面具的男人喉结上下滚动,这时才微微回过神来,他声音低沉有力。 “小决,此事可是真的,晚晚她……真的怀上宝宝了?”若是仔细注意,能够察觉,男人平静的嗓音下,带着一丝隐约的颤抖。 小决的手还放在苏晚卿的手腕上,看着周围纷纷投过来的关切眼神,以及面前银色男人眼中不易察觉的紧张,他复又仔细的诊断了一番。 半晌,他肯定的点头道:“苏姐姐的确是怀孕了,按照时间来算的话,已经快要三个月了。” 苏晚卿再度怔了怔,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稀里糊涂的怀上了宝宝,而且这个宝宝已经在自己的肚子里安静的待了三个月了。 “居然已经三个月了,晚卿你一点儿都没感觉到吗?不可能吧。”裴羽墨睁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苏晚卿沉默了一会儿,说起来,自己之前的月事多少都有些不准时,她也没有注意,加上国土争霸赛,一来二去的,她竟然把这事儿给忘了。 难怪自己最近感觉如此轻松,原来是没有了月事的负担! 苏晚卿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脸上多了一丝不好意思。 “似乎好像……的确没什么感觉。” 裴羽墨忍不住扶额。 “你说你这已经是半只脚踏进去要当娘亲的人了,可长点心吧。话说回来,六哥你不说两句吗?你就要当爹了,你有什么感想?”裴羽墨掉头过去,看向一直呆坐在原地,从一开始出声之后,到现在都没有动静的男人。 苏晚卿此刻也侧过头,恰巧对上了身旁男人的双眼,顿时微微一怔。 面前男人的眼中,隐含着欣喜、自责、激动,还有浓浓的不知所措。 “修……”苏晚卿刚刚张口,小手已经被男人一把紧紧抓住。 男人的声音此刻带着显而易见的激动和紧张,以及一丝不确定。 “晚晚,我要当爹了?” 苏晚卿感受着男人手心中的湿润,知晓他此刻受到的冲击,必然不比自己少,看起来,似乎还要多了好几倍。 她愣了愣,反手握紧了裴修的手指,随即展颜一笑,如同春风压海棠,海棠花却朵朵盛开,美不胜收,令人沉浸其中。 “修,是的,你要当爹了。” “我要当爹了……”裴修得到苏晚卿的肯定,眼中欣喜更甚,忍不住喃喃的重复道。 他没想到,老天爷居然给他送了这么大一份礼物,这礼物砸的他晕头转向,有些回不过神来。待回过神来,顿感欣喜若狂,忘记自己此刻身处何处。 周围的几个人难得看到裴修失态的模样,顿时齐齐冲他行注目礼,津津有味的围观个够。毕竟堂堂的天离国战神,战场上杀敌无数,任何的困难苦楚,都没让他皱一下眉头,露出一丁点的神情。 如今,在得知自己要当爹之后,却激动得手指微颤,眼神无措。这副模样,实在是……太难得了! 他们不多看几眼,都浪费了! 不过裴修到底是裴修,很快便从无措中回过神来,但眼底的欣喜却怎么也遮掩不住。他伸出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苏晚卿平坦的腹部上,似乎怕惊扰了肚子里的孩子,不敢过于使劲。 待放在她的肚子上时,裴修才感觉到,苏晚卿的肚皮此刻微微有些隆起,并不似当初一般平坦。这些日子他捏着苏晚卿的腰,原本还以为她多了一些肉肉,却不曾想过,原来是有身子了! 想到自己方才的举动,裴修顿时觉得很是懊恼。若是他知道苏晚卿怀孕了,绝对不会这般欺负她。 “晚晚,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裴修忍不住还是问道,他的眉眼中多了一丝担忧。 苏晚卿轻轻摇了摇头,眼底多了一丝笑意。 “宝宝很乖,根本没闹腾过,所以这些日子,我根本就没察觉到,自己身上多了一个小生命。” 裴修闻言,禁不住松了一口气。幸好,宝宝没什么事情。 楚炎挠了挠脑袋,在为苏晚卿感到高兴的同时,也忍不住开口说道:“说起来,我听说孕妇前三个月很容易孕吐,什么东西都吃不下。晚卿你这段时日,倒是吃的挺香的,跟个小猪崽儿似的,果然是晚卿,根本不像一般的孕妇!” 楚炎说着,冲着苏晚卿竖起了大拇指。 苏晚卿:…… 还没人吭声之时,楚炎听到易昭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顿时又瞪了过去。 “易昭你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天大的喜事降临,你居然在这里叹气?怎么,难不成你不希望晚卿怀上宝宝吗?” 易昭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轻轻晃着手中的折扇,开口道:“不要误会,我这声叹息不是给晚卿的,而是给你的。晚卿有宝宝,大家伙自然都很高兴。倒是你,我刚说完你没有文化,你这么快就赶着上来证明你自己了,我不为你叹息,为谁叹息?” 楚炎顿时又要跳起来了。 “易昭你这个混蛋,在这种时候非要跟我杠是吧?!我怎么就没有文化了?你真是一会儿不骂我,你心里就不舒坦?” 易昭淡定道:“不是我不舒坦,而是你总是赶着上来让我杠,我也没有办法,我也很无奈。” 楚炎撸了撸袖子,正准备冲过去跟易昭决一死战,旁边忽然传来一阵幽幽的声音。 “楚炎,在你眼里,我就跟个小猪崽似的?” 楚炎的背影顿时一僵,他回过头来,对上了苏晚卿意味不明的双眸。 一旁的裴修此刻也看向他,眼底带着一丝危险。 “楚炎,你敢说我的妻子是小猪崽,那你说说,我是什么?” 两道目光如同冰刃一般,射向楚炎,凉飕飕的,激得楚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连连摆手。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说是什么意思,大家都听到了,你还想赖账不成。我是小猪崽,那我肚子里的宝宝又是什么。你骂我也就算了,你怎么连宝宝也一起骂了,他可是无辜的。” 苏晚卿不满的说道,但仔细看去,能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苏晚卿的话一出,裴修看向楚炎的目光,更是危险。 楚炎顿时额头多了几滴冷汗,他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自己,说什么不好,居然说晚卿是小猪崽,人家刚刚为当了爹娘而高兴,怎么可能容忍旁人说他们的宝宝呢?换做是他,他肯定也不高兴呀! 楚炎自知理亏,老老实实的低下了头,桃花眸里满是愧疚,他双手合十,说道:“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说晚卿像小猪崽,我表达的意思有误,我想说的是,晚卿身子健健康康,不像普通孕妇一般要受怀孕的苦,真是太好了。” 楚炎说完之后,半晌都没听见有人应答他。他心下发苦,完了完了,惹恼了老大.和前老大,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善终。他该怎么办,很急,在线等。 就在楚炎焦头烂额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一声“噗嗤”的笑声,随后而来的,便是接二连三的笑声。 他愣愣的抬起头,看到对面的几个好友,脸上都带着笑容,包括苏晚卿。 苏晚卿眼里满是笑意,看着还犹自呆愣的楚炎,笑着说道:“炎,我今儿个算是明白,为什么昭总是这么喜欢逗你玩儿了。”她也觉得,的确很有趣。 楚炎顿时反应过来,原来自己被耍了! 不过他也并未生气,反而摸着脑袋,也露出了一个傻傻的笑容。 只要老大不生气,什么都不是事儿。 “晚卿,你不生气啦?” 苏晚卿故作思索了一番,随即抬起头看向他,眼里笑意更浓。 “若是之后我的宝宝出世了,你也能够帮忙照顾他,那么我就原谅你了。” 楚炎眼睛一亮。 “求之不得!” 一旁的易昭幽幽道:“晚卿,此事你还是考虑清楚为好,万一害得宝宝也被传染得没有文化,这可怎么办?” 楚炎登时又怒了。 “易昭,你个死小子,你说什么!才不会这样!” 第七百零八章 晴天霹雳 楚炎冲着易昭怒目而视,很快又回过头来,看向苏晚卿,一副可怜相。 “晚卿,我有文化的,我真的有文化的,你不要相信易昭的鬼话!” 苏晚卿低头思忖片刻,随即说道:“真的?我怎么……看不出来?” 她的眼底暗含一丝笑意。 楚炎:……他悲愤的看着苏晚卿,却又不能像对着易昭一般,冲着苏晚卿大声嚷嚷或是反抗。没什么原因,他就是单纯的……不敢。 楚炎颤颤巍巍的伸出了手指,似乎想要指着苏晚卿,但看了一眼她身旁默不作声的银色面具男人,手指很快又垂了下去。 算了,他还想好好地保护自己的手。 虽然裴修如今已经不再是他的主子了,还是个前主子。但说到底,裴修的实力深不可测,他作为曾经的手下,自然是最为清楚的。更何况,苏晚卿又是裴修心尖上的人儿,楚炎自然不会傻傻的去给自己找茬儿。 除非,他是嫌自己如今的日子活得太舒坦了。 “晚卿,你真的看不出来吗?”楚炎不甘心,将心中的苦涩咽下,不死心的问道。 苏晚卿眼底笑意更深,沉吟了半晌,随即微微摇了摇头。任谁都看得出来,她这会儿,是在逗楚炎玩呢。偏生这会儿楚炎的劲儿上来了,完全看不出来,自己被戏弄了。 “暂时看不出来。” 楚炎依然觉得不甘心,不可能,他的一世英名,可不能就这样被易昭的三言两语给破坏了。 他向前一步,一脸严肃的开口道:“要不,你再仔细看看?” 苏晚卿:…… 一旁的易昭忍不住抚了抚额头,叹息道:“楚炎,你是个傻子么?”这样不要脸的话,你也说得出口? 楚炎又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侧过桃花眸,一脸诚恳的看着苏晚卿道:“晚卿哪,你的宝宝交给我,你尽管放心,我一定会对他好的,不会让他受到任何的委屈。” 楚炎一股脑儿的说道,完全没有察觉,自己所说的话,有多么令人误会。这话让外人听起来,就如同他才是亲爹一般。 一旁的楚炎听罢,叹息声更甚。楚炎这个傻子,总是伸着脑袋出去想挨揍,他真是拦都拦不住。也是,这个男人想要作死,他怎么拦得住? 真不知道,这么多年来,若是没有他在楚炎的身边,楚炎怎会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么多年,相安无事。说到底,自己为他付出的,也真是太多了。 易昭这般想着,禁不住为自己感叹了一声,他就跟楚炎的爹似的,从头到尾都要为他操心,真是太不容易了。 楚炎说完这番话之后,总觉得易昭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似乎带着一丝慈爱,还有一丝怜惜? 这样的感觉,让楚炎顿时感觉很恶寒。易昭这种仿佛老父亲看儿子的眼神是什么回事?还是他自己想太多了?不管是哪一种,都让楚炎觉得,好恶心。 他不能再胡思乱想下去了!楚炎觉得,自己一番话充满了诚意,相信郡主一定不会被易昭那个臭小子所说的话而左右,更何况他楚炎这么可靠,郡主相信自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他复而看向苏晚卿,桃花眸中充满了希冀和隐藏不住的自信。 但苏晚卿看他的眼神,也带着一丝怪异。 楚炎有些不明所以。 “晚卿,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苏晚卿的眼中此刻不仅有一丝古怪,还莫名的多了一丝同情。 这让楚炎有些摸不着头脑,等等,郡主为何用同情的目光瞧着他,他明明什么也没做呀?有什么值得同情的么? 楚炎还未想清楚,一旁已经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 “楚炎,你当本座是死的么?” 这熟悉的声音一想起,楚炎的脑袋有些僵硬的看了过去,对上了一直都没有吱声的男人。 他银色的面具在浅浅的阳光照耀下,闪着微弱的光芒,而那一双狭长的双眸,隐含着一丝危险,令人根本无法忽视。 楚炎在那一瞬间,仿佛像回到过去的日子,男人在他们的面前肆意而悠然,但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中,却总是眉眼深深,看起来便带着一丝纯然的危险。加之男人身上邪肆的气息,似乎与他对视一眼,便会轻而易举的因着他的眼窝,而陷了进去,此后万劫不复。 楚炎想起曾经的日子,身子下意识的抖了一抖。之前裴修从未刻意表现出来,但楚炎此刻却能够深刻的感受到,天离国那位残废后气息愈发风清月白的六皇子,在这一刻完全与曾经的夙夜重合,变得肆意而极具危险性。 两个角色相重叠,身上的气息分明并不相同,但出现在同一个人的身上,却又融合得那么恰到好处,令人难以忽视。 楚炎的声音似乎也多了一丝僵硬。 “没、没当你是死的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桃花眸瞥向自己身旁的若冰,似乎想让她说句话。 一旁的若冰已经若无其事的别开了头,似乎没有看到这一幕一般。她手里捧着白色的瓷碗,用精致的白勺轻轻搅动着碗里熬得香浓的乌鸡汤。袅袅的青烟缓缓从瓷碗中溢出,迎面而来香醇的汤味儿,衬得若冰如雪的容颜愈发的模糊,有些看不真切。 楚炎一看便知晓,他家的若冰此刻眼里并没有他的存在。既然如此,他发生什么事情,她也不可能会有丝毫的关心了。 楚炎顿时有些泄气,但又觉得习惯了。曾几何时,若冰也一直都是这般,只要自己闯了祸,受到主子的惩罚,她就会当做什么也瞧不见,心安理得的看着自己挨了教训,从此有了长进,再也不敢重复犯错。 但受了责罚之后,第一时间为自己擦药的,又永远都是若冰。 虽然此情此景有些不合时宜,但楚炎想起曾经的日子,虽然经常需要出去出任务,手中难免染上许多鲜血,但他们几个人,从小到大,便是为此而活,能够遇上裴修,也是他们的福气。 至少,虽然他们也算是他手中的剑,但行事自由,也过上了随心所欲的生活。只要在有必要的时候,做那一把剑,如此而已。 这样的日子,是小时候的他们,想都不敢想的。 只是没想到,到了后来,他们易了主,跟苏晚卿反倒成为了知心好友。 这样的事情,以前也是没有想过的。他们甚至以为,也许一辈子,就要活在那黑暗之中,在黑暗中行走,在黑暗中掌剑,在黑暗中生存了。 虽然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但到底,在遇到苏晚卿之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且不说他们,光是裴修自己,便已经大有不同不是吗? 楚炎想到这里,心下忍不住多了一些感慨,此刻即便受到裴修的责罚,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了。只是仿若又回到了当初的日子,这样的日子,埋在回忆里,太久没有触碰,却并没有遗忘。 他一时之间,竟是有些许的怀念。 “冰儿。”楚炎突然开口道。 “若是前老大揍我了,你晚点记得帮我擦药。” 若冰手中的白勺微微停顿了一下,她眉梢轻挑,清淡的眉眼在热气中若隐若现。 楚炎听到她的声音道:“我为何要帮你擦药?” 楚炎噎了噎,复而道:“以往你不都是这样帮我的吗!” 若冰听罢,眉梢又淡了下来,继续搅动着手中的鸡汤,白勺不小心击打瓷碗的边缘,发出清脆的响声。 “哦,你说这个事情啊,当初是昭看你实在太惨,又不想出面帮你擦药,以免你记不住教训。横竖看你可怜,他不动手,也只好我来动手了。毕竟,总不能让你真的出事,否则主子那边,就不好交代了。” 此话一出,对楚炎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他万万没想到,怀念当初,却怀念出这么一档子事情来,而且似乎这才是真相! 他瞪着眼老半天,似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所以冰儿你,不是因为怜惜我,疼爱我,才在我受伤后,第一时间来为我擦药么?” 若冰抬起头来,这回楚炎可以清晰的看到她的容颜了。 他只看到若冰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继而清冷的声音传来:“那时你这么蠢,整日犯错挨训,我为何要怜惜你,疼爱你?若非昭看你这么可怜,托我帮一帮你,我瞧着从小到大的情意,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你怎会这样想?” 这回可不只是晴天霹雳了,真真是一刀狠狠地劈在了楚炎的心上,让他身形不稳,几个踉跄险些摔倒。 “怎么会这样,易昭这个浑小子怎么会关心我?那个时候他巴不得天天在我耳边嘲笑我呢!”楚炎不愿相信,他指着易昭,眼里满是悲愤。 易昭挑了挑眉稍。 “原来在你心里,我是一个这么混蛋的人?” 楚炎摇了摇头,犹自不愿相信,当初竟然是自己自作多情了这么久! “你本来就是混蛋。” 易昭脸上闪过了一丝无辜。 “若非是我,你跟冰能走到今天?你不感谢我就算了,你竟然还说我是混蛋。哎,浑小子就是难教,让你爹我操碎了心。” 易昭一边摇晃着手中的折扇,一边无奈感叹。 第七百零九章 哄完一个还有一个 楚炎一张妖.娆的面庞上多了一丝龟裂。 他颤抖的手指指着易昭,颤颤巍巍老半天,似是气得狠了,心肝都有点儿疼。 “你你你,你这个混球,你居然敢说你是我爹,你怎敢如此不要脸!是不是当我爹是死的!”虽然他爹可能的确不在人世了,毕竟他们三个人都是孤儿,从小到大便没见过自己的父母,他们早就释怀了。 只是如今这般说出来,楚炎倒还有一丝心虚。 毕竟他爹没准真的已经两腿一蹬,上西天了。 易昭手中的折扇微微停了停,敛眉半晌,才出声道:“不是你说的,长兄如父么?我若记得没错,我比你还要大一些,所以真要说起来,我才是你的长兄,既然你认为长兄应当如父,那我便吃一吃亏,收了你这么个傻儿子吧。” 易昭说罢,徐徐叹息了一声,仿佛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多少还是有些勉为其难。 “什么长兄如父,呸!再说了,你我都是孤儿,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可能生辰还记得这么真切,你如何能够判断你比我大一些?”楚炎一脸的怒气冲冲。 易昭平和的说道:“你以为我是按生辰来排列的?不是,你错了,我按的是脑子大小进行排列的。你的脑子比我小,所以你理应比我小。” “噗嗤——” 此话一出,一旁的小决率先忍不住笑出了声。待楚炎瞪过来,他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精致的娃娃脸上满是一本正经,虽然都是装出来的。毕竟他眼中的笑意,根本掩都掩不住。 楚炎看着自己的几个好友,脸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笑意。 连裴修,原本眼中的幽光也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浅浅的笑。 果然,狐狸易昭的毒舌,绝非浪得虚名。 这段时日,饶是裴羽墨,也清晰的感觉到了。此刻,她毫无顾忌的,冲着易昭竖起了大拇指。 厉害! 易昭微微颔首,似是在说:承让。 楚炎深知自己不管说什么,易昭这个臭狐狸总有法子将自己怼得无力还口。他噎了半晌,到底还是没有继续跟易昭纠.缠,选择破罐破摔。 他歪过头,委屈兮兮的看向一直不吭声的若冰,可怜巴巴的说道:“冰儿,易昭这个臭狐狸一直欺负我,你也不管管他!难道你忍心看着你的小可怜一直被他欺负吗?” “噗——”小决刚喝进去一口汤,顿时没忍住喷了出来。他抹了抹嘴巴,娃娃脸狠狠瞪了一眼楚炎。 都怪楚哥哥,害得他浪费了一口上好的乌鸡汤!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易昭的额间微微抽.动,他的手抬了抬,似是随时要将手中的折扇甩向楚炎。这个家伙,真有够恶心人的! 只有若冰神色不变,仿佛并未听到楚炎说的话。她淡定的舀了一口熬得鲜美甘醇的鸡汤,缓缓抬起来,冲着楚炎轻轻挑了挑眉。 “喝吗?” 楚炎看着若冰手中的白勺,上面的乌鸡汤还冒着青烟,看起来诱.人可口。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是若冰的勺子呀! 她这般举动,不就是间接跟他…… 楚炎顿时陷入了想入非非中,一双桃花眸蒙上了一层浅浅的水雾,隐约可见一丝羞涩。 他的手抓着自己的衣摆,来回捏了两下,原本愤怒的语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不好意思。 “冰儿,你说的是真的吗?我可以喝吗?” 若冰神情不变,淡淡的说道:“你不想喝吗?” 楚炎顿时点头道:“想喝想喝,怎么会不想喝呢?” 他说着,忙不迭的弯腰凑过来,小心翼翼的将若冰递过来的白勺,就着她白皙的手,送入了自己的口中。 浓厚的汤顺着他的喉咙滑入胃中,顿时带起一阵暖洋洋的触感。 楚炎忍不住眯了眯桃花眼,眼里满是满足,他忝了忝唇,瞧着若冰,想起自己的动作,再想到若冰还是第一次对自己做这般亲昵的事情,她在喂自己喝汤! 男人的耳根微微有些发红。 “谢谢冰儿。” “这一碗我吹凉一些了,没这么烫,你拿去喝吧。”若冰淡定的说着,顺手将白勺放回瓷碗中,递给了楚炎。 楚炎下意识的接过了白瓷碗,看向若冰的眼中,闪闪发亮,依稀可见一丝感动。 “冰儿你真好,原来你一直都在帮我吹凉这碗汤,你怎么这么贴心……” 若冰抬眸看向他,眼中带着一丝温和。 “举手之劳,好了,别站着了,坐着喝汤吧。” “好的。”楚炎无比乖巧的端着碗,在若冰的身旁坐了下来,手中捏着碗,乖乖喝汤。 这可是若冰辛苦为他放凉的鸡汤,他绝不能浪费!一点一滴都不行!他要全部喝完! 众人面面相觑,随即冲着若冰竖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若冰,三言两语,就把楚炎这家伙给治好了。难怪楚炎这小子会栽在若冰的身上,也不是没有道理。她甚至不需要做什么事情,仅仅用一碗汤,就将楚炎这小子的注意力给转移走了。 易昭收起自己的折扇,看着楚炎乐滋滋的模样,眼底闪过了一丝笑意。 这个傻小子,傻一点好,傻人有傻福。他这会儿还没反应过来,其实那碗汤,之前若冰一口都没喝过呢,别提他在想些什么不好意思的事情了。 毕竟楚炎这个人,心思全都写在脸上,他们一看便知道了。罢了,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毕竟有他们在他身边护着,也不会出什么事情。 易昭眼底带着笑意,漫不经心的,也给自己盛了一碗汤。 甘润的汤汁渗入口中,易昭微微眯了眯狐狸眼。 嗯,这汤还挺甜。 几个人这会儿注意力都回到了苏晚卿的小肚皮和乌鸡汤上。 裴羽墨一边小口喝着碗里热乎的汤,一边好奇的看着苏晚卿道:“晚卿,你说你肚子里的宝宝是个男宝宝还是女宝宝呢?” 苏晚卿这会儿正重新喝了一口裴修喂过来的温热的汤,听到这里微微顿了顿,仿佛回到现代一般,只要是孕妇,就避免不了这个话题。没想到今日,她也体验了一把。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细细的思索了一下,笑着开口道:“我想要个儿子。” 裴羽墨微微愣了愣,忍不住摇头叹息道:“晚卿,我原本以为,你不会是那样重男轻女的人,没想到,你也免不了俗!我对你真是,太失望了!”她说着,眼底多了一丝痛惜,语气中也染上了控诉,仿佛苏晚卿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 苏晚卿:……她的嘴角微微抽了抽,冲着裴羽墨不雅的翻了个白眼。 她看了一眼还在尽职尽责想要给自己喂鸡汤的男人,眼底闪过一丝暖意,随后看向裴羽墨道:“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如果是儿子,我想他会跟修一样,他们一定长得很像。” 苏晚卿这般说着,面前似乎浮现了一个缩小版的裴修,迈着肉嘟嘟的小步伐,晃晃悠悠的冲自己走来,嘴里还软软的喊着“娘亲”。光是想到这个场面,她的心就软得一塌糊涂。 裴羽墨愣了愣,没想到苏晚卿是这样的理由。她也看了一眼裴修,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丝怜悯。 “哎,若是六哥不毁容就好了,他的容貌当初在天离国,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迷倒了一波又一波的少女。我那个时候最大的爱好,就是每天盯着六哥看了,着实养眼。不过晚卿你也不必担心,若是真是个儿子,他一定会很像六哥的,一定很漂亮……不,一定很俊美。” 苏晚卿微微挑起了眉头。漂亮?她想了想,嗯,确实挺漂亮的。 裴修:……他这般俊美无涛的男人,到了裴羽墨这丫头的嘴里,怎么就变了味儿? 容言玉也挑了挑眉头,却是看了一眼裴修,随后开口道:“你以前最大的爱好,是每天盯着你六哥看?” 裴羽墨毫无防备,下意识的应道:“是呀,毕竟六哥这么好看。” “他好看还是我好看?”容言玉紧接着问道,语气不紧不慢。 裴羽墨却顿时怔住了,她看向容言玉,他好整以暇的端着一碗乌鸡汤,也慢悠悠的看了她一眼。 裴羽墨此刻反应过来,忽然察觉不对劲,完了,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如今撞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应该怎么说比较合适。 偏生,此刻裴修也侧过头来,盯着裴羽墨看,似乎在等待她的答案。 裴羽墨:…… 她默默地放下手中的勺子,半晌才干巴巴的笑道:“我觉得都挺好看的。” “是么?”容言玉状似不满意,语气幽幽。 “呃……”裴羽墨此刻很想找一个洞把自己的头给埋下去,如同袋鼠一般,眼不见为净,也不用面对这困难的选择。 “所以羽墨你现在是觉得六哥毁容了,所以不愿意看六哥了是么?”裴修忽然也幽幽的开口了。 裴羽墨连连摇头道:“没有没有,怎么会呢!就算六哥毁容了,在羽墨的心里,六哥也一直都是最俊美的!” 这句话似乎让裴修很满意,他不再出声,算是过了关,裴羽墨暗自松了一口气。 “那我呢?”一旁的容言玉不甘寂寞的说道。 他清澈明亮的星眸,此刻正有些不满的盯着裴羽墨看。 裴羽墨:…… 哄完了一个,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 第七百一十章 生男生女 “嗯?” 容言玉许久没等到裴羽墨的回应,喉咙中愣是又出了个鼻音。只是这鼻音听起来,配着他低沉的声音,还带上了一丝性.感。 “在你眼里,你六哥就这么好,那我呢?” 只是这个时候的裴羽墨,可无暇估计到这一幕。若是换做平时,她也许早就心里小鹿乱撞,思绪不知道飘到哪边天去了。 她看着容言玉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也顾不上矜持,破罐子破摔道:“当初因为没遇到你,所以只能盯着六哥看。如今遇到你了,这辈子就盯着你看了。” 这话一出,容言玉的心里舒坦了,熨帖了,微皱的眉头也松开了,整张俊脸看起来容光焕发。 他还抽空伸出一只手,轻轻揉了揉裴羽墨毛茸茸的脑袋。 “乖。” 裴羽墨对上容言玉俊美如玉的容颜,加之他冲她一笑,顿时将之前脑袋里的念头都甩开了去,只剩下他的笑。 裴羽墨竟然有些看呆了。 她这副傻乎乎的神情,无疑又取悦了容言玉,他低低一笑,再度糅了糅裴羽墨的脑袋。他发现,随着跟裴羽墨的相处时间越长,他越觉得,这个人儿实在是太可爱了。 裴修瞟了一眼自家的妹妹,看着她有些傻傻的模样,心中有一丝恨铁不成钢。但没办法,妹妹既然已经被拐走了,便断然没有回家的道路。所幸,容言玉这个男人,是值得她托付终身的,虽然偶尔有些小气,但也还可以接受。 只要他能够好好的对待自己的妹妹,裴修也就不打算跟他一般见识了。 若是容言玉知道,自己吃醋的模样落在裴修的眼皮子底下,就变成了小气,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不过在容言玉的眼里,裴修跟自家妹妹吃醋的时候,模样也挺小气的,哼! 他们两个大男人,谁也别说谁。 但裴修还未忘记方才的话题,他空出一只手,握住了苏晚卿的小手,看着她,沉吟了半晌,郑重其事的说道:“晚晚,我喜欢女儿。” 苏晚卿:…… 敢情这个话题还没过去么? 她掀了掀眼皮子,配合的问道:“为什么?” 裴修抓紧了她的小手,一脸认真的说道:“生个女儿,就会很像晚晚,我还没有见过小时候的晚晚,如果女儿是缩小版的你,光是这般想想,就觉得很开心。晚晚,你不觉得很开心吗?” 苏晚卿想了想,面前也浮现了一个小小的人,长得与自己很相像。嗯,这种感觉似乎也不赖。不过,比起女儿,她果然还是更喜欢像裴修的小小版修呀。 “开心,不过如果是儿子我更开心。”苏晚卿一脸面瘫道。 裴修:…… 他沉默了半晌,随即诚恳的开口道:“那不如我们先生个儿子,再生个女儿。这样哥哥还能给妹妹揍……不,我的意思是,哥哥还能保护妹妹。” 苏晚卿:…… 她瞪了一眼面前的男人,她才不允许兄妹俩斗殴呢。不是,她什么时候同意生两个崽子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 “修,你以为你说生儿子我就会生儿子么……” 裴修一想也是,他眼睛一亮。 “那就生女儿吧。” “这也不是你能决定的!” 裴修脸上多了一丝纠结,虽然隔着面具,但苏晚卿却依然能够准确无比的感知到他的情绪。 “可是我想要女儿,小小个的,像晚晚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苏晚卿总感觉,自己在裴修的话语中,感受到了一丝委屈。 她沉吟半晌,随即缓缓道:“修,你想要女儿,也不是不可能,还有一个办法。” 裴修此刻顾不得其他,眉眼微微一亮。 “哦?什么办法?”他太想要一个女儿了。 光是想想一个小小版的晚晚摇摇晃晃的奔向自己,裴修就觉得自己的心软成了一汪春水。这简直,不要太幸福好么? 苏晚卿微笑着说道:“你自己想办法生一个。” 裴修:……他一个人,怎么生。 旁边的裴羽墨捂住了唇,但肩膀微微颤动,却泄露了她此刻的情绪。 容言玉瞧了两个人一眼,轻轻拍了拍裴羽墨的肩膀,低声道:“好了好了,虽然知道此情此景你感动也在所难免,如果羽墨你也喜欢的话,我们也生一个吧,我觉得女儿也不错。” 裴羽墨原本轻微颤动的肩膀,顿时没有动静了。她侧过眸子,又羞又恼的瞪了一眼容言玉。他俩还没成亲呢,这八字还没一撇,就谈生孩子?他咋不上天呢! 裴羽墨第一次感觉到,自己面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男人,也有着腹黑的一面。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在她的面前了,裴羽墨表示,这人格相差甚远,她还有点难以接受。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这个翩翩公子变成了一个披着羊皮的狼? 裴羽墨捂住了小脸,彻底安静下来了。 一旁清浅的眸眼一直瞧着她的某位翩翩公子,眼底划过了一丝笑意。 这般想一想,若是能够有一个像羽墨的小人儿,似乎感觉也不错呢。容言玉忽然福至心灵,知道裴修为何这般喜欢女儿了,换做是他,他也很喜欢呀。 若是苏晚卿和裴羽墨知晓了这个男人的想法,只会默默的微笑。 呵呵,男人。 这么想要,怎么不自己去生! 这一边裴羽墨被容言玉的话惊去了三魂,注意力成功被转移。 而裴修则看着苏晚卿,沉默了半晌,才小心翼翼的说道:“晚晚,我一个人有点难办。” 苏晚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瞥了他一眼,神色淡然的说道:“我相信你这般厉害,定然是可以办到的。” 裴修又沉默了许久,心下明了,苏晚卿摆明了就是不高兴了,因为自己想要女儿,而她更希望要个儿子。虽然道理都懂,而且孕妇大过天,可裴修还是很想要一个俏生生的女儿呀。 苏晚卿见裴修不说话,复而问道:“你真的这么想要女儿?” 裴修无意识的搅动着手中的汤勺,听到苏晚卿的提问,愣了愣,随即认真的说道:“嗯……其实也就那么一点点想要。” 苏晚卿瞧着裴修一本正经的模样,知晓他是在让着自己,不希望自己生气。但是怀孕什么的,虽然她现在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但是对于生孩子的恐惧,她的内心其实还是有的。 在前世,她从来没想过结婚,更没想过要生孩子。在现代社会,爱情就像快餐消费一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苏晚卿根本不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更何况婚姻,更是一点儿也不牢固,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两个人便说散就散了,很是无所谓。 这样的感情,对于苏晚卿来说,她一点儿都不想要。 她是一个很认真的人,一旦认定了一件东西,便会坚持到底。但在爱情里,她似乎没办法遇到,那个会让她坚持到底的人,更别提结婚了。 生孩子,更是遥不可及的事情。更何况,生孩子这么疼,吃苦受罪的都是女人,男人能做什么?苏晚卿在现代看过太多世态炎凉的例子了。 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面临这样的选择。 虽然苏晚卿知道,裴修定然跟外面那些妖.娆贱.货不一样,但是她心底还是对生孩子这件事情带着恐慌。更何况这古代,医疗水平还不如现代呢!生孩子,的确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只是,她既然怀上了与修的孩子,便断然不可能舍弃。 苏晚卿心里很清楚,她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去接受这个事实。 因此方才,在裴修那般说话时,苏晚卿才有一点闹情绪。说到底,她不过是在跟自己过不去罢了。 其实生男生女,又有什么差别呢?苏晚卿知道,不过是儿子还是女儿,他/她都一定会是她和修的心头肉,也一定会好好对待这个宝宝。 因为,只要是她和修的孩子,他们便一定会拼尽努力,去呵护宝宝,让宝宝平安开心的长大。 可是自己这个身子才十八岁多呢,苏晚卿想到这里,又有点郁闷了。换在前世,也不过刚刚是个大学生的年纪,到这里,她却已经怀上宝宝了! 不管怎么想,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但是苏晚卿摸着肚皮,感受着肚皮上传来的温度,仿佛是那个未谋面的宝宝,在跟自己打招呼。这样的感觉,实在很奇妙。 她此刻还未真切的感受到自己是一个母亲了,但却不妨碍她在慢慢的,潜移默化的,让自己更进一步,去接受,去了解这件事情。 裴修看苏晚卿沉默了半晌,眼神微闪,他握紧了苏晚卿的小手。 “晚晚,可要再喝一碗乌鸡汤?” 苏晚卿醒过神来,轻轻点了点头。原本没什么表情的俏脸上,忽而绽放了一丝笑容,让裴修怔了怔。 因为苏晚卿的笑容,尽管依然绝美无双,但却在其中,窥到了一丝母性的光辉。这是一个母亲,才会露出来的,温柔的笑容。 但这样的笑容,却令他更心动了。 “好啊。”苏晚卿笑道。 “再来一碗。” 第七百一十一章 私心 裴修哄着苏晚卿又喝完了一碗汤,便让她回到马车去歇息了。 如今她怀了身孕,在场的几个人,虽然表面未说什么,但对于苏晚卿,却是在心底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决定好好的照顾她。 在他们眼里,就算苏晚卿平日里的形象再强悍,如今也已经是一个怀有身子的人了,一切行事,自当更加小心才是。否则,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他们恐怕是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 因此,苏晚卿在喝完了一碗乌鸡汤,摸着微微鼓起来的肚皮时,裴修已经抓住了她的胳膊,准备把她扶起来。 苏晚卿:??? 她莫名其妙的看了裴修一眼,开口询问道:“你拉我做什么?” 裴修也一脸无辜的回望着她,回答道:“如今你吃饱了,也该回马车上歇着去了。你如今是有身子的人了,要好好照顾自己,别累着了,而且肚子里的宝宝,也是需要休息的。” 苏晚卿:“我不去。” 她忽然说道,语气中多了一丝执拗。她一边说着,一边身子往另一边,似要躲开裴修的触碰。 裴修的手停在了半空,他看向苏晚卿。 “晚晚,怎么了?” 苏晚卿露出了一个微笑,却是避而不答,她道:“所以你究竟担心的是我还是我肚子里的宝宝?”语气中,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质问。 此话一出,万籁俱寂,周围连一只鸟儿扑腾翅膀的动静,都清晰可闻。 旁边原本也打算让苏晚卿上马车歇息的某些人,顿时纷纷站了起来,往另一边走去,边走,嘴里还边嘀咕道:“今天的天气可真好呀,晒晒太阳,暖一暖身子,也是极好的。” “我觉得这里的风景也不错,之前从未来过这里,如今倒是发现,与白雾之森,倒是有过之无不及。” “我也觉得挺好看的,不如我们去看看风景吧。” “走吧。” “等等我,我也去。” 几个狐朋狗友,互相吆喝几声,在短短的时间内,便脚底抹油,消失在了苏晚卿的面前。 如今天地之间,只剩下她与裴修两个人。 苏晚卿余光瞄到几个快速离去的背影,在内心翻了一个大白眼。这些个人,如今到时愈发的会看人脸色办事了,一察觉到什么不对劲,赶紧离开,这是担心自己殃及池鱼? 她瞪了那些人背影一眼,随即又看向裴修道:“我有这么可怕吗?” 裴修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说道:“晚晚,你想太多了,你怎么会可怕呢?” 还未等苏晚卿开口,裴修又小声的开口道:“分明是很可怕。” 苏晚卿眉梢一挑。 “你说什么?” 裴修赶紧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笑容道:“没什么,我说风太大了。”可惜隔着银色面具,他的笑容令人看不真切。 苏晚卿:“……你现在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 裴修脸上更为无辜。 苏晚卿不再管那几个跑路了的家伙,他们不想惹祸上身,她还不想被当成猩猩一般看热闹呢。不过眼下,还有一些事情没解决。 她忽然心中那股子刚压下去的气,“腾”的又上来了。 苏晚卿猛然站起来,动作有些大。 面前的男人下意识的扶住了她的腰,嘴里还念叨道:“你小心一些,如今都是当了娘亲的人了,怎地还这般莽撞,若是……” “若是伤了怀里的宝宝怎么办?”苏晚卿随口接过裴修的话,她似笑非笑的看着裴修。 “你是想这么说么?” 裴修扶着苏晚卿腰的手微微顿了顿,随即有些无奈道:“晚晚,你这是作甚?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晚卿撇开了目光。 她现在的心有点乱,明明方才才好了一些,这会儿不知怎么的,又变得有些敏感起来。她的确知道,裴修担心肚子里的宝宝,此事无可厚非。周围的朋友们,也都紧张自己的身子。 只是苏晚卿还是感觉不习惯,她承认现在的自己有些作,可是那股子情绪涌上来,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让她心里多了几丝烦躁,忍不住想要发泄出来。 明明以前,她不是这个样子的。 苏晚卿有些倔强的别过了头,开口道:“我不要上马车。” 裴修看着面前忽然闹起了别扭的人儿,轻声开口道:“好,晚晚不想上马车,那便不上。” 他虽然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大抵也能够猜到一点儿苏晚卿的情绪。 裴修靠上前来,原本扶着苏晚卿的手,微微使劲儿,往自己怀里一带,苏晚卿便整个人都落入了他的怀中。 她起先愣了愣,但也并未推开,只是在裴修的怀中,却也是沉默不语。 裴修微微收紧自己的手,又不敢过于用力,担心压到苏晚卿的肚子。苏晚卿感受着裴修的温柔,不知为何,眼眶忽然感觉有些热热的。 明明自己是在莫名其妙的无理取闹,为何面前这个男人,依然对自己这么温柔,事事都顺着自己,一句别的话也不说呢? 可是他越这般,苏晚卿却越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她都有点嫌弃这样的自己了,方才还好好的,这会儿突然情绪就不对劲了。 这让一向都习惯将一切掌控在自己手中的她,也感到了一丝不舒服。因为情绪脱离掌控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更糟糕的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这样。难道,是因为怀孕吗?可是有了这个孩子,她心里分明是很高兴的。 否则,她也不会跟裴修说,自己想要一个儿子了。 裴修小心的护着苏晚卿肚子的同时,一边搂紧了她,他伸出手,随手将自己的银色面具除了去,扔到了一旁。 俊美无涛的容颜暴。露在空气中,他低下头,将脸埋在了面前人儿的颈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苏晚卿发间的清香,还有她身上若有若无的熟悉香气,都涌入了裴修的鼻翼间。 苏晚卿感受到颈间肌肤的相触,裴修温热的呼吸洒在她敏感的脖颈,带起了一阵浅浅的颤栗,但却又那么的温暖。 让苏晚卿感觉到,此刻这个男人,就真切的抱着自己,依偎着自己,没有离开。 裴修缓缓地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徐徐开口唤道:“晚晚。” 苏晚卿沉默半晌,在他的怀里,闻着他熟悉的淡淡的松香,低低的应了一声。 “嗯。” “你有些不开心。”裴修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肯定。 苏晚卿又沉默了一阵,又低低应了一声,末了又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不起,修。” 她的声音中,还带着一丝鼻音,听起来憨憨的,有些可爱,又令人有些心疼,忍不住想要保护她。 裴修微微蹙了蹙眉,将纤细的人儿往怀里又带了一些,苏晚卿的脸蛋完全贴在了他的胸膛上,从远处看,两个人便是情人之间最亲近依偎的姿势。 “傻瓜。” 半晌,裴修低沉的嗓音从苏晚卿的耳边蔓延开来。 “无需跟我道歉,你什么也没做。” 苏晚卿在裴修的怀里撇了撇嘴,虽然知道他看不见,但她忍不住。 “可是我方才在大家面前不给你面子,还冲你发脾气了。” 苏晚卿说着,语气中带着一丝愧疚,却也含了一丝委屈。 可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感到委屈。明明被发脾气的那个人是裴修,即便要委屈,也应该是他觉得委屈才是。 裴修伸出一只手,轻抚苏晚卿柔顺的长发,感受着怀中温热的身子,低喃道:“小傻瓜,你没有冲我发脾气,只是闹了一点小别扭,这不算什么。更何况,就算你真的冲我发脾气了,我也不可能会怪你呀,不会因为你对我如何,我便待你不同。” 裴修的嗓音缓缓,似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在其中。 偏偏苏晚卿听到他这般温柔的话语,更是有些忍不住,眼眶热热的,涨涨的,有些难受。 她低低的,鼻音更重的说道:“修,你为何对我这么好?我明明方才对你这么坏。” 裴修听到怀里人儿的语气有些不对,脸色微微暗了暗,语气却更为温柔。 “你是我的妻,我自是会对你好,你怎么问这么傻的问题?” “那若我不是你的妻呢,你是不是就不会对我好了?”苏晚卿沉默了半晌,忽而问道。 裴修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他将苏晚卿的头从自己的怀中露出来,低头对上她微红的眼眶,鼻尖对上了她的,彼此亲。密相贴。 “小傻瓜,你不是我的妻,谁是我的妻?这世界上,也只有你一人,才能变成我的妻,其余的人,我根本不会多看一眼。在你不是我的妻之前,我已经想把最好的都给你了。在你成为我的妻之后,我还每每会担心,对你还不够好,你若是有一天跑了怎么办?” 苏晚卿盯着裴修看,水汪汪的星眸里又红了几分。 她连连摇头道:“我不会跑,你不要担心。”她没想到,裴修会有这样的想法。 “可是有时候,我也会担心呀。”裴修抵着她的额,脸上有一丝无奈的笑。 “明明知道你会一直在我身旁,但我还是会担心,自己哪里做得不够,让你不满意。所以,才想要拼命的对你好,让你沉溺其中,再也离不开我。晚晚,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我只是不想你离开罢了。” 第七百一十二章 坦诚 苏晚卿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伸出手紧紧地搂住了面前的男人,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真切的感受到,他就在自己的面前。 听到裴修这般说,苏晚卿忽然才明白,似乎一直以来,裴修都在不停的包容自己,尽自己最大所能,给她最好的。 一点儿委屈,都没让她受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也都一直坚定的站在自己的身边,给予自己最大的保护,用自己所有的力量,只为了对她好,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一个男人,无条件的深爱着她,无条件的保护着她,让她不受到任何的伤害。 这样的男人,在这世间,也只有唯一的一个。 她何德何能,能够得到他这般对待? 苏晚卿想到了自己,明明裴修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可自己在这个时候,却还冲他闹小性子。这样一对比,苏晚卿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太不懂事了。 这般想着,她的情绪,便又低落了一些。 她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对不住裴修。比她嘴上说的对不住,还要再对不住一些。 “修,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明明,我却……太不该。”苏晚卿胡乱的说着,声音有些破碎,她轻轻的晃着脑袋,言语间多了一丝哽咽,仿佛她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 裴修闻言,只是拥紧了怀里的人儿,眼底满是情意和温柔。 他低低的在她耳边道:“晚晚,你只要好好的呆在我的身边,享受我对你的好,不需要有任何的自责,更不需要有愧疚,因为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你不必想那么多。你不知道,能够让我对你好这件事情本身,便足够令我感到满足的了。如今你对不起我什么呢?你什么也没有对不起我。” 裴修知道,此刻怀里的人儿情绪很是脆弱,但他却更是耐心,将自己的心意,一点一点的,剖开来给她看。他要让她知道,她所想的一切,根本都不是问题。只要她愿意,让自己好好的对她好,对于他来说,便已经足够。 其他的事情,他根本不在乎。 以前的裴修,也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遇到这么一个女子,他会愿意为了她掏心掏肺,将自己的一切都给她,还担心不够。他只想不断地变强,变强,将最好的,都给她。 若是以前的他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恐怕也不会相信,反而还会嗤笑。这天底下,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女子,值得自己这般做? 等真正遇到了之后,裴修才知道,自己当初的想法,究竟有多打脸。但这一切,他又甘之如饴。 因为在对她好的过程中,他收获了更多的快乐和幸福。这是权力和钱财,任何的一切,都无法给予他的。 苏晚卿依偎在裴修的怀里,嗅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原本大起大落的心,忽然落回了肚子中,一点一点的变得平静下来。 她低喃道:“修,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你对我更好的男人了。”同时,也没有比你更爱我的男人了。 这样的男人,她有什么理由不珍惜呢? 裴修听她这般说,低低的笑了一声,胸膛轻微的震动,让苏晚卿感受到他此刻的愉悦。 “既然晚晚知道,那可要牢牢地抓住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松开我的手。你要紧紧地牵住我的手,陪着我,一起走完这辈子。” 苏晚卿默不作声的搂紧了他,之前的纠结、茫然、无措,种种的负面情绪,都在男人低沉的笑声,以及他的话语中,逐渐消失殆尽了。 是了,明明前方势必是更好的未来在等着他们,为何她突然有些彷徨和无措呢?也许是因为自己忽然转变了一个角色,她还有些不适应。也许是因为裴修对她的态度,让她感到暖心的同时,心底却隐约泛起了一丝恐慌。 苏晚卿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有恐慌与不确定的那一天。 是的,她听到了她心底的声音,她害怕裴修对自己太好,好到她根本没有办法离开他。若是有一天,这个男人离开了自己,那到时候,她该如何自处? 虽然苏晚卿知道,这样的想法,无疑是庸人自扰。但一旦这个念头扎了根,很快便开始发芽,慢慢的变大。因此,她不受控制的去想象那一幕,心底满是慌乱,以及想要躲避。 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个时候的自己。 若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她会不会根本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个世界呢? 那到时候,她肚子里的孩子,又该怎么办呢? 苏晚卿知道自己真的很傻,居然会去想一些或许根本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因为她相信着裴修,也相信着自己。 但她的脑袋却有些不受控制。 因此,才会在闹完脾气之后,没有将这股子气散掉,反而涌上了更深的担忧和惶恐。 裴修的一番话,点醒了苏晚卿,却让她的心多了一丝自责。 这个男人明明这么好,无微不至的照顾着自己,也的确关心自己的身子,以及肚子里的宝宝,她为何要纠结这么多呢? 不管是关心她,还是关心她肚子里的宝宝,到头来,结果不都是一样的吗? 宝宝也是他们的心头肉呀,她又怎么会傻到跟自己的孩子去争风吃醋呢? 难道以后,裴修会因为自己的孩子,而对她有所疏忽吗? 苏晚卿知道他不会。 因此,说白了,不过是她一时之间想不开,钻了牛角尖,庸人自扰罢了。 苏晚卿的手忍不住揪紧了男人后背的衣裳,将脸蛋完全贴在了他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光是躲在他的怀里,苏晚卿就觉得,自己已经拥有了整个世界。 不管外头是风是雨,她都无所畏惧了。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会一直保护着自己,永远都不会松开自己的手。 “修,我觉得好幸福。有你在的每一天,都幸福着,真的,很爱你。”苏晚卿的声音,从裴修的怀里,闷闷的传了出来。 裴修的身形微微一顿,眼神中多了一丝错愕。 苏晚卿说完之后,便感觉耳根有些发热,她知道,自己的耳根子一定红起来了。但此刻,她的心却多了一丝轻松。 她虽然跟裴修亲密无间,但实际上,她是一个不太会表达自己情绪的人。别看她在国土争霸赛中怼旁人怼的那么风生水起,伶牙俐齿的。 但在裴修的面前,苏晚卿就跟一个普通的小女生,没有任何的差别。 即便对裴修的感情再深,她也不会轻易的将自己的喜欢表露出来。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感情,是不可以轻易表达的,若是被对方知晓自己的心思,也许就不会那么珍惜自己了。 虽然在裴修身上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苏晚卿不得不承认,若是让她总是表达自己对修的情感什么的,这实在是一件有些难以启齿的事情。 她也会害羞的呀。 更何况,若是被裴修知道了,指不定怎么取笑自己呢。 可是时至今日,苏晚卿忽然发觉,这种事情,根本没什么可丢脸的。 在她诚恳的表达自己心声的那一刻,她才明白,表达是一件多么令人感到愉快和轻松的事情。 其实她的心底,也渴望着裴修能明白自己的心不是吗? 以往苏晚卿总是会耻笑,现代那些所谓的男女朋友,有心思总是藏着掖着,让对方猜,自己什么都不愿意说。 结果到头来,猜的不对,还会产生矛盾,更有甚者直接便分道扬镳了。明明一句话就可以解释的误会,为何非要这样折腾呢?这不是作是什么?分开了,也只能说是活该。 如今到了自己这里,苏晚卿反倒开始宽容起来了。 她的所作所为,其实跟那些作的女孩子,有什么两样呢? 她总是将小心思埋在心底,却希望裴修能够懂她的心,若是裴修不理解,她还要反过来去埋怨他不懂自己,不够疼爱自己。 可是裴修有什么错呢?他也是第一次疼一个女人,第一次放手去爱,他也不是什么都懂呀。更何况,他也已经在努力的去理解她了。反观自己,还觉得不知足。 苏晚卿觉得,自己此刻真是全世界最不识好歹的人了。 说到底,她不过是仗着裴修宠爱自己,才敢这般肆无忌惮的发小脾气罢了。因为裴修,给了自己足够的安全感。 若是自己不懂得珍惜,那么终有一天,也许他真的会离自己而去。 苏晚卿想到这里,心下就是一惊,所以她不再在意自己的情绪是否会被嘲笑,自己是否会丢脸,心直口快的,将自己此刻的心思说了出来。 比起失去这个最重要的男人,自尊什么的,又算得上什么呢?更何况,这委实不算什么太丢脸的事情。 苏晚卿默默地想,若是裴修真的要嘲笑自己,那便让他笑好了。反正,她就是这么爱他。 只是,他也不用一直不讲话吧?莫非在想着怎么取笑自己? 苏晚卿有些不满的从他的怀中探出头来,正想说什么。 迎面裴修的俊脸忽然放大,凑近了她,直接狠狠吻住了她的唇。 “唔——” 第七百一十三章 不会瞧不起女人 裴修不再多言,直接用自己的行动,向苏晚卿表明自己的态度。 待另外几个散步的人回来之后,入目的是苏晚卿略微红。肿的樱唇,以及有一丝不自然的神色。而这时候的裴修,正一只手揽在苏晚卿的腰上,眼中带着慵懒之色。 他扔在地上的面具,在方才几个人回来之前,已经重新戴上了。 其实在场的人,都是完全值得信任的人,裴修完全不必遮掩自己的容貌。只是如今他们还有事情要做,没必要在这个时刻节外生枝。 更何况,容貌什么的,裴修本身其实也并不是那么在意。只要他家晚晚不嫌弃他,就可以了。这都是身外之物,不必放在心上。 易昭几个人对视了一眼,到底没有开口戏弄苏晚卿。罢了罢了,只要两个人和好了,一切就迎刃而解了。不过想一想也是,裴修是什么人,怎会让晚卿一直不开心呢? 两个人只要说开了,一切便都不是什么难事。 毕竟还要相守相伴这么多年,没有什么事情,是沟通无法解决的。只要说清楚,知道彼此最真实的想法和心意,想必很多误会就不存在了。 容言玉倒是默不作声的盯了苏晚卿的唇看了半晌,他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直到苏晚卿有些嗔怒的瞪了他一眼,容言玉才收回自己的视线。 当然,嫁出去的妹妹,容言玉断然也没有再吃醋的道理。此刻,他的想法倒是变成了另外一层。 若是以后他与羽墨吵架,也许他也可以用这样简单粗暴的方式,来将羽墨“制服”。相信到时候,两个人很快便会和好如初了。 嗯,这个想法很不错。容言玉在内心肯定了自己,他这般想着,眼底多了一丝笑意,看了几眼裴羽墨的唇。 不过当然,他们之间不吵架,是最好的了。容言玉心想,他也不会制造这个机会。 裴羽墨感觉容言玉的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自己的唇上,她心里微微动了动,又看了看苏晚卿显而易见的不好意思,裴羽墨默默地看向了另外一边。 她怎么总觉得,言玉看她的眼光,带了一丝“不怀好意”呢?他此刻脑袋里,不会装着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吧? 裴羽墨不知道容言玉在想些什么,但直觉告诉她,恐怕也不会是什么她想知道的消息。自从知道了容言玉温润的面皮底下,藏着一颗腹黑的心思之后,裴羽墨对他的印象,可谓是彻底改观了。 罢了,自己选的男人,哭着也要继续走下去。不然,她还能怎么办呢? 幸好,容言玉的容貌,尤其是双眼,与苏晚卿更是神似。苏晚卿尚且如此绝美,容言玉的容貌,在裴羽墨的眼里,除了裴修能够与之相比,恐怕这天底下,也没几个人,能够如容言玉这般惊才风逸的男子了。 此刻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远方几颗星星懒洋洋的悬挂在夜空,时不时低下头,看看地上的人儿几眼,又重新耷拉着眼皮,打起了呼噜。 夜色渐渐深了,幽风吹来,带起阵阵寒意。 苏晚卿几个人,一共四辆马车,此刻纷纷赶到了一起,易昭就着先前熬鸡汤,未完全燃尽的火,添了好几把柴,将篝火点燃,让这一方小小的天地变得更亮。 几个人围坐在篝火的旁边,就着火取暖。虽然春天已经来临,但越往南的方向,还能看到路上有冰雪未彻底融化,树枝上挂着雪,将一些脆弱枝丫的腰压得半弯下来,风吹来,将雪吹入泥土中,渐渐与土地融为一体,消失不见。 这森林到了夜晚,寒意还是极重的,所谓更深露重,此刻苏晚卿倒是感觉到了。她坐在篝火堆旁边,靠在裴修的身上,轻轻地搓着自己的小手,温暖的火苗吞。吐着木柴,传递来阵阵暖意。 裴羽墨也同样坐在容言玉的身旁,盯着熊熊燃烧的火苗看,良久,她轻声说道:“没想到这越往南的方向,反而更像是还在冬天。积雪尚未融化,这是不是意味着城池那一边,粮食什么的,也许都不够呢?” 苏晚卿将头靠在裴修的肩膀上,闻言直起身子来,思忖了一阵,才开口道:“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大长老说,最近蛮夷部落那一边,愈发的不安分了。城里的将军,每日都在懆练士兵,也许就是担心蛮夷部落随时会攻击过来吧。” 裴羽墨轻轻皱起了眉头,似是有些想不通。 “可是这么久以来,那蛮夷部落都与那什么将军及他的部下相互牵制,到底都是小打小闹,没有酿成严重的后果。怎么如今这个时候,他们却如此不安分呢?难道,他们就不担心长老团的人因此而要挟报复,派来更多的人吗?” 在裴羽墨的眼里,长老团的人,本身实力便很强。虽说城池中的人数算不上非常多,但五百多人,已经十分了不起了。那可是长老团,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士兵可以与之相比的。 他们比起国家中的精兵,也有过之无不及。 虽然裴羽墨不知道蛮夷部落究竟有多少人,但那边环境这般恶劣,若是他们人数真的占据很大优势,想必早就已经将这座城池给拿下了,哪里还轮得到他们呢? 因此,根据这件事情,裴羽墨认为,蛮夷部落的人,其实也并没有这般厉害。至少,在人数上,他们的优势,大抵不是那么明显。 当然,她没有打过仗,这一切也不过是她的猜测罢了。 苏晚卿轻笑了一声,随后说道:“其实很简单,那蛮夷部落的人之前不敢轻举妄动,如今传来的消息,却是仿佛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随时要攻过来,否则城中的人也不会这般警惕。说到底,之前这座城池属于长老团,蛮夷部落的人生活的条件并不好,如今南边寒冬未过,粮食也是极少,他们想要安全的度过这个春天,为了他们的子民,必然也要放手一搏。” 苏晚卿顿了顿,继而又说道:“长老团的人的确不是吃素的,城池中的人这般少,蛮夷部落的人之前也都不过是时不时的骚扰一番,让城池中的人不得安宁。这一次,他们恐怕决定竭尽全力,成败也许便在此一举了。否则,那将军也不必日夜懆练士兵,连休息都不敢休息。想必他心里,也有自己的想法与打算吧。” 裴羽墨听到这里,忍不住瞪了瞪眼,随后开口问道:“可是话虽如此,之前的几年时间,那蛮夷部落不也熬过了冬天与春天吗?怎么偏生到了这个时刻,他们就熬不下去了?这般听来,总觉得有些怪异。” 苏晚卿轻轻的点了点头,似乎在肯定裴羽墨的话。 “你说的不错,之前他们熬过来,今年努一努力,也许也并非熬不过来。只是,他们不想等待了。如今城池已经易了主,变成了旁人的所有物,不再隶属于长老团。若说之前,这蛮夷部落还看在长老团的份上,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他们也不属于其他族群的管控,与中原也没有贸易关系。眼下这样的时刻,这城池已经变成我的了,他们自然不会再顾虑什么了。” 裴羽墨听到这里,似乎明白了苏晚卿的意思。她无意识的抓住了身旁男人的衣袖,脸上也多了一丝疑问。 “晚卿,按照你这般说,之前那蛮夷部落的心底是畏惧长老团的,那么如今,他们难道也一点儿都不畏惧我们吗?难不成他们以为,没有长老团在,我们就拿他们没办法了吗?” 苏晚卿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映衬着明暗交错的火苗,有些不真切,反倒多了一丝奇异的美感。 “诚然,如同羽墨你所说,他们不一定心里不担忧。只是,这是在这城池的主人,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极大的威胁的情况下,这样的担忧才会出现。现如今,这座城池变成我一个人这件事情,在这中原之上,早就不是什么秘密。更何况,还是一直紧盯着这座城池,想要找准时机,彻底吞并的蛮夷族呢?他们必然早就收到了消息,知道这座城池不是属于哪个强大的国家,最后却落在了一个女人的手上,所以,才有了这样的胆子吧。” 裴羽墨认真的听着苏晚卿的话,听到这里忍不住多了一丝愤然。 “难不成这些人就瞧不起一个女人吗?更何况,既然知道这件事情,想必也会知道晚卿你真实的身份吧?你的身后不仅站着天离国,还站着东霂国!这可是排行第一和第二的国家,难不成他们一点儿也不害怕?” 苏晚卿嘴角的笑意若有若无。 “谁知道呢,在利益面前,人的贪欲永远都是无法满足的。更何况,还是肖想了这么久的东西。眼下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机会,若是不牢牢地抓住,下一次,谁知道机会什么时候会出现呢?若我是蛮夷族,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许我也会选择放手一搏的。” 只是,她绝对不会瞧不起女人。 但这句话,苏晚卿并未说出来。 第七百一十四章 我就喜欢小的 裴羽墨听着苏晚卿漫不经心的话语,似乎想到了什么,原本微皱的眉头也散开了去,轻笑道:“不过他们遇到的是你苏晚卿,可不是别的普通女子。他们应该害怕才是,不然到头来,倒霉的肯定是他们。” 苏晚卿沉默了半晌,语气幽幽的说道:“羽墨你这话说的,怎么我好似洪水猛兽似的,我有这么可怕吗?” 裴羽墨一本正经的点了点脑袋。 “晚卿,我觉得你对自己的认知不够准确。你那里是可怕,你分明是很可怕!” 苏晚卿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从何得来?我这般温柔善良,美丽大方,怎么可能会是你口中的洪水猛兽?” 裴羽墨听罢苏晚卿的话,有些不雅的翻了个白眼,如今她在容言玉面前,已经无所顾忌了。 “好了好了,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合适吗?说这种话,你也不觉得脸红心跳?” 苏晚卿摇了摇头,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我这说的都是事实,怎么会觉得不好意思呢?你分明是对我羡慕嫉妒恨,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裴羽墨忍不住又翻了一个白眼。 “苏晚卿你想得美,我还需要对你羡慕嫉妒恨,你有啥是我没有的?” 苏晚卿的视线缓缓的移到了裴羽墨略微平坦的胸前,语气中多了一丝意味深长。 “哦?你确定吗——”尾音徐徐拉长。 裴羽墨顺着苏晚卿明显的视线缓缓低头,落在了自己的胸脯前,顿时,她一张俏脸红了几分,忍不住跺了跺脚,半晌气呼呼的“哼”了一声。 大庭广众之下,苏晚卿这个女人,真是不害臊! 虽然她也知道,她作为一个女子,某些地方的确发育得不尽人意,以前裴羽墨倒是不甚在意。别人要是嫌弃她,她还嫌弃别人呢!但如今被苏晚卿赤果果的表现出来,让她都觉得不好意思了。旁边还有人看着呢!而且还是她的心上人! 虽然裴羽墨也是个见惯了大风大浪,与苏晚卿十分聊得来。但到底不是个现代人,在这方面,她心底还是有些害臊的。更何况,还是在某个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裴羽墨觉得,更丢人了。 苏晚卿看着裴羽墨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个遍,跟猴子屁股似的,气息也瞬间焉了吧唧的,哪里还有一开始的气势汹汹。 只能说,苏晚卿的段位到底高了许多,哪里是裴羽墨能够与之相比的呢?所以这一场“战斗”,注定只能是裴羽墨乖乖投降了。 不过苏晚卿也只是极快的看了一眼裴羽墨,很快便不着痕迹的移开了自己的目光,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她这般模样,究竟有没有落入其他人的眼中,就不得而知了。 裴羽墨憋气憋了老半天,脸上的红润才略微散去。她抬起头,对上苏晚卿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心底顿时气的不打一处来。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算了。她堂堂天离国公主,居然连吵个架都吵不赢,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裴羽墨打定主意,一定要找机会扳回一成。她赢不过苏晚卿不要紧,她还可以搬救兵。 她想通了这一点,侧过头来,看向身旁一直没吭声的容言玉,眉头一皱,眼中浮现了几分可怜兮兮的神色。 “言玉,你也不看看你妹妹,她这般欺负我,你管管她呀。” 苏晚卿挑了挑眉,看着裴羽墨。 这个小妮子可以呀,知道自己打不过,还懂的去搬救兵了?换做以前,她恐怕跟自己吵个天昏地暗,恐怕都不会去找别人帮忙。 现在倒好了,知道示弱了。不管怎么说,总归还是有进步的。 容言玉闻言,看了一眼苏晚卿,苏晚卿回以无辜的眼神,并先发制人的开口道:“哥哥,难道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吗?” 她说完之后,眼神又若有若无的飘向了裴羽墨的……胸前。 裴羽墨顿时感觉到了苏晚卿充满“恶意”的目光,她下意识的一把捂在自己的胸前,脸上又开始烧了起来,嘴里忍不住反驳道:“苏晚卿!你的眼睛看哪儿呢!” 苏晚卿脸上更是无辜,她已经在一瞬间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嘴里否认道:“我哪儿也没看。” “你就是看了!” “那你说我看哪儿了。” “你看哪儿你心里没点数吗!” “不好意思,还真没有。” “你——气死我啦!”裴羽墨气呼呼的,三言两语又被苏晚卿给气到了。 一旁的容言玉忽然抓住了裴羽墨的手,他微凉的手指握住了裴羽墨的指尖,传来一阵淡淡的凉意,也成功的吸引了裴羽墨的注意。 她愣了愣,还没从怒气中反应过来,便迎接来容言玉充满安抚性的动作。 他轻轻的握住裴羽墨的整个小手,柔声道:“好了,羽墨,别生气了。” 裴羽墨正想让容言玉帮她说几句苏晚卿,这个小妮子越来越不知天高地厚了,连自己的小姑子都敢调戏,简直没有天理了! 苏晚卿双手环在胸前,她倒要看看,自家哥哥会说些什么。她可不信,容言玉会因此而责备自己。天晓得,她说的可是实在话,她也很无辜好吗? 若是裴羽墨知道苏晚卿此刻内心的想法,估计会冲过来直接跟她打一架了。就你有嘴,叭叭叭的。 裴羽墨听到容言玉的声音,委屈的又看了他一眼。明明就是苏晚卿这个小妮子一直在逗自己,她却没办法反击,这种感觉实在是太憋屈了! “别理会卿儿说的话,你也不必担心。” 容言玉顿了顿,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浅温柔。 “我就喜欢小的。” 短短的几个字,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劈在了裴羽墨的脑袋上。若是真的一道惊雷,裴羽墨感觉,自己的脑袋此刻肯定已经冒烟了。但这肯定不是因为这道雷,而是她被气得头冒青烟! “你——说——什——么——” 裴羽墨几乎是一字一句的从口中挤出来,任谁都看得出来,她目前的心情极其不佳。 这个时候,偏生苏晚卿忍不住,“噗嗤”的笑出了声,无疑给她再添了一把火。 苏晚卿被容言玉的一番话刺激得身子都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她万万没想到,自家老哥居然会说出令裴羽墨气得要吐血,又这么搞笑的话语出来。 难不成,他就不担心裴羽墨将他给揍飞吗?容言玉顶着一张义正言辞的君子相貌,口中却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样的反差,让苏晚卿更是有些难以接受。 虽然她知道,自家老哥挺腹黑的,但没想到,居然这么…… 也不知道这究竟是直男呢,还是腹黑呢? 反正哪一边,想必都是裴羽墨不想看到的。 裴羽墨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憋屈、羞愤、无奈一同涌上心头,让她张了张嘴,却老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其实她的心里已经咆哮老半天了,她才不要这种安慰!这样的安慰,一点都不让人觉得开心好吗! 难不成,这个男人真的看不出来,自己想让他做什么吗?说这话,难道是真的存了安慰她的心思? 裴羽墨一时没想明白,只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导致她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丝奇怪。但苏晚卿,却是将裴羽墨的情绪了解了一个遍。她心里在想什么,苏晚卿大概能猜到。 毕竟自家老哥这几句话,真可谓是,比她说的几句话,都要一针见血,可真够毒的!如果她是裴羽墨,可能已经站起来将这个男人先抽一顿了,别的等抽完了再说。 容言玉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似是没发现裴羽墨纠结的神情,继而安抚,实际上是再给裴羽墨补了一刀。 他道:“是真的,我没有骗你,你要相信我。” 裴羽墨:…… 谁来给她一把刀,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现在就可以把这个男人送上西天! 她有些僵硬的别过头,看了几眼周围的几个人,他们的眼中都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 没想到裴羽墨突然扫过来,顿时纷纷抬头望天。 “今天的天气不错啊。” “我也觉得,天边的云朵真好看,对了,像不像我们刚才吃的那只乌鸡!” 裴羽墨语气幽幽,直接揭穿道:“现在天已经黑了,请问你们是怎么看出来天气好,又是怎么看到那朵云的?” 众人顿时沉默了,半晌,小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 “也许是因为它像乌鸡?你看,乌鸡也是黑的……”一旁的楚炎伸出手,抓住了小决,往自己身后带,并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裴羽墨握紧了拳头,正准备不顾情谊,上去将这几个看热闹的人收拾一遍,还能听到楚炎小小声的冲着小决说道:“你别再说了,待会羽墨就冲过来揍得你满地找牙……” 小决听罢,顿时捂住了自己的小嘴,水汪汪的大眼睛瞧了一眼裴羽墨,随即立刻垂下了眼帘。 那有些脆弱的小表情,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裴羽墨做了什么欺负他的事情呢。 裴羽墨深吸了一口气,徐徐道:“刚刚,你们听到什么了?” 众人看着她已经举起来的拳头,纷纷识相的摇头。 “刚刚?我们不是在喝乌鸡汤吗?” “是呀,我满脑子只有鸡汤的香气,还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对于几个人的识时务,裴羽墨表示十分满意,她收回了拳头,对上了容言玉带着一丝笑意的眸眼,哪里还有一开始无辜。 裴羽墨:……她总觉得自己的拳头又发痒了呢。 第七百一十五章 早就醒了 一群人笑着闹着,声音远远的散开了去,给这一片静谧的树林带上了人气。 空中月色明亮,丛中昆虫鸣叫,和着他们的笑声,交汇重叠在一起,形成了奇妙的乐曲。 一阵风吹来,树叶簌簌舞动。 随着夜色渐深,原本热闹的声音渐渐弱去,只剩下林间的虫儿还在孜孜不倦的唱着歌,使得这方天地更为安静祥和。 翌日一早,马车窗外传来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万物复苏,枝丫沾着透明的露水,将叶儿的身子压弯,仿佛下一秒便要滚滚而下,落入面前潺潺流过的小溪中,奔腾着跑向远方。 空气清新怡人,引人流连忘返。 苏晚卿便是在这空旷天地间,缓缓睁开自己的双眼。纤长的睫毛轻颤,她初初睁眼,眼中还夹带着一丝迷茫,一时不知自己处于何处。 当对上面前裴修那安静平和的睡颜,苏晚卿才眨了眨眼睛,思绪缓缓回笼。 她如今,还在马车上。 昨夜与他们烤了火,听着丛中的虫儿鸣叫,她靠在裴修的肩头上,很快便有了睡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是睡死了过去,迷迷糊糊间被裴修轻柔的抱上了马车,也不曾觉察。 待她再醒来之后,已是在温暖的马车中,车窗紧闭,底下垫着厚厚的褥子。这是裴修怕她路上冻着,特意吩咐带上的。 如今躺在这厚实的褥子中,倒是传来阵阵暖意,即使她只着单衣,也并未觉得寒冷。 当然重要的是,面前的男人虽还未醒来,但他的手臂正牢牢地扣在苏晚卿的腰间,将她整个身子都搂在了怀中,身上的暖意也隔着薄薄的衣裳,悉数传到了她的身上。 苏晚卿的鼻翼间全是男人熟悉的淡淡松香味,如今靠的近了,那松香味更是浓郁,仿佛将她整个身心都包揽在其中,如何躲也躲不掉。 两个人这般亲密也并非第一次,但苏晚卿乍然之下醒来,面前是男人纯然无害的安静睡颜,与平日里的他并不同,带着一丝孩子般的纯真。也只有在他安静睡着的时候,瞧起来才会这般的乖巧。 偏生男人这副模样,却勾起了她内心最深处柔.软的那一处。苏晚卿就这样盯着他看,整个眼神也都软了下来,似一汪春水般,柔.软温和。 苏晚卿忍不住微微收紧了自己的手臂,揽着男人宽阔结实的臂膀,靠得近一些。男人细长的桃花眸此刻紧闭,同样纤长的睫毛,正随着他的呼吸,时不时轻轻颤动。 苏晚卿知道,此刻的他看起来犹如一个安静乖巧的孩童,待他睁开眼来,又是怎样的绝世,恐怕现在也只有她心里知晓。 看着面前男人那长得恐怕连女人都会嫉妒的眼睫毛,苏晚卿微微撇了撇唇,随后又忍不住伸出手,带着一丝小心与好奇,轻轻的触了触他的睫毛。 裴修的睫毛随着她的触碰,轻轻颤了颤,苏晚卿被吓了一跳,以为男人要醒了,顿时收回了自己的手指,但那柔柔的,软软的手感,还停留在她的指尖,带起一阵轻微的热意。 男人只是微微动了动,却还没有要醒的意思,呼吸依然平稳,胸膛微微起伏。苏晚卿见状,忍不住轻轻呼了一口气,平复自己有些凌乱的心跳。 随后,她又很快唾弃起自己来,她又没做什么坏事,她在这里这般紧张作甚?只是这样的小动作,她似乎甚少做。 因为平日里,等她醒来的时候,裴修早就已经睁开了自己的眸子,她从来都只能对上他温柔的或是怜爱的目光。 苏晚卿思忖了一下,恐怕是自己昨晚困倦得早,很快便在他肩上睡着了,因而今日醒得,也比平时要早一些。 否则,也许裴修会在自己醒来之前,便已经睁开双眼了。 这样的小动作,明明不算什么,但苏晚卿却觉得,在裴修熟睡的时候,偷偷地对他动手动脚,这样的感觉,似乎还……挺不错的? 她这般想着,眼看着裴修还未有苏醒的迹象,外边也瞧不出天色如何。但听到鸟儿的声音,想必天已经亮了,但天色尚早。 苏晚卿原本活蹦乱跳的心,此刻已经恢复了正常频率。她看了看面前依然紧闭双眼的男人,忍不住又伸出了自己罪恶的小手,兴致勃勃的伸向了裴修的一张俊脸。 她先是轻轻的,小心的捏了捏男人白皙精致的脸蛋,看男人依然没有任何的反应,苏晚卿料定他睡得很沉,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于是乎,苏晚卿开始冲着裴修的俊脸上下其手,玩得不亦乐乎。 一会儿捏捏他的脸蛋,一会儿点一点他高挺的鼻梁,再碰一碰男人嫣红柔.软的唇.瓣,糅一糅他的耳根。 总之,苏晚卿仗着裴修还未睡醒的时刻,可谓是放开了手脚。 反正这会儿她也醒了,但她生怕自己起床的动作过大,把面前的男人吵醒了。她还是希望,他能够多睡一会儿的。 既然如此,百无聊赖,面前一个俊美的男人摆着,不玩白不玩不是吗? 但苏晚卿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已经愈发的放肆,动作也越来越大,这跟叫醒男人也没什么两样了。 此刻的苏晚卿,还一无察觉。 她正伸手轻轻的摸了摸男人乌黑柔顺的发时,男人原本紧闭的双眼,睫毛颤了颤,随即睁开了来,桃花眸顿时对上了面前人儿一双下意识瞪大的星眸,但不同的是,桃花眸中尚带着一丝疑惑。 苏晚卿没料到男人会突然醒来,顿时瞪了瞪眼,手上还拉着男人的黑发,一时没有任何的动作。 同时,她感觉自己的腰间一紧,男人放在她腰间的大手收拢,将她往自己的怀里又带了一些。 苏晚卿这会儿反应过来,自己的小动作被抓了个正着,饶是她脸皮再厚,此刻心中也萌生了一点不好意思。她轻轻的放开了裴修的长发,将小手收了回来,扯出一个干干的笑容道:“夫君,早呀,你醒啦,睡得还好吗?” 苏晚卿以为是自己的动作太大,把他给吵醒了,因此脸上多了一丝红润。而且被自家男人发现自己在对他动手动脚的,仿佛一个花痴似的,也不知道他心里会怎么想。 苏晚卿一边想着,又觉得,他不过刚刚醒来,也许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大抵也不会发觉自己刚刚冲他做了这么多事情吧? 她想到这里,原本有些悬起来的一颗心,顿时放下了不少。 也是,她也没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她紧张什么?没准裴修根本就不知道呢?她这一紧张,不就暴.露了她此刻的心虚吗?不行,她不能表现出来,她要稳住。 苏晚卿想通了这一切,这才抬起头,重新看向面前的男人。 此刻裴修的眼中哪里有一丝刚醒来的迷茫之意?有的只是一片清明。 “晚晚,你何时醒的?今日怎的醒得这般早,往日我醒了你都还在睡呢。” 他低低开口,声音还带着刚醒来的慵懒和低沉,如同一根羽毛轻轻的划过苏晚卿的耳朵,让她不禁微微抖了抖。 刚睡醒的男人的声音,果然不要太性.感,她总算是体会到了。 什么叫做……光是听声音就能让你怀.孕。不对,她已经怀上了,所以不会重复怀了。 苏晚卿虽尚且有些心虚,但裴修似乎并未觉察的模样,她也就顺水推舟,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道:“我也是刚醒来不久,发现你还在睡,头发被压着了,怕吵醒你,所以想轻轻帮你整理一下,没想到你还是醒了。” 苏晚卿说着,还为自己方才的动作做了一番解释。这下说完之后,她感觉自己的底气更足了。 裴修微微点了点头,似是相信了苏晚卿的话。 “晚晚这般贴心,为夫感觉很开心。” 苏晚卿听罢,想要摆摆手,却想起来自己的手还扒在男人身上呢。她顿时摇了摇头,一脸淡定的说道:“无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举手之劳,无足挂齿。” 裴修低下头来,轻轻的抵住了苏晚卿的额头,两个人两两相对。 “可是对于为夫来说,只要是晚晚,不管你做了什么,只要是对着为夫,为夫都觉得很开心。” 苏晚卿都被裴修说得有些脸红了,不过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男人此刻靠的太近了,身上荷尔蒙的气息过于强烈,才让她觉得脸上有些发.热。 究竟是哪个原因,此刻她也无心去追究。 “唔……不用客气。”苏晚卿憋了老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裴修看着面前人儿微微发红的脸蛋,知道她此刻有些害羞,但他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 “所以晚晚,你是何时醒的呢?” 苏晚卿不知道他为何还纠结在这个话题上,但她也并未考虑太多。 “就是不久前。” “那你猜猜,为夫是什么时候醒的。”裴修一脸悠然的说道,手指在苏晚卿的后背轻轻摩.挲着,带起一丝温柔的意味。 苏晚卿下意识道:“不是刚刚醒的吗?”这还需要问? 裴修轻轻摇了摇头,眼里多了一丝显而易见的笑意。 “不是哦,是在晚晚开始玩为夫眼睫毛的时候,为夫就醒了哦。” 苏晚卿:…… 她狠狠瞪向裴修。 “所以你早就醒了!” 第七百一十六章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裴修对于苏晚卿瞪过来的眼神似是没有察觉一般,约莫苏晚卿以为自己眼神凶狠如小狼,至少要让裴修晓得一丝她此刻的愤怒。 苏晚卿却不知,自己这般神情落入裴修的眼中,顶多只能算是嗔怒罢了,不过平添几分娇憨与可爱。 因此,苏晚卿的眼神对裴修来说,没有丝毫的震慑作用。 他的一只手轻轻执起苏晚卿的秀发,放到鼻尖轻轻嗅了嗅,熟悉的淡淡发香味迎面而来,虽昨夜并未沐浴,但苏晚卿身上依然干净清爽,带着淡淡的清香。 裴修略眯了眯桃花眸,似是沉溺其中,他的声音也在苏晚卿的耳畔懒懒响起。 “为夫是醒了,但察觉晚晚玩得这般开心,为夫不忍剥夺晚晚的乐趣,索性便继续睡,以免扰了你的雅兴。” 苏晚卿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忍不住道:“明明你便是想瞧我笑话,还说得这般大义凛然,脸皮怎地这般厚。” 裴修瞧着苏晚卿眼中一丝羞愤的神色,知晓她心底还不好意思,面上却并未嘲笑她。 “为夫的脸皮若是不够厚,怎么将晚晚追回家中,当成宝贝般珍藏呢?” 裴修慵懒的嗓音中还带着一丝浅浅的沙哑,听在苏晚卿的耳边,颇有些异样之感。 苏晚卿一听,自己大清早的,这是被调.戏了么?她记得以往,裴修可不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她安静了半晌,忽然将原本揽在裴修结实后背的手收了回来,在裴修的注视下,径直伸到他的面前,一只手捏住他的一边脸颊,来回的扯了好几遍。 虽说并未用力,但待苏晚卿放开手指之后,裴修白皙的俊脸旁边,还是多了几丝红印,那是苏晚卿的手指留下来的印记。 裴修看着自家娇妻捏完了他又放下了手,眼中依然带着一丝审视的意味瞧着自己。他微微动了动双颊,随后才吐出一句话道:“晚晚,你在做什么?” 莫不是方才玩得还不尽兴,这会儿破罐子破摔了? 苏晚卿眼中带着怀疑的意味,语气中也满是怀疑道:“明明顶着我家夫君的面皮,可是说气话来怎么这般没腔没调的?快说,你是谁,我夫君才没有这般油嘴滑舌。” 裴修听着苏晚卿质问的声音,狭长的眸眼微敛,却是不恼,眼底闪过了一缕笑意。 “晚晚,你怕是对为夫有什么误会。” 苏晚卿不明所以,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误会?我不认为有什么误会,莫非你方才没有油嘴滑舌吗?” 裴修微微摇了摇头,伸出一根纤长的手指,抵在了苏晚卿的唇边,轻笑道:“晚晚果真对为夫有误会,为夫方才的确油嘴滑舌,但为夫一直以来都是这般油嘴滑舌,可不是近期才这般的,所以晚晚你可错了。” 苏晚卿:…… 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连承认自己油腔滑调,都这么理直气壮,他果然是第一个! 她别过头,似是因为他一开始装睡还有些气恼,不愿意搭理他。 裴修也不恼,将手收了回去,复而搂紧了苏晚卿的腰肢,环上之时,感受到苏晚卿纤细的腰较之前更为丰盈柔软,裴修爱不释手的捏了捏,又捏了捏。 苏晚卿哪里受得住,她以前最怕的便是裴修挠自己腰间的痒痒肉,如今虽然他并非故意要挠自己痒痒,但他的手捏的地方恰巧也是她的敏.感之处。 因此,裴修捏了两把,尚未过瘾,打算继续下手的时候,苏晚卿已经躲开了去,同时在他怀里挣扎起来。 “你放开我。” 裴修固定住怀里乱动的人儿,有些无奈道:“晚晚,我就捏一下,你不要乱动。” “不行,我痒!” “可是好捏,别动。” “好捏就要给你捏吗?凭什么。” “就凭我是你夫君。” “你这是欺人太甚!” “我就捏捏你,不欺负你。乖,为夫再捏一下,你莫要乱动了。”裴修毫无廉耻的说道,趁着苏晚卿挣脱不掉的时候,忍不住又捏了两把。 实在怪不得他,自从苏晚卿怀孕之后,原本的细腰终于多了一些肉,如今捏起来手感甚是好,软软的,绵绵的,着实让裴修不忍放开。 偏生苏晚卿本身又怕痒得很,腰间简直就是她的禁地。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被裴修捏了两把,倒还可以接受。如今她已经反应过来,裴修还要再捏,她就受不住了。 因此,在再次被“轻.薄”之后,苏晚卿挣扎的更用力了。 “放开放开,你这个臭流.氓。” 哪有人会这样的,喜欢捏人家腰间的痒痒肉,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欺负她力气不够大,挣脱不开他,所以才对着自己为所欲为。 裴修放在苏晚卿腰间的手停了停,为了稳住她乱动的身子,他的大手暂时没有继续下去。他挑了挑眉稍,停下手中的动作,继而道:“晚晚,最近你骂为夫的次数,怎么好像有些多了呢?” 换做以前,她可从来不会这般说自己。 苏晚卿好不容易缓下来,能够歇一口气,闻言瞪了他一眼,也道:“从来你也不会这般欺负我,要不是你三番四次这般,我会说你?” 裴修思忖了一下,半晌开口道:“晚晚,既然你这般说,那我不做些流.氓才做的事情,岂不是对不住你?” 此话一出,苏晚卿顿时一凛,眼中满是警惕。 “你要干嘛?” 裴修沉默了一下,冲着她露出了一个纯良无害的笑容。 苏晚卿只听他缓缓吐出两个字。 “要的。” 苏晚卿:…… 她尚且来不及破口大骂,亦或是脸上肉眼可见的变红,她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已经感受到,有灼热硬铁抵住了她。 苏晚卿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烧起来了,说出来的话也有些磕磕巴巴。 “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什么时候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之前怎么一点儿都没察觉到。 裴修却不理会,低下头,密集的、细碎的吻,已经落在了她的脸颊、鼻尖,以及唇边。 苏晚卿躲避不及,只能被他亲了个遍。裴修先是吻住了她的唇,细细的描绘了一圈她的唇,随后长舌一顶,轻而易举的撬开了苏晚卿的贝齿,长驱.直.入,去寻找她的柔嫩。 “唔——”苏晚卿想开口说话,但嘴巴却被堵得严严实实,根本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更要命的是,她敏.感的舌已经被他触到,更是细细的逗着她,完全不舍得放开。同时,裴修的手也开始不老实的在她的身上游走。 纤长白皙的手指缓缓的划过她的里衣,随后毫不犹豫的探了进去,四处点火。 苏晚卿好不容易被他放开了唇,此刻脸蛋上已满是酡红,她羞恼的瞪了裴修一眼,低喘着说道:“你方才明明好好的,怎的突然——”这般热情。 裴修的手也没闲着,到处游走,细碎的吻开始落在女子的脖间,留下一道道属于他的痕迹。 听到苏晚卿微喘的声音,他继续自己的动作,嗓音也带着一丝沙哑道:“晚晚,方才为夫不是跟你说过好几次,让你不要乱动吗?你硬是不听,为夫有什么办法。真要说起来,为夫这般,都是你害的。” 苏晚卿:…… 她沉默了半晌,才忍着喉间溢出来的浅吟,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明明是你非要挠我痒痒,还让我不要动,难不成我在这干等着你欺负我吗?” 裴修的呼吸也有一丝紊乱,但语气依然带了一丝笑。 “好了晚晚,方才你乱动,如今我乱动,我们打平了,你便不要纠结了。”他说罢,苏晚卿立刻感觉到,自己腿.心处的硬铁不安分的顶了顶她。 苏晚卿的脸蛋顿时又是一阵烧红,如同火烧一般,如何都灭不下去。 完了,她觉得她从今往后,再也无法直视“乱动”这两个字了。 她家夫君,什么时候变成这般模样了,她脆弱的心灵有些承受不住哪! 苏晚卿还想挣扎,不愿意轻易就范。 笑话,明明受欺负的总是她,昨儿个还被他在马车欺负了一回,如今又来,她苏晚卿岂会如此没尊严! 因此,苏晚卿十分硬气的说道:“你放开我,我不要,我可是孕妇!”没听说过孕妇最大吗? 裴修听到这里,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 苏晚卿见状,心中不禁一喜。早知如此,她便应该一开始就说这话的,昨日因为她的身子,他明明紧张得跟什么似的。眼下,又怎么可能会忍心欺负她呢?她早该想到的。 但没等苏晚卿快乐过两秒,裴修的动作又重新开始了,他一边将吻落在她的香肩上,一边冲她露出一个笑。 “无碍,晚晚,你如今已经三个月了,很安全。更何况,为夫也会小心的,你且放心享受便是。” 苏晚卿:……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昨儿个明明紧张得怕她捧在手心都化掉,如今呢,可劲儿的欺负她,简直不要太过分! 但此刻的苏晚卿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因为裴修趁她不注意,已经一个挺身,彻底将她给圆满了。 第七百一十七章 少往脸上贴金 苏晚卿犹如一朵娇花一般,尽情绽放。 裴修眼中满是温柔,她的美好总是轻而易举的让他丢盔弃甲,无法自拔。但此刻因着她有了身子,裴修自然不敢过于冲动,因此他一直在暗暗克制着,小心翼翼的对待着怀里的人儿,仿佛她是一个易碎的娃娃一般,需要细心呵护。 但一来一去,速度比平时慢了许多,带来的感觉,反而更让两个人意动。 苏晚卿小脸上一片粉嫩的红晕,眼底隐隐泛着水润,看起来水汪汪的。苏晚卿感觉自己此刻整个人都化成了一汪春水,如同小舟一般,在裴修这一片大海中浮浮沉沉,找不到北。 她的手无意识的搂紧了男人结实的肩膀,感受着他温柔的呵护。裴修低下头去吻她,眼中满是怜爱,两个人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都是甜甜的味道。 苏晚卿有些害羞,大白天的这般亲近,她多少也有些不好意思。当裴修看过来的时候,她忍不住伸出一只手,去捂住他的眼睛,低声道:“不许看。” 裴修低低一笑,速度不停,却任由面前的人儿将自己遮住。无法视物之后,感官反而更为灵敏,裴修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只能低下头,深深地吻住面前的人儿,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叹息,从喉咙溢出。 “晚晚——” 苏晚卿瞧着面前俊美的男人为自己意动的模样,不得不承认,她很喜欢这副模样的他。因为他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才变成这般模样,她怎能不喜爱,不心动呢? 这样子的裴修,苏晚卿无论如何都看不腻,只觉得一颗心似乎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如何也按捺不住。 裴修总是能给她极致的温柔与宠爱,让她在这片浪花中越陷越深,难以自拔,唯有轻咬着唇,承受着裴修给她的一切,乖乖地照单全收。 因怜惜着苏晚卿的身子,裴修到底没有继续下去,虽然还想再吃一次,但看着苏晚卿眉眼间有些疲惫的模样,裴修到底按捺住了,没有冲动。 他仔细的帮苏晚卿清理了身子,苏晚卿懒洋洋的趴在温暖的垫子上,身上出了一层薄薄的虚汗,也都被裴修细致的擦干净了。由着裴修为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原本有些粘腻的身子也被清理的干干净净,变得清爽不已。 她眯着眼睛看着面前俊美的男人仔细的帮她系上腰带,忽然想起以前听过的一句话。这个世界上,会在事后还这般温柔相待的男子,便是值得托付终身的男子。 而裴修,的确值得她托付终身。每一次都会为她清理身子,让她舒服的睡去。 眼下苏晚卿又有些困倦了,外面鸟儿的叫声依然在耳边环绕,天色似乎更亮了一些,不过尚早。 裴修为苏晚卿传好了衣裳,将她的领子轻轻拉好,掩盖住她颈间红色的痕迹,确保人儿浑身上下都被裹得严严实实之后,这才松了手。 苏晚卿看着自己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道:“我感觉自己裹上了棉被似的,都要不透气儿了,你至于嘛?” 裴修神色不变,一脸正经的说道:“那只能请晚晚先忍受一下了,我不能让别人看到晚晚的美好,一丝一毫都不行。” 就算外面的是他们最亲近的朋友,也不行。 苏晚卿听罢也就不理会了,若是被那几个损友看见了,指不定怎么调笑她呢。她脸皮子终归还是没有厚到那个地步,可以视而不见。 为了让事态不发生到那个地步,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将该遮住的地方遮住吧。 苏晚卿想到这里,有些嗔怒的瞪了一眼裴修道:“都是你,在这种地方留下痕迹,否则我就不用这么憋着了。” 裴修伸出手指,轻轻捻着苏晚卿柔.软的长发,带着一丝慵懒的意味,嘴里还乖乖的应道:“是为夫的错,下次为夫会小心的。” 男人吃饱之后,特别好说话,苏晚卿见状,也只能再瞪他一眼,也说不出别的话来了。她的眉间此刻多了一丝困倦,颇有些昏昏欲睡。 裴修将她搂在怀里,柔声道:“天色尚早,晚晚再睡一会儿罢,待会儿做好了早餐,我唤你起来吃。” 男人温柔的在耳边讲话,温热的气息传来,如同情.人间的呢喃,让苏晚卿的睡意又加重了一些。听到裴修这般说,苏晚卿也不再硬扛着,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便闭上了自己的双眼,放心的睡去了。 裴修看着怀里睡着的人儿,苏晚卿睡着的时候,将浑身的张牙舞爪都收了起来,乖巧得像一只小猫,惹人怜爱。 苏晚卿许是的确累了,一闭眼,很快便睡过去了,呼吸平稳。 裴修忍不住低下头,在她的唇上偷香了一个,这才小心的将人儿放在柔.软的榻上,披上外衣,下了马车。 彼时,若冰几个人已经醒了,这会儿正坐在外面的大石头上,将昨晚熄灭的火又重新升了起来,正准备做早餐。 看到裴修一个人下来,他们对视了一眼,小决低声问道:“苏姐姐还未醒?” 裴修点了点头,一脸正经的说道:“怀了孕么,自是嗜睡一些,待会儿等做好了早餐,我再叫她起来吃吧。” 众人一想,也是,晚卿如今不是一个人了,肚子里可还揣了一个呢,加上之前又这般嗜睡,如今没醒来,也没什么奇怪的。因而,也就不再深究。 但只有一脸正经的裴修知道,苏晚卿到底是为何这般嗜睡的。 若是被苏晚卿知道他所说的话,估计会气得小脸通红。 她到底为什么又睡觉了,可不是拜裴修所赐么! 偏生这个男人戴着面具,即便有什么想法,旁人也瞧不出来。 附近不远处便是小溪,溪水潺潺流过,其中还能隐约见到几条欢快游动的鱼儿。如今春天已到,溪边的冰雪也化开了,沉睡了一个冬的鱼儿们都醒了过来,争先恐后的冒出水面来呼吸新鲜的空气,感受着春天带给它们的气息。 它们感受着春天,而人嘛,感受着鱼汤的鲜美。 这些鱼儿刚探出头冒了会儿气,很快便被守候在岸边的楚炎等人,随手便抓了几条,直接带回去熬汤了。 楚炎昨天就发现了,这片森林里的鱼儿,虽然比不上白雾之森的里的鱼汤这般充满灵气,但寒冬初过,这些鱼儿也养了一个冬,身上的肉质结实鲜美,熬一锅汤,也是不可多得的美味,还暖身子。 如今苏晚卿正是需要补充营养的时刻,他们怎会白白浪费这个大好的机会呢? 因此,待鱼儿一冒头,还没看清楚这个美好的世界,现实便很快教会它们做人,不,做鱼。 在没清醒的时刻,楚炎已经快速的将几条鱼给打晕了,在溪边利索的处理干净,直接放进烧得滚.烫的热水中,熬起了汤。 他们还带了些新鲜的米,正好拿来熬粥。 之前几个人便预料到,在来城池的路上,少不得要风餐露宿,加上之前在白雾之森参加国土争霸赛,也在野外待了一个半月,早就习惯了自己动手。 因此,如今这般,根本算不上什么难题。 只要有活物,总能让他们逮住,好好地饱餐一顿。 几个人武功这般强悍,抓个鱼,赶个兔子,根本就不在话下。 更何况,之前苏晚卿在宫中的时候,还发明了好些调味料。用她的话来说,叫什么孜然、黑胡椒的,味道虽然有一丝奇怪,但蘸料吃起来,却是无比的香。 几个人虽然平日里吃惯了大鱼大肉,但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神奇的调味料,仿佛不管是再难吃的东西,撒一点苏晚卿调制的调味料,便可以变成一道上好的美味佳肴。 因此,在野外,他们饱餐一顿,也是轻而易举,根本没有任何风餐露宿的凄惨,反而吃得比在宫中,还要更舒坦。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 自己作出来的东西这般美味,他们不禁胃得到了满足,心灵上更是得到了极大的慰藉。这是在宫中,或是在其他的顶级酒楼中,都无法体会到的感觉。 楚炎一边尽心尽力的烧着火,拿着手中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烧火棍,时不时的扒拉一下火堆,嘴里感慨着:“没想到有一天,楚大爷我,也会在这里烧火,说出去,旁人可真是要笑话我了。” 他说完之后,看了一眼对面在慢条斯理的处理食材的易昭,虽手中拿着尚带腥气的鱼,但易昭举止从容,宛若贵公子一般,一点都不似下厨。 楚炎又忍不住说道:“若是旁人看到你这易狐狸居然有这么好的手艺,估计都被吓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易昭百忙之中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随后缓缓道:“怎么了,本公子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你又开始对本公子羡慕嫉妒恨了?” 楚炎额间隐冒青筋,抓紧了手中的棍.子,气哼哼的说道:“本大爷需要对你羡慕嫉妒恨?你小子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果然,他就不应该跟易昭说话!每次都要被气到,他这不是自作虐吗! 第七百一十八章 孤家寡狗 易昭手中拿着一柄长勺,轻轻搅动着已经热腾起来的锅,神色淡然,狐狸眼微微眯起,对于楚炎的愤怒充耳不闻。 “本公子的脸上本来就有金子,还需要自己往上贴?” 楚炎都要被他气笑了,这个人,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你倒是说说,你脸上哪儿有金子,啊?劳烦你指给我看。”他倒要看看,易昭还能说什么话,来解释。 易昭闻言,手中的动作微微顿了顿,沉吟了半晌,随即说道:“你想知道?” 楚炎冷笑。 “当然了,你不是说你脸上有金子吗?那便说说看,若是见不着真正的金子,那你便是糊弄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旁边还有小孩子呢,你别把小决给教坏了。” 一旁默不作声,正乖巧的帮易昭准备着其他食材的小决:…… 他鼓了鼓腮帮子,他才不是什么小孩子呢!怎么在旁边洗个菜都要拉上他? 楚炎双手环胸,一脸挑衅的看着易昭,似在等着他开口。他笃定易昭这一次一定说不出什么话来,那么如此,便是他赢了! 楚炎光是想想,跟易昭吵架吵了这么多年,他能够赢一次,就足够他做梦都笑醒了。如此机会,绝对不能放过。 如今易昭思索的模样,不是摆明了,其实他说不出什么话来吗? 楚炎越想,眼中越是兴奋。 易昭神情不变,似乎没看到楚炎眼里的挑衅和激动,他沉默了一会儿,就在楚炎以为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之后,易昭忽然幽幽开口道:“要我解释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一般只跟无知小儿解释,若你想知道,你须得唤我一声哥哥。” 楚炎:“……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占我便宜吗!” 易昭一本正经道:“这叫做等价交换。” 楚炎一想,不就是叫一声哥哥么,又不是喊他爹,也没什么吃亏的。更何况,易昭越是回避这个话题,他便越是想逼着他说。 因此,楚炎只思索了几秒钟,便坦然的开口了。 “哥哥,请你解释一下,你脸上贴的金子在哪里?”楚炎妖冶的眸子此刻紧盯着易昭看,一副不得到答案决不罢休的模样,连“哥哥”这个称呼他都能唤出口了,不得到答案,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一旁的小决有些不雅的翻了个白眼,却没有吭声。 这明摆着,就是易哥哥在耍他玩嘛,可是楚哥哥每一次都会上当,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而且这个问题毫无异议,估计也只有楚哥哥,会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这么久了。 换做别人,早就干自己的正事儿去了。说到底,楚哥哥还是……太闲了啊。 而且脑子也不好使,总是会被易哥哥骗。 以前他还不相信,最近楚炎已经三番四次中了招,还总是不服输的凑上去,他不得不信了。 不过楚炎这种打不死的小强一般的精神,还挺让他佩服的。 楚炎此刻正一脸得意洋洋,翘首以盼,等待着易昭的答案。浑然不知,身旁的小决的心里,已经将他吐槽了一个遍。 他就不相信,易昭还敢如此狂妄! 易昭看了一眼手下闹腾的汤,香气已经逐渐蔓延开来,他的眼底闪过了一丝满意。随后他看向楚炎,淡淡道:“我脸上贴的金子,只有聪明的人才看得见。” 楚炎:??? 楚炎也是被易昭坑得惨了,顿时就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耍了。 “易昭,你这个混小子,又骗我!”楚炎大声斥责,手指指着易昭,一脸的愤怒。 易昭看了一眼他的手指,脸上多了一丝严肃道:“长兄如父,你怎能用手指指着你的父亲!幸好我是你的父亲,不会跟你计较这么多,若是换做旁人,恐怕早就将你揍得爹妈都不认识了!” 楚炎:??? 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还敢说你是我爹,你到底要不要脸!” 易昭狐狸眼中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无辜。 “长兄如父,这话不是楚炎你说的吗?怎么,说完之后就翻脸不认账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楚炎,我真是看错你了!” 易昭说完,脸上还多了一抹痛心疾首,仿佛楚炎做了多么令人痛心的事情一般。 楚炎:…… 怎么听了这话,反倒让他觉得,这还是他的错了? 马车上的苏晚卿,耳边隐约传来楚炎的声音,她眉头微微皱了皱,随后睁开了双眼,眼中还带着一丝尚未清醒的迷茫。 她环顾了四周,自己正窝在暖洋洋的软垫上,身上还盖着柔软的毯子,身旁却已经没有了裴修的身影。 外面隐约传来小决的笑声,鸟儿的声音已经听不到,但外面的人声,以及马儿时不时地嘶叫声,让周遭一切都活了过来,变得十分热闹。 苏晚卿懵了一会儿便很快回过神来,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裳,因为她的睡姿,领口微微松开,一道道浅红的痕迹映入眼帘。 她顿时想起不久之前与裴修之间的亲密举动,俏脸不禁又有些发烧。她扶了扶自己的额头,眼底闪过无奈,果然在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自己所有的理智全都轰然倒塌,一丝不留。 苏晚卿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无奈道:“宝宝,娘亲对不起你,都怪娘亲沉溺美色,才会忽略了你,幸好你坚强。” 苏晚卿自言自语着,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沉溺什么美色?” 苏晚卿顿时抬起头来,对上了裴修那双带着笑意的桃花眼,她又想起某些黄色废料,脸蛋又是一阵热意。 “什么美色,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可没说过这样的话。” 这样不害臊的话什么的,她是绝对不会承认她说过的,这一切与她无关。她不承认,裴修还能怎么地? 裴修看着面前梗着脖子的人儿,低低笑了一声,也不去拆穿,只是伸出手,轻轻拢了拢她的衣裳,低声道:“正好你醒了,易昭已经将早餐做好了,还熬了你喜欢的鱼汤,起来洗漱一下,便吃点早餐吧。” 他说完之后,又意味深长的补充了一句道:“一大早的这般疲惫,想必你也饿了。” 苏晚卿:…… 她狠狠瞪了一眼裴修,忍不住低声道:“还不是你害的!” 裴修银色的面具遮挡着他的神情,但苏晚卿却能够感觉到他此刻的愉悦。 “是是是,都是为夫的错,还请夫人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为夫计较。” 苏晚卿扭过头,决定不理会他。计较,她能怎么计较?到头来,吃亏的不还是她自己吗?苏晚卿一边嘀咕着,一边利索的穿好了鞋子。 裴修好笑的看着面前气呼呼的人儿因裙子有些长,干脆手脚并用的,准备爬下马车。 苏晚卿的手原本已经搭在了马车门边,裴修长臂一伸,直接将她整个身子横抱起来,在苏晚卿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双脚着地了。但因为有些站不稳,因而还靠在裴修的怀里,没有动。 旁边顿时传来一阵嘘声。 “一大早就这么甜甜蜜蜜,真让人受不了。” “就是,之前晚卿那话是怎么说的来着,真是无时无刻,不在虐狗。”说这话的,是楚炎。 “你说的倒也没错,你的确是狗。”这声音,是易昭没错了。 “你敢说老子是狗,我看你才是狗!就你是孤家寡人一个!”这是炸毛的楚炎。 “哼,不跟你一般见识,我是孤家寡人,你就是孤家寡狗。” “呸,老子有冰儿,你呢?你只有你手里的铁锅。” “冰儿呢?我怎么没看见?” 楚炎的注意力顿时被转移了,他左看右看,才在另一片树荫下,找到了淡定喝汤的若冰。 他三两步的就跑过去了,一边嘴里还委屈道:“冰儿,你怎么离我这么远,不是说好了一起吃早餐的吗?” 若冰搅着手中的汤,淡淡的说道:“因为我不想跟狗待在一起。” 楚炎:??? “冰儿!你不要听易昭那个混蛋胡说,现在怎么连你也欺负我了?”楚炎愈发的委屈,他觉得自己的眼泪在下一秒就要掉出来。 若冰似乎没有看到,她淡定的举起自己的碗,递了过去。 “喏,喝汤。” 楚炎顿时“破涕为笑”,乖乖地接过了若冰手中的碗,喝了一口冷热合意的汤水,满足的说道:“还是冰儿对我好,我就知道冰儿不会嫌弃我的,还为我晾汤,我真是太感动了。这碗汤,真好喝。” “好喝你就多喝点。”若冰一脸平淡。 “谢谢夸奖,那是我熬的汤。”一旁的易昭不甘寂寞的补充了一句道。 “你给我闭嘴。”楚炎回头瞪了他一眼,继而继续喝自己的汤。想想若冰对他这么好,楚炎的心里就美滋滋的。 他一边喝汤,一边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这一幕,怎么好像有些似曾相识? 另一边苏晚卿回过神来,忍不住又瞪了裴修一眼,到底是谁害她腿软的,走都走不动路。 最后,苏晚卿随意的洗漱了一番,总算喝上了香喷喷的鱼汤。 虽然没有白雾之森里的鱼汤这么鲜美,不过一大早的,空气还冷冰冰,喝一口温暖的汤暖一暖胃,已经是一件很满足的事情了。 吃完早餐之后,大伙儿便收拾完好,重新启程了。 这里离城池,大约也就三个时辰的距离了。 第七百二十四章 态度大拐弯 苏晚卿一群人正往城池的方向过去,另一边,千圣国中,昏暗的烛光忽明忽亮,照着整个大殿,映照出一片长长的阴影。 安静的大殿内,凌冽的风刮过,吹过厚重的幔布,发出“簌簌”的声响,给这一片冷清的大殿,更添一丝阴森与寒冷。 大殿内站着几个笔直的黑色身影,他们头微曲,摆出恭敬而谦卑的姿态,面对着上方黑椅中坐着的一个年轻男人。黑椅用上好的黑晶石打造,通体清透,沉甸甸的位于上座,周身泛着冷冽的光芒,如同黑暗中唯一的一丝幽光,迎面而来带着血腥的气息。 一只苍白到几近透明的手,搁在黑椅的把手上,轻轻的上下敲打着,不紧不慢,仿佛展现出主人此刻闲适自得的心情。 然,面前的黑衣人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那一只手的动作,随后垂下了脑袋,不敢再看。熟悉这只手主人的人都知道,摆出这个动作的人,看起来越是闲适,那么他心中的火气,实则更甚。 在这个时候,谁也不敢主动开口,去招惹这个男人。生怕下一秒,自己便会殃及池鱼,变成那一个出气筒。这样的下场,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够承受的。 光是想一想男人的怒火,他们便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主座上的男人,自然是千圣国的圣子殿下。 他一身黑衣,脸上带着一个黑色的面具,将整张脸遮挡得严严实实,一身几乎要融于夜色的黑衣,将他瘦弱的身躯包裹起来。男人的颈间露出一片白皙的肌肤,喉结若隐若现,他的皮肤苍白的甚至连底下的青筋,都能窥到一二。薄薄的皮肤下青筋遍布,仿若一个骷髅早已失去皮囊,只剩下一根细细的骨架,在支撑着整个身体。 但谁也不知道,这骨架究竟能支撑多久,仿佛下一秒,它便会应声而断,随后彻底碎裂。 “你们,没有什么话想要跟孤说的吗?” 漆黑的面具下,缓缓的传来一个低哑的嗓音,声音雌雄难辨,在寒冷寂静的大殿内显得突兀无比,却又令人心生寒意。 面前的几个人,脑袋不禁弯得更低了,漆黑的斗篷垂下来,将他们的容貌掩盖得严严实实,他们直直的瞧着地面,一声不吭。 半晌,一个男人才直起脑袋来,看了一眼座上的圣子殿下,双手行了一个礼,才徐徐开口道:“圣子殿下,国土争霸赛一事,是我们过于大意了,我作为领队者,没有照顾好圣女殿下,反倒让人钻了空子,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请圣子殿下责罚!” 说话的人,自然是当初在国土争霸赛中,苏晚卿他们遇上的,圣白大人。 圣白的话一出,他身旁的两个人,忍不住对视了一眼。 原本泼辣的圣蓝,在圣子殿下的面前,完全就变成了一只温顺的猫,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毕竟这一次国土争霸赛,的确是他们出师不利,导致与比赛胜利失之交臂。 明明在比赛之前,他们还信誓旦旦的跟圣子殿下发了誓,他们一定会夺得国土争霸赛的冠军,将那一座城池抢过来。他们也知道,这次的比赛,圣子殿下究竟有多么看重。 只是,圣蓝的心中难免有一丝埋怨,若非是那个劳什子圣女自作主张,他们怎会落得这样的下场?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圣白说完之后,圣子殿下依然没什么动静,半晌,他才徐徐开口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段时间,因为圣子殿下闭关的缘故,他并未亲自去灵州观看比赛,不过即便他没有闭关,圣白认为,他也未必会亲自前往。以圣子殿下的性子,他不会是为了这些事情亲自跑一趟的人,即便这次的国土争霸赛他十分重视,他也不会这般做。 在圣白的印象中,圣子殿下从未离开过千圣国,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缘由,但也的确没什么事情,值得他亲自跑一趟便是了。 只是圣子殿下的行踪,也飘忽不定,从来都只有圣子殿下传召他们时,他们才会看到圣子殿下。平日里,千圣国的大殿内,没有圣子殿下的传令,一般是不允许任何人进来的。他们这些人,也没有资格过问圣子殿下的行踪便是了。 听到圣子殿下不疾不徐的声音,几个人的心依然吊在空中。往往最平静的时候,恰恰是最可怕的时候。 圣蓝几个人入大殿的时间并非这么长,一年其实见到圣子殿下的次数,寥寥无几。比起圣白和圣墨大人,自然是没那么了解圣子殿下的。 听到圣子殿下这般问,圣白又行了一个礼,这才回答道:“回禀圣子殿下,在比赛过程中,我们遇到了天离国的队伍,不曾想,他们的身边还有好几个队伍跟随,人数太多,我方一个不察,中了对方的奸计。且圣女殿下被对方挟持,对方企图对圣女殿下不利,为了圣女殿下的安全,臣不得不出此下策,没想到最后却还是出了差错。” 圣白语气诚恳,其中还带着满满的歉意,仿佛所有的错误,都出在他的身上。 圣子殿下第一时间并未开口,半晌才喃喃道:“天离国么……孤倒是听说过。”他说着,面具下的嘴角,划过一丝有些怪异的笑容。 只是下方的人都垂着头,并没有人看到。更何况,黑色面具已经将他的面容遮挡得严实,饶是嘴巴的地方露出来,也只能看到圣子殿下有些苍白的嘴唇,甚至不能窥得全貌。 圣蓝听完之后,眼底闪过了一丝惊讶,她似有些难以置信的看了一眼圣白。当日在白雾之森中,究竟是个怎样的情景,难不成,圣白大人会不清楚吗? 分明是圣女殿下与那天离国的苏晚卿有仇,才指使圣紫去帮她做那些劳什子破事。结果倒好,不仅没收拾人家,反倒落了一身骚!在圣蓝眼里,这分明就是极其愚蠢的行为,明明圣子殿下这么在意国土争霸赛,这所谓的圣女却满脑子都犯蠢,去做了这么多毫无意义的事情。 如今,圣白大人居然还在帮她打掩护!圣蓝可一直等着看圣女的笑话呢,如今一听,顿时就急了。圣白大人想要保住圣女,也要问问他们同不同意! 因此,就在圣子殿下刚刚开口道:“既然是因为圣女殿下——” 圣蓝已经顾不上这么多,急急忙忙的站出来,行了一个礼仪,随后开口道:“圣子殿下,很抱歉圣蓝打断了您,但圣蓝有话想说!” 她一出声,一旁的圣白便忍不住轻轻皱起了眉头。他似乎能够料到,圣蓝下一步要说什么。 在圣子还未开口时,圣白已经声音淡淡的。 “圣蓝,退下,不可对圣子殿下无礼。”他的语气平常,却带着一丝严厉。 熟悉圣白的人都知道,平日里圣白虽然彬彬有礼,但摆出这般态度则表明,这是他生气的预兆。 圣蓝自然也知道,只是此刻她顾不上这么多了,虽然心中对于圣白发怒,带着一丝惧怕,但对于圣女的厌恶早就已经胜过了这一切。 更何况,圣白的话,分明就是欺骗圣子殿下!她不过是将真相说出来罢了,她有什么好怕的? 因此,圣蓝稳了稳心神,将原本有些悬起来的心,缓缓的放下。她相信,圣子殿下这般明事理,不可能会放任不管的。毕竟这国土争霸赛,他是多么重视,他们上下谁不清楚? 果真,圣子殿下看向了她,半晌才开口说道:“哦?圣蓝长老有什么想说的?” 圣蓝清了清嗓子,复而冲着圣子恭敬的行了一个礼,无视了圣白投过来的充满警告的目光,大声的说道:“圣子殿下,圣蓝作为比赛的一员,全程跟随圣女殿下与圣白大人同行,圣白大人所言非虚,的确是因为我们一时失误,而导致胜利与我们擦肩而过。但是,圣白大人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告知圣子殿下。圣蓝以为,圣子殿下有权利知道所有的事情,相信圣子殿下公正严明,不会因为圣女殿下犯错而放任不管,圣蓝也不希望殿下因此被蒙在鼓里,为了让圣子殿下知道真相,圣蓝也义不容辞,必须要站出来说道说道。请殿下允许圣蓝,将真相一一道来。” 圣蓝说的一番慷慨正。义,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为了千圣国,为了圣子殿下,是多么的掏心掏肺,义正言辞。 但圣白几个人很清楚,这个女人,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私心罢了。 “圣蓝,你在圣子殿下面前胡说些什么,谁允许你对殿下这般大不敬的!”圣白脸上多了一丝恼怒,忍不住轻斥出口。 圣蓝第一次看到圣白发怒,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似是有些被吓到了。她方才的确是一时冲动,因为她实在不想看到圣女那得意洋洋、不可一世的嘴脸。但如今她若是惹恼了圣白大人,若是圣子殿下不帮她,届时她该如何自处? 因此,圣蓝忽然有些犹豫了。 第七百二十五章 判若两人 圣白却是早已习惯圣女的态度一般,他犹自不解气的瞪了她一眼,狠狠一甩袖子,完全没有平日里温和冷静的形象。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如今我手上的事情,都被圣子殿下交由圣墨大人处理了?他这分明是在变相的惩罚我,此次办事不利!你以为圣子殿下真的这般好糊弄的吗?他心里如明镜儿似的,做过的事情,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如若不然,他也不会这般。” “什么?圣子殿下居然将你的权利架空了?”圣女听到这里,身子不禁有些摇摇晃晃,因为圣白的动作过大,她抓着他的袖子站不稳,险些还摔倒在地上。 圣女此刻却根本顾不上,圣白对作为圣女的她,动作有多么失礼。 对于圣女来说,她在这千圣国,虽然有了圣女的地位,但这其中究竟如何,她自然很清楚。她在这里最大的仰仗,便是圣白大人了。若是圣白大人的地位保不住了,那届时她该如何自处? 因此,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圣女才真正有些慌了。 “圣白大人,圣子殿下也许只是一时气愤,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您在千圣国的地位德高望重,圣子殿下岂会轻而易举的将你的权利拿走?不,他不能这么做。圣白大人,您这般聪明,一定会有办法的。” 圣白看着圣女焦急的模样,冷哼了一声道:“现在你知道着急了,早干什么去了?你以为我没在圣子殿下面前帮你美言几句吗?若是你有什么事情,难不成我还能逃脱得了干系不成?但我做错了事情,圣子殿下自然也不会轻易放过我,他素来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你又不是不清楚。你可听好了,这几日给我老实安分一些,别再让我听到你的寝宫里传出什么圣女殿下在闹脾气,把东西都砸坏了的消息。否则若是传到圣子殿下耳朵里,你苦心经营的形象就全都没了!” 圣白顿了顿,又冷声道:“到时候,别说我帮不了你,我自身都难保,毕竟你是我带回来的,我断然不能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你真当殿下是个好糊弄的?放聪明点,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蚱蜢,谁出了事,都别想撇得干净。所以奉劝你一句,别以为封住了这里的消息,殿下那边便不知情了,他有的是法子。这里是千圣国的宫殿,是殿下的东西,可不是你圣女的,你最好给老夫搞清楚!” 圣女此刻身上哪里还有气焰,早就被一盆冷水浇下,灭得干干净净了。 听到圣白的责备,她也只是低垂着头,老老实实的应了,没敢再说其他的话。 若是被其他人瞧见了,高贵无比的圣女殿下,明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被一个大殿长老骂成这副模样,估计会吓得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圣白说完之后,看圣女一副乖巧无比的模样,知道她多少听进去了一些。但她究竟听进去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眼下,他是打着圣子殿下的名义过来看望她的,不管如何,身份有别,也不宜多留。因此,圣白没再废话,让圣女自己想清楚,便匆匆的离开了。 这寝宫内,不知道有多少殿下的耳目,亦或是其他人的耳目。他作为大长老,做什么事情,上头没准都有眼睛盯着看呢。因此,他断然不可说太多,否则若是引起了怀疑,那便得不偿失了。 他跟圣女之间的关系,绝对不能让外人知晓。不然,两个人都得玩完。 圣白如今还要去处理之前圣女留下来的烂摊子,光是想想,他便觉得头痛。也不知道那个时候,圣女的身份一事,被多少人听了去,若是他们没有注意,那倒还好。若是被他们察觉了,有心去查探,到时候可就得不偿失了。 圣白想到圣青和圣蓝,眼底闪过一丝暗色。 圣蓝暂且不提,圣青素来是个心思重的,若是被他察觉了什么,这事情也许就不好懆作了。 但如今,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罢了,事态并不一定会朝着他担忧的方向发生。圣白思索了一番,认为到底还是不能先自乱阵脚。否则,因此被圣青瞧出什么来,对他来说,也是极其不利的。 圣白打定主意之后,便先行离开了。 他却不知道,这件事情,却被圣蓝给放在了心上。 圣白离开后不久,侍女颤颤巍巍了许久,到底还是鼓起勇气推开了殿门。只见圣女犹自瘫坐在地上,似乎在发呆。 那侍女也顾不上害怕,连忙跑过去,就要去扶起圣女,嘴里还喊道:“圣女殿下,您快些起来吧,这地上虽然铺了毯子,但到底寒气重,您可不要着凉了。” 圣女愣愣的,任由侍女给拉了起来。 侍女原本还担心她发脾气,如今看到圣女毫无反应,心中不禁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来,她找圣白大人是找对了,如今圣女殿下,想必已经被圣白大人安抚过了,理应不会像之前一样了吧? 虽然这般想着,但侍女心中还是有一丝忐忑。毕竟这几日,圣女殿下性情大变,每日在寝宫内摔东西,那狰狞的模样,着实吓坏了她们这些宫女。 谁能想到,素来很好讲话的圣女殿下,居然会有这副模样呢?她们这几日都战战兢兢的,唯恐哪里做得不对,惹怒了圣女殿下,被她狠狠地责罚。 这罪责,她们这些普通的宫女,如何能够受得起?而作为圣女贴。身的那个宫女,以前她们都很羡慕她,能够在圣女跟前伺候。 但那几日,她却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了,她们再也寻不着,也听不到任何的消息。有些宫女心中便有些戚戚然,想到了不好的事情。但她们却不敢细想,唯恐真相太过令人难以接受。 如今看到了圣女的另一副面孔,她们总算是对圣女有了改观。这般想来,当初羡慕那贴。身宫女的她们,实在是太过天真了。 早知道圣女脾气这般古怪暴躁,难以伺候,给她们一百个胆子,恐怕她们都不愿意呆在这样的圣女身边。 否则指不定什么时候,也许自己就消失了。 有聪明一点儿的宫女,自然不愿意做这苦差事。那贴。身宫女,怎会无缘无故的消失?之前也从未听说她有什么事情,即便是要离开,那也要经过圣女殿下允许的。如今圣女殿下对她的贴。身宫女却绝口不提,但凡是有脑子的,都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去问。 她们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宫女,虽然侍奉在圣女的宫殿内,但也随时都可以被处理掉。说到底,若是圣女真的要她们的命,根本就没人会为她们伸冤,不过是贱命一条,哪里会有人在意呢? 因此这几日,那些宫女能躲就躲,谁都不敢来圣女的宫前伺候,生怕自己什么时候就遭了殃。她们还年轻,虽然不能轻易离宫,但踏实干活,起码未来不用担心温饱问题。若是招惹到了圣女殿下,届时她们怎么死的,恐怕都不知道。 光是想到这件事情,就已经足够吓人的了。 这侍女也是一样,但她抽签输了,今儿个轮到她伺候圣女殿下。即便内心再恐惧,她也不得不出现了。否则若是圣女需要人的时候,她不在身前伺候,届时可就是大罪了,她根本承受不起。 侍女一边心里担忧着,一边小心翼翼的将圣女给扶了起来。 这会儿圣女已经回过神来了,她看了一眼身旁小心谨慎的小宫女,忽然觉得心里有些疲惫。发完脾气之后,她发现,一切都无济于事,如今的她到底不能拿苏晚卿怎么样。 圣白说的没错,错就错在,她太着急了,以往也是如此,只要是一碰到与苏晚卿相关的事情,她便极易失去理智,夸张的说就是不顾一切,根本没办法好好的思考。 否则也不会落得如今这个下场了。 这几日自己做了什么,圣女很清楚,她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她已经不再是苏晚月了,苏晚月早就已经死了。如今,她是千圣国最尊贵的圣女殿下,要想保住自己的地位,她必须要努力,让圣子殿下将她放在心上。 若是能够怀上圣子殿下的孩子,她的下半辈子,也不需要愁了。之前她没有想清楚,如今才彻底明白,只有圣子殿下,才是她这辈子最坚固的靠山。 她必须死死的抓住这一棵大树,才能保证后半生都平安顺利的度过。届时,赢得了圣子殿下的心,难道圣子殿下会不帮她对付苏晚卿吗? 圣女虽然见圣子的次数并不多,但对于圣子神秘强大的能力,却是有所耳闻的。她相信,只要圣子愿意出手,对付苏晚卿,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眼下,她必须要稳住自己的地位! 圣女想通之后,看向身旁的侍女,眼神也温和下来,没有了起初的暴戾,甚至连语气,也变得温柔。 “本宫无事,谢谢你的关心。”这温柔的语气,与前几日简直判若两人。 侍女愣了愣,眼底闪过了受宠若惊。 这是那个圣女殿下吗? 第七百二十六章 秃噜头 清风拂过,路边的花儿随着微风摇头晃脑,引得周围的小草笑弯了腰。 马蹄踏过石子路,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在安静的路边清晰可闻。 一双素手从马车里伸出,将面前的帘子掀开,露出女子不施粉黛,却依然掩不住绝色的容颜,及腰的青丝随意用一根发带系在腰后,随着女子探出头来,几缕调皮的发丝调皮的划过她的脸颊。 女子一身白衣,身上没有任何装饰,却自带一番清雅淡然之意,令人情不自禁为之所吸引。她清亮的星眸里似乎漾着丝丝笑意,淡雅的气质中带着一丝悠然。随着女子轻抚腹部的动作,浑身又仿若染上了一层母性的光辉,让她闪闪发亮。 苏晚卿一边轻轻摸着腹部,一边探头看向前方,微眯着星眸,随即轻声道:“就要到了呢。” 在她目光所及之处,隐约能看到一座城池,高高的围墙将城池包围其中,仿佛一个忠诚的守护者,尽职尽责的站在自己的岗位上,保护着自己的家国,不让他人随意进入。 苏晚卿看了几眼,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嘴角多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周围风光美好,空气都带着清新的味道,深吸一口气,仿若将这一片风光都收揽入怀,自然得浑然天成,引人流连忘返。 苏晚卿还未来得及再仔细感受一番,马车中复而伸出一只结实有力的臂膀,揽在她的腰间,随后一个温暖的身躯贴了上来,耳边传来男人低沉悦耳的声音。 “晚晚,外面风大,进来歇着吧,可不要着凉了才好。” 苏晚卿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近在耳边的男人,他此刻并未戴面具,俊美挺拔的姿容完全展现在眼前,如同天上的妖精一般,令人看一眼,就迷惑了心神。 即便她已经看过这么多次,但猝不及防的,依然会被他的容颜给惊到。 苏晚卿忽然能够理解,当初裴羽墨为何会说,小时候光是看着自己六哥的容貌流口水,就能够吃饱了。她用自己的亲身经历证明,可不是嘛!不过现在不行了,毕竟肚子里还揣了一个。 更何况,男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里脉脉含情,若非她小心脏足够强大,也根本受不住。 苏晚卿小心脏乱跳,表面却依然镇定。 “知道了,待会儿就进去。” 裴修眼睛微挑,狭长的桃花眸里飞快闪过一道光,他眨了眨眼,眼神中带着一丝无辜的意味。 “晚晚,你忍心让为夫一个人独守空车么?” 苏晚卿瞥了他一眼,装作没有看到男人在卖弄自己的“姿色”,嘴角微微抽搐道:“你怎么就独守空车了,里面不还有几个枕头陪着你吗?” 裴修揽在苏晚卿腰间的双手忍不住收紧了一些,但他也小心翼翼的避开了女子腹部的位置,男人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低低的撒娇道:“我才不要那些死物,我要你,你就是我的枕头。” 男人就在苏晚卿的耳边说话,低低的嗓子刻意压着,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情意,温热的呼吸洒在耳边,苏晚卿感觉自己的整个耳根都烧起来了,通红不已。 她忍不住瞪了一眼裴修,低声道:“一大早的,干什么呢?”这还没天黑呢,就开始发浪了?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男人这么闷骚呢? 若说当初的苏晚卿以为自己嫁的男人只是闷骚,那倒还好说。自己选的男人,哭着也要接受。结果现在,根据彼此愈发的深入了解,苏晚卿发现了真相。 她的男人哪里是闷骚?分明是明。骚! 这时候的苏晚卿终于明白了曾经听过的一句话,叫做:男人骚起来,根本就没有女人什么事。如今,这话却是从自家男人身上得到了证实。 苏晚卿有些无奈,但自己已经入了这个火坑,便断然没有爬出去的道理。当然,她家的男人也不会允许她爬出去的。 裴修漾着水意的眸眼细细的瞧了一眼苏晚卿,又将脑袋贴了上去,从背后埋在女子的颈间,嗅着她身上淡淡的发香。 “晚晚,你如今有了身子,可要小心一些,知道吗?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以你的安全为重,你可知晓?” 裴修的声音还带着一丝慵懒,但语气中却带着显而易见的认真。显然,他在告诉苏晚卿,自己此刻最真实的想法。 苏晚卿侧过头,看向近在咫尺的男人,他的桃花眸中满是认真。 半晌,苏晚卿展颜一笑。 “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听到苏晚卿的保证,裴修的眼神柔和下来。他轻轻将面前人儿到处乱飞的碎发拨到耳后,动作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份最珍贵的宝物一般,小心翼翼。 苏晚卿也不动,任由男人的手指在自己的耳边动作,不过男人的指尖偶然间触碰到她的耳尖,还能隐约感受到热意。 裴修看着面前女子脸上淡定,但耳尖却一片通红,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大约自家的妻子总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但她的耳尖却早就将她出卖了。 耳尖时不时被男人碰到,苏晚卿脸上多了一丝不自然,又有一丝别扭。她歪了歪头,避开男人的手指,无奈道:“好了,给我留几根头发,前面都要秃了。” 裴修的手指顿了顿,有些好笑的看着她道:“不还是这么美么?而且,哪里秃了?” 苏晚卿想了想,摸了摸自己额间的鬓发,如今这般摸着,倒是挺浓密的,谁知道生完孩子之后会不会脱发呢? 在上辈子,她可是听说过很多女明星,在生完孩子之后,脑门儿就秃噜了。而且也不只是听说,她还亲眼所见了! 连女明星尚且如此,更何况她们这些平民老百姓? 可见,生孩子会秃头这件事情,还是有大量的研究证明的。 苏晚卿想到这里,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表示深深的担忧。 裴修感觉身旁的人儿忽然有些低落下去的情绪,眉梢挑了挑,尚未开口,苏晚卿已经抬起头来,一脸纠结的看着他道:“修,若是有一天我脑门秃噜了,你还爱我吗?” 裴修:“……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苏晚卿星眸顿时一瞪,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脑门真的秃噜了,你有可能不会爱我了?” 裴修沉默了一下,不知道面前的人儿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他无奈的说道:“怎么会不爱你呢?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一直爱你呀。” 然鹅苏晚卿听到这里,表情并没有变化,反而更是震惊。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的脑门一定会秃噜了?” 裴修眉峰抽了抽。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这不是你说的吗…… 苏晚卿咬唇,眼底闪过一丝悲伤,仿佛没有听到裴修的话。 “你居然咒我秃!我还给你生猴子!” 她的声音扬了几分。 裴修敏锐的察觉,旁边的马车,若隐若现的冒出了几双带着好奇和看戏的目光,他的额间多了几根黑线。 裴修伸出手抓住苏晚卿的小手,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晚晚,我没有咒你呀,你怎么可能会秃呢?我们的宝宝也会健康的出生的,他怎么会是猴子。” 苏晚卿试图甩开裴修的手,但发现根本甩不掉,只能哼唧两声,扭过头,一脸不高兴的说道:“你别骗我了,生孩子就是会秃的,早就有很多例子了,我可见多了!” 裴修认真的思索了一番,他似乎从未听说过,女人生孩子会秃头呀,晚晚这是从哪儿听来的消息? 难不成,是在她那个时代…… 裴修想到这里,不禁有一丝头疼。虽然听苏晚卿说过她那个时代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但他终究没有亲眼所见,也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因此,在听到苏晚卿这般说之后,他涌上心头的只有无奈。 这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如何沟通嘛? 但眼下当务之急,自然是稳住自家媳妇儿的情绪。 因此,裴修一脸认真的说道:“晚晚,你不会秃的,放心。” 苏晚卿继续瞪眼。 “你凭什么这样保证,到时候生猴子的又不是你,秃头的也不是你!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裴修抓紧了面前人儿乱舞的小手,轻声道:“那若是晚晚秃头了,我便陪你一起秃,可好?这样我们就打平了。” 苏晚卿扭过头来,看了他半晌,才一脸嫌弃的说道:“不要,你秃头了没准就不好看了。” 裴修:…… 敢情,在这里等着他呢? 裴修的桃花眸中多了一丝幽怨。 “晚晚,难道不是应该我秃头了也很好看吗?”毕竟他的脸摆在这里呢,裴修对于自己的脸,还是十分有自信的。不然当初,怎么把苏晚卿给吃得死死的。 还不是靠他得天独厚的“美色”? 苏晚卿看了他一会儿,眼中有一丝怀疑。 “是什么让你对自己产生了这样的误解?” 裴修:“……这是我对自己的自信!” 苏晚卿摇头叹息道:“算了,你还是留着头发吧。” 裴修:??? 第七百二十七章 大人吵架小孩别管 苏晚卿和裴修两个人的对话,顺着风飘入旁边的马车中。 马车内的人哪一个不是习武之人,耳朵尖得很,因而他们的话,一字不落的落入了他们的耳中。 裴修当即听到了马车中传出来的嗤笑声,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打算再挽救一下。 “晚晚,你看着我的脸再说一次,难道为夫长得不好看吗?这个世界上还有谁长的比为夫还要好看吗?就算为夫秃头了也比他们俊俏!” “俊俏”二字从裴修的嘴巴里吐出来,他仿佛不觉有任何问题,反而语气中还多了一丝理直气壮。 苏晚卿瞧着他这副模样,险些憋不住。 “俊俏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 裴修这会儿注意到苏晚卿的眼底划过了一丝笑意,但他却是跟苏晚卿方才讲的话较起劲儿来了。 “你回答我,不要试图转移话题!” 苏晚卿无奈的看了一眼裴修,他满脸写着“我不依”,像个得不到糖绝不善罢甘休的小孩子一般。 苏晚卿不禁在心里想到,这样幼稚的男人,自己当初究竟看上了他哪一点。再看一眼浅浅的阳光下男人的俊脸,苏晚卿明悟了,是了,就是他的美色无疑了。 除此之外,没有比这更好的解释了。 瞧裴修这副模样,自己不好好跟他说清楚,恐怕接下来这段路都得没完没了了。这男人也是的,自从相处熟悉之后,苏晚卿算是发现了,裴修身上有一股劲儿,有时候跟她比起来都不逞多让。 什么劲儿呢? 就是他较起真来,若是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就会一直纠。缠下去,让你不得不给出答案为止。在某些情况下来说,她真的烦恼。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因为美色而感到烦恼。 在这个时候,苏晚卿就会怀疑自己,当初为何为了美色,这么轻易就妥协了呢?但自己选的,又选了一辈子,她还能怎么样呢? 更何况,自己肚子里如今还揣了一个呢。想想宝宝他爹的德行,苏晚卿忽然感到有些担忧,以后也教出这么个幼稚上头不管不顾的宝宝,那她不得头疼死。 哄一个就够麻烦的了,还要哄两个? 苏晚卿光是想一想,就忍不住摇头了。 她看向裴修,脸色变得认真起来。 裴修看她这副模样,还以为她要向自己解释了。他就知道,晚晚心里最心爱的还是他,断然不会认为他丑的。女子嘛,他还是晓得的,有时候就是容易口是心非。 哪里晓得,下一秒,苏晚卿直接道:“修,以后咱们的宝宝,还是我来带吧。” 裴修:??? 这话题跳跃,是不是有点儿快? 他疑惑地看了一眼苏晚卿,沉默了半晌,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开口询问道:“为何?我不能带吗?” 苏晚卿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沉吟道:“也不是不能,就是你带娃的时候,最好我也在场,这样我安心一点。”否则,万一一不小心就把宝宝给带歪了,那以后要纠正可就难了。 俗话说得好,娃娃要从小抓起,在初初养成习惯的关键时刻,她可得好好把控。 裴修哪里知道,自己偶然的“闹脾气”,在苏晚卿的眼里,已经变成一种必须要预防的毛病了。如果他知道了,定会委屈得大喊,这分明是情。趣!情。趣你晓得不? 裴修这会儿沉默了,随即又将话题给绕回来了,只听他幽幽道:“说到底,晚晚还是嫌弃为夫秃头,不想吓着孩子,是吧?” 苏晚卿怪异的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口,正欲说话。裴修已经将双眼看向了别处,嘴里嘟囔道:“你别解释了,我不想听,我不听。” 他此刻已经顾不上周围马车的人在看他的笑话了,只能说,天离国的战神六皇子,在撒起泼来这方面,也是不逞多让。总之,他不会输就对了! 苏晚卿看着满脸都是“你快点哄我不然我待会儿就会更生气到时候你就会更难哄”的男人,嘴角微微抽搐。 谁来告诉她,面前这个幼稚的小孩到底是何方神圣?她真的不认识! “修……” 裴修以为,苏晚卿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知道她自己说的话语伤害到了他幼小的心灵,正准备道歉的时候,苏晚卿紧接着说道。 “难道你秃头,不会吓着孩子?不仅会吓着孩子,还会吓到别人好吗?” 裴修:…… 他看着周围缓缓掠过的景致,明明是难得太阳高挂的好天气,微风拂面,本该带来舒适的触感,为何他却感受到了一丝寒意呢?哦,这不仅是身体上的寒意,更是心上的。 他果然不应该对自家媳妇儿抱有什么期待吗? 裴修哀怨的看了一眼苏晚卿,用眼神无声的控诉和指责,仿佛她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一般。 旁边马车里的人似是终于忍不住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 “我不行了,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天离国六皇子,居然还有被嫌弃的一天!”这是裴羽墨的声音。 “可不是嘛,真是凄惨,居然还是被自家的媳妇儿嫌弃,如果我是他,我肯定悲愤欲死。冰儿,你肯定不会嫌弃我的,是吧?”不用猜,这是楚炎的声音。 半晌,马车里幽幽飘出若冰的声音。 “不用怀疑,我嫌弃。” 空气中寂静了一秒,随后裴羽墨从另一边爆发出更大的笑声,她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却怎么也忍不住。 苏晚卿的这些朋友,当真是活宝,这一路以来,已经给她制造了无数的乐趣了。 她身旁温润如玉的男子见状,眼底同样带着笑意,在看到裴羽墨笑到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时,眼中不禁又闪过一丝无奈。 他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拍了拍女子的背,低声道:“墨儿,你慢些笑,可别把自己给噎着了,若是传了出去,我看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裴羽墨笑得整个肩膀都在颤抖,听罢容言玉的话,却依然止不住自己的笑容,声音也有些断断续续的。 “我……我没办法,实在是太、太好笑了……” 容言玉倒是难得的点了点头,认可道:“的确挺好笑的,没想到楚炎兄也被人嫌弃了。” 中枪的楚炎:…… 他捂着胸口,一双妖艳上挑的桃花眼充满哀怨的看了一眼他身旁稳坐如泰山的女子,女子此刻手中正握着一杯茶,即便马车摇晃,那茶杯也被她端得稳稳当当,里面的茶更是没有丝毫要撒出来的痕迹。 “冰儿,你怎么会嫌弃我,你变了!”楚炎忍不住控诉。 若冰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如水般冰凉的眸眼里,没有多余的情绪。 “我没变。”她难得解释了一句。 楚炎却是眼睛微微一亮,换做平时,若冰这会儿根本就不理会他了,如今难得还多说了一句。看来,她其实也并没有真如自己所说,嫌弃他嘛。楚炎想到这里,眉梢都多了一丝春意,声音也蓦然软了下来。 “那冰儿你的意思是?” 若冰淡然的抿了一口茶,又瞧了他一眼,仔细的开口道:“我没变,我一直都嫌弃你。” 楚炎:…… 他眉梢的春意如同破冰一般,“啪”的一声,消失殆尽,只剩下点点的小碎片。 楚炎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马车中传来了楚炎悲痛的声音。 “冰儿,你不要嫌弃我!” 若冰懒洋洋的看了一眼身旁男人夸张的举止,眼底闪过了一丝笑意,转瞬即逝。 每天溜小炎子玩什么的,也算是她的人生一大乐事了。 毕竟以前,她素来无情无欲,性子清冷得很,没什么事情能够让她在意。 如今的若冰也许自己也没有发现,在不知不觉间,自己早已受了楚炎的影响,潜移默化的发生了变化。 小决原本想掀开帘子看一下外面的情况,却被身旁伸出的一柄折扇横空拦住。 他回过头,疑惑地看了一眼懒懒的靠在垫子上闭目养神的易昭,道:“易哥哥,为何不然小决看?” 易昭也不睁眼,手中的折扇却精准的落在了小决的头上,轻轻拍了拍。 “大人吵架,小孩子凑什么热闹。” 小决糅了糅自己的脑袋,鼓起了白嫩嫩的腮帮子。 “易哥哥,小决才不是小孩子呢!” “那你想这个时候出去挨揍?易哥哥现在连你想挨揍都拦不住了吗?” 小决的杏眼滴溜溜的转了转,顿时就安静下来了。 “易哥哥,你说得对,是小决太鲁莽了,幸好你拦住了小决,没让小决挨揍。” 外面的楚炎哥哥脾气暴躁,而裴修哥哥也不是个好惹的,他还是乖乖地待在马车里,不要随意看热闹才是。 易昭马车里传出来的声音,让另外两部马车诡异的安静了一瞬。 楚炎忍不住糅了糅自己的拳头,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易昭,我看真正想挨揍的人,是你吧?” 马车里飘出易昭慵懒的嗓音。 “省省吧,你又打不过我。这么多年了还不学乖,小决,你可千万别像你楚哥哥一样。” “易哥哥,我晓得!” “易昭你这个混蛋!” 一声大吼突破天际,惊起好几只鸟儿从林中仓皇飞出。 第七百二十八章 下马威 在一行人的嬉笑怒骂中,马车晃晃悠悠的的来到了城池底下。 偌大的围墙高耸威严,漆黑的石头密密麻麻被砌在了一处,阳光撒下来,城墙边上折射出几道银白色的光芒,那是岁月斑驳的痕迹,通通留在了城墙上,向周围的人诉说着它的历史。 这威严的城墙,挡住了马车内几人的视线,只余下一道深红色的大门,占据在城墙中央的脚下,带着一股清冽的气息,让人想要踏过这大门,走到它的身后,一探究竟。 苏晚卿从马车中将帘子撩起来,打量了几眼面前的城墙,难得赞叹了一句。 “这城墙倒是建得不错,瞧着颇有气势。” 裴修坐在她的身旁,眼底的哀怨之意早已消失不见,如今到了这城池,便是干正事的时候了,自然不再像一开始一般。两个人私底下小打小闹倒还好,到了这个地方,裴修的面儿上,又恢复了往日稳重高冷的模样。 苏晚卿看了一眼身旁正襟危坐的男人,自带一身天然的架势,加上脸上带着银白色面具,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自然无法揣测他的想法。她忍不住撇了撇嘴,自己当初就是被这副模样给骗了。 还以为是什么正人君子,没想到背地里,根本就是一头狼,还是大灰狼! 苏晚卿内心诽谤,表面上却依然一派镇定。淡然素来是她的保护色,她绝对不会让别人发现她淡定的外表下一颗“火热”的心,这样太有损她的形象了。 但苏晚卿哪里知道,很多时候,自己通红的耳根早就将她的内心给出卖了。不过这件事情,也只有裴修知道罢了。 暗红色的大门勾勒出几道金色的花纹,苏晚卿仔细看了一眼,仿佛现代的玫瑰花一般,自带古典的美感。别的不提,这城门,倒是让她挺满意的。至于这城墙,虽然瞧着够气派,但对她来说,还远远不够呢。 既然这座城池已经是她的了,她自然要打造出最气派、最安全,也绝对不会有人敢随便来招惹,独一无二的城池! 如今的苏晚卿也许还不知道,在未来的某一天,她仅凭着这座城池,便已经打败了中原许多国家。从那以后开始,再也无人敢小瞧苏晚卿,而且这座城池的名声也彻底打响!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如今,苏晚卿的马车刚刚停在朱门不远处的地方,一直站在朱门前守候着的几个守卫,立刻向前了几步,举起手中的长矛,语气不善的大声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苏晚卿看了一眼外面站着的二十来个守卫,脸色微微沉了沉。即便她之前并未了解过这些东西,但她也知道,一般城池的门前,是断然不会有数目如此之多的守卫,毕竟城墙上还站着前哨,随时都注意着城墙周围的动静。 若是察觉到有敌袭或者是不对劲之处,自然会在第一时间,调遣士兵,赶往城门口迎敌。 如今呢,他们不过三四辆马车,一辆马车最多也容不过四五个人,何来的危险之说? 苏晚卿心里很清楚,这些人神色这般不好,根本就不是平时的模样。想来也很简单,只是有人看她不顺眼,想给她个颜色瞧瞧罢了。 这背后之人打的究竟是什么心思,一瞬之间就被苏晚卿给识破了。这种小把戏,她见的多了,也敢拿出来班门弄斧。 这时候,听到马车里没有任何动静,前头的几个侍卫脸上更是不耐烦,以为里面的人没搞清楚状况,再度高声喊道:“马车里面的人,耳朵是聋了吗?听不到我们说话吗?赶紧下来,报上你们的身份。否则,就将你们这些人当做细作处理了!” 苏晚卿还没有下马车,另外几辆马车却是有人忍不住了。 前面几个侍卫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一身红衣耀眼夺目,容貌绝美无双的男人径自掀开门帘,从马车中三两步便踏了下来。 此刻俊美的男人一双妖艳的桃花眸里却是一片怒气冲冲,他站在几个侍卫面前,原本该是柔韧的身段,却硬生生比他们高了一个头,这几个侍卫只能抬起头去看他。 只听男人一脸怒容的说道:“你们这些渣滓,就凭你们也敢在楚炎大爷面前叫嚣,有没有一点教养?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几个侍卫或许从未见过容貌如此俊美的男人,都站在原地呆了一瞬间,在男人开口之后,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领头的侍卫终于回过神来,在男人一双妖艳的眸眼看过来的时候,顿时心里一个激灵,手中的长矛也低了一些。但他意识到自己的身份,自己的气势可不能输,否则,这不是打脸吗? 因此,侍卫梗了梗脖子,用大嗓门吼道:“好大的口气,你倒是说说,你是什么人?!”侍卫眼里满是威胁之意,似乎楚炎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手中的长矛便会随时攻上去。 楚炎却完全不将这侍卫的威胁放在眼里,区区一个侍卫长,哪里值得他花费什么心思? 因此,楚炎看也不看一眼他手中的长矛,声音懒洋洋地说道:“我是谁你难道不清楚吗?” 那侍卫长心里“咯噔”一声,难道他是…… “我、我应该清楚什么吗?”他以为自己的小心思早就被人看清了,当下心下也多了一丝慌乱,语气也变得结结巴巴起来。 楚炎冷“哼”一声,一脸傲然的说道:“你当然清楚了,我不就是你楚炎大爷吗?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要一直问,你是不是这里不太好使啊?” 楚炎一边指着自己的脑袋,一边看向那侍卫长,眼底带着显而易见的嫌弃。 侍卫长顿时明白自己被耍了,脸上也多了一丝恼羞成怒。 “你说什么?什么楚炎,没听说过,少在这里装腔作势,我看你就是个细作!” 楚炎三番四次被这个侍卫长的大嗓门震到,耳膜都有些嗡嗡的,他脸上也多了一丝不爽。 “你说什么?你敢说本大爷是细作?你他娘的见过长得这么俊美的细作吗!” 侍卫长眼中染上了一丝震惊,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楚炎。这个男人爆粗口也就算了,虽然爆粗口也很帅,但是,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虽然……他的确有说这句话的资本就是了。 但是,他作为侍卫长,后面这么多侍卫看着,而且上头交代了话,他一定要严格执行!因此,他绝不能落了下风。 因此,侍卫长依旧梗着脖子道:“我怎么没见过?我现在不就见到了吗!我告诉你,我可是侍卫长,你最好对我放尊重一点,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侍卫长说完,举起自己手中的长矛,他身后的一众侍卫,也都不约而同的举起了手中的武器,虎视眈眈的盯着楚炎看。 这个长相如此骚。包的男人,居然敢侮辱他们的侍卫长,这样的侮辱他们绝对不能够接受! 楚炎挑了挑眉,忽而后退了一步。侍卫长见状,以为他知难而退,被自己的气势给吓到了,终于知道怕了,他的眼中不禁多了一丝得意。 果然,他侍卫长的威严还是在的,而且他的威严也不允许任何人挑衅! 不料,楚炎后退一步之后,忽而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和速度,在侍卫长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手朝着自己伸了过来。 侍卫长顿时瞪大了自己的双眼,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的速度居然如此的快,自己甚至没看清他究竟是如何过来的,他就已经出现在眼前了! 而且他的手朝着自己伸过来了,他想做什么,难道要对自己出手吗?侍卫长没想到,这个男人的武功居然这般出神入化,若他此刻要朝自己动手,他是绝对没有赢面的。 因为他的速度,压根儿就比不上这个男人! 侍卫长身后的侍卫们,此刻也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男人诡异出现的身形。这个男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居然如此强悍。难道他要对侍卫长出手了吗?不行,他们决不允许!这般想着,侍卫们的眼睛都紧盯着楚炎,吊着一颗心,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时刻准备着。 侍卫长的心顿时提了起来,就在他即将大喊,让身后的人攻上来的时候,男人的手也落下来了—— 但他落下来的位置,却出乎侍卫长的意料。 只见楚炎将手搁在了侍卫长的肩膀上,还拍了拍他,桃花眸中多了一丝笑意,仿佛他是多年老友一般,语气还温和的说道:“你早承认我长得俊美不就好了?非得说这么多弯弯绕绕的话让我误会,真是的。既然你夸了我,我自然也不会羞辱你。不过还别说,方才你的气势,的确挺惊人的。” 侍卫长原本僵直的身体,在听到楚炎说的话之后,蓦然放松了不少,在听到他前面几句话时,侍卫长都准备翻白眼了。 岂料,楚炎又在后面补充了这么一句话。 这个男人夸他有气势?这还是第一次,被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夸呢…… 侍卫长眼中多了一抹羞涩,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道:“哪里哪里,公子你谬赞了。” 第七百二十九章 峰回路转 侍卫长身后的侍卫们看着这峰回路转的一幕,下巴差点儿就搁地上了。 谁来告诉他们,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说好的剑拔弩张呢? 说好的嚣张跋扈呢? 说好的欺负人呢? 如今这是什么场景? 但还别说,他们侍卫长难得脸红的模样,倒还挺……养眼的。 众所周知,他们的侍卫长是一个喜欢板着脸,非常严肃的男人,但偏生他皮肤生的白,若是柔和一些,恐怕根本一点说服力都没有。若是侍卫长不够凶,也许也当不上侍卫长了…… 也许正因为侍卫长日常凶残冷酷,因此他们总是经常性的忽略了侍卫长的长相,如今这般仔细一看,其实他们侍卫长皮肤白皙,面容清秀,若是换一身袍子,妥妥的是个文弱书生的模样呐…… 想起平日里他的脾气,简直就是个巨大的反差,令人难以置信。 不过更让他们难以置信的是,他们的侍卫长,居然会有如此“娇羞”的一面,实在是太令他们震惊了。如果平时侍卫长也能够这般温和的对待他们……喔不,到时候他们一定会忍不住欺负侍卫长的。 想一想,长相偏柔,带着书生般气息的侍卫长被他们欺负的哭唧唧…… 有的侍卫已经擅自展开了想入非非,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中。但他们的幻想中,很快又出现了平日里侍卫长凶残的面容,仿佛下一秒,手中的武器就要朝他们攻击而来…… 不行,打住!再这样幻想下去,是会出事的! 侍卫长才不会如他们所想一般哭唧唧呢,若是他们真的敢对侍卫长做出什么举动,到时候哭唧唧的……一定是他们自己! 这样的后果,是他们无法承担的! 光是想想侍卫长发脾气的模样,他们便忍不住摇头了,他们惹不起,还是算了吧。 侍卫长此刻并不知道自己的侍卫们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东西,不过若是他知晓,恐怕他早就发飙了。 楚炎看着面前侍卫长一脸“羞涩”的模样,意识到他这么多年来也许收到的夸赞寥寥无几,作为一个侍卫长,未免混得有些太惨了。 不过楚炎并不知晓,以侍卫长日常凶残的性子来看,他的侍卫们敢称赞他就怪了,没准称赞完了还要挨揍,说他们是在胡乱拍马屁呢! 但对于这些侍卫来说,今天侍卫长的态度也令他们大开眼界了,早知道拍马屁这么好使,他们当初就应该不要命的上啊! 楚炎此刻怜悯的看了一眼那侍卫长,再度伸出手,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叹道:“兄弟,这些年你真是不容易,辛苦了!” 那侍卫长愣愣的看着自己肩膀上那双如同五指不沾阳春水的手指,忽然福至心灵,眼中多了一丝泪光,看向楚炎的目光中也多了一丝感动。 “这位公子,谢谢你理解我!”天知道这些年,他过得有多么的孤独和艰辛,因为没有人理解他,下属也只是一昧的惧怕他,从未知道他内心真正想的要的究竟是什么。但他作为侍卫长,又怎么可能会将这些事情说出来呢? 因此这么久以来,他都在默默地忍受罢了。 没想如今,却是一个陌生的公子,道出了他的心声,晓得他心底的难处。这让侍卫长顿时感到百感交集,甚至忘记了自己站在这里的初衷。 坐在马车里看戏的苏晚卿眼睁睁的看着原本即将大打出手的两个男人,这会儿倒像是哥俩好似的,就差没面对面的手拉手了。这互诉衷肠的场景,让她嘴角微微抽搐。 她侧过头,看向一旁始终安稳如泰山的男人,低声开口道:“修,我以前怎么没发现,楚炎还有这项技能?我怎么觉着他跟某个人越来越像了。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耳濡目染?” 那所谓的某个人,自然是在国土争霸赛中认识的,被她奴役了好久却敢怒不敢言的佛兄了。 裴修淡定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闻言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沉吟片刻后才高深的开口道:“也许,楚炎本性如此,只是我们,不曾察觉罢了。今日一事,蛛丝马迹,倒是可寻。” 苏晚卿听罢,瞪了他一眼,胳膊肘在他的腰间捅了一捅,怒道:“再给你一次机会,给我正常一点!” 裴修顿时由一开始的故作正经,老老实实的坐好,并伸出手开始为苏晚卿按摩肩膀,同时嘴里快速的说道:“为夫认为夫人说得都对!” 看到如此知情识趣的某个狗腿男人,苏晚卿满意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继而看向外面。 “没想到这个侍卫长,还挺有趣的。我原本以为,是个欺善怕恶之人呢。”苏晚卿看着那侍卫长清秀的模样,若有所思的说道。 看来这城池,跟她想象中的,也并非完全一样。也许,她应该换一个态度,重新看待这个问题。 人有的时候,总是会习惯性的从自己的角度出发,用自己的目光看待周围的世界。殊不知,世界从来都是千变万化的,若以自己的一己之见去看待所有东西,难免会有遗漏。 如今,不正是如此吗? 若是这个侍卫长胡搅蛮缠,执意要将他们当做细作,并且想要将他们收拾一番,那苏晚卿绝对不会对他客气。她自然有的是办法,让这个侍卫长给他们道歉。 可是如今侍卫长这般态度,倒是让苏晚卿感到了一丝新鲜。也许,她的法子该换一个才是。 能不用武力解决的问题,苏晚卿自然也不想这么麻烦。 毕竟自己如今肚子里还揣了一个宝宝呢,她可不想这般大动干戈的,先不说会不会吓到肚子里的宝宝,自从自己成为母亲之后,苏晚卿觉着,自己愈发的仁慈了。 只要这些人不给自己惹事,苏晚卿觉着,自己还是可以跟他们和平友爱的相处的。毕竟,她也不是这么不通情达理之人。 这边楚炎看着面前侍卫长险些眼泪汪汪的模样,额间不禁多了几条黑线。他哪里想到,自己这一个小招数居然这么管用,他想起之前佛兄的套路,忍不住拿来用一用,没想到居然这么好使? 这个侍卫长真的是侍卫长吗?不是从什么地方拎过来充数的吧?自己随便说几句话,他居然都相信了,这让楚炎感觉到了一丝难以置信。 不过他没想到,自己说的话,恰巧打在了这侍卫长的心上罢了,若是换了别的人,没准就不是这样的下场了。 不过总的来说,楚炎对于自己此次率先出师,还是感到很满意的。 因此,他再度轻轻拍了拍侍卫长的肩膀,语气温和的说道:“侍卫长,你这么多年守护着这座城池,这件事情本身便令本大……楚某感到十分的钦佩,你也不需妄自菲薄,尽管你的侍卫们从未说过什么,但楚某相信,他们心底,必然也是十分敬重你,并且感谢你对这个城池的付出的。你们说,对吗?” 楚炎说着,还看向侍卫长身后的一干侍卫们,大声问道。 那些侍卫们虽然还没转过弯儿来,但冷不丁对上自家侍卫长我见犹怜,不,充满期盼的目光,他们第一时间身子一板,立得笔直,挺拔如松,脖子往上,粗着嗓子大声应道:“没错,侍卫长,我们都很敬重您!感谢您对城池的付出!” 侍卫长没想到,自己平日里整日教训的这些臭小子们,内心“真正”的想法是这样的,不禁大为感动,并决定以后对他们好一些。 他一直以为,他对他们这般凶残,他们内心必然是敢怒不敢言的,没准总是在心里咒骂他呢,没想到……真相却是如此令人感慨。 侍卫长看着自己的侍卫们,忍不住道:“谢谢你们对我的关爱,是平日里我对你们太严厉了,今后若是我哪里做得不对,你们也尽管可以提出来,我们共同成长!” 侍卫们看着侍卫长,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谦逊的话来,顿时也都感动得无以复加。 “侍卫长,您很好,是我们不够努力,才整天惹您生气。您放心,今后我们会好好训练,努力追赶您的脚步的!” “你们这般真令我惭愧,但同时,你们也让我感到很欣慰!城池的明天,靠你们来守护!” “是——” 侍卫长回过头,看着眼带笑意,如同天神一般俊美的男人。说到底,这一切,还是要感谢这位楚公子! “楚公子,谢谢你,若非是你,也许我都不知道,我和我的下属们原来有着这么深的羁绊!” 楚炎按捺住自己嘴角抽动的冲动,微笑着说道:“侍卫长你真的客气了,楚某并未做什么,这都源自你们本身的羁绊罢了。佛曰,相知相识,本身便是一种羁绊,这原本便是命运的安排,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事情,这份羁绊都不会消失。说起来,这种感情,还真令楚某羡慕呢。” 侍卫长正色道:“楚公子这般深明大义,博学渊博,想必绝不是什么细作,当初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唐突了楚公子,还望楚公子不要介意!” 楚炎顿时“受宠若惊”的说道:“侍卫长言重了,楚某不过耍了几句嘴皮子,担不得侍卫长这么高的评价,不过侍卫长若是肯放楚某和楚某的朋友们进城,楚某一定会很感激的。” 侍卫长看了一眼另外几辆马车,沉吟了半晌,随即道:“我自然信得过楚公子的为人,只是按照惯例,若要进城,这马车,还是得搜一搜的,希望楚公子不要介意才是。” 第七百三十章 犹抱琵琶半遮面 楚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后的马车,正欲开口。 侍卫长见状,脸上却并未有不悦之色,反倒耐心的开口道:“近日蛮夷族猖獗,时不时会来城池骚扰一番,吾等受了命令,必须严加防守。我自是信任楚公子的,只是这军令不可违,更何况,也是担心有心怀不轨之人混入其中,故严加把守罢了,还望楚公子见谅。” 许是因为楚炎方才的一番话着实说到了侍卫长的心坎里去,他即便是在说这些话时,脸上也一派和颜悦色,丝毫没有一开始的冷酷无情。 仿佛方才的他与现在的他,根本就是两个人一般。 楚炎听罢,微微点了点头,他也知道,这侍卫长说到底,也不过是看命令办事罢了。如今听他这般说,似乎一开始的敌意,也并非是针对他们?反倒是因为,近日蛮夷族的确愈发猖狂,使得他们不得不严加防守。 楚炎还未讲话,马车内已经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如同溪水叮咚般,悦耳动听。 “既然是侍卫长的职责所在,我自是不会多加阻拦,你们尽管搜马车便是。” 那侍卫长第一次听到这般独特的嗓音,清冷中又带着自信,语气中却也并无讽刺与傲慢之意,似乎只是在诉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光是这般,便足够让这侍卫长,对那不曾谋面的女子,心生好感了。 这必然是一位得体识趣之人,不会因为旁人的话语而产生异样的情绪,反倒彬彬有礼,还晓得体恤人。这样的女子,光是声音就这般动听,真不知会是一副怎样的模样。 侍卫长看了一眼让开身子的楚炎,心中不禁又多了一丝好感,不愧是楚公子的朋友,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想必楚公子这样的人,身边也会是一些优秀的公子小姐,侍卫长觉得,自己多年来的识人之术还是有的,他见过这么多形形色色的人,自然也知道,楚炎究竟是怎样的人。 也正因为如此,他作为侍卫长,没有再为难他们。尽管上面下了命令,不许轻易让任何人进城,若是有人想要进城,更需严加盘问,弄清楚进城之人的身份。 但侍卫长觉得,上头这番举动,似乎有些小题大做了。如今蛮夷族的确与他们僵持不下,但他们还不至于傻到混迹于队伍中入城。毕竟蛮夷族的身材与长相,与他们普通的中原人,还是有显著区别的。 只要他们一出现,侍卫长有自信,自己一定会认出来,根本不可能会有这样的机会让蛮夷族入城去。 而如今这马车上的人从语气中便可听出,端的是泰然自若。这样的人,又怎会是那可恶的蛮夷族呢? 苏晚卿还不知道,自己不过说了几句话,便赢得了这侍卫长的好感。不过对她来说,她本身便无所畏惧,行得正做得直,光明磊落,也没什么好怕的。 更何况,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向都是她做人的信条。 她苏晚卿从来都不怕麻烦上门,但凡是有不长眼的想要招惹她,她也不会跟这些人客气。不过如今,既然能够少一事,那她自然不会傻到去滋生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就是了。 侍卫长冲着当头的马车,礼貌的说了一声。 “在下便失礼了。” 说罢,却是亲自去检查马车。 若换了平时,这件事情,都是他的下属来做,根本不需要侍卫长亲自动手。只是他对这马车中的女子,心中到底有一丝好奇,能够有这般悦耳的嗓音的女子,不知道会是一番怎样的容貌呢? 为了见到她,侍卫长决定亲自检查。 不过他此番举动,已经让周围的人意识到他的重视了。身后都是侍卫长的人,自然不会拦着他。因此,也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侍卫长一步一步的向前,朝着第一辆马车走过去。 他们心底的确也带着好奇,毕竟平日里他们接触的女子本身也不多……城中虽然也有许多老百姓,但与他们的交集也并不多,更别提还是年轻的女子了。 听这声音就可以猜到,这其中必然是一个妙龄女子,否则,她的声线不会如此。 因此,在侍卫长靠上前,缓缓要掀开门帘的时刻,那二十几双眼睛都紧紧地盯着侍卫长那只手……所触及到的门帘。 里面的妙龄女子究竟是怎样的模样呢?可是楚公子作为男人都长得这般惊天地泣鬼神,那作为他的朋友,这女子必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而且看楚公子的态度,没准这女子,与他还是什么关系呢…… 但这些侍卫们却忘记了,方才楚炎可并非是从苏晚卿所在的马车下来的,若他俩之间真的有什么,那至少也在一个马车上。 若楚炎知道他们内心的想法,估计会吓一大跳。先不提他们家冰儿还在马车里坐着呢,就是冰儿不在,他也没有那个胆子觊觎苏晚卿哪……更何况,她的夫君还是自己的前老大。除非他是活腻了,不,他就是想去死,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侍卫长的心此刻也忍不住提了起来,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心中也没由来的多了一丝紧张,他不禁在内心暗暗唾弃自己。自己作为侍卫长,什么风风雨雨没见过,如今见一个女子,怎么会觉得紧张呢? 他又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但侍卫长也说不出来,这股紧张感究竟从何而来。 随着他的手指慢慢掀开门帘,里面的景象也渐渐展现在众人的面前。 视线上移,一个高大结实的身影缓缓映入眼帘……侍卫长的眼底,忍不住多了一丝喜意,看到了,就要看到了。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怎么会是高大结实?难道不应该是纤细柔美的窈窕少女吗? 侍卫长抬起头,瞪着大大的眼睛,对上了一张……银白色的面具。面具下一双沉静的桃花眸,此刻正安静的看着他。明明这个男人的眼底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但侍卫长却没由来的,感觉到了一丝真正的紧张。 这种紧张跟想要见到那妙龄女子的紧张,是完全不一样的。这是一种让他打心底感觉自己生命受到了威胁的紧张! 这个男人是谁,怎么会给他这么恐怖的感觉!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侍卫长的嗓子似乎被哽住了,想要喊出声,但他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讲不出来。手指也僵硬的停在半空中,整个人似是被定住了一般,无法动弹。 面前的这个男人的眼神,让他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平静无波的眼神底下,似乎酝酿着波涛汹涌,随时都会冲他冲过来! 侍卫长心中顿时一惊,莫非他是带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出现在这里的男人?否则身上怎会有令人如此害怕的气势? 侍卫长一开始看了一眼银色面具的男人,随后下意识的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待他重新鼓起勇气抬起头,准备要质问面前这个男人究竟是何等身份时,他对上了一双温和的眸子。 这双眸子温和宁静,与一开始的平静冷酷完全不一样,仿佛他刚刚看到的不过是一场幻觉! 侍卫长愣了愣,下意识的糅了糅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可他仔细看去,对上的依然是银色面具男人温和的眸眼,他甚至彬彬有礼的开口道:“你便是这座城池的侍卫长吧?久仰大名,没想到如此年轻有为,真令裴某赞叹。” 男人低沉悦耳的嗓音在侍卫长的耳边炸开,但他方才早已心生警惕,这会儿对这个男人的话,倒是没有似一开始对待楚炎一般,听之任之。 “公子过誉了,只是公子你为何……” 他看着侍卫长傻傻的盯着自己的面具看,伸出纤长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面具,有些不好意思道:“在下前几年遭遇了一些不测,容貌尽毁,怕污了大家的眼睛,所以特意戴了一张面具,不好意思,还望侍卫长不要介意。” 侍卫长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他似乎的确只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容貌污了大家的眼睛,故而戴着面具。一时之间,原本想下令让他摘下面具,这会儿倒是不知从何开口了。 “你是谁?里面不是……”侍卫长忽而想起自己的目的,立刻开口问道。 方才他明明听到的是女子的声音,怎么打开马车,居然是一个男人。难不成,方才的声音,是这个男人装的?可是,怎么可能! 侍卫长看向裴修的眼神中,染上了一丝警惕和怀疑。 裴修似是刚反应过来,轻轻的说道:“侍卫长指的是方才在下夫人的声音吧?她如今身子有些不适,正在里面休息呢,侍卫长可需要看一看?” 他说着,微微移了移自己的身子。侍卫长禁不住伸长脖子往里面瞧,却只能看见一个依稀窈窕的身影坐落其中,女子的脸上带着面纱,令人看不真切。 即便他有心想要看清楚,但这男人已经这般说,侍卫长自然不好意思继续看。 不过这般一看,倒不如不看,偏生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之感,让人内心更加痒痒,想要一探究竟。 第七百三十一章 进城 侍卫长没见到心里想见的人,其他的几个马车,他也失了兴趣。 因而,他也只是挥了挥手,让自己手下的人上前去检查。 其中一个男子道了一声“失礼”之后,便径自拉开了门帘,却不料,对上了一张冰山美人脸,美人眸眼冷冷的看着他,如同寒冰一般,瞬间将他整个人都冻住了。 明明美人尚戴着面纱,但男子却能够感觉到,她面纱下将会是一张怎样惊为天人的面庞。只是美人的眼神,着实太冷了些。 男子顿时僵硬在原地,倒不是被冰山美人给吓的,只是这猝不及防遇到一位大美人,眼神却这般冷冰冰,让男子愣在了原地。 那冰山美人看了他几眼,冷淡的声音也从面纱下缓缓传来。 “看完了么?”清冷的声音如同天山上的冰泉,缓缓流淌,流过他的心田。但让男子感觉到的却不是温暖如春风,而是冰冷如霜,险些将他冻结成冰。 面前的女子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让他情不自禁的低下头,不敢再看。仿佛多看她一眼,都是对她的亵渎一般。 同时,男子的心里也涌上了一股退缩之意,他再看一眼这位冰山美人,对于她来说,都是一种打扰。因此,他不能再这样继续看下去,以免惊扰了这位美人。 听到冰山美人冰冷的嗓音,男子顿时埋下脑袋,结结巴巴的说道:“对、对不起,是在下打扰了。” 随后他小心翼翼的放下了门帘,眼睛也不敢朝别的地方乱看,随即三步并作两步的离开了马车,躲得远远地,恨不得从此不再出现在冰山美人的面前。他这样的人,不配入美人的眼睛,嘤嘤嘤。 这名男子是侍卫长手下的得力下属,平日里脾气也十分暴躁,可谓是侍卫长的翻版,人称“老。二哥”,其实年纪也并不算很老。老。二哥有个特点,若是因为什么事情让他不顺心,他断然会发泄一通。总之,其余的侍卫,一般情况下,也不敢轻易招惹这个男子。 眼下,他们眼睁睁的看着男子脚底抹油,脸上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变得小心翼翼,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这马车里,究竟是何方神圣,连他们这位老。二哥,都吓得魂飞魄散?不,虽然看起来也不像是被吓的,但能让老。二哥摆出这等姿态,也已经足够让他们吃惊了。 老。二哥三两步走过来,看到侍卫们都盯着他看,顿时瞪了他们一眼,正想大吼,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小心的掉头看了一眼那马车,压低了声音道:“你们这些兔崽子,看什么看,可别惊扰了那马车里的美人,否则就有你们好看的!” 大伙儿一听,眼睛不禁多了一丝恍然大悟。 原来是一位美人,难怪老。二哥会这般神态,难不成是芳心大动了吗?他们这般想着,眼中多了一丝调笑,也忘记了之前老。二哥究竟有多凶残了。 反正这会儿,他就像一只被拔了牙的老虎一般,软成了小兔子。 那老。二哥对上了侍卫们的眼神,他哪里不明白他们在想什么,正想开口解释,旁边已经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道:“想必各位已经检查了马车,若是侍卫长信得过楚某,楚某可以担保,马车里绝对不会藏有任何的东西。更何况,这位兄弟,方才你所上的马车正是楚某的,上面坐着楚某的夫人,若她唐突了兄弟,还望兄弟海涵。” 最后一句话,明明听起来这般彬彬有礼,但在楚炎的嘴里说出来,却怎么听都多了一丝森然。更何况,他一双漂亮的桃花眸此刻正紧紧地盯着老。二哥看,里面含着意味不明的情绪,让老。二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看了楚炎一眼,随后埋下头,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没想到,那位冰山美人,居然是这位楚公子的夫人!不过想一想他们惊为天人的容貌,男才女貌,也着实般配。 老。二哥这般想着,心里不知为何,却划过了一丝心酸。 大抵是他觉着,这位如天山雪莲一般的仙女,不应该有任何人亵渎她才对。 而此刻的若冰,正坐在马车里,听着楚炎方才说的话,眉间多了一丝黑线。 楚炎这个臭小子,在这个时候还不忘占自己的便宜,待会儿到了城里,看她怎么收拾他!她若冰的名声,是这么随意可以毁坏的吗? 原本因为喜欢的人儿被看了去,正一肚子火的楚炎,背后忽然刮起了一阵阴风,他忍不住抖了抖身子,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毫无动静的马车,心里嘀咕道,自己方才说的这么小声,冰儿不会听见吧? 不,不会的,她一定不会听见。 若是冰儿生气了,那他这玩笑可就开大。发了。不过他的确不希望,有别的男人觊觎自己喜欢的女子,即便看她一眼,楚炎都觉得,这是对若冰的亵渎。 他不允许除他以外的任何人,看他的冰儿,冰儿是他的,哼! 幼稚的楚炎小兄弟这会儿闹起了小脾气,但他尚且不知道,自己的一时痛快,之后给他的追妻之路,带来了多大的影响。 只是到时候,他哭都没眼泪了。因为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侍卫长看了一眼老。二哥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以为他是因为好不容易遇上自己心仪的女子,却没想到,那女子转眼间竟有了夫君。 这样的情景,何其的相似,不就跟他一样吗! 侍卫长这般想着,看向老。二哥的眼里,不禁多了一丝同情与怜悯。 他冲着楚炎点了点头,也不好再开口去检查马车了,要说为什么,他和老。二哥都因此都丢了魂,他们不能再祸害其他的小子了! 而且这位楚公子既然已经说了,发生任何事情都由他来担保,那到时候若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楚公子这么大一个目标,又怎么可能会找不到呢? 侍卫长这般想着,心里已经默认了这一切。 “我信得过楚公子,既然楚公子这般说,那便请进城吧。” 楚炎冲他拱了拱手,礼貌的道了谢。 侍卫长温声应了,随即走向老。二哥,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兄弟,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老。二哥张了张口,想要解释,但却不知从何开口,只能保持沉默。 侍卫长见状,以为自己猜对了,看向他的目光,更加温和。 一旁的楚炎听到侍卫长说的话,额间忍不住多了几根黑线,他暗地里瞪了一眼侍卫长,哼,没想到这个侍卫长还挺会来事儿的,他楚炎记住了。 紧接着,侍卫长又说道:“喜欢一个人自然是希望她过得好,更何况,楚公子一表人才,风度翩翩,想必与他的夫人琴瑟和鸣,甚是般配。老。二,你觉得呢?” 老。二哥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 别的不提,这二者的确是郎才女貌,确实般配。 原本脸色不虞的楚炎听到这里,顿时一张脸如同开花了一般,阴霾全散,如沐春风,俊脸更是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他看向侍卫长的眼里,满是善意,完全没有一开始的敌意。 不错,这个侍卫长倒是个通情达理的男人,若非他还有事情要做,必然会拉着他上酒馆,好好喝他个几大杯!在这世间,这般有眼光的男人,实在是不多了。 楚炎已经忘记了,自己方才对侍卫长的态度,如今因为人家一句话,已经大转弯,完全变得不一样。 “侍卫长,没想到你是这般通情达理之人,真令楚某敬佩。” 侍卫长对上楚炎温和的双眼,没由来的脸一阵发。热。这是他今日,第二次被夸奖了!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一个刚认识的人这般赞扬,这是侍卫长从未想过的事情。 但今日,的确发生在自己头上了。 这样真诚的男子,又怎会是心怀不轨之人呢?不知不觉,侍卫长的心已经被楚炎的美貌,不,他的人品所折服。 这还是他见过的第一个温和有礼,风度翩翩的贵公子。想必,必然是个不凡之人! 不过侍卫长到底没有冲昏头脑,轻声开口道:“楚公子谬赞了,不过楚公子身份尊贵,不知道来此处是所为何事呢?” 楚炎愣了愣,随即轻笑道:“早就听闻这城池的盛名,更何况周围有山有水,风景美好,楚某早就想来见识一番了。在途中已看到一番美景,让楚某对这里更是充满期待。如今看来,这里的风景好,人也好,倒是不虚此行。” 坐在马车里的苏晚卿听着楚炎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一番话,嘴角微微抽了抽,她侧过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低声道:“楚炎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可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裴修一本正经道:“当然了,也不看看是谁教出来的。” “你说得没错,是我!”苏晚卿指着自己,一脸的骄傲。 裴修:??? “你有什么意见吗?” 面前的美人杏眼一瞪。 裴修头摇得似拨浪鼓一般。 “没有没有,夫人说得都对。” 苏晚卿满意的点了点头。 外面的楚炎已经与侍卫长交涉完毕,侍卫长挥了挥手,一脸温和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便请进城罢。” 第七百三十二章 深藏不露的男人 楚炎再次礼貌的冲侍卫长道了谢,便在一群眼神温和的侍卫们的注目下,上了马车。 朱红色的大门敞开,几辆马车悠然轻巧的进入城内,没有任何的声势浩荡,仿佛只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一般。 楚炎爬上马车,一双水润的桃花眸便一直盯着若冰看。 若冰一开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身旁的眼光越来越炙热,越来越幽怨,她端茶的手顿了顿,随即瞟了身边的男人一眼。 “做什么这样看我?” 楚炎瞧着她,眼里多了一丝可怜兮兮。 “冰儿,刚刚那个男人有没有对你怎么样!他是不是用眼睛亵渎你了!” 若冰:…… 她的眼底闪过了一丝无奈。 “这般说起来,你方才在外面说的话,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楚炎一听,顿时仰起头,看向马车顶。 “今天的天气真不错,这里的空气也很新鲜,冰儿你看,天边的云朵好白。” 若冰又看了他一眼,语气中多了一丝显而易见的嫌弃。 “你还能透过马车顶看到外面天气好,这个能力只有你有,我没有。” 楚炎默默地低下了头,挠了挠脑袋,一点儿也没有方才在外面彬彬有礼的模样,他咧开嘴,绽放出一个“绝美”的笑容。 “冰儿你不要生气,我是在外面看到天气好啦,不是在这里。” “那你仰头作甚?” “我……我觉得有点儿血液不循环!” 这词是楚炎前几日听苏晚卿说的,听说血液不循环,就会不舒服,得多运动一下呢。因此,他说起这话来时,就非常理直气壮了。 若冰淡定的抿了一口杯中的热茶,淡淡说道:“我有一个法子,让你脖子不会再出现血液不循环的状况,你要不要试试?” 若冰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楚炎眼睛微微一亮。 “冰儿,莫非你要帮我按。摩吗?不、不用了,这等事情,怎好麻烦你呢?” 楚炎一边语气扭捏的说着,眼睛却忍不住往若冰身上瞄,眼底的期盼显而易见,差点儿没溢出来。 若冰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仿若没听到他说话似的,淡然的说道:“把脖子扭断,以后就不会再出现这样的问题了,你觉得如何?” 楚炎:…… 他哀怨的看着若冰,他们家冰儿怎么可以对自己这么凶残!他明明这么善良可爱,冰儿怎么忍心扭断自己的脖子? “冰儿,你不会这样对我的,对吗?”楚炎不死心,又问了一句。 若冰这回倒是正眼瞧他了,清丽的容颜上,此刻面纱已经取了下来,宛若天山雪莲般,独自绽放在这一方冰冷的天地,悠然自信,平静淡然。 “我自然不会这么做。”若冰粉白的唇吐出这么一句话。 楚炎原本捧着自己七零八落的心,这会儿感觉又重新跳动起来了。 “冰儿,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你一定不忍心这般对我!” 若冰撩起一旁的帘子,听着马蹄“哒哒哒”的轻响,看着慢慢涌入眼帘的景象,旁若无人的说道:“我不动手,让昭来吧,我怕晚上做噩梦,梦到你来找我。” 楚炎:…… 嘤嘤嘤,他就知道,他不应该对冰儿抱有什么期待,可是他忍不住哪! 若冰说完之后,另一边的马车帘子也被撩开,露出易昭那一张懒洋洋的俊脸,以及他身后探头探脑,正往外看热闹的小决。 只听易昭慵懒的冲着若冰道:“冰,你这样不合适,难道我就不会做噩梦吗?” 若冰微微挑了挑眉。 “堂堂易公子,也会怕?” 易昭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狭长的狐狸眼眯了起来。 “我倒也不是怕做噩梦,但我也不想被楚炎找,你也知道,白痴是会传染的,我可不想被传染。” 原本平稳行驶的马车里,传出一个男声的惊天怒吼。 “易昭你这个臭小子,你敢说本大爷是白痴!” 这会儿马车刚刚走到一半,还未到达繁华之处,周围只有寥寥几个人,听到这个声音,忍不住好奇的看了一眼那马车。 不过这马车瞧起来十分低调,旁人根本看不透。若有心之人观察,定能看出,这马车浑身上下都不简单,低调却透露着一股子奢华,根本不是常人能够坐得起的。 城门边的侍卫长正准备离开,他耳朵一动,隐约听到了什么声音。 侍卫长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方才马车消失的方向,随即摇了摇头,继续朝前走去,嘴里嘟囔道:“我方才似乎还听到了楚公子的声音,不过怎么可能,他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完全不会武功的样子,声音怎会传得这么远?” 侍卫长想了想,这城池中的治安还是很好的,老百姓不会无故冒犯人,这里民风淳朴,楚公子也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才是。 因此,侍卫长便放下心来,当是自己听错了,缓步离开了城门。 近期上头有命令,蛮夷族也许随时会从某个地方出现,他们必须严加防守,不能让任何不认识的人进来,否则必须要禀报上级。 侍卫长为此,时不时会来城门这边巡视一番,瞧一瞧有什么不妥之处。 他们长老团的人数目并不多,不过五百多号人,虽然一个个实力并不差,但总归人数太少。因此这些时间来,上头都在训练普通的士兵,并非全都只训练长老团的人。 否则若真的敌袭了,他们这点人,根本就不够看的。城中还有这么多老百姓需要保护,他们的人手,仍需继续扩大。 只是,关于上头的命令,侍卫长摸了摸下巴,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了。只要蛮夷族的人进不来就是了,何必进一个人就要汇报一次呢? 如今他们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因此对于那些想要入驻城池的老百姓,只要做好相关的登记,盖上手印,还是可以及时在此安家的。只是年纪轻的壮丁,可以选择是否加入士兵的行列之中。 这也是保护他们家庭的手段,只是这毕竟是战争,若一不留神,也许小命就没了。因此,尽管城中也有老百姓参兵,但毕竟是少数。目前最主要也是最重要的战斗力,依然是靠着长老团的这些人罢了。 但此事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所以上头为此感到十分头疼。 侍卫长想了想,也就不再多考虑,上头自有上头的考虑,他作为侍卫长,只要严加防守,把好城门就是了。其他的事情,也轮不到他来操心。 至于楚公子他们,不知为何,侍卫长忽然脑海中又想起了那一道惊为天人的声音,没能见到那位女子的长相,他心里颇有些遗憾。 但没由来的,侍卫长相信,他们一行人绝对不是什么坏人。更何况,楚公子这般好说话,不过是一介翩翩的文弱公子,看起来连功夫都不会,根本跟敌人搭不上边。 更何况他们之间一来二去,也算是有了交情,也算是朋友了,算不得陌生人。 因此,侍卫长想了半天,还是没有将此事上报给上头。楚公子一行人不过是来看风景的,保不准几天之后就走了,不会掀起什么风浪的。 他还是不要随意惊动了上头为好,以免到头来,还怨他小题大做。 侍卫长这般想着,便直接离开了,很快身影便消失在了城门。 他并不知道,此举会带来怎样的影响。 这一边,楚炎发完飚,想起来自己这会儿不是在天离国,嗓门似乎确实有点儿大。 外面的易昭忍不住幽幽叹了一口气,精准的进入了楚炎的耳朵里。他顺着窗外瞪过去,压低了声音道:“易昭你这个混小子,存心想让本大爷出丑是不是?” 易昭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清晰可见的无辜。 “我怎么会存心让你出丑呢?” 楚炎冷哼了一声,正想说你会这么好心。 下一秒,易昭便补充道:“你本来就丑。” “什么!?你敢说本大爷丑!” 楚炎忍不住又拔高了嗓音,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虽然如此,却依然还是个美男子的模样,毕竟他的长相本就妖艳,五官生的妖气,不管做什么表情,都不会有损他的俊美。 但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说丑! 这让楚炎根本无法接受,毕竟他可是从小被夸赞美到大的呢! “易昭你小子,肯定是嫉妒我长得比你好看。” 易昭这会儿连看都懒得看他了,淡淡道:“你觉得我会嫉妒你那中看不中用的样子吗?” “你说什么——你才中看不中用,不对,你不中看也不中用。” 易昭好奇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中用?” 楚炎想也没想就道:“我怎么不知道,我对你还不了解吗——” 他说到这里,对面的楚炎已经伸出手捂住了小决的耳朵,谴责的看了他一眼。 “还有小孩子在旁边呢,你说话真是毫不顾忌,能不能注意一下?” 楚炎:…… 他说什么了他?他说的话难道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 小决不满的看了一眼易昭,嘟囔道:“楚哥哥,小决不是小孩子啦!” 要他说几次! 另一边的苏晚卿默默地扶了扶额。 车速过快,她险些没有反应过来。看来,易昭也是个深藏不露的男人。 第七百三十三章 够银子吗? 马车“哒哒哒”,慢悠悠的走在城中的大道上,扬起一阵薄薄的尘土。 一阵风吹过,尘土纷纷扬扬,安静的躺在了地上,悄无声息。 苏晚卿一行人的马车看起来虽然低调,但城中也鲜少会看到好几辆宽敞是马车驶过,因此,也有一些老百姓投以好奇的目光。 不过他们很快便低下头,自顾自的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近日来听说蛮夷族猖獗,城中的老百姓们到底心中都有一丝担忧,但想一想,长老团的人依然驻守在城中,他们也就放了一大半的心。 该过的日子,还是要过。 谁知道第二天会如何呢?过好眼前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几辆马车慢慢的,经过笔直的大道。 苏晚卿微微掀开帘子,一双漾着水意的星眸清亮,往外瞧去,正巧看见一片飞扬的尘土。 城边到处稀稀拉拉的,摆着好些摊位,上面卖着杂七杂八的东西。小贩有一声没一声的吆喝着,眼底带着一丝漠然的神情。 尘土飞扬在眼前,他们也仅仅抬起眼皮子,瞧了一眼经过的马车。随后,便很快埋下头去,盯着自己摊位上零碎的物件看。 苏晚卿看着这些小贩一点儿朝气都没有的模样,再看一看那清晰可见的尘土,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城中的模样,跟她想象的,也许还是有些出入。 如今亲眼所见,感受才来得更为清晰和深刻。也许有很多事情,之前都是她没有考虑过的,如今倒是要好好想一想了。 这一片城池,虽然地域广阔,临江而立,但城中的景象,却并未有太过繁华的景象。而且目及之处,老百姓们没有太大的精神气,显得死气沉沉,任凭街道两旁建筑物林立,却依然给这一片区域,带来一丝清肃之感。 苏晚卿瞧着那些小贩,没有吭声,很快将自己的帘子放了下去。 也是,这一块城池,常年被蛮夷族所侵扰,尽管他们并未真的做出过什么太出格的事情,但三天一小扰,五天一大扰的,这城中的老百姓,日子过得也并不安宁。 没准,心里还得提心吊胆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蛮夷族便攻过来了。 虽然有长老团的人在,但到底只有五百多号人,真要说安居乐业,那自然是远远都比不上的。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如今,这座城池,属于她苏晚卿了。 既然如此,她自然要肩负起责任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以及力所能及的事情。 苏晚卿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身旁的男人眼眸温和的看着她,并未出声打扰。 这座城池的景象,的确与天离国不一样,京城虽繁华,但也都是靠着边疆安稳,百姓才得以安居乐业,这都是有前提条件的,并非立刻能达成这样的目的。 马车慢慢停了下来,马站在原地,抬了几下马蹄,仰起头,发出几声鼻息,随后安静下来。 裴修轻轻道:“晚晚,到客栈了,我们先下去吧。” 身旁男人的声音,让苏晚卿从思绪中醒过神来,她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裴修率先掀开门帘,从马车中利落的下了马车,瞬间收到了旁边若有若无投过来的目光。 裴修目不斜视,仿佛并未发现周围有几道夹杂着不怀好意的目光,径自看向面前林立的客栈。 面前这客栈是这城池中最大的客栈,中央悬挂着一块黑色古木制成的招牌,上边赫然写着几个大字:福来客栈。 客栈门两边还立着两块木牌,上边刻了两句对联,古色古香,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几辆马车都停在了福来客栈门前,瞧着低调,但从马车上却下来了一个戴着黑色面具的男人,一身简单整齐的黑衣,袖间拢着几道西云纹,男人身材高大,一头墨发随意束在身后,明明再简单不过的装扮,男人身上也没有任何张扬的气势,但却让人莫名的,无法将目光从他的身上转移。 但若是对上男人那一双冷静平淡的桃花眼,却让人禁不住移开眼睛,不敢多看。仿佛多看他几眼,都是一种罪过。 这双眼睛里似乎拢着一层雾,深深地,令人看不真切里面究竟蕴含着什么东西,让人不敢轻易去探究。 若被这双眼睛多注视一会儿,似乎心中的想法,都会被面前的男人看透。 这会儿功夫,周围的几辆马车,也下来了几个人。 这些人身上隐约不凡的气势,让周围看的老百姓都愣了愣,似乎有些惊讶。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气质如此出众的公子和小姐,虽然他们的长相都……很普通。 普通,没错。 这几个从马车上下来的人,容貌都很普通,衣着也很普通,但给他们的感觉,却是跟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不一样。 从马车上下来的几个人,自然是楚炎他们,只是从进城开始,楚炎他们便已经戴上了事先准备好的人皮面具,将他们的容貌都遮挡了去,除了裴修。 毕竟他本身便有一个面具了,自然不需要再戴什么面具。 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裴修将自己银色的面具换成了黑色,配上一身黑衣,看起来更是毫不显眼。虽然他将自己本身的气势完全收敛,压到了最低,但看起来依然跟旁人有一丝不同。 不过,只要他愿意,即便是埋在人堆里,也不会有人给予太多的注意。 如今,他们引人注目,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们看起来穿着打扮都如此平凡普通,但却停在了城中最大也最贵的福来客栈面前。 要知道,这福来客栈,光是瞧着便不平凡了,浑身上下都是古老的气息,在这城中,福来客栈虽不至于历史悠久,但也开了几年光景。在这几年之中,福来客栈不仅没有因为自身消费昂贵而关门,反而生意一直都非常红火。 这足以说明,这客栈本身的经营能力了。 但这客栈也确实,不是一般的普通老百姓能够住得起的。 光是一间稍微好一些的上房,住一天便好几两银子了。 普通的老百姓,也许一年的收入,也就那么几十两银子,甚至连几十两都没有,这客栈对于他们来说,自然是昂贵得令人难以置信。 更何况,这只是住宿的,在这里吃饭,还得付另外的钱,偶尔还需要给店小二小费。 因此,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不是常人能够消费得起的。 这几个人看起来普普通通,又是从马车上下来的,谁知道是什么来头呢? 几个人站在门边,却并未打算进入客栈,似乎在等待什么。 周围的老百姓,都忍不住驻足,暗暗打量着这些马车,以及这几个人,心中琢磨着他们的来路。 只见一开始出现的黑色面具的男人,回过身去,靠近他身后的马车,伸出一只手,温和的声音响起。 “夫人,下来吧。” 男人的声音低沉有力,富有磁性,听得周围几个女子,都有些脸发热。 这男人的声音,可真是好听。真不知道,他这黑色的面具背后,会是一张怎样的面庞呢? 只是看看他周围的几个人,全都是普普通通的模样,也许这个面具男人,也不会英俊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这些女人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惋惜。 只是这些女人并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 先不提这个黑色面具的男人究竟长得好不好看,即便好看,又跟她们有什么关系呢?人家都已经成亲了,莫非这些女人还想打他的主意不成?更何况,她们本身,长相也不怎么样。 即便这男人长得不好看,也依然跟这些女人没有任何关系,也轮不到她们觉得惋惜。 但如今社会便是如此,总是有这样形形色色的人,不关心自己的生活,不好好的过日子,非得关心别人的事情,仿佛别人的事情,就是自己的事情一般。 说白了,就是闲的。 男人说完话之后,伸长自己的手臂,静静的站在原地,等待着。 很快,门帘后传来一个女子清亮的应声。 “好。” 随后,众人看到一双芊芊素手,轻轻掀开帘子,衣袖微翻,露出干净白皙的手腕。 紧接着,那素手搭在男人的手指上,被男人握住,微微一使劲儿,一个玲珑的身躯,缓缓从马车上下来。 映入眼帘的,是女子那一双微带清冷的星眸,清澈晶亮,却带着一丝隐约的疏离。 众人看清她的脸蛋,依然是一张普普通通的面庞,除了那一双星眸清亮以外,并无任何可取之处。 有些男人失望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方才看到这白皙的素手,还以为会是一位美人呢。 谁知道,长得这么普通,真令人失望。 裴修牵着苏晚卿从马车上下来,正欲往福来客栈走去。 客栈前一个机灵的店小二正准备上前招呼客人,从几个人下马车开始,这店小二便觉着这几个人不简单。 虽然容貌普通,但瞧着也不似没钱之人。但这马车也低调得不行,饶是店小二也瞧不出来,他们究竟是何方神圣。 只是他毕竟有职业素养,只要有生意上门,哪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他上前几步,露出笑容,正要说话,旁边便传来一个有些刺耳的声音。 “哟,你们几个,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你们够银子住吗?” 第七百三十四章 金公子的心思 苏晚卿和裴修对视了一眼,眉梢微挑。 这场景,似乎似曾相识啊。 怎么到哪儿,都能遇到这么多管闲事的人? 显然,苏晚卿想起了上次在灵州自家的客栈门前发生的事情,那个男人她甚至记不清叫什么名字了,貌似是姓金?长着一副文弱的模样,没想到是个超级大土豪。 幸好,那个男人的性子还不算那么糟糕,只是脑筋有些不对劲儿而已。苏晚卿素来善良,不会因为人家脑子不好,就嫌弃人家,更不会为此而置气。 某个地方,某位金姓公子,冷不丁打了一个喷嚏。他忍不住轻轻糅了糅鼻子,微微皱了皱眉,想了想,随后又收敛了眉峰,低头看向手中的书。 大概是天气又凉了些,他的身子素来如此,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倒是他旁边的小厮小明,见状一脸紧张的说道:“公子,您可是着凉了?身上可有哪里不舒服?小的去给您拿件衣裳吧?” 金公子忍不住挥了挥手,眉间掠过了一丝不耐烦。 “不必了,你站远一些,叽叽喳喳的,怎的像只鸟儿似的,鸟儿都没你这么聒噪,别吵着本公子看书了。” 小明听罢,脸上多了一丝委屈,但到底没再说什么,默默地后退了几步。 自从上次国土争霸赛,公子知道了那位心仪的姑娘的身份之后,仿若晴天霹雳,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几天都不肯出来。 若非老爷夫人他们到底关心公子的身体,不得已才砸坏了门,将公子给“救”出来。那会儿,公子已经不吃不喝好几天了,身子骨本就不好,那会儿更是虚弱,奄奄一息。 得亏老爷承蒙盛宠,前一阵子还得了皇上赏赐的千年人参,否则公子这条命,可就悬了。 小明如今想起来这件事情,额间还忍不住冒冷汗。 若是公子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作为公子的贴身小厮,恐怕就算有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幸好,公子没什么大碍。只是从那时候开始,公子就变得更为发愤图强,每日都书不离手,否则便是跟着老爷学习如何管理事务。 虽然看着公子这般努力,小明心里感到老大欣慰,连一向脾气内敛的老爷,都夸了他好几句。 只是想起当初发生的事情,小明心中又忍不住多了一丝心酸。若非公子遭受这样的打击,也许也不会变成这般模样。 他似乎好久,没有从公子的脸上看到有笑容了,虽然公子本身也不是个爱笑的人…… 但对于那位苏晚卿,小明想起她当日的所作所为,心脏就忍不住跳了跳。他到底也没敢记恨这个女人,虽然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个女人,自家的公子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只是他又有什么能耐去记恨人家呢?更何况,这一切,都是公子自己愿意的。否则,以公子的个性,不管旁人怎么说,怎么做,他都绝对不会听从的。 公子的性格跟老爷一样,说的不好听一些,都倔得跟头牛似的,总有自己的想法,旁人根本不会轻易改变。 小明往门口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金公子背影瘦削,却是立得笔直,眼睛直直的盯着手中的书看,仿若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小明踟蹰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有再开口,默默地推开门,退了出去。 罢了,公子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吧,既然这是他想做的事情,自己作为公子的贴。身小厮,除了支。持他,还能做什么呢? 他只希望公子能够一直这般健康平安,就足够了,这也是老爷夫人最大的心愿。至于希望公子能有什么样的成就,老爷夫人嘴上不说,但心中其实却是想也不敢想的。 只要公子能够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天,那便足够了。 这对于公子来说,也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金公子看着手中的书,思绪却飘回了之前,那日他第一次见到苏晚卿的场景。 她就这样简单的站在那里,一双清亮微凉的眸眼看着他,就让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而他也是第一次看见,有女子会这般当众斥责自己,甚至完全不因他的容貌,眼神有丝毫的变化。跟平日里那些看向自己,眼里或多或少都带着倾慕和羞涩的女子,完全不一样。 她给他的感觉就像是,无论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她都坦坦荡荡的面对,不会有丝毫的扭捏和不自然,大。大方方。什么问题,都不会轻易让她变色,更不会将她打。倒。 明明她对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好脸色,但他却依然觉得,她是那世间最特别的人。 只可惜,她已经嫁了人。 而且,竟然还有另外一重身份,那便是东霂国皇帝的女儿! 这让原本有其他想法的他,忽然觉得很羞愧。一开始,他也不将她当成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甚至还有些瞧不起人吗? 没想到到头来,觉得最丢人的,恰恰是他自己,不是旁人。 从那一刻他知道了,被别人看不起没什么好丢人的,看不起别人的那个人,才是真正的丢人。可笑的是,那时候的自己尚不自知。 金公子默默地思索了一番,随即扬声喊道:“小明,进来。” 原本站在金公子门口默默地守候着,变成一个门神的小明闻言,顿时精神抖擞的应了一声,赶紧推门进去。 “公子,您可是有什么吩咐?” 金公子沉吟了一下,随后道:“帮本公子准备马车还有相应的东西,我要出一趟门儿。” 小明愣了愣,下意识问道:“公子想要去哪里?” “去中原南边的一座城池。” 小明听罢,心里琢磨了一番,南边……那不就是和玥郡主赢来的那一座城池吗? 公子去那里做什么? 小明顿时心下一惊,下意识的阻拦道:“公子,此事万万不可哪,小的说句不好听的,如今您不是不知道,外界那么多人都不看好和玥郡主,她如今是众矢之的,多少人眼红呢,甚至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那城池,岂是如此简单便能够成为她的囊中之物。如今公子,最好还是不要趟这一趟浑水为好哪!” 小明苦口婆心的说道。外面如今对于苏晚卿的风评,他是没有听那么多,但是因为国土争霸赛的事情,虽然许多人表面上没有说什么,毕竟看在东霂国的份上,他们也不敢太过放肆。 但中原这么多参赛的国家,即便东霂国挡在前面又如何?根本抵挡不住悠悠之口,更何况,民众的力量向来都是不容小觑的,光是这件事情,就足够将苏晚卿推上风口浪尖了。 这个时候,自家公子却要去那城池,天晓得他安的什么心?但即便小明不知晓,多半也能够猜得出来。 公子对那苏晚卿的心思,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如今公子想要过去,自然不会是为了看苏晚卿的笑话去的,很有可能,公子还想要帮她! 那可不行,到时候外界的人,会如何看待公子?公子的名声,也会跟着变坏的! 小明想到这里,心下一凛。 只听金公子淡淡的说道:“小明,你逾越了,本公子是在通知你,而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 小明垂下脑袋。 “可是公子,小明也是为了公子好哪,如今的形式,公子过去,先不说会不会对公子您的名声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那苏……和玥郡主已经与天离国六皇子成了亲,她不一定会领公子您的情呀。” 小明还是抬起头,鼓起勇气说道。 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公子陷进去无法自拔,那苏晚卿,是根本不可能会跟公子在一起的,公子不应该再有别的心思。虽然这件事情会伤害到公子,甚至有些残忍,但却是事实。 小明虽心有不忍,却还是直接说了出来。 他出声后,金公子便沉默了。 小明以为自己说的话,公子已经听进去了,赶紧又补充道:“公子,更何况如今您也知道那和玥郡主的真实身份了,她背后不仅站着天离国,更是站着东霂国哪。作为中原第一大强国,和玥郡主又如此受到宠爱,难不成东霂国会眼睁睁的看着和玥郡主受到欺负吗?天离国也不会袖手旁观的。小的相信,和玥郡主就算遇到什么问题,也一定会化险为夷的。” 言下之意很明显,人家背后有两个国家支撑着,就算帮,也轮不到连朋友都不是的公子去帮哪。 这不管怎么说,都于理不合。 更何况,小明对苏晚卿根本不抱任何的希望,他根本不认为,那个女人会愿意承公子的情,毕竟她已经嫁为人妻,这根本不合适。 若是那个女人承了公子的情,小明觉得更加不合适,于情于理,也更说不过去。 因此,不管苏晚卿怎么做,在小明眼里都不对。 若是苏晚卿知道这件事情,估计会气笑了。 她还真不知道,世界上会有戏这么多的贴。身小厮。她如何,与他何干? 更何况如今,她跟那金公子,连正式的朋友都算不上。 金公子不再说话,他重新将目光投在了手中的书上。 第七百三十五章 恐吓 那声音刺耳的人见苏晚卿和裴修都不说话,以为他们因为自己的话被吓到了。 忍不住再度出声讽刺道:“你们这些人,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莫非你们以为这个客栈,是什么人都住得起的吗?也不看看你们那穷酸的模样,没有银子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也不怕让人看了笑话!” 此话一出,那人旁边站着的几个人,都发出了“哈哈”大笑的声音,仿佛在听一个了不得的笑话一般。 的确,这几个人长相如此普通,身上也没什么特别的气势,一看就不是什么有钱人。虽然是从马车上下来的又如何,这马车瞧着也不怎么样。多半也就是有一点儿小钱罢了,根本上不得台面。 就凭他们这副模样,就想住到福来客栈来,这未免也太不自量力了吧? 苏晚卿再度挑起眉头,冲那讲话的人看了过去。 只见那男人生得尖嘴猴腮,眼中带着一抹鄙夷和算计的光芒,一身丝绸制成的衣裳,一看便不是普通人家。可惜,华服虽好,穿在这个男人身上,总带了那么一丝怪异的感觉。 倒不如说,这男人尖酸刻薄的嘴脸,将他整个人的气质,都给败坏了个彻底。 又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笨蛋。 苏晚卿似乎并未因为男人的话而吓退,她淡淡的说道:“我们住不住得起这个客栈,请问跟这位公子有什么关系?莫非,公子家住在海边么?” 那男人愣了愣,显然没理解苏晚卿此话是什么意思。 “本公子家为什么会住在海边?” 苏晚卿看着他,毫不客气的回道:“因为你管得宽呗。” “噗——” 旁边听到这话的老百姓,都忍不住嗤笑出声。 这姑娘看起来其貌不扬,他们哪能想到,她说话居然如此有趣而又……不计后果呢? 原来住在海边,是这么个意思。 那尖脸男人听到苏晚卿这般说,脸色立刻就变得很难看。 “你这个女人,你敢这么说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苏晚卿一张平凡的扔进人堆里都找不到的面孔上,却不见丝毫的惧色,她看了一眼那个尖脸男人,状似思考了一下,随即问道:“怎么了,难道你要告诉我,你是海里的某个生物吗?是鱼?还是个什么玩意儿?” “你——真是个牙尖嘴利的女人!敢这么跟本大爷说话的,你还是第一个!” 苏晚卿一脸淡然,仿佛没有看到这个跳脚的男人。 “你这话说得倒是没错,敢这么跟本小姐说话的人,你也是第一个。” “你说什么?本小姐?就你这长相,你也不回家照照镜子,也敢自称小姐,真是笑死本大爷了,你算是哪门子的大小姐啊?” 那尖脸男人听罢,忍不住捧腹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 他身旁站着的几个同伙,也都哈哈大笑,用不屑的目光看着苏晚卿。 “你这个女人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居然敢在我们公子面前自称大小姐,真是不要脸!” “可不是嘛,就你一个长得这么丑的女人,怎么配跟我们公子相提并论。” 苏晚卿似乎没有听到这些话语一般,若是换了普通的女人,被几个大男人当街骂自己丑,已经是一件足够丢人的事情了,不说她们会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至少也会气得满脸通红,根本说不出话来。 但对于苏晚卿来说,她完全不会如此。 容貌从来都不是唯一一个判断人的标准,对苏晚卿来说,容貌不过是个躯壳罢了。更何况,他们易容,也只是方便行事,不节外生枝而已。 但这并不代表,她苏晚卿会害怕麻烦。 旁边的楚炎似乎正要站出来,他的脸上已经染上了丝丝怒意。 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渣滓,也敢对他们老大指手画脚的,信不信他一个飞镖过去,直接将他的手给切下来扔出去喂狗? 不好好教育教育他们,他们都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天空为什么这样蓝! 楚炎正想上去直接收拾他们一顿,毕竟没什么事情,是打一架不能解决的。如果不能解决,那就打两次架!可惜,苏晚卿暗地里做了一个手势,阻止了楚炎刚迈出两步的动作。 楚炎忍了忍,到底没有吭声。 他看了一眼裴修的背影,还是站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 罢了,要说护着晚卿的人,排第一位的,绝对是前老大。如今裴修还没什么动静,那也轮不到他来说什么以及做什么。 按照晚卿如今的意思,他们且静观其变就是了。楚炎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苏晚卿是什么人,她会舍得让自己吃亏吗?因此,楚炎脸上的怒意,也收敛了许多。 “那么请问,你们家公子,又是哪位呢?” 苏晚卿十分谦虚的发问,仿佛刚刚自称本小姐的,是令一个人。 那站在尖脸男人身旁的一个男人听到苏晚卿问的话,脸上顿时多了一抹得意,仿佛问话的那个人是他一般。 他向前一步,一脸骄傲的指着尖脸男人说道:“你这个有眼无珠的女人,张大眼睛好好看清楚,这位可是知府大人的小舅子!知府大人你知道是谁吗?他可是我们这一片身份最高的大人,可不是你们这些人,随随便便能够招惹得起的!更何况,我们公子还是知府大人的小舅子,我们可是知府大人的人,怎么样,你怕了吧?” 旁边几个原本看热闹的老百姓,听到这尖嘴男人的身份之后,脸色微微变了变,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他们不着痕迹的往后挪了几步,不敢再像之前一般,在男人的面前晃悠。 若是一个不小心惹怒了这个男人,这不等于惹怒了知府大人吗?他们这些老百姓,怎么可能与知府大人相抗衡呢?民与官斗,这不是去送死吗? 苏晚卿看着那几个老百姓胆怯的模样,眼底闪过一道暗光。 那男人显然也注意到了那几个老百姓的举动,他的神情中更多了一丝得意和不屑,要说他们的身份,这些人自然是不敢招惹他们的。 更别提,面前这几个看起来长相普普通通的男人和女人。这城池里面,哪一个身份不一样的,他们会不知道? 更何况,长得这般平庸至极,更不可能会是什么达官显贵,或是大户人家,一看哪,定夺就是一个小暴发户的命。 尖脸男人看了一眼那几辆马车,冲着他身旁的男人使了一个眼色。 那男人冲着尖脸男人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继而看向苏晚卿。 苏晚卿自然注意到了他们的小动作,但她倒要看看,这几个人究竟想要做什么。他们若是没有别的目的,自然不会随便上来招惹他们,苏晚卿暂时没有猜到,因而她选择不动声色,装作什么都没发现。 见男人看过来,她配合的开口道:“没想到你们居然是知府大人的人,不过知府大人很厉害么?他有什么了不起的吗?” 几个男人听了苏晚卿的话,愣了愣,面面相觑,随即哈哈大笑,眼泪都险些笑出来了。 “公子,你听到这个女人说什么了吗?哈哈哈,她居然问知府大人是什么!” “可不是嘛,没想到这个女人,一点见识都没有,这是哪来的乡下土包子?” “知府大人厉不厉害,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问!若连知府大人都不厉害,你们这些人,连个屁都不算!” 那些男人旁若无人的大笑,这真是他们今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尖脸男人一脸鄙夷的看着苏晚卿,若说之前他还对这几个人有一丝隐约的忌惮,那么这会儿,这念头是完全烟消云散了。 更何况,他们说了这么久这个女人,身边那几个男人,连一声都不吭,尤其是这个女人旁边那个黑色面具的男人,原本他们以为,这是个凶狠的角色。 如今看来,自己婆娘被骂都不说一句话,根本就是个孬种! 这样一来,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告诉你吧,知府大人管着这一片所有的事情,他可是住在衙门里的,衙门你总知道吧?若是你不小心犯了什么事儿,你随时都会被抓进去坐牢!我们知府大人,可不会随便放过你们。所以你知道,我们公子是什么身份了吧?若是不想坐牢,你们最好老实一点儿!” 苏晚卿挑了挑眉,神色并未被吓到。 “哦?我们什么也没做,你们凭什么让我们坐牢?难道知府大人的小舅子就可以为所欲为吗?你们这般,难道不怕给你们的知府大人的名声抹黑吗?”苏晚卿故意说道。 尖脸男人冷笑了一声,说道:“你算什么东西,本公子可是知府大人的小舅子,你方才可是顶撞了本公子,你顶撞我,那便是顶撞知府大人,知府大人为何不能定你们的罪?” 苏晚卿一脸无辜,眼神中似乎终于多了一丝害怕,她道:“可是我们不想坐牢,我们也没有恶意,你们放过我们吧。” 尖脸男人身旁的男人道:“你现在知道怕了?方才侮辱我们公子的时候做什么去了?你若是识趣一些,我们公子大人有大量,自会放过你们!” 苏晚卿不动声色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做呢?” 她知道,这些男人的心思,就要浮出水面了。 那男人继续道:“你们这些马车值不少钱吧?若是拿来孝敬我们公子,我们公子没准会好好考虑,不让你们有牢狱之灾!” 第七百三十六章 伶牙俐齿 男人一脸趾高气扬的说完,仿佛并未觉得自己的话语有多么厚颜无耻,反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他看着苏晚卿,眼里隐约带着一丝威胁。他的意思很明显,若是不想受到牢狱之灾,那便应该识趣一些,将他们的马车给交出来。 苏晚卿还未开口,那男人眼带嫌弃的看了一眼那马车,随即又补充说道:“更何况,你们这些马车,也不值几个钱。若非我们公子仁慈,没有要别的东西,就此放过你们,你们哪里会这般轻而易举的逃过牢狱之灾?要我说,你们应当对我们公子感恩戴德才是!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些谢谢我们公子?” 苏晚卿这会儿是真的有些惊讶了,不过她惊讶的是,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胡说八道而又一脸理所当然的男人。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奇葩? 她苏晚卿在天离国都没见过这样无耻的男人,没想到居然在自己的城池里见到了,这大概是她今日遇到的最有趣的事情了。 这一番话说的,自己不仅要将自己的马车拱手送人,还得感谢这个人。就好比遇到一个强盗,抢了你的东西,还让你感谢他,抢了自己的东西。 这不是把她当成傻子吗? 苏晚卿伸出白皙的手指,指着自己,看着那男人说道:“你看见我长的样子了吗?” 男人以为苏晚卿要“出卖”自己的“美色”,来让他们网开一面,眼中顿时不屑之色更浓。 “怎么会没瞧见?不过这位夫人,你姿色平平,又已经嫁了人,不会是对我们公子存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吧?” 他说着,看了一眼身旁的尖脸男人,抓住机会不顾一切的拍马屁继续道:“就算我们家公子的确生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也不是尔等妇人能够肖想的!识趣一些,赶紧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更何况,你男人还站在旁边呢,你不会这么不顾风化吧?哎,现在可真是世风日下哪。” 那尖脸男人听着自己的手下这般称赞自己,原本因为苏晚卿的话有些难看的脸色,也好了些许。 他看着苏晚卿犹自指着自己,眼中似乎带了一丝受伤的模样,仿若真的对自己有心思一般。 不过也是,他样貌英俊,迷倒不少良家妇女,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毕竟他走在大街上,周围的女子总是向自己投来倾慕的目光,但却总是害羞得不敢接近,自己一旦出现,便羞涩得远远躲了去,根本不敢靠近自己,当真是胆小得很。 正因为这些女子这般娇羞,才显得自己受人欢迎,不是吗? 就算他的面庞算不上天人之姿,好歹也是人中龙凤。尖脸男人对于自己的外貌,还是有着莫名的自信的。 苏晚卿看着尖脸男人眼里显而易见的得意与高兴,再看向自己时,还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身上不禁感到一丝恶寒。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给了他这样的勇气,觉得自己长得很英俊?就算是梁静茹,也不敢给他这样的勇气呀! 看来,人有的时候盲目起来,当真是盲目到了极致,什么都看不清,眼里只有他自己,以及他自己的……美貌。 苏晚卿发誓,若是让她面对着这个尖脸男人,她别说英俊了,根本连饭都吃不下好吗!不是她瞧不起长得丑的人,她真正瞧不起的是,明明长得丑还这么不自知的人。 这样的人,果真是世间少有。连苏晚卿,都感觉到了震惊。 苏晚卿眼里的震惊,落在尖脸男人的眼底,便成了另一个意思。 显然,他觉得,苏晚卿是因为方才听了自己手下的那一番话,知道与自己毫无希望,因而备受打击,故而露出这般震惊而又悲伤的神情。 不过他的本意,可不是让这个女子伤心。尖脸男人没想到,自己出来一趟,还会让女人的心搁在了自己身上。 虽然这个女人的脸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甚至已经成了亲,但尖脸男人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生了一双很吸引人的星眸,清亮而又水润,辗转间,仿佛又带着对自己无限的“情意”。 这般好看的双眼,尖脸男人倒是第一次看见。 他看了一眼苏晚卿身旁一直没吭声的面具男人,眼里多了一丝惋惜。可惜,这个女人已经成了亲,他尖脸男人再不济,也不会要一个成过亲的女人。说出去,岂不是让人平白无故看了笑话? 如此看来,冥冥之中,也注定,他只能“辜负”这女子对他的一番情意了。 苏晚卿并不知道,自己短短的一句话和一个动作,这个尖脸男人居然可以脑补出这么多精彩纷呈的东西来。若是她知道,她恐怕就不会在这里跟这个男人多费口舌了。 因为,的确是有够恶心的! 别说苏晚卿不知道这尖脸男人脑子里饶了这么多个弯了,她如今看到尖脸男人一副以为自己似乎对他有意的模样,苏晚卿已经觉得胃里有些翻涌了。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经恶心了?噢,可能是因为怀了身子,情绪越来越敏。感,也越来越无法忍受这些“脏东西”了吧。 尖脸男人看苏晚卿一直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愈发肯定内心的想法。因此,他这会儿看向苏晚卿的眼神,也不似一开始般不屑,反而温和了不少。 “这位夫人,很抱歉,要辜负你的一番情意了,不过你既已成亲,就算夫君长得不尽人意,你也不该如此。他就在你的身边,你该好好珍惜他才是。如此一来,你便能够忘记本公子,好好的生活了。” 一番话出口,周围鸦雀无声。 苏晚卿:??? 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尖脸男人,根本不相信这个男人居然会说出这么臭不要脸的话来。 这已经不是不要脸了,这根本就是臭不要脸,顶级的臭! 尖脸男人看着苏晚卿根本没有掩饰的震惊眼神,以为自己的一番话伤到了她的心,语气更是平和,甚至多了一丝安抚的意味在其中。 “这位夫人,你不要过于伤心,容貌长得平凡也并非是你的错,这世间的人千千万,每个人都不一样,你又何必执着于此呢?听本公子一句劝,跟你的夫君好好生活,不要再想太多别的事情。今日。你们冲。撞了本公子,本公子看在夫人一片真心的面子上,便不与你们多计较了。你们且将马车留下,就当做是赔礼便是,其他的,本公子会当做今日什么都没有发生。” 苏晚卿听完尖脸男人的一番话,险些就要怒极反笑了。 这个男人,前面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她还以为,这个男人会就此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呢。 结果呢,绕来绕去,又绕回他们的马车上去了。看来这个尖脸男人果然是掉钱眼里去了,根本就是个贪心又小气吧啦的男人,这会儿还惦记着他们的马车,真是人要脸树要皮,人不要脸,树还要皮呢! 这人不要起脸来,真的不知道脸是个什么东西。 苏晚卿清了清嗓子,将自己的手指放了下来,看向尖脸男人的眼中,多了一丝显而易见的鄙视。 “首先,这位公子,我先澄清一下,我对你绝无任何想法,我与我夫君恩爱有加,根本看不见第三个人,公子还是不要自作多情了。其次,公子的长相,先不说与猪圈里的猪有什么区别,真要说有什么区别的话,那便是,猪圈里的猪脸比较圆,而公子你顶多算一只尖脸的猪,这就是你们二者的区别。我即便容貌再平凡,我好歹也是一个人,怎么会喜欢一只猪呢?而且,还是一只尖脸的猪,试问你们觉得尖脸的猪能好看到哪里去?反正我是无法接受的。最后,公子口口声声说我们冲。撞了公子,要我们以马车作为赔礼,那么你们几个也冲。撞了我们,你们怎么不给我们赔礼呢?” “天子脚下,人与人之间都是平等的,怎的到了公子这里,就分出个三六九等来?难不成如今,连人都要给猪送马车了?女子不才,还真没听过这种事情,公子你到底是不是知府大人家的猪,此事还有待商榷,但若公子仗着自己是知府大人家里的猪,便出来祸害其他人,那这便是公子的不对了。猪便应该呆在猪圈来,老往外跑做什么?更何况,还长得不好看,专门出来吓人,便是公子的不对了。” 苏晚卿一口气说完,气儿都不带喘的,而且她语气流利,咬字清晰,旁边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根本不会听不懂任何一个字。 周围的一些老百姓听罢,都忍不住捂住嘴巴,埋下头,身子微微颤抖。 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位姑娘,不,这位夫人,瞧着年纪轻轻,居然这般伶牙俐齿! 别的不提,她说的这些话,当真是有趣。至少,他们从未见过,能够有人这般理直气壮的骂知府大人的小舅子是猪的! 第七百三十七章 勃然大怒 这些老百姓往日里也不是没见过知府大人的小舅子撒泼,相反,他们见的多了。 这尖脸男人究竟是什么德行,他们不可能不清楚。 正是因为他们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而那知府大人对于自家小舅子的做法,素来又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要没有闹出太过分的事情,他根本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在这样的形势下,那尖脸男人,只会愈发的得意和变本加厉,他知道知府大人的底线在哪里,自然聪明得不至于会落下什么把柄。 但不代表,他不会做令人愤怒和不耻的事情来。 倒不如说,因为知道底线在哪里,尖脸男人的行事更为乖张,只要不闹出人命,他根本就是狗仗人势,到处欺负人,甚至做出过好几次,强抢民女的事情来。 但老百姓们,却终究敢怒不敢言。 因为在这一带地方,知府大人的身份已是最高的,而守护城池的将军,几乎不会出现在这里,更不知道他们过着怎样的日子。 知府大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平日里总是压榨他们,只要是捞得着好处的,他总会想方设法的欺负老百姓,用老百姓来施压。 但他们这些老百姓,无人可以诉苦,除了忍受着,还能怎么样呢?毕竟一家老小,还得在这里生活,除非他们不想生存了,才会去招惹知府大人。 问题是,他们根本就不敢。 所以,尖脸男人的做法,只会越来越嚣张,知府大人说到底,也不过是助纣为虐罢了。若说他不知道自家小舅子的德行,是不会有人相信的。 可悲的是,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尖脸男人欺负人,却连一句话都不敢说,他们上有老,下有小要养,哪里有胆子引火烧身呢?更何况,他们就算说了,又能如何?根本就没人,敢跟这尖脸男人作对哪!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异乡人出现,只是很多人,都被尖脸男人用不同的手段压榨,用各种方式,坑蒙拐骗,得到这些异乡人手中的银子。一旦他们身上没有了银子,或者没有了利用价值,就会被尖脸男人以别的方式赶走,有些可怜的异乡人,原本是来做生意的,结果到头来,落得个家道中落,最终沦为乞丐的下场,也是着实令人唏嘘。 没想到今日来的这几个长相平凡的人,尤其是这个长相平平的女子,居然敢跟尖脸男人叫板!更可怕的是,她居然敢直言尖脸男人是猪,而且还不止一次,骂他是猪! 这样的女子,先不说她究竟是什么身份,有着怎样的本事,光是这一番利落骂人的话语,就足够让这些老百姓对她刮目相看了。 甚至有的老百姓,还暗暗为这个女子叫好,不为别的,只因为她这番话,的确说的大快人心。 这尖脸男人素来自恋,明明长着一张尖嘴猴腮的面庞,却总以为自己长得很英俊。加上身边这些狗腿子的吹捧,更是让他找不着北,以为自己无人能及,真真是自恋到家去了。 如今女子的一番话,说得可真是痛快。先不说别的,起码他们听着,就觉得很爽呀! 只是有些老百姓,已经暗暗开始为苏晚卿捏一把汗了,瞧着这女子,站在原地,一口气说完这些话之后,眼里还带着显而易见的嘲弄。 这尖脸男人可不好惹哪,这位女子想必是从外地来的,根本不知道他的那些手段如何,这下,可是要吃亏的呀! 尖脸男人素来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上次有个人不小心顶撞了他一句,险些被他手下的人打得半条命都没了,一身都是血,肋骨也断了好几根,趴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 他们在旁边看着都觉得吓人,同时更是知道了这个尖脸男人的手段,究竟有多么凶残和狠辣。 总之,他们这些普通的老百姓,是根本不敢轻易招惹这个男人的。 如今这女子倒是说得痛快了,只是尖脸男人,又怎会轻易放过她? 这些老百姓偷偷地看着苏晚卿,又看了一眼尖脸男人,很快低下头,不敢吭声。 尖脸男人如今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根本就是阴霾一片,如同风雨欲来的天空,大有下一秒,便有暴风雨来临之势。 尖脸男人根本没想到,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居然敢骂自己是猪,而且还骂了这么多次,更何况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旁边一不小心传来的嗤笑声,让尖脸男人的脸更是阴沉的随时要滴出墨来一般,他原本便长得尖嘴猴腮,如今加上这阴沉无比的神情,更是多了几分面目可憎的丑陋。 “你居然敢——骂本公子是猪?!”尖脸男人一声大吼,地上的尘埃都震了震,随即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 尖脸男人身旁的几个手下也变了脸色,他们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狠辣,以及隐藏的一抹惊惧。 这狠辣,自然是对苏晚卿的,而这惊惧,则是对尖脸男人的。 他们公子发这么一大通火,他们这些常年呆在他身边的人,岂会不知道他的习性?若是一个不小心,在这个节骨眼上,撞上了公子的怒火。 那么这后果,可不是他们几个人,愿意承受的。 迎接他们的,将会是非人的折磨。 因此,就算是为了自己,他们也绝不会放过这个女人。 “你这个女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这么侮辱我们家公子!你算个什么东西?!” “可不是吗?就凭你一个丑女,有什么资格骂我们公子是猪!你也配?” 两个手下,想通了这一层,立刻都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但其中一个男人,则是方才一直吹捧尖脸男人的人。尖脸男人看见他,就会想起方才他说的那些话。 都是他!要不是这个男人多嘴,自己会误会这个女人对自己有意思吗?他真的是疯了! 尖脸男人想到自己方才对苏晚卿说的那些话,就会想到,自己方才那一番话究竟有多么自作多情了! 他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了这么丢人的事情。光是想一想,尖脸男人就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了。他作为一个自尊心如此强的男人,根本就无法忍受,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 颜面胜过一切东西,这个女人却让自己这么丢脸! 尖脸男人这般想着,滔天的怒火将他笼罩,下一秒,随时都会燃烧,将他整个人都点燃起来。 尖脸男人一把推开自己身边的男人,粗鲁道:“滚开,少在本公子面前叽叽歪歪的,也不知道丢人!” 那男人原本正骂的起劲,冷不丁被尖脸男人这么一推,顿时身子一扭就倒向了另一边,若非他灵敏,下一秒恐怕就爬到地上去了。 男人眼底闪过一丝阴霾,但他却不再吭声,埋下了头去,不敢再吭声了。 尖脸男人的怒火,他一点都不想承受。 苏晚卿看着那被尖脸男人推到了一边的男人,微微挑了挑眉。 面对尖脸男人快要烧起来的眸子,以及恨不得下一秒便冲过来掐死她的模样,苏晚卿仿若没有看见一般,神态淡定自若,似乎这根本不是一件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尖脸男人阴森森的眸眼盯着她,语气森然。 若说方才他认为,这几个人老老实实将马车交出来,他便考虑放过他们。那么如今,他就想要亲手将这个女人掐死,看着她在自己的面前翻白眼,挣扎,露出痛苦不堪的神情。 不,他不能就这样简单的将这个女人给杀了,这样未免太便宜她了!女人最害怕的是什么?无非便是自己的清白。 等他将周围这些人,还有她的这个夫君,全都杀了,再把这个女人扔进怡红。院里去,让她变成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到时候,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还敢用这样的嘴脸跟自己说话么? 尖脸男人想着,眼底闪过了一丝兴奋的光芒。 他低声道:“很好,你成功的惹怒了本公子,接下来,你可要好好接住本公子的怒火!若是你如今肯下跪求饶,承认自己方才那一番话不过是脑子进水了,才说出来的。本公子没准会留你一个全尸,让你死得痛快一些!” 尖脸男人毒蛇般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此刻他丑陋的一面完全暴露出来,完全没有方才的平和淡然。 显然,这才是他最真实的面目。 苏晚卿听罢,淡淡挑了挑眉道:“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哪有收回来的道理?更何况,就算我下跪求饶,公子也不会放过我。既然如此,公子又何必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呢?这是要给谁听呢?难不成别人还不知道公子的秉性么?公子说这番话,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这些举措看起来得体一点,但在我看来,却是没有任何的分别。因为你,本来就是一头猪,又蠢又丑,而且还是一头自以为是,让人极其恶心的猪!” “你说什么——”尖脸男人勃然大怒,恨不得立刻将这个女人捏死! 第七百三十八章 有其姐必有其弟 尖脸男人在这城中肆意妄为了这么长时间,还从来没有人胆敢给自己脸色看,更别说,这个女人,居然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自己难堪,下不来台。 他只觉得胸腔中一团怒火在热烈燃烧,随时都会破体而出,届时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将面前这个女人给杀掉。 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她长得这么普通,居然还敢说自己丑?她哪来的胆子? 尖脸男人看着苏晚卿平静的面庞,似乎并未因为自己的发怒而有其他的情绪,他不禁怒极反笑。 “你这个女人倒真是奇特,真不知道该说你是聪明还是愚蠢好?莫非,你想用此手段来引起本公子的注意?那本公子不得不说,你的确成功了。你可知道,这样招惹本公子,会是怎样的下场?先不说你,包括你身边的这些人,你可想过,他们会因为你,而落得个怎样的地步吗?” 尖脸男人此刻完全不在意身旁的人怎么看,他完全暴。露出丑恶的嘴脸,语气中满是愤怒与威胁,就差没有冲过来捏着苏晚卿的脖子,将她举起来,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地掐死了。 胆敢这般招惹自己的女人,她还是第一个。 不过,他也绝对不会放过她,他会让她知道,招惹自己,会是一个怎样的下场。 苏晚卿看着尖脸男人眼底的阴霾,仿若一只暴躁的野兽一般,随时会冲过来将自己撕碎。但是,她会怕? “这位公子,你真是说笑了,小女子不过与你开了个玩笑罢了,却万万没想到,公子居然当了真。其实小女子的意思是,猪这般可爱,公子如同猪一般,而且又是猪里面最独特的那一只尖脸的猪,这可是对公子最高的赞誉哪!公子,难道你没有听出来吗?” 苏晚卿煞有其事的说着,她的眼神中满是无辜,似乎并不明白,为何尖脸男人在听了自己的话之后,会如此的生气。 此话一出,周围的老百姓,身躯再度抖了抖,却强忍着,没敢笑出声。 等等,这个女人究竟是不是故意的?难不成她脑袋有问题吗?可是若是这个女人脑袋有问题,前面又怎会这般口齿伶俐,说出这般起死人不偿命的话语呢? 反正这尖脸男人,是险些要被她给气死了。 瞧瞧,原本有些白净的脸庞,此刻气得,都快滴出墨水来了。 尖脸男人听到苏晚卿的话,也瞪大了眼睛。只是他的眼睛原本便很小,跟个绿豆眼似的,如今瞪大了,也瞧不见多少,反倒是这个表情的缘故,让他的神情看起来更为怪异。 “你这个贱女人,你还敢侮辱本公子?难不成,你以为本公子是个傻子吗?!” 你可不就是个傻子吗?自己一个人在那里想入非非这么久,还戏这么多。 苏晚卿心里诽谤道。 这个男人也不看看自己长成什么样子,也妄想跟她的夫君比,简直是不知所谓。 “公子,此言差矣,小女子夸你,你也生气,不夸你,你也生气。你说说看,你作为知府大人的小舅子,理应为知府大人排忧解难,理解知府大人的难处才是,怎的处处为知府大人树立不好的名声。你这般做,对知府大人,又有什么好处呢?” 尖脸男人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还敢反过来教育自己,还说得一脸的煞有其事,似乎自己真的做了这样的事情。 “你这个恶心的女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本公子?再说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公子做出对知府大人不好的事情来了?知府大人名声素来很好,这些大家都是知道的,会是能随随便便抹黑的吗?更何况,本公子作为知府大人的小舅子,更是义不容辞的保护知府大人的名声,又怎会加害于他?” 尖脸男人一脸怒容,但他说出来的话语,除了他身边那几个狗腿子,根本无人苟同。这什么小舅子,分明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什么知府大人的名声本就很好,简直就是放你娘的狗屁!知府大人什么德行,他心里不清楚,难不成这些住在这里这么久的老百姓,心里会不清楚吗? 他们正是因为太清楚了,所以从未对这所谓的知府大人抱有任何的希望,说是他们的知府大人,他们都嫌恶心。 更何况这尖脸男人还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若非有知府大人在后面撑腰,就凭他能有什么本事? 苏晚卿扫了一眼周围老百姓,自然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鄙夷和愤怒。 显然,这尖脸男人根本不得人心。如今看来,这知府大人,必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想想也是,能有这样的小舅子,还纵容他在大街上作恶,这知府大人会是个好东西才怪了。在苏晚卿看来,他连个东西都不是。 正在知府中悠闲喝着茶,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忽然感觉鼻尖有些痒痒的。 “阿嚏——”他禁不住打了一个大。大地喷嚏。 男人身旁的软椅上,坐着一个身娇体软的女人,她仿若无骨一般,靠在知府大人的身上,见到知府大人打喷嚏,一张妖。娆的脸上顿时多了几丝担忧。 她轻皱着眉头,低声道:“知府大人,您没事吧?可是着凉了?”同时,一双小手有些不安分的在他的身上来回探寻着,似乎是在确定他是否身子哪里有些不舒服。 原本女子的神情带着薄忧,按理来说,若是一个美貌女子,这神情似泣非泣,欲说还休,总会轻易引起男人的怜悯。 只是这女子脸上的脂粉涂得太白,将她原本的肤色都完全盖住,几乎看不清原来的容貌,这动作下来,还有几缕粉末飘散。 看起来,倒是有些吓人。 这粉,究竟得涂得多厚,才能在举手投足之间,都掉粉? 但知府大人,显然很吃这一套。 他看了一眼身旁眼带担忧的人儿,伸出肥腻腻的大手,将她的小手拢住,柔声道:“美人儿,不要担心,本大人没事,不过是打了个喷嚏而已。你呀,就是太担心本大人了,关心则乱,本大人身体好得很,怎么会有什么事情呢。” 他一边抓着女人那乱动的小手,语气中也染上了一丝暧。昧。 “更何况,本大人的身体究竟好不好,美人儿你不是最清楚的么?” 面前的女人听罢,顿时脸上多了一抹娇羞,状似害羞的低垂了头,羞答答的锤了一下知府大人的胳膊,带动了一阵肥肉轻轻颤抖。 “知府大人您也真是的,大白天的,怎的这么不老实,尽说些坏话,知府大人您可真坏。” 知府大人一听,兴致更高,他脸上也多了一丝yin笑,眼中多了一丝火。热。 “美人儿,你不就最喜欢本大人与你说这些话吗?毕竟在床。上的时候,你可是喜欢得紧呢。” 如今大门敞开,门外还站着两个下人,知府大人却毫不在意,只是抓着美人的手来回摩挲着,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欲。念。 女人见到知府大人这般,更是害羞不已,却也并未挣扎,只是推了推知府大人,低声道:“知府大人,您别说了,还有人瞧着呢。”她意指门外的几个下人。 两个下人眼观鼻鼻观心,仿若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这样的事情,他们早就见多了。 知府大人就是这么急色,在这府上,从来都不会顾及他们这些下人会如何看待他。反正随时随地,开心了,就直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他们早就已经麻木了。 摊上这么一个知府大人,他们还能够说什么呢?倒不如说,他们身份低微,即便心中不满,表面也根本不可能会说出来。 毕竟,他们还得养家糊口呢。 美人欲拒还休的模样,让知府大人心里更是痒痒。 他看了一眼外面站着的两个人,顿时有些不耐烦了,这两个人真是多余,碍眼! 他摆了摆手,不耐烦的说道:“好了,你们两个人退下吧,在这里真是碍手碍脚的,赶紧走。” 知府大人像赶苍蝇一般。 两个下人如获大赦,赶紧行礼,关上房门,转身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知府大人让他们呆在这儿,他们还不愿意呢。 这又不是什么赏心悦目的场景,他们不仅不想看,连一丝声音,都不想听。 赶紧走,还能解放他们的耳朵哩。 没了人打扰,知府大人离开就按捺不住了,伸出自己的咸猪手,袭向身旁的美人儿。 美人自然不会拒绝,乖乖的任由知府大人动作。作为他的姨娘,美人要什么有什么,根本不愁吃不愁穿,还能帮衬家里。 这不,家里的弟弟,不就因着知府大人的关系,过上了美好的生活吗? 美人想着,看着知府大人看向自己痴迷的眼神,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两个人很快凑到了一处,美人脸色红润,下巴尖尖的,似乎能戳死人一般。 若是苏晚卿在这里,必然会发现,这美人长得,跟她那个尖脸弟弟,果真是很像呢。 果然是有其姐,必有其弟。 第七百三十九章 你什么都不是 知府中,知府大人正在跟自己的姨娘浓情蜜意,他却并不知道,自家姨娘弟弟,此刻正在外头做什么。 他更不知道,自己三番四次纵容的小舅子,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麻烦。 虽然尖脸男人自称自己是知府大人的小舅子,但实际上很多人都知道,这尖脸男人的姐姐,不过是知府大人的妾室罢了。 要说小舅子,他压根儿就不配。 但知府大人素来疼爱自己的这个姨娘,因此,连带着对尖脸男人,也十分温和。只要他不做出太出格的事情,知府大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更何况,尖脸男人在知府大人面前,从来都是好话说尽,一副唯知府大人独尊的德行,这让只喜欢听赞誉自己话语的知府大人,更是满意得很。 他就喜欢像尖脸男人一般识趣的人。 但这会儿沉浸在温柔乡里的知府大人,还不知道接下来有什么事情正等着自己呢。 这一边的尖脸男人,却是半句话都不想再跟苏晚卿扯淡了。 “你这个女人,是不是一开始,就没打算将马车交出来?你前面说的这些话,都是耍本公子的?!” 尖脸男人到底还不算蠢到家,等他平静一些,脑子不似当初般气得满头热时,自然也想到了其中不对劲的地方。 他仔细的看了一眼面前神色平静无波的女人,她的眼中,的确没有半分的恐惧和担忧。倒不如说,从一开始,就不曾有过。 之前,他还以为这个女人不过是装腔作势罢了。毕竟入了这城,先不提上头的肖将军,在这里,知府大人便是这天。更何况,肖将军终日镇守着城池,其余的事情,他压根儿就不管,知府大人想要一只手遮住这天,实在是太容易了。 在尖脸男人眼里,这一切,没准肖将军也是知情的,只是他默认了罢了。毕竟知府大人每年,也没少给肖将军送礼呢。 只是尖脸男人并不知道,每一年,知府大人都会从肖鲲那里吃了一嘴灰,然后灰溜溜的跑回来。 肖鲲到底是个将军,又是长老团出身,怎么可能瞧得上知府大人这种井底之蛙,而且这般趋炎附势,妄图收买他,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知府大人在肖鲲这儿吃了苦头,被他谴责了好几次,倒也不敢再明目张胆的去给肖鲲送礼了,他倒是看明白了,这肖将军可不是这么简单就被自己收买的,他孤傲而清高,可不是寻常人能入他的法眼的。 这一切,知府大人默默地咽进了肚子里,谁也没说出来。毕竟被肖将军嫌弃什么的,说出去,丢的不还是他这个知府大人的脸吗? 对知府大人来说,最重要的便是自己的名声,自然不会做出对自己名声有害的事情来。因此,他往外散播的消息,都是偏向自己的。 虽然知府大人素来不得民心,但老百姓们却都以为,知府大人这一切,肖将军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知府大人说的那些话,他也不至于会乱说。 知府大人说自己与肖将军关系甚好,逢年过节都会去找肖将军小酌一杯。虽然从来没有人见过,但老百姓们到底心善,根本不会想过,这一切都是知府大人自己捏造出来的。 毕竟在他们眼里,牵扯到肖将军的事情,即便是知府大人,也断然不可能会撒谎。这要是哪一天,这些话入了肖将军的耳朵,那知府大人不就是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知府大人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蠢事? 但因着这层关系,许多老百姓对于知府大人,都是敢怒不敢言。谁让人家跟肖将军的关系这么好,背后又有肖将军在撑腰呢? 因此,尖脸男人这么长时间以来在这街道上到处横行霸道,才没有被人装进麻袋找个角落打死。 说到底,一个个的,都是狐假虎威罢了。 然而这一切,苏晚卿尚且不知情。 她只知道,面前这个尖脸男人此刻脑子终于灵光了一些,察觉自己之前一直在耍他了。接下来,恐怕他就要收拾自己了。 不过,对于这些事情,苏晚卿自然都是不担心的。 尖脸男人冷笑着看着苏晚卿,又看了一眼她身边那些无动于衷的几个人,暗道,这几个人恐怕已经被自己吓得动弹不得了,否则怎么会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更是没有任何动作? 尖脸男人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苏晚卿授意的。 如今在这大街之上,公然起冲突什么的,并不是苏晚卿想要的结果。更何况,楚炎那几个人,打起架来,手下根本没有几分轻重的,若是一不小心把这尖脸男人给弄死了,那可怎么办? 这样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苏晚卿心里想着,眼睛却一直盯着尖脸男人瞧。 原本她才是理亏的那一方,如今尖脸男人被她这样盯着,心中倒是有些发毛了。 这个女人怎么回事,为什么一直盯着自己看?她什么毛病?难不成,她正在心里想着,要怎么收拾自己? 尖脸男人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这女人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虽然身边那几个男人倒是挺高的,但看起来也不像有武功的样子。 在尖脸男人的眼里,根本不足为据。更何况,他手下还有近十个人站在这里呢,论人数,他们也更多。 所以接下来究竟谁会倒霉,结果不言而喻了。 尖脸男人这般想着,怒气下去了不少。嘴角多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很快他就要让这个女人知道,得罪自己是一个怎样的下场。到时候即便她哭着求饶,自己也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这就是招惹他的代价! 尖脸男人得意洋洋的想着,浑然不知道,对面他正想着如何收拾的女人,甚至救了他一命,让他没这么快奔赴西天。 裴修的眸眼一直若有若无的落在尖脸男人的身上,若说他之前说的那些话要当真的话,他早就死了千百次了。 敢这么诋毁他的晚晚,真是嫌自己的命活得太长了。 而且这个男人,还以为晚晚对他有意思?若非苏晚卿的身子拦在自己的面前,她还有自己的打算,裴修早就伸出手,将这个男人的脖子给捏住了。 这种蝼蚁般的男人,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只是他们此刻也并不想节外生枝,将城门的侍卫引过来。 虽然他们并不怕这些,但却不想因此而浪费时间。 因此,裴修目光幽幽的盯着尖脸男人看,心里却在盘算着,之后应该怎么收拾这个男人比较妥当。是拔了舌头扔进蛇窟里,还是将他手筋脚筋拔了扔大街上,让别人收拾他呢? 尖脸男人正笑着,冷不丁对上裴修带着打量和思索的目光,分明是出太阳的天气,而男人的目光里也没有太多的情绪。但尖脸男人没由来的,感觉背后忽而一凉,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这、这是怎么回事?在那一瞬间,尖脸男人忽然从这个黑色面具的男人身上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他身上分明没有丝毫的气势,只是站在那里,却让他心里一阵发慌。 尖脸男人晃了晃脑袋,将脑海中闪过的奇怪念头挥走,将注意力从裴修的身上移开。 一个不敢说话的男人而已,怎么可能会让自己觉得害怕?一定是自己的错觉,想太多了。 尖脸男人稳了稳心神,看向苏晚卿,一声令下道:“你们几个人,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给我抓住,居然胆敢冒犯知府大人,简直不知所谓!知府大人的名声,岂是尔等平民百姓随意可以侮辱的?你们听着,谁先抓住了,本公子重重有赏!” 尖脸男人手下的几个男人一听,眼睛顿时一亮,纷纷摩拳擦掌,就要上前将苏晚卿给抓住。 虽然他们有时候也忍受不了尖脸男人的做法,但尖脸男人在钱财方面,素来很大方。这也是为何,他们即便被骂的狗血淋头,也都愿意呆在尖脸男人的身边。 多说几句好话,便能够为自己多挣点银子。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吗? 苏晚卿看着近十个身材高大的魁梧大汉,眼底带着冷笑,逐渐向自己靠近。 她似乎有些害怕的看了一眼周围的老百姓,随即道:“这么多人看着,你们也忍心冲一个弱女子下手吗?难不成,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吗?若是知府大人知道你们这样做,一定不会同意的!” 尖脸男人似乎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他插着腰,仰头“哈哈”大笑,随后看着苏晚卿道:“你这个女人,到了这个时刻,怎的还这般天真?你凭什么以为知府大人会理你?再说了,如今你侮辱知府大人在先,由我这个知府大人的小舅子惩罚你,也是应当的!” 苏晚卿伸出手指指着尖脸男人,似乎气得身子都发抖了。 “你不过是知府大人的小舅子,又不是知府大人,凭什么帮知府大人做决定?” “就凭我是知府大人的小舅子!而你,什么都不是!” 第七百四十章 保佑上天 尖脸男人一脸得意的说完,这个女人终于露出了害怕的表情,这令他感到很满意。 现在知道怕了?之前干什么去了?还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些给他添堵的话。 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有哪个女人敢如此胆大包天的说自己,这个女人,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他轻蔑的冲苏晚卿一笑,道:“现在知道怕了?当初为何如此不知好歹。难道你不知道,知府大人的名声,是不允许任何人随意侮辱的吗?他为我们兢兢业业,凡事都为我们着想,是老百姓们的好官。作为他的亲人,我自然有义务维护知府大人的名声。” 尖脸男人一边理所当然的说着这些话,眼底一边冒出了不同寻常的光芒。 显然,他如今是铁了心要收拾苏晚卿一群人。 他指着苏晚卿身边的几个人道:“还有你们几个,虽然一句话也没说,但你们跟这个女人是一道的,自然也要一起受到惩罚。你们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们认识这个女人,而这个女人又如此胆大包天的侮辱知府大人,此事是断然不能容忍的。” 尖脸男人说着,眼里闪过一抹得意。 从头到尾,他都拿知府大人出来当做挡箭牌,饶是旁边的老百姓皱着眉,想要说什么,到底也没说出什么话来。 即便有一个老百姓忍不住说了一句苏晚卿并未侮辱知府大人,但也都被尖脸男人给堵了回去。 但凡是被扣上了有关知府大人的事情,他们就不得不屈服。这也是尖脸男人一贯的作风,谁让他是知府大人的小舅子呢?他的身份不好使,但知府大人的好使呀。 这城中,大把人排着队等着拍知府大人的马屁呢,谁会这么不长眼的冲上来主动招惹知府大人呢?除非他们都不想在这里混了。 只要牵扯到知府大人的事情,就变得没这么简单了,他们只是平民百姓,怎么能与知府大人斗呢? 这也是为何,尖脸男人会如此嚣张的缘故,正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就是这么个道理。他是有靠山的人,他能怕谁? 在这里,最大的便是知府大人,自然没有人会对知府大人做出什么事情来。 尖脸男人不知道的是,自己这一次,却是踢到踏板了。 若是他知道自己惹了不该招惹的人,恐怕在一开始,他绝对不敢去轻易的挑衅他们。 此刻的尖脸男人正一脸得意的下令,让自己的手下去将苏晚卿等人给抓住。 几个男人已经到了跟前,苏晚卿淡淡的看了一眼,忽然伸出手说道:“慢着,你们是知府大人的人,我们第一次来到这里,什么都不清楚,也是情有可原。既然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得罪了知府大人,那我们也认了。只是你们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粗鲁?我们可以跟你们走,但请不要用这样的方式,我们是外乡人,好歹给我们留一点颜面吧?” 她说着,又看了一眼周围围观的老百姓,作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道:“更何况,这么多人都看着呢,我不过是一介弱女子,想必公子你慈悲为怀,不会与我这等弱女子过不去,我们也不是不听话,公子宽容大量,应该不会连小女子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同意吧?” 尖脸男人看了一圈周围的老百姓,老百姓触及他的目光,有的低下了头,有的用怜悯的目光瞧着苏晚卿,更有比较偏激的,暗地里用谴责的目光看着自己。 尖脸男人的确不在乎旁人怎么看待他,但如今既然牵扯到了知府大人,他也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给知府大人脸。这可是知府大人的名声,知府大人素来爱惜羽毛,若是知道他在大街上做了这般轰动的事情,想必会对自己产生不好的情绪。 他也不是不上道之人,自然不会为了这等小事,惹了知府大人不开心。 因此,苏晚卿的要求,不过是一件小事,他自然不会过多计较。 只要他们乖乖地跟他走,不反抗,之后他有的是法子收拾他们。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在大街上给他们没脸。 尖脸男人想到这里,也没再多虑,摆了摆手说道:“女人事情就是多,虽然你侮辱了知府大人,有错在先,但你说得对,本公子宽宏大量,此事也不是不能够商量。不绑就不绑,你们乖乖的,识相一些,最好别给我们耍什么花招。否则,就别怪本公子不怜香惜玉了。” 苏晚卿与身边的几个人对视了一眼,她点了点头道:“我们自然不会与自己过不去,谢谢这位公子,果然小女子夸得没错,公子就是吉人天相,自带福气。” 到了最后面,苏晚卿还不忘夸了他一句。 尖脸男人眉毛微挑,心情倒是好上了不少,仿佛忘记了之前苏晚卿是怎么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他的。 只是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对劲,但他一时半会儿的,却是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罢了,既然想不出来,便不要纠结了。反正也是夸他的话,他也不需要再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反正这几个人,如今算是栽在他手上了。 到时候,就算他们后悔也没用了。 尖脸男人想着,得意洋洋的往知府的方向走去。 他的几个手下将苏晚卿等人纷纷围住,用眼神逼迫他们。 苏晚卿道:“小女子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交代一下,还请公子等一等。” 她说完之后,在几个手下充满威胁的目光中,三两步走到了店小二的身边。 即便被这般盯着,苏晚卿脸上也没有丝毫的惊慌,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一锭银子,交到了那门前的店小二手中,吩咐了一句,请他这几天帮忙喂一下他们的马。 不过是个喂马的活儿,根本花不上什么钱,却能够收到一锭银子。虽然这几个人并未在此住下,但店小二还是开心的答应了。 这可是天下掉馅饼儿的好事。 只是他看了一眼那几个虎视眈眈的男人,又看了一眼那脸色有些不耐的尖脸男人,忍不住低声说了一句。 “姑娘,这人与知府大人同流合污,知府大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可要小心哪。” 店小二的声音极小,几乎只有苏晚卿能够听得清。 她看了一眼那店小二,点了点头,倒是没想到他会特意提醒自己。照这样看来,那知府大人的确混得不怎么样,连一个店小二都知道,他究竟是个怎样的德行。 不过看一看他的小舅子,苏晚卿心里就有底了。 不然,她也不会愿意跟着这尖脸男人回去。一来她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惹事,他们还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二来,她倒想看看,这尖脸男人打算对他们做什么,顺便去见一见那知府大人,会一会他。 尖脸男人看着那店小二似乎在跟苏晚卿嘀嘀咕咕的,更是不高兴。 “你们在那里说什么,就几匹马,这么宝贵做什么?难不成,比人还要尊贵?真是奇了怪了,赶紧走,别耽误本公子的时间。” 尖脸男人说完之后,那黑色面具的男人又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没什么情绪,但却让尖脸男人感觉背后又有一丝凉凉的。 但他却鼓起勇气,忽略掉这让他有些惊惶的情绪,而是梗着脖子道:“你看什么看,自己女人都保护不了,还敢看我?若非本公子大人有大量,你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吗?我劝你小心一些,摆正自己的位置。” 裴修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微微眯了眯眸子,随后移开了自己的目光,一声不吭,似是没有听到尖脸男人说的话。 尖脸男人感觉自己变成了一股空气,他正想要跳脚。 那一边,苏晚卿已经“归了队”,冲着他道:“公子,可以走了,不是要去找知府大人吗?既然如此,我们头一次来,也理应先去拜访一番。如此,便有劳公子带路了。” 尖脸男人愣了愣,下意识的答应了一声。 随后他才反应过来,不对啊,如今这几个人不过是自己的阶下囚罢了,他为何要回应这个女人?她算个什么东西? 只是她说的话,明明没什么命令的意味在里面,似乎只是一句稀松平常的话,自己却忍不住给予回应,尖脸男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事情是将他们带走,等到了知府,如何收拾他们,还不是全凭自己一句话的事情。 尖脸男人想到这里,脸色顿时好多了,决定不跟这些人计较。 毕竟旁边还站着这么多老百姓呢,这几个人又不是本地的,他多多少少,还是要给一点面子的。他这个人,还是要脸的。 尖脸男人哪里知道,周围的人早就知道他是个怎样的德行了,即便他如何伪装,也不会轻易骗过他们。 毕竟这是人还是狗屎,这么长时间,难不成他们心里会不清楚吗? 说到底,作恶多端的人,根本就没有任何诚信可言。 苏晚卿几个人,就这样被尖脸男人给带走了。 他们离开后不久,老百姓们还忍不住摇头叹息。 虽然他们很同情苏晚卿这几个人,可是他们只是平民百姓,根本就没办法跟知府大人抗衡哪。 只能保佑上天,希望他们一切安好了。 第七百四十一章 真·土豪 知府大人素来爱财,自己的吃穿用度也是极好,毕竟他的金库里许多银子都是从老百姓身上搜刮来的,要么就是旁人行方便而赠与他的。 总之,知府大人手里的钱,没几个子儿是他自己挣来的。毕竟知府大人一职,本身一个月的俸禄也不过几两银子,要是靠着这几两银子,他一个知府大人,日子怎会过得顺风顺水呢? 尖脸男人在一个瞧起来颇为朴素的大门前停了下来,苏晚卿仰起头,看着大门前几个黑乎乎的大字:知府。 光从这门看来,这知府可真够寒酸的,一个简单的大门,周围两个带着岁月气息的石狮子,无精打采的站在门的两旁,身上还沾着灰尘。 乍一看,这分明就是个小小的甚至有些破旧的府邸。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知府大人当真是清廉节俭,朴素爱民的好官呢。不过从这尖脸男人的德行来看,苏晚卿觉着,这知府绝对不像外表这般。 这模样,估计也只是做给世人看的罢了。里头,指不定是什么场景呢。 苏晚卿猜的并不错,尖脸男人冲着门口的两个侍卫点了点头,指着苏晚卿几个人说道:“这几个人当街侮辱知府大人的名声,我作为知府大人的亲人,实在看不过眼,便将他们抓了回来。一会儿到了知府大人面前,必须让他们赔罪。” 门口的两个侍卫与尖脸男人自然也是认识的,他们点了点头,互相对望了一眼,压根儿就没过问一句,甚至不关心苏晚卿几个人究竟是从何而来。 他们只关心,这其中自己能不能捞到什么好处。毕竟这尖脸男人从来都不会让自己吃了亏。 尖脸男人看着两个侍卫瞧着自己看,拍了拍胸膛,靠过去,低声道:“等我将这几个人收拾了去,回头再请你们出去喝酒。你们且先让我进去,向知府大人通报。” 两个侍卫互相看了一眼,从彼此的眼光中看到了相同的东西,其中一个人随即冲着苏晚卿等人厉声道:“尔等居然敢诋毁知府大人,当真是不知所谓,我们知府大人是随随便便能够让你们这些人冒犯的吗?你们若是识趣,便赶紧进去跟知府大人赔礼吧!” 说着,便摆了摆手,让尖脸男人进去了。 尖脸男人看了一眼苏晚卿等人无辜的面庞,眼底闪过一丝暗色。他冲着自己手下的几个人,挥了挥手,装模作样的说道:“你们还不赶紧将这几个人‘请’进去,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可别让知府大人久等了。” 他以为自己方才跟两个侍卫说的话,根本不会有第三个人听见。但他却不知道,在场的几个人,哪一个武功会弱?因此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即便声音再小,也都悉数落入几个人的耳中。 只是他们听在耳朵里,面上却并不显。 几个下属连忙点头,就要伸手过来拉苏晚卿。 苏晚卿不着痕迹的避开了去,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出声道:“既然已经到了知府大人的府邸,我们自然会向知府大人道歉,你们也不必如此,这里是知府大人的地盘,难道公子还以为我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吗?” 苏晚卿一脸正经的说道。 尖脸男人一想,的确是这么个道理。这知府里面,都是知府大人的人,也都认得他,素来也听他的话,更何况这几个人都是外乡人,在这里人不生地不熟的,根本不会有什么后台。 如此一来,不管他做什么,这几个人,也只能乖乖束手就擒。既然都到了这里,就断然没有轻易离开的道理。 反正已经如此,他也不急于一时了。 因此,尖脸男人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冲着几个手下摆了摆手,随即道:“罢了,那你们便‘护送’这几个人进去罢,我先去找知府大人。” 几个下属依言行事,没有再继续强拉苏晚卿,但也在他们几个人身边,寸步不离。 苏晚卿瞧了几眼身边高大的壮汉,埋下了眼帘。 还别说,这几个人往身边一站,一身黑衣,还真挺像保镖的。 一群人就这样进了知府的大门,斑驳的大门“吱呀”的一声关了起来,两个侍卫站在门口犹如门神一般面无表情,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尖脸男人走在前面,苏晚卿一行人被几个下属围着,走在后面。 苏晚卿进门后,走过一条小路,转了个弯儿之后,面前顿时豁然开朗,风景都变得不一样。 古怪嶙峋的假山交错,周围种着一圈又一圈名贵的花朵,高大的樟木围成一串,将这一条路深深地延展开来。 一条不知从何开凿的湖水从假山的另一端缓缓流淌出来,形成巨大的湖面,湖水清澈见底,湖面上漂浮着朵朵睡莲,此刻因着不是夏天,只有一个小小的花。苞儿。周围倒是有好一些苏晚卿叫不上名的花儿来,水草中隐约可见鲤鱼的身影,在慢悠悠的游动,它们肥硕的身子看起来,随时都要炸开一般,连游动的姿势,都显得有些笨拙。 这一看,便是养的极好,每日都吃的极饱。否则,根本不会长成这副模样。 除了成群结队的金黄色鲤鱼群,还能看到几只乌龟从沙子里冒出来,懒洋洋的趴在石头上晒着太阳。如今冬天已过,它们已经从冬眠醒来,只是精气神还未恢复,看起来昏昏欲睡。 苏晚卿经过这一条路,便看到了如此多的景色。没想到这知府大人,也这般附庸风雅,将自己这府内打理的春意黯然。 走过地上的石板路,发出“哒哒哒”的轻响,远处能看到一座凉亭,亭身金色泛光,在阳光下散发着迷人的光泽。 苏晚卿走近了才发现,这亭子竟是用真金打造。方才在远处,因着阳光落下,有些反光,令人看不真切,却不曾想,走近之后是这般光景。 饶是苏晚卿,也忍不住微微抽了抽嘴角。 方才她还以为这知府大人这般知情识趣,如今看来,他根本就是财大气粗!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个土豪,又土又豪。 这凉亭与外面一对比,虽是真金打造,奢华无比,但却显得俗气了不少。 苏晚卿觉着,这根本就是两个世界,未免也太不搭了。 果然门外的朴素什么的,全都是假的。真的走进来才会发现,里面究竟有多么奢华。 先不说这真金打造的凉亭,他们经过的池子也是白玉制成,池中养着金钱龟,这些东西,可都不便宜。 一个知府大人,居然奢华到这个地步。 苏晚卿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索着。 这知府大人,也不知道搜刮了多少银两,旁人贿赂了他多少银子。暗地里,指不定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呢。 尖脸男人看着苏晚卿愣愣的看着那金色的亭子,眼里不禁多了一丝得意洋洋。 “我们知府大人命人打造的亭子好看吧?也只有我们知府大人,才会造出这般有气派的亭子来!” 苏晚卿默默的举起了大拇指。 “公子说得对,知府大人的确是个土豪。” 尖脸男人眼里闪过了一丝疑惑。 “土豪?土豪是什么意思?” “就是指知府大人独具匠心,眼光非凡的意思。” 苏晚卿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尖脸男人一听,不禁高看了苏晚卿一眼。 “没想到你这村姑看起来平庸至极,居然嘴里也会冒出这么些词来,看来是我小看了你。” 苏晚卿:“……敢问公子从何处认为,小女子长得像村姑呢?” 就算她换了一张普通的掉进人堆里都找不到的面皮,也不至于用村姑来形容她吧?这真是太伤人了。 尖脸男人闻言,瞪了苏晚卿一眼,指着她说道:“你方才在大街上这般不给本公子面子,还当众辱骂本公子,这不是村姑的行为是什么?” 苏晚卿眼里多了一丝无奈,看来是言行举止的问题。 “好吧,公子大人有大量,小女子也不过是顺势开了个玩笑罢了,公子不必当真,小女子是真心想要夸你的,只是措辞不对。” 既然来到了知府,苏晚卿自然也十分识趣,没打算在这个时候跟这男人起冲突。 尖脸男人似乎相信了苏晚卿的话,他看了她一眼,眼底带了一丝不屑。 “连夸人都不会夸,你不是村姑是什么?说你,你还不乐意了。” 苏晚卿:“……公子你开心就好。”你说是就是吧,反正她也不会因此掉一块肉就是了。 这条修的华丽无比的“林荫小道”,看似很小,但苏晚卿觉着自己仿佛走了一个世纪,这才终于看到了一个建筑物。 这应该是……寝室吧? 苏晚卿看着面前高大威严,金碧辉煌,犹如皇宫一般的……房子,心情有一丝复杂。 她知道这知府大人很富裕,但她没想到,这知府大人居然这么富裕! 这个程度,已经不是富得流油可以形容了。 试问,有哪个知府大人家,会修的跟个宫殿似的! 这简直是富到家了好吗! 第七百四十二章 重现彩虹屁 苏晚卿看着这高大宏伟的建筑物,心中原本的想法被颠覆了不少。 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也许之前的计划,需要更改一下。 尖脸男人看苏晚卿一直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建筑物看,眼里似乎满是“艳羡”。虽然这寝殿并非是他的,但没由来的,尖脸男人忍不住挺了挺自己的胸膛,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在他眼里,羡慕知府大人的家,就跟羡慕他家没什么区别。反正他是知府大人的小舅子,知府大人的一些东西,不也是他的吗? 至少,在旁人眼里,理应如此。 尖脸男人颇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他瞥了一眼苏晚卿,插起了腰,得意的说道:“如何?知府大人的寝宫是否修得简朴而又大气,这可是很符合我们知府大人的个性呢,看呆了吧?” 苏晚卿:…… 她默默地看了一眼这浑身散发着金光闪闪气质的寝宫,沉默了半晌。 这叫做简朴? 浑身都几乎用金子砌成的寝宫,叫做简朴? 这个知府小舅子是不是对简朴这两个字有什么误解? 至于大气也就算了吧,在苏晚卿的眼里,她只看到了——俗气。 这寝宫的确很华丽,但跟大气完全就不沾边,只能说,土豪住的房子,也跟土豪本人一样,确实挺豪的,但也够土。 苏晚卿正想着,尖脸男人看着她一脸“赞同”的模样,忍不住又得意的补充道:“虽然你是个村姑,但你说得的确不错,我们知府大人,的确是个土豪。这个词,很搭我们知府大人的气质。” 他们知府大人的眼光,的确不是盖的,的确是独具匠心,独有一番知府大人的品位哪。 苏晚卿身旁的几个人跟在苏晚卿身边这么久了,自然也知道土豪究竟是什么意思。 如今听到尖脸男人这般得意洋洋的说知府大人是个土豪,他们眼里闪过一抹笑意,却只能拼命忍住,生怕被那尖脸男人看出个什么东西来。 他们作为苏晚卿的伙伴,自然不可能拆自己人的台不是? 因此,几个人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甚至还有人冲着尖脸男人点了点头,一副赞成他的模样。 尖脸男人瞧着有人赞同他的话,心里更高兴了。虽然这个村姑之前当众惹怒了他,但这几个人到底没做过什么事情,如今还能赞成自己的话,这怎能不令人开心? 毕竟这天底下,没有人会希望,自己说的话总是遭到别人的反驳。得到赞同和表扬,素来是一个人最希望得到的。 因此,尖脸男人看向苏晚卿身边几个人的脸色,倒是好了不少。他决定,收拾这几个人的时候,略微仁慈一些。 苏晚卿更是冲着尖脸男人连连点头,一脸“不管别人怎么说都坚定的站在你这一边”的模样,连声说道:“你说得没错,知府大人的确是个土豪,而且是一个真正的土豪,可不是一般的土豪能够与之相比的。” 尖脸男人一听,以为她的意思是,一般的土豪,还比不上知府大人。这不就是在说,知府大人才是真正的眼光独到,品位高雅吗? 他更高兴了。 连带着对苏晚卿的脸色,也好了几分。 “你这村姑,倒是会讲话。但不要以为这样,就不用向知府大人赔罪了,毕竟你做过这么不人道的事情,你就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尖脸男人一脸义正言辞的说完,末了,又补充了一句道:“即使你是个村姑。” 苏晚卿:…… 敢情村姑这个梗,这个兔崽子是过不去了是吧? 算了,她何必跟一头猪计较呢?苏晚卿这么一想,顿时就释然了。 她还点了点头,认可道:“这位公子说的没错,不愧是知府小舅子,讲的话这般有道理,文绉绉的,一听便是满腹才华。一般人,恐怕都不能与公子相比吧?” 彩虹屁什么的,苏晚卿听得多了,因而对她来说根本就没有难度,张口就来,不需要经过大脑,也根本不在话下。 只是她旁边的几个人,虽然表面上一本正经,但若是仔细观察,会发现有几个人的眉头隐约抽动了几下。 苏晚卿如今撒起谎来,那叫一个面不改色,根本就是吹牛不打草稿。不过能够这般厚颜无耻的说出这种屁话来的人,恐怕也只有他们晚卿了。 此刻,厚颜无耻的苏晚卿,并未察觉自己的同伴暗中投来鄙视的眼神。 在她看来,为了达成一件事情,并非只有武力和威胁才能够解决,有的时候,行事迂回一些,也许效果更好。更何况,她自从认识了佛兄,知道了这套为人处世的“方式”之后,更是逮着机会去使用。 之前,楚炎不也是如此吗? 虽然旁观者听,旁人听来,会有些许夸张,甚至虚伪。但对于当事人来说,当局者迷,他们只觉得身心舒坦,就算隐约感觉哪里不太对,也到底不会察觉的。 毕竟,他们做事也不至于这么明目张胆。 更何况,她在其中,也收获了无穷的乐趣不是吗? 如今看着尖脸男人一脸骄傲和得意的模样,苏晚卿摸了摸下巴,计上心头来。 “不过,知府小舅子这词你是怎么得来的,听起来还不错。”尖脸男人,也就是知府小舅子开心的说道。 这样一来,旁人一听,不就都知道他是知府的小舅子了吗?简单明了,形象易懂,非常合适。 苏晚卿:“……其实也不难,就是公子你身上本身便有这样的气质,所以便这样称呼公子了,幸好公子度量有容乃大,不介意小女子这般直白的称呼你。” 知府小舅子摆了摆手,脸上的笑容笑成了一个褶子。 “本公子自然是不介意的,毕竟你说的也是事实。这般简单明了的词,本公子之前竟然完全没想到,如此说来,你这小村姑,还会读点书,还不错嘛。在我认识的这么多女人里面,你作为一个村姑,确实会得挺多,我倒是小瞧了你。” 知府小舅子说着,还顺带夸了一把苏晚卿。 既然人家都这么给自己面子,知府小舅子自认不是个十恶不赦的人,自然也不会佛了人家的面。 苏晚卿:…… 但她本人,并没有感觉到被夸的喜悦呢。 不管是谁,总归不会因为被别人夸自己是个村姑而感到开心吧?即便是个聪明的村姑,那不还是个村姑么?谁要当村姑,你才是村姑,你全家都是村姑。 苏晚卿心里默念着,趁知府小舅子不注意的时候,翻了一个白眼。 旁边的裴修一直注意着自家娇妻的一举一动,原本因为知府小舅子的话,他还想直接收拾他一顿,奈何娇妻没有玩够,他自然不会扰了她的兴致。 如今看到苏晚卿还躲着尖脸男人特意翻了个白眼,裴修眼底飞快的闪过了一丝笑意。 晚晚自从怀孕以来,性子变得越来越可爱了。 从前认识她的时候,她根本不会做这些小动作,从来都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样,几乎不会做任何不雅的举动,更不会露出如此可爱的小表情来。 如今的她,倒是越来越孩子气了。 也许,是因为怀了孕的缘故吧。 裴修想到这里,看向苏晚卿的眼神中,更是柔软。 也不知道,她肚子里的宝宝会是个怎样的孩子,总归会是一个可爱的宝宝。 裴修陷入了对于未来的憧憬中,但他并不知道,他家娇妻十月怀胎,会生出个怎样的宝宝来。到了那个时候他才发现,什么可爱宝宝,根本就是调皮捣蛋鬼! 甚至好多次,都气得他想将自家的崽子扔去回炉重造,可惜,蹦出来的崽子,哪有回去的道理。因此,裴修只能认命的养着了。 当然,这些不过是后话,暂且不提。 此刻的裴修对于自己的娇妻以及自己的崽子,还是抱着无限美好的希望的。 光是想一想,他们之间多了一个白软软的团子,嘴里咿咿呀呀的,眨巴着大眼睛盯着他瞧,裴修的心里就化成了一滩水。大概,这是每一个新手父亲,都会有这样的想法吧。 苏晚卿无意中瞥了一眼裴修,正好对上他柔情似水和充满期盼的眸眼。 苏晚卿:??? 自家的夫君在想些什么东西呢,奇奇怪怪的。 她收回心神,看向知府小舅子道:“不知道知府大人,是否就在里面呢?今日,小女子竟有幸初来乍到,就能够见到传说中的知府大人,这是何等的荣幸?” 知府小舅子对于苏晚卿的识时务很满意,想必这个女人,也被知府大人的品位给折服了吧? 他一直都觉得,知府大人品位超群呢。 “急什么?既然到了这里,自然会让你去见知府大人,你且等等便是,本公子现在让人进去通传。” 苏晚卿眨巴着眼睛道:“公子你可是知府小舅子,来去自由,如此也需要通传么?” 尖脸男人顿觉脸上无光。 第七百四十三章 盛怒的知府大人 “你说得也不无道理,即便就这样进去,也并非不可,只是本公子怕惊扰了知府大人罢了。” 尖脸男人到底没有蠢到这个地步,没敢在这个时候贸贸然带着这几个人冲进去。 若是知府大人的确有事,那到头来,吃亏的岂不是自己?他可不能为着一时的痛快,而招惹了知府大人不快。 苏晚卿看尖脸男人并未上当,耸了耸肩,不再多言。这个男人也没蠢透,没有当真也就算了。 但苏晚卿的姿势落入尖脸男人的眼中,倒成了另一番意思。她仿佛在说:瞧吧,之前将自己的身份说得这般煞有其事,结果到头来进家门还得通传,你这个所谓的小舅子也不过如此嘛。 知府小舅子想到这里,脸上顿时多了一丝耻辱。 他手下的人正待上前通传,面前伸出了一只手。 抬头一看,正是知府小舅子的手。 他梗着脖子说道:“罢了,本公子是知府小舅子,这里也是本公子的家,本公子进家门,哪有还需要通报的道理。知府大人想必也是这么想的,如此一来,即便不通报,也无甚大碍。” 他说完之后,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那紧闭的大门,里面悄无声息。 难不成,知府大人睡了?可如今艳阳高照的,就算是午休,也不是这个时间才是,应当不会吧。 知府大人应当也不会在待客,方才在门前,也没听说有客人要来。 尖脸男人迅速在脑袋里转了一圈,最后得出结论,知府大人这会儿想必没什么事情,即便他进去,应当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最重要的是,他并不想在一个小小的村姑面前失了自己的颜面。否则,前面说这么多,岂不是在打自己的脸吗? 尖脸男人这会儿想着,但他也不想一想,若是什么都不说便贸然闯入,若真的惹恼了知府大人,才是真正被打脸才对。 只是这时候,他压根儿就顾不上这些了。 他说完之后,对上了苏晚卿有些惊讶的神情。这神情又被知府小舅子自动解读了,没想到他的身份当真如此尊贵,连通报都不需要,看来自己方才误会了他。 苏晚卿确实有些惊讶,不过她的惊讶,与知府小舅子想的并不一样。 她的惊讶在于,她原本以为,这知府小舅子也不是那么蠢,不会被自己轻易带跑。如今看来,她还是高估了他,这不,随便说的一句话,他不就当真了么? 其实也并非知府小舅子真的蠢上天际,只是苏晚卿说的这句话,恰好戳中了他的心思罢了。一个人越在意什么,便越容易被旁人说的话影响。 就好比,他虽然一天到晚都在别人面前吹嘘自己的身份,自己与知府大人有多么亲近尔尔,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真相究竟是如何。原本他心里便有些虚,又一直很在意自己的身份,才会被苏晚卿一句话给刺激到。 “可是公子……这样直接进去,会不会不太好?” 旁人不清楚,他们几个手下却还是有些了解的。知府大人若是被打扰,脾气可不好呢。因而,他们其中有人忍不住开口劝道。 这话尖脸男人顿时就不爱听了,脸色顿时就板了起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认为,以本公子的身份,以及与知府大人的关系,他会因此而责怪本公子吗?” “不、不是,只是觉着……” “好了你给本公子闭嘴,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谅你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滚一边去!”尖脸男人有些恼羞成怒,将气一股脑儿的发泄在了手下身上。 那手下看到尖脸男人生气了,顿时缩了缩脑袋,往另一边站好,不敢再吭声。罢了,自己该说的也说了,若是待会儿知府大人真的生气了,公子可不要怪他没有提醒。 尖脸男人骂完之后,又抬起头看向苏晚卿身边的几个人,随即道:“好了,你们跟我进去吧。” 苏晚卿旁边的几个人听罢此话,此刻都直起了身子,身体站的笔直。 至于他们为何如此,当然不是因为要见知府大人了,而是等着看好戏了。这个知府小舅子赶着上去送死,他们不相信,后面没有一出精彩的好戏。 光是这样想一想,还挺激动的呢。 苏晚卿瞥了一眼自己的几个同伴,收回自己的目光,装作什么也没有察觉,抬起脚,跟上了尖脸男人。 尖脸男人走上前,在厚重的门前停了下来,他下意识的深呼了一口气,随即伸出手,缓缓用力,将大门给推开了去。 大门并未上锁,随着尖脸男人的劲儿,慢慢打开了一丝缝隙,随即开了一些,紧接着又开了一些。 在开了大约容半个人通过之后,知府小舅子抹了抹额间出现的几滴汗,还别说,这门确实挺沉的,不好开。 他正开心的开口喊道:“知府大——” 里面忽然传来一阵清晰可闻的声音,这声音,让尖脸男人顿时变了脸色,他嘴里的几个字,仿佛有一只手伸出来,硬生生给掐断了,后面的字,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里面的声音夹杂着男人的喘息,以及女子娇柔的呼喊,伴随而来的还有几句污言秽语。一刚一柔结合在一起,只要不是个傻子都知道,里面的男女此刻在做些什么事情。 但因着尖脸男人前面已经开了口,里面的人顿时知道有人来了,因而声音戛然而止。 这也是尖脸男人为何变色的缘故,他他他,他竟然打扰了知府大人的好事!若是知道知府大人在里面如此这般,他是打死,都不敢直接开门的。 里面安静了几秒钟,传来知府大人一声浑厚的怒吼。 “是哪个不长眼的死小子,敢在这个时候打扰本大人?是不是活腻了!” 尖脸男人听到知府大人的怒吼声,脸色又白了几分,在这种时刻,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愿意被打扰,更何况还是知府大人。 一旁的苏晚卿几个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惊异。没想到这才刚开始,这戏说来就来了。 只是这戏,还挺惊人的。 倒是裴修的脸色有些不好,他轻轻捏了捏苏晚卿柔软的手指。真是的,这等污言秽语,怎能入晚晚的耳朵?她肚子里还有个宝宝呢,成何体统。 苏晚卿瞄了一眼裴修,原本有些看好戏的神色顿时去了七八分,正儿八经的站好,一副我是乖宝宝我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模样,同时反手抓住了裴修的手指,牢牢地牵住了他。 裴修原本不善的目光,顿时温和了不少。 给自家夫君顺毛什么的,苏晚卿做起来可谓是极易上手,简单粗暴,但是非常有效。 这边两夫妻正私底下做着自己的小动作,这一头的尖脸男人,却是被吓得脸色苍白,几乎可以用惨无人色来形容。 他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完了,自己这个时候招惹了知府大人,他必然是要生气的了。 果不其然,知府大人如苏晚卿所愿,并未让他们等太多。 很快,一个肥硕厚实的身躯,出现在尖脸男人的面前,他大抵气得头上冒烟,力气也奇大,三两下便将那沉重的门给推开了。 尖脸男人对上了知府大人那一双阴翳的眸眼,里面仿佛含着风暴一般,随时都会爆发。 “知、知府大人。”尖脸男人哪里有一开始在外面的势头,这会儿连讲话都结结巴巴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是个结巴呢。 前后对比,过于明显。 苏晚卿看着知府大人那一脸横肉的面庞,上面小小的眼睛里满是被打扰的怒火,掩都掩不住。 不过想一想也是,换做任何一个男人,这种时候被打扰,都会很不爽的。 貌似对身体也不太好呢。 苏晚卿这般想着,目光正要缓缓下移,忽然手心有些疼。她侧过头一看,对上裴修充满警告的眼神。 她吐了吐舌头,老老实实的直视前方,没有继续到处乱看。 家里的男人又开始乱吃飞醋了,真是莫名其妙,这个油腻无比的男人,难不成她还会瞧上他不成? 苏晚卿不知道的是,在裴修眼里,这般油腻兮兮的男人,根本就不配入她的眼睛。他可不想因此而污了晚晚的眼睛,这种男人多看一眼,他都觉得难以忍受。 “你杵在这里做什么?居然也不通报一声便敢随意进来,你当知府是你家吗?进出随意,压根儿就不顾及什么,你是不是活腻了?!” 知府大人也不管旁边站着几个人,他眼里只有面前面色苍白,给自己闯祸的尖脸男人。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狠狠地骂了一顿,胸膛都气得上下起伏,从苏晚卿的角度看,他胸前的衣裳鼓鼓囊囊的,整个人瞧着也肿得跟个皮球似的,似乎下一秒就会炸开来。 知府大人,真是营养充足呢,苏晚卿如此想到。 “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您在……”尖脸男人声音越来越小。 说到这个,知府大人更是来气,他伸出脚,直接一脚便踢向尖脸男人的腿。 尖脸男人防不胜防,顿时身子后仰。 “扑通”一声闷响,他竟是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第七百四十四章 真相 易昭几个人脸上贴着一张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面皮,见状险些笑出声,这知府小舅子,未免也太有趣了吧。 他们的表情,险些有些控制不住。 尖脸男人跌倒在地上,一张白皙的面庞面朝着地板直直的倒了下去,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脸已经先着了地。 “啊——” 尖脸男人脸着地,顿时一阵剧痛从脸上袭来,紧接着四肢也传来了疼痛,他忍不住闷哼出声。 原本站在尖脸男人身旁的几个下属,如今都纷纷别开了眼睛,不敢再看。光听到这“咚”的一声,就能够想象究竟有多疼了。 更何况,还是脸先着地…… 公子素来爱惜自己的面皮,如今却被知府大人这么狠狠一推,恐怕受到了不小的伤害。 几个下属也不敢看,也不敢过问,只是低垂着脑袋,企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如今知府大人气在头上,他们可不想凑上去,惹得知府大人不开心。否则这下场,他们根本承受不住哪。 虽说他们是尖脸男人的手下,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尖脸男人在知府大人的面前,那是一个屁都不敢放。尖脸男人尚且如此,更何况他们这些小喽啰?压根儿就不够看的。 苏晚卿看着倒在地上的尖脸男人,他这会儿已经反应过来,忍不住在地上滚了几下,捂着脸哀嚎了几声。 “我、我的脸好痛……” 知府大人看着尖脸男人倒在地上,眼里的怒气尚未散去,这会儿瞧到了苏晚卿,恰巧捕捉到了她眼里的一点极浅的笑意。 知府大人胸中一股怒气又上来了,这个女人,难不成是在笑他?这会儿他终于发现,除了平日里尖脸男人手底下的那几个人,还有其他几个不认识的人,男的女的站在一块儿。 这些人,是谁? 他指着苏晚卿,怒声道:“你笑什么?还有你们是谁,为何随意闯入本大人的府邸。外面的守卫死哪儿去了,难不成都没拦着吗?” 苏晚卿一脸无辜,并未被知府大人的怒火所吓到,出乎知府大人意料之外的是,苏晚卿还向前了一步,一脸惊喜的说道:“原来您就是传说中的知府大人,我们几位是今日刚从其他地方过来的,之前听说了知府大人的名望,心生敬意,特意上门拜访,希望没有唐突了知府大人。不过您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如传言一般气质非凡,令人一见便心生敬畏。恐怕也只有知府大人这样的人,才有如此非凡的气质。” 苏晚卿脸不红心不跳,张口就来彩虹屁的模样,她身旁的几个人表示,他们已经习惯并且麻木了。 知府大人听了苏晚卿的话,再看看她惊喜不已的小脸,即便自己做知府这么多人,却也看不出来,这个女人的表情有任何作假的迹象,反而那一双亮晶晶的星眸里,充满了真诚。 难不成,她真的是这么想的? 知府大人想到这里,原本臭烘烘的神情,顿时缓和了不少。 “你们是从哪里过来的?没想到本大人的名声,居然传出去这么远吗?” 苏晚卿一脸不卑不亢的说道:“我们是从东边一个小城来的,早前听说知府大人为了这座城池呕心沥血,实在令人钦佩。更何况,这周围青山绿水环绕,风景独好,小女子早就想来见识一番,如今听到知府大人的所作所为,更是名不虚传。我们这般鲁莽而来,还望知府大人赎罪。” 苏晚卿说完之后,迅速的又补充了一句道:“不过今日一见知府大人,小女子认为,您必然是个心胸宽广的大人,想必不会与小女人计较的,知府大人您说是吗?” 知府大人原本想说什么,结果被苏晚卿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他被人打扰,自然心中有气,不过敲门的也并不是这几个人。更何况,这个女人都这般说了,若是自己还发脾气,岂不是说明自己其实是个很小气的人吗? 他作为堂堂的知府大人,怎么可能会这么小气呢?不存在的。 因此,知府大人瞥了一眼地上还在哀嚎的尖脸男人,眼底闪过一丝怒气,但在看向苏晚卿的时候,表情倒是温和了不少。 “原来你们是从东边过来的,听说东边经济繁荣,伫立着几个大国,本大人也没见识过呢,也不知道你们是从哪个国家来的?” 知府大人到底也不是太蠢,东边有好几个称得上名号的泱泱大国,他也并非不清楚。面前这几个人来历不明,若只是为了风景和他的名声而来,听起来似乎不是那么可靠。虽然他知道,自己的名声的确还不错,但也不至于传到东边这么远吧? 因着知府大人对自己的“正确认知”,所以他看向苏晚卿的眼中,多了一丝怀疑。 苏晚卿指了指地上的尖脸男人,一脸歉意的说道:“其实是这样的,民女一行人,其实是过来做生意的,早就听说这边资源丰富,田地富饶,作为生意人,自然想要来见识一番,还望知府大人不要介意之前小女子没有第一时间道来。但之前我们在大街上,原本还坐了几辆马车过来,只是这位公子想要抢占民女的马车,民女听闻知府大人公正严明,特意过来找到知府大人,想要请知府大人为民女找回公道。” 知府大人愣了愣,小眼睛张大了一些,正想要说什么,苏晚卿却并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立刻又说道:“只是这位公子说,他是知府大人的小舅子,即便抢了小女子的马车,也是用来孝敬知府大人的,知府大人绝对不会介意的。民女不相信,这位公子还抓着民女想要给知府大人赔罪。知府大人您且说一说,这位公子,长得尖嘴猴腮的,怎会是相貌堂堂的知府大人的小舅子呢?你们二人的气质,完全不一样哪!” 苏晚卿晶亮的眼睛盯着知府大人瞧,正在等着他的回答。知府大人沉默了一下,想要说什么,但他总觉得,若自己说出这女子不乐意听的话,她眼里的光芒一定会暗下去,并且会自己感到失望。 知府大人并不希望因为自己而让一个慕名而来的女子感到失望,虽然仔细推敲,就能够发现,苏晚卿的话语中其实还是带着漏洞的,只是知府大人此刻,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 他的心里没由来的,居然还多了一丝愧疚。这是作为知府这么多年来,他从未有过的情绪。 大抵是因为,这个女子看向自己的目光中,盈满了“崇拜”吧,知府大人如是想到。 这个尖脸男人,尽给自己找事! 知府大人想着,忍不住暗中狠狠地瞪了一眼地上的男人。 这会儿尖脸男人已经缓和过来不少了,他身边的几个属下,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小心翼翼的走到他的身边,把他给扶了起来。 若是这会儿不帮他,事后尖脸男人找他们算账,他们也吃不了兜着走哪。 尖脸男人刚被扶起来,脸上还在冒着血,原本就惨白的脸,如今看起来更是触目惊心。他半眯着一只眼睛,鲜红的血顺着额头慢慢流下。尖脸男人想要伸手去触碰自己的伤口,却又没有那个胆子,一只手只能悬在空中,伸也不是,放也不是。 他听到苏晚卿一本正经的说着自己的坏话,跟她当初与自己说的措辞,完全不一样! 这时候的他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这个女人根本就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这不是在胡言乱语吗?知府大人怎么可能会相信她的话? 好哇,他这么信任她,还将她给带了进来,没想到她居然当着自己的面,给自己泼脏水!真是叔叔可忍,婶婶不能忍。 尖脸男人顿时就怒了,也顾不上脸上伤口疼得不行,当即就喊道:“知府大人,您可别听这个女人胡说,明明是这个女人冒犯了您,我把她抓过来向您赔罪的!如今她却在您的面前信口雌黄,您可千万别相信这个女人的鬼话!” 尖脸男人叫嚣着。 知府大人一听,眼中清明了几分。尖脸男人是个什么德行,自己心里清楚得很,他也没必要因此而欺骗自己。更重要的是,知府大人觉着,他根本没有这个胆子。 难不成,真的是这个女人欺骗了自己?毕竟他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女人,谁知道她说的话是真是假?自己说不定,险些就被她骗了呢! 知府大人想到这里,看向苏晚卿的眼中,顿时凌厉不少。 “他说的话可是真的,你之前在外面做了什么?” 苏晚卿一听,眼中顿时委屈不已,甚至涌上了几丝泪花,衬得她晶亮的双眼更是水汪汪,虽然面容平凡,但看着那双眼睛,却依然令人忍不住心疼,想要去怜惜她。 “知府大人,原本小女子不欲提起,打算放这位公子一马,但没想到这位公子居然如此咄咄逼人,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小女子将真相说出来了!” 苏晚卿说到这里,眼神忽而变得坚定。 第七百四十五章 讨回公道 知府大人一听,顿时愣住了。 “什么真相?” 一旁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的尖脸男人,也愣了愣,随即冷笑一声,他就不相信,这个女人嘴里,能吐出什么东西来。 事情的真相根本就不是如此,难不成她还能将黑的说成白的? “你这个女人,到这个时候了,难不成还想欺骗知府大人吗?你真把我们知府大人当成蠢货吗?真是天真,知府大人根本就不会相信你!” 苏晚卿似乎并没有听到尖脸男人的冷笑声,更不理会他所说的话,只是兀自说道:“原本以为这位公子在知府大人面前,会说出真话,却不曾想到,这位公子居然将知府大人当成傻子一般。虽然小女子认识知府大人的时间并不长,但却感觉知府大人是一个英明神武,富有担当的人,怎会随便因为公子的话语而动摇自己的想法呢?是非曲直,知府大人自有自己的判断。” 苏晚卿这番话,就说的很讨巧了。 不管是谁,听了尖脸男人的话,再听苏晚卿的话,都会更偏向于苏晚卿,而非尖脸男人。 为什么? 尖脸男人一番话太过自以为是,认为知府大人一定会站在他那一边。其实这也不怪尖脸男人,毕竟他与知府大人之间还有另一层关系在,那个女人根本就没法跟他比。 但苏晚卿就不一样了,她先夸了知府大人一番,却并没有趁机贬低尖脸男人,只是从另一个方面告诉尖脸男人,知府大人有自己的判断,根本不是他们说什么话便可以随便动摇的,给了知府大人做选择的余地。 即便是知府大人,也不得不承认,苏晚卿这一番话,确实说到了他的心坎里去了。 这不,他的脸色,也好了许多。 尖脸男人听了苏晚卿的话,却不以为然的嗤笑道:“搞得好像你很了解知府大人一样,不过是胡言乱语罢了,知府大人怎么可能会当真?” 苏晚卿原本只想跟知府大人说话,不料这尖脸男人一直在旁边叽叽喳喳的,跟个害虫似的,吵死个人,害得她都有些不耐烦了。 她有些不高兴的看了一眼尖脸男人,却并未反驳他,而是反问道:“照你这么说,知府大人自己做决定难道有什么问题吗?你说小女子的话都是胡言乱语,那小女子认为知府大人英明神武,你也觉得不对吗?还是说公子觉得,自己比知府大人还要聪明,所以瞧不上知府大人呢?”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饶是尖脸男人,脸色也不禁微微一变。 他没想到,苏晚卿这张嘴居然这么能说会道,还当着知府大人的面这般说,难不成她也不怕自己的谎言被揭穿吗? 至于担心什么的,苏晚卿还真没有。 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如今又没什么把柄在这个男人手上,她有什么好怕的。更何况,尖脸男人暗地里做的事情,肯定也不少。虽然苏晚卿还不了解,但这并不妨碍她要做的事情。 “你你你、你可不要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瞧不上知府大人了?我也没有说过,我比知府大人要聪明。知府大人,您千万不要误会,我怎么会敢这么想呢?” 尖脸男人怒视苏晚卿片刻,转而看向知府大人,眼里满是诚恳之色。 知府大人原本因为苏晚卿的话而对尖脸男人有些恼怒,这会儿听到他这么说,又多了一丝犹疑。 苏晚卿看了一眼知府大人,暗地里撇了撇嘴。这知府大人,她还是高估他了,这个男人也不怎么样嘛,听风就是风,听雨就是雨,结果一点儿主见都没有。 不过也好,这样一来,自己行事可就方便多了。 苏晚卿道:“这位公子你三番四次的说小女子胡说八道,小女子可曾骂过你半句?难道不是公子一直在揪着小女子不放吗?小女子只是想将真相告知知府大人,公子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拦我,难不成公子不是因为心虚,不敢让知府大人知道才如此吗?否则,公子是为何这般做呢?” “我我,我才没有心虚!我什么都没做,我为何要心虚?”尖脸男人忍不住说道,但他一时心急,连句话都没说利索。 苏晚卿这会儿可没打算放过他,趁机说道:“既然不是心虚,公子为何说话结结巴巴的,让人看了生疑呢?” 这会儿,连知府大人看向尖脸男人的目光中,都带着一丝怀疑了。他认识尖脸男人这么长时间,怎么会不知道,尖脸男人一紧张就容易结巴的毛病。 所以,他的确是心虚了吗? 知府大人想到这里,心里更是不舒服。任谁被自己相信的人耍得团团转,都不会觉得开心。 他看也不看尖脸男人,转而冲着苏晚卿直接道:“你方才一直说真相,既然如此,你便将真相道来。若是他的确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本大人自然会还你一个公道,你且放心便是。” 尖脸男人一听,暗道不好,知府大人怎么会站在那个女人那边,这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哪!而且这个女人颠倒是非本事,自己也是见识过的,他怎能让知府大人听她胡言乱语?若是知府大人真的被她说的话迷惑了,那自己不是倒大霉了吗? 不行,他必须阻止这个女人! 尖脸男人这般想着,也顾不上脸上的伤口隐隐作痛,赶紧站直了身体,向前走了几步,开口道:“知府大人,您可不要听这个女人信口雌黄,她说的话都是假的,根本做不得真。知府大人,我是个怎样的人,您心里最清楚了,难道您也不相信我吗?” 知府大人看着尖脸男人一脸的血迹,如今已经干涸了一些,看起来甚是骇人,加上他眼睛瞪得大大的,瞧起来像鬼一般,他根本就不想看。 苏晚卿察言观色的本事到家,自然一眼瞧出来,知府大人眼底的一丝勉强。她索性也向前几步,在与知府大人保持安全的距离的情况下,挡在了尖脸男人的面前,冲着他道:“公子你如今脸上受了伤,还是快些处理伤口为好,莫要吓着知府大人,更何况你这般,知府大人也会担心的不是吗?公子可千万不要为了引起知府大人的同情,就置自己的伤口于不顾,若是留了疤,那就不好了。” 这话说的,不就是在说尖脸男人企图用自己的伤口博取知府大人的同情吗? 知府大人眼中原本有一丝怜悯,这会儿听了苏晚卿的话,顿时消失殆尽了,只剩下一丝厌恶和怒气。 “好了,你赶紧下去收拾吧,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如今这幅德行,想吓唬谁呢?说出去,本大人都嫌你丢人!” 知府大人说着,一边冲着他摆了摆手,像赶苍蝇一般,语气满是不耐。 尖脸男人脸色又白了一些。 苏晚卿瞟了他一眼,白的配红的,嗯,还挺搭的。 尖脸男人这会儿不敢吭声了,如今他怎么可能愿意离开。等他走了,这个贱女人指不定怎么编排自己呢。 不行,他一定要在旁边听着,绝不能让她轻易污了自己的名声! 尖脸男人不吭声,也不动,知府大人也懒得搭理他。反正他这会儿不要在自己面前碍事,也就没事了。 苏晚卿看着知府大人的目光扫了过来,立刻开口道:“知府大人,事情是这样的……”她刚开口,想继续说话,知府大人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矫揉做作的尖叫声。 “阿勇,你怎么了阿勇,你怎么脸上都是血?” 那声音尖锐不已,仿佛利器一般,刺入众人的耳中。 苏晚卿微微皱了皱眉,感觉耳朵有一丝不适。 但她看得出来,女人的出现,知府大人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自然。 而原本面如土色的阿勇,也就是尖脸男人,眼睛顿时一亮。 紧接着,苏晚卿看着一团五颜六色,不是,看着一个身穿红衣,外披着一片紫纱,头上戴着金步摇,耳边挂着珍珠耳坠,皮肤惨白的女人冲了出来。 女人脸上涂着一层厚厚的粉,身上的衣衫有些凌乱。 苏晚卿一看,心中了然。恐怕这个女人就是知府大人的女主角了。同时,也是这个尖脸男人的姐姐。 只不过她脸上擦得粉实在是太厚了,根本就看不清本来的面目,饶是苏晚卿看了几眼都没看清楚,这个女人究竟长什么样。 知府大人缓过神,转过身看向自己的爱妾,出声道:“婷儿,你怎的出来了?” 柳婷眼神中尚带着一股媚态,她斜撇了一眼知府大人,眼中流光四溢。 只那一眼,看得知府大人魂儿都飞了。 方才他俩分明好好的,如今却在这处理这么些糟心事儿,知府大人想想就不舒服。 柳婷看了一眼苏晚卿,眼底闪过一丝不屑,随即看向一旁的尖脸男人,脸色又是一变。 “阿勇,你怎么回事?” 柳勇似是找到了主心骨,正想开口,但他看了一眼知府大人,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低声道:“姐姐,阿勇没事,只是方才不小心摔了一跤。” 苏晚卿又听到了尖锐的声音。 “不小心摔跤怎会摔成这副模样?你别骗姐姐了!谁欺负你了,你跟姐姐说,姐姐必然会为你讨回公道!” 第七百四十六章 羞辱 柳婷一边说着,眼睛一边下意识的瞄向苏晚卿,眼里带着警告的光芒。 显然,她以为这一出,都是苏晚卿搞出来的事情,而柳勇,肯定也是因为她而受伤的。毕竟,知府大人这般疼爱阿勇,根本不会让他受伤。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面前这几个莫名其妙的人了。而站在前面的,正是苏晚卿,她离阿勇最近,方才也是她一直在讲话,不是她,还能有谁? 柳婷想到这里,看向苏晚卿的目光中,就多了一丝不善。 她甚至还未等柳勇开口,便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知府大人,伸出手,摇晃着他的胳膊,当着苏晚卿几个人的面,娇声说道:“知府大人,您素来疼爱阿勇,婷儿就这么一个弟弟,自幼也是一直捧在手心上,护在心里的,哪里舍得让他受一点儿委屈哪!如今您瞧瞧他这脸,都流血流成这样了,阿勇这张脸可俊着呢,不知道俘获了多少女孩子的芳心呢,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这可如何是好?外面的女孩子,不得因此伤透了心吗?您可要为阿勇主持公道哪!” 因着动作过大的缘故,柳婷大红色的衣袖滑了下来,露出了纤细的手腕,上面还戴着两串金色的镯子,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苏晚卿瞟了一眼,赶紧收回自己的视线,她的眼睛险些就被闪瞎了,不可看,不可看。 柳婷似乎看到了苏晚卿的小动作,她刻意抖了抖自己的衣袖,让袖子往下滑落的动作更大,露出的手镯也更显眼。 苏晚卿恰巧对上了柳婷的目光,看到了她眼中的挑衅和得意。 苏晚卿:??? 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自己又没对她做出什么事情,她为何对自己这般挑衅?更何况,金镯子这么土气的东西,她压根儿就不稀罕好吗? 不过柳婷显然误会了她的意思。 苏晚卿这会儿也并不打算理会,这种女人,她还不放在眼里。若是什么玩意儿在她面前蹦跶几下,她都得理会,那她不得忙死了吗?每天光是应付这些人,就够呛的了。 因此,苏晚卿定定的看了一眼柳婷,随即移开了自己的目光,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 柳婷起初看到苏晚卿的样貌,便已经在内心解除了警报。原本她以为,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女人想要勾。引知府大人呢,但瞧一瞧这个女人的样貌,她根本就不够格!连自己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这么丑的女人,知府大人压根就不会看她一眼。 更别说,她还想勾。引知府大人了,根本就是门儿都没有,不对,窗都没有! 苏晚卿平凡的容貌,让柳婷完全没有将她放在眼里。但是一切企图靠近知府大人的人,她都不会轻易放过。 方才那一个小动作,也不过是柳婷对苏晚卿的示威罢了。这金镯子,可是知府大人疼爱她,才送给她的呢,她就不信,这个女人看见了会不羡慕。 更何况,女人爱首饰,这本事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就算这个女人不知道是知府大人送的,但看到这般贵重的镯子,也理应会羡慕嫉妒恨才对。而她柳婷要做的,便是接受这样的目光就足够了。 只是柳婷万万没想到的是,苏晚卿不过瞧了她一眼,就撇开了自己的脑袋,眼里别说羡慕嫉妒恨了,连一丝眼红和妒意都看不到。 怎么可能? 自己这金手镯子,可是耀眼得很,难不成这个女人,会看不见吗?柳婷没有得到期盼的目光,心中顿时就不高兴了。 不过,这个女人敢欺负她的弟弟,她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的。敢招惹她柳婷的人,从来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即便这个女人长得丑也丝毫不例外,她不会允许任何碍眼的人出现在她的面前! 苏晚卿还不知道,面前的这个女人,在短短的时间之内,脑海里闪过这么多念头。不过若是她知道,恐怕也不会在意。 在苏晚卿的眼里,这样的人,连台面都上不得,别说别的东西了。 但苏晚卿不计较,不代表柳婷会轻易的放过她。更何况,柳婷已经打定主意,要好好地收拾一番这个不知所谓的女人了。 因而,她抓紧了知府大人的手臂,并未察觉知府大人眼底一闪而过的尴尬,继续偏头,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说道:“知府大人,您为何不说话,难道是婷儿的要求太过分了吗?若是如此,还望知府大人不要介意,婷儿素来疼爱阿勇,他是婷儿唯一的亲人了,知府大人您也是知道的,婷儿和阿勇自幼便失去了父母,姐弟俩也是互相拉扯着长大的,能够碰到知府大人,已经是婷儿此生的幸事,按理来说,婷儿不该对知府大人提这般无礼的要求。只是婷儿希望,这位姑娘伤害了阿勇,她若是良心上过得去,希望她能够给阿勇道个歉。除此之外,婷儿也没什么请求了。” 柳婷一边说着,一边将涂得通红的指甲,径自指向了苏晚卿。 苏晚卿看了一眼那直直的指着自己的手指,眼里闪过了一丝不悦。她平生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用手指这么指着自己,简直是毫无教养可言。 苏晚卿看了一眼柳婷,语气有些凉凉的说道:“婷儿姑娘是吧?请问你是知府大人的夫人吗?” 苏晚卿简简单单的一句问话,瞬间让柳婷变了脸色。但她却很快调整过来,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道:“姑娘为何这般问,这与阿勇受伤的事情,有什么联系吗?” 苏晚卿一看柳婷的神色便知道了,她定然不是知府大人的正牌夫人,再看看知府大人眼底闪过的尴尬,她就知道,这个柳婷想要找事儿,估计是找错人了。 这柳婷不过是仗着知府大人宠爱她,看她的模样,顶多是个妾室罢了,这也难怪了,看看柳勇这个所谓的知府小舅子,到处宣扬自己的身份,到头来,自家姐姐不过是个妾室。 说出去,也不怕笑掉人的大牙。 偏生知府大人极其宠爱柳婷,对柳勇的事情素来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过多理会。因而,即便旁人知道柳勇不是名副其实的小舅子,表面也不敢说什么。毕竟这柳勇若是狠起来,他们那些平民百姓,哪里有本事跟他斗呢? 苏晚卿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分明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面容,但因着她这一抹笑容,在阳光的照耀下,一张平凡的脸蛋竟是多了一丝光芒,让人难以忽视。 怎么回事?这女人明明这么丑,为何自己在那一瞬间,却感觉到了威胁呢?柳婷看着苏晚卿,内心浮起这样的想法。 同时,因为方才苏晚卿的问题,柳婷当着知府大人的面,虽然表面上没有表露出不悦,但她的指甲,却已经忍不住紧紧地抓在了一起,在手心留下了红红的印子。 知府大人早年夫人去了,她趁机钻了空子,成为了知府大人最疼爱的妾室。可惜,知府大人却一直都没有再抬正妻的想法,饶是他再宠爱柳婷,一直到现在,也没有提出来过要让她当知府夫人。 这让柳婷心里气得牙痒痒,却又不好当面说什么,因而也只能在背地里发脾气。 但今日,这件事情却被苏晚卿直接指了出来,这本就是柳婷心中的刺,如今更是觉着喉咙一哽,仿佛有什么东西卡住她一般,不上不下的,让她甚是难受。 苏晚卿若有若无的看了一眼柳婷紧紧抓在一起的手指,嘴角的笑容加深了一分。 一个毫无名分的女人,也敢在这里叫嚣,人哪,春风得意起来,果然很容易忘记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不过没关系,她可以帮一把,告诉柳婷,她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然而这个柳婷的战斗力未免也太弱了,她这才问了一句话呢,这个女人就这般沉不住气了,呼吸已经暴露了她此刻的情绪。 太弱了,没有意思。 苏晚卿在心中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沉吟了一下,随即轻声说道:“这二者的确没什么关联,只是小女子瞧着知府大人仪表堂堂,想必会有一位得体温柔的夫人,故而问一问婷儿姑娘,是否是知府大人的夫人,没想到……还请婷儿姑娘不要介意才是。” 苏晚卿说着,语气中多了一丝难为情,似乎为自己的随意猜忌感到十分不好意思。因而,她的语气中,也多了真切的歉意。 然而这充满歉意的声音到了柳婷的耳朵里,就显得异常刺耳了。她甚至觉得,苏晚卿这个女人,根本就是故意的! 因为这个丑女人分明语气里满是歉意和不好意思,但她的眼神里,却是一片平静无波,压根儿就没有这样的想法。 她果然是在故意惹怒自己! 柳婷深吸了一口气,身旁的知府大人一直不吭声,让她觉得自己有些难堪,但是这个丑女人,莫不是想借着这个事情,转移自己伤害阿勇的注意力? 她柳婷,可不会这么愚蠢! 这个女人想要借机羞辱自己,那是门儿都没有!她绝对不会给这个女人这个机会! 第七百四十七章 闭嘴 柳婷想到这里,将心中的羞恼压下去了一些,柔声开口道:“姑娘言重了,婷儿能够陪在知府大人身边,便已是万幸之事,哪里还敢奢望其他呢?” 她说着,似温柔似委屈的瞥了一眼知府大人。 岂料,知府大人,连个眼角都没给她!他的眼睛,居然看向了那个丑女人?! 柳婷顿时咬紧了银牙,这会儿是真的觉得有些委屈了。 知府大人不给她台阶下也就算了,为何一直盯着那个女人看,难不成,那个女人能有自己好看?根本不可能。她根本就不配! 柳婷想到这里,原本对苏晚卿的怒气,又上升了一层。这个女人,果然是来勾。引知府大人的,她就知道,知府大人这样的香饽饽,怎么会不招惹女人?他光是站在那里,就有多少小姑娘想要黏上来了。 哼,这些女人不过是看中了知府大人的权势和财富罢了,对他压根就不是真爱。这些女人,简直就是庸俗,根本就不配站在知府大人的身边! 可是柳婷却忘了,她之所以愿意呆在知府大人身边这么久,不也是因为他的权势和财富吗?否则,以知府大人这般油腻腻的模样,还真没几个年轻的姑娘愿意死心塌地的待在他身边的。 毕竟论起年纪来,知府大人可是比柳婷足足大了一轮。光是这般看,也能够看得出来了,柳婷显然年纪要小一些。但是由于她总是在脸上扑了厚厚的白。粉,加上衣裳也总是穿得大红大紫的,看起来既俗气也老气,无形中让她看起来年纪大了好一些。 因而这两个人站起来,倒也没有太怪异的感觉。 若真要说怪异的地方,苏晚卿看了一眼柳婷脸上白乎乎,仿佛一动脸,随时就会掉一些粉末下来的脸庞,恐怕也就是这个了吧。 苏晚卿一脸无辜的看着独自演独角戏演了许久的柳婷,开口说道:“婷儿姑娘,你这话说的,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知府大人亏待了你呢。小女子瞧着知府大人对你挺好的呀,莫非你对如今的地位感到不满意么?” 此话一出,顿时像炸弹似的,点燃了柳婷。 柳婷也顾不上扮演温柔贤淑的模样,忍不住瞪了一眼苏晚卿,涂得殷红的嘴唇顿时一张一合道:“这位姑娘,你为何三番四次揪着婷儿的身份不放呢?婷儿虽然只是知府大人的妾室,但知府大人从未嫌弃过婷儿,婷儿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更何况,婷儿觉得能够呆在这般温柔的知府大人身边,已经是一件十分幸运的事情,这对婷儿来说便已经足够了。反倒是姑娘你,总是这般提起知府大人,莫非你也敬仰知府大人,想要呆在知府大人的身边吗?” 柳婷说到这里,眼底闪过一道暗光,转而声音有一丝委屈的冲着知府大人说道:“知府大人,若您真的喜欢这个姑娘,她想要呆在知府大人身边也并非不可以,只要知府大人欢喜便好。至于婷儿,也一定会为知府大人和姑娘感到开心的,不会觉得受到冷落。毕竟知府大人开心了,婷儿便会很开心了。” 柳婷心里很自信,她若是这般说,知府大人必然不会当着众人的面,说出什么伤害她的话语来。因为她知道,知府大人一定是站在她这一边的。而她干脆将这个丑女人的心思说出来,也是因为想要当众羞辱她一番。 她要让这个丑女人知道,知府大人可不是什么女人都会要。更何况,她这个未来的知府夫人还站在这里呢。她得意洋洋的看了过去,正想看一看苏晚卿屈辱的表情。 不曾想,苏晚卿一听,连连摆手道:“婷儿姑娘你误会了,小女子虽然的确敬仰知府大人,但小女子对知府大人绝无二心,还望婷儿姑娘不要误会。” 柳婷哪里会愿意让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她不依不饶的说道:“姑娘你还是不要妄自菲薄了,虽然你长得普通了一些,但若是知府大人不介意,你也不必如此。更何况,你明明有这样的心思,为何不愿意承认呢?毕竟知府大人这般优秀,即便是姑娘你芳心暗许,也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难不成,你觉得喜欢知府大人,很丢脸吗?” 我何止觉得丢脸,我都觉得自己脑子抽筋,吃错药了。 苏晚卿心里嘀咕着,表面却并不显,她有些无措的摆了摆手说道:“婷儿姑娘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小女子已有夫君,怎会肖想知府大人呢?更何况,知府大人想必也是喜欢婷儿姑娘这般知书达理的女子,又怎会看上平凡的我呢?” 柳婷一听,还没来得及想清楚,苏晚卿为何会夸赞自己,但她说的话,的确进到自己心里去了。她眼里闪过一丝得意,没有哪个女人会不愿意被别人夸赞自己长得美的,更何况还是她柳婷。 岂料,柳婷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一旁的知府大人终于开口了。 “好了婷儿,你不要再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了,人家裴夫人已经成亲了,身旁的便是她的夫君,你当着人家夫君的面说这样的话,合适么?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平时本大人就是这般教你的?真是丢本大人的人!” 知府大人的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烦。 柳婷一听,顿时小脸就白了一片。只是她脸上白。粉本来就抹的很多,这会儿脸色变了,苏晚卿也看不太真切。 总之,就是糊了的白墙,白上加白就对了。 “知府大人,对不起,婷儿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这位姑娘一直盯着大人看,婷儿误以为……” “好了好了,你不要再说了,这位夫人只是想与本大人说一说柳勇的事情。若非一开始你出来打断了,她早便说完了,哪里还有那么多事情?” 柳婷听了这话,脸色又白了一些。 知府大人这话,莫非是在嫌弃她多事吗?可是以前,知府大人这般宠爱她,从未对她露出过任何不耐之色。 今日因为这个女人,知府大人居然这般对待自己! 苏晚卿不知道,因为这件事情,自己又被柳婷记上了一笔。 柳婷哪里甘心就这样退场,说起柳勇的事情,她还没有跟苏晚卿算账呢!这会儿,柳婷甚至都没有注意到,知府大人对自己的弟弟连名带姓的喊,并未像以前一般唤他“阿勇”。 柳婷再度指着苏晚卿,语气中多了一丝隐隐的不甘。 “婷儿误会了姑……夫人,是婷儿的不对,婷儿在这里给夫人赔礼了。接下来,还请夫人也给阿勇赔个礼吧,毕竟夫人让阿勇变成这个样子,夫人对阿勇道歉,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柳婷的语气中,已经带上了一丝胁迫。仿佛苏晚卿若是不向柳勇道歉,她下一秒,就会冲上去收拾她一般。 事实也的确是如此,这个丑女人既然让自己的弟弟受到这般伤害,她当然要为此付出代价!柳婷并未注意到,自己一脸血的弟弟柳勇,这会儿正在拼命的冲她使眼色,让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只是柳婷看了柳勇一眼,以为他是在暗示自己,一定要帮自己报仇。因此,柳婷的目光更为坚定了。 “夫人,就算婷儿只是知府大人的妾室,但知府大人宠爱婷儿,也疼爱阿勇,他不会让阿勇平白无故受到这样的委屈,即便夫人瞧不起婷儿,也请夫人看在知府大人的颜面上,向柳勇道歉!” 柳婷说到后面,语气多了一丝凌厉。 苏晚卿眨巴了一下眼睛,她也是好久没看见,一个女人的戏这么多了。什么都让她给想了,什么都让她给说了,这不是闲的发慌是什么?也可能,这个柳婷有一个戏精的梦想。 可惜,她一开始,这力气便使错了地方。 苏晚卿怎么会给她这样的机会来伤害自己呢? 因而,她一脸无辜的说道:“婷儿姑娘,小女子并没有认为婷儿姑娘只是一个妾室而丢脸,只是婷儿姑娘从一开始便指责小女子伤害了柳勇公子,试问婷儿姑娘可有何证据?若是无凭无据便这般说,可不合适哦。即便婷儿姑娘是知府大人宠爱的妾室,小女子也不依。” 柳婷都要被苏晚卿的一番说辞给气笑了,这个丑女人,看起来掉进人堆里都认不出来,没想到这嘴皮子倒是挺利索的。 这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她欺负了她呢! “婷儿怎么没有证据,婷儿方才出来的时候,分明听到夫人一直在指责阿勇,想要说出什么事情。阿勇已经被夫人这般伤害了,夫人莫非还想给阿勇的头上泼脏水吗?若是婷儿没有出来,如今阿勇被欺负成什么样子了?知府大人,您一定要给阿勇做主哪!” 柳婷又冲知府大人哭诉了。 她就不相信,这一次知府大人不帮她。 然而,事情总是事与愿违。 “你给老子闭嘴!” 柳婷看着知府大人盛怒的脸,愣在了原地,不明所以。 第七百四十八章 不是她的错 “知府大人您居然凶婷儿……是婷儿做错了什么事情,所以您才会这般吗?”柳婷呆呆的看着知府大人满是怒气的面庞,嘴里喃喃的说道。 她此刻有些反应不过来,脑子里一片空白,愣是不知道,为何知府大人会对自己如此。难不成,她说错了吗?可是这个女人,分明对阿勇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她不过是让这女人给阿勇道个歉而已,有这么难吗? 柳婷想起来,眼里多了一丝委屈。 知府大人却是对柳婷眼里的委屈视而不见,平日里,若是她露出这样的表情,自己早就赶着上去心肝宝贝儿般的安慰了,哪里舍得让这个人儿露出这般表情。 柳婷见状,咬了咬牙,眼里泪眶盈盈,似是随时会掉落下来,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是柳婷经常会做的。而且她相信,自己这副模样,知府大人一定会不忍心,会过来安慰自己的。 只是令柳婷万万没想到的是,知府大人居然连自己的这副模样,都完全无动于衷!他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又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柳婷这会儿是真的委屈上了,知府大人到底怎么了?难不成自己真的说错话了吗?柳婷想了想,自己说的话,按理来说没什么毛病才是呀。 知府大人又瞥了柳婷一眼,继而看向柳勇,柳勇原本还在拼命朝着柳婷使眼色,这会儿看到知府大人扫过来,他赶紧收敛了自己的神情,不敢再做什么动作。 苏晚卿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如今她似乎也不需要说什么了,这柳婷未免太蠢了,她都不需要做什么,说几句话,她直接就上套了,不带一丝拖沓的。 苏晚卿都怀疑,她究竟有没有想过自己在做什么了,真是一点儿也不在意。就算要朝她泼脏水,也要讲究证据吧?她倒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泼脏水,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这样的人,不是无脑是什么? 知府大人没有吭声。 柳婷哪里会甘心,她方才眼神不小心看到了苏晚卿,正好捕捉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这个丑女人是在嘲笑自己吗?还是因为知府大人不理会自己而感到得意? 柳婷这般想着,心里更是恼怒。 “知府大人您说说呀,这位夫人推了阿勇,妾身只是希望她能够给阿勇道个歉,便不再为难她。这件事情,对于夫人来说,莫非很难吗?”柳婷不依不饶的说道。 她似乎完全忘记了,苏晚卿方才说的,自己是无辜的那番话。不过即便苏晚卿说了,柳婷也认为,她不过是在狡辩而已。 这里除了他们这一行人,还有谁会伤害阿勇呢? “够了,回你的房间去!”知府大人再也忍不住,黑着脸大吼道。 他堂堂一个知府大人,府上来了几位慕名而来的外乡人,还是为着自己的名声而来。在这样的人面前,他哪里能够丢了自己的颜面,这要是传出去了,不是让人笑话吗? 柳婷完全不知道知府大人心中所想,她此刻一心一意只想帮自己的弟弟讨回公道。虽然这个弟弟惯常总是给自己惹事,但是终究是她的亲弟弟。如今这副可怜的模样,若是容貌都被毁了,那还得了?这往后,让他如何在别人的目光中生存?而她这个做姐姐的,又该如何自处? 柳婷光是想到这件事情,心里就疼得不行。 “知府大人,您可以怪罪妾身不识礼数,在这里唐突了夫人,但是妾身就只有这么一个弟弟,当年父亲临终前,可是好好交代了妾身,要保护好这唯一的弟弟。如今他被人弄成了这般模样,妾身这个做姐姐的,心里就像被剜了一块肉一般,可疼得很哪。知府大人就算不怜惜妾身,也请怜惜一下妾身的弟弟吧。” 柳婷说着,眼里一行清泪,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流了下来。 若说美人流泪,那自然是令人怜惜,也是赏心悦目的。 但柳婷脸上擦着厚厚的白。粉,这泪水一流下来,便顺着她脸上的粉,“艰难”的流了下来。而她脸上的白。粉,也因为她的眼泪,而变得惨兮兮的。 总之看起来,柳婷这张脸,可谓是一塌糊涂。 让人光是瞧了,就有点于心不忍,不忍再看下去。苏晚卿也别过了头,她生怕再多看几眼,都害了肚子里的宝宝。 她在前世可是听说了,怀了宝宝之后,要多看一些美的东西,要多熏陶一下自己,这样生出来的宝宝,才会更好看。 若是她总看一些不该看的东西,污了自己的眼睛,那到时候宝宝生出来没有这么好看可如何是好? 苏晚卿想到这件事情,赶紧移开了自己的脑袋,转向了另一边,看起了石板路旁种的一棵棵高大的松树,枝叶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发出簌簌的声响。 嗯,一片绿油油的景象,甚是养眼。 苏晚卿眯着眼睛,看着那细碎的阳光洒在翠绿的叶子上,仿佛钻石一般,星星点点,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天气可真好呀。 这知府大人虽然又土又豪,到处都将景布得雍容华贵,生怕旁人不知道他兜里有银子一般。但不可否认的是,走进来的这一片假山与园林,还有这从别处引进来清澈见底的湖水,的确景色很不错。 知府大人在这一方面,倒是做得挺好的。 柳婷眼睁睁的看着苏晚卿瞧了自己一眼,随后又将目光移开,看向另一旁的几株松树上,顿时就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她若是没有看错的话,这个丑女人的眼里,闪过了一丝嫌弃,而且是非常显眼的那一种! 她长得这么丑,居然敢嫌弃自己,凭什么?!而且,她哪来的脸嫌弃自己! 柳婷原本在知府大人这本就受了委屈,这会儿还受到了苏晚卿的鄙视,她哪里受得住?从她来到知府开始,就深得知府大人的宠爱,知府里的下人,谁不是对她毕恭毕敬的,根本没有人敢给她脸色看。 也正因为如此,她的弟弟柳勇在这里横行霸道,不管干什么事情,都无人敢说什么。她柳婷在这里受尽了宠爱,如今被一个长相平凡的丑女人这般鄙视,她心高气傲的性子,如何会接受得了? 而且这个女人,分明是因为知府大人当众凶了自己,没有给她面子,而取笑她!一定是这个样子的,否则她怎么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她一定是因为伤害了柳勇,又对自己方才的指责怀恨在心。若非她来得早一些,听到了她说的那些话,后面晚了,指不定她还会说出什么侮辱阿勇的话语出来。 知府大人若是真的相信了这个女人,这不是在给她难堪吗?柳婷认为,这更是对她身份的一种挑衅!这个丑女人分明就是嫉妒自己得到了知府大人的宠爱,而自己只有一个平凡的不知道容貌的丈夫,她心怀妒意罢了。 若是苏晚卿知道柳婷的想法,估计会笑出声。她嫉妒柳婷,这真是她近期听过最好笑的一个笑话了。 她嫉妒柳婷什么呢?是柳婷一脸白乎乎的粉末,涂得跟城墙似的,还是嫉妒她是知府大人的姨娘。 若说她是知府夫人,也就罢了,好歹是一个正牌夫人的身份。但却没想到,闹了半天,结果只是一个妾室。这柳勇还闹着说自己是知府小舅子,结果呢?压根儿就不是什么正经的小舅子。 这样的人却在外面到处趾高气昂,做尽恶事,这不是坑人么? 不过想来,若非知府大人这幅德行,授意底下的人,这知府小舅子会这般为所欲为吗?苏晚卿觉着,恐怕不会。 所以说到底,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知府大人,本身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知府大人看着柳婷眼里稀里哗啦流下来的泪水,将她的妆都弄花了一些。若是换做往日,他早就心疼不已,立刻将柳婷拥进怀中,好好地抚慰一番了。 但他此刻却不能这么做。 虽然对面那个平凡的女人眼神里并没有什么东西,但他却觉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让他这个做知府的,都觉得无所适从。 毕竟方才他那一脚踹过去,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若是他知道这些人看着,后面还有会这么一出,他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换做平时,他也不至于这么凶残。但男人在关键时刻,却忽然被打断,饶是他是知府大人,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 更何况,打扰自己的,还是自己平日里经常维护的柳勇。这不是明知故犯吗? 柳勇平日里会这般不知礼数吗?分明知道,没人在门外守候的时候,他在做什么事情,非要在这个时候打扰自己。 换成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愿意接受的。 可恨的是,柳婷还一直在旁边叽叽喳喳的,非要得到一个结果。 这不是摆明了想让他下不来台吗? 知府大人第一次觉得,这个女人如此碍事。这眼泪,也让他有些心烦意乱。 “好了,你闭嘴吧!此事跟这位夫人没有关系。” 第七百四十九章 在线屠狗 柳婷怔了怔,看着知府大人眼里的羞恼,终于后知后觉的,在他的眼中捕捉到了一丝……尴尬? 难不成,阿勇这般模样,是因为知府大人的缘故? 不,怎么可能呢,知府大人平日里分明最疼爱阿勇了,也从未骂过他什么事情,怎么会对他动手呢?柳婷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件事情。 难不成,知府大人是在包庇这个丑女人?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便如同野草一般,野蛮生长,怎么做也无法断绝它的生机。 苏晚卿瞧着柳婷在听完知府大人的话之后,看向她的眼里,带上了真真切切的敌意。 她怎么允许,这个女人被知府大人这般维护着? 柳婷狠狠地剜了一眼苏晚卿,在知府大人转过头来的时候,立刻又换上了一副温婉脆弱的神情,甚是我见犹怜。 苏晚卿见状都忍不住咋舌,这个女人变脸的速度,可真够快的,说是神速也不为过了。 更重要的是,柳婷剜自己的时候,眼角还带着一颗晶莹的泪珠,显然方才她的眼泪还未即使擦掉。而知府大人的眼神看过来时,柳婷还顺势多挤了两滴眼泪掉下来,泪水划过她惨白的面庞,看起来更是……吓人。 苏晚卿仅仅看了她一眼,便很快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她真的不能再看下去了,实在是太丑了,她都怕真的污了眼睛。 她决不允许自己的宝宝变丑!若是宝宝变丑了,那一定是这个女人的错! 柳婷眼看着苏晚卿转过眼去,非常“及时的”从她的眼中捕捉到了一丝嫌弃。 这个女人又!嫌!弃!她! 她凭什么! 柳婷觉得自己此刻,肚子都要被气炸了。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立刻冲上前,揪住这个女人的头发,将她胖揍一顿,让她知道她柳婷的厉害! “知府大人,您为何要为这位夫人说话,难道您也不心疼阿勇吗?他这张脸若是真的毁了,您让妾身如何是好?阿勇以后还要讨媳妇儿呢,若是他见不得人了,严重一些,断子绝孙了,日后妾身到了黄泉路下,如何向死去的父母交代呢?” 柳婷语气凄凄婉婉,她甚至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擦着自己的眼睛,一副悲伤至极的模样。 苏晚卿眼神没看向柳婷,嘴里却忍不住诚恳的说道:“婷儿姑娘,并非小女子说你,若你真的很疼爱柳勇公子,在这会儿功夫,你想必已经找来大夫帮他医治了,婷儿姑娘觉得呢?” 柳婷顿时一个眼刀过去。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苏晚卿装作没有看见,她如今也没什么事情做,这一个两个的都这么蠢,她现在觉着光靠一张嘴气死人,实在是一件充满了乐趣的事情。 能够用嘴解决的事情,为何非要靠武力呢?佛曰,打架的孩子都不是什么好孩子,咱们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吵一架,不是挺好的吗? 裴修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身旁娇妻眼里满满的狡黠和笑意,似乎这件事情对她来说,充满了乐趣一般,事实也正是如此。 似乎从发现晚晚怀孕之后,她的性子便变得十分小孩子气,不管是什么小事情,她总要去凑一脚,参与一番,并且对此乐此不疲,怎么玩都不会生厌。 若是换做以前的苏晚卿,从来认定一个目标,便会一往无前,根本不会在乎周围发生了什么事情。 真要算起来,如今的苏晚卿,不如说身上多了更多的烟火气,也更加随心所欲,遇到自己想做的事情,便随性而为了,根本不会想太多,更不计较任何的后果。 可是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一直站在她的身后,做她最坚强的后盾,这就足够了。反正晚晚喜欢玩,就让她玩就是了,后面若是有什么烂摊子,他自然会收拾得妥妥当当的。 作为苏晚卿的夫君,这是裴修认为自己最应该做的事情。对待自己的妻子,不就应该如此吗?快乐着她快乐的,或者让她放手去做她觉得快乐的事情,剩下的事情交给他便可以了。 不过苏晚卿之所以敢这般肆无忌惮,说到底,也是因为她心里充满了安全感,她潜意识里知道,她不管做什么事情,身旁总会有人守护着她。而不像当初一般,她孑然一身,背后无人,因而只能做一个坚强无比的女人。 因为,生活永远不会允许她倒下。她若是倒下了,那之前所有努力的一切,就全都白费了。而且,也没人可以给予她依靠,她甚至不认为,自己会找到那个想要的依靠。所以依靠自己,不把希望轻易寄托在别人身上,这是苏晚卿一贯的原则。 现在,她的原则嘛,罢了,她好像已经没什么原则了。 因为,她被裴修保护的太好了。 自从遇到裴修,与他相知相恋之后,苏晚卿恍然发觉,自己多久,没有操心过什么事情了。她依然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依然一往无前,但她却知道,自己背后多了一个依靠,不像当年一般,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一个人独自战斗,既孤独,又洒脱,不受任何束缚。 若真让她选择的话,也许她还是愿意选择如今这样的生活。她觉得自己活成了自己从未想过的样子,但是这个样子,她感到很轻松,很愉快,不需要考虑太多东西,哪怕只是平平淡淡的度过每一天,她都觉得一点都不会浪费。 也许,人生的快乐尚且如此。 苏晚卿瞟了一眼身旁戴着黑色面具的男人,趁柳婷不注意的时候,冲着他挤了挤眼,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 裴修回以一个无奈的神情,但他的眼中却是毫不掩饰的宠溺。 一旁的易昭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默默地远离这对夫妻。 他明明只是站在这里,怎么感觉自己又吃了一嘴狗粮呢?受不了,受不了,他不应该承受这些。 看一看身边的朋友,如今都是成双成对,除了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易昭看了一眼在他身边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小决,即便小决脸上戴了一张还有着麻子的脸,但他那一双圆溜溜,充满灵气的杏眼,却是怎么也遮挡不住。 即便长相普通,脸上还有难看的麻子,却让人无论如何都无法忽略他的眼睛。 易昭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小孩子就是好,无论如何,总是无忧无虑的,真让人羡慕。 冒出这样的想法时,易昭忽然惊醒了。他怎么会有如此沧桑的想法,难不成是因为他老了吗? 不可能,作为一个年轻俊美的公子,易昭绝不承认,自己会有这么沧桑的想法。 也许,是周围的朋友都有了伴侣,而自己还孑然一身,时间一长了,也许自己都觉得有些孤单吧。只是这样的情绪,会被自己下意识的忽视,他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从前一个人这般过,现在也是如此,又有什么区别呢? 易昭思索了一下,手里想要展开自己的折扇,但却只抓到了空气,他恍然察觉,为了隐藏身份,他的折扇早就收起来了,并未拿在手上。 罢了,可能只是因为自己最近狗粮吃太多了,才会冒出这样荒唐的想法。 一个人多自由自在,为何要想办法给自己添堵呢?这不是傻子的行为吗? 易昭想到这里,脸色顿时好了一些,嗯,他说服他自己了,他最近只是狗粮吃多了,才会如此。他就这样就可以了,不需要再想那么多。远离屠狗的这对夫妻,他就能平平安安。 易昭后退了两步,恰巧身旁便是易了容的若冰和楚炎。 若冰虽然如今看起来只是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女子,但身上冷淡的气息,却依然若隐若现,让人无法忽视。 她光是这样清清冷冷的站在那里,即便面容平凡,也依然会引起旁人的注意。只能说,一个人自带独特的气质,不管是什么模样,都无法完全隐藏自己。 若冰和楚炎两个人并未说话,但楚炎却耐不住寂寞,伸出自己的小指,去勾住若冰的食指。若冰冷冰冰的眼神扫过去,楚炎还冲着她露出了一个傻笑。 怎么时候呢,虽然楚炎也易了容,但他身上独特的气质也无法掩盖。至少,他若是易了容在易昭面前,易昭也会第一眼就认出他来。 无怪乎别的,光是这傻帽的气息,就压根无法掩盖了,毕竟这是楚炎独特的气息。 若冰冷淡的瞟了一眼楚炎,换做平时,她早就把楚炎给怼哭了。 但这会儿他们为了不引起注意,并未吭声。 但奇迹的是,若冰也并未甩开楚炎的手,而是看了他一眼,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于是,易昭清晰的看见,若冰的食指稍微往回勾了勾,将楚炎的小指也勾住了! 紧接着,楚炎那个傻缺眼底冒出了狂喜的光芒。 看到这一幕,易昭觉得,自己未免太多余。 不管站在哪里,都觉得自己很多余,这样的情绪冒出来,该如何纾解? 第七百五十章 戏过了 最后,易昭还是默默地退后了一步,看向石子路旁高大的松树。 洋洋洒洒的阳光落在松树上,倒映出松树清晰的树影,微风吹过,带起阵阵树叶摇晃,这景色,的确挺惬意的。 易昭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挥开了去,静静的欣赏起这简单的美景来。 冬日午后的阳光较平时热烈了不少,易昭多看几眼,都有些昏昏欲睡了。这样温暖的天气,就适合找一个摇椅,放在松树的树荫下,随意往上一躺,合上眼睛,就很舒服。即便不睡觉,看着这摇摇晃晃的树影,也是一种别样的享受。 易昭看着那松树,脑海里想法七扭八拐的,很快便找到了一个突破口,犹如小鹿一般,从其中跑了出来。 是了,人生如此美好,他为何要花费时间来纠结自己身旁没有伴侣这种事情呢?更何况,他的孤独真的是孤独吗?很多时候,他反而是那个享受孤独的人。 一个人的时候,多的是一个人的好处。 最起码,他现在很享受这种状态不是吗? 再看看一旁的楚炎,此刻若冰已经若无其事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指,仿佛之前的一切什么都没有发生。 易昭可以清晰的从楚炎的目光中,由惊喜到暗淡,最后变成了沮丧。 瞧瞧,陷入爱河中的男人,根本就没有任何理智可言,楚炎这个二缺本来就傻,被若冰耍了这么多次,依然还是乐此不疲的上钩,真是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易昭很想嘲笑楚炎一番,但看到若冰眼底素来清冷的目光中,唯有在看向楚炎的时候,眼中会闪过一抹柔和。虽然很淡很淡,但却被他清晰的捕捉到了。也许,若冰也只有在面对楚炎的时候,会露出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 至少,这样的若冰,以前自己并未见过。 易昭沉默了半晌,忍不住在内心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楚炎这小子虽然傻,但若非真的深爱若冰,他怎会甘愿三番四次的任由她戏耍而一点儿脾气都没有呢,根本就是甘之如饴。 说白了,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旁人还真说不得什么。 易昭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嘲笑楚炎的念头。 还别说,有那么一瞬间,他对楚炎产生了一丝丝的,极少的,羡慕。 大概是羡慕他这样的状态,大概是羡慕他们两个人之间纯真而美好的情感,具体是哪一种,易昭也说不上来。 毕竟这样的感觉,转瞬即逝。 他是易昭,不是楚炎,也不会做出像楚炎这般的傻事儿。但也许未来的有一天,他也不可避免的遇到了自己心爱的女子,到时候,他会不会像楚炎这般傻乎乎的呢?易昭忍不住想到。 但光是一想到自己会露出像楚炎那般傻乎乎的笑脸,易昭就忍不住在心里猛虎摇头。算了算了,想到这个情景,自己都觉着有些恶寒,他还是希望不要有那一天。 可惜缘分这种东西,从来都不是人能够决定的,它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谁也不设防,谁也想不到,未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易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这一边柳婷却压根儿就不想消停。她原本不想跟知府大人对着干,毕竟惹恼了知府大人,对她来说,压根儿就没什么好处。 但在看到苏晚卿二度对她投来嫌弃的目光时,柳婷彻底忍不住了,她都要炸开了,此刻的柳婷只觉得,苏晚卿那两眼,让她胸中溢满了邪火。而这股火气,若是不发出来,她就要抑郁了。 柳婷无法忍受。 她也是第一次这般冲动,不计后果,完全不考虑别的。 知府大人看着柳婷三两步走上来,靠近自己,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胳膊,声音中也带上了一丝尖锐。 “知府大人,求求您看在妾身的面子上,给阿勇一个交代吧。否则,若是阿勇从此就这幅德行,那么妾身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知府大人您素来疼爱妾身,请您怜惜怜惜妾身吧,妾身不想一辈子都活在悔恨和愧疚里。” 柳婷说着,眼眶通红不已,大滴大滴的泪珠掉下来,与之前我见犹怜的模样完全不一样。此刻,柳婷的眼泪是真真切切的流下来了,语气也哀婉不已,瞧着令人心碎。 知府大人看着柳婷这般模样,也忍不住怔了怔,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柳婷这般崩溃,甚至当着众人的面,一点形象也不顾及,眼泪滂沱,似乎阿勇就是她的命。根子,她这辈子都无法舍弃自己的弟弟一般。 苏晚卿在一旁瞧着,心中忍不住感叹,这个柳婷,看来也并非脑子完全不好使嘛。瞧瞧如今这眼泪如同水龙头一般不要命的流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家里出了什么事儿呢。 一计不成,就换另一个计谋。 这个柳婷,也还算有点脑子。 知府大人的眼里明显多了一丝犹豫,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若说一开始,他的确因为柳婷三番四次的质问,而感觉在苏晚卿等人面前丢失了颜面,面子上完全过不去。 那么此刻,柳婷这副模样,倒是让知府大人的心里产生了一丝怜惜之情。毕竟这件事情说起来,柳勇虽的确有错,但这件事情,到底是因为自己而起的。 婷儿她完全不知情,她只想为自己的弟弟讨回一个公道,这也是情理之中,她并没有什么错。她认为这一切都是这位裴夫人造成的,自然也就揪着她不放了。 可他却为了自己的面子,而置婷儿的心情于不顾,如今看到她这般放声大哭,不顾形象的模样,让知府大人内心也感到有些抱歉。 说到底,自己才是那个罪魁祸首不是? 柳勇这会儿一瘸一拐的走到柳婷的身边,想要伸出手拍了一拍自家姐姐的肩膀,他看了一眼知府大人,忍不住将自己的手瑟缩了回去。 因为脸上有伤,血迹也已经干涸,柳勇有些艰难的张开嘴,断断续续的说道:“姐、姐姐,阿勇,没,没事,你不用担心……” 柳婷侧过头,看着自家弟弟一脸的血迹,却还在拼命安慰自己,顿时悲从中来,“哇”的一声,哭得更大声了。 这声音,都快隔着知府的院墙,传到外头去了。 苏晚卿很想捂住自己的耳朵,到底没有动手。不过这柳婷的哭声,实在是震耳欲聋,极具穿刺力。幸好她小心脏足够强大,否则,非得被柳婷这哭声给吓到不可。 “好了,婷儿,你别哭了。” 看到柳婷这般模样,再看看柳勇那副惨兮兮的德行,知府大人的脸色也多了几丝不自在。 不为别的,这柳婷是自己的妾室,而柳勇又是柳婷的弟弟,真要说起来,这些都是关起门来,自家的事儿,如今身旁却有几个陌生人在这里看着,虽然不至于在看戏,但被看的知府大人,却觉得自己多少有些难以接受。 他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只猴子一般,被旁边的人看尽了热闹。 但事已至此,他自然还是要维护自己的颜面的,虽然有些尴尬,知府大人到底还是打算先安抚自己小妾的情绪。毕竟,这个女人待在自己身边的时间还长不是? 婷儿抽抽噎噎的,眼泪的泪水模糊了眼睛,什么都看不清。她也不在意,直接用自己的衣袖抹了一把眼泪,动作甚是豪放。 苏晚卿眼睁睁的看着那红艳艳的衣袖上,沾上了一层白色的粉。末,这……大概就是柳婷脸上擦下来的粉吧。 苏晚卿暗地里看了一眼尚且不顾形象的柳婷,感觉她方才擦过的那个地方,似乎变得……黄了一点? 也许,这才是她本身的肤色。 但这会儿,柳婷已经豁出去了,故什么都没有发现。 也不知道知府大人,有没有见过柳婷卸妆之后的模样。 苏晚卿摸着自己白皙的下巴,脑海中忍不住冒出这样的念头。 若是知府大人没有见过,如今看见了,不知道心里会作何感想。他对柳婷,还会这般怜惜吗? 柳勇似乎也注意到自家姐姐的肤色有些不匀称,他向前走了两步,想要挡在姐姐和知府大人的面前,但他那张血迹干涸的脸,实在是有些骇人。知府大人看了他一眼,默默地后退了一步,不想让他靠近。 柳勇脚步顿时卡在了半空中,向前也不是,后退也不是,看起来有些尴尬。 “姐姐,知府大人说得对,你别哭了,不然妆都花了,可就不好看了。”柳勇苦口婆心的劝着。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上演的是姐弟情深的戏码呢。 但苏晚卿却瞧出来了,这柳勇分明是在提醒柳婷,你要演戏可以,但你的戏不要演得太过了,不然到时候把自己给赔进去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柳婷一听,原本还想继续擦眼泪的手,顿时顿在了空中,僵了一瞬间。随后,她的动作变得小心翼翼,不似起初一般豪放,而是轻轻的拭去了自己的泪珠。 “知府大人,婷儿也不想哭,可是看到阿勇这副模样,婷儿心疼哪。” 柳婷又嚎了一嗓子,却对上了知府大人不自然的表情。 第七百五十一章 误会解除 知府大人知道,此事若是再不说清楚一些,婷儿非要闹起来,那可真是没完没了了。 所以说,女人哪里都好,就是在这个方面,知府大人觉着自己的容忍程度还是需要一定的提高。 但女人若一直这样纠缠下去,他只会觉得很烦。 眼下,还有其他人在场,知府大人自然不会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毕竟,这可代表着他作为一个知府的颜面不是? “婷儿,阿勇这件事情,真的不是这位裴夫人的错,你为何不问问他呢?让阿勇来说。”知府大人转眼间,就将皮球推给了柳勇。 他倒要看看,柳勇这个家伙会怎么说。 柳勇看到知府大人的眼睛瞟过来,顿时身子下意识的直了一些,背也挺高,在知府大人面前,柳勇自然不可能拆了他的台。毕竟自己做什么事情,都需要仰仗知府大人,柳勇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跟他过不去。 柳婷擦眼泪的手指顿了顿,随即看向柳勇,语气中也多了一丝疑惑。 “阿勇,你究竟是如何受伤的,你且仔细道来。若是你真的被欺负了,那么姐姐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你受了委屈的,你莫要害怕。” 苏晚卿看着柳婷像在哄宝宝一样哄着柳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就这个在外面到处作恶的男人,他会害怕?他不出去祸害别人,不让别人感到害怕,就很不错了。 这个当姐姐的,还有这个当弟弟的,都是奇葩。 柳勇下意识的又看了一眼知府大人,随即看向另一旁一副看好戏的苏晚卿,仿佛一点也不担心自己被波及的苏晚卿,心里不禁多了一丝恼怒。 若非这个女人,一直纠缠着自己的事情不放,他如今又怎会落得这般被动的地步?推到苏晚卿身上吧,知府大人又在看着,他明知道事情的真相不是如此,若自己还陷害一个柔弱的女人,那知府大人会怎么看待他? 知府大人保不准觉得,他这个男人做的太失败了。 但若是说出真相吧,这分明就是知府大人一怒之下推的,若是他能说,他早就说了。柳勇呆在知府大人身边这么长时间,又怎么会不知道,他有多热爱自己的面子呢? 尤其是在外人面前,而且还是自称很崇拜他,慕名而来的几个人。 柳勇很怀疑苏晚卿话语的真实性,但她说的一脸真诚,连知府大人都信了,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拆知府大人的台呀! 柳勇思来想去,头都大了,最终,在柳婷充满鼓励和期盼的目光下,柳勇支支吾吾的说道:“姐姐,其实阿勇方才推门往后走的时候,不小心悬了空,没有看清楚阶梯,这才直接摔了下去。其实这跟这位裴夫人……的确没有什么关系。” 柳勇说到苏晚卿,颇有些咬牙切齿,但眼下,他即便想要嫁祸苏晚卿,也得看看知府大人同不同意。否则到时候,丢脸的也只有他。 更何况,这个女人的嘴皮子这般利索,不管说什么都是能说会道的,他都没有把握,若是将这一切推到这个女人头上,不会被她反击。届时他能不能顺利甩锅,还是个问题呢。 苏晚卿并不知道,自己不过说了几句话,就在柳勇的心中留下了如此大的阴影。若是她知道,她一定会……多说几句。 柳婷听完柳勇的话,忍不住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对于他这个答案,柳婷显然一点儿也不满意。 “阿勇,你说得可是真的?你不要骗姐姐,你真的是自己摔倒的吗?可是你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 柳婷有些不死心的问道。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阿勇应该知道自己的意思,只要顺水推舟将这一切都怪在那个裴夫人的头上不就好了。事到如今,她根本不在乎阿勇究竟是不是真的被那个女人给欺负了去,她只想看到这个女人倒霉!就是这么简单。 可惜,阿勇根本不懂她心里的想法。 这个傻弟弟! 对于自己这个弟弟,柳婷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她银牙暗咬,只能再度问出声。若阿勇这一次还是这般不上道,那自己还真不能拿这个女人怎么样。 可惜,在柳婷充满期待的目光下,柳勇还是摇了摇头,他看了一眼一旁知府大人眼里一闪而过的满意之色,顿时知道自己做对了。 虽然这样会让姐姐不高兴,但比起姐姐来说,自然是知府大人更重要了。毕竟他真正的靠山,是知府大人哪,他自然不能惹恼了知府大人。 因此,柳勇只得对着柳婷说道:“姐姐,这一切都是真的,阿勇何时骗过你呢?更何况,这一切的确是阿勇不小心,怪不得旁人,姐姐你不必担心,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小伤罢了,待会请个大夫看一看,很快便会好了。” 柳勇故意用轻松的口气说道。 既然已经撒了谎,那这个谎,自然要一直撒下去。 柳婷气得搅紧了手中的衣袖,将自己的衣袖拧成一团,皱巴巴的,宛若一块破布一般。这个蠢弟弟,她就知道不能将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摔成这个样子,简直就是活该!长了这么个脑子,不摔跤,她才觉得奇怪呢。 柳婷愤愤然的想到。 柳勇触及到柳婷眼里一闪而过的阴霾,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低下了头,不敢再吭声。自己的这个姐姐,暗地里究竟脾气有多不好,他可是见识过的。 虽然在大家的眼中,她一直都是一个温婉柔弱的女人,但这样的女人一旦狠起来,那一定是非常吓人的。 至少他这个做弟弟的,目前为止,还是容易被自己的姐姐吓到。毕竟,他是知道她真面目的人。 更何况,柳婷之所以一直在知府里备受知府大人的宠爱,这么久以来都兴盛不衰,而知府里也没来过其他的女人,这本身就说明,柳婷自己的手段了得。 若没有点手段,又怎么可能在这知府呆了这么久呢?连带着她的弟弟柳勇,这几年也活得风生水起,四处作恶,根本无人敢阻拦。 其实一部分原因在知府大人的身上,另一部分的原因,则是在他姐姐身上。 有这么一个显山不漏水的姐姐,潜在的威胁,早就被他姐姐提前给处理掉了,又怎么会留下任何的祸根和把柄呢? 因而,即便柳婷帮了柳勇很多,柳勇的心里,还是对自己的这个姐姐带有几分忌惮的。虽然他们自幼失去了父母,相依为命的长大,但实际上,家中真正有话语权的那个人不是他柳勇,而是姐姐柳婷。 但这一切,柳勇自然不会说出来。 他跟柳婷本就是姐弟,两个人的命运紧紧的绑在一起,不管是在以前,还是在将来,这样的关系都不会变。他又怎么可能,会去拆自家姐姐的台呢?除非,他不想混了。 柳婷捏了一会儿袖子,脸色也只是阴沉了一瞬间,很快便雨过天晴了。她眼角的泪滴早已经被袖子擦得干干净净,眼眶里也不见一丝红意,仿佛刚刚哭得呼天抢地的那个女人,压根儿就不是她。 “既然阿勇你都这般说了,想必是姐姐的确错怪了裴夫人,在这里,婷儿跟裴夫人道个歉,真是不好意思了,差点害你平白无故的蒙受了冤屈,真是婷儿的不是。既然裴夫人与几位朋友远道而来,途经此地,又仰慕知府大人,婷儿作为知府大人的妾室,自然也该好好招待几位。还请几位不要将方才的事情放在心上才是,裴夫人你觉得呢?” 柳婷手中捏着一条白色的手帕,冲着苏晚卿温温婉婉的笑着,仿若方才那个对她瞪眼恼怒的女人,根本就不曾存在过。 苏晚卿眼底闪过了一丝暗色,表面却不动声色,嘴角也带上了一丝笑意。 “既然婷儿姑娘都这般说了,我自然不会介意。说到底,这也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说开了就好了,我也不是那般不通情达理之人。更何况,我们本身也是慕名而来,今日能够结识知府大人,认识婷儿姑娘,也是人生的一大幸事,我高兴都来不及呢,又怎会生气呢。既然如此,方才的事情,也请婷儿姑娘不要放在心上,就当做无事发生罢。” 苏晚卿的小脸虽普通,但眼中却散发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她微微眯着眼睛,浅笑着开口。 柳婷看了她一眼,这个裴夫人,恐怕也不是个随便能够拿捏的货色。毕竟方才,她可是清楚的从这个女人的眼中看到了嫌弃呢。 如今,她却像变脸似的,对自己态度这般友好,一点都不似当初的态度。这个女人,可真够做作的! 柳婷在心里暗骂苏晚卿,但却没想到,自己的态度前后差距更大,若要论做作,恐怕苏晚卿根本就比不过她。 知府大人看到“误会”已经解除了,顿时就轻松起来,看向苏晚卿几个人的目光也温和了不少。 “既然如此,便请几位进来喝一杯热茶吧,在这里耽误了这么长时间,真是失礼。” 第七百五十二章 试探 知府大人率先进了门,柳婷瞥了一眼苏晚卿,再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柳勇,甩了甩袖子,也跟在知府大人的身旁进了门。 苏晚卿经过柳勇的时候,一脸友善的说道:“柳勇公子,看你脸上的伤还是有些严重,劝你还是尽快找大夫处理吧。否则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你的姐姐一定会很心痛的。” 走在前面的柳婷脚步顿了顿,随即停下来,回过头,冲着苏晚卿挤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裴夫人说得即是,阿勇你的伤不宜再拖,快些叫大夫来处理吧。否则,你让姐姐如何对得起死去的父母?” 眼看着柳婷说着说着,眼里又涌上了一丝泪花,大有继续说下去就大雨滂沱的趋势,前头的知府大人顿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哄道:“好了婷儿,本大人方才已经吩咐下面的人去请大夫了,相信大夫很快就会来了,你呀,就别操心了,阿勇会没事的。” 他说着,瞥了一眼柳勇。 柳勇站在原地,立刻点头如捣蒜,也顾不上脸上伤口的痛意,连声说道:“知府大人说得对,姐姐你放心吧,阿勇没什么事情,反正大夫很快便会来了,你不必担心,阿勇会好好的。” 柳婷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知府大人,又看了一眼站得笔直的柳勇,到底没有说什么,转身进了房中。 苏晚卿看着知府大人眼里多了一丝放松。 她心里不禁有一丝好笑,原本以为这柳婷没什么特别的,没想到这胡搅蛮缠的本事,倒是学得到家。连知府大人心里都有一丝畏惧柳婷那副模样,如此看来,柳婷也不算完全一无是处嘛。 至少,她的确有法子,将知府大人紧紧地捏在手心。 想必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以来,这知府里都没有过其他的新人了。 在这个方面,柳婷的确很聪明。 苏晚卿几个人跟在知府大人的身后,进了知府大人的会客房。 方才在门外,瞧不清里面的景象,如今进来之后才发现,这大门内,还分布着多个房间,每个房间外面瞧着都别无一二,甚是别致,镶嵌着金色的鳞片,阳光照耀下来,发出一闪一闪的光芒。 一条笔直的道路延展开来,四周都是房间。 苏晚卿暗中观察着,这知府的别院看起来,的确修建得华丽异常,布局似现代的四合院一般,只是比起四合院,恐怕还要大好几倍。 光是这知府的占地面积,便已经非常宽阔了。苏晚卿粗略的统计了一下,这知府大人果真是富得流油,能够建造如此豪华的房间,表面上却丝毫不显山露水,想必背后里,也做了许多的努力。 那知府大人明显以为他们几个外乡人,本身也没见过太大的世面。更何况,几个人身上的衣裳普普通通,灰灰沉沉的,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料子做的。反正他见过这么多上等的料子,哪一样都不像。 由此看来,这几个人,的确是小地方来的。 既然如此,知府大人根本就不担心,苏晚卿几个人瞧出来他非常富裕。反正他们也不是本地人,顶多在这里做做生意,挣点银子。 他们选择来找自己,那本身也说明,他们信任着他这个做知府的,只要这几个人好好的,不给他整什么幺蛾子,他自然不会对这几个人出手。 有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呢?至少知府大人是绝对不会的。 到了会客室,室内陈列着几张红木制成的桌椅,墙上还挂着龙飞凤舞的字画,下面属了名。苏晚卿随意看了几眼,许是出自这里某个名家出手的。 桌上已经摆好了几碟精致的小点心,旁边一个通体泛着淡淡光芒的银壶,正冒着袅袅青烟。阵阵茶香,从银壶中溢出,闻者都有一股心旷神怡之感。 苏晚卿虽然不是那么懂茶,但这茶香浓郁,香气四溢,自然不是普通的茶能够与之相比。 他们刚刚落座,候着的小厮立刻便向前,小心的拿起银壶,将银壶中的茶水倒入几个白玉杯中,分别放置在他们的面前。 茶水通体呈淡绿色,靠得越近,香气更是浓烈。苏晚卿动了动鼻子,吸了一口气,忍不住赞叹出声道:“果真是好茶。” 一旁的知府大人也举起了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闻言,他眯了眯眼睛,露出了一个笑容道:“哦?没想到裴夫人也懂茶?” 苏晚卿露出一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道:“知府大人误会了,小女子并不懂得品茶,只是这茶水闻起来香气浓郁,普通茶水根本不会有这样的香气,更何况这里又是知府,小女子认为,知府大人定是一位懂茶之人,故才有这般品位。” 苏晚卿的一番话说得知府大人心里一阵熨帖。这个裴夫人虽然前面瞧着有些牙尖嘴利的,但她说这话,确实进了自己的心里去。 “裴夫人不愧是生意人,这话说起来,可真是叫人心里熨帖。”知府大人摸了摸自己嘴角边短小的胡子,脸上笑眯眯的。 若是他的脸蛋再圆润一点,表情再柔和一点,倒是长得跟弥勒佛差不多。不过这个知府大人眼里只有算计的光芒,哪里有弥勒佛讨喜? 苏晚卿一脸的不卑不亢。 “知府大人谬赞了。” 喝了几口茶,知府大人这会儿看向了苏晚卿身边的几个人,说道:“这几位都是裴夫人的朋友吧?是否也是跟着裴夫人来这边做生意的呢?既然远道而来,皆是本大人的客人,还请几位到此地不要拘束,尝一尝这茶水,是上等的大红袍泡出来的。” 易昭几个人冲着知府大人点了点头,低声道谢,随即端起了手中的茶杯,表情上却波澜不惊。 知府大人原本以为,这几个人都是跟着苏晚卿来的,想必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倒是苏晚卿大抵是个生意人,见多识广一些,不会有任何局促。但她身后这几个人,却是未必了。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说了这么一番话,这几个人的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也并不怕生,端起茶杯来就喝,这品茶的姿势,似乎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儿。 仔细看去,却会发现,他们几个人的品茗,其实不过是个门外汉罢了。 知府大人心思多,自然会多观察一下这些人。毕竟虽然苏晚卿说了自己是来做生意的,但他到底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真的不是? 她的话说的很漂亮,自己听了心里确实舒服。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还是知府大人这样的人,更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 因此,知府大人虽然话语并不是很多,但其实一直暗中注意着几个人的动作。 这会儿,发现他们的动作其实都很自然,并不似故意做出来的姿态,而是完完全全的门外汉,知府大人微垂了眼帘,心底暗暗放心了一些。 苏晚卿看着知府大人眼底一闪而过的放松,暗暗好笑。 易昭他们几个人,自然不会真的不懂品茗。只是这一切,是他们故意做出来给知府大人看的罢了。苏晚卿怎会不知道,知府大人根本不会轻易的相信他们。 尽管他表面看起来温和友善,对自己说出来的话也是一副受用和深信不疑的姿态,但苏晚卿清楚,越是这样的人,心里越容易疑神疑鬼。 若说知府大人是一个温和的人,那方才柳勇敲门的时候,就不会被他一脚踢出去了。随后后来知府大人极力掩饰这件事情,但在苏晚卿看来,那个时候才是他最真实的状态。 其他的,尤其是对他们摆出一副欢迎至极的姿态,恐怕都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知府大人并不知苏晚卿心中所想,他抿了一口茶水,状似无意的说道:“裴夫人几位远道而来,路上想必多有不便吧?” 苏晚卿收回自己的心思,回以一笑道:“我们几个人坐马车而来,一路上虽确实有些舟车劳顿,但这一路以来风景正好,瞧了一路的大好风光,倒是减去了不少旅途的艰辛。” 知府大人又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也笑着说道:“其实也并非本大人吹牛,咱们这个城池,虽然离得其他的国家远了一些,地势也较为偏远,但这里的风景,确实是极好的。周围有山有水,有树有林,资源丰富,小动物也很多,的确不是其他国家能够与我们相比的。” 知府大人说到这里,眼底还多了一丝难以掩盖的骄傲。显然,他在为他们这座城池而感到骄傲不已。 苏晚卿点了点头,算是对他话语的认可。 安静了一会儿,知府大人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对了,也不知道裴夫人到此地打算做什么生意呢?哦,本大人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了解一下,你们从远方而来,本大人如今也算尽个地主之谊,若裴夫人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跟本大人说。若是能够帮得上忙,本大人一定义不容辞。” 苏晚卿与裴修对视了一眼,随即苏晚卿脸色多了一丝为难。 “这……” 第七百五十三章 卖石头 “怎么了,可是有何为难之处?没关系,本大人会帮你们的。”知府大人见苏晚卿有些为难的模样,赶紧一脸关切的说道。 苏晚卿又看了一眼裴修,眼底的为难之意并未消退,但看向知府大人的眼中却多了一丝感激。 “知府大人,小女子在这里人不生地不熟的,没想到知府大人还愿意对小女子伸出援手,小女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知府大人眼神愈发的温和,他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无碍,你们初来乍到,本大人作为这里的知府,自然该尽一尽地主之谊,这是本大人的分内之事,裴夫人不必如此在意。” 苏晚卿看向知府大人的目光中,更是盈满了感动。 一旁的柳婷手指放在白玉瓷杯上,涂得殷红的指甲衬着那白玉杯子,更是显得指甲娇艳欲滴。她悠然的抿了一口茶水,看了一眼苏晚卿,随即撇开了自己的目光。 这个女人,浑身上下根本就没有一点引人注意的地方,也不知道知府大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居然会愿意帮她。 依她看来,这个女人不过是想借着知府大人的身份,趁机捞一笔罢了,根本就上不得台面。不管她是做什么生意的,总归也不是什么挣大钱的生意。 真不知道知府大人在想些什么。 柳婷心里这般想到,但她也不至于此刻将心里话说出来,知府大人要怎么做,到底是知府大人自己决定的,她不过是一个妾室,怎会在此刻做这样失了分寸的事情。 “那小女子在此,就先谢过知府大人了。”苏晚卿说着,放下手中的白玉瓷杯,冲着知府大人简单的福了个礼。 知府大人又摆了摆手,继而说道:“裴夫人真不必如此,更何况,本大人都还未相帮,又何来感谢之说。既然裴夫人如此,那么就请裴夫人说一说,需要本大人做什么吧,能够帮忙的,本大人定然义不容辞。” 知府大人说得一脸的大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真的这般心地善良,热心助人呢。 但苏晚卿心里很清楚,知府大人摆出这般态度,明面上是想要帮她,实际上,不过是在想方设法了解她的底细,想知道他们一行人究竟来做什么罢了。 若他们真的是来做生意的,那这个知府大人,也有的是办法,从他们的生意中获利一把。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对知府大人都有利无害就对了。 苏晚卿眨巴了一下眼睛,对此似乎完全不曾察觉,眼里也带上了一抹显而易见的喜色。 “有知府大人这句话,那小女子便放心多了。实不相瞒,小女子远道而来,其实是来卖石头的。”苏晚卿说到这里,语气染上了一丝神秘之感。 “石头?”除了苏晚卿身边的几个人,在场的几个人都楞了一下。 知府大人还没醒过神来,一旁的柳婷已经抓住机会,柔柔弱弱的开了口,但她的语气中却含着一抹讥笑。 “裴夫人莫不是在开玩笑吧?这个东西不是到处都有吗?为何还要专门从千里迢迢的地方过来售卖呢?更何况,婷儿可从未听说过这个东西能够卖得出去,裴夫人为何会选择做这样的生意呢?” 柳婷一副无辜而好奇的模样,似乎真的是因为好奇苏晚卿为何做这样的生意,故有次疑问。 但苏晚卿却知道,柳婷根本就是在嘲讽自己,居然出来卖石头,这不是在坑人吗?她究竟当他们是傻子,还是她自己本身就是个傻子呢? 柳婷不相信,知府大人会相信这个裴夫人,她倒要看看,这一次,这位巧舌如簧的裴夫人,能说出个什么东西来。毕竟石头,哪儿没有?还需要从她这儿买,这根本就是个笑话! 柳婷压根就不思考别的东西,她直觉这个女人是在撒谎,其他的,她也不在乎。只要让知府大人不要理会她,自己的目的就达成了。 因此,不等苏晚卿开口,柳婷又继续说道:“裴夫人,若你卖的是玉器,那还好说,知府大人一定会帮你的,毕竟你初来乍到,也不懂得这里的行情,知府大人对此比较了解,肯定会很乐意帮助你。但是石头这个东西,婷儿还真没听说过有人会卖呢,想必知府大人也未必会清楚。” 她的言下之意很明显,因为你们卖的东西,知府大人根本就不懂,所以若是帮不了你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苏晚卿却并未生气,她的脸上依然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知府大人有些怀疑的看了她一眼,语气中也多了疑惑。 “裴夫人,你没有跟本大人开玩笑,你做的生意,真的是卖石头?” 苏晚卿点了点头,肯定的说道:“没错,小女子既然来到这里,自然不可能欺骗知府大人。小女子做的生意,的确是卖石头。” “可是,这石头有什么好卖的呢?”知府大人忍不住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方才听了柳婷的话,他心中也有些怀疑,这裴夫人,莫不是个江湖骗子吧?不然,说出这般奇葩的话来,他要如何说服自己去相信这个裴夫人,出去卖石头呢? 到时候,若是搞不好,还毁坏了自己的名声,这可如何是好?知府大人心里嘀咕道。 一旁的柳婷似乎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一般,也紧接着开口道:“知府大人的话,也正是婷儿想说的。知府大人心善,愿意帮助裴夫人,但婷儿说句不好听的,此事若是搞不好,届时连累了知府大人的名声,这可如何是好?” 被人说中了心思,知府大人顿时脸一板,开口道:“婷儿,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柳婷看了一眼知府大人,并未从他的眼中看到任何的恼怒,知道他并非真的发脾气,心下顿时就有底了。 但旁人还在看着,柳婷脸上多了一丝委屈道:“婷儿知道,知府大人行得正做得直,素来不在意自己这些外在的名声,但是婷儿是您的妾室,当然在意呀。婷儿不希望,知府大人明明是做了善事,却因此而被外界的人误解,婷儿会心疼的。” 知府大人看着柳婷,半晌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道:“婷儿,你真傻,你这又是何苦呢?这些身外之名,本大人根本就不在意,你不必放在心上。更何况,裴夫人还未说清楚究竟是怎样的生意呢,本大人既然答应了她,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自然会说到做到,帮到底的。” 柳婷掏出自己的手帕,装模作样的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花,低声道:“知府大人,你总是如此,根本不顾自己的名声,总是义不容辞的帮助别人。要说傻,大人才傻呢,婷儿可不傻。” 知府大人怜爱的拍了拍柳婷的肩膀,轻声道:“好了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情,你在这里哭什么呀,也不怕被客人看见了笑话。” 柳婷瞥了一眼苏晚卿,别过脸,娇嗔道:“婷儿才不怕呢,婷儿是知府大人的人,要丢人,也是知府大人丢人,怎么就是婷儿丢人了?” 知府大人但笑不语。 一旁的苏晚卿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懒洋洋的看着这两个狗。男.女,啊不,两个人一来二去的,演着戏。 还别说,演得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儿。不过这演技,放在现代,就拙劣得不行了。 可以说,她还没见过这么烂的演员。 只是这两个人,似乎乐在其中。 虽然一唱一和的,但意思也很明显。我愿意帮你,是本大人心地善良,你也不要不识好歹,敢来骗本大人。若是到时候本大人的名声被连累了,那就是你的错,到时候所有的问题,你都别想轻易逃脱这个责任。 两个人的对白,大概表达了这样的意思。至少苏晚卿的理解,是这样的。 她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装作并未听懂他们的话,反而睁着一双眼睛,似乎有些不安。 “知府大人,婷儿姑娘,小女子可从未想过,要连累知府大人的名声呀。而且这件事情,本就不是什么大事,知府大人愿意帮小女子,小女子已经很感激了,但若是因此而对知府大人的名声不好,那小女子希望自己从未出现过在这里。更何况,小女子所说的石头,其实并非是一般的石头,其实石头里面是有玉石的,好的玉石,可是价值千万金呢……只是在这座城池,从未有人卖过这样的东西,小女子才想到,要来这里做生意。不曾想过,会给知府大人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苏晚卿一口气说完之后,气也不带喘儿的,她看了一眼知府大人,又继续说道:“既然如此,小女子自然不希望连累知府大人,这生意,小女子会想办法做的,就不劳烦知府大人费心了。” 她说完之后,“腾”的站起了身,便打算要离开。 而那一旁的知府大人和柳婷早就听得瞪大了眼睛,尤其是在听说,那玉石开出来,会价值千万金的事情。 若是他们拥有了这些玉石,岂不是发达了吗? 不行,她不能走! “裴夫人且留步——” 第七百五十四章 劝说 苏晚卿回过头,眼神中尚带着一丝无奈,她摇头低声道:“知府大人,小女子知道小女子一开始的要求似乎也有些过分,更何况做生意这件事情,本就讲究你情我愿,小女子也很清楚这件事情。若是因此连累了知府大人的名声,那小女子是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所以,知府大人不必多说,小女子知道该怎么做。” 她回过身子,冲着知府大人又行了一个礼,继而说道:“今日能够结识知府大人,已让小女子感到十分荣幸,他日小女子若是还在这里,有机会,而知府大人又愿意的话,小女子还会再来拜访知府大人的。” 她说完之后,用眼神示意自己的几个人离开。 知府大人看着那戴着黑色面具,身材高大的男人率先站了起来,就要拉着苏晚卿往外走,而原本坐在旁边品茗的易昭等人,也纷纷放下手中的白玉瓷杯,站起了身子,打算离去。 知府大人这会儿听说这石头里面居然还有玉石,价值千金,又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的看着苏晚卿离开?就好比他面前是一座巨大的金山银山,他绝对不会看着这金山银山消失在眼前,他必然得拿着铲子,上去挖几下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才行呀。 试问,有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呢? 知府大人也顾不上自己的面子,三两步走到门口那一边,张开手便拦住了苏晚卿的去路。苏晚卿原本走得也并不慢,似乎没料到知府大人会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她险些就撞了上去。 在千钧一发的时刻,苏晚卿身旁那个高大的男人及时的抓住了她的手,往后轻轻的一扯,苏晚卿的身子便倒在他的身上,被男人牢牢地护在了胸前,这才没撞到知府大人身上。 裴修低下头,虚搂着怀里纤细的人儿,第一次开了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 “夫人,你没事吧?” 苏晚卿从裴修的怀中回过神来,她转过头冲着裴修柔柔一笑,轻声说道:“夫君,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知府大人在旁边看到自己的动作险些伤到了苏晚卿,他生怕自己太过莽撞,把苏晚卿给吓跑了,顿时将手臂收了回来,不敢再张开。但他肥胖的身子却依然牢牢地挡在门前,生怕苏晚卿从这里走了出去,再也不回来。 不行,眼下苏晚卿在他眼里,就跟个财神爷似的,先不管那些玉石如何,既然她敢开这个口,知府大人就没有理由不相信她。 虽说其中可能会有夸大其词的成分在,但若是真的呢?更何况做生意这种事情,若是没有信任,便谈不上合作。他不能放过一个可能会溜走的机会,若真的发财了,那他作为知府大人分一杯羹,这其中的银子,恐怕也不会少到哪里去。 更重要的是,他从这其中,窥到了巨大的商机! “裴夫人,你没事吧?” 知府大人按捺住内心的骚。动,一脸关切的开口问道。 反正方才他也没说什么不同意的话语,一切都是柳婷说的,届时推到她身上去便是。这天大的馅饼掉下来,他若是不捡,那就是个蠢蛋了! 苏晚卿从裴修的怀里直起了身子,对上知府大人充满关切的双眼,轻轻摇了摇头,开口道:“知府大人,小女子没事,多谢知府大人关心。” 知府大人搓了搓自己肉嘟嘟的肉手,上面的肥肉颤了几颤。 “裴夫人,是这样的,本大人并没有别的意思,也并非不愿意帮助裴夫人,方才这些话,都是婷儿的一面之词,你不必在意,她只是关心则乱罢了,本大人可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哪。” 一旁的柳婷一听,知府大人将这些过错全都推到了自己身上,顿时银牙暗咬。这个男人,方才明明听自己说的时候,眼里还满意的不得了呢。 但这会儿,她也知道,是绝对不能轻易放了这个裴夫人离开的。若是耽误了知府大人挣银子,那她之后丰衣足食的生活可怎么办?帮知府大人,其实也是帮她自己罢了。更何况,她本就是知府大人的女人。 因此,柳婷内心虽然有一丝委屈,面上到底没有表现出来。 她抓紧了手中的帕子,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道:“裴夫人,真是抱歉,这一切都是婷儿的错,是婷儿想得太多了,这并不关裴夫人的事情,还望裴夫人……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将婷儿方才说的话放在心上。” 柳婷说完这番话,已经咬紧了牙齿,却又不敢将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方才她在门外这般呛声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必然早就记恨上自己了,更何况她又这般牙尖嘴利的,指不定要怎么编排自己呢。 柳婷已经做好了要被苏晚卿侮辱一番的准备,不料,苏晚卿却是轻轻摇了摇头,温和的说道:“婷儿姑娘你言重了,小女子知道,你也不过是关心知府大人罢了,既然是关心自己心爱的人,又有什么错呢?更何况,小女子觉得婷儿姑娘说的话,其实不无道理。我们这生意,虽然在我们那一边做得风生水起,每年都挣了十几万两银子,但在这一边,也不知道市场如何呢。毕竟也不是每个人都懂得玉石,不识货之人,自然不懂得这玉石的珍贵之处。因此,小女子也不能够确定,在这里是否能好好的将生意做下去。” 苏晚卿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因此,方才听了婷儿姑娘的话,小女子也醒悟了。若是就这样贸贸然的拜托知府大人,结果不尽人意,反倒连累了知府大人的名声的话,那可真的对不住知府大人了。小女子也不愿意让知府大人冒这样的风险来帮助我们,毕竟知府大人这般正直善良,小女子实在不希望知府大人染上一些不该有的污名。” “这——婷儿并没有这个意思,真的是裴夫人误会了。”柳婷一眼便对上了知府大人略带了一丝凶狠的眼神,顿时嘴里有些发苦,只得这般说道。 她哪里想到,苏晚卿会是这副态度呢?若是如此,她倒宁愿听这个女人说自己几句,出出气就算了,反正她也不会因此掉一两块肉。 按理来说,这女人根本就不会吃亏,居然一句话都没说她。难不成,她真的将自己方才说的话给听进去了? 柳婷想到这里,心头更是无奈。早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自己当初又何必逞一时口舌之快呢?招惹了知府大人,对她来说,能有什么好处? 柳婷这会儿知道后悔了,但也无济于事,她只能想尽办法去弥补了。 “裴夫人,方才婷儿只是说了一时的气话,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其实婷儿压根就没有别的意思。知府大人其实很愿意帮助裴夫人,只是因为我说了几句不该说的话,他有些反应不过来罢了,若是裴夫人觉得婷儿说的不对,尽管骂婷儿几句好了,这样婷儿也能够好受一些。” 方才柳婷有多瞧不起苏晚卿,这会儿她便有多低声下气。若非面子上过不去,苏晚卿都怀疑,她是不是要做出一副赔罪的姿态了。 果然在利益面前,态度什么的,完完全全都不是事儿。 但苏晚卿却偏不如柳婷的意,她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婷儿姑娘,其实你也不必如此,更何况你也是关心知府大人罢了,这件事情与你并没有什么关系,你无需多想。” 柳婷一听,脸色有些发绿,但又不好表现出来。 这个丑女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是不是在说,自己前面说了这么多,结果人家压根就不在意,实际上,只是自己在一厢情愿,自作多情了? 柳婷忽然觉得,她宁愿被苏晚卿这个丑女人骂几句,哪怕说她几句,都比现在一点儿没把她放在心上要好。 毕竟这种感觉,谁能够接受的了?原本以为,是因为自己说的那些话,惹得这个女人不高兴了,才这般不给面子。 结果到头来,人家完全没在意她。这种感觉,比被人骂,可要憋屈多了。 就像你辛辛苦苦演了一出很长的戏,以为有观众,结果只不过是一出独角戏罢了,放在谁身上,都觉得有些难以忍受。 更何况,还是柳婷这样自尊心其实很强的女人。 因此,在苏晚卿说出这番话之后,柳婷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一旁的知府大人还在瞧着她,柳婷即使心里再不舒服,也只能硬挤出一个笑容,勉强说道:“既然裴夫人不计较方才婷儿说的话,那便最好了。” 旁边的知府大人也赶紧说道:“既然裴夫人不在意婷儿说的话,那要不……再考虑一下?其实本大人对你们的石头也感到很好奇,里面居然有玉石,这般新奇的东西,本大人还是第一次听说。之前心中有些疑虑也在所难免,还望裴夫人不要放在心上。” 第七百五十五章 隐情 苏晚卿对于知府大人的态度,似是有些受宠若惊。 “知府大人,您不必如此,小女子不过是些小本生意,哪里劳烦您大驾呢?” 知府大人内心想要翻一个白眼,他想说这个女人没见识吧,一年挣几万两银子还说是小本生意,想说这个女人不知天高地厚吧,人家又能挣这么多银子,怎么可能一点本事都没有,也许只是她并没有将这当成什么事情。 真是个矛盾的夫人。 但这些话,知府大人也就放在心里想一想罢了,明面上自然不会表现出来。 他看了一眼苏晚卿,脸上依然带着温和的笑意,出声说道:“你们远道而来,本大人作为东道主,本就该为你们接风洗尘,如今此事也不过是顺道罢了,若是能够帮上你们的忙,本大人这心里也会觉得很高兴。只是还望裴夫人,不要嫌弃本大人人微言轻才是。” 知府大人几句话便四两拨千斤的,将主动权扔回了苏晚卿的手上。 苏晚卿也想要翻一个白眼,作为一个知府,就犹如这里的地头蛇似的,居然说自己人微言轻,那么请问他都人微言轻了,其他人该怎么活呢? 这人说话,可真有意思。苏晚卿觉着,再这样说下去,她都有些反感了。你一言我一语的,尽说些没用的话,若是少说些吧,也许还能有那么一点乐趣。这一旦多起来,她便有些受不了了。 “知府大人言重了,小女子并没有这个意思。” 苏晚卿的语气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淡。 倒是一旁的裴修,察觉到妻子的情绪,他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的握住了她的小手,随后看向那还想开口的知府大人,继而说道:“夫人,既然知府大人这般热情的招待我们,我们若是一直推辞,便显得有些不识好歹了。反正我们人不生地不熟的,如今也只认识知府大人,更何况知府大人德高望重,想必办起事情来,也会让你放心不少。即使如此,你便不要拒绝了。” 知府大人倒是没想到,这个一直沉默寡言,不知道容貌何样的男人,居然会开口说话,而且,还是为他说话,他倒是有一丝受宠若惊了。 也许自己说那么多都没什么用处,人家夫君讲的话,才是比较好听的。 知府大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立刻接了裴修的话头,开口说道:“裴公子此话说得不错,裴夫人你们出门在外,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本身已经风尘仆仆,如此奔波劳苦。本大人既然能够帮得上忙,自然不会吝啬,只要你们愿意,本大人自然会出一份力。如今天色也不早了,不如今日就留在这里,让本大人为你们接风洗尘,好好梳洗一番,一起吃个饭,再聊一聊,裴夫人以为如何呢?” 知府大人这会儿自然看得出来,这从头到尾,虽然裴公子只说了几句话,但最终做主的,却还是面前的这位裴夫人。只不过,有了裴公子的话,想必事情办起来,会顺利很多。 果不其然,苏晚卿眼里原本还没什么表情,在听了裴公子的话之后,她的眼神中多了一丝犹豫。 看来,还是裴公子的话派上了用场。 知府大人见状,心里高兴了不少。 一旁的柳婷看了一眼一直护在苏晚卿身边的高大男人,心里忍不住嘀咕起来,这裴夫人是何德何能,嫁了这么一个这么用心呵护着她的男人。虽然戴着一个黑色的面具,根本看不出来本来的样貌,没准里面还是一张丑陋的脸庞,但是这个裴公子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却是让柳婷听了,都觉得有些脸红。 这个男人的声音,的确很好听。 只是可惜了,是个毁了容貌的。 柳婷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裴修,随后有些惋惜的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裴修自然感觉到了柳婷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微微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一丝厌恶,表面上却什么都没表现出来。 这个女人长这般模样,居然还敢嫌弃自己,真不知道她哪来的脸。 不过这种目光,裴修早就见得多了,不管是官家小姐,还是京城贵族,除去那些仰慕他的女子,或多或少,都会用这种可惜的目光瞧着他看。 但这些女人对于裴修来说,根本就是自以为是。难不成她们以为,自己毁容了,就会看上她们吗?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这个世界上,恐怕也只有晚晚一个女子,能够入得了他的心。也可能在最初他们相见之时,在他对她起了一丝兴趣那一刻开始,他的心便已经落在她的身上了。 裴修想起当初两个人初次相见的场景,看向苏晚卿的眼底,带上了一抹只有他自己才懂得的柔情。 苏晚卿侧头瞧了一眼裴修,恰好捕捉到他眼底的一丝温柔,她忍不住冲他露出了一个同样温柔的笑容。 果然只有自家的男人最懂自己的心思,知道她这会儿不耐烦,不想说话了,立刻就做出了行动。 苏晚卿来到这里的目的还没有完成,她自然不可能真的甩手而去。 如今瞧着知府大人用殷殷期盼的目光看着自己,苏晚卿觉得,嗯,火候也差不多了。 她故作沉吟了一下,随即有些犹豫的开口道:“既然夫君都这般说了……而且知府大人又这般热情,若小女子再拒绝知府大人的好意,的确有些不合适了。” 知府大人一听,顿时知道自己有戏。他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真心实意的笑容,趁热打铁说道:“裴夫人不必为此而有任何的心理压力,不过是小事而已,本大人也只是做本大人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不必介怀。” 苏晚卿似乎被知府大人真心实意的态度打动了,她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既然知府大人这般热情,那小女子便拜托大人了,知府大人请放心,若是我们的生意红红火火,日后必然忘不了知府大人的好处。” 知府大人一听,顿时笑眯了眼睛,他要的可不就是苏晚卿这句话嘛?没想到这裴夫人如此上道,果然跟做生意的人打交道就是方便。 但他表面也并未表现得太过瞩目,而是表情淡定的说道:“裴夫人此话言重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能够帮到你们,本大人已经感到很开心了,又怎会在意这些呢?你们有任何问题,尽管提出来,可千万不要跟本大人客气,否则,你们就是瞧不起我哦。” 知府大人心情颇好,还跟苏晚卿开了个小玩笑。 苏晚卿看着他,笑了笑,并没有接他的茬。此话接了吧,也不合适,不接吧,又说不过去。 苏晚卿直接转移话题道:“既然大人都这般说了,小女子很感谢知府大人。今日天色也有些晚了,此事我们改日再议也不迟。我们原本就打算下榻在南边的客栈,只是中间出了一点小插曲,我们被柳勇公子……不是,我们来到了这里。” 苏晚卿似乎发现自己说话有误,赶紧止住了话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知府大人原本与苏晚卿达成共识,对她顺眼了不少,心情也舒畅无比。他仿佛已经看到,一波又一波的银子,就要进入他的口袋里来了。毕竟谁也不会嫌自己的银子多嘛。更何况,他堂堂一个知府大人,还有这么一大家子的人得养呢。 四处办事,哪儿哪儿都要花钱不是? 这会儿,他听出了苏晚卿的弦外之音,顿时想起一开始,苏晚卿想要跟自己说的话来,他看了一眼一旁脸色微变的柳婷,脸色“唰”的变了。 知府大人板着脸说道:“裴夫人,柳勇那混小子可是做了什么事情,惹得你们不开心了?” 难怪他就说,为何这裴夫人,说了这么多次她都不愿意松口,原来是因为柳勇在前面招惹了人家! 人家不开心,自然就不会简简单单的松口了。 知府大人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相,这下心里放松了不少。既然知道了事情的源头,那一切都不是什么难题了。 苏晚卿眼中多了一丝为难,她看了一眼柳婷,随即开口说道:“没什么事情,知府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知府大人见状,心里更为确定。都这副模样了,还没有事情,说出来谁会信呢?看来裴夫人是担心婷儿所以才没有说出来。 他暗暗瞪了一眼柳婷,随即一脸正义凛然的冲苏晚卿道:“裴夫人,你大可不必担忧,若是柳勇真的做了什么事情,请你如实说来,本大人一定会解决这件事情,不会让你们平白无故受了委屈,你且仔细道来。” 知府大人说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道:“裴夫人不必担忧别的,尽管说便是,本大人势必会为你们做主的。” 旁边的柳婷的确有些委屈了,同时心里气闷不已。 她就知道,这个丑女人怎么会轻易的放过自己,感情她在这里等着自己呢?真是个贱女人! 柳婷心里咬牙切齿的想到。 第七百五十六章 柳婷示弱 苏晚卿似是察觉了柳婷眼中的一抹不善,她微微垂下脑袋,模样多了一丝拘谨。 只听苏晚卿小声说道:“没什么,婷儿姑娘这般善良,可是柳勇公子却……小女子也并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让婷儿姑娘与柳勇公子之间产生了间隙,毕竟小女子暂时也没受到什么伤害。” 苏晚卿特意将“暂时”两个字咬得用力了一些。 知府大人脸色更沉了,他瞥了一眼柳婷,暗恼柳勇这个臭小子如此不懂事,居然敢背着他到处惹是生非。平日里也就算了,如今这保不准可是他未来的摇钱树,他还指望着从这裴夫人身上多挣些银两呢。 若是因为柳勇而被搞砸了,知府大人的眼底闪过了一丝阴冷。 柳勇这个小子,在有些事情上,实在是太拎不清了。莫非他当真以为,天底下就只有他一个人最厉害了么?若自己没有罩着他,他根本连个屁都不是! 还有柳婷也是,也不好好管教自己这个弟弟,让他到处生事,给自己制造麻烦。既然如此,他还要这个女人有何用处? 知府大人脑海中冒出了这个念头。 柳婷看了一眼知府大人,几年的相处下来,她自然比旁人多了解知府大人一些。从他的眼神中,柳婷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再看看他对上自己有些阴霾的双眼,柳婷心里暗暗吃惊。 此刻,知府大人认定了这个丑女人是一棵摇钱树,那么他自然不会允许有任何人来妨碍他。若是因为自己的弟弟,让这棵摇钱树跑掉了,柳婷甚至不敢想下去,知府大人会如何去做。 因此,柳婷已经顾不上自己方才对苏晚卿那打心底产生的厌恶情绪,连忙说道:“裴夫人,婷儿无碍,若是婷儿的弟弟真的惹得裴夫人不开心了,请裴夫人尽管说便是。若是阿勇他做错了,那不管怎么样,婷儿也一定会让阿勇来给裴夫人道歉的。” 苏晚卿看了一眼柳婷,似是有些迟疑。 “真的么?柳勇公子可以给小女子道歉,婷儿姑娘也不会为此而记恨小女子么?毕竟小女子初来乍到,身份平平,自然比不得婷儿姑娘……” 苏晚卿说到这里,话头顿时止住了,但这后面几句话其中蕴含的意思,不言而喻。 知府大人听罢,禁不住当众狠狠瞪了一眼柳婷,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也不想一想,她的权利到底是谁给的,尽给他惹事! 真是个得寸进尺的女人! 柳婷按捺住内心想要掐死苏晚卿的冲动,咬了咬牙齿,暗暗吸了一口气,这才继续露出了一个笑容道:“当然了,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既是阿勇的错,他自然要给裴夫人赔礼道歉的。裴夫人莫要折煞婷儿了,婷儿不过是知府大人的妾室罢了,上不得台面的,裴夫人莫要与婷儿相比。” 说到最后几句话,柳婷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 谁不知道,她如今最讨厌的便是自己这妾室的身份,虽然她在知府中受尽了知府大人的宠爱,但这几年过去了,她却依然只是一个妾室!对外,她依然不过是知府大人的一个姨娘而已,作为一个妾,有什么可骄傲的?就算再受宠爱又如何?她终究只是一个妾! 说出去,柳婷都觉得自己的面子上挂不住。 但是奈何这几年,不管她如何旁敲侧击,各种暗示,知府大人都没有将她抬为正妻的打算。既是如此,她当初的那些手段,又算的了什么呢? 这是柳婷心中的一根刺,从最初开始到现在,一直都存在在她的心中。她知道,自己一日没有变成真正的知府夫人,她心中的这根刺,便决计不会消失。 如今,让她在苏晚卿的面前承认自己只是一个妾室,还要踩低自己来捧高她一个平民农妇的身份,对于自尊心极强的柳婷来说,根本就是比杀了她还难受! 但在知府大人的虎视眈眈之下,柳婷即便心中再憋屈,也只能违心说出这番话来。谁让她是知府大人的妾室,身份不足一提呢? 若是她胆敢跟知府大人过不去,那么接下来,也许很快知府里就会入新人了。柳婷曾经在外漂泊了这么多年,自然明白一个道理,这世间,素来都是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一旦她失去了知府大人的宠爱,那么她就什么也不是,未来如何,也根本不会有任何人在意。 所以当初柳婷发誓,她一定不会变成旧人,她永远都要做最新的那一个,而若是有人拦着她,那么便别怪她不客气了。 她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来分享知府大人对她的宠爱,事实上,这么多年,她也确实做到了。 只是柳婷没想到的是,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分明都好好的,怎么这个裴夫人出现之后,有些事情就失去了自己的控制? 知府大人还是第一次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眼神,柳婷心里憋屈得不行,明面上也没敢表现出来。她很怀疑,这个所谓的裴夫人说的话不过是谎言,但知府大人根本就不会相信她,更何况她也没有任何的证据不是吗? 对了,证据! 柳婷眼睛忽然一亮,随即她迅速埋下眸眼,掩盖住眼中的神色,不让旁人看到。 这个丑女人这般讨厌,之后指不定会报复她和柳勇,别以为她没看出来,这个女人就是个锱铢必较之人,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和柳勇的。 既然如此,她只能想办法将这个女人赶走了。 没有证据,制造证据,不就可以了吗?她难道还没有办法,将这个女人赶走? 这个念头一旦在心里种下,立刻便生根发芽了。 柳婷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异样,被一直观察着她的苏晚卿准确捕捉到了,不过她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装作没有察觉一般,扭开了脑袋。 她随意拨了拨自己长长的衣袖,待柳婷调整好神情,看向自己之时,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道:“婷儿姑娘虽然只是知府大人的妾室,但却深得知府大人的宠爱。小女子可是瞧出来了,知府大人对婷儿姑娘可是紧张得很呢,就这一层呀,多少男人都做不到,婷儿姑娘一定感到很幸福吧?小女子认为,这妾室呀,真的不要紧,毕竟这知府里,只有婷儿姑娘一个人,不正说明了知府大人的态度吗?知府大人可真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苏晚卿淡笑着夸赞知府大人,转头又淡淡的插了柳婷一刀。 柳婷只觉得听了这话,心里当真是难受得紧。这个贱女人,一口一个妾室,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只是知府大人的姨娘吗? 就算她的确是个妾室,也没必要接二连三的提起吧?知府大人方才明明是在瞪她,到了苏晚卿的嘴里,倒变成了紧张和在意。 柳婷心里只能呵呵了,男人。 这个贱女人,这颠倒黑白的本事,她可算是见识到了。 偏生知府大人听了,心里舒坦不已,在他看来,裴夫人这般说,可不正是这么一回事吗?虽然这几年来,他都没有将柳婷抬为正妻,但该有的吃穿用度,他哪一样少了这个女人?更何况,他所有的宠爱,也都给了柳婷。 说到底,这个女人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他已经将所有的好都给了她,难道她还不满足吗? 男人便是如此,永远都不知道女人心里要的是什么。也许他们本可以知道,但他们并不想深究,也可能他们心里清楚得很,只是他们不想揭穿罢了。 毕竟男人便是这样的生物,从来只会做自己认为正确,或者对自己有益的事情。 知府大人摸了摸自己短小的胡子,冲着苏晚卿咧嘴一笑,脸上的肉都挤在了一起,再看看一旁柳婷擦了粉,加上如今的神情,显得愈发惨白的神色。 苏晚卿在心里默默的想到,这两个人,从某些角度来说,确实挺般配的。 也就柳婷这样的女人,对着知府大人这张脸,能够下得去嘴了。 若是换成她,苏晚卿想到这里,心里不禁一阵恶心。别说下嘴了,这下眼,都不知道该往哪儿下。 还是她家的夫君好看。 裴修原本站在苏晚卿的旁边,忽而感觉一只温热的小手伸过来,触碰到了他的拇指。 他微微侧过眸眼,不着痕迹的看向自己手指的方向。 只看到苏晚卿伸出一只雪白的手指,悄悄地勾住了他的大拇指,温热的触感便是从她的手指上传来的。 裴修眼神顿时就软下来了。 他伸出手,也勾回了苏晚卿的小手。 虽然很想直接整个握住她的小手,但是既然晚晚喜欢这样的调调,那他便配合她一下便是了。 苏晚卿感觉自己的手指被勾住,漂亮的星眸扫了过去,眼里满是星星点点的笑意。只是她侧过头,这眼底的笑意只被裴修准确的捕捉住了。 旁边站得离裴修和苏晚卿的易昭,默默地后退了一步。 这个场景似乎似曾相识? 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吃狗粮吃得更饱了。 老天爷为何要这样对他? 第七百五十七章 易昭的心思 易昭在内心叹了一口气,却无处纾解。 最近他总觉得,自己吃到的狗粮,有一点多哪。 自从在苏晚卿那里知道了“单身狗”的含义之后,他们也明白了所谓的“狗粮”究竟为何物。这本该在他们听来很正常的东西,到了苏晚卿的嘴里说出来,总是能够带上其他含义。 现在,他已经无法正视“狗粮”这个词了,是了,这一群人里面,就只有他是单身狗。 以前,易昭总觉得没什么,自己堂堂江湖人见人爱的易公子,手中折扇一晃,不知道迷倒多少天真烂漫的无知少女。 只是,那些女子,他都没有瞧上眼的罢了。那么多暗恋他的女子,他又不是没人选,只是他并不想选,也不乐意选。 这种事情对于易昭来说,并非是非存在不可的,他甚至觉着,这种事情若是当成一种消遣,那还不如不发生呢。 因为他根本没有遇到过自己心动的女子,他也不知道,心动的感觉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以前在茶馆里听别人唱戏,总会将男女之间的爱恨情仇,唱得天花乱坠。 那个时候的易昭对此简直就是不屑一顾,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哪有说书人说得这般夸张呢?因为一个人,而有了各种奇奇怪怪的情绪,人怎么会这么容易被影响呢? 易昭对此是不相信的。 但是直到他看到身边的朋友凑在一起,尤其是若冰和楚炎彼此相爱之后,楚炎表现出来的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傻子的模样,让易昭对此有了初步的认知。 虽然楚炎这个小子从小脑子便缺根筋,并不是那么好使,但是现在吧,自从他谈恋爱之后,只能说,他的智商已经倒退得跟一个三岁小孩子差不多了。 倒不如说,有的时候,楚炎的智商连三岁的小孩子都不如呢。 莫名躺枪的楚炎,这会儿还不知道,易昭心里是如何编排他的。不过他早就已经认清现实了,在易昭这儿,他是绝对得不到任何正面评价的。 这个男人,一天不怼自己,他恐怕都要去烧高香了。 若是他知道易昭脑袋里的想法,估计也只会气得七窍生烟,跑过来跟他理论或者切磋一番。 不过理论,楚炎是绝对不会赢的,他哪里斗得过易昭这个老狐狸。论武力嘛,虽然楚炎的武力值很高,但若是易昭动了真格,他们俩谁输谁赢,倒也是个未知数。 不过基本上来看,楚炎从小到大挑战了易昭这么多次,貌似也并未赢过就对了。 直到如今,易昭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身边的几个好友,都已经出双入对了。新认识的裴羽墨,也跟容言玉有一腿,不,有一段情。 至于小决,易昭转过头,浅浅淡淡的看了一眼自己身旁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某个少年,他这会儿也发现了裴修和苏晚卿的小动作,正瞧得津津有味呢,大大的杏眼里盈满了笑意和揶揄。 果然,这只是个孩子,根本不会想到其他的方面去。这样的事情,根本不必算上小决,这个孩子还没长大呢。 易昭想到这里,忍不住又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他是不是真的太久没有流连花丛,以至于自己现在显得如此孤单? 原本的自己活得潇洒无比,一个人的日子快快乐乐,自由自在,根本不必担心别人怎么想,只需要关注自己的情绪,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易昭一直都很享受这样的状态,也许只是身边这几个好友,都因为有了爱人,表现出如此温柔的一面,这也是以前的他们不会存在的一面,让易昭感觉到了一丝疑惑。 爱上一个人之后的变化,原来真的会这么大吗?连自己的好友们,也难以免俗。虽然说,这本该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但易昭却觉着,自己似乎不会走到那一个地步。 这个世间,会有能让自己动心的女子吗? 易昭有些恍惚的想到。 他思索了片刻,便忍不住摇了摇头,心里暗笑,身旁这般优秀的女子如晚卿和若冰,他都没有动心,难不成这个世界上,还会有比她们还要优秀的女子么? 他觉得应该不会有。 既然如此,自己是断然不会遇到那个会让他动心的人了。 此刻的易昭还不知道,其实缘分早就是天注定的事情,该遇到的时候,自然就会遇到,这并非一个人想做就能够做到的。 易昭随手拿起一旁还温热的茶杯,也不管在场的几个人,懒懒的抿了一口茶水。他知道了,他为何会变得如此纠结。 原本易昭认为,一个人本该是一件潇洒之极而又美妙无比的事情,自从被苏晚卿说自己是单身狗之后,他的心情就逐渐的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毕竟“单身狗”这个词,不管怎么听,都像是骂人的话吧?!而且,苏晚卿还说他每天都在吃狗粮,也不觉得腻,腻了就换一个套餐继续吃。 虽然这其中的语句,有一些易昭根本就没有听说过,但他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或多或少也了解了一些。 正是因为深入了解,所以他才更容易多想呀! 当一个人开始觉得自己单身,是不是一个错误的时候,那么他就开始悲剧了。至少在此时此刻,易昭的心理,多多少少都受到了一点影响。 不然这几日,他也不会开始怀疑人生了。 潇洒如易公子,原本从来不会因为这些有的没的事情影响到自己的心情,这会儿都开始思考人生了,这不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吗? 不过易昭素来都比较内敛,他即便内心这般想,也不会轻易将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 笑话,若是楚炎那个臭小子知道了他内心真实的想法,他不得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双手掐腰,仰天狂笑三声,继而再狠狠的嘲笑和诋毁他么? 他易昭难道不要面子的么? 更何况,他怼了楚炎这么多年,这小子心里本就记仇得很,必然会趁着这次机会,狠狠地吐槽他一番,将他怼的爹娘都不认识。 哦对,他爹娘已经不在人世了。 不过,这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易昭,绝对不允许楚炎这个臭小子踩到他的头上来。毕竟在易昭的潜意识里,楚炎就是个脑子不太好使的傻小子,若是被他踩到了头上来,那跟在自己头上扣个屎盆子有什么区别? 楚炎这会儿还在悄咪咪的跟若冰互动,丝毫不知道,自己那俊美无涛的容颜和孔武有力的身姿,到了易昭这里,已经变成了屎盆子。 如果他知道这一切,就不是暴走这么简单了,估计得找易昭拼命了。 所以有时候,无知反倒是令人幸福的。 至少易昭是这样认为的,知道的越多,人生反而更不快乐。像楚炎这样的傻孩子,脑子不好,懂得少,所以才会更加快乐不是么? 知府大人看了一眼楚炎懒洋洋的喝茶的神态,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头,这个男子,从方才进来就一副懒懒散散的状态,虽然他并未一直注意他,但他总觉得,这个男子有些格格不入。 也许因为刚到了一处新的地方,这里又如此的奢华精致,他感到很不习惯吧。虽然自己并没有在这个男子的脸上看到有任何不习惯的神态,但知府大人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毕竟,他对自己这府内的布局,还是充满了自信的。不过是一个乡巴佬而已,难不成,他还见过比这更好更舒服的地方吗? 也许也就是乡下来的人,才会如此不识规矩。他怎么会觉得,这个男子身上的气质不一般呢? 知府大人摇了摇脑袋,将脑海中荒唐的想法挥走了。罢了罢了,他既然要跟裴夫人做生意,自然也会接受她身边的这些人。 毕竟,裴夫人如今在他的眼里,与行走的摇钱树没有区别。区别在于,他能够在这摇钱树上,摇到多少钱了。 知府大人想到这里,顿时来了精神。只要将裴夫人的心结给解开了,她对于自己必然会心怀感激,届时,他想知道的事情,不就都手到擒来了吗? 只要能够获得裴夫人的信任,那很多事情办起来便简单多了。 知府大人充满了信心,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不远的将来,自己赚的钵满盆满的模样了。到时候,他一定要再花些银两,将自己的宅子整顿一番,让它看起来更加奢华! 都说咸鱼一旦有了理想,它就不再是一条普通的咸鱼。 知府大人也不例外,如今他有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胸中顿时涌起万丈豪情,恨不得马上拉着苏晚卿坐下商讨,好尽快干出一番大事。 他看向苏晚卿的眼光中,又多了一丝热切。 “裴夫人,既然婷儿都这般说了,你便不要推辞了,阿勇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尽管说出来!” 苏晚卿沉默了一下道:“知府大人,您可知道我们来时,坐了几辆马车来?” 知府大人愣了愣,这事儿,他该知道吗? “本大人不太清楚。” “问题就出在这里。” 苏晚卿长叹了一口气。 第七百五十八章 持续作死 知府大人看着苏晚卿似有些忧愁的模样,立刻向前一步,睁大了像一条缝儿般的双眼,关切的问道:“不知裴夫人,这马车,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苏晚卿眉间闪过一丝为难之色,到底还是开口说道:“知府大人,实不相瞒,我们在客栈前面正准备入住,柳勇公子忽然带着几位手下来到我们面前,小女子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他便想要抢占小女子的马车,还让小女子到知府中来向知府大人赔罪,说小女子出言侮辱了知府大人。可是知府大人,小女子是打心底的钦佩您,又怎会说您的半句不是呢?更何况,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大伙儿都瞧得分明,小女子真的什么都没说。” 苏晚卿说到后面,神情多了一丝激动。 知府大人一听,这还得了,柳勇这个臭小子,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居然敢当街抢人家的马车,简直是蠢到家了!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居然都能做出这般为所欲为的事情,这不是存心让人留下话柄吗? 知府大人还未来得及开口,苏晚卿又一脸柔弱之色,看起来甚是楚楚可怜。虽然她面容平凡,但一双盈满了星光般的眸眼,却令人无法忽视。 正是这一双眼睛,将她一张平凡的面庞都点亮了。 “知府大人,柳勇公子这般做也就罢了,他还十分……嚣张的在大街上说,他是知府大人的小舅子,得罪了他便是得罪了知府大人您。小女子之前便听闻过知府大人的名声,自然不会相信他的一面之词,更何况,他竟然当街这般侮。辱知府大人的名声,让小女子实在是难以接受。” “什么?柳勇居然在大街上这般说本大人,真是岂有此理!” 知府大人一听,气得鼻子都歪了,他一只手狠狠地拍在了身旁的红木桌上,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因为力度过大,连带着他整个人身上的肥肉都颤了几颤,这副模样落在苏晚卿的眼里,不知为何,她觉着这知府大人就像一只行走的松糕一般。 二者唯一的差别是,松糕香香甜甜的又美味,而知府大人……嗯,除了油腻,就是油腻。她已经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更适合他的词语了。 柳婷一看知府大人气得身子都在微微颤抖,心里一惊,若是知府大人这般发脾气,那阿勇岂不是要遭殃了?他方才才摔了一大跤险些要毁容了,这会儿要是得罪了知府大人,还不知道会受到什么皮肉之苦呢。 她来不及多想,此刻只觉着,不能让那裴夫人再继续说下去了。否则,这不是要阿勇的命吗?阿勇可是她唯一的弟弟,除了知府大人,在这个世界上,阿勇便是她唯一的依靠了。以后若是她没了知府大人这保命符,还得指望这弟弟呢。 她不能让柳勇出事。 柳婷这般想着,向前迈了一步,扶住气得发抖的知府大人,柔声的说道:“大人,您先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岂不是因小失大了。不管怎么说,您的身子要紧哪。” 知府大人抬起头,对上柳婷关切不已的眼神,怒火稍微下降了一些。 不管怎么说,在这个时候,自己的女人首先关心的是自己,饶是她是柳勇的姐姐,知府大人这心里,也实在不能将这怒火发泄在她的身上。 毕竟这事儿说起来,跟柳婷也没什么关系,他还不至于这般拎不清。 柳婷见状,语气愈发的温和与,耐心,她道:“更何况,此事事关裴夫人与阿勇的声誉,阿勇是否真的做了这样的事情,大人可以与他确认一番再下定论也不迟。若是阿勇真的对裴夫人做了这般过分的事情,那婷儿就算是押着他,也要将他押来向裴夫人道歉的。” 知府大人听罢,脸色缓和了一些,但眼中仍有丝丝怒气。 “柳勇他真的这么说?”他转向苏晚卿问道。 苏晚卿看了一眼柳婷,沉默了一下,还是轻轻点了点头,轻声道:“按照柳勇公子的意思,他大概是没想到自己说出的话多有不妥,还想抢占小女子的马车,小女子势单力薄,也只能听从柳勇公子的话,到知府来给知府大人赔罪了。但是小女子是诚心的仰慕知府大人,而且没想到……柳勇公子真的是知府大人的亲戚,故而之前没有将此事说出来,小女子不想因为这件事情,令知府大人与柳勇公子产生间隙。当然,还有婷儿姑娘。” 苏晚卿说完,还特意补充了一句,表明自己并未忘记柳婷的身份。 但这话听在柳婷的耳朵里,她可是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她就知道,这个丑女人,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前面什么也没说,还以为她不打算追究了,如今感情在这儿等着她呢。 柳勇究竟是什么德行,柳婷心里自然更为清楚。正因为如此,她才要想办法,将这件事情给揭过去。否则,真等知府大人计较起来,那便是真的麻烦大了。 “裴夫人,不知你是否愿意听婷儿一言?” 柳婷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知府大人,发现他并未制止自己说话,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其实她很清楚,知府大人之所以发怒,不过是因为柳勇不长眼睛惹恼了裴夫人,而裴夫人很有可能因此与他们产生间隙,从而影响到他们之间的合作罢了。 其他的事情,这个男人根本就不关心。 若是她能够稳住裴夫人,又有法子保住阿勇,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苏晚卿疑惑的看了一眼柳婷,似是不知她想要说什么。 “婷儿姑娘请说。” 柳婷一收方才张牙舞爪的模样,将自己的情绪都收敛了起来,只剩下一身的柔和,颇有一副与世无争之感。 “裴夫人会不会是误会了阿勇呢?据婷儿所知,阿勇平日里断然不会做出这般过分之事。更何况,还是当着大家的面,若他真的这般说,不是给众人留下话柄吗?他必然很清楚,此事若是一出,很快便会传到知府大人的耳中,以知府大人的性子,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婷儿并非是怀疑裴夫人,只是觉得,阿勇应当不会做出这般天真的举动来才是,所以这其中,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呢?” 柳婷的声音柔柔的,宛若一阵微风拂面,带给人柔和之感。 但听在苏晚卿的耳朵里,她却丝毫没有这样的感觉。这个女人不过是将本性收敛起来罢了,这种小伎俩又怎会瞒得过她的眼睛。 “那么依照婷儿姑娘看来,小女子误会了柳勇公子什么呢?莫非他抢占小女子的马车,并非是他真心实意之举,而是被逼无奈?” 苏晚卿一脸无辜的看着柳婷,浓密纤长的睫毛下,黑亮的眼珠子盯着柳婷看。柳婷被她看得心里一阵发毛,这眼睛,像是有魔力一般,让她心里很是不舒服。 柳婷心里气得牙痒痒,这个丑女人,根本就不按理出牌,她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这样直接的问出来,反倒让她脸上挂不住了。 “这……许是阿勇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裴夫人误会了呢?” “但柳勇公子的确当着众人的面,想要小女子的马车,婷儿姑娘可以不相信小女子,大可出去问一问客栈周围摆摊的老百姓,他们可都看得清清楚楚呢。” 苏晚卿说着,眼里满是委屈。 “这……” 柳婷还想说什么,苏晚卿直接打断了她,转而冲着知府大人说道:“知府大人,既然婷儿姑娘不愿意相信,小女子也不勉强,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小女子可以自己解决。那马车上装满了本次小女子想要做生意的物。事,自然不能白白给了柳勇公子,否则,小女子拿什么吃饭呢?知府大人,既然如此,小女子便先行告退了,也不麻烦知府大人了,小女子自己处理便是了。” 苏晚卿说着,冲着知府大人福了福身子,转身便打算离去。 知府大人一看,哎哟喂,这裴夫人怎么一言不合就要走?他刚刚才好不容易稳住这个女人,现在好了,柳婷三两句话,又让她想走,他绝对不允许! 而且那马车里,竟然都是那传说中的玉石,这么多辆马车,得值多少银子哪?柳勇这个臭小子居然还想抢,这摆明了是想跟他过不去!难不成,他知道了马车里有东西? 知府大人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柳婷,恶声恶气的说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难不成你那弟弟就什么都是无辜的,他什么事情也没做吗?若真是如此,周围这么多双眼睛瞧着,难不成是他们撒谎了?裴夫人难道就不委屈吗?分明是远道而来,还险些被人抢了东西,人家想讨个说法有错吗?你给我滚一边去,莫要在这里胡言乱语了,真是不懂事!” 柳婷一看苏晚卿的态度,便知道自己的话起反作用了。如今知府大人当着他们的面,竟然让自己滚一边去,她颜面何存! 第七百五十九章 达成共识 柳婷呆愣愣的看着知府大人,并未说话,双眼泪汪汪的,两行清泪似乎随时会溢出来,打湿她的面颊。 苏晚卿见状,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喜意,反而是满脸的担忧和无措。 “知府大人,此事不是婷儿姑娘的错,她只是担心自己的弟弟罢了,这样的心情,小女子可以理解。小女子之前不提,便是不希望知府大人为难,如今说出来,若是害得你们产生了间隙,那便是小女子的不是了。还望知府大人,不要追究此事了,小女子并不觉得委屈,此事便就此揭过吧,小女子这便离开了,不打扰知府大人和婷儿姑娘了。” 苏晚卿嘴里说着,语气还带着一丝焦急。 但她吐出来的话语,无疑是火上浇油。 知府大人原本看着柳婷眼泪欲流下来,一副脆弱不堪的模样,心中已经多了一丝愧疚,他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态度似乎有些太过分了。 毕竟柳婷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女人。当着这些外人的面,他让她滚一边去,这分明伤了她的心。更何况此事也确实不是她的错,她紧张自己的亲弟弟,又有什么错呢? 但听完苏晚卿的话,知府大人原本心底刚刚熄灭的火气,“腾”的一下又被点燃了。 若非柳婷在这里说三道四的,裴夫人又怎会急着要走?她分明就是想坏他的好事,不让他发财。 挡住他财路的女人,要来做什么?整日就知道哭哭啼啼的,一点儿用处都没有!看看人家裴夫人,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根本就没有任何不满的神色,甚至还担心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也不想因此为他们增添麻烦。 这样的女人,既能挣钱,又不让男人操心,才是个好女人。 反观柳婷,倒是显得小家子气了,堂堂知府大人的姨娘,一点儿也不懂得察言观色,遇到事情就只会掉眼泪,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去解决。 这样一对比,知府大人对于柳婷那一点怜惜,顿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不高兴的看着柳婷,语气十分不善道:“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哭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受了委屈的是你呢。人家裴夫人受了这么大委屈,人家都没说什么,你倒好,从头到尾就知道哭哭啼啼的,你作为本大人的妾室,怎的这般不懂事?哭有用吗?能解决问题吗?” 柳婷原本已经看到了知府大人眼里的怜惜和疼爱,她已经等着这个男人像平时一样过来哄自己了,谁知道,那个贱女人居然又说了这么一番话,害得知府大人的脸色完全变了,眼里的疼惜也在一瞬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明面上她似乎是在关心自己与知府大人之间的关系,但实际上呢,她分明就是在火上浇油,让知府大人更为恼怒。 这个贱女人! 柳婷这会儿又被知府大人狠狠骂了一通,心里想撕了苏晚卿的心都有了,但她却不能这么做,只能憋着。 苏晚卿看着柳婷看向自己眼底那几欲要杀人的目光,掀了掀眼皮子,装作没有察觉。 这个女人生气才好呢,她就担心她不发脾气。发脾气才是正常的,不发脾气,那可就麻烦了。 “裴夫人,请留步,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本大人也是诚心实意的想帮你们,并没有别的意思,也不会因此而有什么影响,裴夫人不必多虑。既然柳勇唐突了裴夫人,本大人自然不会袖手旁观,请裴夫人给本大人一个机会,让本大人帮助夫人,也算是本大人给裴夫人赔礼了。” 知府大人向前一步,原本瞧着笨重的身子却灵巧的挤在了前面,一步挡在了门前,完完全全将苏晚卿等人的去路遮挡得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缝隙。他面容诚恳,眼中甚至多了一丝请求之色,不知情的人,恐怕都会被他的诚心所打动。 苏晚卿自然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她之所以这般三番四次都不肯直接给知府大人一个准信,完完全全是为了吊着他的胃口罢了。 人嘛,就是这样的,越是得不到的东西,便会更加的在意。若是唾手可得的东西,他们反而不懂得珍惜了。 这本就是人性,没有所谓的好坏之说。 苏晚卿沉吟许久,半晌才为难的说道:“既然知府大人都这般说了……” 知府大人看出苏晚卿眼中的动摇,更是向前一步,语气愈发的热情和热切。 “柳勇得罪了裴夫人,这笔账本大人自然会跟他算,眼下还请裴夫人卖本大人一个面子,让本大人能够将功补过,将柳勇欠裴夫人的都补上。” 苏晚卿摆了摆手,似是有些受宠若惊道:“知府大人不必如此,此事与知府大人没有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柳勇是本大人的小舅子,他做错了事情,本大人岂会坐视不管?裴夫人尽管放心,本大人说到做到,绝不会言而无信,裴夫人如若有什么要求,请尽管提出来,本大人能够满足的,都会满足的。” 知府大人拍着自己的胸脯,一脸正义凛然的说道。 苏晚卿看了一眼裴修,手下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她眨巴了一下眼睛,忽而开口道:“那便有劳知府大人了。” 知府大人原本认为,自己还要多费一些口舌,才能将这裴夫人拿下。毕竟经过这么点时间的相处,他已经意识到,这位裴夫人虽然看起来不过是一个乡下妇人的模样,但实际上却是个极有主见的女人,也不会轻易被糊弄。 但这事情对他来说,也并非是太坏的事情,只要能够得到这样的女人的信任,之后的事情势必都会十分顺利。 这样的人他很清楚,她要么不相信别人,一旦选择了信任,那绝对是无条件的选择相信,不会再过问任何的事情。 知府大人做了这么多年的知府,自认这等识人的能力,还是有的。他对自己的眼光,也很有信心。 跟裴夫人这样聪明的生意人打交道,会省很多事情。 只可惜,知府大人只看到了其中的一面,他却没有想过,他看到的东西,极有可能只是别人希望他看到的,而并非是真的。 正在知府大人胡思乱想,绞尽脑汁想着如何说服裴夫人的时候,苏晚卿冷不丁来这么一句话,他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裴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话是答应了?”知府大人有些愣愣的说道。 若是外人见到知府大人这般愣头愣脑的模样,估计会吓一大跳。毕竟他这般模样,是大伙儿从未见过的。那个色厉内荏的知府大人,又怎么可能会露出似呆头鹅一般的表情? 苏晚卿看着知府大人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好笑,脸上却始终无辜。 “是呀,这难道不是知府大人一直期盼的事情吗?还是小女子这般,着实有些唐突了知府大人?”她的语气又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知府大人连忙摆了摆手,真想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他这么多废话做什么,好不容易将这个女人给哄好了,可不能再让到嘴的鸭子给飞了! “此言差矣此言差矣,本大人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裴夫人能够给本大人这个机会,本大人求之不得……不对,本大人深感欣慰。” 知府大人嘴一咧,顿时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给说了出来,他赶紧拐了个弯儿,换了一个说法。 他如今这副德行,柳婷都有些惊呆了。 她自问待在知府大人身边这么多年,根本没见过知府大人对谁这般好声好气的说法,即便是对自己,也不曾到这般地步。 这个丑女人,究竟有哪点值得知府大人这般对待?她根本就不配! 柳婷暗地里恨得牙痒痒,但表面上却不敢再表露分毫。她这会儿可不敢再惹知府大人不开心了,否则到时候,吃尽苦头的只有她自己。 此事,需要从长计议,柳婷心里暗想。 这口气,她是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不管是为了她,还是为了阿勇,她都一定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苏晚卿这会儿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这个女人给惦记上了,不过即便她知道了,也根本不会在意。在她眼里,柳婷这个女人根本不成气候,晾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一个只能靠着男人才能生存的女人,本身能有什么本事呢? 若她靠着自己,拼出一片天来,没准苏晚卿还会对她高看几眼。如今,门儿都没有。 她并未看柳婷,只是看着知府大人,笑了笑道:“既然知府大人这般热情,若是再三推迟,便是小女子的不是了。既然马车的事情,知府大人可以说服柳勇公子不再追究,那小女子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今日便先在此别过吧。” 知府大人一听,连忙开口道:“那生意之事……”他不敢表现的太过迫切,否则反倒有些奇怪了。 苏晚卿点了点头道:“知府大人如此热心,小女子自然不会辜负了大人的好意,明日小女子会上门的,届时也请大人看一看这玉石,是否合适。” 知府大人一听,脸上顿时笑成了一朵花。 “自然自然,本大人随时恭候裴夫人的到来。” 第七百六十章 毒舌哪家强 苏晚卿等人出了门后,柳勇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想必已经下去包扎了。 苏晚卿也不做理会,未做停留,很快便牵着裴修离开了知府。 门口的侍卫没想到看着苏晚卿几个人就这般大摇大摆的出来了,与当初进去的模样完全不一样。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内心暗暗吃惊,他们还从未见过,被柳勇带进去的人,还能完好无损的出来。而且这几个人看起来,压根儿就没吃任何的亏哪。 这是什么情况? 他们虽然心中有疑问,表面上也不敢说什么,只能老老实实的放他们离开了。 能够相安无事的从这里离开,这几个人,想必也不是什么普通的角色,他们这些小兵小卒,还是不要轻易去招惹别人的好。否则到头来自己惹祸上身,岂不是得不偿失? 两个侍卫在知府呆了这么多年,哪一个不是人精,自然不会傻傻的往上凑。 苏晚卿看了他们一眼,也不予理会。人性就是这样,总是欺软怕硬,喜欢捡软的柿子捏,这都是人的通病。 知府离客栈的距离并非很远,原本守在客栈周围做生意的一些老百姓,没想到这么快就瞧见苏晚卿几个人出来了。 看着苏晚卿几个人毫发无伤的模样,他们眼里都有些惊奇,那柳勇竟是什么都没有做吗?还是这几位外乡人太过厉害了,连柳勇公子都拿他们别无他法? 不管是哪一种,苏晚卿几个人毫发无伤的模样,都让他们心里多了一丝钦佩。毕竟能够平安的从柳勇的手里出来,那可从来没存在过呢。 这几个人,必然有自己的本事! 那守在门口的店小二一眼就看见了苏晚卿,他仔细的瞧了他们几眼,发现他们没事儿之后,很是高兴的向前了一步,出声招呼道:“客人,你们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眼看着一个陌不相识的店小二,都愿意关心他们,这样一比起来,那知府大人,还真不是什么东西。 苏晚卿心里多了一丝暖意。 “是的,我们回来了,如今可是还有房间?” 那店小二连连点头,继而先汇报道:“对了客人,之前您吩咐的事情,小的都已经做好了,马车都已经全部安顿好了。如今客栈里还有几间上房空着,不知道客人是否需要呢?” 苏晚卿点了点头,对于店小二的办事效率,她还是比较满意的。不过既然给了银子,花钱办事,倒也是情理之中。就冲这个店小二敢当着柳勇的面,暗暗地叮嘱她几句,就足够苏晚卿记在心里了。 人敬一尺,她便让一丈。这素来,都是苏晚卿做人的道理。 她冲着店小二勾了勾手指头说道:“这几间上房,我全都包了,你且伸手出来。” 店小二有些不明所以,他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老老实实的伸出了自己的手,不明白苏晚卿是何意。 苏晚卿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手里一个东西随手轻轻一抛,竟是稳稳落入他的手中。店小二还未来得及看清那是何物,条件反射的握住了手心,生怕那东西掉在地上。 他还未反应过来,苏晚卿几个人已经进了客栈里,还远远传来她的声音。 “这是送你的,就当是对方才事情的感谢了。” 店小二看着苏晚卿的背影愣了半晌,这才轻轻的摊开自己的手心,只见里面赫然躺着一块银元宝。 他顿时愣住了,随即眼睛大亮,手指都轻轻颤抖了,他看了周围几眼,发现并未引起人注意,赶紧将这银元宝给收了起来。 好家伙,这银元宝可是值不少的银两哪,他辛辛苦苦打大半年的工,恐怕还换不到这其中的一半银子呢!店小二哪里能想到,自己无意中的一句话,居然给自己带来了如此大的收获,虽然他并未想过这些,但苏晚卿却是记在了心里。 店小二家中老母亲正生着病,如今是急需银两的时候。若非他第一次遇到苏晚卿,他都要以为,苏晚卿对他家中的事情了如指掌,特意这般做了。 但事实证明,做好事是会有回报的。 店小二握紧了手里的银子,心里满是感激之意。 这位姑娘虽然面容平凡,但心底如此善良,她一定是一个大好人!他一定要提醒一下掌柜,好好招待这几位贵客。 能够随手便将银元宝送人的女子,又怎会是一个普通人呢? 店小二没再多想,收好了银子之后,瞅了瞅门外暂时没什么客人,赶紧闪身进了客栈。这几位贵客可得好好招待,绝不可怠慢了他们! 此刻,苏晚卿几个人已经聚集在了天字号的包间内,包间宽阔舒适,布局精致,正中央一张宽敞的桌子,周围放着软垫,垫子下还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在这房内,即便光脚行走,也不会着凉。 楚炎率先懒洋洋的一甩衣摆,径直坐下。他伸出手,将桌上的茶杯翻了个遍,给苏晚卿几个人全都倒上了茶水,这才给自己倒了一杯,浅浅的抿了一口。 “还是这客栈良心,茶水的味道还不错。” 旁边的易昭瞟了他一眼,随即问道:“比之知府大人府中的茶水,你认为如何?” 提起知府,楚炎顿时一脸嫌弃。 “易昭,你能不能别说这么煞风景的话,我看着那知府大人那张油腻腻的脸,我就什么都吃不下,别说品茶了,哪里有心情?” “你这意思是,知府大人长得很丑咯?” 楚炎似乎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 “难道他不丑?!” 跟在几个人身后进来的店小二正准备为几位贵客添茶,这会儿正好听到了易昭和楚炎的对话,他默默地加了茶水,便乖巧的转身退下了。 不过,这几位贵客在他心目中的形象,顿时又上升了一层。 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议论知府大人的长相,并且毫不忌讳。这几位贵客,绝不简单!他作为一个店小二这么多年,什么形形色色的人没有见过。 这几位贵客虽然长相平凡,甚至敢于明目张胆的讨论知府大人的容貌,必然不是什么简单的货色! 不管怎么说,他们至少比知府大人好看哪! 店小二也觉得,知府大人真心很油腻,只是他不敢将心里话讲出来罢了。如今听到有人大刺刺的说出来,又是帮助了他的贵客,他自然无比赞同。 这会儿,估计就是楚炎说知府大人就是个屁,店小二也会点头称是。 只是,这毕竟不是帮助他的那位恩人说的,那位姑娘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话呢,看来,她果然是心地善良。换了他,也许早就拍手赞同了。 苏晚卿看了一眼店小二的背影,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谴责道:“楚炎,你怎么能这么说知府大人呢?” 楚炎一脸无辜加委屈。 “老大,难道我说得不对吗?难不成,你觉得知府大人不油腻吗?” 苏晚卿慢条斯理的说道:“你不说吧,也许我觉得还能够稍微忍受一下,只要知府大人不笑,脸上的肉没有挤在一起,还没有那么难受。你这一说出来吧,我就觉着,他笑起来就跟一朵向日葵似的。” “为什么像一朵向日葵?”楚炎一脸真诚的求知欲。向日葵,不是挺漂亮的吗?那个知府怎么可能会像一朵花? 苏晚卿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褶子多,像朵煞笔花呗。” “噗——”楚炎口中的茶水,险些就喷了出来。 他冲着苏晚卿竖起了大拇指,果然论起毒舌,没人比得过他们的老大。 原本正要掩门的店小二背对着他们,听了苏晚卿的话,忽而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了一跤。幸好他及时的扶住了门把,这才险险稳住了身形。 他方才还觉得恩人很善良什么的,果然是他想太多了吗? 怎么说呢……不愧是他的恩人,说起话来,都比一般人要有气势,他佩服! 苏晚卿在这位店小二的心中,顿时又拔高了好几个层次。如此勇敢的说出知府大人的缺点,在这里恐怕找不到第二个了,不愧是恩人,就是厉害! 若非继续听下去显得太过失礼,店小二都想站在门边,多听一听他们是如何骂知府大人的了。毕竟听了之后,他感觉无比的大快人心。 那知府大人平日里是个什么德行,他们能不知道吗?偏偏这知府大人根本就不在乎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怎么看,毕竟根本不会影响他的生活。而知府大人又很擅长为自己的脸上贴金,实际上他脸上贴的到底是金子还是屎,老百姓是最清楚的了,他们可不买账。 这些话,恐怕也就骗骗那些外乡人。 不过如今看来,这几位外来的贵客,并没有被知府大人骗到。店小二反而觉得他们跟知府大人短短的接触,却对知府大人了解得极其透彻。 若非有聪明的头脑,常人又怎会做到这样的地步呢? 不愧是他的恩人哪! 店小二带着对苏晚卿的崇拜和尊敬,小心翼翼的关上门,默默地退下了。 第七百六十一章 毒舌哪家强(二) 易昭看了一眼那动作小心虔诚的店小二,眼里划过一丝笑意。 “晚卿,你说这话,也不怕把人家小厮给吓着。” 楚炎倒是瞪了一眼易昭,转而冲着苏晚卿夸奖道:“不愧是老大,说出来的话,就是不一样,厉害,我楚炎佩服你!” 苏晚卿淡淡一笑,算是接受了楚炎的赞美。 旁边的易昭凉凉的说道:“你说出这话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楚炎顿时就不满意了,抓住机会反击道:“易昭,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觉得老大不厉害吗?你的意思是,我夸奖老大的这些话在你眼里,就是一件笑掉大牙的事情?”楚炎说着,递给了易昭一个满是挑衅的眼神。 他眼底的意思很明显,你若是不说清楚,到时候让老大的夫君收拾你。相信他一定会很乐意的,毕竟最宠爱老大的人就是裴修了,他绝对不会容忍自己的妻子被人这么说的,即便是自己人。 更何况,对于自己人,下手不是更容易吗?都不需要追究任何的责任,直接收拾了就完事儿了。 易昭看了一眼楚炎,自然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东西,楚炎这个男人,永远都把自己的心思原原本本的写在自己的脸上,真是让他想不看透都难。 哎,脑子简单的人,便是这样的了,他还能对楚炎有什么要求呢?他真是太天真了。 易昭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顿时又引来楚炎的怒视。 “怎么了,难道本大爷说得不对吗!” 易昭抿了一口茶水,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自己的扇柄,幽幽的说道:“非也非也,我说的笑掉大牙,指的是你,可不是说晚卿哦。” 楚炎登时又不高兴了,这个易昭不上套也就算了,还敢反过来说他,哪里来的胆子。 “我怎么了?我有什么好笑的!” “对你这样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来说,晚卿说的话,自然是很厉害的了,毕竟对你这样的人来说,是无法理解的,更加学不会。不过话说回来,你觉得晚卿需要你这样的人的崇拜嘛?所以我才说,你这么说简直是笑掉大牙。” “你——你敢这么说我!”楚炎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着易昭,手指轻轻颤抖。不过他这颤抖可不是被吓的,而是被气的。 “我哪里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了?!”楚炎先说了自己最在意的事情。 易昭从头到尾看了他一圈,一本正经的答道:“很显然,哪里都是。” 楚炎捏了捏拳头,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他转头便一脸委屈的看向若冰。 “冰儿,易昭他说我。” 若冰正捻起桌上的一个桂花糕,刚要放入口中,看到楚炎一脸可怜巴巴的跟她告状,若冰微微挑了挑眉头,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 她将手中的桂花糕放入口中,轻轻咬了一小口,细嚼慢咽几下,香甜松软的桂花糕在口中蔓延开来,桂花的香气盈满了整个口腔,若冰忍不住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客栈的桂花糕,做得倒是不错。 楚炎还眼巴巴的看着她,等着他家的冰儿为自己正明。 他相信,在冰儿的眼里,自己绝对不是这个模样的,他承认自己四肢发达,毕竟他身材高大而又强壮。但头脑简单什么的,他绝对不承认! 若冰将桂花糕吞下去之后,这才慢条斯理的又喝了一口茶水,这才抬头看向楚炎。 “我觉得,易昭这话说得没毛病。”她轻启朱唇,吐出几个字。 楚炎在易昭的注视下,慢慢的石化了,变成了一块雕塑。 半晌,他才回过神来,脸上委屈之色更为浓郁。 “冰儿,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我知道你想夸我身材强壮,毕竟你也摸过我的肌肉不是?但是头脑简单这个事情,我可不依,我才不笨呢,冰儿你说呢?”楚炎已经凑过去,想要将大脸靠近若冰。 “哦——”在场的几个人听了楚炎的话,顿时拉长了嗓音,意味不明的看向若冰。 若冰绝美的脸上依然平静无波,但若是眼尖的人便会察觉,她的耳根多了一丝红意。 若冰低头抿了一口茶水,掩盖住了自己的不自在。 “楚炎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我可没做过这样的事情。”若冰出声道。 楚炎这会儿并未注意到旁边几个损友投过来的玩味眼神,眼看着若冰还不承认,顿时就着急起来了。 “冰儿,你怎么可以不承认呢?你之前分明说过,觉着我肌肉长得还不错,所以想感受一下是不是真的——唔——” 楚炎还没说完,面前的若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的捂住了他的嘴巴,以免他再说出什么不过脑子的话语来。 “冰儿,你干嘛不让我说,唔——” 楚炎还没反应过来,逮着机会又说了两句话,结果回头又被若冰结结实实的捂住了嘴巴。 若冰转过头,看向身旁的几个损友,神色依然淡定,耳根却越来越红。 “不好意思,这个孩子又发病了,总是胡言乱语,大家不要介意。” 眼看着平日里的冰山美人,也难得展露出害羞的一面,苏晚卿与易昭他们对视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表面上倒也没有继续调侃若冰。 易昭会欺负楚炎,但不代表他会欺负若冰。若冰本就脸薄,平日里也是尽力维持着自己的冰山人设,想不到她与楚炎私底下的相处是这样的。 易昭晃了晃手中的折扇,摇了摇脑袋,叹了一口气道:“哎,不过是想调侃一下楚炎,没想到,反倒被塞了满满的一嘴狗粮,我已经有些饱了,待会儿晚饭就不必叫我了。” 他说着,一脸的叹息和无奈,仿佛受到了多大的伤害一般。 若冰瞥了他一眼,耳根子感觉又热了一些,她暗地里给了楚炎一个警告的眼神,楚炎无辜的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不会再乱说话,若冰这才微微松开了楚炎的嘴巴。 重获自由的楚炎,顿时插起了自己的腰,冲着易昭洋洋得意的说道:“你这个单身狗,羡慕了吧?嫉妒了吧?这么大一个人了,还是孑然一身,啧啧,我真是同情你!” 楚炎认为自己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优势,赶紧趁着这个机会,多吐槽易昭两句,最好能够扎一扎他的心,省得他一天到晚的盯着自己不放,哼! 易昭瞟了他一眼,侧过头道:“连笨蛋都有春天,难不成我还会没有?我只是还没遇到想要的罢了。” 楚炎顿时又炸毛了,方才的优越感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个混蛋,总有办法将自己的情绪搅得乱七八糟! “你说谁是笨蛋?!” “谁应和我,谁就是呗。” “你才是笨蛋,你全家都是笨蛋!” “哦?我记得谁之前说,长兄如父来着,我们也是一家人呢。楚炎,就算你是笨蛋,你也不必如此自暴自弃,连自己都放弃呀。没事的,我们都不嫌弃你,你不必这样。” 楚炎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感情长兄如父这个梗,是过不去了是吧?他若是料到今后有这样的局面,那是给他几个耳光,他都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现在真是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旁边的苏晚卿几个人捂住了嘴唇,害怕自己的笑声太大,伤害到楚炎弱小的心灵。 “楚炎哥哥真是可爱,每次都上当。” 小决捂着嘴巴,大大的杏眼里盈满了笑意。 楚炎:…… 谢谢小决,但他觉得这句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在夸他呢。 这一边其乐融融,知府那一边,可就没这么欢乐了。 苏晚卿一行人离开之后,已经包扎好的柳勇,很快便急匆匆的出现在了知府大人的面前。他虽然不知道方才出了什么事情,但他一听说苏晚卿几个人已经离开了,便赶紧赶过来。 那个臭女人可巴不得他不好过,谁知道方才她在知府大人面前是如何编排他的呢?他得赶紧向知府大人解释清楚,以免被知府大人误会,到时候可就得不偿失了。 知府大人原本脸上还带着笑容,柳勇忽然急匆匆的闯了进来,门也忘了敲,他上扬的嘴角,顿时就耷拉下去了。 柳勇并没有注意到,平日里有急事的时候,他也是这般闯进来的,知府大人从未说过他半句,他也早就习惯这样的模式了。 只是今日,他恰巧踢到了铁板,可就没这么好商量了。 柳勇刚刚开口道:“知府大人,您听阿勇说——” 他话还未来得及开口,知府大人已经一脸怒气,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破口大骂。 “你这个混球,看到你本大人就来气,平日里在外面给本大人惹是生非也就算了,如今这个时候居然这般拎不清,连裴夫人也敢得罪。难不成你不知道他们是过来做生意的吗?若是你搅黄了本大人的好事,你看本大人怎么收拾你!” 柳勇一听,顿时一阵委屈,天地良心,他还什么都没做呢,知府大人怎么怒气这么大? 第七百六十二章 问责柳勇 知府大人径自无视了柳勇一脸委屈与无辜的神情,在他眼里,柳勇做出这么缺德的事儿,他还没跟这个混蛋算账呢,他倒好,还在这儿委屈上了。 你有什么可委屈的? “知府大人,阿勇冤枉哪,阿勇什么都没有做呀!”柳勇不明白知府大人为何怒气勃发。但天地良心,他即便想做什么事情,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做吗? 他知道了,肯定是刚刚那个丑女人在知府大人面前说了自己的坏话,不然知府大人怎会如此对待自己?他可是柳婷的弟弟,是他的小舅子,就算柳婷如今还是姨娘又如何?这知府里,谁不是默认了他姐姐未来的知府夫人身份,以及他的身份呢? 要知道,知府大人这几年来都极其疼爱他的姐姐,知府里也从来没有来过别的女人,知府大人对于他姐姐可谓是从一而终,这么几年来都从未变过。对柳勇来说,柳婷成为知府夫人,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这件事情根本就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知府大人一听,好家伙,这个臭小子居然还不承认,当即就更生气了,他向前一步正想要说什么,旁边的柳婷见状赶紧拉住了他的胳膊,柔声说道:“知府大人,您先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当了。阿勇是个什么样的人,您心里最清楚了,他平日里虽然偶尔混球了一些,总让人操心,但他从来都不会向知府大人说谎的呀。要不,知府大人先听一听阿勇怎么说,再做定论?” 知府大人回过头,对上柳婷一双关切的眸眼,似乎她真的是为自己在考虑一般,他深吸了一口气,脑袋也冷静下来了些许,原本的怒气冲冲,这会儿也平静了不少。 柳婷说的话的确有道理,柳勇这个混小子,他自然很清楚,平日里虽然总是给他找事儿,仗着他知府大人的身份到处作威作福,但总归也没弄出什么事情来,因而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了。 更何况,这臭小子的确不会说谎,他做过的事情,素来都是直接承认的,这一点,倒是坦坦荡荡,也是知府大人唯一认可他的地方。哼,在这方面,还算是个男人。 作为一个知府大人,看过多少形形色色的人,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别人。但这柳勇,他却是信任的,原因无他,这个臭小子虽然坏心眼也不少,但总归不会欺骗他。他的身边,又怎会留着会欺骗他的人呢? 这一点,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而正因为柳勇这几年来都坦坦荡荡的,对于自己做的坏事,只要是自己想要了解的,他也几乎供认不讳。该认错的时候,也认错得很及时,加上他又宠爱婷儿,婷儿又只有这么一个弟弟,知府大人自然也不会跟他过不去。 一旁的柳勇见状,也赶紧凑上前来,脸上的神情更是委屈和无措。 “知府大人,我姐姐说得对,阿勇就算做尽了坏事,也不敢对知府大人有半分欺瞒哪。阿勇是个什么样的人,您是最清楚的了。若是阿勇做了的事情,阿勇自然会承认,若是阿勇没有做,那阿勇也是绝对不会承认的。这个,是事关一个男人的名誉的,阿勇在这一方面绝对不会退步!” 柳勇的脸上还扎着绷带,看起来脸上像是糊了一块布一般,嘴角边也有伤口,导致他说话的时候,声音也变得模糊不清,发声有些费力。但这并不影响,他在知府大人面前装可怜。 他知道,知府大人看见他这般可怜的模样,一定会怜惜他的。 果然,知府大人看着柳勇一脸红肿的模样,依稀还能看到一些伤口,顿时想起自己方才推了他一把,导致他变成这幅德行,心里多了一分心虚。 说到底,柳勇变成这个样子,跟自己完全脱不开干系,但他却并没有说什么,反而将一切的过错都推在自己身上。就凭这一点,知府大人也愿意相信,柳勇不会对自己做出欺瞒之举。 知府大人这般想着,脸上也缓和了不少,不似起初一般怒气冲冲。 “阿勇,也许是本大人错怪你了,婷儿说得对,本大人应该先听一听你的解释,再做决定。否则若是冤枉了你,那倒是本大人的不是了。” 柳勇脸上顿时涌现出了感激,虽然此刻他大半张脸都埋在了纱布里,令人有些看不真切,但并不妨碍他冲着知府大人释放自己此刻的情绪。 “知府大人,若是您愿意听阿勇解释,那真的是太好了!”柳勇说着。 对他来说,只要知府大人愿意听自己讲话,那到时候还不是黑的变成白的,全凭他说了算。 只要知府大人愿意相信自己,那他完全有把握,将目前的局势扭转过来。哼,那个贱女人,居然敢侮辱他柳勇,简直是不知死活。难不成她以为,有了知府大人的话语,她就可以肆无忌惮,什么都不害怕了吗? 那这个女人,未免也太小瞧他了吧。 等着瞧吧,他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这一边,知府大人脸色缓和了许多,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本大人便来问问你,你在外面四处说自己是本大人的小舅子这件事情,本大人就不与你计较了,我们来说说另外一件事情。” 知府大人说着,警告的看了他一眼,眼底的光芒,让柳勇心里咯噔了一声。 这件事情,若是换做以往,知府大人根本就不会管,反倒是这会儿,他开始在意起来了。难不成,他对于将姐姐抬为知府夫人,就真的没有任何想法吗?不对,这是完全不可能的。 以知府大人对姐姐的疼爱,这是迟早的事情,绝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情而发生改变。 柳勇方才并不在这里,因而也没看见知府大人训斥柳婷的那一幕。若是他在场,恐怕就不会这样想了。 不过,在柳勇的印象中,知府大人对他姐姐一直都是细声细语的,温柔得不行,几乎姐姐想要什么,他都会满足姐姐的愿望,并且想法设法的对她好。这样的知府大人,怎么可能会训斥姐姐呢?而且,还是当着外人的面。 若是他知道,恐怕也不会有如此大的底气了。 眼下,柳勇可没想那么多,他赶紧说道:“知府大人,此事的确是阿勇失了分寸,不该在外人面前议论此事。只是知府大人对阿勇,一直都像亲弟弟一般,阿勇对知府大人感激不尽,也将自己当成了知府的一份子,故而出此言,阿勇并无其他的意思。若是阿勇知道,此事会影响知府大人的名声,那给阿勇一百个胆子,阿勇也不会这么干哪!” 知府大人听了之后,心里略微熨帖了一些。别的不说,这柳勇的一张嘴,还是深得他的心意的。这不,柳勇很清楚,说什么话会让自己心里舒服,而不会随随便便说些糊弄自己的话。而且态度也足够真诚,这就足够了。 “本大人知道,你是无心之过,下次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否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本大人办事不够公正严明,反而四处徇私呢。” 柳勇连忙点头称是,他知道,知府大人素来爱惜自己的羽毛,他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来诋毁他的名声的。自己这一次也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会被知府大人放大,平日里他根本就不会计较这么多。 想来,是那个丑女人多嘴,冲着知府大人告状了。 柳勇在心里默默地又记了苏晚卿一笔,等着下次见到她,再好好收拾她一番。 早知道这个女人这么“懂得”给自己找事,他是绝对不会将她带到知府大人面前的。他就应该在这之前,直接将他们给收拾了去,省得还落下什么不该存在的痕迹。 不过眼下后悔也没用了,只要这个女人还在这城中,他柳勇有的是办法,让她无法继续待下去! “阿勇记住了,此事不会再犯,请知府大人放心。知府的名声,阿勇一定会拼尽全力去守护的。”柳勇拍着自己的胸脯,一脸的信誓旦旦。 知府大人最在意什么,他自然就要拣他最在意的东西来说。这样,知府大人心里才会舒服,才不会与他多加计较。 在这知府里待了这么多年,柳勇早就摸清了知府大人的性子,素来只挑他爱听的话说。这也是为什么,这好几年来,他即便在外面做了很多混账事儿,但最终知府大人还是想方设法帮他给摆平了,正是这个原因。 “好了,本大人知道你有心了,既然如此,本大人自然不会再跟你计较这件事情。本大人想问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柳勇眼睛转了转,立即说道:“知府大人您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阿勇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知府大人看着他,开口问道:“今日在外边,你可是拦住了裴夫人他们的去路?与他们说了一会儿话?” 柳勇愣了愣,这话听着也没什么问题,他下意识的回道:“是的。” 第七百六十三章 问责柳勇(二) “那你为何拦住裴夫人他们呢?”知府大人继而又问道。 柳勇在心里斟酌了一下用词,他这会儿好不容易哄好了知府大人,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惹得他不开心了。 因而,柳勇斟酌了片刻,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阿勇看见裴夫人他们几个不似城里人,心中有些好奇,更何况,阿勇出自知府,心里总觉着,该向外来的人尽一尽地主之谊。因而一开始,阿勇便向裴夫人他们搭了话。” 知府大人微微眯了眯眼睛,随即道:“是吗?你当时当真是这般想的吗?” 柳勇心道,难不成那裴夫人还跟知府大人说了什么不成?不行,他绝对不能让知府大人轻易相信那个女人,他会让知府大人知道,自己说的,才是真的。 “知府大人,阿勇又怎会欺骗您呢?阿勇自然是这般想的,只是不知道,这其中,是不是哪里出现了误会?”柳勇出声说道。 他得搞清楚,那个丑女人到底跟知府大人说了什么,虽然姐姐就在旁边,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是没办法跟姐姐了解到什么了。 既然如此,不如率先出击,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 知府大人沉吟了一下,又继续道:“那裴夫人,可是坐了几辆马车过来的?” 柳勇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 这件事情的确如此,自己也说不了什么。周围这么多双眼睛瞧着,难不成知府大人想知道,他还会不清楚? “那你可知道,那马车上有什么东西?” 柳勇愣了愣,眼里闪过一丝不解。 “知府大人,那马车上能有什么东西,阿勇不知道呀。” 柳勇说出这番话时,知府大人一直紧紧盯着他的模样,不放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但柳勇的眼里除了茫然就是茫然,再也没有其他多余的情绪。 难不成,柳勇是真的不知道? 知府大人原本心底的那一丝怀疑,顿时消除了一些。也许,这件事情,的确是自己想太多了。 阿勇这个小子,晾他也不敢对自己撒谎。 知府大人这般想着,脸色好了不少。 只要这个混小子不跟自己抢,没有存着旁的心思,那他心里便有数了。 “那你为何说要裴夫人他们几个的马车?”知府大人最后问道,眼中也多了一丝严厉。 若非柳勇这个举动,没准那裴夫人早就一锤定音,答应自己了,何苦他又废了这么多口舌和心思,想尽办法想要让裴夫人同意呢? 说到底,都是这个臭小子找的事情。 柳勇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原来事情的根源出现在这里。他就知道,那个贱女人一定给自己找事儿了,果不其然,在这里等着他呢。 “我……我没有要裴夫人马车的意思,那个时候阿勇说的话,都是玩笑话罢了,绝无恶意。难不成,是裴夫人当真了吗?”柳勇一脸的无辜。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绝对不能承认,否则知府大人指不定怎么想他呢。 “哦?这话也能开玩笑吗?你当真是在开玩笑吗?”知府大人眯起了眼睛,眼里闪过一丝怀疑。 难不成,柳勇真的一点这样的心思都没有?他不是很相信。 柳勇连忙摆手道:“知府大人,天地良心哪,阿勇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周围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就是给阿勇一百个胆子,阿勇也不敢这么说哪!毕竟在外面,阿勇多多少少也带了知府大人的颜面,难不成阿勇还会拿知府大人的名声开玩笑吗?您最了解阿勇了,这样做,对阿勇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柳勇脑子顿时就转过弯来,一张嘴噼里啪啦的,张嘴就说了一堆话。他很清楚知府大人的心理,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知府大人听了柳勇的话,思索了一番,觉得他此言也并非没有道理。 柳勇自然是知道的,败坏了知府的名声,对他而言,的确没有任何的好处。而且周围这么多人看着,他就是再蠢,也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样的话语来呀。 难不成,真的是裴夫人误会了? 只是,知府大人的面前闪过苏晚卿那一双沉稳如水的星眸,心中忽然多了一丝不确定。裴夫人是一个生意人,跟她虽然相识片刻,但知府大人却看得出来,她绝对不是一个拎不清的女人。 这般聪明的女人,难不成会随随便便误会柳勇吗?他觉得不尽然。又或者说,是柳勇撒了谎? 可是看他那副德行,知府大人心底也多了一丝怀疑,柳勇不像是会欺骗自己的样子。难道,这真的是一个误会? 如今裴夫人也不在这里,知府大人即便想要求证,也没有别的办法。 “你可知道,裴夫人误会了你说的话,这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你可知道,她是特意来到这里做生意的,更何况,还是这里从未出现过的产业。虽然这件事情,本大人也保留了一丝态度,但若是因此,失去了本该可以拥有的事情。到时候,你该如何向本大人交代?” 知府大人一脸严肃的说道。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十分重视这城池的发展呢。 但柳勇心里很清楚,知府大人的意思,不过是在说,若是因为他的缘故,而让自己白白损失了很多银两,到时候这个损失,他根本就没办法向知府大人交代。 柳勇虽然心里对苏晚卿恨得牙痒痒,但他却是个识时务的人,自然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说苏晚卿的坏话,相反,他还要去帮助她。 这样一来,知府大人才会信任自己,自己才会机会去做别的事情。 “这件事情真要说起来,也的确是阿勇太过鲁莽了,平日里阿勇就喜欢与旁人开玩笑,但阿勇却忘记了,阿勇之于裴夫人他们不过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他们定然误会了阿勇,以为阿勇是真的要抢他们的马车。因而,才会在知府大人面前这般说。” 柳勇说着,一脸诚恳的继续道:“请知府大人放心,若是裴夫人因此误会了,阿勇必然会竭尽全力向裴夫人道歉的,必然会争取让裴夫人原谅阿勇,从而不让此事影响到知府大人。知府大人,您看这样是否妥当呢?” 知府大人瞟了一眼柳勇,如果裴夫人能够因此原谅柳勇,那自然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只是,她会愿意吗? “你觉着,裴夫人会原谅你吗?” 柳勇一听,知府大人语气中已经完全没有了怒火和指责,有的只是平静,他顿时知道有戏。 既然如此,他定然会竭尽全力。 “知府大人,阿勇相信,只要阿勇心怀歉意,诚心诚意的去找裴夫人,她必然会看在知府大人的面子上,原谅阿勇的。这件事情说到底,也的确是阿勇的错,阿勇错就错在,说话太过随意了,没有考虑到裴夫人的心情,这都是阿勇的问题。如今若是裴夫人愿意给阿勇一个机会,阿勇一定会好好表达歉意的。” 柳勇一脸的真诚与恳切,只是配上他那一张肿得像猪头一般的脸,怎么看都有些滑稽。 知府大人看了他一眼,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头,随即扭向了一旁,开口说道:“这几日就先别去打扰裴夫人了,你且先好好养伤吧,等你好些了再去道歉也不迟。此事本大人也会与裴夫人说的,相信她大人有大量,不会与你计较那么多。” 柳勇一听,眼中顿时多了一丝委屈。说到底,他如今这幅德行,不还是知府大人害的吗?他这语气里,虽然没有明确表达,但是柳勇还是准确的从里面捕捉到了一丝嫌弃。他这是在担心自己如今这副模样,会吓到那裴夫人么?简直太过分了! 知府大人居然还敢嫌弃他,也不看看是谁害的!但这话,柳勇自然只敢放在心里说,表面上却一副恭敬听话的态度。 “谢谢知府大人对阿勇的关心,阿勇心中当真是感激不尽。请知府大人放心,待阿勇好一些了,一定会第一时间上门,去向裴夫人赔礼道歉的。” 柳勇虽然脸上疼痛不已,但语气却是铿锵有力,生怕知府大人不相信一般。 知府大人一听,顿时就满意了,他挥了挥手道:“好了,既然如此,你且先下去养伤吧,这几日没什么事情,不用特地过来了,本大人这边反正也没什么事情。” 柳勇一听,立刻点了点头,冲着一旁一直不吭声的柳婷打了声招呼,转身便打算离开了。 就在他背过身去,正准备踏出大门的时候,知府大人又在身后补充了一句道:“还有啊,阿勇。” 柳勇顿时回头。 “知府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知府大人看着他,一脸的恳切与关怀。 “下次哪,走路可要小心一些,别摔着了,你姐姐可心疼你了。” 柳勇脸色一僵,脚下险些一个踉跄又摔倒了。 这个混蛋知府,居然还敢说出这样的话。 这不明摆着扎他的心吗! 第七百六十四章 所为何事 第二天一大早,苏晚卿刚醒来没多久,外面便传来了店小二轻轻敲门的声音。 “恩人……不,客人,您是否已经起床了?” 裴修此刻并未戴面具,一张俊美无涛的脸庞暴露在空气中,他正坐在苏晚卿的旁边,一身单衣,手中拿着一张浸了热水的白毛巾,正准备伸手给苏晚卿擦脸。 苏晚卿微微扭过头,冲着他一笑,却是伸出小手接住了毛巾,自己擦了擦脸蛋。这等小事,就不必劳烦她家夫君来了,虽然夫君素来都是这般亲力亲为,但她这会儿还没大肚子呢,又不是残疾人,哪有这么夸张。 裴修看着苏晚卿缓缓擦了擦脸蛋,又拿起一旁的漱口水递给了她。 苏晚卿漱了漱口,又擦了擦嘴巴,听到外面的声音,出声道:“可有事情?” 外面的店小二也不敢贸然闯入,先不说这天字号的房间,他们这些人是不能随意进入的,更何况,里面住的人,还是他的恩人,他更加不想打扰。 但想到门外的那个人,店小二掩下心里的一丝担忧,开口说道:“外面有客人找您,不知道您是否方便?” 裴修接过苏晚卿手中漱口的杯子放到了一旁,又十分贴心的递了一杯温热的水过去。苏晚卿闻言,与裴修对视了一眼。 这大清早的就来找他们的人,想必也只有认识他们,才会这般做。 否则,他们初来乍到的,又易了容貌,有谁认识他们呢? 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答案了,看来,是知府来的人。 那么这个人是谁,苏晚卿仔细想了一下,也不难猜出来了。恐怕,是有人来给他们赔罪来了。 店小二等了一会儿,发现房门内并没有什么声音,他也不敢出言催促。这可是他的恩人,没准恩人还被他吵醒了,昨日舟车劳顿的,今日还不能多休息一会儿。光是想到这件事情,店小二心里就涌上了一丝愧疚。 可惜他只是个人微言轻的店小二,门外站着的那个人,仗着自己的权势,可没少在这大街上横行霸道的。店小二不知道这个人来找他的恩人所为何事,但他总觉着,这其中就没什么好事情。 希望恩人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周围双手环胸,正一脸虎视眈眈的看着他的几个高大结实的男人,下意识的咽了咽唾沫。 这几个男人就算化成灰,他也都认得出来。一个两个,都是柳勇身边顶好的打手,一个比一个暴力,凶残得很。 他们身上的肌肉,即便隔着冬日厚实的衣衫,也能清晰的看到一块又一块的隆起,令人心生怯意。 站在门外的人,正是柳勇,而这几个人,都是他平日里的手下。这柳勇素来作恶多端,被不少人记恨,但因为他身边有这几个强悍无比的手下,即便人家心里再恼恨他,也得掂量一下这些拳头,他们能不能受得住。 这柳勇说白了,就是一个街头霸王,无恶不作,令人生厌。 这会儿他一大早的,就在外面等着,直言要见昨日住进来的几个客人。这城中都是本地老百姓,外乡人其实并不多,昨儿个住进来的几位客人,也就只有恩人那几位了。 而且,店小二记得很清楚,之前这柳勇可是将恩人他们强行带走了,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何,恩人他们又毫发无损的回来了。 今儿个,这柳勇不会是来寻仇的吧? 店小二想到这里,心里焦急不已,但他在几个手下的注视下,又不敢说什么。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他们,不仅没提醒好里面的恩人,还将自己给摊上了。 他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可不敢如此放肆。 店小二正胡思乱想着,里面传来苏晚卿不见喜怒的声音。 “哦?是什么人来找我们,我可不记得,我在这里认识有什么人呢?” 店小二看了一眼面前几个高大魁梧的男人,缩了缩脑袋,正想说什么。 其实里面的裴修和苏晚卿,早就意识到门外不止店小二一个人了,几个沉稳绵长的呼吸,一听便是练家子。 加上店小二语气中多了一丝不同寻常,苏晚卿自然很清楚,外面的人究竟是谁。 不过眼下,她可一点儿也不怕。她昨天能收拾得了这柳勇,今儿个就不会怕他找上门来。 就在店小二抓耳挠腮,打算冒着生命危险,提醒自己的恩人注意安全的时候,面前天字号的房门,忽然吱呀的一声开了。 他一抬头,便对上了苏晚卿平静无波的双眸,明明面容如此平凡,但她那一双眼睛,却不可思议的让店小二的心里平静下来。 仿佛只要见到恩人,一切都不再是问题。他总觉得,恩人一点都不简单,而且如今看到恩人这般沉稳的姿态,倒显得他有些大惊小怪了。 是了,昨儿个恩人回来什么事情都没有,想必她一定有自己的法子,这柳勇难不成还敢光天化日之下伤人吗?若真是如此,他可得告诉老板。 不管怎么说,就算柳勇是知府大人的小舅子,他也不能随便在这客栈里闹事,他们老板也不是吃素的,哼! 店小二有些警惕的看了一眼身旁那几个打手,在苏晚卿出现的那一刻,他明显感觉,这几个人身上的肌肉紧绷了一下。他们不会是想向恩人出手吧?不行,他决不允许! 店小二已经准备好,万一这几个粗人真的对恩人不客气,他就往外跑,去寻求帮助。他相信,乾坤朗朗,柳勇总该不会这么混蛋。 他的心思七扭八拐的,柳勇却已经三两步,从几个下属的身后,出现在了苏晚卿的面前。 只见他脸上戴着一个长长的惟帽,遮住了他的容貌,令人有些看不真切。苏晚卿眼尖,一眼就发现他的惟帽下,脸上似乎包裹着白色的纱布。 看来,昨天的“摔跤”,给柳勇公子造成了不少的伤害呢。 苏晚卿也学着那几个打手,双手环胸,也不讲话,就这样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柳勇。一旁的裴修已经戴上了黑色面具,站在一旁盯着他看。 虽然他并不吭声,但站在旁边,高大的身躯令人根本无法忽视。 店小二看着苏晚卿那闲散悠然的姿态,吓了一大跳。他这恩人的态度简直是……要拽上天哪,对面这个柳勇可是知府大人的小舅子,她怎会有如此勇气,用如此嚣张的态度面对他呢? 难道,她就不担心柳勇一旦发怒起来,一发不可收拾吗? 虽然他跟恩人之间的渊源并不多,了解得也少,但他大概也知道,他们这几位,都是从别的地方远道而来的。很有可能恩人并不知道柳勇究竟是怎样的德行呢。 店小二这般想着,心里不禁又为苏晚卿捏了一把汗。 苏晚卿却仿佛没有察觉到店小二的情绪一般,她微微挑着眉头,看着面前的柳勇。 既然知府大人不在身边,她也没必要特地在这里装模作样的,给谁看呢?反正她跟柳勇的梁子早就结上了不是? 更何况,苏晚卿也并不在意,柳勇是怎么看待自己的。 柳勇站在苏晚卿的面前,借着惟帽的遮挡,他看向苏晚卿的眼神中,满是阴沉。 这个女人,在自己面前居然如此嚣张!她知不知道,招惹了他柳勇,会是怎样的下场。 真是愚蠢,莫不是真以为知府大人一时对她的器重,她就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吧? 柳勇心里这般想着,忍不住嗤笑出声,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苏晚卿自然感觉到了柳勇瞪过来的眼神,她面色无异,装作什么都没有察觉。 气氛忽然安静了,大家都没有说话。原本柳勇等着苏晚卿先开口,但苏晚卿看样子并没有要出声的打算。 一旁的店小二眼珠子在两边滴溜溜的转,也不敢吭声。这会儿,哪里有他一个小喽啰说话的地。 柳勇憋了一会儿,终于憋不住了。 “裴夫人。”他开口说道。 “别来无恙。” 苏晚卿内心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这柳勇说的话,真是一点儿新意都没有,无趣的很。 “柳勇公子,原来是你呀,方才你带着惟帽,我都没认出你来,你脸上的伤可还好?”苏晚卿眼中多了一丝关切,不似一开始般无动于衷。 似乎她的确没有认出柳勇来一般,但不知为何,柳勇就是觉得,她肯定认出自己来了,只是在这里装腔作势罢了! 旁边的店小二瞪大了眼睛,难怪这柳勇今儿个居然带了个惟帽,让人看不清他的脸庞,原来是脸受伤了么? 不过他的脸为何会受伤呢,而且恩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柳勇眼底闪过一丝阴霾。 “谢谢裴夫人的关心,昨日知府大人及时找了大夫,已经包扎好了,过几日便好。但为了避免吓着裴夫人,所以我带了个惟帽,还望裴夫人不要介意。” 苏晚卿脸上带着一丝浅笑。 “柳勇公子都不介意,小女子有什么在意的呢?不知道柳勇公子一大早来找小女子,所为何事?” 第七百六十五章 不是误会 柳勇暗暗瞪了一眼苏晚卿,这个臭女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能不介意吗!不过是说说客气话罢了,她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当真是不知所谓! 柳勇按捺住内心不舒服的情绪,告诫自己,他今儿个可不是来跟这个臭女人吵架的,此时此刻,不宜招惹这个女人,等她将挣钱的法子原原本本的告诉知府大人,没有利用价值之后,再收拾她也不迟! 柳勇这般想着,心里顿时舒服了不少。罢了,如今再让这个女人蹦跶一会儿,反正她也得意不了多久。不过是一个乡下妇女罢了,能懂什么东西?不过是一只井底之蛙。 很快,她就会被打回原形了!这样愚蠢的人,就是太容易将自己当回事儿了,实际上,她什么都不是。若非知府大人还有自己的目的,他今儿个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他看到这个丑女人,就恨不得掐住她的脖子,狠狠收拾她一顿!柳勇压着自己想要收拾苏晚卿的心思,表面上硬是挤出了一个笑容,虽然此刻苏晚卿并不能看见。 但他面子上,也得过得去不是? “裴夫人,今日本公子来这里,其实是来给裴夫人赔礼道歉的,你也知道,昨天本公子态度不够友好,还说了一些令裴夫人误会本公子的话语,惹得裴夫人如此不开心,知府大人心里也很是过意不去,因此特地让本公子上门,来向裴夫人道歉,还希望裴夫人看在本公子的份上,不要与本公子计较。” 柳勇这一番话,语气中还带着一丝理所当然,仿佛他来赔礼道歉,已经是给了苏晚卿极大的面子,她根本就没有资格拒绝。 苏晚卿听了后,脸上却没有丝毫的不高兴,反而淡淡的笑了笑。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来找她道歉的人,还得搬出知府大人来压人的,这可真是前所未有。 不过联想一下柳勇的性格,苏晚卿也就觉着不奇怪了。 这一看,便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来道歉的,压根儿就不是真心的。不过这种男人,苏晚卿也没指望过他会真心实意的向自己道歉,恐怕这会儿心里,指不定在想着怎么收拾她呢。 柳勇并不知道,自己的心思,早就被苏晚卿摸了个一清二楚。他在想什么,苏晚卿都猜的八九不离十。不过柳勇这样的人,许多心思都完全表现出来,苏晚卿即便看不见他的脸,从他的语气中,也能够感受出来了。 但恐怕柳勇本人并不自知。 苏晚卿脸上带着一抹浅浅的笑容,随后说道:“柳勇公子似乎并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向小女子道歉呢,莫不是柳勇公子误会了什么?” 柳勇一听,顿时愣住了。 难不成昨天在知府里面,这个女人不是因为自己招惹了他,所以才一直不肯答应知府大人,害得知府大人朝他发难吗? 怎么到这个时候,她所说的话,却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或者说,其实她压根就没胆子怪他,如今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柳勇想到这里,心里多了一丝得意。果然,乡下来的乡巴佬,能懂什么东西?在知府大人面前耀虎扬威又如何,到了现在,还不是屈服在自己的气势下?这种不懂事的女人,最容易吓唬了。 柳勇险些都要忘记,自己这会儿是干什么来的了,他更是没想起来,昨天在知府里,苏晚卿是怎样巧舌如簧,将自己气了个半死的。 所以人就是这样,总是容易好了伤疤忘了疼,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如何。 旁边的店小二,早就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他手里原本还提留着一个冒着烟儿的茶壶,这会儿指尖一颤,被茶壶烫了一下,都没反应过来。 他没听错吧?这个不可一世的柳勇,居然冲着他的恩人道歉了?怎么可能? 这太阳是打西边儿出来了么? 店小二一边想着,一边忍不住透过走廊的窗边,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象。 很快,他又收回了目光。 哦,今天没有太阳。 但昨天在知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这柳勇对他的恩人这般友好,这店小二心里都忍不住多想了一些。当然,他并未注意到柳勇话语下的暗潮汹涌。 一般人,也不会注意到柳勇语气细微的不对劲。 恐怕也只有苏晚卿几个心思敏锐的人,才会察觉。倒也不是真的他们心里有多么细腻,只是柳勇这个人是什么德行,经过昨天的事情,苏晚卿早就十分清楚了,她根本不相信,一个人在短短的时间内会做出这样的改变。 人性,永远都是复杂的。 苏晚卿可从来不相信,这些表面浅显的东西,她只看得见,这些东西掩盖下的,那一颗带着其他心思的心灵。 柳勇回过神来,看见苏晚卿依然直勾勾的看着他,那一双漂亮的眼睛清晰的倒映出他的身形,宛若一汪深潭一般,仿佛他多看几眼,都会被这双眼睛给吸进去。 若这个女人的容貌好看一些,配上这一双眼睛,那绝对会吸引各种各样的男人。可惜,她长得如此平凡,而且已经成了亲。 要不然,若是她没招惹自己,二人之间没有结下任何的恩怨,就冲她这一双眼睛,柳勇也许就会将她给抢过来了。柳勇觉着,光是看着这一双眼睛,他心里就有不一样的感觉了。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而又多变的心情。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并不讨厌苏晚卿这双眼睛。甚至,他还有一点儿着迷。 柳勇愣愣的看着苏晚卿,心里闪过各种各样的念头。窗外一阵微风拂过,将柳勇惟帽面前的黑纱轻轻吹起,露出了他的双眼。 一旁的裴修看到了柳勇此刻的神情,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高大的身影不着痕迹的向前一步,若有若无的挡住了柳勇的视线。 柳勇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冷不丁感觉到一道冰冷而危险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浑身一个激灵,背后都多了几滴冷汗。 怎么回事?谁的目光盯上了自己?柳勇感觉在那一瞬间,自己仿佛化身成一只绵羊,被一头凶恶的狼给盯上了,他心里感觉毛毛的。 谁会有这样的目光? 柳勇下意识的朝周围看去,就在他准备对上苏晚卿身旁那个男人的视线时,他恰巧在这个时候淡淡的移开了目光,眼里没有任何的神情。 他有些怀疑的看了一眼裴修,但方才那如同潮水一般涌来的感觉,在一瞬之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这速度快的,让柳勇自己都怀疑,这一切是不是他的错觉。 但这个裴夫人身边这个高大的男人,几乎不讲话,让人总是容易轻而易举的忽视掉他的存在,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这样普通的男人,掉到人堆里都照不出来,又怎么可能会有那种让自己害怕的感觉呢? 柳勇思索了一番,却得不出任何的答案,他只得认为,方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只是背后的汗水,似乎在提醒他,刚刚的感觉并不是梦。 裴修早在柳勇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若无其事的移开了自己的目光,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若非现在晚晚还有想做的事情,就这个男人方才盯着自家娇妻的目光,就足够他死千万次了。 他的晚晚,也是这种男人随意可以窥探的吗?即便是用目光,他也不允许。 晚晚从头到脚,哪怕是一根头发丝儿都是他的,他绝对不允许有任何的男人未经他的允许,用目光亵渎她。对,这就是一种亵渎。 而这种感觉,恰恰是裴修无法忍受的。 即便现在的晚晚面容平凡,根本不会招惹来任何的桃花,但他却忘了,晚晚那一双漂亮的星眸,加上她身上平和冷静的气质,就足够吸引人了。 真想把她藏起来,让谁也看不见。 醋缸子裴修,此刻在内心酸溜溜的想到。 旁边的苏晚卿感觉自己的小手忽然被男人牵住,用了些许力气,她扭过头,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裴修。 这个男人,又怎么了? 苏晚卿吸了吸鼻子,怎么总感觉,闻到了一股酸味儿呢?但是不应该呀,自己也没做什么,大概是错觉吧。 苏晚卿自动无视了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气息,重新看向对面的柳勇,并未察觉方才他的眼神中带上了一丝不对劲。 “柳勇公子,你还好吗?” 苏晚卿伸出手,在他的面前挥了挥。 柳勇回过神来,顿时开口说道:“既然裴夫人觉得和本公子没什么误会,那昨日的那些事情,便如同过往云烟,让它们都过去如何?其实本公子还是很欣赏裴夫人的,也很乐意跟裴夫人做朋友,不知道裴夫人怎么看?” 柳勇满心以为,既然他们之间的误会解除了,那么他一定要得到这个女人的信任。 苏晚卿愣了愣,随即浅笑着开口道:“小女子只是说柳勇公子不必向小女子道歉,我们二者之间并没有什么误会。毕竟柳勇公子想要抢走小女子的马车,这本就是事实呀,不是什么误会。” 柳勇:??? 第七百六十六章 我们打平了 柳勇只感觉一口气没喘上来,险些就背过气去。 这个女人,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这般真心实意的道歉,结果到头来,这个女人居然说,这一切都不是误会? 这摆明了,是在耍他吧?! 柳勇的胸膛上下起伏着,就要发怒,冷不丁,却对上了苏晚卿那一双亮晶晶的星眸,里面闪过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柳勇犹如当头棒喝,脑袋顿时就清醒了不少,是了,这个女人肯定是故意的,在这里下了套等着自己呢。哼,别以为他会轻易上当,他柳勇可不会这么蠢! 因此,即便柳勇心里十分不舒服,明面儿上还是挤出了一个笑容道:“裴夫人何出此言,此事的确是误会,本公子当初的确只是跟裴夫人开了一个小玩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还望裴夫人不要介意。” 柳勇说着,语气中也多了一丝诚恳。 苏晚卿面容上似乎多了一丝惊讶。 “柳勇公子那日,这般认真的跟小女子说这番话,语气也如此逼真,居然是跟小女子开玩笑的吗?怎么会呢?” 苏晚卿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真的不相信此事呢。不过的确,苏晚卿很明显并不相信。 但这话听在柳勇的耳朵里,就是赤果果的打脸了。他总觉得,这个女人的语气非比寻常,就是怎么听,都让他觉得有些怪异。但具体哪里怪异,他又说不上来。 柳勇隐约觉得,苏晚卿这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嘲弄,让他心里很是不舒服。但是对上她那一双惊讶地目光,柳勇又没办法说服自己,这个女人是故意的。 难不成,她真的觉得自己是认真的? 虽然柳勇的确是认真的,但这个时候,他会承认吗?他不会的。 柳勇在内心暗暗翻了一个白眼,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这么难缠,看来,他果然要换一种方式才可以。 柳勇将手握在嘴边,咳嗽了几声,随即开口说道:“裴夫人,此事是本公子不对,本公子的确是与裴夫人开玩笑,只是没想到裴夫人真的当真了。说到底,还是本公子的错,都怪本公子平日里交友素来热情,讲话也肆无忌惮的,才会让裴夫人产生这样的误会。眼下本公子来到这里,就是希望裴夫人能够给本公子一个机会,原谅本公子之前的言辞不当,不知裴夫人可愿意?” 柳勇一副恳切的模样,但他说的话语听在苏晚卿的耳朵里,就有些奇怪了。若他真的是交友热情就奇了怪了,分明就是见利忘义,想要坑她。 如今还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哄骗她,不会真的以为她是个傻子吧? 这些话,苏晚卿当然也只会在内心说一说,表面上却并不显露出来。眼下,还不是跟这个男人撕破脸的时刻,完全没有必要如此。 她神色中的惊讶之色浓了一些,半晌似乎才回过神来。 “没想到柳勇公子真的在跟小女子开玩笑,也许柳勇公子不知道,小女子素来心地善良,总是很容易相信别人的话语,因而才会将柳勇公子的话当真。毕竟昨天,柳勇公子说的这般煞有其事,小女子不相信都不行,柳勇公子你觉得呢?” 柳勇脸色僵了一僵,随即暗暗咬牙。 这个女人,听别人说话根本就是只听前半部分,不听后半部分。他不是说了他是特意过来赔罪的吗?说了这么多,结果到了她这里,她却只关注前面所说的话,压根儿就没搭理他后面的这几句话。 明明这几句话,才是重点好吗! 而且柳勇总觉得苏晚卿口中所说的什么心地善良,听起来怪怪的。哪有人会这般自夸的,未免也太不要脸了吧? 柳勇显然忘记了,自己刚刚是如何夸赞自己的。这话听在别人的耳朵里,可是一点儿也不顺耳。在苏晚卿这里,她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做作。 “裴夫人,此事真的是误会,希望你相信本公子一次。认识本公子的人都知道,本公子素来一言九鼎,绝不会故意说一些令人误解的话。” 苏晚卿眨了眨自己的眼睛,一脸无辜的说道:“柳勇公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柳勇一愣。 “裴夫人什么意思?” 苏晚卿一脸认真的说道:“柳勇公子说自己不会说一些令人误解的话,可是昨天你不就说了吗?反正小女子是误解了。” 柳勇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挤出来道:“不好意思,本公子不是故意的,是无意的。” 苏晚卿微微睁大眼睛,似是没有注意到柳勇的怒气。 “哦,柳勇公子原来说的是故意呀,不好意思,方才小女子漏了前面两个字,没有注意到。” 柳勇:…… 不行,他要冷静,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冲上去收拾她,不然回到知府,知府大人不得把他的皮给扒了。可是跟这个女人讲话真的好费劲,好令人生气,这可怎么办是好? 他忍了忍,终于还是强行将自己的怒气压下去了。 难怪,昨儿个在知府大人面前,说起这个女人的时候,他姐姐一句话都没说。若是换做以往,姐姐一定会在知府大人面前撒娇,帮自己说话的。 柳勇几乎可以肯定,就是这个女人在知府大人面前从中作梗,说了一些让知府大人误会的话,害得连姐姐都没办法帮自己说话。 昨儿个知府大人的态度很鲜明,摆明了就是站在这个女人这一边,他姐姐心里不委屈才怪了。 柳勇并不知道,昨天苏晚卿已经提前将柳婷给气了一顿。 柳婷昨儿个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时,气得摔了好些东西。当然,是背着知府大人干的。 否则,她这心里这股气,根本就无法咽下去,眼下她又没办法拿苏晚卿如何,只能自己生闷气了。 柳勇对这一切并不知情,而柳婷在气头上,也没心思跟柳勇说这些事情。这般丢脸的事情,从她嘴里说出来,岂不是在承认,自己不如那个女人吗? 柳婷光是想到那个女人就来气了,别提还要在柳勇面前再提起了,她一点儿都不想回想起来,自己之前在苏晚卿面前受到的侮辱。 正因如此,柳勇并不知道,柳婷被苏晚卿摆了这么一道儿,如今自己也被摆了一道,完全没办法纾解此刻的心情。若是他早知道,没准还会做个准备,现在也不会被气得七窍生烟了。 不过在苏晚卿面前,她完全有的是办法,将这姐弟气得找不着北。 反正是姐弟两,要气死他们,简直太简单了,不费吹灰之力。 “既然裴夫人知道了这是一个误会,还希望给本公子一个面子,原谅本公子。” 苏晚卿脸上的表情愈发的无辜。 “柳勇公子是谁,小女子为何要给你面子?” 柳勇:??? 眼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连惟帽都遮挡不住他浑身散发的怒气。 一旁的店小二看得心惊肉跳,原本听说这柳勇给恩人道歉的时候,他已经足够震惊了。毕竟柳勇什么德行,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早就看得十分透彻了。没想到有一天,他居然也会给别人道歉。 让店小二没想到的是,恩人居然半点情面都不给,完全没有要给柳勇面子的意思,根本就没打算原谅他。 恩人,居然这么帅的吗! 店小二看着苏晚卿,眼底冒起了小星星。 恩人,此刻已经是他崇拜和尊敬的偶像了!敢这么跟柳勇说话的人,恩人绝对是第一个。 眼看着柳勇就要爆发了,苏晚卿适时的补充了一句道:“柳勇公子,小女子的意思是,你的身份如此尊贵,哪里轮得到小女子来给你面子呢?” 柳勇原本正待发怒,他已经在暴怒的边缘徘徊了,苏晚卿这一句话出来,顿时如同一桶冷水当头浇下,让他身上的怒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倒不如说,这个节骨眼上,他发火也不是,不发火也不是。 这股子气就卡在他的脖颈间,不上不下,更令人难受。 这个女人,原来也并非如此不识时务。至少,还知道自己的身份。 柳勇心里的火气稍微减弱了一些,他动了动嘴唇,正待说什么,苏晚卿又开口道:“柳勇公子,你方才是不是误会了小女子所说的话呀?小女子嘴笨不会说话,也许让柳勇公子误解了,若真是如此,还请柳勇公子不要放在心上,小女子并没有嘲笑柳勇公子身份的意思。” 苏晚卿不解释倒还好,这一解释,柳勇心里的火气“蹭蹭蹭”又上来了。 听听,这个女人说的是人话吗? 他总觉得,这个女人话语间就是在嘲讽自己的身份,毕竟谁都知道,他根本算不上知府大人正儿八经的小舅子,不过是自己自以为是罢了。 但他并不想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些。 苏晚卿看着柳勇又要发作,脸上愈发的无辜。 “昨天柳勇公子说的话让小女子误会了,今天小女子说的话也让柳勇公子误会了,小女子并无恶意。如此一来,我们二人便打平了,小女子原谅柳勇公子了。” 柳勇:??? 第七百六十七章 不按套路出牌 柳勇反应过来,都要被苏晚卿给气笑了。 他怎么觉着,所有的好话坏话,都让这个丑女人给说尽了? 枉他之前还觉得她那一双眼睛很迷人,如今一看,根本就是恶魔的双瞳!柳勇觉得自己被这个女人再多看几眼,自己都要受到诅咒了。 是了,自从从昨天认识这个女人开始,他似乎就没遇到过什么好事。一边被这么久以来从未骂过自己的知府大人狠狠骂了一顿,还摔了一大跤,险些毁了容。如今一大早的被迫过来道歉,还要被羞辱一番。 柳勇觉着,自己从昨天到今天受过的气,比他今年一年加起来的都要多。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柳勇一想到这些事情,心里就来气。 偏生,对着苏晚卿这张脸,以及她所说的话,自己压根就没办法跟她发脾气。为什么?因为这个女人也没说什么话,能够让自己抓住把柄的。更何况,他今天过来的目的,柳勇心里很清楚,他可不是来跟这个女人吵架的。 甚至,他还要忍住自己的怒气,与这个女人求和。 柳勇觉着,自己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受过这么大的窝囊气。自从他姐姐入了知府以后,他做什么事情不是顺风顺水的?根本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柳勇觉得,这个裴夫人,肯定是自己的灾星。 否则,在遇到她之后,怎么会发生这么多事情?饶是柳勇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相信,遇到这个女人必然是不幸的! 但是,她招惹了他这么多,他若是不报仇,岂不是白白吃了这么多苦?更何况,他也不能允许这个女人这般嘲弄了自己,反而安然无恙。 等着看吧,等她的利用价值没有之后,到时候,还不是任他收拾? 柳勇这般安慰自己之后,感觉心里舒服多了,连带着看向苏晚卿,也顺眼了一些。 来日方长,他如今不可操之过急,尤其是不可耽误了知府大人的计划,否则可就得不偿失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能拿这个女人怎么样,但不代表之后不可以。 因此,柳勇脸上的怒气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笑容。 “裴夫人能够原谅本公子,那真是太好了。为了向裴夫人道歉,本公子特意带了赔礼过来,你们几个,还不呈上来?” 柳勇说着,看了一眼自己的几个手下。 店小二看着原本围在他身边的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纷纷从背后拿出了一个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随后一脸恭恭敬敬的呈到了苏晚卿的面前。 苏晚卿看着面前几个锦盒,挑了挑眉头,看向柳勇,嘴里却道:“柳勇公子,你何必如此客气呢?既然是误会,解除了便是,居然还给小女子送礼,小女子真是受宠若惊哪。” 店小二此刻眼睛已经呈蚊香状,他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想不明白,如今为何变成了这样的场景。怎的好端端的,这柳勇向恩人道歉就算了,居然还准备了赔礼。 看这一个又一个的锦盒,包装得如此精美,这里面的东西,想必也不普通。没准,还价格不菲呢。 让店小二震惊的原因在于,这柳勇平日里作恶多端,他有一个特点,是很多人都了解的。那便是,他极其的抠门! 从来都是只有他在别人兜里想方设法抢银子的道理,却从来没人,能够让他心甘情愿的掏一两银子,即便是他家的小妾,柳勇也舍不得给她们花多少钱。这要说出去,旁人必然会笑话这个男人,居然连自己的妾室都舍不得花钱,更别说所谓的正室了。 但这个男人换成柳勇,旁人也就不敢说什么了。至少,明面上的确不会说什么,但背地里,自然无比鄙视他的行为。 一个男人抠成这副德行,又十分贪财,也是没谁了。 这年头被他收敛在手中的钱财,可绝对不会少。偏生这柳勇跟一个铁公鸡似的,几乎可以说是一毛不拔!铁公鸡也许都没有他这么抠,那些银两不花,难不成想留着以后带进棺材吗?真是可笑! 正因为柳勇这般德行,故而店小二看到他拿出礼物,表情才会如此惊讶。 旁边的苏晚卿看了一眼店小二,又看到了柳勇惟帽下露出来的眼睛,里面一闪而过的心疼,心下了然。 这个柳勇,没想到还是一只铁公鸡,这般舍不得花钱。 这赔礼,苏晚卿琢磨着也是知府大人让他送来的,为了稳住她。这柳勇想必心里十分舍不得,但碍于知府大人的“淫。威”,恐怕也不得不同意。 否则,他也不会露出这副神情了。 不过对于苏晚卿来说,虽然她并不稀罕柳勇这些东西,外边华丽,里面没准败絮其中呢,她可不在意这些。 但若是能够让柳勇心疼一下,她还是很乐意的。 柳勇听到苏晚卿的话,以为她觉得自己太客气了,摆出笑脸道:“裴夫人说的这是什么话,毕竟此事是本公子有错在先,向裴夫人赔礼道歉,也是应该的。”他以为苏晚卿其实不好意思收,忍不住又多说了两句。 没准这个女人看着自己太过热情,反而不好意思要了呢?这样一来,他岂不是就不必破费了吗? 届时知府大人问起来,他也可以有个交代。反正是这个女人不要的,他也劝过了,到最后可就怪不得他了。 柳勇美滋滋的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中。 果不其然,苏晚卿开口了,眼中也带着受宠若惊。 “柳勇公子你真的是太客气了,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呀?” 柳勇注意到苏晚卿的表情,心里更是暗喜,他原本便很抠门儿,平日里不该花的钱,他压根就不会多花一个子儿。更何况,还是因为这个一个讨人厌的女人,柳勇更不希望将银子花在她身上。 若非知府大人盯着,他连个锦盒都不想拿出来…… 想到这件事情,柳勇还觉得肉痛不已。 如今好了,若是这个女人不好意思收,自己到时候就顺势将礼物收回去,想必她也不会说什么。不过眼下,表面功夫,他还是要做足的。 免得到时候,又被这个女人抓到什么把柄,那他真的是有几张嘴都说不清了。 如今知府大人还指望着发财呢,自然不会将这个潜在的财神爷给送走。等知府大人的计划达成之后,再收拾这个丑女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柳勇想着,脸上笑容愈发灿烂。 “裴夫人说笑了,这些都是本公子该做的,更何况裴夫人一个生意人,恐怕还不一定瞧得上本公子的东西呢,小小东西,不成敬意。若是裴夫人不好意思——”柳勇正想说,若是苏晚卿不好意思收,自己也就不勉强了。 没想到,苏晚卿下一句话,已经直接打断了他。 “柳勇公子言重了,你特意送给小女子的东西,小女子怎好意思不接受呢?若是小女子不接受,岂不是白费了柳勇公子的好意?更何况,有言道,礼轻情意重。不管柳勇公子送小女子什么,都代表着柳勇公子的一番情意,小女子非常乐意接受。” 苏晚卿说着,冲着旁边的裴修使了一个眼色。 几个魁梧大汉,甚至还没有看清楚面前带着黑色面具的男人是如何动作的,他们只觉得一眨眼,手中便一轻,再一看,自己手中的几个锦盒,全都悉数落在了男人的手上。 偏生方才,他们完全没在男人的身上感觉到任何武力的波动。他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完全不会功夫的普通人罢了,完全没有任何的特别。 可是他明明没有武功,为何会有如此快的身手?连他们几个人,都没看清。 几个大汉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疑惑和怀疑。 难不成,是他们看错了吗?或者,他们的感觉出了问题? 几个人一时有些想不通,只能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站在原地没有吭声。 毕竟……公子也说要将这些礼品送给这位裴夫人,人家如今拿了,他们几个总不能伸手抢回来吧?届时给公子惹了什么麻烦,岂不是他们的错了? 他们几个人可不愿意背这个锅。 想通这一层,几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打手,便也不再纠结了,整齐划一的靠向了另一边,站在柳勇的身后。 柳勇看到自己几个打手一脸懵的模样,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不过最让他生气的,自然还是苏晚卿的那一番话,还有她那个夫君的动作。 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一唱一和的,他总觉得,这两个人跟劫匪似的。 这前一句话还在表达自己不好意思的态度,这下一秒,就全部将他的锦盒都给收走了,有这么做人的吗?! 柳勇看着裴修牢牢地抓着那几个锦盒,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他此刻却想不出任何反驳苏晚卿的话语。 毕竟,是自己叫她收的,谁能想到,她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居然真的全收了! 这个女人,就不知道什么叫做不好意思吗! 第七百六十八章 接受道歉 柳勇咬牙切齿,心里虽然肉疼的不行,但表面上却没办法说什么。 这礼物本就是他叫苏晚卿收的,现在人家收了,难不成他还好意思要回来吗? 柳勇虽然抠门得不行,但他至少还是要脸皮的。因此,即便再不甘心,他也只能忍着心里的怒气,接受了这个事实。 长长的惟帽遮住了柳勇的表情,旁人看不真切。但苏晚卿却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阵阵怨气。 她侧过头,一旁的店小二趁着柳勇几个人不注意,冲着她悄悄的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眼里满是崇拜。 苏晚卿眼底闪过了一丝好笑,这个店小二,倒是有趣得紧。 “多谢柳勇公子,既然之前都是误会,那小女子也不会过多在此事上与柳勇公子纠结,还望柳勇公子也不必再放在心上。” 苏晚卿看着柳勇,眼里满是诚恳之色。 柳勇只觉得自己一口血都要喷出来了,这个混蛋女人,一开始这样说不就完事儿了吗!分明是拿了他的东西,觉得过意不去才说这种话。 哼,女人。 柳勇第一次觉得,女人是一种如此难缠的生物,让他一点都不想接触。若不是他还想报仇,他现在巴不得离这个女人远远地,免得自己被气死。 最后,柳勇到底还是待不下去了,看着那几个锦盒他就心痛,仿佛不断在提醒自己方才做的蠢事。早知道这个女人这么不经劝,自己绝对少说几句了。 但即便柳勇如今心痛得无法呼吸,也只能接受,自己损失了一大笔银子的事实。 他原本就计划着,想办法让苏晚卿拒绝自己,不会收下自己的礼物。而在知府大人面前,他也做足了功夫,特意买了上好的礼品,着实花了不少银两。 这对于柳勇来说,的确已经是大出血了。毕竟这天底下,可没人会让他做出这样的事情,这裴夫人,还是第一个! 柳勇心里气得呕血,他一分一秒都不想呆在这里了,否则这个裴夫人,指不定还会说出什么气死他的话语来呢。 最后,柳勇带着自己几个打手,一开始气势汹汹的来,这会儿垂头丧气的回去了。 不走,还能在这里做什么呢?难不成,他还能将那几个锦盒抢回来吗?除非他回去,不想好好过日子了。 知府大人若是知道了这件事情,必然不会放过他的。贸贸然去得罪知府大人,这可不是柳勇的风格,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知府大人这棵大树,柳勇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店小二眼睁睁的看着柳勇如同一只丧家之犬一般,一言不发的离开了,甚至都没有跟苏晚卿再客套几句,只是草草打了个招呼,说家中有急事便离去了。 但他看得出来,这柳勇哪里是家中有急事,分明就是不想再继续跟他的恩人纠缠下去了。店小二看得出来,这柳勇再继续待下去,恐怕会被他的恩人气得吐血。 苏晚卿正待转身回房,店小二已经三两步走过去,一脸的喜色与眉飞色舞。 “恩……客人,您真是太厉害了,那可是臭名昭著的柳勇哪,居然被您气成这样,简直就是大快人心哪!” 店小二丝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喜悦和幸灾乐祸,当然,还有对苏晚卿深深地佩服。 苏晚卿看着他一张年轻的面庞,笑了笑,开口道:“小事一桩,无足挂齿。” 说到底,不是她有多厉害,只是这个柳勇太弱了罢了,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三言两语就能气得他爆发,这样的人,的确很弱。 一个人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好,完完全全将自己的心思写在了脸上,他以为没人注意到,实际上,一举一动,都落入了苏晚卿的眼中。 既然知道了他的想法,那么该如何对他,便很简单了。 眼看着苏晚卿要进房,店小二也不好再打扰,麻溜的去为他的恩人准备早餐去了。 裴修单手抱着几个锦盒,反手关上了门,顺手将几个锦盒放在了桌子上。 苏晚卿有些好奇的看了那些锦盒一眼,道:“修,你说这柳勇会给我们送什么礼物呢?看他方才那副模样,可心疼得紧呢。” 裴修为苏晚卿倒了一杯温热的茶,递了过去,眼看着她喝了一口,这才开口说道:“想必还是值点银两的,否则他也不会用那种吃人的眼光瞧着我们了。” 苏晚卿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裴修原本就是皇子,在宫中历来养尊处优,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而苏晚卿一开始怎么也是出自丞相府,又是大小姐的身份,苏丞相虽然对她关注并不是那么多,但吃穿用度也从来没少过。再加上如今,苏晚卿已经是东霂国的公主了,身份更是非同寻常,而容舒玄又疼爱她,什么好东西都会第一时间给她送来。 因此,苏晚卿打开礼盒,看着里面质量还算上乘的几块和田玉,眼里没有太大的波澜。这几块和田玉,瞧着玉色还可以,干净剔透,确实值不少银子,算得上是个不错的东西。 但裴修和苏晚卿,都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对这小小的玉,自然瞧不上眼。若是换成普通人,恐怕早就惊得眼珠子都掉下来了。 这上好的和田玉,在外面,最少也值一百两银子呢! 沦落在裴修和苏晚卿的眼里,就是普通而寻常的东西了。 苏晚卿摸了摸那质地尚可的和田玉,撇了撇嘴,收回了自己的手,开口说道:“还是比不上大长老送给我的玉,手感好,冬天又是温热的,摸起来可舒服了。” 裴修有些好笑的看了她一眼,这个丫头,拿这普通的和田玉来跟大长老亲自送的猫眼枕玉相比,这之间能比吗?二者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东西,完全没有可比性。 不过晚晚喜欢,就足够了。 看着苏晚卿近日来脸蛋似乎没有之前这么尖,反而多了一丝圆润,若非细看,根本瞧不出来。也就是日日看着她的裴修,能够发现这样微妙的变化。 也许连苏晚卿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似乎多了一丝孕味。 但这看在裴修的眼里,却多了一丝莫名的感动。 这是他的妻子,是他未来孩子的母亲。光是想到这件事情,就让他无比的心安。现在,是他在保护着她,未来,是他保护着她和他们的宝宝。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件令人期待而又充满快乐的事情。 曾经的裴修,根本不会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像千千万万个平凡的男人一样,与自己心爱的女子成亲,并且他心爱的女人孕育了他们的骨肉。 这便是生命的联结,而这样的连接,不是任何人能够阻断的。 裴修正想着,外面店小二已经小心翼翼的敲了门,在外面道:“客人,早餐来了,您是否现在用餐呢?” 裴修站起身来,走到门前,伸出手拉开了大门。 店小二只听大门“吱呀”一声,面前显露一个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子,他甚至要微微抬头,才能看到男人的脸。虽然他带着黑色的面具,身上也平静无波,但店小二总觉得,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势,虽然并不显眼,但却无时无刻不在散发出来。 或者用魅力来形容,更为恰当。 该死,他居然觉得一个从未露过容貌的男人很有魅力,他疯了吗? 店小二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迎来男人有一丝疑惑的视线。 他连忙将手中熬得香软的小米粥,加上几个小菜抬起来,正要送进去。 不料男人长手一伸,已经接过了他手中的吃食,同时,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 “我来就可以了,谢谢。” 店小二没想到这客人还跟自己道谢,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有礼貌的男人,他受宠若惊的摆了摆手道:“不用客气,这都是小的应该做的,那便祝两位客人用餐愉快了。” 裴修冲着他点了点头,随后便将门给掩上了。 店小二站在门口愣了几秒钟,心中不禁感叹,不愧是他恩人的夫君,就是跟其他的男人不一样。这般有礼貌,根本就是一个翩翩君子哪。 裴修不知道自己无意中的一句话,让这个店小二想了这么多。 他将那托盘放在桌子上,一样一样的将里面的东西给端了出来。 熬得糯糯的小米粥,搭配着几道清爽的小菜,加上简单的鸡蛋,还有一道小点心。 东西虽然简单,但阵阵香气传来,说明这客栈的早餐,做的极其用心。 苏晚卿鼻子微动,小米粥的香气四溢,肚子顿时觉得有些饿了。 裴修为她布好碗筷,将小菜夹入她的碗中。 苏晚卿完全适应了自家夫君的服侍,她心安理得的夹起菜,美滋滋的喝了一口粥。 这一边,两夫妻温馨的吃着早餐,另一边,柳勇带着自己的手下,回到了知府。 他第一时间先去见了知府大人,知府大人看着摘下惟帽,一脸红肿未消的柳勇,眼底一抹嫌弃转瞬而逝。 “裴夫人可接受了你的歉礼?” 第七百六十九章 姐弟俩的心思 柳勇恰巧捕捉到了知府大人眼底的嫌弃,他眼底闪过一丝阴霾。 这一切,不都还是他造成的吗?事到如今,他反倒是变成了那个被嫌弃的人,真是没天理了。更何况,方才他才在苏晚卿这里吃了瘪,余怒未消,还得在这里受气,他到底做了什么虐呢? 但柳勇也只敢在心底吐槽两句,表面上却是硬挤出了一个笑容。 “知府大人您放心吧,阿勇办事,您还需要担心?那裴夫人已经接受了我的道歉,赔礼也已经收下了,说之前都是误会,不会再跟阿勇计较了。” 知府大人闻言,禁不住松了一口气。他就担心,柳勇这个兔崽子又给自己整出个什么幺蛾子来,万一让那位裴夫人更加不高兴,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知府大人绝对不会允许让这一切前功尽弃的。 幸好,柳勇这次完成得很好,没有令他失望。 知府大人想到这里,脸上的神情又变得高兴起来。 他向前两步,胖胖的肚子几乎要撞上柳勇,但他并不在意。知府大人伸出手,拍了拍柳勇的肩膀,语气多了一丝赞赏。 “阿勇,此番你做得很好,等事情办成之后,你放心吧,本大人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知府大人一开心,就会变得十分好说话。 柳勇知道,与知府大人说话,可得悠着点儿,有些时候他的话,并不能当真。若是自己认真了,那可就输了。 不过若是知府大人当真高兴了,也确实少不了他的好处。在这一方面,知府大人素来还是比较大方的,至少比他柳勇,要大方多了。 若是苏晚卿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估计白眼得翻上天去了。先不提他拿知府大人跟自己比,就算是跟任何一个人比,他这个铁公鸡都不会赢好吗? 有的时候,人就是缺乏自知之明。 柳勇赶紧点头哈腰的应了。 “谢谢知府大人,知府大人言重了,这些都是阿勇应该做的。若非有知府大人在,也不会有阿勇的今天哪。” 柳勇嘴甜,专拣知府大人开心的话来说。 知府大人听完之后,果然很受用,拍了两下他的肩膀,“哈哈”笑着走远了。 留下柳勇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大半,他咬紧了牙,裴夫人,这个臭女人,你等着吧,老子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柳勇心里正叫嚣着,另一边忽然出现一个袅袅婷婷的身影,一身红衣,扑面而来的是浓烈的香水味儿。 “阿勇——”娇软的声音传来。 柳勇抬起眉,看了一眼,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随即很快松开。 “姐。” 迎面而来的,正是柳婷。 她依然穿着一年四季都不会改变的红色,脸上铺着白白的粉,画得通红的指甲,手里正抓着一块丝绸手帕。 “你的脸可好些了?”柳婷看着柳勇依然红肿不已的面庞,开口询问道。 柳勇撇了撇嘴,不提起还好,如今听柳婷一说,他觉得自己的脸庞又隐隐作痛了。 “还好吧,大夫上了药,比昨儿个好些了。” 柳婷看着他这副惨样,忍不住轻轻皱了皱眉头,开口道:“阿勇,你老实告诉姐姐,昨儿个是不是因为那个女人,才害得你变成这副模样的?” 柳婷显然很了解柳勇,她绝对不相信,昨天柳勇在自己面前的说辞。但让她生气的是,连知府大人都这般说了,在那样的情境下,她也不好说别的话。 如今两个人私底下见了面,旁边又没有外人,柳婷自然要问清楚了。 柳勇闻言,顿时苦了一张脸。他就知道,自己这个姐姐心眼这么多,又怎会轻易善罢甘休。 但他能说这事儿是知府大人自己干的吗?这样一来,除了徒增姐姐的烦恼,没有任何的好处。毕竟他们都知道,他们是绝对不会找知府大人麻烦的。 除非他们是好日子过到头了,才会想得罪知府大人。 柳婷盯着柳勇的眼睛,对于他的沉默似乎有些不满意,眉梢间也多了一丝不耐烦。 “阿勇,你倒是说话呀,知府大人让着那个女人也就算了,你不会也偏袒她吧?一个成过亲的丑女人,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们一个两个的维护着她?” 柳婷说着说着,脸上的怒气愈发浓烈。 她心里就觉得,这件事情绝对是苏晚卿的错,因此知府大人说的话,她心里是不相信的,而对于自己这个弟弟,柳婷觉得,他也必然隐瞒了部分事实。 那个丑女人有什么好的?居然让自己最亲的两个人都欺骗自己! 柳婷越想越不高兴,昨儿个被苏晚卿打脸的事情还浮现在眼前,光是想想她就气得七窍生烟了。 柳勇一看柳婷的脸色,就知道她气得不行了,他当即说道:“姐姐,你不要生气,阿勇怎么可能会偏袒那个女人?若不是她,我根本就不会被知府大人责备,我恨不得把她给撕了呢。昨天在你面前,我没敢说真话,因为知府大人在旁边看着,其实的确是因为那个女人,不然我也不会变成这副模样。” 柳勇干脆顺水推舟,将这一切都推在了苏晚卿的头上。反正她也不知道,更何况,若不是因为带着他们,他也不会因此被知府大人责骂。因此,根本原因,还是因为这个女人! 说起她,柳勇也气得牙痒痒。 柳婷一听,脸色顿时更为阴沉了。 “果然是那个女人,我就知道,长得丑也就算了,还这么心黑,看来本来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我真是想不明白了,就这样的女人,知府大人居然愿意偏袒她!” 柳勇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纱布,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他龇牙咧嘴的说道:“今早我还去给那个女人赔礼道歉了呢,姐你是不知道,她究竟有多厚颜无耻,将我拿过去的几个锦盒全都给收走了,一点儿都没跟我客气!那可是上好的和田玉哪,花了我一百多两银子呢。” 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个,柳勇又心疼得不行了。 柳婷看了他一眼,她自然知道自家这个弟弟平日里有多抠门儿了,花个几两银子都要掂量一下值不值得,眼下居然花了一百多两,难怪他一副心疼得要窒息的样子了。 “你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知府大人让你做的?”柳婷一脸疑惑。 柳勇一脸憋屈的点了点头。 “知府大人让我想尽办法取得那个女人的原谅,否则若是耽误了他的计划,他可就拿我开刀了。姐你也知道,我就算再怎么不舒服,也不敢忤逆知府大人哪。” “所以知府大人护着那个女人,只是因为那个女人昨儿个所说的什么石头生意?”柳婷几乎不需要花费力气,就想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了。 虽然她或多或少也清楚一些,但没想到,事情的真相就是如此。 “是呀姐,在这个节骨眼上,知府大人是绝对不会允许旁人来阻挠他的计划的,更何况,那个女人如今手上有知府大人想要的东西,他自然得好好的哄着劝着。” 柳婷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随即喃喃道:“我记得昨儿个,那个女人是不是提到了马车?他们的东西,应该都在马车上吧?” 柳勇对上柳婷充满算计的目光,心里一动。 “姐,你的意思是……” 柳婷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没再说话。 苏晚卿可不知道这会儿自己已经被柳婷和柳勇姐弟两给惦记上了,不过出门在外,惦记她的人还少吗?若是每个人她都得记住,那她不得累死? 眼下,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当然,苏晚卿每日的活动中,如今最必不可少的一环就是被裴修投喂。一日三餐,顿顿不落下,什么好吃的,裴修都巴不得她全吃进去。 苏晚卿吃完了早饭,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打了一个满足的饱嗝。 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吃出来的,还是她已经显怀了。 苏晚卿怀疑,最近自己腰围变得有些松了,很大程度是被裴修给喂出来的。 她看了一眼旁边眉眼温和的看着她的男人,他手里还端着一碗刚刚切好的水果,水灵灵的,看起来鲜甜可口。 裴修似乎没有注意到苏晚卿递过来的眼神,他叉起一块水果,长手伸过来,柔声道:“晚晚,张嘴。” 苏晚卿小脸上满是抗议。 “修,我吃得很饱啦,你最近是不是越来越过分了,我都吃胖了!”她觉得自己的身材还没开始显怀,就先开始走样了,作为一个妙龄少女,怎么能够容忍! 裴修一脸无辜的说道:“晚晚,你现在怀着宝宝,吃的可是两人份,自然会多一些,我这不是怕你饿着嘛。” “我吃饱了!” “那水果还吃不吃?刚刚摘下来的,很甜哦。” 苏晚卿看着裴修手里的水果,沉默了半晌,最终,嘴巴还是很诚实的张开了。 “吃。” 裴修眼里划过一丝笑意,将手里的水果喂入苏晚卿的口中。 “真乖。” 苏晚卿将嘴里甜甜的水果吞下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 “叩叩叩——” 门外忽而传来一阵轻响。 第七百七十章 阴谋 裴修应了一声,外面传来店小二的声音道:“客人,早餐可是用完了,小的过来收拾一下。” 裴修上前,随手打开了门,门口赫然是早上的店小二。 他看到裴修,恭敬的冲他行了个礼,裴修跟他打了声招呼,便侧过身让店小二进来了。 苏晚卿这会儿已经吃得饱饱的,懒洋洋的斜靠在桌前,眯起了自己的眼睛,神色颇为惬意。 店小二看了她一眼,很快便低下了自己的头。恩人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是平平凡凡的一张脸,但这样一看,她懒洋洋的坐在那里,平凡的脸庞上多了一丝不一样的光芒。他竟然觉得……恩人很有魅力! 不行不行,他在想些什么呢,这可是他的恩人!更何况,恩人的夫君还站在旁边呢! 店小二摇晃了两下自己的脑袋,将脑海中不切实际的想法挥开。 再看一眼恩人,依然是平淡无奇的面庞,刚刚的感觉,果然是他的错觉吗?不知道为何,方才那一瞬间,他觉得恩人宛若天仙一般,令人着迷。 如今看来,大约是他想多了。 不过即便恩人面容并不是那么惊艳,但她有一颗善良的心,这颗善良的心,让她比任何女子都要美! 苏晚卿还不知道,自己一个简单的小动作,在店小二的眼里居然升华了这么多。 店小二挠了挠自己的脑袋,麻利的将桌子上的碗筷都收拾干净了,他记得之前端来的吃食都挺多的,没想到这会儿却是被吃得干干净净了。 恩人的夫君,饭量原来这么大的吗?可是他看起来身材这么高大结实,却一点儿也不胖,这身材可真是匀称哪。 店小二收拾完东西,端着出门前,忍不住看了一眼裴修的肚子。 裴修有些莫名的看了一眼那店小二频频投来的目光,不知他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店小二正准备踏出房门,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回过头来冲着苏晚卿说道:“恩……不,客人,方才小的已经去喂马了,那几匹马可乖了呢,温顺又听话,而且还冲我打响鼻呢,就像在跟我打招呼似的。旁边有几个人还看了好几眼你们的马呢,也许是因为它们真的太漂亮了。” 苏晚卿微微挑起了眉头。 “哦?还有这样的事情?” 店小二以为苏晚卿指的是那几匹马十分有灵性的事情,冲着她点了点头,随即又察觉自己这种行为仿若邀功似的,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行了个礼便下去了。 恩人的夫君还在旁边瞧着呢,自己喂个马而已,跟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看起来肯定特别傻气……不过,那几匹马的确是他喂过的最有灵性的马了,店小二退出去的时候还在想,大约是因为恩人的缘故,他看与恩人有关的一切,都觉得很顺眼。 店小二想起家中的老母亲身体一日一日的好起来,心里对苏晚卿更为感激。他上辈子究竟积攒了多少的福气,今生才能遇到恩人哪。 虽然这说辞听起来是夸张了一些,苏晚卿确实也没有那么的伟大,但她这个举动,对于店小二来说,却影响深重。她拯救了一条生命,也拯救了一个家庭。 这样的恩情,对于店小二来说,是非常深刻的,足够让他铭记在心一辈子。 店小二离开之后,裴修又重新坐回了苏晚卿的身旁,此刻周围没有外人,苏晚卿懒洋洋的又趴回去了,她这副刚刚吃饱,身上还披着一块暖暖的小被子,在裴修的眼里,就像一只刚刚吃饱的小熊一般,憨厚可爱。 他往苏晚卿的身旁凑过去,长臂一伸,揽住了她的腰,顺带着在她日渐丰盈的腰间轻轻捏了捏,软软的,肉乎乎的,手感颇好。 裴修似乎玩上了瘾,不亦乐乎的捏了起来。 苏晚卿感觉腰间痒痒的,但倒还可以忍受。若是换做以往,她根本受不了裴修这样的触碰,毕竟腰间是她的敏。感地带,她怕痒得很。 以前因为她这个弱点,裴修可没少借此欺负她。 如今被裴修捏多了,也可能是腰间的肉多了,苏晚卿反倒觉得自己没那么怕痒了。 大概是脂肪多了,所以自己的感觉都变弱了吧,苏晚卿捏了一把自己肉肉的腰,不似之前一般纤细,自暴自弃的想到。 裴修捏了好一会儿,这才在苏晚卿的瞪视下,依依不舍的放开了自己的手指,改为搂住人儿,将她揽在胸前。 苏晚卿吃完早饭,困意又上来了一点儿,她挨在裴修的胸前,有些昏昏欲睡。 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太过堕。落了,吃饱了睡,睡饱了吃,这不是猪过的日子吗?她可不要变成猪。 苏晚卿想到这里,努力挣了挣自己的眼睛,强行打起精神来。 裴修柔声道:“晚晚,困的话就再睡一会儿吧。” 苏晚卿在他怀里将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不要,我本来起的就晚了,再这样睡下去,我真的要变成猪了。” 裴修看着她鼓起来的腮帮子,忍不住伸出手又捏了捏。嗯,脸蛋也变得比之前肉了一些,虽然看起来并不明显,但捏起来手感更好了。 软软的,富有弹。性,真好。 裴修趁着苏晚卿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捏了两把。 “可不就是一只小猪么……”裴修忍不住喃喃道。 苏晚卿抬起头,瞪了他一眼。 怀孕中的女人,性子更是敏。感,脾气也变得阴晴不定。 “你说什么!” 裴修顿时将手老老实实的放好,乖巧的答道:“没有,晚晚,我是觉得你太可爱了。” 苏晚卿又瞪了他一眼,决定不再理会这个男人。 裴修独自把玩了一会儿苏晚卿的手指,觉着怀里的人儿,香香的,软软的,像一团柔。软的棉花一般,抱在怀里都忍不住小心翼翼的,生怕把她给弄坏了。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东西,随即开口道:“晚晚,方才那店小二所说的话,你有何看法?” 苏晚卿也没管裴修的小动作,重新靠回他的怀里,语气慵懒的说道:“我能有什么想法,我没有想法。” 裴修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没关系,晚晚累就不必动脑了,为夫来帮你想。” 苏晚卿又一个眼神飞过去。 “你的意思是,我怀孕之后变傻了是吗?” 裴修摆了摆手道:“晚晚,为夫可没这么说,只是为夫不想你累着罢了,你莫要胡思乱想。” “哼。” 裴修决定不在此事跟苏晚卿有过多的纠。缠,以免她闹起小脾气来,自己可就头疼了。虽然这样的晚晚也可爱得紧,但是他可不希望晚晚嫌弃自己,毕竟他疼爱她都来不及呢。 “看来,有些不安分的小老鼠跑出来了。” 苏晚卿抓着裴修长长的袖子把玩着,思索了片刻,随即轻笑着说道:“看看今天晚上不睡觉,能不能抓到小老鼠呢?” 裴修轻轻扣了扣她光洁饱满的额头,一脸的不赞成。 “你不可以不睡觉,你如今有了身子,可得好好休息,那些小东西可不值得你牺牲自己的睡眠。” 苏晚卿撇了撇嘴,她就知道,裴修一定会这么说。不过,她原本也并不打算不睡觉哪。 “我又没说自己去。” 裴修挑起了眉头。 “那晚晚的意思是——” 这城池地理位置较远,周围不是山便是湖,白日里有太阳,人倒不觉得有多冷。但夜晚的温度,比起天离国来说,可是低了不少。 楚炎躲在暗处一棵高大的树上,恰巧一阵风吹过来,他搂紧了自己的胳膊,搓了搓,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面前的马安详的倚靠在暖暖的稻草里,似是已经睡着。 楚炎糅了糅鼻子,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月亮高悬在天空,给这一片黑夜带来一丝亮光,周围的一切,清晰的映入他的眼帘。 这天气,没想到居然这么冷。早知道如此,他就不应该不听若冰的话,多穿一件衣裳了。他对自己的身体还是太过自信了,这会儿倒是被结结实实的打脸了。 楚炎脸色有些发苦,觉得自己不该为了一时耍帅,搞得如今如此的狼狈。 这里真的好冷哪。 他唯有运起内力,抵挡一下寒风的猛烈侵袭。 想起他离开。房间之前,易昭那个臭小子的神情,楚炎便气得不打一处来。若非易昭在那里刺激自己,他至于连件衣裳都不穿嘛? 这个混蛋,摆明了就是想看自己的笑话。 可耻的是,他还是上当了。 一阵风吹来,风声呼呼的,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楚炎忍不住又紧了紧自己的衣袍,看了一眼下方,忍不住暗骂,这几个人怎么还不出现,莫不是临头当了缩头乌龟,不敢来了吧? 那岂不是他白等待了这么久? 楚炎心里刚刚吐槽完,前方便多了一丝动静。 “咯吱咯吱”的声音,是脚步小心翼翼的踩在干草上发出来的。 几个黑影,慢慢出现在了眼前。 他们似乎怕惊醒了马圈中的马,走得十分小心。 但他们的一举一动,却都落入了一双眼睛里。 第七百七十一章 大侠 几个黑影小心翼翼的来到马厩前,因为马车的目标较大,他们很快便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都从眼底看见了亮光。 这裴夫人未免也太不走心了,这马车就这样大刺刺的放在这里,这不是等着他们动手吗?这可真够愚蠢的。 马厩夜里其实是有人守夜的,但守夜的小厮也就一个人,早就被他们提前给迷倒了。这深更半夜的,大家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哪里会知道,马厩被人给盯上了呢? 马厩里黑漆漆的,原本有一盏昏暗的夜灯,但几个人为了自己不被发现,早在一开始便已经将那夜灯给熄灭了。 如今头顶只有一片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月光,周围颇有些伸手不见五指之感。几个黑影瞧了好一会儿,确定周围没有任何动静后,这才准备踏进马厩里。 此刻,周围一阵呼呼的风声吹来,在这寂静的夜晚中,仿若小孩子啼哭一般,“呜呜呜”的,听起来多少渗了一丝寒碜。 几个黑衣人下意识的裹了裹自己身上的衣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抬起头看了看周围,分明没有动静。 但这风声听起来,确实有些吓人了。不过大抵也是因为,他们做贼心虚的缘故。 楚炎在暗处看着几个黑影还在原地,似乎在互相确认情况,他搓了搓自己的手指,原本不耐烦的眼神,终于多了一丝亮光。 好家伙,等到都快后半夜了,这几个人终于出现了。 果然,老大的预感从来都不会出错。他原本还以为今晚不会有什么收获呢,这不,现在不是来了吗? 接下来,就是他的主场了。 楚炎又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打算速战速决,早点回去睡觉。毕竟睡眠不足,可是很影响颜值的。他可指望着自己的这张脸,多去勾。引几下冰儿呢,可绝不能因为熬夜而被毁了。 楚炎之前可是听苏晚卿说过,熬夜的危害。以前他还没有这般在意这些东西,毕竟以前出任务的时候,哪次不是夜黑风高的,然后白天回来补觉。 如今他意识到了熬夜的危害,已经许久没有主动的做这样的事情了。今儿个若非老大安排了这件事情,他铁定不会大半夜的还在这里守着。毕竟大冬天的,半夜的温度还是挺低的,饶是他是个习武之人,都有些抵御不住这初春的寒气。 更何况,这片地区,压根儿就没有早春的感觉,这里的温度仿佛还停留在冬天。 几个黑影鬼鬼祟祟的走向那几辆马车,一看他们的目标就不是那几匹马。但其中有一个人手中还拿着一个袋子,楚炎眯了眯眼睛,仔细看了几眼,瞧着那人冲着他们的马去了,想必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几个人大约是担心马突然惊醒,会破坏了他们的计划,因而准备动手。 楚炎一看就不高兴了,他们的几匹马,可都是千里良驹,虽然外表看着既温顺又听话,但实际上实力都是个顶个的,否则也不会如此长途跋涉的过来,精气神依然这么好了。 他可不允许这几个不长眼的东西,因为自己的私欲,而伤害了他们可爱的马。 那个人手中拎着小袋子,朝前小心的走了几步,还未走到跟前,其中一匹马立刻就有了动静。它原本睡的正香,忽然察觉到了脚步声,顿时睁开了眼睛,大大的马眼,直直的看向正在靠近它的男人。 那黑衣人没料到,这马居然如此灵敏,他恰巧对上了它那一双晶莹剔透的马眼,里面还带着一丝刚刚睡醒的迷茫。那双眼睛干净得似乎可以看透这世间的一切,让男人猝不及防的停了下来,一颗心猛然提了起来。 这匹马,居然醒了! 那马显然也察觉到了,面前的这个黑衣人不怀好意,因为此刻他已经快步走过来,就要将手中的袋子往它头上扔去,而后面的几个黑衣人,紧跟着也过来了。 他们的行踪如此隐秘,可绝不能因为一匹马而坏了事! 白马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冷不丁马缰却被靠前的一个黑衣人给揪住了,他紧紧地拉着马缰,让白马一时之间寸步难行,它晃动着脑袋,却怎么也挣扎不开。 而前面的黑衣人瞄准机会,手中的袋子打开,正要将里面的粉末洒在马脸上,好让它不能出声。 看着面前不停挣扎的白马,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低声说道:“好死不死这个时候醒过来了,你要怪,就怪你的那些个主人吧,是他们害了你。”他说着,嘴里掠过一丝残忍的笑意,正要将那粉末挥洒出去。 就在此时,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一颗小石子,精准无比的打在了黑衣人的手上,他猝不及防,手腕一阵剧痛传来,手中的布袋顿时松松垮垮的掉在了地上,撒了一些粉末到稻草地上。 黑衣人下意识的糅着自己的手腕,眼神也在一瞬之间警惕起来,看向周围。 怎么回事,方才分明是有人冲他动手了。 周围居然有人?! 黑衣人发出一个低低的讯号,周围几个黑衣人顿时直起身来,严阵以待。 白马依然在挣扎着,却徒劳无功。旁边的几匹马,这会儿也纷纷睁开了眼睛,逐渐清醒过来。 “不好,它们都要醒了!” “绝不能让它们发出声音,万一引来人就糟糕了。” 那黑衣人顾不得追究那颗小石子的事情,他弯下腰,想要再度去捡那布袋。眼下最重要的,是先让这几匹马安静下来。 否则,光是对付它们,就很费劲了。他们最重要的事情都还没来得及做呢,怎么可以让这几匹马打扰了他们? 黑衣人的手指眼看就要摸到布袋了,这时候,“啪——” 又一颗小石子,再度飞向了他的手腕。 这一次的力度,可比上次要重多了,而且不偏不倚,又打在了他原本被打中的那个地方。 黑衣人顿时感觉虎口一阵发麻,加上之前手腕就疼,如今更是疼上加疼。他一张脸笼罩在黑布之下,却是有些发白了,不用说,是疼的。 他哪里能想到,一颗小石子的威力,居然会这么大! 他紧紧地咬着牙,半晌才从嘴里挤出两个字。 “是谁——” 几个黑衣人也都警惕的看着四周,严守以待。 这个时候,会是谁从中搅局? 不对呀,根本不会有人知道,他们今晚会出现在这里才对。 更何况那些人,昨儿个才来的,人不生地不熟的,根本不可能会有人帮他们!难不成,是那裴夫人的人? 几个黑衣人还没想清楚,面前忽而闪过一道黑影,耳边传来一阵懒洋洋的声音道:“就你们几个小喽啰,也敢浪费本大爷的时间,真是不知道害臊。” 几匹马不知道是不是认出了楚炎的声音,原本躁动不安的情绪,顿时安静了不少。而这一点,几个黑衣人也发现了。 他们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讶。 难不成,真的是他们的人? 可是,这几个人看起来平平凡凡,怎么可能有武功?他们接到任务的时候,可没听说这几个人会武功哪? “这位大侠,你究竟是谁?” 其中一个黑衣人低声问道。 “本大爷只是无意路过,看到你们几个人鬼鬼祟祟的,想来不是做什么好事,所以过来看看。” 那个懒洋洋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但除了一开始一闪而过的黑影消失不见之后,他们尽管听着那男人的声音,却根本无法准确的找到他究竟位置在何处。 这该是多厉害的武功,才能如此? 至少可以断定,这个男人的武功,比他们还要高,而且很有可能,还比他们高出不少。否则,他们绝对不会根本察觉不到这个男人的行踪。 那领头的黑衣人原本还以为这个男人是那群人的同伙,这会儿听到他这么说,语气中尚且带着一丝傲慢,内心反倒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位大侠还真是某位行走江湖的侠客,路过此地,看到他们这般鬼祟,因而心生怀疑,这才过来阻止他们。 如果是这样,倒是比较好解决。 那黑衣人拱了拱手,低声道:“这位大侠,您误会了,我们几个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拿钱办事罢了,也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勾当,还望大侠手下留情,放我们一马。” 楚炎躲在暗处,看着几个黑衣人眼睛滴溜溜的转,似乎在寻找自己的方位,他毫不在意。 “你们都准备对这几匹马动手了,怎么就不算杀人放火了?难不成这几匹马就不是生命了吗?它们长得这般好看,本大侠可是喜欢的紧呢。” 领头的黑影愣了愣,顿时反应过来。 敢情这位大侠是看上了这几匹马,难怪他会出手呢。都说江湖人士,多多少少有些怪癖,更何况这个大侠武功如此高强。 不行,他得想办法稳住这个大侠,让他不要插手此事。 “大侠您误会了,我们只是想让它们安静一些罢了,绝不是要了它们的性命。” 楚炎挑了挑眉。 “是吗?” “那是自然。” 第七百七十二章 忽悠进行时 为首的黑衣人虽然不知道这位“大侠”究竟身处何方,但他依然在黑暗中频频点头,他相信,“大侠”一定能够看见的! 楚炎看着那领头的黑衣人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眼底闪过了一丝笑意。 他原本还以为会来些什么样的人呢,看来果然是什么样的人,就会找什么样的人。这样无脑的杀手,他说什么他们都信了,估计也就只有傻子才会找他们来了。 而那个傻子究竟是谁,楚炎动动脚指头就能够想出来了,这简直是在侮辱他楚炎大爷。等了大半夜,结果来了几个傻子,这不是对他的侮辱是什么? 不过楚炎的确误会了那几个黑衣人,换做平时,他们自然不会这么傻,但楚炎的武功不仅在他们之上,说话说了半天他们都拿不准这个男人究竟在哪个方位,这般神秘莫测,让几个黑衣人的心中也忌惮不已。 这很明显他们打不过呀!打不过,那只能智取了。至少他们眼下,是没有这个把握的。 虽然这位“大侠”听起来并不似江湖中人这般脾气古怪,听声音似乎还挺随和的,年纪不是那么大。但谁知道他内心想的是什么呢?若是一个不小心将他给惹恼了,那他们几个人可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其实也不怪这几个黑衣人这么怂,毕竟出任务这么久,他们还是第一次碰到武功在他们之上的,这不得不让他们的内心多了几分警惕。 虽然任务要紧,但比起任务来说,更重要的,还是他们的小命哪。他们跟那些专职杀手可不一样,为了达成雇主的任务不惜一切代价。在他们眼里,任何事情都没有他们的小命重要,毕竟银子没了还可以随时再挣,要是性命没了,那可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可我怎么觉得,你们对那几匹马根本就不怀好意呢?”黑暗中的那一道声音,依然低沉悦耳,但语气中,却多了一丝不满。 领头的黑衣人跟自己的同伴对视了一眼,沉默了半晌,这才开口道:“大侠,我们只是想让这几匹马安静下来,您真的误会了,我们现在绝对不朝它们动手了,您看成吗?” 这几匹马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会儿也不闹腾了,只要它们不吭声,不会为他们招惹来其他人,他们放过这几匹马,也不是不行。 更何况,这位“大侠”就瞧上了这几匹马,其实他们也觉得,这几匹马漂亮的不行,通体白毛,一点儿多余的颜色都没有,毛发柔顺,浑身白白净净,哪怕是在夜空下,也能清晰的看到它们洁白的毛发。 这几匹马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好马,若非他们只是为了出任务,他们也很心动呀。 “大侠,您是不是想要这几匹马,若是您想要,尽管拿去,我们绝对会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领头的黑衣人突然福至心灵,自以为领悟到了这位“大侠”那隐秘的小心思。 是了,他怎么没想到的,这位“大侠”这般喜欢这几匹白马,恰巧又出现在了这里,根本就是为了它们而来哪!更何况,喜欢马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这几匹良驹充满了灵性,真要放在世面上,可是价值不少银两呢。 也许是这位“大侠”不好意思将自己的心思表达出来,故而在这里装神弄鬼。不过眼下,他也不能表现得太过分了,若是惹恼了“大侠”,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自以为了解了“大侠”心思的黑衣人,背都忍不住挺得笔直了一些。 楚炎微微眯了眯狭长的眸眼,这几个人,居然以为他楚炎大爷要偷马?! “你们几个,莫不是以为本大爷看中了这几匹马,所以打算对它们下手吧?你们这是诬赖本大爷想干坏事?!” 夜空中,那位“大侠”的语气中充满了惊讶和震怒。 糟了,没想到自己居然误会了“大侠”的心思,还把他惹怒了! 领头的黑衣人肩膀一垮,顿时很没有骨气的垂下了自己的胳膊。 “不是的,大侠,我们没有这个意思……” “你都这么说了,还敢狡辩。好哇你们几个,本大侠好心保护你们,你们居然还敢说出如此无礼的话来,你们莫不是真的不想要自己的小命了?!” 那好听的男声,依然充满着怒气,丝毫没有因为黑衣人所说的话而有所减弱。 领头的黑衣人没什么本事,但是在涉及到自己人身安全的时候,他倒是显得格外的敏锐。因此,他十分精准的捕捉到了“大侠”话语中的重点。 “保护我们?大侠,您何出此言?” 楚炎一听,禁不住冷“哼”了一声,这才缓缓压低了嗓音,开口说道:“算你还不算蠢到家,你们不会真以为,自己来到这里,根本没有任何人发现你们吧?你们看看这几匹千里良驹,能够拥有良驹的人,他们会是什么普通人吗?你们真是,也不动脑筋想一想,这样的人是你们这些人能够轻易招惹的吗?人家早就在这儿等着你们了!真是傻!” 楚炎的语气中,颇有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里面,听得那几个黑衣人,心里皆是一惊。 “大侠您的意思是……我们的动静,其实早就暴露了?”为首的领头人,脸色不禁一变。 他根本就没想到这一层,之前只觉着,这几匹千里良驹的确很不错,即便是在这座城池,也是极为少见的。其他的事情,他根本就没考虑这么多。 楚炎一听,好小子,这个傻小子果然上当了,因此,他演得愈发的卖力。 “不然你们以为,为何这几只这般珍贵的千里良驹,马厩里只有一个人守着吗?而且恐怕他早就被你们轻而易举的放倒了吧?你们也不动动脑筋,除了这几匹千里良驹如此珍贵也就算了,他们的马车也就这样随意的放在这里了,这其中究竟是什么原因,莫非你们都没想过吗?” 为首的领头人已经被楚炎的一番话说得晕晕乎乎了,加上这会儿心里确实有些怂了,脑袋根本没有来得及转过弯来,他下意识的问道:“那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空气中那位“大侠”的声音愈发清晰,但他们也能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显而易见的嫌弃。 “当然是因为,人家背后的主人早就料到你们会在这个时候动手了,他们根本就没把你们这几个小喽啰放在眼里,所以你们才能这般顺利的进来!本大爷这么说,你们可明白了?做事情这般毛毛躁躁,不想清楚前因后果,就这样贸贸然的来了,你们真当自己的命如此轻贱呢?” 领头的黑衣人一听,仔细一想,似乎还真是如此。他们进来到现在,似乎的确太顺利了,几乎就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进来了。而方才也不过是因为这几匹千里良驹醒了,他们才险些要动手了。 可是如今他们发现,这几匹良驹醒了,却压根就没打算挣扎,这说明了什么?也许根本不是他们所以为的什么它们吓坏了,或者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分明,就是有心人设计好了的! 这有心人究竟是谁,答案早就不言而喻了。 几个黑衣人瞠目结舌,一时之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楚炎看着他们的傻样,顿时更来劲儿了,继续吓唬他们。 “你们如今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晓得吗?若是你们真的对这几匹良驹动手了,那么那背后之人肯定立刻就会察觉到,从而出来将你们一网打尽,你们居然一点儿都没思考过这个问题。而且,你们想要的,其实是在这几辆马车里吧?若里面真的有贵重之物,那他们会放任不管吗?” 听着那位“大侠”所说的话,领头的黑衣人越听越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也越听越心惊。 是了,他们确实收到任务,要将那马车里的东西全都带走,听说里面的东西,可是重要的很。可是如今静下心来想一想,难不成他们知道里面的东西重要,人家主人会不知道吗? 可是他们却没有任何的防御措施,这是为何? 第一,要么他们被骗了,这马车里压根就没什么东西,这不过是个幌子。第二,要么那背后之人早就预料到了,之所以没有做任何的措施,是因为他们非常自信,觉得他们几个黑衣人根本就没有机会能将马车里的东西偷走。 不管是哪一个方面,对他们来说,都是不利的。尤其是后面的局面,若是他们没有预料到,恐怕他们今晚,谁都离不开这里了! 半晌,为首的领头人才喃喃的开口道:“大侠您说的话,可是真的?”他似乎还是有些不相信,难道真的如同大侠所说,那背后之人,心思真的这般深沉么?若是这大侠不过是吓唬他们呢? 楚炎一听,嘿,这领头的黑衣人还是有点脑子的,没有立刻下定论。不过这样一来,才更有趣不是吗? “你且低头仔细看看,地上有什么东西。” 第七百七十三章 将忽悠进行到底 领头的黑衣人一听,顿时低下了头,心中也多了一丝紧张。 他瞧着黑乎乎的地面,却什么都没有瞧见。 旁边的几个黑衣人也都十分听话,纷纷低下头,在地面上寻找着。 只是这地面上,除了方才他们扔在地上的小布袋以外,什么都没有了呀? “大侠,为何小的什么都没有看见呢?”领头的黑衣人看了半晌,有些垂头丧气的问道。 在他没察觉的时候,已经不自觉将自己的身价给放低了,这也表明,他完全相信了那位“大侠”的话语,只是他这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罢了。 楚炎的语气愈发的恨铁不成钢。 “你低下身子去,将你那袋垃圾给捡起来!” 领头的黑衣人这会儿很想说,自己的这个布袋可有用了,厉害得可以放倒一头牛呢。但这话,他到底没胆子说出来。 面对一个比自己强的人,饶是这领头人心里有一丝不满,到底是敢怒不敢言。 他只能低下身子去,伸出手准备将那布袋子给捡起来。 他刚拿到布袋,正要直起身来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丝不寻常之处。 面前的白马已经站了起来,这会儿正睁着一双无辜而又清澈的大眼盯着他看,黑衣人这会儿已经不怕它了,但他发现的,可不是这个,而是这白马脚边的东西。 黑衣人眯起眼睛,仔仔细细的看向那白马的腿。 在月光微弱的照耀下,他似乎看见,一根泛着淡淡光芒的东西。 他弯下腰,凑近了去,想要看得更清楚。这一靠近,面前这泛着银光的东西,他顿时看清楚了。 黑衣人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这绑在白马腿上的,是一根极细的丝线!若非借着月光的照耀,它身上有一丝反光,溢出了一点儿光芒,在这黑夜里,他是完全看不见的! 只因为,这根丝线,真的太纤细了,纤细到,若非他仔细的去看,根本就看不见! 黑衣人瞪着大大的眼睛,再缓缓看向自己的腿,若是他方才再往前一步,他就会碰到这根丝线。 这根丝线的另一头,究竟连着什么,其意思也就不言而喻了。 看来那位“大侠”并没有说错,早就有人在这里等着他们现身,只要他们一出现,待一靠近这白马,想要对它们动手之时,他们势必会碰上这一根银线,届时,就会立刻惊动银线另一端的人! 黑衣人并没有仔细去看,这根丝线连接的地方究竟在哪里,他已经顾不得这些了,赶紧站起身来,冲着自己的同伴低低的警告出声:“你们几个,不要靠太近,这白马身上有丝线,若是碰到了那根线,那我们几个可就完了。” 听到领头老大的警告,几个黑衣人细细一看,也都发现了那根黑线,联想到之前他们一无所知,险些酿成了大错,额间顿时冒出了几滴冷汗。 看来,若非那位“大侠”提醒他们,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脚底下,居然还有这么一个玩意儿! 这时候,饶是他们心中还有一丝疑问,也已经被得到了证实。这位“大侠”,果然没有骗他们!他所说的保护他们的性命这话,也并非弄虚作假! 若非他阻止了他们去处理这几匹马,他们真的朝这几匹马动手了,那么下一秒,他们几个的小命,估计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人家怎么可能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分明就在这里等着他们呢!虽然不知道这后面的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但领头的黑衣人觉着,绝对不像那委托人所说的一般,仅仅是几个外乡来的乡下人。 若人家真的是乡下人,怎么可能会拥有这样的千里良驹?他们之前接任务也真是脑抽了,根本就没想那么多。 若非这位“大侠”的出现帮了他们,恐怕他们真的要一错再错,不仅到时候银子得不到,还要把自己的性命赔在这里,届时才是真的人财两空! 领头的黑衣人光是想一想这件事情,后背便泛起了一阵凉意。他哪里想到,自己方才居然与死亡这般近? 若是知道这背后的人这般不好惹,那是打死他也不会接下这个任务的,这不是摆明了让他们几个来送死吗! 黑衣人越想越生气,总觉得自己被委托人给坑了。 这般不划算的买卖,他怎么可能会愿意做! 领头的黑衣人想清楚了这一层,顿时将自己的布袋收了起来,冲着黑暗处拱了拱手,也不管那“大侠”是否真的看得见,不过直觉告诉他,“大侠”一定一直潜伏在暗处,将他们的举动看得清清楚楚。否则,他压根儿就不需要提醒他们。 毕竟这位“大侠”与他们素昧平生,犯得着冒这个险来帮他们吗?根本就不值得!所以,他好心提醒他们,他们可万万不能将人家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大侠,谢谢您!若非您的提醒,也许我和几位弟兄今儿个性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感想您了!” 空气中安静了半晌,才想起那懒洋洋的声音。 “无碍,本大爷行走江湖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你们也不过是拿钱办事罢了,本质上并没什么错,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尺浮屠,本大爷也只是提醒一句罢了,以免你们误入歧途而不自知。毕竟这个世界上,有些人的心思,你根本不知道有多阴暗。即便是委托人,也指不定目的是什么呢。你们莫不是跟那委托人有什么过节,他才会给你们安排这样的任务?否则这样的事情,但凡你们想清楚一些,都不可能会愿意做。” 那领头的黑衣人一听,脸色间不禁多了一丝羞愧。 “大侠所言极是,说来惭愧,一开始那委托人给我们付了大量的佣金,小的也是一时见钱眼开,根本没考虑这么多,以为任务很简单,只要将这马车里的东西偷走就完事儿了。哪里想到,背后居然有这么多东西在等着我们呢?若是知道此事如此危险,我是说什么也不会接受的,我怎么能让几个弟兄跟着我冒险呢?” 他说完之后,身旁的几个同伴似乎很是感动。 “老大,谢谢你为我们着想!” “老大,你别这么说,要怪就怪那个委托人,居然如此不安好心!我们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没错,老大,此次若非有大侠在提醒了我们,恐怕我们都不能安然无恙的脱身。这一次我们无事,一定不能放过那个委托人哪!” 几个黑衣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在议论起来,打算回去狠狠地收拾那个委托人一番。 楚炎听得津津有味,不亦乐乎,还忍不住插嘴了一句。 “你们说,那个委托人给了你们很多佣金是吧?既然他这么不仁,你们也不义不就好了。大半夜出任务也怪辛苦的,而且险些将自己的小命也给交代了,若是我呀,就绝对不把那些佣金退回去了,不然我都过不了我心里那一关!老兄你也是,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为你身边的这些弟兄想一想,人有的时候自私一点儿,也不是什么错。总归做什么,不都是为了让自己更好,让生活过得更好吗?” “大侠”的一番话,可谓是说到了黑衣人的心里头去。 对呀,那委托人对他们如此不仁,那就休要怪他们不义了。毕竟他们可是险些丢掉了性命,而那委托人呢,根本就没有半分损失! 若非这位“大侠”在,他们可就真的变成了替罪羊,被人家狠狠地坑了一番了。若是不好好收拾这个委托人,日后在江湖上,还有他们的地位吗?以后他们可还得混呢! 领头的黑衣人想到这里,眼底闪过了一丝阴狠。 他冲着黑暗处再度拱了拱手道:“不管如何,今儿个多谢大侠的提点,若非有大侠在,我们就性命难保了。今后若是有小的能帮上的地方,请大侠尽管开口,小的必定义不容辞!” 楚炎一听,嘿,这小子,没想到还挺仗义的。这年头,这么仗义的杀手,可真是不多见了。 如今听他这么一说,楚炎还觉得挺新鲜的。不过他的心里可丝毫没有为欺骗了这几个人,而有丝毫的愧疚。 毕竟这几个人虽然是拿钱办事,但一开始也没安什么好心不是?不过眼下,楚炎却不打算收拾他们,毕竟正如老大所说,能不用武力解决的问题,根本不需要耗费他的力气不是? 如今楚炎深刻的感受到了,光是动动嘴皮子,就能让他们狗咬狗,那何乐而不为? 楚炎想着,心里可舒坦了。 “你们不必如此客气,举手之劳,无足挂齿。天色已晚,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你们还是快些离开吧,莫要提起本大爷的行踪,本大爷习惯独自行走江湖,可不希望被什么人惦记。” 领头的黑衣人哪里不明白,顿时点头拱手道:“请大侠放心,今夜之事,一定会烂在小的肚子里,谁也不会透露半个字!” 第七百七十四章 太扎心了 楚炎随意的摆了摆手,也不在意自己是否会被他们看见。 “很好,你们很聪明,快些走吧,莫要再耽误了,否则若是真的来了什么人,本大爷也保不了你们了。” 几个黑衣人也不再多留,江湖中人,从来都不是扭扭捏捏之人,几个人冲着黑暗中拱了拱手,随后身形一闪,很快便消失在了原地。 至于那委托人究竟如何,他们自然有的是办法收拾他。 毕竟险些害他们失去了性命,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他们都不会轻易放过! 楚炎看着那几个身影离开之后,这才一闪身,到了几匹良驹面前。几匹良驹充满了灵性,自然认得楚炎,因而方才它们才没有吵闹,而是乖乖地站在原地。 楚炎伸出手,轻轻糅了糅就近的那匹白马的脑袋,它从鼻孔里喷出了一股白气,似在欢迎他,又似在冲他撒娇。 楚炎看着它那副模样,眼底多了一丝笑意,随后弯下腰来,将它腿边的绳子随手给弄断了,其实方才那黑衣人若是追根问底,必然会发现,这一根银线,其实连着的地方,是方才楚炎所站的那一棵大树下,根本就没有连到别的地方! 可惜那黑衣人早就被楚炎的话说得找不着北了,故而没有继续追究下去,才让楚炎骗了个彻底! 这银线,自然是楚炎事先准备好在那里的,其实轻轻一碰就断了,根本就不会有什么作用。他故意放在这里,也不过是为了吓唬人罢了。 这几个黑衣人若非是心虚,加上贪生怕死,恐怕不会如此轻易的被他糊弄了过去。人有的时候蠢起来,根本就不会考虑这么多东西。 让楚炎非常满意的是,这几个黑衣人十分“上道”,将他所说的话都听了进去,并且决定付诸行动。 他可不管那背后指使的人是谁,只要敢招惹他们,他有的是办法以牙还牙。如今让他们狗咬狗,倒是最恰当的方式了,也不需要他再费什么心思去收拾那幕后之人。 不过既然有胆子冲他们下手,就该有胆子接受惩罚才对。 楚炎想一想那个场面,大约是挺精彩的,可惜他瞧不见。但愿那几个老兄不要让他失望,毕竟他耗费了这么多口舌不是?若是不好好干,岂不是白费了他的一番心思? 楚炎又安抚了一下几匹马,很快便一个闪身,消失在了原地。 寂静的夜空,只剩下呼呼地风声,以及吹动树叶,传来“簌簌”的声响,此外,一切都回归寂静,仿若方才的一幕,并不曾发生过。 第二天一早,苏晚卿刚刚用完早饭,门已经被叩响了,门外传来楚炎的大嗓门。 “老大,老大,开门哪,我来啦!” 她和裴修对视了一眼,裴修向前一步,顺手将大门给打开了。 楚炎第一个闪身踏了进来,他脸上依然带着人皮面具,穿着一件白色的衣裳,这对楚炎来说,不穿红衣,比起易容更让他不习惯。 他走进来之后,看到苏晚卿一直盯着他看,有些别扭的揪了揪自己的衣裳,无奈的说道:“老大,我这白衣看起来,是不是很不习惯?” 苏晚卿有些好笑的看了他一眼。 “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毕竟脸也不是那张好看的脸,所以没什么不习惯的。真要说不习惯,恐怕也是你自己不习惯多一点吧。” 楚炎听罢,眼睛顿时一亮。 “老大,你终于承认我长得好看了?你刚刚是不是夸我好看了?” 一旁的裴修也抓住了重点,语气多了一丝酸意。 “晚晚,他那张脸有什么好看的,我不是比他好看多了吗?” 楚炎想要瞪一眼裴修,但他想起来,裴修可不是易昭,若是他瞪了裴修,没准还要被前老大收拾。更何况,前老大不是毁容了吗,他可不能说什么刺激他的话来! 可怜的楚炎还不知道,裴修的容貌根本就没什么问题。虽说之前裴修都是用夙夜的容貌来面对他们的,但楚炎一直以为,那不过是他的人皮面具罢了,并非是他真实的容貌。 毕竟一个天离国的六皇子,怎么可能会用自己的容貌示人呢?若是被有心人认了出来,岂不是得不偿失吗? 但谁能想到,裴修就是这般大胆的一个男人,素来我行我素惯了,根本不屑做什么掩饰。 夙夜这个身份,本身便是能够让他释放天性,不再伪装而造出来的。若是在变成夙夜的时候,自己还要刻意做一番伪装,那么他作为夙夜这个身份,就没有多大的意义了。 所以,楚炎一直误会了裴修,以为他的容颜受损,故而一直戴着面具,平日里也不敢轻易拿容貌的事情说事,生怕惹得他心里不舒服。 事实证明,楚炎就是想太多了。 因此,楚炎虽然内心很想反驳裴修,但到底忍住了,他作为前老大的前下属,可是有义务保护前老大那一颗脆弱的玻璃心呢! 拥有脆弱玻璃心的裴修,此刻并不知道楚炎内心在想些什么,他正盯着苏晚卿看。 苏晚卿一听,禁不住想要翻一个白眼。 得,大清早的,这醋坛子又打翻了,至于吗! 楚炎这会儿已经摸着自己的脑袋,打着“哈哈”道:“没有没有,前老大你误会了,我觉得你是最帅的,我怎么可能跟你比!” 裴修轻飘飘的瞟了他一眼,随即将视线转移,冷酷的说道:“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楚炎:“……”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前老大这性子,还这么难缠呢嘿?所以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他好心好意给前老大台阶下,谁知道人家根本就不领情,那他还能怎么滴? 楚炎悻悻的闭嘴了,看在前老大已经“毁容”的份上,他决定不跟前老大计较这么多了。毕竟,他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 楚炎为自己找到了理由,不禁在心里感慨,这个世界上像他这样的好人,委实不多了。 他正想着,门外响起了一个熟悉而欠扁的声音。 “楚炎你又在这擅自想入非非什么呢?前老大本来就长得比你好看,这还需要你说吗?” 楚炎一听,顿时气得跳脚,瞪向门外,那个悠闲地挥舞着折扇的男人。即便男人易了容,但他身上的气质,根本不容人忽视。 他的身边,还站着小决几个人。 “易昭你这个死小子,你是在说我很丑吗!” 易昭似乎是仔细的看了他几眼,随即一脸嫌弃的说道:“你现在的确挺丑的。” 楚炎一听,觉得易昭分明就是在找茬儿,他此刻脸上易了容,丢进人堆里都找不出来,平凡的很,但也不至于很丑吧?! “我是啊。”易昭大大方方的承认,他一把收起折扇,走了进来。 紧接着,裴羽墨几个人,也都从易昭身后走进来了,冲着苏晚卿几个人打了招呼。 这会儿,倒是全聚集在一起了呢。 “你不也丑吗?还敢说我,我看你比我丑多了!”楚炎跳脚。 他一抬头,看到若冰顶着一张普通的面庞,旁若无人的走了进来,身上自带一股清冷的气质,冷冷淡淡,如同天山上的一朵雪莲。 即便易了容,她身上的气质依然不减反增。 “冰儿,易昭他说我丑,你也觉得我丑吗?”楚炎仿佛找到了救星,顿时凑上去,一脸委屈。 若换做平日,他顶着一张妖娆俊美的脸蛋做这个表情,确实挺养眼的。如今他一张平淡无奇的面庞,再做出这个表情,就略显做作了。 若冰看了他几眼,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还好吧。” 楚炎顿时感觉更委屈了,这哪里是还好?他刚刚分明在冰儿的眼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嫌弃,别以为他没看清楚! 没想到连若冰都嫌弃他! “冰儿,难道你喜欢的只是我的容貌吗?”楚炎继续作死的开口了。 若冰闻言,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微微挑了挑眉,语出惊人。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这回事了。” 楚炎:“……”啪嗒,他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哈哈哈——楚哥哥好可怜哦!”一旁的小决已经笑弯了腰,大大的杏眼里满满的都是笑意。 易昭的眼底也划过了一丝笑意。 论起补刀,若冰可比他厉害多了,简直就是杀人不见血,分分钟就让楚炎这小子败下阵来,甚至根本生不起一丝一毫的反抗之意。 果然,这个世界上,也只有若冰能够治得了这个傻蛋了。 某傻蛋楚炎已经一脸丧气的趴在了桌子上,失去了精气神。 “冰儿,你怎么可以这么直白,你不知道你这样深深地伤害了我的心吗?” 若冰并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有话直说,有什么问题吗?” 楚炎原本以为,若冰至少会趁机安慰自己几句,没想到冷不丁,心上又被。插了一刀。 他捂住胸,脸上作痛苦状,太扎心了! 苏晚卿看着他一副活宝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让店小二给容言玉几个人上了茶水。 “好了楚炎,昨儿晚上如何?” 第七百七十五章 高冷的江湖游侠 苏晚卿一问起昨晚的事情,楚炎立刻就收起了方才玩闹的状态。 不过他的眼神中,还是若有若无透露出他的一丝得意,暴露出他此刻的心思。 “老大,说起这个事情,你可真是料事如神哪,昨儿晚上,果然有几个人出现了!” 苏晚卿抬眼看向他,眼里没有太多的惊讶之色。 在昨天听闻店小二无意中提起有人靠近马厩之后,她便知道,必然是有人冲着他们去的,原因很简单,那个人盯上了他们的东西。 而他们才来到这里不久,知道他们手上有东西的人,也就那么几个,苏晚卿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来,这件事情究竟是谁做的。 至于知府大人,是根本不可能在这个关头做这样的傻事的,毕竟他还指望着跟自己合作,多从自己手上捞一些银两呢,如今他还什么都不了解,自然不可能贸贸然的去做这样的事情。 排除了知府大人,剩下谁,跟她结怨的,也就剩下那两姐弟了。这般看来,此番作为,的确有那两姐弟的风范。 他们既然看她不顺眼,如今因为知府大人又不能在明面上对她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来,思来想去,也只能在暗中动手了。这样的举动,在苏晚卿看来,她几乎不用思考,都能够猜得到。 至于那马车,一开始也是她透露出信息,自己带了许多玉石而来,既然从未证明过,想来他们也是在知府大人处得知了。 否则,也不会特地找人过来打探信息了。恐怕就想着在夜黑风高的时候,直接将他们带来的玉石偷走。 这样一来,知府大人跟她做不成生意,自然也不会给她好果子吃。而他们那一边又得到了玉石,相当于得到了一笔相当大的财富,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这姐弟两都绝对不会吃亏。 可惜,他们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他们错就错在,根本就不知道苏晚卿几个人的底细,便贸贸然的行动,说到底还是太过自以为是了,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来。 这番举措在苏晚卿看来,除了打草惊蛇以外,没有任何的效果。 不过对于她来说,眼下还不是收拾这姐弟两的时机,倒不如说,他们这般蠢,没准到头来,压根儿就不需要她动手呢。 苏晚卿还没来得及想太多,另一边的楚炎已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呼出一口气,这才笑着说道:“老大,话说回来,昨晚那几个人,真的是太蠢了。我好久没看见这么蠢的人了,他们简直是蠢到家了!” 楚炎兴高采烈的说着,正准备分享他昨晚做出来的“丰功伟绩”,此刻,旁边传来易昭凉凉的声音道:“楚炎,此言差矣,你怎么会没见过呢?” 楚炎直觉易昭嘴里绝对吐不出什么好话来,果不其然,易昭的下一句话紧接着就来了。 “你每天照镜子的时候,难道没看见吗?这么大一个目标,你又怎么可能会忽略?” 楚炎咬紧牙,捏紧了手中的茶杯。 “易——昭——你这个臭小子,是不是又想跟我打架!” 易昭面对正在暴走边缘徘徊的楚炎,云淡风轻的说道:“我也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有什么问题吗?” “去你的实话实说,你这根本就是污蔑本大爷。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因为本大爷昨天立了大功,对本大爷心生嫉妒,所以才说出这样的话来,本大爷说的没错吧?” 楚炎自以为自己抓住了易昭的小尾巴,顿时大声说道。 易昭翻了一个白眼,说道:“敢问你昨晚立了什么大功?” 楚炎正待开口,易昭又说道:“分明是碰巧遇上了几个傻子,你赢了几个傻子,还这么开心。哎,果然人的脑袋简单一些,就会获得更多的快乐,这话说得真没错。” 楚炎磨了磨牙,很想这个时候扑过去,狠狠地咬一口这个大混蛋。 但他接收到了苏晚卿瞟过来的眼神,顿时就将这个想法按捺下去。罢了罢了,还是汇报自己的事情要紧,易昭这个臭小子分明就是想给自己找事儿,他才不会上当呢! 因此,楚炎瞪了一眼易昭,决定大人有大量,不跟他一般见识。 他看向苏晚卿,继续说道:“昨儿个我等到了大半夜,总算有几个人来了。他们估计也是请来的业余杀手,脑子不好使也就罢了,还贪生怕死。我发现他们这般胆小怕事,所以就故意编造了一个故事骗了他们,没想到,他们居然全都信了……” 楚炎一字一句,将昨晚他忽悠那几个杀手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眉眼间那叫一个眉飞色舞,沉浸其中。 旁边几个人听到楚炎说的话,都有些忍俊不禁。 这还敢自称杀手?分明就是几个糊涂蛋,没想到这么容易就上当了,说到底,还是太贪生怕死了。但凡他们有一点点的怀疑,楚炎所说的话,他们就能发现许多破绽了。 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多凑巧的事情?有的不过都是人们精心安排的罢了。 就像楚炎这一次,不也是精心设了一个局,这才请君入瓮吗?只是这些人,不仅傻乎乎的跳了进来,还对楚炎充满了感激之情。说白了,将他们卖了,没准还乐滋滋的帮人数钱呢。 苏晚卿听完楚炎所说的精彩故事,嘴角微微抽了抽。 她的确预料到昨天半夜会有人动手,但她却没有料到,这些人的脑袋居然如此不好使。 不过想一想,是那姐弟两找来的人,不知道为何,苏晚卿感觉自己释怀了。 另一边,正乐滋滋的等着数银子的柳勇不知道为何,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他糅了糅自己的鼻子,看了一眼窗边,眼里闪过了一丝纳闷。 这大白天的也没开窗哪,一点儿风都没有,他为何会打喷嚏,难不成这样都能着凉? 柳勇搓了搓自己的胳膊,不小心摸到了自己的脸,顿时感觉隐隐作痛,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几天因为自己这张脸,他已经好久没有去怡。红.院找他心爱的姑娘了。 他都担心,自己这幅德行,将人家给吓坏了。到时候,岂不是得不偿失?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那个贱女人引起的。若非是她,他绝对不会吃这么多的苦头,如今更不会好几天都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都快憋死他了。 柳勇想到,自己已经找了人,昨天半夜里也不知道事情究竟如何了。不过他并不是很担心,那几个杀手虽然并没有多专业,但本身也不是让他们去杀人放火的,只不过是去偷个东西,这对他们来说有何难? 倒不如说,这简直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了。 可恨这么简单的事情,他还要付给他们这么多的佣金,几百两银子哪,一眨眼间就打了水漂。 柳勇想到这件事情,还感到无比的心疼。若非他不会武功,他早就亲自上阵了。 不过做这样的事情,还是有一定的风险的,柳勇也不过是想想罢了,若他真的会武功,也不见得他会亲自上阵。 若是到时候一个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那他在这座城里,还要不要继续混下去了?难不成,他柳勇不要面子的吗? 柳勇这般想着,他坚信,昨儿个的事情已经成功了。 此刻,他都迫不及待想要看一看那个贱女人在发现自己的东西丢失之后,惊慌失措和难以置信的模样了,他相信一定很精彩。 毕竟从认识那个贱女人开始,她就从未露出过这样的神情,不管什么时候总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柳勇极其厌恶她这副模样。 明明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乡下村姑,却装出一副天下唯我独尊的模样,会做点生意挣钱,就真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么? “你等着吧,小爷很快就会让你知道得罪小爷的下场,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到时候,就算你后悔的痛哭流涕,也没有用了。” 柳勇忍不住喃喃的说道,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个怪异而得意的笑容。 若换做平时,没准他那张小白脸还能吸引几个女人的目光,如今他脸上包裹着厚厚的纱布,一张脸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加上红肿不堪,怎么看怎么像一只猪头。 总之,这个画面就是太过美丽了,令人根本不敢直视。 否则,柳勇这几日也不会一直窝在家里不出门了。即便是出门,他也一定会带上惟帽。他自然不敢怪知府大人让他变成了这样,因此,他只能将所有的过错,都算在苏晚卿的头上。 柳勇美滋滋的想着,接下来要怎么收拾那个女人更合适。他却不知道,迎接他的,可不是那么美好的事情。 “所以因为你的那番话,那些黑衣人都以为是他们的委托人干的?” 苏晚卿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趣的问道。 楚炎点头如捣蒜。 “老大你都不知道,那个时候看他们震惊又呆滞的模样,我都差点笑出声来了,幸好我告诉自己扮演的是一个高冷的江湖游侠,可不能轻易笑出来。” 易昭挑眉。 “高冷的江湖游侠?” 第七百七十六章 一群坏人 楚炎一听易昭的口气就觉着,他必然是要嘲讽自己了。 他一个白眼飞过去。 “怎么,你对本大爷的措辞有什么意见吗?” 易昭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眼里满是无辜。 “我不过就是这么一说,楚炎你何必如此敏。感呢?我又没有别的意思。” 易昭说着,语气中似乎还若有若无带了一丝委屈。 楚炎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要不是你这个混蛋平日里总是跟本大爷过不去,本大爷至于这么对你吗?你也不好好想想,究竟是个什么原因!我觉得,我可没有诬赖你。” 易昭低下头,思索了一下,点头说道:“你说的有道理,我知道是什么原因。” 楚炎挑了挑眉,哦,这个男人是开窍了?他怎么不太相信呢。 “那你倒是说说,究竟是什么原因?” 易昭一脸煞有其事的说道:“你太感性了,楚炎。” 楚炎:…… 他就知道!什么叫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就是,都这么多年来了,他还是学不乖,总是认不清易昭的真面目。这能怪谁,怪他自己傻呗! 楚炎咬了咬牙,无视了易昭,扭过了头,看向了另一边的苏晚卿。 易昭看着楚炎沉默不语的模样,倒是挑高了眉头。这小子,现在居然学乖了,没有直接跟他对上,似乎也没有向若冰告状的打算,这是打算无视他了? 没想到楚炎有一天,也会做出如此成熟的举动。 易昭忍不住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喃喃道:“儿子长大了,翅膀硬。了,连我的话都不加理会了,哎,我好孤单,好悲伤。” 原本已经打算不理睬易昭的楚炎耳朵一动,顿时就炸毛了,他回过神指着易昭,一脸怒气。 “易昭你这个混小子,别以为我听不到你在说些什么屁话,再敢冒充我爹,小心我揍得你满地找牙你信不信!” 易昭眼里顿时多了一丝亮光,他冲着楚炎勾了勾手指头。 “来吧,求之不得。” 楚炎:…… 他怎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事情貌似朝着一个奇怪的方向发展了,难不成这个臭小子还是个受虐狂不成? 楚炎觉得,一定是他打开的方式不对。 罢了,不要跟这种人多加计较,毕竟到最后被气死的,只有他自己。这个混蛋可是一点儿损失都没有,只是等着看自己的笑话呢。 苏晚卿一行人对于楚炎和易昭之间的相爱相杀早就已经习以为常,这会儿听到他们斗嘴,也不过是日常“相亲相爱”的行为罢了,不必太过在意。 反正他们瞧着,楚炎也是乐在其中不是吗? 乐在其中的楚炎若是知道了自己这几个好友的想法,估计会气得直接翻脸。 什么叫做乐在其中?他明明每一次都很认真的在生气好吗!他都要气炸了,这些人却觉得他乐在其中,楚炎心里苦,心里委屈,但楚炎不说。 苏晚卿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顺手将旁边的水果拎来吃了一口,这才慢悠悠的开口了。 “楚炎,你们的关系真好,我都有点儿羡慕你们了。” 楚炎:“……老大,你是怎么看出来我们关系很好的?”按照他们这种每时每刻都能打起来的状态,怎么可能会关系好! 易昭也一本正经道:“晚卿,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我怎么会和一个脑子不好的人关系好呢,我们两个人站在一起,别人都会觉得很奇怪的好吗?”他的言辞间充分表达了一个意思,那就是他跟楚炎站在一起,完全是拉低了他本人的档次。 楚炎:“……易昭你这个混蛋敢不敢再说一遍!”他lu起袖子,一副随时要跟易昭干架的模样。 易昭无辜的看着苏晚卿道:“你看,我就说这种人四肢发达了吧,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我都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 楚炎咬紧了牙关,他似乎能听到自己牙齿“咯咯”响的声音。易昭这个混球,不就是在拐着弯儿骂他头脑简单吗? “哼,不跟你这种人一般见识。”楚炎不屑的扭过自己的脑袋,一副傲娇的神态。 苏晚卿又吃了一口水果,点点头道:“你们的关系果然很好。”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再说下去,恐怕楚炎真的要暴走了,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局面。 “我倒挺想看看,那几个黑衣人是怎么‘回报’他们的委托人的呢。”苏晚卿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 说起这个,楚炎的眼中顿时多了一抹兴奋。毕竟这件事情,他可是从中做了不少努力呢。 “我也不知道!”苏晚卿等了半晌,楚炎才冒出这么一句话。 苏晚卿:…… 那你还一脸兴奋的神情!这不摆明了就是在逗她嘛! 易昭看了一眼满脸黑线的苏晚卿,眼底闪过了一丝笑意。 “晚卿,你看,我说得没错吧?”易昭意有所指。 苏晚卿默默地点了点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一旁的楚炎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干什么?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但一时半会儿的,他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这两个人怎么跟打哑谜似的? 苏晚卿也不再纠结这个话题,她思索了一番,继而开口道:“既然如此,昭,让你准备的东西,你可都准备好了?” 易昭“啪”的一声打开了自己的扇子,随意的扇了几下风,开口道:“我办事你放心,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不必担心。” 苏晚卿眼里闪过一丝满意。 让易昭办事,确实令她挺放心的,至少绝对不会出什么岔子就是了。 “既然如此,那便拭目以待吧,铺子也已经找到了是吗?” 易昭点了点头,说起这个,他眼底的笑意更浓。 “恰巧南街有个老板想将自己的店给盘出去,我看银两有些太高了,便让他降了些银子卖给了我,已经顺利的盘下来了。” 易昭做起事情来,素来都是风风火火,从来不会拖泥带水。 这不,昨天早上苏晚卿刚交代他的事情,他今儿个就已经办妥了。 苏晚卿一听,冲他竖起了大拇指,语气带上了一丝赞赏。 “不愧是昭,你办事,我确实很放心。” 南街是这座城池最繁华的地方,虽然苏晚卿并不知道,易昭是用了什么法子,用便宜的价格把铺面给盘下来了,不过她只要看到结果就可以了。小细节什么的,不需要太过在意。 反正对于易昭来说,他有的是法子。商人嘛,是绝对不会做任何亏本生意的,尤其是易昭这样的商人。 旁边的楚炎一听,微微睁大了眼睛。 “老大,你这速度也太快了吧,这么快就将铺子给定好了,这节奏,我佩服。” 苏晚卿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冲他露齿一笑。 “既然做事情,自然要做全套,不然怎么增加可信度呢?” 楚炎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虽然他很鄙视易昭这个臭小子,谁让他总是欺负自己,但易昭办起事来,的确令人放心。 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一丝不满。 “老大,你不能这么偏心,明明我昨晚也立了大功呢,你怎么只表扬易昭,不表扬一下我呢?”楚炎伸出手指指着自己,一副不满的模样。 苏晚卿瞧了他一眼,楚炎满脸写着“求表扬”的模样,她沉吟了一下,缓缓举起自己的大拇指,犹豫了一下,冲着楚炎点了一点。 “楚炎,你也很棒。” 苏晚卿略带一丝迟疑的语气,成功的让楚炎翻白眼了。 “老大,你就算不那么想表扬我,至少你也要做一下表面功夫吧?你的语气能不能真诚一点儿!简直是太虚伪了!”楚炎对于苏晚卿的态度,明显十分的不满意。 苏晚卿想了想,认为此话有理。 她重重点了下头道:“你说得对!” 于是她再度竖起大拇指,冲着楚炎,声音也提高了八度。 “楚炎,你——真——棒!” 楚炎:…… 就算苏晚卿这般大声的赞扬他,他心里还是泛不起丝毫的开心,这是怎么回事?要说为什么,大概是因为苏晚卿这一次的态度太过做作了。 楚炎动了动嘴巴,到底没有说什么,他傲娇的“哼”了一声,别开了脸。 “坏蛋老大!” 苏晚卿还没吭声,一旁的裴修已经挑起了眉头。 “楚炎,你方才说什么?” 楚炎:“……我说老大好美。” 他低下头,撇了撇嘴,一脸的委屈。 现在连老大都像易昭一样欺负他了,偏生他还不能冲老大。发脾气,毕竟先不说老大此时肚子里还揣了一个宝宝呢,前老大就坐在旁边,而他显然打不过前老大,所以,他是根本不可能跟老大起任何冲突的。 楚炎对自己的实力还是十分有自知之明的,在这个时刻,他的选择十分简单,那就是:认怂。 楚炎乖乖的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了,不敢再胡言乱语了。 裴修挑了挑自己的眉头,应了一声。 “你老大的确很美,这还用你说?” 楚炎:…… 现在连前老大也欺负他了,嘤嘤嘤,他此刻真切的感受到了什么是传说中的弱小可怜又无助。 一群坏人! 第七百七十七章 羞辱 热热闹闹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小贩卖力的吆喝着,街边到处都摆满了小玩意儿,吸引着路过孩童的目光。 熙熙攘攘的声音,车水马龙,映衬出一副充满生活气息的画卷。无论是谁来到这里,都会忍不住想要融入到其中。 这里是城中最热闹繁华的南街,同时也是整座城池中经济的中央,许多富甲生意人的聚集地,还有城中的公子哥们最喜爱聚集的地方。 酒楼、茶馆,一家接着一家,门外的店小二都热情的招呼着路过的人,此外,还能看到路边几个精心打扮的姑娘,正捏着娇滴滴的嗓音,招揽着来往的客人,她们身后偌大的牌匾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怡。红.院。 显然,这里是寻欢作乐的花柳之地,外表上看起来,红花绿叶,相互缠绕,倒是让人一眼就能够认出来,这里头究竟是个怎样的地方。 一个纤细的身影路过此地,脚步顿了顿,清冷的眸眼抬起,淡淡看了几眼门口的几个姑娘,再看看她们姣好的身段以及身后这怡。红.院的模样,她忍不住轻轻摇了摇头,眼里闪过一丝惋惜。 门口的几个姑娘,倒是第一次看到有女子停留在此地,顿时目光都纷纷看向她,眼底含了一抹疑惑,在触及女子身上简单无华的衣裳,以及那副平淡无奇的样貌时,她们的眼中下意识多了一丝高傲。 毕竟作为一个女子的天性,碰到别的女人,总是禁不住想要比较一下,这样一比,她们心目中的优越感,顿时就“蹭蹭蹭”的冒出来了。 她们眼神上挑,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女子,其中一个绿衣裳的女子扭着腰走了上去,露出一抹略带自得的笑意,刚刚开口道:“这位姑娘,这里可不是你来的地方,你站在此地是要做何事?” 她话音刚落,面前的女子抬起眸眼来看向她。 绿衣女子冷不丁对上了女子的眼神,顿时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是何等冰凉的眸子?仿佛被她看上一眼,自己就会被结成冰似的。 绿衣女子被面前女子的眼神吓了一跳,她还从未见过一个女子的眼神能冷成这样,给人分明的距离感,但又不会过于骇人。 即便如此,绿衣女子还是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原本梗在喉咙里的几句嘲笑,不知为何,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她抓紧了自己的袖子,一时间没有继续吭声。 她身后的几个姐妹原本还等着绿衣女子将面前的女子给奚落一番,无怪乎别的,这个女人分明长得普普通通,但她站在这里,一句话也不说,就拿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她们看。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几个风尘女子的心中,多少有一丝不是滋味。总觉得在这个女子的目光之下,她们身上什么也没穿一般,就这样被她看得干干净净,连带着她们的心思,也无法隐藏。 她们甚至不想去看这个女人的眼睛,本以为绿衣女子开口之后,至少教训一番这个女人,却没想到,她只说了一句话,就安静的闭嘴了。 说到底,她们也不过是自尊心作祟罢了。但既然已经入了这风尘之地,本身又怎会有自尊可言呢?更何况,对一个陌生的女子投以鄙夷的目光,她们又有什么资格呢? 站在面前的白衣女子,正是若冰。 她脸上依然顶着一张人皮面具,这普通的脸庞按理来说,掉进人堆里都不会有人发现,但若冰那双冰冷的眸子,以及她身上清冷的气质,却没有太过刻意的遮掩。 因此,这几个风尘女子,才会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若冰看了一眼那绿衣女子,那绿衣女子不知为何,心里闪过一丝心虚,她默默地后退了一步,正想往回走。绿衣女子此刻有些后悔自己方才的鲁莽,先不说人家为何站在这里,就算人家愿意站在这里,也没妨碍她们的生意,她们又何必惹是生非呢? 在这南街,多的是卧虎藏龙的人,她们这些身份低微的女子,哪敢随随便便去招惹别人呢?绿衣女子这会儿觉得自己方才的确太过冲动了,这样一看来,自己倒像是那个找茬的。 若冰静静的看着绿衣女子,就在绿衣女子以为她要发怒或者转身离去的时候,她却突然开口了,声音清冷,如同春日里一缕清风拂过,冰凉却不刺骨。 “你们的老板在何处?” 绿衣女子没料到她会突然讲话,下意识的愣住了。 “你说什么?” 若冰倒是极有耐心,见状又重复了一遍。 “你们的老。鸨可在?” 这个词,几个女子自然听懂了。 绿衣女子还未开口,她身后一个粉衣女子便走了上来,似乎有些不满,她环着胸斜眼看向若冰,语气不善的开口说道:“请问你找我们的妈妈有什么事情吗?这里是男人光顾的地方,你莫不是也想来当姑娘吧?但是以你的条件——” 那粉衣女子故意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若冰,眼底闪过显而易见的不屑和嘲弄。 “我看似乎不太合适做这里的姑娘呢,毕竟我们院儿里呀,也不是什么猫猫狗狗都收的。” 粉衣女子这话,就说得非常不客气了。 就连旁边的绿衣女子听了,脸色都微微一变,她忍不住开口道:“蔷薇,你在说什么呢?怎能对这位姑娘这般失礼?” 粉衣女子,也就是蔷薇,听到绿衣女子居然指责自己,顿时眼里更是不满了,她瞪了一眼绿衣女子,随即开口道:“你方才说的话莫非就很好听?自己不也是这幅德行,说我做什么?更何况,难道我说错了吗?这个女人本来就不配进这怡。红.院,妈妈也不是什么人都会收的。还有你,既然来了这里,就别想当了裱子又立牌坊了,在这里装清高给谁看呢?” 那绿衣女子似乎被蔷薇戳中了痛处,脸色一片惨白,她咬紧了唇瓣,微微垂了头,捏紧了手中的手帕,一时之间倒是没有反驳。 半晌,就在蔷薇以为绿衣女子被她说服了的时候,绿衣女子却抬起头,对着若冰道:“这位姑娘,方才是百合的不对,对姑娘失礼了,百合在这里向你道歉,希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蔷薇没想到百合居然还会冲这个女人道歉,如今接收到这个女人投过来的目光,她更是有些恼羞成怒。 “百合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难不成你以为这个女人能是个什么身份?还能是个大小姐不成?别总是一副谄媚的模样往上凑,真让我感到不齿!” 百合似乎已经习惯了蔷薇的态度,她低垂着头,不卑不亢的说道:“此事本就是百合的错,百合并未有其他的意思,对这位姑娘也绝无恶意,恶从口出是百合的不对,百合也不过是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罢了,若是蔷薇看不惯,大可以不必看。” 蔷薇听罢,冷冷一笑,对于百合这般不识趣的态度更是不满意。她来到这怡。红.院可有好几年了,比这百合不知道多了多少资历。她一个新来的女人,也敢在自己面前大言不惭,可真是搞笑。 若是在有钱的公子哥面前也就算了,她却偏偏在一个面容平凡的普通女人面前说这种话,真不知道说她傻还是什么,她图的是什么呢?明明什么也图不到! 蔷薇身旁还有一个蓝衣的女子和一个紫衣的女子,看到场面这般僵持,她们都站在了蔷薇的身边,眼中带着明显的敌意,显然对于百合,她们并不喜爱。 “喂,百合,你这样对蔷薇姐姐说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就是,蔷薇姐姐可是前辈,有你这样对前辈这么不礼貌的吗?要是我是你呀,我找块豆腐撞死算了,居然还帮着外人来对付蔷薇姐姐。” “平日里蔷薇姐姐对你多好哪,你居然敢驳了蔷薇姐姐的面子,你好意思吗?” 两个女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当街声讨起百合来,她们一脸的怒容,手中拿着手帕,冲着百合指指点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百合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呢。 百合对于这两个趋炎附势的女人的态度早已习以为常了,她只是低着头,听着两个女人说话,她的嘴角多了一丝冷笑。 所谓的对她好,不就是平日里对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么?若非因此她不需要出去接。客,她又怎会容忍蔷薇三番四次的骑在她的头上。 不过不接。客,也只是一时的罢了,像她们这种面容姣好,身家清白的女子,迟早是要开始接受客人的。 只不过,妈妈还没想好用什么价钱罢了。 在这里,她不过是一个工具。 百合的嘴角多了一丝苦涩。 若冰微微挑了挑眉头,百合的表情全都落入了她的眼中。 没想到在这个地方,这些女人都能争风吃醋,真让她大开眼界。 “这位姑娘,不知你找妈妈,有什么事情?” 百合收拾好自己的心思,抬起头来问道。 第七百七十八章 不满 百合摸不清面前这位姑娘究竟是什么心思,但不知是天性还是女人的直觉,百合觉得,这位姑娘一定不似表面这般简单。 这也是为何,一开始她说完话之后,便有些后悔自己这般举措。后来,才会向这位姑娘道歉。 她虽然面容平凡,但她的那一双眼睛,却让百合觉得,光是看几眼,就可以深陷其中,自己无论什么心思,在这双眼睛面前,都不带任何一丝遮掩。 明明这双眼睛透露着清冷和疏离,但却不会令人觉得高不可攀。也许真正让百合相信的,是那双清冷的目光中表现出来的沉着冷静,以及隐隐的智慧。 这绝非是一个普通寻常家的女子会拥有的眼神,百合心想。 她可不似蔷薇这般天真,她早早的便已经看透了这个世界的世态炎凉,不会对贵族曲意逢迎,但也不会对普通的老百姓嗤之以鼻。因为她心里很清楚,如今她的这个身份,不管是什么人,她都没有资格瞧不起别人。 她不被人瞧不起就不错了,百合眼底掠过一丝黯然。 旁边的蔷薇看到百合还主动跟这个女人搭话,心下更是不满意,原本旁边两个女子逢迎的话,已经让她心里舒坦了不少。毕竟在这怡。红.院,她的身份,也仅次于妈妈而已,这里面的女子,哪一个不用看她的几分薄面? 今儿个她会出来招揽客人,完全是一时兴起罢了,要不然,以她的身价,她根本就不需要做这种自降身份的事情。若是被其他的恩客看见了,岂不是会被笑话? 蔷薇也没想到,这一时兴起的举动,居然遇上一个这么不懂察言观色的女人,她平日里素来习惯了高高在上,对周围的人都颐气指使,尤其是百合,从来都是乖乖听她的话,何时忤逆过她? 但今儿个,她居然为了一个丑女人,当街这般违抗自己的话,这简直就是在打她蔷薇的脸!故而,蔷薇心里非常不舒服,更让她不舒服的,其实是这个丑女人的眼神。 那仿佛看透一切,了然于心的眼神,让她非常难受。 她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蔷薇总觉得,这个女人冷静清浅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对她的……怜悯? 这让蔷薇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顿时就炸毛了。而这个时候,百合这个不识趣的丫头还敢挡在自己的面前,这不是送上门来让她收拾吗?她会对这个臭丫头有好脸色就怪了。 蔷薇平日里在别人眼中素来得体大方,如今当着几个人的面斥责若冰,倒是第一次。 而她也并不知道,正是因为这一次事情的发生,让她的命运发生了变化。当然,人永远都不会猜到下一步会遭遇些什么,若是她知道,恐怕她就不会在一开始这般嚣张跋扈,而是夹起尾巴做人了。 但可惜的是,人最缺少的,总是自知之明。 正如现在的蔷薇,并没有意识到这一切。 她这会儿已经扭着腰走过来,眼里满是不屑。 “喂,你找我们妈妈究竟有什么事情啊?不是说过了,不是什么人都能够进来的吗?你这人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蔷薇话音刚落,她便对上了若冰那双眼睛。 这一看,她顿时身子一震。 那是一双怎样的双眼,满带着寒意和冷漠,仿佛将她从头到尾都冻成了冰。 “你——” 蔷薇原本还想再讽刺这个女人几句,没想到她一个眼神,就让自己剩下的几句话,全都梗在了喉咙中,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们的妈妈在哪?”若冰又重复了一句。 一旁的百合看到蔷薇一时说不出话来,知道她一定是被这位姑娘吓到了。 她向前一步,挡在了蔷薇的面前,温声说道:“妈妈这会儿正在大堂里,姑娘若是想要找她,请随百合来吧。” 百合说出这句话时,其实内心多少有一丝忐忑。因为她并不知道,这位姑娘会不会买账。毕竟她看起来,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模样。 不过事实证明,百合想太多了。若冰并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更何况,她看得出来,这个叫百合的女子,心性并不坏。 既然如此,她便不会像对蔷薇一般对她。 若冰看了一眼百合,眼神不似方才这般冰冷,恢复了一贯的淡然清冷。 “那便请百合姑娘带路吧。” 百合似乎没料到,若冰会对她这般“温和”,虽然模样还是清清冷冷的,但却收起了攻击性,让她觉得并不难受。 也许,这位姑娘的性格本身便是如此冷淡,而并非是刻意为之。 百合一边冲着她点了点头,做出邀请的手势,内心一边想到。 若冰不再看蔷薇一眼,似乎多看她一眼都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她径自掠过了蔷薇,还有另外两个女子,跟在百合的身后进去了。 蔷薇看着若冰挺得笔直的背影,半晌才反应过来,不由得恼羞成怒,狠狠地跺了几脚地板,自己居然被一个丑女人的一个眼神吓成这样,这分明就是在打她的脸! 周围的两个女子看到蔷薇一脸怒容,顿时凑过来,开口道:“蔷薇姐姐,你别生气,为这种人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呢。” “就是呀,而且这个女人这么丑,居然还想来我们院儿里,根本就是痴心妄想,她连蔷薇姐姐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居然还敢如此无礼,真不知道谁给她的勇气!” “我也是这么想的,她以为她是谁呀,居然还拽上天了!还有百合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待会可要好好收拾她!” “没错!我看呀,那个女人就是嫉妒我们蔷薇姐姐,心里感觉自卑,才会摆出这种态度呢。” 两个女人你一言我一眼的,不停声讨若冰和百合,语气中满是凶狠,丝毫没有表面这般甜美可人。或者说,这才是她们的真面目。 蔷薇听了两个女人的话,原本深感被刺痛的心,顿时被安抚了不少。她的脸色也好了一些,不似方才般愤怒。 她们说得没错,百合这个丫头根本就上不得台面,在自己面前,她什么都不是。若非如今妈妈还要换个好价钱,她怎么可能会容忍这个丫头如此挑衅自己? 另外那个丑女人就更加了,明明长得这么丑,居然还敢在自己面前耀虎扬威的,她一定是嫉妒自己长得比她美! 蔷薇愤愤的想着,也唯有这样想,她心里会好受一些。 “哼,两个不知所谓的女人。” 蔷薇低低的骂了一句,便也径自往大门走去,她倒要看看,这个女人来找她们妈妈究竟所为何事,若是她真的想来这怡。红.院,她蔷薇一定不会让她有好果子吃的! 若是她真的进来了,自己就可以狠狠地将她收拾一番了。蔷薇想到这个事情,突然就有些期待了,也无怪乎她会这么想,毕竟蔷薇姑娘在这怡。红.院里,名气也挺大的,素来都不需要看谁的脸色,恩客也都一大堆,自动送上门来,她的确有这个资本傲气。 也正因为如此,有时候她总是喜欢指示怡。红.院里其他的姑娘做这做那,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情,妈妈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谁让蔷薇是她的摇钱树呢?她自然不会跟银子过不去。 否则,蔷薇也不会如此嚣张和放肆了,说白了,都是惯出来的。 蔷薇气呼呼的跟着进去了,而此刻,百合已经带着若冰来到一扇大门前,让她稍作等待。 若冰也不着急,她打量了几眼这院里边儿的景象,这怡。红.院,就跟天离国许多普通的怡。红.院一般,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布置的花花绿绿,充满了暧。昧的气息。 大活儿一进来,就知道是来这儿做什么的了。 说白了,就是俗气。 若冰看着面前大红色的花盆儿,眼底闪过一抹嫌弃。 这会儿天色尚早,几乎没什么客人,这怡。红.院里大部分的姑娘都还在香甜的梦乡里,对于她们来说,几乎是下午或者晚上,才会开始营业,如今还早得很呢,自然得抓紧时间睡美容觉了。 做她们这行的,睡眠可太重要了,不然睡不好,影响自己的皮肤和容貌,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因而一大早的,除了方才门口遇到的几个姑娘,这怡。红.院里,也就只有几个当值的小厮在干活,几乎没有其他的人了,周围都静悄悄的。 但若冰知道,这里到了晚上,想必就会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周围几个小厮时不时用有些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若冰,他们还是头一次看到,有女子来这里的。要说她是来抓。奸的吧,这大白天的,连客人都没有,她来抓什么呢? 若说她是来找人的吧,这里都是姑娘,她还能找谁? 看这幅模样,也不像是要来投奔的,真真是奇怪。 若冰自动忽略了周围有些疑惑的目光,如同一棵挺拔的松树一般,直挺挺的站在那里,自带一番独特气质。 第七百七十九章 不是来工作的 “叩叩叩——” 百合轻轻敲响了那扇雕花木门。 里面传来一个声音。 “谁啊?” “妈妈,是我,百合。” 里面的人一听,声音顿时有些不耐烦了。 “我刚起来,有什么事情非要在这个时候找我吗?” 百合脸上多了一丝尴尬,她回过头冲着若冰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随后侧过头,轻声的说道:“有客人找您。” 她话音刚落,面前的雕花木门“啪”的一声便开了,里面走出一个一身大红衣裳,腰肢粗壮,脸上扑满了白。粉的女人,偏生她嘴巴涂得通红如血,一白一红看起来,着实有些骇人。 她一扭一扭的出来,还没注意到若冰,嘴里已经开口道:“大白天的,是哪位客人来找我呀?百合你这丫头也真是的,有客人来,也不早些通知我!”她一边说着,小小的眼睛四处寻觅着,这会儿还不忘狠狠瞪了一眼百合。 百合默默地低了低头,没有吭声。显然,老。鸨这副态度,她早就习以为常了。 老。鸨四处看了几眼,都没发现有什么所谓的客人,顿时就有些不高兴了,正想开口。 一旁的百合已经抢先指着若冰,开口说道:“妈妈,客人在这里,是这位姑娘要找您。” 老。鸨一听,顿时发现旁边还多了一个生面孔,一眼看去,是个面容平淡无奇的女人,她的眼里顿时多了一丝乏味。 “这位姑娘找老身有什么事情吗?还是过来找人的?这大白青天的,院里还没有营业呢,大概没有你想找的人呢。” 老。鸨的意思很明显,她以为若冰是来找男人的。正确来说,她以为若冰是来抓人的。 若冰并不出声,只是淡淡的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眼老。鸨。 倒是旁边的百合觉得尴尬不已,忍不住硬着头皮开口为若冰解释道:“妈妈,你误会了,这位姑娘不是来找……男人的,她就是来找您的。” “找我的?你找我做什么?莫不是想来我这院儿里工作?”老。鸨一听,这个女人不是来抓男人的,倒是松了一口气,作为一个老板娘,她可不希望有人来院儿里闹事。 本来么,寻花问柳就是男人惯常会做的事情,若是家里的婆娘能够留住他们的心,他们至于来到这里吗?说白了,家里的婆娘没本事,如今若是还要来这里抓人,那丢的,可就是她自己的脸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事儿也并非没有发生过,有些个男人偷完腥,一点儿也不知道遮掩,回去叫自家的女人给发现了,直接闹到这里来,也不是没有。 结果到头来,闹得人尽皆知不说,自己脸面上也过不去,之后还要不要跟这个男人过日子了?没有这个男人,难不成这个女人还能重新找个好男人不成?根本就不可能。 出了嫁的女人,那不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这个世界对女人来说,可没那么善良。 更何况最重要的是,有人闹事,终究对她院里的名声不好,多多少少会影响到她的生意,她是个生意人,怎么会容忍这种事情发生呢、 所以老。鸨最讨厌的就是这种闹事儿的女人,赔了自己的脸面不说,没准把自己的男人也给赔进去了,何必呢?这事儿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因此,这个女人不是来找茬的,她也就放心了。 少了这层心思,老。鸨看向若冰的眼里,就多了一丝挑剔和审视了。 “我们院里的姑娘可都是一朵朵花儿,都有自己的特色,你瞧着虽然容貌普通,但这双眼睛倒是不错,晶莹剔透的,不过客人不喜欢太冷的眼神,你最好改一改,不过你这身材倒是不错。” 老。鸨认定了她是来工作的,所以直接毫不客气的从头到尾开始点评了。 旁边的百合觉着,这位姑娘一定不是来这里……工作的。不管怎么说,这里可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若非没得选择,谁会沦落风。尘呢? 百合许是想到了自己,眼底划过一抹黯然,她便是如此不是吗?虽然现在暂时还是安全的,但很快,她就会变得跟这院里的女人一样了。 到时候,自己又该如何自处呢?她根本不知道。 想到这件事情,百合觉着,自己的前途根本就是一片黑暗,完全看不到尽头。这种看不到未来的日子,也不知道她是否会一直过下去,直到自己老死?光是这般想,百合就觉着心里一阵恐惧了。 所以这个姑娘,一定不会选择来这里的,即便她要来,自己也一定会阻止她的!百合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人家姑娘往火坑里跳。 这边的若冰还不知道百合心里在想的什么,但余光看到她突然坚定起来的眼神,若冰总觉着,似乎跟自己脱不开干系呢。 若冰看了一眼面前的老。鸨,脸上却并没有被冒犯的神情,有的依然是一派冷淡。 “我不是来这里工作的。” 老。鸨正絮絮叨叨的,还想要长篇大论,冷不丁听到若冰来了这么一句,她顿时愣住了。 “你不是来这里工作,那你还能来这里干嘛?难不成,还是来做生意的不成?我这里可没什么适合你的生意。” 老。鸨一听,嘿,这个女人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莫非是来找茬的?但若是要找茬,也不可能单枪匹马的来呀? 若冰尚未开口,后面进来的蔷薇已经三两步走了过来,大声的说道:“妈妈,你不用理会她,我看呀,这个女人就是来捣乱的!都不知道是什么身份,来这里也不知道是做什么,不是来惹事的是什么?” 她说着,已经走到了老。鸨的面前,亲热的挽起了她的手臂,一副熟稔的模样。 而老。鸨看到她,脸色也缓和了一些,并未将其推开。 蔷薇暗中朝着若冰投去一个得意洋洋的眼神,自己这般受宠,想必她一眼就能看出来了吧? 还说不是来这里工作的,那不然她还能来这里做什么?分明就是说谎!恐怕,只是不好意思将心思表达出来吧。 “这位姑娘,你呀,有话就直说吧,虽然你姿色平凡了一些,但也并非无可救药,若是你进来了,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相信看在我的面子上,不少恩客还是会光顾的。”蔷薇说着,眼里的得意之色更是显眼。 若冰有些无语,她什么话都没说,这个女人总是自顾自的说自己的事情,她真的有这么闲吗?还是自己看起来,就像是要进来工作的样子?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勇气。 若冰脑海里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她也不禁有些无奈,总感觉自己跟着某个女人混久了之后,想法跟她也越来越相似了。 而且就连性子,都不像以前那般冷冰冰的了。若是以前,她根本就不会有这些想法,二话不说,直接将人给收拾了,哪里还会在这里让她蹦跶这么久? 莫不是跟着苏晚卿跟久了,自己都变得善良多了? 若冰心里想着,很想摸一摸自己光滑的下巴。 但联想到这个举动,似乎对她高冷的形象有一定的影响,她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 瞧,思考的时候的小动作都这么像,她果然是被苏晚卿那个丫头给传染了! 蔷薇并不知道若冰此刻脑袋里在想什么,她没有说话,在蔷薇的眼里便是默认了。 因而,她以为自己洞察了一切,神色更为得意了。 “姑娘,你为何不说话?若是你真的有这样的想法,又何必欺骗妈妈呢?我们又不会瞧不起你,既然都到这里了,为何不彼此坦诚一些呢?” 一旁被她挽着手臂的老。鸨,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感情这姑娘是因为害羞所以不敢说呀?她压根儿就没看出来,看来还是蔷薇的心思细腻,看穿了人家真正的想法。 老。鸨想到这里,脸色又温和了一些。 “蔷薇说得不错,既然都来到这里了,又何必遮遮掩掩呢?大家都是开门做生意,做什么生意,难不成还分等级不成?你不必担心,就算你姿色普通,但只要好好经营,还是可以在这里混一口饭吃的。” 老。鸨自认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这姑娘虽然确实长得不怎么样,但那一双眼睛还别说,确实挺好看的,就是冷了点,若是转变一下,勾人一些,也很吸引男人。 男人么,就是喜欢这种勾人的眼睛,冷冷淡淡,倒是挺有新意。男人就喜欢这种欲拒还休的女人,加上有一点儿挑战性,他们会更喜欢。 若是这个女人真的想来怡。红.院,她作为老板,自然有办法将她好好的打造成男人喜欢的模样。 若冰看着面前两张面庞,她们还真是自说自话啊,这年头这样的人,都这么多的么?还是她太久没有出门了,现在的人,仅凭一张脸,就能判断这么多东西出来了? 看来自己真是好脾气,这会儿都没有发怒。 若冰继续重复之前的话:“我说了,我不是来这里工作的,我是来做生意的。” 第七百八十章 蔷薇发难 蔷薇听到这个女人继续重复之前说过的话,有些不高兴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呀?瞧你这衣着普通的模样,还能来这里做什么生意?你可别看我们妈妈心地善良,就欺负她,我可不依。” 在妈妈的面前,蔷薇素来表现得很乖巧,这会儿也故意冲着她讲话,用意很简单,还不是为了讨老。鸨的欢心。 在这怡。红.院里,要说最会讨老。鸨欢心的,恐怕就属蔷薇了。虽然她对其他的女人态度一点儿都不好,但在老。鸨面前,她表面功夫做得十分到位,也知道老。鸨喜欢听什么样的话,专挑她喜欢的话说。 这也是为何,蔷薇虽然是个风尘女子,容貌在院里也并非是最美的,但却一直被老。鸨力捧,恩客也从未断过,这院儿里有什么好事,有什么好处,永远都少不了蔷薇,这都是因为她会讨好老。鸨的缘故。 若冰对于蔷薇的话充耳不闻,仿佛她是在自己面前是透明的一般,根本就不存在。她只看着老。鸨,眼底一片平静。 老。鸨原本听了蔷薇的话,心里对若冰也变得不高兴起来,觉得这个女人不识好歹,但她对上若冰平静如波的眼神,不知为何,心里忽然颤了颤,总觉得这个女人,并不似表面一般这么简单。 “你……要来找老身做什么生意?” 鬼使神差的,老。鸨问出了声。 “妈妈,你在说什么?这个女人看起来就不像是做生意的,你糊涂啦?” 蔷薇被若冰完全无视掉,心里非常不爽。她原本以为,自己说完这番话,至少这个女人会给她一点反应吧?不说怒发冲冠,至少被自己戳中了心思,也该感到羞耻才对。 结果呢,人家压根儿就没看她一眼,别说脸上有什么表情了。这对一向不会受人忽视的蔷薇来说,简直像吃了一个苍蝇般难受。 老。鸨看了一眼蔷薇,没有吭声。她也觉得,自己方才这么问,很是糊涂,但嘴巴就是不听脑子使唤,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这话已经问出口了。 这个女人的眼睛,就像有魔力似的,让她都情不自禁的做了这件事情。 若冰看着老。鸨,又看了一眼瞪着自己的蔷薇,以及眼神中有一丝担忧的百合,淡淡的说道:“这件事情,最好还是请妈妈与我单独商议,会比较好。” “什么?你可真是蹬鼻子上脸,若是你对妈妈有什么不轨之心怎么办?” 一旁的蔷薇抓住了机会,立刻愤愤的开口说道。不管怎么听,都似乎是在为老。鸨着想,但熟悉她的人都很清楚,她不过是因为被若冰拂了面子,想把自己的场子找回来罢了。 百合抬起自己的眉眼,忽而开口说道:“妈妈,我瞧着这位姑娘的气质不一般,大约也不会做出这般伤天害理的事情,大约是蔷薇姐姐关心则乱了吧?妈妈不如就听一听,看看这位姑娘究竟要找妈妈做什么?” 蔷薇没想到,平日里素来不会在老。鸨面前吭声的百合,今儿个居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难不成她就不怕自己报复她,让她早些出去接待客人吗?当真是翅膀硬了,以为自己有靠山了?不知所谓的东西! 她咬紧银牙,狠狠地瞪了百合一眼,眼里满是警告。 敢让她下不来台,百合,好得很。 百合看了一眼蔷薇,微微垂了垂头,却并没有后退。不知道为何,她就是想帮一帮这位姑娘,尽管她并不清楚,人家究竟需不需要她帮忙,更何况她人微言轻的,也说不上什么话。 但至少这一刻,她愿意说一句,若是妈妈能够听进去,也是极好的。毕竟一开始,是她先对这位姑娘无礼的,她如今帮她说话,也算是还了之前的债吧。 也许在旁人眼里,这根本只是一件小事,无足挂齿。但在百合这里,她若是一直没有机会补偿别人,她会一直记在心里,并且难以原谅自己。她本身的性子便是如此,否则当初,也不会沦落到此处了。 若冰倒是没想到,百合会帮她说话,她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那个绿衣女子。 若冰看得出来,这百合在这院儿里,日子过得并不如意,而且看样子也是经常被欺负的份儿,如今倒是鼓起勇气,帮她这个外人说话,倒让若冰对她高看一眼了。 老。鸨听了百合的话,也有些出乎意料的看了她一眼,百合居然会帮这个女人说话,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不过这个姑娘从进来到现在,态度已经平静祥和,不卑不亢,丝毫没有因为她们的话语而有丝毫的变色,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老。鸨联想起她从进门到现在的举动和表情,忽而有些摇摆不定了。 半晌,她冲着若冰点了点头,出声道:“既然这位姑娘想单独跟老身谈一谈,那便请到会客室来吧,老身自会接待你。” 老。鸨话音刚落,旁边的蔷薇就睁大了眼睛。 妈妈是不是真的傻了?怎么会听百合那个臭丫头在胡说八道?这未免也太莫名其妙了吧,这个女人能做什么生意,真是可笑。 令蔷薇最为不满的,并非是老。鸨的举动,而是自己三番四次被这个女人驳了颜面,如今却还被她给得逞了,这让蔷薇如何能够忍受? 但妈妈虽然平日里很好说话,她做了决定,也不是旁人能够轻易动摇的。即便蔷薇,此刻也不好再说什么,若是惹恼了妈妈,令她不开心,从而对自己产生不满,那她岂不是得不偿失? 蔷薇动了动嘴角,眼里满是不甘心,但到底没有再开口。 倒是百合,在老。鸨转身往会客室走去的时候,冲着若冰露出了一个极浅的笑容。 看在若冰的眼里,倒像是一个小孩子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心满意足,又带着一点儿得意的笑容。 她看着百合,嘴角轻轻扯了扯,尽管动作非常小,不仔细看压根儿没人注意,但却被百合给捕捉到了。 她顿时愣在了原地,刚刚这位姑娘,似乎是对自己……笑了? 从见面开始一直冷冰冰到现在,如同冰山一般的姑娘,居然冲自己笑了?尽管弧度很小,但百合坚信,她就是对自己笑了! 百合有些受宠若惊。 莫非是因为方才自己帮她说了一句话,所以这位姑娘才会对自己露出这样的表情?百合没想到,自己这个举措,被人家放在了心上。 看来这位姑娘,也并非像想象中一般,高不可攀嘛。 若冰若无其事的跟在了老。鸨的身后,两个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蔷薇和百合的面前。 老。鸨已经走远了,蔷薇顿时暴露出自己的本性,她走到百合的面前,恶狠狠地瞪着百合。 “你这个臭丫头,居然敢帮着外人,究竟谁才是这院儿里的,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那个女人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死心塌地的帮着她?” 蔷薇对于若冰,可谓是恨得牙痒痒。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无视自己的女人,当真是讨厌!这个女人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明明这么丑! 而百合这个女人,还敢帮着她,蔷薇对此更是恼怒。 她现在收拾不了那个女人,难不成她还不能收拾百合这个死丫头? 蔷薇冷冷的瞪了一眼百合,冷声道:“你这个丫头,是不是最近姐姐对你太好了,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百合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但她还是倔强的开口道:“蔷薇姐姐,百合并未做什么,只是那位姑娘不知道是来做什么的,让妈妈跟她聊一聊而已。更何况,百合觉得妈妈也不是会轻易被左右的,难不成那位姑娘还真的会欺负妈妈不成?蔷薇姐姐,百合觉得你确实是关心则乱了。” 蔷薇脸上更是冷笑连连。 “好啊你个死丫头,如今都学会顶嘴了?还是说以前你一直都是这幅德行,只是一直没表现出来?我可真是看错你了!” “百合没有顶嘴,百合只是实话实说罢了。”百合不卑不亢的说道。 “还敢说没有顶嘴?我看你是皮痒了!今儿个,我就代替妈妈好好教育教育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尊重人!” 蔷薇说着,抬起自己的手,就要狠狠地扇向百合那张白皙的小脸。 百合看着面前迎面而来的掌风,脸色顿时变了。按照她如今这个姿势,她根本就避不开。 难道,她就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挨打吗? 蔷薇这姿态,摆明是用了大力气的,这一巴掌下来,自己的脸颊定然会肿的老高,好几天都不能见人。 而且蔷薇的手指总是喜欢留得长长的,锋利无比,因她喜爱将指甲涂上通红的蔻丹,故不会轻易将指甲剪掉。 这巴掌下来,她就算不毁容,恐怕也会受到不小的伤害。 可是她此刻却避无可避。 百合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咬紧了牙,打算硬生生扛过去。 但出乎意料的巴掌并未下来,反而传来蔷薇的痛呼。 “你放开我——” 第七百八十一章 不详的预感 百合有些惊讶的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那位面容普通的女子,此刻她的手正牢牢地握住了蔷薇的手腕。 而蔷薇脸色早已经变了,方才的痛呼便是从她的嘴里发出来的。 百合愣住了,这个姑娘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她方才不是在妈妈的会客室吗?怎么一眨眼就出现在她的面前了,但百合觉得,这位姑娘此刻仿若救世主一般,拯救她于水火之中。虽然并没有这么夸张,但若非她拦着,自己也许就要遭受皮肉之苦了。 “蔷薇姑娘说话便好好说话,何故要动手呢?” 蔷薇一张小脸此刻都因为若冰的动作而变得惨无人色,不为别的,她的手腕实在是太疼了!这个女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她看着柔柔弱弱的,分明跟自己差不多,可是手腕上传来的疼痛告诉她,这个女人根本就不似表面看上去一样柔弱! 蔷薇觉得,若是她再用点力气,自己的手腕也许就要被她折断了!这样的想法冒出来,让蔷薇额间的冷汗都冒出来了,当然,这是因为疼的。 她丝毫不怀疑,这个女人在下一秒会折断自己的手腕,因为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充满了冰冷。与其说是冰冷,倒不如说是冷酷。 蔷薇一开始以为,这个女人的眼神已经够冷淡的了,如今一对比,她才发现,这个女人一开始看向自己的眼神,是多么的温和! 如今冷酷的模样,即便面容并不起眼,但那一双眼睛,却如同黑暗中的恶魔一般,紧紧地盯住她,她似乎变成了一只猎物,而面前这个女人便是猎手,随时会扑向自己,将自己给解决掉! 一个普通的女人,竟有这样的眼神。蔷薇本就是个柔弱的女人,哪里见过若冰这样的女子,顿时被她的气势给吓住了。 百合反应过来,喃喃的说不出话来,但看向若冰的眼里,却满是感激。 眼看着蔷薇受苦,换做平日,也许她还会为这个女人说几句话。但是如今,百合却不觉得自己还有做这件事情的必要,这个女人如此心狠手辣,方才险些她也许就毁容了,她百合又不是个傻子,到这个时候还帮这个想要伤害自己的女人。 因此,百合并没有说任何一句话。 而蔷薇身边的那两个跟班,早就被若冰方才的身手给惊呆了,根本说不出话来。方才蔷薇并没有看清,但她们站在旁边,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女人分明离蔷薇她们还有好一段儿距离,但是一眨眼,她就已经出现在了她们的面前,并且拦住了蔷薇的动作,抓住了她的手腕。 这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她们甚至看不清楚,这个女人究竟是如何出现在她们面前的。她诡异的身手,成功的将这两个女人给吓住了,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这看似普通的女人,居然有如此的身手?她究竟是什么人? 方才在会客室的老。鸨这会儿也听到了蔷薇的痛呼声,她三两步走了出来,看到若冰正抓着蔷薇的手腕,而痛呼声便是从蔷薇口中发出的,她下意识的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蔷薇看到老。鸨,顿时如同看到救星一般,眼前一亮,也顾不上若冰,大声的喊道:“妈妈,你快救救蔷薇呀,她这是想要折断蔷薇的手腕哪,蔷薇觉得好痛,妈妈——” 老。鸨看了一眼若冰,神色中却多了一丝犹豫,并未立即开口。 蔷薇过了半晌,才察觉到老。鸨的欲言又止,她不明所以,甚至有些惊讶的看着老。鸨,不明白她为何不帮自己说话? 她受伤了,对妈妈来说,有什么好处吗?到时候不能接待贵客的,是她,亏本生意,妈妈从来不会做的呀! “妈妈,你怎么了?你为何不说话?蔷薇的手腕真的好疼,蔷薇晚上还约了林公子呢,若是受伤了,这该如何面对林公子呀?”蔷薇楚楚可怜的说道,眼里泪汪汪的,男人看了必然心生爱怜。 蔷薇此刻的眼泪倒不是装的,而是她实在痛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根本就忍不住。 老。鸨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尝试着开口说道:“若姑娘,不知道蔷薇她做错了什么事情,导致你这般……” 她的确是开口了,但这会儿,饶是蔷薇再迟钝,也终于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之处。 原因很简单,老。鸨一开始的语气,即便不是高高在上,却也没什么好口气。如今,她竟然从妈妈的嘴里听出了对这个女人的一丝……惧意? 怎么可能? 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这不是她的错觉吧? 若冰可不管旁边的蔷薇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她淡淡的说道:“这位蔷薇姑娘正欲对百合姑娘动手,还想要毁她的容,我自然看不过眼,所以出手教训一下蔷薇姑娘罢了。” 蔷薇听到这里,顾不上自己手腕疼痛,顿时又炸毛了。 “喂,你这个女人是什么意思?百合是我院子里的人,我是她的长辈,她对我不尊敬,长辈教训晚辈,有什么问题吗?你凭什么阻止我!” 老。鸨听到蔷薇这般口无遮拦,脸色顿时变了一变,她呵斥道:“蔷薇,你给我闭嘴!” 老。鸨对蔷薇素来都是好声好气的,就算不是将她当做祖宗供着,但对于她的态度,从来也都是温和的。今儿个,是她第一次这般大声的呵斥自己,而且还是当着这个她讨厌的女人的面。 “妈妈,你竟然为了这个女人凶我?”蔷薇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老。鸨,开口说道。 这个什么若姑娘,不知道究竟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妈妈凭什么为了这个女人这样对自己!她难道做错了吗?不,她蔷薇根本就没有错。 错的是百合这个不识好歹的臭丫头,她不过是看不过眼,教训一顿罢了,她根本就没有错! 老。鸨看着蔷薇惊讶的模样,动了动嘴唇,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眸眼依然平静无波的若冰,半晌才开口说道:“蔷薇,不可对若冰姑娘无礼。” 蔷薇没想到老。鸨居然吐出这几个字,压根就没有安抚自己的意思,反而让她不要无礼? “妈妈,你在说什么?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凶蔷薇?蔷薇到底做错了什么,不过是一个丑女人罢了,你怎么可以为了她这样对蔷薇!” 蔷薇感觉自己脑中的那一根弦彻底绷断了。 之前因为若冰而受的气,加上这会儿老。鸨对她的态度,让她彻底爆发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老。鸨一听,蔷薇居然这般不识大体,冲着若冰破口大骂,脸色不禁又是一变,这蔷薇哪里有平时温和懂事的模样。 “若冰姑娘,蔷薇平日里并不是这个样子的,老身——”老。鸨冲着若冰露出了一个笑脸,正想要说什么。 若冰已经淡淡的开口了。 “妈妈不必为蔷薇姑娘辩解什么,若冰相信如今看到她是什么模样,她就是什么模样,想必这才蔷薇姑娘真正的样子吧,妈妈之前没见过?我从早上来到这里,可是见了好几次了。” 若冰仿若并没有将蔷薇的态度放在心上,不过十分难得的,她冲老。鸨说了这么长串的话。 蔷薇挣扎着,想要逃开若冰的禁锢,但手腕上传来钻心的疼痛,而她的力气薄弱,压根就挣脱不开。 这个女人的力气,居然如此大! “你放开我,休要在妈妈面前胡说八道,你分明就是嫉妒我!所以才这样说!” 若冰的眼底闪过一抹兴趣。 “哦?我嫉妒你什么?” 旁边的老。鸨想要冲蔷薇使个眼色,让她不要再说了。奈何蔷薇这会儿连看都不看老。鸨一眼,方才她呵斥自己的举动,已经让蔷薇伤透了心。 “你嫉妒我的美貌,你不过是嫉妒我长得比你美,所以你才在妈妈面前胡言乱语!”蔷薇尖声说道,尖锐得让整个大堂都回荡着她的声音。 那些还在睡美容觉的姑娘们,这会儿都被大堂里的动静给闹醒了,纷纷探出头来看,眼里带着茫然和疑惑。 随后便看到了蔷薇大声说话的这一幕。 若冰神情不变。 “你还是第一个对我说,我嫉妒你容貌的女人呢。” 蔷薇不屑的看了一眼若冰,侧过头,不知天高地厚的说道:“难道你长得丑不是事实吗?更何况你嫉妒我的容貌,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若冰眼底闪过一抹不明的光芒。 “是吗?这不奇怪吗?” “怎么可能会奇怪!这里羡慕我容貌的人,可多着呢。”蔷薇有些骄傲的抬起了自己的下巴, 她这会儿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心中反倒涌起了得意。她对自己的容貌,还是充满了自信的。 若冰看了她一眼,随即又看向老。鸨,开口道:“妈妈可是看懂了?” 老。鸨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蔷薇有些摸不着头脑,随即对上了老。鸨满是失望的眼神。 不知为何,她心里“咯噔”一声,忽而有些不好的预感。 第七百八十三章 蔷薇被赶 若是换成其他的姑娘,早就因为这件事情欣喜若狂了。 要知道,在这院儿里,光是攒够银两将自己的卖。身契赎回来,就需要很长的时间了。她们可不像蔷薇这般受欢迎,平日里能够挣到的银子也是少之又少。 毕竟这青。楼里,也是一个月才结一次银子,她们的银两,都是固定的,能攒到钱的地方,只能是恩客给的打赏了,但恩客给的打赏能有多少呢? 大部分几乎是没有的。 所以靠着她们每个月挣的银子,猴年马月才能将自己的卖。身契拿到手。这几乎成了一种奢望,若是心志不够坚定的话,早就在这么多年的时间里,将自己的思想给磨没了。 一个人一旦失去了这样的精神,那与行尸走肉无异,成为一个机器,这无疑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但对于蔷薇来说,她根本没有这样的想法。 若冰看着不断摇着头,神情疯狂的蔷薇,眼底却没有太多的情绪,别说一丝一毫的怜悯了。她只是将这个女人赶出去,已经很是开恩了。 毕竟这个女人,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若冰却没多大想要报复她的念头,毕竟被人说几句,她根本不会掉几块肉。更何况,这样的方式,对于蔷薇来说,却恰恰是最打击的。 蔷薇的心思很简单,她在这怡。红.院中,早就习惯了高高在上,被一群男人众星捧月,根本就没有想过要离开这里的念头,更别说跟其他的姑娘一样,渴望着找一个平凡的男人,结婚生子,过平淡安稳的生活。 “我是摇钱树,你不能赶我走,你凭什么赶我走——”蔷薇摇着头,一副宁死也不接受的模样。 若冰瞧了一眼旁边几个干活的小厮,那几个小厮接收到若冰的眼神,下意识的站直了自己的身体。这位新老板的眼神,好冰冷,好犀利,好可怕…… 连他们几个大男人看了,心里都有点抖。 他们之前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眼神,也可以这么有震慑力,实在是太可怕啦! “你们几个,请蔷薇姑娘收拾好东西,将她‘送’出去。” 这话可谓是一点儿也不客气,若冰嘴上虽然用的是“请”和“送”的字眼,但她的意思很明显,若是蔷薇不愿意,那便直接将她赶出去。 蔷薇睁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面无表情的若冰。 “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残忍?你们走开,不许碰我!” 那几个小厮听完若冰的吩咐,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已经先一步行动了。他们走过去,就想要将蔷薇从地上拉起来。 既然老板都发话了,他们这些干活的,自然不可能会拒绝。 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 蔷薇原本以为,若冰这番话本意不过为了吓一吓她罢了,为了报复她之前这般冒犯这个女人。但她万万没想到,这个女人说的话,居然是认真的! 她是真的要将自己赶走!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可知道,我蔷薇若是走了,你们这怡。红.院的生意,是绝对不可能好的!你究竟会不会做生意?你这样,院里的其他人怎么活!” 蔷薇被两个男人大力从地上拉起来,无论如何也挣扎不开,索性大声喊道,她就不信了,其他的人都不在意这个女人所做的决定,这可是关系到她们的饭碗,难不成她们都完全不在意吗! 可惜,蔷薇的算盘完全打错了。 因为这些姑娘们,完全就不担心。 “蔷薇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不愿意走,可不要拖我们下水,若冰姑娘对我们这么好,还愿意将卖。身契还给我们,我们才不会这样对她呢。” “可不是嘛,分明是你自己不识礼数得罪了若冰姑娘,如今却要拉上我们,我们可不会听你在这里胡说八道!” “若冰姑娘这般善良,才不像你所说的一般。倒是你,这么多坏心思,怎么没想过自己的下场?” 蔷薇听着院里姑娘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声讨着她,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她哪里会想到,自己居然会如此惹人嫌。她不过是说了几句这个女人,这些平日里所谓的姐妹,却全都站在了同一条阵线上,帮着那个女人说话! 但蔷薇哪里想过,平日里这些姑娘们表面上对她客气,完全是因为她是妈妈眼皮底下的红人,加上又有这么多恩客慕名而来,她们若是得罪了她,根本就没有好果子吃。更何况,以蔷薇这种锱铢必较的性子,平时就经常借着自己的身份在院儿里胡作非为,冲她们使唤来吆喝去的,若是得罪了她,那岂不是被报复得更重? 因此,说到底,这些姑娘也只是敢怒不敢言罢了。毕竟在这个地方,没人护着她们,妈妈也都是帮着蔷薇,平日里都被蔷薇伪装的模样蒙在鼓里,根本不会向着她们。即便她们反抗,也不会有人相信和帮助她们。 既然如此,也只能将自己的心思藏起来,小心翼翼的做人了。 说到底,她们心里对于蔷薇,其实是恨得咬牙切齿的,如今看到她这般狼狈的模样,还被若冰赶出去了,她们心里可是比谁都要痛快。 更何况,若冰姑娘给了这般丰厚的条件,她们感激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说她的不好呢?因而,在蔷薇这般质问若冰的时候,她们全都站出来讲话了。 反正这个女人就要被赶走了,若冰姑娘也不会帮着她,她们以后再也不担心被这个女人欺负了。想一想,忽然觉得未来真是充满了希望呢。 蔷薇看着周围眼神冰冷的看着她的姑娘们,一颗心渐渐地下沉,仿若掉入了无底洞一般,变得越来越僵硬,越来越冰冷。 所以这些姑娘此刻的态度,才是对她的真面目么? 蔷薇不信邪,她看向一开始一直帮她说话的紫衣女子和另一个女子。 “你们呢?对于这个女人的决定也没有任何的异议吗?方才你们分明也在帮我说话,如今你们的态度呢?” 那两个女子面对蔷薇质问的眼神,眼睛躲躲闪闪的,就是不敢看向她。 她们别开了头,看向别的地方。 紫衣女子开口说道:“蔷薇姐姐,你可别说这样的话,方才我们这般说若冰姑娘,也是因为迫于你的压力才这般说的罢了,我们心里根本就不是这样想的。” “就是呀,蔷薇姐姐,平日里你是怎么对我们的,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若非你这般霸道,性子又野蛮,我们又何苦如此昧着良心说话呢?” 两个女子的话,令蔷薇睁大了眼睛,她的眼睛原本就很大,加上妆容的缘故,显得愈发的有神。如今这般瞪大眼睛,倒是多了一丝可怖。 “你们说什么?你们居然敢这么说我,你们平时分明不是这样的!” 蔷薇觉得自己的心愈发的冷了,没想到,自己这两个跟班居然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所以她们的意思是,平日里她们这般说,完全是为了迎合自己罢了,实际上心里根本不是这样想的? 这让自尊心极强的蔷薇,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她这个时候才猛然察觉,自己的身边竟然连一个知心的人都没有,就连这两个她自以为最信任的妹妹,心里也压根儿没有真正的赞同过自己的话,只不过是为了迎合她罢了。 这才是她们真正的面孔吗? 蔷薇忽然觉得很讽刺。 果然应了那句话,一个人在落难的时候,才会真正看清周围人的身份。这两个女人,也不过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罢了,她也不屑! 但这一切,不都是她自找的吗?若非她对周围人这般苛刻和不屑,到头来也许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蔷薇看了一眼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讲话的百合,原本她以为,至少她会从这个丫头眼里看到嘲讽,亦或是大快人心。毕竟她平时欺负的最凶也最恨的,就是这个丫头。按理来说,她心里大约是对自己怨气最重的那个人吧。 但出乎蔷薇意料的是,百合的眼里并没有这样的情绪,有的只是一派平静,甚至有一丝木然。 百合也在看着蔷薇,只是她的眼神,分明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仿佛不管她有如何的下场,都跟百合无关。 蔷薇嘴角不禁多了一抹苦笑,是了,的确如此,她如何,的确跟百合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倒不如说,没有了她,百合会少受很多苦头。 她忽然想起,自己刚刚进来这里的时候,眼神里也带着天真和害怕,以及无措,像极了刚刚来到这里的百合。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她在这青。楼里浮浮沉沉,心性早就变了,为了留住恩客的心,为了赢得更多的人,赢得更多爱慕的眼光,她不知道做了多少事情,不管明的暗的,终归是不堪的。 那个时候的自己,也盼望着有一天能够离开这里,找一个普通的男人安稳度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名利遮盖了她的双眼,她早就迷失了自我,再也找不回当初那个纯真的小女孩,变得心思深沉,爱慕名利,享受追捧,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后来,她遇到了百合,从百合的身上,她看到了以前的自己。一回想到从前,蔷薇就觉得受不了,她一点儿都不希望透过百合,回望过去。 她觉得过去的自己,实在是太天真太愚蠢了,入了这名利场,本就是身不由己的,既然如此,何不享受其中呢?获得更多的名利,对于她来说,就足够了。 作为一个女人,只要有办法讨得男人的欢心就足够了,这样他们才会愿意为自己砸银子,她在这怡。红.院里,日子才会越来越好,越来越舒心,旁人才会都看她的脸色办事。这都是她努力挣来的,是她应得的,她又怎么甘心被夺走一切? 蔷薇之所以到处刁难百合,不过是因为从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她不需要回想起那个懦弱的自己,她要让百合变成像自己一样的人。 其实蔷薇心里十分不齿,她根本不愿意承认,她看到百合那样简单的眼神,心里生出了嫉妒之心。 蔷薇如何会承认呢?她如今是院里最红的头牌,有多少男人为了她而来,有多少男人为了她一掷千金,她都不加理会。她怎么可能会去羡慕一个刚来没多久,一点魅力都没有,连吸引男人都不会的小丫头? 蔷薇心底不愿承认,更不愿相信这样的事情。因而,她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错。 但如今看到百合这般冷漠的眼神,蔷薇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哪里做错了。只是值得庆幸的是,百合并未变成像她一样的人。 失魂落魄的蔷薇,被两个壮丁拖走了。而她这些年来所有的东西,包括钱财和首饰,若冰倒也让一个丫鬟全都收拾妥当,全部给了蔷薇,没有占为己有。 一个女人,一个迷失自我的女人,在这浮浮沉沉的地方,早就迷失了自己。若是连银两都没有,她根本就很难生存下去。 虽然她作为一个头牌,有不少男人跪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但这个世界上,最靠不住的就是男人,更何况,有谁会真的愿意娶一个青。楼女子回去呢? 更何况,还是高傲的蔷薇,娶回家当成祖宗一样供着吗?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因此,即便她离开了青。楼,若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去处,也很难生存下去。 因而,若冰并未抢走她的东西,更何况,这些都是她自己挣来的。不管蔷薇以前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到现在,她也该醒悟了。 这也许是若冰对她最后的一丝温柔,即便她根本就不需要对这个女人温柔。 百合看着若冰的举动,看着若冰眼里的冷淡,心里却是一动。 这位若冰姑娘,初初认识的时候,觉得她非常的高冷,根本不会将周围的一切事物放在眼里。但此时此刻,她却似乎能够感觉到这位若冰姑娘心里的温柔。 蔷薇之前这般冒犯她,说了这么多难听的话,若是换成别的女人,早就报复她了,即便不报复她,也不会对她有什么脸色。 但是若冰姑娘却将蔷薇所有的东西都还给了她,甚至连卖。身契都给她了,蔷薇从这一刻开始,便是自由身了,而且还能拿回自己所有的银两。 即便她嫁不出去,没有男人的照顾,至少下半辈子,生活也不会过得太苦。 从这件事情上面,百合察觉到了,若冰那一颗善良的心。 尽管她将蔷薇赶走了,但她所做的一切,却又考虑得那么周到妥当。说到底,蔷薇也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女人罢了,这样的决定,又未尝不是为她好呢? 百合对于蔷薇的遭遇,心中并没有多大的同情。对于她来说,蔷薇如今不过是在为过去还债罢了,出来混的,总归是要还的。她以前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虽然不至于伤害人的性命,但也确实欺负了很多女子。 如今,也到了她该偿还的时候了。 而若冰姑娘仅仅是将她赶了出去,百合觉得,若冰姑娘实在是太善良了。 若是若冰知道百合脑袋里的想法,可能会感到有些好笑。 她做这些举动,并非有多么善良,不收拾蔷薇,纯粹是她觉得,将蔷薇赶出去,已经是对她最大的报应了。至少对目前想不通的蔷薇来说,这绝对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未来如何,便不是她能够左右的了。若是蔷薇一直执迷不悟下去,过得糟糕也是她一个人的事情,与她若冰没有任何的关系。 若是蔷薇能够醒悟过来,好好地过日子,自己找个营生,那么未来的日子,还是充满了盼头的。 说到底,一个人的日子过得怎么样,是好是坏,是舒心还是糟糕,全都在她的一念之间罢了。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离开了谁,都能够活下去。不管失去了什么,只要有敢于从头开始的勇气,那么日子永远都是充满希望的,并且也一定会好起来的。 老。鸨看着蔷薇的背影,没有吭声。 她虽然对蔷薇很失望,但这些年来,也是她看着蔷薇长大的,不管怎么说,对于蔷薇,老。鸨心里还是有感情的。不管她变成了什么样子,如今她被赶走,已经是对她最大的报应了。老。鸨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对她落井下石。 日后日子过成什么样子,便看她自己了。 她们之间的缘分,也到此结束了。不过老。鸨还是希望,蔷薇能够醒悟过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活得容易的。大家也都不过是在努力活着罢了,哪有那么多对与错呢? 若冰看着那老。鸨眼里闪过的感慨,眼底微微闪了闪。 此刻,楼上所有的姑娘都下来了,全都围在了若冰的身边,一双双眼睛,盯着她看。 第七百八十四章 火上浇油 老。鸨看着面前一个个脸色兴奋的姑娘们,咳嗽了一声,开口说道:“既然若冰姑娘日后便是你们的老板了,你们便好好听她的话便是,否则若是惹得若冰姑娘不开心了,老身可不会帮你们说话的哦。” 这些姑娘们平日里也曾因为蔷薇的缘故,被老。鸨训过好几次,心中对她难免有些怨气。但如今看到她对蔷薇的态度,大约也清楚,当初是妈妈看错了人的缘故,说到底也不过是被蔷薇欺骗了,从头到尾都蒙在鼓里罢了。 如今她已经清醒了,倒是让这些姑娘对老。鸨略微改观了一些。至少,心里边儿的那股子怨气,也已经没有了。毕竟如今老。鸨也不再是她们的老板了,日后也不会再对她们像之前一样过分了。 事到如今,当初的事情,又何必放在心上呢? 只是不知道,妈妈究竟该何去何从呢?她是会继续留在这里,还是会离开呢?这些姑娘们并不清楚,她们这会儿也不好意思问。 若是妈妈要离开,她们问出口,岂不是伤了她的心? 老。鸨似乎看出了她们内心的想法,她看了一眼若冰。 若冰主动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因为我刚刚来到这里,对这院儿里的事情也还并不熟悉,你们的妈妈会继续留下来,担任这怡。红.院里的管事,之后也会负责你们的日常起居,所以你们不必担心。若是平日里我不在,有什么事情,直接跟妈妈说便可以了,她会将这一切都转达到我这里的。” 姑娘们听罢,顿时安心了不少。 虽然若冰姑娘所做的决定,的确让她们感到很开心和不可思议,但说到底,她们对于这位若冰姑娘,还是有些陌生的,也并不知道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如今妈妈能够留在这院儿里担任她们的管事,至少有什么事情,也可以跟妈妈说,妈妈对于她们也更为熟悉和了解,即便以前相处偶尔有些不愉快,但这会儿对她们来说,妈妈的存在,还是更为亲切的。 “妈妈,你能留下来,真是太好了。” “是呀,妈妈,以后的日子,就拜托你多多照顾了。” 许多姑娘凑上前去,主动围住了老。鸨,纷纷开口说道。 老。鸨看着这些叽叽喳喳的跟自己说着话的姑娘,心中不禁多了一丝感慨。若是换做以往,这些姑娘根本就不可能想现在一样围着自己转,她们对于自己,多少还是有些敬畏和惧怕的。 如今却能够如此平等的对待她,甚至比起以前要亲热不少,老。鸨本就是个见多识广的女人,自然看得出来,这些姑娘们对于自己是真心的。 说到底,她以前对于她们,还是太过苛刻了,甚至因为蔷薇的缘故,也造成了不少的误会,导致她对这些姑娘们并不是那么的友好。有时候甚至经常骂她们,让她们的自尊心和信心受挫。 这一切,都是她的责任。 但是如今,这些姑娘却愿意不计前嫌,反而对她更亲热一些。老。鸨觉得心里熨帖不少,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因为若冰姑娘的缘故,这一切,也都是她带来的。 老。鸨笑眯眯的看着这些姑娘,并趁着间隙,冲若冰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若冰的神情淡淡的,似乎并未注意到老。鸨的神情。对于她来说,她只不过是做了她该做的事情,实际上并未做太多。这一切,都是她们自己本身便有了羁绊罢了,否则,若是没有羁绊的人,无论下多少工夫,永远都不会有任何的交集。 老。鸨跟这些姑娘们说了一会儿话,若冰便让她到会客室里去了。 这怡。红.院既然她已经买下来了,之后自然要冲着她希望的方向去发展,这院儿里的风格、建筑等等,都需要一个全面的改善。 至于银两什么的,若冰自然不会缺。若是她没有足够的资金,根本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在这热闹繁华的南街,这一个怡。红.院,可是整条南街里面最为大型,也最为热闹的。 一方面,也跟这怡。红.院所出的地理位置有关,它不仅处在南街,更是处在这南街的中央位置,可谓是最繁华的地方。在这种方位,它的生意不好,都说不过去。 不过若冰究竟花了多少银子,恐怕只有她自己和老。鸨清楚了。 对于若冰来说,若是她银两不够,找易昭要就是了。他这个灵州第一首富,手上不可能没有银两,让他周转一些,也完全不是问题。 至于若冰为何先从青。楼开始,一方面这本就是她的老本行,另一方面,想要收集信息,在这青。楼里,是最为快速和便捷的。 因而,若冰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 接下来,只要全力支持好晚卿那边的事情就可以了。 若冰将自己的想法都跟老。鸨说了,老鸨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新颖的做生意的方式,她睁大了眼睛,眼里有着不可思议。她作为一个生意人,一下子就能够听出来,这位若冰姑娘,不仅有足够的银两傍身,本身也充满了智慧。 她这个手段,绝对会给这怡。红.院带来极大的收益。 老。鸨一边听着若冰的嘱咐,眼底一边冒出激动的光芒。她几乎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这里究竟会变成什么模样。总归来说,还是充满了期待的。 这位若冰姑娘,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角色哪! 在这一刻,老。鸨对于若冰,可谓是彻底的心服口服,以及肃然起敬了。 有她在,不愁以后怡。红.院的生意会变差了。她相信,这院里的生意,只会越来越好,更上一层楼! 若冰交代完事宜之后,又拿出了几张大额的银票递给了老。鸨,让她看着办。 老。鸨对于这位若冰姑娘出手的阔绰已经多了一丝免疫力,她接过那一叠银票,冲着若冰点了点头,意思是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请若冰放心。 若冰之所以会留住这位老。鸨,一方面她对这怡。红.院的确较为熟悉,另一方面,经过短短时间的相处,她也看得出来,这位妈妈的眼神毒辣,的确是一个聪明的生意人。跟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对于她来说是一件极其省事的行为,她也不必再纠结太多的东西,亦或是重新培养一个人。 在这里人不生地不熟的,也有些困难,若冰并不是一个喜欢给自己找麻烦的人。若是能够就地取材,何必再大费周章去做别的事情呢? 若冰交代完事情之后,正打算离开,她在准备出门之前,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冲着老。鸨说道:“对了,妈妈,你若是一个人忙不过来的话,可以找一个人一同协助你办事。” 老。鸨愣了愣,忍不住感慨若冰的细心,她一个人要忙活起来,又要在这么短的时间以内达成若冰姑娘的要求,的确有一些困难,若冰姑娘想的真是周到呢。 她点了点头,有些好奇的问道:“那么若冰姑娘,我该找谁来协助我呢?” 若冰姑娘淡淡的说道:“百合。” 老。鸨听到若冰这般说,顿时愣住了。 “百合?我们院儿里的那个百合吗?”她记得那个孩子,还是个年纪轻轻的丫头罢了,若冰姑娘让自己找的是她吗? 若冰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她虽然年纪小,但看得出来经历丰富,性子也比较沉稳,是值得培养的对象。妈妈尽管找她便是,有什么事情我担着,或者有什么事情发生,也可以直接跟我说。” 老。鸨对若冰早已心服口服,既然她都这般说了,自己自然不会怀疑。若是换成别人,老。鸨也许心底还会嘀咕几句,但眼前这位可是若冰姑娘,如今又是自己的老板了,她自然不会提出任何的异议。 在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样的事情,老。鸨心里还是很清楚的。 她冲着若冰点了点头,开口道:“您放心吧,老身会按照您的吩咐去做的。” 若冰也不再多话,她本身便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办好事情之后,她便直接离开了。过几日她再过来便可以了,到时候她便可以看到老。鸨的成果了。 至于接下来的这几天,她自然有她需要做的事情。 若冰踏出怡。红.院的大门之前,还有不少的姑娘恭恭敬敬的冲她打招呼,目送着她离开。 有些姑娘看着若冰姑娘的背影,还有些感叹,这位姑娘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居然能够将她们院儿里买下来,虽然面容长得普通,但她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 而且竟然还将蔷薇姑娘给赶出来了,若说之前只是惊讶,那么若冰在做出这个举动之后,已经赢得了不少姑娘的芳心了。 原因很简单,她们都对蔷薇十分看不过眼。这些姑娘,大部分也都是以前经常被蔷薇欺负,敢怒不敢言的。 这会儿看到蔷薇被赶走了,她们心里可谓是大快人心,说不出的痛快。 若冰姑娘当真是做了一件让她们非常舒适的事情,就凭这一点,就足够受到她们的尊重了。 “若冰姑娘慢走。” “若冰姑娘您下次何时会来呀?” “恭送若冰姑娘——” 一群姑娘们穿得花枝招展的,站在门前,冲着若冰挥舞着手中的帕子。虽然时辰尚早,但南街已经有不少赶早市的人经过,看到这一幕,都不禁有些瞠目结舌。 这要是一群貌美如花的女子目送一个男人离开也就罢了,这也还不算稀奇。只是为什么她们这般热情的集体送别一个……长相平凡,身材瘦小的女子呢? 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若冰看着周围人若有若无投过来的目光,再看看后面一双又一双殷切的目光,恨不得她赶紧再过来的神情,额间多了一根黑线。 她不过是出门办个事儿,这些姑娘的态度,倒是意料之外的。 虽然若冰的确跟院儿里的姑娘们说了,会将她们的卖。身契归还,并且不需要她们赔偿任何的银两,但这院儿里的许多姑娘们,这会儿倒是真心想要留下来了。 以前她们不能离开的时候,并没有想那么多事情,如今有了这个机会,她们倒觉着,在这里待了这么长的时间,这里就跟她们的家似的,而且如今还遇到了如此好的老板,往后的日子,也不需要担忧。 这样的好事,上哪里去找呢?更重要的是,她们信任若冰姑娘,她们也相信,在若冰姑娘的带领下,她们院儿里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当她们选择无条件相信若冰的时候,心里便已经做好了决定。 这样的选择,对于她们来说,反而是最好的。 当你可以离开的时候,回顾过往的点点滴滴,反倒不那么想要轻易离去了。更何况,这些姑娘们早就习惯了在院儿里的生活,一时半会儿的,也根本调整不过来。 因此,若冰将这话撒下之后,的确走了一些姑娘,但也不过是零星的,自己已经攒了一些积蓄,想要开始新生活的姑娘。 大部分的姑娘,还是选择留在了怡。红.院中,即便有些是暂时的,但至少并未轻易的离开。 这也在若冰的考虑之中,对于她来说,她作为一个老板娘,自然不希望手下有带着抱怨和抗拒工作的人,她希望这些人是打心底里,真真切切为她做事的,否则即便做了,也没有任何的成效。 她需要的,是这些人的忠心耿耿。哪怕事情做得并不是那么漂亮,但态度必须要端正。若是心术不正,这样的人,也没有必要留在她手下做事。早些离开,对彼此都不是什么坏事。 蔷薇,就是一个很直接鲜明的例子。 若冰很快就回到了客栈里,她先去了苏晚卿的房间。 “叩叩叩——” 若冰敲门的时候,苏晚卿刚刚吃完一碗水果,她原本便喜爱吃东西,近来因为怀了身子,她是愈发的爱吃了。 偏生她家的男人对于她又是无条件的宠爱,巴不得她多吃一些,将她当成小猪一般,一日三餐都得喂得饱饱的,还有各种水果零嘴儿,完全不会吃不完。 苏晚卿这几天的日子,除了吃就是睡,她都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就真的变成一只猪了。 这才刚刚三个多月呢,之后还有半年的时间,她若是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别说生产了,到时候恐怕走路都麻烦。 因此,苏晚卿在吃完一份水果之后,痛定思痛,决定最近不再暴饮暴食,要适当控制自己的食量,这也是为肚子里的宝宝着想。 裴修手里还端着一份水果,他瞅了一眼苏晚卿,语气温和:“晚晚,把这份也吃了吧。” 苏晚卿顿时疯狂摇头。 “不要,我已经饱了。” 若冰刚进来的时候,便听到裴修略带不满意的声音。 “这才吃了一碗水果,这么少的分量,怎么会饱呢?你肚子里还有个宝宝呢,你起码得吃两份,才能达到平时的状态呀。” 若冰顶着一张面瘫脸,眼睁睁的看着苏晚卿冲着裴修发怒。 “你真当我是猪呢?!” 裴修看着暴怒之下的娇妻,又看了一眼一旁的若冰,将手握成拳头放在嘴边,咳嗽了两声,这才斟酌着开口道:“我也是为了你好……” “我不吃,我就是不吃,你再逼我吃,我就对你不客气!” 苏晚卿彻底的炸毛了。 这一天天的,都在逼她吃东西,她是怀孕了,但又不是营养不良,每天分明一日三餐都吃得很有营养,基本也顺着裴修的意思,将能吃的东西都吃了,结果到头来他还是不满意。 到底她是孕妇还是他是孕妇?说好的孕妇大过天呢?她怎么觉着,自己自从怀了孕之后,愈发的没有人权了?自己说的话,这个男人压根儿就没听进去,一点儿都不尊重她! 难不成对于他来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比自己重要更多吗?她的心思,就一点儿都不在意了吗? 苏晚卿越想越恼火。 本来么,孕妇在孕期中,情绪就比较多变,心情也较为敏感,裴修还偏偏要这么气她,真是气死人了! “还为了我好,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宝宝,你根本就不在意我的感受!你走开,我不要看见你了!” 苏晚卿一张绝美的小脸上满是怒气和委屈,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仿佛裴修做了天大的恶事一般。 偏生,若冰瞧着这夫妻吵架的一幕,还十分不道德的帮着苏晚卿说话。 “晚卿说得对,她不想吃就不让她吃便是了,你们男人都是这样,当了爹就忘了自己的妻子,这样合适吗?” 裴修:“……”什么叫做,他们男人都这样? 还有若冰,好歹曾经也是上下属的关系,有必要在这个时候这样说吗?不帮着他劝劝晚卿也就算了,这会儿还火上浇油,哪有人这样的! 若冰显然就是顶着面瘫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第七百八十五章 瞠目结舌 在这个时候,恰巧一只脚踏进来的楚炎听见了若冰这话,顿时就不同意了。 他三两步冲到了若冰的面前,顶着一张无辜的脸,拍着自己的胸膛开口说道:“冰儿,你放心,我楚炎绝对不会是这样的人。日后若是你怀了宝宝,在我的心里,你也永远都是第一位,我绝对不会像前老大一样过分的!” 若冰瞟了一眼一瞬间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高大身影,随后将眼神转移到了另外一边,语气冷然。 “谁要跟你生宝宝了,不要自作多情了,走开。” 楚炎:“……”他捂着胸膛,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冰儿好残忍,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么过分的话来,一点儿也不考虑他的情绪,他也是很脆弱很敏感的好吗?冰儿一点儿也不关心自己! “冰儿,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你不跟我生宝宝,你还想跟谁生宝宝,啊?这天地下,难道还有比我更好看的男人吗?冰儿你难道不希望生出一个跟我一样漂亮的宝宝出来吗?那小小的手脚,粉嘟嘟的模样,水汪汪的大眼睛……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很幸福呢!” 楚炎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中,他光是想到,自己往后跟若冰成了亲,若冰迟早会怀上自己的孩子,若是能够生一个女儿就好了。都说女儿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生出来的女儿,也一定会跟冰儿一样漂漂亮亮的。 他光是想想,面前多了一个迷你版的冰儿,一颗心就化成了一汪春水。太幸福了,他都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楚炎的表情中,多了一丝期待和陶醉。 但若冰似乎并未注意,她非常直接的泼了楚炎一桶冷水。 “不用了,我并没有察觉到多大的幸福,更何况,我可一点儿都不希望我的宝宝遗传你的智商,那他会变成一个傻子的。” 若冰面无表情的说道,但任谁都看得出来,她的眼中多了一丝显而易见的嫌弃。 楚炎感觉自己的心口处又被。插了一刀,冰儿这是在说他的脑子不好使吗?冰儿怎么可以对他如此残忍!他又不是个傻子,不要听易昭那个混蛋胡说哪! “冰儿……你不能这样对我……”楚炎可怜巴巴的看着若冰,却得不到她任何眼神的回应。 “你不要在这里戏这么多了,如今我们在说晚卿的事儿呢,你来做什么?”若冰再度嫌弃的看了一眼楚炎。 如今的她也许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表情可谓是越来越丰富了。若是换做往常,高冷如若冰,除了常年冰山的表情,根本不会有一丝一毫多余的情绪。 这对于她来说,多做一个表情,都是浪费,而且也根本没人值得她露出其他多余的表情。 但是如今,自从跟楚炎开诚布公,彼此的心扉都敞开以后,她反倒身上多了更多的人气了,也许若冰自己并未察觉,但周围的人,可都看的一清二楚,全都看在眼里。 虽然楚炎偶尔有些不着调,但总归是个靠谱的男人。也许也只有他,会让若冰露出这么多神情来了。 楚炎也不生气,只是再度委屈巴巴的看了一眼若冰,也只有若冰,才能这样三番四次的撩动他的情绪了,不管若冰说什么,他都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没办法,自己爱的女人,除了宠着,还能有什么法子呢? “听说你过来了,想见你,所以我就过来了。” 若冰听罢,眼里的嫌弃之色弱了不少,但依然轻轻浅浅的瞪了他一眼,低声道:“你这个男人可真是不害臊。”语气多了一丝娇嗔,但若冰自己都没有察觉。 楚炎倒是听出来自己心爱的人儿已经不嫌弃他了,他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三两步靠近她,壮着胆子抓住了她的小手,“嘻嘻”的露出了一个傻笑。 “我只有在面对冰儿的时候不会害臊,更何况面对你的时候,还需要什么害臊呢?” 若冰感受着楚炎温热的大掌传来的温度,破天荒的这一次没有继续吐槽他。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安静了下来。 旁边的裴修眼神多了一丝阴沉。 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若冰也就算了,楚炎这个浑小子来凑什么热闹?真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还在这里补刀,一点儿也不考虑他作为一个前老大的感受吗! 而且如今明目张胆的秀起了恩爱,也不知道为什么,裴修觉得这一幕略微的刺眼,他并不是很想看呢。 连楚炎这个蠢小子的春天都来了,真不知道若冰究竟是怎么想的。 原本一旁还在发着脾气的苏晚卿见状,心里什么脾气都没了,额间多了一丝黑线。原本冰儿不是站在她这般,帮着她讲话的么? 怎么一眨眼的,就被楚炎的画风给带偏了? 如今的女人,都如此善变的吗? 原本不是他们吵架的主场吗?怎么如今的画风,倒变得甜腻腻起来了,饶是苏晚卿,都觉得有些受不了。 她平日里早就习惯给周围的人撒狗粮了,如今被人这般撒狗粮,却还是第一次。 原来,被迫吃狗粮,是这样的滋味。 苏晚卿心里这般想着,忽然对易昭涌起了一抹同情。前段时间,易昭必然也是怀抱着这样的心理活动,孤单的过着自己的日子吧?毕竟,除了小决,他也算是他们一行人中,唯一一个还单身的男人了。 “阿嚏——” 另一边在店里正在跟店家沟通的易昭,冷不丁打了一个喷嚏,他糅了糅自己的鼻子,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莫不是今儿个降温了,所以他有些着凉了?还是因为自己的折扇最近用多了? 易昭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摇摇晃晃的折扇,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默默地收了起来。 罢了,他最近受到的精神伤害已经够多的了,如今可不能再让自己的身体也受到伤害了,人到了一定的年纪,身边没有贴心的人儿守护,只能自己爱护自己了,有什么办法呢? 对面的店家原本正跟易昭谈得起劲,这会儿看见他精神忽然多了一丝萎靡,还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一点儿也不似方才一脸春风得意,自信自得的跟自己聊天的模样。 他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难不成这位易公子还是觉得自己开的价格太高了,所以觉得不满意? 但是这位易公子给他的其他条件,这位店家都非常满意。若非如今他的情况特殊,急于将手中的铺子脱手,而这位易公子恰巧雪中送炭,他大概是绝对不会有卖铺子的想法的。 但如今事态紧急,他也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这个时候,他可不能让到嘴的鸭子给飞了,他今儿个必须把这件事情给解决了,也算是了解自己的一块心病。否则,以自己这么高的价格,一时半会儿的,上哪里去找买家呀? 更何况,这年头靠谱的买家,可没几个。至少通过这几日跟这位易公子的接触,店家觉得,他还是一个十分靠谱的男人,而自己也愿意将铺子托付给这样的男人。 既然如此,店家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去重新寻找新的买家了。 他思索了片刻,咬了咬牙,开口说道:“易公子,是否这个价格,让你还是觉得有些为难呢?这样吧,我再降低三千两银子,不能再少了,这已经是最低的价格了,否则我这就是亏本生意了,你意下如何?” 易昭原本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冷不丁听到对面的老板这般说,他怔愣了一瞬,还没反应过来,这老板怎么突然变得如此热情大方。 毕竟之前,他可是磨了好久,这老板都不愿意再降低银两了呢。 如今,他这是开窍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对于易昭来说,这都是天大的好事。毕竟他是一个生意人,生意人哪有自己吃亏的道理。更何况做生意,自然是花越少的银两办事越好了,这对他来说,绝对是稳赚不赔的。 因此,易昭很快醒悟过来,他的眼底满是喜色,甚至将折扇随手一收,径自伸出手去握住了对面老板的双手。 “谢谢老板,没想到老板你如此会做生意,小弟真是不服气都不行。这几日小弟确实有些周转不灵,能够得到你的理解真是太好了。小弟原本也很心仪您的店铺,也做好了准备,无论如何,哪怕是借银两,都是会买下这店铺的,没想到老板您主动提出来,真是让小弟太感动了,能够遇到你这样善良的人,真是小弟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易昭张口就来,直接将对面这位老板给夸上了天,虽然老板也不是没见过大风大浪,听这样的话也听得很多了。但易昭眼里的真诚,还是轻而易举的打动了他,让他打心底觉得,这位易公子所说的都是发自内心的,绝非是什么客套话。 这样一想,老板就更高兴了。 他伸出手拍了拍易昭的肩膀,还十分善良的劝了一句:“没事的,老哥我当年也是这样过来的,小老弟你的眼光很好,盘下这个铺面,是绝对稳赚不赔的。这条南街,别的不说,人流量绝对是排在第一的,只要你经营得当,每日根本就不用愁没有客人上门。若非老哥急着周转,说什么也不会将这铺面给卖出去哪。如今遇到了小老弟你,也算是一种缘分了。即使如此,老哥也信任你,将铺子交给你,往后的日子,希望你好好经营,才不辜负老哥对你的一片心意。” 老板说着,一脸的感慨。 易昭冲着老板点了点头,一脸“坚定”的说道:“相逢即是缘,老板您放心吧,小老弟承蒙您这么大的帮助,不好好经营这家铺子,又如何对得起老板您的信任呢?今日一别,日后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但老板你放心,只要往后你有什么困难,过来找我,小老弟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一定会义不容辞的!” 老板看着易昭这般认真的神情,不禁感慨的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道:“小老弟就是豪爽,如今这社会上,有你这样心善又仗义的生意人可不多了,今儿个我就结交了你这个兄弟,日后有什么好处,也绝对不会忘记老弟你的!” “谢谢老哥!” 两个男人酒杯碰在一起,彼此如同知己一般,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但可怜的老板哪里知道,他所以为的这位善良仗义的易公子,实际上根本就是一只心思深沉的老狐狸。而他所谓的“相逢即是缘分”,也不过是精心策划好的罢了。 不过这也不怪老板会看错人,毕竟易昭是个什么角色,作为灵州第一首富,手中有大量的银两周转,根本不可能像他所说的一般没有银两,都是客套话罢了。 而且易昭原本就是见惯大风大浪之人,跟无数的生意人打过交道,早就摸透了他们的心思。对于他来说,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偶尔用一些非常的小手段也无伤大雅。 毕竟,他也没有去杀人放火不是? 因此,易昭表面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心安理得的跟对面的老板碰了酒杯,仰头将这一杯清冽的酒喝了下去。 罢了,今日这事情也算是一个额外的收获了。原本他已经将价格极力压到最低了,也不再抱什么希望,毕竟这一点银两,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但这位老板如此“大方”,他易昭自然也不会客气。 能够给自己白白省了三千两银子,谁会傻傻的往前凑呢?当然是将这三千两妥善保管好,用在别的地方了。 易昭顶着一张平凡的面庞,与对面的男人碰杯,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罢了,身旁暂时没有贴心的人儿照料没有关系,至少他还有银两不是? 易昭这边的事情,也算是顺顺利利的完成了。接下来,便是苏晚卿上阵了。 而客栈里,此刻的苏晚卿还在跟裴修大眼瞪小眼。 “你还想逼我吃东西?” 裴修看着苏晚卿咄咄逼人的语气,十分识相的摇了摇头。 “没有,我不敢。” “所以你只是不敢,实际上你还是想这么做的是吗?” 苏晚卿敏锐的捕捉到了裴修的语病,顿时迎了上去,继续展开对他的“攻击”。 裴修沉默了一秒钟,继续摇头道:“没有,晚晚,我怎么会这么想呢?你开心最重要,我绝对不会再逼你吃东西了,我只是太过担心你了,你不要生气了好吗?” 苏晚卿不依不饶。 “那你哄哄我。” 裴修一听,眼睛顿时一亮,媳妇儿这是态度软化了,给自己台阶下了。哄人什么的,对于他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 “晚晚乖,不生气了,晚上为夫给你讲故事,哄你睡觉,好不好?” 苏晚卿大大的星眸滴溜溜的转了一圈,看着对面男人诚恳的脸色,心里也知道,自己这会儿的确有些无理取闹了。但这个男人却从来不会说自己什么,更不会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满,有的全是对自己的包容和忍耐。 “好吧,这可是你说的哦。”苏晚卿心里这般想着,顿时就松口了。 这个男人的确最近有些关心则乱了,但他终归到底还是为了自己好,她一直在这里跟他怄气算什么事儿呀?苏晚卿虽然近日来脾气有所见长,但她也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人。 更何况,面前的男人还是跟自己共度一生的爱人,她根本没有必要在这样的小事上,跟他产生隔阂。 毕竟这本是就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但敏感的人儿呀,有时候总是容易将一件很小的事情放大,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借此获得更多的注意和关怀? 曾经的苏晚卿对此必然不屑一顾,认为那都是做作的女人才会这样做。但到了她变成这副模样的时候,她才知道什么是真香。 女孩子在自己心爱的男人面前,固然有任性的权利,但这毕竟也是有限度的,谁规定男人必须是忍耐和包容的那一方呢?有的时候,他们也需要很多的理解和尊重呀。 因而,苏晚卿根本就没打算一直欺负裴修,她也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 实际上,从楚炎进来之后,她心里的气儿就已经全没了。 他们成了亲,如今她又怀了宝宝,这宝宝是他们两个人爱情的结晶,裴修担心也是理所当然的,并非不在意她。 他这段时间来为自己做的事情,其实苏晚卿全都看在了眼中,她虽然没说,但都放在了心上。 裴修看媳妇儿不生气了,顿时将手里的水果随手放在了桌子上,屁颠儿屁颠儿的靠过来,抓住了娇妻柔软的小手,将她牢牢握住。 苏晚卿看着他,眼底多了一丝温柔的笑意。 等若冰和楚炎这般回过神来,才发现哪里不太对。 嗯?这两个人周围的粉红色泡泡怎么这么多?而且,貌似比他们还要多?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这么快就和好了? 这会儿,倒是若冰和楚炎有些瞠目结舌了。 女人的心思,你别猜。 第七百八十六章 消息 偌大的知府中,休息了几日的柳勇,脸上的红。肿总算消退了不少。 这一日,大夫给他拆完纱布之后,柳勇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除了还有一些细微的擦伤之外,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 总算可以出来见人了,这几日柳勇一直躲在屋中,连喜欢去的怡。红.院也不去了,也不知道这几日,他喜欢的蔷薇姑娘怎么样了,过得还好吗? 柳勇想到这里,心里不禁又多了一丝怨气,知府大人他不敢怪罪,都怪那个姓裴的臭女人,否则他怎么会闷在家里这么多天? 更何况,这个臭女人还让他白白损失了这么大一笔银两,可让柳勇着实心疼了好久。他把这些仇,全都记住了。 总之这所有的一切,全都要算在这个女人头上!他一定会一点一点的讨回来,绝对不会让自己平白无故的吃了这么多亏,这可不是他柳勇的风格。 大夫收拾好纱布,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冲着柳勇叮嘱道:“柳公子,如今你脸上的伤初愈,为了避免感染,这几日最好还是不要碰水,按时擦药,老夫过两日再过来帮你看看伤口的愈合程度。这几日,柳公子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对于自己的脸,柳勇虽然是个男人,但依然十分在意。更何况,他本就很在意自己的这张脸,如今受过伤之后,这种在意更甚。 他冲着那位老大夫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大夫你放心吧,就算你不说,本公子也一定会注意的。毕竟若是本公子这张脸蛋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到时候南街的姑娘们岂不是伤心得不得了?” 柳勇说着,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就算是为了那些关心本公子的姑娘,本公子也绝对不能让自己的脸有事。” 大夫摸着自己胡子的手顿了顿,心里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面上却并不显露出来,而是扯出了一个职业假笑。 “既然柳公子如此注重形象,那便是再好不过了。这样一来,老夫也能够省心一些,如此老夫便先告辞了,希望柳公子早日恢复。” 柳勇没有注意到方才大夫脸上一闪而过的怪异神情,他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冲着大夫摆了摆手说道:“本公子知道了,大夫你就先回去吧,这些费用的账记在知府上就好。” 大夫听罢,也不再多说什么,冲着柳勇微微行了个礼,便离开了。 这个柳勇究竟是个什么德行,他怎么可能不清楚?长得不怎么样也就罢了,偏生还为自己的容貌自豪不已。更何况,本身就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每次都要说些天花乱坠的话,到头来,银两什么的,全都只能去找知府要。 幸好,知府大人爱惜自己的羽毛,还不至于连他这点看诊的小钱都不放过,而是让账房都支了银两。否则,他一把老骨头的,还要被人欺负,他才不干呢。 大夫提着自己的医药箱,慢慢吞吞的往知府的账房走了过去。这知府的账房虽然不至于亏欠他的银两,但每次他过来,那账房的态度都不好,仿佛他求着人家要钱似的,这种感觉让大夫感觉非常的不爽。 总之,当初对知府的印象,全都在他接触这里的人之后完全改观了。 这知府里的人,说白了,全都是知府大人底下养的狗,平日里在主人面前摇尾巴摇得跟什么似的,一到了别人面前,就总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态度,以为自己真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说到底,也不过是一条狗罢了。 大夫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决定不跟这些狗东西计较。反正他出来问诊,也不过是看在知府大人的份上罢了,若非他是知府大人,自己根本就不想多加理会。 官大一级压死人,虽然他是一个德高望重的大夫,也免不了要受到这样的压制呢。 不行,他一来到这知府里便要受气,他可不能白白的将这些气都咽下去了。待会儿,他可得多让账房支点银两才行。反正要拿多少诊金,还不是他说了算。 大夫打定了主意,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这些人让他不痛快,他也不会就这样便宜了他们。 这一边,大夫离开之后,柳勇在房内端详了一会儿镜子,觉得自己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若是不仔细看,其实也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 他顿时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这会儿再待在房里,那到时候岂不是看不上那个臭女人的热闹了? 他依稀记得,之前知府大人说过,这两天要请那个臭女人来府上商议生意上的事情,这种好事,怎能少的了他?想必,明儿个这个女人就会出现了。 到时候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在知府大人面前还能说什么话?柳勇这会儿还不知道,自己重金聘请的那几个杀手,早就已经回来了,而且他吩咐的任务,他们压根儿就没完成。 对于柳勇来说,任务已经完成了,那个臭女人明天必然嚣张不起来了。到时候,她拿不出知府大人想要的东西,惹得知府大人勃然大怒,届时怎么收拾她,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柳勇想着,很快自己就能报仇雪恨了,顿时心情高兴了不少。这样看来,虽然花了这么多银两,他心疼的不行,如今看来,倒是值得的! 不过在这之前,他得先出去转悠转悠,去院儿里看看他的蔷薇姑娘,再看看有没有新来的漂亮姑娘。 柳勇哼着曲儿,开开心心的往怡。红.院的方向去了。 平日里,柳勇去这个地方,一般不会带着自己的几个打手出门儿。毕竟他在这城里,不管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又是从知府里出来的,多多少少,还是会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 若是将自己的人带上,那实在是太过大张旗鼓了。难不成要吹着喇叭告诉别人,他柳勇光明正大的出入青。楼么?不行,这样影响委实不好。 柳勇自己倒是不觉得有什么,男人寻花问柳,对于他来说,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若是关乎到知府大人的颜面,他可得好好斟酌一番了。 因此,这种时候,柳勇是不会带太多的人在身边的,这样也不至于引起太多的注意。 柳勇并不知道,就是因为自己的这个决定,注定了他今日要悲剧了。 若是可以重新来过,柳勇绝对不会选择在今天出门。 不过这会儿的柳勇还不清楚自己接下来会遇到什么事情,他心情颇佳,一路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往南街的方向走去。 南街离知府并不远,柳勇没走多久便到了。这会儿正值午后,南街上已经是一派热闹的景象。到了夜晚,这里只会更加的热闹。 他很快来到怡。红.院的门前,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牌匾,柳勇以为自己来错地方了。 咦,这里跟之前的装潢,怎么长得不一样了? 与此同时,柳勇还看到许多汉子搬着东西进进出出,似乎是在装修。 他随手拦住一个正往外走的汉子,一脸疑惑的指着这大门说道:“这位兄弟,你们可是在装修?怎么回事儿呀,这才几天没来,怎么这里就变得不一样了。” 那个大汉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抬起头来,似乎认出了柳勇,听到柳勇说的话,他的眼睛闪了闪,眼底闪过一丝十分隐。晦的鄙夷。 又是这个知府的小舅子出来寻。欢作乐了,这还是大中午的呢,真是不要脸! 大汉心中虽然这般唾弃柳勇,表面到底没表现出来。 “这位公子,你几日没来了吧?这怡。红.院最近的确在装修,似乎是这里的妈妈想要换一种风格,所以这几天,这里都不营业呢。”大汉三两句的,就将事情讲完了。 柳勇愣了愣,似乎还想问什么,但那大汉已经冲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要去干活了,很快便消失在了他的面前,一副生怕他继续搭话的模样。 柳勇不禁有些无语,这大汉看起来人高马大的,怎的胆子这般小?他不过是问两句话罢了,怎么搞得他像个洪水猛兽似的? 其实柳勇并不知道,人家大汉哪里是怕他,分明就是赤果果的嫌弃他,觉得跟他多说一句话都在浪费自己的生命好吗? 得知了这几日都不营业的消息,柳勇纳闷不已。 正巧,这会儿门前一个姑娘提着一个篮子走出来,似乎是要去采购的模样。 柳勇一看,眼睛顿时就亮了,他三两步走了过去,摆出一个自以为绅士的笑容说道:“这位姑娘请留步,本公子有个事情想问,不知道可否方便?”、 这个姑娘看起来很面生,年纪也很小,柳勇对这种乳臭未干的丫头并不感兴趣。若非自己这会儿有想知道的事情,他根本不会拦下这个姑娘。 柳勇拦下的姑娘,恰巧就是百合。 她看了一眼柳勇,顿时认出了这个男人是谁,而且经常过来找蔷薇。别的不说,这个柳勇的行事作风,这整条南街有谁不清楚的? 因此,在被这个男人拦下的时候,百合的心头第一时间掠过了一丝警惕,还有厌恶。 但她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罢了,根本不能惹恼这个知府的小舅子。否则这其中的后果,可不是她能够承担得起的。 不过让百合庆幸的是,她没有从柳勇的眼中看到其他不好的目光。 看来,他的确只是想询问自己一些事情,而没有抱有其他的心思。 因此,百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之后,这才不卑不亢的开口说道:“这位公子,不知道你找小女子有何事情想要询问?” 柳勇也不作他想,直接开口问道:“不知道蔷薇姑娘在何处?这几日。本公子都没来找她,也不知道她过得可好?” 其实柳勇心里想说的是,虽然这怡。红.院如今不营业,但若是蔷薇姑娘在,只要她愿意,直接将自己带进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这话,柳勇到底也还不好意思说出口,毕竟人要脸,树要皮么。 更何况,旁边还有这么多人进进出出呢。谁知道有没有听到自己的话?柳勇还是惦记着自己的身份的,到底没有将自己的心思表露出来。 但百合一听,再看看柳勇的眼神,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了然了。这个男人果然是来找蔷薇的,他的心思一看便知道了,哼,男人就是恶心。 百合心底不屑,表面却不显,她似乎有些犹豫了一会儿,这才徐徐的开口了。 “蔷薇姑娘她……” 柳勇原本正想着温软如玉呢,这会儿看到百合一副为难的模样,顿时以为蔷薇出什么事情了,他忙不迭的开口说道:“蔷薇姑娘怎么了?可是这几日身子不舒服?本公子不过几日没来看她,她怎么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呢?” 蔷薇惯常喜欢在男人面前装柔弱,总说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好换来男人更多的怜惜和疼爱。因此,柳勇以为蔷薇又是哪里身子不舒服了,心里顿时多了一丝关切。 然而,百合却并未如他所想的一般回答他,只是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不是的,这位公子,蔷薇姑娘并非哪里不舒服,而是她已经不在这怡。红.院里了。” “什么?蔷薇不在这里了?怎么可能!她不在这里,还能去哪里?”柳勇一听,顿时就急了。 百合心里暗道不好,这蔷薇离开的事情,外面的确还不知道,妈妈近日来也一直忙着重整怡。红.院的事情,根本就没有闲心顾忌这个事情。 不过这几日怡。红.院也不营业,大约是妈妈认为,这会儿也没有客人要来,想必短时间内,也还不会去找蔷薇。 谁知道,这个柳勇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呢?而且看他的模样,今儿个是必须要见到蔷薇的。 百合索性就将蔷薇已经离开的消息直接告诉柳勇了,原本以为能够摆脱他的纠。缠,不料,他反倒缠得更紧了。 柳勇看百合不吭声,以为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根本就不知道什么事儿,故继续说道:“你不知道是吧?你们妈妈在哪里,带我去找她,我要亲自问清楚。是不是你们院儿里欺负蔷薇了?啊?” 百合看着柳勇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下意识的说道:“公子误会了,我们怎么会欺负蔷薇姐姐呢……” 柳勇却并不理会百合,而是喊着要找老。鸨。 百合暗暗皱起了眉,正想说什么,旁边已经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哎哟,这不是柳公子嘛?好久没见你了,今儿个是什么风将你给吹来啦?” 百合一侧过头,看到老。鸨一身大红衣裳,手中摇着一柄折扇,一摇一晃的朝着这里走过来了。 若是换做以前,她并不是很想看到老。鸨,毕竟一般看见她,都是因为蔷薇的缘故,她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如今看到了老。鸨,百合的心里觉得倒是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有妈妈在,至少她不必如此为难了。 柳勇看到老。鸨,脸色顿时温和了不少,毕竟他跟这个女人也打过几次交道,也算得上是熟识。 “原来是妈妈,本公子正想去找你呢,听这个丫头说蔷薇姑娘已经不在院儿里,这是怎么回事?”柳勇的语气中不禁多了一丝质问。 老。鸨一听,脸色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她一拍大腿道:“哎哟,原来是这事儿呀,都怪老身,这件事情没有说清楚。蔷薇姑娘呀,因为身子一直不是很好,所以她前阵子已经回老家休养去了,这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在怡。红.院喽。真是不好意思,这几日太忙了,老身还未来得及说这事儿,害得柳公子你白跑一趟了。” 柳勇一听,顿时愣住了,没想到是这个缘故。但是联想到平日里蔷薇素来爱说自己身子不舒服,若真是如此回去休养,也并非不可能。只是—— “蔷薇姑娘走了,怎么也不跟本公子说一声呢?她素来跟本公子要好,怎的这次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她就离开了这里呢?”柳勇脸上还是有些疑惑。 老。鸨看了一眼身旁微微低着头的百合,复而笑着说道:“哎呀,这个的话,老身就不太清楚了。这女孩子家的想法,总是一天而变一个样,没准是蔷薇她觉着,不想面对这样的气氛,徒增彼此的伤感。毕竟往后呀,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见上面呢。” 柳勇听了老。鸨的话,似乎多了几丝明悟。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喃喃说道:“按照蔷薇姑娘的性子,这也的确像是她会做出来的事情……” “那柳公子您看……” “对了,你这院儿里这几日为何装修?之前不是好好的吗?” 老。鸨一听,也并未隐瞒,开口说道:“柳公子有所不知,前几日呀,我们这院儿里,已经易了主,如今是另外一个人变成老板喽,根据她的要求,咱们院儿里重新翻修,换一个全薪的风格和样貌,老身在这里好多年了,这会儿能看到院儿里变成这样,也高兴得很呢。” “什么?你们院儿里居然换了老板?什么时候的事情?”柳勇一听,没想到后面还有这么大的消息在等着自己,顿时又愣住了。 第七百八十七章 柳勇出事 老。鸨捂着唇轻轻一笑道:“也难怪柳公子不知情了,也就是前几日的事情。话说回来,柳公子这几日都去哪里了,老身已经许久没看见你了呢。” 老。鸨在这个话题上不欲与柳勇多说,很快便转移了话题。 柳勇一听,眼中多了一丝尴尬,他自然不可能会将自己的糗事说出来,毕竟他还要脸呢。因而,柳勇看了看周围,打着“哈哈”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事情,你也知道,本公子比较忙,故而这几日没过来。不过说起来,妈妈你们这里瞧着似乎装修之后会很不错呀,本公子很期待你们的成果。” 老。鸨眼中带笑,并未表现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多谢柳公子,届时一定请柳公子来好好喝一杯。” 柳勇对老。鸨态度尚且不错,她是一个懂得做生意的女人,虽然他有些好奇,能够将这怡。红.院买下来的人是谁,但看样子,在短时间内,恐怕他是不会得到任何答案的了。 柳勇也不是不识趣的男人,心中有疑问,表面上也没表现出来。否则,倒显得他有些多事了。 老。鸨冲着柳勇点点头,再度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老身便先去忙了,这几日确实事情比较多,若是对柳公子招待不周,还望柳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柳勇摆了摆手,也没再看一眼那低垂着头的百合,这样的黄毛丫头根本引不起他丝毫的兴趣。 “你们忙吧,本公子先走了。”柳勇话音落下之后,便径自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了。 老。鸨和百合看着他的背影许久,百合才开口道:“妈妈,幸好您来了,不然百合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好了。” 百合来到这怡。红.院的时间并不长,年纪也还小,在对人这方面,多少还是有些无措的。更何况,还是柳勇这样的人。 老。鸨冲着百合摇了摇头,开口道:“这也不怪你,那柳勇本身便不是个好相与的,若是不顺着他的话,到时候一旦闹起来,少不得给自己添麻烦。你且去办你的事情便是,有什么问题直接跟老身说就是了,不必客气。” 因着之前若冰姑娘说了,自己可以找百合协助。不管若冰姑娘如何看,她的意思也很明显,这百合是值得信任,也是值得培养的人。既然若冰姑娘都这般发话了,老。鸨自然不会有任何的异议。 而且这几日她也发现了,凡是交给百合去做的事情,百合都能够完成得很好,尽管在待人接物方面稍微薄弱了些,但这没有一定的历练也是没办法成长的。老。鸨并不担心这个,只要百合愿意跟着自己学习,这些都不是难事。 而随着这几日的相处,老。鸨也渐渐体会到,这百合年纪虽小,但心性稳定,做事情也很细心周到,的确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她相信,假以时日,百合必然会成为一个十分优秀的接班人。 说起这件事情来,老。鸨还觉得有些惭愧,百合在自己这里这么久,她都没有察觉到她的能力。而若冰姑娘与她相处不过短短的时间,甚至连半个时辰都不到,她就已经瞧出来百合的潜质,不愧是若冰姑娘。 因为这件事情,老。鸨内心对若冰的敬重,不禁又多了一分。能够轻易的看出一个人的本质,这可不是光靠阅人无数就能够拥有的能力,若冰姑娘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商人。 若冰并不知道,因为自己一个小小的念头,让老。鸨想了这么多。不过这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坏处便是了。 老。鸨想到这里,对上面前百合的目光,继而开口说道:“若冰姑娘信任你,老身也觉得你很不错,希望你不要辜负我们的期望。相信你成长起来以后,未来有一日,是可以超过老身的。其他的事情,你就不必担心了,安心做好老身吩咐你做的事情就好。” 百合听到这里,眼睛顿时一亮,她的关注点都在后面的几句。 “妈妈,这么说来,百合是不是也不需要去伺候客人了?”百合一双大大的杏眼充满希冀的看着老。鸨。 虽然这几日,妈妈都将一些事情交于她处理,但百合心里终究还是忐忑着,她觉着只是因为妈妈这边一时没有可以用的人,才使唤她去做点事情。之后该如何,她还是得如何。百合的心里,终究还是有一丝害怕的。 因为再过一段时间,她就要及笄了。若是到时候妈妈还是让她去接待客人,那她的后半辈子,不就全都毁了吗?至少,她曾经的希望,是断然不可能实现了。 百合光是想到这个时候,心里便觉着忧愁不已。毕竟真要说起来,她跟若冰姑娘也只有一面之缘,根本谈不上交情,她更不可能向若冰姑娘开口。甚至,她都不知道如何跟若冰姑娘说…… 而且这几日,百合左盼右盼,都没见过若冰姑娘出现。她连若冰姑娘在哪里都不知道,别的更加谈不上事儿了。 如今,百合还是第一次听到老。鸨这般正式的说出这番话,令她还是有些忐忑与难以置信。 老。鸨看着百合的眼神,自然很清楚,这个丫头究竟在担心些什么事情。 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开口说道:“放心吧,既然将这些事情交给你来做,那你自然是不需要负责其他的事情。你只要做好老身给你安排的时候,好好听若冰姑娘的话,你的命运自然掌握在你的手上。老身这么说,你可是明白了?” 百合也不是个傻子,老。鸨这么一说,她顿时就明悟了。 一时之间,她的心里充满了感激之情,杏眼也变得亮晶晶的,发着亮光。 “谢谢妈妈,谢谢若冰姑娘,百合一定不会辜负妈妈和若冰姑娘的期望,好好学习,好好做事的!”百合握紧了自己的小拳头,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老。鸨看着她的小表情,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之前总觉得这百合心思深沉,没想到根本就是她想太多了,其实百合到底是个小姑娘罢了,如今才算露出一丝属于小姑娘独有的娇俏来。 看来,以前果然是自己太过一叶障目了,总是一昧相信蔷薇的话,却并不用自己的眼睛是看待这个世界和周围的人。 此刻,老。鸨也深刻的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 “傻丫头,若冰姑娘又不在这里,你在跟谁说话呢?” 百合听罢,吐了吐自己的舌头,脸上多了一抹不好意思。没办法,她也是太过高兴了,一时半会儿的,也忘记了这些事情。若冰姑娘这会儿又听不到,她这样表达确实很傻气。 不过这个消息,实在是太令她开心了!傻气就傻气吧,反正除了妈妈也没人知道。 百合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喜悦,根本遮都遮不住。这也是她来到这怡。红.院里这么久,第一次露出如此真心实意的喜悦和兴奋。 “是百合犯傻了,那百合先去做事啦,妈妈您也去忙吧。” 百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开口道。 老。鸨点了点头,方才因为柳勇的到来,着实浪费了她一番口舌,这不手头的事儿正多着呢,她可经不起这么浪费时间。 她也不再跟百合废话太多,该说的也已经说了,她相信百合心里一定有了自己的打算,有些事情点到即止即可,更何况她说的也已经够多了。 两个人很快便各忙各的去了。 再说另一边,柳勇因着在怡。红.院这里碰了壁,并没有如愿以偿的进去,更别说见到自己想见的人儿了,没想到连蔷薇姑娘都走了。 “居然这么不声不响的离开,莫非这个蔷薇一点儿也没将本公子放在心上?”柳勇一边走着,一边嘀咕道。 他素来多疑,等离开了怡。红.院之后,仔细这么一想,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但这件事情,总的来说,跟那妈妈应该没什么关系,而且怡。红.院幕后居然换了一个老板,这事儿也让柳勇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他觉着,过段时间他再过来,总会看见新老板的。到时候,他再来会会这幕后的人,瞧瞧是个怎样的角色。不过能让那妈妈也心服口服,想必也是一个不简单的角色吧。 只是这蔷薇,虽然平日里总是身子柔弱,但不至于告老还乡吧?柳勇觉着,她是不是不声不响的悄悄离开了,但那妈妈碍于颜面,不好明说,这才找了一个借口搪塞过去。 虽然蔷薇姑娘红极一时,但谁知道她能红多久呢?虽然柳勇也很喜欢蔷薇,但他作为男人,自然更加清楚。一个女人的青春也就那么几年,一旦过去之后,年华易逝,容颜易老,到时候总会有新的姑娘将其代替。 所以在这个时候,她选择隐退,也并非不可能。这样,她就能一直保持自己在男人心目中的形象了。 柳勇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同时,他也涌起了一股被欺骗的气愤。这股气愤,自然不是因为老。鸨,而是因为蔷薇。 其实柳勇的确猜对了一部分真相,那就是,老。鸨的确欺骗了他,但实际上蔷薇并非是自愿离开的,而是被赶走的。 但这会儿,蔷薇已经不在这里了,这话也无人可以核实了。 柳勇心里责怪着蔷薇,他气哼哼的往前走,心中的怒气无法纾解,他路过一家酒馆,也不管如今外面大白天的,干脆直接踏了进去,找了个角落一屁股坐了下来。 店小二这会儿正等着客人上门呢,一回头便看到了柳勇,他赶紧小跑着过来招呼道:“客人您好,请问有什么吩咐?” 柳勇瞥了一眼店小二,一拍桌子,不开心的喊道:“小二,赶紧给本公子上几壶你们这里上等的好酒,再来几碟小菜,快点儿!” 店小二一听,忙不迭点头哈腰道:“诶,客官,您等着,小的马上命人去准备。” 他说着,一溜烟儿就去后面下单去了。 这可是知府大人家的小舅子,他自然认得柳勇的身份,这柳勇虽然平日里是个铁公鸡,但在喝酒上花的钱可绝对不会小气。今儿个哄得他高兴了,那么他们店里一定能够大赚一笔! 店小二想着,高高兴兴的跑到后台去了。 柳勇可不知道店小二的心思,他如今心里的情绪难以排解,这会儿正纳闷儿呢,唯有喝酒才能给自己一丝慰藉了。 换做以往,柳勇恐怕再怎么样也会找一个包厢,如今大白天的,他又不高兴,也就不考虑这么多了。如今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不管,哼! 这南街的酒馆,素来接待的客人比较多,早就练就了极快的速度。加上这对象又是柳勇,因而很快柳勇便喝上了酒,小菜也一一给他上齐了。 柳勇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酒,香醇的美酒顺着他的喉咙缓缓滑入胃中,带起一阵子热意,他索性一口将酒杯中的酒都喝完了。 美酒入喉,柳勇顿时身心舒畅。 “啪——”他放下酒杯,感叹了一句道:“舒服!” 这会儿天色尚早,旁边还没几个人,故柳勇一个人自斟自酌,好不自在。不过即便旁边有人,也对他产生不了丝毫的影响。 他在这儿喝个小酒,又没碍着谁。 不知不觉,柳勇脚边多了好一些酒瓶子,东倒西歪的倒在地上。柳勇白皙的脸上也多了几丝红润。明眼人一看就看出来了,这柳勇已经喝大了。 这会儿他桌子前还有最后一壶酒,柳勇将其一饮而尽,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嘴里喊道:“店小二,结账!” 店小二欢快的小跑过来,麻利的冲着柳勇报出一个数字。 柳勇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嘟囔道:“本公子才喝了这么一点酒,就花了这么多银子?” 店小二看了一眼柳勇脚下的酒瓶子,嘴角微微抽搐,这还叫一点点酒?这分明要把他们的酒窖都给搬空了好吗? 但是秉着职业素养,店小二脸上依然带着微笑,回应道:“柳公子,您一共喝了八瓶咱们店里最上等的好酒,加上五碟小菜,这量可是不少了哪。而且看您经常来,咱们老板已经给您打过折了,您看,把这个账单结一结?” 柳勇正待说什么,旁边的一些人这会儿都被他们这里的动静吸引,似乎冲着他指指点点的。 虽然意识已经有一丝不清醒,但柳勇本能的觉着,自己可不能在这些人面前丢人。因而他直接一摆手道:“行了行了,本公子也不差这点银子,给你便是。” 他说着,直接给店小二结了账。 店小二难得看到柳勇这般好说话,高高兴兴的应了,目送着他出门了。 柳勇从酒馆里踏出来,外边儿已经灯火通明,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到处都是热闹的景象。他摇摇晃晃的往前走,不小心撞到了好几个人。 那些人定睛一看,这不是柳勇吗?原本心里有点儿火气,到底没发出来。罢了,这柳勇明显喝醉了,跟一个酒鬼计较什么呢? 柳勇觉着周围的人太多了,他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意,干脆朝着另一个方向走,那地方看起来,没那么多人。 他慢慢悠悠的往前走,不知不觉,已经偏离了南街的方位,周围的光线也越来越暗,行人并没有几个。 柳勇并不在意周围的一切,没有人的大道走起来,反倒更加舒坦。毕竟没人拦着他的去路,这对喝醉的柳勇来说,是一件舒坦的事情。 他走着走着,周围越来越安静,转眼间便走到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小道前。柳勇脑袋里晕晕乎乎的,虽然理智尚存,但身体却不听使唤,摇摇晃晃的,仿佛随时都要倒下。 后面忽而多了几个黑影,轻轻的跟在身后,但柳勇却没有意识到不对劲。 等他察觉到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时候,迟钝的脑袋终于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回过头来,瞥见后面几个黑影靠近,嘴里嘟囔道:“你们几个是谁?要做什么——” 话音刚落,面前忽而出现一个黑乎乎的麻袋,一下子将他套入其中。柳勇还未看清后面几个人影的模样,面前已经一片漆黑。 他还没反应过来,那几个人已经开始冲着这个麻袋拳打脚踢,一阵阵剧痛,顿时透过麻袋袭来。 柳勇顿时痛叫出声:“啊——放开我!救命——” 但是外面的几个人却充耳不闻,将全身的劲儿,全都使在了柳勇的身上。他们的拳头十分有力,每一下都是实打实的,砸在柳勇的身上,密集得如同雨点一般,让他痛得难以呼吸。 偏生这小路周围并没有什么人,黑漆漆的,即便发生什么事情,也根本没人知道。 柳勇惨叫了几声,很快就不省人事了。 他就这样活生生被揍晕了。 第七百八十八章 惨样 柳勇是第二天一大早被一个路过的行人在小巷口发现的。 据说,那行人一开始看到一个人躺在地上,身上还套着麻袋,还以为他已经没气儿了。那行人壮着胆子上前,揭开了那人头上的麻袋,顿时露出一个被揍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的猪头脸出来,根本认不出原来的模样,吓了那个人一大跳。 若非是昨儿个有人在路上看见了柳勇,认出了这人身上穿的衣裳,跟柳勇身上的衣裳是一样的,恐怕还不能立刻察觉到他的身份。 而那行人发现之后,好心去报告了知府里的人,很快那几个打手便带着一脸的震惊,急匆匆的出现在那小巷口,确认了柳勇的身份之后,这才小心的将他给抬回去了。 那会儿,柳勇还没有任何的意识。但他的脸可是相当的惨烈,一看就是昨儿个受到了非人的虐。待。 这个消息一传出来,大伙儿都很惊讶,在惊讶的同时,更多的却是幸灾乐祸与大快人心。这柳勇平日里做了这么多坏事,还整日趾高气昂的在街上走来走去,完全不把别人当一回事儿,不知道欺负了多少人。 如今居然被人套住麻袋狠狠地揍了一顿,简直就是苍天有眼,这行凶之人,不,他们甚至不能称之为行凶,这根本就是替天行道的大侠呀! 他们真希望,这世界上能多一点儿这样的人,好把柳勇这种社会的渣滓给收拾干净。大家都是受过欺负的人,背地里早就对柳勇恨得咬牙切齿了。不过是碍于他背后是知府的份上,表面上不敢说什么,怕殃及池鱼罢了。 如今听到柳勇发生了这么倒霉的事情,大家的第一反应都不会觉得他有多惨,反而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不管这幕后之人是谁,为何这样做,对于他们来说,这都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像柳勇这样的恶人,早就该狠狠地收拾他一顿了。 不然,难解他们心头之气。 不过这其中也有些人觉得十分的惋惜,这背后的人未免也太过善良了,揍了柳勇一顿就完事儿了,怎么不直接让他咽气呢?这样一来,他以后就再也不能在外面为非作歹,作威作福了不是? 不过也有人比较理智,知道这柳勇不可能会轻易被弄死。虽然不知道是谁干的,但若是真的把柳勇的小命给弄没了,到时候知府大人勃然大怒,一旦查起来,恐怕谁也讨不着好。 这个风险太大了,这背后的人也不是蠢货,自然不会做这么冒险的事情。 不过不管怎么说,如今柳勇倒了这么大的霉,大伙儿绝对都是拍手叫好的。 他们也不会去深究这柳勇究竟得罪了谁,谁有这样大的胆子敢对他出手。对于这些平民百姓来说,柳勇平日里做的恶事,那可是十个手指都数不清。记恨他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谁知道是哪一个怀恨在心,对他动了手呢? 用平民百姓的话来说,这根本就是苍天有眼哪。估计就连柳勇自己也没想过,自己倒这么大的霉,到头来,却有这么多人鼓掌叫好。这足以说明,他平日里在别人心目中的形象究竟有多差了。 不过这会儿,柳勇正躺在自己的房间内,正昏迷不醒呢。 上次给柳勇诊断的大夫,这会儿天蒙蒙亮的,又被请到了知府里。他看着周围几个面色严峻的大汉,自己被挤在其中,弱小可怜又无助。 大夫一边跟着他们走,一边心里嘀咕不已。 这昨儿个不是瞧着伤口都好得差不多了吗?怎么今儿个又叫他来了,他这一把年纪的,还想多休息一会儿呢,就被硬生生的拉出来看诊了。 这柳勇也真是的,屁大点儿事,非得请他这个老头子出面,真是一点儿都不知道尊老爱幼!大夫心里哼唧着,十分的不高兴。明明都叮嘱过他了,可别又闹出什么事情来。 他心里不以为意,觉着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儿,如今却搞得这般隆重,那柳勇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这几个壮汉也是,一直跟着自己,虎视眈眈的,脸色又这么臭,难不成怕他会跑了不成?他这老胳膊老腿,还能跑得过谁? 大夫心里一边吐槽着,一边跟着几个壮汉踏进了柳勇的院子里。 大老远的,还没踏进门,大夫就听到了一个女人哭天抢地的叫喊声。 “我的阿勇哪,你不就出了一趟门吗?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到底是谁竟敢如此胆大包天,将你打成这样,岂不是让姐姐心疼死吗?” 大夫一听,心里“咯噔”一声,这个女人的声音,不是柳勇他姐姐,知府大人宠爱的姨娘柳婷吗?听她这话里的意思,这柳勇昨儿个出门叫人给打了一顿? 真不知道是哪位路过的大侠好汉,居然冲柳勇下手了!这真是打得好,打得妙呀! 大夫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微微低下头,抑制住自己上扬的嘴角,生怕被旁边的几个壮汉给发现,到时候他可讨不着什么好处。 不过这快乐,真是太难掩饰了。这柳勇之前对他这个糟老头子一点儿也不客气,他也一点都不喜欢这个臭男人。如今居然被揍了一顿,简直是大快人心哪!他都想看看,这柳勇究竟被揍成什么样子了。 大夫想到这里,忍不住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几个壮汉眼睁睁的看着,这花白头发的大夫原本走得晃晃悠悠的,忽而像是脚下生风了一般,快步的往柳勇的房间走去。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眼里有相同的感叹。这位老大夫不愧是德高望重的老人家,听到他们家柳公子遭遇了这么悲惨的事情,紧张得赶紧要进去看看他如何了,真是个心地善良之人! 大夫这会儿正急着看看柳勇的惨状呢,不过他的心思,可跟几个壮汉想得完全不一样。若是被这几个壮汉知道,他不过是为了赶紧进去看好戏,估计会气得吐血。 奇妙的误会,就这样产生了。 大夫也顾不上这么多,径自伸出手,一把将大门给推开了。 正坐在柳勇的床边围着柳勇,一脸悲伤的柳婷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她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阴翳。 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在这个时候闯进来? 紧接着,后面的其中一个壮汉瞧见大夫门也没敲,也没责怪他,毕竟大夫是急着来看病人不是? 他赶紧开口说道:“夫人,是大夫来了。” 柳婷一听,眼中的阴翳顿时消散,换成了焦急。 “大夫你终于来了,快过来瞧瞧阿勇吧,他实在是太惨了,我可怜的阿勇,我的弟弟,怎么会变成这般德行?”柳婷说着,眼眶又红了。 大夫抬起头,听闻此言,三两步走了过来,走到了柳勇的床边,定睛一看。 诶哟,这不看不得了,一看吓一跳。 若非柳婷说床上这个人是柳勇,大夫差点儿都认不出来,这床上躺着的人是柳勇了。 已经不能用鼻青脸肿来形容他如今的模样了,脸上被揍得血肉模糊,伤口还渗着血,鼻子都被打歪了,嘴巴咧开,周围都是干涸的血迹。 能让柳勇保持这个模样到现在,这知府里的人也真是心大。难怪他这还没清醒,就被知府的人给请来了。敢情这柳勇是今儿个早上才被发现的呢? 这哪里是揍人,分明就是胖揍,往死里揍。 看来,他还是低估了这做好事的大侠。大夫只能在心中默默地冲着那不知名的大侠竖起了大拇指,这简直就是好人做到底哪!他佩服这个大侠,如果有机会遇见,他一定要好好感谢那位大侠! 感谢他为民除害,不是,感谢他对平民百姓的帮助与付出。 大夫脑子里正胡思乱想着,眼睛一直盯着柳勇,半晌才开口说道:“这是柳公子?”他的语气中多了一丝难以置信。 当然,他心里是不是真的难以置信,恐怕也只有大夫自己清楚了。 柳婷听到大夫有些震惊和“悲痛”的语气,眼眶里的泪一眨眼又要下来了。 “是的,大夫,这是我弟弟,你也觉得难以置信吧,他怎么会被人伤害成这副模样,实在是太令人痛心了!” 大夫沉吟了一下,这才低声开口道:“夫人说得没错,昨天老夫分明还嘱咐了柳公子,说他的伤很快便可以好起来,今儿个却……” 他一边说着,一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柳婷看着大夫摇头叹息的模样,心里更是难受不已。 “大夫,你快看看阿勇吧,他伤得很重,我看着实在是太难受了。” 大夫一脸严肃的点着头说道:“请夫人放心,既然知府信任老夫,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找老夫看病,老夫自然不会让夫人失望。只是这柳公子伤得太重了,他的容貌……老夫没有十成的把握能够让他恢复成起初的样子。” 大夫说着,微微摇了摇头。 柳婷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难以接受。 “大夫,这是真的吗?怎么会……” 她说着,身子一歪,险些要晕过去。 第七百八十九章 训斥 这会儿柳婷旁边并没有人,那大夫睁大了眼睛,心里还在想着,自己这身老骨头,若是过去扶住她,没准儿也来不及了。 更何况,男女有别,虽然自己已经是一把年纪的老头子了,虽然这柳姨娘也算不上貌美如花,甚至有的时候他都怀疑知府大人的审美。但是柳姨娘终究是知府大人的女人,什么时候该避嫌,大夫还是很清楚的。 可怜他一把老骨头了,还要在意这些东西,也真是难。 不过幸好,柳婷在即将倒下的时候,手及时的扶住了床边,这才堪堪稳住了身子。 不过从旁人的角度看来,柳婷的确因为这件事情深受打击,仿佛随时都会倒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有多在意自己的这个弟弟了。 柳婷刚刚稳住身子,一边便传来了知府大人急哄哄的声音。 “婷儿,你没事吧?”大夫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眼前一花,一个肥硕的身影敏捷的从他的身前掠过,三两步走到了柳婷的面前,一只手伸出去抓住了她的手指,一把扶住了她的身子。 知府大人睁着一双小眼睛,努力看着面前的柳婷,生怕别人看不见他眼底的关切之意。本来大夫有些老眼昏花是瞧不见的,但他靠的极近,加上知府大人敏捷的动作,他不发现都很难。 柳婷一看到知府大人,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她一只手紧紧地抓住知府的袖子,眼底的泪花重新又涌了上来。 “知府大人,阿勇他,阿勇他……您一定要为阿勇做主哪!”柳婷声音哽咽着,似是悲伤得说不出话来。 知府大人看了一眼床上柳勇的惨状,饶是他见过大风大浪,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被打得这么惨,而且这个人还是柳勇。那个血肉模糊的模样,真是让他都有些难以直视。 这样一比起来,之前柳勇受伤的模样,可比现在好太多了。 看到自己的女人哭成这副模样,知府大人心疼不已,同时也有一丝恼怒。不管怎么说,柳勇也是他知府里出来的人,这样欺负柳勇,这不是摆明了在打他知府的脸吗? “究竟是谁干的,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将柳勇打成这个样子,难道他们不知道柳勇的身份吗?”知府大人的双眼像鹰一般锐利,投向门口那几个壮汉。 “你们几个,平日里不是都跟在柳勇身边吗?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大夫背着手站在附近,听到知府大人这般说话,心里忍不住暗暗嘀咕。按照他瞧呀,这英明神武的大侠分明就是知道这柳勇的身份,这才特意将他揍一顿的。不然谁有空夜黑风高的不睡觉,也要这么不辞辛苦的出来揍人?而且揍的还是柳勇这厮。 面对知府大人的责问,几个壮汉顿时摇头如捣蒜,生怕被知府大人误会。 “知府大人,昨天下午柳公子出门,他不让小的们跟着,小的们都呆在府中了,并未跟着前往。您也知道,小的们素来都是听柳公子指挥的,他不让小的们跟着,小的们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擅自跟踪柳公子哪。” 几个壮汉一脸的苦涩,语气中满是无辜。这事儿的确怪不得他们,柳勇去那地儿,从来不会让他们跟着。 知府大人一听,还是有些不相信。 “柳勇平日里去哪儿都会带上你们几个,怎的昨天偏偏就不带了?你们说,他到底去哪儿了!” 几个壮汉面面相觑,半晌,其中一个壮汉才硬着头皮向前,支支吾吾的说道:“回禀知府大人,柳公子他是……” 看着壮汉一副犹豫的模样,知府大人觉得自己耐心都要被耗尽了,被气得不打一处来。 “都这个时候了,怎的还这般支支吾吾的,难不成他去的地方就这么难以启齿吗?” 在知府大人身旁的柳婷,这会儿正拿着手帕擦眼泪,闻言似乎脑海中闪过什么,她的手指微微一顿。不过,在柳婷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壮汉已经开口了。 壮汉一副下定决心的模样,半晌才开口说道:“实不相瞒,知府大人,柳公子他、他是去怡。红.院了。”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偏生那壮汉觉着,绝不能让知府大人误会了他们,毕竟他们以后可还得在这知府里讨生活呢。 “知府大人,不是小的们不跟着柳公子,而是这个时候,柳公子一般都不会让小的们陪同,小的们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若是知道,不管怎么样,小的们也一定会跟在他身边的呀。” 知府大人听罢,脸色顿时就变了。当然,是变得更不好看了。 一旁的柳婷脸色也微微变了,她万万没想到,柳勇居然是因为这个事情,身边才没有带人,这要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吗?这么不光彩的事情,她都觉得丢人! 柳婷暗暗看了一眼知府大人的脸色,忽然有些后悔了。早知道柳勇这个家伙这么不靠谱。她一开始也不至于急着帮他讨公道了。这会儿她讨什么公道呀?柳勇这分明就是活该! 柳婷心里正乱七八糟的想着,知府大人已经怒容满面道:“真是混账,晚上也就算了,这大白天的,他也去怡。红.院鬼混?你们几个,也不知道拦着他点儿吗?这被人瞧见了,成何体统!” 外头的人,会怎么想他这知府? 几个壮汉听了,脸上的苦涩更浓。 “知府大人,您也知道柳公子的脾气,他不愿意的事情,咱们几个小的,哪里敢帮柳公子做决定呢……” 几个壮汉的意思很明确,就算他们想拦,他们也拦不住哪!他们几个不过是小喽啰罢了,更何况,按照柳勇的性子,他们也不敢这样做。除非,他们不想在这里待了。 知府大人看着几个人高马大的壮汉,眼底却满是委屈和无奈,即便心里有气,这会儿也发不出来了。 他们说得对,若是他们想拦,他们也根本拦不住。那柳勇是什么性子,他能不清楚吗?正是因为太清楚了,发生这样的事情,知府大人才觉得更加愤怒。 这不是自作自受,自讨苦吃是什么?亏他之前还想着帮柳勇讨回公道,如今听到他大白天的就想去怡。红.院厮混,早就气的不打一处来了。 真是世风日下! 但知府大人自己也不想想,他不也经常大白天的时候跟柳婷在房内这样那样吗?只不过柳婷是他正经的姨娘,而柳勇找的是外面的女人罢了。 两个人在本质上,实际上是一样的。 但知府大人自然不会找自己的茬儿,面对柳勇这样的作风态度,他就觉得无法忍受了。 发生这样的事情,他要怎么给柳勇讨公道?没把他气死就不错了! 柳婷原本在知府大人怀里泫然欲泣,这会儿眼泪挂在睫毛上,也不好意思落下来了。 知府大人看了一眼怀里的女人,稍微放松了一些,脸色依然有一些阴沉。 “婷儿你也是,平日里也不多看着你这个弟弟,到处出去惹事儿,如今这事儿若是被别人知道了,本大人丢得起这个人吗?啊?”知府大人看着柳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真是的,一天到晚就知道哭,一点儿用处都没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总是受欺负呢,哭哭哭,能顶什么用,能当饭吃吗? 柳婷看到了知府眼里的不耐烦,微微一怔,顿时一股委屈就涌上来了。 “知府大人,婷儿也不知道阿勇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若是我这个当姐姐的知道,就算打断阿勇的腿,也不能让他出去丢人现眼哪。” 柳婷惯常喜欢用娇滴滴的语气博得知府大人的怜爱,如今用这般委屈的神情,却没法让知府大人眼中腾起往日的怜惜。 知府大人摆了摆手,神色中有一丝不耐烦。 “好了好了,别哭了,一天到晚的,成什么样子了?柳勇如今命还在,你倒哭得像是要奔丧似的,晦气得很。不是请了大夫吗?让大夫好好帮忙看看,别什么事情就知道哭,本大人忙得很。等柳勇醒了,让他自己说吧!” 知府大人没有细问,他认定柳勇必然是在什么时候得罪了别人,这会儿才被揍得这么惨。若是之前还好说,他倒是不介意帮柳勇讨回公道。 如今知道他光天化日之下往青。楼跑,而且还是脸上的伤刚刚痊愈不久,作为男人,知府大人能不知道柳勇心里想的是什么吗? 正是因为知道,知府大人觉得更是气得肝疼。 柳勇不要脸,他可丢不起这个人! 先不说是不是被别人知道了,他这会儿要是大张旗鼓的帮柳勇讨回公道,那不是整座城的人都知道,柳勇昨儿个白天到底干嘛去了? 他会做这样的蠢事吗?想想都知道不可能! 知府大人气哼哼的训了一顿柳婷,转身便走了。如同一阵风一般,挥一挥袖子,不带走一片云彩。 柳婷脸色苍白的站在原地,这会儿,她是真的有些摇摇欲坠了。 第七百九十章 各怀心思 大夫略显同情的看了她一眼,心里琢磨着,自己在这儿看了这么一大出戏,一句话也不说,似乎有点儿说不过去呢? 他斟酌了片刻,这才轻声道:“柳夫人,你没事吧?” 柳婷扶住了旁边的床柱子,接到大夫投过来的关切目光,怔愣了半晌,这才缓缓地摇了摇头,低声道:“我没事,有劳大夫关心了。比起这个,还是麻烦大夫先看看阿勇吧,他这样下去,想必会更严重的,这得多疼哪……” 柳婷喃喃道,她忽然觉得,自己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还不如一个年迈的大夫呢。至少,他不应该在有外人的情况下,对自己百般训斥。这分明不是她的错,怎么到头来,反倒变成了她的毛病呢? 柳婷心里既是气愤又是委屈,偏偏知府大人却这么对她,她根本就无可奈何。要知道,以前她的一颗心全都放在了知府大人的身上,她能够仰仗的也只有这个男人。如今,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阿勇到底遭遇了什么,恐怕只有等他清醒了才能知道了。 虽然柳婷有时候也很嫌弃柳勇的所作所为,总是给自己找事情,害得自己在知府大人面前没脸,还要因为他被知府大人训斥。但是不管怎么说,柳勇终究是跟她相依为命的弟弟,在这个世界上,柳勇就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她自然不能放任柳勇不顾。 而且柳勇养成这样的性子,说到底也逃不开她的责任。 若非她一直事事顺着他,依着他,让他养成了做什么事情都要如愿以偿的性格,今日恐怕也不会遭遇这样的事情。 柳婷心里很清楚自家弟弟平日里究竟是个怎样的德行,外边儿得罪的人自然也不少,只不过是看在知府大人的面儿上,才没有做什么罢了。如今那背后的人却丝毫没有顾及知府大人的颜面,直接对阿勇出手了,难道他们就不担心知府大人查出来并且报复吗? 可是如今的情形,恐怕知府大人并不想管阿勇的事情。 柳婷想到这里,一脸沮丧的垂下了头,心中恼恨着柳勇平日里总是给她找事儿,也不满知府大人居然对她如此冷漠。 换做平时,知府大人根本就不会这样对她! 柳婷总觉得,这一段时间,很多事情都变得完全不在她的掌控之中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了,应该是从那个丑女人出现开始,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想起苏晚卿,柳婷不禁又恨得咬牙切齿,这个女人一定是个扫把星,不然怎么会在她来了之后,发生了这么多难以控制的事情? 柳婷将这一切都归咎在苏晚卿的头上,不管怎么样,既然她无法怪罪知府大人,阿勇又是自己的亲人,柳婷能够想到的,只有苏晚卿了。 这个女人,她一定不会让她好过的! 是了,阿勇前阵子不是已经找人动手了吗?柳婷忽然想起来,那个女人似乎明天就会过来了,她倒要看看,到了那个时候,这个女人还能拿什么东西跟知府大人做交易。她没有了引以为傲的东西,知府大人必然不会将她放在心上。 到时候怎么收拾她,还不是自己一句话说了算的事情? 不得不说,柳婷和柳勇不愧是亲姐弟,两个人的想法都一模一样。 大夫并不知道柳婷脑海里在想什么,他已经走到柳勇的床前,仔细的看他的伤口。越是靠近,柳勇脸上狰狞的伤口越是惹眼,饶是大夫都忍不住微微别过了头,似乎不忍心多看几眼。 一旁的柳婷见状,心里不禁又是一阵酸楚。按理来说,阿勇应该不会这么傻去招惹不该招惹的人才对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如今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连大夫都看不过眼了。 若是大夫知道柳婷的想法,必然会冲着她摆手道:“柳夫人误会了,老夫只是怕再看几眼就笑出声来,所以控制着自己不去看他罢了。” 当然,这话大夫是铁定不会说出口的,毕竟他还要讨问诊银两呢。这年头,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这般辛苦的讨生活,他真是太不容易了,大夫心里长叹一口气。 若是外面的人知道大夫的心声,必然会嫌弃他。这高的出奇的诊金,在这座城里也就只有您一位敢这样好吗?旁人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资质,敢收这么高的银两。 这位德高望重的大夫都说自己穷,那其他的这些业余大夫,岂不是不用活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大夫仔仔细细的看着柳勇,又小心的翻了翻他的眼皮,再捏一捏脖子周围的皮肤。 柳婷在旁边瞧着,心里也不禁多了一丝紧张,到底是自己的弟弟,姐弟俩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呢?就算她再怎么嫌弃自己弟弟做事的风格,也不可能真的抛诸不管。 “大夫,您可是看出什么来了?他……可有什么问题?” 大夫看了半晌,脸色多了一丝严肃,看得柳婷心里一颤。 过了一会儿,他才终于直起身来,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一脸认真的说道:“老夫确认了。” 柳婷一愣,下意识的问道:“大夫确认什么了?”难道,阿勇的脸真的不能治了?那以后他该怎么办?柳婷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着。 只听到大夫一脸严肃认真的说道:“他的确是柳勇公子!” 柳婷:…… 一旁的打手们:…… 大夫,您这是在开玩笑呢? 柳婷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咬牙切齿道:“大夫,若他不是阿勇,又怎会睡在这里这么久呢?虽然他变成了这个样子,但作为他的姐姐,我是绝对不会认错自己的弟弟的。所以这个事情,就不劳大夫费心了。” 大夫沉默了半晌,才长叹一口气道:“原本老夫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以为柳公子不会遭遇这样的对待。不曾想,他竟然真的是柳公子,这耳朵上的痣,跟之前老夫来看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柳婷一听,顿时有些耳热。敢情是她误会了人家大夫,人家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希望阿勇没有受到这样的伤害而已,她真是太不应该了。 “不好意思大夫……是我太着急了。” 大夫摆了摆手道:“无碍无碍,柳夫人的心情,老夫可以理解,毕竟是柳夫人的亲弟弟,哪有姐姐会置自己的弟弟不管不顾呢?想必等柳公子醒来,一定会感激柳夫人这般细心照料的。” 其实大夫的心里的小人正叉着腰仰天狂笑,这个男人果然是柳勇,他果然吃了这么大的亏,简直是苍天有眼哪! 柳婷听罢大夫的话,这才觉得心里多了一丝安慰。原本在知府大人那里受到的委屈,似乎也得到了平复。 大夫说得没错,阿勇终究是自己的弟弟,她这个当姐姐的不好好对待他,还能有谁好好对待他呢? 柳婷在床边坐了下来,握住了柳勇的一只手,轻声道:“阿勇,你放心,等你醒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若是让姐姐知道,哪个杀千刀的居然敢对你出手,姐姐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柳婷说着,眼底闪过一丝阴翳,语气更是多了一丝嗜血。 一旁的大夫正忙着给柳勇上药,听罢手指微微一顿,很快又继续若无其事的包扎起来,假装没有听到柳婷的话。 在这知府里,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大夫还是很清楚的。 恐怕,这才是这位柳夫人真正的面目。 不过想想也是,能有柳勇这样的弟弟,他姐姐又会好到哪里去?更何况,这柳姨娘能在知府里好几年来都深得知府大人的宠爱,而知府里再也没有过其他女人,足以看出她的本事。 虽然是个姨娘,但这全府上下,谁不是尊称一声“柳夫人”呢?知府大人虽然没做什么,但明面儿上,至少他也没反对吧。 谁知道知府大人心里头究竟是怎么想的,总归这府里的人是不会轻易得罪柳婷的,万一哪天她就真的变成知府夫人了呢?若是得罪了她,之后可就有他们好果子吃的了。 谁也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大夫麻利的帮柳勇包扎完,估计他脸上的伤实在是太重了,在包扎的过程中难免触碰到伤口,柳勇在昏迷中还发出了几声痛苦的呻。吟。 柳婷听着柳勇的声音,脸上多了一丝担忧。 “大夫,你轻一些,为何阿勇他这么疼,是因为伤得太重了吗?” 大夫轻轻咳嗽了一声,随即冲着柳婷道:“老夫已经很小心了,但柳公子的伤的确很严重,所以疼是在所难免的。老夫已经给他敷了药,过些时日就好了。” 大夫自然不会说,他是趁着柳勇昏迷的时候,在包扎时故意多怼他几下,不然怎么对得起之前他对自己一个年迈的老人态度这般恶劣呢,哼。 这话,放在心里就好了。 柳婷听罢,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大夫,这么说来,阿勇的伤还是有的治的是吧?” 大夫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沉吟了半晌,一时之间并未讲话。 柳婷见状,一颗心忍不住又悬了起来。 第七百九十一章 日常拌嘴 “大夫……?”看面前头发花白的老人半晌都不吭声,柳婷试探性的喊道。 大夫回过神来,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柳夫人,这个……恕老夫无法保证。” “怎么会……”柳婷喃喃的说道。 阿勇最在乎的除了自己的银子,就是自己这副样貌了。毕竟他们是姐弟,她长得这般貌美了,阿勇的容貌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因此,他注重自己好看的容貌,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若是大夫知道了柳婷心目中的想法,必然会连连摇头。柳夫人,你大概是对自己的容貌有什么误解吧。 这哪里是貌美?这不是白。粉堆起来的么,连真正的模样都看不清。不过看看柳勇的长相,大概也能够猜到,为什么这位柳夫人总是脸上擦着厚厚的粉了。 这话大夫也只能放在心里默默地让自己知道,若是敢说出来,恐怕他今天连柳勇的房门都踏不出去了。 这柳夫人看起来倒是个温柔可人的模样,但也仅限在知府大人面前罢了,她究竟是个怎样的性子,虽然大夫跟她的接触并不多,但大夫好歹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自然看得出来柳婷真正的性格是怎样的。 不过大夫也不是个傻子,即便看得出来,也不会说什么,更不会轻易去招惹这个女人,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因此,他咳嗽了几下,语气中多了一丝惋惜道:“其实老夫也很想治好柳公子,但他脸上的伤实在是太重了……柳夫人也看得出来,这下手之人分明就是动了狠手的,可压根儿就没有半分怜惜之意,这摆明了就是要让柳公子毁容哪!真不知道,究竟是谁,居然会如此的狠心!” 大夫内心的想法是:不知道是谁,竟做出如此大快人心之事。 他如今表面一副悲怆谴责的模样,内心却早就乐翻天了。 不过大夫素来见过大风大浪,即便心中高兴,表面却一丝不显。像柳婷这样段位的人,自然瞧不出来大夫内心真正的情绪。 如今听到大夫这般沉痛的语气,她内心也涌起了一股伤心和怒火。 “若是让我知道,究竟是在背后这般伤害阿勇,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大夫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叹息道:“柳夫人不要动怒,伤了身子就不值当了,如今最要紧的事情,是快些让柳公子好起来。老夫说句不好听的,还请柳夫人不要生气。这背后之人下手虽然很重,但至少没有伤及到柳公子的性命,这已是万幸了,还望柳夫人原谅老夫的言辞。” 柳婷听了大夫的话,倒是没有生气,原本盛怒的心情,总算多了一分平静。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将体内的浊气呼出,这才徐徐的开口了。 “无碍,大夫说得并没有错,我也应该庆幸,阿勇至少性命保住了,若是连命都没了,那本夫人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了……” 柳婷说着,声音又多了一丝哽咽。她背过身子,用手中的手帕轻轻擦了擦眼角,低声道:“不管如何,还请大夫竭尽全力,好好治疗阿勇,本夫人定当重重有赏。” 大夫似乎有些受宠若惊,他连连摆手道:“柳夫人言重了,这是老夫身为医者本就应该做的事情,就算柳夫人不说,老夫也会拼尽全力的,只是柳公子能够恢复几成,届时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哼,他才不会尽全力呢,若是真要了这柳婷的赏赐,日后若是因此被她揪住小辫子可怎么办?他才不会这么傻呢。 柳婷不知大夫的心思,以为他医者仁心,顿时眼里多了一丝感动。 “大夫,谢谢你,不亏是城中最受尊重和敬仰的大夫,跟普通的大夫就是不一样。” 大夫摸了摸花白的胡子,摆了摆手道:“老夫也不过是虚长了岁数罢了,如今都是年轻人的天下,等过几年,老夫这老骨头也就干不动喽。” 柳婷又与大夫寒暄了一句,这才以不打扰大夫治疗柳勇为由,离开了柳勇的房间。那几个打手,也都纷纷离开了。 若是一直在这里盯着,反倒让大夫觉得不受信任,是为了监督他,那就不好了。 柳婷对这位年迈的大夫是十分信任的,一来他德高望重,二来他来这知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而是好几年了。这样的人,她自然信得过。 只是柳婷并不知道,这位大夫虽然年迈,但骨子里却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若非是因为生计,他才不愿意来呢。 要他说呀,以后总会有什么人出来收拾这知府大人,这偌大的城,总不能让他一直这么猖狂和为所欲为下去。还有这柳勇也是,这一次被揍成这样,保不准就是有人看不过眼了。谁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没准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呢?大夫一边清理着柳勇脸上的伤口,一边幸灾乐祸的想着。 但他并不知道,他的想法,很快就成真了。 另外一边,楚炎已经收到了这个消息,他屁颠颠的又去找苏晚卿了,这会儿正好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若冰也从外边儿回来了,大伙干脆一起跑到苏晚卿的房内一起用餐。 饭什么的,当然是大家一起吃才更香了! 这客栈不愧是城里最好的客栈,服务的质量也是杠杠的。 点完了菜,店小二很快就麻溜的将精美的菜肴给上齐了。 楚炎几个人拿起筷子,撩起袖子,二话不说就准备开吃了。 裴修看着面前满满当当的人,嘴角微微抽搐。原本他还想着,跟自家的娇妻来一个浓情蜜意的双人晚餐,这些人可真是自觉,到点了就非常自觉的靠拢过来了,也不问一句,直接开吃。 这么不要脸的本事,他也不知道该夸他们还是说什么好。 楚炎先给若冰夹了一筷子菜,然后自己喝了一口汤,温热的汤滑入胃中,原本有些冰冷的身体顿时暖起来了。 这城里的温度,跟外面果然不太一样,一天到晚,宛若经历了四季。早上凉,下午热,晚上寒,不备着几件衣服,可真是熬不住。 楚炎又吃了一口菜,这才迫不及待的分享自己方才得到的消息。 “老大,我听说今早那个柳勇在城西方向一条小巷子被人找到了,被揍的他爹娘都认不出来了呢。” 坐在他对面的易昭优雅的吃了一口菜,闻言瞥了他一眼。 “楚炎,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 楚炎回味了一下自己的话,却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对。他瞪了一眼易昭,觉得他就是特地给自己找茬。 “怎么?我说的哪里不对,明明就没有任何问题,你小子一天不挑我毛病是不是皮痒痒啊?要不要本大爷帮帮你止痒?” 此话一出,旁边几个人的眼神顿时飘了过去。这话听着,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呢? 易昭翻了一个白眼,这傻小子果然讲话没脑子,也不听听,他说的这是人话吗? “你本就说错了。” 楚炎顿时不干了,他撸起袖子,露出白皙的手腕。 “你倒是给本大爷说说,哪里错了?”楚炎表示不服气,非常不服气。他认定了易昭就是想找茬,毕竟他一天不找茬,他就不叫易昭了。 不得不说,这么多年来,楚炎对易昭的性子,倒是了如指掌。 从这方面来说,他们的确算得上是惺惺相惜了。 易昭对楚炎的怒气不为所动,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就习惯了楚炎时不时就炸毛的个性了。当然,让楚炎炸毛的罪魁祸首,还是他自己。 “柳勇的爹娘早就不在人世了,所以并不存在他们认不认得出来的说法,你的表述的确有问题。”易昭又喝了一口熬得浓稠的南瓜汤,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楚炎忍不住咬住牙,易昭这话的确没说错,但是他这心里怎的就这么不舒服以及不服气呢? “那又怎样!”半晌,楚炎才憋出了这么一句话,并十分的理直气壮。 易昭瞟了他一眼,摇摇头道:“不怎么样呀。” 楚炎已经准备好被易昭怼了,结果他却说出这么一句话,让楚炎反倒被噎住了,这口气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真让人受不了。 易昭这个臭小子! “你就没有别的话要说了?”楚炎一脸怀疑的看着易昭,怀疑这又是他怼人的新招数。毕竟,易昭怎么会白白浪费这大好机会? “没有呀,我还有什么要说的?”易昭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楚炎:……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易昭这个混蛋,明明无话可说了,但是怎么却让他觉着更生气了呢! 在楚炎看不到的地方,易昭的眼底划过了一丝笑意。 苏晚卿在旁边吃着饭,含笑看着两个人的模样。这两个人果然是应了那句话,相爱相杀。若是搁在现代,肯定被诸多人磕糖。 不过话说回来,她自己都磕了好几次了…… 尤其是刚刚楚炎的那句话,呸,打住!她的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呢? 苏晚卿强迫自己从某种奇怪的幻想中回过神来。 “那位知府大人明天似乎要见咱们?” 第七百九十二章 热闹 苏晚卿撑着自己的下巴,懒洋洋的说道。 一旁的裴羽墨想起知府大人特意送过来的请帖,点了点头道:“是的,还搞得这么隆重,生怕我们不去似的。不对,是生怕晚卿不去似的。” 她说完后,有些调笑的看了一眼苏晚卿,语气中多了一丝调侃。 显然,这位知府大人的心思,即便不说出来,也昭然若揭。若是苏晚卿不去,他可不得着急嘛? 毕竟盼星星盼月亮的,可就盼着苏晚卿出现了。 苏晚卿闻言,瞪了一眼裴羽墨。 “我不去,这出戏可不就唱不下去了吗?昭,那店里的事情如何了?” 楚炎闻言,也看向易昭,眼里还多了一抹鄙视,他开口道:“易昭,你平日里办事可是滴水不漏,这会儿柳勇这边我已经不费吹灰之力就收拾好了,不知道你这边这次如何呢?” 楚炎的语气中不知不觉多了一抹挑衅。他觉着自己这一次办事非常成功,还被老大夸奖了呢,易昭这个小子也不知道如何。不过不管怎么样,他还是觉得自己比较棒! 在吵架方面,他吵不赢易昭,在办事方面,他总不能一直输吧?不然,这怎么说得过去? 此次柳勇被揍,其他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楚炎他们心里可跟明镜儿似的,自然知道是谁动的手。不过话说回来,上次那些杀手,看不出来效率还挺高的。 原本以为脑子有些不好使,没想到动起手来,还是一等一的实在。只能说,不愧是杀手。不过楚炎觉着,没要了柳勇的小命,虽然这事儿有点可惜,不过这也说起来,那几个杀手也不算蠢嘛。 若是真的直接了结了柳勇,这后面的问题可不少,他们还不至于这样给自己惹祸上身。 易昭看了一眼楚炎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慢条斯理的说道:“不好意思,可能要让楚炎你失望了,那店铺之前已经跟老板谈妥了最低的银子成交,没想到后来老板又主动给我少了三千两银子,真要算起来,可是省了大大的一笔钱。” 此话一出,苏晚卿都有些惊讶,她眉梢微挑,半晌才开口道:“看来还是易公子的魅力大。”三千两在生意人眼里,虽然也算不得多大的数字,但对于普通人家来说,这可就是一笔巨款了。 不管怎么说,这事儿易昭都做得很棒,苏晚卿也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昭这次做得不错,不愧是你,办起事来,我素来都是很放心的。” 易昭十分虚心的接受了苏晚卿的夸奖。 “言重了,为公主办事,是易昭的荣幸。”他看着苏晚卿,眨了眨眼睛。 苏晚卿好气又好笑的瞪了一眼易昭,这小子,现在还学会调侃她来了呢? 楚炎在旁边已经脸黑了,他就知道,易昭这个臭小子办事……从来不会让他失望。呸,他有什么失不失望的!这小子没办好事情,他才高兴呢,楚炎傲娇的想到。 楚炎“哼”了一声,看了一眼易昭,随即撇开了自己的脑袋。 “干的还不错嘛,你小子。”楚炎高冷的点评道。 易昭笑着抿了一口茶,并没有看他一眼。 楚炎登时又炸毛了。 居然敢无视他楚炎大爷,真是太过分了!太过分了!他不是人吗! 楚炎在旁边跳脚,原本想趁机占几句便宜,奈何易昭根本就不搭理他,这让楚炎又白白生了一次闷气。 苏晚卿几个人看着楚炎和易昭之间的“互动”,眼里满是笑意。果然,楚炎在易昭面前,没有丝毫的战斗力,他们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么多年过去了,楚炎依然没有服输,反而愈战愈勇,顽强拼搏,这样的精神,实在是太令人钦佩了。 苏晚卿沉吟了一下,冲着还在生闷气的楚炎道:“楚炎,有必要的话,帮那几个杀手一把,若是被知府大人查到了,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好处。” 听到苏晚卿的声音,楚炎原本的怒气顿时一扫而空,眼里多了一丝认真,他点了点头道:“老大放心吧,我办事,你放心!” “我没有担心过。”苏晚卿道。 她冲着楚炎一笑,嘴角浮起一个小小的梨涡,如今她的脸蛋圆润了些,若是不仔细看,看得不太真切。 不过裴修一群人最近都陪在她的身边,自然看得很清楚。苏晚卿的身上,在不知不觉中,多了一股子温柔的气息,不似当初一般锋芒毕露,反而变得内敛沉稳了不少。 这一切,大抵与她怀了孕脱不开干系。 楚炎往苏晚卿的肚子上瞄了一眼,忽而开口道:“老大,如今宝宝可是会闹你了?”若他没有记错的话,苏晚卿也快怀孕三个多月了吧?如今渐渐能瞧出脸蛋多了一点儿肉,不过若是不仔细看,也未必瞧得出来她怀了身子。 毕竟三个月还未有多显怀,加上冬天的衣裳本就宽大厚实,出门在外,苏晚卿身上总是盖着裴修精心准备的厚厚的披风,将她整个身子裹起来,外边压根儿就啥都瞧不出来。 苏晚卿刚拿起筷子,正要夹起面前的一块小点心,闻言手微微一顿。 “似乎……没有呢。”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肚皮。 如今在室内,暖洋洋的,她只披了一件薄薄的外套,腹部微微隆起。 “宝宝很乖呢。”苏晚卿若有所思的说道,这三个多月来,她似乎也没怎么孕吐,没有太大的害喜的症状,不似以往所看的电视剧或者周围听说的一般,一旦怀了孩子,什么都吃不下,还会吐得死去活来的。 这些难受的症状,她压根儿就没有,每天吃嘛嘛香,坐等自家夫君投喂各种吃食。 不过这会儿听楚炎问起来,苏晚卿才觉着,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宝宝,还真是很乖,一点儿都没有闹腾。哪怕已经过了传说中最难熬的三个月,苏晚卿觉着,自己前面这三个月,似乎也没吃过什么苦头。 “看来宝宝还没出世,就知道心疼娘亲了呢。”一旁的容言玉为裴羽墨布了菜,看着苏晚卿笑道。 苏晚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底多了一丝柔和的笑意。 “的确是这样,宝宝很乖。” 苏晚卿说着话,身上仿佛多了一层柔和的光芒,浅浅的,淡淡的,但却令人无法忽视。 裴羽墨伸手为容言玉倒了一杯茶,冲着他莞尔一笑,随后也看向苏晚卿笑着说道:“晚卿如今看起来愈发的不一样了,跟之前那副欠揍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像。要我说嘛……变得更像一个女人了,也开始像一个母亲了。” 裴羽墨支着下巴,盯着苏晚卿瞧。 苏晚卿:…… 她脸上多了几根黑线,抛给了裴羽墨一枚白眼。 “请问裴小姐,本姑娘之前怎么就是一副欠揍的模样了,还有什么叫像一个女人,我本来就是一个女人好吗!” 裴羽墨接收到苏晚卿投递过来的白眼,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嘿嘿”一笑道:“哎哟,开玩笑嘛,不要较真啦。” “……我看你一点儿也没有在开玩笑的意思。” “晚卿真小气。” “到底是谁的错啊!” 周围的人发出一阵哄笑声。 苏晚卿看着身边的同伴,眼中也多了一抹笑意。 她的爱人,她最好的朋友,她信任的伙伴,都陪伴在她的身边,分明就是这样简单的陪伴,但却反而更令人觉得暖心。 换做以前,也许她根本不会想过,这样简单的幸福是多么的珍贵。现在她体会到了,尽管只是一起吃个饭,一起聊聊天,她都觉得这样的日子弥足珍贵,并让她感到十分的珍惜。 若是日后也能像今天这样,简单美好,人生想必也没什么遗憾了吧。 最起码,现在令她感到最幸福的,就是生活这些简单的点点滴滴。 不需要去烦忧任何的东西,不需要担心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现在周围的这些人,这些事,就真切的萦绕在自己的身边。 苏晚卿看着她们,心里不禁有些感叹。也许是因为自己如今当了娘亲,总觉得情绪变得越来越感性了,一点儿也不像以前,全凭理性行事。大概是经历了太多人情冷暖,因此在得到这些东西的时候,才会觉得愈发的重要,也变得更加知足了。 这一年来,这恐怕是她最大的改变了吧。 不过,对于这样的改变,她甘之如饴。 有爱人在身边,有父母,有好友,欢聚一堂,人生还有什么遗憾呢。 几个人热热闹闹的吃完了饭,聊到了夜深才各自离开去休息。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可还要去知府呢,晚上可得好好睡觉,明天打起精神去坑人,不,去跟知府大人谈生意。 店小二很快将满桌子杯盘狼藉给收拾了干净,苏晚卿坐在软垫上歇息了一会儿,懒懒的伸了一个懒腰。 一旁的屏风后探出裴修那张精致俊美的脸庞。 “晚晚,洗澡水放好了,可以沐浴了。” 苏晚卿点了点头,这才从软垫上慢悠悠的起来,往屏风背后去。 岂料,桶边似乎有水,苏晚卿并未注意,脚下顿时一滑—— 第七百九十三章 温馨 苏晚卿口中的惊呼还没发出来,旁边已经伸出一只有力的大手,将她的腰身一揽,苏晚卿回过神来,已经跌进了男人的怀中。 她有些茫然的抬起头,对上了面前男人略显担忧和惊慌的眼神。 “晚晚,你没事吧?可是哪里伤着了?” 苏晚卿愣了愣,随即回过神来,她轻轻的摇了摇头,回应道:“我没事,修,幸好你及时抓住了我,不然恐怕就……”苏晚卿没有继续说下去,她这会儿回想起来,心中也多了一丝心有余悸。 若非自己不看路,不小心,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若是方才修没有及时抱住自己,苏晚卿都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她肚子里可还揣着一个呢。 苏晚卿靠在裴修的怀里,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就在自己的耳边“咚咚”作响。显然,这个男人比自己要紧张得多,这会儿还没冷静下来呢,连心跳声都乱成一团。 她很少见到男人会这般惊慌的模样,上一次,大抵还是自己中了毒,险些出事儿的时候,男人露出那样惊慌而又脆弱的表情。 看来,自己应该再小心一些才是,都把这个男人给吓坏了。 苏晚卿这般想着,伸出手环住了面前男人精细的腰身,将脸深深地埋入他的怀中,半晌才轻声呢喃道:“修,我没事,你不用紧张,我下次会好好注意的,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苏晚卿很清楚,若是她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裴修必然会难以接受。毕竟比起她来说,裴修可比她自己要紧张多了。也许裴修自己都没发现,自从发现苏晚卿怀孕之后,他开始变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一点儿都不舍得苏晚卿干一点粗活重活,更是恨不得一日三餐都亲自喂入她的口中,只想把她照顾好,生怕有一点差池。 没想到如今,她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险些摔了一跤,若是自己没及时扶住晚晚,裴修也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幸好,他及时的反应过来,一把捞住了苏晚卿的腰身,这才没有酿成大错。 裴修深呼吸了几口气,搂紧了怀里的人儿,听着她轻声的话语,一颗吊在嗓子的心,才慢慢的回笼,恢复平静。 半晌过后,苏晚卿听着裴修的心跳声已经逐渐平稳下来,这才从他的怀里探出头,对上裴修的脸庞。 她还未看清裴修如今的模样,一个吻已经铺天盖地的下来了。 苏晚卿仰着脑袋,被裴修深深地吻住,他的大手扣住了苏晚卿的后脑勺,有些粗。暴的亲吻着她的唇,这个吻不似平日里的温柔似水,反而有些粗鲁,根本不像裴修的风格。 但苏晚卿却并没有拒绝,她搂紧了裴修,承受着他的亲吻。她知道,自己方才这个举动,将这个男人给吓的够呛。如今,他不过是为了平复自己害怕的心情罢了。 苏晚卿懂的男人此刻的心情,所以她没有拒绝。 这是一个带着一点儿惩罚意味的亲吻,但苏晚卿却一点儿也不觉得难受。她知道,这个男人太紧张自己了,所以才会表现出这样的情绪。 若非她不小心,男人也不会心惊胆跳了。 这般想来,自己怀孕的这段时间,似乎心太大了,都没有考虑过男人一直这般小心翼翼的感受,发生一点儿事情,就足够让他兵荒马乱了。 自己这段时间,是不是太忽略他了呢? 苏晚卿搂着裴修的腰肢,心里多了一丝自责。似乎自从怀孕之后,她更多的关注点都在自己肚子里的宝宝,也没有太过在意,男人究竟有多紧张她。 她之前还取笑裴修大惊小怪的,搞得像他怀孕似的,一天到头紧张兮兮的,一点儿都不像他。 可是如今她真切的感受到了裴修心里最深处的恐惧,他是那么害怕失去宝宝,甚至失去她。以前的自己,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男人有多重视她。 此时此刻,她似乎能够体会到了。正因为体会到了,苏晚卿才觉着,更为难受。 她以前似乎太自私了,总是心安理得的享受着男人的好,却从来没有考虑过他心底的感受。 明明知道裴修很在乎很紧张她,她却总是不让人省心,总不将自己的安全当回事儿。可是即便如此,裴修却从未说过她半句什么,一直以来都是默默地承受。 苏晚卿正是想到这些,才觉得更加愧疚。 深深地亲吻似乎过去了一个世纪之久,在苏晚卿觉得快要窒息的时候,裴修才慢慢的放开了她。他缓缓的用手,将苏晚卿的头按回自己的怀中,似乎是为了平息他的心跳,又似乎是为了安抚她,裴修有力的搂紧了苏晚卿。 但他也不忘记小心翼翼的避开了苏晚卿的肚皮,没有碰到。苏晚卿自然感觉得到,她反手搂紧了裴修,安稳的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感觉很安心。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不管在什么时候,都在为她着想,哪怕是这个时候,他紧张得不得了,却还是下意识的没有触碰到她的肚子,唯恐伤了宝宝。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温柔的男人? 而让苏晚卿更庆幸的是,自己这辈子能够遇到这样温柔的男人。恐怕这个世界上,也只此一位了。而她想要的,也只有那么一位。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相拥,周围安安静静,一点声音都没有,彼此似乎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甚至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谁也没有先开口,似乎谁也不忍心打破这样的宁静。 半晌,裴修才轻轻的说道:“晚晚,你下次不许再这么吓我了。” 苏晚卿在他的怀中使劲儿点了点脑袋,应道:“修,以后不会了,我一定会小心的。” 裴修不再吭声,又搂了她半晌,这才小心的放开了她,轻轻拨了拨她额间的碎发。 “水要凉了,你先沐浴罢。” “好。” 此刻的苏晚卿,无比乖巧。裴修仔细的瞧了她一眼,总觉得哪里变了,但似乎又没变。 虽然带着惊险,但总算没发生什么事情。但经过这一次,也让苏晚卿明白,裴修究竟有多重视自己,而自己又该如何自处。未来的日子,她会像他关心自己一样,更好的对待他,也更好的对待自己。唯有这样,他才会放心。 两个人的心在这一夜,似乎更紧密了一些。 第二天一大早,天色蒙蒙亮,外面的小贩已经陆陆续续出来做生意,哈一口气,还能看到雾气蒸腾,这里的春天虽然已经来了,但温度却还如同寒冬一般,路边的花儿身上都结了一层薄薄的霜。 春天的早晨,可一点儿也不暖和呀。 小贩们都是讨生活的人,虽然天气严寒,不过他们早就习惯了,身上裹着厚厚的衣裳,待路上开始渐渐有行人的时候,就已经放开嗓子吆喝起来了。 苏晚卿在这隐约的吆喝声中,慢慢睁开了眼睛,眼底还有一丝迷茫。 她刚刚动了动身子,旁边的男人就已经醒了,她身上的被子被男人掖了掖,随后苏晚卿听到了裴修低沉中带着一丝性。感的嗓音。 “晚晚,醒了?” 她侧过脑袋,看着男人刚睡醒,眼神怔松的模样。一张俊美无涛的脸庞,皮肤白皙,好得连女人都忍不住为之感到嫉妒。狭长的桃花眼此刻微微眯起来,眼里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慵懒,嗓音也因为刚睡醒而有些沙哑。 看着这个男人,跟看着一幅画似的,赏心悦目。 苏晚卿盯着他看了一阵儿,并没有吭声。 裴修似乎清醒了不少,他冲着苏晚卿眨了眨眼睛,意有所指道:“晚晚,你再这般看着我可是容易出事的哦,你不知道刚睡醒的男人很可怕吗?” 苏晚卿闻言,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悄然浮起了一丝红晕,她娇嗔的瞪了裴修一眼,若无其事的撇开了自己的目光。 “醒了,我要吃早餐,我饿了。”苏大公主开始自然而然的发号指令了。 裴修眼底多了一丝笑意,他柔声的回应道:“请稍等,我的公主殿下。” 他说完之后,便径自起来换衣裳,还贴心的给苏晚卿裹紧了被子,生怕她着凉。 苏晚卿安静的享受着男人贴心的服务,感觉十分的惬意。要是以前她知道,自己这辈子会遇到这么个贴心无比的男人,还对自己这般百般呵护,那不知道该多高兴了。 不过以前的她,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想法,毕竟她从不觉得,自己需要依附男人而活,她更不觉得,会遇上合适的男人。 以前她总认为男人不靠谱,这辈子都不会结婚。结果到了这个地方,不仅找到了喜欢的男人,现在连宝宝都怀上了。苏晚卿只觉得……自己的脸好痛。 这种“啪。啪”打脸的感觉,还别说,她并不讨厌。 裴修的速度很快,店小二的速度更快,转眼间就上了好几个清淡的小菜,不过都是苏晚卿爱吃的。 两个人就这样安安静静的,享受简单却温馨的早饭时光。 第七百九十四章 孕妇最大 两个人用完早饭之后,很快门外就有人敲响了门。 苏晚卿抬起头一看,倚靠在门边的蓝衣男人,不是易昭还有谁? 他抬起眸眼来,手微抬,指尖夹着一张薄薄的信封。 “晚卿,知府的邀请函到了。” 苏晚卿微微挑了挑眉稍,易昭已经信步走进来,将手中的信封递给了苏晚卿。 苏晚卿雪白的指尖轻轻挑开信封,里面是一张精致的硬皮纸,上面还有淡淡的香气,苏晚卿“啧”了一声,没想到这知府大人瞧起来如此油腻,在这一方面倒还有一点儿雅兴? 反正她是真没看出来。 纸上无非就是客套了几句,随后邀请她到知府来做客。虽说是做客,其实为的究竟是什么,其意思也不言而喻了。 倒是一旁的裴修鼻翼动了动,很快就伸手将苏晚卿手中的邀请函给抢走了,他看了两眼那纸上的内容,随手就扔到了一边去了,嘴里还念叨道:“晚晚,这个味道重,你别闻多了,对身子不好。” 苏晚卿有些无奈又甜蜜的瞪了一眼裴修,在这种时候,她真是拿这个男人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偏生人家就是宠着她,生怕她出一丁点儿的差错,在这样的情形下,她又怎么能够责怪他呢? 自从昨晚发生的事情,苏晚卿已经意识到这个男人究竟有多紧张自己,她也不会再随便让他不开心了。让自己心爱的男人一天到晚提心吊胆的,真要说起来,这还是她的不对。 明知道男人是关心自己,因此,苏晚卿也不似往日一般非得说几句,她乖乖地任由裴修动作,一句话也没说。 旁边看戏的易昭见状,手里的折扇放在手心握了握,嘴角多了一丝极浅的笑容,若是不仔细看,恐怕都不会察觉。 看来这两个人之间,也多了一点变化嘛。旁人也许瞧不出,但是易昭这样心思细腻的男人,自然敏锐的察觉出了一丝不一样。这样看来,对他们来说,想必也只有好事,没有坏事。 苏晚卿乖乖地应了一声,乖巧的模样令人心软。裴修见状,也不管易昭还在旁边看着,伸出手忍不住糅了糅苏晚卿的脑袋,眼底闪过一丝宠溺。 自家晚晚这般乖巧的模样,真让他有点儿受不住。 “晚晚,你今天有点怪。”裴修心满意足的糅完了苏晚卿的脑袋,将她的秀发糅得有些凌乱,这才放开了手,开口说道。 苏晚卿闻言,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她今儿个不是很听话么?也没有拒绝他,也没有吐槽他,更没有在易昭面前说他什么,她哪儿奇怪了?这不是他想看到的么? “我怎么奇怪了?”苏晚卿觉着自己有些莫名其妙。 不,倒不如说,是这个男人有些莫名其妙。 旁边的易昭眉梢轻挑,眼底也多了一丝好奇,他抬眸看向那个笔直的坐在苏晚卿旁边,戴着面具的男人。对于这个男人来说,恐怕天塌下来,他要保护的都只有晚卿吧。 按理来说,这样的男人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他也不可能会让晚卿按照他想要的模样去生活,这样晚卿不会快乐,而他更不会开心。 不得不说,呆在裴修身边这么多年,易昭才是那个最了解他的男人。他们两个,既是主仆的关系,也算得上是朋友,是可以将后背托付给彼此的人,因此,易昭对裴修的了解,是非常深的。 正因为如此,他才觉得有点儿奇怪。这个男人会说出这样的话,除非…… 裴修可不知道这两人心里在想些什么,因为他下一句话紧接着就来了。 “怪可爱的。” 苏晚卿:…… 什么鬼?这个男人居然是在夸自己,等等,裴修这些土味情话,是从哪里学来的!偏偏她听了,还觉得有点脸红!若是换成别人,估计已经被苏晚卿在心里吐槽千万遍了,这么土的话,居然有一天会从自家的男人口里说出来,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她又觉着,自己的心里涌上了一丝小娇羞,毕竟被自己心爱的人夸赞自己可爱什么的,虽然她可爱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还是觉得挺开心的。 这样的心情,苏晚卿表示,十分的复杂…… 果然,女人还是喜欢所谓的甜言蜜语的,就连苏晚卿,也毫不例外。 在这样双重复杂的情绪之下,导致苏晚卿红着脸蛋,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易昭:…… 他的手一滑,手中的折扇险些脱落,若非他及时的清醒过来,牢牢地抓住了自己的折扇,这会儿可是要出丑了。 不过裴修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怎么以前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的方式来夸人的?而且,还是从曾经这位高冷傲慢的夙夜大爷的口中说出来,虽然易昭早就知道裴修的身份,但还是觉着有一点儿玄幻。 他自认为足够了解裴修,这会儿他却觉着,自己还是太年轻,太天真了。果然成了亲的老男人,跟他这样风华正茂的年轻人,是没有可比性的。至少他肯定做不到这样。 若是裴修知道易昭内心所想,必然会勃然大怒,你说谁是老男人?!他分明是根正苗红,不,正直风。流少男,英俊潇洒,风度翩翩,迷倒无数少女的成功男人好吗? 裴修看着面前明显有些僵硬的妻子和朋友,面具下的眉头轻轻皱了皱。怎么了,自己说的话,就这么没劲儿吗? 不过很快,他就眼睁睁的看着苏晚卿雪白的脸蛋悄然染上了几缕红晕,连耳根都未能幸免。 虽然苏晚卿并没有讲话,但是裴修表示,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这说明,他说的话还是有效果的,他对自己很满意! 而且,居然连一向伶牙俐齿的易昭都说不出话来,裴修觉得,更满意了! 对此,裴修打定主意,自己要多说一些情话,他就是做得太多,说的太少了,所以晚晚才会这样。以后,他也不应该吝啬自己的言语才是。 苏晚卿并不知道,自家的夫君在这个情境下,做了一个自认为有多么“伟大”的决定,在往后的日子里,她时不时就能听到裴修冒出来的充满了土味气息的情话,那个时候的她,才是真正的无可奈何呢。 易昭回过神来,将自己的折扇收进了怀中,以免再次出现意外。他抬起漂亮的眼角,掠过裴修,看向苏晚卿,开口道:“知府大人邀约中午过去用膳,晚卿你如何想?” 苏晚卿也从裴修方才的“惊天之语”中回过神来,她听罢,眼里多了一丝耐人寻味。 “既然知府大人都请上门来了,我一个小小的生意人,哪有拒绝的道理呢?” 易昭的手指微动,下意识想要晃一晃自己的折扇,这样才符合他的气质。不料手中空空如也,他顿时想起来,自己已经将折扇收好了。 易昭双手环胸,靠在墙上,轻轻咳嗽了一声,这才开口说道:“既然猎物上门,那自然是要迎上去的了。晚卿,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苏晚卿微微一笑。 “究竟谁才是猎物,我们还不得而知呢。” “哦?”易昭挑高了眉头。 “敢将鼎鼎有名的苏城主当成猎物的,恐怕也只有这一位知府大人了,可真是不知者无畏哪。” 苏晚卿摆了摆手道:“易昭你可不要胡说,苏城主是谁,我可不认识苏城主,她这会儿还没到呢,我不过是一个远方而来,想做一点小生意的小妇人罢了,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易昭对于苏晚卿的“戏精”行为早已习惯,毕竟这如今已经成为了她最大的兴趣爱好,苏公主喜欢这般,他们还能如何?当然是宠着了。 “是在下莽撞了,既然如此,稍后请裴夫人收拾妥当,想必知府大人的车,很快就会到了。” 虽说知府大人邀约的时间是午膳时间,但他们也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做,就在这里干等着。这一向不是他们的作风,更何况,让他们等,他配吗? 苏晚卿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拍了拍手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再吃点水果吧。”她一脸兴致勃勃的模样。 “我觉得有点饿了。” 易昭原本正想往外走的脚步微微一顿,他缓缓侧过身,看了一眼苏晚卿,眼底有一丝惊讶。 “晚卿,你不是刚用完早膳么?”他没有记错的话,她似乎吃了两碗粥,还有几个蒸饺,加上一碟子点心吧? 苏晚卿沉默了一秒钟,随即瞪了易昭一眼,恶狠狠的说道:“怎么了?我刚吃完就不可以肚子饿了么?你是不是对作为孕妇的我有什么意见?” 在易昭的世界里,他素来不会与女人为敌,更不会跟生气的女人为敌,因为他知道,不管如何,他都绝对不会是胜利的那一方。 因此,易昭非常聪明的选择撤退了。 “晚卿,饿了多吃点,我先去稍作打点,有什么事情你再唤我即可。” 易昭三两句说完,身影顷刻间消失在房内,连一块衣角都看不清。 苏晚卿看向了裴修。 裴修的身子顿时挺直。 “晚晚,稍等片刻,我去唤小二给你上水果。”他也很快消失在房中。 苏晚卿顿时舒坦了。 可不是么,天大地大,孕妇最大。 第七百九十五章 抵达知府 这几日的知府死气沉沉,进出的人悄无声息,似乎对于知府的事情都不敢大肆言论,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 大家行色匆匆,除了必要的进出之外,根本没有多余的人出现。 大伙儿对于知府的事情表面上没有显露出任何情绪,背地里却都指指点点,更多的人都抱着幸灾乐祸的情绪。虽然知府有意封。锁了那日早晨发生的事情,但只要有心人去打听,自然很快就知道知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规矩是死的,但人是活的,就算知府防守再严密,总是架不住这件事情传了出去。 这究竟是什么事情,自然是知府那位大名鼎鼎的小舅子,在小巷子里被人揍了,险些毁容的事情了。不,说不定已经毁容了呢。据某位不知名人士友情提供的小道消息,连城里那位最德高望重的老大夫,都说不一定治得好呢。 这真是闻者喜悦,听者叫好……不,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哪!毕竟,这位可是知府大人家的小舅子呢,真不知道是谁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太岁爷上动土。谁不知道,这位柳勇公子平日里仗着自己的身份,究竟有多么嚣张霸道。 大家提起他,简直就是闻虎色变。大伙儿不怕有滔天权势的人,怕的反倒是这种狐假虎威之人。为何?拥有滔天的权势之人,反倒更为爱惜自己的羽毛,而这种狐假虎威的,最爱无中生有,惹是生非。 毕竟出了什么事儿,后面也有人兜着,这样的人,反倒是最爱惹事儿的。因此,这柳勇公子在这座城池里,就像一个刺头似的,大家听到他的名声,脸色都要变一变。 虽然心里对这个柳勇厌恶至极,但表面上到底也没敢表现出来,大伙儿都是能躲则躲,毕竟惹不起,还躲不起嘛? 如今听到柳勇这么倒霉,这简直就是人生第一大乐事。知府还想将这消息压下去,根本不可能! 因此这几日,大伙儿明里暗里,忙完了自己的事情,在茶馆里对待此事都津津乐道,谈天说地,恨不得将那背后动手之人给查出来,好好膜拜一番。 能做出这种事情,必然是成大事者呀!不管怎么说,这位厉害的大侠,都是在做为民除害的事情,虽然这害虫没被彻底除去,但这件事情一来,也算是对这柳勇极大的教训了。 至少他以后在这大街上横行霸道,可得好好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了。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像柳勇这样狐假虎威,实则贪生怕死之辈,更甚之。 想必他日后,也不敢如此嚣张了。 这件事情除了对知府的人有些影响以外,对其他的人,无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大伙儿不知道的是,这背后根本就不止一个大侠,而是好几个。而且这件事情,分明就是柳勇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说白了就是两个字:活该! 想想柳勇也会有今天,早就被欺负惯了的平民百姓们忽然觉得,生活又充满了希望! 可不是嘛,连这种社会的渣滓都被人暗戳戳的收拾了,那些更过分的,离倒霉的日子还会远吗?这件事情乍一看,也许只是有人心中一直记恨着柳勇,终于找到了机会狠狠收拾了他一顿。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不也正说明,终于有人肯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收拾一下这些社会的人渣吗?这迈出了一小步,却是成功的一大步哪! 也许这动手的人并不知道,他这个举措,在无形之中,给别人带去了很多信心。也许他们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的影响会这么大。 日后,恐怕也会有更多的人,敢站出来,做出反抗。这就是这次柳勇的事情,埋下的一枚种子,而这颗种子也会慢慢发芽,越长越大,最终变成参天大树。 只是这个时候,这颗种子还很幼小,大伙儿都没有发现,它已经悄悄的被人埋下了。 原本安静了几天的知府,在今日,忽而有几辆马车出现在知府的大门前,而知府的人似乎早已认出车上的人,并未说什么,二话不说就放行了。 这让周围看到的老百姓都有些疑惑,他们并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能够进出自由的马车上,会坐着谁。更何况,一次性出现好几辆马车,之前似乎从未出现过,着实令人有些匪夷所思。 若是当日在客栈附近目睹了柳勇和苏晚卿那一场冲突的人,也许会认出这几辆马车。不过苏晚卿几个人的真实身份,恐怕就不得而知了。 知府大人早已穿戴整齐,用完早膳,在知府中等待。换做以往,让他等待几个时辰,恐怕他早就失去了耐心,但是这一次,他却出乎意料的十分有耐心,并且平静的等待着。他邀约了裴夫人过来用午膳,虽然并未明说,但他觉得,他的意思应该很明显。 至少裴夫人作为一个生意人,她这么聪明,不可能认为自己不过是单纯的邀请她过来用膳罢了。 在知府大人眼中,跟聪明人打交道,是一件十分轻松而又不费力气的事情,根本不需要花过多的言语去解释,就能够轻松的将自己的意思表明了。 他觉得,裴夫人既然答应了此次邀约,那么有八九成的几率,是答应了自己的事情。这对于知府大人来说,是一件非常满意的事情。 至少,他的等待还是有回报的。 就是柳勇那个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在这个节骨眼上又出事儿了,若非他大白天的出入怡。红.院,还被有心人瞧见了,知府大人早就背地里帮他讨回公道去了。至少,不管怎么说,也要查一查,究竟是谁有如此大的胆子,敢对他知府的人动手。 虽然这对于知府大人来说,并未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失,除了柳勇受伤之外。但这件事情本身,不也是在打他知府的脸吗? 可惜,柳勇大白天的这般行事,早就在城中传遍了,大伙儿都知道,柳勇是因为大白天的去了青。楼,白。日.宣。yin,才会落得如此下场。更何况,他这样的行为,本身就足够令人嘲笑的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即便知府大人想给柳勇报仇,他也没有办法行动。谁让柳勇一开始就不占理呢?他若是真的帮了柳勇,那才是真的在打自己的脸,这让他作为一个知府的颜面往哪里搁? 自己的人去青。楼,他还要帮这个人讨公道,到时候真正变成笑话的,可就不止柳勇,而是他这位堂堂知府大人了。他如此爱惜自己的羽毛,怎能容忍自己的名声被破坏?知府大人光是想到这件事情,就觉得难以忍受了。 不管柳勇最终到底有没有进入怡。红.院,有没有做出这般令人不齿的事情,这都已经不重要了。大家关注的点,永远只会在他在大白天出入这样的地方,只会在柳勇这般龌。龊的心思,就这样暴。露在大众之下,只会在因此而受到了惩罚,故而更大声的嘲笑他。 在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关注真相,更何况,还是柳勇这样的人。 这样的事情,是他们想看到的,是他们乐于看到的,人们总是关注自己想看到的事情,以及想要知道的结果,至于其他的真相,根本不重要。 若非柳勇的人品差至如此,恐怕大伙儿也不会这般了。 这可是千年难得一遇的机会,不趁这个时候多讽刺嘲笑他几句,根本难出心头的一口恶气! 故而,即便知府大人有心想要挽回柳勇的名声,却也无能为力了。尽管他是堂堂知府大人,但有的时候,舆。论的力量,永远是大家想象不到的。即便他是知府,一旦流言四起,他不管如何做,也无法让流言消失。 更何况,这背后,还有有心人在暗中cao控。 只是这个事情,知府大人并不知情罢了。他并不是没有猜测过,但他太自大了,根本不觉得在这个城里,会有人敢挑衅他作为知府大人的威严。毕竟在这里,他就是最强大的存在,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可能选择去招惹他。 正是因为这样的傲慢自大,以及好面子,让知府大人没有继续彻查,那背后的几个杀手,也得以没有暴。露。加上楚炎在背后若有若无的造势,柳勇这一顿毒打,注定只能白白挨了。 至少他在短时间内,是掀不起任何的风浪了。 这对于大伙儿来说,是一件喜闻乐见的事情。 马车慢慢悠悠的进了知府,熟门熟路的穿过了偌大的假山花园,来到了知府的中央,知府所在的地方。 知府大人一身紫色的衣裳,外面罩着一件深紫色的披风,根本盖不住他圆溜溜的身子。 苏晚卿在踏下马车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像一只胀满空气的皮球一般的知府大人,正站在那里,搓着自己的手,一张肥厚的脸上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裴夫人可算是到了。” 知府大人一看到苏晚卿,仿若看到了金山银山一般,小眼睛顿时迸发出一道略带兴奋的光芒。 第七百九十六章 配合 若非苏晚卿几个人都知道知府大人真正的心思,这会儿瞧见了他的眼神,还以为他对苏晚卿有什么非分之想呢。 不过即便是如此,裴修眼底还是掠过一丝冷意。 虽然此刻他的晚晚易了容,但他也不希望自己心爱的女人被另外一个男人用这样的眼神盯着看。更何况,还是这么油腻腻的男人,他看到就觉得饱了。还是看他的晚晚,哼。 知府大人原本三步并作两步,就想要上去迎接苏晚卿,他的手都已经伸出去了,不知道为何,忽然触及到了裴修一个平淡无波的眼神,他原本要伸出去的手下意识的就停顿在了半空中,没有继续伸出去。 知府大人只感觉背后忽然多了一丝不明所以的寒意,那个戴着白色面具的男人,眼神里分明什么都没有,可是被他这样瞧了一眼,知府大人忽然就有些感觉不是很舒服了。他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那一双小肥手,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默默地垂了下去。 知府大人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笑呵呵的说道:“裴夫人,瞧本大人这高兴地,差点儿都忘记了旁边还有其他人,是本大人的过错,呵呵呵。” 苏晚卿原本看着知府大人一副橡皮糖般要粘过来的模样,眉头已经微微皱了起来,这会儿瞧着他突然停了下来,并且停止了自己的动作,苏晚卿虽然没有看向裴修,但她知道,肯定是身边这个男人搞的鬼。 而且,还是神不知鬼不觉搞的鬼,这知府大人方才眼底分明闪过了一丝疑惑和不解,但他到底没有继续追究下去。不用说,肯定是自己身边这个男人的醋坛子打翻了呗。 苏晚卿心里暗暗嘀咕,但对此却喜闻乐见。毕竟她可不希望,这个油腻的男人对自己做出什么别的举动,虽然不是为了她,但这个事情也有够让人恶心的了。 这个知府大人都要胖成球了,苏晚卿光是想一想,身上就起鸡皮疙瘩了。画面太美好,她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她露出了一个不动声色的浅浅的笑容,虽然只是平淡无奇的一张脸,但这抹淡淡的笑意却让她整张面庞都柔和了不少,瞧起来也顺眼多了。 “知府大人言重了,知府大人能够邀请小女子等人过来用午膳,小女子才是受宠若惊的那一位。毕竟堂堂的知府大人,这般瞧得起小女子,小女子倍感荣幸。” 苏晚卿三言两语就将知府大人捧得老高,偏偏她说话语气真诚的很,似乎一点儿也没有任何的吹捧之意在其中,这样说话的艺术才是登峰造极,明明知道里面多多少少有一些客气的成分,但依然让人如沐春风,听在耳朵里感觉十分受用。 知府大人也不例外,苏晚卿几句话,就说得他心花怒放,脸上的小眼睛里满是笑意。 “裴夫人不愧是生意人,跟裴夫人打交道,可真让本大人开心呐。好了,大家都别在这里杵着了,快些进屋吧,午膳早已准备好了,就差几位的到来了。” 苏晚卿闻言,礼貌的应了一声,便跟在知府大人的身后,踏入了大堂内。 彼时,大堂内偌大的桃木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佳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放眼望去,鸡鸭鱼肉,鲍鱼海鲜,可谓是应有尽有,看得人食指大动,恨不得大快朵颐一番。 按理来说,苏晚卿几个乡下来的人,见到这样的场景,多多少少会有一些惊讶才是。 但在知府大人的眼中,这位裴夫人的眼底除了一开始有一丝惊讶以外,并没有太多其他的情绪,反倒始终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态度。 若换成其他人,这样的神情,知府大人必然会觉得是故意伪装出来的,实际上心底吃惊得很,真是做作至极。但不知为何,换成了裴夫人,知府大人心里却对她更是多了一分欣赏。 别的不说,这位裴夫人可谓是见惯了大风大浪,虽然自己也并非故意想要显摆什么,或者想让她露出什么情绪,但裴夫人这般态度,却让知府大人的心底,在无形之中,又放下了一丝戒备。 连这般美味佳肴都不为所动的女人,想必的确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她之前所说的那些话,让知府大人心中又确信了几分。对于他这样生性多疑的男人,苏晚卿自然知道该如何应对。 若是她做的越多,反而让这个男人更容易起疑,相反,她平静面对,态度波澜不惊,倒是让这个男人心里的怀疑更容易减少。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奇怪的一个动物,分明做法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但他们只选择自己想要看见的,或者自己想要相信的。 不过苏晚卿对于这些佳肴,的确没什么太过惊讶的情绪便是了,她也是本色出演。笑话,堂堂东霂国的公主殿下,即便以前不是,再不济也是丞相府的千金大小姐,什么珍稀佳肴没有品尝过,更何况这一个小小的知府。 不过苏晚卿很清楚,若换做其他地方的知府,可不会一次性拿得出这么多好吃的,光是看这些食物就能够知道,这位知府大人的财力的确不一般,而且还十分的舍得。 而她更清楚的是,若今儿个来的不是她,若她对知府大人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知府大人也断然不会特意准备这么多美味的食物。 这种事情,也是要分情况的,苏晚卿可一点儿都不傻。 既然她已经决定了让这位知府大人尝到“甜头”,这些食物,也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之后他能够拿到的利益,可比这些食物有价值多了。 所以,吃起别人家的东西来,苏晚卿可一点儿都不会嘴软。 因此,知府大人寒暄了几句,苏晚卿可是一点儿也不客气,直接找了个位置,便坐下了。 柳婷恰巧在这个时候款款踏入门来,她今儿个一身淡紫色的衣裳,衬得肌肤雪白如玉,窈窕可人,当然,如果忽略她脸上厚厚的白。粉,挡住她的头,苏晚卿觉着,给她的感觉会更好。 但是柳婷可不是为了苏晚卿才这么打扮的,她才不在意苏晚卿怎么想呢。这几日因为柳勇的事情,知府大人对她虽然明面上没说什么,但到底冷淡了几分,已经连着两天夜里没在她这里歇着了。 这知府里又没有其他女人,但知府大人这般举动,对柳婷来说,已经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了。她如何能够忍受,知府大人这般对自己? 更何况,这件事情,又不是她的错!柳婷觉着,可不能再这样下去,今儿个她知道那个女人要来,她必须要出现。 一方面,她得在这个时候,多在知府大人面前表现,好争取多一些存在感,让知府大人意识到自己的好,回到她房中不是指日可待的事情吗?另一方面,阿勇受了这么重的伤,这会儿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呢,虽然柳婷不知道他暗地里吩咐的事情办得如何了,因着柳勇找人也并未告诉她,因此柳婷也并不知道那几位杀手的存在,更不知道柳勇这般倒霉其实是因为那几个杀手暗地里动的手。 正因为柳婷对此毫不知情,她信心满满的认为,阿勇背地里做的事情,必然已经成功了,毕竟这一次,他们可是商量好了,绝对不能让这个女人得逞。否则日后,若是这个女人有心针对他们姐弟俩,到时候,知府大人可就不会站在她们这一边了,她们岂不是得不偿失? 因此,他们要赶在知府大人和这个丑女人成功谈成生意之前,将这个女人所得意的东西全部抢走,她倒要看看,到了那个时候,这个女人如何在知府大人面前表现! 没错,柳婷今儿个过来,就是为了看苏晚卿的热闹而来。若是这个女人胆敢欺骗知府大人,她一定会毫不留情的揭穿她的真面目,让知府大人瞧一瞧,这个女人丑陋的外表下有一颗怎样肮脏的心! 柳婷光是想到那个场面,就觉得浑身舒畅。 这几日来所受的委屈,她今儿个全部都要讨回来! 知府大人看着柳婷袅袅婷婷的走了进来,眉头轻轻皱了皱,以为她又要找苏晚卿的麻烦,他正待说话,柳婷已经柔柔弱弱的开口了。 “听说今天裴夫人上门做客,婷儿甚是欣喜,上次一别,已是几日未相见,不知道裴夫人这几日过得可好?知府大人之前为了欢迎裴夫人,可是特意准备了很多美味佳肴呢,想必裴夫人之前定未见过如此多佳肴吧?可都是知府大人精心准备的哦。” 柳婷说着,手绢捂住嘴巴,轻轻的笑了笑。 苏晚卿眼睁睁的瞧着她鲜红的嘴巴印在了雪白的手绢上,留下一个清晰可见的唇印。再看看她那张惨白的脸庞,苏晚卿忽然觉得,似乎也不是那么下饭。 但为了配合这位柳姨娘的演出,苏晚卿还是十分配合,她一副受宠若惊的神态道:“没想到知府大人居然为小女子做了这么多,若非柳姑娘说出来,小女子都不知情呢,知府大人,您真是有心了。” 第七百九十七章 正事 虽说苏晚卿一开始的不卑不亢的确让知府大人放下了不少戒备,但如今瞧着她因为自己而受宠若惊的模样,不得不说,知府大人的自尊心还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因此,知府大人径自掠过了柳婷,冲着苏晚卿笑眯了绿豆眼。本来就小的眼睛,如今更是眼珠子都瞧不见了,不过苏晚卿表示,她也不是很想看知府大人的眼珠子,毕竟也没什么好看的。 “裴夫人言重了,小事一桩,不值一提,既然大家都到了,赶快坐下来吧,待会儿菜可就凉了。” 苏晚卿素来不会跟美食过不去,虽然她对面前的知府大人和柳婷并不感冒,但并不妨碍她吃饭不是? 因此,苏晚卿冲着知府大人微微一笑,也没跟他客气太多,径自淡定的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与她一起的除了裴修,便是易昭了,其他的人并未跟来。 毕竟这城中还有许多地方可以逛,若冰她们也有自己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她们并不是很想看到胖成球的知府大人,她们又没这么闲。 这些事情,交给晚卿和易昭去应付便是了。 最近怡。红.院重建,若冰也是到处跑,忙着接洽的事宜。而楚炎嘛,自然是跟在若冰的身边了,这会儿反正苏晚卿这边也用不上他,他自然不会傻乎乎的跑来凑热闹。 更重要的是,易昭那个狐狸也在,楚炎可不想跟他一起去知府蹭吃蹭喝,万一待会儿易昭又把他给惹毛了,他对易昭大打出手,破坏了晚卿的大计怎么办? 楚炎权衡了一下利弊,还是选择了跟在若冰身边,毕竟陪在自己心爱的人儿身边不香吗?干嘛非得给自己找事儿呢?楚炎觉着自己一定不是一个受虐狂,因此他选择远离易昭这个混蛋。 柳婷原本想看看苏晚卿露出被羞辱的神情,她万万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如此配合,根本就没有一丁点儿受到屈辱的神态,反而坦然的面对。这样的苏晚卿,反倒让柳婷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但是她眼瞧着知府大人直接忽视了自己,冲着苏晚卿嘘寒问暖,还一副开心的姿态,这让柳婷心里更是不舒服。凭什么?明明她才是他的女人,她才是他最宠爱的那一个,如今他却因为另一个女人,压根儿就不搭理自己。 而且,还是一个已经成亲的女人。 柳婷心里很清楚,若是要彻底收拾这个女人,必须从其他方面入手。万幸的是,她跟柳勇早就商量过了,她相信,这个女人必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如今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等待会儿东窗事犯那一刻,她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还如何瞒天过海!柳婷看着淡定自若的苏晚卿,心里不禁冷笑。 装吧,使劲儿的装吧,待会儿有的你哭的。 柳婷想起自己当初的计划,心里多了一丝安定。她很自信,觉着计划必然是成功了,如今这个女人不过是迫于压力才不得不来赴宴罢了。如今还能伪装没关系,待会儿,她就要让这个女人知道,招惹了她柳婷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下场! 苏晚卿自然能够察觉到柳婷投过来若有若无怨毒的目光,但她风雨不动安如山,眼前只有一片美味佳肴,这蹭吃蹭喝的事情,苏晚卿做起来可是一点儿都没有半分不好意思,若非柳婷这个女人在这里废话连篇,她早就吃上饭了,何苦在这里饿肚子呢? 毕竟肚子里还揣了一个,她必须得多吃点儿。 因此,等知府大人开始动筷之后,苏晚卿也不再客气,径自开始吃了起来。 柳婷一直盯着苏晚卿的一举一动,等待着时机。 她默默地看了一会儿才发现,苏晚卿的确在很认真的……吃菜,并没有其他多余的举动。而且苏晚卿吃饭的速度虽然不慢,但吃相却十分优雅,让人不会觉得有丝毫不妥之处。 哼,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乡巴佬罢了,就只会吃,看来平日里根本就没见过这么多好吃的,还敢一直吃,脸皮可真够厚的。光是这一点,柳婷心里对苏晚卿的不屑,又加深了一层。 等着吧,待会儿可就吃不下了。 苏晚卿两耳不闻窗外事,裴修给她夹菜,她就乖乖地吃,时不时还用眼神示意裴修给自己夹爱吃的菜。 旁边的知府大人瞧着苏晚卿安静优雅却敏捷的吃饭速度,手中的筷子微微停顿。 苏晚卿正吃着一块炸得酥脆鲜嫩的小鱼干,便听到了知府大人在旁边传来的声音。 “裴夫人胃口可真好,想必本大人准备的这些饭菜,还是很合裴夫人胃口的,如此看来,本大人也就放心了。之前还担心裴夫人吃不惯这里的饭菜呢,没想到倒是本大人想多了。” 知府大人摸了摸自己短短的胡子,笑眯眯的说道。 苏晚卿抽空瞥了他一眼,若是知府大人眼里没那么多狡诈与算计,至少他这个体型和模样瞧起来,是有几分弥勒佛的模样。可惜了,他眼里有太多东西,硬生生将他造成了一副奸诈的小人之相,让她多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 苏晚卿很快别开了自己的目光,筷子不停,嘴里却依然礼貌回应。 “知府大人多虑了,您这府上的饭菜,自然比不得其他地方,小女子怎会不满意呢?这些佳肴的确很美味,知府大人费心了。” 知府大人对于苏晚卿的态度素来很满意,不仅说话好听,还能说到人家的心坎儿里去,即便知道这其中多少有着客套的成分,但知府大人表示,中听!满意! “呵呵,既然如此,那裴夫人多吃一些,千万不要跟本大人客气。” 苏晚卿点了点头道:“放心吧,知府大人,小女子一定不会跟知府大人客气的。” 柳婷在旁边小口的喝着汤,瞧了一眼苏晚卿,眼底闪过一抹鄙夷。这女人可真够做作的,在知府大人面前说这种话,分明就是装模作样罢了。她一个小女子,难不成真的敢在知府大人面前大快朵颐不成?这样知府大人会如何想,而且作为一个女子来说,这未免太粗鲁了。 但苏晚卿很快身体力行的告诉柳婷,她的确没有跟知府大人客气。 几乎每一道佳肴,除了苏晚卿不喜欢吃的,她都吃了一遍。若是碰到她喜欢的菜,她还能吃个好几轮。 到了最后,柳婷眼睁睁的看着苏晚卿从头吃到尾,小嘴根本没停下来过,明明吃的这么多,偏生吃相一点儿也不难看,旁人看了还感觉十分有胃口。这种感觉,让柳婷感到非常不爽。 不对,这个打开方式是不是哪里不太对?这个女人,真的一点儿都没客气!而且,她吃得也太多了吧! 柳婷对于苏晚卿从头吃到尾,并始终保持淡定自若,一点儿不好意思都没有的态度,感到些许吃惊。她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小看这个女人了,她哪里是脸皮厚,这根本就是不要脸哪! 知府大人虽然对于这位裴夫人的食量也有些吃惊,不过他心里却没多大的感觉,反倒隐约有一丝喜悦。 吃吧,多吃一些,正所谓吃人嘴短,待会儿吃饱了,他们商量起事情,可不就容易多了?知府大人的心里噼里啪啦的打着小算盘。 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些根本就不是什么事儿。 旁边的裴修对于苏晚卿的食量倒是喜闻乐见,他早就停了筷子,但还是十分耐心且乐意的帮自家的娇妻夹菜,看着她吃下自己夹的菜,裴修感觉心里十分满足。 等苏晚卿终于停下了筷子,这时候才发现,周围的人貌似都已经……吃饱了,而且还吃饱好一会儿了。 苏晚卿摸了摸自己圆溜溜的肚皮,终于迟钝的脸上多了一丝不好意思。 “知府大人,您府上的饭菜实在是太好吃了,小女子一下子没忍住,多吃了些,希望您不要介意。”苏晚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知府大人却一点儿也不在意,他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不必在意,能吃是福,多吃些,看裴夫人吃得这么香,本大人都觉得,这府上的厨子做的菜是不是比以前好吃多了,才会让裴夫人都停不下来,本大人今儿个也忍不住多吃了一碗饭呢。” 显然,苏晚卿的态度极大的取悦了知府大人,他可好久没看到别人吃自家的饭菜吃的这么香了。 苏晚卿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脸上也多了一丝笑意。 一旁的柳婷暗地里又瞪了一眼苏晚卿,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会儿终于知道丢人了?可是知府大人却一点儿嫌弃她的意思都没有!柳婷觉得,若是自己像这个女人一样,知府大人必然会对自己投来唾弃的目光。 她从来不会吃这么多!而且作为一个女子,不是应该做好身材管理吗?这个女人未免也太能吃了吧? 酒足饭饱后,知府大人这才慢悠悠的开口了。 “裴夫人,之前本大人与你讨论的事情,不知裴夫人考虑的如何了?” 来了来了,他还是来了。 苏晚卿与裴修对视了一眼,知道今儿个的正事来了。 第七百九十八章 逼问 柳婷眼底暗光一闪,她的身子也下意识的坐直了一些,等着苏晚卿开口。 她的目光一直落在苏晚卿身上,让苏晚卿不注意都难。苏晚卿目不斜视,仿若没有发现柳婷眼底不一样的光芒,她心里却是清楚得很,这个女人,可是等着在看戏呢。 毕竟之前他们做的那点儿破事,在苏晚卿的眼皮底下根本就没法瞒天过海。因此柳婷心里想的是什么,苏晚卿再清楚不过了。 柳婷能不激动吗?天晓得她等待这一刻等待多久了,等着看吧,阿勇,姐姐很快就会帮你报仇了。之前柳勇所遇到的一切事情,柳婷都一股脑儿的将这些过错全都堆在了苏晚卿的头上,虽然有迁怒的嫌疑,但柳婷可不管这些。 但柳婷不知道的是,她误打误撞,还真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给猜对了。若是她知道了真相,恐怕就不会像如今这般淡定了,恐怕早就气得头顶冒烟了。 面前的汤锅冒着浅浅的雾气,暖意渐渐消散。 透过这层薄薄的雾气,苏晚卿对上了知府大人的双眼,她拿过裴修从旁边递过来的手帕,轻轻的擦了擦唇,这才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来。 “知府大人,您之前跟小女子说的事情,小女子也考虑了许久,得出来的结果,自然还是愿意相信知府大人的。毕竟正如知府大人所说,小女子初来乍到,人不生地不熟的,若是能有知府大人相助,那必然是事半功倍的效果。” 知府大人虽然已经确认了这件事情,但从苏晚卿的嘴里亲口承认,那又是另一回事儿了。但这样一来,知府大人觉得更开心了,看向苏晚卿的绿豆眼里,也盈满了热切和一抹小小的兴奋。 “既然如此,本大人也不是拐弯抹角之人,相信裴夫人作为生意人,也不兴听那劳什子客套话,咱们便开门见山如何?既然裴夫人想要做生意,那么不知道这店铺可是选好了?若是还没有确定的话,本大人这里,倒是有几个选择。” 知府大人一脸的诚恳,似乎的确是为了帮助苏晚卿一般。 他似乎担心苏晚卿不相信,还补充说道:“裴夫人不必担心,本大人虽不才,但还是有几个店铺的,虽然不在热闹繁华的南街上,但就在隔壁,离得也很近,若是在那里做生意,也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知府大人说出这番话时,语气中还是隐约露出一抹自得。他底下空出来的几个铺子,虽然的确不在南街,但离南街的距离,可一点儿都不远。他相信,只要这位裴夫人有心去调查过,她就一定知道,他的这几个铺面,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虽然他作为知府大人,但要知道,在这城中,有钱人和公子哥也并不少,他们手里有的是资源和银两,更何况,南街能够这般繁荣,在很大程度上,也少不了他们的手段。 能够在南街有一席之地的人,本身便不简单了。更何况,这南街寸土寸金,想要拥有一间铺子,本身也是难上加难。因此知府大人手中,也没能够有这样的资源。 不过即便如此,他对自己还是充满了自信。他底下的铺子比不得南街不要紧,比起其他地方,那可都是绰绰有余。 只要裴夫人接受了他的好意,他还担心之后她跑掉吗?知府大人心里的小算盘可打得啪啪作响,如今只要裴夫人承了他的情,那之后很多事情要解决起来,可就容易多了。 苏晚卿听罢,眼睛微微睁大,其实隐含了一丝惊讶。 “没想到知府大人手上还有几间店铺,不愧是知府大人,考虑可真是周到。可是就这样贸贸然的提供给小女子,未免太过草率了些,小女子何德何能,能够得到知府大人的赏识呢?” 知府大人最喜爱听旁人夸赞他,尤其是像苏晚卿这样,讲话永远这般真诚靠谱的,他都找不到任何的不妥当之处。 但熟悉苏晚卿的人很清楚,她这话,摆明了是在讽刺知府大人呢。也就这个男人根本不自知,还为此洋洋得意。 “裴夫人言重了,不过是几间店铺罢了,若是这城中能够迎来新鲜的血液,给这城中带来不一样的气息,本大人还是十分欢迎的。加上之前听说裴夫人所做的生意,其实本大人也好奇得很哪。因此,若是能够给裴夫人提供帮助,本大人还是非常愿意的。” 旁边的柳婷原本正冷眼旁观,她之前倒是不知道,知府大人居然还愿意将自己名下的店铺“借”给这个女人用,她凭什么!柳婷想起之前自己想要做一个生意,央求了知府大人许久,他都不愿意给自己一个店铺。 这个女人倒好,一上来,什么话都还没说,知府大人就赶着趟儿给送上去了。这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柳婷心里登时又感到不平衡了,她深呼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苏晚卿余光扫了一眼柳婷的神情,大概也猜得出来她此刻脑袋里想的是什么东西。 只见苏晚卿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道:“知府大人,您对小女子真的太客气了,不过是一桩小生意罢了,哪里值得知府大人这般费心呢?” 知府大人还未开口,柳婷已经按捺不住了。这个女人真的是够够的了,换做别人,早就欢天喜地的答应了,这可是知府大人承诺的铺子哪,可不是别的什么猫猫狗狗。 只要她想做生意,还不是知府大人一句话的事情吗?只要解决了店铺的事情,根本就不需要考虑太多,直接开张大吉就可以了,这个女人居然还不赶紧答应? 柳婷都说不上来自己内心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她分明想看苏晚卿的笑话,但这会儿对她的态度却又有些恨铁不成钢,恨不得让她赶紧应承下来。 “裴夫人,恕婷儿插一句嘴,你初来乍到,对这一片地方可能还没那么熟悉,虽然知府大人的铺子并非在南街,但却已经是除了南街以外,最好的地段了。这南街寸土寸金,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够在这里扎根的。更何况,知府大人心地善良,为裴夫人考虑这么多,裴夫人究竟还有什么顾虑不愿意接受呢?若是裴夫人真的有什么事情,大可以提出来,相信知府大人宅心仁厚,必然会为裴夫人解决的。” 苏晚卿原本并没有摆出拒绝的态度,但柳婷三言两语,反倒将她说成一个不识好歹之人。 知府大人一听,柳婷是为自己说话,他倒也没有开口阻止她,而是静静的听着,小眼睛也瞧向了苏晚卿。 他这会儿也觉得有些搞不明白,这等好事,这裴夫人居然还能够如此冷静,一点儿都没有要答应自己的意思。难不成,她不相信他吗? 知府大人想着想着,心里又多了一丝疑惑。难不成,这裴夫人瞧不起自己? 苏晚卿看向柳婷,她的眼底分明什么情绪都没有,但柳婷心底却没由来的“咯噔”一下,居然生出了一丝怯意。 不对,她在害怕什么?她说的又没有错。是了,这个女人一定是因为已经没有办法开张做生意了,所以才摆出这样的态度来。毕竟她的那些东西,应该都已经不在了才对。 柳婷这会儿还没想过,那些东西若是真的不在了,那么她这里怎么会根本看不到呢?柳婷还以为,这些东西早就被柳勇给安置到别的地方去了,虽然她很想问一问,奈何现在柳勇还是昏迷不醒的状态,柳婷即便有心想知道,却也无从得知。 毕竟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柳勇自己去处理的,柳婷并不知道,他找了些什么人,具体什么时候去办了事情。 她如今能够肯定的是,柳勇必然不会失手,她觉着,如今裴夫人的一切,都不过是装出来的罢了! 柳婷想到这里,又冲着苏晚卿一笑,正想开口,苏晚卿却对着她说话了。 “按理来说,应该尊称柳婷姑娘一句柳姨娘才是,小女子之前一直都没有注意到,实在是太失礼了。关于柳姨娘所说的,小女子并非不领情,只是对于知府大人的慷慨大方感到有些吃惊。毕竟出门在外,大家都是讨一口饭吃,若能得到知府大人相助,小女子的确感激不尽。只是……” 知府大人正待开口,柳婷已经抢先一步了。 “只是什么?莫非裴夫人的确有什么难言之隐吗?是关于店铺呢?还是关于裴夫人的货物呢?” 柳婷这话,就很明显了,她在暗示苏晚卿,是不是货物出现了什么问题。她说这话自然是故意的,就想看看苏晚卿会露出什么表情来。 这个女人居然敢说自己是姨娘,柳婷又气得牙痒痒了。 苏晚卿到底也没让柳婷失望,在听到她提起货物的时候,苏晚卿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自然,虽然转瞬即逝,但还是被柳婷牢牢抓住了。 “柳姨娘误会了,小女子并非有什么难言之隐,货物……也没什么问题。” 苏晚卿的语气,落入柳婷的耳朵里,怎么听,怎么心虚。 第七百九十九章 咄咄逼人 苏晚卿略微有些不自然的神情,落在柳婷的眼里,那就是闪烁其词,支支吾吾了。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柳婷看了一眼苏晚卿,很快撇开自己的眼神,生怕被苏晚卿注意到。但此刻的她心底却暗喜不已,这个表情说明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比如说,这个女人的货物……的确有问题! 这么说来,阿勇办的事情必然是成功了,否则怎么会自己一试探,这个女人就露出了马脚呢?这分明就是心虚嘛! 柳婷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心里顿时感到很高兴。她就知道,这个女人表面上淡定自若,实际上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她的货物,十有八九已经出了事情,很大概率来说,已经没有了。 既然如此,那接下来的事情,可就好办多了。 若是知府大人知道了这个女人隐瞒的事情,必然会气得七窍生烟,之后什么谈生意,必然会全部泡汤。到那个时候,怎么收拾这个女人,还不是自己说了算吗? 柳婷眼底满是窃喜,她并不知道,这一幕已经全部落在苏晚卿的眼中了。苏晚卿收回余光,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这样子,好戏才能上演不是? 果然,还未等知府大人开口,柳婷已经迫不及待了。 “裴夫人,之前婷儿就听说了,裴夫人手里有神奇的石头,里面可是藏着玉石呢。对此,婷儿早就想一睹为快了,不知道裴夫人可否成全婷儿这个小小的愿望呢?”柳婷一副充满期待的模样,她笃定,苏晚卿一定不会同意,否则她就是傻! 听罢柳婷的话,苏晚卿脸上多了一丝犹豫,语气听在柳婷的耳朵里,多了更明显的“不自然”:“这个的话,到时候柳姨娘就可以看到了。”苏晚卿的意思很明显,不必急于一时。 柳婷一听,更加笃定,她压根儿就不会让自己看,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柳婷心里暗喜,乘胜追击道:“裴夫人,今儿个知府大人也在这里,你们也谈好了事情,按道理来说,也的确该给知府大人瞧一瞧呀,虽然婷儿身份低微,恐怕没办法看到,但最起码,知府大人还是可以看的吧?婷儿可是知道,知府大人对这个事情也好奇得很呢,只是他呀,没表现出来罢了。” 柳婷看了知府大人一眼,手帕捂着唇,露出了一个害羞的笑容,仿佛是看透了知府大人那点小心思,在取笑他呢。 知府大人咳嗽了两声,脸色有一丝不自然。他的确很想看,但作为知府大人,总归不能这么明目张胆不是?这会儿被柳婷直接戳破了心思,知府大人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没冲柳婷发脾气。 因为,他的确很好奇,那石头里开出玉石是怎么样的。 今日听到柳婷提起来,他心里就更好奇了,想看的念头,也变得越来越强烈。有时候就是这样,不说还好,一说,这好奇心就冒出来了。 尤其还是在这个时候。 柳婷一看,知府大人并没有责备自己的意思,腰杆儿挺得更直了,在苏晚卿还未开口的时候,又继续说道:“裴夫人,再说了,如今知府大人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商铺,你就不必再担心这个事情。既然已经如此,于情于理,是否也先给知府大人看一看呢?婷儿并没有质疑裴夫人的意思,只是瞧一瞧,一来对裴夫人大概也没什么影响,二来也算是满足一下我们的好奇心,不知道裴夫人怎么看呢?” 柳婷如今就是要逼着这个女人不得不答应自己的要求,她的意思很简单,这店铺咱们知府大人也已经帮忙找好了,如今要求看一下货物,也不是很过分吧? 若是苏晚卿不答应,那才显得有些可疑呢。 知府大人听了柳婷的话,微微点了点头,似乎是在同意她的话。 苏晚卿挑起眉头,并未理会柳婷,而是看向知府大人说道:“知府大人是否也是这般想的呢?柳姨娘这番话,似乎不太相信小女子,小女子听了可是有些伤心哪。” 苏晚卿说完之后,一只手捂住心口,眉头微微皱起来,一副受伤的模样。 柳婷见状,忍不住暗地里瞪了她一眼。 这个女人,未免也太会装模作样了!根本就是不敢亮出来自己的货物罢了,还摆出这种姿态来骗谁呢? 知府大人看到苏晚卿这副表情,倒是摆了摆手道:“裴夫人,婷儿想必并不是这个意思,你莫要误会。” 他说完之后,瞪了一眼柳婷,又开口说道:“婷儿,你怎能这般说话,让裴夫人误会了你呢?” 柳婷是真没想到,到这个时候,这个女人居然还有能耐,让知府大人责备自己。虽然知府大人并未训斥自己什么,但是当着几个人的面说她,不等于打她的脸吗?这跟训斥她,又有什么区别呢? 柳婷银牙暗咬,表面上却硬挤出了一个笑容。 “裴夫人,婷儿真的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了,婷儿只是有些好奇,想看一看罢了,还是裴夫人有何难言之隐,觉得婷儿这个要求不太合适呢?若真是如此,那倒是婷儿的错了。” 柳婷这话的暗示性太强了,知府大人听了,眼神也看向了苏晚卿,眼底多了一抹疑惑。 是了,这样听起来,倒显得这裴夫人遮遮掩掩的模样,她是因为什么原因,没有办法让他们见识一番吗?还是别的什么缘故呢? 知府大人素来多疑,而柳婷深知知府大人的性子,故而说出这番话来。为的是什么,自然是想让知府大人起疑了。 只要知府大人开始怀疑她,接下来的事情,可不就是水到渠成么?她倒要看看,这个之前如此嚣张的女人,还能说出些什么话来!柳婷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这个女人在自己的面前出丑了。 到时候,这个场面必然十分精彩。 苏晚卿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既然柳姨娘并没有这个意思,知府大人也十分想看,这样的心情小女子可以理解。不是小女子不愿意展现给各位看,而是这店铺还未开,多多少少会有些仓促,小女子担心这样是对知府大人的不尊重。更何况,若大人想看,也是这几日的事情了,柳姨娘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知府大人听罢,脸色稍缓,裴夫人这话说的的确不错,她如今什么都未准备好,多少会有一些仓促,想必也不想用这样的姿态来面对他。对于一个生意人来说,这样的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谁不希望展现出自己最好的那一面呢? 柳婷听到这里,不禁有些急了,她恼恨的看了一眼苏晚卿。这个女人,可真会说话,三言两语的就将知府大人的疑虑给打消了。 不行,她如何能够就这样放过这个女人呢?柳婷打定了心思,今儿个这个女人必然是在骗人,她一定要揭穿她的真面目! 过几天,万一她想出了个什么瞒天过海的招数,到时候自己想要拆穿她,恐怕就会更难了。 柳婷想到这里,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径自开口道:“裴夫人,婷儿有一事不明,虽然裴夫人的确没准备好,但这石头,要准备起来大概也不困难吧?婷儿只是想看一眼这石头里是否真的能出来玉石罢了,裴夫人只要准备一块石头就可以了,又何来仓促的说法呢?裴夫人一直这般掩饰,也不知道是不是婷儿的错觉,裴夫人根本就不想让我们看见,又或者说……裴夫人手里,根本就没有这样的石头呢?” 此言一出,知府大人脸色微微一变。柳婷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平日里知书达理的模样都去哪儿了? 但是她说的话,细品之下,还真有那么一丝道理。这石头,搬一块儿过来看看,不就成了吗?还需要如何准备呢? 难不成真如婷儿所说,这裴夫人是在敷衍自己?那所谓的石头,都是假的? 柳婷说完之后,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苏晚卿,生怕错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果不其然,苏晚卿在听完她的话之后,脸色就变了,但她很快恢复了正常的神情,速度快的险些就让柳婷抓不住了。 但这样看来,这女人的确没办法拿出来。既然如此,她还怕什么呢? “裴夫人,你为何不说话呀?难道……是被婷儿猜中了吗?你也别怪婷儿多想,若是冒犯了你,那真是婷儿的不对了。只是婷儿毕竟是知府大人的人,知府大人不说,婷儿必然是要为知府大人着想的,还望裴夫人不要介意婷儿多嘴。” 柳婷柔柔弱弱的说着,脸上一副都是为了知府大人着想的模样,让知府大人即便祥说几句什么,到底也没有开口。 因为柳婷的确是为了自己,这话倒是说的没错。 苏晚卿定定的看着柳婷半晌,在柳婷即将有些受不住要转移视线的时候,苏晚卿忽然开口了。 “既然柳姨娘这般想看,小女子也不是不能满足你。” “什么?”柳婷愣了愣,没想到她居然会真的答应。 第八百章 切石 苏晚卿冲着柳婷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开口说道:“其实小女子也不是不能理解柳姨娘的心情,毕竟咱们是开门做生意的,所以对于柳姨娘的要求,小女子还是明白的。既然知府大人与柳姨娘这般在意,小女子自然是可以给你们看一看的。” 柳婷这会儿眼底的惊讶和疑惑都落在了苏晚卿的眼中,很显然,她根本没想过苏晚卿会答应自己。毕竟她答应了的话,必然会露馅。这样一来,她跟知府大人之间的交易,可就打水漂了。 欺骗知府大人的这个名声,柳婷可不认为,这是苏晚卿可以承受的。 如今,她也只能觉得,苏晚卿这一个动作只是为了稳住知府大人罢了,实际上,她恐怕根本就没什么东西。 柳婷想到这里,重新将原本的自信心拿了出来,她就不相信,这个女人真的可以展现给他们看。 虽然在一瞬之间,柳婷总觉着,苏晚卿看向自己的那一个眼神,以及那一个笑容背后,隐藏着一层她不明白的含义。但下意识的,柳婷并不想去深究,她也不敢去深究,这背后究竟隐藏了什么东西。 正是因为如此,也说明了,她注定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的。 知府大人听了苏晚卿的话,眉头却微微皱了皱。他心细如发,多少从苏晚卿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对柳婷的不满。 但是若是站在这位裴夫人的角度,柳婷的那些话语,的确有些咄咄逼人了。即便她打着自己的旗号,说是为自己着想,但若仔细品味她话里的意思,多多少少会让人感觉出,她分明有些针对裴夫人。 知府大人想到这里,脸色不禁沉了一分。他是真的想不明白,柳婷这个女人究竟在干些什么,她明明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有多么重视跟这位裴夫人的合作,她却非得闹出点儿动静来,她脑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苏晚卿不着痕迹的瞧了一眼知府大人,在柳婷还未开口之际,已经转过头,冲着一直在当背景板的易昭开口道:“既然如此,你去将一块石头拿过来吧。” 易昭知道,苏晚卿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他自然十分乐意效劳。毕竟这里除了他,也没有第四个人了,总不能让前老大去干这事儿吧。于情于理,都不太合适。 因此,易昭作为苏晚卿身边的“小厮”,自然是应该去做点什么的。 他冲着苏晚卿点了点头,开口道:“老板,请稍等片刻,小的马上回来。” 易昭说完之后,冲着知府大人行了个礼,便退了下去。 知府大人瞧着易昭那高大的背影,心里忍不住嘀咕。他这会儿才发现,虽然这裴夫人跟她的夫君,以及这位小厮都长相平平,不过这夫君也就算了,这小厮看起来也这么高。难不成是因为裴夫人的个人喜好,喜欢招一些身高比较高的人为自己做事? 知府大人联想到自己的身高,好的,他决定不再想下去。 柳婷原本以为,在这件事情上,至少这个女人会拖延一下,或者找个什么借口。但她没想到的是,易昭很快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不起眼的小厮,两个人的手中一起抬着一个东西,上面还盖了一块灰布。 易昭的办事效率十分的高,这速度甚至让柳婷觉着,他们是否一开始就准备好了……但柳婷不敢往下想,她也不觉得,这件事情是早就布置好的。 毕竟这个女人手里有什么东西,她最为清楚了,阿勇必然是得手了的。柳婷联想起之前苏晚卿那些心虚的表情和小动作,以及她说话的语气,心里原本有些不安定的心,顿时又落回了不少。她该给自己多一些信心才是,堂堂知府大人的女人,怎么会被一个乡下来的妇女给吓唬了去? 柳婷做完了心理建设,脸上的表情顿时好多了。 她倒要看看,这个苏晚卿打算怎么糊弄他们。不管她怎么做,她这个未来的知府夫人,都一定不会让她如愿的! 柳婷这会儿已经做好了随时要揭穿苏晚卿的准备,不管她说什么话,自己都不会信的! 易昭冲着那两个小厮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向前。两个小厮抬着那物。事走到几个人的面前,小心的将其放在一张空桌子上,摆好之后,易昭再度冲着他们摆了摆手,两个小厮行了个礼,很快便退了出去。 桌上盖着灰布的东西,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苏晚卿冲着知府大人微微一笑,随后站了起来,走到那灰布旁边,冲着知府大人道:“知府大人和柳姨娘想必对这石头感到很好奇,原本时间仓促,小女子想着先做好准备,再让知府大人见识一番,但今儿个柳姨娘对小女子提出了这个要求,于情于理,小女子自然不会拒绝。既然如此,小女子便在这里让知府大人先看一看,这石头究竟是怎样的。” 知府大人闻言,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柳婷。柳婷见状,心里“咯噔”一下,对苏晚卿的厌恶又加深了一层。她就知道在这里说自己,抹黑自己在知府大人心目中的形象,什么叫做提出要求?说得好像她仗着自己的身份强迫这个女人一样,她分明只是提出自己的想法罢了。 到了这个女人嘴里,倒显得自己非常不懂事了。 柳婷抓紧了手中的手帕,没有吭声,但实际上她早就打算好了,待会儿直接揭穿这个女人的真面目!看她还在这里胡说八道。 苏晚卿也不再卖关子,她看了一眼易昭,易昭顿时了然,他向前一步,长臂一伸,直接将那块灰布掀开。 落入大伙儿眼中的,是一块椭圆形的大石头,从外表看来,平淡无奇,根本什么都瞧不出来,根本就是一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石头。 柳婷顿时就按捺不住开口了。 “裴夫人,你之前吹嘘的东西,就是这么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婷儿怎么瞧不出来,它有哪里不同寻常之处呀?这不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吗?城外可以看到好多呢。” 知府大人虽然不知道柳婷今儿个话怎么会这么多,但她所说的话,的确也是自己所想。这石头看起来的确……很普通。 至少,他怎么也看不出来,这里面会有玉石之类的东西。 知府大人这会儿都有些怀疑,这裴夫人不会是坑自己的吧?这石头瞧着,城门外的乱石堆上,不是到处都能捡得到吗? 苏晚卿面对柳婷的质问,神色不变,依然带着一丝浅笑。 “柳姨娘有所不知,这石头虽然瞧起来普通,但这其中却是大有文章。也许在城外,柳姨娘见过不少跟这类似的石头,但这石头可是小女子从家乡千里迢迢运过来的,与那些普通的石头不可相提并论。待会儿,你们就能够看到奇迹发生了。” 苏晚卿说完之后,冲着易昭点了点头,开口道:“将这石头切开。” 易昭点了点头,手臂一闪,在大伙儿没看清楚的时候,他手中已经出现一柄长刀,刀身散发着冰冷的光芒,让人乍一看,感到有些骇人。 知府大人不知道这个小厮究竟是从哪儿掏出这么一柄长刀,乍一看到,还被吓了一跳。而易昭举着长刀,看了一眼柳婷,柳婷被他冷不丁瞧了一眼,心里不禁一抖。 怎么回事,方才这小厮看她的那一眼,居然让她心里有点发怵。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厮罢了,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魄力?一定是她看错了。 知府大人也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儿,刚刚那一瞬间,他都被吓出了一点儿冷汗。冷不丁看到一个人掏了一把刀出来,还以为要袭击自己呢。 像知府大人这样爱惜名利的人,自然更爱的是自己的小命了。因此,他对这些东西尤为敏感。 偏生,苏晚卿还一脸无辜加关切的看着知府大人道:“知府大人,你没事吧?怎么瞧着你脸色不是很好呢?” 知府大人露出一个略微尴尬的笑容,总不能说自己刚刚被吓到了吧?堂堂一个知府大人,说出去不得笑死人? “没事没事,本大人无碍。这长刀,就是用来切石用的么?” 知府大人为了转移话题,问了一个废话。 苏晚卿点了点头,笑眯眯的说道:“这石头呀,坚固无比,必须得是极其坚硬的长刀,才能够切开。而且这把刀,也是经过专人打造的,可不比那些普通的长刀。切这石头,就跟切豆腐块儿似的,若是人不小心碰到,那身上的肉也很可能会被切掉哦。” 苏晚卿用十分轻松的语气说着笑话,但知府大人和柳婷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后退了一步,下意识的离这把刀远一点。 这裴夫人说的话,未免也太惊悚了!他们可不希望一个不小心,就掉了一块肉。 易昭在苏晚卿的示意下,举起了手中的长刀,缓缓的切向那块石头。 几个人的目光,顿时聚焦在那石头之上。 第八百零一章 切石成功! 长刀落在石头上,易昭看似并未花太大的力气,石头便已经出现了一丝裂痕,随着易昭的力气往下压,石头的裂痕越来越深,其中的缝隙也越来越多。 知府大人见状,内心不禁感叹了一句,这裴夫人诚不欺人也,这长刀,果然锋利无比。若说未经过专人打造,又怎么可能能够如此轻松的切开这石头? 对于苏晚卿所说的,切石头像切豆腐块儿一样轻松,知府大人这会儿是信了。柳婷的目光此刻也聚焦在这块石头上,她死死地盯着易昭的动作,她心里是一万个不相信,这么一块破石头,里面还真能切出玉石不成?怎么可能! 易昭沿着石头的外延,先浅浅的切开了一层。 切开之后,切开的石头碎片落在了一旁,几率灰尘缓缓落在了厚实的地毯上,但这会儿无人注意这一幕。 易昭切开一小层之后,便移开了自己的身子,让石头的中间面目暴露出来。 知府大人和柳婷不禁凑过去看,知府大人一瞧,眼里不禁多了一抹失望,而柳婷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洋洋,见缝插针就开口了。 “裴夫人,你确定不是在欺骗知府大人吗?这切开了的石头里面,分明什么都没有,这里面不还是石头吗?” 知府大人虽未开口,但眼中的一抹失落与怀疑,还是清晰可见的。 苏晚卿微微一笑,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对于知府大人和柳婷的心思了然于胸。 “请知府大人和柳姨娘不必着急,这切石呀,讲究的是层层递进,不可一次切完。若是直接从中切开,若其中有玉石,可是会被破坏掉的。到时候,这玉石被破坏了去,可就不值钱喽。” 对于苏晚卿的话,知府大人仔细一品,发现的确是这么一个道理,他顿时收敛起自己的神情,决定耐心等待。 倒是柳婷又被苏晚卿这么三言两语给怼了回去,脸色微微变了变,眼底闪过一抹不甘心。哼,这个女人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这里编造这种谎言。 她倒要看看,这个丑女人是不是真的能切出什么玩意儿来,她才不相信,里面会有玉石呢。这一切,必然是这个女人在糊弄他们! 她还想说什么,知府大人眼中多了一丝不耐烦,他摆了摆自己肥胖的小手道:“好了婷儿,你今儿个怎的如此没有耐心?裴夫人不是说了吗?切石有切石的规矩,你且耐心看看便是,怎的如此急躁?” 知府大人一责备下来,柳婷内心尽管不甘心,但到底也没有再开口了,她总不能反驳知府大人的话。 “是,是婷儿过于着急了,大人说得是。”柳婷微微垂下头,状似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其实她低下头,不过是为了掩盖眼里的羞恼罢了。 苏晚卿冲着易昭点了点头道:“继续罢。” “是。” 易昭走上前,举起手中的长刀,再度缓缓切下。这长刀看起来虽然锋利而又骇人,但用在易昭的手中却如行云流水,十分自得,仿若一个听话的猫儿一般,任由易昭使唤。 易昭这姿势,这手法,虽然外行人瞧不出来什么门道,但却也让知府大人看出来,这小厮的动作如此娴熟,看来切石这事情已经做了许多次,早已熟悉无比。 苏晚卿似是看出了知府大人对易昭的观察,她轻笑着继续开口道:“知府大人,实不相瞒,其实这切石也讲究技术的,要想好好的使用这长刀,也不是一两天能够练成的,所以呀,您别瞧我们家的小厮这般小心翼翼,其实他早就练习过无数次了。” 知府大人摸了摸自己短短的胡子,点了点头,叹了一句道:“本大人也瞧出来了,这切石的确是个技术活,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模仿来的。” 苏晚卿抿唇一笑,似有所指道:“大人说得是,不仅是这切石的技术无法模仿,这石头,也不是什么地方都有的呢。” 知府大人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了一丝满意。虽然如今还未看到结果,但这裴夫人所说的话,却让他又放心了不少。做生意嘛,一个讲究的是材料,另一个讲究的是技术,这两样缺一不可,如今裴夫人的话很明显,这切石的技术不是什么人都有的,而这石头更是只有她能够提供。 若是生意真的做大了,到时候也不怕会有什么人分一杯羹不是? 知府大人想到这里,暗地里放了不少的心。这样一来,他就不需要操心太多东西了。 旁边的柳婷看见苏晚卿还在这里吹得天花乱坠的,不禁暗暗咬紧了牙。这个女人的嘴皮子果然够利索,之前阿勇跟她说,她还有些不以为然,这几次接触下来,柳婷觉得,阿勇说的话一点儿都没错。 若是再过分一点儿,死人都能被她说成活人。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真是吹牛不打草稿! 柳婷对苏晚卿说的话,一点儿也不信,她打心底觉得鄙夷。她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若非自己知道她的底细,也许还真会被她也骗了去呢! 苏晚卿若有若无的接收到了柳婷投过来的鄙视的目光,她假装没有察觉。对于这种小喽啰什么的,她素来不会放在眼里。 反正,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她允许这个女人再蹦跶一会儿。 苏晚卿解释完之后,易昭的长刀也落下去了,原本较大的石块,这会儿已经被切了三分之一了。 知府大人一瞧,虽然心里做好了准备,但难免还是有一丝失望。 这石头里,还是什么都没看见。 柳婷见状,忍不住低低的“哼”了一声,似乎是在嘲笑苏晚卿。 苏晚卿仿若未闻,她淡定自若的开口道:“继续罢。” “是。” 易昭也不废话,直接举起手中的长刀,小心翼翼的沿着石头的纹路往下切。 一次两次三次。 过了漫长的时光,在不知道易昭切了几刀之后,石头中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东西。 地上的厚毯子已经积了许多石头的粉末以及碎块儿,带起了一阵薄薄的灰尘,但知府大人却顾不上这些,他三两步走上来,睁大了自己的绿豆眼,试图看得更清楚。 “这,这里面有东西!”知府大人的语气中多了一丝激动。 旁边的柳婷一听,怎么可能有?她也凑了过来,眼睛瞟向那个石头。 这一看,她登时就瞪大了眼睛。 只见那已经被切了一大半的石头中,露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光芒,似金似玉,带着极浅的琥珀色,若非几个人一直注意着,恐怕都无法察觉这独特之处。 苏晚卿似乎也很惊喜,她眼睛微微一亮,开口说道:“有了,你继续切,小心些,别把这玉石给切坏了。” 易昭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声音洪亮的应了一声:“小的明白!” 苏晚卿看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无奈。易昭这扮演小厮,感情还上瘾了? 易昭冲着自己的手哈了一口气,搓了搓,重新举起长刀,末了还冲着知府大人龇牙一笑,露出明晃晃的白牙。 “知府大人,您可看好嘞!” 知府大人如今已经彻底相信,这石头的确能开出玉石了,他可是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小厮一步一步操作的呢。而且他也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这玉石虽然尚不明显,但光看这成色,这质地,想必不会差到哪里去! 知府大人想到这里,更激动了,他下意识的应了一声。 “好嘞!” 苏晚卿不着痕迹的瞧了一眼激动地搓手手的知府大人,额间多了一抹黑线。 知府大人,您以为自己是店小二呢?能不能注意一下身份? 不过知府大人这抹表情,也是苏晚卿意料之中的。 毕竟这个事情,本身便很惊奇。她要的,也正是这个效果。 旁边的柳婷这会儿也说不出话来了,她紧紧地盯着易昭的动作,想看一看这其中的玉石,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里面居然真的有玉石,这个女人没有骗人!可是,这个女人手里怎么还会有石头?阿勇那边明明已经得手了。 柳婷觉着,这没准是这个女人手里唯一剩下来的石头,所以她才敢在知府大人面前大放厥词。实际上呢,她手里压根儿就没有其他的石头了! 柳婷想到这个可能性,心下稍安。 易昭小心翼翼的沿着那块已经露出小半边真面目的玉石切开,一点一点的将玉石周围的石块切除,他的双眼紧紧地盯着那玉石,手下动作更是愈发小心。 在周边的石头切得差不多之后,易昭又从怀中掏出了一把极小但却锋利无比的刀,将手中的长刀放置一边,专心致志的用手中的小刀,处理起玉石旁边的碎石头来。 这个时候,使用长刀就不合时宜了,会更容易毁坏玉石。 苏晚卿瞧着易昭这副认真的模样,不禁想要为他鼓掌叫好,真是太到位了! 随着易昭的动作,那块玉石慢慢露出了自己的庐山真面目,它的体态极小,但通体玲珑剔透,泛着淡淡的光芒,一看就是上等的玉石! “成功了!” 第八百零二章 目的 知府大人一脸惊喜之情,他径自挤开了一旁的柳婷,整个肥硕的身子完全占据在石头,不,应该说是这块玉石的前方。 知府大人低下头看去,此刻一小块玉石已经完全露出了它的真面目,宛若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将自己最美的姿态展现在大伙儿的面前。 “这玉石的质地,可是上乘哪。” 知府大人看着那玉石,小心翼翼的伸出自己的手触碰了一下,喃喃的感叹道。 苏晚卿在旁边倒是没有阻止知府大人的动作,她笑眯眯的说道:“看来,知府大人运气还是挺好的,我们这石头呀,随便挑了一块儿,没想到这里面就开出这般名贵的石头。大概是因为它是在知府被切开的,还多了几分运气加成呢。” 知府大人听得心里一阵熨帖,裴夫人说话,他就是喜欢听。 不过,此刻他的关注点却在别的地方。 “裴夫人的意思是,并非所有的石头,都能开出成色这么好的玉石?”知府大人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 苏晚卿听罢,抿唇一笑,轻声解释道:“知府大人,您觉着呢?咱们是生意人,这赌石,何为赌石,顾名思义,就是花钱赌一把。若是赌赢了,这玉石自然就囊入怀中,若是赌输了,那可就是运气问题喽。所以这看石头呀,也是有讲究的。谁也不知道,自己会开出一个怎样的石头来,知府大人,正是因为如此,咱们才有生意可做呀。” 苏晚卿故作高深的开口说道,她的语气一点儿也不隐晦,反倒将自己的心思大大咧咧的说了出来。 知府大人也不是个蠢蛋,一听自然就明白了苏晚卿的意思。仔细想想,这裴夫人说的也不无道理,若是每块石头里边都有成色这么好的玉石,那他们岂不是亏大了? 难怪,这叫做赌石呢! 知府大人冲着苏晚卿点了点头,也开口接着她的话道:“裴夫人说的是,若非如此,恐怕呀这生意也做不起来,倒是本大人一时糊涂了,问了这么傻的问题。” 苏晚卿对于知府大人的自嘲,也回应的滴水不漏。 “大人这是哪里话?有疑问说明大人在思考呀,这不也是大人的聪明之处么?换做别的人,恐怕连问题都问不出来呢。” “裴夫人不愧是生意人,这小嘴可真是甜。” 知府大人笑眯了眼睛,原本就狭小的眼睛,这会儿更是只剩下一条缝儿了。 裴修不疾不徐的瞟了一眼这个胖嘟嘟的男人,撇开了自己的双眼。 还小嘴真甜,哼,你怎敢这样形容我的晚晚?臭不要脸的东西。 知府大人只觉得一阵阴风忽然吹来,他下意识的望了望四周,却什么也没发现。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暗道自己最近真是太敏。感了,明明什么都没有,怎的还会有这样的感觉? 旁边的柳婷却咬紧了牙,她哪里能想到,这石头里居然真的有玉石,而且,还是如此上乘的玉石!虽然她只是知府大人的一个姨娘,但这些年来,她跟着知府大人吃香的喝辣的,知府大人也从未亏待过她,柳婷的日子一直都过得有滋有味,什么漂亮贵重的首饰没见过? 因此,这玉石,她也一眼能够瞧出来,绝对不是什么次品。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更生气哪!这个女人,居然糊弄知府大人,还糊弄成功了?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柳婷在愤怒的同时,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按理来说,其他的石头,都已经在阿勇手上了,那之后里面所得到的玉石,岂不是都是他俩的了?至于切石头什么的,总有办法能做到的。 柳婷这般想着,心里多了一丝喜意。 这样看来,这个女人也不是毫无用处嘛。 但柳婷压根儿就不知道,柳勇的手里根本就没什么石头。即便是有,之前苏晚卿也说过了,若非训练过的人,是无法直接将这石头轻易切开的。要想不损坏里面的玉石,完整的将玉石取出来,可是需要一定的技术的。 这是人家看门吃饭的家伙,怎会让人随随便便就学了去呢? 柳婷眼睛转了转,随即轻笑着开口说道:“没想到裴夫人如此厉害,当真让大人和妾身见识了一番这切石的过程,妾身真是佩服。只是不知道,既然要切石,为何不直接往中间切呢?非得一片片的切开,岂不是很浪费时间?到时候做生意,这样不会因此耽误了许多客人么?” 柳婷也没想太多,她这会儿只想找机会怼一怼苏晚卿,好磨一磨她的锐气。她就是见不得这个女人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虽然一直平静无波的,但柳婷就是从她的身上感觉到了自信和张扬。 虽然这个裴夫人长得平淡无奇,落在人堆里都没人瞧得出来,但不知道为什么,柳婷一直都十分憎恶她身上的气息。 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明明才是容貌艳丽,身材姣好,更胜一筹的那一个人,但在这个女人面前,柳婷觉得不管自己做什么,都会硬生生的矮了一截,让她觉得自己做的事情,仿佛都是个笑话。 这样的感受,让她非常不舒服。说到底,这个女人就仿若一个镜子一般,将她的不堪和丑陋强行折射出来,让她看见。她柳婷,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感受? 柳婷一点儿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在面对苏晚卿的时候,心中时常不自觉涌上来的自卑感,这是无论她脸上抹了多少的粉,身上穿了多么好看的衣裳,戴了多么精致的首饰,都无法轻易抹除的。 但柳婷并未察觉更深处的东西,她只是直接将这种感觉归结为对这个女人的厌恶罢了。也许,她也并不想深究这种感受。 其实柳婷有这样的感受,一点儿也不奇怪。 苏晚卿即使易了容,收敛了身上的气势,但她到底本身就是出身名门的大小姐,更别提,如今还是东霂国最尊贵的小公主,柳婷这样的小喽啰,根本就不可能与之相提并论。 苏晚卿大大的眼睛仔细的瞧了一眼柳婷,半晌才轻轻开口道:“柳姨娘有所不知,这赌石,之所以没有立刻从中间切下去,一方面,是因为这玉石也不确定究竟在哪个位置,需要仔细切开查看才能知道。若是贸贸然一刀切下去,很大几率会损坏玉石,柳姨娘出身知府,身份也不低,自然知道,这破坏掉的玉石,可是不如完整的玉石值钱的。另一方面,其实小女子也有一点小心思在里面,方才知府大人,大概已经察觉到了。” 苏晚卿冲着知府大人眨了眨眼睛,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 旁边的柳婷一听,气得肝儿都疼了。这个女人居然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刺激自己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冲着知府大人“抛媚眼”?她是将自己置于何地! 柳婷并不知道,苏晚卿那一瞬间只是下意识的眨了下眼睛罢了,根本就没有其他的含义。但落在有心人的眼里,那就是别的意思了。 不过眼下,也只有柳婷会这般认为罢了。 知府大人愣了愣,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察觉到了什么。但是,他绝不能表现出自己不懂的样子,堂堂一介知府大人,如此作风岂不是会被别人看轻了去? 不知道为何,知府大人并不希望在这位裴夫人面前出丑,他一点儿也不想从这位裴夫人的眼中看到一丝一毫的嘲笑。 知府大人还没反应过来,明明自己才是知府大人,又怎么会担心一个小小的外乡妇人瞧不起自己呢?恐怕他自己都没发现,苏晚卿虽然收敛了身上的气息,但若有若无的,还是让知府大人产生了这样的感觉。 只能说,苏晚卿的魅力,即便有心掩盖,也是无法抵挡的。 “这……裴夫人说的是,本大人的确有一点儿感觉。”知府大人笑呵呵的说道,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苏晚卿倒是没有在等知府大人回答,她不过是顺便给他一个台阶下罢了,至于这位知府大人究竟有没有看到这楼梯在哪里,压根儿就不重要,她也就那么顺口一说。 “方才知府大人在目睹我的小厮切石的时候,心情如何?” 知府大人思索了一下,认真回答道:“此起彼伏,七上八下吧。” 苏晚卿:…… 所以此起彼伏是什么鬼? 她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道:“知府大人方才,若是小女子没有猜错的话,大概也有一点儿紧张吧?” 知府大人听罢,连连点头道:“有的,方才本大人瞧着这小厮切石,心里确实捏了一把汗,还真别说,确实挺紧张的。” 苏晚卿淡淡一笑,云淡风轻的说道:“小女子要对柳姨娘说的第二方面,就是这个了。连堂堂知府大人在面对赌石的时候都会心跳加速,更何况是那些普通人呢?小女子这般说,柳姨娘可明白小女子的意思了?” 第八百零三章 店铺 柳婷看着苏晚卿那张淡然自若的笑脸,她素来都是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什么事情都不能让她变色。 这幅德行,柳婷看了就打心底觉得讨厌。 而且这个女人的口气,她怎么听都怎么别扭。 其实苏晚卿的语气不过是正常的问句,但因为柳婷看她总是自动加上滤镜的缘故,所以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柳婷都觉得打心底里不舒服。反正她跟这个女人结下的梁子可大了,而且这个女人处处不饶人,柳婷能看她顺眼就奇了怪了。 但柳婷也没想过,一开始主动去招惹别人的那个人可不是苏晚卿,而恰恰是她。但像这样被猪油蒙了心的女人,素来都不会觉得自己有错,问题都出在别人身上。 这会儿,听到苏晚卿这般询问自己,不知道为何,柳婷就是不想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否则,自己真是一点儿面子都没有了! 因此,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回答道:“不好意思,裴夫人,妾身还是有些不明白呢。”她一副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脸上也多了一抹。红晕。 柳婷说完之后,还忍不住瞧了一眼知府大人,想要来一个暗送秋波,往日里,知府大人看见她这个模样,必然会宠溺和怜爱她,觉着自己可爱得紧呢。 苏晚卿并不知道柳婷的想法,但她看到柳婷这个飘来飘去的眼神,也大概知道她心里在想的是什么东西了。 她的嘴角微微抽了抽。 原来即便是在这么一个异世界,装纯装可爱也是女人的天性么?她以为这样在男人眼里,就很天真烂漫吗?一把年纪的女人了,还做这种事情,可真是不害臊。 苏晚卿秉着正义的精神,决定替天行道,也没有给柳婷面子,而是直接开口道:“这……小女子自认已经说得足够清楚了,没想到柳姨娘还是不太明白。罢了,大概是因为柳姨娘的身份与小女子不同,所以才无法理解小女子的话罢。不过也不碍事,柳姨娘即便不清楚也不要紧,无伤大雅。” 苏晚卿脸上有一抹为难,似乎在说,她已经尽力在解释了,可是这个女人还是不懂,自己能有什么办法? 说白了,就是嫌弃她蠢呗。 其实在苏晚卿问完柳婷的时候,知府大人就已经福至心灵,明白了苏晚卿的意思。他心下正赞叹这个女人会做生意呢,没想到,自家的姨娘就当着几个人的面,直接说自己什么都没听懂。 若换做平时,也许知府大人还会觉得她性子天真烂漫,的确有些许可爱。 可是如今,在裴夫人的面前,她的眼神永远平静无波,暗含着聪慧。而自家这个婆娘呢,眼里总是带着楚楚可怜的神情,但是这一对比起来,她就像个绣花枕头似的,啥都不会。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知府大人觉着,柳婷实在是太蠢了,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呢,这个女人压根就没有动脑啊! 因此,知府大人在苏晚卿说完话之后,就毫不客气的开口了。 “裴夫人都说得这般浅显了,你都听不明白,到头来你还要怪人家裴夫人不成?平日里真是太惯着你了,这么一点简单的道理都听不明白,若是说出去,本大人都嫌你丢人!没什么事情就回屋里呆着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大概是因为跟裴夫人的合作已经是板上钉钉子的事情,知府大人在他们的面前随和了不少,连带着这会儿指责柳婷,他也没避开几个人。 苏晚卿眼睛轻轻眨了眨,脸上依然带着一抹浅浅的笑容,却不动声色。她很清楚,知府大人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跟他们套近乎呢。 不过她苏晚卿是随随便便就能够让人套近乎的人吗?她一开始就没打算相信这个满肚子心思的知府大人,因此,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苏晚卿都不会放在心上。 更别提,他的行为举止还这般刻意了,就差没在脸上明晃晃的写着“拉拢”二字了。对于这种自私自利,只考虑自己的人,苏晚卿素来不会多加搭理。这会儿要不是她想干的事儿还没干完,她压根就不会在这里跟这位所谓的知府大人耗费时间。 因此,面对知府大人对柳婷的指责,苏晚卿只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却一句话也没说。若是让她帮柳婷开口说几句话什么的,也并非不可以,想必知府大人也会卖她一个面子。 但是问题来了,柳婷这个女人处处针对她,说话也总是带着刺,找准机会就想扎她。这样的女人,她何必要帮?她苏晚卿又不是有受虐倾向,何必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更何况,苏晚卿也不是一个以德报怨的人。故而,她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知府大人原本以为,这裴夫人多少会帮柳婷说几句话,没想到人家摆着一个浅浅的笑容,却是一句话也没说。知府大人心道,看来这位裴夫人,也并不似表面一般无辜,至少是个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主,不是那些个什么容易欺负的小白花。 但正因为如此,知府大人反倒对苏晚卿高看一眼了,这做生意的,最忌讳就是心肠太软。否则,不仅生意做不成,没准还会惹来一身骚。 因此,苏晚卿没有开口,也算是在知府大人的意料之中。更何况,之前柳婷对裴夫人的态度,知府大人也是看在眼里的。他又不是个傻子,这女人之间的战争,他可一点儿都不感兴趣,更不想了解,所以由她们去吧。 更何况,人家裴夫人也没做什么事情。反倒是自己这个婆娘,处处卖蠢,非得让全世界的人知道她脑子不好使才甘心吗? 知府大人如今是越来越嫌弃柳婷了,自从认识了裴夫人之后,知府大人就觉着,这世界上也会有如此聪明的女人,可惜已经嫁了人。否则,他就算是抢尽办法,也要将这个女人夺过来。 虽然知府大人本身也不是什么好鸟,但抢一个成了亲的女人,未免太过失颜面,他不会做这么掉价的事情。 若是裴修知道这个男人心底曾经冒出来的这么个念头,估计早就火冒三丈了。他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知府,也敢打他家晚晚的主意,是嫌两条腿太多了不想走路了?他不介意帮一把,把知府大人的两条腿给打断。 柳婷没想到知府大人再一次当着众人的面训斥自己,而且,又是当着这个她最厌恶的女人的面!知府大人连一点面子都不肯给自己了吗?她可是他的女人啊,哪有自家男人拆自家台的? 虽然柳婷也知道,自己横竖只是一个妾室,若是真的惹恼了知府大人,即便是她陪伴在知府大人身边有几年光景了,也毫无用处。这个男人狠起来,可根本不会管这些。 因此,柳婷即便心里有怨,脸上到底也没敢表现出来,只能暗自生闷气,委屈得不得了。这一切,说到底都是因为这个女人,若不是她好事,非得给自己下套,自己会被知府大人这般责备么? 而且这个女人明明之前对待自己态度还挺亲热的,这会儿她被知府大人训斥了,这个丑女人倒好,一句话都不说! 按道理来说,在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为自己说几句,好在知府大人面前博得更多的好感么?柳婷真的有些看不懂苏晚卿了,这个女人总是不按套路出牌,她真的搞不懂! 若是苏晚卿知晓了柳婷的想法,恐怕会十分无语。这位姑娘,你对于“亲热”这个词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更何况,她一个成了亲的女人,有什么必要需要博得另一个男人的好感? 而且这个男人还这么丑,这么胖,跟一个球似的。不对,球这么可爱,说他像球,都是侮辱了球。 柳婷不敢吱声,苏晚卿也没帮她说话,知府大人很快就换了一个表情,继续方才的话题,仿佛前一秒钟凶神恶煞的男人不是他一般。 “裴夫人,本大人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方才说,连本大人在看切石的时候,都如此心惊肉跳的。换了普通人,更加无法抵挡这个诱惑,是这么个意思吧?” 苏晚卿颔首,脸上礼貌的笑容不变。 “不愧是知府大人,小女子随便说几句,您立刻就反应过来了,知府大人就是厉害。”彩虹屁什么的,苏晚卿素来张口就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易昭在旁边提着自己的刀,嘴角微微抽搐。 虽然早就已经知道自家老大这副德行,但是这吹牛不打草稿的本事,还是让他易昭望尘莫及。他一个常年跟人打交道的生意人,恐怕都没办法像苏晚卿这样。 知府大人拍了拍手,一脸高兴的说道:“妙啊,难怪裴夫人称之为赌石,的确是这么个道理。既然如此,裴夫人打算何时开业呢?本大人旗下的几个店铺……” 苏晚卿不卑不亢的打断了知府大人,开口说道:“此事就不麻烦知府大人了,其实小女子早就已经相好了店铺,只是还未来得及跟知府大人说。” 知府大人闻言,顿时愣住了。 “哦?你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店铺?” 第八百零四章 抢男人? 苏晚卿微微颔首,脸上礼貌的笑容不变。 “没错,的确如此。” 知府大人还未吭声,旁边的柳婷就已经率先沉不住气了。这个女人真是个笑话,在这里摆这么大的谱,闹了半天,居然对于知府大人给的好处还不领情?谁给她的脸? 在柳婷看来,苏晚卿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得到知府大人的认可,好能够让她得到知府大人的帮助罢了。可是现在看来,事情跟她所想的完全不一样,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裴夫人,不是妾身说你,知府大人手下的几个店铺,不管怎么说,也是极好的。若是你能够用知府大人的店铺,想必生意一定会很好。既然如此,你为何要选择其他的店铺呢?” 柳婷柔柔弱弱的开口说道。 语气分明柔弱得很,但字里行间,却是在讽刺苏晚卿不识相,居然不接受知府大人的好处! 苏晚卿恍若听不懂柳婷话语里的意思,她轻声说道:“小女子初来乍到之际,已经蒙受了知府大人诸多的恩惠,这做生意的事情,又怎好麻烦知府大人呢?知府大人已经给予了我们太多的善意,在这一方面,小女子是不会再继续麻烦大人的,这样可说不过去。更何况,小女子也不希望欠知府大人太多,并没有其他的意思,这一点,小女子希望知府大人能够理解。” 苏晚卿一番话说得不疾不徐,不卑不亢,丝毫没有因为柳婷的话,而有多余的表情。 知府大人一听,看着裴夫人一脸认真的态度,心中也不禁感叹起来。这位裴夫人,倒是与其他的生意人不一样,按理来说,一般的生意人,不管怎么说,只要是能占便宜的地方,他们绝对不会放过。 这裴夫人倒好,恩怨分明,根本不愿意亏欠别人太多。在这一方面,没想到这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人,倒是充满了正义。 知府大人听了一席话之后,原本被拒绝的那一丁点不满,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没办法,谁让这位裴夫人说话在理呢?而且又总是这样恰好说到别人的心里去。即便是知府大人,也不得不佩服,她的确有一张很会说话的嘴巴。 反观柳婷,这样一瞧,倒显得她愈发的小家子气了。 知府大人瞪了一眼柳婷,不满的说道:“方才不是让你回房么?怎的还一直杵在这里?将本大人的话都当成耳边风吗,更何况,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么?人家裴夫人分明是不想麻烦本大人,你倒好,总是揣测人家的心思,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柳婷看着知府大人,眼里满是委屈。 “知府大人,婷儿也是为了裴夫人好呀……婷儿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着,知府大人名下的店铺,不管怎么说,至少也比裴夫人找到的要好吧?婷儿也是为了裴夫人的生意着想呀。” 知府大人听罢,一时也说不出什么话来,毕竟柳婷的话,也并没有错。 倒是一旁的苏晚卿微微一笑,轻声开口道:“小女子不才,前些日子找店铺,倒是恰巧找到了一家比较好的铺面。因为小女子并不知道,知府大人还存了帮助小女子的心思,故而这件事情也没有跟知府大人提起。如今引起了二位的误会,反倒是小女子的不是了。柳姨娘这般为小女子着想,小女子心中着实感动,不过小女子已经跟那店家签了协议,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小女子虽然比不得君子,但也知道,在外头做生意,讲究的便是这‘仁义’二字,小女子可不愿意做那失信之人,相信宽宏大量的知府大人一定会理解小女子的心思。” 苏晚卿一顶帽子又扣下来了,根本由不得知府大人拒绝。是了,他这样一个宽宏大量之人,又怎么会介意此事呢?更何况,人家裴夫人也将事情说明白了,并非是故意不领情,而是与旁人有约在先,不想做一个背信弃义之人。再加上他们之间也没有完全捆绑在一起,人家的确没有必要跟自己汇报。这些道理,都是说得过去的。 没想到裴夫人区区一介女子,倒是个忠信之人。 知府大人听得心里一阵舒坦,原本那一点点的怀疑,也全都烟消云散了。 “既然裴夫人都这么说了,本大人自然不会因此事而过多纠结,也罢,既然如此,便按照裴夫人的想法行事便是。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本大人提便是了,本大人也想尽一份力。” 知府大人睁大了自己的绿豆眼,一脸诚恳的盯着苏晚卿看,语气也充满了真诚。 可惜,他的眼睛实在是太小了,苏晚卿表示,自己并不能从他的眼中收获多少真诚,虽然这语气听起来是挺真诚的,换做一般天真的人,没准就上当受骗了。 但苏晚卿是什么人,她见识过太多像知府大人这样的人了,一看便知道,若非没有利益所得,谁会愿意主动去做一个冤大头呢? 知府大人这般殷勤,也不过是因为她手上有他想要的东西而已,根本当不得真。 因此,苏晚卿只是摆出一副不卑不亢的态度,冲着知府大人道了谢。 旁边的柳婷见状,气得手中的手帕都要挠破了。这个女人,总是有办法三言两语就把局势给扭转过来了。 方才她说的一番话,分明已经让知府大人有所不满和怀疑了,没想到这个女人刚说几句话,知府大人的态度就转变了。 直到现在,柳婷都还在自我怀疑,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她一向过得顺风顺水,知府大人也一直都听自己的话,从未怀疑过自己,更不会训斥自己。 但是自从这个女人出现之后,她便三番四次的栽在这个女人手上。因为这个女人,自己已经被知府大人训斥过好多次了,究竟是为什么?明明她才是知府大人宠爱的女人,难不成还比不上一个成过亲的,面容平凡的女人?这根本就是个笑话! 即便柳婷心中诸多不满,但眼下知府大人这般态度,她到底不敢再挑衅苏晚卿了。否则,自己若是真的这个时候被赶出去,那才是真的丢人! 更何况,柳婷根本就不相信,这个女人能够成功的把店铺给开了。她觉着,这个女人手上根本就没有那些所谓的石头,那些东西,分明已经被阿勇拿到了! 是了,她一定是为了掩盖这一切,不敢让知府大人发现,所以才捏造了一个谎言,说自己找到了合适的店铺。要知道,若是她真的接受了知府大人的好处,到时候等真的开张大吉,一切谎言不就暴露出来了吗?到时候,知府大人盛怒,她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柳婷想到这里,自认为猜到了苏晚卿的心思,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她就知道,这个女人根本就蹦跶不起来,这嘴巴巧舌如簧又如何?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她骗的了知府大人,可骗不了她柳婷! 她倒要看看,到了那个时候,这个女人该如何掩盖自己的谎言?柳婷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一看,到了那个时候,她的神情会是如何了。 “裴夫人原来是这个意思,倒是妾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真是不好意思,之前说的这些话这般过分,希望没有冒犯到裴夫人。” 柳婷的眼睛转了转,冲着苏晚卿说道。 这个柳婷,看来又想搞什么幺蛾子,或者说,她又想到了什么说服自己的办法。否则,她一定不会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神态。 苏晚卿并不知道柳婷脑袋里想的是什么,不过她也并不在意。别人扔过来的东西,她接着便是。 “柳姨娘言重了,小女子不过一介平民,哪里值得柳姨娘给小女子道歉呢?相信柳姨娘也是因为不希望知府大人的一番心意付诸流水,才说出这样的话罢了,小女子理解的。” 知府大人看着苏晚卿,内心再一次感叹。 这裴夫人可真会说话,不管别人怎么看,反正他的确是信了。这裴夫人总有办法,说到自己的心坎里去。这样的生意人,不挣大钱,怎么说得过去? 知府大人想到将来,自己坐收渔翁之利的场景,忍不住想要搓一搓手指,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 那个时刻,想必已经不远了。 知府大人想到这,看苏晚卿,真是怎么看着怎么顺眼。 这目光落在柳婷的眼里,怎么看怎么“色。眯.眯”,她大惊,恨不得将地板给跺穿。不是吧?知府大人难不成真的看上这个女人了? 怎么可能,这个女人可是成了亲了的,而且她夫君就在旁边看着呢! 柳婷觉得,自己一定是想太多了,她越想,就觉得越心慌。 可是这几日来,种种迹象似乎都在告诉她,知府大人对这位裴夫人究竟有多上心,言语之间也能够听出来,他对这个女人的欣赏。 她怎么能够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若是这个女人知道了,她肯定会将知府大人抢走! 或许她做了这么多,为的就是知府大人! 第八百零五章 能耐 苏晚卿接收到柳婷突然投过来的充满仇恨的目光,心中不禁多了一个问号。 这个女人又怎么了?怎么感觉这眼神瞧起来,跟自己灭了她祖宗十八代似的,这是什么毛病?她貌似也没做什么吧? 苏晚卿心中撇了撇嘴,决定不理会这个疯女人。她明白了,疯女人真的疯起来,什么人都咬,哪怕她压根儿什么都没做,也没主动去招惹这个女人,也会被她列为头号不喜欢的人物。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理会? 柳婷并不知道,在苏晚卿的心里,自己已经跟疯女人自动挂了钩。不过她的行为在别人眼里,着实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其中究竟是什么缘故,恐怕也只有柳婷自己心里清楚了。 柳婷眼睛紧紧地盯着苏晚卿看,涂得殷红的嘴唇,又吐出了几句话语。 “裴夫人不必向妾身道歉,此事说来,也是妾身先起的头,让裴夫人造成了这样的误会,倒是妾身的不是了。只是不知道,裴夫人的店铺……究竟在哪里呢?虽然妾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对于这座城池的一些街道,也是比较熟悉的,即便是小巷子,也认识许多。裴夫人不如说一说这店铺的地方在哪儿,想必知府大人也很好奇,以妾身的了解,想必还是能够知道裴夫人的店铺在哪里的。” 柳婷说完,眼底暗含挑衅的看了一眼苏晚卿。 她的意思可真够明显的了,这不摆明了在讽刺苏晚卿的店铺,必然是在什么小街小巷子里吗?否则,她才不会故意说出这样的话来。 苏晚卿倒是瞧清楚了,这个女人她还看错了,这哪里是个疯子?根本就是条疯狗嘛!逮着了人就咬,不是疯狗是什么? 更何况,她的确没有接受知府大人给予的好处,这不代表,她就得向这个女人解释什么好么?不过苏晚卿觉着,自己果然还是表现得太过善良了,以至于这条疯狗,老逮着自己不放。 她很忙的好不好?哪有时间一天到晚应付这些猫猫狗狗? 苏晚卿心下吐槽,脸上却维持着礼貌祥和的微笑。 “这个嘛……”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为难。 旁边的知府大人原本还在瞧着那玉石,眼里的喜欢根本挡都挡不住。当然了,苏晚卿对于这种目光,素来都是选择性无视的。 这会儿听到两个人的对话,知府大人才从那玉石之中恋恋不舍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重新看向两个人,眼中带着一丝好奇。 “裴夫人,这有什么不方便告知的吗?你且说出来,待开店之日,本大人去给你捧个场呀。”知府大人一脸天真的说道,并没有听出来柳婷的言外之意。 苏晚卿挑了挑眉稍,这个知府大人,她该说他什么好?说他精明吧,的确精于算计,整天将念头打在别人身上,绝不是个傻子。说他单纯吧,问出这种问题,一看就是没过脑子的,也没想那么多,连自己的女人的真面目都瞧不出来,倒显得有那么几分天真。 总而言之,没想到这位知府大人,本身还是个矛盾体。 “也并不是不方便……”苏晚卿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这副模样落在柳婷的眼里,那就是不敢说了。她顿时喜笑颜开,眉梢中满是洋洋得意,还摆出一副好心好意的表情搭腔了。 “大人,您就别为难裴夫人了,裴夫人这分明是不好意思说嘛……其实裴夫人,你不必不好意思,就算你的店铺开的地方比较小,也不要紧。我们大人,是绝对不会因此而改变对你的态度的。” 柳婷的话一出,知府大人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这裴夫人纠结的点在这里呀?害,若真是这样,一开始接受他的帮助不就好了,他底下的几个店铺,虽然不在南街,但是好歹也是在隔壁街,这真要做起生意来,人流量也是妥妥的呀。 “裴夫人,你担心的是这个?不要想太多,本大人绝对不会有其他意思的。更何况,方才你已经与本大人说清楚了,为何不愿意接受本大人的好意,这些本大人都理解。事到如今,你且说到说到,届时本大人一定会去卖个面子的。” 知府大人一脸笑眯眯的说道,当然,他眼里的真诚因为眼睛太小,以至于没有被苏晚卿接收到。 苏晚卿轻轻将额间的碎发拂开,眼底的为难渐渐消散不见。 “既然知府大人都这般说了,小女子不说出来,倒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其实并非如柳姨娘所想的一般,小女子不好意思说,其实是因为……小女子找到的店铺,恰巧在南街。” 苏晚卿说完之后,抿唇一笑,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什么?你的店铺竟是在南街?” 这回,苏晚卿清晰的看见知府大人瞪大的绿豆眼里的惊讶了。眼睛睁得这么大,真是辛苦这位知府大人了。 “怎么可能——” 旁边的柳婷根本就不相信,她下意识的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她以手帕掩面,也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苏晚卿,只不过她的惊讶里,满满的都是怀疑。而知府大人的惊讶,仅仅是惊讶。 苏晚卿觉着,这个女人若是在现代,不去当演员真的可惜了。这短短的功夫,情绪这么多变,而且这般切换自如,令苏晚卿都觉得自愧不如。 嗯,这位柳姨娘,放在现代,没准是一个人才呢。可惜被猪油蒙了心,一颗心都扑在了男人身上,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结局。更何况,这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苏晚卿想了想,这柳婷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不是恰恰说明,这两个人很般配吗? “之前小女子听闻,这城中,南街是最为繁华的,因而小女子想着,若是能够在这里开一间店铺,想必生意必然会红红火火的,便赶快找人去打听了。” 苏晚卿神情不变,言笑晏晏的解释道。 “这一打听,没想到运气这般好,恰巧有个掌柜的需要回老家,急于将手中的店铺脱手,这不,小女子便捡了个漏,将这店铺给盘下来了。真要说起来,保不准还是托了知府大人的福,小女子办事情才会这样顺利呢。” 原本知府大人对于苏晚卿还有些怀疑,这会儿她一顶高帽子盖下来,知府大人顿时眼睛眯起来,不作他想了。 “裴夫人言重了,本大人可什么都没做的,可担当不起这威名。”知府大人连连摆手,一脸谦虚的说道。 苏晚卿却是一脸认真的开口了。 “知府大人这说的是哪里话?怎的今儿个与小女子这般生分呢?小女子仰慕知府大人的才华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在知府大人这般人格魅力的照耀下,小女子在这城池里行事才这般顺利,这一切都是知府大人的功劳,知府大人还是不要推脱了。为了感谢知府大人,这块玉石便赠与知府大人罢,在这里开出这般晶莹剔透的玉石,也是知府大人的福气,说明大人与它有缘,请大人不要推辞。” 苏晚卿不等知府大人回过神来,已经一股脑儿的说了一通话,同时一个眼神飞给了易昭。易昭顿时了然,三两步走上前,变戏法一般,突然取出来一个精致小巧的锦盒,他小心翼翼的将那块玉石放入锦盒中,将盒子盖好,便微微倾过身子,将锦盒塞给了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回过神来,手中已经多了一个锦盒,而里面是他心心念念的玉石。 还别说,这块玉石,知府大人的确挺喜欢的,这般上等的佳品,在市面上绝对能值不少的银两,他又怎么会不爱呢? 不过令知府大人没想到的是,这裴夫人居然如此大方,谈笑间便将这玉石赠与了他,这让知府大人顿时对苏晚卿好感倍增,心中对她的信任又多了一分。 “既然裴夫人都这般说了,那本大人就却之不恭了。之后若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尽管找本大人便是,本大人必然会倾力相助,届时还请裴夫人不要跟本大人客气。” 知府大人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另一只手小心的捧着锦盒,若非他是知府大人,还要顾及一下面子,苏晚卿都要怀疑,他都想说出“为你上刀山下火海也义不容辞”诸如此类话语了。 不过这知府大人……未免也太好收买了吧。 几句话下来,知府大人哪里还会纠结,苏晚卿一个外乡的小妇人,有什么能耐能够在南街拿下一个店铺。毕竟这里做生意的贵族公子哥也不少,谁不是对南街这些店铺虎视眈眈呢? 若真的如同苏晚卿所说,天底下有这等好事,又怎么会轮得到她呢? 不过这一些念头,已经在还没冒出来,就被苏晚卿及时的掐断了。 一旁的柳婷目瞪口呆的看着知府大人爱不释手的摸着手中的锦盒,吃惊不已。 这个丑女人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能耐,在南街盘下一个店铺! 大人,您醒一醒,这个女人说的话能信吗?! 第八百零六章 心爱的男人 知府大人对于苏晚卿的话没有丝毫的怀疑,在他眼里,这位裴夫人压根就没有必要欺骗他。 毕竟这种事情,一旦开业了,不就什么都真相大白了吗?这裴夫人又不是个傻子,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呢? 至于柳婷,完全将苏晚卿视为眼中钉,压根儿就不会考虑这些。更何况,知府大人对她越是关心,柳婷这心里就越是不舒服,对苏晚卿更是讨厌至极。 因此,对苏晚卿说的话,她是一丁点儿都不会相信。不过苏晚卿根本不在意柳婷的想法,这个女人若是会相信她说的话,也不至于一直对她抱有敌意了。 这样的女人,苏晚卿压根儿就不会放在眼里就是了。对她来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非得想在她身上找存在感,她也不介意帮这个女人松松土。 知府大人已经笑眯了眼睛,将锦盒牢牢地抓在手中,生怕下一秒会被人抢走一般。 “裴夫人,这么说来,你的店很快就要开业了罢,届时本大人一定会去给你捧场的!” 苏晚卿点了点头,冲着知府大人和善一笑。 “既然如此,那便先在此谢谢大人了。” 苏晚卿这礼貌的笑容,落在柳婷的眼底,就变成了变相的勾。引知府大人,她眼底闪过一丝阴沉。 “裴夫人,这么大的事情,妾身也一定会与大人一起,去给你捧场的。到时候,还希望夫人不要介意才是。” 柳婷手中捏着雪白的手帕,冲着苏晚卿微微一笑,眼底闪烁着不明的光芒。 知府大人看了柳婷一眼,心道这个女人还算识趣,没继续给他丢脸。 苏晚卿脸上的笑容不变,带着一缕如沐春风之感。 “柳姨娘愿意来为小女子捧场,小女子感谢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介意呢?那么后日,小女子便在店中恭候二位了。” 这些场面话,苏晚卿说起来也是口到擒来,一点儿生疏之感都没有。甚至,还衍生出一股坦坦荡荡之感。 一时之间,柳婷倒是有些无法直视她的那双眼睛了,她总觉得,在这个女人的注视下,自己内心任何的想法都展露无疑,一丁点儿保留的余地都没有。这样的感觉,令她感觉十分不舒服。 毕竟,谁愿意自己的心思被看透呢? 柳婷撇开了自己的目光,不再看苏晚卿。仿佛这样做,自己的想法就不会被看透一般。 但实际上,她内心究竟想了什么,苏晚卿早就看得透透的了。 加上之前柳勇发生的事情,以及楚炎给她的汇报,苏晚卿不难想出,这个柳婷必然也在其中掺了一脚,即便她没做什么,想必她也绝对对于此事是知情的。 不然,今儿个也不至于专程冒着被知府大人责骂的风险,也想来看一看热闹了,倒不如说,这其中,也含了试探她的成分在。 苏晚卿脸上表情不变,心中却有些惋惜,不管柳婷怎么想,反正这热闹,看来是不会如愿以偿可以看到了。毕竟她苏晚卿的热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看的。 到时候能看看柳婷脸上的表情,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呢。 柳婷并不知道,她心里正算计着苏晚卿的同时,苏晚卿心里也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呢。 究竟谁才是螳螂捕蝉后面的那一只黄雀,又有谁能够知道呢? 苏晚卿的目的达到了,自然也不再多留,很快便跟知府大人打了招呼,以准备开店的缘由告辞离开了。 毕竟知府大人那副肥头大耳的模样,一点儿也不赏心悦目,她又何必玷。污自己的眼睛呢。 苏晚卿一行人走之后,知府大人一边摸着手中锦盒上面的纹路,一边感叹道:“没想到这位裴夫人是这般认真的一个女子,的确有一点儿本事,还将这玉石送给了本大人,不愧是一个生意人。” 知府大人的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满意。 毕竟苏晚卿这么会做人,与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可是省事儿了不少呢,他都不需要费什么脑筋不是?接下来的事情,恐怕也会好办许多。 这话落在柳婷的耳朵里,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她有些不是滋味的看了一眼美滋滋的摸着锦盒的知府大人,这完全就是一副对那个女人很满意的模样。 不就是一块玉石吗?至于这么夸张吗?那个女人究竟有什么好的! 她咬紧了牙根,心下对苏晚卿更是恼恨。 这会儿在柳婷的眼里,苏晚卿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眼中钉,不除之后快,万一知府大人真的对她动了心,以那个女人的性子,必然会想要将自己取而代之。到了那个时候,这个知府里还会有她柳婷的容身之地吗? 柳婷越想越坚定自己的想法,这个女人根本就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开始她并没有将这个女人放在眼里,毕竟不过是一个乡野小妇人,又已经成了亲。可她千算万算,却没能算到,知府大人居然对她如此上心! 柳婷想到这件事情,心里就非常不舒服。她在这知府这么多年,都还没能坐上那个自己想要的位置,怎么可能会让一个中途出现的女人给抢了去?那她未来怎么办,还有她的弟弟柳勇。 不行,原本只是想给这个女人一点教训,但柳婷现在觉得,这个女人根本就留不得。但凡是会威胁到她地位的人,哪怕是极小的几率,柳婷也不会放过。宁肯错杀,也不能放过。她不会给别人一丝一毫威胁到自己地位的机会,否则她苦苦等待了这么多年,以及这些年来所做的努力,岂不是都泡了汤吗? 柳婷眼底闪过一丝阴狠,但面前的知府大人只顾着查看手中的玉石,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切。 若是他注意到了,可能就是另外一个结局了。 这个时候,柳婷也顾不上重伤在床的柳勇了,她只想赶紧将苏晚卿给处理掉,至于看热闹什么的,她也没有那么大的心思了。 不过,若是能在解决她之前,还能看一看她被揭穿之后的真面目,让知府大人看透她,那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不是吗? 柳婷想到这里,心底暗暗打起了算盘。 苏晚卿回到住处,刚坐定喝了一口茶水,就冲着一旁的易昭招了招手。 易昭手中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正要抿一口,看到苏晚卿的示意,他微微扬起了眉头,随即放下手中的茶水,往前靠近几步,懒懒的开口道:“不知道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苏晚卿对于易昭的称呼视而不见,她摸着下巴,笑眯眯的说道:“既然明天就要开店了,昭你不打算去帮我拉点客么?” 易昭原本扬起来的眉微微抽了抽。 “拉……客?公主殿下,你可否注意你的用词,再怎么说,易某也是一个真正的直男。” 不必多说,直男这个词,易昭自然是从苏晚卿这儿学来的。 苏晚卿眉峰也动了动,脸上多了一丝疑惑。 “我知道你是直男啊,不过直男就不能拉。客了么?” 苏晚卿说到这里,认真的思索了一下,继而开口说道:“而是昭,我觉得以你这样的直男气质,应该更吸引人才是。” 易昭:…… 至于苏晚卿所说的究竟吸引的是什么人,他都不想问,他并不想知道。 反正,这绝对不是什么好的人就对了。 “公主殿下,你就直说吧,想让我多给你找些客人是吧。”易昭一眼就看穿了苏晚卿的心思,当然,他希望公主殿下能够好好说话。 苏晚卿晶亮的星眸眯了起来,眼底满是星星点点的笑意。 “还是易昭了解我。” 易昭闻言,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你的心思全都写在脸上了好不好,还叫我去接。客,这种事情应该叫楚炎去才对,叫我做什么?我的气质不合适。” 另一个房间的楚炎正黏在若冰的身边,在她身边叽叽喳喳的,若冰高冷的喝着手中的茶水,垂头看着一封信,对楚炎的话视若无睹。 楚炎说了几句,忽然背后一凉,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若冰掀了掀眼皮子,眼神扫向楚炎。 楚炎以为,若冰终于要关心自己了,顿时冲她投去一个欣喜的目光。 只听若冰淡淡的说道:“你打喷嚏离远一些,口水别喷到我的信上来了,会糊掉。” 楚炎嘴角的笑意顿时僵硬,欣喜的目光也光荣牺牲在半路。 “冰儿,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楚炎面露悲愤。 然而若冰已经重新低头看信,不打算理会他了。反正楚炎这个家伙素来戏多,她早就已经习惯了。若是搭理他,他倒还演得更起劲了。 苏晚卿眼底笑意更深。 “昭,你对楚炎果然是真爱了,这个时候还不忘惦记着他。” 易昭眉峰又抽了抽。 “这倒也不是,我只是看在兄弟一场,给他介绍点生意罢了,应该的。” 苏晚卿挑起眉头。 “你心爱的男人若是被别人抢走了,你不心疼?哦……不过他已经被抢走了。” “……公主殿下,你好好说话,什么叫做我心爱的男人?我是个直男!” 素来冷静的易昭,这会儿表情也有些不受控制了。 第八百零七章 开张大吉 苏晚卿仿佛对易昭的表情视而不见一般,还冲着他摆了摆手,抿唇笑道:“好了昭,不要摆出这么可怕的表情嘛,这样的话,可是更加不会有男人喜欢的哦,不要这么暴躁嘛。我相信,楚炎肯定是喜欢温柔的你。” 易昭额间的黑线更多了。 “晚卿,能不能将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你让我这个时候回想起楚炎那个家伙,是希望我待会儿吃不下饭吗?” 苏晚卿挑了挑眉头,将手中的茶水放到了另一边,摇头叹息道:“昭,你可真是个绝情的男人,难怪这么多年了,楚炎都理解不了你冷酷外表下那一颗真诚炙。热的心,所以才会一直跟你吵吵闹闹的。” 易昭的嘴角微微抽搐。 “行了行了,别说得煞有其事的,搞得好像我真的对楚炎那家伙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一样!我可是直男,就算我不是,我喜欢的也绝对不是那种类型的。” 苏晚卿眼底闪过了一丝笑意。 “那如果你是弯的,你会喜欢什么类型的呢?” 易昭:“……不好意思,我不会喜欢男人,所以你所说的假设不存在,因为我是标准的直男。”他瞪了一眼苏晚卿,差点儿没注意,就掉入她的语言陷阱里去了。 若是他真的说了什么类型,那接下来的人生,不得天天被这个家伙嘲笑自己,这事儿估计就一直过不去了。 若是被楚炎那个家伙知道了,易昭闭着眼睛都能够看得见,这家伙会怎样捂着自己的肚子,笑得几欲抽搐的模样。至于为何如此,只能说,他对楚炎的性子,实在是太了解了。 苏晚卿抿了一口茶,轻轻笑了一声,倒是没有再继续调侃易昭了。易昭这个狐狸,虽然这会儿被她说得脸色都有点不一样了,不过待会儿若是他反应过来了,以后保不准会做出什么事情让自己吃亏呢。 毕竟这个狐狸,可是一点儿便宜都不会给别人占到呢。 苏晚卿对于分寸这种事情,心里还是十分有数的。毕竟,人总不能逼急了不是吗?在这一点上面,苏晚卿绝对是个小机灵鬼。 “好了,不逗你了,明儿个,多帮我招揽一些客人过来,相信这件事情对你来说,一点儿难度都没有。”苏晚卿冲着易昭歪了歪头,全然一副信任的模样。 易昭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无奈,他伸出手轻轻拂了拂额边的发丝,无奈的说道:“我说公主殿下,你刚刚这般侮辱我,转眼间就让我给你办事儿,你觉得合适吗?” 苏晚卿无辜的眨了眨眼睛,转过头看向另一边一直没有吭声的裴修,开口问道:“修,你觉得我方才有羞辱昭吗?我明明只是在跟他开玩笑而已呀,难不成他已经当真了吗?” 裴修镇定的为苏晚卿的茶杯填满了茶水,这才抬起头来,慢悠悠的开口道:“晚晚自然是在跟昭开玩笑了,怎么会羞辱昭呢,而且昭又怎么可能会当真呢?” 易昭很想瞪一眼裴修,但是想到他是自己以前的老大,他又忍住了。罢了罢了,他不跟这对夫妻计较,分明是夫妻,肯定是互帮互助的,都合起伙来欺负他这个孤苦无依的人。 易昭别过头去,半晌才“冷哼”了一声,开口道:“好了,你俩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谁让你们是夫妻,而我只是个外人呢。” 苏晚卿笑眯了眼睛。 “现在,你是不是有更强烈的愿望,想要找一个像我这样贤惠温婉的女子成家了?” 易昭额间的黑线又多了一根。 “公主殿下,不带你这么夸赞自己的吧?这世界上像你这样贤惠温婉的人,恐怕是少之极少的。”易昭的语气中多了一丝嫌弃,显然,他是在嘲笑苏晚卿这等所谓的“贤惠温婉”,并非一般的女子所有。 苏晚卿把玩着自己额边的一缕发丝,浅笑着应道:“能够得到昭你的赞美,可真是难得的。我也知道像我这样贤惠温婉的人,在这世间是很少的,虽然找不到,你也不用觉得惋惜,差不多就行了。” 一旁的裴修忍不住插了一句道:“放心吧,像晚晚这样的人,就算你以后再修三辈子的福气,也是换不来的。” 易昭嘴角抽搐得更严重了,他到底是脑子有什么问题,才会跟这两夫妻辩论这些话题,这不是给自己心里添堵吗?一个苏晚卿就够了,还多了一个裴修,易昭觉得自己一定是嫌自己活腻了。 “好了好了,我说不过你们两夫妻,我不说话,行了吧?”易昭无奈的说道。 “还有,公主殿下,你要找客人还不简单吗?不过我想,你想要的客人,应该没有这么简单吧?” 苏晚卿接过裴修递过来的果盘,吃了一口里面洗得水灵灵的葡。萄,甜甜的汁水在口中蔓延开来,苏晚卿开心的眯起了眼睛,嗯,好满足。 果然吃东西什么的,是最令人开心的事情了。 她悠闲地吞下一颗葡。萄,这才慢悠悠的看向易昭道:“不愧是昭,果然很了解我的心思呢。” 易昭掏出自己许久没拿出来的折扇拿在手中,神情恢复了以往的淡定,狐狸眼中也多了一丝慵懒,跟平日里完全没有区别。 “既然是公主殿下特意吩咐的,自然不会是什么普通的客人了。让我猜猜,既然店铺开在南街,自然得多找些贵族子弟了,是吧?” 苏晚卿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认真的思索了几分钟,这才开口说道:“是呀,不然的话开在南街却没有生意,岂不是太浪费了?” 易昭忍不住又瞪了她一眼。 “公主殿下,跨越了这么多阻碍,在南街开了这么个店,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就算不为你的生意,也不可能不来一探究竟好吗?总之明儿个你不用担心,客人什么的,绝对是满满当当的。” “易昭你办事,我素来是很放心的。” 易昭糅了糅自己的额头,将折扇收了起来,腾的站了起来,无奈的说道:“好了,公主殿下时候什么都是对的,反正我呀,就是你的小喽啰,随叫随到,任劳任怨,像一头老黄牛似的。” “昭,我可不允许你这么说自己,你还这么年轻呢,怎么会是老黄牛呢?顶多,就是一头小牛嘛。” 易昭连个眼神都不打算给苏晚卿了。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谁让你是公主殿下呢?不过明儿个这么多客人来,不怕你的店的生意不红火。” 苏晚卿眼睛眨巴着,眼底多了一丝俏皮的笑意。 “生意不红火怎么行呢?要的不就是这个效果吗?想必那个人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吧?” 易昭一看苏晚卿这个小表情就知道,公主殿下肯定要整人了,幸好他跟这样的公主殿下不是敌人,否则,他自诩是狐狸,在公主殿下面前,也是完全不够看的。瞧瞧,这个时候的易昭,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既然是公主殿下的吩咐,那小的立刻就去办。” 苏晚卿又吃了一枚葡萄,清亮的星眸里满是星星点点的笑意。 “那么,就拜托你啦。” 易昭转身冲着门口走去,无奈的摇头叹息。 罢了罢了,要说他如今怎么会沦落到这样被到处使唤的地步,曾经的他绝对不会想到。不过这样想一想,现在这样子,不也挺好的吗? 易昭嘴角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很快消失在房间不见了。 既然是公主殿下,自然要无限满足她的要求了,除了这样,还能如何呢? 第二天一大早,天色微微发亮,最热闹的南街,也已经慢慢聚集起了人。 响亮的鞭炮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一些早起的商贩纷纷好奇的看向鞭炮声所在的地方,正是南街接近中央的地方。 这里,可是南街最好的地段哪,貌似开了一家新店?也不知道是哪一位贵族有这样的能力,在这里开了一家店呢。 不过究竟是什么店,也挺让人好奇的。 随着天色大亮,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了南街。而人最多的地方,自然是南街的中央了。 今儿个,一个又一个衣着华服的公子哥,齐齐来到了这个店中。这么多公子哥聚集到这里,平日里可见不到呢。 这个店不用说,自然是苏晚卿的赌石店了。 赌石,从未在这座小镇上出现过,这对于那些公子哥来说,完全是一个新颖的手段,而且瞧着这些石头,根本看不出任何的区别。 但正因为如此,才激起了他们的兴趣。 苏晚卿身着普通的白衣,站在门口,一张平淡无奇的脸蛋,配上一身平淡无奇的衣裳,掉进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老板。 但她那一双晶亮的星眸,却让人能够感觉到,她似乎并不是一个普通的角色。 苏晚卿笑眯眯的看着进店的客人,开口说道:“各位,赌石待会儿马上就可以开始了,届时请大家先看一看,若是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提出来哦。” 那些公子哥听罢,目光都纷纷投向苏晚卿。 第八百零八章 开张大吉(二) “你就是这个店的老板娘?” 一个身着蔚蓝色华服,腰间别着一枚血色玉佩的青年,手中挽着一把折扇,饶有兴趣的看向苏晚卿,眼底隐约带着一丝审视。青年的身边,也站着好几个衣着不凡的男子。 苏晚卿对于这青年眼底的审视仿若视而不见,她笑眯眯的看着那位青年,大大方方的说道:“这位公子言重了,小女子也不过是个打工的人罢了,不过公子若是有任何不了解的地方,都可以随时问小女子,小女子定然会为公子解惑。” 那青年暗暗打量了苏晚卿几眼,从方才进门的时候,他便注意到这个女子了,明明一身简单宽松的布衣,一张平平无奇的面庞,但偏生引起了他的注意。 真要说为什么,大概是因为,这女子有一双充满灵性的眼睛吧。 如今听到女子这般谦虚,青年只是微微一笑,倒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诚然,这个女子虽然说自己是个打工的,但瞧着,也挺像个管事的,若她真的只是个打工的,那么她背后的人,又会是谁呢? 青年就此打住了这个话题,苏晚卿也没有继续解释下去,她知道,自己说这么一句话就足够了,至于这些人心里会怎么想,那可就不是她能够控制的了。 “既然是管事的,那本公子倒是有些好奇,这赌石坊倒是挺新鲜的,之前本公子从未曾听说过,不知道可否为本公子解惑,何为赌石?”青年嘹亮的嗓音,在这有些嘈杂的店铺中,也依然清晰可闻。 许多旁边的客人,也都纷纷把目光投向了苏晚卿,等着她解释。 他们进来只看到一块又一块形状大小不一的石头摆在店内,其余几乎什么东西都没有看到,这的确令他们有些二丈摸不着头脑。这赌石,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就跟这一堆破石头有关吗? 这堆石头看起来,真是一点儿特别之处都没有。 这个店,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但它既然能开在南街,还是如此中央之处,必然有它的不同寻常之处。许多人正是因此,一直停留在店中,想要瞧瞧这所谓的赌石,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个时代没有赌石这等东西,其实也是苏晚卿能够料到的,毕竟在现代,这还算得上是一门手艺呢,更别提,还是许多人吃饭的家伙了。在现代尚且有这么多热爱古董和淘宝的人对这赌石产生兴趣,在古代,她更不担心没有这样的人。 相反,这样的人,可多了去了。 要说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古人闲嘛。 人一旦闲出屁来,就会对这些事情十分感兴趣,既能消磨时间,还能挣钱,何乐而不为呢? 看到这么多双眼睛投过来,苏晚卿微微一笑,依旧落落大方的开口了:“这赌石坊,顾名思义,就是赌石,各位可以看到,咱们店里有这么多的石头,咱们待会儿呀,赌的就是这些石头!” “可是赌这些石头,有什么意义呢?这石头,还能赌呀?” “就是,这些石头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可不就是一些普通的石头吗?它们能用来做什么?” 面对一些人投过来的质疑的目光,苏晚卿稳若泰山,脸上没有丝毫的窘迫或是慌乱,她的嘴角依然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一旁起先与苏晚卿搭话的蓝衣青年见状,心下不禁暗暗点头,这女子瞧起来年纪轻轻,没想到性子倒是这般沉稳,不愧是个管事的。 若是换成普通的女子,面对这么多人,恐怕早就被吓到了吧? 毕竟他见识过的许多贵族小姐,因着养尊处优的缘故,从小就在家中如一只金丝雀一般,几乎不踏出房门半步,整日只会抚琴吟诗,若是真遇到什么事情,也只会胆小惊慌,根本就做不了什么事情。 从这一层来看,面前这个面容平凡却落落大方的女子,反倒让青年有些刮目相看了。 苏晚卿并未注意到青年的目光,这么多双眼睛瞧着,也没什么恶意,她自然不会过多关注。 “这个嘛……”苏晚卿正想开口,旁边忽然传来一个稍显尖锐的声音。 “知府大人到——” 此话一出,众人都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门口。 蓝衣青年听到这个声音,眉头几不可见的微微皱起,被一旁的苏晚卿准确的捕捉到了。 苏晚卿看了一眼那蓝衣青年,随即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转而看向门口。 她方才还琢磨着,这知府大人什么时候过来呢,这般不准时。所幸如今算是到了,不然,待会需要他配合的地方,岂不是不能顺利进行了? 门外的人十分自觉的让开了一条道,苏晚卿眼尖的瞧着一个肥胖的身影,有些艰难的迈过了大门,一脚踏了进来。苏晚卿觉着,知府大人那有力的一脚,必然是应该带着声音的,即便没有,周围大抵也会有一圈飘起的尘土。 不过可惜,她这是新店,不会有什么尘土,所以她不会看到尘土飞扬的情景。 只是知府大人这个身躯这么肥胖,苏晚卿瞧着他圆滚滚的身子进入店中,心中不禁为他担忧,若是一直不减肥,等再过个十几二十年,可就麻烦了,到时候指不定会患上什么病呢。 毕竟身上的脂肪这么多,毛病也会跟着变多的。更何况,这知府大人一看,就是个骄奢纵。欲的。 苏晚卿心里这般想着,目光转向跟在知府大人身后进来的柳婷,她一身紫红色的衣裳,将姣好的身段展露无遗,脸上依然抹着厚厚的粉,嘴唇涂得殷红,头发显然也精心打理过,打扮得花枝招展,像极了……怡红院里的姑娘。 苏晚卿看着柳婷,心里只有这么个念头。 至于柳婷为何不跟在知府大人身边一同进门,自然是因为……容不下她啦。 本来嘛,苏晚卿的这个铺面还是挺宽的,这个门,同时进来四五个人都没什么问题,但这知府大人一进来,不知道怎么的,总之,苏晚卿觉着,这门仅容他一人通过。 这说起来,也不怪别人,都是知府大人自己的问题。 知府大人浑然不知道,自己这圆滚滚的身躯,给苏晚卿带来了多么丰富的想象力。 他进门之后,便兴冲冲的说道:“裴夫人,今儿个新店开张,本大人来给你贺喜来了。来来来,把贺礼呈上。”知府大人转过头,对着自己身后的侍卫说道。 那侍卫手中捧着几个锦盒,看起来价值不菲。 知府大人这般熟稔的口气,让周围一些目光彼此短暂的交错了一下,随即很快别开。 看来这知府大人跟这位裴夫人,关系似乎不一般呢。这裴夫人,是什么人?瞧着从未见过,但跟知府大人认识,莫不是他的什么远亲? 一时之间,有些人的心思都活络起来了。 “知府大人来了,小女子已经等候多时了,在这里便谢谢知府大人了。”苏晚卿看着那几个锦盒,冲着易了容的楚炎示意了一下,楚炎上前,将锦盒接过手中。 蓝衣青年看着知府大人一副自来熟的模样,他有些高深莫测的看了一眼相貌平平、身材高大的楚炎,没有吭声。 这个小厮,长得可真高。还有让蓝衣青年注意的是,站在苏晚卿不远处的地方,一个白色面具的男子。 男子身形同样高大颀长,他站在那里,身上没有任何的气息,根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不知为何,蓝衣青年就是注意到了他,或者说,正因为身上没有任何的气息,才引起了他的注意吧。 不过蓝衣青年也只是看了那面具男子一眼,便没有继续观察。 这个店,他总感觉,处处都有些奇特的地方,若说古怪吧,似乎也有那么一点儿。但这管事的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不似是会与知府来往的那种人才是。 蓝衣青年心里这般想着,表面却不动声色。这个白衣女子,他一时之间倒是看不透,但是给他的感觉,却并不糟糕。蓝衣青年觉得自己看人的眼光素来是很准的,因此,他并不怀疑自己对苏晚卿的看法是否有什么偏差,他还是很相信自己的直觉的。 知府大人笑眯眯的看着楚炎将那几个锦盒接了过去,随即看向苏晚卿道:“一点心意,希望裴夫人能够喜欢。” 苏晚卿也不管周围的目光,一脸谦逊道:“知府大人说笑了,今日知府大人能够来这里已是蓬荜生辉了,小女子又怎会不喜欢大人送的礼物呢?” 苏晚卿一番话可谓是说到了知府大人的心坎里去,也极大的满足了他的自尊心。知府大人摸着自己短短的胡子,“哈哈”笑道:“裴夫人言重了,新店开张,本大人来捧个场又有何不可呢?不过呀,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你这赌石是不是准备开始了?” 苏晚卿脸上依然是浅浅的笑意。 “大人说得是。” 旁边一个公子哥似乎与知府大人熟识,他见状,眼底多了一抹好奇,开口问道:“知府大人可是知道这赌石的来历?” 第八百零九章 知府大人的宣传 知府大人瞧着周围一些身着华服的公子哥,平日里总是眼高于顶,但对于这赌石,他们却一点儿也不了解,他心里未免多了一丝得意。 知府大人心中嘚瑟,表面却并不显,而是一脸谦虚的说道:“本大人也不过有幸了解过一些罢了,也不比各位了解多少。” 那公子哥却冲着知府大人拱了拱手,开口说道:“知府大人可真是谦虚,我们这些人可都没听说过这赌石的来历呢,没想到知府大人居然认识这赌石,不知知府大人是否跟我们说一说,这赌石的来历呢?” 那公子哥眼睛晶亮的看着知府大人,一副求知欲满满的模样。 “这……”知府大人看着那公子哥这般希望自己解释,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想要为他解惑的欲。望,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苏晚卿,又觉得自己此举不太妥当。 毕竟,这店主就在这里,却让他这个知府大人来解释,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吧? 苏晚卿倒是对那公子哥的话没有丝毫的介意,她笑眯眯的说道:“既然这位公子已经这般说了,若是知府大人不介意,小女子倒是希望知府大人能够给诸位解解惑,以知府大人的身份来说,想必也更有说服力,不知道各位觉得如何?” 苏晚卿一双笑眯眯的星眸冲着周围的人扫了过去,那些人撞进了苏晚卿的眸眼中,脑子还未转过弯来,已经下意识的点了点脑袋,应和了苏晚卿的话。 旁边的蓝衣青年瞧着这一幕,深深地看了一眼苏晚卿,倒是将自己手中的折扇收了起来,率先开口道:“既然如此,便请知府大人为大伙儿解解惑,想必知府大人对于这赌石也有一定的了解,既然如此,知府大人又何必这般谦虚呢?” 蓝衣青年一开口,周围的好些人,也都纷纷跟着搭腔了。 “是呀,既然知府大人知道,想必还是十分了解的。” “可不是嘛,若是有堂堂的知府大人为我们解惑,这也算是我们修来的福气了。” “知府大人,您就跟我们说道说道吧。” 知府大人倒是没有料到,简单的一句话,倒让这些人都跟着起了哄,不过让自己为这些公子哥解惑,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极大的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毕竟平日里,他作为知府大人,虽说跟这些公子哥偶尔也有一些往来,但都是极少的。这其中好些公子哥,都出身贵族,身后有着雄厚的家产,虽说自己是个知府,但他们实际上也不会将自己放在眼里,即便有时候跟他们打交道,他们也是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这一点,其实让知府大人心里很不舒服。 今儿个他们倒是放下身价,向自己讨教了,真要说起来,还得感谢裴夫人呢。若非她这么说,恐怕也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知府大人暗地里看了一眼苏晚卿,眼底闪过一丝满意,他手指握成拳,在嘴边咳嗽了一声,这才装模作样的开口说道:“这……虽然本大人来说这赌石的来历有些不合适,但既然裴夫人都这般说了,那本大人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苏晚卿脸上的笑意不变,依然温和而有礼。 “知府大人愿意这般做,小女子求之不得。” 知府大人也不再故作谦虚,开口说道:“其实关于这赌石,本大人也是前一阵子知晓的。赌石嘛,顾名思义,就是拿这石头来赌,拼的是眼力,同时也是运气。你们可知道,这石头中,有什么东西?” 知府大人小眼睛冲着周围的人一扫,发出了提问。 那些个公子哥面面相觑,随即一开始跟知府大人搭话的公子哥站出来开口道:“难不成,这些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石头,里面居然藏着不一般的东西?可是石头里,能藏着什么呢?石头里面,不还是石头吗?” 公子哥的一番话,引起周围阵阵的笑声。 知府大人瞧了那公子哥一眼,轻轻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你的话说对了一半,的确,这石头里藏着不一般的东西,不过石头里面藏着的,可不是石头。要不,怎么会说它不一般呢?至于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那本大人完全可以告诉你们,这石头里呀,可是藏着玉石的!” “什么?” “玉石?我没听错吧?” “就这普普通通的石头,里面怎么会藏有玉石?” “知府大人,虽然您德高望重,但也不至于说这些话来糊弄我们呀。” “就是。” “你们想一想,既然是知府大人,自然没有骗我们的道理,也许他说的是真的呢,这石头里面,也许的确大有文章。” 在一群质疑的声音中,冒出了一个不一样的声音。 苏晚卿的眼睛瞧了过去,哦豁,又是一开始跟她搭话的那个蓝衣青年。 “嗯……我觉得谢公子说得有道理,知府大人的确没必要跟我们开这样的玩笑。” “就是呀,方才我就想说了,若是假的,这店为何会开着?” “这么一说,的确很有道理。” “你们别吵吵了,快听听知府大人怎么说吧。” 大伙儿又重新安静下来,瞧向了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看了一眼那蓝衣青年,冲着他点了点头。这谢公子,他之前也有所耳闻,今日一见,倒是跟那些普通的公子哥不一样,听闻他挺有威望的,看来果真如此。 只是,这谢公子对自己还挺客气的,也许是一个值得结交之人。知府大人心里暗想道。 知府大人咳嗽了一声,继续开口说道:“这位谢公子说得不错,这石头里的确有玉石,只是里面究竟有多大多好的玉石,这就要看各位的眼力见儿了,说白了,这就是赌石。各位可以挑选自己喜欢的石头,在店里现场切石,若是赌赢了,那么恭喜你,你就能够收获价值不菲的玉石,甚至价值千万两,都是有可能的。若是赌输了,那么只能祝愿你下一次有更好的运气了。其实赌石就是这么简单,为何本大人方才说拼的是手气和运气,其实这其中的道理,都是一样的。想必各位听到这里,一定很想试一试吧?” “价值千万两,这玉石这么厉害?” “听起来的确很有意思,本公子的确迫不及待想要试试了!” “这么多石头,都买回去切开,还愁切不出玉石吗?” 苏晚卿瞧了一眼知府大人,她倒是没想到,这位知府大人还挺有做生意的潜质,这一番话说得巧舌如簧,令人听了都忍不住心动。看来,让知府大人来解释,果然是正确的。 “可是这石头里,能切出玉石的几率是多大呢?” “是呀,不会几百块石头里只出一个玉石吧?” 这其中,也有不和谐与怀疑的声音。 听到有人这般质疑这赌石,知府大人也有点不开心了。毕竟在他心里,这赌石的生意可是与他息息相关,若是生意好了,那这摇钱树必然能给他带来很大的收益,但若是这生意不好,对他来说也没有任何的好处。 因此,听到这样不和谐的声音,知府大人是打心里不乐意,他当即开口说道:“首先,这赌石讲究的是运气和眼力,只要你眼力足够尖,或者运气足够好,怎么着也不会亏本到哪里去。更何况,这生意本就是讲究愿赌服输的,若是因为担心失败而不敢去尝试,岂不是会错过许多人生的乐趣吗?不瞒各位说,本大人在开张之前,有幸在裴夫人这里赌了一次石,里面可是开出了一块上等玉石,今儿个本大人恰巧带出来了,可以给各位看一看。” 知府大人说完之后,也不再废话,伸出自己的小肥手,在怀里掏了掏,很快就掏出了一个精致的锦盒。 苏晚卿一看,正是那日她给知府大人的那个锦盒。 她瞧了一眼知府大人,暗地里撇了撇嘴,这知府大人也真是的,说什么恰巧带出来,这样一看,分明就是一直带在身边,舍不得放开,随时要拿出来欣赏一番吧? 不过这样一来也好,给她省了不少的事儿,这知府大人给她做宣传,可真是十分到位,都不需要她多说什么,妥妥的。 昨儿个夜里修还担心她今天要面对这么多客人,身子吃不消呢。这不,知府大人一出马,根本不需要她做什么,连嘴皮子都不用多动,简直省时又省力。 知府大人并不知道苏晚卿内心的小九九,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完全被当成苦力使唤了呢,心里还美滋滋得很。 周围的公子哥这会儿都围了过来,想要看看知府大人所说的玉石,究竟是什么模样。 知府大人也没有吊着大家的胃口太久,他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手中的锦盒,里面一块通体透亮,小巧精致的玉石静静的躺在锦盒中,将自己展现出来。 “这玉石的确是上等的好玉。” “居然一点儿杂质都没有,玉身还这么圆润,而且体积也不算小,可真是少见哪。” “没想到,这石头居然真的能开出玉石!” 一时之间,哪怕是这些公子哥,也都啧啧称奇。 第八百一十章 吃螃蟹的人 知府大人听着周围带着些许惊讶的声音,仿若自己也得到了称赞一般,眼中多了一抹得意之色。 当初他对于这件事情内心也十分的震惊,如今这些人跟自己当初一般感受,知府大人觉得自己的心里舒坦多了。 果然,这样的事情不管是在哪里,都是十分令人吃惊的。就连他这个知府大人都没有听说过,他还不相信了,难不成那些个公子哥,会知道赌石这个事情吗? 不管怎么说,这些人这般配合,还是令知府大人心中感到十分满意的。 这感觉,就像是自己做生意一般,周围的人如此捧场,让他这个当老板的,心里舒坦无比。 知府大人脸上的笑意更甚,原本便小的绿豆眼,更是眯成了一条缝。 “各位看的没错,这玉石,的确是这石头中开出来的。当日,本大人可是亲眼看着那石头被切开,里面便是这一块玉石。”知府大人开口说道。 这时候,人群中传来了一道带着不确定的声音道:“知府大人,您说的可是真的?这石头里,怎么可能会有玉石呢?不管怎么听,都像是无稽之谈哪,大人您莫不是在逗我们玩儿吧?” 知府大人听到这个不和谐的声音,心里顿时不高兴了,他往人群中看了一眼,不过外头的人这么多,一眼望去,都是普普通通的面孔,一时之间,他倒是瞧不出方才讲话的那个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若是被他知道了,他肯定不会放过这个人,真是的,这不是摆明了给自己找事儿么?他糖糖知府大人,会在这里骗人?简直是笑话! 知府大人内心十分不满,表面却并不显露,依然是一贯温和的神情,他有礼的开口说道:“若是本大人当初并非亲眼看到这玉石的确是从石头中切出来的,今儿个本大人也不会站在这里,跟大家伙说这么多话。在这里,本大人可以用自己的名誉担保,这玉石的确是从石头中开出来的,若是有半分虚假,那……本大人头上的乌纱帽不保!” 知府大人憋了半天,竟憋出了这么一句惊人之语。 周围的人听罢,都愣住了。没想到,这知府大人居然如此认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誓,这可是事关他的身份地位哪,居然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看来,这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 更何况,这知府大人平日里这般温和的性子,都说出这样的话来,看来的确是因为别人说的话逼得有些急了。 知府大人铿锵有力的声音,在人群中清晰可闻,周围渐渐安静了下来,原本那道不和谐的声音,也再也未出现过。 半晌,旁边传来那蓝衣青年清亮的嗓音。 “不愧是知府大人,连说话都这般有气势,当真是令尔等钦佩不已。” 知府大人看向那位给自己十足面子的蓝衣青年,觉得他更是顺眼无比。方才也是这位公子先给自己捧场,看来,他的确是个值得结交的公子,与那些普通的妖娆贱。货不一样。 “谢公子,谢谢你这般看得起本大人,在场又有这么多人,本大人在这里说了这么多,自然是因为这一切是真的,本大人从来不拿自己的信誉开玩笑,因此,若是各位不相信,本大人也无话可说。但是,若是各位运气好,真的从这石头中开出了玉石,想必绝对会挣个盆钵满盈。” 知府大人的语气依然自信满满,他的这副态度,感染了许多原本内心还有些不信任的人。这会儿听到他说了这么多,哪里还会怀疑呢? 即便有些人心里不相信,还秉持着观望的态度,至少表面上也不会再表现出来。 苏晚卿瞧着知府大人说了这么多,周围有些人的神情明显与之前不一样,心下不禁感叹,这知府大人,若是放在现代,那妥妥的天生是一个推销的人才哪,就冲他这个业务能力,绝对没跑了。 在知府大人说完之后,人群安静了下来,苏晚卿也适时笑着开口了:“感谢知府大人说了这么多,想必各位心中还是存着疑问,既然如此,不知道谁愿意做这第一个赌石之人呢?若是这第一次赌石成功的话,小女子便免了这购买石头的费用,连带着里面的玉石,一起赠与他,各位觉得如何?有哪一位,想要来试一试呢?” 这第一个赌石之人,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那都是稳赚不赔哪。 不过这些人群下意识的面面相觑,都还没有吱声。 说到底,不管是什么事情,这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还是需要勇气的。更何况,还是这般未知的事情。 若是开不出玉石来,银两的事情暂且不说,若是因此丢了颜面,那岂不是亏大发了? 在场许多都是贵族公子哥,平日里个个都是眼高于顶,心比天高,自然不乐意平白无故被人看了笑话去。 就算是要赌石,至少也不会做第一个赌石之人,他们若是能先在背后观望观望,瞧出个什么名堂来,对于之后他们想要赌石来说,岂不是更为有利吗? 因此,率先站出来,说实在的,其实也没什么好处。 苏晚卿扫了一眼那些人群,这会儿没有人吭声,她也并不觉得尴尬,因为一切都还在她的掌控之中。 这做生意嘛,最讲究不得的就是急躁。一旦人开始急躁起来,那这生意,也就很容易黄掉了。 虽然苏晚卿不似易昭一般,是个正宗的生意之人,但对于这些事情,她心里还是有数的。 就在苏晚卿依然面带微笑,准备采取措施的时候,旁边那道熟悉清亮的声音再次响起。 “既然各位都还没有这个意思,那么不如让本公子来试一试,本公子之前也未听说过这赌石,心底着实好奇得很,方才听了知府大人说的话,心里更是痒痒得很,真想立刻尝试一下。裴夫人觉得本公子如何,可是满足赌石的条件?” 苏晚卿侧过眸眼,对上了谢公子带着一丝笑意的双眼。他皮肤白皙,仪表堂堂,站在那里,浑身自带一股正气,令人看上几眼,心中便不知不觉产生了信任的念头。 苏晚卿看了他几眼,便也笑着回应道:“谢公子愿意做这第一位赌石之人,能够为大家开一个头,小女子感激不尽,这赌石没有任何的条件,只要各位挑选好自己想要的石头,将这银两给付了,小女子自然会为大家进行切石。不过谢公子既然愿意做这第一位,这购买势头的费用,小女子自然不会与您计算,请您到这边来,挑选一块您喜欢的石头罢。” 谢公子应了一声,倒也不扭捏,大步流星的走向那摆放石头的地方,那些石头就这样随意的摆放在地上,看起来毫无章法,有大有小,形状各异,但分明都是一些普通的石头,瞧不出什么名堂来。 谢公子站在那里,一双清澈的双眼来回的扫视着这些石头。 这会儿,旁边忍不住多了一些声音。 “哎呀,选个大块一点的石头,没准出玉石的几率更大呢。” “我也觉得,越大的石头,没准里面的玉石也越大呢。” 一些人窃窃私语的声音,传入了谢公子的耳朵中。 他侧过头,冲着那些人看了一眼,嘴角依然带着一丝笑意。 他重新看向那一堆石头,随即从中挑选了一个大小适中,看起来模样甚至小巧讨喜的石头,开口说道:“那么,本公子便选择这一块罢。” 周围的人一看,嘿,这位谢公子所选的石头,未免也太小家子气了一些,这么小的一块石头,也就比拳头大上一些,这里面就算能开出玉石,又能有多大呢? 若是听他们的,选一块大一些的石头,赢面不是更大些吗? 很多人的直觉都是如此,他们惯性以为,大的东西就是好的,是容易占到便宜的,其实并非如此。 苏晚卿看了一眼谢公子所指的那个石头,并未对他的选择评头论足,她眼中的笑意不变,冲着一旁垂手等待并且易了容的易昭说道:“小易,你过来将这块石头拿去切罢。” 易昭对于苏晚卿对自己的称呼,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他应了一声,走过去,随手将那小巧的石头拿了起来,正要走到一旁的切石的台子去。 苏晚卿瞧着谢公子,轻声问道:“公子可是确定了这块石头,不更改了?” 谢公子定定的看着苏晚卿的眼睛,眼底的笑意不变,他伸“啪”的将手中的折扇打开,悠悠的说道:“本公子做选择,从来不会后悔,而且,也不会轻易更改选择。这石头,本公子第一眼就看中了它,也许它与本公子有缘罢。” 苏晚卿瞧着这个谢公子,觉得这个男人倒是好生有趣。 她不过多看了几眼,旁边忽然传来一道幽怨的视线,直直的落在饿了她的身上。 苏晚卿用脚指头都能够想得到,这股幽怨的视线到底从何而来。 她微微侧过头,果不其然,对上了不远处裴修带着些许委屈幽怨的眼神。 第八百一十二章 开始赌石 苏晚卿若无其事的别开了头,假装没有看到裴修投过来的视线。 最近不知道怎么的,总感觉这个男人越来越有做深闺怨妇的潜质了,动不动就吃醋,都不知道他吃的是哪门子醋。 苏晚卿对此表示已经习惯了。对于这样的视线,无视就可以了,若是她当真起来,这个男人只会更来劲儿,既然如此,何必呢。 更何况,如今这个场合,可不适合做这些事情。 苏晚卿思索了一番,冲着裴修投过去一个安抚的目光,这才别开了自己的眼神。 裴修看着苏晚卿冷酷的别开了双眼,眼底闪过一丝幽怨,他的目光落在那蓝衣青年的身上,眼神中多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 蓝衣青年总觉得有一道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自己身上,他的目光下意识的搜寻,在对上裴修的目光之前,裴修已经将自己的目光移开了,他若无其事的看向了另一边。 蓝衣青年心里闪过一丝疑惑,他看着那个戴着白色面具的男人,总感觉方才那道目光是从他的身上传来的,可是如今他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感觉到,那种被观察的感觉也已经消失了,自己也无从求证。 蓝衣青年看了几眼那个白色面具的男人,这才慢慢收回自己的视线。 这时候,易昭已经走到了蓝衣青年的面前,拿起他前面所选的石头,冲着他点了点头,随即放在了切石台上。 大家的目光,顿时都紧紧地盯在易昭的身上。 易昭从怀里慢慢摸出了那把锋利的长刀,周围的人见状,忍不住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这刀看起来纤细无比,真的可以切掉石头吗?” “是呀,看起来很脆弱的模样,跟这个石头比起来,可是差远了,不会很难切罢?” “待会儿看看不就知道了,现在在这里猜也没有用呀。” “说的也是……” “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易昭听着周围人的声音,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他抬起头来,恰巧对上了苏晚卿看过来的眼神,她冲着他挑了挑眉头。 易昭别开自己的眼睛,内心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想他堂堂的易公子,居然有一天会沦落到易容成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人,站在这里切石头,还像个猴子一般,被这么多人围观。若是让他想,他是绝对想不到这样的事情的。 但今天,他的确真切的站在了这里,并且,举起了手中的长刀。 易昭看了一眼面前精巧无比的石头,内心忍不住唾弃了一声,这个蓝衣青年,倒是挺会给自己来事儿的,这石头这么小,切下去更需要功夫和心思。 不过这些对于易昭来说,几乎没什么难度。毕竟他的武功早就出神入化了,切个石头,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只要细心一些,基本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不然,这会儿站在这里的,也不是他,而是楚炎了。 楚炎那个家伙,素来大大咧咧惯了,晚卿担心他一个不留神,直接把石头给切坏了,干脆直接让他来。 用苏晚卿的话来说,他办事比较沉稳,而楚炎性子比较跳脱,因而这件事情还是让他来做会比较好。 这话里的意思,不就是在说,觉得楚炎比较容易坏事儿,而他不会嘛。 因此,易昭几乎没有思索太久,就已经答应了苏晚卿的要求。等他回过神来,才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没错,就是因为自己没想太多,觉得这事儿在苏晚卿的眼里,似乎只有自己才能完成,他才会不假思索的答应。 如今看来,根本就是公主殿下给他挖了一个坑,让他干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但是,这坑是他自己选择跳进去的,所以,他还说不得苏晚卿什么。 易昭想到这里,心中再度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稳了稳自己的心神,将长剑对准石头,缓缓的就要落下去。 周围人的目光都紧紧地盯着易昭的手,看着他的动作,心中也忍不住微微提了起来。 就在他们觉着,这长刀切石头,必然会很费力的时候,他们看着易昭轻轻松松,犹如切豆腐一般,就将那块石头一小半的部分给切下来了。 周围围观的人们微微瞪大了眼睛,他们看到了什么?这石头,难不成是豆腐块儿吗?这么轻松的就切下来一点儿了? 但是随着那一小块石头掉下来,一层薄薄的粉末也掉下来了,这一看就知道,这的确是真正的石头。 毕竟,豆腐渣儿怎么会有粉末哪! 所以,这长刀果然十分锋利,否则怎么会将这石头这般轻松的就切下来了? 但也有个别的人,没有将注意力放在那柄长刀上,而是关注正在切石头的易昭。 这个年轻人虽然模样平凡,但是身材高大,虽然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但举止投足之间,却是带着一丝从容,让人对他打心底产生信服。哪怕是拿刀切石头这件事情,都让别人觉着,这件事情他来做,大概不会失败。 这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蓝衣青年看着姿态镇定从容的易昭,眼底闪过了一丝探究。 他是第一个注意到易昭的人,而非他手中的长刀。对于蓝衣青年,也就是谢公子来说,这长刀固然是锋利无比,但在他眼里,这更重要的,还是持刀之人。毕竟这人若是掌握了技巧和能耐,定然能够很好的掌控自己手中的刀。 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看起来普通,但他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 谢公子对自己的直觉素来十分信任,这一次也不例外,虽然他暂时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但直觉就是让他觉着,这几个人,都不简单。 至于究竟是什么原因,谢公子觉得,自己今后会慢慢发现的。 毕竟他有的是时间,不是吗? 易昭还不知道,自己这会儿已经被一个男人给惦记上了,不过若是他知道,想必也不会在意。对于易昭来说,只有他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他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是绝对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的。 这对于易昭,就是这么自信。 易昭这会儿可没心思管周围人怎么想,他沉下心来看着面前的石头,举起长刀,继续往下动作。 小小的石头,在易昭的操作下,越来越小,身形越来越单薄。周围落下了一层又一层石头的粉末。 别看易昭切了这么多次,但实际上,他每次只切那么一小块儿,就像指甲壳般大小,但每一次他都十分的认真,双眼紧盯着石头。 都说认真的男人永远是最帅的,即便易昭顶着一张平平无奇,掉进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模样,但还是吸引了许多姑娘和贵族小姐们的目光。 在场的公子哥们,这会儿是再也没有小瞧切石这件事情了,若是换做他们,可是绝对不会做到这般动作。能够用手中的长刀,每一次切得如此精细,几乎每一次切下来的大小都是一模一样,这样的功力,着实难得! 他们看着看着,心中对于这个平凡无奇的小厮,心中都不由得有些肃然起敬了。这等工匠人的精神,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够做到的。 至少,他们觉得自己是绝对做不到的。 这得修炼多少年,才能做到这样的精准无比? 但这些公子哥根本不知道,他们以为的这位平凡无奇的小厮,其真实的身份却是灵州第一首富,而且,他们以为的修炼多年的手艺,也不过花了短短的几个时辰罢了。若是他们知道,恐怕早就不会是这幅表情了。 恐怕眼珠子,都得吓掉了。 但这个时候,许多人的关注点,还是在这块石头本身。 随着石头被一点一点的切开,里面的场景也慢慢显露出来。 但是这会儿,大伙儿看到的还是石头,没有看见玉石的踪影。 有人忍不住小声嘀咕道:“这石头这么小,感觉里面没什么东西呢。” “是呀,都切了快一半儿了,里面还是石头,我觉得可能没戏了。” “还是大点的石头比较安全吧,这样至少出玉石的几率会多一些。” “我也这么觉得……这么小的石头,能有什么看头呀?” 不过这些人也不过是小声说几句罢了,声音并没有多大。他们说完之后,还下意识的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笔直的站在那里的谢公子,彼此看了一眼,到底没有再出声。 虽然他们跟谢公子并没有什么往来,但谢公子的身份摆在那里,也不是旁人轻易可以招惹的。 谢公子听到周围的窃窃私语,并没有看他们,只是将目光放在易昭身上,更确切的来说,是放在他手上的石头上。 虽然目前石头已经被切掉了将近一半,但谢公子觉着,这一切没到最后,都还没有结束。他相信自己的目光,也相信自己的直觉。 易昭看了一眼稳稳地站在原地,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的谢公子,眼底闪过了一丝光芒。 他低下头,将手中的长刀,稳稳切下。 一丝隐约的光芒,透了出来。 第八百一十三章 开出玉石 一旁的谢公子眼尖,率先看到了那一抹光芒,虽然极浅,但却被他准确的捕捉到了。 他眼底闪过了一丝亮光,但脸上却并未显露出来。 直到易昭手中的长刀举起来,旁边的人这才看清了里面的景象。 这会儿,他们都睁大了眼睛,有些惊讶的看着那石块,忍不住讨论出声。 “里面真的有玉石!我瞧见了。” “这么小的石头都会出玉石?这未免也太神奇了吧。” “要我说呀,还是谢公子的运气好呢,不然怎么会一下子就出来了呢?” “哼,方才明明还有人说这石头这么小,绝对开不出玉石的呢。” 之前那些不和谐的声音,早就消失殆尽了。他们睁大了眼睛,仿若一条鼓着腮的鱼儿,眼泡都瞪出来了。方才说过的话还历历在目,如今他们只觉得自己脸上有点儿疼。 有些人。大约听到了这些话,心里不是那么舒服,梗着脖子道:“有玉石又如何,这么小的石头,里面的玉石能有多大一块儿?少在这里唬人了,开出一个这么小的玉石,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周围有人听罢,登时就瞧了过去,嘴里不客气的说道:“你这人是不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哪,有本事,你挑一个石头,也开一块玉石出来呀。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那人似乎也是个脾气火爆的主,当下也忍不住了。 “挑就挑,难不成你以为本公子不敢吗?不就是一块石头吗?大惊小怪。” 那人见状,冷笑道:“既然如此,待会儿就劳烦这位公子选一块石头出来了,想必你这么厉害,必然选出来的石头,会比谢公子的厉害吧?”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都看起了热闹。这人嘛,本身就是喜欢八卦的主,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凑,即便是这些吊儿郎当的公子哥,也并不例外。 倒不如说,他们最不缺的,就是看热闹了。 能够有第二个人也给他们开开眼,学习学习,他们又怎么会拒绝呢? 因此,好些人都已经等着看这个男子待会儿去挑石头了。 有眼尖的人认出了那个男子,是城中某个阔老爷家的独子,平日里也是放在心尖尖儿上宠的主,否则,今儿个在谢公子面前,又怎么会这般忘乎所以呢? 说到底,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哪。 有这样的热闹,他们待会儿可要好好看看,人家愿意掏钱,他们自然也想看这一场戏。不管到时候是个什么结局,他们都觉着会十分的热闹。 苏晚卿瞧了一眼那个脸红脖子粗,正等着待会儿挑石头的紫衣青年,头上戴了个纯金打造的发冠,腰间还挂着一块上等的好玉,甚至连脖子都挂着一块纯金打造的链子,这一看,就是大富人家出来的主。 不过这大富人家,恐怕就是现代所说的土豪了,这浑身上下,可都是白花花的银两。 苏晚卿心中不禁感叹,易昭的确选了这么一个良辰吉日,今儿个这么多人赶着上来给她打广告,要不是她知道,这人不是他们自个儿安排的,她都要以为,这个紫衣青年是个托儿了。 能把这戏份做的这么到位,若非知道他不是托儿,苏晚卿都要以为,这等素养,可真真是极其专业的了。 易昭仿若没有听到周围的声音,他专注的看着面前的石头,重新举起自己的长刀,小心的往下。 旁边的人瞧着,内心也忍不住为他捏了一把汗。 “这石头这么小,这个人居然还用这么长的刀继续切,这玉石……不会被切坏吧?”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很危险,诶呀,我瞧着都有些提心吊胆的呢。” “你们别说了,说得我都紧张了,别打扰他切石,万一切坏了,到时候就是你们的错。”旁边有个人。大概是嫌弃这两个人吵闹,忍不住小声警告道。 那两个青年一听,顿时襟声了。 他们今儿个是来看热闹的,可不是来惹事的。若是那玉石真被切坏了,届时算到他们头上,那他们岂不是亏大。发了? 虽然他们也并不是穷得叮当响,但没有人会希望平白无故损失一笔银两的。 更何况这是玉石,本身的价格也不便宜,对方又是谢公子……他们还是老老实实的闭嘴吧。 现场再度安静了下来。 原本窃窃私语的一些声音,这会儿都已经消失了,大家都聚精会神的瞧着易昭以及他的动作,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将那玉石给切坏了。到时候,不就得不偿失了吗? 一旁的知府大人,一双小小的绿豆眼也紧紧地盯着这一切。 虽然他之前已经体会过这样的感觉了,但再来一次,他依然也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一顺不顺的盯着那个石头瞧。 要他说,这个谢公子的运气着实不错,虽然这石头很小,大概开不出多大的玉石,但对于知府大人来说,这第一次选择,就能够切出玉石,本身就需要很大的运气了。这等事情,可不是人人都能够做到的。 知府大人内心已经将谢公子列为自己人了,所以他对于这个玉石,心里倒是没有其他的想法。他潜意识里自然觉得,不管怎么样,还是他手中的这块玉石比较好。 易昭一刀切下去,稳稳地将玉石旁边的碎石块切了下来。这时候,玉石的模样又露出来了一些。 浅浅的玉石,隐约带着一丝绿色的光芒。 易昭眉梢微微挑了挑,他看了一眼面前站着的谢公子,这个男人,运气的确不错。 谢公子显然也看到了那一抹绿色,虽然还有些瞧不清楚,但大概也能看出来。 这时候,易昭收起了手中的长刀,在众人有些疑惑的目光中,从怀中掏出了另一把小巧的匕首。 “原来还有别的刀,我以为就这么一把呢,吓死我了。” “不过这匕首看起来小小的,感觉没什么杀伤力呢,能切开石头吗?” “哎呀你也不想想,若是杀伤力太强,岂不是会将玉石给破坏掉吗?” “说的也是……” 谢公子看着易昭换了一把刀,重新开始动作,眼底闪过一抹暗光。 易昭虽然换了匕首,但那匕首切下去,依然稳稳当当,且速度也并不是很慢。 在大伙儿的注视下,那玉石慢慢将全身的模样展露出来,周围的石头屑,也越来越多。易昭的动作越来越小心,越是靠近玉石,他的动作便愈发的轻柔,但他每一次下刀,却都没有丝毫的犹豫。 这样的技术,可不是普通人能够学到的。但这对于外行人来说,其实也瞧不出什么门道。 对他们来说,更重要的是那玉石,而不是切石头的人。 正因为如此,易昭才放心大胆的继续动作,他也不在意自己会不会被谁盯上。 按照目前来看,恐怕注意到自己的,恐怕也就只有面前的这位谢公子了。 随着易昭最后一刀落下,玉石完全显现出来。 大伙儿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那切石台正中央,安静的躺在那里,浑身翠绿色的玉石。 那么小的一块石头,谁能够想到,还剩下一半的时候,这一半里面,居然大部分都是玉石! 方才易昭所做的动作,其实都是在将玉石周围那一层薄薄的石头碎屑切开罢了,好让玉石能够显出自己的真身。 因此,目前这块玉石的大小,大约比鸡蛋小一些,其实已经不小心了。 毕竟,它是从一块比鸡蛋大不了多少的石头里面切出来的。 而且这通体的翠绿色,其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就算是不识货的人,也能够一眼看出来,这玉石绝对不简单! 比起方才知府大人手中的那一块,可谓是有过之无不及哪! 知府大人见到那块玉石,也忍不住瞪大了自己的绿豆眼,有些难以置信。 这玉石看起来,可比他手中的这一块还要更干净,更纯粹哪。 没想到,这个谢公子,居然能够从一块这么小的石头中,得到这么大一块玉石,这价值至少也得上万两! 知府大人心里估算着那玉石的价值,绿豆眼睁的更大了。 这可不是翻几番这么简单了,这完完全全,就是天上掉馅饼哪!这位谢公子,可真是赚大发了! 很显然,此刻周围的人也是这般想法,他们面面相觑,原本那些议论谢公子的人,都恨不得找一个地洞钻进去,实在是太丢人了。谁能够想到,这么小的石头里,能开出这么大一块玉石,而且这质量绝对没的说。 要是他们知道,他们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但更多的人,心里却是后悔。 为什么没有做第一个上去挑选石头的人呢?若是他们当了第一个,如今这玉石,可就是他们的了! 苏晚卿可不管周围人或多或少的目光,她向前一步,笑眯眯的冲着谢公子说道:“恭喜谢公子,开出了这么好的玉石,按照约定,这石头的钱小女子也不会收,如今,这玉石是你的了。” 第八百一十四章 温天富 旁边围观的人听罢,下意识的发出了一声低呼。 这么好的一块玉石,这个老板娘居然真的说送人就送人了,所以,这就是传说中的赌石吗? 若是他们也能够开出这么好的玉石,那岂不是赚大发了吗? 光是想想,就足够令人激动的了! 不少人在看到这一幕之后,就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没想到在这个地方,居然还会有赌石这么有趣的事情,在场大把的公子哥,有的是银两,压根儿就不差钱。对于他们来说,这赌石,分明也可以算是有钱人的游戏嘛。 只要多买一些石头,怎么可能会不出玉石呢? 想一想,在赌出玉石的那一刻,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方才那种看着易昭切石时,内心忍不住提起来的感觉,倒让这些人纷纷想要出手了。 这种感觉,他们一点也不讨厌啊。 谢公子定睛看着苏晚卿笑眯眯的神情,眼中并没有半分虚假,心中对于这个女子的好奇心,不禁又多了一些。不过现在,显然还不是时候。 他冲着苏晚卿礼貌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既然如此,本公子便却之不恭了,有劳裴夫人了。” 谢公子倒是没想到,这位女子居然已经成亲了,方才知府大人唤她为“裴夫人”的时候,谢公子就已经知道了。 既然已经成亲,那么她的夫君…… 谢公子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白色面具的男人,恰巧看到男人的目光一直落在裴夫人身上,他眼底闪过了一丝了然。 看来,这位不知面容的男子,便是这位裴夫人的夫君了。 白色面具的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注视,他的眼光忽而扫了过来,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眸,对上了谢公子的目光。 谢公子脸上丝毫没有看人被抓包的紧张或是不安,相反,他礼貌而坦然的冲着白色面具的男人露出了一个极浅的笑容,并冲着他点了点头。 白色面具的男人定定的看了他几眼,也微微颔首,算是冲他打招呼。男人跟他打完招呼之后,目光又重新落回裴夫人身上了。 看来,这位不知面容的男子,对自己的妻子甚是宠爱呢。否则,也不会一直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了。 不过也不知道,这个男子究竟是何方神圣。直觉告诉谢公子,这个男人绝对不简单。 更何况这个年头,让自己的妻子抛头露面出来做生意,而自己站在旁边观看的,倒是少数。谢公子倒是没有讽刺这个男子的意思,只是这样一来,他对于这对夫妻,就更感兴趣了。 这个店开张的事情,他也是前几日才知道。他还派了人去打听,这背后的老板究竟是谁,可是查来查去,都得不到什么有用的讯息,也不是他熟识的那些贵族所开的店。 可是要知道,这里可是南街,多少人虎视眈眈的瞧着呢,能够在这里开店铺,本身便不简单,因此,谢公子才会亲自过来看一看。 这个结果,他倒是挺满意的。总之,没有白来一趟。 至少,认识了不得了的人呢。 谢公子接过易昭递过来的,已经被他包好,放在锦盒中的玉石,冲着他点了点头,随即他对着苏晚卿露出了一抹笑意。 “谢谢。” 苏晚卿微微摇了摇头,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 “谢公子不必客气,这玉石说来也与谢公子有缘,更何况,这也是谢公子应得的。毕竟,这石头,是谢公子选的,不是吗?” “应得的吗……” 谢公子侧眸轻笑。 “也许吧。” “看来谢公子今日,运气的确很好呢。” “可不是嘛,那可是谢公子呢,眼光自然不一般。” “说的也是。” 苏晚卿看着周围蠢蠢欲动的客人,轻了轻嗓音,开口道:“不知道下一位想要赌石的客人,是哪一位呢?” “当然是本公子,方才不是说了吗?下一轮,轮到本公子来,还请谢公子留步,看一看本公子能够开出怎样的玉石来。” 一个略带嚣张和挑衅的嗓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 苏晚卿的星眸扫过去,说话之人,正是方才那个紫衣青年,他目不斜视的走了过来,走到谢公子的身边,还看了他一眼。 苏晚卿没有看错的话,这位紫衣青年的目光,可谓是充满了挑衅。 谢公子对于这个青年清晰可见的敌意,脸上依然带着温和有礼的笑容。 “原来是城中首富温老板家中的独子温天富温。公子,许久未见,不知温老板近日可还好?” 那被称为温天富的紫衣青年听罢,轻轻的“哼”了一声,淡淡的开口说道:“家父最近身体抱恙,在家中休养,不过问题不大,就不劳烦谢公子费心了。” 谢公子听罢,只笑了笑,没再多话。 一旁的苏晚卿听到紫衣青年的身份,心下了然,原来是首富的独生子,难怪这么肆无忌惮,家中有钱,腰杆子就是直哪。 不过他的这个名字,却让苏晚卿额间多了几根黑线。 天富…… 嗯……的确是生来就富裕呢,这名字取得也着实贴切,并且,简单粗暴。 这放在现代,妥妥的就是个土老板嘛。 站在苏晚卿不远处的易昭,忽然冲着苏晚卿投过来一个眼神,趁人不备,嘴巴无声的动了动,吐出了两个字。 旁人并没有看见,但苏晚卿却迅速的理解到易昭所表达的意思,她的眼角微微弯了下来。 易昭所说的那两个字是:土豪。 看来这些人,跟在自己身边久了,对于这些现代化的名词,倒是越来越熟悉了,不枉她一番辛辛苦苦的“教导”。 既然是生意上门,来者皆是客,苏晚卿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更何况,来的还是一个土豪。 她冲着温天富露出了营业的微笑,轻声开口道:“温。公子是吧,既然您是第二位,请您到这边来挑选一个您喜欢的石头罢,不同的石头,价格也不一样呢。” 那温天富瞥了一眼苏晚卿,并未将这个女人放在心上,他随意的摆了摆手,语气中略带一丝不屑的说道:“这些石头能值多少银两?难不成你还担心本公子付不起你银两吗?给本公子挑一个最大的石头,喏,就那一块吧,多少银两?” 大伙儿顺着温天富手指指向的方向看去,赫然是所有石头里面,最笨重的那一块。 这谢公子和温。公子倒是有趣,一个几乎选了最小的石头,一个选了最大的石头,真不知道,这温。公子会不会像谢公子一样,从这个石头里面开出玉石呢。 不过这么大的石头,没准里面的玉石更大呢。 周围的人看着热闹,忍不住彼此交头接耳,说着自己的想法。 苏晚卿看了一眼那块石头,脸上的笑容依旧,丝毫不变。 “温。公子,因为这个石头是所有石头里面体积最大的,所以它的价位是五千两。” 这个金额一出,周围的人忍不住暗暗咋舌。乖乖,花五千两买一块石头,这听起来,分明就是天方夜谭哪! 那温。公子听罢,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么一块破石头,就要五千两银子?” 苏晚卿礼貌的回应道:“这个石头体积大,里面若是出了玉石,体积想必不会小到哪里去,到时候,温。公子挣回来的,可就不是五千两银子这么简单了。这赌石,讲究的本身也是运气,温。公子要对自己有信心才是。更何况,温。公子看起来财大气粗,想必这五千两对于公子来说,也不过是鸡毛蒜皮罢了,不知小女子说的可对?” 最后的几句话,倒是让温。公子原本微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他拂了拂自己的袖子,开口道:“没错,这五千两的确算不得什么,既然如此,那便帮本公子切开这个石头罢,本公子可是迫不及待想要看一看,本公子开出来的玉石,和谢公子开出来的玉石相比,究竟谁更好一些?” 这语气,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 在场的气氛,瞬间就被点燃了。 “哇,温。公子跟谢公子比拼,这未免也太劲爆了吧。” “可不是嘛,看来温。公子这次,是铁了心要跟谢公子一争高下了。” “哪一边都不好惹呢,这场戏可就精彩了。” 苏晚卿冲着易昭招了招手,眼带笑意的说道:“来帮温。公子把这个石头抬过去。” 大伙儿看着这么大一块石头,至少也得两个人,没准才能勉强搬得动。但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个平平无奇的男人沉默的走过去,弯下腰,当着众人的面,轻轻松松的抱起了石头,随即朝着那切石台走了过去。 “这,这石头看起来,怎么在这个小厮手上,好像没有重量似的?” “这石头不会是假的吧……” 人群中多了一丝质疑的声音。 苏晚卿笑眯眯的说道:“若是有人认为这石头是假的,可以上来试一试,便可知道究竟是不是真的了,不是吗?” “我来试试!”人群中传来一个浑厚的嗓音。 大伙儿冲着那声音望去,只见一个身形壮硕,五大身粗的壮汉,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第八百一十五章 诀窍 那壮汉三两步走到苏晚卿的面前,他身高八尺,苏晚卿在他的面前,顿时显得娇小无比。 壮汉低下头,居高临下的看着苏晚卿。 苏晚卿不慌不忙的微微抬起头,礼貌的说道:“既然各位心存疑惑,这位公子大可以试试。” 壮汉看了一眼苏晚卿,冷“哼”一声道:“弄虚作假,我就不相信了,这石头会跟一块豆腐似的,软趴趴的。” 苏晚卿对此不置可否,全程保持礼貌的笑容。 “公子不信,大可以一试。”反正待会儿,你就知道错了。 苏晚卿表面微笑,心里吐槽。 这样的男人,她见得多了,哼。 总以为自己很厉害,想着要出头,实际上,根本就不算什么。 那壮汉并不知道苏晚卿此时此刻的心理活动,他大步走到易昭的面前,比易昭还高出一个头。 易昭瞥了一眼那壮汉,便移开了自己的目光,顺带微微错开自己的身子,给壮汉让出了一条道。 他可没兴趣一直盯着一个比自己高的人看,这种抬头的感觉,他可不喜欢。更何况,这个壮汉长得又不好看。 等等,这个壮汉好不好看,关他什么事情?他又不喜欢男人!易昭心里闪过这样的念头,他不禁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最近跟在苏晚卿身边的时间愈发的长了,被她的话洗脑了。 不行,这样实在是太危险了。 易昭对自己进行了深刻的反思。 一旁的壮汉瞅着易昭,发现他只是看了自己一眼便移开了目光,总觉得他眼中带了一丝对自己的轻视,心中顿时就不满了。 “你小子,是不是看不起本大爷,你那是什么目光?” 易昭的思绪被壮汉打断,他又看了一眼壮汉,随即问道:“什么眼神,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壮汉觉着这个小伙子实在是太不懂做人了,不过是个小厮罢了。 “你居然敢这样跟本大爷说话,你知道我是谁么?” 易昭一脸淡然。 “我知道呀。” “那你倒是说说看。”壮汉忍不住开口道。 “你是大爷。”易昭一本正经的答道。 周围不禁多了一阵哄笑声。 壮汉感觉自己被这个小厮给羞辱了,他忍不住恶狠狠地瞪了易昭一眼,随即向前走一步,嘴里不满道:“胆子倒是挺大,待会儿本大爷就让你笑不出来。” 易昭耸了耸肩膀,脸上依然是一片不知所谓的神色。 “小的本身也没在笑呀。” 壮汉:…… 他觉得这个小厮就是在找茬,他肯定是故意找自己茬儿! 壮汉将浑身的怒火都发泄在了那一块巨大的石头身上,他往手上猝了一口,随即微微蹲了下来,气沉丹田,一鼓作气,就要搬起那块石头。 原本,壮汉想象中的场景是,自己压根儿不需要做这些花里胡哨的动作,理应跟这个小厮一样,轻轻松松的就将石头给搬起来了,再戳穿他们的谎言。 但壮汉没想到的是,自己努力了几把,动了一会儿的动作,手里的石头都……纹丝不动。在别人眼里,就是这个壮汉抱着这块石头,动作静止,仿若什么都没做。 但对于壮汉来说,显然不是如此。他不信邪,很快松开手,站起身来,往手心狠狠吐了两口唾沫,表示他认真了,方才不过是漫不经心,没有放在心上罢了。 周围的人看着,知道这个壮汉要动真格了。 “这个壮汉瞧着这么结实,这大石头,肯定难不倒他。” “就是,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哥都能轻轻松松的扛起来,对于这位大哥来说,肯定不成问题。” 弱不禁风的易昭:…… 你才弱不禁风,你全家都弱不禁风! 那壮汉听着周围的声音,原本脸上本应是洋洋得意的神情,但他却并没有这样的心情。因为面前的这块石头……他喵的怎么跟他想象的不一样?! 壮汉试了好几次,石头还是纹丝不动。 周围围观的群众,原本还等着这位壮汉发力呢,可是等了好一会儿,等到这位壮汉的脑袋上都冒出了好几根青筋,他们终于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了。 “这大哥,好像不行啊……” “你怎么能说一个男人不行!是石头太重了!”旁边有看好壮汉的人忍不住反驳。 大伙儿瞧过去,发现这说话的人也身材魁梧,看起来与那位壮汉无异。原来,是这位壮汉的朋友,难怪了。 大伙儿又把头转了回去,继续议论。 “我看啊,这个壮汉就是不行。” “可不是嘛,还怪石头重,人家这位小哥怎么就能拿起来呢?” “就是,而且这小哥轻轻松松的呢,一点儿都不费劲儿。” “看来,这小哥可真厉害哪,方才一点儿都瞧不出来,现在一对比,立刻就见真章了!” “嘘,你小声一点,那大哥听了会伤心的。” 那还在努力搬石头的壮汉:…… 他听完这些话,忽然觉得自己的努力显得更心酸了是怎么回事? 壮汉憋了许久,脸色都涨的通红,手下的石头依然纹丝不动。 一旁的易昭看了几眼,好心的开口提醒道:“这位大侠,既然已经努力过了,该放弃的时候,就应该放弃才是,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麻烦你让开一下,小的要切石了,可不能让这位公子等急了。” 易昭一边说着,一边冲着站在一旁的紫衣青年示意了一下。 不用着急,这边打完脸,待会儿还有一个等着呢。 壮汉听到易昭说的话,觉得自己脸上更是无光,他放开了手,气喘吁吁,一双眼睛如同铜铃一般瞪着易昭。 易昭微微抬起下巴,看着面前的男人,似乎并不因为他的神情而有丝毫的惧怕。若是换做一个普通人,一直被这双眼睛瞪着,估计会被吓到。 但他易昭是谁?之前在国土争霸赛的时候,他每天都对着大力那位兄弟,早就已经习惯了。 远方拥有一双铜铃眼的大力,莫名打了一个喷嚏,他糅了糅自己的鼻子,疑惑的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今儿个挺暖和的呀,他怎么会打喷嚏,总不至于是着凉了吧? 他摇了摇头,侧身回到营帐中去了。 这等好天气,本应该出去骑射才是,不过这会儿,他要准备另一件事情。 想起许久未见的那群人,大力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暖意。谁能够想到,因为那一场比赛,他居然交了这么几个好朋友呢?而且这些朋友,一个比一个厉害呢。 大力想到这里,还觉着有些不可思议。毕竟他自己也是个天之骄子,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人产生过什么情绪,但是遇到这几个朋友,却让他觉着,对他们是一个比一个更敬佩。倒不如说,这些朋友,是他这一次旅途中最好的风景。 壮汉直勾勾的盯着易昭,旁边的人都忍不住提了一口气,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苏晚卿,这壮汉看起来似乎随时要发难啊,若是他要揍这个小哥,届时该如何是好? 苏晚卿依然保持着微笑的神情,没有任何的变化,仿佛她看到的并非一场即将开启的闹剧一般。 虽然这个小哥能搬起来石头的确挺厉害的,不过他要是在这里跟客人打架,会带来不好的影响吧? 旁边操心的人已经开始东想西想了。 易昭表示,举止从容,丝毫不慌。 总之,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个小厮。 苏晚卿瞧了他一眼,也没有什么表情,罢了,易昭本来也不是什么小厮,他们这场戏,没打算演太久。 就在易昭觉着,这个壮汉是不是要对自己出手的时候,壮汉忽然憋出来一句话。 “你是怎么办到的,告诉本大……不,告诉我。” 壮汉直勾勾的盯着易昭看,开口说道:“这位大侠,请你告诉我!”他忽然冲着易昭弯下了脑袋。 周围的人,嘴巴下意识的张大了,嗯?这是什么情况? 易昭:…… 他也搞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这跟说好的怎么不一样?这个壮汉的性子,真是令人摸不透。 易昭没有吭声,壮汉低着头半晌,这才抬起来,眼中多了一丝委屈。 “方才是我对大侠失礼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是我有眼无珠,不知道大侠这般厉害,还望大侠不要放在心上!” 易昭:“……额,其实这没什么,也不是什么大事。” 壮汉眼睛顿时一亮。 “这么说,大侠愿意将此事的诀窍告诉我了?” 易昭:“……这,也没什么诀窍啊。” 旁边的苏晚卿见状,忍不住有些好笑,倒是难得看到易昭露出一丝为难的表情。素来都是他呛得人家说不出话来,原来,易昭对于这类型的人,不擅长应对么? 不过也是,人家这样,他即便想要骂人,似乎也骂不出什么来。 壮汉明显不信。 “怎么会?大侠,您告诉我,您究竟是用什么办到的,不然小的不会轻易离去的!” 易昭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开口道:“既然你这般诚心诚意的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吧。” 壮汉顿时投来了希冀的目光,周围人的耳朵也竖了起来。老实说,他们自己也挺好奇的。 在众目睽睽之下,易昭薄薄的嘴唇中吐出了几个字。 “我用的是——手。” 第八百一十六章 交朋友 壮汉:…… 围观的众人:…… 壮汉的眼里多了一丝怒气。 “就算你不想跟我说,你也不比这般逗弄人吧。” 苏晚卿对于壮汉的怒气视若无睹,她笑眯眯的说道:“不好意思,我这位手下比较爱跟大家开玩笑,没有别的意思。” 周围的人看着一脸正经的易昭,他们怎么看,都不觉得这个小哥在开玩笑哪…… 易昭看着面前怒气冲冲的壮汉,显得有些无措,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喃喃的开口说道:“我没有逗弄人,我说的是事实,你为何这般生气?” 壮汉对上了易昭纯真无辜,犹如小鹿一般的眼神,忽然沉默了。 等等,所以这个小哥的性格,居然是这般天然无害? 周围的群众表示……怎么说呢,这么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平凡的年轻人,露出这样的表情,总觉得有些微妙呢。 而且,他并没有开玩笑,那么……他真的单纯用手,就将石头给扛起来了?这是个什么怪物! 众人看向易昭的眼神中,多了一丝骇然。 易昭仿若没有发现周围人的目光,他又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开口说道:“我小时候力气就比较大,可以扛起来许多大人都难以扛起的东西,一直到现在都是如此。你问我用什么诀窍,我也真的没什么诀窍,我就是单纯的扛起来而已……我不知道你为何认为我在撒谎,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在这里打工罢了,这位大哥为何屡次跟小的过不去呢?小的貌似没有招惹到你吧?” 易昭说着说着,看向壮汉的眼里满是委屈,语气中也多了一丝控诉。 周围人顿时将谴责的目光投向了壮汉,要他们说,这小哥说的也的确没错,看来人家本身天赋异禀,力气比较大,的确没什么诀窍,既然如此,这个大哥又何必这般咄咄逼人呢? 而且这个壮汉站在易昭面前,比他高了一个头,这样一对比,易昭的身躯就显得“柔弱”了不少。人嘛,都是怜惜比较弱小的那一方,易昭占尽了“优势”,他们顿时就觉得,这个壮汉的所作所为一点都不合适了。 “这位小哥说得对哪,他也没做错什么,何必在这里受罪呢?” “可不是嘛,这位大哥的确有些咄咄逼人了,人家都解释过了,还冲人家小哥发脾气,这委实有些不合适吧?” “哼,要我说呀,分明就是他看起来比小哥壮实,但实际上力气却没有小哥大,所以嫉妒人家小哥吧?”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道理……” 壮汉听着周围的声音不断涌入耳朵,被这么多双眼睛瞧着,被他人指指点点,饶是他脸皮再厚也待不下去了。 他看了一眼易昭,重重的“哼”了一声,狠狠一跺脚,咬牙道:“好得很,你给本大爷等着,本大爷不会放过你的!” 他说完,转过身便冲进了人群中,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那几个跟在壮汉身边的打手,冲着周围猝了一口口水,恶狠狠的瞪了几眼易昭,也跟在壮汉身后离开了。 众人看着那壮汉的背影,这几个人,一看便不好惹。 其中一个热血的公子还雄赳赳的冲着易昭道:“小哥,你不用怕,有大伙儿在呢,更何况,知府大人也在这里,难不成这城里还没有王法了不成?这一切不是你的错,他们要是敢来,大伙儿都会帮你的。知府大人,您说是吗?” 知府大人原本并不打算淌这一趟浑水,毕竟一个小厮罢了,哪里值得他花费这么多的力气,还要与一个凶残的人为敌,更何况这个人背后,必然还有着其他势力。 但这会儿被这个公子哥当众提问,知府大人颜面上总得过得去,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不乐意吧?那这不是在给自己脸上抹黑吗? 因此,知府大人脸上只能带着平和的笑容,轻轻点了点头,有些勉强的开口道:“这位小哥不必担心,这人呢,只要犯了错,惹了事儿,官府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若是那人真的无缘无故来找你麻烦,你尽管去报案即是,本大人不会不管的。” 易昭瞧了一眼知府大人,立刻就瞧出了他眼中的老大不乐意,虽然知府大人自认为隐藏得很好,但易昭一眼就看透了。 这个男人,素来都是以自己的利益为先,怎么可能会为了他这么一个小喽啰大费心机呢?说得好听一些是去找官府,到时候官府究竟会不会出手,还不一定呢。 这到了最后,责任推来推去,反正也推不到他这个知府头上,他如今说这些漂亮话当然好听了。只是这其中的意思,若是当了真,那就真的是傻瓜了。 反正他易昭,可不是什么傻瓜。 但如今公众场合,易昭倒也不至于真的拂了他的面子。 因而,易昭平平无奇的答道:“好的,如此便谢谢知府大人了。” 那谢公子看了一会儿知府大人,随即看向易昭,忽而露出了一个浅笑,随即道:“这位兄弟,若是方才那个人真的来找你麻烦,你来不及找官府的话,也可以来找本公子,本公子的府邸就在南边不远处,拐个弯儿就到了,有什么问题,也都可以来找本公子。虽然本公子不才,但帮你解决一个麻烦,还是可以的。” 谢公子这一番话就说得很得体了,并没有说官府的人如何,反而让易昭在来不及找官府的时候可以去找他,这样一来,既没有得罪官府,也将自己的人情带到。 易昭仔细的看了一眼面前这位谢公子,总觉得他眼底隐藏了很多东西,不过总的来说,这个男人并不坏。 至少,易昭做了这么多年的商人,这点眼力见儿还是有的。这个男人,倒是挺对他胃口的。 对于谢公子来说,他也是这么想的。 这个小哥倒是挺有趣的,没想到他力气居然这么大。 当然,谢公子当然不会傻乎乎的相信了他那一套说辞。就算一个人的力气再大,也不可能就用一身的蛮力,直接将这么大一块石头抱起来吧? 更何况,方才那个壮汉也已经证实过了,这个巨石的确是真的,如假包换,可不是什么豆腐块儿。 因此,这个小哥断然不简单,谢公子觉着,至少他的武功,是的确不会差的。 这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在这里做一个小厮呢?想一想,其实就知道这并不可能了。 这样一来,谢公子对于那位裴夫人,就更加好奇了,还有她的夫君,那个从头到尾一直站在那里,几乎没什么存在感,从未说过话的白色面具的男人。 谢公子觉得,他是在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好让自己不引人注意。虽然他说不上来为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定然也不是个普通的角色。 将来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谢公子觉着,自己真是越来越期待了呢。没想到在这城中,还能够遇到这么有趣的人,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了。 若是能够跟他们成为朋友,想必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至少,他的人生绝对不会无聊。谢公子素来是一个惜才之人,本身也很乐意跟旁人结交,本身也是一位君子。 他觉着,自己很看好这几个人。若是他们遇到什么麻烦,自己能够搭一把手,也绝对不是什么问题。 不过谢公子并不知道的是,他做的这个决定,在往后对他来说,会产生多大的影响。 当然,如今的谢公子,自然是不知情的。 易昭冲着谢公子微微拱了拱手,开口说道:“谢谢这位公子,愿意这般相帮,公子实在是一位心善之人。” 易昭虽然这说的是客气话,但语气中却多了一丝真心。 不认识他的人,是断然听不出来的。 不过苏晚卿几个人,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站在一旁的楚炎瞧了一眼易昭,忍不住撇了撇嘴。倒是难得,这个老狐狸居然会感谢别人,不过这个谢公子看起来,似乎也不是表面这般简单。 总的来说,能够让这个狐狸认可的人,本质上也绝对是一个值得结交的人。 虽然楚炎跟易昭总是各种看不顺眼,总想找他的茬儿,但是对于易昭的眼光,楚炎还是十分信任的。 这个谢公子,倒是挺仗义。 谢公子冲着易昭微微点了点头,脸上依然是温和有礼的笑容。 “这位小哥,不必如此,本公子与你们萍水相逢,若是能够成为朋友,也不失为人生一大乐事。” 周围熟悉谢公子的人,忍不住面面相觑。 这谢公子虽然喜好结交朋友,但他可不是什么朋友都会结交的呢。这般主动提出来要交朋友,也是极其少数的。 基本上,都是大伙儿赶着跟谢公子交朋友呢。 这小厮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连谢公子都“沦陷”了? 这般看来,这才是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 不过也有人觉着,谢公子本人正义十足,大抵是看不惯方才那个壮汉这般对这个无辜小哥放狠话,故而才这般说。 究竟真相如何,恐怕也只有谢公子清楚了。 第八百一十七章 发现 “既然已经聊完了,那么便开始帮本公子切石吧。” 在这个时候,旁边忽然传来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易昭都不用看,就知道是谁在说话。 除了这个不识时务的紫衣青年温天富,还有谁呢? 易昭瞧了他一眼,恰巧看到了温天富眼中的不屑和鄙夷,仿佛对于他这样的人,哪怕多说几句话,他都觉得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 这样的人,真是没劲儿。 易昭垂下头,重新掏出了自己的长刀,掩盖住自己眼中的情绪,没让任何人看见。 易昭并没有应和温天富,只是默默地抬起刀,似乎看也没有看一眼,直接一刀就直接切了下去。 周围的人不禁发出了一声惊呼,这个小哥的姿势真是……好生凶猛! 跟之前对待谢公子的石头,简直就是一点儿都不一样。这一对比,大伙儿就看出来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小哥的性格没想到也挺刚的,这温天富的爹爹可是城里面的首富呢,他在家里完完全全就是个小皇帝,被宠的无法无天。 当然,人家家里也有这个本事。 一般来说,没有人会特意去招惹这样的人,而且这个人还是温天富,小心眼而又记仇。或者一般普通人,都不愿意去招惹公子哥,更别说这种公子哥中的公子哥了。 这位小哥,不知道怎么说,看着还挺帅的呢! 周围的一些大家闺秀,眼睛悄悄的瞧向易昭,眼底闪过了一丝羞涩。 这位公子虽然面容平凡了一些,但身材颀长,看起来就很有安全感,感觉跟他在一起,会被保护的很好呢。 其实方才在易昭徒手搬起那块巨石的时候,就已经吸引了许多小姐们的目光了。更何况,连那个看起来如此强悍的壮汉都搬不动,当这件事情只有一个男人可以办到,而且这个男人看起来还不错的时候,他就显得很不一样了。 易昭并不知道,自己易容得这般平凡,居然还能招到女孩子的喜欢。不过这对于他来说,一点儿都不重要就是了。 易昭随意切下去的那一刀,看似随随便便,但却轻易的将那巨石给切开了一大半。那巨石直接裂开了去,“啪”的一声,径自分成了两半! 大家都被易昭这一手操作给惊呆了,这个小哥,比他们想象中,都还要凶猛哪!他们收回方才的话,他们何止是好生凶猛,简直就是超级凶猛。 他们从来没见过哪个人,能够凭着一把长刀,看起来如此轻松的将一块如此巨大的石头劈开的。今儿个,真真是长见识了。 易昭这一下操作,将旁边的知府大人也给吓到了。他的绿豆眼瞪的大大的,他甚至忍不住糅了糅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但事实证明,他并没有看错,这块巨石,就在那一瞬间被切开了。 若说之前知府大人并没有将易昭放在眼里,只把他当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厮,这会儿,却是真的被他给吓到了。 这个男人,未免也太可怕了吧?这究竟得有多大的力气,才能够在一瞬之间劈开这个巨石?反正,他是没有见过这样的人的。 而站在知府大人身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柳婷,原本正等着看热闹,没想到这个易昭居然如此强悍,那巨石裂开的一瞬间,她也忍不住身子抖了一下,总感觉要是招惹到这个男人,自己就会变成那块巨石,下一秒,随时都会被劈开了去。 这样的想法,让柳婷吓了一大跳,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这个小厮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厮罢了,她可是未来的知府夫人,而且知府大人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敌不过一个小厮? 柳婷想到这里,心下稍微安定了不少。 她今儿个在这里看了这么久,原本就等着看这个裴夫人的笑话,但让她没想到的是,谢公子选的第一个石头居然开出了玉石,而且还不小。而且这个玉石的质量,看起来也比知府大人那块好多了。 柳婷一点都不想承认,自己在那一瞬间,对那个玉石,竟然动心了。这样的想法,光是冒出来,她都觉得有些丢人。 人家谢公子是谁呀?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人。 柳婷暗地里看了几眼谢公子,深呼吸了一口气。曾几何时,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遇到些公子的场景,若非一些阴差阳错的事情,也许自己也不会进入知府,成为知府大人的姨娘吧。 虽然那件事情很小,也许谢公子早就不记得了,但柳婷却一直记在心目中。她今天打扮的如此花枝招展,其实心底也有一丝期待,希望能够遇到他,哪怕这个几率非常的小。 因为她知道,先不说以谢公子的身份和性格,他鲜少会出现在世人的眼中。更何况,以自己目前的身份,做这样的事情,也是不合时宜的。 也许当初的一切,他早就不记得了吧。 柳婷在方才无意中有一次对上了谢公子的眼神,她心底甚至有一丝雀跃,这是她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毕竟,她如今是知府大人的女人,怎么可以对另外一个男人产生这样的情感呢?这根本就是不对的。 但是在那一瞬间,她从谢公子的眼里什么都没有看见。 别说熟悉了,就连一丝一毫的惊讶,或者是疑惑,都没有。 他看她的那一眼,完完全全就是在看陌生人一般。 果然,他根本就不记得自己了。 当年的那件事情,看来真的只有她一个人记得。 柳婷垂下自己的双眼,遮住了自己眼中的情绪,不让任何人看见。当然,最重要的是,她不愿意让知府大人看见。 若是让知府大人知道,她居然盯着另一个男人看,而且对于这个男人,她心底还有那么一点儿复杂的情绪,这显然不是知府大人想要看见的。 更何况,她的所有一切,如今都是知府大人给的,她断然不可能放弃这一切。 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回忆罢了。 柳婷并不知道的是,自己方才那一瞬间看向谢公子的眼神,准确的被苏晚卿捕捉到了。 苏晚卿见状,眼底闪过了一丝玩味。 没想到今儿个,还能看到这么一出戏。 这个柳婷,跟这位谢公子,似乎这其中还有一些故事呢。不过看样子,谢公子并不记得了。 看来,又是一个流水有意,落花无情的故事,只是这其中的女主角,已经是其他男人的妻子,不,姨娘了。 不过这事儿,倒是挺有趣的。 苏晚卿眼珠子转了转,没再看柳婷。 她原本以为,柳婷今天来到这里,最重要的事情是为了来找自己茬儿的,没想到,她今天打扮的这般花枝招展,居然还有着别的目的。 也不知道若是知府大人发现自己头上一片绿油油的草原,心底会是什么感受呢? 那个场面,大概还是挺精彩的吧。 其实也不怪苏晚卿会冒出这样的念头,毕竟这个柳婷就跟个臭屁虫似的,老跟在她身后,总是想着法子熏自己。她苏晚卿又不是个受虐狂,干嘛非得受这种罪呢? 如果这个时候,能给柳婷找点事儿做,也挺省心的。至少,这个女人不会一直盯着自己了。 虽然苏晚卿并不是一个怕麻烦的人,但对于她来说,一天到晚被一个人盯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块石头就掉下来了,她还得想办法接着,她可一点儿都不喜欢这种感觉。 更何况,盯着她的又不是一个帅哥,而是一个女人,还是脸上总是铺着这么多粉的女人,简直就是……不忍直视。 苏晚卿想起柳婷那厚厚的粉,心里就发怵。她一直都很想问,脸上一直擦这么多粉,不会捂出虱子来吗? 不过后来苏晚卿便想通了,柳婷就算长了虱子,她脸上擦了这么多的粉,旁人也根本看不见。苏晚卿想到这里,心里便释然了。 她觉着,柳婷之所以从来没有画淡妆,就是因为脸上长虱子了! 一旁的裴修一直瞧着自家的娇妻,见她频频往柳婷身上瞧,心里顿时就明白了她脑袋瓜子里想的是什么。 裴修眼底闪过了一丝无奈,自家的晚晚,自从怀孕之后,越来越像个小孩子了,脑袋里总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没办法,自己娶的妻子,不管怎么样,都得宠着不是? 温天富盯着易昭的动作,脸色都有一丝发白,他颤颤巍巍的用手指指着易昭,半晌才开口说道:“你你你,你对本公子这是什么态度!” 易昭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平淡的回答道:“听公子的要求,给您切石头呀,怎么就成得罪公子了?” 易昭的态度让温天富更不高兴了。 “你这前后的态度,差的也太多了吧?” 易昭这会儿抬起头了,颇有些惊奇的看了他一眼。 “俗话说,旁人如何待我,我便如何待旁人。公子觉得这句话,可有什么问题?” “你——” 温天富只觉得一口气如鲠在喉,不上不下,气得他话都说不顺溜了。 第八百一十八章 台阶 易昭无辜的说道:“虽然在下只是一个凡人,但在下也是一个有原则的人,交往之道,虽然说不上有多精通,但做人的基本准则,在下还是知道的。温。公子认为呢?温。公子想必也不会喜欢跟一个没有原则的人交往吧?” 温天富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易昭,半晌才从牙缝中挤出来几个字:“谁、谁说本公子要跟你交往了?真是不害臊!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本公子是什么身份!” 一旁的苏晚卿:“……”怎么回事,她又止不住的开始想歪了,交往……这温。公子究竟明不明白,交往的真正含义是什么?这话听起来,不管怎么听,都觉得很奇怪好吗! 易昭不小心瞟到了苏晚卿飘过来的略带诡异的眼神,心下顿时一震,不用想都知道,他这位公主殿下,脑袋里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奇怪的东西了。 虽然易昭并不知道苏晚卿在想什么,但每一次她对着自己和楚炎露出这样的神情的时候,他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儿。 这一次,想必也不例外。 罢了,他也不想知道苏晚卿究竟在想些什么,他担心自己又被气得想要吐血。 易昭抬起头来,对上温天富夹杂着怒气和……委屈的神情,冷静的回答道:“巧了,温。公子,在下也跟温。公子一样,没有要跟温。公子交往的想法。没想到,我俩还想到一块儿去了。” 易昭说完,眼底还十分配合的多了一丝惊喜。 温天富:“……”这个人,居然如此臭不要脸,他之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厚颜无耻之人!这脸皮厚的,连温天富都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了。 正所谓不怕遇到流氓,就怕遇到的流氓有文化。不怕遇到不要脸的人,就怕遇到的人比你更不要脸。 温天富这种时候心下就是这样的感觉,虽然他应该很生气才对,但是这个时候他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居然败了! 温天富沉默了许久,这才重重的“哼”了一声,呵斥道:“好了,不要说这么多废话了,还想跟本公子一样,没门儿,赶紧切石吧。” 易昭听了温天富的话也并不着恼,他懒洋洋的瞧了温天富一眼,随即重新举起手中的长刀,并冲着温天富示意道:“温。公子,还请您离得远一些,不然在下待会儿力气过大,这石头飞出去,冲撞了您,那可就不好了。” 温天富一听,居然还想让他挪步,他很想又发脾气,但看着易昭手中闪耀着冷光的长刀,他撇了撇嘴,到底还是往后退了几步。算了算了,他不跟这个臭小子一般见识,不过是个底层的老百姓,他这般跟这个臭小子计较,倒显得他很小家子气了。这等埋没他身份的事情,温天富才不屑去做呢。 更何况,他说的话也没什么毛病,自己何必跟自己的安全过不去呢,他又不是吃饱了撑的。他可不是因为怕了这个臭小子,也不是忍气吞声,他就是不想搭理这个臭小子而已。 温天富后退了几步,在心里说服自己。 易昭没在看温天富,继续手中的操作,一个城中的首富算什么,好像谁不是首富似的。易昭一边随意挥下长刀,一边内心傲娇的想到。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位小哥此次的操作有多么的随意,姿势也明显懒散了不少,显得一点儿都没放在心上。 温天富屡屡想要发作,但是偏生易昭每一刀下去,都准确的将石头劈开,并且其间没有出现玉石,因此也并不存在他将玉石切坏的事情了。 温天富很想找茬,奈何却找不到地方下手,这种憋屈的感觉,让他更是不爽。作为第一首富的儿子,他到哪里不是呼风唤雨的?在家里,更是被捧在心尖儿上宠的,他很久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了,居然敢如此对待他。 哼,等之后他回去,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的!温天富是个极其小心眼的人,他已经将易昭给记下了。反正这梁子,他们算是结下了。 周围的人看看易昭,又看看温天富,只想感叹一句,这个小哥……还真是随性啊。倒不如说,他的性格,蛮刚的……连首富的儿子都敢招惹,真不知道究竟是胆子肥呢,还是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呢? 不管是哪个方面,都足以让他们对这个小哥肃然起敬了。 毕竟在这个世间,这样的人可不多了。 随着易昭的动作,原本巨大的石头也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大家期待的目光也渐渐弱了不少。 这么大的石头,都切成这样了,都还没见到玉石的影子,这未免也太不科学了吧?按道理来说,这么大的石头,出玉石的几率会更大才是。 易昭越切越小,温天富的脸色也越来越差,到了后面,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了。 到了这个时候,一点儿玉石的踪影都没有看见,这怎么可能?他可是挑了最大的那块石头! 温天富想起自己方才还跟谢公子夸下海口,如今事情却演变成这个样子,这让他颜面上如何过得去?这根本就是在打他温天富的脸! 但是温天富却说不出什么话来,这石头是他选的,而这个臭小子虽然的确手法很随意,但每一刀却又切得准确无比,让人即便想要挑毛病,也无从下手。 这事儿,他想要怪人家,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 易昭看着手中的石头越来越小,依然没有任何玉石的踪影,他已经看到温天富的脸色由白转黑了。 不过这一切,都在易昭的意料之中。 这些石头,本身便不都是玉石,这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知道待会儿,这位温。公子打算如何收场。不过这可不关他的事情,易昭淡定的想到。 很快,石头只剩下一丁点儿,大家显然都看出来了,这个最大的石头里,别说有玉石了,连一点儿影子都没有! 这下好了,也不知道温。公子会怎么做。毕竟之前他挑衅谢公子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在最后一小块石头被易昭彻底切碎之后,周围的人都发出了唏嘘的声音。 “这么大的石头,里面居然一点玉石都没有。” “可不是嘛,看来不是石头大就一定有玉石的,待会儿我可要挑小一些的石头……” “兄台此话有理。” 易昭拿出一块雪白的手帕,随手擦了擦手中的长剑,将上面石头的碎屑和灰尘擦干净,随即将长刀收了起来,看向温。公子,开口道:“不好意思,温。公子,您选的这块石头里面并没有玉石呢。” 温天富觉得易昭这个语气,怎么听里面都暗含着一丝嘲讽,他顿时跳了起来道:“没有就没有,你们这石头里面真的有玉石吗?不会是欺骗客人吧。这么大一块石头里面都没有玉石,没有理由方才那块这么小的石头里面却出了这么大一块吧?” 易昭没有吭声,倒是一旁的苏晚卿见状,向前一步,温和的开口道:“温。公子不必着恼,这赌石原本便需要一些运气,也许恰巧温。公子选的这一块里面没有罢了,其他的石头里,存在玉石的几率还是有的,请温。公子不必灰心。” 苏晚卿一番话温和有礼,温天富沉默了半晌,竟是不知道怎么回复。 这赌石么,本来就是讲究运气的,他看着这个老板娘,她眼底一派平和,甚至带着一丝浅浅的温和的笑意。 面对着这双眼睛,不知道为何,温天富心底的火气,却是一点都发不出来。 因此,原本想要发泄出来的话语,如今都如鲠在喉。 半晌,温天富才憋出来一句话道:“好吧,既然如此,本公子认栽。” 这话,虽然温天富的眼睛看着苏晚卿,但苏晚卿却很清楚,他这话,分明也是冲谢公子说的。 谢公子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他素来也不是跟人一争高下之人,如今这个时候,他也十分善意的给温天富一个台阶下。 “温。公子不必介意,正如这位裴夫人所说,赌石本身就是一个讲究各方面因素的东西,相信温。公子下一次,就会拥有好运气了。” 谢公子给了台阶,虽然温天富内心还有些别扭,但这么多人看着,他也不可能再给谢公子坏脸色看。毕竟方才嚣张无比的那个人是自己,谢公子如今没有冷眼相对,已经让他保全了自尊。 因此,温天富也直接顺着台阶下来了。 “谢公子所言极是,不过以温某看来,像谢公子这般好运气的,大抵还是比较少的。以后有机会,温某再向谢公子讨教。” 谢公子轻笑着点了点头,倒也没有拒绝。 “谢某也是误打误撞罢了,温。公子言重了,等之后温。公子的父亲身体好一些,谢某自然会上门拜访的。届时,去讨一口茶喝,还望温。公子不要嫌弃才是。” 温天富摆了摆手,脸色缓和了不少。 “谢公子哪里的话,若是谢公子来,温某欢迎都来不及,又怎会嫌弃呢?” 一来一去的,场面顿时变得平和起来。 第八百一十九章 规矩 温天富说完之后,也不做久留,跟谢公子打了声招呼,很快便离开了。 继续呆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虽然他跟谢公子之间的关系看起来缓和了不少,不似一开始般剑拔弩张,但他在这里丢人的事儿时刻提醒着自己,周围还有这么多双眼睛瞧着,温天富是一刻都不想多呆。 温天富离开之后,现场的气氛又重新热闹起来。 那些还在观望的公子哥们,也按捺不住,纷纷嚷嚷着要买石头赌石了。 易昭看着面前一堆乌泱泱的人头,额间不禁多了一根黑线。照这样下去,给这么一群人切石头,就算他武功了得,这身子也吃不消哪。 不过苏晚卿面对着这么多人,脸上依然笑眯眯的,清亮的声音远远的传开了去。 “请各位客人稍安勿躁,今天是我们小店新开业第一天,所以今儿个的石头全部都给各位一个优惠的价格,不过咱们小店有个规矩,一天赌石接待的客人不超过二十位,先到先得哦,没有轮到的客人只能等到下次了,目前小店只有一位精通切石的小哥,因此希望各位理解。” 苏晚卿虽是个女子,但一番话说得彬彬有礼,且有理有据,周围的人听了,虽然心底有些不乐意,但既然这是店里的规矩,更何况这切石的确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这一天才接待二十个客人,这得猴年马月,才能轮到他们哪? 这开门做生意,虽说守规矩,但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奇怪的规矩。一般的生意人是巴不得生意上门,这个赌石的店铺倒是好,还有将客人往外推的道理,这倒是新鲜得很。 谢公子听着,眼底冒出了一丝精光。 他自然能够看见,周围部分人眼中露出的失望之情,以及惊讶和怀疑。 这个裴夫人,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有趣哪。 一旁的知府大人一听,顿时有些急了。 这裴夫人究竟是怎么想的,一天才接待二十个客人,那能挣多少银子呢?这不是明摆着把客人往外赶吗?这么做,对她来说,能有什么好处?到时候亏本的,不还是她吗? 当然,知府大人之所以这样,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在他眼里,这些银子也有他的一份,苏晚卿这等姿态,到时候他白花花的银两,不都没了吗? 站在知府大人身边的柳婷这会儿已经从谢公子身上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回过神来,听到了苏晚卿的这么一番话,她眼睛一眯,顿时理解了苏晚卿的用意。 她就说呢,这个女人哪里会有这么多石头来给别人赌石?她带来的石头,分明已经被阿勇的人给全部抢走了。 今儿个摆在这里的这些石头,全都是假的!这能出玉石,也不过是个意外,说到底,还是谢公子自己的运气好,才会如此。 若是这个女人限定了接待客人的数量,即便这些石头是假的,恐怕在短时间内也不会露出马脚。哼,这个女人可真是好生精明,不过,她又怎么会白白放过这个机会? 柳婷看了一眼身旁的知府大人,她待在知府大人身边多年,早就对他的情绪掌握得七七八八,如今听到苏晚卿这么说,知府大人心里顿时就急了,眼里多多少少也带了一丝情绪。 对于知府大人来说,这个女人这样的操作,他心底肯定很不满意。只要将知府大人的情绪煽动起来,她还怕找不到机会揭穿苏晚卿的真面目吗? 柳婷自以为猜测到了苏晚卿的用意,眼底顿时一亮,她轻咳了一声,当着众人的面,忽然向前一步,柔声说道:“裴夫人,虽说在这个时候说这些不合时宜,不过……这么多的客人想要赌石,裴夫人这边一天才接待二十位客人,是否有些太少了呢?相信客人们,也都很想要参与进来呢。” 周围的人听了柳婷的话,嘿,这个女人是站在他们这边的哪,是知府大人的妾室吧?没想到居然会为他们说话。 有些不满意的,直接就应和出声了。 “可不是嘛,才二十个,这得猴年马月才轮到本大爷呐?” “我也觉得太少了,能不能多加一点儿?这么大个店,一天就接待二十个客人,能不能考虑一下客人的感受呢?” “是呀,我对这赌石也很有兴趣呢。老板娘你这样的做法可就不厚道了,哪有将财路挡在门口的呢?” 机灵一点儿的,还冲着苏晚卿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好让局面显得没那么尴尬。 苏晚卿冲着那说话之人微微一笑,随即看了一眼脸色无辜的柳婷,心里知道,这个女人又想给自己找事儿了。不过,她苏晚卿的事儿,可不是这么好找的。 苏晚卿还未开口,一旁的谢公子反倒先温声开口了。 “各位想要赌石的心情,谢某也明白,不过各位不妨先听一听这位裴夫人如何说?谢某认为,裴夫人是一位生意人,自然有自己的想法,绝不会故意将各位谢绝门外,这对她来说,也没有任何的好处,不是么?” 原本周围已经有许多人应和柳婷,柳婷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丝得意。但她没想到,她没等来苏晚卿的辩解,这位谢公子居然先帮她讲话了。 而且偏偏,是谢公子。不是别人,就是这位谢公子! 柳婷涂得通红的指甲,在袖子的遮掩下,慢慢的握紧,再握紧,直到深深地陷入手心中。 但柳婷却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因为突如其来滔天的妒意,已经将她给淹没了。 苏晚卿不小心瞟到了柳婷的神情,眉头微微一跳。这个女人的眼神,可真够凶狠的,这会儿连掩饰都不打算掩饰了么? 奇了怪了,之前挑衅她这么多次,也没见她露出这么夸张的表情。如今到了这里,她反倒变得不一样了。 苏晚卿看了一眼对面自始至终都彬彬有礼的谢公子,心下了然。看来柳婷这故事,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复杂呐。 哎哟,知府大人头上的草原,也比她想象中还要宽阔一些。 周围的人对于谢公子,不管如何,多少还是会卖他一些面子,毕竟谢公子的身份摆在那里,他素来也是一个温和有礼的人,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这位还是谢公子。 因此,谢公子出声帮苏晚卿解围之后,那些声音倒是弱了许多。 倒是柳婷,禁不住又出声了。 “没想到谢公子如此心地善良,真不知道这位裴夫人究竟有什么魔力,能够让谢公子都愿意为她讲话,让小女子心生疑惑。小女子将此事提出来,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大家都是奔着赌石来的,想必都很想参与进来,故而才问一问裴夫人,小女子绝无恶意,表述不清楚,还望裴夫人和谢公子多多包涵。” 柳婷收起了方才的神情,眼神中满是诚恳的冲着苏晚卿说道。 但苏晚卿一眼就瞧出来了,这柳婷,分明就是演戏给谢公子看的。可惜,谢公子根本就没有将柳婷放在心上。 因为,他一个眼神都没给柳婷。 苏晚卿看了一眼沉默的谢公子,觉得柳婷脸上的笑容快要坚持不住了,心下不禁对她多了一丝同情。 招惹谁不好,偏偏想要招惹谢公子,虽然这招惹并非挑衅他,但是这谢公子看起来确实温和有礼,但苏晚卿却知道,实际上他跟旁人一直保持着距离,有礼却疏远的距离。 这个距离,一般人看不到,但谢公子一直在默默维持着。但凡有人越过这条线,想必谢公子一定不会同意吧。 至于他为何对她充满了善意,苏晚卿觉着,大概不过是他们这几个人,恰好合了谢公子的眼缘罢了。 能够入得了谢公子眼的人,才会得到真心相待,这是苏晚卿心里的念头。直觉告诉她,谢公子就是这样的人。 因为她和易昭他们,也是这样的人。 大概,这就是同类相吸的意思吧。 柳婷说了这么一番话,余光不时的瞟向谢公子,希望能够得到他的回应。毕竟谢公子这样温柔的人,是断然不会让别人尴尬的,尤其是在别人得不到回应的时候。 柳婷为何会这么想,其实这也不怪她,一方面这跟她本身的境遇有关,另一方面,他方才对待温天富,不也是如此吗? 因此,柳婷对谢公子很放心。 可是她等来等去,也没等到谢公子说一句话,她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她明明点了他的名,他为何不吭声? 偏生一旁的苏晚卿这会儿开口了。 “柳姨娘言重了,小女子并未放在心上,柳姨娘不必如此,你也不过是为了这些客人着想罢了,不过知府大人还在旁边瞧着呢,柳姨娘也不怕知府大人吃醋吗?”苏晚卿说着,语气中多了一丝调侃。 周围的人见状,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柳婷看了一眼旁边的知府大人,正巧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方才自己看谢公子的目光,不会被知府大人瞧见了吧? 柳婷想到这里,脸色顿时微微发白。 第八百二十章 招人 柳婷挤出一个笑容,慢慢的说道:“裴夫人说笑了,小女子没有其他的意思,大人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吃醋呢?大人,您说是吗?” 柳婷说完这句话,小心翼翼的瞟向知府大人,似乎想寻求一个答案,但其中又暗含一丝胆怯。这怯意,苏晚卿倒是真切的感受到了。 看来这柳婷,内心的确有鬼。 知府大人看着周围一圈看好戏的眼神,看了一眼自家的女人脸上带着一丝讨好的笑容,心里不知为何闪过了一抹怪异之感。 知府大人将内心的感觉压了下去,摸了摸自己小短胡子,脸上带了一丝笑容。 “内人也是为了诸位客人着想,没有别的意思,本大人又怎么会吃这些飞醋呢?不过本大人对此也觉得有些好奇,裴夫人是打算今后每日都接待二十位客人吗?” 知府大人的绿豆眼紧紧盯着苏晚卿,让苏晚卿觉着,若是她在下一秒说出“是”的话,他这绿豆眼可能就要变成黄豆眼了。 那些想要赌石的客人听罢,也都盯着苏晚卿看,他们也想得到一个答案。 柳婷见状,心里舒坦了不少,这么多人逼问一个女子,她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能说出什么东西来。若是招惹了众怒,她以后想在这里扎根好好做生意,哼,想得美。 更何况,她也不会让这个女人能够顺顺利利的。难不成她以为,能够在南街开了店,便很了不起了吗?不过是误打误撞罢了,根本就没有什么真本事。更何况,又是一个外乡人,在这里无依无靠的,不就仗着自己认识一个知府大人吗?还真把自己当一根葱了。 如今好了,还想着依附谢公子,这件事情让柳婷气得不打一处来。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不要脸的女人,看到什么男人都往上贴,她不是已经成亲了吗?她夫君就在旁边看着,难不成心里一点想法都没有? 柳婷一边想着,一边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那个角落里白色面具的男人。自己的娘子在外面抛头露面的,他作为一个男人却缩在角落里,说出去,真让人笑掉大牙!这样的男人,活该管不住自己的女人! 裴修抱着手站在角落里,他本就刻意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让旁人的目光不会聚集在他身上,如今突然感受到一个强烈的视线,他对上了柳婷又气又恨的目光,其中还夹杂着一股“你怎么这么不争气”的不明不白的仇视。 裴修:…… 他默默地别开了自己的目光,这个女人又在这里发什么疯?他貌似什么也没做吧,真是莫名其妙。还是看着自家的晚晚好,赏心悦目。 裴修盯着苏晚卿的侧脸,看得入了迷。虽然苏晚卿带着人皮面具,但这并不妨碍裴修对她的欣赏。毕竟人皮面具下的容颜,裴修早就看过千千万万次,牢牢地记在了自己的心目中。 即便隔着面具,裴修眼前也能够浮现出她最美的模样。 裴修看着看着,不禁有些痴了。 柳婷还在瞪着裴修,这一看,好家伙,这男人看着那个丑女人居然一副入了迷,魂不守舍的模样,那个女人又不好看,心肠还这么黑,究竟有哪里好的? 柳婷的心里更不舒服了。 她还从来没有感受过,被一个男人这般魂不守舍的盯着看呢,这样充满爱意而又痴迷的目光,柳婷一点都不想承认,此时此刻,她对于苏晚卿,心里腾起的那一抹嫉妒,是如此的清晰。 凭什么? 柳婷狠狠地盯着苏晚卿,看着她脸上一直都带着的浅笑,周围萦绕着的一直都是平和淡然,仿佛什么事情都无法让她有过多的情绪波动。 柳婷最讨厌的,就是苏晚卿这副姿态,装给谁看呢,真令人讨厌!她倒要看看,演变成如今这般局面,这个丑女人要怎么收场!瞧着吧,她绝对不会让这个女人好过的。 苏晚卿自动过滤了柳婷的目光,她面对着一双双眼睛,笑眯眯的说道:“各位客人稍安勿躁,小女子并未说之后每天都只接待二十位客人呀。” 她说着,素手一伸,指了指易昭,温和有礼的开口道:“方才也跟各位客人说过,咱们店里呀,如今只有这么一位能够熟练切石的小哥,即便如此,他的速度,也是远远赶不上大伙儿的需求的。因此,小女子想要征集想要学习切石的师傅,等学会了,便聘请这些师傅到店里来工作,到时候,便可以为大伙儿们服务了。” 苏晚卿说到这里,语气顿了一顿,看了一眼知府大人,眼里闪过一道暗光,她继续说道:“这样一来,我们店里的小哥,也不必如此辛苦了,各位想要赌石,日后都是可以满足的,不知道各位意下如何?如果有推荐的人选,也都可以告诉小女子,小女子都是欢迎的。” 苏晚卿说完之后,周围的人面面相觑,许多人脸色都好了不少。 “原来裴夫人是这个意思,是本公子误会你了,不好意思。” “是呀,不过能够有这么为下属着想的老板娘,这小哥运气可真是不错。” “可不是嘛,没想到这位裴夫人看起来年纪轻轻,办事却如此稳重,真让我刮目相看。”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但听得出来,语气都是一边倒。 就连知府大人听了,眼里也缓和了不少。 原来裴夫人做的是这个打算,他就说嘛,作为一个生意人,哪有将生意往外推的道理,这不是傻瓜吗?他明明知道,这裴夫人素来都有自己的想法,又怎么可能会贸然用此等方式,来招惹大伙儿的不快呢? 不过,苏晚卿提到的学习手艺的师傅,倒是让知府大人眼前一亮。 这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他若是不抓住,他不就是傻子吗? 若是能够学会了这门手艺,日后就算没有这个小哥,他也有的是办法挣银子呀! 因此,在周围的人还在窃窃私语的时候,知府大人已经向前迈出一步,肥手握住拳头,在嘴边咳嗽了一声,继而开口道:“既然裴夫人需要学习手艺的师傅,巧了,本大人正好认识一位朋友,手艺活还不错,也喜欢琢磨这些石头类的玩意儿,若是裴夫人想要,本大人可以为二位引荐,认识一番,不知裴夫人意下如何?” 知府大人一番话说得自信满满,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真心想要帮助这裴夫人呢。 “知府大人与这位裴夫人是熟识吧?毕竟今天还专程来送礼了……” “是吧,不然他怎么会这般热心的帮助裴夫人呢,没想到知府大人这般心善。” “没听说嘛,之前知府大人就已经在裴夫人这切过石头了,也不知道二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大概是惺惺相惜?知府大人素来友善,又喜爱帮助人,这也不奇怪。” “所言极是。” 谢公子微微垂眸,掩下自己的目光,旁人也许会相信知府大人,但他深知知府大人是个什么性子,因此谢公子很清楚,这一切,知府大人到头来不过是为了自己罢了。 若说谢公子之前还有些怀疑,这裴夫人和知府大人之间的交情,如今他却是完全肯定了。这裴夫人跟知府大人,必然不是一路人。 虽然他尚且不清楚,裴夫人这般做的原因是什么,但他可以确定,裴夫人绝对不是站在知府大人这一边的。 谢公子想到这里,心下顿时轻松了不少。 毕竟,他对于知府大人,一点都喜爱不起来,但他却很欣赏苏晚卿,还有那位切石头的小哥。既然这其中没有关联,那么他就能够放心了。 果然,他看人的眼光,是不会有什么差错的。 谢公子重新抬起头来,眼角染上一丝浅浅的笑意,看向知府大人和苏晚卿。 他看到苏晚卿眼睛一亮,眼里多了一丝显而易见的喜悦。 “知府大人说的可是真的,您那里有合适的人选是吗?若是能够引荐小女子认识,那可真是帮大忙了。毕竟此等手艺,学起来还是比较困难的,若是有基础在,那便很简单了。知府大人可真是雪中送炭哪,小女子不知该如何报答您了。” 苏晚卿一番话噼里啪啦的,如同连珠炮一般,纷纷射向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一听,心里熨帖了不少。 这裴夫人就是会说话,总能说到他的心坎里去。 知府大人觉着,人家这般信任自己,瞧瞧这亮晶晶的眼神,哪里有半份虚假?反倒是他,心底还有着别的想法。 知府大人这般一想,心中对于苏晚卿,竟是浮起了一丝愧疚。 人以真诚待我,我却以虚伪待人。 这样的感觉,着实让人不好受哪。 知府大人看向苏晚卿的目光,变得更为温和。 “裴夫人说笑了,不过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呢?更何况,这师傅学成了手艺,能够在裴夫人这里混一口饭吃,对他来说,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不是吗?呵呵。” “呵呵,知府大人说的是。” 苏晚卿对于知府大人的言辞,也报以“呵呵”回复。 旁边的谢公子摸了摸自己的袖口,总觉得裴夫人这笑声,听起来有一丝怪异。 但具体怎么个怪异法,他却又说不上来。 第八百二十一章 发放令牌 若是苏晚卿需要,谢公子自然也可以帮助苏晚卿。 不过看苏晚卿这副态度,显然,她需要的便是知府大人给出的人。 至于这其中的原因究竟是什么,谢公子并不清楚。不过他素来也不会去破坏旁人的好事便是了,因此谢公子站在旁边,默不作声。 柳婷原本脸色很差,如今看到苏晚卿这般高兴的接受了知府大人的帮助,脸色微微缓和。 这个女人,就算千算万算又如何,她恐怕根本算不到,知府大人根本就不是为了帮她吧?不过这一切,柳婷心里清楚得很,她自然不可能提醒苏晚卿。 她巴不得这个丑女人赶紧吃亏呢。 柳婷觉得自己之前真是有些钻牛角尖,她分明知道,知府大人都是为了那些石头,才会对苏晚卿的态度较为温和,根本就不是其他的原因,是她想得太多了。 柳婷陪伴在知府大人身边这么多年,早就摸清知府大人的性子了。如今知府大人这般举动,也不过是为了日后能够接管这个店铺罢了,他能对苏晚卿有什么不一样的感情?不过是利用她罢了。 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过意不去呢。 这一边柳婷是想通了,但是另一边因为谢公子的缘故,柳婷对于苏晚卿的看法又更多了。 这个女人,不放过知府大人也就算了,如今连谢公子也不放过,当真是不要脸!不过柳婷认为,以谢公子这样的身份,怎么可能会青睐一个外乡的女人,而且,还是成过亲的。 这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很过分好吗? 但柳婷自己却没有想过,她已经是知府大人的姨娘,对于谢公子却又有特殊的想法,她自己本来也没好到哪里去。 但人就是这样的生物,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反而将错误都怪罪在其他人的头上。更何况,还是柳婷这样的女人。 苏晚卿可不在乎柳婷这会儿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东西,她与知府大人说完之后,冲着在场的人笑眯眯的说道:“既然各位对于小女子这个做法没有什么意见,那么现在想要赌石的客人,可以来挑选自己想要的石头了。只要先将订金交了,便可以拿到购买石头的名额,我会给各位客人一个牌子,等各位客人挑好了石头,店里会按照相应的价格,将订金扣除,届时客人们只要将剩下的银两交齐,就可以现场开始赌石了。” 苏晚卿的声音不疾不徐,犹如一阵春风般,缓缓地吹进了大伙儿的心里。周围的人都安静下来,静静地听着苏晚卿说话。她的声音慢慢的,却又透着一股子清亮,如同泉水叮咚一般,从山边缓缓的流过,喝上一口,清凉,而又沁人心脾。 苏晚卿的声音,就有着这样的魔力,能够让旁人静下心来,安静的聆听,并且没有任何想要打断或是反驳的念头。 柳婷看着那些个公子哥的目光都聚集在苏晚卿的身上,其中,谢公子的目光也是如此,她更是忍不住抓紧了手中的手帕,将手中的帕子绞得变形。 如果这个丑女人是自己手中这块手帕的话,柳婷早就把这手帕给撕个稀巴烂了。 这个女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她还能有什么东西?不就是声音有点儿好听吗?眼神有点儿勾人吗?明明长得又不好看,还不及自己容颜的千分之一,却总是像个狐狸精一样,到处勾。搭男人,真让她不齿! 这种女人,就该去浸猪笼! 柳婷的心里恨恨的想着,她觉着自己之前就是太过善良了,屡屡容忍这个女人,才会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自己,踩在自己的头上。 她早就应该要这个女人好看! 柳婷的双眸扫视了一圈店里的石头,林林总总的摆在地上,大约也有二三十块。 哼,这些石头都是假的罢了,这个女人怎么有脸站在这里,还大言不惭的让这些客人排队交银子拿牌子再去选石头? 这根本就是将这些客人当成猴子一样耍呢!若是这些高高在上的公子哥知道,这个女人其实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真不知道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会摆出一副怎样的神情? 苏晚卿说完之后,很多公子哥都快速的往前台的方向跑去,想着将订金给先交上。 此刻,原本安静的前台,顿时变得有些闹哄哄起来。这里,只站了一个一身白衣的女子,面容没有丝毫起眼之处,一双冷眸沉静如水,带着一丝凉意,若说那裴夫人宛若叮咚的泉水,那么这个女子,就像是泉水流经之处会遇到的大石头,浑身冰冷,令人有些不敢靠近。 但这会儿,这些公子哥可没有注意到这些。他们自顾自的拿出自己的银两,一边冲着若冰喊道:“这订金要交多少呀,给本公子来个牌子。” 若冰看着面前的人群,好一些穿着高贵的公子哥,像是到了闹市一般,自个儿都变得不淡定起来。 其实这也不怪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么一个新鲜的事情,结果还有名额限制,他们早就想玩这个赌石了,如今为了能够得到一次机会,可不得赶紧交银两吗? 再说了,若是能够开出玉石,那可就赚翻了! 这比起那些地下的赌。场来说,赢面儿可都要大呀。对于许多每天游手好闲,无事可做的公子哥来说,这诱惑可就大了去了。 若冰淡淡的说道:“每人一千两银子,请各位客人排队,否则小女子无法给各位发放牌子。” 嘿,那掌柜的也就算了,还有那个切石头的小哥,人家技艺在身,态度差一点儿也不算什么,这个前台的一个收银的女人,怎么也这般冷冰冰的? 当即有个公子哥就有些不满了。 “没看到本公子就站在最前面吗?排什么队?赶紧收银两,把牌子给本公子呐。再说了,这不是谁抢到了就是谁的吗?哪来这么多规矩?” 周围有人没站到前台的,都忍不住纷纷附和。这店里的规矩,的确有点儿多,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不想做生意的店铺。 但怎么说呢,越是这样,反而越是激起了这些公子哥的挑战欲。 若冰看了他一眼,脸上没有任何的着恼,她淡淡的说道:“排队,人多我看着眼晕,你们早些排好队,就不必浪费彼此的时间。不管什么事情,都讲究先来后到,各位都是尊贵的客人,想必不会像抢匪一般,做出抢。劫的事情来。各位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排好,就能够尽快领到牌子。更何况,这里只有小女子一个人,你们这么多人,若都说自己是第一个,届时小女子不管做何选择,想必都难以服众。因此,最简单的方式,就是请各位公子排队,还望公子们理解。” 若冰的态度虽然算不上多温和,甚至眼神中还带着一丝冷冰冰,浑身的气息也凉凉的,但她说的话却有理有据,每句话都踩在了点子上,让人心中的不满也渐渐消散了去,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毕竟,这个女子说得对。 虽然冷是冷了点儿,但她说的话的确很有道理。 站在前方的公子哥听了,脸色有一丝涨红,他沉默了一会儿,到底没有说什么,安静的开始排起了队。 原本闹哄哄的场景,也渐渐变得有序起来,大家都自觉的排起了队。 若是不排队,连交银两的机会都没有。 这石头瞧着也没多少,若是他们连石头都抢不到,还谈什么赌石呢?一切都是空谈罢了! 因此,这些公子哥虽然平日里心高气傲,但这会儿,他们就像一个个得不到玩具的小孩子一般,虽然心里不满又焦急,但为了早日拿到心爱的玩具,也只能乖乖听令行事了。 但他们这会儿却并不觉得,自己在这里排队有什么问题。 倒是旁边的知府大人看到这一切,绿豆眼都要瞪出来了。 乖乖,这些公子哥还是平日里他所认识的那些个高高在上的公子哥么?怎么一个个如同到了书院里上课的学生似的,这般听话? 他看了一眼站在前台,开始收银两和发放牌子的若冰,心下不禁一阵感叹。 之前,他从未注意过这个女人,当时注意力都在裴夫人身上。 如今看来,裴夫人身边的这几个小厮,也都不是普通的角色呐。不过他想了想,裴夫人这般聪明,又懂得做生意,身边有这样的人,也就不奇怪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 知府大人对于这一幕,心中还是十分满意的。 他没想到,居然有法子能够治得了这些公子哥们,这简直是意外之喜了。 若是以后自己接管了店铺,这些公子哥也都这么听话,那么以后自己想要办什么事情,想必也会方便许多。 知府大人的眼珠子转了转,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显然,他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中。 若冰的速度很快,面前的公子们赶着将银两送给自己,哪有不收的道理? 很快,二十个牌子,全都给发了出去。 第八百二十二章 绿得不行 拿到令牌的客人,都兴致勃勃的跑去挑石头了。 没拿到令牌的公子哥们,忍不住在旁边唉声叹气,一副损失了几万两银子的模样,扼腕叹息。 他们脸上的失落太过真实了,让旁边的知府大人都无法忽略。 谁能够想到,这年头还有人赶着趟儿上来给银两的,这一幕确实令人感到有些匪夷所思。但若是联想到在赌。场的模样,他们如今的态度也就不奇怪了。 令知府大人没想到的是,这赌石对于他们来说,居然会有如此大的魔力。不过他想一想自己赌石的时候,内心止不住涌上的激动和紧张之情,似乎这一切都是能够理解的。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因为裴夫人很擅长做生意,她懂得利用客人的心理,尽管她开门做生意,但她却用自己的方式让客人按照她的法子来做,遵守她的游戏规则。 这样一想,这裴夫人的确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若说一开始知府大人的确存了占便宜的心思,这会儿,他倒是对于苏晚卿有些刮目相看,至少在他的心里,的确对苏晚卿多了一丝敬佩。 要知道,可不是什么人都入得了知府大人的眼,对于知府大人来说,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少了,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女子。 这年头做生意的人,谁心里没点小九九?但像裴夫人这般大方而真诚的展现出来,反倒显得十分特立独行,让人即便知道她的心思,也无法心生反感。这大概,就是裴夫人本身的魅力所在吧。 知府大人摸着自己短短的胡子,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幕,过了一会儿,也起身跟苏晚卿告辞了。 他今天已经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依照今日这样的场景,毫无疑问,这位裴夫人的生意做的很成功,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也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 只要他能够得到裴夫人的信任,之后很多事情,不就顺理成章,水到渠成吗?知府大人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做梦都会笑醒。 这都是白花花的银两哪,得来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知府大人想做的事情,素来都是说到做到,绝对不会半途而废。因此,他如今看向苏晚卿的眼光,就更为欣赏和热烈了。 对于他来说,只要苏晚卿挣的钱越多,对他来说,他的摇钱树就长得越大,他怎么会不高兴呢? 知府大人高高兴兴的走到苏晚卿面前,若非男女有别,恐怕他就要握住苏晚卿的手了。 “裴夫人哪,今日新店开业,祝你生意兴隆,如今看来,本大人这祝福都显得有些多余哪。” 柳婷不情不愿的跟在知府大人的身边,听闻知府大人的话,忍不住暗暗翻了一个白眼。 她真是越来越看不懂知府大人了,就算对这个店铺有想法,知府大人也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吧?说这些漂亮话还能怎么的,只会让这个女人心里更得意罢了。 她倒要看看,到时候谎言被揭穿之后,这个女人是不是还能笑出来? 柳婷看着苏晚卿脸上得体的笑容,心里愤恨的想到。 她如今不打算亲自揭发苏晚卿了,按照目前这个情况,这个女人根本就不可能有那么多的石头来填补空缺,那些石头可都在阿勇那儿呢。 到时候,这些石头再也开不出玉石了,离这店铺倒闭的日子,就不远了。她又何必做这些事情来脏了自己的手呢?她只要在背后看着这个丑女人倒台不就行了吗? 届时,这个女人绝对不会想到,这一切都是谁做的。 柳婷觉得自己这个做法实在是太高明了,她都忍不住要为自己鼓掌了,她怎么会这么聪明? 柳婷心里这般想着,原本不平衡的心总算舒坦了不少。 既然早就知道这个女人的结局和下场,她又何必再跟这个女人置气呢?简直是浪费自己的心情不是? 柳婷说服了自己,总算对苏晚卿的敌意减轻了一些,不过这并不代表,她不讨厌这个女人了,她还是很讨厌! 苏晚卿直接无视了柳婷的目光,她看着兴冲冲的跟自己讲话,喜悦溢于言表的知府大人,礼貌的笑道:“知府大人说笑了,若非借知府大人的吉言,小女子这店里的生意恐怕还不会这么好呢,更何况知府大人还送来了贺礼,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应该谢谢您。” 知府大人甩了甩自己的衣袖,笑眯了眼睛。这裴夫人,可真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哪。 “裴夫人不必如此,举手之劳罢了,这一切都是裴夫人你自己努力得来的结果,本大人可是什么都没做呢。日后呀,若是有什么问题,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本大人,本大人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便是。” 知府大人豪气万千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胸前的肥肉颤了几下。 苏晚卿对这个油腻的场面视而不见,她只是冲着知府大人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回应道:“有知府大人这句话,小女子就放心了,在这异乡能够遇到知府大人这样的人,实在是小女子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小女子在此便先谢过知府大人了,实在是感激不尽。” 知府大人摆了摆手,笑着还想说什么,旁边的谢公子已经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 “知府大人,许久不见,最近可好?” 知府大人被人打断了话,原本心中有一丝不高兴,但他一抬头,发现是谢公子,脸上原本消失的笑容又弥漫了上来。 “哎呀,这不是谢公子么?久仰大名,今日第一次见面,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谢公子可真是一表人才哪。” 谢公子手里执着一把扇子,闻言将其收了起来,微微一笑,礼尚往来道:“知府大人客气了,在下也早便听闻知府大人的名声,之前一直想找机会上门拜访,奈何都没有机会,今日总算是瞧见了。” 知府大人一听,“哈哈”大笑道:“没想到本大人跟谢公子倒是想到一块儿去了,谢公子光明磊落,聪慧过人,本大人很欣赏你。” 谢公子谦虚道:“知府大人过誉了,真要说起来,在下才是,十分欣赏知府大人为人处世的方式,这周围方圆百里,谁人不知,您是一位清正廉明的好官呢?” 知府大人原本对谢公子就心存善意,这一听,心里对他更是喜爱,当即乐得绿豆眼都眯成了一条缝,开心不已。 站在旁边被“冷落”的苏晚卿却没有丝毫不满的念头,相反,她心底微微松了一口气。跟这种老狐狸打交道,虽然对于苏晚卿来说并不是那么困难,但她可一点儿都不想总是说这些话,不管怎么听,都很违心好吗! 她都觉得,自己越来越虚伪了。 不过,当她听到这位谢公子面不改色,甚至十分自然的跟知府大人谈笑风生,三句不离对知府大人的夸赞,苏晚卿的额间不禁多了一丝黑线。 她总算看出来了,这个谢公子,哪里是什么风度翩翩,他分明也是一只狐狸!专门挑知府大人喜欢的话来说,不得不说,他很明白这个老男人的心理,知道他喜欢听怎样的话。 但这样一来,苏晚卿可以确认,这位谢公子,没准跟她是一路人。 毕竟这睁着眼睛打草稿的事情,他们都是信手拈来。 知府大人听了心里倒是熨帖不已,但苏晚卿一听就知道,这个谢公子,不过是逗知府大人开心罢了,他的心里,根本就不是这么想的! 不过他不是这么想的,苏晚卿心里倒是舒服了不少。 这也就表明,这位谢公子对于这知府大人的本性,倒是了解得挺透彻。 还清正廉明,这心里如明镜的人一听就知道,这谢公子分明就是在讽刺知府大人呢。可怜知府大人对此一无所知,还为此沾沾自喜。 啧,这样的男人,究竟是怎么做上知府大人的。 苏晚卿这会儿,心中都忍不住衍生了些许怀疑来,这未免也太奇怪了。 不过这知府大人能一直在这里,想必也是因为他懂的察言观色,审时度势,将自己的野心掩饰得很好,让上面的人瞧不出来,所以才能一直安稳的坐在这个位置上吧。 不然怎么说,他这么会伪装呢。 若非苏晚卿本身也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若她真的是一个普通的经商女子,早就被这个知府大人骗的找不着北了。 不过知府大人可能不会知道,自己遇到苏晚卿,他以为是找到了摇钱树。殊不知,他是碰到踏板了。 在未来某一天,当知府大人终于发现事情的真相时,心里不知道崩溃成什么样子。即便悔不当初,又如何呢?人生,从来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这会儿的知府大人,还沉浸在谢公子得体的赞美中。 谢公子跟知府大人聊了几句,便送知府大人出了门。 在这个过程中,站在知府大人旁边的柳婷,一双眼珠子时不时的黏在谢公子的身上,恨不得整个人都长在他那儿,半点都舍不得移开。 苏晚卿在旁边瞧着,都忍不住想要提醒知府大人了。 知府大人,睁大你的绿豆眼看看,你头上已经绿得不行了! 第八百二十三章 吃醋 知府大人离开之后,谢公子复而又走了回来,来到苏晚卿的身边。 易昭这一边已经开始帮客人切石了,不少人还围在旁边看热闹。虽然这切的不是他们自己选的石头,但是在这个切石的过程中,还是挺让人激动和紧张的。就算是别人的石头,也不影响他们出现这样的情绪。 人群中时不时冒出惊呼的声音,大家的兴致都很高昂。 谢公子在旁边默默地看了几眼,随后冲着苏晚卿笑道:“裴夫人,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有趣的赌石活动,大家都很喜欢呢,我很佩服你。” 苏晚卿注意到,两个人在单独聊天的时候,谢公子用的自称是“我”,而非之前的“本公子”,更不是“在下”。这意味着,他在与她进行最平等的交流。 这样的念头,让苏晚卿觉得很舒心。 这个谢公子,人倒是不错。 苏晚卿看了他一眼,谢公子一身蓝衣,皮肤白皙,一头乌黑的长发别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腰间挂着一枚浅绿色的玉佩,手中一柄折扇,除此之外,身上没有多余的装饰物,简单而又清爽无比,让人一眼瞧去,便打心眼里觉得舒坦。 不过识货的人却还是能够看出来,虽然这位谢公子身上只着了一件纯色的衣裳,但这材质却是采用上好的布料,这玉佩虽然也瞧不出什么具体的模样,但却浑身通透,泛着一丝淡淡的光芒,仔细看去,还是能发现其不凡之处。 这谢公子看似简单,实际上每一处细节,却又都做得很到位。若非眼尖之人,恐怕只会把他当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公子。加上谢公子身上的气息温厚纯良,不似那些公子哥一般,身上多多少少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气,光是这个气质,就已经比那些公子哥不知道厉害多少了。 至少,那些自以为是的公子哥,苏晚卿压根就没有要搭理的想法。 “谢公子过誉了,我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生意人罢了,没有谢公子说得这么夸张。”苏晚卿谦虚的说道。 不过她在谢公子面前,也并未再自称什么“小女子”。 谢公子显然也发现了,他细细的看了一眼苏晚卿,展颜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若是裴夫人以及裴夫人的夫君不介意,我倒是真心想跟裴夫人交一个朋友,也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就是觉得裴夫人很合眼缘罢了。” 谢公子说着,看了一眼迎面走来的裴修。 很显然,这话,他也是冲着裴修说的。 苏晚卿侧过脑袋,裴修已经三两步走到了她的身边,伸出手,也不在乎周围人的目光,一把揽住了苏晚卿的腰,一双桃花眸直直看向谢公子。 这其中,带着一丝充满占有的意味。 谢公子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裴修围在苏晚卿腰间的手,这个白色面具的男人虽然一副有着强烈占有欲的模样,但他的手分明没有使劲儿,而是轻柔的放在苏晚卿的腰间,仿佛在对待一个了不得的宝物一般。 看来,这个男人的确很疼爱这位裴夫人。 倒是苏晚卿,她没料到裴修在这么多人面前,还做出这样的动作,尤其是在刚认识的谢公子面前。这简直就是在表示,人家谢公子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让他不要惦记嘛! 苏晚卿也顾不上维持自己礼貌友好的形象,她暗自瞪了一眼裴修,低声道:“你干什么,这么多人看着呢。” 裴修晶亮的眸眼紧紧地盯着她看,半晌才略带委屈的回了一句道:“他们都在赌石呢,哪有看你,你想太多了,我就是想告诉这位谢公子,我是你夫君而已。” 裴修一边说着,一边眼神看向谢公子,语气也变得正经和认真起来,哪里有什么在苏晚卿面前的委屈,这都是不存在的。 苏晚卿:……这个男人,这会儿是在吃什么飞醋呢? 谢公子看着两个人之间的小互动,忍不住笑出了声,朗朗的笑声传出来,虽然不至于很大,但也吸引了几个人的目光。 只是那几个公子哥也只是瞧了一眼,便很快回过头来,继续看易昭切石头了。 这赌石的事情,很容易让人上瘾,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够。至于其他的事情,这些公子哥才不关心呢。 再说了,这谢公子方才对这掌柜的的确很友好,没准是两个人聊到了什么令人开心的事情呢。至于裴修嘛,因为刻意掩盖着身上的气势,所以那些公子哥,径自将他给忽略掉了。 “什么事情,让谢公子觉得这么不好笑呢?”裴修语气略带了一丝不爽。 他能不吃飞醋吗?从方才一开始这个谢公子跟晚晚交谈开始,目光就一直若有若无的落在晚晚的身上,还带着一丝兴味。 这种目光,裴修觉得太熟悉了,这分明就是看到了有趣的东西,引起了自己注意的目光! 这个男人,莫不是对自家晚晚有什么非分之想?他们家晚晚可是已经跟他成亲了,绝对不允许跟其他的男人有什么多余的牵扯。 原本裴修也就是心里嘀咕一下,没想到这谢公子三番四次的帮晚晚说话,把那个大胖子知府大人送走之后,又走回来跟苏晚卿讲话,这明摆着,就是对他家晚晚有兴趣嘛,掩饰都掩饰不住! 因此,裴修是彻底待不住了,他可不管周围有多少人,他此时此刻,就想在这个谢公子面前,证明一下自己的存在罢了。 虽然谢公子对苏晚卿的注意,还不至于真的让裴修心里不舒坦,真正让裴修感到不开心的是,他们家晚晚对别的男人,怎么也笑得这么开心! 他都怀疑,他要是再不过来阻止一下,待会儿事态还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呢。 裴修没有再想太多,直接就过来了,恰巧听到了谢公子所说的话。 哼,还合眼缘,合你个大头鬼。他怎么会不介意,他介意得很! 谢公子看着裴修脸上纯白色的面具,心里忽然闪过了一丝怪异之感,但这怪异究竟从何而来,他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 而且这个感觉转瞬即逝,即便是谢公子想要抓住,也来不及了。 恰巧这会儿,裴修又对他说话了,谢公子更是找不到那股子感觉了。 谢公子按捺下内心的疑惑,没有追究那股子感觉,而是冲着裴修开口道:“这位想必便是裴夫人的夫君了吧?能够娶到裴夫人这样的女子,想必这位公子也绝不是池中之物。” 裴修听到这句话,顿时微微傲娇的抬起了自己的脑袋。 “这还需要你说?”这本来就是事实。 听到别人夸赞他们家晚晚,实际上裴修自己比苏晚卿还开心。不过他一想,不对,这个夸奖晚晚的男人没准居心叵测,他顿时又绷直了自己的脸,直接怼了回去。 谢公子丝毫没有因为裴修有些无礼的回应,而有不开心的情绪,他的脸上依然带着笑容,温和而有礼。 “我的确没有别的意思,还请裴公子不要误会,只是难得在这南街看到这么有趣的东西,加上之前从未见过裴夫人,如今想要跟二位交个朋友罢了。我是真心地,也没有任何的恶意,希望二位不要误会。” 谢公子说完之后,冲着易昭的方向指了指,继续开口道:“不只是裴公子和裴夫人,这位切石头的小哥不知道如何称呼?我认为他也很厉害。也许你们初来乍到不太了解,不过我平日里就喜欢交朋友,也许这样的理由对于各位来说有些唐突,但我不希望因此冒犯了二位。” 谢公子说得很真诚,他的双眼也一直看着裴修和苏晚卿。 裴修不吭声了。 苏晚卿暗中捏了捏裴修的手指,随即笑着对谢公子道:“谢公子不要介意,我这个夫君呀,平日里就很紧张我,所以才会显得有些冒犯,其实他也没有任何的恶意,还望谢公子不要误会。更何况,谢公子愿意结交我们夫妻两,这也是我们的荣幸,谢公子一看便是真诚之人,能够交到谢公子这样的朋友,对于我们来说,何尝不是一件幸事呢?方才的事情,还得谢谢谢公子呢,为我们店里说话。” 谢公子摇了摇头,也笑着说道:“无碍,裴夫人客气了,举手之劳,无足挂齿。更何况,我也是看二位觉得有缘,故而愿意帮一把,这也是你们为自己带来的,就当做是朋友之间的一个小忙吧。” 苏晚卿也言笑晏晏。 “既然谢公子都这般说了,那若是我再拒绝,就显得很没道理了。既然如此,我们如今便是朋友了,还望谢公子不要嫌弃我们从外乡而来,人微言轻才是。” 谢公子摆了摆手,开口道:“裴夫人你这说的什么话,交朋友,讲究的从来都是缘分,放眼四海,能够遇到有缘人能有多容易呢?这可一点儿也不简单。所以,我还是很珍惜这样的缘分的。” 裴修在旁边忍不住嘀咕道:“缘分缘分,一直说什么缘分,跟你有什么缘分可言。” “修,你说什么呢!”苏晚卿忍不住瞪了一眼裴修。 第八百二十四章 你谈过恋爱吗 裴修这副吃醋的模样落在谢公子的眼里,让他忍不住又是朗声大笑。 “裴夫人,你的夫君可真有意思。” 苏晚卿冲着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半晌才开口道:“我家夫君让谢公子见笑了。” 谢公子摆了摆手,开口说道:“你与裴公子伉俪情深,他这般珍惜你,想必裴夫人一定过得很幸福。这世间这般的有情人,可是极少的呢。”他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眼底闪过了一丝回忆。 苏晚卿闻言,微微愣了愣,随即展颜一笑。 “相信谢公子有一日,也会遇到这样的人的,每个人的人生,都会遇到幸福,只是时间的早晚罢了。” 谢公子听闻此话,怔了一瞬间,随即轻笑道:“那便借裴夫人的吉言了。” 苏晚卿轻轻摇头,她也不过就是这么一说罢了,根本称不上什么吉言。这缘分早就天注定,以前她是不相信的,直到遇到了裴修,她才明白这句话。 其实,每个人所做的一切选择,到头来,何尝不是命中注定呢? 遇到的事情,看见的事物,认识的人,这一切的一切,其实都跟自己的选择有关。只要对于自己的选择问心无愧,在将来不会后悔,那便足够了。 苏晚卿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不禁暗笑,自己大约是怀孕的缘故,近来的情绪是越发的感性了。曾经那个理性的自己,似乎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若是曾经的她,恐怕根本不能理解现在这个如此感性的自己吧? 但是现在的自己却能够知道,自己当初所做的一切选择,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大概,是属于她苏晚卿的成长吧。 裴修微微搂紧了苏晚卿的腰,不再理会谢公子,而是低下头冲着苏晚卿柔声道:“你站了许久,一定乏了,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苏晚卿本想像平时一般反驳他,自己的身子才没有那么弱呢。但她冷不丁的撞入裴修关切的眼神中,忽而心里一顿。 谢公子看着面前这位裴夫人温顺的点了点头,应声道:“好,那便坐下来歇息一下罢。” 戴着白色面具的男人那双桃花眸顿时一亮,仿佛一个得到了心仪的奖励的孩子。 “到里间去吧,吃一些水果,这里让楚炎他们招呼就可以了,你这个当掌柜的,就应该甩手休息,让他们多负责一些。” 裴修一脸理直气壮的说道。 苏晚卿闻言,好笑的看了他一眼。这个男人,永远都将自己放在第一位,说出来的话也总是这般理所当然,连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不过到了如今,她也的确没有任何想要反驳他的意思。 这个男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关心自己,既然如此,她又何苦拒绝他呢?她明明知道,这个男人真正的心意。 谢公子在一旁看着两个人的互动,忽然觉着自己站在这儿似乎有一些多余。恰巧此时,旁边一个白色衣服,书童模样的少年走了过来,冲着他唤道:“谢公子——” 谢公子回过头来,看到了自己的贴身小厮。 “谢公子,老爷让我唤您回去,说家中有事。” 苏晚卿闻言,关切的开口道:“谢公子,既然家中有事,那今日我便先不招待你了,之后有时间,请你到这里来小酌一杯。” 谢公子收起自己的折扇,沉吟一会儿,也点了点头,应道:“好,既然裴夫人都这般说了,下次有时间我一定会来的,届时裴夫人可莫要嫌弃才是。” “自然不会。”苏晚卿微笑。 那白衣小厮看到谢公子跟苏晚卿的语气这般熟稔,微微愣了愣,但谢公子打完招呼,已经往门口的方向离去了,他赶紧冲着苏晚卿和裴修行了个礼,便跟在谢公子身后离开了。 苏晚卿看了一眼谢公子的背影,就被裴修拉着往里间去了。 “都走远了,还看什么,他有我好看么?”苏晚卿又听到了裴修的嘀嘀咕咕。 她有些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 “人家谢公子又没有别的意思,你呀,乱吃什么飞醋呢。” “我就是不喜欢他老盯着你看。”裴修语气中多了一丝不满。 “那你喜欢他盯着你看?”苏晚卿星眸一转,直直的看向他。 “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男人盯着我看,你不要试图转移话题。”裴修认真的说道。 “那好吧,我们回到这个话题,你准备了什么水果,是我喜欢吃的吗?”苏晚卿问道。 裴修闻言,立刻点了点头道:“都是你爱吃的,都已经切好了放在里面呢。” 苏晚卿眼睛眯了起来。 “修你真好!” 一句话顿时让裴修找不着北了,压根就不记得方才苏晚卿说过什么了。 “那是自然,不对你好,我对谁好?”裴修语气多了一丝傲娇。 “是是是,你对我最好啦。”苏晚卿勾住了裴修的手指,拉着他往里间去了。 这些客人的注意力这会儿都在赌石上,对于苏晚卿的关注倒是没有多少。对于他们来说,这也不是很重要就对了。 易昭正忙着切石,无意中瞥见裴修拉着苏晚卿往休息间去了,他眼底闪过了一丝哀怨。 公主殿下可以去休息,自己只能在这里做苦力,罢了,谁让公主殿下怀了宝宝呢?俗话说得好,孕妇大过天,这等粗活还是让他们来做吧,让公主殿下歇着,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易昭心里念叨完,又开始继续任劳任怨的干活了。 谁能够想到,堂堂的灵州首府,居然会沦落成一个切石头的小厮呢。 这前后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易昭感叹了一句,继续干活。 一旁的楚炎瞧着若冰这边没什么人,大伙儿都聚集到切石台的地方去了,他一溜烟儿跑到若冰的身边,脸上多了一丝殷勤。 “冰儿,你站在这里累不累,饿不饿呀?要不要我带点吃的给你?” 若冰瞥了他一眼,无动于衷。 “不累,不饿。” “那你渴不渴?我倒杯茶给你喝怎么样?” “不用了,我不渴。”她都没说几句话,怎么会渴? 楚炎也不气馁,他就站在若冰的身边,盯着她看。他一手在柜台上撑着腮,就这样直直的盯着若冰看。 若冰被他看了一会儿,神色间不禁多了一丝不自然。她侧过头来,瞪了他一眼。 “你看什么?” 楚炎不觉得有丝毫的不对。 “我在看你呀。” “我知道,我是问你看我做什么?” “你好看呀,我就看你。” “……你真是越发没皮没脸的,到底跟谁学的?” 若冰此刻有些无语了。 “面对你,我需要什么脸皮?反正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楚炎的语气充满了理所当然。 一旁恰巧一个公子哥路过,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他的脚步不禁顿了顿,抬眼看去。 只见前台一个姿色平凡的女子,加上旁边一个掉进人堆里都找不到的男子,正站在那里,男子站得离女子很近,这话,显然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路过的公子哥:…… 这是什么情况,乡村爱情故事吗?他怎么觉得看起来有一丝怪异呢…… 公子哥摇着手中的扇子,摇了摇头,径自走远了。 现在的年轻人,他真是搞不懂,是一个人不快乐吗?自己四处浪不香吗?非得找一个喜欢的人,真是令人费解。 反正这种事情,他是无法理解的,因为,他是一个热爱自由的人。 “你离我远一点,别让客人看笑话了。”若冰瞥了楚炎一眼,眼中多了一丝嫌弃。 楚炎眼中顿时多了一丝委屈。 “冰儿,你什么时候开始在意别人的看法了,难道你不在意我了吗?” 若冰眼里多了一丝不可思议。 “我在意你做什么?” 楚炎:“……冰儿,你听到了吗?” 若冰:“听到什么?” 楚炎捂住了胸口道:“我心碎的声音。” 若冰:…… 她又瞪了楚炎一眼。 “不好意思,麻烦碎得大声一点,我没听见。” 楚炎:…… 他觉得自己的胸口更疼了。 “冰儿,你对我好狠心。”楚炎控诉道。 若冰微微挑了挑眉头,回应道:“我什么时候对你善心过吗?” 楚炎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居然认真的思索了起来。 “听冰儿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没有。” 若冰点头,对此她倒是跟楚炎达成了一致。 “是的,没有。” 楚炎:“……怎么听冰儿你这么说,我觉得自己更惨了?” 若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账本,打算不再搭理这个男人。 “冰儿,你就不想聊聊天吗?一直站在这里多无聊呀。”楚炎又不甘寂寞的开口了。 “不,我不想。”若冰头也不回的拒绝道。 倒是方才那个路过的公子哥,这会儿转了一圈又转回来了,恰巧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 他走到前台边,一脸认真的开口道:“这位小哥,不是本公子说你,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强扭的瓜不甜?这位姑娘明显不想搭理你,你又是何必呢?” 楚炎:…… 他憋了许久,到底没憋住。 “这位公子,一看你就没谈过恋爱吧?” 公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陷入了沉思,半晌才道:“跟怡。红院里的花魁算么?” 楚炎:…… 算个头啊! 第八百二十四章 柳婷吃瘪 南街最近新开的店铺彻底的火了。 要说这店铺是什么,大伙儿都清清楚楚,可以异口同声的告诉你:可不就是赌石吗! 这赌石,不光火爆了整条南街,还极易让人上瘾。 即便它现在每天只接待二十位客人,但前来观看赌石的人依然是络绎不绝,将整个店铺都围得水泄不通。 此等火爆的场景,即便是南街那几个最有名的旺铺,几乎都不曾出现过这样的局面。 于是乎,许多店铺的老板也都纷纷探出头来,趁着空闲的间隙,跑去这赌石店一探究竟。这一看不要紧,看着看着,就入了迷。 接下来出现的场景便是,自家店铺的伙计出来想要将自家的老板拉走,老板却像脚底下生了根似的,怎么扯都扯不动。 伙计急的满头大汗,老板呐,这可是在做生意呢,您这跑出来凑热闹,凑一会儿也就算了,怎么凑着凑着就上瘾了。这已经不像是在打探“敌情”,倒像是自己变成客人了。这样本末倒置,不太合适吧?有的伙计如实说道。 岂料老板摆了摆手,不耐烦的回应他的伙计道:“好了好了,再看一会儿就回去了,这石头里究竟有没有玉石啊,这都切了好几刀了还没点踪影,看来是有点悬呐。店里的事情你们关照着就好了,让老板我出来放放松怎么了?难不成,店里没有我这个老板,就经营不下去了吗!” 老板这话说的理直气壮,显然已经完全沉浸在赌石的魅力之中。 他旁边的伙计只能欲哭无泪,老板扯又扯不动,又不敢对他来硬的,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若是没有了老板,这生意能做得下去吗?废话,当然不能哪! 伙计虽然很想这样怼老板,奈何到头来,为了自己的饭碗,伙计也只能硬生生的将这些心声给重新咽了下去。 他瞅了一眼这店铺门前满满当当的人头,颇有些不能理解,这赌石又不能当饭吃,就算开出了玉石,跟周围看的人也没有半点关系,他们怎么会如此热衷于此事呢? 没有见识过赌石魅力的伙计表示,此事他一点儿都不能明白。而且最重要的是,居然连他们的老板,都上瘾了,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说好的来刺探军情呢!怎么到头来,还把自己给玩儿进去了? 伙计思索了一番,意识到自己人单力薄,他没有再劝说自己的老板,转身便离开了。 在这个时候,他需要找的只有一个人,也唯有这个人才能起到呼唤老板回去的作用,那就是——老板娘! 伙计觉得自己的脑袋瓜实在是太机灵了,终于找到了对抗,不,制服老板的办法!他打定了主意,高高兴兴的走了。 沉迷赌石的老板还不知道,自己待会儿就要被自家的伙计给坑个彻底了。 这种赌石的乐趣,也只有看过了,才能了解到。光是从旁人嘴里听说,这完全体会不出来。这老板在来之前心里的想法也跟自家伙计一个样,觉着看切石头有什么好看的?还值得这么多人过来围观,连饭都不吃了,就在这盯着看,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直到他看了一场赌石之后,心情起起伏伏的变化,最终转化成两个字:真香。 赌石,的确有这样的魔力! 而赌石店里生意的情况,自然也有人如实的反映给知府大人听。 那下属在汇报的时候,知府大人正坐在自己的书房里,喝着柳婷为他端来的热气腾腾的茶,闻言眼睛都开心的眯成了一条小缝。 “这裴夫人可真会做生意,不愧是裴夫人,当初本大人也没想到,这赌石居然会如此受欢迎。不过也是,那些个公子哥平日里素来无所事事,如今找到了这么新奇的玩意儿,之前又从未听说过,还能够挣银两,自然不会白白放过这样的机会。这裴夫人呐,想的实在是太周到了。” 坐在知府大人身旁的柳婷听着他三句不离裴夫人,句句都在夸赞她,心里实在不是很舒服。不管怎么说,知府大人也是自己的男人,听着自家的男人一直夸别的女人,她心里能舒服得起来也就奇怪了。 那下属闻言,赶紧趁机开口道:“说到底,还是大人您英明,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商机,如今裴夫人这般信任大人,这对大人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儿哪,若非有大人对那裴夫人的帮助,裴夫人也不会有今天不是?” 这下属对于知府大人的心理,显然很了解,知道这位知府大人喜欢听这些好话,因此从来不会吝啬自己的发言。 知府大人一听,果然更开心了,他“哈哈”大笑道:“其实本大人也没做什么,不过正如裴夫人所说,她来到这儿都是因为本大人的名声,本大人也没想到呐,本大人的名声居然已经传得这么远了。” 下属点头哈腰笑道:“可不是嘛,大人您对自己的声望还不够了解,外面的人呐,可尊敬和佩服您了!” 知府大人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笑着点头,算是默许了下属的话。 他说的也的确没错,自己的确没有料到,自己会这么有名望。这不,外乡的人都冲着自个儿来了,那其他人听说过他,也就不足为奇了吧? 知府大人倒是一点儿都不怀疑苏晚卿是骗他的,毕竟他也想不出来苏晚卿一个其他地方过来的妇人,能有什么能耐欺骗他。尤其是这些夸赞他的话,知府大人素来照单全收。 若是苏晚卿在这里,她大概只有一个念头,这对于知府大人来说,兴许这也是个优点吧…… 旁边的柳婷听罢,心里着实不是滋味,她忍不住开口道:“大人,您别怪婷儿多嘴,婷儿也是关心您,所以想问那么一句。那裴夫人手中真的有如此多的玉石么?婷儿担心……这段时间过去之后,她手中的石头根本不足以应对这么多的客人呢,大人您觉得呢?” 知府大人听了柳婷的话,倒是认真的思考了一下,随即他摆了摆手道:“这件事情便不需要你操心了,本大人知道你也是担心本大人吃亏,但是放心吧,这事情是绝对不会发生了,更何况裴夫人也不是那样的人。既然在这里开店了,裴夫人必然已经想好了万全之策,届时她自然会看着办的,如今生意这般火爆,谁会嫌弃自己口袋里的银两太多呢?” 柳婷万万没想到,知府大人对于那个丑女人的信任居然已经到了这般地步,她忍不住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半晌才挤出来一句话。 “大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呐,难道那裴夫人所说的话,就一定都是真的吗?若是她欺骗了您,该如何是好?婷儿很担心——” “好了。”知府大人打断了柳婷的话。 他看了柳婷一眼,眼中多了一丝不悦。 “本大人知道,之前裴夫人跟柳勇有一些过节,你心里终究有些不舒坦,但这一切的确不是人家裴夫人的错,分明是柳勇先去招惹了别人,自己倒霉才会这般,你就不要再抓着这件事情不放了!还有,那裴夫人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难不成本大人连这点儿分辨能力都没有吗?” 柳婷听到知府大人这么一说,小脸不禁白了几分。不过她脸上的粉本就擦的很厚,因此也看不太出来。 “大人,婷儿不是这个意思……”柳婷这会儿心里暗暗叫苦,她一时之间气不过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如今却是惹恼了知府大人,简直就是得不偿失。 她何必要争这一时的气呢?现在倒是好了,没有抹黑那个丑女人,倒是惹得知府大人生气了,她简直就是傻了,才会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 但是懊悔已经没有用了,因为知府大人已经冷淡的甩了甩衣袖,开口道:“好了,本大人要办公了,你没什么事情便先出去吧。” 那下属低垂着头,没敢抬头看。这会儿若是他对上了柳姨娘的眼神,恐怕他接下来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所以这个时候,他只适合站在原地当一个聋哑人。 听到知府大人这般说,那下属如获大赦,赶紧行了个礼,转身便离开了。 那下属离开之后,柳婷站起来靠近知府大人,想要去拉住他的手,这个时候没人,她撒个娇,也许也就过去了。 但柳婷没料到的是,她还没碰到知府大人,知府大人已经瞥了她一眼,语气中多了一丝不耐烦。 “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让你出去吗?” 柳婷伸在半空中的手顿时一僵。 “大人,婷儿以为您说的是……”那个下属。 “本大人的确要办公了,没什么事情你也出去吧,你在这儿,本大人怎么做事?” 知府大人说着,糅了糅自己的眉心,显得有些不满。 柳婷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冲着知府大人行了个礼,转身出去了。 她都记不清,她已经被知府大人赶出去多少次了。 柳婷除了满心的委屈,便是疯狂涌上来的憎恨。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贱女人! 第八百二十五章 撞见 柳婷怒气冲冲的从知府大人的书房里出来,路边的小厮和婢女看到她,都赶紧低下。身子冲她行礼。 若换做平日里,柳婷不管怎么样,也会对他们的招呼礼貌的回应一下,毕竟自己在知府大人面前的形象,还是很重要的。 但今天,她却是看也不看这些人一眼,径自走了过去,大步流星,很快就消失在了大伙儿的面前。 那几个婢女和小厮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疑惑。 “柳姨娘好像很生气哪,居然都没理我们,换做平时,肯定不会这样的。” “她方才从知府大人的书房里出来,保不准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柳姨娘不高兴了。” “嘘,你小点声,若是在她面前让她听到你这么称呼她,她不惩罚你才怪呢。” “这不是她走远了才说的嘛,再说了,我说的也没有错,她本来就是个姨娘,还真把自己当夫人看呢?”有个婢女不以为然的说道。 她旁边的婢女听着,点了点头,但还是小声劝诫道:“这话呀,你我心里清楚就好了,大可不必说出来,否则以我们这等身份,迟早会惹祸上身的。到时候,根本就没人会帮我们,做人呀,还是谨慎一点儿好。这周围,你根本就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多少副耳朵看着和听着呢!” 那婢女大概是新来的,还有些不知所谓,这会儿听到这婢女这般认真的叮嘱自己,虽然想要反驳几句,但她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到底还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这姐姐在这府里呆的时间可比她要长,了解的事情,也必然比她要多很多。 至少这柳姨娘,的确看着不像外表一样简单。至少她在知府大人面前,以及在她们面前,是完全不一样的。她今天虽然是第一次正式见到这个柳姨娘,但她给人的感觉,是非常明显的。 这个柳姨娘,听着平日里多么温柔可人,对待下人多么的温和。如今看来,她压根儿就没把他们这些下人放在眼里嘛。真不知道,知府大人怎么会被这种女人欺骗了去。真要说起来,这女人也的确挺会演戏的。 那婢女撇了撇嘴,低着头,心里暗暗想到。 柳婷这会儿可不知道自己底下的人究竟是怎么想自己的,她在知府大人这里吃了哑巴亏,一肚子的火气正不知道往哪里使呢。 走着走着,她便来到了柳勇的院子外面。 往日里还有两个小厮站在门口,今儿个他们也不知道是偷懒了还是去干活了,反正院子门外一个人都没有,里面也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息。 柳婷拧着眉头,听了一会儿,没听到什么动静,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今儿个可要好好的跟柳勇确认一下。 她这般想着,便要推门进去,恰巧这个时候,一个娇小的身影从柳勇的房中。出来,她轻轻的掩上门,转过身,恰巧对上了柳婷有些探究的眼神,顿时被吓了一大跳,张开嘴巴就要惊呼,但这女子似乎想起来柳勇还在里面,她顿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没有让惊叫声发出来。 柳婷盯着那个女子,半晌才冷冷的说道:“你是谁?你在这里做什么?” 那女子先是小心的关好了房门,这才转过身来面对着柳婷,她嗫嚅了半天,小手抓着自己的衣摆扭来扭去,将衣摆搅成了一团。 “回、回禀柳夫人,奴婢是西厢房那边的洗衣女,方才过来帮换洗柳公子的脏衣服。” 柳婷看她两手空空,便知道她在撒谎,脸色顿时就耷拉了下来。 “你在骗谁呢?以为本夫人好欺负吗?你说你来换洗脏衣服,那么衣服呢?怎么一点儿影子都不见?” 那女子脸色微微一白,似乎被柳婷的气势给吓到了,她变得更紧张了,如同一只惊慌失措的小鹿。 柳婷充满怀疑的眼神却一直落在她的脸上,没有丝毫要移开的意思。这个女子看着年纪也不大,长得虽然不是特别出彩,但皮肤却白白净净的,看着倒还顺眼。 加上这个女子有些紧张,一双大。大的眼睛慌乱的四处看,shi漉漉的双眼带着一丝可怜兮兮的神情,若是男人看了,必然是我见犹怜哪。可惜,她也是个女人,不会对女人心慈手软。 女子沉默了半晌,她抓紧了自己的衣摆,好一会儿才小声的开口道:“柳夫人,对,对不起,奴婢说谎了,其实奴婢不是过来收脏衣服的,是,是柳公子叫奴婢过来的,奴婢也不想这样……” 她说着说着,眼中浮现出了一丝委屈,但其中又隐含着一丝怯懦。 柳婷一看,心里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自家弟弟是个什么德行,她这个做姐姐的,自然是最清楚的。 这个女子,分明就是被自家弟弟找来的,至于是做什么的,其意思不言而喻了。 “阿勇他不是受伤了吗?怎么还叫你过来?”柳婷忍不住嗤道。 对于柳勇这样的行为,柳婷心里实在是相当的不屑和鄙夷。这男人都是一个德行,恶心得不得了,她可一点儿都看不惯这样的行为。 那女子似乎是看到柳婷的脸色似乎好了一点点,不似一开始般剑拔nu张,要找她麻烦,她这才稳了稳心神,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柳公子他……他说他这几日身子不是很舒服,恰巧以前奴婢学过一些按压手法,不知怎的就传到了柳公子的耳朵里去。所以……柳公子就让奴婢来帮他按。摩了。” “什么?这大白天的,按什么摩?”柳婷的脸色有一些黑了。 这个柳勇,平日里总是往怡。红院跑也就算了,在府里居然也这么不老实,难不成他还真以为,这里是他的天下了? 若是这事儿传到了知府大人的耳朵里,知府大人会怎么想?更何况,自己这个做姐姐的,对这些若是什么都不理会的话,知府大人更是觉得,是她这个做姐姐的不尽职尽责,才会在府里发生这样的事情。 今儿个是按。摩,那么明天呢?后天呢? 若是不阻止他,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呢!这里是知府,可不是他柳勇一个人的家。 这知府里的佣人,也都是听命于知府大人的。柳婷这会儿看着那女子眼底隐约透露出来的憋屈,大概也能够猜到,这肯定是柳勇强迫着这小姑娘,而这小姑娘人微言轻的,无法拒绝,只能自己吃了这哑巴亏。 想到这事情,柳婷心里更不舒坦了。 这个柳勇,都已经受伤躺在床上了,居然还这般不安分,还按。摩?她细细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这分明就是看上了人家有几分姿色,想要占人家便宜! 柳婷可谓是越想越气,自己最近在知府大人面前本来就吃力不讨好,最近的日子也一点儿都不顺心,他倒是好,躺在床上歇着不说,还要给自己找事儿!到时候惹得知府大人讨厌她,到底对他有什么好处? 有时候柳婷真是恨铁不成钢,自己怎么就有一个这么蠢的弟弟,一点都不知道为她着想,这也就算了,以前都不知道帮他擦过多少次屁。股了,还不知道学机灵一点儿。 非得彻底惹怒了知府大人,他才肯善罢甘休吗? 更重要的是,他自己招惹大人也就算了,还会将自己也拖下水,这是柳婷绝对无法忍受的事情。 “这个臭小子,他有没有欺负你?”柳婷气得胸脯上下起伏,她冲着那女子开口问道。 若是这个女子点一点头,她必须立刻进去教训一通柳勇,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当然,柳婷这般做,自然不是为了帮这个女子报仇,她纯粹是想到了自己,害怕再这样下去会被柳勇连累罢了。 那女子一听,似乎没料到柳婷居然会站在自己这边。 她连忙摆了摆手,一脸感激加无措的说道:“柳夫人,奴婢没什么事情,只是帮柳公子按。摩了一下,柳夫人您千万别找柳公子的麻烦,也别说是奴婢说的,否则若是柳公子知道了,奴婢必然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奴婢对于柳公子也没有半点非分之想,只是想守本分做好自己的事情,夫人求求您看在奴婢这么可怜的份上,救救奴婢吧。” 女子小声的请求道,她眼里的惊慌失措是那么的明显。 柳婷看着她的模样,虽然心下有些嫌弃,但她知道,站在这个丫鬟的角度,自然就是会这样想。毕竟,她不过是个低贱的丫鬟罢了,除此之外,她什么也不是。 自己能教训一下柳勇,但日后被柳勇知道了,那个男人小肚鸡肠得很,他的确不会轻易放过这个丫鬟。 柳婷想了想,觉得心里堵得不舒服,她摆了摆手,半晌才不耐烦的开口道:“行了行了,你说的这些,本夫人今儿个就当没有听见,你放心吧,这事儿本夫人会跟阿勇说的,你回去吧。”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您的大恩大德,桃儿一定没齿难忘!” 桃儿一脸喜悦的看着柳婷,仿佛看到了救命恩人一般。 而她三番四次唤出来的“夫人”二字,倒是让柳婷心里舒坦了不少。 第八百二十六章 姐弟闹翻 “行了行了,你叫桃儿是吧?今儿个既然你遇到了本夫人,本夫人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管。阿勇他虽然性子鲁莽了一些,但本身底子倒是不坏的,你也不用担心,这个事情本夫人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从明儿开始,你就不用过来了。” 那桃儿听完之后,大眼睛顿时一亮,频频躬下身子道谢。 “谢谢夫人,太谢谢夫人了!您的大恩大德,桃儿一定没齿难忘,大人能够找到夫人这般善解人意的解语花,想必大人一定很高兴,奴婢祝夫人和大人百年好合。哎呀,奴婢太高兴了,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桃儿眼里都是亮晶晶的笑意,仿佛随时都要溢出来一般,即便是柳婷都感觉到了她发自内心的快乐。这个小姑娘,未免也太容易满足了吧? 虽然这个桃儿提起了知府大人,让柳婷想起方才在知府大人书房内受的气,多多少少让她有些不高兴。但桃儿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何况,她对自己和大人的祝福也是真心实意的。 不管怎么说,她这般说话,没有任何的恶意,柳婷也就没往心里去了。毕竟这个姑娘看起来年纪也不大的样子,常年呆在这洗衣房中,柳婷琢磨着她也没接触过什么外人,不懂得人情世故,所以这副天真烂漫的模样,也很正常。 难怪柳勇会看上这个桃儿了,这种类型的姑娘,可不就是这种男人的心头好嘛? 柳婷摆了摆手,让桃儿下去干活了。她看着桃儿离开的背影,这般想到。 不过眼下,更重要的,可不是这个事情。 柳婷走到柳勇的门前,伸出涂得通红的指甲,敲了敲门。 半晌,里面传来了柳勇的声音。 “是桃儿吗?你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心里惦记着你柳勇哥哥呢?”柳勇的声音虽然还有一些虚弱,但油嘴滑舌的本性,倒是一点儿也没变。 柳婷听到柳勇这般没皮没脸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方才刚刚好一点儿的心情,顿时又变坏了。 这个柳勇,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今儿个若非她在这里,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在这府里究竟有多么肆无忌惮,感情他真以为自己是个大爷呢? 柳婷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搭腔。 里屋的柳勇没有听见动静,以为桃儿害羞了,复而又开口唤道:“桃儿,你倒是说说话呀,为何不理你柳勇哥哥?难道,你还在害羞吗?柳勇哥哥告诉你,不用害羞,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你好好伺候我,柳勇哥哥还能亏待了你不成?” 柳勇说的话,愈发的不入耳了。 柳婷忍无可忍,狠狠地一踢门,直接撞门而入,愤怒的喝道:“什么柳勇哥哥,你真是愈发的没皮没脸了,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是你姐!不是什么桃儿!” 里面的柳勇似乎被柳婷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加上门被突然打开,一个人影出现在面前,他半晌才有反应。 “哦,原来是姐啊,你来这里做什么?不用去伺候知府大人吗?” 柳勇这会儿正懒洋洋的躺在床上,旁边还支了个小桌子,上面摆了一些瓜果,他这会儿正在嗑着瓜子,脸上包得厚厚的一层,只露出一个嘴巴,一个鼻子,还有两个眼睛。 柳勇浑然不觉自己此刻的模样究竟有多骇人,他径自嗑着瓜子,柳婷怀疑他下一秒都要哼起小曲儿了,哪里有半分病人的模样? 听到柳勇说的话,柳婷更是气得肩膀都微微颤抖了。 “你这个臭小子,怎么跟你姐说话的?什么叫做伺候知府大人,你可别把我当成你在外面怡。红院找的那些身份低。贱的青。楼姑娘,尤其是你那之前劳什子,叫做什么蔷薇的?依我看,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就你整天当成心肝宝贝的哄着!” 柳婷气得,一张红唇噼里啪啦的,就吐出了这么一些话语来。 柳勇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这个女人平日里教训自己也就算了,怎么这会儿还扯到蔷薇头上去了? 对于柳勇来说,蔷薇的确是他的一朵解语花,善解人意,性子又乖巧听话,对他照顾总是十分周到。但如今却离开了怡。红院,连一声招呼都没跟他打,这委实让柳勇心里不舒服了很久。 这会儿听到柳婷提起来,柳勇就更不舒坦了。 “你这个女人懂什么?你瞧瞧你,浑身上下,哪里有半分贤淑的模样?你跟蔷薇根本就没法比,人家温柔可人,善解人意,你呢?你凭什么说她,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吧?” 柳勇虽然脸上有伤,但他嘴巴如今已经可以自由活动,听到柳婷这般说,他心里也不高兴了。平日里柳勇素来天高地厚惯了,也愈发的不将柳婷放在眼里了。 虽然柳婷是他亲姐,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只能依附着知府大人才能活。而他呢?他可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犯不着听一个女人的话。说出去,他柳勇的面子往哪儿搁? 柳婷听到柳勇的话,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柳勇你这个臭小子,你居然敢把你亲姐姐跟外面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相比,就她那低。贱的身份,她也配?” 更何况,柳勇的意思,外面一个ji女都比她这个亲姐姐好,这对于柳婷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极致的侮辱,她怎么能够忍受? “我不允许你说蔷薇是不三不四的女人,她不过是命运弄人,才会沦落风尘,但她卖艺不卖。身,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 听到柳婷这般诋毁自己心里的姑娘,柳勇更加不乐意了。 “呵,还卖艺不卖。身,都进怡。红院了,你当真以为她这么干净呢?人家背地里做什么,你压根儿就不知道,也就你这种蠢货,才会相信那种女人说的话!” “蔷薇怎么可能会骗我,她有什么理由骗我!还有,你今天来这里究竟有什么事情?难不成是来看你弟弟的笑话吗?我现在变成这副模样,难不成跟你没有丝毫关系?你就是存心来气我的是吧?没什么事情,能不能劳烦你出去,你去知府大人面前,他会乐意看你演戏,我可不乐意!” 柳勇一把拍在旁边的小桌子上,力度之大,在上面的瓜果都滚落了好几个,从床边“扑通”一声落在了地上,滚到了床底下去了。 柳婷看着面前的柳勇,忽然觉得这个弟弟是这么的陌生,他居然敢对自己这般肆无忌惮的说话,一点儿也不顾及她是他姐姐,以及她的感受!他居然还敢说自己是演戏,她这些年来这么努力,为的是什么? 柳婷冷冷一笑,指着他说道:“柳勇,你听听你方才说的这些是人话吗?我这么多年来费尽心思,我为的是什么?你敢说,若不是因为我,你能有本事呆在这知府里?你能睡在这么大的房间里,还有自己独立的院子?你这些东西,全都是靠你姐得来的!怎么?这会儿尝到了甜头,就以为自己蛤蟆升天了是吧?别忘了,这一切,都是我努力挣来的,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这会儿瞧不起你姐了是吧?你不过是一个靠着女人又瞧不起女人的孬。种罢了!” 要说柳婷平日里的战斗力也是不差的,她在苏晚卿这儿吃了这么多的亏,又被知府大人嫌弃了好几次,心里积的怨气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 这会儿听到自己亲弟弟说出这么难听的话,柳婷哪里还受得住? 她在此刻,完全爆发了。 “你——你敢这么说我?” 柳勇第一次听到柳婷说出这番话,顿时愣住了,半晌,他才指着她,眼中带着一丝不可思议。 这个女人,居然一直都是这样看待自己的!既然如此,他何必还要顾虑这个女人? “好啊,这些才是你的心里话吧?你说我瞧不起你,那你呢?你自己说说看,你瞧得起过我吗?总是在知府大人面前装大方装乖巧,实际上呢,骨子里也不过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女人!我真是看透你了!” 柳婷都要被柳勇给气笑了,他这话说的,感情现在一切还成了她的错了? “柳勇,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良心!”柳婷愤怒的大喝,声音尖锐。 柳勇别过了头,不想再搭理这个疯女人,他如今还是个病人呢,可没理由在这里看这个女人发疯,还要受她的窝囊气。 “你出去,这里是我的房间,这里不欢迎你。” 柳婷气得全身都在抖,她已经很久没有被气成这个样子了,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是她的弟弟。 真是可笑。 柳婷忽然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她转过身,走到门前,复而回过头来,冷冷的说道:“我今天是来警告你,如果你还想继续拥有现在的生活,你最好夹紧尾巴做人,不要让我发现你在这府里搞事,就算是洗衣房的丫头,也不是你能动的。那什么桃儿,不要再叫她过来,你要找,出去找你的花姑娘,这府里的人,都是知府大人的下人,而你,可不配。” 柳婷说完,狠狠的一摔门,径自离开了。 柳勇躺在床上,紧紧地握着拳头。 “这个疯婆娘!” 第八百二十七章 不许走 柳婷怒气冲冲的出了柳勇的院子,她转过身来看了一眼,忍不住伸出脚又狠狠地踢了一脚那房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踢完之后,柳婷似乎才觉得解气了一些,她深呼吸了一口气,重重的“哼”了一声,这才转身离开。 在柳婷的身影消失没多久之后,一个娇小的身影从一个假山背后探了出来,那双小鹿般的双眼,默默地看着柳婷离开的背影,眼底闪过了一丝暗光。 走在前面的柳婷,正自顾自的发着脾气,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后面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看。 柳婷离开之后才想起来,自己想要找柳勇确认关于那个裴夫人手上的石头的事情,但是因为进去之后两人便开始吵架,柳婷早就气得将一切都忘光光了。 这会儿她终于想起来这件事情,但也没有任何的心情了。无所谓了,柳勇这般嫌弃她这个做姐姐的,她还不想有这样的弟弟呢!真是想到他心里就来气,因为这一件事情,柳婷压根就不打算再跟柳勇确认了。 她现在要是跟这个臭小子多说一句话,她都觉得自己会被活生生的气死!至少现在,柳婷还没有消气。 知府大人这般对自己也就算了,连自己的亲弟弟也这般不令人省心,柳婷都不禁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作了什么虐,否则这辈子怎么会遇到这么多倒霉透顶的事情? 以前她也不是没跟柳勇吵过架,但很多时候,自己到底还是怜惜这个弟弟,很多时候都习惯了给他一个台阶下,让彼此没有这么难堪。 毕竟在柳婷的眼里,柳勇终究是她的亲弟弟,两个人之间有着血脉相连的关系,即便再怎么吵,也斩不断这骨子里的亲情。但这一次,柳勇所说的话,的确让柳婷感到有些寒心。 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庇佑着的弟弟,什么时候竟然变成这副德行了? 柳婷从未想过,若非自己从小。便一直纵容溺爱着他,柳勇也不会变的如此无法无天,不知所谓。说到底,这一切,跟柳婷自身脱不开关系。 但柳婷,显然没想过这一些。 柳婷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那纤细的身影才从假山后面站出来,她四处看了一眼,在周围没有看到任何人之后,这才走到柳勇的院子里,轻轻敲了敲门。 柳勇原本还在发着脾气,听到有敲门的声音,他还以为是柳婷去而复返了。 这个姐姐,从来都是跟自己吵完之后,过一会儿自己想通了,又来跟自己道歉,然后就开始苦口婆心的说自己的大道理。若是换做平时,柳勇多半也会乖乖听自家姐姐的教训。毕竟自己把她真的惹急了,对于他来说,的确没有丝毫的好处不是? 但今儿个,柳勇听到柳婷这般贬低蔷薇,加上又不顾他的面子,直接说出这么刺痛人心的话语,他柳勇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如何能够容忍这种教训?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女人。 因此,柳勇想到这里,心情更加不满了,若是柳婷过来低声下气的好好跟自己道歉,没准自己会原谅她。自己现在还是一个伤患呢,自己的亲姐姐不关心自己也就算了,还特意跑过来教训自己,让他知道自己的斤两。 不管换了哪个男人,心里都不会觉得舒服。更何况,还是自己的亲人这般说,这样的伤害更是翻倍的。 只是这一些,柳勇并没有说出来,他根本就受不了! 听到外面轻轻的敲门声,柳勇忍不住冷冷的“哼”了一声道:“你说话的时候不是很得意吗?不是总觉得自己说什么都对吗?如今还回来做什么,还想再教训我一顿吗?” 外面安静了半晌,就在柳勇以为门外的柳婷因为自己说的话而感到羞愧不敢出声的时候,门却被轻轻的推开了,露出了一张娇俏的脸蛋,如小鹿般湿漉漉的大眼睛,这会儿正盯着柳勇看呢。 柳勇一看,这不是之前离开的桃儿吗?他的表情顿时就不一样了。 “桃儿,你怎么来了?”柳勇脸色缓和了不少,但语气依然有一丝不高兴,显然,他还在因为方才柳婷的事情而生着闷气呢。 桃儿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门,娇小的身子挤了进来,随即轻轻的掩上了门,慢慢的走到了柳勇的跟前,轻声的说道:“柳公子,您没事吧?方才奴婢听到这边动静这么大,又看到了柳夫人似乎气冲冲的离开了,因为担心柳公子有伤在身,怕您出什么事情,所以进来看一看,希望没有打扰到柳公子。” 柳勇听到桃儿居然还担心着自己,说出这般贴心的话语,脸色也温和了不少。 “本公子没什么事情,倒是桃儿你这般惦记着本公子,真是有心了。不过,那个女人还不是什么夫人呢,你在本公子面前喊一下也就罢了,可别让知府大人听到了,不然知府大人必然会对你有什么看法的。” “谢谢柳公子的提醒,奴婢知道。不过……奴婢之前看柳夫人——柳姨娘都是让下人们唤她夫人的,若是唤她姨娘的话,她会不高兴的。到时候,受罚的,可就是奴婢这些下人们了。虽然奴婢之前并未在柳姨娘跟前服侍,不过也是听说了一些事情的,奴婢害怕……所以……” 桃儿小小声的说道,在说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大大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害怕。 柳勇自然也知道柳婷的德行,在这件事情上面,他有时候也是恨铁不成钢。你说,她都呆在知府大人身边好几年了,居然还没有晋升为知府夫人,这不是她的问题,难不成还是知府大人的问题吗? 若非她不够努力,今儿个也不会还是一个姨娘。自己不好好努力,反倒将这些怒气撒在下人身上,若是被传了出去,也不怕被别人听了笑话! “桃儿你不用怕,若是她真的欺负了你,你尽管来告诉本公子,本公子会保护你的。”柳勇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一副大男子气概的模样。 桃儿有些感激的看了一眼柳勇,似乎刚想说什么,但她想起了什么东西,顿时又将脑袋给垂了下去。 “奴婢很感激柳公子这般维护奴婢,明明奴婢并未帮柳公子做什么,柳公子却愿意帮助奴婢,奴婢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可是……这样的话,柳公子还是不要在公子的姐姐面前提起了,因为柳夫人她……不让奴婢靠近公子。” 桃儿的声音细细小小的,听起来更是弱小可怜又无助。 柳勇一听,就听出了事情的不对劲。 “你说什么?什么意思,那个女人为什么不让你靠近我?” 柳勇在桃儿面前,已经直接称呼柳婷为“那个女人”了,由此可见,他如今对于柳婷的态度,究竟有多糟糕。 桃儿沉默了一会儿,复而摇了摇脑袋,开口道:“没、没什么事情,是桃儿多嘴了,还望柳公子不要放在心上。更何况,柳夫人不管怎么说,都是柳公子的姐姐,她所做的一切,想必也都是为了柳公子好,是奴婢不该这般揣测旁人,都是奴婢的错。” 桃儿越这样说,柳勇心里就越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人对于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心里只会越好奇,恨不得掘地三尺,都要将答案给翻出来。 “桃儿,你是不是不信任本公子?”柳勇故作不悦的说道,他的脸色拉了下来。 不过因为脸上裹着厚厚的纱布,即便柳勇做出什么表情,桃儿也根本看不见。 但根据柳勇的语气,桃儿也能够感觉得到,这会儿他有些不开心了。 桃儿慌忙摆了摆手,连忙开口说道:“没有的事情,桃儿怎么会不信任柳公子呢,柳公子这般维护桃儿,桃儿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怀疑柳公子?” 柳勇听到这里,似乎满意了不少。 “既然你信任本公子,为何会担心你说出你的事情来,本公子会因此跟那个女人闹翻呢?若她真的是为本公子好,那么本公子也自然有本公子的判断。你大可不必如此,直接告诉本公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为何不让你靠近本公子?” 桃儿嗫嚅了半晌,她的小手不停的搅着自己的衣摆,好一会儿才轻轻开口道:“柳夫人她……她说奴婢长得像个狐狸精,还说男人都是一副德行,就是喜欢奴婢这样的……奴婢就是故意勾。引柳公子,还飞上枝头当凤凰。可是奴婢真的没有这个意思,是因为柳公子身体不舒服,奴婢希望柳公子快些好起来,才会过来……” 桃儿顿了顿,继续道:“但柳夫人她不许奴婢再踏进这个院子里,方才奴婢其实已经走了,只是担心柳公子,这才又进来了……奴婢这就离开了,待会若是被柳夫人发现了,奴婢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的。奴婢也不希望因为自己一个毫不起眼的人,而破坏了柳公子与柳夫人之间的关系……奴婢先走了。” 她说着,冲着柳勇行了个礼,便转过身去。 身后传来柳勇的怒喝。 “不许走!” 第八百二十八章 无辜 桃儿身子顿时一颤,她回过头来,害怕的看了一眼柳勇,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慌。 柳勇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骇人,大约是吓到了她,顿时缓和了不少。 “桃儿,你先不要走,这一切并不是你的错,你又何苦将这些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呢?分明是那个女人不好,她误解了你,还对你说出这般难听的话,错的那个人是她才对!” 柳勇说到后面,语气又变得愤慨起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柳婷平日里说他也就算了,他早就习惯了柳婷那个女人的性格,但是柳婷居然连一个无辜的婢女都不放过?桃儿究竟有什么错,她不过也是为了帮自己罢了,更何况,还是他叫她过来的。 但是如今,桃儿倒是变成了那个受气包,她根本就是无辜的! 柳勇对于自己倒是没什么,但是他无法忍受那些无辜的人因此而受到牵连,分明就是柳婷自己任性耍脾气,却将这些脾气撒在桃儿身上,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桃儿都是一个受害者。 但桃儿却这般善解人意,将所有的苦楚都自己吞了下去,若非他追问,恐怕桃儿压根就没打算说出来吧? 柳勇越想越生气,脸色也越来越黑。当然,他生气的对象是柳婷,而非桃儿。 “柳公子,您不要生气,这件事情柳夫人其实做的也没有错,像桃儿这样的人,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误会了……柳夫人也不过是担心柳公子上当受骗罢了,桃儿之所以没有说出来,就是不想造成今日的局面。” 柳勇冷冷的“哼”了一声,半晌才开口道:“桃儿,这件事情你就不要再说了,分明是本公子找的你,如今倒成了你的错,这事儿若是就这么算了,本公子如何对得住你?你本就是被牵连进来的,一点错都没有,你不必再将错往自己身上揽了。” 桃儿捏着自己的衣角,小巧的鹅蛋脸上满是纠结和无措。 “柳公子,桃儿不过是一介奴婢,平日里受气早就习惯了,您不必对奴婢这么好,柳夫人说得对,奴婢出身卑。贱,本就不该做这些有的没的,即便桃儿问心无愧,但落入其他人的眼中,确实看起来就像是心怀不轨。所以柳公子,奴婢日后会注意分寸的,还望柳公子自己注意好身体才是,莫要跟柳夫人吵架了……毕竟,她也是知府大人心爱的人呀。若是因为这件事情,惹怒了知府大人,那桃儿会更自责的。” 桃儿说着,脸上满是为难之色。 柳勇听到这里,心中更是憋屈不已。 这件事情,方才被柳婷提起的时候,柳勇心里就甚是不满了。他平生最讨厌的便是旁人说什么,他不过是因为靠着柳婷一个女人,才有了如今的生活。 虽然以前,的确是因为柳婷入了知府,他跟着沾了光,所以知府大人对他所做的事情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过多说什么。 但柳勇觉得,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如今他的一切,都是靠着自己的努力得来的,根本不是什么依靠着女人。不管怎么说,对于一个男人,若说他依靠女人,不管是谁,心里都决计不会舒服到哪里去。 如今桃儿这般说,虽然柳勇心里也有些不如意,但他知道,桃儿也是担心自己招惹到知府大人,对自己没有丝毫的好处。 这也就罢了,之前竟然从柳婷那个女人嘴里这么说出来,这才让柳勇最受不了。 这个女人心里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吧?她从来就没有瞧得起他这个做弟弟的,但总是摆出一副为了他好的模样,其实心里,根本就没有正视过他,也一直把他当成一个麻烦来对待!看到他这般倒霉,其实那个女人心里,幸灾乐祸得很吧? 桃儿看着柳勇的眼里越来越阴沉,仿佛积蓄了许多的风暴,随时会喷涌而出。加上他脸上蒙着厚厚的纱布,这般一看,着实有些吓人。 桃儿微微垂下眼睛,挡住了眼中的神色。 “桃儿,你不必多说了,此事本公子自然有本公子的打算,你也不必纠结,这一切不是你的错,日后本公子会注意,绝对不会牵连你的,你放心吧。” 半晌,柳勇才沉着声音开口道。 桃儿脸上顿时多了一抹着急,她急急忙忙的开口道:“柳公子,桃儿没有害怕被柳公子牵连的意思,桃儿不过是一介奴婢,微不足道,只是不希望因此而引起柳公子与柳夫人之间的不和,这对于二位来说,没有任何的好处。更何况,奴婢虽然与柳公子相识的时间不长,但也很清楚,柳公子本身是一个很正直善良的人,凡事都为奴婢着想,明明奴婢只是一个下等人。柳公子能够这般为奴婢打算,奴婢已经很感激了,因此才更不希望,柳公子因为奴婢而做出冲动之事来,还望柳公子三思哪。” 柳勇一听,立刻就明白,感情桃儿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以为自己因为她害怕受牵连,而生她的气呢。 这个傻丫头,嘴上这般说自己,其实自己也是一个善良可爱的姑娘罢了。 柳勇的语气软和了不少。 “桃儿,你不要想太多,本公子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不要往心里去。更何况,你如此善良,本公子才会愿意帮助你,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像你这般生活的人,还能够保持自己一颗纯真的心,是非常难得的。所以,本公子帮助你,也是因为你有这样的福气。其他的事情,你不必担心,本公子会处理好的,今儿个天色也晚了,你早些回去吧,若是被发现你跑出来而被责罚了,那到时候本公子可就会内疚了。” 桃儿闻言,脸色微微涨红,似乎在为自己误解了柳公子感到愧疚不已。 “柳公子,对不起,是桃儿误解了您,柳公子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是桃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柳公子放心,桃儿出来之前,已经尽快将自己的活儿给做完了,管事嬷嬷是不会责罚桃儿的。不过柳公子说得对,桃儿在这里呆的太久,确实不太合适,若是影响了柳公子的名声,倒是桃儿的不是了。那么,桃儿就先告辞了。” 桃儿说完之后,弯下腰来,冲着柳勇行了一个礼,便转身离开了。 末了,还小心翼翼的带上了门。 柳勇看着桃儿窈窕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想起方才她说的话,脸色缓和了一些。但他一想起柳婷,脸色又黑了不少。 之前,他并不知道究竟是谁对自己下了毒手,这么倒霉也就算了,如今自己的姐姐非但没有关心他,也没有为他报仇,还说了这么多难听的话。 柳勇光是想到这些,就觉得心寒不已。 他就这么一个姐姐,以前他总觉得,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至少还有一个姐姐。她不管如何,都绝对不会害自己,也都是为了自己好。 所以这么些年来,柳婷偶尔对他的说教也好,训斥也好,柳勇都会应声,却从未往自己心里去。 但今儿个,经过了桃儿这件事情,柳勇才发觉,或许以前的自己,实在是太过天真了。那个姐姐,恐怕早就不是原来的她了。 她如今,只是将自己当成一个只会给她闯祸的麻烦精,她躲避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帮他呢?至于为什么,柳勇嘴角多了一丝冷笑。 还不是因为担心自己犯了事儿,惹怒了知府大人,从而知府大人那边对她也不好。这个女人,可真是自私自利,以前自己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柳勇心里狠狠地想着,把柳婷骂了百八十遍。 但柳勇却从未想过,自己做的事情会给柳婷带来怎样的后果,柳婷这些年来,的确帮他擦了很多次屁。股,暗地里帮他摆平了不少的事情。 这些对于柳勇来说,发生的次数多了,也就成为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如今,但凡柳婷没有为他着想一次,他就觉得,这一切都是柳婷的错,那个女人的心里其实一直都嫌弃着自己,认为自己是一个累赘。以前这般帮着他,也不过是为了自己,担心惹麻烦上身罢了。 说到底,柳勇本身的性格,跟柳婷没有什么差别。两个人作为姐弟,都是自私自利之人,凡事都只为自己着想,错误都是别人的,根本不在自己身上。 若是苏晚卿在这里,她必然会感叹一句,这柳勇和柳婷不愧是姐弟两,连想法都是一模一样。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有些事情,只要轻轻往前一推,就如同一个车轮一般,它本就已经在坡前,只要给它一个小小的助力,它就会自个儿往下滚了。 “啪——”柳勇越想越气,狠狠一巴掌又拍在了桌子上,上面仅剩的一个水杯,也被他打翻在地,碎成了一片片的渣渣。 桃儿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半晌,才悄悄的离开了柳勇所在的院子。 柳勇并不知道,桃儿方才还在门口。 桃儿背过身子,往洗衣房的方向走去,细碎的阳光洒下来,落在她轻轻翘起的嘴角。 第八百二十九章 生闷气 柳婷自从跟柳勇狠狠吵了一架之后,好几天都没有出现在柳勇的院子里。 她连房门都不想出去,而知府大人这几日也不知道究竟在忙些什么,也可能这几日对她的确有些厌烦。竟然接连好几天,都没有踏入过她的房门一步。 柳婷原本以为,自己在房中这几日没出门,不管怎么说,总会传到知府大人的耳朵里去。但她没想到,几天过去了,知府大人却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柳婷坐在房间内,脸上没有梳妆,身上也穿着一件简单的衣裳,她犹自坐在椅子上生着闷气。 她的贴。身丫鬟怜儿轻轻推开了门,手中端着一碗银耳莲子羹,走到柳婷的跟前,轻轻将银耳莲子羹放在柳婷面前的桌子上,轻声劝道:“夫人,您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奴婢特意吩咐厨房做了您爱吃的银耳莲子羹,刚做出来的,夫人一定饿坏了,快趁热吃吧。” 柳婷看也没看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银耳莲子羹,她淡淡的说道:“气都被气饱了,哪里还吃的下东西?” 怜儿一听,知道柳婷必然还在因为柳勇的事情生气,她不禁劝道:“夫人,柳公子的性格素来如此,他也只是仗着您宠爱他,所以才会说出这些任性的话来,您也知道,他本性并不坏,都是一时的气话罢了,哪里能够当真呢?更何况,夫人跟柳公子终究是亲姐弟,是血缘相连的亲人,这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的事实。既然如此,姐弟之间,又怎么会有隔夜仇呢?您说是吧?” “你是没听到当时他究竟是怎么说我的,我这心,真是被他伤透了。我从来没想过,这些话居然会从我弟弟的口中说出来,简直难以置信!” 柳婷说起柳勇,她一想到柳勇那天对自己说的话,身子便气得微微发抖。 怜儿一看,柳婷又有发怒的势头,她赶紧安抚道:“夫人,您别想这么多,没准现在柳公子已经在后悔呢,当初对夫人您说了这样的话。但是您也知道,柳公子一个大男人,想必暂时还拉不下脸来跟夫人道歉,但奴婢相信,柳公子一定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真的?他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柳婷侧过脸来,看了一眼怜儿,语气幽幽的说道。显然这话,根本就没办法说服她。 怜儿看了一眼柳婷憔悴无神的脸庞,微微别开了眼睛。 没有上妆的柳婷,看起来没有丝毫的气色,一张脸上毫无人气,双眼无神,脸皮耷拉着,皮肤看起来也不是那么的好,甚至眼角已经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皱纹。 这样的柳婷看起来,硬生生老了将近十岁。她原本的容貌便比较显老,因此平日里总是脸上擦着厚厚的粉,让旁人根本看不出来她肌肤真正的模样。 但眼下,房中也只有柳婷一个人,加上她贴。身的丫鬟。 怜儿平日里一直都在柳婷身旁服侍,自然她什么模样自己都见过。若非自己是她的贴。身丫鬟,恐怕也不会见到柳婷这般模样。 毕竟,以柳婷这般内心高傲无比的女人来说,她是绝对不会将自己憔悴的一面暴露出来给别人看的,否则,这不是让别人看自己的笑话吗?这是柳婷绝对无法忍受的事情。 不过怜儿对此,早就已经习惯了。平日里她帮助柳婷上妆,就要花费许多的时间了。 “这个……柳公子终究是夫人的弟弟,给他一些时间,想必他一定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的。毕竟夫人您这些年来,为了柳公子付出了多少,奴婢都是看在眼里的。柳公子他一个大男人,心思终究不似夫人一般细腻,不会考虑这么多。但夫人对他的好,难道他心里会不清楚吗?若非有夫人您在,柳公子又如何会有今天呢?” “呵,这话倒是说的没错。若是没有我,的确就没有现在的他。可惜,这鸟儿长大了,翅膀也硬。了,知道反抗了。可是他也不想想,若是没有我,他能做的了什么?当年我答应过爹娘,一定会好好照顾好这个弟弟,让他平安健康的长大。如今,我也算是没有愧对九泉之下的他们,履行了自己的诺言,真要说起来,我也不欠他什么了。可是他呢?他居然将我跟外面那些青。楼女子相比!难道,他就是这样报答他姐姐的养育之恩吗?” 柳婷说着说着,眼中又涌上了怒气,肩膀也轻轻颤抖。 怜儿赶紧将手放在柳婷的背上,轻轻的为她顺着气。 “夫人您消消气,别因此而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哪。少爷他不懂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只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够理解夫人您的用苦良心哪。” “就他那个没心没肺的东西,怎么可能会理解我的用苦良心?他不为我添乱就不错了!” 怜儿只能轻轻抚着柳婷的背,不敢再多说什么。早知道如此,她就不应该提起柳公子这茬,夫人明摆着还在气头上,自己却还要提起柳公子,这不是让她更加生气吗? 不过眼下,也已经没有办法了。 怜儿也没想到,夫人跟少爷这一次居然会闹得这么凶,以前他们姐弟两就算吵架,也不会超过两天,总会有人给台阶下,毕竟是亲人,何苦到这个境地呢? 只是这一次,都几天过去了,怜儿都没看见柳勇像以前一样上门来道歉,也难怪夫人会这么生气了。 前几日,夫人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但怜儿心里很清楚,她是在等着少爷过来给她道歉呢。若是少爷来好好的道个歉,夫人自然会原谅他,两个人之间也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但这一次不知道少爷究竟是怎么回事,都过去这么几天了,居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难不成,这一次,他也已经气得失去了理智吗?还是说他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错呢? 怜儿终究也只是一个下人,自然不好揣测夫人和少爷的想法,这些话,她也只敢在心里面想一想罢了,对于她来说,只要夫人不生气,或者不迁怒于她,就已经很好了。 其他的事情,也不是她一个小小的丫鬟能够左右的,即便她是贴。身丫鬟又如何?若是真的惹恼了柳婷,到时候也没有她什么好果子吃的。 怜儿呆在柳婷的身边算是比较长的了,对于柳婷的性格,她自然也摸得一清二楚。否则,她也不可能一直安安稳稳的呆在柳婷的身边了,察言观色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只要她安分守己的做事,不做多余的事情,不说多余的话,好好的观察柳婷的神情,基本上她就能够安安稳稳的过着自己的日子。 但若是肖想不该想的东西,或者擅自帮自己的主子做决定,将自己看的太过重要的话,那么她是绝对活不了多久的。 像柳婷这样自私自利的女人,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她呢? 怜儿想起以前呆在柳婷身边的丫鬟最后的下场,还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她只有见风使舵,才不会落得像那些丫鬟一般的下场,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昧着良心说话。 怜儿顺了一会儿柳婷的背,柳婷的气才消下去了一些。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捧起了面前的银耳莲子羹,用勺子轻轻搅动了两下,喝了两口。 一天没有吃东西,柳婷的身体到底不是铁打的,这会儿闻着面前香喷喷的银耳莲子羹,又是自己爱喝的甜品,柳婷到底还是感觉有些饿了。 她喝了两口清甜的莲子羹之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复而开口道:“大人可是知道我一天没吃东西了?” 怜儿原本正等着柳婷将莲子羹喝完,好收拾东西,这会儿冷不丁听到她这么一问,怜儿迟疑了一下,这才缓缓的开口道:“大人。大约听说了些……” 柳婷微微皱起了眉头。 “什么叫做大约,他到底知不知道?” “应该是知道的,之前奴婢有在大人面前提起过一次,大人想必不会忘记。”怜儿到底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然后呢?大人有没有跟你说什么?”柳婷的眼角看向了怜儿,隐约带着一丝压迫。 怜儿咽了咽口水,半晌才小心翼翼的说道:“大人也没说太多,就是让夫人您注意身体,吃点东西……” “就这样?他就没说要来看看我吗?大人已经好几天没来了,他最近在忙些什么?” 柳婷一听怜儿这般说,肩膀顿时耷拉了下来,原本香甜可口的银耳莲子羹,在嘴里似乎也失去了味道。 柳婷一边问着,一边索然无味的将银耳莲子羹重新搁在了桌子上。 怜儿看着柳婷一副失去了胃口的模样,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有些艰难的说道:“这个……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大人这几日比较忙,奴婢也只是有幸见过他一面,只说了几句话,大人便匆匆离开了。” “什么?他难道一点都不关心我究竟为什么没有吃东西吗?他也不担心我将身子饿坏了吗?他究竟在忙些什么?” 柳婷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第八百三十章 想通 怜儿看着柳婷一副愤懑的模样,哪里还有一丁点的胃口。 她垂着手,无意识的交叠着手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柳婷的话。 毕竟知府大人那日的确没问她什么,甚至脸上都没有一丝一毫想要关心夫人的神情,但这样的事情,怜儿是决计不会跟柳婷说的。 除非,她是嫌自己活腻了。 “夫人,您不要着急,大人这几日公务繁忙,您也是知道的,他有时候总会这般忙不过来,也许只是在这个时候恰巧没有顾得上关心夫人,等大人闲下来一些,必然会过问的,他这般疼爱夫人,又怎么会什么都不做呢?” 怜儿只得耐心的开口劝道:“更何况,身子是自个儿的呀,夫人,您都饿了这么长时间了,身子骨如何受得住?您也别怪奴婢多嘴说一句,若是到时候反过来还让大人担心您,他心里想必也不好受。所以越是这个时候,您越应该爱惜自己的身子才是。” 柳婷听着怜儿的话,一双眼睛有些无神的盯着门缝看,似乎要将它盯出一个洞来才善罢甘休。 “大人这几日,真的这么忙?” 柳婷没有出房门,所有的一切,她都是从怜儿这里听来的。怜儿作为她的贴身丫鬟也已经好几年的光景了,柳婷相信她是绝对不会欺骗自己的。 怜儿看出来柳婷神色间有一丝动摇,赶紧点头应道:“是呀,夫人,大人这几日可是脚不沾地,经常呆在书房里面,有时候还差点忘记用膳呢。因此,奴婢看到大人这样,也不好跟大人说太多夫人的情况,奴婢知道,夫人都是为了大人好,在这个时刻,夫人想必也不会愿意因为这些事情而增加大人的烦恼。这样一来,不正显现出了夫人您的贴心和温柔么?” 怜儿耐心的说着,眼中也一片诚恳之色。 柳婷听着怜儿的话,心里倒是好受了不少。 “怜儿,你说得没错,若这个时候大人真的很忙,我的确不该在这个时候还去打扰他才是。若是因为自己而给大人添乱,大人心底想必也很不舒坦。我作为这府里的女主人,自然是要为大人分忧的,怎能拿这些事情去给他添堵呢。幸好怜儿你提醒了我,不然待会儿,我可就不小心惹大人生气了。” 柳婷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眼中多了一丝庆幸。 她这段时间真是被柳勇给气糊涂了,闹起脾气来连知府大人都不管了,若是自己真的这般任性,知府大人会如何看待她?她之所以能够留在知府大人身边这么久,不正是因为她是知府大人的一朵解语花吗? 知府大人喜欢她的温柔和善解人意,这是在其他人身上无法感受到的,若是她连这些东西都弄丢了的话,那么知府大人还会愿意让她一直陪伴着他吗? 柳婷想到这里,心中不禁紧了紧。她现在能够依靠的,只有这个男人了。否则,自己这么些年来,为他付出了这么多自己的青春,又算得了什么呢?除了他,还有谁,自己可以依靠呢?这个弟弟又不争气,别说给她依靠了,他但凡不给自己添堵,不给自己惹事儿,就已经很不错了,柳婷对他压根就没抱什么期望。 柳婷的心里乱糟糟的,眼前不可避免的,忽而浮现出了一个蓝色的身影,那个俊朗高大的男子,眼中仿若带着星辰,在看向旁人时,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意,身上平和的气息,吸引着周围的人想要靠近,想要变得跟他一样,仿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轻易的动摇。 柳婷想到这里,不禁瞪大了眼睛,她猛地摇了摇头。不对不对,自己在想些什么呢,她方才脑海中居然出现了谢公子的身影!那可是高高在上的谢公子,自己不过是知府大人的一个小小的姨娘罢了。 在人前,她的确挺风光的,但是在人后,这其中的心酸苦楚,又有谁能懂呢?这一切,并不是她想要的生活,但她却没有丝毫的办法能够改变。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一介弱女子罢了。 在这芸芸众生,若是自己找不到一个男人作为依靠,她也许只能随波逐流,受尽旁人的欺辱,却也无力改变。 但在那个时候,若非谢公子出现,拉了自己一把,想必也不会有今天的柳婷。 柳婷没想到,自己在那一天,居然真的看见了他。因为那一次一别,他们已经许多年没有见过了。 记忆中的那个谢公子,已经长大了,而且变得彬彬有礼,成熟可靠。但他的容貌却依然跟以前一样,没有任何的差别。让柳婷在人群中,一眼就望到了他。 或许,这本身便是谢公子自己的魅力,他有这样的能耐,即便在人群中,他身上独特平和的气息,也根本无法掩盖。 站在一旁的怜儿眼睁睁的看着柳婷,原本已经变好一些的神色,这会儿又开始千变万化,仿佛心中装了许多心事一般。怜儿并不知道柳婷心中所想,更不知道她曾经跟谢公子之间的事情。 怜儿迟疑了一下,有些疑惑的开口道:“夫人,您怎么了?您看起来好像不太舒服,是身子哪里难受吗?大人那边,夫人您不要想太多了,等大人忙完了,他一定会来看望夫人的,夫人不要太担心了。” 柳婷冷不丁听到怜儿的声音,顿时回过神来,她想起自己方才的念头,脸色有一丝微微变化,但她极力掩饰住,并未表现出来。 “我、我没事。”她对上了怜儿带着担忧和不解的目光,想起那个身影,眼中多了一抹羞意和无措。 自己居然在肖想谢公子!她究竟是怎么了?这几日怎的竟然开始胡思乱想了?先不说那谢公子是什么人,如今自己是什么身份,她一个知府大人的女人,居然去肖想别的男人,她是不是疯了? 可是,越是制止自己,这样的念头却越是不住的冒出来。那位谢公子这般优秀,长相这般俊美,又是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不管换了任何的女人,恐怕都无法抵挡他的魅力吧? 更何况,谢公子为人善良,当初愿意帮助自己这样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女子,这足以说明,他是一个多么正直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在这世间本就少有,没想到有一天,他们两个人还会相见。 柳婷忍不住悄悄地问自己,难道,这一切都是老天爷的安排,是老天爷想要让她曾经的那片心意能够实现,所以才精心策划了这一切吗? 可是柳婷,你这样想是不对的,你已经是知府大人的女人了,你怎么能这样子呢? 柳婷的脑袋里又冒出了另一个反对的声音。 想一想怎么了?那谢公子这么好,不知道多少女子惦记着他呢。更何况,知府大人这段时间来对你总是不闻不问的,一点儿都不关心你,还多次因为别的女人而训斥你,这是对自己的女人该有的态度吗?这本来就是知府大人的错! 两个声音在柳婷的脑袋里来回交织,仿佛在吵架一般,你一句我一句,各有各的道理。 柳婷糅了糅自己的脑袋,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这样的感觉,她一点儿都不觉得舒服。 罢了,自己也不过是悄悄地想一下,又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这并不算什么吧? 最终,柳婷还是在心里说服了自己。 而一开始劝阻自己的那个声音,早就悄悄地弱了下去,直至慢慢消失了。 柳婷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她的嘴角多了一丝浅浅的微笑,跟之前的模样大相径庭。 一旁的怜儿看到柳婷这般模样,以为她想通了知府大人的事情,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之前那些话,多多少少,都夹杂着一丝夸张的成分。 知府大人的确没有关心夫人,也一副丝毫不想过问的表情,怜儿都怀疑自己多说一句,他下一秒钟就会露出不耐烦的神情,让自己赶紧离开了。 但这一切,怜儿可不敢告诉柳婷。若是她知道了,想必她又该伤心了。怜儿作为柳婷的贴身丫鬟,自然是不希望柳婷的情绪波动太大了。否则,这对她来说,也没有丝毫的好处。 不过如今看来,夫人的情绪好多了,想必她也已经想通了。过一段时间,等大人忙完了,他一定会来看夫人的。到时候,想必什么事情都过去了,夫人压根就不会记得这一切了。 怜儿想到这里,她复而端起那碗银耳莲子羹,小心翼翼的端给柳婷,轻声道:“夫人,您多吃几口吧,您最爱的莲子羹,待会儿凉了可就没那么好吃了。” 柳婷的确是想通了,不过她想通的,却是别的事情。 这会儿她心情舒畅了不少,连带着看周遭的一切,也都变得顺眼起来。 柳婷接过了那碗莲子羹,随意的波拉了几下,点头道:“你说得对,凉了,就不好吃了。所以这东西呀,都得趁热吃。” 她吃了一小口,微微眯起了双眼。 “嗯,这莲子羹可真甜。” 第八百三十一章 出门 怜儿不知道,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还是那一碗香甜的银耳莲子羹给了柳婷味蕾上的抚慰,总之,吃完莲子羹之后,柳婷的情绪明显好多了。 这一日,她清晨起来,看了看外面的天气,冲着正伺候她洗漱的怜儿问道:“怜儿,今儿个外面的天气如何?” 怜儿看着柳婷今天的心情似乎还不错,她一边从热水中捞出毛巾,轻轻的拧着,一边笑着回答道:“回禀夫人,今天外面天气好得很呢,一大早的,太阳就已经出来了。比起前几日,暖和了不少,之前新做的春衣,都可以穿上了。” 柳婷接过怜儿递过来的毛巾,轻轻的擦了擦自己的脸庞,思索了半晌,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既然今天天气这么好,那便出去走走罢。这几日都没有出去过,都不知道外头的世界变成什么样子了。今年做的春衣都已经从店里拿回来了吗?” 柳婷侧过头,看向怜儿。 众所周知,知府的柳姨娘每年春季之前,都会在南街最有名的花琅轩定做一批衣裳,等春季来了就可以穿上了。 如今,也已经到了这个季节。 怜儿将柳婷手中的毛巾接过去,复而轻轻放入盆中清洗,她一边在手中动作一边开口回应道:“夫人,那批衣裳在过完年没几天,花琅轩就已经送过来了。您也知道,这花琅轩的制衣速度一向是很快的,加上又是帮夫人您做的,一般来说,只要是做好了的,都会提前给您送过来的。这一批衣裳花色都很不错,想必夫人一定会很喜欢的。” 怜儿说完之后,又笑着道:“更何况,今天天气这般不错,夫人久居不出,出去走一走,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想必也很不错呢。” 柳婷听到这里,嘴角的笑意也加深了一些。 “不错,出去看看花,听听鸟叫声,倒是比在这房里闷着要好,怜儿,为我选一套衣裳更衣,本夫人要出去走走。” 怜儿机灵的应了一声,收拾好柳婷洗漱的用品之后,麻溜的跑到另一间厢房去了。柳婷的衣裳究竟有多少,从她专门留了一件厢房来放置这些衣裳,就能够看出来了。 柳婷微微靠在床边,懒懒的看了一眼外头窗户缝隙透进来的光,自从她昨天冒出了某个念头之后,柳婷就禁不住的心情极好。虽然她知道,自己不过是肖想,但光是这样想想,她就觉得很开心,既然如此,何乐而不为呢? 反正,自己也没做什么。 有的时候,人一旦想通了,那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恐怕都不会过分担忧。尽管,这想通的事情,也不知究竟是福是祸。 怜儿很快便返回到柳婷的厢房中,她手中捧着一件翠绿色的衣裳,比起之前柳婷身着的耀眼的红衣和紫衣,颜色上稍显逊色了一些,不过衣裳上印着大朵的牡丹花,乍一看,也不会太过素淡。 怜儿走到柳婷的跟前,笑着说道:“夫人,您看看这套裙子如何?上面有您最爱的牡丹花,虽然颜色素了一些,但是这花衬着倒是挺好看的。如今这春天,奴婢觉得很合适,加上夫人您皮肤这般白皙,穿上了一定很好看。” 柳婷瞧了一眼怜儿手中的衣裳,牡丹花她的确挺喜欢的,对于怜儿的眼光,柳婷素来没什么不满之处。毕竟,怜儿是最了解自己喜好的人,这颜色的确比起平时她穿的颜色没有这么亮眼,不过没有关系,她今儿个,也没打算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怜儿说的时候,虽然表面带笑,但实际上心里多少有一丝忐忑。毕竟以前,夫人喜好穿的,不是亮眼的红衣,便是妖娆的紫衣,很少会穿绿色的衣裳。若是她不满意,会一直让自己拿到她满意的衣裳为止,这个过程费时不说,还挺折腾人的。 这一次怜儿也不过是壮着胆子试了试,毕竟这件衣裳,的确挺好看的。 若是埋没在了衣橱里,那倒是真的可惜了。 没想到,下一秒柳婷便应了她。 “可以,这件衣裳瞧着还不错,就这一件吧。” 怜儿听罢,眼睛一亮,没想到今儿个第一套便成功入了夫人的眼,看来今天夫人的心情,的确很不错。不过,这是为什么呢? 怜儿一时之间有些想不明白,虽然自己昨儿个跟夫人这般说,大人最近的确没什么时间,但夫人的情绪也不至于这么好才对呀? 不过不管如何,只要夫人开心,她就能够安安稳稳的,怜儿也不再多想,这些事情,对她来说也没什么所谓就是了。 “那奴婢来为夫人梳妆打扮。”怜儿捧着衣裳,走过去伺。候柳婷。 因着配了个翠绿色的衣裙,柳婷看起来倒是比平时多了一丝温柔,没有那么张扬,给人的感觉也不再那么压迫。 柔顺的黑发梳下来,没有戴过多的发饰,只是简单的腰后系了一个发带。 柳婷也少用的没用太鲜艳的口脂,而是选了一个颜色略微浅一些的颜色,脸上擦的粉,也比平日要少了一些。 打扮完之后,怜儿看着柳婷的模样,不禁呆了一呆。 她最为清楚,柳婷平日里究竟是什么模样,如今简单一些之后,倒是比以前还要美上许多,看起来没有那么强烈的攻击力,身上的气质也淡雅了不少。 没想到夫人这般一打扮,还挺合适她的。 柳婷站在梳妆镜前,来回的看着,开口问道:“本夫人这副样子看着如何?” 怜儿当即开口赞美道:“夫人您今天好美,之前怜儿从未见过这样的夫人。相信大人见了夫人,一定会认不出来的!因为夫人实在是太美了,大人一定很喜欢。” 听到怜儿口中提起知府大人,柳婷微微垂了垂眼,敛下眼中的情绪,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是吗?那真是太好了,不过今儿个大人这么忙,本夫人还是先不要去打扰他了。本夫人如今想出去逛逛,怜儿,你收拾一下,准备出门吧。” 怜儿愣了愣,咦,今天夫人怎么这般反常?若是换做平日,她夸赞夫人好看,夫人必然会第一时间找各种机会到大人面前,让他看到自己最美的一面。 今天的夫人,居然没有这样做,而是要出去逛逛?还是说,因为大人的事情,多少让她有点寒心呢。 柳婷不说,怜儿也不敢多嘴问。她不过是一个奴婢,只要遵循主子说的话就足以。 “是,奴婢这就是准备。”怜儿应了一声。 怜儿手脚很麻利,很快便收拾妥当,扶着柳婷出门了。 踏出知府大门,怜儿轻声问道:“夫人,您想去哪里走走?” 柳婷看着外面细碎的阳光,洒在门前两个高大的石狮子,留下一片阴影,她微微眯了眯眼睛,开口道:“从年前开始,就一直没去花琅轩看过,这段时间,可有上什么新的衣裳?” 怜儿一听,顿时了然。夫人这般喜欢买衣裳,这出门不去看看花琅轩,才叫奇怪呢。难怪,她连大人那边都还没打算去,原来是想去买衣裳。怜儿想到这里,顿时就放心了。 原本还以为夫人今儿个有些奇怪,这样看来,根本就是正常得很。 毕竟在夫人眼里,她生平最重要的事情,除了一个是知府大人,另一个,就是买衣裳了。 在买衣裳这件事情面前,夫人果然不会让步哪。 怜儿内心松了一口气,脸上多了一丝真切的笑容。 “还别说,前几日花琅轩的确递了帖子,说最近出了新的款式呢,邀请夫人有空的时候去看看。不过前几日奴婢看夫人的心情不是很好,也没有叨扰夫人。这会儿夫人可以过去瞧瞧,想必会遇见喜欢的衣裳呢。” “那真是巧了,走吧,怜儿,我们去花琅轩瞧瞧。” 怜儿点了点头,往身后看了一眼,两个高大的汉子默默地跟在柳婷的身后,不远不近的走着。 柳婷回头看了一眼,显然也看见了,她微微皱了皱眉头,轻轻摆了摆手道:“让他们回府里去歇着吧,这里离花琅轩也不远,本夫人也没打算去别的地方,就不用他们跟着了。” “可是……为了夫人您的安全,这……”怜儿一听,小脸皱了皱,显得有些为难。 “这么近能出什么事儿?你也别太纠结了,是本夫人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他们跟着,本夫人觉得碍眼,真是的,影响本夫人买衣裳的心情,回去吧回去吧。” 柳婷说着,冲着那两个壮汉摆了摆手。 两个高大的汉子彼此看了看,只得冲着柳婷行了个礼,没有继续跟着她们。既然柳婷都这般吩咐了,他们也没有忤逆主子的道理。 平日里夫人也没觉得他们碍事儿呀,怎么今儿个偏偏就不想被跟着了。怜儿只得跟着柳婷,内心小声的嘀咕几句。 不过好在知府离南街的确很近,若是她注意一些,夫人应当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柳婷可不管怜儿心里在想什么,她不紧不慢的走着,一主一仆,没用多少时间,就到了花琅轩的门口。 花琅轩门前的小厮一看到柳婷,他微微愣了愣,似乎花了一点儿时间辨认柳婷的身份。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位是柳婷,他的眼睛顿时一亮。 第八百三十二章 花琅轩 “哎呀,这不是许久没来的柳夫人嘛?这年后就没见过您了,今儿个您终于来了。最近我们店里上了好些新衣裳呢,您一定会喜欢的。” 店小二三两步走过来,与柳婷保持着恰当的距离,麻溜的开口说道。他脸上带着职业化的笑容,既不显得过于谄媚,也不会显得无礼。 显然,因为柳婷经常来光顾花琅轩,这小厮早就与她熟识了。 柳婷看着他,冲着他微微点头,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 “好久不见,前段日子都在家里歇息,懒洋洋的,哪里都没去。这不,今天天气好一些,便出来走走。” 小二脸上的笑容加深,他也点头回应道:“今日的阳光确实比起以往都要好了许多呢,夫人出来走走,散散心,想必也是一桩美事。今天夫人的衣裳可适合夫人,当初怜儿过来挑选衣裳的时候,掌柜的就觉得这衣裳很适合夫人的气质呢。今日一看,果然如此,夫人今天可真是美极了。” 虽然柳婷知道,这做店小二的,惯常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巴,不过他的眼里永远都带着真诚和欣赏,这可是普通的店小二模仿不来的。也就从这个店小二的嘴里说出来,让人特别信服。而他说话,柳婷素来也爱听。 她微微一笑,轻轻甩了甩自己的手帕,轻笑道:“也就是店小二你嘴甜,会讲话,不过这衣裳,本夫人也是第一次尝试这样的颜色,加上这牡丹,的确让本夫人很喜欢。怜儿,给这位小二哥看赏。” 怜儿闻言,应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了几枚纹银,塞到了店小二的手中。店小二素来也习惯了,只要自己哄得柳夫人高兴,她自然会打赏自己。而且,虽然这几两银子,虽然放在这南街上算不得什么,但他终究只是一个店小二,而柳婷一出手就是几两银子,也够普通老百姓一年吃喝的了,已经算是非常大方了。 店小二接过银两,弯着腰冲着柳婷礼貌的道谢。 “谢谢柳夫人。” 柳婷摆了摆手,她早就习惯这样的场景了,而打赏别人,能够赢来别人尊敬和崇拜的目光,不得不说,这极大的满足了柳婷的虚荣心。 “柳夫人,您请进,掌柜的正好在店里呢。”得了打赏,店小二的语气更平易近人了。 这出门在外做生意,自然是如此,既然人家愿意打赏,哪有不接受的道理? “哦?今儿个掌柜的在,这倒是难得,她平日里可是忙得脚不沾地呢。”柳婷的眼珠子微微一动,随即开口笑着道。 “我自己进去看就行了,你在这招揽生意吧,反正本夫人早就熟悉这里了,不用跟着也没事。” 柳婷冲着那正要跟着她们进去的店小二开口说道。 那店小二愣了愣,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冲着柳婷行了一个礼,便停住了脚步。换做以往,柳夫人素来喜欢身边跟着一个人,给她介绍各色的衣裳,伺候着她。 今儿个这柳夫人倒是跟往常不一样,不需要人陪伴在她身边了。不过这样一来,倒也省了事儿。店小二也没想太多,冲着柳婷打了招呼,便让开身子,让她们自己进去了,而自己重新站在大门口候着,等待着下一位客人的到来。 花琅轩作为南街最大的卖衣裳的地方,平日里生意可谓是火爆到极点,周围的小姐夫人们,素来就爱逛这花琅轩,家里有排面的,比较讲究的,基本上穿的也都是花琅轩定制的衣裳。但即便不是定制的,这花琅轩的东西,也都不便宜,至少不是普通老百姓能够消费得起的。 这一件衣裳的价格,就足够他们吃好几年的了,这些都不足为奇。 但放在贵族和富人的眼里,穿上花琅轩的衣裳,若还是定制的,这本身便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至于象征着什么,其实很简单,自然是富有呗。 毕竟这里,可是有钱人才能消费的地方。 加上花琅轩的掌柜的会做生意,一个季度便会推出一些新品,除了衣裳以外,还有全套的饰品,还有一些女子喜欢的小玩意儿。总之来到这里,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见不到的。 女子需要的,喜欢的,在这里,只要你有足够的银两,都能够买得到。 更何况,花琅轩这里的东西,品质也是出了名的,乃上乘之品,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的管家小姐和夫人们都喜欢来这里逛一逛了。 价格贵,对她们来说这并不重要,但是这品质摆在这里,让人花大价钱还能够用着舒心,这就是花琅轩自个儿的本事了。 这也是花琅轩能够在南街这么多年屹立不倒,最根本的原因。 加上这新奇好看的款式,深受大伙儿的喜爱,不仅有年轻姑娘的,也有适合中等年纪的夫人的,哪怕是上了年纪一些的老太太,也能够在这里找到适合自己的衣裳。 柳婷作为知府大人的女眷,平日里最爱逛的就是这花琅轩,对于她来说,在这里买衣裳,一来是象征着自己的身份,二来,在这里也会遇到不少贵族小姐和夫人,不管怎么说,跟她们打一打交道,结交一下,对于柳婷来说,也没有丝毫的坏处。 “怜儿,走,进去看看去。” 柳婷率先往里面走去,怜儿看了一眼门口的店小二,冲着他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也跟在柳婷的身后进门了。 花琅轩里面的装潢很雅致,浅色的墙上挂着一柄柄描好的花扇,与店铺中的装潢相得益彰。衣裳整整齐齐的挂在一处,若为新品,则会专门挂在一个开阔的地方,供人观赏和挑选,其余的款式,则会按照花色放置一类,客人可以根据自己喜欢的颜色直接进行挑选,种类繁多,五花八门。 站在这里逛街,对于那些贵族小姐夫人来说,就是一件十分快乐的事情了。无论走到哪里,随处可见漂亮艳丽的衣裳,每隔一个区域,就设置了几个试衣间,有意愿的客人可以找店中的小二找到合适自己的码数,再进行试衣。 柳婷进去之时,天色尚早,早上过来的人没有下午这么多,不过也已经有好些人在里面看衣裳和试衣裳了。 柳婷若是过来,一般也是挑这个时辰,或者再稍晚一些。她不喜欢太多人挤在一个地方,下午一个个人过于拥挤,会影响她买衣服的兴致。 怜儿跟在柳婷的身边,饶有兴致的看着店里花花绿绿的衣裳。虽然她身份低微,只是一个丫鬟,断然买不起这里的衣裳。不过能够进来看一看,摸一摸,对于怜儿来说,已经是一个极大的满足了。 她也是一个女子,又怎么会不喜欢这样的东西呢? 倒是柳婷,自打进来之后,路过这些五颜六色的衣裳,眼底带着一丝漫不经心,她的眼睛扫来扫去,总是没有一个定点,能让她停留下来。 怜儿手里捧着一件红色的衣裳,上面印着一朵又一朵的蔷薇,她捧到柳婷的面前,笑着说道:“夫人,您看这件红色的衣裳如何?上面的蔷薇绣得栩栩如生呢,您穿上去一定很好看,您要不要试一试呢?” 柳婷看了一眼怜儿手中的衣裳,上面朵朵蔷薇的确绣得精致可人,换做平日里,她必然很喜欢,这是她最喜欢的颜色,更何况这蔷薇花,确实开得好。 但柳婷看到这蔷薇,冷不丁就想起来,柳勇之前对她说的话,还拿她跟那个青。楼里的风尘女子相比较,那个女子叫什么名字来着?貌似就叫做蔷薇吧? 柳婷一想到这里,脸色顿时就黑了下去,她冲着怜儿甩了甩手,把头扭向了一边,冷淡的说道:“怜儿,放一边去吧,本夫人不喜欢蔷薇,今后也别让本夫人看到跟蔷薇有关系的东西。” 怜儿愣了愣,立刻察觉到柳婷的情绪似乎比之前要差一些,而根本的原因,便是这蔷薇花。但是她记得以前,夫人貌似挺喜欢这花儿的呀,今儿个怎么变了? 不过,想归想,怜儿也不敢问出来,她可不能因为这件事情招惹夫人生气哪。因此,怜儿不再多言,赶紧将手中的衣裳给放下了。 柳婷慢慢的往前走着,眼睛掠过一件又一件的衣裳,怜儿其中也小心翼翼的向她推荐了几件不错的款式,但柳婷似乎都兴致缺缺,丝毫没有要试的意思。 怜儿只得瘪了瘪嘴,恋恋不舍的将手中的衣裳放回原处,明明这么好看,夫人怎的都看不上眼呢?以前夫人可是兴致勃勃的呢,今儿个怎么感觉心情不太美丽呢? 难不成,还是因为一开始那件蔷薇花裙惹的祸? 怜儿想到这里,缩了缩自己的脖子,以为是自己做错了,惹得柳婷不高兴了。 柳婷走了一圈之后,转过身来,恰巧怜儿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还在往前走,险些撞上了柳婷。 “怜儿,你在想些什么?”柳婷及时反应过来,停下了脚步,她微微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 第八百三十三章 古怪? 怜儿冷不丁对上了柳婷的眼神,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夫人,对不起,都是怜儿的错。” 怜儿垂下身子,手指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摆,眼中多了一抹紧张。 柳婷看了怜儿一眼,眼中多了一丝莫名其妙。 “你为何向本夫人道歉?” 怜儿愣了愣,抬起头来,看向柳婷,下意识的说道:“难道夫人这般没有兴致,不是因为怜儿一开始拿错了衣裳,惹得夫人不高兴才会如此吗?” 柳婷也愣了愣,随即她轻轻一笑,伸出手指弹了弹怜儿光洁的额头,有些好笑的说道:“你这丫头,在想些什么呢?跟这个完全没有关系,只是今儿个,本夫人没有看到特别喜欢的衣裳,所以就没有试罢了。” 怜儿糅了糅自己的额头,应了一声,心里松了一口气。不过,另一个念头顿时又蹦了出来。 不对呀,平日里夫人什么时候对她这般温和和亲昵过,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即便她已经陪伴在夫人身边好几年了,夫人对于她的态度,也不过是对待下人的态度,顶多比对普通的婢女要亲近一些罢了,其他来说,并不会像今天一样。 今天的夫人,果然有些古怪! 怜儿悄悄地看了一眼柳婷,却发现柳婷神色没有任何的异常,方才的动作也像是随手就做了一般,没有任何的不自然。 难道,夫人终于发现自己的好了?怜儿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给自己这么一个解释。 怜儿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如今太阳高照,南街上已经热闹了不少,小贩们来往吆喝着,周围的店铺也早就开了门,等待着客人的到来。 “夫人,那咱们现在回知府吗?” 怜儿以为,既然夫人没什么兴致,估计也不会想去别的地方了,那倒不如早些回去呢。除了花琅轩之外,夫人也没什么特别喜欢去的地方了,要吃什么点心,也是让她或者其他的下人去买。 说话的间隙,两个人已经走到了门口。 店小二看到怜儿两手空空的走出来,还微微愣了愣,不过很快扬起了专业的笑容。 “夫人这一次没有看到喜欢的款式吗?” 柳婷轻轻摇了摇头,保持着得体的笑容道:“今儿个倒是出乎意料,居然没有看到特别想试试的衣裳,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家里呆的时间太长了,都有些不习惯了。过一阵子,本夫人再过来看看吧。” 那店小二点了点头,冲着她行了个礼,回应道:“夫人随时都可以过来,小的都在这里等着您的光临呢。” 柳婷冲着他点了点头,不再多说,离开了花琅轩。 怜儿正打算往东边的方向走,这一边是回知府的方向。不料,她刚踏出一步,柳婷便叫住了她。 “怜儿,本夫人要去西边的店铺瞧一瞧,先不回去。” 怜儿顿时愣了愣,西边的店铺?那边有什么店是夫人喜欢去逛的吗?怜儿想了想,没有想出个所以然。平日里夫人素来都在这一块区域活动,倒是鲜少会去西边。 毕竟那边,除了夫人平日里吃的几样喜欢的食物,似乎也没什么东西是她感兴趣的。 难道,夫人想去那一家她经常吃的糕点铺吗? 怜儿想起那新鲜出炉,蒸的甜丝丝的水晶糕,不禁暗自咽了口口水,说起来,自己也很久没吃了呢。每次夫人吃不完,就会赏给她一些,她也因此有口福,尝到了很多美味的食物。 这水晶糕,是她最喜欢吃的甜食了。也许夫人很久没吃了,所以特意想去店里吃呢。 怜儿想到这里,复而高兴起来,她语气也变得轻快了不少。 “夫人,您是想去品福轩吧?那里的水晶糕您也很久没吃了,是不是想去店里坐一坐,品尝一下呢?”怜儿看着柳婷,睁着自己亮晶晶的眼睛,一副她懂了的模样。 柳婷没有看出来怜儿眼中充满了期待,她听到怜儿这般说,微微怔了怔,随即摆了摆手,开口道:“一天到晚就知道吃,本夫人是这样的人吗?什么水晶糕,哪里值得本夫人亲自为它跑一趟?” 怜儿一听,柳婷居然不是这个意思,她的肩膀顿时垮了下来,但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小小声嘟囔了一句:“可是夫人,水晶糕的确挺好吃的呀……”又甜又软,入口即化,那口感,她可喜欢了呢。 不过对于柳婷来说,这种小家子气的点心,她偶尔吃一次也就够了,又怎么会经常吃呢?吃多了,对自己身材也不好,毕竟吃甜的可容易胖了呢。 不像怜儿这种小姑娘,就喜欢吃水晶糕,毕竟年纪轻轻的,可不担心身材会走样什么的,她怎么会懂的自己的烦恼? 柳婷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怜儿,手里拿着手绢儿,使劲儿戳了戳怜儿的脑袋,开口道:“别想了,本夫人可没打算去那里,你呀,放下你的幻想吧。” 怜儿摸了摸自己被戳红了的脑门,一脸可怜巴巴的说道:“奴婢不信,夫人您不去品福轩,您还会去哪里?那里的店,分明除了品福轩,您平时也没光顾过其他的店了!” 怜儿的美食计划泡了汤,心中顿感憋屈悲伤,还有什么比吃不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更让人难以接受呢? 因此,在极度悲伤的情况下,怜儿也顾不上自己跟柳婷之间的身份差别,径自开口说道。若是换做平时,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这么跟柳婷说话呢。 不过所幸如今柳婷自己心里边有别的念头,也没注意这些,她瞧了一眼怜儿,觉得她这会儿就像个小姑娘似的,平日里总是摆出一副正经的模样,倒让她忘记了,怜儿本身年纪也不大,本身就是个小姑娘。 “怎么?难不成平时本夫人不去光顾那些店,现在就不能去了么?”柳婷瞥了怜儿一眼。 怜儿被这一眼一看,顿时反应过来,她浑身一个激灵,脑袋顿时清醒了。嘿,她之前真是得意忘形了,居然敢这么跟夫人讲话。若是惹得夫人不高兴了,那自己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而且很有可能,以后都吃不了水晶糕了! 这吃不到水晶糕,对于怜儿来说,才是最大的打击。 毕竟作为一个小小的丫鬟,那品福轩里的东西,可不是她一己之力能够买得起的。更何况,作为一个丫鬟,平日里不被打不被责骂,能吃上一口美味的食物,对怜儿来说,已经是生活中非常幸福的事情了。 她虽然跟在柳婷身边很久了,也学会了察言观色,隐藏自己的心思,但终究也只是一个小姑娘罢了,对于美食,她也有自己的坚持。 “不是不是,夫人当然可以去,夫人想去哪儿都行,都怪怜儿,不该这么多嘴,居然还敢帮夫人做决定,怜儿知错了,还望夫人看在怜儿在夫人身边伺候了这么些年的份上,以后不要不给怜儿水晶糕吃……” 怜儿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说着说着,到了最后,居然就把自己的心声给说出来了。 等怜儿想捂上嘴巴,已经来不及了。 “夫、夫人,怜儿的意思是,夫人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怜儿吧,怜儿没有别的意思。” 柳婷听完怜儿说的话,仔细的瞧了她一眼,然后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自己的衣摆,复而开口问道:“敢情你这么担心本夫人责怪你,是害怕以后本夫人不给你水晶糕吃了?” “当、当然不是,怜儿是担心夫人因此不喜欢怜儿了,以后不让怜儿在夫人跟前伺候了,那怜儿会很伤心的。” 怜儿赶紧开口说道,她这会儿都要后悔死了,自己怎么一不小心就将心声给说出来了呢?她是个傻子吗?对方可是柳夫人哪,又不是其他人,怎么会容忍她说出这般不成熟的话出来? 柳婷今儿个倒是的确没有跟怜儿计较的心思,她心里惦记着别的事情,对于怜儿所说的话压根就没什么反应。更何况,怜儿本身就是个小馋猫,除了这个以外,别的事情对于自己都是尽心尽力的伺候。 柳婷虽然自个儿脾气不怎么样,但对于在自己身边伺候了几年的人,又没犯什么错,她自然也不会平白无故跟怜儿过不去。 不过,说到品福轩……柳婷的眼珠子转了转,计上心头。 “好了好了,待会儿本夫人要过去,既然你提起来了,本夫人也很久没吃水晶糕了,那待会你便去买一些罢。” 怜儿原本正担心着呢,没想到柳婷居然还提出来要吃,她眼睛顿时一亮。 “真的吗?夫人?太好了,待会奴婢立刻就去给您买!” 柳婷摆了摆手道:“对了,本夫人待会儿要去看看那赌石店,前阵子大人可是关心得紧呢,这些日子他很忙,本夫人心想着也不能为他做什么事情,干脆去店里看看裴夫人生意如何了,有什么需要本夫人帮忙的。” 怜儿一听,顿时了然了。 原来是去赌石店,难怪夫人要特地去呢,之前大人的确很关心,原来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 她顿时就安心了,还以为有什么古怪呢,原来是自己多心了! 第八百三十四章 主角调换 “原来是这样,难怪夫人要往那边去呢。奴婢最近听说,那裴夫人新开的赌石店,可是吸引了好多客人呢。之前一直没有机会去见识一番,今天终于可以见到了。”怜儿说起苏晚卿的赌石店,眼睛也亮了不少。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赌石这个东西,自然心里也充满了好奇。更何况,她还听说,这赌石店里一天才接待二十位客人呢,即便如此,每天前往赌石店观看赌石的客人还是数不胜数。究竟是怎样的东西,能够让这么多贵族公子们都逃不开它的魔咒呢? 对于怜儿来说,除了对赌石充满了好奇之外,对于裴夫人这号人物,她也充满了兴趣。要知道,在这南街上,这店里的掌柜是女子的,基本是屈指可数。 花琅轩的掌柜的是一位女子,毕竟花琅轩本身面向的客人,也都是女子,这也并不奇怪,女子才了解女子的需求。但是这赌石店,面向的可基本都是那些贵族公子哥呀,这可都是男人喜欢光临的店,掌柜的却是一个女子,这听起来,本身就很令人好奇了。 上一次,怜儿并未跟在柳婷的身边,因此从未到过赌石店里去。 今天能够过去看一看,也算是满足一次她的好奇心了。 柳婷看着怜儿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忍不住撇了撇嘴,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那赌石店确实生意还不错,毕竟之前在这城中可从未有此等娱乐方式,那些公子哥自然趋之若鹜了,不过那裴夫人,你还是收起你的好奇心吧,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有什么好见识的?” 怜儿一听,立刻闭紧了自己的嘴巴,看样子,夫人对于那裴夫人的确不太喜欢呢。不过想一想,之前似乎有好几次,夫人都因为那位裴夫人而生闷气,之前柳公子的事情,貌似还是因为裴夫人的问题,才会被知府大人责罚呢。 不过柳勇的人品真的不咋地,之前还对她说过一些不中听的话,怜儿对于自家夫人这个弟弟,可是一点儿好感都没有。还别说,如今夫人跟柳公子闹掰了,怜儿虽然很不想承认,不过她心里还有有一丝小开心的。 而且那裴夫人居然能够让柳公子这样的无赖都哑口无言,甚至吃了哑巴亏,这足以说明,这个女子的确是个厉害的人物! 怜儿想到这里,对于那裴夫人,不禁更好奇了。 不过看看柳婷的脸色有一些不好,怜儿也识趣的不再提起裴夫人,以免惹得柳婷不开心了。待会儿她要是不高兴了,不给自己吃水晶糕,那她不就得不偿失了吗? 怜儿想到这里,连忙站直了身子,一副严肃的小模样。 为了自己的美食,她绝对不能做出惹恼夫人的事情来。 “夫人,是怜儿说错话了,夫人您不要放在心上。其实怜儿就是对那赌石比较感兴趣,至于裴夫人什么的,也就是顺带瞧一瞧,看看究竟是什么模样。”怜儿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摆出一个笑容说道。 柳婷看了一眼怜儿那副怂样,心里倒是气消了一些。罢了,她跟怜儿这个小姑娘生什么气,有错的是那个丑女人,又不是怜儿,实在是没有必要。 “那个裴夫人啊,不就是一副普普通通的样子么?掉进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那一种,还没有你的模样好看呢。真不知道大人是怎么想的,居然三番四次的帮助她,还对她这般好,哼!”柳婷说起这件事情,忍不住又来气了。 怜儿:……裴夫人的模样还没有她好看?这话听着,她是该高兴呢,还是该不高兴呢。怎么听,好像都不是在夸她的样子…… 怜儿心里嘟囔了几句,面上到底没敢表现出来。 “也许大人只是看中了裴夫人做生意的能力呢,在大人眼里,最美的永远都是夫人,其他的人又如何跟夫人您比呢?照怜儿说呀,夫人就不应该将别的女人放在心上,压根就没有道理,还让您失了好心情呢,这岂不是得不偿失吗?” 柳婷听着怜儿的话,沉吟了半晌,才开口说道:“怜儿,你说的话也有那么一点儿道理,这个女人再怎么会做生意,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没权没势的普通女人罢了,她还能翻了天不成?这种女人的确不能跟本夫人相比,本夫人跟她计较,那可真是拉低了自己的档次。” 柳婷说着说着,眼中重新浮现起一抹高傲。 那个女人,的确不需要她放在眼里,她若是一直将那个女人视作眼中钉,那岂不是让那个女人更得意吗?她才不配! 柳婷想到这里,心里总算好受了不少,面色也缓和了。 怜儿看到这一幕,知道自己所说的话起作用了,至少夫人听进去了。罢了罢了,希望裴夫人不要计较自己在她背后说了她的坏话,害,这年头,为了几块水晶糕,她怜儿容易么? 那可真是太不容易了!怜儿在内心为自己感叹了一句。同时又忍不住夸赞了一下自己,自己最近可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瞧瞧,这段时间,好像夫人都没怎么责骂过她呢。这样看来,是自己是有进步了! 柳婷并不知道自己的贴身婢女心中所想,她摆了摆手,开口道:“好了,别在路上耽误时间了,赶紧走吧。” 怜儿回过神来,赶紧应了一声,扶着柳婷,往西边方向的赌石店去了。 经过好几家热闹的店铺之后,主仆俩站在了赌石店门前,这还没进去呢,门口就已经站了好些人,正往里面伸长脖子张望呢。 怜儿虽然早就听闻,这赌石店没开业多久,就已经人满为患。但今日一见,她不禁瞠目结舌,这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更加人满为患哪! 这话,居然不是夸大其词,而是真的! 瞧瞧,平日里一个个衣冠楚楚的公子哥,此刻眼中都带着明显的期待,或是看戏,或是紧张的神情,正在那里看着一个小厮切石头。 怜儿看见的那个小厮,自然就是近日来任劳任怨,险些变成老黄牛的易昭了。不过这会儿,他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工作,拿起长刀来,可谓是游刃有余,刀起刀落,像切豆腐一般,无比精准。他都不禁佩服自己了,居然越做越顺手了。 看来,他这商人,也能够做一门手艺活。以后万一自己破产了,也不愁没有饭吃。易昭此时此刻,一边切着石头,内心一边十分认真的想到。 怜儿盯着那个小厮手中的刀,分明瞧着是随意的挥了下去,但却每一刀都直直的切向那石头,并且精准的将那石头给切开,没有造成半分多余的伤害。 这个小厮,未免也太厉害了吧。 怜儿瞪大了眼睛,看着那高大的小厮瘦长挺直,指节分明的手指,这手指瞧着,就像是一个艺术品一般,令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 这个小厮,面容长得这般普通,但却有一双这么漂亮的双手,这可真是少见。更重要的是,他的每一个动作,分明很随意,但却又隐约透露着一丝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好像是……优雅? 这个词从怜儿的脑袋里蹦出来,不禁让她吓了一大跳。 不对不对,一个小厮而已,怎么可能会用这样的词呢?可是这个词已经冒了出来,怜儿再看那小厮,竟发觉越看,越像是那么一回事。 怜儿看着看着,不禁有些看呆了。 她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看赌石! 怜儿想到这里,握紧了自己的小拳头,冲着一旁在整理自己衣裳的柳婷道:“夫人,难怪大家这么喜欢看赌石呀。” 柳婷从方才来到赌石店开始,眼睛就忍不住四处看了几眼,同时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摆,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发丝,看看是否哪里会凌乱,活脱脱像是一个刚刚陷入爱河的小姑娘一般。 若是怜儿此刻注意到柳婷的动作,也许会察觉她的不对劲。然而,怜儿此刻已经陷入了对切石小哥的欣赏之中,根本就没有发现柳婷哪里不对劲。 柳婷一边整理着,一边看了一眼怜儿。 “你倒是说说,为什么呢?” 在柳婷眼里,她完全感受不到任何赌石的乐趣,对于她来说,看一个人在这里切石头,还不如多去买几件衣裳呢。这些公子哥的兴趣爱好,她着实搞不明白。 “夫人,您看呀,那小哥这般会切石头,每一刀下去,都像是在做一件神圣的事情一般,简直就像一个艺术品!难怪,大家都喜欢看了。”怜儿抓着自己的衣角,眼睛紧盯着易昭,开口回答道。 柳婷:…… 她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怜儿,从她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准确的看到了那个小厮的身影,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柳婷沉默了一会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继而开口道:“怜儿,本夫人觉得,大家喜欢看赌石,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你们看的东西,分明不是同一个好吗! 主角都调换了! 第八百三十五章 水晶糕 怜儿半晌才回过头来,大大的眼睛盯着柳婷,疑惑地开口道:“夫人,您在说什么呀?大家不都在看切石头么,有什么不一样呢?” 柳婷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这不重要,走吧,本夫人要进去看看了。” 怜儿愣了愣,继而露出雪白的牙齿笑道:“夫人,您还是第一次肯定怜儿呢,怜儿好开心呀。”不知道夫人这样,待会儿会不会愿意让她多吃两块水晶糕?怜儿的心里冒出来这么一个念头。 柳婷瞥了她一眼。 “怜儿,你走不走?” 怜儿一看,柳婷似乎有些不耐烦了,赶紧迈开腿,就要跟在她身后,进去赌石店。 罢了罢了,这会儿还是先别想水晶糕的事情了,再去看看那个切石头的小哥,感觉也不错呀。 怜儿还是第一次发现,即便是长相普通的人,但他在认真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没想到也会这般赏心悦目,这可真是难得。 对于怜儿来说,以前自己可是只看长得好看的人呢。虽然,她能够看见的长得好看的人……也没有几个。 知府里的人……怜儿想了想,算了,她还是不要再想了,想就是没有。 “走走走,怜儿这就跟着夫人进去。”怜儿一边走,一边赶紧回应柳婷。 刚才自己居然在夫人面前发了一会儿呆,真是太对不起夫人了,待会儿要是惹恼了夫人,那她岂不是没有好果子吃。呀,莫非是太久没被夫人带出门了,今儿个有些得意忘形了? 怜儿一边扶着柳婷要往赌石店里走,一边暗中反省着自己。 不料,在下一秒,柳婷却推开了怜儿的手,冲着她摇了摇头道:“怜儿,本夫人没让你跟着本夫人进去。” “啊?”怜儿顿时愣住了,她嘴一撇,顿时就是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 “夫人,方才是怜儿不对,发了一会儿呆,没有注意听夫人讲话,夫人是不是生怜儿的气了?是怜儿的错,怜儿向您道歉了,您不要生气,不要抛下怜儿,好不好?”最重要的是,不要不让她吃水晶糕哪。 易昭正切着手中的石头,冷不丁听到了这个清脆的声音,夹杂着可怜兮兮,不管怎么听,都让人觉得……很虚伪。 他随意的瞧了一眼,哦豁,这不是那个柳婷么?方才那个声音,应该是从她身边那个粉衣的小丫头说出来的? 易昭看了一眼怜儿,想起方才这个小丫头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怜儿并不知道,自己这般直白的目光,易昭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不察觉,他早就注意到了,不过易昭并没有理会。 只是这目光里的纯粹和干净,倒是让他感到有一丝新鲜。 平日里,他作为灵州第一首富,那些女子也的确都用崇拜和敬佩的目光看着自己,可惜,她们看的,不过是越过他,看向他背后的财富罢了。或者,也是看在他的长相上。 今儿个这道目光,倒是有些不一样。 这个小丫头看着年纪轻轻,没想到看自己的模样,倒像是纯粹欣赏自己切石头的这个姿势。这样的小丫头,他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这会儿听到这丫头这般讲话,易昭又觉得,兴许是自己看走眼了。更何况,她还待在柳婷那个女人身边,能是个什么善良简单的丫头? 易昭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继续专注手中的动作。 柳婷瞥了一眼怜儿,眼看着她眼眶已经有一丝发红,她不禁皱了皱眉头。 “本夫人什么时候说过要抛下你了?” 怜儿愣了愣,原本已经打算让泪水流出来,这会儿一听,顿时收敛了一些。 “可是夫人,您不是不让奴婢跟着您么?”这言下之意,难道不是嫌弃她,要抛弃她的意思么? 柳婷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 “怜儿,你还想不想吃水晶糕了?” 怜儿顿时点头如捣蒜。 “想呀,想呀,做梦都想。” 另一边不小心支起耳朵“偷听”的易昭,手里的动作微微顿了顿。 什么东西?水晶糕? “那你还不赶紧去买?”柳婷环起手臂,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怜儿,她浑然不觉,她跟怜儿的对话,已经落入了某人的耳朵里,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 怜儿这会儿是真的愣住了。 所以夫人的意思并非是驱赶她,而是想让她去买水晶糕? 夫人今天,居然对自己这么好? 快乐来得太突然,像是一个从天而降的馅饼一般,砸得怜儿晕乎乎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可是夫人,那您呢?”怜儿回过神来,开口问道。 柳婷这会儿连眼神都不想给她了。 “本夫人当然是要进赌石店去‘拜访’一下裴夫人了。” 怜儿听着,总觉得这话从夫人的嘴里说出来,颇有些咬牙切齿。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些纠结的开口道:“夫人,不然还是怜儿陪着您进去吧,夫人身边没人伺候,若是有人冲撞了您,那可如何是好?” 其实她更担心的是,夫人这会儿身边没人看着,万一她待会儿进去见了裴夫人,怒从心生,现场砸店怎么办?到时候,岂不是拦都拦不住?而且更严重的是,自己不看着夫人,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可就是她的错了。 怜儿越想,越觉得很有道理。 她捏紧了小拳头,一副义不容辞的模样。 “怜儿虽然喜好吃水晶糕,但是夫人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怜儿怎么能不陪伴在夫人身边呢?若是夫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让奴婢如何是好?” 柳婷的额间已经冒出了一丝青筋。 “怜儿,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怜儿立刻站直了小身板,不明觉厉。 “当然是夫人您是主子。” “那么现在,本夫人命令你立刻去买水晶糕,你听到没有?还有什么问题?还是你不想吃了?”柳婷的目光压迫性的袭来,怜儿瞬间读懂了她眼中的意思。 柳婷的言下之意很明显:你再说一句试试?你信不信你的水晶糕也没了? “是!夫人,奴婢马上就去买!”怜儿冲着柳婷行了一个礼,站直了身子,麻溜的消失在了柳婷的眼前。 柳婷看了一眼怜儿的背影,忍不住轻轻的“哼”了一声,自己这个贴身丫鬟,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脑子有些不好使,说白了就是脱线。脑袋里一天天的,就知道吃。不好好教训她一顿,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柳婷转过身,往赌石店里走去。 一旁的易昭默不作声的一边工作,一边围观了全程。他的余光瞄到怜儿迅速消失的背影,嘴角无意识的微微勾了勾,真是个小丫头,还挺贪吃的。 柳婷在进入赌石店之前,趁着旁人没有注意,忍不住又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裳。易昭的余光瞄到了她的动作,不禁微微挑了挑眉。 这个女人,是来找苏晚卿茬儿的么?可是若是如此,她何必要做出这般动作呢?这样子,倒像是来会情。郎的。易昭看了两眼柳婷,便毫无兴趣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他倒是一点儿都不担心柳婷去找苏晚卿麻烦,毕竟对象可是公主殿下,能够在公主殿下手里讨着好处的,除非是公主殿下自己愿意,否则,他还真没见过谁能够做到。 若是柳婷真的有这样的想法,她也只能是自讨苦吃罢了。 倒是刚刚那个小丫头,挺有趣的。看来,即便是跟在柳婷身边,也不一定就跟她一样。易昭觉着,自己看人的目光是不是有些过于狭隘了,没有认识一个人,便根据她身边的人判断她是一个怎样的人,这样似乎很没有道理。 易昭回过神来,好笑的忍不住摇了摇头,一个小丫鬟罢了,他何必想那么多?毕竟,跟他又没有丝毫关系。自己最近真是切石头切得头昏脑涨了,都开始考虑别人的事情了。 他易昭素来都是我行我素之人,曾几何时,也开始思索其他人的事情了?这可一点儿都不像他的风格。 柳婷并未注意易昭的眼神,或者说,即便看到了,她也无暇顾及。不过是一个小厮罢了,有什么值得她注意的? 她慢慢的走进赌石店,绕开了那些公子哥,往里面走。 因着苏晚卿的要求,易昭特意在门前摆了切石台,好让更多的人都能够看见。这也是一种变相的宣传方式,估计也就苏晚卿才能想出这样的点子来。 这样一来,铺子里面人少了,比起门外,倒显得冷清了一些。 柳婷走进店铺中,往外瞧了一眼,外面果然是人山人海。她忍不住撇了撇嘴,这个女人倒是挺会做生意的,居然还想出这样的法子招揽客人。 不过这些跟她可没有任何关系。 柳婷不紧不慢的往里面走,眼睛四处瞧着。 “哎呀,这不是柳姨娘嘛,今儿个什么风,将你给吹来啦?”旁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柳婷转过头,就对上了苏晚卿笑眯眯的神情。 她这会儿,正坐在前台,高高的台子将她的身子挡住,只露出肩膀和一张小脸。 第八百三十六章 尴尬的柳婷 柳婷看了一眼苏晚卿,眼底闪过了一丝厌恶,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原来是裴夫人,今天本夫人过来看一看这店里的情况,原来裴夫人在呀,方才裴夫人坐在这里,本夫人都没有发现呢,还以为裴夫人去哪里了。”柳婷脸上带着一丝浅浅的笑容。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跟苏晚卿关系有多好呢。 苏晚卿仔细的看了一眼柳婷,倒是没有因为她说的话而有丝毫的不满,虽然她立刻就听出了柳婷的言外之意,这分明就是说自己没有引起她的注意,所以没看见她呗。 这个女人,在这个时候还拐着弯儿骂自己的长相,真以为她听不出来呢? 苏晚卿并不打算跟这个女人一般见识,毕竟自己的模样,自己清楚得很,也不是旁人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事情。 像她这样每天都被自己美醒的人,恐怕这样的感觉是柳婷体会不到的。 柳婷不知道为何,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原本以为苏晚卿这么聪明,一定懂得她的言外之意,虽然她很瞧不起苏晚卿,但这个时候,她倒是希望苏晚卿能听懂自己的话。 然而,苏晚卿却并没有恼羞成怒,她脸上甚至没有一丝一毫要发怒的样子,只是浅笑着看着她,仿若在看一个毫不相关的人。 最讨厌她的这个态度了! 柳婷总觉得,在这个女人的眼里看到了一点儿别的东西,就像是……怜悯?不,不可能,自己长得比她美,身份比她高贵,也不愁吃不愁穿,她根本就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跟自己相比。 柳婷觉得,一定是自己看错了。她正想着,苏晚卿已经笑眯眯的开口道:“恭喜呀,恭喜!” 柳婷:“……?”她一脸的疑惑,看着苏晚卿脸上似乎带了一丝惊喜的神情。 “你恭喜什么?”她不解的开口问道,不知道这个女人现在唱的又是哪一出戏。 “恭喜柳夫人您哪,可喜可贺,方才小女子都没有注意到,原来柳夫人已经换了头衔,从姨娘升为夫人啦,恭喜恭喜!”苏晚卿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祝福,似乎打心眼里为她感到开心。 旁边这会儿有几个客人,听到了苏晚卿的话,都禁不住冲着柳婷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这消息本公子怎么没有听说过?” “是呀,以知府大人的性格,这么大的消息,不可能不说吧?” “那本公子就不知道了。” 两个人若无其事的对话完,眼睛却还盯着柳婷看。 柳婷只觉得自己脸上被挨了好几个耳光一般,火辣辣的,难受得不行。她怎么也没想到,苏晚卿居然会对着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两个公子哥就在旁边若无其事的议论起她来。 他们明明知道她的身份,却还这样说。说明了什么?这两个公子哥,压根儿就没把柳婷放在眼里。对于他们来说,柳婷不过就是一个弱女子罢了,根本就不值得他们注意。更何况,他们也不可能会在意柳婷的感受,一个女人而已,难不成知府大人还会因为一个女人跟他们过不去吗?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裴夫人……何出此言。”因为旁边还有几个人看着,尽管柳婷情绪再糟糕,脸上也不好表现出来,毕竟本性终究不能暴露不是? 不过这几个字,柳婷虽然极力忍耐,却还是咬着牙,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往外蹦出来。有心人仔细的听,就能够听出来,她此刻有多不高兴了。 柳婷觉得,这个丑女人分明就是因为方才她说了她几句,所以才变着法儿侮辱自己,想要让她出丑和难堪! 否则,她怎么会这样说?分明就是故意的! 苏晚卿听到柳婷这般问,居然还愣了愣,随即有些疑惑的说道:“咦?难道是小女子误会了吗?方才小女子听闻柳夫人明明自称‘本夫人’,那不是代表,柳夫人已经从姨娘晋升为夫人了么?” 苏晚卿说完之后,又看了几眼周围冲着柳婷投过来的,已经带上了鄙夷的目光,顿时恍然大悟,一拍脑袋,脸上也多了一丝歉意。 “对不起,好像的确是小女子误会了,小女子在这里给柳姨娘赔不是了,相信柳姨娘大人有大量,不会放在心上的,对吗?” 苏晚卿说完之后,还神来一笔,将问题抛给了柳婷。 柳婷气得身子都要微微发抖了,对什么对,对你个头啊!如果可以,柳婷真的很想走上前,将苏晚卿那副做作到极致的嘴脸给撕个稀巴烂!每次看到她,自己心情就会变得极其糟糕,她上辈子究竟做了什么虐,怎么会碰到这样的女人? 一般人来说,也不会注意到这种细节吧?即便听到了,也不可能会刻意提起,这摆明了就是想让她难堪! 柳婷一张脸都被气得红润了几分。 “本夫——本姨娘当然不会将这些放在心上,方才也是本姨娘口误罢了,没想到被裴夫人注意到了,说起来,倒是本姨娘的不是了。”柳婷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怒火,一字一句的开口说道。 周围人投过来的了然和鄙夷的视线,让她如同万箭穿心一般难受。柳婷素来很注重旁人的眼光,如今被这样看着,就好像自己的所有心情都完全显露在所有人的面前,供他们观看,无处遁形。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令人难受了。而且偏偏,自取其辱的那个人,是她自己。 柳婷想到这里,心里又来气了。这个丑女人,果然不能将她跟一般的女子来看待,她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人! “小女子就说嘛,柳姨娘这般大度,又怎么会跟小女子计较呢?不过以柳姨娘的性格,知府大人这般喜欢您,成为夫人想必也是迟早的事情吧?”苏晚卿捂住了嘴巴,状似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 “那本姨娘就借裴夫人的吉言了,不过本姨娘能够陪伴在知府大人身边,已经是莫大的荣幸,哪里还敢奢望什么呢?如今这般,就已经足够了,不敢奢望更多东西了。”柳婷说着,她瞧了一眼旁边的人,又恢复了以往楚楚可怜的神情,声音也变得柔弱起来,仿若一株弱不禁风的幼苗,风一吹就倒。 苏晚卿暗暗翻了一个白眼,这柳婷也的确是个传奇人物,这么快就收拾好心情,摆出这样的表情来,好像她做了什么欺负她的事情似的,分明是这个女人先找的茬。 这变脸速度,放在现代,不去当演员就真的太可惜了。 她都为柳婷感到惋惜,生错了地方哪。在这里,用这样的伎俩,注定一辈子只能如此了。 “柳姨娘说的什么话,您的体贴入微,知府大人必然都是看在眼里,放在心里的,相信柳姨娘为知府大人付出了这么多,大人一定会回馈柳姨娘的。”苏晚卿一口一个柳姨娘,说得不亦乐乎。 旁边的人看戏,也看得不亦乐乎。 瞧瞧,这位柳姨娘的脸色已经越来越臭了,即便努力在笑着,但周围聪明的人,眼尖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她的笑已经越来越僵硬了,嘴角都耷拉下去了。 没想到这位裴夫人说起话来,可真是气死人不偿命哪。总之他们这些公子哥瞧着,反而更欣赏裴夫人这样直爽的女子,不需要猜忌,也不需要男人随时的保护,还能出来做生意,这样的女子,可是人间少有。 “这裴夫人,看得可真是通透。” “可不是嘛,瞧瞧那柳姨娘,脸色都发青了。” 苏晚卿并不知道,自己的几句话,倒是帮自己圈了几个粉丝。 柳婷也没想到,男人素来喜欢自己这样柔弱可怜的形象,今儿个居然都站在了那个丑女人的那一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些男人,难不成现在都喜欢泼妇了吗! 柳婷并不知道,自己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说到底,愿意接受的只有知府大人罢了,论起姿色来,柳婷虽然也有,但还算不上很上乘,更何况加上她平日的穿着打扮,更是让许多男人提不起任何想要注意的兴趣。 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打扮,无疑是一点都不美观的。可惜柳婷本人,却没有这样的意识。 不过今儿个,她穿着略微素淡了一些,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倒是比以前要多一点。当然,如果没有发生方才那一茬的话,柳婷的形象,必然会维持的很好。 柳婷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硬,到最后,她都觉得自己要维持不住了。她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尴尬过。 等等,似乎曾经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但是,至少不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 这会儿,柳婷还应该庆幸,苏晚卿让易昭将切石台都搬到门口去了,店里才没几个人。 否则,她只会更尴尬。 而且,被这么多人围观的尴尬,是无法言说的。更何况,如今柳婷身边也没有人可以帮到她,柳婷心里是又气又怒又委屈,眼眶都有些红了。 “这是在做什么?”旁边忽然传来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 第八百三十七章 遇见 柳婷听到这个声音,原本只是眼眶有一丁点儿红,这会儿是真的委屈上了。 “原来是谢公子……”她转过头去,撞上了来人的眸眼,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谢公子原本正想往前台的方向走过去,不曾想却撞见了这么一幕,他看了一眼似乎要靠过来的女人,眉头微微皱了皱,他不着痕迹的后退了半步,避开了柳婷的身子,轻声开口道:“这位夫人是……” 柳婷一听,原本委屈的神色顿时顿住了,脸上也白了白。 他唤她夫人? 而且,他问自己是谁?他难道,真的不记得自己了吗? 柳婷下意识的抓紧了自己的衣摆,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在见到谢瑜的那一刻,自己的心里竟然有一丝紧张,甚至,还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欣喜? 柳婷自己并没有察觉到一切,但她的眼神和小动作,却落在了一旁的苏晚卿眼里,看得明明白白。 “小女子名唤柳婷,家中还有一个弟弟,名唤柳勇。” 柳婷回过神来,她轻轻拍了拍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脸上划过一抹娇羞,她微微低着头想,小小声的开口说道。 旁边的苏晚卿瞪大了眼睛,几个观众,不,客人也瞪大了眼睛。 等等,这剧情的发展好像不太对劲? 这位柳姨娘不是知府大人的女人吗?怎么会摆出这么一副小女人的神情来? 不过几个公子哥也是见过知府大人的,他们想一想知府大人的模样,再看看面前谢瑜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模样,心中顿时了然。 这人哪,不对比就不知道,一对比起来,顿时差距就出来了。 如果换做他们是柳婷,他们也选择这位谢公子。毕竟知府大人虽然身份摆在那里,但谢公子的地位也不差,更何况,谢公子为人彬彬有礼,不管是对谁总是一副如沐春风的模样,让人跟他交流起来这心里就舒坦不已,根本不会感觉有丝毫的不舒服。 相反,实在是太舒服了! 这世界上,能够遇到这般舒适的进行交流的人,可是少之极少。 不对,他们几个大男人,怎么还幻想自己变成一个女人了? 几个公子哥回过神来,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搓一搓。他们肯定是被这个柳婷给传染了,也变得神经质起来。 不行,这种女人,日后可得离得远一点儿,分明就是有毛病,自己都已经是知府大人的姨娘了,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还对别的男人抱有不该有的期待和幻想,这不是有毛病是什么? 大家反应过来,看向柳婷的目光中,又含上了一丝鄙夷。 若说方才她故意自称夫人,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那么现在的柳婷,分明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令人不齿。 不过柳婷这会儿眼里心里都是谢瑜,压根儿就注意不到旁边人的目光,她的关注点只在谢瑜的身上,眼珠子也好像粘住了一般,牢牢地黏在谢瑜的身上。 谢瑜手中的动作微微顿了顿。 他平日里也没少被别的女子盯着看,那些目光早已让他习惯了。只是,这么赤果果的盯着他,这还是第一次。 而且这个女子……若他没有记错的话,那日裴夫人店铺开张大吉之日,他似乎见过一次,当时她是站在知府大人身边吧? 那时候的柳婷一身红衣,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不过他没想到,今天她会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谢瑜想到这里,眉心又微微皱了皱,心下有些不舒服,但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半晌,他温和的开口说道:“夫人前些日子陪着知府大人过来,在下有幸见过一面,之前与知府大人打过招呼,对夫人还有些印象。” 谢瑜特意提起知府大人,其实也是希望提醒一下面前这个女子,让她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若是她聪明一些,她就不会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神情。旁边,还有这么些人看着呢。 谢瑜觉着有些无奈,自己有一天,怎么还被人看起八卦来了?他无奈的点完全是因为,苏晚卿投过来的,他无法忽视的,那一抹兴致勃勃的目光。 而且这眼光里,还带着一丝隐约的小激动。 谢瑜觉着,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浑身不舒服。比起被柳婷这样盯着,更不舒服。毕竟没什么比自己的朋友盯着自己看热闹,更让人觉得别扭了。 柳婷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谢公子,您还记得小女子吗?小女子实在是太荣幸了……” 谢瑜:…… 所以他前面说的那些话,这个女人并没有听进去是么?她的关注点,怎么只在最后一句? 旁边的苏晚卿一个没忍住,差点儿就笑出声了。这个柳婷,没想到居然这么逗,平日里看着挺机灵的,不对,看着城府挺深的,怎么今儿个看起来,总觉得脑袋有些不太好使呢? 这看到人家谢公子,什么都顾不上来,她也不知道该夸奖她,还是该批评她。不过柳姨娘,你觉得这样合适么? 谢瑜又寂静了好一阵,半晌才对上柳婷充满希冀的目光,有些难以启齿道:“这……夫人那日穿着红衣,这般夺目,在下自然是记得的。” 谢瑜以为说完这句话之后,柳婷没准已经高兴得要跳起来了。毕竟她这副模样,分明就很想要得到自己的肯定。 但没想到,柳婷听到谢瑜这句话,反而胯下了肩膀,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沮丧。 “谢公子,你真的不记得小女子了吗?不是那一日,在很久之前,小女子便已经见过谢公子了……”柳婷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低,几乎要埋下去。 谢瑜愣了愣,他没想到,柳婷说的不是前几日,是以前的事情。 可是,他什么时候见过柳婷了?他怎么从来没有印象呢。 谢瑜很诚实的开口说道:“柳夫人,您是不是记错了,或者是误会了?在下没有印象在以前见过夫人呢。” 柳婷看着谢瑜诚恳的眸眼,原本心中理应是苦涩,但却忍不住为他找到了理由。 也许是过去的时间太长了,所以他才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吧?不过过去了这么久,他依然这么的善良,分明这会儿没想起来,也如实的告诉了她。而不是寻了借口欺骗她,这跟别的男人,很不一样。 “谢公子,你还是像以前一样,这般的正直善良呢……”柳婷喃喃的开口说道,眼中多了一丝怀念。 谢瑜:……他到底做了什么,怎么的就正直善良了? 旁边的苏晚卿瞧着,险些又要笑出声了,她大大的星眸里满满的都是溢开来的笑意。 这段时间跟谢瑜的相处,彼此之间也熟悉了许多。要说谢瑜是个正直善良的人,苏晚卿是第一个不同意,他分明骨子里就是个狐狸,跟易昭一个德行,怎么可能是正直善良那一挂的?根本不可能好吗? 门口正在兢兢业业的切着石头的易昭,忽然鼻子有些痒痒的,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糅了糅自己的鼻子,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天气。 今儿个天气挺好的,怎么他还打喷嚏了,他身体这么好,也不应该会着凉呀? 柳婷还巴巴的看着谢瑜,谢瑜觉着,自己若是不做点什么,明儿个没准知府大人就找上门来了。天地良心,他为人温和,处事有道,可不能因为这么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而给自己增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哪。 谢瑜的心里这般想到。 想必柳婷打死也想不到,自己在谢瑜的眼里,居然变成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而且还变成了一个麻烦。 若是她知道这件事情,估计会气得哭出声来。 不过眼下,她还沉浸在往事中,并不知道谢瑜心中真正的想法。对于她来说,谢瑜就是善良和美好的代名词,当年若非是他帮助了自己,也许她今天早就不知道在哪里,或者小命也已经丢了。 若没有谢瑜在,自己过的,也许就是另一种人生了。 只是可惜,自己最终还是成为了别人的女人,但她的心里,其实一直都惦记着自己曾经的恩人。 “柳夫人,谢某不明白夫人的意思……”谢瑜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不,谢公子只是一时忘记了,其实以前谢公子给过婷儿很大的帮助,所以婷儿才会一直记在心里,想找到机会报答谢公子。只是没想到,他日一别,竟是过了这么多年,才有机会与谢公子相遇,如今,又是另一番场景了。” 柳婷盯着谢瑜,眼里的情绪满得似乎都要溢了出来。 “在下曾经做过这样的事情吗?不好意思,在下真的不记得了……”谢瑜轻轻的开口说着,眼底似乎有一丝无措。 柳婷一看,以为谢瑜是因为忘记了这段往事,而对自己感到有些抱歉。 “没事的,谢公子……”她连忙开口想要说什么。 殊不知,此刻谢瑜的内心想的是,天哪,这个女人不会真的缠上了他吧?怎么办怎么办,他不想跟这个女人有任何牵扯呀! 第八百三十八章 野心 “不知柳夫人,可还有什么事情吗?” 柳婷的话还未说完,谢瑜已经忍不住开口打断了她。 若是换做以往,以谢瑜的为人,是决计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但今日,先不说他根本就不记得自己跟这位柳姨娘发生过什么事情,旁边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这柳姨娘不要面子,难道他不要的吗? 谢瑜表示,虽然自己的确心地善良,但不代表,他喜欢被人随随便便拉下水好吗? 尤其,还是一个有些莫名其妙的女人。 “这……小女子没什么事情,只是想感谢语一下谢公子。” 不知道是不是谢瑜的眼神太过强烈,原本还沉浸在喜悦中的柳婷,忽然脑袋一激灵,顿时反应过来。她侧过头看了一眼周围,才发现这会儿好几双充满疑惑的,亦或是看好戏的神情,都往他们这边的方向看。 柳婷顿时就醒悟过来了,她这是在做什么?就算看到谢公子很开心,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挑旁边有人在跟他诉衷肠呀? 若是传到了知府大人的耳朵里,这不是平白无故让他心里起疑吗?到时候,自己该当如何解释? 柳婷想到这里,脑袋一瞬间清醒过来了。 尤其是,她在看到苏晚卿显而易见的带着一丝看好戏的神情时,心中更是涌上了一股气愤。若是被这个女人在知府大人面前说什么的话,知府大人一定会反感自己,到时候,若是对自己更厌恶,这可如何是好? 到时候,谢公子还会帮她吗? 柳婷这般想着,脑袋里又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起来,甚至看向谢瑜的目光中,也带着隐约的,她自己都说不出来的期待。 若是,知府大人对她不再好的时候,谢公子,还会对自己伸出援手吗? 谢瑜觉着,柳婷看向他的目光,让他感觉愈发的恶寒了。这春天分明已经来临了,外面阳光也正好,许久没有这般暖和了,怎么他总觉得背后凉凉的,充满了冷意呢? 一定是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谢瑜在心里打定主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要跟这样的女人扯上关系,否则到头来,吃亏的肯定是他自己。 更何况,这个女人长得……实在是令他想不起来,自己究竟什么时候帮过她了。即便有,必然也只是无意之中的举动,他完全没有记忆,说明根本就不重要吧? 但谢瑜没想到的是,自己居然被人惦记上了,而且看样子,还被惦记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不禁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过于善良了,总是做出一些善举,到头来却让人家对自己抱有无谓的幻想,这难不成反过来,还是他的错么? 是的,是他的错。 谢瑜已经在内心深刻的反省自己,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不管如何,反正有关女人的,他是决计不会轻易出手了。不然到头来,好事没做成,倒给自己惹了一身腥,岂不是更麻烦? “柳夫人不必这般客气,柳夫人所说的事情,在下已经记不清了,也许本身也只是举手之劳的事情,无足挂齿,还望柳夫人不要放在心上。” 旁边的人看戏看得津津有味。 这可是个大新闻哪,知府大人的姨娘,居然惦记着这位英俊潇洒的谢公子,而且看这眼睛,听听她说的话,这分明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而谢公子呢,对于这件事情完全没有印象,这说明什么?也许人家谢公子从来就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那么到头来,这位柳姨娘,岂不是打脸了? 一旁看戏的苏晚卿听闻谢瑜这般说,忍不住在旁边好意的出声提醒道:“谢公子,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柳姨娘如今还未成为知府夫人,你称她为柳夫人不太合适,应当是柳姨娘才是。更何况,若你真的帮助了柳姨娘,她将此事放在心上,说明这件事情对于她来说,意义深重,当面好好的谢谢谢公子也是理所当然的。但谢公子却不记得此事了,对于柳姨娘来说,确实有些不公平呢。” 柳婷原本听到苏晚卿特意开口纠正谢瑜的称呼,时刻提醒自己姨娘的身份,恼怒不已,这个丑女人,非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这样屈。辱的事情吗?不过在听到苏晚卿后面几句话,居然是在帮自己说话的时候,柳婷心里的想法顿时变了。 这裴夫人,倒是说了正确的话,提醒自己姨娘的身份,恐怕也是为了告诉谢公子,自己并没有成为夫人吧。若是成为知府夫人,岂不是日后与谢公子说话,变得更加困难了?毕竟成为知府大人之后,需要顾及的东西,也更多了呢……柳婷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 若是苏晚卿知道柳婷的心声,必然会“呵呵”一声,女人,真是善变。 明明之前讨厌她讨厌得恨不得让她去死,这会儿她帮说了几句话,顿时就不计前嫌了。果然,在男人面前,女人永远都这么善变。 女人的想法,永远捉摸不透。 旁边围观的几位公子哥听闻苏晚卿这般说,都忍不住微微睁大了眼睛,暗地里冲着苏晚卿竖起了大拇指。 这位裴夫人,胆子可真是大! 这位柳姨娘虽说只是一个姨娘,他们并没有放在眼里。但不管怎么说,柳婷也是知府大人的姨娘,若柳姨娘真的将此事放在心上,她必然不会轻易放过裴夫人。 到时候,裴夫人一个普通的平民老百姓,若是受到欺负,恐怕也没人会帮她吧? 不过也不知道这位裴夫人究竟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说出这样的话。难不成,她就不担心这柳姨娘找机会报复她么? 这几个公子哥平日里也是在官场中打滚的,自然不会如此的傻,以为柳婷真的如同表面一般柔弱。从她方才无意中对裴夫人暴。露出来的情绪就能够看出来,她绝对不像表面一般简单。甚至很有可能,一切都不过是伪装的罢了。 不过这也不怪几个公子哥瞧出来,实在是柳婷在苏晚卿面前,战斗力就是负值的渣渣,若知府大人在这里还好说,她至少不管如何,表面功夫都会做到位。 但如今知府大人不在这里,自己又碰到了一直想见的谢公子,情绪会稳定就奇怪了。 加上苏晚卿三番四次的挑衅她,柳婷之前受了这么多委屈,一直没有机会发泄出来,如今还被苏晚卿这般说,她还能装得下去就奇怪了。 她没有直接冲上去教训这个女人,就已经很不错了! 谢瑜听了苏晚卿的话,在这个本该严肃对待的场合,他却突然有些想笑。 不知道怎么的,对于这个女人的了解,忽然又加深了一层。这裴夫人,可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啊,谢瑜的眼底闪过了一丝无奈。他们不是朋友吗?还有这样对待朋友的么? 谢瑜很想将这句话问出来,但碍于目前的场合不太合适,他也只能在心里嘀咕一下了。这裴夫人,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柳婷的表情僵了一僵,随后低声说道:“裴夫人说的对,小女子的确不是知府夫人,日后的事情如何,谁又知道呢……” 谢瑜一听,顿时微微睁大了眼睛。 不是吧,这个女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不想做知府夫人么?这话说的,似乎日后没准还有变数似的。 谢瑜总觉得,柳婷这话是在暗示自己,她日后也许不会成为知府夫人,也许会跟他有别的交集? 不,他一定是想多了。 倒是一旁的苏晚卿表示,自己可真是大开眼界了。 看来这柳婷不仅适合在现代做一个演员,也很适合做一个新时代的女性哪! 这般不为世俗,勇敢追求心中所爱,连苏晚卿都忍不住要为柳婷鼓掌了。毕竟这样的女子,在这种时代,可是少之极少的。 虽然这柳婷的心里,没准本来抱的也不是什么好念头就是了。 吃瓜的公子哥们表示,裴夫人说的算什么,这柳姨娘说的,才令人大开眼界好吗!他们哪里想得到,柳姨娘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今天吃到的瓜,好像有点太大了一些…… 他们在这里继续听下去,真的没问题么? “在下听闻柳姨娘跟知府夫人伉俪情深,身份其实代表不了什么,柳姨娘不必介怀……”谢公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开口安慰道。 柳婷听到这里,不知为何,眼中闪过了一丝娇羞,半晌,才小声说道:“其实小女子没有介意,即便没有变成知府大人,小女子也满足了,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苏晚卿:??? 旁边围观的公子哥们:??? 谢瑜:…… 柳姨娘,你这般没有野心,真的好么?知府大人若是听到你这么说,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悲伤呢? 苏晚卿觉着,知府大人大约会觉得,有一丝不高兴? 毕竟之前柳婷的野心明晃晃的写在脸上,谁人不知道,她打扮的这般花枝招展是为了证实自己的身份? 但如今苏晚卿觉着,没准那天,柳婷是为了见谢公子也说不定…… 第八百三十九章 下一次 谢瑜脸上礼貌的笑容有点儿绷不住了。 “柳夫人,若是没什么事情的话,谢某就先告辞了。谢某今日来,是来找裴夫人的,有些事情跟她谈一谈。” 谢瑜左顾右盼,一眼又看见了眼中幸灾乐祸尚未收起来的苏晚卿,他急中生智,赶紧伸出手指着苏晚卿开口说道。 不过他也的确没有说谎,他今儿个本来就是来找苏晚卿的,他也没有说错。谢瑜想到这里,不禁挺直了自己的胸膛,觉得自己的腰杆更笔直了。没错,就是这样的。 柳婷却并没有在意,反而轻皱着眉头,轻声开口道:“谢公子,请不要称呼小女子为柳夫人,裴夫人说得对,小女子如今并非知府夫人,这般称呼小女子的确不太合适。更何况,小女子跟谢公子也算是旧识了,如今便以朋友相称,谢公子称呼小女子‘婷儿’便可以了。” 谢瑜:…… 他求助的看了一眼苏晚卿,怎么办,这个女人压根就没有在听他说话,一直在自说自话可还行?而且称呼她什么?婷儿?他是不是嫌自己太闲了,非得给自己招惹一点儿祸事上身? “柳姨娘,不管如何,谢某与柳姨娘毕竟身份有别,这般称呼柳姨娘,谢某觉得着实不妥当,还请柳姨娘莫要说出这样的话来。”谢瑜觉着,自己三番四次拂了一个女人的面子,不管怎么说,她总该多少有些不高兴吧? 如果她能知难而退,那自然是最好的事情了。 谢瑜从来没觉得,比起让一个女人喜欢他,他更愿意被那个女人讨厌。这个柳婷,就算一个!被这种女人喜欢上的滋味,谢瑜表示,这可一点儿都不好受。 他正等着柳婷摆出不高兴亦或是尴尬的神情,岂料,谢瑜还是严重的低估了柳婷脸皮之厚。 只见柳婷瞧了一眼谢公子,抓紧了手中的手绢,冲着他微微一笑,柔声说道:“谢公子不愧是谢公子,还是这般的为他人着想,知道这样会累及小女子的名声,谢公子实在是太善良了,在这个世界上,像谢公子这样的人,着实不多了。小女子能够认识谢公子,实在是三生有幸。既然谢公子都这般说了,那便请谢公子随意罢,谢公子如何称呼小女子,小女子都是可以接受的。” 谢瑜:…… 所以这个女人究竟要自说自话到什么时候,感情自己说的那些话,她完全就没往心里去!还擅自把自己当成她的朋友,她究竟哪里来的脸?这脸瞧着,也没多大啊。 更何况,让他不要称呼她为“柳夫人”的也是她,让他自便的也是她。女人,怎么这么难伺候?精通交友之道的谢瑜,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了头疼。 都说不怕遇到不讲理之人,毕竟谢瑜总能找到办法跟这人讲道理,但遇到这等胡搅蛮缠尤不自知的,谢瑜发现,自己压根儿就应付不来。 自己说什么,这个女人都能曲解成另一种意思,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谢瑜此时此刻,感觉到有些许的怀疑人生。他甚至觉着,自己今儿个就不应该出门,大概是没有看清楚黄历,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不,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自己会去帮助这样一个女子?如果他知道这个女人是如今这副样子,那是打死他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一旁的苏晚卿看戏也看够了,大约是谢瑜的表情实在是太令人同情了,分明一副想要发作,但又无处可以发作,心里委屈得不得了,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受到这样的委屈的神情,虽然谢瑜表面上没有将心思写在脸上,但苏晚卿从他略显绝望的眼神中,读懂了这一切。 毕竟好歹也是相识一场,也算大半个朋友了,苏晚卿还是决定帮他一场。 “柳姨娘,您今天到贵店不知有何指教?是知府大人让您过来的吗?他可有说什么呢?”苏晚卿清了清嗓子,冲着柳婷开口问道。 柳婷原本还想跟谢瑜多说几句,冷不丁中间杀出来一个苏晚卿,她顿时就有些不高兴了,这个女人真是阴魂不散,怎么哪儿哪儿都有她? 柳婷一点儿都不想搭理苏晚卿,但碍于谢瑜在看着,她不希望因此显得自己过于无礼或是不近人情,便有些不情不愿的开口回答道:“裴夫人误会了,婷儿并非因为大人出来的,只是今日阳光正好,婷儿出来散散心,便顺道过来看看裴夫人。毕竟大人对于裴夫人这店里的生意,还是挺关心的。” “哦——原来是这样呀,那便要谢谢大人对小女子这店铺的关心了,看柳姨娘来到这里,与小女子只说了几句话,小女子还以为柳姨娘不是来找小女子的呢,看来是小女子误会了,实在是太失礼了,还望柳姨娘不要介意。” 苏晚卿睁着大大的眼睛,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态,冲着柳婷开口道。 柳婷的脸色微微变了变,这个丑女人,不就是在拐着弯说自己没有搭理她么?不过她算个什么东西,自己可是堂堂知府大人的女人,犯得着跟她多说话么?这个女人莫不是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自己非得照顾她的情绪不可? 柳婷心里吐槽,面上却不显,依然是一片温柔的神情。 “婷儿的确是来找裴夫人的,只是没料到,在这里居然能够遇到谢公子,想起当初谢公子对婷儿的帮助之恩,婷儿不敢忘记,只想好好地答谢谢公子一番,这才没有顾及到裴夫人,说起来,还是婷儿的不是才是,裴夫人莫要介意。” 柳婷不着痕迹的,将皮球又给踢了出来。同时,还刻意强调自己对于谢公子不过是感激之情,才会有方才那样的态度。 可惜,旁边的几个公子哥也不是傻子,自然不会相信。他们自己有眼睛,也有脑子,可以判断这一切。 这个柳婷,分明对于那位谢公子,不只是感激之情。 他们从来没见过,感激之情还能两只眼珠子牢牢地黏在人家身上,恨不得一分一秒都不移开的。更没有见过,已经成家的女子,还让别的男人唤自己的闺名的。这般亲昵,合适么? 即便是朋友,也不会做到这样的地步吧?更何况,男女有别,男女之间能有什么朋友可言? 不过……几位公子哥看了一眼谢公子和苏晚卿之间,对于谢公子和裴夫人来说,倒是真正的朋友。毕竟两个人之间都坦坦荡荡,即便将两个人联系在一起,他们也不会产生别的念头。 也就只有这个柳婷,这般赤果果的眼神,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其实都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下了。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是这么大。 苏晚卿笑眯眯的说道:“那么柳姨娘,不知道找小女子有什么事情吗?” 柳婷愣了愣,随即才徐徐开口道:“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来看看裴夫人罢了。” 苏晚卿脸上多了一丝为难,半晌才轻声开口道:“若是柳姨娘没什么重要的事情的话,小女子这边还要跟谢公子谈一些事情,不知道柳姨娘是否介意给我们一点时间呢?” 苏晚卿说着,心里已经忍不住冲着柳婷翻一个白眼了。她是见过许多不识趣的人,但她从未见过如此不识趣的人,她对于这种女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就算喜欢人家,你这样赶着趟儿上来,你以为人家会喜欢你么?醒醒吧,这是不可能的,按照男人的德行,你越追,他跑得越快,大家一起心平气和的散散步不好么?非得这样你追我赶,他理你才怪。 更何况,根据她对谢公子的了解,显然,谢瑜连跟柳婷散步的念头都没有,更别提其他的了。 柳婷听到苏晚卿这般说,眼中闪过了一丝尴尬和屈辱。这个女人是什么意思,是在说自己在这里碍事吗?她怎么可以当着旁人的面这般不给自己面子! 倒是谢瑜,暗地里冲着苏晚卿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为了不让苏晚卿因为自己成为坏人,谢瑜也赶紧开口说道:“其实今天来找裴夫人谈生意上的事情,是谢某的意思,谢某也没料到会变成如今这样的场景,还望柳姨娘不要介意,谢某的确有比较重要的事情想跟裴夫人聊一聊,若是柳姨娘不介意的话……” 谢瑜还在想着,他应该怎么跟这个女人说,毕竟他也没打算下一次要请她喝茶。若真的带她去喝茶了,这事儿可就真的严重了…… 但谢瑜没想到的是,自己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下一秒,柳婷已经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谢公子,婷儿不介意。” 谢瑜:…… 行吧,在纠结的他显然有些愚蠢。 一旁的苏晚卿:…… 哼,对于她就充满了敌意,在别的男人面前就显得这般大度。呵呵,女人,你的名字叫做善变。 “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先与裴夫人……”谢瑜尝试着开口继续说道。 “谢公子有事情就先忙吧,是婷儿不对,打扰了二位,以后等谢公子有空了,婷儿再找谢公子便是了。”柳婷低下了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谢瑜:…… 喂,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谁跟你有下一次! 第八百四十章 看戏 谢瑜很想开口再解释一句,但他想了想,还是沉默了。 罢了罢了,如今若是继续跟这个女人说话,岂不是没完没了了?到时候自己还想要撤退,那可就麻烦了。 好不容易听见她说,要放他一马。 谢瑜觉着,自己没有必要再给自己找事儿了。他又不是闲得发慌。 因此,谢瑜冲着柳婷礼貌的颔首,随即便走向苏晚卿。 苏晚卿坐在前台的位子上,见状还冲着柳婷笑眯眯的招了招手道:“柳姨娘,下次有空再来玩呀,如果你想要赌石的话,小女子也是可以帮柳姨娘安排的哟。” 柳婷看着苏晚卿这副模样,心里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谁要跟她赌石,这不是有毛病么?她明明知道,那些臭石头里面压根儿就什么都没有,即便那些个人中了,没准也是因为这个女人手里还剩了几个石头罢了。 过一段时间之后,看她还怎么蹦跶起来?柳婷如今真的很想亲眼看着这个女人的下场,无怪乎别的,她实在是太令人生气了! 柳婷知道,这个女人的存在,就已经足够令她感到不高兴的了。她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也不过是徒增烦恼。 更何况,如今谢公子也的确没有时间,自己才刚刚与他相认,断然不可过于急切。否则,若是将谢公子吓跑了,这可如何是好? 柳婷方才想到这里,便赶紧让谢瑜去忙自己的事情了,若是因为自己而耽误了谢公子的事情,这可不是柳婷想要的。 她可不想因此,被谢公子讨厌呢。 但柳婷并不知道,自己方才的表现,已经有够迫切的了,只要是有脑子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也就是柳婷自己本人不自知罢了。她还以为自己的表现,足够含蓄。 殊不知,她的心思,早就被苏晚卿和谢瑜看得明明白白。 柳婷转身往外走的时候,心里还美滋滋的想着,下一次过来,想必谢公子若是没什么事情的话,她还能跟他再聊上几句。 谢公子忘记了不要紧,她有的是办法,让他想起来。 柳婷不知道的是,谢瑜如今避她如避蛇蝎,也压根儿就没打算要想起来。哪怕他真的想起来了,也一定会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不为别的,他就是单纯的觉着,柳婷这个女人实在是太烦人了,而且擅长给他找麻烦。 谢瑜本身就不是一个喜欢麻烦的人,别看他待人文质彬彬,礼貌温和,实际上跟谁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让这些人轻易靠近。甚至,这样的情感,他都没让旁人察觉到,这就是谢瑜自己的本事了。 柳婷走到赌石店的门前,刚想回头再看一眼谢公子,顺便来个暗送秋波,旁边一个声音已经欢快的插。了进来。 “夫人夫人,奴婢买好水晶糕啦,您看,有这么多呢!”活泼清亮的嗓音,从旁边传来。 同时,怜儿的小身板出现在柳婷的面前,她手里拎着水晶糕,眼中有些好奇的看着柳婷道:“夫人,您在看什么呢?水晶糕在这里呀。” 柳婷的头微微僵了僵,只得转回来,看向怜儿,因着怜儿的声音大,周围的人都往这边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柳婷纵然心里有气,也不好直接发作。 她只能瞥了一眼怜儿,故作无奈的开口道:“行了行了,知道你爱吃水晶糕,我瞧见了。” 怜儿收获了一枚柳婷的眼神,但此刻充满喜悦和快乐的她并没有察觉到柳婷眼中的不高兴,而是自顾自的说道:“夫人,品福轩的小厮还一直说,您很久买他家的水晶糕了呢,他盼星星盼月亮,总算将奴婢给盼去了。这水晶糕是新鲜出炉的,可好吃了!” 柳婷:…… 她才一点儿都不稀罕被一个小厮惦记着呢,这有什么值得开心的?而且,分明盼星星盼月亮盼着去买水晶糕的那个人是你吧! 看着面前不让人省心的贴身丫鬟,柳婷瞧了一眼外面明晃晃的太阳,忽然觉得今天的阳光有点太过热烈了,她觉得脑仁儿有点儿疼。 怜儿犹自高兴着,忽然瞧见柳婷脸上的神色似乎不是很好,她顿时反应过来,瞧了一眼外头的太阳,恍然大悟道:“夫人,外边的太阳越来越大了,您许久未出门,恐怕身子受不住,若是中暑了就不好了,夫人还是快些回府里去吧,这样一来,也能吃上热乎乎的水晶糕了,您一定会喜欢的!” 柳婷已经不想搭理怜儿了,她现在连话都不想说,只是冲着她点了点头。 既然谢公子如今有事情找那个丑女人,想必也没什么时间,她今儿个出来的时间也差不多了,若是太晚回去,知府大人那边也不好交代。 今儿个,就先这样吧。 至于水晶糕什么的,柳婷一点儿都不想在意。她是挺喜欢吃,但是现在,她没什么心情吃。 怜儿走上前,轻轻的扶住了柳婷,末了还忍不住侧过头小心的瞧了一眼那个切石头的小厮。哇,他还在辛勤工作,可真是不容易,不过这手法实在是太厉害了。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切石头像切豆腐一样的人呢,这样的人,一定很强壮! 虽然不能继续看小哥切石头,对于怜儿来说,多少有些遗憾。不过眼下更为重要的,还是水晶——不,还是身子有些不适的夫人哪,她得赶紧带夫人回去。 否则,若是因为出一趟门,夫人出了什么事情的话,那知府大人不得找她的麻烦吗? 怜儿想到这里,赶紧扶着柳婷,往知府的方向走去,主仆俩的身形渐行渐远。 另一边瞧起来在认真工作的易昭,实则余光一直注意着这主仆俩,准确来说,是注意着柳婷身边的怜儿。 她似乎是从品福轩跑着回来的,一张小脸蛋还红扑扑的,像是一颗红苹果一般,大大地眼睛水汪汪,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丫鬟,看起来居然还挺可爱的? 不过让易昭想要发笑的,还是她对柳婷所说的话。 这一听,就是为了吃水晶糕才说的。 明明怕这个女人晒太阳久了会中暑身子不舒服,回去之后又要让她吃热乎乎的水晶糕,这是个什么道理? 看来柳婷这个女人方才在店里经历的也不是什么太好的事情,这会儿瞧着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否则以这个女人的性格,没准这个小丫头就要被她给收拾了。 果真是个小馋猫,为了吃东西,连话都不好好说了,看来也是个粗线条,没什么心眼儿的。否则,换了别的小丫鬟,决计不会说出这样自相矛盾的话来,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易昭暗地里摇了摇头,暗笑自己多管闲事,他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面前的石头上,没有想太多。但是那个活蹦乱跳的身影,却默默地留在了他的脑海里。 另一边,谢瑜看着柳婷终于离开了,忍不住呼出了一口气。他从未觉得,原来跟一个女人打交道是一件这么累人的事情。明明就在短短的时间内,他却觉得已经过去了许久,跟这样的人沟通,实在是太困难了。 幸好,她已经走了。 谢瑜觉着,他不能再给这个女人跟自己沟通的机会了,这哪里是沟通,分明就是单方面的凌虐,凌虐他的思想,凌虐他的身心。 苏晚卿看了一眼谢瑜,瞧着他放下了心的神情,忍不住感到有些好笑。连一向彬彬有礼的谢瑜都变了神色,看来这个柳婷带给他的阴影,实在是太大了。 连苏晚卿也没想到,这柳婷在面对谢瑜的时候,居然会这般不矜持。按照她的自控能力,按理来说不应该出现这样的局面,但柳婷却没有注意到旁人的目光,依然我行我素,并且没发现什么不对。 此时此刻,苏晚卿才真正懂了那句话:恋爱中的女人,都是个傻子。 等等,她的恋爱对象还不是知府大人,这就很有趣了。 也许柳婷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对于谢瑜的感情,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苏晚卿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总觉得在这件事情上面,自己可以做出一点儿努力? 谢瑜刚为自己默哀完,看向苏晚卿,就对上了她有些意味不明的眼神。 没由来的,谢瑜的背后忽然一股阴风闪过,他缩了缩自己的胳膊,不由得开口问道:“裴夫人,你为何这般看着我?” 苏晚卿笑眯眯的说道:“没什么呀,只是没想到大名鼎鼎的谢公子居然会露出这样对比表情来,感到有些新鲜罢了。” 谢瑜眼中闪过了一丝无奈,他看了一眼旁边几个往门口走去的公子哥,开口道:“裴夫人,你就别取笑在下了。” 苏晚卿糅了糅自己的手腕,将最后一颗晶莹的葡萄放入口中,懒洋洋的伸了一个懒腰。 谢瑜这会儿才发现,这位裴夫人之所以坐在前台,让旁人看不见她的身子,原来是在偷偷摸摸的吃水果! 所以方才,她也一边吃着水果,一边在看戏? 谢瑜想到这里,感觉额间多了一丝黑线。 第八百四十一章 这话没法接 “裴夫人,请问你方才在吃什么?” 谢瑜调整了一下心情,彬彬有礼的开口问道。只是他的眼中,多了一丝显然的调笑。 苏晚卿看到了谢瑜眼中的神情,对此却毫不在意,只是晃了晃面前晶莹剔透的玻璃碗,一脸惋惜的说道:“方才刚吃完了葡。萄呢,没想到谢公子也想吃,早知道如此,小女子就给谢公子留几颗了。不过谢公子这般大人有大量,想必是不会跟小女子计较这些的,是吧?” 苏晚卿说完,还冲着谢瑜露出了白花花的牙齿。 谢瑜沉默了半晌,终于没有继续维持往日好公子的形象,忍不住轻轻瞪了苏晚卿一眼,无奈的开口说道:“我才不想吃呢,而且你就给我留几颗,不太合适吧?” 苏晚卿一脸无辜的看着谢瑜,对于他说的话不为所动。 “为何不合适?谢公子不会是想跟我这个怀有身孕的女子抢东西吃吧?” “你怀孕了?”谢瑜听到苏晚卿这般说,微微睁大了眼睛。 他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苏晚卿,虽然之前他也发现,苏晚卿一直穿着微微宽松的衣裳,但如今的天气还未热起来,这般看去,他也不过是以为这位裴夫人比较怕冷,多穿了几件衣裳罢了,根本看不出半分显怀的模样。 但听到她说出来之后,谢瑜才察觉,裴夫人的身姿似乎的确有那么几分孕味,之前她未说,自己都没有察觉。 没想到,她都已经怀孕了,还出来做生意,而且还做的这般的成功。不过也难怪,之前裴夫人的夫君,会这般紧张她了。原来,是因为她怀了身子。 幸好,自己没有做出什么不合适的事情来。 谢瑜想到这里,不禁冲着苏晚卿竖起了大拇指,由衷的夸赞道:“没想到裴夫人怀了身子,还这般亲力亲为,谢某实在是佩服。” 这会儿四下没人,苏晚卿才跟谢瑜说的,她轻轻摸了摸自己衣裳下隆起的肚皮,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道:“宝宝很乖,基本没怎么闹过我,所以倒是还好。更何况,大部分的事情都是我的人在做,所以其实我也不用做什么啦,每天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坐着吃东西。” 苏晚卿说完,还冲着谢瑜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谢瑜:…… 好了,看在裴夫人是一个孕妇的份上,他决定原谅方才她只留几颗葡。萄给他的话。对于孕妇,他就算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跟她抢食吃吧。 这样一来,她为何坐在前台吃东西,也就很好理解了。原本谢瑜还以为,只是因为这位裴夫人纯粹是个甩手掌柜,所以才会这般。 现在,他略微释然了。 谢瑜很快将这些情绪抛诸脑后,他看了一眼四周,发现有些客人尚在店中,四处看着石头,时不时地在附近走动。 这里显然不适合他们此刻的谈话,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也比较麻烦。对于谢瑜来说,他最不喜欢的,就是招惹麻烦了。 没有人会喜欢给自己增加额外的麻烦,即便是他也不例外。 “裴夫人,不如我们借一步说话?”谢瑜开口说道。 苏晚卿瞧了一眼周围,微微笑了笑,自然知道谢瑜心中所想。她今儿个一直坐在这里,不就是为了等他上门来吗? 谢瑜会找自己,早就在苏晚卿的意料之中,所以如今谢瑜提出这个要求,她一点儿也不例外。 “既然谢公子有话想跟小女子说,那便请移步内室吧,里面是休息室,客人不会轻易进去。” 苏晚卿指了指内室的方向,冲着谢瑜发出了邀请。 谢瑜也不扭捏,点了点头,跟着苏晚卿走了进去。 这店铺已经很宽敞,内室也不小,里面布置得井井有条,桌椅都是古木打造而成,墙上还挂着几幅山水画,桌上的香炉散发出袅袅青烟,阵阵沁人心脾的幽。香传来,令人心旷神怡。四处,都是一片雅致的景象。 谢瑜微微挑了挑眉头,这等品位,可不是普通的老百姓会有的。他之前早就听闻,这赌石坊的掌柜的是从别的偏远地区而来,如今看来,这根本就不是真的。 光是看这布置,谢瑜就可以断定,这裴夫人,以及她的人们,都不是什么普通人。 这样一来,谢瑜对于苏晚卿的身份,可谓是越来越好奇了。 在这城中,要说别人的身份,从来没有他谢瑜查不到的。谢瑜对于这一点,还是充满了自信的,毕竟他的势力,也不只是在这里。 但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不管如何查探,这几个人究竟从何而来,真正的身份究竟是什么,他都查不到。若说这几个人没有什么背景,所以查探不到,谢瑜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经过这几日的接触,以及他自己的观察,谢瑜觉着,这位裴夫人可是一点儿都不像是没有背景的人,更何况,虽然表面看起来,她似乎跟知府大人的关系不错,但谢瑜自己瞧着,这裴夫人的眼里,可根本没有将知府大人放在眼里。 而他查探不到任何东西,只能说明一个事情。那便是,他们的身份太神秘,或是太强大,有的是法子将他查探消息的源头切断,所以他的人,什么也没查出来。 正因为如此,开业当天,谢瑜才特地前来,就为了看一眼这传说中的赌石坊,以及它背后的人究竟是谁?竟然连自己,都查不到关于他们的任何消息。 不过这一趟,果然收获颇丰。谢瑜也没有要跟苏晚卿为敌的想法,他倒是觉得,这裴夫人很不错,是值得结交之人。 苏晚卿仿若没有注意到谢瑜的眼神,径直坐了下来,随手为谢瑜和自己倒了一杯热。腾腾的茶水,示意他坐下来。 谢瑜也并未矫情,道了声谢,便坐在了苏晚卿的对面。 他今儿个来,本就找苏晚卿有事情。 “裴夫人可知道,今日谢某来找裴夫人,所为何事?” 苏晚卿抿了一口茶,声线依然懒洋洋的。 “小女子猜,谢公子过来寻小女子,想必是为了店铺生意的事情吧?” 谢瑜听罢,再度挑了挑眉峰。 “不愧是裴夫人,可真是聪明。” 苏晚卿摆了摆手,一点儿都不谦虚的说道:“谢公子过誉了,小女子的脑子一向这么好使,这不是什么值得夸赞的事情。” 谢瑜:…… 所以,这是给一点儿颜色就开染坊了?他不就是简单地客套一下! 苏晚卿又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继而说道:“既然谢公子已经来到了这里,小女子也知道谢公子究竟为何而来,谢公子就不必跟小女子绕圈子了,小女子素来喜欢跟直爽的人打交道,想必谢公子也是如此。所以,谢公子有什么直说便是。” 谢瑜也拿起茶杯,听罢眼里闪过了一丝赞赏。 “不错,我的确不喜跟人拐弯抹角,裴夫人的确是个爽快人。” 谢瑜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摩挲手中的玉杯,上面刻着云纹,手感光。滑,带着一丝凉意。这热茶还冒着青烟,但他握着这云纹玉杯,却未感觉有丝毫的感觉。 光是这喝茶的杯子,就已经如此名贵。 谢瑜心下思索了一会儿,自己没有什么头绪,他忍不住微微摇了摇头,罢了,不想了。反正他这会儿也想不着,而看裴夫人的为人,若非她想说,自己是决计不会知道她真正的身份的。 不过既然能够交到这样的朋友,她的身份究竟是什么,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谢瑜想到这里,之前纠结的事情,顿时就释怀了。 “裴夫人,不知道这赌石生意,裴夫人是如何想的呢?” 苏晚卿瞧着谢瑜,却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说道:“既然谢公子问了小女子一个问题,那么小女子也想问一个问题。” 谢瑜:……所以你不是还没回答我吗! 但作为一个知书达理且风度翩翩的公子,谢瑜始终保持着脸上的笑容。 “裴夫人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便是。” “你觉得如今的知府大人如何?你想不想做知府大人?”苏晚卿开口问道。 她云淡风轻的口吻,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很好,你要不要出去野餐’一样。 谢瑜:…… “裴夫人,外面的风有点大,你说什么,谢某没有听清楚。” 苏晚卿眨巴了一下眼睛,毫不给情面的拆穿了他。 “这里是室内,窗也没开,哪有风。” 谢瑜有些无奈。 “裴夫人,这个问题你让谢某怎么回答?” “你就从心,照实回答就好了。” “知府大人的身份摆在那里,没有人不想成为知府大人吧?不过谢某倒是还好。”谢瑜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真诚的回答道。 他这话倒也没说错,毕竟他自己的地位也并不低,对于他来说,这个知府大人只要没有做太多过分的事情,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与他的关系也不是很大。 “那……如果我看他不顺眼,想找个人把他给替代了呢?”苏晚卿抿了一口茶水,复而开口问道。 谢瑜:…… 裴夫人,您这话我真的没法接呀。 第八百四十二章 柳婷发怒 谢瑜觉得自己之前还是过于小看了这位裴夫人,她显然,比自己想象中要厉害多了。 “所以……裴夫人看上了谢某?”谢瑜沉默了半晌,才徐徐开口问道。 苏晚卿眨巴了一下眼睛,开口说道:“谢公子,你可不要乱说,什么叫做我看上了你,这话说出去,可是要被人误会的。” 苏晚卿一脸“我不是这样的人你可不要乱说”的表情,让谢瑜的额间多了两根黑线。 “是是是,谢某措辞有误,请裴夫人不要介意,谢某的意思是,裴夫人认为,这知府大人的位置可以让谢某来坐?” 苏晚卿挑了挑自己的眉头。 “有何不可?” 谢瑜:…… 能够大言不惭的说出这般惊人话语的,恐怕也就只有裴夫人一个了,其他人要是说出这样的话……不,没人会说出这样惊世骇俗的话。 但这般惊人之语从这位裴夫人的口中说出来,似乎又是那么的理所当然。谢瑜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究竟哪里不对劲。 于是,他打算不再纠结此事。 “裴夫人为何认为,谢某能够坐上这个位置呢?”谢瑜好奇的开口问道。 先不说裴夫人究竟有没有这个能耐,比起这个,他更想知道,裴夫人为何挑中了他? “你有何不可呢?”苏晚卿笑眯眯的说道。 “我……哪里可了。”谢瑜连自称都省掉了,直接开口说道。 苏晚卿看了谢瑜半晌,在谢瑜都感觉有些不自在的时候,缓缓吐出了几个字。 “年轻人,你要对自己有自信哪。” 谢瑜忍不住冲着苏晚卿不雅的翻了一个白眼,无奈的开口说道:“裴夫人,谢某的年纪大概比你大吧。” 苏晚卿摸了摸自己的鬓角,懒洋洋的开口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想不想成为知府大人。想必谢公子也看知府大人不顺眼吧?” 谢瑜:“……裴夫人可真是眼尖呢,不知道裴夫人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 苏晚卿笑了笑,丝毫不在意的开口道:“谢公子不必辩解了,你看着知府大人的眼里分明都是鄙夷,你是掩盖不住的!” 谢瑜:“……我眼睛里哪里有鄙夷了!”还是他表现得这么明显么? 谢瑜的确不待见这个知府大人,毕竟他本身也不是什么好鸟,也不值得自己待见不是吗? “知府大人背地里究竟在做什么勾当,想必谢公子心里也有数吧。” 苏晚卿伸了伸懒腰,语气虽然依然懒洋洋的,但却夹杂着一丝认真。 谢瑜拿着茶杯的手微微顿了一顿,随即轻轻笑道:“裴夫人,倒是独具一双慧眼呢。” 苏晚卿耸了耸肩,表示她已经看穿了他,他没有必要再掩饰。 谢瑜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茶杯放了下去,动作轻柔,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裴夫人,看来还是谢某小看你了,真不知道,裴夫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小女子不过是一个普通女子罢了,谢公子多虑了。” 苏晚卿微微一笑,却并没有接过谢瑜的话茬,只是浅浅带过。 谢瑜听罢,知道苏晚卿并没有要解释的打算,不过也是,他们也不过是几面之缘,虽称得上朋友,但到底不是交心好友。更何况,自己不也有着自己的秘密吗?他又怎会强迫别人告诉他别人的秘密呢? 这不是谢瑜的作风,他也并不喜欢这样做。 这世间,从来都是等价交换的。 先不提这位裴夫人究竟真正的身份是什么,就凭他多方打探都查不到任何的信息,就足以说明,这位裴夫人的来历不简单了。 但不管她的来历究竟如何,谢瑜潜意识里告诉自己,她并不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来,虽然她的身份背景的确很神秘,但这也不影响他们之间的友谊不是吗? “那么裴夫人,打算怎么做呢?” 苏晚卿露齿一笑,亮晶晶的双眼微眯,加上明晃晃的白牙,看起来像一个正准备要恶作剧的小姑娘。 “今儿个,正想跟谢公子商量这件事情呢。” 谢瑜看着苏晚卿的笑容,不知道为何,分明是一张平凡无比的面容,但她的笑容,却让他忍不住为知府大人……默哀。 他总觉得,知府大人招惹上这位裴夫人,绝对是一个天大的错误。可惜,知府大人并不知情。 等谢瑜从休息室走出来,他不再为知府大人默哀,他只觉得,知府大人在这位裴夫人面前,根本就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未来的人生也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就是不知道,当他知道一切的时候,会是怎样的表情。 知府,内院里。 怜儿手里端着一盆刚切好的水果,轻轻敲了敲门。 半晌,里面才传来柳婷冷淡的声音。 “进来。” 怜儿瞧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今儿个也是个潋滟的晴天,但她却觉得,头顶乌云密布。 不为别的,这几日自家夫人的脾气,是愈发的古怪了。 这会儿可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怜儿收了收自己的心思,小心翼翼的推门进去。 “夫人,怜儿给您切了些水果,是您爱吃的梨。”她说着,轻轻放在了桌子上。 彼时,柳婷正坐在梳妆台面前,盯着里面的脸蛋看着,对于怜儿的话语,她一声不吭。 怜儿放下手中切好的梨,正想告辞出去,柳婷忽然开口了。 “怜儿,你说,本夫人长得难道不好看么?” 怜儿内心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夫人,您自己长得好不好看,您心里没点数么? 这样问她,能得到什么答案呢?难不成她作为她的贴身丫鬟,敢说柳婷长得不好看么?她又不是嫌自己的小命太长了。 “夫人,您当然好看了,不然知府大人怎么会几年如一日,都将您捧在手心里,精心呵护着呢?” 怜儿小嘴一张,噼里啪啦的彩虹屁张嘴就来。她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显然,她说这些话早便已经习惯了,信口拈来,说话都不带拐弯儿的。 怜儿在柳婷身边伺候的这么些年光景,自然知道柳婷最想听的是什么,因此说出来也丝毫不喘气儿。 怜儿以为,柳婷会像平时一样,听到她这般说便会心花怒放,不再纠结于此。毕竟这事儿,也不是一两次了。 要怜儿说呀,也就是因为自家夫人心底其实没什么自信,又或者说,她总是需要旁人的肯定才愿意相信这个事情,说到底,还是因为她长得的确不够美罢了。 否则,真正长得美的人,压根儿就不会纠结自己究竟好不好看,因为自己足够好看。 至于这些话,怜儿也只敢放在心里,嘴上绝对不会说出来。毕竟,小命要紧。 但今儿个,怜儿说完之后,柳婷并没有露出高兴的神情,反而脸色多了一丝阴沉。 她沉默了一会儿,怜儿听到柳婷幽幽的声音。 “在你心里,难不成本夫人活着,就是为了讨知府大人的喜欢吗?若是他不喜欢本夫人了,那本夫人是不是得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怜儿愣了愣,心里下意识的回应道:‘那可不是吗?’ 但她赶紧将就要到嘴边的话给吞了下去,换了一个词儿开口道:“夫人,您怎么会这么想?奴婢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是说,本夫人活着就是为了知府大人吗?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意思?” 柳婷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怜儿,语气反而愈发的咄咄逼人。 怜儿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看着柳婷爬满了怒意的面庞,忽然醒悟。其实这个时候,自己说什么都是没用的,柳婷不过是想找一个出气筒发泄罢了。 即便自己说再多,她也不会满意。 因为她本身,就不是为了要一个答案。 怜儿心里忍不住苦笑了一声,既然如此,她继续开口,又有什么意义呢?这个女人摆明了就想骂自己出气,她作为一个小小的奴婢,难不成还能拒绝主子不成? 做一个奴婢的命运,只能如此。 柳婷等了半晌,都等不到怜儿的回应,她一抬头,忽然瞥见了怜儿那一抹来不及收回去的苦笑,顿时怒意更甚。 “你那个笑容是怎么回事?你这是在嘲笑本夫人吗?你不过一个小小的丫鬟,也敢露出这样的笑容,你是不是跟在本夫人身边久了,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了?莫不是以为,本夫人对你好一些,你就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吧?” 柳婷紧盯着怜儿,仿若在看着一个仇人一般,语气满是鄙夷和冷酷。 怜儿微微垂下了头,她自然不可能这么想。不管柳婷如何对待她,她终究只是一个丫鬟罢了。 “怜儿不敢。” “哼,你有什么不敢的?我看你呀,是翅膀硬了,愈发的不把自己当一个丫鬟了,是不是本夫人这阵子对你太宽容了?让你过于自以为是,连本夫人都不放在眼里了?” 怜儿的头垂得更低了。 “夫人,怜儿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更不敢瞧不起夫人。” “那你方才在笑什么?笑本夫人无理取闹吗?像知府大人一样,觉得本夫人做什么都是错的吗?” 柳婷的语气愈发的阴冷。 仿若怜儿应一声,她下一秒就会把她撕成碎片。 第八百四十三章 个中关系 “夫人对不起,是怜儿错了,怜儿不该这么说话,更不该随便忤逆夫人。” 怜儿低垂着头,柔。软的发丝垂了下来,挡住了她的神情,让人看不清她究竟是什么表情。 怜儿心里很清楚,这个时候柳婷要的,根本就不是分辨谁对谁错,她要的,不过是自己的屈服而已。 呆在她的身边这么久了,难不成自己还不知道吗?可惜她怜儿还是过于天真了,总以为若是交出真心就能够换取真心,可惜这人与人之间,注定是不相同的,根本不可能会每时每刻都能得到回应。 说到底,还是自己太过自以为是罢了。 怜儿低垂着脑袋,嘴角微微向上翘。起,多了一丝嘲弄的弧度。 柳婷看着怜儿低着头,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胸中的火气顿时无处发泄。 原本这个臭丫头若是多顶几句嘴,自己没准几个大耳光子就扇过去了,哪里轮得到她说这么多?但是眼下,这个臭丫头这般识趣,知道不管做什么都是自己的错,也向自己认了错。 柳婷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发泄这股子怒火了。 怜儿到底呆在柳婷的身边这么久,很清楚柳婷是个怎样的性格。虽然她并不想这么做,但这个时刻,她却不得不这么做。谁让她怜儿不过是一个身份卑微的丫鬟呢?即便作为柳婷的贴。身丫鬟,在这个时候,却连普通丫鬟都不如。 毕竟贴。身丫鬟就意味着,主子有什么气,最先受气的,便是她身边的丫鬟。外面普通的丫鬟反倒还好,不会受到这么多折磨。毕竟主子在外面,还是要面子的。 更何况,这里还是知府。柳婷作为一个姨娘,不管怎么说,虽然府里的人也十分尊敬她,但柳婷心里到底意难平,都这么些年过去了,自己都没有变成知府夫人,谁知道这些个奴婢奴才们心里究竟是怎么想她的? 没准,一个个都在背后嘲笑她的身份呢。 柳婷是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面前,否则,以她这般强烈的自尊心,早就受不了了。 因此,这么些年以来,最了解柳婷的,也只有怜儿了。 只是此时此刻,怜儿却觉得有些悲哀。她所做的一切,最终到头来不过是为了安稳罢了。但柳婷的态度,却给了她重重的一击,让她明白,不管她再怎么努力,即便是柳婷非常信任的人,但也会被她毫不留情的欺负和打压。 因为自己的身份,永远都只是一个丫鬟。 怜儿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可悲。这么些年来,她混成这个样子,还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这一切只能说明,她实在是太傻了。 怜儿咬了咬唇,脑海中各种念头交织在一起,乱七八糟,宛若浆糊一般,真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柳婷看着怜儿说完之后,一副低着头认错的模样,她微微喘了几口气,胸脯上下起伏着,眼角又瞥到了桌子上切得齐整的梨,上面还冒着光,看起来香甜可口,柳婷胸中的怒火,微微平息了一些。 半晌,柳婷才有些气恼的开口说道:“出去吧,一天天的在我面前,也不知道碍眼,滚出去,本夫人现在要静静!” 一个小丫鬟而已,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居然敢在主子面前拿乔。柳婷觉着,不给她一点儿教训,都不知道究竟谁才是真正的主子了。说到底,还是自己对这个臭丫头太过宽容了,给她一点儿色彩她就以为自己能开染坊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但柳婷并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最终带来的结果会是什么。 不过她即便知道了,想必也不过是不以为然罢了。在她的眼里,怜儿虽然已经在自己伺候几年光景了,但她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小丫鬟罢了,自己若是烦了,随时可以把她给替换掉。如今不过是因为用着比较顺手,而怜儿对自己作息习惯也比较了解,自己懒得去纠结这些事情罢了。 但这并不代表,她会愿意看到自己的丫鬟为所欲为。 柳婷原本心里便有气,怜儿也不过是一个替罪羔羊罢了,真正让柳婷不开心的,压根儿就不是因为这么一个小丫鬟。 可惜,此刻身边只有一个怜儿,柳婷的气不撒在她身上,又能撒在谁身上呢? 只是柳婷并不明白,自己这样无所谓的态度,让这个天真的小丫鬟,早就已经心灰意冷了。 怜儿听到柳婷极其不耐烦地语气,虽然跟平日里也差不多,但今天听在耳朵里,却尤其的刺耳。 只是她并未多说什么,甚至没有打算为自己说一句。因为怜儿很清楚,自己不管说什么,这个女人都不会在意。因为她压根儿就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把自己当成人来看待。 她不过像是一只小狗一般,主子开心了,就会叫她过来,摸一摸,哄一哄,像对待小孩子一般,温和而宽容。但若是主子不高兴了,她第一个踢的,就是自己,恨不得把自己赶得远远的,不要出现在她的面前,以免惹得她更不高兴。 怜儿低垂着脑袋,自始至终都没有抬起来过,她行了一个礼,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便离开了。离开之际,还轻轻的带上了门。 柳婷看着怜儿一声不吭的出去,心中的火气忍不住又多了几丝。 “没礼貌的臭丫头,自己说话也不知道回应一声,平日里真不知道是怎么教她的,果然野丫头就是野丫头,根本上不得台面。” 柳婷愤愤的想着。 怜儿离开了房门后,并未立即离开,她站在门前,柳婷那几句话清晰入耳。 她沉沉的看着面前朱红色的大门,不知道脑海中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怜儿才转过身,什么话也没有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她走了一会儿,迎面走来一个粉衣的姑娘,大。大的眼睛,白皙的肌肤,看起来机灵不已。 怜儿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发现这个姑娘眼生不已,自己似乎并不认识,她也没有说什么,打算绕过她离开。 但眼前粉衣的姑娘却停在了怜儿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大。大的眼睛盯着她看。 “你是怜儿吧?”那姑娘忽然开口道。 因着她挡住了自己面前的路,怜儿不得不停下来。虽然她因为柳婷的责骂和侮辱有些不开心,但到底没有将自己的情绪过多的表露出来。 面前似乎也是一个丫鬟,她认识自己,怜儿也并不觉得奇怪。毕竟自己终究是柳婷的贴。身丫鬟,平日里走在路上,普通的丫鬟奴才们也都是知道的,她也经常与那些丫鬟打交道,即便听说过自己,也没什么奇怪的。 “我是,你是?”怜儿出于礼貌,还是回应了她。 粉衣姑娘冲着怜儿露出一笑,明晃晃的牙齿在阳光下闪着浅浅的光芒。 “我唤作桃儿,是洗衣房的,之前早就听说过怜儿姐姐你的大名了,今日一见,果然如传闻中一般。” 怜儿微微愣了愣,原来是洗衣房的,难怪自己不认识。毕竟洗衣房的人,也不是一天到晚都在外面晃荡的,自己没见过也就不奇怪了。 不过,如传闻中一般? “什么传闻?”怜儿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 桃儿看着她这般,又是一笑。 “就是怜儿姐姐很能干呀,而且人长得也好看,听说深得柳姨娘的信赖呢。桃儿瞧着,也觉得怜儿姐姐是一个令人充满安全感的人。” 怜儿听了前面的话,不禁想要露出一抹苦笑,深受柳姨娘的信赖,这莫非还是什么好事吗?也没见她每天吃香的喝辣的呀,说到底,这主子真的不怎么样,只是自己太容易满足罢了。 不过听到桃儿的后半句,怜儿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充满安全感?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形容她,而且对方还是一个小姑娘,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年纪,大约比自己还小一点。 怜儿并不希望在此事上过于纠结,她安静了一会儿,开口问道:“那么桃儿,你在这里做什么呢?若我没有记错的话,洗衣房的方向,应该在另一头吧?” 桃儿眨了眨眼睛,眼神中满是无辜。 “怜儿姐姐说的没错,不过桃儿今天是来找柳姨娘的。” 怜儿这会儿才发现,桃儿称呼柳婷为“姨娘”,而不是“夫人”。有意思,其他的丫鬟碍于面子,到底对着柳婷会唤一声“夫人”,虽然多半是为了拍马屁。 但这般直接唤柳婷为“姨娘”的,这桃儿倒是第一个。 难不成,她是新来的? “你找夫人有什么事情吗?”怜儿下意识的开口问道。 桃儿摸了摸自己的秀发,轻轻的说道:“其实是跟柳公子有一些关系,之前柳姨娘帮了桃儿,桃儿很感激柳姨娘,一直想找机会感谢她呢。这不,方才打听到姨娘这几日都没有出府,桃儿忙完手中的事情,便赶紧过来了。” 柳公子? 怜儿微微愣了愣。她自然知道,柳婷跟柳勇已经闹翻了。 难不成这其中,跟桃儿也有什么关系? 第八百四十四章 桃儿上门 桃儿似乎看到了怜儿有些疑惑的表情,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冲着怜儿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不知道这个时候去,柳姨娘可在?怜儿姐姐方才从这边出现,想必是从柳姨娘的院子里出来吧?” 怜儿微微点了点头,她的确没有说错,这边只有柳婷的院子,若不是从这边过来,也没有其他的地方了。 “她在的,只是……”怜儿刚想说什么,但忽然止住了话头。 “柳姨娘如今的确在房间里,你若是现在想去找她的话,便去吧。只是,她现在大约心情有些不好,你若是现在过去,最好小心一些。” 怜儿沉默了一阵,到底还是好心的开口提醒道。 这个桃儿看起来也不像是坏人,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怜儿觉着,自己若是不说,都不忍心看到她被欺负的样子。 自己被柳婷欺负也就算了,她待在柳婷身边这么久,早就习惯了柳婷的臭脾气,若不是她天生脾气就比较好,若是换了别的丫鬟,指不定在背后怎么编排柳婷呢。 怜儿想到这里,内心忍不住又为自己叹了一口气。她这人天生就容易满足,吃个喜欢的水晶糕,就觉得人生又充满希望了。这样想一想,她的确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 换了别人,早就已经受不了了。 桃儿听到怜儿说的话,愣了愣,但很快重新扬起了笑脸。 “谢谢怜儿姐姐提醒我,不过桃儿是新来的,柳姨娘应该不会对桃儿怎么样。桃儿也不害怕这些,没事的,不过还是要感谢怜儿姐姐的关心。” 桃儿睁着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怜儿看,眼里满是溢出来的笑意。 怜儿看着桃儿弯弯的眼睛,忍不住在内心感叹,这真是一个爱笑的姑娘,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爱笑的姑娘,运气都不会太差。 就是不知道在这个地方,适不适用了。 毕竟,她也没有待多久哪。 怜儿想起了一些往事,忍不住入了神。 直到桃儿的小手在她的面前来回摇晃几下,疑惑的看着她,开口道:“怜儿姐姐,怜儿姐姐,你没事吧?” 怜儿这会儿才幡然醒悟过来,看着面前的桃儿眼中多了一丝隐约的担忧,她轻轻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我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突然入了神。你不用这么客气,大家都在一个府里,理应互相照顾才是。更何况,柳姨娘的脾气,我作为她的贴。身丫鬟,到底比较熟悉,所以也不过是随口提一句罢了,你不必在意。” 怜儿说完之后,看着桃儿,并微微让开了自己的身子。 桃儿冲着怜儿点了点头,微微行了个礼,便往柳婷的院子里去了。 怜儿看着桃儿窈窕的背影半晌,不知道为什么,这分明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丫鬟,但给她的感觉却一点儿也不差,倒不如说,甚至有一些亲近之感。 不为别的,桃儿本身这个人,就拥有这样的能力。尽管她们素不相识,但自己却愿意好心的给她一些提醒,甚至忘记了若是柳婷知道自己这般背地里议论她,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影响。 但不管如何,她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她可不会后悔。 怜儿想到这里,微微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笑容,也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了。 她虽然脾气很好,但不代表她是一个没脾气的人。如今的她暂时没有办法改变自己的处境,若是有机会,她也不会选择呆在柳婷的身边。 今儿个柳婷对她所说的那些话,让怜儿深切的意识到,自己不管做得再多,对于柳婷来说,都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丫鬟罢了。只不过比起普通的丫鬟,多了一些亲昵。但说到底,她其实还是一个丫鬟,根本算不得什么。 既然如此,那她又何必呢?她怜儿又不是什么傻子,虽然她如今的身份只是一个小丫鬟,但她也不爱做这种热脸贴冷屁。股的事情,到头来也没什么好处不是? 怜儿想到这里,撇了撇嘴,也不再管桃儿,转身便离开了。 那个女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她惹不起,难不成她还躲不起吗?这会儿她正气在头上,她怜儿这般识趣,自然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再去触柳婷的霉头了,她可没有受虐的倾向。 怜儿这般想着,身影渐行渐远了。 她并不知道,自己离开之后,原本正往柳婷方向走的桃儿忽然停下来,转身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一点一点的走远,看了许久,直到身影看不见之后,这才作罢。 桃儿看着怜儿离开之后,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衣角。 这个怜儿姑娘,之前她也听说过关于她的一些事情。原本以为,这位怜儿姑娘在柳婷的身边伺候这么久了,性格理应好不到哪里去才是。但桃儿没想到的是,这个怜儿姑娘,倒是出乎意外的和善。 甚至,还主动提醒自己,这会儿柳婷心情不好,担心自己去触了柳婷的霉头。 不过桃儿并不担心这些事情,她过来找柳婷的目的可是清晰的很,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而且她可以保证,若是柳婷听到了自己的消息,绝对不会拒绝自己。 桃儿想到这里,脚下的步伐,不禁又轻快了一些。 哎,在这知府里也待了这么一段时间,她可是无聊的很,一点儿都不想继续待下去了。还是赶紧出去,回到大小姐身边吧。 桃儿纳闷的想着。 如今,等她把这个女人解决掉之后,自己就可以轻轻松松的离开知府了,到时候就不用担心这么多事情了。 桃儿想到这里,不禁又高兴起来。 她三两步走到了柳婷的院子外,这会儿柳婷不高兴,因此外围的院子,一个侍卫都没有。在这个时候,柳婷一点都不愿意有人看到她大。发脾气的模样,因此,这些侍卫全都被她给遣散了。 方才进来的,也就只有怜儿一个人。 不过怜儿也已经被柳婷给骂走了,这会儿院子外面空空荡荡,安静无比,仿佛没有任何人的存在。 但桃儿知道,柳婷就在院子里面。 这件事情,方才在怜儿那里,她已经确认过了。 周围没有人,倒是方便了她办事情。 桃儿轻轻吐出一口气,走上前去,轻轻的拍了拍门。 “砰砰砰——” 清晰可见的声音响了起来。 很快,里面传来了柳婷不耐烦的声音:“不是让你退下么?别在这个时候来烦本夫人,你还嫌本夫人不够烦是不是?怎么现在本夫人说话,你都不听了?你是不是如今翅膀硬。了,连主子的话也不听了?” 柳婷说着,声音中还多了一丝怒意。 显然,她以为敲门的人是怜儿。 毕竟除了怜儿,在这个时候没有她的吩咐,其他人是根本不可能会来这里。 如此一来,除了怜儿会敲门,还能有谁呢? 因此,柳婷觉得更不高兴了。刚刚有气发不出来,这会儿这个死丫头又找上门来了,这不是赶着让她撒气吗? 这会儿她要是敢进来,自己绝对不会放过她了,这个不识趣的死丫头,真是赶着上来找骂。 柳婷想到这里,更是气的不打一处来。 她等了一会儿,外面传来了一个温和的声音。 “柳夫人,是奴婢,奴婢是桃儿。” 柳婷听到这个有一丝熟悉的声音,微微愣了愣,这声音,的确是之前自己看见的那个桃儿的。 不过她这个时候来找自己有什么事情?难不成,又是跟柳勇那个臭小子的事情有关? 柳婷想到柳勇,再联想到之前的种种,心里忍不住更来气了。这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真是令人生气! 她要是每天被这些人给气下去,迟早有一天会被他们给气死。 “你现在有什么事情吗?”柳婷的声音多了一丝显而易见的冷淡。 这会儿她可没有心思应付这个桃儿,不过是一个小丫鬟罢了,难不成真的以为受了欺负来找自己,自己就都会帮她解决么? 这一个个丫鬟,怎么都这么让人不省心? 显然,柳婷以为,桃儿是因为柳勇的事情所以找来了。 桃儿听着柳婷有些不高兴的声音,却并没有丝毫的不高兴,继续开口说道:“桃儿有一件事情想要跟柳夫人当面说,可否请柳夫人赏脸呢?请柳夫人放心,桃儿不是有意来打搅柳夫人的,也不是因为柳公子的事情,更不是桃儿的私事。此事跟柳夫人有关系,所以才冒昧来打扰了,不知道夫人是否愿意听小女子一言?” 柳婷听着桃儿的话,怔了怔,跟自己有关系?那会是什么事情。 她稳了稳心神,罢了,既然这个丫鬟这般说了,那自己便勉为其难的听一下吧。 “你进来吧。”柳婷的声音从门中传了出来。 桃儿应了一声,伸出手轻轻的将门给推开。 她进去之后,一眼看到了未施粉黛的柳婷,只是看了一眼,她便很快将头垂了下去。 “柳夫人。” “你有什么事情吗?”柳婷也不在意,淡淡的开口问道。 “其实是关于谢公子的事情。”桃儿轻声的开口道。 柳婷的眼睛顿时直勾勾的看向桃儿。 “谢公子?是什么事情呢?” 第八百四十五章 赴约 柳婷或许觉着自己的态度有些过于紧张,她舒缓了一下自己的神情,复而语气多了一丝漫不经心道:“谢公子也算是本夫人的朋友,请问他有什么事情吗?” 桃儿似乎没有察觉到柳婷欲盖弥彰的话语,她沉默了一阵儿,踌躇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开口道:“柳夫人,其实……桃儿只是代替谢公子来传一个话。” “传话?谢公子要与我说什么?”柳婷微微愣了愣,下意识的开口问道,连自称都省掉了。 柳婷问完之后,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对,你怎么会帮谢公子传话,你跟谢公子是什么关系?”柳婷的语气中不知不觉多了一丝质问的语气,连她自己也没发现,这个语气究竟有哪里不对劲。 桃儿听罢,脸上却没有出现丝毫的惊慌,只是冲着柳婷露出了浅浅的笑容,随即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条,轻轻递了过去。 “其实谢公子与奴婢并不熟悉,只是上次机缘巧合之下,与谢公子有一面之缘,谢公子的大名,在这城中谁人不晓得呢?前几日奴婢外出办事,恰巧遇到了谢公子,他让奴婢将这张纸条给柳夫人。奴婢想着,谢公子大约找柳夫人有事情,此事也不好与外人说道,更何况之前柳夫人还帮了奴婢,对奴婢有恩,这一切奴婢都铭记在心。故而今天找了个机会,将纸条带给柳夫人,如此一来,奴婢的任务便算是完成了。” 柳婷看着桃儿白皙的掌心中躺着的一张小小的纸条,眼中闪过了一丝怀疑。 “柳公子当真让你把纸条给本夫人?他有事情,为何不亲自来找本夫人,而要委托你一个小丫鬟来传信呢?更何况,要是传信的话,不是还有怜儿吗?” 柳婷方才虽然有些冲动,但这会儿已经缓过神来,不禁有些怀疑起桃儿来。但看这那张小小的纸条,不得不说,柳婷的心里有一丝触动,想要伸出手接过那张纸条,看看里面究竟写了什么。 但柳婷本能的觉着,谢公子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素来坦坦荡荡,又为何要这般偷偷摸摸的?这压根,就不像他的性子。 桃儿面对柳婷的质疑,脸上依然不慌不乱,圆圆的脸蛋上带着一丝可爱的笑意,让人看了心生好感。当然,这会儿柳婷可没空注意这些。 “柳夫人您别急,谢公子还让奴婢给柳夫人传达几句话,请柳夫人先听一听再做决定。” 柳婷安静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开口了。 “谢公子他说了什么?” 桃儿笑了笑,温声细语的说道:“谢公子让奴婢告诉柳夫人,前几日在赌石店中一遇,那时他还未想起柳夫人来,故而没有说太多,似乎伤到了柳夫人的心,谢公子觉得自己甚是内疚,毕竟当初还帮助过柳夫人,如今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却将柳夫人忘了,实属不该。因此此次他希望可以向柳夫人表达自己的歉意,因为柳夫人毕竟已经是知府中的女主人,谢公子觉得彼此身份不合时宜,恰巧遇到奴婢,便请奴婢代为转交。” 桃儿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才继续开口说道:“对了,谢公子还说了,若是柳夫人不愿意来也不要紧,他只是为了表达他的歉意,不管如何都还请柳夫人能够理解他的心情。若是柳夫人不去的话,就请把这张纸条销毁吧。” 柳婷怔怔的听着桃儿的话,谢公子对她说的那些话,顿时让她思绪万千,想起过往的种种,自己埋藏在心底这么久的念头,这会儿都冒了出来。 这……的确像是谢公子才会说出来的话呢,他的性子永远都是这么的温柔,尽管过去了这么久,还是一点儿都没变。 更何况,加上赌石店的事情,那会儿周围根本就没什么人,这个桃儿若是骗自己,她又怎么可能会知道他们在赌石店相遇了呢? 柳婷听到这里,应了一声,伸出手接过了桃儿手中的纸条,小心翼翼的打开。 纸条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简单的字。 “午时,柳衣巷见。” 字迹很好看,一看便能看得出来,写字之人胸中的豪气,同时,也不失风度。 柳婷看到这几个字,立刻就确定了。 这张字条,必定是谢公子写给她的,除了谢公子,根本就没有其他人能够写出这样的字体来。 所以,这张字条,真的是谢公子给她的。他真的,想起了当初的事情。 柳婷想到这里,眼里不禁多了一丝激动,拿着纸条的手指也微微抖了几抖。 看来那日,自己所说的话,并非完全没有用。 这不,谢公子不是已经想起来了吗?她就知道,谢公子这般温柔的人,是绝对不会忘记她的,即便一时想不起来也并不要紧,如今她不是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吗? 柳婷忽然觉得很庆幸,那一日幸好她找谢瑜多说了几句话,她觉得,必然是因为自己跟他说的那一番话,才让他后来想起了前尘往事。 这几日所有的不开心,顿时都烟消云散了。 柳婷低垂着眼睛,但她眼中的欣喜和激动全都落入了桃儿的眼中。桃儿脸上的笑容不变,她静静的欣赏完柳婷的反映之后,没等她回过神来,已经冲着柳婷福了福身子,轻声道:“既然奴婢的话已经带到,那么就请柳夫人自行做决定,奴婢还有活儿要干,就不打扰夫人了,奴婢先行告退了。” 桃儿行完礼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柳婷这会儿心情大好,对于桃儿自发自话的举动也没有丝毫不满意,甚至觉得她还有一点儿顺眼。 果然,自己当初帮这个丫头这个选择没有错,这不,若非自己之前帮她说了几句话,她也不会这样相帮。 毕竟作为一个姨娘,外面一个陌生男子向自己传信,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不管他们之间有没有什么事情,只要这事儿传出去了,她的名声必然一片狼藉。 到时候,讨不着好处的,绝对是她,而不是别人。 但桃儿这个小丫鬟,却并没有因此而去找知府大人,反而私底下找了她,可见也是个玲珑心,至少也知道感激人。 就冲这份上,柳婷觉得,以后若是柳勇那个臭小子还敢欺负她,她都绝对不会放过柳勇。罢了,不要想起这些令她心情不好的人了,还是好好想一想,待会儿若是去见谢公子,自己该穿一些什么才好。 柳婷想到这里,脸颊上不知不觉多了一抹。红晕。 谢公子单独约她出去,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呢?他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呢?自己这样贸然的过去,会不会有些不矜持呢? 但若是不赴约的话,自己岂不是失信于人,届时谢公子又会如何想呢? 柳婷的脑袋里忽然冒出了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她此刻都没有发现,自己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脑袋里什么都有。 柳婷最终还是决定,要去见谢公子一面。 这样的机会,也许也就只有一次了,若是自己拒绝了他,以谢公子的性子,恐怕以后都不会打扰她的生活了。 她也没做什么,不如去看一看,他想对自己说什么吧。 柳婷没有想太多,她开始翻找自己要穿的衣裳,但平日里这些衣裳都是怜儿在打理,要说了解,也是怜儿最了解。 柳婷本想让怜儿进来帮自己梳妆打扮,但她转念一想,方才她才呵斥了怜儿,这会儿那个臭丫头心里没准还在记恨她呢,若是因此对自己不精心服侍,那岂不是破坏了她跟谢公子的见面? 柳婷想到这里,也没叫怜儿,而是找了另外一个丫鬟,帮自己梳妆。 反正么,只要是手巧的丫鬟,都是一样的。喜欢的衣裳她自己选好了,剩下的也就不用自己操心了。这样一来,其实是不是自己的贴身丫鬟,也就没什么差别了。 柳婷这边美滋滋的打扮着,另一边怜儿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坐在小床上,托着腮望着窗户,感觉有些惆怅。 她这会儿想要离开知府的念头,是越来越强烈的。 以前吧,没有什么能耐,自然也没有这样的念头。 但这些年来,自己也攒了一点儿银两,只是柳婷这样的女人,恐怕不会轻易的放自己离开。 其实怜儿自己心里也很清楚,若非没有选择,她根本不会待在柳婷这样的女人身边。若是有机会,她也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哪。 怜儿想到这里,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这时候,门外轻轻的响起了“叩叩”的敲门声。 怜儿愣了愣,自己这小地方,能有谁来?不会是柳婷找她去做事情吧? “谁呀?” 她一边问着,一边忙不迭的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门前,轻轻的将门给打开。 “吱呀”的一声,门开了。 怜儿对上了面前有着浅浅笑意的苹果脸。 桃儿笑着看着怜儿,轻声开口道:“怜儿姐姐,请问我可以进去坐一坐吗?” 另一边,柳婷梳妆打扮完,也差不多到了时辰,她看着梳妆镜里精致的妆容,满意不已。 接下来,就是赴约了。 第八百四十六章 赴约(二) 柳婷离开自己的院子,来到知府的大门前,看着外面暖暖撒下来的阳光,她不禁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知府门前的两个侍卫看到柳婷出现,冲她行了一个礼,礼貌的开口道:“夫人,请问您这是要去哪里,可是需要替您准备轿子?” 虽然柳婷并非知府夫人,但府里的人却也不敢轻易得罪她,知府大人如此宠爱柳姨娘,没准哪一天她就变成知府夫人了,在这之前,他们可不会傻到去忤逆这个女人。 更何况,柳婷的表面功夫做得还不错,这府上的人,对待她倒也的确和气。 否则,按理来说,这轿子,也就只有知府夫人才有资格坐,柳婷不过一个姨娘,又怎么能有这样的待遇呢? 柳婷听罢,愣了愣,随即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温声的说道:“不用了,你们有心了,不过我只是出去买点东西,没有必要用轿子了。” 两个侍卫互相看了一眼,冲着柳婷点了点头,其中一个皮肤白皙的年轻侍卫还笑着说道:“夫人今天打扮得真好看,跟平日里有些不一样呢,知府大人瞧见了,一定会被夫人给迷住的。” 旁边那侍卫听了,忍不住锤了那白脸侍卫一拳,笑骂道:“你小子,夫人对你好一点你就蹬鼻子上脸了是不是,还敢开大人和夫人的玩笑,你小子是不是活腻了。” 白脸侍卫糅了糅自己的肩膀,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 “我这不是看夫人太美了嘛……” 柳婷的眼睛闪了闪,笑着说道:“是吗?那真是谢谢你了。本夫人还有事情,便先走了。” 两个侍卫顿时直起身子来,冲着柳婷行了个礼,齐声开口道:“夫人慢走——” 柳婷没再看他们,往北边的方向匆匆忙忙的离去了。这会儿已经快到午时了,她可不能迟到,否则,谢公子会如何想她呢? 柳婷一边想着,一边加快了脚步。 两个侍卫看着柳婷的背影,开头讲话的白脸侍卫有些疑惑的挠了挠脑袋,冲着身边的兄弟道:“咦,怎么感觉今天夫人像是有急事的样子呢,走得这般匆忙,她这是要去买什么东西呀?难不成慢了就没有了么?” 另一个侍卫看着柳婷已经消失在眼前,这才瞧了自己旁边的白脸侍卫一眼,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你呀,还是收敛一些你这八卦的性子,夫人是什么身份,轮得到你这小子在这里说三道四的么?主子的行踪,是我们这些下人可以随意揣测的么?你还是老实一些,以免做出什么惹恼了主子的事情。若非夫人脾气好,才不跟你计较,若是换了其他不讲理的主子,你这就是以下犯上了,一点儿也没把主子放在眼里。” 白脸侍卫吐了吐舌头,忍不住道:“我这不也是看柳夫人脾气好,才这么说的么。若换了别的主子,给我一千个胆子,我也不敢说这样的话哪。” “总之,你刚来没多久,还不熟悉这里,多注意一点就是了。这府里的人,可不是随便能得罪的。” 那侍卫看了他一眼,语气有些意味深长。 新来的侍卫看着旁边的老哥,有些二丈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想表达的究竟是什么。不过这位老哥在这府里也有几年光景了,比起自己可是熟悉太多了,听他的话,准是没错的吧?诶,他还是好好工作,不要想太多了。 白脸侍卫想到这里,默默地垂下了自己的脑袋。 另一边,柳婷从知府出来之后,在转角的地方,蒙上了一层白纱。从知府里出来,她自然不敢明目张胆的做掩饰,但这也不代表她会直接这样赴约。若是被有心人看见了,岂不是会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柳婷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对谢公子有自己的心思的。更何况,她如今也不能够失去知府大人的宠爱,但若是谢公子能够对她…… 柳婷脸上蒙着面纱,认为自己万无一失,不会被认出来之后,便放心的往柳衣巷走过去了。她今日来,自然也想看看谢公子究竟是什么态度,也许他不仅仅是因为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对于自己,没准也有一些其他的情感吧? 柳婷想到这里,脸上不禁热热的,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周围来往的路人,并没有人注意到她。不过自己脸上戴着面纱,大约也不会被发现。 柳婷忍不住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加快了脚步,在不知不觉之间,她自己也没发现,她的脚步愈发的欢快起来。 柳婷很快来到了柳衣巷,这条巷子平日里经过的人并不多,所以这也是柳婷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谢公子约她来这里,想必也是为了不引人注意吧? 不愧是谢公子,想的真是周到呢。柳婷觉得,柳公子必然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所以才会这样做。 在来的路上,柳婷的脑袋里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嘴角的笑容也一直都没隐去。 在靠近柳衣巷入口的时候,柳婷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像是沉闷的钟声一般,重重的敲在她的心头。 自己怎么会觉得,有点紧张呢? 柳婷捂着自己的胸口,有些疑惑的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可是这股紧张之中,又带着一点喜悦,这样的情感,她根本无法忽略。 难道单单只是因为一个见面,她就已经如此的开心了吗? 柳婷想到这里,心里不知为何多了一丝慌乱,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情感?之前她一直都没觉得有什么,毕竟谢公子一表人才,仪表堂堂,又这般温柔,不管换成哪个女子,都不可能不动心吧?只是自己这样的身份,是断然不应该的。 柳婷虽然在心里这般告诫自己,但她却没有办法抑制住这样的情感。即便压抑,似乎也无法排解,这样的感觉,她多少年没有感受过了? 而且,她也根本不想压抑吧。否则她今天,就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了。 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其实柳婷心里清楚得很,她对谢公子有想法,她心里也清楚得很,不然,她就不会特意为了见他而精心打扮了,更不会冒着这样的险,顶着这样的身份,出来见另一个男人。 柳婷从来没想过,若是被知府大人知道这件事情,他究竟会如何对自己。不过在柳婷的心里,她从来不觉得,知府大人会发现这样的事情。 那张纸条,在自己拿到之后便已经销毁了,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证据。这样一来,自己又怎么会被发现呢? 柳婷走入柳衣巷中,没走多远,便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蔚蓝色背影,正背对着她,手背在身后,望着前方。显然,他在等人。 而这个背影,柳婷即便并没有看过几次,却已经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这个人,绝对是谢公子无疑。 也只有他,仅仅站在这里,什么都没有做,便已经是一片清风朗月。 柳婷看着谢公子的背影,看着看着,目光不禁痴了。 这个俊如星辰的男人,正在等待着自己呢。 她往前走了几步,低低的开口喊道:“谢公子……”她甚至不敢太过大声,担心自己惊扰了面前这位贵公子。 谢瑜听到了声音,他转过身来,看向戴着面纱的柳婷,眼里有一丝疑惑,但很快便平静下来,冲着柳婷礼貌的开口道:“柳夫人。” 柳婷将自己的面纱解开来,听到谢瑜对自己的称谓,心中愈发的别扭,他都约自己出来见面了,还唤她夫人,这不是在笑话她吗? 柳婷捏着自己的衣角,并未将自己的不满表现在脸上,她轻轻的说道:“谢公子,今日既然在这里见面,就请谢公子唤柳婷的名字吧。” 谢瑜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接柳婷的话,他沉默了一会儿,注意到了柳婷的衣着,便主动开口说道:“今日的……你,衣着有些不一样呢。” 柳婷一听,脸色顿时一红,没想到谢公子如此心细如发,注意到了自己与平日里不一样的打扮,他会怎么想?会觉得自己这样好看吗?还是会觉得,自己未免太过刻意了呢? “谢公子觉得……婷儿穿这一身如何?”柳婷有些扭捏的开口问道。 谢瑜又安静了一会儿,继而道:“挺合身的。” 柳婷对于谢瑜的回答虽然有些不满意,但至少他认同了自己的打扮,自己也不算白费心血。 她拂了拂自己的发丝,故作羞涩的低下了头,轻声道:“谢公子觉得好看,婷儿便觉得很值得。敢问谢公子,可是想起了曾经的事情?” 谢瑜愣了愣,继而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开口道:“嗯……算是吧。” 柳婷一听,顿时高兴起来,眼睛亮晶晶的看向谢瑜,声音也多了一丝激动。 “婷儿就知道,以谢公子的为人,又怎么会忘记了婷儿?否则,今日谢公子也不会约婷儿在这里见面了吧?” 谢瑜一听,这会儿是彻底愣住了。 “柳夫人,不是你约谢某出来见面的吗?” “什么?”柳婷以为自己听错了。 第八百四十七章 知府大人出现 谢瑜看着柳婷的眼神,还未说什么,旁边已经传出来一个愤怒的声音。 “你这个女人,居然敢背着本大人悄悄的出来私。会男人,当真是不要脸!” 柳婷听到这个声音,小脸“唰”的变得惨白,她僵硬着身子回过头去,便看到了知府大人怒气冲冲的嘴脸。 他肥胖的身躯出奇的灵活,大步流星的走过来,柳婷还未反应过来,脸上已经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啪——” 清晰的耳光声,在柳衣巷清晰的响了起来。巷前无意中经过的人,听到这响亮的巴掌声,都将自己的目光投射过来,眼中带着疑惑。 在看清主角是知府大人和他的那位柳姨娘之后,顿时都瞪大了眼睛。 这,这是闹的哪一出? 柳婷捂着自己的脸蛋,难以置信又惊慌失措的看着知府大人,她右半边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很快便肿的老高,让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谢瑜在旁边看着,眼里闪过了一抹惊讶,他也没反应过来,知府大人已经冲了过来,直接给了柳婷一个响亮的耳光。 谁能够知道,这平日里温和有礼的知府大人,居然会这般的暴躁呢? 看样子,似乎是这位柳姨娘背着他,出来私。会其他的男人?若真是这样,那可绝对不是一个耳光就能解决的事情,这分明就是将知府大人的颜面狠狠地扔在地上践踏哪。 换成任何一个男人,都绝对无法忍受这样的事情。 “知府大人您——”柳婷的身子歪到了一边,若非旁边正好是墙边,她堪堪稳住了自己的身子,这会儿也许早就已经瘫坐在地上了。毕竟知府大人那一巴掌,可是用了十成的力气,否则柳婷的脸蛋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肿的老高了。 但柳婷这会儿心里早已成了一团乱麻,哪里还顾得上自己脸蛋上的疼痛。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出来见谢公子的事情,竟然会被知府大人知道了。 按照知府大人这般多疑而又敏感的性子,他会怎么想? 更重要的是,因为这件事情将谢公子也牵连进来的话,谢公子的心里会如何看待她?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那一种很随便的女人呢? 柳婷这时候还有心思关注谢瑜的心情,殊不知,谢瑜心里早就已经要骂人了。 怎么回事,这知府大人来的未免也太早了吧?他都还没有开始演戏呢,这知府大人竟然就已经出现了,而且看样子,根本就是不分青红皂白,不给柳婷任何解释的机会,直接先收拾她一顿。 害他还在想着,要怎么想到办法,让知府大人怀疑柳婷,并且破坏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呢。 结果万万没想到,事情顺利的有些令人害怕。 谢瑜心中这般想着,脸上却是一片惊讶的表情。 “知府大人,这一切,是否是个误会呢?”谢瑜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徐徐的开口说道。 知府大人侧过头去,原本正想一起收拾这个“奸。夫”,但当他看到对方是谢瑜的时候,顿时就愣住了。 “谢公子,是你?” 谢瑜眼中闪过了一丝无奈。 “今日谢某也是因为收到了一张纸条,所以才出现在这里的,希望大人不要误会才是,谢某对柳夫人没有别的想法。” “这是自然,本大人相信谢公子的为人,谢公子的确不是这样的人。”知府大人点了点头,小眼睛里一点儿怀疑都没有。 对于知府大人来说,谢瑜是什么人?他虽然为人低调,不常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但大家都听说过他,对于他的品行也都是了解的。 更何况,以谢瑜这样的身份,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他怎么可能会喜欢别人的女人?更何况,他身为贵公子,本身便极其有涵养,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更重要的是,作为贵公子,名声比起女人来说,可是重要多了,谢公子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女人,而轻易破坏了自己的名声? 不管怎么想,这件事情对谢公子来说都没有任何好处,他绝对不会是如此愚蠢的男人。 因此,知府大人甚至没有思考太多,就已经完全排除了这个可能性。原因很简单,在他的眼里,谢公子是绝对不会看上柳婷的。更何况,她还是自己的女人,谢公子会这么傻,跟自己一个堂堂的知府大人抢女人吗? 他又不是个傻子。 人家谢公子,还是一个生意人呢,作为生意人,不会做对自己没有利益的事情。 谢瑜的眼睛闪了闪,他原本还想好了措辞,打算为自己解释一下。现在看来,似乎……完全没有必要呢。 知府大人,你居然这么相信本公子的吗! 看来,还是他平日里的人品太好了,就连知府大人这样生性多疑的男人,都根本不会怀疑到自己的头上来。 谢瑜忍不住在内心感慨了一番,看来这都是自己平日努力的结果。不过,他的确不可能会看上柳婷这样的女人就是了。 恐怕,会喜欢柳婷的,也只有知府大人这样的人吧。谢瑜在内心撇了撇嘴,脸上却不动声色,摆出一副无辜的神情。 “大人能够相信谢某,谢某心底实在是感激,大人果然是明事理之人。” 知府大人听罢谢瑜的话,这才回过神来,想起方才他说过的话,忍不住开口问道:“方才谢公子所说,收到了字条,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这个女人给你写的?” 知府大人问完,狠狠地瞪了一眼柳婷,眼底有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厌恶。 显然,他相信谢瑜的话。 柳婷看着知府大人眼中的神情,不知道该悲哀还是该如何。 他愿意相信谢公子,没有怀疑他的为人,这倒是柳婷没有想到的。但这样一来,谢公子没有因此而受到牵连,柳婷的心底松了一口气。 但听到知府大人接下来的话,柳婷原本沉下去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 她能怎么说? “大人,婷儿没有写过什么纸条给谢公子哪,婷儿也是因为收到了纸条,才会来这里见谢公子的。一定是有人诬赖我们!”柳婷走过去,抓住了知府大人的衣袖,脸上满是楚楚可怜。 她觉得,一定是有人陷害他们,如此看来,谢公子必然是不知情的,他以为是自己将他约了出来,所以才出来赴约,并非是自己之前想的那样子。 柳婷想到之前自己那些想法,心中不禁多了一丝苦涩。自己之前想了这么多,到头来,都是自己自以为是,这怎能不让她难过? 知府大人看了一眼自己衣袖上的那只手,想起旁边谢瑜在看着,他没有动,冷冷的“哼”了一声,继而开口说道:“既然你说你收到了纸条才会出来见谢公子,那么你的纸条呢?你给本大人看看!” 柳婷没想到知府大人要看那张纸条,顿时就说不出话来了,半晌,她才喃喃的说道:“那、那张纸条,已经不在婷儿这里了……”同时,她的脸上更苍白了。 之前为了不让旁人发现,那张纸条她早就暗中处理掉了,如今哪里拿得出来?若是这纸条被人瞧见了,岂不是坐实了她的事情吗? 可是如今,自己连纸条都拿不出来,知府大人根本不可能信任自己。可是柳婷却又不能说,自己是为了掩人耳目才将纸条给处理掉的。 不然到时候,不也从侧面说明,她自己心虚吗? 如今柳婷可真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她一时半会也想不到什么合适的借口,好一会儿才磕磕碰碰的说道:“婷儿、婷儿的纸条已经找不到了。” 知府大人瞧着柳婷支支吾吾的模样,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愤怒,狠狠地甩开了柳婷的手,将她甩到了一旁,恶狠狠的说道:“没有?恐怕这纸条从来就没有存在过吧,那纸条难不成你还想说是谢公子给你写的吗?真是不要脸的臭婆娘,人家堂堂谢公子,怎么可能会看上你?” 一番话让跌倒在地的柳婷脸色更加苍白,不仅仅是因为知府大人对她的态度,更是因为他所说的那些话,深深地刺痛了柳婷的心。 在他的心里,自己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吧?如今还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会如何看待自己?柳婷只觉得,自己哪怕是呼吸,心都有些颤抖起来。 知府大人冷冷的看着趴在地上,一时之间没有反应的柳婷,转而看向一旁的谢公子,脸上的神情稍微缓和了一些。 “谢公子,你说你是收到了字条才过来这里的,可否让本大人看一看,那一张字条呢?” 柳婷听到这里,忍不住微微睁大了眼睛。她根本不知道,那张字条上面写的是什么。 谢瑜沉默了一会儿,脸上似乎多了一丝为难。 “大人,这也许是一个误会,谢某看柳夫人,似乎也不是这样的人。” 柳婷没料到,这个时候谢瑜会帮自己说话,眼眶顿时一热。 第八百四十八章 哭诉 知府大人听到谢瑜这般说,眉头微微皱了一皱。不过他心里很清楚,谢瑜这般说,也是给柳婷和自己一个台阶下罢了。 但今儿个自己已经来到了这里,这股子气,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难以忍受的。 他转过头,恰巧看到了柳婷红红的眼眶,原本心底那一股已经沉下去的气,“腾”的又升起来了。 若说方才,他还在考虑是否顺着谢公子的话,把这个台阶给下了,如今看到柳婷这副模样,知府大人是一点儿都不想思考了。 这个女人显然对谢公子有着别样的想法,否则,她怎么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对别的男人露出这样的神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他虐。待了她呢。 知府大人想到这里,心中更是烦躁,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柳婷,随即冲着谢公子开口说道:“这其中究竟是不是误会,本大人心中有数,但谢公子的为人,本大人还是十分信任的。只是这个女人究竟如何,本大人还要思量一下,请谢公子将那张纸条拿出来罢。” 谢瑜看到这里,眼中闪过了一丝为难,他微微叹了一口气,随即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小巧的纸条,递了过去,并轻声的开口说道:“这是昨日谢某收到的小纸条,请大人过目。” 旁人的家事,谢瑜自然不好质疑过多,如此,知府大人既然要看,那么他便拿出来给知府大人看。反正这件事情,总归要搞个明白的。 知府大人接过谢瑜手中的字条,轻轻的展开,上面是一行娟秀的字体。 “午时柳衣巷,不见不散。” 下面的落款只写了一个字:婷。 知府大人眯着眼睛,看着手中的字条,这个字体,这“婷”字的写法,乃是柳婷才会这般写,若是换成别的女子,并非轻易能够模仿出来。更重要的是,自己跟柳婷一起也有这么些年头了,他自然很清楚,柳婷写出来的字是什么样子的。 “这分明就是你写的,你还不承认,还说别人污蔑你。你倒是说说看,谁能写出你这样的字来?”知府大人愤怒的一甩袖子,将手中的字条扔在了柳婷的面前。 “还不见不散,好,真是好得很!” 字条轻飘飘的落地,正好落在了跪坐在地上的柳婷面前,此刻她发丝有些凌乱,原本干净的衣裳上也沾了一些泥巴,看起来颇有些狼狈。 她颤抖着手指将面前的纸条捡了起来,往上面看了一眼,这一眼差点没让她晕厥过去。 这上面写的字,的确跟她自己写的很像,就这样看过去,她都觉得,这是自己写的。更何况,下面还有落款。 可是,天地良心,她柳婷根本就没有写过这样的东西!这个东西,一定是假的! “大人明察哪,婷儿从来没有写过这样的字条,婷儿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若是被发现了,这对婷儿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柳婷睁着大大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知府大人,语气凄楚的说道。 她这会儿是真的有些六神无主了,原本她以为,那张字条什么的,根本就是假的,她绝对能够看出破绽。但柳婷万万没想到,这张字条的字体简直跟自己的一模一样,若非她知道自己决计没有写这样的东西,她都要误以为,这真的是她的了。 可是,怎么会有人将自己的字迹模仿得这般像?柳婷这会儿脑袋里一团乱麻,一时之间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更重要的是,知府大人显然不相信自己的说辞,这字迹,分明就与她的一模一样,她如今说的再多,又有什么用呢?可是若是不解释,那自己岂不是就坐实了这个罪名? 知府大人看着半坐在地上的柳婷有些激动的模样,看着她凌乱的发丝,以及身上的衣裳,忽而开口说道:“你今日的打扮,倒是跟平日里完全不一样呢。” 柳婷原本心里想说的话很多,但冷不丁听到知府大人这么一说,脸色顿时就又白了几分。 她怎么也没想到,知府大人会突然这么说,而且,他注意到了,自己的着装跟平日里有出入。 更重要的是,她今日的确精心打扮过自己,这是不争的事实。如今身上虽然有些泥巴,看起来狼狈了一些,但的确能够看出来,她是好好收拾过自己的。 “你今天若是没有抱着任何的目的,为何会穿的这般花。枝招。展?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难不成,还要本大人一字一句的说出来吗?真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还敢将谢公子骗出来,我怎么会认识你这样的女人,真是给本大人丢尽了颜面!” 知府大人气得牙痒痒,恶狠狠的盯着柳婷,若此刻眼神可以杀人,柳婷恐怕已经被他杀了千百次了。 柳婷颤抖着嘴唇,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谢瑜,眼中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恳求。谢瑜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假装没有看见柳婷的表情。 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虽然不知道为何谢某会收到这样的字条,但谢某担心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所以才出来看一看,没想到……这对象,竟是柳夫人。” 谢瑜说着,眼中闪过了一丝无奈。 显然,他对此事并不知情。 知府大人看着谢瑜的模样,他心目中原本对谢瑜有一丝怀疑,但在听到他这般说,并且露出这样的神情之后,心里的所有疑虑全都已经烟消云散。 因为现在看来,显然有问题的是柳婷。 旁边一个公子哥拉着另一个公子哥正在津津有味的看热闹,见状,忍不住在旁边插嘴道:“这事儿啊,本公子觉得,的确跟谢公子没什么关系。前几日,本公子还看到这位柳姨娘跑到赌石店里去找谢公子呢。” 知府大人一听,脑袋顿时扭了过去,一双小小的绿豆眼紧紧地盯着那位公子哥。这公子哥也是城中有名商贾的独子,在家中受宠的很,不像是会胡编乱造的人。 “此话当真?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还跑去赌石店找过谢公子?” “谢公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你没有跟本大人说呢?”知府大人扭过头去,重新看向谢瑜。 谢瑜听到这里,脸上多了一丝为难的神情。 “这……因为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谢某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谢瑜没有说太多,一旁看热闹看得正激动的公子哥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口了。 “谢公子不好意思说,还是让本公子来说吧,知府大人,本公子那日可是全程都在店里头看着呢。这位柳姨娘遇到谢公子,跟狼见到了羊似的,眼睛那叫一个放光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俩怎么了呢。不过谢公子为人谦和,不会做出令女子失了颜面和身份的事情来,尽管柳姨娘对谢公子非常的热情,但谢公子还是保持着礼貌。” 那公子哥顿了顿,似乎说到了精彩的部分,还咽了一口唾沫,这才继续开口说道:“反正我们几个人在旁边瞧着,这位柳姨娘找谢公子说的话,也挺精彩的,似乎是因为什么前尘往事,柳姨娘对谢公子念念不忘,对他心怀感激,可惜谢公子压根儿就不记得这件事情了。我们在旁边瞧着呀,都替柳姨娘感到尴尬,也就是谢公子脾气好。没想到呐,今儿个看了这么一出戏,柳姨娘居然是这样的女人,不过知府大人,本公子说一句不好听的,那一日她做的事情,本公子都觉着,发生这样的事情,似乎也是意料之中。” 那公子哥天不怕地不怕,也不管周围有没有人在听,反正他讲起这故事,就像是客栈里的说书先生似的,声音跌宕起伏,本人也享受其中,旁边的好一些人都被吸引了过来,听着那公子哥所说的话,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这里面的信息量,未免也太大了一点吧? 这柳姨娘居然是这样的女人?可真是完全看不出来哪! 谁能够想到,平日里这般温婉可人的柳姨娘,背地里会是一个这么水。性杨。花的女人呢? 而且这个柳姨娘看上的还是人家谢公子,谢公子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被这样的女人瞧上了,若非这公子哥在旁边瞧见了当初发生的事情,没准谢公子还会因此被牵连进来呢。 知府大人额间的青筋一跳一跳的,仿佛随时会裂开来一般。 虽然他对于公子哥当着众人的面讲这些事情讲得这般津津有味,心里甚是气恼。 但更让他愤怒的是柳婷所做的这些事情,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背着自己对别的男人动了感情,还这般明目张胆,这让他作为知府大人的脸往哪里搁? 说出去,他都恨不得将这个女人给踢死! 若是这个女人没有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周围的人会有机会看见,会有机会说出来吗? 根本就不可能! “大人,那纸条真的不是婷儿写的,你要相信婷儿呐。”柳婷从地上爬到知府大人的脚边,抓住了他的裤腿,哭诉道。 第八百四十九章 证据 知府大人看着抓着自己裤腿的女人,眼中半分怜惜都没有。 若说一开始,他的确怀疑过,这张纸条有人造假,但是柳婷自己又拿不出证据来。 更重要的是,旁边那富家公子所说的话,让知府大人完全相信了这一切。 这纸条究竟是不是真的,并不要紧,这并不是重点,而是他知道,自己的女人居然对别的男人心存妄想,而那个男人,还是谢公子! 若是换了其他的男人,知府大人也许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在暗中将这个男人给解决掉了。但对方是谢公子,他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在这城中的地位一点儿都不低。 更重要的是,此事也并不是谢公子的错,即便知府大人心中想要迁怒于他,也要掂量一下,谢公子本身在这个城中所扮演的一个角色。 更何况,谢公子素来言行举止低调,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好欺负。谢公子之前对于自己又是那么的尊敬和有礼,这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知府大人还是很清楚的。 这般看来,谢公子根本就是无辜的,而是自己的女人对人家抱有不雅的念头。知府大人想到这里,胸中的怒气沸腾,更是觉得丢人不已。 这话,还是从别的男人口中得知的。若自己今儿个没有出现在这里,那岂不是更加不知道,这个女人脑袋里想的究竟是什么? 光是想到自己的女人心里始终惦记着其他的男人,知府大人就觉得,自己的肺部都要气炸了。 都这个时候了,这个女人还在狡辩。 他恨恨的一抬脚,直接将柳婷踹到了另一边。 柳婷防不胜防,被知府大人一脚重重的踢在了背上,身子顿时被踢到了另一边去,所幸并未撞上墙壁,否则,她的脑袋非得撞出个血窟窿不成。 即便如此,柳婷也受到了伤害,这不仅仅是生理上的,更是心理上的。 她感觉自己背部火辣辣的疼痛,周围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她低垂着脑袋,凌乱的发丝挂在脑袋上,软趴趴的垂下来,挡住了她的视线。 柳婷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掌心,方才因为知府大人那一脚,她为了稳住身子,用自己的手掌撑在了地上,这小巷子里的地上除了灰尘,还有一些细碎的石子儿。 这会儿,这些石子儿有些已经嵌入了她的掌心,红通通的一片,渗出了血丝。 密密麻麻的疼痛一丝一缕的从掌心中传来,加上后背火辣辣的疼痛,柳婷平日里哪里吃过这些苦头,这会儿眉心都疼得皱起来了。 虽然小的时候她也四处辗转,还带着自己的弟弟,但到底也没有受到太多的欺负,自从进入知府以后,因为手段了得,深受知府大人的喜爱,更是没吃过任何的亏,府上人人都对她礼貌有加,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她,根本不会冲她摆脸色看。 在这样安逸的环境下,她只需要思考自己每日如何取。悦知府大人,变着法子让知府大人更加喜爱自己,将自己的心都留在她的身上,让她早日变成知府夫人,那就可以了。 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她与谢公子又重新相遇了。 过往所遇到的一切,在那个时候全部浮现在了眼前,柳婷想到曾经发生的事情,不仅仅是因为谢瑜帮助了她,若是没有谢瑜,也许就没有今天的柳婷。 因此,这对于柳婷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她对于谢瑜,除了满满的感激之情,这些年来,其实也一直在心里惦记着,希望有一天能够当面感谢他。 但当真正见到谢瑜的时候,柳婷才发觉,自己对于他,除了感激之情,在不知不觉之中,竟是衍生了其他的情愫出来。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她对谢瑜的想法早就超越了对恩人的感激。 谢瑜在她的眼中,不仅仅是救命恩人,他正直善良,温和有礼,又长得风度翩翩,不爱出风头,压根就不像外面的那些臭男人,光是夸他们几句,就已经找不着北了。 也不像知府大人,分明心思多得很,表面上却总是装出一副宽宏大量的姿态,让旁人去相信他,这副虚伪的嘴脸,她已经看了好几年了。 虽然她很受不了,但她的一切都是知府大人给的,她也只有讨。好知府大人,才能继续自己想要的生活。 否则,离开了男人,她还能够去哪里呢?她柳婷什么也没有,这些年来,自己的青春都给了知府大人,而在知府里骄奢的生活,早就让她养成了大手大脚的习惯。 若是没有知府大人,她离开知府以后,她能够去哪里?甚至,她什么都做不了。 但遇到谢公子之后,柳婷的心中却冒出了另一个念头。如果,谢公子也心仪于她的话…… 让知府大人和谢公子相比,柳婷甚至都不用思考,就能够选出自己的答案。 毕竟看看知府大人那个油腻的模样,再看看谢公子温和俊美的容颜,柳婷又不是个傻子,她当然会选择与谢公子在一起了。 但柳婷从来没想过,这一切不过是她一厢情愿,自欺欺人罢了。她凭什么能够让谢公子喜欢她呢?先不说她的容貌身段如何,光是她的这个身份,谢公子就不可能瞧得上她。 谁会没事去喜欢别人的女人?他又不是受虐狂,也没有受虐倾向,更没有奇怪的爱好。 可惜,柳婷已经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但凡谢公子露出一丁点不一样的神情来,她都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柳婷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否则今儿个,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用她的脑袋瓜想一想就会发现其中的不对了。 那所谓的桃儿,又怎么可能这么刚好,跟谢公子有交集呢?她不过是洗衣房的一个婢女罢了,何德何能能够认识谢公子?并且,谢公子即便真的想要见她,也不会采取这样的方式,毕竟自己的人,难道不比知府里的人来得更值得信任吗? 柳婷这会儿脑袋里乱糟糟的,她还执着于那张纸条的事情,这会儿被踢倒在地上,她也顾不上这么多,很快又爬了回来,回到知府大人的脚边,用脏兮兮的手抓住了他的裤腿。 “知府大人,您要明察哪,婷儿怎么会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来?婷儿作为知府的姨娘,不管怎么说,代表的都是大人的颜面,婷儿即便心中对谢公子真的有什么感情,也不可能在这样光天化日之下做这样的事情哪。婷儿对谢公子仅仅是感激之情,因为曾经被谢公子帮助过,婷儿一直感念于心。此次出来,也是因为收到了纸条,谢公子约婷儿出来相见,婷儿为了当面感谢谢公子,才会做出这般举动的。” 柳婷一口气的说完,忍不住轻轻喘息了,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很快又补充道:“对了,大人,那张字条,是知府大人洗衣房里名唤桃儿的一个婢女给婷儿的。您去查查,只要找到了她,就能够证实婷儿没有说错了!” 柳婷这会儿什么也顾不上了,她终于反应过来,这件事情大约是个骗局,谢公子怎么会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情来?但是她一时半会儿的,也想不到究竟是谁做的,为的是什么。 但是她想起来,只要证明她自己也拿到了字条,就能够证实自己的清白了。 在这个时候,她绝对不能失去知府大人的宠爱,即便她心中对于谢公子的确有惦念,但谢公子显然并不这么想,更何况,在这样的情景之下,她会承认吗?除非,她想被千夫所指,被众人所辱骂。 到时候,她柳婷只会失去一切,什么也得不到。 柳婷光是想想,就觉得很绝望了。这会儿,她也顾不上谢公子如何看待她了,只要大人能够相信她,她就还是那个受人尊重的柳姨娘。 至于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只是知府大人会不会相信她,眼下,也只有桃儿能够证明她的清白了。柳婷相信,只要自己咬死了说自己是为了感谢谢公子,才会出来与他见面,她相信知府大人一定会相信的。 毕竟这救命之恩,当年是的确发生过的,并非她柳婷无中生有。 为了避免被旁人误会,所以才悄悄的出来面见谢公子,这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吧? 柳婷心存一丝侥幸,只能期盼着知府大人将那桃儿找回来,好证明她的清白了。 毕竟谢公子手中的那张字条,的确不是她写的,但她如今也没有丝毫的证据,根本无法辩驳,知府大人也不会相信她的。 “桃儿?”知府大人怀疑的看了一眼柳婷。 “此话当真?那字条,当真是她给你的?” 柳婷连忙点头,开口道:“没错,是桃儿给我的,而且在婷儿的贴身奴婢怜儿离开不久之后过来的,也许在路上,怜儿已经碰见过她了呢!没错,是这样的,怜儿必然与她撞上了。” 柳婷说着,原本暗淡的眼睛又重新亮了起来。 只要怜儿能够证明桃儿来过自己的院子,那一切就好办了。 第八百五十章 查无此人 知府大人狐疑的看了一眼柳婷,看到她这般激动的模样,心中又多了一丝疑惑。 难不成,这女人真是被陷害的? 不然,她为何这般急着要证明自己。 加上之前柳婷极力否认,谢公子手中的纸条绝不是她写的。若是她写的,她理应心虚才是,这个怀疑的念头一旦浮了上来,加上如今的柳婷看起来一身的狼狈,模样楚楚可怜,眼中还带着泪花,这让向来都吃这一套的知府大人,心也不禁软了下来。 “好了好了,别哭了,若真如你所说,本大人会找来怜儿和桃儿进行确认,行了吧?若你真是无辜的,本大人自然不会污蔑你,你放心吧。” 柳婷看到知府大人的脸色比之前缓和了一些,眼神也不再充满了厌恶,心中不禁动了动。她就知道,她这般可怜的模样,知府大人见了一定会不忍心的,他最受不了的,就是自己这副模样,知府大人对于她,其实很容易心软。 柳婷抓住的就是这一点,她把自己弄得很凄惨,这样子即便如今不利于她,至少在旁人看起来,自己这般模样的确很可怜,加之又被知府大人踢了几脚解气,虽然身上的确疼得不得了,但柳婷也都忍住了。 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将自己的嫌疑洗清。 这会儿柳婷心里的确有些后悔了,她根本没想到,知府大人会出现在这里。平时这个时间,分明就是他办公的时间,他理应在自己的书房里才是,根本不可能会在这里出现。 可是她没想过的事情,就这样真切的发生了。若说没有人指引着知府大人到这里来,她都不会相信。 可是,有谁会这么做呢? 柳婷有一瞬间想到了苏晚卿,但她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那个丑女人虽然的确很讨人厌,嘴巴又很臭,总是能说动知府大人。但不管怎么说,她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外乡人罢了,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能力做这样的事情。 更何况,若真的是她,她这会儿也一定会出现在这里才对。以她这样的为人,怎么可能不出来看一番她的笑话呢?柳婷觉得,若这件事情是苏晚卿做的,她不仅仅会来这里,还会对自己落井下石一番。 她这个人,又怎么会轻而易举的放过自己呢? 可是那一日在赌石店,分明她看到她和谢公子之间的见面,也听到了他们之间所说的话。但那个时候,旁边也不只是那个丑女人,还有另外的几个公子哥,谁知道,他们有没有这样的坏心思呢? 柳婷想到这里,忍不住暗暗看了一眼一开始讲话的那位贵公子,心里早就把他给骂了一千遍。这个男人,看起来衣冠楚楚,没想到居然这么八卦,就像一个长舌妇似的,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看到的东西都一股脑儿的给说出来,真不知道这样的男人,怎么会半分都不觉得羞耻。 可是柳婷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得罪这个公子哥了,让他不惜当着众人的面,也要说出她和谢公子之间的事情。难不成,这背后,一切都是他搞的鬼!? 柳婷的心里,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这枚种子一旦种了下来,就很难再将它给挖出来了。 柳婷的心里不停地琢磨着,一心想着自己在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公子哥,以至于变成这样的情况。说到底,还是她自己太过大意了,那日她对谢公子所说的话,她当时觉得没什么,但在回去之后仔细想一想,就能够发现,以她这样的身份,有多么的不合时宜。 更何况,谢公子当时的话,让她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这对心高气傲的柳婷来说,实在是无法接受。故而在家里这些日子,她一直都在闹脾气,心里这股子气根本就无法舒缓。 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谢公子心中对于她究竟是怎么想的。她那日所说的那些话,的确都是真心的,可是这些话在谢公子的耳朵里,也许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甚至是自作多情罢了。 既然已经如此,他还拒绝了自己,那是不是代表着,他对自己,根本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但之前收到的那张字条,又让柳婷的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她认为,谢公子一定是想起了自己,回想起过往的种种,所以才将她叫出来。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谢公子大概会向自己道歉,跟自己说明心中真正的想法。 她一直在期待着。 可是现在的现实,却给了她重重的一个耳光,尤其是在知府大人出现以后。 在那一瞬间,柳婷心里的绝望都要溢出来了,她甚至觉得,自己似乎一切都完蛋了。 如今呢,谢公子站在旁边并没有讲话,柳婷心中虽然有些失望,但并没有怪他。毕竟之前谢公子还为自己说了几句话,他心中大概也如他所说的一般,认为这一切是一个误会吧?他心里大概也觉得,她柳婷,不是会做出这样事情来的吧? 如今,柳婷想起了怜儿和桃儿,心中不禁重新燃起了希望。 加上知府大人如今显然已经对自己心软了。 到时候,只要怜儿和桃儿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她再说一些好话,这事儿在知府大人眼里,大约也就这么过去了。以知府大人的性子,只要她耐心的哄一哄,过一段时间,他一定会彻底的原谅自己。 至于谢公子……她如今也顾不上这么多了。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一个弱女子罢了。 她只希望,怜儿和桃儿快点出现,证明自己的清白,随后她一定要回去好好的调查,究竟是不是这个公子哥在背后陷害了自己! 柳婷想到这里,心中就一阵愤怒。 她觉得,这事儿就算不是公子哥做的,也多半跟他逃不开干系。 不然怎么刚刚好,他就知道自己今儿个跟谢公子会在柳衣巷见面呢?这里平时根本就没几个人会特地经过不是吗? 别以为她柳婷是个傻子,她可不好欺负。 柳婷垂下了头,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个公子哥,将眼中的愤恨很好的掩盖住了。 在旁人眼里看来,她如今狼狈不堪,又被踢了几脚,整个人都乱糟糟的,像一个刚被欺。辱过的弱女子一般。她这样的模样,才是最能够引起男人同情的。 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谢公子心中会怎么想呢?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如今狼狈不堪,他的心中,想必也会涌起同情吧? 柳婷很想抬起头看一看谢公子眼中的神情,但碍于知府大人还在旁边,她到底没有勇气抬头。 说到底,自己如今锦衣玉食,靠的都是知府大人,她还没有胆子敢在这个时候继续激怒他。 不然到时候,知府大人一定会更加愤怒,也许还会迁怒谢公子,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柳婷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谢公子因为自己而受到知府大人的责难呢? 这并不是她想要看见的。 柳婷又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之中,在她的想象力,若是自己能够将这一切都扛了下来,谢公子的心底,想必一定会对她刮目相看的。 到时候,他会对自己如何看待呢? 柳婷想着想着,魂儿又飞走了。 面前的知府大人如今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前的女人,居然心里还在想着别的男人。 若是他知道,恐怕都不需要等怜儿和桃儿出现了,他直接将这个女人给收拾了。 这说出去,都要丢死人了。 今儿个不管怎么样,他知府大人的颜面都已经丢失了。若是不能证明这个女人是清白的,知府大人想到这里,眼底一片阴沉。 虽然柳婷陪在自己身边几年光景了,但终究也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根本就登不上什么台面。 在自己的面子面前,一个女人又算的了什么?他堂堂的知府,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柳婷想必也不知道,自己精心服。侍了几年的男人,心目中对她的看法是这般。可怜她还傻傻的以为,这个男人好哄得很,只要自己乖乖的,摆出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知府大人就一定会对她心软,并且重新将她纳入怀中。 很快,一身粉衣的少女就被带到了柳衣巷。 侍卫倒是没有对怜儿动粗,只是跟在她的身边,让她过去。 到了知府大人的面前,侍卫冲着他恭敬的行了一个礼,开口道:“大人,柳姨娘的贴身丫鬟怜儿已经带到。” 知府大人眯了眯眼睛,看了一眼面前一脸莫名的怜儿,开口问道:“还有一个叫什么名字的丫鬟,桃儿呢?” 柳婷这会儿也抬起头来,紧紧地盯着怜儿看。 怜儿看到自己的夫人狼狈不堪的坐在地上,身上还沾满了泥巴,眼底闪过一抹惊讶。 “夫人,您怎么了?”她下意识的开口问道。 柳婷却不管这些,她挣扎着就要站起来,往怜儿的方向过去。 “那个名唤桃儿的丫鬟呢?她来过我的院子里,在路上怜儿你一定撞见了吧?啊?” 怜儿还没有开口,一旁的侍卫脸上已经有些为难的开口道:“回禀柳姨娘,奴才在府里都问过了,并没有……桃儿这个人呀。” “你说什么?” 第八百五十一章 没这个能耐 柳婷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摇了摇头,显然不相信这是真的。 “怎么可能没有桃儿这个人?我还跟她说过几次话呢,她还说自己是洗衣房新来的丫鬟呢,上次还因为阿勇的事情,被叫过去了……” 柳婷睁大了自己的眼睛,开口说道:“不可能,你一定是在说谎!” 柳婷压根就不相信,知府里会没有桃儿这个人,她见过了几次呢,更何况,柳勇也绝对认识桃儿,不是吗?若是知府里没有这个人,那么她是怎么进来的?又怎么敢明目张胆的出现在知府里,这显然不合理嘛! 那侍卫一听,柳婷怀疑自己在说谎,连忙“扑通”的一声跪了下来,嘴里大呼冤枉。 “柳姨娘,这事情,奴才可不敢说谎哪,这知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奴才可都是问了一个遍,大家都是可以证明的,这知府里的确没有唤做桃儿的,洗衣房里,最近也并没有来新人,奴才也不知道,柳姨娘口中所说的桃儿,究竟是何方神圣。知府大人,请您明鉴哪。” 柳婷看着那侍卫还冲着知府大人磕了几个响头,一副可怜巴巴,受尽委屈的模样。他的确感到很委屈,自己分明只是一个传话的,但是却被柳婷这样污蔑。 若是知府大人相信了她,那自己的饭碗岂不是不保?先不提饭碗了,若是惹恼了知府大人,没准自己的小命都要没了呢。 这样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会拿来开玩笑? 侍卫想到这里,脸上愈发的可怜了。 “知府大人,这一切都是经过奴才验证过的,奴才绝对不敢乱说,更何况,这人若是真的在府里,随便问一个人,都一定能够找到她。但是府里洗衣房管事的婆婆,包括府里的管家大人,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更别说见过此人了,奴才若是说谎的话,那就让奴才天打雷劈吧!” 显然,侍卫对于此事,一点儿都不心虚,为了他的一切,他也是豁出去了。反正,自己就是没查到这个人,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可绝对不能被柳姨娘给污蔑了。 不然,这可是关系到他下半辈子的生活呐。 “怎么可能没有这个人,不可能,一定是管家婆婆和管家搞错了,这么大一个人,在知府里面走来走去,难不成就没人看见她吗?怜儿你来说,前几日,你离开我院子的时候,你一定遇到桃儿了。她分明就在你离开没多久之后进来的,你一定瞧见她了,是吧?” 柳婷看见侍卫这边说不通,又转过头看向一旁的粉衣少女,眼底带着一丝隐约的期盼。 不管怎么说,怜儿作为她的贴。身婢女,一定会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不然,她在自己的身边精心侍奉的这几年,又怎么可能说没了就没了呢? 柳婷对于怜儿,心底还是充满了信任的。别的不说,她最相信的,便是怜儿,即便怜儿有时候总是傻乎乎的,会做错一些事情惹她生气,但她扪心自问,她对于怜儿,还是挺周到的吧? 怜儿站在一旁,对上了柳婷充满期盼的眼神,她如今凌乱不堪的模样,哪里有当初的高傲和镇静,说句不好听的,她如今的模样,就像一个疯子一般,若是说了她不中听的话,恐怕她随时都会站起来,冲过来狠狠地咬自己一口。 想起过往的种种,怜儿的心头微微动了动。 这一切,她很清楚,也许是一个局,专门为了柳婷而设置的,但柳婷本身若是没有这样的想法,她根本就不可能会上当。平日里柳婷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没有谁比怜儿更清楚了。 她在柳婷身边伺候的这些年,早就已经看尽了柳婷各种各样的嘴脸。 当自己对她还有用的时候,也许她会对自己喜笑颜开,给她一点儿蝇头小利,让她觉得,柳婷作为自己的主子,对自己还是十分友善的。 但当柳婷不高兴的时候,自己就是那一个随叫随到的出气筒,她会将她所有的坏情绪,一股脑儿的都倒给了自己,也根本不在意自己究竟能不能接受,更不会在意自己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毕竟,她只是一个小丫鬟罢了,即便哪一天被她弄死了,也不足为提,根本没有人会在意。 怜儿想到往后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心中便止不住的涌上了一股恐惧。她对这个世界还是这么的陌生,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出去看一看,就被迫留在了柳婷身边这么些年。 虽然她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但其实她的心里,还是渴望着外面的世界的。虽说是外面的世界,倒不如说,她真正渴望的,其实是自由。 作为一个被签了卖。身契的丫鬟,最为重要的当然是自由了,怜儿觉得,自己对于自由的热爱,一定超越了一切。 眼下,自己拥有了这个机会。怜儿觉得,若是自己不好好把握的话,也许错过了这一次,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 她若是帮了柳婷,也许短时间以内,柳婷会对自己很好,但她太清楚这个女人的本性了,时间一长,她就会暴。露自己真正的面目。 自己的生活,还是会跟以前一样,没有丝毫的变化。 这绝对不是她想要的。 即便她可以通过这件事,得到柳婷更多的信任,但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她再厉害,最终也不过是一个丫鬟罢了。说得好听一些,她是柳婷身边的贴。身丫鬟,是她信任的人。说得难听一些,自己不过是一个更好使唤的丫鬟罢了,说到底,还不是一个奴才。 她并不想一直当一个奴才。 她骨子里的东西,不允许她这么做。 因此,怜儿对上了柳婷充满期盼和信任的目光,缓缓的张开了嘴巴,徐徐开口说道:“回禀夫人,奴婢并没有见过什么桃儿,奴婢并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你没见过桃儿?怎么可能,你明明应该会遇上她的,怎么可能没见过!还有上次,阿勇欺负她的事情,我大约也是跟你说过,你难道不记得了么?” 柳婷哪里能够想到,怜儿居然说自己没有见过那个桃儿。不可能,她根本就不相信。 因此,她讲话的语气,也急切了不少。 “怜儿,你再仔细想想,那个桃儿脸蛋圆圆的,眼睛也大。大的,皮肤白白的,长得还算标致,难不成,你真的没有见过她吗?”柳婷的语气慢慢的弱了下去,看向怜儿的目光中,也带上了失望和难以置信。 她根本没想到,怜儿居然会不帮自己。 在她的想象中,不管怜儿究竟有没有看到那个桃儿,她都应该一口咬定,自己见过才是。要不然,她柳婷若是真的被知府大人抛弃了,她作为自己的贴。身丫鬟,还能捞到什么好处不成? 难道,她早就已经看上了知府大人,想要将自己取而代之? 柳婷想到这里,忽然觉得一切都有了答案。她根本没想到,平时看起来对自己毕恭毕敬,脑袋缺一根筋的怜儿,心中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不过也是,不过是一个低等的丫鬟罢了,见惯了知府大人对自己这么好,她心中一定满是嫉妒吧?所以,今天在知府大人面前,才会这么说。 柳婷想到这里,眼眶都被气红了,她什么也顾不上,蓦然抬起头来,眼睛死死的盯着怜儿,开口说道:“怜儿,我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真的没有见过桃儿,还是说,你也在骗我!你说,这一切是不是你做的?你是不是想让我不好过,然后将我取而代之。没想到啊怜儿,你居然这么狠的心!我这些年来难道对你不好吗?你为何要这样对我!”柳婷一开始说的义愤填膺,到了后面,声音越来越弱,眼眶里也满是泪水,看起来一副柔弱不堪的模样。 旁边的人原本都以为柳婷在无理取闹,但听到后面她所说的话,又忍不住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的怜儿。 这柳姨娘说的似乎也没错,一般来说,这怜儿作为她的贴。身丫鬟,不管怎么样也会帮她讲几句话吧?但是这个丫鬟不仅不帮她,如今还落井下石。 这是不是从侧面说来,这个贴。身丫鬟的品性,也好不到哪里去? 旁边的人禁不住投来了质疑的目光,面对这些目光,怜儿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变化。她自己是一个怎样的人,她心里很清楚,而且面对这一切,她坦坦荡荡,根本就不需要掩饰。 即便周围的人怀疑她,但那又如何呢?她依然是她自己,依然是怜儿,不会因为别人的目光就轻易改变。 倒不如说,她也根本不是为别人的目光而活的。 怜儿冷静的开口道:“夫人,我知道您对于这件事情有些难以接受,但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怜儿也并非不帮您,只是怜儿有一说一,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不知道就不知道,您也不必这样将压力放在怜儿身上,怜儿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丫鬟罢了,没有这样的能耐。” 怜儿的话说完,柳婷的脸色就微微变了。 第八百五十二章 对峙 柳婷没想到,自己的这个贴身丫鬟平日里看起来呆头呆脑的,仿若对什么事情都毫不在意,今儿个在她的面前,却变得这般伶牙俐齿,让她居然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柳婷从来没见过怜儿这般冷静自制的一面,仿佛从来不认识她一般,平日里从来不会摆出这样的神态,若非她的确是自己的贴身丫鬟怜儿,柳婷都要怀疑,她是不是被人掉包了,还是被人给附身了。 这样的话,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普通的丫鬟说出来的。 柳婷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眼眶依然红红的,似乎有些难以相信。 “怜儿,你真的是我的丫鬟怜儿吗?你平日里分明不是这个样子的,你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你分明知道,我是无辜的,根本就没有做过这些事情,为何你要这般污蔑我呢?是谁害你变成了这个样子,那个善良的怜儿究竟去哪里了?” 柳婷说着,眼中满是控诉和痛惜,似乎对于怜儿的变化完全不愿意相信,甚至觉得,是因为别人的缘故,她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原本周围那些因为怜儿的话,而对她有微微改观的人,这会儿也都回过了神来。他们还以为,这个丫鬟说的都是真的呢,这般口齿清晰,立场坚定,并没有因为柳婷是她的主子就偏帮于她,这样的丫鬟可并不多见。 但听罢柳婷这番话,这些人眼中又多了一丝怀疑。 若真如这位柳姨娘所说,这个唤做怜儿的丫鬟,平日里并不是这个样子的,那她如今这副说辞,的确令人难以信服。莫非,真的有人指使了她,所以她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然一个小丫鬟,能说出这种话来么?不管怎么说,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原本心中对于怜儿有些改观的人,这会儿也都变了自己的态度。 说到底,人云亦云,这周围大部分的人并不知道真正的事实,只能凭她们所说的话来做出自己的判断罢了。这样的人,也不知道该说是可悲呢,还是可怜呢。 怜儿面对周围的目光,眼中没有丝毫的变化。 面对泫然欲泣的柳婷,怜儿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慌乱甚至是无措,柳婷这副模样,她早就已经习惯了。毕竟,作为她的贴身丫鬟,怜儿太清楚,柳婷平日里用的手段是什么了。 这一切,都是柳婷最擅长的,她最擅长用自己的柔弱来掩盖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为的不过是得到旁人对她的怜惜罢了。可是这样的怜惜,能得到多久呢? 说到底,这并不是最真实的她,她永远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掩盖自己。这对于怜儿来说,她为柳婷打心底里感到……悲哀。 怜儿看着柳婷,轻轻的开口说道:“夫人,您不必如此,怜儿没有受到任何的指使,也并没有污蔑夫人,怜儿的确没有见过夫人所说的叫做桃儿的丫鬟,从始至终,怜儿也没有说过夫人的一句不是,为何夫人硬要咬着怜儿不放呢?怜儿究竟什么时候污蔑夫人了呢?还请夫人细细道来。” 柳婷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怜儿不仅没有因为她所说的话脸上有丝毫的慌乱,竟然还能镇定无比的指出来自己话语中的问题。 的确,怜儿方才并没有污蔑过自己,但柳婷为了引起旁人对她的同情,必然将事实夸大化了,为的是让旁人觉得,怜儿这个丫鬟居然这般对自己的主子,简直就是天理难容。 但柳婷没想到,怜儿居然还能发现其中的不对劲。 旁边围观的群众虽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究竟是如何,但他们好歹也不是个傻子,听到怜儿这般说,回忆起方才这个丫鬟所说的话,都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了柳婷。 “正如这个丫鬟所说,她方才的确没有污蔑这位柳姨娘呀,这柳姨娘在说些什么呢?” “她这话显然有问题吧?原本我还以为,这个丫鬟不近人情呢。如今看来,也许并不是这样……” “可不是么,这柳姨娘莫不是在扮可怜吧?那我可真是受不了。” “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柳婷听着周围小小声的窃窃私语,每一个字都清晰的进入了她的脑海中,让她脑袋中嗡嗡的,心中没由来的多了一丝慌张。她哪里知道,周围的人,根本就没忘记方才怜儿所说的话,都记得清清楚楚! 柳婷张了张口,半晌才说道:“我……我也是一时心急口快,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我并没有要怪罪你的意思,怜儿,我只是一时口误了,你看在伺候了我这么久的份上,可不可以不要跟我计较呢?” 柳婷不愧是柳婷,即便这会儿被旁人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依然能够厚着脸皮,假装是自己说错了。能够在这种时候,还能说出这种话,想必也只有柳婷了。 怜儿并未因为柳婷这般说,就改变了自己的态度。 “夫人您说错了,怜儿从来没有想要与夫人计较的意思,反倒是夫人,请看在怜儿伺候了夫人好几年的份儿上,放过怜儿一马吧。怜儿真的没有见过桃儿,夫人您为何不愿意相信怜儿呢?难道怜儿在您的眼里,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怜儿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的,从未有一句谎话,请夫人相信怜儿吧。” 怜儿说着说着,语气也多了一丝激动,旁边的人清晰的看见,她的眼中多了一丝泪花。分明被自己的主子这般不信任,怜儿却依然一副并未怪罪她的模样,反而希望她能够放过自己。 这样隐而不发的委屈,反倒引起更多人的侧目。 “这个怜儿说的应该是真的吧,她作为一个贴。身丫鬟,自己的主子却不信任她,真是太可怜了。” “可不是,看她似乎都想要哭出来了,但却一直拼命忍耐着,想必心里一定很难过吧。” “我要是有这样忠心耿耿的丫鬟,那该有多好。” 周围的人看着怜儿,眼中多了一抹同情和怜惜。 甚至比起方才在看柳婷的时候,情绪更为真切和直接。 柳婷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禁多了一丝慌乱和无措。怎么回事,这些人不应该同情她这个受害者吗?怎么反过头来去同情一个卑。贱的小丫鬟呢? 这跟她想象中的,根本就不一样! “我、我没有不相信你,只是我如今被大人误会了,怜儿难道你真的没有见过桃儿吗?那之前,你总该听我提起过桃儿这个人吧?” 柳婷这会儿没有办法,她觉得自己方才是否过于咄咄逼人了,才会让怜儿变成这副模样,从心底抵触自己。若她真的没有碰到桃儿,那自己方才的那番话,的确太过伤人了,也难怪连一向乖巧的怜儿,都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柳婷有些后悔,但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是断然收不回来了。如今,她只能用另一种方式了。 如今,她只能寄希望于怜儿还惦念着她们之间几年来的主仆情谊。她相信,怜儿还是会帮助自己的,毕竟自己若是讨不着好处,她作为自己的丫鬟,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呢?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没想到,怜儿却直截了当的开口道:“夫人,怜儿从未听夫人提起过任何关于桃儿的话题,甚至从未听过这个名字,更别提见过这个人了。夫人您确定,这一切真的不是您想出来的吗?还是因为,夫人最近休息不好,有些累了,才会出现这样的幻觉呢?” 柳婷愣住了,她没想到,怜儿居然真的没有帮她!关于桃儿的话题,她分明跟怜儿是说过的,柳婷记得清清楚楚。 “这怎么会是幻觉呢?那桃儿是真真切切出现在知府里的,难不成,我看见的是鬼魂吗?”柳婷这会儿也有些激动了,声音多了一丝尖锐。 怜儿没有开口,柳婷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看着知府大人,泪光闪闪的开口道:“大人,您一定要相信婷儿,那桃儿还被阿勇找过,阿勇一定记得这个女人。只要去问问阿勇,他一定会说的。这府里真的有桃儿这个人,婷儿没有欺骗您哪。” 知府大人原本已经不想理会柳婷,这个女人做出这么丢人的事情,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自己的丫鬟发难,这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如今,她还不愿意放弃。 知府大人觉得,周围这么多人的眼睛都在瞧着,若是没有一个结果,之后指不定这些人会在背后怎么议论呢。 既然已经到了这般田地,知府大人也只好同意了。虽然他如今对于柳婷的印象,已经变得跟之前不一样了,但他也很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不是柳婷自己做的。 若真的如此,那这些年来他对柳婷的宠爱,那不就都成了一个笑话吗? 作为一个男人,谁会希望自己脑门儿上绿油油的一片?又不需要用来放羊! 面对柳婷充满期待和可怜的目光,知府大人叹了一口气,冲着那还跪在地上的侍卫开口道:“你起来吧,去将柳勇唤过来。” 那侍卫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低头应道:“是!” 第八百五十三章 闹够了没有 不得不说,这个侍卫的办事效率,的确很高,没过去多长时间,他又跑回到了柳衣巷。 柳婷看到那侍卫,眼睛顿时一亮,可是在他的身后,却并没有看到柳勇的身影。 她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往侍卫的身后看,可是侍卫的身后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柳婷顿时就有些焦急了。 “阿勇人呢?怎么没有看见他来,你没有带他过来吗?” 知府大人也看着那侍卫。 那侍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匆匆忙忙的跑了两趟,生怕耽误了大人的时间,这会儿也有些气喘吁吁。 他喘了几口气才苦着一张脸开口说道:“大人,柳姨娘,不是奴才不带柳公子过来,而是柳公子实在不愿意过来,奴才怎么劝也劝不动,又担心大人等急了,这也是没办法,才自己回来回复的呀。” 知府大人没有吭声,柳婷皱起了自己的眉头,眼中似乎有些不愿意相信。 “你这个奴才,有没有跟阿勇说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莫不是你根本就没有跟他解释清楚,所以阿勇才不愿意过来,对吗?” 侍卫一听,好家伙,这柳姨娘又一个天大的锅砸下来,他若是不好好接着,非得被这锅给砸死不可。不行,他可是冤枉的,可不能再这样平白无故背了锅了。 要他说,这柳姨娘当真是无理取闹,难怪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一开始,侍卫对于柳姨娘心底还有一丝同情,不管怎么说,平日里伺候了这位姨娘这么久,她对于这些下属们的态度也挺好的,从未跟他们红过脸。 当时侍卫就觉得,这样温柔的一个女子,又怎么会做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情来呢?可是这会儿他发现,也许事情跟他想象的,根本就不一样。 这柳姨娘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在了他的身上,根本就不信任他,还三番四次的说出一些令他不舒服的话语,虽然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卫,但在知府大人的面前,他又怎么可能会说谎呢?除非,他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可是这个柳姨娘,压根儿就不相信自己,还想把这些过错都推到他的头上,他可不是个傻子,会傻乎乎的被柳姨娘这样污蔑。若真是如此,那他岂不是承认自己办事不利吗? 侍卫觉得,也许这个柳姨娘根本就不是他想象的那样,经过这么短的时间内她所做出来的事情,侍卫觉着,没准这个事情,还是真的呢!没准这个柳姨娘,的确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不然在面对知府大人的时候,她为何满口谎言,甚至惊慌失措? 这根本就是丑闻被发现了,自己找不到解决的法子才会这般。否则换做其他的女子,早就已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证明自己的清白了,倒是这柳姨娘,不管从哪里看来,都怪怪的。 更重要的是,自己一个小小的奴才,被平白无故这么欺负,他作为一个侍卫,也是有脾气的好么! 侍卫将自己心里的怨气暂时压了下去,语气中却多了一丝坚定。 “柳姨娘,奴才敢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在这柳衣巷中发生的所有事情,奴才都一字一句的跟柳公子解释了,但柳公子听完之后,却并不愿意跟奴才过来。他还让奴才转告大人,希望大人能够原谅他的无礼,他这会儿身上的伤口还疼得不行,根本无法从床上爬起来,所以没有办法来到这里,希望大人能够谅解。” 后面这半段话,侍卫是冲着知府大人说的,语气比起之前对柳姨娘所说的话,恭敬了不少。 知府大人听罢,眉头微微挑了起来。他倒是没想到,在这种时候,柳勇作为这个女人的亲弟弟,居然连出现在这里都不愿意。虽然他说自己身上有伤,无法前来,但谁知道,这究竟是真的,还是只是一个借口呢? 若真是借口的话,那这个女人,未免也太不争气了一些。都到这个时候了,自己平日里宠爱的亲弟弟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帮她说,这可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可能,我前几日去看他的时候,他分明已经好多了,怎么可能会下不来床?他一定是骗人的!既然他不能来,那么他没有说什么吗?你可问过那桃儿的事情,他一定见过吧?他对此有说什么没有?” 柳婷这会儿已经顾不上生气了,她的确没有想到,柳勇居然会这么绝情,听到自己的姐姐发生这样的事情,不仅不来帮忙,竟然还推脱自己有伤,这是一个男人做出来的事情吗? 她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愤怒和失望,只能继续问那个侍卫。 眼下最重要的,是承认桃儿的存在,并且找到桃儿这个人,才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别的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等以后自己没什么事情了,跟柳勇的帐,再慢慢的算。 柳婷想到这里,眼底划过了一丝冷意。 她认为,柳勇必定是因为之前与自己吵了架,对自己怀恨在心,所以才不愿意出现在这里。一个堂堂大男子汉,居然这般小气,说出去,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但这个时候,柳婷却又的确无可奈何。因为柳勇本身的确是一个小气至极的男人,以前她还嘲笑过他,别的女人要是摊上他这样的男人,可真是倒了血霉了。 柳婷没想到的是,有一天,这件事情也会落到自己的头上。她摊上这样的弟弟,才是真的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侍卫看着急得眼中都变得通红的柳婷,她如今就像一个随时会爆发的火山一般,稍有不如意,就会喷出火星,让周围的人不敢靠近。 但他已经不畏惧了,若是平日里柳姨娘这样子说话,他必然不敢说什么。但现在,她犯下了这般大错,大人一定会明察秋毫的。 连侍卫都觉得,这一切是真的。 因此,他并不惧怕柳婷,反而镇静的开口回答道:“柳姨娘,实在是不好意思,柳公子他说了,他从来没见过桃儿这个人,甚至听都没有听说过,他说……他根本不知道柳姨娘在说些什么,他还说……” 侍卫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似乎有些难以开口。 柳婷还没有来得及吭声,一旁的知府大人已经淡淡的开口了。 “柳勇那小子还说了什么?” 侍卫抬起头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柳婷,继而看向知府大人,开口说道:“柳公子还说……请柳姨娘好自为之。” “呵呵……”周围一片寂静,知府大人却轻轻的笑了。 “这倒是,挺有柳勇那小子的风格的。” 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知府大人居然还能笑出声来。旁边的人面面相觑,眼神中都多了一丝诡异,看样子,知府大人这是要…… 谁能够想到,这柳姨娘连自己的弟弟都不帮她,甚至还说出让她好自为之的话语来,这是不是说明,她弟弟没准也是知情的,但是现在既然已经东窗事发,他也没办法再为她打掩护了? 不管这究竟是不是真的,他们这些围观的吃瓜群众,的的确确吃了一个大瓜。这事儿,真是令人猝不及防哪。 原本以为,会有什么反转。 但现在看来,没准这一切都是真的,这个柳姨娘,真的心仪别的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还是堂堂的谢公子。 众人并没有怀疑过谢公子,毕竟以谢公子的声望和条件,他怎么可能会去跟别的男人的女人有染?更何况这柳姨娘,也并非夸张到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根本不值得谢公子这么做呀。 因此说到底,这一切不过是谢公子不小心被这个女人给瞧上了,而这个女人恰好是知府大人的姨娘,这会儿也算是“阴沟里翻船”了。不管怎么说,摊上这种事情,谢公子都是倒霉的那一个。 所以,谢瑜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而被旁人说什么,反倒是因此收到了一些同情的目光。 谢瑜感受着周围的目光,表面上依然是一副怜悯与些许无奈的模样,但心中却忍不住嘀咕,没错,他的确应该受到大伙儿的同情才是,跟这种莫名其妙的女人沾上关系,可不就是倒霉么? 但是想到自己未来的打算,谢瑜也只能默默地吞下这个苦果了,谁让他答应了人家呢?他如今也只能好人做到底,老老实实的办好自己的事情了。 “阿勇不是这样的人,他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一定不是真的,那桃儿还去寻过他呢,他怎么可能不认识桃儿这个人……”柳婷瘫软在地上,嘴里喃喃的说道。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复而抬起头来,紧紧地盯着知府大人道:“大人,一定是因为前几日我与阿勇闹了脾气,他这会儿心里还生着我这个姐姐的气呢,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一定不是真的,大人,您要相信婷儿哪。等过些日子阿勇的气消了,他一定会说的,他不会这样的——” “你闹够了没有?” 第八百五十四章 抛弃 知府大人的语气并没有像之前一般愤怒无比,这会儿,他已经平静了下来。 但这样的平静,令人听起来,却仿若暴风雨之前的宁静一般,让人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柳婷听着知府大人平静的声音,心中的恐惧又冒了头,比起之前更甚。 若说之前她只是有一些浅浅的担忧,那么现在,在这一刻,她的内心真切的感受到了害怕。 “大人,婷儿只是……”柳婷嗫嚅着,想要说什么,但她对上知府大人的双眼,却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说了这么多,还不够吗?不管那个桃儿究竟是不是真的存在,你究竟有没有收到她给你的字条,你今天真切的站在了柳衣巷,出来见别的男人,这一切,你可是要否认?” 知府大人看着她,眼神中没有平日里的宠爱和温和,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感情都没有。 柳婷只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在缓缓下沉。 “大人,可是婷儿对谢公子真的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婷儿对大人一直都是真心相待的,这些年来,难道大人感受不到吗?大人您真的不愿意相信婷儿所说的话吗?那婷儿这些年来的付出,又算的了什么呢?” 柳婷心中虽然很慌乱,但表面上也只能强装镇定,语气中满是凄楚,眼中的泪珠也摇摇晃晃的,仿佛随时会掉下来。 她知道,她这副可怜楚楚的模样,知府大人最是忍受不了。她这般模样,大人又如何舍得让她伤心难过呢?大人虽然心思很多,但对于自己,他其实还是很容易心软的。 柳婷非常熟悉知府大人的心理,她这些年来一直在他的身边伺候,她太清楚知府大人的软肋了。也正因为如此,这些年来,她才能够死死的将知府大人握在手里,没有让其他的女人有机会靠近他,更别说抢占了自己的位置。 虽然她还没有成为知府夫人,但她一直都在为此而努力着。柳婷对此还是非常有自信的,除了她,还有谁更了解知府大人呢?她就是知府大人心目中的解语花,只要她好好地待在他的身边,成为知府夫人,也不过是指日可待的事情罢了。 更何况,知府大人最见不得自己掉眼泪了,看到她这副模样,他一定会心软的。 柳婷心里这般想着,只要她这次能够得到知府大人的怜悯,在日后,她一定有很多机会能够重新得到知府大人的信任。 至于谢公子,她也只能暂时在心目中对他说一声抱歉了。对于她来说,她固然对谢公子抱了不一样的心思,毕竟谢公子作为一个青年才俊,年纪轻轻就已经拥有这样的声望和地位,为人也总是彬彬有礼,让人根本挑不出一丝错处。 这样的男人,根本就不会有人不喜欢吧? 可是如今,对于她来说,更重要的是不能失去知府大人对她的宠爱。如果失去了知府大人的宠爱,那么她如今的一切都没有了。她可不相信,没有了知府大人以后,谢公子会立刻接受自己。 这样一来,自己的名声在这城中也绝对会坏掉。 若是没有被发现的话,也许自己的路还可以顺畅一些。但如今,一切都被摆在了明面上,尽管柳婷心中再无可奈何,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个事情。 她作为一个女子,一旦名声出了差错,她又没有其他的生活来源,若是被知府大人抛弃了,谢公子又不要她的话,那么她的下半辈子该如何是好? 更何况,外面的风言风语这么多,她自己这般心高气傲,在这些人面前根本就抬不起头来,还有那些平日往来的夫人小姐,必然都会对她指指点点。她们本就嫉妒自己能够陪伴在知府大人身边,若真的变成这样,她们一定会落井下石。 这是柳婷决计无法忍受的事情,让她被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不行,她绝对不能沦落到这样的地步。只要知府大人心中对她还有一丝怜惜,她都要紧紧地抓住。 柳婷相信,自己在知府大人身边这么多年,他一定会对自己心软的。 更何况,如今虽然桃儿找不到,但也没有别的证据,不是吗?这样来说的话,也不能直接就认定是自己的问题吧? 柳婷觉得,必然是因为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最重要的还是因为那个劳什子公子哥,若不是他说了这些多余的话,知府大人又怎么会不相信自己? 明明方才,他还对自己这般怜惜呢。 柳婷一边任自己的眼泪流下来,一边在心里把旁边那个站着的公子哥家里的祖宗给问候了八百遍。 要不是这个臭男人,自己至于落得如此凄惨的地步么?他究竟是不是个男人,就这么见不得她一个女人好吗?她分明只是一个弱女子,对他来说能构成什么威胁呢? 柳婷始终想不明白这一点,她只能认为,这个公子哥必然是看自己不顺眼,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真是的,分明长得还算顺眼,没想到却像一个喜欢嚼舌根的长舌妇!柳婷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恨得牙痒痒。 等她重新安抚好知府大人,她一定要找机会狠狠的将这个臭男人收拾一顿。否则,根本没办法将自己心中的气给发泄出来。 招惹自己的人,她柳婷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柳婷这会儿还在想着,知府大人会原谅她,像过去一样重新接纳她。 但事实上,是她过于天真了,倒不如说,是她对自己过于自信了。 知府大人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人儿,若是换做平时,他早就心疼得不得了,赶紧上去哄她了。 但今天他看着这个女人,却忽然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他好像第一天认识这个女人一般。倒不如说,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真正认清楚这个女人过。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她是一个贤良淑德,温柔体贴的解语花,总能明白自己想的是什么,自己要的是什么。 也正因为如此,这些年来,他才会独宠她一个女人,并没有想过要找其他的女人。 但现在,知府大人却觉得自己真是彻头彻尾的笨蛋,自己堂堂一个知府大人,却被这么一个女人玩弄得团团转,根本不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今天出现在这里,原本他就怀疑,这一切不是真的。但出于私心,他还是打算过来看一看,但他没想到的是,居然真的让自己撞上了这一出“好戏”,当时五味杂陈的心情,知府大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了。 愤怒和难以置信几乎淹没了他,毕竟对于这个女人,他也是真心的疼爱,并未简简单单的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妾室来看。 可是现实却给了他一个重重的耳光,他这般宠爱她,将她想要的东西都给了她,到头来,她的心里却惦记上了别的男人。 知府大人并没有怪谢公子,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像谢公子这样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男人,本身就很容易让女子动心,这并不是他的错。 可惜,自己的女人对别的男人动了心,这就是这个女人的问题了。 知府大人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居然会被人戴了绿帽子。虽然这绿帽子并没有完全戴上,但这对于知府大人来说,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她的精神上有了别的男人,这便等同于背叛了他。既然已经背叛了他,他又怎么会再对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有丝毫的怜惜呢? 他知府大人又不是一个傻子! “柳婷,你今日出现在这里,难道还需要本大人提醒你,你是为了什么而来吗?那个桃儿是不是存在根本就不重要,即便你真的收到了字条,你作为本大人的姨娘,你觉得这样合适吗?请各位大家伙评评理,本大人自认作为一个知府,也算是合格,怎么自己家的内院着了火,本大人现在才知道呢?” 柳婷没想到,知府大人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原本虚情假意挤出来的眼泪,也慢慢的滴落在地上,掉入尘土中,没有激起丝毫的波澜。 知府大人对她的眼泪,居然无动于衷,他的脸上,居然一点儿表情都没有! 不,这不是真的,他怎么可能不疼爱自己。她可是他最宠爱的姨娘哪,他不可能会这样对她的! 柳婷根本不相信,知府大人会这样对自己。但知府大人的下一句话,却是彻底将她打入了深渊。 “本大人念在你尚且这些年来陪伴在本大人的身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做了错事,本大人虽不会原谅你,但也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从今往后,你与本大人再无任何关系,府中的东西,本大人也会差人全部扔出去,以后你不要再到知府来了,本大人就当从未认识过你!” 知府大人一口气说完之后,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柳婷,一甩袖子,扬长而去。 第八百五十五章 为什么会这样 “大人,大人您别走哪,您不要抛弃婷儿,婷儿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柳婷一看知府大人要走了,顿时就慌了,她三两步从地上爬了起来,并没有方才这般虚弱的模样,虽然身上的确有些隐隐作痛,但这并不影响她的行动。 大伙儿还没看清楚,柳婷已经跑过去,用脏兮兮的手一把抓住了知府大人的衣袖,知府大人低下头,看着自己洁白的衣袖上染上了显眼的污渍,眼中没什么太大的表情。 他抬起头,看向了柳婷。 柳婷原本想说什么,但在对上知府大人平静无波的眼神之后,她的心头猛然跳了一跳,抓着他衣袖的手,不知不觉就滑了下来。 知府大人看柳婷垂着脑袋,不敢出声了,低低的冷“哼”了一声,随即转身离开了。 今儿个,他作为知府已经够丢人的了,在这里继续待下去,只会不断地提醒自己,究竟做了多么愚蠢的事情,他居然还相信这个女人。这一切,根本就是真的,若是柳婷安安分分的,他还考虑放过她一马,以后不再追究她的那些破事,只是将她赶走。 但若是柳婷依然不听话,非要闹得鸡飞狗跳,那他也不是吃素的。虽然在旁人的眼里,他作为知府大人,公正严明,性格温和有礼,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会做。在背地里,他有的是各种法子来惩罚这个女人。 方才,在旁人没有注意的地方,知府大人看着柳婷,眼中暗含着只有柳婷才看得懂的警告,他相信,柳婷在他身边这么些年,不可能不了解自己这个眼神究竟是什么意思。 若是她继续无理取闹下去,闹得人尽皆知,那么他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毕竟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比他的名声和面子更重要。更何况,还是这样的丑事,他愿意压下去,已经是给柳婷一个薄面了,她敢不知情知趣,那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 柳婷放开了知府大人,不敢吭声,虽然心里满是难以置信和憋屈,但她到底没有再说话。方才知府大人那个眼神中的意思,柳婷完全领悟到了。 这个男人,已经不是那个自己一掉眼泪,就马上将她搂在怀中好生哄着的男人了,他的心已经不在她的身上了,也不再信任她了,无论她再怎么折腾,他都不会再怜惜她。 柳婷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成如今这个样子,一切仿若在梦境中,她多么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梦,等她醒来之后,一切依然是原来的模样,从来不曾变过。 但周围的指指点点,若有若无的充满嘲弄的目光,以及自己身上隐隐作痛的伤口,都在无时无刻的提醒着她,这一切,全都是真的,她根本没有在做梦。 知府大人是真的弃她而去了,她不再是他最疼爱的姨娘,也没有办法再继续享受几乎与知府夫人一样的待遇。没有奴才和婢女恭敬的对待她,更不会听从她的差遣。 柳婷猛然想起了怜儿,她还站在一旁,柳婷将自己的眼睛撑得大大地,死死的盯着怜儿,嘴里喃喃道:“怜儿,你这个贱。婢!你方才为什么不帮我,难道你不知道我的身份吗?我可是知府大人最疼爱的女人,你居然敢这么对我,你不怕我将你卖到怡。红.院里去么?你的卖。身.契可是还在我的手上!” 柳婷声嘶力竭的喊道,仿佛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 旁边的人睁大了眼睛,没想到一向温柔贤惠的柳姨娘,居然会有这般疯狂的一面。听听她所说的那些话,可真是狠心哪,居然要把自己的贴身婢女送到那种地方去,她这心思未免也太阴暗了。 或者说,这才是柳姨娘的真面目?若真是如此,那她之前表现出来的那些样子,全都是骗人的,他们都被她骗了去,这真真是太可怕了。 怜儿看着如今不管不顾,完全将自己的真面目暴露在众人之下的柳婷,神色依然很平静。 “怜儿还敬您一声夫人,但如今夫人已经不再属于知府,怜儿的卖。身.契也应当是知府的,而并非是夫人的,这一点,就请夫人不必担心了。而且怜儿也说过了,怜儿帮的是事实,而并非是夫人,夫人若是听怜儿一句劝,夫人既然已经做错了事,就不要再继续错下去了,这样对夫人来说,有什么好处呢?” 怜儿的语气幽幽的,显然,她愿意说出这番话来,到底还是惦念着曾经在柳婷身边伺。候了这么长的时间,不管怎么说,她也不希望柳婷最后落得一个悲惨的下场。 但柳婷究竟会不会将怜儿的话听进去,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哼,如今我的确暂时被知府大人赶出来了,怜儿你好大的胆子,如今看到我落魄了,你也敢来教训我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你是个什么身份,就凭你也敢来教训我?我告诉你,你根本就不配!一个小小的贱。婢,也妄想踩在本夫人的头上,我告诉你,绝对没有可能!就算本夫人现在落魄了,但过一阵子,大人一定会回来接我的,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这个贱。婢是不是还敢这么对本夫人说话!” 周围的人看到柳婷这般模样,都面面相觑。这个柳婷,恐怕是已经疯了呀。这丫鬟所说的话,分明是为了她好,她倒好,根本就不在意,还说出这样的话来,按他们说呀,这丫鬟在柳婷身边这么些年,肯定没少被这个女人欺负。 但如今,这个丫鬟却还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到底还是惦念着她们主仆之间那一点情谊。这个柳婷,却压根儿就不领情,这样的女人,也难怪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了。 原本周围有些人还同情柳婷的遭遇,但在听到她这般说以后,都忍不住纷纷摇头叹息。这个女人,分明就是自作自受,一点儿都不值得同情。 更何况,知府大人又怎么可能会回头来找这样的女人,人家知府大人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会回来找一个心思在别的男人身上的女人呢?知府大人又不是个傻子! 这个柳婷,果然已经疯了,这都开始想入非非了。 怜儿看着柳婷歇斯底里的模样,眼中却没有丝毫的同情。走到这一步,大抵她也知道,柳婷终有一天会有这样的结局,不为别的,她的小心思太多了,若是她能够安分守己的,也许没准哪一天,她的确能够成为知府夫人。 可惜,柳婷却连一分一秒都等不到,这么迫不及待想要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这不是摆明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因此,对于这样的柳婷,怜儿实在没什么可同情的。更何况,该说的话她也已经说了,她不认为,自己还亏欠柳婷什么了。 而这些年来柳婷与她相处的这些过往,怜儿也不想再计较了,既然曾经主仆一场,怜儿也不想做一个赶尽杀绝之人,她本就不是穷凶极恶之人,虽然她很善良,但也不代表她好欺负。 从此以后,与柳婷没有任何的牵扯,不管她发生什么事情,怜儿都不打算再理会。如今她抓住了机会,能够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她又如何愿意放弃呢? 怜儿最后冲着柳婷行了一个礼,转身离开了。 她身后,任凭柳婷如何呼喊叫骂,她都没有再回头。 这一切,就让她成为过去吧。 怜儿在心底默默的道了个别,脚下不停,很快便消失在了柳衣巷。 而周围的人都看着还在发疯的柳婷,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不过她这样的女人,他们可不想惹祸上身。 谁知道这样的女人究竟存了个什么心思,若非知府大人擦亮了眼睛,看清了她的真面目,还不知道要被她骗多久呢。 柳婷独自哭嚎了一会儿,发现周围没有任何人搭理她,她忽然想起了,对了,谢公子还在呢,她这般模样,谢公子看在眼里,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如今她这般落魄,善良如谢公子,不会不管她吧? 柳婷想到这里,一个激灵,顿时掉过头去,寻找谢瑜的身影。 但她很快就失望了,因为看遍了周围,她都没有看见那个蓝衣飘飘的俊美男人。他原本站的那个地方,此刻早已空无一人。 谢瑜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地离开了! 这个认知,让柳婷感到有些难以置信,但心底又多了一丝侥幸。 也许,谢公子是在自己与怜儿那个贱。婢说话之前,就已经离去了。这样一来,也许他并没有看到自己这般失礼的样子,也许就不会产生其他的想法吧? 柳婷如今只能这样在心里安慰自己了。 她看了一眼周围指指点点的人,忽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之中,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这些人为什么要这样看着自己。 难道,她真的做出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吗? 可是她分明,只是想来见一见谢公子罢了,她根本就没做什么呀。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第八百五十六章 她自由了 柳婷站在原地,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去。 说到底,这热闹虽然好看,但柳婷跟他们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他们继续看下去,也看不出个什么名堂来了。 更何况,谢公子也已经走了,他们继续待下去也没有意义。 没想到谢公子还挺聪明的,若是他继续逗留在这里,保不准会发生什么事情呢。这种事情,若是换了别的男人,也会做出跟谢公子一样的选择。 另一边,怜儿回到了知府,周围的丫鬟侍卫们都围了上来,八卦纷纷,都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怜儿,方才看到知府大人怒气冲冲的回来了,怎么没见柳姨娘呀?” “是呀,怜儿你不是也去柳衣巷了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柳姨娘去哪里了,她不跟你一起回来吗?” “我方才好像听到大人吩咐,将柳姨娘的东西都扔出去呢……” 其中一个丫鬟终于忍不住小声的开口说道。 旁边几个人顿时扭过头去看她。 “你说什么?大人当真说了这样的话?可是怎么会这样,大人可是最疼爱柳姨娘了,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吧?” “对呀,我怎么听着觉得这么不可思议呢,柳姨娘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让大人这般生气?” 大伙儿脑袋上是一个又一个的问号,他们虽然隐约听到了一点风言风语,但是自始至终都一直待在府里,这离开过府的,就是怜儿了,以及之前的一个侍卫。 不过那个侍卫一回来就被知府大人给叫走了,这些丫鬟奴才虽然心里好奇的不得了,但也只能耐着性子,等待着怜儿出现了。 没想到,柳姨娘真的没有回来。 这么说来,知府大人是真的要将她的东西扔出去?可是,这怎么会呢? 一个年长一些的丫鬟盯着怜儿看,眼里满是好奇和不解。 “怜儿,你快说说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怜儿看着面前一双又一双充满了求知欲的眼睛,心中不禁有些无奈。 果然不管到了哪里,人都是充满着好奇心的,总想听八卦,大家的心思都是一样的。 这些丫鬟奴才们,也在一起共事了好几年,虽然来往并不是很多,但最起码也没对她做出过什么事情来,按照怜儿的性子来说,只要不是伤害她的人,都挺好的,她就是这么一个佛系的人。 因此,面对这些充满好奇的目光,怜儿也不好什么都不说。毕竟这些事情,迟早他们也是会知道的。 “柳姨娘她今天出去见了一个公子,知府大人以为她心里有别的想法,所以就……” 怜儿没有说太多,只说了这么短短的几句话。 但这些字眼,已经足够令这几个人想入非非了。 丫鬟们听到怜儿这般说,顿时都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什么?那个柳姨娘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竟然跑出去见别的男人,她可是知府大人的女人呀,怎么会这样做,难道她不知道,被知府大人发现之后,会是怎样的下场吗?” “就是呀,没想到平日里看着柳姨娘安分守己的,心里居然这么多小九九!她怎么会这样?” 几个丫鬟奴才忍不住凑到一起,开始嘀嘀咕咕的讨论起来。 怜儿趁着他们议论得热火朝天,从旁边悄咪咪的离开了。这会儿,她还是不要再趟这趟浑水了,反正她言尽于此,之后是什么事情,可就不关她的事情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怜儿可不想再闹出什么事情来。 几个丫鬟嘀咕完了之后,还想问怜儿更多细节的问题,可是一抬头,怜儿的影子早就没了,人都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诶,怜儿,我想知道……她人呢?” “这丫头,什么时候趁我们不注意走掉了?” “真是的,我还想知道更多事情呢。” “算了算了,别在这里议论太多了,不然若是被知府大人知道了,可就有你们好看的。” 最后,还是那个年长的丫鬟制止了他们,虽然她内心也的确挺好奇的,但显然眼下可不是一个议论的好时机。 若是被上头的主子知道他们这些人在背地里嚼舌根,那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怜儿一路畅通无阻的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她打开门,踏进去之后,便将门直接掩上了。 她来到小桌子旁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喝了个精光,这才感觉胃舒服了不少。 怜儿喝完了水,直接走到自己的小床边,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面朝着床直直的睡了下去,将整张脸都埋在了被子里。 被子里全是刚刚晒过太阳的味道,闻起来令人安心不已。 怜儿深深地呼吸了几口被子清新的味道,这才从被子里冒出了头。 她仰过身子,看着面前黑乎乎的天花板,还是没有办法相信,自己居然很快就要获得自由了。 在回自己小房间的途中,一个侍卫叫住了她,说知府大人让她过去,怜儿听罢,立刻就跟着侍卫往知府大人的书房去了。 到了书房里,只有知府大人一个人坐在其中,他正坐在书桌前,翻看着一张信件。 怜儿小心翼翼的走进去,生怕自己惊扰了知府大人,在他抬起头来那一刻,才端正的行了一个礼。 “怜儿见过知府大人,不知知府大人找怜儿所为何事?” 怜儿抬起头来,眼中带着一丝怯怯和无措的神色,似乎有些害怕。 知府大人盯着怜儿看了几眼,忽而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道:“你叫怜儿是吧?不用担心,本大人没什么事情,这些年来,是你一直在柳婷的身边伺候是吧?” 怜儿一听,身子顿时弯的更低了,声音也有一丝颤抖。 “是的,怜儿这些年来,的确都在……柳小姐的身边伺候。”怜儿原本想唤夫人,但她猛然想起来,如今柳婷已经被赶出去了,她已经不再是知府大人的姨娘了。 若是自己再这样喊的话,大人一定会生气的。 因此,怜儿猛然拐了个弯,赶紧换了个称呼。 知府大人听罢,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依然是一副淡淡的神态。 “这一次柳婷做出这样的事情,本大人的确很失望,不过你并没有因为是她的贴。身丫鬟,就帮她说话,这一点,本大人还是挺欣慰的。这样看来,你是一个明事理的丫鬟,而不是一味的只知道帮自己的主子。” 怜儿的脑袋依然垂得低低的,声音也依然小小声的。 “这些是奴婢应该做的,这一切,本就是因为柳小姐引起的,奴婢也只是有事说事罢了,并没有帮谁,只是将真相说出来而已,这些是奴婢的分内事。” 知府大人瞧着面前的小丫鬟,心中倒是多了一丝满意。他的确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丫鬟,做起事情来,却有自己的条理,也有自己的坚持。若是她胡乱帮了柳婷,其实自己也不会相信,到时候,他也不一定会放过这个丫鬟。 但是现在,这个丫鬟却并没有做出傻事,从这一点来说,知府大人对她还是挺满意的。 “这样也好,你是一个明事理的丫鬟,过去了那边,本大人也挺放心的。” 怜儿的眼睛微微动了动,她有些不解的抬起头来,似乎有些无措的看向知府大人。 “大人您方才说过去那边?奴婢愚钝,请问大人是要将奴婢安排去哪里吗?是不是奴婢做错了什么事情,大人要将奴婢赶走呢?”怜儿说着说着,眼中多了一抹显而易见的惊慌。 知府大人看着怜儿这副态度,显然她根本就不知情,他的语气又缓和了一些。 “怜儿你不用担心,不是什么坏事情,本大人也不是要赶你走,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只是裴夫人那边到底缺了人手,她找本大人要一个靠谱的丫鬟,本大人想来想去,如今你也不必在柳婷的身边伺候了,安排你做其他的事情,本大人一时也没想到,正巧这个时候裴夫人找本大人要人,本大人便打算将你安排过去,你意下如何?” 知府大人说完这句话之后,还补充了一句道:“裴夫人很好说话的,她也不会欺负你,你尽管放心好了,这些都不是什么问题。” 怜儿知道,虽然知府大人是在问她的意见,但实际上怜儿心里很清楚,知府大人不过是在通知她罢了,只是在礼貌上询问她一下。 她可不会这么傻,跑去拒绝知府大人。更何况,她的心里也并不想拒绝。 怜儿微微抬起了自己的脑袋,似乎鼓起了勇气道:“既然是知府大人的安排,奴婢没有任何的意见,只要不是奴婢做错了事情被赶走,奴婢就放心了。还请知府大人放心,就算奴婢在裴夫人的身边伺候,也一定会好好做事情,不会抹黑知府的颜面的。” 知府大人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怜儿,他果然没有看错,脑袋瓜倒是挺机灵的,知道自己想听的是什么,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既然你没有异议,那便回去收拾东西吧,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跟本大人提,这些年来你也辛苦了,本大人不会亏待你的。” “谢谢知府大人。” 怜儿想起自己在书房跟知府大人的对话,忍不住又将脸埋进了被子里,半晌才发出了几声闷闷的笑声。 她要自由了! 第八百五十七章 最重要的事 第八百五十七章 怜儿当初也没想到,这一切居然真的可以成真。 毕竟在这个城里,知府大人的地位已经是极高的了,很少有人能够撼动他。在这样的人手底下做事,除非是做错了什么被赶出府去,就像柳婷一样,换了其他的人,根本不可能随便离开知府。 更何况,她还是这种微不足道的一个小丫鬟,根本就不起眼,堂堂的知府大人,又怎么可能会理会她这种小丫鬟的死活呢? 最重要的是,她还是柳婷的贴。身丫鬟,若非有裴夫人将她要走这一茬,也许知府大人早就暗中将她给解决掉了。 不管怎么说,自己的头上被自己的女人给绿了,他看她这个贴。身丫鬟,一看见就会想起这个糟心事儿,他能让她安安稳稳的待在知府里么?怜儿认为,以知府大人的个性,恐怕不会这么做。 虽然她跟知府大人接触得并不多,但到底伺候了柳婷这么些年,有些东西,其实她也看在眼里,放在心里,只是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知府大人能够走到这一步,本就不像表面看着这般简单。至少怜儿很清楚,他在外面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某些需要罢了。实际上,他是一个自私多疑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对周遭的一切都不信任,他只信任他自己。 若是将希望寄托在这样的男人身上,迟早会出事的。柳婷如今的下场,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虽然的确是她有错在先,但说实在的,也并没有很直接的证据指向她,若是知府大人哪怕相信她一点点,事情也不会发展成今天这样的地步。 这样的事情,只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 不过她只不过是一个小丫鬟罢了,可不敢管这些主子之间的事情。 虽然柳婷如今挺惨的,但是这一切说到底也不过是她罪有应得,自作自受罢了。怜儿想起她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还有些心寒。 虽然她没有表现出来,表面上看起来很镇定,但柳婷的那些话,让她的心底还是有一丝难过。这些年来,不管柳婷对她如何,说到底,她也没有吃太大的苦头。 归根结底,还是她自己想太多了啊,她在柳婷的眼里,根本就没什么区别,不过是一个出了事就能够随时推出去的一个小丫鬟罢了。 既然如此,她对这知府,也没什么感情了。 若说之前她心底对柳婷多少还有一丝怜悯,那么柳婷最后对她说的那些话,就像是最后一根稻草把骆驼给压死了,她心中最后一丝留恋,也已经被斩断了。 怜儿躺在床上,回想起那日遇到桃儿的场景,桃儿这个人的确是真实存在的,但她并不属于知府的人,看样子,她应该是那位裴夫人的人。 怜儿到现在为止,还对那位裴夫人充满了好奇,之前有幸在匆忙间见过一面,但并没有实际接触过,她并不知道这位裴夫人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物。 但之前连柳婷都被她气得不打一处来,甚至处处想要去收拾这个女人,却在她手上栽了跟头。光是这件事情就让怜儿觉得,这位裴夫人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了。 毕竟以柳婷的身份,她虽然只是一个姨娘,但她的背后却是知府大人。在这个城里,可没什么人敢随便招惹柳婷,这也是柳婷一直这般趾高气扬的缘故。 没想到这一次,却在这位裴夫人的手上栽了跟头。从这一点来看,这位裴夫人道行不浅。 不过最让怜儿佩服的,并不是这件事情,毕竟柳婷这个女人,瞧着挺精明的样子,其实有时候却是笨的可以,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让怜儿真正意识到裴夫人的神奇之处的地方,莫过于桃儿对她说的话。 怜儿在书房中跟知府大人的对话,其实也是精心安排过的。她之所以装成一副害怕胆小的模样,也是为了降低知府大人对她的戒心,而对于裴夫人要将自己要走这件事情,她虽然知情,却表现得很是惊讶和不解,甚至流露出担心自己做错事情才被赶出府的神情,让知府大人完全相信了自己。 否则这件事情,恐怕还不会这么顺利。 这一点,其实跟自己的态度,起了很大的作用。 而这一切,都是桃儿教她的,不如说,这一切都是那位裴夫人在背后指导的。 桃儿并没有掩饰这一切,直接将裴夫人的意思告诉了她。 这件事情,才是最让怜儿惊讶的。 她没有想到,这位裴夫人来这城里短短的时间,似乎与知府大人的接触,一个手就能够数得过来吧?可是她却将知府大人的心理掌握得如此透彻。 能够这样精准的看透一个人的本性,这样的能力,可不是谁都有的。而且这一点,也不是光靠多认人,就能够练出来的。 正因为这件事情,怜儿才对那位裴夫人充满了好奇,同时不知不觉,她对裴夫人的心里多了一丝崇拜,正是这样的想法,让她想要彻底摆脱知府。她相信,能够在这样的人手底下做事情,自己一定不会吃亏的。 这位裴夫人,大约也不是什么坏人。 虽然怜儿并没有跟她接触过,但这是她自己的直觉。她潜意识里,就是这么认为的。 而且,她一直都很相信自己的第六感,毕竟她的直觉,很少会出错。 这一次她能够义无反顾的做出这样的选择,也跟她的直觉有关。 这也是她为什么,没有帮柳婷的原因,而是帮着桃儿把她的身份给瞒了下来。 至于柳勇,他之所以没有说出来,也不过是桃儿略施小计罢了,毕竟之前他跟柳婷还闹得翻了天呢,他会帮这个女人就怪了。至于桃儿究竟用了什么手段,怜儿也并没有去问。 她选择了相信桃儿,自然不会再去做一些多余的事情。不过以柳勇的性子,他跟他姐姐一个样,有些地方就是缺根筋,根本就上不得台面。 他也不想想,若是柳婷因为这件事情而被赶出去了,知府大人会对他好好的吗?事实上,柳婷已经被赶走了,怜儿相信,估计要不了多久,柳勇也会被赶出去了。 不过对于这个男人,怜儿是一点儿都不会同情,这种自私而又满脑子女人的男人,就不该得到什么好下场。一切也不过是他咎由自取罢了。 怜儿想到柳勇,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她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这才爬起来收拾自己的东西。虽说是收拾东西,其实她的东西也并不多,两套换洗衣裳,加上自己这几年来攒的一点银两,首饰几乎没有,她作为一个小丫鬟,也用不着这种东西。 毕竟柳婷这样的女人,是见不得自己身边的人打扮的,她只喜欢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 怎么又想到这个女人了?怜儿有些无语,她摇了摇脑袋,将柳婷从自己的脑海中赶走。 三两下收拾好包裹之后,怜儿看着面前小小的床,小小的桌子和一张小椅子,昏暗的小窗户偶尔会透进来一些亮光。 这一个小房间,她从来没想到,自己一住就住了好几年。这会儿要走了,心中还有一丝不舍呢。 不过,人就是这样的生物,若是不朝前看的话,永远不知道前面有什么东西在等着自己呢。 怜儿觉着,自己跟在裴夫人的身边,环境虽然不会非常好,但总归也不会太差吧…… 虽然她在知府里,但住的环境,比起那些个贴。身丫鬟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虽然房间很小,通风也很一般,但最起码,她还有自己独立的房间呀。 若是其他普通的丫鬟,大家都是一起睡的,根本不可能会有一个人有一个房间的机会。 对于喜欢干净,无法接受跟其他人一起休息的怜儿来说,她已经很满意了。 更何况,自己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对这里什么也不懂,虽然做的是柳婷的丫鬟,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避免了很多风吹日晒的日子。 这一点,怜儿其实在内心是充满了感激的。 当然,她并不会因此而特别感激柳婷,这一切也是她自己努力得来的,除了自由,她都过得还算挺好的。原本自己也是一个很容易知足的人。 “也不知道以后到了裴夫人那里,还有没有机会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呢……”怜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喃喃自语道。 她其实也给自己做了一个心理建设,裴夫人说到底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身份,但她的确不属于这里。跟在她身边,也许条件没有在知府大人身边这么好,但最起码自己可以获得自由。能够离开知府,已经是怜儿最大的心愿了。 能够让怜儿答应帮裴夫人一把,并且让她愿意离开的,最重要的并非是这些,而是桃儿跟她允诺的东西。那是最让她心动的。 那一天,桃儿对她说。 若是她愿意帮自己一把,之后可以想办法让她出府,到裴夫人的身边去,虽然是待在裴夫人身边,但她的卖身契,裴夫人会还给她。 并且往后,她只要找到了自己想去的地方,随时都可以离开,裴夫人绝对不会阻止。 这一点,才是最让怜儿动心的。 对于她来说,在这个世界,作为一个被卖进府里的丫鬟,没什么比她的卖。身契更重要了。 能够得到自己的卖。身契,怜儿觉得已经足够了。 既然如此,她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 第八百五十八章 离开 怜儿没想太多,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拉着轻便的小包裹,在出门之前,又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自己小小的房间。 在这一片狭小的天地里,没想到她也待了好几年的光景,并且这几年来,她也从未觉得有什么不满之处。 想起以前的自己,怜儿忍不住感叹,谁能够想到,她会有这样的遭遇呢,这对于她来说,根本就是天方夜谭,是电视剧里都不会发生的事情。 但这些事情,偏偏就发生在她的身上了。 有的时候她一觉醒来,都会有些精神恍惚,看着面前漆黑的天花板,她才清醒过来,这一切都不是梦。 她真真切切的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并不起眼的丫鬟。这么长时间以来,为了能够更好的生存下去,她一直低调行事,并不想惹是生非。所幸,大约是碍于柳婷的颜面,大家对她也还算友好,至少没有做出太过分的事情。 但是这一切,从她离开这里开始,都会变成过眼云烟。 从今往后,她就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怜儿了,她已经是全新的她了。 怜儿想到这里,抬起头望向外面的天色,如今太阳已经悄悄爬下了山头,空气中多了一丝凉意,微风拂过,带来不远处的花香。 怜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凉凉的空气顺着五脏六腑而下,顿时感觉浑身舒爽。 她不再看自己昔日的小房间,顺手把门带上之后,抖了抖手中的包袱,便往知府大人的书房去了。 这会儿,她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既然知府大人让她收拾好东西去找他,那么她自然也会照做。这会儿她还没离开知府呢,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完,以免落人口舌。虽然怜儿并不在意周围的人怎么看待她,但扪心自问,她也并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在得到侍卫的允许之后,怜儿叩响了知府大人书房的门,里面很快传出了他的声音。 “进来。” 知府大人从书桌中抬起头,便看见了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裹,怯生生的看着他的小丫头。他微微愣了愣,随即温和的开口道:“哦,是怜儿啊,你这么快就收拾好东西了?” 怜儿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好意思,她低垂着脑袋,小声的说道:“奴婢也没多少行李,就是一些换洗衣裳罢了,别的便没有了,所以收拾起来不费时间。” 知府大人微微点了点头,这才开口说道:“本大人原本以为,你作为柳婷的贴。身丫鬟,又跟在她的身边伺候了这么久的日子,好歹也有一些金银首饰什么的,她平日里可是会赏赐你?” 怜儿似乎没料到知府大人会问这么一个问题,她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开口答道:“大人您说笑了,奴婢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婢女,怎会拥有金银首饰这些贵重的东西呢?柳小姐她从未给过奴婢这些,就算是给了,奴婢也不敢要呀。” 在这个时候,怜儿也并没有趁机说柳婷的坏话,只是平静的叙述事实。 知府大人看着面前这个安静的丫鬟,心中不禁又多了一分满意。 这个丫鬟,的确知道分寸,也知道什么东西该要,什么东西不该要。在这个时候,也并没有向自己说任何一句柳婷的不是,想来,她的确是一个以事实说话的人,并不会存在任何的偏见。 这样识趣的丫鬟,想必裴夫人一定会满意的。这对于知府大人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更何况,一个小小的丫鬟,她之前又是柳婷的贴。身丫鬟,若非裴夫人开口提出来需要一个人,也许自己就已经把她给处理掉了。 知府大人想起柳婷,眼底浮起一丝阴霾。这个女人,自己宠了几年,没想到翅膀硬了,开始不知所谓了,居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敢对别的男人动心。 这样的女人,他若非碍于面子,才没有对她动手,若是没有这一层,他早就将这个女人给收拾掉了。 还从来没有人,能够让他这个知府大人变成这样,更重要的是,将他视作一个傻子般耍的团团转,这是知府大人最无法接受的。 柳婷这个女人心里惦记着别的男人,这对知府大人来说,还不至于让他如此愤怒,让一个男人真正生气的事情,是他的尊严,他的面子,受到了严重的挑衅。这对于他的名声而言,简直就是致命的一击。 往后提到他这个知府大人,大家都会知道,他有一个水。性杨。花的姨娘,心里惦记着的居然是别的男人,眼里根本就没有他这个知府大人。可笑的是,这个女人的一切,都是自己给予的,若非有他,这个女人还不知道在哪里吃苦头呢。 可惜,这个女人一点儿都不知足,非要跟自己的生活过不去,这样的女人留着,又有什么用呢。 知府大人这般想着,眼底的神色愈发的不悦了。 怜儿似乎感觉到了知府大人不高兴的气息,她琢磨着知府大人估计是想起了跟柳婷有关的事情,所以才这么不高兴。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可不会傻的将这件事情的苗头往自己的身上引,怜儿状似无意的开口道:“虽然柳小姐并未给奴婢什么贵重的首饰,但这些年来,柳小姐对奴婢还算不错了,奴婢已经很知足了。不过说起来,柳小姐很关心自己的弟弟呢,有时候奴婢也想着,若是能有柳小姐这样的姐姐,该会有多幸福呀。” 怜儿说着说着,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向往。 知府大人一听,看着怜儿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忍不住有些好笑道:“你倒是个容易满足的丫鬟,放心吧,裴夫人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只要你好好地为她做事,她断然是不会亏待你的,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怜儿点了点头,恭敬的冲着知府大人行了一个礼,俏生生的开口道:“谢谢知府大人对奴婢的关照,不管奴婢到了哪里,对于奴婢来说,知府永远都是奴婢的家。” 怜儿说完之后,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措辞不当,赶紧低头说道:“对不起,奴婢没有别的意思,还望知府大人不要误解,奴婢嘴笨,不怎么会说话……” 知府大人没想到这个小丫鬟居然还有一丝可爱,心中忽然多了一丝想要挽留她的念头,不过他转念一想,这样的丫鬟,裴夫人断然会喜欢的。只要裴夫人高兴了,那么之后他想要做的事情,想必也会简单一些。 在关乎自己利益的事情上,知府大人自然是以此事为主的,其他的东西,对他而言,都是可有可无的。 知府大人想到这件事情,那一丝念头顿时也消失了。看来自己最近真是太久没找别的女人了,都是因为柳婷这个女人才会这样。不过这样一来,从今往后,自己也不用再考虑这么多了,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就带什么样的女人回来,完全不需要担心家里的事情。 知府大人想到这里,心中顿时又高兴起来。 他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冲着怜儿开口道:“天色也不早了,不若你快些去找裴夫人吧,若是需要什么帮助,随时都可以跟本大人说,这里还是很欢迎你回来的,你可明白?若是裴夫人那边有什么消息需要帮忙打听,你也可以尽管告诉本大人,本大人能够帮忙的地方,都不会吝啬于此的。” 怜儿一听,顿时眼中露出了一抹感激之情。 “谢谢知府大人,您真是太善良了,知府能够有您这样的大人,实在是荣幸。怜儿会谨记于心的,谢谢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对此很满意,他挥了挥手,道:“好,既然如此,你且去罢。” “是!奴婢告退。”怜儿又冲着知府大人行了一个礼,便转身离开了。 离开的那一瞬间,她的嘴角轻轻的勾了起来。 终于,要离开知府啦! 而知府大人看着怜儿离开后,手指敲了敲桌子,想起她方才的话,这才意识过来,对了,知府里面,这会儿还有一个人,他还没有处理呢。 以前,他看在柳婷的面子上,对这个人倒是懒得计较,如今看来,自己再做这些事情,实在没有必要。更何况,这个人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个人,自然说的就是柳勇了。 知府大人想起这些年来帮柳勇收的烂摊子,忍不住重重的“哼”了一声。 “来人——” “奴才在,请问大人有什么吩咐?” 门口的侍卫一听知府大人的声音,赶紧推开门进来,冲着知府大人弯腰行礼。 “你且去看看,柳勇这个时候在房间里做什么呢?他可知道他姐姐的事情了?” 侍卫愣了愣,随即回答道:“这个事情,如今还并未传开来,柳公子他……大约还并不知道。” “哼,一天到晚就躺在房间里,这个男人能知道什么东西?去,将他叫过来,就说本大人要找他谈一谈。” “是,奴才这就去。” 侍卫不敢耽搁,这会儿大人正在气头上,他还是赶紧去办事,否则若是被因此迁怒,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另一边,怜儿已经一脚踏出了知府大门。 第八百五十九章 谢谢大家 身后有几个声音,将怜儿的脚步及时的拦住了。 “怜儿,怜儿!” “怜儿,你要去哪里呀?” “这……怎么就背上包袱了呢?” 怜儿停住了自己的脚步,回过头来,发现是之前那个年长的丫鬟,她的身边,还有三两个自己平日里接触到的,比较熟悉的丫鬟,加上几个奴才。 他们看着她,又看了看她手中的包袱,眼中多了几丝惊疑不定。 “怜儿……你这是?” 怜儿一看,顿时明白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恐怕是误以为,自己这是被赶走了呢。 她还没有吭声,一个沉不住气,往日与她还算交好的小丫鬟便有些焦急的开口了。 “怜儿,你没事吧?虽然柳姨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可是没想到,居然连你也被牵连了吗?” “这……方才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一眨眼你就背上包袱了,大人那边可有责备你?” 出乎意料的,大家看向怜儿的目光里,都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心,这让怜儿着实没有想到,她们居然会这样对待自己。 以前看电视剧里,总是有各种幸灾乐祸和落井下石的人,但真的到了自己经历的时候,怜儿才发现,电视剧什么的,果然都是骗人的啊。 即便是在这知府里,也是有很简单的友情的。更何况,平日里自己跟她们的接触,真的没有那么多,但居然在这个时候,还能得到她们的关心,这的确是怜儿没想过的事情。 原来在这个地方,自己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人,也同样会被人惦记着。尽管,她们也都跟自己一样,都是平平凡凡的人,但在这个时候,却让怜儿觉得心里腾起了一丝温暖。 在这里呆的这几年,看来也没有完全白待呀。至少,这些人的确是紧张自己的。 怜儿圆圆的眼睛盯着面前的几个人看,忽而露出了一抹大大的笑容,嘴角露出一个深深地酒窝,看起来可爱不已,这让几个丫鬟奴才,忽然有些猝不及防。 在她们的印象中,怜儿从来都是一个安分守己,安静无比的丫鬟,除了必要的工作,似乎从来不会跟她们有过多的交集,更别说会谈心了。 她们一开始也以为,这怜儿是因为呆在柳姨娘的身边,是她的贴。身丫鬟,所以不会跟她们这些普通的丫鬟混为一谈,自然不喜欢搭理她们。但是后来慢慢的,她们才发现,其实怜儿这个人本来的性子就是这样,她不太擅长将自己的心事表达出来,但她的心底其实是一个温柔的人。 正因为了解到怜儿真正的性格,她们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并且有些紧张她。毕竟呆在柳姨娘的身边,还是需要勇气的。 外面的人不知道,难不成她们这些做奴才的,会不知道柳婷究竟是个怎样的性格吗?若是骗一骗新来的丫鬟倒是还好,像她们这种在府里呆了好几年的,也算是老人了,早就练就了一副火眼金睛,自然瞧得出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虽然平日里柳姨娘面对她们的时候,总是会摆出一副温柔慈善的模样,但她的眼底,却有着深深地鄙夷和不屑,这些东西,其实她们自己都能够感觉出来。 一个人对她们究竟好不好,时间一长,自然便看得出来了。 就像怜儿,她们一开始也误会了一般。 想来,怜儿这样的性子呆在柳姨娘的身边,也受了不少的气,但她从未表现出来,对她们也的确很友好,虽然有的时候看似有些疏离,但长此以往,她们发现,这不过是因为她有礼貌罢了。更何况,怜儿从未将自己受的气撒在她们的身上,只是自己默默地承受。 这样的人儿,又怎么会有人嫉妒或者是讨厌她呢? 怜儿并不知道,自己的安静在大伙儿的眼里,被解读成了这么多的含义。对于她来说,这些丫鬟奴才到底也不过是同事罢了,她不是一个轻易诉说心事的人,更何况,这些事情即便是跟她们说了,也不会有什么用。 既然如此,那倒不如不说,在这里这几年,对于怜儿来说,也没有哪一个是她想要真正交心的人。 今天能够得到这些丫鬟奴才的关心,怜儿已经觉得有些惊讶了。 她总觉着,自己毕竟是柳婷的贴。身丫鬟,跟她们靠太近了也不太合适,若是被有心人惦记上了,到时候怎么在背后给她使绊子都不知道呢。她性子本身就比较爱好和平,因为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别人勾心斗角,故而一开始不如就保持安全的距离,以免什么时候被人欺负了去。 说到底,还是自己以前电视剧看得太多了…… 怜儿想到这里,眼中多了一丝无奈。作为一个现代人,她似乎被这些所谓的电视剧荼毒得有点深了,毕竟真的放在了现实里,哪里有那么多心思七扭八拐的人,毕竟,她又不是生活在宫里。 没错,怜儿的确是一个现代人,机缘巧合之下,她来到了这个世界。 没想到一眨眼,就过去了几年的光景。 如今自己抓住了一个机会,自然是要离开这里了。她还没有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呢,想必,一定会很精彩的。 怜儿想到这里,心里顿时变得高兴起来,脸上的笑容也更大了。 她看着面前几双略显担忧的目光,缓缓开口答道:“不是的,你们误会了,大人并没有将怜儿赶走。” 那个丫鬟显然不相信,她指着怜儿的包袱道:“怜儿,你不要骗我们了,你这都收拾好东西了,不是要离开知府吗?” 怜儿倒是点了点头,大大方方的承认道:“没错,我的确是要离开知府了,不过事情却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个样子。” 听到怜儿这般说,看着她坦坦荡荡的态度,几个丫鬟奴才面面相觑,顿时有些不确定了。怜儿也没有必要骗他们不是? “那怜儿你这究竟是?” 怜儿轻轻的笑了一声,随即开口说道:“其实是这样的,之前南街那间赌石店,你们大约都听说了吧?” 几个丫鬟奴才不知道怜儿为何绕到那一边去了,但也都老老实实的点了头。 “听说过,之前知府大人不是专程去送了贺礼嘛?况且那位裴夫人,也来过府里几次,看起来挺好相处的,不知道怜儿你为何提起?” 怜儿脸上的笑容没有变。 “因为这件事情,恰巧跟裴夫人有关。方才知府大人找到我,跟我说了,裴夫人那边希望大人可以找一个丫鬟帮她做做事情,她那边人手有点吃紧,大人心善,自然不会拒绝裴夫人的要求。他思来想去,认为我比较合适,这不,就叫我过去裴夫人的身边伺候了。” 怜儿的话音落下后,几个人才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没想到是裴夫人开了口,大人居然会让你去呢。” 怜儿微微低下了头,随即才开口说道:“大约是因为,之前我也在柳小姐的身边伺候了这么些时日,如今柳小姐不在府里了,大人大约也在思考该怎么做才好吧。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很感谢大人的,还有裴夫人,他们给了我一个机会。” 怜儿说到后面,声音低了一些。 几个丫鬟奴才听罢,顿时眼中又浮起了一丝怜惜。 是了,怜儿到底是柳姨娘曾经身边的人,加上柳姨娘又做了这样令大人生气的事情,甚至都被赶出去了。 若是大人因此而迁怒怜儿,怜儿必然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不过如今看来,大人还是比较理智的,至少还放了怜儿一条生路。若是换做她们,没准会是什么下场呢。 以怜儿的个性,本身也不是惹是生非的性子,这一次似乎也没有因为柳姨娘就帮她求情,大约是因为这一层,知府大人才手下留情了吧。 不管怎么说,这样一来,怜儿就可以离开知府了。 “不知道那位裴夫人究竟如何呢?虽然见过几面,但她的性子,倒是不太清楚。” “是呀,希望怜儿你到了那里,不要吃太多的苦头才是。” “我倒是觉得,那位裴夫人看起来心善得很,她应该不会欺负怜儿的。” “说的也是,不管怎么说,到底也比某位要好吧……” 有个嘴快的丫鬟,忍不住开口说道。 她话音刚落,那个年长的丫鬟便扯了扯她的袖子,低声道:“你皮痒了是不是,虽然那位如今不在府里了,但也不是我们能够这般随便议论的。若是被大人听到了,惹了他生气,可就有你好看的。” 那嘴快的丫鬟一听,顿时紧紧地捂住了嘴巴,瞪大了眼睛,眼底闪过了一丝害怕。 是了,如今大人若是听到有人提起柳姨娘,必定会生气的。毕竟柳姨娘做了对不起大人的事情,这换做哪一个男人,能够接受呢? 怜儿看着她们,冲着她们点了点头,轻声道:“这些年来,多谢你们的照顾,怜儿能够认识你们,已经很满足了。” 几个丫鬟没想到怜儿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顿时心中多了一丝感动。原来怜儿并非冷情之人,她只是不太会表达罢了。 “怜儿,你若是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们说的。” “是呀,即便你离开了知府,我们都还是朋友。” “大家……”怜儿看着她们,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谢谢你们。” 第八百六十章 试探 怜儿礼貌的跟几个丫鬟奴才们道了别,便转身离开了知府。 这一次,她回头了,身后的几个人冲着她挥了挥手。 怜儿报以一笑,也挥了挥手,随即转过身,背着自己的小包袱,往南街赌石店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里离得并不是很远,她大约走个十几分钟就可以到了。 幸好自己没什么东西,否则,非得雇个车过去不可。怜儿觉着,自己大约是舍不得花这一笔银两的。 至于知府大人说的什么,有问题可以随时找他,怜儿根本就不可能会去找他。先不说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丫鬟,从别的层面上来说,她也不乐意找这样的人帮忙,她可不想都要走了,还要麻烦别人。更何况,还是这样的人。 他虽然这般说,但也不过是客气话罢了,自己可万万不能当真。 怜儿想到这里,忍不住撇了撇嘴,虽然她平日里并不会处理太多人情世故这些事情,但她可没那么傻,真的跑去找知府大人帮忙,这人情,她又还不起。 怜儿又想起之前知府大人对她说的话,什么裴夫人若是有什么需求,都可以转告他。这不就是在暗示自己,若是裴夫人那边有什么特别的动静,就过来告诉他么?怜儿可不傻,才不会帮这样的人。 对于这样的事情,她就装作听不懂就可以了。虽然她本身也没有直接答应下来,这样一来,等她离开了知府,日后如何,还不是她说了算。 难不成,知府大人还会找她回去不成?她觉着,知府大人这么要脸的一个人,大约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所以怜儿打算,日后不管知府大人找她做什么事情,她都不搭理,装作听不懂就行了。反正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谅知府大人也不会真的拿她怎么样,难不成还会跟她一个小丫鬟计较不成? 怜儿打定了主意,不禁加快了自己的脚步,这是奔向自由的道路呀。虽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像裴夫人所说的,若是自己找到了想去的地方,随时都可以离开。但如今当务之急,首先是先拿回自己的卖身契,这样一来,至少命运还掌握在自己的手上。 如今怜儿对于未来的事情,还没有什么太大的头绪,她素来不是一个高瞻远瞩的人,有什么过于远大的理想,能够立足于现在,走好每一步路,过好每一天,对于她来说,就已经很不错了。 因此,怜儿目前的想法很简单,先在裴夫人那里待着,日后的事情,等日后再说吧。总之不管怎么样,都比在知府里待着强呀。 怜儿想到这里,不禁脚步愈发的轻快了。 对了,到了裴夫人的店里,就可以看见上次认真切石头的那个小哥了。对于这样“热爱工作”的人,怜儿还是挺欣赏的。 若是能够与那个小哥做个朋友,那也不错呀。至少他看起来,挺靠谱的。 这样看来,也许赌石店里的人,都挺好的,也说不定呢。 能够过一个新的生活,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珍贵了。 没有什么事情,比对未来充满了盼头,更让人开心了。 怜儿这一边开开心心的离开了,另一边,躺在床上的柳勇被知府大人叫到了书房。 柳勇大大咧咧的走进知府大人的书房,门也没敲,他素来是这样,早就已经习惯了,毕竟仗着自己跟知府大人的关系还不错,而知府大人素来也没有因此而训斥过他,所以柳勇从来不觉得有什么。 他一脚踏进门以后,嗓子已经嚷开了。 “大人,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呀?” 柳勇这会儿还不知道,自己的姐姐已经被赶出去了,而且在最后还被自己给坑了一把,才落得这样的下场。不过在他的心里,柳婷早就已经不配当他的姐姐了,哼,他就没有见过这么瞧不起自己弟弟的姐姐。这样的姐姐,要来做什么? 更何况,他现在并不觉得,自己还需要靠这个女人才可以立足。 毕竟,知府大人对他,不是挺好的么? 柳勇想起这个女人,心里就有些不高兴,但到底在知府大人面前,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他的话音刚落,知府大人就开口了。 “总是这么大大咧咧的,进来之前也不知道先敲个门吗?” 柳勇听出了知府大人语气中的一丝不悦,他顿时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大人,以前阿勇不是一直都这样吗?不好意思,可能是习惯了,大人你今天怎么啦?火气这么重,是不是柳婷那个女人惹你不高兴了?” 柳勇还没有意识过来,知府大人为何不开心,他理所当然的以为,有人惹他生气了,所以他的语气才不好,并非是针对自己。 因此,他想到这里,禁不住又开口笑着说道:“别气别气,这女人嘛,有时候总会有那么点小毛病,只要晚上好好教训她一顿,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柳勇说到这里,语气还多了一丝调笑。 知府大人看着面前脸上还包着白布,却一副嬉皮笑脸模样的柳勇,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自己当初这般迁就这个男人,都是因为柳婷,如今看来,这姐弟俩都是一副德行,都这么惹人讨厌,一点用都没有! 而且,这个柳勇居然还敢提起柳婷,看来,他真的是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还这般调笑自己的姐姐。看来自己这些年来,对他真的是太宽容了,让他变得这般无法无天。若是再这样下去,是不是连他这个知府大人都不放在眼里了? 知府大人盯着柳勇看了半晌,让柳勇觉得有些二丈摸不着头脑。难不成,是自己说错了?柳婷并没有惹大人生气?但是除了她,还有谁会让大人这样? 柳勇性子本就沉不住气,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大人,你为什么这样看着阿勇呀?是不是阿勇做了什么事情,惹你生气了?阿勇脑子笨,大人素来大人有大量,想必不会跟阿勇一般见识的。” 柳勇说着,又露出了平日里的笑脸,但实际上心里却一点儿也不以为然。 他根本就不觉得,是自己做了什么事情惹得知府大人不高兴了。 毕竟,自己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会做出什么事情呢?他也不过是礼貌的说一说罢了,毕竟大人平日里就喜欢听这样的话不是? 柳勇正等着知府大人像往常一样,跟自己说一说最近让他不开心的事情,自己可是早就习惯了知府大人这般对待他,届时,再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让大人高兴起来,就没他什么事情了。 这件事情,柳勇早就做得熟门熟路了,根本就不需要思考。反正他一直都知道,大人喜欢听的话是什么,自己只要顺着他说下去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但出乎柳勇意料的是,知府大人并没有如他所愿,说出跟平日里一样的话。恰恰相反,他脸色有些不虞。 “你说得没错,你的确做了一些事情,让本大人不高兴。” 柳勇这会是真愣了,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大人,阿勇最近连房门都没有出去过,怎么会惹大人生气呢?而且,阿勇根本就没有这个胆子呀。” 知府大人看了他一眼,冷冷的“哼”了一声,半晌才开口说道:“你不敢?你确定吗?” 柳勇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自己这是做了什么事情让知府大人生气了?这不可能呀……自己的那些事情,大约做的很隐蔽才是,又怎么可能会被他发现呢? 但是,大人素来都不会表现出来,今日却与平时不一样,莫不是他真的知道了一些什么? 知府大人原本正打算将柳婷的事情说出来,但他恰巧捕捉到了柳勇眼里一闪而过的心虚,他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这个柳勇,居然真的有事情瞒着自己?而自己这会儿却想不出来,究竟是什么事情。 知府大人想到这里,顿时改变了自己的念头,他徐徐开口道:“本大人是看在你也在知府这么几年的份上,一直都相信着你。可你倒好,居然背着本大人做了这么多事情,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愿意跟本大人说实话吗?啊?” 说到最后,知府大人狠狠地一拍桌子,小小的绿豆眼里已经满是怒容。 柳勇一看,冷汗顿时就冒出来了。 敢情知府大人真的知道了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可是没道理呀,他明明做的不留痕迹……难不成,真的被透露到知府大人这里来了? 柳勇还是第一次看到知府大人对自己这么生气,听他的语气,也许他知道的还不只是一点,自己这个时候若是不说实话,也许接下来会更糟。 柳勇想到这里,忍不住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知府大人面前,嘴里求饶道:“大人,阿勇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才将逍遥庄的银两借了出去,结果拿不回来。害得如今庄子周转不过来,经营困难哪。” “你说什么——”知府大人没想到,自己这么一试探,居然还真的让他知道了这么一件事情。 而且,还是一件大事! 第八百六十一章 发怒 “逍遥庄的银两,你居然有胆子背着本大人借出去,柳勇,你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忘记自己的身份了是不是?”知府大人满脸的怒容,他恶狠狠地盯着柳勇,还有些无法相信,这个臭小子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柳勇看着知府大人愤怒的随时要冲上来将自己撕碎的神情,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也没有反应过来,知府大人这个反应,似乎并不像是早就已经知道的神情,他只顾着低下头,狠狠地磕了几个头,将地板磕得“咚咚”作响,脸上满是悔恨。 但由于他的脸上还包裹着白布,所以看起来,一点儿都不真切。 “大人,阿勇知错了,当时阿勇的确是鬼迷心窍,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那边的人说了,会加倍还给阿勇,阿勇以为能够为逍遥庄带来一笔额外的收入,所以才答应了……哪曾想到,那些人根本就是出尔反尔,根本就没有兑现他们的诺言!” 柳勇在这个时候,还将问题的矛头抛到了别人的头上,大声的指控着。 知府大人都要怒极反笑了,他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即开口问道:“那些人呢?” 柳勇原本高亢的声音,顿时就微弱了下去,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知府大人,半晌才小声地回答道:“我、我联系不上他们了。” “啪——”知府大人又是重重的一拍桌子,他的动作之大,将手旁的砚台都掀落在地,砚台落在了厚重的地毯上,这才幸免于难。 它咕噜咕噜的滚到了另一边的角落里,似乎因为害怕这场闹剧,自己会受到牵连,故而先躲起来了。 柳勇看着那个消失在角落的砚台,忍不住再度吞了吞口水,这个时候的他,多么希望自己也能够像这个砚台一样,找到一个角落躲起来,让知府大人再也瞧不见他。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如今知府大人一句话也没说,但柳勇却能够明显地感觉到,一股风雨欲来之势。如今的一切,都不过是风雨之前的平静罢了。 他即便心中再后悔,自己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还被知府大人知道了,但如今看来,一切也都于事无补了。 他暗地里派了多少人去寻觅那些人,却都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杳无音讯。 因此,柳勇心里再着急,面儿上也没办法表现出来。若是被知府大人知道,那他可就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可是如今这一切,都被知府大人给知道了,柳勇只觉得自己的两腿都在打颤,一颗心也七上八下的,就是落不回肚子里。 这样的感觉,实在令他太难受了。 若是直接将他凌迟了也就算了,这种等待被凌迟的感觉,恰恰才是最令人煎熬的。 柳勇只能低垂着脑袋,哆哆嗦嗦的,不敢吭声。 知府大人沉默了半晌,才徐徐的开口道:“这件事情,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做的?” 柳勇愣了愣,刚想问大人怎么会不知道,但在他抬起头,对上知府大人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的一刹那,他选择了从实招来。 “是……大约两个月之前的事情。” “啪——”知府大人忍不住又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惊得柳勇的身子都忍不住抖了一抖,他赶紧又垂下了脑袋。 “好,好得很,两个月之前的事情,你现在才选择告诉我,若非本大人试探了一下你,你恐怕根本就没有打算从实招来吧?” “什么——”柳勇抬起头来,震惊不已的看向知府大人。方才的那一切,居然全都是试探!知府大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了这样的事情,他只不过是在试探自己! 柳勇根本就没有想到,知府大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同时他的心底也在深深地懊悔着,早知道如此,不管知府大人采取什么样的方式,他都咬死了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就不会发展成如今这样的情况了。 自己怎么就这么笨呢! 柳勇恨不得狠狠敲几下自己的脑袋,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怎么能让知府大人知道呢? 他明明知道,大人知道以后,自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可他怎么就管不着自己的嘴呢。 但如今柳勇怎么懊恼都没有用了,因为知府大人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一切。 知府大人看着柳勇眼里显而易见的懊悔,冷冷的一笑,继续说道:“柳勇,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还瞒了本大人两个月之久。你知不知道,那逍遥庄的银子是绝对不能动的!你倒好,居然将它给借了出去,若是我们这边的生意周转不回来,逍遥庄这边也垮了,你可知道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知府大人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自己此刻愤怒不已的心情了,他手上的银子,大部分也都不是现银,逍遥庄的银两,原本便是用来给其他的生意作为周转使用的,如今倒好,连逍遥庄的银两都被借了出来。 一旦其他的生意出现什么问题,那可就全部打水漂了,这还是轻的,到时候想要将这个空缺填满,就要四处借银两,但是这么多的银两,又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借回来呢? 而且能不能够借的到,这还是一个问题。 知府大人想到这里,气得肝儿都有点疼了。 这个柳勇,不做则已,一做就一鸣惊人,给他闹了这么大一件事情出来。知府大人虽然很想现在就收拾他,但眼下还不是时候。 他再度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这才按捺住要将柳勇狠揍一顿的冲动,开口道:“那些人怎么会平白无故消失了?他们是怎么找上你的,当时可说了什么,他们的身份可知道?” 柳勇看着知府大人,怯生生的开口说道:“他们没有告知自己的身份,您也知道,做这些生意的,素来都不会曝光自己的身份,但是他们却能够拿出很多的银两……至于如何找到我这里的,他们也没有细说,但我当时以为,他们既然能够找得到,自然对我们这边是有一定了解的……而且看他们也不差银两的模样,只是说手上有些周转不灵,希望能够借银两给他们,等周转回来后立刻就会归还,而且还有利润……” 柳勇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后面,他的脑袋都快埋到胸前去了。 如今听起来,这些话分明有好一些漏洞啊,他怎么就轻而易举的相信了那些来历不明的人呢?说到底,还是因为太过贪心,想要那一笔利润。柳勇自然不敢说出来,这一笔巨大的银两,若是那些人真的还回来之后给了他,他是打算私吞的。 否则,他也不会将这件事情一直隐瞒知府大人,却从来没有说出来了。 知府大人一眼就看透了柳勇的心思,所以他才会这般恼羞成怒。 不仅做错了事情也就算了,若是换做平日里,这个男人会这么轻而易举的上当吗?根本就不可能,若是他稍微动一动脑袋想一想,也许就不会这么随便做出决定。 可是人性贪婪,知府大人没有想到,这个柳勇居然这般贪心不足蛇吞象,做出这样的蠢事来,真真是要气死他。 “他们可有给什么信物给你?”知府大人强忍住怒气,再度开口问道。 如今就算将柳勇千刀万剐也无济于事,当务之急,是要将那一大笔银两给追回来,不然,他可就真的损失大发了。 柳勇支支吾吾的说道:“这……” “快点说!别磨磨唧唧的,你是不是个男人!”知府大人忍不住又是一拍桌,冲着柳勇怒吼道。 他快被这个臭小子给气死了,给自己折腾了这么事情出来,真真是想要气死他才行。如今这个烂摊子,还得收拾,知府大人觉得自己的肝更疼了。 柳勇看到知府大人在暴走的边缘徘徊,只能赶紧低声说道:“没、没有什么信物,但是当时我们签订了一份文书,是盖了章的,他们说是象征他们身份的章。” 知府大人的脸色略微缓和了一丝,但眼中的怒气却并未消散。不管怎么说,若是能够查出来那个章的来历,大约也可以查到那背后之人的身份。 “那份文书,现在在哪里?” “在、在我的房间里。” “还不滚去拿过来?!” 眼看着知府大人又要暴走了,柳勇赶紧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他正想从地上爬起来,岂料因为跪在地上的时间太长了,他的腿一软,顿时“扑通”的一声,又摔在了地上。 知府大人看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道:“没用的东西,你的文书放在哪里了,让侍卫去给你拿!” 说罢,他便叫来了门口的侍卫。 柳勇只得揉着自己的腿,委委屈屈,哆哆嗦嗦的将存放文书的位置告知了侍卫。 那侍卫也没多看柳勇一眼,匆匆忙忙就离开了。 他方才在门口可是听得真切,大人气得拍桌子的声音可谓是清清楚楚。这会儿大人在气头上,他可万万不能去招惹大人。 侍卫的速度极快,很快便将那份文书带到了知府大人的面前。 知府大人展开文书,眯起了自己的眼睛,看向上面的印章。 柳勇在旁边不敢吱声,只得低着脑袋,等待着安排。 第八百六十二章 印章 知府大人盯了老半天,才确认,自己的确没有见过这个印章。 他想了想,又喊了一声,一个黑衣人忽然凭空在书房中。出现,瞬间把柳勇吓了一大跳。 知府大人看也不看柳勇一眼,只是瞧着自己面前对着自己行礼的黑衣人,将手中的文书递了出去,淡淡的开口吩咐道:“看看这印章,查探一下究竟出自何处。” 黑衣人应了一声,也并没有看柳勇一眼,将文书收入自己的怀中,纵身一跃,很快便消失在了原地。从头到尾,黑衣人停留的时间几乎不超过十秒钟,仿若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柳勇虽然很想知道这个黑衣人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但碍于目前的状况,他到底没敢开口。之前,他从不知道有这个黑衣人的存在,他原本以为,他跟知府大人之间已经够熟的了,知府大人所有的秘密,他都知道才是。 但时至今日他才发现,其实知府大人还有很多事情瞒着自己,他根本就不知道。就像这个黑衣人,他从来就不知道,知府大人的身边还藏着为他办事的人。 不过想一想也是,知府大人又怎么可能真的会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自己呢,想一想,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柳勇在心底忍不住暗暗嘲笑自己,看来,他以为知府大人跟自己这般交心,但实际上,这个男人不也有很多事情在瞒着自己么? 所以在这一点上面,他们谁也别说谁,明明都是一副德行,他又凭什么只埋怨自己呢? 但柳勇却没想到的是,自己又算是个什么东西,知府大人凭什么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呢?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不过在这一点上面,柳勇的确跟柳婷一模一样,这也难怪,两个人是姐弟了。 知府大人吩咐完黑衣人之后,重新看向柳勇,恰巧捕捉到了他眼底一丝隐约的不服气。 “柳勇,你对本大人有什么意见吗?”知府大人冷冷的问道。 柳勇回过神来,赶紧低下头,开口道:“阿勇怎么敢对知府大人有意见呢?阿勇只是从未见过这个黑衣人,所以心下有些好奇罢了。” “哦?你只是好奇吗?你确定你心里没有想过,觉得本大人瞒着你吗?柳勇,本大人可告诉你,一个人知道的东西太多了,可是一点儿好处都没有,这样的事情,你自己心里大约是晓得的吧?” 柳勇听着知府大人冷冰冰的声音,心底不禁一惊,下意识的挺直了身子,半晌才小声的开口道:“阿勇明白,阿勇都明白,请知府大人放心,这件事情,阿勇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哼,你以为本大人担心你说出去么?不过是一个暗棋罢了,难不成你柳勇真的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所有的事情,本大人都必须与你共享吗?” 柳勇一听,知道知府大人真的生气了,加上之前他做的事情,更是让知府大人气得不打一处来。眼下,自己更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招惹他了,否则,事情只会更糟糕。 柳勇低下了头,沉默了半晌,到底还是有些气不过,忍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是是是,阿勇是没有资格知道,谁让您是知府大人呢……” 知府大人听到这里,心头更是“腾”的升起一股怒气,他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怒气,上前一步,狠狠一脚踹在了柳勇的身上! 柳勇防不胜防,加上知府大人的力气又很大,他的身子顿时歪向了一边,撞在了一旁的桌角。 “哎哟——” 柳勇在知府里早就习惯了吃香喝辣,除了上一次被人在巷子里狠狠地揍了一顿以外,平日里哪里吃过什么苦头? 所以冷不丁被知府大人这么踢一脚,撞上了桌角,剧烈的疼痛顿时让柳勇忍不住痛叫出声。 知府大人看着大呼小叫的柳勇,更是打心底的厌弃他,这个男人真是没用,踢了一脚就像受了什么大罪似的,真把自己当成贵公子了,这般弱不禁风。 不对,说他是贵公子,那还侮辱了贵公子呢。贵公子都没有这个男人这么没用,知府大人这般想到,看向柳勇的眼底也多了一抹鄙夷。 这个男人,真是跟他姐姐一样,什么用处都没有,还尽给他惹事。知府大人光是想到这些事情,心里的怒气就开始不断地升上来。 他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虐,才会遇到这两姐弟?一个比一个不省心,真是气煞他也。这样的人,他当初怎么就没有擦亮眼睛好好看清楚呢?居然让他们在自己的身边呆了这么多年,而且,他还这般信任这两姐弟。 到头来,自己得到了什么好处?压根儿就一点儿好处都没有!如今,自己还得倒贴好处! 知府大人越想越气,他真的很想再狠狠地踹一脚柳勇。 但柳勇这会儿倒是反应过来了,在知府大人还没有动作之前,他已经麻溜的爬到了另一边,呆在一个他自认为安全的地方。最起码在这里,知府大人便不能对他怎么样。 知府大人一看柳勇那个怂包的样子,更气了,但这个时候,还不是收拾他的时候。 他死死地盯着柳勇,恶狠狠地说道:“若是逍遥庄的那些银两拿不回来,你就等着洗干净脖子,拿你的命来偿还吧!” 知府大人虽然这么说,但他很清楚,柳勇这条贱。命,根本就不值钱,即便是杀了他,也不能给自己泄愤,而且又不能将那些银两立刻拿回来,这样没有任何的用处。若是如此,他还不如留着柳勇这条狗命,让他尝尝自己的厉害。 柳勇这会儿还不知道,知府大人在心里想着怎么处置他呢。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那个黑衣人能够将那个印章的信息查到,从而将那些银两从那些人的手中夺回来。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柳勇居然也会有被人骗的一天。这简直是天理难容,那些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等知府大人将那些人给抓住了,他一定要狠狠地收拾一顿那些人,让他们知道招惹他柳勇的下场。 一直到这个时候,柳勇心里还以为着,知府大人往后还会帮自己。在他看来,只要柳婷在的一天,知府大人就断然不会真的对他怎么样。 可惜柳勇如今还不知道,柳婷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他也不知道,因为自己一时气不过,对柳婷落井下石,也是导致柳婷被赶出去的间接原因。 若是他知道,他恐怕如今就不会有这些念头了。 如今的柳勇只能陪着笑脸开口道:“大人,不会的,您的人,一定能查出来印章是谁的。是阿勇没有用,一时轻信他人,才会让这些人轻易钻了空子。换做是大人您,他们一定不敢如此造次。” 柳勇这会儿只能找机会给知府大人戴高帽子了,他这个时候正在气头上,自己若是跟他对着干,到头来吃亏的也只有自己。 柳勇这倒也说不上来是一个优点,但他很懂得审时度势,在该低头的时候,绝对不会拿自己的尊严说事儿。比如在这个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话,让知府大人高兴起来。 毕竟这件事情,的确是自己有问题在先,他自己做了错事,被大人发现了,大人对自己生气,也没什么错。只是柳勇希望,这银两能够找回来,到时候自己再态度端正的认一个错,相信这件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 以后,他就会夹紧尾巴做人,再也不轻易冒出这样的念头了。不然到时候,大人真的急了,他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柳勇本以为,自己说了这样的话,不管怎么说,知府大人就算再生气,好歹也不会再像方才一样对他。毕竟,他多多少少,也还是会看在柳婷的面子上,对自己好一些吧? 柳勇也不奢望他能够一下子就消气,至少不要再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可是知府大人的态度,再次出乎柳勇的意料之外。 他看了柳勇好一会儿,这才冷笑了一声,开口说道:“你那些鬼话就收起来吧,你真当本大人的脑子里装的是别的东西么?不用再给本大人戴高帽子了,这次的事情若是没有解决,你就等着瞧吧!” 柳勇心里一惊,这会儿是老实下来了,他低着脑袋,不敢吭声了。知府大人的确气得不行,他说再多的话也没用,既然如此,他还是不要讲话比较好。 书房里就这样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知府大人没有讲话,柳勇也不敢吭声,他这会儿还跪坐在地上,也不敢有丝毫的动静,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得知府大人又发怒,若是再踹他一脚,他可吃不消。 毕竟,他如今还是个病人呢。 柳勇只能强忍着腿上的酸麻,硬是没有吭声。 知府大人坐回自己的椅子上,随手翻开了一本书,但上面的内容他有没有看进去,也许只有他本人知道了。 就在柳勇要坚持不住,险些要出声的时候,空气中忽然有一丝动静。 一个黑衣人,瞬间出现在二人的面前。 “大人。” 他跪下来行礼。 知府大人眯起了眼睛。 “情况如何?” 第八百六十三章 假的! 黑衣人没有说话,他只是冲着知府大人摇了摇头。 柳勇见状,脸色不禁微微一变。 而知府大人的脸色也变了。 “这个印章的下落,查不出来?” 黑衣人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在下已经将所知道的势力都找了一遍,但是发现都与这个印章对不上号。在下猜测,要么,这个印章背后的势力太深,在下无能为力。要么,这个印章是假的,所以在下什么也查不到。” “所以你的想法是什么?”知府大人的脸上倒是不见任何的怒气,他徐徐的开口道。 黑衣人抬起头来,看向知府大人,沉默了一秒钟,随即开口回答道:“在下认为,是后者的可能性或许要更大一些。” 他的意思很明显,他认为这个印章大概率是假的。 “所以,柳勇这是被别人骗了,是吗?”知府大人看着黑衣人,看也没看柳勇一眼。 柳勇的冷汗已经不受控制的流下来了。 黑衣人这时候才看了一眼柳勇,随即又重新看向知府大人,点了点头道:“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柳公子大约是被人骗了。因为这个印章,在下的确没有找到它究竟出自哪里。” “啪——”知府大人又是狠狠地一拍桌子,这一次,柳勇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因为知府大人的动作,他还是忍不住抖了几抖,一颗心上上下下,扑通扑通的乱跳。 怎么办,这一次,知府大人是彻底的生气了。自己根本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被人骗了! 柳勇这时候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自己当时怎么就没反应过来,哪里不太对呢?若是他仔细想一想,必然会发现其中不对劲的地方。可是自己却因为银两,一时被猪油蒙了心。 柳勇顾不得自己的腿脚已经酸麻不已,他三两步爬到知府大人的书桌前,朝着他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几个头,眼泪顿时就涌了出来。 “大人,阿勇是真的不知道,那些人居然拿了假的印章来骗阿勇啊,是阿勇太蠢笨了,被猪油蒙了心,才会上当受骗。请大人再给阿勇一个机会吧,阿勇一定会想办法将那些银两找回来的。” 柳勇一边说着,一边用力的磕着头,他磕的地方是地毯,只发出几道沉闷的声响。但因为过于用力,柳勇的额头已经渗出了血丝,血丝顺着他包扎的白布流过,顿时红了一大片,配上柳勇的表情,顿时有些渗人。 但柳勇觉得,自己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应该可以打动知府大人才是。毕竟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柳婷的弟弟呀,对于外面,他也是知府大人的小舅子。 这些年来,凭借他和知府大人的关系,难不成,知府大人会真的对自己做出什么事情来吗?柳勇觉得,这根本就不可能。只要柳婷在的一天,知府大人一定会对自己心软的。 更何况,他又不是打算不负责任,他相信,只要自己好好努力,想一想别的法子,一定能够将那些人给揪出来的。 只要那些人还在这座城里,他就一定有办法狠狠地收拾他们。 柳勇一边想着,一边继续道:“大人,阿勇觉得那些人一定还在城中,请大人再给阿勇几天的时间,阿勇一定会将那些人给揪出来的!到时候,大人若是对阿勇还有什么怨气,阿勇任凭大人处置,大人认为如何?” 柳勇觉得,只要知府大人愿意给自己机会,自己必然会扭转乾坤。至少,等大人这股子气过去之后,他总会有办法重新让大人接纳自己的,而不会像如今这般剑拔弩张。 可惜,柳勇还是想的太美好了。 知府大人没有看他,而是冲着黑衣人淡淡的开口道:“此事再查一查,若是查不到,就先不必过来见我了。” 黑衣人冲着知府大人行了一个礼,点了点头。 “是,大人,在下告退。”黑衣人说完之后,一闪身便消失在了书房,仿若从来没有出现过。 柳勇垂着脑袋,忍不住又喊了一声。 “大人,我……” 知府大人低低的笑了一声,声音中充满了冷意。 “柳勇,你凭什么认为,本大人还会给你这样的机会?本大人的人都找不到那些人的下落,你凭什么认为你自己可以找得到?还是你觉得,你的人比起本大人的人,还要更厉害呢?” 柳勇愣了愣,下意识的抬起头回应道:“大人,阿勇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莫不是以为,你这几年来待在知府里,就一直都将自己当成知府的人吧?本大人可告诉你,本大人帮你,那是因为本大人瞧得起你。如今倒好,你却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来,可想而知,你心里根本就没将本大人放在眼里,你还想自己偷偷地自己挣银两,看来,你是真的翅膀硬了,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柳勇看着知府大人投过来的眼神,充满了压迫,让他几乎不敢直视。在柳勇的印象中,这么久以来,知府大人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这也是第一次,但已经足够令他心惊胆战的了。 “大人,阿勇并没有这么想,阿勇只是……” “你只是什么?这些年来,你做的那些破事,有多少是本大人在背地里帮你处理干净的?你倒好,到如今,一下子就翻脸不认人了,是不是觉得自己变得厉害了,即使没有本大人,你也可以闯出自己的一片天了?居然还敢背着本大人做这样的事情,还这么蠢,被人给骗了。真不知道,你这些年来,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 知府大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他何止是生气,他都快暴走了。那可是逍遥庄的银两啊,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几万两银子,根本不是说拿就能拿出来的。就像现在,让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那些空缺给补上,他也做不到。 知府大人真没想到,柳勇的胆子居然这么大,连这些银两都敢动。看来这几年,自己真的是太惯着他了,所以他才会变得这般无法无天,肆无忌惮。 不过说到底,除了柳勇,柳婷不也一样吗?都敢背着自己找男人了,若非有人提前透露给他,他将信将疑的去看一眼,察觉到了真相,没准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自己都会被这个女人蒙在鼓里呢! 知府大人一想到这件事情,就更来气了,他觉得自己的肝儿又开始疼了。 没了这个女人也就算了,连这些银两都没了,这让他这么短的时间内,如何将这些空缺补上去?他只能希望,在这个时间里,逍遥庄这边暂时不要出什么岔子,否则,那可就真的麻烦了。 至于柳勇,知府大人又看了他一眼,觉得他真是越看越不顺眼。 “柳勇,你给本大人滚出去,往后,都不要再出现在本大人面前了!”知府大人到底还是没有直接将柳勇怎么样,至少现在,他一点儿都不想看到这个没用的东西。 柳勇愣住了,他想过知府大人会打他骂他,但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知府大人居然会想把自己赶出去! “大人,您怎么能把阿勇赶走?这里是阿勇的家呀,阿勇真的知道错了,求大人放过阿勇吧,阿勇一定会把逍遥庄的银两找回来的,请大人再给阿勇一个机会吧。” 柳勇垂下头,苦苦的哀求道。 他绝对不能离开知府,外头不知道有多少仇家都在盯着他呢。毕竟这些年来,他仗着背后有知府大人撑腰,不知道在外面惹了多少事情,虽然很多烂摊子都被知府大人帮着给收拾掉了,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没有任何的仇家了。 那些仇家可都在等着他柳勇落马呢,一旦到了那个时候,那些人只会在第一时间冲出来,将自己收拾掉。 这样的事情,柳勇简直想都不敢想。因此,他非常需要知府的庇佑。 “大人,阿勇真的知道错了,求大人但在姐姐的份上,就原谅阿勇这一次吧,阿勇再也不敢了,大人——” 知府大人听到柳勇提起柳婷,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他都差点气笑了。他现在才发觉,每一次柳勇闹出什么事情来,都会搬出自己的姐姐来。而他这些年来素来疼爱柳婷,所以对柳勇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没想到这个时候,他却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来。 更重要的是,眼下,他已经根本不可能会顾忌柳婷了。毕竟这个女人自己都犯了大错,他没有跟她计较,已经是他非常宽容大义了。 “你还敢提柳婷那个下。贱的女人?你可知道她做了什么事情?”知府大人看着柳勇,冷笑一声说道。 柳勇一听,顿时愣住了。 难不成,柳婷也犯事儿了?可是不可能呀,就算做了什么事情,那个女人也有的是本事让大人心软才是。但是如今,知府大人却这样形容她,她不会真的做了什么事情吧? “姐、姐姐她怎么了吗?”柳勇下意识的问道。 “看来,你的确不知道柳婷做了什么事情。” 知府大人看着柳勇,忽而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容。 第八百六十四章 是我 柳勇看着知府大人,不知为何,心底忽然咯噔了一下。 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而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说起来,从方才开始,他就没有听说过关于任何柳婷的消息,也根本没有见过这个女人。按理来说,自己如今被知府大人这般对待,柳婷不可能不知道。 他还以为,是因为前段日子,自己跟柳婷吵架,她还气在头上,所以才没有出现在这里。 但是如今看来,也许她做了什么招惹知府大人生气的事情,所以才会这样? 可是看到知府大人这个表情,直觉告诉柳勇,事情似乎又没有这么简单。 难不成,柳婷真的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柳勇忽然想起之前有侍卫在询问关于桃儿的事情,但那个时候因为某些原因,自己并没有承认见过她。不会跟这件事情有关吧?柳勇希望不是,因为桃儿这个人,不管怎么说,他都没办法承认自己见过她。 其实柳勇这样做也并不奇怪,说穿了,他没想到自己居然有把柄在桃儿的手上,若非被她这般威胁,自己又怎么可能会不承认呢?但若是他承认了,有些事情就不得不解释清楚了,对于柳勇来说,这样让他更不能接受。 所以,他选择了隐瞒。 既然选择了这一条路,便断然没有回头的说法。 知府大人看着柳勇的眼中忽然多了一抹不安,他又怪异的笑了一声,也没有再继续卖关子,而是将柳婷的事情告诉了他。 “你这个好姐姐,背着本大人在外面私。会男人,若非本大人及时发现,恐怕一直都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心里居然惦记着其他的男人。为了惩罚你姐姐的不忠,本大人已经将她给赶出去了,从今往后,她不再是本大人的姨娘。此事,你可是听明白了?” 柳勇听着知府大人说出来的话,眼睛逐渐越张越大,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知府大人,半晌才喃喃的开口说道:“大人,您一定是搞错了吧,我姐姐她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她的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知府大人您呀,这些年来她是怎么对待大人的,大人想必是最清楚的了。” 柳勇这会儿心里是真的慌了,他万万没想到,柳婷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更重要的是,那可是柳婷,而自己可是她的弟弟。知府大人居然已经将这个女人赶出去了,这才是让柳勇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而且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还犯下了滔天大错,柳勇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接下来的结局。若是没有了柳婷这个女人对自己的庇护,那么接下来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也要被知府大人赶走了? 柳勇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面临这样的问题。他在知府待了这么些年,早就养成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有人尽心尽力的伺候着自己。不管做错什么事情,背后都有知府大人在撑腰。 这一切,柳勇又怎么甘心失去?但是眼下,他也有些六神无主了。 因为知府大人的眼神在清晰的告诉自己,他并没有在跟自己开玩笑。 “本大人有没有搞错,你可以离开知府以后出去问一问,当日在场的,可不只是本大人一个。可怜你姐姐看上谁不好,偏偏瞧上了谢公子,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谢公子这样的男人,是她这样的女人能够惦记的么?真是不知所谓!” 知府大人说起柳婷这个女人,眼前又浮现了出了当时的画面,怒气不禁又涌了上来,让他忍不住深吸了几口气。 再看看面前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知府大人觉得,自己最近可真是倒大霉了,一直在身边的人居然是这副德行,亏他当初还这般信任那个女人还有这个混球,到头来呢?他得到了什么东西?他真是被害惨了。 知府大人重重的“哼”了一声,看着面前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的柳勇,加上他额间的白布已经被鲜血染红,红白交映,看起来有些渗人。 柳勇终于回过神来了,他三两步爬到了知府大人的脚边,抓住了他的一只鞋子,哀嚎道:“大人,您不要将阿勇赶走哪,这一切都是那个女人的错,不关阿勇的事情啊,请大人明察呀!” 知府大人这会儿是真的开了眼界了,若是柳婷还在这里,他真想让她听一听这个男人究竟在说些什么,看看,她一直以为都维护着的弟弟,到头来,却将一切的过错都推到了她的头上,这哪里是弟弟?分明,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不过正因为柳勇是这样的人,他会做出逍遥庄这样的事情来,知府大人也不觉得有什么好惊讶的了。可是这样的损失,让他根本就难以接受。 就这样将柳勇赶出去,未免也太便宜他了吧? 知府大人想到这里,看向柳勇的目光,多了一丝阴霾。 柳勇接触到知府大人的目光,忽而打了一个寒颤,忽然觉得知府大人的目光,有些不对劲。 就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知府大人忽然喊道:“来人——” 空中忽然凭空出现了两个黑衣人,虽然柳勇方才已经见过一次,但突然又出现两个人影,还是把他吓了一大跳。 两个黑衣人冲着知府大人行了一个礼,知府大人指了指跪趴在地上的柳勇,淡淡的开口说道:“将他给本大人带下去。” “是。”两个黑衣人简单的应了一声,便走向柳勇。 柳勇看着两个缓缓逼近的黑影,没由来的,心底升起了一丝恐惧,他下意识的想要后退。 “你们干什么?你们想要对我做什么,你们不要过来……” 两个黑衣人根本就不在意柳勇的话,他们两步便靠近了柳勇,一人一边,直接将柳勇给架了起来,随即两个人冲着知府大人点了点头,算是行礼。 柳勇见状,忍不住放开嗓子大喊:“救命啊,杀人啦,救命,唔——” 还没等柳勇继续喊叫,其中一个黑衣人已经利落的手起手落,在柳勇的后脑勺狠狠地劈了一下,柳勇闷哼了一声,两眼一翻,顿时便晕了过去,再也没有声息。 两个黑衣人纵身一跃,便架着柳勇消失在了知府大人的面前。 书房里重新变得静悄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知府大人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眼睛沉沉的看向一个地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的手指慢慢的捏紧,将面前的一张纸抓的皱巴巴的。 另一边,怜儿已经背着自己的小包裹,来到了赌石店的面前。 这个时候,虽然太阳已经下山了,天色隐约已经多了一丝灰暗,但赌石店里的人依然满满当当,人满为患。 大伙儿似乎不知疲倦,不知饥饿一般,都盯着面前的切石台,聊的热火朝天,津津有味。仿佛面前的切石台让他们忘却了一切,几乎就像是他们的精神食粮一般。 对,就是精神食粮! 怜儿望着面前热闹的情景,抖了抖自己的包裹,再一次感叹这位裴夫人可真是会做生意。就冲这么些人流量来说,就已经足够了,光是这样的宣传作用,效果就已经杠杠的了。 她感叹了一声之后,往切石台瞧了一眼,发现切石头的居然不是上一次自己看到的那个小哥了,而是换成了一个年纪大了许多的大叔。她忍不住挑了挑眉头,咦,那个小哥莫不是已经离开这个店了?可是不可能吧,这赌石店的生意这么好,是个傻子才会离开呢。 更何况她觉着,那位小哥应该是真心热爱自己的工作的,他这般认真。这年头,认真工作的男人,可少了。至少,能够引起她注意的很少。 不过怜儿忘记了一件事情,她在知府里待了这么些年,见过的男人,多半都是府里的侍卫和小厮,根本就没见过其他的男人了。 所以,这实际上是没有可比性的,不过怜儿并不会在意这些细节。 她绕过那些正激动的看着切石台的客人们,灵巧的身影往店里面走了进去。一进店里,果然和上次一样,店里的人比起门口看切石的人,可谓是少了一大半。总感觉,这里的空气都跟外面的不一样。 怜儿走进去之后,忍不住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感叹了一句,有时候生意太过兴隆,感觉也挺有压力的。 她左看看右看看,正想走到前台去询问的时候,旁边忽然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 “怜儿,你是怜儿吧?” 怜儿一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顿时别过脑袋去,看向来人。 面容普通的女子,就站在自己的面前,斜斜的依靠在前台的桌子前,一副懒懒的模样,分明长得很是平凡,但她的身上却带着一股独特的气质。这股气质究竟是什么,怜儿也说不上来,但她觉得,这个女子很不一样。 怜儿应了一声,有些迟疑的开口道:“是……裴夫人吧?” 女子忽然一笑,平凡的面容顿时多了许多的生气,令怜儿一下子移不开眼。 “是我。” 第八百六十五章 感动 怜儿仔细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她一身松松垮垮的白衣,随意的披在身上,锁骨间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肌肤,一头墨发如同它的主人一般,懒洋洋的垂在了腰后,仅用一根绳子轻轻绑起。 分明是一个容貌普通,甚至称不上有姿色的女子,但她就这样懒洋洋的倚靠在前台,就已经让人根本移不开双眼了。 怜儿看着这位裴夫人,心中不禁赞叹,之前只是听闻过她的名声,但怜儿没有想到的是,真正的裴夫人,原来是这副模样的。 虽然她算不上传统意义上的美女,但却给人一股如沐春风之感,至少怜儿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感受到了这股春风。她对自己看人的眼光一向是充满了自信的,直觉告诉怜儿,这位裴夫人,绝对不是什么坏人。 更重要的是,她也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要不然,一个普通的女子,还是一个做生意的女子,身上不管怎么说,都会沾染了世俗的气息,倒不如应该说多少会给人市侩和精明之感,但在这位裴夫人的身上,怜儿却完全没有感觉到。 甚至,她心里有一股奇妙的感觉,面前的这位裴夫人,就像一个游离在世俗以外的仙女一般,跟世俗这两个字,压根儿就不沾边,光是看着这样的她,怜儿竟然觉得这位裴夫人有一点……迷人。 怜儿回过神来,不禁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有一丝惊讶,她可是正儿八经的直女,对于女子可没什么特别的感情,但自己对于裴夫人居然会产生这样的想法,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她们两个可都是女子呢! 看来,自己真是想太多了,这样想入非非,若是让裴夫人知道了,不知道她心里会怎么看待自己呢。 怜儿的眼底闪过了一丝不好意思,她冲着裴夫人行了一个礼,开口道:“见过裴夫人,奴婢的确是怜儿。” 在怜儿暗暗观察苏晚卿的同时,苏晚卿也在看着这个女子。她脸蛋圆圆的,一双眼睛圆溜溜的,还带着浅浅的光芒,眼底一片干净无暇,面色从容,也并不像一般的丫鬟一般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即便是跟自己行礼,也带着一股子从容的劲儿。苏晚卿可并不认为,这是因为她在柳婷身边待久了的缘故,都说丫鬟随主子,柳婷本身便不是这样的人,怜儿又怎么可能会随了她呢? 这只能说明一个事情,那就是这个丫鬟本身的性格便是如此,而非心高气傲才会这般。 更何况,苏晚卿也并未从怜儿的身上感觉到任何一丝心高气傲的气息,相反,她身上的气质很从容,虽然有一丝稚嫩,但她相信,若是好好地锤炼,在将来,这个女子会变成一个不简单的角色。 看来,自己的选择并没有错,苏晚卿微微垂了垂眼睛,将眼底的神色隐了去。 只是有些地方,苏晚卿觉得,怜儿不应该这么做。 “怜儿,我认识你,还有你不必这样对我。” 怜儿抬起头来,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了面前的苏晚卿,眼底闪过了一丝显而易见的不解。 不用这样对她……是什么意思? “裴夫人指的是哪方面呢?” 怜儿素来也不是一个将心事都藏在心底的人,在知府里不过是为了生存罢了,既然都已经离开了知府,少了那些个条条框框的困扰,她心里其实已经轻松多了。 对于怜儿来说,虽然是换了一个人伺候,但这差别,可就大多了。 并非她瞧不起裴夫人身份的意思,而是她离开了知府,若是还能够拿回自己的卖身契,那一切就是新的开始。日后的生活,就把握在她的手里了,在得到真正的自由之前,她伺候其他的女子,这对于怜儿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更何况,今儿个见到了裴夫人,也让怜儿确信了这件事情。这位裴夫人看起来简简单单,虽然不知道城府如何,但至少如今这般看,比起柳婷来说,想必会好相处很多。 自己尚且连柳婷这样难以伺候的主子,都熬过来了,并且在她身边待了好几年,面对裴夫人,怜儿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做的很好的。 她相信,只要裴夫人不嫌弃自己,自己还是可以在她的身边好好地伺候她的。她怜儿别的什么本事不敢说,但对于伺候人这件事情,她也算是熟能生巧了。 再者,她本身的性格就比较软,基本上不会怎么生气,更不会轻易跟别人较真,本身的性子就比较温吞慢热,这也是为什么这么久以来,柳婷虽然心底多少有些嫌弃她偶尔脑子犯傻,做错了事情,但依然愿意将她留在身边的缘故。 没有哪个主子会希望留一个满是心眼的丫鬟在自己的身边,若是这样,什么时候自己被坑了都不知道呢。更何况还是像柳婷这样,本身心眼就比较多的女人,就更不会让自己的身边出现这样的丫鬟。 毕竟这府里,谁知道这些个丫鬟心里想的是什么,稍有姿色的丫鬟,没准都想着爬上知府大人的床了,柳婷是绝对不会让这样的意外发生的。她根本就不会让任何潜在的不利因素存在。 若非怜儿的性格如此,按照她这般已经算是清秀上乘的外貌,早就被柳婷给处理掉了。 怜儿问出口的时候,心里的确有些疑惑。她觉得,自己的礼仪应当是没有问题的,都是照着在知府里的规矩来做的,裴夫人应当不是想要挑她的刺吧? 不料,苏晚卿却开口说道:“怜儿,我的意思是,你在面对我的时候不需要行礼,更不需要自称奴婢,这样说你明白吗?你如今已经不是知府里的人了,不必按照知府的规矩。既然到了我的店里来,便按照我的规矩行事就可以了。不必太过紧张,随意一些就好,那些条条框框的东西,我是从来都不管的。所以,你尽管放心就可以了。” 这是苏晚卿最近说的最长的一段话了,但这一番话,却把怜儿说得有些目瞪口呆。 她呆呆的看着苏晚卿,一时半会儿并没有反应过来。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这裴夫人的意思是,让自己往后在她的面前都不需要行礼,更不需要自称奴婢,而是平等的与她相处的意思吗? 这位裴夫人,的确让怜儿有些匪夷所思了。原本她以为,自己这个作为知府派过来的丫鬟,不管裴夫人心里怎么想,但都应该按照本来的礼仪行事才是。 毕竟,裴夫人本身应该也算不上什么有身份的人,她周围似乎也并没有丫鬟的存在。这样的人,不是应该很享受别人伺候她的感觉吗? 但怜儿没想到,裴夫人居然会对自己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但这样一来,她对裴夫人的认识,似乎又更进了一步。 这位裴夫人,也许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更平易近人。 “这……会不会不太好,毕竟怜儿是来伺候裴夫人的,却……”怜儿沉默了一会儿,心里还是有些打鼓,不知道这个裴夫人是不是在趁机测试自己。所以她没有直接答应,而是犹豫着开了口。 怜儿虽然性子温吞,但到底在知府呆了这么些年,也见过柳婷一些腌臜的手段,多多少少,心底还是有一丝防备。毕竟自己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鬟,也没有任何的背景,更没人会保护她。 在这她并不熟悉的时代,她也只能这样,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自己,避免受到外界的伤害。除此之外,她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苏晚卿透过怜儿的眼神,一眼就看清楚了怜儿的想法。她的嘴角多了一丝浅浅的笑容,这个怜儿,也并不是完全的天真无邪。 不过这样一来更好,说明这个女子知道保护自己。毕竟,善良很重要,但毫无锋芒的善良,那就是在害自己了。 这样的女子,一没有身份,二没有护着的话,是很难在这个世界存活的。毕竟在这个世界,本身女子的地位就比男子要低,更不存在什么平等的情况。怜儿若是不学着保护自己,多一个心眼,那恐怕自身的处境会很危险。 不过这样一来,苏晚卿也明白,为何她能够在柳婷的身边待这么长时间了,分明是个有想法的孩子,恐怕只是一直以来都掩饰着这一切罢了。为了生存下去,这大概是唯一的办法。 按照她对柳婷的了解,柳婷可不会喜欢身边有一个非常聪明的丫鬟,这样只会让她觉得自己的光芒被掩盖了,她根本就不需要。 “我的确跟知府大人要你过来,是说让你来伺候我的。但实际上,也不过是请你来帮帮店里的忙罢了,如今店里的客人比较多,若冰有别的事情,有些忙不过来,我们的前台还是需要有人守着。” 苏晚卿敲了敲前台的桌子,继续说道:“更何况,我也跟你说过,你的卖身契我会还给你,这样一来,你就不再是一个丫鬟,而是恢复自由身的平民了。既然如此,你为何要自称奴婢?” 怜儿一听,顿时心中涌出一阵感动,甚至连眼眶都有些红了。 “裴夫人……” 第八百六十六章 不识相 苏晚卿没想到,怜儿这个小丫头这么容易感动,自己不过是做了一件自己觉得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小丫头居然眼眶都有些红了。 这会儿倒是苏晚卿开始变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她站直了身子,一点也没有一开始懒洋洋的模样。 “哎呀,怜儿你别哭呀。” 怜儿原本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忽然看到面前的裴夫人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哪里有一开始的平和淡然,她突然感觉有些好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怜儿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但大大地杏眼里盈满了笑意,挥之不去。 苏晚卿:…… 这小姑娘怎么这么奇怪,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这是个什么情况?聪慧如苏晚卿,也一时半会儿没想出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形象在怜儿的心里,已经转变了好几次。 怜儿也没想到,这位裴夫人,原来是这么的可爱。她原本以为,这位裴夫人大概是个雷厉风行的主儿,没想到,她也会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正因为苏晚卿此刻看到自己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表现得有些手足无措,怜儿突然觉得,这位裴夫人跟自己想象中其实并不一样。会因为另一个女孩子准备落泪而露出这样的表情,这样的人,想必不会是什么坏人。 至少在这一刻,怜儿觉得,这位传说中的裴夫人,其实一点儿也不可怕,更不像柳婷说的那般,她反倒觉得裴夫人……挺温柔的。 怜儿的脑袋里露出这个想法之后,她就忍不住想要发笑。事实上,她也的确这样做了。 特别是在自己露出笑容以后,裴夫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无奈,更让怜儿觉得,自己这一次的选择,的确是做对了。 不管之后会如何,至少此时此刻,她真心的为自己的选择感到庆幸,能够来到这里,真是太好了。至少,她不用像在知府里一般,这么压抑,每天小心翼翼的活着,久而久之,连她都忘记了,自己曾经的个性是怎样的。 怜儿这般想着,眼里的笑意又加深了一些。 苏晚卿看着怜儿这副模样,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怜儿姑娘,你没事吧?”她总觉得,这个怜儿的态度有点奇怪,虽然说不上来,但她感觉有一丝莫名其妙。 怜儿笑着糅了糅自己的眼睛,眼底的笑意变得更深了。 “怜儿没事,只是觉得方才的裴夫人有一点可爱罢了。” “可爱?”苏晚卿摸了摸自己的衣角,眼底多了一丝疑惑。 她怎么就可爱了?她并没有这样觉得呀。 不过看怜儿的表情,她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 怜儿看着苏晚卿的模样,将自己的包袱抖了抖,继而开口问道:“裴夫人,请问在这里有地方住吗?还是……”她自己找地方住呢? 怜儿摸了摸自己的包袱,思索了一下,若是要自己找地方住,这城里到处寸土寸金的,要找到合适的地方,还真不容易。 之前她根本就没想起来这茬,毕竟在知府里,根本不需要操心这样的事情。可是这里是南街,这赌石店开在这么寸土寸金的地方,本身就已经要很多银两了,总不可能还有多余的地方可以住吧? 就算有,这店里的其他人,也总得住吧,自己这么一个小丫头,哪里有她的容身之处呢? 怜儿想到这里,忍不住一拍自己的脑袋,之前没想这么多,如今看来,还是大意了,这一时半会儿的,她上哪里去找住处呢? 苏晚卿看着怜儿眼里闪过的懊恼,顿时明白了她的担忧,她畅然一笑,开口道:“住处你就不必担心了,之后跟着我们一起住客栈就可以了,我们都是住在那里的。” 怜儿愣了愣,这里的人全都住在客栈? “哪个客栈……”她下意识的问道。 苏晚卿思索了一下,然后冲着怜儿报出了一个名字,脸上还多了一丝小得意道:“这客栈就在旁边,走几步就到了,可方便了。” 怜儿听着苏晚卿所说的客栈名字,顿时沉默下来。等等,这不是城里最大的客栈么?住在里面的,不是达官贵人,也是大富大贵之人,总之,手中没有银两,是断然不可能住在那里的呀! 而且,这客栈就开在南街,开在南街的店会普通到哪里去?裴夫人居然还觉得它很近,这不是很烧钱吗!这店里的所有小厮,都住在那间客栈? 怜儿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有一丝玄幻。 她沉默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裴夫人,住在那里……不会很贵么?怜儿也可以住在那里么?会不会很浪费银两呀……”她都有些怀疑,自己住在这客栈,不会用工钱来抵扣她的住宿费吧? 不对,她的工钱哪里抵扣得了那里的住宿费!根本就是自己想多了!怜儿此刻,突然有点怀疑人生。 苏晚卿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笑眯眯的说道:“怜儿你不用担心,住在客栈的银两不用你自己出,也不会在你的工钱里扣的,你放心吧,毕竟工钱也不够扣呀。” 怜儿:…… 虽然她知道这是事实,但是裴夫人你也不用这样大大咧咧的说出来吧!就算她只是个小丫鬟,她也是有自尊的好吗! 怜儿忽然感觉有一丝无奈。 “敢问裴夫人,为何选择那个客栈呢……”周遭远一点的,据她所知,也有挺好的客栈呀,而且价格便宜了不止一倍呢!怜儿忽然有些怀疑,这位裴夫人不会是被坑了吧? 怜儿的心中突然冒出了这样的担忧,看着方才裴夫人的模样,总觉得她带着一抹少女的天真,若是被骗了,这还真不是没有可能。 “夫人,这附近也有别的客栈,价格会便宜好多呢,您——你知道吗?”怜儿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她原本习惯了用敬称,但忽然想起裴夫人让她不要这样做,待反应过来的时候,赶紧拐了个弯。 苏晚卿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星眸里像散落了满地的月光般,熠熠生辉。 “我知道呀。” “那你为什么选这个客栈呀?”怜儿觉得自己表达挺委婉的了,裴夫人这么聪明必然能够听得出来自己的弦外之音。 “其实很简单,你要不要猜猜看是因为什么?” 苏晚卿盯着怜儿,忽然语气多了一丝神秘。 怜儿:…… “这……怜儿还真不太清楚。”她的确想不通,毕竟按照裴夫人的说法,她大约从来到这座城开始,就一直住在这个客栈里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这花费的银两可不少哪。怜儿怀疑,这赌石店挣来的银两,不会都拿去交住宿费了吧…… 可是就算如此,这挣钱的速度,也赶不上花钱的速度呐。 所以怜儿表示,她真的想不通。 苏晚卿也没有继续让怜儿纠结,笑眯眯的告诉了她答案。 “其实很简单,我方才就说过了,因为近呀,我走两步就到了呢!弯儿都不用拐。” 怜儿:…… 所以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她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是光是这一点很难说服别人吧! 怜儿觉得,今儿个自己受到的刺激,似乎有点多。 “这样……怜儿也住进去,会不会太浪费裴夫人你的银两了?”她觉得,自己不管怎么卖命,都挣不回这个住宿费呐。 不会到时候自己都没来多久,就被裴夫人给赶走了吧?她如今还没想好自己未来要做些什么呢,她可一点儿都不想重新找一个落脚点,而且,这也并不是那么容易。 苏晚卿摇了摇头,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道:“多你一个人罢了,你可以跟若冰住在一块儿,反正她这会儿自己住呢,房间挺大的,你们若是不介意可以住在一起。” 怜儿一听,赶紧松了一口气。原来还有一个女子呀,那她就放心了,若是能够住在一起,那可就省掉了一个人的住宿费呢,这样一来,自己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心理压力了。 “怜儿没有任何意见,若是能够住在一起的话,那就太好了,只要有一个地方可以睡觉,怜儿就知足了。”怜儿没想太多,赶紧回答道。 想必,对方应该也不会介意吧,毕竟能够为裴夫人省钱,她相信,只要裴夫人这么安排了,那就万事大吉了。 “对哦,你这么一说,我还得先问问若冰同不同意呢,她独来独往惯了,也不知道愿不愿意跟别人一起住,毕竟你们也还不熟悉。” 苏晚卿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随即又恢复了笑眯眯的神态。 “不过也不要紧,若是若冰不愿意,我再给你单独开一间厢房就可以了,毕竟还是自己住得舒服呀。” 怜儿瞪大了眼睛,很想摆手道,别,千万别给她单独开厢房,她压力大呀! 之前她就听闻过若冰这个名字了,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莫非,她很不好相处吗?所以连裴夫人都要问她的意见? 怜儿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不识相”的员工呢,真不知道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阿嚏——” 另一边的若冰,冷不丁打了一个喷嚏。 第八百六十七章 怜儿误会 她轻轻糅了糅鼻子,望了一眼窗外,今天阳光挺好的,屋里也不冷,她大抵不会着凉才是。 站在她旁边的正是怡。红.院的妈妈,见状关切的开口道:“小姐,你没事吧?” 在外面,大伙儿都是这样称呼若冰的,因为若冰也并不喜欢旁人称呼她为老板或者别的名字,因此大家也都默认这个称呼了。 若冰微微摇了摇头,脸上是一贯淡然的神情。 “无碍,大约是昨晚睡觉踢了被子,所以才会有些着凉吧。”若冰思索了一下,也只有这么个原因了。 倒是旁边的妈妈听闻,微微睁大了眼睛,没想到小姐这样的人,晚上睡觉也会踢被子?这……可真是看不出来。 不过,她也没有多问。 随着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她们也渐渐摸透了小姐的习性。虽然小姐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实际上心肠并不坏,也并非是一个冷血之人,这只是她本身的性格如此罢了。也只有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才能够渐渐的看出来,她冷漠的外表下,其实有一颗善良的心。 至于她是怎么感觉出来的,自然是若冰对于这怡。红.院里立出来的规矩了。之前她所说的,院里的姑娘们都可以拿回自己的卖。身.契,不管是愿意留下来,还是想要离开,她都尊重各位姑娘们的意愿。 起先,的确有些姑娘是不相信的,毕竟谁不愿意走呀?谁会愿意一直留在这种地方呢,若非因为卖。身.契的缘故,她们有些人早就已经离开了。 这段时间以来,也的确走了一部分的姑娘,这些姑娘家大部分是早就已经来到这院里,这些年来自己也攒了不少的银两,到了这个年纪,一般都想要嫁人生子,过上稳定的生活,没人会继续愿意呆在这里,继续消耗自己往后的岁月。 若是能够遇到合适的人成亲,那便是人生最大的幸事。若是这辈子没办法遇到良人,那至少自己还有傍身的银两,过好下半辈子,总归还是可以的。不管怎么说,也总比待在这院子里,服侍别的男人好。 更何况,有些姑娘一开始进到这院里来,就不是她们的本意。如今逮着了这个机会,她们自然不会白白放过。 不过让妈妈有些惊讶的是,大部分的姑娘,居然还是愿意留在这院里。不过她仔细一想,其实也就不奇怪了。如今换了一个当家的,让她们能够拿回自己的卖。身.契,至少不必担心未来会被这个契子所要挟,而在这院里,虽然要做事情,但一日三餐都有,也免去风吹日晒之苦,对于这些细皮嫩肉的姑娘家来说,其实已经是一件幸事。 更何况,也许大部分的姑娘家都抱着这样的心思,她们如今身上的银两还不够,就算贸贸然的离开了这里,未来也不知道该有何去处。既然如此,不如先呆在这里,等找到了合适的地方,再离开也不迟。在这之前,至少还能得到院里的庇护。 对于女子来说,她们不像男人,能够轻易在外面安身乐命,更何况一个个都是细皮嫩肉的女子,平日里连活儿都不用做,就会唱一些小曲儿,或者舞弄舞姿,男人即便想要娶亲,也很少会选择这样的风。尘女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难不成娶回家里供着吗? 说到底,在这个时代,在院子里的女子,哪怕是清清白白的,若是被人知道是从这里出去的,恐怕都会用异样的眼光来看待她们,更别说,还会娶她们回家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若非碰到小姐这样善良的人,这些姑娘,根本就不可能离开这院里。虽然她本身也并非穷凶极恶之人,但在这院里,作为一个妈妈,最重要的自然还是院里的生意了。毕竟她还得养活这院里这么大一群人,不只是姑娘们,还有这么多做事的丫鬟小厮们,那可都得花银两。 若是生意不好,如何养得起这么多人呢? 从妈妈的角度出发,其实她也并没有做错。 不过,这并不是若冰想要的,她本身就有自己的目的,自然不会像以前一样。若是跟以前一样,她出现在这里,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更何况,这怡。红.院虽然是这城中最大的青。楼,但其实也还好,并没有那么多的人。比起她自己楼里的人,那可少多了。 所以这对于若冰来说,养活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什么事情。更何况,她有她的经营法子,这院里,就算走了一些姑娘,也不会动摇院里的根本,这一点,她还是很清楚的。 离开的人,原本心里便不想留在这里,既然如此,就算勉强她们留下来,也不会好好的为自己做事。既然如此,不如索性让她们离开便是了,她们想去哪里,都由她们自己来选择。 自己这边,怎么着都是不会缺人的。 若冰最近都在忙怡。红.院的事情,院里已经装潢得差不多了,过一段时间就可以重新营业了。因此,若冰近期都没怎么有时间到赌石店里去,如今这院里可正需要她呢。 恰巧这个时候,柳婷出了事情,而苏晚卿需要人手,回来的时候听人说,这怜儿还不错,她索性顺水推舟,将怜儿给“挖”过来了。 不过如今看来,虽然跟怜儿相处的时间很短暂,但她的人品还是过得去的。毕竟在这个时代,可不是每个丫鬟都能够像怜儿一样,在自己的主子遇到这种事情的情况下,还能够秉持正义,理性对待。 光是这一点,就让她对这个怜儿有些改观了。至少,她的骨子里,绝对不是一个坏人,更不是一个趋炎附势的小人。 这样对于苏晚卿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若冰这会儿还不知道,苏晚卿想给她安排一个室友呢。不过即便知道,恐怕也顾不上去管这些事情了,毕竟处理这怡。红.院的事情,就已经足够消耗她的精力了。 这边的怜儿踌躇了一会儿,在店内四处看了看,想要寻找这位若冰姑娘的身影,但是前台只有裴夫人这么一个人,并没有看见其他的女子。 “请问……若冰姑娘在哪里?”她想要尽快见见这个若冰姑娘,好跟她商量一下,希望她能够同意自己跟她住在一个屋子里。 这样一来,可以给裴夫人省了不少钱呢。当然,怜儿还是有一点私心的,虽然裴夫人如今说不需要她付住宿的费用,但是未来保不准会发生什么事情。更何况,这样的事情也不好白纸黑字的写下来,若是以后裴夫人想要翻脸不认人,她一个小小的丫鬟,也无从辩驳呀。 在这个不知名的时代生存,自己又是一个小喽啰,只能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了。不然太过大意的话,什么时候被欺负了,她都无处伸冤。 毕竟这里可不是她的那个年代,有法律可以保护。在这里,身份就是最重要的象征,没钱没地位,就算到官府去告状,她也讨不到丝毫的好处。 更何况,这里的知府,知府大人还是这幅德行。 怜儿想起知府大人,心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只能说,到处都有这样的人,说白了,没有严控的管辖,下面的人胡作非为,也总有法子遮掩过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她忽然想起,之前似乎在知府里听说过一个传闻,这城好像被送出去了,变成了一个女子的所有物,但那个女子叫什么名字,怜儿却想不起来了。 当时,她也不过是当成一个八卦来听一下,总觉得这样的事情离自己很遥远,或者跟她压根儿就不沾边。 不过如今想来,这也不知道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若是那个女子足够厉害,没准这座城会有变化。但是怜儿想了想,在这个年代的女子,又能够厉害到哪里去呢……像知府大人这样的人都能够肆无忌惮的,一个女子的话,想必他也不会搭理。 自己还是,想得太美了。 现实,岂是这么容易改变的呢?不管在哪一个世界,能够改变的,其实也只有自己,而非现实。 怜儿想了想,也不再纠结。这等“国家大事”,岂轮到她一个小喽啰去操心? 苏晚卿一直看着怜儿的反应,她发现这个怜儿果真是有趣,什么情绪都能从她的眼中读出来,她实在是太好懂了。 不过她脑袋瓜里究竟在想些什么,苏晚卿也有些好奇。 一个小丫鬟,会出现这么多丰富的情绪,这也实属少见了。 “你说若冰呀,她这会儿还在怡。红.院忙着呢,短时间大概不会出现在这里。” 既然她诚心诚意的发问了,苏晚卿自然诚恳的回答了她,毕竟以后就是自己人了。 “怡、怡。红.院?”怜儿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苏晚卿,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苏晚卿点了点头。 “是呀。”这有什么奇怪的么?难不成,怜儿误会了? “若冰姑娘怎、怎么会去这种地方?”怜儿憋红了脸,半晌才结结巴巴的开口道。 苏晚卿愣了愣,随即一笑。 这小丫头,果然是误会了。 第八百六十八章 桃儿的身份 “若冰当然是有事情,所以才会过去呀。怜儿瞧你这问题问的,怎么这么可爱呢?” 可、可爱? 怜儿没想到这位裴夫人的嘴里会蹦出来这么一个词,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脸上也多了一抹不知名的红晕,也不知道是被惊到了,还是被吓到了,也许二者都有。 裴夫人怎么会这么形容她?她哪里可爱了? 不对,如今该介意的可并不是这个吧? “若冰姑娘她……有什么事情需要过去吗?”怜儿下意识的问道,不过话说出口之后,她又有些后悔了。 自己似乎有些得意忘形了,虽然裴夫人对待她并不像对待一个小丫鬟一般,但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名副其实的主子呀。更何况,自己跟这位若冰姑娘都还没有见过面呢,她一个小丫头哪有什么资格去过问人家的事情。 若是裴夫人误会自己是一个喜欢管闲事的人,那岂不是很糟糕?她可一点儿都不想被这么认为。 虽然以前,她本身就不太在意周围人的看法,因为她始终觉得,自己只要坦坦荡荡的面对这个世界,面对周遭的一切,就足够了,根本不需要过于纠结别人究竟怎么看待她。 因为,她做事情从来都是问心无愧的。 但是此时此刻,她却有些担心裴夫人的看法,不知道为何,她一点儿也不希望被裴夫人误会自己。 也许,是因为裴夫人很合她的眼缘?所以她并不希望自己被误会? 怜儿的小脑袋瓜里,开始各种胡思乱想起来。尽管她有些后悔自己开了口,但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根本就收不回来。 只希望,裴夫人不要太过嫌弃她就好……毕竟再怎么样,谁也不希望一个刚认识的小丫头去询问这些事情,更何况听起来,总让人感觉有些意味不明。 出乎怜儿意料的是,苏晚卿并没有露出任何不悦的神色,依然是一副笑眯眯的神情,似乎根本就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不高兴。 她的语气平和而带着一丝俏皮。 “怜儿你脑瓜子这么灵光,你猜猜,若冰是去做什么事情去了?” 怜儿:…… 是呢,她怎么忘记了,裴夫人根本就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主,相反,她还有着这样的恶趣味,非得让自己猜个究竟,这换了其他的女子,会这么做么?显然不会。 “这……”怜儿吞吞吐吐,一时之间并没有回答苏晚卿的问题。 不是,上怡。红.院去,能做什么事情呀?不管怎么听,都不像是什么好事的样子吧? 但怜儿却不敢将自己的心声说出来,她虽然作为一个现代人,并不会歧视院里的姑娘们,但面对着裴夫人,不知道为何,她就是开不了这样的口。 裴夫人这样的人,以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她的了解,裴夫人大抵也是不会瞧不起这些姑娘的人,不过话说回来,她的包容性也太强了吧,毕竟,裴夫人又不是现代人! 怜儿的脑袋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不过她并不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裴夫人,还真是一个现代人,跟她来自一个世界。 “嗯?”苏晚卿环手于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眼里布满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怜儿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被苏晚卿给耍了。 “裴夫人,你是不是在逗怜儿哪?若冰姑娘根本就没有去怡。红.院吧?怡。红.院如今还在装修,都还没有开张呢。”怜儿觉得自己终于发现了裴夫人的属性,裴夫人不仅爱捉弄人,而且还很爱开玩笑。 是了,那怡。红.院前阵子她也听说了,到处都在敲敲打打,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改造。似乎,还换了一个老板呢。当然这事情,她也是从柳勇那边知道的,毕竟柳勇因为去了怡。红.院碰了一鼻子灰,在喝完酒回去的路上被人蒙在麻袋里狠狠地揍了一顿这件事情,还是广为人知的。 既然那院子都不开门,若冰姑娘又怎么可能会过去呢?这根本就没营业嘛。 因此,怜儿笃定,裴夫人一定又是在逗她。难道,自己看起来很好欺负吗?怜儿气鼓鼓的想到。 她下意识的鼓着腮帮子,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苏晚卿看,似乎要将她看出个什么东西来。 苏晚卿看着怜儿这副模样,心下有些好笑。 这怜儿看起来,的确挺可爱的,这可爱的人,连生起气来,都显得那么可爱,一点儿都不会让人觉得害怕。 “我骗你做什么呀,若冰的确去那边了,不过你说的没错,如今怡。红.院的确还没有开张,所以这不是正好很多事情要忙嘛?” 怜儿愣了愣,好多事情,是什么事情? 等等,怡。红.院换了新的老板,若冰姑娘这会儿正在那里忙活。 这二者串联在一起,她得到的讯息是—— “若冰姑娘难道就是怡。红.院那个新来的老板?”怜儿捂住了嘴巴,忍不住低呼出声,眼睛里满是惊讶。 其实这也并不怪怜儿,毕竟这从未谋面的若冰姑娘,之前也只是这赌石店里的前台,说白了也是给裴夫人打工的人,怎么如今一晃眼,就变成了老板了? 而且,这怡。红.院可是城里最大的青。楼,不知道有多少贵族公子光顾,这生意可是一点儿也不差。也许跟赌石店比起来,也有过之无不及呢。 虽然如今赌石店人满为患,但毕竟那怡。红.院存在的时间更长,这资产可是无法想象的。 怜儿光是想一想,就已经觉得很吓人了。 不对,这若冰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她居然有这样的能力和魄力,成为怡。红.院新的老板?怜儿都不敢想,若是成为这老板,究竟得有多么雄厚的财力。 所以,这位若冰姑娘,果然有任性的资格,人家完完全全可以自己住一个房间呀,何必跟自己一个小丫鬟挤呢!看来,是自己误会了若冰姑娘。 怜儿为自己之前的想法感到非常的不好意思。 对于怜儿的发言,苏晚卿倒是没有惊讶,这个怜儿也并不傻,很快就猜出来了。 她点了点头,眼里的笑意依然没有消失。 “是呀,你猜对了,恭喜你。” 怜儿:…… 这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她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恭喜的好吗! 不过下一秒,怜儿已经冲着苏晚卿鞠了一个躬,一脸诚恳的说道:“之前是怜儿误会了若冰姑娘,实在是对不住!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此事千万不要跟若冰姑娘提起!” 苏晚卿:…… 她愣了愣,忍不住“噗嗤”的笑出了声。 这个怜儿,究竟是个什么活宝,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未免也太可爱了吧?看来,她对这个怜儿可爱的程度,还是一无所知。 倒不如说,这个古代的小丫鬟,身上居然也有一股中二病的气质。嗯,不愧是她找来的人。 连身上的气质,都很适合跟他们做朋友。 苏晚卿盯着怜儿看,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 怜儿道完歉之后,冷不丁对上了苏晚卿打量的眼神,心里不禁有些毛毛的。 自己还是过于莽撞了,还未摸清人家的底细,就开始随意猜测,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她想起自己之前的那些想法,都不禁为自己感到脸红。 在这个时代,能够自力更生的女子能有多少个呀?而且,还能够做到这一步,就已经非常成功了。怜儿并没有探究那位若冰姑娘究竟为何会有这么雄厚的财力,但光是怡。红.院老板这一个身份,就已经足够令人羡慕了好吗! 这摆在现代,就像是包租婆一样,每个月只需要等着收银两就足够了。 放在这怡。红.院,可不就是等着收银子就可以了吗? 要知道,自己以前最羡慕的就是包租婆了,奈何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不过若是能够认识这样的女子,想必也是人生的一大幸事吧。 怜儿素来乐观,想到这里,禁不住又高兴起来。 不过,裴夫人的眼光怎么有一丝怪异? “裴夫人,你为何这样看着我?”怜儿忍不住开口问道。 苏晚卿摇了摇头,随即似乎想起了什么,拍了拍巴掌道:“瞧我这记性,若冰虽然不在,但是还有桃夭呢,她如今也是自己住一间房,你若是不想自己住,可以与她一起。” 桃夭?怜儿愣了愣,不知道这又是哪个人物。 “请问桃夭是……”怜儿刚问出口,旁边已经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怜儿,一阵子不见,你就不认识我了吗?” 怜儿转过头去,对上了一双笑意盈盈的杏眼。她登时反应过来。 “你是桃儿?” 面前的桃儿,其实也就是桃夭,正冲着怜儿笑。 “是我,不过我本名不叫桃儿,你叫我桃夭就可以了。” 怜儿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了。 “桃儿,不,桃夭,你怎么会在这里?” 桃夭与苏晚卿对视了一眼,她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我一直都在这里呀,毕竟,我还得伺候大小姐呢。” 大小姐? 第八百六十九章 朋友 怜儿的脑袋瓜就算再迟钝,在她看到桃夭对着面前的裴夫人笑,两个人一副熟稔的表情,她或多或少也猜出了一些东西来。 “大小姐,指的是裴夫人吗?所以你们二位,早就已经认识了?”怜儿忍不住将自己的心声说了出来。 桃夭倒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反正接下来,这个怜儿也就跟她们在一起生活了,也根本没有必要欺骗她。既然大家会成为朋友,又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呢? 因此,桃夭大大方方的点头,笑着说道:“没错,我们一直都认识。” 怜儿迟疑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微微睁大了眼睛。 “那之前在府里……”她没有继续说下去,显然,之前所发生的事情,若真要前因后果的串起来,即便她再怎么傻,也都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了。 所以这一切,是裴夫人早就已经计划好的吗?柳婷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被赶出了知府,这件事情,莫非也是裴夫人一手做出来的? 怜儿想到这里,忍不住暗暗心惊,若真是如此,这裴夫人的心思未免也太深了,连柳婷这样心思深沉的女人都不知道自己被人坑了,才会落到如今的地步,那么这裴夫人的城府,得深成什么样子? 怜儿对苏晚卿的印象,顿时又改观了一些。也许,她该多认识一下这位裴夫人,才能知道,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若是靠自己胡乱的猜测,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这样的认知,是不准确的。 桃夭看着怜儿的神情,大抵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她轻轻的点了点头,直接开口说道:“你猜的没有错,之前在知府里,也是我刻意去接近柳勇,还有柳婷的,这一切,都不过是一个计策罢了。” 怜儿沉默了一会儿,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依然靠在桌子旁边的苏晚卿,很想开口问她,这一切究竟是不是都是她计划好了的,就连将自己带到这里来,也是她的计策吗? 若真是如此,那实在是太打击人了。 毕竟对于她来说,能够离开知府,固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若是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已经计划好了的阴谋,那么她一点都不觉得开心。 谁不希望自己是真心被别人接纳的呢?若是连自己的出现,都是一件处心积虑的事情,怜儿觉得自己的心里充满了不确定,甚至还有一丝排斥。 没人会希望自己受到这样的欺骗,尽管她跟裴夫人她们还不熟悉,但她也的确做了决定,打算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都好好地待在裴夫人的身边。 怜儿并不希望因为这样的事情,而让自己的心底产生抵触和膈应,这对她来说,对裴夫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苏晚卿似乎看出了怜儿的心思,她轻轻地摆了摆自己的手指,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怜儿,你是不是认为,自己出现在这里,也是精心计划好的?” 怜儿抬起头来,略有些震惊的看了一眼苏晚卿,没想到自己的念头,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她给看穿了。 裴夫人,不愧是裴夫人。 但是自己这样的心思被看穿,让怜儿有些不是滋味。 苏晚卿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的异样,她继续道:“其实你这样想也无可厚非,毕竟桃夭的确是有目的才接近知府里的人,接近了你。” 怜儿听到后面的四个字,心里登时“咯噔”一声,一颗心忍不住开始下沉。所以,裴夫人真的是别有用心才接近了她,而她根本就不知情,还傻傻的被利用了,被她们当成枪使了吗? 怜儿想到自己就这样被利用了,心里更是难受不已,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般小心翼翼,居然也会一脚踏了空。所以那句话说的是真的吗?常年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呢?可是为什么,裴夫人会是这样的人呢? 怜儿第一次感觉自己似乎看走了眼,她为这样的感觉,感到无比的难受。 苏晚卿看着怜儿眼里的神色,自然明白她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这个小丫头,脑袋瓜子其实很灵光,只是她很少表现出来罢了。 但与此同时,她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孩子,否则,她也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了。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最重要的就是真诚,对于苏晚卿来说,也是一样的。 她一开始,就没打算隐瞒怜儿。否则,她就不会让怜儿认识桃夭了。 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就是单纯的在利用怜儿。 “不过怜儿你要知道,这件事情虽然我的确插了一脚,不过若是柳婷没有其他的心思,恐怕这件事情也不会成功,我只不过是拜托谢公子稍微配合了一下罢了,毕竟她三番四次的跟我过不去,还试图影响我的生意,我也很难办呀。虽然如此,怜儿你从知府出来,这件事情也并非是计划好的,而是我的身边的确需要人,而刚好桃夭认识你,她向我推荐了你,她认为你值得信任,所以就略施小计,让知府大人放过你,来到我这边罢了。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做过的事情,我都会承认,但是在利用你这一点上面,我可没有做过什么。” 苏晚卿说着,冲着怜儿眨了眨眼睛,眼底又露出了一抹稀松平常的笑意,仿若在说一件与她不相关的事情一般。 “不过正因为你坚持做你自己,并没有为柳婷开脱,我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若是你将桃夭给供出来了,我想,今天你也不会站在这里了。从这一点上来看,也许我的确存了一点儿考验你的心思,若是你介意的话,我可以向你道歉。其他的事情,我的确没有做过。” 怜儿对上了苏晚卿的眼睛,这一次,她不仅从苏晚卿的眼睛里看到了笑意,还有她满满的真诚。 不得不说,怜儿的心在苏晚卿说完话的那一刻,就已经动摇了。 她没想到,裴夫人居然还会愿意向自己道歉,并且将这一切,都全部告诉了自己,一点儿隐瞒的意思都没有。 这样大大方方的态度,反倒让她有点儿不知所措了。 至于裴夫人所说的存了考验她的心思这件事情,怜儿根本就没有生气。人活在这世间,原本就应该存一点儿心眼,更何况这位裴夫人自己就是一个生意人,在这里人不生地不熟的,除了用这样的方式了解别人,她还能够怎么样呢? 若是一点儿心眼都没有,那这并不是善良,而是单纯的愚蠢了,到头来也只会给自己招来祸事。 因此从这里看来,怜儿并没有生气,更没有责怪裴夫人。 在她看来,能够大方的承认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这一点,已经比很多人要厉害了。 也许在这一刻,怜儿才真正的感觉到,自己似乎认识到了一点儿裴夫人的真面目。倒不如说,她离熟悉裴夫人,又接近了一步。 这样的感觉,并不坏。 在确定自己并未被利用之后,怜儿的心里松了一口气,其实她在意的,并不是柳婷的下场,仅仅是这么简单的事情罢了。 连怜儿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纠结这样的事情。原本她以为,自己一直都这般无欲无求,只要不惹是生非,就能够平静的生活呢。看来,自己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呀。 “既然裴夫人这般坦坦荡荡,怜儿也没什么可以说的,裴夫人能够让怜儿离开知府,怜儿心里还是很感激的。” 苏晚卿笑着道:“其实你不用谢我,你应该谢的是你自己,正因为你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才会有这样的结局,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拉了你一把罢了,这是你自己修来的福气。” 怜儿睁着大大的杏眼,眼里多了一丝亮晶晶。 “所以裴夫人的意思是,怜儿遇见裴夫人,是怜儿的福气吗?” 苏晚卿:…… 这丫头,还会举一反三了? 旁边的桃夭忍不住“噗嗤”的笑出了声,她看了一眼苏晚卿,半晌才捂着唇说道:“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形容大小姐,若是被那些人知道了,他们肯定要笑到肚子疼了,遇到大小姐是福气?怜儿你真是可爱……” 苏晚卿转过头来,瞪了一眼桃夭,这个臭丫头,近来真是越来越爱拆台了,连这会儿都不放过她。 “桃夭你这臭丫头,敢拿我寻开心了是不是?最近若冰没有空管你,你就放飞自我了是不是?” 桃夭闻言,顿时站直了小身板,扬起自己的小脑袋,一本正经的说道:“大小姐你在说什么,桃夭能够在大小姐身边伺候,是桃夭的荣幸,关若冰小姐什么事情呀?” 旁边的怜儿下意识的思索,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桃夭怎么笑得这么开心,裴夫人不会生气吧…… 不过在看到裴夫人和桃夭之间的互动之后,怜儿的心中竟然有一丝淡淡的羡慕。 这样亲昵的主仆关系,是她怎么都得不到的,在柳婷的身边,她就只是一个卑微的小丫鬟罢了。 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看到这样的主仆,确实挺让人羡慕的。 倒不如说,她们不像是主仆,更像是朋友。 第八百七十章 遇见 怜儿来到这个时代这么久以来,一直都呆在知府里,周围除了柳婷以外,就只有几个日常偶尔会打招呼的小丫鬟,根本算不上朋友。 时至今日她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心底是这样的渴望着,能够交到知心的朋友。 所以在看到裴夫人和桃夭互动的这一幕,她的心底不可控制的涌上了羡慕的情绪。虽然裴夫人的语气有些生气,但她的眼底却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她只不过是佯怒罢了,根本就没有真正的生气。 这样看来,她完全将桃夭当成了自己的人,或者说,将她当成朋友一般。 怜儿并不清楚,这究竟是因为二者身份的差别,还是什么原因。对她来说,若是柳婷会将她当成朋友,那必然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主仆之间,就必定存在尊卑,没有规矩,就不成方圆。 不过对于柳婷来说,若是将丫鬟当成自己的朋友,只会拉低自己的身份罢了,这样的事情,她是绝对不会做的。 怜儿很清楚,以前的柳婷本身也不是什么官家大小姐,所以她非常注重身份,即便是出行,也只会约一些贵族小姐们见面,尽管自己还只是一个姨娘,但她总想着有一天自己就会变成受人尊敬和爱戴的知府夫人,所以这样的社交,是非常有必要的。 这里,原本就不是一个平等的世界,不仅是男女之间,更是身份有别。要在这样的世界里找到真心的朋友,实在是太难了。 怜儿想到当初的事情,还禁不住想要长叹一口气,她并未与那些小丫鬟们成为朋友,只是心中多少有一丝警惕罢了,毕竟她们一起共事,多多少少会有一丝竞争的意味在里面。更何况,知人知面不知心,若是不小心的生存,谁知道什么时候会说错话和做错事情呢? 柳婷的为人她很清楚,自己不谨慎的生活的话,是很容易被这个世界所淘汰的。她好不容易在这个世界重生了,又怎么能轻易的放弃生命呢?以前的日子,也回不去了,所以过好当下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裴夫人和桃夭的关系可真好呀,让怜儿好生羡慕。” 怜儿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忍不住将自己心底的话说了出来。当她说出口之后,心中不禁有一丝惊讶,自己素来不会轻易表达心声,但是自从遇到裴夫人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她的影响,自己不知不觉,就将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这样的事情,对怜儿来说,若在知府里这么做,其实是很危险的。但也许是因为已经离开了那个压抑的地方,所以她心里放松了不少,才会这般做吧。 苏晚卿看着怜儿眼底真切的羡慕,爽朗一笑,开口说道:“这不是什么值得羡慕的事情,从今天开始,你也加入我们了,不是吗?” 怜儿愣了愣,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道:“裴夫人说得对,怜儿以后会好好做事的。” 听了怜儿的话,苏晚卿再度哑然失笑。 “我不是这个意思,怜儿。” 怜儿歪了歪自己的脑袋,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苏晚卿,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她这样说,不就是希望自己能够好好地做事吗?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呢? 苏晚卿慢悠悠的开口说道:“既然你已经加入我们了,从今天开始,彼此不仅仅是主仆,也是朋友的关系了,所以你不必纠结这么多,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出来便是。在我的眼里,主仆之间并没有那么清晰的界限,大家轻松的相处就可以了。我这么说,相信你一定明白。” 怜儿又愣住了,她安静了好一会儿,随即重重的点了点头,攥紧了自己的拳头,一脸认真的开口道:“怜儿明白了,谢谢裴夫人!” 苏晚卿仔细的看着面前的怜儿,她微微摇了摇头道:“不必客气,对了,桃夭你正好跟怜儿一起住吧,她初来乍到,很多事情都还不了解,你多带一带她也好。” 苏晚卿说罢,又冲着怜儿道:“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管问桃夭便是,或者来问我,都是可以的,不必太过拘束。” 怜儿点了点脑袋,桃夭看了一眼怜儿背上小小的包袱,眼里也盈满了笑意。 “既然如此,那怜儿你先跟我来吧,我先带你去安置东西。” 怜儿听罢,下意识的抖了抖自己的包袱,脸上多了一丝不好意思。 “我其实,也没什么东西。” 虽说是安置东西,不过她的东西这么少,还真没什么可安置的……这样比起来,总觉得自己一点儿都不像一个女孩子,其他的女孩子,谁不是大包小包的呢?不过自己的东西,的确少得可怜,尽管在知府也呆了几年光景,但依然没有什么东西,顶多就是几套换洗的衣裳罢了。 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方,自己反倒活得越来越佛系了,东西越来越少,怜儿心里不禁感叹。 旁边的苏晚卿瞧着怜儿,高深莫测的开口道:“东西少是好事呀,随时都可以离开,潇潇洒洒的行走天下,不好么?” 怜儿抬起头来,对上了苏晚卿的眼神,她愈发觉得,这位裴夫人虽然看起来年纪并不大,但她说的话,真是充满了哲理! 也许自己潜意识里也是这么想的,为了随时能够离开,她一直没有给自己置办太多的东西,只是一些日常的用品罢了。更重要的是,在这个知府里,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她留恋,也没什么能够让她留下来的东西,这才是最根本的原因。 不过从今往后,这些都只会变成回忆了。她怜儿,要迈开步伐,走向新的未来了! 怜儿想到这里,吐出了一口浊气,一双杏眼变得亮晶晶,像是原本黯淡无光的天空,忽然布满了繁星,令人移不开眼睛。 苏晚卿很满意怜儿的变化,方才她进门,虽然模样看着很可人,但终究还是差了点什么。如今看来,她已经彻底打开了自己的心结,所以才会变的不一样了。人,一旦放下了过去,才能够轻轻松松的重新上路,不管在任何时候,都是如此。 在疲惫的时候,在想要做出改变的时候,尽管勇敢的离开就是了,等离开之后就会发现,其实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有大胆的往前走,才能彻底的摆脱过去的自己,从而变得越来越好。 “怜儿,我们走吧。” 桃夭冲着苏晚卿点了点头,往门边走去。 怜儿回过神来,应了一声,随即看向苏晚卿,刚想冲她行礼,便对上了苏晚卿挑起来的眉头。怜儿顿时醒悟过来,对了,裴夫人并不喜欢这一套。因此,她也像桃夭一般,冲着苏晚卿点了点头,便转身跟在桃夭的身边离开了。 她们刚刚走到门口,迎面易昭便走了进来,怜儿看到了易昭,冲着他点了点头,开口喊道:“易公子。” 易昭看了她一眼,应了一声道:“你也来了。” 之前桃夭被苏晚卿派出去办事儿了,易昭并没有看见她,这还是第一回。 桃夭笑了笑,点了点头道:“之前帮大小姐办了些事情,办完了就回来了。” 易昭这时候转过头来,恰巧看到了桃夭身边的怜儿,他微微挑起了眉头。 “这不是柳婷身边的那个小丫鬟么,你怎么在这儿?”他话音刚落,又眼尖的看到了怜儿身后小小的包袱。怜儿睁大了眼睛看着易昭,还没来得及开口,易昭又出声了。 “哦?还背着包袱,看来是裴夫人让你过来的吧。” “你怎么知道?” 怜儿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个小厮可真是神奇,居然一下子就猜出来了,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聪明。 看他方才看见桃夭的模样,大概不知道桃夭去办了什么事情,所以不会知道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才对。不过话说回来,方才桃夭为什么称呼他为易公子?他不就是一个切石头的小厮而已吗? 怜儿觉得,自己的脑袋瓜似乎有些不够用了。 莫非这位易公子,也跟那位若冰姑娘一样,其实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不过,这不太可能吧。怜儿觉得自己想多了,哪来那么多厉害的人物,大家都是普通人。 易昭看着面前的人儿,没想到他们再次见面了,还是在这样的情境下。不过她跟自己想象中一样,的确挺有趣的。 “当然是用这里猜的。” 易昭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折扇,他执起折扇,轻轻的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就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配上这张平凡的脸,不知为何,在那一瞬间,怜儿忽然有些心跳加速,她有些呆呆的看着易昭的动作,一时之间忘了反应。 “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魂出窍了?” 易昭没等来怜儿的反应,反而看到她一副呆呆的模样,忍不住好笑的在她的面前摆了摆手。 怜儿看着易昭的手指,心中不禁又冒出了一个念头。 这个男子的手,可真好看啊…… 跟那日他切石头时看到的手指,一样好看呢。 第八百七十一章 戏弄 怜儿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语气忽然有些结结巴巴。 “没、没什么。” 若是被这个易公子知道,自己刚刚在肖想他好看的手指,不知道他会怎么想自己。怜儿觉得,他必然会笑话自己的。怜儿可一点儿都不想让这个男人知道,自己在想这些这么丢脸的事情。 对着别人的手发花痴什么的……这件事情已经足够令她不好意思了。这种事情,怎么可以让当事人知道的,她不要面子的吗! 易昭挑了挑眉,看着面前眼神中似乎在酝酿着风暴的女孩子,总觉得她脑袋瓜子里在想些什么奇怪的东西,但她不愿意说,自己又不是喜欢勉强别人的人,索性作罢。 若换做楚炎,恐怕易昭早就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把他给气得要上天了。 对于女子,易昭自认还是比较温和的,虽然不会过于接近,但也不至于让她们太过尴尬。这一点,他做的可比楚炎好多了。 那小子,只对自己喜欢的人好得不得了,至于其他的女子,除了朋友以外,基本上就是一张臭脸,似乎人家欠了他多少银两似的,人家女子分明什么也没做,还得受着他这个臭脾气。 偏偏外面的女子就是看中了楚炎这张脸蛋,不管楚炎再怎么不耐烦,都对他喜欢得不得了,说白了,楚炎这个臭脾气,还是这么些人惯的。 易昭想想,很庆幸自己跟楚炎不是一样的人,不然,他非得抽死自己不可。 另一边的楚炎忽然打了个喷嚏,他糅了糅自己的鼻子,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天色,但天空晴朗,阳光隐约洒下来。 “阿嚏——”楚炎刚刚低下头,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喷嚏,他微微皱起了好看的眉头。这大好的天气,自己怎么可能会着凉? 楚炎灵光一闪,他“哼”了一声,哼唧唧的自言自语道:“肯定是易昭那个混小子又在骂我。” 不得不说,楚炎有的时候,脑子的确很灵光。在他的眼里,也就只有易昭这个混小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了,否则,如何解释他这接二连三的喷嚏究竟从何而来? 桃夭圆溜溜的眼睛在易昭和怜儿两个人之间转了转,这两个人之前好像认识一般,否则怎么瞧起来这般熟稔?也许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他们已经见过面了吧。 桃夭摇了摇头,不再纠结这些事情,冲着易昭打了招呼,随即冲着怜儿笑道:“怜儿,这是易公子,平时也在这店里帮忙,你若是平日里有什么不了解的事情,也可以问易公子。” 怜儿闻言,又重新看向了易昭。 易昭微微点了点头,就差打开手中的折扇了。 “叫我易昭也可以,这些繁文缛节不在意也罢,你就是老板娘说的过来帮忙的那个小丫鬟吧?之前我们见过。上次,柳婷带着你来店里了。” 怜儿听罢,这才知道易昭上次也注意到了自己,难怪他的语气这么稀松平常,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原来是上一次,他就已经看到自己了吗? 不过话说回来,他大概是看到了柳婷,所以当时才恰巧记住了在她身边的自己罢了。 怜儿的脑袋瓜还在想着,易昭已经继续开口了。 “你们上次说的话,我也都听到了。” 怜儿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道:“什么话?” 怜儿可是很清楚的记得,自己那一次,可是跟柳婷说了好一些关于易公子的话题呢,其中,似乎还包括了……自己还对着易公子一顿乱夸? 她当时也不知道是着了魔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虽然对着柳婷说没什么,但怜儿哪里能想得到,当事人居然也听到了。不对,他的耳朵未免也太尖了吧! 怜儿总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易昭观察着怜儿眼中的神色,他的眼底飞快的划过一丝笑意。 “你自己当时究竟说了什么,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我可是还记得哦……” 易昭语气悠悠的说道,似乎在诉说今天的天气很好。 旁边的桃夭忍不住有些好奇的看了过来,没想到这两个人还有这等渊源在,话说回来,那一天怜儿究竟说了什么,怎么感觉她的表情有些怪怪的呢?难不成,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桃夭眼睛一亮,眼底多了一抹八卦的意味。她说呢,怎么看着这两个人总感觉有一丝不对劲,保不准,还真的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发生了呢!毕竟她也从来没有见过,易公子露出这样的神情,有些狡黠,又有些恶趣味,这可不像平日里易公子的风格呢。 桃夭眨巴着眼睛,来回的看着这两个人,眼里闪烁着好奇的目光。 也许连易公子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跟平时的举止并不一样呢。虽然桃夭跟他的接触并不算那么多,但这么长时间过去,待在苏晚卿的身边,她多多少少也知道,这几位的为人和处事方式。 正因为如此,她才会注意到,今日的易昭跟平日里不太一样。 对于女子,若非朋友,易公子一般都是冷冷清清的,不会很热情,但也不会让人感觉太生疏。说白了,就是保持着一个非常恰当的距离感。 毕竟易公子本来也不像楚炎公子一般喜怒形于色,他的心思,一般也不会让旁人知晓。这样直白的露出自己神情,这还是第一次。 “易、易公子,你一定是记错了,那天我们根本没见过面呀,你怎么会说我说过话呢?” 怜儿把心一横,脑袋低了下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开始说了这么一番话。 正等着看她的反应的易昭:…… 不是,这位小丫头居然就直接开始翻脸不认人了,这是一个什么奇特的操作? 另一边正兴致勃勃等着看戏的桃夭:…… 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但是她又说不上来? “那日在柳婷身边的小丫头,难道不是你么?”易昭不愧是易昭,很快就缓过神来,他向前一步,低下头看着面前垂着脑袋似乎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的鸵鸟怜儿。 怜儿感觉一片阴影压了下来,她低着头不禁有些咋舌。这切石头的小哥看着样貌平凡,居然这么高! 那日他站在切石台附近,怜儿并不能完全看清他的身形,如今他走到自己的面前这么一站,顿时压迫感就迎面而来了。这小哥,的确很高呀! 怜儿觉得,自己似乎被这个小哥给看扁了,管他什么易不易公子的,她也是一个有尊严的人好吗! 怜儿气鼓鼓的想着,于是在易昭和桃夭的注视下,她——踮起了脚尖! 易昭看着怜儿突如其来的动作,忍不住“噗嗤”的笑出了声,这小丫头,居然这么可爱。不是,就算她踮起脚尖,也连自己的肩膀都还没到好吗?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旁的桃夭也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怜儿怎么这么有趣,她之前居然都没有发现!难怪,一向沉稳的易公子都忍不住想要逗一逗她了,这个怜儿,当真是一个活宝呀! 不过此刻的活宝怜儿并没有发现,自己这个行为是多么的可爱。 她听到易昭毫不客气的笑出了声,心里更来气了,加上之前被他听到了自己所说的那些话而带来的羞愤,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素来安静平和的怜儿也忍不住有些气恼了。 “你你你,你笑什么?以为自己长得高就了不起么?”怜儿忘了方才自己的不好意思,勇敢的抬起头来,一双大大的杏眼恶狠狠的盯着易昭。 她自认为表情足够凶残,但在易昭的眼里,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奶猫,虽然模样瞧着很凶,但一点儿说服力都没有,只会让人觉得她很可爱,想要逗一逗她。 “我以前没觉得自己长得高了不起,但听你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好像是有这么一点儿了不起。至少,你只能仰着脑袋看我。” 易昭居高临下的看着怜儿,眼底的笑意加深。 怜儿:…… 这个人,居然性格如此的恶劣!她当初究竟是不是瞎了眼了,居然觉得他切石头的时候还挺有魅力,挺帅气的,还觉得他的手好看。 自己根本就是瞎了眼了! “之前不管我说过什么话,全部撤回,撤回!你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吧!” 怜儿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说道。 “哦?难道你没有说,你很喜欢吃隔壁店铺的水晶糕吗?难不成,是我听错了?我那一次听了你的介绍之后,心里就一直惦记着想要去尝一下呢。这不,刚买了一些回来,看到你还想说,你这么喜欢吃,干脆分你一点。看你这副样子,你似乎也并不是很想要?” 易昭挑着眉头开口说道,他像变戏法一般,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包水晶糕,在怜儿的跟前来回的晃了晃。 怜儿万万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出现了自己最爱吃的东西。 她的眼睛下意识的一亮,伸出手就要去接过易昭的水晶糕。 岂料,易昭的手往上一伸,怜儿的手顿时扑了个空。 “你——!” 怜儿睁着眼睛,气恼的瞪着易昭。 第八百七十二章 欢迎加入 易昭看着面前像一个被惹急了的小猫,到处乱蹦,奈何身高有限却根本够不着自己的怜儿,眼底的笑意愈发的浓厚,与此同时,还多了一抹戏谑。 怜儿蹦跶了两下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男人的身高。他一举起来,自己压根儿就碰不着,别说手了,连衣袖都没办法碰到! 她气哼哼的停了下来,许久没有进行如此“剧烈”的运动,怜儿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了,当然也许更多的原因是被气的。 “你居然耍我!”怜儿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一脸控诉和沉痛的模样看着易昭。 这可是她最爱吃的水晶糕呀,作为一个吃货,而且是一个没有原则和底线的吃货,在水晶糕的面前,怜儿发现自己根本就不堪一击。 光是看到它,就已经蠢蠢欲动了。 这毕竟可不是外面那些普通的水晶糕,这可是这城里最好的糕点铺做出来的水晶糕,味道岂是那些普通的妖。娆.贱。货可以与之相比的?这可是她这么多年来,吃过的最好吃的水晶糕了! 入口香滑而不粘腻,清甜的香气逐渐蔓延开来,其中还带着一抹浅浅的犹如桂花的香气,甜而不腻,让人吃了一口,还想再吃第二口,第三口。 怜儿光是想到水晶糕的味道,就忍不住想要吞口水了。 其实她也不想这样,奈何自己根本就控制不住,她也很绝望呀。她对于水晶糕的热爱,早就已经超出了普通人类的极限,至少,怜儿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否则,也不会在水晶糕一出现的时候,她就已经忘却了所有,眼睛里,脑海里,只剩下那一袋子水晶糕了。 要知道,她在柳婷的身边伺候了这么久,也只有柳婷特别高兴的时候,自己可以吃上水晶糕。而这店里,也不是每一天都能够买到新鲜出炉的水晶糕,这是讲究缘分的。 若是今儿个运气不好,那么她极有可能,连水晶糕的影儿都见不着,别说什么新鲜出炉了,能吃上就不错了。 但尽管如此,怜儿吃上水晶糕的机会,也是少之极少。每一次有机会跑去买水晶糕,也买不到太多,本来光顾的人就多,而水晶糕每日又是限量的,一次也就只能买那么一丁点,又要给柳婷吃,到了自己这里,根本就不剩几口了。 可是这个易公子手里拎着的,居然有一袋子!要知道,她以前就是帮着柳婷买,也从来没买到过一整袋的水晶糕! 怜儿有些狐疑的看着易昭手中的水晶糕,怀疑又是这个坏家伙在欺骗自己,她这会儿觉得,易昭知道自己喜欢吃水晶糕也并不奇怪,毕竟那一天,他都把她跟柳婷的对话听得透透的,知道她喜欢吃水晶糕,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只是,这袋子里传出来的,分明是她熟悉的,日思夜想的水晶糕的味道,只有这个味道,是她绝对不会认错的。可是,他究竟是怎么办到的,一般来说,店家根本就不可能卖这么多水晶糕给同一个顾客呀! 难不成,是以前的自己太没用了?怜儿开始思索。 可是这易昭,不也是个普通的小厮而已么?这会儿,桃夭称呼他为易公子什么的事情,早就被怜儿抛诸脑后了。 她只在意自己看到的水晶糕,其他一切都是浮云。 虽然易昭并没有变成浮云,但那是因为,水晶糕在他的手里,被他牢牢地抓住,怜儿根本没有办法将他拂开。 “我什么时候耍你了,你这样随便诬陷人是不对的。”易昭牢牢地抓着那袋子水晶糕,故意往右边移了移,果然看到了面前的丫头的眼珠子也跟着往右边移动,他眼底的笑意不禁又加深了些许。 “我诬陷你?分明是你的行为恶劣,我是在陈述事实罢了,你怎么能说我诬陷你呢?”怜儿觉得更生气了,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她或多或少也吃过一些苦头,但从来没有生过这么大的气。反正今儿个,是她来到这里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认认真真的生了气。 若是易昭知道怜儿的想法,估计会被她给逗笑了。 认认真真的生气,哪有这样形容自己的?这分明,就是一个很可爱的小丫头。在这种情境下,更不可能让易昭将这小丫头生的气放在心上。 “喏,你都说我行为恶劣了,我分明没有做过什么,只是去买了一袋水晶糕,想要回来尝一尝罢了,你就说我品行不端,我也很冤枉好不好?你倒是说说,我都做了什么事情?你这样说我,而我什么也没做,那你不是诬陷我是什么?” 怜儿没想到,这个小厮居然还这般伶牙俐齿的,她真是看错他了!当初还以为,这个小厮工作这么细致认真,必然是一个成熟稳重的男子。谁能想到,他居然这么能说,跟她当初的想象,完全就是大相径庭。 没想到,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的人。 “你你你——”怜儿伸着嫩白的小指头,颤颤巍巍的指着易昭,气得都说不出话来了,她此刻大脑有些空白,除了气闷,还有些许不知名的委屈。 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股子小小的委屈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她分明也没做什么事情,这个男人为什么一直都在欺负她? 怜儿咬着唇,看着那袋正冲着自己散发着迷人香气的水晶糕,心一横,眼一闭,屏住呼吸,扭过脑袋道:“哼,好女不跟男斗,不给就不给,还说这些漂亮话,你吃吧,多吃点,小心甜死你!” 易昭看着怜儿这副模样,更是好笑,却又忍不住故意气她。 “你放心,我听你的意思,这水晶糕甜而不腻,老板也特地跟我介绍过呢,他们家的水晶糕可是活脱脱的招牌,我是绝对不会被甜死的。倒是你,看起来似乎要被气死了。” 怜儿:…… 她可不是要被气死了吗!而且还要听他这般直截了当的说出来,更令人生气! 这一个大男人,也不知道让一下她一个弱女子吗?居然这么一本正经的跟她争论,怜儿这几年来,从未遇到过这样的男人,一时半会儿的,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只能自己暗暗生气。 她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小胸。脯上下的起伏,真真是气煞人也。她一个脾气这么好的人,都被整的生气了,可想而知,这个男人究竟有多么可恶了! 怜儿也许并没有注意到,以前自己并非不会生气,只是面对周围的人,她完全不认为自己生气有任何意义,简单来说,她根本就是懒得跟这些人生气。她并不认为,跟这些人生气会有什么好处。 既然如此,一切都是过眼云烟,有何可气? 但今时不同往日,她都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就算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更何况,还是在面对着自己最喜欢吃的东西,却吃不到的情况下。 “你说完了没有?”怜儿深吸了几口气之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语气也变得淡淡的。 易昭盯着她,好一会儿,忽然将手中的水晶糕递了过去。 “真的生气了?这袋水晶糕送给你吃,消消气,我也就是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新鲜出炉的哦,趁热吃吧。” 怜儿原本都不想再搭理这个人了,管他是什么易公子,跟自己又没有关系,态度还这么恶劣,还故意拿她最爱吃的食物逗弄她,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没想到下一秒,心爱的水晶糕就送上门来了。 怜儿看着易昭纤长好看的手指,微微愣住。 水晶糕的香气扑鼻而来,在引诱着她的味蕾。 “你真的给我?不是在逗我?” 吃一垫长一智,怜儿没有轻易的接过易昭手中的水晶糕,而是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她有些不相信,他会对自己这么好心?不会又想骗她吧? 怜儿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就像狼来了故事里面的邻居一般,被骗多了,也就不相信了。虽然,易昭也就逗了她那么一会儿。 易昭挑了挑眉头,这小丫头还挺警惕,看来还知道怀疑自己。不过这怀疑,怎么让他心里有点不舒服呢? “你要不要?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给你两秒钟的时间考虑。” 易昭口中的“一”还没喊出来,面前的人儿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的夺过了易昭手中的水晶糕,宝贝一般抱在怀里,但她似乎又怕用力过猛弄坏了自己最爱的美味,因而显得十分小心翼翼,一点儿也不敢大意。 同时,在抢到了水晶糕之后,怜儿的大眼睛里还有些警惕的看着易昭,似乎担心下一秒,他就将自己爱吃的美味给抢走了。 易昭收回了自己的手,懒洋洋的说道:“你这小丫头,看着小小只的,没想到身手还挺敏捷的。”可惜,都是为了抢吃的。 怜儿:……她总觉得,这个男人话里有话,而且不是什么她愿意听的话。 “谢谢你的水晶糕。” 吃人嘴短,怜儿还是知道这一茬的,虽然有些不情不愿,但到底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她老老实实的道了谢。 易昭见状,突然有一种想伸出手糅一糅这个小丫头毛茸茸的脑袋的冲动。 不过,他忍住了。 “不用客气,欢迎你加入我们。” 第八百七十三章 狐狸 怜儿握紧了手里的水晶糕,隔着包装完好的纸袋,她隐约还能感觉到水晶糕的温度,透过纸袋,传到她的指尖。 淡淡的暖意,一直蔓延到她的心底。 嗯,这水晶糕还是温热的,她的心,也变得温热起来。 “谢谢你。” 怜儿眼中原本的怒气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扑闪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定定的看着易昭,冲着他展颜一笑。 嘴边的酒窝,顿时显露出来,衬托着她白皙圆润的面庞,显得愈发的可爱娇俏。怜儿的酒窝很显眼,不同于苏晚卿浅浅的梨涡,她讲话时已经若隐若现。 如今这样粲然一笑,更是将深深地酒窝显现出来。 易昭看着怜儿灿烂的笑脸,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暖意,嘴角深深地酒窝,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难以忽视。尤其是她的笑容,在一瞬间,易昭感觉自己的心似乎被击中了一般,说不上来这究竟是怎样的感觉,有些奇怪,有些无所适从。 但易昭此时此刻还未来得及仔细消化这股子情绪,等他回过神来,怜儿已经冲着他摆了摆手算是道别,跟着桃夭蹦蹦跳跳的走远了。 他凝视着那娇小的背影,待意识回归时,才发现,自己的嘴角,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微微上扬。 真是个有趣又可爱的小丫头。 易昭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纠结,往店里走去。 彼时,苏晚卿已经坐回了前台,大约是换了一张比较矮小的椅子,高高的台子将她的脑袋都几乎挡住了,看不清她究竟在做些什么。 易昭人高马大,走两步靠近前台之后,果不其然,看到苏晚卿像个小松鼠一般,“咔嚓咔嚓”的吃着水果,正吃得起劲。 苏晚卿正嚼着口中美味多汁的雪梨,乍一抬头,看到了易昭站在身前,正盯着她看,她将口中的水果咽了下去,还冲着易昭招了招手。 “是昭啊,你办完事儿回来了?来来来,要不要一起来吃点水果?” 易昭瞧了一眼苏晚卿面前精致的果盘,上面还摆着各种各样的新鲜水果,切得整整齐齐,看起来令人食欲大增。 不过,他嘴角微微抽了抽。当初苏晚卿让设置的这个台子,特意让人弄高了一些,之前他还没明白究竟为何要如此。如今他算是明白了,分明就是方便她在前台吃东西而不被别人瞧见。否则,怎么还特意换了一个低矮的椅子呢? 要知道平日里若冰坐在前台的时候,可是整个脑袋都露出来了。毕竟在这里做生意,岂能让人瞧不见她。 “我就算了,我怎么好意思跟一个孕妇抢东西吃。” 更何况,这一看就是某个前老大切的,能切成这样的,恐怕除了桃夭,也只有他了。而方才自己才见过桃夭,显然,这不是桃夭准备的。 那么答案,其实已经呼之欲出了。 前老大的东西,他可不敢碰。若是他真的吃了,指不定什么时候,自己就出事儿了。轻点儿来说,顶多就是中个毒,重一点儿来说的话,易昭倒也没有继续想下去。 反正,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谁不知道,前老大这个宠妻狂魔,对苏晚卿宠到了什么程度。抢他媳妇儿的东西吃,这不是活腻了么? 就连楚炎这样大大咧咧,从来不在乎这些事情的,都不敢做出如此放肆的事情来。更何况,还是他稳重成熟的易昭呢? 另一个地方的楚炎,此刻鼻子忽然一阵痒意,忍不住又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打完之后,楚炎糅着自己的鼻子,恶狠狠地朝某一个方向瞧了一眼,嘟囔道:“易昭这个臭小子,是不是又在骂我,这个混蛋,今天已经骂了我两次了,等我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找他算个账!哼!” 苏晚卿乐滋滋的又吃了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这才瞧了一眼易昭,悠然的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不吃,我也是碍于礼节,问一下你而已。” 易昭:…… 他就知道,公主殿下绝对不是这么善良的人,虽然她并不是什么小气之人,但自家夫君做的东西,她总归也不会轻易给别人吃。 “我怎么又闻到了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易昭动了动鼻子,深深地呼吸了几口,眼底多了一丝嫌弃。 苏晚卿听罢,忍不住也闻了闻,但是她除了面前水果的清香味,并没有闻到别的什么味道。 “我没闻到呀,是什么味道?”这易昭,难不成是长了个狗鼻子么,不然为何可以闻到她没闻到的味道。 易昭又装模作样的嗅了几下,这才站直了身体,一本正经的开口说道:“哦,我知道了,是恋爱的酸臭味,难怪这么臭。” 苏晚卿:…… 她瞪了一眼易昭,她说呢,以易昭锱铢必较的性格,怎么可能会对自己方才逗他的话语视而不见? 她还以为,易昭是看在自己是孕妇的份上,所以没有跟自己计较呢。 由此可见,她还是太天真了,想的实在是太多了,易昭果然还是易昭,有变化什么的,是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你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苏晚卿手里拿着叉子,又叉了一下面前的水果,塞入嘴巴中,瞧着易昭开口问道。 易昭淡淡的一笑,浅浅的回答道:“我办事,请公主殿下大可放心。” 苏晚卿点了点脑袋,因着嘴里有水果,声音也多了一丝模糊。 “我知道,易公子的实力自然是无人能及的,我也就是常规性的问一下。” 易昭:…… 既然如此,后面的这句话,就没必要说出来了!他并不是很想听! 不过公主殿下果然还是公主殿下,不会对自己方才的话无动于衷。哼,说到底,在这一方面,他们两个人还是很相似的,表面云淡风轻,实际上都是个腹黑记仇的主。 易昭想了想,决定不跟孕妇一般见识,毕竟他对抗的,也不只是苏晚卿一个人,还有她背后的狗腿子,不,她背后的台柱子。 不过跟一个孕妇计较,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不是?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经意的问道:“方才我看到那柳婷身边的贴身丫鬟了,还背着个包袱,怎么回事?她就是你说的那个,找来做若冰事情的那个人?” 苏晚卿点了点头,悠然的开口道:“这丫头还挺不错的,之前柳婷发生那档子事的时候,她也没有主动去帮柳婷,而是实事求是,帮理不帮亲,就冲这一点,我就挺欣赏她的。更何况,还是桃夭推荐给我的人,岂有不用之理。正好桃夭自己住一个房间,我方才让她带那丫头去客栈了。” 易昭听罢,柳婷的事情他倒是有所耳闻,倒不如说,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个局罢了,只是这其中怜儿的事情,他倒是有些没有想到。 “哦?我还以为这怜儿,是一个忠心护主的丫头呢。她这样对待自己的主子,你还说她很好?你不怕以后她也这样对你?”易昭的语气中,多了一丝揶揄。 苏晚卿瞥了他一眼,对于他所说的话不为所动。 “我对我的眼光,还是很有自信的。更何况,既然选择了她,那么我就会无条件的相信她。她选择怎么做,那就是她的事情了。还是说,你是在怀疑我看人的能力呢?” 苏晚卿语气凉凉的开口说道。 易昭闻言,摆了摆手,开口道:“在下可不敢质疑公主殿下的决定,公主殿下说什么都是对的。”谁让你是公主殿下呢。 苏晚卿淡淡的“哼”了一声,这才开口道:“昭你最近,真是越来越皮了。” 易昭眼里闪过了一丝无辜。 “没有吧,易某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一直这样皮? 想必能够这样光明正大的承认自己这般的人,只有脸皮比城墙还厚的易昭了。 苏晚卿淡淡的说道:“曾经我以为,楚炎是那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人,现在我发现,他在你面前,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与你不可同日而语。” 易昭的额间微微抽了抽,悄悄爬上了一根黑线。 “公主殿下你这话,听着并不像是在表扬易某呢。” 苏晚卿的眼睛里也划过了一丝无辜。 “易昭瞧你这话说的,我怎么会不是在表扬你呢?你难道听不出来吗?要知道,这年头像你脸皮这么厚的人,可是少之极少了。脸皮厚多好呀,行走江湖,十分的方便。” 易昭:……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 “公主殿下,你形容易某的词,可是越来越离谱了哦。” 苏晚卿歪了歪脑袋,不为所动。 “我觉得我的形容词挺贴切的呀。” “罢了,易某大人有大量,不与孕妇计较这么多。” 苏晚卿挑起了眉头。 “你这意思,是瞧不起孕妇咯?” “不敢不敢,纵然天塌下来,易某也不敢瞧不起孕妇,孕妇可比一般人厉害多了。” “所以你这是在夸我咯?” “自然是。” 苏晚卿和易昭相视一笑,仿若两只腹黑的狐狸一般。 第八百七十四章 足矣 苏晚卿往热闹的门口看了一眼,随即笑着问道:“最近不用自己切石头了,感觉如何?自己的事情被别人揽去做了,心中会不会有些不好受?” 易昭狭长的眼睛细细的看了一眼苏晚卿,他拂了拂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悠悠的说道:“我心里好受极了,切那石头切得,我那几日晚上做梦都梦到自己在切石头,我觉得再这样下去,我自己都要魔障了。” 易昭说着,语气中多了一丝无奈。 苏晚卿听罢,忍不住“哈哈”大笑道:“谁能够想到,堂堂的首富易公子,居然会沦落到做一个切石头的小厮呢?” 易昭听罢,忍不住瞪了一眼苏晚卿,这才徐徐开口道:“别说旁人想不到了,就连首富本人,也从来没有想到。” 苏晚卿听到易昭所说的话,又有些忍俊不禁。 “不过我瞧着你做起切石头这份工作,还挺顺手的呀。要我说呀,你还是挺适合做这份工作的。” 易昭有些无语,半晌才开口道:“那是因为易某天赋异禀,做什么事情都能够做得很好,不是因为这份工作好吗!” 苏晚卿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看向易昭的眼里多了一丝不知名的意味,语气中染上了一抹惋惜。 “是吗?我还觉得你挺适合这份工作的呢,还想说若是你舍不得,我就让你再多切一阵子,让你继续享受一下。” 易昭:“……请问公主殿下是从哪里看出来,易某很享受这份工作了?” 苏晚卿一本正经的回答道:“从你的全身上下,方方面面,都是这么说的。” 易昭:“……公主殿下,不要说这种听起来令人误会的话,易某可还想多活几年呢。” 他说完之后,似有意味的看向了苏晚卿的身后。 苏晚卿尚未回头,就已经感觉到,有一个人走到了自己的身边,并且,是熟悉的味道。她不用看就知道,自己身后站的人是谁了。 “你们在讨论什么?什么全身上下?” 苏晚卿的耳边传来某个男人富有磁性的声音,低沉而悦耳。 易昭又展开了自己的折扇,来回的摇晃,慢悠悠的开口道:“这,你就要问公主殿下了。” 裴修看向苏晚卿,漂亮的桃花眼里是掩盖不住的疑问。 “嗯?” 因着裴修靠的很近,他在开口的时候,还倾身。下来,靠近苏晚卿,低着头瞧着她。这个字音发出来,就像是在耳边呢喃一般,苏晚卿觉得自己的耳朵微微一热,她的头往后挪了挪,这才开口道:“没什么呀。” 不知道为何,她的语气中多了一抹莫名其妙的心虚。 不对,她为什么会觉得心虚,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也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呀! 裴修瞧着苏晚卿,眼里多了一抹浅浅的笑意,怀孕的女子面部已经微微盈润,虽然隔着一张脸皮,但裴修依然可以透过这张假面具,看到苏晚卿最真实的模样。 在他的眼里,不管苏晚卿如今顶着什么样子,都是最真实的模样。因为不管换几张脸,都不妨碍他看她。因为她的样子,早就已经深深地埋在自己的心里了。 苏晚卿恰巧抬起头看向裴修,捕捉到了他眼底的一抹温柔,她微微愣了愣,随即冲着他展颜一笑。平平无奇的面容,因为这一个笑容,而绽放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 易昭站在旁边,忽然伸出自己的折扇,在两个人旁边使劲儿的扇了几下。 原本对视的两个人,登时回过神来,齐齐看向易昭。 苏晚卿挑了挑眉头,开口道:“昭,你这是在做什么?” 这天气虽然并不冷,但也不是很热吧。 易昭收回自己的折扇,又在自己的身边扇了几下,同时另外一只手轻轻的捏住了自己的鼻子,微微皱着眉头开口道:“我闻到了一股恋爱的酸臭味,这味道太难闻了,所以想散一下味道。怎么了,难道你们什么都没感受到吗?” 他一边说着,语气中多了一丝显而易见的嫌弃。 苏晚卿的额间不禁多了两根黑线。 “昭,我现在算是明白了。” “嗯?你明白什么了?”易昭停下了自己的动作,直觉告诉他,公主殿下嘴里蹦出来的话语,定然也不是什么赞美他的词语。 “我算是明白,为什么楚炎的戏这么多了,感情,都是跟着你学坏了才会这样。” 易昭:…… 果然如此。 “公主殿下,果然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让易某甘拜下风。” 半晌,易昭才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声音温和的说道。 苏晚卿瞅了一眼易昭,撇了撇嘴,看向自己身旁没有讲话的男人,说道:“修,你看看昭,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你作为他以前的主子,难道都没有想过为他找一个合适的对象吗?你看看他没有对象的样子,都开始变得不对劲了。” 裴修看着苏晚卿星眸里的狡黠,浅浅一笑,配合无比的开口道:“我何尝不知道呢?曾经我也担心过这样的事情,可是昭他不同意呀,我好说歹说,他都不听。如今落得这个模样,也只能说,是他自己作孽了。” “啊,那现在还来得及,既然主子已经是我了,我一定会好好的为昭的未来打算的。” “晚晚办事情,必然比为夫靠谱多了。” 裴修适时的,拍了一个马屁。 苏晚卿听罢,脸色更是如沐春风,表示自己很受用。 一旁的易昭:…… 他的额间隐约多了一根青筋。 “易某的终身大事,就不劳二位cao心了。”你们还是多cao心cao心自己的事情吧。都要当爹娘的人了,还没个正行,真是的。 苏晚卿眼睛顿时一瞪。 “昭,你是不是觉得我的眼光不好?你不相信我的眼光?” 还没等易昭开口,苏晚卿已经转过脑袋看向身旁的裴修,眼里带着一抹委屈和控诉。 “修,昭他嫌弃我!” 裴修闻言,伸出手糅了糅苏晚卿的脑袋,耐心道:“昭怎么会嫌弃你呢,他只是一时之间感觉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才这样说罢了。其实呀,他心里可希望你帮他找对象了。” “真的吗?”苏晚卿的眼睛一亮。 “当然是真的,昭这个人你也知道,一直都是这般闷sao,心里的想法从来不会表现出来的。其实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那我就放心了,原本我还以为,昭不愿意呢。” “怎么会呢?” 易昭看着面前这对夫妻一唱一和的,心里除了无奈,就是无奈。 跟这两个人生气吧,又没有任何的意义,他们就是在拿他寻开心罢了,也并没有任何的恶意。但是一点儿表现都没有吧,又显得他易昭很没用。 罢了,到头来,易昭还是决定,不跟这对夫妻计较,计较完了,也是在自己折腾自己罢了,未来的日子,还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所以他决定,远离这对夫妻,保护自己。 “你们慢慢聊,易某有事,先告辞了。” 易昭利落的说完,在两个人还未开口之前,已经麻溜的转身,从大门离开了。 苏晚卿瞧着易昭的背影,忍不住撇了撇嘴。 “连易昭都这样了,不好玩,一点儿都不配合。” 裴修看着苏晚卿有些气鼓鼓的样子,有些好笑。 “易昭什么性子,你会不清楚?他呀,就是懒得配合你闹。” 苏晚卿再度撇了撇嘴。 “我还是他的主子呢,他也不知道对我好一点,人家的下属都是赶着趟儿上来拍马屁的,我的人倒好,一个个的,尽是拆我的台。” 裴修看着自家可爱的小妻子,轻轻一笑,变戏法一般从怀里掏出一包热乎乎的点心,放在她的面前。 “晚晚,吃点心吗?” 苏晚卿闻到一股诱。人的香气,眼睛顿时一亮。 “修,你去买绿豆糕了?” 这清甜熟悉的香气,是她之前一段时间非常想吃的绿豆糕。 裴修笑着点了点头。 “刚买回来的,新鲜出炉,你趁热吃吧。” “太好啦,新鲜出炉的绿豆糕,最好吃了!” 苏晚卿闻言,更是开心得不得了,若是她如今站着,恐怕早就乐得手舞足蹈了。 如今只要有好吃的,就已经让她感觉十分快乐了。 毕竟对于一个吃货来说,吃,乃人生第一大幸事。 裴修小心的将手中的绿豆糕拆开,放在苏晚卿的面前。 苏晚卿伸出爪子,就去够那绿豆糕。 热乎乎的绿豆糕透过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苏晚卿执起一块绿豆糕,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清香的味道顿时蔓延开来,口舌间全是绿豆的甜味,但却一点儿也不腻。 她惬意的眯起了自己的眼睛,眼里满满的都是满足。 裴修看着自家的妻子这般可爱的模样,眼里闪过一抹温柔,感觉自己的内心,也充满了满足。 没有什么,比看着自己最心爱的人儿露出这样的神情,更让人感到快乐了。 “好吃吗?小心烫。” 裴修还是忍不住开口叮嘱道。 苏晚卿几口就吃完了一块绿豆糕,还忍不住添了添自己的嘴角,眼里多了一抹惬意。 “好吃,修,你要不要来一口?” 苏晚卿刚拿起一块又想吃,看到裴修一直在旁边盯着自己看,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便开口问道。 裴修摇了摇头,轻轻一笑。 “看着你吃,足矣。” 第八百七十五章 吃桃子 苏晚卿被裴修一双桃花眸专注的盯着看,饶是两个人也已经算是“老夫老妻”了,她依然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你别光看呀,这绿豆糕可甜了,要不你也尝尝吧,趁热吃,可好吃了。” 为了缓解这突如其来的不好意思,苏晚卿咳嗽了一声,转移话题道。 裴修看着苏晚卿眼里一闪而过的不自然,面具下的嘴角轻轻勾起了一抹笑容,却并没有表现出来。晚晚虽然平日里看着性子大大咧咧的,似乎什么都不计较,但有的时候在自己的面前,真是可爱得紧。 明明彼此都已经如此熟悉,但在他的面前,却还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一般,容易害羞,容易感觉不好意思。 但恰恰是这样的晚晚,才更让他觉得动心。因为,这是他的晚晚,只属于他一个人。 更何况如今,她的肚子里还孕育着他们两个人爱情的结晶。 还有什么比等待这个结晶的诞生,更令人期待和激动呢? “修?” 看到裴修没反应,苏晚卿的一只手在他的跟前微微摇晃了几下,提醒着他。 看着面前眨巴眨巴的看着自己的人儿,嘴巴上还沾着绿豆糕的碎屑,裴修回过神来,低低的笑了一声。 他伸出手指,轻轻的将苏晚卿嘴角的碎屑拂去,却并未立刻清理,反而缓缓的放入了自己的口中。 “嗯,的确挺甜的。” 裴修将那碎屑咽下,随即看向苏晚卿,声音低低的说道。 苏晚卿清晰的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愉悦和笑意。 但他方才的举动,却让她的脸蛋蓦然一红,这个男人真是,在这种时候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在看到他将自己嘴角的绿豆糕吃掉的那一刻,一颗心禁不住上下的跳动。 在那一瞬间,她不可抑制的,感觉到无比的心动。 不得不承认,裴修的这个动作,实在是过于撩人。饶是苏晚卿的小心脏,也有些承受不住。 明明跟这个男人每日都在朝夕相处,怎么还会因为他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而感到动心不已呢?苏晚卿想了想,到底没想出个头绪来。 她只知道,不管在什么时候,即便如今自己已经怀了身孕,即将诞下他们二人之间的孩子,她依然会为裴修所做的一切,而感觉心安不已。她的一颗心,一直以来,都为他跳动着。 虽然隔着人皮面具,但裴修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家妻子的情绪。看到她别开自己的目光,根本不好意思看向自己的模样,他忍不住又笑了一声,到底没有再开口调。戏她。以免待会儿妻子害羞过头,起了反效果,到时候可就不好了。 毕竟两个人如今还在店里呢,裴修素来是一个掌握分寸的男人,不会在这个时候让事情进一步发展。 “甜、甜的话,你就多吃点。” 苏晚卿沉默了半晌,语气带了一丝结巴,泄露了她内心此刻不平静的情绪。 裴修挑了挑眉,瞧了一眼她红润的樱唇,语气似乎多了一丝惋惜。 “没了。” 苏晚卿:…… 她的脸,忍不住又多了一丝红晕。幸好,自己带着人皮面具,修应该看不见。 不对呀喂,她说的吃的,都在自己手里呢,怎么没有,还有好些呢! 但这话,苏晚卿却不想说出来了,她觉得再这样下去,裴修一定会说出一些没羞没臊的话语来。这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虽然大部门的客人都聚集在门口看切石头,但不代表这店里就没人了好吗! 苏晚卿往旁边看了几眼,所幸这会儿没什么人将注意力放在前台,所以他们方才的互动,并没有人看见。 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还会担心这些小动作被别人瞧见。苏晚卿在心中不禁嘀咕,她什么时候脸皮变得这么薄了……不对,她本来也不是一个厚脸皮的人,她在想些什么呢! 苏晚卿并不知道的是,自己那一点羞涩的小心思,早就被自家的男人看得透透的了,只是他并未揭穿罢了。毕竟揭穿她,对于裴修来说,并没有丝毫的好处。 要是因为如此,晚晚今晚不让他睡床上了怎么办? 这对于他来说,不能抱着软软香香的妻子睡觉,简直是一件惨无人道的事情。 “晚晚若是喜欢的话,下次为夫再给你买。”裴修看着苏晚卿的头都要埋到胸前去了,这才开口说道。 苏晚卿闻言,重新抬起小脑袋来,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裴修。 “好呀,谢谢修,你对我最好了。” 裴修宛然一笑。 “我不对你好,我还能对谁好?” 苏晚卿闻言,瞥了他一眼。 “那你还想对谁好?” 裴修的身子微微顿了一顿,哦?送命题?对于他来说,显然不是的。 “我只想对晚晚好,这一辈子都是如此。”裴修的语气没有太大的起伏,但苏晚卿却可以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他语气的真诚,还有这句简单的话背后所代表的分量。 她知道,这个男人从来都不是每天只会对她说甜言蜜语,他所说的话,一直都用自己的方式践行着,他对她的好,无人能及。 除此之外,他懂她,敬她,疼她,爱她。 除了他以外,恐怕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对她这么好,也没有人会懂得她所有的心思和想法。 曾经的苏晚卿以为,若是有这么一个人,能够将自己的心思完全解读,那该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至少,这对她来说,是一件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事情。毕竟,若是被这样了解自己的人背叛了,这会产生多大的痛苦。 这是苏晚卿想都不敢想的。 但自从她遇到裴修之后,时至今日她才察觉,能够遇到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幸运了。她所有的一切,他都懂得,他选择陪伴她,用自己的力量支持着她,从来没有抱怨过半分,一切都是因为他爱她,所以心甘情愿的维护她所有的一切。 遇到这样的人,恐怕已经不是幸不幸运的问题了。她上辈子,根本就是个救世主嘛! “修。” 苏晚卿忽然开口唤面前的男人。 裴修抬起眉眼,眼里依然是平日里苏晚卿熟悉的温柔。 “嗯?” “我觉得我上辈子绝对拯救了银河系!” 裴修看着苏晚卿晶亮的星眸,对于她口中所说的“银河系”有些不能理解,不过他大概也猜得出来是什么意思。毕竟,自家的娇妻嘴里经常会冒出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词,他渐渐地也就习惯了,能够从中琢磨一二。 “哦?何出此言?”裴修十分耐心的继续问道。 因为他知道,她一定还有话没对自己说完。 苏晚卿眼里的光芒犹如天上的星辰一般,绽放着漂亮的光芒。 “不然,我怎么会遇见你呀?” 裴修:……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晚晚。” “干嘛?” “你不要逼我在这里吻你。” 苏晚卿:…… 她嗔怒般的瞪了他一眼。 “你这人,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周围还有客人呢!” 裴修往周围淡淡的看了一眼,原本有些客人恰巧目光落在了二人身上,这会儿突然对上裴修平静无波的眼神,也不知为何,下意识就将脑袋扭到了另一边,不再看向这两个人。 这个戴着白色面具的男子,怎么有一瞬间有点可怕呢,嘤嘤嘤。 “那就晚上回房间再说。” 苏晚卿原本以为,这个话题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她听到了裴修悠悠的声音。 苏晚卿觉得,自己的脸又有点发烫了。 虽然她知道,自家夫君在面对自己的时候,脸皮是十足的厚,但她没想到,会厚到这个地步!而且,还有往越来越厚的方向发展的趋势。 在他的面前,苏晚卿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绵羊一般,根本就厚不起脸皮来,只能任人宰割。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越来越没有“尊严”了?怎么在修的面前,愈发的抬不起头来了? 苏晚卿认真的思考着这个事情。 她依稀记得,自己以前在裴修面前挺霸道的呀,她说一,裴修绝对不敢说二。 怎么现在看来,反倒自己变成了那个被欺负的那一方? 苏晚卿想了想,内心幽幽的叹了一口。 也许,还是因为爱吧。 否则换成是曾经的自己,根本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为了一个男人,迁就成这副模样。 当然,这个男人也为自己迁就了很多。 爱情,不就是互相迁就么? 苏晚卿的脑袋中蹦出了这么一句话,以前她不能理解,但现在,她似乎已经懂得了。 彼时,裴修正在看着苏晚卿面前的果盘,随即道:“今天的桃子不错,晚晚待会儿还想吃吗?晚上我再给你切一点桃子,可好?” 苏晚卿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男人问着自己,分明是再普通不过的家常,但他说出来,却依然充满了认真,也充满了浪漫。 连吃一个桃子,都要询问自己的意见,这样的男人,究竟上哪儿去找?也许在这个世界上,很多女子都想要找到,一个会询问自己要不要再吃点桃子的男人吧。 她重重的一点头。 “嗯,我吃!” 第八百七十六章 焦虑 知府大人最近感觉十分的焦虑,不为别的,理由很简单,他的资金周转出现了问题! 他的名下,原本还有好几处产业,虽然比不上逍遥庄,但平日里也给他带来了不少的收益。但就在这几日里,他的这些产业,居然争先恐后的出现了问题。 原本的资金运转没什么毛病,但不知道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导致资金外流,现如今这些产业资金不足,难以运转下去,若是没有足够的资金支撑的话,恐怕他的这些产业就要打水漂了! 知府大人虽然立刻就命人去查探,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一时半会儿的,居然什么信息都无法反馈回来。若是自己没有及时投入资金,恐怕再这样下去,这些产业就撑不住了。 可是如今逍遥庄的资金都让柳勇给借了出去,压根儿就收不回来,那个印章也完全没有消息,根本就是假的! 知府大人没想到,自己最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 他坐在自己的书房里,听着下属的报告,心底禁不住涌上来越来越多的烦躁,但此刻,他除了烦躁,却没有其他的法子,这股情绪,完全无法压下去。 他的暗卫单膝跪地,还在汇报着近期来发生的事情。 “大人,这次不仅仅是资金的问题,几个店同时都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究竟……” 知府大人的眼神慢慢的冷了下去。 “照你这么说,这些事情,也许都是同一个人,亦或是,同一股势力所为?” 暗卫将脑袋深深地埋了下去。 “属下认为,发生这样的事情,极有可能是同一个势力所为。否则,怎么会发生这么巧的事情呢?大人,您看如今该如何是好?” 知府大人看着面前低垂着脑袋的属下,心头的烦躁不禁又多了几分,他重重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查!继续给本大人查!将这一切,都查清楚来!若是查不出来,你暂时不用来见本大人了!” 那下属听到知府大人怒气冲冲的声音,不敢多说别的话,只能应了一声,赶紧消失在书房内。 这个时候,他可不愿意触知府大人的霉头,他如今正在气头上,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的去查探消息吧。否则到头来,也许倒霉的就是自己了。虽然他并不觉得,这个时候的自己能够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若是可以,他如今也不会跪在这里了。 暗卫一边飞檐走壁,一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谁能够料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而且这些事情串起来,连暗卫都看得分明,这一次,那背后的人,根本就是冲着知府大人来的!毕竟,除了大人的几个得力心腹,其他的人,根本就不知道那些个产业,背后的人是大人。 而这一次,大人的产业遭到了这样的打击,而且在同一个时间,即便他们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实也由不得他们不信。 那背后的人,就是冲着大人来的!而且,他们完全想不明白,那背后之人,究竟是如何知道,那些产业都是大人名下的? 若是那背后之人早就知道这样的事情,并且早有准备的话……那对于大人来说,绝对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 暗卫忽然不敢再继续想下去,越想他越心惊。可是究竟是怎样的人,才会有这么大的能耐呢? 他不由得想到,当初逍遥庄那假印章的事情,难不成,这背后其实是同一拨人? 可是,那些人究竟是什么来意呢? 暗卫百思不得其解,他陷入自己的想法中,脚下险些踏空了一棵树,差点没站稳。他的身形一晃,险险的稳住了身子之后,略略抬起头看了一眼天上刺眼的阳光,隐下内心的想法,不再多想。 如今,即便再怎么想也没有用,他一个小小的暗卫,还是老老实实的帮大人查探消息去吧。否则,自己还能做什么呢? 若是大人出了什么事情,他们这些暗卫,也讨不到任何的好处。 暗卫想到这一点,不禁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暗卫离开之后,知府大人一个人呆在书房中,看着面前的一张张纸,上面写着暗卫传来的信息。一条又一条的信息,在告诉着他,他如今的产业究竟在经历怎样的事情。 知府大人看着看着,忍不住又是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将旁边的毛笔都震得掉到了地上,滚了几下,掉入了桌旁的缝隙中。 他根本就没在意自己平日里十分喜爱的那支毛笔,知府大人觉得自己此时此刻都要气炸了,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敢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难不成,他们根本就不担心,自己会被查出来,届时会有怎样的下场吗? 他自从当上知府大人之后,心思活络,又惯会说些场面话,在外面总是树立着公正严明的形象,鲜少有人知道,真正的他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更别说,还会知道他名下的产业究竟有哪些。 毕竟,作为一个表面清廉为民的正直好官,知府大人手底下的产业,怎么可能会轻易让人知道。倒不如说,他根本不可能会让人知道,自己的名下,居然还有好几处产业。而且这些产业,有些还这么的出名! 若是一旦被人知道,那么他清正廉明的形象,不就完全被颠覆掉了吗?到时候,可就不仅仅是形象损坏的问题了,若是传到了上面,很有可能,他头上的这顶乌纱帽,可就不保了! 究竟是谁对自己这般恨之入骨?否则,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知府大人忍着怒气,苦苦的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在什么时候不小心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而不自知?可是任凭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城中有权有势的贵族只有那么几家,平日里自己素来也是跟他们交往甚好,不至于会招人嫉恨才是。可是除了他们,还有谁有这样的能耐,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知府大人原本就生性多疑,如今拿不定主意,不禁在心里将自己平日里交好的贵族都细细的想了一遍,总觉得其中有一些蛛丝马迹被自己忽略掉了,但究竟忽略掉了什么,他根本就想不起来了。 因为是暗地里的产业,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明晃晃的找人借银两,将这些缺漏给补上。这么大一笔银两,他究竟该如何开口?而且那些贵族也都不是吃素的,一个个的都不是傻子,精明着呢。 若是他们顺藤摸瓜,查到了这些产业,到时候,即便不揭发他,也必然会以此来要挟他,想要分一杯羹,到了那个时候,自己这些年所做的努力,不就全都打水漂了吗? 他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知府大人握紧了自己的拳头,额间的青筋暴起。 在这个两难的时刻,他还能够从哪里找到周转的银两呢? 这么大的一笔亏空,即便是他,也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找到。更何况,他还没有办法向那些平日交好的贵族开口借银两。 先不说,他该用怎样的由头去做这样的事情。这贵族里面,没准就有陷害他的人,在这种时刻,他又怎么会轻易去做这样的事情,他心里还怀疑他们呢! 若里面有陷害他的人,就更不可能会帮助自己了。而且这样一来,没准对方知道自己已经山穷水尽了,届时倒打一耙,彻底击溃他,那他岂不是什么都没了? 知府大人越想越觉得焦虑不已,不行,他绝对不能冒这样的险。他本身就对外有所隐瞒,在这个时候,自己又怎么敢再去做这样挖坑的事情呢? 自己还能怎么办?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侍卫通报的声音。 “大人,裴夫人求见。” “本大人如今正忙——”知府大人听罢,顿时不耐烦的开口就要拒绝。这种时候,这个女人来找自己做什么,他现在可没心情招呼她! 不对,裴夫人,都市店…… 知府大人想着想着,忽然脑袋中灵光一闪,他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对了,自己在这里瞎想个什么劲儿,面前不就正好有一条大鱼送上来了吗?他不好好的利用,岂不是白费了之前的心思! 知府大人想到这里,赶紧开口喊道:“是裴夫人来了吗?赶紧有请她进来!” 门口的侍卫原本听到知府大人说自己忙,正一脸纠结的打算回绝面前的女子,冷不丁听到知府大人激动的大喊,将他吓了一个跳。 平日里稳重的知府大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咋咋呼呼的了? 不对,他一个小小的侍卫,哪有资格说大人咋咋呼呼…… 侍卫隐下心中的情绪,赶紧冲着面前神色淡然的女子点了点头,轻轻的打开门,冲着她点头道:“裴夫人,大人请您进去。” 苏晚卿宛若没听到之前知府大人的声音一般,她冲着侍卫点了点头,一脚踏了进去。 白色的衣角轻轻的拂过门边,仿佛一片雪白的云朵般,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苏晚卿刚踏进去,胖胖的知府大人已经亲自迎了出来。 “原来是裴夫人,方才本大人真是失礼了——” 第八百七十七章 他来了 侍卫看了一眼热情的走出来的知府大人,心里暗暗一惊。 大人什么时候对旁人这般热情过,而且对象,还是一个没什么身份的生意人。即便平日里有一些贵族公子哥来,似乎也从未见大人如此主动。 这究竟是为何? 侍卫一时半会儿还没想明白,知府大人走上前来,恰巧看到他,立刻开口吩咐道:“你去差沏一些茶水,准备一点小吃进来。” 侍卫冷不丁被知府大人点名,立刻站直了身子,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随后就一溜烟儿的跑了。 知府大人的态度,可不是他这些下人能够随意揣摩的,他该是该干嘛干嘛去吧。 苏晚卿回头瞧了一眼撒腿就跑,仿佛后面跟着什么东西在追他似的的侍卫,眼底闪过一丝好笑。 她回过头来,对上了知府大人充满热情的绿豆眼,礼貌的开口道:“今日突然来打扰大人,实在是小女子的不是,大人不必如此客气。” 知府大人摆了摆手,心中打着自己的小九九,他这会儿正遇到了麻烦呢,这裴夫人就主动送上门来了,他高兴都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觉得麻烦呢? “没有的事情,本大人前些日子还想说去拜访一下裴夫人,毕竟许久未见了,奈何前些日子事务繁忙,暂时抽不出时间。这不,正想找个机会过去瞧瞧,你就过来了。你说,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知府大人甩了甩自己的衣袖,露出了一个笑眯眯的表情。 若不是知道这个男人对自己没什么特殊的想法,苏晚卿都要以为,这个知府大人心里是不是对自己心怀不轨呢。 不过他也的确是心怀不轨,只是跟她想的方面不一样罢了。 苏晚卿心里如明镜儿似的,表面却不动声色,只是露出得体的微笑。 “知府大人这般热情,倒让小女子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么说来,今儿个小女子这趟还来对了,只希望没有打扰大人才是。” 知府大人连连摆手,开口说道:“裴夫人这说的是什么话,你与本大人一见如故,也算是朋友了,朋友之间,又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呢?这些话,裴夫人就莫要说了,否则,反倒显得与本大人生分了才是。” 苏晚卿听着知府大人的话,心里忍不住撇了撇嘴,这知府大人别的什么本事没有,这胡扯的本事倒是一等一的。还朋友,之前见的几次面,怎么没听他以朋友自居?这会儿有需要了,才这么时候,她信他个鬼! 不过好在,今儿个自己过来,本就是带着目的而来,自然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揭穿知府大人,也没有这个必要。 苏晚卿嘴角的笑意不变。 “知府大人不觉得小女子打扰了大人,自然是最好的,大人认为小女子是朋友,这让小女子有些受宠若惊了,小女子不过区区一介布衣,如何能够与大人以朋友相称呢?若是被旁人知道了,可是会笑话知府大人的,小女子可一点儿也不希望大人因为这般而受到旁人的议论。” 苏晚卿说着,眼里配合的出现了一丝担忧和无措。 知府大人看着苏晚卿这般,心里忍不住暗暗一笑,这女人呀,再聪明,再会做生意又如何,自己随便说几句话,她不也当真了么?表面上,知府大人却不动声色。 “裴夫人这话本大人可就不爱听了,正所谓山高水长,能够遇到知己,乃是人生一大幸事,本大人与裴夫人也算是聊得来,裴夫人心思细腻,乃一般女子无法比拟。能够认识裴夫人,本大人甚感荣幸,交朋友如何能看身份等级呢?本大人认为,只要是谈得来的,都能够成为甚好的朋友,世人又怎会因此嘲笑本大人呢?更何况,本大人也不会理会那些人。所以,裴夫人不要放在心上,本大人说你是,你便是,旁人说的话,做不得数。” 知府大人说到这里,语气中还多了一丝傲然,似乎在告诉苏晚卿,跟她做朋友,完全就是自己发自内心的,根本不用在乎旁人的看法。 若是换成一般的女子,听到这样的话,恐怕都会感动得热泪盈眶了。这可是堂堂的知府大人,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生意人,知府大人却愿意跟自己做朋友,这说出去,谁会相信呢? 苏晚卿沉默了一会儿,她尝试了一下,到底没办法做出热泪盈眶,这人的岁数大了这么一些,似乎演戏的功底也稍微弱了一点。 苏晚卿想了想,将这一切归结为自己怀孕了,心情每日都不错,实在是流不出眼泪来。 因此,她只安静了一会儿,随即语气中满是感动。 “能够遇到这般通情达理的大人,实在是小女子的荣幸,多谢大人的抬举。” 所幸,知府大人对于苏晚卿的态度,尚且十分满意。 他正想说什么,这会儿才想起来,两个人还站在门口呢,裴夫人一直没有走进来,他居然让她站在这里跟自己唠嗑了这么久。 知府大人想到这里,赶紧往后走了几步,伸出手往书房里一伸,开口道:“瞧本大人这记性,跟裴夫人聊天聊得一时开心,都忘记请裴夫人进来了,裴夫人,请。” 苏晚卿嘴里嚼着浅浅的笑容,冲着知府大人点了点头,慢慢的踏了进屋。实际上,她心里却忍不住嘟囔着,你这又肥又胖的身躯一直挡在门口,我就算想要进去,也有心无力啊!自己这么大个人了,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吗? 裴夫人跟在知府大人身后,看着他肥硕的身躯一扭一扭的往前走,觉得他心里的确一点儿数都没有。否则,也不会长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一个男人,连自己的身材都做不好管理,还能指望他做什么! 苏晚卿想到自家的亲亲夫君,不管什么时候,身材都是一等一的好,那肌肉,杠杠的,摸起来手感可好了。不对,自己怎么想流哈喇子了,苏晚卿不动声色的擦了擦嘴巴,青天白日的,想这些东西,要了命了,她以前是这样的么? 知府大人并不知道,身后的女子因为自己的身材,联想到了这么多东西。 他走着走着,走到了书桌旁边的桃木桌前坐了下来,示意苏晚卿也坐下来。 苏晚卿冲着他礼貌的点了点头,似乎有些拘束的坐了下来。 知府大人刚想说什么,书房的门被轻轻的敲响了。 “叩叩——” 不知为何,苏晚卿从这敲门声中,听到了一丝犹豫。不过她表面上,并未说什么。 知府大人应了一声。 “进来——” 门外响起了侍卫的回应声,“吱呀”一声轻响,之前跑得飞快的侍卫正端着托盘,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眼睛忍不住往房间里瞧,似乎在确认他们二人并没有做什么。 苏晚卿看着这侍卫的神情,心里不禁有一丝无语,知府大人的这个侍卫,想象力有点丰富啊。难不成他以为,他们两个人在书房里还能做什么事情不成? 苏晚卿不知道的是,在侍卫的眼里,知府大人对谁都没有这么热情过,冷不丁来了一个女子,还这般殷勤,的确有些不同寻常。 他只能理解为,这个女子对于知府大人来说不同寻常。不过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只是跟侍卫以为的不同寻常,不是同一个罢了。 侍卫端着东西走到桌前,轻轻的放下茶水和几碟小点心,这才低着头退了出去。 不知道为何,在他低头离开的那一瞬间,苏晚卿从他的眼中,准确的捕捉到了一丝……失望? 苏晚卿:…… 这个侍卫,的确内心戏很多。没看到他想看的东西,所以感觉失望?所以,他到底在失望个什么鬼!事情又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知府大人不知苏晚卿内心所想,笑着招呼道:“裴夫人,喝茶喝茶,虽然算不上非常名贵的好茶,但也是从其他地方搜罗来的,不知道合不合裴夫人的口味。” 苏晚卿瞧了一眼知府大人,端起了面前的茶杯,看着上面冒出袅袅的青烟,青翠的茶叶在杯底轻轻的起伏着,打着旋儿,阵阵茶香缓缓钻入鼻中,沁人心脾。 她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水,温热的茶水流淌至心底。 “此茶清香甘甜,回味无穷,乃是上等好茶,大人实在是过于自谦了。” 知府大人听罢,也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原本就小的绿豆眼更是眯成了一条缝。 “想不到裴夫人也懂茶,能够合裴夫人的胃口,那真是太好了。” 苏晚卿轻轻放下茶杯,微微垂下眸眼。 “知府大人谬赞了,小女子不过是走南闯北,喝过一些茶水罢了,上不得台面的。” 知府大人只当她是在自谦,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话过三旬之后,知府大人端着茶杯,似乎有些不经意的开口道:“最近本大人公务繁忙,没办法到裴夫人的店里去问候,不知之前本大人找来的那位老师傅,可是帮到裴夫人了?” 苏晚卿微微挑了挑眉头,来了来了,他来了。 第八百七十八章 求助 苏晚卿心里念叨着,表面却不动声色,依然是平常的表情。 “说起来,还要谢谢知府大人,真是帮大忙了,若非知府大人找了一位专业的师傅过来,恐怕我的人根本就忙不过来,压根儿就喘不了气。如今有老师傅帮忙,店里总算可以稍微轻松一点了。” 知府大人其实时不时也会让自己的下属汇报,关于赌石店里的事情。关于那位老师傅的事情,他断然不会真的什么都不清楚。 但他不过是想直接问出来罢了,从裴夫人嘴里听到的,这出发点可就不一样了。 苏晚卿自然也清楚,知府大人不过是装模作样问一番罢了,他心里恐怕如明镜儿似的。但是苏晚卿是什么人,她素来心地善良,从来都不会随意拂了他人的面子。因此,她回答的相当配合。 果然,知府大人一听,小小的绿豆眼里迸发出满意的光芒。 “能够帮到裴夫人,那真是太好了。本大人还担心,若是没有帮到裴夫人,那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毕竟裴夫人如今的店里,大概也挺忙的。” 知府大人一脸温和的笑意,似乎真心实意的为自己能够帮到苏晚卿而感到开心。 苏晚卿的眼里适时的出现了一抹感动。 “知府大人,能够遇到您这样善良的人,小女子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真的很感谢大人这么久以来的帮助!” 知府大人瞧着苏晚卿的神情,知道她并非作假,心下暗喜不已,面上却连忙摆手道:“裴夫人你真是言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呢?” 苏晚卿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知府大人,眼里满是认真之色。 “也许对于知府大人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但对于小女子来说,却已经是一个很大的恩惠了。这一切,都是因为大人心地善良,乐于助人。从前小女子只以为,也许听到的总该有一些是传闻,但真正接触大人之后才发觉,这些传闻还轻了,大人比想象中还要更好!” 苏晚卿说到这里,连瘦弱的肩膀也微微颤动起来,眼神中也多了一抹激动。显然,她如今的情绪有些失控。 但她越是这样,知府大人的心里越是高兴地不得了。他也没想到,这裴夫人居然如此的配合,原来在她的心里,自己的形象可比自己想象中要高大多了。 这样一来,自己想要提出什么要求,想必也会容易一些。 知府大人这般想着,面上却一点儿也不显露出来。 “裴夫人言重了,本大人也没有你说的这么厉害,哈哈哈。不过话说回来,你此次来找本大人,是有什么事情吗?” 知府大人虽然很想现在就将自己的想法提出来,但他转念一想,今儿个她主动来找自己,想必是有事情的。他作为知府大人,原本心思就活络,自然不可过于急躁,还是静观其变为好。 先听听看,她究竟来找自己有什么事情。若是自己能够帮忙,也许对于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更有益处。 知府大人想到这里,顿时稳住了心神。 苏晚卿眨巴着眼睛看着知府大人,一双漂亮的星眸里渐渐染上了为难,她支支吾吾的,却说不出来。 “这……” 知府大人看到她这般模样,心下更是疑惑不解。裴夫人素来落落大方,说话也从来不会拐弯抹角,有什么说什么,跟那些扭扭捏捏的女子可不一样。更何况,裴夫人这般聪明,还会做生意,老实说,抛开其他的想法,知府大人还是挺欣赏这个女子的。 毕竟这样的女子,本身也很少。用来合作还好,若是放在家里,恐怕就不是那么合适了。若是做自己的女人,知府大人还是喜欢乖巧听话的。 “裴夫人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便说明?你若是有什么难处,大可以放心的说出来,本大人若是能够帮助的地方,自然义不容辞。” 知府大人一脸痛快的说道,语气中还带着一丝鼓励。 他这会儿就担心这裴夫人不跟自己提要求,若是没办法帮助到她,那他接下来怎么跟她开口呢?这交流,也是要讲究法子的。 苏晚卿听罢,却没有立即开口,她微微垂了垂头,皱着眉头,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半晌,她才慢慢抬起头来看向知府大人,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般,开口说道:“知府大人,小女子的确有事情想要大人相帮,可是这件事情说出来,倒是会令知府大人为难,所以小女子也还未想清楚,究竟该不该说。也许今日小女子上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知府大人看着苏晚卿这副模样,心中的好奇倒是愈发的浓烈了。之前他还不觉得有什么,如今越听越觉得一头雾水,更想要知道答案。这裴夫人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将他的好奇心都挑了起来,她越不说,他心里就越是痒痒。 “裴夫人,你究竟有什么难处,大可以细细道来,你知道本大人一定会帮你的,你何不说说看究竟是什么事情呢?”知府大人耐心的开口道。 苏晚卿都怀疑,自己接下来若是不说,他一定会磨到自己愿意开口为止。这等耐心,简直就像一个老妈子一样,兢兢业业,一点儿也不放松。 她沉默了半晌,眉间似乎隐有松动,原本紧皱的眉头,也微微松开了一些。 好一会儿,苏晚卿才尝试的开口说道:“若是小女子真的说出来了,大人会因此而生小女子的气吗?但小女子也实在是情非得已,若非的确有事情,也不会来拜托大人了。但在这人不生地不熟的地方,小女子唯一熟悉并且信任的,便只有大人您了。” 苏晚卿说着,眼中的激动重新染了上来,知府大人从她的眼中清晰的看到了对自己的依赖和犹豫。 这样一听,知府大人更是有些茫然。究竟是什么事情,让裴夫人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她所说的话,的确让知府大人心里熨帖。 没想到她居然这般信任自己,这样全心全意的信任,饶是知府大人为人心思狡猾,也免不了感受到一丝感动。 毕竟能够被人这样无条件的信任,无条件的认为自己是一个非常好的人,这样的感觉,是花银两买不回来的。 知府大人想到这里,表情更是坚定。 “裴夫人你放心,你且说一说,究竟是什么事情。本大人能够帮忙的地方,一定不会推辞,更何况,本大人是会轻易发脾气的人吗?你并没有做错任何的事情,本大人又为何要生你的气呢?若是如此,岂不是辜负了裴夫人你对本大人的一番信任?” 苏晚卿似乎彻底被知府大人说服了,她的眼底染上了一丝感动,她一副下定决心的模样,终于开口说道:“既然大人都这般说了,那小女子就不扭捏了。其实是这样的,这段时日以来,小女子经营这赌石店也有了起色,加上大人您派来帮忙学习的老师傅,让店里的声音更是锦上添花。原本小女子以为可以一直在这里经营生意,奈何前些日子小女子收到了家中信息,家人身体抱恙,唤小女子快些回到家人跟前伺候尽孝,此事刻不容缓,小女子虽常年在外做生意,但对小女子来说,最珍贵的还是家人。因此,小女子打算离开这里,回到家人的身边去,可是这赌石店如今生意这般好,小女子也实在放心不下……若是大人您不介意,不知道是否可以允许小女子将赌石店转让给您,您是小女子来到这里第一个认识,也是最信任的人,若是将赌石店交给您,小女子就可以放心的离开了。” “什、什么?你要将赌石店转让给我?” 知府大人忍不住微微张大了嘴巴,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不过他的惊讶,并非来自苏晚卿所说的话,而是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将他砸的有些找不着北。 苏晚卿看着知府大人的神情,以为自己的话将他吓到了,连忙开口道:“小女子也知道,这个要求对于大人来说有些过分了,毕竟大人并没有这样的想法,却强行将这个店卖给大人,这实在是不应该……可是眼下,小女子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这些客人这般喜欢赌石店,小女子也实在不忍心将店铺关掉。若是大人您不愿意的话,小女子再想一想办法,原先,小女子也不想因此麻烦大人的……” 苏晚卿说着说着,声音又弱了下去,她的手指有些不安的绞着自己的衣角,显露出她此刻的心情。 知府大人看着苏晚卿的模样,心中如今的喜悦都快要溢出来了,这真是及时雨啊!想什么就来什么,他还在想要如何跟裴夫人开口,没想到她倒是找上门来了,居然想将赌石店卖给他! 虽然知府大人的本意并非如此,但如今若是能够这般就拥有赌石店,凭借赌石店如今火爆的生意,他难不成还愁资金周转不灵吗? 知府大人的绿豆眼都快变成星星眼了。 “裴夫人,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本大人当然愿意帮你!” 第八百七十九章 文书 苏晚卿原本有些戚戚然的眸眼,顿时亮了起来。 “知府大人,您说的是真的吗?您真的愿意帮助小女子?” 知府大人对上了苏晚卿充满希冀的眼神,那双眼睛看向自己,充满了对自己的信任和感叹,让知府大人顿时胸中涌起一股强烈的责任感。 这样的事情,自己又怎么会不答应呢?拯救旁人于危难之间,乃是他这个做知府的职责! 因此,知府大人挺直了自己的背,声音也比之前更为嘹亮和肯定。 “当然,裴夫人你难得找本大人帮忙,而且又是这样的事情,本大人若是不帮忙,又怎么说得过去呢?更何况,裴夫人你也不希望,自己的店铺就这样轻易的关门吧?” 面前的女子用力的点了点头,往日里淡然的神情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感动和激动。 “其实小女子一点儿也不想离开这里,毕竟在这里认识到了这么多善良的人,尤其是大人您,能够认识您,真是小女子前辈子修来的福气。恐怕也只有知府大人这般心地善良的人,才会愿意帮助小女子。” 苏晚卿说着,瘦弱的肩膀轻轻的抖动着,显露出她此刻不平静的情绪。 知府大人一听,心里更是飘飘然,浑身上下都舒畅不少。原本郁结的心情,也变得开朗起来。 看来,老天爷都不忍心看到他受苦难,这不,裴夫人就赶着过来帮自己了。 这店铺只要变成了他的,难不成他还担心这生意会不好吗? 这赌石店又开在南街,光是这选址,就已经成功了一半了,加上这独特的经营方式,这段日子里,赌石店的生意究竟如何,知府大人心里可是清楚得很。 正因为如此,他才更迫切的想要得到这赌石店。到时候,这赌石店所有的获利,都会归入自己的囊中。光是想想,知府大人觉得自己做梦都要笑出声了。 之前资金周转的事情,在这里比起来,又算的了什么呢?只要等银两一到账,他立刻就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 知府大人顿时觉得,自己的腰杆直了不少,心中的焦虑也减去了一大半。这裴夫人,可真是他的福星呀,他当初走这一步棋子,果然走对了。 苏晚卿并不知道,知府大人心中的小人,如今正双手叉腰,仰天狂笑。 若是知道,她也不在意。反正这小人,大概也笑不了多久,所以这并不重要。 “裴夫人,你别说这样的话,本大人能够与你相识一场,这也是我俩之间的缘分,何须多言呢?更何况,这对本大人来说,也是举手之劳罢了,并无碍。” 知府大人摆了摆手,豪气万千的说道。 苏晚卿微微垂了垂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原本激动的神色收敛了一些,语气又多了一丝犹豫。 “知府大人,您愿意帮助小女子,小女子委实感激不尽,此等恩情,不知该如何报答。只是这赌石店的生意,您也清楚,若是要买下来,还要花费大人一大笔费用,大人如此还愿意帮助小女子,小女子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说着,语气中隐约多了一丝哽咽。 知府大人愣了愣,意识稍微回笼了一些,他下意识的开口问道:“买下这赌石店,大约需要花费多少银两呢?” 苏晚卿冲着知府大人比了五个手指。 知府大人下意识的开口道:“五千两?” 他说出来之后,自己都有些不相信,五千两又怎么可能呢?这光是这铺子本身,恐怕都得这个价了,别提还有这生意了。 岂料,苏晚卿竟轻轻的对着他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笑容道:“大人这般帮助小女子,小女子也不是不懂感恩的人,若是换了其他人,可得一万两呢,但是知府大人对小女子这般好,又在小女子有难的时候拔刀相助,所以小女子只收大人的五千两,大人看如何?” 知府大人这会儿已经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天下竟有此等好事,他也就耍了几句嘴皮子,这个女人居然愿意少了一半的价钱,把这铺子给自己! 真不知道是说她傻呢,还是傻呢? 知府大人想了想,觉得还是自己做人太成功了,否则这个女人也不会这么信任自己。说到底,还是自己太厉害了啊。 知府大人心里的小人又开始叉腰狂笑了。 “本大人自然不介意,只是这样一来,裴夫人你岂不是会亏本吗?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好?” 知府大人心里虽然在狂笑不已,表面却摆出了一副有些担忧的表情,似乎真心实意的为苏晚卿着想。 苏晚卿听到知府大人这般说,眼中的感动更深了。 “大人,谢谢您为小女子着想,不过其实五千两也不少了,对于小女子来说已经足够了,即便少一点也不要紧,毕竟大人对小女子也算是知遇之恩,这样的缘分能有多少呢?只要大人不介意就好,毕竟,是五千两黄金呢。” 苏晚卿说到这里,冲着知府大人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其中似乎还隐约带上了一丝羞涩。 若是换做平时,这个笑容,没准知府大人就想入非非了,虽然这裴夫人没有什么美艳的容颜,但她一笑,整张脸都长开了一般,令人情不自禁陷入其中。 可惜,苏晚卿的最后一句话,把知府大人给砸蒙了。 他心里的小人儿笑声顿时被掐断了,梗在喉中,安静如鸡。 “黄、黄金?” 知府大人结结巴巴的开口道,似乎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苏晚卿。 苏晚卿眨巴着晶亮的眸子,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是呀,大人,您看起来怎么有些惊讶的样子,您不会以为是银两吧?” 听到苏晚卿略带惊讶的反问,知府大人的心中咆哮道,谁正常人不会以为那是银两!他说呢,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原来是黄金! 但是知府大人表面却不动声色,没有暴露丝毫自己此刻内心的心情。毕竟若是承认了,岂不是显得很丢人么?而且他作为一个堂堂知府大人,居然有这样的念头,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更何况,知府大人本来就面子大过天。 他伸出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挤出了一个有些许勉强的笑容。 “裴夫人这说的什么话,本大人怎么会以为是银两呢,毕竟,这可是在南街呢……” 苏晚卿听罢,似乎松了一口气,这才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知府大人没有误会就好,否则,小女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赌石店的生意,大人您也是知道的。其实五千两,已经很便宜了,相信以大人的能力,很快就能够将这五千两给挣回来了,也许,会翻了好几番呢。” 知府大人对上苏晚卿充满了信任和鼓励的眸眼,原本心中的退意不知道为何,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自信。 他方才还想着,是否采取其他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情,但看到裴夫人看向自己的双眼,不知为何,知府大人的那些念头全都打消掉了。自己生性多疑,知府大人心里一直都很清楚,但这裴夫人却总是能够让自己刮目相看。 这样信任着自己的人,知府大人又如何忍心让她失望呢?若是这裴夫人没有夫君的话,也许自己没准就…… 知府大人看着苏晚卿,心中的念头逐渐往另一个方向发展。 不过已经是别的男人的女人,自己即便再怎么满意,也不可能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毕竟,知府大人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只能说,身边从未见过像裴夫人这样的女人,他顶多有一丝欣赏罢了。 他思索了一番,按照如今的情况,若是勉强凑一凑,这五千两黄金还是能够凑出来的。接下来,只要好好的经营这赌石店,相信很快就能将这笔黄金给挣回来了。 赌石店的生意究竟有多火爆,自己心里很清楚。 更何况,自己安排的那个老师傅,早就已经将切石头的技能烂熟于心了,也会经常向自己汇报店里的生意。 因此,知府大人没有花费多大的劲头,就已经说服了自己。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被苏晚卿的那双眼睛说服了,还是因为赌石店的生意,让他充满了自信。 “既然裴夫人都这般说了,本大人会帮助你的,你大可以放心,家里的事情,先去忙吧,毕竟陪伴家人比较重要。” 知府大人想通了这一层,自然不再纠结,他睁着一双绿豆眼,诚恳的看着苏晚卿。 苏晚卿的眼里满是感动,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了。 “大人,谢谢您……既然大人您同意了,小女子准备了一份拟好的文书,请大人过目,若是没有问题的话,请大人按个手印,大人您看可以吗?” 苏晚卿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了一份文书,轻轻的展开,递了过去。 知府大人下意识的接过来,低下头看了几眼,发现文书上的条款都列得明明白白,一眼看去就能够了解全貌。 他不禁有些怀疑,这个裴夫人,莫不是一开始就已经准备好了? 但他再抬起头来,看向裴夫人,她的眼里依然是未隐去的感动,以及信任,再没有其他的情绪。 罢了,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第八百八十章 达成共识 知府大人重新垂下脑袋,没有捕捉到苏晚卿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 她看着知府大人老老实实的按了一个自己的指印,十分满意的隐去了自己的情绪。 这知府大人虽然心思很多,七扭八拐的,生性多疑,但在她的面前,还是嫩了点哪。 知府大人还不知道,苏晚卿的心里是如何想他的,他按完指印之后,满脑子都想着,自己的摇钱树很快就要为自己挣来许多银两了。 这样一对比,长远来看,那五千两黄金又算的了什么呢?而且换做是别人,可是要一万两呢!那可是一万两黄金呐! 但是知府大人心里其实很清楚,这赌石店的生意,旁人都是看在眼里的,若是这裴夫人真的公开要将这店铺卖出去,哪怕是一万两黄金,恐怕也会有许多贵族争先恐后想要买下这间铺子。 一时的损失,根本就算不上损失。能够看到未来的发展,那才是真的。 这要是一直发展下去,金山银山,可都不成问题。 而这天大的馅饼,居然砸在自己头上了,这绝对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知府大人看着苏晚卿,笑得绿豆眼眯在了一块儿,险些就要看不见了。 看来,老天爷还是不愿意让他落到这么惨的境地,所以才安排了裴夫人出来帮助他,等裴夫人走之后,他可得赶紧去拜一拜,感谢菩萨的保佑才是。 两个人心思不一,在签订完文书之后,苏晚卿将手中的两份文书放好,留下一份给知府大人,随即笑着说道:“能够遇到大人,实乃小女子的荣幸,若往后还有机会来到这里,小女子一定会来探望知府大人的。” 知府大人听罢,也笑着说道:“裴夫人若是还有机会来这里,本大人必将尽一切地主之谊,让裴夫人好好的玩耍一番,我们这城郊的山水,其实还是很不错的。”若是撇开蛮夷族不提的话。 当然,这后半句话,知府大人是断然不会说出来的。本来这不过是客气话罢了,他并不认为,这裴夫人还会来到这个地方。 若是她还会来,恐怕也不会忍痛将店铺卖出去了。这店铺的价值可是不低呐。 如今他的目的达成了,自然说什么话都无所谓。眼下,只要能成功的得到这个店铺,其余的一切都不是问题。 待苏晚卿与他协商好日子上门之后,又再三感谢了知府大人一番,这才告辞了。 知府大人可谓是一步一步将苏晚卿给送出了门,若非苏晚卿阻拦着他,恐怕他都要一路将苏晚卿送到大门口去了。 但苏晚卿本意并不想引起不必要注目,所以委婉的拒绝了知府大人的好意。 待她离开之后,知府大人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摸着自己的八字胡,看着面前白纸黑字的文书,笑得眼睛都不见了。 这裴夫人可真是体贴入微,不拘小节。若是换了旁人,能够得到他堂堂知府大人的相送,必定是欣喜不已,恨不得让周围的人看看他的待客之道,以显示自己的身份低微。 然而这位裴夫人,却处处为他着想,实属难得。 知府大人此刻的喜悦已经超越了一切,根本就顾不上这其中究竟有没有什么问题。 毕竟这赌石店开店之初,也是他亲自去送了礼,这店里的生意,也都通过那切石头的老师傅带回来的消息,了解得清清楚楚。知府大人根本想不到,还有什么地方会有问题。 他自信的认为,这一切,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瞧得清清楚楚呢。 而且文书上也写了,店里的这些石头,日后都是他的了,裴夫人还告诉了他一个采石头的地方,虽然离这里很远,但方才他已经暗暗让手下的人去查探了一番,那里的确有很多石头。 而且周围悬崖峭壁,怪石嶙峋,非常人能够随意进入,没有一点儿身手的人,根本没有办法进入。不过裴夫人告诉了他一条可以直接通过去的道路,届时只要他带上人手,就可以直接搬运了。 虽说里面的石头能够开出玉石,全靠运气,但这并不妨碍他做生意呀。 玉石也好,普通的石头也好,说到底,还是讲究手段的。 只要先把铺子搞到手,之后如何,还不是他说了算? 若是他能够从里面开出价值连城的玉石,占为己有,那也是一个挣钱的好手段。 知府大人越想,绿豆眼里迸发的光芒越盛。 真是,苍天有眼呐。 另一边,苏晚卿慢慢悠悠的回到了店里,手里还拿着一张文书。 彼时,怜儿正坐在前台,翻着面前的小本本。饶是她,也不禁有些咋舌,这赌石店的生意,比她想象中,还要好太多太多了。 她正暗自感叹着,抬起头来,就发现面前站着一身白衣的女子,她如一阵春风般轻轻拂过,若是不仔细注意,也许不会轻易察觉。但若是察觉到,就会发现,这阵风带着独属于自己的淡雅香气。 “裴夫人。” 怜儿下意识的跟她打招呼。 苏晚卿冲着她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慵懒的笑容。 “如何,这几日可是还习惯?” 怜儿轻轻的点了点头,也露出了一个笑容。 虽然客人很多,但实际上她需要做的事情,也并不是很多,也就是收一下银两,记一下账罢了。其余的事情,似乎也不用过多的插手。 怜儿作为一个现代人,本身就是理科生,这点学术问题对于她来说,根本就不在话下。 倒是她这般容易上手,倒是让桃夭有些惊讶,为此还夸了她一番。 对此,怜儿其实是有点心虚的。 毕竟自己作为一个丫鬟,懂的东西的确挺多的,不过他们大约认为,自己毕竟是柳婷身边的贴。身丫鬟,懂的比普通的丫鬟多一些,倒也不是一件特别奇怪的事情吧。 总之,这几日来,怜儿也并未听到裴夫人问自己什么问题。她也就安心地做好自己的事情。 虽说自己是过来伺候裴夫人的,但实际上,裴夫人的身边已经有一个桃夭了,而桃夭是一个做事情很细致的女子,大。大小小的事情几乎都安排得事无巨细。 所以,根本就没有怜儿什么事。对此,怜儿倒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看样子,桃夭在裴夫人身边的时间,比她想象的还要更长。不管换成是谁,当然是选择让自己的贴。身丫鬟待在身边了,彼此更为了解。 虽然乐得清闲,但不知道怎么的,怜儿的心里隐约有一丝心虚。 自己这小日子,是不是过的太惬意了一点? 以前被柳婷呼风唤雨使唤惯了,突然变得这般清闲,她倒是有点不习惯了。 “裴夫人,怜儿觉得挺好的,就是不在裴夫人身边伺候,真的没关系吗?” 怜儿憋了半晌,忽然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一直在等待她回答的苏晚卿,没想到她突然冒出了这么句话,忍不住“噗嗤”的笑了。 “怜儿,你可真是有趣。” 怜儿愣了愣,下意识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有趣什么的……她有趣吗?她怎么不这么认为呢。以她有些沉闷的性格,她一直觉得自己挺无聊的呢。 怜儿有些无措,不知道怎么接苏晚卿的话茬,忽而瞥见她手上正捏着一张纸,下意识的问道:“裴夫人,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哦?这个啊。”苏晚卿扬了扬手中的文书,微微挑了挑眉。 “我方才去跟知府大人做了个交易。” “什么交易?” 听到裴夫人提起知府大人,怜儿愣了愣,忍不住问道。 “喏,你看。” 苏晚卿大。大方方的将手中的文书摊开,摆在了怜儿的面前,一点儿掩饰的想法都没有。 怜儿低下脑袋,看了几眼面前的文书,顿时了解了里面的内容。她瞪大了眼睛,半晌才结结巴巴的开口道:“裴夫人,你、你这是要将赌石店卖出去?” 她的声音有些大,旁边有几个客人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嘘,这件事情还未办妥,先不要声张。” 苏晚卿将一根手指比在了唇边,冲着怜儿眨了眨眼睛。 怜儿:…… 所以办妥之后,就可以大肆声张了么?不过办妥之后,声不声张,也没什么要进了吧…… 不对,这根本不是重点! 重点是,裴夫人居然舍得将赌石店给知府大人?! “可是裴夫人,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难道,是店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怜儿压低了声音,语气却还是有些焦急。 如今她已经在裴夫人这一边了,自然是向着她的。 那知府大人是什么德行,裴夫人怎么会不清楚呢?而且她心里也跟明镜儿似的,那知府大人根本就是披着羊皮的狼,这赌石店若是落入了他的手中,那裴夫人岂不是很吃亏吗? “店里没发生什么事情呀。”苏晚卿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奇怪怜儿为何会这么问。 “那、那夫人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这么做,岂不是亏本了吗?” 苏晚卿闻言,露出了大。大地笑容,亮晶晶的牙也展露出来。 “我收了他五千两黄金呢,我怎么会亏本呢?” 怜儿:…… 黄金?好像也是哦。 第八百八十一章 担心则乱 怜儿有一瞬间被苏晚卿说服了,但她很快联想到,这赌石店最近的收入,虽然比起五千两黄金,的确算不了什么。 但从长远来看,挣这五千两黄金,根本就完全不在话下好吧! “裴夫人,你不能只看到眼前呀,虽然五千两黄金的确很多,但是以后,我们不差这笔钱。”怜儿算清楚之后,开始苦口婆心的劝道。 不管怎么说,这赌石店,也不能落入知府大人这样的人手中呀,他就是一个贪得无厌的狼,这样的人,怎么可以这么便宜他! 苏晚卿又眨巴了一下眼睛。 “可是之前知府大人对我还算挺好的,你看开业那天,还过来送礼了呢。之后这段时间,也很关照我。” “那都是他居心叵测。”怜儿心里一急,忍不住脱口而出。 说完之后,她心里不禁又有一丝后悔,这样直白的说出来,裴夫人不会觉得她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吧……毕竟,她也在知府待了这么长的时间,不管裴夫人心里怎么想,似乎也轮不到自己这般说。 但出乎怜儿的意料,苏晚卿坦然的点了点头,赞同的说道:“是呀,我知道他居心叵测。” 怜儿又愣住了,显然对于苏晚卿说话的方式还没有彻底习惯。 “那你还……”所以这究竟是个什么糙作。 苏晚卿看着怜儿,忽然有些顽皮的一笑。 “怜儿,你觉得我是那种会轻易吃亏的人吗?” 怜儿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不是。” 根据这几日的相处,虽然时间很短暂,但对于裴夫人的性格,她大约还是了解了一半的。 裴夫人的确不是轻易吃亏的性格,倒不如说,以她的聪明才智,正常人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东西,恐怕也很难吧…… “难不成,这一切,都是一个圈套?”怜儿忽然福至心灵,忍不住开口道。 苏晚卿看着她一张圆圆的脸蛋,杏眼睁得大。大的,显得无知而又可爱。 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的戳了戳怜儿有些肉肉的脸蛋,软软的,糯糯的,像一个团子一般。 嗯,手感果然如同想象中一样好呢。 倒是怜儿没想到,面前的女子会突然伸出手,对自己做出这样亲昵的举动。她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还从来没有人会对自己这样呢。 苏晚卿戳了几下,面前的怜儿似乎呆住了,没有任何的动作,她忍不住又戳了几下,嘴里还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怜儿,你这皮肤真好,软软的,嫩嫩的。” 怜儿反应过来,脸上不禁浮现了一抹。红晕。 “裴夫人,你、你这是做什么呢!” 怜儿的语气多了一丝气急,但在苏晚卿看来,她并不是因为自己的唐突而生气,反倒像是……害羞了。 她瞥了一眼怜儿的耳根子,咦,已经红了。 明明自己也是一个女子,彼此都是女子,怜儿居然这么容易害羞? 苏晚卿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兴致勃勃的伸出纤长的手指,索性捏了捏她的脸蛋。 怜儿:…… 她看着苏晚卿满脸的兴致勃勃,有些无奈。 感情,裴夫人还糅上瘾了? “裴夫人……” 怜儿的脸蛋被苏晚卿糅了几把,讲话都有些口齿不清了,她只能瞪着大。大的杏眼瞧着面前的女子,眼里闪过了一丝显而易见的无奈。 等等,这裴夫人跟她想象中,还是不太一样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怜儿表示,当自己的脸被上司糅得正起劲的时候,她是该挣扎呢,还是该默默地忍受呢。 不过苏晚卿虽然在糅脸,但却控制着自己的力道,并没有使劲儿,所以怜儿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只是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只皮球,任人糅搓。这种感觉……有些怪怪的。 苏晚卿糅了几把,这才心满意足的放开了手,瞧着怜儿的脸蛋多了一丝红晕,也不知道是因为她糅的,还是这个小妮子害羞的缘故。 算了,她还是大。发慈悲的放过她吧,再这样下去,恐怕怜儿都要变成一只煮熟的虾了。 “怜儿,你放心吧,姐姐我,是不会吃亏的。” 苏晚卿一边说着,一边又笑眯眯的抹了一把怜儿的脸蛋。 怜儿:…… 裴夫人,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神情举止很像一个流。氓! 怜儿有些悲愤的别开了目光,觉得自己方才还为裴夫人担忧什么的,上次因为裴夫人的帮助,她把知府大人忽悠了一把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若非有裴夫人,自己又怎么会这么成功的离开知府。 若说裴夫人看不穿知府大人的心思,她才不信呢! 果然,人就是容易关心则乱。 怜儿发誓,若说知府大人能够玩得过裴夫人,那他还早了一百年呢,不,一万年,一定是这样的! 更何况,就连她也没有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斯文正经的裴夫人,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这样的人。 怜儿思索了一番,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表面一本正经,实际上内心很闷搔? 但她仔细的瞅着苏晚卿嘴角一直挂着的淡淡的笑容,明明是在做着“蹂。躏”自己脸蛋的动作,偏生姿势还是这般的从容不迫,仿若在做什么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一般。 这位裴夫人,看起来也并不闷搔啊? 苏晚卿看着怜儿眼中的疑惑和对自己的怀疑,轻轻的放开了自己的手,心中不禁感到有些好笑。虽然相处的时日并不长,但她却发现,这个小丫头真的很有趣。分明看起来就是一个小丫头,但做起事情来却也有条有理,思路清晰,偶尔却又会在这样的事情上犯迷糊,毫无防备的展现出自己单纯的一面。 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在知府这种地方待了好几年的丫鬟。更何况,还是柳婷的贴。身丫鬟。苏晚卿想到这里,眼底的笑意加深。 加上这几日安排给怜儿做的事情,她都完成的井井有条,丝毫不需要自己担心。从这一点来说,她还是十分满意的。 没准,自己这一次,还是捡了一个宝呢。 怜儿并不知道,面前的裴夫人心里头是个什么想法。 她的脸上还带着一丝羞恼,以及一抹隐约的担忧。 苏晚卿看着她的模样,忽然福至心灵。 在怜儿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原本放开的手,重新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怜儿抬起头,有些疑惑的对上了苏晚卿的视线。 苏晚卿一双漂亮的星眸紧紧地盯着她,此刻用手轻轻的压了压她的肩膀,一脸诚恳的反过来安慰她道:“怜儿,此事你不必担心,即便这赌石店要卖给知府大人了,我也不会让你没有地方去的。” 怜儿:…… 她看着苏晚卿一副“跟着姐混,不用担心,总有你一口饭吃”的神情,不知道该摆出一个什么样的表情才好。 怜儿沉默了半晌,到底还是做了最后一丝挣扎。 “裴夫人,怜儿不是在担心自己的处境,而是在担心裴夫人!” 苏晚卿眼里闪过一丝恍然,放在她肩膀的手,转移到了她的脑袋上。 只见苏晚卿轻轻的拍了拍怜儿的脑袋,颇带了一些安抚的意味。 “怜儿呐,你怎么这么可爱?” 怜儿:…… 所以,这究竟跟可爱有什么关系! “不用担心我,我不会吃亏的。” 苏晚卿又露出了明晃晃的白牙,怜儿一看,总觉得小心肝忽然跳动了几下,裴夫人这个模样,怎么总感觉像是一个披着小白兔皮的大灰狼,怎么看都感觉有阴谋。 她心里没由来的,突然为知府大人默哀了一句。看来,还是自己想太多了,以裴夫人的性子,能够让她吃亏的人,也不知道出世了没有。 反正,知府大人。大约是没有这样的本事的。 “裴夫人,你若是将赌石店卖了,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呢?”怜儿稳了稳心神,将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 苏晚卿冲着怜儿神秘一笑。 “我跟知府大人说,我要回家探望生病的老母亲。” 怜儿:…… 您的老母亲知道您在背后这么编排她么? 看样子,苏晚卿此刻并不想透漏太多,怜儿也识趣的打住了,没有再问。毕竟她们这会儿在店里,虽然如今旁边并没有人,但难保不会被有心人听了去。 到时候若是在知府大人那边走漏了什么风声,岂不是没有丝毫好处? 怜儿默默地闭上了自己的嘴巴,决定不再纠结这些事情。既然裴夫人都说了,不会亏待她,那她就老老实实的等待安排就好了。 其他的事情,她也管不着。 苏晚卿看着怜儿乖巧无比的模样,忍不住又糅了两把她的脸颊。 易昭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场景。 少女在另一个女子的左右夹击下,肉肉的脸蛋被捏着,大。大地杏眼蒙上了一丝水雾,嘴巴微微嘟起,眼底有一丝显而易见的无奈。她似乎想要挣脱,但又碍于面前女子的“yin。威”无法挣脱。 在女子放开手的时候,少女的脸蛋酡红一片,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也可能是糅的。 易昭这般想到。 第八百八十二章 易昭吃瘪 “哟,昭,你回来了。” 待苏晚卿终于心满意足的放开了手指,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了易昭,便开口冲着她打招呼。 易昭冲着她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他的目光又落在了怜儿的身上,这会儿怜儿刚刚逃开苏晚卿的“魔爪”,下意识的糅了糅有些僵硬的脸蛋,眼中有一丝无可奈何。 当你的上司非常喜欢糅你的脸而你又感觉不是那么舒服的时候,该如何拒绝她? 怜儿想了想,似乎并没有什么合适的办法。 她听到苏晚卿招呼的声音,也抬起了脑袋来,恰巧对上了易昭的双眼。 他一双狭长的眸眼里,一副懒洋洋的神情,手中还拿着他平日里不离手的折扇,悠悠的来回扇了扇,若是忽视掉这张平凡的面庞,俨然就是一派翩翩公子的做派。 可是,他分明就是一个小厮,身上怎么会有这种气质? 怜儿有些想不明白,而她看了几眼,就微微别开了自己的双眼,没有继续与易昭对视。 不知怎么的,她潜意识里总有这样的感觉,那一双狭长的眸眼里隐含了太多的东西,若是注视太久,总感觉自己会被牢牢地吸进去一般。 这样的感觉,让怜儿有些许不适应。因此,她并不好意思长时间的盯着易昭看。 易昭看着面前的少女瞧了自己没多久,就转移了自己的目光,微微挑了挑眉,不知道这个少女心里在想些什么。 莫不是因为上一次自己戏弄她的事情,她还记在心上,所以不想搭理自己? 但是最后,他不是把水晶糕给她吃了吗? 更何况,易昭其实也并没有将别的事情说出来,比如,那水晶糕,是他当初听了她的话之后,在那一天特地去买回来的。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也许潜意识里,就是想欺负她一把。 至少,当时看着她一脸气鼓鼓的模样,他心里不可避免的多了一丝开心,并觉得她这个模样很有趣。 似乎有很长的时间,都没有产生过这样的感觉了。易昭并未想太多,他只是单纯的想逗一逗这个少女罢了。 不过她的确是个脸皮很薄的女子,看方才苏晚卿对她做的事情,就能够瞧出来了。 看样子也是一个胆小的姑娘,分明不想受折腾,但还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但正因为这个样子,易昭觉得,自己又有些手痒痒的,心里更想欺负她了,这可如何是好? 怜儿并不知道此刻易昭略带邪恶的想法,她也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落在别人眼里,就是一副随时可以欺负的模样,可怜巴巴,却又可爱无比。 易昭按捺住内心想要欺负人的想法,若无其事的别开了视线,看向一旁悠然站立的女子。 “你方才从知府那边回来了?” 苏晚卿点了点头,脸上是熟悉的笑容。 “什么都瞒不过昭你的眼睛。” 易昭伸出手,轻轻指了指怜儿面前摊开的文书,懒洋洋的回应道:“毕竟我眼神好着呢,这不是白纸黑字写着?” 苏晚卿瞟了一眼那张文书,似乎想起了什么,懒懒的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多了一丝惋惜道:“赌石店这就要卖出去了,这样一想,似乎还有点儿不舍得呢。毕竟过了这么一段时间,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呢。” 怜儿听着苏晚卿的话语,又看着她脸上没有丝毫惋惜的神情,再度安静了。 所以裴夫人,你的语气这么惋惜,但是脸上可是一点儿后悔都看不出来呢! 易昭倒是不像怜儿一般,啥事儿都藏着掖着,碍于颜面不敢说出来,他直接戳破了苏晚卿。 “你嘴上这么说,脸上可是一点儿都没有惋惜呢。” 苏晚卿瞧了易昭一眼,倒也没有着恼,悠悠的答道:“其实我最惋惜的不是这个事情,而是易昭你,等赌石店没了,你就不能够切石头了,这样剥夺了你的乐趣,我实在是感觉不好意思啊。” 怜儿听罢,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苏晚卿,果不其然,她虽然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没有丝毫觉得不好意思的神情。 易昭的眉间微微动了动。 “易某现在,似乎也已经不用切石头了吧。” 他并不是很想回想起,自己被这些破石头支配的命运。堂堂灵州的首富,在这里灰头土脸的切石头,而且一切就是一整天,若说一开始,他还有那么一点儿新鲜感,毕竟这种掌控的感觉也并不差。 但时间一长,饶是易昭也有点儿受不了了。 就像喜欢的东西,偶尔吃几口,这喜欢的感觉不会消失。但若是天天吃,喜欢的东西也会变得讨厌。 “呀,是我疏忽了你的需求,其实你心里很想切石头的吧,只是碍于颜面没有说出来,都让那老师傅做了,说到底,还是我的不是。”苏晚卿一本正经的开口道。 易昭额间的青筋若隐若现。 “我才不想切石头!”被支配的恐惧刚压下去一点儿,又被苏晚卿成功的挑了起来。 一旁的怜儿不明所以的眨巴了一下眼睛,看着面前的男子莫名有些气恼的神情,疑惑的开口道:“可是之前我看你切石头挺开心的呀,而且技术又很好,感觉特别可靠呢。” 易昭:…… 他的眸子缓缓移向怜儿,眼中多了一抹复杂的情绪。 所以被一个少女称赞自己切石头的技术好,他应该高兴吗? 而且切石头的技术好,就会让人觉得可靠? 易昭忽然很想撬开这个少女的脑子,看看她的脑袋瓜里究竟藏了些什么东西,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 “不想切就不想切吧,你何必对人家女孩子这么凶呢,你这样可不好哦。”苏晚卿冲着易昭开口道,语气中多了一丝责备。 不明躺枪的易昭:…… 他分明什么也没说,怎么就对怜儿凶了。而且,他这句话分明是对她说的好吗! 易昭表示,没什么事情,还是不要跟公主殿下纠结这些事情了,以公主殿下的水平,他大约是赢不了的。 所以,易昭十分潇洒的放弃了挣扎。 “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他的语气中多了一丝凄凉。 倒是怜儿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易昭,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 不过眼下,这显然不是重点。 易昭稳了稳心神,恢复了以往慵懒的神情。 “那个人什么时候过来?” 苏晚卿看了一眼文书确认后,才回答道:“三天后。” 怜儿:…… 所以将店铺卖出去这么大的事情,裴夫人却不记得日期?她已经不想吐槽了,裴夫人大约也并没有将店铺放在心上吧。 她看了一眼门口熙熙攘攘的人头,他们还沉浸在赌石的乐趣中,不停的叫喊着,完全不知道,三天之后,这个让他们沉迷其中的赌石店就要易主了。 但是即便易主了,恐怕对于他们来说,也没有太大的差别吧?只要能够每日在这里赌石,对他们而言也就足够了,其他的事情,根本就不重要。 但怜儿不知道的是,换了人,这赌石店,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 “昭,你那边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苏晚卿并未注意怜儿的神情,淡然问道。 易昭“唰”的将扇子打开,来回摇晃。 “我办事,你放心。” 苏晚卿点了点小脑袋,随后看向怜儿一脸茫然的模样,忍不住又伸出手捏了捏她圆润的脸蛋,笑着说道:“怜儿,三天后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你可以准备一下,先收拾收拾东西。” 怜儿:…… 她明明不久前才刚刚从知府这边收拾好东西,眼下没过多久,又要收拾了?总感觉自己像一个难民一般,倒不如说,像一个孤苦伶仃的浮萍,走到哪儿就飘到哪儿,漫无目的,无人在意。 好心酸。 不过幸好,她的东西并不多。 “裴夫人,怜儿一个小包裹就可以了,你不用担心。” 苏晚卿再度露出了明晃晃的白牙。 “怜儿你真是可爱,你自己的包裹收完了,可以帮一下我呀。” 怜儿:…… 对不起,是她误会了,这几日似乎有些得意忘形,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苏晚卿看着怜儿乖乖的点了点脑袋,笑眯眯的没有再说话。 倒是一旁的易昭也挑了挑眉头。 “哦?怜儿你这么会收拾,既然如此,不如也帮帮我吧。” 怜儿瞧了一眼易昭,随即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易公子的还是自己收吧。” 冷淡的口吻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易昭:…… 没想到自己堂堂易公子,有一天居然会被一个小丫头拒绝,这感觉倒是挺新鲜。 旁边的苏晚卿忍不住轻轻笑了两声,有些揶揄的看了一眼易昭。堂堂的易公子,有一天居然也会吃瘪。 “没想到我们昭有一天,也会被别人嫌弃呀。” 易昭瞪了她一眼。 “你哪个眼睛看到我被人嫌弃了。”本公子不承认,这一切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苏晚卿眨着眼睛,眼里满是无辜。 “我没看见呀,我听出来的,我耳朵又没聋。” 易昭:…… 他暗暗咬了咬牙,看了一眼怜儿,就感觉很气呀。 第八百八十三章 乌龙 怜儿看着苏晚卿和易昭之间的互动,忍不住“噗嗤”的笑出了声。 这是她这几日以来,笑得最开心的一次。 易昭的眼角被她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瞧了过去,恰巧看见少女白皙的脸蛋上,因为这笑容露出的酒窝,深深的酒窝陷进去,大大的杏眼弯成了一片月牙,眼底满满的都是笑意。 易昭只感觉平静的心湖,一片树叶轻轻的飘落,荡起了一片浅浅的涟漪。 他微微愣在了原地,盯着怜儿看,一时之间竟是忘记了移开自己的目光。 等怜儿注意到,有些疑惑地投过来自己的视线时,易昭才恍然察觉,自己此刻有些失态了。 他将手指握成拳,放在唇边轻轻的咳嗽了几声,若无其事的别开了视线,恢复了往日里懒洋洋的模样。 “既然怜儿不愿意那也就算了,易某也不是这般不识趣之人,自然不会勉强怜儿。方才这番话也不过是玩笑话罢了,还望怜儿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怜儿看着易昭,听着他慵懒却正经的语气,也微微愣了愣,这个易公子,怎的突然开始变得正经起来了? 不过她也并没有细想,左右思索,跟这位易公子也刚认识没多长时间罢了,但她到底了解了一小部分他的习性。上次分明听到了她说的话,还借此来捉弄她,虽说还不至于到品格恶劣的地步,但偶尔也的确让她有些炸毛了。 怜儿想到这里,不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提醒自己,还是不要跟这位易公子有过多的接触,不然自己年纪轻轻的,可能早就被气死了。 易昭这会儿还不知道,自己上次的玩笑,让面前这小姑娘家已经有一丝阴影了。若是他知道……他可能会欺负怜儿欺负得更来劲儿。 谁让这个小姑娘家这么可爱呢。 易昭还未离开,旁边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忽然出现,一身简单的黑衣衬托出修长瘦削的身材,脸上一张白色的面具,令人看不清他真正的模样,但一双桃花眼却透过面具显现出来。 他站在易昭的身边,怜儿才察觉,这个男人似乎比起易公子还要高那么一点儿。本来易公子在她的眼里,已经是她见过的古代人里面最高,身材比例最好的男人了,虽然脸普通了一点,但这并不妨碍怜儿觉得他身材好。 但是这个男人的比例同样很完美,只是脸上带着一张白色的面具,怜儿都要认为,这个男人摘下面具,都不知道会是一张怎样惊人的绝色。 但也有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了。毕竟身材虽好,模样可就不一定了,看易公子不就知道了吗? 某易大公子这会儿还不知道,自己的容貌落在怜儿的眼里,就是平平无奇,她甚至认为还有些惋惜。 若是放在现代,就这身材比例,绝对可以去当一个明星,若是能够模样再好看一些,那没准得多少年轻的姑娘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跑。 不过想一想这个男人的性子,怜儿思索了一下,罢了,还是罢了。 怜儿虽然来到这赌石店已经有几个日子,但却并未见过裴修,所以她并不认识裴修,也是情理之中。 这会儿看到这么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易昭的旁边,怜儿还以为,这位公子是不是他的朋友呢。不过高个子的朋友也是高个子,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物以类聚? 怜儿还未来得及思索更多,只见白色面具的男人径自路过易昭,并未在他的身边做过多的停留,而是缓缓的走到了裴夫人的面前,在她的身旁站定,一双漂亮的桃花眸盯着她看。 “晚晚。”男人开口唤道,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旁边的怜儿愣了愣,这个男人的声音也这么好听,他究竟是个什么来头? 莫非…… 就在下一秒,面前裴夫人原本懒洋洋的神情,顿时多了一丝变化。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微微变了变,随即看向男人的目光里,带上了一丝……讨好之意? 怜儿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不禁又看向那白色面具的男人,不知道他究竟是何方神圣。毕竟以裴夫人的性子,断然不可能露出这样的神情。 倒不如说,这段日子的相处下来,在怜儿的眼里,这位裴夫人就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随性而为的主,从来不可能会因为某个人而露出这样的表情。 所以此时此刻,她才会觉得有些奇怪。 这根本就不像裴夫人的风格呐? 很快,裴夫人就为怜儿解了惑,她也没有避讳周围的人,乖乖地唤了一句:“夫君。” “夫君?”怜儿忍不住喃喃出声。 哦?这位居然就是裴夫人的夫君?难怪,裴夫人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可是也不对呀,以裴夫人的性子,绝对不是那种会需要讨好自己男人的女人,毕竟她事业有成,说明家中的人还是支持她做生意的。这样的家人,又怎么会让裴夫人露出这样的神情呢? 怜儿心里又开始忍不住冒出了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连她自己都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想法。 一旁的裴修双眸淡淡的看了一眼面前的怜儿,视线短暂的停留之后,再度将视线落在自家的小娇妻身上。 她一双星眸里带着星星点点的光芒,有一丝丝的心虚,又带着一丝丝的讨好和安抚之意。 “晚晚,你今天自己跑去见那个知府了?”他徐徐的开口问道。 苏晚卿眨巴了一下眼睛,乖巧的点了点头。 “是呀。” “你为何没有叫上我?”语气中带着一丝严肃。 “这不是……没什么大事儿嘛。” 一旁的怜儿听到这几句对话,顿时了然,莫非,是裴夫人自作主张将铺子给卖出去了,没有跟她的夫君商量,她的夫君不开心了,所以才会这般说? 可是这么重要的事情,裴夫人又怎么可能会不跟自家的夫君商量呢,至少,他也有知情权嘛,但在裴夫人的嘴里说出来,又变成一件小事儿了? 这古代的男人,思想大部分都是封建传统的,心眼也小的很,还大男子主义,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接受自己妻子的隐瞒吧? 怜儿的脑袋瓜里,止不住的开始脑补各种结局。接下来,裴夫人的夫君不会大发雷霆,对裴夫人怎么样吧?到时候,自己可要好好的保护裴夫人,毕竟如今,她可是自己的主子呢。虽然裴夫人对待自己从未像一个主子,但不管怎么说,该做的事情绝对不能少。 可是这个男人这么高大,自己这个小身板,哪里挡得住?怜儿的眼睛转了转,视线落在了一旁的易昭身上。 易昭冷不丁感受到怜儿投过来的目光,那目光带着一丝让他难以理解的情绪,不知为何,他的背后忽然多了一丝凉意。 这个小丫头片子,脑袋里又在想些什么奇怪的东西不成?不然,怎么会拿这种眼神瞧着自己? 易昭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 怜儿很快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却忍不住在内心暗暗盘算,这易公子的身材也很高大,若是他加上自己,没准能拦住这位裴公子呢? 就是不知道这个易公子会不会帮自己,毕竟他在这里这么长时间,必定也认识裴公子,他也是一个男人,到时候,他不会站在男人那一边吧?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这易公子的人品未免也太糟糕了。倒不如说,也太浪费自己当初对他的一片评价了? 易昭很快又收到了怜儿略带嫌弃的眼神,他的神情更莫名了,这个丫头是怎么回事,他没有看错的话,她方才看向自己的眼睛里,带着嫌弃吧? 他分明什么也没有做,她凭什么嫌弃自己哦? 堂堂的首富易公子,顿时又陷入了思考中。 怜儿都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万一这个男人真的动手了,她可就要不管不顾的冲出去了。裴夫人对她这么好,她绝对不能让裴夫人受委屈! 白色面具的男人听完苏晚卿的话,沉默了一会儿,语气中却更不开心了。 “小事,这怎么能算小事!”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慢举起了自己的手。 这个动作落在怜儿的眼里,就像是他要举起手来打裴夫人了,不行,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打女人呢!她暗暗咬了咬牙,身体都微微绷直了一些。 旁边的易昭看着怜儿一副警惕的状态,更是二丈摸不着头脑,这小丫头的表情,怎么看起来像是要为民除害呢? 苏晚卿撇了撇嘴,正想说什么,男人的手已经落下来了,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苏晚卿的时候,旁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不行!你怎么可以打裴夫人的呢,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吗!你冷静一下!” 怜儿的声音一出,裴修的动作僵硬在了空中,苏晚卿和易昭也愣住了,三个人齐刷刷的看向了旁边闭着眼睛大喊的怜儿,不知道她演的是哪一出。 易昭通过方才怜儿的神态动作,加上裴修此刻的姿势,大约判断出她究竟在想些什么,他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你这小丫头,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啊?”怜儿听见易昭的声音,茫然的睁开了双眼。 第八百八十四章 乌龙(二) 怜儿睁开眼睛之后,恰巧看到面前白色面具的男子的手指正落在裴夫人的脸蛋上,轻轻的捏了捏她的脸颊,偏生似乎也只是有些无奈,根本就没用什么力气,完全不像自己想象的一般,要冲裴夫人动手。 怜儿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是误会了,她的脸蛋“唰”的就红了,一想到自己方才的念头,以及自己说出口的话,加上此刻易昭忍住笑的神情,怜儿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永远都不出来见人。 自己简直像一个傻瓜一样,就这样傻乎乎的说出这样的话,他们听到了,不笑掉大牙才怪。也不知道裴夫人的夫君会不会生气,自己居然这般误解他,他心里必然会认为,自己真是一个不识趣的丫头。 这会儿,因为怜儿的话语和动作,苏晚卿和裴修的视线,也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他们投过来的视线,让怜儿更是觉得压力山大,自己方才怎么会有这么羞耻的念头,简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我……我好像的确误会裴公子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怜儿咬了咬唇,安静了半晌,最后老老实实的垂下身子,给面前白色面具的男人道歉。 裴修双眸淡淡的看着面前圆脸的姑娘,倒也没有介意,只是轻轻的开口说道:“无碍,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随即看向自家的娇妻,只见她眼底满满的都是笑意,微微挑了挑眉道:“晚晚,你这找来的丫头,倒是挺护着你的。”瞧你的表情,都开心成什么样子了。 苏晚卿看了一眼脑袋快埋到胸前的人儿,轻轻一笑道:“怜儿毕竟是我找来的,她当然是护着我了,你呀,可别把人家给吓到了。” 裴修的眼中多了一丝无辜。 “为夫什么都没有做,怎么会把人家吓到呢?” 苏晚卿瞥了他一眼。 “你现在不就把人家吓到了么?”你看,人家现在头都不敢抬了。 裴修从苏晚卿的眼神里读懂了她的意思,不禁沉默了。 等等,这丫头不敢抬头,分明是因为方才误会了自己,所以觉得不好意思才会如此吧。怎么到头来,又变成他的错了? 裴修:…… 他觉得有一丝委屈。 倒是怜儿,听到了苏晚卿的话,赶紧抬起小脑袋来,摆了摆手道:“不是的不是的,裴公子并没有吓到我,是我为自己的想法感到不好意思而已,毕竟是我误会了裴公子,实在是不好意思。” 易昭看着面前的丫头又傻乎乎的道了一个歉,轻笑一声,将手中的折扇收了起来,瞧了一眼旁边戴着面具的男人,徐徐开口道:“其实这也不怪你,毕竟裴公子的动作和他的话语,的确很容易引起旁人的误会,你与裴公子不熟悉,自然就会这样想了。” 怜儿听罢,看了一眼裴修,伸出手轻轻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这易公子还帮自己说话,看来,他也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坏嘛。 怜儿这般想着,忽然又想起上一次他拿水晶糕捉弄自己的事情了。分明她都要气炸了,结果到头来,他轻飘飘的来了一句,是为了欢迎她,所以才去买的。 分明态度很随意,但在那一瞬间,自己肚子里的委屈和火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个男人,就是有这样神奇的魔力。 不过怜儿并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她思来想去,只能归结为,自己的脾气还是太好了,就是这么容易哄,所以才不至于生易昭的气。 否则,若是换成其他小心眼的姑娘家,肯定会记仇好长一阵时间。 怜儿不乐意这样做,既然旁人给了台阶,她也不是不愿意下去的人。毕竟一直惦记着一个人,因为他的举止而感到气愤,这不是太浪费自己的心情了吗?人生短暂,根本不值得这样做。 在这一方面,怜儿倒是想得很通透。 不过,裴公子真的因为卖掉店铺的事情,跟裴夫人生气吗? 虽然的确是自己误会了,但是裴公子看起来,的确有些不高兴。他不至于向裴夫人动手,但是怜儿也不希望他们夫妻俩因为这件事情吵架。 毕竟裴夫人在她的眼里,还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她并不希望裴夫人被这样对待。 就在怜儿的脑袋瓜转动着的时候,苏晚卿已经微微抬眼,看向了裴修,一如既往的用平和淡然的语气开口道:“夫君,你为什么生气?之前的事情,我们不是已经商量好了吗?” 怜儿一听,顿时竖起了小耳朵,她也想知道呐。 易昭看了一眼怜儿的小表情,眼里有一丝好笑,这丫头,方才还一副有些愧疚的模样,这会儿听到自己想听到的东西,立刻就换了一个神情,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挺八卦的。 他忍不住微微摇了摇头。 裴修看了一眼自家的娇妻,忍不住又伸出手捏了一把她的脸蛋,语气还是有一丝不佳。 “我们是商量过了,这件事情没有什么问题。” “那你怎么不开心?” 苏晚卿眨巴着眼睛,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怜儿:…… 所以感情裴夫人也并不知道,裴公子为何会生气? 看着苏晚卿的模样,裴修缓缓的说道:“我是因为你自己跑去见知府大人,所以觉得有些不高兴。那个男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为何一个人去见他,好歹也带上易昭,给你当个保镖。” 苏晚卿的眼神更无辜了。 “易昭方才出去办事了,没有空。” “那你可以叫我。” “我找知府大人谈生意,带你去做什么。”苏晚卿的言下之意就是,带自家的夫君过去,不太合适。 裴修的眼底又浮上了一丝委屈。 “你嫌弃我?” “没有的事情。” “你就是,不然你为何不带我去。” “这不是……不方便嘛。”苏晚卿的眼底多了一抹无奈,今儿个这男人是怎么了。 “有什么不方便的,分明是光明正大的谈生意,为何不方便,难不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眼看着裴修越说越离谱,苏晚卿福至心灵,这个家伙,莫名的又打翻了醋坛子可还行? 她瞪了一眼裴修,不耐烦了。 “你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裴修垂下了脑袋,眼里委屈之意更甚。 就连看不见他面容的怜儿,在旁边都感受到了,并且十分清晰。 怜儿:…… 所以裴公子生气,完全是因为裴夫人没有带他去知府,所以才会不高兴?从裴公子的嘴巴里听到知府大人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句话,怜儿总觉得有一丝微妙。 不管怎么说,知府大人曾经也是自己的上司呢……到了裴公子的嘴里,就成了一个一无是处的坏东西,大约就是这样的感觉。 而一旁的易昭也很无语,所以他易公子的存在,就是给苏晚卿当保镖的是吧?不过话说回来,就那个知府大人的段位,怎么可能欺负得了苏晚卿?光是想一想,就不可能好吧! 不过给公主殿下做保镖什么的,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他还是很愿意为公主殿下效劳的。 作为灵州第一首富的易公子,很快就认输了。 怜儿如今倒是瞧出来了,裴公子怕裴夫人!以裴夫人的能耐,连夫君都不敢欺负她,自己方才的担忧,简直就是胡思乱想,不要太傻气了。 也难怪,方才易昭笑得这么开心了。 她真是担心则乱。 苏晚卿看着面前的男人低垂着脑袋,如同一只犯了错的大狗一般,眼里又闪过了一丝无奈。分明是他乱吃飞醋,如今这副模样,怎的反倒让她觉得做错事情的是自己一般,这根本就没有道理。 “这不是没发生什么事情嘛,你放心吧。” 半晌,苏晚卿才开口说道。 面前的男人微微掀起了眼皮,瞧了她一眼,又委屈的低下了脑袋。 苏晚卿安静了一会儿,再度开口道:“吃绿豆糕么?” 裴修没有过多的犹豫:“吃。” “走吧,我带你去买。” 苏晚卿主动牵起了男人的大手。 怜儿眼睁睁的看着白色面具的高大男人乖乖地被面前身材娇小的女子牵着手,往门外去了,她有些目瞪口呆。 这剧情的发展,委实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所以这位裴公子,其实是这么好哄的一个人?简直比她还要好哄啊!这一谈到吃的,立刻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根本就是一点儿也不计较了嘛。 待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之后,怜儿才忍不住喃喃的开口说道:“这位裴公子,未免也太好哄了吧……” 站在怜儿不远处的易昭,看了她一眼,重新打开自己的折扇,来回的挥舞了两下,这才轻飘飘的开口道:“你还好意思说别人?” 你这小丫头片子,也没好到哪里去。论起好哄,恐怕你该排在第一。 怜儿看了一眼易昭,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就不好意思了!”她咬了咬牙,觉得这个易昭果然很可恶。 这话听着,根本就不像是在夸她! 第八百八十五章 喝药 易昭看着面前的怜儿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小猫一般,浑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用一双大大的猫眼盯着他看,眼里满满的都是不开心,龇牙咧嘴的,真是可爱。易昭的心里禁不住这样想到。 之前他并没有察觉,如今看到怜儿摆出这个表情,他才恍然发现,她的确很像一只小猫儿,那一双又大又闪的眼睛,也像极了猫眼。 越看,越像一只可爱的小猫咪,不过炸了毛的小猫咪,还是得顺顺毛才行。 易昭轻轻咳嗽了一声,开口道:“怜儿。” 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怜儿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恶声开口道:“干嘛!” 易昭又展开了自己手中的折扇,悠悠的开口问道:“吃水晶糕吗?” 怜儿听到这三个字,条件反射的开口回应道:“吃!”顺带的,一双猫眼也冒出了光。 易昭不禁怀疑,若是如今是黑夜,在没有灯的情况下,她的眼里冒出来的大约是绿光。 “那就走吧。”易昭努了努嘴,表示要带她去买。 怜儿愣了愣,下意识的开口道:“不行,我不能去,这店里不能没人。” 如今她就坐在前台,虽然这坐的日子还不长,但怜儿也已经清楚自己的岗位职责,作为一个前台,怎么能够轻易的离开自己的座位呢? 这样于理不合,更何况,若是被裴夫人知道了,万一她生气了,那自己可就不好交代了。 怜儿想到这里,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易昭的好意。 易昭听到这人儿的话语,微微挑了挑眉,没想到这丫头还挺敬业的。不过,这有什么打紧的呢? “你担心的原来是这个?问题不是很大。”易昭一手把扇子收了起来,恰巧此时桃夭经过了此处,他冲着桃夭招了招手。 桃夭一脸莫名的走了过去,好奇的问道:“易公子,您叫我有什么事情吗?对了,不知道您有没有看到大小姐,我到处都找不到她的身影呢。这个时间,她该喝药了。” 易昭老神在在的指了指坐在位子上的怜儿开口道:“桃夭,你帮忙在这里坐一会儿,我跟怜儿要出去半点事情,待会儿我帮你把大小姐揪出来。” 桃夭看了一眼怜儿,也没有多问什么,利索的走了过去坐了下来。 怜儿这会儿发现,桃夭的手上还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她从小就怕这种草药,故而也不敢凑过去闻,不管怎么看,都像是很苦的样子! 但眼下,可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在桃夭坐下来的瞬间,易昭冲着她投过来一个眼神,怜儿想到了水晶糕,已经好几日没有吃过了,想起了它的香气和味道,不禁有些心痒痒。面对自己喜欢的东西,她哪里顶得住?既然已经有桃夭在,她也就放心了,想必很快就可以回来了。 因此,桃夭放心的跟着易昭出去了。 在离开赌石店,往外走的路上,怜儿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方才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她本来不是在跟易昭闹脾气么?怎么一眨眼,他们俩就这么和平的走在大街上了? 不过怜儿如今也顾不上计较这些了,毕竟易昭请她吃水晶糕,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她怎么也舍不得浪费。 怜儿跟在易昭的身后,想了想,还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易公子,那个……裴夫人她为什么要喝药呀?她身体没事吧?”怜儿想起方才那一碗黑乎乎的汤药,不禁抖了抖身子,不敢去想象那汤药究竟有多难喝。同时,她又很担心裴夫人的身体,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情。 否则,为何要喝这么苦的中药呢?怜儿想到这里,心中掠过了一丝担忧。 面前的易昭听罢,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慌张和担心,他慢悠悠的告诉怜儿:“没什么事情,不必担心,她没事,那一碗是安胎药。” 怜儿一边跟在他的身后一边默默地点了点头应道:“哦……原来是安胎药啊……什么?安胎药?!” 少女的惊呼声,顿时让周围的路人纷纷侧目,不知道这个圆脸的少女为何会发出这样的惊呼。 怜儿惊得路都不会走了,一个不小心,脚下没有注意看,一个踉跄,险些就要摔倒。 恰巧此刻易昭回过头来看她,看到她这般动作,来不及思考,长手一伸,径直拽过少女纤细的手臂狠狠往前一拉,怜儿原本已经要与地面来一个亲密的接触了,她害怕的闭上了眼睛,这时候却感觉一股大力扯住了自己。 下一秒钟,她已经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鼻尖也撞上了男人结实有力的胸膛。 “唔……”鼻子上传来的疼痛,让怜儿忍不住微弱的哼了一声。 耳边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声音,隐约似乎还有一丝焦急。 “你没事吧?” 怜儿顿时睁开眼睛,入眼的是男人的胸膛,她下意识的抬起头来,对上了面前男人狭长的眸眼。 在男人的眼中,她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己的模样,他眼中的自己小嘴微张,一副愣愣的模样,似乎不知道眼前究竟是个什么状况。 易昭却没有催促她,若换做是别的女子,他早就放开手了,根本不会跟她有这么近的距离。 眼看着少女还没有回过神来,他极其耐心的又开口问了一句:“你站得住吗?” 怜儿听到易昭的声音,终于从方才怔愣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她慌慌张张的从男人的怀里退了出来,低着头,手指下意识的绞住了自己的衣摆,结结巴巴的开口道:“我、我没事,谢谢你。” 易昭以为这个人儿被吓坏了,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有些无奈的开口道:“你这丫头片子,走路也不瞧着点,万一我方才没注意到,你真摔倒了怎么办?到时候你这小脸破相了,日后嫁不出去,可就有的你哭了。” 怜儿原本还有些不知所措,听到易昭这般说,忍不住抬起头来瞪了他一眼。 “这些事情,就不劳易公子操心了。” 易昭也不着恼,他还能跟一个小丫头计较那么多不成?他耸了耸肩,示意她跟上自己。 “走吧,不是要吃水晶糕吗?” 怜儿踌躇了几秒钟,到底抵不过水晶糕的诱惑,拔脚跟上了易昭的脚步。 不过只有她自己能够感受到,自己的一颗心正在胸腔里“嘭嘭嘭”的胡乱跳动着,根本无法冷静下来。 方才一瞬间,她掉入男人怀抱中的时候,闻到了男人身上淡淡的香气,仿若竹林的气息一般,悠远而又绵长。这让从未跟男人有过这么近距离接触的她,根本就不习惯这样的碰触。 所以才会这般的紧张和不知所措,怜儿亦步亦趋的走在后面,下意识的深深吸了一口气,小手揪着胸前的衣裳,忍不住在心里暗暗鄙视自己,好歹也是一个现代人,人家不过是不小心抱了她一下罢了,她就慌张成这样,跟个小姑娘似的,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更何况,这易昭容貌平凡,还喜欢捉弄她,她究竟有什么可慌乱的? 怜儿却忘记了,这会儿自己的身份,可不就是个小姑娘么。 她虽然在心中暗暗嫌弃自己,但想起男人富有磁性的声音,以及他温暖的胸膛,她没由来的感觉到了一丝……安全感。 不对,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怜儿忍不住摇了摇自己的脑袋。 易昭回过头来,看到怜儿正在胡乱的摇着头,忍不住有些好笑:“你干嘛这副样子,不就是裴夫人怀孕了么,有那么大惊小怪吗?” 听到易昭说起这件事情,怜儿的眼睛又睁得大大的了。 “因为我完全没看出来裴夫人怀孕了呀,她月份大约还很小吧?”所以她才没有看出来。 更何况,裴夫人也没有提起过,自己就更不可能知晓了。倒不如说,裴夫人的态度,一点儿都不像一个怀孕的人所做的事情! 易昭思索了一下,懒洋洋的说道:“算一算日子,应该没多少时日也要生了吧。” “什么!?要生了!?”怜儿的嗓门又忍不住变大了。 易昭看着她如一只受惊的小鹿般的模样,挑了挑眉头道:“差不多了,大约也就这两三个月的事情吧。”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 “那不是已经有六个多月了么……我怎么完全看不出来。”怜儿忍不住喃喃的说道。 她只注意到裴夫人穿的衣裳比较宽松,但是却根本不会往怀孕的那个方向想,任谁都不会这么想吧! “那可得小心注意才行,裴夫人还出去逛了,这不合适吧?”怜儿想起方才桃夭的话,她还在店里等着她回去喝药呢,也忍不住有些着急了。 易昭的眉头挑的更高了。 “她夫君陪着她呢,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不过话说回来,裴夫人怀孕,你那么紧张干嘛?”又不是你怀孕,小脸皱成这样做什么。 怜儿一张小脸的确皱在了一起,她看了一眼易昭,眼里满是担忧和着急。 “我当然紧张了,要知道,这中药凉了,可是会越来越苦,越来越难喝的,到时候裴夫人怎么喝得下去!” 易昭:…… 喝不下去的那个人,恐怕是你吧? 第八百八十六章 喝药(二) 易昭带着怜儿去买水晶糕,另一边,苏晚卿牵着裴修的手,也如愿以偿的买到了绿豆糕。 两个人手拉着手,苏晚卿刚刚踏入赌石店,就看到了堵在门口等着自己的桃夭,她挑着眉头,手里还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 苏晚卿:…… 该来的还是来了,终究还是躲不过。 “大小姐,您怎么现在才回来,汤药都凉了,我刚刚去加热了一次。”桃夭皱着一张小脸,看向苏晚卿,眼神中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谴责。 苏晚卿沉默了半晌,这才徐徐开口说道:“这不是带我们家修去买绿豆糕吃嘛,他不开心,非要闹着吃。” 一旁手里拎着绿豆糕的裴修:…… 是的,怪他,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晚晚说的都对。 桃夭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裴修,白色的面具牢牢地戴在脸上,眼神中一片平静,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她不敢说姑爷什么话,只能唠叨苏晚卿。 “大小姐你说什么呢?肯定是你拉着姑爷去买的,姑爷平时是吃绿豆糕的人吗?肯定是你想吃,姑爷给你一个台阶下而已,你还把这一切都推在姑爷身上,你觉得这样做合适吗?” 苏晚卿:…… 本来修也想吃呀,所以,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不对,桃夭现在都不相信自己的话了,她宁愿相信自家姑爷,也不相信她的大小姐了?究竟谁才是她的主子! 裴修瞧了一眼桃夭,眼里多了一丝笑意。 没想到桃夭这丫头,还是明辨是非的,没有一昧的帮着晚晚说话。 苏晚卿侧过脑袋,恰巧看到了裴修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她忍不住暗暗瞪了他一眼。 “你笑什么?”苏晚卿鼓着腮帮子,凶巴巴的问道,把方才的气都洒在了裴修的身上。 裴修的眼里满是无辜,他还未来得及开口,一旁的桃夭又说话了。 “大小姐,桃夭这也是为了你好,你怎的还凶起姑爷来了,他明明就没有做错,你这样的不对的,姑爷照顾你这么辛苦……” 苏晚卿看着面前桃夭一张一合的小嘴,耳朵里全是她喋喋不休的声音,只感觉嗡嗡的,有点头晕。 桃夭说起大道理来,可谓是一套一套的,偏生她还不能反驳,明知道桃夭是为了她好,她也不能说什么话。不过越是反驳,也只会引来桃夭更多的“鞭。打”罢了。 早知道,她就不顶嘴了,也不说裴修了,这会儿要阻止桃夭,已经来不及了。 苏晚卿忍不住在心里长叹,自己老老实实喝药不就好了么?明知道桃夭这性子就是如此,她还非要往坑里掉,她能怪得了谁? 于是,当怜儿回来的时候,入目的就是这样的场景:裴夫人微微低垂着脑袋,长发垂下来,盖住了她的侧脸,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而一身粉衣的桃夭,一只手叉腰,一只手端着一碗汤药,正对着裴夫人说得起劲。 她走得近一些,便听清了桃夭所说的话。 无非就是裴夫人又不听话云云,不好好喝药,整天跑出去吃东西,外面的东西不健康啦,巴拉巴拉…… 而白色面具的高大男子则站在裴夫人的身旁,环着手,一句话也没说。但怜儿总觉得,她似乎在这位裴公子的眼里看到了一丝……笑意? 难不成,他是在幸灾乐祸吗! 让怜儿更惊讶的是,当她走近,看清面前裴夫人的表情后。只见裴夫人低垂着脑袋,一副乖巧无比的神情,似乎在认真的听着桃夭的谆谆教诲,怜儿微微睁大了眼睛,没想到不可一世,不对,气势强大的裴夫人,居然会摆出这样的表情,听自己的丫鬟训斥。 再看看一旁的裴公子,脸上也没有任何的惊讶,似乎对此情此景已经习以为常。 怜儿忽然觉得,手里的水晶糕的吸引力好像没有那么大了。 这场景,才让她更想看好吗! 怜儿放下了原本正打算吃的水晶糕,站在旁边……津津有味的看起了戏。 没想到,真正厉害的人原来是桃夭,她果然是深藏不露呀,连裴夫人都能够制服,试问在这世间,还有谁! 裴夫人可是连知府大人都耍的团团转呢,这等级可不是一般的高。结果在桃夭的面前,这些都是过眼云烟。 易昭看着怜儿放下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水晶糕,在旁边看起了戏的模样,不禁有些无语。现在的姑娘家,都这么八卦的吗?虽然她只是个小丫鬟,没想到口味也这么独特。 不过易昭想了想,这怜儿是公主殿下找来的,公主殿下的目光素来是如此,他也就不再纠结了。 苏晚卿这会儿还不知道,自己莫名的又躺了枪。 她正乖巧的听着桃夭的话,桃夭的话平日里她听得耳朵都生茧子了,说来说去,都是这么一番话,但到底她没敢反驳什么。 若是她还敢开口反驳的话,接下来桃夭只会说得更加起劲。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自己。 所以,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听着吧。 怜儿瞧了一会儿,觉得乖巧中又透露出一丝委屈巴巴的裴夫人实在是太可爱……不,太可怜了,所以,她决定大发慈悲的帮她一把。毕竟真要说起来,裴夫人也帮了自己大忙。 怜儿在旁边清了清嗓子,忽然打断了桃夭的话语。 “桃夭。” 桃夭冷不丁被人打断了,正有些不高兴,她抬起头来,看到打端自己的是新来的怜儿,脸色顿时缓和了不少。 “怜儿,你有什么事情吗?” 怜儿伸出白皙的手指,轻轻的指了指桃夭手里端着的药碗,试探性的开口说道:“这药,裴夫人还没喝吗?再这样下去,可真的就要凉了哦。” 桃夭猛然回过神来,下意识的看向自己手上的药碗,立刻开口道:“怜儿你不提醒我,我差点就忘记这茬了。大小姐,别的废话就不说了,这药快些喝下去,补身子的呢,待会儿就又凉了,再热的话,药性挥发了可就不好了。” 苏晚卿:…… 桃夭,你方才的废话还不够多么…… 但是这话,她是断然不敢说出口的。否则,别说等她喝完药了,没准她痛苦的喝着药的时候,桃夭又继续念叨自己了。再这样下去,自己的耳朵真的要生茧子了。 桃夭愈发的像一个老奶奶一样了,怎的话越来越多了,她分明待在若冰的身边,若冰可不是一个多话的人。所以,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苏晚卿一边认命的端过桃夭递过来的药碗,皱着眉头将药汤喝下去,一边疑惑地思考着。 不过一时之间,她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是了。 苏晚卿一边脑袋里神游天外,一边喝着苦苦的汤药,无可奈何。 偏生这汤药的确是对自己身体好的,之前上官流霜千叮咛万叮嘱,一定要喝这个汤药,说对孕妇好,她也是找了许多地方,才找到的。 至于叮嘱喝汤药这个任务,自然是光荣的落在了桃夭的身上。桃夭在接到温柔的皇后娘娘的嘱咐之后,激动地脸蛋都红了。她对于上官流霜的喜爱,几乎堪比现代追星,连苏晚卿都自愧不如。 但是自家娘亲的话,她也不可能真的不听,毕竟上官流霜也是为了她好,更何况这些年来,她心里一直都惦记着自己,更是因为没能陪伴着自己长大,而对自己心怀愧疚,所以才去搜罗各种东西,就为了让她能够平安健康。 试问,这样的母爱,苏晚卿又如何能够拒绝呢? 所以,在桃夭的唠叨下,苏晚卿还是老老实实的喝下了这碗带着爱意的汤药,虽然很苦,也只能一鼓作气的喝下去了。 桃夭看着苏晚卿乖乖地喝完了汤药,并且一滴也不剩的时候,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苏晚卿看了桃夭一眼,忍不住撇了撇嘴,果然,桃夭越来越像老妈子了。 过了半晌,她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桃夭,我觉得呀,还是得快点帮你找一个如意郎君才行,你的终身大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桃夭挑高了自己的眉头,声音也变尖了。 “大小姐,你是不是嫌弃桃夭了,所以要迫不及待的将桃夭嫁出去了,在你的眼里,难道桃夭就这么招人烦吗?”她说着说着,眼睛开始红了。 苏晚卿一看,不得了,她赶紧摆摆手,开口道:“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桃夭你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了,我不希望你一直将太多的精力放在我身上,你应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才是。”天晓得,她最怕看见女孩子哭了。 桃夭抹了一把眼睛,语气中也多了一丝哽咽,似乎并没有买苏晚卿的账。 “您胡说,您就是嫌弃桃夭了。桃夭在大小姐身边,本来就是为了伺候大小姐,别的事情,桃夭根本就没想过,也不打算去想,桃夭才不要嫁人,桃夭就要待在大小姐的身边!”桃夭的语气变得愈发的坚定。 苏晚卿:…… 究竟是什么,让你说出这样理直气壮的话? 苏晚卿想的很简单。找个如意郎君嫁了,也许桃夭就不会天天唠叨自己了。 第八百八十七章 知府大人上门 在桃夭的眼里,自家的大小姐分明就是嫌弃她,否则,她才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自己在大小姐身边兢兢业业,一直陪伴着她,伺候着她,她居然嫌弃自己,还想要尽快把自己给嫁出去,分明就是不想看见自己! 桃夭可从来都不是自怨自艾的类型,她看着苏晚卿手里拿着汤药的碗,并没有像平时一般在第一时间将碗给接过去,而是双手叉腰,柳眉高高的竖了起来,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苏晚卿看,语气也开始变得恶声恶气。 “大小姐,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嫌弃桃夭了,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嗯?”桃夭最后一个尾音,隐约有上挑的趋势。 苏晚卿:…… 当桃夭对她的称呼从尊称变成了普通的称谓之后,她就知道,桃夭这小妮子必然是生气了,而且,还是哄不好的那种。 “桃夭,我错了还不行吗……”苏晚卿弱弱的开口道。 现在怎么大家都欺负她,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孕妇,可怜又无辜的孕妇! 桃夭显然对于苏晚卿的话语已经免疫了,表情丝毫不为所动。 “大小姐是大小姐,怎么会有错呢,有错的,也是桃夭自己,太多管闲事罢了,所以惹得大小姐对桃夭都不耐烦了。” 苏晚卿一听,身子下意识的站直了,嘴里也开始争辩了。 “桃夭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本小姐怎么会是这样的人,本小姐又怎么会对你不耐烦呢,你并没有多管闲事!”这大帽子下来,她可绝对不会戴。 桃夭淡定的看了一眼苏晚卿,嘴里淡淡的吐出了几个字。 “你就是。” 苏晚卿:…… “桃夭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你这是偏见。”苏晚卿皱着小鼻子,纤细的手指指着她,一脸的控诉。 桃夭看着自家大小姐一脸耍无赖的样子,早已熟悉她的套路,所以自己才不会轻易上当呢。 “你都想将桃夭嫁出去了,事到如今,还说这些话做什么?若是你真的不嫌弃桃夭,你又何必这样说呢?你心里分明就是那样想的,你还不承认!” 苏晚卿看着面前插着腰一脸怒气冲冲的桃夭,虽然模样看起来甚是可爱,但她很清楚,如今桃夭的脾气,可一点儿也不可爱…… 至少,自己是怎么也说不过她了。 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这般不堪一击呢?苏晚卿陷入了沉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倒是一旁的怜儿,看着平日里无人能及的裴夫人被桃夭怼得一脸的无奈与不知所措,看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易昭眼睁睁的看着怜儿不知道从哪儿变戏法一般,掏出了一包瓜子,就站在他的旁边就地嗑了起来。 易昭:…… 他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给她倒上一杯茶,才显得更加应景? 易昭并不打算参与这其中的事情,毕竟桃夭对公主殿下这样的态度,也不是一两天了,说到底,还是公主殿下不听话,否则,桃夭也不至于像如今这样了。 易昭懒洋洋的看了她们一眼,往另外一边走了过去,罢了罢了,自己还是去找个地方喝一杯茶吧。 怜儿并没有注意到身侧的男人已经悄悄的离开了“战场”,她依然看得津津有味。别的不说,就冲这场面,她可是第一次看见呢,这么精彩的场景,谁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能够看到呢?所以,她一定要看个够! 苏晚卿还不知道,自己找回来的怜儿,正在乐滋滋的看着她的戏呢,若是她知道,恐怕早就收拾这个小丫头了。 苏晚卿看着面前的桃夭一副凶巴巴的模样,老老实实的道歉。 “桃夭,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也不说这样的话了。” “真的?”桃夭一脸怀疑的看着苏晚卿,明显不信任她说的话。 “真的,我发誓!”苏晚卿直起了身子,将自己的手指竖了三根起来,一脸信誓旦旦的模样,哪里有方才的弱小可怜又无助。 一旁的怜儿停住了自己嗑瓜子的动作,裴夫人的这表情和动作,她怎么就觉得这么不可信呢? “若是你再说这样的话,你该当如何?” 苏晚卿眨了眨眼睛,眼神一瞟,忽然看到了旁边的怜儿,她冲着怜儿伸出了自己的纤纤细手。 “若是我再说这样的话,我就把怜儿嫁出去。” “噗——”怜儿嘴里的瓜子儿险些就喷了出来,她就纳了闷了,她不过就站在旁边看一看戏,怎的忽然战火就烧到自己头上来了? 不过话说来,裴夫人似乎也不能帮自己决定终身大事吧? 怜儿的眼睛一瞪,三两下将手中的瓜子壳儿拍掉,正准备找裴夫人理论一番。 这时,另一边的桃夭看了几眼怜儿,忽而开口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桃夭就相信你一回。”这话,是冲着苏晚卿说的。 苏晚卿顿时回过头去,眼里冒出了星星。 “桃夭,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怜儿:…… 所以,你们能不能给我一个说话的机会,就这样跳过了我,忽略我的感受,这样真的合适吗? 她正准备强行介入两个人,好好的说到说到,让她们知道自己也不是一个好欺负的,这时,一旁一直没有吭声的白色面具的男人语气幽幽的开口了。 “所以晚晚,对你最好的是桃夭,我算什么?” 苏晚卿的身子微微一僵,糟了,忘记旁边还站着一个醋坛子了,不对,他已经不能算是醋坛子了,应该称他为醋缸。毕竟连自家贴身丫鬟的醋都要吃,这不是醋缸是什么! “你对我也很好。”苏晚卿清了清嗓子,竭尽所能回复自家的男人。 大庭广众之下,还是要给他一点面子的。 偏生自家的男人对她的说辞并不满意,面具下的眉头高高的挑了起来。 “只是很好么?” 苏晚卿:…… 你还有完没完了? 桃夭还没有离开的打算。 “大小姐,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桃夭只问你一句,明儿个的汤药,你是不是得准时喝?” 苏晚卿:“……是。” “明天这个时辰,桃夭不希望在店里没看见你哦。” “……好的。” 桃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伸手接过了苏晚卿手里的药碗,满意的转身走进了后堂。 只要自家大小姐乖乖的喝药,什么都好说。毕竟皇后娘娘可是专程嘱咐了自己,那样温柔的娘娘,她怎么能让娘娘失望呢!桃夭想到这里,只觉得身上又充满了力量,她握起了自己的小拳头,雄赳赳气昂昂的离开了。 苏晚卿看着桃夭的背影,无言以对,她怎么觉得,桃夭的背影怎的忽然变得这般精神抖擞了? 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苏晚卿,无奈的离开了赌石店。今儿个她大约没看黄历,不适宜出门,更不适宜见人。 第二天一大早,天色蒙蒙亮,苏晚卿刚刚洗漱完,脚步正踏入赌石店中,那切石头的老师傅已经迎了出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她看,看得苏晚卿浑身都有些发毛。 “师傅,你有什么事吗?”苏晚卿神色有些莫名,这老师傅素来不吭声,说话也是跟易昭交流切石头的技术居多,与自己基本没什么交流,今儿个这表情还是第一次。 老师傅的眼神并没有变,他伸出手指了指里面,语气中充满了难以掩盖的愉悦。 “知府大人来了!” 苏晚卿:…… 不就是知府大人么,来了就来了,你这么高兴作甚?生怕人家不知道,你是知府大人的人么? “哦?知府大人今天来这里做什么?”苏晚卿刚刚起床,脑子还没转过弯来,下意识的开口问道。 老师傅眉头顿时一皱,似乎没想到苏晚卿是这般的态度,他沉默了半晌,这才开口道:“裴夫人,今天是您跟知府大人约定的日子,您不记得了?” “约定?什么约定?”苏晚卿有些一头雾水。 当看到老师傅投来的暗含嫌弃和责备甚至是疑惑的目光时,苏晚卿才回过神来,今天似乎是跟知府大人约定签协议的日子,她方才一时半会儿的竟是没想起来。 “哦,我想起来了,是这事儿呐。”她摆了摆手,大大咧咧的开口道。 老师傅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裴夫人的态度,真是令人捉摸不透,这么大的事情,她居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究竟是真的,还是装的?对知府大人这般没礼貌,难怪只是一个外乡来的村妇。 但知府大人已经来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都是不会更改的。 老师傅想到知府大人对自己的承诺,暗暗的放下了心来。 有知府大人在,这一个没身份没地位的女子,有什么可担心的?分明是神经大条,一定是他自己想太多了。 老师傅想到这里,神情恢复了常态。 “裴夫人还是快些进去吧,让知府大人等太久了,失了礼数就不好了。” 苏晚卿看着他日常冷漠的模样,撇了撇嘴,慢慢的往里面走去。 跟一个老顽固,她可没什么好说的。 苏晚卿刚走几步,知府大人就已经迎了出来,一双绿豆眼里满是笑意。 “哎哟,裴夫人,早上好哪。” 老师傅看着知府大人对着苏晚卿一副熟稔亲切的态度,神情微微一僵。 第八百八十八章 心思 苏晚卿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老师傅略显僵硬的神情,随即脸上扬起了一抹浅浅的笑容。 “这不是知府大人嘛,没想到您来得这么早,我今儿个起晚了,可真是不好意思。”苏晚卿嘴上说着,眼中隐约有一丝歉意。 知府大人听罢,摆了摆手,一点儿介意的意思都没有。 “没有的事情,是本大人来早了,这事儿说起来,还是要怪本大人呢,与裴夫人无关。” 这赌石店马上就要变成他的了,知府大人这几日挠心挠肺的就等着这一天了,这一大早的,忍不住就赶过来了。毕竟东西一日不是他的,他一日就不能安心,还有一大堆债等着他呢。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又怎么可能会怪罪裴夫人呢?根本不可能。 一旁的老师傅看着苏晚卿面不改色的说出这样的话,忍不住暗地里撇了撇嘴。这裴夫人可真是虚伪,平日里分明也是这个点起来的,慢悠悠的才来店里,根本就不可能会早起!她居然还敢欺骗知府大人,可真是胆大包天。 但这会儿,老师傅虽然心中对苏晚卿表示不满,到底也没有说出什么话来。毕竟他心里也很清楚,虽然知府大人需要他切石头的技术,但眼下赌石店还未真正成为知府大人的东西,他又岂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给知府大人坏事儿呢? 因此,知府大人只是背地里瞪了一眼苏晚卿,没有吭声。 苏晚卿装作没有发现老师傅的眼神,她若无其事的冲着知府大人招了招手,不,伸出自己的手,往里面指了指,语气温和的说道:“知府大人,外面比较吵,请您到会客室来坐吧,之前招待不周,可真是不好意思了。”早知道知府大人在这等着,她就应该晚一点再起来。 苏晚卿一边走在前面带路,一边暗暗想到。 若是知府大人知道苏晚卿内心的想法,恐怕会被她气得吐血。 还没有哪个人,敢让他这个知府大人等这么久的。 知府大人跟在苏晚卿的身后进了会客室,苏晚卿吩咐怜儿给知府大人沏了一杯茶水,冲着知府大人打了声招呼,便暂时离开了。 知府大人捧起面前的茶水,轻轻的抿了一口,清甜的茶水让他早晨有些许冰冷的胃暖了起来。 怜儿眼看着苏晚卿走了出去,一时半会儿也不好直接晾着知府大人在这里,虽然她并不想跟知府大人共处一室,但也只好手里抱着托盘站在一旁。 “这茶的味道还不错,没想到裴夫人还懂茶。” 知府大人一连喝了几口热茶,脸上多了一丝惬意和舒适。 他轻轻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侧过头去看微微垂着头的丫头,她的脸蛋圆圆的,皮肤白皙,吹弹可破。在一瞬之间,知府大人竟觉得心里有一丝痒痒的。 怎么觉得这怜儿自从到了赌石店之后,模样变得愈发的可人了呢? 怜儿感觉十分的不喜欢知府大人投过来的目光,总觉得他的目光在打量中隐约透露出一丝……猥。琐? 她有些不适的皱了皱眉头,正想找个理由离开这里,冷不丁的知府大人就开口了,他笑眯眯的说道:“这不是怜儿吗?方才本大人都没认出来,这一段时间没见,怜儿可就大变样了,漂亮得连本大人都认不出来了。” 换做别的女子,若是被知府大人这么一夸,没准就害羞得脸红了。 但怜儿心里只觉得一阵膈应,无怪乎别的,这知府大人本身长得就丑,听到这样的人对自己的夸奖,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她更不会觉得高兴。 “知府大人言重了。”怜儿不动声色的开口说道,也并没有说太多别的话,语气淡淡的。 知府大人对于怜儿的冷淡并未察觉,他只当这丫头害羞了。他的绿豆眼往门外瞄了瞄,看外面似乎没什么动静,继而又笑着开口道:“这赌石店的事情,你大约也听裴夫人说了吧?本大人今天过来的目的,你应该也知道?” 怜儿愣了愣,随即轻轻点了点头。这事情,她本来就知道,这也没什么需要隐瞒的。 知府大人很满意,继续说道:“既然如此,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回到知府里去,留在本大人身边呢?日后裴夫人也要离开这里了,这里是你长大的地方,你大约也舍不得吧?” 怜儿似乎又愣了愣,她轻轻的开口说道:“怜儿如今跟在了裴夫人的身边伺候,若非裴夫人,怜儿恐怕如今也不能呆在这店里,裴夫人对怜儿很好,怜儿也很感激裴夫人,所以不管裴夫人去哪里,怜儿都会跟随在她的身边,一直伺候着裴夫人的。” 知府大人没想到怜儿居然会直接拒绝自己,一点儿颜面都不给,当即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他有些想不明白,跟在裴夫人身边,这有什么好处?若是跟着他,日后吃香的喝辣的,这不是挺好的吗? 更何况,这赌石店也即将成为他的囊中之物,他有身份有地位,多少人想进知府都进不来呢。还是说,她并没有听懂自己的暗示呢? 知府大人觉得,这个丫头大约没有弄懂自己究竟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她大约是以为,自己还是叫她回去当丫鬟呢。 知府大人想到这里,脸上的笑容又充满出现。 “怜儿啊,你可能不明白本大人的意思,本大人让你回知府,并不是让你当一个丫鬟的,你明白本大人的意思吗?”面对着怜儿,知府大人忽然觉得自己多了前所未有的耐心。 就连曾经在柳婷身上,知府大人似乎都没有这么有耐心过。 怜儿的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皱,她不声不响的往后微微退了一步,冲着知府大人摇了摇头,脸上多了一丝惶恐。 “知府大人,奴婢不过是一个出身卑微的平民罢了,何德何能能够陪伴在知府大人身边呢?以大人的条件,什么样的女子没有,比怜儿好的女子实在是太多了,怜儿没有这样的能耐,能够待在知府大人的身边。” 虽然这一番话让知府大人心里听了怪舒坦的,但他还是有一丝不高兴。 因为怜儿这话的意思,不还是拒绝他吗? “你是怕本大人亏待了你吗?放心吧,本大人不是这样的人。” 知府大人并不打算就这样轻易的放弃。 “这……怜儿并不是这个意思。” 怜儿心里暗暗叫苦,她素来是个安安静静,不喜欢闹事的性子,对上知府大人这样的老油条,又没有足够的气场来逼退他。偏生这个时候,裴夫人又不在,她可如何是好? 裴夫人,你怎的还没有回来,再不来,你就要丢掉你的丫鬟啦。怜儿感觉如今的知府大人像是一头狼一般,紧紧地盯着她,随时都要冲过来,将她生吞活剥掉。 她就像是一只小绵羊,瑟瑟发抖,无处可逃。 就在怜儿的心里暗暗叫苦的时候,旁边忽然传来一个低沉好听的声音。 “哎呀,这不是知府大人吗?没想到还有荣幸在这里见到您,真是在下的福气。” 知府大人正想再跟怜儿说几句体己话,冷不丁的被人打断了,他有些不高兴的抬起头,看了来人一眼。 男子一身普通的蓝衣,配上一张平凡的容颜,唯有手中拎着一把折扇,一副冒充风流倜傥的公子哥的模样。可惜,长了这么一副模样,注定没有女子会喜欢的。 知府大人在心里忍不住暗暗吐槽这个打断自己好事的人,但他却不曾想过,自己的容貌比起这位身材高大的公子来说,可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他连这公子都比不上,哪有颜面说别人。 不过知府大人当了这么多年的知府,骨子里最不缺的就是自信。因此,他是绝对不会察觉这些问题的。但他也没有忽略,在这个男子出现的时候,怜儿眼中忽然多了一丝亮光,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 这让知府大人心里更不舒服了。他思索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个男子的身份。 “你不是之前切石头的那个小厮吗?”他故意咬住“小厮”这两个字,随即瞟了一眼一旁的怜儿。 但怜儿似乎并没有发现知府大人的神情,她此刻心思都放在了易昭的身上。太好了,他的出现就像及时雨一般,拯救了她。若是他没有出现,这会儿这个油腻的中年男人没准就要不顾一切的贴过来了。 到时候,自己往哪儿喊冤去? 易昭对于知府大人的问话不卑不亢,似乎并未察觉到他语气中的敌意。 “正是在下,没想到大人还记得在下,在下真是感激不尽。” 知府大人:…… 他虽然作为一个知府大人,但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不要脸的人,这个切石头的小厮未免过于谄媚了吧?他哪只耳朵听到自己说记得他了,这店里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人,他想忘记也很难吧? 哼,这个男子可真是做作。 知府大人在心里不由得又对易昭轻视了一分。 “你找本大人有什么事情吗?” 知府大人想赶人了。 易昭神情中似乎有一丝诧异。 “不是大人您找我吗?” 知府大人:…… 我什么时候找你了? 第八百八十九章 讲故事 “本大人似乎并不记得找过你,你大约是记错了吧。” 知府大人如今这会儿也开始有点儿不高兴了,总觉得这个男人就是来耽误自己的事情,来给自己找茬儿的。 面对知府大人有些不虞的神情,面前的易昭却并没有被吓退,他慢慢悠悠的向前走了几步,靠近知府大人,因着身材比知府大人高大了将近一个头,所以他轻而易举的低下了头,俯视着知府大人。 一旁的怜儿看着易昭颀长的身材,再看看知府大人矮胖的身材,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保持一个好身材,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不过知府大人的个子,本来就不高就是了。 知府大人看着面前俯视着自己的男人,没由来的感觉到了一阵压迫感,他作为一个知府,心里更是不舒服。 他努力抬高自己的下巴,显得自己此刻的情景不那么弱势,但奈何身高还是矮了一大截,不管如何抬高脖子,都只会显示出他身高的弱势罢了,半分作用都没有。 知府大人可不管,他努力梗直了脖子,睁大了自己的绿豆眼,去盯着面前身材高大的男人看,妄图用自己的气势将这个男人压倒。 其实也不怪知府大人会如此,在他的眼里,易昭不过是一个卑微得不能再卑微的小厮,而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知府大人,目前在这座城里,他就是那个身份最尊贵的男人,作为一个堂堂的知府,又如何能够容忍一个小厮的气势压自己一头呢? 知府大人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奈何他的动作落入怜儿的眼里,就像是一个丑小鸭一般,在天鹅的面前装模作样,非要强撑自己是一只天鹅。可惜,他的外表完全出卖了他。 怜儿也不清楚,为何易昭在知府大人的面前,身上的气势却不输分文,这样的他,根本就不像一个小厮,他究竟是谁呢? 怜儿的心中对易昭的身份多了一丝疑惑,但她也并没有细想。如今易昭能够出现在这里,拯救她于水火之中,这就足够了。其他的事情,她也并不是很在意。 毕竟不管易昭是什么身份,都不会妨碍她对他的认知,这就足够了,不是吗? 等等,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难道不管他是什么身份,自己都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吗?怜儿想到这里,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站在知府大人的面前,低着头漫不经心的看着他,一副懒洋洋,却又隐约带着压迫感的模样,忽然没由来的心脏漏了几拍。 易昭这个样子,难道是在为方才知府大人对自己出言不逊而报仇吗? 怜儿不敢再想下去,再想下去,她总觉得自己要开始胡思乱想了。 这种时候,可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知府大人看着不吭声,却一直看着自己的易昭,脸上隐约出现了一丝不耐烦。 这时候,周围也没有其他人,饶是知府大人,也忍不住露出一丝本性了。 “你站在这里,究竟有什么事情吗?本大人可不记得,本大人什么时候找过你了。更何况,本大人也不认为,本大人需要找你有什么事情。” 知府大人的语气虽然不至于很恶劣,但他语气中的含义却表现得清清楚楚。他的意思很简单,这易昭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厮罢了,自己堂堂的知府大人,又怎么可能会来找他一个小厮呢? 易昭微微挑了挑眉头,随即看了一眼怜儿,似乎一脸恍然大悟的开口说道:“方才在下看到您似乎对怜儿说着什么,大约是想找她帮忙吧?在下就想着,怜儿不过是一个新来的,如何能够伺。候好知府大人呢?在下担心怜儿不懂事,冲撞了知府大人,所以这才进来帮忙了。大人,希望您不要介意,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吩咐在下吗?在下愿意为您效劳。” 知府大人看着面前身材笔直的男人,忽然微微弯下腰来,做出一副恭敬的姿态,对自己说出这一番话来。 他心里的气,顿时堵得不上不下,出去也不是,压下去更不是。 他总不能跟这个臭小子说,方才他对怜儿有什么企图吧!还有这个小子,自己方才真是高估他了,还以为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没想到,根本就是个憨的! 连怜儿之前是在知府做事的居然都不知道,不过若是他知道,恐怕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知府大人憋了一股气,一时之间撒不出来,如今听到这个男子说出这样的话,自己若是直接责怪他,倒显得是自己的不是了。 更何况,怜儿还在旁边看着呢。 知府大人虽然心下很是不满意,但这会儿他对怜儿的确有那么一点怜惜之心,更何况怜儿曾经也是知府里的人,他也不好在一个姑娘家面前落了自己的面子。 因此,知府大人微微呼吸了一口气,这才缓缓的开口道:“本大人没什么事情,方才只是想讨教怜儿,这是什么茶水罢了。没想到在这里,还能喝到如此清甜的茶水。” 易昭听罢,微微一笑,轻轻的开口说道:“这事情,怜儿刚来是不太清楚的,大人您问在下就问对了,因为这茶水呀,正是在下去采买的。请知府大人听在下说……” 知府大人一听到易昭这么说,顿觉头大。 原本还想找一个借口,将这个臭小子给支出去,以免在这里碍事。趁着裴夫人还没有回来,至少他可以劝一劝怜儿,若是怜儿回心转意,愿意回到知府来,留在自己的身边伺。候自己,这何尝不是一桩美事呢? 但如今,这一切,都被面前这个莫名其妙的小子给弄得一团糟。 而自己问的这个话题,恰巧又是他知道的。 知府大人心里的气再多,这会儿也不好再打断易昭了,他只能一甩袖,希望这个男子能够快些讲完,好识相的让他出去。 但没想到,这易昭懂的东西还真多,说起这茶水来,可谓是滔滔不绝,从茶水采买的地点,追溯到这茶的起源,竟然还有关于这种茶的传说。 知府大人原本心里很是不耐烦,但听着听着,却是不自觉的被易昭所说的故事所吸引了去。他也没想到,这茶的背后,居然有这么深的故事和渊源。 他听了一会儿,在易昭停下来的时刻,还忍不住抛出自己的疑问,让易昭继续讲下去。而易昭也不负众望,耐心的给予他解答与回应。 于是,两个男人,一个堂堂的知府大人,一个卑微的小厮,就这样因为一个茶,面对面的热聊起来。 一旁的怜儿:…… 她看着面前这意外和谐的一幕,忍不住沉默了。 等等,知府大人馋的难道不是她么?怎的现在忽然之间注意力都被易昭给夺去了,他刚刚不是还恨易昭恨得牙痒痒么,怎么忽然之间就转变了自己的态度? 怜儿此刻,也不知道是该高兴呢,还是该不高兴呢。 但看到知府大人被易昭说的故事完全迷住的样子,怜儿心里忍不住暗暗赞叹,方才听到易昭说茶是他买的时候,怜儿还以为他在说谎呢。 但如今听到他这般滔滔不绝的说故事,怜儿又不禁为自己对他的怀疑感到抱歉。看来,这易公子的确懂的很多,对这茶水也的确了解过,自己还误解了他。 更何况,这一切,都是为了帮助自己,她还这般想着易昭,真是不应该。 怜儿此时此刻,甚至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有一丝羞愧。 而这一边,易昭还跟知府大人说的头头是道。 知府大人也没想到,这个小厮居然懂得这么多。他自己本就是一个爱茶之人,所以才会听着听着,不由自主的陷入了故事的情景中。 这时候,姗姗来迟的苏晚卿终于出现了,她手中拿着一个小小的盒子,里面似乎装着什么东西。 知府大人刚好抬起眼皮,顿时瞧见苏晚卿款款而来。在看到她手中的小盒子时,知府大人的绿豆眼顿时一亮,明白了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这盒子里装的,必然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房契! 等他将这个房契拿到手,这个店,就是他的了! 那些困扰了他一阵时间的烦恼,通通都将烟消云散! 因而,这会儿的知府大人,也顾不得听易昭说的故事了,虽然他承认,易昭说的话的确很吸引自己的注意。 “裴夫人,你可来了。” 幸好,易昭在看到苏晚卿出现的时候,也很识趣的停止了自己的声音。 知府大人就迎了过去,没有再看一眼易昭,自然也没有注意一旁的怜儿。 苏晚卿冲着知府大人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不好意思,知府大人,方才在找东西,所以来晚了。” 知府大人微微愣了愣,房契这么重要的东西,还需要找吗?一般人都会小心翼翼的存起来吧。以裴夫人的性子,大约找的不是这个东西吧。 “无碍无碍,本大人也没等多久。” 另一边,易昭已经识趣的往门口走了,在路过怜儿的时候,还冲着她使了一个眼色。 怜儿愣了愣,顿时反应过来,跟在易昭的身后,两个人安安静静的离开了。 第八百九十章 被耍 怜儿跟在易昭的身后出了门,看着他轻轻的带上了门,离开休息室之后,怜儿才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易昭,开口感叹道:“没想到你看着这个样子,居然还懂茶,那个茶水的来历是真的吗?” 方才易昭在给知府大人普及关于这个茶水的起源的时候,怜儿也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这茶水她之前也品尝过,的确味道不错。虽然她并不懂茶,但这茶水清香中带着淡淡的甜味,饶是她这个不怎么喝茶的女子,都觉得味道符合自己的口味。 易昭回过头来对上怜儿的眼睛,忽然有些无语。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回答怜儿的问题,而是首先问起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什么叫做,没想到我看着这个样子?请问在下在怜儿的眼里,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怜儿愣了愣,没想到她随口这么一说,这个男人居然还惦记上了。 “你这个样子……就是这个样子啊。”怜儿的语气多了一丝无辜,眼中也没有过多的情绪,仿佛并不认为自己的言语有什么问题。 易昭又安静了一会儿,总觉得这个怜儿口中的这句话并不是什么好话。 “所以,你其实是在贬低在下?” 怜儿连忙摆了摆自己的小手,摇了摇头道:“我可没有这个意思,你误会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 怜儿:…… 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就是觉得你看起来,似乎并不是那么懂茶的样子的意思。” 易昭:…… 这话说的,意思是他看起来长得很蠢?早知道如此,他就不再继续追问了。易昭这会儿,忽然觉得有一丝后悔。 “看来在下方才在里面跟知府大人说了这么多,全是白费口舌,做了无用功是吧?到头来,你居然这么说我,真是令在下好生失望。” 易昭长叹了一口气,手里握着自己的折扇,摇了摇头,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 怜儿这才想起来,方才易昭还帮了自己,自己这会儿却在这里落井下石,似乎并不是很好? 不过怜儿也并非纠结之人,她想通了这一层之后,老老实实的跟易昭道歉了。 “对不起,易公子,怜儿不应该这么说你,你方才帮了怜儿,你的大恩大德,怜儿会一直铭记在心的。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怜儿帮忙的,请易公子尽管开口,怜儿一定义不容辞。” 怜儿一副从善如流的模样开口道,一段话说下来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 易昭看着面前的怜儿这般轻易的就“示弱”了,他不禁微微挑高了自己的眉头。 “你的意思是,不管我有什么要求,你都不会拒绝我?” 怜儿虽然觉得这句话有一丝怪异,但她转念一想,易昭虽然平日里对自己嘴巴坏了一点,但也不至于真的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否则,方才也不至于冒着得罪知府大人的风险,都要帮助自己了。 所以,这也没什么好怕的。 因此,怜儿坦然的点了点脑袋,算是答应了。 若是易昭知道她的想法,恐怕会感到有些好笑。他从头到尾,也就没担心过自己会得罪知府大人,虽然这知府大人在这座城中的确身份显赫,无人敢惹。 但在易公子的眼里,他不过是一个工具人罢了。只是如今这个时候,还没有到他退场的时候。但既然怜儿是公主殿下找来的,那么也算是他的朋友,他保护自己的朋友,这本来就没什么错。 不过,将怜儿当成朋友的感觉,似乎也还不错。 易昭看着怜儿毫不犹豫的点了点自己的小脑袋,她这副直截了当的模样大大的取悦了他。 “那么,下次你买水晶糕的话,分一大半给我吃?” “一大半?!” 不出所料,怜儿的声音忽然提高了八度。 旁边几个客人的目光顿时投了过来,眼中还带着一丝疑惑,不知道怜儿为何发出这样的声音。 怜儿显然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她微微垂下脑袋,沉默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小小声的跟易昭开始讨价还价。 “一大半太多了,能不能少一点儿?” 易昭看着怜儿诚恳而又带着一丝恳求的目光,沉默了。 说好的什么条件都答应呢?他还只是要一半水晶糕,这都要不了,那其他的事情,还需要说吗? 不过怜儿最爱的就是水晶糕,易昭心里很清楚,他也不过是想逗一逗这个丫头罢了,想看看她究竟会有什么反应。毕竟他一个大男人,又怎么会喜欢水晶糕这种甜食呢? “不行,我就要一大半。你不是说什么都可以吗?我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也不是让你上刀山下火海,你居然都不答应,我还能相信你什么?”易昭心下暗笑,表面却不动声色,一本正经的开口说道,语气中隐约还带上了一丝谴责。 “我……”怜儿只觉得有苦难言,她很想狠狠地瞪一眼易昭,毕竟抢人最爱的吃食什么的,可比上刀山下火海还要更过分。她还宁愿上刀山或者下火海呢!但是人家方才还帮了自己,怜儿到底没敢做出什么举动。 她只能嘟起了嘴巴,低垂着脑袋不做声,以此来显示自己的抗议。 “易公子,怜儿很感激易公子方才帮了怜儿,但是这件事情的确有难度。要不……你换一件?” 怜儿想了想,大约易公子也不会喜欢吃水晶糕的,他也许只是看自己吃得香,所以才会觉得馋罢了,一定是这样的! 易昭的眉头挑的更高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除了水晶糕这个条件,别的事情你都能答应我?” 怜儿忙不迭的点了点小脑袋,如同小鸡啄米一般,认真地不得了。 她想过了,只要跟水晶糕无关,别的什么条件,她都可以接受。但是水晶糕什么的,这是真的不行! 易昭的眼里划过了一丝笑意,但他嘴上却故意叹了一口气道:“那好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若是勉强你也说不过去。既然如此,如今一时半会儿的我也想不出来有什么需要你做的,不如这件事情先往后搁置吧,等我想起来再跟你说。” 易昭说到这里,还举起了自己的手指,补充了一句道:“不过你放心,这件事情,不会跟水晶糕有关系。” 怜儿思索了一下,随即痛快的点了点头。 “行,那就这样说定了,日后易公子有什么需要怜儿帮忙的,尽管提,只要怜儿能够办到的事情,都会尽力帮助易公子的。” 解决了水晶糕的问题,怜儿就显得特别大方了,她还痛快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令人信服。 但实际上,易昭心里很清楚,若非排除了水晶糕这个选项,这个小妮子才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呢。别以为他刚刚没有注意到,她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易昭很聪明,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再做过多的纠结。 这会儿怜儿又想起方才的疑问,不禁又问了一遍。 “所以易公子,是真的很懂茶吗?这茶的渊源,易公子是在哪里听到的呀?”怜儿对于这件事情,还挺好奇的。 易昭看了一眼怜儿,忽而慢慢悠悠的伸出自己的手到她的额间,长指对着她的脑袋微微用力一弹。 “哎呀——”怜儿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脑袋,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身材高大的男人。 “你干嘛弹我脑袋?”怜儿觉得自己无辜极了,这个男人也真是的,话不好好说也就算了,还动不动就欺负自己,跟刚刚在知府大人面前比起来,简直就是两个样子。 关键是,他根本就是莫名其妙嘛! 面对着怜儿圆溜溜的眼睛,易昭一派从容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指,缓缓的开口说道:“小傻瓜,方才那些话你真信了?都是我现场编的,只是为了糊弄一下那个男人罢了,没想到你居然也上当了。” 说罢,他看了一眼怜儿,眼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惋惜?也不知道是在感叹她的脑子,还是在感慨自己的聪明。 怜儿:…… 你再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就要跳起来打你了! 她听得这么认真,这么入迷,结果到头来,这一切居然都是假的,都是这个男人编的!怜儿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她的小心灵也受伤了。这个男人说的话,就没有几句是真的,以后自己可得小心一点儿,不能再随便相信他了。 不然,指不定他在背后嘲笑自己成什么样子呢。 莫名的,在这个男人面前,怜儿一点儿都不想示弱。她总觉得,被这个男人这般三番四次的欺负,实在是太憋屈了。 但是自己还是这样的天真,居然将他的话都信以为真,真的是太傻了。 怜儿瞪了一眼易昭,气呼呼的往前台的地方走去了。 她不想再继续呆在这里受侮辱了,不然最后气死的还是自己罢了。 怜儿一边走,一边忽然想到一个事情。 方才易昭所说的水晶糕,之前自己吃的都是他买的,而且根本没有等多久,这说明他买水晶糕根本就不困难。 这样的男人,有必要跟自己抢水晶糕吗?! 怜儿恍然大悟,自己又被耍了! 第八百九十一章 交易 会客室内,苏晚卿与知府大人寒暄几句之后,也坐在了椅子上,与知府大人面对面的看着。 知府大人的绿豆眼时不时的瞄向苏晚卿随手搁在桌子上的木盒子,木盒子外观精致,还刻着雕花木纹。不过这些在知府大人看来,自然是不重要的。他在意的,是这木盒子里面的东西。 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那木盒子里,就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东西。 苏晚卿似乎并没有发现知府大人在看向自己带来的木盒子时眼中隐隐火热的神情,她抿了一口方才怜儿出门之前为她倒的茶水,这才抬起眼睛去看知府大人,轻笑着说道:“也不知道小女子这小店里的茶水符不符合知府大人的口味,大人惯来喝惯了好的茶水,我这的茶叶大约入不了知府大人的眼吧。” 知府大人听罢,将自己从木盒子的注意力移开,冲着苏晚卿摆了摆手,八字胡子也翘了起来,他笑着说道:“裴夫人说的哪里话,这清甜可口的茶水,本大人还是第一次品尝到呢,这味道还是很不错的。让本大人惊讶的是,这茶的背后还有这么多故事呢。” 苏晚卿看着知府大人有些兴致勃勃的神情,微微一愣,随即顺着他的话道:“哦?这茶的起源,大人您也知道,真是见多识广。” 知府大人想起方才的易昭,虽然那个臭小子很没有礼貌,做的事情也让他有些不高兴,但那臭小子所说的话,的确勾起了他的兴趣。 因此,知府大人也并没有否认他的功劳。 “其实本大人也是今天才知道的,是你们店里的小厮提及的,说起来,你们这小厮懂得可真多,一点儿都不像一个普通的小厮呢,倒是给本大人增加了见闻。”知府大人乐呵呵的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 苏晚卿听到知府大人这般说,眉梢微微挑高,看来易昭这小子,方才着实糊弄了一番这个老男人。她就说呢,这茶水明明是她自个儿发明的,几种花儿泡在一块,再放几片茶叶,混合在一起,所以才会这么香甜。哪来的像这个老男人说的一样,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故事,还是一个凄美的结局。 这一听就知道是编的! 让苏晚卿没想到的,这位知府大人居然信以为真。看来,他平日里听到的故事还是太少了点。 不过,知府大人对于易昭的怀疑,苏晚卿却不动声色的笑道:“大人您谬赞了,那小厮哪里是懂得多呀,只是刚好这个茶水是他采买的,在外边儿听说而来这个故事罢了,否则如何能够在知府大人面前借花献佛呢?” 知府大人听到苏晚卿说的话,笑得绿豆眼都眯了起来。 “裴夫人不愧是裴夫人,说出来的话就是不一样,总能够让本大人心里舒坦不少哪。” 苏晚卿对此,也只是抿唇一笑。 “大人这说的是什么话,小女子也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苏晚卿这会儿比较佩服的是易昭这小子胡诌的本事,真可谓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面不改色,张口就来,不愧是待在自己身边这么长时间的人,学习很到位。 易昭还不知道苏晚卿脑袋里想的是什么,不过即便知道了,也只会无奈一笑。公主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说得都对,这一切都是公主殿下的功劳。 “裴夫人,不知道这几日时间,你是否真的考虑清楚了?” 知府大人与苏晚卿又寒暄了几句,到底还是按捺不住性子了,率先开口问道。 苏晚卿看着他的两只肥嘟嘟的肉手,还忍不住来回搓了几下。若非跟他有交易,苏晚卿可一点儿都不想跟这个油腻的老男人打交道。 毕竟她还怀着宝宝呢,她以前可是听说过,怀孕的时候要多看一些美的东西,生出来的宝宝才会精致又好看。若是她整天对着知府大人这张猪头脸,她着实有些担心,这样会不会影响到自己未出世的宝宝。 不过苏晚卿这个念头的确是多虑了,先不说她自己那一张倾国倾城的容貌有多美,她家的夫君的容貌,也丝毫不差,光是露出一双桃花眸,就足够让众多女子芳心暗许,脉脉含情了,更别说,若是看到了他的容貌,那些女子会有怎样的反应。 不管宝宝像谁,容貌都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 但这个时候,苏晚卿的确在为这件事情单纯的担忧着,毕竟自从变成一个母亲之后,虽然还未生宝宝,但自己多多少少也已经有些领悟了。凡事,还是要以宝宝为先,也许,这就是母亲吧。 苏晚卿听到知府大人这般问,顿时知道他按捺不住了,她不动声色点了点脑袋,脸上多了一丝愁容。 “其实小女子又何尝舍得这个店铺呢,毕竟是来到这里第一个开的店铺,这段日子过去,也有了一些感情。但家中亲人的确需要膝下有人照顾,所以小女子即便再不舍,也只能放弃了。不管如何,还是亲人最重要,前日,家中又来信了,所以小女子不日就要启程离开了。今儿个还要谢谢大人上门,若是没有大人,小女子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若是能够将这个店铺托付给信任的人,那对于这个店铺来说,小女子也算是有一个交代了。” 知府大人一听,这裴夫人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心里更是雀跃不已,眼中的喜悦险些就遮挡不住了。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可不能掉以轻心,这裴夫人这般信任自己,若自己露出高兴的神情,那岂不是寒了她的心? 更何况,裴夫人这么聪明,可不是那些寻常女子,他可得好好控制自己的情绪,断然不能被她给发现了。 否则,若是这店铺到不了他手上,那一切可就前功尽弃了。 “裴夫人这说的是什么话,这对于本大人来说,只是举手之劳罢了,但你能够这般信任本大人,本大人觉得很感动……况且,这对于本大人来说,也不是一件坏事呀,说到这里,本大人还要谢谢你的信任呢。” 知府大人掩盖住自己的喜悦,摆出一副诚恳的表情说道。 这对于他来说,的确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原本他以为,还需要大费周章,最终才能够完全将这个店铺占为己有。但如今,他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这个店铺,虽然要自己花银两买下,但未来这个店铺能够挣到的银子,跟他现在比起来,根本就不值一提。 人的目光,本身就应该放得长远。对于知府大人来说,也是一样的,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他手上的现银虽然并没有那么多,但他在这城中做了这么长时间的知府,手下还是有些人脉的,想要现银,对他来说也不是一个难事。 只要将店铺搞到手,一切都好商量,在这之前,让他牺牲一点个人利益,又有什么要紧呢? 苏晚卿看着知府大人的神情,心里很清楚,这个老男人这会儿心里一定乐翻天了,巴不得她赶紧走,赶紧将这店铺给他呢。 不过苏晚卿并不着急,这本就是她想做的事情,既然知府大人这般急切,自己素来有成人之美,又怎么会让他白白的等待呢? 她想到这里,将自己手边的木盒子轻轻的推到了知府大人的面前,轻声的开口道:“小女子之所以信任知府大人,也是因为大人的为人值得信赖。这盒子里装着的正是这间店铺的房契,不知道大人是否已经做好了准备?” 知府大人一听,果然,这木盒子里就是房契!他按捺住自己想要伸手将盒子抢过来的冲动,肥手从怀里掏了半天,随即掏出了几张银票,摆在了苏晚卿的面前。 “裴夫人,你也知道,本大人素来作风清廉,所以手中没有那么多现银,何况考虑到裴夫人这段时间要离开这里,行走不便,因此本大人按照裴夫人说的银两,折合成了银票,不知道裴夫人你可愿意接受?” 知府大人也只是象征性的问一句,他很有自信,裴夫人一定会接受的。 果不其然,苏晚卿在看到这几张大数额的银票之后,眼睛微微一亮,看向他的眼中也满是感动。 “没想到大人心思这般细腻,在这个时候还愿意为小女子着想,小女子能够认识大人,何其有幸!” 知府大人笑眯眯的,将苏晚卿的好话都一概接受了。 毕竟,她说的也没错,自己的确是在为她着想。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她将房契给自己。 知府大人将银票推了过去,苏晚卿也十分识趣的将那木盒子推了过来。两个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算是完成了这个交易。 知府大人终于拿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东西,他的手指都激动得微微颤抖,但为了不表现出来,他也只能极力掩饰。 苏晚卿恍若未察,她看了一眼那几张银票,确认没有问题之后,笑着对知府大人道:“大人,您看看里面的东西吧。” “哦,好。” 知府大人回过神来,用轻轻颤抖的手,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木盒子。 白纸黑字的房契,静静地躺在里面。 第八百九十二章 交谈 知府大人的绿豆眼迸发出了一道亮光,怎么也遮挡不住,他惦记了这么久的东西,总算到自己的手里来了! 知府大人轻轻的将那房契拿出来,摊开来细细的看了一眼,很快他就确认好了,这裴夫人,诚然不欺人也。 裴夫人对于知府大人的举止也没有丝毫不满,反而一脸坦然的笑着问道:“知府大人,这房契您可是确认好了,可有什么问题?” 知府大人听罢,回过神来,冲着裴夫人也爽朗一笑,将手中的房契细细的折叠好,继而放入那木盒子中,回道:“没什么问题,裴夫人的话,本大人自然是没有丝毫怀疑的,毕竟以裴夫人的为人,根本就没有必要骗本大人。” 知府大人一边说着,一边冲着苏晚卿眨了眨眼睛。 苏晚卿忍住将自己脑袋别开的念头,镇定的看了一眼知府大人,也微微一笑。 “大人能够这般相信小女子,实乃小女子的荣幸。能够将自己的店铺托付给知府大人这样的人,也算是给它一个极好的交代了,小女子也没有任何遗憾了。” 知府大人看着面前的裴夫人平凡的面容,但一双星眸里却盈满了真诚,顿时感觉心里一热,一时之间竟是有一丝不舍。没想到,与这裴夫人相处的这一段时间,居然真的让他产生了一种与裴夫人有难得的友谊之情。 分明,他一开始抱着的就是别样的目的。但真的到了这个时候,知府大人对于裴夫人,还是有点儿不舍的。当然,这店铺,他也还是要的,这二者对于知府大人来说,并没有任何冲突。 “哎,好好地,家里怎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呢?本大人对于裴夫人其实还是挺舍不得的,但是与此同时,也还是希望裴夫人此趟旅程顺利,一切安好。在这城里的这些时日,也希望裴夫人能够拥有一段美好的回忆。” 知府大人的语气中,也带上了真诚。 苏晚卿瞧了一眼知府大人,心中却是有一丝意外,这个老男人居然也会产生这样的情绪?不过这样一来也正好说明,她的演技实属了得,连知府大人这样狡猾的人都给骗了去。嗯,自己可真棒,苏晚卿满意的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一个赞,嘴上却并非如此。 “大人说出这样的话,让小女子真是受宠若惊……其实,小女子又何尝舍得离开这里呢?分明刚刚在这城中站稳脚跟,却又要离开,小女子也很不情愿。但照顾长辈,乃是小女子的职责,尽管如何不舍,小女子也只能割舍了。所幸,能够在这里认识知府大人这样正直善良的人,这已经足够了。若是没有大人,小女子接下来也不知道怎么办是好呢。真要说起来,小女子能够这般顺利,都是多亏了有大人您在。” 面对着面前女子诚恳而真挚的眼神,知府大人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心中感觉一阵豪情升起。 “裴夫人,你放心,即便你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本大人也不会忘记你。日后若是有什么困难,你可以尽管写信给本大人,若是本大人有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定然会义不容辞。” 知府大人眼神中多了一丝认真和坚定。 不过他心里也很清楚,这裴夫人离开了这里,回到自己的家乡去,她头脑精明,这般会做生意,想必不会有什么困难。但是该说的话,该表达的态度,他也一定会表现出来。虽然眼下房契的确已经到手,但知府大人却觉得,这裴夫人,的确是一个值得结交之人。 若换成别人,恐怕他连这番话,都不会愿意说出来的。所以,这大约也是裴夫人自己的魅力所在。 可惜,这裴夫人已经早早的成了亲,不然,也许自己就会有别的念头。 知府大人看着苏晚卿,心中冒出这样的念头,不禁多了一丝遗憾。 苏晚卿忽然觉得知府大人看向自己的眼光有一丝不对劲,她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没有对上他的视线,而是默不作声的移开,随即开口道:“大人,谢谢您的好意,小女子定然会铭记于心。这一别,日后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相见,小女子也没什么能够赠与大人的,若大人不嫌弃,不如再喝两杯茶再走吧,这茶水,外头大约也是没有的,大人若是喜欢,可是再细细的品尝。小女子在这里,也以茶代酒,敬知府大人一杯,祝愿大人将来事事顺遂。” 苏晚卿一边说着,一边举起了自己手中的茶杯,冲着知府大人笑着说道。 知府大人听了苏晚卿的一番话,顿时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也一笑,举起了自己的茶杯。 “砰——” 两个白玉茶杯在空中轻轻一碰,发出了清脆的声响,两个人分别喝下一口茶水,算是为这件事情,画上一个圆满的符号了。 苏晚卿放下茶杯之后,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经意的开口问道:“对了,大人,小女子之前听说,这座城似乎被当成国土争霸赛的奖品送了出去,是谁赢得了这座城池呀?之前传闻说是一个女子,这是真的吗?” 她睁着大大的眼睛,一脸疑惑的看着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愣了愣,似乎没料到裴夫人会突然提起这个话题,不过他也没有多想,毕竟这件事情,也并非只有她一个人听说。 当初国土争霸赛,可是闹得沸沸扬扬,尽管城中并没有收到太多准确的消息,但知府大人还是有所耳闻的,这城池,的确被送给了一个女人,似乎身份还是个什么公主,身份并不低。 但在知府大人的眼里,那劳什子公主会胜利,分明是沾了自己背后力量的光。否则,就她一个弱女子,又怎么可能赢得胜利,这在知府大人的眼里,分明是无稽之谈。 他觉着,这个女人不过是侥幸罢了。若是没有别人的帮助,她也许就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这城池给了她,想必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毕竟如今,这城中看似和平,实际上蛮夷可是一直紧盯着这里,随时想要啃下他们这座城池呢。若非有将军镇压着,这城池又怎会安然无恙。 知府大人可不认为,那公主就算真的接手了这座城池,会做出什么大动作来。因为在他眼里,女人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能耐,更何况,城中有将军镇压,若是那公主不识好歹,将军可不是一个好说话好脾气的主。 届时,若是真的出现了什么冲突,知府大人可不认为,这位娇滴滴的公主能够讨得到什么好处。毕竟,他可是听说了,这公主曾经不是公主的时候,不也是一个废柴白痴么,听说还一天到晚追着一个男人跑,把人家都给吓跑了。 这样的女人,能有什么本事?简直就是在开玩笑。 知府大人想到这里,冲着裴夫人摆了摆手,开口道:“裴夫人,实不相瞒,这城池的确如你所说,变成一个公主的所有物了。不过老实说,本大人并不认为,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这公主娇生惯养的,想必还不一定会来到这么偏远的地方呢,更何况,城中有将军镇守着,如今还算和平,若是那公主过来,被蛮夷给盯上了,到时候遇到了什么危险,那可就难办了。” 苏晚卿眨了眨眼睛,开口道:“原来真是如此……那按照知府大人所言,大人似乎并不希望这位公主殿下来到这里?” 知府大人并不知道苏晚卿的真实身份,只当她是好奇罢了,也没有掩盖自己的情绪,直接开口道:“既然裴夫人都这般问了,本大人也可以告诉你,本大人的确不希望那公主殿下过来。若是她在这里遇到了什么危险,到时候可就是将军要承担所有的责任了,将军为了保护这座城池,付出了多少心血,可不是一个劳什子公主能够取而代之的。本大人也并不认为,这位公主会有什么能耐,做出什么事情来。总而言之,作为一个女子,还是好好地嫁人生子比较重要,其他的事情,交给男人去办就是了。” 知府大人说到后面,语气中也多了一丝不屑。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这话对于裴夫人来说,似乎有些不妥。 于是乎,他又补充了一句道:“当然,本大人的意思并非女人只能在家中相夫教子,像裴夫人这般,嫁了人还能够出来做生意,实属女子中的佼佼者了,普通的女子跟裴夫人是断然没法相比的,还望裴夫人不要误解本大人的意思才是。” 苏晚卿微微摇了摇头,浅浅一笑道:“小女子明白大人的意思,并没有误会,请大人放心。不过话说回来,这位公主殿下突然变成了这座城池的掌管者,想必不管换了谁,即便是将军,心里也肯定很不舒服吧……毕竟,他守护了这座城池这么多年呢,如今却要眼睁睁的拱手让人……” 知府大人一听,只觉得这裴夫人果真聪慧,这话的确也是他所想。 “可不是嘛!”他忍不住一拍桌子。 第八百九十三章 收拾 苏晚卿的一席话,可谓是说到了知府大人的心里。 虽然他一直没有刻意提起此事,但他心里很清楚,这件事情可大可小,若是那公主刁蛮任性,而将军也不是一个善茬,虽说他不必担忧太多,但不管怎么说,他站在了将军这一边,自然不希望看到将军出什么事情。 更何况,他如今拥有的这一切,若非有将军在,也不会进行得如此顺利。虽然很大程度,是他在将军面前做了不少事情,但将军同样的,也站在自己这一边。这些年来,他们之间可没少互通有无。将军保住了他知府大人的位置,他则相应的,为将军提供一些资金上的援助。说到底,两个人之间也是互利互惠的关系罢了。 只有将军的身份一直存在着,才不会威胁到他这个知府的位置。所以那劳什子公主,知府大人自然是很不欢迎的。 苏晚卿看着知府大人明显带上愤懑的神情,眼底划过了一丝笑意,脸上却多了一丝担忧。 “若是那公主殿下真的来了,若她的性子真如传说中不堪,那知府大人岂非会受到她的压制吗?届时,知府大人该如何是好?” 知府大人愣了愣,没想到这裴夫人都要走了,居然还反过来关心自己,心中若没有一丝感动,那都是假的。 他安静了一会儿,这才开口回答道:“其实这件事情,裴夫人你也不必过于担心了,只要将军那边没什么事情,本大人自然安然无恙。”知府大人虽然说得较为隐晦,但潜在的意思却显而易见。 大概是瞧着裴夫人反正也准备离开这里了,就算跟她多说几句也无妨。 苏晚卿挑了挑眉头,似乎有些惊讶。 “早就听闻将军镇守城池有功,若是那公主殿下过去,那将军岂不是要听命于那公主么?这样一来,将军的位置……大约会很被动吧。”苏晚卿皱着眉头,看向知府大人的眼中多了一抹显而易见的担忧。 知府大人轻轻的摆了摆手,叹了一口气道:“这件事情说起来,我们也做不得主,毕竟这是长老团做的决定,那公主殿下也不知道使了什么妖术,居然能让那位鼎鼎有名,眼高于顶的大长老都心甘情愿的将这座城池当成奖品送给了那个公主,不过以本大人看来,若非没有她背后的势力助力,这公主又怎么会白白得了一座城池呢?” 知府大人说到这里,顿了顿,继而继续开口道:“若是那公主殿下果真蛮不讲理,我们将军也不是吃素的。裴夫人大可不必担心,我们将军为人聪颖,可不是随便吃亏的主。更何况,近日蛮夷动静颇大,他们一直都对我们这座城池虎视眈眈,这可是一个烫手山芋。若是那公主殿下执意要做一些令人不愉快的事情,我们将军绝对不会让她有好果子吃的。毕竟将军在这城中镇守了这么多年,威望大得很,可不是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废柴公主可以轻易取代的。” 知府大人说到这里,语气中多了一丝自豪和得意,似乎为将军的荣耀而感到高兴,同时对于那位尊贵的公主殿下,则是充满了嘲讽之意。 显然,他根本就瞧不起这位公主。 苏晚卿眨巴了一下眼睛,对这些话语并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有些好奇的问道:“哦?这么说来,若是那个公主殿下来了,将军必然会给她一个下马威咯。” 知府大人不作他想,只是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的,毕竟我们将军也不是一个可以随便拿捏之人,他本来对这件事情就很不爽——” 知府大人说到这里,似乎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了,声音戛然而止。 苏晚卿只当做没有发现一般,举起了手中的茶杯,对着知府大人微微抬了抬,笑着说道:“既是如此,想必大人到时候也不会出什么事情,小女子也就放心了,请大人喝茶。在此,小女子还要再谢谢大人了,感谢大人这一阵子对小女子的照拂,小女子倍感荣幸。” 知府大人听到苏晚卿这般说,也露出了笑容,举起了自己的茶杯,与苏晚卿的茶杯碰在了一起。 两个人又喝了一会儿茶水,苏晚卿便唤来桃夭,将这赌石店所有的账本和资料,全都给了知府大人。知府大人接过那一叠厚厚的账本,高兴地险些合不拢嘴。 这么厚的账本,说明了什么?这赌石店的生意,可比他想象中,还要好上更多呀! 这样一来,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够将本钱给挣回来,届时,自己名下的那些店铺的资金周转,那是根本就不可能存在什么问题了。 自己这一步棋子,可真是走对了。幸好当初对裴夫人以礼相待,否则今儿个,这偌大的馅饼也不会砸到自己的头上来。 但知府大人此刻不知道的是,这天大的馅饼,竟然会将自己砸晕过去。 到了那个时候,他无论怎么后悔,也都已经为时已晚了。 这会儿,知府大人可顾不上这么多,他将账本收入自己的衣袖中之后,便冲着苏晚卿告辞了。他要先回府里去,好好的研究一下这个账本,再做打算。 苏晚卿也并没有多加挽留,只是告诉知府大人,自己略微收拾一下店里,他过两日,便可以派人着手接管了。 知府大人一听,两天的日子,他们收拾东西也差不多了,而自己到时候估摸着也做好了打算,当即便答应了。 他也没有再久留,冲着苏晚卿打完招呼之后,便离开了。 拿了账本的知府大人,扭着圆溜溜的身躯,往赌石店门口走去了。这会儿,他哪里还顾得上看一眼坐在前台的怜儿,他的眼里心里都是自己怀里的账本。 怜儿默默地看着知府大人肥胖的身躯消失在眼前,在心里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老实说,她还真有一点儿担心,知府大人会强行拉着她走,若是知府大人当真如此,恐怕裴夫人也不可能会跟知府大人对着干。 毕竟她都要走了,这种时候,完全没必要因为自己一个丫鬟而与知府大人交恶,即便是怜儿,也清楚这个道理。 若是换做她,恐怕也会做这样的选择。 但怜儿这会儿也不知道,知府大人究竟有没有跟裴夫人说什么关于自己的事情,若是他提了……怜儿一颗心顿时有些乱,到时候,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毕竟,她本就是知府出来的丫鬟,就算真的被大人带回去了,此事也无可厚非。 可是如今,自己的卖身契已经在自己手中了,怜儿微微垂了垂眼帘,暗暗捏紧了自己的衣袖。若是知府大人真的对裴夫人提出了什么难以拒绝的要求,自己不如先离开,也总比到时候被知府大人抓回去当一个小。妾好。 她可不愿意跟这种油腻的男人在一起,而且,还是这么一个中年秃顶的老男人。怜儿光是想到他那一张猪头脸,还有色。眯.眯的绿豆眼,心里就忍不住涌起了一阵恶心。 这种男人,让她多看一眼,她都不乐意,别说还要跟他生活在一起。 怜儿光是想到这件事情,心里就忍不住有些发怵了。她只能保佑着,这个老男人千万没有对裴夫人提出什么要求,否则,她真的就要先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抢先跑路了。 虽然怜儿也不知道,自己如今能逃到哪里去。不过她身上多少还有一些盘缠,想要离开这座城池,也并不难。等以后找到了落脚点,再做打算便是了。 怜儿心里做好了决定,恰巧看到苏晚卿慢悠悠的走出来,脸上依然是平日里云淡风轻的神情,让人看不出来她心里究竟想的是什么。 怜儿下意识的又捏紧了自己的衣袖。 在苏晚卿路过前台的时候,她鼓起勇气的开口了。 “裴夫人。” 苏晚卿听到有人叫自己,她侧过头去,对上了怜儿圆圆的脸蛋。 “怜儿,怎么了?” 怜儿抓着自己的衣角,安静了一会儿,这才磕磕巴巴的开口道:“那、那个,方才知府大人有没有跟你说什么事情?” “事情?” 苏晚卿愣了愣,随即轻轻一笑道:“他跟我说的事情可不少,你指的是哪一件?” 那个老男人居然跟裴夫人说了很多事情?怜儿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难不成,他真的跟裴夫人说了,想把自己抢回去吗? “那个……就是……”怜儿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口。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毕竟这种事情,不管怎么说,都让她觉得很丢人,而且,也很不情愿。 若是她问了出来,不知道裴夫人会如何想她。若是真的有这件事情,那裴夫人恐怕还没想好如何跟自己说。但若是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裴夫人会不会觉得,自己其实想要回去知府呢? 不管哪一边,都让怜儿觉得难以接受。 苏晚卿看着怜儿欲言又止的表情,似乎想起了什么,她粲然一笑道:“对了,怜儿,你的衣裳收拾好了么?后天我们就要离开这里咯。” “后天?”怜儿愣了愣,登时回过神来,领悟到了苏晚卿话语里的意思。 她眼睛顿时一亮。 “我的东西不多,很快就可以收拾好了!” 第八百九十四章 原因 听到裴夫人说的话之后,怜儿顿时就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 既然她都这般说了,那意思不就是,会带着自己走吗? 这样一来,知府大人那边,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怜儿对于裴夫人,还是比较放心的,毕竟在这个节骨眼下,知府大人总不能因为她这样一个小角色,就跟裴夫人过不去吧? 只要裴夫人愿意保护自己,知府大人也不至于做一个恶人。 怜儿想到这里,顿时放开了自己的衣角,眉开眼笑。 苏晚卿瞧了一眼怜儿的神情,笑了笑,什么话也没说。 苏晚卿几个人的行李原本就不多,加之住在客栈,东西更是简单轻便得可以。对于他们而言,长途跋涉,多余的东西完全没有必要,需要什么再买便是了。 毕竟,他们也并不缺这点银两。更何况,还有易昭在他们身边不是? 默默地为公主殿下买单的易昭也只能长叹一口气,罢了罢了,自己挣的银两,有很大一部分,也是公主殿下的资产。所以严格来说,花的也并不是他的银两,而是公主殿下的,只是公主殿下暂时放在他那里罢了。 易昭想到这里,情绪便觉得好多了。花起银两来,也觉得坦然了不少。 若是苏晚卿知道易昭的心声,指不定得嫌弃他一番。堂堂的首富易公子,至于抠抠搜搜成这个样子嘛?说出去,简直就是不像话! 两天一眨眼就过去了,一大早的,知府大人便带着好些人来到了赌石店的门口,颇有些浩浩荡荡的气势。 南街路上已经有不少的行人,见状,他们都纷纷侧目,略带些疑惑的目光,看着为首的那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他睁着一双绿豆眼,亮晶晶的看着赌石店面前的牌匾,一边转过头,似乎在对自己身边的人说着什么。 这位不是知府大人么?他为何出现在这里,而且看这副架势,总觉得不简单呢。 平日里,这位知府大人似乎与赌石店的老板娘关系很不错,莫非,今儿个也是为了她而来的?但是带这么些人,这是打算做什么? 对于周围投过来的若有若无的目光,知府大人自动过滤掉了。现在他的眼里心里,可都是眼前的这个赌石店。他早就已经打算好了,等裴夫人她们离开以后,自己就着手开始准备,将店内的一些装潢改造一下,变得更加适合他的身份。 一想到很快,这颗摇钱树就会冲自己招手,知府大人乐得一双眼睛都眯了起来,原本眼睛就小,这下更是瞧不见了。 他手下的人,都看得出来,今儿个知府大人的心情究竟有多好。 过了一会儿,赌石店打开了门,只见那位切石的老师傅迎了出来,冲着知府大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唤了一声:“大人,您来了。” 知府大人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对于这老师傅的态度很是满意,他微微虚浮了他一把,笑着开口道:“老师傅有礼了,接下来的日子,可就要继续拜托老师傅了。” 那老师傅看着知府大人与自己和颜悦色的说话,眼里闪过一丝受宠若惊,他微微垂下脑袋,姿态愈发的恭敬。 “大人您说的是哪里话?老朽为大人出力,也是应该的,这是老朽的福分。”老师傅一边说着,一边想起当初知府大人给自己的承诺,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他低垂着脑袋,将眼底的精光隐去。 两个人又寒暄了一阵,老师傅便引着知府大人往店里头走去了。而知府大人身边跟着的人,也进去了好一些,只剩下两个人站在门口。 他们双手环胸,犹如门神一般,站在赌石店的门口,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旁人也不敢轻易靠近。 个别胆子大的,瞧了许久,忍不住凑上前去问了一嘴。 “这位大哥,请问知府大人这是做什么呀?过来微服私访吗?” 其中一个侍卫似乎觉得这个老百姓的问题有些可笑,但他转念一想,知府大人在外的名声素来都是亲和有加的,当下也不好给这个普通的老百姓脸色看。 他虽然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但却是开口为这个老百姓解了惑。 “从今天开始,这赌石店,就是知府大人的了,日后,将由他来接管这店里的生意。” 这件事情,反正大伙儿迟早也是会知道的,因而侍卫也并没有隐瞒的打算。 那开口的老百姓听罢,似乎愣了愣,他平日里也经常在这南街行走,自然是知道赌石店的那位老板娘的。 “请问,原来赌石店的那位老板娘……她去哪里了?往后,她都不在这店里了吗?”那男子问完之后,又觉着自己似乎问了一个有些愚笨的问题。 若是这老板娘在店里,知府大人又怎么会掌管这家店呢。不过之前也有传言道,这家店原本就是知府大人的,只不过他找了一位老板娘在这里看店罢了。 但这终究只是传言,并没有事实足以证明其真假。故而,这件事情,大伙儿也并没有妄加议论。 毕竟那位赌石店的老板娘,但凡是与她接触过的人都知道,这是一位性格淡然,脾气好得不得了,很喜欢与人聊天的女子,她平日里虽然并非像其他的生意人般,脸上总是挂着笑容。 恰恰相反,她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神情,分明是平平无奇的面庞,但若是与她相处,却总会忍不住在内心留下印象。就像一阵轻柔的微风,没有吹过的时候,大家并不会发现它。但一旦它拂过人的脸颊,那样轻柔温和的触感,便叫人难以忘记。 这大约,就是那位老板娘的人格魅力吧。 虽然总有这样那样的谣言,但大家却更愿意相信老板娘,她从未提过这些事情,大家也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了。 这样奇特的老板娘,他们也还是第一次见。分明没有长着生意人尖酸刻薄的长相,但自从这赌石店开张大吉以来,大家都很愿意光顾店里,很大一部分人的确是为了赌石去了,但也有一部分的人,是因为这位老板娘,才愿意光顾的。 她分明没做太多的事情,甚至没有为赌石店宣传过什么,但客人却每日都熙熙攘攘的出现,络绎不绝。 那站在赌石店门前的侍卫,瞧了一眼那男子,发现他居然还没走,还敢继续问自己问题,他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到底没有将不耐烦表现出来。 知府大人刚刚接管这间铺子,自己可不能给大人惹事,否则若是有什么不好的反响,到头来耽误了大人的生意,那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因此,侍卫只能回答道:“你说得对,之后裴夫人便不再掌管这个店了,她也要离开这里了。” 那男子没想到裴夫人真的要走了,脸上多了一丝惊讶与焦急。 “不知道裴夫人要去哪里呢?这位大哥可是知道?”他问完这句话之后,才察觉自己的语气似乎有些唐突,略微停顿了一下,这才继续开口道:“毕竟裴夫人在这里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还是很受欢迎的,之前我也得到过裴夫人的照拂,故而多问一句,还望大哥不要生气。” 那侍卫看着男子眼中竟然有一丝可怜巴巴的神情,没想到他居然对这位裴夫人有这么深的感情,倒是让他有些惊讶。 毕竟,他并没有跟这位裴夫人接触过,在他眼里,这裴夫人再怎么厉害,终究也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女子出来抛头露面的做生意,说实话,除了一般的脂粉店,就是那烟花之地了,此外,根本就没有哪个女子会做生意。 这裴夫人,的确是个另类,与普通的女子不一样。但若是没有她,大人今儿个也不会这么开心。所以这一切,倒是的确应该感谢裴夫人才是。 侍卫想到这里,脸色缓和了不少。 “那位裴夫人家中的亲人生病了,她需要回去照顾家人,所以将这店铺托给了知府大人,至于她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 侍卫说完之后,又看了一眼那个男子,便站直了自己的身子,扭过了头,不再搭理他了。 自己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希望待会儿大人不要责怪自己多嘴才是。 那男子听罢,眼中划过了一丝失望,微微垂下了头,喃喃道:“原来是家人生病了……希望没什么大事才好。” 但男子心里也很清楚,若是真的不严重的话,裴夫人大约也不至于放弃这生意火爆的店铺,选择离开了。 事到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的确无法改变。 男子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南街,仿佛从未出现过,也没有人再注意到他。 周围的人倒是将两个人的对话听了个实打实,他们忍不住面面相觑,没想到这裴夫人来这里没多长时间,居然就要离开了,真是令人唏嘘。 更没想到,日后居然是知府大人接管了这间店铺,也不知道裴夫人走了以后,店里的生意会如何,是否还像最初一般? 第八百九十五章 震惊 怜儿站在客栈的房间里,瞪着大大的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几个人,倒不如说,看着为首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女子。 若非她这会儿还仅存一丝理智,支撑着自己的身子,不往下倒,恐怕这个时候,她已经瘫软在地上了。 谁能来告诉她,面前这个绝美非凡、惊为天人的美少女是!谁!她瞎了吗! 面前的人,居然是裴夫人?! 怜儿总觉得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面前的女子一双灿烂的星眸,没有丝毫的变化,但揭下面具的她,一张小巧的鹅蛋脸,挺。翘的鼻子,嫣红的樱。桃小嘴,组合在一起,分明只是这样懒洋洋的看着她,她都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扑通扑通的上下乱跳,作为一个女孩子,她都有些支撑不住。 这位裴夫人,真正的长相,未免也太美了吧! 不,这已经不能用美来形容了,分明就是倾国倾城、闭月羞花之貌。 以前的怜儿对于这些词语,着实没有任何的感觉。但今儿个她看到裴夫人,才真切的体会到,这些词语究竟是多么的恰当。 若是没有这些词语,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裴夫人的面容了。 这大概是她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最让她惊讶的事情了。 谁能够想到,裴夫人那张平凡无奇的面容,一直都是假的呢?就算给怜儿一百个脑子,她也猜不到哇! 而且,裴夫人这样伪装,究竟是为了什么? 怜儿忽然觉得,自己似乎知道得太多了。 面前无比耀眼的女子,就像是天边最璀璨的那一颗星辰一般,让她有些无法直视。她觉得,再看几眼,自己的眼睛都要被闪瞎了。 作为一个现代人,怜儿都不得不承认,这是她这两世见过的,最美的女子了。 那些劳什子明星演员,跟她完全就没法比呀! 怜儿的内心犹如千万只马奔腾而过,脸上的震惊之色根本无法隐藏。 而站在她面前的“罪魁祸首”,却依然一副笑眯眯的神情,正瞧着怜儿看。 可怜的怜儿,对于她来说,若是平日里裴夫人的模样,这般笑眯眯的看着她,她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只会觉得裴夫人很亲切平和。 如今她换了一副面孔,虽然依然是一副慵懒的姿态,但举止投足之间,完全就是变了一个人,让她一个妹子,都不好意思一直盯着看。 没有别的原因,裴夫人的长相……实在是令人望尘莫及。 在没有遇到她之前,怜儿还真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好看的女子,一颦一笑之间,都透露着独特的风情,加之裴夫人身上原本就有一股清冷的气质,她并未刻意散发出来,已经足够吸引人的目光了。 难道,这就是裴夫人戴人皮面具的理由? 怜儿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旁边依然戴着白色面具的男子,忍不住小心翼翼的想到,若是裴夫人以自己的真实面容示人,恐怕这街上的人都会看傻眼了。 或者说,到时候,就不是傻眼这么简单了。 按照这样来看,裴夫人还做什么生意呀,她往店里一站,大批的公子哥就会主动送上门来送银两了,根本不需要再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这就是一个活生生的——财神爷哪! 苏晚卿这会儿并不知道怜儿这个小妮子的脑袋瓜子究竟在想些什么,她只是觉着看着怜儿五彩斑斓的表情,觉得十分的有趣。 这个怜儿的情绪,真的很丰富,跟那些普通的女子,的确不太一样。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自己才会把她带过来,若是换了其他普通的女子,苏晚卿还不一定会搭理呢。 毕竟,她也不是观音菩萨在世,过好自己的人生,就已经不容易了,更何况还要去懆心别人呢? 不过怜儿这个女子,其实还挺有趣的,所以她并不介意帮她一把。而且苏晚卿从来都不怀疑自己的眼光,她基本上不会看错人,这个怜儿,不会让她失望。 怜儿并不知道,苏晚卿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她还沉浸在苏晚卿的美貌中,难以自拔。 她盯着苏晚卿看了好一会儿,苏晚卿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 看这小妮子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眼中分明有疑惑,但却又表现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她感觉有些好笑。 怜儿听到苏晚卿的声音,这会儿才发现,难怪之前她一直觉得裴夫人的声音这般悦耳动听,眼神这般灵动好看,配这一张平平无奇的容貌,着实有些可惜。 如今看来,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上帝既然给了你一副好嗓音,一双漂亮的眼睛,自然也会给你一副绝美的面庞!怜儿从苏晚卿的身上,深深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造物主的偏心,这就是! 怜儿看了一眼旁边一直没有吭声的白色面具的男人,沉默了半晌,终于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裴夫人,不瞒你说,怜儿的确有一个问题。” 苏晚卿微微挑起了眉头。 “什么问题,你说。” 嘤嘤嘤,美人连挑个眉头都这么美,她有点顶不住了。 怜儿稳了稳心神,咬了咬牙关,到底还是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了。 “那——裴夫人跟这位裴公子,真的是夫妻吗?” 怜儿觉得,裴夫人长成这副模样,怎么可能会成亲!这世界上,还有配得上裴夫人这样美貌的人吗! 这件事情,不管怎么看,都不太可能。 所以怜儿怀疑,这夫妻关系,没准也只是一个幌子而已。虽然不知道裴夫人为何要这样撒谎,但她既然作为一个生意人,成了亲的女子,不管怎么说,出来也不那么容易受到欺负吧?虽然她觉得,以裴夫人的个性,基本上没人能够欺负她…… 怜儿天真的话语问完之后,苏晚卿清晰的看到自家夫君的身子微微僵了一僵,虽然戴着白色的面具,令人看不清他的神情,但苏晚卿却可以想象到,他面具下的脸色,此刻恐怕不会太好。 裴修缓慢的开口了。 “是什么让你认为,我们不是夫妻呢?” 怜儿并没有发现裴修的不对劲,毕竟她本身就跟裴修接触得不多,加之他一直戴着面具,天真如怜儿,又怎么会猜得透这个男人的心思呢。 于是,怜儿十分坦然的开口答道:“我觉得,以裴夫人的长相,这世界上应该没有男人配得上她吧?” “噗——”苏晚卿怎么也没想到,怜儿居然是这个答案,她忍不住“噗嗤”的笑出了声。 这怜儿何止是有趣,分明就是很有趣好吗! 这样的妹子,请给她来一打,这样她的每一天,生活都绝对不会枯燥。因为这个妹子,实在是太好笑了。 一旁的裴修也没料到,怜儿会给出这么一个答案来。 他的额间不禁多了几根黑线,然而隔着面具,怜儿并不能感知到他的情绪。 作为一个男人,听到一个女子这样夸奖自己的妻子,裴修不知道应该高兴呢,还是应该忧愁呢? 而且在怜儿的眼里,莫非自己的长相就这么糟糕? 裴修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发一点小脾气。 但裴修这会儿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面容,基本上只会在苏晚卿的面前展露,作为一个刚来不久的人儿,怜儿根本就不知道,裴修真实的样貌究竟如何。 她连裴修的情绪都无法感知,别说他的外貌了。 更何况,如果这位公子的容貌真的很英俊,他又为什么会一直戴着面具呢?这完全就是没有道理呀。 古代的人戴面具,一般不都是为了遮丑么? 怜儿觉得,自己的想法没有任何问题。 裴修冷静了一下,他作为一个身份尊贵的皇子,自然不会跟怜儿这种小丫头计较。 他淡淡的开口道:“你说的没错,这个世界上,的确没有什么可以与晚晚相配的男人。” 苏晚卿听到这里,都猜得到自家的夫君下一句话要说什么了。 果不其然,就在怜儿准备点头称是的时候,裴修又傲。然的开口了:“除了我!” 怜儿:…… 这是哪里来的男人,这么不要脸?哦,他戴着面具,可能本来也没有脸。 苏晚卿:…… 夫君不愧是她夫君,这话说出来,若是还能看到他的脸,想一想,还有点儿帅呢? 毕竟对于裴修的容貌,苏晚卿即便已经看过无数次,但若是一直被他这么盯着,自己恐怕也顶不住。 在这个时候的苏晚卿才会承认,自己果然就是贪图这个男人的美色,否则,以他这般狐狸的个性,当初自己怎么会瞧上他呢! 果然,都是美色误人呐。 苏晚卿虽然痛心疾首,但也只好接受了这个现实,毕竟这会儿,娃都揣上了,还能怎么地? 幸好裴修没有读心术,否则若是知道了苏晚卿的想法,估计得气得跳脚。 怜儿沉默了好一会儿,着实不知道如何开口,但她又不想因此打击裴修的自信。 过了半晌,怜儿才慢吞吞的开口道:“裴公子,有自信……的确是一件好事……” 裴修:…… 这话听起来,怎么让人这么不乐意呢? 第八百九十六章 谁比谁幽默 半晌,裴修才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跟一个小丫头计较,以免失了身份。 不然说出去,他堂堂天离国的六皇子,岂不是让人笑话了去? “这件事情你大可以放心,我是晚晚的夫君没有错,而且晚晚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怜儿听到裴修这般说,微微睁大了眼睛,这位裴公子可真是不一般,裴夫人居然真的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这般惊艳绝美,如同天仙一般的人儿,居然已经嫁人了! 怜儿的心中倍感痛心,这样美妙的人儿,怎么能够属于任何一个男人呢?因此,她看向裴修的眼神中,不知不觉带上了一丝谴责。 事到如今,她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裴夫人,这、这是真的吗?”怜儿看了一眼裴修,到底还是扭过了脑袋,看向苏晚卿的方向,出声询问。 裴修:…… 这么多年以来,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会无视自己的人了,而且,还是一个黄毛小丫头。这听起来,不管怎么样,都让人感觉很不舒服呢。 一旁的苏晚卿看到怜儿这般旁若无人,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深,这个怜儿,果然很有趣。她感觉,自家夫君面具下的脸色,已经有点儿黑了呢。他可是许久没有这般了,偶尔看一次,还挺好玩儿的不是吗? 苏晚卿自从怀了宝宝之后,心性越发的像一个孩子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她都想参与一番,哪怕是看一看戏,都觉得开心得不得了。 毕竟许多事情都不能做了,小心翼翼的生活着,即便是苏晚卿,时间一长,也觉得有些受不了。但这个时候,若是生活中能够增添一丝色彩,何乐而不为呢? “你没有听错,这的确是真的。” 苏晚卿咳嗽了几声,决定还是给自家的夫君一个面子,不然他的脸往哪儿搁?虽然本来大伙儿也看不到他的脸,若是怜儿看到修的脸,恐怕就不会发出这样的疑问了。 毕竟裴修那张脸蛋,跟自己放在一起,可是不相上下的。虽然修听了这句话,也未必会高兴到哪里去。 怜儿听着苏晚卿煞有其事的语气,微微怔了怔,随即眼中流露出惋惜之情。 “居然是真的……实在是太可惜了……”她忍不住轻声的喃喃道。 裴修:…… 他很想说,不好意思,他武功高强,耳力非凡,所以她的声音不管再怎么小,自己都听得一清二楚! 苏晚卿眨巴了一下眼睛,似乎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忍不住问道:“怜儿,你为什么会觉得很可惜呢?” 怜儿猛然抬起小脑袋来,对上了苏晚卿含笑的双眼。 绝美的女子含笑的看着自己,漂亮的星眸里盛满了星星点点的笑意,犹如天上的星星挂在天边,闪烁着温柔的光芒,令人沉溺其中。 不行,不能再看裴夫人了,即便她已经偷偷看了好几次,但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这位裴夫人绝美的容貌给她带来的冲击。 没办法,裴夫人实在是太美了!自己作为一个女子,小心脏都有些受不住啊! 作为她的夫君,压力一定很大吧? 怜儿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裴修。 不知道为何,裴修方才分明从怜儿的眼光中看到了一丝……怜悯?等等,她之前明明是惋惜的眼神,这会儿又是怎么回事! 怜儿又看了一眼裴修,总感觉这位裴公子周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不高兴?但她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自己的眼神,都落入了裴大公子的眼中。 “我就是觉得……有点可惜。”怜儿支支吾吾的说道,她不能表现得这般明显,否则若是伤害了裴公子,那岂不是显得像一个坏人一般吗? 裴大公子若是听到了怜儿心声,必然会冷静的“呵呵”一笑,不好意思,他已经被伤害到了。不是,他堂堂的六皇子,会被一个小姑娘家伤害到? 这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事情。 在那一瞬间,裴修甚至有些怀疑,自己一直戴着面具究竟是为了什么?他觉着,自己就应该把面具给摘了,给面前这个小丫头片子好好的上一课,让她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的美貌,不对,他的俊美也是远近闻名的好吗! “其实倒也没有那么可惜啦。” 苏晚卿看了一眼裴修,随后又看向怜儿,眨巴了一下眼睛。 裴修:…… 他的眼神逐渐多了一丝委屈。 这个小丫头片子说这种话也就算了,他可以看在她天真不懂事的份上,不跟她计较那么多。但是自家的晚晚,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 什么叫做,倒也没有那么可惜!他总能够在她的语气中捕捉到一丝可惜? 难不成,晚晚也后悔嫁给自己了么? 裴修觉得,自己有些许的怀疑人生。 怜儿看着苏晚卿半晌,随即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裴夫人,你觉着开心就好了。” 裴修:…… 他怎么觉得,这两个女人的聊天内容,愈发的没谱了呢? 怎么他变成了被全世界嫌弃的那个人?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怜儿看了苏晚卿一会儿,终于可以鼓起勇气,直视着她。 虽然裴夫人的美貌的确让她有些移不开目光,但是多看几次,她就可以受得住了!果然,美人不管怎么看,都很美呀。 怜儿看着苏晚卿,眼里全是欣赏。美人在前,果真是赏心悦目。 站在一旁的裴修看着怜儿的眼神,她看着自家晚晚的眼神,怎么越看,越有些痴痴的? 虽然他也知道,晚晚的容貌的确很美,基本没人不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但是怜儿作为一个女子,露出这样的表情,似乎有点过分了吧? 裴修觉着,怎么空气中多了一丝酸酸的味道呢?他低下头,轻轻的嗅了嗅,哦,原来这个味道是从自己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苏晚卿瞥了一眼裴修,得了,她家的醋缸子又打翻了。而且,对象还是一个年轻可爱的小丫头。 修这家伙是越来越有能耐了,这会儿好了,什么人的醋都吃,男子也就罢了,现在连女子都不放过了,简直是丧心病狂,她决定不搭理这个男人。 怜儿并没有注意到裴修的情绪,她的身心都放在了……欣赏苏晚卿的美貌上。 过了许久,她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裴夫人,你为什么要这般特意改头换面呀?”怜儿还是有些想不明白,她这般所作所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苏晚卿笑眯眯的说道:“改头换面比较方便我行事,你不觉得吗?” 怜儿:…… 这么一想,似乎的确有些道理。 苏晚卿继续开口道:“而且那知府大人究竟是个什么德行,想必你在知府待了这么些年,心里头也如同明镜儿似的。若是他看到了我真实的面目,你知道他会如何吗?” 怜儿愣了愣,顿时反应过来,她一拍脑袋,这知府大人若是看到了裴夫人的长相,那他不得立刻将裴夫人抢回家吗?更何况,长成裴夫人这样的,知府大人那老死呸,怎么可能会顾忌她究竟有没有成亲呢?到时候,裴夫人的处境可就很危险了! 怜儿正想将心里的这番话说出口,一旁的裴修就已经冷冷的开口了。 “他就会死。” 怜儿听着裴修幽幽的口气,忽然感觉背后一阵阴风吹过,让她寒毛都竖了起来。 这裴公子说的这几个字,这语气好吓人,好可怕! 怜儿从裴公子的这几个轻飘飘,却带着情绪的语气中,听出了他的不同寻常。 果然,能够成为裴夫人的夫君,可不是什么普通人。 连说几个字,都这么有气势! 只有苏晚卿知道,自家的夫君这会儿提起这个男人,的确有些不高兴,毕竟跟他也接触了一段时间,在裴修的眼里,知府大人这样的货色,若非自家晚晚有事情要做,他是千百个不愿意,让晚晚接触这样的人。 他觉着,知府大人这样的男人,多跟晚晚说几个字,他都有理由将他送到地狱里去,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怜儿抖了抖身子,不敢看裴修,只能看着裴夫人,露出了一丝略显牵强的笑容。 “裴公子,不仅很自信,而且还很爱开玩笑啊……挺好的,挺好的。” 裴修:…… 他实在很想问一问这个小丫头,她究竟从哪里看出来,自己是在开玩笑了?他分明回答的很认真。 若是怜儿知道裴修心里的想法,估计会忍不住咆哮。正是因为你说的很认真,所以她才觉得更吓人好不啦! 哪有人将杀人放火挂在嘴边的,虽然那知府大人的确不是个什么好货色,但好歹,也是个知府吧。 若是知府大人这么容易就翘辫子了,那他还做个什么知府呢? 不过怜儿不知道的是,堂堂的裴大公子,的确有这样的能耐,让知府大人轻而易举的变成一抔黄土。 苏晚卿忍不住又“噗嗤”的笑了。 “怜儿,你可真是幽默。” 怜儿:? 她说的话,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吧。 这裴夫人,讲话才是真的幽默。还有……裴公子也是。 “哪里哪里,怜儿怎么比得上裴公子幽默呢……” 第八百九十七章 来不及了 裴修:…… 他只当没有听到怜儿的声音,反正自己如何说,都要躺枪,那还不如什么也不说。 毕竟,他也不在意这个小丫头究竟怎么想。罢了罢了,若是因此,可以博晚晚一笑,那何乐而不为呢? 他侧过头看着站在自己的身旁,一身宽松的白衣女子,眉眼弯弯,眼中似是盛满了星星点点的碎星星,仔细看去,会发现她的肚皮微微隆起,身上也笼罩着一股浅浅的,母性的光辉。 这是一个母亲,也是他的爱妻,晚晚。 裴修的眼底变得温柔,此刻他的眼中,只剩下这一个人儿,仿佛外界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引起他一丝一毫的注意。 站在一旁的怜儿原本还想说什么,但看到这一幕,她忽然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这个戴着白色面具的男子,脸色都看不分明,但她却从他的眼中捕捉到了这世界上最极致的温柔,那是对自己的妻子最深切的爱意。 怜儿从来没想过,一个人对于另一个人的感情,真的可以浓烈到这个地步。从这位裴公子的眼光中,她看得真切,他对裴夫人的感情,很深厚,这样的感情,是她从未见过,也从未遇到过的。 不知道为何,在那一瞬间,怜儿忽然感觉到了,两个人之间深深的羁绊。两个人分明没什么亲密的动作,但一颦一笑,浅浅对视之间,都显现出两个人之间难以忽略的感情。 怜儿的心中忽然涌出了一丝羡慕之情,来到这里这么久,她似乎还是第一次看到,在这个世界有这般真挚的情感。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的爱意可以深切到这样的地步,光是从眼神中,就让她察觉到了。 这样的感情,是多么的难得。 至少在现代,怜儿都觉得,未必会遇到或者看到这样的情感。毕竟现代社会的脚步越来越快,大家都忙着生存,忙着长大,忙着应付这个社会,有多少人会对另一个人付出这样的情感呢?大部分都是,走几步发现走不下去了,干脆也就不走了吧。 所以怜儿之前根本不相信,这世间会有这样的爱情。但在这一刻,她却突然深切的感受到了。 能够拥有这样的情感,她忽然明白,裴夫人为何要嫁给裴公子了,光是这样的眼神,就足够令人沉溺了。在真爱面前,外貌又算得了什么呢? 若是裴修知道怜儿心目中的想法,大概额间又会多几根黑线。他的外貌,真的没有任何的问题好吗?究竟是什么,让这个小丫头对自己的误会深到了这样的地步。 其实这也不怪怜儿,毕竟怜儿不知裴修的身份,更不知道他的真实容貌究竟是怎样的。她只见过苏晚卿,苏晚卿的容貌本就处于极上乘,在这世间,也没有几个女子能够与她相比。 这样的女子,怜儿根本想象不出来,究竟是一个怎样外貌的男子,才能够配得上她。 如今看来,容貌的确不是最重要的,若是能够得到这么真挚的情感,大约是她,也会愿意接受吧。 怜儿看着这两个人,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儿多余。她一个单身狗,在这里感叹这么多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单身! 怜儿想到这里,忍不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眉毛也皱成了一团。 苏晚卿眨巴着眼睛,不知道面前的少女为何突然变得这般颓废。 “怜儿,你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 怜儿抬起脑袋,恹恹的看了一眼苏晚卿,半晌才开口道:“裴夫人,你一定要幸福啊。”这样,才不辜负我对你的祝福! 苏晚卿:…… 这小妮子说话,怎么突然有些怪怪的?但是究竟哪里怪怪的,她一时之间倒也说不上来。 苏晚卿安静了一会儿,开口道:“谢谢你,怜儿,你也要幸福。” 怜儿愣了愣,眼中涌起了一丝感动,没想到裴夫人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惦记着自己。果然,裴夫人不仅人美,而且心善! 在颜控的怜儿眼中,裴夫人是如此的貌美,心底又怎么会差呢!显然,她已经自动给自己带上了一层滤镜。不过面前的苏晚卿,并不知道怜儿的脑袋瓜里想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正在房间内的空气有些许诡异,房门被轻轻的敲响了,苏晚卿应了一声,房门“吱呀”的一声就开了,桃夭纤细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她看到怜儿,似乎微微愣了愣,随即看到苏晚卿的容貌,又是怔了怔,随即眼中闪过一抹了然。 看来,怜儿已经看到大小姐真实的面容了,难怪看她这个小妮子眼中的神情不似以往,看起来有些怪怪的,大约是被大小姐的美貌给惊到了吧。 毕竟以大小姐的美貌,不管走到哪里,都是绝无仅有的,能吸引一大票人的目光,更何况,还是怜儿这个小丫头。 桃夭冲着苏晚卿和裴修点了点头,随即开口道:“大小姐,东西已经全都收拾好了,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苏晚卿点了点头,桃夭跟在自己的身边,她根本就不需要懆心任何东西,只要听从桃夭的话就可以了。否则,她非得在自己耳朵旁边唠叨一整天不可。 苏晚卿想到那个场景,顿时就老实了。罢了,自己作为一个孕妇,也不需要想那么多事情,否则桃夭不得将她耳朵都磨出茧子来。 说到底,桃夭恐怕真正的偶像一直都是自己的娘亲,否则,她怎么会这么听娘亲的话?自己现在说什么话,都没用了!桃夭已经学会用娘亲来压她了,即便是苏晚卿,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听从。 怜儿看着桃夭面向苏晚卿时一副坦然的目光,心中也了解,桃夭大概一直都知道裴夫人的容貌是假的,这才是她真正的容貌。否则,她怎么会一点儿也不吃惊。 不过,桃夭的模样,不会也是假的吧? 怜儿想到这里,忍不住凑近了一步,仔细的盯着桃夭的脸庞看。 听说人戴着人皮面具的时候,脸颊旁边多多少少会有一点痕迹,仔细看的话,还是能够看出来的,她如今就要试一试。 桃夭原本全部的心思都在苏晚卿的身上,冷不丁旁边投过来一道有些炙热的视线,让她根本难以忽略,感觉心中有一丝毛毛的。 桃夭轻轻的转过脑袋,对上了怜儿直勾勾的目光,眼中还带着探究。 怜儿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眼神看待自己,桃夭忍不住开口道:“怜儿,你、你在看什么?” 难不成,她的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所以怜儿才会一直盯着自己看? 桃夭这般想着,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面颊。 她这个动作,让怜儿的眼神愈发的炙热了。 “桃夭,你揭下来吧,我想看看你真正的样子。” 似乎看到桃夭迟迟没有动静,怜儿有些等不耐烦了,忍不住开口催促道。 怜儿:……? 她疑惑的看了一眼怜儿,下意识的开口问道:“什么真正的样子?我就长这样呀。” 怜儿看着桃夭投过来的莫名其妙的眼神,自己也愣住了。 好一会儿,怜儿才结结巴巴的开口道:“桃夭你,没有戴人皮面具吗?难道你不是像裴夫人一样吗?” 桃夭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忍不住噗嗤一笑,开口道:“你这丫头,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我可没戴人皮面具,这是我真正的模样。” “啊……居然是真的。”不知道为何,怜儿的语气中,多了一丝失望。 她还以为,桃夭的模样也是假的呢,这样,自己就像重新认识一个新的朋友一般,这样的感觉并不坏。可惜,这一切并不会发生。 桃夭:…… 她怎么感觉,在怜儿的眼中看到了一丝遗憾。 怎么了,难不成她的长相,就这么对不起人吗! 其实桃夭的模样也很清秀,在丫鬟里面,容貌已经属于上乘,加之皮肤白皙,眼睛大大的,当初在丞相府里的时候,就已经吸引了很多侍卫和家丁的目光了,只不过桃夭从来都不在乎这些罢了。 旁边的苏晚卿看到怜儿这副模样,眼中也不禁闪过了一丝笑意。 这丫头,居然让桃夭都吃瘪了,不愧是她找回来的! 桃夭半晌才开口道:“不好意思,我就长这个样子,让你感到失望了。”苏晚卿从桃夭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 怜儿愣了愣,摆了摆手,一脸天真的说道:“没关系,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她的语气,似乎并没有觉得这件事情哪里不对劲。 桃夭听着怜儿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更是险些吐血。 这个丫头,真的是自己推荐回来的?当初,她怎么会觉得这个丫头天真可爱好相处!这该说她是缺根筋呢,还是脑袋不太好使,还是故意想要气人呢? 不管是哪一种,此时此刻,桃夭都觉得有一丝后悔。 她转过头,看着苏晚卿,语气幽幽的开口道:“大小姐,现在收回当初的话,还来得及吗?” 苏晚卿抿着唇笑道:“来不及了。” 桃夭:! 第八百九十八章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怜儿眨巴着眼睛看着苏晚卿与桃夭的互动,眼中闪过了一丝茫然。 “桃夭,你在说什么事情后悔呀?”怜儿是个不将心里话藏着掖着的孩子,当即就问出口了。 桃夭忍不住瞪了一眼怜儿,这臭丫头,还好意思问,这会儿她是真的确定了,这臭丫头根本就不可能是故意的,她就是单纯的脑袋缺一根筋而已。 既然如此,自己为何要跟一个脑袋缺根筋的小丫头过不去呢?她就老老实实的承认,自己当初“瞎了眼”不就成了吗?更何况,这小丫头压根儿就没有恶意。 桃夭想到这里,忍不住又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她向着怜儿走了几步,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她柔顺的小脑袋,开口道:“怜儿妹妹,这些年来,你可真是不容易哪。” 这样的丫头,都能够在知府里,在柳婷那个女人身边呆了这么久,也不知道该说她是运气好呢,还是运气好呢? 怜儿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桃夭的动作,半晌才善意的提醒道:“桃夭,你也没比我大几天,倒也不必这样……”主要是,这个动作,让怜儿觉得,自己像是一只小狗一般。 桃夭的手原本还在轻轻动作,这下听到怜儿这么一说,顿时止住了。 随后,她径自伸出手指,掐了一把怜儿的脸蛋,恶狠狠的说道:“大你几天也是大,那也是你的桃夭姐姐,你对此有什么疑问吗?” 怜儿的脸蛋落入桃夭的手里被掐了几把,虽然并不疼,但她鼓着腮帮子也说不出话来,为了尽快从桃夭的“魔爪”下逃脱,怜儿只能口齿不清的回应道:“怜儿没有问题,桃夭……姐姐。” 罢了,桃夭既然想当姐姐,她也就答应了便是。没想到桃夭如此孩子心性,连这些事情都要计较,虽然自己年纪确实小一些,但怜儿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妥妥的现代人,又何必跟一个古人计较这么多呢,她迁就她便是了。 桃夭听到怜儿这般识趣的回应,这才放开了自己的手指,只是怜儿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她怎么觉着怜儿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无奈的妥协呢? 这样的表情让桃夭觉着,自己像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般。 她作为一个心性成熟的丫鬟,又怎么可能会无理取闹呢?桃夭觉得自己着实是想多了,因此,她别开了脑袋,不打算再深究。 因为她觉着,自己若是继续深究下去,根据她这段日子与怜儿的相处,怜儿分明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丫头,没什么坏心眼,但偶尔总能说出一些起死人不偿命的话语来,令她偶尔跳脚的同时,又带着深深的无奈。 自己带回来的丫鬟,还能怎么呢?哭着,她都得接受这一切。 有了桃夭,房间内的氛围顿时轻松了很多,因为没多久,楚炎几个人也过来了。 怜儿看到易昭似乎挺开心,冲着他打了招呼。 易昭手中拿着自己专属的折扇,微微敞开,随意的晃了晃,也冲着怜儿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倒是易昭旁边的楚炎,颇有些大惊小怪。 “昭你这个臭小子,几日没见,你不跟我打招呼,你跟这个小丫头打招呼,你的眼里难道已经没有我的存在了吗?出去打一架?” 易昭手里的折扇随手一手,他轻飘飘的看了一眼在一旁叫嚣的楚炎,淡定的开口道:“你又打不过我,何必在这里自取其辱呢?更何况,手下败将不应该主动跟本公子打招呼么?你凭什么要我来打招呼?” 楚炎一听,登时气得牙痒痒,撩起袖子就想要跟易昭干架。这个臭小子,几天不见,还是这么欠揍,非得把他气得跳脚才满意? 若冰一如既往的保持着自己冷冰冰的气息,只是在面对苏晚卿等人的时候,身上的气息才平和了不少。她淡淡的看了一眼两个互相斗嘴的好友,往旁边挪了挪脚,给他们腾出来一个地方。 两个人素来相爱相杀,几日不见,这功力又上涨了,他们又能看一出戏了。 怜儿之前并未见过楚炎和若冰,只是听苏晚卿提起过他们的存在,这会儿见到了,多少有些拘谨。若冰果然如同传闻一般,是一个冰冷的人,分明也是平平无奇的长相,但浑身冰冷的气质却让人有些不敢接近。 仿佛一接近她,就能够感受到她冒出来的嗖嗖的冷气一般。 若是夏天待在她的身边,一定很凉快吧。 怜儿的脑袋瓜里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至于楚炎,怜儿倒是有些惊讶,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易昭和楚炎斗嘴,这样看来,易昭果然对谁都一样,永远都是一副毒舌的模样,简直就是气死人不偿命。 这楚公子看起来也是一个火爆脾气,怜儿都有些担心,他们两个人再继续这样吵下去,会不会打起来。 但她瞧了一眼站在旁边神态悠闲的裴夫人,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将到嘴的想要劝架的话默默地吞了下去,裴夫人他们都不着急,她在这里激动什么呢? 虽然裴夫人永远都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但怜儿发现连桃夭都神色如常,似乎并没有察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怜儿也就安心了。 看来,这两个人互相拌嘴,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大约也不会真的动手吧。 更何况,听楚公子的语气,他似乎从来没赢过易昭。这倒让怜儿有些惊讶了,她细细的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身材高大的男人。 易昭居然这么厉害?她竟然一点儿都没看出来。 若是易昭知道这小妮子的想法,估计会有些无语。爷厉害的地方多了去了,你当然没瞧出来了! “几天不见,翅膀硬了是吧?说得好像你一直都会赢一样,小爷我也是天天在进步的好吗!” 楚炎不满的冲着易昭吼道。这臭小子,居然敢小看自己,这让楚炎如何能够接受?平日里三番四次的挑衅他也就算了,他脾气好,不跟这个臭小子一般见识。 但此时此刻,就在冰儿的面前,易昭还这般不给面子,楚炎觉着,自己有必要教一教他如何做个人。 易昭此刻背对着怜儿,看了一眼楚炎,慢悠悠的又打开了自己的折扇。 “哦?你每天都在进步?”他的语气似乎多了一丝惊讶。 这一丝惊讶让楚炎忍不住挺直了身板,挺高了自己的胸膛,就差没拍着胸脯了。 “那是,小爷每天都在进步,怎么样,你怕了吧?” 楚炎恢复了波澜不惊的语气和神情。 “就算你每天都在进步,你也打不过我。” “你说什么!”楚炎登时又跳起来了。 “你凭什么觉得小爷打不过你?有本事出去试一试,是骡子是马,溜溜不就知道了吗?” 楚炎说完这句话,原本以为易昭会继续毫不留情的怼自己,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接下来就跟易昭出去打一架,无论如何都得收拾他一顿。 但岂料,易昭下一秒却收起了折扇,冲着楚炎拍了拍手掌,开口道:“炎,你真的变了,进步了。” 楚炎正想反击,“你才——” 但他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呀,这臭小子是在夸自己?他居然夸自己?这不会是个圈套吧?可是这句话听起来,不管哪里都没有问题。 这易昭,不会不按理出牌吧?还是,他真的怕了,不敢跟自己正面对上? 但在这个时刻,难不成自己会不承认自己进步了么?楚炎表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他可擅长顺杆子而上……不是,他可擅长接招了。 因此,楚炎的表情顿时变得得意洋洋。 “那是,小爷的确进步了,这还需要你说吗?” 易昭看着楚炎得意的小表情,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继续慢悠悠的开口道:“果然如同那句话说的一般,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哪。” 楚炎并不知道,自己背后的小尾巴翘得更高了,还得意的来回晃了几下。 “那是,你小子还是识趣的,知道小爷变得厉害了,这嘴巴都变得这么甜了。” 站在易昭身后的怜儿很是怀疑,以她这段时间对易昭的了解,他绝对不是这样会“阿谀奉承”别人的人,尤其,这个人还是关系这么熟悉的朋友。 果然下一秒,怜儿的猜测就被印证了。 只听到易昭悠然的开口回应道:“本公子嘴巴一直都这么甜不是么?进步就是进步,本公子从来不会否认这些存在的东西。”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楚炎愈发高兴的神情,眼底划过了一丝笑意,继而开口说道:“楚炎你的确进步了不少,居然都会用‘是骡子是马,出来溜溜’这样的话了,你的文化水平直线上升哪。” “噗——”怜儿听到易昭这般毒舌的话语,最先忍不住,率先笑出了声。 但她很快意识到,这个时刻似乎不是笑的时候,她连忙捂住了嘴巴,小心翼翼的瞧了一眼楚炎的方向。 楚炎的脸就对着她,她清晰的看到,楚炎的表情在一瞬间僵硬了。 第八百九十九章 看戏 “易——昭——你这个臭小子!” 楚炎一声大吼,整个客栈似乎都得抖三抖。所幸,苏晚卿几个人选的是城中最好的客栈,这客栈的隔音效果也是名副其实。 因此,虽然楚炎在房间内气得跳脚,但外面也只依稀能听到一点儿声音罢了,根本掀不起任何的波澜。 倒是怜儿,被楚炎的大嗓门吓得小身板抖了几抖。这位楚公子发起怒来,果然很可怕,看来易昭说的没有错。 怜儿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易昭挺拔的背影,面对楚炎一脸的怒气冲冲,易昭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脸上也没有丝毫的惊慌。怜儿还眼睁睁的看着易昭打开了自己的折扇,来回的晃了几下。 看来……易昭是真的一点儿也不担心楚公子生气。也许,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怜儿这会儿已经忘记了,让楚炎生气的那个家伙,正是易昭本人是也。 易昭伸出自己的另一只手,掏了掏耳朵,神情淡淡的说道:“我听得见,你不用韩这么大声。” “你——你是不是想气死小爷,好继承小爷的财产?一定是这样的!”楚炎恶狠狠地等着易昭,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他,不用怀疑,这都是气的。 易昭听到楚炎这番话,抬起眼眸看向他,神情中似乎有一丝疑惑。 “财产?你能有什么财产?” 楚炎发誓,他清晰的从易昭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嫌弃。 怜儿也发誓,她从易昭的语气中清晰的听到了一丝嫌弃。 楚炎又炸毛了。 “小爷怎么没有财产了?小爷虽然没有你的财产那么多,但小爷也是富贾一方的好吗!” 楚炎眼看着易昭居然瞧不起自己,更是气得牙痒痒,他怎么能够忍受,这个臭小子对自己露出这样的表情? 易昭慢悠悠的摇晃着手中的折扇,分明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蛋,但怜儿却从他的举止投足中品出了一丝贵族公子的味道。 嗯?他居然有这么多财产吗? 不过怜儿也不明白,楚公子嘴里所说的富贾一方,究竟是哪一方……万一,只是他们住的那条街道,这似乎也没什么不妥呢…… 怜儿在心里默默的想着,在她眼里,这位楚公子的脑袋好像有些不好使。自然的,他说的话,怜儿也就不那么信任了。 幸好楚炎没有读心术这样的能力,否则,若是他知道怜儿心里的想法,估计得气到吐血了。 这小丫头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宁愿相信易昭这个臭小子,也不相信他这么善良大气的男子,这分明就是脑子有问题! 但楚炎忘记了一件事情,他与怜儿并没有见过,谈何信任一说。 易昭轻飘飘的看了一眼楚炎,随即轻轻叹了一口气,半晌才开口说道:“就你那点财产,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你也不嫌丢人,你那点财产,连给我塞牙缝都不够,你在想些什么呢?” “你——你以为小爷像你一样是个奸商,所以手里才这么多银两么?哼!小爷志不在此!” 楚炎听了易昭的话,依然气得不得了,虽然他很不服气,但却不得不承认,易昭说的也是事实。自己的财产,在易昭这种首富眼中,自然是不够看的。但是!他平日里又不像楚炎一般做生意,也不精通这样的事情,他的财产没有易昭多,这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吗?他拿这种事情跟自己对比,有什么可比性! 因此,楚炎十分的不服气。 易昭对于楚炎眼中的怒气和不服仿佛视而不见,怜儿只听得他问道:“那你倒是说说,你志向在哪里?” 楚炎忍不住抬高了脖子,挺直自己的腰板,冷“哼”了一声,这才开口道:“那自然是志在武林了。作为到处去办事的本小爷,你能跟我比么?” 易昭听罢,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微微掀了掀眼皮。 “是么?那你倒是说说,这么多年来,你什么时候打赢过我了?你的志气实际上就这么点?就这?” “就这”两个字,显然深深地刺痛了楚炎的自尊心。 他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跳了起来。 “我以前打不赢你,不代表往后打不赢你,人都是往前走的,都在一直不断地进步,你凭什么断定日后我打不过你!” 怜儿听到楚炎这番话,就差没有为他鼓掌了。 这位楚公子,看起来脑袋似乎有些不好使,没想到居然还会说出这样的豪言壮语来!他说的没有错,人生,只要踏踏实实的努力,总有一天是会成功的,只要他秉持着这样的信念,怜儿相信,他一定会达到自己的目标的。 首先,人活着,就得有个志向不是?出乎意料的,楚炎的这番态度,得到了怜儿的欣赏。 就在怜儿准备出口叫好的时候,易昭的身后似乎长了一双眼睛,为了不让她开口,易昭又出声了。 “你几年前也是这么说的,一直到现在,你还是打不过我。既然如此,再过几年,我觉得你未必能够成功。毕竟,我也信任了你这么些年,可是到头来,你还是没有让我刮目相看呢,哎,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易昭说到这里,还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差点儿把楚炎给气得背过气去。 打不过易昭,这一直都是楚炎心目中的一根刺,关键是,每当自己说不过他的时候,易昭这个臭小子总要拿这件事情来说教他一番,这让本来就无计可施的他更是气得想要狠狠地咬他一口。 “你给我等着,就冲你这句话,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打败你,再狠狠地收拾你一顿,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楚炎指着易昭,怒气冲冲的说道。 别说这话他接受不了,更何况,冰儿还在旁边看着呢,他怎么能在自己心爱的人儿面前丢人?到时候,冰儿若是耻笑自己,那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该往哪儿搁? 但楚炎显然忘记了,他跟易昭这些年来的相爱相杀,若冰看得并不少。在她眼里,楚炎想要打败易昭,这大约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就凭楚炎这憨厚的小伙子的脑袋,就比不上易昭了,更别说别的了。 跟一个生意人比,楚炎是绝对不会赢的。 更何况,在若冰的眼里,楚炎本来也没什么男人的尊严可言。即便是有,这些年来,大约也都被易昭给磨灭了吧…… 易昭慢条斯理的看了一眼楚炎,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好的,我等着你。” 楚炎只觉得自己仿佛狠狠地一拳打在了一团棉花上,软绵绵的,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手感。这样的感觉,令他感到十分的不爽。 但这个时候,他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反正不管自己怎么说,这个臭小子总有这样那样的外歪理,既是如此,又何必再继续交谈呢? 楚炎觉着,再这样下去,被气死的那个人,也只会是自己罢了。 “哼,不跟你一般见识。”楚炎喃喃补充了一句道,语气到底还是有一丝不甘心。 一旁的怜儿第一次见识到楚炎和易昭之间的精彩戏码,不禁睁大了眼睛,看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没想到楚公子脾气这么火爆,易昭都制得住他,不愧是易昭,可真是厉害。 不过也不知道这位楚公子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但这会儿在怜儿的面前,她只觉得这位身材高大的男子,充分的应了那一句话。 那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这是怜儿给楚炎的定位,这些都是她通过观察得来的,可不是凭空捏造的,有理有据。 倒是站在怜儿旁边的桃夭,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怜儿。毕竟在场的,彼此都是再熟悉不过的朋友,只有怜儿这个丫头是新来的。 也不知道易公子和楚公子的日常拌嘴会不会吓到她呢?毕竟他们两位爷的日常拌嘴,永远都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加上楚公子原本性格就放荡不羁,脾气火爆,看着一言不合,两个人就容易打起来。 若是不熟悉他们的人,大约会被吓到吧? 但是很显然,桃夭想多了。 她刚看过去,就捕捉到了怜儿眼中的惊讶,随即很快转化为惊奇,再变成……日常的吃瓜表情。 桃夭实在是想不明白,当初自己究竟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小丫头脑筋十分好使,呆在大小姐的身边必然会得心应手呢? 她分明就是一个无敌八卦的小丫头罢了!她就从来没有见过,哪家的丫鬟这么热衷于看戏的!而且,这看的还是主子们的戏,这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这样的丫鬟都有些不太正常吧! 难道是因为,她跟在柳婷那个女人的身边时间太长了,所以性格也变得扭曲了? 桃夭百思不得其解,但这丫头的确也没什么坏心眼,除了热衷于看戏之外…… 她严重怀疑,在这样的场景之下,若是自己递过去一把瓜子,怜儿一定会毫不迟疑的磕起来。桃夭有这样的自信,她觉得,在这一方面,自己对怜儿的了解,还是很透彻的。 苏晚卿看够了戏,轻轻的伸出了手,在空气中安抚了一下。 “好了,你们都到齐了,我们就讲正事罢。” 第九百章 夸赞 苏晚卿站了一会儿感觉腰有些累,她还未动作,身旁的裴修已经贴心的拉开了桌子前的椅子,示意她坐下来。 苏晚卿回过头来,冲着裴修展颜一笑,抚了抚自己的肚皮,轻轻的坐在了椅子上。 怜儿恰巧转过身,看到了苏晚卿这个炫目的笑容,霎时间眼前又是一闪,脑袋登时变得有些晕乎乎的。近距离的美颜冲击,让她的小心脏还是有些受不了。 谁能够想到,裴夫人真正的模样,居然如此的美! 听到苏晚卿这般说,正在拌嘴的易昭和楚炎也收了声音,齐齐走了过来,各自找了地方坐。 大伙儿都安静了下来,怜儿也忍不住正襟危坐,眼中莫名多了一丝紧张,眼睛也紧紧地看向苏晚卿,等着她开口。 苏晚卿看着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了过来,轻轻咳嗽了一声,随即开口问道:“你们的行李可都收拾好了?我们待会儿就离开这里了。” 楚炎挑了挑眉头,将袖子撩了起来,顺手在桌子旁倒了一杯茶水,随后递给了自己身旁的若冰。 若冰接过,神色如常的喝了一口。 楚炎看了她一眼,这才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 “老大,我们东西也不多,随便收一下就可以了,之后的住处可是已经安排好了?” 苏晚卿微微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易昭,示意他开口。 “昭这边已经找好地方了,不日我们就启程。” 楚炎听罢,看了一眼易昭,眼中似乎多了一丝嫌弃。 “不是说这里已经是这座城最好的客栈了?易昭你还能找到比这里更舒适的地方不成?” 楚炎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挑衅。 易昭挥了挥自己的折扇,懒洋洋的说道:“这里的确已经是最好的客栈,不过我们既然已经不能住在这里,我自然会安排更舒适的住处,而且不会比这里差。” “哦?那我们住去哪里呢?”楚炎明摆着一副我不信的模样。 易昭懒懒的看了一眼他,随即淡笑着开口道:“放心吧,晚卿这般定然会住的舒舒服服的,至于你,我已经给打扫好了马厩,到时候你睡进去就可以了。” “什么?你想让本小爷住马厩,你安的什么心!”楚炎顿时又炸毛了,他跳了起来,将自己的袖子拉得更高,露出白皙的手臂。 “走,出去打一架再说!你这个臭小子,一天不挑衅我,就皮痒痒是吧?” 易昭轻轻叹了一口气,却不搭理楚炎,倒是看向了一旁的若冰。 “冰,这么长时间以来,真是辛苦你了。” 若冰抿了一口茶水,神色依然冷冷清清。 “你知道就好,生意上的事情,你多担待一些,莫要再为难我了。” 易昭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会的,冰,你放心吧。” 一旁站起来的楚炎:…… 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嫌弃他,也嫌弃得太明显了吧?真真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这么多人看着呢,好歹不要当着他的面直说啊! 楚炎的神色有一丝幽怨,但到底没有说什么,他看了一眼若冰,也不敢说她,委委屈屈的在她旁边又坐了下来。 世界安静了,易昭表示很满意。 他看了一眼可怜巴巴,如同一只小狗一般的楚炎,继而开口道:“放心吧,我已经在城郊买下了一座大宅子,之前的主人因着有事情,急于脱手,正巧我看里外都合适,就买下来了。协议这些,也都跟那原来的主人签好了。” 易昭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等大家过去,就可以直接入住了,丫鬟侍卫也都安排好了,不需要担心。” 苏晚卿对于易昭办事情的能力与速度,素来是十分信任的。听到易昭这般说,她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愧是易大公子,办事就是这般的有效率,有水平。”苏晚卿十分官方的夸了一句。 易昭听到苏晚卿这般说,有些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公主殿下又调皮了。 这等小事,根本不需要搬上台面来说不是? 一旁的楚炎听到苏晚卿夸赞易昭,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 “老大,你偏心,明明我也做得很好,你为何不夸我?” 苏晚卿没想到楚炎这小子居然还开始争风吃醋了,不过想一想,他被易昭压一个头压了这么多年,心里没点情绪才奇怪呢。 苏晚卿素来对于自己的人都是一视同仁的,因此,她看着楚炎,温和的开口道:“怎么会呢?在我眼里,你和易昭都是一样的好,我不偏袒任何人。” 易昭听到苏晚卿这般说,却并没有生气,反而嘴角慢慢勾起了一丝笑容,但楚炎并没有看见。 因为这会儿,他正充满期待的看向苏晚卿。 “那老大,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楚炎的脸上就差没刻上“夸我”两个大字了,不过他的言语暗示,他自认为已经很明显了。 聪明如老大,一定听得懂。 楚炎等待着苏晚卿对自己的赞美,虽然刚从易昭那个臭小子那里吃了哑巴亏,但在老大这里,他相信,老大绝对会对自己好的! 至少不管怎么着,他也能够从老大这里收获一波赞美吧。他也不要求比易昭那个臭小子好,但若是跟他差不多,也就得了,自己也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楚炎这般得意洋洋的想到,他的背都挺直了不少。 苏晚卿看着他的模样,像是一个等待着老师表扬自己的调皮学生一般,轻轻一笑,如他所愿的开口了。 “楚炎,我还真有话想要对你说,毕竟这段日子,你也辛苦了。” 楚炎的眼睛一亮,身形更为端正了。 “老大,你说吧,我听着呢。” 他说完这句话,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易昭,眼神中多了一抹挑衅。 哼哼,在老大眼里,他可是跟这个臭小子一样的,别以为只有你才会得到老大的表扬,在老大眼里,自己也是很棒的! 楚炎乐滋滋的等待着苏晚卿的赞扬。 很快的,苏晚卿开口了。 “楚炎,你很棒,继续努力,相信你会做的更好。” 苏晚卿看着楚炎,一脸真诚的开了口。 楚炎听到苏晚卿这番话,神色微微一僵,他看着苏晚卿似乎没有再开口的打算,似乎感觉不可思议。 “老大。” “嗯?” “你这就说完了?”就这? 苏晚卿点了点小脑袋。 “我说完了呀。” “你就……没有别的话想说了?”譬如夸一夸他究竟哪里棒?毕竟她都夸易昭那个臭小子有效率有水平呢,怎么着,他身上这么多优点,老大随便挑一两个夸一夸,也是可以的吧。 苏晚卿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楚炎。 “我还有什么话要说?” 楚炎:…… 他的心,碎成了一半又一半。 一旁的易昭,已经丝毫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笑声爽朗,让楚炎根本无法忽视他的笑声。 “易昭你这个臭小子,给我闭嘴!笑什么笑!” 楚炎其实很想吐槽几句老大,还敢说自己不偏心,分明就是偏心了到了极致!但裴修就坐在边上,虽然并没有开口,但却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 楚炎,秒怂。 算了,反正老大也夸了他很棒,他的确很棒,这就对了,没什么问题,他怎么会有意见呢? “谢谢老大对我的夸奖。” 楚炎憋了半天,终究还是面带苦涩的开了口。 怜儿看到他这个样子,很想笑出声,这个楚公子未免也太有趣了,明摆着裴夫人也在欺负他,他却只能乖乖地受了。 看来,裴夫人不愧是裴夫人,楚公子这样看起来如此暴躁的男人,都不敢在她的面前造次。 怜儿这会儿清楚的认识到了,自己应该在哪一边战队。她会永远站在裴夫人这一边支持她的!并且,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心意! 苏晚卿笑了笑,还给楚炎顺了顺毛。 “不必客气,这本来就是你应得的,你本来就很棒。” 楚炎表示,老大,你这样敷衍的赞美,并没有给到我任何的安慰呢。但他有什么办法呢?只能乖乖地接受了。 谁让他,打不过易昭也就算了,还打不过裴修呢。 楚炎,注定是站在食物链底端的男人。 桃夭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在若冰出现的时候,她就变得异常的安静与乖巧。这会儿正好看见怜儿的眼中满是笑意,她眨巴了一下眼睛,冲着在喝茶的若冰开口了。 “若冰姐姐,桃夭有一个小小的建议。” 若冰抬起头来,看向桃夭。 “什么事情?”语气依然冰冰的,但熟悉若冰的朋友都知道,这已经是她非常友善的一面了,若是对待外人,可是非得把人冻成冰块儿不可。 桃夭指了指还在旁边兴致勃勃的看戏的某怜,果断开口道:“以后怜儿就跟着我一起伺候大小姐了,她刚刚过来,还有很多事情不熟悉,桃夭觉着,若冰姐姐是不是可以带一带怜儿,让她多学一点东西呢?” 怜儿正看着戏,冷不丁听到自己被点了名,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那位面容普通,却浑身冰冷的人儿正看着她,让怜儿下意识的端正了身子。 等等,她要跟这位冷冰冰的姐姐学做事么?怎么有点可怕? 但若冰看了一眼怜儿,捕捉到她眼中划过的不安和无措之后,微微点了点头。 “可以。” 怜儿:??? 不打算问一下她的意见吗喂! 第九百零一章 离开 听到若冰答应之后,再看看眼中透出些许茫然和无措的怜儿,桃夭顿时觉得,人生圆满了。 虽然存着一丝报复的心思,但桃夭表示,怜儿这副置身事外的态度,看起来的确很让人气愤呀!让她跟着若冰姐姐多学习学习,这对于她来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 桃夭自己就是这样跟着若冰姐姐过来的,如今比起当年来说,可是成熟了不少。 苏晚卿瞧着桃夭主动请示若冰,让若冰带一带怜儿,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但在看清桃夭眼底的神情之后,苏晚卿就明了了。敢情这小妮子是瞧着怜儿刚过来太闲了,心里不平衡呢。 不过这件事情对怜儿来说,的确没什么问题。 因此,苏晚卿看着还在怔愣中,有些不知所措的怜儿,轻轻一笑道:“桃夭说的是,怜儿你便跟在冰的身边,学一些时日,看看到时候如何。” 怜儿原本还有些不知所措,直到她听到苏晚卿也这般说,这才老老实实的点了点脑袋,乖巧的应下了。 旁边的桃夭眨了眨眼睛,果然,对于怜儿来说,大小姐的话才是最好使的。只要大小姐的一句话,估计比她说十句都顶用, 不过对于桃夭来说,她一点儿也不在意这个,大小姐永远都是大小姐,她的话也是最管用的。这对于她桃夭来说,也是一样的。 不过现在,可以加上一个若冰姐姐。 桃夭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若冰,又想起了当初的那些日子,不由得微微缩了缩肩膀。 虽然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大概也了解了若冰的习性,但有的时候,在面对她时,还是不由自主有些紧张。 也许,这就是若冰姐姐在无意识之中给人带来的震慑力吧。 看着怜儿乖巧的点了点小脑袋,苏晚卿表示十分的满意。 一群人收拾好行李,很快就离开了客栈,在离开之前,苏晚卿依然戴着自己的人皮面具,在老板的殷勤相送之下,离开了这里。 怜儿看着客栈老板那副模样,额间忍不住划下了几根黑线,这老板可是这方圆百里最富有的客栈的老板呐,能不能别露出这一副卑躬屈膝的态度,大胆自信一点不可以吗! 不过她思索了一下,裴夫人似乎从来到这座城池开始,就一直住在这里了。 这里可是城中最贵的客栈,一天都不知道要花多少银两才能住下来,她一个小丫鬟也不敢问哪,但怜儿觉得,开在这南街的,生意又这般火爆,从来都是贵族公子小姐进进出出,这价格断然不会便宜到哪里去。 为了不伤害她的小心脏,她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裴夫人在这里住了这么长的时间,根本不知道花掉了多少银两,而且,还不是她一个人住,听说楚公子他们几个人,都是有自己的雅间的!怜儿想到这里,不禁暗暗咋舌,其他的人根本不知道,也只有她刚来这里的时候,才知道了这些事情。 在怜儿的认知里,一开始除了裴夫人,其他的人都不过是打工的小厮罢了,谁能够想到,这些小厮每个人都有自己独属的房间呢?也就是她跟桃夭在一个房间。 虽说是跟桃夭一起住,但两个人的房间也大得吓人,让做了几年小丫头的怜儿,即便已经见过了一些世面,也不禁有些吃惊。 这哪里是给丫鬟住的地方?就算是给贵族小姐的,也丝毫不夸张! 每一天都有小二周到的伺候,到点了就准时送饭过来,晚上将烧好的热水提前放在房内,还准备了许多精巧的东西供人使用。 这让怜儿都不禁怀疑,自己根本就不是过来当丫鬟的,而是过来享清福的……毕竟,在这个地方,谁会见过一群人伺候一个丫鬟的? 但是看到裴夫人她们坦然自若的态度,似乎这一切根本就不足为奇。 而且桃夭也日常的伺候裴夫人,其余的时间,面对这客栈里的小厮,身上也自带一股从容不迫的态度。 怜儿很希望自己也像桃夭一样,但她到底没办法这般从容,更何况,桃夭会这样,多半也是在裴夫人的身边呆的时间比较长了才会如此。否则她一个小丫鬟,怎么会这样呢? 虽然怜儿有些费解,但这些送上门来的东西,她想了想,自己身上又没钱没财,长得虽然挺顺眼,但也不至于到美若天仙的地步。 至少,在她见过裴夫人的容貌之后,她深深的觉着,自己的长相,恐怕连裴夫人的百分之一都比不上。 既然如此,他们根本不会图自己身上的什么东西,因为她身上无利可图。这一点,怜儿对自己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因此,在一开始短暂的担忧和无措之后,怜儿干脆也就放开了身心,学习面对和接受这一切了。毕竟人家伺候她,她也不能不接受是吧? 怜儿每一次都这样告诉自己,到底是付了银两的,她可不能白费了裴夫人的一番心意。 怜儿每每想到这里,心里就坦然和舒适了不少。 毕竟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不吃白不吃嘛。虽然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但裴夫人也不像是十恶不赦之人,也不至于会对自己怎么样。 反正要银两,她是绝对没有的。 怜儿想到这里,大概也能够明白,这客栈的老板为何会露出这样的神情了。毕竟这样财大气粗的财神爷,可不是每天都有的。他们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不知道给老板贡献了多少营业额呢,他又怎么舍得让裴夫人离开呢? 尽管老板眼看着就要一把鼻涕一把泪,但怜儿还是跟在裴夫人的身后,毫无感情的离开了。 这老板也不过是为了银两罢了,又不是真的舍不得他们走。 裴夫人几个人上了马车,在许多路人的注视下,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有些经常光顾赌石店的人看到了裴夫人,还冲着她打招呼。 对此,裴夫人都伸出一只雪白的手指,脸上带着一丝浅浅的笑容,冲着那些人挥了挥手,收下了他们的祝福。 短短的时间之内,很多人都知道了裴夫人要离开这里,而赌石店,也已经交给了知府大人。 虽然这赌石店交给知府大人这件事情,多少令人有些费解。不过想起当初,裴夫人刚刚营业的时候,知府大人还亲自上门送礼,也足够令人猜测。 难保这知府大人没有在背后与裴夫人套近乎,所以今儿个才便宜了他。 但许多人还是相信,知府大人不会是这样的人,毕竟知府大人在外面的形象总是友好而正面的,那些普通的老百姓心地善良,自然也不会想那么多。 稍微多点儿心思的,至少也是个贵族,见多识广,自然看得出来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但既然协议都已经签好了,而知府大人也浩浩荡荡的带着自己的人入了这赌石店,生怕别人不知道,这赌石店已经换了老板。 既是如此,这消息立刻就传开来,大家都知道裴夫人要离开了。 与裴夫人多少有些相熟的人,自然舍不得她离开。但听闻裴夫人家中有人生病,需要裴夫人回去照料,也只能感慨一番裴夫人的孝心,目送她离去。 苏晚卿心情颇佳的坐在马车里,微微掀开了帘子,冲着外面跟她打招呼的人致意,友好而礼貌,这样的她更是获得了大伙儿的好感。 甚至还有人开口喊道:“裴夫人,你这就走啦?没有你在赌石店里,我觉着都没意思了。” 这个人开了口之后,站在他旁边的几个人也纷纷附和。 “可不是嘛,当初,我还是因为裴夫人才来这赌石店的呢。没想到,你一眨眼就要走了!” “日后若是有空,记得回来看看我们呀,我们可都欢迎你呢!” 面对一张张充满和善的面庞,苏晚卿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饶是她也没有想到,自己在这里短短的时日,居然还收获了一批人的好感。这让苏晚卿感到有些意外,但同时,心中也泛起了一丝温暖。 这样的感觉,其实也并不差。 怜儿与苏晚卿坐在同一个马车里,她还是第一次坐到这么舒服的马车。这马车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没想到里面却是打造的无比舒适。 连小小的茶几,都是上好的桃木制作。 怜儿看了一眼,实在不敢想,这茶几上这只纹着云朵纹路的茶杯,究竟是个什么价格。 看起来,就像是现代的收藏品一般,她还是不知道为好。 怜儿睁着大大的杏眼,看着外面的一切,再看看裴夫人眼底显而易见的笑容,忍不住小声问道:“裴夫人,大家都舍不得你呢,我们……真的要离开了吗?” 苏晚卿与那些人打完招呼之后,收回目光,将面前的帘子放了下来,转过头来看向怜儿,眼底的笑意并未消失。 “怎么了,你舍不得这里吗?” 怜儿愣了愣,半晌才轻声开口道:“其实怜儿还好,只是觉得,大家都很喜爱裴夫人,裴夫人就这样走了,挺可惜的。” 苏晚卿又是一笑。 “谁说我们要离开这座城了?” “啊?” 第九百零二章 奇异的感觉 怜儿睁大了眼睛,圆溜溜的眼睛瞪着苏晚卿,眼底带着疑惑和不解。 “不离开这座城?可是裴夫人,你家里的亲人不是生病了吗?若是不离开这里,你的亲人怎么办呢?” 怜儿的第一反应是,裴夫人的亲人都生病了,她总归要回去吧? 苏晚卿看着面前一脸不解的怜儿,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的捏了一把她肉嘟嘟,手感颇好的脸蛋,这才笑眯眯的说道:“怜儿,你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怜儿直直的面对着苏晚卿,登时被她这灿烂的笑容整得一片晕眩,裴夫人的笑容暴击……她真的有些抵挡不住呀。就算偷偷看了裴夫人很多次,但怜儿还是没有办法接受,原本相貌平平的裴夫人,忽然容貌变得这般出色。 不,这已经不是仅仅用出色来形容就够了,这分明就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若是裴夫人出去,必定会吸引许多贵族公子的目光。她这容貌,恐怕连那些所谓的公主都比不上吧,何况还是一般的官家小姐呢! 怜儿虽然并不知道裴夫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但长成这样的美貌,想必身份也不会简单到哪里去吧?再不济,也绝对是一个家中富裕的小姐,否则怎么会连桃夭都唤她为大小姐呢? 总之,裴夫人自称普通的平民百姓什么的,怜儿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若是一开始听说,也许她会认为裴夫人所说的是真的。但随着跟裴夫人的深。入接触,她察觉,裴夫人跟一般的生意人根本就不一样,这般大手笔,还住着最贵的客栈,这哪里是一般的生意人会做的事情。 这分明,已经属于亏本生意了,更何况,裴夫人还是一个女子。 结合裴夫人的种种“事迹”来看,怜儿觉得自己有充足的理由认为,裴夫人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这不仅从她的身份上,裴夫人这个人本身就不简单好嘛。 怜儿看着面前轻轻的掐着自己脸蛋,笑容满面的绝色美人,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没办法,裴夫人的美貌实在是太过耀眼了,她眼睛都有点儿睁不开了! 怜儿怔愣了半晌,这才慢慢地回过神来,傻乎乎的发问道:“裴夫人为什么这么说怜儿?” 苏晚卿看着怜儿这副呆呆的模样,眼里的笑意更深了。果然,怜儿这样的性子,看起来安静沉稳,实际上单纯得很,就是一个很好哄骗的孩子。 这样的宝贝,居然让自己捡到了。苏晚卿深深地觉着,怜儿在往后的日子里,也会带给自己很多的快乐和惊喜。她一向很相信自己的第六感,毕竟这种感觉,几乎没有出过错。 “没事,就是想夸你,毕竟你的确很可爱。”苏晚卿一脸认真的夸奖着。 懒懒的坐在旁边的易昭看着怜儿那一副茫然的模样,眼底也不禁闪过了一丝笑意。 这个怜儿,分明只是一个小丫头,当初待在柳婷身边这么长时间,他觉得这样的丫头,心里总归有些别的想法。但谁能够想到,这么一个小丫鬟,居然心思这般单纯,完全不像是能够待在柳婷身边那么多年的贴。身丫鬟。 但仔细想一想,大约正是因为她这样与世无争的性格,柳婷才会一直让她待在自己身边吧。毕竟对于柳婷这样颇有心计的女人来说,自然是不会将一个更有心计的人放在自己身边的了。 更何况,她又是知府大人的姨娘,作为她的贴。身丫鬟,与知府大人接触的次数必然会很多,但凡有个什么小心思,没准趁着自己不注意,就爬上知府大人的床了,这可不是柳婷乐意看见的。 怜儿的容貌并不差,乍一看也许没有那么惊艳,但却是属于越看越耐看的类型。 圆圆的脸蛋,带着一丝婴儿的圆。润娇憨,圆溜溜的杏眼里一片清澈,仿佛永远不会掺杂任何的杂质,小巧笔挺的鼻子和殷红的嘴唇,脸颊上还带着浅浅的红晕,一笑起来,一双杏眼弯弯,眼中盛满了笑意,仿佛山谷里缓缓流过的清泉一般,沁人心脾。 这小丫头,出乎意料的,居然还怪好看的。 易昭盯着怜儿傻傻的面孔,脑海中忽然萌生出这样一个念头。他反映过来之后,不禁感到有些讶异。按理来说,自己这么多年以来,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可爱的,妩媚的,娇柔的,各色各样的美人,他可都见得多了。 当然,除了公主殿下这样杰出的容貌,易昭觉着自己都免疫了,外面那些普通的美人,更不可能会引起他丝毫的注意。 也许正因为如此,怜儿突然闯入他的视线中,才让他感觉有些新鲜吧。 易昭暂时找不到其他的原因,故而只能用这样的理由来说服自己。 一边的苏晚卿还在“蹂。躏”着怜儿的脸蛋,把她的小脸捏得多了一丝红晕,这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了自己的手。 “裴夫人,你为什么不回家呀?” 怜儿还有些找不着北,眼看着苏晚卿终于大。发慈悲的放过了自己,这才有些晕乎乎的问道。 她倒是一点儿也没觉着苏晚卿在欺负自己,只是觉得苏晚卿的性格很好,偶尔喜欢捉弄人罢了,但骨子里并没有其他的念头。 苏晚卿眨了眨美眸,瞧着怜儿,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傻怜儿,那些话都是用来坑知府大人的,你真以为,我家里的亲人生病啦?” “啊?”怜儿听到苏晚卿这般直白的说出这番话,再看看她满不在乎的态度,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裴夫人并没有在骗自己,她的确没有亲人生病! “怎么会这样,若是如此,裴夫人为何要将店铺转给知府大人呢,你明明知道,那知府大人可不是什么好人呀,他觊觎你的店可久了,就这样白白让他得手了吗?” 之前怜儿以为,裴夫人将这店铺给知府大人,一方面的确有自己的考虑,大约是认为这样的选择是最合适的。另一方面,也的确因为要离开这里,需要找一个人接管这赌石店,而知府大人刚好合适,等时机成熟以后,她还会回来继续经营这赌石店。 毕竟赌石店的生意究竟有多好,她即便不用眼睛看,只用脚指头猜,都猜得出来。 这样的好处,白白的让给了知府大人,怜儿光是这样想想,都为裴夫人感到不值。更何况,那知府大人思想这般龌。龊,对她还居心不轨,对于这样的男人,更是让怜儿感到厌恶。 她一点儿也不希望,那个讨厌的男人能够讨到什么好处。 如今听到苏晚卿这般说,怜儿就有些不理解了。 不过她看着苏晚卿含笑的眼眸,忽然福至心灵,立刻开口道:“裴夫人,你是不是想着,之后再将那赌石店夺回来呀,所以你才不离开的!我就知道,裴夫人不会白白让那个老男人得逞的!” “噗——”苏晚卿听到怜儿脱口而出的“老男人”,不禁忍俊不禁。 这怜儿,怎么连说话都这么可爱。看样子,她对于知府大人的怨气可谓是够重了。不过想起知府大人对自己说的话,苏晚卿的眼底闪过了一道暗光,表面却并不显露。 一旁的裴修倒是有些无奈,这怜儿说的话,怎么听起来总有一丝不对劲呢?什么叫做白白让那个老男人得逞,说的好像晚晚吃了他什么亏似的! 裴修觉着,听这个怜儿讲话,总能在里面听出一些歧义来。这都让他怀疑,究竟是这个怜儿的问题,还是自己的问题。 “傻怜儿,若是我要将赌石店再夺过来,一开始,我就没有必要给那个老男人了呀。”苏晚卿笑完了之后,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怜儿原本还为自己猜到了裴夫人的想法而有些开心呢,眉毛都快乐的上扬起来,结果一听到苏晚卿这般说,她的表情顿时耷拉了下来。 “裴夫人说的有道理……我还以为,裴夫人想趁这个机会好好的收拾那个老男人呢,原来是怜儿想错了呀。” 怜儿说到这里,忍不住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一旁的易昭轻轻的摇着手中的折扇,看着怜儿可爱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渐深。但他想起之前在会客室里发生的一幕,眼底的笑意又淡了一些。 那个老男人说的那些话,易昭都听得清清楚楚,虽然当时易昭脸上什么都未表现出来,但在听到那个男人说出那些难听的话时,他的心底的的确确闪过了一丝不舒服。 怜儿这般单纯的人,怎么可能让那个老男人欺负了去?易昭并没有多想,便已经踏了进去。但眼下这样的情况,他还不宜跟那个老男人发生冲突。所以,也只能采取迂回的方式,至少先让那个老男人远离她。 当下,易昭这一个念头。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知府大人已经面容不善的看着自己了。 但这些,易昭一点儿也不在意。 因为,在他看到怜儿投过来的充满惊讶和感激的目光时,他就已经知道,自己这么做,没有错。 易昭还是第一次在接收到这样的目光时,心里有一丝奇异的感觉。 第九百零三章 耗尽 知府大人最近的心情十分的好,好到比起当初刚刚让柳婷成为自己姨娘的时候,还要更加开心。 他这几日重新修缮了赌石店,做成了自己想要的风格,又轰轰烈烈的开张了。 因着赌石店原本顾客就很多,虽然有一些是因为裴夫人才出现的,但比起这一部分人来说,更多的人,还是因为赌石这件事情本身才光顾的。 因此,知府大人这赌石店的生意,只能是有增无减。即便少了那么一小部分的人,也丝毫不影响他的收入。 自从知府大人接管这赌石店之后才明白,这赌石店的生意,究竟有多好。这与他之前想象的,还要好上好几倍! 这对于知府大人来说,根本就是从天而降的大喜事,这巨大的馅饼儿,砸的他有些晕头转向,险些找不着北了。 尽管如此,知府大人还是抽空让下属去了解了裴夫人的情况,在得知他们在前几日已经离开了客栈之后,知府大人这才彻底安下心来。 看来,那裴夫人的确走了,在高兴的同时,知府大人的心中不免涌起了一丝惋惜。可惜,那裴夫人已经成亲了,否则,若是跟这样会做生意的女人在一起,对于知府大人来说,简直就是锦上添花,如有神助。 毕竟,在这世界上,这样的女子,实在是太少了。别说少了,就连知府大人自认见过不少的女人,也没见过像裴夫人这般的。 但她已经成亲了,饶是知府大人心中对裴夫人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欣赏,他却也不会做出其他的事情来。不管怎么说,他到底也是一个知府,怎么可能会做出强抢民妇这样的事情来呢,他可爱惜自己的羽毛了。任何对于他这个知府的身份有影响的事情,知府大人都不会去做。即便他有这样的心思,却也不会付诸行动。 毕竟若是真的做了这样的事情,不仅仅会影响他知府大人的身份,连带着他名下的那些产业,都会受到严重的影响。 抠到了骨子里的知府大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自损八百的事情来? 因此,尽管当初对于裴夫人,他的确起了那么一点心思,但到底不会有别的动作。知府大人在这一方面,还是保存着理智的,弊大于利的事情,或者任何对于他来说有风险的事情,他都不会去做。 之前因为柳婷的事情,对知府大人多少有一些影响。虽说,如今舆。论基本都站在他这一边,但自家的女人发生这样的事情,已经足够令他抬不起头来了。若是再发这样的事情,知府大人觉得,自己的颜面的确不需要要了。 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发生这样的事情。知府大人光是想到这样的事情,就已经感觉很头痛了。 想起柳婷,他还气得牙痒痒,这个女人,枉他对她这么好,几乎千依百顺,她想要什么东西,他都竭尽所能的给她,根本就没有拒绝过她。 结果到头来呢,这个女人居然是这么对自己的。 知府大人觉得,平日里她对自己所说的那些甜言蜜语,根本就是为了哄自己开心罢了,她不过是仗着自己的权势地位,为了这一切,才会这样对自己的。 若说知府大人心里没有半点不舒服,那全都是假的。虽然他在众人的面前表现得很豁达,似乎对这一切并不在意,但实际上,他心里非常的不舒服。 光是想到这个女人,就足够让知府大人觉得十分反胃了。而她喜欢的那个人,偏偏又是那个公子,是他认为可以与之结交的男人。 这下子,知府大人即便是有这样的心思,也都被掐灭的一干二净了。光说这件事情,他没有跟那个男人计较,知府大人觉得已经显得自己十分大度了。若是还跟他有什么交集,知府大人觉得,光是看见他,自己就能够想起柳婷那个女人,当初是怎么对自己的。 这对于知府大人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这只会时刻提醒他,他当初是多么的愚蠢,这件事情对于他来说,是多么的令人感到耻辱。 因此,知府大人虽然派人将柳婷那个女人给收拾了,到底没对那个男人怎么样。一方面,那个男人在城中到底也有着一定的声望,也不是他轻易能够招惹的。更何况,如今他刚刚得手了赌石店,完全没有心思想别的事情。 眼下更重要的,便是好好的经营这赌石店,将他旗下出问题的铺子的资金问题全部解决,等资金周转过来之后,他再派人好好地去查一查,之前那坑了他逍遥山庄银两的人,究竟是谁。 知府大人想到这事情,不禁大为光火。但他看着面前赌石店的账本,脸色缓和了不少。 罢了,人们常说祸福相依,虽然他遇上了这么多倒霉的事情,但到底人生还是有好事发生的,譬如这赌石店,如今不也到了他手里了吗? 他心心念念了这么久,老天爷大约是看在他这么惨的份上,才将这赌石店免费送到了他的跟前。 虽然……也并不是完全免费,但对于知府大人来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虽然舍弃这么一大笔银两,对他来说也有些心痛,但终归到底,用长远的目光来看,这件事情还是值得的。 知府大人觉得,未来在向自己招手,光明很快就会来临。 他光是想到,大把大把的银两要进入他的口袋了,知府大人的眉间禁不住染上了笑意。 现在,谁也抵挡不了他挣银两了。裴夫人已经回到她的家乡了,而收集石头的地方,现在也只有他本人知道,知府大人觉得,这裴夫人看起来聪明一世,没想到却是糊涂一时啊。 这么多的石头,这里面若是开出了玉石,那可就是天价了。而这么好的地方,她居然一字不漏的,全部都透露给了自己,若是换在其他人身上,先不说自己多抢占一些,不管怎么样,也不会轻易告诉别人吧。 不过这一切,知府大人都归根在自己身上了,他觉着,一切都是自己的功劳,若非自己得到了裴夫人充分的信任,裴夫人又怎么会将这样的事情告诉他呢?说到底,还是自己的人格魅力将裴夫人这样的聪明人给征服了! 知府大人想到这里,禁不住有些乐滋滋的,眼中染上了些许得意。 这些时日,他就在府中等待着收银两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根本就不需要做。 更何况,这赌石店自从到了知府大人的手中之后,他便放开了原本的限。制,原本裴夫人每天只接待二十位客人,多出来了都要预约到第二天,或者更晚的时间。如今,不管来多少客人,知府大人一律都让手下的人接待。 他又不是个傻子,生意上门,怎么可能会不做呢? 当初裴夫人这个做法,其实他也有些不理解,若是换成他,根本不可能做这劳什子限。制。若说一开始是为了吸引更多的人,那么到了后期,这限。制就应该放开了才是,为何要一直持续呢? 跟银子过不去的人,才是真正的傻子呢,幸好他知府大人,可不是这样的蠢蛋。 果真,在取消了这个限。制之后,来到赌石店赌石的客人,不减反增,每一天都络绎不绝,直到打烊了之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若非店里的师傅终究是要休息的,知府大人一点儿都不想关店。毕竟这关一晚上,就要损失很多银两呢。 这笔买卖不管怎么算,都不划算呀! 但为了店里的员工能够得到休息,第二天能够更好的为他做事,知府大人也只能如此了。 不过尽管如此,他取消了限。制,已经让店里的员工累的够呛了。但碍于知府大人的身份和颜面,他们尽管很疲惫,到底也没敢说什么。 毕竟,谁敢跟知府大人明着过不去呢?至少他们这些普通人,是没有这样的胆量的。 自己的饭碗还捏在知府大人手中呢,想要得到更多的银两,也只能更拼命地做事情了。 知府大人可不管这些,他只需要手下的人拼尽全力给自己做事,这便足够了,至于他们究竟情绪如何,他才不关心呢。 不管如何,他至少得先把本金给挣回来,再解决资金周转的事情。这个时候,怎么能够停下来呢? 知府大人之所以这般迫切,终归到底,还是自己名下的那些店铺的缘故。出了这样的事情,饶是知府大人再着急,也只能等待了。毕竟这挣银两的速度,已经快了好几倍了,他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赌石店里的员工每日看着知府大人笑眯眯的出现在店里,随口说几句话,便让人送账本到他的会客室去了,其他时间,根本不会出现。他们心里苦不堪言,脸上却不敢表现出丝毫。 这知府大人,实在是太折腾人了,关键是这工钱还上不去,这哪里让人受得住呢? 久而久之,赌石店里的员工,心里都颇有微词。 知府大人对于这一切,却毫不知情。 这日,他正在会客室里津津有味的看着账本,外面的门敲响了。 “大人。” 知府大人微微抬起头。 “进来。” 一个掌事的闪身进来,冲着知府大人行礼,随即开口道:“大人,店里的石头,准备耗尽了。” 第九百零四章 出发寻石 知府大人听到下属的话,眉头微微皱了皱。 他接管赌石店到如今,大约也就经历了不到一个月,这石头居然这么快就耗尽了。不过联想到当初裴夫人一天只接待二十位客人,如今看来,这样的量,他们原本大约可以用更久。只是自己取消了这个限。制,所以石头比他想象中要用的更快。 话说回来,裴夫人不是已经告诉了他,那些石头的摆放地点吗?他只要找人去将石头扛回来就是了,根本不需要担心,石头能够用完。 更何况,按照裴夫人的说法,那里的石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在短短的时间之内,知府大人觉着,自己是完全不必考虑这个问题的。毕竟,他也已经派人去打探过了不是? 在他处理完自己问题之前,他相信,这些石头足够了。 知府大人想到这里,原本皱起的眉头,轻轻的舒展开来。 他的手指敲了敲桌子,看了下属一眼,沉吟半晌,开口道:“既然已经没了,那便安排人去采集石头便是,之前不是已经派人去看过了吗?之后该怎么做,你应该很清楚吧?” 掌柜的是知府大人的心腹,自然也知道知府内大大小小的事情,听到知府大人这般说,他心中便已经了然。 掌柜的微微垂下身子,冲着知府大人恭敬的行了一个礼,这才应道:“是,小的这就去安排,请大人放心。” 这掌柜的在知府中管事也有许多年的光景了,从很早的时候,他便已经跟在知府大人的身边,深得知府大人的信任,加上做事情的能力很强,几乎不需要知府大人襙心。因此,知府大人对他非常的放心。 听到下属这般说,知府大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冲着他挥了挥手。 “你先下去吧,有什么时候再及时跟本大人汇报。” 掌柜的似乎想到了什么,在转过身之前,又重新折了回来,低垂着脑袋恭敬的说道:“大人,那收集石头的地方地势险要,恐怕需要多安排一些人手。” 知府大人沉吟了一下,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便多安排一些罢,你看着办便是,那些石头,是一定要运回来的。”他的语气没有太多的起伏,但掌柜的顿时知晓了他的心思。 “是,那小的先退下了。”掌柜轻轻的和上门,随即看了一眼面前的门,仿佛隔着这扇门,还能看到知府大人脸上的神情。 在最后,他还是说出了这句话,没别的原因,即便他很清楚,知府大人会做怎样的选择,他还是开口了。 而知府大人的态度,如他所料,没有丝毫的差别。 不管花多少的力气,找多少人手,都要将石头给运回来。知府大人就是这样一个只看重结果的人,至于过程,对他来说,这根本就不重要。 而那地方地势险要,掌柜的光是听说那场景,就很清楚,即便派上有武功的人前往,也带着重重的危险。但知府大人已经开了口,他们即便是赴汤蹈火,也必须将这件事情解决。 这就是他们这些人的作用。 掌柜的嘴角多了一丝苦笑,这些年来,知府大人的性子究竟如何,他会不清楚吗?他作为知府大人身边的二把手,帮他做的事情也不少,自然很清楚其中的猫腻。 知府大人根本就不关心身边的人究竟如何,他只关心自己的事情能不能成功,除此之外,其他的事情,压根儿就不重要。 这样冷酷无情的男人,才是他认识的那个知府大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掌柜的心里早就已经很清楚,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丝心凉。但他只不过是一个管事的罢了,虽然深得知府大人的信任,但实际上,却没什么话语权,也都是听从于知府大人的指挥罢了,仅此而已。 说到底,他跟那些下人,其实没什么两样。 掌柜的想到这里,没再说什么,转过身默默地离开了。 知府大人怎么说,他便怎么做便是。 知府大人并不知道自己的二把手心里想的是什么,他一向都只在意自己的事情能不能做好,其他的事情,他根本就不关心。 只要这些人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好事情,他付给他们银两,这不就够了,还需要做什么呢? 根据知府大人的吩咐,掌柜的很快就安排了人,长途跋涉,走到很远的地方,去采集石头。掌柜的心里一直都存着疑问,为何那些普通的石头里面,居然会开出玉石来呢?这根本就不符合常态,但事实证明,那石头里的确能开出来,并且还有十分贵重的玉石。 他在这店里也见过,价格绝对不菲。正是因为如此,才更让他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但他亲眼看着玉石从石头里开出来,虽然这样的几率很低,但也并非没有。掌柜的一直到现在,都觉得十分的难以置信。 事实就在眼前,他又不得不信。这其中是个什么原理,掌柜的一直没想明白。难道在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这样的石头装着玉石吗?以前,怎么从来没有人发现呢? 这赌石店,一直到那位裴夫人出现,才出现这样新奇的游戏,换做以前,这么多的人,都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这件事情本身,就足够令人感到奇怪了。 这一切他找不到更合适的理由来解释,但心中的疑问却一直都没有消失。 看着面前怪石嶙峋的景象,掌柜的看了看四周,周围一片安静,一层又一层的雾将这片天地包围,它们幽幽的飘过,仿佛人一旦踏进去,就从此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一般。 饶是掌柜的见多识广,也从来没想过,在这郊外,居然会有这样的景象。 难不成在这片天地孕育出来的石头,里面就会有玉石吗?若是大自然的缘故,这样的确是用常理无法解释的。 掌柜的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冲着身后的人挥了挥手,让他们去搬石头了。究竟是不是真的,搬回去,不就见真章了吗? 更何况,他也不认为,那个裴夫人是在骗人。毕竟这么艰险的环境,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踏进来的。 人们常说,祸福相依,要想要得到这些珍贵的石头,的确需要付出很大的力气。饶是他这次带来的人都是精英,武力都不低,也耗费了很多时间和金钱,才抵达了这里。 若是顺利完成知府大人的任务,那还好说。但目前掌柜的还不熟悉这里的环境,不知道其中究竟是否会隐藏什么样的危险,掌柜的素来习惯在一个熟悉或者相对安全的环境里做事情,但来到这样的环境,还是头一遭。 知府大人的要求,他又不能够拒绝,尽管心里没底,但掌柜的还是硬着头皮来了。 眼下在这样陌生的环境,他只能让下面的人去探索了。毕竟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也做不来搬运石头这样的重活儿。 跟着他一起来的一群人,看到了掌柜的手势,顿时就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他们看了看面前的景象,在原地等待了一会儿,仔细的听了听,在没察觉到什么危险的时候,这才纷纷的向前。 无数的黑影慢慢的没入了白雾之中,渐渐地消失不见。 掌柜的看着自己手下的人渐渐消失在面前,没由来的,心中闪过了一丝不安,但他很快便将这抹不安抛诸脑后了。毕竟,他的下属这么多人都在一起,就算真的发生什么事情,大家也可以一起解决。 这么多的高手,难不成还解决不了困难吗? 掌柜的想到这里,心里顿时就稳定了不少。方才的那一抹不安,仿佛只是错觉一般,从未出现过。 他就站在原地,静静的等待着。 白雾之中一片安静,仿佛从来未有人出现一般,掌柜的轻轻皱了皱眉头,但到底没说什么。这些人大约是进入了深处寻找石头去了,毕竟他之前也听裴夫人说了,如何辨认石头里面究竟有没有玉石,这是需要一定眼力的。 而这重重的白雾,在这样的环境下,想必要辨认有玉石的石头,还是有些许困难。 光是在这里,恐怕就要消耗不少的时间了,掌柜的想到这里,只能找个石头坐了下来,慢慢的等待了。 当然,待会儿还是得让自己的手下多扛一些普通的石头回去,裴夫人特地叮嘱过了,若是没有普通的石头,那么这赌石店的生意,可就亏大发了。毕竟,总不能人人都切出来玉石吧,他们赌石店,还是需要收入的。 所以这些普通的石头,才是他们收入的来源。 真正能够开出玉石的石头,毕竟还是少数。 掌柜的当初听到知府大人这般转述裴夫人的话语时,心里也忍不住暗暗吃惊。 没想到这样一个从乡里出身的女子,居然会有如此的智慧。饶是知府大人这样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也忍不住对裴夫人啧啧称奇。 可想而知,这位裴夫人,究竟有多么奇特了。 “啊——” 就在掌柜的思索的出神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惨叫。 第九百零五章 一片寂静 掌事浑身一个激灵,他睁大了眼睛,忍不住向发声处看去。但面前除了一片茫茫白雾,什么也看不见。 方才的声音,掌事十分肯定,必然是他手下带去的人的声音。 一声惨叫之后,空气中忽然安静下来,静得连风声都听得一清二楚。若非掌事的方才听得仔细,他都要怀疑,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幻觉,实际上什么都并未发生。 掌事仔细听了一会儿,周围除了风声,还是什么都听不见。仿佛一切都沉淀下来,难不成方才那一个惨叫,实际上是自己的幻听? 原本掌事十分肯定,但这一时半会儿的,他又有些不确定了。 “小五?” 他想了想,尝试着冲面前的白雾唤了一声。 方才的惨叫声嗓音比较细,应当是他队伍中的小五发出的,小五虽然是个一尺八的壮汉,但嗓子却比普通的男人要细了不少。是以掌事能够这么快辨认出来。若非如此,他都怀疑,这声音究竟是不是自己人发出来的。 但在这天地白茫茫一片,空无人烟又地势险峻的地方,除了他们这一行人,又怎么会还有其他人呢? 掌事的压根儿就不相信,这里还会有其他人。 难不成,里面藏了什么了不得的怪物? 掌事想到这里,瞳孔微张,他下意识的从石头上站了起来,不似起初一般镇定。他喊完小五之后,半天都没有人应声。 究竟是小五出事了,还是他手下的这些人都走远了,故而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但这些人的武功都不在话下,耳力本就比常人更厉害,又怎么会听不见他的声音呢? 掌事认为,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小,他不相信,这些武功高强的壮汉会听不见自己的喊声。 难不成……小五真的出事了? 掌事的心脏“咚咚”的乱跳,他忍不住加大了嗓门,又喊了一声。 “小五——是你吗?” 周围无人应声,风呼啸而过,似乎在嘲笑掌事的无知和愚蠢。 被这股风一吹,掌事顿时感觉,自己有些站不稳了。 这种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感觉,着实让他感到有一丝惊慌。 这些人,都跑去哪儿了?难不成,这白雾之后还有另一方天地,他们都跑过去了,所以没听见自己的声音吗? 但方才小五的惨叫声是那么的真实,按理来说,小五是跟其他人一起行动的,为何他只听到了小五的声音,而没有其他人的声音呢? 掌事一颗心上上下下,脑海里也胡思乱想着。 他原本不认为有什么,但这风声鹤唳,幽幽的,一阵一阵的,宛若一只恶鬼在歌唱。一片茫茫白雾中,什么也看不清,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什么东西会冲出来。 掌事想到这里,腿又软了一分。 之前可没听知府大人说过,这里面究竟有什么危险呐。那裴夫人不是说,这里只是地势险要吗?难不成,这里面还藏了什么镇山头的妖怪吗? 掌事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毕竟这块地方,可根本没多少人知道,更何况光是进来,就需要耗费一番力气寻路了,若是没有裴夫人给的地图,恐怕他们还不一定能够如此快的顺利走进来。 这里面藏了这么多有玉石的石头,若是轻而易举的就扛出去了,似乎也不太可能。若是真的有什么猛兽生活在这里,所以才一直没有人来,这样才说得过去。 掌事的想到这一层,心里反而多了一丝丝的心安。不为别的,人总是因为未知而感到恐惧,想通了恐惧的源头是什么,反而让人的心上多了一抹轻松。 若是猛兽,在这白雾之中突然攻击人,也不是不可能。 至少这样看来,除了小五,其他的人大概是没有受伤的吧? 否则,怎么会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呢。 掌事又仔细听了一阵,发现还是什么都听不见。他干脆重新坐了下来,如今着急也没用,他的武功一般,进去也只能是送死。 天可怜见的,他为知府大人卖命了这么多年,他可惜命了,绝不会轻易让自己丢了性命。至于手下的人,看他们的造化便是,若是平安的将石头带出来,自然是皆大欢喜。但若是其间出了什么事情,那也是他们的命,他也没有办法。 掌事想到这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嘴角多了一丝嘲讽的弧度。 之前的他,还装模作样的在心中谴责知府大人的为人,但谁能够想到,他跟在知府大人身边这么多年,逐渐也变成了像知府大人一样的男人呢? 这般想来,自己当初的那些想法,可真是可笑。 明明自己看待别人的生命,也是如此,他有什么立场,跑去谴责知府大人呢? 看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话,倒不是没有道理的。 面对比自己身份要低的人,其实在自己眼中,又跟蝼蚁有什么区别呢?若是不能为他办事,得到这样的下场,倒也是意料之中吧。更可怕的事情是,他从来不觉得这究竟有什么不对。 在他的眼里,这些手下培养出来,不正是为了帮知府大人办事吗?他们原本,就是工具人一般的存在罢了。 所以在掌事的眼里,死一个小五,死一个小六,这都不足为奇。这地方原本便地势险要,发生一点什么意外,也并不值得惊讶。 重要的是,他们能够将石头搬出来,安全的运回去,给知府大人办完事情,这就足够了。其他的,都不是那么的重要。 出来做事情,本身就有一定的风险。世事难料,谁知道会如何呢? 掌事的坐在石头上,目光看着面前一片茫茫的白雾,眼中没有丝毫的情绪,之前的慌乱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平静。或者说,是一片冷漠。 若是为每一个人的生死,他都要担忧,那么他到头来就是个大善人了。可惜,他不是这样的人。否则,也不可能在知府大人的身边待这么长的时间了。 掌事心想,即便里面真的有猛兽,他带了这么多人来,难不成这么多人还敌不过一个猛兽吗?虽然受伤在所难免,但到最后,仍然会是一个好结果。掌事的对于自己手下的这帮人的身手,还是很有自信的。 因此,当他想通这一层之后,便安然的坐在石头上等待了。反正在这会儿,急也没用,如今他也只能希望,自己这些手下能够安然无恙的出来,小五也不要有什么太大的事情才是。 毕竟要重新培养一批杀手,是一件耗时耗神又耗钱财的事情。不管是知府大人,亦或是他,都不希望见到这样的景象。 若非早知道如此,他也不会带这么多人来了。如今看来,这地方还是隐藏着凶险,不可大意。 掌事看着周围,眼神中隐含一丝警惕,同时暗暗握紧了自己手中的一把匕首。 若是这时候周围突然跑出个什么猛兽来,他也好立刻反应过来,尚且能够自保。 虽然不知道为何,他内心会有这样的感觉,但在这茫茫天地之间,只剩下风声与他共存之时,的确会让人的心底涌起一丝不安。 但掌事极力将这种感觉压了下去,不想太刻意去想起。毕竟这种感觉,让他一点儿也不觉得好受。 这种感觉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以及未知的危险的情绪,不管换做是谁,都不会愿意经历。 尽管掌事也算是经历过风风雨雨,但这环境,的确令他有一丝紧张。如今,他也只能通过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来缓解这份情绪了。 风声不断,里面却依然没有丝毫的声响。 掌事的就这样坐在石头上,过去了半个时辰。 虽然只有半个时辰,但对于他来说,却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一般。 按道理来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饶是再厉害的猛兽,也应该已经被放倒了吧?毕竟他手下的这帮人,除了一身本事以外,身上带的药物也不少,撒撒毒什么的事情,都不在话下。这猛兽不过是个畜生,难不成,还能抵挡得住精心研制出来的毒药吗? 这都过去了大半个时辰,怎么还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掌事心中狐疑不已,忍不住打起了鼓,但是眼下只有他一个人,也不可能就这样离开。至少要看看,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吧? 到了这个时候,掌事心中才多了一丝后悔。他不应该让这些人全都进去搬石头了,若是在身旁留下一个人,有个照应也好。 但眼下,已经别无他法了。 他试探的又喊了一声:“小五,你们在吗?” 掌事加了一点儿内力,让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 但空气中除了风声,以及他远远传出去,并且传回来的一丝回音,其余的任何动静,掌事都没有听见。 他站了起来,看着这片白雾,迟疑了一会儿,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咬了咬牙,到底还是决定进去一探究竟。 若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就这样贸然离开,回去之后,他又该如何向知府大人交代呢? 掌事想到这里,吞了一口唾沫,鼓起勇气,踏进了白雾之中。 第九百零六章 目睹 掌事鼓起勇气,慢慢朝着前面走了几步,地上到处都是碎石块儿,他起初一不留神,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被一块凸起的石头给绊倒。 “哎哟——”掌事险些摔倒,他下意识的叫了一声,手边恰巧扶到了一块石头,这才堪堪稳住自己的身形。 这周围到处都是白雾,他走了已经有一小段距离了,却依然看不清周围的东西,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哪怕是半米以内的距离,他都不知道前方究竟有什么东西。 这时候,掌事才明白,当初那位裴夫人所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这里地势险要,又如此大雾,的确一不小心,就会受伤。方才若非他及时扶住了身子,恐怕早就摔倒了。 这地上到处都是碎石块,若是他这样仰面跌倒,不受伤才怪。虽然自己的脸平凡无比,但没人会希望自己因为摔倒,而脸上多了几个血窟窿的。 掌事毫不怀疑,若是自己就这么摔倒了,少说也得受个伤,虽不至于很重,但也够他吃一壶的了。 难怪这里,几乎从来无人涉足。先不说,谁也不知道会在这里遇到什么事情,光是这茫茫的白雾,就已经让人心里打起退堂鼓了。掌事咽了口唾沫,站直了身子,思索了一番,到底还是打算继续往前走。 都走到这儿了,不弄清楚事情的经过,就打退堂鼓,这如何说得过去? 掌事心里想,再往里面走一走,总会碰到手下的人。在这地方,完全看不清周围的东西,也许他们都迷失在里面了,这也不是没可能。 他一边走一边想,若是在这里喊人,恐怕根本就听不见。他的脚底下除了踩到石子儿发出来的“沙沙”的声响,此外,就是一片风声,再也没有其他的动静。 这样的安静,让掌事心中有一丝发怵。 人在面对未知的时候,多少会有一些害怕,即便他经历过风风雨雨,也不例外。更重要的是,手下这么多人,如今一个人影儿都不见,这未免也过于诡异了一些。 不管怎么说,声音总是听得到的吧?毕竟这一方天地这般空旷,他用了内力,声音总会传出去。 掌事心中狐疑,脚下的步伐却也没停,但他感觉已经过去了好长一段时间,都遇不到任何人,唯有静寂陪伴着他,这种死寂,让掌事想要开口喊人,都要斟酌一下。 他甚至不忍心开口,打破这一方静寂。更重要的是他心里没底,生怕发出什么声音,会招来奇怪的东西。 人就是这样,在这种环境之下,难免会胡思乱想。掌事心中虽然不是怕事之人,但这会儿就只剩下他一个人,终究心底还是有些担忧。 希望再走下去,能够碰到自己手下的人吧。 掌事如今也回不了头,因此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了。更重要的是,他回过头,身后也是一片茫茫的白雾,他也没有把握,自己能够找到准确的方向,走出去。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前方的路依然没有尽头,掌事心中愈发的发怵。他此刻有些后悔了,自己一个人,不应该不分青红皂白,就擅自闯了进来。 这会儿,他连出口都找不到,回去的路也不一定寻得着,这样走下去,何时才是头? 而且,已经走了这么久,周围还是没有任何的声音,掌事只感觉这个地方诡异无比。他怎么会一个人都遇不到,他手下的这些人,都去哪里了? 这地方,处处都不对劲。 掌事心中即便再后悔,此刻也没有办法了。他除了往前摸索着前进,没有任何的办法。 他只希望能够快一些找到自己的人,然后离开这里。 这下子,别说搬运什么石头了,只要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他都觉得很不错了。 毕竟那些石头再重要,也比不上自己的性命重要呐。这些死物,不管怎么说,他总会有办法可以找到,但人的性命若是没了,那一切全都是虚的。 掌事一边摸索着前进,一边仔细的倾听。 大约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又走了好一会儿,终于听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动静。 “叮——” 远处似乎隐约传来一阵声响,掌事停下了脚步,他眯起眼睛看着面前的白雾,什么也瞧不见,他干脆站在原地,侧耳仔细倾听。 听了好一会儿,掌事才辨认出来,这声音,似乎是兵器交接故而发出来的。 那边有人! 掌事的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他走了这么久,终于听到有动静了,这让他怎能不激动? 这声音,不用怀疑,必然是他的人。毕竟这种鬼地方,也只有他们一行人,绝对不会再有其他人。 掌事又仔细听了一会儿,远处显然是打斗的声音,难不成,真的是自己的人遇到了什么猛兽,故而在此搏斗? 不过这地方看都看不清,遇到了危险,还是比较吃亏的。毕竟对于猛兽来说,他们的嗅觉比常人更灵敏,若是待在这样的地方,恐怕也比较熟悉。 这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完全不占上风。 掌事摸了摸自己怀里的匕首,总觉着,这会儿若是贸贸然的冲过去,自己不见得能够讨到什么好处。 不若他先静观其变,等搞清楚状况,再出现也不迟。 因此,掌事确认好远处的方位之后,他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过去。他试图从另一个方位绕到那事发现场,再看一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掌事本身也不是个蠢人,虽然这地方到处都看不清,但他也进来这么长时间了,多少也已经适应了这种状态。因而,他东绕西绕的,居然还真给他绕到了那地方的后方。 随着兵器相接的声音越来越近,掌事也逐渐放轻自己的脚步,呼吸逐渐放缓,有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在这件事情上,他还是十分有自信的。 这个时候,他们都还顾着打架,而且这地方到处都瞧不清楚,大约也不会注意到他。 因此,掌事顺利的在一块巨大的石头后挡住了自己的身形,并探出头去,小心翼翼的瞧向那声源之处。 此刻,恰巧一阵风吹过来,面前的白雾散了一些,那景象也慢慢显现出来。掌事感觉自己的视野,顿时清晰了不少。 至少一米以内的事物,他能够看见了。 那声源就在离他一米左右的地方,因着掌事刚好藏身在巨石背后,又有意识的调整了自己的呼吸,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故而,那打斗的人,并没有发现他。 掌事的在看清面前的情景之后,顿时睁大了自己的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一切。 他原本以为,是自己手下的人,在跟猛兽搏斗。 但面前哪里有什么猛兽?分明是两个黑衣人,互相在拼命的厮杀,谁也不让谁,两个人的长剑“砰”的狠狠撞击在一块,发出剧烈的声响。 方才掌事听到的,便是这个声音。 真正令掌事感到惊讶的是,这两个黑衣人,分明都是自己的手下,都是自己认识的人! 怎么回事,他们两个人怎么会在这里打起来? 更让掌事感到惊讶和不解的是,两个人的脚边,分明躺着几个人。方才他并没有注意,如今雾气又被吹散了一些,眼前的场景,也变得愈发的清晰了。 他们脚边躺着的几个人,皆是一身黑衣,所躺之处,皆是一片又一片的血迹,其中隐约还可以看见,他们的黑衣上有血窟窿。 这一看,掌事就知道,必然是刀剑刺入所产生的伤口。 而躺倒在地上的几个黑衣人,早已经没有了声息,显然早就已经去世多时。 只是,为何会如此? 这些人分明都是自己的手下,为何都躺在了这里,而自己的手下,为何在互相厮杀? 难不成,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掌事张了张口,很想要开口制止,但他发现,面前的这两个黑衣人,眼神不对劲。 方才两个人都背对着他,故而掌事并没有注意到哪里不对劲,更何况方才他的注意力又被地上躺着的死人给夺去了注意力。 如今两个人在搏斗的过程中,身子扭转过来,让掌事得以清楚的看见他们眼中的神情。 呆滞,茫然,不解,嗜血。 这是他从这两个黑衣人的目光中读到的,掌事看着他们两个人的眼神,更是心惊。 他们的眼神,完全不像他们平日里的样子,就仿佛像是被夺去了神志,完全不清醒一般,只是一个……杀人机器,对,杀人机器! 这个词语出现在掌事的脑海中,令他睁大了眼睛。 此刻,这两个人给他的,就是这样的感觉。 可是,他们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何会露出这样的眼神? 脚边的这些同伴,难不成,都是被这样杀死的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掌事顿时感觉背后多了一丝凉意。他根本不知道,在他出现在这里之前,这些人究竟经历了什么。 但是眼下可以确认的是,他们大约是被什么蛊惑住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毕竟这周围,除了他们以外,什么都没有。 “嘶——” 第九百零七章 察觉 掌事陷入了自己的思考当中,忽而听得一声痛苦低沉的声音。他登时回过神来,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两个人。 其中一个黑衣人一不小心,被另一个黑衣人划了一刀,黑衣顿时破了,冒出个血窟窿。他捂住了自己的右臂,脸色有些发青。 虽穿着黑衣,看不出来究竟伤势如何,但看黑衣人的表情,恐怕一点儿也不轻松。 而且,他被伤的还是右手,正是执剑的那只手,如今受了伤,力气大不如从前,哪里抵挡得住面前气势汹汹的黑衣人? 更何况,在看到面前的黑衣人因受伤,浑身的气焰消失殆尽之后,那黑衣人更是越攻越勇,招招致命。 很快,捂着右臂的黑衣人,身上又多了不少的伤口。如今他攻击力变弱太多,根本无法抵挡,只能四处狼狈的躲避着,但却无济于事。 另一个黑衣人比起一开始,变得游刃有余不少,面前的这个黑衣人因为自己已经受了伤,对于自己来说,他已经造不成多大的威胁了。 起初,他遇到这个人,彼此兵刃相接,但因为彼此的武功水平都相差无几,故而纠缠了这么久,都没有一个结果。 如今终于被他逮住机会,将这人最重要的右臂割了一刀,这人使不上力气,自然不可与当初相比。 既然如此,那么接下来的一切,就变得很简单了。 在让这受伤的黑衣人又吃了一阵子苦头之后,越战越勇的黑衣人终于“大发慈悲”,抓住了机会,趁着面前的黑衣人运动迟缓,手中长剑一伸,狠狠地捅入他的胸前。 “噗呲——”是兵器没入肉中的声响。 面前的黑衣人身子一僵,闷闷的“哼”了一声,他有些迟缓的低下头,看向自己胸前没入的长剑,只见在黑衣的衬托之下,鲜红的血顿时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将他面前的一片衣裳全部染红。 只是隔着黑衣,根本看不出来,他究竟流了多少的血。 被捅黑衣人没再发出任何的声响,随着面前的那黑衣人用力的将自己的长剑拔出,受伤的黑衣人登时吐出一大口鲜血,身子便往后仰,重重的跌在了石堆上,再也没有任何的声息。 只有他吐出来的一大口鲜血,将他面前的一片石头染红,看起来鲜艳夺目,红白映衬,颇有一丝诡异。 掌事的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手下的人互相残杀,再眼睁睁的看着那黑衣人将另一个黑衣人一剑毙命,跌落在地上的黑衣人双目圆睁,看起来死相极惨。 掌事的身后顿时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密密麻麻,后背也渐渐渗出了一股寒意。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手下的这些人躺在这里,居然都是被彼此熟知的人杀害的。若非亲眼目睹,他根本就不相信,这一切居然是真的! 但是直到现在,他都想不明白,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地上这么多具尸体,身上都穿着黑衣,掌事的不得不相信,他所看到的这一切。 方才他一直在外面呼唤,却无人应答,原来最重要的原因,不是他们走得太远了听不见,而是他们正在这方天地里互相厮杀,注意力根本就不在其他的事物身上,又怎么会听到他的声音呢? 但是这些人进入这里之后,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总不会无缘无故的,就开始自相残杀吧?他们一个两个的又不是傻瓜,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人是自己的同伴呢。 难不成,有什么人在从中作梗吗? 掌事的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自己带了这么多的手下,若是真的有人从中作梗,这么多的人,让他们都产生幻觉,他认为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那人根本就做不到。 至少,在做到一半的时候,必然会被人发现并且处理掉才是。 但目前看来,他带过来的,至少有一大半的黑衣人,都躺在这里了。 无怪乎别的,如今的风越来越大,周围的白雾也都已经渐渐散去,因此,方才掌事的只能看见两米开外的景象,如今远一些的地方,也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了。 也不知道究竟是老天爷故意的还是如何,偏偏在这个时候,这片茫茫的白雾,竟是散去了。 故而,远处的景象,也被掌事的看得一清二楚。 地上到处都是血迹,以及躺着的黑衣人的尸体,有的黑衣人手中还执着自己的武器。 显然,他们在彼此斗争厮杀之中,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掌事的一边冒着冷汗,一边不受控制的一一扫过地上的尸体,其中有一个人手中的武器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把龙骨扇,由一片片的白骨交织而成,内含暗器,在开合之间,就足够杀死一个正常的成年人了。当初,他还听到这个人夸赞过,自己的龙骨扇究竟有多么好用。 但这个时候,这把龙骨扇被那已经死去的主人牢牢地抓在手中,早已不复当初的辉煌,几片骨头已经散落在一旁,看起来,也已经没有了扇子当初的模样。它七零八落的躺在那里,仿佛被风霜打散的花朵,再也没有了动静。 而拿着这把龙骨扇的主人,名唤小五。 正是方才在外面时,掌事所听到的声音,那是他的惨叫声。想必在那一刻,小五就已经遇了难。 他发现小五的手心有一个血窟窿,那是被人用暗器刺穿的,而小五的胸前,也插。着一柄长剑,他已经记不清,这是自己手下哪个人的武器了。 但毫无疑问,小五也是被自己人杀死的。 掌事看着这一幕,一颗心如同上了铅块一般,沉沉的往下坠落,没有任何的方向,也没有要缓冲的意思,就这样不停地往下掉。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进来之后,会看到这样的场景。 在这一刻,他突然有些怀疑,那位裴夫人所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难不成她手下的人,真的是在这里搬运石头的吗? 可是那裴夫人看起来普普通通,除了那一双眼睛之外,毫不起眼。她手下的人,总不会比他的黑衣人要厉害吧? 掌事的认为,这件事情根本不可能。别的不说,他带了这么多的人,竟然都诡异的死在了这里,而且还是互相残杀。那裴夫人手底下能有几个人可以用? 可若不是如此,她的那些石头,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掌事的觉得自己的脑门在嗡嗡的响,不管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更何况,此时此刻,裴夫人的事情,也还不是最重要的。 因为长时间的微微弯腰看向远处,掌事的感觉身子僵硬不已,脖子都有些动不了了,他下意识的站直了身子,往后退了一步,动了动身子,想要活动一下经络。 但他往后退一步的时刻,不小心踩到了一个石块,发出了一阵细碎的声响。 原本,掌事的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不过是一个小石头罢了。 但当他抬起头来,发现原本站在那里,手执长剑的黑衣人转过头来,一双空无一物的瞳孔锁定在他的身上的时候,掌事的才回过神来,自己方才的举动,究竟有多愚蠢。 那黑衣人的目光令他感到心惊,黑衣人的眼中什么都没有,分明瞳孔隐约倒映出自己的模样,但他的视线似乎始终不能够聚焦一般,虽然是看着他,但却更像是透过他,在看别的东西。 这一双眼睛,根本就不像他平日里的眼神。倒不如说,他甚至看不出来,这是一双人的眼睛。 到了这个时刻,若说掌事的还是不相信,这黑衣人受到了什么蛊惑抑或是刺激,那他就真的是个傻子了。 更何况,在这个时候,他还被这个黑衣人发觉了。他觉得下一秒,黑衣人就要过来,将自己当成敌人一般杀掉了。 掌事的一边想着,一边下意识的又后退了一步。但同时,他的心里又有一丝不甘心,他可是掌管这些黑衣人的,他们怎么可能连自己都认不出来? 更何况,他们究竟遭遇了什么事情,为何都是这副神情,自己进来这么久,也没察觉有哪里不对劲啊。 掌事心中满是疑虑,但眼下也不是担心这些的时刻,因为黑衣人的身形已经动了。 他刚刚经历完一场大战,似乎还有一些疲惫,尚未完全缓过神来,但显然,也并不打算放过自己。 掌事看着那黑衣人站在原地一会儿,便开始迈开步伐,徐徐的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他手中的长剑垂在腿边,就这么松松的握着,往自己的方向走来。 长剑还在往下渗着血,一滴一滴的,落在白色的石头上。偶尔划过凹凸不平的石块,还发出一阵刺耳难听的声音。 掌事的只觉得,那尖锐的声音,仿佛同时划在了自己的心尖上一般,令他整颗心都微微颤抖。 他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不敢再动。他总觉得,自己若是贸贸然的往旁边退去,若是惊怒这黑衣人,恐怕他会过来得更快。 可是不躲开,黑衣人也不紧不慢的走过来,这让掌事的一颗心开始“扑通扑通”的乱跳。 黑衣人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第九百零八章 盯上 掌事看着他慢慢靠近,下意识的捏紧了自己手中的匕首。但心中,却渐渐涌上了一丝无力感。沉甸甸的,令他根本无法忽视。 自己手下的黑衣人究竟是个什么水平,掌事的自己可太清楚了。毕竟当初也让他们出去做了这么多任务,自己也并非没有见识过。 这个黑衣人的水平,绝对不弱,否则,也不会坚持了这么久,到现在,这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掌事的甚至不敢想,自己手下的人,是不是都躺在了这里。周围的白雾并未完全散去,他如今能够看清楚的,也就是这一块地方罢了。其他的地方,他并没有瞧见,也不敢轻易下定论。但私心里,他自然不希望,这些人全都死光了。 若是都交代在这里了,之后他离开,该如何向知府大人交代呢?他甚至都可以想象得到,知府大人盛怒之下的面孔,是多么的骇人。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还会受到惩罚,掌事的并不想面对这一些。 这些黑衣人可都是经过精心训练,才有了如今的素质和水平,谁能够想到,轻而易举的,居然就死掉了这么多的人。这样的损失,掌事的甚至都不敢想。他原本以为,只是受伤几个人的话,完全没什么大问题。 但如今看来,他之前的想法,完全就是太过天真了,异想天开。这件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他的意料。更何况如今,他甚至都不敢确定,自己是否能够平安的离开这里。 不为别的,那个黑衣人,距离自己只剩下半米的距离了。 掌事的僵直着身子,不敢动作,他如今大致可以确定,这黑衣人的神经的确是被控制了,他看到的东西,想必跟自己看到的并不一样。在他的眼里,自己大约已经变成了需要消灭的敌人。 所以,这些黑衣人才会在这里互相残杀。因为在他们的眼中,面前出现的人,全都是对他们有威胁,影响他们完成任务的人。作为一个职业的杀手,第一时间,自然是将自己认为的威胁给铲除掉。 但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铲除掉的那个对象,其实恰恰是自己的同伴。若非被蛊惑了,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掌事的并不能够确定,自己若是不动的话,这个黑衣人会不会察觉自己。因为他的眼神太过缥缈,也并不像是在看自己。 但他可以肯定的是,即便自己如今立刻逃走,恐怕也毫无用处。若是发现自己有动作,这黑衣人没准会比他更快,将他给了结。 周围的路他都看不清,即便是逃,也不见得能够安全的逃脱。但另一方面,他的武功又在黑衣人之下,若是真的起了冲突,他心里也没底。这胜算,大约不是很高。 因此,掌事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黑衣人慢慢的走过来,自己内心却在天人交战,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在这种时刻,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选择才是正确的。 因为发生在这里的事情,实在是太过诡异了,饶是掌事的,也从来没有见识过。 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 随着黑衣人越来越近,掌事的脑袋也渐渐布上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水,他僵直着身子不敢动,甚至连眼珠子都不敢乱动。在这个时候,除了不发出任何的动静以外,掌事的实在想不到,自己该用何等方式面对了。 但愿,他所想的一切,是真的。 否则,今儿个他的小命,恐怕也就只能交代在这里了。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做,他可一点儿都不想像那些躺在地上,悄无声息的黑衣人一般,在懵懂的状态之下,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这事儿不管换成是谁,恐怕都无法接受。 黑衣人的脚步越来越近,他慢慢的靠近那块巨大的石头,长剑如今已经不再滴血,他手执长剑,站在了离掌事大约五步的地方。 掌事一颗心几欲要跳出胸口,手中的匕首捏得更紧,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若是黑衣人下一秒要对自己做什么,他就立刻动作。 但自己这把匕首,若是不近身,根本没有任何的作用。掌事的觉着,没等自己近黑衣人的身,恐怕他手中的长剑就已经将自己贯穿了。 这也并非是他的幻想,而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空气中除了风声,一片死寂。 这样的沉默,在掌事的看来,就像是他在等死一般,随着黑衣人越来越近,他觉得,死神似乎也在向自己招手。 这种感觉,着实太可怖了。 黑衣人的眼珠子有些迟缓的移动着,似乎扫过了掌事的,随后视线又落在了面前的石头上。 掌事不敢乱动,他此刻也不敢担保,黑衣人究竟是在看自己,还是在看这个石头。 他只能带着最后一丝侥幸,自己不动的时候,黑衣人瞧不见自己,然后也许会因此而放过自己,这便是最好的结局了。 否则……否则,他也打不过黑衣人啊! 到头来,还不是丢了小命! 掌事手心里全都是汗水,连带着紧握在手中的匕首,都被他的汗水打湿了。这一切,掌事浑然未觉。他此刻全部的心思,都在面前的黑衣人身上。但他又不敢一直盯着黑衣人看,毕竟一个杀手对旁人的视线,其实是很敏感的。 尽管他此刻已经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但作为一个杀手的本能,掌事认为,这依然是存在的。更何况在这样的情形下,自己也不敢怀抱着侥幸的心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掌事仍然选择将自己的目光移开,不敢直接盯着黑衣人看。待会儿若是因为自己的眼睛给自己带来终极麻烦,掌事觉得,他就要自剜双眼了。毕竟小命都被人捏在手里了,要一双眼睛还有什么用呢…… 此刻的掌事,心情五味杂陈,更多的,则是对死亡的恐惧,以及浓浓的悲观之情。 若是他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愿意亲自带队过来啊。若非想在知府大人面前邀功,以他的身份,完全不必亲自过来。 只是让这些黑衣人过来,也一样可以完成任务。 现在好了,别说邀功了,到时候连小命都丢了,他拿什么去邀功?带着自己的尸体么?但自己已经死了,尸体也不会被带回去的…… 若是惹恼了知府大人,没准他还会鞭尸呢…… 掌事心中的恐惧已经达到了极点,所以这会儿脑袋里一片浆糊,各种奇奇怪怪的念头都冒了出来,但心中的紧张之情,仍然无法缓解。 眼下这样的状况,他即便想要乐观面对,也没有办法…… 黑衣人微微歪着脑袋,看着面前的石块,亦或是掌事。 掌事脑门上一滴汗滴了下来。 “啪——”汗水滴落在地上,竟是发出了一个极浅的声响。 正是这个声响,让掌事为之一震。他做梦也没想到,这里居然已经寂静得连自己的一滴汗水都清晰可闻,完蛋。 果不其然,他的余光瞥见黑衣人,在他听到有不同寻常的声响时,眼中顿时闪过一片狠厉,手中的长剑也举了起来。 掌事的还没反应过来,黑衣人已经高高的举起了长剑,嘴里叫嚣了一声:“孽障,给我去死——” 他话音刚落,长剑已经毫不迟疑的狠狠落了下来! 掌事的下意识的闭紧了眼睛,他觉得,这长剑必然要落在自己的脑袋上了!虽然这个时刻,他完全可以尝试着躲开,或者掏出自己的匕首,也给黑衣人来这么一下。 但在这个时刻,他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受控制,连移动的念头,都没办法视线。 因此,他只能僵硬着身躯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死亡。 他从来没察觉到,死神离自己这么的近。不,死神恐怕已经要将自己带走了,可他还不想死啊!掌事的内心大喊,明面上却如同一个僵尸一般,动也不动,仿佛失去了自己的灵魂。 他紧闭着双眼,但预想中的疼痛,却并没有袭来。 只听见“叮——”的一声,随后便是“砰——” 这个声音,掌事的终于反应过来了,是长剑击中石块,石块被震裂破碎,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而石块因为这一波冲击完全碎开,掌事的甚至感觉到,那纷纷扬扬的石头打在了自己的脸上和身上,带来一阵痛楚。 他睁开了眼睛,眼前的黑衣人似乎还未结束,犹自举着长剑一剑又一剑的劈在那块石头上,嘴里还嘟囔着“给我死,给我死……” 掌事:…… 在这一刻,他虽然很想长长的松一口气,但这会儿黑衣人还在,保不准下一个杀的就是自己。 方才,这黑衣人大约以为是这石块发出来的声响,所以先发制人,先砍了下来。 虽然自己因此受到了波及,但这些细微的疼痛,跟死神比起来,根本就是九牛一毛!他方才差点以为,自己已经要命丧黄泉了。 没想到老天有眼,还让他活着! 掌事的心里雀跃了一秒钟,面上却依然不敢动。 毕竟这会儿,危机还没解除。 黑衣人砍了一会儿,终于停了下来。 第九百零九章 逃过一劫 黑衣人手中的长剑染着的鲜血,粘在了面前支离破碎的石块上,红白交映,若是不怀抱任何的念头,纯粹这样看去,甚至还有一丝美感。只是这丝美感,在掌事的眼中,怎么看怎么诡异。 他看着那柄长剑,心下的雀跃停了停,小心脏微微停住了,似乎意识到危机还未解除,不敢再乱动,犹如一只受了惊的小鹿,僵硬在原地。 因为他分明瞧见,原本已经停下来的黑衣人,这会儿忽而又重新举起了手中的长剑,一双略带迟疑的眼珠子,迟钝的转向了他的方向。 掌事只感觉一颗心脏扑通扑通的到处乱跳,若非找不到出路,恐怕早就已经跳出来了。 他刚刚怎么会有窃喜的念头?这黑衣人,分明就还没有停下来!他眼下的情况,如今才是最为危及的!掌事觉得自己高兴得实在是太早了,分明就是方才的事情,他却觉得自己如此的愚蠢。 如今,若是黑衣人这一剑砍下来,他即便不会死,也一定会重伤。毕竟这黑衣人原本在他的手下中便是佼佼者,实力比起其他的黑衣人来说,只强不弱。 这样的男人,一旦被他盯上,那便像是被一条毒蛇给盯上了一般,稍微分一点儿心,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此时此刻,掌事的深刻的体会到了这样的感觉。 他一丝一毫的也不敢动,尽管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尽管他都能够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掌事的依然不敢动。他觉得,自己一旦有一点点动静,这个黑衣人的剑,立刻就会落在自己的脖子上,将他的脖子给轻轻松松的砍断,就像是切豆腐块儿似的。对于这个黑衣人来说,这无疑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事情。 谁让他武力不佳,在黑衣人的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呢? 掌事的心中惊恐不已,同时悔恨涌上心头。若是当初他知道,未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管如何,他都一定会好好习武。否则如今,也不至于会落入这样的境地了。说到底,还是自己太过不用功,认为这些事情,只要手下有人,就足以。 到头来,谁曾想到,自己手下的人,居然会倒戈相向?即便是掌事的,他做梦也想不到呐! 如今倒好,自己被黑衣人盯上了,这种被自己人盯上,下一秒随时就要被砍死的感觉,掌事的从未体验过,他也从来不认为,自己会体验到这样的感觉。 但此时此刻,他深切的感受到,这种情绪……究竟是多么的复杂,又是多么的令人害怕和绝望。 以前他还听说,其实死亡的那一刻,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恰恰是临死之前,在等待死亡的那一个瞬间,才是最令人害怕和绝望的。不为别的,这等待死亡的过程,就已经足够折磨人心了。 掌事的觉着,若非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还仅存那么一丁点儿,恐怕他早就已经崩溃了。 黑衣人似乎并不知道,此刻掌事的心中究竟是怎样复杂又害怕的情绪。更何况,他根本就不知道,面前的人,其实是自己上头的人。 在黑衣人眼中,周遭什么也没有,只有敌人,只有对自己存在威胁的人。 唯有将这些威胁自己的人全部除掉,他才不会有危险。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本就是如此,若是不干掉别人,自己就会被别人干掉。 即便是在他作为一个杀手培养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每日被灌输这样的知识,更何况是此时此刻,在这样的情景之下。 只要是拦截在自己面前的东西,不管是什么,他都要一一清除掉。 黑衣人的脑海中,只要这样一个念头,其他的事情,他根本就记不清了。在他的脑海里,剩下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杀戮,脑海中仿佛有一个念头在告诉他,若是不杀掉别人,自己就会被杀掉,作为一个杀手,他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完,他又怎么会容忍被其他人杀掉? 在这之前,他先毁灭别人,这就足够了。 黑衣人面不改色的举起了自己手中的长剑,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动作,让面前的这个掌事吓得魂飞魄散,却又因为太过恐惧,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因此,他只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但在黑衣人的眼中,他觉着,面前的敌人还没有消灭殆尽,他还需要最后一击,才能将敌人给彻底消灭。否则,之前他所做的一切,就全然没有意义了。 做事情,自然要一路做到底,否则,又如何服人呢? 掌事眼睁睁的看着黑衣人举起手中的长剑,随后冲着自己,狠狠地劈了下来! 他很想躲开,但是脚下却如同生根发芽一般,完全挪不开脚步,只能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任人宰割! 难道,他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老天爷,终究还是这样对待自己吗?他分明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还有很多银两没有挣,自己的梦想还没有实现呢。怎么到了这会儿,脑袋里一片空空如也,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掌事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脑袋里却又什么方法都想不出来,只能站在原地,僵硬的等待着……死亡。 如今在这里,没有人可以救得了他。掌事的内心崩溃,身体却不能移动,这样的感觉,更令他抓狂。怎么办,怎么办,长剑就要落下来了,可是他却躲不开! 没有什么事情,比此时此刻,更令人绝望的了。 掌事的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再次闭上了双眼。到了这个时候,他可一点儿也不想看见长剑落下来,砍在自己身上的场景。 原本这已经是一个悲惨的结局,他不能够接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死去。不管怎么说,这一副场景,还是过于悲壮了…… 掌事的觉着,若是自己看到了这个景象,晚上一定会做噩梦的……不对,他大约已经没有做梦的资格了。 苍天呐,大地呐,难道他真的要告别这繁华盛世么?真是不甘心…… 掌事的紧闭着双眼,身子微微颤抖着,等待着被凌迟,等待着死神最终的宣判……这样的感受,恐怕一辈子,也就这么一次了。 而他这一辈子,到了这里,大约也已经到了尽头…… 掌事满心的悲壮。 但再一次的,预想之中的痛楚,并没有降临…… 他听到耳边“嘭——”的一声巨响,一块石头重重的打在了他的脸上,惊得掌事的身子几欲跳了起来。 但在那一瞬间,他又真切的感受到了,死神再度与他擦肩而过的感觉! 掌事依然紧紧的闭着眼睛,不敢有丝毫的动静。他生怕自己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自己被黑衣人砍死的画面。 经过这一个事情,掌事才知道,自己的心灵究竟有多么脆弱。不过不管是换了谁,被这样接二连三的惊吓,恐怕那颗心脏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他觉得,自己没有尖叫出声,或者作出其他的什么行为,已经很棒了! 掌事闭着眼睛,脸颊上一片疼痛,并且有一阵湿。热的液。体,缓缓地顺着自己的脸颊流了下来。掌事的顿时明白,大约是因为方才那块石块因为冲击,撞到了自己的脸上,所以留下了伤口。 如今流下来的,恐怕是自己的血。 掌事很担心,因为这样,自己被黑衣人盯得更紧了。他觉着,下一秒,没准就到自己了。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愿意睁开眼睛,此时此刻,他已经无法动弹自己的身子,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闭上眼睛,逃避现实,不再面对。除此之外,他没有其他的法子了。 但过了好一会儿,掌事都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异样,耳边除了传来一阵沙沙的声音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动静。 他又耐心的等待了一会儿,耳边依然没有什么动静。而那沙沙的声响,也已经渐渐远去了,直至最后,他再也听不见。 耳边,只剩下呼呼地风声。 掌事的又等了一会儿,这才小心翼翼的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面前,除了一地流血的尸体,已经周围依然萦绕在身旁的白雾,哪里还有黑衣人的身影? 他居然,已经离开了。 掌事的有些迷茫的看了一眼周围,身子还不敢乱动,但他用余光扫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看到黑衣人的身影,这才确信,他的确已经离开了。 方才那沙沙的声音,恐怕就是那黑衣人走路离开的声音。 掌事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逃过了一劫! 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看来苍天果然有眼,不忍心就这样让自己丧命于此! 掌事的内心顿时雀跃起来,没什么比死而复生,不,置之死地而后生,更令他感到兴奋和快乐的事情了。 尽管还处在这个令他惊惧不已的环境之中,但至少此时此刻,他是安全的! 在离死亡这么近之后,掌事第一次觉得,活在这个世界上,呼吸着这个世界的空气,是那么的美好。 但很快,他又笑不出来了。 第九百一十章 归来 他如今是大难不死,逃过了一劫,可是回去之后,他该如何向知府大人交代呢? 这般算下来,他终究还是没有完成知府大人的任务,这也就罢了,手底下的人,如今死的死,伤的伤,那仅存的黑衣人,如今也不知去向了。 谁知道之后,他会经历怎样的事情呢? 若是一直无法清醒过来,恐怕也只会在这白雾茫茫的环境之中游走迷失,最终丢掉性命吧? 但在这个时候,掌事的也没有胆量去找那黑衣人,毕竟那黑衣人如今人鬼不分,见佛杀佛,见鬼杀鬼,完全就失去了自己的神志。若是他再看见黑衣人,恐怕自己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他好不容易逃过一劫,可不想再经历这般可怕的事情。 方才那种在死亡边缘徘徊的感觉,掌事扪心自问,可不想再重新感受一次了。他也是活生生的人呐,又不是神仙,三番四次的遭遇这样的事情,他哪里顶得住? 谁会愿意往死神怀里撞呀?反正他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除非,他是脑子秀逗了,才会去做这样的事情。 掌事觉得,自己经过这么一遭,脑瓜子更是灵光了不少,任何有碍于他生命危险的事情,他都不可能再去做。 知府大人那边无法交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这一切并非他的本愿,这事儿,他也解决不了呀。 掌事想到这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周围风声依然嘶吼个不停,地上的尸体也变得愈发的僵硬,掌事在石头后又站了一会儿,缓和了一下,终究还是鼓起勇气,慢慢的开始找寻出路。 毕竟,站在这里,一直跟一群尸体站在一起,他也不是个胆子很大的人,不过即便是一个正常人,也接受不了这种状况呀。 掌事的心里还有一丝惧意,但留在院里,也毫无意义,若是待会儿黑衣人又出现了,他还不是死路一条?方才的状况,他可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如今白雾散去了一些,不似起初他刚进来一般,周围什么都瞧不见,此刻能见度高了不少,掌事虽然有些记不清路,但到底跌跌撞撞的,走了两个时辰,倒是让他走出了这一片鬼地方。 在回到马车附近时,掌事只觉得自己身心俱疲,他一屁股坐在了马车旁边的石头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抹了一把额头,额头上全是汗水,掌心也黏腻不已,衣裳都有些汗湿。这样的感觉十分不好受,但比起这些,他总算走了出来,这已经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比起对死亡的恐惧,其他的事情,在此时此刻都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掌事坐在石头上,缓冲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慢的回过神来。 他看着面前一片白白的雾气,想起一开始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完全没将这玩意儿放在眼里。谁能够想到,人进去之后,会发生这样的变化呢? 但他又觉得很奇怪,若是因为这些雾气的缘故,导致他手下的人神志不清,这也不应当呀?毕竟他也在里头呆了好久,怎么自己却一点事情都没有呢? 掌事的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到最后,掌事的只能盯着白雾看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起身拍了拍自己满是灰尘的衣裳,转身上了马车。 看样子,他手下的人,恐怕都回不来了。否则自己出来的这段路上,总该会遇到那么一两个人。可惜,到头来,他一个人都没瞧见。 至于那已经走掉的黑衣人,掌事也不敢再寻。事到如今,他除了离开,别无他法。今儿个知府大人交代的任务,恐怕是无法完成了,掌事又叹了一口气,自己手执着马鞭,重重一拍面前的黑马,黑马仰头嘶吼了一声,迈开步伐,朝前走去,马车载着掌事渐行渐远。 这一方天地,马蹄声慢慢远去,也恢复了原本的安静。 不久后,一个黑影出现在原地,恰巧是方才掌事的坐的那块石头旁边,他看着远方已经变成一个小点的马车,轻轻抛了抛手中一个精巧的药瓶,嘴角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 “罢了,剩下一个人回去通风报信也好。” 一阵风吹来,男人喃喃的声音消散在空气中。他一个闪身,又消失在了原地,仿佛从来未出现过一般。 另一边的掌事浑然不知道,背后的真相究竟是什么,他还在苦苦的思索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毕竟在他看来,在这重重的白雾之中,连方向都根本难以辨认,又怎么可能会有人从中作梗呢? 他唯一能想到的便是,那些雾气有问题。至于自己为什么没有事情,掌事的认为,必定是因为昨儿个,他喝了药的缘故。没准那药,刚好就起到了作用,抵御了这些毒气呢?否则除此之外,他已经想不到别的什么东西来做此解释了。 掌事觉着,自己实在是命大,这一次逃过了一死,完全是他运气好。他觉着,下一次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不管如何,他都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呐。 掌事坐在马车上,看着面前渐渐出现人烟的景象,浑身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谁能够想到,几个时辰以前,他险些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呢? 但是想到知府大人还在府中等着他的消息,掌事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他只希望,这一次知府大人不要发怒。毕竟这件事情真要算起来,也不怪他啊。他也险些丢掉小命呢,若是连自己都丢掉了性命,那谁给知府大人汇报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呢? 掌事想到这里,认为自己应当先下手为强,否则,以知府大人的性格,就算不会狠狠地惩罚他,恐怕他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这是他并不想看见的。 掌事紧赶慢赶,总算在天黑之前回到了知府。 他在到达知府之前,在一个拐弯的无人之处停了下来,随后进入马车之内,将自己身上的外衣撕成了一条一条的模样,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加之原本衣裳上就有许多灰尘,再将头发拨乱,看起来更是狼狈不已。 掌事看了看自己身上,想象了一下自己的样子,总算感觉满意了不少。这下子,知府大人看到自己,总归不至于会对自己太过分吧? 掌事做完了这一切,这才重新驾驶马车,往知府走去。 他刚刚到门前,知府门前的两个侍卫见状,顿时迎了上来。他们知道,今儿个掌事带着手下的人去搬运石头了。 可是这会儿天色都快黑了,才看到掌事的影子,他们往后面看了看,嗯?石头呢?怎么一点影子都没有?别说其他的人了。 再看看掌事,两个侍卫总算察觉到了不对劲。 掌事看起来为何如此的狼狈?身上的衣裳几乎都破碎了,脸上也黑一块灰一块的,看起来狼狈不堪,与平日里衣冠楚楚的他简直大相径庭。 要知道,掌事在知府呆了这么多年,是知府大人得力的助手,这府中上下的下人,可都很尊敬他。至少,明面上,没人会跟掌事过不去。 掌事素来很重视自己的形象,平日里也都一直很体面,今日他这般狼狈,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 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掌事变成这样? 两个侍卫彼此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和疑惑,但眼下,他们也没有想太多,赶紧迎了上去,扶着掌事下了车。 掌事颤颤巍巍的将手搭在他们的肩膀上,借着力气,好不容易才下了马车。 这般虚弱不堪的掌事,两个侍卫也是第一次见。 在扶稳掌事站直了身子之后,其中一个侍卫才忍不住开口问道:“掌事,您没事吧?您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掌事的有些“虚弱”的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什么,但过了好一会儿,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半晌才说道:“这些事情先不提了,且先扶我去见知府大人,大人等了我这么久,可该等急了。” 两个侍卫又互相对视了一眼,听到掌事的提起知府大人,当下也没敢再多问,即便心中满是疑问,还是老老实实的先搀扶着掌事的往知府大人的书房方向走过去了。 但是掌事方才说话时,眼中的悲痛和不忍,却没有逃过他们两个人的眼睛。 难不成,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些手下,他们一个都没有看见,如今掌事的又这般狼狈的回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必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只是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却完全不知情。 眼下,恐怕也只有等掌事的向知府大人汇报之后,他们也许才会知道了。 掌事一步一步的,被搀扶着到了书房门前。他站在书房门前,冲着两个侍卫挥了挥手,语气中依然带着一丝“虚弱”。 “谢谢你们,你们先回去吧。” 两个侍卫有些受宠若惊的作了揖。 “掌事言重了,属下告退。” 二人说着,便离开了。 第九百一十一章 汇报 掌事没有再看那两个侍卫,但他知道,这件事情,很快就会在知府内传开来。 他浑身狼狈不堪的回到知府,对于途中发生的事情,却一点儿也没有提及的打算。这样的行为,只会让府里的人更加疑惑不解,并且议论纷纷罢了。 届时,即便不需要他解释什么,府中自然会有一个又一个的说法。 这便是舆。论的力量,即便是在府中,下人们平日里看着规规矩矩的做事,但实际上,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跳不过他们的眼睛。 这样一来,自己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掌事故意变成这副模样,为的就是如此。另一方面,当然也是因为,要在知府大人面前卖惨了。 他待在知府大人的身边这么多年,若是没点手段,是断然不可能的。知府大人的个性,他自认没有什么人比他更为了解了。即便是当初的柳姨娘,一直陪伴在知府大人的身侧,掌事也认为,连柳姨娘都比不上自己。 毕竟,男人和女人,怎么可能会一样呢? 在掌事眼中看来,柳姨娘本身就是一个蠢货罢了,别的不提,在这知府中,大人这般疼爱她,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想要什么没有,却偏偏选择了这么一步棋,非要将自己这条风风光光的路走成这样。 他就没遇到过,像柳姨娘这么蠢的女人,原本自己的出身就不怎么样,若非有知府大人的宠爱,她根本什么都不是。 可惜这样的女人,在这样的环境下,本身又没有脑子,自然很容易就迷失了自我。掌事怎么也想不到,这柳姨娘居然瞧上了那位谢公子。谢公子是什么人?为人谦和,是公子中的公子,就连那些出身高贵的千金,人家谢公子恐怕都不一定看得上,更何况柳姨娘这样的人物? 没有出身,还是知府大人的女人,还只是一个姨娘。这样的女人,就算是给他都不要,更别提谢公子了。 这样的女人,活该遇到这样的下场,不过是自己作践自己罢了,还真以为,谢公子会瞧上她。掌事的实在是想不明白,柳姨娘究竟是哪根神经搭错了,才会做出这样的蠢事来。原本她只要不做出什么事情来,自然可以风风光光的在知府大人的身边陪伴他一辈子,只要大人不厌弃她,她就能够一直享受这等同于知府夫人的待遇,除了头衔没有,其他的,她什么没有? 可惜这样的女人,就是喜欢犯傻,所以,她注定会遇到这样的结局。 事到如今,掌事的想起柳婷,眼里也只有不屑。在他眼里,柳姨娘虽然身份比他高上许多,他平日里见了柳姨娘也只能恭恭敬敬的给她行礼。 但在掌事的心中,他却从来就没有正眼瞧过这个女人,她身份低微,是断然不可能成为知府夫人的,一个姨娘上去,说出去,知府大人也只会被人笑话罢了。所以即便她一直努力想要坐上那个位置,大人也绝对不会同意。 但这些年来,大人也是看在她陪伴在自己的身边也有这么长的时间,所以对于这件事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只要她闹腾得不是太过分,知府大人都懒得搭理她,还是愿意像以前一般宠爱着她,给她想要的东西。 只是,这名分,是始终不会如她所愿的。但除此之外,所有的一切,知府大人愿意给的,全都依她了。只要柳姨娘不犯蠢,她这辈子,也就衣食无忧了。 可惜,这个蠢女人到头来,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简直让掌事感到不可思议。 他从来便瞧不起这个女人,毕竟她除了给知府大人吹吹枕边风,也没有别的什么本事了。这样的女人,玩一玩,哄一哄也就算了,根本就没有半点脑子,玩起争风吃醋的手段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这样的女人,大人又怎么可能会让她坐上知府夫人的位置,让她来掌管府中大小中馈呢? 更何况,她也就算了,还有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弟弟柳勇。 当初这柳勇不知道闯了多少祸,若非知府大人还疼爱着柳婷,所以连带着对他也爱屋及乌,他做的那些破事儿,知府大人根本就不会搭理。 因着自己呆在大人的身边这么长时间,因此当初好些事情,大人不方便出面,还是自己前去摆平的。 掌事的平日里帮着知府大人做事情,已经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这柳勇还给自己找了这么多麻烦,耽误了他许多事情,掌事的会喜欢他就有鬼了。 这样没用的男人,再配上脑子像猪一样的女人,也难怪,他们是姐弟了。 这两个人都以为,能够攀上知府大人这棵大树,便从此高枕无忧了。可惜他们哪里想过,大人既然能够对他们好,也可以对他们不好。 一旦大人收回了对柳姨娘的宠爱,她便什么也不是。这样的女人,被赶出知府之后,还能有什么活头? 更何况,那柳勇以前还惹出了这么多的祸端,不知道多少人对他虎视眈眈呢,若非顾忌着他背后的知府大人,恐怕早就对他动手了。 如今倒好,知府大人对这两个人不再留颜面,也彻底断绝了自己对他们的好,他们如今就如同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 掌事收回了自己的思绪,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因为柳婷和柳勇的事情,掌事时刻都在提醒自己,莫要做出什么惹怒知府大人的事情来,毕竟他还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可不能像那两个蠢货一般,硬生生的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所以如今,他绝对不能让知府大人揪住自己的辫子,随后狠狠地惩罚自己。 这可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别人的事情他可以不在意,但事关自己,掌事还是十分慎重的。正是因为他十年如一日的小心翼翼,才能够在喜怒无常而又心胸狭窄的知府大人面前待了这么多年的时间,并深得他信任。 掌事又扒拉了一下自己的衣裳,这才敲响了知府大人的门,只是这敲门的声响,不似平日一般从容淡定,而是带着一抹急迫,语气中也染上了一丝焦急。 “知府大人,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坐在书房之内,一直在等待着掌事的佳音,毕竟这些石头,可是事关他的生意,在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出什么事情。 他一听到掌事的声音,顿时就开口道:“你回来了?快进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掌事的口气,似乎跟平日里不一样,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掌事一听到知府大人的声音,当即也不再扭捏,直接一推门,一抬脚,便进去了。 知府大人恰巧也站了起来,他一抬头,便看见了迎面而来的掌事的模样,掌事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浑身狼狈不堪,眼中也满是焦急,哪里有平日里温文尔雅和沉稳的模样? 这样的掌事,就连知府大人,也从未见识过。因此,他愣住了。 在知府大人尚未回过神的时刻,掌事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勉强低下身子,行了一个礼,声音也满是焦急和虚弱。 “知府大人,小人回来了,咳咳。” 他刚说完,便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似乎怕惊扰了知府大人,他连忙用手捂住了嘴巴。 但在将手掌移开之后,他看了一眼手心,顿时愣住了,连忙将手背在了身后。 掌事这一连串的动作,怎会逃过知府大人的眼睛。 他绿豆眼顿时眯了起来。 “你怎么了?” 掌事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愈发的无力。 “小人无事……” “你怎的看起来如此狼狈,还受伤了?” 知府大人看了一眼掌事若有若无露出来的手,方才若非他眼睛尖,看到了一抹。红色,想必也不会察觉掌事受伤了。虽然他看起来已经很是狼狈,但知府大人注意到,他方才竟然还咳血了。 掌事的低垂着脑袋,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暗光,表面却不显。 “小人无碍,只是……” 掌事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冲着知府大人“扑通”一声,重重的跪倒在地上。地上分明是厚厚的地毯,但知府大人却清晰的听见他膝盖落地的声音,可想而知,掌事跪的有多么用力了。 “小人无能,辜负了大人的一片信任!”掌事语气中满是哀伤,他颤颤巍巍的跪着,身子不停地颤抖着。 知府大人听罢,脸色第一时间沉了下来。虽然他隐约能够猜测到,掌事必然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但真的从他嘴巴里说出来,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怎么回事?” 掌事听到知府大人的语气沉了沉,顿时就知道,他心里不高兴了。 他唯有俯下身子,重重的朝着知府大人磕了几个头,这才哽咽的开口,将他们在那处地方遇到的事情,一一道来。 当然,这过程中,掌事添油加醋了不少,将那场景描绘的悲惨无比,将一切都推在了白雾身上,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知府大人听着掌事的回报,脸色越来越阴沉。 第九百一十二章 心思 “你说什么?你带过去的近一百五十名杀手,全部都没有回来?” 知府大人的声音都带上了一丝不可思议,脸上也多了一抹崩裂的痕迹。 他自然意识到出了事情,但饶是知府大人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严重到此等地步。但看着面前掌事狼狈不堪的模样,他从来没见过掌事这般虚弱无力的样子,可想而知,他究竟经历了怎样的事情。 可是一下子失去了这么多手下,知府大人倍感心痛,这一百五十多名杀手,可都不是外面那种普通的杀手啊!那可都是经过专业的训练,专门培养出来,为他做事的。平日里,他可没少用这些杀手。 谁能够想到,这刚刚过去了多长的时间,这些杀手居然全部都没了,这让知府大人如何能够接受!光是想想,就足够令他心疼不已了,这训练的过程,可是花费了他巨额的银两,那是下了血本的,才培养出来那么一批专业的杀手。 结果回头去了一趟那劳什子鬼地方,居然全军覆没,只剩下一个掌事。 知府大人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一副随时都要痛哭流涕的掌事,沉默了。好吧……他是不是应该乐观一点,好歹还剩下一个掌事? 若是连掌事也没了,恐怕他永远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更何况,这掌事跟在自己的身边,也有许多年的光景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自己也很清楚。这掌事对自己忠心耿耿,是断然不可能会欺骗自己的,更何况,又是一个知进退,懂得他心思的人。 若非如此,自己也不会留他在身边这么多年了。 如今掌事都成了这副模样,知府大人觉得,即便自己将气全部都撒在他的身上,也无济于事。更何况,他看起来受的打击可比自己大朵了…… 知府大人想到这里,又仔细瞧了一眼掌事,发现他眼眶通红,眼里除了痛苦,深处甚至还有一抹惊惧。可想而知,他在那里究竟经历了多么可怕的事情。 还没等知府大人再细想,掌事又嗫嚅着开口了。 “大人,若非小人福大命大,可能都没命回来见大人了。那时候小人进去寻他们,恰巧碰到了其中一个发狂的杀手,他将自己的同伴杀了之后,又转过头来走向小人……若非小人不敢有丝毫的动静,恐怕早就被那杀手给解决掉了……” 掌事的说到这里,眼中恐惧更甚。 这会儿他的情绪可不是装出来的,毕竟当时那种感觉真真切切的发生了,他第一次离死神这么近,说不害怕那都是假的。如今想起来,掌事仍然感觉心有余悸。 知府大人自然看得出来,掌事目光中的恐惧是那么的真实,一点儿也没有作假的成分。正是因为掌事的这个表情,让知府大人彻底相信了他。 知府大人看着掌事一副险些被吓死的表情,要知道,他可从来没在自己面前这般失态过。知府大人还未开口,掌事又说话了。 “大人,这一切说到底,还是小人不了解情况,就让杀手们贸贸然的进去了,否则,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请大人责罚小人!” 掌事说完之后,又低下头,“咚咚咚”的敲了几次响头。他抬起头来,原本黑乎乎的额间,已经染上了一抹鲜艳的红色,伤口清晰可见。 知府大人见状,心里不禁软了一分。这事情说起来,其实也不能全怪他。 “你且起来罢,这件事情,也不能完全怪你,毕竟你也不知晓,那些白雾居然这般骇人。” 掌事的一听,知府大人松口了,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脸上却依然一副坚定的神情。 “大人此言差矣,小人的问题,小人自然会承担,虽说的确如大人所说,但如今损失了这么多的杀手,小人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请大人责罚小人,否则,小人心里难安!” 掌事说完,也不顾自己的额头已经被磕出了鲜血,又磕了几个头。 这般悲壮而又坚决的模样,令知府大人看了,心中都不禁多了一丝动容。 半晌,他才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你这又是何必呢……既然如此,那便罚你三个月的俸禄,再去清扫知府门前一个月的地,这样的处罚,你可满意了?” 掌事一听,心里很清楚,这其实严格说起来,已经算不得什么处罚了,着实轻得很。果然,自己的法子很有效,知府大人对自己心软了。否则,他就不会只提出这样的处罚了。 掌事提着的嗓子眼儿彻底下去了,他眼底多了一抹轻松。掌事心里很清楚,这样的事情,发生那么一两次也就够了,若是次数多了,只会引起知府大人的反感。 因此,他没有再矫情拿捏,而是恭恭敬敬的冲着知府大人磕了头。 “谢谢大人开恩,小人领罚!”掌事的抬起头来,清晰的让知府大人看到了他眼里的感激和尊敬。 这样的眼神,让知府大人很受用,他原本心底的一丝不满,也被这眼神给抹除掉了。这掌事的,素来是知恩图报的家伙,虽说不完全是他的责任,但知府大人如今也只能撒气在他身上。 若说自己一点儿也没有责备掌事,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掌事都已经这副姿态了,知府大人认为,自己也没有必要再寒了这个下属的心了。 毕竟,他也跟了自己这么多年,做事情素来得力,基本没怎么让自己操心过。唯一一次出事,恐怕就是这一次了。 更何况,他险些也丢了性命,这对于他来说,想必也是一个阴影。 知府大人想到这里,看着掌事额头的鲜血流得越来越欢快,到底没有硬下心肠来狠狠惩罚他。知府大人冲着掌事挥了挥手,开口道:“好了,你身上有伤,又受了惊吓,快些下去包扎处理,休息一下吧。这次的事情,本大人就不怪你了。” 掌事听罢,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身子还有些颤颤巍巍,但还是感激的冲着知府大人道谢。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知府大人眼神又缓和了一分。 “下去吧。” “是!” 掌事恭恭敬敬的又应了一声,转过身,一瘸一拐的出了书房。 知府大人看着他狼狈的背影,又想起了自己失去的那些杀手,胸中顿时多了一股烦闷。 更重要的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些石头,完全没有被搬运回来! 这赌石店眼看就要没有石头了,可是这次事情却变成这样,这让知府大人根本笑不出来。 那白雾,饶是知府大人也没料到,居然会有这样的危险。之前裴夫人似乎的确嘱咐过,说那里地势险峻,隐藏着重重危险,一切需要小心行事。 但是那时候,也没听见她提起过那些白雾有问题啊?难不成,问题出在其他方面? 知府大人并未亲眼目睹,他只能凭借掌事的只言片语做出判断。 原本他以为,是裴夫人大惊小怪了,毕竟裴夫人原本手下就没几个人,她都能够办到,自己有什么办不到的? 之所以安排那么多的杀手过去,也是希望能够多带一些石头回来罢了。但知府大人哪里想到,这一次,竟然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石头没找到也就罢了,还损失了这么多的手下,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两呐! 知府大人又想起了几个店铺资金周转不灵的事情,眉头更是一阵疼痛。他糅了糅自己的眉心,绿豆眼眯起来,半晌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原本以为,阴错阳差接手了这赌石店,是天下掉馅饼的事情,谁能够想到,这馅饼太大,反而不好吞哪! 如今,让他如何是好? 若是没有石头,那么他这赌石店,不就关门大吉了吗? 这件事情,知府大人是绝对不会允许它发生的。这赌石店开张短短一个多月,就已经给他带来了这么大的收益,完全就是个香饽饽。 这样的好事,饶是他旗下几个店铺一个月加起来的盈利,恐怕都比不上这一个赌石店。所以,贪婪如知府大人,又怎么会愿意错过? 不管用什么手段,用什么方式,他都一定要让赌石店经营下去。 知府大人重新坐在自己的书桌前,看着面前赌石店的账本,手指在书桌上轻轻叩了叩,一双绿豆眼闪过了一抹沉思。 如今即便愤怒和无奈也无济于事,最重要的,还是得先想出解决办法。 知府大人陷入了无可奈何的沉思中。 另一边,掌事一瘸一拐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在这之前,他路过了无数的侍卫婢女,大伙儿都冲着他行礼,看着他这副狼狈的模样,眼中满是担忧和不解。 甚至好些人开口,是否需要帮忙,但掌事都一一婉拒了。 他一手扶墙,一手扶腰,慢慢的挪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直到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掌事才终于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意。原本以为,他会倒大霉,没想到如今,倒是让他力挽狂澜了。 虽然还是被知府大人惩罚了,但这些惩罚比起失去大人的信任,根本算不得什么! 掌事忍不住笑了一声,不料拉动了自己脸颊边的伤口,登时疼得他龇牙咧嘴。 “哎哟,疼死老子了。” 第九百一十三章 苦恼 掌事方才在知府大人书房中上演了一场苦情大戏,看起来甚是狼狈与凄惨。 但实际上,他额头的伤也的确是自个儿磕出来的,加上在外边儿也吃了不少的苦头,所以掌事身上的狼狈,有一大半也是真的,并未掩饰。 只不过,他将自己的狼狈放大了无数倍罢了。 但这在知府大人眼中,却足够令他信任自己了。这对于掌事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只要能达到他的目的,其他的事情,都不是重点。 既然眼下自己已经逃过了一劫,其他的事情,掌事也不想再纠结了。虽然失去了这么多辛辛苦苦培养的杀手,对于知府大人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但眼下只要责任没有落在他的头上,掌事也不想再担忧这么多。 毕竟今儿个,他原本受到的惊吓,已经够多了。若是再多来一点,他都不想接受了。 掌事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到底还是先拿毛巾擦了擦自己额间的血迹,看着手上沾血的毛巾,感觉自己额间的伤口更疼了。他皱了皱眉头,还是打算先给自己找一个大夫瞧瞧。 不管怎么说,这可都是自己的脸,即便掌事是个男人,也不希望因为这样的事情,而让自己毁容了。毕竟,谁会不重视自己的外貌呢。 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掌事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手指还有些颤颤巍巍的。之前的事情,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实在是太大了。这阵子,估摸着一段时间,恐怕他都不能够恢复了。 掌事的不敢再想当时的画面,他头一次发现,自己的胆子居然这么小。他真切的体会在,在死神面前,他究竟有多么弱小,可怜,而又无助。 他叹了一口气,出了门,唤人给他叫大夫去了。 那些路上碰到掌事的侍卫丫鬟们,私底下已经纷纷议论开了。 掌事的这般狼狈的回来了,他们也并不知道,掌事究竟去做什么事情了。只是隐约得知,似乎是知府大人吩咐了他什么事情,那件事情貌似还挺重要的。但谁也没想到,掌事的居然会这副模样回来。 谁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事情,但看着掌事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大伙儿心里除了疑惑,也带着同情。 尤其是,在掌事的进了知府大人的书房出来之后,额头还多了显而易见的伤口。莫非,他被大人责罚了吗? 总之,掌事的甚至都不需要说什么事情,外边的侍卫丫鬟们已经自发的脑补了许多剧情。但大部分的下人,对于这位掌事,心中更多还是带着同情和怜悯的。 毕竟平日里虽然掌事的也没少管他们,但比起大人,掌事的身份,显然更为可亲一些。 大约,这就是下人跟主子的区别吧。掌事对于他们来说,到底也不算个主子。看到他出了这样的事情,大伙儿也并没有任何幸灾乐祸的感觉,只是同情。 而掌事的,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他很清楚,这些侍卫丫鬟私底下议论的话题,总有一天,会飘入知府大人的耳朵里。届时,知府大人对于他的责备,也会越来越少,或者甚至消失不见。 从那时候开始,他对于知府大人来说,依然是那个尽职尽责,备受他信任的掌事。除此之外,大人必然不会记得,自己当初做了什么事情。更何况,在自己的努力之下,他已经极力撇开与此事的关系了。 掌事对于此事,还是有些自信的。只要撇开了与这件事情的关系,之后也就与他无关了。毕竟那些杀手的确很可惜,但比起这些杀手,掌事的自然认为,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大人究竟会采取怎样的措施,掌事也不太担心。他相信,大人总会有法子的,而这段日子里,自己又受了伤,大人也只会让他好好养伤,断然不会让他再去做什么事情。 如此一来,此事就与自己无关了。 掌事想到这里,原本还有些紧张的情绪,又重新放松了下来。不管怎么说,如今自己也已经逃过了一劫,过去的事情,他不需要再纠结,只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如此便足够了。 既然老天爷让他成功的活了下来,他在未来的日子里,自然是要更加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了。 掌事这边倒是彻底的放松了,但知府大人那边,却依然紧锁着眉头,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之中。 半晌,他轻轻的拍了拍手,唤了一声。 空气一阵波动,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出现在知府大人的面前。他恭敬的半跪着身子,冲着知府大人行礼。 “大人。” 黑衣人低低的唤了一声,嗓音沙哑无比。 知府大人冲着黑衣人点了点头,眉间依然紧锁,并没有舒开。 “那地方,可是去看过了?” 知府大人忽而没头没脑的冒出了这一句。 黑衣人低垂着头,依然保持着半跪着的姿势,只是开口应道:“回禀大人,属下已去查探,的确没有生命痕迹。属下提前服用解药,因此顺利进出,暂未遇到什么事情。” 知府大人听罢,微微点了点头。虽然已经从掌事的嘴里听说了这件事情,但真正让自己的人再去确认一次之后,反而让他更不好受。 自己那些杀手,居然真的没有一个存活下来。那可不是一两个,而是一百五十个啊!他这花费了这么长的时间,耗费了这么多银两,居然到头来是这样的结局! 知府大人想到这里,心里不禁又是一阵抽痛。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半晌才开口说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情况果然如掌事所言么?” 黑衣人似乎迟疑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开口了。 “没错,的确如同掌事所言,他们的尸体上都有刀伤和剑伤的痕迹,而这些痕迹与他们手中所拿的武器相吻合。因此,他们的确是互相残杀致死。” 知府大人听到这句话,心中还是忍不住“咯噔”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些人居然真的是互相残杀致死的,这听起来,更令人感到心痛和窒息。 若是被别人杀死的也就算了,冤有头债有主,他还能够知道,自己该找谁去寻仇。但是如今,却是自个儿的人互相杀死了对方,这到头来,他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毕竟这件事情,是他吩咐手下的人去做的。结果到头来却发生了这种事,让知府大人即便是发怒,都不知道该找谁。 如今裴夫人也已经不在这城中了,即便他有心想问一问她,也别无他法。知府大人这时候才想起来,当初裴夫人走的时候,也并没有告知他准确的地址,他并不知道,裴夫人的老家究竟在哪里。 如此一来,即便他想写信询问,也不知道该把信送去哪里。 那这样一来,自己拿不到那些石头,他的赌石店该如何是好呢? 知府大人想到这里,忍不住狠狠地一拍大腿,眼里多了一丝后悔。早知道如此,他就不该这般自信满满,什么都没有问清楚,就让那裴夫人离开了。 当初他也不过是让手下的人随意查探了一番,确定的确有这个地方罢了,其余的事情,他根本没有想那么多。 甚至,当初也没让人先进去查探一番。 说到底,他还是过于自满了。 其实知府大人没有意识到,还有一个深层次的原因,那便是,他太信任裴夫人了。他甚至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情从头到尾,是不是一个局。 但终归到底,还是知府大人太信任自己了。他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更信任自己的判断,也不怀疑自己看人的能力。 不过苏晚卿这般伪装,知府大人看不出来,也并不奇怪。毕竟他比起苏晚卿的道行来说,还是太浅了。即便他比苏晚卿年纪大了不少,但在苏晚卿面前,他的智商显然还是不够用的。 “既是如此,你也认为,那白雾有问题吗?” 知府大人叹了一口气,继而开口问道。 黑衣人又沉默了一下,依然语气平平的回答道:“回禀大人,这件事情……属下不好判断,因为属下提前已经吃过解药,那白雾对属下没有任何效果。但是根据现场的情形,似乎也没有比这更好的解释了。属下认为,那白雾,大抵还是有些影响的。周围除了这白雾,也没有其他东西了。” 黑衣人难得说了这么长的一番话,但这也让知府大人明白,这件事情,掌事的的确没有撒谎。不过,他也的确没有必要拿这么严重的事情跟自己开玩笑,除非他活腻了。 知府大人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冲着黑衣人摆了摆手道:“既是如此,罢了,本大人再好好想想,你先下去吧。” 黑衣人迟疑了一下。 “大人。” “还有何事?” “无事,属下告退。” 黑衣人安静了一瞬间,还是行了一个礼,利落的一翻身,瞬间消失在空气之中。 原本他还想跟知府大人汇报,那些尸体身上的一些部位,似乎有点小小的白点,但并不起眼。他并不知道是什么,不过也可能是自己多虑了,那白点,没准是因为这白雾呢。 黑衣人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默默地退下了。 只剩下知府大人独自在书房苦恼。 第九百一十四章 新家 黑衣人并不知道,自己并未报告的事情,恰恰就是最值得注意的事情。 若是知府大人听说了这件事情,也许会察觉其中的蹊跷,进而去调查,没准会得出得出不一样的结果。但却正是因为黑衣人认为自己多虑了,结局才会这般不一样。 而这,也注定了,事情的走向,最终的结局。 知府大人因为平白无故损失了这么多的手下,如今也不敢贸贸然的再让自己手下的人前往那地方寻找石头。否则,那白雾这般骇人,即便是吃了解药,但谁能够知道,这解药能够维持多久呢? 在他看来,掌事的跟自己手下的这位黑衣人,说到底,也不过是阴错阳差罢了。若是再安排更多的人,他并不认为,这样的结局自己能够承受。 若是自己手下的人再损失了去,恐怕就不是那么简单了,他不知道还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够重新给自己培养一批忠心耿耿,办事效率极其高的杀手,为自己办事。 知府大人想到这里,忍不住又长叹了一口气。谁能够想到,事情居然会变成如今这样,令他有些措手不及。 原本板上钉钉子的事情,如今却因为这事情而产生了变故,着实令知府大人感到头痛。 不管怎么说,这赌石店,他不管用尽什么手段,都绝不能让它就这样歇业。否则,自己名下的这些亏损,他该如何是好?即便在短时间以内,他的确还能够应付,但是长此以往,即便是知府大人,也根本顶不住。 若是真的到了那个时候,自己会面对什么,连知府大人心里都没底。 事已至此,他如今,也只能先做一个应急措施了。 知府大人眯起了眼睛,看着书桌前的砚台,眼底闪过了一缕暗光。 此事他也逼不得已,但真的到了这种地步,他会毫不犹豫的采纳这样的方式和手段。 另一边,苏晚卿一行人已经来到了易昭新找的住处安顿了下来。 刚刚踏入门前,怜儿便忍不住瞪大了瞪大了眼睛,眼里满是惊艳和吃惊。 易昭找的这所宅子,她之前听起来,似乎也不过是一所普通的宅院罢了。但如今看来,这哪里普通?这宅子通体宽阔,一条长长的过道,直通前方,周围花草树木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假山,假山处不知道从哪里引了一处泉水,那汪清泉从石间倾泻而下,潺潺的水声悠悠传来,假山下宽阔的水池中,还能看到一条又一条体型丰。满的锦鲤悠闲地游过。 这宅子的大小,就跟北。京的四合院似的。不,若非因为没有实际测量,怜儿甚至怀疑,这宅子比起北。京的四合院来说,还要更大一些。 因为放眼望去,根本就是一眼望不到边呀!更何况,这还种植了这么多连她都叫不上名字的花花草草,隐约还能听到鸟儿清脆的叫声。 光是这一个偌大的花园,加上这假山水池,就已经看得出来,这宅子里住的,究竟是怎样富裕的人家了。 虽然这般说有些夸张,但怜儿真切的体会到了,当初红楼梦中所说的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受了。虽然她也在知府里呆了几年的光景,但老实说,怜儿觉着,这知府里的装潢已经算是十分豪华了,但比起面前这宅子,还是有些距离的。 这就是易昭所说的,普通的宅子?! 怜儿觉着,这一点儿也不普通。 甚至,有点儿过于奢华了。这宅子不管怎么看,若是没有婢女仆人,简直就是说不过去。这么大的地方,光是打扫,就不知道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了! 怜儿的心里,此刻冒出来的竟是这样的念头。若是易昭知晓了她的想法,恐怕会笑出声来。这丫头,若是换成旁人,必然是惊叹,这宅子好大呀,这主人得多么富裕,住在这宅子里究竟会有多么幸福。但到了这丫头眼里,就演变成了,打扫这宅子的卫生,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 只能说,怜儿的脑回路,原本就跟普通的女子不一样。要不怎么着,她还是个现代人呢。 “这宅子,未免也太大了吧……”怜儿手里拎着自己小小的粉色包袱,抬高自己的小脑袋,试图往宅子的顶。端看去,但她发现,自己的脖子都仰得有些酸了,却还是看不到顶部的模样。 这宅子不仅很大,连门都这么高。 要知道,这宅子的门高,在这古代原本就象征着主人家的地位。可想而知,这宅子主人的身份有多尊贵了。 苏晚卿刚被裴修牵着小心的下了马车,就听到了怜儿喃喃自语的声音。 虽然苏晚卿穿着宽松的衣裳,但她肚子的月份也越来越大了,身上的孕味已经掩盖不住了,仔细的观察,还是能够发现,她怀孕了的事实。 如今肚皮越来越大了,小家伙显然也有些按捺不住,想要快一点来到这个世界。最近苏晚卿也安分了不少,除了每日散散步以外,基本上都安分守己的呆在自己的房中,吃一吃水果,享受着大伙儿对她的关爱与伺候,日子也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了。 不用懆心太多事情,就是安安静静的坐在这里享受着这宁静的生活,苏晚卿都觉得满足不已。若是换做以前,她从来没想过,这种平凡普通的生活,会让她获得这样的满足感和愉悦感。 毕竟从前的她,野心那么大,想做的事情那么多,身上背负的责任那么多,根本不会想得到,有一天,自己会因为这样平凡简单的幸福而感到热泪盈眶。 更何况,现在的她有爱人守护在身边,有熟悉亲近的朋友,还有远方一直关心着她的亲人,这些人都陪伴在自己的身边,光是这样的事情已经让苏晚卿觉得,人生无憾了。 也许,正是因为这些简单的小确幸,才让她更好的品味到,人生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以前的她总认为,人生就是一个不断进步,不断攀岩的过程,若是留在原地,一旦落后就要挨打。 但是现在的她,却心甘情愿的慢了下来,开始慢慢地放手,不再懆心那么多的事情,将这些事情交给了身边的人去做。严格来说,大约是从她怀孕开始,苏晚卿觉着,她对于身边的这群人的依赖,也越来越多了。 若是以前的自己,恐怕会对现在的自己嗤之以鼻,毕竟对于那个时候的她来说,能够依靠和信赖的人只有自己,任何人都有可能会背叛和伤害自己,旁人根本就不可以完全相信,她是不可能会将后背交给同伴的人。 但如今,她心甘情愿的依赖着身边的朋友,并且并不认为这件事情有什么好丢人的。事实上,他们能够让自己如此的依赖,这是一件非常幸运而又快乐的事情。 有的人穷尽一生,也许都无法拥有这样的爱情友情,以及亲情。 如今的她什么都得到了,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苏晚卿觉着,自己的人生着实已经圆满了。 她下了马车,裴修并未放开她的手指,依然牢牢地牵着她。 苏晚卿瞧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嘴角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容。如今自己月份越来越大了,裴修最近对自己也愈发的紧张了。 其实不只是裴修,身边的桃夭她们,虽然他们明面上并没有说什么,但实际上苏晚卿知道,她们心里面都牵挂着自己,心里对于自己的一举一动,也都紧张的注意着,生怕一个不留神,自己就做了什么事情。 近日以来,似乎大家都隐约有些提心吊胆。 因此,最近的苏晚卿,为了让大家安心,也乖巧了不少,不像以前一般随心所欲。因为她知道,这些人是真心地关心着自己,她完全没有必要做出与他们的想法背道而驰的事情。 她抬起头细细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宅子,一眼望去,宽阔无比,周围的美景尽入眼中。 “易昭这宅子,的确找的很不错。”苏晚卿很是满意,开口夸赞了一句。 站在苏晚卿不远处的易昭闻言,拿出自己的折扇微微晃了晃,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表情依然一本正经。 “你能够喜欢,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了。” 怜儿瞧了瞧那宅子,又看了看他们几个,用手指都数的过来的人,忍不住好奇道:“这么大的宅子,我们住的完么?” 易昭手中的折扇顿了顿,他看向怜儿,眼中多了一丝无辜,怜儿只听得他开口说道:“这已经是易某在满意的范围之内,挑选的最小的宅子了。” 最小的宅子了…… 最小的宅子…… 了…… 怜儿忍不住扶了扶自己的额头,半晌才开口说道:“对不起,怜儿对于易公子的财力,还是远远低估了,是怜儿有眼无珠,还请易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此话一出,苏晚卿几个人有些忍俊不禁。 怜儿这丫头,这阵子跟在她们身边的时间长了,说话也开始变得更轻松和风趣了,不似一开始那般小心翼翼和拘谨。 不过这正是苏晚卿想要的,她也希望,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怜儿能够轻松一些。 毕竟他们彼此,都是朋友不是吗? 第九百一十五章 路痴 易昭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听到怜儿这般说,他“啪”的一声收起了折扇,用其轻轻地拍了拍怜儿的小脑袋瓜。 “你对本公子的误解,的确有些多。”他一本正经的说道,似乎并不认为这句话有什么毛病。 怜儿:“……夸几句易公子,易公子就有些找不着北了?你知道这里是哪个方向不?” 怜儿说罢,指了指他们目前所站的方位。 易昭:“怎么会找不到北呢,咱们现在在的地方,可不就是北边嘛。” 怜儿方才并未仔细看,这会儿一琢磨,嗬,还真是如此。她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决定不再跟易昭这位公子计较这么多。 毕竟,易公子的口才,也是一等一的,当初在那油腻的知府大人面前,可不就是这样吗?所以在这儿,怜儿完全放弃与易昭争论任何的事情,反正到头来,她也不会赢。 既然如此,不如一开始就放弃。 易昭看着怜儿歇了口,丝毫没有要继续搭理自己的意思,微微挑了挑眉头,也不再说什么了。 一行人就这样在宅子里安顿下来。 怜儿收拾好自己少的不能再少的行李之后,看着自己宽阔无比的房间,忍不住又发出了一声感叹。谁能够想到,她一个小小的知府丫鬟离开了知府之后住的地儿,比起在知府,不知道大了多少倍。 这当初柳姨娘的房间大小,恐怕也就跟自己差不多。怜儿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落得这样的好处,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儿,让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呐! 虽说裴夫人的身份一直让她有些疑惑,但如今,裴夫人没有主动提起,怜儿也不会过问。她知道,当裴夫人想说,想让她知道的时候,她自然会知晓。 而裴夫人不想说的时候,她自然也不会纠结太多。 反正自己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而又没什么钱的小丫鬟罢了,从她的身上,裴夫人也得不到什么东西,人家能图自己啥呀?因此,怜儿根本不认为,裴夫人会欺骗自己。 更何况,加上这段时间的相处,怜儿愈发的觉得,当初做的这个决定,实在是太正确了。若是她没有选择听桃夭的话,趁机从知府离开,没准现在,自己极有可能被那油腻的知府大人抓去当姨娘了。 即便没有知府大人,自己这一辈子在知府里,恐怕也只会一直当一个普通的小丫鬟,到头来,连自己的卖身契都拿不到。又或者,再年长一些,就被许配给知府里的那些侍卫了。 怜儿想到这样的结局,就忍不住抖了抖身子。这种事情,决计不是她愿意的,毕竟那些侍卫,可完全不是她的菜,她好歹身体里住着一个现代人的灵魂,怎能够容忍,在没有感情基础的情况下,随随便便就许配了人家呢? 更何况,她之前一直是奴籍,府中的侍卫也是奴籍,他们若是成了亲,生下来的孩子,还是奴籍。她可一点儿也不希望,自己将来的孩子,从出生开始,命运就已经被决定了。让她的宝宝一辈子伺候人,只能做个奴才,换了哪个娘亲,会愿意呢?反正,她是决不允许的。 因此,如今离开了知府,跟着裴夫人,是怜儿认为的,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了。但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也让她完全没有料到。 谁能够想到,裴夫人居然是一个身份如此厉害的人呢?虽然她也不清楚,裴夫人究竟是个什么身份,但加上她身边的这些人,怜儿觉着,她绝对不简单。 更让怜儿没有想到的是,裴夫人丝毫没有将她当成一个丫鬟看待,而是平等的对待她,像是对待朋友一般,平日里更不可能对自己颐气指使。跟之前在柳姨娘跟前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怜儿也花了一段时间,才接受了自己生活中的变化。她原本就是现代人,对于人人平等这件事情,自然是深有体会。而她花时间去接受的,是裴夫人她们这行人的态度。毕竟一开始,她心里的确存着疑问,甚至还有些微不安。 她并不认为,自己身上有什么地方值得被这样对待。 大约是时间一长,吃的苦多了,人甚至都会开始怀疑,自己究竟值不值得别人对自己这么好,甚至在第一时间,会忍不住想要去揣摩对方的目的。 怜儿想到这里,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丝苦笑。当初的自己,其实不就是如此吗?虽然她从来没有表现出来,但她的心里,也的确不安了一段时间。 可是裴夫人她们,却用自己的行动,无声无息的,打破了她心目中那一片坚实的堡垒。就如同一块冰,慢慢的,慢慢的,被打碎。而这块冰,到了现在,在不知不觉中,其实已经慢慢融化掉了。 怜儿站起身子来,将面前的帘子轻轻的掀开,打开了窗,夏天的风吹了进来,拂过她的发丝,痒痒的,却一点儿也不热。 易昭选的这宅子,特地挑选了遮阳的处儿,即便是夏天,这里也并不热,反而凉爽得很。不得不说,易昭的确是一个心细的男人,考虑得也很周到。 怜儿是很怕热的人,但住进来之后,她却觉得,夏天也可以如此的美好。这宅子,就跟现代的避暑圣地似的,冬暖夏凉,她已经感觉到了。 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幸福了。 怜儿眯起了自己的眼睛,任由风儿掠过自己的脸蛋,如同母亲的手指一般,轻柔的触碰着她的脸蛋,与她互动,让她倍感安心。 尽管身处在陌生的地方,但怜儿的心中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定。不为别的,这一切,都是裴夫人她们带给自己的。 她在这陌生的地方虽然已经呆了几年的光景,但打怜儿内心里,她还是不能够完全融入到这个世界来。在她的心里,时常涌现出一股陌生而又孤寂的情绪,在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她仿佛从来都不属于这个世界。周遭的一切对于她来说,其实都充满了陌生。 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第一次,体验到了安心究竟是怎样的感觉。 怜儿轻轻歪了歪自己的脑袋,看着窗外的风景,疑惑地想着,自己究竟是为何会拥有这样的情绪,以前的害怕不安,似乎随着这股风,悉数飘散。 也许是因为,自己在这里,得到了归属感吧。 怜儿想了半天,得出了这么一个答案。对于她来说,能够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得到归属感,这委实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此刻,她真切的体会到了,这股归属感给她带来的安心。 若是放在以前,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裴夫人这样的人,而自己的生活也得到了这么大的改变吧。 怜儿看了好一会儿,嘴角也轻轻翘了起来。不管怎么说,能够有如今的生活,她已经非常满足和感恩了。能够遇到裴夫人她们,真是太好了。 恰巧此刻,已经忙活完了的桃夭从旁边的屋里出来了,经过怜儿的窗前,恰巧看见她正伸着小脑袋往外看,桃夭冲着她招了招手,打招呼道:“怜儿,收拾好了吗?准备出来用餐了,方才厨房那边已经传了消息过来,饭菜准备做好了。我现在去叫大小姐吃饭,你要不帮我去叫一下若冰姐姐她们吧?” 怜儿听到桃夭的声音,顿时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连忙点了点脑袋。 “好,你去吧,我去唤若冰姐姐她们。”怜儿不知道如何称呼若冰她们,如今听到桃夭这么说,也就从善如流的跟着称呼了。 毕竟说起来,她跟桃夭的身份,也差不多。不过桃夭看起来也没比自己大几岁,倒是事事都很照顾自己,从来不会给自己任何的脸色看。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也都耐心的给自己解答。 如今也是如此,她即便是让自己去唤人,也是用询问的语气,一点都不会做出命令的事情。这样的细节,虽然在桃夭眼里,她并不是很在意。 但在怜儿听来,这就是一句很温暖的话了。 没有什么,比自己得到旁人的尊重,来得更为重要了。对于怜儿来说,这是她很需要的东西,也是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抛弃了许久,又重新被裴夫人捡回来的东西。 因此,她心里一直都很感激裴夫人。 桃夭听到怜儿应声了,也没有多想,冲着她笑了笑,随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叮嘱道:“在前厅那边吃饭,往右边直走,再转个弯儿,再走一阵子就到了,你记住了吗?” 怜儿一听,又是点了点头,眼中也多了一丝不好意思。 “桃夭姐姐,怜儿记住啦。” 桃夭看着怜儿有些羞于启齿的模样,忍不住咧嘴一笑。 这怜儿平日里看起来天真可爱,谁知道她方向感居然差得离谱呢?若是不好好给她说,这宅子这么大,可不知道她要走到哪儿去了。 怜儿觉得脸颊有些发烧,毕竟作为一个路痴,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虽然也被调侃了几句,但怜儿知道,她们并没有恶意。 怜儿收拾好心情之后,便打开了房门,往外走了。 刚走了几步,她就停了下来,喃喃自语。 “若冰姐姐……是住在哪个方向来着?” 第九百一十六章 怜儿的愁绪 几个人在新宅子用了饭,已经过了晌午,太阳慢慢悠悠的爬上了中央,懒洋洋的看着下方。 宅子里一片阴凉,丝毫没有受到头顶阳光的荼毒。 怜儿吃饱了饭,站在宅子外面一棵大树下,叉着腰看着头顶的太阳,忍不住感叹,这宅子的方位可真是绝了,太阳这么大,若是在外面站一会儿,换做现代,还没有空调,她分分钟就汗如雨下,巴不得离开这片地方了。 但是在这宅子里待着,尽管日头再大,怜儿依然能感觉到一阵阵风儿吹过来,带起一阵舒爽的感觉。 她微微眯起了眼睛,感觉十分惬意。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太舒坦了,谁感受谁知道。总之这会儿,她实在是太满足了,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她的日子居然会过的这么舒适!即便身上没有什么银两那又如何,看看这周遭的一切,这是她拥有银两就能够享受的生活吗?这必然不是呐! 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得拥有多少银两,才能够住在这样的宅子里。事实上,怜儿觉得,以自己微弱的能力,恐怕在这呆一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的银两。 所以,综上所述,她没有银两,这些都不要紧。只要跟在裴夫人的身边,她就有饭吃,有地方睡,不用担心这么多。而且更重要的是,她的卖。身.契如今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手中,这意味着,在将来,她不再受制于任何人,她已经拥有了自由身! 这件事情,是最让怜儿开心的。 没什么能比拿回自己的卖。身.契而不用付出什么惨痛的代价,更让人开心的了。以前的怜儿,虽然并没有那么的在意这件事情,毕竟她从出现就一直待在知府里,她也不认为凭自己的能耐,能够轻易的离开这里。 但这并不代表,她的心里一点儿芥蒂都没有。毕竟知府手里捏着她的卖。身.契,这就意味着,她永远都是一个丫鬟的身份,永远都是一个奴才,要一直效忠于知府,并且哪里也去不了。 加上以柳姨娘的性子,是断然不会让她离开知府,只会一直让自己在身边尽心尽力的伺候着她。除非有一天,她做错了什么事情,亦或是柳姨娘忽然有些腻了,就把她给换掉。 到时候,若是运气不好,也许她会被当成垃圾一样处理掉,若是运气好一点,大概也就变成普通的粗等丫鬟。不管哪一个,都不是怜儿想要的。 她作为一个现代人,又怎么可能会愿意做一个丫鬟呢?但碍于无法改变的现状,她也只能将这份情绪压抑下去,强迫自己不去思考那么多东西,尽量将生活和情绪变得简单。这样一来,情绪才不会有太大的波动,她的日子也不至于过得太辛苦。 其实在这一方面,怜儿倒是一个活得很通透的人。既然无法改变现状,那便只能改变自己,尝试着去接受和适应这样的生活。 因为唯有如此,自己的生活才会不那么糟糕,自己的心情也能在自己的掌控范围内。命运已经无法改变,若是连自己的情绪都无法掌控在手中,那日子只会更难过。 怜儿都可以预想到,不用多久,她就会郁郁寡欢,然后英年早逝,离开这个世界了。 虽然也不知道,英年早逝之后,她会不会回到原来的世界,但怜儿觉得,这一点儿都没有把握的事情,她还是不要轻易去做了。 即便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但她依然要珍爱自己的生命呐。虽然也不知道自己这个身子究竟是谁的,但总归以前也是个有爹有娘的,她的娘亲辛辛苦苦将她给生了下来,还是在这医疗水平极其落后的古代,怜儿觉着,不管怎么着,自己也不应该糟蹋了这具身子才是。 但每当这个时候,她便很容易想起,自己在现代的爸爸和妈妈,也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若是发现自己没了,也不知道该有多伤心,日子该如何过下去。 怜儿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若是家中能够个哥哥姐姐,或者弟弟妹妹就好了,至少在这个艰难的时刻,还能陪伴在父母的身边,帮助他们渡过难关。不管如何,多一个孩子,总归是多一份安慰。 但可惜的是,她的爸爸妈妈从她出生开始,就十分的疼爱她,也从来没有要生二胎的想法,她一直都被保护得很好。在这个时候,她就很痛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让爸爸妈妈再生一个孩子呢?这样一来,也许他们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可是说到底,这些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她的爸爸妈妈究竟如何,实际上现在的她,也无从得知了。但尽管如此,她每当想起这件事情,总会觉得很难过。 怜儿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她并没有注意到,另一边的易昭吃饱喝足之后,摇晃着手中的折扇,也踏出了门来。 他原本一眼就看见了怜儿,正想跟她打招呼,但迈出去的脚步,却停在了原地。 因为他看见了,怜儿眼中浅浅的悲伤和无奈,分明是阳光灿烂的天,但她的周身却仿若有一层淡淡的乌云,将她笼罩其中。 易昭从未见过怜儿这副模样,因此,他原本想要上前打招呼,如今却有些犹豫了。 他不知道为何,一向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怜儿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他也并不知道,怜儿曾经究竟经历了什么。 在他的眼里,他一直认为,这个女孩子待在柳姨娘的身边,大概也没有吃过很大的苦,除非柳姨娘给她小鞋子穿。但当日在赌石店的门口,他听着她央求柳姨娘去买绿豆糕的模样,大抵柳姨娘也不像是会对她特别糟糕的样子。 既然如此,这知府里,大概也没人会欺负她了吧。 难道,并非是因为在知府的遭遇? 易昭想了想却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头绪。好像一直以来,自己了解到的那个怜儿,都是很表面的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她,这是易昭并没有想到的。 也许,她在不为人知的时候,也经历了很多事情,吃了很多苦头呢? 易昭轻轻的收起了自己的折扇,就站在原地,静悄悄的看着她,并没有出声。而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怜儿也并没有察觉,旁边有个高大瘦削的男子,正在盯着自己看。 一时之间,无论是易昭还是怜儿,仿佛站在了两个不同的地方一般,默默无言。 易昭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心里有一丝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并不好受。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怜儿让他感到有些陌生,同时……也感觉有一丝遥远。 他忽然察觉,自己好像并不希望见到自己不熟悉的怜儿,在他的印象中,怜儿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应该是开心的,容易满足的,简单的一个女孩子,怎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呢? 即便是不好的过去,但那都已经是过去,未来的日子,依然是充满阳光的。他认为,怜儿这样的人儿,不应该是沉溺过去的人。 易昭又看了几眼,在怜儿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忽而迈开长腿,三两步就走到了她的面前。 怜儿刚刚发现面前站着一个人影,还没有回过神来,一只大手就伸了过来,落在了她的脑袋瓜上,还微微用力的拍了几拍。 怜儿顿时从自己的思绪中回到了现实,她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没好气的说道:“你干嘛拍我的头?” 易昭看着怜儿气呼呼的表情,若无其事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指,慢悠悠的说道:“我看你一个人在这里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所以过来跟你打一个招呼。还是因为,你刚刚吃得太饱了,所以站在这里犯困了?我怎么记得,有一种生物,也是吃饱了就困呢?” 怜儿一听,顿时就反应过来了。这混蛋易昭,不就是拐着弯儿在骂自己是猪吗? 不对,他已经明着在吐槽自己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怜儿决不允许,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被人这么说,更何况,她才不是呢。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才不困呢,我只是站在这里思考人生!” 易昭抬了抬自己的眼皮,让怜儿清晰的看到了他眼中的一丝惊讶。 “你说什么?你在思考人生?你莫不是在跟易某开玩笑吧?” 还没等怜儿开口,易昭下一句话紧接着就来了。 “你理应思考猪生才是。” 怜儿:…… 她忍了忍,终于还是忍无可忍,一脚就忍不住踹了过去。 “你!又在这里胡说八道!” 易昭灵巧的躲开了怜儿的攻击,实际上,就怜儿这娇小的身躯,配上这姿势,对他而言,完全没有任何的威胁。 但不知怎么的,看到怜儿这样张牙舞爪的模样,易昭觉得自己就像是在看一只小猫似的,有趣的很。 怜儿一看,踢不着也就算了,易昭还躲得飞快,这让她更是气的不打一处来,方才那些愁绪早已烟消云散,随着风不知吹向何处了。 “易昭,你给我站住!”怜儿叉着腰,看着易昭的背影,气得大声喊道。 第九百一十七章 天神 易昭回过头来,冲着怜儿忽而展颜一笑,俊美的面庞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愈发的帅气逼人。 怜儿正想追在他身后锤他,乍一看到易昭的笑容,不禁呆愣在了原地。 她之前已经见识过了裴夫人的神颜,万万没想到,除了桃夭,她身边的每一个人,居然都是戴了人皮面具的!不过她也并没有贬低桃夭的意思,桃夭原本就长得乖巧可爱,性格相处下来,除了偶尔比较喜欢唠叨以外,其实是一个性子很沉稳的女子。 但让怜儿惊讶的是,若冰她们几个人的容貌,简直是一个顶一个,没有一个的容貌是不好看的!若冰身上冷冰冰的气质,本身就可以吓退一群人了,但她长得如同孤山上的一株雪莲,独自盛开,独自绽放着自己的美丽,白皙如雪的肌肤,精致的面容,配上一双冰冷清浅的眉眼,绝美的冰美人跃然纸上。 光是冲着若冰姐姐这个容貌,怜儿觉得,她虽然性子冷了不少,但放在现代,妥妥的吊打一大群明星呐!倒不如说,她身上这样独特冰冷的气质,更给她加了不少的分值。 总之,怜儿认为,如果自己是一个男人,即便面前是一个冷冰冰的冰美人,她也不会因此而被吓退的。毕竟这样的女子,在一些男人看来,还是充满了……挑战欲的。 但对于怜儿来说,她就是单纯的磕若冰姐姐的颜而已。当然,她也同样磕裴夫人的颜。 原本以为裴夫人的容貌已经惊为天人了,不过她的容貌的确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她身边的这些下属,也一点儿都不逊色。 那位脾气不太好的楚炎公子,居然长得如此的绝色,不对,俊俏,也不对,帅气…… 怜儿想起之前第一次看到楚炎真面目时的情景,好吧,她承认,楚炎公子的确长得很绝色,那一双上挑的桃花眼,在顾盼之间,充满了多情,似是一个美人欲说还休。一身红衣,更是彰显男人的风流倜傥,衬得皮肤更为雪白。偏偏这样的男人,却一点儿也不会让人认为太过女气,只是女子见了他的容颜,恐怕也会忍不住咬帕感叹。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长得比女人还好看的男人! 虽然怜儿心中也忍不住这样的赞叹和震惊,但她看了看若冰姐姐和裴夫人,还是觉着,楚炎公子在她们二人面前,相对来说,还是有一点儿逊色的。 若是被楚炎知道,在怜儿的心里,居然拿他跟若冰以及苏晚卿比较,恐怕会气得吐血了。不管是哪个男人都不会希望听到,自己长得比自己喜欢的女人和自己的主子更好看的。 前者,是他绝对无法忍受的,毕竟一个男人,最重要的便是大男子气概,长得比女子好看算是什么事儿?尤其,对方还是自己深爱的冰儿! 至于后者,他也就不多说了,长得比主子还好看,这要是放在哪个不讲道理的主子身上,他这样可是要被送去浸猪笼的!不说别的,裴老大就先打断自己的腿了……不对,在裴老大的眼里,怎么可能有比主子更好看的人?除非是他自己…… 当然,裴修断然不会有这样的念头,他也不会让楚炎有这样的念头。除非,他活腻了。 同样让怜儿感到难以置信的,自然就是易昭的模样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当初第一面遇到的那个平平无奇,却因为认真切石头而入了自己眼的那个男子,居然会长得如此俊美。他的俊美不同于楚炎公子的张扬和绝色,易昭有着一双狐狸眼,时常让人看不透,他内心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一身蓝衣,玉树临风,高挑英俊,潇洒不凡,手中光是拿着折扇那么一摇晃,就足以吸引无数的女子往他身上招呼了。 这样的贵公子,即便是放在现代,怜儿觉着,根据自己见过的那些备受女生追捧的偶像和明星,恐怕都比不上他的三分之一。 这也并非怜儿发花痴,而是事实,的确如此,不容辩驳。 这样的男人放在现代,必然也是引起各种女生尖叫崇拜的存在。如果再加上楚炎公子,一个攻气十足,一个受气缠身……好,她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的话,就要出事儿了。 不过若真是这样,不知道有多少女子会因此而流鼻血。怜儿觉着,若是自己看见这一幕,恐怕她也会是其中的一员…… 在经过了几天的时光,怜儿才好不容易接受了这些俊男美女的设定。 她现在算是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长得好看的人儿,就是跟长得好看的人儿玩的。没有最好看,只有更好看。 不过在她的心里,裴夫人永远是最好看的,怜儿觉着,自己在潜移默化之中,已经变成了裴夫人的忠实小粉丝。虽然她已经怀孕了,但这并不妨碍她对裴夫人的崇拜。因为光是每天看到裴夫人,怜儿就觉得十分开心了。 毕竟对于怜儿来说,裴夫人的存在是非常特别的,若是没有她,就没有今天自己所遭遇的一切。毫不夸张的说,裴夫人,简直就是她的再生父母呐! 至于物以类聚这件事情,怜儿偶尔在这么多俊男美女的面前,也会产生一丝疑似自卑的情绪。她总觉得,自己虽然模样还算清秀,但比起裴夫人和若冰姐姐这般极具冲击力的容颜,自己已经算是非常普通的了。 这样的自己,怎么配跟这些长得好看的人一起吃饭…… 原本怜儿一直是这般想的,但直到那一天,桃夭似乎发现了自己的心思,忽然开口安慰自己道:“怜儿,你不用想那么多,这些有的没的,一点儿都不重要。你看看,咱们姑爷毁容了戴着面具,不也每天跟我们吃饭吗?他都不觉得有什么,你为何要有一些无谓的负担呢?” 怜儿一听,顿时觉得很有道理,姑爷的确戴着面具,但让她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毁容了!这实在是太悲惨了,但看到裴夫人与他相融以沫,怜儿倒是觉得,容貌这种东西,其实都是看人的,有的人很在意,而有的人根本不在意,这都是相对而言的。 只要裴夫人觉得幸福,这不就足够了吗? 不过这件事情对于怜儿来说,的确让她的心里得到了一丝安慰。虽然这样想姑爷,的确有些不厚道…… 但桃夭都这般摆在明面上说了,她稍微听一听,稍微想一想,稍微在心里借此安慰一下自己,大概也没什么问题吧…… 更何况,不还有桃夭陪着自己么? 怜儿看着暖心“安慰”自己的姐妹,眼中涌现出了一丝感激。是了,她原本就不是孤单一人呀,裴夫人跟若冰姐姐她们玩,而她……跟桃夭玩,这个设定没有任何毛病。 而且桃夭这般靠谱,也给了自己很多体贴的建议和安慰,这对于初来乍到的怜儿,其实十分的受用。 毕竟对于她来说,虽然裴夫人从来不在意尊卑之分,大伙儿都是一起吃饭,从来不会纠结什么。但在怜儿的眼里,她到底是一个丫鬟,跟桃夭是一样的,自然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管不顾,就跟裴夫人称兄道弟,这不合情理。 更何况,这样也显得她很没有脑子……怜儿自问,她绝对不是这样的人,该怎么做事情,还是得怎么做事情。 只要裴夫人不嫌弃她,那就足够了。而自己也要更努力,这样才能一直呆在裴夫人的身边。 怜儿并没有发现,在不知不觉之中,她的思想已经被苏晚卿影响了。若是一开始,她恐怕只会认为,呆在裴夫人的身边不过是一个权宜之计,等自己再存一些银两,拿到了自己的卖身契,有一天,她必然是要离开,去做自己的事情的。 但是现在,她认为,呆在裴夫人的身边并没有什么不好的。相反,呆在她的身边,其实自己省掉了很多风风雨雨,虽然这般想有些自我,但对于怜儿的现状来说,的确如此。 也许最重要的是,她被这几位公子小姐的财力深深地折服了……怜儿觉着,大概率是这样,但她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否则,岂不是显得自己很俗气吗!她虽然只是一个丫鬟,但她也要像裴夫人一样,做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不,做一个不食人间烟火,不在意富贵的丫鬟! 若是苏晚卿知道怜儿的想法,恐怕会笑出声。 她现在每天变着法的被裴修他们投喂,她觉得自己都要变成一头猪了,还不食人间烟火呢。 谁见过,仙女会吃得这么多的?还顶着一个圆溜溜的肚子,仙女连七情六欲都不会有才是! 易昭看着怜儿停了下来,站在原地发呆,微微愣了愣,以为又勾起了她的伤心往事。 他安静了一会儿,忽而几步走了回来,走到怜儿的面前。 待怜儿回过神来,只听见面前逆着光,低着头看着自己的男人,声音低沉的开口道:“吃绿豆糕吗?” 怜儿呆住了。 半天之后,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吃……” 那一刻,她以为自己遇到了天神。 第九百一十八章 领悟 晕乎乎的怜儿跟在易昭的身后亦步亦趋的走了,像一个傻乎乎的小姑娘一般,不谙世事。 不过在易昭的眼里,怜儿的确天真无邪,跟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今日他见识到了怜儿的另一面,虽然感觉她有些不一样。但能看见不一样的她,不知道为何,易昭的心里觉着,这似乎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不过所幸,这小丫头还是很好哄的,说要带她去吃绿豆糕,她立刻二话不说,就跟上自己了。这一点,易昭心里还是感觉十分满意的。 当然,他并不承认,自己方才那一笑,的确有其他因素包含在其中。只是,这样的事情,就不必让怜儿知道了。否则,她到时候不得追着自己打么? 易昭走在前面,时不时的回过头看一眼跟在自己身后,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怜儿,眼底闪过了一抹浅浅的笑意。他倒是第一次觉着,自己这张面皮,出乎意料的好用。 换做以前,他一点儿也不认为,这究竟有什么重要的。甚至以前,他还经常嘲笑楚炎长得这般女气,比女孩子还要漂亮,简直不像一个男人,气得楚炎经常三天两头的找他单挑。当然,最后赢家还是他,楚炎屡败屡战,却依然越战越勇。 这其中最多的原因,还是因为被他气的。 但这个时候,易昭反倒是觉得,原来男人长得好看,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在有的时候,一个男人光是有能力,其实还远远不够。 不过此时此刻他倒是彻底看出来了,怜儿这个丫头,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看脸的女孩子! 易昭发现这个事情,还是因为苏晚卿。当初她揭开自己人皮面具的时候,怜儿这丫头就看呆了。从那以后,她三天两头的往苏晚卿的跟前凑,明明有时候并没有什么事情,她还是乐颠颠的跑过去,在苏晚卿的跟前伺候,并且乐此不疲。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因为苏晚卿让她获得了自由,并且获得了新的生活,她对苏晚卿充满了感激。但是慢慢的,易昭才发现不对劲。 不对,这丫头感激苏晚卿也就算了,三两两头跑过来献殷勤也就算了,易昭知道怜儿并非是谄媚之人。当他发现,怜儿在看向苏晚卿的面庞时,眼底闪过的惊叹以及浓郁的赞美,甚至有一丝享受以外,易昭才彻底觉悟了。 这个丫头,分明就是垂涎公主殿下的美貌! 虽然公主殿下的确长得惊为天人,但她们好歹互相都是女孩子,同性之间,也如此惺惺相惜么?易昭觉着,女孩子,不是应该很喜欢看英俊帅气、玉树临风的男子才是么? 毕竟他也知道,楚炎这样的男人,虽然容貌长得比女子还要更像天仙,天生自带桃花属性,外边不知道多少女子拜倒在他的红衣之下。光是看见他,眼里就冒着星星,仿佛在看一件艺术品一般,但更多的,自然还是想把楚炎这小子占为己有。 易昭也见过不少女子对着自己露出这样的表情,那是除了崇拜与倾慕之外,充满迷恋的眼神。这样的眼神,经常让易昭觉得不舒服。 这些女人一个个的,在他的眼中,就如同一个个花痴似的,分明只看到了他的外表,就垂涎他的美色,但她们何曾了解过自己的内心。 在易昭的眼里,这些女人除了肤浅,就是可笑至极。他根本就不会看这些女人一眼,他跟楚炎可不一样。 若是楚炎知道易昭心中对他的评价,估计又得气得跳脚了。他虽然以前的确经常流连在花丛之中,但他还是很洁身自好的好不好?哪里像易昭那个混蛋说的一般,这般不堪? 以前他这般说也就算了,如今自己可是在若冰面前怒刷好感,若是冰儿因为这件事情与自己闹了脾气,不搭理自己,那他绝对要拿着一把刀,去把易昭这个混蛋给砍了。 其实也不怪易昭看了出来,主要是……怜儿根本就不是一个会掩盖自己内心情感的丫头,她对着苏晚卿的脸蛋,眼里冒出来的,妥妥的就是星星眼。 跟外面那些女人看自己和看楚炎,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若说其中有什么区别,那大概就是,怜儿的眼中并没有占有。 她只是单纯的欣赏苏晚卿的外貌,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多余的情绪。 不过,这依然让易昭感觉到了一丝不满。原因十分简单,她在看着自己的时候,怎么眼里就没有这种情绪呢?难不成,他长得不好看吗? 易昭虽然平日里素来不注重外貌这种东西,但此时此刻,他忽然有了一丝介意,怎么着的,难不成自己还入不了这个丫头的眼了? 易昭想到这件事情,就觉得心里并不是那么的舒服。他也不知道为何,但是就是有一丝不开心! 这样一来,总显得他好像长得很差似的,易昭觉得,自己虽然比不上楚炎这般,比女孩子还美得过分,但至少比起普通的男子,也是将他们甩了几百条街吧? 既然如此,怜儿怎么会没有这样的表情呢?她不是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吗? 易昭摸了摸自己的脸庞,眉间忽然多了一丝不明不白的愁绪。可能是他想得太多了,也可能是……自己长得不符合她的审美? 但是后面这个想法,让易昭觉着并不切实际,他不相信,自己的容貌好歹也是数一数二的,只是他平日里并未刻意散发自己的男性魅力罢了。 毕竟他从不觉得,自己需要通过外表来做这样的事情。 易昭就在纠结中说服了自己,他的容貌必然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应当是怜儿这个丫头。 易昭显然没有注意到,怜儿的确很喜欢欣赏长得好看的人,但她更单纯的喜欢看美人罢了。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的原因了。 毕竟长得帅、三条腿的男人,怜儿在现代也见过不少。但是长得这般我见犹怜,令人心动的美人,那可真是不多啊! 实际上,男人并不了解,女人更喜欢看的,其实还是女人。 毕竟女人是最容易长得女人的审美点上的,但男人不行。 更重要的事情是,怜儿并非是一个单纯的花痴。虽然她偶尔有的时候,也的确会犯一下花痴。 就像此时此刻,易昭觉着,自己的美貌震住了怜儿,终于让她露出了有一丝“花痴”的神情。但对于怜儿来说,最主要的原因是,她之前看到的易昭并非是这个模样,他长得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这一点的确让怜儿有些出乎意料。 但最重要的是,易昭居然冲着自己露出了这样的笑容,的确乍一看,对怜儿的视觉有一定的冲击,但这样的冲击无疑是短暂的,只不过是因为看这样的易昭看得比较少罢了。 若是平日里的易昭,怜儿扪心自问,他的确长得很俊美,自己也挺欣赏这样的长相。但若是发花痴的地步,倒也不必。 对于怜儿来说,能让她发花痴的,如今只有一个人,那便是她亲爱的裴夫人。 裴夫人心地善良,对自己一个小丫鬟还这么好,还让自己住在这么好的房间里,让自己跟着她吃香喝辣,简直就是菩萨再世! 更何况,还长得如同仙女一般,不食人间烟火,举手投足之间,都自带一股仙气。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因为,裴夫人长得好看。 怜儿觉得,能够有裴夫人这样惊为天人的长相,不管她做了什么事情,都是值得被原谅的。 哪怕有一天,她被裴夫人给利用了,亦或是抛弃了,怜儿觉得,对着她这张脸庞,自己都根本生不起半分的气恼或是怨恨。 因为,她怎么舍得这样对一个美人呢!这样做,可是要遭雷劈的!她还年轻,她一点儿也不想遭雷劈。 易昭陷入了自己美好的幻想与误解中,他觉着,以后想要让这丫头老实的听话,偶尔出卖一下自己的“色。相”,这件事情也并无不妥当。 话说回来,当初若冰会喜欢楚炎这小子,难道不是因为很大程度上,若冰自己本身就是个喜欢长得好看的美人的人么?而楚炎,恰巧符合她的审美。 当然,这样的事情,若冰是绝对不可能让楚炎知道的,毕竟,她素来都是一副万年冰山的模样。冷冰冰的美人,若是让别人知道,自己居然喜欢看长得好看的美人,这说出去之后,她的高冷人设又该如何维持? 易昭自然也不可能让楚炎知道这样的事情,否则,他后面那条狗尾巴,不得翘上天去么? 更何况,若是楚炎知道了,恐怕若冰第一个收拾的人,就是自己了。 易昭想了想若冰发怒的模样,认真的思考一下,还是决定不要去触这个霉头了。 事实证明,长得好看,还是有用的! 易昭活了二十几年,在今日,突然恍然大悟,发现了这样的真理。他认为,自己能有这样的领悟,实属不易。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面前这个傻丫头。 第九百一十九章 闹别扭 苏晚卿吃饱了,正在旁边院子的摇椅上坐着休息,她睁着一双晶亮的眼睛,看着易昭和怜儿的身形渐行渐远,忍不住感叹道:“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有活力呀。” 不像她,分明也是个年轻人,但是却整天吃了睡,睡了吃,否则就是躺着,简直就跟一个老年人似的。跟怜儿比起来,那可是完全不一样。 哎,可能她的骨子里已经不是一个年轻人了吧,毕竟住在身体里的灵魂,也并非这具身子的实际灵魂,多少还是有些出入的。 苏晚卿白皙的手指轻轻的托着腮,看着他们的背影,忽而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原本纤细的手指,因着怀孕的缘故,如今已经圆润了不少,虽不至于到白白胖胖的地步,但也比原来纤细的模样多了一丝憨厚与可人。就如同她本人一般,原本的瓜子脸,如今也多了一些肉肉,看起来更是憨厚了不少,但不变的依然是那张绝美的面庞,这样的圆润让她的美多了一丝温柔和甜美,不似一开始般清冷。 苏晚卿感叹着,自己如今算是真正的大腹便便的孕妇了,虽然不至于像普通的孕妇一般,手脚都肿肿的,但自己身上也没少长肉呐。 不过在自家夫君面前看来,她长了一些肉,倒是他乐见其成的。在裴修眼里,这样的晚晚,显得更加的可爱,手指捏起来的手感,也与平时不一样。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晚晚的肚子里怀着的,是他日思夜想,一心盼望着的宝宝。为了他们之间爱的结晶,她也没少吃苦。所以,裴修希望她能够再多吃一些,最好养的白白胖胖的,否则若是像以前一般瘦弱,这样对她的身子和健康,也没有任何的好处。 大约快变成父亲的男人,就是如此,总是容易懆心这儿懆心那儿的,永远都不带停歇。但好在,苏晚卿早就习惯了自家男人如今略有些紧张兮兮的模样。 若是换做以前,她恐怕还瞧不见裴修这样的样子呢。这是他从来没有表现过的,另外的一面。虽然以前也很紧张她,但这样的紧张,到底还是有差距的。 如今裴修的紧张之中,还包含着一丝小心翼翼,以及对正要出世的宝宝的期待与盼望,其间又含了一丝怯懦与不安,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若非裴修将心里这股情绪掩饰得很好,再夸张一些,恐怕苏晚卿都会认为,那个本应该得产前抑郁的人,都变成他了。 不过说到底,裴修还是有些紧张罢了,除了紧张苏晚卿,紧张肚子里的宝宝,也紧张着未来的一切。也许他还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也可能是因为,对于将来的一切,他还有些不适应。 但对于裴修来说,更多的,自然还是期待。 他站在苏晚卿的身旁,看着她百无聊赖的托着腮帮子,说着百无聊赖的话语,忍不住有些好笑。 他伸出手指,轻轻的戳了戳苏晚卿鼓起来的腮帮子,软软的,绵绵的,手感极好。 苏晚卿只听得男人低沉好听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你不也是个有活力的年轻人吗?干嘛这样说别人,真要说起来,易昭的年纪,可比你大上好几岁呢。” 苏晚卿眨巴了一下眼睛,抬起小脑袋,看向自己旁边的男人,半晌才纳闷的又将头靠在了摇椅上,纳闷儿的开口说道:“我已经跟这些有活力的年轻人不一样了,你瞧瞧我,每天不是吃就是睡,跟一只猪有什么区别,哪里有半分年轻人的活力。可不像易昭,还能带着怜儿出去买绿豆糕吃。” 苏晚卿说这句话,其中也有一丝赌气的意味暗含其中。 她最近委实被保护得太好了,出去买绿豆糕这样的好事,怎么可能会轮得到她呢?但是她已经许久没有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这样的机会,少之极少。 更何况,裴修他们盯得自己这么紧,若是没人陪伴着她,恐怕也不会让她轻易出门。毕竟若是外出之后,被什么人磕磕碰碰的撞到了,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苏晚卿自然也知道他们的担忧,虽然平日里也都顺着他们,但不管怎么说,在这种时候,心里多少还是有一丝介意的。 她之前身形轻盈的时候,也从来没想着到处出去玩儿呀,怎么到了现在,自己变得大腹便便之后,反倒更期待外面的世界了? 苏晚卿思考了一会儿觉着,看来果然还是应了那句老花,人在得不到的时候,总是向往那些得不到的东西。她拥有的时候,也从来没想着要好好珍惜,如今短暂的失去了,反倒觉得更加重要了。 似乎来到这个世界,自己也并未好好看过外面的风景,怎么的就怀上宝宝了呢?苏晚卿思考着这个问题,忽然觉着有点不值当。 自己这身子还这么年轻呢,都还没有看看外面的大好河山,居然就要当娘亲了!如今想来,这件事情似乎并不是十分的理智。 她扭过脑袋,忽而狠狠地瞪了一眼裴修,气哼哼的说道:“这一切说起来,都怪你!” 裴修睁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眸,听罢苏晚卿的话,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晚晚,这跟为夫有什么关系?”怎的突然就怪到他的头上来了,裴修表示自己很无辜。 “要不是你,我就可以出去买绿豆糕吃了!”苏晚卿嘟着嘴巴,一副气呼呼的模样。 裴修看着自家娇妻可爱的模样,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你现在也可以吃绿豆糕呀,若真的想出去,我陪你去买就是了。”因为这绿豆糕,倒也不至于这么生气吧?裴修寻思着,自己最近应该没做什么让晚晚生气的事情才是。但若是如此,她突如其来的情绪,又该作何解释呢? 裴修十分自觉的思考了一下,觉着自己大约没犯什么错,也可能是易昭他们的行为刺激到了晚晚,让她感觉不开心了? 苏晚卿一听,果然,这个男人并不知道问题点究竟在哪里。难不成他真的以为,问题的根源是出在绿豆糕身上么,这根本就不可能!她又不是怜儿,怎么会馋绿豆糕或者是水晶糕这样的东西呢? 她喜欢吃的东西,那可是多了去了! 不对……问题的重点也不在这里。 “不是因为绿豆糕!”她忍不住又白了一眼裴修,若非这个男人,自己怎么可能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原本纤细的腰身,如今已经变成了水桶腰。虽然是因为肚子的缘故才如此,但说到底,还是这个男人的错! 她应该晚几年再生个宝宝,阅遍大好河山,安安稳稳的享受着平凡而普通的幸福不好吗? 苏晚卿这会儿有些担心了,毕竟在现代,有多少熊孩子扰乱得整个家鸡犬不宁。虽然她相信,自己生出来的孩子,还不至于如此。但是,谁能够保证未来宝宝会好好听话呢! 不对,宝宝的人生是他自己的,他们这些当父母的,也无法把控。正确来说,他们这些当爹娘的,即便是父母,也不能掌控宝宝的人生。 宝宝应当按照自己想过的人生去生活,若是他很皮很闹,自己岂不是很头疼? 苏晚卿想了想,还是不能够接受。 更重要的是,生宝宝的痛苦,可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她一直觉得,做了母亲的女人,永远都是最伟大的,就凭她们放弃了一切,选择成为一个母亲这件事情,就足够令人敬佩的了。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样的勇气,但如今箭在弦上,也不得不发。即便她还没有到这样的境界,也走不了回头路了呀! 裴修的表情更加无辜了。 “晚晚,这件事情怎么可以怪我呢?我明明什么也没做呀。” 裴修说着话,语气中还多了一丝显而易见的委屈。 苏晚卿一听,更觉得上头了。这男人,做了坏事,到这儿还委屈上了?她当初明明说了,不想在这个时候怀宝宝,但是…… 虽说这是个意外,但说到底,更多的不还是这个男人的责任么! 事到如今,他居然开始赖账了,不可思议! 苏晚卿顿时想起了一句话:我早就说过,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在这个时候,她真切的觉着,这句话也并没有什么毛病。 裴修看着气呼呼的苏晚卿丝毫没有要消气的意思,顿时就乖下来了。虽然他也不知道,晚晚这会儿在生气些什么,但是媳妇儿生气,做夫君的,除了哄着,还能怎么样呢?更何况,她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呢。 “晚晚,不要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就不值得了。千错万错,都是为夫的错,好不好?你不要气了,为夫心疼呀。” 裴修一边说着,一边去抓住苏晚卿的小手,不,小肉手。 苏晚卿听着裴修一脸真诚的话语,瞥了他一眼。 “我倒是不觉得,你认为自己错了,你看看你的表情,根本就没这种想法!” 裴修眼巴巴的说道:“晚晚想让为夫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不生气,好不好?” 苏晚卿顿时来精神了。 “此言当真?” 裴修忽然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但这会儿他也只能答应了。 “自然,为夫什么时候骗过你?” 第九百二十章 理论 苏晚卿的要求极其简单,她希望裴修可以带自己出去玩耍一番。 裴修看着面前宽松的衣裳都拢不住她耸起的肚皮的妻子,心下无奈不已,实在不想冒这个险,毕竟她离预产期也不远了。 可是看着面前的女子亮闪闪的星眸中又带着满满的期待,他实在是狠不下心来拒绝。他总感觉,自己若是拒绝了,她眼里的星星就熄灭了。 这个场景,裴修可是一点儿也不想看见。光是想想,他就觉得可心疼了。 毕竟这可是自家的娇妻,他不疼着,谁来疼?更何况,裴修根本就见不得苏晚卿露出半分委屈的神情,他可不希望自己的晚晚受到任何委屈,而这委屈,还是来源于自己。 裴修心里叹了一口气,看着面前脸蛋变得圆。润了一些,显得愈发可爱的妻子,轻轻伸出手糅了糅她柔。软的小脑袋。 “好好好,我答应你就是了,不过你想去的地方,必须得有我在身边陪着,不可以擅自跑去别的地方,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苏晚卿一听,顿时开心的眯起了眼睛,乖巧的点了点头。 虽然裴修这话听起来有一点霸道,但苏晚卿也能够明白他的担忧之处。他愿意带自己出去,她就已经很满意了,至于这些小事情,也就随裴修去吧。 看着苏晚卿乖乖答应的模样,像一只柔。软的小猫,裴修忍不住又糅了糅她的秀发。 桃夭知道姑爷要带大小姐出去之后,她瞪着圆圆的眼睛,盯了苏晚卿半晌,盯得苏晚卿觉着,自己背后都有些发毛了,桃夭都没有要移开自己视线的意思。 果然,桃夭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大小姐,您现在这个样子,您还想去哪儿玩?” 桃夭盯着苏晚卿看了半晌,终于开口了。一开口,就一针见血,直击核心。 苏晚卿就知道,桃夭不会轻易答应自己,毕竟她盯着自己,跟裴修比起来,可是完全不相上下。更甚者,她有的时候,可比裴修要严格多了。 毕竟对着自家的夫君,苏晚卿撒一撒娇,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但是桃夭,曾经天真可爱的桃夭,如今简直就是铁面无私,根本不可轻易说服与动摇。 其实原因也很简单,苏晚卿心里清楚得很。这桃夭,如今一向向着她的母后,母后有多关心自己,苏晚卿自然很了解,但是再怎么样,被桃夭这样一天天这么盯着,她也顶不住呀。 更重要的是,她早就想出去玩儿了,看到易昭和怜儿的模样,更是将她心底里的渴望激发出来,让她觉着,自己若是再不出去一趟,恐怕就要变成一个怨妇了。 她可不希望,在自己生宝宝之前,怀抱着这样纳闷的情绪。若是将这些坏情绪传给宝宝,也不是她想看见的。 “桃夭,其实不是我想去。” 桃夭等了一会儿,苏晚卿才看着她徐徐开口了。 桃夭顿了顿,脸上显然带着不信任。 “不是你想去,难不成是姑爷想去不成?这话你可不能替姑爷乱说,若不是你,姑爷才不会冒这个险呢。” 桃夭三言两语的,就将裴修给打散了。她讲话都已经省掉了敬称,苏晚卿知道,桃夭这丫头已经原形毕露了。 哼,她就知道,桃夭会立刻拿这些事情来反驳自己,毕竟在不让自己冒险这件事情上,她跟裴修是达成了一致的,这一点从未改变过。 不过,她可并没有要拿自家夫君当挡箭牌的意思,她苏晚卿英明一世,又怎会糊涂一时? “不关修的事情,不是他想要出去。”苏晚卿“难得”开口帮裴修说了一句话。 桃夭听罢,微微挑了挑眉,大小姐今儿个居然没有反驳自己,反而顺着自己的话往下说?她究竟有什么目的?难不成,是自己误会了她? 桃夭想了想,又觉着,自己大约不会误会大小姐。毕竟她跟在大小姐的身边,也已经这么长的时间,大小姐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她可是清楚得很。 有的时候,大小姐精明起来,就跟狐狸似的,易公子在她面前,恐怕都没法跟她比。 另一边,正带着怜儿去买绿豆糕的路上的易昭,忽而鼻子有些痒痒,他轻轻糅了糅自己的鼻子,有些疑惑。难不成,有人在背后准备要骂他?但是除了自己背后这个丫头,还有谁敢骂他这个大名鼎鼎的易公子?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怜儿,挑着眉头道:“你不会是在背后骂我吧?我带你去买绿豆糕,你还骂我,你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不道德?” 怜儿还沉浸在即将吃到绿豆糕的快乐中,冷不丁听到易昭回头这么一说,她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在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之后,翻了一个大。大地白眼。 “你是不是有病?我骂你做什么?”她又不是闲得发慌。 易昭觉得自己的鼻子似乎更痒了。 “你现在难道不是在骂我?你还不承认。” 怜儿:……他说的难道不是刚刚有人背地里在骂他吗!她不是否认了吗! “就你这样儿,活该背地里有人骂你。”怜儿冷哼了一声,不甘示弱。 虽然她的确钟爱绿豆糕,但是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她可不会承认,这可事关她的尊严和颜面!她绝不能妥协! 看着怜儿气呼呼的模样,易昭大概知道,她的确没做这样的事情,但他还是忍不住想逗一逗她。 “你这话说的,不怕我不带你去买绿豆糕了吗?” 怜儿眼睛瞪得更大了。 “我分明没说你,是你硬要凑上来找骂,到头来你还把这件事情赖在我身上,你觉得合适吗?你不仅要给我买绿豆糕,还得买双份给我赔罪!” 易昭的眉头挑的更高了。 “嘿,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小丫头居然这般伶牙俐齿的。不去做生意,岂不是可惜?” 怜儿:“……我才不要做生意,我可不想成为一个像你一样的奸商。” “我怎么就是奸商了?”易昭觉得这姑娘说的好没道理。 “做生意的,不都是如此吗?你若没点心思,能挣这么多银两?”怜儿有些没好气的说道。 听了怜儿的话,易昭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半晌才开口道:“你这话,有那么一点道理。” 怜儿:…… 她觉着自己说的话,一向都很有道理。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 易昭大。大方方的点了点头。 “你这话倒也没错,做生意若是没点心眼,那不得血亏吗?比如像你一样,你去做生意,你只有赔钱的份儿。” 怜儿只觉得额间冒出来一根青筋。 “怎么这事儿又扯到我头上了,你一天不损我,你心里就不舒坦是吧?” 易昭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无辜。 “我没有损你,我只是实话实说,这年头的人,都听不得实话了么?你这样,让我很难做人啊。”易昭说到最后,还叹了一口气。 怜儿:“……你有完没完?” 易昭掏出自己的扇子,又挥了挥。 “若是不留点心眼儿,你能吃上绿豆糕吗?你说这事儿,有没有道理?” 怜儿听罢,愣住了,脚步都停顿了一下。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是这么一回事儿。”怜儿思考了一下,开口回应道。若是易昭不是这幅德行,他还真不能三番四次请自己吃绿豆糕和水晶糕,毕竟这城里最好的糕点铺,价格可不便宜。 所以这事儿上面来说,易昭做的还是挺对的。 怜儿紧走了几步,停在易昭的面前,易昭看她之前停住了,也停下了脚步。这会儿看到她走到自己跟前,还踮起了脚尖,挑了挑眉头。 “做什么?”不会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自己做些什么不好意思的事情吧?周围的老百姓看到这么俊美的一个公子带着一个粉衣的少女,原本以为那少女是个丫鬟,但没想到,二人之间的互动却让人觉着,意外的有一丝甜? 眼看着少女停下来,似乎要对俊美的公子做什么,周围的眼神都悄悄移了过去,暗暗观察。莫不是,有什么幸福的时刻他们可以见证? 易昭也神游天外,但面前的怜儿很快让他回过神来。 只见怜儿踮起脚尖,伸出手,用力拍了拍易昭的肩膀,声音洪亮的开口了:“兄弟,加。油,你是最棒的!” 易昭:…… 这丫头,唱的又是哪出戏? 旁边暗暗围观的老百姓:…… 这场景,怎么跟他们想象中有些不一样?虽说是加。油,但是一个姑娘家当着众人的面叫一个俊美非凡的公子为“兄弟”什么的,这本身就很奇怪了好么! 这位公子的表情,似乎也多了一丝僵硬。看来,他也没料到姑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围观的老百姓表示,自己的心里似乎舒坦了那么一点。 易昭沉默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加。油作甚?” 怜儿眨了眨眼睛。 “加。油挣银两呀,这样就可以买更多的绿豆糕吃了!”怜儿想了想,愈发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儿。 “不是……我挣银两,凭什么给你买绿豆糕吃?” 怜儿睁大了眼睛。 “你这么多银两,给我买点绿豆糕都不肯?你也太小气了吧!” 易昭:…… 他怎么感觉,自己貌似被道德绑架了? 另一边,苏晚卿眨巴着眼睛看着狐疑的看着自己的桃夭,开口答道:“不关修的事情,是我的宝宝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所以我得出去一趟!” 第九百二十一章 开导 桃夭睁大了双眼,她就知道,以自家大小姐的个性,怎么可能会轻易就范? 听听苏晚卿说的这话,这是人话吗?什么叫做“我肚子里的宝宝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半晌,苏晚卿才听到桃夭咬牙切齿的开口问道:“大小姐,桃夭敢问一句,您肚子里的宝宝这会儿还没有出声呢,怎么就知道宝宝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呢?” 苏晚卿的眼神更为无辜了,似乎这事儿并不关她的事情。 “这事儿真不怪我,真的是宝宝告诉我的,宝宝今天踢了我的肚子很多次呢,可想而知,宝宝究竟有多迫切想要出来玩儿了!” 桃夭只感觉自己额间的青筋都要冒出来了,这简直有损她作为一个一等丫鬟的形象,谁见过,自家的大小姐这般不安生的?这都准备生了,居然还折腾出这么多的幺蛾子,这不是明摆着让人懆心吗? 她僵硬了半晌,到底还是开口了。 “大小姐,若是桃夭没有记错的话,这阵子,宝宝每天都会踢你吧?”这可不能说明什么事情! 苏晚卿一听,非但没有收敛,表情却是愈发的理直气壮。 “这说明宝宝早就想出去玩了,只是为娘今天才满足宝宝的要求。真要说起来,这事儿还是我这个即将做娘亲的不对,宝宝都这样了,我这个做娘亲的却不满足他的愿望,这如何说得过去?日后宝宝出世后,拿这件事情责问我,我该如何解释呢?” 桃夭:“……大小姐,轮歪理,桃夭定然是说不过你。不过,小公子或者小小姐只是个宝宝,并没有成精!即便出世了,也不会拿这件事情来问你的!”要是问了,那才是真的见鬼了好吗! 眼看着桃夭离暴走的边缘不远了,苏晚卿也停止了与她开玩笑,她眼中多了一抹悲伤与无助。 “桃夭,你算算日子,自从我怀孕之后,我有多久没有看到外面的世界了?每一天,我都生活在一片狭小的天地里,接触不到外面的世界,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究竟如何了。再这样下去,我可是会得产前抑郁症的!若真是如此,对我肚子里的宝宝,也没有半分好处。” 苏晚卿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这才继续开口道:“更何况,这次修也一定会陪着我,我绝对不会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之内,我只是想带着宝宝出去散散步,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接触一下外面的人气。这样的事情,难道真的这般不可原谅吗?我不过是想出去透透气,这样的要求真的很过分吗?更何况,你不相信我,难不成还不相信你姑爷么?他难不成不能够好好照顾我吗?” 苏晚卿可怜巴巴的看着桃夭,桃夭冷不丁听到苏晚卿这么一番长长的话语,登时噎住了,一时之间竟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更何况,苏晚卿可怜的神情,犹如一只被遗忘的小猫一般,等着主人的救赎。 这样的大小姐,让桃夭有点儿承受不住。若是她平日里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桃夭倒是觉着没啥,但如今这副表情,配上她所说的话,不禁让桃夭怀疑,难不成真的说她过于大题小做了么? 苏晚卿一直注意着桃夭的神情,这会儿瞧见她眼中。出现了一丝动摇,赶紧趁热打铁,继续开口道:“桃夭,你看看你,自从我怀孕之后,你就只关心我肚子里的宝宝,我知道你是听母后的话,也知道你们的确是关心我。可是你们想一想,你们一直都围绕着我肚子里的宝宝转,你们何时顾忌过我的心情?在你的眼里,难道只有我的宝宝说重要的吗?我对你而言,已经毫无地位可言了吗?你都不重视我快不快乐了!” 苏晚卿一脸控诉的看着桃夭,仿佛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般。 桃夭听到苏晚卿这般说,顿时更是说不出话来,脸上也带上了一抹犹豫。 苏晚卿这番话,不得不说,的确说进了桃夭的心里。自从大小姐怀孕之后,她的确愈发的紧张兮兮,这也不许她做,那也不许她做,每日总是盯着她的吃喝拉撒,基本上没有太多的注意别的事情。 桃夭一直认为,这样的自己,的确很关心大小姐。但是如今听到苏晚卿这般说,桃夭忽然察觉,这么久以来,自己似乎的确没有过多关注过大小姐的情绪。 虽然偶尔她会抱怨一下,但在自己强硬的态度之下,到底还是选择了妥协。因为她知道,自己也的确是为了她的健康着想。 可是每日都这般紧张兮兮,对于大小姐来说,这便是好事么?桃夭忽然察觉,事情似乎并非如此。 自己的做法对于大小姐来说,貌似的确很过分。 桃夭忽然发现了这件事情,总觉得自己似乎犯下了无可饶恕的错。 她看向苏晚卿的眼中,也多了一抹愧疚。 “大小姐,桃夭……好像的确做错了。” 苏晚卿虽然的确心里有一丝这样的想法,但她很清楚,桃夭也不过是担心自己罢了,并没有其他的想法。她这般说出来,的确为了自己的目的,多少有一丝添油加醋。如今看到这妮子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苏晚卿登时就心软了。 她向前一步,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轻轻的拍了拍桃夭软软的小脑袋。 “其实这件事情说起来,也不全怪你,我也没有及时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这会儿想要出去,也的确是因为憋坏了,太久没出门了,心里堵得慌。我知道你们都是关心我,我也都接受你们的关心,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没说什么,愿意按照你们所说的去做。但是桃夭呀,我也有自己的需求呀,也想要偶尔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 苏晚卿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又继续道:“更重要的是,桃夭,我不希望你每日都将目光放在我的身上,我的压力很大,而你最近的情绪变得愈发的紧张了,你发现了吗?你有多久没好好的过自己的生活了。虽然你是我的贴身丫鬟,但你很清楚,在我的眼里,其实从未将你当做一个普通的丫鬟看待,我一直将你当做我的家人。我希望,我的家人围绕的中心并不一直都是我,我希望她也能有自己的生活。桃夭,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桃夭看着面前绝美的女子,手指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脑袋上,温暖而柔软的触感,从头顶传来,那股温暖仿佛一直往下,徐徐地流入了自己的心中。 她原本还没有那么大的情绪,如今听完苏晚卿的话,顿时心中百感交集,眼眶一热,泪珠滚滚的就流下来了。 “大小姐……桃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这副模样了……桃夭真的做错了。”桃夭抽抽噎噎的说道,语气可怜兮兮的,像是一个被人抛弃了的小狗,可怜弱小而又无助。 苏晚卿瞧着桃夭的模样,眼神愈发的温和了,手上的动作也并没有停。 “傻丫头,本小姐什么时候怪过你了,你只是最近有些累了罢了,所以本小姐希望,你也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不必时时刻刻都紧张兮兮的盯着我,你这样,我的心里也不好受。更何况,我也希望,你能多过自己的生活,毕竟,你生活的重心不管在什么时候,都应该先是自己,然后才是别人。哪怕,这个人是我。” 苏晚卿说到这里,冲着桃夭莞尔一笑,眼神温柔,如同一个大姐姐一般,耐心的开导着桃夭。 桃夭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抽泣着看着面前绝美的女子。 分明大小姐比自己还小一些,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小姐反而是越变越成熟的那一个人。 尽管平时,她总是跟自己开玩笑,经常像个小孩子一般。但在明事理这上面,她永远都是排在第一位。 自己跟大小姐比起来,分明就是虚长了几岁,这样说来,她才是那个应该惭愧的人。 她一直以为,只要自己紧张着大小姐,时刻关注着她,这便是为她好。殊不知,这样反而给大小姐增添更多的压力,撇开这一点不提,自己也的确很久没有好好关注过自己了。 她的人生,虽然从很久之前开始,就在围着苏晚卿转。 但是自从苏晚卿将她送到若冰姐姐的身边,与若冰姐姐一起学习的时候,桃夭才懂得,苏晚卿这样做的意思。 她是用这样的方式告诉自己,即便她是一个丫鬟,她也能够选择过自己的人生。原因很简单,她的主子,是苏晚卿,不是别的任何人。 若是换成别人,她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待遇。 但是自从大小姐怀孕之后,她过于关注,又时常向皇后娘娘那边汇报,不知不觉,竟是已经忘记,自己所做的一切的初衷究竟是什么。 如今苏晚卿的一席话,让桃夭彻底醒悟过来了。 苏晚卿看着面前的桃夭擦干了自己的眼泪,轻笑道:“小花猫,赶紧去洗洗脸,跟着本小姐去集市看一看,瞧一瞧。” 桃夭擦眼泪的手顿了顿。 “大小姐不是只跟姑爷去么?” 苏晚卿忍不住轻轻拍了拍她的脑瓜子,无奈地笑道:“一开始,我就想跟你一起去呀,你也需要散散心,别整天在屋里闷着,容易闷出病来。更何况,我还不了解你,你不跟着我,你心里如何放心得下?” 桃夭一听,眼眶顿时又红了一分。 第九百二十二章 逛街 苏晚卿好不容易哄完了桃夭这个爱哭包,便带着她,拉着裴修上街了。不过在出门之前,她还是让裴修和桃夭都换了一个行头,裴修破天荒的没有戴面具,而是换上了一张人皮面具,苏晚卿和桃夭也不例外。 毕竟如今还在这城里,时机尚未成熟,苏晚卿并没有打算随随便便暴露自己的身份。更何况,她如今肚子里还有一个即将出世的宝宝,尽管的确也没什么人能对她造成威胁,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她完全没必要冒这样的险。裴修他们,也不会愿意去冒这个险。 许久没有好好的出门逛街,苏晚卿像是一只刚出笼的鸟儿,兴致勃勃的东看西看。她今儿个穿了一身官家小姐的衣裳,瞧起来虽不至于家中富得流油,但也瞧得出来,家境优渥,比寻常的女子要好上许多。 桃夭依然是一身粉色的衣裳,尽职尽责的扮演着官家小姐身边的丫鬟。 而裴修则穿了一身黑色的长袍,袍间绣着星星点点的云,低调而不失奢华,一张清秀的面庞,桃花眼中一派沉稳。 他下了马车之后,先是小心翼翼的将苏晚卿从马车中扶了下来,等她站定之后,才牵起了她的手指。桃夭也随后从马车中踏了下来。 一行三人,在旁人的眼中,便是一个贵族少爷,带着他怀孕的夫人出来闲逛。 这位容颜清秀的夫人,一身雪白的白衣,星眸中带着一丝少女的雀跃,肉眼可见,她的肚皮圆溜溜的鼓了起来,即便是宽松的白衣穿在身上,却也能够看出来,她已经怀孕许久了。 也难怪,她旁边的夫君对待她,如此的小心翼翼了。 不过这样的伉俪情深,即便二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互动,只是平平无奇的站在那里,都令人无法忽略,他们眼中互相拥有的爱意,这一点根本无法抹除。 尽管并不认识他们,但在外人看来,他们这一对小夫妻的感情,的确好生令人羡慕。 瞧瞧这位妻子,肚子都隆得这么大了,做夫君的居然还会带她出来逛逛街,散散心,可想而知,这位夫君究竟有多疼爱她了。 明面儿上都瞧得出来,毕竟一个人爱人的眼神,是根本遮掩不住的。 桃夭亦步亦趋的跟在裴修与苏晚卿的身后,瞧见了旁边一些老百姓投过来的若有若无,充满了羡慕的目光,心中不禁多了一丝自豪与得意。 她家大小姐跟姑爷之间的感情,可是经过了时间的洗礼,以及天地之间的验证的,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够将他们分开。 而大小姐与姑爷之间的感情,也是她见过的,最为忠贞不渝,也最为真诚与坚定,这世间,还真没什么东西能够将其打破。 作为大小姐和姑爷之间爱情的见证者,桃夭觉着,若是自己往后也能够碰上类似姑爷这样的男人,恐怕一定是她上辈子做了不少的善事。否则,她何德何能,能够遇到这样的男人呢? 当然,桃夭心里也很清楚,自己断然不可能会遇到跟姑爷很像的男人,毕竟姑爷这般优秀,也只有她们家大小姐才匹配得上。哪怕只像一丢丢,像姑爷这么体贴人,桃夭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不过她已经不是以前的桃夭了,如今的她,心里充满了不少自信。即便并没有遇到这样的男人,她也依然能够过得很好。 毕竟女子,也还是能够成就自己的一番事业的。更何况,她家的大小姐也不是普通的大小姐,即便自己以后老了,她也会让自己一直留在她的身边,断然不会将自己赶走。 对于苏晚卿,桃夭的确有这样的自信。 因为,归根到底,是大小姐给了她这样的安全感,而如今,她也能够给自己这样的安全感,这才是最重要的。 苏晚卿这儿瞧瞧,那儿逛逛,路上瞧见个小摊子,都忍不住驻足看上一会儿,挑挑拣拣,感觉无比的新鲜。以前她出门,断然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但是现在,在她的眼里,一切都是这么的新奇,什么小玩意儿在她的眼里,似乎都值得停下来看一看,玩一玩。 裴修任由自家的娇妻胡闹,但也时刻注意着,没让任何人靠近她,他不着痕迹的为她抵挡着周围来往的人,为她开出了一片天地。 所幸这个时候,路上往来的人也并不多,这让裴修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毕竟,他可不希望,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幺蛾子。 晚晚开心起来的时候,神经都变得大条了许多。所以这个时候,自个儿必须得呵护着她才行。不过看到晚晚这么开心,裴修依然觉得,虽然心里多少会存着担心,但这些在晚晚的快乐面前,似乎都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只要她快乐,一切就都不是问题。需要他的那一部分,他只要撑起这片天,也就足够了。 桃夭跟在身旁,也看着苏晚卿,不过周围的人大约瞧见苏晚卿穿着光鲜亮丽,又顶着一个高高隆起的肚子,她身边的男人眼中也含了一抹紧张,也都没有凑过来,自觉的避开了这对夫妻俩。 这夫人瞧着都要临盆了,还跑出来玩儿,但凡是注意到的人,都不可能往她身边凑。否则若是因为这样出了什么事情,他们可根本付不起这个责任。 苏晚卿东看西看,买了许多小玩意儿,裴修十分自觉的接过了重的东西,其他一些比较轻的,桃夭全部揽了过去。 不过苏晚卿买的小玩意儿里面,多半是给孩童玩的。 裴修在看着她兴致勃勃挑拣出来的东西,原本有些紧张的神经,也渐渐放松下来,看向苏晚卿的眼中,也含了不少的温柔。 虽然苏晚卿的确嚷嚷着要出来玩儿,但她买的许多东西,也都是给宝宝用的。说到底,她还是将宝宝放在了第一位。 但苏晚卿虽然买了不少的东西给宝宝,但她自己也没闲着,跑到城里最大的酒楼里,饱餐了一顿昂贵的招牌菜,吃得她的肚皮愈发的圆滚滚。吃完之后,苏晚卿糅着自己的肚皮,满足而不顾形象的打了一个饱嗝。 不过裴修和桃夭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对于他们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只要苏晚卿能够吃饱吃好,这就足够了。其他的小细节,根本不需要如此在意。 苏晚卿吃饱喝足之后,心情好得不得了,之前走了一阵子,她也有些累了。如今肚子里多了个孩子,又即将出世了,体力到底大不如前,走一会儿,就觉得有些疲惫了。 虽然苏晚卿也知道,这样的自己娇气了不少,但奈何自家夫君和丫鬟他们都理所当然的惯着,她自然也不会客气。若是坏了他们的心意,那么自己才会觉得愧疚。 吃完饭后,苏晚卿擦了擦自己的嘴巴,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 桃夭一看苏晚卿这副模样便知道,她大概是又有什么想法了。 “大小姐,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桃夭友情而委婉的提示道。 今儿个,他们也出来半天了,大小姐该玩的地方,也都玩了个遍,如今也吃到了自己想吃的美食,虽然桃夭觉着还是自家宅子里的饭菜做得更好吃,但奈何大小姐许久不出门,自然也想尝尝外面的东西。 不过这里是城中最大的酒楼,大约也不会出现食品的卫生问题。 尽管如此,在苏晚卿品尝之前,桃夭还是尽职尽责的掏出了银针,一一试了菜,发现没什么问题的时候,她才安心的收了回去。 这点心眼,桃夭还是得留着的。毕竟出门在外,不管是什么事情,都得小心为上。 苏晚卿对此不置可否,她也知道,桃夭是担心自己,所以也并未拒绝。她也不希望,自己肚子里的宝宝会因此而出什么事情。 苏晚卿眨着眼睛看着桃夭,半晌才开口说道:“在回去之前,我还有一个地方想去瞧瞧。” 桃夭看着苏晚卿的模样,只好顺着她的话往下问。 “请问大小姐还想去哪里?” 苏晚卿回答道:“想去赌石店瞧一瞧。” 听到苏晚卿提起赌石店,桃夭愣了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地方。 “大小姐这是……想去看戏?”若是桃夭没有猜错的话,在离开之前,大小姐就已经有了自己的对策。 如今也过去了这么些日子,想必也是时候,有些什么动作了吧? 面对桃夭的提问,苏晚卿眼神十分的无辜。 “桃夭你在说什么呢?本小姐是那种喜欢看戏的人吗?不管怎么说,本小姐与知府大人也有这么一些交情,自然是去看一看,这位知府大人将咱的赌石店经营的如何了。毕竟,这可是从本小姐手里出去的,就像是一个宝宝一般,本小姐如何舍得看见它出事呢?” 苏晚卿说到最后,愈发的大义凛然,义正言辞。 桃夭听着自家大小姐一本正经的话,忍不住不雅的翻了一个白眼。 “大小姐,您说这话,您自己都不信,您骗谁呢!” 第九百二十三章 差别 苏晚卿看着桃夭的模样,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 “桃夭,你真是对你大小姐我越来越不友好了,说好的团结友爱呢?你以前都不会这么不给我面子的。” 桃夭瞥了一眼苏晚卿,丝毫没有被她的话吓到。毕竟现在的她可不是以前那个胆小怕事的她,随随便便就能被自家大小姐吓个半死,如今她已经一个成熟的丫鬟了,自然能够分辨出来,苏晚卿究竟说的是不是玩笑话。 更何况,她呆在苏晚卿的身边已经这么长时间,对于苏晚卿的性子,她早就摸了个七七八八。自家的大小姐素来爱开玩笑,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大小姐,您都要去看人家笑话了,这本来就是事实,难不成还不让桃夭说了。您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样的行为是不对的。”桃夭甚至还反过来指责苏晚卿。 苏晚卿看着她一张粉红的小嘴一张一合,丝毫不带停顿的吐出这么些字眼,忍不住撇了撇嘴巴。 “桃夭你这个胳膊往外拐的臭丫头,早知道当初我就不送你到若冰那里去了,你看看你,学了些什么坏毛病回来!” 桃夭眨了眨眼睛,眼底闪过了一丝笑意。 “大小姐您这话的意思是,这些都是若冰姐姐的坏毛病吗?您居然这么说若冰姐姐,若是她听到了,可是会不开心的哦。” 苏晚卿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会被桃夭反将一军。 她别过头,气呼呼的开口了:“本小姐方才不过是口误罢了,可什么也没有说。” 桃夭看着苏晚卿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若是换做以前,她完全就是那个高冷无敌的大小姐,面对她的时候,自己的心里除了紧张就是害怕,因为她永远不知道自己下一秒会不会将她惹怒,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此而被大小姐惩罚。 以前的大小姐,强大无比,却总归少了一丝人情味。 但是如今的大小姐,自从她怀了宝宝以后,脾气变得愈发的温和憨厚了,甚至可爱得不得了。 许多话,许多动作,许多表情,都不是从前的那个大小姐会做的。可是如今的她,却变成了这么可爱的一个人,简直就像一个娇俏的少女。 而大小姐在这个年纪,本该如此。可是以前的大小姐身上承载了太多东西,所以她根本不可能会像一个小女孩一般。 但桃夭觉着,如今的苏晚卿也很好,一个女孩子有一个女孩子的样子,而非总是将所有的一切都背负在自己身上。 强大的人固然令人望尘莫及,但偶尔翻个小迷糊,却会令人觉着更加亲近与可爱。 如今桃夭面对苏晚卿,就是这样的感觉。 否则,若是换在以前,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跟苏晚卿开这样的玩笑呀。更别说,自从苏晚卿怀孕以后,自己总是制止她的行为,约束着她的一切。而这些,苏晚卿也都乖乖听话了。 说到底,这也是大小姐对她的信任和尊重。桃夭每当想到这些,心里便会泛起阵阵暖意。若是换做别的大小姐,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对自家的丫鬟这般吧。 这样好的大小姐,天底下恐怕也只有这么一个了。 苏晚卿看着桃夭笑得前仰后合,她许久没有这般开心的笑过了,之前的神经可是一直都绷得紧紧的,生怕自己出什么事情。 如今露出这般轻松的表情,才是桃夭应该做的。 苏晚卿看着她,眼底也闪过了一抹笑意。 一旁的裴修尽职尽责的拿着娇妻买的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就站在一旁,看着这主仆二人的互动,当捕捉到苏晚卿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时,他的眼神也不禁变柔了几分。 他就知道,他的晚晚这般温柔善良,表面上是在气恼着桃夭,实际上却是在变着戏法儿逗桃夭开心。 也只有晚晚,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而也只有他会明白,她做这些事情的原因。 在外人眼里,也许晚晚一直都很强势,所做的一切都令人感到难以接近。但在裴修的心里,他陪伴在这个少女身边这么长的时间,看着她从亭亭玉立,变得愈发沉稳平和。实际上,这个少女的心里,一直都那么的温柔。 尽管她从未刻意的表现出来,但在她的言行举止之中,裴修却都能够感觉到,她所做的一切,都渗透出一丝一缕的,独属于苏晚卿的温柔。 这种温柔,谁也抢不走。而这种温柔,也是最吸引自己的。 苏晚卿瞧着桃夭笑够了,这才装着气呼呼的模样说道:“好了好了,你再这样嘲笑你家大小姐,我可就要翻脸了。” 桃夭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容抬起了小脑袋,恰巧听到苏晚卿说的话,但她的眉眼却是弯弯的,如同月牙儿一般。 桃夭心里顿时又是一暖。 “好了好了,桃夭不嘲笑大小姐就是了,大小姐不就是想去看笑话吗?桃夭作为大小姐的丫鬟,自然有义务陪着大小姐去。” 苏晚卿又瞪了她一眼。 “还说,本小姐是这样的人吗?本小姐只是去看看热闹,也是为了怀怀旧,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桃夭凑了过去,一只手扶住了苏晚卿,顺着她往赌石店的方向走,一边走嘴里一边应和道:“是是是,大小姐根本不喜欢看别人笑话,也不喜欢看什么热闹,她就是有些无聊了,桃夭不该这么说大小姐,这一切都是桃夭的错,希望大小姐原谅。至于怀怀旧什么的,大小姐说的也绝对是真的,虽然她离开赌石店也就那么些日子,怀旧根本就谈不上。” 苏晚卿被桃夭牵着,原本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表情,冷不丁听到桃夭这么说,顿时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桃夭你这个臭丫头,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是不是本小姐将你给惯坏了,你现在面对本小姐已经开始口不择言了?”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一只爪子,捏了捏桃夭的耳朵,看似在扯耳朵,却其实根本就没有用力。 桃夭被苏晚卿在大街上捏着耳朵,顿时觉着面子挂不住了,但她又挣不开,毕竟自己总不能跟一个孕妇过不去吧。 她只能无奈的说道:“好了好了,桃夭知道错了,大小姐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当了,毕竟肚子里还有个宝宝呢。” 苏晚卿两眼又是一瞪。 “桃夭你这个小丫头,你说清楚,你到底是关心本小姐,还是关心本小姐肚子里的宝宝?” 桃夭双眼里满是无辜。 “桃夭当然是关心大小姐——肚子里的宝宝了。” 苏晚卿听完桃夭这大喘气的一句话,险些气得要拧桃夭的小脑袋。 “哼,本小姐就知道,你之前一直这么紧张,根本就不是紧张本小姐,而是紧张本小姐肚子里的宝宝!你太过分了!”苏晚卿控诉道。 她忠心耿耿的丫鬟到了现在,居然已经“倒戈”了,实在是太令她失望了! 桃夭看着苏晚卿眼里显而易见的控诉,有些无可奈何,乖巧开口道:“大小姐,桃夭跟您开玩笑呢,桃夭怎么可能只关心大小姐肚子里的宝宝呢,桃夭当然也很关心大小姐呀。毕竟桃夭可是大小姐的贴。身丫鬟呢,桃夭不关心大小姐,关心谁去?” “关心我肚子里的宝宝!” 桃夭:“……这话可是大小姐您说的,可不是桃夭说的。” “你就说是不是吧?” “是也不是。” “怎么如今说气话来还模棱两可了?谁教你的?” “没有人教,桃夭无师自通。” “听你的语气似乎还很得意?” “没有没有,哪里的事情,桃夭怎么可能会因此而得意呢?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情。” “我怎么觉着你对此还有些不屑一顾呢?” “大小姐您误解了,桃夭没有这个意思。” “你有你有你就有。” 在大街上,顶着个圆溜溜肚皮的大小姐,就这样跟自己的丫鬟斗起了嘴。 周围引来一些老百姓侧目,但眼中除了好奇以外,就是感觉有些好笑。 没想到,这位怀孕的夫人性子这般可爱,居然还跟自家的丫鬟斗嘴。怎么觉着,她似乎还乐在其中呢? 这年头,跟自己的丫鬟关系这么好的主子,恐怕没有这么多呢。 两个女子就这样吵吵闹闹的,来到了赌石店的门前。 当三人出现在赌石店的时候,桃夭看着面前的场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脑袋,看向自己身旁的某大小姐。 “大小姐,桃夭没有来错地方吧?这里真的是赌石店?” 苏晚卿看着面前的景象,眼中却没有丝毫的惊讶。显然,她早就料到了这一切。 听到桃夭的声音,她回过头来,冲着她应了一声。 “你没有看错,这里的确是赌石店。” “可是……这也相差太远了吧?”桃夭的语气中依然充满了怀疑与不确定。 要知道,之前的赌石店,不说有多么夸张,但至少每一天生意都很火爆,源源不断的客人上门,拦都拦不住。 但是如今,却是一副门可罗雀的景象,令桃夭惊讶不已。 这差别,未免也太大了些吧? 第九百二十四章 八卦 若非面前的铺子上面贴着的招牌写着“赌石店”三个大字,桃夭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否则,这里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更重要的是,这日子也没过去多久,怎的这儿就变得这般冷清了?这里可是城中最热闹的南街,即便是生意没那么好的店铺,也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景象呀。 这里究竟经历了什么? 桃夭瞪大了眼睛,将疑惑的目光投向旁边老神在在,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某位苏大小姐。 “大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儿呀?” 苏晚卿看着旁边瞪直了眼睛的丫鬟,也眨了眨眼睛。 “你都不知道,本小姐怎么会知道呢?毕竟本小姐可是很久没有出来逛街了,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呀。之前这赌石店生意不是很好么?本小姐今儿个还想来瞧一瞧呢,怎么会是这副样子?难不成,之前的热闹都是骗人的?” 苏晚卿一副无辜到极致的模样,让桃夭险些白眼都要翻上天去。 如果这事儿她不知道,那么桃夭还真不知道,还有谁会知道这件事情了。 她绝不相信,大小姐不知道! 正待桃夭想要说什么,站在她们不远处的一个一身紫衣白脸清秀的公子哥,似乎瞧着苏晚卿颇为顺眼,听到她说的话之后,便走了几步过来,摇晃着手中的折扇,善意的开口解释道:“这位夫人之前没有来过这里吧?这儿呀,之前的确是非常热闹的,不过呀,自从前段时间发生了一点事情之后,这里的客人可是都跑光喽。” 苏晚卿睁大了自己的眼睛,眼中满是惊讶和不解。 “发生了什么事情呀?之前我听说,这赌石店的生意可是火爆不已,我夫君之前都想过来看看呢,奈何因为事务缠身,一直都没办法亲自过来,加上妾身身子也不利索。今儿个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想瞧一瞧热闹,没想到居然是这副光景。” 似乎苏晚卿的不解成功的激起了紫衣公子哥说话的兴致,他他四处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什么人,便微微压低了声音,语气中还多了一丝神秘兮兮,还拿手中的折扇遮住了半张脸,继而开口道:“这位夫人有所不知,以前呀,是一位姓裴的夫人经营这赌石店的,后来似乎她的亲人生病了,她便回老家去了。临走之前,将这赌石店卖给了知府大人,知府大人开始经营以后,这赌石店一开始的生意还是挺不错的,但是过了一阵子,就出事了……” 紫衣公子讲故事一般,说到兴起之处,还停住了,仿佛一根羽毛挠人痒痒一般,分明想要停下来,却又不得不继续。 苏晚卿如紫衣公子所期望的一般,露出了满是惊讶与兴趣的神情,口中也十分的配合。 “天哪!这赌石店居然出事了?出什么事情了?这件事情难道跟那位大人有关吗?不会吧……”苏晚卿说着说着,语气也慢慢低了下来,眼睛却一直盯着紫衣公子看。 紫衣公子被这双干净纯洁的星眸盯得小心脏都为之一振,不过他看到女子高高隆起的肚子,顿时敛了敛心神,他怎么会觉得一个怀孕的夫人的眼睛长得很好看呢?在方才那一瞬间,他甚至感觉自己心跳漏了一拍,这大约是自己的错觉。 但不得不说,苏晚卿的眼神给了紫衣公子无限的勇气,他又继续开口了。 “这要从前几日开始,那赌石店切石头的师傅,身子似乎有些不舒服,在一天之内切坏了好几块石头,而且那几块石头,居然刚好都是里面有玉石的!这可把那几位赌石的客人气得呀,若是玉石没坏,那可是可以卖大价钱的,但是但凡玉石损坏一点,那么它本身的价值就大大降低了,这个事情,想必夫人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紫衣公子虽然废话有些多,但他还不忘停下来,询问苏晚卿的意见。 苏晚卿点头如捣蒜。 “懂的懂的,那么那几位客人可不得大发雷霆吗?那可是玉石,这得损失多少银两啊?” 苏晚卿说着,还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脸上也出现了一丝肉痛。 旁边的桃夭看着自家大小姐飙演技的模样,已经不翻白眼了,她不着痕迹的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在内心暗暗告诫自己,眼前的大小姐她不认识,不认识…… 她就没见过哪个即将临盆的孕妇,在外边儿兴致勃勃的玩了一天,还这么兴高采烈的演着戏,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跟人家聊的热火朝天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一脸八卦的苏晚卿和那位紫衣公子,忽然有些同情这位公子了。 他对一切一无所知,还这般开心,也是一个奇人…… 不过有些事情,他还是不知道为好。人,在什么也不知道的时候,是最简单快乐的。桃夭觉着,这话一点儿也没错。 紫衣公子看着苏晚卿的模样,声音也忍不住微微提高了一分。 “不只是这样,因为这件事情,知府大人那赌石店赔了不少银两呢,这才安抚了那几位客人。否则,这事儿恐怕就没完了。那几位客人恐怕也是看在知府大人的颜面上,也没有再继续纠缠。不然光是赔的那些银两,真要算起来,其实远远不够呢。” 苏晚卿小嘴微张。 “知府大人可真是善良,还帮那位切石师傅赔偿了这么多的银两,未免也太仁义了吧?” 紫衣公子对此似乎不置可否。 “这位夫人,话也不能这么说,那切石师傅,到底也只是一个给知府大人打工的罢了,若让他赔偿,即便他倾家荡产,恐怕也都赔不起呐。更何况,这城中会切石的,也就那么一位师傅了,知府大人若是不帮他,还能指望着他给自己做生意不?夫人,看来您还是太天真了。” 苏晚卿十分“天真”的眨了眨眼睛,配合做出惊讶的神情,同时看向紫衣公子的眼中又多了一丝崇拜。 “没想到这位公子居然懂的这么多,公子说得对,大约是妾身目光短浅了。罢了,公子您继续说,莫非还发生了别的什么事情?否则,这赌石店也不至于会这样呀?” 紫衣公子瞧着苏晚卿的态度,感觉十分满意。这样合格的听众,让他说的更起劲儿了。 “没错,夫人所言极是,光是这件事情,还不足以让赌石店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真正重要的事情是在几日之后,赔偿之后的那段时间,居然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客人赌石成功,全都是普通的石头。若说一两天,这事儿倒也没什么,顶多算大伙儿运气不好,但都过去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有客人成功切出过玉石,您说,这事儿是不是很奇怪!” 苏晚卿用力点头。 “这事儿听起来,确实很奇怪!” “可不是嘛,渐渐地,那些客人就察觉到不对劲儿了,嘿,你说砸了这么多的银两,天天都切的破石头,这如何说得过去?于是就有人提出了质疑,但是知府大人这边一开始也站了出来,告诉大家,不过是运气问题,很快便会时来运转。可是过了一阵子,依然还是如此,客人们就不满意了,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来的客人就少了一些。” “后来呢?难不成,那位大人真的骗人了么?不会吧?他一向公正廉明,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欺骗老百姓的事情来?这位公子,您莫不是在诓妾身吧?” 苏晚卿表示,她并不相信。 面对苏晚卿充满不信任的眼神,紫衣公子顿时有些急了,他挺直了自己的腰杆,急急地开口道:“本公子怎么会骗你呢?起先大家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后来不知怎么的,有个消息就被传出来了,说知府大人卖的全都是假的石头,里面都没有玉石了!” 苏晚卿一听,顿时睁大了眼睛,似乎难以置信。 “怎么会这样?可是为何会如此呢?” 紫衣公子似乎意识到自己方才有一丝激动,他咳嗽了一声,瞧了一眼四周,发现无人注意自己之后,这才继续开口道:“我也不知道这消息是从哪儿传出来的,但这一传十十传百的,知府大人说什么,大家也不信了,毕竟事实在这儿摆着呢。这种时候,谁还愿意砸钱去试错呀?保不准就是被坑的呢!” “可是之前那位裴夫人在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生这样的事情呀?”苏晚卿作为好奇宝宝,又开口了。 紫衣公子摇了摇手中的折扇道:“这事儿大伙儿也传出去了,之前呀,那裴夫人是诚实做生意,并没有骗人,但到了知府大人这儿,就不行啦!不管究竟是什么原因,反正他的赌石店这会儿,可是糊掉喽,现在大伙儿都不相信他了。更重要的是,知府大人的话也根本没有说服力,这都一个多月了,也没个正经的说法,这赌石店还有谁愿意来。我看呀,很快就要关门大吉了!” “没想到这赌石店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那知府大人……” 紫衣公子的声音又压低了。 “其实大家都说呀,那位大人其实就是骗人的,为了骗老百姓的钱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以为可以隐瞒得天衣无缝,但实际上,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听说他强行抢走了裴夫人的店,想要大挣一笔,但却没想到,自己根本没有裴夫人这样的实力,所以才会变得一团糟。哼,这就是欺负裴夫人的下场!” 紫衣公子似乎对那位裴夫人颇有好感,到头来还忍不住啐了知府大人一口。 桃夭听见裴修在旁边咳嗽了一声。 “什么?这赌石店居然是知府大人抢来的——不会吧?” 苏晚卿吃惊的捂住了自己的小嘴。 一旁的桃夭只能别开自己的脸蛋,不让紫衣公子瞧见她几乎要翻上天的白眼。 还被抢走?这分明就是裴夫人自个儿赶着趟儿上去送给知府大人的! 第九百二十五章 现状 这一切,这位紫衣公子并不知道。 若是他知道,事情的真相是如此,恐怕就不会是这副表情了。若是他还知道,面前这位一脸惊讶的夫人,正是那位消失回老家的裴夫人,恐怕眼珠子都会瞪下来。 除了认识苏晚卿的人,恐怕没人会知道,她这样做的用意究竟是什么。 毕竟放着这样大好的一个赌石店,就这样离开回了老家,不管是谁,都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吧?这赌石店,根本不用看,日赚斗金,完全没问题。 当初裴夫人离开之后,也有人以为这位裴夫人的脑袋被门缝给挤了。 但是如今看到赌石店这样的光景,谁能够想到,有一天赌石店会变成这副模样呢?但毫无疑问,在知府大人的经营之下,这赌石店的确不行了。 更何况,还传出来欺骗客人的消息,这样一来,谁还愿意来光顾?除非他是个傻子!钱多的没有地方花。 但大部分的人,都没有再来。即便是来,也是在门前骂几句。 苏晚卿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珠子,颇有兴趣的听着紫衣男人给自己“普及”最近她并不知道的这些消息。虽然跟自己想象中稍微有一些出入,但总体来说,苏晚卿还是十分满意的。 在紫衣公子并没有注意的地方,桃夭清晰的瞧见,自家大小姐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她就知道,这一切都是大小姐装出来的,她分明就是稳操胜券,这事儿她不清楚才怪!但这位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大小姐,果然不会乖乖地待在家里。 桃夭甚至都怀疑,苏晚卿是不是为了这个,才特地跑出来看热闹的。瞧她那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开心地都找不着北了。 虽然明面儿上看不出来,但桃夭待在苏晚卿身边这么多年的光景,她还能不了解吗? 苏晚卿那暗戳戳的小表情,分明就写满了开心。 紫衣公子继续跟苏晚卿说着话,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忽然一拍脑袋,继续道:“害,瞧我这记性,还有个更重要的事儿发生了,都没跟你说呢!” 显然,紫衣公子已经完全信任苏晚卿,正打算食物具体的跟她分享自己知道的事情。不说别的,就为了这一双充满求知欲的大眼睛,他也不能就这么结束! 苏晚卿顿时表现出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模样,同时还不忘拉着自家的夫君靠前听。 “什么事情呀?” “也就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之前那赌石店不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吗?店里有些客人气不过,跑到知府大人门前去要求个说法,谁能够想到,那知府大人门前的侍卫,居然将那几位讨公道的客人揍了一顿!这事儿立刻就传开了,周围的人都纷纷谴责知府大人呢,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人面兽心的人!” 苏晚卿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显然有些难以置信。 “不会吧?我听说那位大人一向温文尔雅,对老百姓可温和了呢,上哪儿去找这么好的知府呢?他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动手的难道不是那两个侍卫吗?” 紫衣公子对于苏晚卿提出来的疑惑并没有弃之不顾,反而耐心的解释道:“哎呀这位夫人,你真是在家里待太久了,你想想,若是没有那位大人授意,那两个普普通通的侍卫,敢对人家动手吗?不管怎么说,能够在赌石店消费这么长时间的客人,总归不是什么普通的老百姓,好歹家里也是有银两的,这样的客人,侍卫都敢动手,若说知府大人没有授意,你相信吗?” 苏晚卿配合的摇了摇自己的脑袋。 “这,我自然是不信的。可是那位大人,真的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可不是嘛,这事儿一出来,很多人还不相信呢。可是这事儿的确发生了,所以今儿个,这赌石店更没人了,有的也就是之前嚷嚷着要让赌石店关门的客人,不过这会儿,已经被知府大人的人给赶走了。喏,就在刚刚你没来之前的一小会儿,我就在这里看着呢。” “这两日居然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情,真是没想到啊……”苏晚卿忍不住感慨道。 “这知府大人未免也做的太过分了吧?居然对客人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这不是落实了自己的罪名吗?” “可不是嘛。”紫衣公子重新打开自己的折扇,来回晃了两下,语气变得悠悠然。 “这位大人做出这么不仁不义的事情,难不成还不允许别人说他了?这事儿,分明就是他的毛病,如果他真的是这样的人,赌石店会变成这样,那可就没什么值得怀疑的了。若是被那位裴夫人知道了这件事情,真不知道她会怎么想,毕竟听说她是因为十分信任知府大人,才会忍痛割爱呢。也可能是被那位大人胁迫,所以将店铺给了他。民间就这两套说辞,究竟哪个是真的,我也不清楚。” 紫衣公子说到这儿,还顺道又说了裴夫人一嘴。 站在他身边的真正的裴夫人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只是赞同道:“公子此言有理,如今这副局面,可不都是那位大人自己作出来的么,真是怪不得旁人。的确,裴夫人不容易呀。”苏晚卿还顺道为自己“哭诉”了一把。 “太可惜了,裴夫人居然走了,若是她还在,这赌石店的生意,指不定得有多火爆呢。毕竟她这般擅长做生意,还是一位女子,真是不可多见。本公子以前也经常来光顾,自从这赌石店换了老板之后,本公子啊,是再也不愿意来喽。” 紫衣公子摇晃着折扇,煞有其事的说道。 苏晚卿挑了挑自己的眉头。 “没想到这位公子还挺看得起这位裴夫人。” 紫衣公子认真的点了点头。 “这年头做生意本来也不容易,又是一个姑娘家,本公子瞧着那位裴夫人年纪大约也并不大,就已经做到这份上儿了,不容易,也很厉害,说实话,本公子是挺佩服她的。” 苏晚卿没想到,聊着聊着,居然还给自己聊出一个小粉丝来了,这是她没想到的事情。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位裴夫人可真是厉害呀。” 紫衣公子没想到,这位夫人居然也懂得了自己的心思,顿时就高兴了。 “可不是嘛,这位裴夫人走了,我之前还伤心了一会儿呢,可惜她已经成亲了,不然,我都想认识一下她了。” 紫衣公子说到这儿,语气中多了一丝显而易见的惋惜。 随后他便听到,这位怀孕的夫人身旁的夫君,手放在唇边,又咳嗽了一声。 他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半晌才开口问道:“这位公子,你没事吧?听你咳嗽好几次了。” 裴修:“……我没事,谢谢关心。”听到你这么惦记着我媳妇儿,我除了咳嗽,还能怎么样?难不成,还能把你打一顿? 但他想了想,若是自己真的做了这样的事情,晚晚大约是不会同意的。 因此,裴修只好作罢。但是什么也不做,这也不是他的风格。 苏晚卿听着自家夫君有一丝无奈的声音,眼底划过了一丝浅浅的笑意。她如何不知道,裴修心里在想的究竟是什么。 紫衣公子听着男人清清冷冷的声音,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没想到,你声音还挺好听的。”虽然人长得没有他这么帅气。 苏晚卿笑眯眯的说道:“我就喜欢他声音好听。” 紫衣公子摇了摇自己的扇子,点了点头,脸上一副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难怪。” 裴修听到苏晚卿这般说,原本眉间的无奈顿时就没了,眼神舒缓下来,一抹温柔浮现。他家的晚晚,永远都是这么的暖心,总会察觉到自己的小情绪。 他也知道,这分明就是不该吃的醋,但还是有一丝不开心。但这一点,也都被苏晚卿敏锐的察觉到了。 大约这也是他为何如此爱她的原因,她懂他,他也懂她,并且他们彼此珍惜,这就是世间最难得的真情了。 这边苏晚卿聊的正起劲,另一边知府大人在书房里几乎气得要晕过去。 他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侍卫,狠狠一甩手,将一块砚台直接砸在了其中一个侍卫的脑袋上,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那侍卫疼得一哆嗦,但是根本不敢吭声,只能紧紧地咬着牙,将这疼痛给按压下去,硬生生的受了。 而他旁边的侍卫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抖了抖,眼神中多了一丝惧怕。 “你们是怎么回事!为何要打那几个客人,你们是想气死本大人吗!”知府大人觉得自己心肝儿都被气得阵阵发痛,他捂住自己的胸口,一屁股重重的坐了下来,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 那两个侍卫抬起头互相看了一眼,随即又很快低下头去。 没有被知府大人砸砚台的侍卫小声的说道:“大人,小的们哪里敢做决定呀,奴才是收到了消息,教训那些客人一顿,这才动的手的……” “收到了消息?本大人从未说过什么消息!你们哪里听来的?”知府大人瞪大了自己的绿豆眼,气得几乎要喷。火。 第九百二十六章 发怒 “这……”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 其中没受伤的侍卫老老实实的开口答道:“是掌事的出来跟我们说的,当时我们也觉得很奇怪,但是既然是掌事的话,我们都以为是大人的吩咐。而那几位客人也着实吵闹,奴才们也觉着他们继续嚷下去也不好,所以就……” “掌事的?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下这样的命令!” 知府大人听了两个侍卫的话,明显并不相信,声音不禁又提高了几分。 两个侍卫身子抖了一抖,继而又重新垂下了自己的脑袋,在地上磕了几个头。 “大人,奴才们说的都是真的,的确是掌事亲自下的命令呀。要不,给奴才们一千个胆子,奴才也不敢随便打人呐。而且,这还是在知府的门前,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若是因此坏了知府大人的名声,这样的罪名,奴才哪里担当得起。” 两个侍卫说着,语气甚是委屈,脸上也一副惧怕的神情。 知府大人看着他们的神情,知晓他们并未作假。但这样一来,却令他更为疑惑。 掌事的又不是个蠢货,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但若不是他,这两个侍卫的话,从何解释呢? 他们说的也并没有错,就算是给他们一千个狗胆,他们也不敢随便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否则一开始,他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就不会这般惊怒了。他怎么也想不清楚,这两个侍卫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那两个侍卫,其中一个脑袋上还流着血,但他也不敢去擦,只能任由自己的血滴在自己的衣服上,渗入黑色的布料中,缓缓消失不见。有几滴血因着他低头,洒在了地毯上,那侍卫瞧了一眼,也不敢说什么,只好悄悄的往前挪动了一下,挡住了那个地方。 若是被知府大人看到,他弄脏了大人心爱的地毯,恐怕到时候的惩罚只会变本加厉,他并不想遭遇这样的惩罚。 他旁边的侍卫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知府大人,似乎看出了知府大人眼中还有一丝疑惑,他赶紧磕头道:“大人,奴才说的都是千真万确,奴才在这知府里也好几年的光景了,一直都对大人忠心耿耿,如何有胆量向大人您说谎呢?更何况,那掌事的过来,周围也是有几个丫鬟瞧见了的。若是大人您不相信,大可以去问问那几个丫鬟,她们必然不会撒谎的!” 侍卫说到后面,语气愈发的急促,生怕知府大人不相信自己。 毕竟,说到底,若是大人不相信他们,真的认为这件事情是他们自己动的手,这可不是砸个砚台就能解决的事情了,大人若是真的怒了,他们可都要掉脑袋的! 他们可还没凑够本娶个妻子呢,这大好的年华,可不能就这样硬生生的被毁了! 知府大人听到侍卫这般掷地有声的声音,微微皱了皱眉头,决定相信他一回。这个侍卫在府中的确待了好几年了,虽然他并不常出现,但对这个侍卫还是有一点印象的。 知府大人并不认为,他有胆子冲自己撒下这样的慌。毕竟只要抓来掌事的一问,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不过首先,他还不想做这样的事情。 知府大人思索了几秒钟,声音沉沉的喊道:“来人。” 两个侍卫还没有看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个黑衣人顿时从空中。出现,落在了二人的面前。 黑衣人的出现,将两个侍卫吓了一大跳,但对上他冰冷的双眼时,两个侍卫原本都吓得险些叫出声来,这一下,声音顿时梗在了喉中,完全不敢发出来。 他们看到这双如蛇一般冰冷的眼睛,仿佛在朝着他们吐着自己的蛇信子。若是他们发出了尖叫,这条毒蛇也许下一秒就会冲过来,狠狠地咬他们一口,置他们于死地。 他们丝毫不怀疑,自己下一秒就会命丧当场。虽然没什么原因,但此时此刻,他们就是有这样的感觉。因为这个黑衣人的眼神,实在是太恐怖了。 两个侍卫身子微微发抖,咬着牙齿不敢出声。 但所幸,那黑衣人不过是浅浅的看了他们一眼,便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冲着知府大人行礼。在他眼中,这两个侍卫就如同蝼蚁一般,根本不值得一提。 “大人,您有何吩咐。” 黑衣人单膝跪地,声音低沉的发问。 知府大人糅了糅自己的眉心,叹了一口气,指了指地上跪着的两个侍卫,开口道:“去看一看那几个丫鬟,他们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如果是,将掌事的带过来。” 黑衣人并没有问任何事情,显然,方才发生的一切,他是知情的。 因此,他只是应了一声,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 两个侍卫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眼看着黑衣人消失之后,一颗心脏才微微跳动了一下,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的胸腔中。方才那一瞬间,他们真的以为,自己被毒蛇盯上了,并且下一秒就要死掉。 这样的感觉,还是第一次。 这黑衣人,居然这般可怖。但两个侍卫也不敢问,他们心里很清楚,这大约是知府大人手下的暗卫,专门为他办事的。 光是看这黑衣人的眼神,他们就觉着,这个男人的手上,不知道究竟沾了多少条人命。否则,他看人的眼神不会这般冷酷无情,仿佛在看一只蚂蚁一般,只要他不高兴,随便两脚,就能将他们踩死。 知府大人看着地上两个瑟瑟发抖的侍卫,心里不禁有些生厌,忍不住斥道:“你们抖什么抖,胆子小成这样,怎么之前打人的时候胆子就这么大呢?谁给你们的狗胆!” 两个侍卫身子抖了抖,也不敢说话,只能低着头,摆出一副卑微的姿态。 他们心里苦,但他们也不敢说。这分明就是掌事的吩咐的,难不成,他们还能违抗掌事的旨意不成?掌事的话,基本就等同于知府大人的话了,以前一直都是如此,他们即便心中不解,也根本不敢质疑呀! 但这些话,侍卫也只敢放在心里,并不敢说出来。 否则,若是因此让知府大人更为恼怒,那不管究竟是不是他们的问题,知府大人都一定会跟他们算账。到时候,他们只会更倒霉。 因此,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其实没有任何的意义,也许只会加剧让他们吃苦头。 知府大人看这两个侍卫害怕的说不出话来,冷冷的“哼”了一声,没再搭理他们。 眼下,有更多的事情让他感觉焦头烂额。 之前因为石头的事情,他已经损失了一百多名杀手,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到头来,他没有办法,只能先拿普通的石头到赌石店里,当做赌石,做生意。 但谁能够知道,这才刚刚一个月,这件事情居然就已经东窗事发了! 这是知府大人怎么也没想到的。他总觉着,这事儿本身就是靠运气的事情,怎么一个月开不出石头,就是他赌石店的问题了呢?他原本想着,等熬过这一段时间,他再想想办法,安排人手重新到那个鬼地方去,运一些石头回来,这赌石店带来的盈利是无法估量的,他绝对不能让赌石店关门。 但没想到,这才过去多久,赌石店的生意在几日之间一落千丈,原本的热闹火爆,变成如今这般门可罗雀,这是知府大人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 如今,他悔得肠子都青了,正想着解决的法子,没想到今儿个就发生了这么一件事情。 他府上的侍卫,居然将上门来讨公道的客人给打了! 这甚至不说一句话,上来就把人家给收拾了,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大家,他知府大人做贼心虚,因为赌石店的作假而恼怒在心,所以拿这些客人撒气吗! 知府大人甚至不用去猜都能够知道,外边儿这会不知道议论成什么样子了。光是想一想,他的心态都要炸裂了。 他知府大人护了一辈子的名声,花了这么多的心思,怎么短短一个月没到的时间,就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了? 而且自己名下的那些店铺,这周转还没回来,赌石店就出问题了,知府大人这会儿,是真的觉得有些挠心挠肺了。 怎么一堆破事儿,全在这个时候涌过来了? 知府大人在这一刻真切的体会到,什么叫做屋漏偏逢连夜雨,说的就是他此时此刻的状态,实在太令人愤怒和悲伤了。 黑衣人的办事效率素来不需要知府大人操心,很快,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大人。” 外面传来黑衣人冷静低沉的嗓音。 知府大人只感觉自己眉心微微跳了跳。 “进来吧。” “是。” 黑衣人应了一声,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发出一声“吱呀”的轻响。 黑衣人领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虽然他的脸上围着纱布,但知府大人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掌事。 掌事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眼中有一丝茫然和无措,在看到知府大人的时候,冲着他行了一个礼。 “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看到掌事,登时就忍不住发怒了。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第九百二十七章 发怒 掌事看着知府大人震怒的面庞,顿时心里抖了一抖。 他陪伴在知府大人身边这么久,怎么会不知道,他此时此刻是真的发怒了。但是,面对知府大人发怒的神情,掌事的心中除了下意识的一丝害怕,更多的却是茫然和无措。 他方才正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忽然腾空出现一个黑衣人,他尚未来得及说什么,黑衣人就言简意赅的对他说了一句“知府大人找你”,就没有下文了。 若非听到黑衣人说这句话,恐怕他还以为是知府里进了刺客呢,险些吓得大喊。毕竟经过了上一次差点丢掉性命,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掌事觉着自己的胆子已经变小了许多。光是有一丝危险的气息,就足以吓得他六神无主了。 这都是那一次经历中遗留下来的恐惧,他的心里已经产生了阴影,根本无法直接面对这些事情。一旦发生什么事情,掌事觉得自己就开始腿抖了。 别说,还腾空出现一个黑衣人,让他想起当日那个黑衣人站在自己几步之遥,手里拿着一把滴血的长剑的场景,光是想到这件事情,他觉得自己的胆子都要被吓破了。 掌事的没搞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黑衣人已经直接拽着他,往知府大人的书房走去了。一路上,倒也没碰到什么丫鬟奴才,否则,掌事的觉着,自己平日里辛辛苦苦树立的光辉形象,就要在今天全部崩塌了。 毕竟他如今这副模样,头上包着纱布不说,还被一个黑衣人硬拉着走,而他本来就被吓得有些腿软,这会儿更是有些走不动路。 从外人的视角来看,就像是他被一个黑衣人拖着走一般,看起来一点儿气势都没有。 黑衣人可不管掌事的心里怎么想,在他看来,他不过是为了完成知府大人安排的任务罢了。 因此,凡事只需确认之后速战速决即可。 知府大人对着掌事吼了这么一嗓子,掌事就有些懵了。他以为,知府大人还在为上次的事情生气,可是他不是已经使了法子,当时知府大人也已经不怪罪他了吗? 因此,掌事弱弱的开口道:“大人,奴才知道错了,当时是奴才太过不谨慎,所以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害得大人平白无故损失了这么多的手下,千错万错,都是奴才的错……” 掌事的不管三七二十一,他很清楚,在知府大人恼怒的情况下,任何的辩解都没有作用,只会让他更为生气。所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自己必须得好好的认错,认错的态度,绝对要有。 掌事的还没有注意到,旁边跪着两个侍卫呢,他的眼睛里只注意到了知府大人的脸色,这会儿一边说着,一边就已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知府大人正等着掌事开口,冷不丁听到他这么说,脸色更是不虞。 “本大人什么时候跟你说上次的事情了?这次你犯了更严重的错!你说,是谁吩咐的你,指使门口的侍卫去殴打客人的?你知不知道那几个客人是什么身份?人家是奔着什么来的?你怎么会做出如此鲁莽之举!” 掌事的正等着知府大人说话,听到他这般说,顿时有些疑惑地抬起了自己的脑袋,下意识的开口问道:“大人,您不是在怪罪奴才之前做的错事吗?奴才什么时候吩咐侍卫去打人了,什么客人?” 知府大人看着掌事一脸茫然的模样,心中更是愤怒,一时之间并未觉察出什么不对。 “你自己做了的事情,你还问本大人!这都不敢承认吗?是谁给你的狗胆,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两个侍卫就在这儿,他们亲口所说,是你吩咐他们干了这样的事情,而且也有丫鬟瞧见了,你还想狡辩不成!” 掌事听着知府大人这么一番话,眼中的莫名其妙更甚。这时候,他也才注意到,自己的身旁还跪着两个人,正是守卫大门的两个侍卫。 其中一个侍卫脑袋上的窟窿还在往外冒血,看起来十分骇人。掌事一看就知道,这必然是知府大人动的手,他太了解知府大人了。 “大人,您在说什么?奴才今日一直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养伤,从未迈出过大门半步呀!何来您说的吩咐侍卫做了什么事情呢,这件事情,奴才压根儿就不知情,大人您确定那个人真的是奴才吗?奴才是冤枉的啊!” 掌事的听出了事情的不对劲,难怪一开头知府大人看到自己的时候这般怒气冲冲,若是这两个侍卫真的殴打了上门来讨公道的客人,可想而知,这会给知府,给知府大人带来怎样恶劣的影响了。 掌事都不需要想,就已经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了。否则,知府大人也不会这般生气了,这可是关乎知府和知府大人的名声,这可比其他的事情,更为重要! 知府大人听到掌事这般说,再看着他莫名其妙的表情,愣了一秒钟,随即满脸狐疑的说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对于此事,你真的不知情?” 掌事的一听,知府大人似乎松口了,立刻又“咚咚”的磕了两个响头,开口道:“大人,奴才是真的冤枉呐,奴才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更何况,奴才待在大人的身边这么多年了,奴才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想必大人您是最清楚的。这样对知府大人完全没有好处的事情,奴才怎么可能会去做呢?这样对于奴才而言,又有什么好处?奴才维护大人的名声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赶着上去毁坏大人的名声呢?” 掌事的说着,一脸的委屈,根本就掩盖不住。虽然他的脸上还裹着一层厚厚的纱布,但配上他如今的表情,显得愈发的可怜兮兮。 知府大人听到掌事这般说,沉默了一会儿,思忖了一下,这才开口道:“你这话,确实有一丝道理。” 他首先看向黑衣人,开口询问道:“那几个丫鬟,的确看见了掌事的吗?” 黑衣人沉默的点了点头,算是对知府大人的回应。 知府大人见状,脸色微微沉了沉,又转向地上的两个侍卫,冷声开口道:“你们确定,你们看到的的确是掌事的,并不是其他人吗?” 两个侍卫对视了一眼,沉默了一会儿,那个没受伤的侍卫开口道:“回禀知府大人,我们看到的的确是掌事的,但是这位掌事,跟我们见到的那位掌事,有一点点区别……” “什么区别!”知府大人的声音顿时就拔高了几分。 难不成,这其中真的有什么问题? 那侍卫被知府大人略微尖锐的声音又吓了一跳,他的身子忍不住抖了抖,半晌才开口说道:“我们看到的掌事的,的确是掌事的模样,可是……他的脸上并没有包裹着纱布!” 他说完之后,忍不住闭上了眼睛,身子颤抖得不得了。在这个时候,他似乎察觉到,那个掌事的,也许并非面前的这位掌事。 掌事一听,登时就大喊冤屈。 “大人,这,这绝对不是奴才呀,他一定是假扮奴才发出这样的命令。您也知道,前阵子奴才回来的时候,脸上就已经有伤了,奴才早就已经包上了纱布。那个男人脸上没有纱布,也没有伤,怎么可能会是奴才呢!大人,请您严查呀!” 知府大人的脸色已经黑成了一个锅盖,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知府,居然会混入其他的人。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居然会假扮成掌事,发出这样的命令,他究竟存的是什么心思? 按照现在来看,这个人,必然对他这个知府大人恨之入骨,否则,他不可能会做出这般损坏知府和他名声的事情。 再往下探究,知府大人甚至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想要做什么。但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男人,必然不安好心! 那两个侍卫听到掌事的这般说,脸上的惊恐更甚了。 “大人,奴才也不知道,掌事的受伤了呀。那个人与掌事的面孔一模一样,连声音也没有丝毫的变化,跟平时的掌事并没有任何的察觉。就算给奴才一百个脑子,奴才也猜不出来,他竟然是假的掌事呐!” 那侍卫说着,又冲着知府大人磕了两个头。 在这种时候,他们必须撇清干净自己的嫌疑,毕竟若是知府大人真的要惩罚他们,他们的小命,可就真的不保了!这种时候,除了他们的性命,还有什么更加重要呢? 知府大人的脸色比锅底更为漆黑,他沉默了很久,随即看向黑衣人。 “你认为,他们说的话,可是真的?” 黑衣人安静了一会儿,随即才沙哑的开口道:“回禀大人,若是那人打扮与掌事无异,甚至连声音都一模一样,这两个侍卫平日与掌事接触不多,的确不易发现他的真实身份。他们说的话,多半是真的。而那个人,恐怕有备而来。” 知府大人听了黑衣人的话,忍不住重重的一拍桌子,脸上怒气更甚。 “岂有此理,居然有人敢公然混入知府,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若是让本大人抓住他,必然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第九百二十八章 憋屈 知府大人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有人混入知府中,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根本就是在挑衅他作为一个知府大人的权威。 知府大人光是想到这件事情,就气的心肝儿疼了。 但他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究竟会是什么样的人,对他抱有这样大的敌意,甚至不惜混入知府中,做出这般丧心病狂的事情,存心加害他这个作为知府大人的名声。 知府大人如今也没有丝毫的头绪,他只能下达命令,让黑衣人去彻查此事。 此外,他还特意准备了礼品,亲自上门去找那几位被殴打的客人,诚恳的道歉。所有的一切,他全都推脱在侍卫的身上,称是自己手底下的人管教不严,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在这之前,他这个做知府大人的完全不知情。 但因此而给几位客人带来这样的伤害,他感到十分的抱歉,因而特地上门来道歉,希望能够得到原谅。毕竟,不管怎么说,那两个侍卫都是他知府的人,真要说起来,这件事情也有他的过错。 那几位被殴打的客人,原本因为这件事情,对知府大人可谓是恨之入骨。毕竟他们在赌石店损失了这么多的银两不说,在找知府大人讨公道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得到,居然还挨了一顿打,遭到了驱赶。 这可是在知府的门前,这么多双眼睛瞧着,他们既然能够在赌石店消费了这么多的银两,本身也是非富即贵之人,如何能够忍受得了这口气。 但知府大人亲自上门道歉这件事情,倒是让他们始料不及。毕竟知府大人不管如何,他的身份依然摆在那里,他作为知府大人,做到这个份上,确实令人感到无比惊讶了。 联系到知府大人平日里的所作所为,这几个客人到底也没有再追究什么,接受了知府大人的歉礼,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 但对于赌石店的事情,知府大人只能信誓旦旦的给他们说,之后一定会给他们一个交代,此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那几位客人终究也不是什么傻子,大约也猜得出来,这赌石店应当有一些猫腻,但知府大人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加上人家摆出了这样诚意十足的姿态,倒是满足了他们的自尊心。 因此,这几位客人也很识趣,没有再继续追问这件事情。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若是他们继续咄咄逼人,紧咬着知府大人不放,到头来,这对于他们而言,未必是一件好事。 知府大人笑着跟其中一个客人道别之后,转身上了轿子,往知府的地方走了回去。 在轿子上,知府大人原本脸上温文儒雅的笑容登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阴霾和羞恼。 今天他所做的事情,简直是他在成为知府大人这么多年以来,面对的最让他感到耻辱和不满的事情。 谁能够想到,他堂堂一个知府大人,身份尊贵,居然要冲着几个算不上什么身份的人浅笑道歉,这根本就是将他的自尊心放在脚底下践踏! 天知道,他在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时候,心里究竟是怎样的感觉。知府大人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恐怕都不想再经历这样的事情了。 光是想到这件事情,他就恨不得将那几个人都杀掉,让他们从此消失在自己的面前。知府大人想起他们的笑容,总觉得他们的笑里,都暗含着对自己的嘲讽和愚弄。 自己就像是一个小丑一般,心中分明憋屈得很,但到底也没有办法表现出来,只能面上陪着笑,一遍又一遍的向这几个人解释,这并不是他的问题。 知府大人一边想着,脸色更是黑的一塌糊涂。 他的确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人,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想他平日里素来友好待人,从未露出过任何自己的心思,即便做了什么事情, 也绝对不会留下痕迹。 这样的他,又怎么可能会招人如此记挂?难不成,那个人是惦记着自己知府大人的位子,想要取而代之? 知府大人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这城中但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都不会不认识,甚至清清楚楚。平日里私底下也有一定的交情,虽然他不能担保自己完全了解这些人,但他可以大部分确定,这些人至少没有这样的心思。 毕竟,自己的日子过得好好的,谁会平白无故想要别人的位子呢?除非,他做了什么令人眼红嫉妒的事情;又或者,那人原本就看自己不顺眼,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就想要看看他的笑话。 知府大人一想到,那背后的人是为了看自己的笑话,一股怒气顿时又腾空而起,气的他忍不住喘了好几口粗气。 轿子四平八稳的回到了知府,知府大人甚至连轿子都不想下,他总觉着,最近旁边人瞧着自己的目光,有一丝不对劲。 前几日去走访一些朋友的时候,已经有一些人推脱自己身体不适,闭门谢客。若是换做往日,他亲自到访,这些人甚至还会亲自出来迎接,根本不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但事情就是发生了,让他有些猝不及防。但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知府大人大约也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令他没想到的是,就因为赌石店这件事情,居然会令这么多人对自己敬而远之,甚至无视了他这个知府的身份。这让眼高于顶的知府大人,根本就不能接受。 可如今,自己手下并没有那么多人可以用,即便想要去运石头,也心有余而力不足。更何况,知府大人根本就不可能会找外面的人替自己办事。那裴夫人托付给自己这么重要的秘密,这可是挣大钱的法子,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地方,他岂能让别人知道。 若是这消息传了出去,被旁人知晓了,那里的石头非同一般,那岂不是人人都去搬石头,找玉石了?这样一来,他这个赌石店就算开下去,也没有任何的意义,更不会有什么看头。 看家本领不可外泄,这件事情,知府大人心里很清楚。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他损失了一百多位杀手这件事情,他也只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吞,即便再不情愿,他也只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那地方,的确过于邪门儿。知府大人对于这件事情,只能解释为,这挣钱的法子太过不寻常,所以这些石头在的地方,大约也不是什么寻常的地方。毕竟,银两也不是这么好挣的。若是真的如此简单,恐怕大家都发大财了,又何必苦苦追求挣钱之术呢? 对于这件事情,知府大人没有再多加思考,只当是那地方不可轻易进入,更不可轻易成功。当初,裴夫人也是这般嘱咐自己的。 当时的他还感到不以为然,如今损失了这么多手下,他才恍然大悟,当初对裴夫人的话并未放在心上,才会遭遇此等祸事。 可如今即便知府大人再怎么后悔,也无济于事了。他这可真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如今,接二连三的祸事一起出现,让知府大人更为苦恼。他如今只感觉焦头烂额,但他并不知道,更精彩的事情,还在后头等着他呢。 另一边,苏晚卿了解完知府大人的情况之后,又拉着裴修到城中最大的点心铺子买了好些点心,这才心满意足的打道回府。 刚回到宅子中不久,楚炎就从外边儿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楚炎来到苏晚卿的面前,先喝了一杯茶水,这才坐了下来,长舒了一口气道:“老大,事情都已经办好了,估计没几天,就可以传来消息了。” 苏晚卿轻轻一笑,有些好奇的开口道:“那知府大人已经知道自己被人坑了?” 楚炎听到苏晚卿提起知府大人,顿时想到在知府里的情景,忍不住“噗嗤”一笑,开口道:“可不是么,那两个侍卫可真是傻蛋儿,我就这么一说,他们居然也信了,还真去将那几位客人给打了一顿。当时那场面,老大你是没看见,简直是精彩绝伦啊。” 楚炎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手掌,笑哈哈的说道,脸上的神情快乐得如一个孩童一般。 “我假扮那掌事,故意没有包扎,好让那知府大人尽快知道自己被坑了。光是想想他当时脸上的表情,我就快要笑死了,可惜老大你没看见啊!” 楚炎说到这里,忍不住脸上有一丝惋惜。 苏晚卿听着楚炎的描述就可以想象得到,当时知府大人脸上的表情究竟有多精彩了。 知府大人他们根本没有想到,当他在书房里跟黑衣人讲话,包括与掌事他们的对话,全都被趴在书房屋顶上的楚炎收入眼中。 那黑衣人尽管很厉害,武功并不弱,但也没有发现,屋顶上居然大刺刺的藏着一个人,还在津津有味的听着他们说话。 “不过那知府大人可真是狠,发起横来,直接拿那砚台往那侍卫头上砸去,砸出好大一个血窟窿,我当时瞧见了,都觉着有些不忍心。” 楚炎啧啧的说道。 第九百二十九章 苦头 苏晚卿仔细的瞧了一眼楚炎的神情,虽然他的语气中有一丝不忍,但眼中却并没有任何的情绪。 楚炎也不过说一说罢了,在他眼里,那两个侍卫也是知府大人手下的人,平日里可没少帮这个男人做事。真要说起来,倒也没什么值得同情的。 但凡他们有一点儿同情心,也不可能会对那几位客人动手了。所以说到底,他们也不过是自作自受。若说他们是碍于无法拒绝主子的要求,那在楚炎的眼中看来,他们也不过是知府大人的走。狗罢了,也并不值得同情。 “如今知府大人那边如何了?” 苏晚卿笑眯眯的开口问道。 虽然即便她不问,大概也能够猜得出来,知府大人那边必然急的焦头烂额,但想象的事情比起听说的事情,到底还是有区别的。 楚炎听到苏晚卿这般问,更是兴致勃勃。 “老大,你没有看到知府大人的表情,实在是太可惜了。你都不知道,当时他知道那掌事的是被人冒充的时候,脸色黑得跟什么似的,简直太精彩了!我在屋顶上瞧着,都差点儿笑出声来,若非怕吓到他们,我又怎么会忍得这么辛苦。” 楚炎说到这里,还煞有其事的叹了一口气,摆明了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 苏晚卿轻轻一笑,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复而开口问道:“那知府大人在那地方可是发现了什么东西?” 楚炎一听,自然就知道,苏晚卿指的地方究竟是哪里。 他摆了摆手,回答道:“老大,我觉着你实在是太高估知府大人了,他对这事儿,完全就不知情。那黑衣人其实大约瞧出了一点端倪,但他并没有跟知府大人汇报。真要说起来,这黑衣人也是个傻的,若非我知道他的确是帮知府大人办事的,回头都要以为,他其实是个间谍呢。” 间谍这个词,也是楚炎跟着苏晚卿学的。 “哦?那黑衣人什么都没跟知府大人说?这倒是新鲜。”苏晚卿将一块切好的芒果吃掉,慢悠悠的开口说道。 “可不是嘛,不过即便他跟知府大人汇报了,那个男人也不一定能查出什么东西来。毕竟我做事,老大你放心,该抹掉的痕迹,全部都已经抹掉了,根本没有多余的东西。即便他掘地三尺,也不会有太大的收获,相反,他知道了一丁点儿,但不足以窥得真相的全貌,这对于他来说,反而更痛苦。所以不知道,可能还好一些呢,起码还能给他留个念想不是?” 楚炎说到后面,言语愈发的毒舌。 苏晚卿有些好笑的看着楚炎道:“没想到你小子跟在易昭身边这么久,还是学到了不少他说话的精髓,连我都甘拜下风。” 楚炎一听,苏晚卿拿易昭说事儿,登时就摆了摆手道:“老大,这事儿可跟易昭那个混蛋没有太大的关系,不过真要说起来,我可不是在向他学习,他那小子一天到晚的挤兑我,这点儿话听都听腻了,要说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楚炎说到这里,顿了顿,继而开口道:“不过老大,您说您甘拜下风这件事情,我是完全不同意的。轮说话之道,我如何比得上老大您呢?” 苏晚卿:“……我听着这话,也并不像是在夸我呢。”反正听起来,就让人高兴不起来就对了。 楚炎的桃花眼中闪过了一丝无辜。 “老大,你听错了,我就是在夸你呀,夸你会说话,我哪儿敢跟你比呀,这让易昭听了,可不得笑话死我吗?” “笑话你什么?”苏晚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开口问道。 “笑话我不自量力。” “……你果然不是在夸我,这件事情可以过去了,下一个。” “既然知府大人都以为全都是那地方闹出来的事情,那就让他这样想吧。这样一来,他如今手下人不多,即便要再行动,恐怕也得再三斟酌。” “老大此言有理,如今那知府大人可谓是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到处团团转。方才我还收到消息,他亲自带着歉礼登门拜访,去给那几个挨打的客人道歉呢。这场面,可惜我没有看见,否则,一定也是精彩绝伦。光是想想知府大人的表情,就已经让我感觉很有趣了。” 楚炎的语气多了一丝兴奋,眼中充满了看好戏的神情。 苏晚卿瞧着楚炎的模样,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 “楚炎,你什么时候开始也变得这么八卦了?”她怎么觉着,以前的楚炎不是这样的呢? 楚炎一听,顿时冲着苏晚卿又摆了摆手,开口道:“老大,你这可是误会我了,这误会可大了。” “我误会你了?”苏晚卿愣了愣,难不成,他的所作所为,还不八卦吗? 楚炎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开口说道:“是的,你误会我了。我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这么八卦,多年来一直都没有变过,我就是这么专一的男人。” 苏晚卿:…… 她说呢,这楚炎嘴巴里还能说出什么话来。不过这跟专一的男人有半毛钱的关系么?一个男人八卦成这样,这种事情,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情么? 楚炎的脑回路,果然不同寻常。 苏晚卿忽然明白,为何每次易昭都这么喜欢挤兑楚炎了,并且多年来一直都乐此不疲。 瞧瞧楚炎这副模样,再听听他说的话,不挤兑他,苏晚卿都觉着对不住自己。 “所以你对此充满了自豪么?”苏晚卿安静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楚炎微微一愣,下意识的说道:“那倒也不是,只是为了表现我是一个专一的男人罢了,难道老大你不觉得吗?这事情若是你给冰儿那边说道说道,让她知道我是一个非常专一的男人,岂不是美事一桩?” 苏晚卿了解了,敢情楚炎是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前些日子,他们小两口似乎闹了点儿矛盾,若冰对楚炎好几天都不冷不热的,这可把楚炎给急坏了。但他深知若冰的性子,故而也不会强行在她的面前刷存在感。否则一个不留神,弄巧成拙,那可就亏大发了。 因此,在这个时候,楚炎觉着,冰儿大约已经习惯了自己的陪伴,也或者自己没有给她带来太多的安全感,所以她才会产生这样的情绪。若是老大能跟冰儿说几句,那可比他自己说十句百句都要有用得多。 楚炎心里想得很美好,但苏晚卿却毫不留情的给他泼了一桶冷水。 “你们俩闹矛盾了,这事儿你作为一个男人,当然得主动去发现问题和解决问题了,怎么找到我这儿来了。而且,你也不想想,若是冰儿知道你是一个这么八卦的人,她会因此认为你专一么?我看不尽然吧。” 苏晚卿原本以为,楚炎听到自己说的话,必然就会知道该怎么做了。至少,不会摆出这样的姿态来。 但没想到,楚炎听罢苏晚卿的话,又摆了摆手,开口说道:“关于八卦这件事情,老大你倒是不用担心,冰儿其实一直都知道我很八卦的呢,放心吧。” 苏晚卿:“……楚炎,那你如今该知道,若冰为何不愿意搭理你了。” 楚炎顿时就瞧了过来。 “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你的重点错了。” “哪儿错了。” “算了,这件事情,你还是不要这么八卦了。”有些东西,不知道,反而比知道要好得多。 这回换楚炎沉默了。 他不八卦这件事情,他怎么知道冰儿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他该如何采取措施呢! 他还想多说两句,但旁边的裴修已经毫不留情的赶人了。 “晚晚要午休了,你没什么事情的话,就先离开吧。” 楚炎一听,登时有些不乐意,还想继续再问几句。但他看了看苏晚卿高高隆起的肚皮,到底还是老老实实的准备起身离开。毕竟天大地大,孕妇最大不是? 更何况,还有前老大这般紧张她,就算他不走,待会儿前老大也能后脚就把他给扔出去。 在裴修的面前,楚炎还是十分有自知之明的,他打不过前老大,所以离开才是最佳的选择。 毕竟若是被前老大扔出去什么的,若是被易昭他们知道了,不得把自己嘲笑死? 楚炎光是想到这件事情,就已经坐不住了。他还是赶紧走,省的回头又被易昭拿这事儿当借口来取笑他。天知道,他可是一点儿都不想被易昭那个臭小子嘲笑。 一天天的,他吃的苦还不够多吗? 楚炎想到这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惨了,老大分明一副知情的模样,却不肯跟自己多说两句,回头他该如何是好呢? 冰儿不搭理他,他觉得心都快要碎了。 楚炎一边起身,一边向苏晚卿投去一个哀怨的眼神,随后打算离开。 这时候,裴修还在他后面补充了一句道:“楚炎,你要是有时间整天琢磨知府大人的八卦,不如多花点儿心思想想别的,省的整天吃爱情的苦,还不知道是自己自作自受,作出来的。” 楚炎:! 好了,他的心,此刻真的碎了。 第九百三十章 馈赠 五月的天说变就变,早上太阳升起,没过午时,就悄咪。咪的躲了起来,让出了一片位置,让乌云将这片地方占据。 雷声轰鸣,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湿哒哒的路边,站着躲雨的人儿,还有打伞离开的人儿。 四五月的雨总是说来就来,虽这城中不至于阴雨连绵,但雨水倒也少不了,三天两头,老天就得哭诉一番,生怕大伙儿将他给忘记。 空气湿。润中夹杂着一丝凉意,苏晚卿坐在窗边,瞧着外边儿细雨飘洒的模样,一滴又一滴,随着一阵顽皮的风儿飞了进来,打在了窗台边,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发出一声“啪嗒”的轻响,随后消失在窗台,积攒在一起,变成一小汪水潭。 苏晚卿素手撑着腮帮子,细细的看着那成簇的雨丝飘扬,耳边听着雨声打落在窗台清晰好听的声音,整个人有些懒洋洋的。 用完饭的午后遇到这样的天气,有一丝凉意,但更多的,则是令人感到有些昏昏欲睡。 大抵是因为,自己作为一个孕妇,越来越接近要生产的日子了,近日来似乎走路都多了一丝不便,虽然这种感觉并不明显,毕竟她一直都被照顾得很好。但苏晚卿素来敏锐,对于自己身体的变化,还是在第一时间就感知到了。 虽然心中多少有一丝不适应,但摸了摸自己高高隆起的肚皮,偶尔还能感觉到肚子里的宝宝在踢着她的肚皮,时刻提醒着她,自己即将来到这个世界。 这样的感觉,对于苏晚卿来说,很新鲜,也很有趣。她时常抚着自己的肚皮,跟宝宝说几句话,虽然大多时候,都是她在自言自语,但在苏晚卿的眼中,宝宝是能够听到自己的声音的。这样与宝宝互动,倒让她平添了几分快乐,少了几丝烦恼。 苏晚卿摸了摸自己的肚皮,感觉到宝宝似乎又踢了自己一脚,眼中一丝温柔浮起。 裴修推开门进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一身宽松白衣,皮肤白皙的女子倚在窗台,手指轻轻的抚着自己柔。软的肚皮,一双如水的星眸中满是掩盖不住的温柔。这样的温柔,让女子整个人身上的气质都变得柔和下来。 配合着窗外轻扬的雨丝,温柔滴答洒下来的细雨,宛若一幅画一般,让裴修根本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 苏晚卿听到门开启的声音,轻轻侧过头来,恰巧对上了裴修那双含着浅笑和温柔的桃花眼。 裴修看着苏晚卿瞧向自己,反手将房门关上,信步走了过去。 “宝宝又调皮了?闹得你不安宁。” 苏晚卿抿唇一笑,似娇似嗔的看了他一眼。 “宝宝没有调皮,他是在踢我,跟我打招呼呢。” 苏晚卿坐在窗边的软榻上,裴修瞧了一眼窗外,随手从旁边拉过一张薄被,轻轻搭在了女子的肩上,随后伸出手,也轻轻的摸了摸苏晚卿圆滚滚的肚皮。 手下传来一阵熟悉的触感,裴修知道,那是宝宝在踢动时才会传来的感觉。这几个月来,除了第一次他感觉到宝宝胎动时的惊喜和无措,到现在他已经完全习惯这样的感觉。 但每一次抚。摸着苏晚卿的肚皮,感受着她肚子里的宝宝与自己互动时,裴修都觉着,生命是多么神奇而又不可思议。在这之前,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 苏晚卿感受着肚子上男人的大手轻轻抚着肚皮的触感,恰巧此刻,宝宝又动了动,她抬起眼睛,冲着他盈盈一笑。 “宝宝在跟你打招呼呢。” 裴修听罢,眼神霎时柔和下来。 他低下头,专注的看着自己的手掌以及苏晚卿的肚皮,半晌才轻声开口道:“宝宝,你若是疼你娘亲,就该乖乖的,往后出来的时候,也不要太过折腾你娘亲,她怕疼,你晓得吗?” 苏晚卿听着裴修一本正经的对着自己的肚皮讲话,忍不住扑哧的笑出了声。 “你这说的什么呢,宝宝还没出世呢,他哪里听得懂你在说什么?” 裴修的举动,怪孩子气的,但又显得煞是可爱,让苏晚卿有些忍俊不禁。 也许裴修自己都没有察觉,自从苏晚卿怀孕以后,产生变化的,不仅仅是苏晚卿,就连他自己,也开始变得更加的不一样。 裴修一本正经的神情并没有变,他又摸了摸苏晚卿的肚皮,这才开口道:“宝宝这么聪明,一定能够听懂的。我也是希望,他能少折腾你一些,免得你身子不爽利。” 苏晚卿轻轻摇了摇头,轻笑道:“这事儿,也不是宝宝说了算的呀。该来的事情,总会来的,虽说我还未做好准备,但我相信,宝宝一定也舍不得让我受苦的。” 苏晚卿话音刚落,肚子里的宝宝又踹了一脚她的肚子,似乎在回应苏晚卿的话一般。 裴修的桃花眸微微睁大。 “晚晚你瞧,宝宝在回应你呢,他是不是在答应你呀?” 听着裴修如同孩童一般的好奇提问,苏晚卿只觉得他无比的可爱,当然也乐得配合他。 “也许是听到了他爹说的话,所以才会这般吧。” 宝宝踢了一脚苏晚卿之后,就没有动静了,仿佛真的听到了他爹说的话一般,没有再继续闹腾。 裴修又摸了一会儿,也没再感觉到胎动,他收回了自己的手掌,轻笑着说道:“看来这宝宝,还是知道疼自己的娘亲的。” 苏晚卿也没想到,肚子里的宝宝居然这般配合,真的不再闹腾了。这样的感觉,甚是奇特。 裴修挨着苏晚卿,也在软垫上坐了下来,轻轻的靠在她的身边,伸出长臂,将人儿揽入自己的怀中。 苏晚卿靠在裴修的怀里,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二人就这样依偎在一起,看着窗外的雨滴滴答答的打在地上,发出一阵又一阵淅淅沥沥的声响,周围一片安静,没有任何多余的声音,只有面前的一片雨声,显得宁静而又美好。 苏晚卿依偎在裴修胸前,他的身子很暖和,加上身上披了薄被,苏晚卿原本有一丝微凉的手指,这会儿也被男人握在了手中,静静的用自己的体温暖着怀里的人儿。 半晌,他才低下头轻声询问怀里的佳人。 “晚晚,冷吗?” 苏晚卿轻轻摇了摇脑袋,往他的怀里又凑近了一些。 “不冷,你身上很暖。”就像冬天里的暖炉一般,温暖而又令人充满了安全感。 裴修裹了裹苏晚卿身上的被子,轻声责备道:“下次赶上这样的天气,你断然不可这般坐在窗台,若是着凉了,可就要难受了。” 苏晚卿听着男人磁性而动听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环绕,分明是责备的声音,像极了平日里唠叨的老母亲,也一点儿也不像平时的那个男人。但这样的他,却让苏晚卿的心里倍感温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裴修面对自己,多了许多的唠叨,更多的却是不变的关怀,令她听了以后心里头总是感觉阵阵暖意,并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若换做以前的自己,恐怕会觉得这样的男子虽长相惊为天人,但性格未免有些婆婆妈妈吧。以前的她,大约不会选择与这样的男人在一起。 毕竟,她可是独。立而又洒脱的苏晚卿,从小就经历了各种各样的风风雨雨,这样潇洒的她,又如何愿意被一个男人这般约束呢。 但如今,她却甘之如饴。 在携手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雨之后,苏晚卿才明白,究竟什么才是最珍贵的。在平凡的日子里,这样平凡的幸福,才是最令人心安的。 曾经得到的一切,在这样真挚的感情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 至少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比起经历大风大浪,平平淡淡的日子,倒显得更为温暖和令人依赖。 她对裴修,早已经超出了对爱人之间的关怀与喜爱,他们在牵起彼此的手的那一刻,命运已经牢牢地将他们捆。绑在一起,一直到现在,都不曾分开。 经历的越多,才会越懂得这样的日子是如此的美好和温暖。即便拿这世间的一切来交换,也都比不上,男人平淡的几句责备,以及背后隐含的,令人无法忽视的温柔。 苏晚卿握着男人的大手,乖巧的点了点自己的小脑袋。 “我知道了,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裴修听了怀中人儿的回答,表示十分的满意,搂着她的腰肢,不禁又紧了几分。不过顾忌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也没怎么使劲儿。 两个人就这样依偎在一起,安静的感受着大自然给这座城的馈赠。 下雨天,对于许多人来说,大约是令人烦躁的一件事情。因为下雨,会阻碍许多人的行程,妨碍他们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雨水滴落在身上,不如冬天一般透心凉,但到底也会使人忍不住打个哆嗦。更甚者,大约会骂骂咧咧,对这天气厌恶得无以复加。 这大约是老天爷在提醒着大伙儿,有的时候,走得太急,反而容易摔倒。不如慢一下,听一听雨声,静下心来,也许会发现,自己想要的东西,一直就在自己的身边。 苏晚卿抬起脑袋看向抱着自己的男人,这大约就是自己一直都梦寐以求的事情。 在这个平凡的下雨天,她的心声被老天爷听见了,而这一切,便是老天爷给予她的馈赠罢。 第九百三十一章 不后悔 下雨天,对于苏晚卿和裴修来说,倒是难得在屋中小憩,能够在这样的天气中平息片刻,令人心神俱是安宁与舒适。 苏晚卿看了一会儿天色,便浅浅的打了一个哈欠。裴修搂着她,看着怀里的人儿微微张开嘴巴,打了个哈欠,他轻轻伸出手指,糅了糅女子柔软的长发。 “晚晚,困么?方才用了饭,如今也这个时辰了,睡一会儿罢?” 耳边传来男人低沉动听的嗓音,在徐徐的与她对话。分明是希望她去休息,但依然用询问的语气。 苏晚卿轻轻的点了点头,她素来喜爱雨天,雨天的雨滴打在哪里,声音都是那么的动听,总有着自己的节奏。听着雨声,总能够让她的心中产生一股子安宁沉静的情绪,仿佛只要置身在这片天地之中,听着这温柔的雨声,就没什么事情能够使她烦恼,或者引起她的注意。 在这样的天气中休息片刻,是再适合不过了。 因此,苏晚卿十分乖巧的,不用裴修多说,便应了。 裴修听罢,长手一伸,径直将人儿从软塌中横抱起来,抱到另一边柔。软的大床上,随后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了床上,举止轻柔小心,生怕碰触到女子柔。软的肚皮,从而惊扰了肚子里的孩子。 裴修小心的将苏晚卿放在床榻上后,便拉过旁边的薄被,轻轻的盖在她的身上。随后男人起身,正要动作,忽而衣袖被女子轻轻的拉住。 裴修转过头来,对上女子一双晶亮的双眼。 “修,你不休息吗?”言下之意便是,你不陪我一起休息吗? 但这句话,苏晚卿并未直接说出口,即便她并没有说,她也很清楚,面前的男人,一定能够听懂自己的意思。 裴修愣了愣,顿时反应过来,眼神也随之柔和下来。 “我自然会陪你一起休息,我先去关窗,否则待会儿雨大了,飘进来,让你着凉了,可就不好了。” 苏晚卿听罢,乖乖地放开了裴修的衣袖,将面前的薄被揽高了一些,只露出一个毛绒绒的小脑袋,一双大大的星眸也盯着他看。 如同一只可爱的兔子一般。 此刻的裴修,脑袋里只有这样的想法。 他俯下身,轻轻的在人儿的额间亲昵的亲了亲,这才直起身来,走去将敞开的窗台敛上些许,让外边的风儿吹进来的机会少一些。以免,让床上的人儿着凉。 如今在这个时刻,裴修是断然不会让任何不确定的因素存在。毕竟,什么东西,都比不上床上的人儿来得更为重要。对于这一切,裴修自然都是无比小心的。 苏晚卿看着裴修贴心的举动,她早已习惯男人这般细致的对待自己。恐怕也只有在面对自己的时候,男人才会变的这般小心翼翼。 苏晚卿觉着,以前总听人说,没怎么谈过恋爱的男人,都是天生的直男,如何掰都掰不直。但自从她认识了裴修,见识到了裴修为自己做的种种之后,她倒是觉着,裴修虽然本质也是一个直的不能再直的男人,但他在细节上,却一直都很用心,几乎从未忽略过自己的情绪,也一直都很照顾自己。 从此可以看来,所谓的直男,其实根本也算不得什么。只要直男愿意用心,又有什么事情会做不好呢?不管是什么事情,一旦付出了心意和精力,就断然不可能做不好。 因此,那些被直男气到的女子,大约也只是因为,还没有遇到那个最爱自己的男人。还没有遇到那个,愿意抛开所有的一切,将她捧在手心上,只愿意照顾她与呵护她的直男。 至少,她已经碰到了。 苏晚卿觉着,自己简直不能够再幸运了。 在上辈子没有收获的东西,在这一世,她全部都收获到了。 不管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这些,她统统都获得了大丰收。 在别人的眼里,她苏晚卿何其有幸,能够得到这么多的快乐与幸福。而在苏晚卿自己的眼里,她有时候都觉着,自己何其有幸,能够得到这么多东西。她感到很满足,也很感恩,若非来到这个世界,恐怕她永远都不会知道,这样的情感,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如今,她获得了这么多的幸福,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苏晚卿手里抓着软绵绵的被子,看着裴修高大的背影,怔怔的出神。 直到裴修回到她的身边,轻轻拨了拨她额间的秀发,将几根调皮的发丝拨向一旁,苏晚卿才回过神来。 “晚晚,在想什么呢,还不休息?” 裴修轻柔的将她的头发放在了一旁,低声的开口问道。 苏晚卿这会儿断然不会将自己的心思告诉裴修,毕竟这些话语说出来,还是挺让人害羞的。而她苏晚卿素来也不是一个喜欢煽情的人,这些心思,她也都只能放在自己的心里,默默地品味罢了。 再者,她与裴修之间,也并不需要说太多多余的话语。 因为大部分时候,只需要一个动作,或者是一个眼神,他们就能够明白彼此的心意了。有些东西,本就不需要多言。 哪怕只是安静的坐在一起,气氛也永远都不会尴尬。这样的感觉,似乎也只有与这个男人呆在一起,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苏晚卿轻轻的摇了摇头,冲着裴修盈盈一笑道:“没想什么,只是觉着,这雨声,可真是好听,这样的天气,很适合睡觉。” 裴修听罢,忍不住伸出手指,轻笑着捏了捏女子挺。翘的小鼻子,低沉的开口道:“这雨声确实很好听,这天气也很舒服,知道你最喜欢这样的天气了,睡觉一定会睡得很香。那么现在,请问我的皇妃是否要就寝了呢?” 裴修许久没有说过这样俏皮的话,苏晚卿险些都忘记了,他还是六皇子,自己还是他的六皇妃呢。 她轻轻皱了皱鼻子,并没有拍开裴修的手指,反而乖乖的闭上了眼睛,一边用自己的另一只手拍了拍身边空旷的位置。 “修,你也休息吧。” 裴修应了一声,将自己的手移开,随后将外套解开,合着里衣也躺在了苏晚卿的身边。苏晚卿虽然闭着眼睛,但却也能够听见身边男人的动静。 他躺下之后,伸出自己的手,轻轻握住了苏晚卿白皙的手指,随后便再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苏晚卿手指轻轻动了动,也反手握住了他的。 身边躺着的便是自己最爱的男人,是自己此生陪伴着自己最重要的人,外边淅淅沥沥的下着雨,动听温柔的雨声在耳边萦绕,丝丝缕缕的微风从窗边钻了进来,带给室内的人一阵温柔的凉意,却不会显得过于唐突。 苏晚卿在这一刻,真切的体会到了,幸福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仿佛从来没有哪一刻,这样的感觉,来得这样的真实,让她清晰的感觉着,领悟着。 苏晚卿闭着眼睛,握紧了男人的手指。在这一刻,她突然明白,曾经所听到的永恒,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从来不认为,自己会有哪一瞬间,想要永恒的感觉。毕竟生活对于她来说,从来都不是什么调味品,不管是快乐亦或是痛苦,终究都是转瞬即逝的,人总是要活在现实生活中,面对着不断地困难,亦或是在困难中,挣扎着,想要看见希望。 但此时此刻,她忽然希望,时间就这样静止,她牵着裴修的手的这一刻,大约就是她希望永恒的那一刻。 这世间如此短暂,许多事情总是稍纵即逝,能够留下痕迹的东西,又能够有多少呢?苏晚卿仔细的想了想,自己前世拼搏了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刀口上讨生活,等到真正离开那个世界的那一刻,她甚至想不起来,自己最重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甚至也想不起来,自己一直以来到底在坚持些什么,在为了什么而坚持。 她不知道自己想不出来的原因,是不是因为,到头来,她都并没有为自己好好的活过一天,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情绪。 可是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很多时候,苏晚卿都觉着,若是真的当危难来临,亦或是到了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似乎也没什么事情觉得后悔。 因为该遇到的人,她也都已经遇到了。该做的事情,她也都按着心意完成了。似乎也没什么事情,能够牵绊住她的脚步。 当初在中毒的时候,裴修抱着她,她险些丢掉性命的时候,虽然那一刻的确对于这个男人有惋惜和不舍,但苏晚卿却没有丝毫后悔的情绪。 即便是重新再来一次,她仍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因为,她希望躺在那里的人,并不是他。就算是自己,她也能够接受。 并且,她一点儿也不后悔。 后来过了许久,苏晚卿才明白,这样的情绪,大约是因为,她在这个世界的每一天,都是真实的活着,真实的为自己而活,而不是为了别人而活,更不是为了任务而活。 她就是她,就是那个最真实的苏晚卿,而不是旁人,也不需要再为任何人负责任。 所以,她根本不可能后悔。 这对于她来说,便已经足够了。 第九百三十二章 想法 下雨天,有人欢喜有人愁。 知府大人在自己的府中的书房内来回踱步,眉眼之中全是焦虑。 如今外头他这赌石店的名声,可谓是一落千丈。虽然他亲自登门,带着歉礼去拜访了那几位被打的客人,而那几位客人也选择原谅了他,表示不再追究此事。 但这件事情,终究是在知府的大门前发生的,多少双眼睛盯着看。即便他上门道歉的消息也刻意散发了出去,但外面的人似乎并不买账。 原因很简单,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动手的那个人,在旁人的眼中,他最后这样做,不过是因为碍于舆。论压力罢了。 但天地良心,在这件事情上面,他的确冤屈得不得了,可是尽管知府大人再觉得冤屈,这事儿也不可能说出去。 总不能告诉大伙儿,有人看他知府大人不顺眼,所以冒充了掌事的,下达了这样的命令吧?这样的消息说出去,根本就不可能有人会相信! 若换成是知府大人自己,其实也是不可能会相信的。但是事实上,这样的事情就是发生了。 知府大人这几日让手下的黑衣人彻查此事,但奈何那背后的人仿佛隐身了一般,竟然根本就查不到任何的消息,这让知府大人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挫败之感。对于他来说,在这座城中,几乎无人能够与他相匹敌。 在这样的地方,居然有他知府大人查不到的东西,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但事实证明,这样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而知府大人对于此事,也根本猜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压根就想不出来,究竟自己招惹了什么人。想来他作为一个知府,虽然心中的确有着自己的小九九,但在外人面前,他从来都不会暴露自己的私心与野心,从来都是与人为善,根本不可能表现出不好的那一面。 这样的他,也会找人嫉恨吗? 知府大人想不通,会是怎样的仇恨,让旁人对他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觉得,自己非常的憋屈,而在这个时候,尽管他再怎么憋屈,都无法纾解胸中的这股情绪。 因为赌石店的事情,的确是他不仁义在先。这件事情,原本就是他下的命令,心中多少有一丝心虚。如今东窗事发,由于知府大人腰杆挺不直,终究脸皮还是不够厚,没有在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压下去,而随后还对上门讨公道的客人动粗。 这第一件事情也就罢了,第二件事情接着出现,饶是他是知府大人,也堵不住舆。论的悠悠之口呀。 如今知府大人即便再后悔,也没有用了。手下的人都是一群饭桶,在关键时刻根本一点用处都派不上,还给自己拖后腿。知府大人简直悔的肠子都要青了,他捶胸顿足,但如今即便如何惩罚手下的人,也挽救不了这样的局势了。 更重要的是,眼下这样的局面,赌石店这几日完全没有客人,收益开始下滑,根本就无法与一开始相比,倒不如说,连零头都比不上。 知府大人手下的几处商铺原本就出现了问题,近日来,隐约又冒出了更多的新毛病。尽管知府大人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即便再傻,也都察觉的出来,分明就是有人一直在针对他! 不管是他手下几个店铺,亦或是赌石店,甚至外头的所有舆。论,这一切的一切,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他这个知府大人。 若是他如今还不知道,自己是被人盯上了,那他可就真的是个傻蛋了! 但尽管如此,知府大人依然没有丝毫的头绪,这才是最令他愤怒的事情。 他明明知道,敌人已经在暗处对他虎视眈眈已久,也做了这么多的手脚,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即便已经到这个时候,他让手下的人去彻查,依然查不到丝毫的讯息。 这对于知府大人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他再怎么焦虑愤怒,到头来还是无可奈何。 因为不能得知敌人的具体方位在哪里,无从得知敌人究竟是为了什么,他根本就无从下手。这样的感觉,才是最令人感到难受的。 更重要的是,他手下的几个商铺,已经渐渐有些抵挡不住了。 一开始赌石店的确盈利了不少,但知府大人一开始向裴夫人买下这个赌石店,就已经外借了不少的银两。后来赌石店盈利之后,他将很大一部分的银两,都用来还欠下的银两了。 毕竟他以自己的身份借的银两,断然不可能一直欠着。旁人也是看在他这个知府大人的份上,才会愿意借银两给自己,他又怎么可能会辜负这样的信任呢。 若这一次辜负了旁人的信任,那么下一次,恐怕他再有难,就不会有任何人搭理他了。 虽然这件事情听起来很悲哀,但现实就是如此,从来都是这么的残酷。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排在第一位的,永远都只有利益。 若非他稳坐知府大人的这个位置,能够给人带来方便,恐怕旁人也不会愿意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借出这么多的银两给他。 知府大人很清楚,这种东西,从来都是有借有还,否则,下一次,他就没有任何的办法了。 因此,还完了借出去的银两,其实真正要算起来,赌石店盈利的银两,也并没有那么多。但若是他已经还完了债,赌石店的生意依然每日都如日中天的话,那么他的收入,是非常可观的。 旗下的几个店铺,很快也会得到资金,重新开始周转。到时候,他就不会落入如此尴尬的境地了。 可是如今,赌石店的生意出现了问题,连带着他原本能够周转的几个店铺,也彻底的切断了资金的来源。 如今对于知府大人来说,可谓是两边都讨不着好处,不管是哪一边产生的问题,都让他焦虑的掉发,他原本就已经有些秃了,这几日的时间,更是大把大把的掉头发。 原本知府大人最是心疼自己的头发,毕竟没有哪个男人会希望自己秃顶,更何况,他原本就已经很“丰润”了,加上头发丝儿还没几根,看起来可谓是更加的油腻。 至少,与他素来维持的形象,是愈发的不吻合了。 不会有人觉得一个中年大腹便便的秃顶男人,会是堂堂的知府大人,尽管他表现得再温润有礼,却也抵挡不了岁月对他的洗礼。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知府大人原本就不是这样的人,他的内心从来都住着一个小人,除了小心眼,自私,喜欢算计别人以外,他还贪财,好。色。这些东西,真要说起来,其实根本就无法掩盖。 因此,知府大人不过是越来越像他自己罢了。 如今知府大人虽然急需资金周转,但他暗地里问了好几个相识的朋友,其中也包含了当初借银两给他的人,但这些人,一个个都支支吾吾,没有当面回应他的求助。说白了,这些人一个都没有答应借给他银两。 知府大人虽然心中恼怒不已,但面上却不能表现出现,只能垂头丧气的离开了。 他想不明白,怎么短短这些时日,就变成了这副模样。难不成这些人原本的德行就是如此,只是他一直以来都没有看清吗?可是既然如此,上次他们为何又愿意帮助自己,而这一次,又不行了呢? 他又不是不还钱! 知府大人气得在书房中走来走去,他思索了半天,才终于得出了一丝头绪。 这一次,他们不愿意帮助自己,恐怕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赌石店的事情。 赌石店一旦出事了,他这个做知府大人的信誉,在那一刻已经一落千丈了。既然如此,旁人又怎么可能还会愿意帮助他这个信誉有问题的人呢? 但这件事情说到底,他也是受害者啊! 知府大人虽然很想这么说,但这件事情是他先动的手,如今他即便想要责怪别人,也完全没有由头。 他只能气恼着,狠狠地踩着脚下厚实的毯子。 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他只能采取最后的方式,来为自己筹得这一笔周转的资金了。 知府大人看着地上的毯子出神,一双绿豆眼轻轻的眯了起来,眼中划过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这些人都这样对他,难不成他们真以为,他这个做知府的是好欺负的,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吗? 他既然能够坐到这个位置,自然不可能只有这么一点实力。 知府大人并非没有别的手段,只是不到关键时刻,他并不想动用那一层关系。毕竟这件事情对于他来说,也并非全是益处。 倒不如说,这件事情,若是一旦触碰了,万一哪一天这件事情被发现了,对于他来说,那就是致命的打击。 可是事到如今,他除了这样做,别无他法了。 知府大人又用力的踩了一脚底下的毯子,原本有一丝迷茫的双眼,逐渐变得清晰而坚定起来。 既然你们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了。 第九百三十三章 节日 今天,是城池中一月一次的赶集日。虽称之为赶集日,但实际上,这赶集,却是从早到晚,一直到午夜才会结束。 这是城中特有的日子,每个月固定的时间,在南街北巷,都会有店家或者是小贩出来摆摊,贩卖各种各样的玩意儿,供城中的贵族老百姓们挑选。城中也会挂起一串又一串的灯笼,上面有的还会挂上灯谜,供大家猜谜,猜对的人,还能够赢得一些小玩意。 虽然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对于许多小孩子来说,却已经是十分有趣的玩具。更何况,这本就不需要花钱,倒也是一个增加乐趣的环节。 这个小小的节日,还是由知府大人牵头举办的,为了庆祝城池当初成立的日子,而特意进行一场庆祝。 一大早开始,就已经有小贩子拉着自己的东西,开始摆摊了。早上的人流量尚且不算特别大,但一旦到了下午,乃至晚上,城中大部分的老百姓都会出来活动,看看烟火,猜猜灯谜,或者逛逛路边的摊子,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虽然每个月都有一次这样的活动,但家家户户的百姓都十分的捧场。总而言之,在这个时候,大约是城中最热闹的时刻。 苏晚卿所坐落的宅子位于城中的北郊,因着本就地处适合安静休养的地段,离南街北巷还是有着一定的距离,若是坐马车,大约也需要一段时间才可以到达。 从早上开始,苏晚卿就已经听说了这城中有这样一个节日的消息,她有些好奇的看着面前的楚炎,开口道:“还有猜灯谜?还会放烟火?” 楚炎双手枕在脑后,懒洋洋的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一身红衣似火,一双大长腿随意交叠在一起,听闻苏晚卿的问话,他点了点头,开口说道:“不错,这个节日,一开始是那劳什子将军提了一嘴,后来现在这位知府大人上任之后,就开始做起来了。每个月一次,似乎还挺热闹的,反正老百姓们都会出来活动,也算是一个挺好玩的节目。” 虽然楚炎对那些劳什子猜灯谜呀,看烟火呀并不是很感兴趣,但若是让他牵着自家冰儿的小手,在这样的节日里走一走,散一散步,这听起来,还是令人十分神往的。 因此,楚炎的表现还是较为积极的。 他兴致勃勃的开口道:“这么热闹的日子,来到这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说呢,之前压根儿就不知道,这里居然还有这样的节日。若是跟冰儿一起去,一定很好玩。”只要能跟冰儿在一起,不管如何,总归是幸福的。 更何况,若是找到了这样的机会,天空中放着烟火,他们站在远处,手牵着手,看着远处灿烂的烟火在天空中绽放,随后缓缓地沉寂下来,这样的场景,不是十分的美好么? 若是能够借此一亲芳泽,那岂不是更美好? 楚炎想到这里,嘴角的笑容越放越大,原本就绝色的面庞,更是添了几分美艳。若是被外面的女子看到他这副模样,恐怕早就尖叫着晕倒了。 毕竟楚炎的容貌,绝对是没话说的。 苏晚卿看着楚炎嘴角的笑容,额间忍不住轻轻的抽动了几下。 楚炎这个笑容,怎么看起来越来越变。态了? 这一看就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奇怪的或者是不怀好意的东西,光是这样看就能够看得出来了。毕竟楚炎这个男人,素来心思都写在了脸上,根本不会遮遮掩掩。 若真要说起来,这也算是楚炎的优点吧。 若是易昭在这,必然会说,这大约是楚炎唯一的优点。回头让楚炎听见了,又得跳起来跟易昭单挑了。 苏晚卿甚至都想象得到,那样的场景究竟是如何的。毕竟这两个人之间的互动,她们作为身边见证的朋友,可谓是太熟悉了。 “楚炎,你在想什么呢?”苏晚卿开口询问。 楚炎回过神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嘿嘿”一笑道:“老大,我没想什么,就是想着跟冰儿去看看烟火,感觉也挺浪漫的。” 苏晚卿:“那你问冰儿她愿意跟你去了吗?” 楚炎登时瞪大了眼睛。 “老大,难道冰儿会拒绝我吗?这不能吧?” 苏晚卿:“……我觉得她拒绝你的几率蛮大的。” “为什么,我不信!” 果然,她就知道,楚炎有时候总是有一股子无法让人理解的自信。她突然有些明白,为何若冰一直都没有给予楚炎肯定的答案了。 光是看着楚炎这个模样,就已经……足够有趣了。其他的事情一对比下来,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如果换做她是若冰,恐怕她也会这么做,谁让楚炎这小子,总是做出如此有趣的举动呢? 她懒懒的吃了一口芒果,顺带着伸了一个懒腰,举止投足之间带着一股淡淡的风情,虽然肚皮高高隆起,但这一点儿也不妨碍她的气质。 “你别不信,你如今还能为冰做决定了不成?她都听你的?” 最后几个字,让楚炎浑身震了一震。 在还没有来得及思索其他事情的时候,楚炎的桃花眼已经先一步亮起来了。 “若是冰儿都听我的……嘿嘿。” 虽然苏晚卿并没有听到楚炎接下去要讲什么,但,一切尽在不言中,她看着楚炎这个傻乎乎的表情,忽然就不想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了。 “楚炎啊。” “什么?” “你流口水了,擦一擦吧。” “啊?怎么会?” 楚炎下意识的一抹嘴巴,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对上面前女子言笑晏晏的神情时才恍然大悟,自己被耍了。 但楚炎是断然不敢冲苏晚卿发脾气的,他瞧了一眼安稳的坐在苏晚卿身旁,正在照顾着她吃水果的面具男人,举止投足间全然是慢条斯理,但却令人不敢忽视,男人身上隐约的王者气息,即便是非常熟悉他的楚炎,也能够感觉得出来。 相反,与他不熟悉的人,反而不太能够察觉到这股子气势。原因无他,裴修素来低调,不会刻意将身上的气势散发出来,但他这与生俱来的气息,却是无法掩盖的,也只有与他熟悉的人,感受会更深刻一些。 面对这样的男人,楚炎自然不会在他的面前造次。除非,自己活腻了。 虽然楚炎面对易昭的时候,总是说不尽的吐槽,甚至经常跟他出去切磋,也从来不担心任何事情。但在裴修的面前,楚炎到底还是弱了易昭一筹,没敢直接挑衅这位爷。 好歹怎么说,曾经也是自己的主子不是? 因此,楚炎只能委委屈屈,可怜巴巴的看了一眼苏晚卿,半晌才小声说道:“老大,你又欺负我。” 苏晚卿看着楚炎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噗嗤”的笑出了声。 “谁让你的表情看起来这么奇怪,若是让冰知道你在这里想入非非,到时候可有你苦头吃的。” 楚炎顿时反应过来,原来老大是想到了这一层,这摆明了是在为他着想哪! “老大,还是你聪慧,若非你提醒,回头我就要挨冰儿嫌弃了。”楚炎一边说着,一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虽说他被冰儿嫌弃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但总归还是有一丝无奈的。毕竟,他一点儿也不想被心爱的女子嫌弃呀。 苏晚卿摆了摆手,轻轻的摇了摇头,开口道:“楚炎,你想多了,你怎么会因为这件事情被冰嫌弃呢。” 楚炎一听,桃花眼又亮了。 “老大,你的意思是说……”冰儿不会因此嫌弃他吗?那是不是意味着,他提出这样的要求,不,请求,冰儿也会同意呢? 苏晚卿看着楚炎一副期待不已的模样,眼里的笑意越来越大。 “我的意思是,冰一直都嫌弃你,不会只因为这件事情嫌弃你,所以你多虑了。” 楚炎:…… 他耷拉下了自己的脑袋。 苏晚卿看着面前的楚炎,就像看着一只原本摇着尾巴等待着主人嘉奖的狗狗,突然失去了狗生的意义。 如今的楚炎,的确在怀疑人生。 难道连老大都觉着,冰儿一直在嫌弃他吗?可是他已经很努力了,为何冰儿还是这般对待他,难不成,他就真的这么不值得人喜欢嘛? 楚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眼神中多了一抹沮丧。 “老大,冰儿真的这么嫌弃我?我要是带她去看烟火,她会愿意去吗?” 楚炎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 苏晚卿眨巴着眼睛,半晌才开口道:“若是你努努力,也许冰会答应你呢。”毕竟楚炎诚恳一些,冰大概也没有理由会拒绝吧。 楚炎细细的思索了一下,觉着苏晚卿此话十分有道理。毕竟以前,他就是靠着这样,来得到冰儿的青睐的不是吗? 他想到这里,蓦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红衣一甩,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 “老大,你说得没错,只要我脸皮够厚,就一定会让冰儿答应我的!”楚炎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一脸的坚定,仿佛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 苏晚卿:…… 我原本,并不是这个意思啊…… 但楚炎已经离开了房间,跑去找他的若冰去了。 第九百三十四章 裴修的纠结 苏晚卿瞧了一眼窗外,今儿个雨已经停了,不似几日之前一般,天色阴阴的,空气中都是湿。润的味道,凉丝丝的,虽然老天爷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但对于苏晚卿来说,这样的天气,在屋中看雨,却是恰到好处。 反正她如今也不怎么出门,待在房中软垫上,就着这微风细雨,耳边拂过动听美妙的雨声,手里懒洋洋而随意的翻几页书,倒也令人感觉十分惬意。 这样的生活,似乎一切都变得慢了下来,而她的心情也变得宁静而祥和,似乎不觉得日子难过。这对于苏晚卿来说,体验是极好的。 下了几天的雨,老天爷似乎也已经醒过神儿来,就像一个慈祥的老爷爷一般,四处招呼着大片大片的云朵,玩够了就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这会儿该让太阳出来露露面啦。 苏晚卿抬起头来看着外面泛光的天空,脑海中忽然冒出这样的想法,她忍不住轻笑出声,为自己这般想法感到十分有趣。 周围的静物这会儿看起来,仿佛都像有了生命一般,一切的东西在她的眼里,都显得充满生气。 苏晚卿察觉到,这大约不是景的问题,更重要的大约是心境发生了变化,所以看向周围的一切,都觉得变得那么的不同。 若是换在以前,恐怕她从来都没有注意过这些。 她从来不知道,大自然是如此的丰富多彩,充满了生的气息,以前她从未觉得大自然究竟有什么值得敬畏的,人生活在大城市里,离自然似乎越来越远,远到无法对大自然产生什么特别的情绪。只能通过电视或者网络看到,哪里的熊似乎又少了一片栖息地,哪里的企鹅快没有食物可以吃了,他们接收到的,从来都是这些负面的消息。 但此时此刻,她看着窗外雨过天晴的景象,一簇簇的花朵上还沾着透明的露珠,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折射出耀眼的光芒。翠绿的叶子随着微风轻轻拂动,仿佛在庆祝阳光的出现。 苏晚卿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丝感动,连她也说不清楚,这股感情究竟从何而来,以及为何会发生。但它就是出现了,并且让她感觉十分的深刻,甚至有一丝特殊。 这样的感情,自己似乎从来没有体会过。 感动她并非没有,只是在面对大自然的时候,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情绪,这令苏晚卿感到十分新鲜,而她已经学会坦然接受这样的情绪。 大约是因为,一切都变得慢了下来,她反而更能够感知周围的一切,慢生活,有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坏处。 相反,苏晚卿突然很感激现在,她能够有机会体验这样的生活与情绪,若在别的地方,大约她一辈子都不会体会到。 曾经她一直在想,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异世界,也迷茫过,也痛苦过,也不甘过,但她苏晚卿素来不是逆来顺受之人,更不会随波逐流,真要说起来,大约她比较随遇而安,所以只花了一点时间便接受了这个事实。 既来之,则安之,这一直都是她秉持的信条。 如今看来,这大约是老天爷给她的馈赠,让她上辈子没有体验过的东西,全都在这一辈子好好感受了。 即便换了一个世界,换了一个躯壳,那又如何呢?她还是她,她的精神永远是独。立的,而这独。立的灵魂,一直都是苏晚卿,这就足够了。 苏晚卿看着外面出神,近日来她发呆的次数又长了一些。 裴修从外面进来,手里端着一盘洗得干干净净,晶莹剔透的葡。萄走了进来,他一眼就瞧见,苏晚卿正坐在窗台边发呆。 最近,晚晚似乎特别爱坐在这个地方。 他轻轻走了过去,将手里的果盘放在了软塌上的小桌子上,随后在苏晚卿的身旁坐了下来。 “晚晚,在想什么呢?” 裴修伸出手指,轻轻拨了拨苏晚卿有些凌乱的发丝,柔声开口问道。 苏晚卿回过神来,瞧了身旁的男人一眼,轻轻的笑了笑,这才开口道:“没想什么,就是觉着,今儿个的天气可真好呀。” 裴修眨了眨眼睛,顺手将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俊美的面孔顿时显露出来。他随手将面具往旁边一扔,随后一双狭长的桃花眼看向苏晚卿。 “天气的确挺好的,晚晚,你想不想出去走走?” 苏晚卿听到裴修这般问,顿时愣住了。 要知道,自从她怀孕以来,这个男人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出什么差错。基本上能让她躺着,绝不让她坐着,能让她坐着,绝不让她站着。能让她站着……绝不让她出去走动。 裴修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 虽然一开始苏晚卿很不习惯,但到底还是接受了。毕竟她知道,这个男人也是真心的为自己好,并没有其他的想法。 否则,按照苏晚卿的个性,也绝对不会忍耐了。她根本就不是一个隐忍的人,也不会因此受到任何的委屈。 她的性子,裴修一直都很清楚。 因此在这个时候,苏晚卿听到裴修这般问,才会感到有一丝惊讶。 自己如今大腹便便的,这个男人还能让自己出去玩不成? 她以为,上一次能够出门,这个男人已经做出了极大的让步,她原本觉着,大约也是生宝宝之前最后一次出门了,因此走了不少的地方,也算玩了个尽兴。虽然她依然想出去,但也知道什么叫做见好就收。 “我可以出去玩吗?” 苏晚卿睁着晶亮的星眸,盯着裴修看。连她都没有察觉,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刻,她的语气有多么的小心翼翼。 裴修听到自家的娇妻这般问,再听听她的语气,忽然觉着有一丝愧疚。 晚晚如今变成这个模样,说到底,很大原因,还是因为自己。他之前一直觉着,自己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她好,所以她接受,也是理所应当的。 但是裴修忘记了,苏晚卿的体内住着的,一直都不是一个甘于接受现状的灵魂。相反,她的灵魂独。立而自由,有着自己的想法,而她的原则也决不允许旁人打断。 可是这段时间以来,她似乎一直都在为了自己让步。 裴修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一直认为自己从来都是为了晚晚好,根本不会让她有任何委屈的情绪,但是此时此刻,他忽然有些怀疑,自己一直以来做的事情,都是正确的么? “你当然可以,怎么会不可以呢。” 裴修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也多了一丝沙哑。 苏晚卿敏锐的察觉到身旁的男人情绪似乎多了一丝不对劲,她微微侧过头来,肩上柔。软的发丝顺着她的动作轻轻滑下,在腰间晃动,泛起一丝温柔的弧度。 “修,你怎么了?”苏晚卿轻声开口问道,并伸出自己白皙的手指,握住了男人的大手。 裴修低下头,看着手中的小手,不似一开始般纤细,如今莹润可爱,依然令人喜欢得紧。 他徐徐握紧了女子的手指,沉默了好一会儿,在面对女子干净澄澈的目光时,终究还是缓缓开口了。 “晚晚,我觉得我对你不够好。” 苏晚卿从男人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沮丧和无可奈何。 她微微睁大了眼睛。 “你怎么会这么想?你对我很好呀。” 裴修轻轻摇了摇头,眉心微皱,俊美的脸上多了一丝苦恼。 “我察觉,我似乎只是以我认为对你好的方式对你好,并没有察觉到你的情绪,也不知道你是否需要,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是如此。晚晚,你会不会觉得很委屈?” 裴修说到这里,语气还多了一丝可怜巴巴。 看着他湿漉漉的如同小狗一般的眼神,苏晚卿一颗心都软成了一滩水。 她怎么也没想到,裴修居然会有这样的念头,但他能够提出来,苏晚卿的心里倍感温暖。 她分明不是那么在意这些事情,但男人还是想到了。 “修,你在说什么傻话,你对我这么好,我开心都来不及,怎么会觉得委屈呢?” 苏晚卿伸出另一只手,捏住裴修白皙的耳朵,亲昵的捏了捏。 女子的动作让男人原本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许,他安静了一会儿,复而开口道:“晚晚,你真的需要吗?会不会觉得太压抑了。” 男人对此还是有些介意,显然,他觉得苏晚卿不过是为了安慰自己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苏晚卿听罢,反应过来,大约是方才自己的言行举止让男人误会了,否则他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我需要,我必须得需要呀。” 她睁着一双晶亮的眼睛,盯着裴修看。 “真的?不是勉强?也不是为了安慰我?” 男人难得的露出了一丝脆弱,以及小孩一般迷茫的神情。 苏晚卿对此只觉得,可爱无比。 她又顺势捏了捏男人富有弹。性,丝毫不输给女子的脸蛋。 “当然不是,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怕……” “别怕,没事,乖。” 苏晚卿觉得自己提前当娘亲了,裴修这会儿的确像个小孩子一般。 她还煞有其事的拍了拍男人的脑袋。 裴修:…… 他怎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第九百三十五章 李清欢 华灯初上,城中到处一派热热闹闹的景象。 城中的老百姓们个个都从家中。出来,行走在大街上。南街北巷,到处人声鼎沸,充满了生机勃勃。 前几日下雨,街上到处一派冷清,做生意的小贩也少了不少。如今天晴了,又碰上了一月一次的节日,大家都铆足了劲儿,想在这个时间挣它个金盆钵满,以弥补前一阵子的损失。 这种时候,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贵族子弟,都会出来看一看,沾一沾这热闹的日子,寻一寻开心。 而小贩们,最乐意碰到的,就是这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和小姐了。平日里也不怎么出门,外面的世界对于他们来说,还算比较新鲜,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儿,也足够引起他们的好奇,从而达成生意了。 这种时候,他们就不会担心自己的东西卖不出去,毕竟平民百姓也许觉得不新鲜的东西,在这些公子小姐们的眼里,那可就不一样了。 天色渐晚,太阳早已隐去了身形,星星慢慢露面,月儿也探出了半个脑袋,看着外面的景象。 街上车水马龙,虽然十分热闹,但也还算有秩序,大伙儿并不会拥挤。每个月都举办这样的活动,知府大人素来重视老百姓们的安全,故而在节日当天,都会派出许多的侍卫进行把守,以保证街道的秩序与老百姓的安全。 但这个月,不知是因为什么缘故,知府这边派出来的侍卫,较之前都要少了许多。知府这边给出来的解释则是,府中的侍卫近期都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暂时无法腾出这么多的人手协助活动的进行,只呼吁老百姓们自己小心,不要前往太拥挤的地方凑热闹。 有的人听罢,心中思忖,也不知是否是因为赌石店的缘故,知府大人近日来鲜少出现在大众的面前,也没做任何的事情,仿佛消失了一般,行事作风低调得很。 虽然之前早有听闻,知府大人专程上门给那几位在知府面前讨公道却被打的客人赔礼道歉,但这件事情已经发生,即便事后再做补救,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至少对于他们这些老百姓来说,是没有足够的说服力的。赌石店的事情,知府大人也并未现身给大伙儿一个说法,由此可见,这件事情,终究还是知府大人这边的问题。否则到这个时候,他都没有出来作任何解释,谁会相信他什么也没有做呢? 此次节日,知府放出了这么一个说法,虽然令老百姓们颇有微词,但到底也不能说什么。毕竟这件事情,原本就是由知府一手懆办的,若是人家当起了甩手掌柜,旁人也不能说什么不是? 难不成,他们还能上门讨伐知府大人,让他负起责任来不成?他们可不想像那几个客人一样,被知府门前的侍卫暴揍一顿呢。这说出去,他们可真是吃大亏了。 可若是如此,节日中一旦出现了什么问题,那可就严重了。但知府大人都这般说了,大伙儿也只好作罢,听从安排。毕竟人家不管怎么说,都是知府大人不是?可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随便质疑的。 不过经过赌石店与客人被打的事情,许多人对于知府大人的形象,又有了新的定义。也许知府大人并不像表面一般温文尔雅,否则,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莫非以前的一切,全都是他装出来的?若真是如此,这个知府大人的心思究竟有多深沉,光是想一想,就令人感到可怕了。 尽管知府这边派出来的人,比起以往来说,要少了许多,但这到底也不妨碍小贩们出来做生意,他们该摆摊摆摊,该吆喝还是吆喝。 这种一个月一次能够挣银两最多的日子,他们这些做生意的人,又怎么会愿意错过呢? 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注意自己的安全,也不是什么十分困难的事情。若是有小孩子的家庭,家里人看着点儿,不也没什么事情了吗? 大部分的人对于此事,还是有些不以为然的。只要不影响他们做生意,不影响旁人出行,这就不存在什么问题。 天色又暗了些许,街上灯火通明,更多的人从家中。出来,走到南街北巷,开始参加晚上的活动。 天黑之后,不仅有猜灯谜,还会有漂亮的烟火呢。 因着下雨,许多老百姓也鲜少从家门出来,如今天已经放晴,又是热闹的节日,他们自然都乐意出来看看热闹了。 毕竟寻常的老百姓,平日里用了饭,也没什么乐子可寻了。 街上人声鼎沸,一个蓝衣少女从街角的一端出现,她脚步轻快,翩跹的裙角飞扬,一头柔顺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轻轻舞动,少女充满朝气的脸庞上写满了稚嫩,这会儿脸蛋上盛满了兴致勃勃。 蓝衣少女的身后跟着一个粉衣的少女,年纪看似与蓝衣少女相仿,头上扎着两个可爱的双刀髻,看样子,应该是蓝衣少女的丫鬟。 那粉衣少女一边疾步跟在蓝衣少女的身后,一张圆润可爱的面庞上还带着一抹焦急,她嘴里还唤道:“大小姐,您等等兰心呀,您慢点!” 但蓝衣少女仿若没有听见粉衣少女的呼唤一般,她一边迈着欢快的脚步,一双晶亮的眸子一边新奇的打量着周围的景象。 她一边走一边还回过头来,冲着后面离自己已经有了一节距离的粉衣少女招手,喊道:“兰心,你快点儿呀,怎么走得这般慢?再这样下去,本小姐可就不等你了!那烟火,听说可是要开始了,本小姐还要去抢占一个最好的位置呢!” 蓝衣少女说到这里,娇俏的面庞上多了一丝不耐,显然,她这会儿正赶着去看烟火,但自家的小丫鬟却走得这般慢,让她颇有些无可奈何。 她可是许久没有出过门了,之前也从未参加过这样的节日,这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过新奇和有趣了。 这不,今天寻着爹爹和娘亲都外出办事不在家里,她找了个法子,躲过了府中人的视线,拉着自己的丫鬟,顺利的从后门溜了出来。 毕竟,若是爹爹和娘亲在家,是断然不允许她随便外出的,别说到人这么多的地方来玩了,这根本就不符合家里的规矩。 但这些条条框框的规矩,她平日里可遵守得太多了,老早就不耐烦了,但却碍于爹爹和娘亲的缘故,无法反驳。 如今逮住了这么个机会,她自然要好好的出来玩个够! 原本兰心这丫鬟,她都没打算带出来的,无奈她从来没做过这么鬼鬼祟祟的事情,在偷溜出去的过程中,就被自家机敏的丫鬟给发现了。 她说什么也要出去,任凭兰心如何苦口婆心的劝,她都听不进去。 平日里被爹爹娘亲管教得原本就严厉,如今总算可以放肆一回,她又如何肯放弃?只要她出去玩一会儿,再悄悄的溜回去,到时候,谁也发现不了。 但兰心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计划,她无奈之下,最终跟兰心达成了共识。兰心可以跟着她,但不能告诉爹爹娘亲她偷溜出来玩的事情,否则,她就不要兰心当自己的贴身丫鬟了。 兰心虽然也无可奈何,但她待在大小姐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自然心里很清楚。大小姐平日素来乖巧,但骨子里其实倔强得很,若是她决定好的事情,即便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反正她作为一个小小的丫鬟,是断然无法阻止大小姐的。既然如此,她势必得跟着大小姐,否则外面的人若是冲撞了大小姐,回头她该如何向老爷和夫人交代。 兰心想了想,还是决定,不管如何,都要跟在大小姐的身边。大小姐平日里都被老爷和夫人保护的很好,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她根本就不敢想会如何。因此,她必须要保护好大小姐的安全! 蓝衣少女,也就是李清欢,压根就不知道自家的丫鬟脑袋里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想法和担忧,她的心思很简单,今晚出来,就想看看外头热闹的世界,过一过这节日,再猜一猜灯谜,瞧一瞧烟火,她就觉着满足了。 这本身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只要她小心一些,总归是没有问题的。 到时候看完了,再回去,到时候爹爹娘亲回来,她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切如故就可以了。 偏偏兰心这小丫鬟非要跟着自己,李清欢虽然无奈,但也只好同意了。毕竟她自己出来,兰心断然不可能会同意。万一到时候她去找爹爹娘亲告状,那自己可就惨了。到时候若是被禁足了,那可是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呼吸不了外面的新鲜空气了。 李清欢觉着,这样的结果自己更不能接受,所以干脆让兰心也跟上了。反正,她只要安安分分的跟着自己,大约也没什么问题。 但这会儿李清欢有些后悔了,兰心这丫头实在是太磨磨蹭蹭了,半天都跟不上来,她都等的不耐烦了。时间可不等人,待会儿烟火就开始了,她可是奔着烟火去的,必须得瞧见呀! 李清欢一边想着,一边干脆转身,先往人群中走去。 罢了,反正待会儿,兰心这丫头自然会跟上来的,她素来如此。 李清欢并不知道,在自己转身的一瞬间,身后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第九百三十六章 手链 李清欢乐滋滋的走在前头,一点儿也没有作为一个大小姐的自觉,她许久没有出过家门,这会儿能够自由自在的走在大街上,心中如同住了一个鸟儿一般,随时都要快乐得起飞。 因着开心的情绪,她看周围的一切,都觉着十分的美好。 她走着走着,在路边一个小摊子停了下来,周围还有好几个人站在摊边。 李清欢定睛一看,这小摊子上摆放着一些手工的小饰品,有头上的花簪,也有小巧玲珑的耳环,一串串粉色的珠子连在一起,煞是好看。 摊前的小贩子是个妙龄女子,长得一脸白净,清秀的脸上一片认真,手上还在做着一个手串儿的手工。 李清欢看了几眼,觉得颇为有趣,忍不住驻足瞧着她做手工。 虽然李清欢平日里见到的首饰也不少,比起这路边摊,自然高级了不少。但是这类东西见得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反倒是这路边的小东西,模样看起来倒也挺可爱。而且,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别人做这样子手工的首饰。 那清秀的女子恰巧抬起头来,看到一个模样娇俏可爱的蓝衣少女站在自己面前,正好奇的盯着自己的手指看。她开口招呼道:“这位小姐,这些首饰全都是手工做的,模样也很讨喜,您要不瞧一瞧?” 李清欢一听,这清秀女子嗓音居然有一丝低沉,与她温婉的外表一点儿也不符,当下感到有些莫名的好笑。听到清秀女子这般说,她也不好拂了人家的意,更何况这些首饰的确模样很讨喜,摊主也并没有说错。 李清欢这会儿也不急着走,距离放烟火还有一段时间呢,在这之前,她可以好好逛一逛这些路边的摊子。否则光是出来看烟火,也没什么意思。 故而,李清欢笑了笑,应了一声,还真在摊子前挑起了首饰。虽说这些首饰的质量一般,但对于李清欢这样的大小姐来说,买的不过是图个乐子罢了。 那清秀的女子自然也瞧得出来,面前的这位蓝衣少女是一位身价不俗的大小姐。若是能够做成生意,也能赚一笔银两。 “这位小姐,看您这身蓝衣,跟这串珠子还是挺搭的,您要不要带上去试一试?” 摊主一边说着,一边从面前的一些首饰里面挑出来一串浅蓝色的手链,递给了李清欢。 李清欢看着面前的女子递过来的手链,在灯火通明的照耀下,浅蓝色的手链散发出一阵阵浅浅的光芒,出乎意料的挺好看。 她好奇的伸出手,接过了那条浅蓝色的链子,放在手中细细的观看,莹润的手链在手中传来一阵温凉的触感。 李清欢没想到,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手链,竟有这样的手感,冰冰凉凉,摸起来还挺舒服。 她细细的瞧了一会儿,随即抬起头来,恰巧看到面前的女子又拿起了手中未完成的链子,继续忙着。她忽然发现,这个女子的手似乎有一点大? 作为一个女子,这手指确实大了些,感觉倒像是……男子的手? 李清欢心中感觉有一丝怪异,但她提出来似乎有些不礼貌,万一这女子的手,恰巧就长得像男人的手呢?自己提出来,岂不是会让人家姑娘觉得很尴尬? 虽然李清欢性子跳脱了一些,年纪也尚小,但与生俱来的修养,让她说不出这样的话来。因此,李清欢到底也没有说什么。 那摊主似乎察觉到李清欢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手指上,她不着痕迹的往衣袖里缩了缩,挡住了自己的手腕。 李清欢看到摊主的动作,以为自己的视线唐突了她,让她感觉不好意思了,赶紧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将目光落在手中的链子上,主动开口道:“这链子,的确挺好看的,摸起来还冰冰凉凉的,怎么会这样呢?” 那摊主听到李清欢夸赞自己做的手链,似乎很开心,脸上也多了一抹浅笑。 “这制作手链的材料,是小女子到别的地方专门找回来的,材质与普通的材料并不一样,故而会有这样的触感,不知道这位小姐是否喜欢?若是喜欢,可以带一串回去。今日相遇,也算是有缘,若是小姐不介意,这串手链,就当做是小女子送给你的礼物罢。” 李清欢一听,这摊主居然要将这手链送给自己,顿时连连摆手道:“这如何使得,你摆摊做生意,为挣银两养家糊口本就不易,如何能够白送我呢?更何况,又是你自己手工做的,不比普通的货物。这手链多少银两,我挺喜欢的,我买下了。” 那摊主愣了愣,随即嘴角的笑容深了一些。 “既然小姐都这般说了,小女子怎能拂了小姐的意,这手链原本二两银子,小女子就便宜一些给小姐,付个一两银子就可以了,小姐算是有缘人,还望莫要推脱了,就当是小女子的一片心意吧。因为小姐是唯一一个夸赞小女子手工做的好看的人。” 摊主说着,语气中多了一丝温和。 李清欢愣了愣,她起初听到摊主这般说,正要拒绝,毕竟少了一半的银两,这如何使得?但听到摊主接下来的话语,倒让李清欢觉着,这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人家的一片好意,若是自己再拒绝,倒显得有些不识好歹了。 因此,李清欢从怀中摸了摸,摸出了一两的碎银子,递了过去。 “如此一来,便谢谢姐姐了,祝你生意兴隆。” 摊主伸出手,接过了李清欢的银两,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李清欢看着摊主的手腕,心中忍不住感叹,这摊主的手腕怎么也这般粗?不过她还未来得及细看,摊主的手已经迅速的缩了回去,缩进了袖子中,让她瞧得不真切。 “谢谢小姐,也祝小姐如意安康。” 摊主将银两收入怀中,清秀的脸庞上一派从容。 李清欢冲着她点了点头,手里攥着手链,朝着放烟火的方向走去。 她一边走,一边小心的躲开周围的人群,心中不禁感叹,幸好出门之前,她找兰心借了一把碎银两带着。不然今儿个,她连一两银子,恐怕都给不出来。毕竟她手中根本就没有银两,即便是有,也是以前爹爹娘亲给的银票,全都是大额的银两。 若是给这小摊摊主,她根本就找不开。 到时候,岂不是让人家更尴尬么? 李清欢并不希望让旁人有这种不好的情绪,更何况还是自己带来的,就更不应该了。 李清欢不知道的是,自己转身离开之后,那卖首饰的小摊贩,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背影上。直到李清欢消失在人群之中,她才徐徐收回自己的视线。 此刻,恰巧一个姑娘牵着另一个姑娘来到摊子上,看到她面前摆着的首饰,眼睛顿时一亮。 “哎,这小摊子上居然也有成色这般好的首饰,摊主,这多少银两呢?” 其中一个姑娘说着,伸出手,正要拿起其中的一串链子。那串链子与方才李清欢手中的链子模样无二,只是颜色透着浅浅的粉色。 那姑娘一看,立刻就喜欢上了。 但还未等她伸手够到那串手链,面前清秀的女子已经将那些手链收了起来,从容的开口道:“不好意思,今儿个小女子这里已经打烊了,还请二位客人到别处去看看吧。” 那姑娘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 “你这还有这么多手链没卖出去呢,怎么就打烊了?这节日出来做生意,不就是为了挣银两吗?你这怎么还把人往外赶呢?” 那清秀的女子听罢,抬起眉眼来,不冷不淡的瞧了那姑娘一眼。 那姑娘也不知怎么的,被女子这样看了一眼,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颤,方才一瞬间,她仿佛撞入了一汪深潭之中,女子的眼睛仿佛要将自己吸进去。 分明她只是瞧了自己一眼,但姑娘却觉得,那一秒钟,自己如坠冰窟。 姑娘呆站在原地,还未反应过来,摊主已经麻利的收拾好东西,放在一个包裹里,利落的站了起来,就要离开了。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 另一个姑娘眼看着那摊主站起来要走,正想出口阻拦。 不料摊主站起来之后,她才发现,这长相清秀的女子,居然比自己高了足足一个头!这个摊主,居然这么高? 这身形,一点儿也不像个女子。 就在那姑娘也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摊主已经一个利落的转身,很快消失在了人群中。 等那两个姑娘反应过来的时候,哪里还有那摊主的影子。 “那摊主,怎么会这么高?”其中一个姑娘喃喃的说道。 “你方才没看到她的眼神,太可怕了!” “怎么像个男人似的?真是晦气,碰到这种人,走吧,去逛逛别的摊子,可别因为这种奇怪的人破坏心情了。” 两个姑娘嘀嘀咕咕了一阵,手挽着手离开了。 前面的李清欢走了好一会儿,已经走到一个拐角处,这里没几个行人。兰心都还没有跟上她,她有些百无聊赖的踢了踢面前的石子儿。 “这兰心,未免也太慢了吧。”李清欢嘀咕道。 她抬起手腕,看着手里冰凉的蓝色手链,忽然感觉有一阵香气袭来。 “嗯?这手链怎么这么香?” 李清欢眨了眨眼睛,忍不住凑近鼻子,轻轻嗅了嗅。 一股奇异的香气袭来,她方才竟然一点儿也没有察觉。 李清欢还未来得及辨认,这股香气究竟是什么,忽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她眼前一黑,顿时失去了知觉。 第九百三十七章 被掳 李清欢倒下去并且失去知觉的一瞬间,她并不知道,旁边一只大手忽而出现,一把揽住了她的腰肢。 一个戴着帽子的黑衣男人凭空出现,他看着怀里已经晕倒的蓝衣少女,长长的惟帽垂了下来,遮盖住了他脸上的表情。 周围此刻并没有什么人,因此并没有人发现,这里有一个少女晕倒了。 黑衣男人很快便将李清欢扛在了肩膀上,一个闪身,正准备消失在原地。 忽而,远处传来一个惊恐的呼声。 “大小姐,大小姐!你是谁,你要对大小姐做什么!” 黑衣人听到声音,帽子下的眉头微微皱起,他不着痕迹的抬起头,帽子下方的双眼往发声处瞧了过去。 一个粉衣丫鬟睁着大大的眼睛,眼里满是惊慌失措的看着他,她似乎刚刚从远处跑过来,这会儿还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但她并没有停下来,依然在往黑衣人的方向跑来。 “你放开大小姐!” 来人正是兰心,她方才终于在人群中窥得自家大小姐的背影,瞧着她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走,心中自然担忧,想着赶紧跟上她,在她的身边保护她。 李清欢走了一阵子,停在了原地,远处的兰心还好一阵高兴,心想大小姐终于停下来了,她也能够尽快的赶上去。 不曾想,她还未高兴多久,李清欢不知道低头做了什么事情,身子忽而就软软的往下倒。 兰心顿时就被吓到了,以为李清欢发生了什么事情。此刻,更让她觉得震惊的事情发生了,一个黑衣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伸出手抱住了她家的大小姐。 那黑衣人遮掩的严严实实,让人根本瞧不清楚他的长相。 再看到黑衣人的动作,兰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个黑衣人分明想要对自家的大小姐图谋不轨! 她立刻就喊出了声,虽然心底有些许害怕,但比起大小姐的安危,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耳边传来少女有些尖锐的叫喊声,那黑衣人似乎有些不耐,三两步走向兰心,抬起手,似乎正想对她动手。 这个时刻,黑衣人不允许有任何人来阻挠他办事。 兰心看着黑衣人一步一步走过来,以及高高举起来的手,忍不住惊恐的喊道:“来人啊!来人啊!救命啊!杀人啦!” 她的嗓音因为害怕和恐惧有一丝尖锐,让黑衣人更是不高兴。他正想伸出手将兰心打晕,但忽然另外一边,传来了几个声音。 “那边……是不是有人在喊救命?” “我好像也听见了,快点过去瞧瞧,发生什么事情了?” 随后几个脚步声,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疾步走来。 黑衣人听到这声响,眉心皱的更深。 这小丫头看起来像没发育似的,毛都没长齐,嗓门儿倒是挺大。 他原本已经想把兰心揍昏过去,但眼下有人往这边来了,若是他再不离开,恐怕就要耽误自己的计划了。 因此,黑衣人只能放下手,看也不看兰心一眼,一只手搂紧了被他扛在肩上的李清欢,一个闪身,便消失在原地。 地上,只剩下一串浅蓝色的手链落在地上,扬起尘土一片。 兰心呆呆的看着黑衣人将自家大小姐掳走了,周围一片黑漆漆,远处鼎沸的人声若有若无的传了过来,衬得这一方天地,更加的安静和诡异。 兰心忽然觉得身上一阵发冷,她低下头,看见了躺在地上的手链。这东西,似乎是方才在大小姐的身上掉下来的,她赶紧将那手链捡了起来,放在手心仔细的看。 手链在她的手中冰冰凉凉,在月光下散发出一阵浅浅的光芒,与此同时,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传来,引诱着兰心想要仔细的闻一闻,看看那究竟是什么味道。 不远处,几个男人跑了过来,看到兰心一个小丫头站在原地,周围四下无人。 其中一个男子开口道:“这位姑娘,方才可是你在呼救?” 兰心顿时从手链中回过神来,她原本已经低下头,这会儿立刻抬了起来,想起了方才发生的事情,眼中顿时涌上了泪水,眉眼间也满是着急。 “我们家大小姐,方才被一个黑衣人给掳走了!” “什么?你家大小姐是谁?”那男子微微睁大了眼睛。 被人给掳走了,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儿啊! 兰心的眼泪顿时“啪嗒啪嗒”的往下掉,一颗又一颗,落在了她的衣襟上。 “我家大小姐是城中李家唯一的小姐,今天老爷和夫人都外出不在家,小姐便拉着我出来玩了,可不曾想到,居然……” 兰心抽抽搭搭的,语气也多了一丝哽咽。 显然,因为这件事情,她这会儿有些六神无主,连话都说不清楚。可想而知,这件事情,将她给吓坏了。 若是大小姐发生了什么事情,兰心根本不敢往下想。 那几个男人面面相觑,忽而一道温润的声音传了出来。 “这位姑娘所说的李家,可是城中首富李文渊所在的李家?” 兰心一听,这人居然知道老爷的身份,她顿时抬起小脑袋,对上了来人的视线。 一看到面前公子的容貌,兰心顿时怔住了,她的泪珠还挂在眼角,一时之间,竟是忘了滑落。 面前的公子一身蓝衣,气宇轩昂,俊美的面庞上一派温和与淡然,周身的气息温润如玉,活脱脱一位贵公子。 饶是兰心,也并没有见过长得这般英俊的男人。 她发现,方才跟自己对话的人,这会儿都恭敬的站在这公子的身后,微微垂着头,似乎听命于眼前的公子。 “是……公子所言极是。” 兰心喃喃的开口说道。 “你先不要着急,且将事情仔细道来,若能够帮得上忙,在下自然义不容辞。毕竟,此事非同小可,若姑娘信得过公子,可与公子一说。” 兰心看着面前的男人,耳边传来他低沉好听的嗓音,不知为何,仿佛潺潺溪水流过,让她原本惊慌失措的心,找到了一丝安慰,自己也似乎找到了主心骨。 兰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轻轻开口道:“敢问公子贵姓?” 此事非同小可,按理来说,她应当立即回府禀告老爷和夫人,毕竟大小姐被掳走一事绝对拖延不得,先不说大小姐性命是否有保障,被一个男人当众掳走,若是这消息传了出去,日后大小姐的名声,可就没了! 兰心想到这件事情,小脸又是煞白一片。 “在下姓谢,单字瑜。” 谢瑜微微一笑,声音温和,让兰心感觉听到他说话,似乎都给予了自己一丝力量。 “您、您是那位谢公子?”兰心吓了一大跳。 她怎么也没想到,面前的公子居然是城中那位赫赫有名的谢公子。 “正是在下,若是姑娘信得过在下的人品,可将此事告知在下。”谢瑜轻声的说道,似乎怕吓到了面前的小丫头。 兰心一听,还有什么担心的?这谢公子的人品可是家喻户晓,当初就连他们家老爷,也对这位谢公子赞不绝口,希望找个机会与谢公子相识呢。 不曾想到,今日,她居然有幸见到这位谢公子。而且,他还这般亲切的跟自己讲话! 但兰心知道,眼下可不是犯花痴的时候,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谢公子,哪里是自己这个普通的小丫鬟能够胡思乱想的。 她回过神来,踌躇了一下,到底还是跺了跺脚,咬了咬牙,开口了。 “谢公子,我们家大小姐,方才被一个一身黑衣,头戴惟帽的男人掳走了,他一闪身就不见了,奴婢根本连追都没地方追。” 兰心说到自家大小姐,忍不住语气又有些哽咽了。 谢瑜仔细聆听兰心所说的话,听到后面,眉头也轻轻地皱了起来。 “那黑衣人,怕是会武功,所以你才瞧不清他的动作。而且,听你这般说,恐怕这黑衣人是有备而来,很有可能,他就是冲着你家小姐去的。” 兰心一听,顿时就急了。 “谢公子,我们家大小姐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会被人给盯上呢!”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今儿个她们家大小姐分明也是一时兴起出来玩闹一番,怎么就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但若真是有心人做的事情,她不敢想下去,这背后会有怎样的目的! 谢瑜思索了一番,倒也没有立即下定论,他沉吟片刻,方才开口说道:“你方才说,你家老爷和夫人,今日都不在府上?” 兰心轻轻点了点头,抽泣着说道:“老爷和夫人前几日因为一桩生意出远门办事了,原本之前说今儿个能返程,但路上耽误了些事情,也许今天半夜或者明天清晨才能到。” “这件事情,你们府上的人是否都知道?” 兰心愣了愣,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道:“大家都是知道的,这样才好准备东西,到时候接待老爷和夫人。怎么了,此事可是有问题?” 谢瑜安静了一会儿,回过头冲着身后的几个人开口吩咐道:“你们召集手下的人,先去搜一搜,看是否有李小姐的踪迹。” 那几个男人对视一眼,皆抱拳行礼。 “是!” 随后,很快消失在谢瑜的面前。 第九百三十八章 原因 几个男人的办事效率十分的快,一转眼间,就已经召集了一群人,往各个方向走去。 兰心瞧着那些人的背影,她伸出手擦了擦眼角的泪,这才发现,那些人的身上,似乎都穿着一样的黑衣裳。 “这些人是……”她忍不住有些好奇的开口。 谢瑜朝着那些人望了一眼,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看着面前的丫鬟,声音温和的开口道:“这些是谢某府上的家丁,今日是一月一次的节日,但不知为何知府那边派出的人只有之前的一半,腾不出人手来。谢某担心今天晚上出门的老百姓比较多,若是都挤在一起,有人因此而受伤就不妥了,因此便带了一些人出来维持一下秩序。” 兰心起先听到谢瑜这般说,眼中也染上了一丝怒气。 “这知府大人,居然连人手都安排不出来,未免也太不负责任了。若是他安排的人手跟之前一样,恐怕今天我们家小姐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谢公子,您实在是太善良了,还做了这样的安排,今晚若是没有遇见您,兰心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提起李清欢,兰心的眼眶不禁又红了一分。 谢瑜的眼睛看着她,忽而发现兰心的手中似乎攥着什么东西,他轻声的开口问道:“兰心姑娘,不知你手中拿的东西是……” 兰心冷不丁听到谢瑜这般问,顿时想起来,自己手上还拿着东西呢。 她赶紧抬起手来,张开自己的手心,露出了手心中静静躺着的蓝色手链。 兰心开口解释道:“谢公子,这个手链,是方才兰心在大小姐被掳走的地方捡到的,它就躺在地上,不知道是不是大小姐方才买的。但这周围也没什么人,除了大小姐,兰心也不知道还有谁会掉落这手链在这里了。” 谢瑜看着少女手心中的手链,浅蓝色的链子与白皙的掌心交映,显得愈发的晶莹剔透。他看了一会儿,礼貌的开口询问道:“请问这条链子,可否给谢某看一看?” 兰心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手链递了过去。 这蓝色手链反正也是她从地上捡起来的,虽然摸起来冰冰凉凉的很舒服,但这也许是大小姐掉落的东西,也许能帮上忙呢。 谢瑜也伸出手,不着痕迹的接过兰心递过来的链子,举止礼貌,并没有碰触到她分毫。 兰心看到男子纤长白皙的手指,心中又忍不住感叹了一句,不愧是谢公子,连手指都比一般的男子要好看不少。 不对,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兰心晃了晃自己的小脑袋,将脑海中多余的念头挥开。都这个时候了,她还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这可如何对得起她的小姐! 想到李清欢,兰心的思绪顿时就回笼了。 “谢公子,您看一看,这个链子会不会跟我家大小姐有什么关系?” 谢瑜拿着链子,顿时感觉到它冰冰凉凉的触觉,这链子看起来普普通通,没想到摸起来是这般感觉,如同山涧的溪水般,手感出乎意料的好。 不过。 谢瑜的鼻尖微微动了动,似乎嗅到了一股奇异的味道。 他凑近了些许,却又控制着距离,轻轻闻了闻那蓝色手链。果不其然,是它散发着味道。 兰心看着谢瑜的动作,忽而想起方才自己的动作,忍不住轻轻挠了挠脑袋,开口说道:“谢公子,这手链方才兰心闻着,似乎也有一股香气呢。” 谢瑜抬起头来,眼底飞快的闪过一道暗光,兰心并未瞧见。 “这手链,方才你也闻过了?” 谢瑜冷不丁的开口问道。 兰心一听,愣了愣,随即很快摇头否认。 “方才兰心正准备闻一闻这究竟是个什么味道,谢公子您的人就到了,兰心顾着跟他们说话,也就没有闻了。怎么了,谢公子,这手链的味道可是有什么问题?” 兰心说着,神色间闪过一抹紧张。 谢瑜沉吟了一下,这才开口说道:“幸好你方才没有闻,否则如今,你恐怕已经晕过去了。” 兰心听罢,顿时瞪大了眼睛,眼里满是惊讶。 “谢公子的意思是,这手链的味道,会让人昏迷?” 她联想到方才,自家大小姐原本还活蹦乱跳的,可是在做了一个动作之后,忽然就晕过去了。如今想来,怕是大小姐闻了这手链,这才会晕倒。 谢瑜轻轻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兰心的神情,知道她跟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若她家大小姐的确是因为这手链而失去了知觉,那么他几乎可以肯定,的确有人,是奔着这位李家小姐来的。在这种地方将她掳走,恐怕这一切,全都是算计好的。 否则,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手链,大抵是在某个小摊上买的,而且那摊主,必然一直在等着你家大小姐的出现。她平日里,喜欢这些物件吗?” 兰心这会儿已经被吓到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家大小姐居然真的被人盯上了,而且面对这幕后之人,她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毕竟大小姐平日里基本不出门,这城中即便听过她的身份,但真正见过她的人,实际上并没有几个。 这样的大小姐,又怎么会有人盯上她呢?兰心就算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听到谢瑜的发问,兰心才醒过神来,忙不迭回答道:“是,我们家大小姐平日里是挺喜欢一些小玩意儿的,包括小首饰什么的,她确实很喜欢。” 谢瑜听到这里,眉心微微皱了皱。 “这件事情,你们府中上下的人,大抵也知道?” 兰心又是一愣,随即思索了一番,这才开口说道:“这件事情,府中的丫鬟们大部分都知道,若是她们私底下议论过这件事情的话,大约侍卫什么的也会知道吧。毕竟大小姐经常买这些玩意儿,这件事情在府中也不是什么秘密。而老爷和夫人也知道大小姐的这个爱好,出远门办事什么的,经常也会给大小姐带一些珍稀的宝物什么的回来。” 谢瑜低下头沉吟了一番,这才徐徐开口道:“既然那摊子恰好被李小姐碰上了,而李小姐又买了这条手链,手链上又恰好有迷药的味道。这些东西串联起来,若说不是有心人想要对李小姐下手,谢某也想不出其他更合适的理由了。” 兰心听到谢瑜这般说,脸上的神色更着急了。 “可是谢公子,这不应该呀,那摊主又如何肯定,我们家小姐一定会出现在摊子上,并且买下这首饰呢?这几率未免也太小了吧,更何况这晚上人来人往的,大小姐也不一定会经过那摊主的摊位呢?” 谢瑜看着兰心有些激动的表情,知道她此刻情绪有些不稳,他语气依然和煦如春风。 “兰心姑娘,你先不要着急,在下只是提出这个假设。先不说那摊主如何,就算李小姐并没有买到这首饰,她若是已经被人盯上了,那人必然还是会找时机动手的,只是相对来说,也许要麻烦一些罢了。” 兰心听到谢瑜这般说,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连忙开口道:“对不起,是兰心失态了,还望谢公子见谅。” 谢瑜轻轻摇了摇头,显示他并未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无碍,姑娘你也不过是担心李小姐罢了,你的心情谢某可以理解。” 兰心听罢,眼眶不禁又红了。 “我们家大小姐平日里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一只,怎么会有人想要对她下手呢?大小姐根本就没做错什么事情,她如何会被人掳走呢?若是大小姐受到了什么伤害,兰心哪怕是以死谢罪,都不足以弥补这一切。” 兰心这会儿还不知道,若是老爷和夫人知道大小姐失踪了,会是怎样的心情。大小姐可是老爷夫人最疼爱的女儿,也是唯一的一个孩子,恨不得捧在心尖儿上,他们如何能够接受得了这样的打击? 谢瑜看着兰心通红的眼眶,知道她此刻十分的自责,他出言安抚道:“兰心姑娘,你先不要着急,如今事情尚未成定论,你家大小姐应该不会有事情,而且这一切也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这般自责。” 兰心敏锐的抓住了谢瑜的字眼,她猛然抬起脑袋来,开口道:“谢公子,您说的是真的吗?我家大小姐真的不会有事情吗?可是您如何判断呢?” 谢瑜又沉吟了一会儿,这才徐徐开口道:“谢某认为,若那幕后之人苦心积虑想要掳走李小姐,必然有他的目的。世间人凡事,不若是为财色。你说你们家李小姐平日里不怎么出门,城中人几乎很少认识她,那既是如此,为色一事,显然有些牵强。但若是说到财,李家是城中最富裕的人家,若是为这一层,可能性大约会高许多。不过这一切,也只是谢某的猜测罢了,若真是为财,那李家小姐短时间之内,至少性命无忧。” 兰心听到这里,心中总算得到了一丝安慰,但谢公子的话,并非没有道理。 “我们家大小姐,难道真的是因为老爷的缘故,所以才被人盯上吗?” 兰心气得咬紧了牙关,觉得这完全是禽。兽所为! 第九百三十九章 清醒 谢瑜看着兰心气呼呼的脸庞,安静了一会儿,还是轻轻点了点头,轻声开口道:“目前来看,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性。这件事情,还是要与李老爷商议一下,大约他会知道。而且,若是谢某没猜错的话……李老爷收到这个消息,大约不会很久。” 兰心一听,圆溜溜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谢公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那坏人,会先找上老爷吗?” 谢瑜看着兰心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大约猜想得到,这位李小姐,应当也被她的爹娘保护得很好。否则,这个小丫鬟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虽然有些不忍心,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若那背后之人果真是为财而来,那么很有可能,他会勒索李老爷。而且,是用李小姐作为要挟。” 兰心听罢,小脸顿时一片惨白。 “那人居然想用大小姐来威胁老爷,他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情,难不成,他就不担心东窗事发,知府大人抓他去坐牢吗?” 谢瑜听到兰心提起知府大人,微微低下头,眼底闪过一道暗色。 “若那幕后之人做好了打算,恐怕不会这么容易被抓。否则,他也不会冒险做这样的事情了。” 兰心没想到,今天原本是一个开心的日子,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而且,大小姐还是在她的眼皮底下被抓走的,这回去以后,她根本就不知道要如何向老爷和夫人交代。 都怪她,她原本明明可以想办法阻止大小姐出门的,到头来还是拗不过她,让大小姐出来玩了。若是大小姐没有出门,恐怕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兰心越想越自责,她低垂着脑袋,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纷纷往下掉落。 虽然兰心的哭泣没有任何的声音,但谢瑜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面前的少女正在哭泣,而且她十分的自责。 他无声的叹了一口气,随即从怀中掏出了一方浅蓝色的手帕,递了过去。 兰心的面前出现了一只白皙的手,耳边也传来男子温润如玉的声音。 “兰心姑娘,如今事情还未到最糟糕的地步,你不必过于自责,如今更重要的事情,是找到你家大小姐,你先擦擦眼泪吧,这一切也不是你的错。” 兰心抬起头来,呆呆的看着面前俊美无涛的公子。她没想到,这位大名鼎鼎的谢公子待人,居然如此的温柔。 更何况,还是面对她这样一个藉藉无名的小丫鬟。 兰心感觉有些不知所措。 但更多的,却是从心底涌上来的温暖。 这位谢公子果然如传闻一般温润如玉,而且为人善良,对待所有的人都一视同仁。 她曾经以为,外界的传言都不过是夸大其词罢了,但今日一见她才知道,原来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人。 而且这个人,正站在自己的面前安慰自己呢。 兰心看着他,忽然觉得心里安定了些许。也许谢公子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能够安抚人心。 兰心想到这里,伸出手接过谢瑜手中柔软的手帕,轻轻点了点头。 “谢公子,谢谢你。” 看着兰心的情绪似乎好了一些,谢瑜也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他看了看远方,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将李小姐所在的地方找到。那个人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会将李小姐藏在哪里呢? 另一边,李清欢感觉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但在梦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似乎也想不起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清欢的眼皮轻轻动了动,才缓缓的睁开眼睛。 但房中有光亮,她乍一睁眼,还有些不能适应,闭了一会儿眼睛,这才又缓缓的睁开。 她的眼中尚带着一丝迷茫,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李清欢入眼是一片白茫茫,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面前的似乎是纱帐。 她缓缓转过自己的脑袋才发现,自己这会儿正躺在一张床上,但这张床一点儿也不软,甚至有些硬邦邦的,根本就不是她平日里睡的床! 李清欢意识到这一点,原本的记忆终于回笼了。 她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当初似乎是为了看烟火,随后走到了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她闻了闻手中那串蓝色的手链之后,就失去了知觉,后面的事情,她就完全记不清了。 在隐约之中,似乎有什么人接住了自己,可是究竟是谁,李清欢并不知道。 可是眼下,她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李清欢动了动自己的手脚,终于发现了不对劲。方才她只动了个脑袋,如今想动一动身子才发现,自己的手脚,竟然被绑起来了! 虽然绑的地方并没有使劲儿,但李清欢挣了挣,发现并不能挣脱。 她如今的处境,难道是被人绑架了吗?! 这个念头涌入脑海之中,顿时让李清欢愣住了。她动了动脑袋,看向床的另一侧。 入眼的是一张简单的桌子,还有一把椅子。方桌上摆了几个杯子和水壶,斜侧是一个小小的木门,除此之外,这个房间里再也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李清欢并不知道,自己眼下究竟在哪里,但可以肯定的是,她昏迷过去的时刻,被人抓到了这里。而那个人为了不让自己逃走,把自己的手脚都绑起来了,但却并没有蒙住自己的眼睛。 李清欢又看了几眼周围,也无法得到任何的信息,这间房的布置,说得好听一些,是布置得太过简单了。难听一些,分明就是简陋不堪。 她所躺着的床,也是一个简单的硬板床,上面铺了一层席子,还有一张白色的被子,一个小枕头。除此之外,也没有任何多余的物品。 想必那掳她到这里来的人也觉得,这里根本瞧不出任何信息,所以才没有将她的眼睛蒙起来。 眼下,房中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李清欢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虽然心底免不了有些惊慌,但此刻四下无人,她深呼吸了几下,只能在心中宽慰自己,如今自己四肢还完好无缺,应当暂时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而且那人也不知道这会儿在哪,若是自己能够挣脱趁机逃出去,那就更好了。 李清欢此刻也顾不得想太多了,她此刻侧躺在床上,双手被反绑在身后,两条腿也被绑在了一起,但她的嘴巴却并没有被塞入任何的东西。 可这个时候,李清欢也不敢大喊大叫,她担心万一自己一喊,将那贼人喊来,岂不是对自己更加不利? 至少在这个时候,她并不希望将贼人引来,眼下,她可不能让那贼人知道自己醒了。否则,她也不知道,自己会遭遇什么。 李清欢作为李府的大小姐,从小到大没吃过什么苦头,如今第一遭遇到这样的事情,心里紧张害怕是在所难免的,但她只能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毕竟平日里,爹爹娘亲总是这般教导自己。若是哪一天遇到了什么危险,一定要想办法先镇定下来,才能够想到解决的办法。若一昧的惊慌恐惧,这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因此,李清欢虽然备受宠爱,但与那些被宠坏的贵族小姐,却还是有些差别的。至少在这个时候,若是换做普通的小姐姑娘们,恐怕早就吓得六神无主了。 李清欢虽然也害怕,但眼下她只能告诉自己,她如今还是安全的,在这个时候,多想想办法,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手被反绑在身后,李清欢看不见背后的景象,她只能移动自己的脑瓜子,看向自己的双脚。 她的双腿被一根粗粗的绳子绑在一起,黄色的麻绳交错,虽然麻绳很粗,但那贼人似乎并没有打算伤害她,因此绑得并不是那么紧,至少没有让李清欢感到很难受。 否则一开始,她也并不会没有察觉到自己被绑了。 李清欢尝试动了动脚,虽然绑的并不是很紧,但她仔细观察了一阵,发现脚上被绑着的是一个死结。 这件事情让李清欢感觉有些许丧气。 她原本以为,手脚虽然被绑住了,但那贼人并没有用力,想来也就绑个活结。 但现在看来,四处无人守着她,也不怕她醒了逃跑,大约就是因为绑了死结的缘故。 更何况,自己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那贼人也不会觉得,自己能够解开这死结,从这里逃走。 不得不说,那贼人的心思的确细腻,考虑到这么多的事情。 原本李清欢心存的一丝侥幸,如今也如云烟般飘散了。 她用力挣了挣自己的手,却感觉到绳子似乎越拧越紧了,她顿时就不敢动了。这绳子打得巧妙,手上并非是死结,但活结,她也解不开。 李清欢只能躺在床上,看着外面的景象,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被抓到这里来了?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那贼人究竟要做什么? 如今,李清欢哪里还不知道,那蓝色手链有问题,而且,问题可大了去了! 若非拜手链所伺,她又怎么会在这里! 第九百四十章 思绪 李清欢这会儿挣不开麻绳,一时之间也找不到逃脱之法。 她挣了几下之后,感觉麻绳越收越紧,她试图挪到床边,想要下床,但由于双脚被牢牢地绑在一起,她无论如何也挣不开。李清欢到底是个女孩子家,并不会武,力气也不够大,她动了一会儿,就已经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了。 李清欢只能倒在床上,有些气喘的看着面前白色的纱帐,心上涌上了一股无力之感。 这个时候,兰心那丫头应当已经发现自己失踪了吧,她半天都找不到自己,一定很着急。 房中桌子上点着一盏煤油灯,将整个房间照亮,唯一的一扇窗也被帘子挡住了,因此,李清欢并不清楚,外面如今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睡了多久。 这样的感觉,让她一点儿也不好受。 这种不知道外界时间的流逝之感,实在令人没有丝毫的安全感。 也不知道这会儿爹爹和娘亲回到府中了没有,他们知不知道他们的女儿偷偷跑了出去,如今还失去了踪影呢? 若是他们知道自己偷跑出去,必然会大发雷霆吧? 再者,若是兰心找不到她,必然会回到府中,向爹爹和娘亲报告此事,也不知道兰心会不会因此受到惩罚。但爹爹和娘亲若是知道这件事情,必然会急得不得了。 李清欢眼前似乎都能够浮现出,她的爹爹李文渊和娘亲慕容芊芊着急和担忧的神情。她思及此处,再联想到如今的处境,心中一阵阵的后悔涌上心头。她分明不应该这般任性,若非没有私自跑出府来,恐怕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了。 如今想来,那摊主分明就不对劲!怎么会有女子的手如同男人一般?而且那摊主自始至终看自己的眼神,似乎都不像是对待一个客人的眼神。 更重要的是,人家出来摆摊做生意,又怎么会将手链作为礼物赠予她呢? 那蓝色的手链,李清欢握在手心的时候,感觉冰冰凉凉的,而且质感也很不错。如今看来,一个小小的摊位上,怎会有如此上等的手链?而且,摊主还要还要赠予自己,竟然连银两都不打算要。 作为一个生意人,怎么会做出如此有损于利益的事情来? 李清欢的爹爹便是城中的首富,家中生意往来不断,她虽并没有深入接触,但从小自然也耳濡目染了不少生意上的事情。她若是用脑子仔细想一想,就能够知道,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不正常了。 出门在外做生意,作为一个商人,是绝对不会让自己亏损银两的。更别提,还是送上门来的馅饼了。天上从来不会掉馅饼,有的,只是步步为营罢了。 可惜,自己因为太过喜爱这蓝色手链,因此而被蒙蔽了双眼,其他的事情全都考虑不到了,所以才会犯下这么严重的错误。 更何况,自己也太任性了,不听兰心的劝告,出了府也就罢了,甚至自己行动,也不等一等兰心,就私自到处乱逛,根本不知道兰心会有多担忧自己。 以前的李清欢从来不认为,自己会遇到什么不测,毕竟她从小跟在爹爹的身边,学习的知识不胜枚举,她的脑子素来也很灵光,日后也是要继承府中生意的。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她的心中总有一股骄傲之感,觉得自己懂的东西足够多,根本不可能会上当受骗。她从小跟在爹爹的身边,偶尔也会出去与别人做生意,那些商人的表情,她见的多了,基本上很容易就能够看出来,他们心底想的究竟是什么。 在这些事情面前,李清欢的脑子素来都很冷静。 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会在一个小小的摊子上栽了跟头,而且一栽,就是这么大的跟头。 李清欢看着面前的纱帐怔怔出神,她知道,如今自己即便后悔,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事情已经发生,她能够做的,便是想办法去弥补。 她如今只希望,若是爹爹娘亲知道自己失踪了,不要太过着急,乱了分寸才好。 但事实上,李清欢心里也很清楚,这是断然不可能的事情。虽然从小爹爹娘亲对她尚且严厉,但在吃穿用度上,对自己可谓是疼到了骨子里,她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爹爹娘亲也从来都不希望自己吃苦。 他们觉得,在自己这个花儿一般的年纪,除了学习必要的知识以外,就应该尽情的享受自己这个年纪应该有的生活。 李清欢此刻感到后悔的却是,当初应该学一学武功,而非总是四书五经,琴棋书画这些东西。否则如今,自己也不至于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了。 李清欢想到这里,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她思索了片刻,也想不出来,她为何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但若是提及那摊主,李清欢可以肯定,他必然是个男人,只是做了女子扮相,这才骗过了所有人。毕竟一个男人摆摊子卖手工首饰,不管怎么样,都很奇怪吧? 这样一来,他就会引来很多的目光。 若他是一个正儿八经的生意人,自然很愿意吸引更多客人的目光,从而收获更多的交易。但他并不是,他故意扮成女子,分明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而这最终的目的,却是她李清欢。 李清欢想了想,若目的是她,而她平日里又极少出现在世人的眼中,因着她性子懒洋洋的,除了前些年偶尔跟爹爹出去见过一些商人以外,基本上都待在家里。 一来,爹爹和娘亲管教严厉,也不会让她轻易出门。二来,李清欢虽然是一个备受宠爱的大小姐,但她的性子却并不如那些被宠坏的大小姐一般刁蛮任性,相反,她性子懒懒的,面对许多东西都比较淡然。或者说,因为她见过的好东西太多了,所以对于这一切也就不足为奇了。 没有太多的东西,能够引起她的兴趣。 因着这懒散的性子,李清欢也不太愿意出门,更别说跟城中其他的世家小姐交朋友了。 大家对于首富李府的李清欢大小姐,基本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对于李清欢的了解,也都停留在传言中罢了。 既是如此,她都能被有心人盯上。 李清欢觉得,这最终的目的,恐怕只有一个。 那个掳自己过来这里的人,恐怕目的并非是她,而是她的爹爹,或者说,是整个李府。 她作为李府唯一的千金小姐,若是被绑走了,能够威胁到的人,只有她的父母了。 想要威胁她的爹爹娘亲,图的是什么?其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李清欢的目光渐渐沉了下来,此刻的她,哪里有半分当初在小摊上一副天真烂漫的年轻少女的模样,如今的她,就像是回到了当初生意场上,那个冷静沉稳的女孩子,丝毫不显山露水,让人看不出来她的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之前的李清欢的确是李清欢,如今的李清欢,也的确是李清欢。只是,这是属于她李清欢的另外一面,并不轻易示人。 但如今,周围也没人。 李清欢想通了这一层,脸色顿时变得很差。她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这个李府小姐的身份,居然会成为威胁爹爹娘亲的把柄。 她心里很清楚,若是那掳她来的贼人确实有这样的想法,若他对爹爹提出要求,爹爹为了她的安危,也一定会满足贼人的要求。 李清欢心里很清楚,尽管爹爹娘亲挣的银两再多,但在他们的眼里,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她这个女儿。因为,她是独一无二的。 可是正因为如此,李清欢一点儿也不希望,那贼人能够得逞。 更何况,她也不能完全担保,那贼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不会对她动手。 到时候若是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情,爹爹娘亲究竟会如何,李清欢简直不敢想象。 她如今虽然身处危险之中,但心中最牵挂的,却还是自己的爹爹和娘亲,倒并没有为自己如今的处境太过担忧。 李清欢想通了这一层,她心里很清楚,若是贼人想要拿她来威胁爹爹和娘亲,在这个时刻,必然是不会伤害自己的。因为她是贼人手上唯一的筹码,伤害了她,对那贼人来说,没有丝毫的好处。 李清欢虽然年纪尚轻,但她有一颗七巧玲珑心,在冷静下来之后,很快就想通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但可恨的是,即便她知道了这一切,她如今依然没有能力逃出这个房间,逃出贼人的魔掌。 李清欢又动了动自己的手脚,依然无计可施。她有些气急的踢了一脚那床板,床板似乎比较脆弱,经不起李清欢这一个重击,发出一声古老的“嘎吱”声,听起来,就很破旧。 李清欢听到这个声音,原本有些急躁的情绪,顿时冷静了些许,没有再继续自己的动作。 若是再踢一脚,这床板恐怕就塌下来了,到时候对她来说,可没有任何的好处。 不知道是否因为床板的声响传了出去,原本安静的房门,忽然传来一阵“吱呀”的轻响。 李清欢脑袋中的弦,在听到房门的动静时,在一瞬间紧绷起来。 第九百四十一章 噩耗 房门被人轻轻的打开,分明是一个很轻柔的动作,但却让李清欢的神经在一瞬间绷紧。 她看着那推开房门后,一个大手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随后,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出现在她的面前。 男人戴着黑色惟帽,帽子的带子长长的垂了下来,男人的脸被帽子牢牢的遮住,原本该露出来的下巴,也因为一个黑色的面巾,被遮挡得密不透风,什么也看不清。 男人浑身上下都被黑色笼罩,李清欢唯一看见的,便是那一只手。 那是一只苍劲有力的手,不似女子般纤细,也不似寻常男人般平平无奇。 在那一瞬间,李清欢就肯定,面前这个男人,必然就是那天自己晕倒之后,将自己掳到这里来的男人。 但这个男人,大约不是那个摊主。虽然不知道为何,但李清欢就是有这样的想法。大约是因为,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跟那个摊主给她的感觉,并不一样。 归根结底,那摊主,必然也是这个男人的同伙。否则,她不会如此顺利的出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男人一进来,就对上了李清欢紧盯着他的视线。 李清欢看向他的目光中,除了敌意和警惕,再也没有其他的情绪,连一丝一毫的害怕和紧张,她都没有表现出来。 黑衣人对此似乎微微怔了怔,但他很快便回过神来。 方才听到床板的声音他就知道,这个少女必然已经醒了过来,既然如此,他必定要进来瞧一瞧状况。 少女斜躺在床上,手依然背在身后,被麻绳牢牢困住,脚上的绳索也还在。看样子,她虽然经历了一番挣扎,但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小姐,断然不可能拆的开他所绑的绳子。 这麻绳的结也是有技巧的,也并非什么人,都会绑这样的结。 更何况,面前还是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 因此,黑衣人十分有自信,她基本不可能能够挣脱。更重要的是,她根本就无力挣脱。 否则,黑衣人也不会让这个少女独自在房间里,周围什么人都没有,而他也放心的没有出现。 若非听到有动静,他也并不打算进来。 既然少女已经醒了,该做的事情,他也少不了。 李清欢警惕的盯着黑衣人看,只见他站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似乎短暂的愣了愣,便迈开双腿,朝着她走了过来。 黑衣人靠近自己,李清欢只感觉一股压迫感袭来,这股感觉令她一点儿也不舒服,她咬紧了牙关,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他,语气凶狠的开口道:“你干什么,你不要过来,我警告你,我可是李府大小姐,你居然敢将我掳到这里来,你不怕我爹爹发现了以后,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吗?” 黑衣人原本以为,这位李府大小姐跟寻常人家的大小姐不一样呢,瞧她方才那副沉着冷静的模样,一点儿也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少女的神情。 但如今听到她这般自以为恶狠狠的威胁自己,黑衣人心中顿时多了一丝不以为然。 看来这位大小姐,跟那些千金小姐,也并无不同。 提到自己的爹爹,总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仿佛有她爹爹在,自己就会害怕一样。事实上,他做出这样的事情,原本就做好了准备。 黑衣人根本就不可能被李清欢的言语击退,反而因为她所说的话,心中对她的轻视多了一分。 因此,黑衣人漫不经心的开口道:“若是你以为自己是李府大小姐,我就会因此而害怕,那你就大错特错的。今日我将你掳来这里,自然做好了打算,因此,你也不必恐吓我,这些都没有任何作用。” 李清欢听到黑衣人这般说,心中顿时了然。果然,她之前的猜测,全都是正确的。这个黑衣人,分明就是奔着自己来的,她不过是假装成那些普通的千金大小姐罢了,这个黑衣人就相信了。 如此看来,果然还是因为自己这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模样,加上自己这趾高气昂的话语,才会让黑衣人觉得自己不值一提。 但这并没有什么关系,对于李清欢来说,她正希望黑衣人这般看待自己。 毕竟,他看轻自己,对此并不上心,觉得她一个弱小的千金小姐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自然也不会对自己如何了。 这对李清欢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 她如今在黑衣人的眼里就是一个,分明心里害怕得很,但表面上却硬要装腔作势的大小姐一般,说白了,就是一个没牙的纸老虎。 黑衣人看着李清欢眼里一闪而过的害怕和恐惧,表面上却一副硬气的模样,心中忍不住摇头叹气。自己方才怎么会觉得这个少女跟普通的大小姐不一样呢?他还以为,这位李府小姐这般沉着冷静呢。 不过想来也是,这李府小姐从小到大就没遇到过什么大风大浪,一直都被父母保护的很好,平日里也没怎么跟外界的人接触,想必完全不知道外面世界究竟是这样的险恶吧。 加之她芳龄似乎也不过才十六七岁,还是一个少女呢,怎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黑衣人觉得,自己显然是想太多了。 因此,他之前对李清欢的想法,已经完全转变。 李清欢听到黑衣人这般说,眼中害怕之色更浓,但嘴巴上却依然不饶人。 “你胡说八道,我是李府的大小姐,若是爹爹知道了,一定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的。你掳我来这里,没有任何的用处,只会让你吃大亏!” 黑衣人看着李清欢一副外强中干的模样,忍不住“桀桀”的冷笑了几声,这声音让李清欢更是汗毛竖起。 “李府大小姐,你就不用在这里吓人了,我要做什么事情,我心里清楚得很。你以为你那个爹爹能救得了你?到时候,还不是得乖乖的妥协。” 李清欢的身子无意识的往后面缩了缩,终于显现出一丝害怕来。 “你、你到底是谁?你究竟要做什么事情?我爹爹才不会轻易妥协,你想得美,他绝对不会被你威胁的!” 黑衣人对于李清欢的询问,并不作答,只是淡淡的说道:“这些事情,你就不必操心了。你只要知道,如今的你不过是鱼肉罢了,只能任人宰割。放心吧,现在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毕竟留着你,大有用处。否则,你爹爹若是知道你受了伤,那可得心疼喽。” 李清欢听着黑衣人的话,忍不住缩了缩肩膀,眼神中多了一丝恐惧,但她紧咬牙关,硬是不肯将这一切表现出来。 殊不知,她的这些小动作,全都落在了黑衣人的眼中。 黑衣人看着床上瑟瑟发抖的少女,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你、你怎么能够拿我去威胁爹爹,这对你来说,若是被知府大人抓住了,有什么好处?” 李清欢盯着黑衣人,不甘示弱的开口回敬道。 黑衣人听到李清欢提起知府大人,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他又笑了几声,这才开口道:“这个事情,你倒不必担心了。说起来,今儿个能够这么成功的抓到你,还多亏了知府大人呢。若非他今天只派了一半的守卫出来,恐怕也不会如此轻而易举。” 李清欢听到黑衣人这般说,心中气愤不已,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扮演着一副外强中干的模样。 “知府大人若是知道我失踪了,一定会想尽办法找到我的,到时候,定然叫你吃不了兜着走!爹爹也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李清欢这些话语落入黑衣人的耳中,却没有产生丝毫的波澜。在他看来,这位大小姐不过是嘴硬罢了,实际上,心里害怕得很,表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可惜,她的所有情绪,全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因此,黑衣人并没有把李清欢的话放在眼里。 “知府大人能不能找到你,这可说不准。毕竟,你在的这个地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找得到的。” 黑衣人似乎也不着急,还悠悠的跟李清欢聊起了天来。 大约是因为李清欢的态度着实取悦了他,这少女分明害怕得紧,却非要表现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倒是有些好玩。 因此,黑衣人情不自禁的多说了几句。 反正这会儿,他的任务也就是守着这李清欢,再等待消息就可以了。除此之外,他也没有其他的事情要做的。 不过看管一个小小的千金小姐,这对于黑衣人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技术难度。 毕竟她手脚被捆得严严实实,也不会武功,又这么害怕,这种情况下,她早就被吓得六神无主了,哪里还会有其他的念头? 黑衣人觉得,就算给她一百个胆子,她都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另一边,已是半夜。 李文渊带着慕容芊芊刚刚回到府中,就接到了自己的宝贝千金被劫走的噩耗。 “什么??你说欢儿私自跑出去玩,结果被人给掳走了?!” 李文渊一身蓝衣,端的是仪表堂堂,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一个生意人。 此刻,他瞪着大大的眼睛,难以置信的开口问道。 第九百四十二章 目标 李文渊的话音刚落,他身旁的慕容芊芊已经满是焦急。 “欢儿她怎么会失踪呢?我们走之前,她分明还好好的,怎么跑到外头去了?” 兰心站在两人的面前,听到慕容芊芊这般询问,脸色一片灰白。 “回禀夫人,大小姐她很想看烟火,所以便偷偷跑出去了……奴婢拦不住她,只能跟着大小姐一起出去。只是没想到,大小姐居然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有看好大小姐,请夫人责罚!” 兰心说到这里,眼泪又忍不住簌簌的落下来,语气间也满是哽咽,眼中充满了自责和无措。 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收到任何关于大小姐的消息,兰心的内心除了害怕和担忧,剩下的,就是对自己的责备。 若是自己及时跟上大小姐,恐怕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至少,她还能够帮一帮大小姐。 慕容芊芊看着面前大滴大滴眼泪掉下来的兰心,心中焦急担忧不已,但她却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兰心是个怎样的人,慕容芊芊自然很清楚,这一切并非完全是她的错。 慕容芊芊向前一步,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兰心的肩膀,开口道:“这一切真要说起来,并非是你的错,错就错在,欢儿不应该擅自跑出去,身边也不带个侍卫,这般粗心大意,还这般调皮,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将欢儿找到,这才是要紧事,你不必过于自责了,欢儿的性子,我们还不了解吗?她想做的事情,你哪里拦得住。” 兰心听到慕容芊芊温和的话语,忍不住抬起自己的脑袋来,看着她,眼中的眼泪流得更欢了,泪水中除了悲伤自责,也包含着对慕容芊芊的感激。 “夫人,谢谢您信任兰心……可是大小姐失踪了,兰心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那黑衣人是当着兰心的面,将大小姐掳走的,大小姐那时候已经昏了过去……” 李文渊从一开始的担忧到如今,已经恢复了些许的理智。他看着兰心,听着她仔细的说明李清欢失踪之前所发生的事情。他很清楚,如今即便是着急也没用,事情已经发生,他更不能慌张,否则,耽误了寻找欢儿的时间,岂不是更严重? “既是如此,欢儿究竟是在哪里消失的?得快些派人去寻找才是。”一旁的慕容芊芊忍不住开口说道。 兰心听到慕容芊芊这般说,忽而想起了什么,立即开口道:“老爷、夫人,如今谢公子的人还在帮忙寻找大小姐呢,若非有谢公子,奴婢恐怕如今还六神无主呢,多亏了谢公子安排了人手,立刻帮忙寻找大小姐,虽然如今还没有找到,但是谢公子一直都陪着,他这会儿还在外厅等着呢,奴婢险些就忘记了!” 兰心到底还是一个小丫头,平日里经历得也并不多,偶尔脑袋也犯起了迷糊,跟李清欢的性子有些相似。真要说起来,她比李清欢的年纪,还要再小一些。 因着慕容芊芊的几句话,让兰心差点儿就忘记了谢瑜还在外头等着呢。 “谢公子?是那位传说中的谢公子谢瑜么?” 李文渊听到兰心这般说,微微愣了愣。显然,谢瑜的名声在外,他也是听过不少的。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位公子居然如此的热心,在第一时间帮助了兰心。 兰心点了点头,开口道:“当初奴婢还有些不相信呢,但谢公子刚好出现在那里,倒是帮了奴婢的大忙。” 李文渊这会儿也顾不上这么多了,连忙开口道:“既是如此,快些请谢公子进来,莫让他再等下去了。” 兰心立刻应了一声,转身便出门去找谢瑜了。 她刚踏出大厅前门,便看到气宇轩昂的男子双手背后,就这样站在门口,一头乌黑的发丝随意的束在后头,身上没有一件多余的装饰物。分明是极简单的装扮,但谢瑜穿起来,却自带一股风度翩翩之感,令人无法移开目光。 兰心呆了一瞬间,赶紧开口道:“谢公子,都是兰心的错,让您久等了,老爷和夫人请您入内。” 谢瑜嘴角微微扬了扬,脸上丝毫没有等待的不耐,他淡淡的说道:“无碍,谢某也算是客人,自然不可擅自入内,姑娘不必过于自责。” 兰心感激的看了一眼谢瑜,她就知道,这位谢公子不会因此而责备自己。天底下这样温文尔雅而又风度翩翩的公子,能有几位呢?若换了别人,能有谢公子这样的身份,却因为自己等待了许久,恐怕早就大发雷霆了。 不过,这大约也是谢公子的名声一直都这般赫赫有名的缘故吧,也并非没有道理。 反正这会儿,兰心被谢瑜的品性完全折服了。他对待作为丫鬟的自己尚且如此礼貌,更何况是旁人呢? 这般尊贵却又懂得尊重下人的公子,兰心觉着,自己恐怕找不到第二位了。 “谢公子久等了,有请。” 兰心冲着谢瑜恭敬的福了福身子,转身引着他进去。 谢瑜收起了手中一柄折扇,迈开长腿,与兰心保持着礼貌的距离,跟在了她的后头,往厅内走去。 刚入厅内,谢瑜就看到了站在前面的李文渊和慕容芊芊。虽然他从未见过李文渊,但他一身蓝衣,容貌上乘,尽管年近四十,却依然英俊非凡,帅气逼人。 而站在他身旁的慕容芊芊,也是一身同色系的蓝衣,长长的头发大约是为了路途的方便,随意的盘在头上,仅以一根银簪装饰,腰间一枚白玉佩,分明三十出头,但皮肤白皙,保养得当,岁月并未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两个人站在一起,不难看出,年轻时必然是郎才女貌的一对人儿,如今岁月过去,但时光却依然没有留下任何的风霜。 谢瑜第一次看到李文渊和慕容芊芊,倒是没有想到,这位首富李老爷居然长得这般风度翩翩,并不似他想象中的模样,若非知道他的身份,旁人这般一看,倒更像是一位文弱书生。毕竟,李老爷的身上,并没有半分生意人所有的市侩气息,这是谢瑜没想到的。 就在谢瑜暗暗惊讶于李文渊和慕容芊芊的郎才女貌时,李文渊也正打量着这位传言中的谢公子。 要说好奇,李文渊对谢瑜的好奇也并不少,毕竟他听过关于谢瑜的传言很多,但百闻不如一见,今儿个见着了,他才发现,这谢瑜的确一表人才,英俊逼人不说,身上分明没有多余的装饰,但却依然一派仪表堂堂之姿,眼神温和有礼,丝毫不显山露水,让人从头到尾都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李老爷,李夫人,在下谢某,深夜造访,希望并未唐突二位。” 谢瑜倒是先开口了,他声音低沉磁性,彬彬有礼,冲着李文渊和慕容芊芊微微点了点头。 没想到这位后生还挺有礼貌的,他的地位与自己比起来,分明只高不低,但却温和有礼,不卑不亢。 李文渊和慕容芊芊对视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李文渊开口道:“都说百闻不如一见,没想到传说中的谢公子如此仪表堂堂,真是后生可畏呀。” 谢瑜轻轻笑了笑,他看着李文渊眼中闪过的焦急,心中知晓,此刻并非是谈论这些场面话的时刻。 他看了看站在自己不远处的兰心,轻声开口道:“李老爷过谦了,关于李小姐的事情,想必李老爷和李夫人已经听说了。” 听到谢瑜提起自己的宝贝女儿,李文渊和慕容芊芊的神情都严肃起来。 “谢公子,感谢你及时派人去找小女,请问如今情况如何?” 谢瑜沉吟了一下,随即开口道:“谢某到这里,为的便是与李老爷与李夫人商量此事。” 李文渊和慕容芊芊最疼爱的宝贝女儿失踪了,他们心中必然着急,但脸上却并未表露太多的情绪,显然,他们也很清楚,此刻断然急不得,即便是急,也没有任何的作用。 谢瑜看着面前的二位主人翁,心中暗暗佩服他们的镇定。 若换做其他的贵族人家,恐怕早就急得要疯掉了,李老爷果然不是寻常人,不过能有今日的成就,又岂会普通。 “还请谢公子细细道来。”李文渊开口道。 一旁的慕容芊芊也忍不住张嘴问道:“请问如今可是有小女信息了?”她到底是母亲,比较担心自己的女儿,掩盖不住内心的情绪。 谢瑜看着面前眉头微皱,却难掩风华之姿的慕容芊芊,沉吟了半晌,还是轻轻的摇了摇头,开口道:“如今谢某安排的人手,已经前往城中各处寻找,但目前暂时未收到消息。” 慕容芊芊听罢,眼神中多少有一丝失望,但她也很清楚,若是有心人为之,恐怕不会这么轻易让他们找到。 李文渊安静了一会儿,还是轻轻叹了一口气,徐徐开口道:“谢公子也认为,此事为有心人为之?” 显然之前,兰心已经将此事告知于他。 谢瑜点了点头。 “这次事情,谢某认为,极有可能是冲着李老爷来的。” 第九百四十三章 恩爱 李文渊听到谢瑜的话,脸色不禁沉了沉。 显然,他也知道,这一次的事情,极有可能如同谢瑜所说,是冲着自己来的。 毕竟,他家欢儿几乎很少会出门游玩,性子懒得很,也不是那么喜欢交朋友。这城中认识她的人,根本就是屈指可数。 既然连欢儿的面都见不着,那人却知道她就是欢儿,是自己的女儿,而直接将她掳走了。这事情,若说不是冲着自己来的,李文渊都不相信。 但正因为如此,他才更觉得气愤。 “谢公子说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除了这个理由,我也想不出其他更合理的解释了。” 李文渊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半晌才开口说道。 而站在他身旁一直没有讲话的慕容芊芊,此刻也轻皱着眉头,她伸出手,轻轻挽住了李文渊的手,没有说话,但却给予他无声的安慰。 李文渊侧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发妻,眼中闪过了一抹温柔。 他知道,在这个时候,自己的妻子一定也非常的担心欢儿的安危,但她却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先过来安慰自己。这就是他的结发妻子,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总是将自己放在第一位,细心地照顾着自己的感受,一直陪伴在自己的身边。 李文渊觉得,这些年来,自己不断拼搏的日子,若非有芊芊陪伴在自己的身边,恐怕那些艰难的岁月,他还不一定熬得过去。 可以说,若是没有慕容芊芊,恐怕也不会如今的李文渊。 因此,他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将自己的结发妻子带在身旁。一方面,他希望她与他共享所有的一切,另一方面,也想让外面的人知道,他对于自己的妻子,究竟爱得有多深。 能够遇到这样的妻子,他何德何能,李文渊觉得,自己这辈子何其有幸。因此,他十分珍惜自己与妻子之间的缘分,并希望可以一直维持下去。 慕容芊芊分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但却让李文渊原本着急忙慌的心,忽然多了一丝冷静。在这个时候,他不能够太慌乱,否则,只会徒增烦恼罢了,对救出欢儿,没有丝毫的好处。 谢瑜注意到,方才李文渊的眼中分明还是焦虑和愤怒,但慕容芊芊挽了挽他的手,他的神情就平静了些许,整个人看起来也镇定了不少。 谢瑜对于这位李夫人,不禁高看了一眼。 这传言中李府的李老爷对于自己的夫人,可谓是极尽疼爱,不管是到哪里,都会将自己的妻子带在身边。他在外边接触过那么多的生意人,总会有一些生意人心怀不轨,想要往李府送女人,借此讨得李老爷的欢心,继而达成生意。 但谁能够料到,这李夫人日日夜夜都陪伴在李老爷的身边,尽管旁人有别的心思,却也都无计可施,只能无可奈何的看着李老爷对待李夫人一副温柔呵护的态度。 他们根本就不相信,在这个世界上,会有不爱美人的男人。更何况,还是像李老爷这样如此成功的生意人,他作为城中的首富,手上的财富可谓是数也数不清,他根本什么都不缺了。 正所谓饱暖思淫。欲,若说这李老爷对外面的美人没有想法,他们是打死也不信。他们只以为,是这位李夫人在家中过于凶猛,如同母老虎一般管教着李老爷,因此李老爷才不敢在外边儿沾花惹草。 但李文渊对于外面的谣言从来不作任何的解释,曾经他听到这些消息,也十分的愤怒,觉得自己对芊芊的一番情意都被世人误解了,他一点也不想听到任何关于芊芊的不好听的声音。 毕竟在他的心里,在这个世界上,这些所谓的身外之物,又如何能够跟芊芊相比呢?没有芊芊,就没有今天的自己。他的一切,都是芊芊带来的。 但是芊芊对于外界的那些声音,却从来不置可否,别说气恼了,她连丝毫的情绪都没有,对待那些难听的声音,她从来都是一笑了之。 曾经李文渊也试图去为她解释,但他发现,外界其实从来都只相信自己想看见的东西罢了,其实他们并不在意真相究竟是如何。尽管他站出来为芊芊讲话,但外面的人反倒认为,是因为李夫人脾气不佳,逼着他这般做的。 这样的事情,让李文渊感到无可奈何,同时又觉着很对不起慕容芊芊。 但芊芊却还反过头来安慰他,让他不要在意外面的传言。毕竟日子是自己关起门来过的,并非是过给别人看的。就算别人这般说,但这也并非他们亲眼所见。 慕容芊芊对于这些谣言,从来不会放在自己的心上。她的想法很简单,李文渊待她究竟如何,没人比她的心里更清楚。既然如此,她何必去纠结或者去解释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呢?完全没有必要。 一开始李文渊心里也为芊芊感到打抱不平,他觉得,自己捧在心尖儿上的人儿,怎么能允许旁人如此质疑她。但随着日子逐渐过去,芊芊的态度也慢慢影响着他。李文渊慢慢也感觉到,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外界的声音而烦恼,反正他们不管说什么难听的话,都不会改变自己对芊芊的态度。 随着时间的流逝,李文渊发现,自己对待芊芊的爱只有越来越深,并没有丝毫的减少。 而他不管走到哪里,都带上自己的夫人,对待她也从来都细心呵护,温柔相待,十年如一日,从未改变过。旁人看在眼中,记在心里。 慢慢的,那些质疑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少。大伙儿都知道,这李府的李老爷,并非是迫于李夫人的淫。威,而是真心的疼爱她,呵护她。 慢慢的,两个人之间的爱情佳话,也变成了一桩美谈,为人们津津乐道。 慕容芊芊也由原来的被人质疑,变成了许多夫人羡慕的对象。 毕竟,自家的夫君不仅如此富有,而且俊美无涛,对待她温柔疼爱。这样的夫君,上哪里去找呢? 光是听到他们的故事,就足够令人羡慕了好吗! 慕容芊芊对此,也依然不置可否。毕竟这些东西,也都是在外人看来罢了,她与李文渊的确很相爱,但这么多年来,他们也经历过争吵和不理解,这一切也都是在两个人的努力之下,才慢慢的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相处方式。 相爱这件事情,从来都不是天生的,任何的关系都需要用心经营。否则,再好的爱,没有经营,最终也会走向衰败。 慕容芊芊与李文渊一直以来都相敬如宾,为对方设身处地的思考,站在对方的角度,真诚的为对方着想。尽管他们也会吵架,但从来都不会互相置气,总是很快又和好。这些都得益于,他们真心地为彼此着想,从来都没有将自己摆在第一位的缘故。 只要付出真心,对方是一个真诚的人,也一定会收获一颗真心。因为真诚善良的人,命运不忍心对她不公。 谢瑜看着李文渊和慕容芊芊之间几不可见的互动,不禁在心里暗暗感叹。这传言也并非毫无道理,李老爷的确很疼爱自己的李夫人,但在谢瑜看来,李夫人又何尝不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与李老爷相处呢。 恐怕没有李夫人,也没有今日的李老爷吧。 这十年如一日的陪伴,几乎没有彼此猜忌,而是真诚的付出,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毕竟人总是自私的,不管如何,总归有自己的私心,不管是财产上的私心,亦或是心里上的私心,都会有。 但在李老爷和李夫人的身上,谢瑜统统都看不出来这些情绪。他看到的,只是人间最真诚、最质朴,也最简单的爱。 或许,这也是最伟大的爱吧。 谢瑜忽然在心底对面前的两人生出了一丝艳羡,他活了二十几年,日子风平浪静,出奇的顺利,几乎不会遇到太多的大风大浪,尽管有,也会被他很好的解决。他还从未羡慕过任何人,但此刻看到李老爷和李夫人站在一起,谢瑜承认,自己的心底,的确产生了一丝羡慕。 他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不会遇到像慕容芊芊这样的女子,也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像李老爷一般,十年如一日的疼爱着一个女子,从未改变过自己的心意。 但谢瑜觉得,若自己真的有一天遇到了那个人,也许他会用自己的做法,好好的呵护她,疼爱她吧。 李文渊看着谢瑜看过来的目光,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因为芊芊无声的鼓励,李文渊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受了一些。 如今最重要的,还是早日找到欢儿。李文渊冷静下来以后,也思考起来,关于欢儿的事情。 “李老爷,若那幕后之人当真是冲着老爷来的,谢某认为,李小姐如今,应当还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至少,暂时不会遇到什么危险。”谢瑜沉吟了一下,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开口说道。 李文渊听罢,赞同的点了点头,但眉心依然紧缩。 “若是那人是冲着我来的,那么想必原因就很简单了。此人,是为求财而来。” 李文渊一语点破。 第九百四十四章 安排人手 谢瑜听罢,轻轻点了点头。 “谢某也是这样想的。” 对于李文渊直接提出这个问题,谢瑜丝毫不觉得惊讶,毕竟在他看来,李文渊见多识广,会发现这个问题,一点都不奇怪。 李文渊听到谢瑜这般说,还是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 “说到底,都是我害了欢儿,否则,欢儿也不会受到这样的对待。”他这个当爹的,自然还是很担心,自己的宝贝女儿究竟有没有什么事情,如今害不害怕,究竟在什么地方。 李文渊想到这些事情,心里还是紧了紧。尽管他如今平静了不少,但内心涌上来的担忧,依然没有消失。 毕竟如今,还没有欢儿任何的消息,他这个当爹的,又怎会不急呢。 一旁的兰心听到李文渊这般说,也忍不住着急。 “老爷,您别说这样的话,千错万错,都是兰心的错,若是兰心能够拦住大小姐,也不至于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李文渊冲着兰心摆了摆手,无奈的说道:“欢儿什么性子,我还会不清楚吗?她若是执意想去做的事情,别说你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因此,在他们外出的时候,偷偷溜出去玩,这的确是欢儿会做出来的事情。她之前就说过,挺想看一看烟火的。可惜,他们夫妻俩整天往外跑,的确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好好的跟女儿待在一起。 似乎从她懂事一些以后,他们陪伴在她身边的时间,就已经少了许多了。虽然李文渊和慕容芊芊也很清楚,孩子是需要陪伴的。但当欢儿大了一些,开始有自己的小世界以后,因为担心靠的太近,女儿会不高兴,他们便不像以前一般关注她。 如今看来,不管女儿多大了,关心与呵护,都是很有必要的。至少,他们要知道,自家的女儿是怎么想的。否则,他们将会越来越远。 李文渊和慕容芊芊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情绪。夫妻同行几十年载,一个眼神,彼此就能够读懂彼此究竟在想些什么了。 这件事情说起来,他们夫妻二人,都有责任。 兰心听到李文渊的话语,不禁又有些哽咽了。她很自责,但是老爷和夫人完全没有责怪自己,这让兰心一颗心都涨涨的,既自责,又觉有些感动。自己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丫鬟,能够遇到老爷和夫人这般明事理的主子,实乃三生有幸。 她如今只希望,自己的大小姐千万不要出任何的事情。否则,老爷和夫人该多伤心和自责呀。 李文渊转头看向谢瑜,随即开口问道:“谢公子,请问如今你手下的人,可是将城中都搜了一遍?如今还有哪些地方没有搜,我派手下的人一同去搜寻。” 谢瑜想了想,随即回答道:“城中能去的地方,基本上都已经去了,只剩下一些比较偏远的地方,大约还是需要更多的人一同搜寻,速度才会更快一些。因此,李老爷若是派人的话,那便再好不过了。” 李文渊点了点头,当即就唤来掌事,让他吩咐下去,立刻将府中的人手召集起来。 那掌事看着李文渊严肃的神情,大约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因此行礼之后,赶紧就下去了。他如今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老爷和夫人都在这里,大小姐都没有出现,莫非大小姐出什么事情了? 否则,素来温和的老爷,怎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掌事的不敢耽搁,加快了脚步。 李文渊看着掌事匆匆离去的背影,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转头看向谢瑜,开口询问道:“今日是城中一月一次的佳节,按理来说,知府大人不是会安排许多人手把控么?今日怎的没有听到消息?若是知府大人也出手搜寻,恐怕对欢儿更有利一些。” 李文渊作为城中的首富,自然与知府大人有些交情,之前也有一些往来,彼此虽然算不上特别熟悉,但也绝对不陌生。方才李文渊没想起来,如今他想起了这一茬,这才忍不住问道。 谢瑜听到李文渊提起知府大人,动作微微顿了顿,他尚未开口,旁边的兰心已经十分气愤的接过了话茬。 “老爷,您有所不知,那知府大人今日派的人手,居然只有一半,听说知府其他的人,都被安排去做别的事情了,这般事有不凑巧。而且方才奴婢跟谢公子回来的路上,也去寻了知府大人,但知府大人不知道去哪里了,这会儿根本不在府上,那知府的掌事也不知道知府大人去哪里了,奴婢就算想找他,也完全没有办法。而那掌事的听说大小姐失踪了,也不肯帮忙,说没有知府大人的命令,他们是不能随便派人出去的,否则到时候知府大人怪罪下来,他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兰心一口气将自己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了李文渊,丝毫不带喘气儿的。无怪乎别的,这件事情她的确很生气,自家大小姐都失踪了,这么大的事情,那掌事的就轻飘飘的三言两语就给挡了下来。 她可以理解,这掌事的担心扛不住这个事情,但到时候若是让他们家老爷好好的去跟知府大人解释,难不成知府大人还会怪罪下来吗? 兰心想到这里,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道:“老爷,原本兰心也跟那掌事的说,之后若是有什么事情,老爷您会去跟知府大人说明情况的,毕竟老爷与大人也有交情在,以知府大人这般温文儒雅的性子,莫非还会因此而怪罪府中的人吗?但那掌事的却油盐不进,根本不听奴婢的。” 兰心说到这里,眼眶又有些红了,她抹了抹眼睛,好一会儿才小声开口道:“要怪,就怪奴婢身份低微,那掌事的大约没将奴婢放在眼里。否则,如今恐怕已经找到大小姐了,是奴婢没用。” 李文渊安静的听着兰心说的话,听到她后面这般说,不易察觉的皱起了眉头。 “知府的掌事,当真这般与你说?” 兰心点了点头,神情间多少有一丝憋屈,但到底没有表现出来。 她不管怎么说,好歹也是李府大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李府作为城中的首富,要什么没有?她待在大小姐的身边,也从来没受过任何的委屈,府中上下的人都极好,何时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但是到最后,兰心也只能怪自己人微言轻,那掌事的才不愿意搭理她。 李文渊看着兰心的模样,眉头皱得更明显了。曾经有一次他去拜访过知府大人,也认识里面的掌事,当时那位掌事可是进退有度,礼貌有加,他多少有些印象。 但如今听兰心这般道来,他却觉得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兰心这丫头心地善良,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断然不可能会欺骗他。 李文渊经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他自然不会像兰心一般单纯天真,以为那掌事的当真是因为兰心身份低微,担心惹祸上身,所以才不搭理她。 更何况,作为府中的掌事,知府大人的行踪,他又如何会不清楚呢?这事情,恐怕分明就是知府大人不想管罢了。 李文渊想到这里,脸色也沉了些许。 按理来说,这知府大人与自己有些交情,他在这个时候不可能不帮助自己,往后若是有生意的往来,自己因此欠他一个人情,他也不会吃亏。可是知府大人却选择不管这件事情,这又是何意?还是说,他的确不在府中? 但这个时候,他能去哪里呢?真的这般事有凑巧吗? 谢瑜看着李文渊的神情,大约能猜出他心中所想。李老爷也不是个傻子,那些个弯弯绕绕的东西,他多多少少会怀疑。毕竟自家的丫鬟,他也不可能怀疑不是? 但李文渊的神情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仿佛方才那个人并非是他一般。他看向谢瑜,开口道:“既然知府大人不在府上,那也没有办法了,我派我的人出去,谢公子你比较熟悉,便听你们指挥吧。若是能够救出小女,我一定会重谢。” 李文渊郑重的开口说道。 谢瑜知道这句话的分量,毕竟李老爷一言九鼎,许诺如千金,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到他这样的许诺。 只是谢瑜也并不在意这些,但能交李老爷这一位朋友,这可不是什么坏事。毕竟李老爷在这城中声名显赫,说话还是有很大分量的。 “李老爷言重了,谢某不过是举手之劳,更何况如今尚未有什么消息,谢某不敢邀功。若是能与李老爷成为朋友,也不失为一桩美事,毕竟谢某很早之前,就想亲自上门拜访一番了。” 李文渊听到谢瑜的话,微微挑了挑眉。他倒是没想到,这位传说中的谢公子居然想来拜访自己。 不过眼下,也还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 门被轻轻的叩响,外面传来掌事恭敬的声音:“老爷,人手已安排好。” 李文渊看了一眼身旁的慕容芊芊,轻轻握住了她有些冰凉的手指,随后冲着谢瑜点了点头。 “谢公子,如此便麻烦你了。” 谢瑜轻轻摆了摆手。 “李老爷愿意信任谢某,此乃谢某的荣幸,谢某也希望不辜负李老爷的信任。” 谢瑜说话很得体,李文渊不禁又高看了他一眼。 这谢公子看起来年纪轻轻,但却如此不卑不亢,日后成就必当不凡。虽然如今,他已成就不凡…… 第九百四十五章 场面 李文渊不愧是城中首富,手下的人可不少。 谢瑜刚刚走出去,就看到外面一圈乌泱泱的人集中在不远处的院子里,整整齐齐的站在一块儿,犹如训练有素的杀手一般。 他们皆身着黑衣,脸上一片认真与严肃,看到谢瑜率先走了出来,而非是他们熟悉的老爷,似乎都愣了愣。 这些人,并没有见过谢瑜。乍一见一位蓝衣翩翩公子徐徐踏出,都被他的俊美非凡震了震。加上谢瑜身上温和有礼的气质,根本就掩盖不住,好一位独特的公子。 只是,他究竟是谁? 这些人还不知道,自家的大小姐失踪了。 谢瑜出来之后,李文渊牵着慕容芊芊的手从房中缓缓的走了出来。 大伙儿看到自家老爷和夫人熟悉的面孔,神色顿时一亮,纷纷冲着他们行礼,大声喊道:“老爷,夫人——” 李文渊牵着慕容芊芊,冲着自己手底下的人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神情。 他在面对自己手下的人,态度都十分的好。李文渊从来都知道,只有当你尊重别人,别人才会反过来尊重你,而且是真心地尊重你。 若是以暴。力让他们尊重自己,这也不过是表面尊重罢了,他们的内心,是不会真正信服于你的。唯有真心相待别人,别人才会真心的对待你。 李文渊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早就了解到这件事情。而且,他也愿意真诚的对待手底下的人,原因很简单,他也希望自己能够被他们这些人真心的信任着。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简单,没有太多太复杂的东西。 李文渊冲着面前的人摆了摆手,他们顿时就安静下来,站在原地,一双双眼睛都盯着李文渊和慕容芊芊看。 他们的老爷和夫人,不管看多少次,都忍不住在心里感叹,果真是才子佳人,天造地设的一对。两个人分明什么也没做,但往那里一站,就能够让人打心底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感情,是那么的深厚。因着几十年的陪伴,只需要一个眼神,他们就能够明白彼此的心意,无需多言,这样的感情,除了令人感到艳羡,再也没有其他的感情,甚至连一丝嫉妒都没有。 毕竟这样的感情,根本就不可能让人升起嫉妒之情。他们这辈子若是能够遇到像夫人这样的女人,他们死也甘愿了。不过,他们这辈子可没有这样的好运气。 恐怕也只有老爷这样的男人,才会遇到夫人这样的女子吧。 “深夜召集大家前来,是因为有要事需要大家帮忙。” 李文渊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但他的语气,尽管带着一丝着急,却依然像往日一般温和有礼,一丝一毫命令的语气都没有。 站在前头的一个高大的男人,大约是领队,他看着李文渊,恭恭敬敬的冲着他行了一个礼,开口说道:“请问老爷有什么吩咐,请尽管开口。” 的确,在深夜将大伙儿叫起来,大伙儿都有些疑惑不解,但既然是老爷的命令,他们自然不可能会拒绝。不过平日里,老爷从来不会在这个点把他们吵醒,所以有些人也意识到,大约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老爷才会这样做。 那高大的男人开口之后,还忍不住瞧了一眼谢瑜。 毕竟这个男人的容貌实在是太出众了,在夜色的映衬下,白皙的皮肤,五官显得愈发的俊美,让他们这些男人,都有些移不开眼睛。 这位谦谦公子,究竟是谁? 李文渊握了握拳头,放在嘴边咳嗽了一下,脸上多了一丝严肃的表情。 “各位,就在方才,我接收到了一个消息,你们的大小姐,我的女儿欢儿……被人劫持了。” “什么?!” “我们大小姐?” “怎么会!” 李文渊的声音一出,大伙儿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大小姐今晚不是好好的呆在房中么?怎么会被人掳走了?” 站在前面的高大的男人开口询问道,脸上一副不信任的神情。 李文渊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旁边的兰心往前站了一步,眼眶中依然一片通红。听到男人这般问,她哽咽的开口说道:“今儿个大小姐非要看外面的烟火,奴婢怎么都拦不住,结果出去的路上,奴婢跟丢了大小姐,等再找到大小姐的时候,大小姐已经昏倒了,并且被一个黑衣人抓走了。” 兰心虽然声音有些哽咽,但还是快速的三言两语,将事情给交代清楚了。 那高大的男人听罢,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眼中也满是怒气,他顾不上李文渊还站在旁边,大喊了一声:“岂有此理!” 兰心被男人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身子不禁微微抖了抖,下意识的就要道歉,但紧接着,男人又开口了。 “是哪个兔崽子,居然敢对我们大小姐动手,真是岂有此理!” 兰心这会儿才知道,他并不是在责备自己,而是在骂那个黑衣人。 她伸出手抹了抹眼泪,半晌才开口说道:“都是兰心不好,若是兰心好好看着大小姐,也许大小姐就不会这般了。” 那高大的男人看着兰心,这才察觉到,她的情绪很低落。他冲着她摆了摆手,开口说道:“兰心丫头,你在说什么呢?这件事情并不是你的错,老爷和夫人想必也是这样想的。发生这样的事情,最根本是那个掳走大小姐的人不好,怎么能怪自己呢?老爷,您今天叫我们来,想必就是为了去找大小姐吧?” 高大的男人直截了当的安慰了一番兰心,又转过头去,看向李文渊。 一旁的谢瑜看着两个人的互动,心中有些惊讶,但看到两个人都很坦然,他的心里不免又有些释然了。 这位李老爷果然如同他所收集到的信息一般,为人正派,对待下人也十分的温和,从来不会仗着自己的身份,对下人百般使唤,因此也深得吓人的尊敬。 这些事情,谢瑜都知道,但毕竟也只是听说,待他今日真正见识到之后才明白,原来李老爷的确如同传闻中一般,没有丝毫夸大的成分,如出一辙。 否则,他的下人也不会这般随意的说话了,看样子,他们平日里相处的模式就是这样的,没有多余的东西掺杂其中。 若换成别人,敢当着自己主子的面,跟一个小丫鬟对话,甚至还开口安慰她,这样的举动,分明就是丝毫没有将主子放在眼里,一般的主子,不怒气冲冲才怪,若是真的当真了,必定是要责罚这样的下属的。 但李文渊却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对于他来说,他雇佣这些下人,虽然他们只是下人,但说到底,彼此也算是互惠互利的关系。他给他们银两,他们帮自己办事,若是好好的相处,他们也会更乐意为自己做事情,也会因此省掉很多麻烦。 既然如此,何乐而不为呢? 李文渊做这些事情,也并未夹带任何的私心,更不是为了控制他们,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罢了。 李文渊冲着高大的男人点了点头,他似乎终于想起了什么,指了指谢瑜,冲着大伙儿开口道:“对了,忘记给各位介绍了,这位便是城中传说中的谢瑜谢公子,想必你们也都听过谢公子的称号吧?今日多亏了他,我才能在第一时间知道欢儿的消息,虽然如今还没有找到她,但谢公子在这其中,可是帮了不少的忙。” 那高大的男人听到李文渊这般介绍,眼睛又瞪得大大的。 “您居然就是那位传说中的谢公子?”难怪,如此样貌堂堂,气质不凡,令他这个男人看了,都心生一丝惭愧和羡慕。 谢瑜看着那男人,知晓他在这府中说话的分量大约不低,身后这么多人,大约都是听候他调遣的。 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冲着那男人点了点头,颇有礼貌的开口道:“你好,在下谢瑜。” 那男人没想到谢瑜这般好说话,还这般有礼貌的跟自己打招呼,不禁有些受宠若惊,讲话突然也变得有些结结巴巴起来。 “你、你好。” 谢瑜看着这高大的男人忽然变得有些扭捏起来,不禁看了一眼一旁的李文渊。 李文渊显而易见的从谢瑜的眼中接收到了一丝疑惑,他第一次看到谢瑜这样的表情,他原本紧绷的神经忽然有一丝放松。 李文渊冲着谢瑜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开口为自己的下属解释道:“他一直都很喜欢谢公子,也很崇拜谢公子,他从来没想过,今日会遇见谢公子你,所以有些不知所措罢了。” 谢瑜听到李文渊的解释,忍不住再看了一眼那个高大的男人。 果然,在李文渊开口解释之后,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大脑袋,冲着谢瑜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 一米八的壮汉站在月光下,对着自己露出了白晃晃的牙齿。 这个场面,总让谢瑜感到有一丝……诡异。 第九百四十六章 烟火 谢瑜秉着良好的教养,十分得体的冲着那高大的壮汉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礼貌的笑容。 “承蒙厚爱,谢某有些受宠若惊。” 那高大壮汉搓了搓手,自从他知道面前这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就是自己仰慕许久的谢瑜之后,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他一直盯着谢瑜看,总觉得怎么看都不够。 啊,这位就是他牵肠挂肚,不对,崇拜了许久的谢公子,今日一见,果然气质非凡,他从走出来的那一刻,自己就注意到他了。没想到,他就是谢公子! “不不不,受宠若惊的应该是属下才对。” 壮汉摆了摆手,眼中满是热掩不住的激动和喜悦。虽然在这个时候,这些快乐来得有些不合时宜。但见到自己崇拜已久的人,这样的感受,实在难以用言语描述。 李文渊对此并不介意,他看着谢瑜眼中一闪而过的无奈,心中不禁有一丝好笑。这位谢公子瞧着成熟稳重,但有时候却又有一丝年轻男子的纯真,实属难得。 但正因为如此,李文渊想要与谢瑜交好的心,却更强烈了。 当然,眼下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李文渊指着谢瑜,冲着大伙儿说道:“如今欢儿下落不明,谢公子手下的人已在全力寻找,但野外地方较多,谁也不知道欢儿会被藏在哪里。你们都跟着谢公子,统一听他的安排,争取尽快找到你们的大小姐,将她带回来。” 李文渊说着,脸上满是严肃。 如今,他的确很忧心欢儿的下落,如今已是半夜时分,也不知道欢儿如何了,他只能保佑,欢儿千万不能有什么事情才好。 但若是真的冲着自己来的,那幕后之人,大约也不敢对欢儿做出什么事情来,否则,他又如何会同意呢? 这也是为何,李文渊如今心中尚有一丝镇定的缘故,他笃定,那掳走欢儿的人是求财而来,既然如此,他自然不会傻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即便如此,但若能够尽快找到欢儿,她也能够少受一些苦。毕竟,她从小到大都没吃过什么苦头,乍一遇到这样的事情,心中必然十分害怕。 李文渊想到自家宝贝女儿的情绪,心中就忍不住一紧。 李文渊的下属们显然也知道此次事情的严重性,他们尊敬并喜爱的大小姐,居然被坏人掳走了!这件事情,让他们如何能够咽的下这口气?若是大小姐出了什么事情,他们绝对无法姑息! 因此,大伙儿的神色都变得严肃起来,齐齐站直了身体,大声喊道:“是,谨听吩咐!” 谢瑜看着他们磅礴涌出的气势,根本挡也挡不住,不禁有些感叹,没想到李府的人,是这般的藏龙卧虎。若是他没有看错的话,这些人身上可都有练武的气息。 而且,这是经过长年累月积攒出来的,并非一时半会儿就能够磨练出来。 这李府,看来也不乏厉害的人。 一行人都牵挂着自家大小姐的安危,谢瑜也不再拖沓,与李文渊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带着一群人,离开了李府。 李文渊拉着慕容芊芊,看着他们的背影,眉间一缕愁云飘过。 “但愿我们的欢儿没事才好。” 周围没人之后,李文渊原本温和的表情,这才染上了一抹着急。 慕容芊芊看着自家夫君愁容满面,心下也很担心李清欢,但这个时候,他们能够做的,只有等待。 她轻轻握紧了男人的手指,轻声的开口说道:“放心吧,欢儿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 站在他们的掌事也开口道:“是呀,大小姐这般天资聪颖,一定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李文渊看着远方的天空,原本被乌云遮住了的月亮,不知道在何时,悄悄的冒出来一个脑袋,让众人得以窥见它的模样。 已是半夜,但却没有人有丝毫的睡意。 谢瑜带着李府的人,根据得到的信息,将他们都分散开来,到没有去过的地方搜寻,看看是否有李清欢的踪迹。 大家都牵挂着大小姐的安危,二话不说,便根据谢瑜的吩咐去行事了。 虽然谢瑜并非是他们的主子,但老爷下达了命令,更何况,谢公子还是他们老大崇拜的对象,谢公子的人品也没话说。因此,大伙儿都愿意听谢瑜的指挥,心中没有丝毫不满。 尽管如此,城中大部分的地方都已经被搜寻过,都没有找到李清欢的踪影。而路上,也没有任何关于那黑衣人的行踪。 谢瑜心里很清楚,那黑衣人既然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自然会很好的隐匿自己的身形。更何况,今儿个又是特殊的日子,街上人来人往,到处都是老百姓,也不利于他们搜寻。 这件事情,在这个时候还不适宜宣扬出去。否则,若是那幕后之人因此恼羞成怒,对李清欢做出什么报复性的行为,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因此,谢瑜虽然心中多少也有一丝焦急,但面上到底没表现出来。他也不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明目张胆的搜救李府大小姐,以免引来不必要的混乱。 “啪——” 一束烟火,忽然绽放在天空,将整片黑暗的天空照亮。 老百姓们此刻都站在山头,看着面前绽放的烟花,发出了快乐的欢呼声。 他们等待了许久,终于等到了烟火绽放的时刻。 要知道,这烟火可是知府特地放的,为了纪念这座城池,特意准备了各种五颜六色的烟火。光是燃放这些烟火,就可以观赏半个时辰了,也因为这烟火的绚烂,成为这个节日里,大家最期待的重头戏。 “哇,这烟花好漂亮!”其中一个身着红衣的小娃娃,被自家的爹爹扛在肩头,他抬起小脑袋,看着天空不断绽放而又落下来的烟花,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惊艳和好奇。 周围的人也热闹的聊着天,欣赏着此刻难得的美景。 这烟火,可不是什么时候都看得到的,一个月也就这么一次,因此,大伙儿都愿意从家中。出来,走上一段距离,特地走到山头来看烟火。毕竟在这里,能够看到的景色,是最美的。 谢瑜站在路边,听着放烟火的声音,他微微侧过头,看向天空中转瞬即逝的烟火,以及不远处山头传来人声鼎沸的声音。 他知道,每个月这个时刻,烟火都会出现。虽然他从未在这个时候看过烟火,但没想到今日,机缘巧合之下,他倒是见着了。 谢瑜对于这些东西,自然不如普通的老百姓一般感兴趣,烟火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个转瞬即逝的东西罢了。 绽放的那一刻的确很美丽,但这美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而且十分的短暂,很快就会消失。既是如此,他也并没有太大的兴趣来观赏这烟火。 那位李家大小姐,听说就是特地溜出来看烟火的。也不知道她这个时候,能不能看到烟火呢?看到烟火的时候,她会想些什么呢? 谢瑜的脑袋里,忽然浮起了这样的疑问。 不过很快,他就低下头去,轻轻摇了摇头,感到有些好笑。自己怎么会去好奇一个素未谋面的少女的想法呢?这若是让他的好友知道了,指不定该怎么笑话他呢。别说好友了,就连他自己,都觉着有些天方夜谭。 不过,若是那李府小姐能够看见烟火的话,她会在哪里呢? 谢瑜突然想到。 虽然不知道为何有这样的念头,但他忽然觉得,那位大小姐,也许能够看到烟火呢? 若是能看到烟火的话……这周围的地方,能够清楚的看到烟火的地方,可并没有太多个。 另一边,李清欢听到了烟火绽放的声音,在第一瞬间,外面响起声音的时候,她还吓了一大跳。 离她不远处的黑衣人,这会儿已经坐在了桌子上,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他将茶杯置于惟帽之下,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容貌依然被遮掩的严严实实,丝毫没有显露出来。 他抬起头来,恰巧看到李清欢被吓了一跳,在床上下意识的蹬了蹬腿,模样和动作都十分搞笑。 因此,黑衣人十分不客气的笑出了声。 “大小姐,你胆子也太小了吧,这么容易就被吓到了?不就是放个烟火吗?” 李清欢刚被吓完,正在平复自己的心情,冷不丁听到黑衣人有些沙哑的声音,她躺在床上,有些不雅的犯了一个白眼。 “我之前又没有见过烟火,自然也没有听过它的声音,不小心被吓到了,这也是情有可原的好吗?这跟本小姐的胆子有什么关系!” 李清欢一副被激怒的模样。 但在黑衣人看来,她就像一个被惹怒的小猫,竖起浑身的绒毛,张开自己的小爪子,想要吓到旁人。可惜,却一点儿杀伤力也没有。 “你居然连烟火都没有看过,你还是李府小姐呢?” 这会儿,黑衣人的关注点,放在了另外一处。 李清欢倒是没想到,这黑衣人居然还挺八卦的,她没有看过烟火的事情,他也要管,家里住在海边吗! “本小姐从小养尊处优,没看过烟火,有什么奇怪的吗!”李清欢小姑娘又怒了,她狠狠地瞪了一眼黑衣人,虽然只能看到一团漆黑坐在那里,但她就是十分不爽。 “若不是你,本小姐今儿个就见着烟火了!” 李清欢说到这里,突然感觉十分委屈。 第九百四十七章 胆小鬼 黑衣人也没想到,原本张牙舞爪的大小姐,眼眶说红就红,这会儿眼泪几乎快要掉下来。 李清欢长长的眼睫毛轻轻颤抖,大大的杏眼盯着黑衣人看,一副委屈不已的表情,比起之前她那副凶巴巴的模样,倒是柔软了不少。 黑衣人仿佛看见,这只毛发竖起来的小猫,在此时此刻,身上的毛都柔软了下来,耳朵也耷拉在头上,变成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黑衣人觉得,这样的大小姐,一点儿都不符合她之前的作风,看起来,竟然有一丝……可怜? 他有些无辜的眨了眨眼睛,眨完了才想起来,这位大小姐根本就看不见自己此时此刻的模样。黑衣人将手中的茶杯随意搁在了桌子上,转过头来,面对着李清欢,开口说道:“这事情,也不能怪我吧?” 黑衣人觉得,自己很无辜。 李清欢闻言,不禁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原本险些要掉下来的眼泪,挂在了她长长的睫毛上,轻轻颤抖着,一副将掉未掉的模样。 “这事儿不怪你,怪谁?难不成怪我吗!” 黑衣人伸出手拨了拨自己的惟帽,将它调好来,这才开口回应李清欢的话。 “难怪不怪你吗?若非你自己擅自跑出来看烟火,怎么会如今被关在这里?” 李清欢承认,方才黑衣人说的这句话,语气暗含着幸灾乐祸的味道在其中!她险些要被黑衣人这无耻的话语给气笑了。 “这么说,我想看烟火,还成了我的错了?” 黑衣人点了点头。 反正,这事儿可不是他的责任,这锅,他可不背。 李清欢满是怀疑的看了他一眼。 “不是,你怎么知道我是偷跑出来的?” “我就是知道——”黑衣人顿时反应过来,自己的话似乎有点多了,他刹住了车,没有继续回答李清欢的话题,而是重新将自己的头调向了另一边。 “哼,这有什么值得你大惊小怪的。你一个人出现在大街上,身边连个侍卫都没有,模样还鬼鬼祟祟的,不是偷偷跑出来的是什么?若是你光明正大的出来,身边会连一个丫鬟都没有吗?”黑衣人说的振振有词,李清欢差点儿都要信了。 不对,她信他个鬼! “什么叫做鬼鬼祟祟?本小姐分明是光明正大的走在路上,怎么就鬼鬼祟祟了?你最好给本小姐小心措辞!” 如今的李清欢,又变成了那个浑身是刺的小刺猬,语调也拔高了不少。 黑衣人看着李清欢这副模样,心中无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要他说,这副模样才是这位大小姐正常的样子,若是还像刚才那般哭哭啼啼的,他倒是觉着有些受不了了。 更何况,他平日里接触的女人也并不多,若是她真的在这儿哭了起来,不知所措的那个人,恐怕就会变成他了。 “哼,总之你就是偷跑出来的,这件事情,是个有眼睛的人,都瞧得见。” 黑衣人放松下来之后,语气愈发的理直气壮。 李清欢自然注意到,黑衣人的语气,似乎比方才要放松一些。难不成,他担心自己在这儿哭天抢地,他不知道如何应付自己? 李清欢的眼睛眨了眨,外面“砰”的一声,又传来了烟火绽放的声音。 李清欢听着这个声音,眼眶不禁又有些红了。 “喂!”她有些哽咽的喊了一声黑衣人。 黑衣人:“……大小姐,在下不叫喂。” “那你叫什么,我又不知道你的名字,不叫你喂叫什么?” 黑衣人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说道:“那,你还是叫我喂吧。” 李清欢冷哼了一声,然后开口道:“喂!” 黑衣人:“……干什么?”这大小姐,敢情还叫上瘾了? 李清欢的手被绑在身后动不了,她只能努了努嘴巴,示意外面。 “本小姐想看烟火。” 黑衣人下意识的就摇头拒绝了。 “不行,想都别想。” 李清欢顿时瞪大了眼睛。 “本小姐今儿个出来,就是为了这烟火而来的,如今本小姐都这样了,你居然还不让本小姐看?!” 黑衣人看着李清欢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仿佛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般,不过,他依然牢记自己的任务在身。 因此,黑衣人果断摇摇头。 “不行,你老实在这里待着吧,别想耍什么把戏。” 李清欢这一次是彻底的怒了。 “本小姐手脚都被你绑起来了,如今只有脑袋能动,你倒是说说,本小姐还能做什么?要是可以,请你教教本小姐,如何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动!本小姐看个烟火怎么了?你这个大男人,看着人高马大的,怎的心眼这么小?简直就是无敌的小气!” 黑衣人没想到,这位大小姐说起话来,居然也这般伶牙俐齿的,完全没有方才的模样。不过看样子,她是真的生气了。 这不,小脸气鼓鼓的,眼睛里也满是怒气,完全就是一个炸毛的小猫咪。 但是对此,黑衣人也有话说。 “你这大小姐,想看烟火就看烟火,怎的还攻击人呢?我怎么就小气了?”黑衣人觉得,这位大小姐的话,完全没有道理。 这看不着烟火,还带人身攻击的?她不是李府的大小姐么?怎的一点大小姐应有的涵养都没有?黑衣人觉得有些纳闷儿。 李清欢听出了黑衣人语气中的一丝不平,她更来劲儿了。 “你难道不是小气吗?本小姐就想瞧一眼烟火,你都不给本小姐瞧,你绑本小姐在这儿也就算了,本小姐都没跟你计较。如今本小姐不过是想看一下烟火,这么微小的愿望,你都无法满足本小姐,本小姐要你何用?说你一句小气怎么了,本小姐说的是实话!” 李清欢的语气愈发的理直气壮,跟方才的黑衣人,可谓是一模一样,一点儿变化都没有。但黑衣人,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切。 他觉得,这位大小姐居然如此的咄咄逼人,忍不住也冷哼了一声。 “亏你还是李府的大小姐,这般咄咄逼人,真是半分涵养都没有。你家里人都是怎么教导你的,让你这样对旁人讲话?再说了,这二者,并没有本质的联系,你少往我头上扣屎盆子。” 看来,黑衣人也不高兴了。否则,也不会连屎盆子这样的字眼,都给他用上了。 李清欢都要被这个黑衣人给气笑了,事实上,她也的确笑了,不过,这都是被气的,她给气乐了。 “不是,你这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你抓我来这里也就算了,还不让我看看烟火,满足一下心愿,我还得对你好言相对,凭什么?啊?你是太上皇吗?” 李清欢一怼人,殷红的小嘴一张,顿时一连串的话语就从她的口中说了出来,简直连气儿都不带喘的。 黑衣人安静了一会儿,就在李清欢以为,自己说的话是不是彻底将他惹怒了,正在思考下一步要说什么的时候,黑衣人忽然开口了。 “你这话说的,也不是一点儿道理都没有。” 李清欢:…… 她觉得,这个黑衣人的脑子,的确有毛病。怎么这会儿,居然开始赞同自己的话来了?他之前,不是一直都在反驳自己吗?这算是怎么回事儿? 李清欢忽然有些跟不上黑衣人的脑回路了。 不过这黑衣人明显脑子有问题,自己跟不上他的思维,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她暗含委屈的瞪了一眼黑衣人,随即开口道:“既然你觉得本小姐说的有道理,还不快点让本小姐看一看烟火,这一晚上都躺在这里,本小姐身子都麻了,难受得不得了,若是老天爷知道你这样残忍的对待一个无辜的少女,你必然要遭受天谴的!” 黑衣人摆了摆手,对李清欢这一套并不感冒。 “你可别乱说,我可没对你做什么事情,别说的好像我欺负你多严重似的。” 李清欢又怒了。 “你把本小姐的手脚绑成这样,本小姐手脚都被这破绳子给勒红了,你还敢说没对本小姐做什么事情?你的良心喂狗了吗!” 黑衣人瞧了一眼李清欢被绑起来的手脚,无辜的开口说道:“我也不想这么做,这不是怕你跑了嘛。” 李清欢更生气了。 “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小姐,连武功都不会,也没什么力气,请问本小姐能跑到哪儿去?难不成你一个一米八的壮汉,连这点儿自信都没有吗?本小姐真是看错你了,看着人高马大的,心眼儿小也就算了,居然还这么没用,你是不是男人!” 显然,李清欢最后的这几句话,刺痛了黑衣人的自尊心。 黑衣人一拍桌子,“腾”的站了起来。 “你说谁不是男人!” 果然,男人最不能忍受别人说他不是男人,黑衣人也不例外。 李清欢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似乎有些害怕,但还是梗着脖子说道:“本小姐说的就是你,这儿难道还有其他人吗!” 黑衣人都想撸袖子了,这大小姐,居然如此泼辣! “你敢这么说我!你就不担心我收拾你吗!” 李清欢明显一副吃软不吃硬的态度。 “怎么?你还敢欺负本小姐?你有胆子就让本小姐出去看烟火啊,你这个没用的胆小鬼!” 九百四十八章 泫然欲泣 黑衣人没想到,这位大小姐发起横来,还真的跟普通的贵族大小姐没什么两样。 看来,他还是高估了她。 但他更没想到的是,这位大小姐自己被掳来这里,并没有表明什么态度也就罢了,居然会因为一场烟火而几乎掉眼泪,她分明一开始来这里的时候,都没有露出这样的表情。 搞得他这会儿不让她看烟火,心中甚至还多了一丝负罪感。 黑衣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选择了忽略掉李清欢骂他的胆小鬼这个词。他看着李清欢,这年纪轻轻的少女眼中此刻只有倔强,倔强中又暗含着一丝委屈。 她原本就是冲着这烟火来的,如今没看成也就算了,还被他抓到了一个不认识的地方,甚至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事情。已经是如此的情况,她却还惦记着想要看烟火。 黑衣人也不知道,这究竟是这位大小姐压根儿就没明白自己此刻的处境,还是因为,她的心太大了呢? 黑衣人觉得,这位大小姐大约是后者吧……但这样也没什么坏处,如此一来,也省掉了他很多的时间。 毕竟若是李清欢在这里大哭大闹,黑衣人除了觉得头疼以外,再也不会有其他的情绪。他可不觉着,把一个少女逗哭会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他觉得这大小姐的哭声,必然是震耳欲聋的,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听得到,然后去安慰她。 也无怪乎黑衣人会有这样的想法,毕竟,曾经的他就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黑衣人目前就是这样的情况。 李清欢看着黑衣人不讲话,眼珠子轻轻转了转。这个男人,究竟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她看不到黑衣人的神情,也无法通过他的面部表情来判断他此刻心里的情绪。 若是能够看到他的脸,李清欢对于看透别人内心的想法,多少还是有一些自信的。毕竟她跟着自家爹爹走南闯北,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识过。 这点能力,她自问也被锻炼出来了一些。 可是如今,她即便有这个能耐,也使不上劲儿来。因为,她根本就看不见黑衣人的面部表情,所以不能够得知他在想些什么。 说实话,李清欢的内心涌起了一丝挫败,但她却不能表现出来。 “喂,胆小鬼,你怎么不说话了?” 李清欢觉着,自己不能被动的接受命运的安排,不管如何,都应该主动出击。正所谓,就如同娘亲所说的那样子,谁也不知道前路有什么在等待着她,但她若是因为害怕,而不敢迈出那一步,那么就永远都不知道,前路会遇到什么样的风景,遇到什么样的人。 人生苦短,若是勇气不足够,总是畏手畏脚的话,人是很难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的。即便生存下来了,没有这样的气概,也不过是苟活罢了。 李清欢从小接收到的,都是这样的道理。尽管她的经历的确不是那么多,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但家人给她灌输的观念,让李清欢即便身处在困境中,也没有自暴自弃,亦或是被吓破胆子。虽然她的确有被吓到,但她会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寻找出路,毕竟做点什么,总比什么都不做为好。 那些一直担心未来会遇到什么事情,因此一直站在原地不敢迈开脚步向前走的人,对于李清欢来说,才是真正的胆小鬼。 真正的勇士,总是有法子正视生活的。 就像此刻的她一样。 李清欢虽然觉着,自己也算不上什么英雄,但她潜意识里觉着,爹爹和娘亲一定会有办法找到自己的,她就是这样无条件的相信自己的父母。尽管他们会很担心自己的安危,但他们会知道,眼下更重要的事情,可不是担心她,而是想办法找到她,这才是最重要的。 在这之前,她必须要努力,做一些事情,她不是愿意干等的性子。 这一切,黑衣人可并不知道,当然,李清欢也绝对不会让他知道。毕竟这对黑衣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黑衣人回过神来,对上李清欢充满挑衅的语气,分明是在故意激怒他,这样的李清欢,让黑衣人一眼就看透了。 正因为如此,黑衣人才不会真的生气。因为他知道,李清欢就是想要去看看外面的烟火罢了,毕竟过了这一次,下一次,谁知道还有没有呢? 可是黑衣人觉得,若是真的让这位大小姐出去了,万一她大喊大叫,招惹了什么人过来,这可如何是好? 但自己就在旁边瞧着,她总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吧? 李清欢并不知道,面前的这位黑衣人竟然因为自己说的话,而产生了纠结的情绪。要知道,他其实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 黑衣人咳嗽了几声,盯着李清欢,半晌才开口说道:“我可再说一次,我可不是什么胆小鬼,你如今被绑在这里,最好认识到自己的处境,不要轻易激怒我。” 李清欢一听,大小姐的脾气顿时就耍的更起劲儿了。 “你将本小姐抓到这里,本小姐说你什么了吗?本小姐要不是想看烟火,才不屑跟你这样的人讲话呢!你以为,本小姐愿意搭理你呀?哼,还敢威胁本小姐,本小姐可不是被吓大的!而且,说你几句你就生气的话,那你这个男人也太小肚鸡肠了吧,我就没见过这么小心眼的男人!” 李清欢又开始了,一张小嘴像连珠炮似的,一发又一发的往黑衣人身上轰过去。 黑衣人觉着,若是这位大小姐去酒楼里面当个说书人,也许还蛮精彩的,他觉得,这位大小姐是有这样的潜力的。 “大小姐,在下说不过你,你就消停消停吧。” 黑衣人觉得自己耳朵都听得要生出茧子来了,他有些无奈的看了李清欢一眼,语气微微弱了一分。 黑衣人心里很明白,俗话说得好,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这大小姐,越说她,她只会更起劲儿,到时候被骂的更狠的,到头来也不过是他自己罢了。 因此,黑衣人选择息事宁人。罢了,他一个大男人跟一个小姑娘争论这些,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李清欢看到黑衣人一副示弱的态度,脸上却依然是不满的神情。 “你以为本小姐乐意说你?你要是答应让本小姐出去看烟火,本小姐就不念叨你了,你自己想一想吧,别说本小姐不给你机会。” 分明是央求人让她出去看烟火,这语气却说得如同是在施舍一般。黑衣人觉着,这位李府的大小姐,当真是傲娇得可以。 “我带你出去看烟火,万一你跑了怎么办?”黑衣人不禁脱口而出,但在他看到李清欢的表情时,他就觉得,自己似乎问了一个有些愚蠢的问题。 李清欢给他翻了一个大大的,极其不雅的白眼。 “不是吧,这位大哥,本小姐双手双脚被捆起来,你还在旁边看着,本小姐这都能跑?难不成,本小姐还能长翅膀飞走不成?” 李清欢一脸鄙夷的看着黑衣人,说完之后,还自个儿小声嘟囔了一句:“本小姐倒是希望可以长翅膀,这床,真是硬的不行,本小姐骨头都有些酸痛了。” 黑衣人:…… 他今儿个,已经被一个小姑娘鄙视好几次了,并且这鄙视,还不带重复的。这让黑衣人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的自尊心,受到了深深的挑衅。但偏偏眼前这位大小姐,显然没有这样的自觉。 李清欢暗自嘟囔完了以后,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黑衣人,随即开口说道:“喂,你不会以为本小姐在骗你吧?本小姐究竟会不会武功,难不成你不清楚吗?” 黑衣人想也没想,不假思索的开口说道:“你自然没有武功,这件事情也没有必要骗人。” 李清欢听到这里,眼睛又微微眯了一眯。 这个黑衣人,居然如此笃定自己并不会武功,果然,他已经彻底调查过自己了吗? 可是自己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他又是通过什么方式调查自己的呢? 李清欢一时半会儿并没有什么头绪,但她也没有点破,以免被黑衣人怀疑,心生警惕。 毕竟人只有在放松的时候,才不易设防。这点事情,李清欢还是很清楚的。 “哼,也许本小姐有武功呢。”李清欢又开始摆出外强中干的模样了。 黑衣人总算找准了机会,回怼回去。 “就你,可拉倒吧!” “你——你这是什么口气,这样跟本小姐说话!” 李清欢听着黑衣人带着鄙夷的口气,登时又怒了。 这个臭男人,不让自己看烟火也就算了,居然还变着法子欺负她,简直就不是人! 黑衣人原本以为,李清欢还会像之前那样,找准时机,用自己的伶牙利嘴,好好地怼他一遍。 毕竟这位大小姐,性子确实挺泼辣的。 但是黑衣人等了半天,似乎也没有听到李清欢说的什么话。 他有些疑惑的重新抬头看了过去,却冷不丁对上了李清欢通红的眼眶。 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但眼中的泪却倔强的不肯掉下来。 第九百四十九章 答应 黑衣人一瞧,这位姑奶奶眼泪已经簌簌的往下掉,顿时就有些愣住了。 “哎,不就是说了您这位大小姐几句吗?不至于哭吧?” 黑衣人感觉脑壳突突的,有点儿开始疼的迹象。 外面烟火绽放的声音清晰可闻,屋内白皙纤细的少女却在无声垂泪。 偏生李清欢哭也就算了,她却怎么也不肯发出声音,贝齿紧紧咬着嘴唇,愣是将粉。嫩的唇。瓣咬出一个个牙印来,令人瞧了,感觉悲惨不已,仿佛那唇是自个儿的一般,都有些疼了。 李清欢这副分明倔强但又可怜的模样落入黑衣人的眼中,黑衣人觉着,自己仿佛做了什么天杀的无法原谅的事情一般…… 李清欢似乎注意到自己流泪被黑衣人瞧见了,她倔强的别过了脑袋,不愿看向黑衣人,半晌才语气哽咽的说道:“你不给本小姐看烟火,本小姐就不看了,但你就不要跟本小姐讲话了!” 黑衣人沉默了。 果然,这位大小姐还因为这件事情记恨着自己呢。不过这烟火,真的有这么好看吗?他一个大男人,实在无法理解一位少女的一颗玲珑少女心。要不,怎么说他是个粗汉子呢。 黑衣人想挠挠脑袋,但想起自己还戴着惟帽,只好作罢。他默默地给自己续上茶水,茶水已经有些凉了,只偶尔冒出几缕寡淡的青烟,黑衣人看着那淡淡的烟,悠悠的飘向空中,随即缓缓消散,没有开口。 李清欢此刻也没有说话。 空气中一片安静,除了外面的烟火声,还有虫鸣声,再也没有多余的声响。 半晌,黑衣人发现,这位大小姐的确不打算开口了,他抿了一口茶水,微微侧过有些僵硬的脑袋,看向床上的少女。 李清欢还在无声的流着眼泪,但她双手被绑在身后,无法用手拭去泪水,只能任由自己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掉落在床上,将面前的床单打湿。 黑衣人将脑袋又扭了回去,微微垂着头,目光通过惟帽前的阴影,看着面前的茶叶在茶杯中上上下下,明明暗暗的浮动。 李清欢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过了一会儿,黑衣人坐在椅子上,感觉屁。股都有些坐麻了,他不禁动了动身子,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李清欢,她依然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反应。甚至在黑衣人有动静的时候,她还费力的往床的另一边转了转,将脑袋往床里调过去了,不让黑衣人看到她的脸。 黑衣人对于这样的李清欢,感觉十分的不习惯。 好好的一个刁蛮任性喜欢怼人的大小姐,忽然变得这般安静,黑衣人觉着有些难以接受。 他又坐了一会儿,看着李清欢还是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打算,故意咳嗽了几声,眼神瞟向床上的少女,少女背对着黑衣人,他只能看到她被绑在身后的双手,因为李清欢之前的挣扎,绳子勒住她的手腕,白皙的肌肤上已经多了两道清晰可见的红痕。 看起来都觉得疼。 黑衣人的脑袋中飘过这个念头。 李清欢对于黑衣人的咳嗽无动于衷。 黑衣人忍不住又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李清欢依然如同一条死鱼一般,动也不动,别说搭理他了。 最后,还是黑衣人忍不住了,他开口道:“喂,李大小姐,你倒是说句话呀,怎么这么安静,这可不像你。” 李清欢背对着黑衣人,听到黑衣人的话,她无动于衷,并且身形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 黑衣人等了一会儿,李清欢也没有任何反应,他忍不住又开口说道:“大小姐,你有听到在下讲话吗?” 他看不到李清欢的神情,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些什么,加上李清欢的背有些微微颤抖,黑衣人觉着,这位大小姐指不定还在掉眼泪呢。 果然是外强中干的大小姐,看不到烟火,就开始掉眼泪了,真是脆弱。 黑衣人心中不禁感叹了一句,对此表示无奈。女孩子,可真是难哄,他算是见识到了,这完全就不打算搭理他,这可真让人愁。 “大小姐?李家大小姐?您听得到吗?听到了能不能答应一声?” 李清欢原本并没有打算搭理黑衣人,她以为这黑衣人到底是个男人,必然很要面子,自己说几句也就识趣了。但她没想到,这黑衣人也是个奇怪之人,自己不理他,他居然开始起劲儿了,使劲的在她身后讲话。 背对着黑衣人的李清欢,眼中的泪水早就没了,她忍不住翻了一个大。大地白眼,但却并未让黑衣人看到。 黑衣人又唤了李清欢几声,就在他以为李清欢不会再理自己,准备偃旗息鼓的时候,李清欢却忽然开口了,只是声音清清冷冷的,与之前完全不同。 “本小姐听见了。” 黑衣人冷不丁听到李清欢的声音,心中忽然多了一丝雀跃,他立刻开口道:“那你干嘛方才不理我?” 李清欢觉着,若是这个人是她的朋友,这委屈的语气,倒是挺合时宜。可惜,这个男人将自己掳到这里来,什么也不跟她说,什么也不让她做,还将她绑在一起。这些事情加起来,注定让李清欢不会平等的对待他。 李清欢头脑清醒得很,这个黑衣人,绝对不会是自己的朋友。哪怕如今,他表现出一副与自己相熟的模样,虽然她不知道他为何会这般,但李清欢觉得,没准这个黑衣人。大概率是感到无聊了…… 又或者,根据她之前洞察旁人的心理,越不搭理一个人,那人反而越想搭理你。这人的本性就是这么溅,李清欢觉着,这句话说的果然没错。 她不过是稍微用了点儿技巧,这个黑衣人就上套了。 看样子,这个黑衣人比她想象中,要简单一点。用简单这个词,李清欢觉着自己还是太委婉了。 听到黑衣人的提问,李清欢的身子微微动了动,但却始终没有要调头的意思,只是冷声回应道:“本小姐不想搭理你。” 黑衣人听到李清欢冷漠的声音,简直与之前的她判若两人,这让他感到十分不习惯。虽然他们认识的时间也就几个时辰的事情,但这位大小姐前后的态度相差也太大了吧。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冷暴力么? 黑衣人心想,他可不想被这位大小姐这般对待呢。 “那您要如何才肯搭理在下?长夜漫漫,不如来聊会儿天吧?”黑衣人尝试性的开口说道。 外面的烟火声一阵阵的,并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李清欢听着这声音,心下却觉得更烦躁了。这个男人,可真是顽固不化。李清欢大小姐不开心,语气也更差了。 “谁要跟你这个小气鬼说话,连烟火都不给本小姐看,本小姐是不会原谅你的,谁要跟你这种人聊天,真是厚脸皮!” 黑衣人:…… 这位大小姐,还在为这件事情生气呢?她未免也太记仇了吧。但这话,黑衣人却是不打算说出来的,毕竟他觉着自己说出来之后,恐怕一直到天亮,这位大小姐都不会跟自己说话了。 可是长夜漫漫,他真的好无聊…… 那边还不知道事情办得如何呢,黑衣人此刻也无从知晓,他只知道,自己要在这儿一直守着这位李家大小姐,等到事成的那一刻。 在这之前,他还不知道自己要等多久呢。 方才与这大小姐交谈几句,还能缓解一会儿寂。寞,让这长夜变得有趣一些。如今她不开口了,黑衣人觉着,这夜晚太漫长了,好难熬。 黑衣人是闲不下来的人,李清欢感觉到了。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样的坏人,怎么觉着这个坏人浑身上下冒着一丝傻气呢?大约他自己没有感觉到罢。 “这事儿就算在下错了可以不?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得,看着你是在下的任务,大小姐谅解一下可以吗?” 黑衣人觉得,自己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这大小姐总能听进去一点点吧?他可不是那些只会动武的粗人,他自认是一个会讲道理的男人。 不料,李清欢却压根儿就不买账。 “别跟本小姐说那些有的没的,你就是不带我去看烟火,没想到你一个大男人居然还逃避责任,本小姐方才居然觉得你是个好人,哼!” 李清欢重重的冷哼,声音不似方才一般冷漠,但语气中的气愤却显而易见。 黑衣人听到这里,心中却忍不住微微松了一口气。这位大小姐还会生气,那说明还有挽救的法子。若是一直对他这般冷酷,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毕竟,他也真的不会哄女孩子开心。 他接到的任务,就是看着这位大小姐,尽量不招惹她。黑衣人也不希望,待会儿若是闹得这位大小姐情绪不稳,她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来,那他可就得不偿失了。 毕竟要达成交易,这位大小姐可不能有什么损伤,否则到头来,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那可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他们求的是财,也并非是伤害这位大小姐不是? 因此,黑衣人最终还是妥协了。 “您真的那么想看烟火吗?要不,就瞧一眼?” 李清欢的耳朵,顿时竖了起来。 “真的?”她语气中难掩喜悦,但很快反应过来,又硬是多加了一丝冷酷。 不过这一丝喜悦,已经足够让黑衣人感知到了。 第九百五十章 心愿实现 黑衣人顿时感觉,这位大小姐,未免也太好哄了,他不就让她瞧一眼烟火,她立刻就开心了。 不过李清欢虽然立刻用一副冷酷的语气来掩盖自己内心的喜悦,黑衣人依然已经觉察到,这位大小姐内心真实的情绪了。 他不禁暗暗有些得意,原本以为,这位大小姐脾气有多差呢,没想到,果然还是深闺小姐,没见过什么世面,轻而易举的就哄好了,跟个小孩子似的。 “自然是真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在下可从来不会说大话。”黑衣人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语气中多了一丝自豪。 背对着黑衣人的李清欢额间不禁划过了一丝黑线,这个黑衣人,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以为自己是一个君子?若说真正的君子,至少要像传说中的那位谢公子一般,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光是听到他的大名,就已经心生敬佩。 但面前的黑衣人,将她一个无辜的少女掳到这里来不提,居然还敢大言不惭,称自己为君子,简直就是不知廉耻。 但这话,李清欢断然是不会说出来的。她好不容易达成自己的目的,又怎么会轻易开口呢? 黑衣人说完这句话之后,李清欢微微扭过了身子,将脸蛋面向黑衣人,一双黑亮的眼睛盯着他瞧。 “你真的会带我去看烟火?不是在糊弄本小姐?”她的语气中依然带着一丝狐疑。 黑衣人觉着,自己被这位大小姐这黑黝黝的眼睛盯着,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 “自然是真的,不就是看个烟火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黑衣人越说越觉得完全没问题,之前是他想得太多了,一个小姑娘家,难不成还能逃脱他的掌心吗? 而且,她手脚被绑的结结实实,还是自己下的手,黑衣人心里很清楚,他自己究竟绑成了什么样子。 一切,都是自己多虑了。既然她要看,那就看看罢。 这一个千金大小姐,恐怕也从未见过这种普通的玩意儿,因而才一直吵闹着要看。黑衣人的心中,对于李清欢,忽然升起了一丝同情。 连他也说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大约是因为,他方才瞧到了这个少女倔强的眼神中暗含的那一抹脆弱,让他起了恻隐之心。 罢了,这件事情若是大哥知道了,想必也不会怪他的。毕竟按照大哥的说法,他也都已经完美的完成了,除了满足这位大小姐这个小小的愿望,大抵也没什么事情。 只要他不说,大哥也不会知道的。 黑衣人想到这里,顿时“噌”的站起身来,大步走向床上的李清欢。 李清欢看着黑衣人走过来,浑身漆黑的高大男人靠近,她心里下意识的“咯噔”一声,有一丝警惕。 所幸,黑衣人似乎也并没有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他只是走过来,抓住了李清欢身上的绳子,将她给……提了起来。高大的男人拉起瘦弱娇小的少女,甚至都未与她平视,少女的脚也无法够到地面。 如今这样看来,就像是黑衣人揪着李清欢,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忽然悬在空中的李清欢:…… 这个臭男人,居然用这么粗鲁的方式对待自己,简直过分! 她感觉自己的自尊受到了严重的侮辱,而且在这之前,李清欢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矮过! 她有些不开心。 李清欢脾气上来了,她忍不住蹬了几下,想要摆脱黑衣人的“囚。禁”,但她身上被绑着绳子,手脚都无法张开,除了自己在空中晃了几下,并没有任何的变化。 因为黑衣人的力气出奇的大,任由她晃悠了几下,他的一只手依然牢牢地抓着绳子的那一段,有些悠闲地看着李清欢的姿势。 黑衣人觉得,这位大小姐可真是有趣,这挣扎的模样,就像是被揪住了尾巴的猫儿一般,又炸毛了,但却逃不开自己的掌心。 因此,黑衣人就像是逗猫一般,开口道:“不要乱晃哦,等下可是会摔倒的哦。” 李清欢:…… 她抬起头狠狠地瞪了一眼黑衣人,不客气的说道:“本小姐又不是小孩子,你识相一点儿,赶紧把本小姐放下来。不然,本小姐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张牙舞爪的李清欢对于黑衣人来说,构不成丝毫的威胁,黑衣人只当她是在放狠话罢了,实际上,她什么也做不了,也只能过过嘴瘾了。 “行行行,知道李大小姐厉害,在下不跟您一般见识。你不是要看烟火吗?不拉你起来,你怎么看?难不成,你还想让在下公主抱你去看不成?” 李清欢一听,又要炸毛,她堂堂的李家大小姐,李家最宠爱的女儿,岂是一个粗糙大汉可以随便搂搂抱抱的? 不过,还没等李清欢开口痛骂黑衣人不知廉耻,黑衣人已经颇有些嫌弃的开口了。 “啧啧,你别想了,毛都没长齐呢,浑身上下也没几两肉,别指望在下会做什么事情了。放心吧,不会的,你安全得很。” 李清欢:“……你这个……臭流氓!”她咬牙切齿的说道。 若是如今她手脚没有被束缚住,她必然要狠狠地抽一顿面前的黑衣人,还要咬他几口,在他身上留下几个牙印。 她李清欢,从小到大,还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这个臭男人居然敢侮辱她,简直不知所谓! 李清欢发誓,等自己逃出去了,她一定不会放过这个黑衣人的。 黑衣人好整以暇的“拎”着李清欢,朝着门口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反驳道:“李大小姐,此言差矣,在下可未对大小姐你做什么事情,你却说在下是流氓,在下可不同意这种说法。” 李清欢感受着自己像一个玩物一般,被人拎着走路,心中一阵气愤,但她却又挣脱不开,到头来,只化作一阵心累。 她深深地感受到,自己就如同是砧板上的那一条鱼,任人宰割,却又无法还手。这种无力之感,让李清欢觉得,好累。 若是换做谁敢这么对她,她恐怕早就将那人给收拾了,如今自己却别无他法。 黑衣人看着李清欢垂下脑袋,一副丧气的模样,知道她已经放弃了挣扎,不禁感到很满意。 即便是李家大小姐什么的,到头来还不是得乖乖听他的话? 大哥也真是的,还三番四次的叮嘱自己要小心看住这个丫头。在他看来,这就是一个小丫头,根本就成不了什么气候。 要说真正难对付的,恐怕是她的那位爹爹,李府的李文渊才对。 至于李文渊的女儿,无足挂齿。 经过之前李清欢表现出来的种种态度,黑衣人并未将李清欢放在眼里。甚至,他还觉得大哥小题大做。这一个小丫头,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 有他在,断然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因此,黑衣人并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何不妥。至于大哥的话,他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黑衣人打开了门,入眼一片漆黑,李清欢睁着大大的眼睛,忽而天空一阵烟火绽放的声音,面前顿时一片光芒,虽然短暂,但李清欢却看清了面前的环境。 周围一片绿油油的树,面前还有一片田地,上面种满了一颗又一颗她看不清模样的作物,将面前的视野都挡住了。 放眼望去,四周除了她们所在的这件小破屋,什么也没有,空空如也。 这小屋子外面瞧着也破旧的不行,李清欢甚至怀疑,里面的东西,是否都是这个黑衣人给搬进去的。 否则这里面看着,根本就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 但这些疑惑,李清欢并没有说出来。她只在烟火绽放的那短短的一瞬间,迅速的朝四周打量了一圈。 她完全可以确定,自己所处的这个地方,完全就是荒无人烟,平日里根本就不可能会有人出现。 李清欢不动声色的看了几眼,眼睛便迅速看向烟火所在的地方,那是她的正南方,恰巧在这个地方,可以看到烟火完整的形态,大朵大朵的烟火在空中绽放,耳边是清晰的声音,似乎空气中除了树叶的味道,还有一丝烟火的焦味。 能完整的看到烟火,看来,她的确在山上。否则,不可能看得这般清晰。 李清欢暗暗皱了皱眉头,随即双眼晶亮的看着烟火。 黑衣人在她的身后“拎”着她,所以并未看到李清欢的神情。 待他侧过身子来看李清欢的表情时,李清欢的眼中已经涌上了无法掩盖的喜悦。 她亮晶晶的眼睛跟天上的烟火交相映衬,似一副画卷般。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烟火……” 李清欢一边使劲儿的盯着烟火瞧,一边忍不住喃喃自语道,眼里满是欣喜。 这会儿,她也顾不上掩盖自己的情绪了,完全是第一次看到烟火般,似一个雀跃的小女孩,哪怕此刻,她还被这个黑衣人“拎”在手里。 但李清欢都觉得,没所谓了。 她能够看到这场烟火,已经觉得很值得了。 还有什么,比一场盛大的烟火,能给予她安慰呢? 黑衣人看着李清欢那难掩欣喜的神情,觉着自己的确想多了。 果然是一个小女孩。 第九百五十一章 松绑 李清欢看着雅烟火,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黑衣人投过来的目光。 天上绚烂的烟火,将周围的一切都点亮。 分明是在黑漆漆,空无人烟的山中,但李清欢此刻却觉得,没有什么比看到此刻的烟火,更为令人感到快乐了。 她之前一直心心念念的愿望,在今日终于实现了。 虽然是在这样不恰当的情境下,在她被莫名其妙的掳到这个小黑屋,在她此刻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拎”在手中,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李清欢从来没有想到的。 但这就真切的发生在了她的身上,分明是不可思议的事情,甚至说起来,她还如此的倒霉。李清欢此刻的心情,却觉得有些奇妙。 大抵是因为,她看到了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见过的,最为绚烂的烟火。明明其实也没有那么美,但映衬在李清欢的眼中,她觉得,这是自己见过最好看的烟火了。 黑衣人看着李清欢一副认真的观赏烟火的模样,心下不禁有些感慨。这大小姐在这个时候,还真是一点儿也不像一个大小姐,为了这区区的烟火,居然认真到这个地步,真是奇特的一位大小姐。 这个时候,她才像她这个年纪应有的模样。 果然,一切都是自己想太多了。这大小姐方才的眼泪,真是为这烟火流的! 黑衣人对此根本无法理解,但他也不打算纠结这么多。男人就是这样,想不通的事情,那就不再去想。反正说到底,跟他也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自己只要完成自己的任务就行了,更何况,黑衣人一开始也没打算伤害李清欢,将她的手脚绑在一起,也是为了提防她做出什么事情罢了。 毕竟大小姐若是发起疯来,谁知道会如何?他也没有正儿八经的跟大小姐待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过,谁知道她会做什么事情。 事实上,是他多虑了。 这位李府大小姐,比他想象中,要好伺候一些。黑衣人心想。 他全然忘记了,自己还将这位好伺候的大小姐“拎”在手上呢。 李清欢仰着头看了一会儿,着实觉得脖子累得不行。 她转过头,忍不住瞪了一眼身后的黑衣人。 “喂。” 黑衣人冷不丁又被李清欢点名了,下意识的应了一声。 “怎么了,大小姐?” 李清欢冲着他举起来的手翻了一个白眼,随即开口说道:“你打算将本小姐拎到什么时候?还不快点将本小姐放下来,本小姐仰着头看烟火,仰得脖子都要酸死了,你这个男人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体贴人?” 黑衣人沉默了一会儿,他看了看李清欢的姿势,看她双手被绑在身后,又被自己“拎”在手里,只能仰着脑袋瓜子看烟火,模样的确挺可怜的? 黑衣人只能开口道:“在下可以放你下来,不过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在下若是做了什么唐突的事情,大小姐可就不要怪在下了。”黑衣人的语气中隐含着一丝威胁。 李清欢却一点儿也没有害怕的意思,只是在空中蹬了蹬脚,不耐烦的开口说道:“赶紧将本小姐放下来,本小姐要坐着看烟火!别磨磨蹭蹭的,待会儿烟火都要放完了,本小姐还没看够呢!” 李清欢将自己作为大小姐那盛气凌人的模样完全展露出来,黑衣人看着她的模样,心下觉着,她大约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便依言将李清欢给放下了。 反正自己就在旁边瞧着,李清欢就算想跑,也没有任何办法。毕竟自个儿人高马大的,这大小姐细皮嫩肉的,瘦胳膊瘦腿,哪里是自己的对手。 因此,黑衣人十分放心的将李清欢……搁在了地上。 李清欢:…… 她安静了一会儿,自己找了一个姿势坐好,背后恰巧靠在一棵大树旁边,李清欢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之后,这才抬起头,看向盯着自己的黑衣人开口道:“我说你,能不能不要像对待一个东西一样对待本小姐?本小姐可是李府最受宠爱的大小姐,怎么到了你这儿,一点尊严都没有了?你这样做,还算是一个男人吗?” 黑衣人没想到,这位大小姐如今还有这么多的力气在这儿吐槽自己,不过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跟一个小姑娘家计较,不然说出去,恐怕要让人笑掉大牙了。 因此,黑衣人选择不吭声。 李清欢见黑衣人不讲话,也识趣的没有再开口,转过头来,安静的继续看起了烟火。 一阵微风拂过,将周围的草儿吹得微微晃动。李清欢有些微乱的发丝,也轻轻飞扬,周围的草丛中还有虫子的叫声,加上空中的烟火声,一切显得安静而祥和。 当然,除了旁边还站着一个黑衣人以外,李清欢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只有这个黑衣人是多余的。 但是李清欢却也不能将他赶走,因此,只好自己靠着树,闷闷的看着天上的烟火。 哎,也不知道爹爹他们什么时候才会找到自己,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要呆在这里……喂蚊子多久。 李清欢长叹了一声,很想挠一挠自己的手,可是她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别说挠了,连动都动不了。偏生她的手臂因为被蚊子叮了,痒得厉害,她忍不住扭来扭去,想要去触碰自己的手臂。 黑衣人立刻就发现了李清欢的异常,他看着李清欢不断地挣扎,眼神微微一闪。 “你在干什么?”他的声音有一丝严厉。 不会吧,这个大小姐居然当着自己的面,想要挣脱这绳索?她是不是疯了? 这是黑衣人脑袋里涌上来的第一个念头。 李清欢听到黑衣人的声音,顿时反应过来,身边还站着一个男人呢。要不是他一直不讲话,加上一身黑衣,哪儿都挡得严严实实,几乎淹没在夜色中,她还真忘记了这还有个人。 但对于黑衣人的质问,李清欢却并未觉得有丝毫不妥,她立刻接口道:“你还在这里啊?快点帮我解开绳子,本小姐都要难受死了!” 李清欢的语气有一丝急切。 黑衣人皱起了眉头,这位大小姐唱的又是哪一出? “你怎么了?有什么事情非得解开绳子?你可别想糊弄在下。”黑衣人觉得,这大小姐是不是要整什么幺蛾子,他可不傻。 李清欢又怒了,她冲着自己的手臂努了努嘴,怒气冲冲的说道:“你赶紧的,你不知道本小姐被蚊子咬了多少个包吗?痒都要痒死了,本小姐就想挠一下,这都不行吗?都怪你,将本小姐带到这个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山头上,这里的蚊子也忒多了!” 李清欢说到最后,语气还委屈不已。 想她堂堂的李府大小姐,还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苦,受过这样的委屈。但今天晚上,她基本上全都给体会了一遍。 “本小姐以前从来没被人绑过,也没被人这么拎着对待过,如今还被这么多蚊子咬,你连让本小姐挠一下蚊子包都不行,本小姐到底做了什么孽……” 李清欢说到这里,语气已经多了一丝哽咽,眼看着眼泪又要下来了。 黑衣人定睛一看,因为天气凉爽,李清欢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蓝衣,有半截手臂都露在外面,她皮肤白皙,因而手臂上的蚊子包,黑衣人一眼就瞧见了。 他方才压根就没注意到,如今听到李清欢这么一说,他才察觉,这位大小姐的手臂,的确多了好几个红彤彤的蚊子包,在黑夜之下,都显得这么的显眼。 再看看李清欢一副可怜兮兮,眼睛随时要发洪水的神情,黑衣人不禁有一丝动摇。 他也没想到,这山上的蚊子这么多…… “在下也不知道,这里蚊子会这么多啊……毕竟在下没有被蚊子咬。” 李清欢从黑衣人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无辜,她忍不住用通红的眼睛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蚊子如何对你下手?还不是全奔着本小姐来的!你赶紧松开本小姐的手臂,本小姐真的受不住了。” 说到最后,李清欢的语气中多了一丝哀求,看来,她是真的痒的受不了了,连最爱的烟火都不看了。 黑衣人看着李清欢在做无用的挣扎,他思索了一会儿,觉着就算放开了李清欢的手,对自己也造不成什么影响。 毕竟,若是她要攻击自己,不,她根本就没有这个能耐。 黑衣人分析完后,觉得完全没有问题,便顺手解开了李清欢手上的绳子。 李清欢的手被绑了很长一段时间,乍一放开,她还有些不习惯,两条手臂都麻了。 她松了好一会儿肩膀,才感觉手指恢复了些许的知觉。 李清欢在感觉到自己的手可以使用以后,立刻就伸出手……挠起了痒痒。 黑衣人紧紧地盯着李清欢看,看到她连忙去挠痒痒的时候,不禁有些无语。 这样的李府大小姐看起来,真是……没有丝毫形象可言。 李清欢挠了一会儿手上的蚊子包,这才感觉舒服了一些。 第九百五十二章 变化 待李清欢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发现黑衣人还在盯着她瞧。 虽然隔着黑乎乎的惟帽,她并不能看清黑衣人的面庞,也几乎瞧不见他的眼睛,只能若隐若现瞧见他双目的轮廓。 但李清欢却能够感觉到,他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身上。 虽然接触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但出乎李清欢的意料,她心底对于这个黑衣人,并没有太大的害怕之情。 大约是因为她觉着,黑衣人不会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毕竟他求的东西,并不是她,而是她爹爹的财产不是?既是如此,他便不会做出一些伤害她的事情来。 但即便如此,她也不可能会认为,这黑衣人就是什么好人。毕竟若是没有他,自己这会儿也不会坐在一棵大树前喂蚊子了。 李清欢摸了摸自己手臂上几个大大地疙瘩,还有些痒痒的,心中不禁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想来自她出生之后开始,受到的教育,衣食住行,一直都是最好的,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头。即便这样子,甚至算不上苦头,但对于李清欢大小姐而言,这已经是她十几年来的人生中,经历最多的一遭了。 但李清欢也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大小姐,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就哭哭啼啼,亦或是歇斯底里的做出什么事情来。她有自己身为李家大小姐的骄傲,这是她这个世家小姐才有的,隐藏在骨子里的骄傲与气概。 即便是面对这个黑衣人,不知道他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但李清欢却也不会暴露自己的脆弱,她只会将自己坚强与倔强的那一面展现出来,其它多余的心思,她都不会让这个男人瞧见。 身为一个大小姐,那些怯懦的东西,怎能叫外人瞧了去? 方才自己偶尔展现出来的脆弱,也不过是为了让那个黑衣人放下心来罢了。毕竟这个时候,若自己表现得越是刚强不屈,这个男人也不过是在心底更为紧张自己,这对李清欢来说,可并不是什么好事。 如今他能够从心底看轻自己,便不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事情来,这让李清欢暗暗松了一口气。 否则这会儿,她也不可能被人松了手上的绳子,坐在这里看烟火了。 大约以前跟在爹爹的身边,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这些过往的事情,对于她来说,多半还是有些用处的。 至少此时此刻,她的处境,不会太难过。 李清欢脑袋里胡乱想着事情,此刻她的确跑不掉,这是既定的事实,毕竟她这副身子骨,不会武功也就算了,脚还被牢牢地绑在一起,也不知这黑衣人是用什么法子打的结,若是她挣扎,这绳结也只会越来越紧,加上这麻绳可一点儿也不细,即便她双手已经解放,仅凭她这弱小的力气,恐怕也未必解得开。 而这山上到处一片漆黑,也不知道这山上是否有什么凶猛的野兽。即便她能够逃离开黑衣人的禁锢,若是无法成功找到出路,没准也会被山里头的野兽吃掉。这对于李清欢来说,根本不是一个明智的做法。 更别提,她根本就不可能逃得开黑衣人的掌控。毕竟他会武,而自己不会,还被绑得严严实实。 因此,对于逃离黑衣人这件事情,李清欢从头到尾就没有抱过任何的希望。但她能够从这小黑屋里出来,瞧一瞧今晚没有看成的烟火,如今这会儿还能让双手放松一些,对于李清欢来说,倒也已经足够了。 李清欢索性将脑袋里的想法都清空了去,不再思考,只是静静的欣赏着面前的烟火。烟火易逝,很快便会燃尽,既是如此,为何不好好的欣赏它呢?等烟火燃尽之后,可就真的什么都不会剩下了。 既然早知道它最后什么也不会留下,那么此时此刻,不如趁它还能够尽情绽放自己的时候,好好的欣赏它的美,这大约就是看烟火最大的意义了吧。 李清欢看着面前将一片黑夜点亮的璀璨烟火,心中如是想到。 一旁的黑衣人原本瞧着李清欢,他多少觉着,这小姑娘家这么多的小动作,又是看烟火又是挠痒痒,若说她心中一点儿逃跑的想法都没有,黑衣人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这是李府的大小姐,他可不会认为,这是那些普通人家中天真无邪的小妹妹,虽然年纪尚轻,但她到底是一位堂堂正正的,接受过教育的大小姐,怎会一点儿心思都没有? 但黑衣人并没有选择戳破李清欢,反而顺了她的意,其实他挺想看看,这位大小姐会做出什么举动来。因为黑衣人十分有自信,这位少女不管做什么,都断然不可能逃得出自己的手掌心,既然如此,看着躺在手心的蚂蚱蹦一蹦,不也是一种乐趣么? 黑衣人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心里居然会有这样的恶趣味。他也不打算说出来,否则以这位大小姐的性子,还有可能会搭理他么? 这长夜漫漫,黑衣人可不想一点儿乐子都没有,否则,这日子可就真的太难过了。能够逗一逗这位传说中的首富的宝贝女儿,也不失为一件趣事。 可黑衣人等了许久,被解开了手臂禁锢的李清欢,也没有丝毫的动作,甚至,她都没打算与自己说话,一双漂亮的杏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天上的烟火看。显然,她沉溺其中。 黑衣人很想挠一挠自己的脑袋,但他的手指刚碰到头上的惟帽,便停了下来。他又忘记了,这会儿头上还戴着个帽子呢,他根本就摸不着自己的脑袋。 黑衣人只能悻悻的放下了手,随意的靠在了一旁的大树上。 李清欢的表情太过认真,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对这烟火究竟有多着迷。就连黑衣人瞧了她几眼,都忍不住抬头望天,想要看一看,这烟火是否真的美到这个地步,令人流连忘返,眼睛眨也不眨? 可黑衣人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这烟火在他的眼中,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无论他怎么看,面前都只是一片对他而言平平无奇的景象。 这烟火,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为何要一直盯着看? 黑衣人又想要挠一挠自己的脑袋了,果然,这少女家家的心思,他一个大男人,根本就无法理解。 但李清欢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的动作,黑衣人都不禁要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这位大小姐,出现在这里,不会真的只是单纯为了看这场烟火吧? 他脑袋里想着事情,过了好一会儿,烟火逐渐的燃尽了,天边渐渐地又暗了下来,恢复了原来的颜色。除了空中被云遮住的,若隐若现的月亮,还有几颗零零散散挂在天上的星星发出微弱的光亮,周围的一切,李清欢都看不清了。 烟火没了,李清欢也看得很开心,她终于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烟火,如今也算是实现了一个小小的愿望。 虽然这个愿望,是在这样特殊的情况下实现的,但李清欢觉着,就如同娘亲时常对自己所说的话一般,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运气。每件事情的发生,表面看似无理,但其中大约也存在着必然。 虽然这话说的很玄乎,小时候的李清欢懵懵懂懂,不能理解其中之意。但随着自己慢慢地长大,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加上从小。便饱读诗书,慢慢地,李清欢倒也悟出了几分道理。 如今这样的处境,虽然的确很糟糕,但对于她来说,这大约也是她的运气,她遇到了,不能说十分倒霉,但也说不上就是一件十分糟糕的事情。 若是她没有出门,想必也瞧不见这么好看的烟火了。若瞧不见这烟火,她的心中就会一直惦念着,也不知到何时,才能够真正实现这个心愿。 如今她却真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如此一来,倒也让她的心头松了一松。 作为李家的大小姐,从小锦衣玉食,李清欢的确没什么执念的事情,习惯了荣华富贵的生活,能够有愿望这件事情,对于李清欢来说,本身便难能可贵。 可惜家中的爹娘总认为她年纪尚小,不愿让她过早的面对外界的一切。殊不知,李清欢在不知不觉中,早就已经长大了,她早就不是小时候那个惟父母马首是瞻的乖巧女儿了。 她有自己的思考,有自己的想法,有想做的事情,便毅然决然去做。虽然偷偷跑出家门,只是为了看一场烟火,是一个极小的事情,可对于李清欢来说,却是迈出了最勇敢的那一步。 哪怕因为这个事情,自己此时此刻遭遇了不幸,也不知道之后会面临什么样的事情。但实际上,对于李清欢来说,她却一点儿也不感觉后悔。 甚至她觉着,自己迈出了那一步,她觉得自己从此以后,就不再是当初的那个李清欢了。 在她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已经破壳而出,而这样的东西,一旦冲了出来,便再也收不回去了。 这便是,她蜕变的方式。 日后若是再遇到什么艰难险阻,大约自己也会多少变得从容一些罢。 李清欢想到这里,伸出手扶了扶旁边的大树,勉强站了起来。 黑衣人一见她的动作,便下意识的绷紧了身体,以为这位大小姐终于要做出什么事情来了。 不料,李清欢站直之后,却冲着黑衣人平静开口道:“外边有些凉,蚊虫也多,本小姐受不住了,还是回屋里去罢。” 第九百五十三章 早产 黑衣人惟帽下浓黑的眉毛挑了挑,他从树旁直立起身子,双手环胸,低下头看着李清欢,倒是疑惑的开了口。 “你这会儿就想回屋里躺着了,没有别的事情要做了?” 反倒是李清欢,听到黑衣人这般问,抬起头来,古怪的瞧了他一眼。 “本小姐如今已经看完了想看的烟火,还能有什么事情可干,这儿荒郊野岭的,难不成还能在这里玩抓迷藏不成?蚊虫太多了,本小姐可没有这个兴致。” 说到最后,李清欢的语气还多了一丝嫌弃,仿佛黑衣人问了多么愚蠢的问题一般。 至少,黑衣人从李清欢的眼中,读到了这一抹对自己的嫌弃。 黑衣人默默地将手放了下来,垂在身旁,一阵凉风吹过,夜晚的风不似白日般温暖柔和,加之在山上,更是多了一丝凛冽。 李清欢被这凉风一吹,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她身上衣衫单薄,原本就瘦弱娇小,自然抵挡不了这山中深夜的寒风。李清欢被这么一吹,只觉得那小黑屋中是多么的温暖,方才看烟火的时候她还不觉着有什么,如今烟火散尽,周围一片漆黑,山中的寒风的存在感,倒是愈发的彰显出来了。 她不愿意待在外面吹冷风了,若是着凉了,那可就真的糟糕了。 如今她孤身被抓到这里来,前途未卜,还不知下一步该当如何,既是如此,理应好好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切莫自己先倒下了。否则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可就真的出事儿了。 因此,李清欢也不打算再搭理黑衣人,只伸出手指搓了搓自己已经起了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的手臂,随后便想要往小黑屋的方向走去。 但她刚想迈出一步,便觉着腿脚有些不便。低下头才恍然想起,自己如今双脚,还被捆绑得严严实实呢。 事到如今,李清欢心中也没有任何的气愤,被抓到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若是黑衣人想要做什么事情,他早就动手了,不必等到此刻。虽然心中多少有一丝不安,但明面上,李清欢绝对不会表现出来。 李清欢尝试着动一下,但是她发现没有办法,脚上的麻绳捆得牢牢地,她连动都显得十分艰难。 李清欢站在原地安静了一会儿,有些无奈的抬起头冲着黑衣人开口道:“你能不能扶一下本小姐?” 虽然她很不情愿跟这个黑衣人有什么接触,但方才自己已经被他“拎”了一阵子,事到如今,她也别无他法了。 黑衣人耸了耸肩,依言走了过来,毕竟将李清欢绑成这个样子,说到底也是他的责任,如今把她带回屋子里,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黑衣人过来,刚刚想要抓住李清欢的时候,不知为何,李清欢脚下忽然一滑,险些就要摔倒在地上,幸好黑衣人眼疾手快,一只手一把抓住了李清欢瘦弱的胳膊。 李清欢抬起头来,脸上还有一丝惊魂未定,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发生不过眨眼之间,若非黑衣人及时抓住了她,恐怕她就要脸着地的摔下去了。 到时候,自己的这张脸蛋,可就要破相了。 黑衣人看着李清欢有些惊慌失措的小表情,知道这位大小姐被吓到了。 他将李清欢扶了起来,让她站直了身子。李清欢缓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冲着黑衣人礼貌的开口道谢。 “谢谢你,若非是你帮了我,我可能就要破相了。” 面对黑衣人的帮助,李清欢倒是很真诚,连一直挂在嘴边的“本小姐”也给略去了。 黑衣人轻轻摇了摇头,倒是觉得这位大小姐也有可爱的时候。至少此时此刻,她不再显得这般凶巴巴的,也不知是否是看了烟火的缘故。 在确定李清欢没什么事情之后,黑衣人干脆借着力一提,又将李清欢给……拎了起来。 被黑衣人如同抓小鸡一般抓在手里的李清欢:…… 罢了,看在方才他帮了自己的份上,她就不跟这个不懂怜香惜玉的男人计较了。否则到头来,被气着的也不过是自己罢了。 因此,李清欢动也不动,就这样老老实实的被黑衣人给再一次以抓小鸡的方式“拎”进了小黑屋中。 再一次回到这里,李清欢的心中倒是没有太多的情绪,若说有什么变化,大约比起之前的自己要多了一份祥和罢。看完一场烟火之后,李清欢的心出乎意料的静了下来。既来之,则安之,恐怕就是如今她的处境。 事已至此,即便着急也没有任何作用。既然如此,那便放松心态,积极去面对就好。 黑衣人将李清欢轻轻放在了床上,倒是没有一开始这般鲁莽了,李清欢对此表示十分满意。 她瞧了一眼桌子上已经不再冒烟的茶水,不客气的伸手一指道:“请你帮本小姐倒一杯水,毕竟本小姐现在腿脚不利索。” 等坐了下来,李清欢不再受制于黑衣人,这会儿又恢复了大小姐的姿态。 黑衣人看着李清欢的模样,虽然觉得伺候这位大小姐有些不对劲,但她的话也挑不出毛病。因此,他认命的走到桌子前,帮着李清欢倒了一杯已经有些凉的茶水,再走到床边,递给了她。 李清欢伸出左手,接过了黑衣人递过来的茶水,右手懒懒的垂在腰侧,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黑衣人只当她是耍大小姐脾气,仗着自己是大小姐,也断然不可能会伸出双手来接茶。不过,他对此也并不介意。 李清欢抿了一口茶水,茶水已经有些凉透了,喝进胃中,仅剩最后一丝余温。不过屋中倒是暖和,因此即便这茶水已经冷了,李清欢也不觉得有多冷。 但她若是继续呆在外面,就冲这山上寒风喧嚣,恐怕不用多久,她就会感染上风寒了,李清欢可不允许在这个时候,自己的身子还出什么毛病。 她这些年来,一直都呆在府中,除了爹娘不放心她,她也不爱出门以外,更重要的一层原因却是,她的身子骨从小。便不太好,她娘亲慕容芊芊生产她的时候,着了凉,导致早产了。因而她生出来的时候,瘦瘦小小的,就跟一只羽翼未丰,却不得不面对这个世界的鸟儿一般,带着微弱的气息,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当时爹爹还请了许多名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这条小命给救了回来。否则,以她这样的早产儿,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要夭折了。 因此,虽然性命被救了回来,但李清欢的身子骨却留下了病根,素来不是很好,从小。便与中药为伴,她喝中药就如同旁人喝水一般,即便心中十分不情愿,但为了自己的健康,为了不辜负爹娘的期望,尽管李清欢不乐意喝这黑乎乎的汤药,到底也只能捏着鼻子灌下去。 不过这么多年来,她早已习惯这样的苦。 除了中药的苦以外,爹娘倒是很疼爱她,从未让她吃过别的任何苦头。 如今她倒是真切的尝到了,但李清欢却并不觉得后悔。 这也是为什么,她宁愿冒着危险,悄咪咪的从家里跑出来,也非要去看一眼那灿烂的烟火了。就如同她从小除了诗书以外,最爱搜集那些亮闪闪的饰品一般,唯有看着这些漂亮的玩意儿,李清欢才觉着,自己的世界中多了几抹色彩。 这些色彩,是其余的东西,无法带给她的。 李清欢又抿了一口茶水,已经凉掉的茶水,比起热腾腾时,更增添一抹苦涩,但这抹苦涩比起她平日里喝的中药,根本就不值一提。 黑衣人也喝了一口茶,这苦涩的滋味,让他也微微皱了皱眉头。这原本就不是什么精贵的茶叶,凉透了之后,自然就更难喝了。 他瞧了一眼坐在床边,安静的喝着茶水的李清欢,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不适或是嫌恶,忽而觉得有些看不懂这位李府的大小姐了。 这种茶水,她居然也能面不改色的喝下去?就连他这个大男人都觉得难喝,这个不过刚刚及笄的小姑娘,居然一点儿抗拒都没有? 黑衣人有些想不明白,但想不清楚的事情,他也不大乐意去想。虽然不知道这位大小姐是不是经历过什么,但总归来说,他们二人也不过是萍水相逢,真要说起来,也是自己强行认识了这位大小姐,但除此之外,他们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 因此,黑衣人的心中,委实不感觉在意。 李清欢默默地将杯中的茶水喝完,这才感觉喉咙舒服了一些。 被绑在这里几个时辰,她一口水也没喝,又跟黑衣人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装模作样了一番,多少有些难受。 她的身子本就比常人要弱一些,只是她不表现出来,旁人大约也无法察觉。顶多只会觉着,她看起来比寻常同龄的姑娘要瘦小一些罢了,此外也没有多余的念头。 李清欢从来不觉得自己很弱,尽管她从小只与书籍为伍,但她却觉得,能够健康的继续长大,对她而言,已经足够了。 第九百五十四章 信件 这不仅是李清欢的念头,也是她爹娘的念头。 因而这么多年来,爹爹和娘亲从未对她要求过什么,只希望她能够平安健康的长大。当然,除了担心她的身子,不让她轻易出门以外。 这也是为何,李清欢已经到了及笄的年纪,但在这城中,却没有多少人见过首富李府家这位独一无二的千金的缘故。 慕容芊芊早产生下李清欢之后,身子多少也受了一些影响,虽慢慢调理过来,但李文渊到底心疼她,不愿她再受苦,因而夫妻二人这么多年来,膝下也不过一个李清欢罢了,再也没有其他的子嗣。 曾经这件事情还一度被外人拿出来讨论,甚至指指点点,觉着是慕容夫人过于强势和咄咄逼人,因而李文渊不愿意再与她生孩子。 但这些所谓的谣言,在夫妻二人携手一同走过这么多年都从未分开,白首不相离,早已不攻自破了。 李文渊和慕容芊芊的感情,反而变成人人艳羡,他们在众人眼中,如今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除了死亡,没有什么能够将他们分开。 这样的感情,本就令人羡慕了,根本不会有人为此而感觉嫉妒。因为几十年的感情,根本就轮不到任何人质疑。 不过对于李文渊和慕容芊芊来说,能够有李清欢这样的女儿,他们已经很满足了,也不需要再生别的子嗣。他们只盼着,李清欢能够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长大,便也足够了,他们别无所求。 虽然李文渊是首富,身负盛名,不知道被多少人羡慕着,但其实对于他和妻子来说,他们的心愿却十分的简单,就是希望自己的女儿平安快乐的成长,这比其他任何东西,都要重要得多。 因此,能够教导出李清欢这样的性子,也就不奇怪了。 此刻,烟火已经散去,路上的行人慢慢的也散了,都往自个儿家走去。 李府内,李文渊依然在大厅内,他时不时的瞧一瞧外头,但却没有丝毫动静,更别提半个人影了。 他虽然表面上不显,但唯一的宝贝女儿就这样失踪了,如今还下落不明,他这个当父亲的,如何能够不忧心?尽管知道,女儿大约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但万一呢?更何况,她身子自幼便不太好,若是犯了病,这可如何是好? 眼下没有任何的消息,李文渊一颗心起起伏伏,只能自个儿胡思乱想,但这人一旦胡思乱想起来,可真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能够想到。李文渊越想,越觉得忧心。 他双手背在身后,在宽敞的大厅内来回的踱步,丝毫不掩饰他身上的焦急。 那管家也一直等候在门前,他心中自然也很忧心大小姐的安危,如今谢公子那边还没有传来任何的消息,说明还并未找到大小姐。看来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他看到自家老爷走来走去,一向温和的脸上崩的紧紧地,虽然没有太多的表情,但他紧抿着唇,管家待在李文渊身边早已许多年,他一个动作一个表情,管家都能够大致猜得出来,他家老爷内心究竟在想什么。 但此刻这般,也不是什么法子。 更何况,老爷本就深夜才回来,舟车劳顿,原本就有些疲惫,如今更是不得安生,管事的看在眼里,也急在心里,终究还是忍不住出声劝道:“老爷,您且歇息一会儿吧,您累了一整天了,如今谢公子这边虽然还没什么消息,但指不定他已经在路上了。仔细等一等,老奴相信,谢公子很快就会有消息了。您先去歇息片刻,有老奴在这里守着。” 李文渊看着自己忠厚的仆人,自从他开始行走大江南北开始,管家就已经跟随在自己的身边,他比谁都要相信身边的这个仆人。他的墨发中点缀着点点白色,那都是岁月留下来的痕迹。 听到管家这般说,李文渊的脚步微微顿了顿,到底还是长叹了一口气。 “如今欢儿下落不明,我又如何能够歇息得了,这一颗心哪,哪里放得下。” 在信任的人面前,李文渊才彻底放下了心防,展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比起方才在众人面前,现在的李文渊哪里有半分镇定,有的全是对自己的宝贝女儿的担忧。 管家听到李文渊这般说,眉头微微皱了皱,心下有些无可奈何,却也知道,自家老爷虽然平日里都是一副和和气气的模样,也跟大家伙儿很好说话,但若是他较起劲儿来,那是谁也劝不住的。 管家忍不住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安静的坐在椅子上,一直都没有讲话的慕容芊芊。 慕容芊芊这会儿目光也落在自家的夫君身上,她知晓他心中的担忧,但她却不能够说什么。因为她的心中,又何尝不着急呢?正因为如此,在这个时刻,她知道自己不管说什么,李文渊也都不会听的。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费这个力气呢? 除了等待,他们如今别无他法。 慕容芊芊最是了解李文渊的心思,心知他如今需要的并不是这些,管家的确也是关心李文渊,但此刻李文渊要的也不是这些。 因此,慕容芊芊冲着管家微微的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用再劝了。即便是自己出马,结局还是一样的。 管家接收到慕容芊芊的目光,自然明白夫人的动作意味着什么,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没再开口说什么。 既然连夫人都这般表态了,他这个做仆人的,还能够说什么呢,自然是陪伴在老爷和夫人的身边,继续等待了。 这个时候他们需要的,便是共同面对,而不是其他任何的东西。 慕容芊芊心里很明白,因而从头到尾,尽管看着李文渊焦虑的走来走去,她都没有开口说任何的话语。 因为在此时此刻,不管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报告老爷——”外面忽然传来急匆匆的呼声。 李文渊的脚步猛然一顿,一双眼睛顿时射。向门外。 一个家仆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手中捧着一封信件,双手递给了李文渊,嘴里还说道:“老爷,这是方才在大门前旁边的花圃里发现的,似乎是有人放在里面的。奴才发现似乎不对劲,赶紧来告诉老爷了。” 他急急忙忙的跑进来,说话还有些气喘吁吁的。 李文渊为之一振,立刻伸出手,接过了家仆递过来的信件,三两下直接展开,迅速的一目十行。 信上的字并不多,李文渊很快就看完了。 慕容芊芊瞧着李文渊的表情,从原本的焦急,变成了阴沉。 李文渊沉默了一会儿,将手中的信收了起来,沉声问道:“这封信,之前可有留意是何人放过去的?” 家仆摇了摇头,挠了挠脑袋,随即开口道:“奴才方才也是在门前巡逻的时候才发现,那花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白白的,过去一看,才发现是一封信。在这之前,也并没有注意有什么人靠近过那里。今日过节,有许多人都经过了李府门前,奴才并没有注意到有任何可疑之人……” 李文渊思索了一下,这封信件放在花圃中,经过的人,只要略微有心,都可以将这封信件随手扔在花圃,今夜出行的人很多,只要不动声色,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因此,家仆想要注意到有什么奇怪的人,的确很困难。说不定,那封信早就已经被放在了那里,只是等着他们自己人发现罢了。 李文渊知道这个消息,心中不禁有些烦躁。 他正要开口,一旁的慕容芊芊已经站了起来,走到李文渊的身边,开口询问道:“夫君,信中可是写了什么?” 李文渊看了一眼自己的发妻,将手中的信件递了过去。 一旁的管家也顾不得尊卑有别,加上老爷本来也不太在意这些,他靠了过来,眼睛也看向慕容芊芊手上展开的信件。 只见上面几个大字写着:李家有女,亭亭玉立,若想寻之,准备黄金十万两银票于青山郊外第五棵树旁。否则,后果自负。 短短的几个大字,简单明了的表示出了那写信之人的目的。 慕容芊芊看了看那几行字,顿时明白,夫君为何会面色阴沉了。 而旁边的管家,已经忍不住惊叫出声:“黄金十万两!他、他怎么不去抢呢!” 即便是首富李府,要在短短的时间内集齐黄金十万两,也还是有着一定难处的。毕竟谁身边会放这么多的银两呢? 那背后之人,也真是聪明,为了方便,取的是银票。 但管家有些不明白。 “可是那人居然要的是银票,难道他不知道,银票上的商号,在城中是随时可以查得到的吗?”只要那人拿去用了,必然能够查得到,究竟是谁拿了这银票。 李文渊沉声开口道:“在城中的确可以查得到,但若是,那人并不在这里使用,而是到别处将银两置换呢?” 管家听到这里,登时瞪大了眼睛。 “老爷,您的意思是……” 第九百五十五章 糊涂 李文渊冷冷的笑了一声,他的表情与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李老爷简直判若两人。 可想而知,此刻的他究竟有多生气。 “这个人,倒是好算计。”出了这城,他李文渊虽然也并非没有法子寻到这个人,但比起在城中,自然加了许多难度,而且,尚且不知道猴年马月能将那个人给揪出来。 毕竟他最主要的势力,还是在这城中。 这次背后的人,莫非不是这城中之人?但若不是,他又是如何手伸的这般长,居然在他李文渊的头上动土? 李文渊想不明白,自己素来不与任何人结怨,原本因为商人的缘故,经常需要与外人打交道,李文渊从来都是性格温和,态度儒雅,给人如沐春风之感,但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宝贝女儿会遭次祸事。 管家更是愤愤不平。 “老爷平日里待人和善,每到布衣日,还去外面施粥给需要的老百姓,城中多少人敬重老爷,怎奈居然会有这样的无耻之徒,居然敢这般欺负老爷,还将大小姐掳走,简直是欺人太甚!” 管家气得语调都忍不住拔高了几分,一旁的家仆听着,脸上也是一阵气愤,但他到底身份不如管家,如今也不能开口说什么。 慕容芊芊看着自己的丈夫,轻声问道:“夫君,你作何打算?” 李文渊皱紧了眉头,如今立刻筹集十万两黄金的银票,的确有些困难,但却并不代表,这件事情办不到。 “嘉明,你且去帮我联系一个人。” 李文渊开口说了一个名字,管家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老爷,您真的要去找这十万两黄金的银票吗?这、这可不是小数额哪。” 作为管家,他心里自然很清楚,李府究竟如何。老爷也不是拿不出这笔钱,但这可是十万两黄金,而不是十万两白银,即便是对于李府来说,也是一笔极大的支出。说得严重一些,这对于李府来说,是一个极其严重的打击! 李文渊这个时候做完决定之后,却出乎意料有些平静了,不似一开始般忧心忡忡。 “若是能够用十万两黄金换得欢儿的安危,这样的事情,我又怎么可能会不做呢?”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自己一直安静的妻子。 “芊芊,你是否也是这样想?银两这些身外之物,哪里比得上我们宝贝女儿的性命呢?” 李文渊看着信纸上后果自负四个大字,心里忍不住紧了紧,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够拿女儿的性命去冒险哪。 他与芊芊一直小心呵护着,到如今及笄的女儿,他们如何舍得女儿有丝毫的损伤? 李文渊在生气之后,便是一阵沉默的哀伤。他哀伤的,自然不是那一笔银两,而是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在何处,甚至不知道她如何了。 这些未知的东西,永远最令人难受。 李文渊甚至有些自责,若非是自己,女儿也不会遭遇这样的事情了。 慕容芊芊似乎知道夫君心中所想,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李文渊没有拿信的另一只手,慢慢的握紧,声音温和的开口道:“文渊,你莫要胡思乱想,这一切并不是你的错,我们的女儿虽不是上天的宠儿,但她能够如此顺利平安的长大,已是运气极好了。你还记得吗?当年名动一时的刘大夫,都说咱们的女儿活不到十六岁,但如今她不仅及笄了,还健康的长大着呢。这说明,女儿身上自有福泽在,这是老天给予她的,既是老天给的,又怎会轻易的收回去呢?” 慕容芊芊的声音轻轻浅浅,如同清澈的泉水潺潺流过,抚慰着李文渊焦躁不安的心田。听到发妻的话,李文渊忍不住垂眸看向她,素来温和的脸上,此刻多了一丝显而易见的感动。 “芊芊,谢谢你。”谢谢你这般安慰我,谢谢你懂我,也谢谢你这般爱我。 慕容芊芊的一番话,说到了李文渊的心坎里去了,他心中好受了不少。 李文渊反手握紧了慕容芊芊的手指,眼神也由方才的迷茫渐渐变得坚定。 不管如何,不惜一切代价,他都要将宝贝女儿救回来。 “嘉明,你且速去,将我的话传过去。” 李文渊沉声开口道,此刻的他,一扫身上的温文尔雅,取而代之的是凌厉与冷静,完全没有平日里李文渊的模样。 但管家知道,自己的老爷,此次是动了真格了,他是真的生气了。 上一次生气……他甚至记不清,上一次老爷生气究竟是什么事情了,大约还是在夫人当年小产的时候,老爷震怒过。但那一次,老爷更多的是担忧与害怕,不过是用怒气掩饰这一切罢了。 可如今,那人动的是李府上下最疼爱的小姐,这让老爷如何能够不愤怒? 不光是老爷,李府上下所有人,都揪着一颗心,都在为小姐而担忧。同时对于那掳走小姐的人,深恶痛绝,恨不得掘地三尺,都要将那个人找出来,狠狠地收拾一顿! 管家冲着李文渊行了一个礼,赶紧就出去办事了。 他知道,老爷吩咐的事情,务必要完成。 此刻,不管是任何东西,远远没有小姐的安危重要。但他也希望,掳走小姐的恶人,能够得到惩罚! 管家风风火火的离开了,而家仆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这一次,他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谁知道这些经过的人里面,有没有那个投信的人呢? 因为烟火燃尽而陆陆续续往家的方向走的老百姓们,只能偶尔看见一些穿着整齐的男人在旁边经过,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他们虽有些好奇,但也并没有多想。 许是知府或是什么人派来维持秩序的侍卫罢。 大伙儿根本不知道,李府的大小姐,此刻仍然没有任何的下落。 另一边,谢瑜带着手下的一批人,来到了一座山前,几个人手中都举着火把,大伙儿借着火把的亮光,看着这座山。 领头的黑衣人这会儿跟在谢瑜的身边,他也抬起头看着面前蜿蜒盘旋的山,上头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瞧不见,全是拔地而起的大树,远处似乎还能听到不知是什么野兽的嚎叫声。 他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 “谢公子,小姐应当不会在这个山上罢?这山可是远近闻名的青山,平日里白天倒是会有猎人上去,但入了夜,根本无人敢上山,听闻山上时常有野兽出没,到处吃人呢。而且这山中蜿蜒曲折,非常容易迷路,入了夜,完全看不清路。” 这些,都是黑衣人听到的传言。虽然不知道是否可信,可是如今,他们似乎的确听到了什么野兽的叫声,加上这周围一片漆黑,阴风阵阵,即便是顶天立地的男子,在这黑暗之中也不禁有些发怵。 若大小姐真的被抓到这里,怎么可能,那背后之人,也没有能力带大小姐上山。 因此,黑衣人断定,根本不会有人敢在夜晚上青山,更别提,那人还带着大小姐了。 谢瑜听到黑衣人这般说,抬起淡淡的眉眼往周围扫了一圈,沉吟了片刻,随即问道:“今夜老百姓们都去哪里看烟火呢?” 旁边有知情者立刻开口道:“老百姓们大部分都会去距离青山几里地以外的砚山,那砚山没有青山这般陡峭,视野也宽阔一些,即便在夜里,也能看得清路一些,不似青山这般,到处都是黑漆漆的,还怪石嶙峋。” 谢瑜听罢,沉思了一下,随即又继续开口道:“那些老百姓,全都上砚山去了?” “也有些人去了砚山旁边的蒙山,您也晓得,这城中有好几座山头,蒙山比砚山矮一些,不过路也不好走,因此还是去砚山的人比较多,因为砚山的视野会更好些。” 谢瑜抬起头重新看向面前的青山,半晌才问道:“那这青山,是完全没人来了?” 那知情人似乎噎了噎,方才他们老大不是说的挺清楚了么?没想到这位谢公子,还挺喜欢刨根问底的。 不过,碍于谢公子的颜面,加上他又是自家老大崇拜的人,那男人还是老老实实的开口了。 “至少奴才至今还未听说过,有什么人会在大半夜到这青山来看烟火的。虽说青山比起砚山和蒙山,的确是看烟火最好的去处,但老百姓们都知道青山有危险,加上路十分不好走,因此都不会选择到这里来的。” 谢瑜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随即似乎在喃喃自语一般。 “这青山的路不好走,那么不用脚走路上山,不就行了吗?” 那站在他旁边的男人听到了谢瑜的嘀咕声,不禁愣了愣,下意识的开口说道:“谢公子,您是不是糊涂了,这爬山不用脚,能怎么上山呢?” 他的话音刚落,旁边的黑衣老大就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就你话多!谢公子也是你可以质疑的吗?谢公子这般说,肯定有自己的打算!” 那知情者:…… 老大,就算我知道您很崇拜谢公子,但您的崇拜……也不能这么盲目吧?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难不成连这样的事情,谢公子都想不通吗? 一时之间,大伙儿都有些糊涂了,搞不懂谢瑜究竟在想什么。 第九百五十六章 弱不禁风 谢瑜对于旁人的疑惑,只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而站在他身旁带头的老大,则兴冲冲的开口说道:“谢公子,您这么说,必然有自己的想法吧,我的属下失礼了,情绪有些急躁,希望您不要放在心上。” 谢瑜眉间出现了一丝无奈,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崇拜自己的人。虽然这些年来,他也收到过无数的赞美,但这般直白的,倒还是第一次。谢瑜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大约是因为自己有些不习惯吧。 “无碍,说来也是因为谢某表达的方式不够清楚,故而才会让各位产生这样的误解。更何况,如今各位都很担心李小姐,情绪不稳也是人之常情,谢某也不想耽误各位的时间。” 谢瑜徐徐的开口说道,语气依然充满着温和。 周围的人听着谢瑜的声音,原本有一丝躁动的心情,似乎也得到了些许的安抚。这位谢公子,讲话永远都这般不急不躁,如沐春风,连带着他们这些原本已经急得不得了的人,都不可思议的感到平静了不少。 这也许,就是谢公子本人的魔力吧。 有些人似乎开始能够理解,自己的老大为何这般崇拜这位谢公子了。 那起初质疑谢瑜的人,这会儿也不禁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觉得有些惭愧。是了,名动天下的谢公子,岂是他这样的人可以怀疑的?他老大说的话也没错,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因为谢瑜说的那一番话,让他的心底生不出丝毫抵抗的情绪。 “对不起,谢公子,是小的过于急躁了,并没有不尊重您的意思。” 那男子看着谢瑜,真诚的开口道歉道。 谢瑜轻轻的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此事不怪你,也是谢某表述不清罢了。更何况,你们也是担忧李小姐,谢某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还请这位大哥也不必放在心上。” 那男子听罢,冲着谢瑜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佩服。 他后退了一步,不再开口说话,但姿态却比一开始要好了许多。至少,谢瑜能够感觉出来,这个男人站立的姿势,也有些不一样了,不只是他,周围的其他侍卫也是如此。 谢瑜心里很清楚,这些侍卫虽然身份只是一个普通的侍卫,但他们都是李文渊的得力下属,身上的武功也并不弱,这样的人自然与普通的侍卫不一样,他们有着属于自己的傲气,更何况,从李府中。出来的人,又如何会普通呢? 令谢瑜没想到的是,自己方才的那一番话,竟是让他们产生了这样的改变。若是他没有看错的话,一开始这其中,依然是有许多不信任他的人。 这件事情也并不奇怪,毕竟他们突然换了一个指挥他们的主子,即便他是谢瑜,在这城中的名声也不小,但对于从未接触过他的这些侍卫来说,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如今李府的大小姐失踪了,大家伙心里都焦急得很,更不会对谢瑜产生过多的情绪与关注了。更何况,他在这个时候冒出来,虽然听从老爷的吩咐,如今要听谢瑜的指挥,但有些人心中难免还是有些不服气的。 毕竟,谢瑜也并未拿出什么能够说服他们的动作,若是在谢公子的带领下,他们并未找到大小姐呢?届时,他们又该如何向老爷交代?光是想到找不到大小姐这件事情,就足够令人感到忧心了。 在这种情景下,谁也不敢盲目信任谁,而这位谢公子,也是传言中所说罢了,他究竟真正是如何,他们也不得而知呀。 至于他们老大为何这般喜欢谢公子,这……也是老大的个人喜好罢了,他们可管不着。人心,从来不是那么轻易就会改变的,更何况,他们也不是普通人。 谢瑜沉吟了一会儿,再度开口道:“这山中如此陡峭,也不知道山上会不会遇到什么野兽,谢某建议可用轻功上山,一部分人打火把寻路,查探是否有危险,另一部分人找李小姐,留下几个人在山下接应,各位认为如何。” 一群侍卫面面相觑,皆看向站在开头的老大。 那老大的表情也变得正经与严肃起来,一扫方才看见谢瑜的激动和喜悦,他思索了一番,开口说道:“谢公子的意思是,我们这行人,先上这青山查探?这青山如此陡峭,若是大小姐被一个黑衣人掳走,恐怕要上这青山,也不是那么容易。” 谢瑜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开口说道:“你说的话并非没有道理,不过方才谢某听说,平日里,只有猎人有胆量上这青山,因为普通的老百姓担心山里的野兽袭击人,对吗?” 老大点了点头,的确是如此,但他没转过弯来,此事跟谢公子的安排有何联系? 谢瑜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开口说道:“既然这青山陡峭,猎人们白天却依然能够上这青山,谢某认为,要上青山,大约是有捷径的,否则这些猎人也不可轻易上山。重点是,这捷径究竟在何处。” 那老大听到谢瑜这般说,眼睛顿时一亮,他一拍大掌道:“哎呀,这个事情我怎么没有想过呢,那些猎人也不可能凭空上山不是?” 虽然白天的确更容易看清这青山的面貌,更方便上山,但上这青山本质上的困难,还是不变的呀。 这猎人都能上山,他们这些训练有素的侍卫,又如何不能呢? 听罢谢瑜的话,在场的一些侍卫,都纷纷恍然大悟,对于谢瑜也多了一丝赞叹。 有时候,人总是被一些表象所迷惑,因而忘记了最简单的事情。其实这件事情只要想一想,就能够发现其中的不同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上青山去瞧一瞧。”老大开口说道。 “其实除此之外,谢某还有一层考虑。这青山如同大家所说,不仅陡峭,还有这么多的野兽,以前还发生过野兽咬伤人的事件,吓得许多老百姓都不敢靠近这里,更何况夜晚,根本不会有人出现在这青山上。这样一来,那掳走李小姐的人大约也是这样想的。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有时候也许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因而谢某觉得,李小姐在青山上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谢瑜轻轻的开口说道,他的语调依然不疾不徐,平稳动听。 在这一片黑夜中,他的声音随着风,轻轻飘荡了去,没有留下太大的痕迹。 老大冲着谢瑜竖起了大拇指,方才那崇拜的表情又冒了出来,在火光的照耀下若隐若现。 “不愧是谢公子,想法就是与常人不一样,总是能一眼就看到最核心的地方!” 旁边的侍卫们:他们的老大,还是第一次如此不矜持呢…… 不过想一想,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老大,对于他们而言,倒也是一件很新鲜的事情。 谢瑜:……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一个汉子的灼灼目光瞧着,他还冲着自己竖大拇指,谢瑜觉着,怪不好意思的……在这之前,他从未体会过这样的感觉。 就连谢瑜也没想到,这位汉子会这般独特。 “若是各位都没有意见的话,那么现在我们就一起上青山了?”谢瑜开口问道。 谢瑜的话音刚落,站在他面前的汉子就忍不住了。 “谢公子,您也要跟着我们一起上青山吗?上面危险重重,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呢。您是不是在山下等待,届时接应我们呢?” 汉子的脸上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担忧,若是谢公子因此出什么事情,那他可就悔得肠子都青了。 更何况,先不提谢公子是他崇拜和尊敬的人,谢公子也是老爷“托付”给他们的人,若是谢公子发生了什么意外,那他可就真的无法面对自己的老爷了。 谢瑜听到汉子的话,微微愣了愣,随即轻轻笑道:“无碍,不用担心谢某,谢某跟着你们一起,不会拖后腿的。” 汉子也愣了愣,以为谢瑜误会了,吓得赶紧摆手道:“谢公子您误会了,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我们也不怕被拖后腿,不是,谢公子怎么会拖后腿呢……” 这话说出来,汉子总觉得自己底气也有些不足。 虽然谢瑜声名显赫,但实际上他的武功如何,谁也不知道。 倒不如说,谢公子看起来风度翩翩,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他会武功吗? 此事,大约值得探讨一下。 当然这话,汉子是不敢说出来的,万一让谢公子不开心了他该如何是好!他可是好不容易认识谢公子呢,可不能因此被他讨厌了! 一旁的侍卫们,忍不住冲着汉子暗暗翻了一个白眼。 他们老大平时雷厉风行的,怎么到了谢公子面前,连话也说不利索了? 这要说出去,旁人不得笑掉大牙呀? 不过谢公子看起来,比起他们来说,的确有一丝弱不禁风…… 谢瑜安静了一会儿,随即开口道:“谢某知道,你是担心谢某,不过不用担心。更何况,李老爷将此事托付于谢某,谢某如何能够在山下等待呢?” 汉子一听谢瑜提到李文渊,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第九百五十七章 剑麻草 老爷将此事托付给谢公子,谢公子为人善良,必然不会弃之不理。 因此,谢瑜将李文渊拿出来说事,汉子顿时觉着,自己似乎也无法再说什么。否则,让谢公子如何自处呢? “既然谢公子都这般说了,在下便听谢公子的。不过有我们大伙儿在,谢公子的安危,我们会好好保护的。” 汉子说到这里,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誓死保护谢瑜的模样。 谢瑜:“……倒也不必,谢某会保护好自己的,无碍。” 话音刚落,汉子就打断了他,一脸认真和严肃。 “谢公子,此话您就不要再说了,我们各退一步,您执意要上山,那么在下就一定要保护好您的安危。否则之后,说句不好听的,若是谢公子出了什么事情,在下又如何对自己交代,不是,对老爷交代。所以此事,就这样决定了!” 谢瑜没想到,汉子在这个时候,出乎意料的,还挺霸气的。 虽然这话,他实在也没法儿接…… 谢瑜觉得,在此事纠结,多少有些不明智,眼下这件事情,并不是那么重要。因此,对于汉子的话,他不置可否,只得微微点头示意,表示自己清楚了。 否则继续在这件事纠结下去,也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 讨论出结果之后,汉子点了几个人留在山下接应,其他的人则打着火把,开始往山上走。 正如传言所说,这青山脚下的路委实不好走,一行人才刚爬上去一段距离,面前的路就已经开始变得坑坑洼洼,碎石块儿胡乱的躺在地上,说不出名来的植物互相缠绕,野草茂盛,将眼前的一片路都遮挡住了,根本不知该从何下脚。 加之前一阵子梅雨刚过,这地上的泥巴还未干透,处处都是泥。泞,若是一脚踩下去,恐怕会深陷其中。 如今,他们也来到了分叉口,一条路沾满了泥巴,若是用轻功飞行,大约也可以上山,就是会累一些。而另一条路,完全被草木遮挡,一点儿也瞧不见背后的景象,也不知后面是否会有野兽,风一吹,哗啦啦的响,在这黑夜中乍一听,还是怪骇人的。 几个在前头打着火把的人面面相觑,觉得方才谢公子说的话的确在理,若是按照他们这般直接爬上去,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到达山上。这其中,也不晓得会遇到什么危险。 谢瑜从背后走到前面来,脚下有些泥。泞,衣摆也沾上了泥巴,但谢瑜对此,却丝毫不在意。 他抬起头,借着火光,仔细看了看面前的这两条路。 那汉子也走到前头来,跟着一起看。他先是看了看那杂草丛生,比人还高的剑麻草,完全瞧不清后面的景象,顿时皱了皱眉头。这路看起来,根本就走不了呀,他往前走了几步,伸出手随意拨了拨那有些锋利的草,后面依然还是密密麻麻的剑麻草,一眼根本就望不到边。 更何况,这剑麻草虽然是草木的一种,但它本身就锋利无比,一不留神,很容易将人刮伤。在黑夜之中,他们虽然举着火把,但谁也不知道,这堆剑麻草的后面是什么东西,也许还是剑麻草,也许是野兽。 而那充满泥巴的道路,虽然有些泥。泞,但他们要走上去,总该是轻松一些的。 汉子倒也谨慎,并没有妄下定论,他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用了点儿内力,狠狠地砸向那泥巴路,石头撞在路上,却并没有沉下去,只是沾在表面。 汉子见状,放心了一些。 而谢瑜一看,就明白汉子的目的,他大约是想看一看,这泥。泞的路,究竟是不是个沼泽地吧。汉子看起来五大三粗,一颗心却挺细腻。 不过若非如此,恐怕他也做不了大家的老大了。 “谢公子,您觉得我们走这条泥巴路如何?虽然泥。泞了一些,但若是轻功上去,大约没什么问题。若是谢公子觉得可以,我们也可以将您送上去,这些都是可以做到的,谢公子大可以放心。” 汉子似乎担心谢瑜会害怕自己无法上去,故而还解释了一番,让他不必担忧此事。汉子有着一颗细腻的心,虽然对于谢瑜来说,这个担忧其实是多余的,但汉子到底不了解自己,因而谢瑜也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他指了指那条布满剑麻草的道路,轻轻开口说道:“谢某倒是认为,走这一条路,也许会更妥当。” 此言一出,大家都愣了愣,没想到谢瑜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条路遍布危险的剑麻草不说,他们这般走进去,也不知道背后究竟是什么,若这条路都被剑麻草包围了,他们该如何突破呢?这对他们来说,可是一个难题。 汉子也愣住了,半天才开口说道:“谢公子何出此言?这剑麻草容易伤人,一不小心就会被割伤,也不好清理,而且,背后也许会有危险……” 汉子的意思很明显,虽然谢公子是他敬重的人,但他也是一个实事求是的人,对于这件事情,他有着自己的看法,也并不建议走充满剑麻草的道路。 周围的一群侍卫听罢,也忍不住点了点头,认为自己老大说的话有道理。 更何况,他们也的确不知道,谢瑜何出此言。 谢瑜面对汉子的疑惑,却并没有多余的情绪,他微微一笑,忽而伸出手拿过离他最近的一个侍卫手中的火把,然后凑到剑麻草的面前,并且回过头冲着汉子和其他侍卫示意道:“请各位看一看这里。” 剑麻草本身锋利无比,也比一般的草要坚硬不少,即便有火种靠近,也不容易燃起来。这也是为什么,谢瑜拿着火把也不担心的缘故。 他伸出手指了指左边的剑麻草,示意周围的人看。 汉子看着谢瑜的动作,他挑了挑眉头,不知道谢公子此举是何故,他向前几步,凑近了谢瑜,看向他所指的方向。 乍一看,这剑麻草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汉子仔细的看了看,只觉得那里的剑麻草似乎有点儿不一样,但他一时半会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一样。 旁边的几个侍卫也凑近了看,但他们更是什么也没发现。 莫不是,这里的剑麻草颜色浅了一点儿?但这……又有什么联系呢? 汉子看了一会儿,只能轻轻摇了摇头,道:“谢公子,在下愚昧,什么也没看出来。” 周围几个侍卫也点了点头,表示他们也一样。若非尊重谢公子,此刻换了其他的人,恐怕这些人已经不耐烦了。 毕竟谢公子的举动对于他们而言,多少有些莫名其妙。 如今这个时候,本就是争分夺秒的时刻,不知道大小姐在哪儿受苦呢,他们却还在看这劳什子剑麻草,令人如何能够信服? 但碍于谢公子的面子,这些侍卫到底没说什么,但他们心中都着急得很。 谢瑜似乎也理解大家的心思,不再卖关子,干脆的开口说道:“这里的剑麻草,比起周围的剑麻草来说,少了许多灰尘,你们仔细看,这里的剑麻草比起周围的来说,是不是颜色比较浅?” 汉子率先点了点头,他也发现这里的剑麻草颜色似乎不太一样,不过没有灰尘,这又是什么缘故呢?倒不如说,这二者有什么关系吗? 谢瑜继续解释道:“这里的剑麻草颜色比较浅,是因为本身灰尘少的缘故,但若是不仔细看,其实也看不出来。更何况如今黑灯瞎火的,很容易就会被忽略掉。” 汉子忍不住接口道:“这剑麻草的确与周围有些不同,这又是何故呢?”谢公子想要表达的,究竟是什么? 侍卫们的眼神也都看向谢瑜,他俊逸的面庞在火把的照耀下若隐若现,一双剑目闪闪发亮,宛若天上挂着的零碎的星星,令人有些移不开眼睛。 谢瑜微微一笑,几颗洁白的牙显露出来。 “这里的灰尘比较少,说明平日里有人触碰这里的剑麻草,因而灰尘会少一些。什么样的人,会在这里,触碰这个地方的剑麻草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汉子。 汉子对上谢瑜灿若星辰的双眼,忽然福至心灵,张口便喊道:“我懂了,是猎人!” 他话音刚落,谢瑜便冲着他点了点头,温声道:“你说的没错,的确是猎人。除了他们,其他人也不敢上这青山。若他们想要打猎,从这里上山,大约是最快的途径。而这一块剑麻草与周围有些许不同,若非仔细看,常人也瞧不出来。这说明,猎人就是通过这里,从而上山的。” 谢瑜解释完后,周围的侍卫都睁大了眼睛,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们根本没有想过,这剑麻草上面居然这般大有文章,换做是谁,都不会想到这种事情呀!这般细致的东西,恐怕也只有谢公子能够看出来了。 谢公子,不愧是谢公子! 原本心中对他多少有些不信服的人,此刻心中都改观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出发吧。”汉子此刻打了个激灵,冲着身后的人挥了挥手,招呼道。 “是!” 第九百五十八章 上青山 谢瑜看着几个人的动作,当下也没有阻拦,而是微微侧过了身子,将位置让了出来。他用手中的火把轻轻拨了拨那些剑麻草,发现它们并不会点燃,这才放下心来,轻声开口道:“这些剑麻草遇火不易燃,可用火把挡一挡,这样可以更好的看清前面的路。” 几个举着火把的侍卫听罢,纷纷举起自己手中的火把,就去拨开那些剑麻草,坚硬无比的剑麻草,虽然并没有那么容易燃烧,但它们似乎像是有生命一般,在火光接触之后,竟是往旁边缩了缩,让开了些许。 几个人看着剑麻草这样的姿态,都不禁吃了一惊,回过头来看向谢瑜。 “谢公子,这剑麻草似乎怕火!” 他们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压低的声音中难掩激动。 谢瑜嘴角依然带着浅浅的微笑,他轻轻点了点头,开口道:“这剑麻草虽锋利无比,但终究是草,怕火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平时大约无人做过这样的尝试,因而没有察觉。这样一来,也方便了我们上山了。” 另几个举着火把的侍卫见状,也纷纷走上前来,将手中的火把移向剑麻草。果不其然,不出一会儿,那些原本如同守卫者一般站在原地的剑麻草,都纷纷绵软了身子,往周围歪倒,企图躲过这火焰的袭击。 一群人几乎不费什么力气,便已经让前面一片剑麻草主动让开了身子。他们举着火把慢慢往前,一路熏着剑麻草,所到之处,剑麻草纷纷“让”开身子,让这些人进入其中。 剩下的一些侍卫,则留在原地,随时准备接应。 走了几米之后,侍卫们终于看到前方出现了一条道路,那道路虽然不是很宽阔,但清晰可见,脚下是结实堆积而成的泥土,之前的雨水似乎并未给它带来任何的影响,与方才那沼泽地完全不一样。 而这条小路蜿蜒盘旋,向上延伸,周围什么也没有。但这一条,大约就是平日里那猎人上山的道路了。 几个人看着这狭窄的小路,非但没有失望,眼睛纷纷一亮。 “谢公子,我们找到了。” “接下来,我们就直接上山了?” 走在前头的侍卫,都回过头来,仿佛邀功一般,冲着谢瑜低声喊道。 即便声音极小,但谢瑜还是感受到了他们的快乐之情。 在谢瑜身后带头的汉子听到自己下属的声音,脸上也没有任何的表情。若换做平时,下属汇报的人理应是他,但今儿个站在大家面前的,恰恰是他崇拜了这么久的谢公子。 因此,对于这种事情,汉子完全不在意。 只要能够发现上山的路,这就足够了。 谢瑜点了点头,转过头来看向身后的汉子,温声开口道:“这位大哥,平日里素来都是你在吩咐,如今也请安排各位上山。” 那汉子听到谢瑜说的话,不禁愣住了。 周围的侍卫们听到谢瑜说的话,再瞧一瞧自家老大这副模样,都觉着是因为谢公子这般照顾老大的感受,老大如今尚未反应过来,他大约觉得很感动吧。 不仅仅是老大,他们也觉得,谢公子不愧是谢公子,如传闻中一样,温文尔雅,颇有风度。换做别的男人,巴不得使唤他们这些来自李府的侍卫,毕竟有些人的优越感就是从这里而来的。 但谢公子,从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虽说即便他发号施令,他们也一定会听从,毕竟老爷也吩咐过。可谢瑜却并没有这么做,他很尊重他们的老大,光是这一点,就更让人感到佩服了。 老大想必此刻,也是这样想的吧? 大家都看向正中间的汉子。 汉子愣了好一会儿,脸上果真浮起一抹感动,但口中却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谢公子,您、您居然叫我大哥,这怎么好意思呢?在下实在是不敢当啊!” 周围的侍卫们:…… 果然,他们的老大,从来都不走寻常路线。是了,他如此崇拜和尊敬谢公子,哪里会在意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呢?对他来说,恐怕谢公子的称呼,才是最令他惊喜的吧…… 毕竟他们老大嘴上说着不敢当,但脸上的感动和惊喜,根本就遮掩不住。 嗯,他们老大以前从来都是面不改色,从来不会将内心的情绪表现在脸上,如今的老大,他们实在是不想说…… 怎么这个时候,他们都觉得有一点儿……丢人呢? 侍卫们纷纷别开了目光,不敢看自家的老大了。这样的表情,若是被府里其他人给知道了,真不知道他们心里会怎么想。他们那个霸气的老大,如今像一只小哈巴狗似的,这反差实在是太大了! 若是没有谢公子,恐怕他们也见不到这一幕。 谢瑜安静了一会儿,半晌才开口说道:“大哥看起来比谢某年长一些,加之在李府中想必也是受人敬重之辈,谢某唤一声大哥,其实也并无不妥。” 哦,谢公子唤他们老大为大哥,只是因为他们老大年纪大呀,这样听来,似乎也并没有毛病。 这个理由,侍卫们都表示接受了。但他们老大,似乎还沉浸在震惊中。 “在下怎么敢与谢公子比年纪大,不是,呸,瞧在下这嘴巴。在下的意思是,比起谢公子,在下这所谓的敬重,根本就不值一提!” 汉子有些激动,声音都拔高了一分。 旁边的侍卫们:……老大,你别再说了,我们真的觉得好丢人! 再这样下去,谢公子会如何看待他们老大?他们老大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万幸的是,作为颇有风度的谢公子,从来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露出不一样的表情。 他的脸上依然是万年温和的浅笑,以及如沐春风的嗓音。 “大哥就不必再推辞了,小事罢了,无足挂齿。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找到李小姐才是。不如,我们现在就上山吧?” 谢瑜一边说着,一边伸出纤长的手指指了指前方的路,提醒着汉子,他们此刻需要做的事情。 听到谢瑜提起自家大小姐,汉子顿时回过神来,赶紧点了点头,向前走了几步,也不再扭捏,咳嗽了一声,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上山吧。李元,你带着几个兄弟先上,我与谢公子在中间,其他的人殿后。” 侍卫们听到汉子说的话,都纷纷站直了身体,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举高了火把,应了一声。 被汉子称作李元的男人,向前走了几步,率先举起火把往前走。 一群侍卫井然有序的跟在李元的身后,大伙儿都迈开步伐,一个跟着一个上了山。 这道路狭窄得很,仅容一人通过,加上他们身材高大,手中还有火把,因此只能一个跟着一个,慢慢的往山上走。 但是没走多久,谢瑜就建议让后面的侍卫们将手中的火把熄灭,等有必要的时候再燃起来。只要站在最前头的那个人举着火把,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那就足够了。 其他的人,没有必要这般张扬。 汉子显然也意识到,在这黑暗的青山中,手中举着这么多火把,是一件十分不明智的事情。但方才,他却差点遗漏了这一点,所幸谢瑜提了出来。 后面的侍卫,纷纷将自己手中的火把给熄灭了。原本亮堂的一条小路,如今仅靠着李元手中举着的火把,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但在场的男人都是训练有素的侍卫,身上都带着武功,即便在黑暗中,也能够稳步向前。他们的眼睛铮亮,步伐坚定,内力加身,上山的速度也并不慢。 让大家有些惊讶的是,一直在中间与他们一起上山的谢瑜,一段时间下来,居然步履依然没有丝毫变化,脸上也没有任何疲惫的迹象,他就这样清浅随意的跟着大伙儿上山,完全没有丝毫抱怨。 要知道,他们上山的这条小路,原本就狭窄,越到后面,就越为陡峭,若是没有内力,根本就不可能平稳的上山。更重要的是,这位谢公子看起来宛若一位文弱书生,没想到体力竟然如此的好。 倒不如说,他们没想到,谢公子身上也有武功。 若是不习武之人,哪怕体力再好,这会儿恐怕也撑不住。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有的侍卫忍不住伸出手抹了一把额间的汗,再看向跟在身后的谢瑜,依然脚步平稳,额间没有丝毫出汗的迹象,甚至一如初次见面时,衣衫整齐,不见任何凌乱的痕迹,脸上一片平静。 若非他们知道这爬山需要用的力气不少,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以为谢公子在散步呢!不过谢公子,的确将这爬山走出了一股子散步的闲适之情出来。 若是换做别人,根本做不到。 从头到尾,谢瑜都没说过任何一句抱怨之语,加上他体力这般好。 汉子包括在场的侍卫们,都对谢瑜在心中暗暗竖起了大拇指。 这位谢公子,不仅身世好,脾气佳,连武功都这般的好。 若他们是女子,恐怕他们也愿意嫁给谢公子这样的男人。 不过若他们是女子……恐怕谢公子也看不上罢。 一群人心思各异,又过了一阵子,面前终于出现了分叉口。 第九百五十九章 挣脱绳索 这一次,大家都很有默契的停了下来,转过头看向谢瑜。 谢瑜站在两条路的面前,靠着李元手中的火把,看了几眼。 一阵风吹了过来,山上的风比起山下的风,要来得更为凌冽与寒冷。 但在场的人都有武功在身,这点寒冷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空中似乎飘过一丝什么东西,轻轻悠悠,却似乎又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谢瑜看着面前随着风儿微微晃悠的剑麻草,微微眯起了双眼,随即轻轻伸出手指了指左边的路,开口道:“谢某认为,走这一条路比较合适。” 他并没有说什么缘故,但大伙儿默契的都没有发问,只是应了一声,就往左边的方向走了过去。 不为别的,就凭谢公子跟着他们上山之后,还这般轻轻松松,一口气也不喘,就足够看得出来,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了。 也许,他们从来都没有了解过谢公子,但此时此刻,他们却能够感受到,谢公子的确不简单。 光是这一点,就足够令他们钦佩了。 面对钦佩的人,一切都不需要理由,他们心服口服,自然都愿意听谢瑜的话。 大约谢瑜自己也没想到,就因为这件事情,他就轻轻松松的将在场侍卫的人心都俘获了。 看到侍卫们十分听话的朝着左边的方向前进,一声不吭,谢瑜微微挑了挑眉头,但却并没有说什么。 一行人朝着青山继续前进。 另一边,小屋内,李清欢喝完了杯中已经凉掉的茶水,虽然双脚依然被绑住,但至少她的手可以动了。她坐在床边,双手抱着膝盖,盯着窗户,眼珠子一动也不动,似乎陷进了自己的世界里。 在黑衣人的眼里,李清欢就是一副在发呆的状态。 他也没说什么,这会儿喝完了茶水,他坐在椅子上,有些百无聊赖。也不知道大哥那边事情办得如何了,这都快下半夜了,却一点儿消息也没传回来。 如今他只能守着李清欢,无法知道外界的消息,即便心中有些纳闷,但面上却也没表现出来。 但他已经守了李清欢好几个时辰,不管如何,多少还是感觉有些没意思。 更何况,如今李清欢也并没有要跟他说话的意思。 黑衣人又坐了一会儿,方才他喝了许多茶水,这会儿有些内急。 他皱了皱眉头,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床上乖巧的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李清欢,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去解决个人问题。 否则,这还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呢。但是这位大小姐的手被他松绑了,不知道她会不会逃走? 不过黑衣人瞧了几眼李清欢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双腿,而那打结的绳子虽然并非死结,但因着他用了独特的方法,只要她一旦挣扎,那绳子必然会越来越紧。 即便这位大小姐想要站起来逃出去,也根本没有办法。 而且黑衣人十分有自信,她根本就不可能解得开自己的绳子。既然如此,他还担心些什么呢? 更重要的是,他也不会离开多久,不就是解个手的事情,她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 黑衣人一边想着,一边站了起来。他站起来的时候,还在观察着李清欢的反应。但他发现,即便自己站了起来,李清欢也没有要看他的意思,反而有些昏昏欲睡,一双大大的双眼此刻微微眯了起来,看起来似乎像是要闭目养神。 不过都这么晚了,她一个小姑娘家,大约也累了。 黑衣人觉得,趁着她还没有清醒的时候,自己跑去解决一下个人问题,十分合适。 因此,黑衣人没再说什么,往门外走去,头也没回,决定速战速决。 殊不知,在黑衣人转过身背对着李清欢的时候,原本看起来昏昏欲睡的李清欢,顿时睁大了一双眼睛,盯着他的背影看。 在黑衣人消失在门前的时候,李清欢登时用手去解脚上的绳子。虽然脚上的绳子被绑得很紧,但很早之前,李清欢就已经在暗暗观察绳结上的结构,黑衣人怎么也没想到,她会一直在暗中瞧着自己的绳子。 李清欢观察了许久,总算在其中摸出了一点儿门道。虽然她力气并没有那么大,但只要找到其中的窍门,总有机会能够解开。 这不,她总算等到了黑衣人离开的时刻,方才摆出昏昏欲睡的姿态,也不过是为了让黑衣人放松警惕罢了。 否则,若是自己一直保持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黑衣人必然不会放心让自己单独留在这里。这样的局面,可不是李清欢想要看到的。 因此,她一直摆出一副昏睡的表情,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黑衣人一转身,她立刻就开始着手解自己的绳结,一开始她有些紧张,手也有些忙乱,脚上的结非但没有解开,反而越来越紧。 李清欢感觉脚上的绳结收缩了一些,顿时停下了手指。她深吸了一口气,在心中暗暗为自己打气,这个时候可绝对不能慌,否则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错过了这个机会,还不知道下一次还有没有机会,因此,她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把握住。 李清欢给自己打完气之后,心情稍微稳定了一些,她稳了稳心神,这才重新开始解绳子。 因着不再那么紧张,脚上的绳子的结,慢慢的在李清欢的努力下,松开了。 李清欢只感觉原本紧紧绑住自己的绳子,在慢慢的离开自己的脚。过了一会儿,那绳子竟是被她完全解开了。 就连李清欢也没有想到,一切居然会这么顺利。 她动了动因为长时间被绑住而失去了知觉的双腿,一颗心怦怦直跳。 虽然急着逃出这个门,但是她的脚却不争气,李清欢尝试着站立起来,但因为方才被绑得太紧,脚部的血液不循环,让她一时半会儿,竟是有些站不起来。 李清欢刚刚尝试站起来,身子就往旁边一歪,脚下一软,若非她及时扶住了床边,恐怕此刻就倒下去了。 方才解开绳子已经花费了一些时间,这会儿恐怕黑衣人也准备回来了。 李清欢原本冷静的心,又开始急了起来。她忍不住锤了锤自己的双腿,低声喃喃道:“关键时刻,你可不能不争气呀!” 也不知道是李清欢的祈祷灵验了,还是她的腿意识到了主人此刻面临的危险。 李清欢锤了几下,感觉脚有了一些直觉,她慢慢的往前挪,双脚虽还有些麻木,但至少可以往前走了。 她走了几步,扶着桌子,继续往前走,慢慢的挪向门口,走了几步路,脚的直觉总算恢复了一些。方才她甚至忘记了,走路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李清欢走到门边,轻轻的将门打开,便急不可耐的迈了出去。 周围一片漆黑,风吹得门前的树叶簌簌作响,风声加上叶子的声音,在这寂寥的黑夜中,清晰可闻,远处似乎有野兽的叫声,这一切的一切交织在一起,令人心底发寒。 李清欢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但她知道,在这个时候,根本就轮不到她害怕。她必须要离开这里,否则继续下去,只会是笼中鸟,不仅自己跑不掉,还会连累爹爹和娘亲,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如今抓住了机会,她一定要离开。 李清欢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面对什么,但理智告诉她,不管如何,都不能够放弃这个机会。除此之外,她也不能够思考更多。 李清欢打定了主意,立刻迈开脚步,踉踉跄跄的往其中一条路走去。 方才看烟火的时候,借着烟火照耀出来的亮光,她就已经暗暗观察过,这一条路,大约是通往山下的。这小黑屋外面能走的路,本来也没几条,李清欢也只能凭着自己观察到的东西,以及自己的直觉往前走了。 更何况,如今她也无暇顾及这么多,只要能够离开这里,避开那黑衣人,就是目前最好的事情了。 脚下依然酸麻不已,不能快步往前走,李清欢咬着牙,忍受着脚上传来的阵阵酸麻难受的感觉,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若非被绑了这么久,她的脚几乎完全失去了知觉,此刻她也不至于这般狼狈了。 李清欢朝着那条路刚刚走了几步,身后便传来了那黑衣人气急败坏的声音。 “你这个死丫头,刚没看你多久,你就跑出来了,看来,我还是太小看你了!” 一听到黑衣人的声音,李清欢的心里顿时一凉。 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李清欢下意识的回过头看了一眼,发现黑衣人已经朝着自己的方向奔来,一阵风吹来,吹起了他面前的惟帽,李清欢清晰的看见,黑衣人的脸上有一道深深地刀疤,一双小小的眼睛此刻看向她,眼中满是凶神恶煞。 这恐怕才是这个黑衣人真正的面目。 李清欢只觉得自己此刻若是被他抓住了,那就真的没有办法再逃脱了。 可是她却跑不起来,脚下愈发的酸麻,她甚至感觉自己脚下一软,差点就要跌倒。 眼看着黑衣人越来越近,一只手也已经伸了出来,往她身上抓来! 李清欢的眼中闪过一片绝望。 难道自己这一次,真的逃不过了吗? 第九百六十章 相救 在黑衣人的手即将伸过来的一瞬间,李清欢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身子一歪,竟是险险的躲过了黑衣人的手指。 但因着身子歪向另一侧,李清欢不受控制的往路边倒,虽然在一瞬间她有些惊慌,但没有被黑衣人抓住,却让她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腿部还未完全恢复知觉,李清欢咬着牙,身子一歪,径直摔向了路边,也不知道是老天爷怜悯她,还是见不得她这般悲惨,她并未摔在身旁的石头上,而是倒在了草丛里。 但因着惯性,那路的坡度也不小,李清欢摔进草丛之后,并未有半刻的缓冲,她直直的就滚了下去,在黑衣人也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李清欢已经滚出了他的视野。 黑衣人:…… 这是个什么情况! 等他反应过来,到嘴的鸭子正在往山下滚的时候,赶紧动身,运起轻功,就往山下赶。 偏偏,李清欢摔倒的地方,就是这条路最陡峭的地方,因此,她十分顺利的就往下滚了,根本就不用腿,速度也杠杠的。 李清欢只感觉自己脑袋晕乎乎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她只能尽力避开周围的石块,咬着牙强行伸出自己的手臂,将自己的脑袋给护住。 路边的碎石子儿在她下落的过程中嵌入了肉中,一阵阵疼痛袭来,李清欢紧紧咬着牙,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形。 但她想到,若是停了下来,也逃不过被黑衣人抓走的命运,那不如往下滚,兴许还能逃脱他的魔爪。 李清欢也顾不上自己一直这样往下掉可能会遇上什么危险,她此刻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能让黑衣人抓住!她绝对不能再回到那个小黑屋,她总觉得,自己若是被黑衣人抓住了,那么她就别想再逃脱了。 除非爹爹娘娘把她给赎回去,但她此番做出这样的举动,再想想方才那一瞬间,自己看到的黑衣人凶神恶煞的表情,李清欢觉得,自己绝对不能再落他手里,不然指不定他会怎么收拾自己呢。 与其落进坏人的手里,还不如自己躲开,若是发生什么事情,那也就罢了。反正自己这条小命,本来能够活这么多年,已经很不容易了。 发生这样的事情,保不准是老天爷觉得她的命太长了,觉着差不多也到时候该收回去了。李清欢一边滚一边想,若是爹爹和娘亲知道自己出事儿了,希望他们也不要太过伤心。正所谓,人总有一死,只是自己来不及告诉他们自己的想法了…… 李清欢的脑袋里,因为晃来晃去,胡思乱想着。 手上脚上都传来了疼痛,但此刻她也没有回头路了,只希望接下来不会撞上石头。 黑衣人也没想到,这位李府大小姐居然这般决绝,一点儿停下来的意思也没有,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滚走了,而且他施展轻功,一时半会儿的,居然没赶上? 可想而知,李清欢下落的速度,究竟有多快了。 不过让黑衣人更气急败坏的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大小姐居然有本事将自己脚上的绳索给打开,要知道,这结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解开的,更何况,还是这么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姑娘。 黑衣人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少女。 更重要的是,这个少女宁愿冒着生命危险滚下山,也不愿落在自己的手里,这份勇气,倒是让黑衣人给气笑了。 他一边飞速的往山下滑去,一边在心里思索着,待会儿将这位大小姐抓回来,该怎么收拾她。这一次,他可就真的动真格了。 黑衣人发誓,自己从来没有被这样挑衅过,而且对象还是这么一个小丫头。若是被别人知道了,不得笑掉大牙吗? 说到底,还是这个小丫头心眼太多了,才会让自己放下防备,放不设防。没想到一回头,没离开多久,她居然就跑出去了。 若是他知道这个大小姐心思这么多,他不管如何都不会离开这里。 黑衣人已经打定了主意,待会儿将李清欢抓起来好好收拾一顿,让她知道,人做错了事情,就必须受到惩罚。 他飞快下滑,但也没有赶上李清欢。 李清欢觉得自己眼前都要冒星星眼了,再这样滚下去,她真的要晕过去了。 就在李清欢晕过去之前,她似乎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不过这一切,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李清欢在最后闭上自己的眼睛之前,费力的睁开自己的眼睛,面前出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轮廓,虽然在黑夜中看得不甚清晰,但旁边的火光照耀着,面前一双温和好看的双眼,正在盯着她瞧,眼中似乎还带着惊讶与担忧。 这个人是谁,他的眼睛真好看。 这是李清欢晕过去之前,脑袋里最后的想法。 抱着李清欢的人,正是谢瑜。 他们一行人正往山上走,突然前方传来异响,站在前头的李元顿时绷紧了身子,大家都以为是不是有什么野兽出没,正打算举起武器,往前查探的时候,谢瑜忽然发现了什么,眉头一皱,大伙儿还没反应过来,他身形一闪,已经消失在他们的面前,三两步窜到了最前头,伸出手,接住了那个滚下来的……东西。 等李元反应过来,以为谢瑜会遇到什么危险,大家纷纷拔出剑来的时候,谢瑜已经低喊道:“这位,想必就是李小姐了。” 听到谢瑜提到他们家的大小姐,大家纷纷反应过来,往前走了几步,这才看清,谢瑜怀里的哪里是个什么东西,分明是一个纤弱苗条的身子。一身蓝衣此刻已经几乎看不出来是什么颜色,灰蒙蒙的,白皙的小脸上也满是泥巴,发丝混成一团,将大半边脸都遮盖住了。 在李清欢晕过去之前,她费力睁大眼睛看着谢瑜的时候,只有谢瑜瞧见了。而她的容貌,也在一瞬之间,让谢瑜瞧了个清楚。虽然脸上黑漆漆的,但谢瑜还是发现了。他低下头,眼底闪过了一道光芒,谁也没有看见。 汉子他们一行人赶上来的时候,李清欢已经彻底晕了过去,失去了知觉。 谢瑜抱着怀里的少女,感受着她轻飘飘,几乎不存在的重量,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 这位大小姐的体重,未免也太轻了。 而且他也没想到,这还没上青山,就已经找到了李清欢。谁也没想到,李清欢会以这样的形式,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大小姐,真的是大小姐!” 走在前头的李元举起手中的火把,看得最清楚,他当下先喊了出来。 周围的人听到他这般说,眼睛都亮了起来。 “可是……大小姐晕过去了!”李元的声音在下一秒便染上了焦急。 “大小姐没事吧?” “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谢瑜微微的往旁边挪了挪身子,不着痕迹的将少女掩护在怀里。 此刻,大伙儿谁都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大小姐还被谢公子抱在怀里呢,按理来说,男女授受不亲。不过此刻,谁也顾不上这件事情了。 谢瑜抬起头看了看上方,微微皱起了眉头,轻声说道:“李小姐大约是从山上滚下来的。” “什么?!” “大小姐居然?!” “快些回去,大小姐受伤了!” 汉子原本想说,让他将大小姐背下山,但话刚刚说出口,就被谢瑜轻轻的婉拒了。 “李小姐身上似乎还有伤,谢某认为,此刻还是不宜移动为好。否则,若是影响到她身上的伤口,变得更严重,那可就危险了。” 谢瑜说话的嗓音依然不紧不慢的,如同一阵清风,在无形之中,将众人的心安抚着。 汉子听到谢瑜这般说,顿时觉得他所言很有道理,虽然总觉得似乎有一丝不对劲,但他也没想起来,自己忽略了什么东西。 不过罢了,此刻最重要的便是大小姐的安危,其他的东西,根本就不重要。因此,唯一有一丝察觉到不对劲的汉子,也顺顺利利的将这事情抛到了后头。 因为紧跟着,谢瑜的另一番话,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李小姐大约是从山中挣脱了束缚想要跑下来的时候摔倒了,因而才会摔下来,这路如此陡峭。若是谢某没有猜错,那关押李小姐的人,想必很快就到了。” “谢公子的意思是,山上还有人?” 李元下意识的开口问道,但他问完之后才发现自己的问题究竟有多愚蠢。 若是没人的话,大小姐岂不是早就下山了? 不过一想到大小姐从山上滚下来,他们就忍不住感到心疼。他们老爷夫人如同宝贝一般护在手心的大小姐,曾几何时吃过这样的苦。 “若是那人真的下来,我们一定好好收拾他!” “也不知道有几个人,但是不管有几个人,我们都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没错,害得大小姐变成这副模样,绝对不可原谅。” 在场的侍卫们,此刻都一脸的怒气,纷纷要讨伐那伤害了他们大小姐的人。 倒是谢瑜,低下头,仔细的看了一下李清欢,发现她身上除了皮外伤之外,没有其他的伤口,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的动作很小,谁都没有注意到。 第九百六十一章 正面相迎 李清欢完全晕倒在谢瑜的怀里,完全不知道外界出了什么事情。 她从山上滚了下来,所幸自己的双手一直有意识的护着自己的脑袋,因而脑袋才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大约是看到了谢瑜,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眼睛,带给她一种安心的味道。总之,李清欢放心的晕过去了。 总算,让她见着人了。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幻觉,但总归面前出现的不是那张黑衣人凶神恶煞的眼不是? 谢瑜护着怀里的李清欢,往后退了几步,而后面的侍卫们瞧见大小姐已经找到了,都纷纷围了上来,如今看到大小姐晕倒了,都着急不已。 他们纷纷站在了路的前方,举起了手中的火把,抽出腰间的长剑,双眼警惕的看着前方。但不管是谁,都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也不知道是担心吓醒他们的大小姐,还是担心惊扰了山上的人。 总之,此时此刻,他们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李清欢昏迷的模样,彻底将他们给激怒了。 若非是那幕后之人将他们的大小姐给强行掳走了,如今大小姐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更不会陷入昏迷。若是大小姐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们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把这幕后的人给揪出来,狠狠的收拾一番。 否则,他们如何给他们的大小姐报仇,又如何给老爷交代? 谢瑜在其中,倒是比较理智。 他看着一群气势汹汹的侍卫,知道他们都怒了,因为他们身上的气息,显然与方才不一样了。但他仍然保持着理智,开口说道:“如今李小姐已经找到了,当务之急,还是先让李小姐下山,尽快找大夫治疗,并且要告知李老爷,他们这会儿,想必还很着急呢。” 一群侍卫听到谢瑜的话,原本怒气冲冲的脑袋,这会儿都清醒了不少。 是啊,他们只是顾着要收拾那个欺负大小姐的人,但是他们却忘记了,如今大小姐还在昏迷的状态,若是不尽快治疗,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可就真的有问题了。 更何况,老爷和夫人还在家里等着呢,他们一定很着急,也还不知道,大小姐已经被他们给找到了。他们如今,得尽快报告老爷和夫人才行。 汉子也不傻,冲着李元喊了一声,李元一个激灵,将手中的火把递给了旁边的侍卫,正要做什么动作,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动静。 在场的人个个都武艺加身,这点动静, 自然逃不过他们的耳朵。更何况,这山中如今只有他们一行人,其他除了风声,什么声音都没有。这样一来,不管是什么动静,都显得愈发的明显了。 在声音出现的时候,他们已经纷纷看向前面的路,目光中露出了警惕。 一个黑衣人,就这样闯入他们的视野。 来了,这个人,必然就是掳走大小姐的人! 侍卫们的心中,此刻都带着这样的念头。 要说那黑衣人,原本正在飞快的下山,心中全都惦记着自己让李清欢给跑了,心里只想着将她给抓回来,竟是一时没有注意到,前方的路居然带着若隐若现的火光。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前哪里有李清欢的身影,只有一个个高大强壮的汉子,手中举着火把,另一只手拿着长剑,一双双虎目紧紧地盯着他看,眼里的怒气蒸腾,饶是微弱的火光,都掩盖不住。 黑衣人停了下来,惟帽下的眼睛扫视了一圈,看到了在这些侍卫身后的俊逸非凡的男人,他的手中似乎抱着什么,虽然被挡住了看不真切,但黑衣人仍然能够通过他手边露出来的蓝色衣角判断,他怀里抱着的人,恐怕就是自己正在找的李清欢大小姐了。 “是你,将我们大小姐掳走的吗!”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我们大小姐出手!” “真是不识好歹!” 黑衣人的眼神刚落在李清欢的身上,就感觉有一丝不对劲,一丝危险的感觉如同蛇一般,慢慢的袭来。分明只是一瞬间,但黑衣人却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背后有一丝凉意。 他抬起头来,对上了那俊美的男人的双眼。 男人的双眸很漂亮,眼睛也是一派平静,黑衣人甚至能够想象得到,他平日里温和的注视着他人时,会是一副什么模样。 但此刻,男人的眼神中并没有任何的温和可言,可也说不上愤怒,有的只是一片令人有些无法形容的平静。 黑衣人仔细看了他几眼,却无法从他的眼神中得出什么东西。他总觉得,方才那一瞬间的感觉,是从这个男人身上传来的。可是现在他看着这个男人,那样的感觉却已经消失了,令他无迹可寻。 面前的几个侍卫已经冲着黑衣人愤怒的叫嚷起来,他们的声音将黑衣人的注意力给拉了回去,黑衣人看了他们几眼,眼神中闪过一丝轻蔑,语气中也丝毫不掩饰。 “哼,就是本大爷,又如何?” 侍卫们没想到,这个黑衣人做出这样的事情,居然还敢是如此嚣张的态度。他一身黑衣,头上也带着黑色的惟帽,完全看不清模样。 但若非这个黑衣人如此狂妄,恐怕他也不会做出掳走大小姐的事情了。 可他这副态度,还是让在场的侍卫们都怒火中烧,只觉得更为气愤。 他们的大小姐如今还昏迷着,没有醒过来,身上还受了伤,全都是这个黑衣人的过错!他却还摆出一副吊儿郎当,无所畏惧的模样,当真让人越看越不爽! “你这个人,对我们大小姐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居然还敢如此嚣张!” “就是,难不成,你当真以为,我们收拾不了你吗?” 侍卫们都怒了,身上的气息纷纷释放,气势一下子就出来了。 黑衣人感受着这群高大汉子的气势,惟帽下的眉头微微皱了皱。 他倒是没想到,这些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侍卫,身上居然有这样的气势。 难不成,这些都是李府的侍卫?但李府会有这样的侍卫吗? 黑衣人对李府的事情并不了解。更何况,李文渊手底下的人,平日里也很少会出现在世人的眼中,多半都是需要办事的时候,才会出现。 因此他们的实力究竟如何,恐怕也只有李文渊和他们自己人清楚。 谢瑜展在后头,看着侍卫们愤怒的表情,眼中却没有丝毫的震惊。他们此刻怒火中烧,习武之人,虽然这样的情绪是大忌,但是对于这些忠心耿耿的侍卫来说,这股愤怒,却是他们最强劲的武器。 有了这股愤怒的情绪,只会让他们出手更加肆无忌惮罢了。 因此,这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至于那黑衣人,谢瑜抬了抬眼皮,在方才黑衣人注意他的时候,谢瑜已经不着痕迹将他打探了一个遍。 这黑衣人有点儿功夫,即便他并没有刻意显露出来,但谢瑜却依然能够感觉到他身上武力的波动。 可是对于谢瑜来说,这个黑衣人,不足为惧。 更何况,他也注意过周围了,从黑衣人出现一直到现在,旁边也没有丝毫的动静以及武力的波动,那就说明,这里只有黑衣人一个人,再也没有其他的人了。 他们这一边却是有好些人,即便这些侍卫打不过这黑衣人,他们也不会处在劣势。 倒不如说,解决这黑衣人,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可是谢瑜却见不得,这黑衣人这样傲慢的态度,仿佛做错事情的不是他一般。这样不听话的人,可是要受到惩罚的呢。 侍卫们一脸的怒气,此刻再也忍不住了,都纷纷举起手中的长剑,冲向黑衣人。 黑衣人从开口说话开始,心中就一直暗含着警惕,他也不是鲁莽之人,这些侍卫终究人数上占了上风,他可不会傻傻的什么也不做准备。 因此,在侍卫突然攻上来的时刻,黑衣人就已经做好了打算,瞬间从原地移开,飞快的掠向另一边,躲开了侍卫的攻击。 侍卫一看,这个黑衣人居然在短短的时间内以这么快的速度避开,当下更为恼怒,转向他所在的方向,又攻了过去。 黑衣人如同黑夜中一只狡猾的狐狸一般,灵敏的避开了侍卫的攻击。 他的轻功了得,因而避开他们的长剑,并不是什么难事。 侍卫们攻了几次,都没办法近黑衣人的身,他们更为气愤。 这个黑衣人,未免也太能躲了。 “你有本事,就堂堂正正的跟我们打,这样避来避去的,算什么本事?” 有一个侍卫按捺不住,忍不住开口吼道。 而在黑衣人眼里,这些人根本就被自己玩弄在股掌之中,人多又如何,近不了他的身,一切都是虚的。 到头来,还不是被自己耍得团团转? 运转着轻功,正飞向另一侧的黑衣人,眼中多了一抹得意洋洋。 就在他准备避开侍卫们冲过来的长剑,往另一个方向冲过去的时候,突然不知哪里飞快一块石子儿,结结实实的打在了黑衣人的膝盖上。 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膝盖一软,人已经“扑通”一声, 就这样跪了下去! 第九百六十二章 我做的 这一下子,不仅黑衣人懵了,侍卫们也懵了。 侍卫们正准备将黑衣人正面解决掉,没想到下一秒钟,他就这样跪在了大家的面前。 而且黑衣人跪的方向,正好面对着就是侍卫们。 侍卫们:…… 半晌,站在侧后方的汉子开口说道:“这位大哥,倒也不必行此大礼,我们可受不住。” 话一出口,原本心下满是恼怒的侍卫们,此刻都禁不住“哈哈”大笑,之前的郁闷和不快都因为黑衣人的这个动作尽数散去。 黑衣人:“……谁是你大哥!”臭不要脸! 他想要站起来,但膝盖满是酸软与无力,一时之间竟是想要站起来,都力不从心。 那颗石子儿十分精准的打在了他膝盖的穴位上,导致黑衣人的膝盖的一块地方全麻了,半天都没有知觉。 加上面前的这些侍卫们面对着自己,肆无忌惮的嘲笑着他,让心高气傲的黑衣人更是无法接受。 要知道,分明方才自己才是那个占据上风的人。但谁能够想到,在下一秒钟,自己就给这些自己打心底里瞧不上眼的人给跪下了,跪下了! 他没有做任何的事情,而是跪下了…… 黑衣人如今还保持着这个屈辱的姿势,只觉得他的人生都崩塌了。 在这个时候,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摆出一个怎样的表情来,总之就是心里十分的愤怒以及难受,但偏生此时此刻他又无法改变现状。 汉子听到黑衣人带着沙哑的愤怒的声音,也不在意,他三两步走到黑衣人的面前,在黑衣人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伸出手在他身上随意点了几下。 黑衣人的穴位就这样被汉子轻轻松松的点住了。 他此时不仅膝盖一片麻木,身上……也完全动不了了。 被点了穴的黑衣人:“……你有本事放开老子,堂堂正正的来比一场!”在这个时候点了他的穴位,算什么本事,算什么男人! 汉子对于黑衣人的叫嚣完全没有丝毫的反应,他不以为意的开口说道:“跟你这种阴险小人,有何必要堂堂正正的比一场。你要是想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有本事当初就在李府堂堂正正的把我们大小姐给掳走,私底下悄悄地将我们大小姐带走,这算什么本事?” 黑衣人:…… 这个汉子说的话竟然好有道理,他居然无法反驳? 黑衣人的脸色黑如煤炭。 下一秒钟,汉子已经伸出手,大大咧咧的将黑衣人一直戴在头上的惟帽给挑开了。 惟帽下面,黑衣人一张刻着刀疤的面庞,顿时显露在火光之下。 没有了惟帽的庇护,黑衣人顿时好不习惯,他忍不住别开脸,不想面对面前的人。他的刀疤,让他一直都不喜欢被别人看到,更别说,如今还被这么多人盯着看了。 “把惟帽还给我!” 虽然明知道这个汉子不会如自己的意,黑衣人还是忍不住气急败坏的低吼道。 汉子并没有搭理黑衣人,相反,他还十分淡定的将惟帽扔到了另一边,让它顺着风儿顺顺利利的飘落下山,一眨眼儿就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黑衣人:…… 这个人好生过分! 汉子看着黑衣人黑漆漆的面庞,一双狭长细小的双眼里满是恼怒和阴狠,若是此刻他能够反抗,他必然会在第一时间冲上来,给自己狠狠的来那么一下。 因此,他是绝对不会放开这个黑衣人的,更不可能会解开他身上的穴。 谢瑜也看了一眼尚且跪在地上的黑衣人,他的面孔很普通,除了一双充满阴狠的双眼以及脸上的刀疤以外,没有任何的特色,更不会让人记住他。 谢瑜并没有见过这个人,因此,他不过是淡淡的看了几眼,就把眼神别向了另一边。 此刻的黑衣人,内心无比的愤怒以及憋屈。 他原本被一颗石子儿整得下了跪,就已经是一件十分丢人的事情。谁曾想到,在这么短短的一瞬间,他居然还被点了穴位,半分都动弹不得,因而只能一直维持着这个下跪的姿势。 不管换了哪个男人,都不能够接受这样的事情。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岂能轻易向人下跪?更何况,还是向着这么多人,还是他一开始就没放在眼里的一群侍卫们。 这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但黑衣人此刻无法动弹,他只能硬生生的受了。 头上的惟帽还被人摘了下来,黑衣人只觉得,自己行走江湖这么多年,都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简直令他心头火起,但却又无可奈何。 汉子又看了一眼黑衣人,对于他说的话不置可否。 不仅如此,他还继续开口了。 “你此刻心里一定很不舒服吧,向我们这么多人下跪,你也是不容易。但是技不如人,你有什么办法呢?因此,你也只能憋着。” 黑衣人原本心里就满是火气,听到汉子这般说,更是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 “什么叫做技不如人,就你们这些东西,也好意思跟本大爷比?若非本大爷一个不察,中了你们的奸计,如今也不至于如此。但真要说起来,本大爷可不会将你们这些人放在眼里!” 即便此刻的处境不佳,黑衣人心中的骄傲依然不允许他低头。更何况,他心中本来就对此不服气。 汉子听罢黑衣人的话,似乎有些疑惑,看向周围的几个侍卫们。 “他在说什么?什么奸计,方才我可是什么都没有做,你们有做什么吗?可别随便冤枉人。” 侍卫们也都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我们什么都没做呀,老大,不是你动的手吗?不然他怎么会这么顺利的就跪下去了?” 那汉子听到自己的下属们这么说,脸上莫名其妙的神色更浓了。 “我什么也没做呀,我以为是你们其中的一个人做的,毕竟人多力量大,总有一个人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做点什么,我正想回去好好的表扬你们呢。” 侍卫们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 他们这群侍卫,素来都很诚实,做了的事情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断然不会撒谎。这一点,汉子也很清楚。 黑衣人看着他们的表情,忍不住冷冷的“哼”了一声,不屑的开口道:“你们做了事情,居然还不敢承认,还以为你们多了不起呢。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显然,黑衣人对于他们的说辞,压根儿就不相信。 汉子摆了摆手,却并没有生气。 “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做过,我的手下,绝对不会撒谎。” 黑衣人嘴角鄙夷的笑容更是浓烈。 “做了这样奸诈的事情,不敢承认,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毕竟谁不知道,你们这些不在江湖上混的人,最讲究的便是自己的名声。除此之外,对你们来说,还有什么可在意的?” 黑衣人说这话,侍卫们可就不乐意听了。 “怎么着的,你这在江湖上混的,显得自己很高人一等吗?分明也是耍了下三滥的手段掳走我们家的大小姐,如今居然还敢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江湖人的脸皮都这么厚吗?” 黑衣人一听,居然攻击他作为江湖人的身份,更是不高兴了。 “这么说来,你们也承认你们不光彩的事情了?我是江湖人又如何,我掳走你们李府大小姐,我也没有不承认啊!倒是你们,做了事情居然不敢承认,说话还这般冠冕堂皇,当真是不害臊!要我看啊,真正脸皮厚的人,其实是你们吧!” 侍卫们听到黑衣人居然还敢这般趾高气昂的说这种话,脸上也都不高兴了。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们没有做就是没有做,何必撒谎!你掳走我们大小姐,你还有理了?” 黑衣人倔强的抬高脑袋,脸上的鄙夷之色更为明显。 “收钱办事,这是我们江湖人的规矩,我也没遮遮掩掩。倒是你们这些人,分明心思不干净,却还要表现出一副宽容大度的模样,装给谁看呢?真是不害臊!” “你才不害臊!” 眼看着一群人就要吵起来了,谁也不服气谁,一旁一直没有开口的谢瑜突然说话了。 “你们都别吵了,是谢某动的手。” 争得面红耳赤的侍卫们:…… 什么?原来是谢公子么? 恼羞成怒的黑衣人:…… 居然是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公子哥!他不相信! 汉子顿时走到谢瑜的面前,脸上的崇拜丝毫没有掩饰。 “原来是谢公子动的手,我说呢,怎么会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做出这般惊天地泣鬼神的的事情,既然是谢公子,那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若非有谢公子,我们这会儿恐怕还抓不到这个黑衣人呢!” 汉子的脸上显得很高兴。 依然跪在地上的黑衣人:…… 这个人前后的反差未免也太大了吧!什么话都让他给说尽了,什么叫惊天地泣鬼神,至于吗?他都替他感到脸红! 汉子对于黑衣人投过来的鄙视的表情视而不见,自动忽略。 侍卫们也纷纷冲着谢瑜叫好。 “不愧是谢公子!” “老大说得对,多亏了谢公子。” 黑衣人:…… 得,他算是整明白了,这帮人,就没有一个是正常的。 第九百六十三章 打烊 黑衣人的情绪十分低落,因为他如今的状态完全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仅将李府大小姐给搞丢了,而且将自己也给搭了进去。 这会儿他已经五花大绑的被侍卫们抓着,往山下走去了。 黑衣人非常不想走,他的膝盖终于在下山的时候恢复了些许知觉,他甚至不知道这究竟是巧合,还是那个谢瑜故意这样做的。 总之,他一点都不希望这个时候膝盖恢复知觉!但这并不影响他不打算走路的想法。 可惜在场的侍卫们全都身材高大,力气了得,在察觉到黑衣人并不愿意走路的想法之后,他们也并没有勉强,在将黑衣人绑的结结实实,任他有翅膀都插翅难飞以后,两个侍卫走在黑衣人的身侧,两个人一只手一提,轻轻松松的将黑衣人给……拎了起来。 黑衣人原本身材便不够高大,身上也没有任何的肌肉,在高大威猛的侍卫面前,他就像是一只瘦弱的小鸡仔一般,被人轻松的拎在了手里。 没想到自己会面临这样局面的黑衣人:…… 他此刻终于明白,方才他拎着李清欢的时候,李清欢的内心究竟是怎样的感受了。如今对象换成了自己,黑衣人才发现,这样的感觉究竟有多么憋屈。 不仅是憋屈,还有气愤以及恼恨。种种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令黑衣人一张脸黑得几乎要滴出墨来,几乎要与黑夜融为一体。 但侍卫们可并不关注这位黑衣人的情绪,他做了这么严重的事情,还害得他们大小姐受了重伤,这样的事情,绝对无法原谅! 他们愿意将他拎着下山,已经是对他最大的仁慈了。若非谢公子提出时间不等人,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让大小姐回去治疗,恐怕他们早就将他狠狠的胖揍一顿,再说别的事情了。 毕竟没有什么事情,是比他们的大小姐的安危来得更为重要。 至于这个黑衣人,如今反正已经落入他们的手里,他一时半会儿,也绝对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就这样,黑衣人一脸生无可恋的被两个侍卫拎着下了青山。 在下山之前,汉子已经发射了一个信号烟花,小小的烟花升得极高,在空中炸裂开来,短短的一瞬间,便已经消散完毕。 唯有李府的人知道,这个烟火代表的是怎样的含义。 一直守在山下的人,立刻就接收到了他们老大发出来的信号,他们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喜悦。 老大的意思是,他们找到大小姐了! 如今他们要做的,就是先回去复命! 因此,山下留守的几个侍卫,马不停蹄的就往李府的方向赶去了。 而汉子那一边,这才往山下走。 毕竟此刻大小姐也算是平安救了回来,最应该让老爷和夫人知道,这样他们才能够放下心来,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两个侍卫飞快的回到了李府,将此事禀告了李文渊和慕容芊芊。 虽然已是下半夜,但李文渊和慕容芊芊一直都守在大厅中,在管家带来自家女儿平安找到的消息之时,李文渊和慕容芊芊对视了一眼,心中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他们虽然表面上镇定,但其实只有他们心里清楚,他们究竟有多焦急和忧虑。毕竟他们可是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而且女儿从小身子骨就不是那么好,也是寻了许多的良医,看了许多良方,这才平平安安的到了如今的这个年纪。 突然之间被人掳走了去,饶是哪个父母,都不可能会接受这样的事情。 但如今听说女儿平安了,李文渊和慕容芊芊,也就放下了一颗高悬着的心。 而管家脸上也满是激动和喜悦。 “老爷,夫人,大小姐如今平安,这会儿应该在下山的路上呢,相信她很快就能够平安归来了。” 慕容芊芊抓紧了手中的手绢,原本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终于多了一丝喜悦。她嘴里喃喃道:“还是多亏老天爷保佑,佑我欢儿平安。是不是谢公子救了我们的欢儿?” 慕容芊芊自语完毕之后,又忍不住开口问道。此刻的她,已经不复之前的平静。 管家听到慕容芊芊这般说,立刻开口说道:“方才听到了两位侍卫的说法,确实是谢公子提出来要上青山去看一看的,若非有谢公子,老奴想,恐怕大小姐也不会这么容易被找到。大伙儿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上山去瞧一瞧,没想到就收到了山上传来的信号烟花,说是大小姐被找到了。” 李文渊和慕容芊芊听到管家这般说,都高兴不已,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太多情绪。 李文渊想了想,压低了声音开口道:“这件事情,大约那写信之人还不清楚,你快些再出发一趟,去将那位请过来。不必做得太显眼,但也要被人瞧见才行。若是进去了,便说讨一杯茶喝,他知道会是怎样的情况。等之后,我再去与他解释便是。” 管家应了一声,赶紧又退了出去,很快便骑上白马,手下长鞭一甩,便往府外走去了。 李文渊想了想,又叫来几个人,吩咐了一些事情,这才让他们离开。 在管家离开之后,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因着已经是下半夜,但今儿个是节日,还有些人在路上暂时没有离开,虽然不复之前的热闹,但也不至于一个人都没有。 若换做平日,这个时辰,除了打更的人,恐怕路上根本就不会有任何人。 管家的速度很快,他骑着马,很快就在一个大气恢弘的门前停了下来。 他翻身下马,看着面前一块红铜色的匾额上刻着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刘府。 管家往四周看了看,除了偶尔经过的一些行人,以及路上还有几个尚未收摊的店家,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 管家似乎放了心,轻轻的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儿,一个揉着眼睛的小厮将沉重的大门打开。 管家看到那小厮,低声与他说了一句什么,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个令牌,给那小厮看了一眼。 小厮似乎一下子就清醒过来,忙不迭的引着管家进去了。 管家将手中的令牌收了起来,在进去之前,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四周,在察觉到没人注意到他时,这才跟着小厮进去了。 古铜色的大门,重新被掩上了。 管家不知道的是,门外有一双眼睛,一直在暗暗的注视着自己。 那人在看到管家进去刘府之后,眼底飞快的闪过了一丝亮光,但他很快就低下头去,并未让人瞧见他的神情。 且说管家进去之后,往身后看了两眼,这才冲着前面的小厮开口说道:“在下想了想,此刻夜已深,这般打扰刘老爷,还是有失妥当。不如,在下明日再过来叨扰,请问小哥认为如何?” 那小厮愣了愣,方才这位管家一副着急的模样,这会儿怎么说出来的话跟方才不一样了呢? 管家看着小厮没反应过来的表情,轻轻地笑了笑,开口说道:“今晚便权当在下来这里讨一杯茶喝罢,若是刘老爷问起来,我们家老爷说他日必然会上门做解释,还请小哥谅解,让在下能够在这里讨一杯茶喝。在下喝完了,也就走了。” 那小厮:…… 所以深更半夜来讨一杯茶喝,这究竟是个什么操作?更重要的是,这位还是李府的管家…… 但他都这般说了,小厮总也不能将人家赶走,故而虽心中疑惑不解,但依然秉着礼貌,带着他到偏厅,为他倒了一杯茶。 管家捧着一杯冒着袅袅青烟的清茶,礼貌的冲着小厮道了谢,随即轻轻抿了一口。 小厮原本以为,这位管家不过是开玩笑罢了,但没想到他当真坐在这里,认真的饮茶,且没有要继续开口的意思,还善意的让他下去休息,自己随后自行离开。 小厮挠了挠脑袋,虽然很是困惑,但这会儿困意上头,他也就没想太多,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反正管家的模样他认得,更何况以李老爷和自家老爷的交情,这也并非什么难事。故而小厮便心安理得的退了下去,回去歇息去了。 毕竟管家这杯茶,看起来在短时间之内,是不会喝完的了。 管家慢悠悠的喝着茶,看着面前墙上一副山水画,眯起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门外,还有几个小摊子的摊主正在收拾东西,一个女子正将手中的东西收入包裹中,忽然来了两个醉醺醺的男人出现在她的摊位。 “哎,摊主,你这首饰怎么卖呀?居然这么好看,我觉着我家婆娘一定会喜欢的。” “可不是嘛,这首饰居然在月光下瞧着居然还会发光,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首饰呢。” 女子抬起头来,尚未开口,就已经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味,再往上看,便是两个相貌平平的男人,他们这会儿满脸通红,手中还拿着两个酒瓶。 女子画得细细的眉头,下意识轻轻皱了起来。 “不好意思,小女子的摊位已经打烊了。”女子开口拒绝道。 第九百六十四章 揭穿 两个醉汉哪里能想到,自己居然会被拒绝,当下就不满起来。 “还有人生意上门都不做的?” “可不是嘛,你这女人不会是瞧不起我们兄弟俩吧?” 喝的醉醺醺的男人,衣着普通,脸上带着一丝酒醉后才显露出来的煞气,想必平日里受气不少,否则如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女子微微低着头,似是不愿与这醉酒的男人起冲突,嘴上只说道:“小女子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夜已深,确实到了小女子打烊的时间,还望二位客人包涵。” “包涵?我们包涵你,那谁来包涵我们?我们就是想给自家婆娘买个首饰,难道都不可以吗?” “可不是嘛,大爷我今天难得有兴致,你这女人怎么这么不识趣呢?难不成是觉着我们没有银两,买不起你的首饰吗?” 女子轻轻摇了摇头,眉头皱的更深。 “二位客人,小女子并没有这个意思,你们误会了。” “那是什么意思?今儿个我们就是要买首饰,就呆在这儿不走了,你若是不给我们买,你也别想走!” 其中一个喝醉的男人脾气并不是很好,语气连带着也变得差劲起来。 女子眉心紧皱,她往旁边飞快的看了一眼,周围此刻并没什么人,方才已经收了摊子的摊主,这会儿也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并未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她垂下眉头,眼中飞快掠过一道暗光。 女子本不欲惹事,但面前这两个男人,却不依不饶。 “小女子真的收摊了,还请二位客人不要为难小女子。” 女子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已经多了一丝寒意。 但面前的男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嘴里依然嚷嚷着:“你快些将首饰摆出来,让我们兄弟俩挑一挑,看看哪个适合我们家的婆娘。” 女子的手放入怀中,淡淡的开口道:“首饰没有,但是其他的东西,倒是可以让你们挑一挑!” 其中一个醉醺醺的男人看向摊主,眼中还带着一丝怒气:“什么东西?” 面前的女子已经飞快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袋,随手一撒,纷纷扬扬的粉末顿时冲着两个男人袭去! 在女子动手的那一瞬间,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这是她独家研制的药,但凡是碰到这药粉的人,无一不被粉末侵蚀,皮肤溃烂,疼痛难忍,最后化作一滩血水,痛苦死去。 这两个醉醺醺的男人,根本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既然他们选择招惹自己,那么就要做好招惹她的觉悟。 这个时候,周围并没有人,他们化成血水的时间也不长,大约也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这也是女子敢在这里动手的原因。 两个男人大约还不知道,他们到底招惹了谁。 女子正等着听这两个男人的惨叫声,然后看着他们逐渐痛苦死去的模样,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痛快了。 可是女子等了一会儿,都没有听到意料之中的惨叫声,反而听到那醉醺醺的男人一声惊叫道:“哎呀,这是什么东西,怎么白乎乎的?” 另一个男人则喊道:“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离远一点。” 女子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来,入眼的两个男人,脸上哪里还有丝毫醉醺醺的模样?他们往另一个方位灵敏的躲开,而地上,则散落着她方才散落出去的药粉。那些药粉,丝毫没有沾到他们的身上,悉数掉在了地上。 这会儿,女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的脸上多了一丝愤怒。 “你们居然骗我,你们究竟是何人?” 女子想起自己方才的念头,感觉自己如同一只被耍的猴子一般,心中满是不忿。 两个原本醉醺醺的汉子随手将手中的酒瓶子一扔,瓶子“砰”的一声,在地上碎裂开来,里面空空如也,哪里有酒的踪影。 其中一个汉子笑嘻嘻的开口道:“我们顶多是骗你喝多了,也不是什么人,就是想买点儿你的首饰罢了。” 女子冷笑了一声:“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说这样的话,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另一个汉子伸了一个懒腰,懒洋洋的开口说道:“老实说,你信不信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只要知道,我们想看看你卖的是什么东西就行了。” “你们究竟想怎么样?” 看着两个汉子慢慢的逼近,身上的气息并不弱,女子皱紧了眉头,嘴上凌厉的喊道。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缓缓的移动到胸前。 其中一个汉子眼尖,发现了女子的动作,他突然身形一闪,出现在女子的面前,伸出手朝着她胸前抓去—— 一般的女子,若是遇到这样的事情,定然会尖叫出声。 但女子却什么表情都没有,她条件反射的站了起来,身子往旁边一扭,如同一条蛇一般,身形灵活,避开了男人的手。 同时,随着她站起来,汉子立刻就发觉了。这个女子的身高,与自己相差无几。方才她坐在摊子前,并不能瞧出来她的身高。 如今一站起来,顿时就让人察觉到异常了。 加上汉子那一个动作,原本就是为了试探这个女子罢了,他并非真的要动手。果真一试探,女子立刻就露出了端倪。 站在另一边的汉子夸张的大喊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年头居然有女人跟男人一样高,不是我说,这位姑娘,你未免也太强壮了吧。” 女子听到汉子这般说,脸上却没有丝毫羞恼的神色。 事到如今,她哪里会不知道,这两个男人,分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因此,她也不再掩饰自己的身份,冷笑着开口道:“既然你们是冲着我来的,又何必再说这些不相干的事情?” 女子的声音哪里有方才的柔和,此刻变得粗犷而有磁性。 这哪里是个女子,分明就是一个男人! 若是李清欢在这里,大约立刻就能够认出来,这个男人,分明就是将那手链卖给她的那个人! 站在男人不远处的汉子笑了一声,对于男人冷酷的态度熟视无睹,反倒调侃道:“一个大男人居然扮成女子的模样,莫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男人冷冷的看了一眼那汉子,并没有开口。 他显然不过是在激怒自己,但这一招,对于男人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 看到男人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汉子撇了撇嘴,觉得有一丝无趣。 倒是另外一个汉子,忍不住瞪了一眼还站在一边的汉子,开口说道:“二弟,别跟他废话,抓紧时间。” 那被叫做二弟的人听罢,也直起了身子,收起方才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男人看着这两个人,眉头皱得更紧。他们是怎么发现自己的身份的,莫非…… 他还未来得及细想,两个男人已经冲了过来,摊子被一脚踢翻,零零散散的首饰散落一地,却无人注意。 男人看着两个人攻过来,眼神一紧,根本不在意地上的首饰,他往旁边一闪,避开了两个人的攻击。同时手往怀中一掏,又掏出了一个白色的小布袋,往两个男人的方向用力一洒! 两个汉子看到那白色粉末纷纷扬扬的飘洒过来,立刻往旁边闪躲。虽然不知道这东西究竟是什么,但直觉告诉他们,这绝对不是个好东西。 若是沾染上了,还不知道会变得如何呢。 幸好两个汉子反应快,在男人动手的一瞬间就已经避开了去,趁着男人的手还未收回去,他们又再度攻了过来! 男人一看没中,暗自咬了咬牙,干脆赤手空拳跟两个人缠斗在一起。 正值下半夜,周围已经没有人,刘府古铜色的大门紧闭,谁也没有注意到这里有三个人打了起来。 两个汉子围着男人,出手迅速,用力果断,男人虽然被围着,但在一时之间,神经紧绷着,异常警惕,也暂时并未落了下风。你来我往之间,刮起阵阵尘土,周围的风似乎都被席卷在了一块儿,看着这一处热闹的景象。 “砰”的一声,两个汉子发了狠,男人被震退了好几步,他抬起眼睛来,眼里一片嗜血,其中隐含着一丝复杂。 这两个汉子,并不好对付,虽然他此刻并未落下风,但也并未讨到什么好处。 真要说起来,若继续下去,恐怕吃亏的,还是自己。 男人下意识的又看了一眼那古铜色大门,依然没有任何的动静,更别提有人影了。 那管家,怎的还不出来?莫不是,这事情还未谈拢吗? 但眼下,自己处境如此,男人即便有心想要打探,却也顾不上了。如今自己离开,恐怕才是上策,否则接下来,他就办不成自己的事情了。 男人心底有些焦虑,想要避开两个汉子,他们却如同蛇一般,屡屡缠上来,丝毫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真真是烦人! 男人心中焦急,表面却不显,他找准一个空档,往旁边一滑,避开了两个男人的纠缠,随即往另一个方向,就要运起轻功飞身离开。 但他刚运起轻功,尚未往前几步,忽然“咚”的一声,人就直直的倒在了地上,没有丝毫声息。 第九百六十五章 被抓 两个汉子看着男人倒在了地上,脸上波澜不惊。 那一开始调侃男人的汉子向前走了几步,走到自己的兄弟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还是大哥厉害,不枉二弟我一直在吸引他的注意力。还以为这个男人有多聪明呢,没想到这么轻而易举的就中招了。” 男人躺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显然陷入了昏迷中,也听不到那二弟所说的话。若是他听见了,大约会气得跳起来。 谁能够想到,这个汉子说话,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放松警惕呢?他以为不过是为了激怒自己,才故意说这番话,却根本不知道,那汉子分明就是别有用心。 那大哥并没有说话,他性子比较沉稳,闻言只是看了一眼二弟,并没有开口。方才这男人与二弟对话的时候,自己故意走到离他不远的地方,其实也不过是为了方便用药罢了。虽然他们之间过了好几招,但他并没有刻意下死手,让这男人觉着游刃有余,只不过是为了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直接将他放倒罢了。 毕竟将这个男人打伤打残,也并没有什么用处,更何况也并非他们本意。 男人晕倒没多久,那古铜色的大门“吱呀”的一声,轻轻的开了。一个黑色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一眼就瞧见了两个汉子,以及地上穿着女装的……男人。 黑色的身影,自然是方才坐在刘府里喝茶的管事。 他朝着两个汉子走了过来,管事这边的动静,汉子立刻就察觉到了,两个男人齐刷刷的看过去,对上了管事的双眼。 他们冲着管事行了一个礼,礼貌的喊了一声:“管事的。” 管事冲着这两个汉子点了点头,随即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眼底闪过一丝愤怒。 “就是这个人?让我们的大小姐被掳走了?” 两个汉子,也就是李文渊手下的人闻言,都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他们二人正是李文渊派来的,至于管事的,虽然他快马加鞭来到了刘府,但实际上并未找刘老爷,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为了引出那幕后之人。 在他临走之前,老爷便已经嘱咐了他。既然大小姐被掳走,门前却又出现了这封索要银两的信件,说明不止一个人,必然有一个人隐在暗处,瞧着这一切,等他们真的将银两放在了那个地方,那人必定会想办法拿走银两,再告知那掳走李清欢的人,将李清欢放了。 但谁知道,那人拿走银两之后,会不会放过自己的女儿呢? 李文渊对于这件事情,并非十分信任,对于他来说,他不能够容忍自己的女儿受到一丝一毫的危险。 谢瑜他们已经外出寻找到了女儿,李文渊干脆将计就计,先让管事的出去找刘老爷。若是有心人一打听便会知道,他平日里与刘老爷的交情最好,而刘老爷在这城中声望也很高,家中财产只多不少。 若李文渊有难,他第一时间找的,便是刘老爷。 管事的快马加鞭到了刘府,进了府中,身后跟着他的人,便是两个李文渊的手下。他们在刘府附近暗中观察,很快就注意到,一个奇怪的女子在刘府门外摆摊,摊子前放着一些简单的首饰,但如今早已是下半夜,她一个女子家,还独自在这里摆摊,难道不怕遇到狂徒吗? 他们仔细瞧了一会儿,发现这女子确实有些不同寻常。更何况之前他们就听说,大小姐消失的地方,地上有一串首饰,难保不是这个女子卖给大小姐的。 两个汉子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儿,他们干脆一合计,扮成喝醉酒的男人,上前去搭话。 果不其然,这女子最终露出了马脚。 分明是一个男人,况且他在这里摆摊,恐怕就是想看一看,管事的究竟有没有拿到银两吧。若是事情有变,他也能及时找到解决的法子。 但恐怕他并没有想到,自己的举动,早就被李文渊考虑在内了。 否则,他今儿个,也不会这般容易就中招了。说到底,都是因为过于自大,以为万无一失,但实际上,不过是瓮中捉鳖罢了。 管事的看着地上穿着女装的男人,忍不住伸出脚踢了他几脚,冷冷的“哼”了一声,这才开口道:“还是老爷考虑周全,将这一切都考虑进去了,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就把这个坏家伙给抓住了。” 两个汉子闻言,也点了点头,那被称作大哥的人开口道:“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先将这恶人带回去,再看看老爷如何处理罢。” 管事的听到这里,脑袋也清醒了一些。他点了点头,赞许的看了一眼那汉子。 “还是你稳重,行,那我们快些回去吧,大小姐也已经被找到了,他们再想做出什么幺蛾子,也不可能了。我倒要看看,是谁敢这么对待我们大小姐!” 管事的说着,语气中多了一丝冷意。 他平日里素来温和有礼,倒是头一次这般失态。 但两个汉子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当,他们敬重疼爱的大小姐居然被人这般欺负,真当他们刘府没人了吗?老虎不发威,他们还以为是病猫呢。 倒是站在旁边的二弟,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眼神中多了一丝委屈。 “管事的,您看我就不成熟稳重了嘛?您怎么可以这么偏心!” 管事:…… 我看你说出这番话,就不觉得你成熟稳重。 他轻飘飘的看了一眼那二弟,转过身,朝另一边走去,一边走一边念叨:“我的马呢,我骑马回去,你们快些带上这个男人,对了,还有他的这些东西也一起带走罢,或许里面有什么线索。” 那作为大哥的汉子应了一声,低下头安静的去收拾散落在地上的首饰。 二弟的嘴角微微抽了抽,看着管事毫不留恋的背影,心中不禁悲从中来。 他懂了,管事的不仅偏心,还是明目张胆、光明正大的偏心!他感觉自己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 大哥抬起头来,看到自己的二弟手捂着胸口,眉头紧皱,一副悲痛不已的模样。 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二弟,快些过来帮大哥一起收拾,老爷在等着呢。” “哦。” 二弟立刻将手放了下来,走到大哥的身旁,乖乖跟着一起收拾。 两个汉子手脚麻利,很快就扛着男人,拉着东西,往李府的方向飞掠而去。 下半夜路上并没有人,因此,也没人注意到他们的举动。 而管事骑着马,速度也并不慢,三人一前一后,很快抵达了刘府。 彼时,另一边,谢瑜带着一群侍卫,也拉着那黑衣人,往山下走去。 他们的速度并不慢,加上侍卫们身手了得,这对他们来说,并非什么难事,加之如今他们大小姐受了伤,急需找大夫医治,故而大家都不敢懈怠,飞快的往李府赶。 李文渊早就找好了大夫,他们李家有专门的大夫,也在李家待了十几年,是一位德高望重,他们也极为信任的李愈李大夫。 因着李清欢身子从小。便不好,李愈也是李文渊专门重金聘请过来,专门照看自家女儿身子的,谁能想到,这一待,十几年就过去了。 李清欢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而李愈看着她长大,自己无依无靠,早已将李清欢当做自己的亲孙女一般对待。而李文渊对待李愈,素来也很敬重,他们就像家人一般生活。 虽没有血缘关系,但早已胜似家人。 前几日李愈云游四海,这阵子才回来,谁能够想到,刚回来没多久,就听闻李清欢失踪了,他急的不得了,如今听说找到了,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虽然夜已经很深,但李愈依然及时回到了家中,与李文渊夫妻两一同等待。 李文渊看着李愈花白的头发,眼中多了一丝歉意。 “让您深夜起身,是文渊的不对,但眼下,文渊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李愈摆了摆手,他性子本就豪爽,当下就开口说道:“文渊,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欢儿可是老朽从小看着长大的,她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就算你不说,老朽也一定会过来。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情,老朽这心也难安哪。” 李文渊知道李愈对待自家女儿的情感,当下也不再多说,冲着他点了点头。 大家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彼此早已了解,有些话,即便不说出来,大家也都明白。 李文渊站在厅内,一直没有坐下来,这会儿更是伸着脖子往外看。 很快,外边便有了动静,李文渊眼中一喜,但出现在门前的,是管事那熟悉的面庞。 他急急地走来,开口道:“老爷,我回来了。” 李文渊一看不是自己的女儿,心底多少有一丝失落,不过管事的回来,说明事情办妥了。 “上勾了?”李文渊开口问道。 管事点了点头,他冲着外头喊了一声:“将人带进来。” 两个汉子出现在李文渊面前,二人冲着他点了点头。 “老爷。” 李文渊的注意力在那年长的汉子身上,他身上正背着一个身着女装的人。 当汉子将人毫不怜惜的扔在地上,他们才发觉,这根本就是个男人! 李文渊愣住了,慕容芊芊也愣住了。 “这是个……男人?” 第九百六十六章 回府 管事点了点头,让那汉子将手中的包裹全部放在了地上,那包裹松松垮垮,一不留神便散落开来,零零散散的饰品散落一地。 李文渊看到那饰品,眼神微微一凛。一旁的兰心一看,忙不迭从怀中掏出她捡到的蓝色手链,与地上一串粉红色的手链一比对,这模样分明相差无几,只是颜色不一致罢了。 兰心登时就大声喊道:“老爷夫人,就是他,他就是将这饰品卖给大小姐的人!这手链分明一模一样!” 她说完之后,站起身来,忍不住恨恨的踢了几脚地上昏迷不醒的男人,一脸的气愤。 若非这个男人欺骗了大小姐,大小姐又何须受这些苦?如今大小姐还未回来,还不知道她如何了。若是大小姐出了什么事情,兰心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兰心的动作,跟方才管事的几乎一模一样,但大伙儿都没有说什么,这个男人根本就是罪有应得,踢他几脚,还算是轻的了。 李文渊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眼底也闪过了一丝愤怒,但他作为一家之主,性情本就比较稳重,自然不会如管事与兰心般外露。慕容芊芊看了一眼自家的夫君,知晓他此刻情绪不佳,只能站在旁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如今这人也抓到了,将他绑起来,稍后等欢儿回来,先看看她如何,之后再做打算,老爷你认为如何?” 慕容芊芊声音如同春风一般,柔柔的开了口。 李文渊听到自家妻子的声音,略微冷静了一些,轻轻点了点头,应道:“夫人说的是,你们将他绑起来,切莫让他跑了。” 那两个汉子皆点点头,年长的汉子冲着李文渊抱了抱拳,开口说道:“还请老爷放心,在下用的迷药可以迷好几个时辰,只要不刻意弄醒他,这一时半会儿,他是醒不过来的。” 他边说着,边给二弟使了个眼色,那二弟一看顿时就反应过来,他三两步走到男人的身边,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根麻绳儿,麻溜的将男人从头到尾绑了个结结实实,饶是男人醒过来,也绝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男人被五花大绑,但在场的人对他却并没有丝毫怜悯,做出这样伤害大小姐的事情来,不将他五马分尸,就已经很不错了。 他们刘府的人,虽然平日里从不会主动去伤害别人,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会原谅伤害他们的人。更何况,刘府的人,素来也十分护短。这一次受伤的,还是他们一直捧在手心里的大小姐,这不管换了谁,都无法接受这件事情。 二弟将男人捆绑得结结实实之后,随手将他挂在门外,五月的天,夜里寒气未散,半夜的风还是冰冰凉的,打在脸上,时间长了,人也受不了。虽然这会儿还不能收拾他,但让他在外面吹会儿冷风,这还是妥当的。 李文渊看着那汉子的动作,嘴角微微翘了翘,并没有阻止他的动作。 反正这会儿男人在昏迷之中,也并不知道自己被做了什么事情,反正别把人冻死就是了,但让他吃些苦头,也是大家乐于看见的。 昏迷的男人在寒风中挂着,一摇一摆,他的眉头皱了皱,似乎在睡梦中也不安稳。若是他醒来,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大约会气得吐血。 李愈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看着挂在外面的男人,忍不住冷“哼”了一声道:“这般对待他,还便宜他了,待他醒了之后,再给他用一些别的药,让他知道欺负欢儿的下场!” 李文渊听到李愈这般说,并没有拒绝。 李愈对于欢儿的疼爱,这府中上上下下的人都清楚,更何况李愈本身医术了得,但却甘愿在这刘府中待了这么多年,府中的人都十分敬重与爱戴他,这会儿李愈也是为了李清欢出气,大家更不会说什么了。 毕竟,他们也很心疼自家的大小姐哪! 李文渊一行人并没有等太久,半个时辰之后,谢瑜一行人已经回到了刘府。 他们还没入门,一直等在门口的侍卫就已经急匆匆的进来汇报了。 “老爷夫人,谢公子带着大小姐回来了!”而且,还是抱着回来的! 不过这会儿,谁也没注意到这些。 李文渊和慕容芊芊,包括李愈一听,都匆匆忙忙的就往外赶,也顾不上外头更深露重,身上仅披着单薄的衣裳,便出去了。 其他的人也都跟在李文渊的身后往外走,只留下一个二弟,还站在他挂上去的男人旁边,盯着他瞧呢。 男人丝毫没有要醒的迹象,二弟忍不住拍了他一掌,男人顿时在风中摇摇晃晃,如同柳絮一般飘荡,他紧闭着双眼,根本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汉子忍不住“啧啧”了两声,感叹道:“还是大哥的药好使,揍他一拳居然都不醒,真是厉害。幸好如今大小姐找到了,不过接下来,老爷他们也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居然敢这么对待我们大小姐,哼。” 他一个人百无聊赖,虽然很想跟着老爷他们往外走,去看一看大小姐,但想了想,这里还有一个人,为了防止发生意外,汉子还是决定留守于此。 李文渊等人正匆匆忙忙的赶出去,没走到一半,便撞见走在前头的谢瑜,他的步履也不慢,但却稳稳当当。大伙儿都清晰的瞧见,他的怀里正抱着一个娇小的人儿。 李文渊和慕容芊芊快步往前一看,谢瑜的怀里正安静的躺着一个少女,少女脸色有些苍白,额间还用一张帕子随意包扎了一下,她双目紧闭,没有丝毫反应。 李文渊还未来得及开口,谢瑜已经抢先一步讲话了,他的声音依然温和,如同春风一般,安抚着在场人的心。 “李老爷、李夫人,不要担心,方才李小姐从山上下来,受了一点伤,以防万一,谢某暂时帮她包扎了一下,眼下她晕过去了,还是要请大夫好好看一看,是否有什么大碍。” 李文渊和慕容芊芊一听,顿时心中一紧,他们的女儿从山上下来晕过去了,那么她是怎么下来的。莫非,是掉下来的?亦或是,滚下来的? 不得不说,李文渊很了解自己的女儿,这一次,还真让他给猜对了。 但眼下,大伙儿也顾不上这么多,一旁的李愈已经凑了上来,开口急声道:“老朽便是大夫,快些带欢儿到里间去,让老朽看一看。” 谢瑜听到李愈的声音,瞧了他一眼,发现是一位头发花白,但却精神矍铄的老人。此人他认得,医术高明,却一直留在李府颐养天年的李愈。 有他在,李清欢大约不会有什么事情。 谢瑜微微垂了垂眼,顺从的往李愈指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 李愈直接让谢瑜抱着李清欢到了李清欢的闺房中,此刻情况紧急,也顾不得谢瑜一个成年男子擅自踏入他们大小姐的闺房了。 毕竟平日里,这样是不合规矩的。 不过眼下,谢瑜也不是什么外人,若非有他,恐怕这会儿还没有这么快找到李清欢呢。 因此,对于这件事情,李文渊他们都没有任何的意见。倒不如说,在这个档口上,也没人会注意到这个细节了。 谢瑜走到李清欢的门前,也只是顿了一顿,便径直大步踏了进去。 李清欢的房间,如同许多普通少女的房间一般,桌上放着新鲜采摘,还挂着露水的花儿,床边挂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珠子,形成一张白色的帘子垂挂下来,里头的景象若隐若现。 一张巨大的书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檀木做成的书桌上摆放着文房四宝,这是与其他小姐不一样的地方。 一般的大小姐,房中少有文房四宝这样的东西。若真要说起来,恐怕也是摆着刺绣,亦或是琴棋书画之类的东西。 但李清欢的房间,虽然带着一丝少女的娇俏,却也处处透着书香之气,二者混合在一起,有一种奇特的感觉。 谢瑜只随意看了几眼,心中便了然,这位李小姐,果然很爱看书。 不过这会儿,这些都不是重点。 李愈轻轻的拨开李清欢那一串漂亮的珠帘,回过头来看向谢瑜。 谢瑜会意,上前几步,小心翼翼的将怀里的少女放在了柔。软的床榻之上。少女瘦小的身躯,躺在宽阔的床榻上,显得更为纤细柔弱,加之她双眸紧闭,唇色泛白,更是让人看了心疼不已。 谢瑜将李清欢放在床上之后,便立刻后退一步,让开了身子,让身后的李文渊和慕容芊芊走上来。 不管如何,他终究是一个外人,若是一直呆在这里,对于李清欢的名声来说,也并不妥当。 因此,谢瑜冲着李文渊他们点了点头,在李愈开始为李清欢把脉的时候,冲着李文渊和慕容芊芊解释道:“我们方才是在青山找到了李小姐,在上山的时候,撞到李小姐从山上滚了下来。” 慕容芊芊听到这里,忍不住轻轻捂住了嘴巴。 “欢儿她从山上滚下来了?” 李文渊也忍不住握起了拳头,居然让他猜对了。 第九百六十七章 救治 坐在床边的李愈闻言,眉头也皱了起来。 他一边诊脉,一边略带疼惜的看着床上的李清欢,他当成亲孙女一般对待的欢儿,她从小身子便不好,平平安安的长大到现在,居然遭遇了这样的祸事。 被掳走也就罢了,居然还从山上滚下来。 不管是谁,这件事情都足够令人心痛了。 那个时候的欢儿,不知道该有多害怕呢。 李愈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将注意力更专注的放在李清欢的脉象上。 她的脉象有些虚弱,额头上的帕子还渗着血迹,身上到处都是伤口,衣裳上也满是灰尘,看起来狼狈不已。 这也难怪,方才李文渊他们看到李清欢这副模样,会这般紧张了。换做哪个父母,在看到自家女儿这副模样会不紧张呢?更何况,还是他们捧在手心一直小心呵护着的女儿。 李愈皱着眉头把了一会儿脉,察觉到李清欢的脉搏虽然虚弱,但好歹没有生命危险,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这头的李文渊他们瞧着李愈这副模样,也问不出什么话语来,只紧紧的盯着他看。 谢瑜见状,也没有再开口,这个时候说再多也没有什么用处,当下最重要的,还是李清欢的身子。 一时之间,大伙儿都没有开口,房间中一片安静。 谢瑜也不好在此刻离去,便也安静的呆在一旁,看着李愈为床上昏迷的人儿把脉。 看着看着,他的眼睛又忍不住飘向床上少女的脸颊,方才在青山时,虽借着火光,他依稀能够辨认出李清欢的容貌。 但此刻,在亮堂堂的房间之内,他才算真正瞧清楚了李清欢的模样。 李清欢的脸蛋没有太多的肉,此刻因为受了伤,脸上泛着一股子病态的白,粉白的唇瓣紧闭着,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若靠近一些看,还能看到她脸蛋上有着小小的绒毛。 她身材娇小,方才谢瑜将她抱在怀里的时候,便已经有这样的感觉。李清欢窝在谢瑜的怀里,谢瑜甚至感觉不到丝毫的重量,他都怀疑,若是一阵大风刮来,恐怕都能够将这人儿给卷走。 她躺在宽敞的床榻上,显得脸蛋愈发的娇小,身子玲珑,如同一只受伤的猫儿一般,了无生气的躺在床上。 谢瑜忽然不想看到这一幕,他觉得李清欢应当站起来,哪怕不是充满活泼生气,也比她如今这样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没有丝毫动静的好。 他也没想到,李清欢居然会从山上滚下来,在他接住李清欢的那一瞬间,他才察觉到,这个人儿究竟有多轻。 谁也不知道,李清欢究竟在山上经历了什么。那黑衣人已经被他们抓了回来,这会儿正在外边儿五花大绑,丝毫不得动弹。 可这个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李清欢的身上,谁也没有空去搭理这个黑衣人。 谢瑜想到那黑衣人方才的叫嚣,眼神微微暗了暗。 这个男人对李清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实在是不应该。 但站在谢瑜的立场,他却不好过于表现太多自己内心的情绪。否则旁人看了,也只会觉得奇怪罢了。 毕竟他与李清欢,按理来说,以前从来未曾见过面。 李文渊等人并未察觉到一旁的谢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们此刻一颗心都牵挂在李清欢的身上,哪里还顾得上这么多。 李愈沉吟了一会儿,离开了李清欢的脉搏,她纤细的手被一旁的慕容芊芊小心翼翼的放入被子中,生怕自己的女儿着凉。 李愈又看了看李清欢的外伤,这才从她的床边离开,走到珠帘的外头。 “李大夫,欢儿她情况如何?” 慕容芊芊正在为李清欢盖被子,李文渊瞧了一眼珠帘中若隐若现的妻女,转过头来问李愈,语气中也染上了一丝着急。 在这个关头,他也顾不得什么稳重冷静了,女儿这般安安静静,浑身是伤的躺在那里,他这个做父亲的,如何还能够冷静? 方才的一切,都不过是努力克制罢了。 如今这里也没有外人,李文渊自然不会掩饰自己内心的情绪。 虽然旁边还站着一个谢瑜,但在李文渊的眼里,他将自己的女儿救了回来,那他便是欢儿的救命恩人,恩人如何算得上是外人? 谢瑜站在旁边瞧到了李文渊的表情,他不动声色的微微侧头,将眼神往另一边带,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虽然李老爷并不在意这些,但谢瑜依然很贴心的没有继续看下去。 李文渊注意到了谢瑜的这个细节,他不禁在心中对谢瑜又高看了一眼。他如今就是一个普通的老父亲的心态,但这谢公子的确不同凡响,果真如同传言一般,君子坦荡荡,而又令人有如沐春风之感,从不会令人感觉到有任何尴尬或不适。 李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开口道:“大小姐的脉象很虚弱,加上受了一些皮外伤,需要开几副药慢慢调理,所幸并未受到内伤,皮外伤的话,擦一些药膏,过一阵时日,也就无大碍了。她的皮外伤不重,只要用好一些的膏药,便不会留疤。脑袋大约是大小姐在下落的时候保护着,因而也没什么大碍。” 李文渊和慕容芊芊听到这个消息,眼中的担忧都消去了一大半。 “欢儿没有大碍就好,没有大碍就好啊。” 谢瑜听到李愈的话,原本有些平淡的表情,在无人注意的时刻,眼皮也微微放松了一些。 不过即便是李文渊瞧见了,大约也不会注意到什么。毕竟谢瑜平日里一直都是这副淡淡的带着礼貌的神情,很少有人会看到他露出其他多余的神态。 慕容芊芊看着自己尚未醒来的女儿,伸出一只手,轻轻摸了摸她有些冰凉的脸蛋,眼中的心疼依然未消散。 “我的欢儿,回来了就好,好好休息罢,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慕容芊芊声线温柔,如同在哄婴儿一般,轻轻的对着李清欢说道。即便她如今并未清醒,并不能回应慕容芊芊,但昏迷中的李清欢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母亲的温柔,原本皱在一起的眉头,此刻也微微松开了一些。 李愈将李清欢的情况告知李文渊之后,便不做多留,径直去药房准备中药去了。 如今李清欢的身子虽然没有大碍,但该治疗的地方,还是不能疏忽。尽管如今她的脉象还算稳定,但李愈觉着,李清欢的身子本就不太好,容易留下病根,因而还是多观察几日,更为妥当。 李文渊这会儿也没有开口让李愈去休息,一来,如今欢儿情况的确有些紧急,早些喝药更为妥当。二来,李文渊很清楚,即便他开口说了,李愈也不会答应。 他这般疼爱欢儿,更何况作为大夫,性子素来比较固执,李愈认定了的事情,便不会轻易改变。 李文渊很了解他,因而也并没有多说话。 李愈快步跨出了大门。 李文渊看了一眼依然陪伴在李清欢身旁的妻子,知道她此刻顾不上其他的东西,但自己却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李文渊看向站在一旁的谢瑜,眼神中多了一丝严肃。 “此次欢儿能够平安回来,多亏了谢公子,如今小女身体抱恙,不如我们移步客厅说话。” 李文渊开口道。 谢瑜自然明白,这女儿家的闺房,原本就不是他应该踏进来的,如今在这里呆了许久,已是不妥当。故而,他点了点头,便随着李文渊离开了李清欢的房间。 再踏出去之前,谢瑜脚步微微顿了顿,他并没有回头,跟在李文渊的身后,走了出去。而慕容芊芊则留在李清欢的身边,照顾着女儿。 若是她什么时候醒过来,自己也能够在她的身边。慕容芊芊知道,女儿一定受到了惊吓,所幸并未受到什么严重的伤害,这已经是最大的安慰了。如今她能够平平安安的回来,这比什么都要更重要。 慕容芊芊轻轻拨了拨李清欢额间有些凌乱的碎发,轻声道:“欢儿,你好好休息,如今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没事了,娘亲会一直陪伴在你的身边照顾你。你不知道,娘亲方才究竟有多担心你,担心你出什么事情,娘亲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慕容芊芊说着,声音中竟是多了一丝哽咽,哪里有方才淡定的模样。 此刻房中没有其他人,慕容芊芊这才将最真实与脆弱的一面展露出来,如今女儿也并没有清醒,也无人瞧见她的模样。 慕容芊芊随手将眼底的泪花拭去,握紧了李清欢微微冰凉的手指。 夜已经很深了,但她却舍不得去休息,只想一直这样看着女儿,希望她能够早一些醒来。 另一边,李文渊与谢瑜已经回到了大堂中,此刻侍卫们抓回来的黑衣人,也已经出现在大堂外。准确来说,是被一同挂在了大堂外。 两个黑衣人,一个昏迷,一个清醒却无法动弹,都在大堂外吊着,随着冷风微微摇晃。 从后头走过来瞧见这二人的谢瑜:…… 第九百六十八章 风干? 一群侍卫正围在两个被挂在厅前的男人身边,冲着他们指指点点,眼里满是愤怒。 那清醒的黑衣人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将他抓回来的侍卫在众目睽睽之下,无比憋屈的挂在厅前,当他方才被抓回来,发现自己的大哥就挂在屋檐上的时候,更觉悲从中来。 他原本以为,自己虽然被抓了,但至少大哥没有事情,自己就有一线生机。但谁能够想到,连聪明冷静的大哥,居然也“惨遭毒手”? 若非此刻黑衣人不能开口,他的嘴巴被堵得严严实实,让侍卫们知晓他心中的想法,估计会将他从屋檐上拎下来,先狠狠的揍一顿再说。这哪里是什么惨遭毒手,分明就是罪有应得! 黑衣人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遭遇这样的事情。不仅被一群不如自己的侍卫拎回来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还被光明正大的挂在屋檐上,简直丧尽天良!他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已经碎成了一瓣一瓣,只因被人这般用力的扔在地上踩踏。 但是看一看旁边的大哥,他有些破损的裙子上还能看到几个显而易见的鞋印,可想而知,他究竟遭遇了一些什么事情。黑衣人内心叹了一口气,如今落入李府的手中,还不知道下场会如何。 说到底,他们也不过是收钱办事罢了,谁能够想到有一天,居然会失手呢? 另一边的李文渊与谢瑜朝着大厅走过来,侍卫们瞧见他们,都纷纷撇下黑衣人,凑到二人的跟前打招呼。 “老爷、谢公子!” 李文渊冲着他们点了点头,率先开口道:“欢儿她如今已经在歇息了,暂时没什么大碍,修养一阵子大约也就没事了。” 谢瑜看着李文渊的举动,已经不觉得有任何奇怪之处。 若换做其他的主子,恐怕根本就不可能跟自己的下属解释自己女儿的事情。 但在李府,上上下下的人都一条心,李文渊也知道,这些侍卫们的内心也都牵挂着欢儿,他们都爱戴着欢儿,也尊敬着自己,此番发生这样的事情,不仅仅是他与芊芊很担心,这李府上上下下的人们,谁又何尝不担忧呢? 因此,李文渊才会说出这番话来。 侍卫们听到自家老爷这般说,都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开口道:“太好了,大小姐福大命大,小的就知道她会没事的。” “没错,大小姐还有贵人相助,若非有谢公子在,也许我们也不会这么快找到大小姐呢。” “总之,大小姐没事就好!” “是呀是呀。” 一群侍卫如同刚出笼子的鸟儿一般,叽叽喳喳的开口道。 李文渊看了一眼谢瑜,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这是他今天这么久以来,露出的第一个笑容,其中夹杂着放松与安心。这一刻,他是真的放下了心来。 只要自己的女儿没出什么事情,这便是最重要的,其他的,全都是浮云罢了。 侍卫们的言语也并未持续很久,大家三言两语的说完之后,便自发的安静下来,都看向了李文渊。 李文渊看了一眼挂在屋檐前的黑衣人,他的惟帽已经被扔到了一边,露出一张带着刀疤的平凡面庞,原本凶神恶煞的眼神中,此刻也因为自己如今的处境而染上了一丝疲惫。 黑衣人守了李清欢好几个时辰,后来又跑下山去追她,抓不到李清欢反而还被大伙儿围攻,紧接着又被拎回来,人还没有歇一口气,又被挂在了这屋檐之上吹着萧萧冷风。 饶是他是习武之人,如今也感觉有些顶不住,更何况今天晚上,他又吃了这么多的苦头。 “就是你,掳走了我的欢儿?” 李文渊沉声开口道,语气中染上了一丝显而易见的不悦。 但因着欢儿此刻暂时没有什么事情,故而李文渊的情绪比方才要稳定不少。 在黑衣人眼里看来,这李老爷瞧着便脾气很好,可如今看来,这性子也不过如此罢了。 黑衣人不知道的是,李文渊虽然的确很想直接将这个黑衣人给了结,但如今有太多的事情不清楚,他也不是莽撞之人。更重要的是,他甚至不知道,这些事情的幕后真凶究竟是不是他们。 但不可否认,这二人的确互相掩护,打着坏主意。 黑衣人看了一眼李文渊,别过了自己的脸,如今他难受得很,根本就没打算搭理李文渊。更何况,大哥还在旁边挂着没醒呢,他这种情况之下,不说话,才是明哲保身的方式。 或许在潜意识里,黑衣人始终认为,只要自己不开口,这个李老爷也不能够拿自己如何。毕竟如今事情的真相他们并不清楚,他们的确是失败了,但不代表,他们会将一切都全盘托出。 哼,他岂能如了这男人的愿。 黑衣人甚至觉得下一秒,这李文渊没准会将自己放下来,好好地招待自己,自己也许会愿意吐露一二。在这寒风中挂着,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开口好吗! 显然,李文渊也没想过黑衣人会回答自己的问题,他只是安静了一会儿,便开口道:“既然你不愿意开口,那便再吹会儿风罢。” 黑衣人闻言,不禁微微睁大了眼睛,这答案在他意料之外,但却又在意料之中。 不过这李文渊莫非是真的不想知道任何线索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再挂他几个晚上,他也绝对不可能开口! 显然,黑衣人并没有作为俘虏的自觉。 其实这也并不怪他,毕竟他从未被人抓过,更别提被挂在屋檐上了。 李文渊看着黑衣人一副似乎有些难以置信的模样,他的心思全都写在了表情上,因着没有惟帽的遮挡,李文渊看得清清楚楚。 十分难得的,李文渊还冲着他开口解释了一句:“你今晚且与你的同伴在一起,想必你们二人兄弟情深,谁也无法舍下谁,正所谓有福同享,如今有难,也理应同当才是。这件事情你也不必谢我,是我应该做的。待你的同伴醒来,看到你在这里,想必心里也会安稳不少。毕竟两个人,怎么说也比一个人好不是?” 李文渊原本就长得一脸正派,加之他说这番话时,语气十分诚恳,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这是他内心的真情实感呢。 但黑衣人听到李文渊说出的这番话,险些气的吐血!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居然说出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样的话来,简直不要脸! 若是大哥醒来,看到自己在身边,他绝对不可能会高兴。这明摆着就是在告诉他,他们兄弟二人都挨抓住了,凉凉了吗? 还心里安稳,仔细品一品,这说的是人话吗! 黑衣人在冷风中瑟瑟发抖,但一张脸却涨的通红,无需质疑,都是被李文渊给气的。 反倒是旁边的谢瑜听到李文渊这般说,嘴角露出了一丝极浅的笑意,在他未真正认识李文渊之前,都是通过外边的传言了解他的为人罢了。 如今真正接触之后他才发现,其实这位李老爷,也并不是传说中的这般冷静从容,至少在此时此刻,他竟然觉得李文渊有一丝……可爱? 他对于这个掳走自己女儿的人,定然十分痛恨,但他并未作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也不过是用三言两语发泄一下内心的情感罢了。光是这件事情,便不是常人能够做到的。 试问,谁会跟这个伤害了自己女儿的人还有开玩笑的心思呢? 不过看到黑衣人被气成这个样子,谢瑜又觉着,其实李老爷也并非这么正派嘛。世人这般说,大约也只是因为,没有触及到李老爷的底线罢了。 旁边的侍卫们听到李文渊这般说,都忍不住发出了笑声,嘴里喊道:“老爷威武!” “还是老爷聪明!这种人,就应该让他多挂一会儿!” “没错,我觉得可以挂个几天,等他们风干一些再放下来也不迟。” “风干?这词儿你都想得出来,我怎么没想到呢!不过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侍卫们又开始叽叽喳喳了,李文渊但笑不语。 谢瑜也已经习惯了李府下人这样的相处氛围,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当。 而挂在屋檐上的黑衣人听到“风干”这个词,气的白眼一翻,险些气晕过去。 他们说归说,非得当着自己的面说吗!能不能保留他最后一丝尊严? 但无人会在意黑衣人的心思,他们巴不得好好收拾他一顿呢,若非老爷没有开口,他们早就动手了。敢伤害他们的大小姐,害得大小姐吃了这样的苦头,他们怎么会愿意轻易放过他? 黑衣人原本以为,李文渊这番话不过是为了吓唬自己,才故意这般说的罢了,但绝不可能真的这样做。 但他没想到的是,下一秒,李文渊就冲着谢瑜拱了拱手道:“夜已经很深了,今夜多亏了谢公子,才能平安寻回小女,若是不介意,请暂时在李府下榻,休息一夜,明日再议,不知谢公子可愿意?” 谢瑜自然没什么可拒绝的,这件事情没有解决,他也不会贸然离去。如今听到李文渊这般说,他欣然答应。 第九百六十九章 姜汤 李文渊显得很高兴,他也没想到谢瑜会答应自己,毕竟他完全可以先回自己的府上,没必要待在李府,第二日再过来。加之,谢瑜帮了他这么多,他还什么都未表示,人家就算帮到这里,也已经足够,没有必要再留下来。 可如今谢瑜愿意留下,那便是给他李文渊这个面子,他觉得,不管如何,这一次,大名鼎鼎的谢公子这个朋友,他李文渊是交定了。往后若是有什么需要他帮助的地方,他也绝对义不容辞。 李文渊唤来管事的,让他帮着谢瑜安排客房去了。面对大小姐的救命恩人,管事的赶紧应了一声,立刻就去着手安排。谢公子本就名扬天下,于情于理,他都不能怠慢了这位公子。 安排妥当谢瑜之后,李文渊径自让其他的侍卫们都下去休息了,他的原话是这么说的:“大家也都累了许久,这眼看天色再过几个时辰就要亮了,趁着这个间隙快些回去歇息,有什么事情明日再协商。” 侍卫们都冲着李文渊行了礼,听话的离开了,在离开之前,还不忘冲着黑衣人行注目礼,生怕他瞧不见他们离去似的。至于黑衣人与他的大哥,自然是在屋檐上继续挂着了。 黑衣人看着离去的侍卫们甚至还冲着自己招手,已经不知道该露出怎样的表情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李文渊居然真的将自己继续挂在这里,什么也不做,并且还让手下的人都去休息了! 这是人干的事情吗!但黑衣人显然忘记了,自己才是那个做错事情的人,若非他掳走了李清欢,也不会有接下来的这一长串的事情。因此,他为何会被挂在这里,说到底,也不过是自作孽不可活罢了。 既然是自作孽不可活,大伙儿自然不会对他产生丝毫的同情心,相反,听到老爷让他们先下去休息,他们还感觉很高兴。毕竟忙活了大半夜,又爬上了青山,他们也怪累的。原本以为在这个档口,老爷必然会先询问黑衣人相关的事情,却没想到,老爷并没有这个意思,反而让他们先退下。 能够让黑衣人在这几个时辰多吹吹夜里的寒风,这件事情,大伙儿还是喜闻乐见的。让他掳走他们的大小姐,让他欺负他们的大小姐,哼,这惩罚还算是轻的了!没有将他吊起来狠狠的抽一顿,他们的老爷已经很仁慈了。 因此,在李文渊开口之后,侍卫们都心安理得的退下,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去了。管事的已将谢瑜的客房安排妥当,谢瑜也不再废话,与李文渊礼貌的道别之后,便也随着管事的,往客房的方向走去。 大家都离开以后,李文渊看了一眼挂在上头,用一双怨毒的目光看着自己的黑衣人,随即撇开了目光,淡淡的开口说道:“你也别怪李某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以你今夜对小女做出的事情来,即便对你千刀万剐,李某认为也并不奇怪。眼下你应该庆幸,只是被挂在屋檐上才是,若换做其他的方式,李某还担心你承受不来呢。” 黑衣人听到李文渊的话,冲着他狠狠的瞪了一眼,若是他能够从这屋檐上下来,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这个男人!居然敢对他和大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想他与大哥在江湖上的文号,加之闯荡江湖这么多年,曾几何时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但今儿个,他只能吃了这哑巴亏! 谁让他被抓住了呢?而且大哥,居然也被抓住了,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事情。说到底,二人虽在江湖闯荡多年,但也并未遇上什么非常了不起或者惹不得的人物,处在这样相对安逸的环境中,时间一长,人只会忘记自己曾经经历的一切,慢慢生出散漫的心态,天真的以为这世间无人能将他们如何。 如今,黑衣人就被这命运狠狠的扇了一个耳光,偏生他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只能将一切归结为自己倒霉罢了。李文渊对于黑衣人充满怨恨的目光熟视无睹,甚至还补充了一句道:“夜已经很深了,你也快些休息吧,李某就不陪你在这里聊天了,有什么事情,我们明日再谈吧。” 李文渊说罢,也不管黑衣人此刻是怎样的表情,转过身轻飘飘的离去了。黑衣人看着李文渊的背影,差点儿一口老血梗在喉中,险些背过气去!这个混蛋说的是什么话?他如今这副模样,怎么休息?啊?!还聊天,他明儿个也不想跟这个混蛋聊天! 黑衣人打定主意,不管明日他们如何逼供自己,自己都不会透露半句!黑衣人恨恨的想着,此刻恰巧一阵阴风吹来,他禁不住打了个寒战,身上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在一瞬间,他还有打喷嚏的冲动,但因为嘴巴被堵得严严实实,他半分声音都发不出来,别说打喷嚏了,就连张嘴的能耐都没有。 因此,黑衣人只能硬生生的将这股冲动憋了下去,一张脸都憋得通红,难受不已。此时此刻,他突然有些羡慕旁边的大哥,他昏迷过去了,因而也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事情,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他总比自己要舒适一些。再想想自己,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会被人挂在屋檐上,以这般屈。辱的姿态待在这里,黑衣人这般想着,不禁有些悲从中来。 但此刻,周围除了呼啸的冷风,什么也没有。 黑衣人就这样挂在屋檐上,吹了一夜的冷风。 等到第二天清晨的时候,侍卫过来一摸,黑衣人的身体已经一片冰凉,他们将他放下来之后探了探,鼻息虽然很微弱,但所幸还在。 旁边的蓝衣男人身体也一片冰凉,但他的意识仍未清醒,也依然还有生命迹象。 不过既然敢将这黑衣人挂在这一夜,自然不会真的让他们出什么事情,他们有武功在身,不会轻易丢掉小命,若是换做普通人,也许就不好说了。 黑衣人被放下来的时候,四肢都被冻得僵硬,胡子上甚至还挂着结起的露珠,他的脸也已经冻得完全失去了知觉,连摆出一个表情都已经力不从心。 天晓得,这几个时辰之内,他究竟经历了什么事情。 黑衣人从来不知道,这半夜的寒气会是这般的惊人,即便他运起内力,也丝毫无法抵挡寒气的入侵。寒气如同冰刃一般,一寸寸的霸占他的皮肤,侵。入他身体的每一处,他充分感受到,夜里的气温究竟有多低。 比起一点一点的被寒气侵蚀入体的感觉,黑衣人宁愿自己被吊起来揍一顿,他也不想再经历这样的事情。 有好几次,他甚至觉得自己都要被冻死了,但意识却依然清醒,尽管身体很疲倦,发出休息的信号,但这夜晚的风却让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对待。 若是稍有不慎,侵。入体内的寒气更多,黑衣人都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冻死在这里。他还有大把的时光没有度过,他可不想就这样告别这个美丽的世界!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在黑衣人就要绝望的时刻,天色慢慢的亮了。 但太阳还未升起,清晨的空气,依然是冰凉的。 当黑衣人看到侍卫们出现的时候,一改前一天晚上傲慢的态度,他险些就要喜极而泣了,虽然这一切都是他们造成的,但黑衣人此刻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他只希望自己能够赶紧从屋檐上下来。 如今的黑衣人经过一晚上的洗礼,早就已经没有了最初的那股子韧劲儿,他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被这样冻了一晚上,脑子都已经变得迟缓不已,哪里还能思考其他东西。 黑衣人被放下来之后,他旁边的蓝衣男人紧跟着也被放下来了,但此刻依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黑衣人没来得及看自己的大哥一眼,就被带去了别的地方。 显然,李文渊也并没有要让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意思。 黑衣人被关在一个柴房里,那侍卫还算是有良心,端来了一碗熬得滚烫的姜汤,递给了黑衣人,黑衣人看着面前热气滚滚的姜汤,险些就要落下泪来,但更让他想哭的是,自己的手指早已没有知觉,别提去拿这碗汤了。 可是他好想喝! 那侍卫倒也没有继续为难黑衣人,反而端着碗,就这样凑到黑衣人的跟前,喂他喝起了姜汤来。 黑衣人也没想到,这个侍卫居然会对自己这般友善,若是换做别人,恐怕只会大肆嘲笑他一番,更别提喂他喝姜汤了。 他也顾不上姜汤的温度还很高,他太冷了。 黑衣人大口大口的喝着姜汤,生怕下一秒侍卫就将碗给端走了。在这之前,他必须要多喝几口,保命要紧! 但侍卫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黑衣人三下五除二就喝完了一碗滚烫的姜汤,热辣辣的姜汤滑入了他的胃中,黑衣人只感觉冻了一夜的身子,顿时回暖起来。 这样的感觉,让他又有些热泪盈眶了。 第九百七十章 感动 侍卫十分耐心的喂黑衣人喝完了姜汤,与昨夜的模样判若两人。 这样的他,让黑衣人竟然感觉到了一丝受宠若惊。 虽然身子暖过来了,但他的脑袋依然很迟缓,黑衣人坐在柴房里,好一会儿都没有缓过神来。 “谢谢。” 黑衣人憋了好久,总算憋出了这么两个字来,他的声音还夹杂着虚弱,饶是黑衣人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说出这两个字来。 大约,是因为这碗热腾腾的姜汤,让他感觉到了一丝温暖罢。 此刻的黑衣人显然忘记了,究竟是谁才让他变成这个样子。 倒是侍卫将空空的碗随手放在了一边,开口说道:“这姜汤是夫人吩咐熬给你的,她说,你冻了一晚上,终究是爹妈生养的孩子,也不忍心看到你这般。虽然你伤害了她的女儿,但如今大小姐也并无大碍,因此这一切她便不与你计较这么多了。更何况这些事情,大约你也不是幕后主事人,说到底,也没有必要这般苛责于你。” 侍卫的话音刚落,黑衣人就因为他所说的这番话愣住了。 侍卫面容平凡,一身简单的侍卫服,但他双目坦坦荡荡,让黑衣人根本瞧不出丝毫他有撒谎的迹象。 “夫人……是那位李夫人吗?” 黑衣人愣了好一会儿,才有些迟缓的开口问道。如今他的脑子的确无法思考太多的事情。 侍卫点了点头,看向黑衣人的目光中也没有愤恨亦或是鄙夷,有的只是一派坦然。 “方才我说的这些,也都是夫人说的,她昨夜因为担心大小姐,一直陪伴在大小姐的身边,也是天色方亮起,才去歇息的。但在歇息之前,她吩咐小的熬一碗姜汤给你,希望你不要冻坏了身子。虽然我的确很讨厌你伤害了我们的大小姐,但是夫人素来心善,从不会轻易责怪旁人,你今儿个遇上我们的夫人,也算是你的好运气了。” 黑衣人又安静了好一会儿,脑子微微转动了一下,这才开始回味起侍卫说的话来。 他的表情很真挚,眼神中的确带着一丝对自己的不喜,但语气却十分的真诚,让人根本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这李府夫人的名声,黑衣人也并非没有听说过。倒不如说,正因为听得太多,反而觉得十分的虚伪。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心甘情愿守在男人身旁十几年如一日,却毫无怨言的女人呢? 但此时此刻,黑衣人却为自己以前的想法感到羞愧,连对待掳走自己女儿的坏人,她都能够给予自己的关心,这其实完全没有必要,但她依然选择这么做。这便说明,这李夫人的内心,的确充满了善良。 更重要的原因大约是,侍卫所说的那一句“都是爹妈生养的孩子”,让黑衣人内心最深处的一根弦,被深深地触动了。 他与大哥在江湖闯荡了这么多年,从小。便失去了家人,浑浑噩噩的长大,再到后来终于混出了点名堂来,但也一直都是孑然一身,虽然也不是没有女人,但终究没有结合成一个家庭。 这么多年以来,也只有大哥一直陪伴在自己的身边。他们兄弟二人,可谓是相依为命,谁也无法离开谁,谁也无法割舍谁。 如今冷不丁的,得到了这样的关心,黑衣人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侍卫看了一眼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黑衣人,思索了半晌,最终还是开口道:“夫人对你这般好,我并没有什么不满,只是你这般伤害了我们的大小姐,你可知我们大小姐从小身子骨便不好,若非有李大夫的救治,她恐怕不会平安的活到今天。你们只道大小姐一直处在深闺之中,从未踏出房门半步,不过是因为大小姐的身子弱,老爷夫人不放心她出去罢了。大小姐难得跑出去看一场烟火,却出了这样的事情,老爷和夫人的心情,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但他们只有这么一个孩子,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如今却糟了这样的祸事,你应该庆幸她并没有什么事情,否则,我们这些侍卫第一个不放过你。” 侍卫说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道:“我今日愿意听夫人的话,端一碗姜汤给你喝,纯粹也是因为夫人平日里对我们的确很好,她温柔善良,从不会对我们摆任何脸色。既然她说你不是幕后主使,愿意信任你,那么我们也不会故意去伤害你。我们李府的人,不屑做这些事情。而且将你们放下来,其实也是夫人的意思,你好好想想罢。” 侍卫说完之后,端起方才的空碗,便往外走了出去。 柴房的门被关上,传来“吱呀”的声响。 黑衣人依然维持着方才的姿势,动也不动。 但侍卫所说的那一番话,他却完全听了个明白。 他没想到,这位李小姐居然从小身子骨就不好,难怪她看到烟火的时候,会露出那样的神情,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会露出的表情。 她那双眼,分明就像一个看见糖果的孩童一般,闪闪发光。 当时自己还有些嗤之以鼻,一个不知忧愁的大小姐,从来没有吃过生活的苦头,也难怪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了。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却一直都是一个病秧子,从小。便病魔缠身,每日喝着中药长大,房门也鲜少会踏出半步。 这些事情结合在一起,黑衣人才察觉,原来一切的事情,都是有原因的,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更重要的是,他心里很清楚,侍卫完全没有必要欺骗自己,若是自己此番出去,只要稍微调查一下,立刻就能够知道,这些信息究竟是真是假了。 黑衣人虽然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好人,说到底,这么久以来,他与大哥也素来都是拿钱办事,虽然也出过手,但终究没有伤及人命。 这一次,他其实也没有要伤害李清欢的意思,之前下山时,也不过是为了吓唬她罢了。若真的让李清欢跑掉了,自己失了信用,没有办成功事情,这在江湖上来说,是极为不妥当的。信用对于一个江湖中人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一旦失去了信用,那么旁人也不会再愿意花费银两找他们办事,别说成家立业了,连生活的温饱,恐怕都难以解决。 这也是为什么,他不管如何,都要完成任务的原因了。 只是知道这些事情,黑衣人的心中并没有丝毫的怨恨,反而有一丝不适。 自己若是做得再出格一些,若是那李清欢滚下山去的时候没有被李府的人接住,那么接下去的事情,他突然有些难以想象。 恐怕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黑衣人这般想到。 不过他更没有想到的是,那位素未谋面的李夫人,居然愿意相信自己。他的确不是幕后黑手,也不过是帮忙办事罢了。 若换做平日里,他们是决计不会出卖自己的雇主的,毕竟这事关他们的信用问题。可是这一次,黑衣人却觉着,自己似乎应该开口。 可是此刻他大哥与他不在一处,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当如何。若是大哥知道了他的想法,会不会将自己狠狠的骂一顿呢? 黑衣人陷入了纠结中,他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块儿。 另一边,李文渊已经起了身,他回过头来看向已经清醒的妻子,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芊芊,听说你命人夫人将那两个混蛋放下来了?” 慕容芊芊身着单衣,靠在柔软的被窝里,闻言看了一眼正在换衣裳的夫君,开口道:“我将他们放下来了,而且还命人给那黑衣人熬了一碗姜汤。” 李文渊穿衣裳的手微微顿了顿,对于妻子的举动,在他的意料之外,但却又在情理之中。 他对此并没有答话,而是开口问道:“欢儿可是已经醒了?你守了她许久,也很累了罢。” 慕容芊芊听到李文渊提起他们的女儿,眉间闪过了一丝温柔,她轻轻颔首,开口道:“后头李大夫给她喂了些汤药,又包扎好她的伤口,没过多久,她就恢复意识了。李大夫还说,没想到她会清醒得这般快呢,这是一件好事。我们的欢儿,大约老天爷还是心疼她。” 听到自家女儿醒来的消息,李文渊总算是彻底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 “这便是你让人熬姜汤的理由?” 若换做平日里,李文渊可不认为,妻子还会有这样的心情。唯一能够解释的便是,欢儿醒了。 在妻子的眼里,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欢儿的安康,在他眼里也如此。只要欢儿醒过来,妻子永远都是这般善良,不愿意过多惩罚旁人。 尽管那个人,还是害得欢儿如此的罪魁祸首。 慕容芊芊轻声道:“欢儿能够平安长大至如今,除了老天爷的眷顾,少不得为她积攒福气,我也是希望,她往后的路能更平顺罢了。更何况,那黑衣人到底也没有对欢儿做出什么事情来。” 妻子都这般说了,作为宠妻无度的李文渊,自然也不会再说什么。 “虽是如此,但此次的事情,我也必须查个明白。” 李文渊说罢,将外套披上,看了一眼妻子,温柔的说道:“你也乏了,好生歇着吧,欢儿那边我会看着的。” 慕容芊芊点了点头,不再开口。 他们夫妻二人,本就无需多说什么。 第九百七十一章 信用 天色微微泛着光,鸟儿叽叽喳喳的声音竞相交错,花园里鲜艳欲滴的花儿挂着晶莹剔透的露珠,远方的天还飘着一层薄雾,将几座山笼罩其中,令人瞧不真切它们的身影。 李文渊洗漱完毕,随意吃了一点东西之后,便从大厅走出来。 与李文渊一同来到柴房门前的,还有昨夜宿在李府的谢瑜。 他一大早便已经起身,虽只歇息了几个时辰,但眉间未见丝毫倦怠之色。更何况,如今他并非在自己家中,若是起得比主人晚太多,也不合时宜。 这些基本的规矩,谢瑜还是很清楚的。 李文渊人近中年,到底没有年轻人睡得这么多,早早便起了,慕容芊芊也方才歇下不久。原本以为,这位谢公子不管怎么说,也会比自己迟一个时辰才起,李文渊没想到的是,他也起得这般早。 更何况,早起的谢瑜神采丝毫不输平时,这般蓬勃的气息,令李文渊对他又暗暗刮目相看多了几分。 “谢公子,昨日睡得可好?” 李文渊在入柴房之前,还与谢瑜闲聊了几句。 谢瑜冲着李文渊拱了拱手,温和有礼的开口道:“托李老爷的福,昨晚谢某休息得很好,谢谢李老爷关心。” 李文渊摆了摆手,开口说道:“哎,谢公子可莫要说这些客气话,真要说起来,应该是我谢谢你才是。若非没有你的帮助,恐怕小女也不会这么快找到。” 谢瑜微微一笑,轻声道:“如今李小姐可是好些了?昨日半夜瞧见她从山上掉下来,谢某还挺担心的,希望她没什么事情才好。” 听到谢瑜提起自家的女儿,李文渊眉眼舒展开来,笑着说道:“今天清晨听芊芊说,她已经醒过来了,所幸脑袋没什么大碍,都是一些皮外伤,调养一些时日,大概也就没事了。” 谢瑜听到这里,心底微微松了松,眉间更是如春风拂过,俊美的面庞上满是温和。 “既是如此,那便再好不过了。” 李文渊闻言,细细的看了一眼谢瑜,发觉他神色如常,并没有任何特殊之处。方才一瞬间,李文渊只觉得,这位谢公子对于自家小女这般关心,仿佛两个人认识一般。 但他回头一想,这些年来,欢儿出门的次数基本上屈指可数,而且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出行,根本就没有机会会认识这位谢公子。大约,是自己多想了罢。 更何况,以谢公子坦坦荡荡的为人,关心小女,大约也是出自他最基本的礼貌,毕竟谢公子原本就是这样的为人。 虽然李文渊与谢瑜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在他的眼里,谢瑜的确是一个值得深交的人,虽年纪尚轻,但性子沉稳,乐于助人,心地善良,待人礼貌有加,从来不会让旁人有半分难受,更从不会要求旁人什么。 这样的男人,恐怕即便是在这世间,也鲜少会有吧。 李文渊内心不禁感叹,若是自己与谢公子相比,恐怕有许多地方还不如他呢。 李文渊看着谢瑜俊美如涛的面庞,不知道忽然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问道:“谢公子,你可是已经婚配?” 对于这件事情,李文渊似乎从未听说过,他心中有疑惑,干脆直接问出口了。 谢瑜听到李文渊这样的问题,眉头微微挑了挑,但却并未显露出来,他只轻轻摇了摇头道:“未曾。” 李文渊摸了摸自己短短的胡须,笑着道:“谢公子一表人才,可谓是才貌双全,身旁怎会没有佳人相配呢?莫不是谢公子的要求太高了,暂未找到适合的女子?” 谢瑜听到李文渊这般直白的夸赞自己,脸上依然一派淡然,他摇了摇头,谦虚的开口道:“李老爷谬赞了,谢某也并非完美之人,谈何要求高呢?只是谢某素来相信缘分一事,若缘分未到,谢某自然不强求。缘分若是到了,谢某也不会躲开。但李老爷说的没错,这么久以来,谢某的确未遇到合眼缘的女子,并非指女子的相貌家室,只是单纯没有遇到有感觉的人罢了。” 谢瑜语气轻飘飘的,似乎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但听在李文渊的耳朵里,他却能够感觉到谢瑜的真诚。 他相信,这位谢公子的确只是因为没有遇到,宁缺毋滥,这也是一个难得的优点。毕竟男人,又是谢瑜这般成功的男人,家中怎会没有三妻四妾呢? 但听他的意思,他身边如今的确没有任何人。听到这个结果,李文渊内心还是挺满意的。他只觉得,这位谢公子真是越看越顺眼,若是他能够喜欢自家的欢儿…… 等等,他在想些什么呢?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李文渊顿时恍然大悟,自己方才为何会问谢瑜这样的问题,实际上完全就是因为他救了自己的女儿,自己越看他越顺眼,想让他做自己的乘龙快婿呐! 这个答案浮出水面之后,李文渊反倒觉得更为坦然了。 像谢公子这样的男子,若是娶了欢儿,也一定会对她很好。因为这样的男人,不流连百花丛中,更不会轻易许诺其他女子,这人品绝对没有问题。 若是欢儿喜欢谢公子,那也就更好了。毕竟李文渊作为一个父亲,自家女儿的身子骨到底有些不好,他也希望自己以后老了,欢儿的身边能够有一个她称心如意的男人照顾她,呵护她,爱戴她。 如此一来,自己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只是不知,这谢公子对于欢儿,会不会有心思呢? 李文渊虽然很想知道,但他们二人到底没有接触过,若自己贸贸然的开口,显得过于唐突,更何况,在年纪上,自己也算是谢瑜的长辈。作为长辈,这样的问题,着实有些不太好开口,毕竟他与谢瑜相识的时间也没有那么长,若是因此让人家有不好的感觉,那可就糟糕了。 因此,李文渊虽然心中带着疑惑与期待,但他碍于面子,到底还是没有开口。 罢了,如今知道谢公子身边暂时没有佳人,至少也是一个好消息。其他的事情,便慢慢来罢。 李文渊想到这里,也没再说什么,而是三言两语的,便岔开了这个话题,引着谢瑜往柴房里走去。谢瑜对于李文渊的话语不置可否,只是顺从的跟着他,踏入了柴房。 虽说是柴房,但其实也不过是堆放了一些柴火和杂物罢了,房间的空间很大,淡淡的阳光已经透过窗户悄悄的跑了进来,在地上留下了自己一层薄薄的影子。 大约是因为慕容芊芊早晨命人熬的那一碗姜汤的缘故。 黑衣人再次见到李文渊之后,并没有昨夜愤恨恼怒的情绪,有的只是一派平静。 李文渊察觉到黑衣人的变化,只是微微挑了挑眉头,并没有率先开口。 而一旁的谢瑜,自然也不会主动开口。主人都没有发话,他这个做客的,自然也不会擅自多嘴。 黑衣人等了一会儿,发现两个人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他坐在地上,如今身子已经暖和了不少,手脚也已经恢复了知觉,可面前的人,似乎并没有要将自己再继续五花大绑的意思。 方才的侍卫将他的脚径自松开了,虽然手上仍然绑着绳子,但却松松垮垮的挂在他的手上,若是他愿意,也并非无法震脱。 毕竟,黑衣人并非没有武功,这麻绳在他的眼里,根本就不足为惧。 可是不知道为何,他此刻并未打算逃走,虽然不知道大哥怎么样了,但直觉告诉他,面前的人大约也不会做出伤害大哥的事情来。否则,完全没有必要给他一碗姜汤,不是吗? 虽然这姜汤,是这李府的夫人给的。 但若是这李老爷不愿意,恐怕这位夫人也做不到吧。 黑衣人安静了一会儿,到底有些沉不住气,开口道:“你们若是有什么问题,尽管开口问吧。” 李文渊与谢瑜对视了一眼,似乎没有想到,这位黑衣人居然如此的配合,与昨夜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谢瑜听闻早晨慕容芊芊命人熬了一碗姜汤给这个黑衣人,心中大约想到,二者必有一些关联,对此,他并未开口说什么。 倒是李文渊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芊芊说你并非真正的幕后真凶,此事,你可认可?” 黑衣人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此事,恕难奉告。” 李文渊见状,心中并未有丝毫起伏,若是这个黑衣人当真什么都能说,他反倒觉得奇怪了。这样子,他还考虑要不要信呢。 “那你是何时将欢儿掳走的?” 黑衣人看了一眼李文渊,发觉他脸上并没有发怒的迹象,继而开口道:“在她晕倒的时候。” 依然言简意赅。 “你的目的是什么?” “你不是知道了吗?”黑衣人反问道,他看向李文渊。 李文渊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笔银两,究竟是你需要,还是拜托你的人需要?” 黑衣人听到李文渊的问题,沉默了。 谢瑜心中了然,恐怕涉及到那背后之人的问题,这黑衣人便不开口了。 没想到,这黑衣人还挺讲信用。 第九百七十二章 你要说什么? 虽然黑衣人不开口,但这并不代表,李文渊和谢瑜便猜不到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黑衣人也算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若真是他做的,他断然不会不承认。 既然选择了沉默,那必然是为了掩饰什么,又或者说,是为了那背后的人,所以不愿意开口吐露真相。 “我们李家说起来,平日里也没有招惹任何人,为何会有人这般对待我的女儿,她身子原本就不好,还这么折腾她,我们李家真的有这么招人记恨吗?” 李文渊没有继续跟黑衣人讲话,而是自顾自的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 黑衣人听到李文渊长长的叹息,忽而从他的语气中感觉到了,作为一个父亲的心情,究竟是多么的复杂。 但实际上想一想,他作为一个普通的父亲来说,遇到这样的事情,无论是谁都难以接受。更何况,自己疼爱的女儿,身子骨本来就不是那么好,如今还受了伤。 黑衣人忽然觉得,若是自己是李文渊的话,恐怕早就恨不得将自己给千刀万剐,才能解了心头的恶气。但如今李文渊却并没有对他做什么事情,虽然把他挂在屋檐上一晚上,但清晨的时候他夫人还命人给他煮了一碗姜汤。 虽然不知道那位夫人究竟是真诚还是假意,但黑衣人不可避免的,还是因为那碗姜汤,心里多了一丝不一样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许久没有人这般对待他,也许久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话语了。 不管如何,那一碗姜汤,实实在在的,给了他触动。 黑衣人一时半会儿的并没有开口,谢瑜看了一眼李文渊眉梢间隐藏不住的愁绪,轻声的开口说道:“李老爷,你不应该这般想,这并不是你的错,要错也是那想要借李小姐要挟你的人有过错才是。李小姐为人善良,也并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老天爷又怎么会忍心让她出事呢?谢某认为,大约也是老天爷庇佑,所以这次才没发生什么事情。” 虽然李文渊知道,谢瑜的这番话,多半是为了安慰自己。但不得不说,听到他这番话,自己心里的确好受了不少。 李文渊的眉梢稍霁,点了点头,认同谢瑜的话。 “你说得对,欢儿的确福大命大,若非老天爷眷顾她,也不会有如此造化。” 李文渊想到自己的女儿,只觉得心头微微轻松了一些。罢了罢了,如今只要她能够平安的回来,一切都不是什么问题。 毕竟欢儿也醒了,待会儿他便要去看看她,也不知道昨晚的事情,有没有让她感到害怕,希望她没什么事情才好。 黑衣人听到谢瑜的话,又继续沉默了。 方才其实他想说的是,若非李文渊是城中的首富,他的女儿也不会被人盯上。可是他仔细想了想,李文渊能够有今天,全都是靠着他白手起家,努力得来的,他没什么很雄厚的家世背景,全都靠着自己努力打拼,才有了今天辉煌的李府。 这样的人,他如何有立场去责怪?即便是黑衣人,也很清楚,在这个命运不公的世界,谁都没有资格去嘲笑努力的人。 他凭借自己的本事获得了今日的地位,旁人凭什么对他指指点点呢?更重要的是,旁人有什么资格去霸占他拼命挣来的一切。 在一瞬之间,黑衣人只感觉自己内心有什么东西裂开了,随即缓缓崩塌。 大约一直以来,他都错了。 虽然作为自己这一行,他不能够也不应该暴露任何有关雇主的信息,可是此刻他突然动摇了。 自己一直以来做的事情,便是对的吗? 虽然他以前从未想过,这些事情的对错,甚至也不愿意去想。他总认为,只要有银两,他便能够成事,任何困难都无法阻拦。毕竟在江湖上,人原本就是身不由己的,更何况,若是什么也没有,只会更令人瞧不起。 除了挣银两,这些年来,他也没做成什么事情。 但不知道是因为李文渊这个人,还是因为他夫人那一碗充满善意的姜汤,黑衣人只感觉,自己内心原本消失殆尽的一些东西,又慢慢的回笼了。 那一份,被称作良知的东西,在此时此刻,他突然感受到了。 李文渊和谢瑜犹自在说着话,李文渊并不知道,黑衣人的心中此刻有着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谢瑜与李文渊虽面对着面,但他的余光一直在注意着黑衣人,此刻自然能够察觉到黑衣人身上的气质有些不一样了,虽然黑衣人的表情仍有些许怔愣,但谢瑜觉得,他所做的一切,大约都奏效了。 虽然他有许多法子,能够让这个黑衣人开口,但在李府,昨夜他接住了李清欢的那一瞬间,看到了她苍白的面容,谢瑜忽然觉得,并不想要用其他的方式。他希望,能够用更温和的方式来处理这件事情。 尽管他也不知道,这般做之后,她的心情会是如何。但没由来的,他就决定那样做了。 “李小姐可是已经彻底苏醒了?她应该没什么事情吧?”谢瑜收回在黑衣人身上的余光,看向李文渊,语气中略带一丝淡淡的关切,既不显得突兀,也不会令人感到过于生硬,一切都恰到好处。 李文渊并未察觉到有丝毫不对劲,听到谢瑜这般问,还很高兴他这般关心自己的女儿,忙不迭开口道:“今早听芊芊说她已经清醒过来了,如今还在歇息呢,等她休息好了,我再去看看她。到时候,必须得让欢儿当面跟你道谢,真要说起来,你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呢。” 谢瑜一听,微微怔了怔,随即轻轻摆了摆手,谦恭的说道:“李老爷言重了,谢某只是举手之劳罢了,何足挂齿。更何况,李小姐身子本就抱恙,不必特地如此,好意谢某心领了。” 李文渊听到谢瑜这般说,却不似之前一般没有勉强,反而摇了摇头,坚持道:“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你,但唯独这件事情不行。你的确是欢儿的救命恩人,若非有你,她也不会平安的回来,或者要花费更多的力气,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当面与你道谢,这是李家人的规矩,有恩绝不能忘记。” 李文渊说到最后,语气还染上了一丝严肃。 许是他觉得自己语气有些过于认真了,继而又补充道:“当然,如今欢儿身子骨还没好,等她好一些了,自然会亲自向谢公子道谢的,谢公子不必推辞,你救回了小女,这些都算不得什么,我也很感谢你,希望你不要因此感到有压力,我的本意并非如此,但也希望谢公子能够给小女一个道谢的机会。相信她好起来之后,也会很乐意当面向谢公子道谢的,否则她那丫头,良心会过意不去的。” 既然都已经牵扯到良心了,谢瑜实在没有办法拒绝。 李文渊在某些事情上,出乎意料有着自己的坚持。 既然如此,谢瑜也无话可说,只得应了。 不过就连他也不清楚,他究竟是真的不好拒绝李文渊,还是因为想去看一看苏醒之后的她。 大约,这二者都有罢。 二人又随意说了几句闲话,把黑衣人抛在了一边,黑衣人甚至都要以为,自己已经被完全遗忘掉了。 明明他们过来,应该是想要盘问自己真相的,怎么如今他们二人反倒擅自聊起来了? 将这些话都听在耳朵里的黑衣人,倍感无语。 他明明才是那个主角,不是吗? 黑衣人感觉自己受到了冷落,而且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原本昨晚他已经做好了垂死挣扎,无论如何都不会暴露任何信息的准备。但结果呢?他们只是将他挂在了屋檐上,根本就没有要问他话的意思! 今儿个呢,他也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因为一碗姜汤打乱了他的心绪,又听了这么多的话,害得他心中天人交战,很是矛盾,不知道在李文渊问自己的时候该如何去回答。 结果他自个儿在那里纠结了半天,到头来,这两个人居然聊起了天来,完全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 黑衣人觉得,心中颇不是滋味。 这种感受,还不如被挂在屋檐上呢…… 不过黑衣人回想起自己半夜被挂在屋檐上,那刺骨的寒风,他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算了,没什么事情,他还是不愿意再次经历昨夜的事情。 他一个习武之人,都觉得有些顶不住,更别说普通人了,他没有被冻死,已经觉得十分幸运了。 天知道,他今早喝了那一碗姜汤之后,差点儿就感动得痛哭流涕。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这股子情绪压抑了下去。 毕竟在外人面前表现得这般脆弱,一点儿都没有一个江湖人应有的风范。更何况,那侍卫不嫌丢人,他还嫌丢人呢。 当初自己叫嚷得多大声,现在他的脸就有多痛。 谢瑜看了一眼黑衣人,突然开口道:“你真的没有什么要对李老爷说的吗?” 黑衣人冷不丁被谢瑜点名,下意识的开口说道:“有啊,怎么没有?” 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他怎么答应得这般爽快? 但谢瑜却不给他犹豫的机会。 “你想要对李老爷说什么呢?” 第九百七十三章 放下心防 黑衣人看着谢瑜平静温和的双眸,那双眼睛里分明什么也没有,但黑衣人却觉着它宛若一汪深潭,深不可见底。 他咽了咽唾沫,半晌才开口说道:“我大哥呢?” 李文渊和谢瑜对视了一眼,顿时明白黑衣人口中所说的大哥是何人,大约便是昨夜被挂在他旁边的人了。 李文渊开口说道:“你大哥昨夜也被挂了一晚上,现下刚醒过来,也命人给他熬了姜汤,这件事情你可以放心。虽然你们这次做的事情,我的确不能够原谅,但这并不代表,我们李府的人是草菅人命之人。” 李文渊话音落下,黑衣人知晓自己的大哥没什么事情,这才徐徐松了一口气。 “若是我将真相说出来,李府可会保我们兄弟二人周全?我们都是江湖中人,也没有其他的亲人,我与大哥相依为命,若是暴露了主顾,对于我们来说,便是断了后路。” 黑衣人又安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开口说道。 虽然他知道,自己说出这番话来,显然不合时宜。不为别的,他们对李清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李文渊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已经是仁义至尽,更别说如今自己还对他提要求,于情于理,这都不应当。 可是如今的他,除了这般,也别无他法了。 虽然听起来十分厚脸皮,但黑衣人也是豁出去了。尽管他心里也不能够肯定,这李文渊若是答应了自己,是否会出尔反尔。但是他却觉得,这谢公子的为人,必然不会乐意做出欺骗人的事情来。 黑衣人也说不清楚,虽然自己跟谢瑜的接触不过短短几个时辰,也许是因为方才他的那一个眼神,让自己有这样的念头。若是他愿意为自己说话,黑衣人觉得,李文渊大约还是会答应自己的。 可是,他凭什么为自己说话呢? 黑衣人并没有想清楚,但他话已经说了出来,即便想要收回去,也为时已晚了。 毕竟若是真的将那幕后之人暴露出来,等待他们兄弟二人的,绝对是来自幕后之人的报复,但他们却不能反抗,毕竟是他们违背了诺言在先。 黑衣人的心底很是挣扎,可是话已出口,即便他想要出尔反尔,也说不过去了。 其实他说完之后便感觉有些后悔了,没准这位李老爷,会对着自己冷嘲热讽一番,毕竟如今他已经被抓起来,要杀要剐,还不是这李老爷说了算,自己居然还有胆子提意见,这不是令人笑话吗? 黑衣人脸色很复杂,但没想到李文渊只是愣了愣,随即立刻就爽快的答应了。 “可以,你们不过是受人所托办事罢了,真要说起来,我要找的人,也不是你们。若是你愿意将那幕后之人说出来,你和你大哥的生命,我可以保证你们不用担心这件事情。他们,伤害不了你。” 李文渊说着,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他的脸色很沉稳,并没有显露出多大的自信,但是他语气中的冷静和淡定,却在告诉黑衣人,他根本不需要担心这样的事情。 黑衣人看着李文渊痛快的答应了自己,微微愣了愣,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如今他也回不了头了。罢了,如今他已经被抓住,即便他什么也没说,那幕后之人,也不一定会放过自己。 到这个时候,黑衣人终于放下了心里的想法,打算将真相表露出来。 “既然如此,我便实话告诉你吧,你李府与我们的确无仇无怨,但是幕后主顾花了大量的银两,让我们务必将贵府小姐抓住,借此来威胁李老爷,得到更多的银两。我们兄弟二人虽然在江湖闯荡多年,但从来没遇到哪位主顾这把大手笔,而且前期的工作都已经做好,只要在商量好的地方将李小姐掳走,大哥再出面与你们谈银两的事情,等银两到了手,这件事情也就结束了。” 李文渊听着黑衣人说的话,听到他这般直白,脸色还是忍不住黑了黑。毕竟这件事情,与自己最宝贝的女儿有关,他如何能够心平气和的听黑衣人说这些话? 虽然他知道,这幕后必然是有人盯上了他李府的钱财,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来逼迫他。 若是昨晚没有谢公子的帮忙,恐怕他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更别说去哪里将自己的女儿找出来,也许真的就让这黑衣人的大哥得逞了。 毕竟在那个时候,情况这般紧急,除了女儿的安危,其他的东西都不重要。既是如此,自己也许就真的想方设法,将这笔银两找到了。 李文渊想到这里,不禁看了一眼谢瑜,眼中多了一丝感激。 说到底,还是因为有谢公子在,他才能够及时挽救这一切,不至于让这幕后之人得逞,女儿也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这位谢公子,可是他们李府的福星哪。 若是他能够与自己的女儿在一起……李文渊想着想着,思绪不禁又飘到了关于女儿的终身大事之上。 谢瑜瞧见了李文渊方才感激的目光,但他的内心并没有太大的波动,这件事情说起来,他也不过是顺水推舟帮了一把李老爷罢了,真要说起来,大约也是因为他在青山上看到了李清欢的容貌,觉得她甚是熟悉,大约是这股子感觉,他才愿意出手相助。 更何况,李清欢在这个故事里也不过是一个无辜的角色,没有必要将她牵扯进来。 只是,为何李老爷看着他的目光,开始变得有些怪怪的? 虽然谢瑜一时半会儿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奇怪,但是此时此刻,这李老爷的眼神确实有些不大对劲。 谢瑜微微挪了挪身子,虽然心中有些莫名其妙,但因着良好的素养,他脸上到底没有表现出来。 “李老爷。” 谢瑜觉着李文渊再这样看下去,一旁的黑衣人就真的说不出话来了。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将这一切袒露出来,怎么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李老爷自己出小差了呢? 谢瑜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李文渊。 李文渊听到谢瑜低沉好听的声音,回过神来,他对上谢瑜温和的目光,谢瑜冲着黑衣人微微动了动头,李文渊顿时明白他的意思。 “咳咳,你们的算盘倒是打得挺好,但是你们恐怕没想到,你们遇上了谢公子吧?”李文渊将手握成拳头,放在嘴边咳嗽了一声,徐徐开口说道。 谢瑜的眉峰微微动了动。 这话题,怎么又到自己身上了? 黑衣人看了一眼站如松的谢瑜,他俊美的面庞上依然是一片淡然的神色。这位传言中的谢公子,他今儿个才算真正接触到,以前也不过都是听旁人说的罢了。那个时候的自己还以为,这一切不过都是谣言罢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无缺的男人?想必都是故意散播这样的谣言罢了。 但是在青山上的时候,当他因为谢瑜一颗小小的石子儿打得膝盖完全失去知觉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是多么的天真和愚蠢。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件事情,的确没有说错。是他太过安逸,太过自满了。 黑衣人老实的摇了摇头:“确实没想到。” 李文渊听罢,忍不住开口问道:“说起来,谢公子当时究竟是怎么找到欢儿的?又对你做了什么事情?” 黑衣人沉默了一下,这件事情,原来李老爷不知道?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谢瑜,这谢公子居然一句话也没说?这可是首富李文渊,即便在他面前提一嘴,恐怕他就各种礼送上门了,这可是世人都求不到的好事儿,他居然一句话也没说? 不过黑衣人没想过的是,以谢瑜这样的身份,他也并不缺这些东西。 “李小姐她当时趁我不注意,往山下跑,但是因为脚被绑住了,所以失去了平衡就倒下去了,我来不及抓住她,她便滚下去了……正巧谢公子他们往青山上走,大约是那个时候谢公子接住了李小姐。我赶下来之后发生了一些争执……后来……” 听到自家女儿滚下山,李文渊眉头微微皱了皱,他可怜的女儿,吃苦了。 但听到黑衣人后面说的话,他忍不住挑起了眉头,开口道:“后来呢?” 黑衣人:“……” 所以李老爷一副感兴趣的八卦神情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应该很生气吗?怎么如今表情变得不一样了,像是在……听故事似的? 他安静了一会儿,最终只能妥协,终于还是来到了自己最不愿意启齿的部分。 “在我叫嚣着要给那些侍卫一个教训的时候,谢公子一颗石子儿踢过来,正中我的膝盖……我就失去了知觉,然后……跪下了。” 黑衣人说完这句话,忽然很想找一个地洞钻进去。这件事情说起来,还是自己轻敌了!更重要的是,他的确技不如人,作为一个行走江湖多年的武林中人,居然还打不过一个贵公子,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果不其然,李文渊听罢,仰头大笑,声音几乎穿透屋顶。 第九百七十四章 真相大白 李文渊的笑声爽朗,外面的下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家老爷究竟因为何事,竟然笑得这般开心。 之前因为大小姐的事情,李府上下都担忧不已,更别提老爷这会儿笑得这般开心了。莫非是因为大小姐找到了,又抑或是掳走大小姐的凶手已经找到了? 下人们虽然不知道李文渊所为何事,但听到老爷这般开心,想必也不是什么坏事罢。 黑衣人一脸黑线的看着李文渊,不是他这副表情,实在是因为这位李老爷未免笑得也太久了吧? 他觉得再这样下去,屋顶都要被这位李老爷爽朗的笑声给笑塌了。 黑衣人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牢固的屋顶,觉着自己实在是想太多了,李府的屋顶,岂是这么容易就塌了的呢? 但是不管换做是谁,他也并不愿意被笑这么久呢。 黑衣人沉默了一会儿,李文渊的笑声似乎依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他忍无可忍的开口了。 “李老爷,可以请你不要再笑在下了么?” 黑衣人的语气中有一丝隐忍,也有一丝无奈。 一旁的谢瑜看到李文渊笑得险些前仰后合,眉间也微微挑了挑,他倒是没想到,这位李老爷的性子这般豪爽,尽管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此时此刻,他对于李老爷的了解又更清晰了一分。 这位李老爷在某些方面上,的确挺可爱的。 谢瑜秉着良好的修养,并没有对此作出任何评价。 不过黑衣人开口之后,他的眼底暗暗划过了一丝笑意。 他觉得黑衣人此刻必然很想要捂住李文渊的嘴巴,好让笑声不从他的嘴巴里蹦出来,被人嘲笑成这个样子,他肯定怪难受的。 不过这一切真要说起来,自己还是那个罪魁祸首呢。不过谢瑜显然没有丝毫的自觉,他并不觉得这有自己什么事情。 李文渊听到黑衣人的话,但他并没有立刻停下来,还是持续笑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停了下来。他一边轻轻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一滴泪水,一边开口说道:“不好意思,我需要缓冲一下才能停下来。” 黑衣人:…… 缓冲你个头啊缓冲!笑这种东西需要什么缓冲,这是什么奇怪的人!他分明就是想笑而已,在这里找什么借口呢! 虽然黑衣人的内心咆哮着吐槽,但明面上到底没有直接开口,毕竟这个时候自己原本就处在弱势,根本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若是自己说了出来,惹恼了这位李老爷,将自己千刀万剐,那他岂不是亏大了? 到时候,自己的下场便是,既被人嘲笑,还要被人收拾,没有一个好下场,那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黑衣人觉得,这样听起来,就挺惨的,而他并不想要这样的下场。 不过李文渊大约也觉得自己这般做确实有些过分了,他终于安静下来,只是眼中依然带着一丝笑意,根本掩盖不住。 黑衣人微微别过了头,不去看李文渊的眼神,毕竟他眼里的笑意实在过于显眼了,对于自己来说,这就有些刺眼了! 李文渊的笑声一直在提醒着自己昨夜在青山上受到的屈辱,他作为一个行走江湖多年的男人,居然被一个石子儿打得跪在了地上,而且他面对的,正是那群侍卫们。 更何况那个时候,自己还冲着他们刚刚叫嚣完,结果一眨眼就给他们跪下了。 这件事情,不管换成哪个男人,恐怕都无法接受吧!更何况,他又这般的要面子。 黑衣人闭了闭眼睛,罢了,过去的事情,他并不想再回忆。 他看了一眼谢瑜,发现他依然脸色平静,这件事情似乎没有对他造成一丝一毫的影响。 黑衣人的心思顿时有一丝复杂,看看人家谢公子,自己这般在意的事情,对于人家而言,似乎也不过一个云淡风轻的事情罢了。这样看起来,自己才是那个想太多的人? 李文渊并不知道黑衣人心中所想,不过他眼中的一抹憋屈,却是无法掩饰的。 他觉得,一开始的重点已经偏移了,当下也不再说什么,而是直接问道:“所以那幕后之人,究竟是谁?我可认识?” 黑衣人没想到,这位李老爷笑完了之后,居然直接问出这般犀利的问题,半点儿让他思索的余地都没有。 不过他原本也已经下定了决心,这会儿不告诉他,又有什么意义呢? 也不知道李老爷知道那幕后之人是谁以后,会是怎样的表情呢? 惨被嘲笑的黑衣人,此刻心中多了一丝看好戏的态度,他倒是挺想看看李老爷的表情的,让他方才这么嘲笑自己,哼! 黑衣人想到这里,不假思索的开口说道:“那个人,李老爷你的确认识,而且似乎关系还不错。” 李文渊听到这里,微微愣了愣,半晌才开口道:“是谁?” 跟他关系还不错的人?那可多了去了,毕竟他平日里为人性子本就温和,只要不是对他们李府有恶意的人,他都不介意与之交好。虽然不过是点头之交,但怎么着也不至于彼此交恶。 可是关系很不错的人,恐怕真的没几个。 李文渊对此一点儿头绪都没有,他根本想不明白,怎么会有认识自己的人,有这般歹毒的心思?他对此的确想不明白。 不过眼下,恐怕很快就有答案了。 黑衣人盯着李文渊,嘴里缓缓地吐出了四个清晰的字眼。 “知府大人。” 李文渊的瞳孔震了震,眼中染上了一丝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他的耳朵,莫不是幻听了吧? 一旁的谢瑜听到黑衣人口中吐出来的四个字,眼底一道暗光闪过,但面儿上却并没有任何惊讶之情,其实他心里也猜测过,如今黑衣人的话,不过是刚好印证了他的猜测罢了。 因此,谢瑜并不吃惊。 但李文渊从来没想过,那背后的恶人,居然会是如今的知府大人! 真要说起来,他与知府大人的关系的确还不错,至少知府大人与自己相遇的时候,从来都是文质彬彬,温和有礼的,对待自己也十分热情,一点儿都不会让人觉得,他心中有半分恶意。 更让李文渊想不明白的是,以知府大人如今的地位,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确实有些不相信。 黑衣人看着李文渊一副惊讶加上难以置信的神情,心中总算舒畅了不少。 这位李老爷,果然没有料到这样的事情。正因为如此,他露出这个表情,自己才觉得舒服呀,方才被他嘲笑了这么久,若说心中没有气,那都是骗人的。 不过眼下,他确实觉得心里平衡了。 “你没有听错,我也没有骗你,那幕后指使的人,的确就是如今的知府大人。” 黑衣人看着李文渊,又“好心”的重复了一遍。 李文渊沉默了,他的手微微握成了拳头,半晌才喃喃开口道:“为什么呢?知府大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不合情理呀……” 一旁的谢瑜看着李文渊一副纠结的模样,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好心开口道:“这会不会与前阵子的事情有关呢?” 李文渊听到谢瑜开口,顿时转头看向了他。 “前阵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前段时间,他与夫人都在外办事,近日才回来,的确不知道城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莫非,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还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谢瑜看着李文渊的模样,心下了然,他果然不知道。 对此,谢瑜十分善意的将知府大人在经营赌石店,随后店中。出现了变故的事情,都悉数告诉了李文渊。 李文渊听完之后还是一愣一愣的。 “知府大人居然将那赌石店拿到手了?那原来的裴夫人去哪里了?” 谢瑜眼睛微微闪了闪,随即垂下了双眸。 “听闻那位裴夫人因为家中亲人生病所以离开了,否则也不会托付给知府大人了罢。” 李文渊的眉头皱了起来。 “那变故,又是什么原因呢?” “这,谢某就不太清楚了。大约也只有知府大人心中最清楚了,不过这件事情,大约是最直接影响到知府大人的事情了,谢某近日的确听说,知府最近的资金周转,出了些问题。” 李文渊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人,一听到谢瑜这般说,心下就了然了。尽管他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究竟是如何,但若是资金周转出现问题,又没有及时的资金补充的话,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确也并不奇怪。 “可是堂堂知府大人,平日里待人也不错,莫非他连这笔资金,都借不到吗?” 李文渊还是有一丝不解。 显然,他与知府大人真正的接触并不多,因而不了解他骨子里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谢瑜瞧了一眼李文渊,没想到这位李老爷,骨子里居然还挺天真的,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倒是一旁的黑衣人听到李文渊这般说,不禁嗤之以鼻。 “这还用说,当然是这位大人不想还银两呗,若是有这样的方式一劳永逸,他又怎么会去借。” 李文渊听到黑衣人的话,脸色不禁黑了下来。 “这个知府大人,居然这般无耻?!” 第九百七十五章 工具人 黑衣人轻飘飘的看了一眼李文渊,随即淡淡的“哼”了一声,开口道:“他都能找到我们来做这样的事情,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反正幕后之人的身份已经爆了出来,这会儿黑衣人也觉得无所谓了,语气也变得轻松起来。 至少对于他来说,这会儿他也不欠知府大人什么了,自己技不如人,也没办法。更何况,还喝了一碗姜汤,黑衣人觉得,自己此举,有一半也是为了还那位素未谋面的李夫人的恩情。 虽然自己被挂在屋檐上,也的确是李府的人作出来的事情。但毕竟自己也掳走了李小姐,也算是……两清了吧。 黑衣人心中如是想到。 李文渊沉吟了半晌,脸色依然黑如锅底。 “这知府大人,平日里相见,我对他素来友善待之,没想到他居然对我李府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盯上李府的钱财也就罢了,居然还将主意打到欢儿的身上来,简直不可饶恕!” 对于李文渊来说,他最重要的除了夫人,便是女儿了,他的家人对他来说便是最珍贵的存在,其他的东西不过是身外之物。但此次知府大人的做法,的确触到了他的逆鳞。 饶是李文渊脾性再好,知道这样的真相,也怒不可遏。 黑衣人看着李文渊气呼呼的神情,倒是好心的开口说道:“人家知府大人对谁不是彬彬有礼,当初我也以为这位知府大人这般友善儒雅呢,但当他找到大哥,委托我兄弟二人做出这样的事情之后,我便知道,这位大人一点儿也不简单了。” 虽然他身处江湖,与这官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交集,但被这位知府大人找到的时候,饶是黑衣人也有些惊讶,但随之而来的便是了然。 毕竟身在官场,若是这位知府大人当真如同表面一般简单,又怎么会这么多年来都屹立不倒呢?能够当上知府的人,岂会如表面这般简单。 但他表现出来的做法,的确极具欺骗性。一般的老百姓,自然不会怀疑他真面目居然会是这样的人,若是知晓了知府大人的本性,大约也不会再拥护他了罢。 李文渊一拍手掌,脸上还是非常不高兴。 “堂堂的知府大人,居然做出这样下三滥的事情来,若是说出去,他这乌纱帽,可就别想保住了。” 黑衣人看着李文渊俊逸的面庞上满是愤愤然,继续好心开口道:“虽然这个真相我告诉你了,但是老实说,那位大人的作风可谓是滴水不漏,即便这消息传出去,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的。否则这么多年来,怎会没人发现他的真面目呢?”也包括你这位李老爷,不过这话,黑衣人并未说出口。 他如今正在气头上,自己还是识趣一些,不要在这个时候触霉头了。 毕竟不管怎么说,虽然他的确是被知府大人委托办事,但说到底,他也的确对李小姐动手了不是?若是李老爷要追究起来,他们一个人也逃不掉。即便他要做什么事情,他跟大哥也不占任何理,毕竟如今他们还在李府的地盘上,随时会成为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站在李文渊身旁,自始至终都不怎么开口的谢瑜,对于黑衣人的话,倒是表现出赞同的模样。他轻轻点了点头,浅声道:“他说的并非没有道理,李老爷你与知府大人也有几年的交情,连你都未察觉到他的心底是这样的心思,更何况是那些普通的老百姓呢。” 李文渊闻言,长叹了一口气,半晌才开口说道:“谢公子此言有理,我与知府大人认识这几年,关系的确不错,所以我根本没想到,这件事情的幕后真凶居然会是他,连想都没有想过。如今心中着实有些复杂,毕竟我经商多年,与官场的接触虽然也不少,即便结交一些人脉,大约他们也不会相信,知府大人本性竟会是如此。” 谢瑜对李文渊的了解,又深入了一步。 这位李老爷常年经商,但心中却没有太多的花花心思,只是一门心思做生意,尽管他见到许多形形色色的人,但依然用很简单的心态对待周围的人,能够一直保持这样的心态,恐怕这世间也没几个这样的人罢。 黑衣人听到李文渊这般说,忍不住撇了撇嘴,这李老爷分明就是区别看待!他方才也是这么说的,但李老爷可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道理,人家谢公子一开口,他顿时就认同了人家的话。 这个现实,果然就是如此的残酷,他就是一个小透明,黑衣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对于黑衣人略显复杂的心情,李文渊和谢瑜都没有理会。 虽然他说出了真相,但对于他们二人来说,这也改变不了他之前的确伤害了李清欢的事实,这二者是两码事,不可同等看待。 “知府大人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谢某认为,必然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他也许暗地里也做了不少的动作。而且更重要的是,谢某听闻李小姐平日里很少会离开李府,见过她的人必然不多,那么知府大人又是如何断定,李小姐在昨日必然会离开李府,悄悄地溜出去看烟火呢?而你们两个人,又是如何得知她会经过,然后在路上设下埋伏呢?谢某认为这其中,若是没有人从中牵线,恐怕很难完成。” 谢瑜的话,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李文渊顿时回过神来,若是没有人从中协助,这件事情的确很难完成。更何况,平日里欢儿压根儿就不出门,这黑衣人又是如何认得她的呢? 他看向背靠着一堆柴火,已经合上了双眼,犹自在休养生息的黑衣人。 “这是怎么回事?”李文渊伸出脚,轻轻踢了踢没有反应的黑衣人。 黑衣人冷不丁被踢醒,有些迷糊的抬起脑袋来,看向一脸怒气的李文渊。 嗯?他的事情不是已经结束了吗?怎么突然又盯上他了? 方才黑衣人瞧着没自己什么事情,二人一本正经的在聊天,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可怜黑衣人被挂在外头一整夜,冻得身子都麻了,根本就不可能休息,这会儿早晨喝完了姜汤,身子暖和以后,他便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方才也不过是强撑着精神回答李文渊的问题罢了,如今瞧着他们不搭理自己了,黑衣人就开始打起瞌睡来。 反正他们聊的话题,自己也不感兴趣,如今自己知道的事情,也已经告诉了他们。 谢瑜看了一眼那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黑衣人,心中不禁赞叹,这黑衣人的心还挺大的,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居然都能够睡着,这大约也是一种本事了。 “我问你话呢,你是如何辨别出来欢儿的?你之前从未见过她吧?” 李文渊十分好脾气的,又对着黑衣人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黑衣人呆愣了一会儿,这才回过神来,他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半晌才开口说道:“这是大哥告诉我的呀,只要抓那个戴着蓝色手链的女子,那就是李小姐了。更何况,那蓝色手链只要一闻,立刻就会昏迷。我只消等在大哥摆摊子的那条道上,就可以碰见了。” 黑衣人停了停,又开口道:“更何况,虽然我没有见过李小姐,但之前也听大哥描述过一番,我等的路人也并不多,抓到李小姐的几率还是挺大的。” 李文渊听着黑衣人满不在乎的口气,额间不禁多了一根黑线。 “所以你抓欢儿,完全是凭着运气?你就不认为自己会抓错?” 黑衣人挠了挠头,脸上不在意的神色更浓了。 “若是抓错了,就放了继续抓下一个呗,反正总能抓对吧。” 李文渊:…… 他听着黑衣人说的这句话,怎么觉得这么不对劲呢? 谢瑜的眼中多了一丝无奈,他方才还夸这黑衣人呢,怎么如今看起来,这么随便的操作,真的是他做出来的事情么? “若是搞错了,你们岂不是不能向知府大人交代?” 黑衣人摆了摆手,开口道:“不会抓错的,有大哥在呢,我只要听从大哥的指示就不会错。” 李文渊听到黑衣人这般说,顿时福至心灵。 “所以与知府大人出面交易的,实际上是你大哥,而不是你,你只是一个办事的工具人?” 黑衣人正想答应知府大人的话,忽而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他脸上多了几根黑线。 “虽然我的确是听大哥的命令行事没错,但李老爷说我是工具人这话,未免也太过分了一些吧?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但李文渊并不在意黑衣人究竟爱不爱听,他与谢瑜对视了一眼,敢情跟这黑衣人聊了这么久,他不过是一个工具人。 不过能够问出幕后真凶,大约也是他的极限了。 除此之外,其他的细节,这个黑衣人根本就不知情。 看来,想要知道其他更多的信息,得从他大哥身上着手才行。 李文渊看着黑衣人,叹了一口气。闹了半天,结果是这么一回事。 “还说自己不是工具人?” 黑衣人:…… 他不是工具人!不是!他不承认,就绝对不是! 第九百七十六章 你不行? 李文渊并未理会黑衣人的咆哮,他对着谢瑜招呼了一声,二人便打算离开拆房,去会一会这位黑衣人的大哥了。 不过在临走之前,李文渊又折返回来,问了一嘴黑衣人。 “你那大哥,是怎样的性子?”他觉得,这黑衣人已经如此不靠谱,他的大哥大抵不会像他一样罢,要不,这兄弟二人如何在江湖上闯荡这么多年? 李文渊觉着,自己一开始还是高估了这个黑衣人,如今了解到他这幅德行,若说他这样的性子能够在江湖上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么多年,没有他大哥的帮助,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黑衣人听到李文渊问起自己的大哥,顿时感觉到自己有了用武之地,他很高兴的回答道:“大哥很厉害,也对我很好,不管有什么事情,只要有大哥在,就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情。” 李文渊闻言,挑了挑眉头,似乎有些不信任。 “比如说呢?” 李文渊的表情让黑衣人感到有些不爽,他充分信任着自己的大哥,而他也不允许任何人不相信他的大哥!即便是这位李老爷,但那也不行! “我说的是真的!之前我在江湖上闯了不少的祸事,全都靠着大哥帮我摆平的呢!所以说,大哥是一个非常靠谱的男人!” 黑衣人说到这里,还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充分肯定自家大哥的能力。毕竟他说的,句句都是实话,他大哥在他的眼中,简直就是一个行走的榜样,他做梦都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像大哥那样的人。 看到李文渊的表情似乎还有一丝不信,黑衣人又补充了一句道:“我一直都将大哥当做自己的榜样,有朝一日,我也会成为像大哥那样的人!” 黑衣人说完这句话之后,李文渊脸上的怀疑之色更浓了,他径自开口道:“你这话,我是绝对不会信的!” 黑衣人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他怒气冲冲的说道:“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大哥是这样厉害的人,你根本就没有接触过他,怎么能这般一意孤行,就说大哥不行呢,我绝对不同意!” 不料,李文渊听完黑衣人的话之后,反而摇了摇头,摆手说道:“我的意思是,我并非不相信你大哥是一个靠谱的人,而是说,你想要成为像你大哥那样的 人,我认为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毕竟你闯的祸,一直都是你大哥帮你摆平的,恐怕你不闯祸就已经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了吧,更别说解决问题了。” 应该说,这个结局,显然很明显不可能。 黑衣人:…… 敢情这个李老爷说的是这个事情! 不对,他怎么就成为不了像大哥那样的人了?他对这件事情,一直都充满了自信好吗!大哥就是他的偶像与榜样,他一直都朝着这个方向为之努力着,但是这个李文渊居然说自己总是闯祸,还说自己不行! 男人怎么能够忍受别人说自己不行! 黑衣人对此,就有话说了。 “你凭什么说我不行!大哥也说我很有潜力呢,而且以后一定会变成一个靠谱的男人的!”他坚信着,更何况,大哥也根本不可能会欺骗自己,完全没必要不是吗! 黑衣人话音刚落,就接收到李文渊充满同情和怜悯的目光。 “你大哥这话自然是哄你的,你居然连这个都没有听出来吗?他若是说你不行,岂不是很打击你?” 黑衣人:“……难道李老爷你说我不行,就没有打击到我吗?”黑衣人绝对不承认,自己被打击到了,而且这个打击还很大!根本就是直击胸口,分毫不差! 李文渊对此却满不在乎。 “我不过是在帮你认清现实罢了,毕竟人总要知道自己的斤两,才能更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不是吗?” 李文渊问完之后,并未打算等到黑衣人的答案,而是又补充了一句道:“更何况我打击你也不要紧吧,我又不是你大哥。” 黑衣人:…… 他一脸悲愤的瞪着李文渊,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这般肆意的伤害另一个男人脆弱的心灵,他一直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但是如今被李文渊这样否认,黑衣人忽然有一丝怀疑人生。 “你胡说八道,你根本就不了解我,你凭什么说我只知道闯祸!” 李文渊闻言,又怜悯的看了他一眼。 “这件事情,还需要了解吗?我一看就看出来了。难道,你不是经常闯祸吗?” 黑衣人:…… 冷不丁的,又被李文渊会心一击。 他仔细想了想,这么多年来,他好像的确经常闯祸,这事儿如同家常便饭一般,但大哥除了偶尔对自己叹气,从来不会责怪自己什么,总是默默地帮自己摆平一切。这样的大哥,他上哪里去找! 如今被李文渊这般赤果果的挑明,黑衣人在觉得自信心受挫的同时,忽然觉得,自己这些年来,似乎很对不起大哥。 这次大哥交代他的事情,他也没有办到,被抓回来也就算了,如今还被“威逼利诱”的,将背后的主顾给抖了出来。也不知道大哥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会如何看待自己,会不会对自己很失望? 黑衣人此刻,陷入了怀疑人生的情绪之中,他整个人如同一颗焉了的豆芽,脑袋耷拉着,毫无生机。 李文渊看了一眼黑衣人,微微挑了挑眉,这黑衣人的心理素质,未免也太差了一些吧?他不过就是说了几句,这黑衣人就已经这般了? 这年头的人,心灵可真是脆弱。 李文渊摇了摇脑袋,打算将空间还给黑衣人,让他自个儿想一想,他这会儿,还有更要紧的事情去做呢。 打击完黑衣人的李文渊,并不觉得自己此举有何不妥,他与谢瑜一同往李府的另一个方向去了。 黑衣人的大哥,被关在另一个房间里。 早晨时,听说他还没有醒,李文渊便先来找黑衣人了,毕竟真正掳走欢儿的,是这个黑衣人。但如今一番交流下来,这黑衣人不过是一个工具人罢了,真正拿主意的,应当是他的大哥才是。 李文渊见到蓝衣男人的时候,他一直都昏迷着,因而李文渊也不知道,这黑衣人的大哥究竟是一个怎样的角色。 不过听到黑衣人这般说,他能够摆平这么多祸事,依然在江湖站住了脚跟,还能让知府大人找上门来。从这些方面看来,李文渊觉着,这蓝衣男人大约也不会是一个简单的角色,否则就不会在江湖上存活下来了。 虽说江湖比不上官场,这般多勾心斗角的事情,但江湖上素来血腥,动不动就动刀子见血,官场在这个方面,也是与江湖无法相比的。一不小心,可能小命就丢了,命都没了,哪来的勾心斗角? 由此,李文渊得出了一个结论,官场之中的勾心斗角,多半都是闲出屁来,才会做这样的事情。那些个老油条,都是日子过得太安逸了,因而总是盯着别人不放,想要别人手中的东西,一旦有个什么事情,立刻就跳出来给人家这么一下,想要将对方的东西占为己有。 而在江湖上,大伙儿显然都不是讲道理的人,若是你让我不爽了,我捅。你一刀就是了,还需要讲什么道理?拳头硬,才是道理。 江湖就是这般简单粗暴的存在。 大约也因为如此,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官场有官场的规矩,因此江湖与官场,素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知府大人会找来江湖中人办这件事情,而没有动用自己手下的人,大约也是担心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也许连蓝衣男人都不知道,自己摊上这么个脑子不太灵光的弟弟,居然轻而易举的就将知府大人的身份被曝光出来了。 若是知府大人知道这件事情,也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吐血。 这会儿脑子不太灵光的黑衣人,还在柴房中思考人生。他并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件事情,李文渊在心中是如何看待他的。若是知道,黑衣人恐怕又要气炸了。 谢瑜步履平稳的跟在李文渊的身侧,李府上下并不奢华,没有夸张的布局,更没有一眼就能看出不凡的装饰。 一路走来,府中只是简单的布置了几座假山,引了一汪活泉,从假山中流下来,清澈的泉水剔透冰凉,开凿的水池中养了不少胖嘟嘟的锦鲤,一看便是精心呵护着长大的,它们悠闲地游来游去,似是完全体会不到人间的忧苦,只是活在自己清凉的池子中,享受着快乐的时光。 谢瑜路过一个花园,花园外被篱笆包围,里面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儿,有的连谢瑜都叫不上名字。如今春天已来,花园中的花儿都冒出了花蕾,相信再过不久,它们便会竞相绽放,引来蜂蝶无数。 李文渊似是察觉到谢瑜多瞧了几眼这花园,立刻开口道:“这花园谢公子可是觉得不错?” 谢瑜点了点头。 “没想到李老爷这般有兴致,这花园布置得极美。” 李文渊笑了笑,开口道:“我可不懂侍弄这些花花草草,都是欢儿自己做的,她爱极了花儿,这花园也是她亲自打理的,不假于他人之手。” 谢瑜听罢,愣了愣。 “这花园,居然都是李小姐一人侍弄的?” 第九百七十七章 李府的人 李文渊还是第一次看到谢瑜露出怔愣的神情,这与他认识谢瑜这点时间来看,倒是有些稀奇。 毕竟这位谢公子,素来都是一副淡淡的神情,似乎对天下的一切,都能够包容理解,从来不会露出其他的表情。 不过提起自己的女儿,李文渊的神情间满是自豪。 “是呀,欢儿很喜欢花儿,她觉着,花儿从盛放到凋零,就像是人生一般,不管如何,都是一段美好的旅程,而她种这些花儿,就像是见证了它们到这个世界上来走一遭,看它们花开花落,走完这一生,这样的感觉对她而言,很是奇妙。因此,欢儿总是亲自动手,来侍弄这些花花草草,她认为这样做,能够给她的心灵带来安宁。” 李文渊说到这里,眼中多了一丝感慨,继而补充道:“我觉得欢儿这般做,也许很大的缘故是因为,她身子从小。便不好,也不能够出府玩,除了看看书,玩弄一下首饰,她最爱的便是在这花园里待着。大约是看着这些花儿,能够让她的心里好受一些。欢儿曾经也说过,原本因为自己是个病秧子,她感到生活总是看不到希望,但是自从开辟了这个花园,开始养花以后,她又重新看到了希望,觉得日子变得美好了许多。” 李文渊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谢瑜,眼里多了一丝豁达的笑意。 “这些花儿,是充满生命力的象征,能够给欢儿带来这样的能量,这就足够了,不是吗?” 谢瑜听罢李文渊的一番话,对于那个小小的、瘦弱的人儿,似乎又多了一丝不一样的理解。 他对上李文渊的目光,声音温和的开口道:“没想到李小姐年纪轻轻,想法却这般的豁达开朗,大约活了几十年的人,都不一定会有这样的领悟呢。” 李文渊听到谢瑜夸赞自己的女儿,很是高兴,但面上却十分谦虚的应道:“谢公子言重了,小女才疏学浅,也不过是说一说罢了,若真要比起来,自然比不得活了半辈子的人。毕竟她几乎不与外界接触,有许多的东西,其实她还是不了解的。” 对此,谢瑜不置可否,这件事情,他作为一个外人,不会做出任何的评判。毕竟李清欢是李文渊的女儿,他以自己的女儿为出发点,尽管此话不过是谦虚说的,但谢瑜也不会真的认为,这位李小姐什么都不懂。 倒不如说,也许她懂的东西,比起李老爷以为的,要多得多,只是李老爷并不了解罢了。 对此,谢瑜并没有说出来,这些话,也轮不到他来说。毕竟他与李小姐,似乎也就认识几个时辰罢了,他又如何能够说什么呢? 对于李文渊的话,谢瑜只是轻轻笑道:“只要李小姐能够因此获得快乐,那么这些花儿的存在,便有了意义。说到底,意义也是人赋予的,不是吗?” 李文渊对于谢瑜的话,深表赞同。 “谢公子此言非虚,这些花儿,终究也不过是平凡的东西,但若是赋予了它们不一样的含义,那它们的存在,就是合理的。之前我也不赞成欢儿每天都在侍弄这些花花草草,毕竟她身子骨差,在日头下待一会儿,就会有些不舒服了。但欢儿却也不听,总是与我们对着干,不过这么久以来,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我与芊芊便也不拦着她了。毕竟欢儿做这件事情的时候,的确很开心,我们有什么理由将她的快乐收走呢。” 李文渊叹了一口气。 说到底,还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两个人闲聊着,往关着蓝衣男人的地方走去。 蓝衣男人被关在另一个小房间中,那房间原本也不过是一间杂物房罢了,里面除了一些杂物,此外没有多余的东西。 李文渊到达杂物房的时候,门前有两个侍卫正守在门口,看到李文渊与谢瑜,顿时冲着他们行礼,开口道:“老爷,谢公子。” 李文渊冲着二人颔首,开口问道:“里面的人,可是已经清醒了?” 两个侍卫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侍卫开口答道:“回禀老爷,他在半个时辰之前,刚刚醒来,夫人命人送来的姜汤,他也已经喝下去了。” 李文渊点了点头,吩咐道:“开门罢,我与谢公子要进去看一看他。” 侍卫们点了点头,听话的转身将门打开。 李文渊进去之前,眼看着两个侍卫也想跟进去保护他,便开口道:“你们二人守在门口便可以了,我与谢公子进去便是,无碍。” 两个侍卫听到李文渊这般说,便也作罢了。既然如此,他们便在门口好好守着,不过那人已经被他们用绳子绑了起来,想必也做不出什么伤害老爷与谢公子的举动。 更何况,侍卫们也听说了,这位谢公子身上是有武功的,多亏了他用一颗石子儿将那黑衣人给打趴下,他们的大小姐才能成功的救回来,那黑衣人才被他们给抓回来呢。 有谢公子在,想必老爷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侍卫如此想到,便也放下心来了。 “老爷,谢公子,请放心,那人已经被小的绑起来了,大抵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李文渊对此并不在意,他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知道了。 杂物房里的男人虽然手脚被绑住了无法动弹,但门外的动静,他还是听了一清二楚,自然知道如今进来的人是谁。 “吱呀”的一声,杂物房的门被打开了,外面的光照了进来,将杂物房的阴暗扫去了一大半。 李文渊踏进来,率先看到了半躺在墙边的蓝衣男人,经过一夜,他的发丝有些凌乱,身上的蓝衣也多了几道印子,看起来有一丝狼狈。 但男人的神情淡淡,似乎并未因为自己的处境而有丝毫的变化。 即便是在李文渊进来的那一刻,他也没有任何的动作,依然倚靠在墙边,完全没有要抬头的意思。 紧接着,谢瑜也踏了进来,他随手将门掩上了,察觉到杂物间中有些许阴暗之后,他随手将靠近蓝衣男人的窗给打开,让外面的光透了进来。 蓝衣男人感觉到外面的光亮,他掀起眼皮,看了一眼谢瑜。谢瑜与他对视了一眼,并没有开口,而蓝衣男人,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李文渊走到蓝衣男人的面前,低下头看着他,开口问道:“你便是那黑衣人的大哥?” 蓝衣男人并没有任何的动静,也并没有开口,似乎听不到李文渊说话一般。 李文渊倒也没有恼意,若是这蓝衣男人跟黑衣人一般这么容易对付的话,他们就不会做出掳走欢儿的事情来了。 真正难对付的,正是这个蓝衣男人。 蓝衣男人不说话,李文渊又继续开口道:“你究竟是谁派过来的?” 他依然保持着沉默。 但李文渊似乎也并没有要他回答的意思,继续自顾自的开口说道:“你不说话,也不要紧,因为你的那个傻弟弟,已经全部都告诉我了。” 蓝衣男人听到这里,终于有了一丝动静,他微微偏过头,看向李文渊,喉结上下动了动,这才徐徐开口道:“既然如此,李老爷又何必多跑这一趟呢?” 李文渊看着蓝衣男人,眼底的情绪令人看不透。 “因为你的傻弟弟担心你,所以我便来看看你如何,好回去跟他交代。” 蓝衣男人听到这里,嘴角掀起了一个嘲讽的弧度。 “李老爷说笑了,你无需对他做出什么交代,而这些话,我也不会相信。你也无需问我什么,因为我是不会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李文渊挑了挑眉头,这蓝衣男人可真是硬气和直接,丝毫没有要给自己开口说话的余地。 不过,他也并不担心。 下一秒,一旁的谢瑜温和的开口了。 “你不怕死,那么你的弟弟呢?你打算,让他也遭遇这样的命运?他还这般年轻,值得吗?” 蓝衣男人听到谢瑜温润的声音,分明语调平平,没有丝毫的起伏,仿佛在陈述今日天气很好,但他的眉心却微微动了动。 半晌,蓝衣男人才开口说道:“若是你们不打算放过我,自然也不会放过他,既是如此,我不管说什么,也没用。” 李文渊看了一眼谢瑜,接过了话头。 “怎么会没用呢?你只要将你知道的事情说出来,我便放过你兄弟二人,并且对此事不再追究。” 蓝衣男人听到这里。冷冷的笑了,显然根本就不相信。 “李老爷这话,我可不是第一次听到,多的是人这般说,一回头便出尔反尔,你们这种人说的话,如何能信?” 李文渊眉头挑的更高了,他没有立刻答话,而是指了指他身边的谢瑜,开口问道:“你可知,这位公子是谁?” 蓝衣男人看了一眼俊美非凡的谢瑜,闷声开口道:“不就是那位传闻中鼎鼎有名的谢公子么?” 李文渊打了一个响指,继续道:“既然你知道谢公子的名声,你不相信我,难道你还不相信谢公子吗?他绝不是出尔反尔之人。” 蓝衣男人又笑了。 “我们对你的女儿出手,此事与谢公子有何相干,他对我们兄弟二人作出承诺又如何?李府的事情,也轮不到他指手画脚吧?” 李文渊顿时不高兴了。 “怎么说话呢,谢公子指不定日后就是李府的人了,怎会没有联系?” 谢瑜:…… 蓝衣男人:? 第九百七十八章 说服 蓝衣男人沉默了一会儿,他看了一眼谢瑜,捕捉到谢瑜眼中有一丝无奈的光芒。 他觉得,自己似乎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蓝衣男人瞥了一眼李文渊,别过脑袋,低低的“哼”了一声。 “谁知道李老爷这话作不作得数,毕竟谢公子并没有开口说什么呢。” 李文渊一听,顿时扭头看向谢瑜,几乎是条件反射。 他没有指责蓝衣男人胡乱提出这样的要求,反而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谢瑜,他心里的念头,完全没有掩饰。 谢瑜接收到李文渊的目光,虽然有些无奈,但也只能老实开口说道:“李老爷说的是,未来的事情,谢某也说不准。” 这话的意思,就是默认了。 这回轮到蓝衣男人沉默了,这位谢公子,为了让自己开口,这“牺牲”未免也太大了一点。 倒是李文渊听罢谢瑜的话,得意洋洋的看向蓝衣男人,宛若一只战胜了的公鸡般,雄赳赳,气昂昂的开口道:“你看,我都说了吧,谢公子是李府的人,他说话,你完全可以相信,他绝不是言而无信之人,更何况,我也不是!” 最后一句,李文渊特地加重了语气,显示出自己的认真。 他原本就不是这样的人,怎的到了蓝衣男人的口中,反倒是自己变得这么不堪,还需要谢公子来证明呢?这件事情,让李文渊有些许的纳闷。 但眼下,更重要的事情与欢儿有关,他的这些心情,可以暂且忽略不计。 蓝衣男人闻言,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李文渊,随即口中吐出气死人不偿命的话语。 “谢公子的人品,我自然不怀疑,不过李老爷你的,可就不好说了。毕竟,李老爷也是一个生意人,生意人如何能做亏本生意?” 李文渊:…… 他好歹也经历了各种风风雨雨,怎么能跟这种人生气? 他深呼吸了几口气,侧过脑袋,淡淡的“哼”了一声,随即开口说道:“哼,本老爷心胸宽广,不跟你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人计较。” 谢瑜:…… 李老爷,您确定您是真的没有在计较么? 蓝衣男人:…… 你才男不男女不女!怎么说话呢!他不过是为了完成任务罢了! 不过也不怪李文渊这般说,这蓝衣男人原本身形就比较纤细,皮肤白皙,几乎透明,加之他刻意掩饰自己的性别,若是在夜晚,大约没几个人能够发现他真正的身份。 但是被李文渊这样说出来,蓝衣男人表示,哼,这传说中的李老爷,没想到居然这么记仇,这么小气! 蓝衣男人别过脸,不打算搭理李文渊。不是,他这副态度,一点儿也不像是要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消息的样子,怎么会有这种人? 谢瑜在旁边反而充当起了和事佬的角色,他轻轻摆了摆手,神情温和的说道:“罢了罢了,二位都少说一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莫要放在心上。” 李文渊和蓝衣男人对视了一眼,纷纷“哼”了一声,不约而同的别过了自己的脸庞。 夹在中间的谢瑜:…… 所以,他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情,明明他才是那个客人好吗? “这位公子,谢某以自己的人品担保,你与你的弟弟之后不会有生命危险,如此,你可是愿意开口了?” 谢瑜将其他的情绪放了下来,转过头来,看向蓝衣男人,语气依然温和有礼,仿佛在问他要不要吃早饭一般,神态自然,丝毫没有任何压迫之感。 蓝衣男人听罢,眼珠子微微动了动,随即转向谢瑜,看着面前这位贵公子俊美无涛的面庞,沉默了半晌,随即才开口说道:“此言当真?” 谢瑜点了点头,开口道:“只要你愿意相信谢某,谢某自然说到做到,此事还请公子不必担心。” 蓝衣男人又沉默了。 李文渊见状,最终还是开口说道:“我李文渊在这城中也已经呆了几十年,名声究竟如何,我自是不对自己做任何评判,但你大约也听说过,我从来不是言而无信之人,若是做不到的事情,也绝不会答应。如今你与弟弟已经在李府,说句不好听的,你们也插翅难飞,要杀要剐的确是我说了算,但这对我来说无济于事,报复你们固然也只是逞一时之快罢了,但我不希望那幕后之人却因此逍遥法外,若是知晓你们任务失败了,他大约也不会救你们吧?” 李文渊的一番话落入蓝衣男人的耳中,他衣袖下的手指慢慢握成了一个拳头。 尽管有些不待见李文渊,但蓝衣男人不得不承认,他方才说的那番话,的确说到了自己的心里。如今他与弟弟自当可以为了自己的尊严,誓死不开口,可是接下来呢? 他们被这李文渊处置以后,能留下什么东西吗?人一旦命没了,说什么都是假的,更何况他与弟弟虽然是江湖中人,江湖中人最重信义,可是在生命面前,这些东西说到底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更重要的是,那幕后之人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性子,弟弟不知道,他却十分清楚。原本就不是个什么好人,相比起来,李文渊实在是好太多了。 完不成任务,自然也没有任何赏钱,到头来还把小命给搭上了,这值得吗? 蓝衣男人扪心自问,他的心底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这根本就不值得。更何况,不是他一个人的命,是他与他最亲的弟弟的性命。 李文渊一直没有开口,他注意到蓝衣男人的神情中有一丝挣扎,继而开口劝道:“你若是真的不信我,你可以信谢公子,你们兄弟俩日后若是没有去处,完全可以留在李府,我自是不会亏待你们,吃饱穿暖都完全不是问题。你们这般努力,不也是为了营生吗?既是如此,何必跟自己的性命过不去呢。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一眨眼就过去了,既是如此,为何不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而要浪费在这些在生命面前不值一提的东西上面呢?” 蓝衣男人的手指捏得更紧了。 这李文渊不愧是个商人,就这样直击他的心田,令他半分都反驳不得。 “我和弟弟还能留在李府?我们对你女儿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还乐意收留我们?” 蓝衣男人安静了半晌,这才开口说道,不过他的眼中依然满是怀疑。 显然,他并不觉得,李文渊会是这般善良的角色,毕竟这李清欢是李府唯一的千金,又是他们从小呵护在掌心长大的,如今受到了这样的伤害,作为一个父亲,如何能够忍受? 若换做他是李文渊,恐怕他也做不到。 李文渊一听就知道,蓝衣男人虽然内心的确有一丝动摇,但这还远远不够。正如他所说,他不信任自己,也是情有可原,他还保持着自己的理智。 不过对李文渊来说,最终的罪魁祸首,也并非这兄弟二人。更何况,方才他与黑衣人接触了一下,发现他也并非想象中这般凶神恶煞,反而显得脑子有些不好使。 若是被黑衣人知道李文渊内心的想法,估计会被气得吐血。他怎么就脑子不好使了,他觉得自己脑子十分好使!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哥哥将弟弟保护得很好,弟弟才会展现出这样的态度来。 李文渊在外经商这么多年,什么形形色色的人没有见过,他自认自己看人的目光并不会有错,这蓝衣男人与他的弟弟,算不上十恶不赦之人。否则,自己也不会愿意给他们一个机会了。 因而,李文渊看着蓝衣男人,郑重的开口说道:“你说得对,你们的确伤害了我的女儿,我愿意给你们一个机会,是因为欢儿她并没有受到什么大碍,更重要的是,我李某也并非迁怒之人,你们固然有错,但最错的那个人,理应是花钱将你们雇来做事的人,那才是我真正想要报复的人,这些事情,李某还是分得很清楚的。所以,你不必担心此事。” 蓝衣男人看着李文渊眼底真诚与认真的神色,并非作假。他带着弟弟在江湖闯荡多年,也见过不少的人,自然能够辨别得出来,此人究竟怀揣着什么心思。 但这李文渊,他的确看不出来一丝一毫有说谎或者造假的成分,只能有两个可能性。第一,他的确说的是真话。第二,他着实太会隐藏自己,连自个儿都没有看出来他的真面目。 但若真是第二种,那这李文渊未免也太可怕了。 可是经过这短暂时间的相处,蓝衣男人却觉得,这李文渊并非是后者。 他在城中的名声,自己也并非不清楚,其实蓝衣男人心中对于李文渊的话已经信了七八分,只是他还是不敢完全将信任给他。 对于蓝衣男人来说,没有什么比他与弟弟的安危更重要。此次事情败露,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自己轻敌了,也没想到谢瑜会出手。 但输给这样的男人,他却觉得一点儿也不可惜。 因为,那是谢瑜,并非普通人。 “好,我答应你。” 蓝衣男人安静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开口了。 第九百七十九章 一点也不像 蓝衣男人终于松了口,李文渊与谢瑜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放松。 虽说这答案在他们眼里看来,并未令他们感到惊讶。 但没有再花费多余的力气,就已经达到了目的,这对于他们而言,的确是一件好事。 李文渊看着坐在地上的蓝衣男人,他的衣衫凌乱,衣摆还沾着泥土,发丝也缠作一团,毕竟被挂了一个晚上,虽然陷入了昏迷,但被冻了一晚上,醒来依然会有所察觉,因而蓝衣男人看起来好不憔悴。 李文渊安静了一会儿,忽而开口道:“既是如此,那便请公子先去洗漱一番,随后我们到大厅去讨论此事吧。” 蓝衣男人已经做好了开口的准备,但冷不丁听到李文渊这般说,他愣住了,随即看了一眼李文渊,很快便理解到他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李文渊忽然就不着急了,也没有立刻想要知道真相的意思,反而让自己先去洗漱。 蓝衣男人微微低了低头,他自然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必然狼狈不堪,方才一直没有表现出来,也并非他心中不在乎。只是,他也并未在谢瑜和李文渊的眼中看到半分的嫌弃或者是厌恶,这对蓝衣男人来说,心中总算隐约有一丝安慰。 他虽说出来的话不中听,但实际上不过都是为了保护自己罢了,可到头来他还是愿意将真相说出来,不仅仅是因为李文渊的那一番话打动了他,更重要的是,清晨那一碗热腾腾的姜糖,以及这二人到来之时,从未将自己当做阶下囚来对待,反而一直用平和的态度与自己商量,这是对他的尊重,而他们本不必如此,但他们却如此做了。 对于蓝衣男人来说,他一直都将弟弟保护着,其实独自扛过了许多的风风雨雨,见惯了这世态炎凉,许久没有人这般对待他,这样的感觉是久违的,更是陌生的,但蓝衣男人不能否认,他的内心的确得到了一丝温暖。 比起一直以来都被当做工具看待,这样的举动,实在是太难得了。更何况,还是他成为阶下囚的情况下被这般对待,尽管蓝衣男人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不是为了得知真相才这般对待自己,但若是如此,他也并不后悔。 若真的被骗了,那只能说明,他看人的目光还是太差了,也当做还了那些小小的恩情吧。尽管他觉着,这些富贵人家,并不会将这种小事情放在眼里。 可他真真切切的被感动到了。这一点,蓝衣男人并没有说出口,他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男人,从不会轻易袒露自己的内心。对于闯荡江湖的人来说,这样的做法,是十分危险的,甚至会危及生命,他绝对不能将后背交给任何人。 更何况,他后背也一直都没有人。 “好。” 蓝衣男人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吐出了一个字,代表他同意了。 李文渊微微点了点头,眼底多了一丝浅浅的笑意。在这一刻,面前的这个男人,似乎才算是彻底的打开了自己的心扉。 想必过不久,他会得到更多自己不知道的答案。 想到知府大人,李文渊的眼底闪过了一丝暗色,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但这件事情是从黑衣人的口中得知的,具体的事情他并不清楚,但这并不妨碍他了解这幕后之人的身份。 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人就是如今的知府大人,即便他是知府,李文渊也绝对不会就这样放弃。他的女儿所受到的苦头,他会从知府大人的身上讨回来,作为一个父亲,他也不会允许当做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李文渊吩咐了下人带着蓝衣男人去洗漱了,在蓝衣男人因为脚麻有些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时,李文渊甚至还伸出手拉了他一把,随即吩咐侍卫搀扶着他,以免他摔倒了。 侍卫虽然对此事有些不解,但老爷说的话,他必然会服从,因此不会多说什么。老爷自然有自己的打算,他们这些下人,只需要服从命令便是了,但他们也相信,老爷一定会让这些人给大小姐一个交代的。 蓝衣男人正待扶住旁边的墙时,冷不丁被李文渊拉了一把,他有些错愕的看过去,却发现李文渊神色如常,甚至还吩咐身边的侍卫好好对待自己,这让蓝衣男人的心中更添一丝复杂的感情。 这个李老爷,似乎跟他想象中的并不一样。 蓝衣男人跟在侍卫的身后离开了。 李文渊则带着谢瑜回到了大厅中,在路上,谢瑜他们又一次经过了那个花园,谢瑜瞧了一眼花园里盛开的花朵,阵阵花香飘来,眼前又浮现出那一张苍白俏丽的面庞。不知道她如今如何了,身子可好一些了? 脑海中冒出这个念头,谢瑜不禁怔了怔,自己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关心她,这让谢瑜的心中产生了一丝奇异的感觉。 恰巧此刻李文渊找谢瑜说话,谢瑜的念头也不过一闪而逝,便不再纠结于此事。 在前往大厅的路上,李文渊也唤来下人,让他去将黑衣人拾掇拾掇,待会儿也一并带到大厅来。 谢瑜听罢,并未开口说什么,不过李文渊的心思的确细腻。发生这样的事情,依然愿意周到的对待“俘虏”,恐怕没几个人做得出来吧。 李文渊的确是一位心胸宽广的长辈,值得令人尊敬。 李府的下人速度极快,不到半刻钟,蓝衣男人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浅色衣裳,出现在李府的大厅中。他一踏进来,便看到正坐在厅中喝茶的李文渊与谢瑜,他冲着二人微微颔首,抱拳行了一个礼。 “李老爷、谢公子,在下名唤卓华。” 卓华的头发还有些半湿,垂挂在腰间,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加之皮肤白皙,五官柔和,打扮之后瞧起来,竟也有一番翩翩公子之感。至少怎么看,都不像是江湖中人,若说他是文弱书生,大抵还有人相信。但谁能够看出来,他身怀武功呢? 李文渊冲着卓华点了点头,这名字听起来,倒是与他本人挺相配的。 沐浴干净的卓华,似乎将浑身的戾气都洗的一干二净,许是想通了,他整个人看起来都不一样了,举手投足之间,也彬彬有礼,若是不细究,恐怕旁人都认为他是哪家的公子哥呢。 卓华正待开口,旁边一个下人忽而踏进来行礼道:“老爷,人已带到。” “直接请他进来吧。” 卓华抬起头来,恰巧看见自家的弟弟大步跨了进来。 那黑衣人也洗的干干净净,虽然脸上有一道刀疤,但换了一身衣裳以后,看起来精神好了不少,也少了凶神恶煞的气息。 他一进来,就看见了自己的哥哥正站在厅中弯腰行礼呢。 黑衣人眼睛顿时一亮,顾不上李文渊和谢瑜还坐在前面,他三两步走到卓华的身边,伸出手在他的身上摸了摸。 “哥,你没事吧?在这里看到你真是太好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卓华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自家正对着自己上下其手,丝毫没有顾忌到其他人的傻弟弟,他没有在第一时间搭理弟弟,而是冲着李文渊和谢瑜开口道歉道:“弟弟比较无知,还望二位海涵。” 李文渊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淡然的开口道:“无碍,之前我已经见识过他的无知了。” 卓华:…… 这话听起来,怎么感觉有一丝别扭呢? 一旁的黑衣人这会儿才回过神来,后知后觉的看向李文渊,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你说的是我吗?” 李文渊点了点头,一脸淡定。 黑衣人顿时就炸毛了。 “我才不无知呢!” 卓华拍了拍黑衣人的脑袋,开口道:“卓宇,别闹。” 被称作卓宇的黑衣人,顿时就安静下来,犹如一只听话的小狗。 卓华的身高比起卓宇还矮了一个头,卓宇身材魁梧,长相凶煞,而旁边的卓华比起来,完全像一个柔弱的公子哥。谁能够知道,这二人居然是兄弟俩呢? 而且,卓华还是哥哥。 李文渊看着面前两兄弟的互动,感到有些匪夷所思。他安静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卓华,卓宇?你们二人当真是亲兄弟吗?” 卓宇看向李文渊,顿时忘记了方才他说的话,骄傲无比的点了点头道:“当然,卓华是我的哥哥,对我可好了。这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他更好的哥哥了。” 显而易见,卓宇就是一个兄控。 卓华的眼中有一丝不好意思,但还是充满“慈爱”的看了一眼自家的傻弟弟。 李文渊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半晌才开口说道:“不过你们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是兄弟。” 卓宇以为李文渊指的是他们的长相,倒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我们二人走在街上,的确无人会相信我们是兄弟,毕竟长得一点也不像。” 但下一秒,李文渊便否定了他。 “不是,我指的是你们的脑子。” 卓华:…… 他就知道。 卓宇:! 说啥呢! 第九百八十章 招了 卓宇气呼呼的瞪了一眼李文渊,想要开口说什么,但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卓华,到底没有开口。 哥哥还在这里看着,他不能做如此鲁莽之人。更何况,如今还是李文渊没有与他们计较,他们才能完好无事的站在这里。 他若是在这里顶撞李文渊,谁知道这个男人会怎样对待自己?他若是对自己不好,卓宇倒并不是很介意。但若是因此而伤害了哥哥,那就是自己的错了,他并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更不希望哥哥因为自己而受到任何的伤害。 卓华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李文渊,他没想到,这位李老爷,还有这样的恶趣味? 前面铺垫了这么多,到头来就为了说这番话,恐怕除了李文渊,也没有其他的人会这样做了。至少,谢公子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李文渊欺负完了卓宇,也没再继续损他,而是唤来下人,给这两位兄弟俩倒了茶水,示意二人落座。 卓华与卓宇对视了一眼,没想到这位李老爷会让他们坐下来说话。但二人本就是江湖中人,并没有那么多官场中人惯有的弯弯绕绕,因而也就直爽的坐下来了。 卓宇比起卓华,就想的更简单了。反正有哥哥在,他相信以哥哥的能耐,一定能够处理好这些事情。 而卓华则认为,若是这位李老爷先礼后兵,之前也完全没必要将他们挂在屋檐上。更何况,若是想要用粗暴的方式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李老爷更是不需要这般礼貌的对待他们。倒不如说,这反而有些多此一举。 经过这几个时辰的相处,卓华觉着,这位李老爷并不是会做出多此一举事情来的男人。对于他们这种做生意的人来说,时间便是金钱,更不会浪费时间去做这样的事情。 因此,卓华心中对李文渊说的话已经信了七八分。 若是他们要反抗,他与弟弟的性命也没有任何保障,既然如此,那人也不会来救他们,他们又何必跟自己的命过不去呢? 其实李文渊说的那番话,尽管卓华并未表露出来,但他的内心其实是赞同的。 都到这个时候了,所谓的信义根本不值一提。更何况,那个男人原本就不值得他们这般维护。弟弟对此不知情,但他与那男人接触过几次,自然能够看得出来,那个男人真正的面目是什么样子。 卓华与卓宇坐下来之后,李文渊也不再卖关子,而是开门见山的开口道:“既然二位都已经在这里了,之前我问的问题,请问卓华兄弟可是可以回答了?” 卓宇听到李文渊这般说,侧过头看向自家的哥哥,眼中带上了一丝疑惑。 他虽然知道幕后之人是知府大人,但其中具体的细节,他并不清楚。其实他也很想知道,哥哥与那知府大人究竟是如何接触的,而知府大人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些事情,他从未听哥哥说过。 卓华感觉到卓宇的目光,但他并没有看向自家弟弟,而是看向李文渊,以及坐在旁边的谢瑜,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这才徐徐的开口说道:“想必李老爷已经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了吧?” 李文渊点了点头,将手中还冒着热气的茶杯轻轻的放下,开口道:“知道,你的傻弟弟已经告诉我们了。” 一旁无辜中枪的卓宇:??? 他忍不住又暗暗瞪了一眼李文渊,他不就坐在这里吗?怎么这会儿又扯上他了! 不过,这个消息的确是自己透露的。 卓宇想到这里,不禁心虚的看了一眼卓华,生怕哥哥因为这件事情而责怪自己。 不过卓华为此并未感到有丝毫的惊讶,毕竟自家的弟弟是个什么性子,他这个做哥哥的自然是最了解的。 这李文渊作为一个生意人,常年浸。淫生意场,虽说没有什么坏心思,但单纯的弟弟,又怎会是他的对手? 因此,李文渊知道了这个事情,也不足为奇。 卓华选择性忽略李文渊口中所说的傻弟弟,一脸平和的回答道:“既然李老爷已经知道了,对于这件事情,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拿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水。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缓缓滑入胃中,带起一阵温暖的感觉。 李文渊看着卓华纤细白皙的手指,握住茶杯时,甚至还能看到血管隐隐显露。难怪之前欢儿会将他认作女子,他身形纤细,只要略作打扮,的确轻而易举的就能够骗过别人。更何况,还是在黑夜中,欢儿没有任何怀疑,也不足为奇。 李文渊开口道:“我想知道,那知府大人是如何联系你的,他可有跟你说什么事情,这些计谋是他出的,还是你们自己想出来的呢?他想要这一大笔黄金,究竟所为何事?” 李文渊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一旁的卓宇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很想开口让李文渊慢一些,否则自己的哥哥如何回答得过来。 卓华似乎察觉到卓宇护哥心切的心情,在他尚未开口时,已经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卓宇的肩膀。 在卓华看来,这些都算不得什么,李文渊心疼的女儿被掳走了,并且还受伤了,如今他能够心平气和的问出这些问题,已经是给了他很大的面子了。 若是这次李文渊真的放过了他们兄弟俩,那么说出这些消息,也不过是其中一个筹码罢了。虽然卓华不能百分之百断定,这李文渊一定会放过他们,但眼下,他们其他的坚持,似乎也没有任何意义。 既然如此,那何不赌一把呢。 卓宇因为卓华的动作,顿时老实下来,没有再继续要说话的打算。虽然卓宇性子鲁莽,但素来都很听卓华的话,可谓是卓华让他往东边走,他就决计不会往西边走。 卓华看着卓宇安分下来,继而又看向李文渊,慢慢的开口说道:“那位大人是前段时间找到卓某的,当时卓某还有些惊讶,他居然会找过来。在听说了那位大人的计划之后,虽然卓某感到有些不解,但因为那位大人给出的奖励非常丰厚,更何况,此次的事情也不过是为了钱财,并没有要伤害李小姐的意思。因此卓某思索再三,还是答应了。” 李文渊听罢,眉头微微皱了皱。其实他大概也猜测得出来,那个知府大人必然给出了很丰厚的奖赏,否则,以卓华这样聪明的男人,也不会接手这样的事情。 毕竟,虽然幕后之人是知府大人,但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说,风险还是很大的。 果不其然,卓华继续说道:“卓某也知道,这件事情真要做起来,其实很困难。一开始其实也犹豫许久,毕竟掳走一个足不出户的大小姐,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即便奖赏很丰厚,但若是做不到,一切也没有任何的意义。可是知府大人说了,他既然提出来,便已经想好了万全的计谋,再过几日便是城中一年一度的节日,到时候只要想办法让李小姐出门,卓某再假装卖首饰,她总会上钩的。而弟弟则在某一处等待,待她经过之时,再找机会将她带走便是了。” 卓华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李文渊,看着他似乎没有要插话的意思,又继续说道:“接下来的事情,李老爷大约也清楚了。弟弟将李小姐带到青山,也是因为青山平日里有野兽,无人敢靠近,因而会更安全与隐蔽一些。而卓某则负责将信件放在李府门口的花坛中,再到别的地方盯梢,等你们真的将银两带到青山脚下,再让弟弟将李小姐给放了。只是没想到,在这之前,弟弟已经被抓住,而李小姐也被救回来了。” 卓华说这件事情时,语气只是普通的陈述,并没有夹杂着丝毫个人感情。 李文渊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如何能够断定,在这节日时,欢儿一定会出门呢?而且,你早就知道,我这几日不在府中吗?” 李文渊问完后面的话,又觉得有些多余。若是他不知道,他就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了。 卓华看向李文渊,安静了半晌,这才开口说道:“其实我无法判断,在这一天李小姐究竟会不会出门,因为在这之前,我也并未见过李小姐。但知府大人对卓某说,她一定会出现,他全都已经安排好了,让卓某按照吩咐办事便是,其余的事情由他来解决。” 李文渊听到卓华这般说,忍不住与谢瑜对视了一眼。 谢瑜看着李文渊的眉头高高的皱起来,显然对此事有些疑惑不解。 谢瑜从方才开始都没有开过口,这会儿却是轻轻的说话了。 “也就是说,卓华兄弟只知道李小姐必然会出来,便在她的必经之路上等待她经过,再设计让她入套即可?” 卓华轻轻点了点头。 “那么李小姐喜爱首饰这件事情,也是知府大人告知你的吗?” 卓华又点了点头。 “李小姐喜欢看烟火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卓华愣了愣,轻轻摇了摇头。 “我只知道李小姐会出来,大约也是冲着烟火去的,但这对于大小姐来说恐怕也是图个热闹罢了,并不知道她很喜欢烟火。” 谢瑜闻言,好看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第九百八十一章 怀疑对象 卓华说话时,表情稀松平常,谢瑜看得出来,他并没有撒谎。 倒不如说,他也没有必要在这件事情上说谎。既然都已经决定坦诚相对,那又何必纠结多余的东西呢。 若是卓华不知道李清欢喜欢看烟火,他如何能够断定,她一定会出来呢。 谢瑜并未掩饰心目中的疑问,直接问了出来。 卓华听到谢瑜这般问,似乎一时之间有些没反应过来。不过,他很快又摇了摇头。 “此事并非卓某断定,而是知府大人与卓某说,她势必会出来,让卓某按吩咐行事就是了。” “所以,知府大人断定,李小姐一定会从府中。出来,谢某说的可对?” 卓华思索了一下,谢瑜说的并没有毛病,于是他轻轻点了点头,表示他说的没错。 谢瑜的嘴角微微掀了掀,仿佛轻轻笑了一下,却又不像。 他看向李文渊,状似开玩笑般开口说道:“没想到知府大人,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李文渊的眉头渐渐又皱了起来,他没有看谢瑜,手指无意识的轻轻瞧着桌子,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 半晌,李文渊才抬起头来,看向谢瑜,开口说道:“莫非,欢儿出门这件事情的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 谢瑜拿着茶杯的手微微顿了顿,随后轻轻抿了一口,这才开口道:“李老爷这话,也并非没有道理。那知府大人,是如何判断,李小姐昨夜一定会出门呢?这件事情,李老爷可是能得知?” 李文渊闻言,半晌才微微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欢儿如今已经长大了,不似小时候一般,有什么都跟我与芊芊说。她这般喜欢烟火,我也没想到,她会晚上偷偷溜出去看呐。” 谢瑜的眉梢轻轻抬起,道:“连李老爷都不知道李小姐是否会出门,这知府大人是如何得知的呢?莫非,他真的能预见之后发生的事情?” 李文渊听罢谢瑜的话,虽然觉得他所言有些玩笑意味,但仔细一想,似乎的确是这么一回事。他们这个做父母的,作为欢儿最亲近的人都不知道,这知府大人怎么会知道? 李文渊心里很清楚,他断然不可能真的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那么,恐怕只有一个真相。 这位知府大人背地里用了什么手段,让欢儿会在这一天出门。 至于手段,卓华显然并不知道。他知道的东西,其实也比卓宇要多一些罢了,但对于李文渊来说,这还不足够。 若是搞不明白知府大人真正的动机和手段,他如何能够以牙还牙呢? 这口气,李文渊是绝对不会就这样咽下去的。尽管对方是知府大人,官职摆在那里,但那又如何?他的骨子里居然是这样的人,想必老百姓们若是知道了他的真面目,也不会再像以前一般尊重与爱戴他吧。 连自己都被骗了过去,可想而知,这位知府大人隐藏得究竟有多深了。 不过这说来也怪自己,对此一无所知。 李文渊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于专注做生意这件事情,从而忽略了很多事情? 若非自己没有察觉到女儿真正的心思,她如今也不会受这样的苦。所幸并未酿成什么大错,但发生一次这样的事情,已经足够他跟芊芊担心的了。 往后,他们也会更在意欢儿的安全。这一次,是他们疏忽了。 李文渊脑袋里各种想法闪过,他并不明白,知府大人究竟是如何办到的。但当他对上谢瑜温润的眼神,不知为何忽然福至心灵,心里的念头顿时脱口而出。 “难道李府出了叛徒?” 此言一出,谢瑜微微愣了愣,但并没有立刻接话。 一旁的卓华与卓宇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一丝惊讶。但转念一想,若非如此,恐怕知府大人也不会如此顺利的做到。 谢瑜将手中的茶杯放了下来,沉吟片刻才开口说道:“谢某觉得李老爷这番话并非没有道理,若是没有线人,知府大人如何得知这么多的事情呢。” 李文渊又下意识的摇摇头,开口否认自己道:“李府上上下下的人,跟在我的身边好些年了,他们也都十分爱戴欢儿,怎么会做出这样伤害欢儿的事情来呢?” 若真是如此,那他的心里一点也不好受。 毕竟李府的这些人,虽然说是下人,但李文渊从未把他们当做普通的下人对待,跟在身边这么久了,早便已经是家人般的存在了。 既然是家人,又怎么会做出伤害家人的事情呢?李文渊并不愿意随便怀疑。 谢瑜看着李文渊有些纠结的神情,心中大约能明白他所想。 “李老爷恐怕也不会愿意随便怀疑他人,毕竟李府中的人,想必李老爷是最为清楚他们的为人的,谢某对此也不作任何的评判。” 李文渊听到谢瑜这般说,眉心倒是稍微舒展开了一些。他点了点头,应道:“谢公子所说不错,这些人都是跟在我身边许久年的了,他们的为人,我的确是最清楚的。而且说句有些傲慢的话语,我对待府里的人,素来都很好,也绝对不会亏待他们。我认为他们完全没有必要冒这样的风险,去做出这样的事来。” 李文渊所言也的确不无道理,他对于自己的态度,还是有自信的。毕竟能够在李府做事的人,又待在李文渊的身边这么久,基本资历都已经是老人了,李府也并不缺银两,又怎么会亏待他们呢。 谢瑜思索了一会儿,随即问道:“按照李老爷所说,府中大部分都是跟着老爷多年的人,不知道有没有哪一位是新来的呢?若是新来的话,也许会有可能是知府大人安插进来的眼线也说不定呢。” 李文渊想了想,轻轻摇了摇头道:“李府的人,几乎都是资历深的老人,没有什么新来的人。若是有,我也能够想到了,毕竟新来的人,很容易会被怀疑上。” 李文渊话音刚落,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过又摇了摇头,似乎是在否定自己。 “的确有一个人来的时间相比之下并没有那么长,不过也有一年多的光景了,不对,怎么会是那个人呢。不管是谁,都绝对不会是她。” 谢瑜听到李文渊口中的她,不知是谁,他表情不变,沉着的开口问道:“这个人是哪位呢?李老爷如何这般肯定?”莫非,是李老爷很信任的人? 李文渊抿了一口有一丝凉意的茶水,手指在桌子上叩了叩,开口回答道:“那个人便是兰心,她在欢儿的身边说不上长,也说不上短,大约一年多,不到两年吧,也算是陪伴着欢儿一同长大了。不过她平日里最是维护欢儿,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这一次,若非兰心,恐怕我都不知道欢儿失踪了,也并不能将她救回来。”李文渊说到李清欢,语气中又不禁多了一丝感慨。 谢瑜听到这个名字,眼前浮现起那个头上扎着两个圆圆的发髻,一身粉衣,脸蛋圆润,粉扑扑的小丫鬟。当日她着急的神情,依然可以在他的眼前浮现,他并没有忘记这个叫做兰心的小丫鬟。 李文渊的话也并没有错,兰心看起来就是一个忠心护主的,的确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人。 可是谢瑜并不是李文渊,他认识兰心的时间不过几个时辰,与她也没有任何主仆情谊,因而他并不像李文渊一般,如此便断定兰心是无辜的。 毕竟眼下,她算是李府里资历最浅的人,她有没有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谢瑜安静了一会儿,看着李文渊道:“李老爷,此次李小姐受了伤,这并非小事,谢某认为,任何蛛丝马迹,都不应该错过才是。否则,若是错过了真相,这对李小姐和李老爷来说,也并非是一件好事。” 李文渊听到谢瑜这般说,并没有不高兴。在短短的时间之内,这个年轻的公子沉着冷静的性子,已经极大的说服了他。 因而此刻听到谢瑜这般说,虽然李文渊内心觉得并不可能,但也没有第一时间就反驳他的话。 大约还是因为,他已经将谢瑜当做自己未来的女婿看待,未来女婿说的话,他自然还是要听一听的。 更何况如今,也没有其他的头绪了。 “可是兰心这般忠心护主,我实在想不出,她为何会做这样的事情。谢公子认为,要查一查她?若谢公子怀疑她的话,这也并非不可试。”李文渊十分尊重谢瑜。 谢瑜轻轻点了点头,这才缓缓说道:“谢某也只是希望将与李小姐接触的人都查一查,毕竟当日离府之前,李小姐的身边也只有这位兰心,而且离开李府,也一直都是兰心跟在李小姐的身边。她有没有对李小姐说过什么话,我们此刻也不得而知,若是从这个层面来看,谢某认为兰心还是值得查一查的。” 李文渊听到谢瑜这么一说,顿时觉得很有道理。 他手掌一拍,立刻就唤来下人。 “给我查一查这几日兰心都做什么事情了。” 第九百八十二章 用餐 下人微微愣了愣,但看到李文渊认真与严肃的表情,知道他并未在开玩笑。 虽然不知道为何要查大小姐身边的贴身婢女,但既然老爷都这般说了,下人自然是无条件的服从。 他应了一声,便离开了大厅。 下人出来没多久,恰巧碰到迎面走过来的管事,管事看着他急匆匆的步伐,正从大厅里走出来,有些奇怪的叫住了他。 “你这般急匆匆的是要去哪里?” 那下人原本正低着头往前走呢,前方突然听到管事的声音,他抬起头来,停下了脚步,乖巧的回答道:“老爷方才命下属去查一查兰心这几日的动静,下属就赶紧出来了。” “查一查兰心?” 管事的听到下人这般说,顿时就愣住了。 “可是老爷有说什么关于兰心的事情?莫非老爷怀疑兰心吗?”管事下意识的问道。 下人轻轻摇了摇头,开口道:“老爷什么话也没说,下属并不清楚,但要去查兰心的话,想必老爷也有自己的想法吧。” 管事的沉吟了半晌,随即又开口问道:“昨夜挂在屋檐上的两兄弟,如今可是在大厅里?”他也是听说,老爷将这两个人都叫到大厅里去了,因而这才往这边过来了。 毕竟,他也很担心大小姐,希望能够尽快揪出欺负大小姐的坏人。 下人进去的时候,确实注意到老爷和谢公子的对面坐着两个男人,衣着干净整洁,与昨夜的那两个人似乎并不像。但是除了他们,恐怕也没有别人了。 “方才下属进去,的确看到他们了。正在与老爷一起……喝茶呢。” “喝茶?” 管事愣了愣,这场面,似乎一点也不像是在审讯呢。 不过管事想起今早李文渊的吩咐,嘴角不禁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罢了,老爷原本就是这般善良的人,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有变过,这不正是老爷最大的优点吗? 不管是对普通的老百姓,还是对这掳走了大小姐的人,老爷永远都会展现出自己善良的那一面,不会刻意去报复任何人。 这大约是老爷一直都在维护自己内心的秩序,这始终都不会改变。 管事的跟在李文渊这么多年,自然知道李文渊是一个怎样的人,因而对他此刻的决定,也并不觉得奇怪了。 “既然如此,那你便听老爷的,快些去吧,我先过去了。” 管事的冲着那下人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让他赶快去办事,以免耽误了老爷的事情。 下人冲着管事行了一个礼,便离开了。 管事朝着大厅的方向走去,虽然还是有些无法理解,但若是按照老爷的想法,当时在大小姐身边的,便只有兰心了,查一查她,似乎也合情合理。 只是,管事并不知道,兰心这小丫头能做出什么事情来。毕竟,她跟在大小姐的身边也有一段光景了,难道她会做出伤害大小姐的事情来吗?可是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管事的一时半会儿也得不出一个答案来,他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不再考虑这个事情。 不管如何,这件事情,只要大小姐最终能够平平安安的,再找到那个想要对李府不利的人,那就足够了。 毕竟他们老爷虽然心地善良,但也不能任由别人这般欺负,否则,这如何说得过去? 眼下,他还是好好等着,看看那两个人究竟怎么说吧。 管事的走到大厅的门口,站在了门外,等待着李文渊随时的传唤。 李文渊等待着消息的同时,也并没有忽略卓华与卓宇,抿一口茶,不时问一问事情的细节。 全程基本也是卓华在开口,卓宇偶尔说几句。至于卓宇为何不乐意开口,他说几句话,便总要被李文渊怼几句,他卓宇不要面子的吗!一来二去,卓宇只能闷闷的喝着茶水,不轻易吭声了。 罢了罢了,全让哥哥说。这李老爷,显然就是对自己抱有偏见和敌意嘛。 不过这也不怪李文渊,毕竟是卓宇将李清欢掳上青山的,而且还害得欢儿从青山上滚了下来,从而受了伤,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 虽然欢儿如今并没有什么大碍,但对于她精神上的伤害,又怎么会一点儿也没有呢? 李文渊认为,自己并没有收拾卓宇,而只是在言语上说他几句,已经是很善良的举动了,哼。 李老爷自己,何尝不会有一丝小心思呢。 毕竟是自己捧在手心上呵护着长大的闺女啊。 但卓宇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即便他意识到了,但被李文渊这般说,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一丝赌气。在卓宇的心里,若非他们技不如人,如今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可是既然大哥都已经这般说了,不管他做什么决定,卓宇都一定会支持并且跟随着他。 卓宇心里很清楚,当他们决定将知府大人的身份说出来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便不能够再像以前一样了。 未来的路究竟该如何走,未来的路究竟能如何走,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明白。但是他们也并非十恶不赦之人,这知府大人做出如此过分的事情来,他们也完全不想包庇。毕竟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但如今买卖不成,那知府大人也并没有打算帮他们,更别说将银两结清了,既然如此,他们坚持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完全没有。 卓华愿意说出来,其实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李文渊的名声,他也在赌一把,若是这位李老爷当真没有怪罪他们,反而愿意放他们一条生路,那便是他赌对了。但若是他们说出秘密之后,这位李老爷出尔反尔,反而处置了他与卓宇,那也只能算他卓华看走了眼。 究竟是对还是错,卓华的内心也还没底,只能根据李文渊如今做的事情来做出判断。 目前看来,他们暂时是安然无恙的,就是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了。 李文渊自然能够看得出来,卓华的心底对于自己还是抱有一丝戒备之心,毕竟他们如今处在下风,更像是别无选择才会答应自己的要求。若要这个男人完全信任自己,这显然也并不现实,先不说自己如今什么也没有做,这卓华与卓宇在江湖上也闯荡了这么多年,他们很清楚,随意相信一个人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只要不是个傻子,都应该警惕一些,因而李文渊对此也并没有生气,卓华的做法,他很理解。若是轻易相信别人,恐怕这江湖没混上多久,自己就已经先灰飞烟灭了。 李文渊对此并没有说什么,他唤了一声管事,管事立刻从门口踏进来,分别为几个人续上了茶,还让婢女端来了一些精致的点心。 卓宇看着面前可口的点心,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其实这也不怪他,从昨晚到今天早上,他也就喝了一碗姜汤,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哪,更何况他一个大男人还清醒着被挂在外面好几个时辰,不饿就奇怪了。 李文渊察觉到卓宇的神情,他眼里带着一丝渴望,但看了自己一眼,似乎在因为方才的话语,又亦或是自己的自尊心受挫,赌气似的,并没有动手,只是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一脸闷闷的模样。 这个时候,李文渊并不打算再欺负卓宇了,方才他怼了卓宇几次,看到他几次吃瘪的神情,李文渊心里的气其实已经消了一些。得亏是因为欢儿没什么大碍,否则,如今这兄弟俩,可就不是坐在这里,还能喝上热茶了。 李文渊冲着管事的招了招手,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管事的看了一眼卓宇,冲着李文渊点了点头,便退下了。 卓宇接收到管事的目光,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这个李文渊,不会是让管事对自己做什么事情吧?他怎么觉着这般不怀好意呢? 李文渊之前对卓宇的态度,让卓宇觉着,他若是要做什么,准没好意。而且那管事的还盯了自己看一眼,谁知道他下去做什么了。 卓宇下意识的往卓华的身边靠近了一些,只有呆在哥哥的身边,他心里的安全感才是最大的。 卓华意识到弟弟的动作,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并未说什么。 虽然他也的确有些饿,但秉着良好的修养,主人也并没有动手,卓华到底也没有什么动作。 离开的管事很快就回来了,他身后跟着几个婢女,婢女的手中端着几个盘子。 待婢女将手中的东西摆在宽阔的桌子前,两兄弟才发现,她们端着的,分明是一些吃食。 有包子,有粥,还有几碟看起来十分可口的小菜,甚至还有几碟香喷喷的饺子。 卓宇并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在看到食物的那一刻就亮起来了。就连卓华看到,都觉得饥肠辘辘。 李文渊冲着两兄弟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开口道:“早上说了这么多,忘记你们没有吃东西了,如今也还在等消息,你们先吃点吧,垫一垫肚子。这会儿离晌午,还有几个时辰呢。” “我们真的可以吃?”卓宇已经准备拿起筷子了,但还是有些狐疑的问了一句。 毕竟他觉得,李文渊应该不会对自己这么好。 李文渊轻轻点了点头。 “自然是真的。”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卓宇立刻举起了手中的筷子,便开始大快朵颐。 一旁的卓华,冲着李文渊礼貌的点了点头,这才开始吃东西。 一时之间,无人开口,桌前只有用餐的声响。 第九百八十三章 声东击西 卓华与卓宇用餐的速度很快,也很安静。 李文渊看着二人,没想到这二位看似不拘小节的江湖中人,该有的礼仪,一点儿也没少。卓华也就罢了,卓宇在卓华的旁边,也温顺得犹如一只小绵羊一般,总之看他脸上的刀疤,一点儿也瞧不出来,他会这般的有礼貌。 大约,外表这样的东西,还是具有欺骗性的。 若是卓宇知道李文渊内心的想法,估计又要炸毛了。他原本就是一个懂礼仪知进退的男人好吗!怎么到了李文渊的眼里,他就变得这般不堪了。 不过对于李文渊而言,但凡是伤害了他宝贝女儿的人,即便本性算不得有多坏,在他的眼里,他也是会带上偏见对待的。谁让他敢掳走自己的女儿,还让欢儿在山上吹冷风,哼。 卓华与卓宇刚刚用完餐,下人还贴心的送了水过来漱口。这兄弟俩大约也没被人这般伺候过,一时之间有些拘谨和不习惯,但也不想因此被人嘲笑,到底还是硬着头皮漱了口。 李文渊看着这兄弟俩的神情,大约能够猜测到他们此刻的感受,但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对此似乎并未注意到。 卓宇抹了一把嘴巴,抬起头来,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李文渊,发现他表情没有丝毫的异样,内心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他老觉着,以李文渊对待自己的性子,这种时候不抓住机会狠狠地吐槽他一把,都不像是李文渊的作风。 但李文渊并没有这般做,倒是让卓宇心里微微好受了一些。毕竟作为一个男人,不管怎么说,自尊心上还是有些过不去的。 他不习惯这样被人伺候的生活,也是因为他一直在江湖上闯荡罢了,毕竟原本也没有公子的命。卓宇早就已经习惯了那样的生活,这会儿突然被这么伺候,自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卓华虽然心中多少也有一丝别扭,但他比起弟弟来到底见多识广了一些,故而明面上也没有表现出来。 下人刚刚将餐具撤了之后,原本出去调查的下人便回来了。 管事的站在门口看见下人走过来,赶紧冲着他招手,开口道:“可是有消息了?” 下人点了点头,管事的便往大厅中请示了一声,便带着他进去了。 下人重新沏了茶水,原本的茶早已放凉,如今四月的天,吹来的风依然是冰凉的,带着一丝春意的味道。 清茶袅袅的烟缓缓漂浮,翠绿色的茶叶在热水中上下跳跃,宛若不知疲倦的孩童一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李文渊看着下人,开口询问道:“可是查到了什么?” 下人冲着李文渊行了一个礼,这才开口说道:“回禀老爷,兰心在几日之前,的确出过一次门,她说的理由是回老家探望亲戚,但是下属派人去查,她口中所说的亲戚,当天并没有见过兰心。因此可以判定,兰心大约是撒了谎。” 李文渊听到这个消息,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那可有查到,兰心当日可是去了哪里?” 下人低着头,继续开口说道:“后来下属便顺着线索查了查,那日兰心似乎去了一家茶馆里,而且进了一个雅间。这茶馆在城中也挺有名气的,老爷您之前也去过几次的,那边有师傅说书,所以去的人还是挺多的。” 此言一出,管家看了一眼李文渊,从自家老爷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失望。 以兰心的身份,又如何能够去这样的茶馆中消费呢?更何况,她进的还是一个雅间。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她去见了什么人,而这个人的身份也并不普通。 “那么她是何时从那个雅间里出来的呢?” 下人手拢在袖子里,恭恭敬敬的答道:“回禀老爷,兰心似乎只进去了不到一个时辰,便从茶馆里出来了,然后她便四处去逛了逛,买了一些小物。事,大约是为了拖延时间。后来天黑之前,她便回来了。” 很显然,那一日兰心偷偷跑去见了什么人,而且还是在她消费不起的地方。若非心中有鬼,兰心为何要撒谎呢? 李文渊如今也想不到其他的理由了。 “老爷,如今可是要唤兰心来询问一下?” 一旁的管家注意到李文渊有些阴沉下去的脸色,安静了半晌,这才开口问道。 李文渊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我只是有些想不明白,兰心为何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若是欢儿知道了,她该有多伤心呐。毕竟兰心陪伴在欢儿的身边,也有一年多的光景,早便已经是朋友了。” 管事的心中也暗暗地叹了一口气,他何尝不知道老爷内心所想,老爷想的永远不是计较他人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想到的,只是自己的女儿的心情。只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哪。 大小姐这般善良的人儿,老天爷怎会忍心这样对待她呢?不过幸好,大小姐没什么大碍,老爷和夫人总算也可以稍微放心一些了。 只是这兰心,管事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按理来说,老爷夫人,以及大小姐,乃至整个李府,对她都不薄呀,若是她没有做这样的事情,她又何必要撒谎欺骗大家呢? 其实这会儿,大家怀疑她的心,早已有七八分,剩下的,便是确定这件事情究竟是真是假了。 管事的觉着,老爷心中,大约也已经有答案了。 否则,他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如今,管事的也只是希望,这件事情,兰心不要做的太过分。但是背叛了就是背叛了,这其中又有什么分别呢?希望大小姐知道这件事情,遭受的打击能够小一些吧。 卓华与卓宇看到李文渊有些阴沉的表情,大概也能够猜测出来,这个兰心究竟是谁。 卓华对那个小丫头还是有点印象的,毕竟当日他在摆摊时,这个丫鬟一边叫嚷着大小姐,一边经过了摊位,匆忙之中似乎还瞥了自己一眼,但是并没有搭理自己,很快从自己摊前一闪而过。 原来与知府大人接应的那个人,便是那个小丫头么? 看起来年纪轻轻,眼里也一派天真,骨子里居然是这样的人么? 卓华对此并没有说什么,也只是在心里轻轻摇了摇头。这世界上,多的是这样的人,表面看起来人畜无害,实际上骨子里却充满了心计和城府,在别人防不设防的情况下,做出一些伤害别人的事情来,表面却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这样的人,他也见过许多。 跟这样的人打交道才是最累的,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自个儿就掉进坑里去了。 而卓宇对于那个小丫头的印象更深刻一些,毕竟昨夜他被抓到李府之后,这个丫头还跑到自己的面前把自己给骂了一通,一副为自家大小姐出气的模样。 但他根本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居然就是伤害了那位大小姐的人。恐怕那位大小姐知道了,心里一定不好受吧。 卓宇的眼前浮现起那个少女倔强的神色,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头。虽然他的确对李清欢出手了,但他的心里也并不是真的想伤害这个少女,当时一时情急,害怕李清欢逃跑,故而想要抓住她,也是担心事情败露之后,自己的哥哥因此而受到影响罢了。 从内心的潜意识来说,卓宇也并不希望这个少女受到伤害。大约是因为昨夜,她坐在大树的前面,一双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烟火看,眼里的快乐和喜爱丝毫不加掩饰吧。 对于一个在江湖闯荡许久的卓宇来说,这样简单的快乐,他很多年都不曾拥有过了。而且自己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也很难会拥有这样纯粹的情感。大约就是那一瞬间,少女的神情触动了他的心弦,因而她滚下山的时候,自己才没有使尽全力去将她抓回来吧。 这件事情,卓宇一直都埋在心底,并没有说出来。他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哥哥受到伤害,但已经做了这样的事情,也无法更改。 如今,哥哥没什么事情,他的心里也总算稍微安稳了一些。 否则,恐怕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但若说起自己做的事情,他却也并不会觉得后悔。 “老爷,那如今您想如何做?” 管事安静了半晌,这才轻声问道。 李文渊回过神来,松开手中的茶杯,徐徐道:“此事,先不要找兰心,眼下还未最终确定,还是先不打草惊蛇了吧。” 管事虽然知道李文渊这般说,但其实他心里,恐怕已经确认七八成,此事是兰心做的了。 但是他终归没有说什么,不管老爷如何做,他都尊重老爷的决定。 “是。” 李文渊轻轻摆了摆手,管事会意的应了一声,随后便带着下人退下了。 “谢公子认为如何做比较妥当?”李文渊忽然侧过头,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谢瑜。 谢瑜冷不丁被点名,抬起头便看到李文渊略显惆怅的神情。 看来,兰心这件事情,对李老爷来说,的确有些打击啊。 “谢某认为,既然不可直接处理,那用其他的法子,也是可以的。” “此话怎讲?” “声东击西。” 谢瑜薄唇轻启。 第九百八十四章 兰心认罪 谢瑜不过是用了个法子随便这么一试,兰心自个儿就招了。 她大约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心里一直堵得慌,这段时间心里总是充满不安,既怕自己做的事情被发现,又害怕大小姐因此而受到伤害。一直到大小姐醒过来,她才略微安心一些,但又因此心里也提了起来,生怕大小姐发现什么苗头。 毕竟当初,的确是自己在李清欢的面前有意无意的说起烟火的事情,虽然并没有直接怂恿她出去看烟火,但李清欢会选在这个日子偷偷溜出去,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兰心在背后推波助澜。 这件事情,若是一旦追查起来,必然会查到自己的头上。 李清欢醒了过来,兰心背地里微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很害怕自己东窗事发。毕竟这件事情,的确是她做的,她不希望大小姐受到伤害,但她既然已经做出了这件事情,本质上已经背叛了大小姐。 她十分害怕大小姐会知道这件事情,很害怕面对大小姐失望的目光。可是,她又没有办法。 在这段时间里,兰心既纠结又痛苦,但她没得选择。 事已至此,不管说什么,也没用。 老爷夫人,以及大小姐都对自己很好,尽管她在李府只有一年多的光景,但却在这里受到了很多的照顾与关怀。在这之前,她从来不知道,这世界上会有这么善良的人。 或许,是他们拯救了自己。可是,如今这一切,大约已经被自己亲手毁掉了。 兰心心中很后悔,但若是重来一次,也许她还是会这样做。 此刻的兰心,正跪在大厅,她的面前坐着李文渊和慕容芊芊。一旁的位置上,还坐了一个谢瑜。原本谢瑜并不想出现在这里,到如今为止,这也算是李府的家事了,他作为一个外人,实在不好在这里掺和。 但李文渊却坚持让他再待几天,等真正真相大白之后再离开。更何况,如今李清欢也醒了,李文渊也希望,等自己的女儿精神好一些之后,亲自与谢瑜致谢。 面对李文渊的请求,谢瑜虽然心中有一丝无奈,但他都这般开口了,自己作为一个晚辈,实在也不好拒绝。 更何况,他一开始便参与进来了,如今中途离开,似乎也不太合适。 因此,“于情于理”,自己似乎都还不能走。李文渊也顺利的将谢瑜留下来了,不过他其实是有私心的,只是这会儿,他不会将心里的念头表达出来。 不然,若是将自己未来的女婿吓跑了怎么办? 若是谢瑜知道李文渊内心真正的念头,是希望他能够与自己的女儿有机会相处一段时间,最好能够产生感情,恐怕会有些哭笑不得。这世界上哪有父亲急着将自己的女儿嫁出去的,虽然李文渊的确是为了自己的女儿着想,不过也能够看得出来,他也的确是心疼自己的女儿,而且也认可谢瑜的人品,否则,断然不会有这样的举动。 李文渊身旁的慕容芊芊在听闻自己的夫君劝谢瑜留下来的时刻,便已经明白了夫君心中的心思。她看了几眼谢瑜,便将目光移开,以免谢瑜觉得别扭。 谢瑜的名声,谁人会不知晓呢。 经过短短时间的相处,慕容芊芊也觉得,这位年轻的公子的确很不错,有背景,谦和有礼,懂得进退,做事有条有理,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这也难怪,自家的夫君会有想法了,若换做以前,恐怕他绝对不会让任何男人靠近欢儿。 毕竟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更何况,欢儿还是他们捧在手心里的珍宝。这一次欢儿出了事情,对他们夫妇俩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尽管她并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伤害,但他们做父母的,心情终归是不一样了。 若是能够有一个靠谱的男子照顾欢儿,他们下半辈子,也就放心了。而这个时候,谢瑜恰巧送上门来,也无怪李文渊有这样的想法了。 只是慕容芊芊没想到的是,这件事情的背后,兰心居然也参与了。 在兰心进来的时候,便不敢抬头去看李文渊和慕容芊芊,她“扑通”一声跪在了二人的面前,死死的垂着头,不敢开口。 慕容芊芊看着面前看不清神情的兰心,她的脸上却没有太多的愤怒。兰心跪在那里,因为过于用力,膝盖传来一阵疼痛,但这些疼痛比起来,又算的了什么呢? 她真正害怕的,是面对老爷和夫人,她害怕从他们的脸上看到厌恶亦或是失望,这样的打击,她有些难以承受。 但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老爷和夫人厌恶自己,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大小姐从小到大都被保护得很好,如今却因为自己一手推波助澜而被掳走,甚至还从青山上滚了下来,受了皮肉之苦。 不管是哪一对父母,都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儿受到这样的伤害。更何况,还是他们捧在手心上精心呵护着的女儿。 兰心自认,做出这样的事情,的确该受到责罚。但从心里,她又保留着一丝希望,希望老爷和夫人能够不厌恶自己,她知道自己做了很可恶的事情,但她也害怕因此遭到唾骂。 在她眼里,永远温和的老爷夫人,不应该露出其他的表情。她不知道自己若是看见了,会不会承受不住。 不过事已至此,若真到了那个时候,恐怕她宁愿自尽,也不希望老爷夫人对自己露出这样的表情吧。 低垂着脑袋的兰心,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 她想起当日在茶馆遇到的那个男人,她从来没想过,这个男人会找上自己,也知道自己过去的事情。她会选择答应,也的确是因为害怕老爷和夫人知道那样的真相,知道过往不堪的自己。 这样比起来,她宁愿赌一把。 只是没想到,她还是赌输了。 罢了,人生大约就是如此,越害怕什么,她就越要面对什么。如今她已经偷到了很多不属于她的快乐时光,也许已经到了期限,所以老天爷要全部收回了吧。既然如此,自己也没什么可抱怨的,因为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 即便是跪着,她也要走下去,不是吗? 因此,兰心并没有开口为自己辩解任何的东西。 李文渊看着地上跪着的兰心,缓缓的开口问道:“兰心,我问你,掳走欢儿这件事情,是不是你在背后推波助澜的,怂恿欢儿出去看烟火,是不是也是你干的?” 兰心的脑袋垂得更低了,她几乎伏在了地上,两手都放在了冰凉的地板上,深深地埋了下去。 “是。” 兰心甚至没有多余的话,语气也很平淡,没有丝毫的情绪。 李文渊还是第一次看到兰心这副模样,毕竟她平时陪伴在欢儿的身边,他也没少看见她,平日里的兰心总是活泼而又外向,偶尔也会犯一些小迷糊,分明就是一个年轻的少女该有的天真烂漫。 可如今的她,却一点儿也没有表现出这样的情绪。 难不成,以前的一切,都是装的吗? 而且,她一句话也不解释,也就是说,她的确承认了这一切,并且没有丝毫冤枉。 李文渊看向兰心的眼中,多了一丝失望。 “你为何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是我们待你不好,还是亏待了你?欢儿可是一直都将你当做好姐妹,你怎能做出这样伤害她的事情来,你的心里难道不会过意不去吗?” 兰心的脑袋依然没有抬起来,保持着跪着姿势,只有声音从地上闷闷的传了出来。 “这件事情,是兰心对不起老爷夫人,更对不起小姐。这一切都是兰心的错,兰心认罪。” 她没有回答李文渊的问题,只是认错。 “兰心,你没有别的话要说了吗?”李文渊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兰心没有,老爷,这都是兰心一时鬼迷心窍,所以才做出伤害大小姐的事情,千错万错都是兰心的错,请老爷责罚。” “你——”李文渊尽管再温和有礼,看到兰心这般油盐不进,也有一丝生气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兰心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若是她缺银两,她完全可以说出来,难道他还会看着她有难题而不帮吗? “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李文渊一甩袖,叹了一口气。 兰心的身子微微颤了颤,她的手放在地上,却是下意识的抓紧,仿佛握住了什么东西在手中,她才能够获得一丝安全感。她花了很大的力气,到底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 这件事情,就让它这样结束吧。这样,过往的一切都会掩埋,老爷和夫人,包括大小姐,都不会知道那些事情。对她失望也好,生气也罢,只要那些事情被掩盖住,这对她来说,便足够了。 慕容芊芊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李文渊说完之后,她的目光一直落在兰心身上,自然没有忽略,她微微颤抖的双肩。 “兰心。” 慕容芊芊忽然开口了,声音一如平时的温和。 “你抬起头来。” 兰心的身子僵了僵,却迟迟没有动静。 第九百八十五章 真相 “抬起头来罢。” 慕容芊芊的语气不变,又重复了一次。 若说在这李府中,除了大小姐,对她最温和的,便是夫人了。 正是因为慕容芊芊一直都这般温柔,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从未改变过自己的态度,在自己犯错时,也总是温和的指导,几乎不会说半句重话。因而兰心的心底,也根本不愿意违背她的话。 夫人带给她的影响,也许是一辈子的,兰心知道,这些东西在她的心中,永远也不会消失。 兰心安静了许久,终究还是轻轻的抬起了自己的头,她的脸上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泪痕。若是不仔细看,大约会忽略掉。 慕容芊芊的眼神依然温和,说出来的话语也隐含着力量。 “兰心,你看着我的眼睛,好好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委屈与难处?” 兰心愣了愣,似乎没想到慕容芊芊在这个时候还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要知道,她已经做出了伤害大小姐的事情,而夫人虽然表面上从不说什么,但她知道,夫人一定是最心疼小姐的那个人。 毕竟大小姐是从夫人的肚皮里出来的,夫人当年为了大小姐吃了那么多的苦,心中更是将大小姐。疼惜到了骨子里,比起老爷来,丝毫不差。 这样的夫人,理应是怨自己的,又怎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呢? “没有……” 兰心沉默了一下,还是暗暗咬了咬牙,一口否定。她等待着从尊敬的夫人眼中看到失望的情绪,这样子自己的内心也会好受一些。 可慕容芊芊听罢她的话,眼中依然没有太大的波动,甚至还是平日里的那副模样。 “兰心,真的没有吗?你老实告诉我,因为兰心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孩子,我并不认为,你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兰心听到慕容芊芊这般说,身子轻轻抖了抖,眼里多了一丝难以置信。 她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夫人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分明还信任着自己!这件事情,让兰心感到不可思议。 “可是兰心已经做了……” 兰心喃喃的说道,眼底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此刻的她,就像是一棵随风飘荡的柳絮一般,仿佛随时要凋零。 慕容芊芊对此并未做过多的评价,只是继续问着那一个问题。 “兰心,原因是什么?” 兰心对上慕容芊芊的目光,又匆匆的撇开,似乎不敢看她。 “没、没有什么原因,兰心就是一时鬼迷心窍了。” 坐在慕容芊芊身旁的李文渊,看着妻子执着的模样欲言又止,他知道,妻子决定的事情,旁人很难改变。若她执意要问出一个答案来,那么她一定会坚持问到底。 虽然李文渊觉得,这个兰心已经说不出什么来,她既然都已经这般了,妻子却依然坚持想要一个答案,也许妻子心里有自己的想法。但李文渊对于兰心,的确是有些失望的,不管是对于她做的事情,还是她如今的态度。 可不管如何,尽管李文渊心里觉得妻子这般举动没什么必要,但还是选择尊重她的做法,并未说什么。 慕容芊芊一双与李清欢极其相似的双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兰心看,她眼里分明什么也没有,但兰心却不知为何,看得心里微微一紧。 “兰心,你真的只是鬼迷心窍吗?我并不这么认为,你若是有难处,都可以说出来,我与老爷都会为你做主。因为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慕容芊芊轻声开口道。 兰心一直强行伪装的坚强,在这一刻全部都崩塌掉。 她的眼泪大滴大滴的掉下来,“啪”的一声打在地板上,缓缓地晕开,留下一片湿漉漉的痕迹。 “呜呜呜——” 兰心终于忍不住,她双手捂住脸庞,将内心的情绪都伴随着眼泪哭出来。 整个大厅里,只回旋着兰心的哭声,其他多余的声音完全没有。 李文渊和谢瑜没想到兰心会突然情绪崩溃,这会儿都有些怔愣,没有反应过来,自然没有开口。 而慕容芊芊看向兰心的目光中,除了平和,隐约还有一丝怜悯。她并没有开口,她很清楚,这个时候的兰心,需要好好的发泄心中的情绪,而不是在这个时候随意打断她。 慕容芊芊即便在这个时候,依然尊重着兰心,她从未将兰心当做一个小丫鬟看待,而是用最温和和有力量的方式在看待她。 兰心肩膀剧烈的颤抖着,泪水打湿了她的面颊,透过她的指缝,一点一点的流出来。听得出来,她哭得究竟有多么撕心裂肺。 兰心这会儿什么也顾不上了,她紧紧的闭着眼睛,只知道放声大哭,这些日子来,她日夜担惊受怕,所有复杂的情绪都交织在一起,却又无从诉说,满心的害怕与委屈,此刻都因为慕容芊芊的话,全部得到了释放。 李文渊和谢瑜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无措,他们显然没想到,兰心会这般激动。但慕容芊芊没有发话,他们自然不会开口说什么。此刻,这位温和的李夫人,真正变成了操控全场的人。 慕容芊芊静静的等待着兰心将情绪都释放出来,她听得出来,兰心的哭声里包含了太多害怕与委屈,还有无措。兰心的心底藏着秘密,慕容芊芊同为女人,又怎会看不出来? 她不像李文渊那两个大男人一般大大咧咧的,以为兰心说没有,便是真的没有。她连续问了几次,便能够确认,兰心不过是在暗自逞强罢了,实际上,根本就不堪一击。 只要给她一个突破口,她就能够勇敢的表达出来。慕容芊芊并不急,虽然兰心到府里的时间算不上很长,但经过这么一年多日子的相处,慕容芊芊又怎会看不出来,兰心骨子里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她善良,可爱,勤快,偶尔犯一点小迷糊,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但这样的兰心却做出伤害欢儿的事情来,别说其他人不相信,就是慕容芊芊,也绝对不信。 她定然有什么难处,又亦或是被抓住了把柄。否则,她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是慕容芊芊坚信的。 如今看来,她看人,果然没有错。 兰心的哭声慢慢的小了,大厅里依然是一片安静。 直到兰心将埋在手心的脸蛋抬起来,顶着两个肿成核桃的眼睛看向慕容芊芊的时候,慕容芊芊便知道,兰心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便是自己想要听见的,或者说,才是真心地,她想要说出来的话。 “前段时间,有一个人送了纸条给兰心,上面写着一些事情……让兰心按照吩咐,去茶馆找人,并且不能告诉大小姐。”兰心抽抽噎噎的开始说话了。 说话的时候,因为哭得太厉害,甚至还打了一个嗝。 但慕容芊芊并没有因此笑话她,只是用眼神鼓励着让她继续说下去。 “然后你便去了?” 兰心轻轻点了点头,小声的说道:“其实兰心也不想去的,兰心甚至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想要对付老爷,而且把念头打在了大小姐的身上。可是那纸条上,写了一些兰心不得不去面对的事情,所以兰心便过去了……” 兰心停顿了一下,继续开口道:“到了那个茶馆之后,小二将兰心引到一个雅间,没想到在里面,兰心居然看见了知府大人……他告诉兰心,只要兰心肯乖乖的听他的安排,替他做事情,便不会拿别的事情要挟兰心。兰心很害怕,但是最后还是答应了。” 慕容芊芊知道,最重要的,恐怕就是兰心此刻想要说的,别的事情了。 “兰心,知府大人用什么事情要挟你?”慕容芊芊轻声问道。 兰心的身子抖了一抖,下意识的垂下了头,似乎并不想开口搭话,恢复了一开始的模样。但慕容芊芊并没有着恼,只是耐心的继续看着兰心,等待着她开口。 兰心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一点一点的抬起头来,用小心翼翼的目光看着慕容芊芊,眼神中含着一丝胆怯。 慕容芊芊的目光从未改变,坚定的看着她。 终于,兰心还是开口了。 “夫人,这件事情,若是兰心说了出来,夫人会因此而讨厌兰心吗?” 慕容芊芊轻轻的摇了摇头,给了兰心一个肯定的答案。 “不会。” 兰心似乎得到了鼓励,开口说道:“其实是知府大人知道了兰心以前的一些事情……兰心没进入李府之前,乡里的家中有一个弟弟,母亲也生着病,吃食都成了问题。兰心年纪小,外面又不肯收我做事。为了能养活家里,兰心在外面会偶尔偷一点东西回去补贴家用,但是这件事情后来被发现了,邻里的人都骂我是小偷,后来我便离开了乡里,出来打拼,有幸遇到老爷和夫人的收留,否则,兰心早就饿死了……” 兰心说完之后,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但说出来之后,她突然觉得心里轻松多了。 第九百八十六章 你可知错 其实说到底,她最担心的就是,自己这个“小偷”的名头,不是吗? 若是老爷和夫人他们知道了,会如何想自己?想必,他们根本就不会对那样子的她伸出援手吧? 在初入李府的时候,她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这件事情,担心乡里的人会找过来,然后曝光她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但是幸好老爷和夫人什么风声都没有听到,慢慢的,便一直到了现在,兰心也终于慢慢的放下了自己的心防,将往事放下,不再每天惦记着这些事情。 她以为,她迎来了崭新的人生。在李府里面挣到的银两,她也都原封不动的寄回了乡里,给娘亲和弟弟补贴家用。娘亲的病情因为有了银两的缘故,也逐渐好转了不少,眼看着日子一天一天的变好,兰心觉得,人生还是充满了希望。 老天爷也终于看到了她的难处,因而如今才让她的生活重新看到了光明。 但兰心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样的一个小人物,有一天,居然也会被堂堂的知府大人盯上。当她收到那封信的时候,仿佛遭遇晴天霹雳一般,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见的东西。 信件的上面虽然并没写着她在乡里做了什么事情,甚至只有短短的一句话,但已经足够让兰心一颗心都悬了起来了。 上面除了写着让她在什么时辰到什么地方以外,赫然写着几个大字:小偷,你以为你做过的事情,别人真的不知道吗? 兰心原本以为,这件事情根本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但却没想到,当她重新感受到生活充满希望的时候,现实又硬生生的给了她一个耳光,让她顿时从梦中清醒过来。 而且兰心也根本想不明白,有谁会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更何况,自己不过是一个普通得掉进人堆里都找不到的一个小丫鬟罢了,根本不值一提。 但这封信,已经足够让兰心提心吊胆了。她埋在心底深处的秘密,一直都未曾被任何人发现,如今却被人大刺刺的说出来,这让她如何能够接受? 兰心在这李府,也没有任何的亲人,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说到底,她的年纪甚至还没有及笄。当下,她也只能偷偷撒了一个谎,谎称自己要去看望一个远方亲戚,这才找到机会偷偷溜了出去。 兰心来到李府这么久,几乎很少出门,一直都陪伴在李清欢的身边,难得请假,李清欢自然不会拒绝,并且兰心能够去看看自己的亲人,这对于李清欢来说,也是一件值得高兴和欣慰的事情。 毕竟她刚认识兰心的时候,兰心一点儿也不像如今的模样,她很自卑,做事情总是畏手畏脚的,不敢放开自己。直到后来慢慢的过了一阵时间,兰心才好起来。 这其中,当然也少不了李清欢的功劳。李清欢之前在慕容芊芊那里得知,其实她会将兰心带到李府,是因为那一日,她从外面办事回来,发现这个瘦小的女孩子就在李府附近不远的花坛处,靠在那里,脸上苍白不已,看起来像是病了一般,身上的衣衫也单薄不已,打着补丁的裤脚,破旧的衣袖,这些都在表明,女孩子的穷苦。 更何况,那个时候,已经快要入冬。没人会穿成这副模样走在外面,因为这城里的寒气,比起其他地方来说,要冷上不少。 慕容芊芊走近一看,发现女孩子面黄肌瘦的,身上也没几两肉,一看就是营养不良。而且想必也是发生了什么变故,才会像如今这般。她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路过的行人,大约偶尔会瞥一眼这个女孩子,但又很快移开了自己的眼睛。 这也并不怪他们,人性本来就是冷漠的,这也无可厚非。 但慕容芊芊看着这样子的她,却动了恻隐之心。大约是因为,这个女孩子看起来着实有些凄惨,若是放着不管,也许她就冻死在街头了。也许也因为,这个女孩子的年纪看上去跟自己的女儿差不多,甚至比起女儿来说,也许还要再小一些。看着她,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女儿一般,让慕容芊芊根本无法置之不理。 因此,在那个时候兰心因为饥饿而昏昏沉沉,浑身冻得快失去知觉的时候,她被慕容芊芊“捡”回了李府。 从那时候开始,她变成了李府的一个丫鬟,再后来,没过多久,她变成了李清欢的贴身丫鬟。因着她与李清欢年纪相近,加上兰心的性子原本就很开朗,与李清欢也很合得来。只是生活的磨难让兰心早早地学会了承担更多的责任,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还有夫人和大小姐对她的关怀,兰心一天一天的好了起来,身子骨也愈发的结实,脸蛋上多了红润的光泽,一点儿也不像当初慕容芊芊在李府门前遇到她的样子。 兰心除了从夫人与大小姐的眼中看到了关怀以外,李府上上下下的人,都对她很不错。不管是看在夫人与大小姐的面子上,还是因为兰心本身便很讨人喜欢的缘故,总之兰心在李府里,一直都顺风顺水,基本上没有吃过什么苦头。 兰心的内心很感激慕容芊芊,也很感激李清欢。若是没有夫人,恐怕也没有后来的她。毫不夸张的说,夫人就像是她的救世主一般,拯救了她的人生。否则,自己也许已经冻死在街头,这世界上哪里会有兰心这个人? 正因为如此,兰心才十分珍惜自己在李府的时光,而且,她也暗暗发誓,要好好地对待大小姐,这样才能更好的报答夫人的救命之恩。她过去的事情,就让它掩埋在时光里。 夫人和大小姐这般善良的人,兰心并不想让她们知道,自己黑暗而糟糕的过往。虽然这一切的确是她迫不得已,但做了的事情,便是做了。加上邻里的人都唾弃她,她更不希望这些事情被慕容芊芊她们知道。 在她们的眼里,自己只要永远是那个天真烂漫、开朗活泼的兰心就可以了,其他的东西,就让它们随风飘逝吧。 但兰心没想到,有一天,这些东西,又全部重见天日了。 在那一刻,她终于明白了,有些事情,发生了便是发生了,即便再怎么隐瞒,也没有任何用处。在这个秘密被血淋淋的揭开时,兰心才发现,自己其实骨子里,还是那一个兰心,一直都没有变,有些自卑,也有些害怕,不够勇敢,因为一直无法面对曾经的自己。 她还是那个懦弱的兰心,没有变化。 可是当说出来之后,兰心又觉得,自己最黑暗的那一部分,已经被他们都瞧见了,自己最想要隐瞒的过去,也已经都让夫人她们知晓了,自己接下来,还有什么可害怕的,还有什么不能面对的呢? 将这些事情说出来需要勇气,但更需要勇气的,是面对曾经的自己。 也许人总会有不想面对的过去,但兰心发现,当自己真正去面对的时候,其实她比想象中更勇敢。 兰心一不做二不休,心里一横,眼睛一闭,干脆将自己以前做的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既然暴风雨已经来了,那就让它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大厅里除了兰心断断续续诉说的声音,十分的安静。 慕容芊芊他们都没有开口打断面前的这个少女,他们也经历了许多的风风雨雨,什么事情没有见识过,但听到兰心这般说,李文渊的心中还是有一丝惊讶。 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开朗活泼的小丫头,心里居然藏着这么多心事,从前吃了这么多的苦头。 若从她的角度出发,大约能够理解,她为何会这样做了。 兰心其实很愧对李清欢,从决定之后开始,她就一直很纠结,但最终害怕还是占据了上风,她不希望看到大小姐和夫人用失望或者是厌恶的眼光看待自己,毕竟自己曾经的确是一个小偷。 而那位知府大人再三向自己保证,掳走大小姐这件事情,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并不会真的伤害大小姐,兰心这才决定要答应他。 否则,若是知府大人做出什么伤害大小姐的举动来,兰心觉得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因此,在看到李清欢受了伤,在谢瑜的怀里被抱回来时,兰心的情绪都是真实的,她那一刻多么害怕,多么痛恨自己。 看到李清欢脸色苍白,毫无生气的躺在谢瑜的怀中,兰心只觉得那一刻,她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大小姐对她这般好,她却是这样回报大小姐的,她简直不是人! 这些情绪一直折磨着兰心,她这几日,其实心里一点也不好受,但面上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每日都跑到大小姐的房前,看看她的模样,心里期盼着她快些好起来。 幸好老天有眼,大小姐只是受了些轻伤,并没有大碍,这让兰心稍微松了一口气。 如今,她的过往全部都被抖了出来,兰心也并不后悔,她唯一后悔的,就是当初答应了知府大人,做出伤害大小姐的举动来。 “兰心,你可知错?” 慕容芊芊看着兰心,忽而开口问道。 第九百八十七章 负责 兰心愣了愣,抬起头来,对上慕容芊芊平静的双眼,她很快低下了头。 “兰心知错,兰心不应该隐瞒自己的事情,更不应该做出伤害大小姐的事情来……”她喃喃的说道。 “错了,兰心。” 兰心再一次愣住了,她细想一下,并未觉得自己所说的话有什么不对。 慕容芊芊看着兰心,眼神平和,宛若这世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在她的眼中,都不过过眼云烟一般,全是浮云。 “你应该知错,没有在第一时间遇到困难的时候,告诉我与老爷或者欢儿,让我们来出面帮你解决这件事情,而不是让你一个人去承受这些东西。若是提前告诉我们,你便不会被要挟,更不会良心受到折磨,之后也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听完慕容芊芊说的话,兰心完完全全僵在了原地,随后,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她原本已经通红的眼眶里,又掉了出来,宛若珍珠一般,一滴一滴的掉落在地上,晕染了面前的地板。 慕容芊芊温柔的话语,宛若一阵温暖的溪流,划过兰心的心田。 她做梦也没想到,夫人指的她做错了,居然是这件事情。 在夫人的眼里,自己之前做的事情,其实她都没有放在心上,她反而觉得,这些事情,不应该让自己全部承受,而应该与她一起分担。 “夫人,难道不介意兰心以前是小偷的事情吗?邻里的人,都很唾弃兰心……” 兰心掉了一会儿眼泪,这才沙哑着声音开口问道。 其实也不怪兰心这般,毕竟这件事一直都是她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也是她最不安、最自卑的地方,她年纪轻轻,便已经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更何况大小姐在她的眼中,纯白无瑕,如同一张漂亮的白纸,根本不应该让她知道这些事情。 若是大小姐知道,兰心都不敢想,她会如何对待自己。虽然善良如大小姐,也许并不会对自己露出嫌弃的神情,但兰心的心底,还是隐含着害怕的。 更何况,她也不认为,曾经这样不堪的自己,在这样的事情被曝光出来之后,还能够继续留在大小姐的身边。至少她认为,这样的她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慕容芊芊轻轻的摇了摇头,开口否定了兰心的话。 “兰心,这件事情原本便不是你的错,你也是逼不得已罢了。更何况,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岂能因为这件事情,便完全否定你这个人呢。更何况,兰心,你已经不再是以前的你,现在的你,才是真正的你,真正属于你的人生,这才刚刚开始呢。” 慕容芊芊所说的每一句话,都犹如这世界上最动听的歌声,让兰心为之动摇。 兰心只觉得自己内心这么多年来建立起来的铜墙铁壁,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的崩塌,破碎在地板上,变成了一块块碎片。 “夫人,真的不怪兰心么?不怪兰心自作主张,做出伤害大小姐的事情来,更不怪兰心过去做了这么多的错事么?” 慕容芊芊看着哭得一脸狼狈的兰心,忽而轻轻一笑,嘴角竟是露出一个小小的梨涡,看起来既动人,又多了一丝俏皮。 “若是我会怪你,当初我也不会将你带回李府。这些事情,其实我早就已经知道了。” 这句话宛若晴天霹雳一般,炸得兰心眼泪都忘了掉,她呆呆的看着慕容芊芊,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夫人,您、您早就知道兰心过去的事情吗?” 慕容芊芊微微颔首,算是默认了。 “那夫人怎么会……” 兰心一时之间脑袋一片混乱,竟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面上一片茫然无措,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任谁听说,自己一直试图埋藏的过去,其实自己的主子一直都很清楚这件事情,也无法接受。 兰心问到一半,后半句话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再也问不出来。 是了,她怎么这么傻,她能够待在大小姐的身边,做她的贴身婢女,夫人和老爷将大小姐捧在手心,又怎会不调查清楚她的底细呢?这件事情,从头到尾,也许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什么事情都不知情,还以为自己隐瞒得很好,骗过了周围所有人。 慕容芊芊看到兰心的表情,自然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她冲着兰心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兰心,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当初去调查了一下你的家世,也只是因为那日看见你晕倒在李府门前,周围没有任何人,想知道你的家人是否知道这件事情,亦或是家里出了什么变故,所以才会这般。这一切,并非是因为欢儿,更何况,将你留在欢儿身边,也是因为你聪明伶俐,表现得很好,而欢儿与你相处也开心的缘故罢了。” 慕容芊芊并未因为兰心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便怠慢她,或是选择忽视她的心情,而是一字一句,慢慢的将这件事情的缘故一一解释给兰心听。 兰心听完慕容芊芊的话,她就知道,夫人完全没有必要骗她,因为夫人的眼神,永远都是这般诚恳真挚,并且尊重她的感受。自己却因此而怀疑夫人,兰心的心中满是愧疚。 “夫人,是兰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实在是对不住。” 兰心冲着慕容芊芊磕了一个头,这一次,她的动作满怀虔诚与尊敬。 慕容芊芊冲着兰心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这件事情,便让它过去吧。这李府,永远都有你的容身之处,你不必担心因为这件事情而要离开,这件事情,我们都不会放在心上,对吧,老爷?” 慕容芊芊说着,回过头来看向身旁的李文渊。李文渊此刻还有些愣神,没想到兰心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而且妻子对这些事情都知情,他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 这会儿听到慕容芊芊唤自己,顿时回过神来,忙不迭应了一声道:“夫人说的是。” 慕容芊芊冲着李文渊露出一个温柔的浅笑,李文渊也报以一个笑容。只是这个笑容,在谢瑜的眼里,怎么看,都觉得冒着一丝傻气。 虽然,他并没有要冒犯李老爷的意思,可是李老爷这个表情瞧着,确实有些呆呆的呀…… 不过这样子一看,立刻就能知道,这李府,真正做主的,究竟是谁了。 这话,谢瑜放在了心里,面上依然淡淡的,甚至还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 兰心可没想那么多,她听到老爷也这般开口了,原本提心吊胆的一颗心,忽而就放了下来。 原来自己一直在担心的事情,在夫人的眼里,完全就不是一回事儿。这件事情听起来,她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如何了。 兰心只能深深地埋下身子,冲着李文渊和慕容芊芊行了一个大礼。 “谢谢老爷,谢谢夫人!愿意继续收留兰心。” 慕容芊芊冲着兰心摆手,示意她站起来。 “兰心,这是你靠着自己的努力留在李府的,并非是我们收留你,这二者是有本质区别的,你可明白?日后,断然不可再说这样的话了,不然,我可就要不高兴了。” 慕容芊芊轻笑着说道,语气中宛若在开玩笑一般,但兰心知道,夫人这番话很认真。 “是,兰心知道了,可是大小姐那边……”兰心还是有些担心李清欢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对自己的态度会变得不一样,虽然这也是必然的,毕竟的确是自己做错了。 慕容芊芊却不甚在意的说道:“放心吧,欢儿那丫头,不会怪你的。更何况,那丫头决定的事情,旁人可无法动摇她。你的确做了推波助澜的事情,但若是欢儿自个儿没那心思,她也不会在半夜偷偷溜出府,这件事情,也是她做错了,她分明有很多种方式可以去看烟火,但偏偏选择了最笨的方式。既然如此,便要为此而付出代价。” 慕容芊芊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说今日天气真好一般,又像是,受伤的并非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李文渊听到慕容芊芊这般说,脸上多了一丝无奈,旁边还坐着谢公子呢,夫人你这么说,真的合适吗? “夫人,罢了,你也别怪欢儿了,她不过是年纪小,心性多少还是有些贪玩的,平日里也不怎么出门——” “欢儿已经及笄了,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难道她心里不清楚吗?贪玩就可以任性妄为了么?” 慕容芊芊轻飘飘的看了自己的夫君一眼。 “这、这倒不是。”李文渊下意识的擦了擦自己的额头,感觉额间多了一滴并不存在的虚汗。 “更何况,以后欢儿长大了,本就要学着自己承担责任,这件事情,她的确也有错,之后这段时间,让她在家中好好休养,不许到处乱跑了。老爷认为呢?” “夫人说的是。”李文渊乖巧无比的开口道。 在妻子面前,虽然他很心疼欢儿,但这件事情夫人也并没有说错,他对此也无话可说。 欢儿呐,爹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另外一边刚醒过来没多久的李清欢,忽而鼻子一痒,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她糅了糅鼻子,皱了皱眉头,自己莫不是着凉了? 第九百八十八章 痊愈 不知是李愈开的药起了效果,还是李清欢这一次身体素质过硬,没几天,她的身子便恢复得差不多了。 连李愈对此都有些惊奇不已,毕竟换做以前,李清欢这身子,至少也给调理十天半个月,才能恢复得差不多。但这终究也少不了,会留下病根。 而这一次,李清欢不仅恢复得很好,也并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李愈坐在床外,隔着帘子,为李清欢把完脉,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高兴的开口道:“欢儿啊,你这次恢复得不错呀,这几日可以下床了,出去走动走动,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会更好一些。” 李清欢听到李愈这般说,愣了一愣,随即俏丽的面庞染上一抹欣喜。 “真的吗?看来,还是李爷爷您的医术了得,否则这一次欢儿也不会恢复得这么快。” 李愈听到李清欢这般夸赞自己,一如平时一般亲切的称呼自己为李爷爷,原先的担心已经全部放下,此刻更是笑成了一朵花。 “李爷爷可没做什么,也都是平时的操作罢了,更重要的呀,是欢儿身子好,吃得香,心情好,所以才能恢复得这么快罢。总之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李府的大喜事,你爹娘呀,可该放心了。” 李清欢听到李愈这般说,脸上闪过了一丝无奈,她有些头疼的看向天花板,上面白色的帘子挂在一处,几串晶莹剔透的珠子随着外面吹进来的风微微晃动,发出一阵动人的轻响。 “爹娘这一次,必然要生气了,我这般不省心,还不知道他们会如何惩罚我呢。” 李愈听到李清欢闷闷不乐的声音,忍不住感到有些好笑,这才刚刚恢复身子,就开始头疼这些事情了?不过说到这件事情,的确是欢儿不对在先,否则,也不会有之后的这些事情了。 “你还知道你这丫头不省心呀,你不知道你爹娘有多担心你,你这次可得好好跟他们赔礼道歉,否则呀,李爷爷看你以后都别想出门玩儿了。” 李清欢听罢,忍不住暗暗撇了撇嘴。 “反正我本来也不爱出去玩儿……” 李愈瞥了一眼帘子后面若隐若现的人影,摸了摸胡子,又悠悠的开口道:“是吗?也不跑出去喝茶听戏了?也不去巷子里吃你最喜欢的牛杂了?也不去店里看新款的首饰了?这些都可以不去啦?” 李愈一连串的问句,顿时让李清欢如鲠在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些可都是她最爱做的事情,绝对不能舍弃!若是连这些快乐都没有了,那她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下一秒钟,李清欢就觉得自己被赤果果的打脸了,自己方才说的话,完全没有丝毫的震慑力,至少,在了解她的李爷爷面前,完全无效。 毕竟李文渊和慕容芊芊因为生意的缘故,经常不在府里,李清欢又喜欢偷偷跑出去吃东西,李愈可没少帮李清欢打掩护。 半晌,李愈听到了李清欢更郁闷的声音。 “要去的……” “那你还不好好的跟爹娘道歉,不然呀,我看你哪儿也去不了。” 李清欢长叹一口气,往后重重一靠,压在了柔软的枕头上。 “没想到我李清欢有一天,也要因为五斗米折腰呐!” 李愈有些无奈的又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儿。 “老夫看你是为了听戏吃牛杂买新奇首饰折腰。” 李清欢:“……” 李爷爷,您能不能给点面子,不要揭穿我! “李爷爷,您真是我的好爷爷。” 半晌,李清欢才憋出这么一句话,但听起来,总觉得有一丝咬牙切齿。 李愈摸着花白胡子的手微微顿了顿,欢儿这句话听起来,怎么感觉怪怪的呢?大约是被自己说中了心事,所以急了吧。 女孩子家的心思,他还是懂得一点的,虽然他一生并未成亲,也没有妻女,不过不代表他什么也不知道。 李愈继续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为此感到有些得意洋洋。想他风华正茂之时,也遇到过不少的莺莺燕燕,什么风风雨雨没见过…… 隔着帘子,李清欢看不清李愈的表情,但她总觉得,李爷爷又开始想入非非了,他就是有这个坏习惯,喜欢思考过去的事情。大约是因为年纪大了,总会想起以前经历的事儿。 “李爷爷,您怎么不说话?您是不是又开始回忆往昔了?” 李愈的回忆被打断,顿时有些不满意了。 “回望往昔怎么了?你李爷爷我当年也是人见人爱的一个少年郎好吗,想当年——” 李爷爷又开始了! 李清欢扶了扶额头,开口直接打断李愈道:“哎呀,李爷爷,您是不是忘记了什么?方才说的给我熬的汤药呢?这会儿是不是小厨房已经熬好了呀?小厨房的丫鬟笨手笨脚的,熬坏了几次药呢,欢儿都担心这一次又熬过头了,您要不要去看看呢?” 听到李清欢这般说,李愈顿时心思就被勾了回去,将自己方才想说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他匆匆站了起来,就往外面走。 “那我可得去看看,这药熬坏了,可得重新熬好几个时辰呢。” 李愈说完之后,便一脚踏出了门外。 他一边走还一边嘀咕着,还是欢儿警醒,他差点儿都忘了这茬。 小厨房离李清欢的闺房很近,毕竟她从小就得喝药,李文渊特地在附近为她准备了一个小厨房,专门用来熬药。 若是用来做好吃的,李清欢也就不说什么了,但是用来熬药吧,她就不是很高兴。 但没办法,这小厨房一眨眼,也陪伴了她十几年,就这样时间过去了。 李愈很快就到了小厨房,一进门儿看到一个小丫鬟正无所事事,坐在椅子上嗑瓜子儿呢,李愈登时就吹胡子瞪眼了。 “嘿,你这小丫头,平日里熬坏老夫的汤药也就算了,这会儿不干活,怎么还嗑起瓜子来了?老夫的药熬好了没有?” 那小丫头看见李愈进来,登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听到李愈前面的话,脸上多了一丝委屈,将手里的瓜子放了下来。 “李大夫,奴婢刚刚收拾完厨房,停下来歇息一会儿,肚子有点饿所以才吃点儿瓜子的,您怎么能说奴婢偷懒呢?而且,您今天不是吩咐了奴婢不用熬药,说大小姐的身子已经好了吗?” 小丫头说着,拍了拍手掌,将手中的瓜子屑拍干净,看着李愈,有些奇怪的问道。 她在这小厨房呆了很久,经常与李愈打交道,早就已经熟悉,知道李愈性子也并非真的这般凶,这会儿也没有多惧怕他。 李愈顿时愣住了。 “老夫今天没有吩咐你熬汤药吗?那欢儿那丫头怎么说——” 那小丫头一听,顿时抿嘴一笑。 “看来呀,是大夫您又在大小姐面前回忆往昔了吧?大小姐肯定是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所以把你支到这儿来了。” 李愈这会儿哪里还会没反应过来,眼中顿时浮现起一丝无奈,他一甩袖子,叹了一声。 “这个臭丫头,又骗我这老头子!” 小丫头这会儿找到了机会,她捂着唇笑道:“要奴婢是大小姐,奴婢也会这么做。” 李愈闻言,忍不住瞪了一眼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干活就干活,一张嘴怎么一天到晚叭叭的,就你有嘴是吧?不好好吃你的瓜子,在这里废话什么呢?” 小丫头听到李愈这般说,知道这位李大夫不过是因为被自己戳中了心事,所以有些跳脚,实际上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凶。反正对于她而言,没有丝毫的震慑力,她可一点儿都不怕他。 李愈只听到小丫头嘀咕道:“说不让奴婢嗑瓜子的也是您,让奴婢嗑瓜子的也是您,哎,真难伺候。” 李愈眼睛一瞪,又气呼呼的吹胡子了。 “你这小丫头在嘀嘀咕咕什么呢?” 小丫头摇了摇头,十分乖巧的坐了下来,重新拿起旁边的瓜子,冲着李愈展颜一笑。 “没有没有,奴婢在说,李大夫对奴婢可真好,还让奴婢在这里嗑瓜子儿,奴婢感激不尽,奴婢这就继续嗑。” 李愈:…… 他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这小丫头,一甩袖子,转身就往门外走,一边走还一边不开心的嘀咕道:“瞧你这小丫头的出息,一天到晚就知道嗑瓜子,难怪一直在这熬中药,哪儿也去不了。” 小丫头在后头看着李愈的背影,听到他说的话,眉毛顿时就高高束了起来。 嘿,这李大夫是怎么回事儿!她就休息一下偷个懒嗑会儿瓜子怎么了,怎么还上升到人身攻击了! 更何况,要不是李大夫让她留在这小厨房里专门为大小姐熬中药,她也不会一直呆在这儿,早就跑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好嘛! 小丫头觉得,手里的瓜子儿突然就不香了。她也想出去看看,听说外面可热闹了呢。再不济,在府里干点啥不好,也能看看府里的风景呐,总比在这小厨房里好。 小丫头想了一会儿,这才哼了一声,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继续拿起抹布,一边擦灶台,一边哼唧道:“要不是大小姐对奴婢很好,隔三差五就给奴婢好吃的,奴婢才不管李大夫呢,哼。” 另一边刚走没多远的李愈,鼻子一痒,打了一个喷嚏,他抬头看了一眼有些阴沉的天色,自语道:“看来最近天气有些不好,得多添一件衣服才行,哎,人老了,身子骨不中用了……” 李愈一边说着,一边双手背后,慢慢踱步走远。 第九百八十九章 人呢 李清欢的身子恢复得很好,她很快就已经下了床,活蹦乱跳的,宛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不过这几日,她都没有看见兰心,身旁是另一个丫鬟鸣翠在伺候。 前几日她身子刚好,天空却不甚晴朗,下了好几天的雨,阴阴沉沉的,让她压根就没有出门的兴致,懒洋洋的窝在床上,翻了几天的书,感觉人都要发霉了。 今儿个天气终于放晴了,李清欢叮嘱鸣翠给自己换衣裳,打算先去花园里瞧一瞧自己养的花儿。平时她虽然经常会跑去小花园里亲自打理,但有时候生病无法顾忌,都是唤鸣翠去帮忙,鸣翠的手艺也不错,照顾起花儿来得心应手,不像兰心偶尔粗枝大叶的,让李清欢很是放心。 “下了几日的雨,我的花儿怎么样了?可不会都焉了吧?” 李清欢瞧了一眼外面慢慢透出阳光的天,眼中有一丝欣喜,也有一丝担忧。 她心爱的花儿们,也不知道如何了,自己这段时间都在房中休养,李爷爷哪里也不让她去,甚至都不能下床,更别提出门了。 之前她从青山上摔下来受伤的事情,可着实让家中的长辈给吓坏了,李愈也不例外,特意叮嘱了她,哪里都不可以去,不然,他可是要跟她发脾气的。 李愈有时候在李清欢的面前,就如同一个小孩子一般,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但依然活得潇洒恣意,偶尔耍耍小性子,一点儿都不像一个长辈应该有的姿态。 不过这样的李愈,李清欢却是欢喜的,毕竟李爷爷对她而言,不仅仅是长辈,也像是一个朋友一般,能够与她谈天说地。这样的感觉,是父母无法带给她的,而她从小到大也没什么朋友,因而心中,多少还是有一丝孤单的。 但李愈陪伴在她的身边,不仅像一个尊长,偶尔也像一个小朋友一般,二人有时候为了一个问题还会争论不休,但过后很快又和好如初,就像一个知心朋友,给予李清欢不少的关怀与快乐。 故而,李愈都已经这般说了,李清欢多少还是顾及了他的感受,没有出去。更何况,这会儿爹娘也许还在气头上,虽然还没有对她说过什么,但李清欢心里也有数,自己闹出了这么大动静,还害得自己受了伤,被人给掳走了,他们不生气才怪。 李清欢甚至都想象得到,当时的爹爹和娘亲,心里该有多着急。 毕竟等她清醒过来以后,李愈已经先忍不住劈头盖脸的说了她一顿,平日里,李爷爷可是很少冲自己发脾气的。 但李清欢也并没有顶嘴,更没有因此而生气,因为李愈数落她的时候,眼里满满的都是担心与无奈,她知道,这件事情,李爷爷必然也很担心自己,因而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低着头乖乖的认错。 这件事情,的确是因自己而起。 李清欢的思绪飘远,鸣翠刚给她换好一身翠绿色的衣衫,搭配着今日的天气,宛若一个翠绿的精灵一般。这会儿,鸣翠正给李清欢梳着发髻,听到李清欢略带担忧的回答,她应道:“大小姐您放心,前几日鸣翠料到有雨,已经请侍卫帮忙提前给花儿安了挡雨的棚子,这几日也有去看过,花儿都好着呢,没受什么伤。这会儿天晴了,棚子也可以撤了,正好晒一晒太阳,也能开得更好一些。” 李清欢的思绪被鸣翠拉了回来,她听到这里,心中的担忧总算放下了一些,随即笑着说道:“还是鸣翠你考虑得周到,否则呀,我这花儿恐怕会谢了许多。要养回来,可就难了。” 鸣翠听到李清欢这般夸赞自己,露出一个有些害羞的笑容。鸣翠比起兰心,性子要内敛与沉稳不少,平日里话也并不是很多,自个儿也很喜欢花花草草,故而照顾起来,自然更为细心。 “大小姐言重了,这不过是鸣翠的分内之事罢了。” 李清欢轻轻摇了摇头,头上的玉簪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发出一阵好听的声响。 “不管如何,你照顾好了我心爱的花儿,于情于理,都应该谢谢你,这是应该的。” 鸣翠听着李清欢理所当然的话语,眼里闪过一丝暖意。 大小姐总是这样,一点儿大小姐的架子都没有,说起话来,也从来不会趾高气昂,更不会将她们当成丫鬟看待。 在大小姐的面前,鸣翠觉得自己与她都是平等的人,她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区别,这都是大小姐带给她的感受。因而能够遇到大小姐,在她的身边伺候她,实在是太幸运了。 鸣翠应了一声,手上的动作愈发的小心翼翼,似乎害怕李清欢有什么难受的地方。头上传来温和的触感,李清欢微微闭了闭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睁开了眼睛。 “对了,兰心那丫头去哪里了?怎的醒来这几日,都没有看见她呢?这丫头跑去哪了?” 鸣翠听到李清欢问起兰心,手上的动作微微顿了顿。 “大小姐,兰心她……” 鸣翠是知道内情的人,这段日子,她都在李清欢的身边照顾她,鸣翠自然知道,兰心去哪里了。毕竟,兰心才是李清欢的贴身丫鬟,自己顶多算是半个,比起她来,兰心在大小姐身边的时间更多。 不过鸣翠并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她更多的时间,都花在大小姐喜爱的小花园里,能够跟自己喜欢的花花草草待在一起,这对鸣翠来说,跟在大小姐跟前伺候,也是一样的。 但是如今大小姐问起兰心,鸣翠一时之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兰心做出了这样的事情,鸣翠自然也很惊讶,但对于她来说,却并没有对兰心产生多余的情绪,更多的却是怜惜。 没想到兰心小小年纪,却也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平日里瞧着她总是活泼会说话,偶尔鸣翠也会羡慕兰心,因为自己并不是那么会表达自己,她有时候还希望,自己能够像兰心一样呢。 不过她是这般想的,不知道大小姐是怎么想的,她这般宠爱兰心,不知道知道了真相,心里会不会很难受呢。 鸣翠并不希望李清欢难受,毕竟大小姐心地这般善良。 所以,鸣翠的声音有些迟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清欢心思细腻,自然察觉到背后的人儿情绪似乎与方才不一样,难道,兰心出什么事情了? “鸣翠,你怎么不说话?动作也停下来了,兰心出什么事情了吗?”李清欢干脆扭过头去,有些奇怪的看向鸣翠,径自开口问道。 她素来是这样,不明白的事情,都会直接问出口,从来不会自己胡乱猜测,这对于李清欢来说,一来没有意义,二来,自己想出来的事情,未必就是对的,那还不如直接问出来呢。 至少,她也得到了答案不是?至于答案是不是真的,她自然有自己的判断。 李清欢性子很直接,但她却从不会让别人难堪,只是有事说事罢了。 鸣翠接收到李清欢投过来的目光,安静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开口了:“这件事情,也许不应该由鸣翠来告诉大小姐,而是由兰心亲自来跟大小姐说。只要大小姐想见兰心,她便会出现。” 鸣翠还是开口了,但她并未说兰心做了什么事情,这件事情的错与对,也不应该由她来评判,而是由大小姐来判断。她能够说的,就是这么多了。 鸣翠相信,只要大小姐想见兰心,兰心便一定会出现的。毕竟鸣翠很清楚,兰心那丫头心里,其实一直都很护着大小姐,只是她表面不会表达出来罢了。 李清欢听到鸣翠的回答,微微眯起了眼睛。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能够让鸣翠说出这样的话来呢,这可不像她平日里的举动。 难道她不叫兰心,兰心就不敢来见自己了吗?那只有一个可能,兰心也许做了什么错事,让她不敢来见自己。 李清欢安静了一会儿,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鬓角,没有继续纠结这个话题,而是问道:“鸣翠,我的头发可是已经做好了?” 鸣翠后退一步,端详了一眼李清欢柔软的头发,应了一声道:“好了,大小姐如今可是想出去走走?” 李清欢不提兰心,鸣翠自然也不会继续纠结这个话题,倒不如说,若是李清欢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她还真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鸣翠便也顺着李清欢的话,说起了别的,她也没忘记,今儿个李清欢便是想要出去走走的。 李清欢思索了片刻,她看了一眼外面泛着亮光的天色,半晌才开口说道:“晚一些再出去罢,你且去将兰心叫来,就说本小姐想见她。” 鸣翠听到李清欢这般说,微微怔了怔,随即很快便冲着李清欢行了礼,应了一声,便退出去了。 李清欢在丫鬟面前,从来不以“本小姐”自称,她压根就没有架子。 但当她用这个自称之时便说明,她认真起来了。 这个时候的李清欢,便是如此。 鸣翠一边走在去兰心房间的路上,一边微皱着眉头思索,也不知道自己这般做,对兰心而言,是对是错。 但她想了一会儿,便摇了摇头,罢了,此事让她们自己解决罢,自己不是当事人,想再多又如何呢? “兰心。” 鸣翠轻轻敲了敲兰心的房门。 “大小姐请你过去一趟。” 里面坐在床沿的人儿,身子顿时一震。 第九百九十章 无措 鸣翠站在门前,里面安静了一会儿,随即房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打开了,里面露出兰心有一丝憔悴的面庞。 她这几日都没有休息好,虽然老爷和夫人原谅了她,但大小姐对于这件事情是不知情的,兰心并不知道大小姐若是知道以后会怎么想,也许她会对自己很失望,也许会很气愤,也许会很难过。 种种情绪环绕在兰心的心头,她这几日都很晚才能睡着,一点儿也不像以前一般没心没肺的,沾到枕头就睡。因而这几日看起来,虽然因为年纪尚轻,只是黑眼圈重了一些,但看起来,终究失去了以往的青春与活力,眉梢间带着愁绪,犹如前几日天空中的乌云,挥之不去。 鸣翠看着兰心显而易见的惆怅,沉默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开口说道:“大小姐在等着你,兰心,你快些过去吧。” 兰心沉默了半晌,随即开口说道:“大小姐她……可有说什么?” 鸣翠轻轻地摇了摇头,随即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多了一抹歉意。 “兰心,其实这件事情,是我先提起来的,我认为你早晚都要面对大小姐的,因而大小姐问起你的时候,我便与大小姐说了你的事情,希望你不要怪我多嘴。” 兰心听罢,微微怔了怔,眼中却没有丝毫气恼之情,只是平静的摇了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才说道:“这件事情,原本就怪我,与你无关。你说得对,我早晚都要面对大小姐,这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如今大小姐的身子可是好一些了?” 鸣翠听到兰心询问李清欢的身体,便如实告诉了她。 “大小姐的身子好得差不多了,今儿个原本还打算出去遛一遛弯儿呢,不过听到我提起了你,她便说想先见一见你,这会儿她在房间里,你先过去吧。” 鸣翠说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道:“兰心,我知道你心里很不好受,也许也还没想好如何面对大小姐,但是过去的事情终究已经成为过去,如今你难以介怀,那也都已经过去了。现在的你,才是真正的你,我希望,你不要被过去的那个你,以及过去你经历的事情牵绊住你的手脚,毕竟现在你遇到的是大小姐,还有善良的老爷与夫人。既然如今并没有酿成什么错误,你也不该过于责备自己才是。” 鸣翠温柔的声音在兰心的耳边回响着,一直到走到大小姐的门前,她还有些恍惚,尚未从鸣翠说的话中回过神来。 鸣翠所说的话,的确让让兰心的心中掀起了一丝波澜,她说的并没有错,也许自己一直都被过去所牵绊着,否则这些年来,她也不会一直都在小心翼翼的掩盖着自己曾经的秘密了。 在兰心看来,曾经的自己是不堪的,是遭人厌恶和唾弃的,若是如今大小姐她们知道了,兰心心中并没有把握,她们能够完全接纳过去的自己。 她最担心的便是,大小姐在知道了真相以后,会用别样的目光看待自己。到了那个时候,她又该如何自处呢? 当年周围人的目光,兰心一旦想起来,心中便无法克制的涌上恐惧,她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那些目光中的鄙夷和唾弃,宛若她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但分明,她也不过是生活所迫罢了。 兰心并不奢求那些人会原谅自己,但她也的确没有坚强到对那些目光视而不见。毕竟那个时候的她,也不过才八九岁罢了。 在一个女孩子十分敏感的年龄遭遇这样的事情,不管放在任何人身上,恐怕这个坎都很难迈过去。 至少兰心觉得,这件事情,她会一辈子铭记,但也一辈子都无法正视那段过往与经历。因为每每想起来,她的心里都有些发怵,那些目光,实在令人感到害怕。 兰心站在门前,尚未动作,但坐在里面看书的李清欢耳朵何其敏锐,早就察觉到门外有人。 她将手中的诗集随手合上,抬起头看向窗外,试探性的开口道:“兰心,是你站在外面吗?” 兰心听到李清欢的声音,从自己的世界中抽离出来,恍然回神,下意识的开口应了一声:“大小姐,是兰心。” 坐在屋里的李清欢随手将书放回了书桌上,冲着门外喊道:“既然已经来了,为何还不进来,难道,还想等着本小姐去请你进来吗?” 李清欢的语气中带着平日的轻松,夹杂着一丝开玩笑的语气。 若换做平时,兰心早就已经开门进去,并且对于李清欢的取笑,除了无可奈何,大约还会反击一句:“兰心可不敢让娇贵的大小姐等着。” 但如今,兰心心中有心事,有秘密,面对着这扇门,她却恍然觉得,自己与大小姐之间隔着的,似乎不仅仅是一扇门,也许有更多的东西,阻碍在她们之间。而这个时候的自己,也许要将这一切都挑破,将真相赤果果的显露出来。 她甚至不知道,这样做,会让她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亦或是越来越远。 至少此时此刻,对于兰心来说,要跨过这扇门,对于她来说,需要鼓起勇气。而非平日里,轻而易举的,就推开了。 她觉得自己抬起手来,也许都有些困难。 面对李清欢的玩笑话,兰心一时半会没有开口,她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大小姐,在来的路上,她一遍遍的想起以前的事情,大小姐是如何友善的对待她,是如何与她交朋友,而自己却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的确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李清欢。 这些事情加起来,让兰心的一颗心都沉下了谷底,尽管她来到了这里,但实际上,她什么也也没想清楚。 虽然夫人已经劝慰过她一番,但夫人原本便已经知道了真相,所以明白了她的逼不得已和身不由己,可大小姐什么也不知道,她是无辜的啊! 兰心错过了开口回应李清欢的时机,这下子继续说话,倒显得有些刻意了,她踌躇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开口。同时,站在门前的脚步,也在犹豫着,要不要往前移动。 就在兰心正在思索着,进门以后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的时候,红棕色的木门忽而“吱呀”的一声,在自己的面前打开了。 李清欢有些消瘦的面庞,出现在兰心的面前,她一身新衣,发簪挽得整整齐齐,脸上也擦了一点胭脂,看起来气色好了不少。 但兰心一直都在李清欢跟前伺候,自然一眼就能瞧出来,李清欢瘦了一些。虽然这次的事情,她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但皮外伤还是有好几处的,加上她身子原本就有些弱不禁风,又怎会真的一点儿影响都没有呢? 而这一切,都是自己亲手造成的,作为李清欢的贴身丫鬟,兰心的心中,满满的都是自责与苦涩。 “看来你还真的要本小姐请你进来,兰心,几日不见,你胆子愈发的大了。” 这话听起来,颇有些责怪的意味,但兰心看着李清欢嘴角一丝轻松的笑意,知道她不过是在跟自己开玩笑罢了。 可是这话听起来,却让兰心的心里难受不已。 若非自己,恐怕这段时间,大小姐也不必闭门不出,在家养伤,哪里都去不了了,甚至连自己最爱的花儿都瞧不见。 若是大小姐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做的,她该会如何想?还会带着这样的笑意面对自己吗?还会跟自己开玩笑,调侃自己吗?还会将好吃的吃食都让自己试一遍吗? 兰心的脑海里闪过种种念头,她原本已经计划好,在见到李清欢的那一刻要说什么了。 但在真的面对她的时候,兰心的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闪过,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 兰心只说了一个字,就哽在了喉中。 李清欢看着兰心复杂和纠结的神情,各种神色从她的眼前掠过,她此刻的情绪,李清欢又如何感受不到? 她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让开了身子,冲着兰心努了努嘴,开口道:“先进来吧,别在门口傻站着了,还是说,你想在本小姐的门口待一整天?”李清欢挑起了自己的眉头。 兰心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没有,兰心没有这个打算……” “那就快些进来罢。” 兰心只能乖乖的点了点头,迈开腿,踏进了李清欢的房门。红棕色的房门,在她的背后缓缓关上。 兰心从来没有一刻感觉到,在这个平日里待着伺候李清欢的房中,这般的压抑和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李清欢慢慢踱回桌前,坐了下去,甚至伸出手,亲自为兰心倒了一杯茶,示意她在自己的对面坐下。 兰心也乖乖照办了,但茶水,她并没有伸手去拿,这个时候的她,哪里有心思喝茶呢? 李清欢自己抿了一口茶水,看着兰心无动于衷,又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指了指桌子上一盘精致的点心。 “这是你最喜欢吃的绿豆糕,你怎么不吃?” 兰心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拒绝道:“兰心不吃,谢谢大小姐的好意。” “几日不见,便对本小姐这般生疏了?还是,你已经瞧不上本小姐的糕点了?”李清欢的眉梢又挑起来了。 “不、不是的,兰心不是这个意思。” 兰心连连摆手,眼中无措之色更甚。 第九百九十一章 惩罚 李清欢看着兰心手足无措的模样,有些好笑的摆了摆手,开口说道:“你这小妮子是怎么了,几日不见,变得这般小心翼翼的,简直都不像你了。” 更何况,素来馋嘴的兰心居然连最喜欢的绿豆糕都不吃了,此事思索起来,果然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李清欢原本以为,兰心听到她说这样的话,至少会坐下来,好好的品尝一番这绿豆糕,也难为她特意叫厨房的婢女送过来。 但兰心听到李清欢这般说,脸色反而变得有些复杂,并慢慢染上了一丝苍白,脸色也并不是很好。 “大小姐,兰心……”兰心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李清欢看着兰心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慢慢的收敛起来,半晌,她才轻声开口问道:“怎么了,兰心,你为何摆出这样的神情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平日里的兰心素来都没心没肺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也鲜少会放在心上,基本上过不久就已经抛之脑后了,但这时候的兰心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没有事情的样子。 听到李清欢这般问,兰心沉默了一会儿,继续开口说道:“兰心做了对不起大小姐的事情。” 她话音刚落,已经猛然对着李清欢,“扑通”的一声,竟是径直跪了下来! 李清欢认识兰心这么长时间,她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如今乍一看她的动作,也不禁有些愣住了。 半晌,李清欢才继续开口问道:“兰心,你做了什么事情?你快些起来,地上凉,你这丫头在做什么呢?” 兰心听到李清欢第一句开口的话,依然在关心自己,心中自责与悔恨之意更甚。大小姐这般善良,对待她又这般体贴,而自己却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无论如何,都让人感觉无法原谅! 至少,兰心此时此刻,根本就不可能会原谅自己。她觉得,大小姐若是知道了自己做的事情,也必然不会原谅她。没有别的原因,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的确太令人失望了。 所以,不管大小姐如何对她,兰心都觉得合情合理。 在来这里之前,她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不管大小姐露出怎样厌恶的表情,她都会接受。因为,她是这么的可恶,甚至可恨。 虽然李清欢这般说,但兰心却并没有要从地上站起来的意思,她直挺挺的跪在地上,膝盖上传来的痛意慢慢的蔓延开来,直到席卷全身。 但膝盖上的疼痛,却无论如何都不能跟她心上的疼痛相比。更何况,比起她带给大小姐的疼痛,这点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根本就不值一提! 兰心跪在地上,微微垂着头,她知道李清欢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徐徐将胸中的浊气呼了出来,这才抬起头来,鼓起勇气,直视李清欢的眼睛,开口说道:“这一次,大小姐被坏人掳走,这其中,兰心也参与进去了,是兰心对不起大小姐,若非兰心,大小姐也不会受到这样的伤害,但如今错误已经酿成,不管大小姐打算如何惩罚兰心,兰心都不会有任何怨言,求大小姐责罚!” 兰心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没有再看李清欢,而是垂下头来,在地板上狠狠的磕了几个头。 “咚咚咚”的响声,在安静的房间中回响,清晰可闻。 李清欢听到兰心的话,愣在了原地,一时之间,竟是没有说任何的话,只是有些呆呆地看着兰心冲着自己磕了几个头。 待兰心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她光洁的额头上,已经染上了一片鲜红的颜色,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兰心虽然不敢去看李清欢的眼睛,但她却也想知道,李清欢究竟会如何对待自己,她的心中甚至连一丝期盼都不敢有,怕只怕,自己若是平白无故对李清欢抱有什么期待,到头来却发现,根本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只会更加痛苦与绝望罢了。既然如此,一开始,她就已经怀抱了最坏的打算。 事已至此,她也没什么不能够失去的了,她只希望,大小姐能够不那么厌恶自己。至少,比起厌恶,她宁愿大小姐对自己失望。 因为那样的眼神,兰心根本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从李清欢的眼中读到这股情绪,她很害怕这样的目光,曾经的经历,此刻又如同潮水一般,汹涌的袭来。 曾经过往的伤害,对于兰心来说,实在是难以忘却,更重要的是,光是忘记这件事情,就已经耗费了她大量的心神。可是直到今天,兰心才发现,其实这一切,自己自始至终都没有办法忘记,记忆虽然沉入了谷底,但只消一点点的刺激,它便会重新涌入她的脑海中,时刻提醒着自己曾经发生的一切,时刻提醒着她,当年究竟做了多少不堪的事情。 李清欢看着兰心眼底的悔恨与自责,知道她此刻究竟有多么痛苦,她更是知道,兰心将这番话说出来,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气。 “兰心,抬起你的头来,看着本小姐。” 李清欢淡淡的开口说道,她用上了自称。 兰心的身子轻轻颤了颤,知道这个时候的大小姐,认真了。否则,她不会用这样的自称。 以前,每当李清欢这般开口的时候,都是兰心做错事的时候,但每一次,大小姐最终也都原谅了她。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大小姐还会不会这样做。可兰心觉着,若自己是大小姐,恐怕早就对自己失望透顶,亦或是厌恶到骨子里了,毕竟没人会喜欢拿善良当驴肝肺对待。更重要的是,这一切,也本就不该由大小姐来承受。 兰心最终还是抬起头来,撞进了李清欢的眼神里,可她的心里,却知道,大小姐又怎么会像以前一样原谅自己呢,毕竟她这次犯的错,与以往都不能够相比较。就连她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更何况大小姐呢? 李清欢看着兰心的目光,从她的眼中读懂了她此刻的情绪,但李清欢却并没有立即开口。 分明时间没有过去多久,可兰心却觉得,恍若一个世纪都过去了,李清欢越不开口,表情越平静,兰心的心中便越是害怕。就在她陷入这死寂中险些要窒息的时候,李清欢终于开口了。 “兰心,你知道错了?” 兰心愣了愣,咬紧了唇瓣,低声说道:“兰心自然是知道错,兰心不仅知道错,而且还知道,兰心这一次犯下了滔天大错,让人根本就无法接受。大小姐不管如何责罚兰心,兰心都没有任何怨言,这一切,都是兰心应得的。” 李清欢看着兰心,脸上却并没有震惊,亦或是震怒的神情,她只是看着兰心,半晌才开口说道:“那兰心,你为何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可以跟本小姐说一说吗?” 兰心愣了愣,却又觉得,自己说出来,不过是在找借口罢了,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她微微别过眼睛,开口说道:“这一切都是兰心一时鬼迷心窍,忘记了身份,也忘记了大小姐对兰心的好,所以千错万错都是兰心的错,并没有什么原因,还请大小姐责罚。” 李清欢听到这里,似乎都要被兰心给气笑了。 “所以,即便是本小姐给你这个机会,你也不愿意为自己辩解几句,对吗?” 兰心轻轻的点了点头。 “是。” 更何况,她也不认为,自己又有什么地方可辩解的, 她伤害了大小姐,这本就是事实。 不管如何,她都认了。 但说出来这件事情的真相以后,兰心又觉得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原本害怕让李清欢知道的事情,如今全都让她知道了,自己反倒不再那么害怕了。毕竟说出来以后,她才真正的拥有勇气,面对曾经的自己。 也许大小姐知道自己以前的事情,会明白她是迫不得已的,可这些并不是兰心想要的。 兰心以为,事情便到此为止了,自己这般不识好歹,大小姐一定会怒火中烧,让自己滚出去。 可李清欢这会儿却开口了:“既然你犯了错,那么你就要受到惩罚,兰心,你认为呢?” 兰心点了点头,眼神有一丝涣散。 她终于要被赶走了吗?不过也是,有哪一个府里,会愿意留一个小偷呢?这样品行有问题的人,岂能待在府中。 可是这一切,都是她应得的。 “既然如此,本小姐就要惩罚你,你不能有一丝怨言,你可明白?” 兰心又点了点头。 “奴婢明白。” 她甚至没有发现,在李清欢的面前,她连自称都换了。 李清欢闻言,却微微皱了皱眉头,并未对此说什么,而是继续说道:“既然如此,那本小姐就罚你——” 兰心正等着李清欢说出让她离开李府的字眼,可李清欢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她彻底愣住了。 “本小姐就罚你——清扫花园一个月!一个月以后,你再来贴身服侍本小姐,在这之前,让鸣翠先过来,你去顶她的班。” 兰心猛然抬起头来,难以置信的看着李清欢,以为自己听错了。 “大小姐……?” 李清欢却瞪了她一眼。 “每一天都得扫得干干净净,本小姐可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如果没扫干净,本小姐就要继续惩罚你,你可明白?” 第九百九十二章 惩罚 “兰、兰心明白,可是……” 兰心看着李清欢瞪得大大的眼睛,宛若生气的金鱼一般,气鼓鼓的,但是却又可爱无比,除了下意识的回应,脑海中一片空白。 大小姐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她为何惩罚自己打扫花园?虽然以前她最不喜欢做的事情便是打扫花园,可是现在,不是打扫花园的时候吧? 兰心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但是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所以只能喏喏的应了。 李清欢听到兰心欲言又止的话语,似乎有些不耐烦的挥手打断了她的话。 “可是什么可是,让你去打扫花园你便去,而且也就一个月,你不会连打扫一个月都做不到吧?” 兰心连忙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不、不是的,兰心自然做得到,只是……” “那你还支支吾吾的做什么,还不收拾收拾,准备一下,今天就开始打扫,听清楚了没有?” 李清欢的语气更不耐烦了,宛若兰心下一句话要说什么,她都不想听。 兰心终于从李清欢的话语中回过神来,她傻乎乎的开口问道:“可是大小姐,您为何惩罚兰心去打扫花园呀?兰心犯下这么大的错误,不应该将兰心赶出李府吗?” 李清欢听到兰心这般说,宛若在看一个傻瓜一般,眼神颇为嫌弃的瞧了她一眼,随即撇过头去,气呼呼的开口说道:“就这样将你赶出去,岂不是便宜你了?不行,必须得好好的惩罚你,就罚你做你最讨厌的事情,而且连续做一个月,这样才能达到让你反省的目的,你可明白?” 兰心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愣愣的说道:“可是这对于兰心来说,也算不上什么惩罚……” 李清欢眼睛又是一瞪。 “兰心,本小姐问你,是你是大小姐,还是我是大小姐?” 兰心垂下脑袋,乖巧的说道:“自然是您是。” “那你作为一个丫鬟,除了无条件遵从大小姐的决定,还应该做什么?” “这……”除了这个,她似乎也没什么需要做的了。 “还应该无条件遵从本小姐的决定,并且不得提出自己的异议。”李清欢得意洋洋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开口说道。 兰心:…… 大小姐,这两件事情,难道不是一个意思嘛? 不过她也不敢将内心的想法表露出来,毕竟这会儿,她还是个“罪犯”呢,怎能继续招惹大小姐生气,除非她是真的活腻了。 “事到如今,你对于本小姐的决策,可是有什么异议。” 兰心摇了摇头。 “兰心没有异议。”也不敢有异议。 “那你还跪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起来去准备打扫?” 兰心下意识想要站起来,但是奈何跪的太久,膝盖早就一片酸麻,幸好她及时扶住了旁边的椅子,这才没有倒下去。 兰心摇摇晃晃的从地上起来,正想要冲李清欢行礼,李清欢已经嫌弃的摆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瞧瞧你这副模样,还行什么礼,赶紧下去。对了,你先去把你额头上的伤口处理一下,别一脸血在外面打扫花园,你不怕吓着其他人,本小姐还担心呢,听到没有?” 兰心这会儿膝盖也疼,脑袋瓜也疼,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思考李清欢这番话究竟是何意,她有些迟钝的点了点头,尚且没有回过神来,便一脸茫然的走了出去。 李清欢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看着兰心的背影,纤长的睫毛微微敛了敛,半晌,才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这傻丫头,恐怕还没回过神来呢。 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天晓得她心里该有多么的后悔和自责。 李清欢与兰心相处也有接近两年的光景,兰心是一个怎样的人,李清欢岂会不明白?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必然是逼不得已,否则,她绝对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来,这根本就不需要李清欢思考,就能够得出这样的结论。 因为李清欢对于兰心的信任,是高于一切的。 她绝对不会因为兰心这一次犯了错,就将她判为“死刑”。对于李清欢来说,心中若是一丝一毫的难过与气愤都没有,那必然是假的,但她悲伤与气愤的点,并非是因为兰心做出了伤害自己的事情,而是到这个时候,她都不愿意对自己敞开心扉,袒露自己的想法以及遇到的困难,难道,她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这接近两年的相处,难道都无法给予她足够的信心吗? 这件事情对于李清欢来说,多少还是让她有一些挫败的。 可是兰心也不过是一个小姑娘罢了,她心里隐藏的事情,李清欢又何尝不明白。若是她处在兰心的位置,也许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她没有办法站在兰心的角度,设身处地的为她思考,自然也不该这样轻易的评判她的做法,更不应该认为她就应该如何去做,才是正确的。 这世界上,本就没有所谓的完全对与错。只是她处在那样的境地里,当下选择了那一个她认为自己更能够接受的选择罢了。 人生素来便是如此,李清欢也不知道,自己处在兰心这样的处境时,会做出怎样的决定。因为,她归根结底,并不是兰心。 但是,她还是选择了原谅。因为兰心这个人儿本身,也并非十恶不赦之人,真正坏的,不过是利用兰心的过去,以此作为要挟,逼迫她做事情的人罢了。 李清欢对于是非善恶,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更何况,在她见到兰心之前,其实娘亲早就已经跟她说过,兰心以前发生的事情。 李清欢的第一反应并非愤怒和惊讶,反而是发自内心的怜惜。 兰心小小的年纪,却已经经历过这么多事情,甚至过往让她如此痛苦,若是可以,李清欢并不希望她还记得这些事情。她那个年纪,本该无忧无虑的长大,既然曾经受到这样的痛苦,如今更不应该遭遇这样的待遇,更何况,她也不过是逼不得已罢了。 李清欢并未点破,但她相信,兰心自己总会想明白的。 兰心走在路上,因为膝盖疼痛不已,脚步还有些踉跄,她仿佛失去了魂魄一般,怔怔的往前走着。 显然,方才大小姐的一番话,让她还没有回过神来。她这会儿还没明白,为何大小姐只罚她去打扫花园,还是一个月以后,她就要被赶出李府了呢? 兰心没走几步,面前一个身影便挡住了她的去路。 兰心有些迟钝的抬起脑袋来,对上了面前鸣翠担忧的目光。 鸣翠虽然知道,大小姐心善,终究不会对兰心这丫头做出什么事情来,但保不准兰心这丫头自个儿没想明白,白白糟蹋了大小姐的一番苦心,那岂不是可惜? 因此,她终究还是跟了出来,前来寻兰心。 兰心抬起头,鸣翠一眼便看到她还在冒着血珠子的额头,登时吓了一跳,慌忙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按在了兰心的伤口上,忍不住责备出声:“你这丫头,才一会儿不见,怎么将自己搞得这般狼狈,小小年纪的,若是破了相,以后可就嫁不出去了。” 鸣翠的语气虽一点儿也不好,但动作却是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兰心。 兰心听到鸣翠责备的声音,抬起头来,撞进了鸣翠的眼眸中,她眼中的担忧,丝毫没有任何的掩饰。 “这是我应得的。” 兰心沉默了一会儿,又垂下了眼睑,轻声开口说道。 鸣翠看着兰心无精打采的模样,半晌才轻轻叹了一口气,开口问道:“大小姐与你说了什么?” 兰心老实的回答道:“大小姐没说什么,只让兰心去打扫一个月的花园,并且让你在她跟前伺候。” 鸣翠听到兰心这般说,顿时喜上眉梢。 “大小姐当真这般说?” 兰心以为鸣翠是因为可以在大小姐跟前伺候,所以才这般高兴,她不禁露出一个苦笑,轻轻点了点头道:“是的,大小姐就是这般跟兰心说的,千真万确。日后你便可以在大小姐跟前伺候了,这的确是一件好事,恭喜你,鸣翠。” 兰心并不嫉妒鸣翠,毕竟这一切,是她自己自找的,并不怪鸣翠,都是自己的错。所以对于大小姐的决定,她没有任何的异议。 岂料,鸣翠听到兰心这般说,却一点儿也没有高兴,而是轻轻伸出另一只手,戳了戳兰心的额头,瞪了她一眼,嗔怪道:“你这小妮子,感情你根本就没有领悟大小姐的意思呀!” 兰心感觉到鸣翠的碰触,她愣了愣,抬起头问道:“大小姐什么意思?不就是罚我去打扫花园,然后让鸣翠去伺候她吗?” 鸣翠忍不住拍了拍兰心的脑袋,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这傻孩子,你还不明白吗?大小姐罚你去打扫花园,说明她对之前的事情既往不咎了,你一个月以后,还是可以回到她跟前伺候的呀!” 兰心听到鸣翠的话,顿时怔在了原地,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毛病。 第九百九十三章 宽慰 鸣翠说完之后,兰心半晌都没有开口讲话。 就在鸣翠以为兰心尚未明白自己意思的时候,兰心忽然伸出手摸了摸鸣翠的额头。 鸣翠:“……兰心,你在做什么?” 兰心摸了摸鸣翠的额头,又收回手来,轻轻碰了碰自己的额头,喃喃自语道:“没什么,我只是想看一看,究竟是我病了,还是鸣翠你病了,怎么开始说胡话了呢?”大小姐会轻而易举的原谅她?兰心根本不相信这是真的。 鸣翠一听兰心的话,登时明白她心中所想,额间不禁多了几根黑线。 依她看来,有毛病的那个人,必然是兰心无疑。 “我看你才开始说胡话呢。” 鸣翠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兰心,气呼呼的开口说道:“怎么了,你莫不是以为我在哄你开心呢?” 兰心轻轻叹了一口气,也并没有否认。 “我犯下弥天大错,大小姐又岂会轻易原谅我呢,鸣翠你在拿我寻开心呢。” 更何况,鸣翠心思细腻,懂的东西也多,不像自己一般,总是冒冒失失的,还经常笨手笨脚的,留在大小姐的身边,也都是大小姐的仁慈罢了。这一次让鸣翠在她的身边服侍,鸣翠这般体贴温柔,大小姐又怎会让她离开呢? 若换做她是大小姐,她也会选择鸣翠呀! 鸣翠看着兰心的模样,不禁忍不住不雅的犯了一个白眼,平日里她素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不过这一次,连好脾气的鸣翠,都有些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情绪了。 “你这傻丫头,说你傻,你还真傻呀。大小姐对你说了这么些话,敢情你压根儿就没有领悟呀,大小姐的用苦良心,你怎么能一点儿也不明白呢。若是大小姐知道你是这般想的,肯定会被你给气得心肝儿疼。” 鸣翠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又戳了戳兰心的脑袋,这一次,可是用了十成的力气,兰心皱着一张小脸,只感觉鸣翠这一怒之下发起力来,比起她额间的伤口,还要疼上不少。 “哎哟,鸣翠姐姐,大小姐难道真的还会让我回去吗?” 兰心顶着一张皱巴巴的小脸,想要糅一糅自己的脑袋,但在鸣翠颇具压力的注视下,又不敢动手,只能弱弱的开口问道。 其实也不怪兰心会这般想,若换做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原谅自己的举动,就连她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大小姐又怎么会轻易原谅她呢? 更何况,这所谓的惩罚,在她犯的错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兰心实在很难相信,大小姐会是这么个意思。 虽然听到鸣翠这般说,兰心的心里多多少少有一丝触动,但她又不敢抱任何的希望,因为她怕到头来,自己若是存了希望的念头,结果并不是自己心中所想。到时候所要承受的痛苦,可就更多了。 兰心并不想体会这样的情绪,这对她来说,着实有些过于残忍。 既然如此,倒不如一开始就不抱任何的希望,这样也就不会有失望了。 鸣翠看着兰心的模样,心思细腻如她,自然能够猜得出兰心心中的想法。更何况,兰心这丫头,原本也不是一个藏得住心事的人儿。 鸣翠虽然以前偶尔也会羡慕兰心,能够长久的在李清欢的身边伺候,做她的贴身丫鬟。但鸣翠却并不妒忌她,也不想取代她。对于鸣翠来说,她能够帮大小姐侍弄最心爱的花儿,并且得到大小姐充分的信任,这对于鸣翠来说,已经足够了。 至少在这件事情上,她是无可取代的。只要是这样,她就已经知足了。 没有什么比只有自己能胜任这件事情,更让人感到开心与充满安全感了,至少,自己是被需要的,这就够了。 “大小姐提出这样的处罚,自然也是希望你能够想明白,放下过去,不然何苦让你打扫一个月的花园呢,她直接将你赶出去不就可以了吗?兰心,与我们认识和相处的,是现在的你,并不是以前的你,所以以前的你对于我们来说,其实真的没有那么重要。因为我们接触的,一直都是现在的你,你是一个怎样的人,我们心里比谁都要清楚。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放下过去的自己呢?你有没有想过,并非是大小姐不原谅你,而是你一直都无法原谅拥有过去经历的自己。” 鸣翠苦口婆心的开口说道,面对这个比自己年纪小一些的兰心,鸣翠一直都把她当做妹妹来看待,她自然不希望兰心一直都是这样的状态,这也不是她平日里认识和熟悉的那个兰心。 兰心听到鸣翠的话,整个人都震了一震。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鸣翠的话让兰心联想到之前夫人对她说的话,似乎夫人也是这个意思,夫人一直都知道她的过去,可是却从未在她的面前提起,更别说对她有任何的意见,没有将她赶出李府,甚至还让她在大小姐的身边贴身服侍。 这一切的一切,不都正是表明,夫人一直都信任着她吗? 兰心一直以为,这不过是因为夫人心地善良罢了,若换做其他的人,绝对不会放任一个小偷待在自己女儿的身边。可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切,其实都是自己努力挣来的,跟其他的人,其实没有太大的关系。 虽然这般想,有些夸耀自己的嫌疑,可是兰心自问来到李府这么久,一直以为都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做着自己的事情,虽然偶尔也会犯错,可是夫人和大小姐却从来都不会嫌弃自己,更别提会将自己赶走。 也许正如鸣翠所说,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一直以来在钻牛角尖罢了。自己一直试图隐藏的秘密被发现了,甚至夫人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一切,也许,大小姐其实也已经知情了呢。 毕竟,夫人并没有隐瞒大小姐的必要。 鸣翠看着兰心呆愣的神情,轻轻叹了一口气,继续开口说道:“兰心,你这般,其实就是一点也不信任大小姐的表现,你一直在担心大小姐会如何处罚你,你有没有想过,大小姐也许从来没想过这样做呢?只是因为你的内心对这件事情并不自信,也许过去的经历也让你感到自卑,但这都不是你怀疑大小姐的理由呀。大小姐是一个怎样的人,你在她的身边陪伴了这么久,你心里会不清楚吗?” 鸣翠接连问了几个问题,宛若一把利剑一般,刺入了兰心的心中,她猛然抬起头来,下意识的开口说道:“我怎么会不信任大小姐呢——” 话刚说出口,兰心的喉咙便哽住了,再也说不出话来。 是啊,鸣翠姐姐说的并没有错,自己的所作所为,明面上是在忏悔自责,希望受到惩罚。可是实际上,她又何尝信任过大小姐呢?她根本就不相信,大小姐会一丁点惩罚都不给她。在她心底的最深处,大小姐与那些欺辱她的人,又有什么差别呢? 兰心一直以为,因为那件事情以后,她很难再信任别人,直到遇到夫人与大小姐。 可是自己如今的所作所为,又何尝不是跟以前一样呢。 大小姐分明就跟那些欺负自己的人不一样, 她甚至一句重话都没有对自己说过,可是自己为何偏偏就是难以相信呢? 兰心在这一刻才真正的意识到,她心底究竟有多么在意曾经发生的事情,她的内心究竟有多么自卑和无力。 鸣翠说的对,一直以来,都是自己没有放过自己罢了,因此她不敢信任任何人,哪怕她知道,对方是善意的。 兰心呆呆地看着鸣翠,眼泪大滴大滴的从眼眶里掉出来,将她面前的衣襟都打湿了。 “鸣翠姐姐——你、你说得对,是我的心胸太、太狭隘了,连大小姐都不敢相信,这都是我的错……” 兰心一边说着,一边掉着眼泪,语气哽咽不已,宛若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小肩膀一抽一抽的,看起来脆弱不已。 鸣翠怜惜的看着兰心,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向前走了两步,靠近兰心,轻轻地伸出手,将哭成泪人儿的兰心揽入了怀中。 兰心的下巴靠在鸣翠的肩膀上,泪水不断掉下来,将鸣翠的衣衫都打湿了,但鸣翠对此并不在意,她只是轻轻搂着兰心,一下一下抚着兰心的肩膀,无声的安慰着她。 鸣翠的举动,让兰心的眼泪掉得更欢快了。 这时候,她心中所有的委屈与悲伤以及悔恨,全都悉数释放出来。 “哇——” 兰心再也忍不住,大声的哭了出来。 鸣翠拍着兰心的背,低声道:“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哭出来就好了……” 她们站的地方并没有什么人经过,因而兰心的哭声并没有人听到。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兰心的声音都哭哑了,这才慢慢的停了下来。她靠在鸣翠的肩膀上,身子一抽一抽的,鸣翠都以为,好几次她都要背过气去了。 鸣翠没有放手,安静的听着兰心轻轻抽泣的声音。 许久,兰心才沙哑着声音开口道:“鸣翠姐姐,谢谢你。” 鸣翠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不客气。” 第九百九十四章 包扎 兰心在鸣翠的安慰下,终于放下了心防。她心底里一直担忧的事情,此刻终于都如同天边的云儿一般,缓缓散去,阳光也逐渐从云后显露出来。 在这一刻,兰心才算是真正的放下了过去,放下了以前的那个自己。 鸣翠看到兰心的眼中终于恢复了以往的神采,眼里划过一丝浅浅的笑意与欣慰,若是兰心因为这件事情一蹶不振,从此以后都提不起精神来,作为她的朋友,这并不是鸣翠想看到的。 即便她在大小姐的身边贴身服侍,那又如何呢?在鸣翠的眼里,大小姐固然重要,但兰心也是她当做妹妹来看待的人儿,她自然不希望兰心有什么事情。 兰心恢复了精神以后,鸣翠正看着兰心,想要开口说什么,岂料下一秒,兰心忽然大叫了一声。 “啊——” 她的声音结结实实将鸣翠吓了一大跳,鸣翠回过神来,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开口说道:“兰心,你这是做什么?突然大喊大叫的,吓到我了。” 兰心叫完以后,下一秒就苦着一张小脸,如同吃了苦瓜一般。 “鸣翠姐姐,我的额头好痛哦!” 鸣翠:…… 她看了一眼兰心此刻还冒着血珠的额头,很想真诚的询问一句:“兰心妹妹,难道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吗?” 不过也是,以兰心的反射弧,她平日里就有些迟钝,这会儿又满载心事,哪里顾得上身体上的疼痛。 这会儿也算是心病解决了,所以身体上的感知又回来了。不过即便如此,鸣翠还是忍不住想要感叹一句,兰心不愧是兰心,这府里,恐怕没几个人,会像兰心一样罢。 “你快些回房间去,我帮你包扎一下,不然待会儿破相了,可就麻烦了。” 鸣翠无奈归无奈,还是冲着兰心开口说道,毕竟兰心年纪还小,若是真的留下了伤疤,那可就糟糕了。 兰心捂着额头,眼泪汪汪的看向鸣翠,半晌才开口问道:“鸣翠姐姐,兰心不会毁容吧?不要啊,兰心不要变成一个丑八怪!” 鸣翠看着兰心可怜兮兮的模样,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复而安慰道:“没事的,兰心不会破相的,以后还得漂漂亮亮的嫁人呢,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兰心安静了一会儿,这才哭丧着一张脸说道:“鸣翠姐姐,兰心倒不是担心自己嫁不出去,而是若是变丑了,大小姐会不会嫌弃兰心,然后不给兰心吃好吃的点心了?” 鸣翠:…… 敢情兰心担忧的不是嫁不出去,也不是大小姐是不是真的嫌弃她,而是担心自己吃不到好吃的点心? 果然,吃货的脑回路,永远都跟别人不一样。至少,鸣翠扪心自问,她是没有办法立刻跟上兰心的脚步的。 “不会的,说不定大小姐见你这般可怜,会多给你一些点心吃,以此来安慰你呢?” 鸣翠也安静了半晌,才从牙缝中挤出了这一句话。这会儿,她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倒不如说,她真的找不到安慰兰心的话语了。她现在甚至有些怀疑,这时候的兰心究竟还需不需要这样的安慰。 兰心听罢鸣翠的话,却眼睛一亮,语气也带上了兴奋,只听她道:“鸣翠姐姐,你这话说的也有道理呀,以大小姐心地善良的个性,没准真的会这样做呢!” 鸣翠:“……好了,快些回去,我给你擦药,不然日后有得你哭的呢。”都这个时候了,还在胡说八道,看来这伤口还是不够疼。 兰心看着鸣翠的脸色似乎多了一丝乌云,立刻站直了身子,乖乖的点了点脑袋,跟在鸣翠的身后,回到了她们的小院子中。 兰心之前作为李清欢的贴身丫鬟,为了方便照顾她,住的离李清欢的院子本就不远,这会儿她屋子里也没有药,故而乖乖的跟在鸣翠的身后,回了鸣翠的房间。 鸣翠的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没有一丝一毫的灰尘,屋里没有太多的东西,桌子上摆着一个白色的花瓶,里头放了几朵精致的花儿,花儿上头还挂着几滴晶莹的露珠,一看便是新鲜采摘的。花瓶的旁边,则摆了几本书,加上一盏小灯,旁边还放着一副未完成的刺绣,此外,便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兰心鲜少到鸣翠的房间里来,平日里都跟在大小姐的身边,也没有什么时间到其他人的房间里去,这会儿走进来,闻着空气中淡淡的花香,看着窗台外的假山流水,兰心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开口说道:“鸣翠姐姐,你屋里可真干净呀,若换做是我,绝对做不到你这样,而且还这般有情调,简直跟我的房间完全相反。” 兰心说完以后,忍不住吐了吐舌头,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这才后知后觉的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在鸣翠姐姐面前,自己实在是太过笨手笨脚了,根本就没法跟鸣翠姐姐比,她有时候也在思考,为何大小姐不让鸣翠姐姐在她的跟前伺候,而是让自己做她的贴身丫鬟呢? 鸣翠姐姐分明就做得比自己好多了呀。 鸣翠正走到一旁的矮柜中去寻药,听到兰心这般说,再瞧见她眼里显而易见的羡慕和崇拜,鸣翠有些无奈地拿起手中的纱布与药瓶,走到兰心的身边,没好气的说道:“这个时候了还不忘笑话你鸣翠姐姐,快些坐下来,我给你上药。” 兰心又应了一声,这才坐了下来,她的面前正摆着那几本书。 兰心瞧了几眼,发现都是与花儿有关系的书。她有些好奇的问道:“鸣翠姐姐,这些书都是说什么的呀?介绍花儿的吗?” 鸣翠一边将药轻轻地洒在手中的纱布上,小心翼翼的沾了沾兰心的额头,引来兰心的一阵轻呼,鸣翠一边开口道:“这是从大小姐那里借过来的书,她知道我喜欢侍弄花儿,我想要多学一点这方面的知识,便也厚着脸皮向大小姐讨要了。” 兰心感觉额间有些火辣辣的刺痛感,但鸣翠正在上药,她这会儿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微微低着头,双眼放在那几本书上,开口说道:“鸣翠姐姐你真的很喜欢种花呢,难怪大小姐将花园都让你负责,她一直是知道鸣翠姐姐很爱护这些花儿,也能够将它们侍弄的很好。” 兰心说完之后,又愁眉苦脸的想起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像我就不行了,若是在花园里呆上一整天,那必须得疯掉才行,这些花儿我也瞧不出个什么花样来,没准还会招来蜜蜂呢,绝对做不好这样的事情。” 鸣翠的手指微微顿了顿,眼底也浮现起了一丝笑意。她这会儿算是彻底明白了。 “兰心,鸣翠姐姐总算知道了。” 兰心有些疑惑的抬起眼皮,努力去看向面前的女子。 “知道什么?” “大小姐为何让你做她的贴身丫鬟。” 兰心更好奇了。 “为什么呀?” 其实有的时候,她也想不通呢。 鸣翠一边继续手中的动作,一边笑着回答道:“因为呀,有你在身边,大小姐就永远不会觉得闷。不像我,若是我待在大小姐的身边,大概会很安静,有的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 兰心:…… 兰心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试探性的开口说道:“所以鸣翠姐姐的意思是,因为兰心话比较多,所以大小姐才更愿意将兰心留在身边吗?” 鸣翠的眼底笑意更深。 “我可没有这么说。” 兰心:…… 鸣翠姐姐你分明就是这个意思! 兰心的小脸又垮了下来。 “鸣翠姐姐,经过你方才的一番话,我仔细的想了一想,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鸣翠也抬起眼睛,瞧了兰心一眼。 “你也觉得我说得对?” “嗯,一定是因为我话多,大小姐觉得我可以给她解闷,所以她才留我在身边,并不是因为我的能力有多厉害,更何况,在鸣翠姐姐面前,我哪里能跟姐姐比。” 兰心说完,脸上沮丧之色更为明显。 倒是鸣翠轻轻地帮兰心包扎好以后,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兰心,鸣翠姐姐认为你想错了。” 兰心抬起头来,愣愣的看着她。 “哪里错了?”难道不是这样吗? 鸣翠轻轻的说道:“拥有让别人快乐的能力,这是很难得的,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做得到,这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事情,你不应该这般妄自菲薄。更何况,你也做得很好。” 兰心看着鸣翠的眼睛,那双眼里分明一片平静与温和,但她却能够感受到,鸣翠这番话中,蕴含了多少力量。 “鸣翠姐姐,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吗?” 兰心有些惊讶,但同时心里一阵暖意涌上来。 她一直以为,鸣翠姐姐心底会对自己有所不满呢。毕竟在外人看来,鸣翠姐姐才更应该作为大小姐的贴身丫鬟才对,但却被自己凭空抢走了。 鸣翠轻轻点了点头,又笑了。 “我一直都是这般想的,所以你不必想太多,你一直都很好,我们都瞧得见,今后也不能随便否定自己。” 兰心只觉得眼眶一热,眼泪险些又掉下来了。 鸣翠收拾好药瓶,拍了拍手道:“好了,眼泪很珍贵,别再随便掉眼泪了,你收拾一下,准备出发吧。” 兰心有些莫名的抬起了头来。 “出发去哪里?” “打扫花园呀,你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 鸣翠有些奇怪的看了兰心一眼。 兰心:…… 眼眶里的眼泪突然之间就不想掉下来了是怎么回事? 第九百九十五章 干活 近日李府的下人们都知道,他们的大小姐身子已经痊愈,也没什么大碍了。 同时,他们还知道,兰心似乎犯了什么错事,被大小姐罚去打扫花园了,足足要罚一个月,而这期间,鸣翠也变成了大小姐的贴身丫鬟。 虽然不知道兰心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情,不过下人们也知道,这府里,什么事情该问,什么事情不该问。更何况,之前也并非没有担心兰心的人,兰心性子活泼,也没什么心眼儿,跟府里的人相处都不错。 在知道这件事情以后,有好些人也跑去慰问了一下兰心。 但当他们瞧着花园里的兰心,表情似乎也并没有因为这样的惩罚而有什么变化,反而依然顶着一张乐呵呵的脸蛋,积极地打扫花园的时候,他们到嘴边的安慰,又默默地吞了下去。 倒不如说,兰心看起来,这惩罚似乎让她还挺开心的? 既然如此,那他们可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虽然捉摸不透兰心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不过看她没什么大碍,大伙儿也就放心了。 更何况,这几日,大小姐几乎日日都到花园里来,花园一棵高立的榕树底下,李清欢命人摆了一张凉椅,过了午时,天气有一丝闷热时,李清欢便会坐在榕树底下,面前支了个小桌子,上面摆满了各式的瓜果,供李清欢享用。 鸣翠还站在李清欢的身旁,手里拿着一柄蒲扇,轻轻地摇晃着,尽职尽责的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路过的下人们,偶尔也会听到花园里飘出来他们大小姐的声音。 “兰心,你后面还有垃圾,你都没扫干净呢。回头回头,对,就是那里,那一片灰尘瞧见了没有?” 兰心乖乖的应了一声后,大小姐便不说话了。 不一会儿,她的声音又传出来了。 “兰心,搬个花盆你都搬不动,你是没吃饭嘛?这点力气都没有,平日里到了饭点怎的看你跑得飞快呢?” 兰心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回答道:“大小姐,兰心只有吃饭才跑得最快,因为人是铁饭是钢,再说了,这花盆这么重,我也很无奈呀。” “你还顶嘴是不是,吃饭跑得快这事儿,难道还让你骄傲得翘小尾巴了?到底你是大小姐还是我是大小姐?” 兰心听着李清欢的话,虽然分明是在数落自己,但自己却没有丝毫的气愤,反而因为这熟悉的场景,心中涌上欣喜之意。 大小姐如今的确是在惩罚她,但对于兰心来说,这样的惩罚,根本就算不上什么。比起将她赶走,亦或是其他事情,兰心觉得,大小姐对自己已经非常仁慈了。 倒不如说,在兰心的眼里,这根本就算不上惩罚。虽然,她的确很讨厌打扫花园…… 兰心乖乖的将花盆挪到另一个地方,伸出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回答道:“当然是您是大小姐,兰心只是个丫鬟,如何能与大小姐相比。”李清欢懒洋洋的从桌子前拿起一枚晶莹剔透的葡萄,上面还带着露水,她放进嘴巴里,轻轻一咬,甜美的汁水顿时溢了出来,弥漫她的整个口腔。 李清欢眯着眼睛将葡萄吞了下去,还不忘回头夸鸣翠。 “不愧是鸣翠准备的,这葡萄真甜。” 鸣翠正轻轻的摇着手中的扇子,可她的心思却不在李清欢这一边,只是下意识的应了一声,一双眼眸却一直盯着兰心看,准确来说,是盯着兰心此刻的动作看。 李清欢瞧了一眼鸣翠,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兰心,恰巧兰心正搬着一株兰花,往前走,脚下不知是踢到了一颗石子儿还是什么,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跟随着兰心的动作,她手中的兰花也歪了一歪,宛若随时要摔到地上一般。 鸣翠见状,顿时捏紧了手中的扇子,眼里也染上了紧张与担忧。 不过她的目光,李清欢看得很清楚,鸣翠担忧的并不是兰心,而是她手中的……兰花。 李清欢忽然觉得,自己虽然总是说有多么的爱护这些花儿,但在鸣翠面前,她觉得自己对这花儿的喜爱不值一提,她根本不能够与鸣翠相比。 兰心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手中的兰花并没有掉,她也没有摔倒,兰心稳了稳,这才缓缓的松了一口气。吓死她了,还以为下一秒钟就要去见阎王爷了呢。 一边的鸣翠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那兰花没什么事情,这可是她刚刚培育出来的,可不能出什么事儿呢。不然,她可得心疼好长一段时间,毕竟这兰花本就娇嫩,要培育出来,也需要一番功夫。 兰心站稳之后,恰巧回过头来,看到鸣翠松了一口气。她的心中不禁一暖,果然还是鸣翠姐姐对她好,这会儿还在为她担心呢。再看看坐在树下慢悠悠的吃着葡萄的大小姐,哼。 兰心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一桌子吃食,又别过了头。 不行不行,她不能再看了,否则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兰心咽了咽口水,又开始搬花。 若是兰心知道鸣翠心中担忧的其实是她手中的兰花,不知道会作何感想。也许,会哭出声来吧。 当然,这个秘密,兰心想必是不会知道的,鸣翠不会说出口,李清欢也自然不会开口说什么。 不过,瞧着兰心兰心这副表情,李清欢心里大约也想得到,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这种知道真相,却又不会开口的感觉,李清欢表示乐在其中。 鸣翠眼看着兰心小心的将怀里的兰花放在了地上,走回了另一头,准备搬起另一株兰花,在走过去的时候,兰心脚下不慎踢中了一个石块儿,又是一个踉跄,险些要摔倒。 幸好兰心有了第一次的教训,及时的稳住了身子。她看着脚下凹凸不平,用石头堆起来的小路,忍不住伸出脚踢了踢,不满的哼了一声。 “这石头怎么会铺成这个样子,这不是存心想让我过不去么。” 另一边刚刚将葡萄放下的李清欢,挑了挑眉头,开口问道:“兰心,你对本小姐铺的路,有什么意见吗?” 兰心一听,顿时扭过头来,冲着李清欢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我说呢,原来是大小姐找人铺的呀,难怪如此有特色,很有大小姐的风格,很好看呢。” 李清欢:…… 这丫头张口就说胡话的本事,究竟是从哪儿学到的,她以前怎么都没发现呢? 而站在李清欢身后,手里拿着蒲扇的鸣翠,眼看着兰心又要去搬花儿,忍不住忧心忡忡的开口说道:“大小姐,兰心一个人干活怪辛苦的,要不,让鸣翠去帮一帮她吧。” 李清欢闻言,瞥了一眼鸣翠,心里知道,鸣翠恐怕是担心兰心将她心爱的兰花儿给弄坏了呢。不过兰心这丫头原本就大大咧咧的,手脚没个轻重,也难怪鸣翠会这般担忧了。 不得不说,从某种程度上,鸣翠对兰心的认知,还是很深刻与到位的。 李清欢思忖了一下,看着兰心笨手笨脚的模样,终于还是冲着兰心挥了挥手。 “兰心,你过来一下。” 兰心正好弯腰要去抱那盆兰花,这会儿听到李清欢呼唤她,顿时就撒开了手,乐颠颠的跑了过来,眼睛亮亮的看着李清欢,开口问道:“请问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李清欢冲着兰心努了努嘴道:“你鸣翠姐姐看你太辛苦了,不忍心让你一个人忙活,她说要帮你一起搬花。” 兰心原本还以为李清欢看自己干活太辛苦了,叫自己过来吃东西呢,显然是她想太多了。 她的双眸有些不舍得轻轻扫过面前那张装满了各种水果点心的小桌子,随后艰难的移开了目光,强迫自己不再将注意力放在那张桌子上。 不过,听到李清欢的话,兰心才反应过来,一脸感动与欣慰的看向李清欢身后的鸣翠,开口道:“鸣翠姐姐,果然还是你最疼兰心了,这个时候还想着兰心会辛苦,兰心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而且,鸣翠姐姐还在她受伤的时候为她包扎,兰心只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比鸣翠更好的姐姐了。 鸣翠手里的蒲扇微微顿了顿,身形似乎也隐约多了一丝僵硬,显然,她方才并没有想那么多。 她微微侧过头,恰巧看到李清华投过来带着一丝笑意的目光,顿时便知道,又是大小姐在调皮了。 但既然大小姐都这般说了,鸣翠自然不会拂了她的面子,只得将话应承下来。 “兰心妹妹说的什么话,这花园的事情原本就是我在负责,我搬花也是应该的,更何况这日头也渐渐大了,你也能快一些歇着。” 此话一出,兰心一双眼睛几乎变成了星星眼。 “谢谢鸣翠姐姐!” 鸣翠:…… 她看了一眼旁边笑意加深的李清欢。 “不……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鸣翠忽然觉得有一丝汗颜,总觉得自己似乎在强行装好人,这种感觉可并不是很好。 奈何,兰心压根就不知道。 “那就有劳鸣翠姐姐了!” 鸣翠:…… 这丫头,可真是一点儿也不客气呢。 第九百九十六章 恩人 善良的鸣翠为了心爱的花儿不遭受兰心的“摧残”,到底还是在征得李清欢的同意之后,老老实实的去帮兰心搬花了。 不过比起心不甘情不愿的兰心,作为爱花人士的鸣翠,却觉得在这花园里做的一切都是一种享受。只要想到能够开出漂亮的花儿,不管做再多的事情,鸣翠都觉得值得,她乐在其中。 有了鸣翠的加入,兰心很快就把那些花儿搬好了,接下来便要给花儿浇水了。鸣翠看着兰心手脚没个轻重的模样,忍不住叮嘱了她好几遍该如何做。兰心看着鸣翠一副认真的模样,虽然心下觉得有些不以为意,毕竟只是浇个花儿,也不是什么大事情。 但一想到鸣翠这般爱惜花园里的花儿,这些花儿就像是她的命。根.子一般,兰心也没有说什么,撸起袖子,认认真真的按照鸣翠的叮嘱去浇水了。 这一头兰心跟鸣翠正忙活着,另一头,李清欢懒洋洋的看着花园里绽放的花。苞,浅浅的阳光撒了下来,微风吹过,带来一阵温柔的凉意。 这样的天气,实在是令人感到舒适不已。李清欢微微眯起了眼睛,享受着此刻难得的寂静。 自从她受伤以来,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安安静静的待在外头,感受着阳光和微风的洗礼了。陪伴她的,也不过只有中药以及终日都离不开的床榻罢了。如今能够有这样的体验,李清欢只觉得岁月静好,生活十分的惬意。 就在李清欢昏昏欲睡的时候,面前一个影子突然出现,挡在了她的面前。 李清欢眯着眼睛,眼前的人又背着光,她瞧不清来人的相貌,只以为是鸣翠回来了,遂开口道:“鸣翠,你搬完花了吗?兰心那丫头哪去了?” 她怎么没听到花园那边有声音了。 面前的人影身形高大,李清欢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一个悦耳好听的男声响起:“你在说我吗?” 李清欢听到这声音,顿时反应过来,这个人并不是鸣翠。 她眯起眼睛,想要看清面前男子的面庞,但背着光,只能看到一片阴影,李清欢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不知道府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男人,而且声音还挺好听的? 她傻乎乎的开口问道:“你是谁?” 那男子似乎没料到李清欢会问出这个问题来,微微怔了怔,语气中似乎多了一丝无奈。 “原来李小姐连自己的救命恩人也不记得了吗?这样说来,倒叫谢某有些难过啊。” 听到男子这般说,李清欢这才猛然反应过来,面前这个人究竟是谁。她依稀想起,自己在滚下青山,昏迷之前,似乎有人接住了自己,那个人,就是面前的这个男子。 男子微微往旁边侧了一步,没有继续挡住李清欢,李清欢终于看清了男子的脸。 他一袭蓝衣,一张白皙的面庞,俊美无涛,光是这张脸蛋,就已经足够让许多女子为之尖叫与疯狂了。而这个人,自己自然也是认识的,李清欢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被这个男子给救了。 若是外面那些仰慕他的女子知道这件事情,不晓得对自己会如何羡慕嫉妒恨呢。 李清欢也不知怎的,就想到了许多女子为了他争相吃醋的场景,这般想一想,李清欢甚至还觉得有些好笑。 李清欢从自己的幻想中回过神来,才察觉到男子还在看着自己,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个男子救了自己,自己却还在这里想入非非,不管怎么说,都有些不太尊重人。 她轻轻咳嗽了一声,这才开口说道:“鼎鼎有名的谢瑜谢公子,小女子自然不会不认识。之前是你救了小女子吧?多谢谢公子,若非有谢公子,恐怕今日小女子也无法完好无损的坐在这里了。” 谢瑜挑起了眉头,方才他瞧见这个少女看向自己的眼中分明带着笑意,但他却无从觉察,这个少女心里在想些什么。 不过,听到李清欢这般说,谢瑜的心中微微动了一动。 “你记得我?” 李清欢听到谢瑜这般问,有些疑惑地抬起了头,这是个什么问题。他想问的,应该是她为何认识他吧。 李清欢以为谢瑜是这个意思,轻轻一笑,开口道:“小女子虽然很少踏出家门,但外头的贵族小姐们,可是都仰慕着谢公子,尽管小女子第一次见到谢公子,但因为之前也听说过谢公子的传闻,所以认识谢公子,也并非什么奇怪的事情。” 李清欢以为,谢瑜听到自己这般说,就算不会喜出望外,至少也会表现出有一丝高兴,毕竟自己这般受到女子的欢迎,不管如何,总归是能够满足一个男人的虚荣心罢。 然而谢瑜听到李清欢的这番话,脸上却没有什么高兴的神色,反而开口说道:“我们是第一次见面?李小姐确定吗?” 李清欢听到谢瑜这般说,微微愣了一愣,下意识的开口说道:“小女子之前似乎并不曾见过谢公子,这大约是第一次见面吧?” 她没有任何的印象见过这位谢公子,毕竟他这般俊美,长得就是不会让人忘记的长相,自己可没有见过长得这么帅气的公子哥。 李清欢觉着,否则自己一定会记得的。 但对于谢公子的这个问题,李清欢也感到很疑惑。难不成,他以前见过自己不成? 面对李清欢投过来有些疑惑的目光,谢瑜却并没有多余的神情,只是轻轻挑眉说道:“李小姐忘了,上次在青山,谢某已经与李小姐见过一面了,因此不管怎么说,都算不得第一次了。” 李清欢没想到谢瑜指的是这个,呆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开口说道:“原来谢公子指的是这个,不过那个时候小女子已经失去意识了,真要说起来,谢公子说的也并没有错呢。” 李清欢嘴上说着,心中却忍不住诽谤,这位谢公子好生奇怪,居然是会在这种地方纠结的人,真是让她有些没想到呢。毕竟李清欢觉着,这似乎也不是什么值得深究下去的事情。 不过这位谢公子是什么心思,李清欢也并不知道,她素来也不爱随意猜测旁人。 谢瑜听到李清欢这般说,轻轻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把折扇,晃了晃。 不过说起来,这谢瑜怎的还在府里。 李清欢还没有开口问出自己的疑惑,谢瑜已经慢悠悠的开口了。 “之前李老爷说,李小姐醒来以后,一定会当面找谢某好好地道谢,谢某谢绝不了李老爷的好意,便在这府里多呆了一段时日,寻思着什么时候李小姐会好起来,今儿个出来碰一碰运气,没想到居然还碰到李小姐了,看样子李小姐恢复得还不错,这样一来,李老爷也就放心了。” 谢瑜一边说着,双眸轻轻扫过李清欢面前摆得满满当当的吃食的桌子。 李清欢只感觉,谢瑜那眼神,虽然并没有包含什么,但却让她在一瞬间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这个谢公子是怎么回事?她怎么觉得他话里有话呢? 这意思分明就是在说,她身子都恢复了,却还没有当面找谢公子道谢,这不是显得她很忘恩负义么? 话说回来,爹爹也真是的,怎么会对谢公子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不是逼着人家留在李府么?更何况,这谢公子难不成真的会为了自己的道谢而留下来么?这不管怎么想,都很奇怪好吧! 至少李清欢觉着,这根本就不值得谢公子这么做。 若是为了得到什么奖赏,那更是不可能。虽然爹爹的确很富有,但人家谢公子也不穷呀!李清欢觉着,这谢公子绝对不缺什么东西,因此,她实在想不到,谢公子留下来的理由。 但听谢公子这番说辞,好像的确是因为这样…… 那这样一来,自己倒是显得十分不近人情了。李清欢觉着,都是爹爹的错,让自己平白无故当了一个坏人。 她也并非没想过这个事情,这不是身子好不容易好起来,好不容易能出来看看花花草草,享受一下乘凉的感觉,她有些流连忘返嘛…… 半晌,李清欢还是冲着谢瑜垂下了小脑袋,一脸的愧疚与歉意。 “对不起,都是小女子不好,小女子的确忘记了这件事情……实在是对不住谢公子,让你……久等了。” 谢瑜看着李清欢的小表情丰富多彩,没想到到头来,她居然会如此诚恳的向自己承认自己忘记了这件事情。 这丫头,倒是出乎意料的坦率呢。 不过想一想,谢瑜却又觉得,这也并不奇怪,这丫头,原本就是如此。但这却并不会令人感觉讨厌,至少,他不会有被冒犯的感觉。 谢瑜摇了摇扇子,半晌才开口说道:“无碍,谢某也并非真的为了这个在李府待这么久,李小姐不必为此感到内疚,更何况李小姐大病初愈,身子刚刚好一些,许是没有考虑这么多,这些虚礼谢某也不在意。” 李清欢听着谢瑜的话,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一口一个“李小姐”,听起来就很别扭。 更何况,若是他不介意,他为何还要特意说这个事情?李清欢表示有些搞不懂谢瑜在想些什么。 “谢公子若是不介意的话,唤小女子清欢便可。” 李清欢以为,谢瑜至少会婉转的拒绝一下,但没想到,谢瑜从善如流。 “清欢。” 潺潺的男声从耳边淌过,犹如温热的清泉一般,让李清欢觉得耳朵都烧了起来。 第九百九十七章 约定 “有、有什么事情吗,谢公子?” 李清欢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感觉很是不习惯,下意识的开口说道。 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耳根有些烧红。 但面前的男子面对着她,所以看得清清楚楚,看到少女有些不自然的避开了自己的目光,再看看她红透的耳根,知道少女有些不习惯。 男子的眼底划过一丝浅浅的笑意,明面上却并没有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唤一下你,让你先习惯一下。” 李清欢:……? 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疑惑,不对劲,习惯,什么习惯?她还需要习惯这样的事情么?这话说起来,似乎他会叫她很多遍一样。 李清欢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面前的谢瑜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也不好说什么,拂了人家的面子,岂不是不好? 更何况,男人本身也比较爱面子吧。 李清欢接触的男人并不多,她认为男人便是如此,又是自己的恩人,多多少少还是要顾虑一下他的面子罢。 因此,李清欢虽然觉得有一丝别扭,但还是顺着谢瑜的话点了点头,开口道:“谢公子考虑甚是周到。” 谢瑜听着李清欢明显有一丝不走心的话语,微微挑了挑眉头,但却并没有说什么。 “既然清欢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就好,谢某还担心这般会唐突了清欢。” 男子一本正经的说着话,李清欢眼底闪过了一丝无奈。 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都这么直呼自己的名字了,这个时候还担心什么唐突不唐突吗? 李清欢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但这个男人说的这般一本正经,加上他的身份,李清欢又觉着,自己不应该这般怀疑人家,这实在有失偏颇。 更何况,她一直都秉持着,不了解全貌,不予以评价。 到如今,她怎么可以随便评价他呢,更何况,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李清欢认为,于情于理,都不太妥当。 因此,李清欢没有再多想,只当谢瑜是真的担心会唐突了自己。 “谢公子不必担心,谢公子是清欢的救命恩人,不过是名字罢了,这没什么可担心的。” 李清欢冲着谢瑜露出了一个笑容,开口说道。 谢瑜轻轻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开口了。 李清欢还等着谢瑜说点什么,但她却没有料到,这个节骨眼上,居然选择了沉默!她发现,自己虽然自诩不会看错人,很能看穿别人的心思,但面前的这个传说中的谢瑜,她着实猜不透,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谢瑜没有开口,李清欢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空气之中突然多了一丝安静。 李清欢安静了半晌,最终还是打破了沉默,她指了指面前的桌子上摆着的水果和点心,开口询问道:“谢公子,你要不要吃一点?” 谢瑜的目光缓缓顺着少女纤细的手指,看向她指向的桌子。 李清欢看着谢瑜的目光盯着桌子,却并没有开口,她也看向了桌子。 但这会儿,她突然发现,桌子上都是自己吃了一半的葡萄皮,还摆在桌子上,这般看起来,真是一点儿也不雅观。 李清欢沉默了一会儿,耳根更红了。 不过这一次却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不好意思。 “谢公子,不好意思,方才我吃了一点儿水果,所以看起来有一点……不美观。” 李清欢半晌才说了这么一句话出来,天晓得,她表面看起来虽然很镇定,但实际上都是装的,她的心里早已经翻腾不已,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这实在是太失礼了,居然让自己的救命恩人吃自己吃剩的东西,而且人家还是个贵公子,不知道他会怎么想,自己作为李府的大小姐,会不会认为自己很没有修养,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李清欢的脑袋里翻涌过许多乱七八糟的念头,表面上却佯装镇定,只是嘴边的那一丝笑容,谢瑜觉着,怎么看,似乎都有一丝僵硬。 谢瑜将手中的折扇又晃了晃,眼底的笑意慢慢加深。 他没有立刻开口,而是从一堆葡萄皮旁边,拿起了一颗“幸存”的葡萄,轻轻的放入口中。 李清欢眼睁睁的看着这位贵公子吃了一颗葡萄,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谢瑜嚼了几下,喉结上下滚动,随后慢条斯理的将葡萄吞了下去,认真的回答李清欢的话。 “嗯,这个葡萄确实挺甜的。清欢,你喜欢吃葡萄吗?” 李清欢还没有反应过来,冷不丁被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她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喜欢,我最喜欢吃葡萄了。” 谢瑜似乎轻轻笑了一声,随即说道:“我府里有一个葡萄园,种了好多葡萄,回头我命人带一些给你尝尝可好?” 李清欢尚未反应过来,谢瑜为何对自己这么好,她的第一反应是:“谢公子你的府里居然还有葡萄园?这么厉害?那一定每天都能吃到很多好吃的葡萄吧!” 谢瑜手中摇晃的折扇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即挑起了好看的眉毛。 “我倒是不经常吃葡萄,但是用葡萄酿出来的酒很好喝,谢某喜欢喝。” “葡萄用来酿酒?葡萄还有这样的功效?” 李清欢第一次听说这样的操作,许是因为她并不喝酒,所以对这些事情,也并不了解。 不过不管怎么说,能够拥有一个葡萄园,李清欢已经觉得这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喃喃自语道:“是不是让爹爹也在府里开辟一个葡萄园呢,这样我就可以每天都吃到葡萄了……” 谢瑜这会儿十分适时的开口道:“虽然这般说有些自夸,不过谢某也酿了很长时间的葡萄酒,对于葡萄的种植,还是有一些心得的。若是清欢想要在府里种的话,谢某可以送一血葡萄苗给你,不过这葡萄需要很耐心的打理,否则很难长出好吃的葡萄。若是清欢喜欢,也可以直接到谢某的葡萄园来品尝,每年园子里都结了许多葡萄,谢某根本吃不完。” 李清欢听到谢瑜后面说的一番话,眼睛顿时一亮,吃不完的葡萄? “此话当真?清欢真的可以去吗?” 谢瑜点了点头。 清欢又很快回过神来,自己这反应,似乎有些太失礼了,她跟人家谢公子才认识多久,就要跑到人家家里去吃葡萄,这着实有些不合适。 “不过这样似乎有些不好,会不会打扰到谢公子。” 李清欢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脸上多了一丝不好意思。 正所谓吃人嘴短,这似乎有失大家闺秀的风范,显得自己很能吃一般,会不会有些丢人? 李清欢今儿个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若是平日里,她大约不会考虑这么多东西,但今天在谢瑜的面前,自己下意识会思考这些问题。也许是因为,谢瑜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在救命恩人面前,李清欢不想显得太过失礼。 李清欢只能用这样的理由安慰自己,不过这一时半会儿,她也想不到其他更好的理由了。 谢瑜轻轻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清欢说的哪里话,我们也算是朋友了,朋友到家里坐一坐,吃点葡萄,又怎么会打扰呢?谢某高兴还来不及呢。” 李清欢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脸上终于多了一丝高兴。 “是呀,我与谢公子也算是朋友了,既然如此,谢公子这个朋友,我李清欢交定了。” 李清欢突然觉得,在面对谢瑜说出这句话,就像是行走在江湖,交了一个知心好友一般,她就差拍着胸脯,豪气万千了。 “既然都说是朋友了,清欢又说交定了谢某这个朋友,怎的互相矛盾呢?这些细节,不必在意,既是如此,那下次清欢过来,谢某自然相当欢迎。话说回来,清欢的身子可是好些了?” 李清欢愣了愣,没想到谢公子还挺关心自己的,她点了点头,回答道:“已经好多了,谢谢谢公子的关心。” 谢瑜脸上的笑意没有消失,但他却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他看李清欢的神情,都有一丝担心,她下一秒会不会说出要跟自己做拜把子兄弟的话出来了。 谢瑜可并不想成为她的兄弟,因此,这个话题还是打住罢了。 反正,来日方长,不是吗? 李清欢可不知道面前的男人心里在想些什么,她这会儿还在因为能够去谢瑜的葡萄园里品尝新鲜的葡萄,而感到很开心呢。 毕竟,她虽然很爱吃葡萄,但却从没有见过真正的葡萄园是什么样子的。 倒不如说,这除非是大户人家,否则谁家里,会有一个葡萄园呢? 不过想一想谢公子的身份,他府中有个葡萄园,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就这样,两个人做了约定。 谢瑜并没有逗留太久,他与李清欢简单的聊了几句,便被李文渊叫来传话的下人带走了。 谢瑜十分友好和礼貌的与李清欢道别了,李清欢冲着他挥了挥手。 虽然不知道爹爹找谢瑜什么事情,不过,总归是有事商量才会这般罢。 李清欢坐在树下的摇椅上,轻轻地摇晃着双腿,连她也没有发现,她的动作比起之前,变得愈发的轻快起来。 第九百九十八章 李文渊的担忧 谢瑜跟着下人很快到了李文渊的书房。 下人敲了敲门,里面传来李文渊充满磁性的声音:“进来罢。” 谢瑜踏进去,便瞧见李文渊双手背在身后,此刻正站在书架旁的窗边,微微抬头看着窗外的景色。 他的书房外,放了几个假山,凿开了一个池子,不知道从哪里引来一汪清泉,从假山流下来,潺潺的水声慢悠悠的传来,若在这书房中看书,耳边听着这样的声音,让人感觉好生惬意。 加之,假山旁边种了几株高大的树木,翠绿色的叶子挂在树梢上,偶尔还能听见鸟鸣声,蓬勃的生机,都透过这扇窗,传入书房内。 但这个时候的李文渊,却无暇欣赏这些美景。 谢瑜进来的时候,他正眉头紧锁的看着窗外,显然有心事。 谢瑜走到跟前时,李文渊侧过身子来,看向谢瑜,开口道:“谢公子,你来了。” 比起一开始见面时的有礼貌,如今李文渊的语气,多了一丝亲近。显然,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李文渊与谢瑜的关系,又拉近了一步。 谢瑜冲着李文渊点了点头。 “李老爷,你唤谢某有事情。”语气并未用询问的口吻,而是肯定句。 李文渊找他,想来,也只能是因为一件事情了。谢瑜心中已经有了猜测,表面上却并未显露出来,他说完之后,便看着李文渊,等着他开口。 李文渊听到谢瑜这般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半晌才开口说道:“没错,正是因为小女的事情。” 谢瑜轻轻点了点头。 “李老爷此次查探,可是已经有什么头绪?” 李文渊听罢,又点了点头。 “既是如此,李老爷理应开心才是,为何这般愁眉苦脸?” 谢瑜心中大概猜想到,但面上却依然询问道。 李文渊听着谢瑜的话,眉间的愁绪却并没有消失,反而更加重了一些。 “正是因为查探到了,我才觉得无奈啊,没想到这位大人背后牵涉的东西,居然这般的深。若非谢公子你为我提供了一些线索,恐怕我的人也不会这么快查探到。” 李文渊说着,还不忘向谢瑜道谢。 谢瑜轻轻地摇了摇头,开口道:“谢某所做的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是李老爷手下的人能干,才会如此快的查出来。李老爷可是有什么难处?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与谢某说一说。” 李文渊看了看谢瑜,似乎想到了什么,冲着他招了招手,低声说道:“谢公子,你老实告诉我,那个人之前做的那些事情,你究竟知不知道?” 谢瑜看了一眼李文渊,倒也没有隐瞒,开口道:“谢某也不过是略有耳闻罢了。” 李文渊看了他一会儿,沉默了半晌,这才继续说道:“不过也是,若是你什么也不知道,也不会提供这样的线索给我了,这一次欢儿受伤,原本以为那人不过是谋财,没想到这谋财的背后,竟然大有文章。若这些事情爆出来,恐怕他头顶上的乌纱帽就保不住了。” 谢瑜将折扇拿在手中,低头看着折扇,半晌才开口说道:“既然如此,李老爷在担心些什么呢?可是担心揭发这些事情,会影响到家人的安危?” 李文渊微微一怔,随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我自是不怕这些,但芊芊和欢儿她们,我却容不得她们出半分差错。若是因为这件事情,她们又受到了什么伤害,那我良心上如何过得去。那人的真面目如此狰狞,我也不知道他若是气急败坏起来,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谢瑜静静的听着,李文渊的担忧,他自然很清楚。不管如何,李文渊终究是一个丈夫,是一个父亲,自然不会希望自己的家人因此而受到什么伤害。 那个人,的确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否则,李清欢也不会被绑架了。 谢瑜不知怎么的,面前浮起了少女娇俏的笑脸,他眉头微微皱了皱。 “这件事情,李老爷不用太过担心,若是有需要,谢某自然会帮助李老爷。” 李文渊怔了怔,下意识的摆了摆手,开口拒绝道:“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如何能够将谢公子牵扯进来呢,这本就是李家的事情,可不能轻易让谢公子受到什么伤害。更何况,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谢瑜点了点头。 “谢某明白李老爷的担忧,也知晓李老爷并非是想让谢某出面才这般说,但谢某救了李小姐一命,也算她的半个救命恩人,既是如此,谢某可不希望自己救回来的人,又有什么闪失。加上如今与李老爷也已经是朋友,朋友有难,谢某如何能够不帮呢?” 李文渊看着谢瑜的眸眼,面前这个俊美非凡的公子,眼里满是真诚。李文渊阅人无数,自然瞧得出来,这个谢公子说的这一番话,是认真的。 由此,李文渊的心中多了一丝感动。 他经商这么多年,见过的狡诈无耻之徒实在是太多了,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这样的人,可谓是不胜枚举。 但是这位谢公子,却不求回报,不仅救了他的女儿,如今还愿意帮助他,这如何让李文渊不感动呢? “谢公子做到这样的地步,实在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文渊半天才开口说道,但他眼里的情绪,却让谢瑜根本无法忽略。 谢瑜微微一笑,却并没有说什么。他帮李文渊,自然也并非真的什么都不求,他自然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不过这一些,他自然会放在心里,毕竟不是什么东西,都必须摆在明面上说。 不过,他对李文渊也没有任何的恶意就是了。 “李老爷不必纠结于此,举手之劳,无足挂齿。更何况,那人做出如此可恶的事情来,谢某也算是为民除害了。想一想这城中的老百姓,谢某帮一帮忙,又算得了什么呢。” 谢瑜一本正经的说道,他的脸上写满了正义。 李文渊看向谢瑜的眼光中,欣赏之意更强烈。 “没想到谢公子的心中还装着这苍生百姓,当真让我钦佩!若是那人心中有半点良心,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了,这样不为民着想,心里只惦记着自己的官,根本算不上什么好官!” 李文渊提起这个人,可谓是越说越气愤。 谢瑜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表示对李文渊的话无比赞成。 “既然如此,这样的人,更要让他知道,做出这样的的事情,会受到怎样的惩罚。更何况,若是这一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恐怕日后他还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 谢瑜看着李文渊,一脸认真的说道。 李文渊没想到,谢瑜已经考虑到这个地步,他微微怔了怔,可谢瑜说的话,并非没有道理,若自己这一次因为害怕被知府大人报复家里人,而选择无事发生的话,那么欢儿受过的罪,岂不就白受了吗? 更何况,这一次他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谁又知道,他下一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李文渊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若这一次,自己能够赌一把,将这个人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那以后,恐怕也不会需要再害怕了。 更何况,李文渊想到自己查到的事情,不管是哪一件,都足够让那个人身败名裂了。 李文渊信任谢瑜,直接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谢瑜,谢瑜只是挑着眉头说道:“既然李老爷已经掌握了这么多的证据,该害怕的应该是那位大人,无论如何,都轮不到李老爷担心才是呀。” 李文渊:…… 好像的确是这么个道理哦! 他仿佛拨开云雾看见光明一般,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谢公子,你说的很有道理啊!” 这回换谢瑜沉默了。 他觉得,这不是人应该都知道的事情么?李老爷聪明一世,怎的突然糊涂一时了? 大约是因为,一旦牵涉到自己的家人,即便聪明如李老爷,也会有没想明白的时候吧。 “我根本就不应该怕他,他应该担心自己的乌纱帽才对。” 李文渊说到这里,忍不住轻轻地哼了一声。 “既然如此,我立刻就将这些证据准备好,让那个大人看一看,自己做的事情,根本就隐瞒不住。就算他隐瞒得了老百姓,也终归不能隐瞒一辈子!” 李文渊摸了摸自己短短的胡子,笑着开口说道,一扫方才的担忧与萎靡,变得有些兴奋起来。他突然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这个人的结局了。 谢瑜看着李文渊,冲着他低声说道:“其实,谢某还有一计……” 李文渊这会儿早就已经将谢瑜当成自己人看待了,他十分乖巧的将耳朵凑了过去,听着谢瑜低声说的话。 他越听,眼里的光亮更甚。 半晌,李文渊抚掌笑道:“不愧是谢公子,这个法子实在是妙啊!好,就按照你说的去办!” 李文渊脸上美滋滋的,解决了心头一件大事,他也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了。 不过,他突然想起还有另外一件事情。 “谢公子,听说方才在花园里,你与欢儿见面了?” 面对李文渊突如其来投过来充满八卦的目光,谢瑜沉默了。 李老爷,您这情绪切换得,未免太快了一些? 第九百九十九章 不对劲 李文渊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神情,与方才压根就不一样。 他也并不知道,自己这般看起来,跟一个八卦的老百姓,有何区别。 谢瑜沉默了一会儿,对着李文渊点了点头,开口应道:“没错,方才谢某逛了逛花园,没想到恰巧碰到了李小姐在树下乘凉。” 李文渊挑高了眉头。 “欢儿那丫头,恐怕不只是乘凉吧,她是不是还支了一个小桌子,上面摆满了吃的?” 谢瑜心道,不愧是李清欢的父亲,对于李清欢,简直是了如指掌。 他诚实的点了点头。 “李老爷说的没错,李小姐还盛情邀请谢某吃水果呢。” 李文渊闻言,直接翻了一个白眼道:“盛情邀请?谢公子你不必为欢儿讲话了,我琢磨着她说这话的关头,恐怕也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吧?” 谢瑜:…… 李老爷,你这样拆自家女儿的台,真的好么?她不是你的宝贝女儿么? 李文渊对此,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依据他对李清欢的理解,这件事情,八九不离十。 “欢儿这个傻丫头,不是说好了醒来以后,当面先与谢公子道谢么,怎的就自个儿乘凉吃起来了,哎,一天到晚就知道吃,欢儿就是这幅德行,还望谢公子不要放在心上,多多包涵。” 李文渊冲着谢瑜拱了拱手,神色之间多了一丝无可奈何。 谢瑜又沉默了,半晌才开口说道:“李老爷言重了,此事原本也算不得什么,谢某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不必拘于礼节。更何况,李小姐很有个性,谢某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坏事。人活着,快乐自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事情,在快乐面前,都得靠边儿站。既然如此,李小姐又有什么错呢?” 李文渊倒是没想到,谢瑜会说出这番话来,他忍不住冲着谢瑜竖起了大拇指。 “谢公子就是谢公子,说起话来,都这般别具一格。不过这件事情若是你没有放在心上,那真是太好了。不过这道谢,是必不可少的。改日,再让欢儿好好地与你道谢,面对救命恩人,该有的礼节,自然是不能少的。” 谢瑜不欲在这件事情上与李文渊有过多的争执,在他的眼里,这也的确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李老爷,眼下更重要的,是将那伤害了李小姐的人绳之以法,让他得到应有的报应才是。其他的事情,我们之后再说吧。” 谢瑜看着李文渊,温和的开口说道。 李文渊顿时清醒过来,是了,谢公子与欢儿相处的时间还很长呢,他也不急于一时,虽说不希望女儿不好的一面让谢公子看见,但听到谢公子这般说,他似乎并不认为这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只是李文渊不好判断,这究竟是谢公子出于礼貌这般说,还是真的不在意。 不过不管如何,他早已将谢公子当成自己未来的女婿,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女儿在谢公子面前能够尽情展现自己优秀的那一面,而不是……一天到晚都在吃了睡,睡了吃。 但自家女儿的德行,李文渊想了想,心里只能微微叹了一口气。 从小到大,她最爱品尝各种好吃的食物,或者一旦有什么新鲜的吃食,她也绝对不会放过品尝的机会。 他们这做父母的,原本就比较忙,能够陪伴她的时间相对来说也少一些,自是女儿有什么要求,他们都尽量满足。更何况,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只要保证食物是干净卫生的,他们也就都允诺了。 如今看来,说到底,都是他们给惯的。 李文渊想到这里,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谢瑜看着李文渊叹气,心中多了一丝不解。 “李老爷,你为何叹气,还在担心那位大人的事情吗?” 李文渊听到谢瑜的声音,回过神来,轻轻地摇了摇头,并未立刻说话。半晌,他才一脸郑重的说道:“谢公子,其实欢儿平日里,真的没有那么爱吃东西,她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自己的书房里温书,从小到大,从来没让我与芊芊懆过什么心,除了身子骨不太好以外,其实欢儿是一个很懂事的丫头。” 谢瑜没想到,李文渊担心的居然是这个事情! 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无奈,半晌才开口说道:“李老爷,你放心,对于李小姐,谢某并没有太多其他的想法,还请李老爷不必担心。” 谢瑜的意思是,他对于李清欢,并没有留下什么坏印象,因而李文渊不必刻意这般说,他并不觉得李清欢有哪里不好。 岂料,李文渊成功的误解了谢瑜,他睁大了眼睛,声音多了一抹激动。 “你怎么能对欢儿没想法呢!” 谢瑜:……? 李老爷,我总觉得你说这句话,似乎有一丝不对劲。 看到谢瑜的表情有一丝不对,李文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话,似乎有点令人误解。 他将手握成拳头,放在嘴边咳嗽了一声,这才开口说道:“我的意思是,谢公子对欢儿没有这样的想法,我觉得很欣慰,这样真是太好了。毕竟谢公子是欢儿的救命恩人,若是欢儿做出这般失了礼数的事情来,确实有些不好意思。” 谢瑜十分耐心的摇了摇头。 “李老爷多虑了,谢某并不认为李小姐的举措有何不妥,相反,谢某觉得李小姐挺洒脱可爱的,这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李文渊闻言,眼睛顿时一亮。 “真的?谢公子觉得欢儿很可爱?” 谢瑜:…… 所以他说的其他话,都被李老爷默默的忽略掉了么? 他突然有些明白,李清欢那丫头的性格,究竟是像谁了。 …… 另一边还在吃葡萄的李清欢,冷不丁打了一个喷嚏,她糅了糅小鼻子,看了一眼天色,嘟囔道:“这太阳暖烘烘的,怎的还打喷嚏了,总归不会着凉了吧?” 还在花园里兢兢业业忙活的兰心听到李清欢响亮的喷嚏声,顿时就有些着急的三两步小跑过来,关切的盯着李清欢看。 “大小姐,你没事吧?” 李清欢看着兰心一双手黑乎乎的,似乎就想要伸过来触碰自己的额头。作为一个十分热爱干净,绝对不允许自己房中有一丝灰尘的李大小姐,顿时嫌弃的皱起了眉头,把脑袋歪向了另一边,躲开了兰心的“魔爪”。 “我没事,你这花再不搬完,本小姐才会有事,会立刻感冒发烧,到了那个时候,便全是拜你所赐。” 有些着急的兰心:…… 大小姐,你这是糊弄谁呢!把她当成三岁小孩吗! 但大小姐说的话,兰心自然不能不听,她只能闷闷的应了一声,确认李清欢的确没什么事情以后,老老实实的掉头,继续准备去搬花了。 站在花园中间的鸣翠,将这主仆俩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她顿时吓了一跳,好不容易说服了兰心,让她打扫花园,怎的大小姐又让她搬花了? 这些花儿,不是刚刚才搬完吗?怎的又要搬回去了吗? 兰心尚且不知道鸣翠心中的想法,她走到那几盆精致的兰花面前,看了它们几眼,叹了一口气,认命的撸起袖子,就准备去搬花。 这时,旁边杀出一个程咬金,不对,杀出一个鸣翠,及时的阻止了她。 “兰心,这盆花,我来搬吧,挺重的。” 兰心测过脑袋,对上鸣翠略显担忧的眼神,心中不禁又是一暖。 “没事的,鸣翠姐姐,一盆花而已,兰心还是搬得动的,你不用担心,兰心的力气大着呢,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也不累。更何况,鸣翠姐姐你已经帮兰心搬了好几盆花了,想必也很累了,你去一头歇着吧,剩下的兰心来就可以了。” 鸣翠却直接摇了摇头,固执的开口说道:“兰心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这本就是我的分内事,是我应该做的,我如何能够将这些事情都推给你呢?” 兰心一听,心中愈发的暖洋洋,她觉得,比起天上太阳的照耀,鸣翠的话语,更令她感到温暖无比。 “鸣翠姐姐,你对兰心真好。但是这一次,兰心自己来就可以了,鸣翠姐姐如今是大小姐的贴身丫鬟,这些脏活累活,让兰心来做就可以了。没事的,兰心可以做完,鸣翠姐姐真的不用担心,也不必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只要伺候好大小姐就可以了。” 兰心为了证明自己很有力气,还冲着鸣翠挥舞了一下自己的小拳头。但她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株开得正欢的海棠花,动作过大,撞到了那一株娇嫩的花儿。 鸣翠眼睁睁看着那一朵海棠花,掉了几片花瓣。她只觉得,自己的心也碎成了一瓣瓣。 “兰心,你别动!”鸣翠猛然大喊出声,顿时吓了兰心一大跳。 “怎、怎么了,鸣翠姐姐?” 鸣翠往前走了两步,从地上捡起那几片海棠花瓣,心疼的看着它们。 兰心顿时意识到,是因为自己方才的动作,才害得这朵花变成了这样。 只是,鸣翠姐姐这心疼与担忧的眼神,她怎么觉得似曾相识呢?这不就是鸣翠姐姐看向自己的目光吗? 兰心忽然觉得,似乎哪里不大对劲。 第一千章 谣言四起 近日以来,城中突然出现了许多谣言,这些谣言如同一夜春风般,席卷了整个城池。 老百姓们纷纷议论,虽是暗地里讨论,但彼此之间惊疑不定的心情,恐怕也只有他们自己知晓了。 这些谣言的中间,只有一个主角,那就是他们那位堂堂的知府大人。 谁也不知道,这些谣言究竟从何而来,因何而起。 但,当知府大人注意到的时候,城中已经议论得沸沸扬扬了。 “大人,外头都在议论,说、说您……” 下属跪在知府大人书房的桌前,低垂着脑袋,身子微微颤抖着。 知府大人坐在书桌前,听着下属的汇报,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只有他心里才清楚,自己此刻心里究竟是怎样但感受。 “说什么?”知府大人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和的开口说道。 那下属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知府大人,发现知府大人的表情似乎尚且没有那么糟糕,他咽了一口唾沫,这才鼓起勇气开口说道:“说知府大人您表面上刚正不阿,实际上私底下假公济私,贪污了不少的银两,而且大人暗地里开的那些店铺,全都被揪出来了——” “放肆!” 下属的话尚未说完,耳边忽然一阵风刮过,一个茶杯被知府大人狠狠地扔了过来,几乎是擦着他的鬓发过去。 茶杯掉在厚实的地毯上,咕噜咕噜的滚了几圈,滚到了角落里,失去了踪影。 那下属看着那个茶杯消失在自己的面前,忍不住又咽了一口唾沫,眼里浮现出一抹害怕之情。 若是这茶杯方才没有擦过自己的鬓发,而是冲着自己的脸上招呼过来的话,此时此刻,他恐怕已经毁容了。 光是想到那样的痛楚和下场,下属的额头上已经是汗津津的一片。 “到底是谁,将这些谣言随意散布!着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本大人这些年来一直都兢兢业业,为了老百姓付出了多少心血,今日居然有人平白无故这般污蔑本大人的名声,简直岂有此理!” 知府大人一脸的恼怒,满是被这些散布的谣言引起的悲愤,他似乎想不清楚,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情,竟然被人这般对待。 更何况,这一看,就是冲着他本人来的!要知道,他那些事情做的这般隐蔽,按理来说,根本就不可能有人知道,更别说,那人还将这些事情都抖了出来! 那下属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这才小心翼翼的继续说道:“奴才也认为,这些都是无稽之谈,大人您是一个怎样的人,大伙儿最清楚了。更何况,大人这些年来,为了这座城池,的确付出了不少的心血。真不知道是谁,居然这般污蔑大人,实在是令人发指!” 那下属一脸的认为知府大人是被人冤枉的表情,语气也满是愤愤不平。 要知道,这些流言蜚语,对于他来说,也并没有任何的好处。他在知府供职,与知府算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若是大人因此出了什么事情,对于他来说,可讨不着一丁一点的好! 他想到这里,脸上的气愤之色,也更为浓烈了。 知府大人看着下属一副比他还要激动的神情,冲着那下属摆了摆手,脸上多了一丝疲惫。 “行了行了,你先下去吧,这件事情,本大人自有主张。这样的流言蜚语,根本就不是真的,本大人行的正坐得直,难不成还怕这小小的谣言不成?” 下属听到知府大人这般说,心中放心了大半。 是了,他何必担忧这么多呢?面前这位可是知府大人呀!在这城池里,还有谁的地位能比得上知府大人吗?显然没有,既然如此,怎么会有大人摆不平的事情呢。 更何况,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只要大人是清白的,那些流言蜚语,的确伤害不了他们。 下属想通了这一切,顿时觉得腰杆儿变直了一些,他真是关心则乱了,对方可是知府大人,有谁敢跟大人作对呢?更何况,大人平日里勤政为民,根本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应该要相信大人才是! 下属冲着知府大人恭敬的磕了一个头,转身便退下了。 在下属将门关上以后,原本一脸大义凛然的知府大人,一张肥脸顿时垮了下来。 他虽然在下属面前这般说,但实际上,心里却没什么底气。 先不说别的事情,这流言蜚语偏偏在他最头疼的时候出现,若说不是针对他的,知府大人自个儿都不相信。但他这会儿着实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焦头烂额,原来铺子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之前派出去办事的人,这会儿也失去了消息,知府大人都不知道,这会儿该先处理哪个事情了。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想到自己在民间的风评被人这般踩踏,心中的恼怒顿时又涌了上来。 “来人!” 知府大人朝着书房的上空喊了一声。 他的话音落下不久,一个黑衣人凭空出现,他半跪在知府大人的面前,冲着他行了一个礼。 “大人。” 知府大人看着自己的得力心腹,忍不住轻轻地糅了糅自己的眉心。 “外头的谣言,你可是已经听说了?” 黑衣人默默地点了点头。 “究竟是怎么回事?” 黑衣人安静了一会儿,这才开口说道:“这谣言来得突然,原本一开始大约只是民间的乞丐口中说出来的,下属尚未来得及阻止,这几日便已经传遍了整座城。下属也没想到,这谣言刮起来的风,会吹得这般快,都是下属失职,请大人责罚!” 黑衣人跪在地上,冲着知府大人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知府大人叹了一口气,冲着地上的黑衣人摆了摆手,开口说道:“如今若是责罚你,那本大人手下,能用的人可真是没有了。发生这样的事情,谁也想不到,事已至此,即便惩罚你也无济于事。更何况,这种东西,既然是有心人在背后操纵,凭你一人之力,也无法断绝谣言。你方才说,这些谣言是从乞丐口中传出来的?可是查到了什么?” 黑衣人始终低垂着头,听到知府大人这般问,开口答道:“回禀大人,那几个乞丐,下属也派人去查了,最终也只抓到了一个,可是他根本就什么也不知道,只说有人给了他银两,让他将这个消息传播出去,他根本就不知道是谁做的。那下手之人,恐怕也是考虑到这一层,那些乞丐需要银两,为了钱,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故而选择从他们身上下手。” 这样的消息,对于知府大人来说,可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那幕后之人,心思居然如此的深沉,他做出这样的举动,究竟是为了什么呢?知府大人可并不记得,自己有招惹过什么人。 倒不如说,最近这段时间,自己一直都在倒霉,压根就没有关注过这些事情。按照他平日里的作风,也还不至于被人这般惦记吧? 知府大人自认,平日里为了自己的名声与形象,表面功夫还是做的很到位的。要不然,怎会连他府里的下人,都不知道他背地里做的那些事情呢? 不过知府大人原本心思就深沉,真正知晓他秘密的人,都是自己训练出来,为自己办事的心腹才会知道。 即便是自己手下的人,知府大人也不会随便将后背交给别人,毕竟这样的做法,风险着实有些太大了。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他谁也不会轻易信任。 “你多找些人,争取将这谣言给压下去,本大人可绝对不会被这些空穴来风的谣言而吓退,不管那幕后之人是什么用心,本大人可不会轻易就被这样欺负了去。否则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知府大人冷冷的“哼”了一声,眼神中多了一丝不屑。先不说那幕后之人用这般下作的手段,难不成当真以为,他知府大人是这般好欺负的吗?若真是如此,他也不会走到今天的这个地位,更不会在这个位置上待这么久了。 知府大人内心,其实并未真正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虽然那些谣言的确有一部分是真的,而另一部分,不过是夸大其词罢了。 只要过一段时间,谁还会在意这些事情呢。谣言这种东西,生命最是短暂,只要出点别的什么事情,自然很快就会被掩盖过去了。 黑衣人听到知府大人这般说,动了动嘴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看到大人这幅神情,他还是没有开口。 罢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没有必要强出头,在这个时候给大人继续添堵。 他多找一些人,将谣言压下去就是了。 因此,下属恭敬地应了一声,没有多说话。 知府大人想起了什么,他想要喝一口茶,但想起方才自己的茶杯已经在一怒之下扔了出去,又悻悻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那件事情,如何了?” 虽然没有明说,但黑衣人却明白,知府大人指的是哪件事情。 “回禀大人,那两个人,到现在属下都尚未联系到人,按照他们之前的举动,还不至于会做出背信弃义的事情来,江湖人最是器重这个。唯一有可能的便是,他们也许已经被抓到了。” “砰——” “岂有此理!” 知府大人一听,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狠狠地一拍桌子。 第一千零一章 计谋 知府大人简直无法理解,这样的事情都办不好,居然还被人抓了去。 “这两个人不是说能力很强吗?怎的这点小事情都办不好?要他们有什么用?” 知府大人气得瞪大了眼睛,胡子也一翘一翘的。 黑衣人抬眼看了一眼面前的知府大人,很快又垂下了脑袋。他心里虽然在诽谤,这件事情也并非什么小事情,毕竟对方可是城中首富李府的千金呢,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办到的。 但黑衣人面上,却并没有说什么。 在这个时候选择忤逆自己的主子,这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下属也打探了一下,但当日人流量很大,如今据说那李府千金卧病休养在家中,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有没有得手。若是得手了,到头来究竟是否有拿到那一笔银两,这些都还需要再仔细的查探一下。” 黑衣人心想,若是有心人想要将这些信息封锁起来,那么即便他花费再大的力气,能够打听到的消息,恐怕也只有一丁点罢了。 但这话,黑衣人却也不敢说出来。他跟在知府大人身边这么长时间,自然了解自己的主子究竟是个什么德行。心高气傲,哪里能够容忍,旁人居然有这样的能力,将消息都封锁下去,这显然就是在挑衅他作为一个知府的权威。 到时候,除了徒增气愤与恼怒,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 因此,黑衣人聪明的选择了沉默。 知府大人听到黑衣人这般说,脸上的怒气依然没有消散,但他还不至于将这些气全部都撒在自己的下属身上。这个黑衣人是自己的得力助手,他没有必要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知府大人深呼吸了一口气,半晌,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冲着黑衣人摆了摆手,开口说道:“罢了罢了,你先下去,再仔细查探一下。那两个人究竟是死是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究竟发生什么事情,都查探清楚来。现如今,那可是一大笔银两,若真是被他们偷偷的拿走了——” 知府大人说到这里,眉眼间染上了一抹阴冷。 “到时候,你知道该怎么做,直接将他们处理干净便是。” 外头的老百姓们恐怕想不到,平日里总是温文尔雅,和善有礼的知府大人,居然会摆出这样的表情,说出这般残忍无情的话语来。偏生,知府大人根本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他脸色如常,黑衣人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简单的应下,表示自己知晓了。 显然,知府大人做这样的事情,也并非是头几回了。一回生二回熟,这样的事情,知府大人也没少干,那些背地里头的阴暗事儿,他自然干的也不少。 但知府大人对此并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若是他不变成这样的人,恐怕早就被别人吸血一般,吸得一滴都不剩了。 要想生存下去,就必须变得更强,哪怕是不择手段,只要达到他想要的目的,知府大人都不介意去做。更何况,他的表面功夫一向做得很好,只要小心一些,基本不会留下什么痕迹,这正是他敢这般做的原因。 但是现在,自己的事情居然被有心人爆了出来,知府大人一时之间也无法断定,究竟是谁做了这样的事情。 敢这般挑衅自己,到头来却没有为此付出任何代价的人,还没有出世呢。 知府大人想到这里,一双绿豆眼眯了起来,眼底闪过一道冷光。 他转过头来,看着下面依然单膝下跪的黑衣人,冷冷的吩咐道:“还有外头的谣言,想尽办法压制下去,不管用什么手段。几天之后,本大人不想再听到,外头有任何与本大人有关的谣言。” 黑衣人垂下了自己的脑袋,恭敬的应了一声:“是。” “下去吧。” 黑衣人又行了一个礼,真准备离开。 知府大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道:“等等。” 黑衣人转过身来,看向知府大人。 “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知府大人嘴角嚼着一丝冷笑。 “之前李府的大小姐不是让人给掳走了么?这个消息,并没有传出去吧?” 黑衣人轻轻摇了摇头。 “下属不曾听说。” “看来,李文渊将这个消息给压下去了,不过也是,自家的女儿被掳走了,谁知道她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呢?若是清白没了,那以后可就嫁不出去了,更何况,还是李府家的千金大小姐,这个消息,想必大家会很感兴趣,你认为呢?” 黑衣人作为知府大人的心腹,顿时就明白他说这番话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大人的意思是,将这个消息散播出去,届时,想必老百姓们的注意力便不会放在大人的身上了?不愧是大人,考虑十分周全。” 知府大人听到黑衣人这般说,嘴角的冷笑又加深了一层。 “那两个人不是不知所踪么?正巧将这件事情抖出来,借着这股子风,你也暗地里多查一查,想必这样一来,查起来也比较方便。更何况,就算如今计划没成,我也不会让李府好过,一箭双雕的事情,对我们而言没有任何坏处,何不将这脏水泼到李府头上呢?” 知府大人并没有将外头谣言的事情往李府身上引,他并不认为这件事情是李府的人做的。在知府大人眼里,他做事情,根本不可能露出任何的尾巴,他对自己充满了自信。 更何况,那两个江湖中人,即便真的被抓住了,他们也不可能会暴。露这一切,毕竟他原本也没有泄露太多的信息。更何况,做这一行的,一旦透露了雇主的信息,那么等待他们的究竟是什么,不言而喻。 轻则被狠狠惩罚一顿,重则,会被整个江湖封杀。 这样的后果,让知府大人觉着,那两个人根本不可能说什么。除非,他们以后都不想在道上混了。 但这一次,知府大人却并不知道,他误打误撞的落井下石,倒是找到了背后真正动手的人。 黑衣人冲着知府大人点了点头。 “下属了解了,在下这就差人去做。” “手脚干净些,别留下什么痕迹,让人抓住了把柄,可就得不偿失了。” “下属明白。” 黑衣人又应了一声,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书房中。 知府大人看着黑衣人消失的地方,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正在李府里安心的享用着瓜果的李清欢尚且不知道,未来会有什么事情正在等待着她。 “哎,你有没有听说,之前那位大人,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你说什么?不会吧,那可是知府大人,怎么可能像你说的一样!” “哼,我可不是道听途说,外头可都传遍了。更何况,之前知府大人那间赌石店,不是也出问题了吗?我看啊,也并非空穴来风。”、 “真的假的,那这可就了不得了啊。” 几个守着摊子的小商贩,这会儿没什么生意,他们无所事事,索性与旁边的人聊了起来。 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恰巧在一个摊子前闲逛,听到这几个商贩议论的话题,忍不住在旁边轻蔑的冷哼了一声,顿时引起了商贩们的注意。 “这位仁兄,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呀?” “对呀,就算不买东西,也不应该用这种表情看着我们嘛,我们也没做什么,外头都在传呢。” 商贩以为,这个男子是因为觉得他们胡说八道,所以才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岂料,那男子却冲着几个商贩摆了摆手,开口说道:“你们这些消息,早就已经过时了,传了这么久了,都没传出个什么东西出来,这究竟是真是假,难不成你们心里不晓得嘛?若知府大人真是这样的人,那怎么没有确凿的证据呢?这啥也没有,你们在这议论半天,岂不是在浪费时间嘛!更何况,大人平日里怎么对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的,你们难不成不知道么?现在呀,早就有新的大消息了,难道你们都没有听说吗?” 几个商贩面面相觑,好奇心顿时如同馋虫一般,被那男子给勾了起来。 “最近莫不是还有什么谣言是我们不知道的?还是大消息?有多大?” “难不成,比知府大人这个消息还要劲。爆吗?” “快说来给我们听听!” 老百姓素来最爱听八卦,要不然,茶馆里怎么会有说书人这个行业呢,还挣的金银满钵的。 那男子看着几个商贩,脸上涌现出一丝神秘兮兮的神情,他压低了声音,靠近几个人。 “你们真想知道?” 看着他这副模样,商贩也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心中好奇心更甚,宛若被许多蚂蚁挠痒痒一般。 “想知道,兄弟你快说说吧,别卖关子了。” “先说好啊,你们可别到处乱传,我也是刚刚才听到的。我有个兄弟在李府当值,前段时间,听闻他们大小姐,被掳走了!” “什么?那位李府的李大小姐吗?” “怎么会!” “千真万确,这事儿我可没有乱说,我亲耳从我兄弟那里听到的。听说啊,他们大小姐被找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是伤呢,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人……哎,好好的一个姑娘家,怎么就遇到了这种事情……听说李老爷发了好大一通火呢,这事儿不宜外传,所以都被压下去了……我那兄弟,也是前阵子喝酒的时候,喝多了,他才不小心说出来的。” “居然有这样的事情!” 几个商贩瞪大了眼睛,宛若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一般。 不过这对于他们来说,的确了不得! “怎么会这样子,若真是如此,那位大小姐岂不是……” “是呀,这李府的大小姐失了清白,若是传出去,那问题可就严重了!” 几个商贩低头交耳,待他们再次抬起头来,那个男子已经消失在了摊子前,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第一千零二章 怒气 在短短的时间内,外头关于李府大小姐曾被掳走以后,浑身是伤带回来的传言,便席卷了整座城池。 这年头,不管是谁,都乐意听到这种消息。哪怕只是小声议论几句那位大小姐,心中似乎都有一股别样的快意。 有的人对李清欢的遭遇表示同情,他们议论纷纷,感叹这位大小姐怎会遇到这样倒霉的事情。也有的人对此表示幸灾乐祸,即便爹爹是首富又如何,这人呀,命运可不会一辈子都这么好,对此落井下石的人,也并不少。 待这个消息传到李府的时候,李文渊气得险些将书房给掀了。 “岂有此理,居然敢捏造这样的谣言,我的欢儿什么事情都没有,外头传出这样的谣言,分明就是想毁了我家欢儿的清白,心思着实歹毒!是谁,居然敢这样对待我的欢儿,这根本就不是人做的事情!” 恰巧此刻谢瑜已经走到李文渊的书房门口,里面传出了他的怒吼。 也不怪素来温和的李文渊这般大动肝火,人总有自己的逆鳞,但凡触及到,即便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而李文渊的逆鳞,便是他的妻女。 谢瑜走到书房门前,冲着李文渊拱了拱手。 “李老爷。” 李文渊一抬头,便看到了风度翩翩的谢瑜,他忍了忍怒气,开口道:“谢公子,你来了。” 谢瑜看着书桌上一片凌乱的书籍,知晓是李文渊方才大发雷霆的时候弄乱的,但这些书籍却都完好无损,看得出来,尽管李文渊再怎么气愤,也不会拿这些书来出气。 他良好的教养,早已根治在了骨子里。 “外头的传闻,谢公子可都知晓了?” 谢瑜轻轻的点了点头,眉头微微皱了皱。 “没想到,那个人为了自己,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谢瑜提起那个人,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他第一次觉得,那个男人这样的手段,是这么的恶心,令人感到不齿。 “谢公子,你也是这般认为的,对吗?这种事情,恐怕也只有那个大人才会做得出来,他压根就不管任何的事情,只要对他有利,他就一定会千方百计去达到自己的目标!” 李文渊这会儿算是彻底明白了,他一开始还想不清楚,为何一个温和有礼的人,背地里却会做出这样肮脏的事情。如今看来,这根本就是他的真面目罢了,他一直都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李文渊和谢瑜口中说的人,不言而喻,自然是知府大人。 除了他,也没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更何况,还是在他的谣言满天飞的节骨眼上,而这些谣言,原本就是李文渊派人传播出去的,他们自然十分清楚,眼下这样的情形为何会出现。 但也只能说,他还是低估了知府大人不要脸的程度,居然将这样的脏水往自己的女儿身上泼,真是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他偏闯。 “我原本以为,通过这个事情,给他一个教训,若是他识趣一些,这件事情也就这么算了。毕竟欢儿也没受到什么伤害,李府到头来也没有任何的损失。但是现在看来,有的人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我们,既然如此,我为何还要给他颜面看呢?” 半晌以后,李文渊沉沉的开口说道,他的语气中,多了一丝冷酷。 谢瑜看着李文渊的变化,脸上却依然是平和的神情。 他对此并没有发表什么看法,若他站在李文渊的角度,恐怕也会变成这样。在这天底下没有一个父亲,会容忍自己的女儿被别人这般侮辱。 更何况,女孩子的名声本就高于一切。若是欢儿知道这样的事情,不知道心里该有多难过。 “李老爷,决定怎么做呢?” 谢瑜轻声问道,语气中听不出丝毫的情绪。 李文渊转过头来,看向谢瑜。 “谢公子有什么想法呢?” 谢瑜沉吟了一下,随即说道:“就像李老爷说的,既然那位大人如此不留情面,李老爷也不用再顾忌什么了。毕竟李小姐的声誉大过一切,谢某认为,这确实太过分了。” 李文渊听到谢瑜这般说,宛若找到知音一般,重重的点头,回应道:“是吧?谢公子也这么觉得,那人简直就是丧心病狂!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若是他有女儿,他还敢这样做吗?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李文渊气得用了两个成语,连温文尔雅的他都说出这样的话,可想而知,他这一次究竟有多么生气。 当一个人的底线被触碰,便没有什么顾虑了。 “既然他非要撕破脸,那我也不会再跟他客气了。” 李文渊冷冷的“哼”了一声。 之前他对这件事情还有所顾虑,毕竟知府的身份的确摆在那里,到时候若是弄巧成拙,反而因此让他的妻女受到伤害,那么他宁愿不做这些事情。 可是如今,他不过刚刚迈出了一步,想要给那个人一点颜色瞧瞧,人家已经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事实证明,即便他没做什么,到头来这脏水也要往李府的身上泼。 明明,欢儿是那么的无辜,不仅因为他被掳走,受了伤也就算了,如今连她的名声也不放过。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在乎那些体面呢? 这一次,李文渊是真的动了肝火。他不怕事,本意也不想主动找事,但事情已经找上门来,就容不得他再退缩半步。 若是这一次他没有解决这件事情,那么日后,外头的人会用何种目光来看待他的欢儿?若是欢儿知道了这样的事情,她内心该会多么的受伤?没有一个女孩子,能够因为这样的议论而无动于衷。 那么至少,他这个当爹的,不能再让事态这样发展下去。 李文渊神情严肃,继续开口说道:“既然如今脏水已经泼到了欢儿身上,那便不能坐视不管了,之前他这般大费周折掳走了我的女儿,原本为了欢儿的声誉,我不想将这件事情声张,如今他非要这般做,那便不要怨我绝情了。” 谢瑜听到李文渊这般说,便知晓他要做什么事情了。 原本李清欢被掳走的事情,只有李府的人知道,李文渊本意也不打算将这件事情闹大。可如今,他极力压下去的消息,却被知府大人轻飘飘的抖了出来,如今害得城中的人对他的女儿议论纷纷,指指点点,这让他如何能够忍受? 光是想一想,李文渊就气得胡子都要竖起来了。 “李老爷说的是,谢某这一次也会帮助李老爷,李小姐的声誉,可不能就这样平白无故的被污蔑了。” 李文渊听到谢瑜这般说,知道他是真心的,并没有夹杂任何的私心。即便他如今跟自己的女儿并没有什么情况,但他愿意这样做,李文渊心中还是很感动。 “谢公子愿意这般帮助欢儿,实在是太感谢了。想必欢儿知道,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谢瑜摆了摆手。 “举手之劳罢了,更何况,那位大人的作风,谢某也看不过去。李小姐并未做错什么事情,却遭遇这样的横祸,不管是谁,都不会束手旁观的。” 谢瑜说的一本正经,李文渊看向他的眼神,更不一样了。 这样的好男人,不拐回来,不对,不来当他李府的女婿,实在是太可惜了。更何况,这样的男子,又这般洁身自好,身边从来都没有什么莺莺燕燕,若是与欢儿在一起,欢儿下半生的幸福,李文渊也十分的放心。 至少这样看来,他是一定会对欢儿很好的。 李文渊看谢瑜,就是丈母娘看女婿的眼神,可谓是越看越满意。哦,不对,他是个岳父。 李文渊晃了晃头,将脑袋里荒唐的想法挥开以后,冲着谢瑜点了点头,恢复了平日的神情。 “既然如此,我也不说什么感谢的话了,日后只要谢公子有什么难处,随时都可以找我。更何况,我们以后也许会是一家人呢。” 李文渊没忍住,还是将内心的话说了出来。 谢瑜:? 后面那句话,他选择没有听到。李老爷,眼下该操。心的事情,恐怕不是这一个吧? “大人,外头最近因为李小姐被掳走的谣言,传得沸沸扬扬,这可真是及时雨呐!关于您的那些谣言,已经压下去不少,说的人也没几个了。” 一个侍卫正在书房内,一脸兴奋的向知府大人汇报道。 知府大人眼神中多了一丝得意,面上却并没有显露出来,反而轻轻皱起了眉头。 “这李府大小姐当真遭遇了这样的事情?这实在是令人有些惋惜呐……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必然很不好受,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李小姐遭遇这般伤心的事情,怎能因此而幸灾乐祸呢?” 面对知府大人温和的责备,那侍卫顿时感觉胸腔一股羞耻之意涌了上来,他满脸羞愧的说道:“知府大人说的是,奴才不应该这般幸灾乐祸,那李小姐也是无辜的。奴才只是觉着大人蒙受这样的冤屈,如今谣言终于止住了,奴才感到高兴才会这般的,奴才知错了。” 知府大人依然是一副慈眉善目的表情,他摆了摆手道:“无碍,你也是为了本大人着想罢了。既然这般,你先下去罢,有什么消息再来通知本大人,稍后本大人会慰问一下李府。” 侍卫听到这里,眉梢间忍不住染上一丝敬佩。 “不愧是大人,在这个时候还这般关心李府,您真是心地善良!有您这样的大人,真是我们的荣幸!” 知府大人嘴角轻轻勾了起来。 “下去吧。” “是!” 第一千零三章 新的谣言 转过身的侍卫,并没有看见自家大人嘴角露出来的那一丝得意的笑意。 若是他知道,自己一直敬仰的知府大人,实际上是这件事情的幕后真凶,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想必,会难以接受吧。 知府大人看着侍卫退下去以后,原本嘴角的一丝笑意慢慢消失,眉梢间染上一抹阴冷。 哼,任何想要从他手掌心逃出去的人,都不可能会成功。他想要办到的事情,从来都不会失败。 知府大人也不允许出现这样的人。 既然李文渊将这件事情压了下去,那至少说明,他派出去的那两个人是得手了的,至于后来为何李清欢得救了,是不是李文渊拿银两去换的,这后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就不得而知了。 若非现在人手不够,他根本就不需要到江湖去请两个人来办事,还要花费自己一笔银两不说,如今那两个人是死是活,他都完全不知情。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知府大人想到这里,心里还一阵怒气上涌。若是让他知道那两个人在哪,他一定会让那两个人吃不了兜着走! 现在,知府大人只等待着自己的得力助手能够在如今这样的情况下,尽快查到那两个人的下落。毕竟如今,他有多么需要这一笔银两,没有人比知府大人自己更清楚。 若是没有这笔银两,自己手下的这些店铺,知府大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毕竟这原本便是他暗地里做的事情,根本就不能够摆到明面上。原本,他也并不想走这一步险棋,毕竟掳走首富的千金大小姐,这也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更何况,若是没有得手的话,多少都会有暴露的风险。 如今知府大人倒是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已经败露了,他只认为,自己被那两个江湖人给骗了。一开始,他其实并不赞成用外头的人,但自己的得力下属,也已经安排了其他的事情,他的手上的确没人了。 如今看来,果然能够信任的人还有自己,还有自己亲自培养出来的人。原本以为,那些个江湖中人,大约也会爱惜自己的羽毛,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但如今看来,还是他太天真了。 知府大人认为,那两个江湖中人必然是在看到银两以后,见钱眼开,忘记了与他的约定,所以携着这一大笔银两跑掉了。 可恨的是,那个时候的自己,居然没有想过要做什么措施。现在看来,实在是过于大意了。知府大人虽然气得捶胸顿足,但是这会儿也毫无办法。他只能寄希望于,手下的人,尽快将这两个江湖骗子找到。 知府大人压根儿就没往李文渊的身上想,他根本不认为,这个满脑子只会做生意的男人会知道这一切。归根结底,知府大人对于自己,还是很有自信的。 虽然他觉得李文渊这个男人根本就是一根筋,只会做生意,但是如今,他却非常需要这个男人手中的银两。除了这个方式,他想不到其他更好的法子了。 毕竟他虽然与李文渊接触并不多,但他很清楚,李文渊最宝贝的,便是自己那个体弱多病的女儿。曾经他尚未成为知府大人,前往李府拜访的时候,见过一次那时候年纪尚小的李清欢,大约还记得她的模样。 那小姑娘分明脸色发白,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宛若一棵脆弱的柳絮,风一吹,便会随风而去。可是她的眼睛里却发着亮光,还有一丝女孩子才有的倔强,与那个年纪的千金大小姐,一点也不相符。 要知道,家中富裕,生活没有烦恼的大小姐,眼神中都是嚣张跋扈,无所畏惧的,认为自己便是一切。可这个李清欢,小小的年纪,却表现出与年龄完全不符的成熟,这让那个时候的知府大人,深深的记住了她。 到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以后,知府大人才会想到用这个方法。他也不知道,当年那个眼神倔强的女孩子,如今变成何等模样了。 不过李文渊千算万算,恐怕也算不到,他会从李清欢身边的贴身丫鬟下手。只要是一个人,就会有弱点,只要拿捏住这个人的缺点,那么一切都迎刃而解了,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 知府大人不过是派人随便一查,就查到了那个兰心的身世。再约她出来聊一聊天,事情就很简单了。 知府大人这会儿并不知道,其实他的所作所为,早就已经被察觉了,而天下并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这般自信的知府大人,还在这些人的面前露了面。 若换做平时,恐怕知府大人根本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但问题就在于,这一次他的损失的确很惨重,而且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紧张焦虑,连续几天几夜睡不着觉,知府大人早已身心俱疲。 偏生,在外人面前,他还不能显露分毫。长时间精神的紧绷,加上赌石店发生的事情,知府大人的精神早已疲惫不堪,随便发生什么事情,就足以让他抓狂了。 正因为如此,他什么都没有考虑,当这个念头出现的时候,他迫不及待的亲自行动了。他希望能够尽快完成这件事情,将银两拿到手。到时候,可就没有任何的难题能够将他难倒。等资金正常周转以后,他有的是法子,将之前的损失弥补回来。 但现在这一切却完全没有尘埃落定,他想要的东西,并没能够如愿以偿。更重要的是,在这个时候,外头还传出对自己不好的传言,这让知府大人脑子疼得不行,虽然心中羞恼难耐,但理智还是告诉他,眼下更重要的,还是要转移大伙儿的眼光。 现在看来,这样做的确是有效果的。毕竟,外头这会儿,基本上已经听不到关于自己的谣言了。 虽然知府大人并不知道是谁想要对付自己,毕竟这些年来,他暗地里做的那些不干不净的事情,也并不少。若是有心人想要查探,难保不会知道什么。 极有可能,是当年的什么人,来找自己寻仇来了。 知府大人想不到,毕竟他收拾的人,实在是太多了。面对那些忤逆他的,挡在他的光明大道前面的,不识趣的,他统统都收拾了一遍。 所以这会儿出现这样的事情,知府大人自个儿也拿捏不准,究竟是谁干的。 不过不管是谁,等他这边处理完更重要的事情以后,他有的是办法,将那背后的人揪出来。到时候,不给那人一点颜色看看,他就不是知府大人了。 知府大人背着手站在书桌前,看着面前的一副字画。他微微眯起了眼睛,意味不明的看着这幅山水画。 等尘埃落定以后,他依然是那个备受老百姓信任的知府大人,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过,一心一意的为民着想,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伤害老百姓利益的事情来。 知府大人想得十分美好,但现实却远远不会如同想象一般。 更重要的是,他如今面对的人,可不是以前遇到的那些在他面前不堪一击的人,而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谢公子。 没等知府大人快活多久,侍卫很快又来敲门了,这一次敲门,敲得比上一次还要激烈。 “砰砰砰——” “大人,大人!” 知府大人正在皱着眉头思考着,自己今晚是不是该去找个乐子,放松一下,冷不丁被这剧烈的敲门声吓了一大跳。 听到侍卫的声音,知府大人有些不高兴,半晌才开口说道:“进来吧。” 外头的侍卫一听,顿时就打开门,一脚踏了进来,脸上满是汗水。 知府大人认了出来,这个是守在守在大门口的侍卫,并非刚才那一个。 看到他这般急匆匆的模样,知府大人不知为何,心中突然多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 那侍卫看到知府大人,顿时想起来自己的身份,“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冲着知府大人行了一个礼。 “大人,外头、外头有不好的传言,是冲着大人您来的!” 知府大人以为这侍卫说的是之前关于他的那些不好的传言,摆了摆手,开口说道:“无碍,那些都是无稽之谈罢了,时间一长,出现其他的谣言以后,这事儿就会过去了,不必担心。” 那侍卫看到知府大人这般满不在乎的模样,眼中的担忧却并没有消失,他安静了半晌,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大人,这一次不是关于之前的那一些谣言。有、有了一些新的。” 知府大人还是有些不在意。 “外头这会儿不是牵扯到李府的事情去了吗?李老爷家的大小姐前段时间被掳走了不是?哎,方才有人给本大人汇报了,这小姑娘,小时候本大人还见过她呢,怪可怜的。” 侍卫轻轻点了点头,脸上神色欲言又止。 “大人,如今关于您的传言,的确跟这位李小姐有关。” 知府大人看向侍卫的双眼,不知为何心中一股不安涌了上来。 “所谓何事?” “外头传言说,那位李小姐会被掳走。都、都是因为大人您——” 侍卫低下头,一咬牙,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第一千零四章 证人 “你说什么?!” 知府大人睁大了他的眼睛,奈何他的绿豆眼,不管再怎么使劲儿,也睁不了多大。 不过这侍卫从未见过温和的知府大人露出这样的表情,光是这样,已经足够让他有些惊讶与不知所措了。 毕竟,知府大人从来不会露出这样有些恐怖的神情。 知府大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他办事情办的这般隐蔽,怎么会有人知道是他做的?这根本就不可能! 但是面前侍卫说的话,他也不可能会欺骗自己。 知府大人深呼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半晌才开口问道:“外头具体是怎么说的?” 侍卫看着知府大人恢复了平日里的表情,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这才将自己听到的传言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包括知府大人是怎么找人,背地里用了什么手段,这李小姐被掳走经历了什么,结局是个怎么样,全都说了出来。 知府大人越听越心惊,不为别的,侍卫所说的话,几乎与他之前做的八九不离十!而且其中甚至还有一些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细节! 侍卫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知府大人慢慢变化的脸色,他原本以为,这一切不过是谣言,一定是有人嫉妒知府大人,才会编排出这样的事情来。在他的眼里,文质彬彬,对待他们这些下属从来都是温和有礼的知府大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绝对不是真的! 可是如今他看到知府大人露出这样的表情,惊怒的表情中,分明有一丝恐惧。这样的神情,是侍卫从未见过的。 他开始怀疑,这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 若是真的,知府大人怎么会背地里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若是假的,这细枝末节为何都能够传得这般准确,而知府大人听完以后,为何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这些疑问加起来,侍卫感觉脑袋都有些晕乎乎的,但他此刻却什么也不敢表露,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卫,面前是堂堂的知府大人,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一个小人物来怀疑这位大人。 更何况,他又不是嫌自己的命太长。 知府大人听到后头,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连他自己都能感觉到,他的脸色越来越黑,面前侍卫看向他的眼神,也愈发的小心翼翼,连声音都小了不少。 知府大人很清楚,自己这个时候不应该露出这样的表情,但他却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这件事情抖出来,若是旁人相信了,这对他来说,究竟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只有知府大人心里清楚。 “现在外头都在传这个消息?可是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 知府大人沉默了半晌,憋出来这么一句话。 侍卫摇了摇脑袋,开口道:“奴才还是方才值班的时候,在门口听到有人议论,抓住那老百姓一问,这才知道的。” 那老百姓看见他像看到什么煞星似的,脸上满是害怕的事情,在自己的逼问之下,老老实实的全都说了出来。 侍卫也不明白,为何那个老百姓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但等到老百姓走以后,他才想起来,之前这门口发生过侍卫打赌石店客人的事件,他们大人因为这件事情,不是还亲自去找那些客人们道歉了吗?、 但天晓得,他们是多么的无辜。想起这件事情,侍卫还觉得憋屈,如今那些老百姓看到他们,宛若老鼠看见猫儿一般,恨不得一瞬间消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他们绝对不是随便打人的主儿哪,可是如今掉进黄河里都洗不清了。 知府大人自然也很清楚,从这侍卫的口中,问不出什么东西,他也不抱什么希望。 他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脑门儿疼得厉害,他冲着那侍卫摆了摆手。 “罢了,你先下去罢。” 侍卫看着知府大人一脸疲倦的模样,突然为自己方才有些怀疑知府大人的想法感到有一丝羞愧,知府大人平日里对他们这般和蔼可亲,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如今外头有这样的谣言,大人心里一定很困扰吧。 这个时候,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侍卫不敢多言,恭敬地行了一个礼,转身小心翼翼的关上了书房的门。 “来人!来人!” 侍卫刚刚离开以后,知府大人便抬起头,焦急的开口喊道。他的脸色,哪里还有一开始的故作镇定。这会儿,书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再也不用伪装出一副根本就不在意的样子。 天晓得,在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内心究竟有多么的惊慌与害怕。 这件事情,为何会有人知道?为何会抖出来? 难不成这一切,李文渊早就已经知道了。而这个时候他将脏水都泼在了他的女儿李清欢的头上,因而他按捺不住,将这件事情抖了出来? 若真是如此,那岂不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被知府大人否定了。不对,这李文渊怎么会知道是自己做的,若真的是他,那么一开始的谣言,恐怕也是因他而起。 原本知府大人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一切会是李文渊干的,在他的眼里,就凭李文渊,即便他的确是这座城池的首富,但论起权势来说,他完全不能与自己相比。就凭他,如何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更何况,以他对李文渊的理解,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必然会上门来讨公道。可是过去这么一段日子了,他却连李文渊的影子都瞧不见。 李文渊可不是一个这般沉得住气的男人,知府大人自认为,他虽然与李文渊的交情算不上非常亲近,但也算得上是点头之交,李文渊这个男人虽然浸。淫生意场多年,但实际上是一个很简单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自己最宝贝的女儿被掳走了,他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呢?这也是知府大人并不认为,他知道真相的原因。 其实也不怪知府大人会这般想,毕竟以李文渊的性子,若非身旁没有谢瑜的支持,他很有可能为了避免以后妻女再次受到伤害,就吃了这一次的哑巴亏。 但谁能够想到,知府大人不仅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更为猖獗,做出这样伤害李清欢名声的事情来。 比起别的事情,这关于女孩子家声誉的事情,李文渊如何能够容忍? 更何况,他可是很看好谢瑜与自己的女儿的,他还希望趁着这个机会,两个人多相处一阵子,万一彼此有了感情,那岂不是顺理成章了吗? 偏生这个时候,知府大人非要闹出一些动静来,这可是事关欢儿的声誉,断然不可能儿戏。更重要的是,他女婿都物色好了,这个节骨眼上,若是欢儿的声誉被败坏了,若是她与谢瑜成了亲,旁人会如何看待欢儿,又会如何看待谢瑜? 他并不希望因此谢瑜受到什么名誉上的伤害,虽然旁人的眼光他无法左右,也不会去在意,但活在这个世上,只要不是一个普通人家,就很容易被旁人指指点点。 作为一个父亲,并不希望自己的宝贝女儿出嫁的时候,得到的不是旁人的祝福,而是指指点点与怀疑,这是他断然无法接受的。 这也是为什么,在这个事情一出来以后,李文渊决定不能再这样沉默下去了。更何况,有谢瑜在身边支持他,李文渊也觉得充满了信心。 哼,知府大人算什么东西,若是换做以前,也许他还会敬那男人几分,可是如今,他已经知道了这个男人的真面目,并且知道他做出了这般丧心病狂的事情来,这所谓的知府身份,在他的眼里,屁都不是! 知府大人还不知道,他以为的那个李文渊,早就已经不是当初的李文渊了。 关于李府大小姐与知府大人之间的事情,在民间可谓是越演越烈,什么样的说辞都有。但万变不离其宗的,都统一指向,这一切都是知府大人做的好事,是他伤害了李小姐,李小姐与他分明无冤无仇,却因为他受到了伤害,而且名誉受损。 更重要的是,这一切,全都是知府大人在暗中指使,否则,李小姐受伤的事情,大伙儿根本就不可能知道。 若只是谣言,也就罢了,这确实难以辨别真假。 但更重要的是,这个谣言出现的第二天,便已经出现了证人。 一个是李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兰心,她详细的说明了那日知府大人是如何找她出来见面,又是如何要挟她的,将当时的情景还原。 甚至连吃了什么东西,兰心都记得一清二楚。 有心人这么一查,嘿,这吃食的确是那茶馆的特色,她一个普通的丫鬟,也断然无法消费得起。即便是李府李小姐的贴身丫鬟,也不可能在这里消费。 更重要的是,那一日,兰心表情匆忙,还撞到了茶馆里的一个客人,那客人对她还有些印象。 这么一说出来,这丫鬟的可信度也就高了几分。 更重要的是,知府大人拿这丫鬟的过去要挟她,若站在丫鬟的立场,她只能选择成为帮凶。 因而兰心一站出来,说起自己以前的经历,眼眶一片通红。 旁边看着的老百姓,即便有的人尚未信任她,但因为这一幕,也不由得心疼这个丫头。 第一千零五章 话题走向 “没事的,丫头,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 一个老百姓看着兰心眼红红的模样,如同一只兔子一般,仿佛想到了自家的女儿,忍不住出声安慰道。 兰心抬起头,发现是一个面容和蔼的大叔,周围站着的一圈老百姓,都用关切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们听完自己以前的故事以后,非得没有露出任何的嫌弃与鄙夷,反而是怜惜与温和,这是兰心完全没想到的事情。 她之所以站出来将这件事情说出来,一方面是为了赎罪,毕竟自己做出这般对不起李府,对不起大小姐的事情。另一方面,她也想诚实的面对过去的自己,直视那一段不堪的过往,哪怕会因此遭人唾弃,被人用异样的目光看待,她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让兰心没想到的是,周围的人不仅没有用她想象中的目光看待她,反而还主动安慰自己,不得不说,兰心感觉心里十分的温暖。 这座城池里面的老百姓,其实内心都很善良。虽然平日里,大家都表现出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但在真正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他们还是愿意站出来,散发出他们内心的善意。 这让兰心觉得,过去的自己,也许的确没有那么糟糕。 兰心正呆呆地想着,另一个手里挽着篮子的大娘也开口了。 “可不是嘛,兰心丫头,你这般孝顺,都是为了生病的家人,这怎么能怪你呢?如今呀,能够在李小姐身边,想必也是以前积攒下来的福气了,这厄运到头呀,好运就来啦!” 兰心听到大娘提起自家的大小姐,眼眶红红的使劲儿点了点脑袋,开口说道:“大娘,您说得对,大小姐真的对兰心很好!夫人和大小姐,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兰心的亲人,对兰心最好的人来。在兰心的心里,她们就像亲人一般温暖,能够遇到夫人和大小姐,的确是兰心修了三辈子才修来的福气!” 周围的老百姓看到兰心这般傻乎乎的模样,都忍不住露出了善意的笑声。 方才有的人还觉着,这贴身丫鬟居然会对自家的大小姐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那她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没准这一切,都是她为了给知府大人泼脏水呢。 可是如今看着她的神态,以及她的言语,这些人突然觉得,若这样的丫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那么其他的人,岂不是都无法再相信了? 更何况,这样的丫鬟,浑身上下根本看不到一丝富有心机的气息,她眼神单纯,里面的确存在着懊悔与自责,因为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内心一直备受谴责与煎熬,今日为了给自家大小姐一个公道,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站出来说话。 这样子的丫鬟,也许他们并不应该用猜忌的目光看待她。 恐怕兰心自己也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多的老百姓信任自己。 若真要说起来,恐怕是兰心身上那一股憨厚的气质,让人根本就无法怀疑她吧。 毕竟兰心这模样看起来,的确有些天然呆。这样的孩子,曾经又吃了这么多的苦头,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更重要的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冲知府大人泼脏水,有什么好处呢?谁不知道知府大人的身份,虽然平日里知府大人对待他们的确挺有礼貌的,但大人毕竟是大人,与他们这些普通的老百姓,还是有着本质区别的。 他们对待知府大人,也不可能用随意的态度去面对。该用什么态度,他们心里还是很清楚的。 如今这件事情被曝光,大伙儿都不知道应该相信谁。 很快,李文渊也亲自站了出来,向大伙儿讲述了自家的宝贝女儿被掳走的事情,方方面面的细节,都被他描述得十分到位。 大伙儿听得很认真,当听到李清欢被掳走,不知所踪的时候,也不禁为她捏了一把汗。许多人都是父母,自然能够感觉到,李文渊在得知自己女儿被掳走时,会是一个怎样的心情。 而说到知府大人,李文渊更是激动得一张白皙的脸庞都变得通红。谁能够知道,表面温和有礼的知府大人,内里会是这样的一个衣。冠.禽。兽呢! “若非知府大人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之前又向我的女儿泼脏水,我是绝对不会站出来,与大家说这件事情的。” 李文渊说着,脸上多了一丝悲愤。 一旁有人听出了这句话中的玄机。 “李老爷,您的意思是,之前关于李小姐的谣言,都是知府大人派人做的吗?” 李文渊侧过头,看到一个年轻的男子正站在那里,用好奇的目光看着自己。他的嗓门可不小,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听到那男子这般一说,人群中顿时就沸腾了。 “不会吧,这件事情是知府大人做的?怎么可能?” “对呀,知府大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李小姐不过是一个刚刚及笄的少女,与他无冤无仇吧?” “可不是嘛,我倒是觉得知府大人是被冤枉的,没准伤害李小姐的另有其人呢。毕竟知府大人这般勤政为民,怎么可能会这般呢?” “我也觉得,上次知府大人出现的时候,我在旁边不小心摔倒了,知府大人还让他的侍卫将我扶了起来呢,态度可好了,还问我有没有受伤!” “哎,你这话说的,又不是知府大人亲自扶你起来的。” “反正我觉着,这事儿不能是知府大人干的!” “就是,他这般做,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这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呢?” 老百姓们显然并不相信,这位年轻男子所说的这句话。 那年轻男子却并没有在意周围人投过来的充满怀疑的目光,而是泰然自若的开口说道:“我这可不是空穴来风,你们也不必这样看着我,我也不是谁派来的。你们想一想,在李小姐的消息传出来之前,这城中一直在传的,是谁的谣言?” 周围很快有人率先反应过来,争先回答道:“是知府大人的!” 那年轻男子看了那个人一眼,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随即点头说道:“没错,之前都在议论知府大人做的那些事情,那会儿大家都很惊讶,并不相信这是知府大人做的事情。可是长此以往,这的确对知府大人的名声有所损害,更何况,知府大人也的确没有在一开始就站出来跟大伙儿撇清这些事情,这说明了什么?难不成不是因为他心虚吗?” 年轻男子停顿了一下,看到周围的人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且十分认真的时候,微微站直了身子,继续开口说道:“就算知府大人并非心虚,而是没有想好要如何应对我们,这个算是在下一个妄加揣测。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若是李小姐这个消息一出来,你们最近这几日,还有继续议论知府大人的事情吗?还是早就已经将他忘得干干净净了呢?” 那一开始讲话的人显然愣住了,周围的人也没有反应过来。 最后,还是那个人开口了。 “听小哥你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是这样。这几日,大伙儿都在想着李小姐的事情呢,的确没有考虑过知府大人的事情了。” 真要说起来,即便偶尔想到,但这会儿都没有人议论了,即便有人想要提一提,恐怕也不好意思。 “是呀,你这么一说,似乎的确是这样。” “这么听来,这件事情似乎对知府大人来说,的确有好处?” 几个老百姓议论纷纷,原本那些坚信知府大人的人,这会儿也开始动摇起来。 李文渊看了一眼一开始讲话的年轻男子,冲着他微微拱了拱手,随即清了清嗓子,冲着周围的人大声说道:“这究竟是不是知府大人做的,我不得而知。但是,欢儿她被人掳走这件事情,的确是知府大人所为!至于他为何要这样做,你们也许并不知道,他掳走欢儿,对我提出了什么条件。他想要的是,一万两的黄金!若是不及时交出来,那么我的女儿就会受到伤害。即便是我,在短短的时辰内,也无法拿到这么多的银两!” “什么?知府大人真的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吗!” “不会吧,知府大人怎么会是这般贪财之人!” 那年轻男子看了一眼那开口之人,继续开口说道:“也并非知府大人贪财,可是之前关于那赌石店的事情,请各位不要忘记了。那个时候,还有几位上门讨公道的客人,被知府门口的侍卫狠狠的打了一顿呢!这些事情,总不能否认了吧?” 那一直反对年轻男子的男人,听到他这般说,张了张口,一时无话。 老百姓们一听,顿时记忆回笼,纷纷点头道:“欸,你不说这件事情,我都差点忘记了!” “这件事情,之前可是闹得沸沸扬扬呢,那赌石店,居然多了许多假石头!” “可不是嘛,我有个兄长可是将身家都赔进去了,没想到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差点儿就想不开去跳河自尽了!” 说到这件事情,大伙儿的脸上都升起了怒意。 显然,这件事情,对于他们而言,造成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那男人看到周围的人开始谴责知府大人,缩了缩脖子,他冷不丁看到年轻男子嘴角有一丝笑意,忍不住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随即趁着周围人不注意,一溜烟儿就消失在人群中。 李文渊看着那男人离开,并没有在意。 知府大人的走。狗罢了,根本不值一提。 第一千零六章 送信 若是这个时候,知府大人都不作任何动作的话,李文渊还觉得有些奇怪呢。 知府大人这次做的事情,可谓是彻底惹怒了李文渊,他已经不对这个男人抱有任何的期待。既然早知道要被这般对待,那何不直接出击呢? 在原地等待着敌人的报复,这可不是李文渊的风格,虽然他并不是一个喜欢主动找事儿的人,但这并不代表他会怕事。更何况,涉及到他的家庭,他最珍贵的妻女,他绝对不会让步。 周围的人对于知府大人还在议论纷纷,这会儿并没有人出来制止,加上之前知府大人因为赌石店的事情,的确做得不太厚道。老百姓们也不怕这般议论,会给自己招致什么后果。 毕竟,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来,难不成还不让人说嘛?这显然不合理呐。 而年轻男子说出来的话,乍一听并没有什么错,但暗地里,却是一直在煽风点火,引得众人将这舆。论全都往知府大人的身上带。 兰心看着周围的人,眼里的泪花还未散去,她鼓起勇气开口说道:“虽然兰心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但是大小姐对兰心真的很好,这一次兰心站出来承认错误,也是因为大小姐并没有因此而责怪兰心,反而依然选择相信兰心。试问,这样善良的大小姐,去哪里找呢?兰心之所以敢于说出真相,也不过是因为想要为自家大小姐讨一个公道罢了,她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委屈。各位叔叔婶婶,若是你们有这样的主子,你们会如何做呢?” 周围听着兰心讲话的老百姓们,看到兰心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不可否认,她说的话,的确入了大伙儿的心里。兰心虽然没有说什么漂亮的话,甚至没有丝毫的修饰,但普普通通的话语,听起来却真挚而感人。 不得不说,若他们有这样的人相待,他们也会愿意像兰心一般的。 李清欢虽然很少出现在世人的眼中,大伙儿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但从兰心的口中说出来,大伙儿都觉着,这位李府的大小姐,真是一点儿架子也没有,而且对待下人都能够这般友善并且愿意始终信任着她,这样的大小姐,就算是在大街上打着灯笼,恐怕也找不着几个呐! 其实也并不是老百姓随意相信兰心,毕竟李文渊作为城中的首富,平日里乐善好施,经常在街口布粥,给一些流浪汉或者无家可归的人提供吃食,甚至于街边的一些流浪猫猫狗狗,都能够分到一些吃的。 这样的人,实在令人无法讨厌起来。 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为了自己的名声也好,为了其他的什么也好,但他做出来的事情,是真真切切的为了各位老百姓,这就足够了。 生在这个世界上,若非实在没有办法,谁会愿意出去乞讨生活呢?遇到李文渊这样的大善人,也是要看运气的。 正因为李文渊一直以来善意之举,所以大伙儿此刻都愿意相信他,也愿意相信兰心,相信这位从未出现在世人眼中的李大小姐是清白无辜的。 这些信任,其实都与平日里李府做的事情相关。若非李文渊是这样善良的人,恐怕老百姓也不会乐意为此就听信他说的话。 有的时候,老天爷就是这样公平,你付出了什么,就会收获什么。若是一个人连付出都不舍得,不愿意吃一丁点的亏,那么生活,迟早会让他吃亏。种什么因,就结什么果,也并非没有缘由。 舆。论的发酵,永远都是最迅速的。更何况,在这么多老百姓的传播之下,舆。论更是像长了翅膀一般,迅速飞向其他地方。 知府大人万万没想到,不过短短几日,自己十几年来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名声,竟然就这样被粉碎得一塌糊涂。而罪魁祸首,就是城中的首富:李文渊。 外头到处都在议论纷纷,关于他本人,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而有心人还将一些隐藏得更深的事情,都给扒了出来。虽然知府大人也不知道,究竟是谁这么“好心”,若是他知道,恐怕他早就派手下的人,将这些个“好心人”给千刀万剐了。不对,就算是拨筋抽血,都不足以泄他心头之恨。 知府大人最在意的便是自己的名声,毕竟作为一个知府,掌管着整座城中大大小小的事务,一旦名声臭了,没人愿意听他的,那么他这个做知府的,还有什么意义? 这几日,知府里的下人们,一个个都噤若寒蝉,生怕一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话,就被抓去处理掉了。其实也不怪他们这般紧张兮兮,府中已经有人因为在私底下议论知府大人做的事情,被管家发现,直接在府里杖毙了。 昔日里一起共事的人,早晨还满面春风,下午就已经变成了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这不管换了谁,都不可能不害怕。 他们生怕下一个,就会轮到自己。 以前他们都因为自己在知府有一份差事,为此而感到得意洋洋,并为之而自豪。如今可谓是人人自危,一丁点动静都不敢闹出来,尽职尽责的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多余的话,一句都不敢说。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凶神恶煞的管家,更没有见过一脸冷漠,行事匆匆,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的知府大人。 要知道,平日里,知府大人瞧见了他们,都会打一声招呼,即便叫不出他们的名字,能够被大人这般对待,已经是他们的荣幸了。 现在,知府大人完全与之前判若两人。 大伙儿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因为外界的传言,还是因为他们大人本性便是如此。但这事儿,谁敢当面议论呢?除非,他们都活腻了。 因为这件事情,知府里的下人们,心也渐渐地散了。表面上还是兢兢业业的做事,心里究竟如何想,就不得而知了。 这会儿,知府大人也顾不上这些下人是怎么想的,他得不到那一笔银两,名下的好些店铺一直都在等着资金周转,如今完全没办法解决。再这样下去,他多少身家都不够赔的。 要知道,他平日里表现出来的作风,就是温和有礼,两袖清风,廉洁无比,手上根本就没几个钱。 但现在,他名下的一些店铺,全被“好心人”给爆了出来,大伙儿都知道他这些年来背地里做了什么事情,更是义愤填膺。 若非知府门前还有侍卫守着,恐怕这些老百姓都要跑上门来讨公道了。偏生那李文渊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还不肯安生,一天到晚寄信过来,问他什么时候给自己的女儿一个交代。 知府大人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李文渊居然会做出这样无耻的举动来,寄信也就算了,他悄悄地寄,那自个儿就把信扔掉不久完了。可这李文渊非得大张旗鼓的寄信,每天早上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支队伍,在最繁华的南街上,敲锣打鼓的拿着信往知府门前走,吸引无数老百姓的注意。 大伙儿谁都知晓,这一听鼓声,就是李老爷的人出来给知府大人送信了。 那门前的侍卫看到这么大的阵仗,也不敢不接信,生怕下一秒自己就挨揍。 毕竟这些敲锣打鼓的人,全都是一尺八的壮汉,肌肉横生,脸上的表情也凶狠不已,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送信的。 偏生他们除了送信,其他多余的事情,一样都没做,也并没有耽误他们办事,也没有影响周围的老百姓,举止投足还特别有礼貌,侍卫即便想用扰乱公务来制止他们,也完全没有法子。 加上这事儿若是真的,本就是他们知府理亏,那侍卫即便心中惧怕知府大人,但眼下他更害怕被一群壮汉胖揍一顿。到时候别说给知府大人送信了,恐怕走进这个知府的大门都有些困难。迫于这些壮汉的淫。威,侍卫老老实实的去跑腿了。 “你们这些废物!不是说了不要给本大人送信了吗,怎么还在送!?”知府大人一看到侍卫颤颤巍巍的递上来一封信,上头龙飞凤舞的写着“李文渊”三个大字,心里顿时就来气了。 他这段时间,日日都收到李文渊的信,做梦都梦到李文渊在他耳朵旁边说话,知府大人觉着,再这样下去,他恐怕会疯掉。 那侍卫看到知府大人一脸怒气,脸上虽然满是害怕,但伸出去的手却勇敢的没有缩回来。 “大人,小人也不愿意收,可是外头几十个壮汉盯着小人,小人、小人实在是不敢不收呐……” 侍卫一脸的欲哭无泪,他要是有胆子拒绝,也不会愿意到知府大人这里来受罪了。偏生,人家李老爷还交代了,必须亲手将信交到知府大人手上,否则他的人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侍卫听到壮汉转达李文渊的话,都要气得吐血了。 什么叫做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这说的是人话吗? 这一大群壮汉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宛若一群饿狼一般,他就是那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绵羊,下一秒这些壮汉还不得扑过来将他撕碎了吞吃入腹? 因此,绵羊侍卫老老实实的每日都准时出现在知府大人的书房门前。 第一千零七章 换人 知府大人从未觉得,看到自家的侍卫,会觉得这么的烦。 光是看到他那张脸,知府大人已经忍无可忍了。 这日,知府大人正在自己的书房中,随手磨了墨,正挥笔在写一封信。 这时候,书房的门,又被人轻轻的敲响了。 知府大人听到这个熟悉的节奏声,顿时就知道是谁了。他原本并不打算开口,但门外的人儿似乎笃定他一定会让自己进来一般,这敲门的动作并没有停下。虽然隔一阵子,就会敲一敲,但这富有节奏的声音,并未让知府大人觉得有丝毫的乐趣,他只觉得吵闹。 知府大人刚写了几笔,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他手下的毛笔顿了顿,一滴墨水滴到信纸上,逐渐晕染开来,留下一丝黑乎乎的痕迹。笔下的那个字,也因为他的动作而已然看不清晰。 知府大人看着晕开的字,只觉得胸中一股好不容易压了下去的闷气,又重新涌了上来。 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干脆将手中的毛笔扔到一边,将手中的信纸揉成一团,随手扔进了一旁的废纸篓中。那废纸篓里,已经丢弃了好几团团在一起的白纸。 毛笔被随手搭在架子旁,上面的墨迹未干,又逐渐汇聚成一滴黑乎乎的墨,毛笔尖儿往下垂,软趴趴的耷拉着脑袋,那墨仿佛随时会掉下来一般,随着微风拂过,微微晃动。 这本该是一副安静的场景,但这断断续续的敲门声在知府大人的耳朵听来,却是那么的刺耳。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嘴里呼之欲出想要骂娘的话语咽了下去,舌。尖儿巧妙地转了个弯儿,换了一句话开口。 “进来。” 外头敲门敲了许久的侍卫,听到书房里头终于有知府大人的动静,不禁有些喜极而泣。他赶紧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门,冲着里头表情辨不出息怒的知府大人恭恭敬敬的行礼。 “奴才参见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表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心中却压抑着怒火,看着又是这张熟悉的面庞,他强忍着怒气,开口说道:“所谓何事?你莫非,又是来送信的?” 侍卫一听,赶紧冲着知府大人又行了一个礼,立即开口说道:“不愧是知府大人,如此聪明绝顶,知道奴才是来做什么的。没错,奴才的确是来、来送信的……” 侍卫起初声音还有些高昂,但随着他瞧见知府大人的脸色越来越黑,他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如同蚊子一般,细得几乎听不见。 最后,侍卫干脆不吭声了。他两眼一闭,心一横,将手中的信封递了出去。 知府大人看着面前熟悉的白色信封,上头依旧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大字:知府大人亲启,李文渊字样。 知府大人觉得,他从来没有这般讨厌李文渊。即便是之前,李文渊在外头声泪俱下的说他对他的女儿做了什么事情,并且决定与自己斗争到底,绝对不会轻易认输的时候,知府大人都不觉得,他有这般讨人嫌。 但知府大人没想到的是,李文渊口中所说的斗争到底,居然是这个意思。每天都给他送来一封信,上头细数他所作的点点滴滴,从头到尾都在控诉,他这个知府大人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知府大人原本并不认为,自己有做多么过分的事情。毕竟到头来,这事情不也没成么。 但他看了一段时间李文渊的信件,他几乎都要认为,自己就是那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了。这李文渊的信,每日也并不都一样,但归根结底,不过就是变着戏法儿在骂他就对了。 知府大人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也看了。并且,还看了不止一封。 李文渊恐怕也没想到,他写过去的信,知府大人居然都看了。若是谢瑜在旁边,恐怕会竖起拇指,赞叹一声知府大人,不愧是知府大人,连骂人的话,他都要研究一番。 侍卫半天没见知府大人有动静,但他也并不敢收回手,毕竟这信要是没送出去,他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就会遇到那些尚未离去的壮汉,虎视眈眈的盯着他追问,自己究竟有没有将信件送出去。 一开始,他们还会搜身,若是从他的身上搜到信件,没有交给知府大人,那么他就会迎接好一顿胖揍。轻则躺床三天,重则半身不遂,下半辈子的生活,恐怕都要在床上度过。 侍卫寻思,他家中不过是普通家庭,实在扛不住这一顿胖揍下来,去看郎中抓药花的银两。既然如此,还不如老老实实的从了他们,将手中的信件交给知府大人。 反正总归,若是知府大人真的怒从心起,要将自己处置,好歹么,他也能求知府大人留个全尸。毕竟人死了,也就不用看郎中,更不用花费银两了。顶多找个草席,把他这么一卷,扔乱葬岗里也就完事儿了。 但侍卫不能够接受的是,自己平白无故挨了一顿胖揍,身体受到重创不说,心灵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这是药物无法治愈的,他不希望自己一辈子都活在这段阴影之下,这是会生病的,对他的未来,也并不友好。 因此,权衡利弊以后,侍卫选择得罪知府大人。 毕竟再怎么说,他也不过是一个跑腿的罢了,知府大人总归不能就这样轻易的将自己给收拾了吧。侍卫的心中对于知府大人,尚且抱有一丝幻想。 再怎么说,自个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呐。 知府大人总不能因为自己就跑腿帮李老爷送了一封信,就让自己归西吧。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不过侍卫显然忘记了,知府大人若真想让他归西,他也根本无法拒绝,只能顺从。 更何况,侍卫始终对知府大人抱有一丝幻想的缘故,想必也是因为,他送信这大半个月以来,知府大人到底没对自己做出过什么举动,顶多是骂几句,但他的怒气,也全是冲着李老爷给的那封信来的。真要说起来,这事儿也与他无关呐。 经过大半个月的相安无事,侍卫都不用那些壮汉催,一个眼神,就乖乖的拿了信,就往知府大人书房的方向奔去。 那些壮汉看到这个侍卫这般知书达理,也感到十分满意。正巧,他们也不必浪费口舌,也无需花费力气。这样皆大欢喜的事情,岂不是很好吗?这分明就是两全其美! 侍卫与壮汉们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了共事,但在知府大人看来,这可一点儿都不美,倒不如说,是天公不作美!老天爷究竟是怎么回事,前阵子瞧他这般倒霉透顶,不是还从天上掉了个赌石店给他么? 怎么到头来,这赌石店开不下去也就罢了,想去做点儿坏事吧,没成功也就算了,还被人抖了出来,如今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他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名声与信任,几乎在几个夜晚之间,就已经全部崩塌。 知府大人觉着,自己的世界,随时也要崩塌了。若非他现在还在坚持着,谁能够瞧得出来,他的世界已经摇摇欲坠了呢? 侍卫举着信封的手,已经开始微微颤抖。因为举了许久,知府大人都没有丝毫的反应,侍卫觉得脑袋里的血,似乎都流到手指去了,手指这会儿已经有些僵硬。 知府大人怎么还不接信呢?难道,这一次,他终于不打算再看了吗?还是说,他已经忍受不了,在考虑着要如何处置自己了? 侍卫想到这里,手抖得更厉害了。 知府大人看到侍卫这副模样,心下更是不满。 “你送信就送信,怎的还手抖呢?” 侍卫听出知府大人显然不满的语气,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回禀大人,都是奴才的错,奴才这手最近总是不听使唤,还望大人莫要责怪,奴才回去就收拾它们。” 知府大人:…… 他之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子说话,还挺逗的呢? 但这也无济于事,并不能让知府大人觉得,他会因此而变得顺眼一分。 半晌,知府大人终于伸出手,随手接过侍卫的信,撕开,扫了几眼。脸上的神色却一点儿也没有恢复,依然黑漆漆的。 侍卫感觉手中一轻,信封已经被知府大人拿走,顿时喜上眉梢,禁不住抬起头来。 但他刚刚抬起脑袋,就对上知府大人十分嫌弃的目光。 “你明儿个不要来了。” 侍卫愣了愣,半晌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奴才也不想打扰大人,但是……” “你想说这信必须得送过来?” 侍卫默默点了点头。他以为,知府大人开始厌烦了,看来又是李老爷让他生气了。 岂料,知府大人下一句便说道:“这信可以送过来,但是能不能换一个人?你长得又不好看,本大人看你都看的烦了,还不如换个漂亮的姑娘家过来呢!” 侍卫:…… 他顿时感觉欲哭无泪,大人您原来不是因为李老爷写的信而生气,而是觉得他丑,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可是模样是爹妈给的,更何况,他也没有这么不堪入目吧? 知府大人第一次说出这么不客气的话来,并且他竟然还想要漂亮姑娘! 侍卫突然觉得有些怀疑人生。 第一千零八章 送信 侍卫心里委屈,嘴里哼哼唧唧的,不肯走。 知府大人说完以后,又看了几眼手中的信,过了会儿,他意识到,面前的侍卫还没有离开,他复而抬起头来,挑起眉梢开口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侍卫安静了一会儿,终于意识到,知府大人并非在跟自己开玩笑。 “大、大人,您明天真的不想看见我了吗?”侍卫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上,涌上了一抹委屈之色。 知府大人沉吟了一下,随即说道:“这倒也不是。” 侍卫一听,眼中顿时一抹喜色闪过。 “大人的意思是——”他不过是跟自己说笑罢了,其实大人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对吗? 下一秒,知府大人便答道:“我是接下来的日子都不想看见你。” 侍卫:…… “啪嗒——” 他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大人,是奴才做得不好么?所以大人厌恶奴才了么?奴才哪里做的不好,请大人指教,奴才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离开。” 侍卫犹自感觉不甘心,他在这知府里也待了这么多年,一直以来都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的为知府大人做事,真要算起来,自己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路过的小蚂蚁都不忍心踩死,对于上头的吩咐,更是无条件执行,从来不多说一句话,也没有任何不满。 这样勤劳的自己,怎么会被知府大人讨厌呢! 侍卫觉着自己很冤枉,除了被那群壮汉威胁着给知府大人送信以外,他应该没有做过任何惹怒大人的事情吧?可这件事情,他也实在没有办法呀! 这不是比起送信这件事情,他的小命更重要嘛。其他的问题,他都可以改,但是在保命面前,其他的事情,还是得靠边儿站一站。 没等侍卫继续胡思乱想,知府大人已经直截了当的告诉了他真相。 “你做得挺好的,本大人也并非不待见你,你也很勤快。” 知府大人对于这个侍卫,还是有一丝印象的。 侍卫听到知府大人这般说,原本有些沮丧的心情,顿时又明朗起来。 果然,他就知道,知府大人怎么会嫌弃自己呢?他也觉得,自己一向都做得挺好的,对此,他还是有自信的。 “那大人的意思是……”侍卫充满期待的看了他一眼。 大人果然是跟他开玩笑的吧? 知府大人依然没有迟疑,下一秒就答复了侍卫。 “本大人就是纯粹觉得你丑罢了,与你的工作能力并无关系。” 侍卫:…… 大人,您还说您不是不待见我!这不是不待见我是什么! 若是手中有手帕,侍卫恐怕就一口咬住了。 他委屈巴巴的看着知府大人,半晌才开口道:“那大人您希望谁来给您送信呢?” 知府大人沉吟了半晌,继续说道:“只要不是你,都可以,本大人看你实在是看腻了。” 侍卫感觉自己的胸前似乎又被狠狠地刺了一刀,大人不想看见他也就算了,居然还这般说,真是令人伤心! 但到头来,侍卫只是一个下人,到底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唯唯诺诺的应了,随后老老实实的退下了。至于他内心究竟是如何想的,旁人便不得而知了。 侍卫离开不久以后,知府大人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不对,他怎么就默认必须要给他送信了?事实上他一点儿都不想收到李文渊的信好吗! 知府大人很想咆哮出声,奈何,侍卫已经走远了。 半晌以后,知府大人垂下脑袋来,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明日能换一张面孔,总归心里好受一些。 现在最重要的,也并不是李文渊那人送来的信件,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那些资金,他必须得想法子弄到,否则自己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的铺子,岂不是付诸东流?知府大人绝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知府大人稳定了一会儿心神,重新拿起一旁方才被他甩开的毛笔,上头的墨迹已经干的差不多了,知府大人又蹭了点墨水,面对着摊开的宣纸,思索了一番,尔后重新下笔。 若是身旁有人,大约就会发现,知府大人写的字,并非平日里见到的字体,反而歪歪扭扭的,如同鬼画符一般,让人根本就不知道他写的是什么。 但知府大人面不改色,下笔丝毫没有停顿,行云如流水一般,一会儿就将宣纸的一半给占满。仿佛书写这些字对于他来说,压根就没有任何困难。 知府大人写了一会儿,思索了一番,又写下几笔。 半个时辰后,知府大人将已经晾干的宣纸折叠起来,放入一个信封中,封好以后,唤了一声。 “来人。” 一个黑衣人腾空出现,单膝跪在知府大人的面前。 “大人,您有何吩咐?” 这黑衣人,赫然就是前几日帮知府大人办事的那个人。 知府大人看着面前蒙着面巾的男人,忍不住轻轻叹息了一声,他其实也并不想看见这个人,不管做什么事情,出现的人都是他,他都看腻了。 虽然他手下的人都蒙着面巾,但给人的感觉,终究是不一样的。知府大人虽然心中着实有些不乐意,但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没有办法,他不能够像换掉侍卫一般,将自己的得力下属换掉,毕竟,他很清楚的知道,经过上次去寻石头的事情以后,他手下已经没几个人可以用了。 每每想到这里,知府大人就感觉无比的心痛,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两——不,那可都是他最信任的下属呐,居然就这么没了。还有什么比这件事情更让人悲伤的呢? 眼前看来,还是有的。 知府大人除了一开始的叹息,并没有开口,黑衣人微微低垂着头,也没有讲话。他作为一个下属,断然不能在主子面前先开口。 更何况,如今主子心情这般糟糕,大约也与外头的舆。论有关。想到外头的事情,黑衣人的眼中掠过了一丝无奈。 他虽然也找了好些人,想将这舆。论给压下去,奈何这件事情,给大伙儿造成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连黑衣人也没想到,原本想要将舆。论引到那李小姐头上,到头来,却被反将一军,反而重新将这件事情转移到大人的头上。 但,这件事情的确是大人做的,他一直没有做出回应,恐怕也在苦恼,究竟该如何面对吧。毕竟对方也不是什么普通老百姓,而是城中的首富,这身份,大人多少还是要掂量一分。 更重要的是,他们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手中抓着多少把柄,因而不敢轻易行动。万一对方手中早就已经有许多证据,只是并未亮出来,自己这样赶着上去,岂不是找死吗? 这也是为何,知府大人虽然对于李文渊送信的举动感到愤怒,但他心底更多的,却是无奈。他不晓得这个男人究竟了解多少真相,又是如何得知的,他心里没底。 饶是知府大人恐怕也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是如此的卑微。 知府大人回过神来,将手中的信递了出去,低声说道:“送去那个地方。” 黑衣人愣了愣,随即神色微微一凛。 “大人,您决定了?” 黑衣人没有立刻接过知府大人手中的信,而是这般问道。 知府大人并未怪罪黑衣人此举失了身份,他沉吟了半晌,随即又叹了一口气。 “走到这个地步,本大人也实在没法子了,只能出此下策了。” “大人,您明知道,对方也不安好心……” 黑衣人还想说什么,但还是没有再开口。 他都清楚的事情,大人又何尝不明白呢?但他还是选择走这一步棋,那就说明,大人也的确没别的法子了。 知府大人看了一眼黑衣人,随即说道:“你跟在本大人的身边也有些年头了,这里头的弯弯绕绕,你想必也很清楚。这件事情,就这样办吧,虽然本大人也不想如此,但事到如今,本大人也没办法了。先度过这一次难关,以后的事情,留着以后再说罢。” 知府大人说完以后,不知想起了什么,神色中多了一丝阴冷。 “更何况,那李文渊如今这般猖狂,分明没将本大人放在眼里,他莫不是以为,本大人真的就这般好欺负了?已经到这个时候了,你不会以为,本大人还在乎那些名声吧?” 后面这句话,知府大人是对着黑衣人说的。 黑衣人听罢,微微一惊,却并没有立即开口。他原本以为,大人不过是单纯的求助。但如今看来,恐怕大人此举已是破釜沉舟,比他想象中,还要更严重一些。 一个人若是连自己的名声都不在意了,那么,他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呢?不仅如此,他也没有任何东西害怕失去了。 这样的人,才是最恐怖的。 黑衣人知道,这一次,大人是动了真格了。 “既然大人已考虑清楚,属下立刻去送信,不管大人作何决定,属下永远都会站在大人身边,一直支持着大人。” 黑衣人接过了那封信,郑重的说道。 知府大人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微微愣了愣,随即轻轻一笑,绿豆眼也眯了起来。 “有你这番话,日后荣华富贵,本大人都不会少了你,且去吧。” “是!” 第一千零九章 好哄 明媚的五月,天空晴朗,阳光灿烂。 温暖的阳光透过明亮的窗台洒了进来,落下一片金色的暗影,偌大的房间也变得暖洋洋。 苏晚卿斜靠在窗边的软塌上,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带着一圈暖暖的光圈,仿佛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光亮中,闪闪发光。 精致的五官愈发美丽,不着一丝粉黛,却依然美得惊心动魄。一身白衣,墨发随意披散在胸前,苏晚卿微微眯着眼睛,享受着早晨的阳光浴。 原本并不显怀的肚皮,此刻已是高高隆起。 算了算日子,再过一段时间,自己就要临盆了。 苏晚卿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肚皮,感受着手掌下传来轻微的触感,她星眸睁开,有些好笑的看着自己的肚皮,与肚子里的宝宝说起了话来。 “宝宝,你又踢娘亲。” 恰巧此刻,门“吱呀”的一声打开来,一个颀长的身影大步跨了进来,随之而来的,是裴修有一丝紧张的声音。 “晚晚,你没事罢,可有哪里不舒服?” 裴修此刻并未戴面具,一张俊美无涛的面庞暴露在空气之中,精心雕刻的五官,宛若上帝的宠儿,让人根本无法移开目光。 “我没事,就是宝宝又踢人了。” 苏晚卿对于裴修大惊小怪的行为早已习惯,随着自己临盆的日子逐渐靠近,裴修的神经也愈发的紧绷。之前苏晚卿也说过他,但奈何这个男人无论如何都无法放松下来,苏晚卿干脆也就放弃了。 罢了罢了,毕竟也是因为他,自个儿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不管怎么说,光是怀胎十月,就已经很辛苦了,还不知道以后会如何呢。 不过在裴修的精心呵护下,苏晚卿觉着自己作为一个孕妇,已经少吃了许多苦头。毕竟如今的她,每日不是在吃,就是在睡,要么就是在等吃的路上,大伙儿都小心翼翼的照看着她,什么都不让她做,生怕她一不小心摔着了,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 苏晚卿对此也由一开始的不习惯,变成如今的习以为常。 毕竟这要说起来,也并不是什么坏事。一群家伙赶着趟上来伺候她,她也根本无法拒绝,那不如就心安理得的接受。 不过这肚子里的孩子,也着实调皮,虽然在孕期里,苏晚卿并没有任何不适应或不舒服的地方,但这孩子却经常喜欢踢她的肚皮。 大约是因为,宝宝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见这个世界了吧,苏晚卿只能这般理解。 裴修对此却感到很无奈,但他终归也不能跟还没有出世的宝宝发脾气,每当宝宝踢得厉害时,裴修就只能轻轻摸着苏晚卿的肚子,十分耐心的跟宝宝讲道理,让宝宝少点折腾自个儿的娘亲,又巴拉巴拉苏晚卿吃了什么苦头,一说就是老半天。 到现在,苏晚卿的耳朵都已经生褶子了,她对裴修要说的话,早就已经倒背如流了。 裴修这般孩子气的举动,在这种时候,更淋漓尽致的表现了出来。 裴修大步流星的走过来,将手里的果盘搁在了窗边的茶几上,便长手一伸,去摸苏晚卿的肚皮。 “宝宝你——” “你怎么又踢娘亲了,知不知道你的娘亲为了怀你很辛苦呀,她吃了很多苦头呢,你若是心疼你娘亲,你就少欺负她,不然以后你出来,爹爹可要好好的收拾你一番哦。” 裴修的话刚开了个头,苏晚卿就已经十分流畅的接了下去,宛若练习过无数次一般,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停顿。 裴修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无奈。 “晚晚,你把为夫要说的话都说完了。”这让他说什么好呢? 苏晚卿一脸的无辜。 “这不能怪我,你要说的话,我全都知道了,我这张嘴就是忍不住接,我也没办法呀,它有它自己的想法。” 苏晚卿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唇。瓣,一本正经的说道。 裴修看着面前人儿一张一合的小嘴,神色微微暗了暗,语气中也多了一丝危险。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都是为夫不好咯?” 苏晚卿看着裴修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对,连忙将自己的手指放了下来,开口道:“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怎么会说你不好呢,你做的很好,非常棒。” “那你还抢不抢为夫的台词了。” “有的时候还是可以抢一抢的。”苏晚卿表示,在自己的原则面前,可不能轻易让步。 裴修狭长的桃花眸又眯了起来,他徐徐靠近苏晚卿,趁着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顺势吻住了她的唇。瓣,细细的研磨品位。 苏晚卿睁着大大的星眸,看着近在咫尺俊美的面庞,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待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裴修已经离开了她的唇。瓣,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但他看向苏晚卿的目光里,却带着一丝笑意,他还轻轻T添。舐了一下薄唇,开口说道:“嗯,好甜。” 苏晚卿反应过来自己被赤果果的调。戏了,即便是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她,看到裴修这副诱。人的模样,也不禁老脸一红。 半晌,苏晚卿才结结巴巴的开口说道:“你、你这个臭流。氓!” 这回换裴修一脸无辜了。 “我亲自己的妻子,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怎么会是流。氓呢?” 苏晚卿脸上更是气愤,她芊芊细指指着裴修,控诉道:“你亲的是一个即将临盆的孕妇!” 裴修的表情更无辜了。 “谁规定孕妇就不可以亲了,在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给她更多的关爱吗?更何况,我也没做什么多余的事情呀。” 苏晚卿一时之间竟是哽住了,说不出话来,这个男人居然说的好有道理,她竟无法反驳。 可恶,可是他这个姿态,不管是谁,都不会觉得没问题好嘛! 苏晚卿想了半天,脑袋里也想不出个反驳的字眼,她干脆气呼呼的将脑袋扭向了一边,重重的“哼”了一声。 自从苏晚卿怀孕以来,裴修就已经体会到,什么叫做“一孕傻三年”了,苏晚卿的记性变得没有以前那么好,偶尔还会有些犯迷糊,都是一些小事情,但在裴修看来,却是无比的可爱。 恐怕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够看到,自己原本雷厉风行,天不怕地不怕的妻子,会露出这样可爱的表情来。他一点都不嫌弃,反而愈发的打心底里想要好好的疼。爱她。 “就你有理。” 半晌,苏晚卿才吐出这么几个字来。 还未等裴修开口,苏晚卿又十分不客气的补充了一句。 “全都是歪理。” 裴修一听,登时就不乐意了,他握住妻子软乎乎的小手,一脸委屈的说道:“晚晚,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我说的怎么就是歪理了?” 苏晚卿斜眼飞过去。 “你说的怎么就不是歪理了?你做的事情也很歪!你也不看看,还有小孩子在场呢,教坏小孩子!”苏晚卿对着裴修,一脸的控诉。 裴修:…… 好半天,他才十分无可奈何的开口说道:“晚晚,我怎么就教坏小孩子了?更何况,宝宝还没有出生呢。” 苏晚卿冲他投过去一枚惊恐的眼神。 “所以你的意思是,孩子没出生,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难不成你以为,宝宝在肚子里就感应不到吗!” 苏晚卿一边说着,一边抓过裴修的手,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上放。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苏晚卿的话,还是对自家娘亲的话语给予回应。 苏晚卿肚子里的宝宝,十分配合的踢了踢苏晚卿的肚皮,裴修的手指顿时感觉到肚皮下的动静。 苏晚卿显然也感觉到了,她看着裴修,理直气壮的说道:“你看,宝宝都看不下去了!你看看你这当爹的,怎么当的!” 裴修:…… 听听,他的妻子越说还越来劲儿了。这事儿,他很无辜好不好?怎么她还越说越上头了?貌似真的是这么一回事儿似的。 “晚晚,我没有,我不是……” 裴修尝试解释,但苏晚卿已经撇开了自己的小脑袋。 “我不听我不听!” 这幅场景,让裴修有些晃神。他总觉得这场景似乎在哪里听说过?怎么如今感觉有些不大对劲呢? 这外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呢。 就连裴修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作为一个大男人,不应当跟自家的妻子计较这些东西。 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即将临盆的孕妇。裴修决定,在这个时候转移她的注意力。 他果断伸出手,端起方才放在茶几上的果盘,轻轻地叉起一块梨,放在苏晚卿的嘴边。 “晚晚乖,来吃点水果,为父刚刚削好的,这梨可甜了。” 苏晚卿原本还有些气呼呼,但食物送到跟前,她下意识的张开了嘴巴,一口将梨给吞了下去。 半晌,裴修如愿以偿的看着苏晚卿眯起了漂亮的星眸。 “唔,好甜。” “是吧?” 苏晚卿全然将方才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还要吃。” 裴修继续投喂自家的妻子。 嗯,自从晚晚怀孕以后,他觉得她越来越好哄了。 第一千一十章 裴修的担忧 苏晚卿吃了几口甜滋滋的梨,已然将方才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 裴修也聪明的没有再继续那个话题,而是将果盘里的水果,悉数都投喂给了苏晚卿。没过多久,果盘就被苏晚卿给清空了。 苏晚卿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皮,靠在了裴修递过来的枕头上,懒洋洋的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象,鸟儿叽叽喳喳的叫着,在安静的宅子里却不显突兀,微风拂面,反而相得益彰。 在这个宅子里,安逸而又舒适,仿佛让人根本就不会想到任何烦心的事情。苏晚卿眯着眼睛,享受着温暖的阳光与新鲜的空气,这是在现代很难感受到的东西,也是经常被人们忽略掉的东西。 人总是习惯性追求美好的事物,但却忘记了,其实美好的事物,就在自己的身边,只是他们常常将其忽略掉罢了。 苏晚卿脑海中忽然闪过这个念头,她转过脑袋,看向旁边正在收拾着小桌子的俊眉男人,他做起这些事情来显得这般的得心应手,宛若早已习惯一般,没有丝毫的不对劲。 若换做以前,在外人的眼里,恐怕眼珠子都会瞪下来。毕竟作为天离国最得宠也最厉害的六皇子,居然沦落到做这样的事情,谁能够想到,有一天,他会这般心甘情愿的为一个女子服务呢? 恐怕连裴修自己也没想到。 但这些事情,素来都是水到渠成的,并没有刻意的去做出改变。当你足够热爱一个人,亦或是一件事物,你自然会自发的做出改变,而不需要旁人的提醒。 需要提醒才得来的宠爱,从来都算不得宠爱。 裴修感觉到苏晚卿投过来的视线,手上微微停顿了一下,抬起头来,自然的开口问道:“晚晚,怎么了,可是渴了?需要喝水么?我去给你倒。” 苏晚卿闻言,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开口道:“你歇一会吧,你也忙活了老半天了,怪累的。” 裴修摇了摇头,一脸的无所谓道:“我也没做什么事情,怎么会累呢?倒是你怀着宝宝,才是最辛苦的,真要说起来,你才累呢。” 苏晚卿听着裴修理所当然的语气,忍不住有些好笑。 “宝宝倒是挺乖的,除了偶尔喜欢踢我,腰累一些以外,倒是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更何况,她一直都被大伙儿照顾得很好,什么都不需要做,每天唯一要做的,便是吃饱喝足,好好休息,保持愉悦的心情。 作为古代的一名孕妇,苏晚卿觉着,自己大约已经是最幸福的了。最爱的人和朋友都陪伴在身边,远方的亲人也一直都牵挂着她,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苏晚卿觉着,不管是在哪一个地方,一个人的心灵富足了,才会真正感觉到幸福。换做以前在现代,虽然她根本不愁吃不愁穿,但却感觉不到任何的快乐,大约也是因为,她的心是空的。 现在,她的心都已经全部被填满了,所以她感觉无比的幸福,甚至希望时间一直停留在这一刻。因为这一刻,才是最为真实的。 虽然人不可能永远停留在某一个瞬间,但正因为如此,才更应该珍惜这个瞬间。珍惜当下的生活,就已经足够了,毕竟谁也不知道,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也许更好,也许更糟,但这都无所谓,未来的事情,让未来的自己去懆心就可以了。 裴修听到苏晚卿的话,眉头却忍不住微微皱了起来。 他凑了过去,长手一伸,轻轻的糅起了苏晚卿的腰,低声道:“现在腰酸不酸,辛苦了,晚晚。” 男人心疼的表情显而易见,苏晚卿突然明白,为何天底下会有这么多伟大的母亲了,当她们还没有成为母亲时,遇到了自己携手一生的人,到那个时候,她们的确会为了那个心上人,心甘情愿的为他们延续子嗣,哪怕这过程中会吃很多的苦头,甚至不知道这一切究竟值不值得,但她们还是放手去做了。 这也许就是女子最厉害的地方吧,这一点,是男子无论如何也无法比拟的。因为女子从来不问归途,她们充满勇气,不会将感情纳入自己的谋略范围之内,而男子就不一样了,即便是成亲,大约也是需要计算一番的,他们永远无法做到像女子一样洒脱和坚定。 虽然女子会吃很多苦,但重来一世,苏晚卿觉着,自己大约还是会选择成为一个女子。 裴修并不知道苏晚卿的小脑袋瓜里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在他眼里,这会儿她的腰疼不疼,这件事情反而更为重要。 苏晚卿回过神来,看着男人还在等待着自己的回答,他的手指已经搭在她的腰上,细细的糅着,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能够让自己好受一点儿。 若换做其他的男人,别说为自己的做事情了,在他们眼里,恐怕女子怀孕,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修,我没事,现在宝宝可乖了。” 苏晚卿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此刻并无任何不适。虽然自家男人这般贴心,她的心底很是温暖与受用,但从另一个方面,她也不希望他这般累。毕竟这段时间以来,精神上与身体上最受折腾的,不是她,反而是裴修。 裴修听到苏晚卿这般说,原本悬起来的心,略微放松了一些。尽管如此,他的手依然没有离开苏晚卿的腰,继续不紧不慢的为她按。摩着。毕竟只要晚晚觉得舒服,他多做一些,也是应该的。 他虽然很心疼晚晚,但同时,他也比任何人都要更期待宝宝的出世。毕竟,这是他与晚晚爱情的结晶,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在即将拥有一个全新的身份面前,不得不说,裴修的心底还是有一丝紧张的。 “晚晚,你觉得宝宝究竟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呢?” 裴修糅着苏晚卿的腰,慢慢的,手不禁又放在了苏晚卿的肚皮上,轻轻地抚。摸着,问道。 苏晚卿因为裴修的动作,原本微微眯起来的眼睛,这会儿听到他的声音,也徐徐睁开。 “等到生下来的时候,不就知道了吗?” 苏晚卿伸了一个懒觉,声音染上了一丝懒洋洋。 在苏晚卿看来,不管生的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在她的眼里都是一样的,她都会一视同仁。不过也许,在修看来,他会更想要一个女儿吧,男人不都想要一个女儿么? 这是苏晚卿从前世中得来的经验,虽然没吃过猪肉,但她也见过猪跑嘛。 果不其然,裴修轻轻摸着苏晚卿的肚皮,喃喃的说道:“我倒是希望,能够有一个女儿。” 苏晚卿挑了挑眉头。 “为何?” “因为这样,我就可以保护你们母女两了。” 苏晚卿:…… 这是个什么答案? “难道生的是男孩子,你就不保护我们母子了吗?”这逻辑,她总觉着不大对劲。 裴修轻轻地摇了摇头,开口说道:“若是男孩子,那日后应该是我们保护你,而不是我保护你们母子,男孩子必须要顶天立地,否则日后如何保护自己的娘亲呢。因此,要从小就开始教导他习武。” 裴修的脸上赫然写着“娃娃要从小抓起”几个大字。 苏晚卿不禁感到有些无语。 “那若是女儿呢?” 裴修的表情顿时变得柔和下来。 “若是女儿,那自然是捧在手心,好好的呵护了。女孩子就应该这样,否则以后若是见到哪个臭男人,就被轻易拐跑了,那可就糟糕了。” 裴修说到这里,脸上不禁多了一抹忧心忡忡,他仿佛已经可以预见,若是不好好保护自己的女儿,日后若是哪个臭小子将她给骗走了,到时候自己这个当爹的,可是哭都没地方哭。 苏晚卿看着裴修露出一副老父亲的担忧之情,嘴角不禁微微抽搐。 “修,你现在担心的会不会有点……太长远了?” 岂料,裴修却一脸义正言辞的反对了苏晚卿说的话。 “晚晚,你在说什么呢?孩子可是长得很快的,人家不是都说,娃娃一眨眼就长大了么?时光飞逝,到时候我们的宝宝也不例外。若是不好好注意的话,宝宝一不留神就长大了,我们岂不是会错过了很多重要的东西?到时候,可就为时已晚了!” 裴修越说,神色之间越是严肃,仿佛在说一件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般。 苏晚卿:…… 若是这样都能错过宝宝的成长,那他们未免也太不留神了吧? “我觉得,事情也不至于这么严重……” “那若是我们的女儿太过单纯,一不留神就被别人欺骗了,然后上当受骗了,非要跟着人家私奔呢?到时候,我这个爹爹怎么办!” 苏晚卿:“……所以重要的其实还是你对么?” “不,我无法接受这个事情发生!” 苏晚卿眉间的黑线不禁滑了下来。 不要说得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了好吗!更何况,还不一定是个女儿呢,怎的就已经把女儿当成必选项了,这不是随机项吗! 第一千一十一章 不打自招 近日来,城池中因为知府大人洋洋洒洒的谣言满天飞,似乎多了一丝不稳定。 老百姓不像当初一般信任知府大人,这城中百姓的心一旦不稳,想要挽回,就很难了。 知府大人在这段时间内,终是出了一趟门。若换做平日,大伙儿看到知府大人,都会恭恭敬敬的与他行礼。 这一次,他从轿里下来,尽管依然有人冲他行礼,但知府大人发现他们的眼中,却多了一丝怀疑与蔑视,却独独少了那一抹尊敬。 知府大人心中有气,这会儿却无处可发。这些老百姓并未做出什么举动,哪怕他想要责罚,也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此刻,他并没有任何的由头。 归根结底,这一切都是李府惹出来的麻烦。若非他们这般肆意散播谣言,他这个做知府的,又怎会遇到这样的事情。那李文渊,根本就是嫉妒他作为知府的身份,才会借此大做文章,想要让他声名狼藉! 知府大人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他以前怎么没有察觉,这李文渊居然会有这样的心思,他分明就想让自己落马,好顺利坐上他知府大人的宝座。否则,他堂堂的首富,又何须在街头哭诉卖惨?分明就是有备而来! 若是李文渊知晓知府大人心中所想,估计会怒极反笑。 这知府大人当真是可笑,分明是自己做出这般伤天害理的事情,却把一切过错都推在他的头上。他那知府的位置,当真以为所有人都在意么? 他作为首富,要什么没有?还需要那权力作甚?在他看来,这知府大人的位子,也不过是吃力不讨好罢了,洒脱惯了的人,素来不爱这官场的弯弯绕绕。 对李文渊来说,这些东西,不过是累赘罢了。 知府大人在路上走了几步,甚至还能察觉到周围人投过来的目光,以及他们的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虽然这些老百姓不敢明目张胆的说知府大人的坏话,但也不妨碍他们在背地里议论他。 知府大人分明察觉到了,但他却有怒不能发。 因为他一回头,那些老百姓立马恢复了原样,当做无事发生。 知府大人从未吃过这样的闷头亏,他心里十分不舒坦,只得将这一切的气都洒在自己的侍卫身上,他轻斥一声。 “还不快些扶本大人上轿,还愣着干嘛?” 那侍卫早已看清知府大人的真面目,这会儿也不敢吭声,心下虽然不满,但还是老老实实的伸出了自己的手,弯下了腰,伺候知府大人上轿子。 知府大人一伸手就将帘子放了下来,隔绝掉外头所有的目光。 要知道是这副景象,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出现在这里。曾经那些敬仰的目光让他心里多舒坦,这会儿猜疑的目光,就让他心里多反感。 他甚至已经顾不得摆出平日温和的姿态,只急匆匆的催促着侍卫,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他只想回到知府里去,唯有那里,才能让他有安全感。 看着知府大人匆匆离去的轿子,那些老百姓又聚集到了一起,冲着那远去的轿子指指点点。 “知府大人方才好凶,你们可看见他的眼神了?” “瞧见了瞧见了,天哪,吓得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平时大人可从来没露出过这样的表情呢。” “要我说呀,恐怕这才是大人的真面目,之前他都骗了我们!” “可不是嘛,那赌石店的事情,大人还没给一个合理的说法呢,保不准哪,那裴夫人也是被他给逼走的。否则怎么她在的时候没什么事情,这人一走,立刻就出幺蛾子了呢?分明就是大人在使诈骗我们的银两!” “我同意!” 几个聚集在一起的老百姓煞有其事的说着,脸上满是义愤填膺。显然,他们都曾经到赌石店赌过石头。 不过此事说起来,也是知府大人冤枉。 这赌石原本就是看运气,哪知道他后头误打误撞,居然闹得东窗事发。 原本没赌石成功的人,都把这锅推到了知府大人的头上,觉着都是他在背后做了手脚,他们才会失败。 实际上,这不过是运气与实力问题罢了。 知府大人若是知道这些人心中所想,恐怕会气得吐血。谁能够知道,原本以为能够挣得金盆钵满的赌石店,不仅把钱财搭进去了,连名声也给赔上了。 若当初知晓,他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亏本生意。可是人生,哪里有那么多悔不当初呢?有的,都是自己当时的选择罢了。 知府大人回到府中,直接关回自个儿的书房去了。他这几日,实在没有任何的心情,哪怕只是待在书房里,都觉得心烦气躁。可是外头,经过今日的事情,他就更不想出去了。 光是想到一堆又一堆的烦心事,知府大人就觉得脑壳疼。 他正犹自焦虑着,不知道这个时刻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空气中突然出现一阵波动。 一个黑衣人,蓦然出现在书房中。 他冲着知府大人单膝下跪。 “大人。” 知府大人看到自己的得力下属,眼睛顿时一亮,连忙开口问道:“可是有消息了?” 黑衣人抬起头来,对上知府大人热切的目光,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 他还未递出去,知府大人已经急急忙忙的走过来,直接伸出手从他手中抽走了信件,三两下展开了信,仔细看起来。 信上,依然是一串串复杂难懂的文字,但知府大人却看得十分认真。 他一边看,眼中迸发出喜色,一边喃喃自语道:“只要他们肯出手,一切都不是问题……” 黑衣人看着知府大人的神色,依然维持着方才的姿势,没有任何动静。 知府大人脸上的喜悦越来越大,这是这些日子以来,他收到的最好的消息了。知府大人一扫以往的阴霾,眼中满是喜色。 “看来,天无绝人之路,老天爷也不忍心看到我落得这样的下场!” 知府大人看到最后,似乎看到了什么,脸上的喜悦略微收敛了一些,嘀咕了一句:“哼,真是老狐狸,也就在这个时候,能跟本大人谈一点条件。” 知府大人语气中多了一丝不屑,但显然在这个时候,他除了接受这个条件,没有多余的选择。 但知府大人早已料到是这样的结局,毕竟当他落笔写下这封信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因此,在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太多惊讶的情绪。 眼看着知府大人将手中的信件随手放下,黑衣人安静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道:“大人,如今如何做,您已经决定好了吗?” 知府大人听到黑衣人这般问,眼底闪过了一抹暗光,他反问道:“这个时候,本大人还有得选择吗?” 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中阴暗之色愈发浓烈。 “若非他们这般逼我,我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既然如此,那即便是两败俱伤,本大人也不会放过他们!” 知府大人停顿了一下,眼中又出现了一丝倨傲。 “更何况,本大人也不认为,本大人会吃亏。这一次,就让他们知道,招惹本大人的厉害!” 黑衣人看着主子眼中的不屑之色,没有继续开口,而是垂下了自己的头颅。不管主子做什么,他都会义无反顾的追随,这便是他作为暗卫的职责所在,仅此而已。 这一边知府大人正不知打着什么主意,另一边,李清欢在府中却是跟兰心大眼瞪小眼。 她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兰心半晌,兰心显然有些底气不足,她一开始努力接纳李清欢的眼神,到后来,她着实有些顶不住,微微撇开了目光,语气也变得结结巴巴的。 “大、大小姐,你干嘛一直看着兰心,难道兰心在花园里待久了,脸上也开花了吗?” 李清欢盯着兰心,眼底满是探究。 听到兰心这般问,她很认真的回答:“真要说的话,也算不上开花吧。” 兰心还未来得及询问,李清欢继续说道:“你脸上,顶多开了一朵——狗尾巴草。” 兰心:…… 大小姐你在骂谁呢! 她脸上多了一根黑线。 “大小姐,兰心最近勤勤恳恳,没有招惹你吧,你干嘛这样说兰心?” 李清欢眯起了眼睛。 “你确定,你没做什么招惹我的事情?” 兰心对上李清欢充满质疑的目光,有些心虚的别开了眼睛。 “兰心没做什么呀。” 难不成,是她昨天偷偷去小厨房蹭吃蹭喝,被大小姐给发现了? 不会吧,她做得这般隐蔽,还叮嘱了小丫鬟不要说出去的。难不成,她被小丫鬟给出卖了?! 兰心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气愤。 不行,下一次,她得去找那小丫鬟算账才行。但眼下,若是不承认,恐怕大小姐就会没完没了。 因此,最后兰心还是老实承认了。 “好吧,大小姐,兰心承认,兰心昨天去厨房偷偷吃东西了,是兰心错了,请大小姐责罚。” 兰心脸上有一丝沮丧。 但听完兰心的话,李清欢的表情却并没有变化,反而眉头挑的更高了。 “本小姐说的不是这个事情,不过你还在被我处罚,你居然就跑去偷吃?兰心,看来你胆子还是这么肥,打扫花园都满足不了你了?” 兰心:…… 不是这件事情?那她不是不打自招了吗! 第一千一十二章 逼问 兰心深吸了一口气,半晌才悻悻的开口说道:“够了够了,大小姐,打扫花园已经可以满足兰心了,兰心就是肚子一时之间鬼迷心窍,这嘴巴它也不听使唤呐,都听肚子的。不是兰心想这般的,等兰心回过神来的时候,这食物已经全进嘴巴里去了,兰心能怎么样?兰心也很绝望呀!” 兰心几乎是一口气不喘的说完,一副脸不红心不跳的模样,仿佛当真如她所说的一般,是嘴巴和肚子的错,怪不得她。 李清欢听罢,眉梢挑得更高了。 “兰心啊。” 兰心下意识的回应道:“怎么了,大小姐?” 李清欢慢悠悠的开口道:“你在花园待了一段时日,按理来说,这么多花花草草,你应当吸收了很多天地灵气才是,怎的还会肚子饿呢?我可不信,你方才明明还说,这些花花草草已经可以满足你了,你怎么还去偷吃东西呢!” 兰心:…… 大小姐方才明明说的是打扫花园,怎么就扯上花花草草了!更何况,这些花花草草又不能吃,她又不是神仙,如何吸收天地灵气? 兰心觉得,自己十分的憋屈。 “大小姐,兰心是一介凡人,实在无法做到吸收天地灵气呐,肚子该饿还是会饿的。” 李清欢对此却没有继续纠缠,反而问道:“那本小姐平日里是没给你饭吃吗?” 兰心眉心微微一动。 “给、给了。” “那你是哪一顿没有吃饱吗?” “吃、吃饱了。” 兰心的声音愈发低了下去。 “既然本小姐并没有饿着你,你也吃饱了,怎的还责怪肚子和嘴巴呢。我看呀,分明就是你嘴馋!你还找理由!” 李清欢毫不留情的揭穿了兰心。 兰心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又深吸了一口气,音量也提高了。 “没错,大小姐说得对,兰心就是嘴馋了!没有别的原因,就是馋!” 李清欢:…… 怎么如今看来,你这嘴馋,还嘴馋得理直气壮起来了? 罢了,这件事情也不过是无意得知的,这并非是李清欢关注的重点。 她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眨巴了一下,随即不着痕迹的开口道:“罢了,既然你已经勇于承认错误,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不过若是下一次,你再偷吃,还偷懒,那本小姐就要惩罚你了。” 兰心一听,这事儿李清欢已经揭过去了,顿时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道:“大小姐,你放心吧,兰心下次绝对不会再犯了。” 就算是再犯,也一定会更加小心,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大小姐发现的!兰心内心诽谤道。 毕竟如今,她还处于受罚之中,断然不能够像以前一般为所欲为了。若是真的惹恼了大小姐,她一气之下,让自己在这花园里再打扫几个月,那她岂不是要疯掉? 兰心光是想到花园里的蜜蜂,就不禁有些瑟瑟发抖。 她对这些花花草草原本就不似鸣翠一般有感情,也不懂这些东西,又很害怕被蜜蜂蛰,故而待在花园里,对于兰心来说,纯粹是一种折磨,可不是享受。 若非小的时候被蜜蜂蛰过,兰心留下了心理阴影,这会儿也不会这般抗拒了。 但这已经是大小姐给她的最轻的责罚了,兰心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只能老老实实的干活。等挨过了这段时日,重新回到大小姐的身边,届时,她想吃什么,还不是手到擒来吗! 兰心想到这里,顿时燃起了熊熊的斗志。为了美食,为了美好的明天,她一定要好好干活才是。 若是做得好,大小姐一高兴,没准会提前让她回去跟前伺候呢! 兰心握紧了小拳头,冲着李清欢道:“大小姐,你说得对,兰心一定好好努力做事,不让大小姐失望的,兰心这就去除草!” 兰心一边说着,一边撸起了自己的袖子,一副摩拳擦掌的模样。 李清欢并不知道兰心这脑袋瓜怎的突然就转性了,分明前几日还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她有些无语,但这会儿可还不能让这丫头跑了,她还有事情要问呢。 “诶,你先等等。” 兰心原本正要迈出去的脚步,硬生生的缩了回来,她回过头来,疑惑的看向李清欢。 “大小姐,你还有什么吩咐吗?” 李清欢轻轻摩挲着自己恢复了一些血色的指尖,抬起头来看向兰心,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问道:“这段时日我都不曾外出过,在府里闷得慌,最近外头可是有什么八卦,说来听一听。这些东西,你最清楚了,鸣翠素来只关心她的花花草草,几乎与世隔绝,我都有些闷了,正巧你在,给小姐我说说看。” 兰心一听李清欢这么说,若换做平日里,她早就兴致勃勃的冲过来,跟李清欢分享自己听来的消息与八卦了。但这会儿,她想起外头最近的谣言,加上老爷特意叮嘱过她,这些事情,可绝对不能让大小姐知道。 否则,大小姐一定会很伤心的! 兰心可一点儿也不愿意看到李清欢伤心,更何况,她的身子才刚刚恢复不久,还需要静养,知道这些消息,对大小姐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呀。 故而,兰心有些迟疑的开口说道:“大小姐,最近兰心也没有收到什么有趣的消息呀。你也知道,兰心这段时日都在花园里忙活,也许久没有出去了。” 李清欢看着兰心的模样,兰心在她身边待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她很清楚,兰心究竟是怎样的人。兰心一旦露出这个表情,加上这并不符合她平日里的秉性。 李清欢就知道,兰心在撒谎。 她微微眯起了眼睛。 “哦?你不是前几日才出去了一趟吗?” 兰心心下暗叫糟糕,这事儿,大小姐的确也知道。那日,她与老爷一同出去卖惨,不是,一同出去为了大小姐的名声与外头的谣言作斗争,因而没有在花园里做事。 原本以为不是什么大事情,谁能够想到,这会儿又被大小姐给问起来了。 兰心苦着小脸,好半天才说道:“大小姐,兰心只是出去采买了一些东西,实在没有听到什么谣言呀。” 李清欢的眉梢又挑了起来,显然并不相信。 “你这般喜欢听说书,这次没有悄悄溜去茶馆听说书人说书吗?” 兰心对上李清欢充满怀疑的目光,心道果然还是大小姐了解她,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没有的事,大小姐,兰心以前的确很喜欢听说书。但这一次,兰心还在受罚呢,自然得好好做事,怎能再去做这种事情呢,这样如何对得起大小姐!” 说到后头,兰心自个儿都信了,语气都变得一本正经起来。 但李清欢显然不买账,她有些不耐烦了。 “好了,兰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撒谎就结结巴巴的,眼睛也到处乱瞄,不敢看本小姐。趁着本小姐没有生气,你老老实实交代,外头最近到底怎么了?” 李清欢之所以会问起来,也不过是因为她前日走回房间,经过一条小路时,在假山后头,听到两个小丫鬟在窃窃私语。外头最近似乎有谣言与她有关,那两个小丫鬟正气愤不已的骂着那些说她的人,为她打抱不平。 李清欢并未打扰那两个丫鬟,若是她那个时候出现,恐怕只会吓坏她们。倒不如,换一个方式去了解。但大概的内容,李清欢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兰心听到李清欢这般直截了当的揭穿了她,顿时嘴巴都发苦了。她原本就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一旦有什么幺蛾子,压根儿就瞒不住大小姐嘛! 但兰心也想不明白,大小姐是如何听到这些风声的。大约是府中有丫鬟议论,叫大小姐听了去。 这件事情,原本府中的下人们都义愤填膺,若说真的一句话都不议论,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只是没想到,会被大小姐知道罢了,只是不知道,她究竟知道多少…… 兰心思索了半晌,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大小姐,你最近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你不要理会,外头那些都是风言风语,根本就与你无关!” 李清欢淡淡的应了一声。 “哦?是吗?那你为何这般警惕?” 兰心:……自然是怕你知道! 但这话,她也不敢说出口。 “兰、兰心没有呀,大小姐误会了。” “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李清欢忽然一脸的严肃,语气也多了一丝严厉。 “不然,本小姐真的要生气了。” 兰心看着李清欢的表情,她待在李清欢身边这么长时间,自然能够分辨出来,李清欢说的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 毫无疑问,她若是不老实交代,大小姐就真的要生气了。 “若是本小姐不开心了,兴许就不是罚你打扫花园,而是去打扫马概和刷恭桶了。” 李清欢眯起了眼睛,看向兰心,出口威胁道。她知道,兰心这丫头,虽然平日里冒冒失失,但却最爱干净,若让她去做这些事情,她根本就无法接受。 果然,此话一出,兰心的小脸顿时惨白一片! 第一千一十三章 父女对话 兰心颤抖着嘴唇道:“大小姐,您千万不要让兰心去刷恭桶呐,兰心会晕倒的!” 兰心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她光是想象那个场景,她已经快要晕倒过去了。 在李府这么长的时间,她作为李清欢的贴身丫鬟,哪里做过这种事情,这都是最下等人做的活计,一般也是犯了错的人为了惩罚他们,才会去做的事情。 她虽然犯下了滔天大错,但大小姐也不至于真的让她去做这些事情。但是眼下,听大小姐的意思,她似乎有这方面的意思? 兰心的身子也跟着抖成了筛子。 她不要,她有洁癖,她要是真的去做了这些事情,不得把自己的手搓掉一层皮,她都不觉得自己干净。 李清欢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的指甲,半晌才说道:“没事的,兰心,放宽心,凡事都有第一次,只要勇敢的踏出了第一步,后头的就不是什么难事了。你不用太紧张,都会经历第一次的。” 李清欢的语气还带上了一丝安抚。 兰心:“……大小姐,这件事情,兰心大可不必经历第一次。” 李清欢抬起头来,看向兰心,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两颗小虎牙若隐若现。 “若是你不想被本小姐罚去打扫马厩和刷恭桶,你就老实与本小姐交代,外头到底都传了些什么谣言?” 兰心紧紧咬着牙,想起老爷千叮咛万嘱咐的话语,良久,她闭上了眼睛,狠狠地吸了一口气,随即开口说道:“大小姐,兰心还是去打扫马厩吧!” 至于这刷恭桶,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李清欢听罢,微微睁大了眼睛,满是探究的看着兰心。 兰心居然宁愿去打扫臭气熏天的马厩和刷恭桶,都不愿意告诉自己真相。看来,这件事情对于她的影响,的确很大。 良久,李清欢才叹了一口气。 “兰心,你这又是何必呢?” 这会儿,兰心倒是豁出去了。她抬起头来,对上李清欢的目光,大胆的开口说道:“大小姐的责罚是对的,原本兰心便是戴罪之身,光是打扫花园,如何能够抵消兰心犯下的过错,去打扫马厩和刷恭桶,是兰心应该做的。兰心……兰心明天就去!” 李清欢看着兰心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倒是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 “兰心,你宁愿去打扫马厩和刷恭桶,都不愿意告诉本小姐真相,莫非是因为,你认为本小姐知道这个消息以后,会很难过,对吗?” 半晌,李清欢忽然开口问道。 兰心愣了愣,这个问题,应当可以回答。 她纠结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小脑袋,同时说道:“大小姐,您就不要为难兰心了,兰心真的不能说,更何况,老爷还特地嘱咐过兰心的——” 兰心刚说到这里,顿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她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瞪大了眼睛看向李清欢。 李清欢一听,顿时气笑了。 果然,她就知道,兰心这丫头这么单纯,一般三言两语都能够套出来话了,今儿个不仅套不出来,居然都愿意自己领罚了。原来是爹爹在背后搞的鬼,难怪她不肯说。 “大小姐,兰心乱说的,这事儿……这事儿跟老爷没有关系呐。” 兰心意图补救,但显然已经晚了。 李清欢冷哼了一声,瞪了一眼兰心,没好气的说道:“行了行了,知道了,不为难你了,我自个儿问爹爹去,看他说不说。” 兰心顿时就慌了。 “别呀,大小姐,若是让老爷知道兰心乱说,兰心可就完蛋啦。” 李清欢瞥了一眼兰心,开口说道:“既然你已经暴露了爹爹,本小姐就原谅你,不用去打扫马厩和刷恭桶了。更何况,你也不用这么紧张,反正你脑子究竟如何,爹爹也是清楚的,你瞒不住。” 兰心:…… 到这个时候了,大小姐还不忘损她一番,她知道自己有时候冒冒失失,但也不能直接说她脑子不好使吧! 李清欢可不管兰心怎么想,她径自大步离开,往李文渊的书房走去了。 兰心看着李清欢潇洒离开的背影,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泄气的垂下了肩膀。 都怪自己这张嘴,说多错多,她一开始老老实实去打扫花园不就没那么多事儿了吗!这种时候,她倒是宁愿去打扫马厩和刷恭桶了,但是显然,已经晚了。 兰心只能在心里祈祷,老爷不要生她的气,还有大小姐知道这个消息,不要伤心难过。 “菩萨保佑……” 兰心双手合十,对着天,喃喃自语道。 若是李清欢在这儿,估计又要对兰心翻白眼了。这臭丫头,整日不知道脑袋瓜里都在想些什么奇怪的事情。 这一头,李清欢已经大步流星到了李文渊的书房外。 彼时,李文渊正在书房里对着一张宣纸舞文弄墨。说白了,他正在给知府大人写信。 这段时日,他可谓是风雨无阻,雷打不动,每天都给知府大人写信,他就不信,知府大人看到这些信,心里会毫无波澜。就算对他产生不了什么攻击,李文渊也决定要烦死他! 更何况,他特意安排了一群壮汉,无论如何都要把这封信送到知府大人的手上。在外头这般招摇过市,也是为了提醒外头的老百姓,不要忘记知府大人所做的恶事。 最近看来,这一招,还是有一些效果的。 李文渊一边想着,一边琢磨,今儿个写些什么字眼来辱骂知府大人比较合适。 要知道,他虽然浸。淫生意场多年,但素来都以文雅出了名,平日里基本上不会说出这些字眼。眼下这几日,他连着给知府大人写了这么多封信,谁能够想到,想这些辱骂的词语,也着实费了李文渊不少的精力呢? 李文渊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随后挥笔写下了“王八”两个字。 他刚刚写完,门外已经响起了轻轻地敲门声。 李文渊以为是来拿信的下人,这会儿时间也差不多了,他也没有抬头,应了一声:“进来罢。” 门“吱呀”的一声开了,来人踏了进来。 李文渊犹自思索着,还能添几个什么字,能够气一气知府大人。 来人半天没有动静,换做平日,已经冲他行礼了。 李文渊感觉空气之中有些安静,他不禁有些奇怪,抬起头来,恰巧,那人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正在低头看着他写的信。 这一看,还“啧啧”有声的说道:“嗯?这王八骂的是谁?我看看——” 李文渊看清来人,又听到她的声音,顿时一惊,手中的毛笔都忍不住抖了抖,滴下一滴墨水,幸而未落在宣纸上。 “欢、欢儿,你怎么来了,你身子尚未好全,怎的到这儿来了?” 李文渊说话,不知不觉也多了一丝结巴。 李清欢从信中抬起头来,看向自家老爹,挑起了眉头。 “女儿来看望一下爹爹,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更何况,这些时日女儿的身子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爹爹不必过于担心。倒是爹爹,你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在书房里写什么呢?王八,这不是骂人的话吗?谁是王八?” 李文渊看着李清欢投过来的目光,下意识的开口反驳道:“欢儿,你可休要胡说,爹爹怎么就鬼鬼祟祟了?爹爹分明是——”光明正大的在写骂人的话。 后面这句,李文渊咽了下去,没有说出口。 “爹爹是什么?”李清欢一边问着,一边又低下头去看面前的宣纸,随即看到了“知府大人”四个大字,她微微睁大了眼睛,语气中也多了惊讶。 “爹爹,敢情您骂的是知府大人呀!他做了什么事情,竟然让您如此生气,甚至不惜写信去骂他?大人平日里这般温和有礼,若是知府大人发怒了,岂不是将气撒在您身上么?到时候若是怪罪李府,这可如何是好?” 李文渊听李清欢的意思,就是在责怪自己做得不对,这不是明摆着在帮知府大人说话么? 李文渊顿时就冷冷的“哼”了一声,随后气呼呼的说道:“欢儿,你有所不知,这知府大人根本就是人面兽心,背地里做出来的事情,根本就叫人眼界大开,你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他这样龌。龊的小人,爹爹只是写信去骂他,已经很仁慈了!” 李清欢瞪大了眼睛,显然不相信。 “爹爹,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哦。知府大人小时候不是还抱过欢儿嘛?欢儿记得,他还给过欢儿糖吃呢,怎么会做出这么人神共愤的事情,话说回来,是什么事情呀?” 面对着女儿投过来充满怀疑的目光,李文渊顿时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父亲被女儿这般怀疑,心都要碎了。 他条件反射的开口道:“这可不是爹爹胡说,他就是做了!不仅不要脸也就罢了,而且他还对你——” 李文渊似乎想起了什么,顿时硬生生止住了话头。 李清欢眼睛闪过一道暗光,脸上却不动声色。 “对我?大人对女儿做了什么事情吗?” 李文渊嗫嚅道:“没、没什么,爹爹就是看他不顺眼。” 他心里暗暗叫苦,这事儿可决不能被女儿发现了,不然她该有多伤心阿! 第一千一十四章 坦诚 李清欢眼波微转,似是露出一个浅笑。 “爹爹,若是女儿没有记错的话,爹爹可不是那种会随便看人不顺眼的人哦。更何况,那个人还是知府大人。” 李文渊摇了摇脑袋,一本正经的说道:“女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爹爹有的时候,也是会无缘无故记恨一个人的,这是人性的劣根,虽然说不上是为何,但就是讨厌这个人,没什么理由。所以,爹爹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呀,顶多是写信过去骂一骂人罢了。” 李清欢:…… 她暗自咬了咬牙,她爹爹到这个时候了,还是不肯说实话。哼,当真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么? “爹爹,你不要再找借口了,女儿全都已经知道了!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打算欺骗女儿吗?” 李清欢瞪了一眼李文渊,眼中带着不满的神情。 “女儿没想到,爹爹居然是这样的人。分明女儿从未隐瞒过爹爹什么事情,可是爹爹到头来,却还要对女儿撒谎,女儿对爹爹实在是太失望了!” 李清欢大大的杏眼里,满是对李文渊的失望之情。 李文渊一看到李清欢这幅表情,顿时就慌了。要知道,他李文渊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儿对自己露出这样的表情。 没有哪个当父亲的,会希望自家的女儿对自己露出这样的表情,即便是李文渊也不例外。他作为一个父亲,自然希望自己一直都是女儿的骄傲,哪里会愿意接受女儿这样的目光呢? “欢儿,你听爹爹说,爹爹不是这个意思,爹爹没有撒谎呐……” 李清欢杏眼又是狠狠一瞪。 “那爹爹你老实交代,为何向知府大人写信?难道不是因为知府大人做错了什么事情吗?让女儿猜一猜,上次女儿受伤的事情,与这个大人有关?” 李清欢何其聪明,根本不用深入思考,只是略微思索一下,就能够猜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李文渊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李清欢一看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虽然这件事情,她或多或少也有自己的猜测,不过此时此刻,她才真正确认了。 “欢儿,这——那个畜。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即便是千刀万剐,也难以解爹爹的心头之恨呐!” 李文渊没想到李清欢一瞬间就猜到了结果,也只得开口说道。但是近日来关于李清欢的谣言,李文渊却还是不愿意让她知晓。 毕竟,这对于一个女孩子家来说,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即便是李清欢也不例外,更何况,她从小身子骨就不好,如何能够承受这样的打击? 李文渊与其他的人,都这般担忧着,因而根本不敢让李清欢知道。 但李清欢显然没打算放过李文渊,她斜眼看着李文渊,开口问道:“所以,爹爹气不过,就写信骂知府大人是王。八?” 李文渊:? 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更何况,他只是写信罢了,又没有对知府大人构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更何况,光是知府大人做这样的事情,他就完全有理由找人去将这个混蛋裹上麻袋狠狠地痛殴一顿了! 李文渊扬起了下巴,闷闷的“哼”了一声,耿直了脖子道:“没错!” 李清欢有些无语,随后说道:“爹爹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女儿?” 李文渊低下脑袋,看向书桌前的宣纸,随意答道:“没有了,就是这件事情,爹爹知道以后,实在是要气疯了。没想到表面温文尔雅的知府大人,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简直是猪狗不如!” 李清欢沉默了一下,继而道:“爹爹,你看着女儿的眼睛说话。” 李文渊依然垂着脑袋,倔强的说道:“我不。” “你果然还有事情瞒着我。” “没有的事情,欢儿你多虑了。” 李清欢看着李文渊这般态度,半晌才轻轻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爹爹,女儿已经长大了。” 李文渊听到李清欢这般说,抬起头来,愣愣的看着她,显然没有回过神来。 “女儿已经不是小时候的那个脆弱的孩子,女儿已经长大了,知道孰是孰非,谁对谁错,也已经可以接受很多东西了,不再是你和娘亲眼中那个从未成长的小女孩了。” 李文渊看着李清欢,她说出这番话时,正直勾勾地看着李文渊,李文渊能够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坚定与认真。 良久,李文渊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似是败下阵来。 “欢儿,你说得不错,也许是爹爹多虑了,在爹爹的眼里,你一直都是一个理应在我们的保护下长大的小姑娘,但是爹爹却忘记了,你已经长大了,也有知道这件事情的权利。” 李清欢听到李文渊这般说,便知道,他终究是让步了。 “你受伤休养的那段日子,爹爹极力将你被掳的事情压下去,但没想到,前几日,城中却传出了关于你的谣言,大家都知道了这件事情,并且……你是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孩子家,这件事情对于你的名声,多少还是有些影响的。后来爹爹顺藤摸瓜才知道,又是那知府大人搞出来的幺蛾子,所以爹爹气不过,就当街将他做的事情抖落出来,让兰心去做了见证……” 李文渊老老实实的将自己做的事情,悉数告诉了李清欢。 在听到自家爹爹每日写信去骂知府大人,并且找了一群壮汉,让他们逼着知府的侍卫务必将信送到知府大人手上时,李清欢的嘴角微微抽了抽。 这法子……果然是自家老爹,才能够想出来。这一般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那知府大人,估计气炸了吧?” 李清欢听到自己的谣言,眼中却没有悲伤或是愤懑之色,反而开口问道。 李文渊说话时,一直在注意着李清欢的神情,发觉她神色如常时,心里才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听到李清欢这般说,他又是重重的“哼”了一声。 “那为老不尊的狗。东西居然对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爹爹只是做了这个事情,已经是很轻的惩罚了,比起他的手段,根本算不得什么!” 李清欢知道,李文渊说出这样的话来,证明他的确气得不轻。但若换做是自己,她的孩子被人掳走了,还被这般欺负,外头还传着她的谣言,恐怕自己也无法接受。 李清欢走过去,拍了拍李文渊的肩膀。 “爹爹,消消气,你都骂他是狗。东西了,为这种狗。东西生气,可并不值当。” 李文渊一听,顿时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欢儿,你不伤心吗?不生气吗?” 李清欢微微摇了摇脑袋。 “伤心没有,生气倒是有一点,毕竟那糟老头子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确很不要脸。但是若只是因为这些谣言,旁人就轻信了去,那女儿也没什么好说的,嘴巴是别人的,要怎么想也是别人的事情,女儿根本就管不着。更何况,若是因为这些流言蜚语就随意揣测女儿,那这些人也不见得是什么善良之辈,即是如此,女儿又何必在意这些人的看法呢?” 李清欢冷静的说着,脸上是一派平静,仿佛这件事情在她眼中,的确没有掀起任何的波澜。 反倒是李文渊听到李清欢这般说,不禁怔楞了许久,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他长叹一声:“欢儿,你果然长大了,这么简单地道理,你都明白,爹爹却险些看不透。看来,爹爹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李文渊此刻才想起来,这番话,还是曾经他对年纪尚轻的李清欢说的。 那会儿,李清欢总是经常生病,看起来也比同龄的人要瘦小不少,总有一些不懂事的孩子,偶尔会嘲笑李清欢。那个时候,他为了安慰情绪低落的李清欢,特意说了这么一番话。 没想到一眨眼过去这么多年,这孩子一直都将这番话放在心上,并始终如一的相信着,李文渊忽然觉得,自己仿佛才是那个没长大的孩子。 李清欢看着李文渊这副模样,自然知晓他在想些什么,她出言安慰道:“爹爹,莫要这般想,你作为欢儿的爹爹,自然很担心欢儿,这是无可厚非的。若欢儿站在爹爹的角色,欢儿也会像爹爹一样的。” 李文渊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自个儿的女儿安慰了自己,他却一直担心着,若是她知道这件事情,心中会如何伤心。但殊不知,到头来,在意的那个人,其实只是自己罢了。 “欢儿,你没有放在心上,那真是太好了。你说得对,外头那些人的想法,我们根本就不用在意!更何况,他们什么也不是!此生,也不会与我们有过多的交集。” 李文渊说罢,眼前已是豁然开朗。 李清欢看到李文渊恢复了平日的活力,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小虎牙若隐若现。 “不过——” 李文渊话锋一转。 “这知府大人,我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的!他做了什么事情,他就要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 第一千一十五章 苏蘅出现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天空一朵又一朵的白云汇聚,将碧蓝的天空占了一大半,微风拂面,太阳尚未露出自己的脑袋,端的是一派好天气。 宽敞而寂静的宅子中,突然传来一阵兴高采烈地声音。 “大小姐,大小姐!” 正懒洋洋的待在房中躺椅上歇息的苏晚卿闻言,睁开了一双美眸。 这声音,除了桃夭,也没别人了。 不过桃夭自从在若冰的身边待了一段时日以后,性子也变得稳重了不少,今日这般失态,还是第一次见。 不等苏晚卿回应,房门已经“吱呀”的一声被打开了,桃夭红扑扑的脸蛋出现在苏晚卿的面前,她笑眯眯的看着苏晚卿道:“大小姐,你猜猜谁来了?” 苏晚卿挑起了眉头。 “谁来了?”竟惹得桃夭这般的开心? 还没等苏晚卿猜测,桃夭身边已经露出了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男孩子的五官已经舒展开来,也长高了不少,眼下已经到了桃夭的肩头。 小小的男子汉看到苏晚卿,眼里是掩盖不住的喜意,但似乎想到自己已经不是曾经的小孩子,眼中又多了一丝这个年纪的腼腆。 “姐姐。”男孩糯糯的唤了一声。 苏晚卿一看见他,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声音也拔高了不少。 “小蘅,你来了?!” 门口站着的人,赫然是一段时间都没有见过苏晚卿的苏蘅。 苏蘅看着苏晚卿一脸惊喜的表情,心中更是开心,原本因为许久未见苏晚卿的一丝小紧张,眼下也已经烟消云散。他笑着点了点小脑袋,迈开步伐,走了进来。 “姐姐,是小蘅来了。” 他走到离苏晚卿还有几步的地方,就下意识的停住了。 因着即将要生产,苏晚卿此刻的肚皮高高的隆起,看起来有一丝惊人,苏蘅虽然从前在飘梅村时,也见过即将要生产的农妇,但面对天仙一般的姐姐,他还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姐姐,真的要临盆了。 之前,他一直都跟在师傅身边历练,而后又被派出去做事情,能够见到苏晚卿的时间,其实少之又少。 今日他忙完事情以后,收到了师傅的信,这才急匆匆的赶了过来,终于看到了心心念念的姐姐。 苏蘅看着依然绝美如天女一般的苏晚卿,忍不住感叹道:“姐姐,这么久没有见,你果然还是一样的漂亮。不对,是愈发的漂亮了。” 苏晚卿听到苏蘅这般说,忍不住“噗嗤”一笑。 “这么久没见,小蘅你的嘴巴还是这么的甜,就知道哄姐姐开心。姐姐如今大着个肚子,哪里有以前好看呀?” 苏晚卿只当苏蘅是在安慰自己,毕竟自己如今是什么模样,她心里清楚得很,一个即将临盆的孕妇,手脚都肿的不行,哪里会有半分的美感? 苏蘅一听,以为苏晚卿认为自己是故意讨好她才这般说,顿时就急了,开口说道:“姐姐,小蘅没有开玩笑,小蘅是认真的。在小蘅的眼里,不管姐姐如今是什么状态,姐姐一直都是最美的,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够比得上姐姐!” 苏蘅一边说着,生怕苏晚卿不相信似的,还举起了自己的两根手指。 “真的,小蘅可以发誓。” 苏晚卿看着苏蘅焦急的模样,原本白皙的脸蛋,都急出了一丝红晕,她知道,小蘅并没有刻意逗自己开心。 正因为这样的苏蘅,让苏晚卿心中一暖。 之前她在飘梅村遇到苏蘅的时候,他还是瘦瘦小小,柔弱不堪,无家可归的小男孩,如今一眨眼,已是长高了不少,已经变成一个小小的男子汉了。他的脸上不再带着怯懦,而是一脸的坚韧,这与他这几年来的经历,不无关系。 苏晚卿觉着,认了这个弟弟,是自己做的十分正确的事情。因为到头来,他的确没有让自己失望。 苏晚卿冲着苏蘅招了招手,笑着说道:“小蘅,姐姐相信你的话,姐姐在跟你开玩笑呢,你过来,要不要摸一摸姐姐的肚子?” 苏蘅看着苏晚卿高高隆起的肚皮,眼中不禁有一丝惊奇,没想到姐姐的肚子,居然会变得这么大。但听到苏晚卿的话语以后,他眼中又多了一丝期待,可同时又有些紧张。 苏蘅踌躇不前,半晌才开口说道:“姐姐,小蘅还是不摸了吧,若是惊扰了姐姐肚子里的宝宝,那就不好了。” 苏晚卿抿唇一笑,轻声说道:“没事的,宝宝很乖的,不用担心,姐姐的身子也没有这么脆弱。更何况,你与姐姐也这么久没见了,日后宝宝出世了,你就是小舅舅了,作为小舅舅,不打算提前跟宝宝打个招呼吗?” 苏蘅听到“小舅舅”三个字,眼睛顿时一亮,霎时间反应过来。 “姐姐,对哦,我、我以后就是小舅舅了吗?” 苏晚卿含笑点了点头。 在她眼神的鼓励之下,苏蘅鼓起勇气,小心翼翼的伸出了手,去轻轻触碰了一下苏晚卿的肚皮。 她的肚皮软软的,暖暖的,苏蘅刚小心的将手放下去不久,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感觉手下一阵跳动。 苏蘅:! 苏晚卿看着苏蘅险些要跳起来,吓了一大跳,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一般的模样,“噗嗤”的又笑出了声。 “小蘅,你不用这般紧张,方才是宝宝在踢你呢。” “宝宝在踢我?”苏蘅愣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胎动吗?因为姐姐怀孕了,苏蘅大约也了解过关于这方面的事情,似乎女子在怀孕的时候,宝宝的确会踢娘亲的肚皮呢。 苏晚卿看着苏蘅有些呆呆的模样,只觉得这个弟弟真是可爱得紧。 “是呀,平时宝宝这个时候很少踢人的,基本都是早上和晚上比较调皮。没想到这会儿居然也动了,大约是感应到了你,在跟你这个小舅舅打招呼呢。” 苏晚卿笑眯眯的说道。 苏蘅一听,眼中不禁又多了一抹激动。 “是吗……原来是外甥女在跟我打招呼呀!” 苏晚卿:…… 小蘅,你怎么知道就是外甥女呢? 想到了某个一本正经的男人,苏晚卿忍不住感叹,果然,男人都喜欢女儿,就连自己的弟弟,也不例外吗?可是,他还是个孩子呀! 苏晚卿觉着,这件事情不能过多计较,否则,到头来无语的,恐怕还是自己。 “小蘅呀,你怎么确定,宝宝一定是外甥女呢……” 半晌,苏晚卿还是忍不住弱弱的开口问道。 苏蘅愣了愣,显然没想到苏晚卿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彼时他已经收回了手,这会儿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小蘅也不知道,就是潜意识里觉得是外甥女。更何况,若是外甥女的话,一定会跟姐姐一样漂亮的!” 苏蘅说道,眼中满是期待,他想到一个小小版的姐姐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小酒窝若隐若现。 苏晚卿沉默了。 果然,男人天生就喜欢女儿!这是亘古不变的事实,她果然不应该纠结。 不过—— “可若是生个外甥,像你的姐夫,不也一样会很帅气很可爱吗?” 苏晚卿托着下巴,禁不住开口问道。 苏蘅思索了一下,想起自家的姐夫,虽然他对自己也的确很好,但总归,还是自家姐姐亲,姐夫怎么比得上姐姐呢。 他不假思索的开口回答道:“姐姐说的也不无道理,可是小蘅还是喜欢外甥女。” 苏蘅在这件事情上,出乎意料的坚持。 苏晚卿:…… 最近被生女儿这件事情洗脑的太多,她都要怀疑,自己这一胎怀的就是女儿了,毕竟万众期待不是? 不过没想到,裴修也会有被人嫌弃的一天。 其实这件事情,的确是苏晚卿误会了苏蘅,在苏蘅的眼里,不管是谁,都无法跟苏晚卿相比。 毕竟在他最困难、最落魄的时候,是苏晚卿拯救了他。于他而言,苏晚卿就像是从天而降的仙女,拯救他于水火之中,将他从泥潭里拉了出来。 若是没有苏晚卿,便没有今日的苏蘅。这一切的恩情,苏蘅都牢牢地记在了心中,苏晚卿对于他,可不仅仅是这么简单。往后,姐姐生的女儿,他也一定会像姐姐当初保护了他一样,牢牢地守护着她的女儿。 毕竟,他也是小舅舅呢。 苏蘅想到这里,不禁对苏晚卿即将出世的孩子,更为期待了。 “等小蘅的外甥女出世了,小蘅一定会好好保护好她的!” 苏蘅一边说着,一边握起了自己的小拳头,一脸的坚定。 弟弟这番话,苏晚卿作为姐姐,自然不可能不感动。 只是,她真的不能确保,自己生的是女儿呐…… 苏晚卿对此,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压力。 不过很快,她便将此事抛到了一边。 “话说回来,小蘅,你之前不是一直与小葵待在一起吗?她怎的没有来?” 苏晚卿往门口瞧了几眼,却并没有看到龙葵,想起那软糯可爱的孩子,苏晚卿不禁多了一丝想念。 苏蘅听到苏晚卿问起龙葵,微微一愣,随即答道:“姐,小葵也来了的,不过她先去找若冰姐姐了。” 苏晚卿一听,顿时就了然了。 当初小葵一直跟在若冰的身边,自然与她亲近一些,先去找她也无可厚非。 怎料,苏蘅紧接着说道:“小葵说,若冰姐姐那边肯定有好吃的,她先去填饱肚子,才有好的精神面貌来看望姐姐。” 苏晚卿:…… 第一千一十六章 谁重要 苏晚卿听完苏蘅的话,着实有些无奈。 她许久没看见龙葵,怎么之前都没有发现,这个小丫头为了吃东西,能说出这般冠冕堂皇的话来? 不过想一想,每次她在若冰的身边时,不是在吃东西,就是在找食物的路上,苏晚卿不禁有些沉默了。这的确,是龙葵那丫头会做出来的事情。 毕竟,龙葵没有吃饱肚子,可是会不开心的。 苏晚卿想起这如同瓷娃娃一般的少女,眼中又多了一丝笑意。虽然并不知道龙葵究竟从何而来,但她跟在她们的身边这么久,其实大伙儿早已将她当做亲人来看待。 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馋嘴的小女孩儿罢了。 苏晚卿摇摇头,浅浅一笑道:“罢了,小葵与若冰也许久没有见面了,怎么说,若冰也算她的半个师傅,她也应当先去看看若冰。”这也是情理之中,若是不去,倒显得奇怪了。 苏蘅还以为苏晚卿因为龙葵没有第一时间来看望她而感觉有些失落,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开口说道:“姐姐,你不要难过,小蘅特别想念姐姐,所以第一时间就来看姐姐了。小葵很快也会来了哦,姐姐等一会儿就看到她了。” 想起那个馋嘴的丫头,苏蘅的眼中也多了一丝无奈。 没办法,这丫头的眼里除了吃的,还是吃的,他这个当哥哥的,在她的身边照料了她这么久,还比不上她喜欢吃的绿豆糕呢。苏蘅想到这里,神情之中多了一丝幽怨。 好不容易当一次哥哥,没想到到头来,依然是一个没什么地位的人,苏蘅想到这件事情,心里也不禁多了一丝悲伤。 苏晚卿看着苏蘅的表情,男孩子到底还小,什么情绪都会写在脸上,眼看着苏蘅的眼中多了一抹小小的沮丧与失落,苏晚卿立刻关切的开口问道:“小蘅,你怎么了,不开心吗?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否与姐姐说一说?” 苏晚卿看着自家的弟弟,心中也不禁有一丝内疚。 说起来,虽然是她将苏蘅带了回来,但实际上,苏蘅待在她身边的时间,少之又少,两姐弟见面的机会,其实也并不多。她这个当姐姐的,实际上并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 如今看到苏蘅这般,苏晚卿才恍然想起,这么久没有见,这小家伙若是遇到了什么难过的事情,大约也不会跟他师傅说,那到头来,他只能憋在心里,那可多委屈呀。 苏晚卿思及此处,立刻反省自己,接下来的日子,理应多关心苏蘅才对。 苏蘅抬起小脑袋来,对上苏晚卿关切的目光,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心底的一点小情绪,不小心暴露出来了。 他连忙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姐姐,小蘅没事,不用担心小蘅。而且姐姐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肚子里的宝宝,怎么能因为小蘅的事情而懆心呢?小蘅已经长大了,是一个小男子汉了,不用姐姐再担忧了。” 苏蘅一边说着,一边怕苏晚卿不相信似的,还使劲儿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殊不知,他这副模样,落在苏晚卿的眼里,让她更是有些心酸。 “小蘅,你不应该这么说。这都是姐姐做的不好,姐姐带你回来这么长的时间以来,都没怎么关心过你,是姐姐做得不对。如今你回到了姐姐的身边,若是有什么事情,一定要与姐姐说知道吗?不要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若是不方便与你师傅说,便与姐姐说,或者与你姐夫说,有什么问题,大家一起解决,因为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 苏晚卿看着苏蘅,眼底一片轻柔之色。 苏蘅听到苏晚卿这般说,一颗心颤了颤,顿时觉得感动不已。 这番话,若是旁人说出来,他大约不会觉得有什么波动。但是从苏晚卿的嘴巴里说出来,苏蘅却觉得,这番话大概是世界上最动听的语言了。更何况他心里很清楚,苏晚卿这般说,便一定是真的,她的确是这般想的。 因为苏晚卿,从来不会骗人。 苏蘅半晌才糯糯的说道:“谢谢姐姐……” 苏晚卿看着苏蘅一副感动得几乎要哭泣的小模样,不禁在内心感叹,自己对苏蘅,的确亏欠得太多了,否则,他怎会因为自己说的几句话,就感动如斯呢? 果然,她对弟弟的关心太少了! 苏晚卿在内心深刻的反省了自己,她轻轻摸着自己的肚子,继而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便与姐姐说一说,你最近可是有什么烦恼?不管是什么,姐姐能帮的地方,一定会帮你的哦。” 苏蘅想了想,眼睛似乎微微一亮。 “真的吗?” 苏晚卿用力的点了点头。 不管弟弟有什么愿望,自己这个做姐姐的,理应帮他实现才是。 苏蘅又思索了一番,良久,似乎鼓起了勇气,这才开口问道:“其实小蘅只想问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困扰小蘅很久了。” 苏晚卿听罢,眼中也不禁染上了一抹严肃,是什么问题,使得懂事的小蘅,也不禁为之烦恼呢? 苏晚卿并未大意,认真开口问道:“是什么问题?说出来让姐姐听听看,也许姐姐能够为你解惑呢。” 苏晚卿猜测,小蘅是不是在人生的道路上遇到了什么曲折,亦或是疑惑的地方。毕竟他现在的师傅是易昭,也不知道易昭平日里都是如何对待他的,他感觉开心和幸福吗?会不会因为一直无法待在亲近的姐姐身边而感觉纳闷呢? 也不知道因为怀孕的缘故还是为何,苏晚卿的脑袋瓜里闪过了无数乱七八糟的念头。若书换做平日里的她,断然不会这般胡思乱想。 果不其然,自从变成孕妇以后,就是容易多愁善感呐。 虽然苏晚卿也意识到了自己这般变化,但她压根儿就无法控制自己。索性,她也不再纠结此事,既然控制不住,那便不用再控制了。 反正怎么想是一回事,怎么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苏蘅听到苏晚卿坚定的话语,顿时感觉到,不管多久没看见姐姐,但在他的面前,姐姐永远都是这般的可靠,仿佛待在姐姐的身边,所有的难题都会迎刃而解。 苏蘅想到这里,终于将心中憋了许久,一直都无法问出口的问题,鼓起勇气问了出来。 “姐姐,你觉得在你的眼里,小蘅与绿豆糕相比,哪一个更重要呢?” 苏晚卿原本已经做好为小蘅解决人生困惑的准备,冷不丁听到苏蘅提出了这么一个问题,她顿时僵住了,苏晚卿甚至觉着,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现了什么问题。 但是半晌过后,她看着苏蘅依然投过来充满信任的目光,苏晚卿才恍然回过神来,方才自己并没有听错。 苏晚卿:…… 这个弟弟,纠结的事情,怎么让她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呢? 难道弟弟不应该问自己,目前遇到的困难该怎么迈过去,亦或是面临着人生无解的选项吗? 怎的到了她这里,就变成了,他与绿豆糕哪个重要了? 这究竟是个什么问题…… 苏晚卿沉默了许久,都没有开口说话。就在苏晚卿纠结着,不知道苏蘅为何问出这样的问题,思索如何回答比较合适,甚至想要考虑这个问题更深层次的含义时,苏蘅又开口了。 “姐姐,小蘅也知道,这个问题有些难以回答……果然,小蘅与绿豆糕比起来,大约还是不如绿豆糕啊。” 苏蘅说出这番话时,一张白皙的小脸上,布满了失落。仿佛在他的眼里,他的确不如一块绿豆糕。 此时此刻,苏晚卿才真正意识到,这个崽子,说的真的是……那一种绿豆糕。 “小蘅,你说的可是平日里吃的绿豆糕?” 苏晚卿仍然不死心,忍不住还是与苏蘅又确认了一次。 他确定,这个绿豆糕,没有任何特殊的含义?不应该呐! 苏蘅面对苏晚卿投过来的眼神,自个儿表情也多了一丝疑惑。 他摇了摇脑袋,反问道:“姐姐,除了吃的绿豆糕,难道还有不能吃的绿豆糕吗?”他怎么没有见过呢,不能吃的绿豆糕,还叫做绿豆糕吗? 苏晚卿:…… 我怎么懂你啊! 面对苏蘅投过来的疑惑目光,苏晚卿突然觉得,有问题的那个,怎么反倒成了她自己似的? 不对劲! 但男孩子纯真而疑惑的目光,让苏晚卿最终意识到,她这位可爱的弟弟,是真的在认真的为这件事情纠结着,他也并非在开玩笑。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她的弟弟究竟经历了什么事情? 苏晚卿突然觉得有些玄幻。 但是苏蘅还在耐心的等待着苏晚卿的答案,虽然他的眼中难掩失落,仿佛已经知道了最终的答案一般。 苏晚卿觉得,小蘅大约已经到了青春期,这个时候的男孩子,切莫轻易打击他的自信心,否则若是留下了阴影,那可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苏晚卿果断开口道:“小蘅,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当然是你比绿豆糕重要呀!” “真的吗?” 苏蘅听罢,眼睛顿时一亮,仿佛面前的世界都变得闪闪发亮。 第一千一十七章 孺子可教也 苏晚卿看着苏蘅一脸开心的小模样,实在有些想不明白,为何自己比一块绿豆糕这件事情,对于苏蘅来说,竟是让他如此开心的事情。 不过即便不是她,换做一般人,恐怕也无法理解吧。 苏蘅笑了一会儿,好半天才察觉到,自家姐姐看向自己的目光,似乎有一丝不对劲。 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白皙的小脸,疑惑地开口问道:“姐姐,你为何这样看着小蘅,是小蘅的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他刚刚过来,急着来看姐姐,还有些风尘仆仆,也不晓得是不是脸上有些脏脏的呢?若真是如此,岂不是影响了自己在姐姐心目中的形象? 苏蘅想到这里,内心不禁多了一丝懊恼。若是在来之前,仔细瞧一瞧自己的模样就好了。 他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像小乞丐一般的孩子,小男孩已经初初长大,也有了关注自己形象的意识。更何况,又是在自己最重要的姐姐面前,这感受自然更加不一样。 苏晚卿微微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没有,小蘅的脸上干净得很呢,而且愈发的好看了。” 苏蘅一听,耳根悄然的红了一片。 “真、真的吗?” 毕竟姐姐和姐夫都长得这般貌美,不是,姐夫也长得这般俊美,他作为姐姐的弟弟,自然希望自己能够长得好看一些。否则,站在姐姐的面前,岂不是给姐姐的形象抹黑吗? 苏晚卿肯定的点了点头。 她知道,苏蘅这孩子,虽然已经被她带回来好长一段时间了,也不再像当初一般是一个自卑怯懦的孩子,但他终究还未长大成人,童年的经历永远无法抹去,在苏蘅那颗小小的心里,还是很容易产生自卑情绪的。 因而,在这个时候,苏晚卿并不希望因为自己不够重视,而让苏蘅产生不好的念头或是想法。她希望苏蘅做了自己的弟弟,那就开开心心的,不要纠结太多的事情。 毕竟不管他长成什么样子,他都是自己唯一的弟弟。 苏晚卿思及此处,忍不住伸出手,糅了糅苏蘅的小脑袋,终究还是问出了自己内心的疑问。 “小蘅,你为何会觉得自己不如一块绿豆糕呢?” 虽然这个问题问出来,苏晚卿也觉得不对劲,但此刻的小蘅也许正处在成长期,男孩子嘛,总会有许多奇奇怪怪的想法。但若是不好好对待的话,日后若是长歪了,那岂不是她这个做姐姐的责任? 因而,她必须要好好的关心弟弟才是。 苏蘅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在听到苏晚卿这般问以后,他微微愣了愣,好半天才挠了挠脑袋,开口回答道:“其实是因为小葵,姐姐你说,我陪在她的身边也有一段时间了,也算是她的哥哥了。可是在绿豆糕的面前,我这个做哥哥的,一点地位都没有,她看到绿豆糕,根本就挪不动步子,连哥哥的话也不听!” 苏蘅说到这里,小小的眉梢挑的老高,眼中多了一丝显而易见的气愤,他的语气也多了一丝哀怨。 “姐姐,这样看来,你说,我是不是还比不上一块绿豆糕呢?这小葵,看到绿豆糕就不搭理我了。偏生不给她买吃的,她还跟我闹脾气。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苏蘅一边说着,一边似老成的少年一般,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苏晚卿看着苏蘅一脸认真苦恼的模样,忍不住有些好笑。 闹了半天,是因为龙葵那丫头,小蘅才会产生这样的念头呀。 这样说来,似乎也并不奇怪了。 当初,可是苏蘅拍着自己的小胸脯,信誓旦旦的说要保护好龙葵这个妹妹。如今看来,他的确做到了,但是在小葵的眼里,恐怕最重要的并不是这个哥哥,而是那绿豆糕。 也难怪,苏蘅心里这般不平衡了。 没想到他小小的年纪,已经知道吃醋这回事儿了。 苏晚卿原本还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看到小蘅有些气呼呼的模样,平日里的小蘅,可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情绪。这一切,都是因为龙葵。 这两个孩子还小,当初苏晚卿可没想太多。 如今看来…… 苏晚卿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 自己的弟弟,也许在不知不觉之中,给自己找了一个童。养.媳? 苏蘅说完以后,恰巧对上了苏晚卿略带打量的目光。 不知为何,这目光让苏蘅觉得有些许不对劲。他忍不住抖了一抖,好半天才小心的开口问道:“姐姐,你为何这样看着小蘅?是小蘅说错了什么吗?” 苏蘅说完以后,心里是痛快了不少,但很快又反应过来,自己这般跟姐姐说,似乎不太好。怎么听起来,像是在给姐姐告状呢?可是那龙葵,当初也是姐姐领回来的,姐姐不会觉着,他这个当哥哥的很小心眼吧?可是,他并没有这个意思呀。 苏蘅想到这里,小脸白了白。 虽然他心里的确有一丝哀怨,但与姐姐相比,他一点都不希望,影响了自己在姐姐心目中的形象。 苏晚卿沉吟了半晌,思索着自己心中有些荒谬的念头,再对上苏蘅纯真无辜的双眼,忍不住暗叹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居然连两个小孩子都不放过! 面对苏蘅疑惑的目光,苏晚卿这才开口安抚道:“小蘅,你有这样的想法也是正常的,你这般护着小葵,她却不肯听你的话,不管是谁,也许都会不开心。” 苏蘅没想到,姐姐居然了解他的想法,顿时狠狠地一点头。 “是呀,姐姐,小蘅就是这样想的。小蘅其实不是跟小葵计较什么,只是希望小葵吃绿豆糕的时候,也能考虑一下小蘅而已。” 苏晚卿不知道哪根筋抽了,下意识的开口问道:“怎么?小蘅你也想吃绿豆糕?” 苏蘅:…… 他刚刚还以为,姐姐明白了他的心思。怎么到头来,姐姐好像并没有在听自己说话的样子? 苏晚卿冷不丁对上苏蘅略显幽怨的眼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似乎有点不对劲。 她连忙补充道:“姐姐看你不开心,跟你开玩笑的。小葵她还小,如今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你作为哥哥,考虑的比较周到,想的也比小葵多。不过你想一想,小葵也许并不是这么想的呢?她这孩子就是嘴馋,对喜欢吃的东西,根本就没有抵抗力。若是如此,你与其与绿豆糕相比,不如好好想一想,如何利用绿豆糕,让小葵听你的话呢?” 苏晚卿说到这里,还冲着苏蘅眨了眨眼。 苏蘅一听,顿时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苏晚卿。 对哦,姐姐说的好有道理!他之前,怎么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呢? 他真是傻呀,分明知道小葵最爱的便是绿豆糕,自己还非要跟一块绿豆糕相比,明明绿豆糕只是一块绿豆糕,这是无法改变的。但他是活生生的人呀!他完全有能力改变这一切!他之前,根本就没想到这一茬。 苏蘅只感觉,自己一直以来的人生困惑都已经解决了,他的人生如今充满了新的方向!如今有了这个想法,之前所有的不满与憋屈,此刻都尽数烟消云散了。 苏蘅一双亮晶晶的星眼,满是崇拜和佩服的看向自家的姐姐。 “姐姐,你好厉害哦!小蘅都没有想到这个事情,姐姐居然想到了,不愧是姐姐!真棒!谢谢姐姐!” 苏蘅冲着苏晚卿就是好一顿夸。 苏晚卿在苏蘅的面前,总算找到了一丝作为姐姐的优越感。毕竟之前,她都没什么机会看到自家的弟弟,更别说教导他了。 如今能够给他一点战术上的指导,苏晚卿觉着,自己才终于有了一个姐姐应该有的样子,这才是姐姐该做的事情嘛! 苏晚卿想到这里,忍不住又摸了摸苏蘅的头,笑着说道:“小蘅不用跟姐姐客气,这都是姐姐应该做的。既然已经想通了,就不要跟小葵置气了哦,好好的跟她说一说吧,相信小葵也会明白你的心思的。” 苏蘅看到苏晚卿投过来了然的目光,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好意思,他微微垂下了脑袋,脚趾头在地上画着圈圈。 “姐姐,你知道我跟小葵吵架啦?” 苏晚卿应了一声,轻笑道:“这会儿若是还看不出来,那如何能够当你的姐姐呢?小葵那丫头,之前也黏我黏得紧,这会儿没有第一时间来看我,确实有些奇怪。如今听到你这般说,姐姐便确定了。” 两个小毛孩待在一起,又怎么可能会不闹矛盾呢? 两个成年人待在一起,都很有可能存在很多矛盾,更是容易吵架,别说心智还没有发育成熟的小孩子了,这可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在苏蘅的眼里,他终究只是个孩子,尚未经历过这些,所以才会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罢了。 “你们只要说开了就好了,若是小葵不开心,你该怎么做?” 苏晚卿循循善诱。 苏蘅一听,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我懂了,给她买绿豆糕吃!” “孺子可教也。”苏晚卿笑眯眯的说道。 第一千一十八章 好奇宝宝龙葵 苏蘅解决了“心头大患”以后,连带着踏出去的脚步,都变得轻快了不少。 苏晚卿看着他禁不住欢快离去的脚步,眼底多了一抹笑意。 自家的弟弟,果然怎么看怎么可爱,分明已经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但实际上,还是个小孩子呢。在她的眼里,自家的弟弟,永远都是一个孩子。 因着苏晚卿说想吃绿豆糕,加上她已经循循善诱,让苏蘅好好的“利用”绿豆糕,去将小葵的心给赢回来。苏蘅也是第一次来到这座城池,正好可以出去走一走。 但他人不生地不熟的,苏晚卿便让桃夭带着他一起出去了。 小孩子在宅子里待着总归会闷,更何况苏蘅整日跟在他师傅身边学习,恐怕外出的机会也是少之又少。能够出去走一走,也是不错的。 方才苏蘅跟自己提起这座城池的时候,眼里已经满是期待与神往了。 更何况,这座城池如今的城主已经是自己的姐姐了,这样的感觉,更让苏蘅感到自豪不已。 从这个方面来说,苏蘅的确是一个心思简单的孩子,他也不过是单纯的为姐姐感到开心罢了。 苏蘅离开后不久,苏晚卿的门被人“咚咚咚”的敲响了。 苏晚卿彼时正在翻着手中的一本书,听到这个敲门声,微微挑高了眉头,开口道:“进来。” 门被人“吱呀”的推开了去,门后面露出了一张俏丽白皙的小脸蛋。一双漂亮的猫眼镶嵌在她的红润的脸蛋上,她圆溜溜的眼睛触及到自己的目标苏晚卿以后,眼睛顿时一亮。 她猛然推开门,三两步跑了过来,脑门儿上的两根马尾辫一翘一翘的,随着女孩的动作,显得煞是可爱。 “苏姐姐!” 清脆好听的声音传了过来,龙葵一眨眼已经出现在了苏晚卿的面前。她原本想要冲过去给苏晚卿一个大大的拥抱,但在触及到苏晚卿高高隆起的肚皮时,似乎猛然想起了什么事情,脚步硬生生的就停在了原地。 “忘记了苏姐姐怀有宝宝了!”龙葵有些懊恼的开口说道,她伸出自己的小肉手,挠了挠脑袋瓜子。一头银发此刻被梳成了麻花辫,尽管发色与常人不同,但正因为如此,龙葵看起来就像一个精致小巧的芭比娃娃,光是看她一眼,就能打心底里生出喜爱之情。 无需质疑,龙葵的确有这样的能力。 苏晚卿看到龙葵红扑扑的脸蛋,以及充满活力的模样,眼睛也闪过了一丝喜悦。 “小葵,你来了,苏姐姐还以为,你只记得你的若冰姐姐,不记得苏姐姐了呢。” 龙葵一开始被苏晚卿带回去的时候,性子还比较沉稳,话也不多,除了吃东西的时候双眼会发亮以外,平日里也不怎么爱说话。 但是现在的她,与之前相比,可谓是有了极大的改变。 听到苏晚卿这般说,龙葵嘟起了粉。嫩的唇。 “苏姐姐,你在说什么呢,小葵怎么会忘记了苏姐姐呢,小葵刚刚就想立刻来看苏姐姐了,可是小蘅哥哥还在这里呢,所以小葵就先去找若冰姐姐了。” 似乎提起了苏蘅,便想到了之前两个人闹的小矛盾,龙葵忍不住皱起了可爱的鼻子,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苏晚卿眨了眨眼睛,这两个小家伙,连吵架都这么认真,简直是……太可爱了! 更何况,龙葵如今这副气呼呼的模样,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吓人,相反,像是一个福娃娃一般,让人想要忍不住摸一摸她柔。软的小脑袋。 事实上,苏晚卿也这么做了。 方才龙葵冲进来,及时的刹住了自己的脚步,但也站在离苏晚卿很近的地方。因此,苏晚卿一伸手,就够到了龙葵的脑袋。 龙葵抬起眼睛,看着面前绝美的女子,正在温柔的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脑袋。头上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龙葵忍不住微微眯起了眸子,脑袋下意识的轻轻蹭了蹭苏晚卿温暖的手指。 苏晚卿感受着手下柔。软的触感,忍不住又摸了几把。 龙葵的发丝又细又软,加上小孩子身上特有的味道,苏晚卿甚至能闻到一阵甜甜的味道。但这样的味道并不似奶香,倒不如说,像是……绿豆糕的味道? 苏晚卿的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念头,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 怎么觉着,不管是自家的弟弟,还是小葵,都跟绿豆糕这梗过不去了呢? 龙葵正享受着自家苏姐姐温柔的触摸,要知道,她也很久没有看见苏姐姐了呢,当初要不是苏姐姐,恐怕她也不能一直吃到好吃的绿豆糕……不对,恐怕她也不能遇到这么多开心的事情。 总之,能够认识苏姐姐,龙葵觉得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 如今,苏姐姐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听桃夭姐姐说,她很快便要临盆了。 龙葵虽然还小,并不太清楚这些事情,但她也依稀明白,苏姐姐即将要生下一个小宝宝了,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就是姐姐了。 龙葵想到这里,大大的猫眼不禁又是一亮。 她有些好奇的盯着苏晚卿的肚皮,半晌才开口问道:“苏姐姐,请问小葵可以摸一摸苏姐姐的肚子吗?” 虽然知道苏姐姐的肚子里住着一个小宝宝,但小宝宝究竟是如何出现的,龙葵并不知道。 苏晚卿看着龙葵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轻柔一笑。 “来,你摸摸看。” 她一边说,一边握住龙葵柔。软的小肉手,而后放在了自己的肚皮上。 龙葵感受着苏晚卿肚子传来的温热触感,并不敢使劲儿,怕弄疼了苏晚卿的宝宝,但一双眼睛又瞪大了不少,显得很是惊奇。 原来,摸着苏姐姐的肚子,是这样的感觉。 龙葵安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苏姐姐,小葵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呀。” 苏晚卿微微侧过头来,一缕调皮的发丝从她的耳边滑落,绝美的脸上一片温和,如同仙子坠入凡间一般,让龙葵有些移不开眼睛。 以前她就觉得,苏姐姐长得煞是好看,如今许久未见,龙葵发现,苏姐姐愈发的好看了。 比起以前,气质变得有些不一样,具体什么不同,龙葵也说不上来,但这并不妨碍她觉得苏晚卿很美。 苏晚卿并不知道龙葵看自己的模样看呆了去,她将耳边的发丝重新捋到耳后,随即开口问道:“你想问苏姐姐什么问题?” 龙葵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开口问道:“苏姐姐,小葵想知道,苏姐姐的宝宝究竟是怎么跑到苏姐姐的肚子里去的?” 苏晚卿:…… 面对龙葵投过来充满纯真和疑惑的目光,苏晚卿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毕竟,这只是一个宝宝,她得好好地组织语言,若是说错了话,让她产生了什么误解,那以后,岂不是给自家的弟弟挖坑? 正在城中兴高采烈的准备买绿豆糕的苏蘅不知为何,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一旁的桃夭看到苏蘅这般,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担忧。 “小蘅,你没事吧?可别是着凉了,不然回头,大小姐会担心你的。” 苏蘅轻轻糅了糅有些发痒的鼻子,冲着桃夭笑了笑。 “没事的,不过是鼻子有些痒罢了,此事不必与姐姐说,免得姐姐瞎懆心。”更何况,现在姐姐也不是担心这些的时候。 桃夭仔细看了一眼苏蘅,察觉到他的确没什么问题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等买完绿豆糕,我们就回去罢。” “好的。”苏蘅乖乖的回答。 这一边,苏晚卿沉吟了半晌,随即才开口说道:“小葵,宝宝可不是自己跑到苏姐姐肚子里去的哦。” 龙葵睁大了眼睛,显得更为好奇了。 “那宝宝是怎么出现在苏姐姐的肚子里的呢?” 苏晚卿眨巴着眼睛,开口说道:“等到小葵长大以后,自己怀上了宝宝,到时候小葵就会知道了。” 龙葵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眼中有一丝失望,同时又有一丝懵懂。 “一定要等小葵长大了以后才能知道吗?” 苏晚卿十分笃定的点了点头。 “到时候,小葵才会更真切的明白,如今就算苏姐姐说了,小葵无法体会,也没有意义哦。不如等小葵长大以后,自己去发掘答案,也许会更好。” 龙葵对于苏晚卿的崇拜,比起苏蘅对苏晚卿的崇拜,可谓是有过之无不及。在她看来,苏姐姐说的话,都是对的。 她认真的低垂着小脑袋思索了一番,好半天才抬起头来,奶声奶气的说道:“苏姐姐,小葵明白了,既然如此,等小葵长大以后,就自己去找答案。” 苏晚卿笑着点了点头,而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脸认真的叮嘱着龙葵说道:“不过这个答案,可不能随便找别人问哦。以后等小葵长大了,也可以去问你的小蘅哥哥呢,毕竟他是哥哥,总归是护着你的,绝对不会骗你。但是其他人,苏姐姐就不能担保了哦。” 龙葵依然有些懵懂,但她无条件相信苏晚卿的话。 因此,尽管有些不明白,但听到苏晚卿这般说,龙葵还是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嗯!小葵听苏姐姐的。” 她并不知道,自己三言两语,就把自个儿给卖了。 第一千一十九章 和好如初 在龙葵长大以后,被苏蘅欺负,每每想起当初苏晚卿说的一番话,简直悔的肠子都清了。 自己当初,怎的就这般天真呢!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苏蘅出去很快就折返了,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买绿豆糕。 当他拎着新鲜出炉,还散发着热气的绿豆糕赶回到宅子里的时候,恰巧碰到龙葵还在苏晚卿的房间中,正在与她说话。 “姐姐,我回来了。” 少年站在门前,一手拎着绿豆糕,一双眼睛闪闪发亮的看着苏晚卿,以及她旁边背对着自己的小小少女。 果然,自己前脚刚走,龙葵这丫头,后脚就过来了。 想起两个人还在吵架,苏蘅的眼中不禁又多了一丝挫败。 小葵妹妹果然是因为方才自己在这里,所以才没有立刻过来。不然,以她这般喜欢姐姐,又怎么会不在第一时间过来找姐姐呢? 真要说起来,这一切,也是他的错。姐姐说了,他已经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小男子汉了,作为一个男子汉,心胸不能如此的狭窄,更不能跟一个比自己小的女孩子计较。 这不,苏蘅为了道歉,赶紧出去买绿豆糕了。 龙葵背对着苏蘅,乍一听到他的声音,龙葵的耳朵微微动了动,但却并没有开口说话,嘴巴却忍不住嘟了起来。 苏晚卿看着龙葵这副可爱的小模样,忍不住感到有些好笑。看来,小葵还惦记着苏蘅欺负她的事情呢。女孩子家,终归是比较记仇的。 苏晚卿冲着苏蘅摆了摆手道:“小蘅,你回来了。” 苏蘅站在门前,看着龙葵的背影,她并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打算,苏蘅有些手足无措,踌躇的站在门前,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 但他抬起头,触到了苏晚卿投过来充满鼓励的目光,又想起她方才说的话,这才鼓起勇气,踏了进来。 待走到龙葵的身边时,苏蘅才停了下来,扭捏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了。 “小葵妹妹,方才我对你说了不好听的话,是我的不对,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喏,我买了你最爱吃的绿豆糕给你赔罪,希望你原谅哥哥,好吗?” 龙葵其实早在苏蘅出现的时候,就已经闻到了她最爱的绿豆糕的香味,毕竟她的嗅觉本就比常人灵敏。 但苏蘅没有开口,即便龙葵的心中因为美食而有波动,也没有主动开口。 苏姐姐说了,作为一个女孩子,有的时候也需要矜持一些,不能什么心思都表现出来,不然,男孩子就什么都知道了,那就没意思了。 龙葵虽然不能完全理解其意,但是既然苏姐姐都教她这般做了,她自然不能拂了姐姐的意。更何况,她也想要小小的给小蘅哥哥一点颜色瞧瞧,让他知道,她龙葵也是有小脾气的。 苏蘅说完话以后,龙葵并没有立即搭话,甚至没有转头过来。故而苏蘅的一颗心还是有些七上八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的心里也多了一丝沮丧,不是说女孩子很好哄的吗?他已经买了她最爱吃的绿豆糕,为何她还无动于衷呢? 给两个孩子出“损招”的苏晚卿在旁边表示,她看得十分津津有味。 这两个孩子的态度,都太给面子了,这般听她的话,她都觉得自己有点像罪人了。 但是,免费的戏不看白不看,虽然还是自家弟弟和小葵的,但苏晚卿表示,最近的日子的确有些过于无趣了,能够逗一逗这两个孩子,倒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若是桃夭站在这里,知道苏晚卿做的事情,恐怕已经指着她大喊“丧心病狂,连小孩子都不放过”了。 龙葵不开口,苏蘅忍不住道:“小葵妹妹,你为什么不理小蘅哥哥,是这些绿豆糕不合你的胃口吗?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再去买别的,你不要生气了好吗?” 苏蘅觉着,只要龙葵妹妹愿意跟自己说话,让他做什么事情,他都愿意。这样子的龙葵,实在是让他感觉太陌生,太不习惯了,他一点也不喜欢这样。 龙葵听到苏蘅这般说,虽然依然没有扭过脑袋来看他,但却终于开口说话了。 “这些绿豆糕,是你买来给我赔罪的吗?”奶声奶气的声音,却是一派认真。 苏蘅一听,愣了愣,随后对上了苏晚卿充满笑意与鼓励的眼神,他赶紧开口说道:“是呀,小葵妹妹,之前哥哥不是惹你生气了吗?所以特地去买了你喜欢吃的绿豆糕,现在还热乎着呢,你要不要来一点?” 龙葵听到这里,终于将脑袋转了过来。一双漂亮的猫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苏蘅手里的绿豆糕看。 “好哇。” 半晌,龙葵顺应着自己的心意,如是答道。 没过多久,苏蘅撑着腮帮子,看着龙葵正在快乐地吃着绿豆糕,绿豆糕的屑沾了些许在她的脸蛋上,但却并不影响苏蘅欣赏自家的小葵妹妹吃东西。 她吃东西的模样,看起来永远都是这么的香,仿佛光是看她吃,便已经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 龙葵正在大快朵颐,冷不丁抬起头来,发现苏蘅正一脸温和的看着自己。她摸了摸自己的嘴巴,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不好意思,便伸出了自己的小肉手,将手中的绿豆糕递了过去。 “小蘅哥哥,你也吃呀。”光她一个人吃,怪不好意思的,总有一种吃独食的嫌疑。 龙葵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好吃的东西,理应一同分享,更何况,这绿豆糕还是小蘅哥哥专门为自己买的。 苏蘅看着龙葵手中已经啃了几口,上面留着几个压印的绿豆糕,嘴角不着痕迹的抽了一抽,随即开口拒绝道:“小葵妹妹,你吃吧,我不爱吃甜食。而且这是专门为你买的,你多吃一些,只要你以后想吃,小蘅哥哥都给你买,只要你不跟哥哥生气,听哥哥的话就行了。” 龙葵一听,猫眼顿时一亮。 “只要我想吃,小蘅哥哥都可以给我买吗?” 苏蘅用力的点了点脑袋。 “不过你要听哥哥的话哦。” 苏蘅的眼底飞快的闪过一道光,他迅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龙葵思索了一下,不就是听哥哥的话嘛,她本来也是一个乖孩子,更何况,苏蘅哥哥对她这么好,还愿意随时给她买好吃的绿豆糕,听他的话,也是理所应当的。 因此,龙葵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小脑袋。 “好的,小葵以后会好好听小蘅哥哥的话的。”只要有吃的,都没问题。 苏蘅一听,眼睛也亮了。 “那就这么说好咯,我们拉钩!”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了自己的手。 龙葵一看,苏蘅这般认真,连忙将手中的绿豆糕胡乱塞入了嘴巴里,然后随意擦了擦手,便伸出有些脏兮兮的手指,去勾住了苏蘅的小手。 两个小手连在了一起,认真的上下晃了晃,算是拉钩完毕。 苏蘅并不嫌弃龙葵脏兮兮的小手,相反,他觉得这样子的龙葵很是率真,分明就是一个精致的陶瓷娃娃。 这样的妹妹,他理应好好呵护才是。 拉钩的时候,苏蘅在心里很认真的下了一个决定。 日后,他也要好好地保护小葵妹妹,不让任何人欺负她,让她总是能够吃到好吃的绿豆糕。她愿意听自己的话,那就更好了。 龙葵尚且不知道,因为绿豆糕,自个儿再一次将自个儿给卖了。 多年以后,苏蘅收拾她的时候,她跨着一张精致的小脸,一点儿也不想配合他。 奈何苏蘅又拿出了当年二人拉钩的事情出来说事,让龙葵根本就无从反驳。 那个时候的她,只能痛恨自己这张嘴。 为了一点儿小吃小喝,就这样把自己给卖了,真是给人数钱都不知道。 但到了那会儿,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她只能认命了。 这会儿,苏晚卿看着两个小娃娃煞有其事的拉钩,眼中的笑意愈发的加深。 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十分正确的事情。 弟弟啊,你才这么小,姐姐就已经在为你的终身大事懆心了。日后,你可得好好的谢谢姐姐。这天底下,哪有这么贴心的姐姐呢? 苏晚卿一边感慨着,一边拿起一旁矮桌上的绿豆糕,正打算送进自己的嘴巴里。 看了老半天的戏,她也觉得怪饿的。 但绿豆糕吃了没几块,苏晚卿刚刚察觉到有些饱腹感,突然腹部便传来了一阵不适的感觉。 她眉头微微皱了皱,这不适感并不是很强烈,因而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只当是肚子里的宝宝又在踢她了。 这边的苏蘅与龙葵,也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 但过了一会儿以后,苏晚卿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她捂着自己的肚子,只感觉肚皮传来的痛感似乎越来越强了,比起之前,愈发的强烈了,连她都觉得有些难以忍受。 “唔——” 苏晚卿终于忍不住,从喉咙中溢出了一丝呻。吟。 这会儿,苏蘅两个孩子终于注意到了苏晚卿的不对劲。 他们看到苏晚卿发白的脸色时,顿时也变了脸。 “姐姐,你怎么了!” “苏姐姐,你没事吧!” 两个小孩子赶忙靠到软塌前,一脸焦急的看向苏晚卿。 苏晚卿很想开口说自己没事,但肚子传来的阵阵痛感,却让她无暇开口。 “好疼……” 第一千二十章 羊水破了? 饶是苏晚卿重活一世,经历过大大小小的痛苦,自认忍耐力比起常人来说要强上不少。 但在即将临盆的痛苦面前,苏晚卿才发现,曾经遇到的那些痛苦,压根儿就不是事儿! 肚子一阵一阵涌上来的疼痛,如同刀割一般,一刀一刀的割在她的肉上,想要逃离却避无可避。苏晚卿此刻才认识到,原来生产之前的阵痛,便已经让她脸色发白,额头也染上几滴汗水。 偏生那疼痛并非猛然袭来,而是慢慢的,一下又一下,宛若敲打着她的心脏一般。苏晚卿突然发觉,恐怕这世间任何的疼痛,都无法与此刻相比。她也无法形容,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痛楚。 但她深深地意识到,倘若没有遇到值得携手一生的男人,恐怕她根本就不会愿意诞下孩子。虽然宝宝的到来是一个意外,但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更多的还是惊喜与期待,其中也夹杂着一丝无措。 毕竟二人都是初为人母,谁也没有经验,担忧也是自然的。 可现在,的的确确面临着生产的时候,苏晚卿才发现,这简直……太疼了!但同时她又很清楚,最痛苦的那一刻还没有到来,就如同知晓自己要被凌迟一般,这样的痛苦,她根本无法想象。 苏蘅与龙葵看着苏晚卿一副难受的模样,面面相觑,还是苏蘅率先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家姐姐恐怕是要生产了,他赶紧冲着龙葵交代了一句,让她先看护着苏晚卿,自己则立刻撒开两个脚丫子,就往外跑去叫人了。 龙葵两只小手抓住苏晚卿纤细的手指,白瓷般的娃娃脸上,满满的都是着急,甚至一双大大的杏眼,也染上了一层薄雾,仿佛随时要掉下眼泪一般。 “苏姐姐,你还好吗?是不是宝宝不听话啦?” 龙葵虽然隐约也知道,苏晚卿肚子里有一个宝宝,但她对于宝宝出世这件事情,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概念。因而,她潜意识里只以为,是苏晚卿的宝宝不听话了,才会闹得她这般难受。看到她这般难受,龙葵只觉得自己一颗小小的心脏也紧跟着揪了起来。 苏晚卿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肚子里的阵痛不若起初一般明显,她得以微微缓和了一下,听到龙葵天真的发问,她嘴角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容。 分明脸色已十分苍白,但绝美的面容,却因为这一抹笑容,似冬日花朵般绽放,迷了龙葵的眼睛。 她有些怔怔的看着苏晚卿,一时之间忘记自己方才问了什么问题。 苏晚卿轻声开口道:“苏姐姐没事,只是苏姐姐肚子里的宝宝迫不及待想要出来看看龙葵,看看这个世界,所以苏姐姐才会难受呢。” 龙葵还是放不下心来,毕竟小蘅哥哥可是着急的跑出去了,他还叮嘱了自己,一定要好好看好苏姐姐呢。作为小蘅哥哥给她的第一个任务,并且是这么重要的任务,她一定要好好完成。 龙葵想到这里,小手抓紧了苏晚卿,仿佛担心她随时会飞走一般。但因为瞧见苏晚卿已经这般难受,她也不敢太使劲儿。 龙葵看着苏晚卿,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顿时一亮。只见她弯下小小的身子,凑近苏晚卿高高隆起的肚子,十分认真而虔诚的吹了几口气。 龙葵一边吹,还一边认真的开口说道:“苏姐姐的肚子很疼,小葵帮苏姐姐吹一吹,就不疼了,呼——” 龙葵一脸认真的模样,将苏晚卿给逗笑了。 分明龙葵做的事情完全没有效果,在生产的阵痛面前,她这根本就是无用功。但小孩子天真而美好的愿望,却让苏晚卿心里一阵暖意。 哪怕是龙葵这个尚且不谙世事的孩子,都想用自己的法子,让她没有那么痛苦。 苏晚卿突然觉得,自己的肚子似乎比起方才来说,没有那么难受了。尽管阵痛还是不断袭来,但在苏晚卿的眼里,这一切似乎也没有这般难以忍受了。 也许,是这个白玉瓷般的小女孩,给了自己这样的勇气吧。 苏晚卿反手握住了龙葵小小的软软的手指,轻声说道:“谢谢小葵,苏姐姐似乎没有那么难受了,多亏了你。” 龙葵听到苏晚卿这般说,又瞧见她眉梢的确没有方才皱得这么紧,顿时就高兴了起来。 “苏姐姐没有这么难受,那真是太好了!” 龙葵感觉自己帮到了苏晚卿,顿时开心不已,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居然这般的有用,能够在苏姐姐难受的时候,给予她一点帮助,这是小小的龙葵,从未体验过的事情。 另一边,苏蘅急急忙忙的冲出去,他来不及看清面前的路,险些撞到了正往这边走的裴修,裴修长手一伸,拉住了苏蘅。看到他这般着急忙慌的模样,裴修的心头涌上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小蘅,你怎么了,跑得这般着急?” 恰巧此刻,桃夭也正往这边走,手里还端着一盘刚切好的桃子,正打算给她家大小姐送过去,刚走过来,就看到了裴修跟苏蘅,她停住了脚步,刚想说什么。 苏蘅一看到裴修,顿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他双手紧紧抓住了裴修的袖子,白皙的脸上满是焦急。 “姐夫,你在这里!你快去,姐姐她、姐姐她——” 桃夭一看到苏蘅这个表情,顿时察觉到不对劲,赶紧三两步走过来,抢先开口道:“大小姐她怎么了?不舒服吗?” 裴修尚且来不及开口,但他的一颗心也猛然提了起来。 苏蘅喘了一口气,他方才跑得急,这会儿匆匆忙忙停下来,说话之间还有些气喘吁吁。 听到桃夭这般问,苏蘅立刻喘着气开口说道:“你们快去看看姐姐,她现在很难受,好像要生宝宝了!” 裴修听到这句话,只感觉脑袋“轰”的一声,像是炸开了一般,让他一下子怔在原地,竟是有些不知所措。 “晚晚要生了?” 他似是有些迟疑,没有立刻回过神来。平日里英明神武的六皇子,在自己妻子即将生产这件事情上,变得有些迟钝。 倒是桃夭立刻就反应过来,作为苏晚卿的贴身婢女,桃夭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的是什么。看到裴修怔楞了一秒钟,然后身影一闪,顿时消失在原地,桃夭知道,他心里必然十分着急。 但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急。 桃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冲着苏蘅开口说道:“小蘅,你冷静一些,现在你姐姐即将临盆,需要我们全心协力帮助她,你明白吗?” 苏蘅愣了愣,随即狠狠的点了点脑袋。 “小蘅明白!” 桃夭沉着的吩咐道:“好,你现在先去唤若冰姐姐过来,她会医术,陪在大小姐身边会更妥当一些,我现在去找产婆!” 桃夭一边说着,一边给苏蘅指了一个方向。有若冰在,大小姐应该也会安心一些,毕竟在大小姐的身边,若冰是最靠得住的人。 苏蘅立刻点了点头,撒脚就往外跑。 桃夭也没在原地停留,匆忙的朝着另一个方向找产婆去了。 却说裴修这边,待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顾不上任何的东西,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晚晚准备生产了,他必须陪伴在晚晚的身边。 他一个闪身,很快就到了二人的宅院,一把推开了房门。 苏晚卿苍白的小脸,以及身边一直抓着她正盯着她看的龙葵,都落入了裴修的眼中。 裴修大步走了过来。 龙葵被开门声惊了一惊,她抬起头来,看到裴修踏了进来,她微微松了一口气,立刻开口喊道:“修哥哥你来了!”裴修应了一声,一双桃花眼着急的看向苏晚卿。 “晚晚,你怎么样?” 苏晚卿眯着眼睛,看着裴修背着光走进来,高大的身影,让她的心中没由来的多了一丝安全感。 她知道,她的夫君来了,她便没有那么害怕了。原本对于即将生产而无处安放的一颗心,突然落回了肚子里。只要他待在自己的身边,想必什么困难,她都能够迈过去吧? 苏晚卿正想着,裴修已经焦急的握住了她有些冰凉的手指。 其实裴修的心里也慌得不行,他第一次这般六神无主,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晚晚,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好受一些?” 裴修看着不断深呼吸的苏晚卿,忍不住开口问道,眉宇之间全是紧张与焦虑。 这样的苏晚卿,他第一次瞧见,看到她这般难受,裴修恨不得自己能够代替她承受这一切。 归根结底,自己才是那个让晚晚这般难受的罪魁祸首。 裴修平生第一次痛恨自己,为何这般不小心,让她怀上了宝宝。若是没有宝宝,恐怕如今也不会这般难受了。 若是苏晚卿知晓裴修这般想,恐怕会送他一个白眼。说到底,生产对于一个成婚的女子来说,终究是很难避免的。 更何况,有了心爱的人,自然会愿意为他生一个孩子,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孩子。 苏晚卿有些费劲儿的摇了摇头,她感觉下面一片湿润之感袭来。 恐怕,是羊水破了。 裴修来不及说更多,外头一个清冷的声音略带焦急的响起。 “晚卿,我来了。” 来人正是一身白衣的若冰。 苏晚卿看到她,心中多了一丝安定。 “冰,你来了。” 第一千二十一章 腿软 若冰身影一闪,很快便到了苏晚卿的身前。 裴修看了一眼若冰,十分自觉的微微错开了身子,将面前的位置让给了她。 若冰的医术,裴修自然不怀疑。 眼下晚晚这般难受,即将要临盆,他这个大男人也没有任何经验,帮不到晚晚什么。因此该怎么做,他还是很清楚的。 若冰刚刚伸出手,想要触碰苏晚卿的手腕,冷不丁看到两个白皙的小手正抓着苏晚卿。 若冰侧过头,看到站在床边,正睁着一双漂亮的杏眼,眨巴眨巴的看着她的龙葵。 若冰安静了一会儿,才轻声开口说道:“小葵,你先让开哦,若冰姐姐要帮你苏姐姐看一看身子。” 龙葵素来很听若冰的话,俗话说得好,有东西吃的便是娘,呸,虽然若冰姐姐不是她的娘亲,但在若冰姐姐身边,她总能吃上很多好东西。龙葵十分乖巧的放下了自己的小手,往后退了几步。 没了龙葵小手的阻碍,若冰顺利的摸上了苏晚卿的脉搏。 若冰一边仔细感知着,细细的眉梢也不知不觉微微皱了起来。 “晚卿,你现在感觉如何?宝宝已经迫不及待要出来了。” 裴修在旁边听到若冰这般说,心下又是一紧。虽然他之前也曾做过心理准备,但真的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难以言喻的紧张,一颗心也禁不住“扑通扑通”的跳起来。这是他活了二十几年的人生里,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苏晚卿忍着腹部的阵痛,脸上多了一抹无奈。 “我感觉到了,因为我的羊水似乎已经破了。” 若冰一听,就想去撩起苏晚卿的衣裙查看,但她突然想起,旁边的裴修也就罢了,还站着一个小奶娃呢。她侧过头去,给了裴修一个眼神,面对昔日的主子,若冰也毫不客气。 “烦请老主子将小葵先带出产房罢,小孩子还是不要呆在这里比较好。” 若冰说完以后,又微微蹲下身子,看向龙葵,语气温和了些许。 “小葵,你先出去,等苏姐姐生宝宝了,你再来看她,好不好?” 龙葵虽然年纪尚轻,但也并非不懂事。她听到若冰这般说,意识到自己站在这里也许会妨碍到苏姐姐生宝宝,但她又有一些犹豫,想呆在苏姐姐的身边照顾她,毕竟苏姐姐这么难受呢。 若冰似乎看穿了龙葵的心思,她又补充了一句道:“若冰姐姐知道你很担心苏姐姐,不过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哦,你先出去,回头姐姐给你买绿豆糕吃。” 龙葵一听有自己最爱的绿豆糕,眼睛顿时就亮了。 她伸出自己的小手,微微踮起脚尖,有些吃力的抓住了裴修的一边衣角,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道:“老主子哥哥,我们先出去罢。” 裴修原本还沉浸在自家妻子即将生产的担忧之中,因为若冰对他的称呼,他不禁有一丝无奈,这三个字听起来,怎么总觉得他似乎年纪很大的样子? 结果天真的龙葵也跟着若冰这般叫。 裴修:…… 他低下头,看着还没到自己小腿高的女娃娃,沉默了半晌,最终决定,算了,不过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更何况眼下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他伸出手,一把拎起了龙葵,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准备扔,不是,带到门外去。 裴修刚走几步,背后又传来若冰慢悠悠的声音。 “老主子出去之后也先不要进来,你在这里会影响晚卿生产的。” 裴修的脚步僵了一僵,他咬了咬牙,很想要拒绝。毕竟晚晚生产这般重要的大事,若是他不在晚晚的身边,晚晚岂不是很难受。 结果他还未开口,一旁脸色依然有些发白的苏晚卿已经说道:“修,你出去罢,这里你待着也没用。”更何况,她也并不希望裴修看到自己因为生产而狼狈的模样,尽管二人之间已经无比的熟悉,但苏晚卿作为一个女子,还是觉着,自己的形象很重要。更何况,裴修呆在这里,她着实不大适应。 裴修听到苏晚卿的话,脚下一个踉跄,险些就要摔倒在地,但他还是强撑着,手里拎着龙葵,留下了一个潇洒而决绝的背影。 实际上,裴修的心已经碎成了好几瓣。 他媳妇儿居然说他没用!他媳妇儿居然嫌弃他! 裴修陷入了深深的哀怨之中。 龙葵安静了很久,似乎察觉到这个哥哥身上传来的气息不大对劲,她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老主子哥哥,你是不是不开心呀?小葵可以把绿豆糕分你一半哦,不过在这之前,可不可请老主子哥哥先把小葵放下来呢?” 龙葵软糯的嗓音,将裴修从自己的世界中拉了回来,连续听到她唤自己两次“老主子哥哥”,饶是裴修,嘴角也忍不住微微有一丝抽搐。 他看了一眼如同白瓷娃娃一般的龙葵,到底还是将她轻轻地放在了地上,看着她的银发随风轻轻飘扬,看起来更是精致得宛若从画中走出来一般。 若是他与晚晚的女儿,恐怕也会生的这般可爱吧。 裴修盯着龙葵,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 彼时,他并没有戴面具,龙葵眨巴着眼睛看着面前一双桃花眼的男子,沉默了许久,继而开口说道:“老主子哥哥,虽然你长得很好看,但是你也不能这样一直盯着小葵看哦,若冰姐姐说了,小葵也是一个淑女,男子不能一直盯着小葵看,这样是不合规矩的。” 龙葵一本正经的开口说道。 原本在她的认知里,并没有这件事情,但若冰担心这女娃娃心大,一不小心没注意就被坏人给拐走了,毕竟她长得这般可爱,一出去,总能吸引无数人的目光,实在是太危险了!唯一能做的,便是提高她的忧患意识了。 因此,龙葵虽然年纪小,但对于若冰姐姐叮嘱她的话,可都牢牢地记在脑袋瓜里。 裴修看着龙葵正经的模样,忍不住有些好笑。他伸出手,糅了糅龙葵柔软的长发,好笑的说道:“小葵放心,我可不是什么坏人,盯着你看是因为觉得你很可爱,希望与你苏姐姐也有一个像你这么可爱的女儿。” 龙葵听到这里,放下心来,同时对裴修说的话深感疑惑。 “为什么是妹妹,不是弟弟呢?” 龙葵之前就听苏姐姐说了,若是她的宝宝出世,比自己小,自己就会拥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不再是年纪最小的那个人了。为此,龙葵还开心了许久。 裴修对于龙葵的话恍若未闻,他坚定的开口说道:“一定是妹妹,怎么会是弟弟,弟弟太调皮了。”他只想要一个女儿。 龙葵:…… 她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所以。这个老主子哥哥,想法好奇怪哦。弟弟怎么了,她挺想要一个弟弟的,感觉也很可爱呢,如果能听自己的话,以后长大了,就可以帮自己去跑腿买绿豆糕了,是弟弟的话才不容易被别人欺负呢。 小龙葵的想法十分的简单。 若是苏蘅知晓了龙葵的想法,恐怕会义正言辞的让她打消这个念头。买绿豆糕什么的,让他来做就行了,要弟弟做什么! 不过此刻的苏蘅,听了若冰姐姐的吩咐,正在跑腿呢,他可不知道龙葵在想些什么。 裴修刚刚念叨完,另一头就传来匆匆忙忙的脚步声。 他一抬头,只见桃夭带着一个产婆匆匆往这边而来。 “六皇子,产婆来了。” 桃夭气喘吁吁的说道。 裴修立刻让她带着产婆进去。 进门之前,桃夭疑惑的看了一眼裴修。 “六皇子您不进去么?”最着急的人,恐怕就是六皇子了,他竟没有陪在大小姐的身边么? 裴修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方才悲伤的念头再度袭了上来,他徐徐开口道:“你们进去吧……我在外头等着,免得给你们添乱。” 桃夭也眨了眨眼睛,似乎从裴修的眼中瞥见了一丝受伤与落寞。根据过往的经验,他大概是被大小姐赶出来的。 既是如此,桃夭也不再多说,匆匆入了房间。 外头还有几个侍女此刻端着热水与剪刀等物,跟在了二人身后。 房门“砰”的一声,紧紧地闭上。 裴修面对着这紧闭的房门,只能叹了一口气,寻了一棵大树靠着,颇有些焦灼的等待着。 龙葵也迈开小短腿,跟在裴修的身后,站在他的身边。 “老主子哥哥,你为何要靠着树站呀?你很累吗?”龙葵到底是小孩子,与裴修接触的机会也并不多,这会儿问题也都争先恐后的冒出来。 裴修低头看着这小萝卜头在认真等待自己的答案,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开口答道:“哥哥我腿有些软,站不稳,所以要靠着树。” 龙葵顿时恍然大悟。 “老主子哥哥,原来你身体有些不好呀,不用担心,若冰姐姐医术可好了,要不要让她帮你看看?” 龙葵一脸担忧的看着裴修,并提出了自己认为十分有用的建议。 裴修:“……小葵,哥哥不是身体不好,哥哥只是紧张你苏姐姐。” 龙葵听罢,随后跟在裴修的身边,也靠在了大树上。 “哥哥说得对,小葵也紧张得腿软了!” 裴修:…… 看你的表情哪里有丝毫腿软的样子! 第一千二十二章 生产! 因为龙葵这么一打岔,裴修又觉着,自己的腿似乎也没有那么软了。 他微微直起身子,正想站稳仔细听一听房间里的动静,冷不丁,便听见了一声痛苦的低呼。 裴修的心猛然一紧,这声音,他何其熟悉,正是晚晚发出来的! 房间内,苏晚卿躺在床上,后头被若冰塞了一个枕头,将腰抬高了一些,便于生产。 桃夭带进来的产婆经验丰富,掀开苏晚卿的衣裙一看,脸上顿时多了一抹认真,但性子却很冷静。 只听她开口说道:“夫人的羊水已经破了,准备好热水和剪刀,宝宝要出来了。” 桃夭顿时冲着两个丫鬟使了眼色,她们端着东西,稳稳的站在旁边,随时等候吩咐。 “婆婆,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桃夭低声开口,她略微担忧的看了一眼脸色泛白的苏晚卿,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大小姐这般脆弱,如同一个瓷娃娃一般,仿佛一碰就会碎。 更何况,生产可是一个女子的人生大事,若是不小心,可是会伤及身体……呸呸呸,她在想些什么呢,大小姐的身子骨倍儿棒,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桃夭晃了晃脑袋,将脑海里荒唐的想法抛开。 产婆瞧了一眼脸色泛白的苏晚卿,走了过去,伸出手,轻轻放在了她的肚皮上,低声道:“夫人,深呼吸,稍后我唤您使劲的时候,您就用力。切忌大喊大叫,这样会更耗费力气,对生宝宝没有任何的帮助。” 苏晚卿看着产婆沉稳的眼神,分明一双眼睛因为岁月染上沧桑,但里头深不可见底,冷静而平和,仿佛生孩子这件事情,在她的眼里,不过是一件寻常小事一般。 苏晚卿的心略微安定了一丝,这是若冰找来的产婆,她自当信任。故而,苏晚卿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晓。 更何况,她原本也并非喜爱喊叫之人,虽这痛她从未体验过,但终究尚且能够忍耐。只是稍后开始生孩子,恐怕她就无法断定了。 但这一切既已来临,她自然会忍受住一切的痛苦,熬过去。 产婆看到苏晚卿点了点头,知晓她听进去了自己的话。 但眼下尚且不到时辰,即便痛苦,也只能多加忍耐。 “夫人,如今还不是时候,您且再忍忍,稍后再用力,如今先蓄力,否则到了后头,气力容易不足。” 产婆继续稳稳地开口说着,她的声音平和沉着,一看便是见惯了世面的人,即便这位夫人她瞧得出来,身世不凡,但在产婆的眼里,最重要的,便是让这位夫人平平安安的产下宝宝,其余的事情,与她无关。 苏晚卿听罢,又点了点头。 虽然她没吃过猪肉,但也见过猪肉跑。前世在电视上,多少也看了一些女子生产的片段,虽的确有些出入,与现实不符,但有些道理,别无二致。 一旁的若冰则站在离苏晚卿不远的地方,一双冰凉的眼一直盯着她瞧,熟悉若冰的人,能够从若冰眼底深处,看到一抹关切之意。 而桃夭则十指交握,紧张的站立在一旁,随时等候着产婆的吩咐。 反观产婆,倒成了屋中最气定神闲之人,一副天塌下来,都无法撼动她的模样。 不得不说,现场的年轻女子,看到产婆这副模样,终究得到了一丝勇气。 总觉着只要有这位产婆在,一切都能够顺顺利利。 几人在屋中,一丝声音也没有发出,十分安静,恐惊扰了苏晚卿,房中仅能够听到苏晚卿因为疼痛而加深的呼吸声。 除了方才那一瞬间的痛楚无法忍受,苏晚卿低呼了一声以外,再也没有发出过任何的声响。 但仅是这个动静,就足够让外头的裴修抓心挠肺了。 他从未体验过这样的感觉,一想到自家的妻子正在里头吃着常人无法忍受的苦头,这样的感觉,他恨不得让自己来承受。但裴修又明白,这一切,他根本没有办法代替苏晚卿,他只能看着她疼,听着她疼,自己的心,也因此而更疼。 这样的女子,让裴修暗暗下定决心,日后,一定会好好保护她们母女俩,让她们不受一丝一毫的伤害,若是自己没有做到,那他便是遭天打雷劈,也在所不辞。 裴修已经十分自觉的代入自己父亲的角色,稳稳地觉着,晚晚会生出一个女儿来。毕竟她这般可爱,生出来的女儿,也一定会像她一样可爱。 裴修因为这件事情,思绪又徐徐的飘远了。 倒是站在裴修身旁的龙葵仰着小脑袋,看着裴修一会儿露出担忧的神情,一会儿眼中又不禁浮起几缕笑意,一会儿又眼神中充满了坚定。 龙葵有些疑惑的看着裴修,心里不禁有些好奇,这个老主子哥哥究竟在想些什么,怎的表情这般奇怪,千变万化的,莫非,他是因为太过担心苏姐姐,所以脑袋出问题了吗? 龙葵曾经听大人说过,有的人若是想的东西太多,容易患上失心疯,但此人却不自知。也许,老主子哥哥也是如此,但他并没有反应过来呢。 等苏姐姐平安生下宝宝,她觉着还是得叫若冰姐姐帮老主子哥哥瞧一瞧,把一把脉才行。否则,苏姐姐若是知道老主子哥哥因为担心她而变成这副模样,苏姐姐该有多伤心呀。 龙葵可是知晓,刚生完宝宝的人,身子骨都很虚弱,想必苏姐姐也会如此。到时候,苏姐姐如何经受得住这样的打击?这样对苏姐姐身子恢复,可没有丝毫的好处。 不行,她必须要制止这一切。 龙葵想到这里,暗暗下定了决心,她握紧了小拳头,又抬起小脑袋瞅了一眼裴修,这才有些低落的垂了下去。 裴修这时候恰巧回过神来,捕捉到龙葵夹杂着担忧与难过的眼神,他怔了怔,有些不明所以,不等细看,这女娃娃已经垂下了脑袋,似乎颇有些垂头丧气。 半晌,裴修还听到龙葵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裴修:…… 这小女娃,怎的突然变得这般少年老成的模样,她又想到了什么事情? 经过方才的事情,裴修觉着,自己不能够用常人的目光来看待龙葵,毕竟龙葵本来与普通的小孩子也并不同。 不过眼下,这些事情可并不重要。 裴修重新抬起眸眼,看向那紧闭的房门。透过房门,他似乎能够看到苏晚卿痛苦的表情。晚晚是不管多么难受,都不愿意轻易表现出来的人。在她身边这么久,裴修早已明白苏晚卿的性子。 可越是如此,他便越是觉着心疼。 比起这样,他更希望自家的妻子不管有什么情绪,都能够明明白白的表达出来,因为不管她有什么情绪,他都会认真的接住,不会让她沉浸在不属于自己的情绪里。只因为,他是她的夫君,而她是他最珍贵的宝物。 不过很快,他便会再拥有一个宝物了。 裴修仿佛已经看到自己乖巧可爱的女儿在冲着自己招手了…… 苏晚卿尚且不知道自己的男人脑袋瓜里都在想些什么,若是知道,恐怕一个白眼就飞过去了。这个时候她在里头痛不欲生,这个男人却惦记着自己生个女儿,简直就是皮痒。 产婆一直都注意着苏晚卿的状态,在她发现,面前脸色苍白的女子终于开了五指,并且继续打开的趋势,她的眼睛顿时一亮,当即一声令下道:“夫人,准备,用力——” 苏晚卿虽然疼痛不断袭来,但她也知道,方才还不是时候,注意力也放在了产婆的身上,借机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这会儿,听到产婆下令,苏晚卿下意识的听着,身下猛然一使劲,一阵撕裂的痛楚,顿时席卷全身。 苏晚卿原本微白的脸,此刻更是又白了几分。 “唔——” 她闷闷的哼了一声,但尚未停止,产婆又开口了。 “继续,使劲——” “再使劲——” 随着产婆的命令,苏晚卿只能再次用力,撕裂般的痛楚一阵比一阵更猛烈,宛若巨浪一般扑过来,将她卷了起来,狠狠摔在地上。周而复始,苏晚卿已经疼得连闷哼都哼不出来了。 她的额间布满了汗水,桃夭站在旁边,手里一方软帕,看着苏晚卿痛苦不已却又紧咬着嘴唇,不愿意叫出来的模样,她的眼眶都红了。 “大小姐……您要坚持住呀!”桃夭一边低低的说着,一边伸出手小心翼翼的为她擦拭着额间的冷汗。 她知道,大小姐不是寻常人,不管如何,大小姐一定会撑过去! 苏晚卿到了后头,感觉疼得已经麻木,不知何时才是个头,想要逃离这种疼痛,却又毫无办法,连带着精神都出现了一丝恍惚。 但此刻,产婆的声音猛然拔高了几度。 “坚持住,不要停止发力,快点使劲——可以看到宝宝的头了!” 若冰在旁边,眼里也盈满了着急,看着苏晚卿逐渐气力不足,她听着产婆的话,盯着她也开口道:“晚卿,真的,可以看到宝宝的头了!” 苏晚卿宛若在岸上拍打了许久的鱼终于遇到水一般,眼底发出一丝亮光。 她的宝宝,要出来了吗?她不能放弃,否则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夫人,快了,一二三——用力!” 产婆声音浑厚,气势十足,外头的裴修和龙葵,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第一千二十三章 宝宝出世! 裴修的手指在衣袖里抓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中,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比起晚晚在房间里头分娩的痛苦,他这一点小小的疼痛,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龙葵听到产婆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她听得一颗小小的心脏也忍不住揪了起来,小手抓着胸前的衣服,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也满是紧张的神情。 不知道苏姐姐这个时候怎么样了,她一定很辛苦。龙葵之前就听别人说过,生宝宝这件事情可疼了,简直就是走鬼门关一趟。虽然她并不是很明白,鬼门关究竟是什么,但听起来,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光是听到这个鬼字,龙葵就觉得,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听起来,就已经很渗人了。她到底只是个小女娃,对于这些东西,心底还是惧怕的。 “晚晚一定会没事的……” 龙葵抬起小脑袋来,瞧着面前不复平和的裴修,他眼睛紧紧地盯着那扇房门,仿佛要透过那扇门,看到里面的场景一般。 如今的裴修何尝不煎熬呢,他觉着自己宛若被放入油锅中一般,上下来回,里里外外的煎烤一番,再翻个面儿,继续煎烤。这样的感觉,着实磨人。 但偏生裴修又没有一丁点法子,晚晚正在里头受苦,他无法代替她承受这一切,只能在门外头守候着,心里七上八下,沉甸甸的,如同挂了几个大西瓜一般,随时会往下坠落。 裴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浮起了一丝担忧与无奈之色。 这个时候,他好想冲进去,陪伴在晚晚的身边,握住她的手,给她自己的力量。但裴修心里又很清楚,这个时候他进去,晚晚见了他,只会因此而分心,到头来只会给她添乱罢了。 女子的产房,男子终究无法进入。并非是因为担心晦气,只是这样,女子的心里会舒坦一点罢了。其实裴修何尝不懂,晚晚并不希望在他的面前展现出自己这般狼狈的一面,哪怕她知道他根本不可能会嫌弃。但他很清楚,晚晚不过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罢了。 既是如此,他尽管内心焦灼难耐,也只能成全了妻子的想法。罢了,她不愿意让自己呆在产房,他也就在外头等着。本来么,他一个大男人,在这个时候,也的确帮不上什么忙。 裴修听了半晌,隐约能够听到苏晚卿沉闷的闷哼声,她的声音并非很大,甚至不仔细听,根本就不可能听得清。但裴修耳力何其好,里头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当听到产婆说已经能看到宝宝的脑袋时,裴修的心也跟着一紧。能够看见宝宝的脑袋了,是不是说明,宝宝很快就要降临在这个世界上了? 自己,终于要成为一个父亲了。 这样的念头,让裴修更是不知所措,他虽然想过很多种方式,但真的到了这个时刻,他察觉,自己果然还是无法平静看待这件事情。毕竟,这可是他的孩子! 而且,还是那么可爱的女儿。 裴修想到自家的女儿即将出世,眼神又软了几分。 若是苏晚卿知道裴修的想法,恐怕已经不打算搭理他了。毕竟这个男子,已经沉浸在自己将会拥有一个女儿这件事情上走火入魔了,恐怕几匹马都拉不回来。 既然如此,便随他去吧。反正想象总是美好的,但现实恐怕就不一定了。 彼时的苏晚卿,还在产房里紧咬着唇瓣,听着产婆的指挥,艰难的使劲儿。她的力气已经耗费了一半,之前她自诩武功不低,比起一般女子来说,身子骨要好上不少,生产对于她来说,大抵也没有那么的困难。 但这个时候,苏晚卿才发现,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虽然她比起普通的女子,身子的确要强上不少。但在生宝宝面前,这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她光是这会儿,宝宝才出了个脑袋,就已经觉得有些筋疲力尽了。 之前宝宝在肚子里的时候这般乖巧,只是偶尔踢她几下,没想到等真正要出世的时候,却一点儿都不乐意出来,让她这个当娘亲的,吃尽了苦头! 产婆敏锐的感觉到,苏晚卿的力气比起之前要少了不少,她意识到方才已经耗掉她太多的气力,产婆立刻冲着桃夭摆了摆手。 “小丫头,你过来。” 桃夭一听产婆唤她,赶紧就走了过去。 产婆也不废话,径自说道:“如今夫人气力有些不足,给她端一碗汤来喝几口,恢复一下气力。否则接下来,生产只会更加困难。” 还在使劲儿的苏晚卿,额间已经布满了汗水,绝美的脸上毫无血色,嘴唇也被咬的发白。 桃夭看了一眼这样的苏晚卿,她眼眶不禁又是一热,赶紧一抹眼睛,点了点头,跑到一旁去端过早已准备好的汤水。 趁着产婆还没开口,桃夭赶紧喂苏晚卿喝了几口熬得雪白的汤。 这是方才她吩咐苏蘅到厨房里去准备的,之前厨房里便一直都炖着老母鸡人参汤,随时等着苏晚卿享用。这不,苏蘅一过去,正巧派上了用场,他赶紧端了过来。 这便是桃夭吩咐苏蘅去做的事情,能够为自己的姐姐尽一份力,对于苏蘅来说,这比什么都重要。 更何况,他也希望姐姐喝了这碗汤,恢复气力,尽快将他的小外甥女生下来。只要姐姐能够平平安安的,这比什么都重要! 几口参汤入肚,苏晚卿原本苍白不已的神色,也好了些许。温暖的感觉从口中慢慢转移到腹部,苏晚卿微微睁大了自己的眼睛,看着面前正看着自己的产婆,感觉自己的力气似乎又恢复了些许。 更重要的是,在现在这个关键时刻,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弃。 苏晚卿的眼神变得坚韧,尽管痛楚排山倒海的袭来,让她几乎无法忍受。但越到了这个时候,她越要坚持下去,不是吗? 她的宝宝,正准备降临在这个世界上,而他们都期待着呢。 苏晚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产婆看着苏晚卿与方才不一样的状态,眼底闪过了一丝赞许。 她作为经验丰富的产婆,给形形色色的女人接生过。这其中也不乏贵族夫人。 但这些养尊处优,从未吃过苦头的女子,对于这致命般的疼痛,完全无法忍受。生到后头,基本上都哭喊着日后不会再生产,毫无当初温柔优雅的模样。 倒是面前这位气质与容貌都十分出众的女子,看起来年纪尚轻,眼底却是一片坚定的神情。仿佛这世间所有的困难,到了她这里,都算不得数。她无论面对什么,都能够风雨无阻的扛过去。 也许是她的眼神触动了产婆,让产婆心里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但产婆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她见过的,气质出尘,容貌最上等,同时性子也最坚韧的女子。 换做其他的女子,早已大喊大叫,狼狈不已。但她从头到尾都紧紧咬着唇,甚至不愿意吭一声。不管是为了什么,光是这份毅力,就已经足够令人敬佩了。 产婆自己也是个母亲,自然知晓生产是一个多么痛苦的过程,并且生产原本就不是一下子就能度过的事情,它有一个漫长而痛苦的过程,越到后头,只会越痛苦。 很多女子,到了最后,的确容易扛不住。 可是这个女子,却完全没有展现出半分的恐惧,这让产婆对她刮目相看。 苏晚卿尚且不知道产婆对她的看法,即便是知道,苏晚卿也并不是那么在意。她好歹前世是一个特工,经历过风风雨雨,虽然没有生过孩子,但这件事情对于她来说,就像是一个充满挑战的任务一般,她不会放弃,而且一定要成功。 苏晚卿一边想着,一边攒足了一口气,狠狠地一使劲儿—— 原本一直卡着的下身,突然一阵舒畅的感觉,宛若排出了所有妨碍她的东西一般,疼痛减轻了不少。 苏晚卿还没有回过神来,只听得旁边若冰和桃夭的一声轻呼,随即产婆已经满脸喜悦的开口道:“宝宝出来了!” 苏晚卿听到这里,一直紧绷的心,此刻猛然一松。她原本一直心里卡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也不敢放松。 这会儿,宝宝终于出来了,苏晚卿才松了一口气,这心落回了肚子里,浑身的气力也顿时烟消云散,宛若从未存在过。她身子一瘫,径自倒在了柔软的床上。 这一边,产婆已经拿过剪刀,小心翼翼的剪断了二人之间血脉相连的脐带。然后对着婴儿的屁股一拍,婴儿顿时“哇”的一声,第一次啼哭出声。 苏晚卿听到这声音,心里颤了颤,尚未开口,产婆已经笑眯眯的开口道:“恭喜夫人,是个小公子。” 此话一出,苏晚卿微微愣了愣。 没想到,她居然生了一个儿子。 她知道裴修一直都想要一个女儿,不过生儿子也不错,日后若是有妹妹,那他便是哥哥了。 思及此处,苏晚卿露出了一丝虚弱的笑容。 “辛苦婆婆了。” 而外头的裴修,早在产婆喊“生了”的时候,就已经拔腿准备往里头奔。 紧接着,他又听到了婴儿的啼哭,更是着急。 但当他听到产婆说生了小公子时,他僵在了原地。 第一千二十四章 皱巴巴的小团子 裴修站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直到龙葵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有些费劲儿的踮起脚尖,扯了扯他的袖子。 裴修低下头,对上龙葵亮晶晶的大眼睛,龙葵高兴的说道:“老主子哥哥,太好啦!苏姐姐生了一个弟弟!”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进去看一看了。 裴修尚且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又被“弟弟”三个字重重的一击。 怎么回事,说好的女儿呢?怎么会是个儿子?裴修犹自不相信。 这会儿,紧闭的房门“吱呀”的一声打开了,产婆率先踏了出来,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包裹,定睛一看,正是刚刚出世的宝宝。 产婆刚出来几步,便看到一直守候在不远处树旁,身材颀长的男人。虽然他戴着墨色面具,无法看清他的长相,但这周身的气势,光是站在那里,已令人不敢忽视。产婆一眼就能够看出,他必定是个不凡的男人。 产婆知道,这位公子,必定就是里头那位夫人的夫君了。 不过瞧瞧夫人这倾国倾城的容貌,她的夫君,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更何况,一直等待在门外,守候着自己妻子生产的男人,这世间可并不多见,更何况,还是如此贵气的男人。 产婆稳了稳心神,往前走了几步,笑眯眯的说道:“恭喜这位老爷,夫人生了一个健康的小公子。” 产婆知道,这富贵人家,都喜欢儿子,恐怕这个男人也不例外。虽然产婆见过形形色色的男人,但在她心底,生儿生女,都没有太大的差别,终归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那都得捧在心尖儿上疼。 那些重男轻女的角色,她也见的多了,产婆虽然表面上不会直说什么,但心底对于这种人,其实是瞧不起的。 在她看来,女孩儿和男孩儿,一样能够成为顶天立地的大人,只是他们负责的领域不一样罢了,谁说女子就不如男呢?只要是自己生的,那都应该是宝贝疙瘩。 怀胎十月,可并不容易。更何况,让孩子来到这个世界的,也正是他们的父母。因而产婆实在不能够理解,那些不爱生女儿的人,女儿多可爱呀。 裴修看着产婆笑眯眯的模样,愣愣的站在原地还没有缓过神来。其实这也不怪他,这对于一直心心念念想要一个女儿的裴修来说,这样的打击,着实有些大。 倒是他身旁小小的龙葵看不下去了,她又扯了扯裴修,喊道:“弟弟出来了,你快去看看他呀!” 龙葵一边说着,一边撒开脚丫子,已经往产婆的方向走过去了,她一张精雕玉琢的娃娃脸上,满满的都是喜悦。 对于龙葵来说,她可太期待拥有一个可爱又听话的弟弟了,因而,她算是梦想成真了。 裴修听到龙葵的话,再瞧着她的动作,沉寂了半晌,最终还是迈开了长腿,往产婆的方向走了过来。 走到产婆的面前,裴修还没来得及看她怀里的宝宝,已经忍不住低声开口问道:“确定是儿子?” 产婆微微愣了愣,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的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产婆以为,这个老爷也许是因为知道自己有了儿子,一时之间高兴得不知所措,还有些难以置信呢。但这样的态度,反倒让产婆心里对他产生了一丝不喜。 他的夫人在里头这么辛苦的生下了孩子,他却在这里确认她生的究竟是不是儿子!产婆想到这里,看向裴修的眼神中,少了一丝热情,多了一丝嫌弃。 裴修这会儿注意力都在宝宝的身上,并未察觉到产婆的情绪。 “自然是小公子,千真万确。” 产婆的声音少了一开始的笑意,反而多了一丝淡淡的冷意。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怀疑这件事情,这个男人,虽然浑身的贵气,但产婆着实有些瞧不起这样的男人。 也许也是因为,他已经有了一个女儿,所以才这般想要儿子,这也并非不可能。 产婆一边寻思着,一边低下头,看了一下站在裴修旁边,短手短腿,如同瓷玉般精致的娃娃。不过这女娃瞧起来大约也快三岁了,里头的夫人瞧着还这般年轻,看起来不像是生第二胎的样子呀。 产婆心底寻思了一下,但想起方才这小娃娃唤这小公子为弟弟,大约是他的姐姐吧,否则她怎么会这么高兴呢。 今日到底是个吉利的日子,产婆也不想在此处耽误太多的时间,只能继续笑着开口说道:“恭喜老爷,如今儿女双全了,日后呀,可有得享福了。” 裴修听了产婆这句话,神色间满是莫名。 “儿女双全?”他忍不住重复了一句。 产婆的眼神飘向龙葵,轻笑着说道:“这不是老爷您的女儿吗?长得这般玲珑可人,从小就是个美人坯子呢,跟里头的夫人呀,一样好看!”就是这发色,不知道为何竟是银色的,不过若是变异了,恐怕也并不奇怪。 谁说黑发的父母一定就得生出黑发的娃娃呢?她也见过黑发的父母生出黄头发的娃娃呢。因而,产婆并没有怀疑这件事情。 裴修低下头,看了一眼脚边的萝卜头,沉默了。 很显然,产婆是误会了,但他也希望……自己能有个女儿啊! 龙葵晃了晃脑袋,脑袋上的辫子一翘一翘的。 “婆婆,你误会啦,这个叔叔不是小葵的爹爹。”龙葵清亮软糯的嗓音,在产婆的耳边响起。 产婆顿时愣了愣,半晌眼中才有一丝不好意思。 “实在对不住,是老身误会了。”她就说呢,里头这位夫人,如何也不像是生第二个孩子的模样,显然就是一个新手。 “那还是恭喜老爷喜获公子。”产婆继续开口说道。 裴修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了。 “为什么不是个女儿呢……” 产婆听到这话,顿时愣住了。 敢情,这位老爷是想要一个女儿,而并非儿子,是她误会了? 接下来,产婆眼睁睁的看着裴修十分嫌弃的看了一眼她怀里的宝宝,随后大步踏进了房间里,找自己的妻子去了。 只剩下产婆呆愣在原地,抱着怀里的小公子,有一丝不知所措。她抱着小公子出来贺喜,到头来,小公子居然被他爹爹给嫌弃了? 产婆自问给这么多人接生了这么多年,这样的场景,还是头一次见到。她之前从未听说,会有父亲嫌弃自己的孩子是个男孩儿,而不是女孩儿的。大部分都希望自己生的是儿子,而非女儿。 在普通人家家里,普遍觉着女儿不过是拖油瓶,不能帮家里做什么。而在贵族人家,就更想要儿子了,女儿他们也并非养不起,而是这举家香火,终究需要男子来继承及发扬光大,总归不会将家产交给女儿。 毕竟,女儿长大以后,终究是要嫁出去的。正所谓嫁出去的女儿,就宛如泼出去的水,如何能够将偌大的家业交到女儿的手里呢? 倒是龙葵好奇的仰起自己的小脑袋,语气带着一丝央求的开口了。 “婆婆,你能不能让小葵看看苏姐姐的宝宝呀?” 产婆听到龙葵软软的声音,顿时回过神来,她低头看着一脸好奇的娃娃,脸上重新恢复了笑意。 “当然可以。” 产婆一边说着,一边弯下身子,将怀里安静的宝宝轻轻的凑了过去。 龙葵眨巴着大大的眼睛,十分认真的瞧向产婆怀里的宝宝。 小小的团子不过刚刚出世,皮肤还有些皱巴巴的,两只眼睛紧紧地闭在一起,瞧不出什么模样来。 龙葵看着那小团子,小小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她沉默了半天,才终于疑惑的开口问道:“这真的是苏姐姐的宝宝吗?” 产婆寻思,这小娃娃嘴里说的苏姐姐,大约就是她接生的夫人了 小孩子的问题,总是这么的天真烂漫。 产婆很喜欢龙葵,瞧她又长得娇俏可爱,便笑着点了点头。 “那是自然。” 龙葵听罢,一张小脸顿时变得皱巴巴的,跟那小团子如出一辙。 “弟弟怎么长得这么像一只猴子呀?皱巴巴的,一点儿也不像苏姐姐!” 龙葵觉着,自己好像被骗了一般。 产婆嘴角的笑,微微僵了僵。 半晌,她才回过神来,无奈的开口说道:“小宝宝刚出世的时候,模样还没有长开,所以还看不出来像谁呢。你小时候刚出生,也是这个样子的哦。等过一段时间,小宝宝就会变得很好看了。” 产婆十分耐心的开口说道。 龙葵听罢,沉思了半晌,她又看了一眼安静的小团子,随后才问道:“真的是这样么?” 产婆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 “千真万确。” “那好吧,我就等着弟弟脸变得不那么皱的那一天。”龙葵握紧了小拳头,一脸的认真。 产婆:…… 什么叫做脸变得不那么皱的那一天,这个小娃娃,就不能用点别的词语嘛。 这话听起来,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裴修踏入房内,一眼就看到,正在床上喝着汤的苏晚卿。 她的脸色尚且有些苍白,但已经比生产的时候好多了。 “晚晚……” 第一千二十五章 鸠占鹊巢 苏晚卿听到裴修充满磁性的声音,微微掀起了眼皮,瞧了他一眼。 裴修已经大步流星的走到苏晚卿的床边坐了下来,低头看着她。 此刻苏晚卿额间的湿发还贴在她的小脸上,看起来颇有些狼狈。 裴修伸出纤长的手指,小心的将她的湿发拨开,脸上满是心疼。 “晚晚,你辛苦了。”裴修一脸郑重的开口说道。 苏晚卿微微摇了摇头,恰巧这个时候产婆已经抱着宝宝进来了。宝宝自从方才被产婆打了一下,啼哭了一声之后,便再也没有动静,双眼尚未睁开,一直紧紧闭在一起。 这会儿产婆将宝宝小心的递了过来,小心的放在了苏晚卿的怀里,桃夭将碗端到了另一边,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吵醒了睡梦中的小公子。 裴修与苏晚卿之间,蓦然多了一个熟睡的小婴儿。 而若冰,在苏晚卿生产完以后,为她把了脉,发现她身子无大碍以后,便下去为她准备膳食去了。 不管怎么说,女子生产,血气亏空,可需要补上好一段时间,才能够缓过来。在苏晚卿坐月子的这段期间,她的膳食,全部都由若冰来负责。 而桃夭从怀中掏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喜包,递给了那产婆。 产婆也并不推辞,伸手接了过来,道了一声谢。这喜包意味着好意头,图个吉利,她不能不收。 桃夭很快牵着龙葵也出去了,产婆也麻溜的离开了,将这片空间,留给了刚刚为人父为人母的两个人。 裴修看着夹杂在二人中间,小小的一个团子,身子微微一僵,眼底闪过了一抹不自然。 在真正看到宝宝的时候,他的心底还是有些许的别扭,毕竟心心念念的女儿变成了儿子,他到底有些接受不已。 更何况,刚出世的团子皱皱巴巴的,完全瞧不出相貌长得像谁。若是闺女,必然不是这副模样。 裴修忍不住低声说道:“这臭小子,长得可真丑。” 语气中,带着一丝浓浓的嫌弃。 苏晚卿乍一听到裴修这般说,眼底却没有羞恼,反而有一丝笑意。 她知道,这个男人一直盼着有个女儿,结果却蹦出来一个儿子,他自然有些难以接受。 但在苏晚卿的眼里,不管是儿子,亦或是女儿,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又怎会不疼爱? 原本还紧闭着双眼的小团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自家老爹嫌弃他的话语,竟是睫毛颤了颤,眼睛微微睁开了一丝缝隙。 苏晚卿见状,心里无限怜爱之情涌上心头,她忍不住的瞪了一眼裴修,低声道:“你在儿子面前胡说八道什么,他可是你的亲儿子,哪有当爹的嫌弃自己儿子的道理?” 更何况,他才刚刚出世呢,什么都没做。 裴修看着自家儿子睁开了眼睛,似乎正在看向自己,心中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了上来,但他微微别开脑袋,还是忍不住低低的“哼”了一声。 “我说的也是事实,若是闺女,必定白白嫩嫩的,怎么会像他一样,跟个小猴子似的。” 裴修煞有其事的评价。 苏晚卿一听,险些被他这番话给气笑了。 这男人也真是的,天底下哪有父亲说自己的儿子像个猴子的,若他是猴子,你这当爹的是什么? 苏晚卿还未来得及开口,她怀中的儿子宛若听懂了裴修的话一般,嘴巴一撇,小小的眉头一皱,“哇”的一声,顿时哭了出来! 这一哭不得了,苏晚卿顿时有些慌了,她低下头,柔声哄道:“宝宝乖,不哭,娘亲在。”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晃悠着怀里的小团子。 以往在电视上,孩子哭了,她记得母亲都是这般哄的。 小团子哭的声音倒是挺响亮,虽然才刚刚出生,但嗓门倒是一点也不小。 裴修一听,眉头顿时微微皱了起来。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够哭哭啼啼的?”他低声的说道。 苏晚卿闻言,顿时有些无语了,她又瞪了一眼裴修。 “宝宝才刚出世,什么都不懂,你哪能用这一套来要求他。” 裴修又“哼哼”了一声。 “谁让他是个男孩子,既是男孩子,就要有男孩子的气势。”反正不是听话乖巧的女儿,他伤心至极。 苏晚卿:…… 你可闭嘴吧。 她不搭理裴修,低下头,继续轻声的哄着怀里哭泣的小团子。 也不知是不是苏晚卿的声音起了作用,还是她温柔的态度感染了小团子,小团子哭了几声之后,便停了下来,安静了,宛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但他湿漉漉的眼睛已经睁开了,这会儿正有些好奇的瞧着苏晚卿看。 苏晚卿看着这般可爱的小团子,只感觉一颗心都要化了。 她总算明白,为何天底下所有的母亲,在生完宝宝以后,从来不曾后悔自己吃了这么多的苦头,瞧着自己的孩子,苏晚卿清晰的感觉到,自己与宝宝之间血脉相连,光是看着他,苏晚卿就感觉,满心都是欢喜与满足。 她忍不住微微搂紧了宝宝。 裴修看到妻子不搭理自己,心下多了一丝委屈,再瞧见她对小团子温柔似水的模样,更是多了一丝醋意。 “这才刚出生,就知道讨好你娘亲了,以后长大了还得了。”裴修低声说道,一双桃花眼里,嫌弃意味更浓。 他话音刚落,原本安静下来的小团子,忍不住又哼唧了起来,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苏晚卿眼看着小团子又要哭了,立刻狠狠瞪了一眼裴修,低声斥道:“不许再说小团子,你再把他惹哭,你信不信我再也不搭理你?” 苏晚卿的确有些生气了。 自己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小团子,他不关心也就算了,还在旁边说风凉话。 裴修看苏晚卿真的生气了,顿时正襟危坐,老老实实的说道:“我不说了,晚晚,你莫要生气。”他可不希望晚晚不搭理自己,那他就真的有苦说不出了。 苏晚卿瞥了他一眼,不搭腔,低下头去,又轻声的哄着小团子。 小团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自家老爹的话,又看到娘亲这般疼惜的看着自己,他眨巴着眼睛,没有再继续哼唧。 苏晚卿看着又安静下去的小团子,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的戳了戳小团子嫩嫩的小脸蛋,软软的触感从指间传来,苏晚卿一双星眸微微眯了起来。 好软,软得不可思议,仿佛用力一点就会破一般。这样的感觉,实在有些神奇。 苏晚卿有些上瘾,忍不住又轻轻戳了戳。 自己的小脸蛋被娘亲来回的戳弄,小团子并没有生气,也没有哭闹,只是睁着圆溜溜的眼睛,静静的盯着她瞧。 这母子和谐友爱的场面,落入裴修的眼里,可就不是那么美好了。 他满含醋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很想要“哼”一声,但因着又怕招惹晚晚生气,他到底没有吱声。 加之,晚晚才刚刚生产完,身子骨还很虚弱,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断然不能再惹晚晚不开心了。否则若是伤了身子,落下了什么病根,那就是他的错了。 苏晚卿并没有注意裴修的神情,应当说,即便她知道裴修的心情,她也不打算搭理。男人这心思,就跟个小孩子似的,幼稚得很。在她看来,还不如一个小孩子呢,小孩子恐怕都比他懂事。 哪有当爹的跟自家儿子计较的,裴修这般,苏晚卿也是第一回见。她决定,眼不见为净。 怀里被戳的小团子,一开始还很安静,这会儿突然眉心一皱,又哭了出来。 苏晚卿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赶紧搂着小团子哄道:“娘亲错了,娘亲不欺负你了,你别哭了,好不好?” 但这会,不管苏晚卿说什么都没用了,小团子依然哭个不停。 裴修觉着,若非晚晚在这里,他恐怕就将儿子给收拾一顿了,男子汉哭什么哭。 但裴修显然忘记了,小团子如今刚刚出世,根本就不懂这些东西,他压根就是强人所难。 苏晚卿看到小团子哭得小脸蛋都红了,自个儿的眉头也忍不住皱了起来,心也揪成了一团。 这当母亲的心,她总算明白了,看到小团子哭,她也跟着难受不已。 “到底怎么了……”苏晚卿喃喃自语,有些想不明白。 裴修在旁边不怕死的接话:“吃饱了撑的呗。” 但这一次,苏晚卿没有跟他生气,反而福至心灵,眼睛一亮。 “原来如此,是小团子肚子饿了。” 他刚刚出世,到这会儿,还什么都没有吃上呢。 裴修一听,眼神顿时暗了下来。 苏晚卿也不搭理男人,径直掀开了自己的衣裳,随后将宝宝置于怀中。 小团子似乎天生就懂得,食物在面前,他无师自通,咬住了以后,迟疑了一会儿,便开始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苏晚卿看着怀里吃的正香的小团子,眼神又软了下来。 倒是一旁的裴修,若是他手中有手帕,恐怕已经咬在嘴巴里了。 这本该属于他的福利,这会儿居然被另一个男人抢走了! 虽然,这男人还只是一个刚刚出世,不谙世事的婴儿…… 但在裴修看来,这就是鸠占鹊巢! 第一千二十六章 喜悦 苏晚卿生了一个小团子的消息,如同翅膀一般,飞到了天离国。 金碧辉煌的皇宫中,偌大的书房内,裴天宇狠狠一拍椅子,一脸喜意的看着下方跪着的暗卫,惊喜道:“可是真的?晚卿生了一个儿子?” 那暗卫正是连夜从城中跑回天离国报喜的下属,此刻正恭敬的跪在下方,听到裴天宇这般问,他认真的点了点头:“千真万确,一得到消息,下属立刻就赶回来了。” “好啊、好啊!” 裴天宇忍不住连连抚掌,没想到,他做了爷爷,而且还有了一个乖孙子!这是他做梦都没想到的事情。这天离国,后继有人了呐! 远在城中,正躺在苏晚卿怀里安静的喝着奶的小团子,彼时还不知道,自己才刚刚出世,就已经被他的亲爷爷安排的明明白白了。饶是苏晚卿,也并未料到。 但对于裴天宇来说,他最得意的子嗣与东霂国唯一的小公主结合生出来的宝宝,那可是全天下最优秀的宝宝,他不接受任何的反驳。 这皇位,让这个宝宝来继承,自然是最合适的。 分明宝宝还小,以后长成何种模样,裴天宇根本就不清楚。但在他看来,这已经是板上钉钉子的事情了。 若是被朝中那些固执的老臣听闻此事,恐怕眼珠子都会掉下来了。 皇上,您要三思呐!一国之君,岂是如此鲁莽就可以决定的? 但在裴天宇看来,他已经决定的事情,又岂有如此简单便取消的道理?虽然如今还未昭告天下,日后,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裴天宇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开心的说道:“这可是天离国的大喜事,这可是朕的孙子,赏,重重有赏!” 他恨不得,现在就昭告全天下,他裴天宇优秀的孙子出世啦!天离国后继有人啦! 暗卫看着自家主子这般兴高采烈的模样,思索了一会儿,似乎想起了什么,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皇上,如今送礼,恐怕不太合适。” 裴天宇眼睛顿时一瞪。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这可是朕的孙子!” 暗卫赶紧摆了摆手,开口说道:“皇上,属下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如今,六皇子他们似乎并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正在一个宅院里休养,您这般大肆行动,属下担心会扰乱了六皇子与六皇妃的计划……” 同时,暗卫忍不住在心里诽谤。 之前二皇子也得了小公主,您似乎也没有这么激动呐。不过他转念一想,这公主殿下,比起皇子来说,终究还是差了一截。毕竟这日后,也许这小皇子,可就是天离国未来的皇上了! 暗卫想到这里,眼神微微闪了闪,赶紧低下头。罢了罢了,他不过是一个属下,还是不要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了。 裴天宇听到暗卫的话,微微愣了愣,他沉吟了半晌,随即摆了摆手道:“既是如此,那此事暂且搁置吧。这会儿晚卿刚刚生产,如今她在那边,大约也有自己的计划。若是因为朕鲁莽行事,让他们处于危险的境地,那可就是朕的不对了。” 裴天宇想了想,还是决定暂且不声张。毕竟他虽然相信,有裴修在,苏晚卿自然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但终归到底,如今多了一个婴孩,不确定的因素也会变多,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还是不要给这夫妻俩添乱为好。否则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问题,那他可就肠子都悔青了。 这会儿,他可是连孙子都没见到呢! 裴天宇想到这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他喜获孙子,这般开心的事情,居然不能够立即昭告天下,这真令人不舒坦。但此事为了不被有心人利用,尽管裴天宇心底再高兴,也只能先将此事压下来。 罢了罢了,他如今就先偷着乐吧。 裴天宇冲着暗卫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去。 “你的人,继续盯着六皇子他们,若有什么异常,第一时间回来禀报朕。记住,务必要保证他们的安全!”裴天宇十分严肃的开口说道。 暗卫听罢,连忙行了一个礼,恭敬的应了一声:“是!” 他何尝不清楚,如今皇上这样的命令是何意。如今这位小皇子刚刚出世,皇上暂且看不到自己的孙子,他们作为皇上的暗卫,自然要好好保护小皇子的安全。 暗卫又行了一个礼,便退了下去。 暗卫离开许久,裴天宇的心情依然久久不能平静,他实在是太高兴了! 裴天宇冷静了一下心情,这才重新坐回自己的龙椅上。他看着面前展开的宣纸,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一拍脑袋道:“瞧我这记性,晚卿生了宝宝,亲家那边知道了,恐怕得高兴坏了。朕得赶紧写封信,过去道贺一下。” 裴天宇想到这里,顿时又高兴起来。 虽然他还不能跟天下人分享他的喜悦,但是跟亲家一同快活快活,也是一件乐事呀! 他丝毫不怀疑,此刻亲家那边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 东霂国作为第一强国,苏晚卿又是唯一的小公主,容舒玄根本就不可能不派人在苏晚卿的身边守着。有什么消息,他必然第一时间就已经收到了。 裴天宇想到这里,也不再担心,而是拿起毛笔,仔仔细细的开始写信。 另一头的东霂国,容舒玄与上官流霜正在寝宫里,同样听着下属的禀告。在得知自家的宝贝女儿生了一个儿子以后,容舒玄与上官流霜面面相觑,眼底满是喜色。 “太好了,晚卿生了一个儿子,她应当没什么大碍吧?” 容舒玄忍不住开口问道。 下方的暗卫恭恭敬敬的低着头,回应道:“公主殿下身子很好,没什么大碍,听闻若冰姑娘这段时间都为她调理身体,想必很快便会恢复。” 上官流霜听闻这件事情,眼底原本的一抹担忧徐徐落下。作为母亲,自然最关心的,是自己的女儿,而非外孙。 虽然苏晚卿生了孩子,他们作为外公外婆,同样很高兴,但最重要的,终究还是宝贝女儿的身子。 更何况,她与晚卿分别了这么多年,这才刚刚寻回这个女儿,自然恨不得将以前缺失的关心,都全部给晚卿。 上官流霜听着暗卫仔细的禀告,眼底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只要晚卿跟宝宝都平平安安的,这就足够了。”上官流霜轻声的说道。 容舒玄侧过头来,看着满目温柔的妻子,眼底也一片柔情。他伸出手,握紧了上官流霜微凉的手指,低声道:“霜儿,没想到,你我已是外公外婆了。” 上官流霜眼波微转,眼底笑意更深。她保养得当,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哪里有外婆的模样?若旁人听了,恐怕也不会相信,她已经当外婆了。 “这一次晚卿辛苦了,可惜,我不能陪伴在她的身边照顾她。” 上官流霜想到这件事情,眼底的笑意淡了些许,多了一抹浅浅的失望。 容舒玄最舍不得妻子露出这般神情,他希望妻子一直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不为任何事情烦忧。 更何况,卿儿平安的诞下宝宝,这是喜事,理应高兴才是。霜儿心思敏。感,又一直觉得对卿儿亏欠良多,自然容易想到这些。 容舒玄思及此处,微微松了松上官流霜的手指,改为揽住上官流霜的肩膀,轻声的哄道:“没事的,有裴修在,卿儿一定会被照顾得很妥当。更何况,不是说若冰姑娘为她调理身子吗?我听说,那若冰姑娘医术了得,原本便世间少有。有她在,我们也可安心。你要相信卿儿,她会好好的。” 上官流霜微微侧过头,看向容舒玄,看到他眼中一片柔情似水。 这些年来,若非有他的悉心照顾,恐怕自己如今也无法健康的坐在这里。但想到自己的女儿,上官流霜还是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我知晓卿儿会被照顾得很好,终究对她,我还是有一丝亏欠。她生产的时候,也不能够陪在她的身边。” 上官流霜自己就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何尝不知道,生产这件事情究竟有多么的痛苦,完全就是一个女子半只脚踏进鬼门关。这样的痛苦,她一点都不希望卿儿承受,毕竟以前的卿儿,吃过太多的苦头了。 下头的暗卫一直都没敢抬头,对于皇上与皇后的恩爱,他早已习以为常。更何况,皇上本就宠妻无度,这东霂国举国上下都清楚。 但这会儿皇上并没有让他离开的意思,暗卫也只能继续跪在地上,静静地吃着皇上与皇后撒的狗粮。 按理来说,他应当已经习惯才是,但这么多年来,暗卫发现,自己果然还是无法习惯!也许是因为,自己如今还是孑然一身吧…… 暗卫默默地在心里为自己鞠了一把泪。 但此刻,又听得容舒玄开口道:“你这般担心卿儿,不如过一段时间,我们微服私访,去看看卿儿和外孙如何?这样一来,你也好放心。” 上官流霜听罢,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但很快,她又想到一件事。 “可是这国家大事……” 话音刚落,容舒玄就满不在乎的开口了。 “颜玉那小子最近哪儿去了,养他这么大不就是为了处理国家大事么?无碍,等他回来,我们便出去。” 底下的暗卫听了,心里不禁为太子鞠了一把泪。 太子,您可真惨。 第一千二十七章 用膳 摊上这样的父皇,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呢。 另一头的容言玉,冷不丁打了一个喷嚏,他不禁糅了糅鼻子。 正在他下头汇报的下属见状,关切的开口问道:“太子殿下,您没事吧?” 容言玉微微摇头,摆了摆手道:“无碍,你且说说,晚卿那边如何了?” 他正在问的,也正是苏晚卿的事情。 自家的亲妹妹生产了,作为哥哥,怎么可能不清楚呢?之前因为有要事要忙,他并没有陪着晚卿一起过去,如今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听闻妹妹也快要生宝宝了,容言玉甚是关心。 更重要的是,自己到这个年纪,一直都没有成家,虽然父皇和母后并不是那么在意这些,只希望他找自己喜欢的姑娘。但容言玉心底很清楚,他们终究还是想当爷爷奶奶的。 不过这会儿,自家的妹妹先生宝宝,父皇母后先当上了外公外婆,恐怕也高兴得很。至少这段时间,不会将过多的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身上。容言玉对此,还是比较满意的。 说起来,还是妹妹比较厉害,这一找回来,便已经有了一个优秀的夫婿,自己的小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完全不需要他这个当哥哥的懆心。虽然的确是好事,但作为哥哥,容言玉觉着,这些年来,妹妹还是缺失了很多来自家庭的关心。因而,他这个哥哥,自然要多给妹妹一些关怀。 不过如今妹妹身边已经有了妹夫,容言玉自然也不会过多干涉她的生活。只要知道妹妹过得好,他也就放心了。 下属对上太子殿下投来的关切的眼神,赶紧将苏晚卿已经生了儿子的喜讯如实告知容言玉。 “真的?妹妹已经生了?还是个小皇子?父皇母后那边都知道了吗?” 容言玉一脸高兴的问道。 那下属连忙点了点头。 皇上那边的暗卫,一直都在公主殿下的身边守着呢,一旦有什么事情,皇上这边必然会立刻知道。更何况,还是生产此等大事。 “没想到妹妹这般争气,若是生了女儿,我也很喜欢啊……话说回来,妹妹的身子应该没什么大碍吧?”容言玉想到这里,忍不住关切的问道。 虽然他对这些事情并不清楚,但也知道,女子生产可是一件大事,这可是十分伤身的,也不知道妹妹有没有什么事情。 那下属摇了摇头,恭敬的回应道:“回禀太子殿下,公主殿下的身子很好,母子平安,您放心。更何况,有驸马爷在,公主殿下一定会被照顾得妥妥当当的。” 容舒玄闻言,忍不住点了点头,低声自语道:“此言有理,我那妹夫,原本就将妹妹捧在心尖尖儿上,唯恐她有任何的差池。他在妹妹的身边,想必我也不用太过担心。不过作为哥哥,我定要亲自去看看妹妹,还有小外甥,他们夫妻二人容貌这般出色,想必小外甥,也长得甚是好看。” 容言玉说到这里,忍不住又高兴起来。 那下属看着容言玉,突然想起方才另一个暗卫兄弟给自己透露的消息,脸上不禁多了一抹欲言又止的神情。 若是太子殿下知道,皇上与皇后正打算去看望他们的外孙,而要将太子殿下独自留在东霂国,不知道太子殿下会作何感想。恐怕,如今可就笑不出来了。 下属想了想,这件事情,他还是不要吱声,当做一无所知罢了。 若是待会儿太子殿下发起怒来,迁怒于他,那可就麻烦了。虽然知道太子殿下并非这样的人,但在他如此高兴的节骨眼上,那暗卫也不忍心在这个时候破坏太子殿下的好心情。 容舒玄越想越高兴,他一拍手掌,径自开口说道:“我得快些去找父皇与母后,他们这会儿,肯定高兴坏了。小八,你说,父皇他们这会儿在哪呢?” 作为暗卫,小八自然知道皇上与皇后的行踪。 他赶紧回应道:“太子殿下,皇上与皇后娘娘一刻钟之前还在寝宫里呢,这会儿应当还在。” 容言玉抬起头,从一旁偌大的窗户中往外看了看日头,摸了摸光滑的下巴,开口道:“正好,如今离饭点也不远了,我过去寻父皇母后一起吃饭,顺便聊一聊小外甥的事情。” 容言玉已经摩拳擦掌,准备不日就启程去找妹妹了。想到这里,他的脸上满是迫不及待。 小八看了一眼容言玉满脸止不住的喜意,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容言玉冲着小八摆了摆手道:“下去吧,辛苦你将这个消息带回来,本宫重重有赏。” 小八一听,眼底顿时亮了亮,赶紧冲着容言玉行礼。 “谢太子殿下,属下告退。”小八说完,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宫殿中。 罢了罢了,让太子殿下再高兴一会儿吧,他就要去皇后娘娘的寝宫了,到时候,就笑不出来了。 小八一边在宫檐上飞檐走壁,巧妙地避开人群,一边心里念叨着。 太子殿下,可不是属下不厚道,不告诉您这个消息,属下实在不知道如何开口呐。 既是如此,倒不如让太子殿下再高兴一会儿呢。 容言玉并不知道自己的属下在想些什么,他完全沉浸在自己如今已经变成了舅舅,拥有了一个小外甥的喜悦里。他大步踏了出去,往上官流霜的寝宫而去。 平日里,这个时辰,容舒玄都会准时到上官流霜的寝宫里用餐,二十几年来如一日,从未变过。 这足以看出,东霂国的皇上对待自己的皇后,究竟有多么宠爱了。 这不仅仅是一种习惯,更是一种深入骨子里的疼爱。 否则,东霂国皇宫中也不会除了皇后娘娘,宫中没有任何的妃嫔了。 容言玉长手长腿,加之东宫离中宫并不远,容言玉很快便抵达。他平日里,时不时也会过来,与父皇母后一同用膳,因此中宫这个地方,他不能再熟悉了。 中宫外头的婢女看到容言玉,都齐刷刷的冲他行礼。 “太子殿下。” 容言玉冲着她们点了点头,随后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 婢女们看着容言玉白衣墨发,衣角飞扬,俊逸的面庞上是掩盖不住的喜色,他一眨眼便消失在了宫门外。 婢女们眼神不禁有一丝痴痴。 “太子殿下,果然不管多久,都是这般的俊美。” “今儿个的太子殿下似乎更俊了呢,而且瞧着他似乎很高兴。” “是呀,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喜事,今日皇上与娘娘也都很高兴了,吩咐御膳房做了平日里很少做的菜。” “难道,是公主殿下有什么喜事?” 婢女们面面相觑,眼中多了一丝疑惑。 里头的容舒玄与上官流霜早在婢女们请安的时候,便已经听到了动静。 容舒玄眼中的喜意依然没有散去。 “正巧,说曹懆,曹懆便到了。” 他话音刚落,容言玉已经进入了寝宫中,冲着容舒玄与上官流霜行了一个简单的礼。 “父皇,母后。” 上官流霜冲着容言玉点了点头,眼底满是笑意,更是冲着他招了招手。 “言玉,正好你来了,今日我特意命御膳房做了你爱吃的百合莲子羹。” 容言玉听罢,眼睛微微一亮,朗声笑道:“还是母后了解儿臣,今日怎猜到儿臣会过来用膳?” 上官流霜抿唇一笑。 “今日是个好日子,我们一家人也该好好的吃一顿饭。” 容言玉自然明白上官流霜说的是什么意思,他眼底的喜意更甚。 “儿臣方才听说妹妹生了个儿子,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这不,赶紧过来看望父皇与母后了。”虽然他更多的,还是来看自家母后的。 但他知道,有母后的地方,必然会有父皇。 容舒玄闻言,也笑着说道:“不错,方才暗卫已经来禀报,所幸母子平安,这可真是老天爷保佑呐。我正想找你,你便来了。” 容舒玄说罢,冲着容言玉,又露出了一个笑容,但这笑容,与方才的比起来,有些不一样。 容言玉敏锐的感觉到,自家父皇这个笑,似乎有些不同寻常。至于哪里不同寻常,他一时半会儿的,又说不上来。 容言玉十分老实的开口问道:“父皇,您找儿臣有什么事情吗?” 容舒玄依旧笑眯眯的,他与上官流霜对视了一眼,继而说道:“不着急,也不是什么大事。稍后用膳,我们再谈吧。今儿个大好日子,大家都开开心心的才是。” 容舒玄说罢,似乎想到了什么,招来了自己身边的公公。 “常德,你吩咐下去,今儿个朕高兴,宫里所有的人,都重重有赏!” 常德跟在容舒玄身边,自然之道,是公主殿下生了小皇子。 他恭敬的低下头。 “皇上,公主殿下的事情,可要说明?” 容舒玄想了想,轻轻摆了摆手道:“罢了,此事先不提,过一段时日,消息瞒不住再说。不必多解释,赏就完事儿了。” 说到后头,容舒玄的语气愈发的豪爽。 常德领了命,恭敬应了一声,转身退下了。 容言玉看着容舒玄眼底的喜气洋洋,以及母后眼中也藏不住的笑意,心下不禁感叹。 他们这宫中,多久没有这样的喜事了,在当初妹妹丢了以后,宫中虽然也不乏欢声笑语,但终究还是少了点东西。如今一家团圆,妹妹又做了母亲,这日子,才算是真的好起来。 第一千二十八章 望海仙茗 容言玉还沉浸在自己的感慨中,宫女已经井然有序的从御膳房中端出新鲜出炉的菜肴,一道一道的摆在容舒玄一家三口的面前。 容言玉果真从菜肴中看到了自己喜爱的百合莲子羹,不等他开口,上官流霜已经站了起来,亲自端过容言玉的碗,为他舀了满满的一碗羹汤。 “言玉,多吃一些。” 上官流霜素手一伸,容言玉连忙站起来接了过来,眼底带着显而易见的开心。 “谢谢母后。” 他前段日子都忙着处理事情,已经许久没有来中宫请安,更别说与自己的母后一起吃饭了。 今儿个,母后还特意准备了自己最爱的羹汤。 容言玉轻轻地搅动着手里的莲子羹,一股清甜的香气扑鼻而来,他忍不住微微眯起了眼睛。 能够与母后一同吃饭,实在是太令人开心了。容言玉不禁感叹,果然不管何时,究竟有多忙,都应当陪一陪母后用饭才是。尽管母后从来不说,但容言玉作为当儿子的,也应当多孝顺孝顺她。 虽然有父皇终日陪伴在母后的身边,但容言玉知晓,母后的心底,实际上很关心自己。 没有天底下的哪个母亲,会不关心自己的儿子的。 即便他们的身份与普通老百姓终究不同,但对于容言玉来说,像如今一家三口这样吃着饭,与外头普通的家庭,其实没什么两样。 容舒玄看着上官流霜亲自为容言玉盛了莲子羹,忍不住开口说道:“霜儿,我也想喝银耳莲子羹!”语气听起来,还暗含了一丝可怜巴巴。 容言玉手中的玉勺微微顿了顿,他这父皇,在这个时候,都要跟自己争宠。 容言玉心中不禁有一丝无奈,他细细的瞧了一眼自家的母后,果不其然,自家母后眼中也闪过一丝同样的无奈,但除此之外,还有一抹化不开的爱意。 “我现在给你盛。”上官流霜的声音十年如一日,柔柔的。即便是容言玉,也很少听见自家的母后会大声说话,她永远是这样平淡而温和,仿佛这世间所有的事情,都不会让她感到不高兴,更不会放在心上。 除了妹妹回来的时候,母后的情绪比较激动,不然,这二十几年来,容言玉的确没见母后失态过。 也许,自家父皇吃的,便是这一套吧。 容言玉曾经也想过,自己长大以后,也要找一个如同母后般温柔似水的女子,像自己的父皇与母后般,一度携手,长长久久的走下去,再也没有旁人的打搅。 但如今,他也已经找到了自己心爱的姑娘。 想到记忆中那一双带着一丝俏皮笑意的双眼,容言玉的眼底也软了软。 虽然不似母后般温柔似水,但相处起来,自在舒适,这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想必动心,就是如此简单罢。 容言玉思及此处,忍不住摇了摇头,眼底有一丝笑意。 说起来,上次那丫头离开东霂国以后,他们也有一段时间并未相见了。这会儿,若是听说她的六皇嫂已经生了,以她的性子,必定风风火火就跑过去找她皇嫂去了。 届时,自己过去找晚卿,也就能瞧见她了。 容言玉想到这里,心底浮起一丝淡淡的想念。一段时间没有见,他心底还是惦记着她的。 一旁的上官流霜正舀了一碗百合莲子羹,递给了容舒玄。 容舒玄看到妻子这般,十分满足的接了过来,眉眼间满是笑意。 “谢谢霜儿。”容舒玄十分有礼的道谢。 上官流霜温柔的看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按理来说,夫妻二人已经携手走过近三十年的风风雨雨,但在相处上依然相敬如宾,彼此有礼貌。也许有人认为,已经刻到了骨子里的熟悉,何须如此刻意呢? 但对于容舒玄与上官流霜来说,正是因为彼此已经足够熟悉,才更应该好好地珍惜彼此,感谢对方十年如一日,真诚的付出。这也是为何,二人携手这么多年,感情依然如同蜜里调油一般,完全不会冷淡。 在相处上头,他们从来不马虎,也从来不会因为过于熟悉,而选择敷衍彼此。 这便是他们二人长久相处下去,却不会感到腻味的秘诀。 其实道理很简单,但问这世间,能有多少人能够做到呢? 家中除了娇妻,还有美妾,这宠都宠不过来,若说真正交心,恐怕不那么容易。 为争夺夫君的宠爱,她们只能昧着良心,假装大度,暗地里却都在较着劲儿,这样的日子,着实有些无趣。 有这等时间,做什么不好? 因此,容舒玄作为皇帝这么多年来,在上官流霜出现以后,他再也没有看过其他女人一眼。在他眼里,他宠爱上官流霜都宠爱不及,哪里还有心思看别人? 这一切,不过是自然而然的结果罢了,但在世人眼里,这便是难能可贵的品质了。 其实对于容舒玄来说,他给予的,与上官流霜给予他的相比,其实根本不值一提。霜儿能够给予他的东西,对于他而言,远远重要得多。 容言玉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看到的便是自家父皇与母后相视一笑的场景。 这样的场景,他其实已经看到过无数次。从以前的懵懵懂懂,到如今的艳羡不已。 父皇与母后之间的爱情,正是他所向往的。 想当初,他小小的年纪,每日都被父皇与母后喂……喂什么来着,对了,喂狗粮!他记得妹妹是这么说的。 如今长大了,也依然逃脱不开这样的魔咒。 不过,他的心底已经住进了一个女子,不再像以前一般,一直孑然一身。如今心中有了牵挂,再看父皇与母后,容言玉忍不住在心底暗暗发誓,日后,他也要像父皇对待母后一般,将她捧在手心上,真心地呵护着她,疼爱着她,认真的对待她,绝不敷衍她。 这些事情,都是他从父皇的身上学习到的。虽然父皇经常不着调,总是将事情扔给自己,但在对待母后这件事情上,没有人比他更认真。 一家三口和乐美满的吃完了这顿饭,漱口以后,宫女们又依次将饭菜撤了下去。 容言玉摸着吃得饱饱的肚子,他已经许久没有像今日这般,吃得这般饱腹了。大约是因为在亲人的身边,他总是特别的放松,而又有自己爱吃的莲子羹,不知不觉,竟是吃了许多。 宫女撤完餐具以后,又端上了一壶上等的望海仙茗,尚未动手,上官流霜已经冲着她轻轻摆了摆手道:“下去吧,本宫来就可以了。” 那宫女听罢,冲着上官流霜恭敬的行了一个礼,便缓缓退下了。 这些事情,皇后娘娘总是喜欢亲力亲为,几乎不假手于人,对待她们也从来都是温和有加,从来不假言辞色,故而这皇宫上下,根本就没有不喜欢皇后娘娘的人。也正因为如此,大家都很敬重后宫中这位唯一的主子。 上官流霜执起鎏金壶,轻轻地倒了三杯茶。 望海仙茗的香气,顿时蔓延开来,给人已安定神闲之感。每年都有各个国家朝贡,这望海仙茗便是其中的一种,香气清浅,但却能使人产生心旷神怡之感,抿上一口,宛若整个人,都平静下来了。故而,这也是容舒玄最爱喝的茶。 旁人不知晓,但容言玉可清楚得很。自家的父皇,在当初母后伤了身子以后,脾气是愈发的火爆,那时候,也是靠着这望海仙茗,他的情绪才得以稳定一些。 在母后尚未脱离危险的日子,父皇的脾气,是一天比一天大,这宫中上下,谁也不敢轻易招惹,只盼着皇后娘娘能尽快醒来。这段时间,这望海仙茗,可是立了不小的功劳。 “这仙茗果真够香,不管喝了多少年,都一点都不会腻。”容舒玄轻轻的抿了一口,感叹道。 容舒玄也抿了一口,茶的清香缓缓滑入胃中,带起温热而舒适的感觉,他也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太美好了。 一旁的容舒玄,喝了一口茶以后,小心的接过了上官流霜手中的鎏金壶,轻声开口道:“霜儿,小心些,别烫到你的手了。” 上官流霜抿唇浅笑。 “无碍,早已做惯了,怎会这般不小心。” “你呀,总是这般,这些小事,让宫女来做便是了,何必自己来呢。”容舒玄此话虽是责怪,但语气中透露着浓浓的关怀,让人根本无法忽略。 上官流霜微微摇了摇头。 “我喜欢为你们倒茶。” “霜儿,你真好。” 容舒玄眼底闪过一丝感动。 容言玉:…… 他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顿了顿,随即继续抿了一口茶水。 罢了罢了,这么多年来,他早就习惯自家父皇对母后这般腻歪了,还是手里的茶香。 不过,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父皇,您方才不是有事要与儿臣说?” 容舒玄听罢,似乎刚想起这一茬。 “哦,是这样的,你妹妹不是生了吗?我与你母后可是第一次当外公外婆呢,打算过几日出发,去看一看我们的外孙。这段时间,你便辛苦些,在宫中好好处理事务罢。” 容舒玄说完以后,又补充了一句。 “我们回来的话,会给你带特产的。” 容言玉:……! 他手里的茶,突然不香了。 第一千二十九章 克星 容言玉还未出声,上官流霜已经微微皱了眉头。 “让言玉一个人在东霂国,多不好?卿儿生了宝宝,他这个当舅舅的,想必也很想看到呢。” 容言玉一听,忍不住看向自家的母后大人,眼底多了一抹感动。 果然母后就是母后,永远都站在他这一边,关心着他,不像父皇,只会将工作扔给他。 容舒玄一听,便知道自家的妻子有些心疼,他瞧了一眼容言玉,语气中依然带着一丝满不在乎。 “霜儿,我们也不是不回来了,过去一段时日罢了。更何况,等我们回来了,言玉也可以去看看他妹妹呀,到时候他想呆久一些,也不要紧嘛,年轻人呀,也该出去放松放松。” 容言玉听到容舒玄说的话,心中忍不住诽谤。 父皇还好意思说让他出去放松,分明派最多的活也是给他!这会儿,倒是开始说好话了,不过,也是因为在母后面前罢了。 容言玉表示,他早已看清自家父皇的真面目。他就没有见过,哪一个当皇上的,会这般懒的,恨不得把自己手里的工作都甩出去,只想陪伴在自己的妻子身边。 虽然陪伴在母后身边这一点,父皇一直以来都做得很好。但容言玉自个儿,却是几乎承包了他所有皇上该做的工作。 用容舒玄的话来说,这些事情,原本便是容言玉需要经历的,他日后也需要学习如何管理这个国家。既然如此,提前开始,总归是没错的,为了往后能够积累经验。 用着这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容舒玄理所当然的将事儿都抛给了容言玉。 容言玉只能每天看着一大堆的折子,内心苦不堪言。 但看到温柔的母后在父皇的陪伴下,每日都这般的开心,不似以前一般抑郁,容言玉的心底,何尝不是松了一口气呢。 罢了罢了,既是如此,他总归不能跟自家的父皇计较不是。 上官流霜听了容舒玄的话,忍不住嗔了他一眼,她自然知晓,自家夫君安的是什么心,几十年的陪伴,早已是老夫老妻,一句话,一个眼神,便已经能够明白。 “你呀,又欺负言玉。”上官流霜的语气有一丝无奈。 容舒玄听罢,胡子微微翘了起来。 “霜儿,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呢?我哪有欺负言玉,言玉是我的好儿子,我疼他都来不及呢,怎么会欺负他呢。他很快就要接管皇位了,我们也已经有外孙了,懆劳了这么多年,也准备颐养天年了。” 容言玉听到这里,实在是忍不住,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下,开口说道:“父皇,儿臣觉得此言差矣。若儿臣没有记错,从儿臣十三岁开始,便已经开始帮父皇做事了,如今已经过去了十年,父皇怎么能说自己懆劳多年呢。” 他作为当事人,绝对不同意。 还颐养天年,分明每日都在颐养天年,他又没做过什么事情!脑子都不用动,每日不是吃喝玩乐,就是吃喝玩乐,这不是颐养天年是什么? 容舒玄听到容言玉这般公然不留颜面,眉毛微微抽了抽。 “儿子,你说这番话,你可知自己已是大逆不道!”容舒玄说到最后,语气也重了不少。 一张几乎没有留下岁月痕迹的俊脸上,满满的都是严肃。 若换了旁人,恐怕已被容舒玄的气势吓退。 但面前的人是容言玉,容舒玄是他的亲爹,他不禁不害怕,腰杆儿也挺得直直的。 自家父皇是个什么德行,除了母后,他恐怕是最清楚的。 容言玉面不改色的说道:“既然父皇认为儿臣大逆不道,那便取消儿臣的太子之位,将东宫的折子都拿回去看吧。” 此言一出,容舒玄的脸色顿时微微一变。 若有臣子在,听到容言玉这番话,大约会被吓坏。乖乖,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哪,这东霂国就这么一位太子殿下,您不当太子殿下,谁来当呢? 此话听起来,的确有些大逆不道了。 但容言玉铁骨铮铮,看着容舒玄,丝毫不被他方才的神情吓到。 反倒是容舒玄,先是脸色微微变了变,随后很快就败下阵来。 “言玉,父皇错了还不行嘛,是父皇大逆不道,不是你,不要生气不要生气,这太子之位当然是你的,折子也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容舒玄冲着容言玉露出了一个略带讨好的笑容。 容言玉听罢,若非生来有教养,他都想冲着自家的老父亲翻一个白眼了。什么叫做折子也是他的,他才不稀罕这些折子好吧!爱谁谁要! 父皇这般迅速的认怂,完全是因为他不想看折子罢了,还找这么多借口,简直不要脸! 不对,父皇原本就没有脸,他早就不应该对这个人抱任何希望了。 容言玉想到这里,只能在内心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一旁的上官流霜看着父子两的互动,也没有再说什么。这些年来,父子两一直都是这般相处,她早已习惯了。 最后,还是容言玉败下了阵来。 只因,他实在受不了,容舒玄投过来的,满是可怜兮兮的眼神。 那眼神仿佛在诉说着千言万语,就差没有直接开口求他了。 但容言玉丝毫不怀疑,若是自己不答应,容舒玄有的是法子,让他最后答应下来。 “好吧,母后,您跟父皇好好玩,不用担心儿臣,儿臣……早就已经习惯了。” 容言玉说完,忍不住又撇了一眼容舒玄,眼底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嫌弃。 “还有,母后,您先帮我瞧瞧,我这小外甥长什么样子,像不像我。”容言玉说到这里,眼里多了一丝笑意。 上官流霜尚未来得及开口,一旁的容舒玄已经抢先说道:“你说什么呢,外孙要是像,也应该像他爷爷才是。毕竟他爷爷这般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容言玉也不生气,而是冷静的开口问道:“父皇如今这般也就算了,年轻的时候倒是还行吧?” 容舒玄一听,立刻接口说道:“嘿,你小子怎么说话的?你父皇我年轻的时候,那叫一个帅气逼人,吸引了无数的小姑娘……” 容言玉听到这里,嘴角不着痕迹的勾了勾。 “哦?父皇您年轻的时候,这般受欢迎的吗?” 容言玉十分配合,微微睁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容舒玄的头扬得更高了,眼底满是得意。 “当然了,我——” 容舒玄的话尚未说完,一旁已经传来上官流霜温和的声音。 “你都吸引了哪些小姑娘呀?” 容舒玄正想说话:“当然是——”但他突然发现,声音似乎不对,不是儿子的声音! 他有些僵硬的转过脑袋,对上了自家妻子依然温和的眼神。 上官流霜瞧着他,发现他不说话,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 “我吸引的,当然是霜儿你呀!” 容舒玄立刻反应过来,赶紧开口说道。 他一边说,还一边三两步走到上官流霜的身边,伸出手,轻轻地为她捏着肩膀。 “霜儿,方才倒茶累了吧?我帮你捏捏肩膀,让你好受一点儿。” 上官流霜并未阻止容舒玄的动作,而是扬着柳眉看向他。 “方才的话,怎么不继续说了?” 容舒玄看着妻子的语气虽然依然温和,但不知为何,他的后背却凉飕飕的,只感觉一阵阴风吹过。 他丝毫不怀疑,若是自己继续说下去,今天晚上,他就不用睡龙床了。别说龙床了,就是地板,恐怕霜儿都不让他睡。 说白了,他就会被赶出去。 容舒玄想到这里,身子顿时抖了抖。这天气可是还凉凉的,他可不想夜里怀里没有妻子呀! “没了没了,我已经说完了,从始至终,我吸引的,都只有你。” 容舒玄一边说着,手中一边慢慢用力,肩膀上传来一阵舒爽的感觉。 上官流霜睨了他一眼。 “我怎么不记得,我被你吸引了呢?” 容舒玄立刻改口道:“是我记错了,记错了,当初是我被你吸引了,你没有被我吸引,你是被我缠上的。我——” 眼看着,容舒玄就要越说越离谱了,上官流霜冲着他摆了摆手。 “好了,你别说了,尽胡说八道。” 容舒玄一听,立刻闭上了嘴巴,还在嘴边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不会乱说话了。 一旁的容言玉看着母后教训父皇,而父皇老老实实的低着头一副认错的模样,忍不住有些好笑。 他就知道,父皇的克星,永远都只有母后,而他的软肋,永远也只有母后。 在这世界上,能够治得了父皇的,恐怕就只有母后了。 这不,母后一开口,父皇立刻就不敢吭声了。 容言玉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下,不过如今妹妹已经找到了,父皇在妹妹面前,也没什么威信可言,也就在自己的面前耍耍威风罢了,实际上,不过是一只纸老虎。 若世人知道,堂堂东霂国最尊贵威风的皇帝,在自家的妻儿面前,不过是一只纸老虎,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但容舒玄做这一切,一直都是甘之如饴,他可不管世人怎么想。 只要自家的妻子高兴,就足够了。其他人,并不重要。 毕竟,日子是自个儿的,妻子是自家的,其他的,都是外人,他可管不着。 最终,容言玉出了一口恶气,还是同意“留守”在东霂国,让自家父皇与母后先去看外孙了。 容舒玄,胜。 第一千三十章 早有预谋 许是因为喝了自己爱喝的百合莲子羹,又亦或是许久未与家人一同用饭,容言玉心情颇好,一夜好眠,一觉睡到了天亮。 平日里这个时辰,他早已在看折子,亦或是练剑。 今儿个,太阳已经升起,容言玉才悠悠醒来,他忍不住微微伸了个懒腰,眯起了一双眼睛。他已经许久,不曾睡得这般香了。 想起昨夜的事情,容言玉嘴角多了一丝笑意。罢了罢了,母后对外孙期待已久,如今自己没有让她早日抱上孙子,又怎能因为一己私欲,阻止母后去看望外孙呢?虽然他也很想立刻看到晚卿生的宝宝,但在大局面前,容言玉还是比较冷静的。 尽管心里多少有一丝不情愿,加上不能与父皇母后一起去,但容言玉也知道,国不可一日无君,更何况,近日来东霂国的事务比较多,朝中尚不可无人。因此,不管如何,他还是得留在东霂国处理事情。 若碰上比较轻松的时候,也许能够脱一脱身,如今,恐怕是不行了。 不过今儿个,睡了一个好觉,容言玉觉着,自己的精神很好,今日处理折子的效率,大约会比平日里更高。 外头平日里跟在容言玉身旁,伺候他的小六,在听到东宫里头有动静以后,赶紧将温热的水端来,在门外轻轻敲了敲,试探性的开口喊道:“太子殿下,您起了吗?” 平日里这个时辰,太子殿下早已起身处理事务,今儿个半天都没有动静,许是睡得沉。但也许是因为,太子殿下有心事,心情不好,不愿意起来。 小六想到某件事情,心底不禁对容言玉多了一丝同情。他家的主子,一直以来都兢兢业业的,结果到头来,还是被这么抛下了,想来,他心底多少有些不高兴吧。 因着这个事情,小六并没有吵醒容言玉,而是由着他歇息,一直耐着性子,等到东宫里头终于有动静以后,他才斗胆去敲了敲门。 外面日头已经升起,这会儿太子殿下也该醒了,御膳房的早膳一直都还在热着,就等着太子殿下起来享用呢,他也应该饿了。 不吃饭,怎么有力气干活呢?人是铁,饭是钢,这话总归是没错的。 容言玉伸完了懒腰,恰巧听到小六的声音,他懒洋洋的开口道:“进来罢。” 罢了,反正接下来的日子,他都得留在宫中处理事务,走也走不开,今日已经起迟了,他索性也不着急了。 事情,永远都没有忙完的那一天,但这人的心情,偶尔还是得放松一下。否则,一天都晚都紧绷着,这人的体力即便再好,身子也顶不住呀。 容言玉虽贵为太子,但对于劳逸结合这件事情,还是十分了解的。 因而平日里,他总是很早起来,先练一会儿剑,出出汗,然后沐浴一番,再去处理朝中的各种事务。这早已是他的习惯,因而这些年来,即便每日都坐着批折子,但身子却从未出现过什么毛病,不过大约也是因为,他还年轻。 不过容言玉觉着,自己只要一直坚持,即便以后老了,大约身体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日后登上皇位,也不会有闲下来的一天,因而,一个健康的身体,是很有必要的。 不过偶尔的偷懒,也是很有必要的。 容言玉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看着门外小六推开门,正端着一盆水进来。 “太子殿下,洗漱了。” 容言玉点了点头。 “放那里吧。” 小六一边伺候着容言玉洗漱,一边小心翼翼的瞧了他一眼,发现他的精气神儿似乎还挺不错。 小六安静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问道:“太子殿下,昨夜睡得可好?” 容言玉又点了点头。 “不错,许久没睡这么香了,今儿个起来,没想到太阳都照得老高了。” 小六一看容言玉的神色便知晓,太子殿下,恐怕对那件事情还一无所知呢。 容言玉洗漱完以后,看着自己的贴身小厮,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扬了扬眉毛。 “小六,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本太子说?” 小六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说道:“是这样的,太子殿下,皇上……跟皇后娘娘,一大早就已经启程出门了,据说去找公主殿下了,还叮嘱了奴才,这段时间好好照顾您。” 小六说到后头,声音开始变小。 因为他肉眼可见的,容言玉的一张俊脸,已经黑了下来。 “父皇跟母后,一大早就已经走了?”容言玉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忍不住又开口问了一遍。 小六点头如捣蒜。 是的,太子殿下,您没有听错。 容言玉:…… 他不过睡了个觉起来,父皇跟母后就不在宫中了,不用想,定然是父皇带着母后走的。 即便他们要去,这未免也太着急了吧!昨儿个刚说完,今天一大早就启程,能不能给他一点适应的时间? 容言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半晌没有开口。 虽然以前,父皇也经常一有时间就带着母后出去游山玩水,但那个时候是为了给母后散心呀。 容言玉依稀记得,那会儿自己虽然已经开始处理宫中的事务,但自家父皇到底没有那么过分,大部分的事情,他还是帮着自己一起处理的,只是闲暇一些的时候,会带着母后出去溜溜弯儿。 如今倒好,在他已经可以独立处理宫中这些事务的时候,容舒玄毫不留情的直接就将所有的事情都扔给了他,自个儿带着母后出去玩儿了。 这个时候,容言玉都说不上来,究竟是他想带母后去散心,还是他就单纯的想要游山玩水! 容言玉觉着,其实根本就是父皇自个儿想去玩,只是拿母后当个幌子罢了,但是这些年来,他除了逆来顺受,也没有其他的法子了。 这么久以来,他居然也已经习惯了。 但是今日,趁着他睡的正香,就偷偷的跑去找晚卿了,这件事情,容言玉简直无法原谅。连招呼都不打,也不好好道个别就走了,简直令人心寒! 这会儿,小六还不怕死的来了一句:“太子殿下,老实说,奴才还以为太子殿下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情,心里有些不高兴,所以才这么久都没起床呢。看来,还是奴才想太多了。” 太子殿下这一次,是真的睡得很香呀。 容言玉听到这句话,脸色忍不住又更黑了。 等等,他怎么平日里都醒的很早,偏偏今儿个睡得这么香呢。他原本以为,是因为昨夜太高兴了,但以前不也挺高兴的,怎么就没睡到太阳日晒三竿呢? 容言玉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小六看。 小六乍一碰到容言玉的眼神,不禁吓了一大跳,太子殿下看他的眼神,好可怕,嘤嘤嘤,可是他什么也没做呀。 “太、太子殿下,您为何这般看着奴才,是奴才说错了什么吗?” 小六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容言玉盯着他看了半晌,才沉沉的说道:“不,你没说错,你提醒了本太子,为何本太子今儿个会睡这么久都没醒。” 小六有些懵了,一时之间并没有反应过来。 “太子殿下,您在说什么呢?”这种事情,难不成还能控制吗?累了,就多睡一会儿?不过以太子殿下这些年来这般自律来看,这样的情况,根本就没发生过呀。 难不成,这其中有什么难言之隐。 过了许久,容言玉才咬牙切齿。 “那碗百合莲子羹——” 小六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看到自家主子这般生气,想必是跟那碗莲子羹有关。 “这不是主子最爱吃的食物吗?”小六后知后觉。 难不成,里头被加了东西? 容言玉这会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今儿个睡得这么香,根本就是被下药了!难怪昨夜他回来,这么快就已经困了,早早的睡了。 根本,就是那碗百合莲子羹里头被下了药! 容言玉丝毫不怀疑,这件事情不可能是母后做的,那么罪魁祸首,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他的好父皇! 自己分明已经答应了他,到头来,他居然还给自己下药,难不成他觉着,自己会扔下东霂国的事情,不顾一切跟着他们一起去看晚卿吗? 容言玉只觉得被气得肝疼,自家这个父皇,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瞧瞧,这是一个父亲会做的事情吗,给自个儿的儿子下药。 传出去,恐怕旁人根本就不会相信! 但这会儿,他早已不在宫中,容言玉即便想要找他算账,也无可奈何。 总归,这仇,他是记住了。 另外一边,低调奢华的马车中,俊美的男人打了一个喷嚏,坐在他身旁,柔美优雅的女子,略显担忧的瞧了他一眼。 “怎么了,可是着凉了?” 二人正是一大早启程的容舒玄与上官流霜。 容舒玄糅了糅鼻子,一点儿君王的架子都没有,随意的开口道:“无事,大约是起早了,有些不适应。” 上官流霜闻言,嗔了他一眼。 “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这般急着走,还没给言玉打个招呼呢。” 容舒玄眨了眨眼睛。 “昨晚不是给他说过了,还需要打什么招呼呀,这不是为了早点看到外孙嘛,这么久没见卿儿,你肯定也想她了。” 一提到自家的女儿,上官流霜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 “那倒也是,许久没见卿儿了,也不知道她如何了,这些日子过得可好。” 容舒玄听着外头“吱呀吱呀”的车轮声,一边安抚妻子道:“放心吧,有女婿在,晚卿会被照顾得很好的。”虽然比起自己,还是有些差距。 上官流霜想起自己优秀的女婿,眼底也放松了一些。 容舒玄又摸了摸鼻子。 昨夜他担心容言玉不答应,还特意在百合莲子羹里下了药,这是早就已经打算好了的。谁知道,后头儿子还是妥协了,这会儿大约也醒了,只盼着儿子没发现才好,毕竟他也不是故意的不是。 容舒玄并不知道,此刻早已东窗事发。 容言玉若是知道容舒玄内心的想法,估计会气得咆哮出声。 还敢说不是故意的,这都下药了,显然就是早有预谋的! 第一千三十一章 酝酿 近日,知府里的下人明显感觉到,自家大人的心情变得好了起来。 不仅最近都从书房里出来了,脾气也好了不少,偶尔还能听到他在哼小曲儿。 之前被知府大人冷眼相对的下人们,这会儿甚至有些不习惯。 大人最近是怎么回事,莫非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外头的谣言经过一段时间,也不似一开始般发酵,平静了不少。但大伙儿都知道,知府大人的名声,可是已经不如当初了。大人都这样了,他为何还这般开心呢? 这些下人表示,根本就想不明白,但是大人心情好一些,不会随意拿他们撒气,这也不是一件坏事。 至于知府大人心里究竟为何如此,恐怕也只有他知道了。 实际上,自从知府大人收到了一封信以后,心情就变得很不错了。原因很简单—— 一身黑衣的男人,这会儿正单膝跪下,在书房中给知府大人汇报。 “大人,之前您名下的几个庄子,如今已经解决了资金周转的问题,原本的那些难题,如今全都处理完毕——” 知府大人点着头,他的手指在书桌上轻轻地扣着,许久,眼底闪过了一丝暗光,冷冷的笑道:“如今外头怎么说?” 黑衣人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知府大人,随后低下了脑袋。 “据实道来便是。” 知府大人如今心情尚且不错,若是忽略他嘴角的一丝冷笑。 “外头的谣言比之前平息了不少,但对于大人的议论还在。甚至,还有一种声音……” 黑衣人说到这里,似乎犹豫了一下。 “说来听听。” 知府大人小小的绿豆眼,懒洋洋的瞧了他一眼,分明没带什么情感,但黑衣人莫名心中多了一丝压力。他已经许久,没有从知府大人的身上感觉到这股气势了。 “是……外头如今有人觉着,大人不该在这个位置上……”黑衣人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他很清楚,什么时候应该点到即止。更何况,接下来的话,即便他不说,知府大人心里也很清楚。 “呵,这些墙头草,平日里待他们不薄,一个个的如同什么似的感恩戴德。如今出了点事情,便一个个指责本官,当真是不要颜面。他们莫不是真以为,凭着这三言两语,就能让本官倒台?” 知府大人甚至不用思考,这背后,定然有人在推动,否则,言论如何会发酵至此?不过现在,他已经不是那么在乎了。 知府大人并未气恼,而是随意的摆了摆手说道:“这几日,这些谣言不用管,先盯好庄子那边的事情。接下来,还有事情等着你去做呢。” 知府大人说着,又冲着黑衣人道:“你先下去罢。” 黑衣人迟疑了一下,知道自己不该说的话,此刻也不应当多说,因而他没有再开口,行了一个礼便退下了。 黑衣人消失以后,书房中又恢复了宁静。 知府大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背着手,走到了窗前,看着外头的假山,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但若细看,可从他的眼底看到一缕淡淡的疯狂。 看着吧,你们如今敢这样对本官,本官也绝对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等过些时日,你们就知道,你们究竟错在哪里了。胆敢忤逆他,知府大人眼底精光一闪。 不听话的走。狗,处理掉便是。那些糊涂的老百姓,也是如此,既然不信任他,他又何须对这些人客气呢? 一切,很快便会有个了结。 近日来,李文渊依旧日日写信,命人送到知府。但与以往不同的是,知府的人这一次不再战战兢兢,也并未一脸不乐意,而是径自将信封接了过去,甚至还冲着送信的人行了个礼。 闹得那些原本想要捣乱的人,都有些二丈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知府的这些人脑袋是不是坏掉了,居然主动接过了他们送的信。 害得他们已经想好了许多方法整治这些人,结果这些人还没有来得及让他们开始动手,一切便已经结束了。这种感觉,就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般无力,但却毫无法子。 结果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最后却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知府里的侍卫看着这些人满脸泄气的离开,心里高兴得不得了。 原本他们还觉着奇怪呢,为何知府大人居然主动让他们收下这些信件,天知道,他们一点儿也不想收,更不想得罪知府大人。 可是知府大人这般做,如今他们才知晓,此举究竟是为何。 能够在这些人的脸上看到这些表情,让这群已经被欺负了一段时间的侍卫,心中都有一股扬眉吐气之感。 连带着去向知府大人禀报,语气中也欢快了不少,不再像之前垂头丧气,在面对知府大人时,也没有起初一般战战兢兢。 果然到头来,还是他们知府大人英明。毕竟说到底,外头的谣言终究是谣言,而他们也都是知府大人的手下,若是不向着自家的大人,还能向着谁呢? 外头路过的人都对他们指指点点,而那李老爷还派了这么多的人来到知府面前公然欺负他们。虽然他们只是下人,但在知府待了这么多年,又何曾受过这种气? 因此,不管真相究竟如何,他们可并不想再被这般对待。 知府大人听了侍卫兴高采烈的禀报,脸上却没有太多的表情,他淡淡的说道:“这些人不过是无中生有罢了,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这些人闹腾不了多久,只要不跟他对着干,他们反而觉得没劲儿了。” 那侍卫听到知府大人说出这番有睿智的话,看向他的眼神中,不禁多了一丝崇拜。 “大人不愧是大人,外头的人这般中伤您,您都没有将他们放在心上,此等宽广的胸怀,也只有知府大人您才拥有!” 知府大人若换做以往,听到这样的话,早已高兴不已。 但如今的他,已经不是曾经的他。再听到这样的话,也不过是一笑而过罢了。 “不过是谣言罢了,何必放在心上呢?本官只要知道,本官素来行的正坐得直便是了。这样一来,外头即便说什么,都无法伤害到本官。你们也是如此,既然是知府的人,你们心里应当很清楚,这些事情,本官究竟有没有做过。没有做过的事情,那李老爷不管如何逼迫本官,本官也绝对不会承认。” 知府大人说到这里,语气中多了一丝傲然,似乎不会轻易因为旁人而妥协。 这样的知府大人,侍卫也从未见过。 在他以前看来,大人素来都是温和有礼,文质彬彬,从来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想来是因为,前些日子的谣言,终究还是影响到了知府大人,所以他情绪才会这般不稳定。如今大人已经想通了,不再为外头的谣言烦忧,这样一来,也的确没什么好怕的了。 侍卫想到这里,心中对于知府大人的疑虑,早已全部消失。他全心全意的信任着知府大人,更因为自己之前对大人心中有怀疑,而感到愧疚不已。这样的自己,实在是不配作为大人的下人。 但他要让外头的人都知道,他们大人,一直都对他们很好,而且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 侍卫捏紧了拳头,冲着知府大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 “大人,不打扰您了,奴才告退。” 说罢,在知府大人点了点头以后,他转身离去。 知府大人并未错过侍卫眼中坚定的神情,与前段时日比起来,完全不像同一个人。 他嘴角微微勾起,前段日子,自己遭遇了这么多破事,底气多少不足,更何况,那些事情自己的确没有擦干净尾巴。 但如今,知府大人却已经不担心了,很简单,当一个人不再在乎自己的颜面与名声的时候,颜面与名声,也许在无意中,却会向他靠拢。 这是知府大人无意之间发现的,但他也不似以前般在意,这的确是真的。只要自己咬紧牙关,抵死不认,外头的人,又能拿他如何呢。更何况那李老爷,也不过是因着自己是首富的缘故,被猪油蒙了心,一时之间没有清醒过来罢了。 等他自个儿的事情安定下来,他再一个个收拾这些人,完全不会迟。 知府大人眼底一道暗光闪过,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又多了一丝冷笑。 等着吧,曾经欺负他的人,这些债,他都会一一讨回来。 外头垂头丧气回到李府的队伍,这会儿正站在李文渊的面前,与他诉说在知府遇到的事情。 “哦?你们的意思是,知府大人下令,只要你们来了,不管给什么,他都照收不误,并且完全没有要拒绝的意思?” 为首的小头目苦着一张脸。 “是呀,老爷,这知府的侍卫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夜之间开了窍似的,竟是一点儿也不怕我们了,而且还主动抢了我手里的信。” 李文渊听到这里,脸上却多了一缕沉思。 这坏蛋的作风,未免也太奇怪了一些。 “传令下去,查一查,最近他都做了些什么动作没有?” “是!” 直觉告诉李文渊,此事断然没有这么简单。 也许,这位大人,表面上接受了一切,暗地里,谁知道他在酝酿着什么风暴? 第一千三十二章 消息 李文渊猜的并没有错,从前几日起,他手下的人便传来信息,这几日,似乎有一些人往知府里去。 这些人身材高大,脑袋遮掩得严严实实的,完全看不清样貌。而他们也都从知府的小门进入,并未直接从大门进入。 这般鬼鬼祟祟,很难让人相信,他们没存什么心思。 至于这些人究竟是哪里来的,却无从追查他们的行踪,只感觉他们是突然出现的,而人数并不多,三两个的出现,很快闪身消失在知府后头的小门,若非李文渊派人盯着知府所有的门,恐怕都不会发现。 李文渊听着下属的禀报,眼底闪过了一丝沉思,他摸着自己的下巴,随即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谢瑜道:“谢老弟,你对此有什么想法?” 谢瑜站在旁边,听到李文渊开口,他看了李文渊一眼,安静了一会儿,这才沉声开口问道:“你说那些人,身材很高大?比起我们,该当如何?” 那下属没料到谢瑜会这般问,微微愣了愣,随即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回禀谢公子,您与李老爷身材已是高大,但那几个人,据属下目测,比起二位,似乎还要高一个头。” 此言一出,李文渊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与谢瑜对视了一眼。 “莫非,他们并非中原人?” 要知道,他与谢瑜身高已是八尺,比起一般人来说,已算是比较高。但这几个不识面目的人,居然比他们还要高。 除此之外,李文渊已经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了。 可是,这里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人呢? 谢瑜听到李文渊这般问,眼神微微闪了闪,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他缓缓压低嗓音道:“若非中原人,大约只有一种可能性——” 李文渊听到谢瑜的声音,对上他有些高深莫测的眼神,冷不丁想到什么似的,心里猛然跳了一跳。 “你的意思是,蛮夷族?”李文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也下意识的压低了不少。 那属下听到这三个字,脸色已经巨变。 竟然,是蛮夷族么? 可是,怎么可能? 连李文渊,也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不说别的,这城池的守护者,肖鲲肖大将军,虽然一直镇守在边界,很少出现在城中,但大伙儿都很清楚,他的职责就是为了抵挡蛮夷族的入侵,保卫这座城池的安全。 而知府大人,作为肖鲲安排在城中守护老百姓来说,他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这一旦牵扯上蛮夷族,那可就是勾结背叛的大罪! 因此,也难怪连李文渊都不愿意相信了。 毕竟在他的眼里,贪财与叛变,这可是两码事。 即便知府大人做出这番伤天害理的事情,他终究是为了财,但这样的人,他难道没有最后的底线吗?这意味着什么,恐怕没有人比知府大人更清楚了吧? “不,这不太可能……”李文渊又忍不住喃喃开口说道。 “谢某倒是觉得,极有可能。” 谢瑜半晌,轻声开口说道。 李文渊猛然抬头,对上他的双眼。 “谢老弟,何出此言?这可是大罪!”通敌叛国,此等大罪,知府大人这种人,怎么可能愿意去冒这样的险? 按照李文渊对他的理解,这知府大人根本就是贪生怕死之辈,懦弱得很,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面对李文渊的质疑,谢瑜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他只是淡淡的吐出了几个字。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此言一出,李文渊的眉头又拧在了一起。 谢瑜说的也没有错,那知府大人连绑架他女儿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若真是为了财,这样的人,能有什么底线呢? 但李文渊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糊涂啊,这可是大事啊!”他忍不住长叹一声。 要知道,这件事情一旦传出来,这知府大人,别说断送官职了,连性命,恐怕都保不住了! 这知府大人,莫不是想钱想疯了。 比起李文渊的叹息,谢瑜倒是镇定了不少。以知府大人这种个性,若当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其实也并不奇怪。更何况—— 他的眼神微微暗了暗。 谁知道,这知府大人,是从何时开始,与这些蛮夷族的人勾结在一起呢? 也许在很早之前,便已经开始了。只是如今,知府大人被逼的走投无路了,他便选择了走这一步险棋。 不过是提前或延后的差别罢了。 “若真是如此,谢某认为,最近还是要多关注知府大人的动静。”想必过不了多久,便会闹腾出什么动静来。 李文渊郑重的点了点头,原本,他想为自己的女儿出一口恶气,如今没想到,这知府大人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牵涉到的势力可不一样,性质已经变了。 这几日,他必须加派人手,多盯着点看看才行。 这时,书房的门被叩响,李文渊下意识与谢瑜对视了一眼,随即才开口问道:“是谁?” 外头传来清亮的声音。 “是我。” 李文渊听罢,眼神软了几分。 这声音,不是自家的女儿李清欢,是谁? “是欢儿啊,进来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冲着那下属使了个眼色,下属行了个礼,转身便出去了。他出门的时候,正巧碰上进来的李清欢,他又冲李清欢行了个礼。 “大小姐。” 李清欢瞧了他一眼,她知道这个人,是爹爹手下的暗卫,他此刻出现在房中,大约是有什么事情吧…… 李清欢并没有细想,她抬起头来,正想说话,恰巧对上了谢瑜的目光,她微微愣了愣,随即才开口说道:“谢公子也在。” 谢瑜看着面前经过一些日子调养,脸蛋上已经多了些肉肉的李清欢,微微颌首。 “李小姐。” 李清欢想起之前在花园里相遇的场景,微微不自然的别开了目光。不知道为何,被谢瑜这般盯着看,她心里总有一丝别扭,但这一丝别扭,也不知从何而来。 李文渊的双眼在谢瑜与自家的女儿之间巡视,他敏锐的嗅到了一丝不对劲,因而,他十分迅速的开口说道:“欢儿啊,话说回来,你如今身子也恢复得好一些了,你可有好好的感谢你的救命恩人?当初,可是谢公子救了你呢。” 李清欢眼中多了一丝无奈,不是,她家的爹爹怎么一直揪着这个事情不放呀,之前分明提起好多次了,怎么着,她像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嘛? “爹爹,欢儿自然已经向谢公子道谢。”李清欢一脸的认真和正经,甚至有一丝严肃。 她此番态度,也是想告诉一旁的谢瑜,她李清欢可绝对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这救人的恩情,她会一直放在心里头。 李文渊似乎不太相信,转过头来看向身旁的谢瑜。 “谢公子,这是真的么?” 李清欢:…… 爹,你究竟是不是我亲爹!哪有爹不相信自己女儿的? 谢瑜微微颔首。 “李小姐的确已经向谢某表达了谢意。” “不知她是如何表达的呢?”李文渊显然不想立刻放过。 谢瑜似乎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李文渊。 “自然是口头表达。”不然,还能如何? 李清欢听着李文渊这般问,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李文渊已经转过头来,挑着眉看向自家的女儿。 “欢儿啊,不是爹爹说你,你作为李府的大小姐,爹爹从小是怎么教育你的?面对恩情,除了表达谢意,更要拿出诚意来。你怎的都不请谢公子吃一顿饭?” 李清欢:…… 不是,谢公子在他们家吃的饭,难道还少么?而且堂堂的谢公子,富着呢! 她似乎瞟了一眼谢瑜,又想起上次在花园中他若有似无的嘲笑自己吃得多的事情,心中还有一丝淡淡的怨气,因而,李清欢一本正经的开口说道:“这件事情,谢公子想必是不会介意的。更何况,谢公子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吃过,岂会瞧得上小女子的饭菜呢?” 李文渊看着李清欢,心中不禁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之感,这孩子,怎么如同一块石头似的,点不醒呢? 他分明是给二人创造相处的机会,怎的这丫头一点儿都不开窍? 难道重点是吃饭么?当然不是! 但在李清欢这里,重点还真是吃饭。她与谢瑜说起来,也算不上熟悉,虽然的确他救了自己,但二人真要在一起吃饭,李清欢总觉得怪怪的。 毕竟人家谢公子鼎鼎有名,怎么会瞧得上跟她一个小女子吃饭。在这件事上上头,李清欢绝不会自视甚高。相反,她将此事瞧得很简单。 更何况,谢瑜在李府呆的时间,未免也太长了一些。怎么着,很快也就该回去了,到时候,哪里还会计较这种事情呢? 岂料,谢瑜本人压根儿就不按理出牌。 他看了一眼李清欢,淡淡的开口说道:“李小姐此言差矣,李小姐能请谢某吃饭,这实在是谢某的荣幸,谢某怎会瞧不上呢?李小姐多虑了。” 李清欢:…… 这意思,敢情真想让她请吃饭? 李文渊一听,倒是抚掌大笑道:“谢老弟不愧是谢老弟,为人正派,欢儿啊,你可得好好谢谢这位谢公子,若非有他在,你如今怎能平平安安的站在这里呢?” 李清欢再次沉默了。 好了,她知道她能站在这,是托了谢公子的福气。但是,也不用一直这般强调吧! 第一千三十三章 卤鸡爪 李清欢就这样被自家的亲爹卖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与谢瑜一起坐在茶楼里了。 上头的说书先生,正在津津有味的说着故事。 对于谢瑜的出现,周围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不为别的,谢公子平日里原本便很少出现,更何况,如今身旁竟然坐着一个女子,这可是惊天大新闻! 连说书先生都时不时地瞧过来,要知道,这谢公子,平日里可是他经常说书的素材!不为别的,这些达官小姐,爱听呀! 不曾想,今儿个,真人竟然出现了。不过,他身旁这位小姐,究竟是谁? 李清欢并未戴面纱,但她平日也几乎没出现过,因而认识她的人,少之又少。 面对周围频频投过来的目光,饶是李清欢,也有一丝不习惯。 “谢公子,你要吃什么?点吧。”李清欢忍不住开口道。 谢瑜原本正听着说书先生说戏,乍一听到李清欢的话,他仔细瞧了她一眼,随后招来小厮,问道:“贵店可有卤鸡爪?” 那小厮看到大名鼎鼎的谢公子召唤自己,忙不迭走过去,正想着这可是一笔大生意,这般高雅之人来到他们的店里,这可是他们的荣幸。毕竟,谢公子可是活生生的招牌! 但小厮没想到,刚走过来,冷不丁就听到谢瑜这般问,他当即愣住了。 卤、卤鸡爪? 周围的人耳朵也跟着竖了起来。 什么?谢公子竟然喜欢吃卤鸡爪吗?这未免也太接地气了吧? 要知道,这道菜,平日里也就普通老百姓爱点,但凡有点身份的人,都不乐意吃这个。有损形象不说,在大庭广众之下啃鸡爪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他们也过不去心里这道坎。 谢公子,不愧是谢公子! 小厮赶紧点头哈腰道:“自然是有的,本店的卤鸡爪用的可是祖传卤汁,味道跟外头的不大一样。”小厮说到这里,脸上多了一丝骄傲。 难不成,谢公子也是听闻了他们店里的招牌,所以才过来吃的?不过旁边这位小姐不知道与谢公子是什么身份,会不会是他喜欢的人呢?但若是谢公子心仪之人,谢公子大概也不会在这里点卤鸡爪吧…… 除了小厮,周围的人也这般想。 故而,落在李清欢身上的目光,少了许多。 李清欢感觉周围的视线不再注意她,心下微微松了松,她虽然不怕生人,但不代表喜欢被旁人这般注目。 但听到谢瑜点的菜名,她微微愣了愣。 她没想到,谢瑜会点这道菜,难不成,他知道自己爱吃卤鸡爪?李清欢想了想,又觉着不可能,她与谢公子才认识几天,他怎么可能会知道。 更何况,平日里自己也很少在外头用餐。李清欢微微晃了晃脑袋,将脑海中荒唐的想法甩开。 除了卤鸡爪,谢瑜又点了几道爽口小菜,点了一壶茶水,小厮记好了菜名,很快便退下了。 关注自己的目光少了,李清欢也随意了一些,她瞥了一眼周围,自然没有错过众人落在谢瑜身上的眼神,真可谓是什么都有,好奇的,仰慕的,钦佩的…… 但让李清欢有些惊讶的是,这些目光中,竟然没有任何的恶意。不过谢瑜的名声一直都不错,她今儿个,倒是真切的感受到了。有的人,天生就受人喜爱,不需要费多大的力气,就是这么的简单,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谢瑜对周围的视线熟视无睹,倒是李清欢开口问了一句:“谢公子,看来你平时很少出来,周围的人对你都很好奇呢。” 谢瑜对此无动于衷,只是淡淡的说道:“只是外头的传言夸张了些罢了,人总有好奇的事情,谢某已经习惯了。” 李清欢看着谢瑜坦然处之的态度,将自己很受欢迎这样直白的说出来,旁人心里很难接受。但不知为何,谢瑜说出来,就是这般随性自然,宛若一件自然不过的事情,但却让人一点儿也讨厌不起来。仿佛,这的确就是那么理所当然。 李清欢撇了撇嘴,看看周围那些女子的眼神,都快贴到谢瑜身上了。她丝毫不怀疑,若非他们二人真的没什么,下一秒,这些女子恐怕会用杀人的目光看着她。光是想一想,就有够恐怖的了。 李清欢有些后悔,为何不找个雅间将谢瑜塞进去算了,她没想到会引起这么多人的注意。若非自己许久未出来,如今想凑凑热闹,听听说书,也不会选择在大堂。 小厮的动作很麻利,也可能对方是谢瑜,他很快便将所有的菜给上齐了,正待给谢公子亲自倒茶的时候,他却冲着自己摆了摆手。 “我自己来便好,你下去吧。”小厮愣了愣,听话的离开了。 不愧是谢公子,这等小事都亲自动手,与外头那些个高高在上的贵族公子就是不一样! 谢瑜拿起茶壶,十分自然的为李清欢倒了一杯清茶,袅袅的青烟慢慢升起。李清欢瞧着,那青烟绕着谢瑜白皙的手指,衬得他的手指更是好看。俊逸立体的五官,自带一股翩翩的气度,却又恰到好处。传言谢公子俊美出众,气质非凡,此言果然不错。 这一刻,李清欢也体会到了,这般看,一个俊男为她倒茶,的确挺养眼的。 “谢谢。” 谢瑜倒完了茶水,李清欢十分有礼貌的道了谢。 谢瑜依然淡如清风。 “谢某的荣幸。” 李清欢抿了一口茶,淡淡的清香袭来,虽然不如李府上等的好茶,但味道尚且不错。 谢瑜也很快为自己斟了一杯茶,他浅浅喝了一口,随即瞧着对面的少女,她的视线落在了面前的卤鸡爪上,眼睛几乎眨也不眨。 这幅模样,很熟悉,与记忆中的样子,没有区别。 谢瑜眼底闪过了一缕光芒,随即轻声开口道:“李小姐,可要尝尝这店里的卤鸡爪?” 李清欢听罢,微微愣了愣,没想到谢瑜这么快就瞧出来,自己想吃这卤鸡爪。距离上一次吃卤鸡爪,已经是近一年以前的事情了,她身子不好,外头的东西,李老都不愿意她多吃。上一次,还是她为了解馋,偷偷吃的。 但这话从谢瑜的嘴里问出来,李清欢总觉着有一丝不对劲。她好歹也是李府的大小姐,被一位翩翩公子问自己啃不啃鸡爪子……李清欢突然有一丝怀疑,谢瑜真的如同想象中这般绅士么? 可绅士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么? 在大庭广众之下,似乎不太好吧……虽然,自己是真的很想吃…… 谢瑜看着李清欢想吃又有些纠结的小表情,眼底多了一丝笑意。 “想吃便吃罢。” 这一笑,李清欢低着脑袋并未瞧见,倒是旁边一直注意着谢瑜的小姐们,都忍不住睁大了眼睛,惊呼出声。 “谢公子居然笑了……”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谢公子笑,我要昏倒了!” “那个少女究竟是谁,谢公子居然对着她笑……如果我是她,我恐怕也要昏倒了!” “你别做梦了,谢公子才不会对你笑,要笑,也应当是对我笑才是。” “想得美,对我!” “我!” …… 李清欢听到周围的议论声,后知后觉的抬起了自己的头来,不过她注意的点在谢瑜说的那句话上。 “你怎么看出来我想吃?”李清欢觉着,似乎有哪里不对劲。难不成自己的渴望已经这么清晰的写在了脸上?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她还是要点面子的。 更何况,上次这厮还在花园中嘲笑她。 李清欢想到这件事情,尚且有气。 “不用了,本小姐不爱吃这些东西,谢公子你吃罢。毕竟,今日的主角是你。”李清欢十分干脆的开口说道。 她倒想要看看,堂堂谢公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啃鸡爪,会是一副怎样的场景。不知道到时候,周围这些花痴女子的梦会不会破碎? 谢瑜听闻此语,却没有继续劝阻,反而慢条斯理的撩起自己的袖子,露出结实的手腕。 “巧了,谢某今儿个来,的确想尝尝这店里最有名的卤鸡爪。” 旁边又传来一阵惊呼。 李清欢微微睁大了眼睛,他居然真的要吃?这故事的走向怎么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谢瑜不应该百般推辞,好维护自己的形象么?然后自己就可以借机嘲笑他,好报上一次的仇。 但谢瑜显然不按理出牌,他此刻已经拿起了一个鸡爪子,随后泰然自若的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李清欢目瞪口呆的看着谢瑜,他吃东西的速度并不慢,一个鸡爪子吃完,也不过是一会儿的事情,但他的动作依然很优雅。即便他吃的是鸡爪,这等显得不雅的食物,但在他吃起来,依然这样的……赏心悦目。 李清欢不得不承认,谢瑜果然是上天的宠儿。 旁边的惊呼声更大了。 “谢公子啃鸡爪都这般俊美……我要晕了!” “真的好俊,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俊的人?我好羡慕那只鸡爪子!” “我也是!” 听到这里,李清欢满脸的黑线。 就算你们真的很仰慕谢瑜,但这话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谢瑜吃完了一个鸡爪子,挑着眉头看向李清欢。 “李小姐真的不吃?这鸡爪子,果然跟外头不一样,很香,肉也极有弹性,入口却又有一种立刻要化掉的感觉……” 谢瑜话音刚落,便看到对面的少女,咽了一下口水。 他眼底的笑意更深。 他不信,都这样了,她还不动心? 第一千三十四章 灯会 李清欢听着谢瑜的描述,又想起遥远的记忆中那美味的味道,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 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赶紧微微低下头,想要掩饰自己方才的动作。不过这般丢人,谢瑜应该不会注意到吧? 她想到这里,又忍不住抬起头来,小心瞧了一眼谢瑜,正巧看到谢瑜伸出筷子,夹了一筷子小菜,放入了她的碗里。 “这个醋溜土豆丝也很爽口,李小姐尝一尝?” 李清欢看他神态自若,显然没有注意到自己方才的动作,心里略略放了心。想起他到底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也不会这般不给面子,因而顺从的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土豆丝。 的确酸甜可口,这样的食物,她也许久没有机会尝到了。 李清欢沉浸在土豆丝的美味中,并没有注意到,谢瑜用的筷子并非公筷,而是方才自己用过的筷子。 旁边的小姐,眼珠子都要瞪下来了。 “谢公子这般爱干净,怎会用自己的筷子给旁人夹菜?” “对方还是一个女子……” “她到底是谁,我要她的全部消息!” 李清欢并不知道,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又成功的引来了一群咬着帕子的女人,虎视眈眈的瞧着。 待李清欢吃完了土豆丝,一只卤鸡爪出现在她的碗里。李清欢愣了愣,下意识的开口道:“不用了——” 谢瑜已经打断了她的话语。 “就当是为了谢某,尝一尝吧。今日李小姐不是说,为了感谢谢某的救命之恩,才带谢某出来的吗?” 李清欢又怔住了,没想到谢瑜在这个时候将这件事情拿出来说,但的确如此。 她有些无奈,分明自己心里也想吃,但不知为何,被谢瑜拿这种理由要挟,总有一丝不爽…… 最后,李清欢不再顾忌这么多,罢了,顺从自己内心的想法便是。毕竟她能够吃到卤鸡爪的机会,可谓是少之又少。 在谢瑜的注视下,李清欢拿起了一个卤鸡爪,愉快的吃了起来。 周围的女子起初听到谢瑜口中说的救命恩人,这才了然于心,原来这少女是被谢公子救了,以此道谢。如今又看到李清欢在谢瑜的注视下啃起了鸡爪子,更是不再担心。 显然,这少女对她们的谢公子并没有那方面的心思,既然不是情敌,那便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谢公子的身边虽然第一次出现一个女子,但不过是恩情罢了,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她们大约是多想了。 这般想着,原本还有几道在李清欢身上的视线,这会儿是彻底的消失了。 谢公子这般瞧着她,大约也是没见过有女子居然会在他面前啃鸡爪吧……优雅如谢公子,怎会喜欢这样的女子?想也清楚了。 李清欢一吃起鸡爪子就停不下来了,根本没注意周遭的动静,她吃得津津有味,甚至觉得有些感动。 果然还是记忆中熟悉的味道,真香! 谢瑜看着面前吃得杏眼都眯了起来的少女,眼底的笑意又浓了几分。 这啃鸡爪子的样子,还是跟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唯一的变化大概是,她已经不记得了。 谢瑜想到这里,眼神微微沉了沉,随后很快又恢复了常态。 罢了,不记得不要紧,以后他有的是机会,让她慢慢想起来。 李清欢啃完了一个鸡爪子,才想起来,对面还坐着一个男人。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抬起头说道:“谢公子,让你见笑了。” 她这会儿算是想起来,自己还是个未出阁的少女,知道注意一下形象了。 谢瑜微微挑了挑眉头看着她,随后面不改色的又夹了一个鸡爪子放入了她的碗中。 李清欢看着碗里出现的鸡爪子,有点懵。 谢公子不是应该嫌弃她的吃相么?居然还来?他是怎么想的? 谢瑜慢悠悠的开口道:“看你吃的好香,想必味道还挺合李小姐胃口的,既然如此,便多吃一些,别浪费了。” 李清欢一听,谢瑜说的的确有道理,她也不是喜欢浪费食物的人。 因而,她没有多想,开心的继续大快朵颐去了。不管了,随便他如何看待自己罢,她如今可要抓紧这难得的机会,多吃几个鸡爪子!不然接下来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吃到了。 俏丽的少女十分认真而努力的啃着鸡爪子,而对面俊逸清朗的男人举着茶杯,时不时抿一口茶水,眼神却始终放在少女的身上,只是少女浑然不觉。 “你们觉不觉得,谢公子看那少女的眼神,有点奇怪?” “我觉得有点太认真了……” “不会吧,谢公子难不成喜欢啃鸡爪的女子?我不信!” “我也不信!小厮,给本小姐上一盘鸡爪子。” “我也要!” 小厮瞪大了眼睛,来回穿梭在几个位置上。这几位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大小姐,居然点名要吃卤鸡爪?他不会是听错了吧?这些大小姐对于自己的形象可是在意得要命,今儿个是怎么着了,开窍了? 小厮无意中看到谢瑜那一桌,顿时就明白了。 敢情,是因为谢公子点了卤鸡爪呀。 不过瞧一瞧谢公子看那少女的眼神,小厮不禁暗中摇了摇头。女人果然还是不了解男人,这谢公子,显然对这位少女有意嘛。对于自己感兴趣的女人,男人才喜欢一直盯着看。否则,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会乐意给的。 可惜,这些大小姐们根本就看不透。 小厮没再多看,麻溜的去准备卤鸡爪去了。 还得感谢谢公子,今儿个卤鸡爪的生意,可是店里最火爆的。 谢瑜对于周围的动静,浑然不觉。他的眼里,只容得下眼前的少女。 待李清欢将卤鸡爪都消灭一通的时候,终于心满意足的抬起了小脑袋,恰巧对上了谢瑜的眼神,她愣了愣,他不会一直盯着自己在啃鸡爪吧…… 谢瑜对上李清欢的目光,他十分自然的别过了头,将视线微微转移。 李清欢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这谢公子,不会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吧?比如,喜欢看别人啃鸡爪? 李清欢觉着,这事儿也并非没有可能。毕竟,谢瑜也没必要盯着自己这么长时间,又不是什么绝色大美人,因而只有这个解释了。 谢瑜并不知道,李清欢的脑袋里完全没想到那一个方面,若是他知道李清欢的想法,恐怕会有些哭笑不得。 她为何会觉得,自己就爱看绝色大美人呢? “吃饱了?”谢瑜抿了一口茶,开口问道。 李清欢点了点头,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有些鼓起来的肚皮,微微眯起了眼睛。 今儿个吃到了卤鸡爪,还吃了这么多,她十分满足! 谢瑜看着她如同一只餍足的猫咪一般,不禁有一丝好笑。 倒是李清欢突然反应过来,面前的菜,谢瑜似乎都没怎么动过,而自己却从头吃到尾……她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不好意思。 李清欢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谢公子,你不吃了吗?” 谢瑜轻轻摇了摇头。 “我已经吃饱了。”而且,看她吃,他就觉得很满足了。 李清欢觉得谢瑜不过是客气话罢了,就这点小菜,他哪里能吃饱,算半个午茶还差不多。虽然这午茶,来得有些晚了。 不过,男人要面子嘛,因此,她体贴的没有拆穿。 谢瑜看着李清欢一副我明白但我不说的表情,不禁摇了摇头,知道她误会了,但并不打算与她计较这些。 “回去?还是在外头逛一逛?听说今晚有灯会,应该挺好看的。” 李清欢原本想说回去,但一听到谢瑜这般说,眼睛顿时亮了亮。 “有灯会吗?我想去看一看。”但她随即想到,谢瑜大约不会喜欢这种玩意儿,她正想说什么,谢瑜却已经一口应了下来。 “既然如此,那便去看一看罢,我也没怎么看过灯会,去瞧一瞧热闹,也未尝不可。” 谢瑜一边说着,一边召来小厮结账。 李清欢瞧了他一眼,原本想要自己结账,但一想到,堂堂谢公子怎会真的让自己请客,也不值几个钱,李清欢也就作罢了。男人,终究还是要面子的,她懂。 大不了下一次,她找个机会请回来便是了。 不过比起这个,李清欢更期待的是今晚的灯会。 二人离开了茶馆,慢慢的往外头走,这会儿,天色已经有些暗,外头的人也比来时多了一些。 看来,大家都是冲着灯会去的。 李清欢看着走在自己身旁的谢瑜,即便在人群中,这个男人依然耀眼得过分,让人一眼就能瞧见他,他身上的气息,让人根本无法忽略。 周围不少的目光,都聚集在谢瑜的身上,眼底带着惊讶。 谢公子居然出现在灯会上,这可是头一次。谁不知道,谢公子不爱凑热闹?更何况,还是在这么热闹的街上。更重要的是,他的身边居然还有一个女子!这件事情,已经足够令人震惊了。 此刻,李清欢却不这么想,她觉着,也许谢瑜并不像外头所说的,不爱凑热闹。也许,他只是对一般的热闹不感兴趣? 李清欢并不清楚,谢瑜的确不爱到人多的地方去。 他之所以会来,不过是因为她想看罢了。 第一千三十五章 撞人 李清欢感觉周围的目光带着刺儿一般,落在自己的身上。 她侧过头瞧了一眼,发现一个身着粉衣的小姐手里正拿着帕子,一脸愤愤不平的盯着自己看。 她起初并未反应过来,随后看到粉衣女子含情脉脉的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谢瑜,李清欢顿时就了然了。 原来,又是一个仰慕谢瑜的人。 她看了一眼谢瑜,他俊逸的侧脸,鼻梁高挺,纤长的睫毛一点儿也不亚于女子。传言中风度翩翩的谢公子,的确长得帅气逼人,加之他温和有礼,家境优渥,这样的男子,很难让女子不倾心吧? 想来,那粉衣女子,误会了自己,将自己当成情敌了。 李清欢摇了摇头,感觉有些失笑。虽然她与谢瑜并非这样的关系,但外人的目光,她素来也不是那么介意。 不过归根结底,她也不想平白无故招惹一身的仇恨呀。 因而,李清欢加快了脚步,微微拉开了与谢瑜的距离。 谢瑜原本配合着李清欢的脚步,慢慢往前走着,岂料李清欢突然加快了速度,几步间便拉开了与自己的距离,他微微皱起了好看的眉毛。 这丫头是怎么了? 他侧过头去,一不小心撞见了那粉衣女子愤然看着李清欢的表情。粉衣女子没料到谢瑜会突然看过来,顿时惊慌失措,手帕几乎掉在地上,她的脸蛋也一瞬间通红一片,不敢看谢瑜,微微低下了头,正娇滴滴的唤了一声:“谢公子……” 但许久没有回应。 待粉衣女子抬起头来,面前哪里还有谢瑜的影子,他早已大步流星的离开,很快赶上了那绿衣少女。 粉衣女子顿时僵在了原地,她原本以为,谢公子瞧了自己一眼,至少看到自己的美貌,会对自己刮目相看,但万万没想到,他压根儿就没搭理自己! 粉衣女子对自己的容貌何其自信,男人不就喜欢她这种柔弱无骨的女人吗?谢公子怎么会看上那个没胸没屁股的豆芽菜? 在粉衣女子眼里,李清欢可不就是没胸没屁股嘛。 谢瑜可不管那粉衣女子心里如何想,他三两步赶上了李清欢,笑着开口道:“李小姐为何突然走这般快,还是我走得太慢了?” 李清欢瞥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他那大长腿,三两下就赶上了自己,她即便走得快,这个男人的步调也跟自己一致。 敢情方才,他也是配合着自己慢慢走的。 李清欢想到这个事情,突然就不将方才的事情放在心上了。 罢了,谢公子到哪儿都这般受欢迎,她今日出来也是为了还救命的恩情,何必在乎这么多?日后,她也不会继续跟谢公子出门,何必担心周围人的目光? 李清欢想到这里,顿时就坦然了。 “无碍,只是方才走得慢,周围的东西都瞧过了,我想去别的地方看一看。”李清欢随意的开口说道。 谢瑜一直都在观察着李清欢的神情,自然发现她似乎想通了什么,松了一口气一般。 谢瑜忍不住又微微皱了皱眉,丫头这副表情,总感觉想的不是什么好事呀。 但他此刻,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两个人就这样并肩往前走,引来无数人的目光,李清欢对此视若无睹。 她走到一个卖面具的摊子面前,忽而瞧见了一只张牙舞爪的猴子龇牙咧嘴的看着她,分明表情狰狞,但在李清欢的眼里瞧着,却觉得十分可爱。 谢瑜也停在摊子前,自然瞧见了李清欢的神色。 “喜欢这个?” 李清欢听到身旁男子低沉好听的声音,转过头来,险些撞上了他的头。李清欢没注意到,他何时离自己这么近,这会儿谢瑜弯着腰,凑过来看着她手上的面具。 李清欢何时跟男人这般近过,一时之间身子有些僵硬,但当她瞧见谢瑜眼底饶有兴趣的目光时,又觉得自己太小题大做了。 谢瑜不过是想看一下自己的面具罢了。 因而,李清欢面上十分镇定的点了点头,实际上她一颗心,这会儿正不规则的乱跳呢。 李清欢以为自己并未表露出来,但身旁的男人不着痕迹的看了她一眼,眼底划过了一丝笑意,稍纵即逝。 他总不能告诉这个傻丫头,自己是故意的吧?若是如此,她还不得气得跳脚? “既然喜欢,就买下来吧。” 谢瑜淡淡的开口说道,不等李清欢反应过来,他已经随手给自己也拿了一个面具,而后付了钱。 “不用找了。” 那小贩忙不迭接过了银子,点头哈腰的道谢。这位公子看起来气质不凡,出手也阔绰,可把小贩高兴坏了。 待李清欢反应过来的时候,谢瑜已经拎着两个面具,将李清欢看中的猴子递给了她,李清欢下意识接了过来。 下一秒,谢瑜已经将自己手里的面具戴了起来,随后盯着李清欢看。 李清欢意识到,他是想让自己戴起来,大约是察觉到太招摇了罢,她随手也将猴子戴在了脸上。戴上去以后,李清欢才发现,自己这个额面具,跟自己方才拿的并非同一个,虽然一模一样,但自己脸上的猴子面具稍小一些。 再抬头看谢瑜脸上的面具,同样是猴子,但却比她的大了一号,似乎他脸上的,才是方才她手中拿的那个。 李清欢没想到,谢瑜还挺细心的。 但看着这个面具跟自己的一样,李清欢的心中涌现了一丝奇怪的感觉,但想到这是自己挑的,大约他也是随手拿来玩一下,也就不再多想。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 有了猴子面具的遮挡,周围的目光少了许久,虽然高大的谢瑜依然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他气质原本就出众,并未刻意掩饰,虽然看不到相貌,还是引来了许多女子好奇的眼神。 但比起一开始,已经好多了。 李清欢虽然不怕被别人盯着,但也不代表她喜欢引人注目。常年待在家中,早就养就了李清欢喜欢安静的性子,也不爱去人多的地方。除非,那里有好吃的。 李清欢骨子里,也住着一个吃货。 路边摆了许多小摊子,除了小玩意儿,还有一些吃的。 李清欢走到拐角,发现一处小摊子,旁边摆了一个小牌子,上头简单的写了俩字:豆花。 李清欢的眼睛顿时一亮。 谢瑜也注意到了那小摊子,这会儿摊主似乎刚刚出来,并没什么人光顾,他还在收拾桌子呢。 “想吃?”李清欢的耳边又响起了谢瑜低沉的声音。 李清欢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意识到谢瑜大约不会愿意坐在这种脏兮兮的小摊子上吃东西,虽然也并没有那么脏乱,但以谢瑜这样的身份,就不像是会吃路边摊的人。一介翩翩贵公子,怎会乐意吃这种东西。 “其实我也不是很想……”李清欢觉着,早些时候自己已经吃了卤鸡爪,虽然她不太在意自己在谢瑜眼中的形象,但好歹也是李府的小姐,终究要维护一下李府的颜面不是。 更何况,让谢公子坐这里,未免也太勉为其难了。 李清欢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她话还未说完,谢瑜已经走过去,衣摆一撩,径自坐在了其中一个小桌子上,李清欢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一气呵成的动作。 偏生谢瑜还瞧过来。 “还不过来坐?” 李清欢傻乎乎的应了一声,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摊主没想到刚出来摆摊,就来了两位客人,而且这位公子,虽然戴着面具,但瞧着不似普通人,他赶快过来,擦拭了一下桌子。 “二位客官,吃些什么?小摊虽小,但豆花糖水样样都有。” 李清欢这会儿也不客气了,虽然不知道为何谢瑜不嫌弃,但美食当头,吃个好吃的,比什么都重要。 “来一碗豆花。”她话音刚落,又看向对面的男人。 “谢公子,你要吃些什么?” 谢瑜慢悠悠的开口道:“与你一样便可。” 李清欢顿了顿,又看向那摊主。 “那老板,麻烦来两碗豆花。” “好嘞,甜的还是咸的?” 李清欢瞪大了眼睛。 “老板您这还有咸豆花?” 摊主一听,顿时来劲儿了。 “那可不,不是我说,虽然我这摊子小,但是咸豆花可是咱们这里才有的,外头很少卖的,姑娘一定没怎么尝过吧。” 李清欢如实点了点头。 “那您要两份……” “甜的,谢谢。”李清欢当机立断。 摊主:…… 这位姑娘,怎么不按理出牌呢? 自己的招牌咸豆花没有推销出去,摊主有些纳闷,但生意上门,他自然不会不做。 因而,摊主只能去准备了。 谢瑜仔细的瞧了她一眼。 “你果然还是不爱吃咸豆花。”以前也如此。 李清欢闻言,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这话说的,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好像以前谢公子认识自己似的。 但李清欢并未在此事上纠结,她素来不是爱纠结的人,更何况,自己以前又不认识谢公子,不过是一句话罢了,有何在意的? 两份热乎乎的甜豆花,很快上来了。 李清欢看着那白嫩嫩的豆花,上头撒了白糖,亮晶晶的,吃一口,甜滋滋,一直甜到了心里头。 李清欢满意的眯起了双眼。 豆花,果然还是甜的好吃。 谢瑜看了一眼李清欢,今日,他已经看到两次李清欢这副模样了。他随手取下面具,放在了一旁,也慢慢吃了起来。 今日的豆花,的确挺甜的。 二人很快吃完了豆花,起身便要离开。 谢瑜戴好了面具,转过头来,正看着李清欢手里抓着面具,往前走了两步。 刚刚拐角要转弯,一个高大的身影忽而冲了出来,撞在了李清欢的身上。 李清欢身子一歪,险些摔倒,她来不及痛呼,抬起头来,恰巧对上了面前高大男人的视线,一双浅绿色的眼睛,如同野兽一般,泛着丝丝阴冷的光芒。 第一千三十六章 刺杀 李清欢初撞上这双眼睛,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的眼睛,居然是绿色的,如同黑夜中的一只猫一般,幽暗而阴冷。 李清欢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蝉。 那男人显然没注意到,面前居然有一个女人,他看了她一眼,在察觉到她眼中的惊讶时,下意识的低下了脑袋,拉低了自己的帽檐,没有开口,迅速的略过李清欢,径自离去。 一旁的谢瑜,男人因为低着头走路,并没有注意,只略略注意到女人的旁边,似乎还站了一个男人。 男人黑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谢瑜只看了一眼那男人,便迅速收回自己的目光,看向自己臂弯里的人儿,低下头关切的开口道:“清欢,你没事吧?” 方才男人出现得突然,在李清欢被撞险些摔倒以后,谢瑜眼疾手快的拉了她一把,把人拽进怀里,这才免于摔倒的命运。 这一拉,李清欢压根儿就没想到,身子完全倒向了谢瑜。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整个人都在男人的怀里,从旁边看去,仿佛他将这个整个搂在了怀中。 李清欢赶紧从谢瑜的怀中挣脱出来,一颗心上跳下跳,宛若不着调一般。她有些惊慌失措,一时之间,竟是不敢直视谢瑜的双眼。 谢瑜以为李清欢被吓到了,声音也放缓和了一些。 “方才那人走路根本没看路,幸好我抓住了你,若是摔倒了,那可就糟糕了。” 李清欢听到谢瑜的话,知晓他误会了,但自己也不可能解释。毕竟,她总不能说,自己并非是被那个男人吓到的,而是因为谢瑜的举动吧? 因而,她也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开口说什么。 谢瑜看着李清欢似乎还有些尚未回过神来的模样,忍不住还是继续开口问道:“你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停下来,到旁边坐一坐,稍作休息。” 李清欢停顿了片刻,微微摇了摇头,因为谢瑜拉住了她,她并没有摔倒,这会儿也没什么事情,只是…… “谢公子,你有看到方才那个男人吗?” 李清欢安静了片刻,还是抬起头来,看向谢瑜,开口问道。 当触到谢瑜关切的眉眼,李清欢的心底忍不住又轻轻颤了颤,她睫毛也跟着微微颤动了一下,但终究没有移开视线。 谢瑜看着少女微微颤动的睫毛,以为她被吓到了,开口说道:“没事了,他大约只是没注意到有人,所以走路没有注意。” 李清欢轻轻摇了摇头,她的眼睛四处瞧了瞧,随后压低声音开口说道:“谢公子,方才那个男人的眼睛,我瞧见了,居然是绿色的,我觉得,他可能不是这里的人。” 谢瑜听罢,微微睁大了眼睛。 “绿色的?” 李清欢点了点小脑袋。 “谢公子,你肯定也没见过绿色眼睛的人吧?”李清欢一副新奇的模样,看着谢瑜开口说道。 谢瑜看着李清欢的小表情,低低笑了一声。 “谢某的确没见过。” 李清欢有些惋惜。 “可惜你没看见,哎。” 谢瑜眼皮微微动了动,不着痕迹的看向某一处,但他很快便看向面前的李清欢,轻声开口道:“好了,你不是要看灯会吗?我带你去那一边看看?” 李清欢听到灯会,眼睛顿时一亮。 “好啊。” 谢瑜带着李清欢,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许久过后,安静无人的巷子里,一个黑衣男人从角落里出现,他双目沉沉的看着那已经几乎看不清的娇小背影,一双浅绿色的眼底,一片阴沉。 方才若非他没有注意,那个女人怎会看见自己的眼睛? 若是被她发现了自己的身份,那可就糟糕了。 黑衣男人想了想,方才那女人身边的男人,似乎往他藏身的方向看了一眼,男人不能够确定,他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 但黑衣男人对自己的隐藏能力素来很有自信,就凭一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公子哥,怎么可能会发现得了他? 黑衣男人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此次出来行动,上头可是交代了,绝对不能出什么岔子。他既然已经大意让人发现了容貌,那么这个女人,绝对留不得。 若是她回去以后跟旁人这么一提,那他的身份就完全暴露了,到时候对于组织来说,可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如今还不是时候,他断然不能在这个时候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至于那个女人身边的男人,若是女人解决了,他也留不得。 罢了,一起杀了便是,到时候小心一些处理,总归不会立刻被发现的。 黑衣男人打定了主意,跟上了那远去的两个身影。 李清欢对此一无所知,她正兴高采烈的走在大街上,看着周围各种形态的灯,有小兔子,也有南瓜,五颜六色,让人瞧着眼花缭乱。 街上还有许多老百姓也在赏灯,谢瑜和李清欢已经重新戴上了猴子面具,因而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毕竟这街上,买面具的人也挺多的,戴着面具,也并不稀奇。 谢瑜站在李清欢的身旁,并没有太注意那些灯笼,而是小心的避让着行人,不着痕迹的挡开了那些无意中靠近李清欢的人。 李清欢也并没有察觉到谢瑜的举动,她正巧看到一个雕刻成月亮的小灯,忍不住回过头来,伸出手就去扯了扯谢瑜的袖子。 “你看,这个灯做成了月亮,太好看了!” 谢瑜看着自己衣袖上的小手,随后看到那月亮灯,应了一声。 “是挺漂亮的,你想要吗?可以买下来带回家。” 李清欢原本并未听到谢瑜的回应,她回过头来,恰巧看到谢瑜正看着自己的衣袖。准确来说,是看向自己衣袖上的手。 李清欢顿时感觉脸蛋有些热热的,她赶紧放开了谢瑜的衣袖,不好意思的开口说道:“不好意思,失礼了。” 谢瑜轻轻摇了摇头,表示对此并不介意。 “你想要那个月亮灯吗?”谢瑜又询问了一遍。 李清欢听罢,回过神来,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那月亮灯上,月亮灯散发着浅浅的光芒,在周围一片光亮中,并不是那么亮眼,但她偏偏就是一眼瞧见了它。 大约,这就是缘分吧? 李清欢刚刚点了点脑袋,想要上前将那月亮灯买下来,谢瑜已经三两步走了过去,一边询问那店家,一边从怀中掏出了银两。 待李清欢醒神的时候,谢瑜已经拎着一个月亮灯,走到了李清欢的面前,将月亮灯递给了她。 “给你。” 李清欢有些愣愣的接过了那灯,看着它小巧可爱的模样,越看越喜欢。不过她心底,因为谢瑜的动作,却是微微触动了一下。 这位谢公子,的确心思很细腻,与她以前了解到的男人,都不太一样。 “谢谢你。” 李清欢十分认真的道了谢。 原本今儿个是她为了感谢他的救命之恩才出来的,没想到,吃饭也是谢瑜掏银子,如今买东西也是他掏银子。 李清欢恍然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为谢瑜做什么事情,倒是他做起这些小事情来,总是那么得心应手。 不知道,他以前是不是也是这样对其他的女子呢?那个女子,会是谁呢? 李清欢想到这里,没由来的,心底多了一丝不舒服,但究竟为何,她却说不上来。她总不能承认,她的心底,有一丝丝的嫉妒那个女子吧? 谢瑜原本瞧着李清欢神色挺开心的,但不知她想到了什么事情,眼底的光芒黯淡了不少,瞧着有一丝不高兴。 谢瑜挑了挑眉头。 “怎么了,不喜欢这个灯吗?” 李清欢听到谢瑜的话,微微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是,我很喜欢。” 谢瑜轻轻一笑,低沉好听的笑声随着风儿飘散开来。 “可是我看你的样子,好像并不是很开心呢?” 李清欢不好意思说,只得开口说道:“可能是走了一天,有些累了吧,要不,我们今天就先回去罢?” 对于李清欢的话,谢瑜自然不会拒绝。他原本,也是为了陪她出来玩罢了。 二人朝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因着离李府近,二人拐了一条小道,周围的人烟渐渐稀少。 慢慢的,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两个人。 这时候,月亮灯的作用便体现出来了,虽然方才在闹市中,它并不见得多亮眼,但是现在,在黑暗之中,它却变成了唯一的光亮。 远处热闹的人声时不时传了过来,但牵着这月亮灯走在安静的小路上,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李清欢慢慢的走着,身旁高大的身影也不紧不慢的跟着她的脚步,没由来的,李清欢觉着一阵安心。 这时,不知何处刮来一阵大风,她手里的月亮灯微微摇晃,里头的烛火几欲熄灭,李清欢皱了皱眉头,伸出手便去扶住月亮灯,想要护住那烛火。 旁边忽而一阵破空之声,李清欢只听到谢瑜低喊了一声:“清欢,小心!” 她回过头来,只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手里拿着一把长剑,朝着她狠狠地刺来! 一双绿色的双眼,在黑暗中散发出幽幽的光芒,如同银蛇一般,毒辣阴狠。 第一千三十七章 刺杀(二) 李清欢的瞳孔瞬间睁大,这个黑衣男人,分明就是方才撞到自己的那个男人! 他此番动作,竟是要杀了自己吗? 李清欢还来不及反应过来,黑衣男人已经瞬间到了自己的面前,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感觉自己无论如何也躲不过来。但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李清欢只感觉有人拽了自己一把,她随后撞入了一个温暖的怀中,淡淡的竹子香气袭来。 这个味道,方才她在谢瑜的身上闻到过。如今有一丝熟悉,更让她的心底,多了一丝安全感。 李清欢尚未睁开眼睛,她耳边传来“叮”的一声,她睁开眼,便看到谢瑜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折扇,恰好抵住了黑衣男人冲过来的长剑。 谢瑜分明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但李清欢却知道,那黑衣男人的力道必然不止如此。因为他露出来的手腕,上头可以看到一根根暴露的青筋。 黑衣男人显然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文弱弱如同书生一般的男人,竟然力气这般大,而且速度极快,几乎在一瞬间便挡住了他的攻击。 看到那女子完好无损的躺在这个男人的怀里,黑衣男人的眼底暗光更是阴沉,一击不成,他迅速调转身体,执起手中的长剑再次袭向李清欢! 他看清楚了,这个男人护着这个女人,但这个女人已经看清了自己的长相,他断然不会留活口。而这个男人,如今也已经看清了自己的面貌,他也不会放这个男人走。 既是如此,一同击杀便是。 黑衣男人并不认为,谢瑜能够躲得过他的攻击,第一次,不过是侥幸罢了,而第二次,他也不会再大意。 这一次,黑衣男人用了十成的力道,长剑在空气中发出阵阵“簌簌”的声响,男人眯起了双眼,运起轻功,狠狠地冲向李清欢。 这一次,他不可能会失手,而这一剑,他运用了十足的力道,这个女人,即便有男人护着,也根本不可能躲得过去。 等他收拾了这个女人,再把这个男人也杀了,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黑衣男人并不知道,自己遇到的并非普通的文弱书生,而是谢瑜。若是他知晓谢瑜的实力,恐怕不会有这样的念头,因为这样的想法,注定只会落空。 黑衣男人身形一闪,正等着看到那女人血流如注的模样,但下一秒钟,谢瑜搂着李清欢,灵巧的转了个弯儿,将李清欢搂紧了一些,手中折扇一甩,狠狠地击向黑衣男人手中的长剑! 黑衣男人只觉得自己虎口一麻,那折扇似乎活过来了一般,狠狠地冲向自己,他不禁后退了几步。 光是这几步,已经让黑衣人大为惊骇。 那折扇击退了黑衣男人,转了个弯,又回到了谢瑜的手中。若非黑衣男人看着谢瑜的动作,他都要以为,这折扇有灵性一般。 但这会儿,黑衣男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并非是这把折扇有灵性,而是因为这个男人实力不一般,完全控制住了这把折扇罢了。 若非有出神入化的武功,怎会将死物的作用发挥到此等淋漓尽致的地步? 黑衣男人根本不相信,自己居然会遇上这样的高手。 但是事实摆在面前,他又不得不相信。 而且,这个男人仅仅用一把折扇,就逼的自己后退了几步,这样的行为,已经足够让黑衣男人震惊不已了。 李清欢也看到了谢瑜的折扇打了个旋儿,又回到了他的手里。她睁大了眼睛,看向对面黑衣男人绿色的眼眸中,毫不掩饰的震惊,那一刻,李清欢心里的担忧落了下来。 这黑衣男人看上去固然强悍如斯,但是很显然,在谢瑜的面前,他也算不上什么厉害的角色。至少,谢瑜对付他,完全没有问题。 原本李清欢还担心,自己会变成谢瑜的累赘,但看到谢瑜的动作,李清欢才微微放下心来。 只要不耽误他,便够了。 李清欢这时候哪里还会不明白,这个黑衣男人,分明是因为方才自己瞧见了他的眼睛,所以此刻才会对自己痛下杀手。 他既是担心暴露自己的身份,那么他究竟是什么身份?李清欢的心里,多了一丝惊疑不定。 这男人显然不是中原人,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趁着灯会混乱混迹在人群中,根本不会引起任何的注意。也许他的身高,会让人不自觉的多看他几眼,但他一身黑衣,若不刻意出现在人多亮堂的地方,恐怕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而此刻,他仿佛已经与夜色融合在一起。 “敢问阁下是什么人?” 谢瑜握着扇子,看着面前的男人,忽而开口问道。 黑衣男人没料到谢瑜会开口说话,半晌,他只冷笑了一声。 “我是谁,与你无关!” 黑衣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若非仔细听,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谢瑜听到黑衣男人这般说,却并不羞恼,反而低沉的笑了一声。 李清欢躺在谢瑜的怀里,清晰的感觉到男人的胸膛在轻轻地震动,这样的感觉,她从未体验过。没由来的,李清欢又红了脸。 不过幸好,她趴在谢瑜的怀里,谢瑜此刻并不能看清她脸上的表情。 “你是谁,的确与我无关,但你伤害了我身边的姑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李清欢听着谢瑜讲话,总感觉他呼出来的气息就在自己的耳边,于是,李清欢感觉自己的耳根子也有些发烫了。 这个时候,根本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刻,但她的脑袋却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李清欢也不知道这个样子的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总觉得今日的自己,一点儿也不像自己,真是奇怪。 更重要的是,她竟然觉着谢瑜的怀抱,给她一丝熟悉的感觉,这简直不可理喻!要知道,在这之前,她可从未跟男子有这般亲密的接触。 因此,她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感觉。 李清欢想晃一晃脑袋,将脑海里糊涂的念头甩开,但她想起自己还在谢瑜的怀里,顿时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若是这个时候自己乱动,谢瑜没有注意到那黑衣男人,他趁机攻击谢瑜,谢瑜受伤了怎么办? 她可不是担心谢瑜,而是因为,这一次怎么算起来,还是谢瑜救了她,这又做了一次救命恩人,她自然不能让救命恩人出事儿呐! 李清欢想到这里,果断不敢乱动,只是有些僵硬着身子,靠在谢瑜的怀里。 谢瑜感觉到怀里人儿的紧绷,分明是危险的场景,他的眼底却划过了一丝笑意。 黑衣男人听到谢瑜的话,冷笑了一声,声音低哑的说道:“好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你们这种中原男人,就是喜欢干这样的事情,还自以为很帅气,以为这样姑娘家就会倾心么?简直是可笑。” 谢瑜并不搭理黑衣男人突如其来的嘲讽,他挑着眉头。 “听阁下的口气,阁下似乎对中原人有很深的怨念,但据我所知,我们也并没有做什么事情吧?” 黑衣男人的语气更冷了。 “你们做了什么事情,你们心里自然很清楚,烧杀抢掠,你们中原人就是无恶不作,十恶不赦的坏人!” 谢瑜听着这话,眉头挑的更高了。 “阁下不是中原人,但阁下也不应该这般随意污蔑中原人,这样的事情,我们可并没有做过。百姓安居乐业,从不轻易招惹旁人,阁下何出此言?” 黑衣男人听到谢瑜这般说,脸上一闪而过的怒气。 “简直狡辩!” 他还想说什么,但猛然意识到,这个男人已经发现自己并非中原人,但尽管如此,黑衣男人还是满腔怒火,但他终于没有再吭声。 谢瑜看着黑衣男人眼底显而易见的怒火以及杀意,神色还是淡淡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此事我们并未做过,便是没有,阁下若是执意这般认为,我也没有办法。” 黑衣男人听罢,忍不住又冷笑了一声。 “既然你已发现我非中原人,那你便该知道,这样会是怎样的下场。有的时候,人太自作聪明,可不是什么好事。” 黑衣男人说罢,不等谢瑜再开口,手中长剑一伸,又冲向了谢瑜。这一次,他的剑直指谢瑜,并未对着他怀里的李清欢。 此番看来,那女人根本不足为惧,只要将这个男人收拾了,那个女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因此,黑衣男人打定主意,要先将谢瑜给收拾了去。 谢瑜看着黑衣男人的动作,看到他不再针对李清欢,眼神微微松了松。 在黑衣男人即将到达跟前的时候,谢瑜忽而将怀里的李清欢推到了一旁,随后执起手中的折扇,身形一闪,正面对上了黑衣男人! 李清欢冷不丁被一股柔和的力气推到了一旁,她刚刚站稳,就听见空中长剑破空的声音,心下顿时一紧,连忙抬起头看去。 只见空中黑衣男人与一身蓝衣的谢瑜交织在一起,你来我往,纠缠在一块儿。 动作很快,让李清欢有些目不暇接。 她看着好几次黑衣男人的长剑似乎都要刺中谢瑜,心里更是揪成了一团,小脸也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谢瑜,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第一千三十八章 落败 虽然李清欢知道,以谢瑜的身手,大约也不会有太大的事情。 但是这个男人来历不明,又不是中原人,谁知道他会什么奇怪的招数呢? 光是从眼神,李清欢就能看出来,心狠手辣。这样的男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空中,谢瑜与黑衣男人还在不断的交手,看起来似乎不相上下,但实际上,黑衣男人的额间已经隐约冒出了冷汗。 面前这个男人,究竟是个什么来头,他自认自己的武功并不低,更何况,他并非中原人,招式与中原人也并不一样。 但即便如此,面前这个男人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依然游刃有余,甚至隐隐有压过自己一头的趋势。 他甚至怀疑,再继续这样下去,吃亏的那个人,只会是自己。 可眼下,他们已经如此,他断然不可能后退。今日,必须将这个男人击杀!否则到头来,死的那个人,就会是自己了! 黑衣男人咬了咬牙,一只手执剑,另一只手缓缓伸入了怀中,似乎要掏出什么东西。他的动作很隐蔽,衣袖又长又宽,若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察觉。 但谢瑜表面上虽然云淡风轻,实际上,他一直在暗中观察着黑衣男人的一举一动。此刻察觉到他的动作,谢瑜面具下的表情不变,但心中却暗暗提高了警惕。 他知道,这个男人既然并非来自中原,那么他必然有后招,否则,他如何敢只身一人出现在这里。即便同伴不止他一个,但此刻,周围也没别人了。 若是可以,谢瑜倒是希望能够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有多少同伴。 想起前几日李文渊与他说的事情,谢瑜的眼底闪过了一道暗光。李文渊说的那些人,大约就与眼前的这位有关系。 他们究竟来做什么,恐怕除了知府大人,没人清楚。但既然今日让他碰上了,便断然没有放虎归山的道理。 谢瑜心里打定了主意,手上的动作,愈发的狠厉,不似一开始般仅做防守。 黑衣男人冷不丁被谢瑜这般欺身上前,顿时顾不得什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东西,冲着谢瑜就狠狠地撒了过去! 粉末如同天女散花一般,顿时铺天盖地的散开,加上风儿那么一吹,悉数往谢瑜的身上招呼过去! 黑衣男人原本已有些狼狈,他看着自己撒出去的药粉就要落在谢瑜的身上,一双绿色的眼眸中顿时显露出得意的神色。 这可是独门秘方,在外头根本就找不到,是他们精心研制出来的一种毒药,不管是什么人,即便是一头猛兽,在碰到这种毒药,在半柱香不到的时间之内,都会化为一滩水,更别说人了。 只要碰到这个男人的身上,他的周身就会开始腐烂,直到最后,消失在这个人世间! 黑衣男人眼底满是激动,他等着下一秒,面前的这个男人跪倒在地上,在自己的面前求饶。到了那个时候,他才会真正觉得解气。 毕竟这么久以来,这还是他遇到的第一个,让自己变得这般狼狈不堪的中原人。他们此等族人,怎能被这些愚蠢而又脆弱的中原人污辱至此?他绝对不能容忍! 今日即便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他也必须要将这个男人击杀。若是招惹出什么动静,他也不怕,只要将这个男人杀死,再把那个女人也解决掉,他便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今夜,也不会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毕竟到了那个时候,这个男人也已经化成了一滩血水,什么都不剩了! 想到他即将不久于人世,黑衣男人嘴角的笑容开始逐渐放大。 李清欢在一旁看着,虽然她并不知道那些药粉究竟是什么东西,但直觉告诉她,若是碰到了,绝对没什么好事!更何况,那黑衣男人虽然戴着黑色的面巾,但从他的眼神,李清欢已经可以感觉到,这究竟是多么恐怖和危险的东西了。 否则,他怎么会露出这般兴奋而嗜血的眼神? 李清欢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她下意识的开口喊道:“谢瑜,快让开——” 他绝对不能碰到那些东西!否则,他一定会出事! 李清欢此刻心里只有这个念头,她甚至下意识的向前走了几步,正欲去推开谢瑜。 谢瑜注意到了李清欢的动作,他眼神微微一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到了另一边,在黑衣男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躲开了那些药粉,一个闪身出现在了黑衣男人的面前,朝着他的脸就是狠狠地一拳打去! 拳头重重的落在黑衣男人的鼻梁上! 黑衣男人根本没想到,事情的走向居然会变成这样,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剧痛袭来,鼻梁仿佛要被打碎了一般,血腥味顿时散发开来! “啊——” 即便是黑衣男人,也忍不住痛呼了一声。这一个拳头,打在了他脆弱的鼻梁骨上,若是其他地方还好,但打在脸上,黑衣男人也无法忍受这样的疼痛。 他来不及运起轻功,往后倒去。 “砰——”的一声,黑衣男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黑衣男人鼻梁疼痛不堪,他犹自想不明白,那些药粉分明已经要触到那个男人身上了,他究竟是如何躲开的?普通的人,会有这样的速度吗? 根本不可能! 即便是习武之人,也不见得能在一瞬间做出反应并且成功避开。 黑衣男人看得很清楚,那些药粉,压根就连一丝一毫,都没有落在谢瑜的身上! 他辛辛苦苦得到的毒药,就这样全数落在了地上。 李清欢看到谢瑜避开了去,顿时松了一口气,自己也赶紧后退了几步。 那些药粉在她的眼前落下,落到了地上,地上原本翠绿的小草,在她的注视下,慢慢的变成了一滩水。 李清欢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那摊液。体,这不过是一株小草,都化成了一滩水,若是落在谢瑜的身上,她突然不敢想象,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 幸好他没事。 看着倒在地上捂着鼻子的黑衣男人,李清欢悄悄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不知不觉,也放了下来。 此刻谢瑜背对着她,她看着谢瑜高大的背影,他正微微低头,看着地上的男人,月光洒在了他的身上,他的半边侧脸染上了一层浅浅的光芒, 高挺的鼻梁,浅色好看的唇,以及长长的微微颤动的睫毛,李清欢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分明还戴了半截猴子面具,容貌并不能完全看清楚,但这一刻,李清欢却觉得,心底某处被触动了。 她一瞬之间有些恍惚,面前的男人,如同天神一般,降临在自己的面前。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但此时此刻,李清欢除了听到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跳声,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就这样呆在了原地,有些傻乎乎的看着谢瑜的背影。 谢瑜此刻并未注意到李清欢的异样,他的注意力都在地上的男人身上。趁着男人注意力都在鼻子上时,他点了黑衣男人的穴位。 黑衣男人顿时动弹不得。 他躺在地上,一双绿眸恶狠狠地瞪着谢瑜。 “有本事就放开我!这样趁人之危,算什么君子?你们中原人,不是最爱自称君子吗?做出这样的事情,还敢这般自称么?简直就是笑话!” 黑衣男人企图激怒谢瑜。 可惜,谢瑜并不是一般人,也不吃激将法这一套。 他一双眼睛淡淡的瞧着地上的男人,半晌才轻声开口说道:“对付你这种小人,自然不能用君子手段。更何况,技不如人,有何不敢承认?” 谢瑜说完以后,还看了一眼旁边的空地,意有所指的说道:“能用此等手段对付旁人,你怎么好意思让旁人以君子之礼待你?君子待人,自然是对待君子,才会用君子手段。对你,不说用小人手段,但总归不会是君子手段,这样我们才平等,不是吗?” 黑衣男人没想到,这个中原男人,居然还这般能言善辩,三言两语的,就挑起了他的怒火。 “你这个中原人,话倒是说的好听,分明是想掩盖自己的小人行为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 若非他刚刚大意了,现在躺在地上的男人,又怎么可能会是自己? 黑衣男人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技不如人。 谢瑜面对黑衣男人的低吼,视若无睹。 “你现在已经落入我的手里,还这般折腾,看来是教训太少了。” 谢瑜一边说着,一边狠狠踢了黑衣男人几脚。 黑衣男人在地上痛苦的皱起了眉头,这个男人!他狠狠地咬紧了牙关。 他虽然看起来不过是随意踢了自己几脚,但踢的却都正中他的穴位!疼痛加倍的席卷过来,宛若有许多蚂蚁在啃噬着他的肉一般。 “还说自己不是趁人之危……”黑衣男人咬着牙说道。 谢瑜挑了挑眉头,转而看向李清欢。 “这几脚,是帮我这位姑娘报仇的,谁让你盯上谁不好,偏偏盯上了她?” 李清欢刚刚回过神来,便听到了谢瑜这段话。 她对上了谢瑜的眼神,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 “砰砰砰——” 原本缓和下去的心跳,这会儿又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第一千三十九章 落网 谢瑜似乎瞧出李清欢情绪有些不对头,他以为李清欢受到了惊吓,这会儿还没缓过神来。 他三两步走到李清欢的面前,温声开口道:“没事,已经过去了,他不会伤害你。” 温润低沉的嗓音在耳边环绕,李清欢回过神来,只感觉脸颊又有些发。热。好半天,她才低声开口说道:“我没事,谢谢你。” 谢瑜轻轻摇了摇头,没再多想。他走到黑衣男人的身边,看着地上的男人恶狠狠地瞪着自己,一副随时会扑过来将他吃掉的模样,挑了挑眉头。 半晌,谢瑜轻轻地拍了拍巴掌。 不一会儿,两个黑衣人出现在谢瑜的面前,冲着他单膝跪下。 “公子。” 李清欢也没想到,这两个男人会突然冒出来。但看到他们对谢瑜恭敬的态度,李清欢大概心里也有数,这大约是谢瑜的侍卫吧。 不过也是,堂堂的谢公子出门,身边怎么会一个暗卫都没有呢。小时候她出门,爹爹为了安全起见,也会在她的身边安排人,暗中保护着她,这并非什么稀奇的事情。 谢瑜也没有遮掩的意思,他指了指地上的男人,正开口说道:“将他送到我——” 话音未落,谢瑜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打了个旋儿,转而说道:“将他送到李府的李老爷手上去,我待会儿就回去。” 两个黑衣人也没有询问过多,只是冲着谢瑜点了点头,又行了一个礼,便分别一左一右,将地上高大的男人扛了起来。 那黑衣男人没想到自己这般高大的身躯,就这样被两个比自己矮一个头的男人,轻而易举的扛了起来,一点儿也不费力。要知道,他这身高,吨位可并不轻。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识相点,快些将我放了,不然以后,有的是你们后悔的!” 黑衣男人声音低沉沙哑,含糊不清的开口嚷嚷道。但他说的话,谢瑜和李清欢都听懂了。 李清欢撇了撇嘴,没打算搭理这个黑衣男人。 倒是谢瑜,依然温和有礼,宛若将黑衣男人弄成这副模样的人并不是他。 “你已经到了我们手里,若是放了你,对我们来说,也没什么好处。既然如此,还不如先带回去。放心,我们会好好款待你的。” 黑衣男人:…… 他看着谢瑜浅浅勾起的嘴角,虽然并不能看清这个男人真实的模样,但看这下巴,这鼻梁,这个男人长得绝对不丑。 但他这副表情,配合着他说出来的话,总让黑衣男人觉着,听起来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儿。他可一点儿都不想被款待,谁知道回去,这个男人会怎么对付自己? 至于什么李府,他压根儿就没有听说过,也完全不想去。 但是眼下,他似乎并没有选择。 因此,黑衣男人根本连挣扎都做不到,就被两个黑衣人给带走了。 谢瑜看着自己的手下拎着黑衣男人,很快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他若无其事的回过头来,看向李清欢,开口道:“夜也深了,我们回去吧?” 分明是询问的语气,但听在李清欢的耳朵里,却是一个肯定句。 若是在今天之前,也许李清欢并不会有什么多余的反应。但今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此时此刻,她的心如同一片乱麻一般,纠。缠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此刻乍一听到谢瑜这话,她都还没反应过来,脸顿时又有些发。热。 回去?她差点忘了,谢瑜这会儿还住在李府呢。 听在耳边,怎么像是一对小夫妻似的,分明人家就没有那个意思,听在李清欢的耳朵里,愣是变了个味道。 “回、回去吗?好、好啊。” 李清欢开口说道,语气多了一丝结结巴巴。 谢瑜看着李清欢,好看的眉头微微皱了皱,这会儿他已经将猴子面具摘了下来。 “你没事吧,清欢?” 熟稔的口气,完全不似之前,明明在前一日,他还彬彬有礼的唤自己“李小姐”。李清欢只觉得精神有些恍惚,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她却也说不上来。 大约,是自己多想了吧。 人家救了你的命,你却因此想入非非的,简直不像话! 李清欢稳了稳心神,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脸上也恢复了正常的神情。 “这么晚没回去,爹爹也该着急了。更何况,那黑衣人……” 李清欢提起那黑衣男人,欲言又止。 “他并非中原人,这也许并非是一个好兆头。” 谢瑜沉吟了一下,随即开口说道。 李清欢也并非真的是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她虽然不常出门,但不代表她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 “他会不会是……那个族的人?” 两个人往前走着,脚踩在街道上落在地上已经干枯的树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安静的街道上,清晰可闻。 谢瑜侧过头来,看着旁边娇小的身影,她的秀发柔顺的垂在身后,微风拂来,轻轻的扬起,在空中划出一道浅浅的,温柔的弧度。 “也许吧,这件事情,谢某也不好说。但若真是,这可并不是什么好事。”谢瑜轻轻的开口回应道。 李清欢原本以为,谢瑜并不会回应自己的话。 那族类很危险,从小到大,爹爹都是这般教育她的。这个话题,城中的老百姓也并不敢多加议论,毕竟谁不知道,堂堂的肖鲲大将军在边界镇守多年,为的便是抵挡外部的入侵,他并不好说话,无人敢随意妄议那位将军,不管怎么说,也是长老团的人。 连带着,对于那个族类,大伙儿也不敢多说什么。 但此刻,谢瑜却很认真的回答了这个有些禁忌的话题,李清欢只觉得自己受到了重视,并没有被忽略,心中一股浅浅的暖流划过。 更重要的是,谢瑜并非因为自己只是一介闺中女子,便跳过这个话题。 若换做他人,势必会让自己不要随意讨论此等话题。这些事情,李清欢心里还是很清楚的。 虽然她作为李府大小姐,从小到大都衣食无忧,也幸得一对开明的爹娘,并未对她做过太多的要求。但李清欢明白,她终究是一个女子,在这个世界上,女子的地位,终究不如男,无论如何,都无法与他们一样。 女子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成亲生子,为夫家开枝散叶。 这样的事情,是李清欢不喜的,幸好爹娘也并没有逼迫她做过什么。李清欢甚至觉得,自己也许这辈子根本不会遇到这样的人,她希望对方对待自己真诚而平等,并不会因为自己是个女子,便小瞧了她。 这是李清欢渴求的东西,倒不如说,这是她作为李府大小姐的骄傲。 若是嫁去旁人家中,因为自己是个女子,便必须要吃苦头,那她何必要成亲呢? 李清欢绝对不会委曲求全,她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人。 但此刻,她遇到了谢瑜。 之前,她从未想过,自己对谢瑜会有什么别样的感觉。顶多,他作为大名鼎鼎的谢公子,的确与外头的贵族公子不一样罢了,除此之外,她没有多余的情绪。 但今日,李清欢却觉着,哪里不一样了。 也许她心里很清楚,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有的东西悄悄地埋下了种子以后,便会顺利的生根发芽,成长为一颗茁壮的小树苗。这样的树苗,是不会轻易消失的。 而李清欢的心底,在她没有注意的时候,已经埋下了一颗种子。 “若真是如此,恐怕要好好的审问他,若是给老百姓带来什么麻烦,那就糟糕了。” 李清欢皱起了好看的眉头,脸上多了一丝担忧。 她在这城池中长大,自然对这里充满了感情,也不希望有什么人打破这里的宁静与美好。更何况,还不是中原人,若是他们心里抱有别样的念头,那老百姓们可就危险了! 谢瑜看着李清欢担忧的目光,眼底多了一丝暖意。 她还是跟以前一样,明明自己病魔缠身,却还担忧着别人。 心地善良,而又充满了阳光与温暖,分明见识过这世间许多丑陋的事情,却依然保持着一派天真,这股天真,并非无知。 这样的少女,怎会不吸引人呢? 可惜,如今的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过这并不重要,既然上天安排了他们重逢,那么这一次,他必然不会再轻易放手。 谢瑜想到这里,眼里多了一丝坚定。他身旁的少女,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注意到。 二人脚步不慢,加之原本离李府也并不远,因而他们很快便回到了李府。 李文渊正在大厅中,紧锁着眉头,看着面前躺在地上的男人。 他一双绿眸正恶狠狠的瞪着李文渊,嘴里还叫嚣着:“赶紧放开我,不然后头有得你们好看的!” 两个黑衣人听到黑衣男人这般说,纷纷伸出腿,一脚踹在了他的身上。 黑衣男人闷。哼了一声。 李文渊看向那两个黑衣人,拱手道:“不知二位是?” 两个黑衣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位往前迈了一步,拱手让礼道:“我们是谢公子的手下,路上此人冲撞了我们公子与李小姐,谢公子唤我们将他带回来发落。” 李文渊听到自己的女儿,顿时明白过来。 “欢儿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他话音刚落,一旁就传来李清欢清亮的声音。 “爹爹,我们回来了。” 第一千四十章 杀鸡儆猴 李文渊侧过头来,看到自家女儿相安无事,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他瞧见站在女儿身旁的谢瑜,心里暗叹,是了,有谢瑜在,女儿又怎么会有事呢? 不过,这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谢公子,这是?” 李文渊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谢瑜。他指的,自然是地上的黑衣男人。 谢瑜走上前,不顾黑衣男人吃人的目光,将他的黑色面巾一把扯了下来。 李文渊方才因着天色太暗,并未注意,这会儿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这个人……不是中原人!”他的语气,含着一丝笃定。 谢瑜点了点头。 “李老爷发现了。” 李文渊看着那龇牙咧嘴瞪着他的绿眸男人,眼底多了一丝凝重。 “你们识相的,赶紧放开我,不然到时候惹了一身祸事,就倒大霉了!” 绿眸男人还在疯狂叫嚣。 但李文渊显然也没有搭理他这番话的打算。 “你何时出现在这里的?在这里想要做什么?”他径自开口问道。 绿眸男人轻蔑的看了一眼李文渊,扭过头,冷冷的“哼”了一声,显然不打算搭理他。 李文渊并不着恼,若这个男人轻而易举的回答自己的问题,他还觉着奇怪呢。 绿眸男人等来等去,李文渊也不再开口,脸上也没有丝毫气急败坏的神情,他有些绷不住了。 “我背后可是有着强大的势力,是你们这些普通人无法招惹得起的,可别妄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你们到时候只会吃亏!” 绿眸男人依然叫嚣着,显然没有明白自己此刻的处境。 谢瑜慢悠悠的将自己的折扇收了起来,淡淡的开口说道:“既然这位仁兄不愿意透露,那便先将他关起来吧,反正我们也不急于一时。” 李文渊对此十分赞同,点了点头,开口道:“那便关到杂物房里去。” 绿眸男人一听要将他关起来,眼睛瞪得更大。 “你们是不是疯了?快点放开我!” 无人回应,两个黑衣人在得到谢瑜的许可后,一左一右,又将绿眸男人扛了起来。 李文渊冲着他们指明了方向,黑衣人很快便带着绿眸男人消失在面前。 绿眸男人消失以后,李文渊看向自己的女儿。 “欢儿,你出去一天了,今夜还受了惊吓,你没什么事情吧?你娘亲这会儿还担心着你呢,你去看看她吧,今晚早些休息,夜也深了。” 李清欢知道,自己父亲此举,定然还有话与谢瑜说。这样的话题,自己也无法参与进去,因此她点了点头,冲着谢瑜打了个招呼。 “谢公子,今夜又是你救了我,谢谢。” 谢瑜轻轻摇了摇头。 “无碍,清欢不必放在心上。” 李清欢不再多说什么,她转身往母亲的房间走了过去。 李文渊敏锐的发现,谢瑜对自家女儿的称呼,不再是“李小姐”,而是“清欢”了。 看来今日在外头,二人的关系又进了一步,这可是好事啊。 而且,谢瑜又救了自己的女儿一次,这傻女儿,怎么就看不出来呢,这机会摆在面前,她可得好好把握才是。这若是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在李文渊看来,谢瑜与自家女儿,简直就是绝配。这世上,恐怕除了谢瑜,也没有比他更适合自家女儿的男人了。更何况,他又这般优秀。 “谢老弟,今日小女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谢瑜又摇了摇头。 “无碍,这是谢某应该做的。” “哦?应该做的?谢老弟说的没错。”李文渊眼底一道亮光闪过,稍纵即逝。 谢瑜:…… 李文渊这话听起来,怎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呢?但是具体哪里不对劲,谢瑜也说不上来,他干脆不再理会。 “你们是怎么发现他的?”李文渊已经转移了话题。 谢瑜开口应道:“清欢不小心看见了他的眼睛,被他盯上了。” 简单的一句话,李文渊顿时就明白了什么事。 难怪女儿说谢瑜又救了她一次,看样子,是英雄救美了。 “那个人,莫非就是那日知府后门撞见的其中一个?” 周围也没有其他人,李文渊直接开口问道。 谢瑜点了点头。 “恐怕如此。” “他们究竟有何目的,我这心里一点也不踏实,他们出现在这里,必然不安好心。而且那男人还这般嚣张狂妄,好像我们不敢拿他如何一般。” “既是如此自信,他大约觉着,我们也潇洒不了多久。这样看来,也许这城中,要不太平了。” “不行,那知府心机这般深沉,若是让他得逞了,这城中的老百姓,岂不是危险?”李文渊一脸的严肃。 即使他还不知道,知府大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谢某最近听说,那位大人旗下的几个铺子,又开始运作起来了,资金已正常周转。而这个时候,城里来了这帮人,这其中,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联系。”谢瑜虽然没有明说,但他话里头的意思,李文渊不傻,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也许达成了某项交易?”也不怪李文渊这般想,毕竟那知府的铺子,他之前也是知道的,根本就没有资金周转。 否则,也不会大费周章的绑架欢儿,想要逼迫他给银两了。 从这里看出,这个男人的确已经山穷水尽了。 但是最近,他一反常态,不仅主动收了自己的信不说,连一点儿风声都没冒出来,这不由得令人怀疑了。 谢瑜对此若有所思。 “我们抓了他们的人,他们必然会到处找自己的伙伴,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发现。既然被动等待,还不如主动出击。” 李文渊眼底暗光又是一闪。 “谢老弟你的意思是?” 谢瑜淡淡的开口说道:“杀鸡儆猴,李老爷认为如何?” 他们一直关着绿眸男人,他不肯吐露半个字,对他们而言,也没有任何意义。 这事情,他们也不怕放在明面上,但此举一出,他们就要考虑,自己是否周全了。 因此,谢瑜又补充了一句。 “李老爷,此事牵涉甚广,你不好出面,搞不好,还会有危险,还是谢某来……” 他话音刚落,李文渊已经摇头拒绝。 “谢老弟,在你眼里,我就是这般怕事之辈吗?” 谢瑜愣了愣,立即开口道:“李老爷,谢某不是这个意思……” 李文渊冲着谢瑜摆了摆手。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担心此事连累了李府。但是我告诉你,如今人家已经欺负到了李府的头上来,我断然不会坐视不管。我李文渊虽然不爱惹事儿,但也不怕事儿上门。既然都已经这样了,又有何惧呢?更何况,谢老弟你三番五次的救了小女,已是对李府有莫大的恩惠,这样的事情,又怎么能让谢老弟你来承担。” 李文渊说到这里,又停顿了一下,这才说道:“依我看,这件事情,若是你出面,恐怕更不合适。若是知府大人转移了目标,将矛头对准你,那可就不好了,我并不想看见这样的局面。” 谢瑜看着李文渊,他没想到,他与李文渊相识并没有多长时间,李文渊却愿意这般做。虽然他知道自己的确不会有什么事情,但李文渊的举动,依然让他的心中划过了一丝暖意。 “谢谢李老爷的好意,李老爷这般为谢某考虑,谢某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李文渊笑着拍了拍谢瑜的肩膀,开口道:“你我之间还说这些做什么,若真要算起来,你救了小女两次,这可是救命之恩,我就这么一个掌上明珠,我才应该谢谢你。” 谢瑜轻轻摇头。 “举手之劳,此事李老爷不必再说了。而且这件事情,谢某也参与了,断然不会独自抽身,若李老爷心意已决,谢某倒是有一计。这杀鸡儆猴,必然会引起知府大人的恐慌,或许他们会来救人,但此事他们不占理,若是放长线,也许会钓到大鱼。只是这最后,不知是好是坏。因此,还望李老爷考虑清楚。” 谢瑜很客观的说道。 这也是为什么,他希望李文渊能够再想一想,但他也知道,李文渊的性子,的确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他只是担心自己的家室罢了。 可他不一样,他既然敢提出这个计谋,便断然有了应对之策。 李文渊笑着说道:“我的确心意已决,若是到头来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还请你好好照顾清欢,她很少接触外头的人,其实心思很简单,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肠子。” 李文渊也不过是做了最坏的打算罢了,他既然已经决心站在知府大人的对立面,一开始也并没有要抽身的想法。 谢瑜愣了愣,随即说道:“李老爷,此事没有这么严重,一切还有谢某在。若是谢某也不行,总会有人看不惯知府大人的作风的,你要相信,舆。论的力量,还有人的力量。更何况,清欢的确如同李老爷所说,心性简单,谢某清楚,因而也愿意与她交朋友。” 李文渊听罢,虽然不知道谢瑜口中说的人的力量是什么,但谢瑜的名声在外,结识厉害的人,也不无可能。可是这一次的敌人,可不是中原人,这背后究竟牵扯了多少势力,会涉及到什么,李文渊并不清楚。 但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那么便没有后退的道理。 “谢老弟,你说吧,我该怎么做?” 第一千四十一章 理论 大清早,一群老百姓围在知府门外,冲着一个人指指点点。 知府的侍卫刚刚起身没多久,正打着哈欠走到门外,乍一看见这么多老百姓围在门口,吓了一大跳。 他下意识警惕的看向周围,看看有没有李老爷派过来送信的那一支队伍,幸好,那几个高大壮汉,并没有出现在这里。 侍卫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虽然如今知府大人不再设限,但他到底也不愿意碰到这群大汉。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更何况,每日这般出现在知府,已经是在挑衅知府的权威了。 可惜知府大人一直未表态,侍卫们尽管心里憋屈,到底也不敢做出什么行动。万一因此又被抓住了把柄,对他们知府大人名声有害,那他们岂不是有理说不清?上次打赌石店客人的事情,已经让他们见识过了。 侍卫定了定心神,这才发现,那群老百姓正围成一圈,正在议论纷纷。 先不提好奇心使然,这般公然挡在知府大门前,根本就是影响知府办公。 侍卫皱了皱眉头,与同伴对视了一下,便走过去,试图扒开人群。 “你们在知府门前围堵是想要做什么,莫不是想要妨碍知府大人办事吗?”其中一个侍卫声音充满威严的开口说道。 没有那群大汉,一群普通的老百姓,他压根就没放在眼里。更何况,这一次自己可是有正当的理由。 那群老百姓听到侍卫的声音,扭头看了他一眼,有人喊了一声:“知府的人来了!” 此话一出,大伙儿都纷纷让开了一条道,让侍卫走进去。 侍卫没想到事态突然发展成这般,一时有些怔楞,但还是踏了进去。这些老百姓,倒是挺识趣的,他一边走一边想。 待走到人群中间,侍卫才终于发现不对劲。 正中央,一个男人正跪在地上,他低垂着头,长长的乱发垂了下来,遮挡住他的面容。而在男人的身旁,站着一个让侍卫有些头皮发麻的人。 李文渊看到侍卫,一脸严肃的开口说道:“你们终于来了,这太阳都要晒屁股了,知府大人莫非还没有醒吗?” 侍卫:…… 他万万没想到,今儿个没什么送信的壮汉,居然是李老爷亲自来了。他来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直觉告诉他,绝对没什么好事儿。 这不,一来就问知府大人的情况,依他看,根本就是想借机抹黑知府大人的名声! 侍卫立即开口说道:“原来是李老爷,您多虑了,大人一大早便已经起来处理政务了。要知道,这城中大大小小的事务,都只有大人自个儿处理,他为老百姓,可是操碎了心。每日起早贪黑的,属下看了都觉得心疼。” 侍卫以为,自己说完以后,这位李老爷也许就恼羞成怒了。毕竟自己一番话滴水不漏,即便他有心想抹黑大人,也得问问他同不同意! 侍卫正待扬眉吐气,他暗含得意的瞟了一眼李文渊,以为他会不高兴。 但李文渊对于侍卫的一番话充耳不闻,他伸出手指着面前跪着的男人,开口说道:“知府大人这般辛勤,守护着我们这些老百姓,李某对他的崇拜可谓是滔滔江水,奔腾不息呐!正好,昨夜我李府进了一个小偷,你猜怎么着,这个人,居然不是中原人!” 侍卫原本还对李文渊的话嗤之以鼻,这个李老爷可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吹牛都不打草稿!若他真尊敬他们家大人,又怎么可能每日都来挑衅知府大人?真是不要脸! 但在听到李文渊后面那番话的时候,侍卫顿时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男人。 “你说,他不是中原人?” 李文渊点了点头,伸出手扯住了男人的头发,逼迫他抬起头来。 虽然男人的脸上还戴着黑色面巾,但他一双绿色的眸子,却暴露在众人的面前。 原本议论纷纷的百姓,这会儿更是指指点点。 “这个人绝对不是中原人,否则他的眼睛怎么会是绿色的?” “是啊,他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居然敢偷李老爷的东西,简直不要命了!” “可不是,李老爷平时对我们这般好,他还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不会是那个族类的吧?” 有人一提到那个族类,大伙儿纷纷炸了锅。原本不敢说的话,这会儿都开始议论起来。 “若是那个族类,依我看,必须狠狠地打他一顿,让他说出真相!” “我觉得,必须将他处置掉,不然留着可是个祸害呐!” “是啊……” 一群人,都站在了李文渊这边。 侍卫有些目瞪口呆的听着周围老百姓说的话,但这个男人的眼睛,的确不是中原人所有。可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会跑去偷李老爷的东西? 经过之前的教训,侍卫还是比较谨慎的开口了。 “李老爷,为何大伙儿都没有遇到他,偏偏是您遇到了呢?您说他偷了东西,请问他是冲着什么去的?” 侍卫发出了疑问。 李文渊微微睁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侍卫。 “他出现在这里,本就不同寻常,即便他没有做坏事,我也会将他绳之以法,交给公平公正的知府大人来处理。还有这位侍卫小弟,此话问的好,你的意思是,他不应该来偷我的东西,而是应该去偷知府大人的东西吗?可是他为何没有选择去知府大人府里呢?他初来乍到,总该不会认识什么知府大人吧?” 侍卫没想到,这个李文渊居然如此老奸巨猾,压根儿就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又将皮球给踢了回来。 侍卫顿时有些结巴了,他总不能说,知府大人里头布置得金碧辉煌的,压根不像表现给老百姓瞧的那般吧? 侍卫还没说话,一旁不知道哪个老百姓已经开口了。 “这侍卫大哥问的话可真是奇怪,李老爷是我们这座城的首富,偷东西不去他那里去谁那里呀?更何况,知府大人公正廉洁,我们又不是不知道。这知府里,可没什么好偷的,这小偷看着也不像个傻子,怎么会不知道呢?” 此人话音刚落,顿时引来周围老百姓善意的笑声。 他说的并没有错,侍卫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到底没有说。他自然不会反驳这番话,但这会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侍卫这心里头,总归不是那么的舒服。 虽然在大伙儿眼里,知府穷是事实,的确比不上李府,但这种踩一捧一的感觉,让侍卫心里头觉得怪怪的。 “那……他究竟偷了什么东西?”侍卫还是有些不死心。 李文渊闻言,看了侍卫一眼,随即开口答道:“因为前段时间小女出了些事情,我可害怕她再受到什么伤害,因而加强了府里的警戒。所幸如此,这个小偷并未得逞,刚刚出现在李府没多久,就被我的人给抓住了。” 侍卫:…… 依然是滴水不漏的回答,连他也找不到任何的毛病。 周围的老百姓听到李文渊提起自己的女儿,眼中都多了一丝同情。 “李老爷,您不用想太多,幸好李小姐没出什么事情,相信她以后也会平平安安的。” “没错,李老爷和李夫人都心善,虽然没见过李小姐,但她肯定也跟李老爷一般,这样的大善人,一定会有老天爷保佑的。” “李老爷,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李文渊脸上多了一抹感动,他冲着周围的老百姓拱了拱手。 “多谢各位的谅解,前段时间因为小女的谣言,我真是愁断了肠子,幸好大家有目共睹,并没有被这些谣言带偏,也感谢各位对小女的祝福。” 李文渊说完以后,还瞧了一眼旁边的侍卫。 侍卫:…… 这李老爷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带节奏呢?他们大人又没做什么事情,有必要这么拐着弯儿的骂人吗!侍卫有些愤愤不平。 “李老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家大人可是什么也没有做,您不要再朝我们大人泼脏水了。更何况这些时日来,您对大人做的这些事情,难道还不够让您解气吗?” 这话一出,李文渊顿时就不高兴了。 “合着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了你们大人吗?我相信我们府里的兰心,她没有必要撒谎,那日大伙儿也都瞧着呢,更何况,我就这么一个唯一的女儿,若是被糟蹋了去,你们怎么赔得起!我不过是写信给知府大人,劝他承认自己的错误,冲我的女儿道个歉,我也就不追究什么了。这样的事情,对于大人来说,真的很难吗?怎么现在反倒变成了是我咄咄逼人呢?难道受伤的不是我的女儿吗?各位若是有子女,又怎会不明白我这个父亲的心情呢?” 此话一出,周围的老百姓顿时站在了李文渊这边。 “李老爷怎么会拿自己的女儿开玩笑,这事情,就是知府大人做的不靠谱!” “可不是嘛,李老爷也没做什么出格之举,不过是送个信,难道大人连这样的事情也容忍不了吗?” 侍卫:…… 这个李文渊,他终于意识到,人不要脸起来,究竟能到什么地步。还只是写信劝解大人,他分明就是写信骂人,而且每日一变,根本不带重复的! 不对,现在的话题不应该是这个跪着的男人吗?怎么都变成讨伐自家大人了? 侍卫看着周围老百姓投过来几欲吃人的目光,心里不禁瑟瑟发抖。 第一千四十二章 收拾 侍卫使劲咽了一口唾沫,这件事情若是继续纠缠下去,对知府,对大人,可是没有任何好处。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指着地上跪着的男人道:“这个人竟敢深夜潜入李府偷窃,此事绝不可善罢甘休。我这便去禀报知府大人,将他收押起来!” 李文渊大手一伸,一脸的严肃。 “此事必须禀报知府大人,此人偷盗是小事,若是抱有其他的想法,那岂不是对城中的老百姓有害!” 周围老百姓,原本还对地上的男人指指点点,这会儿听到李文渊的话,哪里还有不清楚的。这男人不是中原人,谁知道他到这里,心里究竟抱着什么念头呢! 那侍卫听到这里,心底也是一惊,此刻他也顾不上其他,赶紧到知府里头匆匆忙忙的找知府大人去了。 彼时,知府大人正在自己的书房里,皱着眉头看着面前跪在地上的黑衣人。 “你说什么,有一个人不见了?” 那黑衣人跪在地上,赫然是知府大人的暗卫。 他低着头应道:“是,昨夜他并未出现,等到子时,属下也没看见他的身影,出去找也并没有找到。” 知府大人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这会儿都没有回来,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若是被别人发现他的身份,那可就糟糕了!”知府大人忍不住长叹一口气,万万没想到,在这个紧要的关头,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晚上还好,办事不引人注目。但眼下大白天的,让他上哪儿找人去?若他真出了什么事情,如今可是在他的地盘上,他也脱不开身。那些人的强势,他也是见识过的。 知府大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千算万算,竟是没算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黑衣人正想说什么,外头传来了匆匆忙忙的脚步声,随即书房的门被敲响。 知府大人被这敲门声猛然吓了一跳,他大喊了一声:“是谁?” 外头传来侍卫的声音:“大人,是属下,大门外头出事儿了,好多百姓围在一起,李老爷也在,需要大人您亲自去一趟。” 知府大人的眉头都皱成一团,一堆人?李文渊那家伙也在?直觉告诉他,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侍卫半天都听不到知府大人的回应,又试探性的唤了一声:“大人?” 知府大人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黑衣人,黑衣人点了点头,一个闪身,消失在了书房中。 知府大人咳嗽了一声,开口道:“进来罢。” 侍卫这才推开了书房的门,满头大汗的又重复了一遍。 “究竟是何事?”知府大人看着侍卫着急忙慌的模样,哪里有平时的淡定。 难不成,那李文渊又送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过来了? 侍卫喘了一口气,开口道:“李老爷带了一个小偷过来,希望大人您能亲自出面处理这件事情。” “小偷?什么小偷?”知府大人的心中不知为何,突然腾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您快去看看吧,外头这会儿太热闹了,属下怕再这样耽搁下去,他们就要冲进来了。” 知府大人听罢,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些平民老百姓,难不成还敢擅闯知府不成。他们绝对不能进来,若是发现里头的知府布置得这般奢靡,那么这些年来他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勤俭节约的形象,恐怕就会毁于一旦了。 因此,知府大人也顾不上多问,匆匆的跟着侍卫往大门走去。 门外,老百姓们还在义愤填膺的骂着地上的黑衣男人,地上的男人这会儿说不出任何的话来,他表情有些木讷,除了睁着一双眼睛有些失神的看着地面,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有胆大的老百姓,还走过去踢了他一脚,但男人并没有多余的反应。 老百姓看到这里,底气也更足了一些,纷纷站到他的面前,有的人甚至还冲着他吐了一口口水。 其实也不怪老百姓这般愤怒,毕竟这个模样很显然,并非中原人。在这附近,除了边境的那个族类,还会有谁?他们以前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不知道伤害了多少无辜的老百姓。 若非后来长老团的人出面,派了人过来镇压,他们哪里有安稳的日子过? 可是如今,这城中。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人,这说明了什么?莫非,他们太平的日子就要到头了吗? 虽然老百姓们表面上并未说什么,但不得不说,这个“小偷”的出现,的确让他们有些人心惶惶。 待知府大人急匆匆的走出来,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景象,许多老百姓围成一个圈,正在攻击着什么人。里头那人被围得严严实实,他压根儿就看不清是谁。 倒是李文渊,站在了人群的外头,一眼就看见了知府大人,他意味深长的开口道:“知府大人,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知府大人听罢,嘴皮子抽了抽。 “虽然这些时日来,的确没有看到李老兄,但你这些日子送过来的信件,可是让本大人每时每刻都想起你啊。” 话语间,多了一丝淡淡的嘲讽。 李文渊依旧笑眯眯的,恍若未闻。 “能够被知府大人记住,可是李某的荣幸。今日,李某并非为此事而来,而是昨天夜里,李某抓住了一个小偷,他居然敢偷到李府来,若是哪天也这般对待知府,那岂不是翻了天去了?李某考虑到这一层,赶紧将那小偷捉拿,今儿个一大早便到这里,就指望着大人主持公道呢。” 知府大人听到李文渊这般一说,心里忍不住撇了撇嘴。 不过是一个小偷罢了,何必这般大张旗鼓的,还扯上了自己。但若真如他所说,连李府都敢偷,难保日后不会跑到知府来作乱。既然如此,一个小偷,收拾了便是,又有何难? 若是因此,这个李文渊不再每日写信给自己,自己倒也乐得清闲了。虽然知府大人对李文渊气得牙痒痒,但周围这么多人,知府大人自然不会说什么。 他只点了点头,开口应道:“既然都欺负到李老兄的头上来了,本大人又岂会坐视不理?那小偷究竟是谁,如此胆大包天,理应受罚!” 李文渊听到知府大人这话,顿时就放心了。 “大人此话一出,李某心中深受感动,以前也许是李某真的误会了大人,这般为民着想的大人,又怎么会做出这种肮。脏龌。龊的事情来呢?” 知府大人的眉头跳了跳,这话听着,怎么总归有点不舒服呢? 但他这般说,对自己可没有什么坏处。 “李老兄能够这样想,本大人也很欣慰,毕竟李老兄女儿受了伤,本大人也很担忧啊,你这般着急上头,找错了人,也是可以理解的,本大人并未计较。” 李文渊面上笑容不变。 “知府大人这般宽广的胸怀,可是李某一辈子都比不上的,难怪大人能够走到今日,李某实在是佩服,大人的确是凭着真本事呀!” 知府大人:…… 这话听着,怎么更加别扭了呢?但是究竟哪里有问题,他却又说不上来。 知府大人决定不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说下去不舒服的还是自己罢了,但他们二人之间的误会若是解开了,倒也是一桩美事。 虽然他很讨厌李文渊,但不管如何,李文渊也是首富,多一个朋友,少一个敌人,总归是好事。 因此,知府大人沉声开口道:“那小偷在何处?既然李老兄都亲自前来了,本大人自然会卖李老兄一个面子。今日,本大人必会好好教训他!” 二人说了这么久的话,周围的老百姓早就注意到了知府大人出现,这会儿听他一问,大伙儿都自动让开了道路,冲着知府大人道:“大人,小偷就在这里!” 知府大人看着老百姓们脸上义愤填膺的表情,不禁在内心感叹了一句。 这李文渊果然不是普通货色,不过寥寥几句话,就引发了众人的共鸣。若是可以,他可并不想跟李文渊做敌人。日后若是真成了事,这李文渊也能帮到他。 知府大人想到这里,心下暗暗做了决定。 既然如此,他何不趁机借着这件事情,拉拢李文渊呢?这李文渊也是个人物,他没必要闹得两败俱伤。 知府大人想到这里,大步走了过去,一边走还一边威严的开口道:“本大人倒是要瞧瞧,究竟是哪个小偷如此大胆,居然连李老兄的地盘也敢闯,今日本大人必定要为李老兄狠狠地教训他一番!给李老兄一个交代!” 此话一出,周围的老百姓都忍不住为知府大人叫好。 “不愧是知府大人,心胸宽广,还这般心地善良,以前都是我们误会了大人呐!” “可不是嘛,也许这一切都是一场误会,如今只要能好好教训这个小偷,就好了!” “大人可真是不同寻常,难怪是我们的大人!” 周围阵阵的赞美声,让知府大人多日以来受伤的心,终于得到了安慰,甚至有一丝飘飘然。 “本大人要看看,是哪个王八蛋——” 知府大人走近一看,正巧对上了地上黑衣人无神的绿眸,他的话顿时噎在了口中,戛然而止。 第一千四十三章 传家之宝 李文渊在旁边一直注意着知府大人,自然没有错过他脸上微妙的神情。 “知府大人,怎么了,这个人,您可是认得?”李文渊开口问道。 “这、这小偷,本大人怎么会认得!” 知府大人一甩袖子,声音扬高了几分。 旁人听来,大约是觉着李老爷这般说,知府大人有些不高兴。毕竟堂堂知府大人,怎么会认识一个小偷呢?而且这个小偷,还不是中原人! 但在李文渊的眼里看来,知府大人却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慌张。方才他并没有看错,知府大人的眼里出现了错愕和慌乱。 这会儿看来,他的表情,以及他所说的话,可谓是愈发的心虚了。 李文渊眯了眯眼睛。 “大人说的也是,是李某冒犯了。堂堂的知府大人,又怎会认识这个小偷呢?大约是大人也未见过长着绿色眼睛的男人罢,李某也是第一次见呢。” 李文渊笑着说道,一边说,一边摸了摸自己短短的胡茬。 知府大人回过神来,冲着李文渊也扯开了一个笑容。 “李老弟所言极是,本大人的确第一次看到绿色眼睛的男人,这个男人居然会是小偷,简直让本大人难以置信。” 李文渊叹息了一声,随后一脸严肃的说道:“大人,这偷盗是小事,若这个男人别有用心,可就是大事了。此人武功诡异,李某的人,也是抓了好久,才将他给抓住的,在今日来之前,昨夜已经拷问了一番——” 知府大人听到这里,一颗心不禁提了起来。 “昨夜,李老弟可是逼问出了什么线索?这人究竟来自何处?有什么阴谋?”知府大人嘴里问着问题,额间却不禁滴下了一滴冷汗。 他并不知道,这个李文渊究竟问出了什么,若是真的被他知道了什么,那自己的计划,岂不是一切都前功尽弃? 知府大人怎么也没想到,找了一日一夜的人,居然落在了李文渊的手里。 这李文渊心思深沉的很,整一个笑面虎一般,即便是知府大人自诩见过不少人,也难以轻易看透李文渊的心思。 若是他真的知道了什么,那自己该如何是好。 知府大人眉头暗暗皱了起来,殊不知,他这副模样落在李文渊的眼里,无疑在宣告着,他分明就认识这个绿眸男人。 李文渊暗暗有了计较,脸上却丝毫不显。 “大人,您觉得李某问出了什么线索呢?”李文渊拉长了声音,语气多了一丝淡淡的意味深长。 这话落在知府大人的耳朵里,就有些石破天惊了。 这话听着,怎么让他觉着,李文渊已经知道了呢?要知道,事情如今尚未部署完毕,若在这个时候露出了马脚,知府大人甚至不敢想,自己会遭遇什么样的下场。 但眼下,周围这么多老百姓盯着瞧,知府大人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道:“李老弟你可真会开玩笑,本大人怎么知道,你问出了什么呢?若是真的知道他的身份,不如直接说出来,李老弟可真是爱兜圈子。” 李文渊淡淡的瞧了一眼知府大人,嘴角微微勾起。 “知府大人也知道,李某平日里就是爱开些小玩笑,这不是瞧见大人似乎有些紧张,所以说点轻松的事情活跃一下气氛嘛。大人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想必紧张也是情有可原。” 知府大人:…… 这话听着,愈发的不对劲,但是——这哪里轻松了!他一点也不觉得轻松! 知府大人内心疯狂诽谤,但面上却丝毫不显,只能硬挤出一丝笑意。 “瞧李老弟说的,哈哈哈,原来是逗本大人玩呢,你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这般爱开玩笑,将本大人都给吓到了。” 知府大人“哈哈”大笑道,但他眼底却没有丝毫的笑意,究竟他心里是如何想,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李文渊看着知府大人笑了笑,半晌才一脸无奈的开口说道:“其实昨夜,李某也想尽了各种办法,但这个男人不知道在落入李某手里之前,往嘴里塞了个什么东西,导致他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你瞧瞧他那样子,完全就像失了魂似的,别说问出个什么东西来了,他连话都听不懂,像变成了一个傻子一样!” 李文渊说到这里,脸上满是气愤。 “一个小偷,偷到了李府来不说,居然还变成了这个样子,害得李某什么都问不出来,简直令人扼腕叹息。这不,一大早的,李某就来找知府大人了。大人神通广大,所见非凡,想必一定有办法帮助李某,再不济,问不出什么东西,也要好好的严惩这个人啊!” 知府大人在听说李文渊并未问出任何有用的消息时,内心松了一口气,眼皮子也跟着一松,脸上多了一丝真心实意的笑容。 “瞧李老弟说的这是什么话,这般见外,这等偷盗之事,原本就是本大人负责的,何来帮忙一说?本大人必定会竭尽全力,从这个小偷嘴里套出话来!” 知府大人丝毫不怀疑李文渊所说的话,毕竟他们手里原本就有数不清的药,谁也不知道究竟有什么用途。他只知道,若是惹恼了这些人,那么其他人的下场必定会很惨烈。 虽然不知道这个人为何会选择这样的方式,但知府大人认为,在这样特殊的情况下,他大约也不想暴露了其他人的身份,故而选择了此等方式来保持沉默罢。 装成小偷,再怎么着,也不会被打死,也许还会到他这里来。果不其然,李文渊这般做了。 知府大人内心有了计较,他低下头看了一眼一脸无神的跪在地上的绿眸男人,心底忍不住感叹。这个男人之前瞧着嚣张跋扈的,没想到这般聪明,果然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呐。 为了长远的利益,短暂的牺牲一下自我的精神,知府大人觉着,自己不能辜负了他的一片心意。 知府大人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中,他完全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根本就与他猜测的大相径庭。 只是现在的知府大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知道了。 李文渊瞧着知府大人的神情,知晓他心底已经信了自己的话,他眨了眨眼睛,随即拱了拱手道:“既然知府大人已经这般说了,李某自然信任大人,相信大人会给李某一个公道。只是不知道,大人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对待这个小偷呢?其实不只是李某好奇,周围的父老乡亲们,恐怕也很想知道。毕竟这个小偷,可不是普通的小偷。” 李文渊一脸无辜的说着意味不明的话语。 但这番话落入知府大人的耳中,却已经不再是当初那番滋味。 毕竟他已经认定,是绿眸男人故意这般做的,这李文渊压根儿就不知情。方才这般说,大约也只是为了吓唬自己罢了。但他怀疑这个绿眸男人,其实也并不奇怪,毕竟这个男人非中原人,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城中。出现来历不明的人,此事原本就值得让人怀疑。 周围的老百姓也都向知府大人投来疑惑的目光,但从他们的眼光中,知府大人却能够读到,他们分明信任着自己,相信自己一定会给大伙儿一个交代。 可是这个人……知府大人心里一阵苦涩,他怎么可能会给他们一个交代? 若他真给了李文渊什么交代,那么那些人,他又该如何向他们交代? 想起他们,知府大人还忍不住抖了抖肩膀。虽然他在这城中身份最高,深受着百姓们的尊敬,但在那些人面前,知府大人觉得,自己就宛若一只蝼蚁一般,若非答应了他们的话,对他们有利用价值,恐怕他们根本不会协助自己。 知府大人想到这里,心里又是叹了一口气。虽然他也知道,这一步棋是铤而走险,但为了以后更长远的考虑,眼前的憋屈,又算的了什么? 等他日真的成了大事,到时候,自己岂会只是一个小小的知府? 知府大人想到这里,心里不禁又充满了底气。 他看向李文渊,开口道:“李老弟放心,本大人一定会给李老弟一个交代。这样,眼下他这个情形,完全神志不清,用刑也无济于事。不如先关押几日,待本大人想想法子,让这个人清醒过来,再处置他,如何?” 知府大人一脸商量的模样。 李文渊心里很清楚,知府大人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他也知道,知府大人必然会这般说,因为这个男人对他而言,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若是他带走了这个绿眸男人,那么之后如何,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知府大人说的话,压根儿就不能信。 李文渊心底诽谤,脸上却一派和气。 “知府大人,您如何处置这个小偷都不打紧,只要能让他说出来究竟为何偷盗我李府之物,也就没问题了。大人也莫怪李某这般插手,实在是因为,这个小偷想要偷李府最珍贵的东西,李某对此事才无法容忍呐。若是一般的钱财也就算了,他竟是想偷走李某传家的宝物!”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这个小偷,居然如此大胆,连李老爷的传家之宝都想染指! 第一千四十四章 何时解决 知府大人听到李文渊这般说,眉心狠狠地跳了一跳。 他看着李文渊一副痛心疾首又怒不可遏的模样,心中还是忍不住多了一丝怀疑。 这个男人,真的会去偷李文渊的传家之宝吗?可是这未免也太离奇了吧…… 可若非是如此,那这个男人昨夜出现在李文渊的府中,又该当如何解释呢? 知府大人想不到其他的理由,但若是李府的传家之宝,那该是多么值钱的宝贝,若是这个男人以身犯险,也不无可能。 知府大人想到这里,内心都多信了一分。 周围的老百姓此刻都回过神来,纷纷一脸唾弃的看向地上的绿眸男人。 因着知府大人在这里,他们不敢像方才一般,对这个绿眸男人拳打脚踢,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对绿眸男人的谩骂。 “这个男人居然盯上了李老爷的传家之宝,简直是太过分了!” “可不是嘛,平日里李老爷这般乐善好施,居然会碰上这样的灾难。幸好李老爷机智,及时的抓住了这个小偷,否则,可真是太倒霉了!” 一群老百姓议论纷纷。 知府大人听着这些老百姓话语之间对李文渊的维护,眉头微微皱了皱。 若是自己草草了事,没有重视李文渊这件事情的话,李文渊若是想要闹大此事,那么自己这一边,可并不占理呐。 知府大人并不怀疑,若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些老百姓指不定会怎么帮李文渊说话呢。之前因为那些事情,他的名声已经有所下滑,虽然这些老百姓不至于当面问责他,但背后里,谁知道他们是如何议论他的呢? 眼下在这个节骨眼上,知府大人并不希望滋事。 知府大人手握成拳,咳嗽了一声,随即开口道:“没想到这个贼人居然还盯上了李老爷的传家之宝,简直令人发指!幸好李老爷你抓住了他,否则可就麻烦了。” 知府大人嘴上这般说着,心中却有一丝苦涩,同时也在暗暗骂着这个绿眸男人,做事情这般不干不净,想法这么多,却又做不好,还惦记着人家的传家之宝。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能耐。 想归想,知府大人也不可能真的对绿眸男人如何,毕竟他的身份,知府大人心里又不是不清楚,若非是他们的帮助,自己之前遇到的麻烦,恐怕早就覆水难收了。 因此,于情于理,他都不会对绿眸男人动手,否则到头来吃亏的,也不过是自己罢了。 可是在这会儿出了这么一件事情,知府大人头疼不已。 李文渊脸上的愤懑之情依然无法掩盖。 “大人,这件事情,您可一定要为李某做主呐。这个小偷偷盗李某的传家之宝也就算了,若是普通的金银珠宝,李某也许不会这般计较。可是这传家之宝,日后李某是要给小女当嫁妆的,这可不能丢了去呐。否则日后小女嫁出去,被夫家人看低,被人欺负,那可如何是好?若到了那个时候,李某即便是九泉之下,这颗老父亲的心,也不得安宁啊!” 李文渊说着,眼中悲伤的意味更是浓烈。 周围的老百姓听了,眼中都浮起了对李文渊的同情。 “难怪李老爷这般宝贝这个传家之宝,原来是要留给自己的女儿当嫁妆,真是个好父亲!” “哎,李老爷的女儿,可真是好福气,能够有这样宠爱她的爹爹。” “可不是嘛,我都想见一见,那位传说中的李小姐,究竟长什么样子呢。” “李老爷,您还缺女婿吗?我可以——” “去去去,就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模样,真是不害臊。李老爷,您看我可以吗?” 老百姓们说着说着,画风就歪了。 李文渊:……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些老百姓到底是帮他还是如何,怎么还争论起当他的女婿来了。他这个当爹的,第一个不答应! 知府大人:…… 这些老百姓,脑子是不是有坑,他也不清楚,这会儿究竟问题的重点在哪了…… 半晌,李文渊才温和的开口说道:“各位贤侄,女婿就不必了,小女如今还小,李某还不想这么快将她嫁出去呢,还希望她能够在爹娘的膝下承。欢几年。更何况,小女的身子骨素来不是很好,若是嫁出去,也是给夫家添麻烦,因此李某暂时不考虑这些事情,谢谢各位对小女的喜爱。” 知府大人听了李文渊一本正经的回答,几乎要狠狠翻一个白眼了。 他见过厚颜无耻的,没见过这般厚颜无耻的。 这个李文渊究竟是真的听不懂,还是假装听不懂呢? 这些老百姓哪里是冲着他的女儿去的,分明就是冲着李府的传家之宝去的好吗!还说什么谢谢对小女的喜爱,连他女儿的影子都没见着,怎么会喜欢,莫名其妙! 李文渊看着知府大人的脸色不对,但他并未往心里去。 知府大人这会儿脑袋里在想些什么东西,他可清楚得很,不过他并不在意。 倒是周围的老百姓听了,脸上一片感动之色。 “没想到李老爷遭此变故,还这般为旁人着想,担心女儿连累了夫家,不愧是李老爷!” “李老爷心善,明知道不可能,还是这般宽慰旁人,果然不一般。” “虽然李老爷您这般说,但我还是愿意照顾您的女儿!更何况,照顾她,是女婿应该做的事情!” “我也可以——” “你们让开,我来照顾!” 知府大人:…… 喂,你们是不是越说越离谱了! 知府大人算是明白了,李文渊的厚颜无耻根本算不上什么,真正臭不要脸的,根本就是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老百姓。 真不知道是谁给惯出来的! 因着自己的人还跪在地上,遇到这样的倒霉事,知府大人气得胡子都一翘一翘的。他看了一眼旁边坦然自若,对老百姓的话无动于衷,脸上依然带着浅笑的李文渊,突然意识到,哦,原来惯着老百姓的人,可不就在这里么? 除了这个男人,恐怕也没谁了。 知府大人很希望,大伙儿继续纠结下去,因为他并不想处理眼前这倒霉事。 但李文渊显然没打算放过他,待老百姓们的议论声浅了以后,李文渊又冲着知府大人开口了。 “感谢知府大人这般体恤李某,相信知府大人这般公正严明,一定会为李某讨一个公道的!大伙儿你们说,是不是!”李文渊说到后面,声音不禁拔高了几度。 偏生周围的老百姓还十分的配合,纷纷高呼道:“是!李老爷说得对!” 知府大人离得近,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被震聋了。 他掏了掏耳朵,有些不知所措。 谁能告诉他,为何事情变成了这样? 他什么时候说过一定会为李文渊讨公道了?这个男人,可真是蹬鼻子上脸,这般无耻的话都说得出来。他从头到尾,就没有说过话好么? 但是方才,知府大人已经见识过了李文渊的无耻,这会儿反倒淡定了一些。 半晌,知府大人才开口说道:“李老弟放心,这件事情,本大人一定会严查,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李文渊点了点头,脸上多了一抹感动。 “大人,前阵子李某这般打扰您,您却依然为李某着想,李某实在感动又惭愧,您作为知府大人,实在是太好了!” 知府大人原本心里难受的很,这会儿听到李文渊说的最后一句话,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用客气。” 知府大人原本到嘴边的那句“你说得对”,在清醒过后,猛然绕了个弯,他忍不住咬了咬牙,险些就将自己内心的想法给说出来了。 若是只有李文渊倒是不要紧,但周围这么多老百姓都盯着看,饶是知府大人脸皮再厚,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到时候,这些老百姓没准会嘲笑自己不要脸呢! 知府大人这般想到。 若是李文渊知道知府大人的想法,恐怕也会十分赞同。知府大人为人看起来十分不讨喜,没想到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这些是本大人应该做的,不过李老弟啊,你的那些信件可以收回去了,若是希望本大人道歉,本大人也并非不能这般做,若是能让你觉得好受一些的话。可是这件事情,的确不是本大人所为,本大人一直想找个机会与你解除误会,无奈一直没找到机会。眼下这个时刻,本大人还是希望你能够明白,你的女儿遇到的事情,本大人也很抱歉,但本大人的确不知情。” 知府大人一脸的诚恳,不知道的人,都要信以为真了。 但李文渊是什么人,他早已知道此事的真相,只是没想到知府大人还能这般厚脸皮的说出来,他心下怒火腾升,但面上却不显。 “此事的确是李某做得不对,大人没有计较,以德报怨,实在让李某惭愧。此事撇开不提,大人打算如何惩治这个恶人呢?五日之内,可是能给李某答复了?不过以知府大人的能力,恐怕不出三日,就能够解决此事了。” 李文渊一脸关切的看着知府大人,语气里满是赞美。 这话听在知府大人的耳朵里,却刺耳不已。 第一千四十五章 算账 “没想到李老弟这般看得起本大人,本大人看来应该高兴才是。” 知府大人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 李文渊却并不觉得有何问题,他冲着知府大人和善一笑,随后说道:“那便劳烦知府大人了,三日过后,李某再过来,辛苦大人了!” 说罢,不等知府大人再开口说什么,他已经利索的转过身,往李府的方向走了去。 留下知府大人站在原地,周围的老百姓见状,很快也一哄而散。笑话,李老爷在这里还行,李老爷都不在了,他们还在这里做什么? 既然李老爷已经将此事托付给知府大人,那么大人一定会办好的,他们也不可能在这儿看知府大人的热闹呀。 三两下,待知府大人回过神来,面前只剩下跪着的绿眸男人,以及几个有些懵懂的侍卫。 知府大人有些阴翳的看了一眼李文渊离开的方向,随即指着地上的人开口道:“先将此人押入知府里看守着,他的身份比较特殊,不要与寻常人关在一起,单独找个地方关起来。这样,先关在北边的柴房吧,本大人要亲自审问他。” 知府大人开了口,那几个侍卫哪有不从的道理,连忙点头应下,便去拉那绿眸男人。 奈何绿眸男人没有丝毫反应,更没有起身的意思。 知府大人扫了他一眼,摆了摆手:“他现在神志不清,抬进去。” “是。” 几个侍卫一使劲儿才发现,这个绿眸男人居然这么重!他们几个大男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给扛了进去。 待几个侍卫将绿眸男人放在柴房里,已经是气喘吁吁。 绿眸男人被几个人“咚”的一声扔在了地上,闷哼了一声,眼神里依然没有焦距。 几个侍卫彼此对视了一眼,有个人向前踹了他一脚。 “这个家伙,居然这么重,究竟是哪里的人?” “外边的人不是说了,他是那个族的么?中原人怎么会长成这副模样?” “那李老爷也真是的,尽给我们大人找事儿,遇到这种人,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别说了别说了,大人做事情,轮得到我们操心?赶紧走吧。” 几个侍卫嘟囔了一通,很快离开了柴房,只剩下男人躺在地上,眼里一片失神,仿佛对方才的事情,毫无知觉。实际上,也的确是如此。 很快,夜幕降临,知府里的人,除了巡逻的侍卫,大部分都已经回去休息。而柴房这边,处于知府的偏远角落,根本无人值守,更何况,知府大人没有吩咐,也并没有人会在这冷冷的夜色里,跑到这柴房来吹冷风。 更何况,那几个侍卫都说了,这个男人根本就神志不清,不管对他做什么都没有丝毫反应。这副模样,根本就不需要守着。 因此,柴房这边,没有任何人。除了夜晚呼呼的风声,什么都没有。 良久,两个高大的身影一闪而过,出现在了柴房门口,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听了听周围的动静,在确认周围无人以后,才小心的推开了门,迅速闪身进去,将门掩上。 前后动作飞快,让人根本就看不清。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这里头进了其他的人。 两个黑衣人进入柴房以后,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绿眸男人。 其中一个人拉下面巾,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高挺的鼻梁,双眸深邃。那双眼睛,跟地上的男人一个颜色,别无二致。 “三弟。” 那男人蹲下身子,去拉起地上的男人,忍不住低喊了一声,声音如同含着东西一般,有些含糊不清。 男人旁边另一个人,也扯下了面巾,三人的模样,有些相似。 “三弟,你怎么了?大哥来了。”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三弟扶了起来,摇晃了一下,但他却毫无反应。 两人看着男人失神的双眼,皱起了眉头。 “大哥,三弟他怎么了?为何毫无反应?” 为首的男人皱起了眉头,低声道:“我也不知道为何如此,那人不是说,他是自己吃了药吗?” 男人想了想,捏了捏他的人中,又摸了摸他的手腕等处,却并未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这样的反应,我从未见过,不像是我们族里的药。” 半晌,为首的男人肯定的开口说道。 “那三弟他究竟是……那人不是说了他是自己吃的药吗?怎么会这样?难道——” “这无知的人,必定是被骗了。哼,没想到一个堂堂的知府大人,别人三言两语就将他给糊弄了过去,当真是丢人!穆朗,你来扶住三弟。” 被称作“穆朗”的男人应了一声,走过去接替了穆罗的位置。 穆罗从怀里掏了掏,掏出一粒白色的药丸,随后示意穆朗捏开穆梁的嘴巴。 穆梁此刻毫无知觉,穆朗甚至没有用力,已经轻轻松松的掰开了他的嘴巴,穆罗将手中捏住的药丸,放入了穆梁的喉中,合上他的嘴巴,往后背一拍。 “咕噜——” 穆梁将药丸吞了进去。 “三弟,吃了这个药,你很快就能好起来了。”穆罗低声地开口说道。 “若是被我知道,究竟是谁人敢对三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必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穆罗一边说着,一双幽深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残忍之色。 眼下,等穆梁清醒过来以后,一切便真相大白了。 方才那人并未说什么,只告知了他们自己的三弟在这个地方,因着有人敲门,他便不再多言。两人径自来到这个地方,想看看自己的三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半柱香过去了,穆梁依然是一副懵懵懂懂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穆罗与穆朗皱起了眉头,互相对视了一眼。 “三弟怎的还没有清醒过来?这是我们族里的独门解毒丹,任何的毒在这丹药面前,不应该还会发挥作用才是。” “大哥,莫非三弟没有中毒?可是他这模样不是中毒,还能是什么?” 穆罗咬了咬牙,他又晃了晃穆梁。 “三弟,你醒一醒,看看大哥。” 虽然穆梁睁着眼睛,但眼里毫无焦距,根本就没有恢复神智。 穆罗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药丸居然会有失手的那一天,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真如二弟所说,三弟并没有中毒? 可是除此之外,他找不到别的理由了。若是连他们族里祖传的解毒丹都没有用,穆罗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究竟是谁,敢对三弟下此毒手。” 穆罗咬紧了牙关。 “方才那人是不是说,有个人将三弟送过来的?还说三弟是个小偷?简直荒唐!在我族里,三弟要什么东西没有,怎么可能会去偷一个中原人的东西,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穆朗一脸的愤懑,眼中的怒气毫不遮掩。 更何况,他们的三弟如今居然被整成了这副模样,换做是谁,恐怕都难以接受。 “去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在他的地盘上出现这样的事情,我穆罗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大哥,你等着,我这便去找他。” 这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知府大人正在书房里,他皱着眉头正在看着面前的一本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一边也不知道如何了,知府大人可一点都不想处理这些麻烦事。但麻烦事,终究还是找上了门来。 窗户微微响动,知府大人尚未反应过来,一个黑影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一双绿色的眸子正幽幽的盯着他看。 冷不丁的面前出现一个壮汉,知府大人顿时吓了一大跳。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面前站着的人是谁。 “怎、怎么了?”知府大人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可不怪他这般窝囊,实在是这个男人突然出现,让他吓得不轻。 虽然知府大人心底有气,自己好歹也是个知府大人,这个人却一个招呼都不打,来去自如,将他知府大人当成什么了? 但知府大人转念一想,他们的人如今被中原人搞成这副模样,他们心底没气才奇怪呢。 穆朗比知府大人高了不止一个头,他低下头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知府大人,半晌才沉沉的开口说道:“究竟是谁,将我们的三弟弄成这副鬼样子?” 知府大人愣了愣。 “他还没恢复过来吗?方才——” “快说!” 穆朗可没有任何的心情跟这个中原人废话,虽然有他在办事会比较稳当,但穆朗的骨子里,可是对中原人十分的厌恶,这一点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是李府的李文渊,是他将你们的三弟送到知府门前来的。” 知府大人看着穆朗凶神恶煞的神情,他丝毫不怀疑,若是自己不立刻回答,这个男人下一秒恐怕就会抡起拳头揍过来。 “李文渊?就是他,污蔑我们三弟是小偷?” “这、这难道不是真的?”知府大人不明真相,不怕死的问了一句。 此话引得穆朗表情更为愤怒。 “当然不是!” 第一千四十六章 潜入李府 “难不成,李文渊那个小人居然是骗我的?”知府大人想到这里,脸上也多了一丝怒气。 他没想到,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李文渊居然撒谎撒的煞有其事,更重要的是,还逼迫着自己答应了他的要求! 面前的穆朗可不管这些,他狠狠地一甩手,低声说道:“我三弟根本就不是中毒,我们族里的解毒丹,对他而言完全没有丝毫用处。眼下他还是那副神志不清的模样,这样的三弟,我们如何能忍受!” 知府大人沉默了一瞬,他万万没想到,将这个人带回来,他居然不是自己动的手。不过也是,哪个人,会这般对自己呢?枉他还觉得这个男人这般聪明,为了不泄露身份做到了这个地步,却不曾想,这一切都是骗人的! 穆朗可不给知府大人反应的时间,他冷冷的开口问道:“那个什么李文渊,眼下在何处?” 知府大人看着穆朗冷冰冰的眼神,下意识的将李文渊住的地方告诉了他。 待知府大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穆朗已经身形一闪,如同一阵风一般,消失在了书房里,只留下他一句话。 “这个李文渊好大的胆子,敢这般对我们的三弟,待我找到了解药,将三弟唤醒,一定好好的收拾他!” 知府大人看着穆朗消失不见,微微皱起了眉头,想要说什么,但他人早已消失不见。 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李府,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知府大人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让李文渊这般自信,若是他能够得到教训也好,省的自己动手。但与此同时,知府大人也有一丝担忧,希望他们可不要暴露身份才是。 毕竟这件事情,可是还牵连着他这个知府。 不管如何,那几个人,他可拦不住。 想起那人来去自如,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模样,知府大人有些悻悻的坐了下来。他这个知府在这些人的面前,完全不值一提,这样的感觉,让他一点儿也不好受。 不过说到底,双方也不过是因为利益在一起罢了,哪来的什么情面可言呢? 至少,他们在自己面前那副高高在上的态度,让知府大人一点儿也不高兴。但他明面上,到底也不敢说什么。眼下的情况,可不是得罪他们的好时机,知府大人也不是个蠢笨之人,不会随便拿自己的仕途开玩笑。 穆朗很快回到了柴房之中,将李文渊的事情告知他的大哥穆罗。 穆罗也是一脸的怒气,但他的眼神,在黑暗之中,更是如同毒蛇吐着信子一般,森然而可怖。 敢欺负到他们穆家头上的人,还没有出世呢! “走,去李府。”穆罗大步踏出了柴房。 “是,大哥。”穆朗赶紧跟上穆罗的脚步。 在离开之前,穆罗回过头来看了一眼依然坐在柴房里一脸呆滞的穆梁,眼底划过一丝暴戾。 “三弟,你等着大哥,等大哥将那劳什子李文渊收拾了去,找到解药,便给你报仇了。” 穆罗说完,头也不回的一个闪身,往李府的方向飞掠而去。穆朗自然也跟在自己的大哥身后,二人一前一后,高大的身影,很快隐身于暮色之中。 柴房之中又恢复了宁静,宛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另一边,李府上下,一片静悄悄,府中并没有什么人走动。似乎因为夜深了,下人都已经回房中休息。李府也并没有让人守夜的传统,锁好大门,没什么事情,也就回去休息了。 穆罗和穆朗两兄弟出现在李府大门前的时候,周围的路上早已没有行人,里头也是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虽然李府高高矗立,但对于会武功的二人来说,根本构不成什么难度,他们轻而易举的踏入了大门中。 大门内,并没有值守的人。 穆罗和穆朗对视了一眼,眼中暗含了一丝警惕。 他们并未立刻入府内,而是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企图探听府内是否有什么动静。 他们虽然的确打算将李文渊收拾一顿,但在这之前,他们更想找到治疗三弟的解药。若是不行,再从这个李文渊的身上下手,他们并不怕事情,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也并不想招来更多的麻烦。 虽然三弟遇到这样的事情,实在令他们十分愤怒。但穆罗到底理智尚存,没有立刻就轻举妄动。但若是里头没人,穆罗是绝对不相信的。 果然,没过多久,里头便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 穆罗和穆朗一听,立刻一个闪身,躲入一旁的大树中。 几个侍卫从远处走过来,手里还举着几个灯笼,待他们走得近了,穆罗和穆朗清晰的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声。 “老爷说了,近日府中有小偷出没,晚上休息可要锁好房门,不然被小偷遁空门,那可就麻烦了。” “是呀,没想到居然有小偷如此大胆,居然连李府也敢闯,真是不知所谓。不过眼下小偷已经抓到了,想必不会有什么事情了吧?都将他交给知府大人处理了,有知府大人在,他还能翻了天不成?更何况,老爷不是用了那劳什子药吗?那人根本就不会清醒!真是解气!” “哎,话虽如此,但既然老爷都吩咐了,还是不可大意。待再巡逻完这一群,没什么异常,你们便回去休息吧。还有,老爷的药可是不能说出去的,你们莫要再谈论这件事情了。而且这药,可是只有老爷才有,若非那小偷不识趣,老爷至于用它吗?那可是老爷常年藏在书房里,不会轻易拿出来的。” 说话的似乎是个小头目,另外的几个侍卫听罢都纷纷应了一声,打起了精神,走到了府门附近。 穆罗和穆朗分别在两棵树上,借着茂密的枝叶遮掩,加之他们身着黑衣,与浓重的夜色融为一体,他们的身形完全无人看清。 几个侍卫也并不知道,旁边的两棵大树上,居然会匍匐着两个大男人! 他们走了一圈,又看了看府门的锁,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很快便提着灯笼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这里就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周围呼呼的风声。 穆罗耐心的等了一会儿,发现再也无人会过来的时候,这才从树上跳了下来。 穆朗站在他的身旁,愤怒的低声说道:“大哥,你听到了吗?果然是那劳什子李文渊动的手,居然还敢骗人,真是不知好歹!敢对我们的三弟用这样的药,真是活腻了。” 穆罗眼神也低沉不已,但是他作为大哥,性子到底比较沉稳,不似穆朗般沉不住气。 半晌,他才低声开口说道:“那些侍卫不是说了吗?那药,那李文渊不会轻易拿出来用,还是从书房拿的。也许,解药也在那里。” 这些侍卫并不知道,自己在无意之中,竟是透露了这么大的信息。 穆朗听到这里,眼睛顿时一亮。 “还是大哥你心细如发,这样重要的消息,我居然都没有注意到。” 穆罗轻轻摇了摇头,依旧压低了声音。 “既然如此,我们便先去书房探探动静。这个时辰了,大约也没人在里头了,正好方便我们行事。” 穆朗自然是听自家大哥的,他点了点脑袋,便不再说话。 两兄弟也不再废话,脚尖一点,运起轻功,便往前飞掠而去。 这李府里头,这会儿根本就没什么人,最后巡逻的侍卫,方才也已经去休息。因此,穆罗和穆朗如鱼得水一般,完全不受丝毫的阻碍,轻而易举的踏入了李府的深处。 穆罗也并非第一次到中原来,对于中原住宅的构造,他还是懂得一些。避开了厢房以后,穆罗轻而易举的找到了书房。 站在书房门前,周围空无一人,里头也一片黑暗。 但穆罗依然没有掉以轻心,他躲在一棵大树后头,用心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不管是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倒是穆朗有些耐不住性子,这书房根本就无人,为何不赶紧进去找东西,而在外头浪费时间呢?但此话,他也只敢放在心里头,不敢说出来。 穆罗听了半天,确认没有动静。而穆朗这会儿也忍不住开口了:“大哥,这里没人,我们进去吧?” 穆罗点了点头。 以他的能耐,听了这么久都没有动静,那想必这里是真的没有人。 哼,等他找到了想要的东西,再去狠狠地收拾那李文渊! 届时,他一定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要悄无声息的杀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中年男人,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他似乎还有个宝贝女儿呢,到时候,也一起解决了去。 一家三口都下地狱去团团圆圆的,他们还得感谢自己呢。 穆罗想到这里,嘴角勾了起来,他一挥手。 “走。” 二人悄无声息的潜入了书房中,窗户大开着,外头的月光撒了进来。 借着月色,二人看清了书房里的构造。 几个巨大的书柜林立,数不清的书籍摆在柜子上,正中央一个宽敞的雕花古木制作而成的桌子,上面摆着文墨。 书房里一片雅致,饶是穆罗两兄弟并非中原人,都能够看得出来,这书房布置得低调,却尽显大气,一看这书房的主人,就不缺银两。 “哼,布置得倒是挺好看,可是骨子里,却是一个小人。” 穆朗忍不住说道。 “好了,快些找东西,别忘了我们到这里的目的。” “是。” 第一千四十七章 夜袭 二人借着窗外的月光,在书房中寻找着解药。 但是找了半天,却都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翻来翻去,都是一堆一堆的书籍,除此之外,便是笔墨纸砚。多余的东西,都找不到。 找了一阵子,穆朗率先沉不住气了。他停了下来,脸上多了一丝沮丧。 “怎么到处都没有,大哥,那侍卫莫不是乱说的?也许解药,根本就不在这里呢。正常人,谁会将这种东西放在书房里呀。” 穆罗也停下了动作,他看着面前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架子,皱起了眉头。 那几个侍卫不过是闲聊,他们断然不知道自己的话被人偷听了去才是。既是如此,哪有欺骗人的道理呢? 难不成一开始,他们便已经被那李文渊给骗了吗?实际上那些东西,根本就不在书房。 穆罗脑袋飞速的运转,但他并不想就此放弃,有的地方并没有找,也许就在那里呢? 毕竟没找到东西去厢房的话,还是有些冒险的。如今他并不想招惹这些麻烦,虽然很想给三弟报仇,但是眼下可不是最好的时机。 穆罗不似穆朗这般鲁莽,相反,他十分冷静。 “再找找吧,也许就快找到了。”穆罗低声开口说道。 穆朗看着穆罗,原本想说什么,但想到如今他们的处境,还是将话给咽了下去。罢了,眼下他们并不在族里,自然不能这般任性。更何况,他也不想给大哥惹麻烦,虽然很想将那劳什子李文渊给收拾了去,但他还是选择听大哥的话。 在穆朗的眼里,穆罗的话,他从来都不会反驳。大哥一直以来都令人佩服,从小到大都没让家人操心过,因此他一直都跟随着他。 “好,听大哥的。”穆朗打起精神来,继续在书房中寻找着。 不知怎么的,他的手不小心触到了一本书,那书移了位置,旁边传来轻微的“咔嚓”声。 随后,在穆朗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面前的书柜出现了一个小暗格。 穆朗眼睛顿时一亮,一旁的穆罗听到了动静,快步走了过来。 二人盯着那暗格看。 难怪之前他们一直都找不到,原来这书房里有机关。不过想来也是,这偌大的李府,若真想要藏点东西,怎会连机关都没有,摆在外头呢。 穆朗低声的说道:“大哥,莫非就是这个东西?方才我碰了一本书,它便出现了。” 穆罗盯着那暗格,半晌才轻声开口说道:“我也不确定,但是眼下除了它,大约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穆罗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拉开那暗格。 在拉开的过程中,穆罗一直保持着警惕,生怕触动这机关,会引来什么东西。 但是直至拉开暗格,都没有任何的事情发生。两兄弟的心里,都轻轻松了一口气。 暗格被拉开以后,二人借着月光,往里看去。 只见暗格里头静静地躺着一包白纸包起来的东西,旁边还有一颗珠子。 还没等穆罗有动作,穆朗已经顺手先拿起了那颗珠子。 “这是什么?这么小巧。” 穆罗刚想开口阻止,只见穆朗手中的珠子,已经慢慢变亮,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之中看去,浅浅的颜色,虽然光亮并不大,但却足够将周围照清楚。 穆朗眼睛顿时一亮。 “莫非这便是传说中的夜明珠?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李文渊银子还挺多的,居然连这种东西也有。” 看到是夜明珠,穆罗便不再多说什么。这珠子放在这里,想必作用也是用来照明罢了。不过能想到用这种东西来当做照明之物,这李文渊,的确挺奢侈的。 “大哥,我想要这个东西,你看看,摸在手里感觉很不一样呢。” 穆朗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一时之间有些新奇,他伸出手递给了穆罗,语气中有一丝小小的雀跃,仿佛全然忘记了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穆罗顿了顿,本想拒绝,但看到二弟这副表情,便还是伸出了手。自从二弟长大以后,他已经很久没有露出过这样的表情了,这让他想起了小时候,二弟还小,像个跟屁虫一般,整天跟在自己的身后,一声一声的唤着自己,脸上便是这副神情。 没想到一眨眼,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 穆罗突然想起以前,神情多了一丝恍惚,但穆朗并未注意到。 他看到穆罗手里拿着夜明珠,迟迟没有动静,忍不住开口问道:“大哥,如何,这手感是不是很好?还有些暖暖的呢。” 穆罗听到穆朗低声询问,顿时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手上的夜明珠,随后点了点头。 “确实不一般。” 穆罗说完,便随手递给了穆朗,既然他喜欢,拿走便是了。 三弟被害成这样,他们拿点东西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二弟喜欢,这便足够了。 穆朗接过夜明珠,放在手里爱不释手的把玩着。因为夜明珠的光亮并不是很亮,二人也并不担心会引来什么人。 穆罗重新将注意力放到那暗格上,里头那包白色的布包,包的整整齐齐。因为担心上头放了什么东西,穆罗从身上撕了一块黑布,小心翼翼的隔着那白色布包,将它拿了起来。 一旁的穆朗看着,忍不住心里暗暗感叹。 不愧是大哥,做事情永远都这般周到细致,不像他大大咧咧的。若非这暗格里有一颗夜明珠,也许他早就直接伸手去拿这个东西了。 现在想来,若是那布包上面沾了什么东西,那可就危险了。 穆朗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大哥,应该就是这个东西了吧?” 穆罗隔着那布包,轻轻的捏了捏,感受着布包里似乎有几颗圆溜溜的东西,并非粉末。 他的眼睛也微微一亮。 “里头是药丸,大约就是解毒的药丸了。” 穆朗听罢,也兴奋起来,他从不怀疑自家大哥。 “那我们快些回去,让三弟服下吧?” 穆罗小心的将布包收进了怀里,随后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书房,低声道:“走。” 两个黑衣人从窗户跳出,轻盈的落在了地上,如同猫儿一般,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二人朝着来时的路走去,但穆朗却显然还不打算回去,走了几步,他便停了下来。 穆罗听到动静,回过头来,看向穆朗。 “二弟,你怎么了?” 穆朗将夜明珠揣进了怀里,一脸恨恨的看着穆罗,低声道:“大哥,我们不去厢房将那李文渊给干掉吗?” 穆罗愣了愣,似乎有一丝迟疑。 “眼下三弟更要紧,这李文渊,下次来收拾他,也不迟吧。” 但穆朗这时候却不愿意了。 “大哥,你说的是什么话,我们都到这里了,而且根本没人发现我们,这个时候不趁机将李文渊杀了,若是他醒来发现东西少了,谁知道会不会追查到底?到时候若是暴露了什么,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呀。更何况,府里丢了东西,他一定会戒备更森严,我们恐怕不似今日这般容易进来。” 穆朗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开口说道:“更何况,之后大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彼时谁还顾得上这李文渊呢?我现在想起三弟的模样,心里就难受,恨不得将这个李文渊千刀万剐。大哥,这么多年以来,二弟每次都听你的话。这一次,你能不能反过来,听一次二弟的呢?” 穆朗一边说着,一边眼带请求的看向穆罗。 穆罗看着自己的弟弟,心里怎会不明白。这二弟平日里虽然性子鲁莽,但却很维护自己的弟弟,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三弟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他们都很愤怒,而凶手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而二弟说的也没错,若是错过了这一次,下一次也许他们就不是那么容易进来了。 穆罗想到这里,下意识的摸了摸兜里的药丸,随后冲着穆朗点了点头。 “二弟说的是,既然都到这里了,怎么也不能放过那李文渊。走,我们今晚便让他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穆朗看到穆罗采纳了自己的意见,眼里满是高兴,大哥还是第一次肯定了自己,这让穆朗备受鼓舞。 “走,大哥,那李文渊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生意人,根本废不了我们多少力气。” 穆罗按着来时的记忆,找到了厢房所在的地方。 在李府的正中央,有一个最大的主厢房,想来,便是李文渊住的地方了。 两个男人等在厢房附近,探听着动静。 半晌,里头除了清晰的呼噜声,以及周围呼呼的风声,什么声音都没有。 看来,那李文渊,睡得很死。 二人对视了一眼,多年的默契,让他们知道彼此在想些什么。 穆罗做了一个手势,穆朗便跟在他的身后,二人一前一后,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厢房的门。 厢房发出极其微弱的“吱呀”声,里头的呼噜声却并未停止,完全将这开门声盖过了去。 二人一个闪身,飞快的进入了厢房,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 入门是一整套红木桌椅,往里头去,呼噜声愈发的清晰,想来,里头便是寝室了。 穆罗与穆朗对视了一眼,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慢慢的朝着呼噜声走了过去。 床上的男人睡的正香,似乎丝毫不知道危险正朝着他靠近。 二人走到床沿,穆罗眼睛一眯,瞄准了位置,狠狠地刺了过去! 第一千四十八章 落网 穆朗在旁边看着穆罗的动作,并未动手。 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大哥一个人便足以将他杀死,根本不需要自己再动手。 更何况,这个男人在他们两兄弟都走到床跟前了,依然呼呼大睡,根本就没发现他们二人。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武功呢?穆朗对此,不以为然。 只是他们如此聪慧的三弟,居然会被这样的男人陷害,穆朗觉得有一丝不可思议罢了。 他正在边上儿,等着大哥将人给解决掉以后,好赶紧将解药拿回去给三弟,三弟还在那柴房里神志不清呢。光想到这件事情,穆朗便来气,恨不得让这个人立刻下地狱! 穆罗显然也是这样想的,他眼神阴沉,手速极快的狠狠扎下去,显然,想要一击致命! 虽然在这个男人睡梦中将他杀死,让他少了很多的痛苦,这让穆罗一点儿也不高兴。但是眼下为了不闹出更多的动静,他也只能这样了。 在匕首即将扎入被子的一瞬间,穆罗的嘴角多了一丝冷笑。 这呼噜,留着到那个世界继续打吧。 但是在穆罗的匕首即将落下的那一刻,异变突生! 床上原本睡得正香的男人,仿佛突然醒过来了一般,他被子往上狠狠地一掀,匕首扎入了厚实的被子中,带出一条条棉絮,床上的男人却完全无事。 借着这股劲儿,男人已经一个翻身,灵巧的从床上爬起来,一个闪身,已经掠到了床的另一个方向。 穆罗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失手的那一天,这个男人,莫非根本就没睡! 他霎时反应过来,抽回自己的匕首,眼底一片暗沉。这个男人已经发现了他们,那今日,必然不能让他活着看见明天的太阳! 穆罗举起匕首,一个闪身冲向了男人。 一旁的穆朗也没想到事情的走向会发生变化,眼看着男人已经躲开,而大哥又要欺身向上的时候,立刻举起了自己的匕首,也加入了战斗中。 这个男人居然醒着,那今夜不把他杀了,他们是绝对不会从这里离开的! 屋内并没有烛火,但窗开着,外头皎洁的月光透了进来,让屋内的景象一清二楚。 两个蒙着面巾的黑衣人,欺身冲向床铺另一端的男人,一副不杀死他,绝不善罢甘休的模样。实际上,他们也的确是这般想的。 床上的男人面对两个男人攻过来,却没有丝毫的惊慌,他沉稳的转身,利落的避开了穆罗的攻击,在转身的时刻,一脚踢向冲过来的穆朗,穆朗没想到男人居然还敢还击,下意识手中匕首往前就要刺去,但男人直接一脚将他手中的匕首踢落在地,在空中翻了个身,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穆罗见一击不成,眼底更深沉,他二话不说,继续冲过去,与那男人交手。 两个人你来我往,电光火石,已是交手了十几个来回。 一旁的穆朗匕首被踢掉以后,本想上去帮大哥,但两个人欺身在一处,他发现,自己根本挤不进去,只能在旁边瞧着,等待着男人露出破绽,好上前给予致命一击! 而穆罗与男人交手,则是越来越心惊。他的武功可算不上差,可是这个男人却能够跟自己交手十几个来回,显然是会武功的,而且还不弱! 这个男人,真的是李文渊吗?可是李文渊,不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商人么?怎么可能会武功? 难不成,这个男人根本就是假冒的,只是为了将他们引出来? 穆罗心中浮现这个念头,顿时暗暗一惊。若真是如此,那他们岂不是中了圈套? 而且,还是自己送上门来的那种。 穆罗不愿意继续想下去,眼下也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他要想办法将这个男人杀死。 穆罗想到这里,手上的动作愈发狠厉,匕首抓住机会,便往男人身上刺去,似乎不在他身上戳出个窟窿,他便誓不罢休一般。 男人对于穆罗的狠厉,丝毫不为所动,手上的动作依然沉稳,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每一次都恰到好处的挡住了穆罗的攻击。 但是与此同时,他也并没有要对穆罗下狠手的意思,只是被动地抵挡着他的攻击,并没有主动对穆罗发起攻势,似乎也并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 穆罗虽然想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这显然对他来说,并非是什么坏事。 因此,穆罗趁着这个机会,继续袭向男人,恨不得立刻在他脖子上戳出个洞来。 男人往后退着,突然他瞧了一眼窗外的月色,落在穆罗的眼中,他以为外头来了什么人,飞快的看了一眼,但窗外什么都没有。 穆朗站在一旁,也在暗中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在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被人发现了,招惹来这么多人,容易暴露他们的身份,更是不易。 穆罗在回头之时,冲着穆朗使了一个眼神。 穆朗与穆罗相识这么多年,自然一个眼神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大哥显然是改变主意了,这个男人,根本不是那么轻易能够击杀的,虽然很想将他彻底了结,但他实力并不弱。 饶是大哥,都与他纠缠了这么多个回合,硬是连一个衣角都没有碰到,这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既然如此,继续纠缠下去,没有任何的意义,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穆朗意识到了穆罗的意思,趁着二人还在激烈纠缠的时候,已经慢慢地往门的方向挪去。 男人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恍若没有察觉一般,专心的抵挡着面前穆罗的攻击。 穆罗匕首往前一甩,虚晃了一枪,趁着男人避开匕首之时,一个转身,利落的从窗户跳了出去,彼时,穆朗也已经迅速夺门而出,两个人到了外头,正打算顺着来时的路离开。 但穆罗刚刚运起轻功想要起来,顿时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咚——”的一声,穆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一般,摔落在地上。 穆朗听到动静,他回过头来,正想开口问这是怎么回事,自己刚刚运起轻功的身子,突然一阵乏力。 “噗通——” 穆朗的身子,也不受控制的从半空中掉了下来,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 “大哥——”穆朗下意识的喊了一声,脸上还带着一丝迷茫,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穆罗的脑子也一下子没转过弯来,他试图动一动身子,却发现身子如同麻痹了一般,根本无法动分毫。 厢房的门开着,里头的男人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 月光下,两个兄弟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男人皮肤白皙,俊美的五官如同镌刻一般,一双眼眸淡如水,宛若这世间的事情都无法撼动他分毫。 这个男人,怎么可能会是李文渊? “你不是李文渊。” 穆罗肯定的开口说道。 这个时候,他若是不知道自己被动了手脚,那便是真的蠢了。而且原因,必然是面前的这个男人无疑。 “你对我们做了什么!”穆朗气愤的开口说道。 那男人懒洋洋的看了地上两个人一眼,开口说道:“既然都到李府来做客了,何必着急走呢?” “你是谁?”穆罗一脸警惕的看着面前的俊美男人。 他见过许许多多的中原人,这般好看的,他还是头一次看见。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并不简单。 “我的身份,你们知道也没什么意义,你们只需要知道,你们既然来了这里,便不要轻易离开。” “更何况,方才你们也是看到了,我可并未对你们做什么,倒是我睡得好好的,你们上来就对我动手,我不过是在反击。” 穆朗忍不住冲着男人“呸”了一声。 哼,他再傻都知道,这个男人压根儿就没有睡着,他分明就是在等着他们!这个时候,却还在说这种话,简直是厚颜无耻! “跟李文渊一样厚颜无耻,看来你们是一伙的。”合起伙来骗他们,简直是无耻至极!令人不齿! 男人对于穆朗的愤怒完全不放在心上。 “你们私闯宅院,还说的这般冠冕堂皇,也不觉得脸红吗?对了,前几日李老爷抓了一个小偷,这小偷,莫非是你们的同伙?” 男人说到这里,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他的语气依然温和如清风,脸色和煦,宛若在谈论今日的天气很好一般。 但这番话落在两兄弟的耳朵里,他们的脸色就更阴沉了,尤其是穆罗,脸色黑的宛如要滴出墨来。 “若非你们对三弟动手,我们会这样吧!”穆朗沉不住气,率先开口骂道。 “二弟——” 穆罗开口低低的喊了一声。 如今他们落入了这个男人的手里,的确是技不如人,但穆罗还是想不明白,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莫非是那药丸上撒了什么?但他是隔着衣裳拿的,按理来说,即便是有,怎么也不会落到他的身上。而这东西,二弟也并没有接触,又怎会也中招了呢? 穆罗正想着,电光火石间,突然福至心灵,有什么念头破土而出。 “那颗夜明珠,你们动了手脚。” 穆罗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盯着男人,直直的开口说道。 “啪啪啪——” 男人拍了拍手掌。 “不愧是当大哥的,就是聪明,这都被你发现了。” 穆罗:…… 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好吗! 第一千四十九章 不怀好意 “你们早就料到,我们会来?” 穆罗安静了许久,才从喉咙中冒出一句话来。 男人微微睁大了眼睛,半晌才开口说道:“我怎么会知道今夜会有人来呢?不过前一阵子刚来了一个小偷,这会儿再来两个,似乎也不足为奇。” 穆罗:…… 一旁的穆朗,却是忍不住低喝道:“住口,我三弟才不是小偷!他根本犯不着偷你们的东西。” 男人看向穆朗,眼底的神情,似乎多了一丝冷意。 “也许吧,不过你三弟想做的事情,比起小偷来说,可是严重多了。” 此话一出,穆罗和穆朗都微微变色。 难不成,这个男人察觉出了什么? 可是不可能,他们想要做的事情这般隐蔽,他怎么可能会知道呢?更何况,他们连他是谁,都完全不知情。 穆罗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即便是三弟,也不可能将此事透露。但是他们却有本事将三弟弄成这副神志不清的模样,穆罗并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是谁。 男人等了一会儿,地上这两个黑衣人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他索性向前几步,弯下腰来,手随意一伸,穆罗和穆朗脸上的黑布,便被扯了下来,随意的丢在了一边。 他们充满异域风情的长相,便暴露在了空气中。 两双如出一辙的绿眸,果然跟之前抓住的男人一模一样。 男人,正是谢瑜,今夜的他虽然一身黑衣,但身上的风华绝代,却根本无法掩饰。 在李清欢听到动静,出现在此处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景象。 一身黑衣的男人,仿佛隐藏在月色中一般,皮肤白皙,在月光下几乎有些透明,精致的五官,依旧是一副淡然的神情,宛若什么事情都不足以引起他的惊慌失措。 李清欢觉着,惊慌失措的表情,大约永远都不会出现在谢瑜的脸上。虽然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但此刻她的内心,多了一丝异样。 原来黑衣服的他,也依旧这般俊美。 人长得好看,不管穿什么,总归是不会差的。只是在认识的这些时日里,每逢李清欢看见谢瑜,他从来都是一身蓝衣,几乎没有变过。这一身黑,她还是头一次看见。 “谢瑜?” 李清欢怔楞了半晌,到底还是低声开口唤道。 谢瑜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抬起头来,看向面前不施粉黛,一身白衣的少女,她的身上只披了一件单衣,显然是方才听到动静,匆匆忙忙从房中。出来的。 她的厢房离这里并不远,故而听到动静,也并不奇怪。 谢瑜暗中挑了挑眉头,他并不太乐意让李清欢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大意了,这两个男人,他就不应该给机会他们说这么多话。 穆朗冷不丁对上了谢瑜的眼神,虽然那双眼睛依然平静无波,宛若一汪深潭一般,但他却不知道为何,后背忽然多了一丝冷汗。 这个男人比起大哥的实力来说,有过之无不及。虽然他并不想承认,但他跟在大哥身边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大哥这般吃瘪,也是第一次看到,能够与大哥武功不相上下的人。 而且他们此时此刻,还落入了这个男人手中。 “清欢,夜深了,还不睡么?”谢瑜状似没发生什么事一般,他直起身来,语气一贯的慢悠悠。 李清欢:“……” 她迟疑了一下,看着地上的两个男人,他们背对着自己,因而李清欢并没有看到他们绿色的双眼,否则,她一定会认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李清欢意有所指。 谢瑜淡定的开口答道:“今夜你爹觉着家里可能会来小偷,便让谢某在这里等一等。果不其然,还真抓到了两个小偷,谢某这会儿正在盘问他们呢。惊扰了你休息,真是不好意思。” 谢瑜一本正经的模样,李清欢差点儿就信了。 “那我爹呢?”李清欢感觉并未得到太多的讯息,只能不死心的开口问道。 谢瑜冲着她身后努了努嘴。 “在呢。” 李清欢一愣,回过头去,正看到自家老爹匆匆的走过来,但与她不同,自家老爹身上穿的整整齐齐,显然他并未休息。或者说,他早就意料到,府中会来人。 “欢儿,大半夜不休息,你怎么在这里?” 李文渊走近了才发现,面前站着的,不是自家的宝贝女儿么!因此,他也愣了愣。 不等李清欢开口,谢瑜已经帮她说话了。 “清欢听到了一点小动静,醒了便过来瞧一瞧。无碍,不过是两个小偷罢了,更深露重,清欢你先回去休息吧,莫要着凉才是。” 李文渊一听,再看到地上的两个黑衣人,顿时反应过来,他也冲着李清欢摆了摆手道:“谢老弟说得对,此事你不用管,爹爹会处理好的。你快些回去休息,还穿的这般单薄,若是着凉了,明天可就要挨你娘亲唠叨了。” 李清欢看二人的态势,很清楚,他们并不想将自己卷进来。故而,她也聪明的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既然他们不希望自己知道,自然是关心自己。李清欢无条件的信任自家的老爹,至于谢瑜,他都救了自己两次了,又怎么会害自己呢? 既是如此,她也不会令人为难。 因此,李清欢便点了点头,看了地上的两个人一眼,恰巧这个时候穆朗回过头来,一双绿色的眸子,撞进了李清欢的眼中。 李清欢的心微微颤了颤,那夜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来,让她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 这个男人的眼睛……跟那个男人,一模一样。 李清欢突然就明白了,爹爹和谢瑜为何会说他们是小偷,前几日那黑衣人才被抓住,若非有谢瑜在,自己的小命估计就交代在那里了。 眼下,又出现了两个绿眼睛的黑衣人,恐怕是为了之前那一个男人来的。 李清欢心下有了计较,冲着李文渊和谢瑜点了点头。 “那清欢先回去休息了,你们也早些休息吧。” 李文渊和谢瑜都不约而同的点了点脑袋。 李清欢不再多留,转身往自己的厢房走去了。 她说今夜怎么这般安静,四周都没有下人,早些时候,爹爹便已经下令让他们回去歇息了,恐怕也是担心他们若是出来乱走,被黑衣人撞见了灭口吧。 以爹爹善良的性子,的确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之前李清欢还有些想不明白,这会儿府里出现了两个陌生男人,而且还不是中原人,她还有什么不明白。 只是这个时候,在城中。出现了这样的人,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李清欢一边走一边想着,眉心也微微皱了起来。 只希望爹爹和谢瑜,都不要有什么事情才好。 李清欢离去以后,李文渊走到谢瑜的身边,低头看向地上的两个男人,果不其然,都是绿眼睛。 穆罗死死地盯着李文渊看,半晌沙哑的开口说道:“你才是李文渊?” 李文渊也不隐瞒,微微颔首。 穆朗顿时一脸的愤怒。 “原来,你就是那个害三弟变成这副模样的小人!” 李文渊听到这里,脸色顿时一沉。 这个男人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会儿却先发制人,他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你三弟险些要了我女儿的命,我没杀了他,已经算是便宜了他。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你们赔得起吗?”李文渊说到这里,胡子也气得一翘一翘的。 显然这件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但已经在他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他可怜的女儿,今年怎的这般倒霉,之前被掳走就算了,最近身子刚刚养好,又卷入了这件事情中,她何其无辜?若非有谢老弟在,他恐怕真的看不见自家的宝贝女儿了。 穆罗和穆朗愣了愣,没想到起因是如此。这么说来,难不成还是自家三弟的错了? 但穆朗是什么人,他自然不可能不帮着自己的三弟。 “哼,我三弟不会轻易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要怪就怪你女儿!” 李文渊的胡子翘得更高了,他指着穆朗,正准备骂人。 一旁的谢瑜已经微微抬了抬手,轻声道:“算了,李老爷,反正他们已经被抓住了,眼下才是阶下囚,气焰再嚣张,也没有任何作用。” 此话一出,李文渊心里顿时舒坦了。 而穆罗和穆朗的脸顿时阴沉下来。 目前的处境,对于他们二兄弟而言,的确不利。 “究竟要怎样,阁下才会放过我们?”穆罗看着谢瑜,沉声开口说道。 他知道,他们兄弟俩遇到这一切,必然是面前这个男人搞的鬼。这个李老爷很信任他,他的话,显然很重要。 谢瑜淡淡的看了一眼穆罗,随即开口道:“若是你们谈一谈你们来到这城里的目的,也许谢某可以考虑一下放人。” 此话,等于没说。 穆朗咬了咬牙,狠狠地瞪着谢瑜。他们到这里来要做什么事情,自然不可能说与这个中原人听。 穆罗的眼神暗了暗。 “我们不过是来办点事情罢了,并没有要与你们为敌的想法。” 这个时候,他们被抓住了,穆罗唯有以退为进。 但眼前的男人,显然不吃这一套。 “哦?我怎么觉着,你们不怀好意呢?” 第一千五十章 谈判 谢瑜慢悠悠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不轻不重的吐出那么一句话。 穆罗听到他这般说,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阁下的意思是,不管如何,都不愿意放过我们兄弟俩了?” 谢瑜听到这里,眼底闪过了一丝惊讶。 “兄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分明是你们上门来偷东西,结果却反而将错赖在我们头上。若人人都这般做,那李府岂不是被人搬空了,都不能报官么?” 穆朗听到谢瑜这般说,险些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这个男人说的是什么话?分明就是他使诈将他们引过来的,现在却将这一切都推到了他们的头上,真当他们是傻子吗! 而且他们为何来,还不是因为三弟! 穆朗气得狠狠地瞪了一眼谢瑜。 “你这中原人,真是能说会道,哼,中原人,果然心眼儿小,爱使诈!”穆朗忍不住,还是愤愤不平的开口骂道。 就算他现在对谢瑜动不了手,但骂他几句,让他心头不舒坦,自己反而能舒坦一些。 但谢瑜是什么人,他自然不会因为穆朗这几句话就动怒。这些东西在他的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你们蛮夷族的人,都是梁上君子,喜欢跑到人家家里来做客吗?被发现了,还倒打一耙,谢某也是前所未见。” 谢瑜依然慢声慢气的说话,但说出来的话,却险些让穆朗气晕过去。 “你说什么!不许侮辱我们蛮夷族!”此话一出,穆朗才觉得哪里不对,旁边的穆罗脸色都变了。 这二弟平日里傻归傻,怎么关键时刻,还是这么傻呢?这个男人分明就是在试探他们的身份,结果倒好,都不用隐瞒,立刻就被二弟给抖了出去。 穆罗此刻心情很复杂,他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穆朗话一出口,待他意识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 但这个男人这般侮辱他们蛮夷族,这让穆朗如何能够忍受得了?是以,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话已经不经大脑的冒出来了。 谢瑜依旧一本正经。 “谢某本来也就是那么一猜,毕竟谢某也从未见过蛮夷族的人,如今从这位兄台嘴里亲口听说,谢某这才确定。” 穆朗:…… 他原本已经后悔莫及,这会儿再听到谢瑜这么淡定的说出这样的风凉话,他更是气得爪子都要挠地。 “中原人果然坏心眼!心思弯弯绕绕这么多,哼,我玩不过你们。” 穆朗如同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已经无暇纠结这些东西。事已至此,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也收不回来,那他再挣扎又有什么意义呢? 穆朗想到这里,脸色更是灰败。 谁能知道,出来一趟,居然会闹出这么多事情来,他十分的伤心。穆朗甚至不敢看自家大哥的神情,他觉得此刻穆罗的表情,大约会想要将他生吞活剥掉。 谢瑜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折扇,放在面前轻轻摇了摇。 “说罢,你们来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 穆朗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还不死心,到这个节骨眼上,还要问。 他别过了头,冷笑了一声。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们这些狡诈的中原人?我告诉你,想都别想!我是绝对不会说的!” 谢瑜挑了挑眉头。 “哦?打死都不说么?” “打死我都不说!”穆朗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受到了极其严重的挑衅。 谢瑜与李文渊对视了一眼。 “那要么,先打死一个?另一个先留着,然后再做打算?” 穆朗:…… 穆罗:…… 这个中原男人究竟是怎么做到,可以这般云淡风轻的说出这样的话来?那副模样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真好,我们出去散散心吧! 这是活生生的性命好吗! 穆罗从不觉得,自己今儿个会栽在这里。 毕竟,他堂堂蛮夷族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些愚蠢的中原人而遭罪? 但是今日,此时此刻,他的确遭罪了。而且,还是他们兄弟俩,不对,他们兄弟仨人,一起遭罪。 “阁下究竟想知道什么?我们的确没什么打算,不过是看这里风景极好,物资富饶,想要与你们有贸易往来,此番来打探一下消息罢了。但因为我们身份特殊,与中原人不一样,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端,所以才会隐藏身份。如今你们中原人与蛮夷族存在一定的误会,关系也比较紧张,所以,你们懂的。” 穆罗十分平静的开口说道,他一眨不眨的看向谢瑜,一脸的认真,宛若自己说的是事实一般。 但换做旁人,看到穆罗这副表情,也很难怀疑这番话语里的真实性。 毕竟他说的,的确是事实。 若真是这个情况,也并非不能理解。 穆罗看谢瑜并未开口说话,又补充了一句道:“至于今夜我们闯入李府,的确失礼而冒昧,但我们三弟此时此刻神志不清,我们心里着急,也没有其他的法子了。若是三弟与你们有什么误会,等我将他治好了以后,亲自带着他过来磕头道歉,还望二位不要放在心上。若是做生意成了,我愿意与二位共同分享,二位觉得如何?”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穆罗并不觉得,二人会否定自己提的方法。人嘛,最重要的便是自己的利益,更何况,这个李文渊又是做生意的,做生意的人,自然是见钱眼开。 穆罗觉得,此事的转机还是很大的。 只要拿出人们能够接受的利益,即便是神仙,也不能够避免这样的欲望不是吗?更何况,中原人心眼都小,他们只关心他们自己,这所谓的国家大事,说到底,只要不与他们的利益相冲,又有什么所谓呢? 穆罗有信心,能够说服面前的这两个男人。 因为他说完这番话以后,他看到李文渊的眼睛显而易见的亮了一下。虽然他一直都没有开口,但这李府终究是他的,虽然不知道面前这个黑衣男人究竟是谁,但说服了李文渊,也算是成功了一半。 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穆罗低下头,隐去了眼中的一道暗光。 但他并不知道,自己这副自以为谁都没有发现的表情,其实早已落入谢瑜的眼中,只是他不动声色罢了,面儿上并未显露出来。 倒是李文渊,瞧了一眼谢瑜,随即开口问道:“这位仁兄此话当真?不过,你们是做什么生意呢?” 穆罗听到李文渊问起,眼底暗光一闪,面上却并不显。生意人果然是生意人,永远都会知道重点在哪里。但他也早已做好了对策,所以根本无所谓。 “李老爷可是真心想知道?” 李文渊点了点头。 穆罗看了一眼谢瑜,意有所指的开口道:“若是我告诉了你,到头来这位阁下却翻脸不认人,那我该如何是好呢?” 穆罗并不傻,相反,他还很聪明,懂得抓住时机,为自己谈条件。 李文渊听罢,沉吟了半晌,随即沉声开口道:“若是你们给出的条件能够让我满意,我自然会说服谢公子也参与进来。毕竟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岂不是越好?如今就我们几个人知道,我也绝对不会透露给他人。” 李文渊说到这里,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开口说道:“更何况,我李文渊在这城中的名声,你们随便去打听,我断然不会骗人,做生意也绝对不存什么心眼。你们若是不相信,大可以出去问一问,外头的老百姓,没人不认识我。” 李文渊一脸的自信和认真,这副表情,穆罗反而不再怀疑。 毕竟,他能堵住李府人的口,又怎么堵得住外头的悠悠之口呢?他只要寻个法子一问,立刻就能知道,这个李文渊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但这也不排除是他刻意制造的假象,但这在穆罗看来,这并没有关系。只要跟聪明人打交道,那便足够了,这会让他的事情变得很简单。 只要与他人有利益共通之处,那么这生意,就好谈了。 更何况,这个男人已经上钩,只要先稳住他,将他跟二弟给放了,后头他们自然好办事。不管如何,总归比被抓在这里好。 穆罗看了一眼谢瑜,随即开口问道:“李老爷当真可以做主?” 李文渊拍了拍胸脯道:“自然,这里是李府,我说了算。” “谢老弟,你说呢?”李文渊一边说,一边看了他一眼。 谢瑜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才开口说道:“李老爷所言极是,这里是李府,自然是李老爷说了算。”他的语气中,暗含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这抹无奈,被穆罗抓住了。 他放下心来。 “现在请你谈一谈是什么生意吧?若是可以合作,我今夜就放了你们。”李文渊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 穆罗与穆朗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希望。 “李老爷,其实我们是做香料生意的,你也清楚,这城里虽然物资富饶,但这塞外的香料,可是这里没有的。而且女子喜欢用香,若是能够引入香料,这将会是一笔很大的利润。” 李文渊听到这里,不疑有他,眼睛更亮了。 “你的意思是,你们会提供香料。但是不对呀,这城中守卫森严,你们的香料如何能够运进来呢?” 穆罗露出了一丝笑容。 “我们自然有我们的法子,就看李老爷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了。” 第一千五十一章 交易 李文渊的眼底闪过显而易见的心动,不过他咳嗽了一声,很快将这个表情收了起来。 尽管如此,还是落入了穆罗的眼中。 他的嘴角几不可见的翘了翘,心知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一旁的穆朗被谢瑜给气着了,一直都没有开口,眼下看到自家大哥这般说话,他眼珠子转了转,心底便有了计较,此刻也不再吭声,以免坏了大哥的计划。 若是说动了这个男人放他们离开,那受一点气,也无所谓。反正日后这笔账,他迟早会讨回来的。 穆朗想到这里,低下了脑袋,隐去了眼中的凶狠。 李文渊转过头来看向谢瑜。 “谢老弟啊,我觉得这个提议还可以,不知道你怎么想?”语气中,似乎还多了一丝小心翼翼,穆罗听出来了,他的眉头微微动了动,却并没有开口。 谢瑜很安静,他盯着穆罗看了许久,随后才缓缓移动目光,看向李文渊。 “李老爷你的意思是?你同意,然后将他们放走?”语气中似乎还有一丝质疑。 李文渊搓了搓手指,又挤出了一个笑容。 “主要是这香料,前几年我在外头都收不到多少货,若他们可以大量提供,那这利润就很可观了,谢老弟,你别告诉我,你一点儿都不动心啊。更何况,他们也没犯什么事情,也许真的只是过来做生意呢?” 李文渊说到这里,看到谢瑜的眉梢似乎松动了一些,继而又开口说道:“虽然他们的确不是中原人,但这么多年,边境不也好好的么?我相信他们也不一定有什么想法,只不过想发财罢了,既然大家都抱着同样的目的,为何不能联手呢?咱们也不能一棍子打死所有人呀。” 李文渊一边说着,语气多了一丝苦口婆心。 谢瑜还是没有开口,半晌,在李文渊感觉过了一个世纪以后,他终于吐出了几个字。 “我如何相信你们?” 穆罗一听,与李文渊对视了一眼,他从李文渊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喜色。 显然,这个男人松口了。 穆罗抬起头来,直直的看着这个男人。 “若是阁下不相信,我可以告诉你,过几日,我们会运来一批香料,你们可以亲自过去看看,若是合适,你们就带走,如何?”穆罗一脸的认真,显然,他并没有开玩笑。 倒是一旁的穆朗听到这里,瞳孔微微睁大,显然有些不可思议。 他怎么也想不到,大哥此番为了脱身,连这件事情都告诉他们了。若是他们有其他的心思,那可就危险了! 但是大哥既然都说了,他这般考虑,自然有他的道理。尽管穆朗觉得有一丝不妥当,但面前抓住他们的男人,显然也不好糊弄。 穆罗也是这般打算的,这个男人虽然松口了,但显然不会随便相信他们。若是此番他们没有拿出诚意来,恐怕错过了这个村,便没有下一个店了。 因此,穆罗思考良久,还是决定冒一次险。中原有句古话,叫做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只要此番脱身了,他自然有的是办法。 为了达到目的,牺牲一点,这根本不算什么。 更何况这个李文渊,实际上并不难糊弄,也就是这个男人比较困难。穆罗自诩见过各种各样的人,但面前的这个男人,他却看不透。 这个男人的眼神永远稀松平常,仿佛什么事情都无法让他的心底产生任何波动,这样的男人,根本无法窥探他的内心。因为,他的情绪压根就不外露。 而李文渊这个男人,虽然表面不动声色,实际上很多小动作,都已经出卖了他内心的想法。这样的人,反而更容易看透。 只要将这个黑衣男人说服,剩下的便不是什么问题了。 “真的,你们会运多少香料过来?我都要了。” 谢瑜尚未开口,李文渊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他的期待此时此刻压根儿就掩盖不住,完全是一副商人的模样。 穆罗又露出了一个极浅的笑容,他的绿眼睛在黑夜中闪烁着微微的光芒。 “我保证,是你会满意的数量。” 穆罗都这般说了,李文渊的小表情更亮了。 “真的吗?” 李文渊迫不及待的说完,谢瑜便轻飘飘的给了他一个眼神。 “咳咳——”李文渊顿时用手握成拳头放在嘴边,半晌才补充了一句道:“我的意思是,虽然你现在说这番话很好听,但我如何信任你呢?若是过几日我们并没有看到香料,那岂不是被骗了吗?” 谢瑜此时才颔了颔首,他淡淡的瞧了一眼穆罗,随即才低声的开口说道:“谁知道这位阁下是不是为了逃脱,所以才故意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也不一定呢。” 谢瑜一脸的写着“谢老爷,你可不要轻易上当”的神情,让穆朗恨不得扑到他脸上狠狠地挠他两爪子。 这个混蛋,这种时候还说这种话,根本就是存心的吧!眼看着那个李文渊都要被大哥说服了,眼下听了这个男人的话,他的表情顿时又犹豫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李文渊便开口了。 “谢老弟你这话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啊。”李文渊皱起了眉头,看向地上的穆罗,十分认真的问道:“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穆罗:“……当然不是。” 穆罗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这般谨慎,不过也是,自己其实也并未亮出什么底牌,他不会相信,这件事情也并不奇怪。倒不如说,若因为自己的三言两语,这个男人就相信了,穆罗反而会觉得很奇怪。 毕竟这个男人看起来就不好糊弄,一开始,穆罗也并不奢望用这三言两语打动他,不过是故意试探一番罢了。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这一次,穆罗十分沉稳的开口说道:“此事究竟是不是真的,若是你们不相信,我可以将一个信物给你们,过几日,西边码头,只要你们亮出这个信物,就能找到你们想要的东西。这个东西证明着我的身份,绝对不会是假的。” 李文渊一听,连忙开口问道:“是什么东西?” 显然,他对此事还是十分上心的,只是碍于谢瑜的面子,不好多问。如今听到了一丝不同之处,他顿时就关注起来。 穆罗冲着自己的黑衣努了努嘴。 “在我胸前的口袋里,你可以翻一下,我放在了里头。” 谢瑜看了一眼穆罗,徐徐的走过来,伸出修长的手指,探入了穆罗的黑衣中。 他没有掏多久,很快便拎着一个小小的,上头刻着不知名字体的木符出来,上头还系着一根细细的黑绳。 谢瑜将那木符握在掌心,木符浑身通透光滑,一看便是经过了岁月的摩挲,才会变成此番模样。这样的东西,不像是突然带在身边的。 谢瑜轻轻摩挲了一下那木符,随后看向穆罗,心底已经信了六七分。 “这个东西能够证明你的身份?” 穆罗轻轻点了点头,开口说道:“这个东西跟在我身边很久了,它可以代表我,这下,你们不担心我骗你们了吧?” 穆朗看着那男人掏出了木符握在手心把玩,眼中多了一丝惊讶,也多了一丝气愤。 这可是大哥的贴身木符,这个男人居然这般肆意的把玩,简直一点都不尊重大哥!而且穆朗也没想到,大哥居然真的会将这个证明他身份的东西给这个男人,难道,这才是大哥最终的目的吗? 穆朗虽然内心很多疑问,面上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 既然大哥选择这么做,他便选择相信大哥。除此之外,他也没有任何更好的方法。 但若是这两个男人不识趣,做了什么破坏他们行动的事情,到时候,他一定会找机会将他们给处理掉。 现在合作一下,根本不成问题,恐怕大哥也是这样想的。 穆朗低下头,掩去眼中的神色,继续沉默着。 李文渊走过来,也看向谢瑜手中的东西,这一看,眼中多了一丝惊奇。 “这可是上好的楠木,时间越长,越珍贵,你这个看着,可是有好些年头了,应该可以卖个好价钱。” 李文渊嘴里“啧啧”称奇,眼睛发亮,充分发挥商人本色。 这下,穆朗再也忍不住了,他忍不住瞪了一眼李文渊,开口说道:“这是大哥重要的东西,你居然想把它卖掉,简直岂有此理!” 李文渊听到这里,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惊奇的看着穆朗。 “少见啊,你不是中原人,居然还会说成语。” 穆朗:…… 这个是重点吗! 他一口气噎在心口,不上不下的,顿时感觉难受极了。 穆罗看了一眼穆朗,眼中有一丝无奈,自家二弟,总是这般冲动,以后若是他不在,这可如何是好? “二位,现在你们相信了吗?”穆罗尝试动了动,身上依然麻木,没有任何感觉。 谢瑜看着手心的木符,沉思了半晌,随后点了点头。 “那你这个东西,我便先收下了。你们何时会在西边码头出现?” 穆罗眼底多了一丝放松。 “五日后。” “好,我放了你们。” 交易,在此刻达成。 第一千五十二章 清醒 一直到踏出李府的大门,穆朗都还没反应过来,他动了动自己的手脚,察觉到找回了知觉以后,才愣愣的抬起头去看穆罗。 “大哥,我们真的被放出来了?” 穆罗糅了糅自己的手腕,看了自家的二弟一眼,点了点头。 “不错,我们已经离开了。” 穆罗也没想到,他原本毫无知觉的身体,在谢瑜喂他吃了一颗药以后,顿时就恢复过来了,速度之快,令穆罗都有些吃惊。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跟二弟平安的离开了李府,虽然失去了一个信物,但总归结果是好的。 此刻已是深夜,周围除了天上挂着清冷的弯月,以及地上洒下来的月光,阵阵风声,此外一个人影都没有。 穆朗看着穆罗,脸上多了一丝担忧。 “大哥,你真的就把信物给他们了吗?五日后的行动,可是个秘密呀……” 穆罗一边往外走,一边沉声说道:“事已至此,若是不给出去的话,根本就无法说服他们。你也看出来了,那个黑衣男人根本就不是普通角色,他不是这般好糊弄的。大不了,便先让他们尝一尝甜头便是了,那香料,我们也不少。只是其他的东西,不要让他们察觉了。” 穆罗的语气中,含着一丝深意。 穆朗一听,顿时便明白,自家大哥口中所说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那……还是按照原计划行事?” “不错,这不过是一个插曲罢了。若是不用这种法子,恐怕我们未必活得过今夜,你也看到了,那个黑衣男人的武功深不可测,连我也无法感知,他究竟有多强。继续下去,吃亏的,也许还是我们。” 穆罗说到这里,眼中的阴霾更甚。 他也是第一次碰到,能够与自己不相上下的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还是一个中原人。在穆罗的眼里,他从未正眼瞧过这些所谓的中原人,对于他来说,这些中原人都长得矮小又懦弱,多半是一些文弱书生,与他们蛮夷族相比,简直就是一根豆芽菜。 但今日,他居然被一个中原人打败了,这对于穆罗来说,是一种耻辱。 可是说到底,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不会为了眼前的事情,而忘记了自己最重要的目的。 穆朗跟在穆罗的身边往另一个方向离去,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低声开口问道:“那在李府发生的事情,是否要跟那知府说?” 穆罗停下脚步来,看了穆朗一眼,半晌才开口说道:“不必了。” “那知府会不会有什么法子?”穆朗忍不住开口问道。 “中原人,总归是最了解中原人的?” 穆罗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穆朗的话。 “告诉他做什么,他又能帮上什么忙?眼下我的信物已经给了出去,也与那李文渊约好了时间,既然如此,便没有必要再牵扯一个人进来。更何况,那知府的心思,谁知道呢?更重要的是,我们今夜发生的事情,你还嫌不够丢人吗?非得闹得满城皆知是不是?那知府,根本不需要知道这些。” 穆罗说到这里,脸上还有一丝恼怒。 显然方才的事情,他的心里并非无动于衷。甚至到现在,他都觉得心里不舒坦。 穆朗一听穆罗这般说,顿时闭上了嘴巴,不再开口。 这个时候大哥不开心,他可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去触大哥的霉头,对他来说,可没什么好处。 但大哥此话也并没有错,那知府心里怎么想的,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没准知道了这个事情,还在心里头幸灾乐祸呢。 毕竟说到底,他们也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罢了,没有必要知道那么多,此事与他,说到底,也并没有什么关系。 而穆罗则还有自己的考量,虽然他并不知道方才那个黑衣男人究竟是谁,但看他大大方方的,想必根本就不怕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可能那知府,也并不知道他是谁。因此,问了也不过是白问,还要说出这些让他们丢脸的事情,穆罗自然不愿意了。 他们兄弟俩之前在知府面前,可是把李文渊嘲讽了一个彻底,根本就没将他放在眼里。结果到头来却吃了一个哑巴亏,说出去,穆罗都觉得自己的面子挂不住。 这样的事情,他自然不会选择说出来了。 五日之后,见机行事便是了。 等送走了这两座瘟神,他有的是时间做事。 更何况,都这样子了,若是把他们拉进来,少一个敌人,对穆罗来说,也并非什么坏事。 在利益面前,人人都是朋友。俗话说得好,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在这件事情上,穆罗觉得发挥的淋漓尽致。 只要事情能够顺利,先忍气吞声又如何?待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自然有的是法子收拾这些人。 “大哥,他们那天过来,不会带太多人来吧,若是发现了我们的计划,那可就糟糕了。”穆朗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开口说道。 穆罗微微摇了摇头。 “既然他们真心想做生意,收了我的木符,便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因为他们的目的是那些香料,若是他们想要独吞,就不可能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一点,你便放心吧。” 对于这件事情,穆罗还是很有信心的。 毕竟这批香料的数目可不少,连李文渊这样不缺银两的生意人都心动,更别说其他人了。 而李文渊,也不会愿意再与谁分一杯羹。 因而穆罗断定,他不会再让其他的人加入进来。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敢拿出自己的信物,给那个黑衣男人。 等这个交易结束了,他再找机会处理他们也不迟。 “那些香料,真的都给他们?” “当然不是。” 穆罗淡淡的看了一眼身边的穆罗。 “二弟,你知道,这世界上的东西,本来就是有借有还的。这些香料,我可没说要卖给他们,不过是暂时放在他们那里罢了,等时机成熟,我会再取回来。这般说,你明白了吗?” 此言一出,穆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眼睛顿时一亮。 原本对这些香料,他还有些心疼,以为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但大哥也没必要都贡献出去呀。但没想到,大哥还是大哥,居然还留了一手。是了,他可并没有说清楚要将香料卖给那两个人呀,也没立字据,到时候一切做完以后,拿回来便水到渠成了不是? “大哥真是高明!”穆朗冲着穆罗竖起了大拇指,眼底满是崇拜。 穆罗嘴角轻轻翘了翘。 所以他的弟弟,还是太年轻了。 虽然自己的信物给出去了,他也并没有撒谎,但其他的东西,到时候谁知道呢? 两人一前一后,飞快的离开了李府,很快便回到了知府,从后面的小侧门钻了进去。 知府大人并不知道这两兄弟与李府的人还达成了一个交易,这会儿还慢悠悠的躺在自己的房间里,美滋滋的喝着小酒呢。 再过一段时间,等事情成功了以后,知府大人甚至已经能够看见,一堆又一堆的银两在冲自己做招手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只要能够让自己的日子过得更好,何乐而不为呢? 也不知道那李文渊是不是已经被那两兄弟给收拾了,他们这般凶残,没准一个不留神,就将李文渊给抹脖子了。 那这个世界上,可就少了一个惹他生气的人了。 这样一来也好,只是自己没有亲自报仇,这件事情多少还是有些遗憾的。 知府大人抿了一口酒,慢慢悠悠的看着面前摇曳的烛火。 另一边,穆罗与穆朗已经悄然回到了穆梁所在的小柴房里。 穆梁依然保持着两兄弟离开时的姿势,动也不动,眼神一片迷茫。 穆朗看到穆梁这幅模样,心里一痛。 “大哥,快些给三弟喂药吧。” 穆罗沉沉的看了一眼穆梁,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了那小布包,抖了抖,里头滚出来一颗晶莹剔透的药丸。 穆罗不疑有他,将那药丸塞入了穆梁的口中。 “三弟,快吃吧,吃完了就能够恢复了。”穆罗低声的说着,他手往穆梁的下巴一推,往他的后背一拍,穆梁无意识的张开了嘴巴,将那药丸给彻底吞了进去。 “咕噜——” 清晰的吞咽声响起。 穆罗和穆朗都盯着穆梁看,等待着药丸发挥药效。 在穆梁吃下药丸没多久,他的手指便动了动,随即剧烈的咳嗽起来。 穆朗眼睛顿时一亮,低呼出声。 “三弟。” 穆梁咳嗽了许久,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咳出来了,咳完以后才感觉好受一些。 听到熟悉的声音,他有些迟缓的抬起脑袋来,看了一眼面前的人,良久才反应过来。 “大哥,二哥!” 穆罗看到穆梁的眼中恢复了神采,顿时松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恢复正常就好。” 穆梁对之前的事情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我这是怎么了?” 穆罗与穆朗对视了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无事,你只是之前遭小人暗算了,是大哥想办法救醒了你。” 穆梁听罢,顿时睁着眼睛瞧着穆罗。 “谢谢大哥!” 第一千五十三章 会面 穆罗微微摇了摇头,他定睛看着穆梁,半晌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三弟,你这几日受的苦,大哥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的!” 穆梁看着穆罗沉沉的脸色,知道他动怒了,而且还是因为自己。 虽然他已记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看到大哥这副模样,想必也担忧自己,他的内心划过一阵暖流。 “是,大哥!” 一旁的穆朗看着这一幕,感慨了一声,随后低声道:“太好了,如今三弟已经醒了。大哥,之后的事情,就按照你的想法行动?” 穆罗应了一声,沉思了片刻,随即开口道:“此事有了变故,不能像之前一般行事,但基本相差无几。” 穆梁愣了愣。 这件事情他是清楚的,大哥为此谋划了多久,他们都看在眼里,如今情况有变? “大哥,这是为何?” 穆罗尚未开口,穆朗眉梢翘得老高,眼中怒气更甚。 “别提了三弟,若非此次你中了小人的奸计,大哥也不会受制于人了。没想到那李文渊居然这般贪婪无耻,竟将念头打在了我们兄弟的头上。哼,等此事办成了,我再好好收拾他!” 穆梁听到穆朗这番话,有些不明所以,脑海中隐约闪过几段碎片,但却无从拼凑。他虽然记得自己之前确实动了手,但后头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却是记不清了。 可既然大哥与二哥都这般说了,那李文渊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大哥,都是三弟不好。” 穆梁有些愧疚的低下了头。 穆罗摆了摆手。 “三弟,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此事与你无关,你不过是个受害者罢了,有大哥在,莫怕。” “三弟只是担心因此妨碍了大哥的计划,毕竟此次出来,上头也说了,若是事情做不好,那回去可是要受罚的!”穆梁似乎想起了什么,身上打了一个寒颤。 穆罗听罢,眼神也微微暗了下来。 “我是绝对不会让事情失败的,否则,你我兄弟三人,都没有活路!” 夜幕低沉,兄弟三人的谈话,也渐渐飘散在风中,周围静悄悄的,除了蝈蝈的叫声,无人知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几日后,西边码头,天色蒙蒙亮,江边的雾气笼罩着码头,码头周围的风景若隐若现,远处的树影影绰绰,一片阴影垂下,寂静的码头,没有丝毫人气。 不多时,几个黑色的身影,从树林中冒了出来,他们身后跟着一辆又一辆的驴车,正缓慢前行。驴车后头黑布罩着一堆堆的东西,令人瞧不清里头究竟是什么。 几个身影时不时的回头,十分谨慎。尚未大亮的天色,他们绿色的眸眼隐约可见,犹如黑夜中的猫,尽管周围空无一人,也保留着冷静与警惕。 带头的,自然是穆罗,他的身后除了穆朗与穆梁,还有几个人。 到了码头附近,穆罗伸出手示意,后头的驴车全都停了下来。 穆朗冲着四周看了看,忍不住低声抱怨道:“他们怎的还不出现?都什么时辰了,莫不是在唬我们?” 穆罗倒是不着急,他站在原地,双目注视着远方,淡淡道:“离天亮还有一阵子,不用急,还有时间。” 穆朗看了一眼穆罗,看着他老神在在,一副完全不担心的模样,忍不住挠了挠脑袋。 “大哥,你确定他们真的会来?” 穆罗瞥了他一眼,微微点头。 那日他看李文渊的眼神,很清楚瞧见,他眼底的贪婪。作为一个商人,怎会拒绝如此之大的诱惑?更何况,他的诚意十足,即便是李文渊这样的首富,也无法拒绝。 “他们会来。二弟,你性子还是如同以往一般,如此鲁莽行事,岂不是让三弟看了笑话?” 穆罗笃定的开口说完后,又补充了一句。 大哥都这般发话了,穆朗自然也不再抱怨什么。不过他此刻听到穆罗这般说,心中不禁有一丝羞愧。 “大哥说的是,是二弟太容易急躁了。”穆朗喃喃的开口说道。 他也知晓,自己性子较为冲动,遇事极易耍性子,这些年来也因此闯了不少祸,若非有大哥在,恐怕他多少条小命都不够用。 倒是一旁的穆梁看到穆朗这般,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安慰道:“无事的,二哥,你也是担忧罢了。他们来得这般迟,确实少了一点诚意。” 穆朗听到三弟的安慰,心里总算是好受了一些,他感激的开口道:“谢谢你,三弟,你的确比二哥稳重多了,二哥应该向你学习才是。” 穆梁微微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丝浅浅的微笑。只是他的脸藏在面巾里,让人瞧不清他的动作。 穆朗正待开口,突然,旁边的树林中传出了细微的声响。 在场的几个人顿时警惕起来,双目盯着方才他们出来的树林看,手也不声不响的放在了腰间。若是此刻有任何不对之处,他们会立刻掏出腰间的武器,将面前的麻烦解决。 出门在外,若是连这种最基本的警惕都没有,恐怕他们早就丧命了。 几个人谁也没有发出声响,只是悄无声息的盯着那发声之处看。 很快,几个身影出现在穆罗几人的面前。 穆罗一看,手中的动作便微微收了收,眉梢也不知不觉松开来。 “你们来了。” 穆罗收回腰间的手,低声开口道。 旁边几个人听到他这般开口,顿时反应过来,这几个人,想必就是他们等的人了。 李文渊摸了摸自己短短的胡须,笑眯眯的看着面前几个几乎与天色融为一体的人,开口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记错了时辰,所以来晚了,没让你们久等吧?” 穆朗听罢,眼神一瞪,就想要开口。 这个人未免也太过分了,还以为是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居然记错了时辰。这般重要的事情,他都能够记错?穆朗十分怀疑,这个人究竟是不是诚心想要跟他们做生意。 但是这样的人,还能有什么心眼呢?看来所谓的首富,脑子也没好到哪里去。穆朗心里撇了撇嘴。 还没等他开口,穆罗已经发话了。 “无碍,我们也是刚到不久。” 对于穆罗来说,晚一些也并无不妥,只要他们来了,不影响他们办事,一切便都安然无恙。 穆朗听到大哥这般说,便知晓他并不介意,即便他心里有一丝不悦,到底也没有开口说什么。 “那可真是巧了,你们刚到,我们也刚来,一切都刚刚好。”李文渊听罢,似乎很高兴一般,脸上的笑容又扩大了一些。 穆朗听到他这般说,险些翻了个白眼。这个男人,究竟知不知道面皮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他大哥分明说的是客套话,这般显而易见,他都瞧不出来吗?中原人不是惯常说这样的话,他怎会不明白?这个人,莫非蠢到了这个地步? 穆罗并非没有注意到穆朗的表情,他也没有说什么,自家弟弟是个什么个性,他作为哥哥,最为清楚了。 “也算是刚刚好吧。” 穆罗又淡淡的开口说了一句。 不过这李文渊,面皮的确挺厚的,让穆罗都有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罢了,跟这样的人,本来也无话可说。因此,在这个问题上,穆罗不欲跟李文渊过多纠缠。 “确实挺巧的。” 旁边传来一个低沉好听的声音。 穆罗顺着声音望去,果不其然,瞧见了那个男人:谢瑜。 他来,也是穆罗意料之中的事情。 若非将这个男人谈妥了,恐怕他此时此刻也还不能与三弟他们平安的站在这里。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是个什么来头,但穆罗的心中,却是高看了他一眼。 毕竟这样的中原人,他几乎没有遇到过。对于穆罗来说,不知不觉之中,他已将谢瑜当成了一个真正的对手。至于李文渊,其实他从未放在眼里。 对于穆罗来说,李文渊不过是一个贪婪的商人罢了,而谢瑜这个男人,他却看不透。连他穆罗都看不透的人,那本身已经很不普通了。 “谢公子。” 穆罗微微颔首。 如今,他们还算是合作的关系,在这个节骨眼上,穆罗自然不会与他撕破脸。 谢瑜也冲着穆罗微微点了点头。 “又见面了。” 穆罗看了一眼跟在谢瑜身后,一直低着头的一个人,他的身形并不高,一身黑衣,大大的帽子挡住了他的模样,令人看不清他的长相。而此刻李文渊一行,也不过三人。 许是谢瑜注意到了穆罗的神情,他瞧了一眼自己身后的人,倒是先开口解释了。 “这是我的小厮,过来帮着一起做事了,也会些拳脚功夫,算是我与李老爷的保镖,毕竟出门在外,总要顾忌一下安全,公子应该不会介意多一个人吧?” 谢瑜都这般说了,穆罗自然不会开口说什么。 “那令牌,可是带来了?” 多个人罢了,即便会拳脚功夫,比起他们一行七八个人,可根本算不得什么。加上这身形,怎么看,也强不到哪里去。 穆罗话音刚落,穆朗已经忍不住搭腔了。 “谢公子,你莫不是在开玩笑,你这小厮这般矮小,真的可以保护你们二位么?怎么瞧着像是在开玩笑呀?” 穆朗一边说着,一边笑出了声。 谢瑜听到此处,眉梢微微一凝。 第一千五十四章 验货 谢瑜正待开口说话,那矮小之人忽而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穆朗,晶亮的眼睛之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审视,隐约之间,似乎还有一丝嘲弄。 穆朗冷不丁被这个人这么一看,这才发现,这个矮小的男人,居然有一双这般好看的眼睛。他戴着一张黑色的面巾,令人看不清容貌,但皮肤却比他们几个男人都要白皙,映衬得那双眼睛更是明亮。 不对!他居然敢用这样的眼神盯着自己看,真是岂有此理!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保镖罢了,竟也敢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他。 “你可知道我是谁?敢这样看着我,真是无礼!” 之前在李府受了委屈也就罢了,如今连一个微不足道的保镖都敢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这让心高气傲的穆朗如何能够忍受? 还不等谢瑜说什么,穆朗已经向前了几步,走到那矮小的男人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穆朗身高近九尺,面前的男人,甚至连七尺都没有,穆朗比起他,硬生生高了不止一个头。 这般一来,更方便他这般俯视着他,穆朗盯着他,想要用自己的身高优势给予这个男人压迫感,好让他知道,自己究竟有多渺小。 矮小男人抬头无所畏惧的迎上了穆朗的目光,继而开口问道:“你是谁?” 穆朗没想到等了半天,他只蹦出了这么三个字,顿时眉毛一竖。 “你不知道我是谁,还敢对我这般无礼?这是谁教你的?怎么会教出你这般不明事理的下人!”穆朗口中恶狠狠地低声说道,眼神却并未给周围人一个。 但谢瑜很清楚,这个穆朗,是借着这个机会暗损他一把,想要借机出一口气呢。 只是,他对此并不在意。因为他带来的人是如何,他心里很清楚。因此,谢瑜并没有开口。 穆朗没想到,这个谢瑜倒是挺沉得住气的,自己都这般指桑骂槐了,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个矮小的男人似乎也并没有生气,反而继续开口说道:“可是你对我来说是谁很重要吗?你又不是我的主子,如今也不需要你来教我做事,告诉我我是一个怎样的人吧?” 穆朗一听,嘿,这个矮小的男人居然还敢反问他?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难不成,他还想教自己做事?他越想越气,声音都提高了不少。 “你这个臭小子,你在教本大爷做事啊?” 穆朗这个高大魁梧的身躯,配上凶神恶煞的眼神,若是胆小的孩子,恐怕会被此刻的他吓哭。 矮小的男人十分冷静的看着面前犹如猛虎咆哮一般的男人,眼神中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我不打算教你做事,但是也请你像我一样,不要试图教别人做事。” “你这个低贱的人,也轮得到你对本大爷指手画脚?不过是一个下人罢了!” “你们就是这般对待合作伙伴的吗?怎么找了这么个人来做保镖,我看,分明就是来闹笑话的吧?” 穆朗狠狠瞪了一眼矮小的男人,模样仿佛要把他吞吃入腹一般。他转过头来,对着李文渊又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虽然是对着李文渊,但谢瑜即便是个傻子都听得出,这话分明是对他说的。 但既然穆朗并非当面对着他说,谢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这大清早的,还要他说这么多,跟个傻子计较,他也很累啊。 若是穆朗知道谢瑜的心里居然是这般想的,恐怕他会气得胡子都翘起来。 可事实上,谢瑜的确没将穆朗放在眼里。一个跳梁小丑罢了,连自己的情绪都无法掌控,什么情绪都写在自己的脸上,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他在意。因为这样的人,太容易被看透,一眼就能看出,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倒是李文渊,这会儿当起了一个和稀泥的。 他笑眯眯的开口说道:“哎呀,这位公子,怎么大清早的火气这般大呢?是不是最近没有休息好呀,不应该呀,你们前阵子不是很早就从李府离开了吗?怎的不好好回去休息?” 穆朗原本以为,这李文渊能说出个什么东西来,即便不是和事佬,至少也要表面一下自己的立场吧? 在这样要与他们合作的情况下,不管是谁,都不可能会去帮一个微不足道的下人说话。穆朗原本正等着李文渊碍于面子,谴责几句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下人,并且让他向自己道歉。连自己这会儿该说什么怼回去,穆朗都已经想好了。 但他万万没想到,李文渊的嘴里居然吐出这么一段话来。 这不是明摆着在提醒他,之前他跟大哥在李府受到的威胁和侮辱吗?这样一听,穆朗只觉得更来气了! “你——” 穆朗这会儿的胡子已经翘起来了。 李文渊摆了摆手道:“公子,看你这模样,确实没休息好,眉梢间很是疲惫啊,还有一团黑气。实不相瞒,李某学过一些看人面相方面的事情,若是公子需要,李某改日也可以与公子好好说道说道。不过你这个情况,着实不太妙,最近是不是食欲不振?心情也比较低落呢?这可对身体不好啊——” 李文渊一边说着,一边叹了一口气,眼神中颇有一丝同情的看着穆朗。 穆朗听到这话,险些就要吐血了。 他为什么吃不好睡不好,心情还这么糟糕,不全是拜你们这行人所赐吗! 若非遇到你们,还落在你们手上吃了亏,他至于这样吗! 这种时候,还被这个男人用这样的口吻说出来,穆朗的心情可谓是又气又恨。这个男人,可真是脸皮厚,难怪下人也这般不知礼数! 一旁的穆罗一直没有开口,眼看着自家二弟气得都要冲上去了,这会儿才说话了。 “二弟,不可对李老爷无礼。” 穆朗正准备摩拳擦掌冲上去跟李文渊理论一番,岂料这会儿被穆罗硬生生的喝住了。他的脚步停在原地,回头看了穆罗一眼,看到了自家大哥眼中的警告。 穆朗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们眼下还有要事要办,的确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自己在这个时候,又鲁莽行事了。 虽然心有不甘,但大哥的话又岂能不听?若是坏了大哥的大事,那回去,就够他们兄弟仨人喝一壶了。没准,还不止一壶! 穆朗跺了跺脚,最终还是收回了步子。 “快些向李老爷赔礼。” 穆朗看了一眼李文渊,半晌才不情不愿的开口说道:“是我鲁莽了,对不住。” 李文渊依然笑眯眯的,若非他脸上也戴着面巾,挡住了面容,穆朗觉着,他都要伸手摸一摸自己那短短的胡须了。 不过事实,也的确是如此。 李文渊的手刚要抬起,这才想起来自己脸上还蒙着东西,这会儿又把手给放了下来,不过他的嘴上,却依然没放过穆朗。 “公子言重了,毕竟公子这段时日休息不好,想来也吃不惯中原的东西,情绪有所波动,也在所难免。我们的手下确实任性了一些,平日里随性惯了,他说的话,公子可不要放在心上呐。” 穆朗听到李文渊这般说,心里那股气儿顿时又上来了。 他偏偏这个时候才说,早干嘛去了?若是他早说出这番话,自己至于这么气愤吗!更何况,这个李文渊还在自己道歉之后才说出这番话,他分明就是故意的!简直就把自己当成一个傻子耍得团团转,真当他穆朗看不出来吗? 但此刻,穆朗即便再生气,也不能将心中这股子气发泄出来,毕竟方才大哥已经给了他一个眼神。此刻闹事,对他们双方都没有好处。 因此,穆朗只能硬生生又吞下了这口气。 穆罗在旁边瞧着,自然清楚,自家二弟怎会是他们的对手。这李文渊是个老狐狸,这谢瑜也不是个好惹的家伙。只是穆罗没料到,连一个区区的下人,都敢这般嚣张。 原本他不加理会,也是想借着穆朗,趁机削弱一下这两个人的锐气。不曾想,到头来,自家二弟这般不争气,就这般轻而易举的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这个时候,穆罗才不得不开口。若是再这样下去,指不定二弟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而且在穆罗看来,最终吃亏的,终究还是穆朗。 这谢瑜,若是会让自己吃亏,那可就是天方夜谭了! 否则前几日,他们俩又怎会落在他手里呢? 穆罗虽然心里也意难平,但这个时候,理智还是占据了上风,如今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撕破脸,对谁都没有好处。 若是耽误了事情,那才是最严重的。 至于这两个人,等事成以后,届时想怎么处置他们,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穆罗想到这里,心里好受了一些。 他冲着李文渊几人拱了拱手,开口说道:“既然二位已经来了,不知那信物,可有带到?” 虽然人还是一样的人,但还是要按照规矩办事。 谢瑜看了他一眼,随即冲着自己的下属伸出了手。 那矮小的男人从怀里掏了掏,掏出了一个东西,放入谢瑜的手中。 谢瑜手掌一翻,露出了手心里的东西。 “公子要的,可是这个东西?” 那枚小小的玉符,就躺在其中。 穆罗一眼就看出来,那正是自己交出去的东西。 他微微颔首。 “东西既已带到,那便请二位验货吧。” 他侧开了身子,冲着二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第一千五十五章 达成交易 谢瑜与李文渊也不客气,向前走了几步,走到驴车的面前。 倒不如说,李文渊的表现,更为积极,几乎就是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神情,让穆朗看了,忍不住撇了撇嘴。 这个劳什子首富,这眼皮子未免也太低了。不过是一批香料,就让他露出这样的表情来。虽然穆朗也知道,这批香料的确价值不菲,但比起他们要做的事情,那根本不足为道。 这也是为何,大哥宁愿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冒着这样的风险,也要与他们合作的原因。 只要事情成功了,这些香料,又算的了什么。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么。 穆朗这会儿只盼着,他们快些验了货赶紧滚蛋,再看他们几眼,穆朗都觉得心窝子疼。方才被气以及之前受到的侮辱,全都涌上了心头,让他呼吸都有些不大顺畅。 他已经许久没有受到过这样的气了,对方还是可恶的中原人,真是令人难以忍受。 说到底,都怪那知府大人,招惹了谁不好,偏偏招惹了这么一些不三不四的人,真真是气死人了。穆朗在心里,又默默地给知府大人记上了一笔。 这时候,知府里的知府大人还躺在被窝里,刚刚伸完懒腰,来不及反应,便猛然打了一个喷嚏。 “阿嚏——” 他糅了糅鼻子,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灰漆漆,雾蒙蒙的,什么也瞧不清,天色还并未亮起来。 大约,是着凉了吧。 知府大人这般想到,随即又躺了下去,盖好被子,重新闭上了眼睛,回到自己的梦乡中。虽然今日还有要事要做,但眼下还早得很,知府大人一点儿也不着急。 李文渊走到驴车旁边,那黑衣人略带警惕的看了他一眼,随后看向穆罗。 穆罗冲着他点了点头,开口说了一句胡语,那黑衣男人听罢,这才让开身子,伸出手将那驴车上蒙着的黑布,掀开了一部分。 李文渊就站在旁边,他并不知道穆罗说了一句什么,不过他也并不是那么在乎。眼下他在乎的, 只有这些驴车上的东西,这可都是挣大钱的宝贝啊。 随着黑衣男人的动作,那黑布下的东西,逐渐露出了它们的真面目。 一股香气扑鼻而来,李文渊微微眯起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半晌才长叹了一声。 “这香料,味道可真是不错,的确是上等的好东西!” 李文渊一边说着,眼中露出了一丝显而易见的激动。 穆罗一看便知,李文渊对这次的货物,很满意。 李文渊也顾不得自己的喜悦外露,他侧过身子,冲着一旁的谢瑜招了招手。 “谢老弟你快过来瞧一瞧这香料。” 谢瑜比起李文渊,倒显得更像是年长的那一方,因为比起李文渊的激动,他沉稳多了。 谢瑜走到李文渊的身旁,垂下眼睛去看他手里拿着的东西。 没了黑布的遮挡,那香料的味道飘出了很远,若是寻常普通的香料,这味道根本就不会如此浓郁,更不用说,还能飘出去这么远。 故而,这的确是上等的香料。 谢瑜淡淡的瞧了几眼,微微颔首道:“这香料,的确如李老爷所说,是上等的好东西。” 李文渊得到了谢瑜的肯定,高兴的就像小孩子一般,就差在原地转圈儿了。 穆罗看到谢瑜也点头了,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只要这个男人满意,把他搞定了,那后面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 李文渊手握成拳,在嘴边咳嗽了一声,此刻才收敛起自己的喜悦,转而看向了穆罗。 “你这些香料,出个价吧。” 穆罗微微动了动眉梢,脸上不动声色。 “李老爷想要多少呢?” 李文渊看了一眼周围的几辆驴车,暗自琢磨了一下,随后开口问道:“你这些,全都是香料吧,你能给我多少?” 李文渊也不是个傻子,并未一开始便狮子大开口,想要这些全部的香料。虽然他心里的确希望如此,但他也明白,做人凡事还要留一线,更何况是做生意,更需要留一个退路。 更重要的是,虽然他威胁了这几个胡人,才得到了这样的机会,但也并不代表,对方会全盘托出,将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他跟谢瑜。对于这点,李文渊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眼下只能看,这个胡人,能给他多少香料了。 毕竟,人家也要挣钱不是?断然不会轻易将货物全部出手,除非,自己能够给出一个让他们满意的价格。 果不其然,穆罗很快就开口了,声音低沉绵长。 “那就要看李老爷,能够出到怎样的价位了。” 李文渊与谢瑜对视了一眼,半晌,李文渊又咳嗽了一声,开口道:“不知公子,想要多少呢?” 李文渊到底是个老狐狸,不着痕迹的,将这皮球又给踢了回来。 穆罗眯了眯眼睛,良久,冲着李文渊比了一个手势。 他不欲在此与这些人过多的纠缠,浪费太多时间,毕竟他还有要事要做。 果然,在比出这个手势之后,李文渊及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 “公子或许对中原这边的行情不是太了解,虽然香料的确珍贵而稀有,但这个价格,委实有些高了呀。” 半晌,李文渊才开口说道。 显然,这个价位与他心目中的价位并不相符。 穆罗的神色很平静,没什么起伏。 “这些香料是上等货,李老爷也是亲眼见识过了的,它们究竟值什么价位,想必李老爷也很清楚。若是没有今日的事情,我在外头,也有的是法子,卖个好价钱。” 虽然穆罗的语气很平淡,但语气中的无需质疑,却也让他们听得清清楚楚。 李文渊听到他这般说,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他转过头,与谢瑜对视了一眼。 谢瑜脸上也没什么表情,这会儿却淡声开口道:“若是将这些香料全要了,公子给个数吧。” 穆罗听到这里,思索了几秒钟,又对着谢瑜比了一个手势。 谢瑜看了穆罗一眼,眼皮子都没掀起来,便轻轻点了点头。 “既然公子想要的是这个数,而我们也都想要这些货物,那便按照公子说的办吧。” 一旁的穆朗,对此微微睁大了眼睛。他之前便与穆罗一起商量过,这香料的价位断然是往高了报的,他们便是故意的,想让这些人知难而退,若是他们不买,自觉离开,倒也解决了一个麻烦。但若是他们买了下来,自然也没什么损失,还能赚一笔银两。反正横竖,都不耽误他们办事。 李文渊听到谢瑜这般说,眼中登时有些犹豫了,他下意识的开口道:“李老弟,你这,怎么也不跟我商量商量,就这么决定了?这价格……”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显而易见,就是嫌穆罗开的价格太高了。 他一开始心里的价位,可没有这么高呐! 谢瑜脸上的神情不变,倒是穆罗对此,心中原有的纳闷,少了许多。毕竟他也不想看到这几个人好过,如今若是能高价将这些香料出手,他们先挣一笔银两,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他也不愿意错过。 毕竟有了这些银两,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能过得很舒坦呢。谁会嫌弃自己手头的银两多呢?在蛮夷那样的地方,原本便寸草不生,资源完全不充沛,到了这中原,他们自然是要想方设法,为自己多积累一些银两了,日后,也能更好的办事不是? 因此,穆罗故意抬高了香料的价格,没想到这谢瑜,居然这般痛快的就同意了。 面对李文渊的为难,谢瑜倒是很淡定,他甩了甩手中的扇子,开口道:“这些香料是个好东西,好东西自然值得花银两去采买。这些东西,莫非你还怕卖不出去吗?既然这位公子诚心诚意想要与我们合作,又愿意将香料全都出手,那我们自然也不能失了水准不是?否则,日后提起来,都该说咱们中原人小气了。” 谢瑜这个时候,甚至还有心情开起了玩笑。 李文渊一脸为难的思索了半晌,最终还是一咬牙,点了头。 “既然谢老弟你都这么说了,那便这么办吧。” 穆罗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没想到谢公子这般真诚,倒是让我有些汗颜了。既然你们也同意,那便交回玉符,算是达成交易罢。这些货,你们也拿走。” 在穆罗眼里,那香料虽然重要,但比起他的玉符,自然是玉符更为重要了,毕竟,这可代表了他的身份。 谢瑜倒也很好说话,但他正准备将玉符给穆罗之前,似乎想起了什么,手指微微顿了顿,开口道:“有一事,谢某还未说明。” 穆罗正想拿回自己的东西,冷不丁听到谢瑜这般说,当下开口问道:“何事?” “今日出来,谢某身上并未带那么多的银两,只带了一点银票在身,剩下的钱,需要到铺子里去取,不知公子可否愿意稍作等待,等谢某找人取完了银两,再送过来呢?等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后,谢某再将这玉符还给你,如何?” 穆罗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还能碰到这样的事情,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你们身上的银钱不够?” 李文渊也点了点头,皱起了脸。 “我也没想到,需要这么多银两,这正常人,谁会带在身上呐?” 穆罗一行人一听,似乎的确是这么个道理。可是他现在,很想拿回自己的玉符,这玉符少一秒在身上,穆罗这心里,就难以踏实。 “你们去取银钱,需要多长的时间?”穆罗看了看天色,很快就要大亮了,到时候他们要去办事情,就有些麻烦了。 “钱庄子离这边还是有几公里的距离,来回大约需要大半个时辰。” “这么久?”穆罗还未开口,穆朗已经插话了。 “那可不行,待会儿我们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办呢!” 穆朗率先开口拒绝了。 “那这……可如何是好?” 谢瑜难得的,微微皱起了好看的眉毛。 第一千五十六章 钱庄与信物 穆朗第一次看到谢瑜露出这样的神情,心里顿时感觉舒坦了不少。 之前在他手上吃的亏,穆朗可从未忘记。眼下,他总算逮住一件事情,可以损他一番了。 “鼎鼎大名的首富,不会连这么点银两都掏不出来吧?说出去,岂不是令人笑话吗?更何况,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呢,哪有这么多时间等你们呢?” 穆朗的声音扬了几分,看向谢瑜的眼中,也多了一丝挑衅。 这种时候,他倒是要看看,这个谢瑜能想出个什么法子来解决问题。总是摆出一副泰然自若,宛若泰山塌下来都不会变色的模样,光是他这幅样子,穆朗就已经觉得很反感了。 谢瑜沉默了一会儿,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穆朗。 半晌,他才冲着穆罗开口说道:“这位公子,你们这般着急,又给了这么好的香料给我们,我们也不想欠你们什么。若是你们不愿意等待,谢某也不勉强,毕竟一开始也说好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只是谢某的确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谢某还有一个方法,不知道公子愿不愿意听。” 穆罗看着谢瑜的神情,他的脸色的确有些为难,不似作假。更何况,如今拿不到货,对他来说,确实没什么好处,他没有必要欺骗他们。 更何况,一旁的李文渊,神色也着急了不少。若是拿不到这批香料,他自然焦急得不得了。 “什么法子,大可以说来听听。”穆罗开口回答道。 站在他身边的穆朗,眉头微微皱了皱,虽然很想在这个时候好好的灭一灭这个臭男人的气焰,但是眼下大哥都发话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毕竟凡事,自然还是以大哥的决定为主。 谢瑜思索了一番,随即开口说道:“这附近几公里以外,有一个福来钱庄,里头可以拿到许多大额的银票,是这城里最大的钱庄。若是公子愿意等一等,可否愿意得空后到福来钱庄取银票呢?那里头有我认识的人,只要过去报上我的名讳,自然有人会将银票交给公子。” 此话一出,穆朗就开口反对了。 “这件事情,我们如何确认呢?若是到了那里,那里头的人翻脸不认账,那到时候我们该如何是好?谢公子,你莫不是看我们不是中原人,就把我们当成傻子看待吧。” 谢瑜面对穆朗的指责,脸色依然很平静。 “我并非欺骗各位,而且公子也并非空手前往,我会给公子一个我的信物,那钱庄的人瞧见了,自然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毕竟,这生意,谢某也不是第一次做。” 谢瑜说到这里,给了穆罗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他并没有看穆朗,而是继续开口说道:“这位公子,想必也不是第一次出来做生意。这行里的规矩,向来是如此。彼此愿意互相信任,那么便可以达成交易。如今,我与李老爷也并未因为你们非中原人,就随意怀疑你们,反而单枪匹马出来与你们做生意,这样的诚意,想必公子还是看得见的。如今我银钱不够,也希望公子能够信任我们一次,若是不行,谢某也只能再想想办法。公子如何决定,到头来,还是看公子的。若公子不愿意,谢某也不强求。” 到最后,谢瑜说了这么一句话。 一旁的李文渊一听,眉头皱得更深了,他忍不住喃喃低声道:“谢老弟,你可真是糊涂呀,这怎么能放弃呢?我可是都跟客人说好了……”他嘀嘀咕咕的,虽然声音很小,还隔着一层面巾,但穆罗耳力本就不一般,这点动静,他听得清清楚楚。 李文渊脸上的肉痛之色,他可谓是看得清清楚楚。 虽然他不能看透谢瑜,但是这李文渊在他们面前,却是无处盾形。 想来,他说的是真的,并未开玩笑。 穆罗原本也不打算再节外生枝,而这李文渊的态度,让他的心里,更是踏实了一分。 谢瑜的一番话不可谓没有道理,这做生意,讲究的便是信任。若是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其他的都是空谈。 只是去这钱庄取银票,的确有些冒险,但眼下,他们也等不到了。 虽然一开始,他们的确是被迫接受了这些条件。但穆罗没想到,这谢瑜和李文渊开出来的价格,可比他想象中要高了不少。有了这笔银两,日后要办事,也方便许多。这样天降横财,他哪有不要的道理。 这世上,原本便没有几个人,会真的跟银两过不去,即便是他们,也毫不例外。 因此,穆罗没有考虑多久,直接开口便答应了。 “既然谢公子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我若是不答应,倒显得很不近人情了。一开始谢公子也选择相信了我们,既然如此,那后头,我再找人跑一趟罢。” 谢瑜微微颔首,随即轻声道:“若是公子不信任旁人,可自行前往。那钱庄夜深了依然有人,若公子不想引起惊动,可在夜深后再前往。” 穆罗抬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这个男人,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他会这么好心吗? 谢瑜可并没有注意穆罗的眼神,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一枚小小的玉佩,上头印着一个“谢”字。这枚玉佩虽小,但通体晶莹剔透,漂亮的成色,让人一看就知道,这并不是一块普通的玉,而是一块上等玉。 谢瑜将手中的玉佩递了出去。 穆罗下意识的接了过来,那玉佩落入手中,冰凉的触感,让穆罗清晰的感觉到,这块玉的确很不错。 看来,谢瑜并没有骗他。 毕竟,谁会拿这么上等的好玉去糊弄别人呢? 饶是穆朗不识货,也瞧得出来,这枚玉佩,可不简单。若是拿出去拍卖,恐怕也会得到一个不菲的价格。 这会儿,他也没话说了。如果连这都是假的,那,他的确佩服这个叫谢瑜的男人。 “这是谢某的贴身物件,那钱庄的人都认得。只要公子带着这玉佩过去,钱庄里头自然有人会欢迎公子。” 谢瑜淡声开口说道,仿佛自己给出去的不是一块珍贵的玉佩,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物什一般。 穆朗盯着那个玉佩,暗地里咬了咬牙齿。 这个玉佩……他好想要! 这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他还在这里辛辛苦苦的卖着香料做生意,人家却随手就能够拿出一个价值不菲的玉佩,真真是气死人了! 这穆朗平生也没什么爱好,就喜欢收集这种漂亮的玉。他甚至发誓,自己这么多年来,这个玉佩是自己见识过的,最漂亮的玉了。这么娇小玲珑而又精美的玉佩,上哪里找去! 穆罗仿佛感觉到了一旁弟弟传来的火热视线,他不动声色的侧了侧身子,将手中的玉收了起来。 随着那玉佩消失,穆朗眼中的光也渐渐消失。 “既然谢公子如此有诚意,那我便收下了。那钱庄当真晚上也开吗?” 毕竟这中原,大部分的钱庄,到了下午时分,也就关门大吉了。大伙儿也怕晚上会遭贼,一般不会愿意开这么长时间。 这福来钱庄能够如此,想来背后也是有人撑腰,仗着无人敢惹,才会这般罢。 谢瑜点了点头,毫不掩饰。 “这钱庄背后大有来头,一般无人敢惹,但只要诚心做生意的,他们全部都来者不拒。更何况,总有一些生意,多多少少会有些见不着光,钱庄里头的人,也不会询问太多,只要你带着信物,自然能够拿到你想要的东西。” 谢瑜说到这里,顿了顿,又继续浅笑着说道:“你们来这里办什么事情,我也并不关心。只要能挣到银两,这便是最重要的。这位公子,想必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穆罗第一次看到谢瑜笑,虽然只是极浅的笑意,但却清晰可见。 他看了谢瑜半晌,才开口说道:“谢公子果然与我之前遇到的中原人都不一样,有胆有谋,难怪有今日的位置。外头对谢公子的称赞,我可听了不少。” 这谢瑜是个什么身份地位,穆罗早就打听得清清楚楚了。今日与他周旋,也不过是想试探一下他的为人。如今看来,的确如自己所料,外头不管怎么说,这个男人,说到底,也不过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罢了。 既然有相同的利益,那便是朋友,不是敌人。这便是这个世界的法则,简单而粗暴。 “这位公子谬赞了,不过是一些风言风语罢了,算不得真。”谢瑜语气倒是颇为谦虚。 穆罗只当他在说客套话,他捏了捏手心里的玉佩,感受着它温润的触感,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 “既然如此,那这些香料,你们便拿去吧。我办完事情,便会去钱庄取银两。” 谢瑜点了点头,也没有问他们要办什么事,更没问他何时会去钱庄,宛若对这一切漠不关心。 穆罗也并不奇怪,这个男人想要的,从始至终都是这些香料罢了。他不关心其他事情,更是正中穆罗的下怀。 “去吧,将这些香料带走。” 谢瑜对着身后矮小的男人开口说道。 矮小的男人微微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也不再看穆罗他们,径自走了过去,将驴车赶到了另一边。 说来也奇怪,那些驴面对这个陌生人,却一点也不害怕,更不反抗,全都老老实实的跟着他走了。 谢瑜拱了拱手。 “那以后,有缘再相见了。” “慢走不送。” 穆罗一双翠绿的眸子,盯着他看。 第一千五十七章 抵达钱庄 几大车香料,就在蒙蒙亮的天色中,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到了其他的地方。 并无人知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交易。 穆罗目送着这些人走远,许久以后,眉梢才微微松了松。 站在他旁边的穆朗,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大哥,这些人背地里,不会做什么手脚吧?”穆朗总觉得,像谢瑜那样看不透的男人,总会找机会使绊子。 毕竟,在李府里头吃到的亏,穆朗可是一直记在心上,根本无法忘怀。方才又被谢瑜和李文渊的话呛了一通,他心里自然不会信任他们。 穆罗看了自家的二弟一眼,知道他是因为方才的事情愤愤不平。 “二弟,之前我与你说过,切忌鲁莽行事,你今日啊,可是把这一切都忘记了?” 穆朗还想说那谢瑜的坏话,冷不丁听到穆罗这句话,顿时噎住了,半晌才垂下了脑袋,闷闷的说道:“大哥教训的是,的确是二弟鲁莽了。” 这般想来,方才自己轻易被那两个人气得团团转,真不是他平日里的作风。 “大哥,对不起,这的确不是我平日里的作风。” 穆朗十分诚恳的道了歉,但穆罗这次却丝毫不留情面。 “不,你说错了。” 穆朗愣了愣,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大哥,我说错什么了吗?” 穆罗又瞥了他一眼,随即轻飘飘的开口说道:“你对自我的认知还不够清晰,这就是你平日里的作风。” 穆朗:…… 大哥,你怎么还学会开玩笑了呢! 但面对颇具权威的大哥,穆朗到底不敢再反驳什么。罢了罢了,大哥说是就是吧。 一旁的穆梁迟迟没有开口,这会儿才开口问道:“大哥,我们何时去将银两取回来?是否要与那知府说一声?” 穆梁刚刚提出这个问题,立刻就被穆朗给否定了。 “三弟,你在想些什么呢?你出事情的时候,那知府能帮上什么忙?这件事情告诉他,除了让他分一杯羹,还有什么用处?依我看呀,这是我们的东西,本就应该将这些银两收入怀中,才不能告诉那中原人。” 难得的,穆罗赞同了穆朗所说的话。 “你二哥说得对,虽然我们与那知府如今是合作的关系,但是并非什么事情都需要他知情。这件事情也并无影响,我们三兄弟知情,也就可以了。” 穆梁听到大哥这般说,也不再纠结,点了点头,应道:“大哥说的是,三弟听大哥的。” 这等好事,他也没有理由拒绝,谁会嫌弃自己兜里的银子太多,要与别人分享呢? 因此,三兄弟此刻十分有默契的达成了协议。 “大哥,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要不今日办完事后,今晚我们便去将那银两给取了吧?”穆朗此刻,有些心痒难耐的说道。 那几大车香料,可是卖了不少的银两。 “虽然那谢瑜很讨厌,但是他出的价格,的确比我们预想中的要高很多呢。”穆朗给出了自认为中肯的回答。 穆罗思索了一番,随即开口说道:“你说的有道理,若再拖延下去,到时候,可就不好找理由过去了。我们找个时间,去将银两取回来罢。” 没有到手的银两,终究让人还是有些不放心。这钱嘛,总归是在自己手上的时候,才是最令人安心的。 穆朗听到大哥采取了的建议,很是高兴。 虽然自己行事鲁莽,但有的时候,还是可以派上用场的嘛。 几个人办完了事情,很快便消失在了码头,只剩下清晨睡醒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准备觅食。 知府里头,知府大人终于从梦乡中醒了过来,外头天色已经亮得差不多了,但太阳还未升起来。他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忍不住感叹道:“今日的天气,看起来不错呀。” 知府大人喊了一声,很快便有丫鬟端着水进来,伺候他洗漱。 知府大人刚刚洗漱完毕,外头管事便敲起了门。 “大人,您起了吗?” 知府大人将手中的毛巾递给了一边的丫鬟,丫鬟行了个礼,便去打开了门。 “管家。” 丫鬟冲着管家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 “进来吧。”里头传来知府大人的声音。 管事冲着丫鬟点了点头,随即踏了进去。 “有何事?” 知府大人穿好了衣裳,转过头来看向管事。 管事向前了几步,低声说道:“大人,那事情已经准备周全了,准备可以开始行动了。” 管事作为知府的心腹,自然知道知府大人的那些事情。 知府大人听罢,动作顿了顿,随即开口问道:“那几个人,都已经准备好了吗?” 管事点了点头。 “他们如今在何处?” “就在后头的房间里呢,正想找大人。” 知府大人沉吟了半晌,随即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既然如此,便请他们过来吧。” 不多时,一个高大的男人出现在了知府大人的书房中,周围一个下人都没有,早已被管事屏退。 穆罗站在书房里,冲着知府大人微微点了点头。 “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看着面前这个绿眼睛的男人,开口说道:“你们的事情,可是已经办妥了?” 穆罗又点了点头。 “事情可还顺利?”知府大人并不知道他们具体做了什么事情,但也不好多问。 穆罗不动声色的说道:“脱手了一点货物,那些东西不会怀疑到我们身上,放心吧。” 知府大人听到穆罗这般说,便微微放下心来。 “你们这么快就将东西都脱手了?没想到速度还挺快的,对方应该没有发现什么吧?” 穆罗想到方才发生的事情,嘴角多了一丝浅浅的微笑。 “放心吧,我们办事情,大人还需要担心么?倒是大人这边,可是已经收拾好了?” 知府大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开口道:“本大人办事,也不需要你们懆心了。在开始之前,本大人自然会提前离开这里,不会轻易让人寻到。到时候,也不会妨碍你们的计划。” 穆罗看了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如此,便多谢知府大人了。” 这个知府,素来心高气傲,在外人从未表现出来,但是在自己这里,却是表现得淋漓尽致。 穆罗也不欲与这种男人过多计较,他们不过是暂时的合作关系罢了。知府大人帮他办了事情,他何尝又没有为知府大人带来利益呢? 如今他这般识相,早早离开城里,不耽误他们办事情,这便已经足够了。至于以后的事情,他也并不想现在懆心。 “没什么事情的话,你便先去休息吧。” 知府大人这会儿,开始不客气的下逐客令了。 穆罗拱了拱手,一个闪身,消失在了书房内。 知府大人看着他消失的身影,随即转过身来,看着墙上一副山水墨画,半晌,才自言自语的喃喃道:“怎么把这幅画给忘记了,这可是值不少银两呢。” 他想到这里,赶紧将管事给唤了进来。 “这幅画,给我收起来。” “是。” 最近,知府里头,出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府中的珍稀之物,似乎在不知不觉之中便消失了,而知府大人本人却没什么动静。这可不是他们大人的性子,但知府大人最近都神出鬼没的,很少出现在府里,旁人也不晓得他去哪里了。也许,大人根本还不知道这些事情呢。 问及管事,也只是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但下人们也不敢问太多,如今府里失窃了这么多东西,谁知道是不是府里来了小偷呢?也许连大人,都对他无可奈何呢!更重要的是,若是他们去汇报了,到头来却被怀疑到自己的头上,岂不是亏大发了? 一时之间,知府里头,人心惶惶。 管事倒是一如往常一般,做着自己的事情,对此只让府里的人做好自己的事情,等大人忙完了,自然不会放过那个可恶的小偷。 这么一来,大家都知道,府里真的来了小偷,而且他们并不知道那是谁! 但可以了解的是,他们大人,并未将那小偷放在眼里。 不过也是,他们知府大人在这城中,还有谁能够匹敌?那小偷不过是在此刻猖狂罢了,等知府大人问罪,他一定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 却说另一边,天色已晚,草丛中传来蝈蝈的叫声,在静谧的夜里,显得尤为清晰。 福来钱庄,正是坐落在一片宽敞的院子中,周围没什么人烟,这边可不是个热闹折腾的地方。 穆罗从一片密林中现出身形,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钱庄,门外站着几个身材彪悍的壮汉,手里拿着长刀,正守在门外,其中一个,脸上还有着一块刀疤,看起来甚是可怖。 虽然这钱庄浑身都在写着:来找我呀,来打劫我呀。 但看到那几个壮汉,就足够令人退缩了。 穆罗捏了捏手里的玉符,回过头来看向身后的人。 “三弟,你且在此等候,若是过去一刻钟我还没有出来,你便去搬救兵。” 站在穆罗身后,隐在暗处的男人,正是穆梁。 他点了点头,低声道:“大哥,放心吧,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穆罗点了点头。 他断然不会这么傻,只身一人前来,这福来钱庄他也没来过,若是真有什么埋伏,起码三弟在外头,还能想法子救他。 出门在外,多几个心眼,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穆罗从暗处走了出去,很快便走到了福来钱庄门口。 几个打手一看到他,纷纷向前靠近。 “你是什么人?” 第一千五十八章 交易达成 穆罗看着面前几个凶神恶煞的打手,眼里都带着不怀好意的光,即便一身便衣,也抵挡不了那发达的肌肉,魁梧的身躯显露无疑。 若换做普通人,恐怕早就吓得尿裤子了。 但穆罗是什么人,他原本便不是中原人,更何况,手中握有筹码,又怎会怕这些区区的打手呢? 在他的眼里,这些人不过只是走。狗罢了,根本不值得一提。 加上穆罗原本便不是中原人,他站在几个高大威猛的打手面前,也完全不输气势。 几个打手走近了才发现,面前这个黑衣的男人居然跟他们一般高,甚至隐约比他们还要再高一些。要知道,他们作为福来钱庄的打手,本就不是随随便便挑选过来的,比起普通人高了可不止一个头。 这个男人居然与他们相差无几,这可是很少见的。 而他们在接触到穆罗夜色下绿色的眸眼时,眼神微微闪了闪,但却没有说什么。 穆罗注意着他们的表情,自然能够看出来,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是来做交易的,你们福来钱庄,不是来者不拒吗?”穆罗缓缓开口说道。 那几个打手对视了一眼,随即看向穆罗,开口问道:“既然公子想要做生意,想必手上有我们福来钱庄的信物罢?” 他们并未询问穆罗的身份,只是张口就要信物。 之前穆罗便知道,谢瑜说过,这福来钱庄的确什么生意都接,但首先,得有福来钱庄的信物。若是没有,那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福来钱庄都不会多加理会。 但若是有信物,不管你是什么人,福来钱庄都会打开门来做生意,这便是福来钱庄与其他钱庄的不同之处。 穆罗听罢,不再多言,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玉佩,捏在手心里,冲着几个打手挥了挥。 “你们所说的信物,可是这个东西?” 几个打手借着月色看清了穆罗手中的东西,他们又互相对视了一眼。打头的壮汉开口说道:“这的确是福来钱庄的信物,既然有信物,您便是我们尊贵的客人。客人,这边请。” 壮汉的语气与一开始显然不一样,变得毕恭毕敬,并且冲着穆罗做出了一个手势。 穆罗见状,收起了手中的玉佩,眼中划过了一丝满意,跟着壮汉走了进去。 看来,那谢瑜,诚不欺人也。 穆梁躲在暗处,看着自家大哥顺利的踏入了福来钱庄。那几个打手变得恭敬的模样,也悉数落入他的眼中,穆梁原本一颗悬着的心,也微微放了下来。 看来,目前事情的进展,还是顺利的。不过此刻,他还不能掉以轻心,一切得等到大哥出来才能做结论。他们独在异乡,自然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的。 否则,什么时候搭上了小命都还不知道呢。 上次,他不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掉以轻心,而落入了别人手里吗? 外头的穆梁这般想着,睁着眼睛,一直暗暗观察着钱庄的动静。 而穆罗跟在打手后头,如愿进入了福来钱庄。 钱庄很大,这周围方圆几里,只有这么一个钱庄,外头瞧着没什么特别之处,等真正踏出里头,穆罗才发现,里面是多么的金光灿灿。 用金子打造的墙上到处都贴着文人墨画,随处可见红木桌上摆着精致的花瓶等物件,即便穆罗对这些并非很有研究,也能够一眼看出来,这些东西的年份可并不短,都是珍稀之物。 这般看来,谢瑜拿出来的信物是上好的玉石打造,此事也就并不奇怪了。 毕竟这钱庄,处处都透露出它的贵气与富裕。 原本穆罗心里还有一丝忐忑,看到福来钱庄这副模样,他一颗心也稍微落回了肚子里。 那打手带着穆罗,七拐八弯的穿过这些摆满了珍稀宝物的房间,径自到了最里头一个门前停下。 “主子,人属下带来了。” 打手停了下来,低着头,恭恭敬敬的对着里头的人开口说道。 半晌,里头传出来一个有些低沉的声音。 “请这位客人进来吧。” “是。” 打手应声后,抬起头来,看向穆罗,冲着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穆罗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推开了门,在他踏入房间后,打手没有逗留,转身便离开了。 穆罗进去后,后头的门应声关上,他没有回头,而是看向面前一个高大的身影,男人背对着他,正在看着墙上一副水墨画。 这房间里没有太多多余的装饰,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书桌,上头随意摆了一些书籍与笔墨纸砚。虽然简单,但却能看得出来,这些东西价值不菲。 “你便是这福来钱庄背后的老板?”穆罗率先打破了房间内安静的气氛,他一双绿色的眸眼,直直的盯着那个男人看。 男人听到穆罗的声音,缓缓回过头来,穆罗因此看清了男人脸上——戴着一张银色的面具。 穆罗心里微微跳了跳,虽然他也设想过福来钱庄背后的老板究竟是何模样,但如今看来,虽然男人戴着面具,看不清他的面容,但直觉告诉穆罗,这个男人的年纪,并未到中年。 这偌大的钱庄,真的是他的?但这个男人,未免也过于年轻了一些,他根本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 正在穆罗心里思忖的时候,男人轻轻点了点头,开口道:“不错,这钱庄的老板,的确是我。” 面具男人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反倒让穆罗对他有一丝刮目相看。 “没想到这钱庄幕后的老板,居然这般年轻。”若说他背后没有势力,穆罗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但至少他得以判断,知府大人对此人,并不知情。否则,他至少会听知府大人提起过。 这城中,最有名的便是那谢瑜了。 穆罗虽然有些看不透谢瑜,但还不至于完全无法察觉他的情绪。可站在这个男人的面前,穆罗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他完全查探不出这个男人的深浅。 面具男人身上没有丝毫内力的波动,这只有两种情况。一,他就是个没有内力,不会武功的普通男人;二,这个男人的武功,远远在他之上,因此他完全无法感受到。 不管是哪一种,穆罗倒更希望是前者。 这个男人只是站在这里,一身平平无奇的气息,除了一张银色的面具,什么都瞧不见。 但不知为何,穆罗直觉告诉自己,这个男人并不简单。 毕竟能成立这神秘强大的福来钱庄,可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这位客人此次前来,可是受了嘱托?”面具男人对于穆罗语气中的试探恍若未闻,他低低的笑了一声,开口问道。 穆罗也并没有在意,只是开口说道:“算是吧,我来取回我应得的东西。”他说罢,从怀中又掏出了谢瑜给的那枚玉佩。 面具男人看着他手中的玉佩,开口说道:“这枚玉佩,可否给我看一看?” 穆罗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面具男人已经又补充道:“既然你已经进入了这里,便不必过于紧张。因为若是你没有资格,根本不可能踏入这里。” 言下之意便是,他根本不需要担心被欺骗,否则他一开始便断然不可能来到这里。 穆罗沉默了,将手中的玉佩递了出去。 罢了,这个男人也没说错。 面具男人伸出手,接过了那枚玉佩,放在手中摩挲了几下。 “这的确是福来钱庄的信物,看来,是谢公子叫你过来的。” 穆罗看着男人认出了谢瑜的玉佩,也并不奇怪,毕竟上头也印了他的姓不是。 “你说得不错。” 面具男人沉思了一会儿,随即手一翻,将那玉佩收了起来,随后看向穆罗。 “玉佩我回收了,相应的银两,我已经准备好给你了。” 穆罗听罢,眉眼微微动了动。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 面具男人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否认。 “谢公子,也算是我的朋友。” 穆罗听到这里便了然了,看来,那谢瑜还算是个正人君子,并没有骗他。 面具男人也不欲再多说,他唤了一声,方才带着穆罗进来的打手,这会儿又出现在了门外。 “之前让你准备好的东西,拿过来吧,给这位公子带走。” 那打手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很快又出现在房间外,手里拿着一个木匣子,走了进来。 他走到穆罗的面前,面具男人开口道:“打开,给这位客人看一看。” “是。” 打手将木匣子打开,里头摆了几摞银票。穆罗瞧着那银票的厚度,知道面具男人并没有骗他。 “客人可是核实好了?” 穆罗微微点了点头,伸出手,随意的摸了摸那银票,便心里有数了。 “没问题。” 打手听罢,将木匣子关了起来。 面具男人又开口了。 “将这位客人送出去,服务周到些,先帮客人拿好东西,出去之后再请客人带走。” 语气之中虽然很平淡,但却带着一丝命令。 打手赶紧应了一声,一手拿着那木匣子,一手冲着穆罗比着手势。 “客人这边请。” 穆罗听罢,也没再说什么,回头看了一眼面具男人。 “既然如此,我便先告辞了。” “请慢走。”面具男人依然慢条斯理,举止优雅。 穆罗头也不回的跟着打手出了钱庄,在踏出大门之前,打手将手里的匣子递了过去。 “客人,您若是不放心,可以再检查一次。”打手十分主动地开口说道。 穆罗进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外头三弟也该着急了。这钱庄这般大,谅他们也做不出什么小动作来。 “不必了,就这样吧。”穆罗接过了木匣子,轻轻抖了抖,随即踏了出去。 打手一直将穆罗送出了钱庄外头,这才转身回去。 一直等待外头的穆梁看到穆罗的身影,眼睛顿时就亮了。 “大哥——” 第一千五十九章 啼哭 穆罗冲着穆梁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而是冲着他使了一个眼色。 穆梁跟在穆罗身边这么久了,一个眼神他就明白,自己的大哥是什么意思了。 他没有再开口,两个人一前一后,很快消失在了夜色里。 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好时机,这钱庄外头还有人把守着,而且穆罗也并不想再节外生枝,如今已经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便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 穆罗带着穆梁离开不久后,一个银色面具的男人出现在了福来钱庄的外头,看着外头漆黑的夜色。 那几个打手忙不迭走过来,冲着男人行礼,恭敬的唤道:“主子。” 银色面具的男人微微点了点头,开口问道:“方才的客人,可是已经走了?” 其中带头的打手,也就是一开始为穆罗引路的男人低着头开口道:“回主子,他们已经离开了。” 打手用的并非是“他”,而是“他们”。 银色面具的男人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开口问道:“可是确认那个人的身份了?” “是,他不是中原人。想必他们都不是。” 男人又点了点头。 “那东西可是安排好了?” “有主子吩咐,早已安排好,没有差池。” 男人听到这里,应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这一次,他却并没有踏入福来钱庄里,径自消失在夜色之中。 几个打手低着头,好一会儿,没有听到任何动静,这才抬起头来,面前早已无人。 他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打手忍不住咋舌道:“主子果然是主子,武功如此高强,连他什么时候消失的,我都不知道。” 那带头的打手瞥了他一眼,语气多了一丝嫌弃。 “若是你能够察觉主子是什么时候走的,主子还叫主子吗?” 那打手听罢,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大哥,你这话的确有道理啊。” 带头的打手:“……不是有道理,是很有道理好吗?” 看着周围几个还没回过神来的人,带头的打手又摆了摆手道:“好了好了,别看了,都回去干活吧。如今主子不在钱庄里了,咱们可得好好帮着主子守护着这里才是。” 几个打手应了一声,起初那个好事的打手还是忍不住小声问道:“大哥,咱们主子究竟是什么人呀?前不久才出现在这里,但是却在短短时间内造出这么大的庄子,未免也太厉害了吧……” 那被称为大哥的打手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低声说道:“主子的事情也是你们能够随便议论的吗?若是识相的最好收起你们的好奇心,不要问那么多,否则有你们好果子吃的。难不成主子对你们不好吗?要知道,你们这活儿,可是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来这里做事呢,毕竟这每个月的银两,可是丰厚得很。 大哥话一出,几个打手们顿时都缩起了脑袋,纷纷摇头道:“没有没有,主子对我们很好。我们能够在这里做事都感到很荣幸,只是有些疑惑罢了。毕竟在这城里,可从未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呢。” 带头的打手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们一眼。 “所以要不怎么说你们脑子不好使呢?难不成主子就非得是这城里人才行吗?没听说过外来物种啊?” 那好事的打手听到这里,忍不住又开口了。 “大哥……您这话,好像是在骂我们主子啊?” 带头的打手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半晌才说道:“你最近是不是觉得自己太闲了?”言下之意,你是在质疑我么? 打手赶紧摇了摇大脑袋。 “大哥,我不是,我没有,我这就去干活。只是——” “又怎么了?”他的大哥终于不耐烦了。 “这么晚了,主子还不歇息,到处跑,这睡在钱庄里不香吗?说起来,主子这个点似乎总是不在庄里呢。” 那大哥很想狠狠地瞪一眼这个好事的小弟,刚说完,让他不要有那么多的好奇心,这会儿一眨眼又开始了,他要是做事也能这么勤快,如今至于在自己手底下做事吗? 不对,这话听起来,好像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大哥不欲跟小弟多言,只是随口说道:“也许主子回家带娃了吧,人家做什么事情,也不是尔等管得着的,赶紧给我干活去!” 那打手没有得到什么答案,只能呆呆地“哦”了一声,便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不过以主子这么尊贵的身份,怎么可能会需要回家带娃呢,大哥显然就是敷衍他们才说的话。 打手心里撇了撇嘴,面儿上却不敢说什么。毕竟大哥还是大哥,若是惹毛了他,自己可没什么好下场。 但打手并不知道的是,他大哥误打误撞,还真是说对了。 因为他们尊贵无比的主子……的确回家带娃了。 郊外,一座宁静而宽敞的宅子面前,落下一个黑色的身影。 身影刚刚落下,周围便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几个黑衣人从宅子里纷纷探了个头,在看到男人银色的面具之后,他们又默默地隐了回去。 虽然大概率知道是主子回来了,但他们作为影卫,担当着守护这座宅子的要务,自然还是要亲自确认一下的。 不过看到是主子,他们也就不再多事了。主子今日又十分准时的回家了,因为—— 此刻,宅子里头,忽然传来一阵婴孩响亮的哭声。 “哇——” 站在宅子门外的男人,面具下的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他不再停留,而是施展轻功,大步朝着宅子内走去,几乎是一瞬之间,就消失在了门口。 隐去身形的暗卫,甚至没有看清楚,男人便已经不见了。他们在黑暗之中面面相觑,忍不住在心底暗叹,果然,主子不愧是他们的主子,果然还是这么的强悍。 但是谁能知道,主子施展这般出神入化的轻功,竟然只是为了……照顾孩子呢。 不过小公子果然很聪明,很有灵性呢,完美的继承了主子和主母的潜质。每晚在这个时刻,都会准时的发出啼哭。 当然,前提是,他父亲,也就是他们的主子不在的情况下。 若是主子晚一会儿,那么他们的小公子,只会哭得更大声。到时候,宅子里的所有人,都别想休息。 虽然不知道小公子究竟随了谁,但不得不说,有的时候,还是挺让他们头痛的。 影卫们虽然为此感到无奈,但面上到底不敢说什么。他们作为影子,原本便是神出鬼没的,夜里也都要守夜。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但宅子里多了小公子的存在,不得不说,也为他们带来了无限的乐趣。 这不,裴修前脚消失在大门前,后头一个影卫便小声地说道:“今日小公子似乎比起平时,提前了几秒钟呢。” 墙头另一个声音也传了过来。 “是吗?我倒觉得是主子晚了一步,小公子不会算得这般精确吧?小六,你未免有些神化小公子了,他还是个孩子呀。” 虽然平日里,小公子的确挺厉害的。 “昨夜,月亮升到这个角度的时候,小公子就开始哭了。今夜我看,还没到这个地方呢。”那被叫做“小六”的影卫,在黑暗之中看不到他的身形,只能听到他煞有其事的开口说道。 一开始的声音沉默了一下,过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小二,没想到你的观察力这般入微呢?” 小六听罢,似乎有一丝得意。 “哥,你想不到吧,我还有这样的技能。” 那声音回复道:“我的确想不到,既然如此,几日之后有一个任务要去一趟远门,需要细心的人才能担任,我正愁找不到人选,你这几日收拾一下,便上路吧。” 小六:“……哥,我错了,能不能换一个人?”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无意之中炫耀了一下自己的能耐,就摊上事儿了。 果然,枪打出头鸟,他还是太过年轻了。 面对小六可怜兮兮的发问,那声音毫不迟疑的回答:“不能。” 小六:“……行吧。” 那声音似乎感觉到了小六的不情愿,还出声安慰道:“你有这样的能力,自然要尽最大的能耐将它发挥出来,这样才不埋没你的能力,否则,岂不是很对不起它?” 小六沉默了半晌,这才开口说道:“不用了,谢谢哥,我更愿意守在小公子的身边。” 毕竟在宅子里,一般没什么问题,他们几乎不用做什么事情,这样安逸的好事,上哪儿找去? 但是出远门可就不一样了,不仅长途跋涉,还要面临各种各样的突发事件,光是想想,就够令人头疼的了。 没有哪个影卫,会喜欢出远门的。 “如今这个工作需要你,你自当义不容辞。小六啊,虽然你刚来没多久,但你也要明白,不愿意出远门的影卫,可不是一个合格的影卫。” “那哥,想必你一定想成为一个合格的影卫了?”小六忍不住开口道。 那声音安静了一会儿,随即开口道:“不合格的影卫哥来做就好,好的东西自然要留给弟弟。” 小六:“……” 这话好有道理,他竟然无法反驳是怎么回事? 另一边,裴修并没有听到自家影卫的窃窃私语,他已经在一瞬之间赶到了发声之处。 这时,婴孩似乎感觉到了他的气息,啼哭的声音更大了。 “哇——” 第一千六十章 大宝 裴修看着近在咫尺的房门,眼中闪过了一丝无奈,他来不及思索更多,已经随手将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大步踏了进去。 里头的女子正有些无奈的看着怀中的孩子,乍一听到开门的声音,她转过脸来,眼上带着一丝欣喜。 “修,你回来了,宝宝又开始哭了,可能是想你了。” 许久未出现在外头的苏晚卿,皮肤白皙得几乎透明,原本因为怀孕圆圆的脸蛋,如今已经尖了一些。生宝宝并未给她带来太大的影响,反而使苏晚卿身上的气质愈发的温柔恬静。 而且在坐月子的期间,上官流霜特地从东霂国跑过来,带着身边最有经验的老妈妈,亲自照顾着苏晚卿的起居。 虽然苏晚卿并不希望上官流霜因此而劳累,但她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她。只因自家娘亲一脸坚决的表情,口中还说着,自己缺失了苏晚卿的童年与成长,那么至少在她生孩子的时候,自己能够待在她的身边。 上官流霜说到这里,想起当年的事情,眼眶又红了。 苏晚卿看到自家母后这副模样,哪里还敢提什么让她回去的话,顿时就偃旗息鼓,老老实实的答应了。 就像容舒玄永远拿上官流霜没办法一样,苏晚卿发现,自己也拿这个母后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要她眼眶一红,几欲落泪,苏晚卿顿时就缴械投降了。 罢了罢了,既然母后这般关心自己,苏晚卿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更何况,她不得不承认,有上官流霜在身边,她不知不觉的,心里踏实了许多。 毕竟环顾四周,生过孩子的人除了她自己,还真没有了。 不得不说,上官流霜来得正是时候。 而容舒玄因着在东霂国还有一点事情,所以暂时还未过来,否则以他的性子,又怎会舍得让自己的娇妻一个人前往呢。因此,他直接将容言玉打发了过去,让容言玉将上官流霜送到以后,赶紧回去,免得他心里不舒服。 容言玉接到这样的任务,自然是求之不得。 以前从来都是父皇带着母后抛弃了他跑出去游山玩水,这会儿他终于也可以抛弃父皇一回,带着母后出去玩了。 容舒玄虽然百般不情愿,但最后也只能妥协了。 因此,容言玉终于如愿以偿,在父皇之前,看到了苏晚卿刚刚出世的宝宝。 虽然他并未逗留多久,但这件事情,已经足够他向父皇吹几次牛了。 就这样,上官流霜在宅子里安顿了下来,将高高兴兴的容言玉给送走了。 自家的儿子与夫君是个什么性子,上官流霜最是了解了,因此,她对此完全不在意。这父子俩,在有时候,其实根本就是如出一辙。 眼下最重要的是,是她的宝贝女儿和宝贝孙子。 裴修三两步走到苏晚卿的身边,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抱过苏晚卿怀里的大胖小子,一边开口说道:“怎的不歇一会儿,一直抱着他,别累着了。” 儿子出生的重量可是扎实得很,裴修是第一个抱的他,自然最是清楚了。 也许也正因为如此,儿子出生的时候记住了他身上的味道,所以在晚晚坐月子的这段时间,他总是吵着要自己抱。 裴修对此也并未感到任何厌烦,更何况,晚晚这段时间正需要好好调养身子,儿子不粘着她,反而粘着自己,从某方面来说,也许也是疼爱娘亲的一种表现吧。 因此,裴修这段时间,忙完了外头的事情,便准时回家带娃。 恐怕那几个打手也没想到,他们居然一语中的了。 苏晚卿笑着看着裴修熟练的抱着儿子,轻声说道:“之前天天在床上躺着,母后又不让我下床,都快躺出病来了。这会儿好不容易结束了月子,当然要多跟儿子待在一起。” 胖嘟嘟的小男孩在这一个多月以来,苏晚卿充沛的食物的喂养下,身子可谓是棒棒的,手臂上也都是肉肉,惹得苏晚卿抱他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轻轻捏着他手上的肉肉玩。 不是她不想用力,是她怕儿子哭呀。 若是他知道,自己从小就有这么一个娘亲,也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裴修一抱儿子,他果然就不哭了,仿佛方才那一切,都不过只是假象。 变脸速度之快,让苏晚卿都为之咋舌。她也想不明白,莫非小宝宝对这种气味,真的很敏感么?但他只粘着裴修,这件事情就够让人奇怪的了。 不过总的来说,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便是了。 儿子安静下来了,整个宅子,也都回归了一片宁静之中。 宝宝在裴修的怀里昏昏欲睡,眼角还挂着一滴泪水。 裴修看着怀里的孩子,再看着旁边含笑望着他们的妻子,心里一片柔软。 此时此刻,就是他觉得最幸福的时刻罢。 能够有妻子和宝宝陪伴在身边,他还有什么能够奢求的呢? 苏晚卿看着裴修抱着宝宝,眼里有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柔情,心里也软成了一滩水。 每天看到这样的场景,她便感觉,幸福是如此的简单。 等将儿子哄睡以后,裴修小心翼翼的将他放到了一旁的小床上。用裴修的话来说,男孩子就应该从小抓起,怎么能跟父母一起睡呢? 当然,裴修的私心更是,他并不想让晚晚跟其他的男人一起睡觉,尽管那是他们的儿子。可是儿子也是会长大的不是?更何况,他现在还这么小,有的是折腾人的时候,他可不希望晚晚因此总是睡不好。 故而,在这段时间,往往起夜的,都是裴修。至于奶。水,苏晚卿在睡觉之前也会准备一些,宝宝还小,也喝不了多少,这样也完全足够了。 但偶尔苏晚卿还是自己爬起来喂奶,毕竟是自家的宝宝,他一哭,她自然也会醒。 罢了,这大约便是每个母亲都会经历的事情吧,虽然带娃的确很辛苦,但因为有裴修他们帮忙分担了许多,所以苏晚卿反而没花费太大的力气,每日吃好的喝好的,白天母后帮她带宝宝,她便抓紧时间休息,这日子倒也过得轻松快活。 若换做以前,苏晚卿大约根本想不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成为一个母亲,而且她非常享受这个身份,以前对她来说,除了出任务便是出任务,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么悠闲的一天。 因着身边家人和朋友的帮助,也许她才不至于兵荒马乱吧。 苏晚卿深深地感觉到,在现代这么多家庭不和睦,最大的缘故还是,大家都将带孩子这件事情当成只是母亲的工作,长此以往,母亲不得抑郁症才怪了。 苏晚卿很庆幸,自己即便是在这个不知名的古代,也没有这样的遭遇。 比起那些在家中带孩子,地位还很低下的女性,她已经很幸运了。 人唯有学会知足,才能够体会最简单的快乐,这一点,苏晚卿深深地感受到了。 以前她没有这样的条件,上帝既然给了她重新选择的机会,她自然会好好把握。 在这趟人世间走一遭,最重要的不是达到了多么厉害的成就,而是能够快快乐乐、潇潇洒洒的走那么一遭,不留下遗憾,不拘泥于世人眼中所谓的成功,那才是真正的享受了自己的人生,不虚此行。 裴修安置好了儿子,回到了苏晚卿的身边,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道:“今天累不累?” 苏晚卿微微摇了摇头,回握住他的手,轻轻的笑了。 “我在家也没做什么,就是带一带大宝,怎么会累呢?倒是你,整日在外头跑,晚上还要准时回来带大宝,你才比较累。” 裴修听罢,一双桃花眼微微弯了起来,俊逸的面庞在烛火摇曳下,显得愈发的迷人。 “回到家看到你们,是我最大的幸福,不累。” 苏晚卿尚未想好给儿子起个什么大名,她这光是坐了一个月的月子,什么都没想,更何况第一次做母亲,多少还是有些手忙脚乱的,这不,一眨眼,也就这么搁置下来了。 因此,苏晚卿暂时给自己的儿子起了个乳名,叫大宝。 反正,现在也的确是家里最大的宝。 “谢瑜那边,可是有什么消息了?”苏晚卿眨了眨眼睛,开口问道。 虽然她闭门不出,但外头发生的事情,她也并没有忽略。相反,她还是挺关心这些事情的。 裴修听罢,却没有立刻回答苏晚卿的话,只是脸上多了一丝不满。 “怎么为夫一回来,你便先问其他男人的事情?你一点都不关心为夫吗?” 苏晚卿又眨了眨眼睛,看着面前孩子气的男人。 “我怎么没有关心你呀,方才不是问了你累不累嘛?” 苏晚卿觉得自己十分的无辜。 裴修轻轻的“哼”了一声,随即开口说道:“可是为夫觉得这还不够。” “那怎么才算够呢?”苏晚卿十分谦虚的发问。 裴修低下头来,眉眼深深地看着苏晚卿。 在烛火的映衬下,她绝美的小脸倒影在裴修的眼中,他的眼里,心里,都是她。 裴修没有说话,而是低下头去,吻住了苏晚卿的小嘴。 半晌,他低沉的声音才从二人的交缠中传了出来。 “这样才够……” 第一千六十一章 命中注定 第二天一大早,裴修神清气爽的从房间里出来,迎面遇到了走过来的易昭。 易昭看了裴修一眼,微微挑起了眉头。 “今天精神这么好?” 裴修瞥了他一眼,开口反问道:“我哪天精神不好?” 易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冷静的说道:“之前精神也还不错,但没有今日精神这般好。” 裴修:“……从何可见?” “从你意气风发的模样,看来昨晚‘睡得’相当不错。” 裴修瞪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 “你小子似乎知道得太多了。” “谁让我观察力敏锐呢。”易昭依然老神在在,似乎不为此感到不好意思。 “最近很闲,要不去边疆那头瞧瞧吧?”裴修比起易昭,更为老神在在。 “我昨晚没有休息好,不像你,我现在要先回去休息了。”易昭头也不回,刚从房间踏了出来,转身之间又走回去了。 裴修看着易昭淡定离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却并没有拦住他。 苏晚卿不知睡了多久才慢悠悠的醒来,此刻天色已经大亮,她糅了糅眉心,从床上爬起来,身上的被子滑落,猛然露出身上的痕迹,顿时想起昨夜的事情,脸色忍不住微微一红。 虽然跟裴修已经是老夫老妻了,但是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丝不习惯。 害,看来还是这段时间都没有亲近,她的脸皮都变薄了。不对,她以前脸皮也不厚啊!自己从来都不是脸皮厚的人! 苏晚卿在内心挣扎了一下,随后听到了孩童的笑声,顿时就从自己的幻想中反应过来了,她赶紧从床上下来,穿好了衣裳走出去,便碰到了正在院子里带大宝的上官流霜。 听到房门的动静,上官流霜回过头来,看到苏晚卿,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卿儿你醒了,难得你睡了这么久,昨晚应该休息得不错吧?” 苏晚卿听到自家母后这般发问,不知如何,内心突然有一丝心虚,仿佛做错事的小孩子被抓包了一般。 她糅了糅自己的头发,半晌才开口说道:“是呀,昨晚是睡得挺不错的,没想到一觉醒来,天都亮了。母后,你带大宝辛苦了。” 上官流霜并没有注意到苏晚卿略有些不自然的神色,只是开口笑着说道:“怎么会累呢?大宝也是刚刚醒来没有多久,刚喂了一会儿奶,如今可精神可乖了呢,还在跟外婆玩呢,是不是呀,大宝?” 上官流霜一边说着一边低下头,轻轻的用脸颊亲昵的蹭了蹭大宝柔软的脸蛋。大宝似乎感应到上官流霜的亲近,长开了没牙的小嘴巴,“咯咯咯”的笑着,别提有多开心了。 苏晚卿瞧着这一幕,眼神也柔软了下来。 大宝这会儿吃饱了,自然是开心得不得了,谁逗他,他都十分给面子。若是没吃饱的时候,苏晚卿突然就不想继续回忆下去了。没吃饱的大宝,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恶魔,吵得不让人安生,只能想尽一切办法让他吃饱。 看来自家大宝小小年纪,已经展现出了吃货的属性。 苏晚卿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不得不承认,这崽子的确是亲生的,这属性,完全就是随了自己呀。 在吃货这方面,苏晚卿是义不容辞,绝对不会否认,毕竟,她本人就相当具有说服力。 至于这强悍的破坏力,苏晚卿觉着,这大约跟自己没关系,可能是随了他亲爹吧。 远处已经到了福来钱庄,正在自己的书房里休息的裴修,冷不丁打了个喷嚏,此刻无人在房中,他也并未戴面具。 他狭长的桃花眼瞧了一眼外头的天气,心里有一丝疑惑,今儿个天气也停暖和的,他总不至于着凉了吧。 难不成是昨晚着凉了?也不知道晚晚如何了,这会儿也该起床了。 想到自家的娇妻,裴修的眼神顿时软了下来。 果然,天地大地,还是娇妻最大,什么都比不过她,哪怕是大宝。只要她脸一红,裴修就觉着,自己这颗心都要化成一滩水了。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苏晚卿,恐怕不会再有任何一个人,再有任何一件事,会引得自己的心中掀起这样的涟漪了。 裴修正想着,门轻轻的被叩响了。 他慢条斯理的戴上了自己的面具,随即开口道:“谁?” 外头传来一个打手的声音。 “主子,谢公子到了。” 裴修应了一声。 “请他进来吧。” “是,谢公子,有请。” 谢瑜礼貌的冲打手道了谢,随即自己推开门进去了。 里头银色面具的男人正坐在书房里,瞧着他。 “谢公子,这段时间辛苦了。”裴修开口说道。 此时四处无人,谢瑜也收起了自己的折扇,露出了一个温朗的笑容。 “不辛苦,裴公子这边帮忙做了很多的事情,否则谢某这边也不会如此顺利。” 裴修轻轻的摇了摇头,继而开口说道:“都是互相帮助,也就不说这么多客气话了。” 谢瑜听罢,也点了点头,不再说这些。他知道,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么最重要的便是继续走下去,其他的都不重要。 而这一次,谢瑜却觉得,自己第一次做了如此正确的选择。事实证明,他的选择并没有错。 虽然眼下并未看见什么,但直觉告诉他,他的选择不会有错。 这些日子以来,事情这般的顺利,不正是说明了这件事情吗? 裴修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一旁的桌子上,为谢瑜斟了一杯茶,随后冲他示意了一下。 “谢公子,请喝茶。” 谢瑜也并没有客气,依言走了过去,将那冒着热气的白玉瓷杯轻轻拿了起来,放在嘴边抿了一口。 刚刚喝了一口,谢瑜便赞不绝口。 “这茶,入口香醇浓厚,却又回味无穷,真是好茶!” 裴修轻轻的笑了笑。 “谢公子果然是会品茶之人。” 谢瑜瞧了他一眼,随即也笑了。 “这天离国上等的龙舌茶,谢某当年行走在外的时候,还是有幸品尝过的。只是没想到这么长时间以后,还能够再次品尝到,当真是令人怀念呐。而且,这龙舌茶,若谢某没有记错的话,恐怕也只有皇家才有,而且每年的产量也很少,倒是没想到,裴公子这里会有这么多。” 谢瑜一边说着,一边意有所指的指了指桌子上。 桌上一个翡翠茶罐里,装着满满的一罐茶叶,正是龙舌茶。 裴修微微挑了挑眉头,也并没有否认。 “没想到谢公子曾经还品尝过龙舌兰,看来谢公子也不简单。” 谢瑜轻轻摇了摇头,开口道:“不过是当年探访好友,有幸尝过罢了。倒是裴公子,不远万里跑到这里来,想必也是因为那位鼎鼎有名的东霂国的小公主吧。” 谢瑜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开口说道:“不知道我说得对吗?天离国的六皇子殿下?” 裴修对于谢瑜戳穿了自己的身份,丝毫没有感到惊讶。 本来么,他也没打算隐瞒自己的身份,更何况他这个标志性的银色面具,也直接在谢瑜面前展现出来,他便从未想过,谢瑜会猜错自己的身份。 “谢公子猜得不错。” 裴修点了点头,干脆利落的承认了。 虽然谢瑜早已怀疑裴修的身份,但是亲耳听到裴修承认,这种感觉断然是不一样的。他微微睁大了眼睛,看向裴修的眼里,是掩饰不住的钦佩。 “谢某在很多年前,便已听说六皇子的威名,不曾想今日你我有幸一见,谢某对于六皇子可是钦佩得很。” 裴修轻轻的笑了,轻声的说道:“当初本皇子不过是一介残废罢了。对谢公子来说,有什么值得钦佩的呢?” 谢瑜却毫不犹豫的开口说道:“正是因为六皇子当初遭遇了这般困境,却从未放弃过自己,一直到今日有这般成就,所以谢某觉得,六皇子更显得了不起!” 谢瑜的语气真诚而认真,让裴修根本无法质疑他的话。 裴修看了他半晌,随即又笑了。 “若是没有晚卿,也许我还没有那么快振作起来。这一切,都是他的功劳。” 谢瑜听到这里,想起那位当初不了解身份的裴夫人,也轻轻的笑了。 “那位公主殿下,的确是一位神奇的人物。当初谢某以为她这般遥远,没想到,却是近在咫尺。” 而且,就在他的身边,还与他成为了朋友。 这是谢瑜无论如何,也料不到的事情。 但人生料不到的事情何其多,谁也不能够说,这是一件坏事。 相反,遇到他们,谢瑜觉着,自己十分的幸运。在他们的身上,他看到了许多难能可贵的品质,也学到了很多东西。 这也许是自个儿一个人琢磨几年甚至十几年,都学不到的东西。这样的事情对谢瑜来说,丝毫不夸张。 裴修轻轻点了点头。 “我也没想到,会与谢公子成为朋友。”而且他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否则他们当初也不会选择他。 倒不如说,晚晚当初也不会选择他。 一切事情,在很早的时候,冥冥之中,其实早已命中注定。 相遇就是这么奇妙的事情。 第一千六十二章 旧人 裴修看着谢瑜,忽而爽朗一笑,虽然他脸上还戴着银色面具,但他散发出来的善意,却让谢瑜完完全全体验到了。 只听裴修开口说道:“既然是缘分,那客套的话便不再多说了,你我二人,也已经算是朋友了,不是吗?” 谢瑜微微愣了愣,他似乎没有料到,这位传言中的天离国六皇子,居然是这般好相处的人。在很久以前,在这位六皇子还是一个少年的时候,他便已经十分的敬佩他。 不仅仅是因为六皇子年少成才,杀敌四方,更是因为到了如今,他亲自遇到了六皇子才体会到,一个人在顺境的时候过得出彩也许并不是什么难事,困难的是一个人在逆境时,却依然没有放弃自我,持续的努力,到如今,看着他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比什么都更重要。 毕竟六皇子在轮椅上坐了多少年,谢瑜又怎会不清楚。 但今日他站着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就已经说明太多事情了。 能够在逆境中依然顽强而野蛮生长的人,他的能力是绝对不需要多说的。 半晌,谢瑜也笑了。 “能够与六皇子成为朋友,是谢某的荣幸。” 裴修冲着他示意。 “坐下来说话吧。” 既已如此,谢瑜也不再多说,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原本便是男人,自然不会说太多矫情的话语。而且面前坐着的是他认可的男人,谢瑜觉着,能够与他成为朋友,的确是一件幸事。而这一切,其实与他的身份地位无关,仅仅因为,他是裴修罢了。 裴修坐下来,也不再废话,直奔主题。 “那批香料,都运回来了?” 谢瑜点了点头。 “我已经都安置妥当了。” 裴修轻轻笑了笑。 “他之前已经过来将银票都取走了。” 谢瑜听到这里,微微愣了愣,最终还是开口说道:“那些银票,真的全部都给他了吗?” 谢瑜总觉着,事情按理来说,不应该发展得如此顺利才是,以裴修的性子,不像是会轻易妥协的人呢。 裴修倒是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给是给了。” 谢瑜敏锐的抓住了他话语中的最后一个字。 “了?” 裴修瞥了他一眼,随即淡淡的开口说道:“但是能不能用,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谢瑜:? 他怎么觉得裴修话中有话呢,可是他却有些听不明白。 “这是什么意思呢?”谢瑜虚心求教。 搞不懂的东西,谢瑜素来不会七扭八拐的,直接问出口,节省双方的沟通时间,这才是最重要的。 裴修抿了一口茶水,随即开口说道:“我们福来钱庄的银票,可不是这么好用的。” 谢瑜听到这里,聪明如他,怎会听不出裴修的弦外之音。 “你的意思是,那些银票有问题?” 裴修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说有问题也有,说没有问题也没有。” 谢瑜听着这话,不禁头一次感到有些糊涂了。 这都是识字的人儿,怎么拼在一起,他就有些听不懂了呢? “那究竟是有问题,还是没有问题呢……”谢瑜愣愣的开口问道。 这件事情,他并没有参与,其中究竟是个什么缘由,他完全不理解呀。 但是好奇心使得谢瑜有些心痒痒,忍不住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岂料,裴修却并没有要满足他好奇心的想法,反而打了个哑谜道:“过几日,你便知道了。” 谢瑜:“……”可是他现在就想知道啊。 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六皇子,居然还有这样的恶趣味。 不过谢瑜想到苏晚卿的身份,不禁又沉默了。之前苏晚卿扮成裴夫人,根本没有被人看出来,还乐呵呵的做了这么久的生意,吸引了这么多顾客与人脉。 要不,六皇子这钱庄怎会开得如此顺利呢? 表面平静,实则暗地里,却是波涛汹涌。 不仅仅是知府大人这边,他们这边,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正因为如此,谢瑜才对这夫妻二人更感到钦佩不已,能够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中让自己的势力慢慢渗透到这座城中,却又不被任何人发现,这该是有何等的能力才能够做到? 更重要的是,那些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面对着什么。等到知道真相的那一天,不知道他们脸上会有怎样的表情呢?谢瑜想到这里,不禁饶有兴味。 “对了,最近知府里头那位,开始收拾东西了。”谢瑜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 裴修点了点头。 “我知道。” 谢瑜看了他一眼,也并不好奇。 罢了,六皇子无所不能,他知道这件事情,也并不奇怪。想一想也是,知府里头怎么会没有六皇子的眼线呢。若是没有,他还觉得有些奇怪呢。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谢瑜主动开口问道。 之前办的事情,如今都已经办好了,但他依然还没有想明白,裴修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既然已经知道了知府大人准备要逃跑,那么接下来,应该是要将他抓回来了吧? 裴修却老神在在的靠在了椅子上,半晌才开口说道:“接下来,便去帮一帮知府大人,让他跑得更快更顺利一些罢。” 谢瑜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听错了,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帮知府大人吗?可是他跑了,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的好处呀?” 这个重要任务跑了,那这个锅,岂不是没人背了? 谢瑜觉着,自己的脑瓜子又有些转不过弯来了。 怎么到了裴修的面前,自己好像变傻了呢。 这件事情,谢瑜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毕竟他自诩不是个天才,至少脑子也是没有问题的,但在裴修这里,他发现,自己开始听不懂人话了。 到底是谁有问题? 谢瑜看着裴修淡定自若的态度,心里思索了一番,最终还是将问题揽在了自己的头上。 是了,堂堂的六皇子怎么会有问题呢?有问题的,只不过是他罢了。 “那谢某需要做些什么呢?” 裴修细细的瞧了他一眼,嘴角多了一丝笑意。 这个谢瑜果然不是一般人,若换成其他的合作伙伴,恐怕早就质疑他说的话了,更别提还会选择配合他接下来的动作。 这样的人,表现出对他充分的信任,这才是一个合格的合作伙伴。而且,他表示十分的满意。因为唯有如此,才值得他交付真心。 谢瑜还不知道,因为自己的回答,被裴修彻底的纳入了自己人的范围。 毕竟裴修与苏晚卿,本质上来说其实是同一类人。 他们丝毫不吝啬对朋友的好,如若冰、易昭他们,因为只要能够得到他们的认可,他们便可以为朋友赴汤蹈火。但若是不认可的人,哪怕有滔天的权力,他们也无动于衷。 说他们冷血也好,无情也罢,人的情感生来就只有这么多,只能分给小部分的人。若是都给了出去,那别人也不会因此而珍惜,反而觉着不过如此。人性素来便是这样,正因为如此,他们反而更珍惜仅有的朋友。 更何况,能够成为他们朋友的人,本身的实力也绝对不会差。 裴修思索到这里,冲着谢瑜说道:“人我已经给你找来了,至于怎么做,便要靠你自己把握了。那些东西,找个时间,都运到钱庄这里来吧。周围人少,方便办事,也能够掩人耳目。” 那些东西是什么,不言而喻。 但谢瑜不了解,裴修口中所说的人,是哪一位。 裴修也没有过多废话,他只是拍了拍手,很快外头便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主子。” “带过来吧。” “是。” 那男人似乎早就意料到裴修要的是什么,很快门外便没有了动静。 不多时,外头便传来了脚步声,随即是男人的敲门声。 “主子,人带来了。” 裴修眼皮子都没抬。 “带她进来吧。” 门从外头被打开了。 谢瑜有些好奇的转过头去,顿时对上了一个女子的眼神。 这女人看起来有些熟悉,她一身灰布衣裳,脸色蜡黄,脸色虽然不是很好,头发乱乱的,但却还挺精神。谢瑜望着她,却忽然有些叫不出名字来了,他皱了皱眉头,这个女人是谁,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女人乍一进来,看到谢瑜俊美的面孔,顿时怔了怔。 但她很快,还是回过神来,冲着裴修和谢瑜礼貌的行了礼。 “见过二位公子。” 虽然声音染上了一丝沧桑,但谢瑜这会儿终于听出来,这个女人他在哪里遇到过了。 这不就是知府大人曾经的姨娘,柳婷吗? 与曾经袅娜多姿的那个柳姨娘不一样,面前的女人一看日子就过得很苦,身上的衣裳皱巴巴的,洗的发白,容貌也不如曾经一般柔美,岁月在她的脸上刻下了痕迹。 难怪一开始,连谢瑜都认不出来,这个女人居然是柳姨娘。毕竟这样看起来,相差实在是太大了,令人根本无法想象。 裴修对此倒是波澜不惊,谢瑜回过头来看着他,开口道:“你说的人,便是她?” 裴修点了点头。 “柳婷在前段时间,就已经被我们救回来了,她如今在钱庄里做些杂事。” 谢瑜愣了愣。 救回来? 第一千六十三章 柳婷再出现 裴修尚未开口,柳婷已经说话了。 她轻声说道:“是这位苏公子救了柳婷,若非有苏公子在,柳婷恐怕还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苏公子既然已救了柳婷,给了柳婷重获自由的机会,不管需要做什么,柳婷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柳婷的语气起伏并不大,但谢瑜却从她的眼中看到了认真,甚至是坚韧。 看来,柳婷经历过了一些事情,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至少谢瑜一开始看见她的时候,并未认出她来,一方面是因为她的外貌的确与之前相差较大。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柳婷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与之前不一样了。 气质可以让一个样貌相同的人完全不一样,这一点,谢瑜算是体会到了。 不过能够让曾经风光无限的柳姨娘,变成如今这副模样,该是经历了怎样的苦难。而且裴修居然会出手救她,这倒是让谢瑜挺惊讶的。 毕竟之前他依稀记得,这柳姨娘对裴夫人,敌意不是挺大的嘛。 似乎察觉到谢瑜打量的目光,柳婷的眼神没有太大的变化,而是微微挺直了腰,继而开口说道:“想必谢公子一定很好奇,为何柳婷如今会这样吧。其实也并不奇怪,柳婷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早已看开了一切,也早就想通了。当初都是自己猪肉蒙了心,看不清现实,才会变成如今这个下场。这一切,柳婷也认了,但是那个人,柳婷却不想轻易放过他!” 柳婷说到最后,忍不住咬紧了牙,脸上也由一开始的平静,变得充满阴霾。她对知府大人的恨,可谓是深到了骨子里。她谁也不怪,当初自己这般惹人讨厌,的确有一部分是自己的原因,她也认了。但是知府大人在她身上加注过的伤痛,她却不会轻易原谅! 如今,她有了这个机会,她自然不会放弃。 她日后会好好的过好自己的日子,可是那个男人,她也不想看着他依然过得风生水起!她要让世人知道,他的真面目究竟是什么样子,他面具下的模样,究竟是多么的可怖,令人憎恶! 等到了那个时候,撕下他虚假的外衣,让外面的人看清了他的真面目,摧毁他最自信的东西,她倒是要看看,届时,他会摆出怎样的表情来。 柳婷想到这里,脸上不禁多了一丝笑容。只是这笑容看在谢瑜的眼里,却是让人背后有些发毛。 果然,不能低估一个女人的仇恨。否则到头来吃亏的,必然是自己。 谢瑜将自己的折扇收了起来,看了一眼裴修。他似乎有些明白,裴修为何会这么做了,想要将知府大人彻底拉下马,还有什么,比他曾经的女人,更有说服力呢?更何况,裴修还改了个姓,恐怕,也是不想泄露自己的身份吧。 而且谢瑜相信,以柳婷目前的状态,只要给她一个机会,她绝对可以将知府大人给撕了。毕竟女人的战斗力,可是一点都不弱。 若是小瞧了女人,那么下场只有一个字:惨。 谢瑜想到这里,忍不住在内心暗暗冲着裴修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六皇子,果然是牛。 裴修并不知道谢瑜心里在想些什么,不过看谢瑜的眼神,他大约也读懂了。 裴修开口说道:“柳婷,你不用谢我,其实这一切,都是我夫人的主意,并非是我。” 柳婷原本一直以为,是面前这位苏公子救了她,她也因此很感激。如今却知道,居然是苏公子的夫人救了她,苏公子的夫人是谁,柳婷心里自然很清楚。 正因为如此,她才倍感复杂。毕竟当初,她是怎么对待裴夫人的,她心里比谁都要清楚。甚至在后面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记恨过那位裴夫人。 可柳婷心里知道,造成这一切的,其实根本不是因为裴夫人,更何况,她也不过是因为自己挑衅了她罢了,真要说起来,裴夫人并未做过什么真正伤害她的事情。不过是因为,她当时心里还没有跨过自己那一关,将这一切的过错,都推到了她的头上罢了。 柳婷想到这里,心里的情绪更是难以言说。 可是裴夫人为何会救她呢?她明明应该憎恨自己呀,自己曾经做过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不管是任何一个人,都无法轻易原谅吧。 就像现在的她,根本无法原谅知府大人一样。 裴修似乎看出了柳婷的疑惑,他原本话并不多,但今日却难得的开口解释了。毕竟,此事事关晚晚,他可不希望,别人对自己的晚晚有什么误解,虽然晚晚从来不在乎这些身外的名声,但如今她既然已经是城主,以后要接管这一座城池,裴修自然希望,她能够收获更多更好的名声。 晚晚对他来说是何等的珍贵与重要,无论如何,他都希望,别人不要误会她。 “我的妻子与我说过,在这个世界上,为难女人的,从来都不是女人,而是这个世界。很多时候,女人总归是迫不得已的,也没有太多的选择。如果可以,她希望你也能够为自己选择一次,以前的前尘往事,也就忘了吧。过了这一次,为自己以前的事情做个了结,便开始新的生活吧。过去的事情若是放不下,自己永远也走不出来,因为自己困住了自己,才是永远无法解脱的。” 裴修难得说了这么多的话,将一旁的谢瑜都惊呆了。 毕竟谢瑜跟裴修认识的这段时日以来,裴修对他说的话,总共加起来,恐怕也没几个字。 可是听到裴修说的这些话,谢瑜忽然有些明白了,也许正因为苏晚卿对他来说如此珍贵,他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谢瑜对于他们二人之间的情感,对于苏晚卿,亦或是对于裴修,似乎又多了更深一层的了解。 人们之前都说,这苏大小姐与六皇子之间根本就是门当户对,一个花痴一个瘸子,般配得很。哪曾想到,到了后来,这二位隐藏的光彩,悉数显露。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却依然伉俪情深,被人们津津乐道。 现在谢瑜才真切的感受到,这二人之间的羁绊到底有多深。若非如此,裴修根本说不出这样的一番话来。他该是有多么的为苏晚卿着想,多么的了解她,才能这般解释? 谢瑜觉着,若是换成自己,恐怕还做不到裴修这个份上呢。 也许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两个人能够在一起这么久,感情却一直都这般好吧。 谢瑜想着想着,心里突然冒出一张少女娇俏的面庞,正冲着自己甜甜的笑。他的手微微紧了紧,等这些事情过去以后,他便去找她,将自己的心意告诉她。 人生苦短,谁也不知道自己能够走多远,既然如此,不如在有限的时间里,将能够把握的东西牢牢把握住,以后才能够不留下遗憾。 不同于谢瑜的神游天外,柳婷听完裴修所说的一番话,眼睛瞪得大大的,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 她脑海中思索了上百个理由,却没有一个,与这位苏公子所说的一样。 那位裴夫人居然是这般想的,任是柳婷,也根本想不到。 倒不如说,不管是任何一个女人,也说不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吧。 柳婷愣愣的看着裴修,半晌,眼泪忽然“唰”的就往下掉,瞬间将她的脸颊和衣衫打湿。 柳婷这会儿心情更加复杂,有伤心、有委屈、有难以置信、也有愧疚,更有释然…… 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都咬紧牙关过着日子,她告诉自己,从哪里跌倒,就要想办法从哪里爬起来。她柳婷虽然无权无势,也没了男人的帮助,但是她只要努力,终有一天会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她也绝对不会让那个男人好过! 也许是恨意,让她一直这么坚持过来。 可是到了如今,听了裴修的话,柳婷却突然有些迷茫,随后便是幡然醒悟。 这一切,莫非真的是她想要的吗?若是她有机会做选择,她真的会选择走这一条路吗? 柳婷的内心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不会。 若是她有机会选择,她又怎会心甘情愿的去做一个姨娘,即便选择了荣华富贵,但到头来呢?还不是说抛弃,就被抛弃了。 她依附着男人生活,便只能落得如此下场。 可是如今,人生又给了她一个可以重新选择的机会,若是可以,她一定不会再依附于男人,她想要靠着自己的力量,哪怕很微薄,也想要努力的生存下去。 她如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还有什么害怕失去的呢? 这段日子的经历,让柳婷看透了这个世界的人间百态,为了生存,她拼尽了全力。虽然很难,可是她的心情却释然了。 因为靠着自己的力量活下去,不靠任何人,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如今这个机会,她也一定会牢牢地抓住。 柳婷的泪水簌簌的往下掉,仿佛把这段时间以来压抑的情绪,全都释放出来了。她并没有大哭大闹,只是不断的掉着泪,房间里一时也陷入了安静之中。 裴修并未再开口说什么,他对柳婷并未有太多的同情,若非因为晚晚,他根本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看柳婷的模样,恐怕也已经彻底的想通了,这样也好,晚晚便是太心善了,但总归,这柳婷没有辜负别人对她的期待。 不知道过了许久,柳婷小声抽泣的声音,才渐渐地停了下来。 第一千六十四章 赎人 “谢谢裴夫人,我做了这么多伤害她的事情,她居然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柳婷的声音哑哑的,眼睛也一片红肿,面前的衣衫都被打湿了。 裴修对此,并没有开口说什么,因为该说的,他全部都已经说过了。 倒是谢瑜,看着柳婷这副模样,知道她已经不再是以往的那个柳婷了,故而开口说道:“既然如此柳姑娘已经重新获得了自由,那么接下来的人生,好好的、认真的走下去,才是对别人,对你自己,最大的回报。” 柳婷看着谢瑜,用力的点了点头。曾经,她天真的以为,这个男人会心仪自己,而她对谢瑜也一直抱有异样的情感,如今经历了这些事情,柳婷早已看清,曾经的她,简直就是异想天开,她这样的人,又怎么会配得上谢瑜这样温润如玉的公子呢? 更何况,现实给了她重重的一个耳光,早就已经将柳婷给打醒了,柳婷自然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对谢瑜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如今,她还能听到谢瑜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柳婷觉得,已经很珍贵了。 想起往事,她脸上也染上了一丝羞愧。 “谢公子,当初是我猪油蒙了心,肖想了不该肖想的事情,还影响了你的名声,真的很对不起!” 谢瑜看着柳婷眼里真切的羞愧,半晌才开口说道:“柳姑娘,你不必道歉,事情已经过去,更何况,谢某没什么损失,也从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以后的日子,请柳姑娘好好把握。” 柳婷听到谢瑜这般说,心中更是感动交加,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这一刻总算是明白了,外人为何总是说谢公子的种种优点,却从未说过他不好之处。今日这般交谈,柳婷才意识到,谢瑜谢公子,何止是天下无双。 不过若是柳婷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除了谢瑜,还是天离国那位鼎鼎有名的战神六皇子,不知道她会作何表情。恐怕,她会吓得晕过去。 毕竟今日,她承受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裴修看着柳婷的情绪似乎平复得差不多了,继而开口说道:“既然你已经准备好了,那么之前与你说的事情,你可以选择接受,也可以选择不接受,我们都不会勉强你。因为路是你走的,现在我们给你这个选择的权利。若是你拒绝,也不要紧,你依然可以呆在这里。” 柳婷一听,猛然抬起了头,似乎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裴修。 “苏公子您的意思是,柳婷……还有选择的权利吗?” 裴修轻轻点了点头,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说这番话有什么不对,但事实上,对柳婷来说,这又是一个重击。 毕竟在她的心里,裴夫人愿意帮她一把,更重要的缘故是,她对他们来说,还是有一点利用价值的,否则他们完全不用来救自己不是吗? 人与人之间,从来都是利益的交换,柳婷心里很清楚。尽管感激,但她的心底,还是保留了一丝冷静,告诉自己,这不过是利益的交换罢了,她不必深陷于其中。 但如今,这位苏公子居然告诉自己,自己可以选择不帮他们,而且并不会有任何的损失。 这让柳婷难以置信。 但看着裴修那双眼睛,尽管她并不敢盯着他看,可是仅仅看几眼,柳婷便能够感受到,他并没有在撒谎。 更何况,谢公子还在旁边。 柳婷低垂着头,长长的头发挡在面前,让人看不清她的容貌。 裴修倒是很耐心,之前晚晚便与他说过,若是柳婷不愿意,那就就此作罢,反正他们还有其他的方式。毕竟对于柳婷来说,虽然她曾经的确愚昧无知,做了一些错事,但说到底,最大的问题还是出在知府大人的身上,柳婷也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女人罢了。 她被赶出知府以后,四处流离度日,弟弟柳勇也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哪里还会管自己的这个姐姐。 柳婷被卖到楼里,为了不受欺辱,整日做着最脏最累最苦的活儿,将自己整得粗糙不已,让人看了根本难以将她跟之前那个风风光光的柳姨娘相比。楼里的妈妈看到她这副模样,自然嫌弃得很,这样的人,客人连多看一眼都不要,更别说出来卖。弄风姿了。 因此,柳婷虽然每日都被鞭打责骂,但守住了自己最后的一丝底线,她已是觉得足够。虽然终日吃不饱穿不暖,偶尔还会被楼里的姑娘打骂,被店里的伙计骚。扰,但柳婷为了生存,全都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她以为,自己这一辈子,也许就会交代在这楼里了。毕竟如今的她,身无分文,尽管每日都在辛苦做事,但每个月却根本挣不到几文钱。 这个时候的柳婷才知道,原来普通的老百姓为了活下来,究竟需要花费多大的力气。而以前,她背后依靠着知府大人,对下头的人,一旦不开心了,就是非打则骂,从来都是凭借自己的心情。 如今看来,自己曾经的那些下人,恐怕早已恨死自己了吧。 她落到这样的地步,根本没有一个人冲她伸出援手,那时候的柳婷才意识到,曾经的自己,虽然打扮得花枝招展,但实际上的面目却是那么可憎。 如果她是下人,恐怕也根本难以忍受。 柳婷在那个时候,才彻底的醒悟,为何周围的人在自己落入如此下场,不仅没有施以援手,甚至还落井下石。这一切,根本就是当初的自己自找的,怪不得任何人。 而她的卖。身契一直被楼里的妈妈死死地捏在手里,知府大人好歹还仅存了最后的一丝良心,最终还是没让别人糟。蹋她,但柳婷却并不会因此感激他。 因为说到底,她曾经是知府大人的女人,若是旁人真的对她做了什么,那说出去,丢的最终还是知府大人的脸罢了,这个自私自利的男人,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颜面。 而她想要拿回自己的卖。身契,面对妈妈叫出的天价数字,她哪怕一辈子都在楼里,也挣不到赎回自己卖。身契的银两。正是如此,才更令柳婷感到绝望。 但就在她以为,她的世界从此一片黑暗的时候,光明居然悄悄地出现了。 那日,她正在洗着恭桶,外头突然有伙计来通知她,说外头有人找。她根本不知道是谁,胡乱洗了个手便出去了。 到了外头,外面站着一个她根本不认识的黑衣人,因为蒙着面巾,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认不认识。 那男人手里拿着一个纸包,递给了妈妈。 那妈妈原本嘴里正喃喃着:“这人我可不能随便放。”顺手将那纸包接了过来,没想到这一捏,妈妈顿时脸色就不一样了,她低下头,打开了纸包,略略的朝着里面看了几眼,这一看,更是不淡定。 柳婷一开始并未反应过来,这纸包里装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她也从未见过妈妈会露出这般不镇定的表情。 待那妈妈抬起头来,捏紧了纸包,脸色顿时就由阴转晴。 “哎呀,这位客人,您这手笔也太大了,这不过是我们楼里最低。贱的一个洗恭桶的姑娘,哪里值得您花这么多银两给她赎身呢?” “人我带走,这些银票便全是你的。”那黑衣人淡淡的说道。 柳婷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 等等,怎么会这样?这纸包里竟是银票!这个男人,居然想给自己赎身?可是她对他,并没有任何的印象啊。 更何况,那妈妈开出来的价格有多少,柳婷心里是很清楚的,看妈妈那满意的表情,柳婷不禁怀疑,那里头的银票,比起原来的,还要更多一些! 这个男人,究竟是谁? 柳婷心里有惊喜,但更多的是担忧和害怕。 这个男人,不会将她赎走以后,再用别的法子虐。待她吧? 柳婷在这楼里,看到了太多人丑恶的嘴脸,她很难去相信,一个男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女人好,不过都是有所图的罢了。 可是若是能够离开这里,这也并不是坏事。 毕竟在这里头受的罪,柳婷也怕了。但若这个男人是坏人,柳婷更害怕。 “妈妈,我可不可以不走?” 那黑衣人还没开口,柳婷已经忍不住小声的问道。 她不敢确定这个男人是好是坏,若能够在楼里好好做事,至少还能混个温饱,她不敢再随便相信别人,而且这个人,她根本不认识! 那妈妈原本还有一丝犹豫,在听到柳婷这么说以后,尽数消散了。 罢了,反正那位大人再也没有关心过这个女人,恐怕也不在乎她的死活。如今能够卖个这么好的价钱,可是她根本没有想到的。不管这个男人要做什么,都与她无关,不是吗?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将那位大人打发了便是,毕竟楼里“不小心”打死下人,也是常有的事。 既然如此,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呢?更何况,还是银票! 因此,妈妈眯了眯小眼睛,眼里的精光更甚。 “成交!” 第一千六十五章 崭新的人生 在柳婷还未来得及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妈妈已经利落的将那银票收了起来,直接就让柳婷收拾好东西跟着那黑衣人走了。 虽说是收拾,柳婷根本就没什么东西,两套换洗的衣裳,装在陈旧的包裹里,拎在手里就走了。 全程柳婷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那黑衣人已经拿着她的卖。身契,跟她站在了楼外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子里,周围没什么人经过。 柳婷抓紧了自己的包裹,终于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害怕,她有些惊恐的看着面前的黑衣人。 可是另一方面,她又觉着,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若是这个黑衣人想要折磨自己,他大可以用其他的方式,又怎么会选择将自己买下来呢?要知道,这可是需要花很多银两的!否则,以妈妈那贪婪的个性,又怎么会舍得放人? 更何况,柳婷很清楚,这个妈妈的背后,是有人撑腰的。至于那个人是谁,是她这辈子,都不想提起的人,也是她这辈子,最憎恶的人。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柳婷胡思乱想了半天,最终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口问道。 如今她已经脱离了苦海,不晓得自己会不会落入另外一个深渊。若是有可能,她希望能够抓住计划,至少能多保护自己一些,便是一些。 只是柳婷没想到,黑衣人看了她几眼,便将手中的卖。身契递给了她。 柳婷愣愣的看着他递过来的卖。身契,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半晌才抬起头来,指了指自己,道:“你是要给我吗?” 黑衣人点了点头。 “可是……为什么?”柳婷根本想不明白,对她来说,在这楼里呆了这么长的时间,这世间百态,她早已看得清清楚楚,原本想要逃脱出去的心,也早就已经死了。 可是现在,在突然之间,她得到了这个机会,她根本就不相信,这个男人没有任何的企图。 “主子吩咐的事情,我不过是照办罢了。”那黑衣人看了柳婷半晌,似乎是在观察她,看到她眼里真实的震惊和无措以后,这才开口说道。 “主子?你还有主子?他是谁?” 柳婷忍不住喃喃的开口问道,原来这个人不过是来办事的,那是不是说明,她在短时间之内,还是安全的呢? 那背后的主子,是不是觉得自己还有价值,所以才会将自己救了出来呢? 柳婷可从来不会觉得,这背后的主子,会是知府大人,亦或是自己认识的人。 毕竟自己在知府里头待了这么久,周围认识的,最多也不过是一些官家太太和小姐罢了,但那些平日里本就见得少,更何况,那根本就是互相攀比的场面,根本算不得真,这些女人,根本不可能会管她。 而知府大人,自己沦落到这个地步,根本就是这个男人害的!他嗜钱如命,更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所以,柳婷根本想不到,还有谁会帮助自己。 而且她此刻也很有自知之明,自己这幅模样,哪怕是外头的男人,也不会瞧得上自己。毕竟她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风光无限的柳婷了。 “跟我来,你就知道了。” 黑衣人不欲多说,只是开口说道。 看到柳婷还愣愣的,他又开口说道:“我们主子只是想请你帮忙做一件事情,若是事情成功了,你可以拿走你的卖。身契,以后想去做什么都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不需要再回到那个肮。脏的地方去。” 黑衣人说的那个地方,自然便是之前囚。禁柳婷的花楼,说到这里,他的眼里还划过了一丝显而易见的厌恶。可见,他对这种地方,甚是反感。 柳婷听到黑衣人这般说,心里才略微松了一口气。 果然,找她来,便是要她做事的,虽然她不知道事情是什么,但若是能够完成,以后自己便可以恢复自由身,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而不用再整天被折磨了,这是柳婷这辈子都求不来的好事。 因此,无论如何,她都要抓住这个机会。 柳婷原本心里还有些忐忑,但黑衣人方才那厌恶的眼神,却被她察觉到了。柳婷因此心中仅剩的一丝疑虑也被打消了,罢了,被骗就被骗吧,总归比呆在楼里终日被折磨挨打要好,再这样下去,她也活不了几年。 与其以后的日子都在痛苦中度过,不如在有限的时间里,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天。这样一来,也算是不白来这一趟了。 这个黑衣人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但看他的样子,他一点也不喜欢这花楼。要知道这花楼,但凡是个男人,基本就逃脱不了,她已经在这里看到许多曾经见到过的贵族公子哥,表面上风度翩翩,背地里却是个好色之徒。 偏生这些男人,还认为这件事情一点儿也没什么不对。 这个黑衣人这般厌恶这里,相比他与普通的男人并不一样,这样看来,也许他背后的主子,并非穷凶极恶之人吧。 柳婷如今也只能这般安慰自己了,毕竟,她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柳婷想到这里,牙一咬,心一横,便点了头。 “请问您家的主子在哪里,我随您去。” 黑衣人点了点头,向另一个方向走了几步,很快又回过头来,冲着柳婷开口说了一句话。 “你对我说话——” 柳婷正想走,冷不丁黑衣人停了下来,她险些撞上他,这会儿听到声音,赶紧硬生生的停了下来,稳住了脚步,以为自己方才的话语哪里得罪了他,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难不成方才他的眼神,其实是自己看错了,并且误会了? 但还没等柳婷细想,黑衣人又开口了。 “以后对我说好,称呼‘你’便是,不用敬语。” 黑衣人淡淡的说完,转身又继续往前走了。但他的脚步并没有很快,显然是为了照顾柳婷。 柳婷愣愣的听着黑衣人的话,站在原地,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 在楼里,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普通的老百姓,都希望自己在这里得到最大的尊重。 因此,柳婷尽管只是一个打杂的,每每碰到这些人,少不得要恭恭敬敬的打招呼。 在这里呆的这段日子,早已磨平了她的棱角,磨平了她的戾气,甚至磨平了她所有的情绪。 因为她根本不可能发脾气,一旦她想要表达自己的愤怒,迎接自己的,只会是无穷无尽的毒打。一开始来到这里,她还以为自己还是当初那位备受宠爱的柳姨娘,但谁知道,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根本没人来救她。 都说哀莫大于心死,柳婷早已不对别人,不对这个世界抱有任何希望。 她再也没有以前的盛气凌人,有的只是低声下气,这样才能在这些人的手底下讨生活,才能少挨一些毒打。因为,她真的被打怕了。 可如今,却有一个男人对她说,在他的面前,不需要这么客气,甚至不需要这般说话。 这对柳婷来说,不仅仅是话语上的改变,这个黑衣人的举动分明在告诉她,他们二人之间是平等的,不需要有这方面的差别。 但明明,这个黑衣人才刚刚将自己赎了下来。虽然是他主子的命令,但若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感动,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虽然柳婷克制着自己不要想太多,这不过是一场交易罢了,但黑衣人短短的几句话,却让她的眼泪险些掉了下来。 多久了,没有人这般说过这种话。 从前,她似乎也没有被太好好地珍惜过,也许曾经也算是有,但那不过都是对宠物一般,高兴的时候哄一哄,不高兴的时候便将她踢到一边去罢了。 她不过是被养在笼子里的小鸟儿,哪里有什么自由可言?不过是取悦主人的玩。物罢了。 她得到的,就是锦衣玉食,不愁吃,不愁穿罢了。 可是等这些东西都消失以后,柳婷才真正意识到,原来真正的自己,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并且一无是处。 她甚至擦个东西都擦不好,只会被人打骂。 一直到现在,她已经能够熟练的应对许多突发事件了。 虽然那段日子很苦、很黑暗,柳婷压根就不想回忆,但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糊涂的活了这么多年,一直到遭此大难,她才真正的醒悟,真正的成长了。 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柳婷也说不上来。她只是觉得这样的自己,有一些悲哀罢了。 “谢谢你。” 柳婷沉默了半晌,终于哽咽的说出了三个字。 那黑衣人看着柳婷站在原地发了许久的呆,也并没有催促她,只是站在原地等待。 柳婷以为自己会从黑衣人的眼中看到怜惜与同情,但他并没有,他只是平静的看着她,看着她落泪,看着她此刻情绪泛滥。 这样的眼神,清澈而平静,他用最平等的态度对待着她,并没有因为她此刻的落魄而同情她。 因为对柳婷来说,如今任何的同情,都不过是瞧不起她罢了,在提示着她如今的这一切是自找的罢了,她不需要这种廉价的同情。 这个黑衣人,却根本没有这样做。 “走吧。”许久,柳婷的情绪似乎平复了不少,黑衣人才开口道。 “好,我跟你走。”柳婷一抹眼泪,迈开了步子。 她此刻迈开的步伐,似乎并不是朝着那不知是不是深渊的地方而去,倒更像是朝着自己崭新的人生迈去。 因为柳婷此刻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的确开启了,新的人生。 第一千六十六章 出发 在柳婷到达福来钱庄的时候,那黑衣人并未立马吩咐她办什么事情,只是将她先安置在钱庄里,并且告诉她,这几日他的主子暂时不在庄子里,她可以选择先在庄子里做一些杂事,也会给工钱给她。 柳婷心中虽多少有些忐忑,但既然她已经选择来到了这里,而在她的心里,她觉得这个黑衣人也并非是个坏人,因而,也就答应了。 更何况,在这里做事,还能得到银两,虽然也许不会很多,但聊胜于无。更何况,她如今身上根本没什么银两,日后想要活下去还是一个问题,如今能多攒一些银两,她自然乐意为之。 柳婷并不知道,这福来钱庄究竟是何时出现的,但她在楼里待了好长一段时间,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不清楚也很正常。 初来乍到,柳婷看到钱庄里这么多高大威武、面色凶狠的打手,心里不禁有些发怵。若是他们要做什么事情,自己这小胳膊小腿,根本就不是对手。 但让柳婷没想到的是,她安顿下来以后,这些打手对她的态度,却算得上是温和了。至少,在她见识过有客人想要强行从钱庄借银两的时候,这些打手的手段。光是想到那副场景,她就有些头皮发麻了。 而钱庄里所谓的杂事,也不过是偶尔打扫卫生,帮忙做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罢了。至少比起在楼里的日子,柳婷这几日,实在是过得太舒坦了。毕竟以前在楼里,但凡一点事情做不好,便是非打即骂,而且最累最脏的活儿,基本上都会安排在她的头上。 而在这里,仅仅是做一些简单的事情,甚至这些庄子里男人的衣裳,都不需要她来洗。每日准时便有饭吃,而且这里的饭菜,都是请了厨娘来做的,都是家常便饭,但却特别美味。 比起在楼里经常吃的残羹剩饭,柳婷觉着,这里简直就是天堂了。也许是对比太过鲜明了,柳婷过了几日以后甚至觉得,若是一辈子能够待在这里,那倒是也不错。 虽然依然干着一个下人的活儿,但在这里当下人,却让柳婷觉得实在是太舒心了。舒心到甚至,她都不觉得自己是一个下人。毕竟这里的人,对她虽然算不上非常热情,但也十分友善,不会将多余的事情推到她的头上,平日里有什么粗活累活,也不会让她来做,更没有将她当成一个外来的不明身份的女人看待。 大家的态度,在工作之余,都十分的平和。 柳婷过了几日舒心的日子,便被黑衣人带去见了这庄子的主子。在知道这庄子的主人是谁以后,在知道自己要做何事以后,柳婷几乎没有太犹豫,便答应下来了。 若是能够给那个可恶的男人添堵,哪怕是让他眉头皱上一皱,柳婷都觉得值得。她的心里,一直都没有原谅这个男人,虽然她将仇恨放下去了不少,但伤害过她的人,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柳婷一直觉着,这不过是一场交易罢了,一直到谢瑜的出现,以及苏公子对她说的那一番话,柳婷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一次,也许真的能够脱离苦海了。 因为这些人,并不是什么恶人。 尽管自己曾经对谢瑜有过不切实际的幻想,但谢瑜的人品,柳婷却是十分相信的。 尽管她与谢瑜除了上一次的事情,几乎没什么交集,但不知道为何,也许是谢瑜身上独特的气质,让柳婷莫名的觉得安定。 可她对谢瑜,早已没有当初那种暧。昧不清的感情。她心里也很清楚,谢瑜在这里,也并非因为她,他与苏公子大约是合作的关系。 柳婷虽然经历了一系列的事情,可脑子却是比以前灵光了不少。她知道,不该问的事情,她也不应该问,不该知道的事情,她也不能表现出自己似乎有所了解。 这位苏公子,绝对不是简单的角色,否则如何能够将谢瑜给请来呢?看二人之间的关系,似乎还不一般。 在柳婷的眼里,若说有什么人能够将那个男人扳倒,那必然是面前的谢瑜谢公子。可是现在,她的心里又多了一个人选,那便是这位苏公子。 也许,这座城池的天,就要变了吧。 柳婷离开房间的时候,心里这般想着。但若是那个男人可以倒台,那她一定会去庙里多烧几根香的。 天晓得,她有多么希望这件事情发生。 而且她相信,在她的协助下,也许事情不能完全尽人意,也绝对能够让他吃一壶了。 带着柳婷下去准备的男人,正是那日去楼里将她赎回去的那个人,名唤历宇,因为经常帮主子办事,因此得到主子十足的信任。 柳婷对于历宇的了解,也仅限于此。 大约是因为自己是被他救了的缘故,虽然主要是因为他背后的主子,但历宇站在柳婷面前的时候,还是让柳婷的心里有了一丝莫名的安心。 毕竟那些个打手,虽然态度也还算温和,但对于柳婷来说,依然还是不太熟悉的人。但历宇就不一样了,他当初对柳婷说的话,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早已深深地刻在了柳婷的心里,并且时刻提醒着她,虽然她现在日子过得很惨,但人总归要抱着点希望,否则,便很难遇见光明。 历宇的话、苏公子的话,以及谢瑜的话,都点醒了柳婷。 她尽管如今十分落魄,但她相信,她只要不放弃自己,不再像以前一样,好好地对待自己,对待身边的人,她相信,老天爷的眼睛能够看得见,她努力的一切。 因此,在柳婷离开房间之后,便听从历宇的安排,立刻开始着手准备了。 其实要她准备的东西也并不多,只要她这个人出现,再做一些举动便足够了。剩下的事情,历宇说交给他们便好。 在柳婷临走之前,历宇甚至还交代了她一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切莫与那些人硬碰硬,这样是讨不到好果子吃的。 柳婷看着历宇隐藏在面巾下,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模样,心底一股暖流涌过。没想到她这样的人,到了现在,依然还有人愿意关心她,提醒她,不带着任何的目的。 也许自己当初,的确做错了。可是现在,她也并不后悔。 因为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无论如何后悔也没有任何作用。她需要做的,便是积极地看向未来,努力的过好现在的生活,不再重蹈覆辙,与过去的自己告别,那便是对自己最好的方式了。 “谢谢你,历宇。” 柳婷一双眼睛盯着历宇看,半晌,真诚的开口说道。 历宇看着面前的女子,她在庄子待了几日,脸色已经不再像刚从楼里离开时这般糟糕,也许是因为心态改变了,所以她整个人看起来,气质都有些变了。 尽管她曾经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也为此付出了代价。但是人想要重新再来,无论何时都不晚。 历宇对于柳婷之前的事情,大约也知道得七八分。如今对她,心中多少有一丝怜悯,但看着柳婷眼底的坚韧,历宇又觉得,自己这一丝心情其实有些多此一举。 因为现在的柳婷,已经不再需要了。 “不用客气的。”历宇冲着柳婷点了点头,随即又补充了一句:“虽然主子没说什么,但是等此事完成以后,你想要离开这里,或者留下,我们都欢迎。” 柳婷听罢,愣了愣,随即冲着历宇展颜一笑。 她如今不施粉黛,脸也瘦的尖尖的,看起来还有些虚弱,但这一笑,却如同山花绽放,不知怎的,就让历宇觉着,这一刻,她挺美的。 柳婷并不知道历宇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发现他此刻似乎有些发呆,她便伸出手,在他的面前晃了一晃。 “历宇,我们走吧?” 历宇听到柳婷的声音,顿时从自己的世界中回过神来。他方才居然出神了,历宇心里有些不知所措,但所幸他脸上带着面巾,而柳婷也并未察觉到他的情绪。 “嗯,走吧。” 历宇如今的任务,便是将柳婷送到衙门里去。虽然接下来的事情,他都会陪在旁边,但终归是隐在暗处,他也担心,若是自己没有及时过去,柳婷会被误伤。 因此,才忍不住在离开之前,提醒了柳婷一句。 柳婷看到历宇回过了神,也不再纠结,跟在他的身后走了。 历宇带着柳婷走到外头,一个打手便走过来行了个礼。 “历哥。” 历宇冲着他点了点头,开口问道:“马车准备好了吗?” 那打手点了点头,吹了一声口哨,很快一匹马拉着一辆车,便往他们的方向跑来。 柳婷看着那黑色骏马,微微睁大了眼睛。 没想到她这会儿去办事,还能坐上马车。 历宇波澜不惊,冲着她示意。 “上去吧。” 柳婷点了点头,也不好意思让历宇扶着,她靠着自己的力气,略微有些艰辛的爬上了高高的马车。 历宇在她身后看着,一只手不着痕迹的藏在了身后。 随后,他利落的上了马,扬起鞭子,嘴里低喝一声,马车便咕噜咕噜的行驶起来。 那打手在后头瞧着渐渐远去的马车,与旁边一个走过来的打手面面相觑。 “这马车,是主子吩咐的?” “没有,这马车是历哥的,昨儿个他才叫我在小黑身上套个车呢。” “哦?历哥可是很少这般做,出任务还带车的?” “也许是历哥学会怜香惜玉了吧。” “啧啧……” 第一千六十七章 报官 “咚咚咚——” 衙门面前,传来一阵沉闷的鼓声,原本还睡眼惺忪的侍卫,听到这个声音,顿时精神一震,赶紧跑了出去,去看看外头究竟是谁一大早的有事情报官。 侍卫跑出去以后,看到一个衣衫陈旧的女子背对着他,手里正扬着那棍子,使出吃奶的力气在敲鼓。 “你是何人?何事在这里喧哗?” 那侍卫一看是个女子,一大清早的,眼中隐约闪过了一丝不耐烦。 原本以为又是平平无奇的一天,怎的今儿个这么早就有人来报官了,还让不让人睡个好觉了?他这会儿正想趁着没人,跑到后院去打个盹儿呢,昨夜回家太晚,他都没怎么休息好。 侍卫这般想着,心里有一丝不高兴。 这个女人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这般不懂礼数。有什么事情,非得这个时候出现吗?都不知道知府大人醒了没有,若是还没起,那岂不是会被骂个狗血淋头? 这段时间,不知道大人是怎么了,鲜少管衙门里的事情,甚至大部分的时间,都没有露面,整日躲在府中,让他们有要事才去禀报他。这让下头的人二丈摸不着头脑,但因此他们也悄悄地懈怠了几天,工钱照领,每天也没什么事情,到点了就回家,这也算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因此,这段时间,衙门里头的侍卫都已经习惯了。反正大人不来,他们还更省事儿呢。毕竟,谁也不想这么忙里忙外的,还领这么点工钱,都不够塞牙缝呢。 那女子听到了侍卫的喝声,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过头来,看着那侍卫,开口说道:“我要见你们大人,我有案要报。” 那侍卫一看,这女人脸上不施粉黛,看起来一点儿精气神都没有,长得也不怎么样,还听到她毫不客气的开口,心里顿时就更不高兴了,脸上的神情也愈发的不耐烦。 “去去去,你是什么人,我们大人是你随便能见的吗?” 那女人似乎并没有放弃或离开的意思,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我有要事要禀报知府大人,若是你不想耽误了事情受到责罚,你最好快些将知府大人请过来。” 那侍卫根本认不出柳婷是什么人,更何况,柳婷如今这幅模样,让人很难将她与曾经风光无限的柳姨娘联系起来。 听到柳婷这般说,他更是不高兴了。 “你一个普通的女人,穿的这般寒酸,能有什么事情找我们尊贵的知府大人?”侍卫就差开口说“你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的样子”了。 但他语气中的意思,却是显而易见。 柳婷似乎没有听懂一般,依然站在那里看着他。 那侍卫被柳婷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但他一想,自己可是这衙门的侍卫,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乡下女人,有什么可怕的? 因此,侍卫的底气更足了。 “我们大人现在没空,你赶紧走,别在这里撒野,这里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若是惹怒了我们,有你苦头吃的。”侍卫摆出一副凶恶的表情,语带威胁的看着她。 他就不信,一个普通的女人,还能掀起什么风浪。趁着大人还没有发现她,赶紧撵走。否则接下来要是有什么事情,那可就麻烦了。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只想打盹,一点都不想干活! 柳婷看了那侍卫一会儿,没有再说话,而是扭过头,重新举起手中的木棍,重重的又敲起那鼓来。 侍卫一看,坏了事儿了,这个女人一点儿都不怕他,而且显然一副不轻易善罢甘休的模样,他做侍卫的,最怕遇到这种死缠烂打的人了。 清晨除了小鸟的叫声,周围还一片安静,这鼓声远远地传了出去,渐渐地引来了许多老百姓。 他们站在衙门前,对着那敲鼓的女子,指指点点的,眼底是止不住的好奇之色。谁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为何在这里敲鼓,莫非,她是有什么冤屈要报吗? 那侍卫看着周围聚集的老百姓越来越多,不禁有些急了。 再这样下去,恐怕真的将大人给引来了。到时候,他岂不是会被骂得狗血淋头? “哎哟,你别敲了,别敲了,吵到老百姓,可就不好了。”侍卫开口说道。 他想把这些问题,都推到老百姓的身上。 柳婷听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随后冲着下头的人开口说道:“父老乡亲们,小女子今日有冤要申,都听说我们知府大人廉洁爱民,可是他的手下却一直试图赶我走,难不成你是想借此败坏大人的名声吗?若是大人知道你这般做,他会作何感想?今日若是我见不到大人,我绝对不会离开!” 柳婷说到这里,声音变得愈发的凌厉,眼神也扫向了那个侍卫,仿佛他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 下面的老百姓一听,顿时都冲着那侍卫看了过来,眼神中也多了一丝怀疑。原本因为这鼓声闹得他们有些不清净,这会儿听了这个女子这般说,他们都觉得甚是有理。 是了,这个女子敲鼓,也是因为有冤要申,又不是故意在这里扰乱民生的。既然有问题,就应该解决问题,这个侍卫一直百般阻拦,究竟藏着什么心思? 难不成,他真的在趁机毁坏知府大人的名声吗? 虽然知府大人的名声现在没有以前那么好,但终归到底,他还是知府大人,老百姓对于他,还是比较信任的。 有问题,还是得找大人主持公道不是? 现在也没有比知府大人更好的人了。 对于老百姓们来说,只要不危害到他们的利益,能够正常的一日三餐都能够吃饱饭,他们对于其他的诉求,其实并没有那么大。至于以前发生的那些事情,离他们来说,终归还是太过遥远了。 人一旦过去了一段时间,记忆是会更替的。对于以前的一些事情,他们也就渐渐地淡忘了。 那侍卫看到老百姓们开始冲着自己指指点点,加上柳婷说的一番话,心里不禁有些慌了。天地良心,他可扣不起这么大的帽子。更何况,看这个女人的阵势,她是真不打算走了。 因此,那侍卫赶紧开口说道:“这位姑娘,你可不要胡说,只是你这般敲鼓,吵到了周围的老百姓,我才请你先停下来的。我这不是,正要去请大人来主持公道吗?” 侍卫说到这里,还忍不住跺了跺脚,显然有气却发不出来。 不,这么多老百姓瞧着,他就是有气,也不敢发呀。 否则,若是真的因此给大人造成了什么影响,他丢了饭碗不说,也许还会被大人惩罚。侍卫想到这里,不敢再多想,急匆匆的离开了。 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他怀疑那些个老百姓都要冲自己扔菜叶和臭鸡蛋了。 侍卫以后还要在这里混下去,他可接受不了这种社会性死亡。 等侍卫急匆匆跑到后头,知府的正门,想要进去禀报的时候,门口的守卫拦住了他。 “你有什么事情吗?” 看到是衙门里的侍卫,守卫的态度还算和善。毕竟大家都是吃一碗饭的,没什么区别。 侍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开口说道:“请问大人可醒了?衙门有个女人一直在击鼓,说有冤情要上报大人,我无奈之下,只能来请大人了,还望大人出来主持大局。” 那守卫听罢,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是什么人这般放肆,难不成她不知道,今日是休息日,大人都不会出现在衙门里头吗?” 侍卫苦着一张脸说道:“那女人根本就是软硬不吃,非说要见到大人才行,否则她绝对不走。我原本还想将她赶走呢,看起来就像闹事的,可是现在外头站了好多看热闹的老百姓,我这,也不敢轻易再下手呀。” 那守卫一听,顿时就了然了。 若是周围没人,还能找人将这个女的扔出去。但是现在来了很多老百姓,那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毕竟大人在这些老百姓面前的声望,还是很重要的,不能因此被毁掉。 守卫沉思了一下,随即开口说道:“这样吧,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进去请示一下大人。对了,那个女人可有说有什么冤屈要申诉?” 侍卫一听,顿时愣住了,他一拍脑袋。 “不好意思啊大哥,我一急着过来通知大人,就忘记问了。但是刚刚我进来的时候,她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 守卫略有些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到底什么没说,转身进去了,留下侍卫在外头等待。 毕竟他们没有大人的吩咐,是不能随便进入知府大人的府邸的。 衙门和府邸,大人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这边侍卫只能焦急的等待,而另一边,守卫已经一路禀报到了知府大人的面前。 彼时知府大人刚起来,便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大人,衙门那边有个女人要伸冤,请您过去一趟,您是否方便?” 知府大人皱了皱眉头。 “是谁啊?很重要的事情吗?” 外面的声音恭恭敬敬。 “这倒是没说。” 知府大人摆了摆手。 “本大人今日有些困倦,请她改日再来吧。” “可是大人……” 外头的声音多了一丝犹豫。 “还有什么事?” “那个女人说,她会一直在外头等知府大人,等到大人出现为止。” 知府大人一听,顿时气乐了。 “她这么自信,大人一定会出去见她?”这不是变相的要挟么,知府大人有些不高兴,虽然他近日没什么时间出现在衙门里头,但不代表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骑到他的头上,没把他放在眼里。 “那个女人说,她姓柳……请大人务必过去一趟。” 知府大人一听,眉毛顿时一拧。 “你说她姓什么?” “柳……” “是吗?”知府大人嘴角多了一丝冷笑。虽然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女人,但敢找来这里,恐怕是活腻了。 “既然她这么想见本大人,来人,给本大人宽衣。” “是!” 第一千六十八章 事情经过 知府门外的侍卫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等来了知府大人。 他看着知府大人快步的踏了出来,连忙冲着他行了个礼。 知府大人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只淡淡的应了一声,便往衙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原本知府便建在衙门不远处的地方,方便知府大人办公,因此很快,知府大人便走到了衙门的后头。 侍卫赶紧跟在知府大人的身后,看到知府大人这幅神态,他心底不禁为自己捏了一把汗。那个女人居然真的将知府大人请出来了,她不会是什么不同寻常的身份吧?若是如此,方才自己那般态度,岂不是死到临头了? 侍卫想到这里,心里更是有些害怕。但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迎难而上了。 知府大人并不知道身后的侍卫内心在想些什么,即便知道,他也并不关心。 毕竟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看看那个女人,究竟是不是柳婷。 知府大人一出现在衙门的时候,柳婷便已经看见了他。 看着昔日的枕边人,柳婷将眼底深深地恨意隐藏下去。这个男人在自己受苦的这些日子,看起来还是过得有滋有味的,看着身形比起之前,有过之无不及,柳婷心下便有数了。 她今日是来办事的,此刻这些心情,自然不宜放大,否则扰乱了自己的思绪,对她并没什么好处。 知府大人迎面走过来,周围的人纷纷冲着他行礼,而他直直的看向柳婷。 是了,虽然这个女人看起来沧桑憔悴了不少,脸上也不施粉黛,身上的布衣洗得发白,看起来早已没有当初的盛气凌人,但他还是认了出来,这不正是柳婷是谁?不过这副模样,饶是知府大人,也险些不认识。 连他都不知道,更何况外头的老百姓呢? 外头这些看戏的老百姓,还真没认出,这位是曾经的柳姨娘。 知府大人看着她,心下各种心思飘来飘去,表面上却当做并不认识她。 “这位姑娘,请问你找本大人,所谓何事?”知府大人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跟平时一样平和,但他的语气中,还是不着痕迹的露出了一丝厌恶。 毕竟作为一个男人,谁会喜欢自己的头顶上绿油油的一片呢?这个女人不守妇道,背叛了他,换来如此的下场,也不过是活该罢了。她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别的男人怎么会瞧得上她? 虽然这般听起来,似乎将自己也骂进去了,但是他如今跟这个女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他自然不关心这些。 更何况,知府大人原本便是小肚鸡肠,记仇得很,自然对于柳婷,心里也是厌恶的不行,一点儿都不想看见她。 看来,他吩咐过的事情,下面的人根本就没有办好。今日他且看看,这个女人究竟所谓何事,敢擅自跑出来,看来吃的苦头,还是不够多。 这一次,干脆将她直接解决掉算了。反正眼下,根本无人知道她的情况,也认不出她来,谁也不会知道,这个世界上悄无声息的少了一个人。 大家都只关心自己的生活,一个可怜的女人,谁会真的在意呢? 知府大人心里算盘打得正响,柳婷已经开口了。 “大人,今日小女前来,是有一件大事要禀报!” 她面对知府大人,不动声色,眼里也没有丝毫的情绪,跟知府大人想象中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看到自己状似不认识她,她难道不应该表现出一副很震惊和难以置信的模样吗?为何看起来如此的平淡,好像不认识了自己一样。 即便没有震惊,至少也该有厌恶和仇恨吧。 知府大人可不认为,她在遇到了这么多的事情以后,会对自己态度依然很好。 只不过,知府大人终究还是失望了。 他从柳婷的眼里,看不到爱与恨,只有平静。 既然他已经开了这个口,周围还有这么多老百姓在看着,知府大人只能顺着问下去。 “哦?你有什么事情要禀报。” 柳婷看着知府大人一副故作姿态的模样,表面平静,心中却是在冷笑。 这个男人,好歹她在他的身边也陪伴了这么长的时间,又怎会一点都不了解他?这个男人看起来不过是强装镇定罢了,其实方才的语气和眼神,早已泄露了他心中所想。他自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殊不知,早已被柳婷看透。 看着他一副分明不耐但却要极力忍耐,只是为了自己的颜面的时候,柳婷的心中除了冷笑,还有可悲。可笑自己当初这般瞎了眼,竟会觉得这个男人是自己的依靠。 在出事的时候,最先将自己抛开的,还不是这个自己认为可以依靠的男人? 不仅如此,他还做出了种种令人不齿的事情。以前她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她自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人啊,只有灾难降临到自己头上的时候,才能够理解到,那些同样遭遇灾难的人,究竟是多么的可怜。 柳婷按捺住自己的心情,她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外头的人群,恰巧对上了一个黑衣男人的眼睛。他站在暗处,但却一直看着她。 他几乎是立刻感觉到柳婷的目光,随后眼神一正,虽然脸色并未有什么变化,但柳婷却知道,他的意思是,让她加油。 不为别的,只因为他的目光,充斥了一种,她几乎没在其他人的眼中看到过的东西。那种东西,叫做信任。 他信任她。 他信任她可以完成这件事情,虽然为的是他的主子,但柳婷也已经觉得足够。因为在此时此刻,她感觉到了力量。 原本有些焦躁的心情,此刻也奇迹般的,平静了不少。 柳婷重新看向知府大人,开口说道:“知府大人,实不相瞒,最近小女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但小女碍于力量薄弱,只能来找知府大人您帮忙。毕竟在这城里,没有人比知府大人更可靠了。” 柳婷一边说着,一边不忘给知府大人扣上一个大帽子。 这件事情,她做起来,可谓是得心应手。毕竟以前,也没少人跟她这么说。正因为如此,她才容易飘飘然,这个男人也不例外。 知府大人听到柳婷这么说,心中有一丝惊讶,但倒也没有放下警惕。 她所说的天大的秘密,是什么东西?跟自己有关吗? 但知府大人觉着,她既然能够说出后面的那一番话,难不成她今日,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向自己示弱,来给自己道歉? 哼,她未免也太过天真了,他作为一个男人,岂会轻易原谅这种事情。 不管是谁,都不可能会轻易原谅自己的女人在外头给自己戴绿帽子的。 更何况,她如今这么丑,根本就是不堪入目! 其实柳婷如今的模样,倒是比起当初顺眼了不少,少了那些个胭脂水粉,整个人看起来都清爽多了。 但知府大人素来喜欢浓妆艳抹的女人,自然不会再对柳婷有什么感觉。 “什么天大的秘密?” 知府大人原本已经有些不想搭理这个虚伪的女人,但他看了一眼外头的老百姓,发现他们都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脸上都带着好奇的表情,显然对这个所谓的秘密很是好奇。 因此,他本着作为知府的指责,还是开口了。 柳婷看着知府大人一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嘴角露出了一丝极浅的笑容,随后很快又消失了。 她飞快的低下头,状似有些惊恐的说道:“前几日,小女子做完活计回家的路上,因为想早点回家便走了一条夜路,可是却碰到了几个男人,他们手里拿着奇怪的东西,吓得小女子赶紧躲在了一棵大树后头。所幸他们没有发现小女子,很快就已经离开了,若是小女子被发现了,今日恐怕也不能出现在这里了。” 这话听在知府大人的耳朵里,简直是荒谬至极。 他的眉心已经皱了起来。 “他们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呢?” 柳婷摇了摇头,低声的说道:“小女子不知道。” “那你如何判定他们不怀好意呢?更何况,你所说的秘密,又是何事呢?这位姑娘,不是本大人说你,也许他们对你并没有什么恶意,而是你想太多了呢?毕竟一个女子走夜路,心里还是比较恐慌的,这件事情本大人能够理解。但是本大人最近事务较繁忙,还有很多案子等着本大人处理,若是没什么事情的话,还请你——” 知府大人逐客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柳婷飞快的打断了。 “大人,小女子可以肯定,那几个男人一定来者不善!因为、因为小女子借着月光,看到了他们的眼睛!他们的眼睛是绿色的,与我们中原人根本不一样,而且他们长得很高,几乎比小女子高了好几个头,这完全不是中原人的模样。大人,他们的身份,会不会有问题呢?” 知府大人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倒不是因为震惊和害怕,而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柳婷居然,见到了那几个人? 可是她若是撒谎,又如何敢撒这种弥天大谎呢?难不成那几个人办事情,手脚没干净,被发现了? 周围的老百姓听到柳婷这么说,顿时就沸腾起来了。 “绿眼睛,长得很高?那不就是蛮夷人吗!” “是啊,他们出现在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 “大人,这件事情一定要严查呀!” 第一千六十九章 吃瓜 知府大人现在有点儿后悔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柳婷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哪里会知道,这件事情,会牵扯到那些蛮夷人? 这会儿,知府大人真真是不上不下,接话也不是,不接话也不是。 接了话吧,唯恐之后会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不接话吧,周围的老百姓都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不知道真相不罢休。 饶是见识多广的知府大人,这会儿也骑虎难下了。 柳婷看着知府大人的额头冒出了隐隐的细汗,心里不禁冷笑了一声。他这个样子,分明就是紧张和心虚了,这个男人也只有这个时候会展现出这副模样,而且还会有各种小动作。 果不其然,知府大人的手指勾住了自己的衣角,毫不自知的随意拉扯,将原本齐整的衣服都拉出了小小的褶皱。 这样的动作,一般人发现不了,也就是跟他生活了很长时间的柳婷能够察觉得到。 看到知府大人这副模样,柳婷的心里终于感觉到了一丝痛快,想起之前他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让人怎么看都不舒服。到了现在,难得还能看到他在众目睽睽之下露出这副表情,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只是,自己做的那些龌。龊事,他心里难道没有点数吗?说到底,自己做的事情,到头来还不是自己承担后果。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柳婷便是深刻的体会到了这个道理,她度过了一段非常痛苦不堪的日子,虽然她已经不想再回忆起来,但她也明白,这一切都是她的报应,是她应得的,她也为此付出了代价。 “这个……本大人也不好说,晚上这么黑,你会不会是看错了呢?”知府大人有些支吾,最后开口问道。 “毕竟你晚上走夜路,一个女子家心里又慌张,在这种时候,有可能会误将他们认错,也许他们只是恰巧身材高大了一些,眼睛会不会是因为反光,所以才会以为是绿色呢?这样的事情,可不能乱下定论,若是饶了老百姓们的清静,那可就是本大人的责任了。” 知府大人问道,他越说越觉得自己这般很有道理,语气也加重了一些,甚至还多了一丝愧疚,一副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而惊扰了其他人一般。 那些个老百姓听到知府大人这般说,原本激昂的情绪似乎也降下来了些许,开始冷静的看待这件事情。 “知府大人说得对,也可能是这位姑娘看错了呢?” “是呀,一个姑娘大晚上的走夜路,什么都瞧不清,还能看到他们吗?我觉得不大可能呀。” “可若是真的,大人放过了他们,那岂不是会有隐患?” 外面的老百姓叽叽喳喳的讨论着这件事情,各执己见,都有不同的看法。 有一部分的人,也因为知府大人的话而动摇了自己的念头,选择了相信知府大人的话,认为柳婷不过是在捏造子虚乌有的事情,也许她看到的并不是真的。 柳婷面对这个局面,似乎早已料到,并没有任何的惊慌失措,脸色依然很平静。 她知道,老百姓们毕竟学识不算很多,很容易被人带着跑,也是正常。更何况,他们面对的,还是知府大人,他这个人原本就心机深沉,一般人哪里是他的对手? “可是大人,小女子认为小女子并未看错,若大人觉着是小女子看错了,何不彻查此事?若是真的找出了蛛丝马迹,也不能说明小女子是骗人的呀?” 知府大人看着毫不慌乱的柳婷,暗自皱了皱眉头。 曾几何时,这个女人也变得这般难缠了,怎的不达目的不罢休呢,她究竟安的什么心? 而且这件事情究竟是真是假,知府大人心里也没底,他哪里敢查下去,这真的要顺藤摸瓜,那不是在给自己找事情吗? 但知府大人并不知道,自己今儿个出现在这里,发生了跟柳婷的对话,这件事情已经注定了他的结局。 知府大人的眼珠子转了转,顿时心生一计。 他眉头一皱,眼神中多了几丝痛苦。 “柳婷,本大人知道,当初本大人将你请出了知府,你很难过,也一直对本大人怀恨在心。可是你不能因为想见本大人,就跑到这里来胡说八道,欺骗老百姓呀?原本本大人惦念着最后一点私情,并不想戳破你的身份,可是这里是公堂,不是后院,有些话,是不能随便乱说的。这件事情,本大人也就不与你计较了,往后的日子,请你好自为之吧。可是本大人,也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了。” 知府大人干脆点破了柳婷的身份,他的语气满是沉痛和无奈,仿佛终于忍不住了,才说出了这番话来。 此话一出,外头的人顿时满脸惊讶的看向柳婷。 什么?这个衣衫破旧、容貌沧桑的女人,居然是柳婷?曾经那个风光无限的柳姨娘?不会吧不会吧,知府大人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可是她是知府大人曾经的姨娘,难不成,他还会跟大伙儿说谎不成。 若真是柳婷,那她方才说的那一番话就变成了,她为了报复知府大人,亦或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引起知府大人的注意,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思及此,那么她坚持要报官的做法,也就不足为奇了。 而柳婷曾经做出来的那些丑事,大伙儿的记忆也并未完全消失,经过知府大人这么一提醒,顿时都想起来了。 “这个居然是柳婷!没想到,她变成这副模样了。” “是呀,我根本就没认出来,而且她当初不是背叛了知府大人么?” “大人是不是早就将她给认出来了,只是碍于面子没有戳破呢?” “依我看呀,还是大人宽厚,这个女人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欺骗我们老百姓呢!” 一时之间,风向统统倒向了知府大人这一边。 老百姓们冲着柳婷指指点点,眼神中也带上了谴责。 这个女人之前做了这种恶劣的事情也就算了,今天居然还用这种事情来骗人,真是死性不改! 柳婷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会采取这样的方式,但她很快就意识到,这样的方式反而是最有利于他的。 因为一下子,大家的注意力都到了自己的身上,而非她所说的事情了。而且,他们也开始怀疑自己。 柳婷听到了外头的谴责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压住内心的恶心,半晌才开口说道:“知府大人,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府大人正为自己的作法洋洋自得,这简直是一举两得,不愧是他! 这会儿乍一听到柳婷的问话,他眼睛也不眨的开口说道:“难道本大人说错了吗?柳婷啊,不是本大人说你,有些事情,本大人已经选择放下了,你也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此刻又何必一直抓着过去不放呢?听本大人一句劝,回去吧,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忘记以前的事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知府大人说的话表面上似乎是在劝解柳婷,既温和又大度,似乎早已不将过去她背叛自己的事情放在心上。但听在柳婷的耳朵里,他根本就是在让她不要痴心妄想,早点滚出这个衙门,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但柳婷今日本就带着目的而来,自然不会因为他的三言两语而离开。更何况今日,她彻底的见识到了,一个人无耻起来,究竟能够有多无耻。 “知府大人的意思是,是因为柳婷一直对大人念念不忘,所以才捏造出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吗?” 知府大人似乎有些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若不是如此,本大人想不出其他的原因了。若是你想求得本大人的原谅,也大可不必。过去的时候已经过去,本大人也不想再提起了,毕竟对谁来说,都不是一个开心的回忆。” 知府大人说到这里,还做作的叹了一口气。 若非他是个男人,柳婷都要怀疑,他下一秒就掏出一个手帕擦眼泪了。 但这副模样,着实令人感到恶心。 柳婷忍了忍,到底还是没忍住,她开口问道:“请问大人,我图什么呢?” 知府大人没听明白。 “你说什么?” 柳婷道:“我说,我图大人什么呢?图大人年纪大?图大人没头发?” 此话一出,周围诡异的安静了几秒,大家都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表情比较合适。 “噗嗤——” 人群之中,终于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顿时就带起了连锁反应,大伙儿纷纷忍不住笑出声,但他们拼命捂住了嘴巴,也不敢去看脸色顿时变得铁青的知府大人。 虽然这个柳姨娘以前做了许多错事,但她说的这句话,乍一听,似乎还挺有道理的! 毕竟当初柳婷年轻貌美,跟了知府大人这个大腹便便的老男人,这根本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呐! 虽然当初大伙儿不觉得有什么,但这些时日以来,知府大人愈发的变本加厉,宽松的衣裳都抵挡不住他貌似怀胎八月的肚皮,头上的“秀发”也日益稀疏,额头高高,清晰可见。 此刻听到柳婷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大伙儿一品,好像的确是这么个味儿。 柳婷这会儿还没说完,又补充了一句道:“要说当初,确实图了大人的银两和地位,而我现在也得到了应有的代价。可是大人呢?大人这些年做过的事情,可有受到过惩罚?恐怕大人还乐在其中吧。别人不知道,大人自己还不清楚,自家的钱财是哪来的吗?” 众人还没有乐够,又猛然听到柳婷爆出了大瓜。 第一千七十章 真面目! 大家都面面相觑。 知府大人家里的钱财?哦?莫非知府大人很有钱吗?他不是一直都清廉示人吗?莫非这一切是假的! 若真是如此,那这可就是天大的消息了! 知府大人听到柳婷毫无顾忌的说出这番话,脸色也忍不住微微一变,他向前两步,开口说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柳姑娘说这样的话,可是要拿出证据来的,若是没有,那可就是在污蔑本官。虽然本官并不想拿身份压人,但是你如此做,真真是寒了本官的心!” 到这个时候,知府大人还能不动声色的想要将脏水泼回柳婷的身上,柳婷倒是想要对他高看一眼了。不过癞蛤蟆就是癞蛤蟆,根本就上不得台面,当他的真相暴露在众人眼中的时候,不知道大家会作何感想呢? 虽然知府大人三言两语,似乎扭转了趋势。那些个老百姓,这会儿又盯着柳婷看了。 “大人说得有道理呀,这个女人上来就空口无凭的说白话,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就是,若是这个女人是为了报复大人,那岂不是什么都可以编造吗?我可不能随便上当!” “没错,这般随便说大人,何不拿出证据来!” 底下的老百姓开始议论纷纷。 人就是这样,立场本就不坚定,觉得谁说得有理,就站在哪一边。而老百姓,则是最容易被煽动的人群。 因此,听到他们的质疑,柳婷并没有丝毫的气恼。 人本性如此,她早已看的清清楚楚,他们并没有错,只不过是大家所在的立场不一样罢了。但是知府大人不一样,这个男人这些年来背地里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柳婷又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放过他? 柳婷看着知府大人,忽而一笑,那笑容看在知府大人的眼里,不知怎么的,居然让他的心底有一丝发毛。 如今她不过身单力薄,一个人面对着一切,难不成,还真能作出什么风浪来不成?知府大人是绝对不会相信的。这个时候还能笑出来,这个女人是不是还有什么把戏? 只听柳婷冷静的开口说道:“知府大人是真的想要证据么?小女子也并非没有,只是不知,知府大人准备好了吗?” 知府大人只当柳婷是在死鸭子嘴硬,故而挥了挥袖子,冷淡的“哼”了一声,开口说道:“你莫要在这里妖言惑众,本官行得正做得直,做事情从未愧对任何人,所以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知府大人一脸正义凛然的说着这番话,周围的老百姓险些就要鼓起掌来了。 “不愧是我们的知府大人,真是有气魄!” “可不是嘛,这个女人之前还绿了大人呢,这会儿居然还敢出现在这里。也就是大人脾气好,没有跟她计较这么多,若是我呀,恐怕早就将她给赶出去了!” 底下不知道是哪个老百姓,在猛烈的煽风点火。 周围的老百姓一听,顿时纷纷点头,觉得他说得没有错。 知府大人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了,这些人站在自己这一边固然是好事,但是被绿这件事情,能不能不要再提了?他一点儿也不觉得高兴好吗!这么丢人的事情,不能让它随风而去吗! 柳婷面对着这一切,丝毫没有惊惶,她从怀中掏了掏,掏出了一叠白纸,冲着知府大人扬了扬。 不知为何,知府大人看着那白纸黑字,心里突然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很快,他的预感便灵验了。 柳婷开口说道:“这些是知府大人您这些年来背地里做的坏事的罪证,上头一一列举了你做过的龌。龊事,还有银两的来源出处。你以为你藏得好好的,我便找不到了么?你的疑心很重,什么东西都锁在书房的暗格里,但殊不知,早已被我发现了!”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就哗然了! 这个柳婷手里居然真的有证据!难不成,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而知府大人在听到柳婷说这番话的时候,脸色终于大变。 因为他的秘密,素来都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连他身边最得力的管事,都不知道他的秘密究竟放在哪里。而柳婷所说的地方,的确是他藏匿自己信件等重要东西的地方! 这个女人是怎么知道的! 难怪方才,他觉得柳婷手里的东西有些眼熟。原来,真的是自己的东西! 知府大人额间不知何时,已经冒起了冷汗。 在此时此刻,他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害怕。 偏生,在他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的时候,柳婷已经冲着他露出了一个有些诡异的笑容。 “知府大人可是害怕得说不出话来了?是不是觉得很惊讶,小女子为何会知道这些,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大人做过的那些事情,也理应昭告天下,让所有的人知道,你的真面目究竟是什么!让那些被你欺骗、被你伤害的老百姓们知道,你的心究竟有多么的黑!” 柳婷说到最后,可谓是咬牙切齿,一副要将知府大人吞掉的模样。 她扬起了自己的手,将手中的白纸用力一挥,此刻,恰巧不知哪里吹来一阵风,将柳婷手中的白纸都吹向了那些看热闹的老百姓的方向。 这会儿因为柳婷与知府大人方才的对峙,这衙门门前围观的人可谓是越来越多,甚至里三层外三层。 这些纸张一飞过来,他们下意识的不约而同伸出手接住,随后仔细看了起来。 虽然有些老百姓不识字,但是数字还是能够看得懂的。 上头记录的一笔笔账目,一个个宅院…… “这上面写的都是真的!都是一笔笔的账目!而且上头,还有知府大人的亲笔签字!这个知府大人的印章和签字,我绝对不会认错!” 人群里头,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叫喊声。 这一喊,诸位老百姓纷纷看向自己手中的白纸。 果不其然,在每一份信件下方,都有知府大人龙飞凤舞的签字,以及印着知府二字的印章。 这下,知府大人是彻底的坐实了自己的罪名。 知府大人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千算万算,有一天,这些东西居然会落入他人之手,而且还是柳婷这个女人的手里!要知道,他正是因为过于自信,才会在这些信件上留下自己的签名与印章,因为他根本不觉得,这些东西会被别人发现。 到头来,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知府大人再也受不住,腿一软,竟是“扑通”的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因着一身肥肉,地板发出了沉闷的响声,而知府大人身上的肥肉也紧随着抖了三抖。 但这一幕,大伙儿却并不觉得搞笑,他们都难以置信的看着知府大人。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一直敬仰和尊重的知府大人,背地里居然是这样的嘴脸。 他素来展现出一副公正廉明的形象,但这些证据却都在告诉他们,他们的知府大人真正的嘴脸,究竟有多么的肮脏不堪。 “这么多银两,居然都在知府大人的手里,他却从来没有显露半分!” “知府大人居然还将犯罪的人暗地里抓去奴役做苦力,而且还因此累死人了,这跟杀人犯有什么分别!” “我们这般信任知府大人,到头来,他却是这副嘴脸,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狗官,你不配做我们的知府大人!” 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句话,大伙儿都开始大声喊起来。 “狗官——” “你滚出知府——” “你不配为官——” 大伙儿喊起来之后,不知道是谁还带起了头,将一些烂菜叶、烂果子扔在了知府大人的身上,知府大人根本躲闪不及,被扔了个结结实实。 原本站在旁边,一脸盛气凌人的守卫,此刻早已抱头鼠窜,躲到了另一边去,生怕自己被波及到。 谁能够想到,今日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知府大人面对着周围人的唾骂和扔过来的烂菜叶子,只能抱着头,根本不敢看他们,被动的承受着老百姓的攻击。 若非有人拦着,恐怕这些老百姓都会冲上来,狠狠地揍一顿这个狗官! 可不是么,贪了这么多的银两,中饱私囊,而他们老百姓的日子却紧巴巴的,这个知府大人从来做的都是表面功夫,根本就不是真心实意为民的好官! 他们这些年来,一个个根本就是瞎了眼才会相信他。 但其实也不怪他们,毕竟这个狗官伪装得实在是太好了! 知府大人低着头,眼里的情绪闪烁不定。 一旁的柳婷看着他这副模样,终于感觉有一丝大快人心。 想必这个男人永远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吧? 让他的颜面全部扫地,真面目赤果果的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要更为难受。 但是杀了一个人很简单,让这个人痛苦的活在世界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是惩罚他最好的方式! 柳婷对知府大人没有丝毫的同情,这一切,本就是他应该得到的,他根本就是死不足惜! 知府大人紧紧地握着拳头,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请大家让一让!” 第一千七十一章 谢瑜出现 老百姓们原本还有些不乐意,这一堆人都挤在这里,他们可不想让开。 但是这一回头,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这不是谢公子吗?” 老百姓们一听,纷纷回过头来,只见后面几位侍卫护在中间的,可不正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谢公子吗! 老百姓对于谢公子的敬仰,比起知府大人,可谓是更多了一层滤镜。在他们眼里,谢瑜就跟天神似的,从来都是彬彬有礼,不管是面对普通的老百姓,还是达官显贵,从来都是一样的态度,不会因为他们的身份有丝毫的变化。 更重要的是,谢公子一身的风流才气,却谦虚温和,更不会像那些风流才子一般流连花丛,一直以来都洁身自好。不知道多少贵族小姐们挤破了头,都想在谢公子的面前展现一番自己的美貌与才艺,好引得谢公子能够看她们一眼。 若用苏晚卿的话来说,这谢瑜放在现代,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偶像啊,而且,还是不会塌房的那种。 当然,还是一个真才实学的偶像。 谢瑜在老百姓的眼中,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这不,一看是谢公子,他们纷纷自发的让开了身子,很快便让出了一条道出来,让谢瑜能够过去。 谢瑜从侍卫的包围中走了出来,往衙门的方向走去,一边冲着周围的老百姓露出礼貌的笑容。 “谢谢各位。” 老百姓们一听,顿时有些沸腾了。他们不过做了个小小的举动,谢公子就冲他们道谢,而且依然是这般的有礼,无人会从谢公子的身上感觉到丝毫不好的情绪,因为他一直都照顾着别人,哪怕是最普通的人。 “谢公子,您请,您请,脚下小心些。” “谢公子今日居然大驾光临,能够见到谢公子真是太荣幸了。” “谢公子长得真俊,哎呀,真是怎么看都不够……” 在场的男男女。女,面对着谢瑜,都带着或尊敬或崇拜或痴迷的目光,谢公子,真真是一个满是优点,根本让人无法拒绝的男人! 谢瑜面对着热情的老百姓,依然保持着温和有礼的态度,只是冲着那些与他说话的老百姓点点头,并没有再说什么。 但尽管如此,老百姓们依然热血沸腾。 毕竟平日里,谢公子本就很少出现在大伙儿的面前,这长得天仙一般的男人,他们虽然是普通人,但谁没有爱美之心呢?光看着谢公子,就足够让人心情舒畅了好吗! 更何况,谢公子的性格又这么好,从未因为自己尊贵的身份而对他人有过任何不当之处。这也是男人们都这般崇拜谢公子的原因。 不说别的,这样谦和有礼又优秀的男人,这世间能有多少个呢! 他今日出现在此,原本一些注意力在知府大人身上的人,这会儿都使劲儿盯着谢瑜看。 美色当头,不多看几眼,岂不是亏本? 若谢瑜知道她们的想法,恐怕会无奈不已,但绝不会生气。毕竟她们也并未抱着不好的心思不是?谢瑜对于这些善良淳朴的老百姓,素来都很温柔。但若一旦遇到冒犯他的人,那谢瑜也决计不会轻易放过。 知府大人原本还低着头,一听到周围的呼声,他猛然抬起头来,看向那个正款款走过来,温润如玉的公子。 “怎么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知府大人的那些事情已经曝。光,他也不再像往日一样拼命的维护着自己的形象,此刻满脸的阴沉,仿佛旁人欠了他几万两一般。 看到这个男人,知府大人就想起当初自己头上发绿的事情,虽然这件事情的直接因素并非是他,但若非他长成这样,到处沾花惹草,自己会遇到这种事情吗? 当时他将所有的气都撒在了柳婷的身上,到底也没有动谢瑜。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还不能。 凭借他的能力,他甚至都无法确定,自己对上这个男人,究竟有没有把握。 毕竟谢瑜实在是太神秘了,曾经知府大人也想去探查他的底细,但最终一无所获。 而知府大人原本就疑心很重,更不可能随便赌上自己的所有,去挑战这个男人。万一一个不小心,全盘皆输,到时候他找谁说理去? 这也是知府大人之前一直按兵不动的原因。 但现在看到他,知府大人只觉得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说到底,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这个男人! 其实知府大人这一切,终究不过是迁怒罢了,谢瑜与柳婷根本就没有任何接触,更不存在苟。且的说法。 谢瑜看着知府大人暗含仇恨的目光,表面依旧云淡风轻,并且彬彬有礼。 “之前有人告诉谢某,这里发生了一些事情,谢某怕因为混乱,老百姓们因此受到伤害,特地过来看一看。大人,你没什么事情吧?” 到了这个时候,谢瑜依然还说出关心知府大人的话,但知府大人听在耳朵里,却脸都绿了。 这个男人,说的这么好听,在他看来,分明就是早有准备! 否则,他会带这么多的人过来吗?若是仔细注意就会发现,这衙门周围的一圈,都被谢瑜的人给围住了。他还美其名曰是为了保护老百姓,呸,根本就是有备而来! 知府大人若这个时候还没有醒悟过来,那他便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了。 这个柳婷分明跟谢瑜就是一伙的!今日给他设了个局,分明在这里等着他呢! 可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饶是知府大人也无法挽回,看着周围老百姓的指指点点,他怒火攻心,竟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谢瑜更是皱起了眉头。 “大人,你冷静一些,莫要激动,伤了身子,可就不值当了。” 这话听在知府大人的耳朵里,却是怎么听,怎么刺耳。他分明就是在嘲讽自己!却还摆出一副假惺惺的模样。 如今知府大人总算发现了,要说假惺惺,他怎么比得上这个男人!这个男人,才是个中好手! 偏生周围的老百姓对此,还连连赞叹。 “谢公子不愧是谢公子,都这个时候,居然还会关心知府大人!真是心地善良!” “可不是嘛,而且他方才说了,是为了保护我们呢,怎么办,我好感动,要流泪了……” “谢公子可真是善良,这个知府大人真是不知好歹,谢公子关心他,他居然还摆出这么臭的脸色,这个狗官,下台吧!” 此话一出,顿时引得大家振臂高呼。 “狗官下台!狗官下台!” 一声又一声,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此,大声呼喊着,让知府大人滚蛋。 知府大人听着周围的呼声,头上还挂着烂菜叶,哪里还有往日的从容淡定,他狼狈不堪,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他一点也不想面对这些老百姓投过来的充满鄙夷和厌恶的目光,曾经他们明明用那么敬仰的目光看着自己,怎么今日全部都变了呢? 这个男人,三言两语就将局势改变,而且现在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谢瑜的身上,让知府大人更是又气又恨。 但他现在有气也根本发不出来,因为那些老百姓的目光,几乎要将他吞吃入腹! 知府大人甚至觉得,若非有谢瑜的人在这里挡着,这些老百姓下一秒就要冲过来把他给了结了。 谢瑜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抬了抬手,老百姓们奇迹般的停了下来。 “请各位冷静一下,我知道,大家现在都很激动。但是知府大人毕竟从官几年,这件事情,便交由上面的人来判断该如何。你们放心,若他真的做出了这般不好的事情,谢某也会尽自己的力量,保护好大家,不让大家受到伤害的,大家也不用太过担心。” 谢瑜面对着老百姓,一脸诚恳的说道。 知府大人一听,几乎要咬碎一口牙齿。 这个男人在这里说得道貌岸然,实际上呢,根本就是觊觎他的位置吧!到了现在,终于把狐狸尾巴露出来了么? “哼,你这个谢瑜,没想到你骨子里,是这么坏的男人!说得好听,其实就是想要本官的位子罢了,你以为本官的位子是你想要就能要的吗?” 知府大人再也不顾形象,大吼出声。 他决不允许这个男人抢走自己的位置,自己的一切,而且还是用这么卑鄙的方式! 一旁的老百姓听到知府大人这般说,也愣住了,一时之间没有开口。 但人群中,忽然不知道是谁,开口说了一句:“只要是为民的好官,那我都愿意接受。更何况,谢公子的人品摆在这里,我打心眼里尊敬他,毕竟他的确是为了老百姓着想。但是你呢?你背着我们老百姓做了这么多坏事,你有什么立场说这样的话。” 那个声音顿了顿,重新扬起来。 “我支持谢公子当知府——” 周围的老百姓听罢,原本有些茫然,此刻都纷纷醒悟过来,也举臂高呼道:“我支持谢公子当知府——” “我也支持——” 知府大人万万没想到,自己原本想要借此挑拨离间,但这些老百姓居然这般愚昧不堪,根本看不透这个谢瑜真正的面目,还想要让他上位。 这下,知府大人真的是两眼一翻,昏死过去了。 第一千七十二章 装晕 谢瑜看着晕死过去的知府大人,眼中极浅的笑意一闪而过,面上却丝毫不显,语气中更是染上了意一丝略微的急切。 “知府大人晕过去了,这可如何是好?对了,谢某恰巧有会医术的侍卫,小武,你快些将知府大人救醒。” 谢瑜对着一个皮肤黝黑,小个子的男人开口说道。 那男人立刻应了一声,三两下从人群中蹿到了知府大人的面前,若非这么多双老百姓的眼睛看着,他简直就像一只窜天猴一般,突然从这处到了那处。 “不愧是谢公子的人,没想到身手居然这么好!” 老百姓们来不及关注已经晕倒的知府大人,转而夸赞起了那位侍卫小武。 小武听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但他的注意力很快放在了知府大人的身上,他冷静的将手指搭在了知府大人的手腕上,似是要帮他把脉。 知府大人的手下虽然很想冲过去,但碍于谢瑜带了许多的人将他们团团包围,更何况一群老百姓虎视眈眈,他们尽管内心很气愤,但眼下也只能无奈的呆在角落里。 如今知府大人可不像当初一般受人尊敬,这不一出事情,最愤怒的,往往都是老百姓们。更何况,老百姓们平日里这般尊敬知府大人,冷不丁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的内心受到的冲击是最大的,因而面对知府大人,自然就起了反抗的心理。 谢瑜对于周遭毫不担心,他只是看着小武。 “小武,知府大人如何?” 小武抬起头来,沉吟了半晌,开口说道:“大人不过是气急攻心,所以才晕了过去,只要掐他的人中,他自然不久后就会醒来。” 谢瑜点了点头。 “那你掐吧。” 似乎说的像是吃饭一般,云淡风轻。 躺在地上的知府大人顿时就不淡定了,他哪里是真晕,如今这种场景,他若是不晕过去,根本就无法面对!更何况,还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他已经够丢人的了,若是再继续下去,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精明一世的知府大人,在这样的事情面前,也毫无办法。 因此,他选择了一个极为“保险”的方式,那便是装晕。 只要他晕倒了,周围的人,还能耐他何? 但知府大人显然低估了谢瑜,在听到谢瑜开口说出自己的侍卫会医术的时候,他已经在心里骂开了花。 试问哪户人家的侍卫是会武功又会医术的,这分明就是在扯淡好吗! 偏生那些个老百姓,一个个的都将谢瑜奉为神明一般,他说什么他们都相信,简直毫无理智可言,听起来就很离谱! 但知府大人气归气,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他只能在心里暗暗警告自己,待会儿不管发生任何事情,他都绝对不会睁眼! 知府大人内心虽然这般坚定,但却很快就败给了现实。 只因为此刻的小武,已经将手放在了他的人中处,狠狠地一掐! 一阵酥麻酸爽的疼痛之感顿时席卷全身,知府大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但眼睛却死死地闭着,怎么也不愿意睁开。 他还在负隅顽抗。 小武一捏,就清晰的看到了知府大人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成了猪肝色,但他面色不变,老神在在的微微松了松手。就在知府大人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的时候,小武又是狠狠地一掐! “啊——” 知府大人猝不及防,被这么狠狠地一掐,终于忍不住,大声痛呼。这一刻,他什么都顾不上了,只觉得疼痛漫天袭来,只想大声的喊出来,似乎这样能够略微缓解一丝疼痛。 这一喊,大伙儿顿时都听到了。 “瞧瞧,知府大人立刻就醒了,这侍卫未免也太厉害了吧。” “可不是嘛,要我说呀,还是谢公子最厉害,手下的能人志士就是多呀。” “我同意。” “我也同意!” 老百姓议论纷纷,知府大人只觉得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 听听,这些老百姓说的是人话吗!他还在这里晕着,这些人却使劲儿的夸谢瑜,简直就是将他们的快乐建立在自己的痛苦上! 但不管知府大人的内心如何吐槽,周围的老百姓都不加理会,甚至眼光都没有多给他一个。这样的知府大人,他们根本就不想再要,爱咋地咋地! 谢瑜看着知府大人糅着自己的人中,一脸委屈巴巴的模样,轻轻的晃了晃手里的折扇,随即开口说道:“知府大人终于醒了,谢某还以为,大人这一晕过去,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醒过来呢。” 谢瑜一番轻飘飘的话语,却成功的让知府大人脸色又变臭了。 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谢瑜,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你莫要以为趁着这个时候变得势了,你的小心眼本大人清楚得很!只要本大人如今还是知府大人,你便依然要规规矩矩,礼貌有加!” 知府大人已经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他的脑海中只剩下方才的痛苦,以及谢瑜那一番在他听来,阴阳怪气的话语。 因此,他彻底的爆发了。 谢瑜面对暴怒的知府大人,脸色依然淡定。 “谢某在大人面前愧不敢当,毕竟恐怕也只有大人敢在这么多老百姓的面前装晕了。对了,说起这些,大人不应该给大家伙一个交代吗?大人的所作所为,真是令谢某伤透了心呐,想当初,谢某对于大人,一直都是十分尊敬的,甚至还拿大人当成知心好友,但万万没想到,大人居然背地里是这样的人,是谢某看错人了!” 谢瑜一边说着,眼中闪过了沉痛。 周围的老百姓一听,却顿时就炸了。 “什么?这个狗官方才居然是装晕的,还在这儿欺骗我们!” “我说呢,这么快就醒了,原来根本就没晕,在这里博同情!” “哼,这狗官做了这么多丧尽天良的坏事,谁会同情他?除非良心被狗吃了!” “好了好了,好好的,做什么要侮辱狗,狗做错了什么?” 知府大人一看,谢瑜三言两语的,又将事情给转回来了,周围老百姓议论的声音,声声入耳,他两眼一翻,几乎又想要晕过去。但他无意间瞥见旁边的小武一副摩拳擦掌的瞧着自己的模样,却是不敢晕了,因为他的人中又隐隐作痛了。 更令知府大人肺都要气炸的是谢瑜那一番假惺惺的话语,他从未想过,这个世界上竟然有比自己更为厚颜无耻的人!虽然这也没什么可比较的,但是人比人,还真是气死人! 说什么知心好友,他们之间连面儿都没见过几次,还谈什么尊敬,分明就是在放屁! 知府大人很想将心里话说出来,但看着周围老百姓虎视眈眈的表情,他突然就怂了,将话语默默地吞了下去。 虽然他现在作为知府大人,完全没有必要怕这些老百姓,但是不知为何,看到他们冲着自己露出这样的表情,加上之前发生的事情,知府大人没由来的有一丝心虚,同时也有一丝恐慌。 难不成他曾经辛辛苦苦得来的一切,真的要因为今日而毁于一旦吗? 知府大人怎么可能会甘心。 可是眼下的局面,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远处,远离热闹之外的小巷子里,两个男人正在暗暗地观察着这一边的动静。 “这个知府,脑子未免也太蠢了,这么简单的事情,居然就栽跟斗了。”一直看着的男人,似乎有些难以置信,此人正是跟出来探查情况的穆朗。 而站在他身旁的男人,自然便是穆罗了。 穆罗一脸阴沉的看着远处的场景,他们所站的地方没什么人,视野很好,加上二人的耳力不差,又有心刺探,远处的事情他们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 “这个节骨眼上发生这样的事情,若说是时机恰巧,我总觉得有些奇怪。”穆罗缓缓地开口说道。 穆朗听罢,睁大了眼睛。 “大哥,你不会觉得那个劳什子谢瑜是故意出现在这里的吧?不可能呀,他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这一切,要我说,就是这个知府大人之前不会办事儿,让那个女人流落街头,否则也不至于回来报复他了。” “可是偏生在这个时候,你不觉得很巧么?” 穆朗倒是不觉得,他扫了一眼狼狈的知府大人,半晌才撇了撇嘴说道:“要我说,这根本就是他自作自受,若是没有之前的事情,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更何况,这些事儿,也都是他自个儿做的,也没人按着头让他做呐?如今被人抓住了把柄,只能怪自己太蠢了。” 穆朗对这个知府本来就没什么好感,如今抓住了机会,自然使劲儿的落井下石。更何况,他觉得,大哥一开始就选错人了。 “大哥,那个知府这么蠢,我们为何还要与他合作呢?换个人不好吗?你看那知府能成什么事儿呐,连自己的女人和位置都保不住,算个什么男人?还比不上那个细皮嫩肉的谢瑜呢。” 穆朗这话张口就来。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穆罗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谢……瑜吗? 第一千七十三章 送信 知府大人做的那些龌。龊事,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城池。 一时之间,大伙儿对知府大人都议论纷纷,痛恨知府痛恨得不得了。 谁能想到,他们这般尊敬的知府大人,真面目会是如此的丑陋不堪,简直令人难以启齿。 知府大人如今如同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他只能整日躲在知府里头,哪里也不敢去,生怕碰到哪个凶残的老百姓,把他给胖揍一顿。 毕竟没有文书下来,他便还是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并不觉得,自己真的会遭遇什么事情,眼下等老百姓的怒火平息了再说,这种时候,他无论说什么,都不过是火上浇油罢了,对他没有丝毫好处。 因此,知府大人十分识趣的闭门不出。 尽管如此,每日还是有许多老百姓在知府的门前破口大骂,也有声讨知府大人的。原本知府里头的侍卫还会阻挡一番,后来他们发现,这样根本没有用,老百姓只会骂得更凶。加上他们知府原本就理亏,到头来,侍卫也只能抱头鼠窜,不敢多讲一句话。 知府在这个时候,早已人心涣散。若非还要养家糊口,恐怕很多人早就跑了。 他们曾经是以在知府干活为荣不错,但现在时过境迁,知府已经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们的大人早已失去了民心,而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别说老百姓了,即便是他们,内心也很难接受呀。 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事已至此,他们但凡一日在这知府里,那便与知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都是他们无法避免的事情。 知府大人在府中避风头,暗地里已经运了一部分的东西出城,但是现在因为这件事情,剩下的东西,他反倒不敢再有什么动静了。毕竟前后门都被人盯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出去就被抓住了。 这样的险,知府大人也不敢再冒。所以,尽管心里再窝火,也只能在知府里头当缩头乌龟。要知道,他还从来没有这么窝囊过。 知府大人心里叹着气,也暗地里找人去找那几个人。之前在他的柴房里出现的男人。 但是几日过去了,都没有收到他们的消息。 知府大人这心里,顿时惴惴不安起来。 之前他们明明说过,等自己差不多打点好了,便会通知他撤退,也找好了地方。如今倒好,发生了这么个事情,也许他们也不敢贸然出现。 这下,知府大人更是恨死谢瑜和柳婷了。若非他们这对狗。男.女,如今自己又怎么会落得这般尴尬的境地? 那几个男人不出现,知府大人也只能想到这个理由了。否则,还会有其他的原因吗?他并不相信。 知府大人此刻无法,也只能耐心的等待,等过了这段时日,他们一定会来找自己的。 知府大人并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几个人,此刻并不打算去找他。 城中一个偏僻的郊外,穆罗几个人正在一个废弃的老屋中。 穆朗看着穆罗,眉头紧紧的皱着,半晌,他才纠结的开口问道:“大哥,难道我们真的要去找那劳什子谢瑜啊?他不见得会同意吧?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了呢?” 其实也不怪穆朗这般担忧,毕竟他们此行,身上是带着重要任务的,若是一个不察,很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更重要的是,这件事情,原本便已经与那知府谈妥了,到现在却要变卦。穆朗突然不知道,自己的大哥究竟是怎么想的了。 穆罗沉吟了半晌,随即才开口答道:“若非前几日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那知府手脚根本就不干净,虽然容易拿捏,但如今却已经不利于帮我们办事。倒是那谢瑜,没想到他在城中的呼声会这么的高,你当日也看到了,那些老百姓对他的态度。” 穆罗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又继续开口说道:“更重要的是,当初看中知府的,不正是因为他受欢迎么?如今这一切已经变了,所以我们的计划,也许也要改一改了。” 穆朗听到这里,到底也没有开口。 一旁不怎么说话的穆梁倒是终于吭声了。 “既然大哥如此考虑,那便按照大哥所说的去做吧,我们跟在大哥的身边这么久,大哥每一次做的判断,都鲜少出错。眼下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何不试一试呢?” 穆朗听到三弟都这么说,顿时没声儿了。 “我听你们的。” 但是不知为何,穆朗的心里,罕见的出现了一丝不安。 虽说大哥的决定终归是为了大局考虑,但他总觉得,那个谢瑜,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物。 穆罗显然也还没有想清楚,他长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谁知道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情呢,原本早已计划好的东西都被打乱了,我这心里呀,也很着急。” 穆罗还是第一次表露出这样的情绪,穆朗和穆梁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才好。 毕竟,这可是一直让他们依赖与信任的大哥呐。 穆朗见状,心里的那点不安忽然就没有了。他紧紧地一咬牙,开口说道:“大哥,按照你说的去做吧,如今我们也没有时间犹豫了,我们都相信你!” 穆罗看着自己的弟弟,心里一热,用力的点了点头。家里的傻弟弟终于懂事一些了,他这个做大哥的,怎能不感动? 另一边,谢瑜的府邸。 谢瑜为人低调,府邸也建在安静的地方,而非繁华的闹市,与闹市之前有一段距离,加上他深居简出,故而外头的人很少会看见他。 当然,也不会有什么人主动找上门来,大家都怕扰了谢公子的清净。 此刻,府邸内,谢瑜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品茗,房门忽而被轻轻地敲响了。 他微微抬起头来。 “何事?” 外头传来一个恭敬的声音。 “公子,方才有人交来一封信,说是给公子的。” 谢瑜表情不变。 “拿进来罢。” “是。” 那小厮利落的推开门,将手里的信件放在了谢瑜的面前,又轻手轻脚的推门而去。 谢瑜看着桌子上静静躺着的信封,半晌才放下手中的茶杯,打开了那信封,看着信上的内容。 看着看着,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极浅的笑意。 “果然……来了。” 谢瑜喃喃自语道。 信中的内容并不多,反而十分的简单,不过是说了个地点,请他前往罢了。 谢瑜看着上面的字,不用多想,他便知道是谁了,而他一直在等着,果不其然,对方在这个时候上门了。 前面做的种种,不过是为了现在的铺垫罢了。 不过说来,对方莫非真的将他当成冤大头了? 谢瑜低低的笑出了声,只觉得自己做人似乎有些失败,他看起来脾气好,好说话,连着外头的人,也将注意打到他的身上了。 但是此行,他却并不打算拒绝。 谢瑜很快收拾好,按照信上的地址,出了门。 不过在出门之前,他叫来自己的亲信,暗中吩咐了几句话,随后便离开了。 谢府里头的下人看到自家公子独自出门,并未坐马车,都没有说什么。公子要做的事情,素来都已经打算好了的,他们也并不担心会出什么事情,毕竟公子本身就很强。 谢府的下人都十分淡定,如他们的主子一般。 谢瑜慢悠悠的往另外一个方向走了,脚步没有丝毫的停顿。 那个地方,离他也并非很远,不用走太久,便能够抵达。 这个时候,住在这安静的地方的优势,便能够体现出来了。 不过谢瑜也怀疑,或许正因为如此,才挑了这么个地方,毕竟,总得找个没人的地方不是? 谢瑜很快转入了一个小巷子中,七扭八拐的,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周围很僻静,也没什么行人路过,根本没有发现这位天人之姿的谢公子。 他很快又掉了个头,进了一个窄窄的巷子里。 巷子里的尽头,有一个极其破旧的小屋,一看便是许久无人居住,这周围曾经是个贫民窟,现在也早已没有人在此了。 谢瑜看着那脏兮兮的门,没有太多的犹豫,伸出手轻轻地敲了敲。 过了半晌,里头才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何人。” “谢某。” 谢瑜十分快速的接上了话。 里头的人顿了顿,随后那破旧的木门吱呀的一声,便打开了。 谢瑜几乎几眼就将里头的景象给看全了。 黑峻峻的屋内,一张破旧的老桌上烧着一根蜡烛,勉强维持着屋里的光亮,因着开门,外头的光透了进去,让屋里亮堂了不少。 里头有三个高大的男人站着,因着屋子不高,显得略有些拘谨。 至于他们为什么没有坐下。 谢瑜看了一眼那张脏兮兮的,似乎一碰就会破裂的椅子,没有开口。 “谢公子来了,请进。” 穆罗率先开口了,还冲着他比了一个手势。 似是意识到他们此刻所在的地方有些不尽人意,穆罗又开口补充了一句:“临时找的地方,掩人耳目,是脏了些,谢公子大约不介意吧?” 谢瑜看了穆罗一会儿,随即轻轻一笑。 “谢某自然不介意。” 语毕,他大步踏了进去。 狭窄的木门,又被缓缓地关上,周围一片安静,宛若什么事情都未发生过一般。 第一千七十四章 肖鲲的纠结 没过多久,谢瑜便从那破旧的小屋中踏了出来。 他面色沉稳,宛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里头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谢公子,慢走不送,希望下一次,我们不会在这个地方见面了。” 谢瑜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里头影影绰绰的人影,嘴角扯出了一丝浅浅的笑容。 “好,那谢某便先走了,也期待你们的好消息。” 里面的男人听到这句话,脸色也终于缓和了不少。 “那便借谢公子的吉言了。” 谢瑜也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一如他方才出现的时候,来得悄无声息,走得也毫无动静。 谢瑜离开以后,里头的男人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关上了门,站在破旧的桌子前面。 穆罗看着那木门,眼底多了一丝沉思。 “大哥,你觉得这个谢公子……可靠吗?” 穆梁忍不住开口问道。 他平日里的话并不多,但对于这个谢瑜,他却有些心有余悸。这个男人,不管怎么看都很不简单,跟这样的人合作,若是达成了,那自然是皆大欢喜。但若是这个男人暗中使了什么手段,那他们便死无葬身之地了。 可以说,这是一步险棋。 穆罗听到穆梁的话,回过神来,看向自己的三弟。 他沉吟了片刻,才开口说道:“这个问题,大哥也答不上来。谢瑜这个男人深不可测,我有的时候也看不透他的面具下面究竟隐藏着什么心思。但是如今那知府根本不成气候,若是能够有谢瑜的助力,想必我们此次办事的阻力,会小很多。这一步,迟早要踏出去,只能说赌一赌了。” 穆罗安静了一会儿,又继续补充道:“若是事情成了,自然是好事。但若是没成,我也会带着你们全身而退。即便是合作,也不能全盘托出不是?” 穆罗说到这里,嘴角多了一丝冷笑。 穆朗和穆梁一听,绿眸都亮了起来。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钦佩。 “不愧是大哥,原来早已想好了一切,是我担心则乱了。” “没错,大哥还是我大哥,真是厉害!” 两个男人,争先恐后的拍起了马屁。 任何一个人听到这些话,心里都不会不舒服。他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一些,半晌才无奈的摆了摆手道:“好了好了,这些事情你们放在心里便是了,现在当务之急的,还是要赶紧将事情做完。” “是,大哥!” “都听大哥的!” 穆罗并不知道的是,谢瑜前脚离开了那小屋,后脚便到了福来钱庄。 他一到钱庄的门口,那几个打手看见他,眼睛便亮了起来。 “谢公子来了,快快请进。” 谢瑜微微颔首,大步跟着打手踏了进去。 他进了裴修的书房,不知二人在其中商量了什么,过了许久,谢瑜才悄无声息的离开福来钱庄。而这一切,无人得知。 另一边,城池边界驻守的肖鲲,收到了关于知府大人的消息。 他看着手中的信件,勃然大怒,恨不得将这信件瞪出个窟窿来。 他这么信任的知府大人,原本以为他一直在城中兢兢业业的守护着老百姓,却不曾想,他暗地里居然做了这么多龌。龊的事情,这怎能不令他惊怒? 更何况,更重要的是,自己这般信赖一个人,到头来这个人却背叛了自己,这简直就是在狠狠地往肖鲲的脸上扇巴掌。 肖鲲面色铁青的看着手里的信许久,他终于忍不住将那纸撕碎糅成了一团,狠狠地扔在了书房的纸篓里。 “这个知府大人,枉本将军这么信任他,居然做出如此无耻的事情来,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肖鲲气得,都忍不住想将面前的书给扔出去了。反正他平日里翻书的时间也并不多,大部分都是在懆练队伍。 因为这段时日以来,那些蛮子愈发的猖獗,最近总是频频挑衅他们。肖鲲怎么也想不到,他们如今这般大胆,连他都不放在眼里了。 这时不时地过来挑衅,害得他们总是要高度的警觉,时间一长,不管是谁,都有些疲惫。毕竟人不是铁打的,精神总是要高度集中,身体根本吃不消。 偏生,肖鲲也没有别的办法,总不能今天守了,明儿个不守吧?谁知道那些蛮子什么时候会攻进来呢? 虽然他们也并未做什么大动作,但这时不时的骚。扰,也让人为此感到很无奈和烦躁。 就像一个蚊子,分明伤害性不强,但时不时地咬你一口,在你的身上留一个包,也够让人难受的了。偏生这蚊子还机灵得很,总是在你即将抓住它的时候又快速的溜走,让你无法把它解决。 这样的心情,才是最令人烦躁的。 这蛮子就像是蚊子一般,围绕着你“嗡嗡嗡”,却总是阴魂不散。在你不注意的时候,飞快的过来在你的肉上狠狠地咬一口,在你愤怒的想要把它拍死之前,它又飞快的躲起来了。 肖鲲虽然脾气一直都不好,也很自负,但他这个人直来直去惯了,做什么事情都是一根筋。头一次遇到蛮子这么不要脸的操。作,他气得鼻子都歪了,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在这个节骨眼上,知府大人还出事了,闹了这么大的事情出来。如今听说,城中的老百姓们都在抵制知府大人,让他赶紧滚出知府,认为他根本不配再做这个知府大人。 如今城中的老百姓可谓是越演越烈,若是再不处理这个知府大人,肖鲲觉着,没准之后都要找到他这里来了。 眼下蛮子这般虎视眈眈,他实在没有太多的精力去管这些事情。但若是不处置知府大人,也愧对这些老百姓。 肖鲲想到这里,忍不住头疼的糅了糅自己的眉心,颇有些无可奈何。 不过信中还提及到了一个人,那便是堂堂的谢家谢公子。 肖鲲虽然常年都驻守在边境,但是对于谢瑜这个人,他还是有所耳闻的。毕竟这位翩翩的公子哥,虽然平时行事低调,却依然收获了无数老百姓的尊敬与崇拜,而他本人也温文尔雅,总是为老百姓着想,乐善好施。 这样的男人,老百姓又怎么会不拥护呢? 若是这样的人来当知府,想必也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肖鲲终究没有与他亲自接触过,不好妄下定论。 偏生这个时候,他也没有过多的精力,肖鲲想到这里,觉得自己的脑袋又开始疼了。他本就是一介武人,对于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根本不会想太多,谁能够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会同时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呢? 肖鲲实在是太头疼了。 这个时候,若是有个人能解决他的问题,那真是太好了。 毕竟是挑选知府大人,这般慎重的事情,即便是肖鲲,也不敢随意下定论。毕竟如今这个知府大人居然是这幅德行,这些年来,他根本就不知道!因此,若非亲自接触,肖鲲觉着,恐怕很难让人信服,也很难让自己信任。 肖鲲正头疼着,忽而门被轻轻的敲响了。 “叩叩叩——” 肖鲲愣了愣,这个时候,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打扰他?不知道他在书房里的时候不喜有人打扰吗? 肖鲲皱起了眉头,最终还是开口了。 “是谁?” 外头安静了一会儿,传来了一个温和的声音。 “将军,是属下。” 肖鲲一听,正是莫恒的声音,他的神情登时缓和了不少。毕竟莫恒,是自己最信任也最得力的下属。 “是莫恒啊,进来罢。” 若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已被肖鲲骂跑了。 但是对待莫恒,肖鲲还是十分有耐心的。 外头的莫恒听到了肖鲲的声音,顿了顿,便轻轻的推开门踏了进去。 莫恒进去之后,便发现肖鲲的脸色似乎不太好,与平日里的将军不大一样。 “将军,您怎么了?看您脸色不太好,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莫恒的观察力,可谓是敏锐。他此刻也并不知道,知府大人发生的那些事情。 肖鲲一听就知道,莫恒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 这个时候,果然还是自己的亲信最了解自己啊。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莫恒看到肖鲲这般,眉头皱的更深了。 “将军,有什么事情,是莫恒能够帮您的?若是有的话,还望将军能够提出来,莫恒定在所不惜。” 莫恒一脸真诚的开口说道。 正是他这幅模样,素来又总是能够帮助到肖鲲,这个下属,真真是走到了他的心坎儿里去。 肖鲲思索了一下,最终开口说道:“莫恒,最近城中发生的事情,你可了解?” 莫恒愣了愣,随即神色间多了一丝迷茫。 “将军您指的是何事?近日莫恒都在与蛮夷周旋,并未听到城中有什么消息传来。” 肖鲲心下了然,最近莫恒为了边境的事情,也的确付出了不少的心血。 “最近这段时日,你辛苦了。”肖鲲开口安抚道。 面对肖鲲的和颜悦色,莫恒神情中没有丝毫的得意与傲慢,他摆了摆手,一脸的谦虚。 “将军您说的什么话,这些事情都是莫恒应该做的。能够为将军解忧,是莫恒的荣幸。” 肖鲲听到莫恒这般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中顿时一亮。 “对了,莫恒,有一事,本将军要拜托你!” 第一千七十五章 误解 莫恒看着肖鲲投过来的炙热的目光,微微愣了愣,随即露出温和的笑容。 “将军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属下若是可以,定当竭尽全力。” 肖鲲看着自己这个可靠的下属,心里一阵熨帖。这些年来,若非有莫恒的协助,自己恐怕还不能够如此顺利的做到现在。 “莫恒,有你在本将军的身边,真是本将军的荣幸呐。” 肖鲲看着莫恒,最终还是忍不住感叹道。 莫恒听罢,依然是淡淡的一笑,似乎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脸上也从未因此露出过骄傲的神情,他一直都这般的谦逊。 正因为如此,肖鲲才会更为看重这个人。 自己的下属并未因为自己的重用而沾沾自喜或是洋洋得意,此人心性沉稳,的确是难得的有才之人。这样的人,才能够铸成大器。 在肖鲲的心里,对莫恒的评价是非常高的。莫恒还能够给他十分中肯的建议,也从不会因为自己是将军,而不敢说出心中所想。 更重要的是,每一次,莫恒都能够了解自己心中所想,这般有默契的下属,肖鲲从未遇见过第二个。他对莫恒的重视,可想而知。 莫恒看着肖鲲,随即开口问道:“不知将军需要属下做什么事情?” 肖鲲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登时开口说道:“方才本将军收到了一封信,城中的知府大人,竟然私底下收揽钱财,背地里做了很多伤害百姓的事情,这会儿被揪出来了,城里的百姓都炸开了锅,如今需要有人尽快去将此事平复。这个知府,也不再适合做知府了。” 莫恒听到知府大人的消息,眼底的暗光一闪,随即微微有些发亮,但肖鲲并未注意到。 “那将军的意思是……” 莫恒的语气中多了一丝试探。 难道肖将军是想让他去……可是,真的可能吗? 莫恒的心里,没由来的多了一丝期待。 肖鲲看了莫恒一眼,随即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正是你想的那样。” 莫恒眼中一喜,但心中犹自有些不可思议,他终究忍不住开口问道:“可是大人,您觉得属下……合适吗?” 肖鲲听罢,颇有些奇怪的看了莫恒一眼,开口问道:“你认为有什么不合适的?莫恒你在本将军的身边也这么久了,本将军最信任的人便是你,没有其他人了。更何况,你的能力,本将军难道还不清楚吗?你虽然平日里很是谦虚,但也不应如此妄自菲薄才是。” 莫恒听到这里,心里这才相信,肖鲲真的没有在骗他! “可是将军,我这……属下这般做,是否难以让众人信服呢?”他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更重要的是,他没有立什么大功,这般贸贸然的做了知府大人,会不会难以服众呢?莫恒的心里,一瞬之间,又有欣喜,又有担忧,这颗心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显然,莫恒完全想歪了。而肖鲲,自然更不会知道,自己的下属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听到莫恒的话,似乎愣了愣,挠了挠自己的脑袋,随即开口问道:“这件事情,需要让他们信服吗?本身已经足够令人信服了,老百姓那边,问题不是很大吧。” 莫恒愣了愣,心中涌上了一股热流。 他完全没想到,在肖鲲的心里,对自己的评价居然这么的高,实在是令他吃惊。但同时,却又令他很感动。 看来,这些年来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肖鲲看着莫恒罕见的用感动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禁感到有些稀奇。 看来这件事情,让莫恒很是高兴啊。 不过下属这般积极,他这个做将军的,自然更为开心。 “将军,您放心,属下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定然会好好做事的。” 莫恒的心思已经完全歪掉了,他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一脸真诚与坚定的看着肖鲲。 只有他知道,能够得到这样的机会,是多么的难得。 肖鲲听罢,心里更开心了。 他走向前几步,狠狠地拍了拍莫恒的肩膀,大声笑道:“好哇,本将军有你这样得力的下属,实在是太好了。” 他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摸了摸自己满是胡茬的下巴,开口问道:“说起来,你之前有没有见过那位谢瑜,虽然本将军听到了许多关于他的传言,但终归没有亲自接触过。以前你在城里的时候,可有与他有过交集?” 莫恒还处在心潮澎湃的心情中,冷不丁听到肖鲲这般问,不仅愣住了,不知道他为何这般问。 “肖将军问的可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谢公子?属下自然是听过他的威名,听闻这位谢公子温文尔雅,不管对待谁都一视同仁,卓越超群。曾经属下有幸在一个茶馆见过谢公子一面,他为人低调,长相俊美,的确是一位翩翩公子。只是不知道,将军为何突然提起他?” 莫恒的心中,的确有些疑惑。这件事情跟那位谢瑜谢公子,有什么关系吗? 肖鲲看着莫恒疑惑不解的神情,也愣了愣,随即才想起来,自己还未将这件事情告诉他呢。 他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有些无奈的开口说道:“瞧瞧本将军这个记性,最重要的事情居然忘记跟你说了。那知府大人不是不能再继续当下去了么,本将军自然要为城中的老百姓找一位能够担任知府的人出来,这个人得爱护老百姓,同时也要受到老百姓的尊敬和喜爱。算来算去,也就是这位谢公子有这样的资格了。但是本将军还未见过他,也不好轻易下定论,这不,在这之前,本将军想让你先去城中,找个机会与那谢公子接触一下,若是没什么问题,本将军便拟个信件过去了。” 莫恒听完肖鲲所说的话,浑身都僵住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肖鲲要让自己做的事情,居然是这个。 他难道不是想让自己去当知府大人吗? 看着肖鲲一脸真诚和无辜的神情,莫恒突然意识到,自己从头到尾都误会了,肖鲲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根本就是他自己自作多情,想入非非罢了。 意识到这个事情之后,莫恒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天真的以为,自己能够有幸得到那个位置,可是他也不想想,自己常年待在边境,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触城中的老百姓,他们又凭什么拥护自己呢? 难怪方才肖鲲所说的,此事根本不需要众人信服,便可以办成。的确……不需要。 莫恒只觉得一颗心都结冰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偏生面对着肖鲲,莫恒怎么也无法表现出来。毕竟这件事情,到头来丢人的只有他自己。 莫恒知道,此事绝对不能让肖鲲知道,尽管他此刻心里一点也不好受。 他只能挤出一个笑容,半晌才开口说道:“原来将军心仪之人……是那位谢公子。不过以属下看来,那位谢公子这些年来,一直都受到老百姓的尊重和敬仰,为人也一直行事低调,想必为人正直,会是对老百姓好的人。” 肖鲲听罢,点了点头,莫恒所说的话,也是他心中所想的。但是归根结底,从未见过这个男人,总归要小心一些。 若非出了知府大人这档子事情,恐怕肖鲲也不会这般谨慎了。 毕竟如今边境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蛮子随时都会攻过来,他们的人也很紧张。可是城中一日不可无官,否则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谁来管控呢? 因此,虽然边境的事情很重要,城中的事情也依然是如此。否则肖鲲也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了,在这个时候让莫恒离开,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好处。 说到底,都怪那劳什子知府大人,否则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肖鲲对那知府大人可谓是恨得牙痒痒,偏生这个关头他也不能够做什么,只得吩咐莫恒。 “到了城中,一定要将那知府给抓起来,打入地牢,好好地收拾他!居然敢做出这般伤害百姓利益的事情,实在是不能够原谅。至于谢瑜那边,看了差不多了,你也就早点回来吧,毕竟本将军的身边,还是不能够缺了你啊。” 肖鲲说到这里,还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若是换做平日里,他哪里需要这般纠结? 莫恒原本心里很不舒服,在听到肖鲲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这才微微好受了一些。 “将军,属下明白,此刻这边也是需要人的时候,属下一定会尽快回来的。” 肖鲲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会儿,随即开口说道:“这些日子便辛苦你了,到城里去到底也需要一些时日,你尽快收拾收拾,择日便启程吧。” 莫恒低下了头,眼底闪过了一道暗光。 “是。” “既然如此,本将军也会派几个人在你的身边保护你的,毕竟蛮子猖獗,万一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情,也有个照应。” 莫恒低着头的身子顿了顿,随即很快抬起头来,若无其事的应道:“还是将军考虑周全,将军能够为属下考虑到这个地步,属下心中甚是感激。” “好了,这些客套的话也就不多说了,你快去快回。” “是。” 莫恒嘴角的笑容浅浅的,但他转过身退出去的时候,嘴角的笑意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一千七十六章 抵达城池 莫恒原本以为,这一切都是属于自己的,但万万没想到,最后却是这样的结局。 或者说,从头到尾不过是他自己想太多罢了。 莫恒离开了肖鲲的书房,大步踏了出去。 外头的人看到莫恒匆匆离开,互相对视了一眼。 今儿个莫恒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平日里他去见肖将军,可是开心得很,出来总是笑眯眯的。 但今日,莫恒的脸色不大对劲,比起平时,似乎有一丝……阴沉? 他们虽然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但莫恒身上的气息,有些不对。 难不成他与肖将军吵架了?大伙儿想了想这个事情,觉得似乎又不大可能。 谁不知道,肖将军最疼爱的便是莫恒这个下属,对他也几乎是有求必应。可以说,肖将军可以谁都不相信,但却绝对不会不相信莫恒。 就这样,二人又怎么可能会吵架呢? 莫恒步履匆匆的回到了自己的帐篷内,路过的人与他打招呼,他都顾不上说什么。 肖鲲催得紧,他尽管心里很不舒服,也不高兴,也只能收拾东西去了。 肖鲲的行动力一向很强,在莫恒简单的收拾了一番,走出帐篷的时候,已经看到了几个侍卫守在门口了。 看到莫恒以后,他们都笑着与莫恒打了招呼。 “莫副将,我们已经收拾妥当了,随时都可以出发!” 天知道,他们有多久没到城里去了,常年都守在边境,不管是谁,都不会觉得开心。但这是他们的职责,他们也没有办法,只要蛮子一日没有解决,他们便一日都不能够回到城中去生活。 要知道,他们这些人,在城中也是有家室的,谁不想回去看一下家里人呢? 在这边境,虽然的确有一部分的人是长老团出来的,但终究人数有限,肖鲲早已下令在城中挑选适龄的男性守卫边境,否则若是蛮子趁机偷袭,那他们可就亏大发了。 在未雨绸缪这件事情上,肖鲲还是做得极好的。虽然这些守卫并不专业,但他日复一日的练兵,效果倒也不错。 而莫恒作为他的左右手,经常在决策上给予他相应的帮助,这些年来,肖鲲对他的信任和依赖也愈发的加深。 莫恒看着那几个守卫,心下很不舒服,面上也只能挤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既然你们已经收拾好了,那稍后我们便出发吧。” “太好了!可以回去看看家里人了!”其中一个守卫年级较轻,情绪都写在了脸上,显然高兴不已。 恒看着肖鲲投过来的炙热的目光,微微愣了愣,随即露出温和的笑容。 “将军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属下若是可以,定当竭尽全力。” 肖鲲看着自己这个可靠的下属,心里一阵熨帖。这些年来,若非有莫恒的协助,自己恐怕还不能够如此顺利的做到现在。 “莫恒,有你在本将军的身边,真是本将军的荣幸呐。” 肖鲲看着莫恒,最终还是忍不住感叹道。 莫恒听罢,依然是淡淡的一笑,似乎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脸上也从未因此露出过骄傲的神情,他一直都这般的谦逊。 正因为如此,肖鲲才会更为看重这个人。 自己的下属并未因为自己的重用而沾沾自喜或是洋洋得意,此人心性沉稳,的确是难得的有才之人。这样的人,才能够铸成大器。 在肖鲲的心里,对莫恒的评价是非常高的。莫恒还能够给他十分中肯的建议,也从不会因为自己是将军,而不敢说出心中所想。 更重要的是,每一次,莫恒都能够了解自己心中所想,这般有默契的下属,肖鲲从未遇见过第二个。他对莫恒的重视,可想而知。 莫恒看着肖鲲,随即开口问道:“不知将军需要属下做什么事情?” 肖鲲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登时开口说道:“方才本将军收到了一封信,城中的知府大人,竟然私底下收揽钱财,背地里做了很多伤害百姓的事情,这会儿被揪出来了,城里的百姓都炸开了锅,如今需要有人尽快去将此事平复。这个知府,也不再适合做知府了。” 莫恒听到知府大人的消息,眼底的暗光一闪,随即微微有些发亮,但肖鲲并未注意到。 “那将军的意思是……” 莫恒的语气中多了一丝试探。 难道肖将军是想让他去……可是,真的可能吗? 莫恒的心里,没由来的多了一丝期待。 肖鲲看了莫恒一眼,随即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正是你想的那样。” 莫恒眼中一喜,但心中犹自有些不可思议,他终究忍不住开口问道:“可是大人,您觉得属下……合适吗?” 肖鲲听罢,颇有些奇怪的看了莫恒一眼,开口问道:“你认为有什么不合适的?莫恒你在本将军的身边也这么久了,本将军最信任的人便是你,没有其他人了。更何况,你的能力,本将军难道还不清楚吗?你虽然平日里很是谦虚,但也不应如此妄自菲薄才是。” 莫恒听到这里,心里这才相信,肖鲲真的没有在骗他! “可是将军,我这……属下这般做,是否难以让众人信服呢?”他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更重要的是,他没有立什么大功,这般贸贸然的做了知府大人,会不会难以服众呢?莫恒的心里,一瞬之间,又有欣喜,又有担忧,这颗心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显然,莫恒完全想歪了。而肖鲲,自然更不会知道,自己的下属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听到莫恒的话,似乎愣了愣,挠了挠自己的脑袋,随即开口问道:“这件事情,需要让他们信服吗?本身已经足够令人信服了,老百姓那边,问题不是很大吧。” 莫恒愣了愣,心中涌上了一股热流。 他完全没想到,在肖鲲的心里,对自己的评价居然这么的高,实在是令他吃惊。但同时,却又令他很感动。 看来,这些年来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肖鲲看着莫恒罕见的用感动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禁感到有些稀奇。 看来这件事情,让莫恒很是高兴啊。 不过下属这般积极,他这个做将军的,自然更为开心。 “将军,您放心,属下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定然会好好做事的。” 莫恒的心思已经完全歪掉了,他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一脸真诚与坚定的看着肖鲲。 只有他知道,能够得到这样的机会,是多么的难得。 肖鲲听罢,心里更开心了。 他走向前几步,狠狠地拍了拍莫恒的肩膀,大声笑道:“好哇,本将军有你这样得力的下属,实在是太好了。” 他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摸了摸自己满是胡茬的下巴,开口问道:“说起来,你之前有没有见过那位谢瑜,虽然本将军听到了许多关于他的传言,但终归没有亲自接触过。以前你在城里的时候,可有与他有过交集?” 莫恒还处在心潮澎湃的心情中,冷不丁听到肖鲲这般问,不仅愣住了,不知道他为何这般问。 “肖将军问的可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谢公子?属下自然是听过他的威名,听闻这位谢公子温文尔雅,不管对待谁都一视同仁,卓越超群。曾经属下有幸在一个茶馆见过谢公子一面,他为人低调,长相俊美,的确是一位翩翩公子。只是不知道,将军为何突然提起他?” 莫恒的心中,的确有些疑惑。这件事情跟那位谢瑜谢公子,有什么关系吗? 肖鲲看着莫恒疑惑不解的神情,也愣了愣,随即才想起来,自己还未将这件事情告诉他呢。 他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有些无奈的开口说道:“瞧瞧本将军这个记性,最重要的事情居然忘记跟你说了。那知府大人不是不能再继续当下去了么,本将军自然要为城中的老百姓找一位能够担任知府的人出来,这个人得爱护老百姓,同时也要受到老百姓的尊敬和喜爱。算来算去,也就是这位谢公子有这样的资格了。但是本将军还未见过他,也不好轻易下定论,这不,在这之前,本将军想让你先去城中,找个机会与那谢公子接触一下,若是没什么问题,本将军便拟个信件过去了。” 莫恒听完肖鲲所说的话,浑身都僵住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肖鲲要让自己做的事情,居然是这个。 他难道不是想让自己去当知府大人吗? 看着肖鲲一脸真诚和无辜的神情,莫恒突然意识到,自己从头到尾都误会了,肖鲲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根本就是他自己自作多情,想入非非罢了。 意识到这个事情之后,莫恒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天真的以为,自己能够有幸得到那个位置,可是他也不想想,自己常年待在边境,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触城中的老百姓,他们又凭什么拥护自己呢? 难怪方才肖鲲所说的,此事根本不需要众人信服,便可以办成。的确……不需要。 第一千七十七章 消息 在这边境,虽然的确有一部分的人是长老团出来的,但终究人数有限,肖鲲早已下令在城中挑选适龄的男性守卫边境,否则若是蛮子趁机偷袭,那他们可就亏大发了。 在未雨绸缪这件事情上,肖鲲还是做得极好的。虽然这些守卫并不专业,但他日复一日的练兵,效果倒也不错。 而莫恒作为他的左右手,经常在决策上给予他相应的帮助,这些年来,肖鲲对他的信任和依赖也愈发的加深。 莫恒看着那几个守卫,心下很不舒服,面上也只能挤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既然你们已经收拾好了,那稍后我们便出发吧。” “太好了!可以回去看看家里人了!”其中一个守卫年纪较轻,情绪都写在了脸上,显然高兴不已。 莫恒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心中颇有微词,面上并不说话。 “你们先去准备,我与将军道个别。”莫恒虽然心中不高兴,但该做的事情,也不能少。 几个侍卫点了点头,转身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低声的议论着。周围的侍卫知道他们要去城里办事,都露出了羡慕的眼光。毕竟,他们若是有机会,也想回城里去看一看,瞧一瞧,接触一下人间的烟火气。 莫恒的帐篷离肖鲲并不远,他很快便到了肖鲲的书房外,低声的唤了一声。 “肖将军。” 里头很快传来肖鲲的声音。 “是莫恒呀,你可是要出发了?” 莫恒并没有踏进去,只是在门边应了一声。 “肖将军,莫恒即将要出发,因此过来跟您说一声,道个别。” 肖鲲虽然最近因为蛮子的事情很是头疼,但这会儿看到莫恒这般速度的办好了事情准备启程,心中多少有一丝安心。 “还是莫恒你靠谱,办事这般利索,去吧,多余的话本将军也不多说了,相信你能够办好这件事情,快去快回,本将军这边可是少不了你呐。” 肖鲲正坐在自己的书房里头,看着面前的信件,感叹了一句。 过了一会儿,外头才传来莫恒低低的应和声。 “是,莫恒先行告退了。” 莫恒走到外头,几个侍卫已经备好了马,在等待着莫恒。看到他出现,他们的眼睛都亮了,显然有些迫不及待。 “莫副将,马匹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莫恒应了一声,随后利落的翻身上马,喝了一声,便朝着城池的方向出发了。 几匹马嘶鸣了几声,也跟在后头,撒开了蹄子,飞快的跑起来,扬起了一阵阵的泥土。几个人转瞬之间,便已经消失在原地。 从边境到城里头,算上骑马的脚程,往返大约一天多的时间,已经算是极快。这些边境的战马,也都是经过挑选的,速度比起普通马匹,更为快一些,也更具有灵性。 莫恒骑在马上,看着远处隐隐约约的草木,目光有些沉。 他并没有想过,会在这个时候被派到城里去,而且正是在蛮子猖獗的时刻。但从这里也能够看出来,正是因为将军对他的信任,才会做出如此的举动。 不同于身旁侍卫的兴奋,莫恒带着复杂的心情,往城池的方向前去。 此刻,另外一边,知府大人依然闭门不出,但每日外头的百姓的叫嚷声,却从未消失过。大伙儿都极力的抗议着,想让知府大人赶紧滚出去,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坐在这个位子上。 更何况,以前知府大人总是摆出一副救世济民的形象,老百姓们从未怀疑过他,也一直都信任着他。结果到头来,知府大人的真面目是这般的可憎,这谁能够受得了?他们没有在这个时候冲进知府,把知府大人给揪出来狠狠地揍一顿出气,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不过也许,对于这些老百姓来说,揍他一顿,也远远不能发泄心中的气愤。 而这个时候,谢瑜却站了出来,平息着老百姓的怒火,也算是间接护住了知府大人。但此举,知府大人可绝对不会感激他,知府大人只觉着,这个男人所作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自己罢了,根本不是因为他。 至于柳婷,则是因为办成了事情,已经回到了福来钱庄。裴修承诺过她,会让她自由的选择,想要离开随时都可以走。 但天大地大,柳婷还未想好自己要做什么事情,这几日看到曾经那个欺负自己的男人如同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她的心中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原本的抑郁也随之慢慢的消散了。 柳婷选择了留下。 这其中的原因,一来,这苏公子对她有恩,她得到了自由,但却并不打算一走了之,待在这里其实也挺好。二来,究竟是因为什么,恐怕也只有柳婷自己知道了。 那日在知府里头,面对着这么多的人,柳婷心里何尝没有一丝紧张和害怕?但她知道,在人群中,一直有一个男人在默默地注视着她,保护着她,这给了柳婷许多勇气。 虽然她并不知道,这样的情感究竟对不对,但她如今已经是自由之身,什么也没有,又怕什么失去呢?若是放手一搏,也许还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柳婷如今也并未确定心中的感受究竟是如何,所以她打算留在这里,继续做事,也慢慢的摸清自己的心。 她已经毫无牵挂,心中也变得愈发的平静起来。生活本该如此,以前的她,明明日子过得也不差,却日日都很焦虑。后来她才想清楚了,因为那一切,都不是依靠她自己的力量得来的,因此即便握在手里,也总觉着有一天随时都会消散。 她当时做的努力,便是想方设法,牢牢的抓住它。但到头来,她终于明白,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终究握不住,就像一把沙子一般,总归会从手指缝里头流走。 那倒不如,便彻底把沙子给扬了。这样一来,尽管什么也不再,但却收获了安宁。 如今的一切,都是靠着她自己努力得来的,虽然身上没几个银钱,但能够吃饱穿暖,柳婷已经完全知足了。活着,平安,便是最好的恩赐。 前半辈子她想不明白的事情,走了这一遭难,她才完全的看透了。 当一个女人不再执着任何的东西,那么任何人都无法伤害她。 莫恒在前往城池的路上之时,这一头,便已经有人通知了苏晚卿。 苏晚卿正抱着怀里的大宝,刚把他给哄睡了,小心翼翼的将大宝放在床榻之上,苏晚卿才走到了外室。 “那莫恒来了,是肖鲲派过来的,似乎是想要解决知府大人的事情。”许久未出现的楚炎,依旧一身耀眼夺目的红衣,绝美的面容上,是一派的洒脱与不羁。 他双手环胸站在门边,但声音却有意识的放低了。显然,他知道,里头的小公子这会儿已经睡着了。 若是不小心将他吵醒了……楚炎已经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他不想再回忆,当初究竟是多么的可怕。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哄不好小公子,最后只能在裴修出现的时候夺门而出。 从那时候开始,楚炎再也不敢随随便便出现在小公子的面前,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招惹了他。 天晓得,他有多怕小公子那惊天动地的哭声,如今想起来,楚炎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苏晚卿沉吟了片刻,随即开口道:“既然肖将军想要知道,那便告诉他好了。反正么,谢公子来做知府大人也是刚刚合适,这肖将军,总算是没看走眼一次嘛。” 苏晚卿说到这里,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才继续说道:“不过派过来的人,倒是不怎么样。” 楚炎咧了咧嘴,低低的说道:“可不是么,但是那位肖将军最信任便是这个莫恒了,派他过来,也并不奇怪不是?” 苏晚卿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这才说道:“看来在宅子里呆的时间长了,都不知道外头怎么样了,是时候该活动一下筋骨了。” 楚炎眼底一阵笑意闪过。 “头,你可别说这样的话,小公子哪能没有你呢。” 苏晚卿白了他一眼。 “大宝不是不能没有我,他是不能没有他爹。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儿子亲近自己爹的,不是说一般男孩子比较亲近娘,排斥自己的爹么?”这一点,苏晚卿倒是有些没想到,曾经有一度还觉得有些吃味。 但是吧,在见识到自家儿子惊天动地的哭声,只有裴修能够哄,而且经常只愿意吃裴修喂的食物以后,苏晚卿每夜都心安理得的歇息,她也就不再纠结这些小细节了。 反正么,儿子粘爹,也是个好事,自己也乐得轻松。 楚炎似乎也看出了苏晚卿要表达的意思,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头,你真坏。” 苏晚卿:“……”这哪能说她,明明是儿子懂事好吗! “不愧是我的大宝。”苏晚卿安静了半晌,冲着里头睡的正香的儿子竖起了大拇指。 粘吧,多粘粘你爹,少来打扰你娘亲,毕竟怀胎十月生下来,娘亲可辛苦了呢。接下来的事情,就让你爹多懆心懆心吧。 另一边,福来钱庄的书房内,裴修正翻看着手里下属汇报的信件,突然鼻子痒痒的,顿时打了个喷嚏。 “阿嚏——” 他糅了糅自己的鼻子,有些疑惑的看了外头一眼。 今儿个天气也挺暖和的,难不成他还能着凉。 不对,男人怎么可能会着凉呢,更何况,他身体这么好。 裴修微微摇了摇头,继续看着手上的信件。 “莫恒么……看来,也不单单是个普通的副将。” 裴修看着手里的信,嘴角微微扬了扬。 他没有戴面具,一张惊为天人的面庞完全暴露在空气中,配上这样的神情,更是令人移不开目光。 可惜,书房内除了裴修,没有其他人,更别说看见他的真面目了。 对于裴修来说,自己的样子么,自家媳妇看就好了,其他的人,他根本就不在意。 “既然都来了,那自然是要好好迎接一下。” 裴修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第一千七十八章 查探 莫恒还不知道,自己到了城中,正有一份礼物在等待着自己。 他这会儿还在琢磨着,用什么样的方式,能够将那谢瑜给解决掉。若是能够将他的名声败坏,一切也许就迎刃而解了。毕竟名声不好的人,又怎么可能能够坐上知府那个位置呢? 可惜莫恒并不知道,谢瑜可不是普通人,根本不会随便被这些事情搞垮。否则,他又怎么可能在城中生活了这么些年,却从未有过任何不好的消息传出来。 因此,莫恒的计划注定要落汤。 他在城中有自己认识的人,在到达城池以后,莫恒便住进早已安排好的一个客栈里头。 天色已晚,随他前来的侍卫也已经安顿好,舟车劳顿,他们都去歇息了。 莫恒作为副将,自己住一间房。 此刻,在他的房内,他正在与一个人说话。 那个男人身穿黑色的斗篷大衣,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长相。 莫恒看着面前的男人,低声开口问道:“情况如何?” 那黑衣人声音有一丝沙哑。 “之前你吩咐的事情,全都已经调查好了。如今知府大人闭门不出,老百姓怨声载道,这件事情,恐怕不能再等下去了。” 莫恒思忖了片刻,又继续问道:“让你准备的东西,你可都准备好了?” 黑衣人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有些无奈的开口说道:“虽然都准备好了,但这件事情能不能成功,恐怕不好说。” 莫恒眉头微微皱了皱,随即想起自己的计划,咬了咬牙,开口说道:“事到如今,不成功也要成功,你且多小心一些,莫要露出了马脚。” 黑衣人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很晚了,你也回去休息吧。”莫恒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显得有些疲惫。 黑衣人不再多话,冲着他行了个礼,很快便消失在了房内。 旁边的房间熟睡的侍卫,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隔壁房间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一个惊天的大消息席卷了整个城池。 大名鼎鼎的谢瑜谢公子,为了得到知府大人的位置,竟是不惜埋伏许久,只为了拉知府大人下马。如今他成功了,但却被人知道他暗地里在做一些丑陋勾当的生意,与知府大人无异! 此消息一出,老百姓们顿时都炸开了锅,大街上,到处都能够听到老百姓们对谢瑜议论纷纷,脸上都带着怒气。 显然,这件事情,触犯了众怒。 莫恒坐在房间里头,听着侍卫匆匆过来禀报,心里暗暗窃喜,面上却皱着眉头,显然有些不愿相信。 “你说什么,那谢公子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怎么可能?” 那个侍卫脸上也带着不解,同时还有一丝怒气。 “莫副将,您说,这本来都是板上钉钉子的事情了,怎么这个谢公子背地里居然会是这样的人呢?那咱们这一次过来的任务,岂不是泡汤了吗?这样,我们该如何回去向肖将军交代呢?” 侍卫苦着一张脸,更无奈的是,他们分明才刚刚来到这里,便听到了这样了不得的消息,实在让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还希望能够在这里多呆一段时日呢,毕竟转头才刚刚见到了家里人,谁又希望跟他们立即就分开呢? 侍卫觉着,在这个节骨眼上出这样的事情,简直让人气愤。但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谢公子居然是这样的人! 莫恒显然也有些难以相信,他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问道:“外头如今如何了?” 侍卫的脸色更差了。 “莫副将,您可是不知道,方才属下出去查探消息的时候,可是看到那些个老百姓脸色都很臭呢。这个时候发生这样的事情,谁能够出面来管一下大伙儿呐?这个谢公子,肯定是不成了!” 那侍卫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对了,莫副将,我这脑袋怎么就转不过弯儿来呢?这不,现在还有您嘛!这城池里,若是有您管一管,肯定出不了什么差错。毕竟莫副将您可是肖将军最信任的人!” 将军最信任的人,自然是有能耐的,否则如何能够这么长时间以来,都在肖将军的身边做事呢。而且他们一起进来的,如今莫副将却已经是副将了,他还只是个侍卫呢,这足以看出莫副将的能耐了不是? 莫恒听到下头的人说的话,心中美滋滋,面上却一派沉静,他还摆了摆手,微微皱着眉头开口说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是来为将军排忧解难的,这知府大人的位子,怎能让我这样的人来当?更何况,若是将军知道了,指不定会怎么想我呢,我可不是为了这个来的!” 莫恒一脸的大义凛然,但心中的想法却并未表露半分。 那侍卫一听,顿时觉得,这莫副将可不愧是莫副将,居然这般不慕名利。要换了其他的人,恐怕早就想这么干了。 但人便是如此,莫恒越是婉拒,那侍卫却愈发觉得莫恒很合适。 “莫副将,您怎能这般妄自菲薄?您的能力,大活儿可都是有目共睹的,您能够在边境守卫老百姓,自然也能够在城中保护着他们呐。若是老百姓们知道,您是一直驻守在边境保护着他们的莫副将,又是肖将军身边的红人,一定二话不说,绝对将你推上去的。到时候一切,不就顺理成章了吗?不是属下说您,莫副将您就是太佛系了,这样的事情,您应该争取的,为何不试试呢?更何况,我们大家不都是为了老百姓好吗?莫副将,属下觉得老百姓们非常需要您!” 侍卫越说越起劲儿,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 但他的一番话,已经足够让莫恒的心里感到十分的熨帖了。毕竟,这本就是他心目中的想法,如今被自己的手下说了出来,他又怎么会不爱听呢? 虽然事情的确是如此,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 莫恒微微皱着眉头,显得有些为难。 “这般告诉肖将军,恐怕肖将军只会认为莫恒有所图谋,罢了罢了,不管用什么样的方式,只要能够守护老百姓便好,何必非要做什么呢?那谢瑜的消息当真属实?若真是如此,恐怕这个消息得快马加鞭让将军知道。” 莫恒说到这里,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看着欲言又止的侍卫,开口说道:“你也不必担忧过多,船到桥头自然直,相信将军对此会有一个准确的判断。后面的事情该如何处理,便听将军的安排吧。我现在写一封信,你请人快马加鞭,帮我送回去罢。” 那侍卫听到莫恒都这般说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在他准备要离去的时候,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很快又折了回来。 “对了,莫副将,还有一件事情,属下需要跟您禀报。” 莫恒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之前那知府大人似乎还开了一个赌石店,因为之前那位夫人走了,这赌石店也就开不下去了,听说这知府大人还拿了普通的石头以次充好呢,欺骗了大家,之前还被客人找上门去呢。因为这件事情开始,知府大人的名声也一落千丈了。” 莫恒微微愣了愣,这个消息他倒是不知道的。这赌石,他也是头一次听说。 侍卫看到莫恒有些迷茫的神情,终于发现有一件事情是聪明的莫副将不知道的了,他顿时来了精神,兴致勃勃的跟莫恒好好地科普了一下关于赌石的事情。连带着之前那位裴夫人开赌石店开得如日中天的事情,也全都抖了出来。 莫恒听到后头才明白,这城中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若那赌石真的这般神奇,能够开出珍贵的玉石,若是他能够得到那些石头,那日后的事情,岂不是不用愁了? 莫恒的眼珠子转了转,心里有了自己的想法。 “那位裴夫人,如今去哪里了?”莫恒问道。 那侍卫没想到莫恒对那位裴夫人感兴趣,不过想来也是,一个女子能够将一个赌石店经营得这般好,而且还是从未出现过的东西,感兴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因此,他将自己探听到的消息,全都悉数告诉了莫恒。 “莫副将,那位裴夫人之前是因为老家的长辈生病了,这才急匆匆的将赌石店给卖了出去。当时她与知府大人交好,恐怕也是被那知府给骗了,以为他很可靠,这才给了他。没想到到头来,这赌石店却是因为信任危机而关门大吉了。” 侍卫说到这里,眼神中还有一丝惋惜。 若是赌石店还在,还是那位裴夫人经营的话,自己还真有些想去试试看呢。 毕竟这样的事情,总归也是图个乐呵,但万一呢!万一开出了了不得的东西,那自己的家里人下半辈子可就衣食无忧了。 这样的事情,还是很让人心动的。 莫恒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原来如此,我倒是长见识了。对了,我先写封信给将军,你先下去准备一下吧。”莫恒冲着侍卫挥了挥手,示意他先离开。 侍卫也说够了,他点了点脑袋,便离开了。 下一秒,莫恒便叫来一个黑衣人,正是前夜的那一位。 “那位裴夫人如今在何处?可还能查到她的消息?” 黑衣人点了点脑袋。 “应该没问题。” “那便查一查她的底细罢。” “是。” 第一千七十九章 谣言四起 谢府内,一个下人正急匆匆的往里头冲,甚至险些顾不上行礼,已经忍不住敲响了谢瑜书房的门。 只听他急声开口道:“公子,公子,不好了!” 里头的谢瑜手里正捧着一卷书籍认真的瞧着,听到外头下人的动静,神情却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微微扬声道:“进来吧。” 那下人听到谢瑜的声音,顿时就推开了门走进去,神色之间满是着急。 “公子,外头出事了。” 谢瑜淡淡的问道:“什么事?” “外头都在说公子您的坏话,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谣言,这会儿都说公子您之前做的事情都是、都是为了那个知府的位子,甚至还有人拿出了所谓的证据,这会儿外头的老百姓都在议论您呢!这些证据一看就是捏造的呀,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居然一点都不信任公子!” 下人说到这里,脸上满是气愤和不满。 要知道,谢公子这些年来,一直都低调的做着善事,不知道救济了多少无家可归的人。 可是现在呢,居然有人将这些脏水泼在了公子的头上,这让人如何能够接受? 他光是想想,就要气疯了! 公子做了这么多善事的时候没人关注,如今一出来这些所谓的恶的证据,却引来这么多老百姓的谴责与谩骂,这是人做的事情吗? 更让他愤怒的是,背后不知道究竟是谁在懆纵这一切,居然妄想对他们公子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们公子素来与人为善,不可能会招惹任何人,除非是暗地里嫉妒公子的人,才会做出这般无良之事。 下人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正因为如此,他更为自家的公子打抱不平,这些老百姓也真是的,平日里帮助他们的时候,他们倒是感恩戴德的,一旦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根本就不相信公子。居然二话不说就怀疑公子,还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来指责公子,他们也不想想,他们自己究竟配不配! 下人的脸色黑的如同锅底一般,他此刻实在是太生气了,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只是谢瑜理解自家下人的心情,自然也不会与他过多计较。 谢瑜将手中的书随手放在书桌上,轻轻敲了敲桌面,脸上多了一丝无奈的笑意。 “外头说,便让外头的人说去好了,我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想必你们会比他们更清楚。既然知道是谣言,又何必理会呢?” 谢瑜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显然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下人看到谢瑜这般,心中又无奈又生气。 “公子您总是这样,对这些事情从来都不闻不问的,这会儿人家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公子您真的一点儿也不生气吗?更何况,那些老百姓,公子您默默地帮了他们这么多,他们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居然还反过来说您,实在是太过分了!” 下人气得肩膀都有点儿发抖了。 谢瑜看着他这般,反倒开口安抚道:“别气了,为这些人生气,有何值得呢?最终气坏的不过是你的身子罢了。这些谣言,伤害不了本公子,你放心吧,本公子并没有放在心上。” 下人:“……” 我倒是希望您放在心上呐! 公子就是这般,总是太佛系了,什么都不在乎,什么也不在意。有的时候他们这些做下人的,真真是有些恨铁不成钢。更何况,如今都冒犯到公子的头上来了,他们这般敬爱自己的公子,根本无法坐视不管呐! 谢瑜看着下人的模样,似乎是知道他心中所想,淡淡一笑,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这些谣言先不理,我自然有我的打算。更何况,那些人也不过是普通的老百姓罢了,很多时候很难分清是非黑白。更何况,最近因为知府大人的事情,他们感觉受到了欺骗,如今容易被这些谣言带着跑,也实属正常,没什么大不了的。过一阵子,若是出了另外一个消息,哪怕主角不是我,他们也依然会相信,你认为是否会如此呢?人性便是这般,你也不必纠结。” 谁能够想象,作为一个高高在上的公子哥,还会去安抚一个普通而又平凡的下人呢?但谢瑜便是这样的人,甚至他并不认为自己此举有什么不妥。他更不担心所谓的会有碍于自己的身份,他对待自己的下人,从来都不像真正对待下人一般,在他们面前,谢瑜与他们的地位,如同平等一般。 这也是为什么,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些下人会如此的气愤了。 因为在他们的心里,他们的公子一直都这般善良温和,从不与外人争论什么,保持着自己平和的内心,也一直都将他们当成家人一般来看待。不管是谁,都断然不可能会允许别人欺负他。 在他们的心里,公子就如同天神一般,从不会对他们恶语相向,也会用最温和的态度对待他们。 试问,这样的主子,上哪里去找呢?这天底下,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这样的公子,他们不维护,他们还是人吗? 下人听到谢瑜这般说,忍不住撇了撇嘴。 说实话,公子说出这样的话来,其实一点儿也不奇怪。因为这便是公子本身的个性,不管因为什么事情,都无法轻易撼动他的内心。他对于这样的公子,真是既钦佩,又无奈。 有的时候,他们还希望自己的公子能够不那么佛系,多为自己争取一些,也不是什么坏事呐。 谁能够想到,谢府的下人们,对待自家的公子,会如此的宠爱,而又恨铁不成钢呢? 最终,下人还是在谢瑜的安抚之下,最后老老实实,心里头什么气都没有了,乖乖的离开了谢瑜的书房。 罢了,公子便是如此,虽然平日里佛系得很,但他决定了的事情,也绝对不会轻易改变。所以不管他们说什么,其实都没什么用处。但只要公子没有因此而受到影响而伤心,大约也就足够了吧。 下人离开以后,谢瑜看着手里的书,眼底闪过了一缕沉思,但却很快消失不见。 罢了,反正这一切,他已经预料到了,不是吗? 发生这样的事情,也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谢瑜想起昨日收到的信件,嘴角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容。 罢了,这几日反正外头闹得正欢,他也没什么事情,便去瞧瞧清欢吧。说起来,最近这段时间,也很久没看到那个小妮子了,不知道她过得如何,不过他估摸着,这丫头定然整日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不是吃就是睡呢。要么就是侍弄她的花花草草,也不会跑到哪里去了。 另外一边正在自家的小花园中侍弄着花花草草的李清欢,忽然鼻子一痒,蓦然打了一个喷嚏。 “阿嚏——” 她身边的兰心立刻担忧的走了过来,看着李清欢,开口问道:“大小姐,您没事吧?可是着凉了?” 李清欢糅了糅自己的鼻子,摇了摇脑袋,笑着说道:“说什么呢,这天气都开始热起来了,你大小姐我身子骨这么好,怎么会轻易着凉?” 兰心看着李清欢,微微撇了撇嘴,低声嘟囔道:“大小姐您醒醒吧,您身子骨现在还没好全呢,可得小心一些,别太造作了。” 李清欢耳朵尖的很,闻言瞪了她一眼。 “你在嘀嘀咕咕什么呢,以为本小姐身子不好,连耳朵也聋了吗?”别以为她听不见。 兰心听罢,立刻端正了站姿,一脸的乖巧。 “大小姐您在说什么呢,我可什么也没说呀,这可都是大小姐您自己说的哦。”反正大小姐也没有证据,她绝对不承认。 李清欢眉梢一挑。 “好哇你,你现在翅膀硬了,敢挑衅你家小姐了是不是?是不是皮痒了,让本小姐来帮你挠挠痒痒。” 李清欢说着,便要伸出手去挠她。 兰心“哎呀”的一声,赶忙往旁边躲开。要知道,她最怕被自家大小姐挠痒痒了,那简直比要了她的命还难受。偏生,李清欢对此还乐此不疲。 两个主仆正打闹着,外头突然来了一个侍卫,脸上带着焦急。 “大小姐,不好了。” 主仆二人听到外头有声音,顿时停了下来。 兰心听到那侍卫嘴里念叨着,一看是平日里熟悉的小二,顿时挑高了眉梢,神色之间有一丝不高兴。 “你在说什么呢,这般不吉利,好好说话!” 小二来到李清欢的跟前,顿时有些委屈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可是,他是真的有急事禀报呐。 “怎么了?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李清欢倒是显得很冷静。 他看了一眼李清欢,欲言又止的说道:“大小姐,其实是关于谢公子的事情。” 兰心一听到谢公子,登时就睁大了眼睛,立刻开口问道:“谢公子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没事吧?” 一连串的问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暗恋谢公子呢。 小二顿时有些不乐意了。 “兰心,你怎么这般关心谢公子啊,难不成你对他有什么想法?” 兰心一听,顿时也急了。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我怎么会对谢公子有想法,明明是大小姐——” “兰心!”李清欢立刻打断了兰心的话。 兰心赶紧低下了脑袋,不敢再吭声。 第一千八十章 小二被喷 那名被称为“小二”的侍卫,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自家大小姐。 他脑袋瓜子有些转不过来,自然没有看出来,自家大小姐对于谢瑜有不同寻常的心思。但若是换做其他人,也许一眼就能看出来,李清欢的不对劲了。 但小二,本身就是个憨厚老实的男子,看不出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李清欢的严肃也只是一闪而过,兰心立刻就知道,自己这会儿说错话了。 不管怎么说,自家大小姐第一次春。心萌动,更何况,撇开良好的教养不提,女孩子家那隐秘的小心思,又怎么能随便告知别人呢?更何况,面前的还是一个男人,虽然也是自家的侍卫,但李清欢显然并不希望太多人知道这个事情。 她这心思才刚刚萌芽,如同脆弱的小树苗一般,刚刚生长,若是被他人知道了,恐怕很容易就会将这种心情打散了。李清欢素来在这种事情上面,又是个面皮薄的,怎么会主动承认这种事情? 更何况,那个人,还不知道对自己有没有那个方面的意思呢。若自己轻而易举的表现出来,这一传十,十传百的,肯定会到自家的爹爹和娘亲耳朵里头,若是爹爹知道了,那四舍五入,不是他也会知道吗! 李清欢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兰心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小二,发现他神色如常,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这才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幸好幸好,小二是个憨的,并没有听出来她这话里的意思,大小姐的秘密,总算是保住了。方才他对自己所说的话,也不过是调侃罢了,其实压根儿就没往其他的方面想,但可把自家大小姐给吓到了。 若是小二知道,兰心在心里是这般感叹的,只怕是会无语望天了。敢情,这还是他的错呐? 李清欢显然也发现了这个事情,她的表情很快便恢复了常态,但她立刻想起方才小二说的事情,眉头又忍不住微微皱了起来。 “小二,你方才说大事不好了,谢公子他究竟出什么事情了?” 李清欢有些想不明白,在她的概念里,谢瑜根本就不可能会出什么事情。他这般温和有礼,而又才貌双全的人,到哪儿,都只会受到大家的敬仰与崇拜,有哪个人会不长眼去欺负他呢?更重要的是,这样的人,根本不会有人想与他作对好吧? 因此,李清欢潜意识里觉得,这小二有些小题大做了。 大约也是因为,近来他与爹爹之间的走动比较多,交往也更密集了一些,所以有什么事情,他索性也来告知自己了。只要自己的小心思,暂时还没有发现,那便无碍了。 李清欢的心里,也悄咪咪的松了一口气。 就连她也不知道,为何会变得如此的紧张与小心翼翼,大约是因为女孩子家的心里第一次有了属于自己的秘密,无论如何,都不希望被别人发现吧。 小二听到李清欢的问话,愣了愣,很快便反应过来,自己这会儿是来做什么的。 他一拍脑袋,开口说道:“哎呀,方才因为兰心的话,险些忘记正事儿了。是这样的,最近外头多了很多谢公子的谣言,说他之前出面对付知府大人,完全是因为他心里一直都惦记着知府的那个位置,而且似乎还冒出了很多证据,指责他暗地里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呢。这几日,外头的老百姓都闹开锅了。” “你说什么——” 李清欢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小二,仿佛他说了什么天大的消息一般。 这听在李清欢的耳朵里,简直就是离谱。 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好吗?谢瑜是一个怎样的人,原本他的名声就摆在这里了,更何况,他已经救了自己不止一次,加上这些时日以来的相处,李清欢完全清楚,谢瑜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彬彬有礼,对待谁都真诚善良,让人在与他相处的时候,都有如沐春风一般的快乐。而且这样的人,对待这些名利,压根就从未放在过心上,否则若是有,李清欢觉着,那知府大人的位置,怎么也轮不到那个死胖子来坐好吧?! 在李清欢的心里,不仅仅是因为这段时间对谢瑜的了解,加上她因为这样的谢瑜,早已丢了自己的心,故而天平自然是偏向了谢瑜的那一边。 所以发生这样的事情,李清欢的第一反应是,根本不可能。 她还没有来得及继续开口,旁边的兰心已经出声反驳了。 “不可能!谢公子绝对不是这样的人!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谢公子救了我们大小姐这么多次,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咱们心里不是最清楚了吗?如今怎么会有这些莫须有的谣言,居然敢在谢公子的头上泼脏水,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究竟是谁这么过分!简直是岂有此理!气死我了!” 兰心的嘴巴如同连珠炮一般,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通,将她此刻愤怒的情绪,表现得淋漓尽致。 小二何曾见过兰心这副模样,这会儿不禁有些惊呆了。平日里,兰心一直都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姑娘,这会儿这般生气的模样,他还是第一次看见。 没想到,兰心也会发这么大的脾气,而且还是因为谢公子。 小二此刻的心里,突然感觉有一丝不舒服,但究竟是为什么,他却说不上来。总之,就是有点不大高兴便是了。 因为这样的情绪,小二说出来的话,也没有这般客气了。 “兰心,你这话可不能这么说,谢公子的确是救了我们的大小姐,这件事情不能否认,但是你为何这般生气?我们知道谢公子是这样的人,但是外头的老百姓他们不知道呀!如今外头的老百姓可每日都在议论着谢公子呢,而且好多人还说了不好听的话,你最近是没出李府,你都不知道,外头说的话,有多么的不中听。” 小二说到这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脸上也多了一丝无奈。 “方才老爷也才知道这件事情,他跟大小姐你们一样,也根本不愿意相信,这会儿也正派人去查探这个事情呢。如今究竟真相是如何,我们也不清楚。可是这件事情的确发生了,而谢公子又整日到李府来做客,也是老爷和大小姐的朋友,大小姐理应知道这个事情。不过大小姐,最近这几日,您没什么事情还是不要随便出门了。毕竟外头的人都知道,谢公子最近与李府走得比较近,小的担心万一这些人有什么情绪,将情绪发泄在大小姐的头上,误伤了大小姐,那可就糟糕了。” 小二是真心实意说这番话的,但听在李清欢的耳朵里,她却觉得不对劲了。 李清欢竖起了眉梢,瞪着面前眉眼清秀的小侍卫,开口说道:“怎么了,难不成在你的眼里,你的大小姐我是这么贪生怕事的人吗?人家谢公子风光的时候,我便与人家交好。如今人家落难了,我却要只顾着自己,便要与他撇清关系吗?难不成我是这么自私的人吗?你们明明都知道,这件事情不过是一个误会!从头到尾,谢公子都没有做过那些事情!” 李清欢只觉得,自己许久没有这般生过气了。尽管是当初被绑架了,她也没有这般生气过。 她的胸。脯上下起伏着,眉眼之间满是生气。 但李清欢很清楚,自己这股子情绪,其实并非完全是因为小二,只是因为他说的话,触及到了李清欢心里不高兴的地方,她借此发泄出来罢了。其实这并不是小二的错。 兰心显然也知道,自家大小姐此刻很不开心,毕竟谢公子是大小姐心仪的人,大小姐好不容易情窦初开,找到了一个喜欢的男人,怎么会乐意看到他出事呢? 更何况,兰心也早就将谢瑜当成自己的准姑爷看待了。毕竟在这城中,除了谢公子这样优秀的人,还有谁,能够配得上自家的大小姐呢? 那必然是没有! 更何况,当初若非有谢公子在,也许自己这个时候早就已经因为做错了事情,被赶出李府了,哪里还有悔过的机会呢? 所以,于公于私,兰心都坚定的站在谢瑜这一边。 因此,她也帮腔开始责怪小二。 “小二,大小姐说得对,大小姐和我们李府,都不是这样忘恩负义的人,当初谢公子对李府,对大小姐有恩,这些我们都是看在眼里了。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呢?难不成,你是怕谢公子因此连累了你吗?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小二一脸无辜的看着面前两个女子,听到大小姐和兰心都这般说,他心中顿时觉得未取不已,说出来的话,也可怜巴巴的。 “大小姐、兰心,小二知道错了,小二只是一时着急才这般说的,谢公子绝对不是这样的人,小二很清楚,都是外头的人搞错了,他们一定会后悔的!小二绝对是站在谢公子这一边的。” 小二总算是福至心灵,明白谢公子在大小姐的心中地位不一般。 因此,他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开口说道。 话音刚落,果不其然,面前两个女子的面色好了许多。 第一千八十一章 他的出现 小二默默地呼出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把大小姐和兰心给哄好了。 他都担心,再这样下去,会不会被拖出去揍一顿。 兰心看着小二明显放松的神情,忍不住撇了撇嘴说道:“小二,你总算是说了一句人话。” 小二:??? 就算他刚刚不小心说了谢公子几句不好听的话,但也不至于这样吧!偏心偏到头了,简直是太过分了! 小二虽然内心在疯狂吐槽,但面上终究不敢再说什么,只能乖乖地点了点头。 “是的,兰心你说得对。” 小二说到这里,又补充了一句:“你说的都对。” 兰心嘴角微微抽了抽,这话听着,怎么就这般不对劲呢? 但是眼下可不是跟他计较这些的时候,兰心撇了撇嘴,看向李清欢,眼底满是担忧。 “大小姐,谢公子的事情,可如何是好?谢公子若是知道外头这般议论和责骂他,不知道心里该有多难受呢。” 李清欢听到兰心这般说,却微微的摇了摇头。 “兰心,我觉得并非如此。” 兰心愣了愣。 “大小姐,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兰心觉着有些听不明白了。难道不是这个意思吗? 李清欢虽然与谢瑜接触的并没有那么长时间,但总归对他的了解,也比起寻常人要更多一些,加上女孩子的心思本就细腻,更是有自己的见解。 “谢公子他不是这样的人,尽管外界会有很多难听的声音,但我相信,他绝对不是会因为流言蜚语而变得不开心的人,他并不会在意外界的声音。”李清欢的声音轻轻地,但语气中却充满了笃定。 兰心没想到,自家的大小姐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她与小二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困惑。 也许,他们与谢公子接触得并不多。他们只是从常人的目光来看,不管是谁,被外头的人这般非议,心中多少都会有些不舒服吧。 而大小姐却说,谢公子不是会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的人。也许真是如此吧。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大小姐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语气中充满了对谢公子的信任,仿佛他的确如同大小姐所说一般。 大小姐在提起谢公子的时候,眼底带着光芒,也许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身上是一种怎样平和而又坚定的光芒。正因为如此,兰心和小二忽然觉得,谢公子的确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 兰心半晌才喃喃的开口说道:“大小姐,您对谢公子可真是放心。不过您这番话,的确将兰心给说服了。” 兰心说完以后,抬起眼睛来,看着李清欢,眼底亮晶晶的,她捏紧了小拳头,开口说道:“不过以谢公子的能耐,他这般厉害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会做出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呢?一定是有人羡慕嫉妒恨,才会在暗地里给谢公子使绊子。否则,之前一直都没有发生过这些事情,怎么在知府大人出事以后,就爆出了这么多的消息呢?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这难道不是很奇怪吗?” 兰心也是个头脑机灵的小丫头,尽管她没有李清欢那么聪明,但是跟在李清欢的身边这么长的时间,多多少少也耳濡目染了一些,脑袋瓜子转起弯来,也变得快了不少。 李清欢看着兰心,露出了一个赞赏的表情。 “兰心,你长大了。”李清欢说着,语气中多了一丝感叹。 兰心沉默了,虽然大小姐的确是在夸赞自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小姐用这种像一个老母亲看待自己长大的女儿的眼神是怎么回事?自己好像比大小姐还大一点吧? 罢了,谁让她是大小姐呢,兰心只能默默地接受了李清欢投过来的目光。 李清欢对此却并没有在意,她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喃喃的开口说道:“这些谣言的确出现得不同寻常,而谢公子也没有在第一时间制止,而是任由这些谣言发酵,这的确有些奇怪……不过他本就佛系得很,也许真的没有放在心上,但是我却不能不放在心上……” 后面的几句话,李清欢几乎是在自言自语,声音极小,旁边的小二根本就没有听清。 “大小姐,您在说什么?” 愣头青小二开口问道。 佛系?谢公子作为一个男人,面对这些谣言,不管怎么说,心里也不至于会一点儿也不理会吧? 李清欢闻言,抬起头瞧了小二一眼,随后轻轻摇了摇头。 “没什么,我的意思是,谢公子整日闭门不出,也许还不知道外头的谣言呢。” 李清欢想了想,又补充道。 “若是谢公子知道,恐怕会被气哭。” 话音刚落,小二和兰心的脸色就有些不对劲,李清欢还以为,他们是因为自己说的话,而感觉有些无从适应呢。毕竟,她很少开这样的玩笑。 但不知道为何,发生这样的事情,李清欢想起那个人的所作所为,突然之间就一点儿也不担心了。毕竟他是谢瑜啊,这点小事情,怎么可能会将他难倒呢? 方才,她也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等冷静下来,李清欢才反应过来,这般奇怪的事情,连兰心这个小丫头都察觉不对劲了,聪明如谢公子,又怎么会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呢。 他又不是个笨蛋。 相反,他还很聪明。 李清欢想到这里,外头这会儿依旧没什么风声,舆。论虽然在发酵,但是也没有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但总归不会一点办法也没有。 也许,他在等待一个时机吧。 李清欢正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旁边忽然传来一个如沐春风的声音。 “不知道清欢为何会觉得,谢某听到外面不好的消息,会被气哭呢?” 这个声音一出,李清欢顿时回过神来,身形猛然一僵。 她慢慢的转过头去,背后站着的男人,一身蓝衣,一把折扇放在胸前微微摇晃,墨发飘飘,随意用一个发冠挽起,腰间一枚精致的玉佩垂挂,俊美无双的面庞,令人不自觉沉醉的温和气息,此人不是谢瑜,还有谁? 难怪,方才兰心和小二的表情那么奇怪,原来并非是因为听了自己说的话,而是自己说出这番话以后,身后突然多了一个人,而且还是她话里的主角。 李清欢看着谢瑜最近嚼着一丝浅浅的笑容,忍不住轻轻瞪了他一眼。 这个男人,什么时候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还是在自己说他的“坏话”的时候,可真是会调时间。 而且这话说的,明摆着就是在寻她开心嘛。 “谢公子怎么来了,不请自来,可不像是谢公子的作风呢。” 李清欢轻轻咳嗽了一声,斜眼看着他,仿佛没有听到他方才的问话一般,转移了话题。 谢瑜并不恼,看着面前娇俏的少女,耳根有一丝浅浅的红色,知道她此刻有些羞恼了。 “谢某并非不请自来,是方才李老爷请谢某来喝茶,谢某喝完了茶,想着到了府中,却不与清欢打个招呼,似乎有些说不过去。没想到到了这里,就听到了这般精彩的言论。” 谢瑜说着,一边慢慢地想牵走了几步,朝着李清欢靠近。 李清欢不知是心虚还是为何,默默地后退了两步,恐怕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不经意间的动作。 倒是一旁的兰心,看着自家大小姐一秒变怂,忍不住捂住了嘴唇,将嘴角的笑意挡住。免得被大小姐发现了,又要被她记恨了。 而小二依然愣愣的站在原地,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这谢公子出现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即便自己有武功,方才也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听到呢。 究竟是自己的能力下降了,还是这位谢公子,其实身怀厉害的武功呢? 小二有些呆呆地看了一眼谢瑜,心中。出现了疑问,但到底没有问出来。 李清欢面对谢瑜的问话,分明是平日里温和的目光,但她总觉着,谢瑜的话中有话。她的语气也多了一丝结巴。 “没、没有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谢瑜眼底的笑意加深,他又往前走了一步。 “那清欢是什么意思呢?”声音低低的,宛若在她的耳边响起一般,李清欢不知怎么的,觉得耳朵有些热热的。 分明,他们两个人之间还隔了一点距离呢。 “没、没什么意思。”李清欢不着痕迹的又后退了一步,想要拉开与谢瑜的距离。 其实并非不想接近他,而是他越靠近,李清欢越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不受控制的上下跳动,宛若要跳出胸腔一般。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陌生,也太不可控了,李清欢很不习惯这样的感觉。 她唯有后退,离谢瑜远一些,情绪才能稍稍平静一些。 可惜,谢瑜仿佛完全没有察觉一般,一边说话,一边慢慢地靠近着她。 搞得李清欢一边后退,都要无路可退了,她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正想转过头寻求帮助,却不知道,兰心什么时候已经拽着小二消失在了花园里,影儿都找不到了。 这个叛徒!关键时刻居然逃跑了! 李清欢的心里,叫嚣得更大声了。 但眼看着谢瑜靠近过来,她立刻如同一只鹌鹑一般,怂了。 “你很怕我?” 谢瑜看着李清欢的模样,挑起了眉梢。 第一千八十二章 要求 李清欢一听谢瑜的话,顿时如同被踩着尾巴的猫儿一般,炸毛了。 “我怎么会怕你,你在想什么呢?我天不怕地不怕!”李清欢只觉得自己的腰杆儿都挺得直直的。 但是究竟是不是被踩到了自己的痛楚,那便不得而知了。毕竟,要不是因为这般,她也不会着急了。 谢瑜倒是依然一派淡定,脸上也是平日里的神情,没什么变化。 只是在看向李清欢的眼神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藏了一丝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温柔。也许以前没有发现,但自从他发现了自己对李清欢真正的心思以后,他便再也无法将李清欢当做普通的朋友看待了。 也许这其中,也有一份李文渊的功劳。若非是李老爷,恐怕他也不会这么快看清自己的心吧。总而言之,这终究是好事。 方才他进来的时候,就瞥见了李清欢眼里隐藏不住的担忧,在察觉到她对自己的担心以后,谢瑜只觉得心里如同一只打足了气的球一般,鼓鼓囊囊的,暖暖和和的,随时都要起飞。 原来被喜欢的人担心,是这般奇妙的滋味。他还是第一次体会到,所以当他踏进来,面对李清欢的时候,眼底虽然带着往日的戏谑,却也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只是李清欢自个儿,还没有发现。 在这件事情上面,她一向神经大条。许是在家里呆的时间长了,除了偶尔跟李老爷出去走南闯北的谈一谈生意,她根本没什么机会接触到年轻的公子哥,出去谈生意,也大多数是向自家老爹一样的年纪,一个个的都是老油条了,根本不会有多余的想法。 也许正因为如此,她本来身子就不好,很多事情,也就佛系看待了。而李文渊和慕容芊芊,只希望自家的女儿能够平安快乐的长大,哪里还考虑得了那么多的事情呢? 也不能说他们悲观,但是女儿若是能够平安的活到出嫁的年纪,他们又怎么会不想考虑这些事情呢?但现在女儿的身子骨可是经不起什么折腾,他们连这方面的事情,都不敢想。 但自从谢瑜出现以后,原本一直以来都不敢考虑的事情,却也开始重新开始思量。 不为别的,李清欢如今的身子骨一天天的好起来了,而且她与谢瑜的相处,的确很舒适,谢瑜又是一个知进退、懂礼仪的公子,比外头那些个自以为是的公子哥,不知道强了多少万倍。 这光是一对比,这高低立刻就见分晓了。 因而,李老爷看谢瑜,可谓是怎么看怎么满意。如今女儿的身子也挺好的,若是能够给她找一个如意郎君,照顾她的下半辈子,那岂不是一件美事?更何况,根据这些时日的相处与观察,李文渊与慕容芊芊都觉得,谢瑜的确是一个可以托付的男人。 若换做其他的男人,恐怕他们绝对不会如此笃定。 他们的女儿,就如同脆弱的瓷娃娃一般,根本出不得差错。即便是情绪,都不允许大起大落,否则会伤了身子。若是谢瑜在的话,他一定不会让自家的女儿吃任何的苦头。 虽然谢瑜之前并未悟出自己心中所想,但李文渊是什么人,到底是见多识广的老油条了,对于这些事情,他作为局外人,自然也是看得清清楚楚。 若是谢瑜对自家女儿半分情谊都没有,他又怎么会三天两头的过来做客呢?更何况谢瑜这个男人本身就不是会愿意给别人添麻烦的人,若是他对欢儿无意,恐怕早就避嫌了,而不是像今日一般,时不时地就过来喝一杯茶水。 当然,最重要的是,谢瑜还是李文渊自个儿邀请来的。他对谢瑜很满意,自然也希望他与自家的女儿多一些接触,若是成了,自然是好事。若是不成,二人成为朋友,往后若是有什么事情,总归对欢儿也有一个照应。 李文渊设想了很多事情,如今二人的相处,也算是水到渠成吧。 谢瑜并不知道李文渊心中所想,他方才在李文渊那里讨了一杯茶喝,李文渊恰巧有急事要处理,他也并未告辞,干脆顺势到花园里头走一走,因为他晓得,他多半会在这里遇到李清欢。 这不,一来一个准。 这个丫头,平日里就喜欢在这小花园里待着。除了侍弄自己的花花草草,要么就在凉亭里支起个小桌子,上头摆上茶水点心,就着这花园里的景色,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她最是喜欢这般。 女孩子,总归是喜欢花儿,不管是自己亲手侍弄花儿,还是坐在这凉亭里头赏花,都是一件舒心而又快乐的事情。他只希望,她能够一直这般简简单单,快快乐乐的,也就足够了。 其他的事情,应当由别人去考虑,比如他。 因而,在看到李清欢脸上显而易见的担忧时,谢瑜欣喜之余,也并不希望外头的这些谣言,惹得她不开心。 “外头的事情,你都知晓了?” 李清欢没想到,谢瑜倒是主动将这件事情给问了出来。 她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谢瑜看着她的姿态,微微愣了愣,随即开口问道:“怎么了?” 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呢? 李清欢轻声的开口说道:“既然都说是谣言了,那必然都是假的。” 谢瑜又愣了愣,随即浅浅一笑,如同一阵春风一般,拂在李清欢的面前。 “若是真的呢?” 这回轮到李清欢有些怔楞了,但是她很快便摇了摇头,脸上多了一丝坚定。 “这绝对不是真的。” “为何?” “因为你不是会做出这样事情的人,我相信你。” 少女的嗓音清脆,眼神中却满是坚定,仔细看去,里头盈满了对他的信任与支持。 这是谢瑜不曾想到的,她会这般直接的告诉自己,她信任着他,认为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样的信任,是他多久没有体会过的?那双眼睛,分明满是简单与纯真,却到处都充斥着对他的信任。 分明,他们相处的时间,也并没有很长。 谢瑜盯着李清欢看了半晌,在李清欢有些不自在,正想要别开脑袋的时候,谢瑜又开口了。 “清欢,你莫要因为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这么偏袒我哦。” 李清欢乍一听到谢瑜这番话,都忍不住想要冲他翻白眼了,但是在对上谢瑜目光中的点点笑意时,李清欢很快反应过来,他根本就是在跟自己开玩笑罢了。 这个男人,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跟她开玩笑。 看来,这对于他来说,的确不是什么难事。 李清欢想到这里,原本有些郁结的心情,顿时消散了不少。她呼出了一口气,脸上也多了一丝笑意。 “谢公子是我李清欢的救命恩人,我不站在谢公子这一边,若是站在了世人那一边,回头岂不是被人戳着脊梁骨,说我忘恩负义,不懂得感恩?” 李清欢这番话,显然带着一丝嘲弄与讽刺,说那些世人根本就是不识好歹,轻而易举的就被人迷了眼,失了心。 谢瑜听到这番话,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聪明如他,自然也听出了李清欢的意思。 他微微摇了摇头,感叹道:“世人如何想,终究是世人的事情,我们又如何能够左右他们的想法呢?” 李清欢听到谢瑜这般说,眼底的笑意也加深了。 她就知道,谢瑜终究是谢瑜,不会轻易被外头的谣言影响,更不会因为这些世人如何看待他,而改变自己的初衷。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够站在不同的高度,才能够是他。 “谢公子,看来真是一点也不担心外头的事情呢,倒是清欢白懆心了,希望谢公子不要少见多怪才好。”李清欢的眼中,似乎多了一丝惋惜。 谢瑜挑高了眉头。 “怎么会呢?清欢愿意担心谢某,谢某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呢?”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说到这里,最终相视一笑,没有再说其他的话。倒不如说,一切尽在不言中。即便不用再多说什么,也已经能够明白,彼此要表达的东西是什么了。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默契吧。 李清欢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遇到一个男子,而这个男子的想法,会与自己这般的相似。原本有些乱糟糟的心,此刻似乎也略微平静了一些。 以后究竟如何,她何必要懆心那么多呢?那一天总会到来,以后的事情,便交给以后的自己去解决吧。 若是连现在的人生都过不好,人又有什么资格谈以后呢? “谢公子,想必已经有自己的主意了,若是有清欢帮得上忙的地方,还请谢公子不要客气。” 李清欢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她是站在谢瑜这一边的。 谢瑜看着李清欢,眼中微亮。 “如此,便多谢清欢了。” “哪里哪里,你三番两次救了清欢,清欢都还没有报答谢公子,若是能够帮忙,清欢也求一个心安。” 谢瑜目光灼灼的看着李清欢。 “清欢想要偿还恩情?” 李清欢点了点头。 “那是自然。” “谢某还真有一个请求,而这个请求,是只有清欢才能完成。” 男子的嗓音低沉动听,让李清欢的心里不禁颤了颤。 “什么要求?” 第一千八十三章 为他介绍女子 谢瑜这句话,莫说李清欢有些不自在,就连一旁的兰心都觉得脸上有些发热。 怎么办,谢公子说这句话也太帅气了!配上这容貌,这嗓音,兰心都觉得自己的一颗小心脏受不住了。 小二站在兰心的旁边,顿时察觉到了兰心的不对劲,他看了一眼谢瑜,磨了磨牙,最终还是果断伸出手,一把拉住了兰心,就往另一个方向拖走。 兰心原本看戏正看得津津有味呢,乍一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拖出去了一点距离,她顿时就不乐意了。 “小二你——唔——” 得了,这下嘴巴也被捂上了。 兰心想要说话也不成,就这样瞪着自家大小姐慢慢变小的身影,逐渐远去。 远处还能听到小二小声嘀咕的声音。 “兰心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呢,分明谢公子与大小姐有话要说,我们怎么能在这里碍事……” 小二终于有眼色了一回,十分识相的在这个时候拎着兰心走人了。但是他心里究竟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谢瑜本就是习武之人,自然听得到这两个人的动静,但他并没有在意,相反,他觉着,这个小二,还挺会做事。 至于李清欢,这会儿注意力都放在谢瑜说的那句话上头呢,哪里会发现自家的丫鬟跟小厮早就已经悄悄跑路了。 谢瑜对此,就更不在意了。周围没其他人了,正好。 他向着李清欢又走近了两步,站在她的面前,低着头看着她。 从远处看,两个人的脸颊几乎要贴在一起。 李清欢瞪着大大的眼睛,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他突然贴得这么近,李清欢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这实在也不怪她,任谁面前站了一个这么近,而且帅得人神共愤的男人,小心脏也都受不了好嘛!更何况,李清欢这十几年来,从来没跟哪个男人这么近过。 所以加起来,她更加不适应了,僵硬在了原地。 谢瑜看着明显大脑卡住了的人儿,眼底掠过了一丝笑意,但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 “其实是这样的,李老爷也说过很多次,谢某如今孤家寡人一个,也是时候该为以后的事情考虑一下了。若是清欢你有觉得合适的姑娘,都可以为谢某引荐。” 李清欢一听到这句话,心里原本莫名升起来的期待,顿时就降了下去。这个人,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居然叫自己给他介绍姑娘,这是人说的话吗! 谢瑜看着李清欢眼底肉眼可见的失望和燃起的怒气,心底立刻就有谱了。 李清欢这会儿可谓是憋屈得很,分明自己对他有心思,但是女孩子家又怎么能随便说出口?可是这样一听,也太令人生气了,若是什么都不说,她这心里这口气,也咽不下去。 最终,李清欢别过了脸,不再看面前的男人,嘴里气呼呼的说道:“不好意思,本小姐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并没认识多少姑娘,谢公子恐怕是找错人了,还是找别人吧。” 李清欢恐怕自己都没察觉到,这语气有多酸了。但是她素来是一个直来直去的性子,要让她掩饰自己心里的情绪,那可比登天还难。 也许更重要的是,在李清欢的潜意识里,谢瑜是值得她信赖的人,她完全可以放心的袒露自己的所有情绪。故而,小姑娘也没有特意掩饰什么,只是按照着自己的心情开口了。 倒是谢瑜察觉到李清欢的情绪以后,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根本掩盖不住。 如此一来,他心中便最终确定,这丫头的心里,对于他,也并非没有感觉。 谢瑜看着李清欢别开脑袋气呼呼的模样,忍住伸出手糅糅她脑袋的欲望,继而开口说道:“谢某就只与清欢你熟识,我还能找谁呢?” 李清欢一听,更气愤了。 “谁跟你熟了,谢公子还是注意一些为妙,万一被人瞧见说了闲话,岂不是影响你日后娶妻,我可不想做这个罪人。”语气可谓是越来越酸。 谢瑜眼底的笑意越来越大,但李清欢因为别开了脑袋不愿意看他那张另人生气的脸,所以并没有发现他的表情。 “清欢你方才还说谢某是你的救命恩人,如今却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实在是叫谢某感到伤心不已。” 谢瑜的语气中似乎多了一丝委屈,李清欢转过头来,恰巧看到他一脸无辜的神情,再想想他方才说的话,不禁更气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呢,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当会将你当做恩人来对待,可是这跟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 李清欢都要被他气笑了,她之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个男人居然这般无赖呢? 感情他的意思是,因为他是自个儿的救命恩人,所以她就得给他介绍姑娘家认识吗?她又不是媒人! 若是可以,李清欢此时此刻,都想狠狠地一口,咬在谢瑜的身上,让他知道欺负自己的下场。 谢瑜脸上的神情更无辜了。 “那清欢你好人做到底嘛,帮帮我都不行吗?” 好家伙,这个男人居然开始肆无忌惮的撒起娇来。 若换做平时,李清欢肯定紧张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毕竟谢瑜可从未对自己用这般语气说过话。 但是如今,他冲自己撒娇,居然是为了让她给他找媳妇儿!这简直就是天理难容,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个事情,我做不到。” 李清欢别开了头,又不乐意看谢瑜了。更重要的是,这个男人冲自己撒娇,这语气和表情,到底还是让她有些难以招架。 再这样看下去,李清欢觉得自己要流鼻血了。 不对,她可不是此等好。色之徒,怎么会连看个美男子都会流鼻血呢?光是听起来,就已经很不对劲了! 但是偏生他对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自己还对他有所企图。李清欢对于这样不争气的自己,恨得牙痒痒,与其说是在生谢瑜的气,倒不如说,她也在生自己的气。 自己怎么能够这么不争气! 好歹也是李府的大小姐,什么场面没见过,居然连一个男人都招架不住,说出去,岂不是打了李家的脸吗? 其实这也不怪李清欢,她接触的男人本来就少,而谢瑜又是城中多少闺中女子觊觎的对象,可不是普通的公子哥可以比拟。 谢瑜这样的男人,恐怕能够抵挡得住的女子,根本就是屈指可数。 谢瑜看着李清欢又一次转过了自己的脸,不肯看自己,终于还是忍不住伸出了手,捏住李清欢肉肉的小脸蛋,微微使劲儿,让她的脸面向自己。 “清欢,你看着我。” 李清欢没料到谢瑜会突然出手,顿时僵住了,但是很快她又想起来这个男人的目的,顿时把脑袋里头乱七八糟的情绪甩到了一边。 “不看不看,王八下蛋。” 李清欢噘着嘴巴,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 别以为捏着她的脸,就以为能够说服她了!门都没有,不对,门缝儿都没有! 而且谢瑜还一脸笑意的样子,李清欢觉着,他根本就是在嘲笑自己。他有什么好笑的,看到自己生气难不成他很开心吗? 李清欢并没有意识到,其实在潜意识里,她已经将谢瑜当成了自己人,否则,也不会这般肆无忌惮的发脾气了。若换做不熟悉的人,李清欢压根就不屑跟他们发脾气。 谢瑜听到李清欢这般当众说自己是王八,却一点儿也没有生气,眼底的笑意更深。若不是李清欢还在气头上,他的笑容都要咧到嘴角跟了。 若是谢瑜的贴身小厮看到谢瑜露出这幅神情,恐怕会被吓得半死。要知道,他陪伴在自家公子身边这么多年,可从未看见他露出过这样的表情,更别提看到他这般高兴了。 可惜的是,谢瑜出现在李府,素来不带贴身小厮,觉得此事较为麻烦。故而,小厮是注定没有机会看到这一幕了。 谢瑜乐够了,捏了捏李清欢水嫩嫩的脸蛋,感受着手上滑滑的手感,心中很是满意。很久之前,他就想这样做了,可惜还没有机会,今天总算是让他给逮住了。 李清欢被人占了便宜犹不自知,毕竟她这会儿还在气头上呢。 “你怎么说没有人呢?其实我早已瞧上了一个,你跟她的关系还很亲近,否则我也不会来问你了。” 谢瑜的语气中多了一丝循循善诱,若是平日里的李清欢,以她的机灵劲儿,怎么会听不出谢瑜的弦外之音。加上谢瑜此刻还动手动脚的,平日的他根本不会这样做。 然而此刻,气愤蒙蔽了她的小脑袋瓜子。她这一听,更是生气,而且完全毫无头绪。 她可不知道,自己跟哪个城中的贵族小姐交往甚密,而且还会被谢瑜瞧上?李清欢虽然很气恼,但是脑袋里转了一圈,愣是没想出来任何人。 “你别逗我了,我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朋友!”李清欢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一副随时要把谢瑜吃掉的模样。 “怎么会没有呢?你李清欢不就是吗?” 李清欢一听,顿时呆在了原地。 第一千八十四章 终成眷属 李清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谢瑜盯着自己的眼睛看,眼神认真而专注,根本就不像是开玩笑的。 此刻的谢瑜,已经完全将方才开玩笑的神态收了起来,眼底除了认真,还是认真。 “你在跟我开玩笑?” 李清欢按捺住内心的悸动,到底还是开口问道。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毕竟她根本没想过,谢瑜会对她有意,而且在这个节骨眼上,冲自己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她方才分明还在生气呢。 这猛然一波操作,李清欢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才好。 谢瑜低着头,盯着李清欢看,随即低声说道:“你看我像是与你说笑的模样吗?” 李清欢安静了一会儿,随即又别过了头,分明还有一丝气恼。 “你方才,不就是在与我开玩笑吗?”想起方才他的逗趣,李清欢还有一丝怨气,毕竟她完全当真了。 谢瑜一看就知道,这小妮子可是把他给记恨上了,小妮子看着小小只的,但却挺记仇的。可是,他倒也不后悔,若非如此,他又怎么会明白李清欢的心呢。 李清欢并未察觉,自己埋怨的同时,语气中还有一丝丝的嗔怒。恐怕她自个儿都没发现,自己对谢瑜的态度有哪里不对。 谢瑜却早已察觉到,这个小妮子对自己的不同了。这会儿反正也已经说开了,他也已经没什么再好纠结的。 “清欢,那你呢?你心底怎么想?” 谢瑜冷不丁的问出声,李清欢回过神来,看着面前专注的看着自己的男人,脸突然“腾”的一下就红了。 谢瑜从未用这般专注的目光看过自己,即便是李清欢,也觉着自己的小心脏的确有些受不了。毕竟,她的确喜欢这个男人啊。但谁能来告诉她,这个男人为何也喜欢自己! 李清欢知道,虽然自己家境不错,教养不错,样貌也不错。但自己这样的人,外头的贵族小姐,也是一抓一大把好吧?他怎么会喜欢上自己呢? 李清欢虽然并不想埋汰自己,但是事实的确如此!毕竟以谢瑜的身份,要什么样子的女子没有,比自己成熟的,比自己妩媚的,比自己贴心的……而且更重要的是,她的身子骨还不怎么地! 李清欢脑袋瓜子转了一圈儿,也想不出来,谢瑜究竟喜欢自己什么地方,她不禁有些垂头丧气。 平日里的她绝对不会产生这样类似自卑的情绪,毕竟作为首富家的大小姐,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长辈疼爱,下人尊敬,要什么便有什么,除了身子不太好以外,几乎可以说是心想事成了,每一件事情都很完美。 女孩子总归是在动了春心的时候,才会开始杞人忧天。那些平日里自己分明不会在意的事情,到了现在,却突然都一股脑儿的冒了出来,让自己整个人的情绪都有些不好了。 谢瑜看着李清欢原本通红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常态,甚至还有些沮丧。 “清欢,你怎么了?”难道她不愿? 可是她方才的神情和言语,分明是在告诉他,她是对自己有意的。自己如今已经表明了心意,她为何看起来有些不开心呢? 所幸,李清欢并未让他等太久,很快便垂头丧气的开口说道:“可是我根本不知道你喜欢我哪里啊?你为什么喜欢我?我身子又不好,长得也不是什么绝世大美女,你怎么会喜欢我呢?” 李清欢越说越泄气,这件事情,还真让她心里一点儿底气都没有。 若是兰心在旁边,必然是恨铁不成钢。她的大小姐啊,好得很,怎么能这般贬低自己呢?她样样都好,饱读诗书,有自己的想法,根本就不是那些寻常的贵族大小姐可以与之相比的好吗! 但是兰心此刻早已被识趣的小二给拖走了,自然不知道李清欢脑袋是怎么想的。若是她在场,一定会对李清欢破口大骂,不是,一定会对李清欢苦口婆心。 自家大小姐,还是得自家疼不是? 更何况,大小姐原本就心仪谢瑜,这会儿人家谢公子都告白了,她却还在纠结这样的事情,若兰心自个儿是李清欢,早就不在乎这些事情,直接一口答应谢瑜了。 谢瑜听了李清欢的话,愣了半晌,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笑也就罢了,反而越笑越大声,一点儿收敛的意思都没有。 所幸这里是李清欢的私人花园,平日里她侍弄花花草草的时候,不喜欢太多人跟在身侧,最多也就留个兰心伺候,留个小二帮忙做点事情罢了。如今两个人都走了,这附近也没什么人,都守在外围呢,故而并没有听到谢瑜的笑声。 李清欢听着谢瑜爽朗的笑声,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但她知道,谢瑜分明就是在笑自己! 李清欢有些恼了,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脚丫一跺。 “你在笑什么?你又取笑我!” 李清欢只觉得很委屈,明明自己这么认真鼓起勇气问出了这个问题,结果这个男人居然这般嘲笑自己。难道自己说的这番话真的这么搞笑么?她一点也不这么觉得! 而且,这个男人还说喜欢自己呢,若是真的喜欢,难道不应该给她留一点面子吗? 她作为李府的大小姐,好歹也是要颜面的好吗? 李清欢觉得,刚刚才平息下去的怒火,转眼间就要再次升腾,而且这次,还带着羞恼。 谢瑜笑了一会儿,便很快停了下来。他自然知道,自己若是这样继续乐呵下去,待会儿到了嘴边的媳妇儿可能就没了,他可不想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毕竟这个小丫头么,平日里看着淡定,似乎什么事情都不怕,实际上面皮薄的很。否则,他也不会等到现在,才跟她表明心意了。 “清欢,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李清欢条件反射,就要去捂耳朵,如同一个生气的孩童一般。 谢瑜:…… 他伸出手,抓住了李清欢纤细的手臂,阻止她捂住自己的耳朵,随即微微用力,逼迫她目光看向自己。 “清欢,你不可以不听,你问我为什么喜欢你,你为何对自己毫无自信?我也不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心里头便多了一个你。时常总是想着,你是否吃东西了,是否起身了,是否乖乖的喝药了,身子是否好些了。这些事情,以往我从未想过,也许你觉得很可笑,但我不希望你认为,自己身上必须有什么东西,才能让我喜欢,我也更不希望你与外头那些女子比,因为无论是谁,都无法与你相比。” 谢瑜说到这里,看到人儿停下了挣扎,继而开口道:“更重要的是,因为你是李清欢,所以我喜欢你。如果非要说,你坚强,勇敢,爱笑,却又敢爱敢恨,自在逍遥,从来没有因为身子不好,有过任何泄气的念头。你一直都这般乐观的生活着,有自己的小世界,享受着你喜欢做的事情,这些一切的一切,算不算我喜欢你的原因?你这么好,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你?这些足够了吗?” 谢瑜似乎还是第一次,跟李清欢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而且每一句话,都击中了她的心。 李清欢从未想过,在谢瑜的眼中,自己是这般模样的。而且听起来,自己真是完美无瑕,但同时,李清欢心里也很清楚,自己有很多的缺点。 “砰砰砰——” 李清欢清楚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她离谢瑜这般近,谢瑜又怎会听不见? 但谢瑜并没有说什么,他只是将原本抓着李清欢手臂的姿势,改为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指。 “清欢,你可以接受我吗?”男人又徐徐的开口了。 他的嗓音依然如同平日一般,不紧不慢,温柔和煦,如同春风一般,悄悄地拂过李清欢的面庞。 李清欢有些怔楞的看着谢瑜,半晌才低声的说道:“可是我的身子不是很好,我怕我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 “不许说胡话。” 李清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谢瑜轻轻的捂住了嘴巴。 他看着李清欢,认真的说道:“这些从来不是我考虑的因素,我只知道,我喜欢上了你,我就要与你在一起。只要你也愿意,我过几日便可以上门求娶,以后家里也只会有你一个妻子。你愿意吗?清欢?” 李清欢忍不住捂住了嘴巴,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谢瑜。 他真的能为自己做到这样的地步吗?但这话是从谢瑜口中说出来的,李清欢根本就不会怀疑。她知道,谢瑜的确是认真的。 “成、成亲什么,未免也太快了吧,我还是个宝宝呢。” 半晌,李清欢才结结巴巴的说出了这句话来,脸上又悄然的浮起了红晕。 谢瑜却眼睛一亮,并没有在意她口中的宝宝,他抓紧了她的手指。 “清欢,你真的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李清欢安静了一会儿,最终轻轻的点了点头,声如细蚊的应了一声。 “嗯……” “太好了!”谢瑜如同一个毛头小子一般,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欣喜,伸出手揽住了李清欢纤细的腰肢,抱着她转了几个圈圈。 李清欢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赶紧扶住了他的肩膀,生怕自己被甩出去。 “你慢点呀,转得我头晕——” 李清欢低声嘟囔着,脸上却多了一丝由衷的笑意。 第一千八十五章 暂住李府 在李文渊得知自家的女儿被谢瑜拐走,不对,被谢瑜拿下以后,高兴得合不拢嘴。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卖女儿成功了呢。 慕容芊芊看着李文渊走来走去的模样,眼里不禁有一丝无奈。 “人家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你这个未来岳父,倒是先开始嘚瑟上了?”这样一看,的确有些不符合常理。 李文渊回过头来,看了自家爱妻一眼,随即坐到了她的旁边,抿了一口香茗,这才开口说道:“话虽如此,但这谢小子可不是一般人,在这段时间救了欢儿两次不说,还整日上门来陪我下棋。你也知道我就好这一口,要知道这周围可没几个人可以跟我下棋的,谢瑜算是一个好苗子了。他的人品,也无可挑剔,一定会对女儿好的。” 李文渊说着,一边摸了摸自己短短的胡须,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 若是谢瑜娶了自家的女儿,那日后岂不是随时可以找他下棋吗?李文渊对于下棋,可谓是到了痴迷的地步,而谢瑜在下棋这方面又有着自己的造诣,难怪能入了对下棋对手十分挑剔的李文渊的眼睛。 慕容芊芊看了夫君一眼,眼底闪过了一丝无奈。 她就知道,其他都先撇开不提,光是下棋这个事情,谢小子就已经远远超出同龄的公子一大截了。更何况,以谢小子的人品和教养,又是佼佼者,这样既懂礼仪又知进退的女婿,无论是岳父还是丈母娘,都根本不会不喜欢。 下棋一事又是李文渊的命门,谢小子这一下,可真真是打在了他的心上。 不过自己的女儿能够找到这般优秀的夫君,日后也能够好好的照顾她,作为娘亲,慕容芊芊自然是比谁都要高兴。 既是如此,便让他们自由相处便是,等到了合适的时间,他们想要成家了,她这个做娘亲的,也会无条件的支持。 在李府,本就没有那么多繁琐的礼数,什么男女之间在成亲之前不可随意接触,不能碰面,这些统统都不是什么问题。只要自己的女儿能够找到幸福,身子健康,平平安安的,这便是老天爷最大的恩赐了。 除此之外,其他的事情,在慕容芊芊的眼里,都是浮云。 也许正因为李府这般开放的家风,是以教导出了李清欢从小到大的性子都是如此,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都绝对不会委屈自己,也从来不会太过将外人的评价放在心上,只要过好自己的生活,那便是最重要的事情。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值得她在意呢? 爹娘恰如其分的宠爱,却不会因为她是独生女儿,身子也不好而完全无理由的溺爱她。需要李清欢懂得的道理,她也统统都知晓,即便不经常出门,也不会像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世家小姐一般,对外头的情况一无所知。 李文渊又摸了摸自己的胡须,似乎想到了什么,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外头那些对谢小子的传言,我得好好派人查一查,究竟是谁敢这么欺负我李文渊的未来女婿,真是胆大包天!” 如今谢瑜已经彻底被李文渊归为了自己人,他自然是不遗余力的帮助谢瑜。而且发生这样的事情,李文渊根本就没有怀疑过谢瑜的人品,在他的心底,他完全信任着谢瑜。这个消息一出,他的第一反应便是,有人盯上了谢瑜,而且此举必然是想要害他! 李文渊顿时就怒了。 此仇不为女婿报,以后世人该如何看待他李文渊?自家人不护自家人,说出去简直就是离谱! 慕容芊芊看着李文渊一甩袖子,一副气呼呼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但是,她也赞同李文渊的话,他说的没有错。 谢瑜如今已经是自己人了,若是他们什么表示也没有,那可真是说不过去。到时候,只怕是女儿也不会答应的。 即便是为了女儿,他们也得做点什么。 李文渊和慕容芊芊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表情。 李文渊咳嗽了一声,大厅内突然腾空多出来一个黑衣人,李文渊冲着他吩咐道:“去查一查,最近是谁看不过眼我们的谢小子。” 那黑衣人冲着李文渊和慕容芊芊行了个礼,应了一声,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大厅内。 李府作为城中的首富,若手中没有任何底蕴,那是断然不可能的。不知道多少人觊觎着李府的生意呢,若是不长点心,只怕是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凡是出门在外做生意的,不可能不懂得这个道理,李文渊亦是如此。 手下没几个能用的人,根本说不过去。 吩咐了事情,夫妻俩也就在府内等消息了。 李文渊最近也没什么事情,除了偶尔打探一下如今这个知府大人的情况,倒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闲的在家里喝喝茶,下下棋,日子倒是过得惬意。 谢小子自个儿都不着急外头的事情,李文渊自然也不急了。 他知道,谢瑜这个人本身就是个有主意的,既然他都不慌,那他担心也没有什么效果。总归以谢瑜的能耐,不会放任这些事情不管,他如今不理会,自当已经有了决定。 而李清欢最初的那些担忧,也早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几日因为外头的事情,谢瑜也没怎么出门,又整日往李府跑,李文渊担心外头有什么人一直盯着他的行踪,干脆让下人收拾了客房,让李文渊暂时住几日。 等外头的风波过去一些,再回去也不迟。 虽然这件事情看起来不合常理,但李文渊做事情从来没有看过谁的脸色,只要他自个儿乐意,他的家里人不计较,那便什么事情都没有。 更何况,他挣那么多的银两,让自己成为了首富,成为那么多人赶着趟儿上来巴结讨好的对象,可不就是为了不受制于人嘛。 这种时候,他的这种权利,就行驶的理所当然了。 反正终归到底,也就李府的人知道。 谢瑜原本便不是大张旗鼓的出现,只要小心一些,根本就没人发现,他这段时日都住在李府。 更何况,李文渊也是有私心的,至于是什么,不言而喻了。 李清欢对于此事,自家老爹亲口同意的事情,大概也猜到了一些,看来还是因为老爹的个人爱好,否则才不会这般呢。 不过能够日日见到谢瑜,李清欢心里也挺欢喜的。 那日他们二人已经说开了,也知道了彼此的心意,李清欢也由一开始的扭捏变成了坦然。反正么,他们两个人是互相心仪彼此的,既然如此,又何必再继续浪费时间呢?自然是好好地珍惜时间,多一些时间留给彼此相处了。 故而,谢瑜便因此名正言顺的住在了李府,上午陪李文渊下下棋,中午陪长辈吃个饭,下午陪李清欢理理院子,看看书,日子倒是过得有滋有味。 原本外头的人以为,谢瑜的名声如今被坏成这样,他定然吓得在家里闭门不出,唯恐被他们看见,又是一顿议论。但谁能想到,谢瑜这会儿正忙里偷闲,躲在李府里头,过着舒坦闲适的日子呢? 总之,他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是谣言缠身的男人。 李清欢与谢瑜相处了几日,看他还是这般,心里总算是彻底放松了下来。只要他不在意,外头的事情便无法伤害他,那么自己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谢瑜虽然看似在李府过得闲适自在,但实际上,背地里该做的事情,他也没少做。 在事情一出来的时候,裴修便已经派人去查了,而莫恒所做的一切,自以为很隐蔽,其实根本就瞒不过其他人的眼睛。或许一般人查不到,但裴修的人,绝对有办法掘地三尺,都把这幕后的人给挖出来。 因而,莫恒轻轻松松的就暴露了。 原本以为在这城池中,根本不会有人特意去做这些事情,他琢磨着,这些谣言一出,那谢瑜必然急着灭火呢,又怎么会注意到背后这一切有人在操控呢? 毕竟谢瑜这般鼎鼎有名,受人敬仰与爱戴,这样的人,必然很爱惜自己的羽毛,不会愿意看到发生这样的事情。只要他再做一些手脚,让谣言看起来像真的一般,到时候外头的老百姓们便会议论纷纷,完全倒戈。 到了那个时候,他便不会有任何人支持他,这知府的位子,必然与他无缘了。 自己若是在肖鲲的面前多表现表现,他这般信任自己,难不成还会不愿意将这个位子给他吗? 莫恒打得一手好算盘,可惜他却算错了谢瑜这一方。 他根本就不知道,在谢瑜的背后,还有人在支持着他。不过即便没有裴修,谢瑜也绝对不是任人拿捏的角色。 只能说,莫恒在边境呆久了,身边的士兵都是心思单纯之人,素来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让莫恒有了一种错觉,仿佛城里头的人,也都是傻子一般,任他拿捏。 因此,莫恒注定讨不着好。 第一千八十六章 行踪败露 莫恒的动作很快,外头不过传了几日关于谢瑜的谣言,他便已经飞速写了信件,让手下的人寄回去给肖鲲了。 肖鲲收到信件一看,果然大怒,他万万没想到,这个谢瑜为人竟是如此。虽然他心中有一丝疑惑,毕竟谢瑜的名声,他也是知晓的,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但他出于对莫恒的信任,心中已经相信了这个事情,若真是如此,那么只能说,那谢瑜是个比狐狸还要狡猾的人物,这些年来居然隐藏得这般深,可想而知,他的城府究竟有多深了。 这样的人,实在是可怕,既是如此,又怎能让他担任知府的位置呢? 肖鲲立刻在脑海中将这件事情否定了,但与此同时,他又开始苦恼了。原本以为这谢瑜是个好的,必定能担当大任,可如今他的真面目却是如此,如今看来,似乎暂时没有适合的人选。 肖鲲看着手中的信件,不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原本以为板上钉钉子的事情,没想到半路却杀出了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此凑巧,偏偏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是不是还应该庆幸自己还没有做决定呢? 这次让莫恒先去打探一番,实在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肖鲲一点儿也不怀疑莫恒的话,他根本不认为,这样大的事情,莫恒会欺骗他。更何况,这样的信息,随便一查,便可以知道是真是假的。 可惜肖鲲想不到的是,自己信任的属下居然产生了这样的异心,想要取得知府大人的位子,从而自己暗地里使了手段。 肖鲲无法,只得给莫恒写信,让他先查探一下谢瑜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如今看来,除了他,并没有人能担当大任,若真是如此,对自己来说,并无任何好处。 他终究还是有些不死心,毕竟刚好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这样的事情,若说真的是巧合,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倒不如再看一看,真相究竟是如何。毕竟,他心里头并不觉得,谢瑜与原来的知府大人是同一种人。若是如此,他又何必拆穿知府大人呢,毕竟自己撒下来的慌,迟早也会被人拆穿不是吗? 在城中的莫恒很快便收到了肖鲲的信,看到肖鲲上头说的话,他不禁气得牙痒痒。这个狗将军,如今都已经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居然还不愿意相信。 信上说的明明白白,虽然肖鲲根本不曾怀疑过莫恒的衷心,但说来道去,还是想让他再暗中打探一下消息,去了解清楚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隐情。 莫恒自然不可能真的帮肖鲲去了解什么真正的隐情,因为这件事情,从头到尾,根本就是他本人的手笔。他总不能写信告诉肖鲲,其实这件事都是他做的,跟谢瑜本人其实并无联系吧? 莫恒都能想象到,届时的肖鲲会用什么手段来处置他。 肖鲲信任他的时候自然会放心的将事情都交给他来办,但若是他背叛了肖鲲,即便是莫恒也不知道,肖鲲究竟会如何对待他。但事已至此,富贵险中求,莫恒一直都明白这个道理。 虽然跟在肖鲲的身边,的确能够得到他的庇护,但是即便再继续下去,他终究最多也只能做到一个莫副将罢了,比起肖鲲大将军的身份,根本就不能与之相比。 更重要的是,以前莫恒一直暗中使劲儿,希望有机会能够加入长老团,成为长老团的一员,但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莫恒终于认清了现实,他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加入长老团,原因很简单,肖鲲之前与他说过,这长老团本就不是轻易能进,他还需要再努力一些,日后也许会有希望,他也会向长老团那边请求一番。 虽然肖鲲冲他说了这么一番话,但实际上呢,莫恒压根儿就不信任肖鲲会为自己做什么。他要的,不过是一个对于他忠诚的狗罢了,他比起肖鲲,分明更有胆识,也更有智谋,肖鲲顶多就是功夫上比自己强罢了,他这样的人都有资格进入长老团,为何自己不行? 莫恒认为,这一切都是肖鲲的借口罢了,其实他根本就不希望自己得到长老团里头的人的垂青,这样一来,自己便永远也无法超越他,他终究不过是怕失去自己的位子罢了。 莫恒自认为想明白了这一切,心中对肖鲲就更恼恨了。 同时,对于肖鲲被自己耍得团团转,一切都尽在自己掌握之中的事情,莫恒又感到洋洋得意。 即便是大将军又如何,即便是出自长老团又如何,脑子还不是这么不好使? 其实真要说起来,也怪不得肖鲲,他原本性格就比较直来直去,大大咧咧的,平日里练兵又容易发脾气,害得大家都不敢对他说什么心里话。但莫恒不一样,莫恒根本不在意他作为大将军的身份,该说的话总会说,但与此同时,他又能够将话说得很好听,让肖鲲听得进去,这便是莫恒自个儿的本事。 肖鲲何曾遇到过这样的下属,愿意向自己说心里话,不会碍于他是将军的身份便什么都不敢提,这一比起来,他更重视莫恒,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殊不知,这一切,不过都是莫恒的计谋罢了。 莫恒看着手中的信件,沉思了半晌,最终做了一个决定。 这件事情是断然不可能查探的了,既是如此,他倒不如直接斩草除根,这样一来,不管肖鲲再怎么想知道真相,到时候人都没了,他还能选择谁呢? 届时,自己再想想办法,总能坐上知府大人的位子。 在这城中,不仅能吃香的喝辣的,还能坐拥这么多好东西,傻子才去守卫边境呢。谁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遭遇了什么意外呢? 虽然莫恒知道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他本质上,更愿意待在安逸的地方。他可不像肖鲲那个傻子,从头到尾只会打仗,嘴上说着是为了老百姓,以他看来,不过是因为想要得到大家的敬仰罢了。 莫恒想到这里,嘴角露出了一丝冷酷的笑容。 在他看来,那谢瑜不过就是比其他的贵公子,更懂得钻研人心罢了,得到了老百姓的欢心,让老百姓都把他当成一个宝。实际上,终究也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家公子。 即便会那么一些拳脚功夫,在他们这些常年在边境生活的人来说,根本就无足挂齿。既是如此,倒不如直接取了他性命,这样一来,肖鲲无论如何也无法再惦记着他了。 到时候再随便找个由头,说是怨恨谢瑜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的仇家将他给灭了。 只要手脚干净一些,莫恒相信,绝对不会有人察觉这个事情。 随着谢瑜的名声日渐被败坏,外头有些人对于谢瑜也不再像当初一般,将他奉为神明一般信仰。但这终究也是部分人罢了,实际上,但凡有些脑子的人都能够猜到,这种时候发生这样的事情,必然不简单,背后肯定有人操纵。 但这其中究竟是谁,不得而知。 而莫恒原本在客栈低调行事,不知为何,突然有人爆出了他此刻正在城池中的事情。顿时,大伙儿都沸腾了。 这肖将军可是他们城里头老百姓的大恩人呐,一直都为了他们守护着边界,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心血。 而这莫副将,可是肖将军的得力下属,为了他们老百姓,也付出了不少的努力。 于是乎,许多老百姓们都围在了客栈周围,只为了一睹莫副将的风采。 莫恒一大早起床以后,听到这个消息,都有些蒙了。不知道怎么的,他的行踪就泄露出去了,也许是因为自己的下属太不小心了吧。 虽然自己的行踪被大家发现了,这件事情让莫恒有些头疼。但当他踏出客栈大门的时候,看到周围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老百姓,不禁也有些被吓到了。 他还从未见过这么多的老百姓,而那些老百姓看到他,脸上都带着惊喜和尊敬,嘴里纷纷大呼:“莫副将军!” “呀,这位原来就是莫副将军,真是长得一表人才呐!” “可不是嘛,而且听说我们的莫副将军,不仅武力了得,而且也有着大学问呢,可没少帮肖将军出谋划策。” “莫副将军居然这般厉害,今日能够见到他一面,真是三生有幸!” 老百姓们叽叽喳喳的议论着,脸上是难以掩盖的敬佩之情。 饶是莫恒看到这样的场景,也不禁有些飘飘欲仙了。 毕竟,谁不希望自己受到这么多人的尊敬和簇拥呢? 以前虽然在边界中,底下的人也对他挺尊敬,但面对这么多直白简单的老百姓,莫恒那颗虚荣心,可谓是被大大的满足了。 原来,被这些人捧着是这般舒爽的感觉,可比在军中好多了! 他正露出了笑容,冲着大伙儿挥了挥手,亲切的打起了招呼。 “大家好,不知道为何大家知道我在这里,原本想低调一些,没想到被大家发现了。本副将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没想到民风这般淳朴,大家这般的热情,真让本副将有些招架不住。” “莫副将军真是太谦虚了!” “可不是嘛,能看到莫副将军,可是我们的福气!” 第一千八十七章 念头 老百姓们都盯着莫恒看,似乎恨不得把他刻在脑海中一样。 其实也不怪这些老百姓这般夸张,要知道,守护边界的士兵,在他们的眼中,就是他们的保护神。而且这其中,还有他们的亲人。 面对这些人,老百姓本身便有着天然的好感,更不用说,这莫恒还是个副将军了,这身份,可不一般! 大伙儿面对莫恒,只觉得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这些日子以来乱七八糟的心思,此刻似乎都得到了安抚。 “莫副将军,一定是您看到最近城里头不太平,所以您特地过来的是吧?” “莫副将军肯定是来保护我们老百姓的,你们说对吗?” 老百姓之中不知道有谁喊出了这么一句话,顿时得到了大家的响应。 “可不是嘛,莫副将军从边界这般偏远的地方来到这里,必然是有任务在身,没准,就是来惩罚那知府大人的呢!” 一提到知府大人,大伙儿瞬间都沸腾了,脸上满满的都是怒气,嘴里也毫不留情的骂起了那可恶的知府大人。 虽然这段时间因为谢瑜的事情,关于知府大人的骂声少了许多,但并不代表,大伙儿便忘记了他的事情。 莫恒一听,顿时想要说什么,但看到老百姓们义愤填膺的神情,以及面对他眼底根本掩饰不住的期盼,原本到嘴边的拒绝,又默默地咽了下去。 不是他不愿意帮忙,而是一开始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可并没有打算做这样的事情,肖鲲吩咐他的,也不过是了解谢瑜的事情罢了,这知府大人的事情,他压根儿就不想管,谁没事儿喜欢给自己找事儿呢?更何况,这显然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不过眼下,他要收拾知府大人,也并不是不行。毕竟看到这些老百姓的神情,饶是莫恒,也说不出拒绝的话语来,他们这般信任自己,自己若是拒绝了他们,莫恒一点儿也不想从他们的眼中看到失望,甚至是鄙夷。 好歹,他也是一个副将军,若是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日后自己若是坐上了知府大人的位子,又如何能够让老百姓信任他呢? 莫恒一想到这里,顿时福至心灵,想通了这一切。 对呀,这根本就是送上门来的好机会呀,若是他现在不抓住机会,以后等到机会溜走了,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 莫恒想通了一切,心里头顿时豁然开朗,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他伸出手轻轻地做了个姿势,那些老百姓也都自发的慢慢安静下来。 莫恒看到这一幕,十分的满意,而站在他身旁的几个下属,也都忍不住挺直了胸膛。 毕竟他们作为士兵,能够为这些老百姓奉献自己微薄的力量,如今到了这里,能够看到他们露出这样的表情,他们心里又何尝不觉得满足呢? 以前一切的辛苦与坚持,此刻似乎都得到了回报,与有荣焉的感觉。 几个士兵挠了挠脑袋,脸上也带上了笑容,用充满信任的目光看向莫恒。 看到老百姓们安静下来以后,莫恒这才咳嗽了一声,开口说道:“诸位,关于知府大人的事情,本副将军已经知晓了,他作为一名父母官,居然做出这般可恶的事情来,本副将军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便断然不会坐视不管。请诸位放心,本副将军一定会好好的收拾他,给大家一个交代!” 莫恒的语气充满了激情,让这些老百姓们轻而易举的就相信了他。原本莫恒便长了一张正派的脸,让人看到便很容易信任他所说的话。 如今听到莫恒这般说,不少老百姓都忍不住欢呼起来。 “莫副将军真是太好了,不愧是保护我们的将军!” “莫副将军如今能够为我们主持公道了,我们再也不担心那知府大人会做出什么伤害我们的事情了。” 老百姓们议论纷纷,听在莫恒的耳朵里,令他十分受用。但他面上却一脸的谦虚,摆了摆手说道:“诸位抬举我了,做这些事情都是应该的,无足挂齿。” 莫恒这般谦虚的态度,让老百姓们心中的敬佩又多了一分。 这样为民的好将军,上哪里去找呢? “莫副将军,您最近有没有听说过谢公子的事情,那些事情是真的吗?他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吗?” 人群中,突然冒出来一个人的声音。 因为老百姓太多了,莫恒也不知道究竟是谁说出来的话。 他听到谢公子三个字,眼底闪过了一丝暗色,面上却不显,只是沉吟了一番,才谨慎的开口说道:“之前本副将军早就听过谢公子的威名,到了这里,也听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因为不太了解,本副将军也就不过多评判了。不过最重要的是,人只要行得正坐得直,便是最重要的,想必谢公子也是如此。” 虽然莫恒这番话说得并没什么毛病,但在聪明人的耳朵里,可不就是在说谢瑜,若非真的做出这样的事情,又怎会遭人议论呢?表面听起来并没什么问题,实际上,却完完全全是在贬低他。 老百姓听到莫恒这般说,也都纷纷点头,认为莫恒说得很有道理。 “莫副将军所言极是,最近关于谢公子的谣言太多了,我们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莫恒微微一笑,面上镇定得很。 “此事,本副将军也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若那谢公子真的做出了这样的事情,那实在是叫本副将军惋惜呐。毕竟,本副将军还是挺敬佩这位谢公子的。” 莫恒说到这里,惋惜的叹了一口气,似乎谢瑜真的已经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此话一出,顿时有老百姓为莫恒说话了。 “莫副将军,我们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但这一次,谢公子真的太令人失望了。” 其实也不怪这些老百姓,毕竟以前的知府大人,也做了很多表面上为老百姓着想的事情,深受老百姓的尊敬与喜爱,但到头来,他却是一个这样过分的人。 老百姓的信任受到了伤害,故而谢瑜的事情一爆出来,大家都有些难以置信,但联想到知府大人,似乎也并不觉得奇怪。 若说前头没有知府大人的事情,想必这些老百姓根本不会相信这些谣言。如今倒是有些举棋不定了,而有些比较激进的人,早已带头骂起谢瑜来。 更何况,这些时日,他们本就看不到谢瑜的影子,这下更是觉得,谢瑜就是因为心虚躲起来了。 但他们似乎忘记了,原本谢瑜便很少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只是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们选择性的忽略掉罢了。 有时候人心,就是这般易变。 莫恒又开口安慰了这些老百姓几句,便让他们都散去忙自己的事情了。毕竟这大白天的,用他的话来说,客栈好歹也得做生意呢,这些老百姓也有自己的活计要做不是? 因此,在莫恒的劝阻下,他们很乖巧的离开了。 之前因为没有了主心骨,这些老百姓都慌张不已,如今来了一个边境的莫副将军,他们立刻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总归有什么事情,莫副将军一定会为他们解决的,毕竟,莫副将军看起来这般的善良好说话! 待老百姓散去以后,莫恒沉吟了一下,随即冲着几个下属开口吩咐道:“你们几个,带着我的令牌,到知府走一趟,将那知府大人给带过来。” 莫恒说着,语气中又多了一丝怒意。 “居然敢做出这般伤天害理的事情来,既然答应了老百姓们,便自然不能食言。若是有谁阻拦,或是他不愿意听话,你们便尽管动手便是,不用与他们客气。” 几个下属面面相觑,立刻知道温和的莫副将军,这一次是真的动气了。不过也难怪,那知府大人做出这样天理难容的事情来,他们也觉得无法忍受,真恨不得现在就去将知府大人拎过来,狠狠地揍一顿,为那些老百姓出气。 “莫副将,我们现在立刻便去。”其中一个下属率先应道。 莫恒看了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随即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递给了那个下属。上头刻着一个莫字,还有一个标志,象征着他的身份。 下属恭敬的接过了牌子,几个下属冲着莫恒行了礼,随即便往知府的方向去了。 莫恒看着几个人的背影,随后回了自己的房内。 以几个下属的速度,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便会将人带回来了。在这之前,他还得做一件事情。 莫恒回到房中,低低的唤了一声,一个黑衣人蓦然出现在了房中。 莫恒看着他,摸了摸下巴,沉思了半晌,随即冲着他动了动嘴唇,并且在脖子旁边做了一个姿势。 那黑衣人顿时便知道他要做什么,行了个礼,转身消失在房中。 莫恒坐在房内的桌前,想到知府大人的事情,有些头疼的糅了糅眉心,在这个节骨眼上摊上这样的事情,虽然有些妨碍他的行动,但只要手脚干净一些,总归不会有什么事情。 莫恒想了一会儿事情,外头便传来了轻轻地敲门声,随即是那下属的声音。 “莫副将军,我们将人带回来了——” 第一千八十八章 夜袭 莫恒回过神来,应了一声。 “进来吧。” 外头的房门被轻轻打开,几个士兵拖着一个人就进来了。 那个人肥硕圆润的身子,即便是一个身材壮硕的士兵,自问单独也扛不动这个知府大人。 因此,知府大人是被两个属下抬进来的,那两个属下将知府大人放在地上以后,嘴里还忍不住“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被“噗通”一声扔在地上的知府大人,没有受到丝毫的怜惜,偏生他一声也不能吭,因为嘴巴里被一块抹布塞得严严实实,根本就讲不出话。 莫恒一看便了然了,难怪方才外头这般安静,原来是早已做好了准备。 知府大人气恼的从地上抬起头来,想要狠狠地瞪一眼粗鲁对待他的士兵,但他一抬头,就对上了莫恒的眼睛。 在下属看不到的角度,莫恒给了知府大人一个冷冷的眼神,也就是这一个眼神,让知府大人背后吓出了一身冷汗,他连忙低下了头,再也不敢表现出什么情绪来。 这个莫副将居然亲自来了,他怎么也想不到。但是想起自己爆出来的那些事情,也难怪了。知府大人想到这里,顿时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整个人都低落下来,垂着脑袋,小眼睛也不敢到处乱看了。 那些士兵看到原本两只鼻孔出气的知府大人,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焉了吧唧的,顿时冲莫恒投去敬佩的目光。 不愧是他们的莫副将军,连这个高傲无比的知府大人,都被他吓到了,他们的莫副将军可真是厉害! 莫恒淡淡的说道:“你们出去一趟也累了,先下去喝些茶水吧,方才我已经让店小二准备了一些吃食,你们且先去休息吧。” 几个士兵听到莫恒这般说,眼睛顿时一亮,纷纷冲着莫恒道谢。 “多谢莫副将!” “莫副将,属下先行告退。” 扛了这么个大胖子,他们可的确累得很。更何况一开始,这知府大人还不愿意配合,若非他们拿出了莫副将的令牌,恐怕知府大人还得再挣扎许久呢。 方才看到知府大人那个表情,恐怕他之前根本不相信,莫副将来了吧。 毕竟莫副将来这里的事情,也是方才才被别人知晓的。这知府大人躲在知府,门也不敢迈出去,不知道外面的消息,也并不奇怪。 几个下属退了出去,去享受莫恒让人准备的茶水瓜子去了。 忙了一个上午,这不,总算能休息一会儿了。恐怕也只有莫副将,会这般的贴心了。 几个下属离开以后,莫恒依然坐在位子上,看着下头的人,半晌,他才走了过去,一把将知府大人嘴里的布条给扯了下来。 知府大人还未开口,莫恒原本有一丝温和的脸色已经阴沉下来。 “你这个人,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还被别人知道了,是不是这几年做知府的日子,让你愈发的安逸,从而越活越回去了?” 知府大人张了张口,原本正想为自己辩解一番,但他终究还是说不出什么话来,因为莫恒说的,是事实。 他又垂头丧气的低下了头,并没有说话。 但他后悔的并非是自己做过的事情,而是自己做的事情,就这样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他真是悔不当初。 莫恒一看便知道,这个男人心里在想的是什么,他叹了一口气,不欲与他多说,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说的?反正总归,他也不可能再继续当这个知府了。 莫恒冲着他摆了摆手,冷冷的开口说道:“事已至此,念在曾经你也的确卖了不少的力气,我给你最后的时间,将你的东西收拾好,给我离开这里,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知府大人一听,猛然抬起头来,看向莫恒,半晌才喃喃的说道:“怎么会这样……你怎么能够这么做……” 莫恒听到知府大人的话,都要被他给气笑了。 “你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本副将军没把你的小命给了结了,已经是对你最大的宽容与恩赐了。否则,以你做的那些事情,就算你有十条小命,也不够赔的。” 知府大人低垂着脑袋,半晌才恨恨的开口说道:“可是你这般做,难道就不是在绝我的后路吗?之前明明说过——” 知府大人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莫恒打断了。 “我之前可有说过,你做事之前该想清楚这件事情究竟可不可做,否则后果会如此?如今到了这一步,难道你还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这其中究竟有什么损失,难道你不是更清楚吗?” 莫恒冷冷的看着知府大人,眼神中似乎要射。出一团火将他燃烧殆尽一般。 知府大人低下了头,他自然记得,之前莫恒与他说的话。 那个时候他就告诫过自己,凡事要想清楚再做,若是被人抓住了把柄,那就永无翻身之日了。那时候的他还不以为然,并不觉得自己作为知府大人,会有什么人敢欺负他。结果到头来,事情却发生得猝不及防,当自己醒悟过来的时候,面对的只有满脸失望和憎恶的看着他的老百姓。 知府大人光是想起那些目光,心里就忍不住发怵。 莫恒看着知府大人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眼底划过了一丝厌恶。 这个狗东西,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还得他出马,真是无用。 但究竟是谁对付他,莫恒手底下的人也查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那么只能说,那幕后之人,实在是隐藏的太深了,连他都无法查到,那么这个知府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真是坐在这个位子久了,脑子都生锈了,以为全天下就他一个人有能耐。结果呢,倒台倒得如此之快,没有别人的支持,他什么也不是。 但这件事情也足够证明,这个男人坐在知府这个位置上,已经捞了多少的好处了。 莫恒想到这里,微微眯了眯眼睛。 事已至此,倒不如把这个男人赶得远远的,反正么,一颗已经没有用的棋子,留着也没什么用处。 莫恒想到这里,眼底划过了一丝冷光。 知府大人并未察觉莫恒眼底的冷光,他的额头还冒着一丝冷汗,毕竟莫恒的为人,他还是很清楚的,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的确给莫恒造成了很大的损失,莫恒还能留自己一命,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知府大人这会儿瘫软在地上,深深地低下了自己的脑袋,半晌才颤着嗓子说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谢谢莫副将军。” 他究竟在谢什么,恐怕也只有莫恒本人知道。 他看着地上如同一团烂泥的知府大人,眼底厌恶之色更浓,嘴里却道:“虽然你犯下了大错,但念在你之前也为城中的老百姓做了这么多年的事情,便饶你一命,你且回去收拾好行李,解甲归田便是。剩下的事情,我也会给外头的老百姓一个交代,你且明白了?” 莫恒的话语说完以后,便唤来了人,将知府大人给拖下去了。 知府大人沮丧的没有再挣扎,他知道自己这一次,的确已经大势已去,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了。 在知府大人离开以后,莫恒便唤来了一个人,冲着他做了一个手势,那人意会到以后,点了点头,立刻便退下了。 房中再没有人以后,莫恒坐在桌边,喝着一杯香茗,眼底一片阴沉。 此次到这里来,还未完成什么事情,倒是来了一堆麻烦。不过所幸,最后的结局,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莫恒这点自信,还是有的。这城里头的这些公子哥,根本就不可能与他斗。 莫恒想到这里,嘴角露出了一丝极浅的笑容。 现在,他只需要在这里等着下面的人的好消息,那便足够了。 相信到了那个时候,不用多久,自己就可以坐上这个位置了,而这一切,也不过是他计划中的一环罢了。 另一端,谢瑜尚且在李府中,是夜,他刚刚在客房中歇下不久,便察觉到房中有奇怪的动静。他本就常年都保持着警惕,这一下,原本有些困意的双眸,在感受到有人时,几乎是立刻睁开,眼底除了警惕与冷静,哪有丝毫的睡意? 但那个人似乎并没有急着动手,而是耐心的在等待着。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的行踪早已被察觉。 对方不动,谢瑜自然也不会先惊动对方,打草惊蛇,这不是他的作风。 谢瑜并未屏住呼吸,反而,他慢慢的放缓了呼吸,越来越绵长,那人能明显感觉到,房中的人,已经睡着了,并未发现他。 他的眼底闪过了一丝喜色,随即轻轻的欺身前去,脚步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随着离床铺越来越近,帘子后的被褥也逐渐显露在他的面前。 男人慢慢的从怀中摸出了一把匕首,冲着床上的人伸出手去。 床上的人到这个时候,还是没有丝毫的动静。 男人的嘴角多了一丝轻蔑的笑容,他再也不隐藏,狠狠地往床褥扎去—— 就在他以为一击得手时,被褥却突然猛然往前一掀,一阵风袭来,随着这阵风而来的,还有一个坚硬无比的拳头! 第一千八十九章 糊涂蛋 黑衣人根本没想到,床上的人根本就没有睡着,甚至察觉到了自己的到来。 这一拳,黑衣人虽然下意识的偏过了头,但右脸却依然受到了冲击,他脸上一阵剧痛袭来,不仅后退了几步,这才堪堪止住了身子。 同时,他的心里也很震惊,这个力度之大,他感觉自己的牙都要被打下来了。 这个谢瑜,难道不是一个贵公子吗?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难不成,他根本就不是谢瑜? 此时此刻,床上的男人,已经从床上下来了,在黑衣人有些惊惶的目光之中,他甚至还先穿上了鞋子,这才站直了身子。 借着外面窗户投进来的月光,黑衣人看清了男人温润俊美的脸,此刻他的眼神中,却充满了冷意。 这个男人,的确就是谢瑜!以前,他曾经有一次在茶楼中遇到过他一次。 黑衣人的心中更为惊讶了,谁能够想到,这个谢瑜居然会这般的强。这一次,是自己失算了。 黑衣人没有说话,谢瑜已经慢条斯理的开口了。 “阁下不知从何而来?” 黑衣人看着他,黑色面巾下的牙紧紧地咬了起来,这个谢瑜莫不是个傻子吧?他又怎么可能傻到会暴露自己的底细呢? 黑衣人根本就不打算吭声,他的眼睛往旁边的窗户瞟了一眼,寻思着该如何离开。 因为这次他没有任何的准备,导致打草惊蛇了,若是继续纠缠下去,他可不一定讨得到什么好处。既然如此,那不如先撤退,等回去跟主子商议好了,他再下手也不迟。 毕竟这个男人,是必须要死的,否则,主子也不会放过自己。 黑衣人的拳头握得紧紧的,正在思考着此次能够杀死这个男人的可能性,但这个男人已经醒了,并且发现了自己,待会儿若是他将别人给唤来了,那自己便是真的插翅难飞了。 不管怎么说,这里到底是李府,那李文渊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保护他的人必定不少,作为一个首富,手上若是没几个杀手,根本就不可能说得过去。 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可就小命都要玩没了。 因此,黑衣人判断完眼前的形式以后,当机立断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黑衣人往前一闪,手中匕首高举,正要往谢瑜的身上刺去—— 谢瑜伸出手,下意识的想要抵挡,在黑衣人即将到达他面前的时候,突然拐了一个弯儿,运起轻功,朝着窗户跑去。他一个翻身,便从窗户轻巧的钻了出去。 外头空无一人,丫鬟小厮们早已进入了梦乡,而这个时刻,便是最适合他逃跑的时刻。 里面也没有动静,黑衣人一边飞快的往李府的大门口掠去,嘴角一边微微翘了起来。 那谢瑜即便会武功又如何,他定然想不到,自己方才那一击,其实不过是声东击西罢了。他真正想要做的,其实是逃跑。傻子才会在这个时候与他硬碰硬,没有把握的事情,他可不会做。毕竟再怎么样,还是自己的小命要紧。 黑衣人一边飞快的往前一边想着,因为没有任何阻拦,李府的大门很快便出现在他的面前。黑衣人眼底闪过一丝喜意,只要出去以后,便彻底安全了。 至于关于谢瑜的事情,他还是先好好的跟主子汇报,再请主子做决定吧。等主子有了更周密的计划,自己再动手也不迟,否则到头来没杀人,自己还搭了进去可就得不偿失了,他可不是这么蠢的人。 黑衣人想着,不禁又加快了脚步,就在他即将到达李府大门之时,正准备要冲出去的那一刻,周围突然一阵劲风袭来,几个男人突然凭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黑衣人看着面前几个一身黑衣的男人,脸色不禁沉了下来。 不为别的,只因这几个男人的脸上,也蒙着一张面巾。 一般来说,这般装束的人,都是不方便让别人看脸的,而在这李府里头,会悄无声息出现这样的人,并且自由进出,答案只有一个。 这些人,本就是李府的人,看样子,正是这府里的暗卫。这样身份的人,的确不方便被其他人看见,对主家来说,可没什么好处。 几个男人并没有给黑衣人思考的机会,他们手里拿着一柄长剑,从黑衣人的各个方位团团将他围住,随即举起了剑,径自朝着黑衣人刺了过来! 四面八方都是长剑,黑衣人根本避无可避,但小命都已经被别人捏在手中,他自然不可能轻易就范。黑衣人咬紧牙关,只能举起手中的匕首,也冲了过去! 在这种时候,只要坚持下去,他也就…… 依然很快的被几个男人给制服了。 黑衣人半跪在地上,脖子周围一圈都是剑,他感觉自己只要微微动一下脖子,便能看到鲜血喷涌出来的场景了。因此,黑衣人根本就不敢动。 “说,你是谁派过来的?” 一般情况下,他必然会梗着脖子,什么话也不说。毕竟他们这种做暗卫的,怎么可能背叛自己的主子? 但此时此刻,他的小命都被别人捏在手里了,这种没有意义的忠诚,有什么用呢?主子,这一切不能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黑衣人在心里碎碎念,面上却十分冷静的开口了。 “我的主子,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他是莫恒。” 几个男人这会儿终于开始面面相觑了,他们的确不太相信,不过他们不相信的,不是这个黑衣人的主子是莫恒,而是有些难以相信,这个黑衣人居然这般轻而易举的就屈服了,半分都没有犹豫,就将自己的主子给出卖了。 不过看到他脖子上的剑,几个男人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了然,但也有一丝鄙夷。 毕竟作为一个暗卫,最重要的便是忠诚,若是连这个东西都没有了,他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不过这个黑衣人就是个怂货,根本就经不起吓。这样一来,他们也好办事了。 几个男人十分麻利的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几根绳索,三下五除二的就将黑衣人给绑了个严严实实,扔到了谢瑜的面前。 谢瑜彼时已经从房里出来了,他已经穿好了外衫,坐在地上看起来狼狈不已的黑衣人盯着谢瑜看了半晌,他终于知道,为何方才自己逃出来的时候,他为何一点儿也不着急,也根本没追着自己出来。却原来,他早就知道,外头早已有人在等着他,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再动手。 知道真相的黑衣人,眼泪几欲要掉下来。 可是这个时候,即便再怎么后悔也晚了,自己如今就是羊入虎口,恐怕难以逃脱了。 黑衣人在内心暗暗流泪后悔的同时,也只能祝福自己的主子顺利平安了。 毕竟这个谢瑜看起来,可绝对不是个好惹的。 究竟谁更厉害,他也不得而知。 但这个谢瑜在城中呆了这么长的时间,必定有自己的底蕴,自家的主子才刚刚来到这里,手上能用的人也还不多,也许并不能讨到什么好处。 黑衣人想到这里,不禁悲从中来。 看来这一次,自己的主子也救不了自己了。 黑衣人的面巾已经被其中一个暗卫摘了下来,他的脸颊平平无奇,丢进人堆里都认不出来。谢瑜看了他一眼,便知道,自己并没有见过他。 但他说他的主子是谢瑜,谢瑜却是相信的。 要说现在谁将自己视为眼中钉,那必定非这个副将军莫属。毕竟他想要的那个东西,自己刚好阻挡了他的位置。 谢瑜想起之前的谣言,眼底一道冷光一闪而过。 莫恒自以为手脚很干净,殊不知,他早已暴露在他们的面前。只是如今时机未成熟,还没有收拾他罢了。 但是他现在还派了人过来,想要直接将自己抹脖子。 谢瑜觉着,他也没有必要再跟这个男人客气。本来么,他也并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名声,但是为了以后要完成的事情,如今又有了清欢的陪伴,他已经不再是独自一人。既是如此,他便不能再让流言继续发酵下去了,自己不要紧,但他可不希望有人因此中伤了清欢,那可不是自己想要看见的局面。 如今这送上门来的把柄,他自然不会不用,要不,他不就是个傻子吗? 谢瑜看着面前面如死灰的黑衣人,思索了一下,冲着几个暗卫挥了挥手。 “先将他关起来,你们早些下去休息吧,夜深了。” 黑衣人原本以为,既然已经将他抓到了,必然会将他吊起来严加审问,好知道自己主子究竟是什么目的。可他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谢瑜的这么一句话。 即便是黑衣人,此刻也有些懵了。他甚至很想开口问问这个谢瑜,难不成,他一点儿也不好奇吗?这可是事关性命的事情,他怎么一点儿也不操心呢?难不成,他不担心主子下一次还派人来吗? 但这些话,黑衣人到底没有问出口。 因为他看谢瑜的眼神就知道,人家压根就不在意。 果然,这个男人,其实是隐藏的强者吗? 可是为何连李文渊也愿意帮助他? 若是李文渊知道黑衣人的念头,必然会笑话他。 笑话!他不帮自己未来的女婿,难不成帮他这个糊涂蛋么? 第一千九十章 幕后主使 莫恒原本正翘着二郎腿,在房中等待着属下的好消息。 但天色已经大亮,都不见他回来汇报信息。 莫恒吃了早饭,喝了一口茶,皱着眉头思索了良久,唤来了几个士兵,沉思了一下,开口问道:“今日这外头,有没有什么消息?” 几个士兵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有些无法理解,莫副将所说的消息指的是什么。 但他们一大早的,上哪儿去听什么消息呢,外头并没有传出什么呀? 其中一个士兵便开口应道:“莫副将,外头没听到什么消息呀,您指的是哪方面呢?” 莫副将平日里对士兵的态度都很温和,因此,士兵们在面对他的时候,言谈之间,多少也少了一丝顾忌,加上如今也不在队里头,自然更是放松了一些。 莫恒听到这里,愣了愣,随即便摆了摆手,开口道:“没什么,既然没有也就算了,这几日我也担心城中不太平,所以你们也多盯着点儿,若有什么事情,及时与我汇报。” 几个士兵一听,顿时就明白了。他们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原来是莫副将担心这个事情,不过他说的也没错,最近这城中没有知府大人管辖,他们的确该多注意一下。 因此,他们都应了一声,莫恒挥了挥手,他们便下去了。 莫恒看着被轻轻关上的房门,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这个时候还没有回来,若说有什么事情耽搁,他不太相信。唯一能够解释的便是,自己的人出问题了,因此现在还没办法回来。 但莫恒有些想不通,他自己派出去的人,他心里最是清楚。他下属的武功,在这城里头,即便不是数一数二的,但杀一个谢瑜,绝对绰绰有余了,可是到头来,他怎么在这个时候没有出现呢? 难不成在这城里头,还出现了什么武林高手? 至于谢瑜会武功的事情,莫恒压根儿就没有往这方面想。而且他也不认为,谢瑜的武功能比自己的下属厉害,再怎么说,也是他的暗卫,能差到哪里去? 但莫恒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下属虽然厉害,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而且还被前后夹击,这就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别说他一个大活人了。 黑衣人心里也很苦呀,但是技不如人,他有什么办法呢? 莫恒更没想到的是,自己的下属,直截了当的将他给出卖了,不留一丝余地。 若是知道,他恐怕早就气疯了,恨不得自己的下属死在了外面,再也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毕竟是自己的人,怎么着也不能背叛自己呐。 只能说,莫恒对自己过于自信,对于自己的下属,也过于自信。 莫恒等了一天,都没有等到任何的消息。 而第二天清晨,外头便爆出了消息,谢瑜之前的消息,全都是因为被人泼了脏水!而谢瑜之所以没有站出来解释,也只是因为他一直在暗地里找那个对付他的人,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导致大家误解了他。 更重要的是,在昨天夜里,谢瑜还被人刺杀,若非他刚好在李府之中,也许小命就没了! 这些消息一出,顿时在城中激起了千层浪! 老百姓们都瞪大了眼睛,根本无法想象,事情会是这样的走向。居然还有人敢去刺杀谢公子,简直是胆大包天! 至于老百姓为何相信了谢瑜的清白,道理也很简单,不仅谢瑜亲自站了出来,连带着李文渊也站出来为他说话,与此同时,还有城中好些有权有势的人,都纷纷出来为谢瑜撑腰。这些人在城中的地位不低,也有一定的影响力,老百姓们即便不相信谢瑜,也不可能不相信这群人呀? 毕竟,谢瑜一个人,怎么可能有能耐将这些人都说服来为他讲话呢?若是如此,那么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谢瑜本身就是被冤枉的。 这件事情一出来,老百姓们顿时都怒了。 他们接二连三的被这些事情冲昏了头脑,还误会了谢瑜,一时之间,心里既有愧疚,也有气愤。愧疚的是他们轻而易举的误会了谢公子,明明谢公子以前做了这么多的善事,他们却因为这些流言蜚语,就盲目听信,这的确是他们的不对。而另一方面,对制造出这些流言的人,他们又很愤怒,究竟是怎样的人,才会对谢公子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谢公子这般好,这背后的人还这般做,简直是天理难容!是可忍孰不可忍,若是让他们 揪出来,究竟是谁这般可恶,他们一定不会放过这个人! 更让老百姓们震惊的是,居然有人刺杀谢公子。若是谢公子真的有什么事情,那他们以后的日子可如何是好?毕竟自从出了知府大人这档子事情,谢瑜又在关键的时刻站了出来,为大伙儿排忧解难,在这段时间里,谢瑜可并非一点事情也没做。 相反,他还派了不少自己的人,每日在街上巡逻,保卫治安,让城中的保卫工作井然有序的开展,老百姓们也得以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没有造成太大的混乱,都能够过上正常的日子。 而这些事情,即便是在谢瑜谣言出现,被大伙儿议论纷纷的时刻,他都没有停止。 之前他们还以为,这不过是假惺惺的做法,但这会儿想来,真真是令人感到十分的羞愧。分明是谢公子心胸宽广,不与他们这些小人计较,而他们却这般看待谢公子,简直不是一个人做出来的事情,根本就是忘恩负义! 今日,谢瑜亲自站了出来,不少的老百姓都当中对着谢瑜鞠躬道歉。他们做错了事情,就应该承担责任,这是应该的,也不会因此而逃避。 谢瑜看着那些老百姓,眼底的光依然温和,声音也很平静。 “大家不用觉得对不起我,近日城中.出了比较多的事情,大家心里也比较恐慌,这样的心情,谢某都是可以理解的。所以,谢某也并不怪你们,希望这次的事情过去以后,大家也更警惕一些这样的流言蜚语,谢某本人不介意你们如何评价谢某,但谢某担心,有人会借着这些流言蜚语,鼓动大家去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到时候,还连累了自己的家庭,那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谢某今日特意过来,也是想与大家说这件事情,请大家小心一些。” 谢瑜的眼中满是真诚,语气也满是关心,让人根本不怀疑,他的确是在真诚的担心着老百姓,担心他们会被这些流言轻而易举的带跑,从而做出无法弥补的事情来。若真是如此,那结局可就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那些老百姓哪里能想到,到了这个时候,谢公子最担心的,还是这个事情,他还是担忧着这座城,希望大家能够和平共处,不要因为偏激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还担心他们铸成大错。他们不过是最普通的底层老百姓,究竟何德何能,能够得到谢公子的垂青呢? 不管谢瑜的这番话究竟包含了多少的真心,但他的态度,老百姓们却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更何况,他自身深陷流言蜚语的时候,他都没有为自己站出来,却在这个时候愿意出现,说出这么一番话,人心都不是铁打的,老百姓自然看得出来,谢瑜究竟是不是真的关心他们。 这一下,大伙儿都有些热泪盈眶了。 “谢公子都到了这个时候,却还是这般的关心我们,我们真是惭愧呐!” “可不是嘛,之前我竟然还有些怀疑谢公子,这样的念头,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应该有的!” “哎,谢公子,您对我们真是太好了,我们城中有您这般品德散发着光辉的人,实在是难得,我们应该向您学习。” 说着说着,人群中又有人开口道:“谢公子,听说您昨夜发生了危险,您没什么事情吧?” 谢瑜听到了那人的话,彬彬有礼的回应道:“多谢这位仁兄的关心,幸好昨夜谢某运气好,所以没出什么事情。” 谢瑜的话一出,老百姓们顿时想起来。 是啊,这般和善的谢公子,居然会有人敢刺杀他,简直是岂有此理! “是谁想要伤害我们的谢公子,也要问问我们答不答应!” “就是,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简直就是无耻,这样无耻的人,活在世界上,简直就是浪费空气!” 老百姓们一个个都义愤填膺,恨不得把那个幕后之手给揪出来,狠狠地揍一顿。 谢瑜看着这个场景,他的脸色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轻声开口说道:“谢谢各位对谢某的关心,所幸谢某昨晚运气好,所以并没有出什么意外。而且那个人,也已经被李老爷的人给抓住了。” 那些老百姓一听,脸上顿时露出了高兴的表情。 “那个人居然被抓住了?那真是太好了!” “可不是嘛,先狠狠地揍他一顿,让他知道厉害!” “就是,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敢欺负我们的谢公子,实在是无耻!” 谢瑜有些无奈,随后温和的开口道:“那人其实也不过是被安排的罢了,真正的幕后主使,其实另有他人。” “是谁!” 第一千九十一章 人证 当莫恒听说谢瑜出现在外头的时候,心里头便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 这会儿下属都不知道跑去哪儿了,莫恒咬了咬牙,实在担心自己的人出了什么幺蛾子,他干脆乔装打扮了一番,戴了一个大大地惟帽,确保无人可以认出他以后,这才从房中踏了出去。 莫恒很快便到了谢瑜所在的地方,这会儿他的周围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老百姓,不过在谢瑜的面前,大家都很有礼貌,与谢瑜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避免自己挤到他。 若是换成别人,恐怕早已被挤成肉泥了。 莫恒看着远处那一张俊美的脸,一看便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他暗自咬了咬牙,他的人,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怎么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莫恒是后头才来的,并不知道前面谢瑜说了什么。 等谢瑜开口喊出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莫恒表示,自己是有些懵的。 因为他并不知道,谢瑜为何会提到自己,但此时此刻,在这种地方听到自己的名字,莫恒可不觉着这是什么好事。 他的心底已经敲响了警钟,正准备仔细听一听。 而周围的老百姓,此刻却都已经爆炸了。 “谢公子,您说的是真的吗?真的是莫副将军吗?” “不可能吧?莫副将军可是为我们在保家卫国,一直在边界守护着我们的城池呢,这样的人,又怎么会伤害谢公子呢?” “就是呀,而且他似乎最近才出现在城里头,他与谢公子无冤无仇的,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情?” “可是谢公子何必要欺骗我们呢?这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呀?” 老百姓里头,各种各样的声音都有,大部分的人,依然有些不愿意相信。 虽然他们知道谢公子之前是被冤枉了去,可是如今,他说刺杀他的人是莫副将军,这件事情本身便令人难以置信。 毕竟莫副将军,可不是普通人,跟那劳什子知府大人,可不是同一个级别的呀! 因此,很多人还是不太愿意相信这件事情的。 更何况,前几日,莫副将军才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他们也是见过的,那莫副将军不仅人长得着一副风度翩翩的书生模样,声音也很平和,对待他们的态度也谦逊得很,这样子的人,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做出这般狠毒之事来呀! 莫恒原本听到那些老百姓这般说,早已吓了一大跳,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暴露了什么,更不知道,谢瑜为何会选择当众说出来。难道他不知道,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是要讲究证据的吗? 他没有证据,凭什么冲自己泼脏水? 一时之间,莫恒的心里又怒又急,怒的是谢瑜居然敢这般大胆,胡乱说出这样的话,另一方面,他心里隐约也有一丝担忧和害怕,害怕真相已经被谢瑜知道。毕竟自己的人,这会儿还没有出现呢,难不成真的遭遇了什么不测? 可是自己的人,莫恒还不清楚吗?他怎么会毫无理由的出卖了自己呢,更何况,他跟在自己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根本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难不成他不知道,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会有什么后果吗? 莫恒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什么念头都有,指尖也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着,他从来没想过,这件事情会被爆出来。而且,还是在当事人的口中,他甚至不知道,谢瑜究竟是歪打正着,还是他真的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莫恒更害怕的是,那些老百姓会信任他的话。毕竟真要说起来,谢瑜在这城中这么多年,积累起来的名声也并不少,而自己初来乍到,若是这些老百姓选择相信谢瑜,那自己的确没有把握,能够将他们的念头轻易扭转过来。 所幸,让莫恒欣慰的是,这些老百姓并没有轻易相信谢瑜的话,反而提出了自己的怀疑。只要他们有怀疑,那便是好事,这样的脏水,他可不允许就这样直接往自己身上泼。 因此,莫恒也沙哑着声音开口说道:“谢公子,您这般无缘无故的说凶手是莫副将军,请问您可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此事?毕竟,莫副将军再怎么说,也是堂堂肖将军的手下,听闻肖将军可是十分信任莫副将军,试问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此番话,莫恒用了一点儿内力,因此周围的老百姓都能够听到,自然,也传到了谢瑜的耳朵中。 周围的老百姓一听,都觉得莫恒此话说得很有道理。 是呀,他们虽然的确觉得谢公子没有必要在这样的事情上面撒谎,可是谁知道究竟是不是真的呢? 最近真真假假的消息实在是太多了,搞得老百姓们都有些疲惫了,他们不愿意再盲目的相信任何一个人,这件事情,他们也理应理性看待才是。 因此,莫恒所说的话,反而得到了大部分老百姓的拥护。 “这位大哥所言极是,凡事讲究证据,谢公子,不是我们不相信您,而是此事事关莫副将军的声誉,可不能随随便便抹黑他呀,这抹黑莫副将军,不就是在变相的抹黑肖将军吗?” 此话一出,大家都有些迟疑了。 “可是我相信肖将军,他看人的眼光,又怎么会错呢?莫副将军,恐怕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吧?” “毕竟这件事情还是讲究证据,只要谢公子能够拿出证据来,我就相信谢公子说的话是真的。” “我也是。” “可是我也不认为谢公子撒谎了呀,这其中,难道有什么误会?” “是呀,说不定其中真的有什么隐情呢?” 此话,也得到了许多老百姓的认可。 毕竟,这些善良的老百姓,既不愿意相信是谢公子撒了谎,也不愿意相信是肖将军最信任的莫副将军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来。 要知道,这两位,都是他们所尊敬的人呀,他们当然也不愿意做出这样的选择来。 谢瑜似乎没有听到其他老百姓所说的话,他的眼光遥遥的看了过来,落在了莫恒的身上,目光中没有丝毫的羞恼,更没有多余的波动,有的只是平静。 不知道为何,莫恒被这般平静的目光瞧着,心里头的不安,却慢慢的越扩越大了,分明如今的局势,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坏处呀?可是谢瑜的那双眼睛,他却总感觉,自己仿佛被看透了似的。 但莫恒对于自己的变装,还是有些自信的。更何况,这谢瑜,应当也并未见过自己吧? 莫恒心里嘀咕了几句,但表面上却挺直了腰杆。也许这一切不过是他自己想太多罢了,不到最后的关头,他又怎么会认输? 大约只是因为,自己挑起了这件事情,所以谢瑜有些恼羞成怒了吧? 莫恒并不觉得,他的手上会有什么证据。 虽然自己的下属尚且没有出现,但也许他真的被什么事情耽搁了。更重要的是,那属下的功夫,莫恒还是很清楚的,这城池中的人,可没几个能够奈何他。 可惜莫恒并不知道,这城中早就出现了一群不凡的人,而他根本就想不到,那几个人,离自己这般的近。 莫恒想到这里,惟帽下的嘴角,忍不住微微的翘了起来。 这种时候,谢瑜可讨不到什么好处,他也一定会竭尽所能,让这些老百姓,都站在自己的这一边。 这一切都基于,莫恒认为,谢瑜的手中绝对没有任何的证据,如今在此处说法,不过是想要给自己泼脏水而已。 但很快,莫恒嘴角的那一抹笑容,就消失殆尽了。 只因为,谢瑜没有再说太多,而是转过身来,冲着身旁的李文渊说了一句什么,李文渊点了点头,随即拍了拍手,几个人便押着一个浑身包裹在黑衣里的男人出现在了大伙儿的面前。 这个男人垂着头,大伙儿看不清他的容貌。而莫恒却在第一时间就认了出来,那个人,不正是自己消失不见的下属吗? 莫恒看着那个似乎没有反应的下属,心里真是又惊又怒,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人居然会落在了这个谢瑜的手里! 这个谢瑜难道不是只是一个知书达理的贵公子吗?他怎么可能会抓得住自己的人?还是说,这个李文渊,从中作了梗? 不管是哪一种,都让莫恒觉得心烦气躁。 可是人已经摆在这里,事到如今,莫恒也只能慢慢地往前挪动,想要靠近谢瑜多一些。 老百姓们看着这个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黑衣人,似乎有些不明所以。 “谢公子,这个人是谁?” 谢瑜看着地上的男人,沉吟了一下,随即开口说道:“这个男人便是昨夜刺杀谢某的人,不巧被谢某抓住了,而他也已经供出了幕后主使。所以,谢某今日才敢在这里,告诉大家,之前夜里发生的事情。” 此话一出,老百姓们都有些沸腾了。 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还有人证。 黑衣人抬起头来,语气似乎有一丝沮丧,但他说出来的话,却让大家听得清清楚楚。 “我的主子,的确是莫恒,是他让我去刺杀谢公子,只要谢公子一死,知府大人的位子便无人可做,那么我家的主子,便有机会了……” “哇——” “真的吗?” 老百姓都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黑衣人,偏生他说出来的话,却又一点漏洞都没有! 第一千九十二章 痛下杀手 莫恒看到周围老百姓的表情,忍不住跳了起来,声音拔高了八度,变得尖锐无比。 “你胡说八道!莫副将军在外镇守多年,为了维护城池的老百姓们付出了多少心力?他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分明是因为嫉妒莫副将军而在此抹黑他!” 周围的老百姓一听,也认为这个人说的话不无道理。 “这位小哥说得对呀,莫副将军一直都守护着我们,他又怎么会伤害别人呢?” “那难不成……是谢公子欺骗了我们吗?”人群中的声音有一丝迟疑。 “没准这是个误会呢?”这话一出来,倒是让更多人信服。显然,他们更愿意相信这只是一个误会。毕竟,这两边都是好人,他们谁也不愿意往坏处想,老百姓的心思从来都是这般善良而简单。 “对呀,谢公子,会不会这是一场误会呢?” 莫恒听到这里,虽然心里对谢瑜恨得牙痒痒,也不得不开口说道:“我认为大伙儿说的不无道理,谁知道这个黑衣人是哪里冒出来的?说不准,他就是为了离间谢公子和莫副将军之间的关系,这才推到了莫副将军头上呢?更何况,莫副将军才来这城里没多久,我想他对如今的情况甚至不太了解,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我相信莫副将军是清白的!” 莫恒这话说得铿锵有力,语气中的坚定甚至感染了周围的老百姓。 “此言有理,这个黑衣人没准就是想挑拨离间呢!那他背后的人究竟是谁?真是好狠的心,竟然要行刺谢公子,还想把莫副将军拖下水!” 因为莫恒的三言两语,老百姓们的舆.论风向,顿时产生了变化。 毕竟,谁也不希望谢瑜和莫恒任何一个人,是有其他心思的人,他们更愿意相信,这只是一个误会。 谢瑜看着这一幕,脸上依然是一派温润的神情,似乎不为所动。 而莫恒看着周围,嘴角的笑容不禁又重新浮现。他倒要看看,如今这样的情况,这个谢瑜难道还试图将脏水泼在自己头上吗?他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他一个文弱书生,是能够与他莫恒这样的叱咤战场的大将军相提并论的人吗? 即便他自以为抓住了把柄,老百姓也不会相信的。 莫恒一边想着,一边高声开口说道:“依我看呀,这个黑衣人就是在胡搅蛮缠,试图挑拨谢公子与莫副将军的关系,还是赶紧将他拉下去解决掉,居然敢刺杀谢公子,这可是未来的知府大人,他真是不知死活,这样的人就活该千刀万剐!” 虽然莫恒嘴里说出未来的知府大人几个字,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但大局当下,最重要还是先将自己的下属给解决掉。毕竟,死人是不会讲话的。其他的事情,他日后再做打算便是。 莫恒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的下属在这个关键时刻竟然掉链子,但他也只能归结为是下属办事不利,反倒被人抓住了把柄。这样没用的人,不如早点解决掉! “这个黑衣人的确罪不可赦,确实对谢公子不敬,这样的人还留着干什么!” 旁边的老百姓,也被莫恒激起了民愤,纷纷开口要讨伐黑衣人,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那黑衣人在听到莫恒的声音时就有些怔楞了,他忍不住挣扎了几下,抬起头来,恶狠狠的盯住了人群中戴惟帽的男人。 这个声音,他怎么会不认识?作为自己的主子,莫恒与他下达过无数的命令,即便化成灰,这个声音他都认识! 原本他根本就不想说,自己的主子是谁。尽管他也考虑到,即便自己说了,恐怕旁人也不一定会真的相信。方才听到老百姓这般说,他还暗暗松了一口气,没有将主子拖下水。 可是如今,他终于意识到,这个声音的主人,究竟是谁。 作为自己的主子,他居然大言不惭的在众人面前,想要了结自己的性命!他为莫恒付出了这么多,一直过着在刀尖上讨生活的日子,可是到头来,自己的一片忠诚,却是喂了狗。 尽管他知道,莫恒一直都是一个自私自利的男人,但没想到为了自己,他能够做到这般地步。要知道,他在莫恒的身边共事了多少年!他即便不念及旧情,至少也不该这般直截了当的让自己去死! 莫恒原本压低了嗓音说话时,黑衣人并未察觉到他的真实身份。但莫恒后头为了得到老百姓的响应,声音提高了不止一星半点,黑衣人想不认出他都难。 既然你不仁,便莫要怪我不义了。 谢瑜看着挣扎着,一双眼睛赤红的盯着那戴惟帽的男人,心里如同明镜似的。 看来,莫恒这遮掩的手段,实在是不怎么高明。有时候,人确实容易聪明反被聪明误。如今,他何尝不是在等一场戏呢? 莫恒自然感受到了黑衣人杀人般的目光,但他不以为意,并未察觉到自己的身份已经被属下识破。他只以为,因为自己的这番话,而被黑衣人怀恨在心罢了。 只要能够教唆谢瑜杀了他,剩下的事情,他可就一点都不担心了。到时候,就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莫恒何尝不愤怒呢?他叫嚣着要杀了黑衣人,不仅是因为他办事不利,更是因为他在众人面前背叛了自己,直接供出他的身份。这样的事情,他又岂会原谅!一个已经背叛自己的属下,便已经不再是一颗有用的棋子。 他莫恒的身边,从来不留无用之人。 谢瑜甚至还没有开口说话,黑衣人已经恶狠狠的开口了。 “你凭什么说我是在挑拨离间?谢公子跟莫副将军莫非有什么了不起的交情吗?莫副将军既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却又没胆子承认,真不是个男人!你以为,他只做了这一件事情吗?当初城池遭受倭寇进攻的时候,为何他们会这么迅速的掌握了这么多信息?分明就是莫副将军与那倭寇里应外合,想要分一杯羹罢了!在肖将军面前,却又装出另外一个忠心耿耿的模样,也只有肖将军没有看透他的小人本质!若是肖将军知道这莫副将军竟是表面一套背面一套的小人,恐怕早已将莫副将军千刀万剐!” 此话一出,顿时在人群中炸开了锅。 “什么?!莫副将军居然做了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 “这个黑衣人,莫不是在胡说八道!这样的事情,可不能乱说!” 毕竟联结倭寇,这可不是一般的罪名,这已经属于通敌叛国了! 莫恒没想到,自己的下属在这个时候选择鱼死网破,居然连这样的事情都说了出来。眼看着黑衣人张口似乎还要说更多的事情,莫恒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他唯一的反应是,绝对不能让他继续再开口。否则接下来,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将这些事情圆过去! 莫恒这般想着,身子已经动了,他手下一翻,一把精巧的匕首露了出来,莫恒轻巧一跃,手中匕首一现,直直的朝着黑衣人刺了过去—— 黑衣人被人抓着,身上的穴道也被封住了,根本无从躲闪。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莫恒朝自己冲了过来! 而周围的老百姓,也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得呆住了。 就在黑衣人以为自己即将一命呜呼之际,旁边突然不知道哪里飞出来一个石子儿,直直的冲着莫恒的手打了过来。 “啪——” 莫恒忍不住惨叫了一声,手上一阵钻心的疼痛,他低头一看,手中的匕首已经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而罪魁祸首,不过是一颗小石子,它静静的卧在匕首不远处,宛若在嘲笑莫恒。 莫恒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有人敢阻止自己。在他看来,谢瑜和这劳什子李文渊,他压根没放在眼里,毕竟是常年待在站场的男人,又岂会将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放在眼里。 他自问,根本无人能够阻止自己,更何况,他的速度这般快。 但没想到,那小石子更快。 在他刚冲到黑衣人面前,正想要下死手的时候,小石子也冲到了他的面前,将他手中的武器直接打掉。 莫恒哪里甘心,只要他将黑衣人杀死,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此刻的莫恒手中没了武器,依然抬起手,就要狠狠地击向黑衣人。 他的瞳孔中映照着黑衣人惊恐的眼神,就像一个人濒死前的那一刻,给予莫恒极大的舒适感。他的嘴角笑意加深,只要这个人死了,便无人再知晓自己的秘密了。 莫恒杀红了眼,根本不在意自己此刻的场合了,他也不认为,接下来还会有人比自己更快! 他的手狠狠地冲着黑衣人的头部击下去,就在即将触及黑衣人的一瞬间,旁边突然出现了一柄折扇,抵在他的手指与黑衣人的头之间。 看似轻飘飘的伸了过来,但莫恒加大力气想要往下,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动不了。 他略有些惊怒的抬起头来,对上了谢瑜平静无波的眼神。 “莫副将军这个手段,怕是有些草率了,别忘了谢某还站在这里呢。” 谢瑜淡淡的开口说道。 但他的一字一句,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在周围炸开来! 莫副将军?! 这个戴惟帽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