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爷,奶奶,二夫人来了。”流云的声音在外面传进来。 莫离看了商墨羽的脸色,觉得还和是苍白,“你能过去么?” 商墨羽颔首点头,自己掀开薄毯要起身来,莫离见此只连忙走过来扶他,“要不要换件厚些的袍子,虽是阳春三月,可也是那风筝的季节,少不得有风,你这一身衣裳怕是要凉着。” “你说的算。”商墨羽看着咫尺在近的娇俏容颜,似知道莫离不熟悉他房间里的布置,因此便又道:“叫流云进来伺候吧,你先过去陪着二婶,我就来。” 莫离应了声,唤了流云进来,叮嘱月酌几句好好照看商墨羽的话,便往厅去。 然才到浣玉池边就见到二夫人正在池边赏着鱼,迎上去行了礼,“莫离给二婶请安。” 苏临湘听见她的声音,这才侧过身来,绝美的容颜上挂着一抹温柔似水的笑容,给人十二分的和蔼感觉,“瞧着这池里的莲露了角,又有蜻蜓,因便过来瞧瞧。” 莫离扶过她的手腕,邀她往亭里坐下来,那厢已经有丫头们上了茶水点心果子。“既是如此,便就在这里坐会儿。”瞧着不远处月酌正扶着商墨羽过来,便吩咐丫头们都将挡风的竹帘放了下来,有些歉意的朝着苏临湘笑道:“只是还是得委屈二婶,这池中景色怕也瞧不成了。” “是你想的周到,羽儿那身子,着实该这般护着才是。”苏临湘很喜欢莫离的这份细心,心中难免是将她跟先前遇到的长孙楚儿来比较,觉得还是莫离这样的人合适在十四的身边,要是换了那长孙楚儿,且不说她到底克不克十四,就她那性子,说白了就跟一个祖宗似的,到时候丫头们是要好好的服侍十四,还是伺候她? 虽然真正的贤妻良母莫离做不到,不过这面上的功夫是需要的,因此没等他们走进,莫离就迎了出去,从月酌手里扶过商墨羽的手腕。“你也该出来透透气,整日里在屋子里,便是没个什么,也得闷出什么来。” “离儿说的正是,眼下天儿也好了,每日也不需你多走,能在外面透半个时辰的气便好。”苏临湘也赞同的点头道。 商墨羽一面与苏临湘行了礼,一面坐下身来,因怕寒气,所以莫离又让给垫了个厚厚的蒲团才准他坐下来。 苏临湘见此,不禁又夸了莫离几句,随着询问了商墨羽的身子几句,喝了盏茶,想着要去将方才在静雨居发生的事情回禀了老祖宗去,因此便也没多坐。 送了她去,莫离没见着冰桔,这才问青杏,“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青杏这才将静雨居门口的事情说了一遍,有些担心的朝莫离问道:“那东西到底是柚子从她们那边拿的,若是真叫查出来了,可如何是好?” “没事,眼下这件事情比起旁的,到也是无轻重,大家伙儿的心思是不会放在这里的。”莫离倒是没什么担心,尤其这件事有苏临湘作证,不管事情到底是什么真相,为了保全长孙楚儿的脸面,长孙亦玉自然不会追查此事。 听她这么说,青杏才松了一口气,“那便好,只是冰桔姑娘想怎样处置,这次是咱们运气好,误打误撞的,若是在有个下次的话,奴婢担心&8226;&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没等她说完,莫离便扬手打断她的话,“暂时不用管,她此番冤枉了琼华郡主,那郡主岂有放了她的道理,面上是说不追究,可是背地里就说不准了。”一面也满意青杏跟柚子做事情,“这商家水太深,你们以后还须得激灵些,做什么也不能掉以轻心。” “奴婢晓得,姑娘您就放一百个心吧!”青杏连连点头。 二人说着,回到亭里见商墨羽还在。 “咱们不如就把饭摆在这里吧!”商墨羽见着她来,只笑着说道。 “嗯,也好。”莫离应了声,一面吩咐了青杏去传饭来。 小亭里就流云他们跟着月酌在,其他的小丫头都在外面,那商墨羽只叫她坐了下来,开口问道:“昨儿的事情,你都不去问问,到底是谁背后使的手脚?” 莫离自然是好奇,只是这事情大张旗鼓的去问,对自己着实是不好,所以她才一直没提,眼下商墨羽开了口,便道:“怎的,你晓得个什么?” 商墨羽却是摇着头,一面把玩着茶盅,“这倒是不知道,不过你放心,你怎么说也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怎能让你受半点的委屈,这件事情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他这话说的轻描淡写,似又有些心不在焉的,可是他旁边的流云跟着月酌都怔了一下,这像是他们主子说出来的话,说的自己好像很是有责任感似的。 莫离对他不了解,不晓得这商墨羽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所以听到这话,实在是没有流云他们的别样感受,只是轻轻一笑,“罢了,你把身体养好,比什么都强。” “你是不相信我吧?”商墨羽不知道怎的,心里竟然有一丝的落寞,在她的眼里,难不成自己就真的是除了养病,什么都做不了? “没有,是你多想了,只是你身体不好,若是在劳累,那岂不是雪上加霜么?”莫离不晓得他怎为这样一句话而激动,只在一旁温言细语的劝说道。 这厢说着,饭摆了上来,吩咐小丫头抬来了洗手的水,净了手这才开始动筷子。 又伺候着商墨羽吃了药躺下午休,莫离这才歇下来,岚嬷嬷也回来了,却道那个昨儿跟莫离一起的小丫头,今早包扎了伤,就不见了人,那管事偷偷的找了一个早上,依旧寻不着人,只好往上边谎报说是中毒没了。 既是活着的,那么定然是自己走了。也罢,反正便是留住了她,她也未必把那人的名说出来。 待到傍晚,那冰桔便过来了,莫离只让她跟着流云就是了。 两人都是一等丫头,可是莫离让她跟着流云,到底是有些不悦,总觉得是将她身份贬低了些,可是随后想到流云是商墨羽的贴身丫头,自己若是与她亲近些,总是有好处的,如此想,那脸上才有了些笑意。 莫离正往厨房去,准备瞧晚上熬的药膳,却有小丫头来禀报,莫老爷来了。顿时只觉得头大,他来能有什么好,定然是将莫雪跟着五娘给带过来了。 果不其然,莫离才到凌云轩的大厅,便见着花枝招展的五娘跟莫雪乖巧的并排站在一旁。那莫长卿见她一来,急忙从椅子上起身来,迎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离儿,为父现在有些急事要去北方一趟,不方便将你妹妹她们带着,可是将她们留在京城,两个姑娘家我又不放心,所以&8226;&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后面的话不用说,大家伙儿心里也明白了。 一手挣脱开手,莫离接了话:“既然如此,那父亲就放心去,至于妹妹们,我自然会安排人送她们回兖州的。” 莫长卿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僵,“兖州与离京那般远,除了自己家人,我岂能放心。”言下之意,甚是明白,若是能托人送回去的话,那自己怎么可能还带她们俩来呢! “姐姐你是不是嫌弃我们了?”那莫五娘听见二人的话,只怀抱着一个锦布小包袱上走过来,满脸的楚楚可怜。 看他们是势必要赖在商家了,可是这莫离也做不了主,因此只道:“我只是商家的一个媳妇,哪里做的了主,你们若是只住个三五日还好说,可是长了的话,难免别人是要闲话的。”莫离以为,只要有威胁到自己在商家地位的事情,莫长卿是不会做的,因此才这般说。 可是她不知道现在莫长卿已经把主意打到莫雪跟着五娘的身上了,尤其是回省那日莫离不听他的安排。所以此刻听到莫离的话,却是不以为然道:“你放心,我又去不了多少日,也很快就回来的,在说都是自己家的姐妹,别人有什么闲话可说的。” 老祖宗那里不知道怎晓得了莫家来人,而且要将两个姑娘托付在这里,因此想着当年容夫人的好处,便打发了红莲过来。 红莲才来凌云轩就发现这莫离与莫老爷之间的不和谐,只是知道也晚了,老祖宗话已经发了下来,因此只将话回了莫离,“十四奶奶,老祖宗那里说了,既然亲家老爷有事情,将两位姑娘便暂时托付在这里,那就请两位姑娘安心住下来。”一面又道:“眼下奶奶您已经搬到长生阁去了,两位姑娘就安住这边,这样谁敢说半句闲话。” 这样一来,倒是给莫离一个住在长生阁的理所当然的借口,可是莫离并不爱那长生阁,尤其是对着那个毫不了解的商墨羽。 “既然是如此,那我便在此谢过老祖宗了,多谢老祖宗的怜爱,等我北方归来,定然好生感谢。”莫长卿听到红莲的话,只赶紧顺势接下去,又作了两个揖。一面欣喜若狂的招呼两个女儿也赶紧道谢。 那红莲看出了莫离的无奈,又觉得这二姑娘言行举止轻浮,五姑娘虽然看着是水灵秀气,可是到底是庶出的,少不得是要叫别的奶奶们笑话莫离了。心中不禁叹了口气,这一次老祖宗怕是好心办了坏事,给莫奶奶平添了口气。只是到底不是自己说的份,因此给莫离行了礼,便回去复命了。 第六十七章 莫长卿似乎真的很着急似的,很是放心的把五娘跟着莫雪托付给莫离,连着老祖宗那里都没去请安,便匆匆的走了。 也正是红莲说的那般,莫离只将二人安排住在凌云轩里,反正自己是在长生阁,这样也没有什么交集,不见着她们也省得看着心烦。 在说那商墨泫,因着郑覃把莫离被掳的事儿传出去,因而便说了她几句,而郑覃刚也被自己的婆婆三夫人责骂过,心中本就委屈,眼下才回来又叫向来对自己疼爱有加的丈夫责怪,更是难受的很,难免就说了几句重话。 二人夫妻二十几年,虽然小打小闹也是有的,可是却没有哪一次像是这般说过重话,因此那商墨泫索性也不在房间里睡了,气得砸了门,就往书房去了。 郑覃见他竟然就这么走了,而且还动手砸门,于是哭的厉害起来,屋里就一个贴身的丫头安慰着。 且说商墨泫,在书房小息才一会儿,便有人来禀报,那个跟着莫离受伤了的丫头,失踪了。所以只好赶紧打发人去找,可是找了许久也没个线儿,又因那小丫头先前给吓着了,所以没问出是个什么姓名,是哪个院子的。 没了法子,只好说是她身上的伤口有毒,发现的晚,那毒性发作已经去了。 这般去回了老祖宗,并负责查出这幕后的主使。 老祖宗这里也休息的差不多了,想起那珍嬷嬷的作为,本想将她就此赶出去的,可是她到底是长孙亦玉从宫里带出来的,怎也要给长孙亦玉留些脸面,因此只传话去将她送到商家的家庙去,对外便说是去替长孙亦玉求福的。 长孙亦玉虽然有万般不愿,毕竟那珍嬷嬷算得上是她的左膀右臂了,可是无奈她做的这件事情实在是不妥当,自己也无法开口,于是只好作罢。 只是身边没了珍嬷嬷,长孙亦玉依旧是闲不下来,这日到静雨居来,骂了那冰桔一会儿,才提起莫离的两个妹妹眼下就寄住在凌云轩,一时间来了兴致,打发人将二人请了过来。 在说莫雪二人,自打前日来到了商家,兴奋得一宿没睡,可是没想到她们却是除了那凌云轩,去不得别处,才到门口,就有丫头来拦住。 所以此刻听到大夫人要见她们,都高兴得很,尤其是那莫雪,本来就是一个绣花枕头,这会儿听到了信儿,只赶紧的叫丫头贴花黄,又是修眉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又从自己的首饰里挑了个最纯的步摇跟着一个玉镯子儿,装了小锦盒,就往静雨居去。 在门口正好碰见也收拾好了的莫五娘,却见她一身素颜,头上没个像样的头面,别着的那花儿,还是从院子里剪下来的呢!因此不禁笑起来,得意的将下巴抬高了几分,“哼,你以为是去见县官夫人啊,竟然这个样子,也不怕失了脸面。”说着,又看五娘身上穿着的那一身半旧浅色普通绸子的裙衫,更是鄙夷起来,警告道:“你一会儿万不要叫我二姐,这可是大户人家,嫡庶有分,你还是叫我一声二小姐妥当。” 那五娘是个什么人?玲珑心思,水晶心肝,此刻要见的什么人,对自己有多重要,她心里会没有数么?只如从前一般,楚楚可人的笑容,“我晓得,定然不会丢了二小姐的脸。” 那莫雪闻言,更是得意,只提起长长的裙摆往前面先走去。 莫五娘见着她那背影,花枝招展的,又是满头的头花,好似一个会移动的大花瓶似的。忍不住掩唇偷偷笑起来,也不知道这莫雪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在商家这样的人家,她那点金银首饰算得了什么,还全都带在身上,也不怕丢人。 姐妹俩一前一后的到了静雨居,门口的嬷嬷去禀报,没多大的功夫,却出来说大夫人正在小息,郡主伺候着,让她们先等着。 二人自然不敢进去,也不敢回去,只好在门口等着。 正好是艳阳天,那门口的红色花朵儿是越发的红艳,可是这上了浓妆的莫雪却是满脸的油光,又有汗水,直将那脸上的妆容弄得一片花。她那里越是擦,就越是花得厉害。 莫五娘见她那样,心中只暗骂她没脑子,那大夫人本来就不喜欢莫离,有道是爱屋及乌,同样的也是这个意思,大夫人不喜欢莫离,怎么可能喜欢她们呢!就莫雪个没脑子的,还弄成这样来丢人现眼,此刻那大夫人故意在这大中午的让她们在门口晒着太阳,不就是有一刁难么!不过幸亏她穿得轻松,也不似莫雪那般,头上手上一堆首饰。 约摸站了个把时辰,里头才有个年轻的丫头出来请她们。 大厅中,长孙亦玉正吃着点心,身后两个俏丽的小丫头正用美人扇给她扇着凉风,长孙楚儿就坐着侧边,见着进来的莫雪,脸上的笑容忍不住精彩起来。 “可是委屈你们了,都是那婆子,也没说清楚,一会儿定是要赏她耳刮子了。”长孙亦玉也瞧见了叫妆弄花了脸的莫雪,又是一头的金首饰,手腕手指上,都是镯子戒子的,看起来确实很是好笑,不过到底是定力够,没笑出声来。 莫雪跟着莫五娘请了安,便站在一旁。 那莫雪的装弄花了,身边的丫头们没敢说,就怕遭罪,所以她自然是不知道,只当自己还是从凌云轩里出来的那个派气十足,打扮得艳光逼人的美人,因此一直都是信心十足的。 那长孙楚儿忍住了笑意,只将绢子沾了沾唇角,“既然两位妹妹都在,何不使个丫头去隔壁将离姐姐请过来呢!” “很是。”长孙亦玉赞同的点了点头,当即便吩咐丫头去请莫离来。 莫雪明显的感觉到大家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心下很是满意,只觉得母亲给准备的这些首饰果然是很好用,一面更是特意的摆出些端庄的架子来,却不晓得她那张花脸,做出这样的动作,只会显得更加的滑稽而已。 那长孙楚儿看到莫雪摆出各种各样自以为好看的动作,终究还是忍不住笑起来。 见此,莫雪不禁有些好奇的问道:“郡主可是遇到什么样开心的事情?可否与我们分享?” 旁边的莫五娘此刻很是后悔,早晓得的话,倒不如装病,不跟这莫雪出来,若不然的话,此刻就不会如此丢人现眼了。 长孙亦玉给了那长孙楚儿一个眼神,她才收敛了些,“没有个什么,不过是突然想起以前一些乐事罢了。”一面转过话题,催促着丫头道:“去瞧瞧离姐姐来了没?”今儿这么个好戏,她不在实在是太可惜了。 这间儿,莫雪只把自己准备好的两根大金簪送了上去,莫五娘晓得这些大富大贵之人,不会将此俗物看在眼里的,所以便送了两个自己亲自绣的荷包。虽然是有些土气了,可是跟莫雪的比起来,终究是好了许多。 那长孙楚儿三番五次在莫离那里没得个什么便宜,如今有这么两个莫家姑娘在这里,她岂能放过机会,因此便要留她们吃饭,刻意的让厨房都准备些本来就珍贵的菜式。 莫离早先就知道长孙亦玉将莫雪她们俩请到这边来,只是商墨羽那边走不开,因此她便没过来,所以一直等着这边请了,她才名正言顺的过来。 才到厅里,那长孙楚儿便主动的迎了出来,笑得比往日友善许多,拉着莫离便跨道:“离姐姐你们家的妹子可真真逗人。”一面说着,朝那椅子上故作优雅的莫雪看去。 莫离随着她的眼神瞧过去,被莫雪头上的金簪子晃得眼睛都睁不开,不过也正是她头上的这簪子,莫离才认出来,这张脸上乱七八糟,跟颜料打翻在上面似的姑娘是莫雪。在看旁边,是一脸淡定素雅的莫五娘,这般看来,怕是那五娘和身边的丫头都没告诉她脸上的妆花了吧,若不然莫雪怎么能那么自然的坐在那里。 莫离这也才反应过来,长孙楚儿这怕是故意叫自己难堪的吧!可是她算错了,现在莫家的什么都与自己无关,别说是才花了妆的莫雪,即便是脱光了坐在这里,她也当作没看见。淡淡的瞟了一眼,收回眼神只向长孙亦玉行了礼。 长孙亦玉已经一如往日般别开了脸,有些慵懒的接过丫头剥好的青葡萄,声音严厉了起来,再不似方才那般和蔼可亲了。“亲家老爷既然将两位姑娘交托给你,你便好好的照顾,她们有什么不懂的,你也当在其中指点。这是我们自己家的人见了,若是旁人看了如何想?”言下之意,自是在指莫雪。她就是等着莫离来借此教训的。 莫雪有些摸不准头脑,方才这大夫人不是还好好的么,而且又收了她们的礼物,怎么一下着冷厉起来,而且看她跟莫离这态度,倒是跟外面传言的有些相似,心中不禁确定,看来莫离真的不得大夫人的宠爱,如此的话自己以后还是少与她来往些为上,倒是这个琼华郡主,总是笑眯眯的,看起来人总是不错,而且住的院子又离的这么进,以后倒是该跟她多多来往才是。 “母亲息怒!”莫离不吭不卑,就站在厅中,看了莫雪那花的不成样儿的脸,只吩咐青杏道:“带二姑娘回去,先把脸洗了,在请个大夫瞧瞧。”这才朝着长孙亦玉回道:“我家二妹妹的事情,母亲您想必是也有所闻的,这种事情,最伤的便是女儿家,可怜我这二妹妹&8226;&8226;&8226;&8226;&8226;&8226;哎!”又瞧了五娘一眼,“五娘身子素来不好,又是庶出,连着我们家那样的小户,本就上不得台面,只是母亲你怜爱她,要叫到这跟前来。” 莫五娘听到莫离的话,纤白的手指不禁捏紧了手中的绢子。她素来就最讨厌这个庶出的身份,平白无故的就比别人矮了一截,可莫离竟然还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还道是上不得台面,那她以为她又算什么东西? 这莫雪听着莫离说完了五娘,这才反应过她话里的意思,肃然站起身来,只朝莫离指手划脚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你才有病!” “还不赶紧把二姑娘带回去,免得她一会儿伤着大夫人跟郡主。”莫离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似乎真的很害怕莫雪发疯似的。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而且还在这些最见不得自己的人面前。不过莫离却是没有半分的感觉,这些人与自己都是无关的,尤其是五娘,所以莫离偏要在旁人的面前着重的提起她的庶出身份。 青杏跟着两个小丫头,果然上去将莫雪拉住,那青杏也激灵,“二姑娘你冷静先,有个什么回屋子去对着枕头撒气就是了。” “你才对着枕头撒气。”莫雪本就是经不起激的,这下可谓是真的气急了,一手抄起小几上的茶盅便要朝莫离砸来。 长孙亦玉等人见此,到真是吓了一跳,方才还以为莫离说笑的,不想这莫雪竟然真的是脑子有些问题的,方才还以为是五娘跟着丫头们故意不提醒她的妆花了,却不想原来她是那故意化成那般的。 长孙楚儿先前也是觉得好笑,可是现在信了莫离的话,又见这莫雪的所为,心下真的害怕起来,也赶紧吩咐起丫头们帮青杏的忙。她堂堂一个郡主的院子里,怎么能放一个疯子进来呢! 莫离趁着大家因莫雪的举动乱成一团,因此也朝那坐着没动的莫五娘道:“你还坐着作甚,还不赶紧帮门把你二姐姐带回去,安抚她吃药。” 莫雪在听莫离的话,又叫这么些个丫头拉住,尤其是看到长孙亦玉她们相信了莫离的话,把自己当疯子,不禁又急又气,一面挣扎着一面大喊:“你才是疯子,你见过哪个疯子向我这样,能穿金戴银,会梳妆打扮么?”一面将自己戴满了戒子的手扬起来。 莫五娘也没想到莫离竟然这么不顾情面,直接把莫雪说成了疯子,只是在看莫雪这个样子,当真是像极了个疯子,也难怪莫离要这么算计她。 那长孙楚儿此刻已经将莫雪送的簪子扔了回去,“赶紧拿回去,把人给我带出去。”那满脸的嫌恶,毫不掩饰。 莫离到也觉得这莫雪疯了也好,免得这些个女人跟她串成一气,到时候指不定还会让自己吃暗亏呢!那般岂不是多了许多的事儿。 第六十八章 被丫头们架着回来,就直接送到房间,外面两个婆子守着门,就留了一个小巧伺候着。 莫雪只拍着门板,朝着外面怒骂起来:“莫离,你个贱妇,竟然这般害我。”一面瞧见小巧竟然若无其事的站在一旁,竟然没有帮她一起拉门的意思,更是生气得紧,转过头来朝着小巧发脾气,“你个小贱人,到底是谁的丫头,竟然跟着那女人一起害我。我问你,我若是不好了,你能得个什么好?” 小巧跟葵花虽然是莫雪的贴身丫头,可是早就受够了莫雪动不动就打骂的脾气,今儿没提醒她的妆容花了,就是害怕她又责怪。此刻叫她骂起来,只习惯性的往后缩去,看着莫雪那晕开了的口红,随着嘴巴一张一翕,像是一个血盆大口似的,终究是忍不住开口道:“姑娘不是奴婢不想帮您,只是您现在的模样真真的可怕得很。”说着,朝那梳妆台指了过去,“姑娘您若是不信,只到镜子面前去瞧,这哪里像您了。” 莫雪闻言,上下扫视了自己一遍,觉得都挺是整齐的,除了头有些微松的发鬓。扶了扶头上的簪子,“哼,我看就是一个个的嫉妒我这些头面。”突然脑子一转,心中想透了一件事情,只朝着小巧道:“那莫离是不是因见了我这些头面,心生嫉妒,眼下才冤枉我疯了,她就能理所当然的把我的这些首饰拿过去保管了。”这样的法子当初母亲也用在莫离的身上过,也是这样,才能将容夫人留下来的那些铺子拿到手里去的。只是母亲到底是仁慈,没有莫离这般歹毒的心。 小巧听到她的这番言论,心里不禁有些怀疑,姑娘不是真的疯了吧,这样的事情她也想得出来,何况现在大姑娘是什么身份,这点首饰能看在眼里,能为了这点首饰污蔑她是疯子么?见莫雪还紧紧的盯着自己等答案,只好敷衍的点了点头,“也许姑娘说的是。” 听到小巧的这话,莫雪更是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只将莫离骂了一番,还没到镜子面前去照一下现在的妆容,门便打开了。 只见来人是庆嬷嬷,身后跟着一个山羊胡大夫。莫雪见此,只将桌上的茶盅掀起,往门口砸去,“跟莫离去说,想谋我这些东西,也得有些脑子,别以为所有的人都跟她那么笨,真当本小姐是疯的,本小姐告诉你,本小姐好着呢!” 那茶盅是不长眼睛的,加之莫雪觉得莫离竟然连大夫都真的请了过来,心下更是愤怒,只当那大夫也跟莫离一党的,因而下手也毫不留情。 那大夫是上了年纪的,手脚没丫头们快,这一躲便将腰跟闪了一下,茶盅则打在了门头上,碎片溅了一地。 “快扶着大夫。”庆嬷嬷瞧见大夫扶着腰,心下只叫不好,赶紧的帮门扶着了他,一面询问道:“林大夫怎么了?” 林大夫疼得咧呀咧齿的,朝着砸茶盅的凶手看去,却见屋中气势汹汹,一脸五颜六色,瞧不出五官的脸庞女人,头上的发鬓松乱,十五六支金光灿灿的簪子七斜八歪的别在上面,也不晓得她是怎么弄上去的。只下意识的往门后退去,朝着岚嬷嬷道:“这么个人还用瞧什么瞧,赶紧的灌碗安神的,别叫她在无故伤人了。” 庆嬷嬷连连点头,吩咐着丫头扶大夫过去,又赶紧的叫粗壮的婆子将门关了。 莫雪这还没来得及得意,见着门又要锁,眼疾手快的冲过去,只将一个丫头扯住,那丫头是个胆子小的,又见大夫都说了莫雪真的疯了,当即吓得大声尖叫起来,也顾不得身份之别,只一面拼命的拍打着她,一心想要挣脱。 莫雪在莫家,那是正儿八经的大小姐,王氏宝贝着,一个手指头也舍不得动的,可是这到了京城,却叫一个身份低贱的小丫头拍打,何来没有气,无奈因为这衣衫穿得繁复,打起人来也不方便,因而便垂下头去一口咬住那丫头的手。 小丫头被咬,又是哭又是尖叫的,整个凌云轩里顿时热闹起来,连着那莫五娘听闻了,都有些怀疑,这莫雪是不是真的脑子有毛病,先是伤了大夫,如今又咬了丫头,心下不禁也好奇起来,只然高嬷嬷去打听打听。 没多大一会儿的功夫,高嬷嬷就回来了,小心翼翼的关了房门,一脸庆幸道:“幸亏今日姑娘去隔壁的静雨居,与二姑娘显得没有太多的亲密,若不然不知道旁人该怎么想了。” “你这是个什么意思?”莫五娘有些不解的看朝她,难不成莫雪真的疯了?可是觉得这又不大可能,昨晚还好好的一个人。 只听高嬷嬷说道:“大夫已经说了,二姑娘这叫羊角风,平日里跟正常人没个什么区别,可是这犯起病了可不是闹着玩的,您瞧二姑娘平日是有些个脾气,可是也没打伤人,或者咬人的。在说她今儿的这装备,确实是反常的很,先前可以说是没人告诉她,可是现在她都在屋子里了,那么大一面镜子难不成她瞧不见么。” 高嬷嬷说的是个正理,五娘这么一听,觉得也很是可能,忽又想起来,王氏娘家以前有个远亲就是时好时坏的,不禁道:“莫不是这病从王家那边传过来的吧,不知道嬷嬷还记得不,以前她们王家有个姑娘也是这样的,后来叫送庵里去了。” 她这么一说,高嬷嬷也想起来了,“对对对,正是夫人的一个堂妹,我看真是遗传的。”这女人家若是脑子不正常了,怕一辈子就给毁了,不过这莫雪到底有这么个家世,要嫁人还是没有问题,只是看嫁个什么人罢了。一面想起莫雪今日身上的那些个首饰,心里顿时打起了主意来,只朝莫五娘提道:“今日二姑娘身上的那些,怕是值不少银子吧!” “哼,还不都是用莫离的钱财去买来的,就那莫离没有脑子,若是我的话,早就给拿来过来。”莫五娘虽然觉得金太俗了,可是到底是现金现银的,哪里有不诱人的道理。 高嬷嬷闻言,不禁笑道:“大姑娘素来木讷,怕是现在还不晓得夫人用了她的钱财去给二姑娘置办这些东西呢!而且奴婢现在有个法子,一能帮姑娘争得个好名声,又能将那些东西拿过来尽收囊中。” 那些金银首饰,怎也值个千百金,若是能拿来,莫五娘心里自然是欢喜,她除了没身份,还没什么体面的首饰,虽然不爱莫雪那些浮华的款式,可是能拿去变卖了,买些雅气的回来自己用。“什么法儿,你倒与我说说看。” 高嬷嬷点了头,仔细的检查了窗外门外没人,才开口道:“二姑娘这么病了,对姑娘来说,倒不失为一件好事情。眼下大姑娘要住在长生阁,这边二姑娘病着,那只能由着您来照顾了,到时候她的东西得您来管着,不止是赢得了个悉心照顾长姐的好名声,还能将那些慢慢的拿过来。” 比起那些东西能不能拿过来,莫五娘更在意的是这个好名声,有了这份好名声,那么她能留在商家的机会就大多了,想到此,脸上的笑容不禁密了几分,只欢喜的朝着高嬷嬷夸道:“嬷嬷待我真好,比我那亲娘都好,事事为着我着想,以后我若是真的出了头,定然将嬷嬷当作母亲般奉养起来。” 听到莫五娘的这话,高嬷嬷脸都笑开了花,嘴上却谦虚的说道:“姑娘快别这么说,老奴可承受不起啊。” “眼下她可是还在二姑娘那边?”莫五娘突然问起莫离来。 “早就回长生阁了,二姑娘那里就留了个庆嬷嬷。”高嬷嬷只回道,一面有些嫌恶道:“那个死老太婆,仗着自己有个教养嬷嬷的名碟,很是不把人放在眼里,真是气煞了人。” 高嬷嬷在庆嬷嬷那里吃过不少的亏,所以想到庆嬷嬷,心中还是有些气愤的。 说了几句庆嬷嬷的不是,高嬷嬷只提起那冰桔来,“我怎瞧那冰桔,越发不如从前那般了,莫不是有了二心。” 莫五娘闻言,只冷冷一笑,“你还没瞧出来啊,那小蹄子的心现在都是在十四爷的身上了。” “我呸,就她那样的货色,还想着爬十四爷的床。”高嬷嬷忍不住吐了一口,一面又好奇道:“不晓得大姑娘心里有数没?竟然还将这样的人留在身边,不是没事找事做么?” 五娘从来都觉得莫离是个没脑子的,可是前后想起今日莫雪疯了的事情,又觉得不是那么巧合,因此不禁对莫离是看法是有了些转变,只道:“我怕她的脑子里比谁都清楚。” “姑娘您多想了,旁人奴婢是不知道的,但是这大姑娘,向来都是那么个懦弱胆小的人,又没有什么主意,若非身边有几个贴心伺候的人,我怕当初她在就魂断夫人的手上了。”高嬷嬷不以为然,从来没觉得莫离有个什么过人之处。 “若真是那般就好了。”莫五娘也希望莫离是她们想的那样,如此的话自己想成为商家的人,那就太简单不过了。不过想来莫离最大的好,就是她身边有着庆嬷嬷她们几个,若是能将这些人都收到自己这边来的话,那以后要办个什么事情,怕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第六十九章 “你二妹妹真的病着了?”商墨羽突然抬起头来朝莫离问道。 “那你以为呢?”莫离将桌上的书整理好,若无其事的反问着。 那商墨羽却是鬼魅一笑,“自然是病着的好。” 莫离没有在接她的话,只是将他要的书拿出来,“你这身体,真的能去参加科举么?” 商墨羽一脸笑意,目光直视着莫离,“祖母不是说了么,你是我的福星,只要你在我身边,我这身子就无碍。” 不知道怎的,有那么一瞬间,莫离觉得这商墨羽指不定就根本没有病。 “姑娘,老祖宗请那您过呢。”青杏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莫离只朝商墨羽道:“那我先过去,叫月酌跟流云进来伺候着。” 商墨羽点了点头,瞧着外面的日头正烈,便道:“坐我的小撵过去吧。” “无妨的,又没有多远。”莫离眼角浮起一丝连着自己也没察觉到的笑容。 “那去吧。”商墨羽点头送她出去。 门外的青杏赶紧的迎上去,扶着她下了台阶,一面往屋里去,伺候换了衣衫,便撑着伞往老祖宗那边去。 “老祖宗莫不是要问二姑娘的事情吧?”青杏只猜测着,心里也有些担忧。 “没事儿的。”莫离瞧出她的担心,便安慰着。 “哟,这不是莫奶奶么,婢妾给莫奶奶请安。”正到湖边,却听闻对面的假山荫花处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莫离寻声望去,竟是多日不见的钟雅襄。 “莫奶奶这是要去哪里?”那钟雅襄款款的走上来,妙曼的腰肢随着她的步子而妖媚的扭动着,手中的美人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 这条道,除了去老祖宗的沁园,还能去哪里,她这不是故意问的么?“去给老祖宗请安,妹妹这是要一道过去么?” 那钟雅襄闻言,顿时一脸的神秘,走近莫离,满脸的亲昵,好似当初被莫离罚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似的,只听她小声的说道:“我原本也是要去的,可是听说万俟妹妹跟着大奶奶都在,也不晓得她们究竟是怎么惹恼了老祖宗,这会儿老祖宗气着呢,我哪里还敢过去。”她一面说着,一面仔细的查看着莫离的神色,似乎是想从莫离身上捕捉什么似的。 莫离是何等聪慧之人,她那点小动作哪里没有发现,因而跟平时一般,便是心里百般的好奇,那面上的神情也是雷打不动,一如方才般自自然然的,硬是叫那钟雅襄看出什么来。“哦,既是如此,那我更是要过去瞧瞧究竟是个什么事儿,不管怎样也不能叫老祖宗气着,免得气出个什么来可不是玩的。” 说着,便示意青杏走了。 对于前阵子莫离被掳的传言,钟雅襄到底是觉得有些可能性的,尤其是这阵子她暗中发现,五爷一直神神秘秘的查,因此更加确信三房里的那传言不是无中生有的,可是她旁敲侧击的寻问了几次,五奶奶终究是什么也没说。所以此刻觉得只能在莫离口中套出些个什么来了。 所以自然是不能叫莫离这么走了,只拉住她道:“姐姐莫着急啊,我好些时间没能去长生阁了,也不晓得相公的身子怎的了?”她说着,脸上露出浓浓的担忧,看着也不像是假的。 “还是那般,只得静静调养,因此老祖宗才不许人去打扰的。”莫离淡淡的回了一句,见她还拉着自己的袖子不放,“这般炎热的天儿,妹妹若是没事还是回屋子去吧,免得给晒伤了,又要叫身边的人担忧。”说着,便启步离开。 那钟雅襄见她就这么走了,自己又什么都没问道,心里到底是不快,逐想到现在住凌云轩的莫家姐妹,便招呼着丫头撑了伞,“咱去凌云轩逛逛去。” 青杏到底是真心伺候莫离的,因此这心里总是替莫离担忧着各种,此刻现在心里又担心起来,别是那大奶奶在老祖宗面前编排自己的主子吧,而且瞧刚刚那钟姨娘的话,似乎是话中有话的。 主仆二人各自心思,终是到了沁园里头。沁园里的丫头们都是势力的,晓得老祖宗心疼莫离这个孙媳,因此她这才踏进了门,便一个个的挂着笑脸拥簇过来,一声奶奶吉祥的喊着。 “奶奶可是来了,快请厅里去,老祖宗等了好一会儿呢!”红莲从回廊那边迎过来,行着礼道。 莫离这还是正经的第一次来沁园,原来以为老人家住的地方,难免是有些沉闷,不想这院子修筑得却是光彩鲜艳的,旁的不说,就说这些个雕栏花样,都是眼下时新的,院子里头种的花花草草,更是稀奇,好些莫离竟然都叫不出名字来。 “咱们老祖宗是个会过日子的,这院里许多的花儿都是她亲手种的呢!”红莲似看出莫离的心思,只笑眯眯的说道。 “真瞧不出来,老祖宗竟然是这么个有兴致的。”莫离以为老人家,尤其是老祖宗这样的身份,每日听听曲儿,打打瞌睡也就一天,不想这老祖宗却还有闲情雅致。 过雕花长廊,走万花草海,爬了玉石阶梯,绕奇磷怪石,方到了一处宽广的院坝,对面是一座独立的楼房,后有一带银色小溪环绕而过,要进那小楼,还须得过一座小木桥。小溪旁边是几株青叶杏树。 “奶奶与我来,老祖宗就在里头等着了。”红莲在前头引着路说道。 莫离怎看这小楼,都不像是大厅,心中不禁也好奇起来,到底是有个什么事情,竟然要到这么个带着些神秘的小楼来。一面跟上了红莲的脚步,过了小木桥。 门口站着两个面生的婆子,看着那装扮,一身劲装衣裙,好似打手嬷嬷。因此莫离心中更加的疑惑起来。 两个嬷嬷见着她来,好似木头般,不苟言笑,只开了门,请她进去。 红莲站在一侧,“奶奶您自己进去吧,奴婢还有其他的事情便先走了。” 莫离应了声,由青杏陪着,进了门。 不知道怎的,才进去莫离就感觉到一阵压抑感觉,这厅不算大,而且窗户都是关着的,又用青色的窗纱蒙了几层,因此便是这小楼独立与这片院坝中,也没有多少的光线,所以屋子里的几个灯台上,都点满了蜡烛。 一眼最先看到的便是跪在地上的万俟雪娘,心头一怔,想起钟雅襄的话来,走上前两步,给上面一脸严肃端坐着的老祖宗行了礼。 老祖宗颔首应了声,朝着右面的那一排椅子瞧去,示意莫离坐下。 莫离这样才看清楚,除了地上的万俟雪娘,这里还坐着大奶奶万俟雪容,而对面则是上一次带人救自己的五爷商墨泫。如此心里头就联想到自己被掳走的事情,莫不是与这姐妹俩有关系? 见着众人就坐,老祖宗朝地上跪着垂头一言不语的万俟雪娘骂了一句,“哼,不争气的东西。”说着,只朝那五爷道:“你与老十四媳妇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五爷站起身来应了,这才将前因后果与莫离道来。 原来这万俟雪娘,虽然是生在万俟家的旁系,但是自以是名门之后,怎甘愿与钟雅襄那样的丫头站在一处,同为姨娘,这本是已经叫她觉得十分委屈了,偏巧商墨羽又娶了莫离这个西北兖州来的小户千金,如此怎叫她心里平衡,而且又吃了莫离的亏,心里怎也气不过,所以便听信了身边丫头们的话,去黑市上找个牙侩子,让牙侩子寻了个赏金猎人。 本是要借此伤莫离名声,害她下堂的,不想那些个赏金猎人听闻是商家的人,都没敢动的,无奈那牙侩子又舍不得这赏金,因此便去找个刚出道,不懂行情的女赏金猎人。 听商墨泫说完,莫离倒是愣住了,顿时有种自己才是正儿八经的深闺姑娘,看这万俟雪娘,混的就比自己好,连着黑市都晓得,还懂得去找赏金猎人来害自己。 见着莫离不说话,明尔岚只当她是给惊吓住了,不禁朝着地上跪着的万俟雪娘骂去,“看着你平日也是个正经人,却是生出这样的歹毒心肠来,也不晓得是什么个人教出你这样的人来。” 听到老祖宗连带这万俟家的暗骂了,那万俟容也只能保持沉默,因为她也没想到,这个同宗妹妹竟然这么没脑子,敢在商家大院里动人。只是这万俟雪娘到底是万俟家的人,为了全万俟家的脸面,万俟容必须将万俟雪娘跟万俟家撇开,因此只站起身来,先是屈身朝着莫离鞠了一躬,满脸的诚恳,“妹妹,实在是我对不起你。”一面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瞧了地上的跪着的万俟雪娘一眼,“若非是我当初叫她给哄骗了,作了这门亲事,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 万俟容一开始对自己没什么好感,这点莫离心里清楚得很,此刻看到她的这举动,因此也没有怎样的动容,只是觉得这大户之家,果然是亲情淡如水,这才出了点事情,万俟容就迫不及待的与万俟雪娘划开关系。心里头忍不住叹了口气,方朝着万俟容回道:“大嫂子多虑了。” 又看了那此刻犹如丧家之犬般跪倒在地上的万俟雪娘,反而觉得她才是可怜的那个,只是仁慈有的时候就是一把隐形的利刃,会在无形中将自己伤了,所以莫离虽然是可怜她,却没有就此放过她的意思,那日若非是有神秘人相救,眼下自己的下场估计比她悲惨千倍。 只是,这表面功夫是需要的,贤惠善良也是要秀的。所以便道:“想来妹妹也是叫丫头们蛊惑了,而且我现在也没什么事情。”言下之意,虽然字面上没有明说不追究万俟雪娘的过错,不过话下之意却十分的清楚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这叫万俟容倒是大吃一惊,有些意外的看了莫离一眼。 然还没等老祖宗开口,那万俟雪娘却是突然站起身来,一双眸子里满是恨意,扬手朝莫离指去:“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本小姐才不需要你这样卑贱的人来说话,真当自己是个正室了,别忘了琼华郡主还是圣上赐婚的呢!” 万俟容见此,吓了一跳,本来以为只要莫离不追究,万俟雪娘服了个软,指不定这事情就这么算了,毕竟真的闹起来,不但是对万俟家的名声不好,而且对莫离也不好。老祖宗这般疼爱莫离,定然也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此息事宁人,却不想这雪娘如此不知道好歹,因此只赶紧一声冷喝:“你赶紧住口,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浑话么!” “我又没有说错!”那万俟雪娘不但没有因为万俟容的话而低头,反而将下巴抬得更高了,她就是要这么站着居高临下的给莫离这个出生比自己低贱的女人说话。 “混账东西,真真是叫我这老婆子长了见识。”老祖宗手中的茶盅猛地砸在几上,清脆的声音锵锵有力,厅中一下沉寂了下来。 片刻,那商墨泫反应过来,只赶紧站起身来劝慰:“老祖宗息怒,万不要因此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莫离也赶紧跟着劝说,至于站在自己面前的万俟雪娘,只当没瞧见。 老祖宗气了一回,只朝那万俟雪娘冷冷道:“告诉你,这是商家,不是皇宫内院,圣上赐婚的又怎样,我商家不是寻常百姓家。” 这样狂妄的话,莫离从来也没想到会从一个老太婆的口中说出来,而不是一个杀敌万千的将军口中讲出,但是莫离依然觉得霸气十分,一方面对这商家的神秘更是好奇起来。 万俟雪容听到这话,惊了一下,随之反应过来,只回头朝着老祖宗瞧去,眼中竟是惊讶,她虽然晓得商家是大秦第一家,但是觉得跟万俟家是差不多的,不过是人丁上比万俟家多了些罢了,可是竟然如此不将皇室放在眼里头,不由得回了一句:“果然是妇道人家,竟然能说出这样的大逆不道的话来,也不怕触怒了龙颜。” 万俟容顿时觉得有种巴不得万俟雪娘是个哑巴,而且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自己当初竟然将她这么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头弄进商家来,如今真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疼了还得咬紧牙齿,血泪往自己的肚子里淹。终究是没能忍住这份气,扬起手只狠狠的给她一个耳光,“你闭嘴,你自己不想好,别牵连我万俟家。” 老祖宗冷冷一笑,随之朝着莫离瞧去,脸颊上的神情终于柔和了些,只听她高深莫测的说道:“你们也别觉得我偏爱了十四媳妇,只因我这膝下诸多媳妇孙媳玄孙媳里,就她第一人最是尊贵。” 她这话一出,别说是五爷商墨羽跟着万俟容,便是莫离自己也是满脸的惊讶,自己一个西北兖州刺史的千金,而且又是个没娘的,哪里尊贵了? 万俟容也忍不住朝着莫离打量起来,想从她身上找个不同之处,却也没瞧出个什么来,只是怎也想不通,与那些个公主郡主和世家小姐比起来,莫离竟然才是最尊贵的一个。 万俟雪娘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全然忘记了自己刚刚叫万俟容打了一个耳光,大笑着朝莫离看去,“她若是第一人,那我岂不是算得上是特等人了么?” 众人也是好奇,目光不约而同的往老祖宗瞧去,想继续听个究竟,然老祖宗的话题却是就此打住,只向万俟容道:“你嫁到商家二十几年了,这商家的规矩你是懂得的,可是有异议?” 万俟容敢有什么异议,现在她只巴不得赶紧把万俟雪娘这死丫头赶紧的处理了,如此也省得她在提心吊胆的,免得连累到自己的身上来。只赶紧的点了点头,“一切老祖宗做主就是,万俟家没有什么异议。”开什么玩笑,万俟世家虽然是世家,可是宁愿得罪了皇室,也不能招惹商家半分,这点道理她心里是明白的。而看着万俟雪娘现在的这个样子,心里也是十分的后悔,早知道该仔细的告诉她商家的厉害之处,如此她也不会犯如此的糊涂事情了。 “既然是如此,老五你就按照规矩,把执行嬷嬷请进来吧!”老祖宗见万俟容点了头,这才朝商墨泫发了话。 商墨泫应声,拍了拍手掌,只见暗处竟然走出四五个身强体壮的嬷嬷,一个个的挽着高鬓,看去十分的干净利落,衣着与外头那两个守门的嬷嬷一样。 几个嬷嬷走上来,好似一堵肉墙般,瞬间将那万俟雪娘包围住了,没及她反应过来人,人就晕了过去,叫几个嬷嬷往抬着往暗处走了去。 莫离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心里头有些好奇,也不晓得那暗处究竟是个什么地儿,她们又当如何处置这万俟雪娘,转过头来只向万俟容看去,却见她一脸的苍白,额间尽是细汗。 万俟容在商家不是一两年,自然晓得商家的各种规矩,她方才以为老祖宗最多只会将雪娘喝了绝子汤,送往家庙里去,却不想竟然是&8226;&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都散了吧。”老祖宗站起身来,旁边的青莲赶紧扶上她。 惊恐中万俟容反应过来,赶紧行礼匆匆告辞,心里头对莫离无形中也多了几丝畏惧。 商墨泫安排了执行嬷嬷们,便也退了出去。 莫离也跟着告辞要走,却叫老祖宗唤住:“丫头陪我老婆子用午膳吧!” ------题外话------ ···不多说,老祖宗是莫离的贵人·····情节很缓慢啊,如果受不了这煎熬的亲们,吼一声吧~让杂家也知道你们的心声撒··· 第七十章 用过了午饭,莫离以为老祖宗要午休,那样她便可以走了。 不知道怎的,经过了今日的事情,她总觉得也许老祖宗才是商家最大的一个boss,跟她在一起,心里多少有些压力。 然这用午膳也用好了,又吃了两盏茶,老祖宗反而没有要午休的意思,反而越看越精神。 “离丫头。”没有旁人在的时候,老祖宗都喜欢叫她离丫头,这样显得亲近些。 “嗯?”莫离转过眼神朝着老祖宗望去。 小偏厅里没有旁人,就是几个贴身的丫头伺候着,所以明尔岚说话也没顾忌了,只道:“今儿小楼里的事情,不会传出去的,至于对外,就说万俟雪娘染病去了。” 莫离有些意外,这个老祖宗为何要与自己说,难不成还需要自己去跟商墨羽报告一声么。 老祖宗似乎没看到她诧异的神情,反而是将话题转移到她的身上来,“善良固然是重要,可是离丫头,这里是商家,你没有半点的手段是不行的,你的善良会成为致命的弱点。” “老祖宗&8226;&8226;&8226;&8226;&8226;&8226;&8226;”莫离有些不明白,老祖宗这是要教她杀人放火么? 站起身来,拨弄着身后高架花篮上掉下来的藤条,“羽儿的身体不知道何时会好,我总不能护你们一辈子,所以长生阁里,你须得撑起来。” 莫离点点头,为了自保,她自然会先自强。 “我听说你那二妹妹病着了,可是真假?”老祖宗突然提起莫雪的事情来。 “正是呢,前儿也是好好的,大夫来看过,说是羊角风,而且她外祖母家以前也有这般,所以想来是遗传吧。只是这病时好时坏的,我也不好将她留在府上,免得到时候出个什么事情,就是自家的亲生姐妹,也说不清楚。所以想托人将她送回兖州去,正想着来给老祖宗您说一声呢!”莫离说着。 老祖宗闻言,点了点头,“你说的很是,若她好好的,这院儿随着她住,只是眼下也没有个相熟的要去兖州,若不然倒是可以省心些。”老祖宗没见过这姐妹俩,只是后来从红莲口里得知这莫雪嫁过人,举动轻浮得很,而且所嫁的正是临湘过继的苏家,因此对她没什么个好感,至于另外一个庶出的,听说也是个病秧子,所以心中也喜欢不起来,因此便没有叫人传她们过来请安。 莫离原本是想看着可是有商家的人过西北去,如此的话就将她们俩托付给人,可是此刻听老祖宗说没人过去,因此便道:“如此的话,那我便找个镖局,请人护送过去,这般可是妥当?” “也好。”老祖宗点了点头,想到莫离才来京城,有一直在院里,外头什么都不熟悉,因此便道:“这事儿你只管让蓝翎去办了就是,至于镖银,我自会叫红莲送过去的。” 莫离只赶紧推辞道:“老祖宗您疼惜我晓得,只是丁是丁,卯是卯的,妹妹们回去,这点镖银我是拿得起的,而且我也不想您的好心最后在别人口里变了味儿。” 老祖宗听她这么说来也是,因此只好作罢,心疼的看着莫离,“你家里的事情我也才晓得,早知道的话,早几年就该把你接过来,跟着姐儿们念念书,学个女红也是好的。”老祖宗也在莫雪她们在商家住下以后,这才打听到莫离在兖州的过的什么日子。 尤其是听说自从容夫人去了之后,莫离连字都没得学了,更别说是女红什么的,心中甚是愤怒,气得只差点去质问那莫家是个什么意思,不过后来冷静下来,到底不是自己该管的,因此只好作罢,心里想着以后多待莫离好些就是。 莫离闻言,心里自是感动,“老祖宗您的好我心里晓得,您不嫌弃我也是我福气。” “苦命的孩子。”老祖宗想起容夫人的面容,心中不禁难受起来,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老祖宗快别难受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而且有您给疼着,已经是心满意足了。”莫离见此,心中甚是复杂,只赶紧安慰起她来。又与她说了些在兖州的趣事,才见她脸上多了些笑容。 这正说着,红莲却是突然进来了,一脸的欢喜,一面给主子嗯行礼,一面高兴道:“老祖宗,明大少爷来了。” “夜轩?”老祖宗脸上顿时也是一片惊喜,还带着些许的激动。 红莲连连点头,“正是呢!已经过来了,听说刚从边关回来就直接来给老祖宗您请安了。”红莲说着,一面上前去跟青莲挽着她。 陌生男子来,莫离自然是要避讳,因此便高老祖宗告辞。 老祖宗心里头正欢喜,只将她唤住:“无妨,亲戚间不必弄得如此生疏。” 莫离闻言,只得与她一并迎出去,心中甚是好奇,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叫商家的老祖宗亲自出去迎接。 才一齐到门口,还没看见门口的是何人,那人便激动的屈膝跪下里,朝着老祖宗磕了三个响头,只听宛若醇酒般深邃的嗓音响起来:“夜轩给姑奶奶请安。” 老祖宗满脸的笑容,然眼睛却是湿润了起来,弯腰要亲自去扶他起身来,一面拉着他的手,上下打量着,“快叫我老婆子瞧瞧,这些年在边关可是过得怎样?” “是夜轩不孝,这几年都不曾来见过姑奶奶您。”说话的这位正是老祖宗娘家弟弟的嫡长孙,当初宰相的亲孙子,只是早年随军出征,这一去便是许多年。 这姑侄孙俩亲热的说了几句,才想起一直站在旁侧的莫离,老祖宗只介绍着:“这是你是十四弟表弟的媳妇儿,西北兖州莫家的姑娘。” 那明夜轩头一眼看着莫离,神情竟然恍惚起来,这听到老祖宗的话,才猛然反应过来,又听老祖宗说起莫离的身世,心中更是激动起来,只不过到底是个经过事故的,所以即便是在怎么的激动,也能压在心底。 老祖宗实在是欢喜,因此她也没有发现明夜轩那片刻间的反常之处,只朝莫离介绍着明夜轩。 彼此打过了招呼,老祖宗还想让莫离这边陪着一起热闹,直道长生阁里差人来请莫离回去,老祖宗这才放她回去。 回来的时候,那商墨羽正百无聊赖的把元宝从窝里拖出来,押着它在窗口上站着晒太阳。 莫离这不是第一次见到元宝了,所以也没什么可怕的,但她到底不是个喜欢小动物的,只是觉得商墨羽太不人道了,因此才从商墨羽手里把元宝解救过来,放它往屋子去,“这么大的太阳,人都晓得要躲,你怎还叫它晒着。” 商墨羽也不争辩,眼神只随着她转,“怎去了那么久,祖母没午休么?” “没呢,你们家亲戚来了,这会儿正陪着。”莫离回着,只掀起帘子往里间进去,却见他把书都搬了过来。不禁问道:“你这是作甚,真打算挑灯夜读啊?” “那是自然。”商墨羽回着,一面尾随着她进了里间,逐问道:“哪个亲戚?”祖母那个性子,向来是很少陪亲戚的。 “明大少爷,听说才从边关来的。”莫离对那明夜轩不熟悉,因此也就将自己听到的与他说了一下。 商墨羽一惊,眼中多出了一种很少见到的兴奋,“夜轩?” “嗯,好像是这名儿。”莫离回着,看到他的神情,不由得也对这明夜轩升起几分好奇。“怎么你与他很是相熟么?”这商家上下加起来那么多亲兄弟,也没瞧见他对谁有这么特别过。 商墨羽没有回,只是转身出去喊丫头备步撵,要过沁园去,莫离见此只将他唤住:“我听说他这才进城来就直接过去给老祖宗请安的,家也还没回呢!老祖宗是个体恤人的,定然不会多留他,何况老祖宗今儿也累了一日,你在过去岂不劳她么?” 听莫离这么说来,也极其的有理,因此只好叫丫头罢了。 “对了,我有一事与你商量。”商墨羽突然想起自己要把书房搬过来的事情,只坐下来与莫离说道。 莫离捡起桌上的书卷,才翻阅了一页,听到他的话,不由得转过头来:“何事?” 只听商墨羽说道:“我想把东厢改成书房。” 莫离一愣,不晓得他打的是个什么主意,疑惑的问道:“书房那边不是很好么?而且又很是安静。” “安静是安静,可是书房外面全都是参天大树,把光线都挡了,我是要看书,又不是闭关修炼。”商墨羽说着,见着莫离没反驳,便又接道:“所以我的意思是,你就搬到正房来,把东厢腾出来给我做书房怎样?” 绕来绕去竟然是要自己搬到正房来,可是自己若是在住正房,那他住哪里去?莫离反应过来,只瞪了他一眼,只是自己又不可能说出不与他一起住正房的话,那样未免是太伤男人的心了,因此便将长孙亦玉抬了出来,“你先得了母亲的准许在搬。” 商墨羽闻言,目光中竟是璀璨,“我晓得了,一会儿便让流云去回了母亲。” 莫离应了声,去厨房给他看药,待回来的时候,却见厅里热闹了几分。 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木姨娘,她是商墨羽父亲的妾室,给商濡轩生养了一儿一女,十爷商墨敛现在也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而二十一娘却还有两个春秋才及笄。 没等莫离开口,那木姨娘就及其客气的上前来给莫离打了招呼,其实按理说来,她虽然是长辈,可到底是侧室,须得与莫离这个正经的嫡系媳妇行礼的,无奈莫离现在地位尴尬,还挂着个平妻的名衔,因此那木姨娘也只是简单的与她打了招呼。 厅里就她一个人坐着,旁边是些丫头伺候着,见着这光景,想来她已经是见过商墨羽了,莫离吩咐丫头换了茶水,请她坐下来,便在一旁陪着,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前几日听说寻梦那丫头冲撞了大夫人,现在不晓得究竟是打发往哪里去了。”说着,那木姨娘的话题一转,便到了商墨羽的丫头上面来。 这个寻梦,莫离已经记不住她大概的模样了,只是晓得她从前好像是哪一房送过来的,虽然伺候了许多年,但是听说到底不贴心,而且又说话冲撞了大夫人,因此便没有在见过。莫离从先前进来的时候,便瞧见木姨娘身后跟着的四个丫头,有两个打扮得鲜光亮丽的,先前还觉得稀奇,一个姨娘带着这么些个大丫头作甚,如今听她这话就明白了过来,怕她是好心送丫头来伺候商墨羽的吧! 一面回着木姨娘的话,“这个我哪里晓得,姨娘也是知道的,我也是这几日才搬来长生阁的,之前发生的生气,也不是很清楚。” 那木姨娘干笑了两声,“瞧我这记性,竟是给忘了。”说着,叹了口气,“我瞧着十四爷身边,就流云一个贴身的丫头,到底是照顾不过来,虽然有月酌那小子儿帮衬着,可到底是个小子,哪里有丫头的细心。” 木姨娘说到此处,并没有直接说要送丫头来,而是一脸心疼的看朝莫离,“你来京城,可是适应过这边的气候了?” “多谢姨娘关心,一切很是好,而且又有长辈们疼爱着,到也没觉得有个什么。”莫离温恬笑道。 木姨娘闻言满脸的微笑,扫视了莫离身边的青杏一眼,“我看你身边的大丫头,也都还是自己带来的。姐姐也真是粗心了,自己家媳妇身边不够人手,她也不记得找牙婆子采买几个可心的来。”说着,竟然埋怨起长孙亦玉来,好似这莫离是自己亲媳妇似的。 “母亲她要管理那么多事物,忙不过来也是正常的,何况左右每日也是那么些点事情,身边的丫头也是用得过来的。”莫离笑着回道,怎看都是一派大家闺秀的温婉。 木姨娘夸了莫离几句,便招手将身后那两个打扮得鲜光亮丽的丫头唤道身前来,让她们朝莫离过去,一面与莫离说道:“你瞧这两个丫头,都是我屋子里伺候的,你若是瞧得上,不嫌弃便将她们留下来,也能跟着流云姑娘身边帮忙。” 这话说的很是叫莫离为难,这收下吧,就是引狼入室,不收就是嫌弃她。 “瞧姨娘说的什么话,只是我们小辈,平日里本就没有什么孝敬你的,现在哪里还能要你的人。若是母亲那边知道了,肯定是要怪罪我们不懂事的。”人莫离是断然不能留的,因此只好将长孙亦玉抬出来,打起了太极。 那木姨娘到底是有些忌讳长孙亦玉,先前还以为这莫离是个没脑子的,何况又是西北那样偏远地方过来的,自己送她丫头,她应是对自己感激不尽的收下才是,不想她不止是拒绝,还将长孙亦玉抬出来,心里到底是有些不悦。只是这人都带过来了,哪里有在带着回去的道理,所以便咬了咬牙,面上却是笑道:“无妨,你母亲那里我自然会去说,而且你们成亲,我也没有正经送过什么,这两个丫头算是我的心意了。” 莫离瞧她是打定主意,是势必要将两个丫头送进来,连着成亲礼物这样的说都能说出来了,因此便笑着回道:“瞧姨娘说的是什么话,既然如此的话我便将她们留下来了。” 木姨娘方才见莫离怎也不收这两丫头,因此正在使劲脑子想法让她收下来,不想她此刻竟然一下就答应了,这样的转折,倒是叫木姨娘有些反应不过来,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直到看见莫离那神色,方确认自己的耳朵没有听错,只赶紧示意她们两个上前去给莫离行礼。 两个丫头自然是欢喜,能伺候在正主的身边,虽然不可能成为真正的主子,但若是运气好的话,还能混个姨娘做做,像是木姨娘这样穿金戴银,出门进门都有这丫头来伺候着,总比给拉去配小厮一辈子做奴婢的好。 满是欣喜的与莫离磕头,“奴婢菊儿、桂儿给十四奶奶磕头。” 莫离满脸含笑的示意她们起来,当着木姨娘的面道:“自打以后,你们就是长生阁的丫头了,以后好好的伺候。”说着,让青杏吩咐人带她们下去安排。 木姨娘见两个丫头顺利送出,心情也好了许多,跟着莫离坐了半会儿便起身要回去逗孙子。 莫离也没多留,只差了丫头送她出去,这便直接回了正房。这厢商墨羽正在看书,瞧着她回来,不禁凑过来问道:“怎的,你把木姨娘送来的丫头留下了?” 听他这话,想来先前他已经是见过那两个丫头的,若不然怎么知道那丫头是木姨娘要送的呢!所以便笑问道:“你觉得她们哪个好看些?” “哪个都没你好看。”商墨羽面上扬起一抹魅笑,正经的说着。 莫离原本是想逗逗他的,却不想他竟然回了这么一句话,又是那般正经的神情,顿时不禁红了脸,只拿起他身后的靠枕往他拍打去,“你竟是胡说。”然这枕头砸下去,听到商墨羽哇的叫起来,这才想起来自己这领导是个重病号,因此只好作罢,将靠枕塞进他的怀里。“那两个丫头我一会的便送你郡主表妹去,你可是愿意。” “你处理就是了,这长生阁凡是由着你做主嘛。”商墨羽只抱着那靠枕笑道,眼中有些别样的光彩。 第七十一章 差人去长孙亦玉那边的丫头回来了,同意把东厢改成书房,说明日就差工匠过来,只是不愿意让莫离搬进正房里去,但也不敢违背老祖宗的意思,因此她的意思便让莫离去老书房那边,这样等于是调换。 商墨羽闻言,眉头也没蹙一下,“你没跟大夫人回,说那边的书房我还要留着么?” 丫头自然不晓得,只委屈的摇了摇头,“流云姐姐也没跟奴婢说清楚。” “既然如此,你在去一趟,把话回了大夫人。”商墨羽说着,向旁边坐着的莫离瞧去,却见她表情依旧如故,竟然没有半丝的恼意。 莫离见着那丫头去了,才道:“母亲怎么说便怎么是,你何况与她争,惹她不高兴了。”心说你是她的亲儿子,她自然是不会把你怎么着,可我又不是她亲闺女儿,如此还不知道怎么记恨我呢! “你不必担心她不高兴,咱们过自己的日子就是。”商墨羽温润一笑,并未在多言。随之问起莫雪她们的近况。 莫离这才想起来要托商蓝翎找个信誉高的镖局,送她们俩回兖州去,简单的与商墨羽说了,打发青杏去请商蓝翎晚些过来。 “我趁着这会儿过凌云轩去与她们收拾准备,若是明日三管家能找到信得过的镖局,那后日就能送她们回去。”说着,换了衣裳,便往凌云轩去。 这边莫雪自从那日在镜子里瞧见自己的妆容以后,倒是给她自己吓了一跳,等着醒过来,好不容易冷静些了,又记得自己当时太生气,不止是砸伤了大夫,又咬了商家的丫头,所以那心里没由来又担心起来,这形象已经给破坏了,不晓得商家的人都怎么瞧自己。以后还怎么能讨得商家人的宠爱。 这越想越急的,竟然又给急出了病来,整个人都怏怏的躺在床上,一个劲儿的问着身边的丫头如何是好。无奈她平日为人也不怎么好,丫头也不贴心,因此谁也没给她个正经的主意。 珠帘清脆而响,与此同时听见莫五娘温温婉婉的声音:“二姐姐,今日可是好些了,我亲自熬了些安神的汤,我扶你起来趁热喝了吧!” 她身后,高嬷嬷亲自抬着一罐香汤。随着莫五娘进到卧间来,将汤往桌上放下,一面拿着小碗沉着,“这可是我们姑娘侯在厨房,等着小火足足煨了三个时辰才熬出来的,二姑娘莫要辜负我们姑娘的一片好心意。” 莫五娘自这打那日被莫离冤枉发了羊角风以后,又闹出些那么些个事情来,身边的丫头又说不上贴心话,此刻见着莫五娘的温言暖汤,心里只觉得舒坦了许多,心里竟是有些感动,“想不到这个时候,能想起我的竟然是五妹妹你。” “二姐姐快别这么说了,咱们自家姐妹,平日虽然小吵小闹,可到底是一家人,这些见外的话你万不要在说了。”莫五娘说着,一面亲自扶她起来,又将旁边的帐子重新打好,方结果高嬷嬷递来的汤,“这些东西,我在家里也不是常常做,手艺到底是有些欠了,只是总比旁人做的叫人放心,二姐姐快尝尝。” 听得她这话,莫雪突然联想到自己这突然而来的病灾,莫不是真有人在吃食里动了手脚,因此一时间紧张起来,只一把握住莫五娘拿着勺子的右手,“五妹妹。” “二姐姐?”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莫五娘心里难免有些担心起来,莫不是她的羊角风又要复发了吧!一面有些防备着她。 却只听莫雪道:“你说是不是她在我的饭菜里动了手脚,你晓得的,她一直记恨我。” 莫雪口中的她,莫五娘自然明白她所指莫离。 “这个,二姐姐怕是多虑了,她到底是咱们的大姐姐。”莫五娘现在的虽然是想从莫雪身上讨得那些金银来丰盛自己的小金库,但是也没有理由将莫离给得罪了,所以此刻她的立场就是中立的。 那莫雪却是一脸的愤怒,“她有什么做不出来的,还不是怕咱们抢了她的风头,如今连着冤枉我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何况才是一个下药而已。”说着,满脸担忧的朝着莫五娘提醒道:“五妹妹,你须得小心些,指不定下一个就是你了。” 莫五娘不说谁的好坏,只是颔首应了,劝说着她:“二姐姐还是赶紧先把汤喝了吧,若不然一会儿该凉了。” 莫离到凌云居,本是要让丫头去将她二人请到厅里来的,后闻莫五娘就莫雪那边,因此便也省得功夫,自己往莫雪这边来,才进去,便瞧到姐妹情深的画面,若是以前的话,莫离定然还会因此感动。 “大姑娘来了。”站在中门边的小巧先看到莫离,只赶紧行礼,一面提高声音喊着,跟着外面的小丫头一起拨开帘子,请她进来。 “大姐姐。”莫五娘收回勺子,并未从床榻边起来,只是回首微微一笑,唤了一声。 莫离淡然的应了声,丫头们伺候着椅子坐了下来,看了一眼那满脸恨意瞪着自己的莫雪,方闻着屋子里伺候的下人,“二姑娘今日身子怎样,大夫如何说的?” 几个小丫头都不回话,生怕说错了,两个主子都得罪,那巧儿没法,才站出来回道:“姑娘现在是好的,只是大概染了些风寒,须得在屋子里养个几日。” 莫雪听着巧儿这回话,只拿起床上的枕头就往她砸去:“你个小蹄子,什么叫现在好的,只是风寒?” 这巧儿的话,明着就是暗指她真的犯了羊角风,只是现在已经恢复了正常。 巧儿惊了一下,只赶紧的躲开,有些可怜兮兮的看着莫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莫五娘也吓了一跳,心里头也怕莫雪开始犯病了,自己离她最是近,别一会儿她发疯抓花了自己的脸,这可不是玩的,因此只赶紧劝说着,“二姐姐莫生气,小丫头胡说你理他作甚。”一面借势站起身来,“这汤都凉了,我让丫头温温。”如此便退开了身,朝着桌子这边过来。 莫离瞧了莫雪那模样儿一眼,也并未与她说半句话,想来是真将她当作疯子了,所以也懒得与她说。只朝着莫五娘道:“我今儿来,是想让你们收拾收拾。” “大姐姐是想让我们搬回去么?”莫五娘一听,心里顿时不悦起来,这来商家才几天啊,商家的人她都还没接触道。这要是就这么走了,以后还怎么来往? “不是,我是要送你们回兖州。”莫离淡淡的说道。 床上的莫雪闻言,顿时激动起来,一双眼睛满是不信的看着莫离:“什么?” “父亲也不知什么时候来,所以我先送你们回兖州去,家里终究是比外头好。”莫离说道。 “可是&8226;&8226;&8226;&8226;&8226;&8226;”莫五娘这下确定自己没听错了,不禁有些着急起来,只朝床上情绪不稳定的莫雪看去,“可是二姐姐这个样子,怎么好上路,若是在路上出个什么事情啊,那可如何是好?” 接过丫头奉上来的茶,似乎也没什么心思慢慢的品,只抿了一口便放在一边,很是为难道:“正是她这个样子,我才不能继续留你们在,我只是个做媳妇的,也管不了什么事情,若是你们好好的,这还好说,可是二妹妹现在这样,实在是不方便。” 莫雪听得莫离左一句她这个样子,有一句她病着的话,已经恼的怒火攻了心,只从床上跳下来,光着脚就往莫离指着骂过来:“你的心是个什么做的,既然晓得我病着,竟然还将我们往外赶,你到底还是不是莫家的人?” 跟随莫离来的青杏见此,只赶紧挡到莫离的身边,一面喊着小丫头们拦住莫雪。 莫雪此刻是披头散发的,又光着脚,这样儿确实像极了个疯女人,丫头们都倒吸了口冷气,赶紧上来将她拉住,往床上按去。 “赶紧找药来,别叫她又伤了人。”莫离站起身来,也退开了些,吩咐着丫头拿药拿水来。 犯了疯病的人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莫五娘到底是年纪小些,所以还是害怕,只赶紧的随着高嬷嬷到外间来。一直等着莫离跟着里面的丫头,将那不断破口大骂的莫雪灌了药出来,她才上前去询问道:“二姐姐没事吧!” 莫离叹了口气,“哪里会没有事情,我现在只盼望着她赶紧回去将这病治好,若不然不晓得夫人要如何闹了。” 听莫离的现在的意思,她跟莫雪是非回兖州不可了,可是她不甘心,不能就这么回去,一面强压住心中的不愿,依旧温言细语的问着莫离,“那我们几时启程,大姐姐给安排下,我也好收拾东西。” “你先收拾着吧,晚些三管家过来,我便托他寻个可靠的镖局,若是快的话,就是明日,迟了最多也是三五天。”莫离说道,一面看着这给莫雪折腾乱七八糟的屋子,心中竟是怀疑起来,她别真的是有羊角风吧! 而莫离说的这话,在莫雪耳朵里听去,也就三管家要过这边来而已,心中不禁大喜,顿时觉得有了些希望,开始在心里头盘算起来,跟着莫离不着边际的说了几句,便以要给莫雪温汤为由走了。 她是个什么人,莫离自然是晓得,因此便吩咐青杏去与庆嬷嬷说一声,多留意她的动向,别在这关键头出个什么幺蛾子。 且说这莫五娘哪里还去温什么汤,直接赏给高嬷嬷喝了,因要被送走,心里头有些烦恼,便带了两个小丫头,在花园里逛着,反正已经到了傍晚,园里也没个什么人。 心里一面开始打算,怎样才能留在商家,并且叫莫离在没法子赶她走。 想是太认真了,走到一处假山,并未听到前面的脚步声,因此只将对面的来人给撞上。 商墨泫近日来因莫离被掳的事情跟郑氏有了些小吵小闹,自打那日自己睡书房去后,那郑氏更没个好脸色,也不到他跟前来说句软话。而他到底是个大男人,自然没有自己回去的道理,因此便一直宿在书房里头。 今儿喝了些酒,看着没了事情,想着花园里的一处凉亭甚是舒坦,便出来逛逛,却不想竟然在这里撞到了个陌生面生的姑娘家。又见她生得玲珑娇媚,便以为是哪一房的丫头,只将她娇小的身躯扶住,瞧了一眼。 莫雪何尝与陌生男子这般接触过,当即吓得满面的心惊,想要退,可是又叫那男子拉着自己的手,可谓是急煞了她,却又不敢叫,怕引得了旁人过来,看着自己跟男子拉拉扯扯的,终究是不好。只着急的往身后的小丫头求救过去。 两个小丫头也给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有一个先是反应过来,认出来这醉酒的男人正是五爷商墨泫,因此便主动上前扶着快满身酒味的商墨泫,一面唤道:“五爷,您怎么了,赶紧放开我们姑娘。” 五爷?莫五娘一听,脑子里迅速的搜索起来,一面朝着小丫头问道:“你说他是谁?” “五爷啊。”小丫头回着,以前见过一次。 商家的五爷是三房嫡出的长子,而且只有一房正室,连着个妾室也没有,这不是因为那三奶奶凶悍,而是这五爷性子好,莫五娘来商家虽然没多久,可是常常听丫头们说起五爷是个痴情男子。可是这五爷眼下已经是不惑之年了,那他的正室也正是这个年纪,男人那正值壮年,可是女人却是如残花败柳。 这一瞬间,莫五娘似乎觉得自己对未来看到了希望,自己若是能成为五爷的妾室也好,自己如花年纪,难不成还比不过一个半老徐娘么?而且这五爷的身强体壮,比十四爷好了许多,虽然是年纪有些偏大了,可正是这样的男人才会疼爱人。 想到此,莫五娘也不挣,反而假装刚刚这一幢,伤着了,整个人软软的往一旁翩然倒去。 不过她是个及其有脑子的,没直接往那商墨泫投怀送抱,而是往另一面的花丛倒过去。 那商墨泫虽然是有了醉意,可是这眼睛却是好的,瞧见这么个娇媚的小美人要倒,他自然是心生出怜惜,只赶紧过去将她扶住。 想是许久没碰到过女人,这软香温玉在怀的,到底是有了些悸动。竟然就舍不得将怀中的莫五娘放开来。 莫离感觉到商墨泫身体的细微变化,心中是又害怕又是欢喜的,一面朝着那两个丫头打了眼神。 两个丫头都是她从莫家带来的,自然是明白主子的意思,而且又不能分得美羹一杯,倒不如让主子爬上去了,她们也跟着发达的好,于是都默契的退到一旁去赏花了。 此刻正是夜幕降临,园中大都在上灯或是准备晚饭,因此这园里倒也宁静。 莫五娘虽然还是个处子之身,不过自来从她娘那里听过许多技巧,又晓得怎样才叫不着痕迹的引诱到这个男人。 当即见着丫头们都走远了,便要挣脱开身子,一面挣脱着商墨泫的怀抱,一面却又不经意的碰到他的敏感之处。 那商墨泫从来都是个老实的男人,娶了郑氏这个大家闺秀,二人相近如宾,这二十年来便是床榻之上,也是十分的正经,哪里有今日这般震憾过。加上又有这酒精的作用,终究是把持不住。 心里又想起郑氏将自己拒于室外这么些天,哪里像是个闲妻所为,其他的兄弟们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自己何苦为了她而独自煎熬呢!又瞧着身下个小姑娘实在是可爱的紧,吞了两口唾沫,带着些酒气只朝莫五娘开了口:“你可是想做主子?” 莫五娘听得他这话,心头大喜,按耐住满心的兴奋,只一脸无辜的看着商墨泫,手足无措,像是在推开他,又好像是在引诱着他。 商墨泫没有经历过这般花样,终究是没忍住,等不得莫五娘的话,就一把搂着她,一路飞快的往不远处的小阁去。反正以为这莫五娘是哪房的丫头罢了,到时候讨过来做个姨娘就是了,委屈不了她。 莫五娘本就是要闹出个什么点事情来的,如今见着这商墨泫比自己还要直接,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样更好,若是有了身孕,那其他的一切自己万不用担忧,更不怕那他的正室不容自己,一切都母凭子贵。只觉得自己真真是交了好运,不止是解决了不被送回兖州的事情,而且还一下翻身做了商家的主子,这样的快速转变,她实在是有些反应不过来,整个人好像飘到了云端似的。 听到关门的声音,莫五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人已经躺倒桌上了,模糊间瞧着朝自己靠近过来的男人,闻着那属于男子雄厚的气息,到底是紧张起来,整个身子都绷紧了。只是随之想到她娘的话,为了那锦绣前程,主动的将手挽了上去。 窗外月光泛起,月影婆娑,微风迷离;窗内温香暖玉,柔情似水,满厢春意! ------题外话------ 热死了宁愿下雨啊·· 第七十二章 戌时一刻,月头已经爬高了,庆嬷嬷掌灯去看了已经安睡下的莫雪,便顺道去了门口,吩咐婆子们关门上锁,却不想两个看门的婆子支支吾吾的,说是太早了些。 这个时辰怎会早?庆嬷嬷见此觉得不大对劲,冷下了脸,“往日这个时候早已经闭门了,你们也不是都巴不得早些闭门,今日怎还嫌早了?”狐疑的打量着两个婆子。 两个婆子见此,心中到底是心虚,今日两人因贪莫五娘的几个小钱打酒喝,所以将她放了出去,答应留着门的,往日庆嬷嬷也很少过来查看,因此她们并未将这事儿放在心上,可是偏巧就是这运气,今儿庆嬷嬷偏要过来查看。 “锁了。”庆嬷嬷见她们俩你看我,我看你的,都站着不动,只冷冷的吩咐道。 两个婆子这才着急起来,那个赵姓的婆子只得老实开口道:“庆嬷嬷,都是我们俩贪财儿,今儿傍晚,五姑娘说是闷得慌,要去花园里逛逛,我们俩想着都饭点了,花园里也没有旁人,而且她这又要回兖州去了,也该趁此机会瞧瞧咱们府上的花园什么个样儿,如此也不枉来一趟不是。” “感情你们还是为她着想的。”庆嬷嬷闻言,只觉得这两个婆子甚是胆大妄为,看来这院子里真该立些规矩了。“她还没回来?”一面问道。 两个婆子只将头垂下去,自知是少不了责罚了,“我们叮嘱过她了,让早些回来的。” “那人呢?”庆嬷嬷声音提高了几分,脸上神情不怒而威。 两个婆子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那个赵姓的婆子只小声解释着:“想是第一次到花园里去,没个人带着,迷了路吧!” “是啊是啊。”另外一个也跟着附和道。 庆嬷嬷看了看月头,这都个什么时辰,花园便是在大,她五娘也都在里头转了那么些个时辰,就算是迷了路,那也不至于回不来啊,她又不是没有脑子的,不晓得去问旁人。因此这心下不禁担心起来,别在这关键时候出个什么乱子来,当即只朝两个当班婆子道:“你们俩给我好好的候着,五姑娘回来就立刻来回我。” 庆嬷嬷说着,总觉得这事情有些悬了,若是出去找不着路回来的是莫雪这还可信些,因此一面吩咐了几个小丫头暗中去花园里找,一面让冰桔去长生阁禀莫离。 冰桔自打那日叫青杏摆弄了一次,心中虽然是愤怒,可是人也收敛了许多,莫离那边没在叫她过去伺候,她也不敢在乱动,毕竟因为那香的事情心虚,又栽赃了长孙楚儿,生怕叫她抓住,于是就老老实实的呆在凌云轩,这会让得了庆嬷嬷的话,让她去长生阁,这别提多欢喜。 胡乱的收拾了一番,便急忙过去了。 在说莫离,本叫丫头请了商蓝翎的,那商蓝翎说是手上有事情,要晚些来,不想他这一晚,竟然戌时左右才到长生阁来复命。 这会儿商墨羽正在看书,莫离不放心丫头们掌灯,便伺候在一旁,听闻商蓝翎来了,夫妻俩这才到小花厅里去。 “十四爷跟十四奶奶吉祥。”商蓝翎见着他们夫妻俩出来,只赶紧迎上去请安。 “你倒是个大忙人,竟然叫主子等了大晚上才姗姗而来。”商墨羽坐下身来,这才朝他看去,一脸的不满。 商蓝翎却是不以为然一笑,“十四爷可是晓得我为何而忙的,这会儿倒是说起我的不是,感情那事情是去为我自个儿办的啊?”说着,竟是有些委屈的意思。 莫离知道他们之间相熟,因此说话都是没有顾忌的,吩咐丫头将茶换了温热的,这才朝商蓝翎道:“这京城里头,有什么可靠的镖局么?” “奶奶怎问起这个来?”商蓝翎还不晓得她要送莫家姐妹俩会兖州的事情,故此问道。 商墨羽只接道:“二姑娘病着了,若是小病小灾的还好些,可是她那病,实在是不好留,因此夫人才想着早些送回去妥当些。” 商蓝翎听说过二姑娘犯羊角风的事情,先前以为是丫头们闲话说岔了,却不想这竟然是真的,因此也正经了起来,“那是,不是爷跟奶奶不招待,这是这样的病,当真是不方便。” “所以才要劳烦三管家,帮我找一家可靠的镖局,妥当的送她们俩会兖州去。”她们俩若不是姑娘家,那就好办了,可偏又是两个姑娘,随便不得,免得路上出个什么事情,到时候岂不是又是自己的罪过了。 商蓝翎也头疼起来,虽然京城里好几家老字号镖局,都是肯送人的,关键的是在于这一次是两个姑娘家,身边没有个本家的兄弟,就怕镖师们为难,不愿意送。所以只先朝莫离回道:“这个妥当的局子是有,可是我须得先问问,可是有女镖师。” “嗯,三管家说的正是,是得要个把女镖师跟着才好。”莫离颔首点头,自己正是这个意思。 这事情说定托给了三管家,莫离就只等着消息就是了,因此吃了半盏茶,那商蓝翎手上还有事情,便没有多留。 商墨羽身子到底是不好,莫离便不许他熬夜看书,只让早些歇着,一面让流云来伺候他洗漱,正叫丫头去铺被子,冰桔便来了。 “这么晚了,可是有个什么事儿?”莫离见着她,只问着。 “五姑娘傍晚出去的,这会儿还没回。”冰桔垂头小声的回禀着,眼角不停的朝着侧间洗漱的商墨羽瞧去,无奈隔着缕空的门窗,也瞧不清楚。 莫离一怔,心里头总觉得要发生个什么事情,不禁有些气,“怎么这个时候才来回?” 冰桔被她撒了无名火,心里头委屈,可是却又因为上一次香的事情,害怕莫离质问,所以不敢顶嘴解释,只是小声的回道:“庆嬷嬷查夜,那两个看门的婆子才说,嬷嬷就立马让奴婢过来回姑娘的话。” “这会儿可是差人去找了?”莫离又问道,心中只道这莫五娘果然不是安分的,这都要把她送走了,她还给自己弄出个失踪的事情来。 只听冰桔回道:“已经偷偷叫人去找了。” 商墨羽在侧间已经听到了她们的话,因此出来见莫离绑着一张脸,不禁劝慰道:“兴许是在花园里迷了路,你别担心。” 若是迷了路自然是好,就怕是她故意要迷路,去了哪里不该去的地方,冲撞了别的人。 冰桔听到商墨羽温润的声音,忍不住抬起头来,朝着商墨羽偷偷的瞧了一眼,见着他绝魅的脸上,竟是那春水般的温柔,心中好是嫉妒莫离,凭何这话不是与自己说的。 青杏本就在屋子里,一直注意着冰桔的举动,这会儿看到她的这神情不对了,立即走上前来,拉着冰桔朝莫离道:“姑娘,若不然我与冰桔也去寻寻,到底是太晚了,也不好惊动其他的人。” “嗯,去吧,有了信儿立刻来回我的话。”莫离点了点头,只觉得有些心烦气躁的,顺势往身后的椅子上靠去。 又说莫五娘的那两个小丫头,在花园里逛了好久,因没晚饭,因此那腹实在是不争气,饿的她们俩甚是难受,终究是忍不住,想回院子去,而且又想都这个时候了,想来是不会叫人发现的。 不想她俩运气甚是不佳,竟然叫来寻的柚子逮住,“你们姑娘呢?” 两人相视了一眼,想着以后的锦绣前途,都闭口不说,只道是不晓得。 柚子问不出个什么来,掐了她们一把,只叫丫头带着回了凌云轩。 庆嬷嬷得知五娘的两个丫头叫人找着了,但是却一口咬定不晓得她们的主子哪里,如此庆嬷嬷心里就更担心起来,一面又差人去长生阁回话,一面亲自审问两个小丫头。 两个小丫头先前还是嘴硬,可才两个耳光下去,又听庆嬷嬷说要打板子,因此这才害怕起来,胆子大些的那个便急忙开口道:“我们姑娘在花园里略坐了一会儿,瞧着时间不早,便带着我们回来,不想路上竟然遇见了喝醉的五爷,他像是喝得太多,将五姑娘认错了,拉着不放,我们都给吓坏了,慌忙去找人来帮忙,可是待我们回来,已经不知道五姑娘给带到哪里去了。” 另外一个听到姐妹儿的话,急忙跟着附和道:“是啊,这事关伍姑娘的名声,我们也不敢声张,所以就偷摸着找,不想却遇到了柚子姐姐。” 庆嬷嬷脑子里直嗡嗡而响,且不说两个丫头说的到底是不是五娘真被商五爷认错带走了,单是莫五娘跟着五爷这扯上关系,就很是难说清楚了,反应过来,只抚着额头急道:“我的个老天爷,这都是个什么事情!”一面肃然站起身来,要赶紧去见莫离。 柚子听到两个小丫头的话,只冷哼了一声,“你们三个大活人,还争不过一个五爷么?我怕是你们姑娘自己投怀送抱的才是。” 庆嬷嬷听到柚子的话,只瞪了她一眼,“还争论个什么,赶紧把人找回来。” “还找个什么,都这么些个时辰了,*的,能老实的坐着对视几个时辰啊?”柚子向来性子急,因此听见庆嬷嬷的话,忍不住顶了回去,末了有忍不住嘀咕一句:“何况五爷还是喝醉了的。” 她说的正是个理儿,庆嬷嬷只在心里骂着自己真真是糊涂了,这个时候找回来还有什么用,如今木已成舟。只是听到柚子一个姑娘说出这般话来,不禁训起她来,“你鬼丫头,怎说起话来没个羞,这般没皮没脸的话你也敢说。” 柚子吐了吐舌头,“我就说说而已,旁人还直接做了呢!”说着,见庆嬷嬷脸色变得难看,只赶紧退开身。 “你个死丫头。”庆嬷嬷没好气的忍不住骂了一句,瞧着地上跪着的两个小丫头,“先找人将她们俩关起来,等着姑娘回来处理。”说罢,便携着两个丫头匆忙的去了长生阁。 莫离还要等消息,那商墨羽便没去睡,一直靠在榻上陪着她。这厢总算是将消息等来了,不过却是叫人生生的吃了一惊。 一旁的流云听这话,也忍不住插了一句:“这哪里可能,别是丫头们认错了人吧,五爷跟着五奶奶成亲二十多年,连房妾室都没有,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庆嬷嬷也是听丫头们说的,至今还没找到五娘,也不晓得跟她在一起的到底是何人,因此只道:“我也巴不得不是。”一面瞧了蹙着眉头的莫离道:“若不然岂不是叫我们姑娘为难。”虽然五姑娘是庶出的,做五爷的姨娘倒是不委屈她,可是那是五爷,是十四爷的兄长,这般的话······哎! 流云闻言,也闭上了嘴,朝着莫离瞧去,看她是个什么反应。 然等了片刻,那莫离才开了口,话却是朝商墨羽问去的:“若真是如丫头们所言,你以为如何?” 商墨羽似乎真的困了,声音里夹着浓浓的慵懒,“不如何,那是三房的事情,于我们大房无关。何况她不过是庶出妹而已。” 这话说的到是简单,可是莫离心里却是烦得很,若真如此的话,那五嫂子岂不是将她给恨上了。平白无故的就树了一个敌,换作谁,谁也高兴不了。 转过头,只向庆嬷嬷道:“你且先回去,两个丫头好生看着,别叫她们出去乱说,人也甭找了,若是真的那般,明儿她自然会晓得回来找我。” 庆嬷嬷闻言,眼下也只能是这样了,毕竟不知道两个丫头到底是不是认错人了,若是这么找下去,定然会惊动旁人的,到时候要是对方不是五爷,那岂不是没事找事么!因此告了安,便先回去了。 “你也早点休息吧!”莫离也站起身来,一面示意流云扶商墨羽进去休息。 那流云却是站着不动,直往榻上的商墨羽瞧了一眼,这回着莫离的话:“奶奶的东西,方才爷已经让奴婢都搬了过来·······” 莫离闻得此话,只顿住了脚步,转身朝着榻上安逸躺着的商墨羽望去。 那商墨羽只展眉笑着解释道:“我是想今日把你的东西搬过来,明日就能着手收拾东厢了。” “你倒很是会安排。”莫离不阴不阳的回了一句,这才发现屋子里的丫头都不见了,连带着自己的贴身丫头青杏也都没了影儿,不禁有些咬牙切齿的朝那商墨羽瞪过去:“你什么意思?” 瞧见她生气了,那商墨羽却依旧是一派泰然,慢条斯理的从榻上起来,自己倒了杯茶水,“咱们是夫妻,本就该一起住在正房里,你却是非得住到别的地方去,就不怕给了旁人机会么?”说着,修长的手指拾起茶盖,轻轻的拨弄着茶面的青叶,“你瞧如今五娘不就捡了一个空子么。” 莫离听到他后面的这话,不由得绷直了身子,“你什么意思?” “听说近来五嫂在跟五哥闹别扭,五哥已经自己在书房睡了好几日。”商墨羽手上的动作并未停下,口上却是轻描淡写的说着。 反应过他的话来,莫离只在心里骂了一句精虫上脑的男人。而且按照商墨羽这话说来,那么五娘真的是跟泫五爷了。只忍不住道:“你要这么说来,必是五哥无疑了,只是瞧着他平日也不是那样的人,何况流云也说了,他这二十年连房妾室都没有。” “你又不是他,怎晓得他真的没有呢!”商墨羽听到莫离的话,却是忍不住轻笑一声。人不知道何时已经站起身来,手搂上了莫离的纤腰。 突如其来的动作,叫莫离吓了一条,好似犹如避蛇蝎般快速的躲开,有些怔怔的看着他,“你做什么啊你?” 商墨羽却是一脸的委屈,“我抱抱自己的娘子怎么了?” 莫离顿时面黑,反应过来他们已经成亲不少日子了,有些不自在的干咳了几声,“那个,你身子不好,早些歇着吧!” 商墨羽见着她的这窘相,却是笑出声来:“你想哪里去了,我只是看着你这么烦恼,想将肩膀借给你靠靠罢了!” “你······”莫离何曾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此刻竟然有些口拙,不知道如何还他的话,憋得一张小脸羞红。 见此,那商墨羽晓得更欢了,捧腹指着莫离笑道:“原来娘子是想那个啊!哈哈哈······!” “混蛋!”莫离一时情急,只骂了一句,想要踢他一脚,又担心他犯病,因此只好憋着气,抬起桌上他倒了,却没曾动过的茶水一口灌下去。回头在看那商墨羽,却是觉得他的眼神异常不对,大放异彩不说,还那边怪异的看着自己,莫离只觉得被他盯得背后一阵寒颤,忍不住问道:“你看什么?” 却只听商墨羽温润无比的口气说道:“前几日从四哥那里拿了几颗药丸来玩儿,刚刚不小心弄掉一颗掉茶水里头去了。” 莫离知道他口中所谓的四哥商墨琪,这人及其的迷恋炼丹,尤其是炼那些闺房密事用的丹药,因此听到商墨羽的话,顿时傻住了,愣愣的看着商墨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你说什么?” “你没看我都没喝么!”商墨羽笑着说道,好似此事与他无关似的。 第七十三章 莫离终是叫这商墨羽摆了一道,虽然是骗她的,可是心里到底是不舒坦,顺理成章的将床占了,不让他上床去,那商墨羽也是活该,自己就着榻上睡了。 莫离心里一直忧着莫五娘的事情,怎也没能睡好,那天才蒙蒙亮,就起来了,顺道将榻上的商墨羽叫醒了,以免一会儿丫头进来伺候瞧见,到时候该上面知道了,该有自己好受的了。 那商墨羽也没跟她计较,叫她吵醒过来,便又往里间的床榻上躺去,“夫人的气可是消了?”一面笑嘻嘻的问着。 莫离瞪了他一眼,只将帷帐放了下来,“要睡就赶紧的睡,别一会儿又累出个什么病来,我可是担待不起。” 听着她口气里没了怒意,那商墨羽也放心了。 丫头进来伺候洗漱完了,莫离便让青杏去凌云轩瞧瞧信儿。 又说这莫五娘,叫这晨光给晃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只感觉身子凉凉的,陡然反应过来昨儿的事情,又见着躺在自己旁边,裸露着身子的泫五爷,脸顿时红了一片,然又想到昨日他强行将自己抱过来的,如此这事情自己明显的占了理儿,因此只一把扯过小榻上的衣衫,赶紧将身子挡住,这才开口大叫起来。 此处是个隐秘小阁,又在花木深处,因此那莫五娘这一声喊去,也没个把人听到,叫是将那昏昏沉沉的商墨泫给惊醒了过来。 这商墨泫昨儿确实是喝多了,因此看着眼前都一切,到底是反应不过来,怔怔的看着满脸惊恐的莫五娘,隔了好一会让功夫,这才一把捂住她的嘴,“你叫唤什么?” 那莫五娘听到这话,总觉得不对,莫不是他把自己当作是丫头,这般玩弄了以后,也就这样了,想到此不禁有些着急起来,一面挤下眼泪了,只朝睁开商墨泫的手。 不想这一伸手,挡住胸前的衣衫便滑落了下来,春光再现,那商墨泫不禁见得如此美色,心不觉又荡漾了起来。 莫五娘见此,只赶紧的躲开,跳下小榻,扯了衣裳挡着身子,一面哭喊道:“你究竟是谁,为何如此害我。” 商墨泫一听这话,不禁有些疑惑起来,难不成不是自己家的丫头,怎么连他都不认识,一面也清醒了起来,只向莫五娘问道:“你是哪一房,哪个院里的?” 此刻的莫五娘已经哭得跟个泪人似的,“我是莫家五姑娘,父亲去了北方,将我同二姐姐寄住在大姐姐这里&8226;&8226;&8226;&8226;&8226;&8226;”话无需多说,只要将重点道明就好了,因此这莫五娘也没说完,便继续哭起来。 商墨泫只觉得脑子像是雷劈过一般,嗡嗡作响,什么也想不起来,直至外面有下人叫莫五娘的哭声吸引了过来,他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连哄带劝的,“好妹妹,你莫要在哭了,事到如今,你说怎样就是怎样了。”眼下他也来不及想如何去与郑氏讲明,只知道这事是自己的不对,还不知道如何面对老十四媳妇。 莫五娘听到他的这话,哭的更是厉害了,一面朝着他回道:“你说的是个什么话,什么叫想怎样就怎样,我一个清白人家的姑娘,就这般糊里糊涂的毁了,我以后还如何活,还有何脸见我大姐姐,倒不如一头撞死在这屋子里罢了。”说着,竟然作势要去撞柱子。 那商墨泫见此,也来不及穿衣整理,只赶紧的跳下榻将她拦住,“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万不要在这般,我定然会抬着轿子娶你进门的,便是看在你大姐姐的面上,我也不敢委屈了你。”若是自己家的丫头倒是好,随意给个通房便是,或者就谁她去了。可是这偏巧是莫离的妹妹,若是真的死在了这里,那十四会放过自己么?商墨泫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 “里头的谁?”外面传来个婆子询问的声音,听着这动静,好似要推门进来似的。 此刻两人衣衫为整,自然是容不得旁人见来,不过那莫五娘倒是无所谓,反正她晓得这男人是泫五爷,因而这事情闹的越是大,对自己就越是好,所以也不着急,只同商墨泫问道:“你说的倒是好听,你姓甚名谁,我还不知道,怎能听信你这说辞。” 原来她竟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商墨泫听得这话,觉得自己更是对不住人家,先前还以为&8226;&8226;&8226;&8226;&8226;&8226;听得外面的推门声,只赶紧止住道:“我是五爷,都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 外面的人听得是五爷的声音,然又闻得里头有姑娘的哭声,便是个明白人也晓得发生了什么,只是这五爷已经发下了话,他们也不敢多瞧,只得不甘的走了,不过这好奇心并没有因而打住,反而各种猜疑顿时而起。 莫五娘听到他说自己的五爷后,哭得却是更厉害了,拼命的要挣开商墨泫的怀抱去寻死,“我如何对的起大姐姐,你让我死了罢!让我死了罢!” 商墨泫心中也很是纠结,一个劲儿的在心中骂自己怎如此糊涂,旁人不好,偏巧动了老十四媳妇的妹妹,这下便是这关系论起来,就理不清楚了,就冲着老祖宗对十四夫妻的偏爱,会绕得过自己? 一面见这莫五娘,梨花带雨,哭得声音都快哑了,又是歉意又是心疼的。 三房这边,那郑氏依旧如往日一般,早上起来,也去书房看看,只跟着儿媳妇吃了早膳,便去三夫人屋里请安,然这还没到三夫人那边,路上便遇见了商墨泫的同胞妹子十五娘商丹朱。 商丹朱这才听了丫头们的悄悄话,本来是要去她五哥那里瞧瞧,看她五哥是不是真的不在,可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这般去实在是不好,要是叫人晓得她的这用意,那以后还如何嫁人呢!因此想来想去的,便只要到她母亲这里,想着若是见到五嫂子没事,那想必自己听到的不过是闲话罢了,也正好跟嫂子说说,好好的惩治这些闲话的丫头婆子们。 “妹妹今儿来的倒是早了。”郑氏顿住脚步,等着商丹朱,一面说笑道。 往日商丹朱确实是没有常常这么早就过来请安。 “我哪里有嫂子早呢!”商丹朱迎上前来,瞧着郑氏与平日并无异样,因此便随意的问道:“五哥哥呢?” 郑氏闻言,只叹了一口气,“我哪里晓得,人家可是个大忙人。”这口气中,到底还是有些怨气。 商丹朱闻言,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嫂嫂你没跟五哥哥一起用早膳么?” “哼,你五哥是个忙人,这眼里头从来就只有商家,哪里有时间来陪着我一个妇道人家。”说来郑氏已经几日没跟他一起用膳了,本来以为他会来找自己的,却不想这一次却是硬气得很,而且好几天没碰着面儿了。 商丹朱听出她口中的怒意,不禁赶紧替商墨泫解释道:“嫂嫂也晓得的,五哥就是那么个犟脾气。”一面见郑氏对这个话题有些不耐烦了,只好赶紧将话打住,可是心里又是十分的好奇,那些下人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儿。 姑嫂俩一并进了三夫人的屋子,却见一个嬷嬷正凑在三夫人的耳边说着悄悄话儿,见着郑氏来,只赶紧打住,一面瞧了她一下,便退到一处去。 “丫头今日倒是来的早了。”三夫人看了跟在郑氏身旁的商丹朱一眼,只招手示意她到跟前来,疼爱的将桌上的点心捡了一块递给她,“这个点心才是新做出来的,你尝尝味儿。” 那商丹朱接过去又放下去,有些不满的撒着娇:“母亲,人家又不是小孩子了。” “正是呢!丹朱是大姑娘了。”郑氏一面请了安坐下身来,笑着跟着打趣。 那三夫人与商丹朱说了一会儿的话,这便打发她走,“快回去女红吧,别耽误了。” 商丹朱料定母亲赶自己走,想是也听说了,所以想跟嫂子说,因此自然是不愿意走,“人家要留下来陪母亲嘛!免得母亲您又说我不挨你身边。” “我这里有你嫂子陪着呢!你下去吧!”三夫人看了郑氏一眼,便示意旁边的嬷嬷送她回去。 商丹朱虽然是万般不愿,可还是给送了出去。 郑氏也不是那愚笨之人,见着婆婆把小姑喊出去,便知道有话要与自己说,因此只问道:“母亲有什么吩咐么?” 三夫人抬眼示意着丫头们出去,关上了门,这才开口道:“你与老五是怎么个回事儿,我虽然是管不着,可是你若在这么下去,纵然老五是在好的性子,怕是也经不住你这么折腾。” 郑氏听闻这话,顿时红了眼圈,不想自己都是当婆婆的人了,这会儿竟然还要叫婆婆训话,何况这次的事情哪里是自己的错,他凭何与自己发脾气。“母亲说的我会记住。”一面垂头回道。 “光是记住有何用,老五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什么性子我晓得,可他一个男人家,又是当公爹的了,你却将他锁在门外,这成何体统,传出去岂不是叫旁人笑话我三房没有规矩么!”三夫人喝了口茶,口气已经很是不客气了。毕竟自己的儿子叫媳妇锁在门外,这事情怎么也不光彩,尤其是刚才嬷嬷说的那话,别因为这样,老五无意去招惹了些不正经的女人到三房来,那岂不是没事找事儿。 第七十四章 “媳妇晓得了。”郑氏依旧低眉顺眼的应三夫人的话,心里却是及其的委屈透了,无奈自己只是媳妇,婆婆自然是要护着儿子才是。 三夫人顿了一下,这才开口转入正题,问道:“昨儿老五可还是在书房宿的?” 郑氏点了点头,生怕三夫人在说道理,因此只赶紧道:“晚上我亲自下厨做些相公爱的饭菜,给他赔罪。” 三夫人看着她这态度,觉得是不错,一面有些半信半疑的问道:“你确定老五昨晚就宿在书房?” “母亲怎这样问?相公不宿在书房,还能去哪里。”郑氏有些不解,婆婆怎总是问这个问题。 “糊涂!”三夫人见她竟然无所知,顿时觉得这个媳妇竟然如此愚钝,忍不住道:“方才有人来告诉我,昨儿老五就宿在花园里歇雨阁里。” “这我倒是不晓得,只是相公怎会去那里?”郑氏与商墨泫二十多年的夫妻,那商墨泫从未说过纳妾收姨娘的话,因此这一时半会儿的,她也连想不到别处去。 “哼,你这个媳妇怎么做的,自己相公晚上宿在哪里都不晓得。”三夫人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她一眼,有些不耐烦起来。 郑氏也不知道自己今日是哪里不对,总是惹婆婆厌恶,因此见她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来,就赶紧起身告辞了。 末了只听那三夫人在背后道:“你也甭回自己的院儿去了,赶紧去花园瞧瞧,把人领回去,别在丢人现眼了。” 郑氏听得这话,方觉得是哪里不对,从三夫人屋子里出来,却见丹朱还在,又想起她先前对相公的事情旁敲侧击的,莫非晓得个什么,因此便上前去将她拉到一处隐秘之处,问道:“你今早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商丹朱也不晓得方才屋子里头,母亲与她说了什么,因此现在叫她问起来,也不知道从何作答,只反问着:“嫂嫂怎这么问起来?” 郑氏此刻是真的有些着急了,直望着商丹朱道:“你五哥昨儿没在院里头。” 商丹朱一听,不由得震惊道:“那么她们说的是真的了。” “什么真的?”郑氏的心顿时悬起来,怔怔的看着商丹朱。 商丹朱见她这神情,便晓得她其实是不知道的,可却叫自己说漏了嘴,因此只赶紧捂住嘴巴,一面摇头道:“没事,没事!” 然越是这般神情,越是叫郑氏心里越发的着急起来,“到底是什么事儿,你赶紧与我说,是不是你五哥出什么事情了?” 商丹朱见她如此担忧,又想着她迟早是要晓得的,所以便只好说道:“五哥是出事情了,不过于他来说算不得什么事情,只是嫂子你······”那般姨娘妾室的话,实在是不合适她一个小姑娘说出来,所以只好顿住了。 “怎么了?”郑氏却是急得快要抓狂了。 “丫头们都说昨夜五哥宿在歇雨阁,里头一直有个女子陪着他,也不晓得是哪房的丫头。”商丹朱垂着头小声的说着。 “什么?”郑氏只觉得是自己听错了,顿时觉得天旋地转的,一面朝着商丹朱道:“你个小丫头,不要胡说八道糊弄我。” 商丹朱见她这般不信自己,把自己当作搬弄是非的,心中到底是有些不悦,然又见她急得连身子都站不稳了,又是担心得很,只赶紧将她扶住,“嫂子你别着急,若不然赶紧过去瞧瞧罢!” 听得这话,郑氏才想起婆婆现在给自己的说的话,整个人顿时也恢复过来,“对对,我得去瞧瞧,到底是个怎么回事。”一把紧捏着商丹朱的手,似要将她拉着一起去似的。 商丹朱只赶紧的挣脱开来,“嫂子,不管是真假,我一个姑娘家总是不方便去的。” “正是了,瞧我给急得糊涂了。”郑氏此刻清醒了不少,当即放下她的手,招来丫头便往花园去了。 莫离这里得到信儿的时候,莫五娘已经整理好了衣衫叫泫五爷亲自送到了凌云轩。正欲去凌云轩,却听闻那泫五爷上门来了。 这才跨进厅门,那商墨泫便起身迎了过来,满脸的愧色,却还是硬着头皮道:“弟妹。” 莫离看了他一眼,直径走过去坐下身来,“五哥这身弟妹我可是担待不起来。” 商墨泫听得她这话,便晓得她大概已经知道了,不过想来这样也好,省得自己还不好开口,“这件事情实在是我的不是,只是眼下大错已成,我知道说什么也不能叫弟妹你释怀,不过有一点弟妹请放心,五娘那里,我总是不会亏待了她的。” 莫离不语,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也不知道在想个什么。 可越是这样,商墨泫心中就越发没底,不禁有些着急起来,“弟妹,你倒是说句话。”闯下了如此大祸,他不知道如何在长辈们的面前交代,尤其是老祖宗,她这般偏爱十四媳妇。 “说个什么?”莫离眼皮抬起,眼神十分的复杂,带着些疲惫之意,“事已至此,说什么好有用么?” “弟妹。”商墨泫此刻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而且这样的事情他来说,到底是不好,因此心中便想到让郑氏来,主意如此打定,便匆匆的告辞走了。 待他走了,那莫离才问着青杏,“五娘回来如何说的?” “只顾着哭,庆嬷嬷怎问她也不说话。”青杏回着。 旁边的冰桔却是冷哼一声,“哭?我怕那心里高兴得不得了吧,方才五爷的话大家也都听到了,会好好的待她,也不知道是交了什么好运,竟然沾了姑娘这么大的福分。” 青杏听到这话,忍不住看了冰桔一眼,想来她现在心里很不是滋味吧,一面又觉得,冰桔变得好快,嘴巴也跟着尖利起来。 “与爷说一声,我就打这里过去了。”莫离没搭理冰桔的话,走到厅门只吩咐了一个小丫头让她去商墨羽那里传话,便邀着两个大丫头一并去了凌云轩。 这边岚嬷嬷庆嬷嬷俱在,只是那莫五娘自打回来就一直锁在屋子里头自己哭着,连着她平日最信任的高嬷嬷也没能进去,看着倒是挺像是那么一回事的。 而莫五娘这事情将卧病在床的莫雪都惊动起来,此刻就站在她厢房对面的长廊里,傻傻的看着莫五娘的房门,“你说凭个什么啊?”她一个庶女,凭什么有这样的机遇?若是那泫五爷不亲自送她来还好,可是那泫五爷不止是亲自送她回来,还特意的去了长生阁那边给莫离请罪,这样的待遇,不正是表明了泫五爷的心意么。 所以莫雪心里头更是堵得慌,她自认容貌更甚莫五娘一层,又是嫡女,而且身子好好的,哪里像是那五娘一样,常年四季都是个药罐子,离了饭也离不了药。 旁边的小巧站在她的身后,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主子原来这般可怜,如今不但有病,而且运气还不如五姑娘。此刻听到她这哀怨的声音,心里到底是有些心疼,瞧着她单薄的身子在风里微微颤着,只上前去将她扶住,“姑娘咱们回房吧!” “凭什么啊?”莫雪似没听到小巧的话,只痴痴的又说了一句,一双眸子早没了往日的水灵,死寂沉沉的看着前面的门窗,一眨也不眨的。 小巧这才发现她有些不对劲,只赶紧摇了她一下,却见没个什么反应,莫雪依旧是两眼直勾勾的看着莫五娘的门窗,口中依然呐呐的问着:“凭什么啊?” “姑娘,姑娘你万不要吓我啊!”不知道怎的,小巧突然有些害怕起来,比起这样痴呆的姑娘,她到底喜欢那个生气就大骂大闹的姑娘。 莫雪仍旧是没什么反应,小巧着急了,只往庆嬷嬷那里喊去,“嬷嬷,嬷嬷,不好了,我们姑娘病了。” 庆嬷嬷没好气的回头看了身后不远处的廊里站着的主仆,回了一句,“你们姑娘什么时候好过?” “嬷嬷,我们姑娘她真的病了,你快来瞧瞧啊。”小巧着急的都快哭了起来。 庆嬷嬷旁边的岚嬷嬷回头看了两眼,却见莫雪呆呆的站在廊里,怎看都少了一份生气,不似往日的她,因此便跟庆嬷嬷道:“你这边看着,我过去瞧瞧。” “嗯,别叫她发疯给伤了。”庆嬷嬷应着声,一面提醒着岚嬷嬷。 上前果然发现莫雪不对劲,又听得她口中胡言乱语的,竟然嫉妒一类的话语,心里想着若是叫旁人听去了,那如何丢得起这个人,因此只赶紧叫上小巧,二人一并扶着她回了屋子,灌了碗安神的汤,叫她睡下了,这才打发人去请大夫来。 在说岚嬷嬷这才将莫雪带下去,莫离便过来了,丫头婆子们都赶紧的让开道,那高嬷嬷却是迎上来就给莫离跪下哭喊着:“大姑娘要给我们姑娘做主啊,她这么久没个动静,万不要想不通出个什么事情啊!”说着开始哭天喊地的。 莫离撇了她一眼,心道这对她来说不是好事么,怎会想不通寻短见?直径走到门口,朝着里头喊道:“五娘,开门。” 她这一开口,大伙儿都吸了口冷气,往日莫离纵然是在生气,那会唤一声五妹妹,可是如今直呼着其名。 里头的莫五娘也怔了一下,便赶紧上前来开门,这还没有名分之前,她还是要仰仗着莫离的,心里头也清楚,泫五爷也正是看着莫离的份上,才会高看自己一分。因此万不能这个关口得罪了莫离。 “大姐姐。”泪水连连的看着门口的莫离,一面让开身,请她进屋子。 莫离回头示意青杏跟着冰桔留下,只唤了庆嬷嬷随着进去,这便将门关了。 莫五娘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竟然有些不安起来,总是感觉到莫离身上有种以往没有的气势,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没等她开口询问事情的经过,便先开口解释:“大姐姐,我真的·······” 然这话还没完,左脸上便觉得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等着反应过来,却看莫离冷着脸坐在桌前,有些难以置信的捧着疼痛难忍的脸颊,“大姐姐你······”她竟然打了自己? “你个不要脸的东西,竟然做出这般伤风败俗的事情来,还有脸呆在这里。”她的所为,却是叫莫离在商家本就不乐观的处境变得更加的为难起来,而且又从那两个丫头口中得知了真相,是五娘见着泫五爷醉酒了,便将她们打发走,尔后的事情自然不必说,总之一个巴掌拍不响,纵然是那泫五爷真的醉了,可是若五娘不愿意,在院子里大喊一声,难到还没有旁人来解围么?何况带去的那两个丫头又不是死的,难不成三个人还抵不住一个么? 莫五娘这大概是第一次听到莫离骂人,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想是那脸颊真的疼了,因此眼泪也哗哗的流,“大姐姐,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闭嘴,你能瞒得住旁人,却当我与旁人那么好糊弄么。”莫离冷冷说道,又看了她一眼,“不管怎么说,你到底是我莫家的人,我也总不能不管你,只是你最好给我安分些,若是在生出事端来,别怪我不讲情面。”莫离瞧着泫五爷那阵势,是势必将莫离收入房中了,既然如此她何不顺水推舟,因此才与莫五娘说出这番话来。 莫五娘听到她的这话,顿时欢喜起来,只到她的跟前问道:“姐姐真的会帮我?” 莫离颔首点头,提起那两个丫头道:“那两个丫头虽然是你从家里带来的,可是到底是信不过,不能留了,你身边缺人便先让庆嬷嬷给你安排两个精灵的,等礼成了,你在自己做主挑选。” 莫五娘听到这安排,连连点头,尤其是听到莫离说礼成两个字,就晓得自己这姨娘是铁钉在钉板上的事情了,所以哪里有功夫去管那两个丫头的死活。 只是到底被莫离的那不能留几个字震了一下,一瞬间觉得这个木讷老实的大姐姐,似乎也不似外表这般,于是心中对这件事情又忧心起来,只是不敢当面表露出来,不过心下去开始仔细的防备起来。 第七十五章 莫离才从五娘那里出来,吩咐了庆嬷嬷好好的教她些规矩,便去瞧莫雪。 莫雪这一次怕是真的病着了,而且如今叫五娘这么一闹,送她们回去的事情是不可能了,而这莫雪这个样子,莫离若是单独叫她自己回去,又不大好。只是她这么病着,留在院子里莫离丢不起人,尤其是她一开口就‘凭什么’,所以与岚嬷嬷商量,在外面买处小院子,将她安排去那里,好生的医治着,等莫长卿来在将她带回去。 这般安排好了,庆嬷嬷要看着莫五娘那里,莫雪这里就小丫头伺候,莫离也不是很放心,怕有个什么差池,因此只好将青杏安排在这里,至于小院子的事情,就让八面玲珑的岚嬷嬷去准备。 “瑛姑姑也不晓得几时能回来,眼下身边正是缺人的时候。”莫离领着冰桔等丫头往长生阁回去,想着这一个劲儿的出了这么事情,叫她始料未及,如今竟然找不到可以帮忙的人了。 冰桔得以留在她身边,心中只管兴奋着,便没仔细她的话,只随意的回了一句。 到长生阁,已经有管事的过来整理东厢了,月酌在那边当着监工,见着她回来,只赶紧笑呵呵的上来行礼,“奶奶吉祥。” “爷呢?”莫离方从正厅过来,并未见人,便以为他又闷在屋子里,所以又道:“怎不叫丫头扶爷出来透透气儿?” 月酌却是指着不远处想小亭道:“哪里没有,奶奶瞧,爷不是在那里的么!” 莫离顺着他的手势望过去,见着对面小湖里的湖心亭里,果然有他的身影,然他的旁边却还有另外一个陌生的影子,不由得问道:“来了客人?” “正是呢,前儿爷才唠叨着表少爷不来打招呼,今儿表少爷这不就过来了吗,倒是省了咱们一会帖子。”听月酌的这话,便晓得那人是明夜轩了。 “原来是明大少爷。”莫离瞧了一眼,只问他道:“那爷可是说要在院子里摆饭,还是一起过沁园去陪老祖宗?” 月酌闻言,只呵呵笑道:“自然是要去沁园的,爷还叫小的这里候着奶奶您,瞧着您来了,让您准备准备,一并过去呢!” 莫离闻言,瞧着现在时辰也不早,眼看着就要午膳了,因也没敢在耽搁,只去屋子换了衣裳,便让冰桔打发小丫头去请商墨羽跟明夜轩。 这样的美差,冰桔哪里肯让给小丫头了,到门口晃了一下,便回来跟莫离道:“这个点儿丫头们都忙着,姑娘您这里也没个什么事情了,不如我过去请就是了,也省得在叫小丫头们跑一趟。” 莫离闻言,笑着回道:“你倒是个体恤小丫头们的。去吧!” 冰桔得了话,当即便兴高采烈的去了。 又说那郑氏,听得了风言风语的,直冲冲的往凌云轩赶来,却扑了个空,都道泫五爷送莫五娘过来,就去长生阁,只是也没待多久就回去了。 如此,心中已经知晓,这事情怕是事实了,也没来得及上凌云轩闹腾,便又领着丫头直回了自家的院儿,才进门就有小丫头迎了上来,“奶奶您可来了,爷在厅里等着您呢!” 郑氏此刻正是急火上心头,得知他就在厅里,当即也顾不得形象,提起裙角便大步的往厅子去。 商墨泫回来沐浴完了,便在厅里候着她,此刻瞧她进来,也如往日一般,相敬如宾,十分的客气,看了旁侧空着的位置一眼:“坐吧!” 眼下郑氏哪里还有心情与他坐下来喝茶,上前去一把将他手里的茶盅拍了,“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因不曾防备,所以商墨泫手里的茶杯便叫郑氏拍落,从腿上滚落下去,茶水茶叶的弄了半身。商墨泫有些诧异的看着地上旋转了几圈才停下的茶杯,这才抬起头来瞧了郑氏一眼,不知道怎的,怎么看都觉得没了从前的感觉,又瞧她现在与泼妇没个两样,因此也没了先前的好脾气,只冷淡淡的回了一句:“既然已经晓得了,何必在多问。” “你·······”且是他这态度,就气煞了郑氏,又听得这话,当即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这么指着他。 恰好旁边有小丫头拿着绢子上来给商墨泫擦拭腿上的茶水,那郑氏便一个巴掌打过去,将小丫头推到一旁去,“你个狐媚子,奶奶我还喘着气呢,竟然在我面前就勾引起主子来,真个没脸皮的小贱蹄子!” 商墨泫想来很少看到性格温恬的妻子骂人,因此这会儿多是不适应,不禁蹙起眉头来,瞧了一眼地上那无辜流着眼泪的丫头,更觉得郑氏不可理喻,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只朝郑氏甩了一句:“我要娶莫五娘为妾室,你找个日子,越快越好!”说着,便甩袖走了。 郑氏傻愣愣的站在厅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这话来,只捶足顿首的哭着骂商墨泫是个没情意的东西。骂了一会儿,想也觉得无趣,便往自己婆婆那里哭诉。 此刻三夫人也已经打听清楚了,是自己的儿子醉酒,遇上了莫五娘,因此才酿造了如此错误,总之一句话说来,理亏的就是自己的儿子,此刻正是手足无措,不晓得怎样去回了老祖宗的话,却见郑氏满脸泪痕,发鬓蓬松的跑进来。 想着都是因为她跟儿子闹,儿子才一个人喝闷酒,出了这错,所以只将这错都放在她的身上去,看着就她就越发的不顺眼,只冷嘲暗讽起来:“这会儿晓得晚了吧!” 郑氏心里本就委屈,却不想婆婆一开口就是这般,因此那眼泪流的更凶了,“母亲,你要为我做主啊!” “做主?做什么主?”三夫人白了她一眼,自打从上次她给了自己假信息,说什么十四媳妇被掳的事情后,三夫人对她就不怎么喜欢了,如今又出了这档子的事情,更是厌恶的紧。一面见她那狼狈模样,不禁责声道:“你自己都是有媳妇的人了,却还这么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 郑氏闻言,这才擦去了眼泪,“母亲,您倒是要为我做主,相公他这般对我·····”说着,又忍不住抽啼了起来。 三夫人看着不喜,只冷冷道:“做主?你就知足吧,谁让你早的时候摆脸子,这会儿服软还个什么用,你该庆幸这一次碰到的是莫家的庶女,随便给个名分就行了,若是正经人家的姑娘,还不知道要这么闹呢!” 郑氏听着三夫人的这话,与相公的是大小相近,不禁哭道:“难道就这样了么?” “那你还想怎么的,这个时候十四他媳妇没过来找咱们麻烦,你就偷着乐了吧!还有老祖宗那里迟早会晓得,你父亲也会晓得,你若是还要顾及我们三房的体面,就给我准备些东西,去看看那莫五娘,在好好的跟十四他媳妇赔礼道歉。”说着,叹了口气,“说起来,遇到这样的事情,老十四夫妻怕是最恼的了。” 因为那琼华郡主迟迟没娶进门来,而莫离又住在了长生阁,所以不知觉间,大家都将她当成了商墨羽的媳妇,而不是什么平妻。一面只吩咐丫头道:“你去长生阁探探,好好的给我打听打听,老十四夫妻现在是怎么想的。” 看着那小丫头应了下去,回头瞧见郑氏还嘤嘤作啼,越发的觉得厌烦,“你哭个什么哭,不过是个小妾罢了,旁人家且不说,就瞧着自己家里,这些个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何况你膝下有桓儿,你怕个什么。” 三夫人自然是不会明白郑氏的心情,尤其是他们夫妻二十多年,都没有出事,眼下都是儿女满堂了,却才出这个事情,她如何能接受得了。 又说莫离,与商墨羽陪同着明夜轩到沁园,一直待用了午膳,那商墨羽跟着明夜轩到老祖宗的书房去寻名家真迹了,老祖宗才得了空儿,提起莫五娘的事情来。“老五是个什么意思?” “看那模样,是要纳了五娘。”莫离回道,心里很是不舒服。 “这老五也是糊涂了,竟然不想想你们的处境。”老祖宗啐了一口,看去也十分的不高兴。 莫离叹了口气,面对老祖宗也不隐瞒自己对五娘的疏离,“罢了,都道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五哥那里能一口承认是自己喝多了,已经是保全我的面儿了,我怎还跟他多计较呢!” 老祖宗闻言,对莫甚是满意,觉得她到底是公正的,口上却道:“他本该如此,还有这事情也不能就这么轻易的罢了,若不然以后你在这个家里就不好处了。” 莫离自然是明白老祖宗的意思,也很是感动,“谢谢老祖宗事事为我着想。” “那二姑娘你打算如何?”老祖宗只闻着,口气里好似很不愿意这莫雪继续留在商家大宅,就怕在上演一出与五娘同样的戏码。 莫离只回道:“她病得似乎又重了,只是就送她一个人回去,终究是不放心,所以已经让岚嬷嬷在外面寻个小院子,先让她在里头静养,等着我父亲来了,一并带着她家里去就是了。” 老祖宗听到她的这安排,也没有反对,而且觉得这样的疯病,还是不要留在自己的院里,随意找个地方就是了,免得给自己家的宅邸留下什么脏东西。因此点了点头,只询问莫离可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只管开口,或是直接找三管家。 莫离这才道:“倒是叫三管家白忙活了一场,我这还没来得及打发人通知他找镖局的事情罢了。” “无妨,他时常出去办差,这也是顺道的事情。”老祖宗却是不以为然。 那厢商墨羽因到了吃药的时间,便要回去,因此莫离也跟着他一并过去,明夜轩见此,只声称还要去拜访旧识同窗,便也告辞了老祖宗,与他们夫妻俩一起出了沁园。 天气好,那商墨羽不愿乘小撵,因此莫离便同意他走一段路,觉得这样锻炼锻炼对身体也好,只是一路无聊,因此莫离便开口问道:“都在老祖宗书房瞧了什么稀奇?” “老祖宗的书房,哪里有什么稀奇的,不过是些名家字画罢了。”商墨羽说道,一面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朝明夜轩看去,“对了,你上一次不是答应赠我一方血砚么?怎么没带过来?” 明夜轩闻言,也是一脸的恍然大悟,“正是呢,你不提我都给忘记了。”又忙道:“一会儿我回去便差人送过来,顺道补上你成亲的礼物,还有弟妹的。” 听提到自己,莫离只与他谢了一礼,“表哥费心了。”不知道怎的,还是自己心里的作用,莫离总是觉得明夜轩怪怪的,好像总是盯着自己瞧似的。可若是他真的盯着自己瞧,商墨羽便是与自己没个什么感情,可是作为丈夫的他应该也是不能容忍的吧!所以觉得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走了一小段路,那商墨羽喘气便费劲起来,莫离这才吩咐丫头叫小撵过来,扶着他上去,正好又到路口,便与那明夜轩告辞了。 一路无话,直至回到长生阁,那商墨羽都不曾与莫离说半句话,回去吃了药便歇下,莫离一个人也是无聊得很,便拿起针线来打发时间。 绣了没到十几针,就有下人来传话,五奶奶来了。 那五奶奶从不曾来拜访过,如今来怕是为莫五娘的事情了,莫离没敢耽搁,整理了一下便去会这五奶奶。 郑氏因上次莫离被掳的那一事,害得自己在婆婆那里受了冤枉不说,还因为这事情与五爷闹,才出了五娘这档子的事情,因此心里本就不喜欢莫离,此番却又因为五爷做出的荒唐事情,拉下脸来笑对莫离,心情实在是复杂。所以那脸上的笑容也十分的僵硬,与莫离坐着大眼对着小眼好一阵儿,也没能憋出句话来。 莫离瞧着她那红眼圈,又想着她这样的处境,想必是不好过的,所以见她那笑容勉强得很,终忍不住开口道:“说起来我们是正经的妯娌,算得是自己家姐妹了,眼下我知道嫂子心里难受,就不必在我面前强颜欢笑。” 那郑氏闻言,怔了一下,以为莫离这是嘲笑自己,正欲还口,却听莫离又叹道:“都是女人家,这样的事情唤作是谁也承受不了的,而且正经说起来,这错都是在我,一来没有管好自己的妹妹,二来没有好好的教导院子的婆子,若不然的话,我那不懂事的妹妹也不会晚上了还跑去花园。” 自从出了这事情,大家把一切的矛头都指在她的身上,都道是她自己摆脸色,把自个儿男人往别人怀里推去的,因此现在听到莫离的这话,总算觉得遇到一个公正的人了,对莫离先前的不喜,瞬间也烟消云散,像是找到了个知音是的,只是莫离都那般说了,她更不能把错都推到莫离的身上去,“弟妹言重了,活该是命里带了的,由不得人啊!” 说着,那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莫离身边的冰桔见此,不禁蹙起了眉头,只是见莫离不开口,她一个丫头又不能说什么。 那郑氏身边的丫头们见此,却都给吓住了,只赶紧的劝慰着:“奶奶您心里难受我们晓得,可这里是长生阁。” 经得丫头们提醒,那郑氏恍然反应过来,赶紧止住了眼泪,满脸歉意的看着莫离,“弟妹,我不是故意的,你万不要放在心上。” 这自来就是有忌讳的,姑娘时候还能随意哭闹,可是这嫁了人作了人妇,便不能随意在旁人家哭闹流泪的,这样总是多给人家带来不详,尤其郑氏这是嫂子,却在小叔子的家里哭,这算是个什么事儿,便是他们年轻的不计较,可是这十四爷的身子自来就是不好,若是老祖宗晓得了,岂不是要将所有的罪过都按在她的身上。 想到此处,只觉得一阵寒颤从背脊骨爬满,不安的站起身来,只向莫离解释道:“弟妹,我真不是故意的。” 莫离也真没放在心上,何况她也没那么迷信,见着郑氏吓得如此惊慌,只跟着安抚道:“嫂子多虑了。”一面当着她的面,吩咐自己这里的丫头不要将五奶奶在她这里哭的事情说出去。 那郑氏见此,心里果然是踏实了不少,然心里也觉得自己先前竟然是猪油蒙了心,竟然把莫离这样的好人当作那般人。 莫离怕她在哭什么的,因此便进入正题,朝她问道:“不知道嫂子来,是为何?” 相公要纳妾,却不叫旁人偏要自己来,怎么的郑氏心里也是不痛快的,所以一直没好开口,眼下莫离主动问起,便赶紧回道:“是为五爷来说媒的,不知道弟妹有何打算?” 男人做了荒唐事,却让自己的女人来善后,这怕是这个社会的逻辑吧,可是莫离心里却想着,若是日后自己真的爱上了谁,与他共结白首,可若是他要纳妾什么的,那么和离她是不会的,不过可以丧偶! 一面回这五奶奶的话,“我那妹妹到底是个庶出的,五嫂子能接纳她,已经是她的福分了,一切就由着五嫂子安排便是。”这话说的及其的给郑氏情面,使得她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的正常笑容。 第七十六章 只是她也不能这么承应下来,那客气话还是要说几句的,“弟妹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庶女不庶女的,我就晓得那是弟妹你的妹妹,不管是在哪里,都不会委屈了她的。” “我晓得嫂子是个心胸豁达的,可是也不能一开始就惯着她。”莫离微微一笑,抿了口茶水。 郑氏终于在她这话里听出了些苗头,心道莫非这莫离与这五娘并没有什么姐妹之情?不过随之想起来,那同母的姐妹还可能为挣个什么而翻了脸,何况她们这是嫡庶之分呢!因此便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道五姑娘性情如何,弟妹与我说说,也免得以后怠慢了她。” 只听莫离笑道:“嫂子太抬举她了,左右过去也就是个姨娘而已,哪里有什么怠慢不怠慢的。”说着,叹了口气,“我那二妹妹病着了,想必嫂子也是听说了的,因此我前儿就去与老祖宗回了,找个可靠的镖局护送她们回兖州去,昨日才托了三管家,却不想就赶上了这事儿,你说这巧不巧的。” 闻言,郑氏终是明白了过来,这事情怕不止是相公喝醉那么简单了,一面有些诧异的看着莫离,“这&8226;&8226;&8226;&8226;&8226;?弟妹你。” 莫离却是苦涩一笑,“嫂子想来也听说过的,自幼我母亲便病逝,父亲续了弦,又忙于公事,无暇顾及与我,继母要操持家务,教导弟妹,有个祖母,又是十分的年长,我没个依靠,连着四书五经也读不顺,大字不识一箩筐,勉强写得自己的名儿,那也是歪歪斜斜的,所以还不如我那有生母的五妹妹,她虽然是身体有些柔弱,可是琴棋书画却是样样精通的,心思也玲珑,正经比起来,我除了这个嫡女的身份占了便宜,其他的还真不如她。” 这话说的及其隐晦,一来将自己的完全的给郑氏展现出来,又说明了自己的苦楚,这莫五娘的事情绝非与她有关,她还巴不得她早些回兖州呢!又明确的告诉了郑氏,这莫五娘是个厉害的角色,让这郑氏提防着。 郑氏听了她这一番话,好一会儿的功夫也没开口,半盏茶后才抬起头来,竟然有些同情的看着莫离,“想不到弟妹竟然如此难过。”当即也表明了自己的心迹,“不过弟妹放心,我不是那等势力之人,何况弟妹如此以诚相待,我自然也会将弟妹的好铭记于心里头。” 莫离闻言,却是掩唇笑起来,“叫嫂子笑话了。”又自怜自艾道:“我到商家来,虽然大家不说,不过我也晓得都是嫌弃我的这出身了,若是没有这个事情,怕是嫂子也不来我这里坐吧!” “弟妹说的哪里话。”郑氏先前确实是嫌弃莫离的出生,当然她也不能承认。 “好了,咱们不说这个了,至于五娘的事情,就嫂子看着办,缺个什么,差人来与我说一声就是。”莫离说着,眉目间露出了些疲惫之意。 那郑氏见此,也没好意思在打扰,只与她说几句贴心的话,就先告辞,一路想着莫离的话,只觉得她到底的是真诚的,比起大院里的那些其他的媳妇,好了许多,而如今又有了五娘这层关系,以后是该与她多走走才是,免得那五娘耍个什么花样,自己也好先提防着。 “姑娘是想与五奶奶走近?”柚子见着那郑氏走了,方朝莫离问着。 莫离点点头,“嗯,这商家我怎也该有个相熟的,何况五娘去了她的那里,我更是该跟她多来往才是。”若不然的话,以后还怎么拿捏五娘。一面没见冰桔,不禁问道:“冰桔呢?” 柚子这也才反应过来,“方才我看见她在外面跟小丫头们说话呢!这会不晓得哪里鬼混去了。” “罢了,一会儿瞧着她,让她来见我。”莫离说着,便转身回了房。 晚上那岚嬷嬷便来回了话,院子已经安排好了,只是要拨一个丫头过去,这样才放心,只是莫离身边能使得上的就是青杏跟着柚子了,因此一时间也为难了起来。 “若不然叫冰桔过去,左右她心思不正,留着还是大患呢!”岚嬷嬷见莫离为此事忧愁起来,不禁提议道。 莫离倒是想的,可是又有些担心,“她心思不正,我哪里放心让她去照看二姑娘。”莫离也并非那无情之人,这莫雪虽然素来嚣张跋扈,是可恶了些,她那老娘也占了自己的铺子不还,可这是两码子的事情,莫离也不能因此算在一处,何况眼下莫雪是真的病着了,而且病得不轻,若是叫冰桔过去伺候,怕她是没有那个耐心的,这样的话,免不了要出事前,如此岂不是没事找事。 “那这可怎么办呢?”岚嬷嬷难免也犯了愁,“凌云轩那边离不得庆嬷嬷,阿瑛又是在外面的,姑娘你身边就青杏她们我也不放心啊!” “不行的话,我去求老祖宗找个信得过的嬷嬷帮忙,你看觉得如何?”身边的人分不开身,这院子里其他的又信不过,所以莫离只得想到了老祖宗。 闻言,岚嬷嬷应道:“眼下也就这样了。” 主意这般打定了,岚嬷嬷便去了沁园借人,过了晚膳,岚嬷嬷便回来了,带来了体态稍微有些丰腴的婆子,姓程的。莫离差人先将其安排在凌云轩住下,明日好与那莫雪一并出去。 见着岚嬷嬷似有话说,莫离这才示意丫头们下去,方道:“老祖宗可是说了什么?” 岚嬷嬷的神色不大好,也不晓得老祖宗到底与她说了什么。此刻叫莫离问起,这才叹着气道:“老祖宗说姑爷身子不好,也不知道能熬到什么时候,只希望姑娘你能给怀上孩子。” 莫离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只觉得这老祖宗也太悲观了吧,何况她看这商墨羽的病没那么严重啊,何况这怀孕一事,不是想有就有的,在说她也晓得商墨羽身子不好&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岚嬷嬷见莫离不说话,不禁担心起她来,想着年纪轻轻的就作了寡妇,还不如那五娘去给泫五爷做姨娘呢!想到此,不禁怜惜起莫离了,又想到容夫人年纪轻轻就芳华早逝,“都是我跟庆嬷嬷,若是早的时候顺了姑娘你的意思,不到商家来,去寻个普通的百姓家安定下来,也不在于此!”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莫离见此,不觉头大,反而劝慰起她来,“嬷嬷你快别哭了,现在姑爷不是好好的么,何况那也就是这么一说,事在人为,而且最近姑爷的身子不也是好许多了么,等着还要去参加秋试呢!” 岚嬷嬷却是更加的难过了:“姑娘你以为老祖宗跟着老爷允诺了,让姑爷去参加今年的秋试,真的是因为觉得他身子好了么?” “难到不是?”莫离不禁好奇起来,莫不是他们都觉得商墨羽活不长久了,所以才由着他高兴? 果然,只听岚嬷嬷说道:“老爷虽然在外地,可是家里的情况也是十分清楚的,还特意的找了钦天监的大人瞧过姑爷的命相,都道熬不过今年的冬天。” 钦天监什么玩意儿,莫离心中只想着,若是真的能看相,为何不先与自己算算,给自己的子孙后代瞧瞧去,因此不以为然,不过想到长孙亦玉那么极力的将长孙楚儿塞给商墨羽,想来是不知道这回事吧,所以便又问道:“大夫人不晓得这回事吧?” “自然是不晓得的,听着老祖宗的意思,是不打算告诉她了,免得她那口风不紧,传了出去,总是不好。”岚嬷嬷点头回道,一面瞧着莫离这如花年纪,心里又是难受起来。 听到这话,莫离心中已经是有数了,怕是这所为的大夫人在大老爷的心中没有个什么真正的地位吧,若不然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告诉她。见岚嬷嬷还在那里暗自抽啼着,不由得叹了口气,“好了,你自来都是个能控制自己脾气的人,这会儿却怎么这样呢!一会叫小丫头们瞧见,又该胡说八道的了。” “我心疼姑娘你啊!”岚嬷嬷擦了眼泪,忍不住的叹气。 莫离晓得她们是真心待自己的,自然是舍不得叫她们这般难过,至于商墨羽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且不先下定义,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一面朝岚嬷嬷交代道:“这事儿嬷嬷你就埋在心底罢了,别在与庆嬷嬷跟瑛姑姑提,省得她们又该难受。” “这个我晓得。”岚嬷嬷点头应着,情绪始终很是低落。 “商家我也不熟悉,你可是晓得,这样的人家若是我没能怀上他的子嗣,可是要送进家庙去?”莫离对这些大家族的规矩还不是很清楚。 岚嬷嬷叹着气,“这正是我担心的,虽然老祖宗是舍不得你去,可是她也不能守着一辈子,大夫人什么心思姑娘你知道。”所以,莫离及其有可能被送进家庙,守着一叶青灯孤独终老。 那家庙若是在外头,莫离还是乐意去的,毕竟那样没人管着,悠闲自在比这大宅子里好多了!心中忍不住叹了口气,活该自己倒霉吧!不过自来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商家成为秦国第一家,也正是这个道理。看来是该为自己多多敛财了! ------题外话------ 明天生日,我就是25岁老女人了··我勒个去,求嫁求嫁! 第七十七章 “那姑娘您如何打算的?”岚嬷嬷到底抱着些希望的,比起叫姑娘下半辈子留在家庙里而言,她自然是更希望她能有个一儿半女,而且近几日瞧着姑爷身子也好,所以心里难免是起了些念头。 莫离倒是没想到那一处去,只是道:“这个先不论吧,总之还那么些个日子呢!”一面询问起自己的那药材铺子生意。 岚嬷嬷闻言,脸上倒是有了笑意,“铺子生意自然是好的,何况阿瑛是经商的好手。” “那便好。”莫离闻言,紧蹙着的眉头也舒展开来。一面想到这家中,大家都有自己的陪嫁铺子,唯独自己,容夫人留下的那五间还在王氏手里捏着,自己手上就只有这间幸苦支撑的药材铺子,生意虽是好,可是这样的家里,进出都是要钱的,就是那里头赚的,也不够打赏小丫头们,想到此处不禁叹了口气,“我得将那铺子拿回来才是。” “是个正经的,可姑娘您眼下整日在这府里头,如何回兖州去要回来?”岚嬷嬷不禁为难起来,何况除了王氏,还有老太太也是个不讲理的,当初人在兖州都没曾拿回来,何况现在人在这京城呢! 这个莫离心里倒是有了主意,见着岚嬷嬷忧心,便拉过她的手,温和的笑道:“嬷嬷不必但担心,我倒是有了个法子。” “什么法子,你倒是先与我说,可不可行。”岚嬷嬷只赶紧的问道,风华绝代的眉目间透着些期待。 只听莫离说着:“二姑娘这病正是个时候,等着老爷来将她一并带回兖州去,王夫人就她一个姑娘,少不得要心思花在她的身上了,那时候铺子那边,自然是无暇管理,咱们便直接让瑛姑姑带着人过去,直接到店里去,把他那些管事的都换下来。” 这个自然是可行的,毕竟当初王氏就是这么趁着姑娘年纪习小,直接将自己的人这么安插进去。不过那地契什么的,早叫王氏搜了过去,美名其曰是替她保管着,可是要,她会拿出来么?所以不禁担心起来,“姑娘说的法子自然是好的,只是咱们即便是换了人,那铺子的契约还在她手里捏着呢!” 莫离却是不以为然的笑道:“那个倒是不要紧,上面的名字都是我母亲的,她若是想改,须得有我这个继承人签名才是,要不怎能办理呢!何况这铺子是母亲留下来的,我又不可能拿去卖了,因此那契约倒是也暂时用不上。”莫离温柔的说着,然话到此处,眉间却是多出了几分锋利,“不过是我的东西,自然是会拿回来的,不过早晚的事情罢了。” 岚嬷嬷闻言,倒是个理儿,因也放心了许多,想着还要安排莫雪的事情,所以没在莫离这边多耽搁,告辞退了出去。 晚膳的时候,商墨羽发现莫离有些心不在焉的,等丫头们收拾下去,他这才问道:“还为妹妹们的事情烦忧?” 莫离见他与自己说话,只抬起头来朝他的脸打量过去,除了有些苍白以外,莫离当真没瞧出他哪里不对劲,尤其这双眸子,看去比自己的还要有神呢! “瞧什么?难道你也觉得我好看?”商墨羽见她不说话,直望着自己,嘴角不由得一勾,露出一个及其好看的笑容来。 莫离忍不住扑哧一笑,“你原来也觉得自己很好看么?” “那倒是没有,只是丫头们都说我长得好看。”商墨羽还一脸认真的回着她的话。 流云抬着茶水上来,寻问着商墨羽,“药好了,爷是要现在喝,还是一会儿睡觉的时候喝?” 莫离看了刚沏上的茶水,味道很是清香,那商墨羽也忍不住的低头去嗅,便笑道:“等一会儿睡前在喝吧,容他先把这盏茶吃了,免得一会儿惦记。” 流云闻言,不禁呵呵笑起来,“也正是,这茶是今日宫里送来的,听说是沧海山上的冬茶,就老祖宗跟着各房的正室夫人们那里留了两盒,爷们的屋子送一盒,姑娘们都是没有的,爷素来是个喜欢茶的,自是要先品上一品。” 莫离也听闻过这沧海茶,眸子也亮了些,一面又有些惋惜,“可惜不多,若不然也叫咱们院里大伙儿都尝尝个味儿。” 这话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不过那流云听着却是高兴笑了,嘴上说道:“奶奶的心意我们晓得了,可是这沧海茶一年总产不过是那白斤而已,是比人参燕窝还要珍贵的玩意儿,哪里能叫我们这些海喝胡饮的给糟蹋了。” 商墨羽抿了一口,甚是喜欢,又听见莫离和流云的话,便开口道:“既然这般,你一会儿便去把柜子里的蔷薇香拿来,分给大家去。” 流云闻言,脸上一喜,只是又有些不敢相信,因此只朝莫离瞧去。 莫离见此,不禁笑道:“既然爷开口了,你拿便是,难得宰他一回,就甭客气了。” 流云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伺候了十四爷那么些年,没瞧见他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耐心,跟着一个女人讨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而且还插口,不厌其烦的,如此这个女人在他心中自然是与旁人不同的。又加上这莫离是他明媒正娶的,虽然上面说是平妻了,可是大家心里头都清楚,老祖宗嫌琼华郡主八字克着十四爷,是不会把她娶进来的。所以她们这长生阁,到底只有这么一个女主子,因此自然是不敢轻视了。 当即回悟过来,只赶紧朝着商墨羽谢礼了,又赶紧的转向莫离,“也谢谢奶奶,都是沾了奶奶的光,叫我们这些下人也能尝尝那蔷薇香的味道。” 莫离笑着叫她去索性趁着现在这功夫拿去分了,一会儿看着时辰把药送过来就是。 流云下去了,莫离这才有些若有所思的看着商墨羽,问道:“你近来觉得身体怎样?” “不都那样么?”商墨羽见莫离突然问起自己的身体状况,倒是诧异了一下。顿了一下,又笑问道:“怎突然问起来?莫非你也有什么偏方不成?” 莫离晾了他一眼,“什么偏方不偏方的,你吃过那么些个药,还不晓得这偏方到底是不是经用的!” 商墨羽只笑问着,“那你问这个做什么?”一脸的温文尔雅,言笑间眉宇间竟是翩翩气质。 莫离见此,心中忍不住感叹,都道红颜多薄命,看来这男子也是一样的,枉有这么一副好皮囊了,可惜最后都是要飞灰湮灭的。如此又想起容夫人那等绝世的美人,先是嫁了莫长卿这么个满脑肥肠的势利小人,又染病去世,心中难免伤感起来,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 见此,那商墨羽便试探的问道:“你心中有事儿?可是担心我去以后的你的去留?” 莫离没想到他一语道破,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毕竟人家这还活蹦乱跳,她就在想他去世后自己的处地。只有些歉意的朝他偷偷的瞄了一眼,敷衍的回道:“没。” 那商墨羽是何等精明之人,怎能瞧不出来呢,反而觉得她这个动作及其的可爱,倒是郎朗的开怀笑起来,“你放心,我承诺过你的话,自然是不会食言。” 莫离记得他说过,如果他真的去了,自然会给她自由之身。可是那时候他都去世了,他就算留下个什么休书的,还有用么?依照商家人的这架势,能承认么?定然是会让自己一生为他守灵才是。 见她还是不语,商墨羽也不耐烦,只是继续兴致勃勃的问道:“莫不是今日谁与你说了什么?” 莫离只赶紧摇头否认,“没有的事情,不过是我自己多想罢了。”一面站起身来将商墨羽面前的茶抬走,“这茶都凉了,等着换盏温的吧!” 商墨羽颔首应了,却也瞧出莫离在转移话题,因此便道:“我是商家的人,商家的规矩没有在比我清楚不过的了。” 莫离一怔,愣愣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这话是何意思。却只听他继续说道:“钦天监的那些老家伙,都道我是熬不过今年的冬天了。” 商墨羽说着这话的时候,脸上竟然带着玩味的笑容,可是莫离心里去像是被什么触碰了一下,感觉整个人的情绪都往下坠去,她从来不曾见过谁,这么淡然的谈论着自己的死期。她不知道此刻是该说什么才好,就这般呆滞的站在他身旁,诧异的看着他。 商墨羽看着身前站得及近的莫离,并没有因为她的反应而停下来,而是继续说道:“商家跟旁的人家也一般,没有子嗣的遗孀是要一辈子住进家庙,为其夫守灵一辈子。” 莫离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眼神依旧认真的看着商墨羽,等着他下面的话。 却不想,那商墨羽却突然将话锋一转,指向了莫离,问道:“你定然是不肯为我守灵的吧!”他问着,那神情倒是自然得很,并没有一丝责怪莫离的意思! 莫离也毫不含糊,“自然是不愿意的,若不然你换个角度思考,唤作我是你,你可是愿意?”她虽然不了解这商墨羽,可是经过这些日子的接触,她也晓得这个人的脑子不是装饰品,如此自己也就不必在他面前装了,该是怎样的就是怎样!不必说那些假的话来讨他的欢喜! 商墨羽听到她的这话,到底是愣了一下,他是喜欢自己身边的人坦白,但是没想到这莫离如此的坦白。也不说话,眼角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就那么抬着头斜打量着莫离的神色。 莫离被他这么瞧得有些不舒服,只将那手里的茶盅又放下,转过身背对着他,“我自然晓得这话是不中听的,可是都到夫妻之间贵在坦诚相对四个字,所以我也不想哄骗你。” 沉默良久的商墨羽听到这话,却是笑出声来,温润如玉的声音叫人难以想象,平日他是咳嗽起来就气都喘不过的。“好一个坦诚相对,那么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在为了没有子嗣的问题烦恼?还是为其他的什么事情?” 莫离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直接的开口问,而且还直接的击中了自己心中的烦恼,不禁有些意外的打量起这商墨羽来,或许他看透的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粉唇微抿,低笑而启:“你以为呢?” 听到她的回答,商墨羽微微一笑,眼角带着无限的魅惑风情,“想来这都是你的烦恼吧!” “你既是晓得,又何须多问。”莫离回着,看着商墨羽脸上的笑容却是淡了下去,总觉得他这么个人,若是真的年纪轻轻就这么没了,倒真真是天妒英才。 见着她脸上没了笑意,商墨羽不由得问道:“怎突然一下不高兴了?” 莫离看着他,真叹着气,“你何曾想过,当你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是怎样的感受?” 商墨羽闻言,怔了一下,没有回她的话,脸上反而带着得意的笑意,朝莫离问道:“你舍不得我?” “没个正经,你扯到哪里去了?”莫离晾了他一眼,硬是没瞧见他那脸上有什么悲凉之色。不禁想,是他看透了生死,还是将他根本就明白,自己的身体还没有那么差劲。 商墨羽就爱看她这样的表情,只觉得女儿家这般才是可爱,因此也不回话,只是一双深测的眸子直望着莫离。 莫离被他看得有些窘迫,便走到门边,掀起那珠帘朝着外面望去,“时辰也不早了,若不然我让青杏先去给你把药呈上来,早些喝了歇下吧!” 商墨羽似也困了,点了点头,“也行。”一面朝莫离笑问道:“你今日不会还让我睡着榻上吧?”他那神情颇有些可怜兮兮的。 莫离闻言,回头看了一眼,却是没有说话,只唤了一个小丫头来,让她去传话,顺道叫流云今晚不用过来伺候值夜了。 屋子里的商墨羽听见她不叫丫头来值夜,不由得笑着走过来问道:“没个丫头值夜,晚上若是渴了怎么办?” 到底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儿,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个四肢健全的,自己不可以么?我看你这身病,恐怕都是叫丫头们给惯出来的。” 那商墨羽听着不禁笑道:“病还有丫头惯出来的这么一说,倒也是新奇啊。” 这不是正儿八经的公主病么! 两人这正说着,没过多大的一会儿,青杏把药送了来,便去叫小丫头打水伺候主子们洗簌。 向来那商墨羽洗簌都是流云她们伺候的,可是方才因听了莫离的话,也不要丫头伺候了,只自己绾起了袖子,叫丫头们都退下,“我自己来便是,你们都退下去吧!” 连着青杏都有些不敢相信都看了他,又瞧了莫离,得见莫离颔首点头后,这都才退到屏风外面去。 莫离见着他那阔袖挽上去又滑下来,看去十分的好笑,只得走过去从他手里拿过绫巾,“我来吧,瞧你这么折腾下去,水都该凉了。” 商墨羽也不在逞强了,冲她温柔一笑,便这么静静的站在她的旁边,看她绞着绫巾,却没有去接过来自己净面的意思。 他不接,莫离拿着绫巾的手在半空悬了一下,索性就手腕抬高,给他擦起脸来。 说起来莫离也不是第一次与他拭面,可是商墨羽却是觉得与以往不一样,而且这样面对面的站在一起,让他将莫离的面容看得更加的清楚了。 莫离的面容算不得惊为天人,而且在从不缺乏美人的商家,她也只是很普通的那一种,只是不知道怎的,从来不曾将女人的容颜当作一回事的商墨羽,却唯独瞧她最是舒坦,而且此刻却觉得她长得竟然是这么美。想来从第一次在莫家见到她,而决定就娶她的时候,不止是因为她这个人性格合适做自己的妻子而已吧? 其实商墨羽也不晓得,正沉思着,却听到莫离的声音,这才猛然反应过来,收回眼神,“怎了?” “没事。”莫离回头绞着绫巾,喊了丫头进来将水抬下去,换热水进来伺候烫脚,她则叫青杏过来伺候着将发鬓解了,一面问了几句闲话。 待躺到床上,莫离这才反应过来,与一个男人躺在一起是诸多的不适应,动也不敢动半分。 那商墨羽似也看出她的紧张,不禁柔和的笑道:“你放心,我这身体摆在这里呢!” 这话里的意思在清楚不过了,莫离囧了一下,不过觉得他说的倒也是事实,自己担心什么呢!索性的放松下来,像是寻常一般,一面爬起身来,只朝商墨羽道:“你睡里边去,晚上你若是想喝水了,我给你倒去。” 床边的商墨羽闻言,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没事,我身体在差,这水还是倒得了的。” 莫离看他神情如此坚定,也不推辞,就地躺下,“那我就真睡了。” 商墨羽笑笑,“嗯。”随着自己脱了外袍,吹灯方躺下来。 灯去花落露上枝,夜静深时人正眠。 第七十八章 大清早的,三房那边就有丫头过来,莫离听见在外头与流云说话,这便出来。 原来竟然是五奶奶身边的穗儿。 “奴婢穗儿给十四奶奶请安。”穗儿见着莫离出来,只赶紧的迎上来行礼。 “不必拘礼。”莫离颔首点头,转身往隔壁的小偏厅去,大家尾随而至。 待到厅中坐下来,莫离这才问道:“这么早过来,可是有个什么事儿?”一面吩咐小丫头给穗儿倒茶。 那穗儿谢过恩,站着喝了茶水,方笑着回道:“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只是我们奶奶娘家今早送来些樱桃跟草莓,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不过是瞧着今儿才摘的,新鲜得紧,因而让奴婢给十四奶奶跟十四爷送些来尝尝罢了。” 莫离知道,这郑氏虽然非出生与官宦之家,娘家有个白果山庄,所谓白果,便是不间断的出产着各种水果,而且春夏秋段不间断的,听说连着京城一带,市场上的水果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出产自郑家的白果山庄。 那边已经另外有两个小丫头将两篮子装的甚是好看的草莓跟樱桃送了上来,莫离叫人接下,一面笑道:“代我谢谢你们奶奶,改日在亲自登门道谢。”一面说着,示意青杏赏她们铜子。 穗儿应着道谢,也不久留,只道:“那奴婢们就先回去了。” 莫离只让青杏送她们出去,又向流云道:“你去差个可信的小丫头打听打听,五奶奶可都给送了果子。” 流云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当即就去吩咐了小丫头打探,没过多大的功夫,便来回了话。 莫离正伺候那商墨羽吃下了药,月酌扶着他往东厢去看他的新书房,因此屋里便没了旁人,莫离也不忌讳什么,只让她直说。 却只听小丫头回道:“五奶奶就送出四份果子,一份是咱们长生阁,一处是老祖宗那里,还有就是二夫人跟着三夫人那边。” 莫离一听,不禁满是诧异,怎么都将长孙亦玉这个长公主不放在眼里,送果子还没有她的份,还是这郑氏故意的,不送大夫人,却偏送来与自己。 一面忙吩咐着流云道:“把那果子原封送去给大夫人那里,至于该怎样说,想来你是知道的吧!” 流云点点头,“奴婢晓得,奶奶且放心吧。”当即便叫了两个小丫头,提着篮子往大夫人处去了。 莫离则往东厢过去,却见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只是屋子里少了些新鲜的花卉,因此觉得少许多的生气,便吩咐丫头去院中摘些进来,插在琉璃瓶里放在书架旁。 那商墨羽却是道:“不必了,等着吩咐花房送来就是,何必咱们自己动手呢!” 莫离闻言,不禁摇摇头,“昨儿听说三姑奶奶要回来住几日,母亲正在吩咐丫头们打扫新院子呢,而且听闻三姑奶奶又是喜欢花草的,那花房的想必正是手忙脚乱的,你何必在与人添麻烦呢!” “你倒是个会为下人们着想的。”商墨羽笑着说道,随之问道:“三姐夫他们已到京城了么?” 商家三姑奶奶,即是商墨羽的亲亲嫡姐商凝,嫁给江南方家嫡长子,那方世棠一直在外任职,今年才上调于京城,在礼部任侍郎官。 “明日就到啊。”莫离应道,一面看着那桌上的暗红色的一方砚池,不禁好奇起来,伸手过去摸了一下,手上立马就沾到一片腥红,顿时满脸惊讶的朝着商墨羽瞧去。 那商墨羽见她这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不禁笑起来,“这便是血砚。” 莫离这才想起来,那日他跟明夜轩说的血砚。 商墨羽像是想到了什么,摸了摸鼻子,“额,他送你的东西在屋里呢,昨日丫头送来的时候你没在,我也就忘记了。” 这正说着,就有个明朗轻悦的声音从外面兴奋的传过来,“十四哥。” 外面有丫头请安的声音,“奴婢见过十七爷。” 莫离不曾见过商墨羽的这个亲弟弟,因此听到这声音,目光不由得往门口瞧去,只见着一个身高与商墨羽不分上下的蓝衫公子,头上未束冠,反倒是用同色的头带随意的绑了几缕,剩余的与后际的发丝一起垂着,看去倒很是洒脱。剑眉星眸,高挺的鼻梁凌厉的薄唇,与商墨羽这种偏向魅惑型的多了好几分明朗气息。 商墨玥阔步进到书房里来,见到商墨羽身边的莫离,愣了一下,随之反应过来,只赶紧上前作了一揖,“这便是嫂子吧!” 商墨羽颔首点头,一面瞧着这意气轻狂的十七,笑问道:“外头可是好玩?” 原来这商墨玥自去年九月便与朋友一同结伴而游,听说去了好些地方,还结识了不少江湖大侠呢! 听见兄长问起,商墨玥满脸的兴奋泛起,“自然是好玩,可惜十四哥你不能与我去,若不然的话可以多结交好多江湖大侠。” 听到江湖大侠这几个字,那商墨羽却只是撇了撇嘴角,一面问他道:“可是去奶奶跟母亲那里请过安了?” “自然是去过了的。”商墨玥一面回着,目光却落到那桌上的血砚上,顿时满脸的惊喜:“十四哥你哪里来的血砚。”满目喜爱的拿起来左右打量着。 莫离见着他们兄弟俩说话,便退了出来,叫了月酌进去伺候着,又让丫头重新煮了茶水送进去。 “我哪里有这样的好东西,不过是夜轩那边拿来玩的罢了。”话到此处,抬起眼帘来看了商墨玥一眼,有些诧异道:“十七你向来是不喜欢这些东西的,今儿怎突然来了兴趣?” 那商墨玥被他一问,脸色竟然有些不自然起来,一面放下血砚,避开商墨羽的眼神:“什么啊,我不过是随便问问罢了。” “是么?”商墨羽鼻翼里发出一声模糊的笑意,却是没有在追问下去,示意旁边的月酌给商墨玥递绢子擦手。 那商墨玥擦了手,丫头正好奉上茶水来,胡乱的喝了一口,便往那榫卯结构的宫瑁椅坐了下去,一手搭在扶手上面,满脸得意的朝着商墨羽炫耀道:“我南往绛州的时候,遇到容华公子了。” 商墨羽听得他这话,眉头不禁微微一蹙,“哦?” 这容华公子,传言有着运筹帷幄的神机妙算,又有着高深莫测的盖世武功,所以虽然并非江湖中人,然在江湖之上却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而皇家更是看重这位神秘的人物,便是太子也亲自去绛州拜访过,只是这容华公子素来犹如闲云野鹤般,并不久居一处,因此也不曾寻到他本尊。 见商墨羽那神色,根本就不相信他,所以这商墨玥不由得着急起来,站起身走到他身前,一面打开折扇,“你瞧,这是容华公子与我题的字!”一面当作是稀世珍宝般的朝商墨羽炫耀着。 商墨羽淡淡的瞧了一眼那折扇上的几个字,淡红色的唇角微微一勾,“字写得不错。” “对了,我还遇到了太子身边的宫大人,他似乎也是去拜见容华公子的。”商墨玥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朝着商墨羽道。 “那又怎样,太子想拉容华公子入幕,这是众所皆知的事情。”商墨羽不以为然说道,何况他向来对这些事情是不在乎的,他眼下的人生不是该计划给自己留个一男半女的血脉么! “你倒是听我说完啊,除了宫大人,还是有七皇子身边的红药。”商墨玥又说道。 商墨羽似乎此刻才将他的话听进去似的,脸上的表情也认真了几分,“你确定没有看错?” “自然是没有看错,而且我担心太子的人发现他,所以让他跟我一道回的京城。”商墨玥说道,眼神又不觉的往那血砚上瞧去。 兄弟俩说了几句闲话,商墨玥因答应了要回去陪母亲用午膳的,所以便先告辞去了。 待他一走,那商墨羽便月酌唤道身前来,“一会儿差人去明将军那里,拿几台血砚来。” 月酌闻言,连连点头,“直接送到十七爷那里去么?” “嗯,另外在给蓝翎传个信,晚点过来我这里。”商墨羽吩咐着,一面拾起桌上的邱山兵法胡乱的看了起来。 夜幕降临,因为这天气暖了起来,便又开始有了蚊虫,上面送来了驱蚊的香,又叫花房送来了驱蚊的秀云枝,莫离吩咐丫头们摆放好,正巧流云来问:“奶奶,可是要摆饭了?” 天色虽然还有些亮,不过时间却是不早了,莫离点点头,吩咐加了下清凉开胃的小菜,这便去东厢的新书房请商墨羽。 “用功虽好,可是你也得顾着身子才是。”莫离进到书房,却见商墨羽竟然还在瞧书,不禁皱起眉头说道。 商墨羽似乎并不排斥莫离的这点啰嗦,放下书抬起头来朝她展眉一笑,“无妨。” 莫离吩咐着丫头把书收了,只朝他道:“我叫摆饭了,早些用了早些歇着,明儿三姑奶奶他们来了,少不得是要过去瞧瞧,我怕你身子到时候受不住。” 商墨羽笑着应了声,扶着桌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只向窗外瞧去,“还是这边好些,这个是时候都还不用点灯,又能常常的瞧外面的景色呢!” “是了。”莫离应了一声,只向他提起今日五奶奶送水果来的事情。 商墨羽闻言,却是不以为然道:“无妨的,你不必放在心上,何况你不是已经将水果送过去了吗。” “关键是母亲又叫丫头给送回来了。”莫离皱着眉头说道,可以想象那长孙亦玉当时是怎样的气愤。不过这样怨不得她,她还真是故意叫丫头送过去堵她的心。当然她不会与商墨羽说自己是故意的。 商墨羽似乎也不意外,只淡淡道:“管她怎样,反正你大孝心已经到了就是。” 莫离听到他这话,似乎对这个母亲似乎也不怎么的尊敬,只是也不好问他为何。 几句闲话,已经转到了花厅,丫头们已经摆好了饭菜,流云吩咐小丫头抬水上来给净手,待着他们坐下,便开始在一旁布菜。 莫离是最不适应的这样吃饭的,总觉得还是自己想吃什么就自己夹菜,可是入乡随俗,她要是执意自己夹菜,怕是又要叫旁人笑话了。 这晚膳才用玩,刚漱了口,就有丫头来禀报,大夫人派了身边掌管人事的翔子娘过来。莫离只让人请她在小厅里等着,这就过去。 商墨羽闻言,只道:“怕是送丫头过来了吧!” 莫离点了头,“嗯,我去瞧便是了,你身子不好,先回房去歇着吧!”只因流云下去吃饭了,便让冰桔过来扶着过去。自己带了个小丫头就往厅里去。 那翔子娘见到莫离叫小丫头们扶着款款而来,沉稳的上前去行了礼,“明日三姑奶奶要回来,这事儿想必您也是听说了的吧!” 莫离颔首点头,看着她等她后面的话。心想到底是大夫人身边的人,对自己的称呼倒是隐晦得很,一个您就概括了。 那翔子娘抬起微微尖瘦的下巴,朝着莫离说道:“您虽然是出生兖州的小户之家,可是现在已经是商家的媳妇了,左右这排场是要讲究的,因此咱们夫人便给您拨了十四个丫头,两个一等的,四个二等的,六个三等的,外有两个管事的婆子。” 莫离闻言,心中忍不住的暗咐,不止是丫头给她准备好了,连着管事的婆子也有,这不是要将自己身边的人都替换下去么? 又听那翔子娘继续说道:“这些个人都是伺候您的,因此这月钱也是要从您的份上来扣。” 原来这才是重点,自己一个月全部加起来,似乎也就这八十两而已,在寻常人家这确实是一大笔银子,能够一家五口人吃上大半年,可是这里是商家,上下都需要打典,这点银子还不够买衣裳呢!莫离这还没有发言,便听翔子娘继续说道:“两个一等丫头原来是夫人屋子里的二等丫头月萍跟玉萍,月钱原来是两贯,眼下提升为一等的,那便是三贯五十文,” 翔子娘说到此处,只朝着外面打了个手势,随之便有两个楚楚动人的丫头进来给莫离行礼。 三贯五十文,这不就是三两五十银么,这么多也难怪丫头们都挤破了脑袋想当一等丫头,不止能差遣别的小丫头,还能多拿银子。只是莫离这么一算,且不说商墨羽身边的流云等人,就先说自己身边的冰桔青杏柚子三人,一个月就是十两多,如今又加了两个,那就占了自己每个月钱里的好一部分。而且这翔子娘也说了,一共是十四人,里面还有两个管事的婆子,那这么算下来,自己一个月的月钱,怕也只够分发她们的月钱罢了。 想到此,心里也明白了,这怕就是长孙亦玉对自己采取的措施吧,直接把自己的经济掐断,逼自己当了嫁妆,然后她在来挑理吧! 可是她也真是小看了自己,且不说还有着那药铺子,就是容夫人留下来的银钱,也是有许多的,而且换句话说,现在姐姐我嫁了男人,那就该用男人的,自己没有银子,那商墨羽总是有的吧! 莫离一面听那翔子娘继续说,心里头也大概晓得为何这大夫人如此不受大家的喜爱,瞧着她做的这事情,实在是不怎么漂亮,连计策也都这么拙劣。 好不容易听翔子娘将丫头们都介绍完了,莫离赶紧的打了赏钱,便送叫丫头送她去,正好那流云和青杏闻讯而来,瞧着这厅里齐刷刷站在一处的丫头,不禁都傻住了。 “流云姐姐,以后可要多多提携啊。”那玉萍见着流云便上来打着招呼。 不及流云开口说话,莫离带着倦意的声音已经吩咐了过来,“你们都是我的丫头,母亲那里也吩咐了,你们的月钱既然是从我的份里扣,那么也就是伺候我的。” 玉萍在长孙亦玉身边虽然只是二等丫头,不过伺候的好歹是个长公主,光是这面上就特有光,可是这莫离呢?一个西北来的乡下丫头。因此自然是不喜欢,不过却又违抗不得命,而且又想能在十四爷身边伺候,若是伺候的好了,也是很好的。 可是此刻听见莫离的这口气,觉得十分的不悦,不禁抬起头来朝着莫离冷冷一笑,上下的打量了莫离一眼,“是得好好的伺候,免得在外人面前有失咱们府里的脸面。” 月萍胆子小些,听到玉萍这话,不禁拉了她一下。 那流云听到这话,脸色都吓得变了,只慌忙的朝着莫离看去,只怕她叫这玉萍的话气着。却见莫离免得微笑,好像是没有听到玉萍话似的,依旧那般娴静的垂头品着茶水。 青杏的脸色却是变得乌黑,正欲开口,却见莫离抬起手来,只好止住。 见莫离没有回话,那玉萍却越是得意了,还刻意的抬高的下巴,挺了挺胸。俨然一副我就是说了你又能怎样的模样。 待莫离慢慢的喝完了茶水,又慢条斯理的将茶盅放下,掏出绢子擦了擦嘴角,一切动作都那么的娴静,给人一种十分舒服的感觉。但见她突然冲那玉萍一笑,“我确实是不能在旁人的面前失了府上的脸面。”一面站起身来,青杏跟着流云只赶紧争相上前扶着她,两人都有些心惊胆战的。 那玉萍闻言,更是得意了,目光中的眼神更是不得了。 然那莫离的眼神却是落到了她的身上,没有在转移,“你若是别处过来的,这话你说来,我听听也就罢了,可是母亲到底是圣上的长姐,若是叫人得知她身边出来的人,竟然说出这般话来,不知道失的是谁的颜面。”说着,话音一转,带了几分冷意,只向流云道:“去请岚嬷嬷来,将这位玉萍姑娘请下去,待庆嬷嬷得了空儿,好好的调教调教。” 流云是商墨羽身边的大丫头,一切作为也代表着商墨羽的立场,她当即急忙应了声,便去让小丫头去请岚嬷嬷来,然后规矩的伺候在莫离身边。 那玉萍本来还想顶撞几句的,然看到流云的这模样,心里不禁有些无名的担心,只朝着月萍瞧去。 那月萍本来就胆小,也不知道莫离要如何处置玉萍,正欲开口,那莫离却已经发了话,“我的院子是凌云轩,你们在这府上待的时间都比我久的多,想是不必我带路送你们过去吧!” “可是,我们是来伺候你的。”那两个管事婆子里头,有个忍不住开口。 “我知道。”莫离淡淡一笑,眼中有种叫人琢磨不透的神色。 那婆子又开口道:“那&8226;&8226;&8226;&8226;” 然话没说完却叫莫离的声音打断:“既然是伺候我的,应当是一切由着我来安排,还有,大夫人身边的下人在主子的面前自来都是自称‘我’么?” 那婆子一愣,随之反应过来,只赶紧将头垂了下去,却是没有半点给莫离认错的意思。 莫离也不恼,只是朝着青杏吩咐道:“以后好好的记住,她们可都是大夫人送来的,最是懂得府里规矩的,以后若是要去哪里,定要将她们都给带上,也让旁人瞧瞧这帮懂规矩的。” 那婆子听得这话,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奴婢方才不过是一时口误,还请主子莫要放在心上。” 按理来说,莫离得了这软话,应当心情好了才是,却不想她的脸色却是陡然一变,比先前冷了几分,“有道是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你们也再三与我强调,这里是商家,不是寻常百姓家,因此这规矩便是更要讲,不会讲的,我自然是会教你们!” 她话音落下,便有个风华绝代的风韵妇人款款进来,连带着玉萍等人一见,差点都将她与那仙气儿十足的二夫人想到一块去了。 然却见她进到厅里来,直径走到莫离的身前,与莫离行了礼,一举手投足间,竟然高雅气质,丫头们都看得呆住了。心道这般个绝世的人儿,究竟是何人。 却听莫离的话道:“岚嬷嬷,劳烦你先将这玉萍带下去,隔日请庆嬷嬷来仔细的调教。” 原来她竟然是莫离身边的嬷嬷,众人不由得都吸了口冷气,这般的人儿方才都以为是哪家的王妃或是贵夫人呢!却不想与她们一般,竟然都是奴婢。 岚嬷嬷的容貌与这气质,无疑是打击到了玉萍,她怎也没想到莫离身边的一个婆子竟然能将自己身为长公主的前主子给比下去。 第七十九章 在说商墨羽这边,因早吩咐了月酌请那商蓝翎来,所以便到书房里去候着,一面随意的翻阅着那些旧时喜爱看的书籍。 “爷,三管家来了。”听见里头没有动静,月酌还以为他已经瞌睡了,因此只敢伸着半个脑袋进来,小声的试探问道。 商墨羽抬起眼眸瞟了一眼那屏风后面伸过来的半个脑门,只将手中的书籍放下,“请他进来罢!” “是勒!”月酌急忙应了声,赶紧将商蓝翎请了进来。 片刻,月酌便领着商蓝翎进来,那商蓝翎左右打量着这东厢的新书房,不禁笑道:“到底是你们这些个公子主子的,想着什么就有什么。”话虽是这般说来,可却又没有半分的羡慕味道。 商墨羽轻轻一笑,示意他在对面的官帽椅子上坐下来,月酌去请茶。 “今儿爷可是有什么事情?”商蓝翎坐了下来,眼神依旧游离在书架上。 商墨羽垂上眼眸,好似有些疲惫,头朝后仰去,一面伸手自己按着太阳穴,“十七把七皇子身边的红药一起,你怎不早与我说?” 商蓝翎闻言,先是怔了一下,随之在心中抱怨了那商墨玥几句没脑子,一面笑意盈盈的解释着:“七皇子又不曾参政,朝中更是没有半分的势力,他身边的侍卫哪里有什么人去注意!” “胡闹。”商墨羽眉头不禁蹙起来,眉宇间带着一抹不悦。 那商蓝翎才收敛了几分,赶紧站起身来正经的回道:“属下也是十七爷到了京城才晓得这事情的,而且已经暗中查过,太子那边并不知晓,因此才没有来禀报爷!” 商墨羽没在继续这个话题,沉默了片刻,才问道:“容华何时到京城?” “已经启程了,不过途径要绕到西南去,想来应是在爷参加科举以后才能到吧!”商蓝翎回着,只闻外面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正是月酌的,因此这出继续道:“如果爷有吩咐,那属下现在就传信与他,叫他早日过来。” 商墨羽却是摆摆手,“罢了。” 月酌进来奉了茶水,这便退到门口去守着,门口院里还有两个守夜的婆子,少不得又与她们玩笑几句。 商蓝翎喝了口茶水,一面朝着商墨羽问道:“爷,那容夫人的身份还要查么?” 商墨羽对这容夫人到底很是好奇,可是却查了半个多月,也不曾查到半分与她有关的信息,好像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她这个人存在过似的,可是在老祖宗,她又是那般一个不得了的人物。“岚嬷嬷那里可是有什么线索?” 商蓝翎却是摇了摇头,“依旧一无所获。”本来以为可以从这些伺候过容夫人身边的下人们着手,不想却是无从下手。 “那就罢了。”没有马上线索入手,那也只好算了,只是心里到底是有些可惜。又与商蓝翎交代道:“十七那里,尽量不要让他在与皇家的人接触,他若是喜欢江湖生活,你便想法子多与他引荐几个品行端正的江湖人士。” 商蓝翎闻言,不禁笑道:“爷待十七爷的心思,这个家里,怕是无人能及了。” 商墨羽却是叹了一口气,没在说话,商蓝翎见着他脸上露出了倦意,因此便站起身来告辞,“那属下便先下去了,爷早些歇着吧!” 那商蓝翎退了下去,月酌方进来扶着他,“爷,要不回房歇着吧!” 商墨羽应了声,一面问道:“奶奶呢?” “哦,还没回来。”月酌回道,随之又补充道:“听闻大夫人把身边的两个二等丫头玉萍跟着月萍赏了给奶奶,另外还有两个管事的婆子,跟着其他的丫头,一共一十四人。” 商墨羽闻言,不禁冷笑道:“母亲这次怎如此大方,连她身边的丫头都遣来了,怕是别有用心吧!” 月酌一听这话,当即就应道:“爷说的是了,那翔子娘领着人来就拿奶奶的出生说事,接着又是玉萍朝奶奶大不敬,又都一口一个我的,半点没有奴婢的模样。” 商墨羽一面与他走在回廊中,一面笑问道:“你何时也变得如此嘴碎,感情是平日叫你与丫头婆子们待的时间久了吧!” “哪里嘴碎,不过是方才在书房外面无聊,跟妈妈们聊聊,她们说起来的。”月酌一撇嘴,为自己辩解起来。 “那现在如何了?”商墨羽又问,却没有打算过去帮莫离解围的意思。 想来也是,若是那么些个丫头她都压不住,想来也没有多大的本事了。 月酌闻言,却是笑了起来,“咱们奶奶倒是有骨气的,当时就言明要教她们重新规矩,免得以后在旁人丢脸,奶奶说她出生低贱,也不怕,只是那些人终究是大夫人那里出来的,别人若是晓得了,岂不是要笑大夫人管教不严。” “哼,她这么说来,反而是她在顾全母亲的脸面了。”商墨羽闻言,笑着说道,脸上并没有什么不满之处。 那月酌的话甲子却是打开了,一时半会是难关上的,“爷你是不晓得,还有更狠的。” “怎样?”见他如此眉飞色舞的,那商墨羽不禁也好奇的问了一句? 只听月酌说道:“岚嬷嬷您是记得的吧,说来奴才与她倒是也不熟,只是远远的瞧过几眼,可是说来爷你也别恼,就她那一身的风范,与咱们府上的夫人们年纪又差不多,可是偏巧就觉得比咱们府里的有些夫人还要高贵几分。” 这个岚嬷嬷他确实也好奇过她的身份,不过却是无从下手查的她们过去的半分信息。“嗯,那又怎样?”商墨羽懒懒的应了声,等着她下面的话。 “听说奶奶就是将岚嬷嬷唤来,叫她把那玉萍领了下去。想那玉萍素来是个多么自以为是的人,性情又骄傲得很,如今哪里受得住这打击,所以我说奶奶这一招,比直接给她巴掌受用多了。”月酌越说越兴奋,好像当时他就在场似的。 主仆俩说话间,不觉已经到了正房门口,说来也是及巧,只见莫离叫小丫头们正从对面的廊子过来。 都这个时辰了,莫离瞧见他还在外头瞎晃,不禁蹙起眉头来,“你怎还没有去歇息?” “哦,等你。”那商墨羽倒是脸部红心不跳的回了一句。 旁边的月酌闻言,有些鄙视的看了他一眼。 莫离却是没有说个什么,只是过来嘘寒问暖的问了几句,扶着他进了屋子。 一大早的,岚嬷嬷便早早的过来正房门口候着,待莫离夫妻起了,便进去伺候着。 莫离自然是不敢叫她来伺候,只让她赶紧歇着,“嬷嬷,你且去歇着吧,屋里丫头都得闲的呢,别叫她们都闲着。” 却只听岚嬷嬷说道:“今儿三姑奶奶要回来,少不得是要收拾体面些才是,丫头们笨手笨脚的,我如何能放心,免得又叫那些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说三道四。”岚嬷嬷说着,只拿起梳子来,与她綰发。 莫离知道岚嬷嬷这话是故意说给商墨羽听的,因此也没多言,只道:“那就劳烦嬷嬷了。” 那岚嬷嬷綰发的手艺极好,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只见那乌黑的墨发在她直接穿飞,瞬间就结成了一个追云鬓,配了一套银色的簪花,既是高雅又不显得太素,莫离倒是及其的满意。 接着又是上妆伺候更衣。 莫离不得不佩服,心到若是岚嬷嬷这样的人生在她的那个年代,怕是个国际及的形象设计师吧! 商墨羽一直等着莫离早膳,瞧见她今日这身,确实是好看得紧,也难得夸了几句。 早膳依旧是三色小米粥,外加三碟小拌菜,三碟精致带馅的小点心,跟一碟香酥鸡肉卷。 吃过了饭菜,商墨羽本是带病在身的,公务商务他都没有的,所以就只好一头扎在书房去,莫离做了会儿的绣活,五奶奶那里打发人过来叫她瞧聘礼单子。 那嬷嬷等着去回话,因此便问起莫离的意见来,“奶奶瞧着可是差个什么?奴婢回去禀了我们奶奶,也好补上。” 莫离笑笑:“你们奶奶心细,我不曾想到的她都想到,哪里还有什么补的,只是五娘虽然是我自家的妹子,可我也不偏袒,让你们奶奶也别太操心,若不然因此劳累,终是不好的。” 那嬷嬷闻言,笑眯眯的应了,“多谢十四奶奶的好意,那既然是如此,奴婢就回去回了话,早些置办下来。” 莫离点点头,赏了些银钱,叫青杏亲自送她出去。 “五奶奶到底是个有心的,那嫁妆竟然弄得如此齐全。”流云方才在边上,也瞧见了单子,因此忍不住说道。 莫离笑笑,没有说个什么,只道:“你打发个小丫头去凌云轩,将月萍唤来,让她来伺候。” 流云闻言,不禁笑问道:“奶奶是要去老祖宗那里吧?”瞧着这时辰还早,奶奶总是不可能去前面跟大夫人一起等三姑奶奶的,何况三姑奶奶那来的一家子,总是要先安顿家眷才是,旁人自是不好去打扰的,所以觉得奶奶估计是去老祖宗那边。 “你个鬼丫头,就你知道。”莫离笑言说道,一面催促着她赶紧去。 第八十章 这月萍到底是比那玉萍胆小些,便是对于莫离处罚玉萍有意见,也不敢端到明面上来,而且那玉萍先失言在前,若是去大夫人那里告状,也讨不了好,因此只好打掉了牙齿往肚子里吞。 由青杏几人一并往老祖宗这里来,正逢老祖宗与二夫人在外面的花园里喝茶。 莫离上去屈膝行了礼,“给老祖宗请安。”言间又转向二夫人行礼,“见过二婶。” “快坐到我身边来,这家里头丫头们也不沾我的边儿,我这里隔三差五的也就你来瞧瞧我,弄得我好似那洪水猛兽似的。”老祖宗笑着招呼道,身边的红莲已经吩咐小丫头们往石凳上垫了褐红色的流苏边坐垫。 二夫人苏临湘听得这话,只笑着解释道:“老祖宗你这是多想了,六月大哥与老爷他们都要回来给您做寿,丫头们前阵子松懈了自己的功课,现在正恶补着呢,因而没有那么多时间来,也是情有可原的。” “就你为她们开脱。”老祖宗笑着说道,并没有什么恼意。 莫离这也才从二夫人的话里听说老祖宗的寿辰在六月,而且三个老爷都要回来,想当初他成亲那会儿,老爷们倒是都来了,可是当晚就走的,也不知道在外都是忙个什么,真的有那么忙么?一面笑盈盈道:“我竟然不晓得老祖宗的寿辰是在六月,若不是二婶婶提起,怕是到时候要弄得手忙脚乱了。” 老祖宗闻言,只朝她笑道:“你不晓得也是应该的,西北离京城尚远,你母亲又去的早。”说到此处,顿了一下,有些歉意的朝莫离瞧了一眼,“瞧我,这年纪越大脑子就越不好使了,竟然提起这个来。” 莫离微微一笑,表示自己没关系的,只回道:“母亲在天上过得很是好呢!” “就是就是,容夫人那般的人儿,自然是在天上。”苏临湘也赶紧附和着说道。 老祖宗叹了一会气,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只朝苏临湘看去,“我昨儿听丫头们,你大嫂要将无忧许给漳州的赵家,此事可是真的?” 这商无忧,正是大房的余姨娘所出的二十一娘,今年才是十三。 莫离插不上嘴,只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她们两位长辈说着。亭外的是大片的桃花,临亭子的是几株洒金碧桃花,长圆形的白色红色花瓣间,上还由着一条条其他颜色的丝,煞是好看。那春风一吹,淡淡的花香便飞了过来,味道很是清爽。 “是听说了些,好像是三姑奶奶上次写信来就提的,想做这一桩媒。”二夫人面带着淡淡的微笑,轻言淡语的说着。 老祖宗的脸色却是有些不好看了,“胡闹!”骂了一声,又朝二夫人道:“那漳州赵家我记得一门的病秧子,我们家的姑娘,岂能到他们门上去受罪。”话音刚落,老祖宗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当着莫离说这样的话,顿了一下,只向身旁的莫离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眼,瞧她的神色。 莫离只假装没有听到她的这话,脸上依旧透着淡淡的笑意,侧过身去,伸手去接了一朵飘过来的花瓣,“这桃花真好看。” 那老祖宗见此,方转了话题,“三娘大概什么时候能到家里?” “怎样也是下午的事情,而且世棠这一次调令有些急,没来得及在城里找个院子,又都带着孩子,想来等着安顿好了,也是晚上的才有空来与您请安的。”二夫人说道,神色间依旧带着几分不食人间烟火。 “请不请安到是无妨的,我们家这几年来没讲究那么多规矩,连个晨昏定省都不用了,就是怕孩子们刚刚到这里,认生。”老祖宗想起这三娘自从出嫁以后,就回来过几次,这些年自己年纪长了,竟然有些不大记得她小时候的摸样儿。 苏临湘闻言,却是掩唇呵呵笑道:“瞧您老说的,什么怕生不怕生的,三娘的长子今年都二十有三了。”说着,瞧了莫离一眼,“仔细的算起来,也不过是比十四小上七八月而已。倒是三娘家的姑娘,今年不过是七八岁,不曾带到京城来过,也不晓得是长得随她娘,还是她爹。” 老祖宗只拍着脑门,“瞧我这记性,我这一直记得那孩子才八岁,跪在我面前磕头祝寿的模样。” “那都是哪一年的事情了。”苏临湘说到此处,却是叹了一口气,“眼下三月,祭祖的事情却是还没有安排妥当,如今三娘一回来,大嫂忙着照顾,怕是忙不过来了。” 莫离听到这话,不禁瞟了身后的月萍一眼,她可是大夫人身边的人,二夫人这么明目张胆的,就不怕她回去告状么? 一面只听老祖宗说道:“这正是我担忧的事情,想着正巧三娘回来,晚上大家一处用晚膳的时候提一下,让你跟老三媳妇一起帮衬着她。” 苏临湘却是摆摆手,“我素来是个懒人,您是知道的,万不要把我也算在里头。”一面却是朝着莫离看去,“我看十四媳妇倒是行,又正好是大嫂是亲媳妇。” 莫离一时间满头雾水,不明白这二夫人怎么将自己给扯进去,何况她还不想参与商家的任何事情,尤其是从婆婆手里分出来的权力。不过面却未露出诧异,反而是风轻云淡的笑着,“二婶又拿我来玩笑了,明晓得相公身边是缺不得人的。” “正是呢,何况离儿对商家也不熟悉。”老祖宗也道,心中本是想叫大爷媳妇来跟着帮忙的,但是想到她那个同姓妹妹的事情,又只好打消了此念头。心中对于苏临湘提议让莫离管事的事情也甚是不解。 扯了几句闲话,便有小丫头来禀报:“老祖宗,三姑奶奶回来了。” “这么快?不是说下午才能到么?”老祖宗闻言,自然是欢喜,一面叫红莲扶着起身来,一手拄着拐杖,便要去瞧。想来到底是自己的亲孙女,哪里有不疼爱的道理。 丫头只恭敬的回着:“奴婢来的时候已经进了内院,这会儿想必早过了垂花门。” 苏临湘只将她拦住,“母亲,您这个时候去做什么,三姑娘素来是个讲究的,你好歹叫她先梳洗一番,这般风尘仆仆的,怎是妥当。” “也是,那我就在沁园等她就是了。”老祖宗又只好坐下身来。 莫离见着时间不早,便起身来与老祖宗告辞,那苏临湘见此,也说时辰不早,与莫离一道出了沁园。 二夫人与她一道,自是有话要说,但凡是有点眼力劲的都能瞧出来,因此丫头们都刻意的放慢了脚步,延后了个七八步左右,尾随在后头。 “二婶婶可是有话要说?”莫离对这个苏临湘还不甚了解,不过也没与她绕弯子,直接便开口问起来。 苏临湘掩唇一笑,“难怪老祖宗喜欢你,就冲着你这爽快性子。”一面进入正题道:“我正是有个事情要与你说呢!” “二婶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就是了,只要我能做得到的,绝对不敢推辞。”莫离微微一笑,这话不亲也不疏离。 苏临湘脸上荡漾过一片秋波般的笑容:“我想问问,你身边的那位岚嬷嬷,是哪里的人?” 莫离一怔,全然没想到她竟然是朝自己打听岚嬷嬷的事情,不过却也提醒了一下莫离,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苏临湘都亲自开口问自己了,自己在说不知道的话,那么就显得有些不真,而且岚嬷嬷是伺候了自己十几个年头的人。因此只好老实与她道:“说来不怕二婶婶笑话,我前几年染了病,从前的事情也都忘得差不多了,因而也不大记得了。” 那苏临湘闻言,眼中不免有些失望,却又听莫离道:“不过既然是二婶婶问,那我回去问她就是了。”苏临湘听得此话,却是连连摆手,“不用了,我也就是随意问问罢了。” 莫离见她是有意不想叫岚嬷嬷晓得,因此便也没在多言,二人一路过了抄手游廊,便都回了各自的院儿。 到了长生阁,正逢着摆饭,流云只道她来的正是巧,莫离自来是个心善的,因此也没叫她们在旁布菜,只都叫她们去吃饭。 回头那青杏来帮忙跟着收拾桌子,只朝莫离小声禀报着,不见了月萍的影子,怕是去了大夫人那边。 果不其然,才伺候商墨羽吃药午睡,大夫人那边就差人过来了。 莫离自然是老实的过去,长孙亦玉就在小厅隔壁的厢房里靠着。瞧着她脸色不大好,莫离自然是不敢多说话的,屈膝行了礼,就站立在一旁,等着她发话。 不过叫莫离意外的是,这一次长孙亦玉的态度似乎比前几次温和了许多,不过看莫离已经是不大顺眼,瞟了屋子里靠墙肃然站着的媳妇吩咐着:“给她搬个凳子来。” 莫离在她的面前,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待遇,到底是有些受宠若惊,当即只赶紧谢了,然后在她凌厉的眼神下,忐忑不安的坐了下来,“本是要拉与母亲请安的,却是每次来,您都已经出去了。” 长孙亦玉竟然没有责怪是她起得不够早,而是回道:“手头上是事儿多,哪里有空闲在屋子待着。”不过这口气依旧很是生硬。 第八十一章 一面自顾捧着茶水喝了起来,不咸不淡的与莫离询问了几句有关商墨羽身体的话。旁边的大丫头锁玉将那半凉了的茶水换了下去,便朝着屋子里的丫头媳妇们打了眼神,就都齐齐的与她出去了。 莫离看着这阵势,莫不是长孙亦玉有什么要紧事情与自己交代吧,一时间不禁打起了精神,等着她发话。 屋子里就剩下她们婆媳俩了,那长孙亦玉轻抚手腕上的血丝翡翠镯子,神情看去十分的平静慈祥,“你三姐姐来了,我少不得要忙,你可是有空与我搭把手?”她思来想后的,这个家里头明面上是自己在管家,可是真正的大权还是握在老祖宗的手里,莫离如此得那老祖宗的疼爱,自己何不利用她先把权力拢过来,在想法子将她赶出商家呢!何况现在月萍那丫头也说了,二夫人在老祖宗面前举荐莫离,老祖宗口上虽然说是要让莫离照顾羽儿,可是那心里其实还是有意叫她管事的。 莫离听到这话,硬是愣了一下,随之反应过来,这长孙亦玉竟然长了心眼,晓得何为轻重,如今为了商家的权力,竟然不惜扯下脸皮来与自己交好,想来也可真是为难了她。一面做出惊慌的神色来,只连忙摇头,“我哪里有那样的出息,便是个小院子里我也管不好,别到时候反而给母亲添乱了,怎好呢!” 面色虽然惊慌,可是话里也包涵了那玉萍跟着那两个叼婆子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事情。商家虽然是大,可是那话传的却是快得很,她就不相信长孙亦玉还不晓得昨晚的事情,何况这不是还有个报信的月萍么! 长孙亦玉自然也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竟然没有责怪她,反而叹着气道:“都是本宫平日里太慢,无暇来管这些丫头,如此反而越发的纵容了,叫她们没个规矩,如今去了你那里,你好好惩治惩治也是应该的。” 这话说来,她是不追究了,而且任由莫离处罚。这个答案莫离是十分满意的。可是她也晓得这长孙亦玉自来不是个能吃亏的人,她定然是有什么条件。 果然,只听长孙亦玉道:“怎么说,你也是羽儿的媳妇,张口得叫我一生母亲,我便是有万般的不喜欢,可也得接受这现实。”说到此,神色一敛,脸上多了几分冷意,“这个家里,别瞧着上下和和睦睦的,可是背地里大家张三李四分得很是清楚,就拿上一次那老五媳妇造谣毁你名声,不就是你三婶想趁机打压我们大房,把你大哥手上管着的丝绸生意拿过去吗。” 这个莫离倒是没有细想,只是现在听长孙亦玉说来,当时怕是那五奶奶也正是想借机把这个事情传出去,因此趁着大房这边因为自己的事情而乱了套,他们三房有机可乘。不过这些终究是与莫离无关了,何况当时老祖宗庇佑的好,那五爷又是说不上话的。而眼下长孙亦玉的这话,也十分的明显了,她不就是要借着自己跟老祖宗的那层关系,来巩固自己手中的权力嘛! 只是她想的也太有些幼稚了,有道是姜是老的辣,老祖宗难道会看不出她这点小九九么! 面上配合着长孙亦玉露出惊恐的神色,“我竟然不晓得原来事情是这般的。” 见到她这般神色,长孙亦玉心中不禁冷冷一笑,暗咐着:“到底是个经不得世面的丫头,年纪又还小,虽然身份低微了些,不过却好拿捏。”嘴上又接道:“她们现在瞧着老祖宗疼爱你,又开始挑拨我们婆媳之间的关系,那一篮子的玩意儿,不就正是吗。”看着莫离的眼神随着温柔了几分,“好在你是个孝顺的,竟然拿来给了我,如此正好不叫她们称心如意。” 莫离似乎已经给吓着了,一脸的不安,只可怜兮兮的朝着长孙亦玉瞧去:“母亲&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你放心,咱们才是正经的一家人,不管她们怎么使手段,我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一面又问起那莫五娘来,“五娘何时嫁过去,日子可是定了?” 莫离听她突然提起莫五娘,不禁猜测起来,她莫不是也想打莫五娘的主意吧!果不其然,只听得长孙亦玉说道:“五娘那孩子我见过,长得娇媚灵气的,只是没想到竟然遇到这样的事情,不过你放心,怎么说也是亲戚家,在京城她又只有你这么一个亲姐姐,那面上我自然是不会短了她的。”言下之意,竟然是要为莫五娘置办嫁妆。 莫离连忙站起身来,“多谢母亲,只是这样的事情,哪里还好意思大张旗鼓的,我只想叫三房那边挑个吉祥的日子,晚上接过去就是了。” “这样哪里能成,姑娘家一辈子就这么一次,怎能马虎了。”长孙亦玉坚持,似乎已经把莫五娘当作自己亲生闺女一般嫁出去似的。 莫离见她执意如此,而且又不影响自己什么,因此便只好道:“那么一切全权由母亲做主。改日带五娘来亲自谢过母亲。” “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客气。”长孙亦玉原先还真没把这个莫五娘放在心上的,想来不过是个妾罢了,不过今日跟着三娘一说,才恍然反应过来,这五爷都是四十多的人了,才纳了她这么一个妾室,与那人老珠黄的郑氏比起来,以后自然是要多疼爱些这个年轻美貌的,而且这五爷自来是个耳根子软的,许多事情少不得是要听女人的,到时候如果莫五娘能拿得住那商墨泫,那对自己自然是好的,所以现在不止是这莫离对自己有用处,便是那看着不入眼的莫五娘,也成个香饽饽。 正说着,外面传来锁玉的声音:“夫人,三姑奶奶过来给了。” 莫离闻言,只朝着门外瞧了一下,便转身来小心的扶着长孙亦玉,“我还没有见过三姐姐,不知道她喜欢个什么,又知道她不缺金银玩玉,所以就亲手绣了几件小玩意,一会儿母亲与我瞧瞧,看能不能拿出手。” “有心意就是了。”长孙亦玉脸上笑意盈盈的,因为女儿到来,所以便是对于身边紧挨着的莫离不习惯,现在也没有什么反应。 婆媳俩一道出了门,丫头婆子们都规矩的站在两旁,但是还没见着那商凝的身影。“人到哪里了?”长孙亦玉只问道。 锁玉连忙回着:“已经到了前厅,得知夫人您在厢房,便过来了,这会儿怕是已经要到了。”她话音才落,便见正面的拱门处走来一群花花绿绿的人影,待着她们走进了,莫离才瞧出来,那走在最前面中间的那位,想必就是商墨羽的三姐姐吧,瞧着那眉眼,到底是有些两三分相像的地方。 那商凝叫一帮下人拥簇着进来,远远的便朝着长孙亦玉唤道:“母亲!” “我的儿,怎不多歇息一会儿,可是去瞧过你祖母了?”到底是自己的亲闺女,那长孙亦玉也顾不得什么,只朝着前头迎过去。 那商凝比莫离想象中的要温柔许多,也是四十多岁的妇人了,可是那声音却还宛若少女悦耳动人,面若桃花般的红润,可见生活是过得很是多娇。 听见长孙亦玉的话,只赶紧的回道:“去瞧过了,祖母正在午睡,我也没敢打扰,便朝母亲这里来了。” “这一路上车马劳顿的,你就不多歇会儿。”长孙亦玉还是在责怪她,不过处处却透露着疼惜,与对莫离那种面上刻意表现出来的,是不相像的。 母女相逢,总是有着说不完的话儿,好一阵,那商凝才瞧见扶着她母亲的莫离,却是不认得,只打量着莫离朝她母亲问:“这是?” 长孙亦玉笑道:“这正是你祖母作主给你弟弟娶的媳妇,西北兖州莫刺史家的大姑娘。” 莫离也这才笑盈盈与她作了礼,“见过三姐姐。” 其实那长孙亦玉说是她祖母做主的时候,商凝心里就有了数,她当初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一直觉得是老祖宗乱点鸳鸯谱,竟然将这么个出生的姑娘许给弟弟,实在是自降身份。不过她脸上却还始终保持着温和的笑意,“原来是十四的新媳妇呀,瞧我也来的着急,也没仔细的准备,这个镯子当是我给你的见面礼了,万不要嫌弃。”一面说着,拉起莫离的手,将自己手腕上带着的那个镯子顺了过去。 莫离见此,露出些不安来,“哪里使得,姐姐快收回去。”一面朝着长孙亦玉看去。 那长孙亦玉瞧着莫离的神色,却是十分的满意,想着果然是小户家的女儿,一个镯子而已,就跟捧了免死金牌似的,慌张成那个样子。一面朝着她点了头,“既然是你姐姐的心意,收下就是了。” 莫离这才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将镯子收了,又再一次朝那商凝道谢。头顶的烈日从云层里钻了出来,阳光竟然有几分毒辣,莫离只趁机开口道:“母亲姐姐还是进去喝口茶润润喉咙吧,总是站在这阶梯上,也不是一回事儿。” 长孙亦玉听得这话,十分欢喜,“瞧我,竟然忘记了,叫你们都陪着我站在这里晒太阳。”一面吆喝着丫头,直接去了小厅。 第八十二章 人家母女久未重逢,自是有许多的话要说,所以莫离只在那里喝了盏茶,便早早的回来了。 大夫人娘俩没了旁人,说起话来自也就没有了什么忌讳。 “瞧着还行,这样貌看着也还端庄。”那商凝瞧着莫离出去的背影,好一阵儿才道。 长孙亦玉却是冷冷一笑,“自来靠脸皮吃饭的,能有几个好下场,旁的不说,瞧咱们大房里这两位姨娘,那也是有儿有女的,如今还不是落得那么个下场,你父亲还不是照样的往屋子里收人。” 商凝到底是做小辈的,这话她只能听不能插口,因此便沉默着喝茶,一面时不时的点头回着。待她母亲那里说完了,她这才有些担忧道:“今年祭祖,父亲跟叔叔们都没在,家里就母亲你一个人,说来这样对母亲是很好的,可就怕祖母那里借机叫二婶跟三婶来插手,而且在家里的除了兄弟们又有好几个。” 这正是长孙亦玉担心的,若不然她也不会委曲求全,把心思打到莫离的身上来,叹了一口气,方才还满是坚韧的目光变得担忧起来,“是啊,可是你大哥老实木讷,小的时候孩子少,你祖母还能疼他一下,可是现在儿孙满堂,哪里顾及得他,你看眼下分配给他的差事,也是不尽人意,连带着你大哥家的辰灏也不得喜爱。” “母亲倒是多想了,放眼这个家里,祖母最疼爱的还是在咱们大房。”商凝见此,只安慰着她。想来大哥小时候老实木讷,自然是惹大人喜爱的,可是如今也都是做爷爷的人了,却还是如此,这般到底是叫人有些受不了。不过幸亏祖母疼十四。 长孙亦玉知道她说的正是十四爷,因此不禁撇了撇嘴,“他更是个靠不住的,从小到大,那一次是顺着我的心意了,尤其是这一次,我都请圣上下旨将楚儿许给他,他却听你祖母的,娶了那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乡野丫头。” “瞧娘说的甚么话,她便是出生在怎样,那也是您的媳妇了,以后要成个什么样的人,还不得听您这个做婆婆的么!”商凝闻言,不禁笑起来,全然没有把莫离放在眼里。 那长孙亦玉又叹了一回气,拉着商凝的手满腹的哀怨,“你说我这么些个儿女,却唯独你个贴心的,可你偏巧又嫁的那么远。” 商凝见此,不禁有些红了眼眶,“都是女儿的不孝,不过母亲放心,这一少阳他爹留在京城任职,我也常住京城了的,到时候便能伺候母亲的膝下。” 长孙亦玉得了这话,虽然晓得女儿不可能天天上门来陪自己,不过也算是有了些安慰,“其实我,我最担心的都不是这些,而是你祖母百年之后,这个家里会怎样?” 商凝愣了一下,随之道:“这还用说么,家主位置自来传嫡不传庶,传长不传幼。” “话是这么说的,可是咱们大房,却没有一个能出息的。”长孙亦玉心里的担忧,便是这老祖宗去了以后,三房跟着二房闹起来,那整个商家就会四分五裂,到时候她手里捏着的不过是空壳罢了。 那商凝听得这话,却是不赞同,“大哥是木讷些,可是辰灏辰涯都是有脑子的孩子,十四身子虽然是差了些,可是却是个及其聪明,咱们十七又是个出息的,难不成还治不住那些人么?” 屋子里案桌上的香缓缓的从三脚的紫金六面小炉里散发出来,叫窗外的风一卷,袅袅的左右荡漾着,煞是好看得紧,香味也扩散得广了。商凝只站起身来走到案桌前,拿钱紫金钳往里头掏了掏,“就是怕老十跟着十一两起个什么心思。” 她口中的老十正是木姨娘所出的十爷商墨敛,跟着余姨娘屋里的十一爷商墨风。 长孙亦玉却是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哼,这些年我大把大把银子的给他们俩败,从十四岁开始就漂亮丫头由着他们先挑,可谓是叫他们享尽了人间的富贵,又特意的将几间酒店茶肆的生意交与他们俩来管理,明面表面我对他们这两个庶子比自己亲儿子还要好了,以后咱们大房真的掌权了,就算是你父亲想扶他们一把,可也要扶得起来。” 商凝闻言,心中只叹到底是母亲想的周到,面上叫众人都看见了,自己待庶子是如何的好,什么都是由着他们,可是这背地里,却将他们一个个的养成了真正的纨绔子弟,只懂遛马逗鸟,不分五谷为何物。当即这心下也有了主意,家里的庶子自己以后也甭在押着他们一道读书写字,爱怎样便也由着他们去,凡是顺着他们的心。 在说莫离回到了长生阁,手头也无事,便到小厢房去躺着。 岚嬷嬷进来在身边伺候,与莫离提了那玉萍的事情,便又与她道:“阿瑛已经找好了管事的,就等着什么时候姑娘你给个信,她直接将人带过去就是了。” 莫离颔首应了声,一面道:“怕是要等老爷回来,一并带着她去吧。” 岚嬷嬷脸色却是突然一冷,“姑娘甭等了,老爷怕是在过一两日就到兖州了。” “怎回事?”莫离闻言,当即坐起身来,有些意外。 只听岚嬷嬷说道:“奴婢也才是今日才得信,几天前就有人看到老爷去兖州的水路上,现在算来,不正是在过一两日就能到兖州了么。” 莫离脸色此刻已经变了,心底头只觉得有股子气到处乱窜,片刻只向岚嬷嬷道:“既然如此,那二姑娘也甭治了,直接找个镖局送回去就是,若是问起,就说这边我要忙着五娘的事情,无暇照顾她。” 岚嬷嬷也是同意,一面道:“这样也好,算着日子,我与阿瑛说一下,趁着二姑娘回去这茬儿,夫人没功夫管铺子,正好将人换了。” “对了,今日二夫人与我问起嬷嬷你来。”莫离突然想起那二夫人专程背着人,就是为了问她岚嬷嬷的事情,因此心里也很是好奇。 岚嬷嬷愣了一下,也是满脸的疑惑:“奴婢不曾见过那二夫人啊,她怎会问起来?” “我哪里晓得,也许是大家都说你们有些相像,所以随口问问罢了。”莫离见她那神色,当真是一问三不知,因此便这般回了她。可是心里却清楚得很,二夫人那哪里是随口问问。 岚嬷嬷闻言,却是笑了笑,虽然已经年过四十,不过那唇色依旧如春桃色般的明艳动人,“姑娘可是折煞了奴婢,那二夫人可是堂堂世家出生,怎能拿奴婢这样的下人与她来做比较,何况奴婢是见过老祖宗的,老祖宗是她的亲姑姑,也没说个像不像的。” 从前莫离身边的丫头嬷嬷们,也都没有要求非得什么奴婢下人的,可是眼下到了商家,未免落人口实,一个个的便又开始以奴婢自称了,莫离起先还是不习惯的,可是因怕叫人挑理儿,也只好作罢。 岚嬷嬷想起莫离上次说想攒钱,因此便开始留意起来,只是这商家的钱却是不好赚,姑娘又不管事。所以便开始留意其他的,却才发现,原来商家的媳妇们,自己能在外开铺子挣些零嘴钱。所以便与莫离说道:“奴婢才晓得,原来商家的媳妇们,都在外头自己开着好些铺面,不过妇道人家,都多是胭脂水粉的铺子,或是什么丝绸的,利润不怎样。” 莫离一听可以自己在外开铺子,心里到底是欢喜,“那既是这般,我的药铺子也不用藏着掩着的了。” “正是,可是光靠那药铺子,也不是一回事儿,何况大夫人逼得紧,连着丫头们的水粉钱都要你来掏,若是等她知道姑娘你还有药铺子什么的,到时候指不定外头护院的钱也要姑娘你出分份子呢!”岚嬷嬷想到那长孙亦玉,就十分的不喜。 莫离笑笑:“我自然晓得,所以就拿这药铺子出来说就是了,一来是离得远,到底收入怎样她又不清楚,多少还不是得我说的作数。” 岚嬷嬷听到她的这话,不由得眯了一双眼睛,“姑娘的意思是,也想与其他的媳妇们一样,开个胭脂铺子?这个生意可不好做,姑娘还是别冒险。” 却听莫离笑道:“才不能,那些东西若是放得长久了,终究是会坏的,而且我又不晓得货源,若是自己制作,还得去城外弄片花圃,更是不划算。” “那姑娘的意思是?”岚嬷嬷好奇的朝她看去。 “倒不如开个零嘴儿铺子,到时候若是卖不去,咱们自己还能吃呢!”莫离说着,一时来了兴儿,也没了睡意,索性便起身来。 岚嬷嬷一面忙着扶她穿了软鞋,一面摇头道:“零嘴儿铺子更是没有半分利润的,你没瞧见那些开零嘴铺子的都是些闲得没事做的官太太们么。” “谁说没有利润,只是看做个什么罢了。”莫离温恬一笑,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卖个些什么。 “除了瓜子蜜饯干果子这些,还能卖什么啊,难不成姑娘你还想卖点心不成?”岚嬷嬷笑着说道,全然没当莫离这是认真的。给莫离添了茶水,又道:“何况那点心什么的,京城可是名城了,什么沉香府,素云堂的,都是几百年的老店面了,整个京城他们几家就占去了大半的客源,剩下的也叫其他的小店面给抢了去,咱们说到底是外地来的,西北的口味又偏重,做出来的点心京城的人还不一定喜欢呢!” 第八十三章 且说莫离这里跟岚嬷嬷商量开零嘴铺子的事情,论了一个时辰,终究是将她给说服了,只等着瑛姑姑抽时间回来,与她详细的说一下,便开始着手此事。 临了,岚嬷嬷只想起她们到底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若是真的要开铺子,那这店面在哪一条街才是最好?所以便道:“老祖宗是真心疼你,你若是有这想法,倒是可以与她说一声,到时候指不定咱们在寻找铺面上,就省了许多的事情,而且又有商家的面,那些个地头蛇也不敢来找事情。” 莫离却是摇了摇头,“正是老祖宗疼我,我才不能在去麻烦她,不过三管家却是个可靠的,等着什么时候他有空过来,我与他提提,托他去找这铺面,倒是可行。” 见莫离已经有了主意,岚嬷嬷又觉得这样可以,便没有在说什么,只是瞧着外面竟然已经夕阳西下了,所以便道:“今儿三姑奶奶回来,大家都要去大厅用膳,姑娘您也该准备准备。” 莫离瞟了一眼窗外,金色的夕阳晒满了紫荆花枝头,枝头上两只小黄鹂正低头啄着树枝,所有的动作都沐浴在这一片温和的阳光里,看去很是宁静。莫离脸上的笑容不禁也柔和了几分,唇角浮起温润的笑容来:“夕阳的美,果然是朝阳不能比的。” 岚嬷嬷一笑,“正是呢!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她说着,这后面的一句,却是带满了无数的沧桑。 主仆俩到了正房,那商墨羽也才午睡起来,想是睡得时间比寻常久了些,头有些晕乎乎的,莫离来的时候,流云正抬着药上来。瞧见了莫离,屈膝行礼,“奴婢正想着打发人过去请奶奶呢,若不然一会儿大堂那边该有人来催了。”一说着,将药抬到床边的小几上,半跪下身来,动作娴熟的用勺子搅动着那有些热的汤药。 莫离瞧了一眼床上无精打采坐着的商墨羽,走到床边去,“我来吧,你去给爷拿那件银白色的袍子来,那颜色衬人精神。” 流云应了声,当即就让开了身,到隔壁的厢房去找衣裳。岚嬷嬷见此,只朝着屋子里伺候的丫头都使了颜色,不动声色的将人都带了出去。 莫离拿了勺子,舀了一汤匙的药汁,轻轻的吹了一下,往商墨羽唇边递去,“往日这个时候,你已经在书房了,今日怎睡了这么久?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只是去晒了一会儿的太阳,想是那时候日头有些烈了。”商墨羽摇摇头,眼神里带着些旁人瞧不见的薄薄温柔。 莫离闻言,不禁蹙起了眉头,“既然是晓得烈,还不叫小厮们撑伞,便是寻常人也晓得避避,就你这身体,以为是金刚不坏之身啊!” 虽然是叫莫离责骂了,可是那商墨羽心里却没有半分的恼意,也没有半分觉得莫离这人有些啰嗦,反而觉得心里暖洋洋的。脸上只笑着回道:“我晓得了,下一次定然叫月酌他们撑伞。” 莫离见此,这才没在说他的不是,喂了一口药,便站起身来,“你等着。”说着,往隔壁的小侧间进去。 商墨羽不禁有些好奇,只朝着她的身影瞧去,满腹疑惑:“怎么了?”却瞧见莫离拿着一个紫檀木的小糖盒出来,还得意的朝他炫耀着,“你瞧。” 顿时明白过她的意思来,忍不住皱起眉来,“拿那个做什么,我又不是孩子!” 莫离才没有理会他的不悦,走到床边来,只将糖盒打开,“这跟是不是孩子没有关系啊,是人都喜欢甜不爱苦。”说话间,只将一个东西往商墨羽嘴里塞去。 商墨羽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好半天也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嘴巴里有个冰冰凉凉的东西,而且还得着一股酸甜的味道,而且这钟酸甜的味道,却是他从没有吃过的,不禁有些疑惑的朝着莫离瞧去。 “味道怎样?”莫离瞧见他神色的变化,不由得笑问起来。 商墨羽眼神落到她手里的糖盒上,“什么做的,怎与普通的糖不一样?” 大秦不属于莫离所在的那个世界上的历史,不过莫离在这里住了也好几年,总觉得这大秦的农业文化与她那个世界的东汉是差不多的,现在大秦种植甘蔗的比较少,或是说才刚刚引进,不管是种植技术还是制糖的技术,都才属于初期。而大家一般实用的糖,都是以大麦小麦或是米什么的所制的饴糖。饴糖的味重,因此做出来的糖,一般味道是大同小异的。 可是莫离这个糖还是当初在西北兖州的时候,用甘蔗所熬出来的石蜜所制,而且后又添了各种水果跟着熬的,因此便有了这味道酸甜不分的糖果。莫离想着开零嘴铺子,除了能卖这些自制的糖,而且还能做其他的点心,在糖上面她就占了便宜,少了麦芽糖那重重的味道。 “你说可是好吃?”,莫离不回,反而问他,心里终于有了些作为穿越人的得意,拿着祖宗的本事来炫耀。 商墨羽很是中肯的点了点头,“是与原来的糖不一样,这是那家刚刚新做的么?我怎没有听说过?” 莫离脸上的笑容不禁灿烂起来,便是那眸子里也透着星星,“这是自己做的,外面没有卖。” “自己做的?”商墨羽自是有些不信,眼中竟是怀疑。其实这也怨不得她,自打与莫离成亲几个月来,他也没吃过莫离亲手做过的饭菜,所以自然是不会相信莫离还会做糖,而且在莫家那边打听的,莫离自从容夫人去世后没多久,连着字都不曾学了,女红也是。 当初瞧着莫离所绣的荷包,看着也是十分的美,那手工也精巧,所以只当是她心巧手灵罢了。 见着他那副不相信的模样,莫离自然是不欢喜,脸上的笑容顿时退了下来,“自然是我做的,不过没用饴糖,而是用石蜜跟着果子做的罢了,我这里还有其他几种水果的味道呢,本来是准备给到这里以后,给家里的孩子们吃着玩的,不过从成亲到现在,一直也没见过半个小孩子,今儿倒是便宜了你。” 商墨羽听她说着,脸上的怀疑才慢慢的消散了,然听到她说这糖不是用饴糖做的,而是用石蜜,不禁问道:“你哪里买的石蜜?”这石蜜大秦是没有的,因此她不得不好奇。 “石蜜向来价格贵,而且还不纯,我哪里可能回去买,何况还没有那样的闲钱来奢侈消费呢!”莫离蹙了蹙眉头,将最后一口药与他吃了,便站起身来,瞧着都好一阵儿了那流云还没拿衣裳来,便朝商墨羽道:“我去瞧瞧这丫头做什么去了,找件袍子要这么久!” 然还没启步,却叫商墨羽唤住,“你知道怎样提炼石蜜?” 莫离白了他一眼,完全忽视他眼中的惊喜,心中只想到底是商家的人,半点的商机也不会错过,“自然是会,而且比外面卖的纯,只是你别打我主意,这提炼石蜜的方法,可算得上我最有价值的嫁妆了。”一句嫁妆,便将这事情推到了容夫人的身上去,反正好像在他们的眼中,容夫人就是个无所不能的奇女子。 果然,商墨羽竟然是没有半分怀疑她的意思,而且还一面叹道:“岳母大人可真是个绝顶聪慧的女子,可惜啊!”眼中无不是惋惜之意。 莫离见此,自没在说什么,便往外间去了。 那厢流云早已经找好了袍子,只是看着丫头们都在外面,便晓得屋子里就爷跟着奶奶,如此她更不能进去打扰,所以便站在门外候着。 莫离这才一开门,就瞧见她笑意盈盈的脸蛋儿,倒是给下了一跳,又见她那样子,好似等了半天,不由道:“既然拿了怎不进来?” “爷向来不爱穿浅色的,这袍子都给放底下去了,奴婢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的,因此耽搁了时间。”流云并未承认,满脸笑意的与莫离解释着。 莫离哪里信她的话,不过却也没有在拆穿。 此刻岚嬷嬷也正好过来,伺候莫离重新整理发鬓,商墨羽那里也换好了衣裳,月酌去吩咐小撵,一切就绪,便往大堂去了。 上一次不算,这一次才是莫离正经的与商家的那么多人一起用膳。 老祖宗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以及大爷二爷四爷,及其各家的正室奶奶,外加三姑奶奶商凝夫妻俩,正好凑了一桌。 另外便是莫离她们这一桌,除了他们夫妻俩,还有五爷夫妻俩,另外就是还未成家的十二爷商墨亭跟着十七爷商墨玥,三房的嫡出十五娘又占了一个位置,如此就是七个人,所以那没娶过门来的上官楚儿便坐了过来。 考虑着三姑奶奶的儿子到底是个客人,与莫离他们年纪又是相仿的,便也坐了过来,但也是空了几个位置。 另外的四桌姨娘带着庶出的孙辈坐了一桌,庶出的爷跟姑娘们坐了两桌,嫡出的孙辈们又凑了一桌,便是还叫没断奶的,也叫奶娘抱着,占了个位置。 莫离瞧着这阵势,只想幸得是有在外面的,人没有都回来,若不然她真担心这里坐不下去。 因老祖宗素来是个爽快的,又逢着商凝回来,便吩咐下去,今日不立规矩罢。如此倒是叫做媳妇的都松了一口气,只各自吩咐自己的贴身丫头旁边布菜。 ------题外话------ 粽子节快乐·······谢谢亲们一往如故的支持··嘿嘿 第八十四章 在说此刻长孙楚儿与商墨羽夫妻一桌,面对着莫离,到底是有些剑弩拔张的意思,一面时不时的朝着商墨羽旁边的商墨玥瞪了过去。 原来方才长孙楚儿听得老祖宗的安排,让她与商墨羽他们一桌,自然是高兴得很,赶紧上前去,提裙正好准备坐下,可是她这还没碰到椅子,就叫商墨玥给挤开,抢先把位置坐下来。 心里虽然是气愤,可她也晓得这里不是自己的院子,万不能任着自己的性子做事情,而且皇姑又叮嘱过,不能在众人的面前失去皇家该有的风范,尤其是要叫他们都瞧瞧,莫离那个乡野丫头,岂是能与自己相比的?所以当即二话不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到另外一张空椅子上坐了下来。 可瞧见莫离夹菜与商墨羽,那商墨羽又给莫离夹了菜,她便是受不了。 尤其那商墨玥在旁边一脸的羡慕,“嫂子真是好福气,十四哥可是从来不给谁夹菜的哦。”他本是无心之说,可是叫那长孙楚儿听了,却百般苦味,好似故意羞辱她似的。 长孙亦玉听见小儿子的话,又见长孙楚儿的脸色,纤细的黛眉不由得轻轻的挑了起来,“玥儿,食不言寝不语,你也是个大人了,怎还如孩童一般在饭桌上玩闹。 那商墨玥怎么可能是像孩童般玩闹呢!他只不过是瞧出了十四哥对楚儿的不喜,又记得十四哥送自己的那几台血砚,以及诸多的好。却见这楚儿的眼神像是狗皮膏药般似的,粘着十四哥不放,因此才故意开口的。 在商家,他或许不是跟十四哥最亲近的,可是却晓得十四哥是个怎样的人,他素来身体不好,身边几乎没有个说话的,便是那些丫头,看着伺候的是好,可却是没能入十四哥的眼,或许在此之前,他都以为,十四哥这样性格清冷的人,是不会喜欢谁的。可是这一次回家来,明显感觉到了十四哥的变化。 精神好了些,脸上的笑容也渐渐的多了起来,不似从前那般,总是一脸望不穿的忧郁。 听见母亲的训话,索性回了个鬼脸,”祖母不是说今儿不用讲规矩么,何况三姐姐好不容易才回来,母亲你不也是正在与她说话么?怎的,就让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说着,还刻意的朝着长孙亦玉挑了挑眉头。 长孙亦玉闻言,不禁又晾了他一眼,好在他素来就是这么个不正经的,这样没大没小的话也不是头一次说,所以长孙亦玉也没有觉得多尴尬,最后一脸无可奈何的朝着三娘与老祖宗等人摇头道:”瞧这十七,真是拿他没个法了,尤其是这几年,东游西晃的,别的什么没学会,这耍无赖的功夫却是学得有模有样。想来这个家里,怕是他父亲也压不住了。“说着叹了一口气,拿起筷子来夹了些鱼脸肉。 本是平日喜爱吃的,可是现在吃起来,却是觉得犹如白豆腐般无味。 三娘却是接了一句:”十七弟今年也是二十有三了吧!“ 长孙亦玉闻言,听出女儿话里的意思,心里不禁欢喜,想来也该给老十七娶一房媳妇,兴许成亲以后这野性就收敛了,因此只道:”正是呢!你父亲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是几个孩子的爹了。“ 三夫人也跟着道:”玥哥儿也该是娶媳妇了,来年有了孩子,可叫老祖宗欢喜呢!“她这话本是要讨好老祖宗的,毕竟老人家都是喜欢孩子的。 可是那商墨玥没等老祖宗开口,就抢先笑道:”咱们家五世同堂,奶娃娃就一双手也数不过来,祖母哪里抱得过来,我可是个孝顺的,可不能因此累着祖母。“ 他这话本是拒绝成亲的,可却是说得大家都笑了。 那莫离也才晓得,原来这个家里,也不似那么严谨,还是那些严谨,并不限制所有的人。 和乐融融的吃完了饭,丫头们伺候漱了口,便有小的孙辈孩子闹起来,要到花园里去玩儿,那些本是安分的一听,也都跟着起哄,七八个孩子一起闹,实在是吵得头疼,老祖宗只好准了,让各自的奶娘带着,交代不许到湖边跟假山处去。 孩子们得了这话,犹如大赦,都高兴得像是小鸟般飞奔出去,奶娘们见此,匆忙的行了礼,提着裙角便追了出去。 厅里没了孩子的吵闹,一下安静了下来,可是却有一种压抑的气氛,三姑奶奶与各房的打着招呼,一面将自己从绛州带来的礼物送上去。 如此实在是乏味得很,那商墨羽似瞧出来,便站起身来先告辞,”一会儿怕起风,我们就先回去了。三姐与三姐夫得闲了,可要记得来我长生阁坐坐。“ 商墨羽在商家是特殊保护对象,这样先离场的权力估计就他一个人有。 长孙亦玉瞧着外面月光如水,枝头微动,哪里有什么大风,不过是习习凉风罢了。可是还没等她开口,老祖宗那里就准了,”你三姐回来,我这一高兴,竟然把你给忘记了。“一面问了身旁伺候的红莲时辰,又道:”你也该吃药了,早些回了吧!“ 那孙亦玉气得,本来还想一会儿提提长孙楚儿的事情,想着这会儿人多,老祖宗总不可能直接说不让十四娶楚儿吧,而且又是有圣旨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一会儿老祖宗要将祭祖的事情分派下去,她可不能叫其他房占了便宜,所以无论如何也得将莫离留下来,叫她也分上一份才是。因此只顺着老祖宗的话朝月酌流云道:”你们连先送爷回去,好生的伺候着。“ 莫离本来已经准备起身告辞的,然听到大夫人的这话里不带自己,不由得抬起头朝她看去。 老祖宗也是满脸的愕然,不明白大媳妇这是何意。 商墨羽却好像是没有听到他母亲的话似的,只伸手握住莫离的手,在她耳畔小声说道:”一会儿到院子里,把你做的糖也给孩子们尝个鲜。“ 莫离微微一笑,颔首点头,随着站起身来先扶着他的手臂,与老祖宗等人请安告辞。 长孙亦玉见此,气得脸色一阵苍白,等着商墨羽夫妻一走,没等老祖宗开口提祭祖的事情,就扶着额头告辞,”本是该好好伺候母亲的,这是这头实在是疼得厉害。“ 老祖宗也不说旁的,就准了,一面吩咐红莲道:”你与大夫人一道出去,把我那天山雪莲做的清凉水拿去给大夫人擦擦。“ ”多谢母亲。“长孙亦玉倒也没有推辞,毕竟那是天山雪莲做的清凉水,皇宫里也就个十几瓶而已,上一次她去晚了,也没能讨到。 在说莫离扶着商墨羽到了门口,因要去给孩子们分糖吃,所以便没有立刻上小撵,只搀扶着像前面笑语声的花丛寻去。 没走片刻,就瞧见亭里有几个摘了花来编着花环玩的,奶娘们就伺候在旁边,瞧着他们夫妻来,都赶紧上来行礼,一面又匆忙的招呼着自己家的小主上来,”小姐少爷,快与十四爷爷跟着奶奶磕头。“ 孩子们大都是孙子辈的,因此上来也都一个张口叫爷爷奶奶。 平日里莫离听着丫头媳妇们尊称爷跟着奶奶,倒没觉得个什么,可是此刻听着孩子们嫩声嫩气的叫声,不由得有些窘迫,想来自己不过是打他们十岁,有的还只是*岁而已。 借着亭里的灯光,商墨羽清晰的看见她脸上的窘迫,不禁笑起来,朝着孩子们道:”十四奶奶这里有糖要给你们,谁先过来就能最先得到。“ 大户人家的孩子从来是不缺糖的,可是孩子们都是要这个争先恐后的气氛,尤其这是十四爷爷家给的,而十四爷爷是老祖宗最宠爱的,平时都听说有什么好吃的,都在长生阁,所以孩子们心里都认定,只要是十四爷爷家的东西,都是最好的。 就在亭里的先挤过来,水灵灵的眸子朝着莫离的手瞧去,果然见到她手里那种一个好看的糖果盒子,黝黑的眸子瞬间亮了,”我先到的,奶奶先给我,我要一个最大的。“一双肥肥的小手往莫离手里的糖盒抓去。 ”这是二哥家的长孙,彦哥儿。“商墨羽一旁做去了介绍。 莫离方朝彦哥儿笑问着:”平日都喜欢吃什么水果,我给你变一个你喜欢的水果味糖。“ 那商琉彦一听,亮晶晶的眼里却满是疑惑,”真的么?“眼神一面瞟像商墨羽,显然是不相信这十四奶奶的话。 ”真的。“商墨羽点了头,今日跟孩子们说话的口气也十分的温和。 ”我最喜欢吃草莓了,可是每年吃草莓都是快到端午才有。“商琉彦想了一下,只嘟着小嘴巴说道。 莫离闻言,只打开糖盒,从里面挑了一颗用油纸包着的糖递给他,”尝尝。“ 小孩子家的,拿了糖就往嘴巴里塞,也没等那奶娘看看。 其他孩子们都目不专盯的看着商琉彦,显然对莫离的话也不相信的。 ”哇,真的有草莓的味道。“ 得了商琉彦的话,其他的也都挤了过来,朝莫离要自己喜欢的水果味糖,商墨羽反而叫他们给挤开了。 待莫离糖盒里分得差不多,孩子们才各自叫自己的奶娘抱开,莫离瞧了一眼,想看看漏了谁没有,却见连着小亭的回廊上坐着一个小男孩,眼带不屑的瞧着亭里吃糖的同伴们。不禁一震,朝着商墨羽瞧去。 ”咱们过去。“商墨羽眼角微挑,携着莫离走了过去。 那小男孩这才从栏上跳下来,恭敬的朝着商墨羽作了一揖,”十四爷爷。“一面又不甘愿的朝着莫离行礼:”十四奶奶。“ ”这是大哥家的长孙,琉烨。“商墨羽说道。 莫离顿时便明白过来,这是万俟容的大长孙。难怪对自己这样一副态度,想来是受了不少他奶奶的熏陶吧! 商墨羽也不曾问他喜欢吃什么,只从莫离手中拿过糖盒,把里面最后的三颗糖一并给了他,”有空了,来爷爷的院子玩儿!“说着,一面携着莫离走了。后面只传来奶娘的道谢身。 莫离有些不解,那么多孙子侄子的,为何他唯独待这个商琉烨不同呢! 那商墨羽似也瞧出她的好奇,带着孩子们的声音远去了,才朝莫离道:”琉烨的母亲是个丫头,他出生的那一日,正好是他父亲迎娶正妻之时,他母亲也是那个时候去世的。“ ”啊?“莫离一怔,想不到竟然是这样的,那这般算来,那商琉烨岂不是算不得嫡出? 商墨羽没有在继续说下去,脸上露出些疲倦,顿住了脚步,靠着身后的栏椅坐了下来,莫离见此只将他身子扶正,”我叫月酌吩咐小厮们抬小撵过来吧!“ 夜色太深,莫离没有瞧见他眼中别样的情绪,只是听见他有些微颤的口气:”不必了,歇会儿就好。“ ”那我让丫头拿披风过来。“莫离又道,心里到底是有些担心。一面朝着不远处的流云招手,待她上来便吩咐了一声。 回廊后面,是些连翘,不远处好像还有着幽兰,风吹起来的时候,时不时的能问道一阵阵的幽兰香味,莫离便这么坐在商墨羽的身边,不知道怎的,想是因为见到那么些孩子,所以竟然想起了绾儿。 ”怎么了?“良久,见她不语,旁边的商墨羽突然侧过脸来。 莫离摇摇头,”没有什么,只是想到些陈年旧事罢了。“说完,又突然想起自己非本尊,当初明明都已经说自己失忆了,现在这话到底是有些矛盾,所以便又连忙添上一句:”可惜却记不得小时候的事情,连着我母亲的模样都想不起来。“一面将头恹恹的垂下来。 其实,她真的很好奇,容夫人究竟是怎样的倾国容貌,能叫岚嬷嬷这样的人屈身伺候在她的身边,一辈子不曾嫁人。 商墨羽闻言,却是将眼帘垂了下来,似乎他才是那个不曾见过自己母亲模样的人。 第八十五章 躲得过初一,却是躲不过十五,次日老祖宗便讲过三房的媳妇都喊了过去。 莫离亦跟万俟容一道站在大夫人的身后,他们大房嫡出的媳妇就她们俩,余下庶出的几个,并不在其中,只是跟着管理些小事情罢了。 老祖宗也不闲话,面色一派平和,呡了口茶,“家里的有不少出息的,可这都全靠祖宗的庇佑,眼下三月祭祖将,儒轩儒续儒估计是赶不回来的了,所以你们这些做媳妇的,得帮衬着点。” “母亲说的是。”长孙亦玉脸色却是不大好,一面心不在焉的附和着。 老祖宗点了点头,“嗯,既然是这样,那我这老婆子便提个意见,毕竟这祭祖不是小事情,半点马虎不得的,何况家里最近事情又多,你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她这话是对长孙亦玉说的,如此也难怪她的脸色不大好看。 她都已经这般说了,长孙亦玉自然是不能拒绝,反而装作一副很是高兴的模样,“母亲说的可是当真,若不然的话,我真真是求之不得,能偷的半会儿的闲呢!”嘴角笑得如艳飞花,可是脸上的笑意却显得十分的僵硬。 二夫人自来喜欢清闲,何况早就猜到了老祖宗的心思,此刻与显得十分兴奋的三夫人相比,十分的淡然。 明尔岚的脸上也是笑容荡漾,长孙亦玉的心思她再清楚不过了,何况当初自己何尝不是这样的,所以现在为了稳定长孙亦玉的心,便又抛出这番话来:“你想的倒是好,不过是叫她们帮你一阵罢了,过后这个家里还是要你管着。” 果然,得了这话,那长孙亦玉的心里才平静了些,神情也恢复了过来,并未拒绝明尔岚说以后还将家里的大权与她的话,连着谦虚的话也没有,反而是转过了话题,笑问道:“那母亲可是有了什么安排?” 明尔岚见此,心中却是一阵冷笑,这个家里即便是自己死了,大权也不会真正的落到皇室人的手中。听得她问自己,方朝苏临湘跟着沈雨芙瞧了一眼,才转过头来:“你也不是头一次主次祭祖,还依照往年一样,你二弟妹跟着三弟妹旁边帮衬着就是。” 她这安排说得不清不楚,那长孙亦玉不禁心里烦躁起来,如此自己该给她们安排什么呢?还是什么都不安排,三人一道拿主意? “还有,你们这些小的也跟着学学,都是家里的媳妇,也跟着帮帮自己的婆婆奶奶的。”老祖宗拿起桌上那串珈蓝珠,朝着屋里的孙媳妇们也说道,又朝着苏临湘跟着沈雨芙交代了几声要悉心帮忙的话,方又朝长孙亦玉道:“家谱也该修修了,只是重儿怕是四月底才能回来,你回去先让墨书拟上一份,等着重儿回来,直接看着修就方便多了。” 莫离在一旁听着,不禁暗自吸了一口气,这老祖宗果然是个很有心机的,自己这婆婆这一次怕是要被她卡着了。编修家谱这事情本该是大管家商紫重的差事,可是老祖宗却非要让大爷商墨书先揽上这活儿,如此直接就把商墨书直接排除在参加祭祖管理一行之外。 这样的话,大房这边就少了一个人。而商墨羽身体不好,自己要照顾他,自然是都不会算在其中,至于商墨玥就算是占了一个位置,可是他那样吊儿郎当的人,怕是只能挂职管事了,而又没有娶媳妇。而大房这边,就大爷商墨书家里的商辰灏夫妻俩。所以不管按照人头分差,还是辈份分差,都是大房这边最是吃亏。 想来这谱儿长孙亦玉心里已经看出来了,那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起来。 老祖宗那边已经交代好,便打着哈欠站起身来,“这事儿就交给你们了。”末了只朝着二房三房的叮嘱道:“好好听你们大嫂的吩咐。” 二夫人三夫人点头应声,送她到了门口,那三夫人先折身回来,便朝着长孙亦玉问道:“那大嫂,趁着大伙儿都在,你就先安排一下,咱们也先准备准备!” 长孙亦玉自然不想现在安排,毕竟心里还没打算好,因此只向自来不爱管闲事的二夫人望去,想看她是个什么意思。 不想那天不随人愿,那二夫人苏临湘竟然也跟着三夫人沈雨芙一个条线上了,笑颜和色的与她回道:“三弟妹说的正是,先安排一下,大家回去也好准备,以免届时乱了手脚。” 二比一,如此长孙亦玉便是有怎么的不愿,也只好佯装高兴的道:“我也正是这个意思,只是想到二弟妹你素来不怎么管事,怕现在就提了,你觉得仓促。”说着,看似温和平静的眼神扫视了屋子里各个备份的媳妇们,心里头有了计算,只朝着二夫人三夫人笑道:“其实啊,今年的祭祖简单多了,咱们商家的家庙前年才修葺过的,就是那祠堂里头的油漆想是去年的霜有些大了,外面的廊上有些发旧,所以祠堂是要重新修葺一下的。” 一面冲二夫人笑道:“二弟妹素来是个严谨的人,我想这修葺祠堂一事,便由你来主持可好?” 祠堂莫离没有去过,不过却听说也是大前年才刚刚重修的,所以这活儿是最轻巧的一个,当然也没有多少油水。 二夫人闻言,脸上没有半点的不喜,反而很是高兴,“那就谢过大嫂的照顾了。”言下之意,她是将这活儿接下了,这叫她身后站着二爷媳妇和四爷媳妇都满脸的不解,尤其是那四爷媳妇,更是有些不悦。 三夫人见二夫人将这活儿揽去了,心里不禁暗自高兴,只笑二夫人果然是个傻子,一面迫不急的的朝长孙亦玉问道:“大嫂,那我们三房呢?” 修葺祠堂这个光骨头有人啃了,长孙亦玉也是很高兴,此刻见向来不怎么顺眼的三夫人也顺眼多了,脸上的笑容也灿烂了许多,心中忍不住的暗咐:“老太婆,你明着暗着的算计我,不想你口里聪慧的的侄女却是个没脑子的,这下倒是省了我许多的心。”嘴上却朝沈雨芙回道:“既是祭祖,那戏少不得是要上一两出的,咱们家里虽有戏班,可是年年都听,到底是烦了,三贤王府上常年戏不断的,不如你去与她那里寻两个出众的戏班子来,另外还有这家里的祭服与器皿,你若是抽得出手,也跟着帮忙如何?” 去寻戏班子,这到底不是个正经活儿,沈雨芙听到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然又听到长孙亦玉后面的话,脸上的笑容顿时又开了花,这表情变化的那个快,叫莫离看得有些眨眼。 祭服与器皿每年都是要重新准备的,且说这祭服,总不能去把从前的拿出去来,何况祭祖结束后,都是一并在家庙那边烧了的,至于器皿,商家讲究年数,什么年份就用什么图腾的器皿,而且要清一色的青花瓷。 莫离有时候忍不住的疑惑,这里的农业技术貌似还停留在东汉时期,可是这丝绸与青瓷,却是已经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想来也该多翻翻这里的历史,到底是为什么,使得这发展如此不平衡? 这正说着,却听闻长孙亦玉朝自己道:“老十四媳妇,我看羽儿身体近来也好了许多,你便去给我瞧瞧祭品吧!” 祭品这可不是件小事,若是出了半点的错,那可是莫离担待不起的,尤其她才到商家,又不曾参加过这样的大型活动,自然是不知道需要那些东西作为祭品,那些又不能拿出来供奉。一时间,那二夫人竟然为她担心起来,不过那是人家自己的媳妇,她开口直接说不叫莫离管的话,不止是长孙亦玉不高兴,也怕她多想,于是便笑道:“离儿是个稳重的,老祖宗平日也常常夸她,只是她年纪到底是小了些,嫂子便是看看重她,也须得叫个有资历的与她旁边帮衬着啊!” 不想长孙亦玉却是冷冷一笑,“你不也说了么,老祖宗都夸她,既然如此,自是有过人之处的,何须旁人操心,而且我也很是相信她能办理好的。” 莫离先前咋一听的时候,还觉得自己这婆婆又在为难自己了,可是后来一听这话,她这是怕其他两房的媳妇来争这份差事,所以先分派给了自己,又以老祖宗来压人,如此其他的媳妇们自然不敢上来争。只是长孙亦玉这样做,虽然没有将她所任务的肥差落到其他两房的手里,可是却平白无故的害得自己因此在同辈或是小辈们的眼中,恐怕是成了共同敌人,心中忍不住暗自苦笑,她这碰上的是什么婆婆啊? 果然,没有人在提异议,只默默的听完长孙亦玉其他的安排,那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了,正巧到了午饭,老祖宗晓得大家还在这里,便差了丫头过来,叫吃了午膳在去。 饭桌上自然是免不了提前祭祖的安排事宜,老祖宗竟然很是满意,这叫莫离有些弄不懂,即便是自己这里没有问题,那长孙亦玉让二夫人去主持修葺祠堂这个事情,她总该有想法了吧?可是她不但没有想法,反而很是高兴的这样子,这样难免叫莫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第八十六章 “这么才回来,菜都凉了。”商墨羽见莫离这个时候才回来,不禁蹙起眉头来。 莫离闻言,看到桌上摆放着的饭菜,还不曾叫人动过,心里不由得一暖,“你在等我?” 这不是明知故问么?商墨羽没有回,只是问道:“你已用过了?” 莫离点点头,坐下身来应道:“嗯,往后你不用等我了。” “为何?”商墨羽不解,莫不是母亲给她安排了差事吧? 果然,只听莫离说道:“母亲让我去负责祭品,想来在祭祖之前,我是有的忙了。”一面叹着气,将头斜靠到椅子上去,又招手示意丫头上来,“叫厨房与爷另外做些饭菜来,这些都撤下去,拿去你们热着吃了吧!” 那小丫头闻言,自是高兴得很。 “这不是件小事情,旁人都没意见么?”商墨羽从她身边坐下身来,笑问道。 莫离也不知道老祖宗宠爱自己是好还是坏,“母亲将老祖宗抬了出来,谁还敢多言啊,可这下却是苦了我,你也说这祭品不是小事情,半点差错出不得,便是这果子,我眼下还不晓得从前是哪个负责的。” 商墨羽却是不以为然笑道:“这有什么难的,以往每年到这样的时节,总是有卖家亲自将新鲜的水果送到侧门来,你只管出去瞧,哪家的好,便订下哪家的。” “当真这么简单?”莫离不禁欣喜起来,想来若是这样,自己岂不是省事许多。 “嗯。”商墨羽应着,另外又道:“至于那三牲祭品,咱们商家外面的庄上直接去拉过来就是,等着祭祖当日在宰,其他的狐鹿兽什么的,你也甭担心,只让蓝翎与你筹备就是了。” 有人帮忙自然是好,可是莫离也不好事事都麻烦旁人,尤其她还想请商蓝翎帮忙在京城找个铺面呢!所以这个人情还是先留着吧。 与商墨羽说了几句闲话,凌云轩便有人来禀报:“奶奶,五姑娘请您过去一趟。” 这个时候莫离本是懒得过去的,可是想着今日五奶奶那里也分派了活儿,大家都得忙祭祖的事情,那婚事就只能暂时搁下了,自己也正好过去与她道明。 留了青杏跟着流云伺候,便领着冰桔过去。 方说这五娘,自从那日商墨泫送自己来之后,便在也没有来看过她,婚事的事情虽然听说也在准备,可是五娘这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担心,就怕有个什么变故,所以终是忍不住,塞了丫头几个钱,央她过来给自己请莫离。 到底,她还是得靠莫离才行。 “嬷嬷,你说她要是不来怎么办?”想是等的时间太久,一向淡定的莫五娘也有了些着急,眼神不停的朝着窗外眺望而去。 邱嬷嬷心里也很是着急,毕竟她这个做下人的,也只有等主子飞黄腾达了,自己也才能混得好,所以她心里的担忧绝对不必莫五娘少。“会来的,会来的,姑娘你莫着急。”眼睛也是忍不住的朝着外面看去。 “你说这都这么多天了,他也不来瞧瞧,究竟是个什么意思?”此刻的五娘是一刻也静不得,只要静下来,她就忍不住的抱怨发恼骚。 这话邱嬷嬷这些天听了千百遍,此刻到底是有些烦了,忍不住回道:“姑娘你管五爷是个什么意思,反正这事情已经是铁打的了,他若是想反悔,大姑娘未必会答应。” “大姑娘来了。”香儿的声音从外头响起来,这主仆俩顿时满脸的笑容,相视一眼,那邱嬷嬷只赶紧扶着五娘迎了出去。 五娘也顾不得那烈日当头的,下了石阶就朝着莫离奔去:“大姐姐。”咋一看还真真是个姐妹情深。 “有话儿屋里说吧!”莫离示意身后的丫头收了伞,朝莫五娘说着,便往隔壁的偏厅过去。 五娘只赶紧的跟随过去,一面吩咐香儿上茶来,可谓是万分的热情。 待坐了下来,莫离看着那没了往日骄傲,只满脸期待看着自己的莫五娘,“你便是不打发人过去,我也是要过来瞧你的。”一面瞧了一眼丫头奉上来的凉茶,示意她放到几上就是。接着又说道:“前几日我去了我母亲那里,她夸你长得灵气得很,很是喜欢,你跟五爷的事情,说大不大,可是说小也不小,尤其你现在是跟我住一道,以后也算是大房里出去的,嫁妆除了我与你准备的以外,我母亲那里也会给你添些,到时候面子李子都给你全了,你有空儿,也得过去给我母亲请安,好好谢谢老人家才是。” 一口气说完,方喝了口凉茶,正是她们兖州正宗的凉茶味道,看来这五娘倒是晓得花心思讨自己,而不是直接算计了。 旁边的邱嬷嬷莫离喝了茶,不禁笑道:“这是五姑娘专门为大姑娘你准备的,您可得多吃一盏。” 那厢五娘听得了莫离的话,又得知大夫人竟然还给自己添了嫁妆,想到她是皇宫里出来的,那么她给得岂不是都算御赐之物,当即是激动的半句话也说不全,只朝着莫离谢道:“都是托了姐姐的福,我一会儿就去给大夫人道谢去。” 却只听莫离说道:“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的,何况这眼下要祭祖,大家都忙得很,大夫人那里更是分不开身来。” “哦。”莫五娘闻言,脸上不禁露出些失望之色来。 然又听莫离继续说道:“这祭祖是商家的大事情,家里人又不齐,所以我们这些女眷也要跟着搭把手,五奶奶那里也忙了,因此你跟五爷的事情,怕是要延缓延缓,等着这祭祖过来,才能办。” “啊?”莫五娘顿时呆住,花容失色的瞧着莫离:“可是都这么久了,难道五奶奶还没有准备好么?还是她根本就嫉妒我,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延?”本来就担心其中有什么变故,如今却要延迟,那这到底何年何月才能等到?因此便料定是那五奶奶故意而为之。 莫离见此,神色一敛,也无心吃茶,只朝她冷冷看了一眼,“姨娘往日是怎么教导你的,这还没有过门便开始犯七出,何况你一个姑娘家,做出这等事情来已经是有伤颜面的了,如今又开始催嫁,是不是显莫家的脸面丢的还不够?” 莫五娘一怔,咬了咬红唇,对莫离现在待自己的态度,到底是有些不悦,心道若非还有求于你,那怎能容你这般与我说教呢!面上却是连连点头,“我错了,大姐姐别生气,我只是有些担心罢了。” 莫离冷哼一声,别开脸去,“你最好给我安分守己的,这阵子大伙儿的忙,五爷也到外面的庄子上去了,若是你落了个什么把柄,叫旁人抓住,到时候别怪我保不了你。”莫离清楚五娘的性子,很是担心她偷偷的去找商墨泫,那样的话若是叫人晓得了,岂不是又要闹出事情来,上一次可以说是偶遇喝醉的五爷,可是第二次呢?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偶遇,所以便特意的叮嘱了她。 莫五娘只连连点头,说是晓得了。从莫离的口中得知五爷原来是去了外面的庄子,才没有来看自己,如此心里才舒坦了许多。 然她到底有没有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莫离不晓得,只叫她好生待在院子里,去瞧了一眼庆嬷嬷,见那玉萍此刻乖巧得很,就跟在庆嬷嬷的身边伺候,见着莫离来也是十分的规矩,早没了先前的那嚣张跟骄傲。 莫离见此,想着到底是长孙亦玉送的,便与庆嬷嬷道:“瞧着是规矩了不少,过几日就叫她过长生阁来伺候吧!” 庆嬷嬷应了声,又因方才听说莫离要管事的事情,所以现在趁着身边无其他的人,便询问起来,“我听婆子们说,你要跟着管事?这事儿是真是假?” 莫离颔首,“管事倒是真的,不过也就这祭祖这会儿罢了。” 庆嬷嬷却是不知道是喜是忧,只叹了口气,问道:“管的是个什么事情?” “就祭品一事,嬷嬷你不必担心,我心里有数的。”莫离只的庆嬷嬷是担心自己,在她眼中自己是个孩子,哪里能管事情,尤其这里是商家,一点半点的错,也是要闹出大事情来的。 然庆嬷嬷一听,却更是担心了,“怎么就分了这么一个活儿,这要是谁想害你,在祭品上动点手脚,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莫离一听,不禁也愣了一下,她说的到底是一回事,只是这商家,放眼望去,瞧着自己不顺眼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而且想着有了上一次万俟雪娘的事情,想来她们都规矩了许多吧!应该不会在犯蠢。所以便安慰着庆嬷嬷,“嬷嬷你放心,我又不是个没脑子的,何况这祭品还有那么多婆子媳妇的跟着负责,我自然会让她们各自看好自己的,若是真出了事情,先要找的就是她们,如此的话,哪个还敢掉以轻心,除非都不想要命了。” 庆嬷嬷得了这话,心里才松了一口气,只是到底很担心,又怕莫离在上面出错惹人笑话,“你还是叫阿岚跟着在身边吧,这些规矩,她最是懂的。” “我晓得,你就放心吧!”莫离笑着应了声,有岚嬷嬷在身边,所以她才没有太多的担心。 第八十七章 三月杏花飞雨啸,疏风清露染琉璃。 连着好一阵都是那明媚天气,不知怎的,半夜天气突然变得闷热起来,不大多时,便又这惊雷破天,倾盆的大雨飞泻而来。 莫离起身来,披上衣裳只将窗户给关上,心里不由得担心起来,这场雨下去,明儿又该是一阵花雨了吧! “怎了?”商墨羽撑起身来,将床边灯架上的烛火拨亮了许多,只想来这屋子太宽,那一尺蜡烛的灯光实在是朦胧,依稀只瞧见莫离纤细的身影站在窗台前,模糊得好像是梦中一般。 莫离回过头来,伸手拢了拢滑倒胸前的发,“没事,只是这雨势汹汹,杨春三月本又没什么果子,如今怕是都给打烂了吧!” 商墨羽晓得她要负责祭品,到时候果子自然是讲究成对或是串的,这雨一下,怕是都给打烂了吧!“你怎忘了,这还不是有五嫂娘家么,那么个大果园子,难不成还找不到像样的果子么!” 说的是这样,可是如此难免是要欠人情了。莫离叹了一口气,走到桌前倒了杯水,一面与那商墨羽看去,“你可要?” 商墨羽摇摇头,“若不然,还是叫两个丫头歇在外间吧,也省得晚上起来关窗倒水的,岂不是折腾自己。” “那有个什么,何况这雨也不是天天有的。”莫离微微一笑,不知道怎的,心里竟然有些别样的感觉,何时她也习惯了商墨羽这种关心。 这一夜几乎是枕着雨声入眠的,待到第二日起来,那雨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莫离这托人去与五奶奶打听了一下,下午便得了消息,都道昨儿的雨来得太急,又是大半夜的,果园里的樱桃落满了院子,便是那些杏花桃花梨花的,也打烂得差不多了。 这般的话,也怨不得自己了,莫离只得去寻了长孙亦玉。正巧遇见那锁玉披着蓑衣站在廊下吩咐小丫头们将水清扫到暗沟里。 因月萍是这里出去的丫头,因此莫离便示意她上前去询问。那月萍便独自撑了伞,上前问道:“锁玉姐姐,大夫人可在?” 锁玉点了点头,脸色却是不大高兴,瞥了瞥这雨帘,“你也晓得夫人的老毛病了,这天气变化得厉害,头也就疼,刚刚起来实在熬不住,方叫朱玉扶着回厢房躺着呢!”一面瞧了瞧不远处的莫离,“你还是叫你们主子明日在来吧!” “多谢锁玉姐姐的好意。”月萍应了声,她在长孙亦玉身边伺候过,自然是晓得长孙亦玉头疼时候脾气不好。一面与锁玉行礼告辞,折身回来与莫离回了。 莫离闻言,也只好作罢,“既然如此,就不打扰母亲休息,让锁玉代我问候一声。” 想是因为下雨的关系,一路上也没遇到个什么人,大家都躲在屋子里做针线,整个商家,或是整个京城,似乎都叫这一场雨给淹没了,留下的只是一片清冷。 莫离留了月萍和柚子在身边伺候,便拿出针线来。 这里到底不是她的那个时代,春季这水果根本没得选择,除了冬梨便只有樱桃了,如今樱桃叫这大雨一大,能上供桌的就太少了,如此价格一定会叫果农们抬高,到时候这银子肯定会超出预算,还不是得自己贴上!不过莫离随之想到,既然是那成对的樱桃要涨价,那么昨儿被大雨打掉的岂不是要贱卖了,而且又都是新鲜的,自己何不去趁机买些来,先榨了汁,将剩下的石蜜与樱桃汁做了樱桃味的糖。 想到此,只叫柚子打发人去请岚嬷嬷。 不过是盏茶的功夫,外面的小丫头掀起帘子,进来禀道:“奶奶,岚嬷嬷来了。” “快请她进来。”莫离放下手中的针线,一面吩咐柚子收了,将月萍遣出去准备茶水。 片刻,但见岚嬷嬷进来,裙角被打湿了不少,见此莫离不禁蹙起眉头问道:“嬷嬷你出去了?”一面急忙吩咐小丫头搬炉子过来。 岚嬷嬷却是连连摆手:“不必麻烦了,左右回去是要换的。” 莫离闻言,只拉着她坐下身来,却还是让小丫头把炉子搬到她的身前来。 “不晓得姑娘找我有什么事情,可是为那祭果子的事担心?”岚嬷嬷坐下身来便问道。 莫离点点头,随着又道:“那个也甭担心了,眼下这整个京城,能剩下多少成对的樱桃,我找嬷嬷你来,是想着那些被大雨打落下来的樱桃,这个时候价格定然比往日便宜个五六倍。” 听她这话,岚嬷嬷立刻反应过来,问道:“姑娘你是想买来榨汁?” “正是呢,反正都是新鲜的,何况咱们的石蜜还有那么些,你上一次不是已经给带到京城来了么,趁机先做些樱桃味的糖,起步是划算。”莫离只将自己的意思道明。 岚嬷嬷也觉得可行,一面笑道:“到底是阿瑛有头脑,早叫人把石蜜运了过来,这会儿就放在二姑娘养身子的小院里,只是二姑娘住那里,左右是不方便,何况她现在情绪又不大稳。”岚嬷嬷想到那莫雪,不由得担心起来,就怕她在里头动个什么手脚,毕竟这是吃食,可比不得那穿的玩的,所以须得谨慎些。 莫离闻言,也觉得不能将那里做工坊,因此只道:“若不然的话,就在另外购置一套院子,也不必多大,另外在找牙侩买几个可靠老实的人,最好是签卖身的,这样咱们也不怕他们将手艺传出去。” 岚嬷嬷一一应了,一面笑道:“我已将姑娘你想开零嘴铺子的事情与阿瑛提了,正巧她刚刚买了些甘蔗,是人家去年藏在地窖的,虽有些干了,不过价格上却是划算的。” 莫离不由得高兴笑问道:“多少斤?”她正愁着去年买的甘蔗所熬出来的石蜜,若是自己吃仅够,但是要卖的话,怕是撑不了多久的,眼下瑛姑姑这无疑是雪中送炭来。 “好像是一千多斤左右。”岚嬷嬷回道。 “够了,一斤甘蔗少说也要熬出个三四两石蜜呢!何况到时候还要加果子做糖的。”莫离说着,一面想起那甘蔗是在地窖存那么久,怕是那些裂开的会发霉,又是这样的天气,所以便叮嘱岚嬷嬷道:“只是那些甘蔗须得清晰干净,至于裂开了的就不要了,你得与瑛姑姑说一下,咱们既然是做吃食的,就得弄得干干净净的。” “这个奴婢自然晓得,姑娘你放心就是了。”岚嬷嬷回着,一面听见外间传来脚步,只望了过去,听见外面的小丫头们唤月萍姐姐,便晓得来人正是月萍。只站起身来,“那么姑娘您也就先歇着,那果子的事情甭多想,奴婢先退下了。” 方才莫离将自己喊下去泡茶的时候,月萍心里就有数,莫离与这岚嬷嬷是有话要说,避开自己罢了,可是终究是好奇,所以没等那水开,她就先把茶扔了进去,抬着赶紧过来,却是什么也没赶上,才来这岚嬷嬷就要走,因此不禁笑嘻嘻的唤道:“嬷嬷着急什么,等着喝杯茶在走吧!” 岚嬷嬷回头一笑,绝美的眸里透着一股莲花般清美,所以即便是她裙角湿了半截,也丝毫不影响她那脱尘的气质。“罢了,瞧我这裙子,在坐下去,该将奶奶的地毯给打湿够透了。”说着,从门口小丫头们的手里接过了伞,往雨中走去。 月萍扯了个笑,目送她走了才抬着茶水进了里间,“岚嬷嬷怎么也不多坐一会儿。” 莫离抬起头来,闻道那有些怪异的茶味,心里已经明白了,一面笑着回她的话道:“我叫她与我去打听打听,现在成对的樱桃都是什么价格。” “哦。”月萍应了一声,想来现在这个正是莫离所担心的,因此倒也没有怀疑。奉上了茶水,一面问莫离可是要继续针线活儿。 莫离却摆摆手,“不做了,你也忙了一早上,去歇着吧!”一面也朝柚子道:“你也下去吧,我躺会儿,今儿的午膳不用叫我了。” 月萍见莫离一个丫头也没留,心里也没了疑虑,只跟着柚子一到出去,只在外间留了两个小丫头。 屋里没了旁人,莫离便躺倒长榻上,想是昨夜没睡好,这才躺下困意便来了。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只觉得身上一重,猛地醒来,睁开眼却见商墨羽一脸的尴尬,他手里正拿着一件披风往自己身上盖来。顿了一下,方坐起身来:“你怎过来了?”一面瞧着外面的天,竟然有些暗暗的,不由得问道:“什么时辰了?” “申时三刻了。”商墨羽回着,一面站起身来,欣长的身躯将莫离的视角挡去了一大半。 那不是下午五点钟了么?莫离惊了一下,一面扶着额头,有些恼道:“我竟然睡了那么久?” “你也是太累了,可是饿了?我已叫丫头备好了饭菜,一直在外面的小炉上温着。”商墨羽这话是问她的,可却已经朝帘子外面站着的小丫头打了手势,吩咐她们将饭菜摆上。 莫离突然觉得有些尴尬,一面掀起披风,穿上软底鞋,“你吃过了么?” “嗯。”商墨羽点点头,却是作势要走的样子,莫离见此,不由得问道:“你要去哪里?外面还下着雨呢,可别淋着了。” 商墨羽眼中闪过一抹温润,那张比旁的男子还要白皙的脸庞上荡漾着淡淡的微笑:“我就去东厢,十七在呢!” “哦。既是如此,那你赶紧去吧,别叫他久等了。”莫离闻言,便也催促起他来,一面吩咐外面一道与商墨羽跟随来的丫头小厮撑好伞。 第八十八章 “府上的人,都说姑爷是个不知道疼惜人,却不想竟然是这样体贴的人,那些人定然是瞎了眼睛才这么说的。”柚子一面在旁边给莫离布菜,一面忍不住说,又是骂的。 莫离一愣,不由得抬头与她看去:“你听谁说的?”自从自己与他成亲以来,觉得他都是个温文尔雅的人,而且性格也十分好,从来不曾见过他发脾气。 “府上好些人都这么说的,姑娘你不晓得么?而且听说原来的那两个姨娘,姑爷连她们的手都不曾碰过呢!”柚子笑着回道,眼里满是不解,想来是个男人,那般如花美眷,面对着竟然能心如止水。 他没碰那两个姨娘莫离自然是晓得的,何况就当初他那身体,要是碰了现在还有命么!不过,他们即便现在同床共枕,可却也都是规规矩矩的,他也不曾碰过自己,难不成他······ 莫离没敢继续想去,反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姑娘要不要少吃些,一会儿在陪姑爷吃晚饭呗!”柚子素来是个心直口快的,想到什么就说了,所以眼下见到莫离的碗里空了,便开口说道。 莫离瞧着现在的时辰,想来在过半个时辰,也该是晚饭的时候了,所以便将碗筷放下,抬起旁边的茶水漱了口,又拾绢子擦了嘴,“那就撤下去吧!” “嗯。”柚子高兴的应着,招呼着小丫头们进来将饭菜撤了下去。 这才收拾下去,岚嬷嬷便来了,那柚子只道是来得巧,一面不动声色的将屋子里小丫头们一起邀到门外,东拉西扯的说起了神话故事,引得一堆小丫头都凑了过去。 屋里没有旁人,莫离便似从前那般待岚嬷嬷,亲手与她倒了杯茶水递了过去,“可是有了头绪?” 岚嬷嬷见她又给自己倒茶,也懒得在说她了,只是无赖的摇了摇头,这才回着正题,“院子找了,就在西门大街旁的鸳鸯井巷子里,虽然是一进一出的,但是里头修得宽广,除去正房不算,另外有七八间厢房,两间杂房,最好的是那水井是在屋子里,我当时听那牙侩说来,还有些不信,所以又过去瞧了,果然他没有唬人,而且那院子比他说的还要大些。” 岚嬷嬷亲自去看过,莫离自然是放心的,又问道:“那人可是找了?” “也是找这个黄牙侩挑的,不过现在就选了三个,其他的看着不到妥当,因此托黄牙侩留意了。”岚嬷嬷说着,只从袖袋里拿出一个纸包往桌上摊开来。 “这是个什么?”莫离见此,不禁问道。 却只听她岚嬷嬷说道:“是买卖院子的契约,奴婢想着到底还是姑娘您亲笔签字妥当些。”一面说着,去旁边专门置放文房的小柜子里将笔墨取了出来。 以往莫离购置东西,都叫她们代签的,因为她一个姑娘家不能出门,而对方又不愿意将契约送来给她,不过这一次莫离倒是奇怪了,这个黄牙侩怎如此信任她们,竟然准许岚嬷嬷将这契约拿来。 岚嬷嬷似乎瞧出她的疑虑来,一面研着墨笑道:“这个黄牙侩在京城是出了名的,而且又十分的诚信,从来不会将买家的信息泄露出去,而且我先前与他打过交道的,这一次他自然是照顾一二,便是这小院子,他也给我们从卖家那里多省了些银子。何况这一类的人,看人都是十分厉害的,他怕是想借着姑娘你的身份,多拉些生意罢了。” 莫离闻言,却是笑笑:“想与我这里从商家拉生意,怕是不可能的了,不过他既然如此诚心,倒也是值得长期交往,以后咱们想买什么卖什么,找他倒是靠谱。” “正是呢!奴婢也是这样与他说的。”岚嬷嬷笑道,将笔递给了莫离。 签了契约,莫离便叫岚嬷嬷好生坐着,她去收拾了笔墨,折身回来才与她说道:“既然这人可靠,我也不去找三管家问铺面了,你让这黄牙侩帮忙留意些。” 岚嬷嬷点了头,“好,不过二姑娘那里,姑娘你得早些做打算。” 莫离想到那莫长卿,心里难免是有些气,“你现在也忙,庆嬷嬷身体又不好,我怎忍心她到外面去替我东奔西跑的,若不然明日我让青杏去寻镖局,送她回兖州去。” “青杏倒是个可靠的,只是她到底是个姑娘家,而且那容貌又是上乘的,我倒是舍不得她们出去招摇。”岚嬷嬷叹着气道,顿了一下,又开口道:“反正阿瑛是要来了的,这工坊的事情就先交给她,反正她向来都是这做生意的好手,二姑娘这事情还是我来办吧!” 想了一下,也只好是这样了,因此莫离只得应了:“那就这般吧!想起岚嬷嬷中午从自己这里出去,回来又直接过来,不由得担心起来,”嬷嬷你今儿可是用了午膳?“ 岚嬷嬷却是一笑,”你呀别操心我,外头吃过了。“一面瞧着现在的天色,便也站起身来,”一会儿该晚膳了,姑娘你去陪姑爷吧,他是个实心肠,指不定又老老实实的坐在桌前等您呢!“说着,忍不住掩面笑了起来。 旁人若是不说,莫离也没把商墨羽等自己吃饭的事情放在心上,可是现在听岚嬷嬷说来,倒是觉得这商墨羽有傻愣了。还是他真的在乎自己,所以才等? 可是在乎又怎样?他又熬不过这个冬日。没由来,莫离心里竟然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悲凉,她没有了先前那种知道商墨羽死期时所想的高兴,反而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 临窗往外面望去,隔着外面的长廊,能瞧见那如丝如线般不曾断开的雨帘,笼罩在里头的绿叶红花早不复前几日的春风得意,此刻大都奄奄一息的东倒西歪。 耳畔,时不时的传来门口柚子讲故事的声音与小丫头们的笑声或是惊呼声,这才方觉得有了些人气。 对面的雨里,瞧着月萍持着一把黄底油纸伞过来,瞧见丫头们都聚在一处,不禁轻叱道:”怎都在这里玩儿,没有事情做么?“ 围着柚子的小丫头们顿时一哄而散,各归期为。就柚子一个人还原地不动,冲她笑道:”月萍姐姐别把她们吓着了,下着雨能做个什么,说个笑话玩玩罢了,瞧你这次把她们吓走了,以后谁还敢过来听说故事呢!“ 月萍瞥了她一眼,顺着她的笑意道:”你呀,又不是那说书的,这么卖力做什么,有这个精神,倒不如好好的服侍主子们才是。“ ”晓得了晓得了。“柚子嘿嘿一笑,上前接了她的伞,递给身后的小丫头,与她一道进去。 莫离站在窗前听到她们在外面说的话,这便将窗户轻轻的掩上,回到桌前来坐下,正好二人进来。 ”奴婢见过奶奶。“月萍上前来行礼,已经开始适应开口称莫离为奶奶了。 莫离颔首算是应了,”晚膳可是已经摆上了?“ ”青杏姐姐正在张罗,奴婢过来请您!“月萍恭敬的回着。 ”十七爷可是走了?“莫离又问道。 那月萍也只管回答,”留了饭,所以早早的就让厨房温了点酒,爷也要喝一点。“ 他那身体还喝酒,莫离不由得站起身来,”过去吧!“ 柚子跟着月萍应着声,一人上前来伺候她更衣,一人去吩咐丫头们准备雨具! 这边,那十七爷商墨玥怎也要留下来晚饭,只道一个人吃饭实在是无味得很,因此商墨羽便吩咐了厨房,与他温了些酒,也正好与十七喝上一盅。 ”爷,饭菜已经摆好了,请您跟十七爷过去呢!“流云得了外面小丫头的传话,便进来禀报道。 商墨羽应了声,放下手中的印,问道:”奶奶过来了么?“ ”月萍姐姐已经过去请了,听说爷您先前给备下的饭菜奶奶也没怎么动,想来是想着晚上陪您吧!“流云笑着回道,一面拿了披风与他披上,”下着雨,外面到底是有些凉,披风还是给穿上妥当些。“ 那商墨羽待流云系好了披风,便转身朝那书架后面蹲在地上看书的商墨玥叫上:”你平日里都不是这么用功的,这会儿怎突然转了性子,喜欢起看书来?“ 那商墨玥听见他的话,才有些不甘愿的将书放下,一面摇头晃脑的走出来,”常言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今日我总算是发现了。“ 商墨羽却是撇嘴一笑,小声说道:”我看是书到用时方恨读的少吧!“真当他是个好哄的,别以为不晓得他这会儿看那些兵法与史籍,是做什么用的了,只是眼下才来抱佛脚,怕是没有用的。 兄弟俩说笑着,一前一后的往厅里去。 厅里莫离已经先到了,正站在门口等着他们,见着流云扶着商墨羽上来,脸上突然露出一抹笑容,迎了上去,”快进来吧,瞧你这裾上都打湿了不少,若不然先去换了吧!“ ”不必了,脚下放着小炉,一会儿就烘干了。“商墨羽脸上的线条突然柔和了许多,那笑容也变得十二分的温润,他旁侧的商墨玥竟然生出了有些羡慕,什么时候也会有这样一个人在等着自己吃饭的心思。 那厢,莫离已经吩咐月萍去准备小地炉,一面召唤着十七爷进来坐下。 十七爷坐下来,问道那带着暖气的酒香,不由得将鼻子凑了过去,满脸欣喜的瞧着商墨羽:”十四哥,你这是什么酒,竟然这般香?“ ”山珍啊,不过里头添了些海味罢了!“商墨羽说道,一面扬起袖子,要亲手与他倒酒。 商墨玥却是急忙抢过去:”十四哥你这身子骨我哪里敢劳驾您,还是自己来妥当些。“一面抢过酒壶,往酒杯里盛满了酒,”我竟然不晓得,原来山珍跟海味还是可以这样掺着,而且还这般美味。“又抬起头来朝莫离望去:”嫂子要喝一杯么?“ 莫离还没来得及回,那商墨羽便先抢过去:”这酒烈性,女子不宜多喝,你也少喝两盅。“ 这话本是在寻常不过的了,可是那商墨玥却是惊得下巴好像都快掉了下来,两只眼睛只朝着商墨羽打量,好像他脸上有个什么东西似的。直道叫那商墨羽瞪了一眼,才呵呵一笑,收回来眼神:”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十四哥竟然是这么体贴人的。“ 莫离不觉得满头黑线,怎么一日里她就听了好几个人夸商墨羽体贴呢! 那商墨羽闻言,不自觉的朝莫离瞧去,却见她垂着头,脸上的笑容不觉得笑得更开了,转过了话题,”你这几两日去哪里玩了,我差月酌过去找你几次,竟然寻不着。“ 却听商墨玥回道:”啊,听说王公子刚刚买了一只画眉,长得三只耳朵,我就过去瞧了。“ ”瞧了两天?“商墨羽继续问着,那口气在正经不过了,好像真的相信了他的话。 莫离见他们你一言我一句的,尤其是那商墨羽也不见动筷子,便往他碗里夹了些菜,”在不吃也该凉了,我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与你温第二遍。“ ”是了是了,就吃。“商墨羽不但不怒,反而笑着拿起了筷子,也与那商墨玥道:”你也赶紧的,一会儿凉了我也不准丫头们给你温去。“ 那商墨羽终究是没忍住,沾了一口,因此这饭后就叫流云扶着直接回了房,莫离留下来招呼这商墨玥。 只是嫂子与叔叔的,没个旁人在,也到底不方便,所以那商墨玥便也没有多坐,只要了酒便告辞。 此刻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下来,莫离送他到厅门口,正欲转身,不想那已经走远了的商墨玥却突然顿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竟然以一种与他平时那种放荡不羁,行事没个正经的别样表情,十二分认真的看着莫离。”嫂嫂!“ 莫离竟然被他唬了一下,说实在的,她还当真不适应这样的商墨玥,想来不他这不会是喝高了吧,因此便又道:”十七,要不我叫人送你回去吧!“ 那商墨玥竟是一笑:”嫂嫂,我没醉,只是借着今日喝了些酒,与你说几句话罢了。“说着,便倒了回来,到了台阶下,与莫离差不多还有个三四步远,这才停了下来,认真的看着莫离。 莫离被他看得有些发窘,左右瞧了一下四周,幸亏这院里此刻没个什么人,若不然别人瞧去了,还以为她跟这十七之间有个什么呢!就冲那十七类似情深意重的眼神,闲话就少不了。 不过身正不怕影斜,莫离倒是还能泰然自若的。”你说吧!“ 然那商墨玥却是迟迟不语,院子里一派沉默,他就这么瞧着莫离,莫离也那么淡然的等着他的话,好一阵,才听到他开口说道:”你好好待我十四哥!我从来没见过他对谁这么好过,便是母亲,也没有!“说着,竟然转身走了。 莫离愣在原地,想不到他竟然只说了这么一句话,枉莫离还以为他会告诉自己,其实商墨羽喜欢的是男人! 然那不远处的暗色中,只站着两个身影。 ”想不到十七爷竟然会说这样的话!“说话的是月酌,他身旁站着的欣长身影正是他的主子商墨羽! ”回房吧!“商墨羽却是什么都没说,便转过身,直径与正房走了去。 月酌回头跟着追过去,瞧着前面的身影,他就不明白了,为何都说爷是最寂寞的人,可他身边不是有那么多能交心的朋友么?为何还寂寞,要说寂寞孤独,那也是奶奶才是,一个人从西北嫁到京城来,无依无靠的! 待莫离回房,那商墨羽已经躺了下来,流云不知何处,就月酌一个人靠在外间的窗前,见着莫离进来,便急忙迎上去:”奶奶,您来了。“ 莫离朝着屋里扫视了一圈,没见着旁人,不禁问道:”丫头们呢?“ ”哦,都没吃饭,爷叫她们下去了。“月酌回着,一面又道:”洗漱的都准备好了,要不要小的把柚子喊进来伺候?“ ”罢了,不必唤了,叫她们也都早些歇着,明日天气放晴,有许多事情要做呢!你也下去休息吧!“莫离说着,一面朝侧间进去。 那月酌得了话,屈膝行礼告辞退了下去。 洗漱间里,竹桶里冒着温热的水汽,倒是叫莫离有些想立刻跳进去的想法,只是想着里头还有人睡着,便也只好稳重些,而且他又喝了些酒,因此便没敢在里头玩儿,随便洗了一下便穿了衣裳出来。 一面擦拭着头发,往妆台前坐了下来,却从镜子里见到商墨羽竟然坐在桌前,不觉给他吓了一跳,只赶紧转过身来,”你怎起来了。“又见他身上才穿着里衣,不禁担心他着凉,只得又赶紧起身来,去拿了外衫与他披上,手却突然被商墨羽温凉的手掌给握住。 ”你·····是不是醉了?“对于他的反常,莫离只能解释他是不是喝醉了,一面想要将手从他的掌心抽出来,不想这一动,反而叫商墨羽握的更紧。 ”坐到我身边来。“商墨羽侧目看了她一眼,往日温润的声音里此刻带着一种从来不曾有过的暗哑,虽然很 莫离怔了一下,只往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还带着水汽的长发散乱的披洒在肩上,水瞬间渗入白色的里衣,叫窗外的凉风一吹,竟然有些冷意,忍不住的哆嗦了一下,正欲开口问商墨羽想做什么,却见他突然站起身来,手里拿着绒巾。 ”我给你擦干吧!“声音又恢复到了一贯的温润,听得莫离心里踏实了许多。 只是这到底是湿的,而且又是凉的,莫离哪里敢叫他碰,只躲开道:”别,要是你又着凉了怎么办,我可担待不起的。“ 商墨羽悬在她头上的手不禁僵在原地,”原来你是担心我。“ ”自然是的。“莫离当然担心,他病了还不是自己的事情么! 商墨羽嘴角的笑容却是显得更加的深测了,”你放心,我怎会让自己病呢!“他这话好似在跟莫离说,又好似在自言自语。没容莫离在说个什么,便已经拾起了她长长的发。 如此,莫离也只好罢了,不过却是好奇得很,”怎么想起帮我擦头发,这可不是你这样的公子爷做的事情。“ ”你又不是旁人!“商墨羽脸上荡漾着明媚的笑容,心情显得很是愉悦,随之又朝着莫离笑问道:”你可是高兴,我这还是头一次给人擦头发。“ ”高兴。“好歹也算是他的第一次,虽然是擦头发。莫离心里突然想起那商墨玥的话来,很是疑问,商墨羽对自己真的与旁人不同么? 絮絮叨叨的说了些话,莫离却突然感觉到脸颊上一阵冰凉,身子顿时震住,下意识的转过头来,那商墨羽却是见商墨羽正抬起头,红润的嘴角带着得意的笑容。”你······“ 他这样的人,竟然也晓得吻? 不等莫离下文,那商墨羽却是已经躺到了床上去,瞧见站起身以一种别样眼光看着自己的莫离,却像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似的,与往常一般道:”睡吧!“ 莫离没好气的抓起他放在隔壁椅子上的绒巾,往头上擦去,却不想这以往两个丫头一次擦也要许久才能擦干的发,竟然早已经干了,顺滑的垂直的披在脑后,犹如丝绸一般。 也不知道为何,古人的发质怎都如此的好,都没用什么护发素。 且说这一场大雨害得莫离不好买果子,却也连累的二夫人修葺祠堂的事情。 好在那雨也就下了一天,只是太大,祠堂又是靠着后山的,上面多的是山石,经过这大雨,生怕山石松动滑坡,所以她也只好先作罢,得等着这天气晴上一两日才敢动工。 ”昨儿一直下雨,也没能过来,您的腿病可是犯了?“二夫人是老祖宗的亲侄女,因此与老祖宗自然是比其他人更亲近些,此刻坐在她的身旁的小凳上,手里拿着美人锤给她捶着腿。 ”吃过上次你大哥拿来的药是好了许多,不似从前那么疼了。“老祖宗说着,叹了一口气,瞧着窗外那凋零了一地的桃花,”说起来,我这把年纪的人,有这样的身体也算是福分了,眼下只盼望我百年归去以后,这个家别散就好。“ 苏临湘怕她说下去,生出悲伤了,只赶紧打断,”瞧您说的什么话呢!老爷他们那三兄弟,铁打的一般,您就别担心了。“ 说来不假,商家能容华到此,少不得是因为他们兄弟间的和睦了,别瞧着三个老爷子都是当祖父的了,可是那兄弟之间的感情,却是小辈们没有的,也正是这样,这些年即便是家里的女人们怎么折腾,这个家没乱半分。 老祖宗想起三个儿子,脸上方露出了些笑容来。 红莲端着茶水过来,身后还有小丫头抬着些点心跟果子,瞧着那果子,老祖宗不禁又担心起来,”大雨这么一打,樱桃还有几个好看的,这一次怕是也为难了十四媳妇。“ ”正是呢!我听说昨儿她就打发人去问了老五媳妇,想从郑家那里买,不过这哪里都是一样的,何况大雨是半夜才下的,没个防范。“苏临湘接道,也是有些担心,就怕到时候有人拿这个来为难她。 为此,那老祖宗不禁又叹了气,”这丫头聪明是聪明,可到底还是觉得她老实了些,这样我怕她是要吃亏的。“ ”老实自然是好,总比那些奸妄的好千百倍。“苏临湘也觉得莫离有些老实,可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如今她也只能这么安慰老祖宗。 老祖宗也是只能往这方面想,”是啊,老实的人好,不会造孽,吃亏是福!“ 那红莲在旁边听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不禁笑道:”我看啊,老祖宗你们也不见得了解十四奶奶,想想她若真是那样的人,岚嬷嬷和她身边的那帮丫头,能福气么?“还有自己能对她福气么? ”此话怎说?“老祖宗闻言,只朝她看去。 红莲那鹅蛋脸上带着几缕笑容,显得她的人更加的亲善,”我也是在十四奶奶身边伺候过的,旁的不说,我觉得她平日在大夫人面前的那胆小怕事的模样,就是不像是真的,何况她素来的那种从容气质,我在咱们府上,还没见过哪个奶奶有呢!“ 那苏临湘倒是没有发现,不禁朝红莲笑道:”你这丫头,瞧的倒是精。“ ”那是,也不瞧瞧奴婢是谁调教出来的。“红莲也不谦虚,看了老祖宗一眼,笑得更欢快了。 老祖宗见此,不由得也跟着呵呵笑起来,掐了她一把,”你个没羞没躁的小蹄子,竟然在二夫人的面前也敢摆谱了。“ 那红莲似乎被老祖宗吓了一跳,只赶紧躲开,一手捂住樱红小嘴,满脸惊恐的看着二夫人跟着老祖宗,”我竟然忘了,二夫人还是老祖宗您的亲侄女呢!“言下之意,老祖宗掐她就是在护着二夫人。 瞧她这模样,又说出那般的话,老祖宗脸上的笑容更加的深了,二夫人也掩面笑了起来。 这正笑着,就听见外面传来莫离的询问声,”可是捡了金元宝,这都这般高兴?“话音才落,丫头们掀起珠帘,就瞧见莫离一袭淡色的裙衫,款款走了进来。 那苏临湘坐正了身子,”我们正说着你呢,不想这才说着,你便来了。“一面拉她坐下来,询问着:”果子的事情可是有了着落?“ 莫离与老祖宗打了招呼,这才得以回她的话,”有了,那雨也就咱们京城一代,其他的地方没事儿,所以我已经在打听了,有合适的就先定下。“ 老祖宗点点头,苏临湘却是有些担心的问道:”如此的话,那价格岂不是比原来的高出几倍?银子怕是要超出预算的。“依照长孙亦玉的性子,岂是有补给莫离的道理。 莫离却是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眼下买自然是高些,不过这祭祖不是还有七八天么,我就算是现在买回来,也放不长久的,就算放在冰窖里,那也不新鲜,所以我定的都是没有半生不熟的。“ 闻言,苏临湘不禁赞赏的点了点头,”如此的话,那你这价钱怕是比原来的便宜吧?“ ”是啊,有了前车之鉴,那些果农也都怕突然有暴雨来袭,因此都是担惊受怕的,恨不得树上的果子立刻就全给卖出去,所以价格好说。“莫离笑着回道。 红莲却是不解,忍不住插了一句:”旁人怕暴雨,奶奶你就不怕么?“ ”自然是怕的,不过有什么办法了,我就算不买,那暴雨该来还是要来的,何况我既然是定下,自然是会把心思花在上面,若是天真有个不测风云,自然是先防范着。“这个时代虽然没有大棚一类的遮挡物,可是这树枝总是有的吧,若真的运气那么差,在遇上个暴雨什么的,就赶紧把树枝架上,左右那樱桃树也不高,做起来也不费事。 ”想的倒是长远,如此我跟你二婶倒也不必在为你担心了。“老祖宗听得她的话,这才松了一口气。 吃过一盏茶,莫离因还要准备其他的事情,所以也没有多坐,便回去了。 路过花园,只听后面有人唤自己,”哟,这不是咱们十四婶婶么?“ 莫离顿住脚步,回过头去,却见来人是一老一少的美貌媳妇,只是这家里的同辈的她都才弄清楚,何况是小辈跟老辈呢!正是此刻,只听月萍在旁边小声说道:”那个年轻的是二房的二少夫人,头上别着金步摇的也是二房的,早年是京城名角。“ 她这么一说,莫离就知道她们的身份了。一个是二房二爷家二少爷的媳妇儿王素雅,一个是二老爷的姨娘叶宛秋,都是二房的,只是瞧她们这态度,好像不怎么和善,可是仔细来,连着交道都不曾打过,何来的恩仇?一时间不禁有些疑惑,不过却为流露到面上,只是站在原地笑盈盈的等着她们上前来。 且说这叶宛秋,当年是个名角,可谓是唱红了整个大江南北,后来叫二老爷看上,进了商家的门,又生下了二十三爷,二老爷亲自给取了名,叫商墨箜。可是她的出生到底是有些不正经,生怕儿子给他教坏了,因此便一直放在二夫人身的养,如今跟她也不亲。 而且她为人也不怎么的讨人喜欢,说话难免是有些刻薄。如今已是年过五十,虽有些风韵,可是脸上的那些细纹毫不留情的占据了她原本美貌的容颜,即便是涂了厚厚的粉,依旧能看出岁月的痕迹,不过若是杳杳望去,整体来瞧,不得不承认,年轻时候的她,定然很是迷人,若不然也不可能进到商家的大门! 只是她实在是不该与这年轻娇美的王素雅走在一道,如此越发显得她的苍老。 ”十四奶奶这是去哪里呢?“涂得红艳的唇微微而启,一双有些无神的眼睛往莫离身上不客气的打量着,显得尚年轻的手下意识的摸上头上的步摇,好像是怕那斤两足称的步摇会掉下来似的,扶了又扶。 莫离看了她的步摇一眼,算是称了她的心,笑道:”姨娘这步摇真是别致好看。“ 那叶宛秋闻言,脸上的笑意不禁更浓了,只是眼角的皱纹也更深了,同样是上了年纪的人,可是那苏临湘长孙亦玉等人与她比起来,却是显得还要年轻美貌许多,想来这与自己真身的气质也是有区别的。”算你识货,这可是我们老爷从夕阳带来的西洋金锁打造出来的,瞧着这光泽就比咱们大秦的金好上许多。“ 商家二老爷是负责东海码头一带的,有的时候也自然跟着船出海到其他的国度。 莫离听见她的这话,心中忍不住暗咐,又一个崇洋媚外的,不过她还真的没有发现这西洋的金跟本土金有什么区别,左右的是那个纯度。难不成会是百分之一千的纯度? 那王素雅也打量了莫离全身上下一遍,这会儿便开口问道:”十四叔每个月那么多的月钱,怎么也没给婶婶你置些头面么?“ 听到她这话,莫离顿时明白这一老一少来意为何,原来竟然是来给自己炫富的。笑了笑,”有是有的,只是不爱带罢了。“她今日陪着这套淡色的裙衫,因此便只别了一支白翡翠的簪子,咋一看的确是不怎么扎眼,可这个应该是比叶宛秋头上的金值钱才对,毕竟是古物嘛。听岚嬷嬷说这是母亲最喜欢的簪子之一,好像是前朝前朝的哪几个太后皇后带过的。 莫离这话音才落,那叶宛秋便跟着接道:”是啊,还是十四特殊,就那他院子里一个月的开销,也是我们半年的吃穿用度了。“ 王素雅笑着接过话茬,”十四叔那身子不好嘛,何况有老祖宗疼着,大夫人又是管家的,自然是不会短了开支的。“ 这话听着听着,好像不是炫富的,而是来讨伐的,可是既然对长生阁的开支有意见,上头去闹啊,找她一个平头小老百姓有什么用? ”不过说来,每个月光是药钱就花了那么多银子,吃了还是那个模样,也不晓得这银子到底是不是花在补药上面了?“叶宛秋这话像是在问王素雅,可实却是说来给莫离听的。 莫离也不搭话,就当看她二人唱双簧般,面露微笑的瞧着她们俩说。 王素雅闻言,露出一脸的吃惊,随之一脸好意的朝着莫离看去,”十四婶,你回去可得仔细的查,别是那些下人们把银子挪到了别出去,正经给咱们十四叔买药的没使上多少!“ 莫离颔首,美眸柔光,”多谢素雅的提醒,我回去会好好查的。“欲开口与她二人告别,然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就听叶宛秋冷言冷语道:”有什么可查的,那又不是小笔数的银子,哪个下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挪用去了。“她这言下之意,不就是在说只有莫离敢么! 莫离动作顿了一下,美眸朝叶姨娘打量过去,”姨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叶宛秋也不在拐弯抹角了,只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来,莫离一瞧,正是三姑奶奶回来一起用膳的那个晚上,她给孩子们的水果糖。只听叶宛秋得意的声音道:”这个是什么,你可是认得吧!“ 那王素雅此刻却是不开口了,不过目光却紧紧的锁着莫离的神色,好像是等着看什么好戏似的。 不想那莫离脸上硬是没有半分的别样神情,一如先前一样自然不过的温和笑容,”自然是认得,自己做的糖,给孩子们吃着玩罢了。“ ”哼,自己做的,你可是晓得这石蜜是比金子还要珍贵的东西,竟然这么大方,一个孩子好几两呢,别是把十四的药钱拿去买这些玩意儿吧?“叶宛秋依旧冷笑着,还特意的将那糖在手心试了又试重量。 月萍没见过这东西,也不晓得这是不是莫离做的,因此不禁也很是好奇的朝莫离看去,等着她的结果。 ”长生阁的账一直是流云管着,谁要是有什么疑虑,只管去找她查就是了。“话到此处,莫离脸上的笑容却是退了好几分,好看的娥眉微微一挑,”不过这是大房的事情,怕是由不得二房来管吧,何况就算是二婶要管,那也由不得你一个姨娘来插嘴!“ 那王素雅到底是二夫人的亲孙媳妇,二夫人待自己的好,也不似假的,所以莫离便没与她计较,只说了这叶姨娘。好在这个王素雅也是个知趣的,或是脑子还是比较好使的,见着莫离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软弱,因此也不敢在像是先前那般肆无忌惮的,只站在一旁,装起哑巴来。 叶姨娘本生就为这个身份一直不上不下的,即便是生了儿子,依旧没有得到自己想象中的尊重,此刻又见莫离一个小辈,竟然训起自己来,尤其是想到莫离也不过是那样的出生,前阵子她的庶妹又做出那等苟且之事来,因此更加觉得这莫离更是没有资格来训自己,当即将那水果糖往地上一扔,”你算个什么东西,教出那样的妹妹来,去勾引咱们五爷,现在却还敢与我这个长辈说出这样的话,真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了,若不是十四身子不好,你以为像是你这样货色能进商家的门么?“ 果然,五娘这件事情到底还是给自己的脸上抹黑了,这件事情错到底出在自己这边,没将她看好,莫离便不说什么了,可是这叶姨娘的话也说得忒重了些。只是跟这样的人说话,未免是太降低自己的身份了,莫离索性不开口了,只冷着一张脸。 旁边的柚子早就忍不住开口了,只是已经叫庆嬷嬷揪着耳朵教训了几次,因此没敢在插嘴。不过见到主子现在不说话,便明白过她的意思来,当即走到前头去,”你又算个什么,不过是戏子罢了,连着二十三爷也不愿意挨着你的边儿,且不说我们姑娘能不能进商家的门,你说了不算,就说此刻,你们之间的身份,你在怎样充其量也只是个姨娘,一辈子叫咱们菩萨娘娘般的二夫人压着,可是我们姑娘不同,嫁过来就是正室奶奶了,便是那个圣上伺候的什么郡主,不也还得在门外么!“ 柚子说话从来是毫不留情,不讲任何情面的。此刻那叶宛秋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想是被这话气着了,脸庞不停的抽搐着,上面的粉随着她脸上肌肉的抽搐而一波一波的抖落下来。旁边本来被柚子的话所震道的月萍跟着王素雅,目光又给她这脸吸引了过去。 ”你个小蹄子,主子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儿。“反应过来,叶姨娘首先就抬起手臂朝柚子打去。 只是她到底是有了年纪的,柚子却是个年轻小姑娘,哪里能叫她给打到。 事情的发展远远的脱离了王素雅的想象,此刻不禁着急起来,也顾不得什么了,只赶紧上前来拉住叶姨娘,”姨奶奶,你何必与一个小丫头计较呢!在跟她计较,你就是她那般的人了。“然这话说完,好像又发现哪里错了,只是却又找不到错处。 却只听柚子笑道:”就是呢,像是我们姑娘,不是你那类人,就不与你计较。哈哈哈!“言下之意,不止说莫离没将那叶宛秋放在眼里,而自己与这叶宛秋计较,这叶宛秋就是自己这样的人。 叶宛秋脸上的妆容已经有些花了,气得两只眼睛凸出,与那王素雅质问道:”辰略媳妇,你是个什么意思?“ 现在那王素雅已经是百口莫辩了,却还得与叶宛秋解释着:”我不是那个意思。“一面恨恨的朝那笑得正得意的柚子指去,”都是那个丫头说的。“ 莫离瞥了一眼这一老一少的,态度已经没了先前的和善,及其好看的眉目间全是一派冷意,”都是有儿有女的,又都是主子,凡事先三思后做,免得到时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着,便带着丫头们回了。 那叶宛秋跟着王素雅没带什么丫头,自己这边倒是有个柚子跟着月萍,柚子且不管,有这月萍在就不怕大家不晓得,指不定一会儿回去,她就该上大夫人那里报道去了。 所以回了长生阁,莫离也不叫月萍伺候,刻意给了她时间去。 柚子是个心里憋不得话的,此刻又见屋子里就青杏跟她伺候着,小丫头们在外面做事情,因此忍不住的将先前在花园里的事情提起来,又将那叶宛秋骂了一顿,连着那个王素雅也没放过。 青杏也在一旁唏嘘叹息,”那个二少夫人我是见过的,看着挺温和的一个人,想不到竟然长得这么个心思。“ ”哼,有道是画虎画皮难画骨,人心都隔着肚皮呢!别说是这些个远的,便是咱们身边的,你瞧着几个能信的,就是那月萍,看着挺老实的一个人,平儿又勤快得很,可是这一得了空儿,只很不得将咱们什么时候上茅房的事情都给大夫人禀报了。“ 青杏听着她的话,忍不住扑哧的笑出声来,”你要这样说,那省得她累,整日盯着咱们,不如与她写个时间表去。“ 莫离也笑了起来,”好了,你们俩越扯越远,想来一会儿大夫人该差人过来看账本了。“ ”咱们怕个什么,这长生阁的咱们可是一个子儿也没动,何况自从姑娘您过来住了,还添了银子呢!“柚子却是不以为然说道。 此时此刻,莫离不得不感叹,果然是银子用自己的硬气啊,看来这零嘴铺子什么的得赶紧的开起来,免得到时候财短旁人欺。想自己若是嫁过来就有数不尽的嫁妆,今日哪里会有叶姨娘的闹剧呢!可是这些人,未免也太小看自己了,即便是自己不会制石蜜,可是那点糖果也能拿出手的。”我自是不怕,只是爷身子不好,若是这事情惊动了他,难免是要叫他心里不痛快的。“ 柚子听见莫离的话,不由得为她叫屈,嘟起小嘴只说道:”这个时候了,姑娘你还为姑爷着想,奴婢倒是觉得,这样的事情就得叫姑爷晓得,总不能每一次都叫姑娘这么受委屈吧!“ 这话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毕竟贤惠有的时候不用做,说说就有了。何况莫离又不是那样的死脑筋,她没有理由自己受这般的委屈,自己的合法男人还一无所知。只朝着柚子一笑,”有你这在身边,我哪里还会受个什么委屈!“ 柚子知道莫离这是知道她会站出来护主,可是想到庆嬷嬷的教训,不由得担心起来,下意识的摸着耳朵,可怜兮兮的说道:”完了,这事情一闹,庆嬷嬷定然会晓得,少不得我这耳朵又该吃罪了!“ 见次,莫离忍不住一笑,”这次你表现的不错,知道什么时候能站出来说话,庆嬷嬷不会责怪你的,何况咱们在这商家,想要站住脚跟,就不能叫别人欺负去。先发制人,这也是一种防备嘛,总不能叫别人揍了一拳在还手吧!到时候打都被打了,在还手还有什么用,跟亡羊补牢有什么区别。“ 青杏却想掩面笑了,无奈的摇摇头,”姑娘您说的是,可是我听着怎感觉你在教我们先动手打人呢!“ 那柚子却是搓拳磨掌的,”先动手打人,总比叫别人打了的好!“ 果然,没过多久,大夫人那边就派了个亲信嬷嬷查账,莫离只假装不晓得,坐在屋子里绣花,让柚子去探消息。 然这账目一查,到底是惊动了商墨羽,因此便把月萍跟柚子喊去将这事情的前因后果问了个清楚,便黑着一张脸出去。任由是流云跟着月酌在后面怎么拉也拉不住。 因此那流云只得叫月酌追着出去,自己跑来找莫离。 到了屋外,流云也来不及小丫头禀报,只拍着门喊道:”奶奶,奶奶出事情了。“ 屋里的莫离这才叫柚子去开门,一面慢条斯理的与青杏穿针引线的绣着花。 流云急匆匆的进来,瞧见她竟然在绣花,不由得更是着急,只喘着气道:”奶奶,你赶紧去瞧瞧爷吧,奴婢从没见到过他这般生气过,若是给气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 莫离今日从花园回来就一直躲在屋子里绣花,只叫柚子时不时的偷偷打探消息罢了。因此现在索性就就装自己还不晓得大夫人派人来查账,商墨羽知道花园里发生的事情。眼下听到了流云的话,只将针线放下,倏然站起身来,”怎么回事?先前不是好好的在东厢看书么?“ 流云见她这样子好像也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事情,只朝着柚子看去,就以为她没告诉莫离十四爷已经晓得花园里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担心商墨羽有个好歹,所以也顾不得什么,只拉着她往外走去,一面着急道:”奴婢也来不及解释了,奶奶您还是先去看看爷吧!“ 莫离这才吩咐了青杏收拾屋子,也来不及换件衣裳,喊上柚子一道追了去。 可是那往日身子极差,走路都喘气的商墨羽,却是健步如飞的,那月酌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将他追上,一把抱住他的腿,”我的爷,您这是气昏了头还是咋的,就您这如此孱弱的身子,怎能走得比我这健健康康的快呢!何况你又何苦大老远的去找老祖宗跟着大夫人,只消在屋子里咳嗽两声躺到床上去就是了,她们自然都会过来的。“ 那商墨羽听见月酌的话,垂头瞧着他突然笑了,”果真是我气急了。“一面往身后的石阶上坐下去,”你去叫人来,就是说我气倒了!“ 月酌这才放开了他的腿,瞧了他端坐着的姿势,”那您好歹露出点病态啊,这么坐着比校尉将军的坐得还直呢!“ ”赶紧去,在啰嗦就把你送给宫里去伺候娘娘们!“商墨羽瞪了他一眼,头一次发现这个小厮这么啰嗦。 月酌闻言,吓得赶紧双手捂着裤裆,哧溜的一下就跑了,一面跑只大喊着:”出事了,出事了,十四爷气得病倒了!“ 莫离等人到商墨羽晕倒的石碣处,已经有两个强壮些的小厮将他给架了起来,整张脸色苍白得下人,总觉得他只出气不吸气。莫离不由得也有些给吓着了,竟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跟在小厮们的后面,一路慌张的回了长生阁。 流云在旁边哭,对月酌又是责骂,只骂着他:”你这么个大活人,竟然不能将爷拦住,你说要你还有何用?“ 那月酌心里头委屈,却是不能说个一二,只在心里叫苦,”我要是能拉得住他,就不是做小厮的了!“ 青杏只在旁边劝说,莫离则是一言不发的坐在床前等大夫来。心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害怕,虽然之前很多次她怀疑过商墨羽是装病的,可是以现在他的情况来看,自己又不得不相信,那只是自己的猜测罢了。双手只下意识的将他冰凉如雪的手紧紧的握着,不知道该怎样表诉此刻的心情,好像觉得只要拉住了他的手,这个人便不会离开似的。 而此刻也真实的体验了什么叫做生离死别,此刻她没有去想,商墨羽死后自己的何去何从,而是想那个不着痕迹关心着自己的人没有了,该如何是好,以后的人生里,谁还能像他这般,即便是像,却又不是他,那又有何用呢? 大夫来了,依旧所述的症状无非是病人太过与激动,引发了旧疾,所以这才晕了过去。 莫离竟然也有些后悔起来,也许她就不该放任月萍去告状的,那样这件事情商墨羽兴许就不知道,也就不会生气,不会那么激动,不会引发旧疾而晕倒过去。 大夫才出了房间,便在外面的院子里遇见了先赶过来的长孙亦玉,将病症与她说了,便跟着丫头去小厅里开药方。 长孙亦玉进来,瞧着满面苍白的儿子,哭着喊了几声儿,便站起身来领着一对丫头媳妇的,要去二房。 这怎么使得,莫离只赶紧将她拉住,”母亲息怒,先等相公醒过来吧!“ 那长孙亦玉果然停住了脚步,其实她也只是作势罢了,不知道为何,老祖宗疼自己这个儿子,比自己这个当亲娘的还要疼,自己完全不用去找二房,老祖宗自然会去的,如此自己也省了许多事情。顺着莫离的话,折身回到床边,扑在床前又哭喊起来,”我的儿啊,你可不要在吓为娘的啊!“ 莫离看着此刻的长孙亦玉,平日在怎么不喜欢她,可是现在不得不承认,她也是个慈祥的母亲,虽然是不是对自己。 这长孙亦玉哭着,三姑奶奶就来,劝了好一阵儿,才止住了泪水,老祖宗便过来了,想来是这样的次数经历的多了,老祖宗也不似长孙亦玉般大呼小叫的,不过到底还是红了眼眶,看了一下,便将屋子里的人都一道唤了出去,独留着莫离在里头陪着。 莫离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得竟然这么缓慢,一直等,一直在等,可是床上人的依旧是那个模样。 然这外头,自打老祖宗把人出去以后,又将月萍跟着柚子将花园里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那柚子竟然才晓得,月萍并未将她骂叶宛秋的事情说出来,心下不禁有些诧异,不知道这月萍究竟是何心思。 老祖宗也不是听她们说就信了,当即便差人去将叶宛秋跟王素雅请过来。 然来的却只有叶宛秋一个人,只听来禀的丫头道:”二少夫人病着了,奴婢去的时候躺在床上,两位小公子正在床边哭着。“ 那柚子闻言,哪里信,想着刚刚还好好的一个人,怎说病就病了,又不是姑爷那样的身体。不过想来她到底是比这个叶姨娘有脑子许多,晓得出了事情,就装病。 此刻二夫人也来了,满脸的歉意,只道自己没有管教好屋里的人,又进去看了商墨羽,瞧着床前的莫离,更是难受,”都是我,平日对她们疏于管教,才出了这样的事情,害得大家跟着担心不说,最可怜的还是羽儿这孩子。“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莫离赶紧的劝慰,递上绢子给她擦了眼泪,”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有些人在怎样的管教,面上是换了样,可是骨子里也依旧如此。“说着,朝二夫人叹了一口气,”二婶想来平日也很是为难吧,屋子里有那样爱生是非的人!却是赶不得骂不得。“莫离回来才仔细的叫柚子去打听了这个叶宛秋,竟然是个常常惹祸的主儿,好在二夫人慈善,常常替她掩着。 她这话说的是叶宛秋,也正是说进了二夫人的心,不禁苦苦一笑,轻轻扶着莫离的头道:”想不到你这个孩子竟然是最懂我的人。“沉默了片刻,才继续叹道:”她到底是箜儿的亲生母亲,箜儿是个孝顺懂事的孩子,也正是看在他的面上,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她容忍,却不想她不但不知道收敛,还越发的放肆起来。“ 莫离向来对二夫人都是及其羡慕的,羡慕她的秉性以及这一身的气质,可是现在却是十分的同情她,作为母亲与妻子,她是极好的榜样,可是莫离却不会以她来标准自己。心里也头一次生出想法来,她绝对不会允许旁人替自己的男人生下孩子,便是机会也不许有。当然,若是有些事情自己无法阻挡,那么她也不会像是二夫人一般苦苦支撑。 又絮叨了些闲话,二夫人才出来。 此刻这边的厅里,那叶宛秋已经跪在了地上,长孙亦玉冷着脸坐在一旁,看着二夫人过来,才僵着脸开口道:”羽儿自小受的苦你是看在眼里头的,这如今才有些好转,却又给········“说着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老祖宗到底是淡定些,示意二夫人坐下来,这才缓缓道:”园里的事端你想来也知道了。“ 二夫人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静默着等老祖宗的话。 ”你大哥向来是个硬气的,别的院子多少份子,长生阁也是一样,至于那些多出来的,我也不隐瞒,都是我跟你大哥各自的私房。“老祖宗这话说得十分理直气壮,根本不怕旁人来说三道四,指她偏爱了商墨羽。 苏临湘颔首,”我晓得。“ 地上的叶宛秋现在是无比的后悔,一个劲儿的给自己找出路,想来想去,心思又回到了莫离那水果糖上面来,只抬起头朝着老祖宗叫屈道:”我何曾说过十四爷的不是,何况他身子不好,便是开销大些也是应该的,我只是不明白,十四奶奶一个西北偏远地方来的,门第又小,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竟然一张手送孩子们就是那么多石蜜做的糖,因此才觉得其中有不对,怕她挪用十四爷的救命钱,才说了几句。“说着,只赶紧讨好的朝着大夫人瞧去。 想着大夫人一直不喜欢莫离这个媳妇,一心想把琼华郡主嫁进来,这事情对她是及其有好处的,她没有理由不帮自己。 可是长孙亦玉却叫她失望了,只将账本甩到了地上,”你也是个识字的,自己瞧,往前的账目我没功夫去查,这本是自从莫离丫头到长生阁之后的明细。“其实长孙亦玉先前也是怀疑,毕竟那石蜜不是寻常的东西,因此才差人去查账的,不想竟然没有半分的出入,而且账本一直是流云在管,莫离又不过问。最后没想到,她这个媳妇竟然这么硬气,便是她自己的伙食钱,也是自己出的私房。 大家先前也没仔细这事情,所以也没问大夫人,因此现在目光都集中到叶宛秋的脸上,却不想她那脸色却跟着翻一页就更加的难看,最后只软了身子,”怎么会这样?“账本自手中滑落到地上。 红莲只赶紧走过去捡起来呈给老祖宗,”您瞧。“ 老祖宗大致的翻阅了一下,脸上的神色却是比那叶宛秋的成两个对比,眼中竟然也带着笑意,”我就晓得,这丫头是个有骨气的,偏你们一个个的还瞧不起她,却不想还都不如她。在看你们这些,哪个手上没两三个铺子,她就一个药材铺子,生意又不大好,却还往家里塞银子。“老祖宗说着,竟然有些心酸起来。 长孙亦玉头一次觉得长了脸,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莫离给她的长的。 那二夫人只垂着头叹气。 老祖宗也没在多说什么,将账本递还给了大夫人,”人你打算怎样处置?“一个姨娘,在老祖宗眼里还算不上什么,尤其是一个常常为自己侄女添堵的姨娘! 大夫人似乎是有意为难那二夫人的,竟然没有留下叶宛秋,反而道:”叶姨娘有天大的不是,可她也是二弟的姨娘,又是箜儿的亲生母亲。“说到此处,和善的朝二夫人说道:”弟妹,到底是你们二房的,你拿主意吧!“ 她这等于将一个枣核抛给了苏临湘,那苏临湘自然是不愿意的,不动声色的瞧了老祖宗一眼,瞧见她是有心帮自己的,因此向商墨羽还躺着的屋子方向瞧去:”羽儿病着,都是因为她与素雅那孩子,所以大嫂也不用为了我们二房的脸面,而因此就饶了她。“ 老祖宗也跟着道:”老二媳妇说的是个理,既然是错了,哪里有分哪一房的,何况这个家里你才是真正的主母,你不来管谁管!“ 听见这老祖宗这话,长孙亦玉心中忍不住的暗咐起来,到底是亲侄女,这般的护着她。可是她越是想借自己的手把叶姨娘解决了,自己就偏不动手。不过想着若自己在推过去,她定然会推过来的,索性就站起身来,”那既然母亲都这么说了,我这手可就真的伸到二房去了。“ 苏临湘见她要发落叶姨娘,心里终于松了口气,想着依照苏临湘的脾气,最低也会把她打发到家庙去吧,却不想那长孙亦玉竟然只让叶姨娘去闭门思过一个月。这样不但叶姨娘没事,反而叫她捡了一个大人情,直叫苏临湘心里堵得慌。 看到苏临湘那变得难看是表情,虽然只是那么一瞬间,不过长孙亦玉心中却是十二分的痛快,在看那叶姨娘,竟然是无比的顺眼。 叶姨娘谢过了恩,便叫丫头们带回二房去了。 老祖宗也不大高兴,没说几句话,进屋去瞧了商墨羽一眼,叮嘱了莫离几句,又叫她别在乱花钱,这就回了沁园去。 二夫人相继告辞,长孙亦玉与莫离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莫离也不大说话,只问一句才答一句,见她心不在焉的,所以便也回去了。 月酌进来目送这一个个长辈走了,从窗户里瞧见莫离黯然的背影,不禁有些犹豫起来,只抓着脑门,难不成我给爷出的主意错了?还害得大家都这么担心······ ”你这瞧这么,有这空儿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柚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背后来,踹了他一脚,瞪着一双美眸凶悍道! 那月酌想是给商墨羽打脑袋打习惯了,当即叫柚子踢了一脚,却是习惯性的抱着头跑,一面回道:”这不是你的差事么,干嘛使唤我?“ ”我就使唤你了咋的,不痛快你咬我啊。“柚子双手掐着小蛮腰,气势汹汹的。 月酌也只好认命了,抱着脑袋往厨房那边冲过去。 青杏抬着些粥过来,见她掐着腰站在门口,不由得蹙眉问起来:”柚子你又欺负谁了?“ ”没啊。“柚子面不红心不跳的接过她手里的粥,”我给姑娘送进去,青杏姐你赶紧去吃饭吧!“ 她勤快青杏自然是高兴,不过却还有些事情,哪里能马上去吃饭,只说道:”那你看着姑娘吃了才许撤碗,我去凌云轩与庆嬷嬷说一下,免得她担心。“ ”嗯,你去吧!“月酌应了声,便推门进了屋子。 岚嬷嬷晚上回来,才晓得今日白天发生的事情,少不得说了那些个人几句,这便去瞧莫离,正逢那商墨羽醒了,悬着的心也就落了下来。 莫离也正巧伺候那商墨羽吃了药,原本准备躺下的,闻得岚嬷嬷这个时候来,便去隔壁的小厅见她。 才到门口,就瞧见了风尘仆仆的的岚嬷嬷,还没等她开口,岚嬷嬷便先迎了出来,”姑爷没事吧?“ 瞧见岚嬷嬷满脸疲倦的容颜,莫离没由来心里头一阵难受,眼眶顿时红了起来,上前去一把抱住岚嬷嬷,”都是我,才叫你嬷嬷你整日车马劳顿的奔波,这般辛苦,你们养了十几年,此刻本是我该孝敬你们的时候,却还要你们这般为我劳苦劳心的。“ 岚嬷嬷给她这举动吓了一跳,想她向来是个情绪比较稳定的姑娘,即便是平日里在怎样的难受,也会掩饰的很好,而此刻竟然为了没了控制,心里不由得猜测起来,莫不是因为今日姑爷被气病着的事情吧!若真是如此,那姑娘岂不是对姑爷动了情?想到此,岚嬷嬷竟然有些害怕起来,这世间最折磨人的,便是这情字,尤其是想到姑爷的身体,心里更是担忧。 一面安慰着莫离,”姑娘说的什么话,我们本是奴仆,活着就是为了伺候姑娘你的,姑娘若是真的想要孝敬我们,自己就高兴些,这样我们心里才高兴。“ 莫离这才面前扯了一个笑容,拉着她进到厅里坐下来,又瞧她一身的风尘,”还没用晚膳吧!“一面招呼着小丫头,要让她们去厨房请厨娘在做饭。却叫岚嬷嬷止住:”我吃过了的,这会儿都熄火了,别在麻烦人,何况有的是点心呢!“ 这话明显就是没吃,莫离也没在让小丫头去,只叫上了茶水,”嬷嬷你现在坐着,我去去就来。“ 岚嬷嬷以为她是惦记着屋子里的商墨羽,便笑着叫她去,若是没得空儿就打发个丫头拉告诉自己。 莫离点头应了声,却没有回房,而是去厨房生活煮了碗面条。 岚嬷嬷等了还一阵,茶也已经凉了,准备打发丫头去瞧,然却见莫离抬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进来。身子不由得一颤,有些激动的站起身来,”姑娘,您这是······“这味道,她记忆犹新,姑娘那次大劫生病醒来的时候,正逢着院子里没了钱,那时候又没动容夫人留下的钱财,姑娘便叫青杏去卖了一支簪子,买了十斤面粉回来,就做了面条,那十斤面粉,足足叫她们整个院子里的人吃了三天。 也是那时候,才从容夫人留下的钱财里拿了一部分银子准备做生意的,先前是做了些小玩意,可是收入却是不稳定,因此后来才决定开药铺子。 ”这一算,竟然好几年没有与你们煮面了。“一面说着,将面条抬到岚嬷嬷的面前,”嬷嬷快趁热吃吧!“ 岚嬷嬷的双手几乎颤抖着拿起了筷子,从来没有这么在莫离的面前失态过,却是满脸的幸福,”谢谢姑娘,若是夫人在的话,该多好!“ 莫离不想引起她的难受,唇角带着微微笑容,朝着外面的夜空瞧去,”娘在天上看着呢。“ ”是啊,夫人在天上看着我们。“岚嬷嬷也笑起来,便是那眉目间布满的倦意,可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绝色姿容。 莫离一直看着岚嬷嬷将面条吃完了,又让小丫头端了漱口水,收拾好了,便站起身来欲送她回去休息。 岚嬷嬷晓得她是想让自己早些休息,不过却还是道:”我这会儿不困,先把那樱桃的事情与你说了罢,免得你晚上又担心。“ 听得她这么说,莫离心里已是有了数,只笑着推她出小厅,”我晓得了,你就去休息吧,何况嬷嬷你有什么事情办不成的。“ 这话绝对不是恭维,岚嬷嬷不由得高兴一笑,”好,既然姑娘已经晓得办妥了,那明日姑娘得闲了,我在来与姑娘细谈。“ 莫离点点头,叫来两个小丫头送打灯笼送她回去,一直待人影瞧不见了,才折身回到房间里。 那商墨羽想是白天睡多了,晚上便没了困意,此刻正躺在床上看书,瞧见莫离进来,想起月酌今日说自己吓着她了,心里竟然有种说不出来的喜悦,甚至是兴奋。 莫离走进来,只将床边那灯架上的蜡烛又点亮了两根,”晚上看书,多点两根蜡烛,免得伤了眼睛。“ 商墨羽的此刻哪里在看什么书,目光一直随着她的身影转动,直到瞧见莫离朝自己看过来,这才慌忙的赶紧将目光落到书上。却发现书拿反了,索性将书合上,”不看了,休息吧!“ 莫离瞧了一眼,自己也不觉得困,便道:”那你先睡,我做会儿绣活。“ ”做什么,这都什么时辰了。“商墨羽不禁有些不高兴起来。 莫离发现他这情绪的转变,以为他哪里不舒服,不由得担心起来,只赶紧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商墨羽一怔,刚刚忘记了自己还在病中,说话中气十足的,幸亏她没发现,一面将书往旁边的几上放去,”没有,只是把蜡烛吹了。“ 莫离将书那回妆台对面的小书架上,突然明白过商墨羽的话来,不由得一笑,”好,那就把蜡烛吹了。“ 躺到了床上,依旧人同床异梦,只是今日两人都没了瞌睡。一直是睁着眼睛瞧着那朦胧的帐顶。 ”没想到,竟然叫你受这般委屈。“那商墨羽突然开口,从前他没怎么觉得,甚至当初在兖州第一次见到莫离的时候,还觉得小户家的姑娘上不了台面。从前他也和他们一样,想到此,心里不禁有些憎恨那时候的自己竟然竟然也是这样的人。 莫离不是第一次被别人拿她的出生说事情了,因此早也习惯了,不以为然的笑道:”那有什么的,有道是富不过三代,谁能容华一辈子,谁的祖上又都没有平民百姓的,便是天子,也不是从家族一开始就是皇室贵胄的。“ 虽然莫离不在乎,可是商墨羽却是在乎,他的妻子,怎能容得别人来评价,何况那些人竟然是在嘲笑,所以她们总是该吃吃苦头,才晓得什么叫不能在门缝里看人。 ”如果我一直是这样,你会不会像是今天一样,一直陪着我?“商墨羽从来不是个儿女情长的人,可是现在却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问出这么狗血的话来,连着他自己都有些诧异,这是话已经说出口,便淡定的等着莫离的结果。 一面只庆幸,幸亏屋中没有灯火,若不然她定然会看到自己现在窘迫。 几乎没有过脑子,莫离便直接回道:”会。“没有半分的犹豫,她自己也很是惊讶。 商墨羽脸上的笑容突然绽放开来,也许这是有身以来最叫他难忘最高兴的一句话,哪怕只有一个字,忍不住抬起手臂将莫离圈入怀中,没等莫离有半分说不的机会,温润如玉的声音在她头顶细细而起,”这一生,能与你成为夫妻,是我生命里最有意义的事情了。“ 这话听来,好像有些没有出息,毕竟男人应该把重心放在功名之上,可是莫离却是心里暖暖的,她是一个坚信男人有钱就变坏的女人,虽然现在的她嫁了个不折不扣的富二代,可是她依旧抵触,那些地位手握权力如富贵站得高高的男人。因为那样的男人,想要去占有他的女人太多了。 因此,莫离没有挣扎,就像是个孩子般乖巧的任由他抱着,也才发现,自己与相像中对待爱情的态度竟然不一样的,此刻的她就像是一株温柔的水草,依附着身旁的珊瑚。或者女人都是这样的,她也不例外! 只是乐极生悲,想到商墨羽熬不过这个冬日,她的心里却是空空的,整个人分明是在商墨羽的怀里,感受着他那带着药香味的温凉身体,可是却觉得身子像是在往下坠,身下是个无底的深渊,等待着她的是无尽的黑暗与孤独。 感觉到莫离的细微变化,以为她不适应,手不禁松了两分,”怎么了?是不是热?“ 莫离摇头,”没有,只是在想,会不会有偏方能把你的病治好?“ 商墨羽心头一个激灵,差点没脱口而出与莫离道明真相,自己的病早在十几年前就好了。不过到底是个冷静的人,比较理智,只是顺着她的话安慰道:”别担心,等公孙先生来就好了。“ 莫离听流云跟老祖宗都提过这公孙先生,晓得有他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只是好像高人都是脾气秉性难以琢磨的,这位公孙先生便是一个例子,不过听说商墨羽却是因为他才能活到现在,所以莫离顿时觉得此人就是救世主,也许他来商墨羽就有机会熬过这年的冬天了。”那公孙先生什么时候到?“ ”想来就一个月吧!“商墨羽回着,不过这来不来的倒是无所谓,他那身本事,自己学的已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题外话------ 鉴于这文比开水还要淡,所以一章尽量多更点·····不知亲们能否看出有点情节来········· 以后都叫我淡淡吧我实在是木有半点节奏感··· 第八十九章 没等商墨羽动手,次日一早的,夫妻俩才洗漱完毕,流云就慌慌张张的进来,“爷,奶奶,出事了。” “怎么了?”莫离闻言,将梳篦放回原处,侧过面来问道。 流云喘着气,没了往日的端庄,微微曲着身子回道:“十七爷早上起来,跑到二房去,将叶姨娘的屋子烧了三四间,幸得那里临着湖水,火势才没有蔓延,只是叶姨娘给呛得半死,这会儿还没醒过来呢!” “啊?”莫离一怔,那十七平日看着虽然是有些桀骜不驯的,可做事情也是有分寸的,怎么会?只朝着商墨羽瞧去,那十七与他是亲生兄弟,想来他是了解十七性子的。 然那商墨羽却是眉头也没皱一下,反而在那边嘀咕着:“没呛死,算是她命大。”显然,他觉得老十七的手段,还是觉得幼嫩了些。 流云歇了片刻,接过小丫头们递过来的茶水,猛地喝了下去,这才又继续道:“还有二少夫人今儿起来,头发不知道怎么回事,生生的叫人剪了成了秃子,屋子里又只有她与二少爷,因此这会儿正与二少爷吵闹着,寻死寻活的。” 莫离已经听得傻了眼,水果糖引发的案子啊,她不过是好心想让孩子们尝尝味道罢了,却不想引出这么多事情来,始料未及,若不让的她话,她还不如自己吃着玩算了。 “十七呢?”商墨羽擦了手,一面信步走了出来,气色虽然不如前天好,不过脸上却也是有了些血色。 “放了火就跑了,留了封信,说是闯江湖去了。”流云回着,这正是十七爷一贯的作风,做了坏事就跑。 商墨羽眉头微微的蹙了一下,没在多问,只当这事情没发生过似的,竟然问起早上吃什么。 流云一怔,不知道爷心里怎样想的,“青杏张罗着,请爷跟奶奶过小花厅去用早膳吧!” 这顿饭莫离吃的心不在焉的,一直在想那叶姨娘到底怎么样了,怎都没人过来追究呢!毕竟那十七不会无缘无故的去放火烧叶姨娘的小院子吧!只是二房那边没人来询问,老祖宗那里也没打发人来。 商墨羽去东厢看书,莫离就在厅里等岚嬷嬷来细说果子的事情。 “往日,十七爷也做过这样离谱的事情么?”今日商墨羽只叫了月酌伺候,将流云留在莫离身边,因此莫离拜年朝她闻起来。 流云听到莫离的问话,掩面一笑,“奶奶您竟然不晓得,十七爷是家里的混世魔王,打小他学问就不好,以前老爷在家里的时候,每一次都给老爷用戒尺打着去的学堂,后来老爷出去了,家里就没人管得了他,学堂不去了,每日不是舞刀弄枪的,就是牵着狗去偷旁人家的瓜果一类,或是跟着他的那些朋友胡同里斗蛐蛐逗鸟玩的,在大了些,每回做错了事情,不等长辈的发问,他早就卷着包袱跑几个州了。” 想不到这十七爷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这简直就是一个问题少年,不过这样的人,活得倒是潇洒十分,也难怪他身上有那种旁人没有的桀骜不驯,他确实是像一只难以驯服的鹰。 “不过啊,到底是家里的爷,他这一出去,长辈们又担心,只巴不得他赶紧回来,别在外面出个什么事情,所以每次等他回来的时候,大家高兴都来不及,哪里还提他的错处。”流云说着,顿了一下,脸上竟露出些好奇来,“不过不知道怎的,这么个家里,十七爷只听咱们爷的话,当然了,放火的事情咱们爷是不会做的,想来定然是十七爷瞧不得咱们爷吃亏,这才去给爷和奶奶出气的。” 原来是这样,那也难怪,没人过来询问。不过这个时候,心里最不痛快的,想来是自己的婆婆吧,她要做好人饶了叶姨娘,却不想自己的亲生儿子却是毫不留情点了一把火。而二夫人也平白无故的捡了个便宜,这会儿那叶姨娘呛伤了,错不在她,她在二十三爷的眼里,依旧是个完美无瑕的好母亲。 只是这么一闹,他们这些兄弟间的感情,怕是会越来越远吧! 正说着,外面传来小丫头的禀报声:“奶奶,岚嬷嬷来了,直接请她过来么?” 莫离只向流云点了头,“你去请嬷嬷进来吧!” 流云应着声,去将岚嬷嬷扶着进来。 “嬷嬷坐吧!左右这里没有旁人。”莫离说着,示意小丫头搬了椅子。 岚嬷嬷也不推迟,坐下来便有小丫头伺候了茶水,流云则到莫离身边来伺候着。岚嬷嬷一路过来,也听闻了二房发生的事情,不禁朝莫离瞧去:“你可是晓得二房的事情?” “晓得了,流云方说的。”莫离脸上荡漾着轻松的笑容,对此已经毫不在意了,反正又不是她们夫妻指使的。 岚嬷嬷见莫离的神情,想来此事与长生阁是无关的,因此这才放了心,将订下的樱桃单子递给了莫离,“总共是一千斤的樱桃,分别是十二家人的,价格比此刻上市的便宜将近三倍,所以奴婢的便做主又雇了他们本家人来照看樱桃,待摘了樱桃,才与他们付工钱,如此也省得他们不将事情放在心上。” 这个价格莫离非常满意,即便是雇了人看樱桃,那这些预算也比原来的要低许多,只是不知道这节约下来的银子是上缴了,还是自己能中饱私囊?将单子递给岚嬷嬷,“这事情有嬷嬷你来承办,我心里也放心,单子你且收着,这般咱们就等着收樱桃的时候,在从府上带人过去就是了。”至于管事的就不需要了,一个岚嬷嬷就够了。 流云也瞟了一眼那账单,果然是节约了许多银子,不禁满目的赞赏,“想不到嬷嬷竟然有如此头脑,平白无故的与奶奶节约了一大笔银子。” 岚嬷嬷却是不好意思的朝着莫离看去,笑着说道:“我哪里有那样的脑子,不过是个跑腿办事的罢了,这些还不都是你们奶奶的主意。” 流云闻言,目光不禁又转到莫离的身上来,“奶奶您有这样的玲珑心思,不跟着管理商家,真是可惜了。” 莫离却是淡淡一笑:“你就瞧着上面的价钱合适,却没有想其中的风险,若是在来一场暴雨,我这些银子可就真的打了水漂!商家的生意,岂能叫我拿来担风险?” 岚嬷嬷也笑着说道:“小打小闹的还好,只是若真正的跟着管理,怕是上不得台面的。” “哪里,我觉得奶奶就听是有脑筋的人,不必那些娘子们差。”流云却是赞赏起来。 月酌见商墨羽只叫他一个人来伺候,便晓得又有个什么事情,想来多半与十七爷是脱不了干系的,因此一进书房,就向商墨羽笑嘻嘻的问道:“爷,是不是要通知三管家,缉拿十七爷归案?” “是该他抓他回来!”商墨羽倒是没觉得他放火吓叶姨娘的事情做错了,只是最近十七跟着那红药走得太近,这一次出去,难免又要跟那人在一起了。 “那小的现在就去通知三管家么?”月酌满眼放光,巴不得商墨羽现在就准许他出去。 然那商墨羽却是转过脸来,竟然一下转到了另外一个话题:“去煮茶来,一会儿明少爷要过来。” “哦。”月酌的脑袋顿时焉了下去,一面拖着脚步出了书房,口中忍不住喃喃的念叨起来:“我一个小厮,总是叫我做丫头的活儿,又不给我双倍的月钱!” “哎呀,小月酌,你们爷在书房么?”头顶上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月酌的目光只赶紧朝着声音寻去,正巧见这明夜轩自墙头跳下来,不由得皱起眉头,“我的爷们,又不是来偷人的,怎么你们这一个个的大门不走,总是爬墙?” 那明夜轩闻言,不禁一笑,“总是见不得光,这才爬的墙,若不然你当谁不愿意大摇大摆的自门口进来啊。” “得了吧,还不都是没事找事的。您快去吧,我们爷候着您呢!”月酌撇着嘴巴说道。 明夜轩一面整理着微微有些凌乱的袍子,这才负手信步朝着东厢的书房过去。 自打东厢作为书房以后,这周围的一片院子,小丫头们便不敢随意走动了,生怕惊扰了十四爷看书,因此倒是寂静得很,所以这明夜轩也敢在外面大摇大摆的走着。 商墨羽正靠在椅子上面仰头打着瞌睡,听到外面传进来的脚步声,眼帘也懒得睁开,只是有些不高兴的问道:“你怎来的如此晚?” 那明夜轩进来,瞧了有些乱七八糟的书桌,不禁笑道:“看来你这个小厮不靠谱,不如改日我送几个长得姣好的小厮吧,手脚也勤快。”说着,还朝着商墨羽挑了挑眉头。 商墨羽问,唇角不由得勾起来,眯起眼睛伸了个懒腰,“边关几年,你竟然也好这一口了。” 随意的朝窗旁的椅子上坐下来,脸色上的玩笑之意也收了起来,正经的开口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什么想做什么?”商墨羽此刻的睡意已经醒了大半,听到明夜轩的话,有些不解的朝他瞧去。 “你少给我装蒜,那七皇子的事情怎么说?”明夜轩这是昨日才从商蓝翎那里晓得,商墨羽竟然有意去扶七皇子。 “看他比较顺眼。”商墨羽伸手拾起桌上的一本书卷,随意的翻阅,也不晓得到底有没有在真的看。 那明夜轩见他这心不在焉的模样,只站起身来一把将他手里的书夺了去,摔倒桌上,“这样算理由啊?你也不瞧瞧七皇子什么身份,他母妃是个宫女出生也就罢了,却还没有半分的势力,何况资质平平,无谋无勇,朝中这么些个皇子望去,便是刚出生的十六皇子也比他有机会成为储君。”明夜轩认识商墨羽这么多年,头一次有些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怎么知道他资质平平?怎就晓得他无谋无勇?”商墨羽眉头一挑,脸上浮起一抹深测的笑容来,“你要知道,有时候平凡无奇就是一张无形的盾牌,能将这人在激流中保护得完美无缺。” “什么意思?”明夜轩有些不明白,他也是见过那七皇子几面的,可是每一次瞧见他都总是在最角落里,平淡得容易叫人遗忘还有他这么一位皇子的存在,便是那皇上身边的太监都比他吸引臣子们的目光。所以他实在是没有瞧出,这七皇子是个韬光养晦的人物。 一面又道:“既然是个晓得隐藏的人,却又怎么会找上你?” “没有找啊,我只是觉得他还不错,正好我又没什么事情做,倒是可以玩玩,看看我有没有这个能力将他扶上龙椅。”商墨羽轻描淡写的说着,站起身来,一手挽起阔袖,竟然亲自墨起了砚。 明夜轩听到他的这话,有些气得想要吐血,“你疯了,什么叫玩玩,若是他不是明君,到时候你如何收手?难道就至天下百姓于不顾么?” “什么时候,你竟然有了这忧国忧民的心思?”商墨羽侧目看着他笑了笑,“我是个怎样的人,你心里还没有数么?何况你瞧我这些年,看人何时走眼过?” 这话说的倒是,商墨羽看人确实比自己准的太多,只是他真的没有看出来,这七皇子到底是哪里吸引了商墨羽。一面问道:“那这样说来,七皇子还不晓得你有心帮他吧!” “想来这个时候已经知道了,但他还不知道我,我只是让容华出面罢了,不过也是等他到京城以后的事情。”商墨羽说着,待那个时候,自己已经是新科状元,完全能以自己的身份入朝。 “那便好。”明夜轩闻言,却是松了一口气,“你晓得的吧,我祖父是站在太子这一边的。” 商墨羽却是摇摇头,“太子这人心狠手辣,好大喜功,便是没有七皇子,我想我就算是宁愿把那刚刚出生的十六皇子抱上皇位,也不会叫他坐上去的。” 明夜轩闻言,不禁笑出声来,“你这是逼我跟着祖父对立么?” 商墨羽也笑道:“你也可以自己开个小灶,去立十六皇子啊,你不是挺看好他的么?” “我的爷们,可别一高兴就高声阔论的,你们是有身份的,不怕什么,可我一个小厮,可是怕得很!”月酌在外面就听到他们俩的谈话,此刻抬着茶水进来,不禁苦着脸说道。 二人却是一笑,压根没搭理他。 略坐了片刻,那月酌已经到门口去守门去了,明夜轩却是敛起了神情,朝商墨羽道:“十四叔。” “啊?”他这都多少年没开口叫过自己一声叔叔了,商墨羽不禁怔了一下,有些诧异的朝他看去。 “我有些话想与你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明夜轩坐的那个位置刚还背着光还是怎的,商墨羽怎总觉得他的神情有些不对,与他硬朗俊美的脸盘实在是不相称。 因此不禁打量起他来,“怎么了?莫不是有了心爱之人,不好意思与长辈说,想让我帮忙提亲么?” 明夜轩听到他这话,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怎的,眼神竟然有些慌张起来,却是迟迟不开口。 商墨羽见此,更加的料定了自己的猜想,“看来果然是真的了,与叔叔说是哪家的姑娘,叔叔我给你做主就是了。”不觉间,竟然摆起了当长辈的谱来。 那明夜轩实在是不习惯他这腔调,不禁皱起了眉头,“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怎没好好说话,我跟你父亲本就是远房的表兄弟,是你的叔叔就该如此说话。”商墨羽脸上一阵得意,头一次觉得当长辈也很是不错的。 一面笑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明夜轩似乎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与他说,因此此刻还是犹豫不决的,叫商墨羽这一催,不禁有些急促起来,只站起身来,一把抓起桌上的茶壶,便往口里灌了去,算是壮胆,喝了一大口,将茶壶扔在一旁,一抹嘴巴,“你对莫大姑娘有情么?” 商墨羽本就是个绝顶聪明的,听到他的这话,顿时便明白了过来,有些难以置信,他竟然对莫离有情?脑子里像是翻书一般,思前想后的,却发现这明夜轩见过莫离也不过是两次而已,而且还是在自己娶了莫离之后。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蹊跷之处,尤其他在了解明夜轩的为人不过,他不是那样的人。 表情几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这一点他跟莫离有些相近,于是在乎的事情,却越是不会表露出来,“你怎这样问?” 话一说就如同打开了的水闸,不可能在收回来了,因此明夜轩也没有半分的隐瞒,只是底气显然的不足了,“如果十四叔你对他没有情意,那么我愿意照顾她一辈子,一辈子对她好!” 脸色依旧如此云淡风轻,可是内心却已经犹如波涛涌怒那般的翻腾着,那明夜轩则是满脸紧张的看着他,等着他的答复,然过了好一阵儿,商墨羽却突然笑起来,只是那笑容叫人看得有些心底发颤,明夜轩下意识的往后退去。只听见那商墨羽带着笑意,却是咬牙切齿的说道:“等我死了你在考虑这个问题吧!” 明夜轩一个哆嗦,正欲开口,却迎面叫那商墨羽狠狠的骂了一个“滚”,当即也没敢在多言,只从窗户里跳了出去,直接翻墙就走了。 正在小竹桥上睡觉的月酌生生的给明夜轩的这落荒而逃吓了一跳,至赶紧挑起身子来,往书房钻进去,却见他的爷正专心的拿着书在看呢!小心翼翼的收了那歪歪斜斜放在一旁的茶壶,小声问道:“爷,可是还要茶?” “不用了,去瞧瞧奶奶哪里的?”商墨羽眉头都没有抬,只是随意的吩咐着。 “哦,爷找奶奶可是有事?”月酌不禁又问道,毕竟这个时候又不是饭点,去找来做什么?爷又不缺研墨的。 “叫你去就去,在多话割了你的舌头。”商墨羽发现自己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了,还是这月酌越来越讨厌了。 月酌吓了一跳,只觉得近来自己真倒霉,每一次都的旁人把爷惹火了,自己遭殃,看来过阵子有空儿得去城隍庙求个签转运才是。 方说二房这边,二少夫人在屋子里寻死寻活的,毕竟这没了头发,还如何见人。二少爷商辰略被她闹的有些不耐烦了,不禁也发了脾气,“你找我闹腾什么,你头发没了自己心里不是有数么?平白无故的你跟着二姨奶奶瞎起什么哄,也不瞧瞧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竟然去招惹十四叔。” 王素雅叫丈夫一吼,愣在原地,脸上的泪水也停了下来,就那么呆呆的看着商辰略的脸庞,隔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哭闹道:“是啊,我自己没事找事,嫁了这么个没难耐的男人,如今叫人如此欺辱,也只好打掉了牙齿往肚子里吞,这怪的了谁啊,只怪自己嫁了这么一个窝囊男人。” 听见她这话,商辰略气得脸色发青,上前去不禁一把揪起她的衣服,“你刚刚说什么?”分明是嫡孙,可是却没有半分的权力,跟着一个庶子没个什么区别,这已经叫商辰略心里很是不舒服了,如今又叫在王素雅添堵。 两个孩子瞧见他们的父亲和母亲扯在一起,不禁都着急起来,那商琉彦到底是年纪大些,只冲上前去一把保住商辰略的腿,“父亲不要打母亲,父亲不要打母亲!” 年纪小些的商琉筠见此,只跟着哭起来。 那王素雅听见大儿子的话,心里一阵心酸,哭得更是厉害了,“你看你,还不如儿子,他都晓得要护着我。” 听到儿子的话,那商辰略心里千般滋味,已是将王素雅放开,只是又听到她这样的话语,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护你?我可没那脸面去丢,谁让你发神经去招惹大房的,也不先瞧瞧自己算个什么东西,能值个几斤几两的。” 王素雅只捂着脸蹲在地上哭起来,“是啊,是我自己没个掂量,就不自量力的去招惹大房,却忘记了二房向来是不如大房的。” “这都是闹什么?”二夫人不知道何时进到屋子里来,冷眼的瞧了地上光头如姑子一般的王素雅一眼,又见两个玄孙都在,尤其是那商琉筠,哭得眼泪鼻涕的满脸都是,不禁朝着屋子里的丫头骂去:“奶娘哪里去了,怎让小公子们都进来,还不赶紧带出去把脸洗了,这像是个什么模样?” 小丫头们很少见和善的二夫人发脾气,如今都给吓了一跳,得了这话,争先恐后的把两个小公子抱出去。 屋子里没了小公子们的哭声,就只有王素雅的抽啼声音,显得十分的清晰,却也有些刺耳。 苏临湘有些不耐烦的瞧了她一眼,“你这是哭给谁看?” 那王素雅到底是有些畏惧这个年过六十了,却还犹如四十妇人般风韵犹存的奶奶,当即只站起身来,将那已经散落到地上的头巾将头包起来,垂头着头回道:“我的木样,奶奶您也瞧见了。” “是瞧见了。”苏临湘应着,美眸却直直的盯着她,好似在等她下面的话。 王素雅见她不说旁的,不由得有些沉不住气,只朝着苏临湘问道:“难不成就这样了?” 苏临湘瞧见她这态度,不禁冷冷一笑:“我向来是个喜欢清净的,因此你们平日做什么事情,只要不太出格,我便也不管,可是昨日你竟然与叶姨娘去羞辱十四他媳妇。你们一个个的瞧不起她的出生,却又每一个能及得上她的,如今我这点脸皮,可是叫你们这一老一少的给丢尽了。”苏临湘想起昨日查帐本一事,心里就不是个滋味,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商辰略向来是很敬重苏临湘这个祖母的,当即瞧见她叹息,心里也很是不好受,只上前安慰起来:“都是孙儿的不是,还得奶奶您跟着操心不少,还在旁人的面前丢了脸面。” “你到底是个明事理的人,你十七叔从来是看不得十四叔受半点委屈的,昨儿这事情一闹,我心里就知道不好,定然有事情发生,果不其然的,气病着了你十四叔,惹恼了你十七叔!”说着,看了那王素雅藏在头巾下面光秃秃的头,叹着气道:“如今这也算是自食其果,只盼着都晓得吃一垫长一智。” 苏临湘说着,作势转身要走,一面与商辰略说道:“姨奶奶还不知道现在什么状况,我还得瞧瞧去,这里你赶紧收拾了,别叫人在看笑话了。” “奶奶放心,以后孙儿定然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商辰略连忙表示,送她出了屋子。 送走了苏临湘,那商辰略越想越是觉得丢人,若非不是那两个孩子,他当真想把这王素雅送进家庙去呆上一年半载的。扫视了满屋子的凌乱,只向那王素雅道:“你闹也闹够了,不过最好给我收敛些,别以为有彦哥儿跟着筠哥儿我就不敢休你!”他这话,其实也就唬唬王素雅而已。 偏巧那王素雅却是给唬住了,见着他出去了,便放声大哭起来,等着哭够了,到底还得老老实实的唤丫头进来收拾。 苏临湘自商辰略这里出去,便去瞧了那叶姨娘一眼,已经醒了过来,不过却是给吓得有些神志不清的,苏临湘又多吩咐了几个丫头旁伺候着,这才出来,却正巧在门外遇见过来瞧叶宛秋的商墨箜。 “母亲!”商墨箜上前请了安,目光却是朝着屋子里瞧去,“姨娘可是醒过来?” 苏临湘见他这神情,心中忍不住叹息起来,到底是人家亲生的,不管自己在怎么的把他当亲儿子来养,到底人家还是惦记着自己的生母。脸上的笑容不觉间少了几分神采,“醒了,有些被吓着,你进去瞧瞧,有空而儿多陪陪吧!”说着,便启步离开。 那商墨箜不是个不知情义的,自然也听出她这话音里的悲凉,只上前去在她身前磕了个头,“母亲,姨娘是我的生母,可孩儿却是您教养成人的,您说做人要知恩图报,姨娘生了我,我不能对她不管不顾,不过母亲您对我的养育之情,我更是不敢忘却半分,您永远都是我的唯一母亲!” 苏临湘只赶紧将他扶起来,“好孩子,母亲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回头瞧了叶姨娘的屋子一眼,“去瞧瞧吧,她也不容易。”声音不知道怎的,竟然有些苦涩起来。 商墨箜应了声,“那孩儿晚点在来陪母亲。” “嗯,去吧!”苏临湘催促着他赶紧去,直到瞧见他进了屋子,这才转身走。这天气好了,她也应该去修葺祠堂了。 星月灿烂,凉风习习,东厢书房外面的小溪里,因为前两日大雨,因此积了许多的水,现在依旧能听到小溪里潺潺的流水声。 莫离在书房里坐了一阵,便忍不住的叫柚子打了灯笼到溪边的小竹桥上去,“我白天怎都没有发现,不晓得里面有没有鱼?” “姑娘您这阵子那么忙,都没空儿来东厢这里,哪里注意到这小溪涨水了。”柚子说着,一面将灯笼往下放去,却是什么也瞧不见,不禁有些恼,“就算是有鱼,咱们也抓不到,它肯定是谁着溪水往下游去的,咱们的手脚哪里有这流水快。” “那就堵住!”莫离说着,不禁想起上辈子,有一次在野外郊游,就是这般在小溪里抓鱼的,当然最后也没有抓到。 柚子却是摇摇头,“堵住也不行,那样太深了,鱼又躲进里面,咱们也抓不着,何况这小溪两旁都是石头呢!” 于是抓鱼计划只好先搁浅下来。只是也无聊得很,便让柚子去给她取针线来,她就借着书房的灯光,绣个荷包玩。 柚子本就是风风火火的人,这一路上都打了灯笼的,她又觉得这路走了那么多编,所以自己便没有掌灯,却不想才到一个拐角之处,却撞到一物,将她整个人弹到的地上,“噗通”的一声直接翻落到小溪里。 来人似乎也吓了一跳,只将手里的灯笼赶紧往那溪水里照过去,却不想小溪里的人一挣扎,溅起来的水花竟然不偏不倚的跳进了灯笼里,将烛火熄灭了。 这些可把他着急了,也顾不得什么,只赶紧的跳下去,想要将小溪里的人救出来。 这小溪平日里本来水浅,不过淹没脚背而已,可是正因为那大雨,积的水太多,又何况这小溪里本来就不平整,坑坑洼洼的,正巧柚子运气不好,所掉下去的地方正是一个大坑哇处,这小溪的水足足将她整个人给淹没了。恰好她又是西北人,那边少湖泊又不见海,她就是一个十足的旱鸭子,如今可真是给吓着了,只不断的在里头扑打着水,叫救她的那人反而不得靠近半分。 且说将柚子撞进小溪里的人,竟是那二房叶姨娘的亲生儿子商墨箜,本是因为他姨娘的事情,所以过来与十四哥道歉一声,托他与那个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十七哥说说,却不想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此刻碰不到里头的柚子,又发现她到底是个姑娘家,有道是男女授受不亲,因此便才开口大喊:“救命啊,救命,有人失足落水了!” 莫离就在这小溪的上游,只是听得这人的声音,有些陌生,不禁朝着书房外面的月酌看去,“这是谁在喊救命?” 那月酌正坐在门槛上打瞌睡,听到莫离的话陡然惊醒过来,又听到了这传过来的救命声,不由得打了个激灵,朝着书房里喊道:“爷不好了,二十三爷来咱们这里跳水寻死了。” 里头的商墨羽也听到了声音,正巧出来,不由得敲了他的脑袋一记,“胡说八道什么,没听到二十三是在喊有人失足落水么?” 他主仆俩在这里磨蹭着,那莫离却是已经与其他的小丫头笨了过去。 “那还去瞧么?”月酌捂着头笑问着。 “有什么可瞧的,死了拉上来埋了就是。”商墨羽说着,竟然转身要进书房,反正掉下去的人与他是无关的。 月酌往小木桥那里瞧了一眼,却见莫离不见了,不禁赶紧拉住他,“可是爷,奶奶过去了,万一奶奶掉进去怎么办?” 商墨羽脚步一顿,没等月酌话完,只觉得一阵狂风从面前卷过,待反应过来,他的爷早已经没了踪影。月酌忍不住的咬着牙恨恨道:“重病的人有跑这么快的么?”跺了跺脚,只好追了上去,想到商墨羽也是个旱鸭子,不禁着急起来,一面快步追过去,一面大喊着,“我的爷,您可别掉进水坑里,小的年纪轻轻的,三妻四妾尚未娶,五子六女犹未生,可不想这么早就陪葬啊!” 那莫离与一帮小丫头先到,可大家也都是北方人,跟她们西北没个两样,齐刷刷的全是旱鸭子,那商墨箜也是个不会水的,不过是站在一旁借助身高支撑罢了,可是却不敢往柚子那里靠近去。 赶过来的丫头们灯笼都打了过去,有人认出商墨箜来,都喊,“真的是二十三爷。”又有人认出了那时不时从溪水里伸出两只手臂来的柚子,只大喊着:“里头的是柚子,谁会水快&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这喊话的人话还没说话,只听又一声“噗通”,旁边就有其他的小丫头喊起来,“奶奶跳进去了。不好了,奶奶跳进去了。” 顿时,溪边一正凌乱,丫头婆子的挤在一处,幸得没有给挤掉下去,若不然真的乱了套。 莫离怎也没想到,掉进溪里,正好是这个从小就及其怕水的柚子,而且所掉下去的地方,又正好有个大窟窿,她那脚是给卡住了,整个头的淹没在水里,莫离跳下来的时候,她已经呛晕了过去,整个人在水中就如同水草一般,随着水流四处的飘荡着。 商墨羽到事发点的时候,莫离早就到水里去了,此刻除了能看到水里露出头来的商墨箜以外,便只有汌急的溪流上面,不断冒出来的一串串水泡,只是很快就给流水带走了。 想起莫离一个西北人,也不可能会水,正欲往下跳,却叫那追上来的月酌一把抱住大腿,“爷您冷静些,奶奶没事的,吉人自有天相,何况这只是一条小溪而已。” 本尊是本来是不会水的,可是莫离不一样,她就住在沿海城市,从小就是在沙滩上长大的,因此这点小溪水倒是没有难倒她,关键的是柚子的脚叫石头卡住了,以她一人之力,实在是不能将柚子救上来。只浮上来,朝着还在站在水里的商墨箜道:“她的腿叫石头掐住了,能不能把石头推开?” 商墨羽此刻哪里听得进去半句话,正欲一脚将月酌踢开,却见莫离冒出头来,而且能从善如流的说话,一颗悬着的心才松缓了下来,虚惊一场的吐了口气。 那商墨箜不会水,可是听见莫离的话,又想这到底是自己闯出来的祸,若是因此害了一条人命,那以后十七哥是不是会无止无尽的找自己的麻烦?与十七的手段比起来,他宁愿先被淹死,因此吸了口气,便一头栽进了水里去。 女人就是比不得男人,即便这商墨箜才是个十三岁的孩子,然才沉进水里推了一下,那石头就给过去了,莫离也轻松的将柚子拉上水面来,丫头婆子们起七脚八手的先将她救了上去,幸得还有气,莫离也叫人拉了上来,听得柚子还有气,方松了一口气,也来不及去唤衣裳,只朝刚刚闻讯刚过来的青杏吩咐道:“赶紧用我以往教你的法子,给她把腹中呛着的水排出来。” 青杏闻言,一腿跪着,另外一条腿屈膝,将有哦字腹部放在自己屈起的大腿上,一手扶着柚子的头,将她的口鼻向下,另一手压在背部,这才使得柚子把喝进去的水吐了出来。 那柚子吐了水,剧烈的咳嗽几声,人却是迷迷糊糊的,莫离一身湿透了的衣衫,虽然裹着丫头们拿来的披风,可是依旧冷得发颤,正巧岚嬷嬷赶过来,与青杏带着小丫头们一道将她送回了房间去。 莫离得了空,商墨羽这才得以与她说上话,拉过她的手,紧紧握在手心,“先回房把试衣服换了,别凉着了。”一面吩咐柚子去准备沐浴的水,叫着流云玉萍来伺候莫离。 “十四哥,我&8226;&8226;&8226;&8226;我不是故意的。”一旁的商墨箜见着他们要走,只赶紧上前解释着,虽然丫头们也拿来了一件商墨羽的旧披风与他穿上,可还是显得他整个人十分的落魄。 到底是看在二夫人的面上,那商墨羽也不是无情无义的,只又将月酌唤回来:“你领着二十三爷去左厢房把衣衫换了。”一面另外吩咐下人烧水。 那商墨箜闻言,满脸的笑容:“多谢十四哥。” “二十三爷请吧!小的来伺候您!”比起烧水,月酌觉得这件差事比较好,因此有些过于兴奋,说话也就没了个限度。 想必莫离也是*看的多了,陡然的听到月酌这话,忍不住的回头瞧了一眼,正好看见他那笑得快扯到耳根的嘴角,顿时只觉得全身寒颤,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商墨羽以为她冷,只将她搂得跟紧,快步与正房走去。 上了台阶,借着屋檐下面那灯笼里透出的光线,莫离这才看到商墨羽那额头上布满的冷汗,这才回悟过来,方才自己不会是吓着他了吧!不禁开口道:“我懂得水性,那点浅水还没事。” 商墨羽心里还有些后怕,坦白的说来,他很是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却又无法控制。深邃眸光只朝湿答答的莫离看去,“以后,不许在跳下去,有旁人呢!” 莫离可不是什么活雷锋,可是那水中淹着的人是柚子,不是旁人!一面应了他的话。 柚子这一掉水,不止是上了脚,又感冒发烧的,岚嬷嬷要忙着管事,莫离又不放心小丫头们,因此只让青杏去照顾她,自己则将玉萍跟着冰桔叫过来。 且说以前刚刚来商家的时候,莫离给了冰桔一个希望,可是如今却成了个没影儿的事情,若非是柚子出事情,怕是莫离也不会想起她这人来,因此那心中难免有些气。心想倒不如当初就跟着那五娘混还好些,瞧她如今都快成五爷的姨娘了。 想是心里装了事情,因此做事情也有些心不在焉的,泡个茶水也能打翻,那流云终究是忍不住说了几句,却是叫她给记恨上了。 莫离自是看在眼里的,这会儿瞧着没旁人,便问道:“你可是羡慕五姑娘?” 冰桔到底是伺候莫离那些年,不敢说百分百的了解莫离的性情,却也晓得莫离是个什么样的性情,自己的心思她怕是也猜到了一二的,所以也不掩饰,只在莫离的面前跪下来,“奴婢这么做牛做马的,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不敢去想五姑娘那样的福分,只求能吃香喝辣,穿金戴银。” 她说得倒是十分的真切,可是莫离却是不相信她,像是她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安分,怎么会满足呢!也许真的不能叫她留在身边了,一个五娘就已经够了。 “我晓得了,自然会与你安排,你就好好的等着我的好消息吧!”莫离这话绝对不是糊弄她的,看在这么多年伺候的份上,到底会给她找个好些的人家,而且她的要求又不高,只是要穿金戴银吃香喝辣而已,她又不要名分。 冰桔闻言,满脸的惊喜,赶紧给莫离磕头,以为莫离是要安排她与十四爷,不由得羞涩起来,片片红晕爬上脸颊来。 莫离看在眼中,却也只当没瞧见一般,让她起来。 自打这谈话以后,那冰桔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做事情也麻利起来,用那句心灵手巧来形容,倒是及其的匹配。 眼看着祭祖的日子就要到了,开始吩咐了媳妇们去挑选冬梨,自己则到后院去瞧那三牲。 且说这里,水果跟着蔬菜除了时令季节上的,便没有旁的。可是这肉类却是丰富得很,一样不少。 此刻拿着账单领着莫离查看的是庄上送祭祖专用肉的胡管事,“十四奶奶您请瞧个这个是熏鹿肉,有咱们庄子上自己养的,也有去猎来的,一共是九百九十九斤。”一面指了指单子上的字数,又翻了一页,“祭祖当日准备宰杀的十九头已经拴在后面的棚子里了。” 莫离应着,一面朝身后带来的几个身强体壮的媳妇道:“把秤抬出来,捡几袋称称看。”这些鹿肉一袋按照账单上写着的,大都的五十斤左右,出入不能过五钱,因此莫离就在里头抽查,然后数袋数计算。 不想那胡管事的却是笑着上前来拦住,“奶奶您快别瞧了,这些鹿肉自打熏过就不洗的,弄脏了您的衣裳多不好。” “无妨。”莫离回首笑了笑,依旧走在堆放鹿肉的麻袋间。那胡管事的却在着急起来,又见着那边已经有婆子在抬莫离挑出来的那些鹿肉去称,不禁一急,只拦上去,笑容也收了起来:“奶奶您还是信不过小的么,这祭品肉可是年年都由着小的送来,若是小的称头不足,老爷夫人们会让小的继续管么?” 他若是不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拦着自己,莫离还真不想称,可是他竟然连着老爷夫人都抬出来了,这样莫离更是觉得这鹿肉里有鬼,若不然他心虚什么。扬眉一笑,“胡管事说的什么话,我正是敬重您老人家,才要正儿八经的称。”说着,朝身边的月萍吩咐道:“叫各位嫂子们称,你好好的称头给我看好了。” 月萍应了声,吩咐了一个小丫头抬着笔墨,便去称肉的那里,一边看一边记下来。 那胡管事的见此,拦也拦不住,不禁朝着莫离道:“十四奶奶,小的是跟二房的可是远房亲戚。” 莫离闻言,不由得朝他看过去,就这长相来瞧,她还真没把他认出来,到底是哪家的亲戚,“哦,什么,不晓得跟谁是远房?” 那胡管事的见莫离的神情,以为她是当一会事儿了,头也抬得高了几分,“小的是二房二爷二少爷媳妇家的远房舅舅,这个差事小的也干了个七八年,没有人在比小的熟了。”他言下之意,若是因此查出个一二来,他不做这差事了,就没得合适的人来接管。 都是二,莫离听得有些饶,不过饶归饶,莫离还是明白了过来,他是王素雅的远房舅舅,而且照他这话说来,应该是自从王素雅嫁到商家来,他就开始做的这差事。 见莫离不说话,那胡管事的便一脸得意的看着莫离,等她叫那些称肉的媳妇们停下来,却不想等了半会儿,却只听那莫离说道:“既然是二少夫人家的亲戚,那就更不能马虎半分了。”一面朝冰桔吩咐道:“去告诉月萍,这肉甭在里头挑选了,一代挨着一代的给我称,仔细些。” 胡管事的顿时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脸上的笑意也不复存在,一双吊角的贼眼恨恨的盯着莫离,“十四奶奶你可不要不知道好歹,我这远房外甥女可是很得二少爷宠爱的。” 莫离在商家遇到不少的茬儿,不过这被威胁还是头一次,不过这个胡管事的,就算是要威胁她,好歹也先弄清楚这身份才对,忍不住一笑,嘴角不自觉的浮起淡淡的讥讽:“她就在怎么得宠爱,在我面前也得叫我一声婶婶,便是二少爷也不例外。” 那胡管事的正欲说着什么,月萍已经拿着账本过来,递上来给莫离看,“奶奶您瞧,除了刚刚咱们挑出来的那七八袋,每一贷都短了二两之外,这些挨着称的,也都是短的,没有一袋是足称的。” 莫离看了一眼,月萍所记下的那些斤两,只侧目朝着那满脸冷汗的胡管事请道:“胡管事一起过去瞧瞧吧。”又吩咐月萍道:“你差两个婆子在去找两杆称来称称,指不定是咱们这杆称不行呢!总不能冤枉了好人。” 她这话本是为胡管事着想的,这胡管事却是急了,只朝着莫离指手划脚的:“十四奶奶,你可不要不知道好歹!” 莫离不由得冷冷一笑,并未在管他,自己上前去看称,果然是缺斤少两了,又等着其他的媳妇们找来了称,重新一称,还是少。 那胡管事却已经不管莫离称不称了,看着她拿着单子走过来,也不看,只将头侧过去,冷冷道:“每年都是这样的,谁能刚刚保证每一贷都能刚好五十斤。” “我没说要你保证每一贷都是五十斤,只是你既然保证不了每一贷刚好五十斤,就不该报这个数字,往年是谁来验收的我不晓得,可是我是穷苦人家出生,可没有那么多闲钱自己来垫了。”莫离说着,吩咐月萍道:“你亲自去请大夫人来,这事情我做不了主。” 见莫离竟然要请大夫人,胡管事这才着急起来,毕竟那是当今圣上的亲姐姐。因此便趁着莫离等人不注意,叫自己的小厮去想法子请二少夫人。 在外面的老百姓看来,商家在怎么的大,也只是皇商而已,可是皇家不一样,那是整个大秦的统治者。不过知道的人才明白,商家不止是皇商那么简单,不止是大秦第一家那么简单。 莫离又趁机去看了那十九头准备宰杀的鹿,却有两只没成年的,又有一只病怏怏的。只叫玉萍都一一的记下,一会儿自禀报大夫人。 这事情毕竟不是小事,因此那大夫人当即放下手里的事情赶了过来。以往这祭品都是由着二爷媳妇管的,这么说来,往年也是不足称头的,那么这其中的银子岂不是二奶奶自己贪了去?而且这胡管事又是二奶奶媳妇家的远房舅舅。 过来的路上,已经听月萍说的差不多了,不过却还是佯装什么都不清楚,这一来便将莫离跟着那胡管事唤上来问话。“怎么回事儿?” 莫离只见刚刚记下的称头与胡管事拿来的一起送上去,中间竟然差出将近两百多斤的称头,大夫人看了一眼,脸色已经很是难看了,只将单子往那胡管事砸去,“说!” 那胡管事给吓了一跳,一手接住单子,一面下意识的朝后退去,“小的,小的也不晓得,想来是装车的时候漏了几袋吧!” “哼,那么些双眼睛,竟然还能漏装。”长孙亦玉哪里是他这话能唬过去的,何况玉萍又在边上禀报:“留着祭祖那天的十九头鹿有两只没成年的,还有一只病着的。” “那这个又如何解释?”长孙亦玉哪里还敢坐下去,这祭祖不是小事情,竟然不止是拿病着的来糊弄,还有两头文成年的。 胡管事吓得一语不敢发,只朝着门口那边瞧去,巴不得他的外甥女赶紧来帮门解围,可是却迟迟不见踪影! “既然鹿肉可以缺斤少两的糊弄,那里头的鹿肉可是有掺假没,给我查查!”这胡管事的二房的亲戚,长孙亦玉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所以这错揪的越多越好。 莫离先前倒是没想那么多,听到长孙亦玉的吩咐,不禁朝那胡管事看去,却见她吓得满脸的苍白,如此看来,其中果然是有鬼的了。可是若真的有假鹿肉,那么厨房那边怎么可能没发现呢?除非是窜成一气的。 她这里正想着,那边长孙亦玉已经带着人找到了假鹿肉。 “好像是羊肉吧,这么重的膻味。”有个媳妇拿了往鼻子边一闻,便朝大夫人说道。 而这边,胡管事的已经软了腿脚,瘫在地上。 大夫人叫人把肉分开,各自装了盘子,便又去检查其他的肉品,果然没有一样不掺假的,可将这长孙亦玉气得,若是往年都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白白的叫这些人贪了多少银子。 当即只叫人绑了这胡管事的,便又打发人去请各房能做主的奶奶夫人们,连着厨房管事也一起喊来,齐聚大堂里。 那王素雅也来了,头上用江南菱包的厚厚的,样子看去怪滑稽的,有些像是印度人,上面还坠了珠花。她本是不宜出门的,毕竟这个样子,出来叫下人们瞧见了,像个什么话,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胡管事的正好是她的远房舅舅,如此她哪里能逃得了。 丫头们上了茶,便都靠墙端庄的站着,毕竟这里是堂,容不得她们有半分的不规矩。 “该来的来了吧!”长孙亦玉捧着茶水,慢条斯理的荡漾着茶面的叶片,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也正是这样,叫那些不知道肉品事情的几位奶奶有些好奇。 “大嫂有什么事情就说吧,这能来的都过来。”三夫人已经听到了风声,此刻正是满心欢喜的等着看二房大房的狗咬狗,因此便有些迫不及待。 二夫人也听到一些,只是却不大清楚,只是此刻瞧见三夫人这眼神,时不时的往自己这里瞧来,心里不禁担心,难道今天的事情真与二房有关系?一面朝长孙亦玉看去,“大嫂有事情就说吧!” 见她们俩都开了口,那长孙亦玉也不说旁的,只将对比出来的单子跟着账本递给三夫人跟着二夫人去看。 这账本递下去,有忧有喜。 那二夫人只看了前面的几页,便将账本合上,三夫人看得却是正欢快,只故意朝她笑问道:“二嫂怎么不看了?” 二夫人本已经气自己屋里的媳妇们不争气,如今叫三夫人这般嘲笑,气得更是脸色发白,只将那账本扔给二爷媳妇去瞧,“你自己看看。” 二爷媳妇白氏正是那王素雅的婆婆,刚刚见着那账本的时候,心里就有些很不好的感觉,此刻又瞧见苏临湘的脸色,更是心虚,接过账本的手竟然有些颤抖。 其他的媳妇们见此,心里已经有了数,一个个的打起了精神,等着看下面的好戏。 约摸过了盏茶的功夫,那长孙亦玉开口了,“可都瞧好了?” 二夫人沉默着,算是应了。 三夫人则是兴奋无比的亲自将账本还给大夫人去,“瞧好了,瞧好了。” 长孙亦玉也不多说,只朝着身边的锁玉吩咐了一声,但见那锁玉出去了一下,片刻便见几个婆子押着胡管事的跟着厨房的几个管事进来。 “你们自己说,还是让本宫替你们说。”长孙亦玉优雅的喝着茶水,瞧见几人被押着进来,跪到在堂中,淡淡的瞟了一眼,声音平和的问道。 那几个管事的还不知道怎么回事,都是满脸的莫名其妙,瞧见长孙亦玉,一个一个的磕头喊冤:“大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奴婢们向来兢兢业业的,怎就突然把奴婢们给绑了。” 大夫人扫视了那几个自称无辜的厨房管事婆子,“兢兢业业?”是够兢兢业业的,都兢兢业业的在贪商家的银子,长袖一挥,只将桌上的账本甩到她们的面前,“识字的自己瞧,不识字的本宫找人代念。” 这些管事婆子手是被绑了的,因此锁玉便吩咐着几个丫头下去替她们拿起账本来翻阅。 然几个管事都是聪明脑瓜,想着今年的肉品祭祖肉品她们还没见着,以往的就算是有假,量不足那又怎么样,现在除了空空的账本,便没了什么证据,所以到也是齐心,一口咬定往年的肉没有问题,而且量也是足的。 一旁坐着的白石见此,终于送了一口气,只怕她们没脑子承认了,那自己可就完了,毕竟以往的这些祭品肉都是自己负责的。 然想是他太紧张了,竟然没有发现莫离一直在观察着她的表情。 莫离没想到这事情会牵扯如此之大,而且又害得二夫人这里,她本是不想给人马虎,自己贴银子而已。 长孙亦玉听几个管事婆子说往年的祭品肉没有问题,竟然也不在追究,只审问起这胡管事来,“照她们这么说来,胡管事你是晓得今年负责祭品肉的是我们商家的新媳妇,所以才开始忽悠她的?” 那胡管事既然连假肉的事都敢做,那定然也不是什么好人,尤其是这事情她怎么也推脱不了,说清了是吃官司,重点的话会给商家的护院活活打死也说不定。可是凭什么啊,这银子也不是自己一个人赚的,凭什么那些人能依旧当着管事,吃着香的,喝着辣的,所以自然不可能义务包庇她们。 所以当即没有半点的疑迟,就朝着几个管事婆子瞧去:“几个贱婆娘,当初还是你们让我用羊肉来糊弄的,如今却又不承认,我这里可是还有证据,你们从我这里拿去的银子多少我记得清清楚楚。”说着,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又挣扎着朝那白氏的扑过去,求饶道:“二奶奶,您可得帮我的忙啊,这些年您也在上面赚了不少。” “舅舅!”一旁坐着的王素雅见此,不由得气急,只朝他喊道,想要试图打断他的话,可是却已经晚了。那胡管事又朝着她挣扎过来,“素雅啊,我可是你的舅舅,你不能不救我啊,要不然他们肯定会乱棍子打死我的。” 王素雅已经是自身难保,尤其是这胡管事竟然把她的婆婆也供了出来,那以后她在商辰略和公公的面前,有何脸面?当即是巴不得他已经死了才好,那就不会把这些话说出来。 而堂中因为这胡管事的几句话而变得热闹起来,那白氏一面解释着,“是他污蔑的,哪年的祭品肉我没有好好的抽查?” “这查不查的谁知道,都是全凭一张嘴巴说罢了,可是这胡管事怎不去冤枉旁人,单咬着二嫂子你不放呢?”这说话的是五爷媳妇郑覃。 一旁有辰字辈的媳妇跟着帮腔,那白氏时百口莫辩,急得只朝着那一言不发的二夫人瞧去,指望她帮忙说几句话。 不想,那苏临湘却是站起身来,“我老了,连着自己房里的人都管不着了,以后想怎样就怎样吧!”说着,竟然就这么走了。 而这样走了,意味她已经将处理权交给了长孙亦玉。 可是奇怪长孙亦玉竟然没有自己想象里的高兴以及胜利感。 莫离瞧着二夫人的背影,不知道怎的,突然觉得她的步伐不在那么轻盈,脚步变得沉重起来,身子也不似那么飘逸,有些微微颤颤的。 后面的事情莫离也没在心思听了,只知道白氏手里所管的差事全部给收了回去,贪了的银子如数上缴,差事一部分交给了三房,有一部分还在长孙亦玉的手里,这样也算是大房跟着三房平分了。 而那王素雅虽然没有被罚什么,可是却是在大家的面前失了颜面,又得罪了自己的婆婆,以后怕是没个什么好日子过了,尤其是这白氏以后没了什么事情,怕是只有那她出气了。 带着堂里的人走完了,那长孙亦玉仍旧是掩饰不住的高兴,竟然破天荒的夸起了莫离,拉着她的手,亲昵的说了好一阵的话,又因这些祭品肉都不行,三牲也不合格,可是时间快到了,便又叫大爷家的儿媳妇向诗诗与她帮忙。 莫离几乎是拖着脚步回来的,想来这事情不是给自己做,总觉得没动力,而且又无意挖出了那样的事情来,连累到二夫人,因此莫离心情实在是不大好。 这一两日都有些闷闷的,连着老祖宗都没去瞧了。 这会儿好不容易偷的一会儿的闲,正好岚嬷嬷要带人去摘樱桃了,便来瞧她,看着她那神情不不好,不禁劝说起她来,“你何必放在心上,二夫人向来是个不管事的,那些事儿她也是不晓得的,何况姑娘你也误打误撞,把事情挖出来的是大夫人。” 这个莫离心里自然是清楚的,何况这样的事情谁家都有,只是看运气好的与不好的罢了,那白氏就是运气不好,而且也没多大的脑子,今年既然已经不是她负责这事情了,也不先叮嘱那胡管事,若是他们老老实实把祭品肉送来,不要弄虚作假的,也不可能出这事情,也就不会害得二夫人心里难受。 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瞧着二夫人那般的人,竟然媳妇到孙媳妇,或是姨娘的,竟然没有个顺心的。” 岚嬷嬷听她这话,说的正是,不禁笑起来:“我看啊,也正是二夫人平日太和善了,二房的人才如此胆大,姑娘你待下人温和自然是好,可是该拿出主子模样的时候,可不能心软,免得一个个的也不将您放在眼中。” “我啊,是个不能容人的人,嬷嬷您是知道的。”莫离不禁笑道,觉得岚嬷嬷多担心了。一面又想去那冰桔来,便同岚嬷嬷说道:“那日我问冰桔,她说只想当个主子,穿金戴银过些富贵生活,所以我想,既然如此,倒不如与她寻户人家嫁了算,免得在留出第二个五娘来。” 岚嬷嬷却是呸了一口气,“姑娘您倒是心软,合着还想让她正经的出嫁,还寻给挑好人家。” 莫离其实就那么说话,想试探岚嬷嬷的打算,此刻听见她果然不同意,便询问起她的意见来:“那嬷嬷的意思是?” 只听岚嬷嬷说道:“她那张脸长得的确是不错,从小我与庆嬷嬷又教了那么些东西,嫁给寻常人家做妾,那是绰绰有余的,可是她如今心思不正,去了能安分守己的当个姨娘么,别到时候还把人家正室害了,那可是我们的罪过了。” 这一层莫离倒是没有想到,如今听岚嬷嬷说来,却是冰桔及其可能做那样的事情,因此连连点头:“还是嬷嬷考虑的周到,我没曾想那么远,只是想到底服侍一场,圆了她的心愿罢了。可是既然富贵人家不能送她去做妾,那可如何打算。” 岚嬷嬷细思了一下,只道:“我这不是要出城去摘樱桃么?那边村上的好些人家,三十好几了没有娶媳妇的多了去,倒不如这一次我将她哄骗过去,卖几个钱也好。” 莫离原来觉得自己已经很无情了,却不想岚嬷嬷竟然还想着把冰桔卖钱,不禁忍不住扑哧的笑出声来,“嬷嬷你是这是最近生意做的上瘾了吧,也不想想那样的山沟子人家,三十好几没娶媳妇的,定然是家中无钱财的,若是有钱能买媳妇,早些时候怎么不买?” 岚嬷嬷闻言,不禁也笑了,“瞧我也糊涂了,不过抵工钱或是换樱桃还是划算的,总比白送人的好。” 莫离无奈的笑了笑,“罢了,你既然说这般好,我也懒得去管,而且近日忙,也不能时时盯着她,你哄走了也好。”末了又朝岚嬷嬷笑道:“既然是你哄走的,那这不管是抵了工钱,还是换了樱桃,都算你的。” “姑娘笑话奴婢呢,奴婢要那樱桃和工钱作甚?”岚嬷嬷听得这话,故作生气起啦。 莫离却是直笑:“好歹换些酒钱呢!” 岚嬷嬷站起身来,瞧着外面的天儿,“好了,奴婢也不跟姑娘您瞎扯了,我这就先去找冰桔,带着她就走了。” 在走说的轻而易举的,莫离自然晓得岚嬷嬷有手段,就是她的那些个迷药,冰桔怎能逃脱得了,不过竟然有些舍不得,到底是那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给卖到庄上去,实在是太可惜了。 送了岚嬷嬷去,想来歇的时间也够久了,便唤上月萍来,打算去瞧那向诗诗把今年祭品肉的账本打理的怎样了,然才出了长生阁,却见玉萍竟然带着她走一条从未走过的小径,不由得起了疑心,顿住脚步朝她问道:“怎走这边来了?” 月萍只好垂头上前来,老实回道:“有想想见您,但是又怕十四爷,所以便&8226;&8226;&8226;&8226;&8226;&8226;”她正说着,见莫离的目光朝自己身后瞧去,不禁也转过身,却见二十三爷已经来了,便默默地退到莫离的身后。 “是你?”莫离回头瞧了低头不语的月萍一眼。 那商墨箜似乎有些紧张,到底还是个孩子,又是庶出的,此刻有些不敢瞧莫离,只垂着头走到她的面前,“十四嫂嫂。”虽然还小,可是个头却已经与莫离差不多,甚至要比莫离高上一点。 莫离见此,也不好在板着脸了,脸上的神色缓和了许多,只问道:“你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那商墨箜听到莫离的口气比先前柔和了些,这才抬起头来,“那日我姨娘对你说的话,你万不要放在心上。” 原来他找月萍帮忙,竟然为了与自己说这话,此刻想来,那么那天晚上他是专程过去道歉的了?一时间只觉得他倒是懂事,又觉得可怜。“早就给忘记了,你也甭放在心上,倒不如多读些书。” “多谢嫂嫂关心。”商墨箜听着莫离的话,松了一口气,道了谢,却是没有要走的意思,见此莫离便开口问道:“你可还有什么事情?” 那商墨箜这才抬起头来,像是下了多的勇气似的,有些担忧的看着莫离:“那麻烦嫂嫂与十四哥说说,让十七哥以后别在吓我姨娘了。”又想去自己撞进水里差点淹死的那个人丫头是莫离从娘家带着来的贴身丫头,又顺道与她道歉道:“还有那日不小心,将嫂嫂的丫头撞进了水里,实在是我的不是,幸亏福大,若不然真的出了事情,我怕是一辈子心里也不能得安宁。” 莫离听到他的这话,心道果然是二夫人身边长大的孩子,也是这般的善良,只是男孩子太过善良了,总是给人一种优柔寡断的感觉,莫离是不怎么喜欢这一类人的。“也不是故意的,何况她现在活蹦乱跳的,那丫头向来跟匹野马似的,这件事情也算是给她个教训,看她以后还敢不敢那么横冲直撞的。”一面瞧着时间不早了,便与商墨箜告辞道:“我还有事,便先去忙了,你也回了吧,这些都不算是个什么事情,别总是装在心里头放不下。” “多谢嫂嫂。”商墨箜退到旁侧,给莫离留了路,目送她离开,一面朝着那回过头来的月萍道了谢。觉得这十四嫂嫂果然是个好说话的,而且也随和,最重要的是她没有像是其他的嫂子那般看自己。 莫离很是好奇,这月萍分明是长孙亦玉的人,而这长孙亦玉与二房又是不对盘的,她怎会想起帮这商墨箜引荐,难不成就不怕自己去告诉长孙亦玉么? 她正猜测着,月萍的声音却是从后面响起来,“二十三爷人很是好,待我们这些下人也不错,只是却有叶姨娘那样的一个生母,若他是二夫人亲生的话,那该多好啊。” 莫离闻言,轻笑道:“亲生不亲生有什么区别么,二夫人待他不就是如亲生的一般么!” 月萍却是叹了一口气,“奶奶您是嫡出的,自然是不知道这庶出的难处。二十三爷说来也是命好,遇到二夫人这么个好母亲。”说到此,叹了口气,“奴婢家原来也算得是京城小户,可奴婢的生母也是个姨娘,七岁的时候,父亲沾了赌,家道中落,母亲便把我们这些庶出卖给牙侩子,同胞的哥哥叫戏班子买走了,其他的姐妹们有给卖到窑子里去的,有给卖到富贵家做冲喜娘子的,其中就数我运气最好,卖到了商家,又得大夫人垂怜,还得以在身边伺候着。” 她的口气平平淡淡的,好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情,莫离这也才晓得,原来她与玉萍竟然不是姐妹俩,可是竟有长得那么相像! 只是她与自己说这些,又是为何? 不过嫡出哪里又有如何好了?到底还是有亲娘在才是正理,不禁也叹道:“就如同你所言,你说我不知道庶出的苦,可是你们不是也一样不知道我这个没有亲娘的苦楚,不过所幸我身边的嬷嬷跟着丫头们,都是真心相待的,若不然的话,我怕是早几年就横尸荒野了。” 那月萍是有一次不小心听到岚嬷嬷与青杏叹息莫离以前过的日子,叫那继母压得有饭都吃不上,又瞧着她们之间的感情,心里难免羡慕起来,哪里像是商家的这些人势力,自己瞧着与玉萍好的比那亲生姐妹还要亲,可是实际上心里都清楚,不过是面上的罢了。 可是这些日子伺候在莫离身边,柚子与青杏间的情意,哪里是她们能比的,忍不住的羡慕,想要那样的情分,可是心里又清楚,她们之间的姐妹情,自己永远也得不到,因为自己是大夫人的人! 然那日,月萍还是忍不住包庇了柚子。 二人说着,不觉间便到了,那向诗诗瞧着莫离来,又见现在长孙亦玉对莫离的态度改观了许多,因此对她也就尊敬了些,这会儿瞧着莫离来,便赶紧迎着出来,“婶婶您来了。” 这向诗诗少说比莫离大个七八岁,所以莫离到底是有些不习惯,只是她如此热情的非要扶着自己进来,莫离若是拒绝了,只会叫向诗诗尴尬,因此只好作罢,随了她的意。“你也去歇歇吧,剩下的我来便是了。” 那向诗诗哪里肯,好不容易得了这个差事,虽然是不是一把手,可是总比呆在屋子里的好,因此只连忙道:“不妨的,这么点账而已,何况一会儿庄子上重新送的肉就该倒了,得一起过去瞧呢!” “有了上一次的前车之鉴,谁还敢耍心眼,倒也不用担心。”莫离微微一笑,接过她亲手捧上来的茶水,示意她也坐下来。 “正是呢!还亏得是婶婶你仔细,若不然又叫那些人得逞了。”向诗诗跟着莫离的话,竟然拍起了马屁来。 莫离心中忍不住的笑起来,什么仔细不仔细,那样的明显,是个眼睛不瞎的都能看出来。只是那样的浑水莫离不去淌,那样的银子也不要罢了,若不然现在那些肉不是照样进了库里,她还现在也能乐得个清闲,躺在厢房里安心的午睡呢! 第九十章 “姑娘,冰桔哪里去了?”青杏一面收拾着需要拿去清洗的衣裳,一面好奇的问道。 原来前日岚嬷嬷把冰桔带走,并没与旁人打招呼,因此今日青杏不见了她的身影,先前没瞧见她跟在姑娘身后,还以为她去勾引姑爷去了,所以又偷偷的跑到东厢的书房去瞧了,也没有见着人,又问了没回凌云轩,这才想起问莫离。 莫离倒是没有隐瞒她半分,“她想要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我本是想成全她,给她找户富贵些的人家做妾,不过岚嬷嬷说,就她那样的人,不甘为人妾,到时候若是生了事端,起了祸事,可就算是我的罪过了,倒不如将她带到乡下去配个庄稼汉,断了她的念想,踏踏实实的过日子。”说到此次,只叫青杏过来,“这簪子好像勾住了头发。” 那青杏放下手里的活儿,走过来解开那被勾住的头发,将簪子放到妆奁里头,“这种簪子最是爱勾住发的,很是不方便,可是偏巧现下又流行的很。” “是呢!我也是那日瞧见她们都戴,所以今早也别了一个玩儿,不想却是好看去不实用,感觉都锁不住发。”莫离一面说着,换了个简单的簪子,别进发鬓里,终于没有了先前那种总是觉得发鬓会散掉的感觉。 青杏与她将簪子扶了个好看的角度,方又继续起先前的话题,“姑娘您真是个仁慈的,岚嬷嬷也是心肠好,这事儿怕是叫柚子来做主,定然是将冰桔往窑子里塞去了,兴许还能卖个好价钱。” 莫离听,扑哧的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们这一个个的,怎么都想着把她卖钱去?”看来还是自己人道主义比较重。在此之前,都没想着拿冰桔去卖钱。 青杏却是不以为然,“她本就是花钱买回来的,这些年吃穿用度哪个不要银子,又教了那么些东西,容貌又生得好,要是真的卖到那种地方,怕是都抢着要呢!就姑娘你心肠好,还把她留了那么久。” 若不是出了五娘这个事情,莫离怕是还会将她留下去的呢! “柚子的腿可是好些了?”自打那日以后,莫离就只得空儿瞧了她一次,也不晓得现在怎样了。 青杏麻利的将衣衫都收好,正欲出去,听见莫离的问话,方顿住脚步回道:“没什么大碍了,已经能下地走路,只不过还不大利索。只是她向来是个好动的,不愿意在那屋子里头,这不,让我过来收姑娘您的衣服过去,给她在院子里洗,打发时间。” “叫她好生歇着吧,这些衣服拿去给小丫头们洗就是了,咱们又不缺人手。”莫离走过来,从青杏怀中将衣服拿来过去,招手朝着外面唤了一个小丫头,“把衣裳拿去洗了。” 青杏见此,也只得道:“那奴婢这就去跟她说一声,免得她打着水在那里等。” “嗯,赶紧去吧!”莫离应了声,瞧着今日的天气,倒是十分的好,院子里有媳妇带着小丫头们在清理房檐屋角的蜘蛛网,又有几个道姑四处洒着净坛水。 那些道姑的打扮,一身白色的道袍,外罩着白色的轻纱小甲,发都绷得高高的,立在头顶中央,配着一个白玉小冠,用同色的丝带绑得紧紧的,连带垂着一缕白色的面纱。待她们站到迎着风口处的时候,袍子跟头上轻纱一起翻飞,她们身上又陪着那雪白的拂尘,倒有些绝尘而去的感觉。 “见过十四奶奶。”那领着她们洒净坛水的王玖家媳妇见着莫离,迎上前来规规矩矩的行了礼,一面朝着后面的道姑们介绍道:“这位便是我们十四奶奶。”又与莫离道:“奶奶,这几位是紫霞观的小师傅们。” 莫离与几个小道姑打了招呼,便请她们到小厅里休息,吩咐月萍上了茶水点心。陪着略坐了一会儿,那小道姑们便又要去继续洒净坛水,莫离也不好多留,便吩咐月萍跟着去,待完了好生招呼着。 “姑娘,您要不去咱们西厢瞧瞧爷。”玉萍见小道姑们都走了,便朝着莫离提议道。 后日就是祭祖之日了,莫离这边什么都准备妥当了,而且又有向诗诗那个侄儿媳妇帮忙,现在就等岚嬷嬷的果子来,所以没个什么事情。只是有些意外,这个时候玉萍怎叫她过去看商墨羽呢!不禁疑惑道:“爷这个时候在看书了,还是不要去打扰了。” 那玉萍却回道:“爷才没有在看书呢!” 莫离一愣,“你怎么晓得?” 玉萍的脸色却是变得神秘起来,目光朝着前面跟着王玖家媳妇走得快不见了影子的小道姑们,才小声在莫离的耳边说道:“紫霞观里的云仙师父跟她们一道过来的,方才奴婢却没有瞧见,想来这会儿定然是在爷的东厢里。” 这是什么意思,?“那又怎样,云仙师傅是个出家人,何况她是老祖宗请来的。”莫离对这云仙还当真不了解,只听说是个及其有慧根的道姑,年纪轻轻的就做了紫云观的监管。 玉萍见她一脸的无所谓,却着急起来,“奶奶,这云仙师父容貌可是闭月羞花,咱们府上的,无一个不夸赞的。” 原来她是担心这个啊。可是空有容貌那又怎么样,这府上还缺容貌上乘的姑娘么?何况这云仙还是道姑呢!不不过商墨羽这样的人,在商家算得上是清心寡欲的人,又不爱与外人来往,却留了那云仙在书房喝茶,可见这云仙在他眼里,当真是不一般的。 可是自己若是这个时候过去瞧,那岂不是有失自己的身份,倒不如等她出来了,一会儿远远瞧瞧,看看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连着玉萍也要让自己防着她。心中打定了主意,因此便与玉萍道:“既然她是爷的客人,我这个时候过去,岂不是不大好,倒是爷那边,就月酌一个人,怕是伺候不过来,你过去瞧瞧,看有没有要帮衬的。” 玉萍闻言大喜,当即便朝莫离告辞道:“那奴婢去了,奶奶您等着奴婢的消息。” 莫离闻言,心中忍不住冷笑起来,这人果然是怎么改,也只能改了面上的,里子里头到底还是一样的,她可不信这玉萍会去给自己探来消息,怕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吧! 那玉萍果然去了,莫离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才折身回到屋里,还没将针线拿上桌,青杏就一脸急色匆匆的进来了。 “这是怎么了,怎么也跟柚子学得风风火火的?”莫离侧头看了一眼还喘着气的青杏,笑问着。 青杏却是过来一把拉着她,着急道:“都这个时候了,奶奶您还有心思弄针线活儿。” “怎么了?”莫离向她打量去。 只听青杏说道:“奴婢方才听下人们说,那个来咱们院里的什么云仙师父,就是一个狐狸精,以前去旁人家做法,把人家公子的魂都勾走了,如今她正在姑爷的书房里呢!” 莫离听到她的这话,只赶紧让给她住嘴,“道听途说而来的,你什么时候竟然当真了。” 被莫离这一轻斥,青杏才有些畏惧起来,“奴婢也是担心而已。” “那云仙师父又不是头一次来家里。”一面看朝青杏那模样,又觉得方才自己不该责斥她,毕竟她是为自己的好,因此便又道:“罢了,你也是好心,只是以为万不要听风就是雨的。” “奴婢知错了。”青杏垂头应着。 莫离这才开口问道:“你哪里听来的,还是谁专程与你说的?” 青杏回道:“是院里专门扫地的小丫头说的。” 莫离闻言,对那两个小丫头倒是有些映像,只吩咐道:“你仔细的瞧,她们都与谁说了,又是哪里听来的。” 青杏明白了她的意思,“那奴婢现在就去。” 莫离点了头,又叮嘱道:“还有去打听打听这云仙师父,只是别太明显了。” 青杏应了声,这便出了门去。 有道是没有空穴来风的道理,想来这云仙师父果真是个不简单的,莫离心里头对她也有些好奇起来,索性拿了针线,唤上两个小丫头,与自己到了花园里头那株桂树下去乘凉。 当然,乘凉是假,到底她还是想瞧瞧,那云仙师父的是个什么样儿的人。 只是莫离一直等到午膳,也不曾瞧见她路过,等吃饭的时候,才晓得人早就从小道走了。你那商墨羽的心情今日似乎显得很是愉悦,竟然还破天荒的添了两碗饭。可莫离的心里却是高兴不起来,尤其是听到玉萍说都是云仙师傅的功劳,莫离这心里便更是堵了。 偏巧那商墨羽却又没瞧出了,放下了碗,便去了书房。莫离本是想问玉萍,是不是下午他还约了那云仙,却不想没等她开口询问,那玉萍已经早跟着商墨羽的脚步追了过去。 待丫头们收拾残羹下去,莫离还依旧坐在厅里,一直等到青杏来回话,在才到花园中去散步,一面问她:“可是打听到了什么?” “那云仙师傅,未在紫云观出家之前,是个世家小姐,有个双生的姐姐,只因她那姐姐常年卧病在床,后来有师父说是她的八字大了,克着她那姐姐,要叫她多修善积德,才能保得姐妹俩平安,因此家里便将她送到紫云观去修行。”青杏回着。 竟然是个世家的小姐,这大秦能算得上世家的,除了商家,便是万俟家、明家。南平侯施家、宁安伯陈家。不禁问道:“她原姓是什么?” “这个奴婢也问了,只是却没有晓得的人,不过听说祖上是江南人籍的。”青杏摇摇头,只将自己所知道的与她说。 “祖籍江南?”莫离心中仔细的想起来,这世家之中,好像宁安伯陈家与明家都是江南祖籍的。不过这云仙若是明家的话,老祖宗跟着二夫人待她定然不差,何况明家也没有听说过双生小姐一事啊。想来就是陈家了。 只听青杏又说道:“这云仙师傅可是了得,听说才五岁,就能作绝句,八岁的时候诗文已经很好了,而她自裁一体的华玉词更是现下京城里十分的流行的。” 这么说来,倒是一个才女了,如此也难怪那商墨羽与她能促膝长谈如此之久,自己也没什么好想法呢!沉默里面片刻,又问先前的闲话是谁传出来的,却听青杏说道:“奴婢塞了小丫头们些东西,她们才告诉奴婢,是玉萍叫她们那般说的,不过倒是真的有那位公子为了见云仙师父一面,而守在紫云观门口几天,最后染了风寒,不治去世。” 竟然是她,莫离倒是没有多大的意外,从先前她一直全说莫离去书房的时候,莫离就觉得,这丫头到底还是没改好。不过听到竟然有如此痴情之人,为了见这云仙一面,负了卿卿性命,如此她更是好奇,这云仙到底是个怎样的奇女子。 不过也不着急,总是有机会的,紫云观的这些师父,应该会待到祭祖之后才会走,因此莫离也没多着急,只是让青杏提醒柚子也多提防着这玉萍一些,别什么时候落了她的道。 岚嬷嬷第二天中午才道的,五车满满的樱桃,肥肥嫩嫩的,新鲜得不得了,看去十分可口,上面叫绿茵茵的树叶盖着,都是成对的,那长孙亦玉非常高兴,少不得又夸了莫离,当即吩咐丫头们来清选,然后放到冰房里去。 莫离的事情算是全部交了差,算是圆满完成,自己也没了个什么事情,便急忙回来瞧岚嬷嬷。 正巧岚嬷嬷刚刚沐浴完了,看过了柚子一眼,回来便在长廊里遇见了莫离,索性便在院子里的树荫下散步。 因为特意来寻岚嬷嬷,除了问冰桔的事情,还有要把莫雪送兖州的事情,所以莫离自然没有将玉萍月萍带过来,就将青杏叫在身边。 “这几日实在是叫嬷嬷劳累了。”莫离想着她这几日的忙碌,难免有些心疼起来,毕竟已经将她当作是亲人来看待了,因此实在是不能无动于衷。 岚嬷嬷听到她这样的话,不禁露出些不悦的神情来,“姑娘您这又在折煞奴婢的了。” 莫离这才赶紧住了嘴巴,青杏却是已经忍不住凑上前来问道:“嬷嬷怎样安排冰桔的,她没少闹吧!” 岚嬷嬷闻言,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来,“哼,她倒是闹,可是生米已成了熟饭,有什么用,何况那家人待她不错,连着地都没叫她下的,就叫她在屋里做饭。” 莫离这也才问起来,“那人多大,就靠着种地营生么?” 只听岚嬷嬷说道:“想着素日的情分,将她配给那些个大大咧咧的庄稼汉,到底是不忍心,因此便在村里寻了个秀才,父母又都是贤惠老实的,家境也过得去,又是独子,而且人家又是正经的娶嫁,正是因为这样,奴婢才耽搁了一天,晚回来了。临走的时候奴婢本是想给她些银子做私房的,可又担心她有了这银子,反而一趟跑了,那可反倒弄巧成拙。” 莫离见此,觉得她能嫁到这样的人家,又是正经娶的,算是她的福气了。至于没有给银子做嫁妆,这个倒也没有什么,只道:“无妨的,过些日子,等她有了孩子,咱们在抽空去瞧她就是,若是她知福,懂得珍惜,我自然是不会亏待她的。” 岚嬷嬷连连点头,“奴婢也正是这样想的,所以她这卖身契奴婢还没敢给人家,等着她安定住了下来,在烧了也不迟的。”说着,岚嬷嬷突然想起那前几日自己托黄牙侩寻的镖局,便朝莫离问道:“我没在的这两日,黄牙侩没有来找吧,这一忙,我竟然忘记了,托他找的镖局一事,也不晓得可有了眉目。” 莫离也忙,自然是不晓得,不禁朝青杏瞧去,“可是有黄牙侩这个人来过?” 青杏摇摇头,“没有。”想了想,却又记得好像有个人来找过岚嬷嬷,只是这信儿从外头传到里院里,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人家又总不可能等一个晚上,所以青杏不晓得那人到底是不是黄牙侩,只又说道:“倒是有个人来寻过岚嬷嬷的,但是传话的想是给忙忘记了,第二天才回的。” 岚嬷嬷闻言,不禁一拍手,“恐怕就是他了。”一面又与莫离道:“奴婢怕是得亲自去一趟,如果真有妥当的,那奴婢就直接过二姑娘院子那边去收拾准备了。” 莫离点了点头,自己又不方便出去,若不然的话,还真想去瞧瞧莫雪一眼。想着岚嬷嬷一个人奔波,便道:“不如您这一次去,若是黄牙侩那里有合适的,就买两个可靠的丫头,在你身边伺候,我也放心些。” 岚嬷嬷听到自然是高兴,不过她却是不习惯有丫头伺候在身边,何况她也是一个下人,若是还带着丫头,怕是别人又要闲话了,所以只将莫离的好意给拒绝了。 下午,从三夫人从三贤王府里请来的戏班子就到了,安排住在了上春园里头,听说有一个戏班子正是这几年唱红了大江南北的梨花社。他们有一出戏叫《相思扇》,正是梨花社的招牌戏,而里面的旦角翛公子,更是红得发紫,这大秦怕是没有一个不知道他的吧! 院子里的丫头们虽然大都没看过,却是听得太多了,如今那台词都能背下来了,可算是他们的忠实影迷,如今听到他们到来,一个个的都往上春园那里跑去。 便是那脚伤还没好的柚子,也去瞧了。 青杏素来与自己一样不爱这些,没去莫离倒是不稀奇,不过瞧见月萍也没去,不由得问道:“她们都去瞧了,你怎不去,我听玉萍说,你也很是喜欢翛公子的戏。” 月萍却是摇摇头,“那么些人都去了,这会儿怕是那边挤着呢!奴婢就算去了,也瞧不见。” 说的是个整理,莫离也没想到小丫头们竟然都这般疯狂。 才吃了几盏茶的功夫,柚子便跟着丫头们一瘸一拐的回来了,大家满脸的兴奋之色,回来还忍不住的谈论着。 “还是姑娘您好,许我们去瞧,其他院子的丫头们都好生羡慕呢!”柚子过来请了安,便忍不住高兴的说道。 莫离这才想起,这是大家族,不是谁都那么自由的,也不是谁都像是自己这般民主的,放她们去追星。一面笑问道:“可是见到翛公子了?” “自然是见到了,长得果然跟画中仙似的。”柚子脸上的兴奋未退去,雀跃的说着。 莫离瞧见她这模样,忍不住笑起来,“去瞧了这么一眼,可是多长了耳朵没?” 见莫离取笑她,柚子不禁嘟起嘴巴来,“姑娘!” 玉萍却是在一旁道:“我倒是觉得不如传说的好看,身上到底是少了些气质。” 莫离闻言,心道这年头,唱戏都是低贱身份,就算是在怎么的有气质,可别人一联想到他的职业,怕是那点气质也会随之不见吧!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竟然为争那翛公子而分成了两派,莫离见此也十分无奈,只道:“你们说说也就罢了,可万不要因此闹起来,若不然就都得给我吃板子。” 嫌她们太吵,便往东厢去,从外面的小石径往窗户那里瞧去,正见商墨羽正坐在窗前看书。莫离突然觉得这生活实在是太乏味得很,每日他就总是看书,不凡么?还是真的到了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的境界。 “奶奶,您怎么想起过来了。”月酌站在门口,见到莫离一个人来,只赶紧上前来行礼。 不知道怎的,莫离觉得他今日的声音特比的大,而且眼神时不时的往书房瞟去,莫不是在提醒商墨羽什么?一面应着声,也不说是来专程看商墨羽的了,只是随意开口道:“我突然想起上一次在这边看到几个画册子,上面的花样不错,想拿去做绣样,因此过来找找。” “哦,什么样的,您给小的说说,小的给您找到,送过去就是了。”月酌一面跟在她身边,想要拦住,却又不敢。 窗前的商墨羽却已经站起来了,只向月酌瞪了一眼,“让奶奶进来。” 那月酌这才停下脚步,小声嘀咕着,“这可是您自己说的,一会儿闹起来,可别找小的麻烦!”说着,优哉游哉的往长满了嫩叶的枫树下躺去。 莫离还没来得及推门,那书房的门就开了,来开门的是个美貌少女,但见她一张鹅蛋脸,没有留刘海,明显的美人尖将脸型承托得越发的带着脱俗,一双明亮的丹凤眼,粉面红唇,身量与自己不相上下,穿着及其的简单,是一套淡蓝色的普通道袍,只是这件道袍却是不显宽松,反而是窄腰阔袖,将她少女的身材优势暴露的一览无遗。 没等莫离开口,她便与莫离作了一揖,“贫道乃紫霞观云仙,想必您便是十四奶奶吧!” 如此落落大方,莫离抿唇微微一笑,回了一礼,“早闻云仙师傅大名,本是想请您入座求道,却一直没有机会。”一面瞧了她左侧靠墙的书架一眼,“今日突然一时兴起,过来寻画册,却是遇见了本尊,想来也是我的运气。” 那云仙见着莫离启步,便退开身子,却是引在前头,并未与她一道,红唇启笑,一排雪白的贝齿微微露了出来,“想不到十四奶奶竟然也是有如此雅兴,只是不知道喜欢哪位名家呢?” 云仙瞧见莫离,心中到底是有些惊奇,本来以为西北那种地方来的,应该肤色会比她们偏黄一些,却不想这莫离却生得如此白皙,肤光胜雪,而且面容也长得十分姣好,尤其是这五官,头一眼看去,觉得不过是个可看的美人罢了,只是这才瞧第二眼,却是发现竟然生得如此好看。 见她穿着一身淡绿色的儒裙,腰间束着一条暗绿色的腰带,长长的腰带几乎坠至裙裾,云仙这也才瞧见那裙裾上用同色丝线所绣制出来的绿色牡丹,随着莫离的脚步,竟然栩栩如生,花朵有一种似乎随时会飘起来的感觉。可是便是这牡丹在如何的惊艳,然与她的容颜比起来,却到底是逊色了许多。 但凡是女人,总是会嫉妒,一如现在云仙嫉妒莫离一般,因此便想要找出她的短处来。知道莫离的出生,又听闻她不过是识的几个字,因此才故意问起她这话来。 莫离听见她这问话,又瞧见她走在自己面前,一面回头说话,弄得好像是女主人一般,反倒是自己,成了客人,心中本是已经十分不悦,尤其又见她刚刚明明能听到自己已经在外面说过,寻画册是做绣样的,此刻却又偏巧跟自己提起什么名家不名家的,这不是分明叫自己难堪么? 只是她也太小看自己了,旁的不说,就说岚嬷嬷她们几个,都是要强的人,又早知道自己与商家的婚事,因此自然是把那该学的,甚至更多的教了自己,不求像是云仙这般成为人人称道的才女,但是也不会在旁人面前失了颜面。 眼神玩前面的屏风瞧去,冲云仙微微一笑,“云仙师父瞧这屏风怎样?” 云仙见莫离反到询问起来,心道她果然只认得几个大字,这画怕是也只晓得绣样罢了,一面朝着她指的折扇屏风看去。她来过这书房几次,每一次都没有主意这扇屏风,只当是放在这里挡住夕阳光线的,不想此刻仔细瞧起来,这上面的画,竟然不似那寻常之笔,只是上面没有印章落款,不知道是哪个名家之手。不过瞧这画风,倒是有些熟悉,便笑道:“这应是南朝画家赵玉志的作品吧。” 见莫离面色没有什么反应,想来她果真是什么也不懂,因此眉目间不禁露出些得意之色来,拿着手中的拂尘描着上面的山水道:“赵玉志最擅长的便是山水画,素以清幽高远空旷的山水传于世,不过他流传下来的真迹并不多见,贫道也不过是有幸在朋友那里见到过一两幅罢了。” 她说完,一脸得意的朝着莫离看去,正巧瞧见里面的商墨羽走出来,嘴角的笑容不禁更加的得意。 却听莫离温淡的笑声轻轻而已,“云仙师父这一次怕是看走眼了。”一面走进屏风,“这并非是吴玉志的作品,而是画痴原道山人的作品,只是这原道山人本是佛家弟子,多是擅长与佛道、神鬼、人物、鸟兽、草木、阁楼等,尤其是在佛道与人物之上最为精,只是却唯独不擅长山水,不过他到底是个长期创作与壁画的,因此这山水境意到底是有了的。”一面看了脸色有些诧异的云仙,淡淡一笑:“这也难怪云仙师父会误认为是赵玉志的作品,许多人咋一看,也都没有瞧出来。” 她这算给了云仙一个台阶下。 商墨羽亦是有些吃惊,那原道山人流传下来的山水作品少之又少,指不定世间就不过三幅而已,却不想莫离竟然能一眼认出,实在是叫他不得不意外。在他的眼里,已经将莫离定型成了一个祖母想要的那种闲妻,整日绣绣花,管管家里的小事情,识的几个字,能算点小账。却不想她竟然还懂得这些,到底是叫他不得不惊讶! 比起商墨羽的惊讶与惊喜,这云仙的脸色实在是不好看,尤其是这商墨羽又正好在,只是却还不死心,尤其是想到莫离这样才认得几个字的人,怎懂得赏析名家的作品,指不定她是瞎掰的罢了,何况那画痴原道山人从不画山水的,而且又只留下壁画传世。因此便不相信,只笑着朝莫离问道:“不知道十四奶奶何以证明,这便是原道山人的亲笔山水画,你要知道,原道山人向来只作壁画的。”目光里,明显的挑衅。 莫离却似没瞧见她那眸中赤果果的挑衅,慢条斯理的朝着外面的月酌吩咐道:“你去小溪里打些清水来。” 那月酌本是打算自己在树下睡会儿的,可是终究没能忍住好奇心,想要过来瞧瞧,此刻听到莫离的吩咐,便拿了一个画碟,往小溪里打水来,一面问道:“奶奶,这是作甚?” 莫离笑而不语,从他手里接过那碟清水,却是往右上角泼了过去,她这一动作,不止是吓着月酌跟那云仙,便是商墨羽都有些好奇,不禁转了过来。 “奶奶,您,您这是作甚?”月酌虽然不懂,可是晓得这屏风是上的作画是稀世珍宝,当初从那边的书房搬过来的时候,爷还甩了狠话,要是屏风上面弄脏一点,那么是要命的。可是现在奶奶却直接把水洒了上去,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然正是此刻,那被打湿的右上侧,却出现了两排小楷,以及一个醒目的朱砂红印章,正是原道山人。 只听莫离说道:“别的名家便是寻常人,落款一般都是在左下角,不过唯独原道山人,却是在右上角。” “咦,奶奶,您怎么晓得他的落款竟然在这里?”月酌也是识字的,看见这原道山人的印章,心里也明白了过来,莫离不是故意将那水泼上去的,而是她本身就知道,只有这样落款才会显现出来。 那云仙也有些膛目结舌的看着莫离,却还是觉得莫离不过是碰的运气罢了,与月酌一般,只等着她解释。 “原道山人当初多创作与壁画,可是因为天气的变化,有的地方空气又甚是潮湿,颜色便总是晕染变色,有的地方甚至直接脱落,于是他便开始研究起颜料来。”说着,指着那因为水汽蒸发,而慢慢变得淡的落款,“这隐形墨也是因此而发明的。只是他后来一直隐身与深山野谷,所以世人并不晓得他还发明了这种隐形的墨。” “那奶奶您怎么晓得?”月酌这话算是替云仙问出了心声。 却听莫离说道:“书中瞧的。”一面又笑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撇了撇一旁的商墨羽,“想来这个道理你们爷已经领悟到了,若不然怎么整日都一头扎在书房里呢!” 月酌抓着脑袋,却是有些不明白,只朝商墨羽瞧去,求解。 那商墨羽脸上却是透露着愉悦的神情,那云仙却是有些花容失色,自也没在多留,只找了借口,“贫道还要做功课,就不在多打扰了!” 商墨羽颔首,算是送她,莫离则是十分的客气,“既然是要做功课,我也不好多留,只是云仙师父若是有空,便多来院里,我们也好一起赏画吟诗。” 云仙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却是十分的僵硬,使得她那张脸好像是画皮一般贴上去的,又正好站在背光角度,好些渗人。看来她也不是个三百六十度美女,自己这个角度瞧去,她那张脸确实是不如正面叫人惊艳,只会叫人感觉惊悚! 月酌送她出去,书房里便只剩下他们夫妻俩,莫离便没在与那商墨羽说话,直径朝着里面的书架走去,寻找那份画册,却是翻了两层,却也没见到半分的影子,心里到底是有些心烦意乱的,分明记得是在这里的,又找了一遍,想是动作有些剧烈,所以好些书都掉到了地上。 商墨羽跟在她是身后,只将一本画册递了过来,俊美无暇的容颜上,那双眸子里流露着犹如晨晖一般叫人觉得温润的光辉:“你可是找这个?” 只是莫离心里此刻十分不舒服,怎么瞧也不舒坦,竟有些愤愤的从他手里直接夺过来,拿了便转身要走,只是这脚步才动了一步,却叫那商墨羽一把抓住她的手。 “你作甚?”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问道。 商墨羽瞧见她这气呼呼的模样,心里头却像是乐开了花,“你生气了?” “我生气什么,为什么要生气?”莫离一连着两个疑问,理直气壮的,却没有发现此刻脸上的表情已经出卖自己。一面挣扎着想要甩开商墨羽的手,只是她越是挣扎,商墨羽像是与她故意作对似的,就握紧一分。 “你放不放?”莫离真的恼了,一双美眸直瞪着商墨羽。 “不放。”他笑,神采俊发,狭长的眸里藏着几缕兴奋,越发觉得她如此的可爱。 这女人只要是与男人生气起来,那都是一个样儿,没有道理可讲,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后果是不用先去计较的,形象什么的,就更别提了。 莫离也是个女人,因此也是这样,现在只想离开这书房,挣脱商墨羽的拉扯。目光在四周转了两圈,最后却是落在自己手上的那本画册之上,想都没想就直接往商墨羽的砸去。 商墨羽长这么大,想来这是第一次被女人,打而且还是这么个打法,如此也能免他被惊吓住,下意识的放开莫离的手,待他反应过来,那莫离已经摔门出去了,剩下的只有脚边那一堆凌乱的书本,不过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好心情。 莫离这才摔门出去,就正好遇上那刚刚送云仙回来的月酌。 月酌瞧见莫离那脸色,大概已经猜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本是想着莫离性子好,上前来打听打听,只是他这还没靠近莫离,那莫离猛地转过头来,凶神恶煞的瞪着他:“狼狈为奸的东西!” “奶奶&8226;&8226;&8226;&8226;&8226;&8226;”月酌也给唬了一跳,愣愣的看着莫离骂完后转身就走的背影,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难道连着爷一起也骂了?”一面好奇的朝着那书房靠近去,却见商墨羽靠在桌前的椅子上,脸上竟然挂着一抹叫他无法形容的笑容! 心道难道爷中邪了,又瞧见有一个书架上凌乱不堪,许多书都掉到了地上,想来定然是奶奶的的杰作,可是爷高兴个什么?尤其是隔了好半天,月酌进去收拾,瞧见他还是那个表情。 这边谈论翛公子的话题才结束,青杏把小丫头们撵去干活儿,让柚子回去养着,这才进去收拾屋子。 莫离拿着画册一路过来,那气也消了不少,这厢进到屋子里,见青杏在收拾,便吩咐她笔墨伺候,描着绣样。 那厢笔墨才准备好了,玉萍便进来禀报,“奶奶,三姑奶奶过来了。” 三姑奶奶?最近这一忙的,莫离几乎把这个暂时借组在商家的姑奶奶给忘记了,与青杏吩咐着:“先收起来吧,晚些在弄。”一面朝玉萍道:“你先请姑奶奶花厅里等着,我还了衣衫就来。” “嗯。”玉萍应了声退下去,青杏已经收拾好笔墨,听见她要换衣裳,便去拿了一件烟罗紫纱衣,配着一条拽地望仙群。“姑娘穿这个吧,凉爽些。” 莫离瞧了一眼,“嗯。”正好也不用在梳头,与头上的簪子也相配。 待收拾好,主仆俩出了房间,“流云的账还没有做好么?”好几日没能听到流云的声音了,莫离倒是有些想念。 “快完了吧,只是她说要将姑爷的药账重新记一本,这样的话清晰些。”青杏回着。 “也好。”原来前些日因为那账本一闹,流云便开始重新将账本记一下,什么花费用度的写得更清晰些,因此这两日一直都在她的屋子里,不怎么出来。 说着,不觉间已经到了花厅门口,还没进门就听见玉萍把商凝逗得直笑,踏进门去,莫离不由得问道:“这是说个什么呢?笑得这般开怀?” 商凝瞧见莫离来,这才止住了笑,“不过是些市井间的玩笑,你不听也罢了?”一面瞧见莫离身后没了人,不禁问道:“十四呢?” 她这一提起商墨羽,莫离不由得想起他与那云仙道姑二人在书房,还叫月酌看门,心里就不痛快,不过面上依旧笑容满面的回着商凝的话:“三姐姐想也是听说了吧,他要去参加今年的秋试,我们拦不住,也就由他去了,这不一有空儿就在书房里啃书呢!” 商凝这才来,还没听说,此刻叫莫离提起才晓得,不禁道:“好学是好事情,何况十四他功课也好,去锻炼锻炼也是应该的,只是他那身子实在是叫人担忧得很。”到底是他的亲姐姐,说着那脸上竟露出真情,绝非是假意。 玉萍却是在一旁插嘴道:“三姑奶奶您不知道,自打咱们奶奶嫁进来,开始服侍十四爷起,十四爷那身子就一天比一天好,你前儿也瞧见了,那气色确实是比从前好,这也难怪老祖宗总说咱们奶奶是个旺夫的福星。” 商凝这想起来,以前商墨羽确实是整日卧病在床,便是去年与母亲书信来往,也都还说十四一直病得下不了床,如此看来,这莫离当真是个福星了。因此只拉着她的手高兴道:“十四娶了你,那也是他的福气造化了。” 莫离就怕她们说这般的话,什么福星不福星的,那不过是误打误撞罢了。因无言以对,也只好回了一个笑。 说了一会儿的话,吃了半盏茶,那商凝便提议到花园去走走。 人家是姑奶奶,莫离自然是不敢说不去,应了声,唤来小丫头给撑着伞,与她一道往花园里慢慢游过去。 看着满院的花色,那商凝难免是少不得感叹一番,“人人都道是江南好,可我却还是喜欢京城多一些,想来正是应了那句话,水是故乡的甜,月人故乡的明,可其实分明都是一样的人!” 莫离特别能体会她这心情,当然莫离并不是怀念兖州,而是怀念上辈子的那个世界,一时间也很是感慨。 “对了,我听说大嫂家的那个同宗妹妹没在你们院里了?”不知道怎的,那提到了姨娘这事情上,商凝便问起莫离那万俟雪娘的事情来。 莫离笑道:“正是呢,也不晓得患了个什么病,大家担心所以就给送到山上去了,也不知道如今可是好了些。” 送到山上,那就意味着永远也下不了山,一辈子老死在那山上,商凝是商家的人,对这个规矩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不禁惋惜道:“真是可惜了。”一面又询问起了三老爷送的那个妾如今怎样了。 她虽然是商墨羽的姐姐,可是有家的姐姐这出嫁了还这么关系自己弟弟的生活,何况这家中自由父母来操心,哪里需要她说半句话。所以莫离心里已经有数了,她约自己逛花园,看来不是纯玩团吧!面上仍旧带着淡笑回着她的话,“一直就住在原来的小院子里。” 闻言,那商凝却是蹙起了眉头,“怎都没让她过来服侍?” “我倒是想,可是她的属相今年犯煞,爷的身子不好,我怎敢大意,因此也只好委屈她现住在小院了。”莫离说着,一脸的为难。 “原来是这样。”面上一脸的恍然大悟,可是到底犯不犯煞的,大家心里都清楚,一时间觉得这莫离果然不是个好的,连着一个女人都不让接近十四的,而她自己,成亲这么久也没见动静。一面朝着莫离平坦的小腹瞧去。 莫离感觉到她的目光,此刻已经没有了先前对她的好感,假装没有看见她的目光,“不知道孩子们在这里可是住的习惯?” 商凝喜欢京城,孩子们却是觉得还是陌生,先前的新鲜劲儿又已经过了,不由得叹气道:“到底是有些不适,少阳到底是大人了,还好些,可是那月娘却是到夜里哭闹。” 莫离本是想试探她的口气,看她有自己出去找宅子住的意思没,不过看这情况,如果二姑娘一直闹的话,怕是会另寻住处的。不过这商凝应该有嫁妆在京城才对,好歹是大秦第一之家,难道她会没个把陪嫁的庄子院子么? 果然,只听那商凝又说道:“我在城里有一处院子,可是却给人家订了三年的租期,没想到我们老爷这突然收到调令,自己反到没有住的地方了。”叹着,一面又道:“我们住在这里就罢了,只是过阵子,我们老爷的妹妹一家也要来,到时候还不如然后安顿。” 莫离有些不明白了,她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要自己给她准备宅子去么?也不瞧瞧自己有那个本事没。莫离还没猜透她的心思,她又开口道:“我那妹妹家也是江南名门望族,家里有个妹妹,生得可谓是国色生香,如今正是双八的如花年纪,与弟妹你也是不相上下,作得来诗,填得了词,连着那女红我都及不上。” “哦,是么?”莫离干干的应了一句,等着她下面的话。 “如今我那妹妹把她是一道带来了,托我给做个媒,我在家里瞧了一下,就是与十四弟般配些,而且弟妹你的性子又好,到时候你们也正好相处。”商凝说着,眉眼间露出笑意来,一扫先前对她女儿的担忧。 莫离不禁有些震惊的看着她,她怎么能这样自然淡定的与自己说要将她夫君妹妹家的妹妹嫁给商墨羽呢?这是说她的眼里没有自己这个人,可要是这么说的话似乎又不通,毕竟她现在正在与自己商量。 不对,不是商量,而是告诉自己。 见莫离不语,商凝不禁满脸的疑惑;“怎么?弟妹你不愿意么?” 这不是废话么?搁谁身上谁还高兴得起来了,如果这商凝不是商墨羽的亲姐姐,莫离真的有骂她的冲动,还有她就不明白了,什么叫放眼望去,整个商家就商墨羽合适?难道都不知道他是个病秧子么?却还一个个的睁着给他送女人来? 商凝顿住了脚步,只拉过莫离的手,“弟妹,我跟你说,她是个懂规矩的,绝对不会抢在你这个做姐姐的面前生下儿子,而且又知书达理,远远比三叔他们送的那个丫头好许多倍,便是带出去,也是有面儿的事情。” 莫离心道,既然是这么好,这么懂规矩,带出去又能有面子,她怎么不纳去给他自己的男人,而非要塞给别人呢! “姐姐说的我自然是信,不过这到底不是小事情,所以我还须得问问母亲跟着祖母的意思。”至于商墨羽那里,如果他想多活两年的话,就直接省略了吧,若不然迟早精尽人亡。 她没有拒绝,完全在商凝的意料之中,因此很是满意,觉得莫离是个懂得抬举的人,对她不禁也多了几分喜欢,又在她面前夸了那个妹妹的好些话,瞧着天色也不早,说是担心女儿,便回去了。 莫离只好带着青杏跟着那玉萍回来,两人方才是离的虽然远,不过商凝的话也依稀能听到一些,因此晓得莫离心情不大好,便都没敢多言,一路沉默着回了院子。正巧月萍今日负责摆饭,正打发人来请她晚饭。 饭上却不见商墨羽,莫离心里更是烦躁,随意的吃了些,终还是忍不住问月萍,“爷怎不过来吃饭?” “爷说约了三管家下棋,今儿在书房里一起与三管家用。”月萍回着。 原来是这样,“那你过去瞧瞧,盯着别叫爷沾酒。” 又见天色已经暗了,岚嬷嬷还没来,便猜测是那黄牙侩的找着了可靠的镖局,岚嬷嬷这会儿兴许在给莫雪准备行礼吧! 闷闷的回了房,叫了青杏将小丫头们带出去,便泡进木桶里,想这那商墨羽与云仙的事情,心里就不舒坦,便是全身渗泡在温热的水中,也不能使她心情平静。 外面的珠帘突然响起,莫离以为青杏进来,便问道:“怎么了?” 却只听见脚步声临近,话却是没有回,不由得转过头,借着屏风的空隙朝着外面看去,却见那身影似不是青杏的。又想那商墨羽还在跟三管家下棋,怎么可能这么早就回来了,不由得防备起来,迅速的从浴桶里出来,也来不不急擦干身上的水,便从屏风上扯下一件袍子裹住身子,将里面的蜡烛吹了,站到角落里去。 隐隐约约的,只见着那身影走了进来,却觉得这影子越发的熟悉,然想着灯都已经吹了,心里又气她,起了小性子,只将那藻豆倒在地上去。 那藻豆沾了水,本就滑的很,人踩在上面,哪里又不摔倒的。 可是莫离等了片刻,却不见他进来,反而听到他在屋子里自己倒茶的声音,一时来了气,竟然忘记了自己倒在地上的藻豆,气急败坏的走过去。 然这左脚才踩上去,猛然的反应过来,可是重心却已经不稳,整个身子只朝地上倾斜而去,慌乱之间,莫离也顾不得什么,左右手乱挥着,想要抓住一件能稳住身体的东西,可是却已经来不及,整个人十分狼狈的摔到在地上,方才慌忙裹上的袍子也松开来。 里间的商墨羽听见洗漱间的声音,捧着茶水慢条斯理的走过来,却不想竟然瞧见莫离狼狈不堪的模样,当然也有少许的福利。 “你&8226;&8226;&8226;&8226;&8226;&8226;”莫离瞪了他一眼,一面慢慢的爬起身来,将脚边的藻豆都拔开,一面将身上的袍子拉了拉。 “夫人你没事吧?”商墨羽这似乎才反应过来,笑着询问道,可是那目光依旧还锁在她光着的脚踝上。 “死不了。”想是与他同床共枕的时间久了,莫离在商墨羽的面前,也没觉得有多大的不好意思,何况身上还裹着袍子呢!一面将屏风拉上,将拉住点燃,袍子一解,便又跳进浴桶里去。一面揉着刚刚摔得发情的手臂。然手臂却叫一双修长的大手握住,他手上的冰凉使得疼痛感骤然减了下来,与其同时,温润如丝的声音从莫离的头顶响起来:“夫人我来吧!” 也不晓得他是怎么进来的,莫离竟然没有听到半分的脚步声。 “不用。”猛地抽回手,却又不小心撞到浴桶上,疼得她直咧呀咧齿的。那商墨羽见此,不禁笑起来,双手却是绾起了她披洒在浴桶外面的长发,“夫人别生气,我与那云仙不过是寻常的朋友罢了。” 这般心平气和的口气,却使得莫离心中更是火大,脱口便道:“你与她有没有关系,跟我有什么关系?”明明是想故作轻松的说出来,可是无形中又带着浓浓的醋意。 莫离从来不晓得自己的占有欲这么强,而且不知不觉间,她竟然不喜欢商墨羽在旁人的面前言笑。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自己爱上他了。 “莫离。”商墨羽有些无奈的笑起来,这还是头一次直接唤她的名字。 莫离回过头,仰着头看着他,原本想骂他的那些话,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又以什么样的身份来开口。又想到那么多人想要送女人给他,自己是阻止不了的,即便是老祖宗在怎么的疼爱自己,可是商墨羽才是他的亲孙子,她能到会不希望更多的女人帮他的孙子留下血脉么?尤其,商墨羽活不过这个冬! 想到此,莫离心里竟然生气一种悲凉,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倒霉,明明晓得这个人不能与自己相伴一生的,却还对他的有了情。发现自己原来是这般的愚蠢,明明清楚结果与自己所想的是背道而驰,却还去靠近。而今日不过是一个云仙,自己便闹了一个下午的气,若是以后在来几个云仙,那自己能承受得了么?还是这个冬日以后,在没有了他这个人,那时候自己一个人,又该是怎样的难受。 发觉莫离脸上突然转变的神情,以及她那眸中闪动着的晶莹泪花,收手的动作不禁也停了下来,如丝绸般顺滑的发丝瞬间倾洒下来,有的垂到了水中,随着水纹的荡漾而舞动起来,说不尽的妩媚与妖娆。“你怎么了?” 听到他的问话,莫离这才反应过来,转回头,随着她垂下的头,眼眶里的泪水滴落到浴桶中,发错一声清澈的声音。“你知道女人一生最想要的是什么?” 商墨羽就这么站在她的身后,听到她的话,心里千百般滋味。可是他却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只能承诺:“只要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这话绝对不是糊弄她,除了天上的星星拿不下来。 类似的话,听起来很像是敷衍,所以莫离心里竟然有些失望,叹了一口气,“女人一辈子里,最想要的便是爱情跟孩子。”如果没有这两样,那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浴桶里的热气袅袅飘起,氤氲了莫离的泪光,从来没有这么觉得,自己竟然如此孤独!她害怕这种感觉。 这样的感觉,不是岚嬷嬷她们给的关怀能挥散而去的,心里有些后悔,或许不该来商家,不该喜欢这个不喜欢自己的人。 屋里静静的,几乎能听到外面的风声。 他知道,她要的不会是荣华富贵,可是却也没想到,她会与自己说,要的是爱情跟孩子! 此刻莫离脑子里一片凌乱,思绪几乎已经飞到了今年的冬天,商墨羽离开了这个世界,她一个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莫离突然从浴桶里站起身来,被她带起来的水好像是一道银色的水帘般从白玉般的身子上滑下去,转过身来面对着商墨羽,却是面无表情:“如果你给不了我爱情,那么给我一个孩子。”顿了一下,一双晶亮的眸子直望着商墨羽的眼睛,“因为,我好像爱上你了。” 她的口气很是无奈! 商墨羽的眸光闪闪,眼中有种莫离没有才察觉到的得意之色,璀然一笑,嘴角的弧度,终于将那所有的得意暴露了出来,“我说过,只要你的想给的我都能给你。”话间,唇已经落到她的额间,慢慢的温柔的顺着脸颊往下吻去,直至那耳边,方停下,温柔的声音萦绕而起,“可是,你为什么不相信呢?” 男人的话,一向是不靠谱的,莫离很是理性的选择了不相信。只是这个孩子,她依旧要!也许她疯了,但是她这绝对不是因担心商墨羽过世以后自己无子嗣被赶到家庙里去才想要的。 或许,真的爱! 莫离早上醒来的时候,对于自己昨晚的作为,已经很是淡定了,尤其是在屋子里没有旁人,能让她有足够的时间来整理自己的情绪。 也很坦然的接受了商墨羽熬不过这个冬日的事实,至于商墨羽自己说的那个公孙先生,也许只是希望罢了。所以现在她不止是要给商墨羽生个孩子,还要开始攒钱,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若是商家发生了什么变故,自己带着孩子,有些银子才靠谱。 “奶奶?”流云的声音在外间响起,莫离瞧了一眼身上穿着的里衣,一如从前一般没个什么区别,只是身子不似昨儿轻松罢了。 “怎么了?”莫离从床上坐起身来,拉开绛紫色的云烟纱帐,将头探了出去。 “爷问您要不要一起用午膳。”流云的依旧在站在外间,并未进来,声音还是像从前那样。 闻言,莫离猛的拉开纱帐,朝着窗外瞧去,却发现窗户前的帘子都叫人拉上了,难怪她怎么睡的这么安宁,以为还早,却不想已经到午膳的时间了,一面慌忙的起来。 听见她下床的声音,流云这才进来伺候,目光却是偷偷的往床上瞧去。 莫离及其的尴尬,早没了昨晚那样的气势。 收拾好了,流云却没有打算与她一道过去,只道:“今儿一早青杏叫岚嬷嬷打发来的人请去了二姑娘那边,玉萍跟月萍去了大夫人那边帮忙,这屋子就奴婢来收拾吧!” 听她这么说来,那昨晚的事情应该没人发现吧,也没人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才起来,如此她们也不会乱猜测。心下有些感激流云,朝她点了头,便出了房间。 商墨羽气色看去比以往都还要好,正在小厅门口等着莫离。瞧见她从长廊那边走过来,一身品竹色的罗裙,绾了一个简单的鬓,这样本是素丽清雅的,可是在商墨羽瞧来,却是比以为要妩媚许多,不及她过来便信步迎上去。 莫离看着迎过来的商墨羽,心里竟然咚咚的跳了起来,有些惊慌失措的想要避开的眼神,然路就这么一条,她也没个躲处,终究是叫那商墨羽过来握住了手,顿时觉得脖子脸颊一起发烫,几乎已经能想象现在自己的窘相,不由得垂下头去,干脆只看着脚。 偏那商墨羽哪壶不开提哪壶,只在她耳边笑道:“你昨晚可不是这样的,现在不好意思是不是太晚了?” 莫离闻言,不禁满是恼意,一把推开他,直径往小厅走去。商墨羽笑得好不得意,欣然跟着她的足迹过去。 伺候的小丫头们都已经习惯的摆了饭菜就退下去,反正知道莫离不用她们布菜,因此,小厅里倒是没了旁人,无比的清净。 “夫人。”商墨羽抬着碗朝莫离看去,半天没动筷子。 莫离斜眼瞟了他一眼,“有事儿?” “不知道才一夜你能不能怀上孩子?”他表情正经,正经得莫离都不好发脾气。莫离也一如既往的霸气:“那今晚你甭休息了。” “好。”商墨羽闻声,很是听话的点了点头。 莫离反倒一怔,朝他瞪去:“你不想要命了啊!”什么身体不知道啊!还是他真的想早点死。何况明天就是祭祖之日,不休息好,明天怎么有精神。 突然又想起,商凝与自己提的女子,便与商墨羽问道:“三姐夫妹妹家的小妹你可是见过?” 商墨羽摇头,“她们远在江南,为夫的连京城都不曾出过,上哪里去瞧去?” “那人家怎偏巧找上你了,家里那么多没有成亲的,却点名就是要嫁给你,做妾也愿意,这又如何解释?”莫离不相信的问道,按照商凝说来,那个小姐是好的不能好了,然只想嫁给商墨羽,这除了她以前见过他之外,那还有什么解释。 “夫人不用担心,我又不娶她。”商墨羽说着,有些讨好的给她夹着菜,“夫人多吃些。” 这厢两人说着,流云却是来了,手里拿着一封信笺,进来各自行了礼,“奶奶您的信,是兖州来的,奴婢怕是亲家老爷那里有个什么急事,因此没敢耽搁就给您送来了。” 莫离闻言,放下筷子只将信笺拆开。 商墨羽瞧见她的脸上顿时变得不好,不由得担心起来,“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莫离却是倏然站起身来,朝流云问道:“你晓得二姑娘的院子在哪里吧?” 流云点头应声,“听岚嬷嬷提过的。” “那你赶紧把地址写下来,差人去一趟,就让岚嬷嬷不用替二姑娘收拾行礼了,老爷已经接到了调往京城的信函,估摸着过两个月就举家来京城了。”莫离说着,一面将信笺收起,这真算是晴天霹雳!只是莫长卿哪里走的关系,竟然一下就从西北兖州调到京城来,上面虽然没有说是什么官职,但是在京城到底是比兖州好。 流云晓得今日是要送莫二姑娘回西北,因此没敢耽搁,就怕她们那里把人送上路了,因此听了莫离的吩咐,便赶紧下去了。 因莫长卿要往京城调,所以莫离这送莫雪回兖州的事情只得搁浅了,反而害得她赔了那镖局一些银子,可把青杏心疼得差点哭了。 不过后来又想,他们来京城,肯定没有先准备宅子,到时候正好挤在莫雪现在住的院子里头,也省得自己在去劳累了。 岚嬷嬷也是很恼,“不想竟然白忙活了一场,这也就算了,奴婢就怕夫人来了,不知道要做些个什么丢人的事情来。”那王氏的手段,她是领教过的,不是多么的高级,只是无下限的拙劣,到时候她真的来了,少不得要商家,不知道又要怎么丢人了。 莫离却是将界限划得清清楚楚的,“怕个什么,她不过是继母罢了,丢不丢人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倒是怕老爷,又把家里的妹妹们塞过来。”王氏是继母,做什么事情与自己是无关的,可是莫长卿那却是亲生父亲,哎!还有祖母!想到就头疼得很。 与岚嬷嬷这才发着牢骚,柚子却是一瘸一拐的进来,“出事前了。” “还有什么比老爷调往京城的事情大?”莫离回头瞧了她一眼,问道。 柚子进来,将门关了,又看着窗外没人影,才到她们的身边来小声说道:“听说大夫人贪银子,叫二夫人查到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怎没听说?”岚嬷嬷倒是有些相信,毕竟上次大夫人借着那祭品一事,把二房打击的不轻,二房还击也是正常的。 只听柚子说道:“早上才发生的,二夫人不是负责修葺祠堂么,可是那祠堂是三年前才大翻修的,而且是大夫人负责,可是今年那漆就脱落的差不多了。” “三年了,那祠堂地儿靠着山,潮湿些那掉漆也是正常的啊。”莫离不以为然。 “可是听说当时用的是三明漆。”柚子说道。这三明漆是最好的漆,再不济也能管个七八年不褪色,就更别说掉色了。只是产量有限,这大秦能用得起的恐怕也就是皇室跟着几个世家了。 莫离闻言,不禁猜测起来,莫不是长孙亦玉唤了寻常的漆吧?果然,只听柚子又说道:“大夫人却将那三明漆都换成便宜的普通漆,而且这还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那漆掉了,才发现柱子竟然都是旧木,而且已经蛀了虫。” 原来当时那长孙亦玉见拆下来的有些木头尚好,因此便刷了漆,充当新木,可是却不知道里头早就蚂蚁给蛀空了。说来也是她的运气不好,都怪这两年的天气不寻常,所以那旧木也经不得考验,现在一切都原形毕露。 而她分配管事的那一日,她心思不在这祠堂上面,根本不知道竟然已经这么严重了,只交给随意的分配给了二夫人,却不想竟然栽在了二夫人的手里头。 莫离忍不住的唏嘘,那么一座大祠堂,但凡选用的材料又都要求是上等特等,可长孙亦玉连下等都没去买,就用原来的就地盖了,也亏得她的胆子大,好歹买些新的在里头跟着也好啊,如今这事情追究起来,可远比那祭品肉一案大得多,毕竟那是祠堂,商家诅咒住的地方。 “听说老祖宗已经发了信函叫人快马加鞭与大老爷送去,也不晓得大老爷回来如何处理。”柚子显得很是兴奋,似乎那长孙亦玉倒了之后对她有多大的好处似的。 “这事情晓得的人可多?”那到底是商墨羽的亲娘,因此莫离便询问起来。 柚子却道:“该晓得都晓得了,而且老祖宗那里也没有刻意的掩饰,所以这知道的也没个顾忌,逢人就说。” “别人说不说的我管不上,可是咱们院里,万不要在提这件事情。”这样的大事情,事关商家的体面,老祖宗怎么可能说不叫下人们三缄其口呢!何况这传了出去,可怎么了得。 见莫离也不似开玩笑的,柚子只老实的点了头,“奴婢晓得了。” 岚嬷嬷也道:“姑娘说的是,老祖宗也是个谨慎的,怎么可能叫这事情传出去。” 不许在提这个事情,莫离便叫柚子带几个丫头去拿明日所穿的祭服。 果然,这才没多大功夫,就听说沁园的好几个丫头挨了板子,又给关了起来,大家心知肚明,那几个丫头为何被关,一个一个的也老实沉默下来,像是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似的,第二日照常祭祖。 只是因为那有好些柱子都叫蚂蚁蛀空了,因此原本在祠堂里的礼仪祭词,一切从简,不过外面的却是没有拌分的马虎。 不过因为那祠堂里一起从简了,所以本来预计晚上才能结束的祭奠,中午就完了,夫妻俩一道回了长生阁换了衣裳,那商墨羽身体不好,因此便没去沁园,莫离自带了玉萍月萍青杏三个丫头来帮忙。 其实大户人家,祭祖的时候能有主子们的什么事情,不过是大家凑在一起热闹罢了,一切自有下人们去张罗着。 那云仙也在,莫离来的时候,她正与商家的几个姑娘在作诗,老祖宗也跟在院子里,看去神色不错,想来那祠堂一事对她没什么打击,或许是她早就知道了,因此才如此淡定。 “孙媳给老祖宗请安。”上前盈盈行礼,扫视了一圈,她竟然是来得最早的。 老祖宗到底还是疼她比那些孙女曾孙女们多,只拉着她坐到自己的身边来,满脸的笑意:“还是你这丫头来的早。”一面与莫离介绍着云仙,“这位是紫霞观的监管云仙师父。”又夸道:“她可是个满腹才情的才女,放眼京城那么些个小姐们,竟然没有几个比得了她的。” 能得到老祖宗的这番夸奖,看来这云仙也不似那么简单,只是骄傲的女人总是会第一个倒下来,因此莫离并不羡慕她。 云仙自那日从书房遇见莫离之后,又在她面前输了一次,后来回去仔细的想,那画就在商墨羽的书房里,也许那日她说的那些,都是平日听到别人与商墨羽说的罢了。因此便没把莫离放在眼里,依旧将她当作是只认得几个字的寻常妇人。此刻老祖宗又在当着众人的面夸奖,心中更是得意,嘴上却是虚伪的谦虚着:“老祖宗过奖,不过是大家的抬举罢了!”一面说着,那得意的眼神却是不停的朝着莫离飘去。又与莫离打了招呼:“那日十四奶奶不是若是在见,定要与贫道一起品诗鉴词么。” 听到云仙的话,老祖宗才晓得她们见过面了,不禁高兴道:“既然是认识的,那也都不必拘礼。” 莫离含笑点头,这空儿十五娘商丹朱便带着二十娘、二十一娘、十八娘上来给她行礼,莫离一人与她们一个自己绣制的小荷包,“这都是自己绣的,妹妹们拿去带着玩儿吧!” 商丹朱是里头年纪最大的,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莫离,不过这一次却是最近距离的,不禁多瞧了一眼,心道果然是个美人坯子,想来她那个庶妹长得也不差吧,若不然五哥怎么总想着赶紧把她接过来呢! 随之又有那辰子辈的上来行礼,最后才是琉子辈的,莫离不禁发现,到底是当长辈好些,瞧着这些小辈,得一个长辈的行礼,可是有的累了。 “十四奶奶。”一个梳着羊角鬓的小姑娘朝莫离走过来,一面不停的朝着后面瞧去。而她的后面,则是差不多与她同年纪的兄弟姐妹们!大家的目光都在她的身上,也不知道到底想做什么。 莫离认得,这是向诗诗的女儿,闺名初然,今年不过是五岁,应着声将她抱到面前来,“然儿怎么了。”那商初然长得有些胖,莫离又不经常拿重物,竟然差点抱不动她。 那商初然听到莫离问她,竟然满脸的紧张,说不上话来,只转过头去朝着她哥哥瞧去,又回头看看莫离,小嘴巴张了又闭的,却还是没说话。 老祖宗不禁也好奇起来,只让丫头们试她的额头,就怕是身体不舒服。 而那站在不远处朝目光统一在商初然身上的商辰宏等人,终究有按耐不住的,有的忍不住大声替她说道:“初然馋了,想吃十四奶奶给的糖。” 好些个孩子都挤在一起,奶娘们又没在,也不小得是哪个说的,只是那声音一落,全都一哄而散。 坐在莫离面前的商初然却是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是姐姐哥哥们要吃&8226;&8226;&8226;&8226;&8226;呜呜呜,不是然儿馋了&8226;&8226;&8226;呜呜!” 莫离闻言,与老祖宗相视一笑,不禁笑起来。一面与那云仙不好意思道:“这实在是叫云仙师父见笑了。” 那云仙从小就给送到山上去,因为身份不一样,便没让她跟其他的小道姑们一起,所以整日面对的都是大人,哪里有过这样的童趣,此刻看到几个大些的孩子怂恿商初然来要糖,不禁有些动容起来,也忍不住的笑了。嘴上回着老祖宗的话:“孩子都是如此,谁小的时候不是这样呢!”当然除了她,每日除了打坐念经,就是看书!不过也不枉然学了那么多,现在这京城中同年纪的,谁能比的过自己。 第九十一章 上一次就是因为几颗糖果,却引发了一连串的事情,何况后来一直在忙,莫离也就没有时间去做,因此现在反而没有了,只得哄起那商初然来,“然儿乖,奶奶这里没有糖了,不过明天奶奶给你做好吃的,可以么?” 那商初然自然是答应的,点点头,“嗯,那明天我要娘带我去奶奶屋里,奶奶要做好吃的。” 莫离含笑点点头,那厢红莲已经叫来她的奶娘,只将她给抱了下去。又拿了家里的饴糖做的酥糖分去给他们吃着玩儿。 没了小孩子们闹腾,那云仙又重提先前的话题,这是她运气似乎不佳,各房的夫人奶奶们一个接着一个的来,只顾着打招呼,哪里还有时间去附庸风雅。 待大家吃过了几盏茶,闲聊了一会儿的家常,老祖宗似有了些困意,便朝着年轻的媳妇们说道:“花园里搭了戏台子,请了梨花班的来,你们这些年轻的喜欢,就先过去瞧着。” 虽然家里也常常唱戏,不过却也都听得腻了,而现在唱的是新段子,又是梨花班的,所以都显得很是兴奋,先是五奶奶带着自己媳妇先过来行礼告辞,又有二房的几个媳妇奶奶一起过去。 见此,那向诗诗便也过来邀莫离:“十四婶婶陪我去瞧瞧吧,整日听着小丫头们在耳边说是好看,我也图个新鲜。”一面说着,伸手挽住莫离的手臂。 莫离也不想跟这云仙呆在一处,自然是愿意过去瞧的,便与老祖宗打了招呼,又与云仙师父道了别,方与这向诗诗一道往戏台那边去。 戏台就搭在花园的湖边旷地,对面正好是一个中心亭,前后连接这长廊,如此正好就将桌椅摆在了廊里,也省得在搭蓬子,女眷们都坐在这里,而另一面靠着湖堤的是一片柳荫,虽然枝叶还未繁茂,不过却足以够挡住太阳。男人们都坐在这边。至于孩子们,都跟女眷们坐在一处,到底是那边安全些。 不过因有那梨花社的翛公子上台,所以院里得闲的丫头婆子们也都挤了过来,难得有这么一日,因此今日管得也是很是松懈,所以这片花园显得十分的热闹。 莫离时不时的回着旁边小辈们的话,却发现并没有长孙亦玉的身影,而且长孙楚儿也没有过来。一面想漆莫五娘,只朝身边的青杏小声道:“你去瞧瞧,五姑娘可是过来了?” 青杏早就瞧见了莫五娘,而且方才还见她与昨日刚从庄上回来的五爷,因此便回道:“奴婢先前瞧见了,跟五爷在一起说话呢!”这说着,却发现对面并没有五爷的身影,而她们这边也没瞧五娘的身子,只赶紧朝着五奶奶那边瞧去,见她还高兴的看着戏,这才凑到莫离耳边小声道:“五爷跟着五姑娘都不见了。” 不见了?莫离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方才忙着去老祖宗那里,竟然忘记叮嘱五娘这边,一面又责怪起来,那五爷竟然也不是个正经的,这左右都是要把五娘送进他屋子的,他着急什么?若是五奶奶晓得了,岂不是要伤心? “婶婶有事么?”一旁的向诗诗见莫离心思不在戏上,不由得问道。 莫离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心思看戏,只站起身来扯了一个谎,“丫头们都过来看戏了,我怕你十四叔身边没人,我瞧一眼,你想看着吧,我就来。”话是这么说,可是这一去一来,怕是戏都散场了。 不过她既然都这么说了,向诗诗也不好留她,只是道:“那奶奶您赶紧去吧。” 莫离看了一眼正在专心看戏的玉萍月萍二人,又瞧见不远处的柚子,她脚伤没好,也省得她跟着自己乱跑了,因此便只唤了青杏一个人与她去。 走了好一会儿,这才将锣鼓声音甩在后面,莫离方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瞧见的,怎也不与我说一声?” 青杏不禁有些委屈,“奴婢以为他们就说说话罢了,何况有五奶奶盯着的,谁知道不晓得什么时候,两人都不见了。”心里忍不住的埋怨起那莫五娘来,真真不知道好歹,自己容她与五爷说几句话,这才没提醒姑娘的。 “罢了,你先去凌云轩,我去别处寻寻。”莫离到底是怕出丑叫五奶奶抓住,到时候真的要丢人了。 二人兵分两路,莫离直接往上一次莫五娘与泫五爷成好事的小阁寻去,那是个幽暗之处,难保他们依旧在那里重温旧情。 一路过去,远远的便瞧见五娘身边的邱嬷嬷在前面贼头贼脑的,东张西望着。想来他们真的在里头了,莫离气不打一处来,只提着裙角疾步向前走过去。 那邱嬷嬷瞧见莫离,先是吓了一跳,随之反应过来,冲上前来只赶紧的拦住姑娘,一面笑呵呵道:“大姑娘您怎么不看戏,跑这里来作甚?” 莫离目光只在朝那屋子看去,见这邱嬷嬷竟然如此不将自己放在眼中,伸手就上来拦住自己,听到她的话,不禁冷冷一哼,将其一把推开:“你们姑娘不要脸,我还想要,你去叫她自己出来,我便在门口等她。” 那邱嬷嬷闻言,虽然不知道莫离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但是五姑娘与五爷相会的事情已经败露了,而且大姑娘话已经甩下了,她也只好照做,这总比姑娘直接冲进去的好。因此只好上前去敲门,“姑娘,大姑娘来了。” 里头的两人本正在温存的,却不想莫离竟然突然来,这倒是将二人吓得不清,不过得知她一个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只赶紧整理着衣裳出来。那泫五爷走在前头,莫五娘跟在他的身后,只垂着头不敢瞧莫离,小声小气的唤了一声:“大姐姐。” 莫离瞧见她那还绯红的脸,上前去一把将她拉过来,“还知道我是你姐姐?你这眼里有我这姐姐么?”一面朝着那欲上前来护着莫五娘的泫五爷,也不在唤一声五哥了,只道:“才这么个几日,五爷便将上一次与我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么?” 那泫五爷叫她的话一堵,又只好顿住脚步,站在原地,满脸羞愧的看着莫离,“弟妹,我们·······” “别在与我闲话了,有这功夫,您还是赶紧回去,若不然五嫂子发现,不知道要如何想。”说着,一面朝那莫五娘冷眼瞧去:“你还站着作甚,想等着我八抬轿子来接你回去么?” 那莫五娘不知道莫离为何会找到此处的,心里不禁有些责怪邱嬷嬷。那邱嬷嬷晓得莫离也不是个简单的,心中也很是担心自己受到责罚,此刻听见莫离的话,便赶紧上来扶着莫五娘,“姑娘咱们先回去。” 三人一路往凌云轩去,却正好在路上瞧见寻过来的青杏,见着莫离的脸色不好,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因此也不敢多言。 到了那凌云轩,莫离便给那莫五娘下了禁足令,“在你还没成为二房的人之前,你最好别给我离开这房间。”一面唤来两个婆子,“你们俩好好的将五姑娘看住,不许她出这房间半步。” “你凭什么关我?”有道是恃宠而骄,这五娘因叫那泫五爷一宠爱,难免就有了些娇气,此刻见莫离这般待自己,不禁顶撞起来。 “凭什么?”莫离觉得她问了一个最好笑的问题,“就凭着我是你的嫡长姐,你若是还想成为泫五爷的妾室,最好在之前给我安分些。”说到此处,嘴巴凑到莫五娘的耳边去,“要不然我真的不敢保证,你会不会婚前失贞!” 这话她绝非是吓唬她的,若是惹恼了她,她真的会这样做。 “你·······”那莫五娘气得满脸的发白,心中却有些害怕,现在的莫离确实是变了个样子,因此莫五娘不敢在说什么激怒她的话。 莫离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根本没在理会,便转身出了屋子。 青杏在一旁迎上来扶住她,“姑娘,庆嬷嬷病着了。” 莫离闻言,满是担心:“什么时候的事情,怎没人过去说一声。”一面欲过去瞧庆嬷嬷。 却叫青杏拦住:“是庆嬷嬷不许她们说的,奴婢也是先前来才晓得的,嬷嬷叮嘱奴婢的不要告诉姑娘。” “找了大夫瞧没?”庆嬷嬷的身体本来就不怎么好,这到里京城以后,更加的严重,一直暗中吃着药,只是莫离不晓得罢了。 青杏却是摇摇头,“找大夫怕是没用的。” “你什么意思?”莫离眉心不禁揪起来,满目疑惑的看着青杏。 “姑娘您还是去问岚嬷嬷吧。”青杏也不大清楚,只是依照自己的记忆,觉得庆嬷嬷的这个病与容夫人当时的有些相像罢了,只是她自己又没有什么证据,所以才让莫离去问岚嬷嬷。 听青杏这般说来,似真的很是严重,莫离也容不得在等什么,只急匆匆的朝着庆嬷嬷的屋子去。青杏见此,拦也拦不住,只好追了过去,将她暂时的拉住:“姑娘,庆嬷嬷就是怕您知道了担心,所以才一直瞒着您的,你倒一会儿若是看着了她,万不要她面前难受,免得到时候她反倒是伤心。” 莫离点点头,一面朝着庆嬷嬷休息的房间推门进去,屋子里没有半分的药味,窗户也都全部打开,显得很是明亮干净,庆嬷嬷却是散着白发坐在床上,正在做绣活,见着莫离突然进来,倒是有些被惊住,连忙将针线放下,要起身来行礼。 莫离看着,心里突然觉得酸酸的,上前去拦住她,勉强扯了一个笑容:“我听青杏说你着了凉,所以来瞧瞧,怎么样,现在可是好了些?” 庆嬷嬷看了莫离背后的青杏一眼,脸上露出笑意来,满脸的慈祥,口上责备着青杏,“这丫头,不过是”小病小灾的,却还到姑娘面前乱嚼舌根子。“说完才回着莫离的话,”不妨事的,过两日就好了。“ ”可是吃过药了?“莫离扫视了屋中一眼,并未见着药碗。 只听庆嬷嬷回道:”吃过了吃过了,碗就小丫头们拿去洗了。“莫离素来是个细心的,所以庆嬷嬷心里到底还是怕叫她发现,因此便不想她多留,”今儿不是祭祖么?姑娘您怎有空儿过来?“ ”哦,仪式已经完了,都在花园里看戏呢!“看着庆嬷嬷的憔悴模样,叹了一口气,”嬷嬷您是最爱看戏的。“ ”无妨,好了在去看,我听说戏班子要在府上待上三天呢!“庆嬷嬷笑着回道,一面又道:”你也赶紧去瞧了,正好我睡会儿。“作势要躺下来。 青杏只赶紧上前来扶着她躺下,将那靠背的枕头放下给她枕上,方朝莫离道:”院里的丫头们大都去看戏了,连着月酌都去了,姑爷这会儿怕是要吃汤药,也没个人服侍,不如咱们早些回了吧!“ 闻言,庆嬷嬷也跟着催促,”就是,你赶紧回去吧!“ 莫离也是有些担心商墨羽身边没人,而且更担心的是那云仙,她没去看戏,指不定又到长生阁了。因此便起身来告辞,一面叮嘱着庆嬷嬷:”那嬷嬷你身子既然不好,就多休息,院里的事情就别多操心了。“ ”我晓得,你快去吧!“庆嬷嬷笑着回道,目光有些黯淡。 在说那长孙亦玉,怎没也没有想到祠堂的事情会这么严重,连老爷都晓得了,不禁满是着急,若是那些银子不及时补上,叫老爷查到了去处,那商家岂能饶得了她?只是现在她手上又没有那么多现银,所以便写了信笺送进宫里去,可是这都一日了,却还迟迟收不到消息,自己这个时候又不能离开商家,所以只好到这长孙楚儿的院子来。 长孙楚儿现在还是商墨羽未过门的媳妇,因此商家的祭祖仪式,并没有她的位置,所以先前有人来请看戏,她也没去。又听闻那祠堂的事情,更是不敢去。 这会儿听闻丫头禀报长孙亦玉来了,只赶紧迎出去,上前便拉住她询问,”皇姑,那祠堂的事情可是与你有关?“ 长孙亦正为这件事情食不下咽,寝不成寐的,此番见她晓得了,也只点了点头:”屋里说罢!“ 晓得只事情隐晦,那长孙楚儿也紧张起来,扶着她与自己到卧房去,叫丫头们就外面伺候。 与她奉了茶水,长孙楚儿这才开口问道:”我听闻姑父要回来,可是为这个事情。“ 长孙亦玉点点头,一手扶额靠在桌上,满脸的愁绪,”正是,都是我自己太大意,竟然叫她去钻了一个空子。“早知如此,当初随意叫个小辈去就是了。 长孙楚儿不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因此便道:”多大的事情,皇姑您何必如此忧心呢!咱们先把银子补上去不就行了么,何况那些旧木你说当初都是看着好的,想给家里节约才就将用的。“ 却见长孙亦玉摇着头,”哪里有那样简单,你可是知道那是多少银子。“ 长孙楚儿从小锦衣玉食,左右她是不用担心这个问题的,因此从来觉得这银子根本就不是个事情,所以不以为然的问道:”多少银子?“ ”两百多万两。“长孙亦玉比了一个手势,只觉得眼前一派渺茫。 ”这么多!“长孙楚儿反应过来,不由得也唏嘘了一声,忍不住好奇的问道:”那这么多银子,皇姑你都藏哪里了?“ 藏?她若是得藏着的话,那她现在还有什么担心的,直接拿出来就是了,关键是借给了皇后。”皇后娘娘借走了,那年西北干旱,说是拿去捐赈的。“ ”啊?“长孙楚儿满脸的惊诧,皇后娘娘作为一国之母,竟然管公主借银子,难道她们皇家还不如商家么?只听长孙亦玉有些烦躁的念叨道:”昨儿我就打发人进宫去了,可是现在也没个信儿,那些银子若是在不拿回来补上,迟早是要叫老爷查到的。“ 原来现在二夫人只是查到亏空的银子,但是因为数目庞大,而且又是自己的长嫂,所以不好在继续,老祖宗又不想管,因此便只好把大老爷请回家来。大老爷素来是个秉直的,哪里有不查的道理,所以长孙亦玉这才想着只要在他到来之前把银子补上,那就没事的。 可关键的她,现在她的手里哪里有那么多现银,除非拿自己的嫁妆去当了,可是她乃当今天子的长姐,又是商家的大夫人,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叫人笑话,而且到时候追根究底的查起来,自己拿了银子的事情,不是天下人广知了么?那到时候她还有何颜面活下去。 长孙楚儿不禁也担心起来,她要嫁给表哥,显然那圣旨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只能依仗着皇姑,可若是皇姑不得势了,那还怎么帮自己,不禁问道:”那皇姑您现在还差多少银子?“ 长孙亦玉本来是想找长孙楚儿托她回府借一些应急的,可是却始终没好意思开口,不想这长孙楚儿却主动问起来,想必是有意思要帮自己了,因此满心的欢喜,只赶紧回道:”还差将近一百六十万。“ ”差这么多?“长孙楚儿不禁有些沮丧,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银子,但是绝对没有这么大的数字。 那长孙亦玉闻言,心道自己就该晓得,这楚儿哪里来那么多银子,不过她有这份心已是不错了,忍不住叹了口气,想来是命中注定有这一劫吧! 却又听那长孙楚儿建议道:”皇姑您怎么不去找大表哥,还有十四哥十七哥问问,他们想是有的,何况大表哥不是也跟着管事的吗,手里哪里会没有银子的。“ ”瞧我真是急糊涂了,竟然将他们给忘记了。“长孙亦玉揉着太阳穴,心情顿时开朗了许多,自己竟然将这几个儿子忘记了,旁的不说,就是十四那里,就有许多老太君给的值钱玩意儿,自己拿几样去卖了就是,而且那莫离不是也有嫁妆银子么,她有多余的银子自己加伙食,想来孝敬自己这个婆婆,也是有的吧! 有了长孙楚儿给出的这主意,便没在这里多坐,匆匆的往隔壁的长生阁去。 在说莫离,从凌云轩回来,记挂着庆嬷嬷的身体,无奈那岚嬷嬷又去了西门大街鸳鸯巷子里的小院子。”也歇下了么?“因这回来先去寻的岚嬷嬷,因此还没去过瞧商墨羽。 几个当班的媳妇只摇头,莫离想着定是在书房的,因此便叫了青杏过去伺候,自己则回了屋子,往小榻上躺了下来。只是才片刻的功夫,青杏就回来了,”姑爷那里自是有人,哪里需要奴婢们服侍。“ 莫离听见她这话,不由坐起身来,心道莫不是那云仙真的过来了?果然,只听青杏念道:”那云仙师父还自称是出家之人,却还孤男寡女的与姑爷待在一处,可真是不要脸皮了。“ 她竟然不生气,依旧风轻云淡的,”你可是惊动了姑爷?“ ”奴婢进去问可是要茶水,这才瞧见那云仙师父也在里头的。“青杏依旧有些愤愤不平的。 ”行了,他既是有人伺候,你不是也省得忙?去休息吧!“莫离朝她摆摆手,便又侧身躺了下来。 ”姑娘!“青杏见她竟然不放在心上,竟然着急起来,”您就不说说么,若是旁人还好,可那云仙师父是紫云观的,这算个什么?“ 她当然知道,可那商墨羽就不知道么?他都不怕自己怕什么?嘴角忍不住的勾起一抹冷叽,”操个什么心,男人哪个不是这样的?“这一刻莫离觉得自己真是个贱骨头,竟然还想着给他生孩子,这会儿倒好,人家自有佳人相伴,她算得个什么? ”奶奶,大夫人过来了,要进您跟十四爷。“外头传来看门媳妇的声音。 莫离闻言,与同样面露诧异之色的青杏相视一眼,”她来作甚?“ ”怕是为了那祠堂的事情吧,不说大老爷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么?“青杏说道,一面朝门外瞧去:”若不然奴婢先去招呼大夫人?“ 莫离点点头,”嗯,顺道打发人去请姑爷过来。“ 青杏应声先下去,莫离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发鬓,扶正了发簪,这才随后而去。想是今日丫头们大都去瞧戏了,这院里显得特别的清净,从寝房到厅里,不过是遇见两个媳妇罢了。 ”母亲。“进到大厅,也不晓得是不是莫离的心里作用,总是觉得瞧着长孙亦玉,没了往日的端庄高雅,她那高傲的眼角,皱纹也比往日的还要清晰许多。 ”坐吧!“长孙亦玉的口气比平日要低两分,神情也有些憔悴,示意着莫离在右边靠近她的椅子上坐下。 莫离作揖谢过方坐下,青杏抬着茶水上来,便规矩的靠墙站着。 长孙亦玉有一句每一句的跟莫离说着闲话,目光却总是向厅外瞧去,莫离见此,只向青杏吩咐道:”你在去催催爷!“ 青杏应了声下去,然这才到院中,就瞧见商墨羽叫两个小丫头扶着过来,并未见那云仙的影子,想是已经走了,便迎上前去行礼,”姑爷快进去吧,大夫人等您许久了。“ ”可是有什么事情?“商墨羽问着,声音有些中气不足。 ”这个大夫人倒是不曾说,不过大夫人精神看起来,实在是不大好。“青杏回着,一面在前面引着路。 到了厅里,果然见他母亲的脸色没了前几日的光彩,”母亲怎过来了?“商墨羽询问着,那长孙亦玉已经站起身来,亲自扶着他坐下来,”怎看你今日的气色这般不好?可是早上的时候累着了?“ 商墨羽摇摇头,”母亲先坐下吧!“ 婆婆站着,莫离也只得起身来,听见商墨羽的话,过去扶着她坐下来,又让丫头另外给商墨羽上了温热的茶水。瞧见长孙亦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方朝青杏使了眼神。 得了吩咐,青杏只领着屋子里的小丫头们都退下去,长孙亦玉捧着茶,朝莫离瞧去:”老爷过几日就要到家里了,你们晓得这事情吧?“ 莫离点点头,朝那商墨羽瞧去,却只听他问道:”父亲是为祠堂的事情才回来的吧?“ 长孙亦玉苦苦一笑,”是啊,眼下不知道如何是好,我当初也只是想替家里省着些罢了,却不想闹出这么一个事情来。“她这么一说,自己竟然是为了这个家的好。 莫离对这个所谓的公公一点也不熟悉,所以对于这个话题是毫无发言权的,所以自由着那商墨羽来开口。 ”既然母亲说是为了家里的好,想来父亲也不会责怪的,如此母亲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商墨羽接道,好像真的相信了长孙亦玉说的话,她头偷工减料真的为了家里节约银子。 可那长孙亦玉的脸色变得反而更加严重,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告诉他们夫妻道:”那些省下来的银子,我本是想放到库里去的,可是皇后娘娘却与我来借,说是拿去赈灾的,我想着那些银子放着也就放着,便与她拿去了。“ 借?有还么?莫离硬是没想到,长孙亦玉竟然敢把商家的银子拿去与皇室,这样商家的族人知道了,能答应么? 却只听商墨羽不以为然的话:”借了就借了,还回来不是一样的。“ 说的轻巧,关键是皇后娘娘没有还的意思,而且又打发人传了信去,也不见回的,这银子怕是回来不了。可是长孙亦玉又不好直接说皇后娘娘不还她了,毕竟现在还不知道皇后那里是怎么想的。最后只道:”当初她与我借这笔银子去,圣上并不知情,现在我突然要用,她哪里一口气拿的出来?“ 她的这话莫离听明白了,也明白长孙亦玉来长生阁的用意,以及告诉她们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怕是想让她们帮忙凑满这两百万吧! 可是她未免也太看得起了,虽然不曾管过商墨羽这院子里的账,可是商墨羽手头上有多少银子,莫离大概还是能猜到的,左右算来,这长生阁最值钱的,不过是些古玩或是字画罢了,可是这些东西哪里能拿出去买? 莫离这里正想着,商墨羽却已经叹着气开口了,”既然是皇后娘娘也拿不出来,那儿子这里不过是几万两银子,如此也是杯水车薪,起不来什么作用。“ 闻言,不禁有些诧异的朝商墨羽看去,他的银子应该是十万以上啊,可是怎么在他母亲的面前,竟然少了将近一半?难道他并不打算帮长孙亦玉,这可是他的亲娘,他亲娘被责罚了,他能有个什么好处。 长孙亦玉满脸的失望,想着商墨羽常年都在吃药或是补品,手上没银子也是正常的,因此便将目光朝着莫离转了过去。 莫离一怔,这是作甚?难道不晓得她出生小户,陪嫁也没多少么?她这里还没想着怎么回,却听商墨羽已经替他说了。”母亲,我们总共就是几万两!“那我们两字,咬的特重,好像生怕长孙亦玉听不清楚似的。 ”怎么可能?“说儿子手上没银子她自然是相信的,可是莫离连石蜜做的糖都能大手大脚的分给孩子满,哪里会没有银子,又想起她的那间药铺子,不禁朝莫离道:”媳妇你不是在外地有间药铺么?“ 莫离点点头,这个是写在嫁妆里的,她知道也是正常的,可是她问这个做什么,难道想打听药铺的盈利。 不想莫离却是猜错了,只听那长孙亦玉说道:”既然是在外地,你又无暇去管理,倒不如卖了去,得了银子也能帮衬我一下。“ 当她说出这话的时候,幸得莫离口中没有茶水,若不然定然会忍不住喷出来的,堂堂的皇亲国戚,皇室长公主,却要把自己媳妇唯一一间的药铺子卖了给她抵债去。目光落到她头顶的簪子上,那么些个精致的头面,何况又是名匠之手,随便卖些个,这两百万银子不就回来了。 商墨羽的脸色十分的难看,母亲的这话,让他在莫离的面前,实在是有些抬不起头来,见他母亲又欲开口,只连忙抢先道:”我这里有些没有拿出来挂的字画,等着天黑了我叫月酌收起来,托人卖了。“ 如今有了媳妇,长孙亦玉哪里舍得花儿子的钱财,因此只摆摆手道:”你的那些东西都是值钱的,且先留着,别在这个时候给卖了,免得叫人黑了价格。“ 莫离闻言,心道算她还有点脑子,不过却没想到长孙亦玉又再一次的将目光转向了她,”我听说过你那药铺子,规模也不小,而且又有了些名气的,如此的话,少说也值个十万两银子,另外商家当初给你的聘礼,但凡金的银的,你先分出来,待夜深人静以后,我打发人过来拿去,给容成条子。这的话,也就能将那两百万凑齐了吧!“长孙亦玉说着,脸上的笑容已经开了花。 先前她竟然没有想到,商家当初给莫离的那些聘礼里面,金银就不少,自己拿来溶了,怕是多的都有了。如此省得在去大儿子那里去开口。 最重要的是,莫离没个身家背景的,娘家又离得远,与那万俟容比起来,实在是好拿捏多了,头一次长孙亦玉是如此的喜欢莫离,觉得这个媳妇倒是娶的对了,这会儿看她哪里都顺眼。 与长孙亦玉的眉开眼笑相比,不止是莫离给她的话吓得膛目结舌的,连商墨羽也满是诧异,听竟然连这样的办法也想的出。 莫离总算是理解,为何商墨羽与她不亲了,这该是个怎样自私的女人,她自己那么些金银首饰,却是舍不得动半分,竟然将主意打到媳妇的身上来,又担心那聘礼里的首饰拿出去卖叫人认出来,所以想到了溶的这个法子,可是她是不是想的太美好,把自己这个媳妇当傻子来打整了。 这事情换着是谁心里都愤怒得很,竟然遇到正强横不讲理的婆婆,也亏得她也是皇室出生的,按理说来应该是修养素质都是上等,可是她眼下的行径,比那菜市场里压称短斤少两的更不耻。 莫离也不应声,只朝商墨羽瞧去,看他如何处理,是不是也与他母亲一般无耻。 ”父亲也还没有来,您还是先别着急,指不定明日皇后娘娘就派人把银子送来了。“商墨羽说着,也不管她听没听见,只扶着小几站起身来,朝莫离道:”夫人,我累了,扶我回房吧!“ 他这算是拒绝了长孙亦玉么?莫离走过来扶着他,与那长孙亦玉告辞。 长孙亦玉本来和儿子就不怎么的亲,所以听见他的这话,便晓得他不同意那莫离的首饰,见他又要走,不由得着急起来,只赶紧上前来拦住:”她若是有心还,都三年了,能不还么?“ 商墨羽却冷着脸道:”母亲既然早知道皇后娘娘没有还的意思,当初又为何将这银子拿去与她呢!“一面顿了顿,”商家每年的税从未少过半分,另外还无偿支付起十万大军的军饷粮草,母亲是不是觉得商家给的这些不够,因此才给了皇后娘娘银子?“ 他问的心平气和的,全然不顾长孙亦玉骤然变得苍白的脸色,说完转过脸朝着莫离道:”回房。“ 莫离不晓得那长孙亦玉现在是个什么心情,养而如此,算白养一场,忍不住的朝着窗外瞧去,想要知道她走了没。 她的一切动作自在那商墨羽的眼中,”以后但凡是她与你要什么,都不给。“ ”啊?“莫离听到他的话,转过身来,有些诧异,商墨羽竟然给她说这样的话,这算是在替她保护产权么? 商墨羽却是已经转过了话题,”我先去书房了。“说着,便出了门去,叫了先前扶他过来的两个小丫头一道过去。 这么着急,莫不是那云仙还没走?莫离唤来了青杏,只叫她去门房那里问。 没多大功夫,青杏便回来了,”姑娘,她们都说云仙师父还没走。“瞧见莫离神色突然的转变,不禁又问道:”咱们要不要去书房瞧瞧。“ 莫离本来想叫自己镇定些,商墨羽左右是一个活不了多久的人,且让他快活些,也算是自己积德积福吧!可是又实在是忍不住,”去瞧瞧!“ 青杏闻言,只赶紧跑到妆奁旁边去,从莫离的妆盒里拿了一只长簪,递给莫离,”姑娘拿着这个防身。“ 莫离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咱们又不是去杀人的。“ ”奴婢看那云仙就不是好的,她手里的那拂尘里,指不定就有针呢!“青杏说道。 ”你是那些江湖小说瞧多了吧!“莫离说着,将那簪子放回去。 在说商墨羽回到书房,却见那云仙竟然还在里面,不禁蹙起眉头,”你怎还没走?“ 云仙从第一眼看到商墨羽的时候,就觉得他不似传说里的那般,尤其又偶然发现他的写的字,这才晓得,他竟然是自己去年在朋友那里看到的那篇词的主人,因此这颗芳心越发是动荡起来。 又因到底是世家的小姐,即便是做了道姑,家中对她在外的生活终究是不放心,所以便又在身边安排了两个武功高强的姑姑保护,而她自己本身又是从小习武的,虽然不至于能成为江湖侠女,可到底是长着一颗蕙质兰心,却也算是小有所成。 心思又慎密,与这商墨羽接触了几次,便怀疑他根本没有病,因此今日来便道破,只是这才说着,就有人过来请商墨羽。 也正是这样,商墨羽才急着回书房来。 此刻的云仙是无比的兴奋,也为她果然没有猜错,商墨羽根本就没有病,对于商墨羽此刻的话,自然是没怎么放在心上,反而是兴致勃勃的问道:”你还记得那首词么?“一面自顾念起来,又道:”你可晓得,当初我看到这词,便一直在寻这作词之人,不想竟然老天眷顾我,叫你寻到了你。“ 她这话绝非是假,这些年一直跟着她师父四处游走做法,她也一面在寻找着当初那作词之人。 只是商墨羽却是不能感觉的此刻她的激动,反而有些厌恶,朝那窗口走过去,拉开与她之间的距离,面朝窗外的那一丛花木,背对着她冷冷说道:”不管你怎样想,长生阁,你最好不要在来了。“ ”为何?“云仙移步靠过去,与商墨羽一起站到了窗前,远远瞧去,若非她一身道袍,那到也真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人。 ”你是修道之人,我却是那红尘俗人,之间自是没有交集的。“商墨羽这话,算是十分的委婉了。 可在那云仙的耳中,却理解为这商墨羽是碍于她的道姑身份,不禁解释道:”我是什么身份,旁人不知道,你们这些人还不晓得么?若非我姐姐,我哪里还需受这样的苦头,不过在等半年,我便能回到家中。“说着,似乎好像已经快到半年以后了,她会如同其她的世家小姐一般,穿着绚丽的裙衫,绾着好看的云鬓,发髻间别满自己喜欢的花簪。想到此,如烟一般的柳眉不禁兴奋的扬起来,唇角勾起一朵欢喜的花儿。 商墨羽侧目瞧了一眼她眉目间的喜色,眼中却是闪过一道银刃,侧身再一次与她拉开距离,朝着窗外盈盈走来的莫离,依稀瞧见她来脸色的神色,并未与那云仙打一声招呼,便先迎了出去,上去一把亲昵的扶住她:”夫人怎过来了。“ 莫离目光朝着窗前那眉目间带着喜色的云仙瞟了一眼,闷闷的回道:”我不来,月酌不在,谁给你们望风啊?“一面摔开他的手,”你自己不怕别人说闲话,人家云仙师父还要脸面呢!“ 青杏方才也瞧见姑爷跟着那云仙两人亲昵的站在窗口看花,尤其是那云仙,笑得那么开心,定然是姑爷与她说了什么,因此也有些愤愤的,板着一张脸跟在莫离身侧。 商墨羽一听这话,不禁眉眼带笑,讪讪的重新靠近莫离,”夫人说的哪里去了,为夫不是那样的人。“ ”是不是自己心里有数。“莫离瞪了她一眼,避开他的脚步,以免他靠近自己。 二人这里争执着,那云仙去是已经拿着拂尘出来,依旧是满脸的喜色,朝着莫离点头打了招呼,便朝商墨羽道:”十四爷,半年之后,云仙在宁安伯府等你。“ 这话用膝盖也能明白,莫离不由得朝那商墨羽瞧去,男人果然都不是东西,只是这半年后,他还活着么?心里这想着,却听到商墨羽的话。 ”云仙姑娘,方才在下说的不够清楚么?如果没有明白,在下是不介意在当着我夫人的面说一遍。“商墨羽脸上方才对莫离的笑意已经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叫人不得忽略的疏离感。莫离的目光不禁落到他好看的脸庞上,好像这是头一次看见他对谁这般! ”不管你有没有出家,也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在下的夫人都是西北莫家的长女莫离。“很多事情很久就定下了的,不止是缘份,还有命运! 云仙一愣,像是没有听明白他的话,有些意外的朝这莫离看去,”你说你喜欢她?“ 商墨羽颔首点头,不止是喜欢,也许不喜欢多。他活了二十几个念头,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异性产生这种喜欢的感觉。对,他喜欢她,喜欢听她唠叨,喜欢看她睡着后踢被子,喜欢看她吃醋生闷气的样子,更喜欢她那日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总之,她的一切他都喜欢,只是为何喜欢,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也许这便是其中的玄妙之处吧! 此刻同样惊讶的是莫离,满目诧异的看着商墨羽,从来没有想到,这种上辈子在学校里发生的狗血桥段,如今自己也会遇上,而且还当选女主角! ”为什么?“云仙脸上的笑容没有退却,只是带了许多的难以置信,似乎觉得这商墨羽不过在与她开玩笑罢了,毕竟不管是从哪里比,她都是在莫离之上,所以终究忍不住的问:”她哪里如我?“ 商墨羽目光微垂,转眼间变得温润起来,只是却只限于他眼中的人,”她为何要似你,我喜欢的是她,又不是你。“ 莫离方听这话的时候,觉得有些绕口,不过明白过来,心里却是很舒心。 一旁的青杏见此,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只是这事情的转变如此大起大落,她反而有些缓和不来。 ”你·····“云仙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难看,满脸的不解,看了商墨羽又看莫离,却始终没有从莫离的身上看到什么过人之处。她这一生,已经为了姐姐的生命,而委屈了这么多年,如今她岂能在为了旁人,而放开这个叫自己动情的男子呢! 启步朝着莫离走了过去,中间不过是一步之遥,那青杏猛的反应过来,只赶紧冲上前来挡住在莫离的身前,似乎真的觉得她那拂尘里会飞出针来似的,”你想作甚?“ 云仙却像是没有看见这青杏似的,目光从她的旁侧穿过,只盯着莫离,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开口:”我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 莫离微微一笑,眉目间尽是柔情似水,与云仙的强硬正好成鲜明对比,”我的,没有谁能拿走。“一个铜板也是一样,除非是自己愿意给,若不然甭想。 ”哼,来日方长。“那云仙扬唇一笑,脚下轻点,蓦地整个纤细的身子弹跳起来,借着那枫树的枝桠,便跃到了屋顶,转眼间便不见了身影。 这到底是叫莫离大开眼界了,她这还是头一次这么清晰的见到所谓的轻功,一面喃喃念道:”在旁人家做客,也能这么飞檐走壁么?也太不礼貌了吧!“ ”你还生气么?“商墨羽扳过她的脸对着自己。 一直以来,商墨羽的身体不好,莫离都在扮演着照顾他的角色,可是突然间他这么搂着自己的脸颊,低下头来问自己,莫离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很是不自然。”生气。“ ‘”可是我与她真的没什么。“商墨羽解释。 ”苍蝇不盯无缝的蛋呢!“莫离推开他的手,正欲喊着青杏回去,可是转眼哪里还有青杏的影子,早不见了人影。腰突然叫商墨羽从身后搂住,商墨羽温润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来:”夫人,咱们要个孩子吧!“ 想到这是在外头,又大白兔的,莫离那脖子带脸不由得红了个透,挣脱着他的钳制,”你能不能正经。“ ”我哪里不正经,倒是夫人你想哪里去了,我是跟你说,又没说现在。“商墨羽见到她转过来红透了的脸颊,眸中忍不住闪过丝丝的笑意。 那长孙亦玉没能从长生阁拿到半两银子,又叫儿子说了那番话,因此不禁给气着了,哪里还有什么精神去商墨书那里,回到她的院子便躺了下来。 而恰是此刻,瑛姑姑回来了,来给莫离请安的时候,正不巧莫离去了沁园,因此便去看了庆嬷嬷。 庆嬷嬷的脸色比前几日看去更加的差,不过却还依旧在做着针线,瑛姑姑坐在旁边,二人也不提她的病,只是说这一些闲事。 瑛姑姑看着她手里的那绣活,终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你就别做这些了,想吃个什么,我与你做去。“ 庆嬷嬷却是摇头笑道:”我这辈子吃过的住过的,还有那见过的用过的,是旁人不曾所听所见过的,还有什么不满足。“可是又忍不住的微微叹了一口气,”我最不放心的,依旧是姑娘。“ ”还有我跟岚姐姐呢!“瑛姑姑口气也不如先前平和,心里生出一种苦楚来。 ”我本来以为,还能熬过一两年的,可是现在·······“庆嬷嬷的声音渐渐小了些,”你可知道,咱们姑爷,他那身子,许是过不了这个冬!“ 瑛姑姑点头,”我听岚姐姐提过了,也都是命,不过你放心,姑娘生来是有福之人,何况听说一直与姑爷看病的公孙先生过阵子就到,也许他会有法子的。“ ”希望吧,若不然的话,只有那样了!“庆嬷嬷这话才说完,喉咙里却是一阵腥甜,没等她拿出绢子,一口黑血便溅到了她的绣品上。 只见那被她的血所溅到的绣品,突然开始腐烂起来,瑛姑姑满脸的大骇,赶紧站起身来,”怎么会这样严重,岚姐姐配的药呢?“一面在床头翻找起来。 庆嬷嬷喘着气,说话的声音有些费力,”没用了,床下的小暗格里个火盆,你帮我拿出来把这个给烧了,以免叫人看见。“ 瑛姑姑哽咽了一下,去将门窗都关好,才从那床底下的暗格里将火盆子拿出来,将那些被被毒血腐蚀得七七八八的绣品放进火盆里点燃了,又往里头添了些香,待熄灭了又重新将火盆放进暗格里去。一切动作十分的熟练,好像是这事情她做了千百遍似的。 瑛姑姑去净手过来,给庆嬷嬷倒了杯茶水,递给了她,”前些日子,有人一直在差岚姐姐的身份。“ 庆嬷嬷一怔,满脸的担忧,只赶紧问道:”没叫他们瞧出什么吧?“ 瑛姑姑点着头,”那是自然的,只是不知道那些人究竟是谁派来的。“ ”没叫他们瞧出什么就好,眼下只要咱们姑娘能好好的,我便能心安了。“庆嬷嬷一口将茶喝下去,依旧没有感觉到半分的茶味。 叹了一回气,又说了些容夫人还在时候的旧事,直道听说莫离从沁园回来了,瑛姑姑才过去请安。 许久未见,自有许多话要说,不禁提到庆嬷嬷的身子,莫离又心里难受,便去瞧了一回,正好碰上庆嬷嬷睡下,就没去打扰,与瑛姑姑只好又折回长生阁。 过得一日,只听说那云仙已经与紫霞观的道姑们一起走了。莫离听说三房的南宫姨娘以前是个江湖女侠,去过许多地方,还喜欢收藏各种名贵药材,所以便打着商墨羽的旗号去给庆嬷嬷寻药。 只是怕叫丫头们晓得,什么时候给说漏了嘴巴,因此便一个人去。 商家各房的院子分在东南北三个地方,而中间便是大园子。 正路过那日搭建戏台子的地方,不过现下已经拆了,新种了许多的山茶,绿茵茵的一大片,只是不见花骨朵。迎面叫那湖面的风吹来,只觉得风里竟带着些湿润,很是舒服,不由得朝那湖堤的柳荫处走过去。 因那片湖水比较深,所以柳荫种的及其茂盛,树下又种了些常青树,里头根本进不去人,如此也正好防着孩子们靠近这湖水。 莫离本是过来瞧瞧,顺着这柳荫前面走去,那边就有一个小渡口,而且湖水也比较浅,里头种了荷花,有的已经含苞待放。只是去好听到一个男子说话的声音,”你还来做甚么?“ 分明是个男子的声音,可是却有着女人没有的阴柔,而且带着些许的哀怨,莫离一怔,没敢在动,生怕惊扰到里头的人。只是眼睛却忍不住的谁着这声音搜寻而去,却见里头站着两个男子,这个说话的莫离却是不认识,只是瞧他长得眉清目秀,那鼻子嘴巴却生得比女人的还要精巧,五官聚在一起,竟然有些说不上来的娇俏可人。 另外一个男子却是背对着的,莫离瞧不见,只是听到他说话的声音。 ”笙烟!“这人的声音却是有些熟悉,莫离敢断定是府上的人,却不晓得是哪一个,只是觉得他好像欠了前面那个男子的什么,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好半天也没说句整话。 那个先前说话,声音比较温柔优美的男子突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不用说了,我懂!“随之又是冷冷一笑,眉目竟是说不尽的凄然与自嘲,”爷,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以后你把我忘了罢!好好的挣个功名谋自己的前途去!“他这话说到此,一行晶莹透亮的眼泪竟然从那双眸里滑了下来,使得他那弯弯的勾起唇角显得越发的苦楚。 ”对不起!“那个瞧不见脸的男子瞧见他哭了,似乎慌张起来,手忙脚乱的与他试着泪。 那笙烟的泪水却是流的更凶了,小嘴却是咬的紧紧的,似乎怕自己忍不住哭出声音来似的。可是最后还是忍不住,一头趴到那男子的肩膀上哭了起来。 分明与姑娘一般的哭声,莫离却没有觉得有半分的怪异,反而觉得怪惹人怜惜的。 ”要不然我带你走吧!“片刻,那个背对着莫离的男子像是想通了什么,只朝着趴在肩上的笙烟坚定的说道。 笙烟闻言,却是吓了一跳,连连推开他,倒退了几步,满脸的大骇,好似那男子对他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似的。 ”怎么?你不愿意么?“那男子问,声音里充满了期待。 笙烟却是摇着头,”爷,笙烟不值得你毁了一生,何况我们也走不了,商家容不得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也不想因此害了整个梨花社。“天知道他是多想跟他到一处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可是他不能不顾梨花班所有人的死活。 ”不会的,没人知道我们。“男子安慰着,想上前将笙烟拥住,却叫他给躲开,”爷,你的情意笙烟已经晓得,这辈子定然心中也只会有你一人。“ ”你不相信我。“见笙烟躲着自己,那男子突然颓废起来,声音一下低了许多。 ”是爷不信笙烟。“那笙烟见此,只说道,一面叹了一口气,”明日我们便要走了,今晚我在最后为爷唱一出相思扇。“说着,也不等那男子的回话,便转身跑了。 莫离不敢动,想瞧瞧那男子的正面,是商家的哪位爷,只是那人却是始终只给了他背影,一直到走。 不过莫离却已经猜到了,这个笙烟指不定就是那柚子她们口中的翛公子,这笙烟说不定才是他的名字呢!那日虽然也来听戏了,不过涂着厚厚的油彩,这也瞧不出谁是谁的,因此莫离便想着,今晚来听听看。 在瞧这时辰,夕阳已经西下,自己过去的话,人家那里该摆晚膳了,多是不好,所以便折身回长生阁去。 只是还没到长生阁,就见青杏跟着月萍急匆匆的寻来,见着她满脸的欢喜:”奶奶您这是去哪里了,可把奴婢们的找得快疯了。“ ”怎么了?是不是爷出什么事情了?“莫离闻言,有些担心的问着。 却只听月萍回道:”爷倒是好好的,只是大夫人病着了,这会儿床都起不了,爷那身子是去不了的,所以奶奶您得过去瞧瞧。“ 病着了?别是给急出来的吧?莫离心里想着,一面与她们回了长生阁,换了衣裳便去了大夫人跟大老爷所住的青松园。 莫离来的时候,三姑奶奶正在门口擦着眼泪,见莫离来,上前去拉着她的手:”你快去瞧母亲,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竟然一下给病倒了。“ 莫离应着声,劝了她几句,让宽心些,没个什么大碍,这才进去。 只见大奶奶万俟容带着媳妇向诗诗已经在了,另外还有大老爷的两房姨娘,木姨娘与那余姨娘,二人正服侍在床榻前,见着莫离来,便推开身。 莫离见着床上半瞌着眼睛的长孙亦玉,想是真的病着了,那脸色竟然如此偏黄。轻轻的唤道:”母亲?“ 那长孙亦玉听到莫离的声音,这才睁开眼睛来,”你来了。“声音有些中气不足。一面侧过头,朝着随莫离后进来的商凝打了眼神。 商凝得到她母亲的眼神,方向那两位姨娘道:”两位姨娘也伺候了一下午,我叫丫头们备了些点心,先填填肚子,一会儿就摆饭了。“说着,又朝着万俟容婆媳道:”大嫂,那边也离不得你,你们便也先回去了,这里有我与十四弟妹跟着姨娘们也就够了。“ 婆婆生病,万俟容这个做媳妇的哪里有不留着旁边伺候的意思,她就怕别人半句闲话,所以听到这商凝的话,只连忙道:”无妨的,我还是在这里看着母亲放心些。“ 那向诗诗不放心孩子,倒是及其的想走,只是婆婆不走,她也只好陪着。 此刻那木姨娘跟着余姨娘来商家的时间久,自然知道这商凝的脾气,晓得她这是想将她们支开,长孙亦玉有话与莫离说,因此见万俟容如此老实,没明白她的话,那木姨娘便上前来:”大奶奶既然不去,那也与我们过去吃些点心,你也来许久了。“ 不想那万俟容却是摇摇头,”我不饿。“朝着自己的媳妇向诗诗瞧去:”你与两位姨奶奶过去吧,这里我跟你十四婶就够了。“ 那向诗诗也在站了一个下午,到底是忍不住,想着去还能坐一坐,便应了声,与两位姨娘一起出去。 商凝见着万俟容不出去,也没了法子,只朝床上的长孙亦玉瞧去。 那长孙亦玉没想到这万俟容竟是如此不会瞧眼神,气得有些牙痒痒,只得开口道:”你去歇着吧,这里有十四媳妇呢!“ 莫离却是不开口,她是看出来了,长孙亦玉怕是想把人支开,让自己答应她把金银拿来吧,这商凝怕是也晓得了她的主意,才跟着帮忙的。一面瞧着那雷打不动的万俟容,觉得她竟然有些可爱。 ”我不累。“万俟容上前回道,一面问她可是要喝茶。 那长孙亦玉哪里还能喝得下茶,气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万俟容反而以为是她的病严重了,不禁朝那还在屋里的商凝着急道:”三妹妹,快打发请大夫来。“ 商凝瞧了被她气得不轻的母亲,只得上前去道:”大嫂还是你去请吧,正好你在屋子里呆的久了,也算是出去透透气。“ 不想那万俟容却是摇摇头,”不行,十四媳妇如此年轻,我怕她照顾得不周到。“ 听到她的这话,莫离已经忍不住快笑了,站起身来,”大嫂三姐姐,你们也别争了,我这就去请大夫来。“ ”赶紧些。“万俟容不忘叮嘱她,一面倒了热水来,让商凝与她一起把长孙亦玉扶起来喂水,可是两人都是娇气人物,哪里做得了这活儿,只好又唤锁玉几个丫头进来伺候。 大夫也不用莫离亲自去,只是出来吩咐一下丫头罢了,只是这在进去,见长孙亦玉床边已经围满了丫头,又有商凝跟着万俟容在,她挤不进去,便站在门口,吹吹凉风。 屋子里锁玉与朱玉伺候长孙亦玉把那水喝下去了,正好药又端上来,逐喂了药,大夫就来了,莫离一直在屋子里跟着转悠着。不觉间,那天色竟然暗了下来,长生阁便有人来接她。 ”爷说身子有些不舒服,这会儿已经叫流云伺候睡下了,奶奶回去瞧瞧吧!“来人正是月酌,身后带着小撵。 莫离闻言,为难的朝着万俟容跟着商凝瞧去,那商凝还没开口,万俟容就很是理解的朝她挥手道:”既是十四弟不舒服,弟妹你就赶紧回去照顾吧,这边有我跟你三姐,还有姨娘们又都在的,再不济有那么多丫头呢,不差你一个。“ 要的就是这话,莫离赶紧与商凝道:”那三姐姐,这里就麻烦你了,一会儿麻烦你们我不与母亲说一声。“说着,便行礼告辞,上了小撵回去了。 商凝见此,心中只道,哪里有这么病得巧,怕是胡乱编的吧!可是心中虽是这样想,然来接莫离的到底是弟弟身边的贴身小厮,所以也不敢拦住,就怕十四弟是真的病着了。因此只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走了。 原本莫离是打算这晚上去看戏的,哪里晓得是这长孙亦玉病着了,现在她哪里还能去看戏,只得老实的回长生阁待着,免得叫旁人瞧见,岂不是要说闲话。 回到屋里,瞧见商墨羽躺下来,不禁有些担心道:”你真病着了?“一面伸手去试他的额头,手却被商墨羽一把捉住,一个用力,将她整个人扯到床上来,随之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你是不是巴不得我一直病着?“ ”我哪里有那么想,不过是月酌说的那么真切,我以为是真的。“莫离别开头,到底还是有些不适应被他这么压迫着。”你起开,我喘不过气来了。“一面双手推着商墨羽。 商墨羽这才将两只手臂撑起,然整个身躯却还将她笼罩着,”母亲问你要头面了?“ ”她倒是想要,可却是没机会开口。“莫离一想到万俟容的举动,不由得笑起来。 商墨羽闻言,眉宇间不禁微微蹙起来,也不晓得是不是真的担心,与莫离问着:”病得很厉害?话都说不了?“ ”那倒是没有,只是大嫂一直在屋子里不肯出去,所以便没有机会说。“莫离回着,瞧见商墨羽蹙起的眉头,伸手只将他那蹙起眉宇抹平,以为他担心,就安慰着:”其实没什么,不过是为银子的事情着急上火罢了。“心只想到底是你母亲,你怎么都不替她想想法子呢? ”你不是有十万两么,放着也是放着。“莫离忍不住开口道。 商墨羽挑了挑眉,”这十万两杯水车薪,何况不叫她长个记性,怕是还得有第二次。“商墨羽说着,一只手却是已经探进了她的衣衫里。 莫离见此,心道男人都是个用下身思考的动物,只将他的手推开,”你应该知道,这二百万两银子对商家来或许不算什么,关键的是母亲给了皇后娘娘。“若是这个娘家嫂子是寻常人家就算了,可那是皇室。 ”我自然晓得。“商墨羽很是淡定的又将手放回去。 ”既然是晓得,那还不想法子,若不然真的追查起来,弄得众人皆知,那可就说不清楚,往小的说,咱们大房这边面上不好看,往大的说了,那皇室怕是也会因此动荡起来。“她记得,当今皇后娘娘是太子的亲生母亲吧! 商墨羽原本是没有往莫离说的这个想,此刻听她一说,若是真件事情传出去,怕是因此会影响到太子吧,这样似乎也不错。不过那银子依旧得要回来,商家的银子就算多,可是也没有白送人的道理。一面问着莫离:”那夫人怎么看?“ 莫离却是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我能怎么办啊?手里是有些银子,可是又不及你的多,把头面溶了那是不可能的,至于药铺子,我现在打赏丫头们的银子还仰仗着它呢!“ ”家里的嫂子们,都有自己开铺子的,你何不自己拿着手里的那些银子来做本钱呢!“商墨羽自然晓得她的动作,只是见她不与自己提,便主动开口提起来。 莫离却是撇了撇嘴:”现在还开什么铺子,等母亲把帐还清了在说吧,若不然我要是这个时候开铺子,那又有的闲话说了。“想着幸得那糖都是能放的。突然又想到那包着糖果的油纸,不晓得能不能拓印上她们的招牌。却又发现,不管是卖吃的或是玩的,那些名店里头,包装却都是一样的,客人若是想转送他人的话,还得另外去买精致的盒子来装。倒不如自己开个卖包装盒的店面也不错。 吃的油纸包,街头那些小贩估计不会买自己的包装袋,毕竟有些高成本了,而且又不实用,所以还是得从这些百年老店里着手,一来包装好看,而且又给拓印上他们的招聘,而且还可以做些高档点的礼品盒,在京城这样的地方,想来还是有销量的。 ”夫人,你在想什么?“商墨羽见她没半点反应,方问起来。 ”想着怎么赚钱给你买药呢!“莫离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一面将被子拉过遮住身子。 那张洒满了细汗的俊容上,一双深测的眸子情意绵绵的瞧着莫离,”实在是委屈夫人了,为夫无以为报,唯有肉偿了。“ 夜深人静时,月上桂花头。 东厢书房里,一盏孤灯,莹莹跳动着,轩窗微开,银色的月光洒满了整个窗台。但见窗前站着一个玄色身影,一头未束的乌黑发丝随着窗口的风微微飘起,在那一盏孤灯之下,影子被拉得长长的,几乎将整间书房所占据。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窸窣的响声,随之一只月白隼飞落到窗口,商墨羽抬起手臂,修长的指尖轻轻的抚着隼雪白色的羽毛,似乎在等着什么。 不知何时,他身后的书房中已经站着个身着白色衣衫的少年,头上绑着一条同色的丝带,但见他朝商墨羽屈膝半跪下来,”属下参见公子!“ ”你进宫一趟,告诉皇后娘娘,落日之前将银子如数奉还!“商墨羽转过身来,随手捡起桌上那封写好的信笺,”如若不还,这信笺你便送到谏官府上。“有了那云仙的例子,这一次特意的换了字体。 ”属下尊命!“那白衫少年闻言应声回着,一面将禀道:”二老爷的船行到了北海,触礁了,二老爷现在没了消息,十爷叫人叫青国的人救了。“ 商墨羽闻言,神色不由得一敛,”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三天前,属下也是刚刚才知道的,信估摸着十日以后才会到送过来。“白衫少年回着,看朝商墨羽,”可是要打发人去寻二老爷?“ 商墨羽却是摆摆手,”不必,找人暗中跟住十爷就是。“这个家中,父亲他们那一代中,倒是没有争夺家主位置的迹象,可是他们这一代,却是······ 这十爷虽然是大房庶出,却是从小很是得商濡轩的宠爱,因此常年带在外面大江南北的做生意,十岁之时,他已经将大秦四周的国家全部走遍,也不愧大老爷对他疼爱有加,十五岁的时候他就能一个人出海掌舵,因此在商家虽然是庶出,可是这地位却是比嫡出的大爷还要高几分出。 而这次去青国的这桩大生意,二老爷因为去年冬日染了一场病,身子大不如从前,便想到了他,因此才有他与二老爷的青国之行。 那白衫少年不禁抬起头来,有些诧异的看着商墨羽,目光里有些难以置信,”爷的意思是十爷?“ ”你且先照办吧!“商墨羽现在没有什么直接证据,因此也不敢否定。”至于二老爷,我自会让三管家派人去寻。“瞧着外面一动不动,似雕像一般站在窗口的白隼,”你回了吧!“ ”属下告辞!“那白衫公子这才站起身来,自正门出去,窗台的白隼张开翅膀,骤的犹如离弦之箭一般,直往高空而去,随之白色的身影也从院中消失不见。 商墨羽瞧着天色,不禁喃喃自语,”已经开始动手了么?“老祖宗跟着老爷们都还健在,他便开始动手,是不是太着急了?还是那边催的太紧了! 一夜无眠,第二日吃过早膳,便直接去了东厢的书房,身边依旧只带着月酌去,让流云在莫离身边伺候着。 只要是带他一个人,就晓得定然有事情,这还没到东厢的书房,月酌就忍不住的开口问道:”爷,您是不是又想与云仙师父见面?“ 商墨羽听到这话,脚步倏然停下,转过身来,眸里含着笑意,”你果然是想进宫去了。“ ”爷!“那月酌闻言,顿时一脸可怜兮兮的看着商墨羽,一面又轻轻的拍着自己的嘴巴,”是小的多嘴了。“ ”没出息的东西,一会儿去请三管家来下棋。“商墨羽看他那德行,不有的蹙了眉头,随之一甩长袍,信步朝着东厢走去。 听见商墨羽的吩咐,才晓得今日要见的三管家,那月酌都想撕自己的嘴巴了,方才当真是多嘴,活该被骂。一面提了提裤子,追了上去。 其实他的事儿也不多,茶有丫头们煮好,他抬进去就行,虽然一般爷都是不喝的,所以进去将书房收拾了一下,上了茶水,趁着没有太阳,便去寻三管家了。 也是他的运气好,这一次还没到三管家的院子,便在花园的湖边遇见正在跟着二等丫头说笑的三管家,不由得冲过去,挤到丫头们的中间去,”几位姐姐早。“ 这几个丫头见是他,因他个头不怎么大,年纪又尚小,应都爱拿他开玩笑,”原来是月酌啊,整日在院子里游荡着,可瞧着哪位妹妹没有?“ 月酌早已经习惯了,嘿嘿一笑,白皙的牙齿连着牙龈都露出了出来,”谁也没看上,就瞧着几位姐姐,可惜姐姐们又不喜欢我。“ 他话才说完,就叫人从后面扯住领子,硬生生的将他从丫头们的中央扯了出去,与此同时那商墨羽已经骂了起来:”你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滚一边去。“ ”我说三管家您能不能每次都这么拉我,弄的我个儿都长不高了。“月酌一面整理着被扯得朝着后面垂去的衣裳,一面抱怨着。 几个丫头见着时间不早,便都要去做事情,只与他们告辞了走了。 那商蓝翎这才问道:”你们爷又有什么事情?“ ”哎呀,三管家你聪明了,怎么晓得我是替爷来请你的。“月酌笑道,一手从商蓝翎的腰上撤下那块佩玉,”这个值多少,给我显摆两天好不?“ 商蓝翎瞥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见过你们爷没事找我?“一面从他手中将玉夺了过去,”这是人家姑娘送我的定情物,哪里有送你的道理?“一面犹如珍宝般的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又重新系在腰带上。 那月酌却是冷哼一声,”哼,上一次那把扇子你也这么说,你这都是订了多少次的情啊?鬼才信。“ 商蓝翎却是得意一笑,”没有办法,谁让本管家风流倜傥,姑娘们都争着送我定情物,我若是收了张家小姐的,不收李家小姐了,那岂不是伤了李家小姐的心?“ ”呸!别以为插上葱就大象了,也不去照照镜子瞧瞧自己什么个样儿。“月酌听到他的这话,忍不住吐了一口。 第九十二章 二人说笑间,不觉已经到了长生阁,门口恰好遇着莫离,月酌只赶紧上前去行礼,“奶奶,这是要上青松园去么?” 三管家也跟着作了揖,“大夫人没什么大碍吧?属下也没空儿去瞧瞧。” 能有什么大碍,指不定是因为那银子的空缺补不上,才装的病呢,一面回着商蓝翎,“没个什么,只是想来天热,有些上火罢了,你是家里头的管事,忙事情重要,大夫人自然是晓得的,不会放在心上。”又吩咐着月酌,“我今儿中午怕是不回来了,流云熬了药,你记得叮嘱爷喝了。”说着,便依旧带着玉萍月萍青杏去了。 那月酌一边应着声音,一面送目送她出门去,见着人走远了,这才转身朝着商蓝翎说道:“要不三管家你自己过去,我早上吃的少,现在有些饿了,去寻些点心填填肚子。” 商蓝翎晾了一眼抱着肚子的月酌,“那你早些来,免得你爷真把你送宫里去当太监!” 那月酌扯着笑,待他走远了,这才朝他的背影骂起来:“你个乌鸦嘴,什么心肠,什么玩意儿,小心一会儿小爷在茶里给你下药,拉死你在拉死你!” 商蓝翎到过那小竹桥,就瞧见站在窗前的商墨羽,疾步上去,只行了一个礼,“爷这是头一次这么找属下,可是出了什么事情?”话说间已经自己推门进了书房里头。 “去青国的船沉了。”商墨羽现在已经很是淡定了,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起伏。 商蓝翎的脸色却是一沉,“怎会如此?谁传来的消息,会不会其中有误,若不然属下怎没听说?” 只听商墨羽说道:“祠堂事情一闹,大夫人那里两百万白银的亏空,所以我把白扇叫了回来,消息也是他带来的。”深邃的眼眸里,透着些冷意,“十爷获救,二老爷失踪,你打发人去查查船为何沉,另外挑些可靠的人去寻二老爷。这才是三天前发生的事情,待着家里晓得怕是要半个多月,你尽量将时间拖延,万不要让二老爷失踪的消息叫二夫人知道。” 此时非比寻常,商蓝翎不敢有半分的大意,一一的应着,脸上却露出些担忧来:“二管家,属下怕是拦不住。”二管家跟着十爷是一条心的,如今二老爷失踪了,他岂有不将这消息传来的道理,到时候难免会叫二房有所动荡,所以商蓝翎心里有些担心。 “这个你不必担心,有大老爷在,他怎敢任意妄为。”二管家虽然素来是向着十爷多一些,不过现在父亲还在,他应该是不会那么胆大的,毕竟父亲也是不希望这个坏消息叫家里知道。 “那十爷那里,爷打算如何处理?”商蓝翎问道。 “白扇会去负责。”白扇的追踪最是厉害的,又有白隼的帮门,他想要跟踪十爷,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大老爷还有几日才能到?” “想来就七八天的功夫了。”商蓝翎回着,却听见外面传来了脚步声,目光往窗外眺去,却见来人竟然是那个烧了二房姨娘屋子的十七爷。,顿了顿,只向商墨羽道:“十七爷这几日都在红药那里。”说着,有些担心的偷摸打量漆商墨羽的神色来。 果然,商墨羽听见这话,优美的眉挑了挑,幽幽的眸瞬间一凝,有些叫人望不见底。却在那商墨玥进来的瞬间,神色又恢复到了先前的温润:“你下去吧!” “是。”刚刚叫他吩咐了任务,商蓝翎也没敢在多待,当即便告辞出去了,在门边与商墨玥行了一礼,“见过十七爷。” “咦,三管家不喝杯茶在走么?”商墨玥见他要走,不禁笑问道,看起来他的心情十分不错。 商蓝翎回道:“不了,属下还有些事情。”说罢,便告辞出了书房。 商墨玥看着他出了书房的背影一眼,方吹着口哨绕过屏风,到里面来,却迎上商墨羽一张不怎么和善的脸庞,以为他是在为自己去二房闹的事情生气,不禁赶紧凑着笑上前去,“十四哥!” 不想却听商墨羽问道:“这几日你去哪里了?” 商墨玥一愣,随之展眉笑道:“自然是去了朋友家里,闯了祸哪敢大张旗鼓的去客栈啊。” 商墨羽自然晓得他是去了朋友家,没在继续问下去,只道:“父亲过几日便到家里了,你收敛些吧,近来家里有些乱,别在生事端了。”这口气,颇有些语重心长的,算是有了兄长的模样。 那商墨玥闻言,却是满脸好奇的凑上脸来,“听说母亲惹事了?” “正是呢!不过也用不上你操心。”一面看了看他,“你跟七皇子身边的红药很是好?” “十四哥怎问起这个,我这几日正是去了他那里。”商墨玥见他晓得,心道估计都是三管家告的密,因此也懒得在隐瞒。 “以后少去罢!”他大了,很多事情已经不由自己的安排了,所以商墨羽也只能提醒。他并不希望他卷入其中! 想是因为那沉船一事,加上心中又有些担心二老爷,所以商墨羽整个早上心情都不大顺畅,不过中午的时候莫离就回来了。心中便有了数,想拉皇后娘娘已经将银子如数归还了吧,若不然母亲的病怎么好的如此快!一面朝莫离随口的问道:“母亲好些了么?” 原来早上过去的时候,她还是不死心,将人都打发出去,非要自己拿出头面来,莫离自然是不肯,因此叫她在屋子里骂了个狗血淋头的,后来就在没有给莫离好脸色瞧。 无奈这做媳妇的,又走不得,商墨羽这边又没有打发人去叫,只好一直受着她的冷脸。后来那锁玉拿着一封信来,待她瞧了,那身子便就瞬间的好了。私下叫月萍去一问,原来是银子回来了。 眼下见商墨羽问起来,只没好气道:“哪里有什么病,好着呢!大约是银子送回来了。”想着自己没给她头面,等她度过了这个难关,怕是要把心思放在自己的身上来了,想起来不禁频频的叹气,自己怎么就遇到这么一个婆婆,而且还是皇家出身,却怎么比那市井妇人还要难缠呢? “怎么了?是不是母亲又为难你了?”商墨羽见她脸色不好,只凑过身去,关心的问道。 哪里是为难?分明是刁难!可是莫离却又不敢直接说出来,毕竟这是商墨羽的亲生母亲,自己的亲婆婆。所以就算是他们母子在不亲,那也由不得自己说她半分的不是,尤其是在商墨羽的面前,因此只是摇了摇头,轻描淡写的回道;“没事儿,不过还是问我要那些头面,我没肯,才惹了她不高兴,说了几句。” 商墨羽见此,只在她身旁坐下来,两手握住她的纤手,“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哪里不清楚,你没给她是对的,只是她以后怕是要为难你了。” 从一开始就被为难着,还怕以后么?不过经过此番的事情,莫离算是看出来了,这家里头,长孙亦玉还真算不得个有心计的,也许正是因为她不够聪明,老祖宗才放任她管了这么多年的家吧!听到商墨羽的话,不禁扯了个笑,问道:“母亲要是真的处处为难我,你怎么办?” “夫人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商墨羽几乎没想,就顺着她的话回道。 不想,莫离却是叹了一口气:“果然是有了媳妇忘了娘,以后若是我儿子也这般,那岂不是叫这做父母的寒心啊!” 商墨羽见她这感慨,忍不住笑起来,原本那张就长得及其俊魅的面容更加的夺目,“随着夫人的意思却还惹了夫人的不高兴,那夫人到底要为夫如何?”口气显得有些无奈。 莫离闻言,却发现他说的正是大实话,突然发现,这个问题还真是伤脑筋。 “爷,奶奶,琉烨公子来了。”流云进来禀着。 琉烨?莫离先是觉得有些熟悉,随着想起是向诗诗名义上的长子,那晚装酷的小男孩儿。 “让他在院里玩着。”商墨羽吩咐着,显然没打算去接待这个孙子。 那流云正要退下去,却叫莫离唤道:“找两个丫头看着。”这长生阁有个人工小湖,水虽然不是很深,不过有了柚子的事情,莫离还是担心。 “到底还是夫人心细。”那商墨羽明白她的意思,不禁笑道。 现在长孙亦玉的身体好了,也毋须银子了,莫离便与商墨羽提起自己想开零嘴铺子的事情,“我想开个零嘴铺子,不够主要卖自己做的水果糖,你觉得可行?” 商墨羽闻言,点点头,“很好啊,不过你可是寻好了铺面?” “这倒是没有,原本是想托三管家帮忙的,可是见他一直忙,也不好意思开口。”所以莫离打算还是让岚嬷嬷去找那黄牙侩了。 却不想听商墨羽说道:“我朋友在西门大街有个铺面,后面还连着一个院子,总共二层,他现在回了老家,正要盘出去,若不然我叫月酌去问问,若是价格合适,咱们给买了行。” “当真?”若是西门大街的话就在好不过了,且不说靠着鸳鸯巷子方便,就说这条街的热闹,整日那人流量。不过莫离随之想到一个问题,这西门大街上,都是旺地,那想必价格定然不便宜吧!而且又连着个院子的,还是两层。不由得为难起来:“好是好,可是我却没有那么多钱,那地段实在是太贵了。”一面又想起商墨羽一直卧病在床,哪里有什么朋友,不禁疑惑的朝他看去:“不对啊,你的朋友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我怎么没有听你说过有这么一个朋友呢?” 那商墨羽闻言,却是避轻就重的回道:“我这里不是还有十万两么,你先拿去用着啊。” 莫离却是摇了摇头,“罢了,母亲那里恨不得从我这里抓出十条八条的小辫子呢,我怎么还要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你的银子我是万不敢用的。”原本还想着在商家某个差事,赚点小钱什么的,可是现在看来十分的不靠谱,便是自己男人的银子,也花不得半分,不然的话,又该有人嚼舌根子,说自己拿着丈夫的救命钱乱花了。 她说的也正是那么一会事儿,未免以后惹麻烦,自己的那些银子确实还是放在那里看的好。“那既是如此的话,便从十七那里借些过来,怎么的也把铺面盘下来,就算是你自己不想开铺子,租给人也好啊。” 莫离在兴头上,没有发现他何时竟然对这些事情也关心起来。然听到他让自己管弟弟借,不由得蹙眉摇头,“不好不好,何况十七哪里有什么银子,你看他整日到处玩,每个月那些银子,怕是还不够他花呢!” “他有,你放心,何况与其叫他拿去乱花了,倒不如借给咱们,这还是在的呢!实在不行,就给他分红,这样总行吧!”商墨羽提议道。 分红的话,那用起十七的银子来,也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可是莫离想着这水果糖,别说是大秦没有,怕是邻旁的国家也没有吧,生意定然没问题的,到时候银子大把大把的赚,却要分给十七一份,到底是不甘愿,现在十七没有成家还好,若是以后娶了个不好缠的媳妇,那可怎么办,因此只好摇摇头。“算了,与其给他借,那倒不如我给你写张条儿,你借我些还差不多。” 听到她这话,商墨羽不禁笑起来,“想不到咱们夫妻之间,花些银子也要打借条才使得。”说着,难免是叹了一口气。 莫离闻言,心道还不都是你有那么个好娘亲么?站起身来,真的要去那笔墨纸砚来写借条。商墨羽见此,只将她拦住,笑道:“夫人你作甚,方才不过是与你开玩笑罢了,怎竟然当真了,难不成你真当为夫这么没用,就只存了那十万两银子?” 扫视了他一眼,想着常年离不开药,吃的又都是上好的,还有补品什么的,哪样不要钱,而且这是天天吃,就算是家里长辈们常常送来,那也填不满,而且他又不跟着管事,哪里像是在外面做事情的那几位爷,反而比他们这些在家里当爷的风光许多。因此是不相信商墨羽有私房钱的,只摆摆手,“你也不用宽我的心了,别到时候你为了我这间铺子,把那些个名家真迹去卖了,那可真是我的罪过了。” 商墨羽听到这话,笑得却是越发的开怀了,原来在她眼中自己竟然这般样儿的,“夫人,怎就不相信为夫的呢!” 自己这么正经的与他说话,他却笑得那样,莫离有些没好气回道:“我哪里不相信你。” “既是相信为夫,那这铺子的事情你便甭管了,明日我就让人去给你把契约拿过来,到时候你直接搬进去就是。”商墨羽说着,将她手里的砚放回去。 莫离还是有些不相信,“那你保证不去卖字画?不去跟十七借?” “我保证!”开什么玩笑,他哪里用需要去借,而且也没有混到卖画的那个地步去。 铺子的事情有商墨羽帮着承办,莫离也少操心些事情,便想着一会儿去瞧庆嬷嬷。 商琉烨还在这里,商墨羽差月酌去书房拿来几本书教他念着,又留吃午饭,使了个丫头回去传信。午膳后才差人送回去,莫离想起祭祖那天孩子们指使商初然来要糖吃,瞧着做的糖还剩下几颗,本是想给他拿回去的,只是想着又少,到底的不够分,只好作罢,想着等做了多的,在送也是一样的。 而这几颗,便给了屋子里的几个小丫头。 凌云轩现在她虽然不住了,不过院子却还没有收回去,加上又有这五娘住着,不过里头的很多下人倒是给分配到了其他院子去了,不过是留了几个看门的,还有平日打扫院子的,还有长孙亦玉送来的那些人,而现在庆嬷嬷病着了,这院子便由当初长孙亦玉送来的那两个管事婆子管着。 青杏去了柚子那里,所以就使了玉萍月萍在身边,二人晓得她是瞧庆嬷嬷的,玉萍是怕庆嬷嬷,自然是不想去,便在小花园里等着,月萍则是不相熟,又想着莫离定然与庆嬷嬷有话要说,因此便也没去。 莫离也乐的一个人去,她们若是身边的话,自己一会儿还得想法子打发。 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两旁的夹竹桃在前阵子的那场大雨后,长得飞快,这会儿竟然已经花满枝头了,凋零下来的花朵将小路点缀的有些梦幻的感觉。 庆嬷嬷住的这屋子比较寂静,处于凌云轩西侧最角落,加上这边又多是木林花草的,屋子那还有小片竹林,又正逢是现在入夏,正是植物疯长的时候,一眼看去,竟然瞧不见那隐没在竹林间的小屋子。 在说庆嬷嬷的身子不好,那岚嬷嬷跟着瑛姑姑便二人轮着来陪她,这会儿正是瑛姑姑在屋子里,仍旧替她烧着那刚刚沾血了的手帕,收拾好了倒水给她漱了口,便朝庆嬷嬷说道:“姑爷的事情,你是不用担心了。” 庆嬷嬷一听,满脸的惊喜,“莫不是那公孙先生真的能治好他的病?” 瑛姑姑眼里有一抹说不上来的好奇,“我看姑爷根本就没病。” “此话当真?”庆嬷嬷脸上的惊喜瞬间变得了惊诧,身子不禁也绷直了许多,“这话如何说?” “你也晓得我这个人到了陌生的地方,总是认床,昨儿实在是睡不着,我便起来,本来是想在院里坐坐罢了,却见有个白影闪过,却发现他竟然去了姑爷的书房。”瑛姑姑说着,只是因怕他发现,没敢怎么靠近。 庆嬷嬷满脸的大骇,怔怔的看着瑛姑姑,显然对她的话还是有些不敢确信,“你可是瞧清楚了?” “自然是瞧清楚了,不过那年轻人的功夫不差,我没敢靠近,也不晓得他在书房做什么,不过他走后,我却见姑爷也从里面出来,那样子,没有白日里的半分孱弱。”昨儿瑛姑姑瞧见姑爷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因为是夜色,又离得远,咋一看还以为是旁人,可是后来却瞧着他进了寝房,所以瑛姑姑便去查了足迹,今早又特意去偷偷看了他的鞋子,发现正好吻合,又恰好莫离身边的丫头都跟着去了青松园,所以她进去收拾屋子的时候,便认出了昨夜姑爷穿的那件衣衫。 好半天,那庆嬷嬷才回过神来,“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你说是好还是不好。”庆嬷嬷不由得担心起来,先前想这商墨羽的身子不好,自然是没有过多的精力去纳妾什么的,所以他身子差也不算是件坏事情,可是没想到他竟然是装病的。 “自然是好,我瞧着姑娘,怕是喜欢姑爷的。”比起先前说他熬不过这个冬,自然是没病好些。 “那你说商家的人是不是也不晓得?”想着每一次姑爷病倒,府上的人哪个不着急的,想来也不似装出来的。所以庆嬷嬷不禁怀疑起来。 瑛姑姑却是才来,不知道商家人对于他病着的反应,不过想来应该是不知道的。“兴许不晓得吧!若不然你想,要是知道他是装病的,依照大夫人的那性子,怕是早让姑爷跟着大老爷出门生意了。” “说的正是。”庆嬷嬷也很是赞同瑛姑姑的猜测,可是心里却不由得担心起来,“你说姑娘就那么一个倔性子,认定了的就死磕,姑爷若是以后伤了她的心,可如何是好?”原来有病,也不知道能熬到什么时候。所以庆嬷嬷自然是没往远的想,可是现在他却是个好端端的,谁能保证以后他不在纳妾呢!何况又是这样的身份。 瑛姑姑知道莫离什么心思,因此也跟着担心起来,“哎!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突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瑛姑姑倏然站起身来,朝着外面瞧去,“有人来了,我瞧瞧去。” 见着房门是关着的,莫离便以为庆嬷嬷在休息,本来想找个人问的,可是这门口又没见那伺候的小丫头,不禁有些恼,只道这些小丫头也越发的胆大起来。正想着在门口等,那房门却是突然打开,来开门的正是瑛姑姑。 “姑娘,您怎么过来了,也不叫个丫头先来说一声。”瑛姑姑说着,一面请她进去,却是没有在关门。 “我不是叫了两个小丫头伺候的么,这又跑哪里去了,实在是不像话。”莫离瞧着躺在床是庆嬷嬷,心里想着没个人在身边照顾着,哪里能行,看来这边的小丫头该是管管了。 庆嬷嬷却笑道:“我这里无趣得很,何况又没什么事情,便叫她们各自去忙别的,早中晚各来一次就好了。” 莫离闻言,不禁叹了一口气,“嬷嬷你从来教导丫头时,都是最严厉的,眼下叫她们来伺候你,你又这般松懈,叫我如何说。” 庆嬷嬷只是笑着,瑛姑姑捧了茶水递上来,“姑娘这一路过来,想也是渴了,你尝尝这个凉茶,可是放在井里大半天才捞出来的。” “嬷嬷的身子今日可是好了些?”莫离坐到床沿边的凳子上,瞧她的脸色似乎比前几日好了些。 “吃了你拿来的药,是感觉好了些。”庆嬷嬷脸上依旧挂着慈孝的笑容。 莫离闻言,不禁满是欢喜,“既是如此,那我在去找南宫姨娘寻些过来。” 却叫庆嬷嬷回绝道:“那些药其实咱们自己能买,何须去欠人情,在说我这身体,到底是不如从前了,再多的银子花下去,也还是这样,姑娘与其花在我身上,倒不如自己拿去找个铺面,现在把那零嘴铺子开起来。”说着,看了一旁站着的瑛姑姑:“又正好你瑛姑姑在,她跟着岚嬷嬷把这里的生意打典好了,在回肇州去。” 莫离笑着应声,“你这药也花不了几个钱,何况有什么比身子更重要。”不知道怎的,莫离看着庆嬷嬷此刻的模样,便是那风烛残年来形容,似乎都有些苍白无力了。 似乎不愿意将话题一直停留在庆嬷嬷的身体上,瑛姑姑便也在一旁转了话题,“是啊,正好甘蔗已经到了,岚嬷嬷看着他们熬糖,正好这个季节,樱桃熟透了,价格也好,赶紧做出一批糖来是要紧事情。” “就是,眼下姑娘是先把荷包填满才是整理,免得事事叫别人看低了。”庆嬷嬷也附和道,在商家其实真正的说起来,身份算不了什么,只要有银子就是,而那些人总是将莫离的身份拿来说事,就是因为莫离也没什么钱。 听着这个时候了,还在操心自己的事情,莫离心中更是难过,因怕自己忍不住在她面前哭出来,没坐多久便离开了。 依旧是方才那条小道,只是身边多了瑛姑姑。 “庆嬷嬷还能活多久?”莫离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朝着瑛姑姑问道,眼眶竟有些发红。 瑛姑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姑娘你胡说什么,庆嬷嬷不过是染了些小病,过阵子就好了啊。” 原来莫离也信了她们的话,当作是寻常小病的,可是不知道怎的,有时候脑子里会突然闪过本尊以前的记忆,只是却不齐,像是碎片一般,根本凑不到一块儿去,可是却能想起容夫人弥留之前的病症,与庆嬷嬷现在也差不多。或许她们这不是病,是毒吧! 容夫人的身份,一直是个密,连着身边的几个人,一个个的也不简单,可是莫离暗中巡查了许久,又没有人知道她们的过去。 莫离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个时候,你们怎还骗我,我又不是那小孩子了。” 见此,瑛姑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沉默了片刻,瞧见莫离那眼神,这道:“也许半个多月,或者三五天也有可能!” “没有法子了么?”很是不解,前阵子还好好的一个人,这突然病起来,却一下要命,这叫莫离如何能接受得了,当即眼泪便掉了出来,“怎么会这样。” “姑娘。”瑛姑姑见她突然哭起来,不禁有些着急,生怕里头的庆嬷嬷发现,只赶紧劝慰起来,“您别伤心,庆嬷嬷一直瞒着,就是怕您难受,姑娘您是庆嬷嬷的心头肉,她若是晓得你为此而难受,又该如何伤心,本来就没几日好活的了,姑娘若是真心为庆嬷嬷好,就多高兴些,在别掉眼泪了。” 她这么,莫离哭的却是越凶了,她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为何能有这般至情至义的人待自己好,而如今她大限将至,自己却什么也不能为她做。 从凌云轩回来,莫离便把青杏叫来,“箱拢里头,可有素雅些的丝绸缎子没?” 青杏向来是管这些的,因此听到莫离的话,便问起她来:“姑娘要做衣裳,还是?” 莫离叹着气,“庆嬷嬷熬不了多久了,我也现在就只能像女儿一般,为她亲手做套衣裳,舒舒坦坦的穿着上路。” “奴婢去找找。”青杏明白她这是要做寿衣,心里不禁也很是难过,只是想到莫离现在的身份,不禁提醒道:“姑娘,您到底是主子,咱们自己间也就罢了,就旁人晓得了,想来是要拿出来说事的。” 莫离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我晓得,我拿到偏房去做,你多不必伺候,看着玉萍些就是了。” “嗯。”青杏应着,这才去翻开箱拢,却不想竟然没有些合适的,只好来回了莫离:“都是些喜庆的,又鲜艳,怕是得托岚嬷嬷买了。”原来这些缎子还是当初商家送去的聘礼,到底是喜庆的,拿来做寿衣到底是不妥当,而至于那些鲜艳的,都是王氏给莫离准备的,质量上虽是过得去,可到底是不如意,尤其是那颜色,实在是土气得很。 “也好。”莫离只好应道,反正也不急在今天。“当初夫人给我作陪嫁的那些缎子,你分出来装好,等着他们到的时候,就当着贺礼送回去。”看着也烦,扔了又觉得可惜,如今等他们搬来,正好送回去,那王氏就算是认出来,也不好意思说,谁让那是她当初给自己的呢! 青杏闻言,连连点头,“正是,这些东西也就是夫人才能拿得出手,幸亏没人打开瞧,要不还真的丢人。” “柚子的伤怎样了?”莫离想着柚子那伤,已快半个月了。 “好的差不多了,今日还说要来伺候姑娘的。”青杏回着。 莫离想着庆嬷嬷那边没可靠的丫头,便道:“她既然好了,也能过去照顾庆嬷嬷。” 青杏却道:“还是罢了,她素来行事毛手毛脚的,何况庆嬷嬷的病着这一事她也不大清楚,倒不如奴婢去。” “也是。”想来青杏做事稳重,柚子虽然是机灵,却到底比不上青杏。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流云微微急促的声音却在外面传来进来,“奶奶在么?” 莫离只赶紧叫青杏去开门请她进来,“怎了?” 却只听流云说道:“几个小丫头吃了奶奶给的糖,这会儿都一个个口吐白沫的。” “什么?”莫离心下只道不好,倏然站起身来,便要过去瞧,“现在人都在哪里,怎么样了?可是请了大夫来瞧没?” 流云却只将她拦住,“奶奶您别着急,这事情到底不宜声张,奴婢跟着月酌把她们都安排在爷的旧书房里头。” 对,这事情确实是不宜声张,若不然的话,自己可就成了那谋害人性命的。可是却也不能不管吧!“那也得想法子找个大夫来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 “月酌去请了。”流云说着,一面领着莫离出了屋子,却见玉萍笑意盈盈的迎了过来:“奶奶这是要去哪里?” “奶奶去哪里,还要跟玉萍姐姐说不是?”流云没等莫离开口,便笑着回道。 那玉萍心中不禁骂了她一句,目光便朝这院里扫视了一番,“咦,阿宝这几个丫头哪里去了?” 她的所言莫离自是听在心里,晓得她这绝非偶然来问,心下已经有了所怀疑,这糖怕是叫她动了手脚吧,只是现在没证据,莫离也不得说她什么。瞧了她一眼,“你今日倒是勤快得很,既是如此,给我送些东西去凌云轩。”莫离说着,只朝青杏吩咐道:“去把我的那些旧衣服收拾一下,让玉萍送过去放在箱拢里,等着什么时候有空儿了,那去分给穷人家。” 青杏闻言,便朝着那玉萍使了眼神,“玉萍姐姐,咱们走吧!” 那玉萍见此,只得不甘不愿的与青杏去了。 莫离这才问道:“可是瞧见月萍了?” 她不说流云也没注意,只是这一提才发现,这几日好像很少看到流云,只摇了摇头,“也不晓得在忙什么,没瞧见她几面。” “先去瞧瞧丫头们吧!”当前要紧的,还是看看那几个丫头怎样了。 像是往常逛园子一般,走到商墨羽原来的旧书房,月酌竟然已经在那里了。流云不禁有些着急,“你没去请大夫么?” 却闻那月酌说道:“请了,已经来瞧过,是种了毒,大夫已经兑药喝下了,说没个什么大碍,一会儿就会醒过来的。”一面瞧着莫离,“不知道奶奶如何打算?” 这事情发生的到底是有些大起大落,转折也有些快,像是唱戏一般,尤其是现在月酌说没事,一会儿就醒过来的话,心里到底是有些怀疑,不禁朝着里头瞧去:“大夫呢?” “刚刚走了。”月酌摸着鼻子回道,目光到底是有些闪烁着,不敢去正眼瞧莫离。 “怎么这样快,我才去请奶奶来,不过是在路上与玉萍说了几句话而已。”流云也很是诧异,这么半会儿的功夫,还不够时间去请大夫来呢! 月酌有些支支吾吾的回不上话来,只赶紧的转过话题,“小的瞧这事情绝非这么简单,要不要小的去查查怎么回事?” 莫离虽然不相信月酌能查到什么,可是他说的却是个大问题,眼下丫头们没事了,当务之急却是应该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只朝流云道:“你这里瞧着,丫头们醒了,便叫她们来见我,至于中毒这一事情,都给我三缄其口,若是传出去半分,定然重罚。”又瞧着月酌,想来他在这里,那么商墨羽也是晓得了的,便道:“你去告诉爷这里没事了。” “哦,那小的先去了。”月酌怕自己说错什么,倒是巴不得赶紧走呢!因此得了莫离的话,便赶紧告辞离开。 糖是自己做的,而且又都吃过,所以莫离自然晓得自己的糖是没有问题,所以这回来便先那快棉布把糖盒包起来,想来这糖盒应该被人动了手脚,所以收起来等岚嬷嬷回来,与她瞧瞧,可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不过这几日自己一直都没怎么在院里,就那几个中毒想小丫头常常在门口,也不晓得她们瞧见谁进过自己的屋子没,只是现在她们都未醒过来,所以也只好等。 “姑娘。”青杏推门进来,见着她坐在桌前,便小声问道:“丫头们没事了吧!” “嗯。”莫离应着声,心中对月酌所请来的那个大夫人很是好奇,来无影去无踪,而且在那么短暂的时间里,已经将丫头们的所中的毒诊断出来。这也罢了,他怎么还随身带着丫头们所需要的解药,难到他早就知道丫头们中了什么毒,所以直接将解药带在身上么?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岂不是最有嫌疑的一个人。 可是这样却是说不通的,他既然是下毒的人,为什么还要给丫头们解毒,难道是他良心发现么?而且自己才问起大夫的事情来,月酌言词闪烁,根本就不想让自己知道他请的是什么大夫,姓甚名谁。 还有两个值得怀疑的人,那边是玉萍月萍。尤其是这玉萍,之前对自己就有着十二分的不满,又被罚了一次,她害自己那是情理之中的。最重要她是长孙亦玉的人,自己才把长孙亦玉得罪了,她现在不管事,人有闲,完全有空儿来害自己。 不过若是下毒的话,这为何要放在糖里,而不是饭菜,或是茶里? 难道? 莫离的心里突然生出一个念头来,今日商琉烨来过了!而差一点自己就把糖给商琉烨。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可是莫离还是不明白,这商琉烨在怎么说,也是长孙亦玉的玄孙,她总不能害自己的玄孙吧!所以,莫离先前的推测也不成立。 可究竟是谁,而且是想害自己还是想害商琉烨?这也是一个关键。还有那个大夫是关键。抬起头来,只朝着青杏吩咐道:“去把月酌给我叫来,我有事儿要问他。” 青杏应声下去,没多大的功夫,就见月酌拉拢着脑袋进来,没等莫离开口就赶紧先求道:“奶奶,求您别问小的了。” “不问你问谁去?”莫离倒是懒得问他,可是眼下除了他,却没旁人知道。 月酌闻言,索性的给莫离跪下来,“小的真不能说,不过小的敢用人头给奶奶做担保,那人真没有害奶奶的意思。” 莫离看着他,也没说个什么,好一阵儿,才摆摆手:“你下去吧!” “姑娘您怎突然不问了?”青杏见莫离眼巴巴的叫自己把月酌喊来,却没说句有用的话又打发他走,不明白这究竟是何意思? 莫离却是笑笑:“有句话叫久病自成医!”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商墨羽却还能淡定的在东厢待着,那说明他已经晓得不会出事了,而且不管对方是害自己还是害商琉烨,不管是从哪个角度来说,他都理当站出来的。只是现在他却是按兵不动,想来不过是两个原因,一是已经知道了对方是谁,二呢就是自己跟商琉烨,谁于他都无所谓,所以也就不用管了。 青杏也是个聪明的,立即就反应过来,口气里有些掩饰不住的兴奋,“姑娘您的意思,那个大夫人就是姑爷?” 莫离颔首点头,算是默认了她的答案。“你在去瞧瞧,丫头们可是醒了,仔细的问问,屋子里都有谁进去过。” “嗯,奴婢这就去。”青杏应着退下去。 青杏才没走多久,那送东西去凌云轩的玉萍就回来了,在门外的院子里转了两圈,只小声朝门口的小丫头问道:“奶奶呢?” 那小丫头朝寝房瞧了瞧,“奶奶不是在屋子里么?” “哦。”闻言,玉萍那脸上竟然露出些失望来,一面朝着寝房探去,见着那房门半掩着,不禁小声的唤道:“奶奶?” 莫离早在窗户里瞧见她来,因此便在外间的小榻上躺下来。这会儿听见她的声音,才佯装瞌睡的模样,有些懒洋洋的抬起眼帘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玉萍目光在屋子里左看右顾的,心不在焉的回着:“没有个什么事情。” “可瞧见月萍了?”莫离看了一眼她的举动,越发觉得她可疑得很,却又没有证据。 “月萍?”那玉萍一愣,随之摇头,“今儿奴婢也没瞧见她。奶奶找她有什么事情么,奴婢去做也是一样的。” 莫离闻言,心道你嘴巴上说去做,可是倒是先给我倒杯茶来啊。摆摆手:“你下去吧,我睡会儿。” 那玉萍只得应了声退下,一面又去寻青杏跟流云,终于问到了她们在十四爷原来的旧书房那边,心里头不由得一阵雀跃,只赶紧寻了过去,只是则还没到,便瞧着流云跟着青杏有说有笑的过来,那样的表情,跟不像是出事前的样子。 慌忙的躲进旁边的小林子里,等着二人过了,正欲出来,便见那几个吃了糖的小丫头竟然也来了,一个个的除了面色有些泛白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心里不禁有些发闷,怎么会这样?待着几个小丫头都走过了,这才从里面出来,心里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而莫离这边,青杏从小丫头们那里问来的信息,却是没有一个可靠的,几个小丫头也是贪玩,所以便没有怎么注意,莫离难免是有些烦恼,按着太阳穴只道:“看来这院子里的丫头们该管管了。” 青杏知道她心里着急这件事情,便道:“奶奶您也别着急,奴婢这就去瞧瞧岚嬷嬷来了没。” 她退了下去,屋子里就只剩下流云陪着,莫离想着她是商墨羽的丫头,又都伺候了那些年,便旁敲侧击的问道:“以前爷也都喜欢每日呆在书房里么?” 却听流云回道:“爷是喜欢看书,别说是咱们大秦的,便是青国,东翼国,北川国的,爷都能看懂,只是从前没这么好是身体,但凡是在家里的时候,几乎都是卧在床上的,至于在山上的时候,奴婢没有跟着去,都是月酌伺候着,不过去治病,想来也没什么好日子过吧,何况那时候爷的身体真的差,奴婢跟着寻梦都不敢离床沿半步。” 莫离听着,心里却不由得怀疑起来,身子有这么差么?何况真的这样差,那晚上跟自己在一起的难道不是他本人么?想到此,莫离不禁想扇自己一个嘴巴,这都想哪里去了,不是他又是谁?可若是他,按理说来他是走路都虚弱得容易被风吹到的人,哪里有那样的精神········ “奶奶想什么呢?”流云见她突然不语,便小声的问道。 莫离倏然反应过来,竟然有些不好意思,捧起小几上的茶,遮住脸庞,胡乱的回着:“哦,没事儿,只是想不到,爷的身子以前竟然这般差!” 流云也叹了一口气,“是呢。”逐又想到自从娶了奶奶后,几乎没怎么躺在床上,还能日日在东厢晒晒太阳看看书,不禁又欢喜起来,“所以说奶奶您是爷的福星,老祖宗果真是没有说错,自从您来了以后,爷的身子当真大有好转,比吃那些个灵丹妙药都用。” “哪有。”莫离微微一笑,随之又将那茶盅放下来,有些庆幸道:“幸亏那糖我嫌少没给琉烨,若不然的话,他一个小孩子,怕是早就出事情了。” 流云是何等聪明之人,听到莫离的话,顿时便反应过来,满脸的惊骇,“奶奶的意思是,有人要害琉烨公子?” “我也只是想,这人若是要害我,只管往茶里饭里下药就好了,为何还要跑到屋子里去,巴巴的找那糖盒,把药放在糖里呢?”莫离只将先前心中的怀疑道出来。 流云闻言,说的正是,不禁也疑惑起来,谁要害琉烨公子呢?若是说是大少夫人的话,可大少夫人待琉烨公子也是极好,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怎么可能害他。一时间也想不到是何人所为。不过却是觉得玉萍有些怪怪的,因此便与莫离说道:“奴婢倒是瞧玉萍今日有些反常,而且月萍这几日也总是瞧不见人。” 确实,现在莫离也就怀疑她们俩,此刻见流云的猜测与自己差不多,便道:“你去瞧着玉萍,顺道问问丫头们,可是有谁瞧见月萍了。” 流云退下去没多久,青杏就回来了,只是岚嬷嬷却还未回来,正是垂丧之际,莫离突然觉得自己真真是给急昏了头,竟然把商墨羽忘记了,当即站起身来,“罢了,这事情越少人晓得约好,你也别在提,免得岚嬷嬷她们晓得了,又该担心。顺道也提醒流云一下。” 又让青杏吩咐小丫头去东厢请商墨羽过来。 给丫头们解毒的时候,商墨羽就晓得,这事情怕是瞒不住莫离的,不过却已经为自己找了说辞,有道是久病自成医,自己病了这么多年,懂得医术那是太再理不过了,因此也不怕莫离怀疑。 进到屋子里来,瞧见莫离将手臂靠在桌上,一手托着下巴,便问道:“夫人还是为这事情担心么?” 莫离闻言,抬起眼眸来,“嗯!”一面站起身来,将自己用棉布包好的糖盒给他递过去,“你瞧瞧。” 商墨羽看了一眼,接过去将糖盒打开,迎面便闻到一阵浓烈的石云芝味道,“这毒叫石云芝,在毒药里面是最劣等的,随便也能闻出来。” 莫离听的一怔一怔的,只从他手里拿过来,差不多将整张脸埋进去,却也没能闻到什么味道,只有糖的酸甜味道,不禁蹙起眉头来,“你唬人的吧,我怎就没闻到。” 商墨羽却是扬唇一笑,“你自然是闻不到,像我这种常年跟着药打交道的,自然能一下闻到。” 明明在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在装病,可是听到这话,莫离却还是觉得很是心疼。 瞧见她那神情的变化,商墨羽以为她怎么了,不禁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了?” “没事,只是在想,当吃药吃久了,是不是跟吃饭一样寻常。”莫离说着,扬手捧着他的脸颊,他的体温偏低,便是这样的天,也给人一种温温凉凉的感觉。 商墨羽却是突然展眉一笑,握住她的手,“你这是在心疼我么?” “是啊,恨不得想替你把药都吃了呢!”莫离应道,一面抽回手来,将盒子收起来,却叫商墨羽从腰后一把拦腰抱回到他的面前去,“还是夫人心疼我。” 商墨羽说着,只将她圈的更紧了,却发现莫离以一种十分怪异的眼神打量着自己,不由得朝脸上摸了摸,“怎么?我脸上有墨汁么?” 莫离摇摇头,却是依旧瞧着。 “那你瞧我做什么?”不知道怎的,商墨羽心里竟然有些被她看得发毛的感觉。 莫离这才收回眼神,手里的糖盒顺势放到桌上,两只手臂圈住他的脖子,面对着他,柔情似水般的声音带着些甜腻腻的感觉,好像能掐出水来似的唤了一声:“夫君~” “夫人你·····”商墨羽瞧了门外尚为落山的夕阳,“现在就寝是不是太早了些?”然他的话音才落,却发现自己的耳朵叫莫离揪住,不由得连忙躲开,满脸的不解:“哎哟!夫人你这是做什么?”那模样好生无辜。 莫离狠狠的掐了一下,这才放开手,从他的面前跳下来,“我看你根本就没病,每晚精神都比我好,刚刚这一声也是中气十足的!” 商墨羽却是赶紧站起身来凑上去笑道:“夫人,家里的状况你是看到的,我就是不病着,也会有人想法子让我病着,既然都是要病着的,倒不如我自己先病着,也免得他们劳心,夫人你说是不?” 莫离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坦白,一下就承认了,此刻的心情也不晓得怎样来形容,总之是对他又气又恨的,气是他这病害得自己平白无故的担心,这也就罢了,连着嬷嬷们也跟着担心,还有老太君大夫人她们。可高兴的是,终于不用担心了,也不用在害怕在某一个深夜醒来,身边的他早已经冰凉。 怔怔的看着商墨羽,眼泪便流了出来,止也止不住,却也不晓得是高兴的泪水,还是气愤的泪水。 商墨羽却是给她这不动声色的眼泪给吓着了,连忙哄着,“夫人你这是怎么了?怎就哭了?”一面拾起阔袖与她擦拭眼泪。 莫离只将他的手推开,“你这个骗子!” 商墨羽不怒反而一喜,脸上竟然露出些无赖之色来,“夫人这话是不是希望为夫是真的病着才好?” “胡说八道!”莫离听到他这般说,忍不住捶了他一拳。 商墨羽瞧见她如此神情,却是越发的喜欢,只将她搂在怀中,“夫人,你要记得,为夫与你说的话,从未有半句假话。”他确实没有想过骗她,只是她没有问自己罢了,如若他问了,自己定然会实话实说的。 因丫头们中毒的事情流云跟着月酌处理得及时,又有商墨羽帮忙,因此没传出去,所以一直到晚上也没发生什么生气,一切犹如往常一般。 直道次日,那青杏跟着流云方来回话。 只听那流云回道:“小丫头们都说,月萍最近一直在打听那翛公子的事情,想来这几日常常不见身影,就是为了这个事情吧!” 听流云说起翛公子,莫离不由得想起那日他在湖边楚楚可怜的模样儿,只是却不知道与他一起的那位爷到底是谁? “想不到,月萍竟然这么喜欢翛公子的戏,不过眼下戏班子都走了,她就算是在怎么打听又怎样,她是卖了死契的丫头,难不成还能出府去听翛公子的戏么?”青杏有些意外,便是那一直将翛公子挂在嘴上的柚子也没如她这般疯狂。 莫离到底是没有仔细的多想,只是暂时将月萍排除在外,“那玉萍呢?” “晚膳后她出过一趟院子,奴婢让小丫头去瞧了,是往青松园去。”流云回着,又想道:“知道她不在,所以奴婢便偷偷的去了她屋子里,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倒是瞧见她床板背面放着一个布包,里头有两个五两重的金元宝跟着三支一两多重的金簪子。” “她原来是大夫人身边伺候的,有这些东西也不奇怪。”看了看流云,没想到她的胆子竟然这么大,少不得要叮嘱她几句:“你呀,瞧着也是个稳重的,怎就胡乱进别人的屋子去?下一次可别在随意进去,若是叫人撞进,回头少了些什么,还不得找你的麻烦。” 流云应声笑道:“奴婢自然晓得,下次再也不敢了。” 就她这作为,若不是她是商墨羽贴身的丫头,又从来一心向着自己,都该怀疑她去了。 一旁的青杏却突然道:“一个丫头哪里能有那么些东西,何况原来她们都是由着高嬷嬷管着呢!高嬷嬷素来是个抠门的,上头赏的东西都是她给丫头们收着,要用的时候才找她要,每个月能把月钱给齐了就是不错的。”所以她有些怀疑玉萍床底下藏着的簪子跟元宝。 莫离哪里有功夫跟着丫头婆子们说这种闲话,自然是不晓得,不由得朝流云瞧去,毕竟流云在商家待了许久的。 果然,只见流云连连点头,“正是呢!我竟然将这茬儿忘记了,高嬷嬷那样的人,怎能容她手里有那么些金子。” “若真是如此,那她的这些东西,倒是有些来路不明了。”可是昨儿她又只是去大夫人那里。一面只朝着流云吩咐道“你在商家待的时间多,认识的人也多,辰灏少爷那里,可是有相熟的丫头?” 昨儿怀疑有人要借自己的手害商琉烨,因此现在听到她的吩咐,流云心中已经是有了数的,只是她觉得少夫人那般好的性格,一直将琉烨公子视为己出,而且如果要害他的话,也不至于等他这么大了才害吧!不过既然莫离吩咐了,她也就只好照做。 那流云下去了,莫离方让青杏去把月萍喊来,只是这青杏才走,大夫人那里便来了人。 多半是为了自己没将头面给她的事情,本是不想去,可又忤逆不不得,待了玉萍跟着脚伤刚刚好的柚子,只好硬着头皮去了。 出了祠堂的事情,长孙亦玉现在属于停职查办,因此不管事儿了,她这就闲了,一闲就都找事情做,这不就想到了莫离。 长孙楚儿也在身边陪着。 想着皇后娘娘关键时刻把银子送来,她心里就高兴,忍不住的朝着长孙楚儿感慨:“到底还是自己娘家人才是可靠的,想着出了事情,先是你帮我凑银子,现在又是皇后娘娘给我送来。”脸上又恢复了以往的神采奕奕。她想来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忘了那银子是自己借给皇后娘娘的,又是三催四请才还回来的。 “那是自然的,咱们才是一家人。”长孙楚儿笑着回道,心情也很是好。 有着这两个对比,长孙亦玉想起莫离来,那心里就恨得牙痒痒的,“哪个小蹄子,我此番定然是饶不了她的,亏得先前还觉得她不错,不想到本宫遇到事儿,她却躲的远远的,这世间哪里有这样的媳妇儿?” 长孙楚儿的目标是嫁给商墨羽,长孙亦玉不喜欢莫离,她当然最是欢喜的,尤其是前阵子,看到莫离得到皇姑的喜爱,可把她着急的,不过如今瞧来,到底不是一个姓,怎么也亲不了,自己那些担心倒真是白白枉费了。眼下听到长孙亦玉的话,更是不忘添油加醋的,“其实我就不明白了,老祖宗为何那么喜欢她,还有前阵子,皇姑您一下对她极好,别是给她用妖术迷惑了心智吧!” 长孙亦玉闻言,竟然将她的这话听进去了,脸色一时间谨慎起来,只示意锁玉带着丫头出去,这才朝着长孙楚儿道:“我竟然不曾想到过,何况她好不好,咱们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偏老太君就是喜欢她一个,怕是真的如你所说,给她用妖术蛊惑了吧!” “那既是这样的话,那她会不会害我?”长孙楚儿露出一脸的担忧起来,又提起那被送到山上去的万俟雪娘,“我听说那个万俟姨娘,好像之前不知道冲撞了她,后来莫名其妙的就给送到山上去了,背后是不是也是她使得坏?” 二人越说越是像那么一会事,不过这上官楚儿到底是年轻,心思活络些,心中竟然起了一个主意,“皇姑,我倒是有一个法子,帮你治治她,指不定还能原形毕露呢!”眼中满是得意之色。 “什么法子?”长孙亦玉正愁着没什么办法对付莫离呢,现在不止是老祖宗喜欢她,便是自己那儿子,似乎待她也不错。 那长孙楚儿只将头凑到她的耳边,也不晓得说了什么,不过那长孙亦玉却是摇着头,“不行,这种手法,历来宫里头还少见么?” 长孙楚儿见她不肯用自己的法子,便劝说道:“这哪里一样,何况刚刚皇姑你不是打发人请她来了么?等她走了,你就装病,至于傀儡,咱们自己做一个,放到你的床下就是了,就说是她进来放下的。” “你的意思我自然是明白,不过还是·······”长孙亦玉到底是见过的太多了,因此觉得她的这法子不行,弄不好,反而要害到自己的。 长孙楚儿却是没有放弃,没等她说完,就打断道:“皇姑,一会儿就把她请到寝房来,我假意将茶盅打翻在你的身上,到时候我伺候你去换衣裳,寝房里就她一个人了,倒是时候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一个人在你的屋子里,还怕老祖宗跟着表哥不信么?” 这么一说,长孙亦玉沉思了一下,到底是有些动心,而且就如楚儿所说,那么多人看着,她能抵赖不成?只是却又担心,“我还不曾瞧过她的字迹,别到时候在上面出了岔子。” 现在长孙楚儿是满腔的雄心壮志,又有长孙亦玉帮忙,更是豪情万丈的,只道:“这个皇姑您不用操心,我自然会准备妥当,何况当初您不是让她去管过祭品的事情么,那有她记得账单呢,我就按着那个写,不就好了么。” 长孙亦玉竟然将自己还有她笔迹的事情忘记了,连连点头,“好,既然是这样,便先交代丫头们,一会儿别出个什么岔子。” 姑侄俩正好商量完毕,锁玉禀报的声音便传来进来,“大夫人,十四奶奶来了,可是要请她到厅里去?” “不必了,请她来我屋子里吧!”长孙亦玉回着,竟然有些兴奋的等着莫离来。 莫离瞧着锁玉还没来,正欲先到小厅里去歇着,她都有些怀疑,这京城真的算是靠北方么?怎么才是这四月这天气就犹如六月似的,太阳怎感觉比西北兖州的还要烈。 “奶奶,大夫人请您去她的屋子里。”锁玉却突然迎过来,上前请道。 难不成又病了?莫离心道,一面随着锁玉过去,已经不是第一次去长孙亦玉的屋子里,所以莫离也算是熟门熟路的。还没到门口,丫头们却早早的开了门,打起帘子请她进去。 却见这长孙楚儿也在,而长孙亦玉的脸色看起来,红光满面的,哪里也不像是生病的,心里不由得疑惑起来,她这个时候来,不会还惦记着自己的那些头面,所以才把自己喊到她屋里来的吧!不由得防备起来,一面上前行礼,“媳妇见过母亲。”一面与旁侧坐着的长孙楚儿行了个平礼。 长孙亦玉笑起来的时候,如果忽略她眼角的高傲不算,整个人看起来还是很随和慈祥的,尤其是她已经到了这把年纪,那要表现出慈祥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见她竟然回了莫离一个笑,吩咐丫头把给莫离搬了桌子,“坐下吧!” 如此莫离越发的不安心,倒不如她一开始就冷着脸对自己踏实些。忐忑不安的坐下身来,自有小丫头们送上来茶水,一路过来,莫离到底是有些渴,却也不敢喝她给的茶水,索性老老实实的等着她发言。 “十四的身子好吧?”长孙亦玉问道。 “嗯,药都吃着。”莫离回着,心里猜测起来,她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长孙亦玉想起那日儿子的话,不禁叹了口气,“儿子大了,娶了媳妇,也不似从前事事听我这个做母亲的安排。” 莫离垂着头,不知道如何接她的话。然那长孙亦玉却也没打算让她接话,只是顿了一下,便接着说道:“不过你年纪也到底是小,那些东西又都是值钱的,你怎能管得了,倒不如拿过我这边来放着,以后你们有了一儿半女的,以后娶嫁也能够派上用处。” 若是不知道她先前要把自己的头面拿去溶了,咋听她这番话,莫离也许还会有些感动,但是却不会当真的,“母亲本来操劳的事情就多,我那点东西,哪里还能劳烦您,若是因此累着您老人家,夫君又该说我的不是了。” 一直听她们说话的长孙楚儿听到莫离称那商墨羽为夫君,心里不由得有些酸酸的,忍不住开口道:“表哥怎会责怪你,别是你自己不相信皇姑吧?” 莫离瞧了她一眼,心道你怎知道责不责怪?何况我们婆媳俩说话关你什么事情?只是这些话哪里能说出来,不过是心里发发牢骚罢了。 “是啊,难不成你真的不相信本宫?”长孙亦玉也附和起长孙楚儿的话来,直逼莫离。 “我·····当然是相信母亲的,只是搬来搬去的岂不是很麻烦。”作为媳妇,莫离真的不想因此而与她拌嘴,无奈只得捧起茶盅来,不小心一个手抖,将茶水打翻到身上。 见此景,长孙亦玉跟着长孙楚儿双双愣住,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莫离面前打湿的裙子。 莫离一脸的尴尬,“实在是失礼了。”一面站起身来,“媳妇先回去将衣裳换了。” 那长孙楚儿一脸的着急,只向长孙亦玉看去,小声的喊着:“皇姑!” 长孙亦玉也不想错过这个好机会,站起身来只将她唤住:“你这回去还有一大段路呢,倒不如在我屋里,找套衣裳先将就换了。”说着,也不等莫离开口,便将锁玉唤进来,“去把你的衣裳那一套与十四奶奶来换。” 锁玉有些不解,自己与十四奶奶身高差不多,那自己的衣服来给十四奶奶讲究换着穿是情理之中的。可是大夫人为何要自己拿过来,难不成还要让十四奶奶在她的屋子里换不成? 众所皆知,大夫人是个最不喜欢外人在自己里的,便是她生病的时候,奶奶姨娘们进来坐过的凳子她都要让奴婢们拿去熏过,可是现在却要让十四奶奶在这里换衣裳? 瞧见锁玉还站在那里不动,长孙楚儿不禁催促道:“你还站着作甚,大夫人的话你没有听到么?” 锁玉这才折身出了房间去,不大多时就拿来一套翠绿色的罗纱裙,“奶奶,这套是今年做的春装,奴婢还不曾穿过,不过材质是上等的,您就先委屈些。” 莫离谢过她,一面看朝长孙亦玉,这既然不让她回去换,那总该有个换衣裳的地方给她吧! 长孙亦玉却是已经叫长孙楚儿扶着走过来,“我们先出去,你就这屋子里换,左右没个旁人。” 她怎么突然变得这般好,何况隔壁有的是厢房,这哪里有媳妇在婆婆屋子里换衣裳的?莫离突然想起当初在兖州的时候,也是换衣裳闹的事情,王家三姑娘可给这事情毁了一生。心道她们不是想刷什么主意吧?自己的丫头不让带进来,那让锁玉在里头跟着换应该可以,因此只赶紧朝锁玉道:“若不然麻烦锁玉······”她的话还没说完,却叫长孙楚儿打断:“锁玉,你方才不是给本郡主做糕点么?” 那锁玉有些莫名其妙的,随之反应过来,只得连忙应声出去,“奴婢这就去。” 那长孙亦玉三人一走,这屋子里便只剩下莫离,心里到底是有些不安,捧着锁玉的衣裳朝着那榻上放去,这里想来到底是长孙亦玉的屋子,自然不会在自己换衣服的半途中出现一个男人,除非长孙亦玉也不要名声了。 可是那她为何留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呢?别是想冤枉自己偷她的东西吧!莫离想到此,还是别换了,也不拿锁玉的衣裳,便喊着跑出去,“有贼啊!” 正在外面的长孙亦玉等人具是吓了一跳,见她满脸的惊恐,竟然都当了真,只赶紧吩咐婆子进去查看,莫离仍旧是一口咬定瞧见屋子里有个人,缩着脖子多在长孙亦玉的身后。 长孙亦玉见此,也不晓得是真是假,只见她给吓着了,便吩咐朱玉跟着送她回长生阁。 正巧那商墨羽在院里,瞧见她一身狼狈的回来,冷着脸将那朱玉唤住:“怎么回事?” 朱玉哪里晓得什么,又是头一次瞧见十四爷这样的表情,到底是有些害怕,不禁有些吞吞吐吐的,“奴婢,奴婢不知道,是大夫人叫奴婢跟着送回来的。” 莫离向商墨羽看去,只摇了摇头,朝朱玉道:“你回去把!” 朱玉叫莫离打发走了,商墨羽又将目光转到月萍跟着柚子身上。 那月萍跟着柚子,何曾有见过商墨羽这样冷冽的神情,素来给她们这些下人的印象都是温儒的,所以此刻也都给吓住了。莫离见此,只上前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袖子,“她们就在院子里,没同我去母亲的屋子里。” 商墨羽瞧了莫离那身衣裳,心里更是不痛快,好像莫离在青松园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又见着丫头们还站着,俊魅无暇的面容上却又笼上了一层寒霜,“还站着作甚,伺候奶奶换衣裳去!” 柚子先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扶着莫离往屋子里去,那月萍也不敢耽搁,慌忙的跟了过去。 进了屋子,那柚子才得以吐了口气,“想不到姑爷生气起来,竟然叫人哆嗦!”一面手忙脚乱的去翻箱倒柜,与莫离找衣裳。 明明是只是声音比往日高了些,可是月萍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些后怕,“正是呢!奴婢还是头一次见到爷这么生气。” 莫离也生气,而且心里有种很是不安的感觉,总是觉得要发生什么,换了衣裳随意的绾了发,这出去,却见月酌已经侯在门口,“奶奶,爷在小厅里等着您呢!” 小厅离这寝房并不是太远,穿过前面的花庭,在过一段小回廊就是了。待莫离到厅门口,只见就流云一个人伺候在里头,瞧着莫离来,只赶紧迎上来行礼,“见过奶奶!”一面扶着莫离上了台阶。 见着商墨羽的脸色不大好,月酌知道他的性情,只躲得远远的,那柚子跟着月萍见此,也没敢跟着进去,瞧着左右那流云在,也不需她们伺候,便老实的站在厅门外面。 “怎了?”莫离见他还板着脸,微笑着上前温柔问着。 那商墨羽却是抬起头来,原本像是带着冰渣一般的脸庞突然融化开来,眼里带着以往的温润笑意,“母亲今日又是怎样为难你了?” “什么为难不为难的,你想哪里去了?”莫离晾了他一眼,想来他方才生气,是看着自己裙上的茶渍,误以为是大夫人所为吧!不过怎能把自己的母亲想成那般? “没有的话,那你怎么弄得如此狼狈?”商墨羽全然不信她的话,“你休得瞒着我,便是长辈又怎样,哪里有如此无理取闹的。” 莫离闻言,不由得笑道:“你怎能说母亲无理取闹呢,其实她也是为我的好,所以才帮我保管嫁妆的,不过我已经回了她的话,哪里敢麻烦她?”屋子里丫头在,外面那月萍也听得到,莫离不敢确定她不会去长孙亦玉面前打小报告,因此把长孙亦玉对自己嫁妆念念不忘说得很是隐晦。 厅里连着厅外的流云等人闻言,心里都唏嘘了一声,原来竟然是为了这事情,奶奶才这个样子回来的,想来定然是奶奶拒绝,惹恼了大夫人吧! 那商墨羽听到她的这番解释,却是毫无客气的冷哼一声,也不妨着丫头们,“她就是瞧着你年纪,我身体又不好,哄了过去就直接给溶了金银,何况她若是好心,怎不一并把大嫂的也保管了?难不成唯独对你好不是?” 丫头们听这话,心里头不由得咯噔的怔了一下,想来十四爷说的正是,他身体不好,奶奶年纪又尚小,那么多嫁妆,又连着商家的陪嫁,大夫人不打主意才怪呢! 莫离没料想到,商墨羽竟然当着丫头们的面说出来,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莫不是为了这事情要跟他的母亲闹翻脸么?那到时候倒霉的还不是自己这个媳妇,不由得着急起来,只连忙解释劝慰着,“你别气了,那茶是我自己不小心洒到裙上的,而且母亲还让我就在她的屋子里换衣裳呢!” “既然是让你换了,你怎还那般狼狈的回来?”商墨羽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话,而且她这话也十分没有说服力,因此长孙亦玉的脾气他们都晓得,从来不容旁人在她屋子里多坐的,何况还是换衣裳。坐过一次的凳子她都要用烟熏,那莫离在里头换衣裳,她岂不是要全部冲洗过么? ------题外话------ 我家四四的http:///info/485457。html《鬼面傻王妃》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丞相之三女荣秋,温柔娴淑,才貌双全,甚得朕之欣赏,特赐婚与九王爷为正妃,三天之后完婚!” 一道圣旨,让有着‘惊世容颜’的丞相三女荣秋,嫁给了当朝皇帝胞弟九王爷。 一个有着天下第一丑的美称,一个有着天下第一傻的绝称,这两人成婚,当真是绝配! 第九十三章 莫离已经在那边说是瞧见里头有人影,给吓着了,才没有换衣裳的,此刻也便照此说来。 那商墨羽也只道是她看花了眼睛,莫离想着差不多也就得了,因此也只道:“想来真是我眼睛花了吧!”又道:“我去的时候,琼华郡主也在母亲屋子里呢!”一面打量着商墨羽的神色。 商墨羽却是哼了一声,“下次母亲在来唤你,你就说要照顾我,不去了,免得又生出什么事端来。” 如此感情好啊,有他的这句话,莫离以后就不怕了。 说着,青杏已经摆好了饭,打发小丫头来请,莫离见着流云她们在,只叫她们也下去吃饭。 过了晚饭,那十七便来窜门,莫离没打扰他们兄弟说话,便到院子里乘凉,到那小亭中,明月当空,月光倒影在小亭旁的湖水中,随着风吹水纹起,原本犹如玉盘般的月给撕扯称片片碎玉。 小丫头们抬来茶水与些时令水果,却见流云也跟过来,莫离见此,想着她不好好的伺候商墨羽,反而过来,定然是有什么事情要与自己说,便问道:“可是有事情?” 流云颔首,与她身边的柚子打了个眼色,那柚子反应过来,只拉着月萍与莫离道:“姑娘,我们去前面瞧瞧夜来香可是开了。” 月萍又岂不是个长眼的,看出流云是有话要与莫离禀报,因此便跟柚子下去,顺道将旁侧的几个小丫头也一起带了过去。 莫离瞧着没了人,方朝流云问道:“是不是查到毒是谁下的了?” 流云点头,“奶奶真是蕙质兰心,不过这件事情不是奴婢去查的,而是爷。” 莫离闻言,倒是有些诧异,“那你倒是与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一面拾起颗樱桃,想来是已经快过季,这樱桃的味道很是甜。 只听流云说道:“药的确是玉萍下的,不过指使她的人竟然是大夫人。” “大夫人?”这也叫人太意外了,她本来以为那向诗诗是最有嫌疑的,若不然就是长孙亦玉,却不想竟然是那个看起来还算是老实的万俟容。 流云又说道:“大夫人心里还因为她那同宗妹妹的事情耿耿于怀,因此便将一切的过错都算在奶奶您的身上,只是有了万俟姨娘的事情,她也不敢大意,所以才想到了找玉萍,我在玉萍床下找到的元宝跟簪子,正是她给玉萍的。” 这么说来,那万俟容确实是有害自己的动机,可那商琉烨到底是她的亲孙子,她难道为了给一个同宗的妹妹报仇,连着自己的孙子也要搭上么?何况那个同宗妹妹这不是还活着么?因此莫离觉得这样说不通,不禁满是疑惑:“可琉烨是她的亲孙子。” “这个奶奶您却是不晓得了,大奶奶出生大秦名门世家,最是看重了门第的,可是辰灏少爷却偏巧喜欢上一个秀才的女儿,而且还在外头偷偷的娶了那秀才家的姑娘,等着大奶奶晓得的时候,已经那秀才家的姑娘已经怀上了琉烨公子。”流云说道,算着时间,那时候自己也还小,不过却听过一些风声。 流云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后来大奶奶不知怎的,竟然想通了,说只要那位夫人能生儿子,就认了她这媳妇,却不想琉烨公子生母却是个命薄的,竟然难产,她誓死要留琉烨公子,自己却没了性命。” 莫离闻言,心想这哪里有那样巧的事情,别是大奶奶早就打定了主意,只要孩子不要大人的吧!一面问道:“那后来呢?” “辰灏少爷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为了那位夫人守了七天的灵,至于琉烨公子则叫大奶奶抱了回来,接着又去订了向家的这门亲事,辰灏少爷先前本是不愿意的,可后来不晓得怎么回事,竟然又同意了。”流云说道,甚是不解,似乎那时候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才去娶那向诗诗的。 “我瞧这大少夫人待琉烨倒是极好的。”莫离与那向诗诗接触过,觉得她不似其他的官家小姐一般,反而觉得她性格随意,也不随口就是谈论风雅,倒是及其好相处的。 “大少夫人对琉烨公子视如己出,这个是大家都瞧在眼里的。”说着,朝莫离靠近了几分,小声的说道:“先前大少夫人进门,三四年都没能传出喜讯,大奶奶看她的眼神都不大好了,又张罗着纳妾,这才晓得,原来竟然是大少夫人为了琉烨公子长子的身份,因此才刻意的不要孩子,这不,她自己也就才凝初小姐一个女儿。” 听到流云的这话,莫离心中想一个女人能做到这样的份上,定然是真的喜欢那个男人了,若不然怎么会这般掏空心思的为了他跟别的女人所生的儿子考虑呢!心里竟然有些敬佩这向诗诗,想不到她竟然有这样的魄力,这商辰灏也是一个有福气的,竟然遇到两个如此爱他的女人,只是他可是懂得珍惜? 想到这件事情与大奶奶有关,不过知道人不多,丫头们中毒的事情也没有闹开,所以莫离并不打算节外生枝,只是想着以后有机会,提醒那向诗诗一下就是了。 “玉萍奶奶如何处置?”流云见她不语,便小声的问道。 莫离叹了口气,“这件事情到底不能闹大,她的品级就先那样,不过明日开始,叫她搬到后面去,以后就负责打扫爷的旧书房,另外你在叫人在中间设一道门,锁上吧!”她这样做,大夫人应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吧,既没有赶走她,又不曾绛她的品级,至于大奶奶那里,不用自己通知,估摸着也会使人来打听玉萍的消息,到时候她知道了,只希望有所收敛。 玉萍的事情就这样尘埃落定了,次日流云便将她送到了后面去,莫离想着几日没去给老祖宗请安了,大夫人那里却是传来了信,只道大夫人病了,而且来说的丫头道是大夫人的病奇怪,昨儿莫离才刚走,就一直头晕,吃了药,扎了针也不见好,现在更是严重了。 莫离听得这话,心里不禁担心起来,这大夫人别又弄什么把戏吧!想来自己还是不要去的好,只回了那传话的丫头,要照顾商墨羽,抽不出声。此时此刻,方觉得有个病着的丈夫也不错,如此倒是多了个不去婆婆床榻前伺候的正大理由。 那传话的回去了,商墨羽也不晓得怎知道,不大多久就从东厢过来,“母亲打发人来作甚?” “说是病着了。”莫理回道,一面朝他看去,“要不我去瞧瞧?” “你又不是大夫,去瞧了能好啊?”商墨羽回了一句,修长的手指挑其她头上垂下来的流苏。 好个无情的人,莫离心中忍不住暗咐,既是你母亲你都不管,我还管个什么,何况她又那么处心积虑的害我。“既然是如此,那我去书房里描几张绣样。” 又说大夫人这里,昨儿跟那长孙楚儿商量好,所以她就立马装病,长孙楚儿则从她这里拿了莫离记得账,回去拿白色的绸子扎了个小人偶,又在上面照着账本上的笔迹写了大夫人的名字,便在心脏的位置跟着头顶都扎了针,次日一早便来长孙亦玉屋里看她,趁着没人的时候,将做好的人偶放到了床下。 那长孙亦玉本来也想瞧瞧的,就怕长孙楚儿太小,做得不妥当,可外面有丫头来禀报说万俟容过来了,因此便好作罢,催促长孙楚儿放进去些。 “母亲身体怎样了,可是吃过了药?”万俟容进来,看着躺在床上散着鬓的长孙亦玉,便以为很是严重,又听丫头们说昨儿就开始头疼的,因此便责备起锁玉等人来,“怎不早请大夫瞧,若是大夫人出了个什么事情,你们能担待得起么?” 昨日大夫人只叫头疼,可是却能吃能睡的,何况大夫也来瞧过,不过是开了些安神的方子罢了。药熬了,也伺候喝下了,可是这仍旧没好。大夫人却不许惊动旁人,直道今日才让她们去喊奶奶们过来。 长孙亦玉看了这万俟容一眼,想起上一次这万俟不会瞧眼神,一直待在屋子里,害得她都没能跟那莫离开上口,心中对她就很是不喜欢,此刻见她来的又这么早,心中忍不住的暗咐:这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反而来了。一面朝着锁玉问道:“十四奶奶来了么?” 朱玉应了声,便出去瞧。 万俟容则坐到床边来伺候,悉心的问道:“母亲现在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若不然在另外请个大夫来瞧吧?” “本宫已经叫太医来瞧过了,说是没什么大碍,不过本宫这头却是疼得十分厉害。”那长孙亦玉说着,似乎疼痛的难以忍耐,扶着额头哎哟的叫了一声。 长孙楚儿也在一旁,满脸的着急,“这昨儿还好好的,怎就突然犯了头疼?” “是啊!”那商凝也正瞧进来,满脸的忧心忡忡。万俟容见她来只给让开位置,商凝做下身来,握住她的手,却又觉得这手上的温度很是正常,如此不由得更加的诧异了。 出了里间,只将锁玉叫到跟前来,“奶奶这是什么时候犯的头疼?” 锁玉闻言,细思了一会儿,方回道:“约摸昨儿下午吧,十四奶奶跟着郡主在的时候,还好好的呢!”一面看了看里头床上躺着是长孙亦玉,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商凝见此,只催促起她来,“有什么话就说,这里又没有旁人。” 那锁玉才说道:“昨儿十四奶奶不小心打翻了茶盅,在大夫人屋里换衣裳,却给吓了得惊慌失措的跑了出去,大夫人当即就叫人查看了,可是找遍了也没瞧见半个人影,因此只当是十四奶奶眼花看错了。” 长孙亦玉跟着长孙楚儿的这计划因为有些急促,而且又是临时起意的,所以除了她们二人,就是长孙楚儿身边的桑儿了,因此这锁玉并不晓得,言词上便没有朝着她们俩所想的局势说发展。 “你的意思是?”商凝听到她的这话,心里有些不安起来。 “奴婢也只是好奇,大夫人素来不喜欢旁人在她屋子里多待的,可是昨儿却非让十四奶奶就里面换衣裳,奴婢本来就觉得不大对劲,后来十四奶奶一个人在里面又给吓着。”锁玉才说到此处,那商凝便将她的话打断,“你说就十四奶奶一个人在里面?” 锁玉颔首点头,“正是,十四奶奶的身材跟奴婢大致相似,所以是奴婢去拿来的衣裳,本来要伺候奶奶换的,可是琼华郡主要吃糕,奴婢只得去做了。” 她的话在清楚不过了,母亲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让莫离一个人呆在她的屋子里,可是商凝却又想不出这是为何?尤其是想到锁玉说的话,莫离在里头看着人影,给吓得跑了出来,后来母亲也叫人检查过了,并无旁人,而在进去便开始头疼,难道这集中真的有······ 商凝心里不由得担心起来,莫非闹了脏东西?只是觉得又不大可能,祭祖的时候不是才请了紫霞观的师父们来么。 锁玉见她不语,便行礼退下去,“奴婢先去大夫人熬药了。” 商凝却将她唤住,小声叮嘱着:“若是旁人问,你便别在说,可是晓得?”那锁玉点了头,商凝又问道:“这事儿知道的人还有谁?” 只听锁玉回道:“就十四奶奶,还有郡主跟着朱玉,大夫人自己。” 闻言,商凝心中只庆幸,幸亏晓得的人并不多,“嗯。你下去吧!” 锁玉去亲自熬药了,商凝才满腹忧心的进到里间,正听着她母亲哎哟哎哟的喊着头疼,更加的怀疑,这屋子里有脏东西。 万俟容在床头给揉着,一面小心翼翼的问道:“母亲,可是好了些?” 那长孙亦玉本就不疼,不过是为了更加的逼真,时不时的喊喊罢了。这万俟容的手艺也实在是好,按着还是很舒服的,便道:“你按着是舒服了些,不过还是疼得很。” 一面朝着屏风外面瞟去,却还不见莫离来,心里不由得又烦了起来。 长孙楚儿也很是着急,更是走到了寝房门口,候着了莫离,却见朱玉竟然是一个人来的,只赶紧上前问道:“十四奶奶呢?” 却听朱玉回道:“打发过去的小丫头来回了,十四爷的身子不好,十四奶奶要照顾着,怕是来不了。” 听到这话,长孙亦玉不由得有些忍不住的跌了跌秀气的小脚,折身往屋里去。朱玉见此,也不晓得这十四奶奶没来,她生个什么气?心中只道果然是皇亲贵胄,这性格到底不如普通人家的小姐们容易揣测,变化万千的,一面跟了进去,回了大夫人。 长孙亦玉听到朱玉的回复,心中更是恼,不过已经是万事俱备了,她来不来也无所谓了,反正证据已经足够了。因此便朝长孙楚儿使着眼神。 长孙楚儿见此,一脸的着急,似乎已经急得快要哭了,“这昨儿还是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了?” 她这么一说,那商凝心中更是害怕起来,也满是担忧的跟着附和着,“是啊,昨儿不是好好的么?”又瞧着她母亲的头似乎比先前疼的更厉害了,着急得只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 “禀大夫人,二夫人跟着三夫人来瞧您了。”外头有小丫头的声音响起来。 那长孙亦玉一听,心中正是欢喜,想着来的人越多越好,看到时候莫离还怎么解释,一面朝着商凝扬手:“请你二婶三婶进来。” 商凝闻言,便应声迎出去。 且说那二夫人跟着三夫人,上一次本来听说她病了就想来瞧的,却是听说她是为了银子的事情急得病的,因此便不好来,免得这大夫人想多了。因此今日听到她闹头疼,正巧二人在逛园子遇上,便结伴一同过来,说来也实在是巧。 “大嫂怎样了?”二夫人一身暗绿色的齐胸瑞錦儒裙,紧窄的小袖口显得十分干净利落,头上唯独绾了一个坠马鬓,别了两只淡雅的头花,配着一支珍珠碧玉步摇,看起来虽然不够贵气,却显得十分的优雅,整体更是觉得年轻了不少,与那一身鲜艳丝绸罗裙的三夫人更是成了鲜明对比,身上原本就十分脱俗的气质更加让三夫人给衬托了出来。 那长孙亦玉,从进到这个家门,她就一直在跟二夫人争,出生或许她是胜了一筹的,可是这容貌,当时苏临湘却是属于京城第一名媛,但凡二人一起的时候,大家除了与她这个公主请安之外,目光便都在苏临湘的身上。 这般,但凡是个正常女人也都会生出嫉妒心来的,何况是长孙亦玉这样骄傲的人,怎么能接受得了。此刻又瞧着苏临湘身上的年轻光彩,更是不舒心。 凭何?都是同样的年纪,为何她看起来却比旁人年轻? 见她半天不回话,那万俟容跟商凝不禁都担心起来,连忙唤道:“母亲?母亲?” 苏临湘跟着沈雨芙也不由得相视一眼,以为她真的病得那般严重。 听到声音,长孙亦玉这才猛然反应过来,一面哎哟的喊了一声,便示意万俟容,“去招呼你婶子们吧!” 万俟容应了声,这才收了手,请那苏临湘跟着沈雨芙就在屋子里坐下来,朱玉抬了茶水上来亲自与她们二人盛了茶水奉上。 “十四媳妇呢?”苏临湘因没见莫离,便询问起来。 “说是十四弟的身子不好,要在旁边伺候着。”万俟容回道,瞧了床上的长孙亦玉,叹了一口气。 三夫人瞧长孙亦玉散着鬓,又躺在床上,看去到底是有些不精神,询问了万俟容几句,便也跟着叹气道:“说来咱们都是见了玄孙的,身子不好那是自然,这有个小病小灾的更是正常不过了,也不是谁都如老祖宗那般有福气的。” 长孙楚儿见此,便趁机接着先前的话题道:“说的及是,可是皇姑昨日还好端端的,下午却突然闹了头疼,我怎觉到底是有些悬了。” “想是前几日那病没好断根,昨儿吹了凉风才引起的头疼吧!”万俟容却在一旁接道。 商凝听长孙楚儿的话,正是自己心中的怀疑,而且见有人跟自己的怀疑一样,便忍不住开口道:“我也是这般认为。”一面将自己从锁玉那里听来的话与三夫人二夫人说了。 两位夫人都是见多识广的,因此听来也觉得不是没有可能,尤其是那二夫人,每日都在诵经,对那原始道尊最是虔诚的,因此鬼神怪一类的,她也最是相信。所以此刻便也正色着,“若真是如此,还是赶紧请师父来做法的好。” 长孙楚儿见大家都相信是长孙亦玉的头疼是因为鬼神,心里不禁很是高兴,不想却听商凝说道:“指不定就是十四弟妹在屋子里瞧见的那个影子作祟,母亲这才头疼的。” 长孙亦玉也听见女儿的话,不又的有些担心,就怕她把话题带偏了,只频频向长孙楚儿大眼神。长孙楚儿也有些担心,因此便道:“兴许是昨日婆子们没仔细寻,若不然我们在瞧瞧。” 现在大家都确信是吓到莫离的那影子作祟,指不定真的留下个蛛丝马迹的在里面,因此大家一时间都防备起来,身旁脏东西沾到自己的身上。 而二夫人更是已经吩咐丫头去拿来净坛水,一面洒在屋子里。 长孙楚儿见此,只朝商凝道:“三姐姐,咱们仔细寻寻。”说着,瞧了床上的长孙亦玉一眼,“皇姑这身体,大夫来瞧也没能瞧出过什么,也许真的·······” 后面的话自然不必多说,大家心知肚明,那商凝点点头,因怕丫头们不仔细,碰坏了长孙亦玉的东西,便都没让她们动手。 而苏临湘跟着沈雨芙也没有闲着,那苏临湘亲自洒着净坛水,口里念着经文,沈雨芙到底是有些怕自己被她们口里的脏东西沾上,只跟在她的身边查看。 那万俟容却是站在屋子里,有些冷眼旁观的意思,心道这年轻的跟着起哄也就罢了,可是两位婶子都是见多识广的,难不成还真的相信了真是鬼怪作祟么?要她看,怕是人作祟才是,只是不晓得人到底是何人罢了。 商凝是长孙亦玉的亲闺女,她劳心的找,这是说得过去的,可是那长孙楚儿却不过是一个侄女罢了,却也是十二分的尽心尽力,先是叫丫头们扶着凳子寻了柜子上面,这又钻到床脚去,倒也实在是叫人另眼先看。 突然,那半个身子还在床脚的长孙楚儿突然大喊起来,“找到了。” 众人闻言,都目光都齐齐朝着她瞧去,商凝跟着万俟容赶紧过去将她扶起来,只见长孙楚儿手里拿着一个白绸缎所制的人偶,头上跟着腹上都插着针。 三夫人惊的叫了一声:“竟是有人做了手脚!” 床上躺着的大夫人闻言,只赶紧问道:“什么东西,与我瞧瞧。” 长孙楚儿拿着那人偶拿过去与她看,有些受惊的看着她,好像真的给这东西吓着了,“皇姑,这上面还有您的名字跟生辰八字·······” 有人要在害她! 商凝气得,只喊着要老祖宗来做主,将这做手脚还她母亲的人找出来。 二夫人三夫人也不知道心里如何想的,表情并不是很惊讶,似乎这样的事情她们见的多了似的,听到商凝说要找老祖宗做主,却也没有一个拦着的。 长孙楚儿却是已经先将银针拔了下来,扔到一旁,三夫人见此,只朝她道:“郡主,那可都是证据,可别就这么丢了。”一面拾起来,看来一眼,眼中竟然带着几丝笑意,递给了长孙楚儿。 长孙楚儿闻言,反倒谢她提醒。 大夫人也叫丫头们扶着坐起来,背靠着在床栏上,后面垫着一个软软的靠枕。 “这究竟是谁这般歹心,竟然如此害母亲。”商凝坐在她的身边,一面问她现在怎样了,一面满脸愤怒的说道。 一旁的长孙楚儿却是开了口,“皇姑昨儿下午才头疼的,这屋里除了我就是十四嫂子来过,再就是这些丫头了。”她言下之意,已经将凶手锁定在了她们这些人之中。 而她当然不可能,因为她一直跟着长孙亦玉这个受害人,有长孙亦玉给她做主呢!可是莫离不一样,不管怎么说,莫离一个人在这屋里待过的。 二夫人闻言,只笑道:“照郡主这么说的话,那就把昨儿在屋子里待过的丫头都请过来。”说到此,朝着三夫人玄妙一笑,“十四媳妇也得过来。” 三夫人含笑点头,“正是,既然她来过,又一个人在屋子里待过,更是应该来了。” 长孙楚儿听见两位夫人的话,满心的欢喜,甚至有些迫不急的就去吩咐丫头们赶紧把莫离唤来。不过到底还是压住了心中的兴奋,小心的拿着那所谓的证物。 商凝陪着床上坐着的长孙亦玉,因此那万俟容便去差使小丫头到长生阁请莫离过来。 老祖宗二夫人已经打发人请去了,莫离又有人去喊了,就等着一会儿看莫离被休。 二夫人品着茶,瞟了一眼长孙楚儿当宝贝一般拿在手里的人偶,有些惊喜道:“上面不是有字迹么,家里识字的丫头虽然多,不过能写出那手好字的却是没几个人,如此以字寻那歹心的人,怕也不难。” 闻言,长孙楚儿心里更是欢喜,一会儿那等人来了,直接叫大家写字就好了,旁的都不用说,就是看这字,莫离就等着哭吧!嘴上忍不住的赞二夫人到底是心思慎密。 在说莫离,一口气描了十几张绣样,正准备开始找线,大房那边却来人了。 商墨羽有些不耐烦的抬起头来,瞧着来禀报的月酌,“不是说了奶奶要照顾我么?” “小的说了。”月酌有些委屈,“可是来禀报的姐姐说,在大夫人的屋子里发现了人偶,上面插满了针,又写着大夫人的名字,所以昨天去过大夫人那里的人,这会儿都过去,而且听说二夫人三夫人都在,还打发人去请了老祖宗。” 月酌这话是一口气说完的,可是莫离却有些消化不过来。脑子里想着昨儿长孙亦玉非得让自己在她的寝房里换衣裳,然后头疼,现在又找到什么人偶,怎么感觉着好像一切都是谁设计好的,而在这一个桥段里,所饰演的竟然是反派。 不由得朝那脸色变得不大好看的商墨羽,“爷!” “怎了?”商墨羽的心里又何尝没有数呢,他昨天还好奇为什么母亲让莫离在她的房间换衣裳呢!现在想来,一点都不意外,就算莫离没有自己打翻茶盅湿了裙子,也许她还会想别的法子让莫离一个人待在她的屋子里,只是什么时候,她的手段变得这么拙劣不堪起来,还是她老了? 只听莫离淡淡的问道:“如果一切的证据都指着我是那个做人偶的人,你信么?” 商墨羽走到她的身边,握起她的手,好看修长的眉微微扬起,“你哪里有那么笨,用这样的法子害人。” “有你这话,就好!”莫离原本的担心顿时一扫而空,心里反而觉得甜丝丝的。反手主动握住他的大掌,“那咱们走吧!”如果她们真的打算冤枉自己,那商墨羽将是自己的护身符。 商墨羽向她颔首,方向外面的月酌吩咐道:“去备小撵。”今日他的身体不好,莫离是留下来照顾他的,所以此刻要过去,自然得坐着小撵过去。 月酌应了声,哧溜溜的便跑了。 约摸半住香的功夫,那月酌便来了,直接命轿夫把小撵抬到书房门口,莫离这才扶着身子颤颤的商墨羽上了小撵,自己也跟着上了后面的小撵上,一同往青松园去。 此刻的青松园,那是一个热闹,连老祖宗都来了。因那人偶上的针叫长孙楚儿拔了下来,所以长孙亦玉的头疼便也好了许多,这会儿已经叫丫头们伺候着起来,又梳洗好,穿戴整齐了,商凝跟着锁玉朱玉便扶着她往青松园的大厅里去。 老祖宗问了她一句关忧的话,便让她坐下来,与她坐在左面那一排椅子上的,还有苏临湘沈雨芙。而对面则是小辈们,还有那拿着证据的长孙楚儿。 “十四媳妇怎还不来,若不然打发个人去瞧瞧?”沈雨芙朝着厅外看了一眼,没见着莫离的影子,便开口提议道。 二夫人却摆摆手,“丫头不是说了十四身体不好么,出了这样的事情,十四定然是要与她一同来,如此慢些也是正常的。” 果然,没大多久,就有丫头来禀报,十四爷陪着十四奶奶一起来了。 那沈雨芙看了一眼此刻已经容光焕发的长孙亦玉,回头笑着朝二夫人打趣,“你从前说我们老五是个痴情的种,不过依照我看,还不如十四的半分呢!这不才叫打发人去叫她媳妇,不过是来问问话罢了,他却还托着那身体跟着来了,这样哪里是我们老五比得了的。” 这话虽然是对二夫人说的,可是却像是一根刺般扎进了大夫人的心窝里头。以前便不提,就说这一阵子,她前前后后的病了那么多天,这商墨羽却是连人都没打发来问候她半句,如今却是跟着莫离一起来,怎叫她如此不伤心呢?因此那脸色在三夫人的话后,变得有些苍白起来。 商凝也觉得这弟弟有些不像话,只是她一个嫁出去的女儿,也容不得她在长辈们的面前说个什么,只好在一旁叹气。 心里同样不好受的还有这长孙楚儿,到商家以后,她正经见到商墨羽的次数屈指可数,同样都是未婚妻,不过是没有过门而已,可是那莫离如何跟自己比,且不说彼此的出生,就说自己这婚约,还是圣上下旨的,可是她却被拒之于门外,现在不上不下的,在商家她是个没过门的媳妇,在端王府却是嫁出去的女儿。而莫离呢,不止是日日夜夜的能陪在商墨羽的身边,逢人见着还称她为一声十四奶奶。 这也就罢了,她最不能接受的是,表哥那样的人,竟然将心思放到了她的身上,她不懂,她不解,凭什么?她凭什么?她什么比得上自己? 二夫笑笑:“你这是哪里的话,十四本来就是个情长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才说了没多大一会儿,就见这莫离扶着商墨羽朝厅里走来,二夫人见此站起身便迎了出去,伸手要去扶商墨羽。 “二婶您这是做什么,快进去吧!”商墨羽笑着拒绝道,一面示意月酌上去扶着二夫人。 几人在门口拉拉扯扯的,弄得好似那二夫人才是十四爷的亲生母亲似的,如此长孙亦玉的脸色就更加的难看了,而老祖宗那里,却是当作没有瞧见似的,直到商墨羽进来了,朝招呼着他们夫妻坐下来。 商墨羽这才坐下身,便朝着老祖宗看去,“孙儿听丫头们说,母亲的病是因有人背后作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祖宗这还没张嘴,长孙楚儿便迫不急的抢在老祖宗面前开口道:“还不是昨儿十四嫂子也来过皇姑的屋子么,而且又一个人单独在屋子里待过,因此才请她过来的。” 有老祖宗在的地方,还没有几个人敢在她面前抢话的,而这长孙楚儿却算是为数不多的一个。厅里的人见此,都不由得朝她瞧去,连着长孙亦玉跟着商凝都有些不悦。 大家的眼神集中在她的身上,长孙楚儿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歉意的朝老祖宗看去,口气颇有些着急的解释着,“我只是怕十四表哥误会,所以与他解释。” 老祖宗看都没看她一眼,更别说是搭理她的话了,只是朝着万俟容道:“墨书媳妇,去把昨日但凡进过来你婆婆的人丫头也一并喊上来。” 那万俟容闻言,便下去吩咐丫头把那些人带过来,除了常常伺候在长孙亦玉身边的朱玉跟着锁玉之外,前后还有三个婆子四个小丫头,四个媳妇进过长孙亦玉的屋子里。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一步,也不用主子们多言,大家心里都有数,各自上来辩解。 一干丫头婆子解释完了,便到了长孙楚儿,却见她满脸信心十足的笑意,“昨儿我虽然也在皇姑的屋子里,不过却是一直陪着皇姑的。”言下之意,她有长孙亦玉这个证人。 那长孙亦玉也颔首点头,“不错,楚儿昨日确实一直陪着我,也就在桌前吃茶说些闲话,我那床她都不曾靠近半分。”长孙亦玉还特意的强调着,长孙楚儿没靠近过床。 老祖宗应了声,又朝莫离看去,莫离也不着急,一脸的从容自若,“昨儿母亲打发人来唤我,她正与郡主在屋子里吃茶,便也将我叫到屋子里去,只是我这人手笨,打翻了茶盅湿了裙子,本是要回去换的,可是母亲却是留我在她屋子里换,让锁玉拿来一套衣裳,不过她们才出去,我就瞧见屋子里有个影子,给吓了一跳,当时也没多想,就出屋子。”说着,又看了看朱玉,“后来是朱玉送我回的长生阁。” “你的意思是看到一个影子?”老祖宗挑了挑眉头,问着莫离。 莫离点头:“只是当时有些害怕,没敢瞧就出去了,后来母亲也打发人进屋子寻了,却没瞧见什么,说是我看花眼了吧!我想也许是外面树枝的影子被风吹动,我给看花眼了罢!” 老祖宗也不说信不信莫离的话,只朝着长孙亦玉瞧去:“老大媳妇你怎么瞧?” 长孙亦玉自不会直接说就是莫离最有嫌疑的,只是目光朝着长孙楚儿手里的人偶看去,“大家各执一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也说不准谁是谁非的,倒不如看看那人偶,上面的字迹一照,自然明了。” 上面的字迹是长孙楚儿照着莫离所写的账本上的字迹写的,因此更是自信心十足,只起身来将那人偶交给老祖宗去,一面笑道:“方才二婶婶也说,照着字迹就是了。” 她话音才落,那三夫人在一旁笑着接道:“光说字迹还不够,还有那做人偶的缎子跟着上面的针呢!” 长孙亦玉听到这话,脑子里一个激灵,心里头顿时满是大骇,她竟然忘记了,商家的东西未妨那些手脚不干净的拿出去践踏,因此每房每院里的都有特殊的标记,而这三夫人的管针线衣裳的,怕是早就认出了那针,至于缎子大家的都差不多。 心里不由得担心起来,一面只在心里责怪,自己竟然忘记提醒长孙楚儿,她别就是用她院里的针吧!满心的担忧,目光频频朝着老祖宗旁边的几上看去,可是到底太远,她也瞧不到针上的标记。 “既是如此,老三你媳妇你来瞧瞧这针是哪一房的?”老祖宗听到沈雨芙的提议,便让她来瞧那针。 莫离也知道商家的规矩,每个院子里所用的物品上都有特殊的记号,心里不禁担心起来,一面想着自己院里的针应该没有丢吧! 那边三夫人去认针,万俟容已经吩咐丫头上了文房四宝,她们这些识字的都上去写了大夫人的生辰八字跟着名字。 长孙楚儿这才陡然想起来,上一次冰桔用自己院子里的东西陷害自己,而商家每个院子所用的东西有特殊标记,一时间着急起来,目光只紧紧的盯着三夫人,不过又想那针这般夕,三夫人到底是六十多岁人的了,就算有标记,也难保她不会看错,何况还有人偶上的字迹为证据呢! 然后都屏着呼吸,等那三夫人的鉴定结果,可是那三夫人看完,却是没公布,只是在老太君的耳边说了。 一直紧张担忧的长孙楚儿与长孙亦玉见老祖宗的表情没有什么特别反应,也都松了一口气。 而万俟容见三夫人最回来,得了老祖宗的眼神,便将大家写的字都递了上去。 长孙楚儿依旧满心的紧张,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老祖宗的嘴巴,就等着她说莫离的字迹跟着上面的一模一样,可是等了许久,却听老祖宗道:“这里的字迹没一个相像的。” 闻言,不止是长孙亦玉,连着长孙楚儿自己都满脸的不敢相信,差点都忍不住说不可能,那是自己按着她的笔迹写的,怎么可能不一样呢! 那万俟容便只得将那些筏收了,交给丫头拿下去烧了。 自从晓得收买玉萍下毒害自己跟着商琉烨的是万俟容,而此刻她又如局外人一般,莫离便有些怀疑起她来,当然长孙楚儿跟着长孙亦玉也在其中,可是老祖宗跟三夫人也不说那针到底是哪一个院子里的,所以也只好等着她们的裁定。 老祖宗拿起了针,“字迹都没对上,就只有这针了,只是这些小东西,随便也可以拿,如果就以这针定了谁是凶手的话,到底是有些牵强,而且我也不想冤了好人。”一面朝着长孙亦玉瞧去,“老大媳妇,这世间总是没有无缘无故的因果,定然是你有什么不对在先,若不然你弟妹她们的头怎不疼呢!你可仔细的想想。” 她这话说的极对,世间是没有无缘无故的因果,没有谁是吃饱了撑着专程害的她。可是这话若是没有外人的时候说说也就罢了,可是老祖宗却当着小辈,以及长孙楚儿这个算是外人的人说,无疑是有些不给长孙楚儿脸面的意思。可见对于祠堂这件事情,老祖宗对她是十分的不满啊! 长孙亦玉的脸色倏然的变得刷白,而一旁作为女儿的商凝,脸上也是有些不好看,似乎不用转过脸,她也能瞧见二婶跟着三婶脸色的嘲笑似的。此刻恨不得自己今日没搀和进来,现在想走却又有些失礼,因此只好忍住心中的不快,老实的坐着。 同上是一个母亲,可是这商墨羽却没有因为老祖宗的话而影响半分的情绪。只是听见老祖宗的话,才抬起头来。 这个时候,小丫头来换茶,此地是长孙亦玉的院子,所以自然又东道主的丫头来上茶。那锁玉跟着朱玉,一人给小辈们换,一人则给老祖宗换。 在说那锁玉,将新鲜的茶水放到几上,正欲抬下那杯老祖宗喝过一半的茶水,却瞧见那人偶上的字迹,不由得开口道:“这上面的字迹,奴婢认得。” 她的一语,犹如惊雷般炸响了整片平静的水面,众人的目光一时间都朝她看去,尤其是那长孙楚儿跟着长孙亦玉,更是诧异。 “你认得?”老祖宗看了她一眼,问道。 锁玉点点头,“这是月萍的字迹,朱玉也认得,若不然老祖宗让朱玉也来认认。” 老祖宗闻言,逐让那朱玉上前来,不想朱玉见了也是连连点头,“不错,正是月萍的字迹。”说着,有些诧异的看朝锁玉,“可是,月萍的字迹怎在上面,她可是最敬重咱们大夫人的·······”她话没说话,目光朝着莫离看去,毕竟现在月萍是莫离的丫头。 莫离也有些意外,上面的字迹怎么会是月萍的?何况她一直觉得月萍人不错,如今怎会?不由得转过头与商墨羽相视一眼,这才朝老祖宗瞧去:“若不然,孙媳把月萍叫来问问罢?” “这还用问么?明摆着的事情,本郡主若是没有记错,这个月萍现在是你身边的大丫头吧?”那长孙楚儿心中虽然也是万千的疑惑,莫离的字迹怎么变成了丫头的字迹,不过心里还是暗自庆幸,没变成自己身边丫头的字迹,要不然真的说不清楚了。 老祖宗再一次的瞪了那长孙楚儿一眼,只是她还在激动之中,并未反应过来。 “去把这月萍唤来吧!”老祖宗收回眼神,只向莫离吩咐道。 莫离这才起身,朝外面候着的流云吩咐了。 月萍来的倒是及时,想来她是跑着过来的,进到厅里磕头给老祖宗行礼的时候,还满脸的大口的喘着气,额间满是密集的细汗。 老祖宗示意万俟容将那人偶拿去给她看,“上面的字迹可是你的?” 月萍见此,只点头,随着又摇头。 “你这是个什么意思?”万俟容见她这反应,不禁蹙起眉来问道。 那月萍着急,深怕被冤枉了,只喘着气开口道:“这上面的字迹确实是奴婢的,可却不是奴婢写上去的。”一面朝着长孙亦玉看去,“奴婢从小都一直伺候在大夫人身边,哪里敢谋害大夫人,半点不轨的心思也不曾起过。” 长孙亦玉心里清楚,依照长孙楚儿这个粗枝大叶的性子,定然没注意针,因此现在见字迹是月萍的,不止是别人认了出了,连月萍自己都承认了,因此便顺水推舟,朝着月萍骂道:“你个自甘作贱的小蹄子,往本宫平日里疼你了,你竟然这般谋害本宫,本宫当初真是瞎了眼睛,竟然将你这般祸害留在身边。” 长孙楚儿见此,却是有些不解,皇姑怎么一下就把这月萍当作凶手了,只觉得她是浪费了一个除掉莫离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因此忍不住开口道:“皇姑,您别生气,兴许她真的是被冤枉了,有人冒用她的字迹而已。” 听到这话,长孙亦玉心中只叫苦,想着长孙楚儿平日也是个聪明的,这会儿脑子里是进了水还是怎么回事?难道她不知道现在以月萍这丫头来息事宁人不是最妥当的么?非得这么死咬着不放,等老祖宗查到她们的头上来啊!这连连的朝长孙楚儿使眼色。 无奈那长孙楚儿已经转过了脸,正色的朝着老祖宗道:“老祖宗方才您也说了,绝对不会错冤枉一个好人,如今就凭上面的字迹就认定是月萍所为,也实在是牵强了些。” 月萍听到长孙楚儿与自己求情,满脸的诧异,一面只赶紧顺势朝老祖宗求情,“老祖宗明鉴,奴婢真的没半点谋害大夫人的心,何况奴婢还是在大夫人的身边长大的,若是真的有这个心,何须等到这个时候,用这么拙劣的手段,还明目张胆的把自己的字贴上去给大家瞧。” “你还敢狡辩,你个小贱人,看我不打死你。”长孙亦玉却是已经站起身来,又气又急,不过气的却不是旁人,而是长孙楚儿,她不会瞧形势,急得也是这长孙楚儿,不知道要如何告诉她现在的形势。想是真的着急了,得找个发气的地方,因此便真的动手打了那月萍,只抬起几上的茶杯朝她砸去,又踢了几脚。 那月萍一直本份,素来管事嬷嬷们都疼她,在主子们的面前做事情也很有分寸,因此不曾捱过大,可是眼下去叫大夫人又砸又踢的,如何能忍受得住,而且那大夫人脚脚在用力,只疼得她卷缩着身子哭喊。 “老大媳妇,你这像个什么话,还不赶紧住手!”老祖宗见长孙亦玉竟然在自己的面前动手打起丫头来,不禁有些气,虽然说那月萍以前是她的丫头,不过现在却已经送给了莫离,就算是做错了什么,自当有莫离这个主子来发落,哪里轮得到她。 商凝也见给她母亲这举动吓了一跳,只赶紧起身来拉。 莫离趁机将那月萍扶起来,面对长孙亦玉的动作,也很是吃惊,见那月萍嘴里有血溢了出来,只赶紧将掏出绢子与她擦了,想要扶着她起身来,那长孙楚儿却是走到她的面前来,“我看十四嫂嫂也是个心疼下人的,可是此刻怎忍心看着自己的丫头代自己受罪呢?” 她这话在明显不过了,言下之意,莫离才是那谋害长孙亦玉的凶手。 只是她这话音才落,没容二夫人跟着老祖宗开口,便听见“砰”的一声,但见商墨羽的茶盅竟已经打碎在地上。大家的目光不由得都朝他那里看去。 “咳咳··郡主不要平白无故的冤枉我们奶奶。”不想那月萍却突然开口说道。 长孙亦玉见此,只赶紧又道:“既然如此,想来你是承认了。”因晓得那长孙楚儿的性子了,生怕她在来抢话,便急忙朝着老祖宗道:“既然这贱丫头已经承认是她所为,那便将她拖下去乱棍子打死算,省得以后在祸害旁人。” 月萍听到这话,顿时大惊失色,整颗心却像是从胸腔里突然坠落一般,一直往下沉去。她从小被商家买进来,就伺候在大夫人的身边,学了女工还习了字,这些都因为她是伺候大夫人身前的,所以才有这个资格,所以一直以来,她当将这大夫人当作是自己的恩人,即便是后来感动与莫离待丫头们的好,羡慕与青杏与柚子之间的情,可是她都对大夫人的忠诚也没有因此而动摇。 可是,现在为什么大夫人不相信她,而且还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她马上死? 没有去求,也没有去解释,眼泪却是不停的从眼眶里滚落出来,打湿在莫离的手腕上。 莫离只抬起头来,朝着大夫人开口道:“母亲就凭着那字,定了月萍的罪,是不是有些太独断?” 一旁的万俟容看着这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所有的不利都指着莫离这里,可是她却不敢冒险,因为方才,她出去时候从贴身丫头的口里已经得知,玉萍被关到了后院去,当下心里就明白过来了,这件事情莫离心里已经有数了,虽然不明白她为何按兵不动,而是只是将玉萍关起来,不过万俟容却是不敢在轻举妄动了,毕竟那日在阁里发生的生气她还记得,尤其是雪娘被带走的模样! 所以,即便是现在多么的想趁机推莫离一把,她都忍住了,小不忍则乱大谋,错误自己已经犯过了一次,怎能容得第二次!因此便犹如旁观者般,跟三夫人一样,抱着看戏的态度观赏着。 二夫人素来是个心善的,又见莫离开口说了话,也跟着附和道:“是啊,到底还是查清楚,倒不如先将她关起来,等到查清楚了在打在杀也是一样的。” 此刻长孙楚儿跟着长孙亦玉,心中最是着急的,也都各自不理解对方的意思。 老祖宗见莫离与苏临湘都这么说,也点点头,朝着万俟容吩咐:“你先将这丫头带下去关着,好生看管。” 万俟容应声,便将那月萍带着下去,长孙亦玉见此,既然冤枉月萍不成,那只好跟着长孙楚儿赌一把,因此便朝着老祖宗问道:“那老祖宗打算如何?难不成就如此便宜了那丫头?” 老祖宗看了看人偶,还没开口说什么,就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小丫头冲进厅里来,还只穿了一只鞋子,因头发遮着脸面,也瞧不着是谁,三夫人正欲开口叫人把她赶出去,却见那丫头朝着老祖宗一跪,哭喊道:“我说,我说,那人偶是奴婢做的。” 听到她这声音,不止是长孙亦玉还是长孙楚儿,连莫离都是满脸惊诧的站起身来。 “你认得她?”商墨羽见她的神情,便问道。 莫离点头,目光朝长孙楚儿看去:“她是郡主身边的丫头。” 她话音才落,那长孙楚儿便弯腰给了她一个耳光,“你胡说八道什么,还不赶紧滚出去,这里也是你能来的地方么?” 却不想那是桑儿抬起头来,眼睛已经哭红了,只朝着长孙楚儿哭道:“郡主,奴婢实在是受不了,您别恨奴婢的吧!” 长孙亦玉此刻脸色有些发青,便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最后站出来承认的人竟然是桑儿! “郡主别动怒,咱们倒是听听这小丫头如何说的。”二夫人心平气和的劝说道,一面示意丫头扶着她坐下来。 可是事到如今,长孙楚儿怎能安心坐下来,没等这楚儿开口就朝着老祖宗喊道:“老祖宗万不要听这丫头胡说八道。” 老祖宗也是很公正,“自然,你且先坐下啊来,我也不会就凭着她一口胡言就信了。” 得了这话,那长孙楚儿的心里方平静了些,不过却是没了先前的自信,只担心的朝着长孙亦玉看去,同样长孙亦玉的神情也不大好。 只听那桑儿哭道:“那人偶是郡主让奴婢做的,上面的字也郡主是写的,老祖宗若是不信,自可以去静雨居里寻,做剩下的缎子还在屋里呢!” 她这话不多,可是却将刚刚静下来的大厅在一次的激起无数惊涛。 长孙亦玉就知道长孙楚儿是个靠不住的,偏巧昨日自己信了她,如今看来,却好似自掘坟墓,顿时觉得全身无力,身子软软的朝着身后的椅子上靠去。 那长孙楚儿也吓了一跳,记得站起身来,“老祖宗别听她的,谁的屋子里没些剩下的缎子呢!” 长孙楚儿才辩解着,桑儿却又道:“郡主想害十四奶奶,还特意的模仿十四奶奶的笔迹,昨儿写了大晚上,也都还没来得及烧,老祖宗您完全可以打发人去找。” 莫离忍不住抹了把汗水,那哪里是模仿自己的字迹,自己的字比那个写得好。不由得问道:“你们郡主是从哪里找到我的字来模仿的?” 由始至终,那桑儿一直都在说是长孙楚儿,并未提及长孙亦玉,此刻叫莫离一问,便赶紧回道:“是郡主从大夫人那里拿的账本。” 听到这话,莫离一拍手,“我晓得了为何冤枉月萍了。”一面朝着老祖宗回道:“都是孙儿懒惰,前阵子祭祖的时候母亲分了一份差事,那帐孙媳都是叫月萍记得,自己没动手。” 这样的解释,就能说明为何月萍的字会出现在字迹上了,老祖宗也没多说什么,更没管瘫在椅子上的长孙亦玉,以及那哇哇张着嘴巴解释的长孙楚儿,只朝二夫人三夫人吩咐道:“郡主到底是皇室贵胄,而且也只是小丫头们的一面之词,不然就你们俩去她屋子里寻寻,旁的也不说,找到账本跟着那些临摹的字就行。” 这二夫人跟着三夫人,一个是大秦当朝丞相之妹,一个是三贤王妃之妹,不管是身份还是辈分,去搜郡主的屋子,也都是说得过去的。 见二夫人与三夫人起身应了话,长孙楚儿不禁着急起来,要去拦住二人,可是两位夫人又岂是她能拦住的,因此只得又回过头来,揪着那桑儿:“你个吃里爬外的,竟然卖主求荣·······” 想到方才她的冷嘲热讽,又想到月萍白白受伤,莫离不禁也忍不住开口道:“郡主冷静些,你若是将她打死了,可就有些杀人灭口的意思了。” 长孙楚儿听见莫离的话,却是朝她转过脸来,原本那娇媚的粉脸上,竟然是杀意,只伸着双手朝莫离掐过来,不过莫离又不是木头人,哪里有站着叫她掐的道理,当即只赶紧躲开,那长孙楚儿则叫丫头们拉住。 此情此景,想来不必在寻什么证物了,老祖宗叫两个婆子把她箍紧坐到椅子上,只拿起那原本插在人偶上的针朝她砸了过去,“这是静雨居的针,仔细的瞧好了,别到我们商家冤枉了你。” 老祖宗这话,无疑是已经将她定了嘴,而且‘我们商家’这几个字,已经将长孙楚儿排除在外了,也意味着她将成为商家第一个没有过门就被下堂的女子。 那长孙亦玉听到这话,才回过神来,只赶紧朝着老祖宗求道:“母亲,楚儿她还小,不过一时糊涂,您就饶了她吧,何况她要是出了商家,以后还能有什么活路?” 商凝方才听到桑儿的话,已经很是诧异,没想到向来聪明的母亲,竟然会做出这样的手段来,就算对莫离不喜欢,想敢她走,可以用更高明的办法。此刻又瞧见她与长孙楚儿求情,更是不敢在张口,只呆呆的站到一旁。 “糊涂?她的一时糊涂,若是成了,那么被赶出的便是莫离,届时母亲是不是也会为莫离求情,也说是一时糊涂呢?”商墨羽冷幽幽的声音突然响起来,如果他不开口的话,别说是长孙楚儿跟长孙亦玉,便是商凝也忘记了,自己的弟弟还在这里。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羽弟?” 听见他三姐的话,商墨羽却也淡淡的侧过脸去,“三姐姐说是吧!” 那商凝只好闭上了嘴巴。 老祖宗看了一眼长孙亦玉,不管她大秦天子的亲姐姐的身份,只是考虑到她到底是商家的大夫人,她的丈夫是商家的家主,而且还有这么些孩子,因此为了商家的脸面,老祖宗没让她继续在厅里待下去,只将那朱玉锁玉唤来,“把你们夫人带回房去,好生伺候着,没有我的话,谁也不准见她。” 摊上这样的主子,二人也怕受到牵连,没敢磨蹭,扶着她就出了厅门。 那长孙亦玉脑子里迷迷糊糊的,商墨羽的话才叫她真的头疼了,叫丫头们扶着犹如行尸走肉般的出了厅门,像是才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猛然扭过头来,朝着商墨羽哭道:“羽儿,我可是你的母亲,为了一个低贱的女人,你竟然这般对你的母亲,难道你不怕天打雷劈么?” 莫离见此,有些不安的朝商墨羽看去,毕竟那女人到底是他的母亲。可却见那商墨羽视而不见般,坐在椅子上,一手支着头,疲倦的将手掌托着头,眼眸正半瞌着。 “你竟然还晓得自己是个母亲?”老祖宗声音冷冷而起,“是个母亲就不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亏得你还是皇室出生,你自己可以不顾,却也该给你的儿女好好的想想。”说着,看了看一旁欲言又止的商凝,“三娘现在也在府上,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叫她如何在夫婿的面前抬起头来?十七又不曾娶亲,你这般闹,便是你家业在大,却有个品行不断的婆婆,谁还敢把姑娘嫁进来?” 商凝听到此,不禁哽咽起来,想来自己就不该住在在府上的,就如老祖宗所言,家大业大又如何,家中有这么个母亲,便是旁人嘴巴上不敢说,可是那背地里呢? 长孙亦玉叫老祖宗这一骂,似乎有些悔悟过来,只朝着商凝瞧去,红了眼圈。 老祖宗又再一次催促起来:“还不赶紧带你们夫人下去!” 朱玉锁玉这便强行的将她带了下去。 约摸那长孙亦玉已经回到房间的功夫,万俟容便回来了,却见厅中竟然少了三位夫人,却多了个一个披头散发的小丫头,而那长孙楚儿却叫两个婆子禁锢着坐在椅子上,一双美眸里却满是恨意,直直的盯着莫离。 “老祖宗这?”万俟容满脸的莫名其妙。 莫离这才想起给万俟容关起来的月萍,只向老祖宗道:“眼下已经证明月萍是被冤枉的,孙媳可是能将她领回去?” 老祖宗闻言,向万俟容瞧去,“墨书媳妇,将那丫头放了吧!” 莫离连忙谢过,只是不能把商墨羽丢在这里,毕竟他还是‘带病之身’,因此只得出去让流云与万俟容去一趟。 长孙楚儿却是不安份起来,又开始挣脱着,“放开本郡主,若不然我父王定然饶不了你们的,别以为商家有钱又能怎样,到底还是要听我们皇室的。” 老祖宗听到她的这话,眉间的皱纹不禁更深了,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无知小辈,我商家既然这么不如你的眼,你又何况死活的要进商家的门,如今连这般卑劣的手段都用上了。” 长孙楚儿闻言,挣得红了那粉粉的脸颊,又朝着商墨羽看去,“表哥,我是为了你这样做,你可以不管我,可是你怎能任由别人这般对你的亲生母亲呢?” 商墨羽听到这话,目光才朝她瞟了过去,“我还轮不上你来教训!”口气淡得如水,好像这长孙楚儿连叫他生气的价值都没有。 那长孙楚儿似乎也发觉了,她连他的半点情绪也都激不起来,想到此,竟然伤心的哭了起来,口中不往说着些,‘我是为了你这般的话’,只是那商墨羽却犹如没听到一般,老祖宗却是嫌吵,又道大秦皇室的都没有教养,这让婆子将她的嘴巴堵住了。 那一瞬间,莫离觉得老祖宗无比的霸气,而且也看清楚了一件事情,对的人永远是理直气壮的站着说话,就如此刻的老祖宗,你是皇室是郡主又如何?我一个平头无诰命的老百姓,照样将你绑了,照样将你的嘴巴堵了,照样把你骂了! 这一幕,直看得莫离有些舍不得眨眼,看来成功的女人不一定是非得像是武则天那般,老祖宗这样,也很是不错的! 这人来人往的,没多大的功夫,那二夫人跟着三夫人也来,果然是听了老祖宗的话,没去找什么缎子,就拿来了一叠厚厚的笺,上面全有的还是长孙楚儿的笔迹,有的既带着长孙楚儿的笔迹,又带着月萍的笔迹,有几张更是像月萍的笔迹了,上面写的字,不过是那长孙亦玉的名字跟生辰八字。 老祖宗一页页的翻过,只递给二夫人:“好生的收好。”一手将那人偶递给她:“这个也收在一处,打发人给端王府送去,找个伶俐些的,若是端王今日不来接人的话,明日便作下堂妇,直接赶出商家去!” “是。”苏临湘应着声,将那些东西递给身后的丫头,只朝莫离转脸瞧去:“今日倒是委屈你了。”一面心疼的看着商墨羽,“还有羽儿,你这身子不好,早些回去歇着吧!” 老祖宗见此,也朝他们夫妻与商凝摆摆手,“回去歇着吧!” 莫离这才扶起商墨羽来,与她们三位长辈告辞,与商凝一道出了厅。 厅里就剩下那三夫人跟着二夫人,老祖宗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我老了,家里的事情也管不了,家里的事情,你们俩先管着吧!” 三夫人闻言,自然是欢喜,她从早长孙楚儿把针扔在地上的时候,就明察秋毫的看见了上面的标记,又见这长孙楚儿跟着长孙亦玉之间的神情来往,心中早已了数。结果早有,不过是要个合理的过程罢了,不过这长孙楚儿果然没有辜负她,真的把长孙亦玉给害得了。 一面又听老祖宗吩咐道:“老三喜欢,你先将她送回静雨居去,好生的看着,等端王府的来接人。”说着,看了看地上的桑儿,“至于这个丫头,到底是她的人,一并给带过去。”而到底是谁让这丫头来自首的,她们都没有兴趣知道,反正现在这个结果,她们都是很满意的。 然她们不好奇,并不代表别人不好奇。 比如这莫离,就一直在猜测,到底是老祖宗还是商墨羽差人使得那桑儿跑来自首的,而且瞧她那模样,好像是受过什么刑似的,不过却又没看到她身上有什么伤,倒是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本来是想问商墨羽的,可是那商凝却又与他们一道,害得她都跟着走路,没能坐上小撵。 “羽弟,难道你真的不帮母亲了么?”一路沉默,那商凝终究是忍不住,朝商墨羽开口问道。 商墨羽脚步微怔,坦白说来,他对这个亲姐姐,真的没什么感情,自己才几岁的时候她就嫁人了,此刻听到她的话,只淡淡道:“怎么帮?今日姐姐也看见了,她竟然跟着外人来害自己家的儿媳妇。” 商凝看了一旁的莫离一眼,到底是有些歉意,“母亲也是一时糊涂,你怎能这般放在心上?她到底是生你养你的母亲啊!” 商墨羽负手抬头往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出花丛,目光变得有些叫人捉摸不定,“不是做错事情就能用一时糊涂来解释的,这比说对不起更叫人不耻!”收回眼神,目光里已经是一片沉静,看着商凝道:“姐姐若是没有什么事情,我们便先回去了。” 说着,便示意莫离跟上来扶着。莫离现在真真做到了出嫁从夫的样子,上来别的话也不与商凝多说,只朝她福了福身告辞,便扶着商墨羽走了。 别了商凝,自上了小撵,很快便回到了长生阁,莫离终究是没忍住,只向他问道:“那桑儿是怎么回事?” 且不说莫离好奇,连商墨羽也很是意外,此刻叫莫离问起,却也只得是摇着头,“我哪里晓得,兴许是祖母早就发现了,因此才叫她来作证的吧!” 话虽是这么说,不过却有些牵强了。莫离对他的话,一般也都是相信的,因此见他不晓得,也没在追问,只道:“我去瞧瞧月萍怎样了。” 到月萍这房间,却见岚嬷嬷已经在给她揉着被长孙亦玉踢伤的地方,见着她来,那月萍只执意要起来与她行礼。 莫离哪里能叫她起来,只赶紧道:“你别动,早些叫岚嬷嬷给你治好,也早些能起来伺候干活。”她说的一本正经,那月萍却是听得笑了,眼中却并着眼泪,“谢谢奶奶,奴婢一定会赶紧养好身子,好好伺候您跟爷的。” 听到这话,莫离方松了一口气。 一旁的岚嬷嬷见此,不禁朝她上下打量起来,“姑娘你没事儿吧?”原来今日本是要随后与瑛姑姑一道出去的,可是却听到这事情,心里担心,只留在长生阁等消息! “我自是没事的,叫嬷嬷担心了。”莫离说着,特意的转了一圈,只将月萍被陷害的一事与她们说了,有些愧意的朝月萍看去,“都是我当初懒了,却害得你今日差点送了性命。” 那月萍却也是一叹,心道若非不是奶奶当初懒,自己怎晓得,在大夫人的眼中,竟然猫狗都不如呢!枉然自己还常常把这边发生的事情禀告她呢!现在回想起来,幸亏没害到奶奶。又想起今日她动手的打自己的时候,是奶奶出来护着自己,要将自己拖出乱棍子打死的时候,还是奶奶求情。 想到此,觉得被冤枉一场也值了,算是一次看清楚了两个人,只朝莫离真情真意的表诉道:“奶奶万不要这么说,今日奴婢的性命到底是您保下来的,若不然此刻怕是已经死在了乱棍之下。”说到此,想起往日的种种,到底是忍不住落泪。 流云在一旁瞧着,也只得叹气,这做下人的,若是跟错了主子,那与嫁错郎又有什么区别呢!不过想到长孙楚儿的作为,实在忍不住开口:“想琼华郡主,那般粗心大意的,竟然还敢来陷害奶奶,错把月萍的字当作奶奶的字。” 莫离闻言,又瞧那月萍伤感,故此想调节一下气氛,不禁笑道:“你可别说了,也是怪难为她的,听说学月萍的字迹,可就学了大半晚呢!写了那么厚厚的一叠。”一面朝月萍瞧去,打趣道:“你呀,也该高兴高兴,想堂堂一位郡主,却为了学你一个丫头的字,掌灯学了大半夜,这天下怕也就只有你有这份荣幸了。” 那月萍闻言,也忍不住笑起来,不想却是牵动了嘴角的伤口,又疼得咧起嘴巴来。 岚嬷嬷也一阵好笑,只朝莫离道:“姑娘赶紧打住吧,别叫她这一笑,又把嘴上的伤给崩裂开了,以后若是破了相,可怎么办!” 闻言,流云只在一旁笑起来,“正是呢,破了相以后谁还要,正好当一辈子的老姑娘,好好的伺候着爷跟奶奶的身边,正好应了你方才的话,要好好伺候爷跟奶奶呢!” 月萍听得这话,哪里还顾得了嘴上的伤,恨不得起来挠她一把,嘴上忍着疼痛说道:“说来说去,却是你自己想嫁人了,想你这年纪也正好,何不跟奶奶提了,将你配出去。” 莫离见她心情好了许多,竟都能从善如流的开玩笑了,终于放了心,“好了,你就好好是歇着,叫嬷嬷在给你揉揉,我们不打扰你了。”说着,便把流云喊着出去。 ------题外话------ PS:那些木有粉丝值的童鞋,你看盗版就看吧,麻烦别让我知道了,还巴巴的跑来留言,我看着怪伤心的··~(>_ 第九十四章 当日下午端王府就来了人,想也已经知道琼华郡主在商家的所作所为,因此也没多说什么,来的也只是个管事,直接将不愿意离开商家的长孙楚儿绑上轿子带走了,不过却听闻也没接她到端午府,而是往城外的一个小庄园里去。 她是走了,桑儿也被带走了,所以莫离根本没来得及问,她为何回自己跑来作证。 “奶奶还在想那桑儿的事情么?”流云抬着茶进来,见她手里拿着的线到现在也没引进针头里,不禁笑问道。 莫离应着声,“正是呢!你说到底是在谁叫她来的。” 流云却是不以为然笑道:“奶奶还想这个做什么,那人既然这般做,定是不会害奶奶您的,何况眼下郡主走了,大夫人又被禁足,奶奶您不是该放心么。” “放什么心啊,郡主走了我自然是高兴,可大夫人到底是爷的亲生母亲啊!”莫离叹了一口气。 “还是爷说的那话,做错事情了就得受罚,不能因为谁是谁的谁,就免了。”流云笑着说道,看来她跟她的主子一样冷血无情,这事情半点没动容。 莫离闻言,心道这嘴上说的如此正义言辞,谁晓得那心里是如何想的?有些懒懒的将针线放进针线盘里,“你与我收了吧,我瞧瞧庆嬷嬷去。” 流云应声,一面问道:“要不要奴婢找两个小丫头与您一道过去?” 现在莫离身边倒是及其的缺人,月萍伤着了,玉萍则到旧书房里去,青杏又在凌云轩照顾着庆嬷嬷,瑛姑姑跟着岚嬷嬷也都顾着准备开铺子的事情,而且又要分个人去鸳鸯巷那边监督下人们把瑛姑姑买的那批甘蔗熬了糖,所以这一时间,莫离身边竟然就剩下柚子跟着流云,只是流云到底是商墨羽的丫头,哪里能整天都在自己身边伺候呢! “无妨的,叫柚子陪着就好,你忙完了这里,就去爷那边伺候着吧!”莫离说着,衣裳也没有换,就出了房间去。 柚子与旁的小丫头正在院子里说笑,见着莫离出来,只赶紧迎上去:“姑娘您这是要去哪里?” “瞧庆嬷嬷去。”莫离说着,一面问起柚子:“岚嬷嬷什么时候出去的?” “哦,给玉萍擦了药就去的,今日怕是要歇在那边了。”柚子一面回着,伸手扶住她。 才出了长生阁,却见迎面来了一个丫头,莫离认得,那是商凝身边的人。 那丫头上来,规矩的与莫离行了礼,“真真是巧得很,我们夫人让奴婢来请奶奶过去吃茶呢!不想奴婢竟然运气好,竟然在这里遇上了。” 商凝找自己吃茶,哪里能有什么好事,无非不过是想让自己劝说那商墨羽去老祖宗面前替长孙亦玉说说好话罢了。可是她也不想想,长孙亦玉那是要害自己。何况商墨羽这个亲生儿子都不管她的死活,自己插什么手当什么好人。 本是想说自己有事去不了的,可是又怕那商凝因此想多了,只得道:“那容我先回去换身衣裳。” 那丫头瞧着莫离一身儒裙,只觉得已经很是端庄了,而且商凝那边又等着的,怕去晚了自己被责骂,只得央求道:“奶奶您这身已经很好了,不必在回去换了。” 莫离见她那表情,自己也是曾经看人脸色过日子的,想来她也是怕去晚了被责骂吧!因此便应声道:“如此那便了,走吧!” 在说这商凝,才从青松园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夫君方世堂已经回来了,正在厅里等着她。 “夫君,怎么了?”商凝见他那样严肃的神情,心里到底是有些担心,只小心翼翼的问着。 方世堂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温柔神情,突然间又觉得自己朝妻子发火也实在不像话,她现在与自己一般,不也是寄人篱下么?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神情方放松了些,“你找个院子,咱们搬出去吧,总在岳父家里,也不是一会儿,有同僚上门拜访也实在是不方便。” 商凝也正好有此意,尤其是夫君的妹妹一家也要上京城来了,因此便点头应声道:“嗯,我也正在想法子,只是我离开这京城到底是许多年了,如今却已经是物是人非,因此怕是得托人帮忙了。”先前还想着找她母亲打发人去问问就是了,可是现在母亲却连连出事,哎!一面抬头看朝方世堂,“今日母亲又做了糊涂事,你既然回来的早,想必已经听说了吧!” 方世堂点头,商凝叹了一口气,却不知道在夫君的面前说什么了,站起身来,“我打发人去请十四弟妹来,托她寻寻合适的院子吧!”现在商家,老祖宗面上虽然是疼,可自己到底是嫁出去的女儿,怎好去麻烦她老人家帮忙找院子,而那万俟容吧,原来在家里的做姑娘的时候,与她就不是很亲,因此自然是不会去麻烦她的,而这莫离,虽然也才到京城没多久,不过却年纪小,自己又是姐姐,她对自己自然是处处要礼待,而且她又有老祖宗的疼爱,把这事情托给她,比任何人都要妥当些。 最重要的是,在莫离的面前,她说话才有种理直气壮的感觉。 “你做主便是。”方世堂向来是不管家里事情的,因此这一次也是由着她,反正她总是能给安排妥当的,只是叮嘱着,“找个大些的,把孩子们也一道接过来吧!”言下之意,也是要将那几房姨娘一并接过来。 商凝脸上的表情一滞,片刻间又恢复了过来,温柔的笑道:“妾身也是这么打算的。” 对她这话,方世堂很是满意,心道这商凝虽然出生第一大世家,不但没有半分的骄傲,却是没有半点的架子,而且又很是贤惠,到底不是那些姨娘比得了的。 商凝这才亲自去使唤丫头去长生阁请莫离,又交代最好别叫十四爷晓得,现在发现这个弟弟长大了,性格竟然变得如此喜怒无常的,连着母亲都不管,这个时候又怎么能管自己这个姐姐呢!所以觉得还是别叫他晓得的好,免得到时候他去拦着莫离,不准莫离过来。 折身回到厅里,却发现厅里竟然多了个客人。一身青色缎子长袍,将整个人的身材衬得欣长,长相很是陌生。不过瞧见自家夫君那脸上的笑意,显然这人的身份定然不凡吧!她这才猜测着这公子的身份,那方世堂已经朝那人介绍起她来,“这便是拙荆。” 那商凝面含微微笑意,行了一礼。 方世堂侧过面,与商凝介绍道:“这是燕国使臣,柳大人。” 商凝闻言,想着到底是男人家的事情,而且这位柳大人又是使臣,自己一个妇道人家到底不好打扰,便先退了下去,到隔壁的小厅里等着莫离。 在说莫离,随着这丫头约摸走了两盏茶的功夫,才到商凝住的香穗馆,门口已经有个媳妇在候着了,见她们来只赶紧上前来行礼,“奶奶,我们夫人已经在小厅等您多时了,请与奴婢来。” 莫离这又得随着这媳妇去了小厅,那商凝见着她来,便笑着迎了出来,“弟妹来了,快进来吧!”又是忙着吩咐丫头们上茶,十二分的热情。 莫离见此,只觉得商凝比以前少了些架子,看来真的是有事情要求自己了。又见着现在夕阳西坠,自己还要去看庆嬷嬷,然后陪商墨羽晚膳呢!因此便也不与她寒暄了,直接便开口问道:“不知道姐姐有什么事情我能帮上忙的。”左右知道她是找自己帮忙,又推脱不了,所以莫离索性这般问她得了。 商凝见莫离竟然如此爽快,想来也是个明白人,因此便也不与她绕弯子了,只是一个出嫁了的姐姐,给自己娘家的弟妹张口,到底还是有几分尴尬,“其实,这个时候请弟妹过来,确实是有一件事情要麻烦弟妹。” “姐姐说便是,只要是莫离能为定当不敢推辞。”莫离笑着回道,不过却也十分的明确的告诉她,超出了自己的范围之内,那也就爱莫能助了。 商凝听到她的这话,却是十分的高兴,脸上的笑意盈盈,“弟妹想多了,我左右也没个什么大事情。”眼神扫视了这小厅一遍,“这里虽然是万分的好,可到底不是自己的家,我也不好长久的住,尤其是现在又不曾分家,所以我想还是搬出去,因此这才想起托弟妹帮忙寻一套院子,不必太大,三进三出也就是了。” 莫离向来是个听话听重点的,因此头一个反应是,她给银子么?自己可没有那么多闲钱来包养她一家子,只是却又不好直接问她谁出银子,只是笑道:“我对京城也不熟,说来不怕姐姐笑话,我自打到商家以后,除了成亲那日花轿在街上过,逛了一会,其实却是没有正经瞧过这京城面貌的。” “我晓得,只是我弟妹却是能使人,瞧我身边的都是从江南带来的,她们不熟,我也不放心叫她们去。”商凝回道,其实说来还是自己身边没能一个能使得出去的人。 原来是这样,不过这商家熟悉的京城的那么多人,凭什么只找自己?难道看着自己好拿捏么,给她做丫头来使唤? 商凝见莫离不接话,心里不禁担心起来,莫不是她不愿意吧,因此只叹着气:“我晓得这事情是为难弟妹了,可是你眼下也瞧见了,大嫂事情忙,我总是不好意思去麻烦她,十七没成家,又没定性,我哪里敢找他去,因此才想到了弟妹你。” 她说得这般,好像只有莫离才可靠似的。 话已经到此,莫离也正好在直接拒绝她,因此只好先应了下来,“既是如此的话,那我就先叫人去打听打听,若是有合适的在打发人与来姐姐说。” 商凝闻言,只赶紧站起身来道谢,“那就先在这里谢谢弟妹了。” “姐姐客气了,也不晓得能不能办成呢!”莫离也站起身来,一面笑着回道。 二人又说了些闲话,叫莫离意外的是,这商凝竟然没有在提那小妾一事,也没说长孙亦玉的事情。瞧着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莫离心中只叹,今日怕是去不了庆嬷嬷那里了。一面向商凝告辞,“时间不早,我也就先回去了,若是有了信就立马回姐姐。” 那商凝却是客气的留饭,不过莫离哪里能在她这里吃饭,今晚还说好了陪商墨羽的。因此便婉言谢了,领着柚子便回去,商凝却是非得要打发丫头跟着送过去,莫离几番推辞,这才作罢。 莫离本来就不喜身边跟着那么多的人,无非是有事情的时候还差不多,若不然平时,这身后能有一个就得了。这会儿与柚子才出了这小厅,走到香穗馆的前院儿,眼看着就要出香穗馆的大门了,却听见对面竟然走来一个陌生的翩翩少年,见着竟然有些莫名的熟悉感,不过莫离却又不认识,想是他们院里的客人,与自己是无关的,自己一个妇道人家还是不要多节外生枝的好,因此这招呼也没有打,便先行出了大门。 出了这大门,才没走得多远,却叫柚子一把拉住,只听见她满是惊恐的声音从身后想起来,“姑娘!” 莫离一怔,以为是灯笼里没油了,却见那个方才在香穗馆见到的翩翩少年竟然追了上来,不知道怎的莫离瞧见他那张脸,竟然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对他好像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面匆忙的收回目光,却见柚子的脸色有些反常,“怎么了?” 她们俩说话的这茬儿,那少年却是已经追了过来,身后带着的小厮被他甩在了后头。 柳文洲做梦也不曾想到,自己在与莫离相见,竟然是在商家,满脑子里止不住的惊喜,有些欣喜若狂的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目光紧紧的盯着她,似乎只要自己眨眼,她就会在自己的眼里消失似的。 借着柚子手里的灯笼,莫离总算将这人的脸看得更加的清楚了,那是一张很是俊美的脸庞,与商墨羽那样带着魅惑的溶容颜不一样,他的脸上多了一种叫人觉得心旷神怡的清爽感觉,只是那眉目间却是携着一种叫人感觉伤郁是神情,不过这并不影响他浑身上下的那股书卷气。总之,给人的第一印象还是很好的。 “姑娘,他是····他是柳公子。”柚子在她耳边小声的说道。 “柳公子?”莫离闻言,有些莫名其妙,她怎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一个人,何况也不晓得莫家有这们亲戚?忽又想起来莫长卿有房姨娘正是姓柳,莫不是这位柳公子是柳姨娘家的亲戚?她这里才猜想着,那人的脚步却是朝她们移了过来。 莫离一怔,下意识的向后退去,方觉得也许他们之间不止是亲戚这么简单,就算是亲戚,那表哥表妹之间的也没有这般亲密的几乎要贴在一起了,而且又看到那柳公子因为她一躲,脸上变得更加忧郁的神色,只下意识的朝着柚子拉去。 莫离生病过后失忆,可是柚子却是没有的,这眼前的人她认得清清楚楚,见着他要靠过来,只赶紧挡道前面,一面又满是担忧的朝着四周瞧去,“柳公子你冷静些,这里是商家,你若是为了我们姑娘好,还是三尺之外吧。” “你什么意思?”那柳文洲听到柚子的话,满是诧异的朝着莫离瞧去,也才反应过来,“你们怎么在商家?”他刚刚一时间激动,竟然忘记了,明明在西北兖州的莫离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商家。 见他那如此激动的神色,莫离这才想起来,当初来京城的路上,莫五娘想去寻的那位柳公子,据说以前寄住在商家,与莫离是青梅竹马的,无奈莫长卿是个看利不看人的,见他与莫离生了情意,便将他赶出了商家。 不对,应该是当初的本尊。这也难怪自己瞧见他竟然会觉得有些熟悉,想来曾经他跟本尊或许真的有过那么一段往事吧! “柳公子你不晓得么,我们姑娘今年年初的时候便嫁到商家来的。”柚子回道,一面张开双手护在莫离面前。 柚子的话,无疑像是一道惊雷般,将刚刚本来还是艳阳天的天气炸响,山雨欲来,风啸云涌,柳文洲正个人当即便傻在了原地,一动不动,好似雕像一般,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整个人却像是脱了水一般,有气无力的重复着柚子的话:“嫁到商家来?” 柚子点点头,又怕有人路过瞧见,到时候对姑娘的名声到底是不好,因此便朝那柳文洲道:“柳公子自便,我们先告辞了。”说着,一手打着灯笼,一手拉着莫离便要走。 不想那柳文洲却是一个疾步上前,将她们的去路拦住,或是更准确的说,他是将莫离拦住,一双清秀的眸子里,此刻沉积的郁色更是浓厚了,“你真的嫁人了?”他根本就不信。 自打来到大秦,他就开始打发人专程去兖州提亲,而且昨日才收到莫长卿的信笺,同意将莫离嫁给他,不过是彩礼须得按着贵胄之家的样子来。 现在的柳文洲,早已经不为了一个铜板而受旁人的白眼,他现在是燕国堂堂相国大人的义子,且不说钱财,便是这权力,他也已经拥有,所以莫长卿的那些要求,他轻而易举就能达到,心里本来想着把京城的事情就办完,就亲自去兖州接莫离,却不想·······“怎么可能,昨日世伯还回了我的信,已经同意了我们的婚事!”难以置信的看着莫离,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离听到这话,也是给唬了一下,如果他所言属实的话,那么莫离便可以猜想到,想来是莫长卿想用其他的庶女来骗他吧,因此便道:“你在莫家住的日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他是个什么人你还不晓得么?片面之词怎可能相信,别到时候傻乎乎的叫他拿个庶女给你充数,来一句婚前不许见面的话,等着那拜堂成亲入洞房了才许你见人。” 听到莫离的这番话,那柳文洲不由得愣在了原地,满是诧异的看着莫离,“阿离,你···你变了。”从前的莫离,那是一个温婉,而且性格又是十分软弱胆怯。可是现在莫离一张口就说出这样的话来,提了那莫长卿,却是一个父亲不带,半点礼仪没有,不过这话却又是一针见血。 一时间,柳文洲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瞧见他用那般怪异的眼神打量着自家小姐,柚子不禁开口解释道:“柳公子你走后,我们姑娘可是受了大罪,害了一场病,只差把命都赔了去,幸得咱们容夫人天上保佑着,才醒了过来,不过以前的事情却都忘得差不多了。” 柳文洲又是一惊,难以置信的看着莫离:“阿离你是不是连我也给忘了?”一双忧郁的眸子,竟然充满了希望的紧紧盯着莫离,神情也绷得紧紧的,好像只要莫离不开口,他就一直这样似的。 莫离见此,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毕竟这是本尊以前喜欢的男子,只苦苦一笑,“不好意思,我真的不认得你了。” 柚子也道:“是啊,我们姑娘当初醒过来的时候,别说是你,便是我们一干伺候的丫头婆子,连着容夫人都不记得呢!” 听到莫离的话,本来犹如再一次的遭那晴天霹雳,整个人才像是掉进冰窟窿里一般,陡然又听到柚子的话,心里才平衡起来,原来不是只将自己忘记了,而是所有的人。脸上的这神情也才松缓下来,只是想起莫离生病失忆一事情,又听柚子说当初差点命都没了,心里竟又十分的难过起来,目光痴痴的朝着莫离看去:“阿离,想不到这些年竟然叫你受了如此的苦。”随之想到现在自己的身份地位,不禁又充满了自信,上前去伸手一把握住莫离的手,“你放心,以后我定然不会在叫你受半分苦的。” 莫离赶紧的将手收回,朝着身后退了两步,看着他那么入戏,实在是不想打击他,不过还是苦笑着开口道:“公子你和话似乎晚了,而且你又忘记了,眼下我已经为人妇了,他人之妻,你若是在说这样的话,实在是不大好。”她的这话说得够委婉了吧! 那柳文洲的心头像是叫一个大大的石头给堵住了似的,喉咙里一阵哽咽,神情十分黯然,不过那目光却是没有离开莫离半分,仍旧那边痴痴的瞧着她,“阿离,你说这是为何?老天爷为何要这么捉弄人!” 不知道怎的,莫离听见他的这话,心里竟然也浮起了几丝的惆怅来,仰头朝着那已经布满了繁星的天空瞧去,叹着气道:“是啊,老天爷为何要捉弄人。”自己本来在那个世界好好的,却非得要让她成为这里的莫离,而那莫离却不知道芳魂归于何处,心里可是还惦记着这柳公子,对柳公子的这份情意可是还在? 片刻,转过脸看着那柳文洲,淡淡的银色月光下,他的整张脸被笼罩在其中,给人一种特别忧伤的感觉,那眉目里的忧郁也显得更加的浓郁了。一面见他那一身上等面料的青缎长袍,又与这方世堂来往,进出商家,想来现在身份也不低,便道:“看柳公子你现在,也是功成名就,想娶个世家清白的姑娘也不是什么难事,以后便将莫离忘了罢!”如此对谁都好。 那柳文洲却像是没有听清楚莫离说的话似的,满脸诧异的看着莫离,“阿离·····你说什么?” “忘了莫离吧!”莫离说道,她这个莫离非他心头所爱的那个莫离,所以自然是得叫他给忘了啊!想着在这里耽搁的太久,怕长生阁有人来寻,便朝他告辞道“时间不早,我们便先回去了,柳公子以后多保重!”莫离说着,示意柚子拦住他,自己先走。 那柳文洲见此,心里头却是着急起来,这几年不见,日日相思,终于回到了大秦,欲风光娶她为妻,可是她却已经为他人之妇,这叫他如何能接受得了,因此自是不能让莫离这么走。 这一走,何时能在相见? “阿离······”他失声唤道。 莫离听到他这么大声的喊自己的名字,吓了一跳,只顿住脚步,回过头来,“柳公子,你既是那饱读圣贤书之辈,难道不晓得名声于女人是如何的重要么,我已经嫁人了,嫁人了!”强调,强调,在强调! 那‘我已经嫁人了’几个字,像是一把尖利的刀一般,深深的刺入柳文洲的心口,他诧诧的看着莫离,眼光里竟然泛着水光。 莫离不由得为之一怔,只不过她到底是理智,转身就走。 且不说自己对商墨羽有没有感情的话,就算是商墨羽真的有病,熬不过这个冬日,自己成了遗孀,也不会与他在一起。不管是商家的因素还是因为其他,莫离说不上来,只是晓得自己这个人向来是有些独断专行,就如同爱一个人,爱就爱了,却不管你爱不爱我,但是气我却要生,醋我也要吃。而不爱一个人,也是一样的,你爱你的罢,只要不碍着我便好,若是碍着了我,便不准你爱! 这就是她,现在的莫离。 走了好一段路,莫离急促的脚步才放慢了些。 柚子见她停下来,不禁朝着后面瞧去,以为又是那柳文洲追来了,不过却没有瞧见人影,这才松了一口气,“姑娘你没事吧?” 莫离摇摇头,“没事,遇见柳公子的这件事情,谁也不许说,以后也不准在提。”等着这商凝一家搬走以后,那柳文洲自然也不会在来商家,那样也不会与自己在见面,所以莫离并不打算叫庆嬷嬷她们晓得,免得因此而担心。 柚子连连点头,“奴婢晓得,姑娘不必担心。只是方才柳公子的小厮瞧见了,还有香穗馆送他的家丁也在。” “那个你自然不必担心,他自会叮嘱他们的,你管好自己的嘴就是了。”莫离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那心里仍旧是担心,尤其是商凝院子里的那个小厮。瞧了瞧这夜色,也不晓得到底什么时辰了,只叹了口气,“回吧!” 她的话才说完,不知道怎的,手上一直带着的那支镯子竟然突然裂开,丢落到地上,打断成了五段。莫离的心突然一沉,竟然莫名的难受起来。 “呀,这是怎么回事,真是可惜了,这镯子姑娘你已经带了那么多年,怎好端端的就突然断开了。”柚子只赶紧放下灯笼蹲着身子将那断成了五段的镯子捡起来,满脸的心疼。却听莫离没什么反应,扬起头只朝她看去,却见莫离的脸色变得很是苍白,不由得担心起来,“姑娘您怎么了?可别吓奴婢啊!” 莫离听见柚子着急的声音,猛的回悟过来,看着柚子手里捧着的镯子,拾起一段,“这镯子,是十岁的时候嬷嬷亲手与我带上的。”不知道怎么的,她的脑子里竟然有了莫离以前的记忆。以及其他的,犹如云烟一般,被阵阵猛烈的风,一个劲儿的都吹到了她的心里,将心里脑子里都填的满满的,使得她整个人顿时感觉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尤其是她竟然想起了那柳文洲,少年时候的她们,一起在桃花树下许下的稚言,诗文间描绘着的情愫,一切排山倒海的来袭,任由她怎么也阻止不了。好像这镯子就像是一封印,如今一裂,封印便解开了,而那些记忆也随之而来。 “姑娘,您竟然想起来了,这只镯子正是庆嬷嬷给您带上的。”听到莫离的话,柚子有些惊喜的说道。 可是与她相比起来,莫离脑子里除了有那断连自己都有些接受不了的感情,还有一种很是怪异的不安,使得她的心情突然变得焦躁不安起来,总是感觉,什么东西会随着这手镯一般,碎裂,然后流失,将不在陪着自己。 又说商墨羽这里,等莫离晚膳,却不见她回来,便打发人去凌云轩请,回来的丫头却说莫离不曾去 过凌云轩,这可把商墨羽着急得,不由得打发月酌去青松园打探,就怕是他母亲把莫离带去了。 不过那月酌回来,也是摇摇头,这可真把商墨羽给急坏了,竟然要让月酌去把三管家喊来。月酌难免是给他的话唬了一跳,“我的爷,您是恨不得商家上上下下都不知道奶奶不见了么?到时候又该有多少人花言乱语了。” 商墨羽闻言,猛然的反应过来,自己何时也变得这么不理智了,为了这多点大的事情,差点弄得人尽皆知,可是瞧着这个时辰莫离还没回来,心里还是着急的很,又打发人去花园里寻。 正当此,门房那里却传来了消息,莫离回来了。 月酌只赶紧迎出去,瞧着莫离毫发无损的,这才松了一口气:“奶奶您这是去哪里了,再不回来,爷就要将整个商家翻遍了。” 莫离听见他的话,只解释道:“才出门就遇见三姑奶奶那里来的人,我便过去了一趟,谁晓得这一说话便忘记了时间。” “你没事就好,爷还在等着您晚膳呢,这会儿怕都凉了,小的叫丫头重新做上来。”月酌一面领着莫离朝小厅里去,一面又忙着招手叫小丫头。 柚子见此,只道:“我去就是了。” 莫离到小厅里,果然见着一桌子的饭菜未动,那商墨羽却是冷着一张脸站在厅里,眼神比那桌上的饭菜都凉。莫离见他这模样是生气了,只是不知道怎的,没了往日的心情,便也没去哄他,独自坐下来说道:“三姐姐打发人来找我,正巧门口遇见便过去了。” 莫离说着,一面瞟了商墨羽的神情,见他别过脸不搭理自己,也不恼,继续的自顾说着:“她要搬出商家,让我帮忙找院子。”说完,那商墨羽还是不搭理她,想来是真的生气了。 一旁的月酌见此,觉得这小厅里的气氛实在是不大融合,生怕殃及自己,只默默的退了出去。然还没出门,就叫商墨羽唤住:“去书房。”声音很是生硬,想来是特意说给莫离听的。 若是往日,莫离早就去解释了,可是今日实在是没有那心思,何况现在晓得商墨羽根本没有病,也不怕他因此生气了犯了病,所以便没有去管,只是趴到饭桌上,脑子里竟然有些不听使唤的想起本尊与柳文洲以前在一起的片段来。 那商墨羽本来就不想去书房的,何况这都什么时辰了,可他到了房门口,却没见莫离起身来留他,反而趴到了桌上,脚步不禁停滞住,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一瞬间,他眼中所看到的只是一个女子倦意浓浓的身影,也许是角度,也许是一瞬间的心情所致,商墨羽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东西在跳动着。蓦的发现,自己竟然从来没有真正的关心过她,更从来没有仔细的想过她心里都在想什么,她又在乎什么?她又关心什么?她又喜欢什么? “爷?您还去不?”那月酌也是个不长眼睛的,见着商墨羽顿住了脚步,迟迟不走,竟然开口问道。只是他才说完,就后悔了,瞬间只感觉到一股凉气朝着笼罩而来,抽了口冷气,下一刻便拔腿就跑。 莫离也感觉到他未曾离开的脚步声,更能感觉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只开口道:“我没事!”声音里有种叫人说不上来的黯然。 她没事?可是商墨羽的心却是比先前找不到的时候更不安了,甚至有种害怕失去她的恐怖感觉,放下了身段,折身回来走到莫离的身后,“你······”他本是想问,你真的没事么?可是那话才到口边,却又不知道为何,怎也说不出来了。 莫离突然回过头,看着他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唇角微微扬起来,“你怎么了?”一面站起身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柳文洲的关系,还是因为其他的因素,莫离只觉得心里那种特别不安的感觉突然开始了,脑子里又浮现了以前本尊的记忆来。 那时候年少的柳文洲,还有绝色天香的容夫人,无不出现在她的眼前,脑子里一片片的混乱,突然又想起那容夫人离世之前的画面,全身一阵寒颤,满身的凉意,倏然站起身来,只向商墨羽道:“我去凌云轩陪陪庆嬷嬷,她的日子不多了。”说着便匆匆转身出了小厅。 那商墨羽一怔,他竟然不晓得,只听流云说过一回,因此以为不过是小病小灾罢了,此刻却听莫离说熬不过多久了,便才想到莫离今日的情绪是不是与这件事情有关,说来那庆嬷嬷到底是她的教养嬷嬷,正经的算起来,也算是半个娘。 不过商墨羽对这庆嬷嬷的印象并不是很深,而且也只是见过几面而已。只赶紧追上去,“我陪你一起去。” 却叫莫离拒绝道:“不必了,你早些歇息吧!” 想来是第一次被莫离所拒绝,商墨羽竟然有些不适,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莫离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了,突然觉得她给了自己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感。 那月酌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他的身后,手里打着灯笼,也不知道他哪里借来的胆子,将灯笼递给商墨羽,“爷您还是跟去瞧瞧吧!” 商墨羽闻言,回头看了月酌一眼,逐接过他手里的灯笼,到底还是追了过去。 在说凌云轩里,此刻那莫五娘已经是歇下了,唯独庆嬷嬷所住的这一隅灯光还亮着。 几盏烛灯随着窗户里灌进来的风,不停的跳动着,将青杏的影子也跟着晃得不停的摇动着。 青杏拿着绢子,给庆嬷嬷擦着脸上不停冒出来的细汗,每当不小心碰到她那犹如冰块一般冰凉的肌肤,都会给吓得缩手。此刻因那庆嬷嬷咳嗽,手又不小心点触碰到她的脸颊,顿时只觉得一阵寒凉袭心,声音里带着哭腔:“嬷嬷······若不然我去请姑娘来吧!·” 那庆嬷嬷闻言,艰难的扬起手掌,朝她摆着手,两片青紫色的唇瓣微微的蠕动,发出一阵微不可闻的声音:“不······不要··,我不想··让她看到··我现在的这个样子···” 听见她几乎不可耳闻的声音,青杏的眼泪终究是没有忍住,一下夺眶而出。 庆嬷嬷怎也没料想到,身子却一下会突然严重起来,她自己已经能清楚的知道,也许她是等不了阿瑛回来了,只一把抓住了青杏的手腕,“你····你,如果我熬不过今晚的话,你就把我的头砍下来,烧了!” 闻言,青杏给吓了一跳,满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嬷嬷您胡说什么?” 庆嬷嬷正欲张口解释,可是整个身子却是剧烈的抽出起来,冰凉的脸颊上,那额头处突然慢慢浮出蓝色的花样来,随着庆嬷嬷的抽搐,那蓝色的花样越来越明显,最后竟然是一朵像是弄色木芙蓉一般的蓝色花,青杏早就吓得僵住了身子,看着那停止抽搐的庆嬷嬷,又闭上了眼睛,不禁给吓住了,一动不动的。 正是这个时候,房门突然被推开,青杏一个惊颤,手里拿着的绢子掉到地上,上面竟是冰渣子。人也反应过来,看着来的正是莫离,只站起身来朝她奔过去哭道:“姑娘······” 莫离一眼看到床上一动不动的庆嬷嬷,又瞧见青杏满脸的泪水,整颗心顿时抽搐了一下,随之好像给什么东西扎过似的,一种不知道怎么形容的痛楚从心头升起来。慢慢的将眼神收回,朝着青杏看去:“嬷嬷她?” 青杏这才放声大哭起来,还没说话,便又听到床上传来咳嗽声音。莫离只赶紧奔了过去,便是那青杏也没来得及擦掉眼泪,也跟着挤到床边。 不知道是因为那多蓝色芙蓉的浮现还是回光返照,庆嬷嬷的神色显得很好,眼里竟然还有了光彩,看着莫离,脸上浮起慈祥的笑容来,“姑娘您怎么来了?”一面伸手去拉莫离的手,却陡然发现当初自己她带上的那只镯子不见了,不禁着急起来,又去看她的另外一只手腕。 莫离见她像是在寻找什么似的,又突然想起庆嬷嬷送自己的簪子突然断裂坏了,本是想告诉她的,可是随之想到,这到底是不吉祥,而且庆嬷嬷现在身子也不好,怕她晓得了心里难受,因此只哄着她道:“我给担心给碰坏,所以收起来了。”一面瞧见庆嬷嬷额头上的蓝色花印,满脸的惊恐,脑子里浮现容夫人去世时候,额头上开的那朵紫色花,与这一朵一模一样,除了颜色不一样。 庆嬷嬷见她突然盯着自己额头而突然转变的脸色,不禁笑问道:“我的额上是不是有朵花?” 莫离听到她如此轻松的口气,鼻子变得酸酸的,泪眼不自觉的流了出来,“嬷嬷······” “傻孩子!”庆嬷嬷脸上依旧带着慈祥温和的笑意,“能白活这么多年,已经是我的福气了,只是这以后却是不能在伺候姑娘了····”说到此,不禁一阵黯然,心里到底是担心莫离的以后。 “嬷嬷快别这么说,一定能好的,一定能好的。”莫离说着,声音却是越来越小,这话连着自己的不信,又如何来宽慰庆嬷嬷。 青杏在一旁也忍不住的哭起来,“嬷嬷,您千万要等着瑛姑姑她们回来,也许有法子的。” 庆嬷嬷却是苦苦一笑,“我的身子难道我还不晓得么?能撑到现在,我已经很满足了。”说着,目突然严肃起来,只向青杏看去,交代道:“我刚刚说的话,你听清楚了么,等我断气以后,立即将我的头砍下来烧掉。” 莫离满脸的不解,记得当初容夫人并不像是她这样的,只与庆嬷嬷说道:“嬷嬷,我已经想起了从前的事情来,母亲去的时候,模样也与你一般,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的时候,长辈只说是生病,她竟然就信了,可这分明就是中毒的迹象,如此的明显。 庆嬷嬷听到莫离的话,先是一喜,随后又是满心的忧心重重,“姑娘。” “嬷嬷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们都这样,岚嬷嬷瑛姑姑以后是不是也这样?”莫离不知道自己怎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而且问完她就后悔了,好害怕,庆嬷嬷会告诉她:是。 庆嬷嬷没开口,只是别过头,沉默了下来,如此算是默认了。见此莫离只觉得全身犹如跌入深渊一般,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这是为何?那带着哭腔的声音几乎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为什么?” “咳咳···咳咳!”庆嬷嬷突然咳嗽起来,青杏连忙给她顺着气,又忙去倒水来。好一阵儿,庆嬷嬷的身子才稳定了些,只朝莫离看去,“你放心,她们没事,只不过是时候到了也跟我们一样罢了。” 莫离有些没明白她的意思,难道庆嬷嬷身子突然的转变不是因为这毒么?有些诧异的看着她。庆嬷嬷转过脸,朝青杏看去,“你去给姑娘泡壶茶来。” 这个时候莫离哪里有心情品茶,青杏心里也清楚,是庆嬷嬷要她去门口守着,以免有旁人靠近罢了,因此便退了下去。 待青杏退了下去,庆嬷嬷才朝莫离说道:“姑娘不用担心,也不要问,以后好好的活着就是。”一面顿了顿,又朝莫离问道:“姑娘,您是不是喜欢姑爷?” 莫离一怔,不晓得庆嬷嬷怎会问起她这个事情来,只是却也没隐瞒,颔首默认。 却听庆嬷嬷说道:“姑爷不似外表看到的那般简单,而且,他也没有病!”说着,朝莫离看去,却见莫离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反倒诧异起来。不由得又问道:“莫非姑娘已经晓得了?” 莫离点头,“嗯,也是前几日才发现的。” 又听庆嬷嬷说道:“姑爷我没有多接触,也不晓得他究竟是怎样的人,不过你瑛姑姑跟着岚嬷嬷,都是经过风雨的人,你若是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定然要询问她们的意见,总是不会害你的。” 莫离点头,她自然是晓得嬷嬷们不会害她,换句话说,虽然她是喜欢商墨羽,可是除了感性那会儿以外,其他时候她都是理智的,因此对商墨羽也不是很相信。 “还有,商家到底不是寻常之家,你现在也看到了,便是皇室对他们如此畏惧,但并不是因为商家的钱财,而是因为这个世家的根基已经扎得很深,多年屹立不倒,便是国家四分五裂,改朝换代,也不能动摇商家的根基。”庆嬷嬷说到此处,顿了一下,又道:“姑娘你也该知道,这世间没有什么无缘无故的事情,就如同老祖宗对你的疼爱,只因为是夫人,而对姑爷的宠爱·····,奴婢猜想,也许她是想将姑爷当作下一代商家家主来培养了,若不然也不会如此偏爱。” 莫离有些不解,不是素来都长幼有序么?何况商墨羽对外还是那副孱弱不堪的身体,都道熬不过这个冬日的。不由得怀疑道:“嬷嬷您的意思,老祖宗是知道他装病的。” 庆嬷嬷却是摇着头,“不,应该是老祖宗授意的,而这病,不过是伪装罢了。” 可是莫离仍旧不明白,就算商家不尊崇长幼有序这个制度,那凭什么老祖宗会选择商墨羽呢?正是疑惑着,却听庆嬷嬷叹道:“我的一生,见过的太多,爱恨情仇也好,悲欢离合也罢,唯独没曾见过天长地久,所以现在只希望,姑娘不要像是夫人一般,把一生都押在男人的身上,因为毕竟以后会发生什么我们都不知道。” 庆嬷嬷的目光里闪烁着灿烂的光芒,恍惚间叫莫离觉得她根本没有中毒,还像是从前那般好好的,与自己说着小时候的事情,或是讲着各种规矩。 “那些自称读圣贤书的总是视钱财为粪土,可是他们却从来不去想,材米油盐酱醋哪一样能离的了这钱财,我们一直很赞同姑娘自己做生意赚钱,因为清楚的知道一个懂得如何积累财富的女人,在离开了男人之后,也能很好的立足,旁人不会轻看了你。”庆嬷嬷一面说着,不知道怎的,声音却不如先前洪亮了,眼里的光彩也开始暗淡了下去。 是啊,有钱能使鬼推磨,从古至今一直都是这样,所以便是不愁吃穿,莫离也知道必须攒钱。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日,自己还有钱财,旁的不说,最起码不能叫自己跟着身边的人饿肚子吧!一面瞧着庆嬷嬷突然间的转变,正欲开口,却听见外面传来青杏比往日要高几分的声音。 在说这青杏侯在外面,原本哭得通红的眼睛叫凉风一吹,竟少了许多的疲倦,只瞧着前面的亮光,只赶紧迎过去,却见那人竟然是商墨羽,不禁吓了一跳,心道这个时候姑爷怎么会来?一面大声开口迎道:“姑爷,您怎么来了?” 那商墨羽瞧着这门外的青杏,心里已经很是清楚,她在这里是做什么的,目光朝着那间透着灯光的小屋看去:“庆嬷嬷的身体怎样了?” 被他一问,青杏的鼻子忍不住又酸了起来,“嬷嬷说她是熬不过今夜了。” 商墨羽闻言,也顾不得这青杏的阻拦,便阔步上了台阶,朝着屋子推门进去。 庆嬷嬷也听见外面的声音,只朝莫离说道:“让姑爷进来吧!” 莫离方点了头,站起身来去开门,然哪里等得她去开门,商墨羽已经进来,一眼便看到了庆嬷嬷额头上的芙蓉花印记,又以一种十分奇怪的眼神看了看莫离,走到床沿。 “姑爷!”庆嬷嬷这个时候已经起不了身了,只是唤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 商墨羽点头,这才朝着庆嬷嬷头上的蓝色芙蓉看去,“嬷嬷是···”然他的话还没说话,却叫庆嬷嬷打断:“姑爷来的正好,奴婢正好有些事情与姑爷说。” 商墨羽会意,只在青杏搬来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床沿上坐着的莫离,目光变得温润起来,拉过她的手紧紧的握住。 庆嬷嬷的面前,莫离到底是有些羞涩,抽了抽手,不想却被那商墨羽握的更紧了。 见此景,庆嬷嬷也不知道这姑爷是真情还是假意,只是看见姑娘此刻的表情,像极了当初的夫人,心中叹了一口气,想着自己到底坚持不了多久了,岚嬷嬷跟着瑛姑姑今日又不会回来,这商墨羽来了正好帮她一个忙,而且又些话与他交代,便朝着莫离道,“我有些话想与姑爷说。” 莫离闻言,点点头带着青杏出去,茶也没给那商墨羽倒上一杯。 “姑娘。”主仆俩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那青杏仰头看着天空的星星。 “怎么了?” “家里的老人们说,人去世后,就会变成一颗星星,一直在天上。”青杏说着,似乎这样能让对于将离开她们的庆嬷嬷有些安慰。 人死后,到底有没有魂,又回去哪里,莫离这个两世为人的人都不怎么清楚,总之觉得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一切都充满了玄妙,就如同自己的灵魂会附在莫离的身上一样。也许,有的人去世以后,真的会变成星星吧! 而这屋子里,庆嬷嬷看着商墨羽,想死将死之人,也没什么可忌讳的了,看着露出病态靠在椅子上的商墨羽,“姑爷在奴婢的面前,也不必装了,你想奴婢们会将自己家的小姐嫁给一个毫不了解的人么?”其实,庆嬷嬷这话不过是唬唬商墨羽罢了,当初让莫离嫁给商墨羽,不过是遵从容夫人的遗愿罢了,而且又是立了婚书的。 然面对一个经历了沧桑的老嬷嬷,商墨羽却也信了,脸上露出一抹与平日截然不同的傲然,嘴角微微翘起,“嬷嬷们果然厉害。” 庆嬷嬷看着转变飞快的商墨羽,又见他脸上恢复过来的血色,心道想不到他年纪轻轻,武功却是如此高深,如此不禁更加确信自己的怀疑,也许明尔岚是真的要将他当作是下一代家主来培养了,心里却是担心起来,当他不在是身体孱弱,一无是处的十四爷,而是站在商家最巅峰的家主,那么那时候他的心还在姑娘身上么?能保证不被这世间的繁华迷惑了双眼,忘却了真实的自我么? 看到庆嬷嬷那眉眼间的担忧,商墨羽大概已经知道了她所忧为何事,“嬷嬷你既然看出了我本是个怎样的人,那么也应该知道,这桩婚事,我完全可以拒绝,放眼这大千世界,比你们姑娘要好的人大有人在,不过我却最终选择了她,当然其中不能否认的因素是祖母的逼婚,不过当初兖州一行,我也去了,所以准确的来说,这婚事还是我自己决定的。”他说着,转头朝庆嬷嬷看去,不知道自己这样说,她还能不能放心。 当然了,不可否认,当初他确定娶莫离是觉得她这人看起来舒服,不会给自己添事,不过后来事实再一次的证明,不是所以看到的都是真实的,就如果莫离,她的本性也不似当初自己在兖州所见到的那样。 然却从来没有后悔过娶她,也许这还是自己这一生中做得最完美的一个决定呢! 庆嬷嬷没有说话,也不晓得到底有没有相信商墨羽的话,沉默了好久,才问道:“姑爷是不是很好奇我们的身份?” 商墨羽也不掩饰,点头承认了,“曾经差人查过嬷嬷们的身世。” 庆嬷嬷脸上却突然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来,“那些东西或是人,早已随着时间的逝去,就让它随风消散罢,就算是在寻出来,也不过是前尘旧梦而已,姑爷若是有这心思,倒不如花在眼前与往后好些。” 商墨羽闻言,竟然也不恼,这朝她颔首,“嬷嬷说的是,墨羽谨记。” 庆嬷嬷叹了一口气,“我们姑娘的性子要强,而且做事情有些冲动,她若是有什么不足的地方,你便多担待吧!” “嬷嬷这话严重了,我娶的是妻子,不是女神,所以不需要那么完美。”他倒是觉得这样的莫离,真实些。 庆嬷嬷闻言,也算是安心了,只见她从枕头下摸出一支长五寸的簪子,递给商墨羽,“你让姑娘她们进来,我在瞧一眼罢!” 商墨羽见她那手中的簪子,又听见她的这话,大概已经明白了,也许果真熬不了多久了吧,因此没敢耽搁,只将莫离等人唤进来。 庆嬷嬷瞧见跑进来的莫离,脸上扬起一朵笑容,将那只簪子递给商墨羽拿着,“将这个刺进我的眉心即好!”说着,又朝莫离叮嘱道:“以后姑娘要高高兴兴的,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挺过,这世间没有过不了的河,只看愿不愿意走。”又朝青杏看去:“好好伺候姑娘。” 这些话她说得毫不费劲,只是这说完,便带着笑意将眼帘垂下。 莫离脑子里突然想起当初容夫人去世的时候,好像是瑛姑姑往容夫人的额间刺了一根长长的银针,难道这样便不用将头砍下来么?她这才想着,却见庆嬷嬷脸上的笑容再没了变化,整个人像是甜美的入睡过去了,可是直觉告诉莫离,不是。 商墨羽回头看了一眼呆住的莫离,左掌将她的手握住:“别伤心,若不然怎叫嬷嬷安心呢!”言语间,那根簪子已经刺进了庆嬷嬷的眉心,没有半丝血迹溢出来,反而见那朵蓝色的芙蓉花颜色慢慢的退却,片刻便消失不见。 莫离一直看着那芙蓉花消失不见了,便感觉到自己的眼皮一阵难以抗拒的沉重感觉,整个人晃晃悠悠的便倒了下去。 商墨羽将莫离抱在怀里,只朝哭得伤心的青杏吩咐道:“你守在嬷嬷的尸体,我自会让人来入验处理后事!”说着,便将莫离带回了长生阁。 当夜,商墨羽便打发人去了鸳鸯巷子通知那岚嬷嬷二人来,又叫人准备了棺材将庆嬷嬷入了验,等着第二日莫离清醒过来的时候,瑛姑姑跟着岚嬷嬷已经将庆嬷嬷的*待了出去。 另寻了一间小院来办理法事,青杏柚子也都跟着过去了,反而莫离作为这商家的媳妇,没个正经的名义,出不了府邸。 因此一日日里都是沉闷着,在屋子里拿着那本来要庆嬷嬷做,却没有来得及做完的寿衣。也不说话,商墨羽也由着她,人但凡得有一个过度期。 一共是五天的经,所以最后一日商墨羽便将莫离带了过去。 二人都换了家丁的衣裳,坐着那商蓝翎的马车出了大门。 虽然是夜色,可是莫离却第一次这么清晰的看到了京城的面貌,只是却没了原来所想的激动,反而是希望这马车快一些,早点能见到庆嬷嬷最后一面。 幸得这小院并不是很远,不过是半会儿的功夫便到了,岚嬷嬷已经在门口候着她了,见着她来便要上前去扶她下马车,却不及那商墨羽手快。见此,心里总算是踏实了些,以后且不说,但看现在,姑爷总是个靠谱的。只是看着莫离那深了下去的眼眶,心里头心疼得紧,“姑娘你这个样子,叫庆嬷嬷怎能安心啊!” 莫离何曾想哭想难过了,可她还是控制不住的难过了哭了,毕竟是那么一个照顾了自己多年的长辈,就如同母亲一般,便是到临死之际,她心里头挂念的还是自己,担心的还是自己。 于这样的一个人,便是在怎样坚强的人,也做不出漠不关心的样子来。 商墨羽有事情,便没与她进去,只将她送到门口,“一会儿我来接你。” 莫离颔首应声,看着他上了马车,这才与岚嬷嬷进了小院,里面一切都布置的很好,只听岚嬷嬷的声音响起来,“这院子是姑爷的,这里的一切也是姑爷办理的。” 说着,一道进到灵堂里,瑛姑姑带着柚子跟着青杏在烧纸,见到莫离都起身来行礼,又去与她拿来了蒲扇跪着,因没有准备孝服,因此只在头上系了一块孝帕。 且说这庆嬷嬷的丧事过了才一日,那莫离也将情绪整理好,大老爷便回来了。 莫离在他面前还算得是新媳妇,少不得要去请安了,因此便收拾妥与商墨羽当一起去青松园。 而这青松园里,此刻的商濡轩正是冷着一张脸坐在椅子上,身后却站着一个年纪看去不过是十七八的女子,只是头上却绾着坠马鬓,又是一身眼下妇人们间最时新的罗裙,便是个明眼人也能瞧出来,这怕是大老爷新纳的小妾吧! 不过说来这小妾却是算不得如何的美貌,连长孙亦玉身边的朱玉锁玉也比不上,而且肤色还有些偏黑,想来就不是大燕的人,只是那一双眼睛,却是会勾魂一般,便是随意的一个眼神,却也似带着什么流光溢彩似的,使得旁人忍不住朝她看去,一张樱桃红的小嘴,也比大秦女子的还要丰满可人。在瞧那腰身,细的似乎只要她一动就会断似的,可谓是窈窕不已。 而此刻垂着头站在商濡轩面前的,正是长孙亦玉,有了那小妾的衬托,已经年过六旬的她,更是人老珠黄,又因为那祠堂跟长孙楚儿的事情一闹,整个人在这个家里算是名声扫地,不过到底是皇室出生,那眉宇间的骄傲之色并未减去半分。 目光一直时不时的朝着商濡轩身后那小妾的身上看去,心中虽然气愤,却还是忍住了没开口。 那商濡轩在小妾的伺候下用了茶水,看着那眼神游离在外的长孙亦玉,不禁蹙起了眉头,直接朝长孙亦玉说道:“我一个人在外头,也没人伺候,所以便将丝丝留在身边。”他这话说得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长孙亦玉到底是最近气火旺盛了,也没晓得顺着他的话,只道:“那琴姨娘呢?” 她不提琴姨娘还好,一提那商濡轩心中就难受。原来那琴姨娘身体本来就不好,当初长孙亦玉也正是看准了她的身子不好,不容易受孕,才让她跟着大老爷出门的,却不想这才一离开京城,她就因水土不服,犯了病,害得大老爷因为她晚到不说,还损失了小比生意。 这小比生意也就罢了,偏巧这琴姨娘也不争气,才到别苑,就去世了,这大老爷害得把她埋了,如此又花费了不少的时间。 这转展几处,最后到了燕国,有商贾见他孤身一人,便送了这丝丝与他,大老爷也懒得在去买个来伺候的,就索性将这丝丝收了。 “那个没福气的,才出门没多久,就病死了。”且说大老爷这名字,商濡轩,听起来想着怎样也是个儒雅的吧,却不想他竟然连个秀才也没能考上过,长得星眉剑目,一张脸庞正气十足,只是他说话带脏,又是粗声大气的,年轻的时候出去,若非是一身的锦缎精致佩玉,人家只怕都当他是哪里的山贼头子。 所以便是上了年纪,这说起话来,声音依旧很是洪亮。 长孙亦玉闻言,心中不禁欢喜,自己死在外头也好,省得自己在动手了。只是随之看到那丝丝,心里又烦躁起来,才死了个狐狸精又来了一个。 “老爷,若不然妾身去给您熬些汤吧!”那丝丝垂下头来,在那商濡轩耳边说道,甜丝丝的声音像是带着香气一般,蹿入商濡轩的鼻间。 不过眼下商濡轩却是有话要与这长孙亦玉说,心里只夸她懂事,“嗯,去叫丫头们动手就是,别烫着自己。” 丝丝满脸的如花笑容,娇嗔回了话:“妾身知道了。”一面上前来给长孙亦玉行了礼,“妾身告退!”又朝着丫头们使了眼神,都给带来出去。 商濡轩看在眼里,更是喜欢,眼神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出了房间才收回,朝长孙亦玉看去,却是冷了几分。 他的一举一动长孙亦玉自然是看在眼里的,心中忍不住骂了一句狐媚子,见商濡轩将目光放到自己身上了,这才舒展开紧锁的眉头,上前谄媚的笑道:“老爷这几个月出去想必很是辛苦吧,我已经吩咐丫头们今晚给老爷准备了药浴。” 长孙亦玉的话才说完,却被那商濡轩打断:“不用了,叫丝丝给揉揉肩膀就好了。” 闻言,长孙亦玉一张脸顿时黑了下来,随之又是满脸的委屈,“我辛辛苦苦的在家里操持着,日日盼着你平安归来,如今回来了,我悬着的心也算是落了,可是你却是也不管管几个孩子和母亲,在外也只顾得上你的小妾,信也不曾带一封回来,如今这好不容易来,那眼里头仍旧只有你的小妾。你说咱们这家里,就不如你那个小妾么?”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她不说家里的事情兴许还好,这一提商濡轩想起她把商家祠堂的折腾成那个样子,又跟着那个长孙楚儿一起害自己的媳妇,瞧见她还在自己面前哭,越发觉得这女人越看越不顺眼,不知道当初自己怎就娶了她。 长孙亦玉以前只有一流泪,这商濡轩到底是会心软,因此便是有什么过错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是这一次她哭了那么一会儿,商濡轩竟然还不开口,因此便提高了声音,更是大声的哭了起来。 商濡轩听得正烦着,却见竟然不但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的,终于忍不住开口骂道:“你他娘的还有出息了不是?也好意思说操持这个家,我看啊,这个家都快叫你他妈的给败完了,别以为我在外头就不晓得这家里的事情,让你修祠堂,你却将银子都挪去送给了宫里头。” 听到他的话,长孙亦玉愣了一下,竟然忘记哭,心想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到底是谁与老爷说的,一时间急得朝着那商濡轩问道:“是谁在老爷跟前嚼着舌根子,哪里有这么一会事儿,我不过是看着那些材料都还新,就将就着用了,谁知道会蛀虫呢!何况那银子我节约下来,还不是为咱们家着想么。” “我呸,你少拿家来说事情,别以为你做的那点事情能瞒得住人,也不瞧瞧自己什么德行,商家每年那么多税银交上去,又白送许多东西,只差没将大秦所有的将士都养了,你却还偷着藏着的往宫里送银子,这要送你就送呗,偏你还敢动那修祠堂的银子,真是个不知道好歹的,这些年真是枉费商家对你的好了。”商濡轩只要想到听说那祠堂随时有倒塌的可能,就觉得又羞又恼,那可是供奉祖宗们牌位的地方,想来若是唤作她长孙家的,有半点瑕疵的木她都不会要吧! 不由得叹了口气,“你名义上是我商家的大夫人,可是那心去还在宫里头,若不然怎明知道母亲给十四媳妇订下了亲事,又拜了堂,你还非得将端王家的姑娘拉进府里来,到底是把商家当作个什么地方了,你们皇室的后大院还是什么?”又想起她与那长孙楚儿做出来的丑事,如今不止是商家传遍了,连着京城都轰动了,害得自己这一路回来,遇上熟人,脸上百般难堪,都是因为她所为。 长孙亦玉即便是跟商濡轩算不得二夫人跟着二老爷那般琴瑟和鸣,可是这商濡轩也从未这么数落过自己,可是这一趟回家来,不止是不会从前那般体贴待自己,还劈头盖脸的骂,只觉得这老爷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越想越是难过,又忍不住哭了起来,“你只晓得说我的不是,你怎么不瞧瞧自己,成亲几十年,你有在家里待过过几年,还每一次回来就带着几个姨娘回来,走的时候也不一并带走,最好还不是要我来管,我到底是个女人家,自是需要娘家的扶持,可却是怪了出生错了,娘家是皇家,你们便百般的挑剔我!” 说着,想到长孙楚儿,现在因为这个事情,端王府里留不得她,如今无依无靠的一个人在城外,自己也叫那端王妃写来的信笺责怪,又想起莫离现在好吃好喝的享着福,“就十四的那样的身体,楚儿愿意嫁给他就已经是他的福气了,却还受了那个出生下贱的蛊惑,连我这个母亲的话都不听。” “你还说?别一口一个出生来压人,要是没有我商家,你以为你又算得了什么狗屁的公主,长孙这个姓不是平头百姓!”商濡轩瞪了她一眼,这多年来,他依旧讨厌她那公主的身份来说事,而长孙亦玉却像是改不了似的,偏常常摆宫谱,为这事情,夫妻俩就没少拌嘴。 不过商濡轩这话虽然是有些狂了,实际上却也不假,如果没有商家,那么大秦兴许就没有现在这个样子,也可以说,如果现在大秦没有商家,其他的几个国早就开始攻打大秦了。 在说莫离与商墨羽,一同到了厅里,却见大爷夫妻俩也在了,还有商辰灏夫妻俩,还有商无忧,至于商辰灏的弟弟商辰涯,听说是跟着外面生意去了,所以没能来。而木姨娘所出的十爷,莫离不曾见过,因为长年在外,所以媳妇孩子都是跟着他的,在就是余姨娘屋里的十一爷夫妻俩。 而辰子辈那些年幼的便跟着琉子辈的叫奶奶看着着门口玩耍,等着祖爷爷出来行礼磕头。 那万俟容见到莫离扶着商墨羽来,不禁想起那日,险些自己就想要去跟长孙楚儿站一起了,不过幸得没有轻举妄动,若不然此刻怕是自己已经被赶出了商家去,不过想来这长孙楚儿被莫离害得如此不堪,以后定然是不会轻易放过莫离的,所以自己以后指不定还能利用她来对付莫离呢!而且那长孙亦玉是吃过了一次亏的,下一次也该长长脑子了。 大家各自打了招呼坐下,大爷瞧了向来只跟商墨羽亲的十七没来,便朝商墨羽问道:“十四,怎不将十七叫上一起来,一会儿父亲瞧不见他,怕是又要动怒了。” 商墨羽苍白着一张脸,听见大爷的话,虚弱不堪的声音回道:“这几日似乎没在府上,也没去我那里了,若不然打发人去寻寻?” 商墨书闻言,却只好摆摆手,“罢了,免得他又在那里逗鸟遛狗的,反而传到父亲的耳朵里去,还不是更若父亲生气。” 商墨羽今日的气色看起来十分的不好,听到了商墨书的意思,只连忙点头,声音比先前模糊了许多:“大哥说的正是呢!” 兄弟才说完那十七的事情,外面便走来一位妙龄少女,只因她那肤色比大家的有些偏黑了,嘴巴又有些过于丰满,不过那双眼睛却是好看得很,一看就是个外国人,因此大家的目光都朝着她齐齐看过去,又看见她那身妇人装扮,大致都想得出她是什么身份。 莫离只听着旁边那余姨娘瞟了一眼,便低声骂了句狐媚子,而木姨娘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只不过是没有那余姨娘表现得明显罢了。 丝丝进来,好像已经从丫头那里把她们的身份打听清楚了,进来便一个个的打招呼,莫离瞧见她那年纪,不过是比自己长几岁而已,又想到自己这个公爹今年已经是六十的高龄了,顿时便想到了老牛吃嫩草这话,说得正是他们这的绝配。 一面下意识的朝着商墨羽看去,有道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以后这商墨羽别也是这般吧! 那商墨羽似乎也感觉到莫离的神色,只侧过脸去,眼里露出对莫离才有的一贯温润,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正巧那丝丝到他们面前打招呼,瞧着二人手握着手,竟然是十分的羡慕,“想不到十四爷与十四奶奶竟然如此恩爱!” 那向诗诗见此,也是十二分的羡慕,忍不住朝商辰灏看去,他别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牵自己的手,便是在寝房中也是相近如宾,那房事更似向行公事一般,心中忍不住的叹了口气,什么时候他才能将那人忘了,而看得到自己的存在呢? 莫离抬起头来,正好看到坐在对面的向诗诗,那眼中飞逝过的一抹黯然,心里想起流云的话,又仔细瞧他们夫妻,果然觉得那商辰灏对她一切止乎礼行乎发!若是不仔细瞧,还真看不出二人之间的异样。忽感慨起来,这一生能遇到过自己爱的不容易,能让对方也爱你更是不容易,下意识的朝商墨羽握住自己的手看去,真希望这手能一辈子牵下去。 第九十五章 大家瞧着已经快过晌午了,孩子们也都饿了,只是却又不好去催促大老爷。最后还是那丝丝站起身来,“我去请老爷过来吧!” 众人心里都有数,此刻不没在这里的不止是大老爷,还有大夫人,因此这心里都清楚,大老爷怕是在质问大夫人那祠堂的事情吧!如此这个时候去,不是自己撞在刀尖上么? 尤其是那余姨娘,见着这丝丝去了,脸上不禁扬起嘲讽的笑容来,心道她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竟然还敢说出那样的话,去请老爷来,在坐的几位爷去还差不多些。不过随之一想,这个时候她去也正好,指不定老爷把气转发到她的身上来呢! 丝丝才到门口,就清晰的听到里面大老爷的怒骂声,以及大夫人委屈的哭腔。明晓得此刻进去是不合适的,不过顿了顿,还是推门进去了,看了一旁坐在椅子上花了妆容的大夫人,又看了站在桌前满面怒容的大老爷,只向款款走了过去,纤细的小蛮腰随着她妙曼的步伐像是水蛇般扭来扭去的,甚是勾人。 “老爷,不管有什么事情,您也别动怒啊。”小嘴微启,软糯的声音轻轻的在商濡轩耳边劝说着,一面又看了那因为她进来,便朝她瞪着眼睛的长孙亦玉看去,“都是一家人,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说就是了,何必弄成这个样子。外面小辈们都等着给您请安呢!” 她这一提醒,商濡轩才想起,孩子们都在大厅里等着请安,恨恨的朝那长孙亦玉瞪过去,“败家娘们,给我好好的待在这屋子里,别出去丢人现眼的。”说着,便示意与他一同出去。 丝丝闻言,含笑应声,一面挽上他胳膊,不忘与那长孙亦玉告辞:“老爷素来是这个脾气,刀子嘴豆腐心,姐姐万不要把老爷的话放在心上。” 长孙亦玉那心里本是已经够乱的了,而这丝丝却还不在当着大老爷的面说起这样的话来,心中明明晓得她这都是故意在老爷面前装贤惠,可是长孙亦玉却是始终没能忍住,陡然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冲上前去将他们拦住,扬手就给她那粉嫩偏黑的小脸甩了一个巴掌,“你个什么东西,这里哪里你说话的份儿?” 她的这一巴掌有些突如其来,而且成亲多年,她又不曾在商濡轩的面前动过手,所以那商濡轩也不曾防备,如此便叫那丝丝白受了她这一巴掌。 丝丝想是给她这一巴掌打得懵了过去,只下意识的抚着被打了的脸颊,满脸难以置信的睁大着那双媚眼看着长孙亦玉。 “你个死娘们!”商濡轩骂了一句,心里刚刚压下去的怒火,彻底的给长孙亦玉送给丝丝的这巴掌给点燃了,扬手就给她甩了个耳光。 到底是习武之人,他这一巴掌,岂是那长孙亦玉受得住的,整个人叫他扇得向后飞腾起来,最后打在了门上,整个人顺着门板滑了下来,发鬓散乱得不成样子,只是瞧她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将头抬起,满目恨意的盯着前面,只是不晓得她恨的是那丝丝,还是动手打她的商濡轩。嘴角,血丝溢流了出来。 商濡轩也有些愣住了,他方才一生气,竟然忘记了,也没衡量一下力道,耳边响起了丝丝担忧的声音:“老爷,您这是做什么?” 丝丝见此景哪里还顾得着自己脸上那点疼痛,只赶紧跑上去,伸手想要将长孙亦玉扶起来,只是这才碰到长孙亦玉的手,但见她迅速的从头上拔下一支簪子,竟然往丝丝靠近自己的脸庞划去。那丝丝顿时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只赶紧躲开,却被她一手扯住裙角,一个不及,本来蹲下来就不平衡的身子,便向后摔到而去。当然,那长孙亦玉的簪子也划空了,不过口中却还满是恨意的骂道:“小贱人,看我不划花你的脸,看你还拿什么来勾引老爷!” 长孙亦玉说着,也不晓得是哪里来的精神,竟然站起身来,按理说她经大老爷这么一摔,不脱气也应该全身虚软才对,可是她却是生龙活虎的,立刻又朝那还躺在地上的丝丝扑去。 丝丝究竟是给她这疯狂的举动吓着了,大声的哭喊起来,“老爷······老爷·····” 这一声声老爷喊的商濡轩满是心疼,一个箭步上来一巴掌打去长孙亦玉手里的簪子,将她推开,一把搂住丝丝的小腰,将她抱了起来,瞧着那张吓得梨花带雨的小脸,更是疼惜得紧,“可是伤着哪里了?” 丝丝在商濡轩的怀里,一面想压制住自己的抽啼,一双勾魂的眸子朝商濡轩看去,摇着头:“没事,没有。老爷别担心。” 这话听得商濡轩心里更是怜惜她,又瞧着地上坐着,披头散发,犹如疯婆子一般的长孙亦玉,“我告诉你,丝丝若是有半点差错,看我不扭了你的脑袋!”说着,抱着这丝丝就要出去。 丝丝却是挣扎着:“老爷您赶紧去大厅吧,大家都等着。”一面瞧了瞧自己一身的凌乱,“妾身这个样子就不过去,先回屋子里去。” 商濡轩闻言,见她给长孙亦玉得凌乱的衣裳,跟着有些松散的发鬓,也只好点点头,只将她放下来,一起出了门,交代着丫头送丝丝回房,自己便先去了大厅。 然这丝丝却并未回房,反而是叫丫头看着门口,自己又推门进去。 那长孙亦玉坐在屋子里,听到商濡轩在外面对丝丝的关心,想起年轻时候的种种,竟然凄然掉泪,忍不住喃喃念叨起来:“只见得新人笑,那闻得旧人哭。”一面自嘲的笑着,慢慢的扶着旁边的椅子站起来,才转过身却见丝丝竟然推门进来。顿时一阵恨意灌进脑子里,抓起旁侧小几上的茶盅,还没朝那丝丝砸去,却见丝丝一脸得意的笑容:“公主殿下有这些力气,还是省着些,免得一会儿没了力气走路回房!” 丝丝的声音里,没有了在商濡轩面前时候的那总甜糯感觉,声线反而有些比较粗。 长孙亦玉一愣,反应过她的话来,气得更是上气不接下气的,“你个狐狸精,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害本宫!” 环手再胸,丰满的红唇扬起一个神秘的弧度,“你自己做过什么孽,仔细的想,等你想到的时候,就知道我是谁了。”说完,满意的看了看长孙亦玉此刻的表情,得意一笑,折身出了房门。 又说商濡轩,叫随从陪着到了大厅这边的院子,便见孙子玄孙都在院里玩着,见着他来,都赶紧上前去磕头,说着吉祥话。 厅里的众人听见外面的声音,方站起身来迎了出去。 那余姨娘瞅了瞅,只见大老爷一个人来的,身边既没有那长孙亦玉的身影,也没有丝丝的影子,心里不由得猜疑起来,莫不是大夫人被责骂了,不好意思在出了,那丝丝进去冲撞了他们,想来被老爷骂,哭红了眼睛,也没脸过来吧! 孩子们应都饿了,又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大老爷便叫奶娘带去吃饭了,一面进到厅里来,看着脸色依旧苍白的商墨羽:“身子没有起色吗?”心中想到钦天监那里得了的话,想着看来这儿子果然是个没福气的,怕是真熬不过这个冬日了。目光一面朝着扶着儿子的莫离看去,“长得挺是个有福气的。” 莫离闻言,看着这大老爷,莫不是在说自己?一面连忙朝他行礼。 那商濡轩从来都是个不讲这些繁文缛节的,因此只朝着莫离摆摆手,“罢了,扶着十四坐下吧!” 莫离应声,扶着商墨羽坐下身来,自己也坐在了他的旁侧的椅子上,中间隔了个小几,上面放着茶水,以及些时令的果子跟着两碟点心。不过这点心跟着水果,也就看看而已,这样的场合最多就能喝口茶罢了。 那余姨娘待商濡轩入座了,瞧着他旁边空着的位置,别提那心里是如何的痒,忍不住上前去就捡着那个空位坐下来,一面忍不住开口问道:“夫人怎么不见过来?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商濡轩听她提起那烦心的长孙亦玉,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顿时拉了下来,“那个作死的,你提她作甚?” 余姨娘被商濡轩一骂,缩了缩脖子,有些后悔,一面捧起茶水来,假意喝茶将脸上的尴尬遮住,却瞧见那旁边的木姨娘竟然还笑着,只当她是在嘲讽自己。 莫离听见商濡轩的话,硬是给吓了一跳,不由得朝着商墨羽等人看去,却见他们一个个脸色平静的,似乎这大老爷骂人是在寻常不过的事情了。莫离忍不住又朝这大老爷偷偷的打量而去,却见他身高八尺有余,剑眉星目,一张正气十足的脸庞,留着络腮胡,想是到底上了年纪,那胡须花白,不过那双眼睛却是囧囧有神的,若非头上的白发也出卖了他的年纪,整体看起来还是很年轻的。 只是他这样的形象,他的儿子们却是没有一个与他想象的,也不知道在外的十爷是不是也不像。 “父亲这一次回来,可在家里待多久?”大爷商墨书在大奶奶万俟容眼神的催促下,只得开口问道。 商濡轩闻言,朝着他看去,“都是你那不成器的娘,我得把祠堂修葺好了,在考虑!” 闻言,听中的人都露出了欢喜之色,尤其是那万俟容,自己的夫君一直没个正经事情,外面老爷又不肯带着他去,反而总是带着那个庶出的老十,因此此刻听见商濡轩暂时不出门,心里头不由得高兴起来,只像商墨书看了一眼,才朝商濡轩道:“父亲既然是要亲自负责祠堂一事,正好夫君也是闲着的,能与父亲分担些事物。” 这分担事物,已经暴露了她心中的想法,如此那余姨娘怎会同意,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十一爷商墨风一眼,也道:“风儿也得闲的,也能帮老爷的忙。” 他们争着,那木姨娘却是在一旁淡然的品着茶水,好是悠闲。 然那商濡轩却是黑着脸,“祠堂的事情比不得旁的,何况那作死的这么一折腾,哪里还放心你们来插手,这件事情你们也甭想了!”说完,看了看长子脸上明显的失望之色,便道:“老大你既然是闲着的,那明日就先去管着京城的丝绸跟着茶盐!”又看了看商墨风,“十一你就跟着你大哥搭把手。” 那商墨书闻言,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万俟容更是高兴的紧,要知道这丝绸茶盐,都是利润最好的。 那余姨娘也很是高兴,虽然是给他大哥做副手,不过总比在家里坐着,管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好多了。 万俟容趁着这茬儿,又与自己的长子商辰灏挣了一件管京城马场的事情,那向诗诗跟着商辰灏也因此而满脸的笑容。 与他们的活络相比,商墨羽夫妻俩跟着那木姨娘就是最安静的,不过这商濡轩心里却是已经有了数,只是没见到那十七爷,脸上的表情又变得不好看起来,只朝这大爷问道:“十七这小子呢?” “哦,想是去找同窗了吧!”商墨书只胡乱编道。 然十七是个什么样的人,商濡轩这个做爹的还不晓得么,听到大爷的话,冷哼一声,“死兔崽子,他要是能去学堂老实的待上一日,老子都能管他叫爷爷了!”一面骂骂咧咧的,等气出完了才朝商墨羽看去:“十四院里少什么没有?” 除了银子啥都不少,莫离听见商濡轩终于想起他们长生阁了,只觉得十分不容易啊! “什么都不缺,父亲不必担心。”商墨羽虚弱的声音犹如烟一般,慢慢的从喉咙飘散出来,听起来有些缥缈。 商濡轩闻言,似乎很满意这个从来不贪心的十四,只开口道:“这一次去燕国,带来了不少珍贵药材,一会儿叫人给你送去,别舍不得吃,咱家短不了你的!” “是。”商墨羽点头应声,莫离心里却在开始暗咐,他身体好好的,天天吃也不怕把身子吃坏,倒不如偷偷的拿去自己的药铺子店里卖点银子划算呢! 商濡轩说着,又看了看莫离,“我最是公平的,家里哪一房都分了事情,也不能唯独少了你们长生阁,不过十四的身体不好,管不得事情。” 他是什么意思?莫离不由得朝商濡轩抬头看去,莫不是要自己代夫从商吧! 而商濡轩这话一出,不止是本来就很关心这些事情的大爷夫妻跟着余姨娘母子,便是那一直垂头独自品茶的木姨娘也抬起头来,有些好奇的朝着莫离看去,不知道老爷要如何安排,给她一份什么样的差事? 只听商濡轩又说道;“不过你到底是个妇人,外头的事情你也管不了,不如就先把你母亲的位置顶上,以后跟着你二婶三婶多学学,一会儿老祖宗那里要从新把家里的事情分配,你过去就得了。” 他这话说得风轻云淡的,却不想这厅里除了商墨羽,无一不变色的。连那看似淡定如水的木姨娘都惊了一下,险些将手里的茶盅打落到了地上。 而万俟容更是满脸的不解,当即就站起身来,朝着商儒轩回道:“父亲,十四弟妹才到商家,年纪又小,你让她与二婶三婶一起管整个府邸,不是为难她吗?”她这话说的是及其好听,看似在为莫离着想,可是实际却是对此安排十分的不满,就算是大夫人以后不管事了,那也该由着她这个嫡长媳来管才是啊,凭什么一下到十四媳妇头上去。 余姨娘也很是不满,觉得那长孙亦玉不管事了,那也该由着跟木姨娘这两个长辈来管才是,至于她们那些小辈,跟着帮衬帮衬就差不多得了。因此也开口道:“是啊,老爷您这不是在为难十四媳妇么,何况十四爷的身子又不好,身边哪里缺的了她的照顾呢!”一面朝着木姨娘看去,“你说是吧!木姨娘。” 先前她们是为自己的儿子孙子争,木姨娘自然是懒得管,毕竟自己的儿子在外已经算得上一把手了,他们那些在与儿子手里的比起来,不过是芝麻大小的事情,因此她是不削跟着争的,不过这内院的事情她却还是在乎的。何况那该是多大的权力,以后都能直接使唤商家的管家们了。所以此刻是极愿意与她们站在同一阵线的,见这余姨娘问自己,也是连连点头,“就是啊,老爷你可得考虑清楚了。” 其实她们说的这些,商濡轩又何尝不知道呢,只是他是个孝子,母亲已经给了他话,他能拒绝么?何况这家里的事情,又不得多大,又有着着二弟妹三弟妹,她一个小丫头也就跟着转悠,哪里能正经管得了什么事情呢!没有回木姨娘等人的话,只向商墨羽夫妻看去:“你们夫妻以为如何?” 这个莫离还不知道怎样开口,而且她挺不愿意插手商家的事情,到时候还耽搁她自己挣银子的时间呢!可是随之想到庆嬷嬷生前说的话,老祖宗也许想把十四爷打造成为下一代家主,如此的话她这个正室也不能太寒碜,最起码也能撑起半边天来,要不然以后怎么撑得起是夫人二字! 只是莫离却不晓得商墨羽是如何想的,自己也没仔细与他好好的谈谈,因此只朝他看去,等着他拿主意。却只听商墨羽的话竟然是:“一切听长辈们的安排就是。” 言下之意是同意了,那莫离也不用在找他谈什么了,看来他是打定主意做下一代商家的家主,那么自己就该学着管内院。只是这些事情自己到底不喜欢,却是因为想要配得起他才去做的,也不晓得这算不是一种爱他的表现!莫离心中苦笑,这个时候脑子里竟然突然闪过柳文洲的身影来,不过却很是模糊。 商濡轩见此,便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脸上露出些倦意来,见此那商墨书夫妻只得不甘心的站起身来与他告辞。向诗诗夫妻也赶紧的。 那余姨娘跟着木姨娘却是争先恐后的迎上去,只见那余姨娘脚步快了两分,先上前去开口道:“老爷,妾身已经吩咐厨房准备了您最爱的酒菜,妾身扶你过去吧!”说着,眼角飞起几缕得意之色,朝那落后的木姨娘炫耀起来。 却不想那商濡轩却是推开她的手,一脸的不耐烦,“老爷我现在哪里有心情喝酒?” 见此,木姨娘心中一阵冷笑,便趁机朝商濡轩道:“妾身哪里新买了两个丫头,按肩捶腿的手艺十分的好,老爷若是觉得累,妾身去将她们送过来。” 现在商濡轩的心里就只有那丝丝,因此听到木姨娘的话,也不曾动容,摆摆手:“你不是常常说你腰酸么,自己留着就是了,不必事事想着我。”想来因为木姨娘是十爷的生母,又因这爱屋及乌的关系,对这木姨娘也就比对那余姨娘客气。 莫离一面扶着商墨羽,准备朝商濡轩告辞,却是叫这两个半老徐娘挡住,只得尴尬的站在旁边,等着她们让开了,才得与商濡轩告辞。 那商濡轩看着商墨羽的身子,叹了一口气,“去吧去吧,好生的养着!”说着,一面启步出了厅,就这么将木姨娘跟着余姨娘甩在了厅里。 那木姨娘跟着余姨娘相视一眼,皆是暗自叹了一口气,那木姨娘却还满心的不甘,“指不定是要去那个黑狐狸精,也不知道那样的人,老爷是瞧上哪里了。”她这话是对木姨娘说的,却忘记了商墨羽夫妻俩还在。这说完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毕竟在小辈的面前说着话,十分的不妥。 随之甩着绢子,笑意盈盈的朝着商墨羽道喜:“十四爷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一个公平的父亲。”说着,又往莫离笑道:“十四奶奶以后可得多照顾着我们大房的人啊!” “姨娘说笑了,我也是什么不都不懂,不过是与二婶跟着三婶在家里跟着混个熟面罢了,到时候需要你们提点的地方还很多呢!”莫离笑着回道,少不得要将她们这姨娘太高些,免得又给弄个心里不平衡,后面给她穿小鞋。 余姨娘听见莫离这一番话,心道果然是个不简单的,这话也说得体面,又给了她们面子。“恭喜十四奶奶了。” 莫离含笑谢过,正欲开口,那商墨羽却突然咳嗽起来,只得赶紧的与他抚着胸口顺气,匆忙与两位姨娘告辞,出了厅见月酌已经吩咐小撵这里候着了,不过却见那向诗诗还在门口流连着,想来是等她们打招呼告辞吧! 果然,那向诗诗见着他们夫妻俩,便赶紧上前来行礼,“十四叔十四婶。” 莫离一面扶着商墨羽上了小撵,一面与她打着招呼,“怎还在这里?” “我这不是想与婶婶道一声喜么!”那向诗诗笑着,又瞧商墨羽脸色不好,连话都不说,想必是身体真的不大好,因此也给他们告辞道:“我也不耽搁你们了,就先回去了。” 莫离笑着看她走了,这才上了小撵,月酌方吩咐轿夫们回了长生阁。 回到长生阁,青杏已经将饭摆好了,见着他们回来,只赶紧请过去。待用完了午膳,大老爷从燕国带来的药材便叫人送了来,莫离吩咐了流云去清点记账,毕竟这些东西向来都是她在管的。 莫离想着下午要去老祖宗那里,因此便没抽出时间来问那商墨羽,只怕去晚了实在是不好,所以便先去换衣裳,那丝丝姨娘却是差人送来了礼物,是一串东海珍珠,算不得什么价值连城,不过却贵在那珍珠都是颗颗一样重,莫离虽然不大这些东西,不过还很是感谢她,与此同时也觉得,一个姨娘能拿出这样的东西来,实在是不简单,一面让青杏准备回礼,又问道:“这丝丝姨娘可是哪一房都有送么?” “正是呢,但凡是嫡出庶出的都一样,便是孩童们也有玩意儿,也不晓得这丝丝姨娘哪里来这么些好东西。”青杏回着。 旁边的柚子闻言,却是撇了撇嘴巴:“她是没有,可大老爷有啊!”柚子说着,想起那长孙亦玉来,不禁又笑道:“像是大夫人那样喜欢钱财的人,要是知道大老爷给了一个小妾这么多东西,心里该是如何的堵啊!” “你个丫头,赶紧的给姑娘找衣裳来,每日脑子里都尽是在想旁人的事情。”青杏掐了她一把,推着她去找衣裳,一面从莫离就放在这寝房的一个大些的首饰盒子里拿挑选回礼,只拿了一只紫珊瑚镯子,“奶奶您瞧这个怎样?” 这紫珊瑚镯子是北海所产,正好应对了丝丝姨娘送来的那串东海珍珠,不过这紫珊瑚镯子却是珍贵许多,因此青杏才问莫离。 莫离从来是不怎么注意这些东西的,所以也不曾注意到这镯子,如今一看却是十分的喜欢,又想着庆嬷嬷送的那支镯子坏了,手腕上还空着,便让青杏拿过来,“我试试,看着挺好看的。” 不过这颜色却是不合适,有些沉闷了,实在是不适合她这样年轻的媳妇,只好拿下来,“就拿这个吧!”那丝丝姨娘到底比自己长一些,肤色有偏黑,这紫珊瑚镯子也衬她。 青杏闻言,只找了个体面的盒子来装了,莫离看着那盒子,突然又想起自己想开包装厂的大计。 “不如奴婢送去吧!”那柚子拿着衣服过来,笑着从青杏的手里把盒子拿了过去。 青杏不禁一笑,“你是想去看丝丝姨娘吧!” “是啊,丫头们都说她比咱们黑,不过眼睛跟着嘴巴可是好看得紧,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外国人了,瞧瞧怎样了。”柚子嘿嘿的笑着回道。 莫离闻言不禁也笑起来,叮嘱道:“行,只是你注意些,别在人前失礼了。” “晓得晓得!”柚子见莫离同意,满脸的欢喜,应着声抱着那盒子先出了门。 “瞧瞧她这样!”青杏见她就这么跑了,礼也不曾行一个,不禁无奈的摇起头来。 莫离自是看在眼里,“罢了,又没有旁人,咱们自己就随她。”庆嬷嬷走了,除了岚嬷嬷跟着瑛姑姑,便就她们两个丫头了,虽是丫头,可是却也如姐妹般,只是也说来到底有些矫情了,毕竟那主仆之分放在那里,她们的奴婢,自己的主子。 换了衣裳,这才开始梳头,青杏特意的给她绾了一个留仙鬓,又插了一只蝶影步摇,与平日素颜的装扮比起来,今日到底是多了些贵气,不过衬着那身衣裳,更显得的是大气,并无半点小女儿家的姿态。 莫离瞧在镜子里模糊的影子,很是满意,青杏果然将岚嬷嬷的手艺学得差不的了,心道果然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这不同的装扮,便是不同的气质。想来也难怪岚嬷嬷总是那般美丽,看来这打扮收拾也是很重要的一项,光是天生丽质是不行的。 “月萍的身子怎样了?”莫离领着青杏出了房门,一面问道。 只听青杏回道:“外伤是好了的,只是大夫人出手也实在是重,岚嬷嬷今日给她瞧了,有了内伤,积着淤血。” 莫离闻言,不禁叹了口气,“叫她好生的养着吧,女人都是娇贵的,别落下半点的伤,免得以后有了些年纪白遭罪。” 青杏应着:“嗯。”只是瞧着姑娘身边没人带出去,就常常跟着一个丫头本来就不好,有道是出双入对,这带丫头也是一样的,而且现在姑娘是要跟这二夫人她们一起管家的,身边更是要带一个嬷嬷才是。便道:“姑娘,您以后要管家了,便是身边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可这排场却是要的,院里的有些人就是吃这一套,瞧着你身边没人,都不当一回事儿。” 莫离却笑道:“人太多不贴心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我怕是需要岚嬷嬷帮忙,生意的事情就只能先交给瑛姑姑管理了。” 二人说笑间,已经到了门口,却见月酌追上前来,“奶奶,怎不乘小撵去?” “又不是很远,何况爷不跟着,我一个小辈喜欢乘着小撵去,二夫人跟着三夫人怎样想?”莫离笑着回道,突又想起自己前几日把给商凝找院子的事情托给了商墨羽,因庆嬷嬷的丧事,也没能问他,因此现在便朝这月酌问道:“与三姑奶奶找的院子,可是有眉目了?” 月酌这才想起来自己就是来告诉她消息的,便回道:“哦,爷正让我跟奶奶说一声呢!方才过去不想奶奶已经出来了,幸得这里遇上。” 有了眉目,莫离也算松了一口气,想着这么多天没有去给商凝回信,也不晓得她是不是当自己忽悠她了。一面问着月酌道:“院子在哪里,可是打发人去瞧过?” 只听月酌回道:“在襄阳后街,那一带都是官宦门庭,不过这园子是五进五出的,十七爷亲自去瞧过,说里头的风水设计好,原来住的是刑部张侍郎家,现在那张侍郎告老还乡,这个月就要走,所以着急卖宅子,价钱很是合适。” “大约是多少?”莫离也听说过这襄阳后街,老百姓称官家一条街,因为那里出入的都是官员之家。这样的环境,倒是挺合适商凝一家居住,同僚间来往拜访也近,只是五进五出的,自然是要的银子多,不晓得那商凝要不要。 “他似乎要二十万两的,后来十七爷与朋友去说了,减了两万。”月酌回道。 莫离闻言,心道这算是便宜的了,且不说宅子是在黄金点上,便是这五进五出的,算宽处商凝也亏不了的。打发了月酌回去,便让青杏叫来一个丫头,让她去了香穗馆回信。 “姑娘您说这十七爷是三姑奶奶的亲弟弟,三姑奶奶不去找十七爷,反而来找您,这是个什么意思?”青杏实在是不解,自己家的亲姐弟都便直接帮忙,中间却要麻烦自己家的姑娘一回,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莫离只笑道:“你是不晓得,当场三姑奶奶嫁到江南去了,这十七爷才出世的,他呀跟三姑奶奶自然是没个什么感情的,便是咱们姑爷也是一样的。你瞧他们可正经的像是自家姐弟般的说说话儿没?” “那倒是没有。”青杏摇着头,一面叹不禁叹了口气。 “不过到底是叫我欠了十七爷一个情。”商凝欠了她一个情,她却欠了十七一个情,本来是挺简单的事情,就如青杏说的一般,姐姐直接找弟弟就是了,可是非得这中间绕一圈! 主仆俩说着,这不觉得竟然已经快到了,却正好遇到三夫人,她也是才晓得莫离也接管大夫人的位置,意外之余,更多的是惊喜,莫离一个小丫头,老祖宗便是在怎么的偏爱她,也不能把正经事情与她来管吧,若不然出了岔子,可如何是好。 “哎呀,真是巧得很,竟然在这里遇见了。”三夫人笑颜满面的叫四个年轻的丫头拥簇着过来。 莫离停住脚步,只向她行礼笑道:“三婶。”一面等着她上来,便上前去扶住,看起来是十二分的亲密。 “我听丫头们说十四的身子今天不大好?”三夫人一面与她朝沁园去,一面问着。 莫离颔首点头,“嗯,这会儿刚吃药歇下,只盼着公孙先生早些回来,也叫大家都放心些。” “可难为你了,要照顾他,又要忙这么多事儿。”三夫人闻言,心里却是暗自欢喜,那十四的身子不好才好呢!最好早早的就离世了,莫离一个没有一儿半女的小遗孀,到时候就算老祖宗在怎样的宠爱她,也不得不将她送到家庙里去,到时候大房不止是少了一个嫡子,还少了一个嫡媳。 轻轻叹了口气,“哪里有什么难为不难为的,都是应该的。”初来商家的时候,总觉得上下是一片和睦,就算是其中有个是什么小吵小闹的,莫离也没当回事儿,毕竟那影响不到自己,可是现在她晓得了,商墨羽势必要做下一代的家主,那么这些便都与她有了关系,无形中,她的男人已经成了那些打着家主位置的人的眼中刺,不过幸得他那一身病将这刺头给压了下去,要不然莫离真不敢想象,现在这些人还可能对她笑面相迎么?只怕是恨不得她吃饭都能卡死,喝水都能呛死吧! 到厅里的时候,瞧见二夫人已经先到了,老祖宗看着也十分的精神。 “本来以为我是最早的了,却不想二嫂却早早的坐在这里了。”三夫人一面给老祖宗行礼,一面笑着说道。 莫离给老祖宗行了礼,又朝老夫人福了身,才坐下身来。 “你父亲都与你说了吧,以后你便接替你母亲管家的位置。”老祖宗见她坐下来,就问道。 “说了,只是我到底年轻,哪里能主持得了,还是先跟这二婶三婶学才是正经的。”莫离站起身来回着。 老祖宗点点头,“你这般想自然是好,不过我看那祭祖的时候,你所作所为就很是妥当了。”一面朝着沈雨芙跟着苏临湘瞧去,“你们俩到底是长辈的,好好的教教十四媳妇。” 三夫人闻言,满脸笑意的回着:“这个是自然,老祖宗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委屈不了她的。” 二夫人也跟着应声。 莫离总是觉得这二夫人好像待商墨羽比大夫人都还要想亲娘,也因商墨羽的关系,她对自己也很好,所以莫离自然还是有些相信她的,不过这三夫人,从上一次自己被绑的时候,莫离对她们三房就没有什么好感。 大致的提了提家中的事情,祠堂一事现在是要由着大老爷负责,而且他也只重新建好祠堂后,就要出去做商的,因此可以忽略不计。 而现在商家的管家里头,除了三管家还在京城以外,那大管家跟着二管家都在外面,所以家里的大物小事还是得由着女主人们来管理。至于那泫五爷,他硬是直系听从老祖宗的吩咐,管着有些商家并不想叫外人知道的事情,比如商家刑罚一类。其实按理算了,他也算在管家之类了,不过他到底是三房的嫡子身份。 老祖宗朝二夫人三夫人看去,“从前你们也不怎么管事,家里的自小到大的事情,都是由着你嫂子操持,这么多事情总是容易叫人头脑凌乱,也难怪她会出糊涂事情来,所以我才想把家里的事情分作三分,如今你们俩跟着十四媳妇,三人来管理。” 老祖宗说着,提起三管家来:“蓝翎这孩子都是在京城的,他仍旧管理原来的事情,至于家中的采买、以及帐房、针线房、花房、厨房,便由着你们三人来决定。” 听老祖宗说起来,什么针线房花房厨房的,怎听着像是找管事婆子,然这仔细的说起来,针线房要管的,却是全府上下四季的衣衫鞋子被褥帐子帘子,而且四个季节都要换着不同的,所以也是个缠人的活儿。 而厨房就更不必说了,全府上上下下,大院小院,几十个厨房都得由着一个人来主管,这主管也不好做,还得没个厨房在找一个小管事。一日便是这些小管事的来身前说句话,那也是要说上不久的。在到那逢年过节的时候,更是忙得不行。因此这个差事也不轻松。 花房相对起来,是比较轻松的一个,除了每日主子们的屋子里送新鲜的花,那就是负责整理园艺了。 采买这个,算是最诱人的一件差事,不过莫离却不敢去想,也不想去管这件事情,免得到时候惹得一身腥。 而帐房,这个更是叫人头疼,每日光是整理账务就能叫人头脑发胀了,如此还有什么精神去想其他的。 三夫人瞧了二夫人一眼,方又朝着莫离看去,“那这如何分配才好?” 老祖宗却也不管,“既然是交给了你们三人,便是你们自己拿主意,我在旁听听就罢了。” 莫离闻言,便先站起身来。“我年纪小,家里的好多事情还不大明白,不然我就挑个最轻松的,管花房吧!” 三夫人自然是巴不得她就管花房,因此是同意的,然二夫人却是摇了摇头,笑道:“你也不能因为拿年轻说事,就挑了个最轻松的,把我们两个老太太置放在一旁不管吧!” “那二婶是什么意思?”莫离不由得心中叫惨,二夫人这是疼她么?哪里有这种疼发,非得把人疼得累死。 三夫人也有些不解的看着二夫人,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莫离只选花房还不好么?却只听二夫人笑道:“花房最是闲的,你得腾出些时间来跟着管针线房。” 莫离自然是不愿意,到时候给奶奶们做衣裳,若是有什么出入差错的,想必会找自己闹的,那得多麻烦了。 不想原本方才说不管的老祖宗却又开口道:“我看这样很是好,剩下的帐房老二媳妇跟着老三媳妇来管。” 三夫人听到老祖宗要让莫离管着花房,还要插手针线房,心中自然是有些不快,而且又听老祖宗安排她跟二夫人一起掌帐房,觉得更是不痛快,只忍不住问道:“那厨房,还有针线房谁跟着十四媳妇管呢?” 她那点心思,老祖宗哪里会有看不出来的,只笑道:“厨房你来管罢,至于针线房就老二媳妇跟着十四媳妇管。” 自己一个人掌管了厨房,三夫人心里才明朗起来,而且这厨房的油水大了去,她还可以把三房里的人都安插些过去,而且自己又跟着管理帐房,这厨房账本上,完全可以由着自己做主的。 “可是有什么意见没有?”老祖宗见她们不说话,便问道。 “没有没有。”这次三夫人却是比谁都回答的积极了。 二夫人也摇头,莫离倒是想说不愿意,不过老祖宗已经发了话,哪里还由得她更改,何况都是为了自己的好,因此也只好点头同意了。 老祖宗只叫他们明日便各司其职,早上最好能把交接完成。三人具是应了,看着老祖宗脸上露出了倦意,便纷纷告辞。 那三夫人算起来是最得意的一个,因为她管了帐房又独立管着厨房,而二夫人却是跟着莫离负责针线房,帐房这里又只管一办,想来还不如那莫离,好歹能做花房的主呢! 一出了沁园,说了几句闲话,三夫人便欢喜的先告辞走了。 剩下莫离与二夫人倒是正好说几句话。尤其是莫离,很想了解家中的这几位管家,主要都管什么事物,因此便问起二夫人来,“二婶,大管家跟着二管家都在外做什么?这说起来管家管家,不是应该管家里么,怎么他们都在外头?” 二夫人听到她的这问话,不禁笑起来打趣,“咱们商家与旁人家的不一样,这管家管得便也宽啊!”说着,掩面笑起来,笑了一回,才与莫离细说。 “你晓得为何皇室如此畏惧咱们商家么?”二夫人问着莫离。 这个问题莫离已经听过好一次了,但是一直没有完善的答案,此刻见二夫人问起来,也只摇摇头,“为何?” 只听二夫人说道:“除了金钱上面,咱们商家也有自己的军队,若不然就凭着大秦的这些将士,怎能受得住这片江山。” 这······这不是公然造反么?难道皇室没有意见? 看到莫离脸上露出来的诧异之色,二夫人一点也不例外,“咱们商家的大管家就是管这个的,而且兵权都在他的手里,只是依照我看,这商家除了三位老爷跟着老祖宗之外,也就二管家跟三管家见过他了。” 大管家商之曰管理着商家的所有军权,一般没有任何命令的时候,他都只是与二管家三管家直接接触,他们二人负责向他供应一切军队需求。 这么个神秘的人物,如果他要是造反的话,这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么?莫离不解,商家为何放心将如此大的权力交给他,而不是商家直系的子孙。 二夫人却是笑笑:“三位管家虽然性格各异,却是对商家及其的忠心,这一点倒是不用怀疑。”说着又提起二管家商琴操。 这商琴操主要管的便是与外界的商家联系,因此他也常常在外头,不过他这个人的性格却是很极端的,半句话不投机就是要命的,阴冷毒辣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莫离只觉得这样的人好难驾驭,听见就怪害怕的。至于三管家,莫离已经见过了无数次面,他在商家负责礼仪,接待客人,不过莫离却是从来没有在他身上见到半分的礼仪。 与二夫人说着,这不觉间,竟然已经到了岔路口,因各自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也没有多留,莫离目送那二夫人走了,这才感慨的唏嘘了一声,想在商家混下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青杏方才也在旁边多多少少的听到一些,此刻见她叹气,也跟着叹道:“我怎觉得商家比皇宫内院还要深呢!”除了礼仪之上不太严格之外,其他差不多都大同小异。 主仆二人只顾着说话,到了一处木槿花林,正说着这木槿花分哪几种,一直跟着莫离身后的青杏却突然晕倒在地上。莫离吓了一跳,才蹲下瞧她,却见眼前多了一个小丫头。正欲开口叫她把青杏扶起来,那小丫头却是开口了:“奶奶不认得我了。” 莫离一听这声音,只觉得有些熟悉,抬起头拉,却见是一个长相陌生的小丫头,自己并认不得她。那小丫头却是突然朝她一笑,扬起袖子来,等袖子落下的时候,已经是另外一张脸,而这张脸莫离却是认得的,正是当初绑自己的那个赏金猎人。 想来青杏是她打晕的了,不过瞧她又没有敌意,不禁笑问道:“你这一次可还是来绑我的?” 西冷闻言,不禁笑道:“我还欠奶奶一条性命呢!哪里还敢绑奶奶。”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不过你这一次来商家,又想作甚?别又是来绑谁吧?”莫离将青杏扶起来,掐了掐她的人中。 西冷见此,却是将她拦住:“我有事情与奶奶说。” 莫离瞧了瞧这片木槿花林,倒是很寂静,这青杏晕了,左右就还真没有人了,便问道:“那你说,我怕她这么晕着坐在地上容易受凉。” 且说这西冷,厌倦了自己那职业,突又想换一下职业,又想起自己还欠莫离一个情,所以才想起来商家,此刻见莫离待一个丫头也这般细心,心里竟然有些羡慕起来,不禁脱口朝莫离道:“不如我在奶奶身边当个丫头怎样,正好奶奶您身边现在就两个丫头能跟着出入。” 莫离瞧她一眼,实在是有些不敢相信她,“罢了,你可别拿我来消遣,你这样丫头带在身边,我晚上能睡好觉么?” 西冷听她这话,不禁笑道:“奶奶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可是我现在可是真心实意的,而且我真是有心害奶奶的话,那日也不会让丫头去自首了。” 听得她这话,莫离不禁诧异的朝她看去,“那日背后让桑儿自收的人是你?” 西冷点头说道:“正是呢!我到商家来,本来是想去凌云轩寻你的,不过却到了静雨居,正看着那个傻郡主在写字呢,又见她让丫头做人偶,后来听说是陷害你的,我才就一直盯着。这不,果然第二天大夫人就装病了,我看着你被请去了青松园,就把那桑儿绑了,脱了她的鞋子那鸡毛掸挠她脚底板,才一会儿她就受不了,我才放了她,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好就去自首了。” “挠脚底板?”莫离忍不住笑起来,这样的刑罚倒是好,也不晓得商家里的刑罚里有没有,这才是真正的杀人不见血。不过叫莫离意外的是,帮自己的竟然是这西冷,不禁感叹起来,“这么算来,那日我帮你,算起来是帮自己,若是那日把你直接交给了泫五爷,后面谁又来救我!” 西冷也叹道:“是啊,也不晓得这算不算是缘分,我西冷自小开始流落江湖,最后成为一名赏金猎人,就没一个能说话的朋友,便是有个把,那也都是用银子来说话的,那日巧闻傻郡主害你,突觉得实在是奇妙,我明明是要去凌云轩的,偏巧进了静雨居,也不晓得是不是老天爷的安排。” 她的这些说辞,也叫莫离有些相信了老天爷的安排,但是有老天爷么?何况西冷她不了解,即便是她救了自己,那也正好将原来的情抵了,两不相欠,至于她说要留在自己身边的话,莫离却是不敢留她的,虽然很是对她这易容术感兴趣,她又有一身的武功。 可瞧瞧是这么一个差不多无所不会的小姑娘要做自己的丫头,莫离才不敢要,谁知道她心里打的什么注意?因此只朝她说道:“你自己玩去罢,什么时候想起我,来瞧瞧就是了。”说着便将掐住青杏的人中。 听到这话,那西冷心里竟然有些失落,“我晓得,奶奶是不相信我,不过我可不会就这么走了,总会叫奶奶相信我的。”说着,又扬起袖子,脸又变成了先前那模样,朝着莫离福了身便走了。 青杏睁开眼睛,揉着眼睛,有些莫名其妙:“姑娘这是怎么了?” “哦,你不小心摔了一跤,你快起来看看可有皮外伤。”莫离胡口说道,一面扶着她起来。 青杏站起身来,还是觉得头有些晕乎乎的,自己平日都很小心,怎会在这平路上摔倒呢!一面揉着肩膀,有些疼,想来是摔肿了吧! 莫离见此,心中难免责怪起那西冷来。 好不容易回了长生阁,莫离才将青杏安顿下来,捧着茶水没来得及喝一口,柚子便凑过来瞧瞧的与她说道:“五姑娘有身孕了。” 莫离不由得一惊,手里的茶盅险些掉到地上,一面朝柚子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还有谁晓得?” 这才听柚子说道:“奴婢从丝丝姨娘那里回来,路过凌云轩,叫邱嬷嬷拉住,她与奴婢说的,让奴婢请您赶紧过去,看看怎么办。” “怎么办?”莫离不由得冷笑起来,她未婚先孕,反而来问自己怎么办?“可晓得打发去找五爷了?” “这次倒是没有,而且奴婢也叮嘱过的。”柚子回道。 仰头一口将茶水灌下去,将茶盅放下,“去瞧瞧。” 逐带了柚子匆匆的往凌云轩去,那邱嬷嬷见着她来,只满面荣光的迎上前来:“贺喜大姑娘,咱们可谓是双喜临门啊!” 莫离听这话,自然晓得她说的双喜是哪双喜,不禁蹙了蹙眉,“少在这里胡说八道的,你一把年纪的人了,什么是喜什么事儿你都分不清楚么?” 现在的莫离与当初莫家的莫离,这性子可谓是截然相反的,邱嬷嬷叫她一吼,大气也不敢出的,就跟在她后头朝舞娘的厢房去。 一进门便问道一阵浓重的药味,“怎都不开窗?” 邱嬷嬷只上来回道:“姑娘小心,她怕因此着凉,到时候吃药伤了肚里的小公子,所以没让奴婢们开。” 这是什么话?还有她怎晓得肚子里的就是儿子了?瞧着这药,怕是安胎药已经吃上了吧,只是就这么闷着,不等吹病就跟闷死了,不得不朝那邱嬷嬷瞪去:“你姑娘不懂事,你还不晓得,这安胎药岂是能乱吃的。”说着,走进里间去,见五娘躺在床上,本来身体就不好的她,想因为孕吐的关系,那张小粉脸现在显得十分的苍白。 莫离是虽然不想她好过,可是也不能叫她死在自己的院子里,只朝柚子吩咐道:“你去三房一趟,把五爷请来,五爷要是不在,就把五奶奶请过来,我就在凌云居里等着她。”就莫五娘的这身子,她有乱七八糟的吃了些药,莫离还真担心她这身体,而且如今有了身孕,若是不早早的接过去,那以后话可是不好说了。待三房去了,就算那孩子掉了,也跟自己没关系。 柚子闻言,便去了。邱嬷嬷使丫头给莫离搬了凳子,奉了茶水,便小心翼翼的朝着莫离问道:“大姑娘,您是个什么主意?” 床上的莫五娘似乎才叫邱嬷嬷的声音吵醒过来,见着莫离在床边,一面挣着身子要起来,“姐姐什么时候来的,怎也不说一声?” 莫离看她那虚弱样子,只摆摆手,“你且躺好吧,别在胡乱动,本来这身子也不好的。” 一旁邱嬷嬷凑上前去给莫五娘喂了水,莫离看在眼中,到底觉得还是身体好才是正理,瞧这莫五娘的模样,怕是真的不好受吧! “可是吃饭了?”莫离问道。 “吃了些粥,不过大都给吐了。”到底是自己的主子,那邱嬷嬷眼里竟是心疼,又朝莫离看去,“这事情不敢声张,药是偷偷抓来的。” 听得她这话,莫离不禁有些头疼起来,“那你的意思是,还没请大夫过来瞧?” 邱嬷嬷点头应声,“哪里还敢请什么大夫,不过我们姑娘月信没来,又吃什么吐什么,所以奴婢敢确定,定然是有了身孕了的。” “去请大夫来瞧瞧,那些自己抓的药,也别在乱吃了,若不然出了个什么事情可怎么办!”莫离吩咐着,看了那桌上还冒着热气的药说道。 孕吐虽然一般都在三四个月左右,不过这莫五娘的身子不好,初孕就吐也是正常的。邱嬷嬷听到她的话,一面打发丫头去请大夫来,又忙叫丫头把药抬下去。 那莫五娘果真是没个什么精神,话也与莫离说不上几句。莫离见此,也没在打扰她休息,只凌云轩的厅里去等五爷,目光却是忍不住朝着庆嬷嬷住的那一隅看去,几丝愁绪不由得又浮了起来。 在厅里等了盏茶的功夫,大夫就来了,莫离只得与他一道去瞧了,确证正是有了身孕,写了单子,给了些赏银,叫了丫头送大夫回院子去,拿着那药单正好叫丫头们去药房抓药,可是随之一想,现在的药房按理也是在三夫人的管理范围类了,倒不如等五爷来了,直接交给五爷,这药由着五爷去抓,账面他们母子要怎么记,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约摸又是半盏茶的时间,柚子便回来了,运气好竟然遇到了那泫五爷在,所以夫妻俩一道过来。 “不知道妹妹是怎么了?我瞧着柚子挺是着急的。”那五奶奶进屋子来就满脸担心的朝莫离问道,似乎知道莫五娘的身体不好,以为她病着了,去了半条命呢! 商墨泫也是满脸的焦虑,目光也朝着莫离望去。 莫离只将手里那张药单递给他们夫妻俩:“既然五哥跟着五嫂子都在,就赶紧把日子定下来吧,若不然时间久了,便是我亲妹妹我也不好在留她在我院里。” 商墨泫拿过那单子,却是没看出个什么了,不过旁边的五奶奶见此,那脸色顿时变得有些苍白,不过却是扬起一个苦笑,朝着商墨泫道喜道:“恭喜夫君,妹妹是有了身孕。”那声音,似乎有些颤抖。 商墨泫却像是没有明白她的话,拿着那药单又问道:“你说什么?” “妹妹有身孕了。”那五奶奶又只得回道,面上的笑容越发的显得苦涩。 不过现在的商墨泫哪里有空去瞧她的脸,听到这话已经是满心的欢喜,激动得将那要单子捏成一团,也顾不得莫离在,直接便进去瞧那莫五娘去了。 那郑覃看着他进去的背影,心想起当初自己生长子的时候,他也没这么激动,心里委屈,鼻子一酸,眼眶里便泛起水雾。 莫离见此,知道大户人家最是岂会妇人乱哭的,何况这里有是五娘的屋子,只赶紧将那邱嬷嬷刚才放在桌上的绢子与她递了,“五嫂子。” 那郑覃猛然反应过来,连忙擦了眼睛,一面朝她道谢,又忙着解释,“我不过是太高兴了,想不到妹妹还能给你五哥添子。” 她现在什么心情,莫离自然是晓得的,哪里会是因为高兴,只叹了一口气,拉着她出去:“我陪你在院里逛逛吧!” “嗯。”郑覃点头应声,与莫离出了屋子,情绪也慢慢的稳定下来,只向莫离问道:“弟妹是不是想让我将日子提前?” 莫离点点头,也不怕这郑覃多想,只直接说道:“她的身子不好,这才初孕就下不得床,那等着三四个月的时候,谁知道什么样呢!且不说其他脸面不脸面的关系,便是她在我这里出了办点事情,我就担待不去。”说到此处,顿了顿,“你也晓得,这从明日开始我要就跟着二婶三婶学着管家,哪里还有时间来照顾她,所以自然是希望五嫂子将日子提前,早些将她接过去。” 她说了这么多,可是最后叫郑覃听进去的就是五娘的身子不好,如此的话,自己完全不用担心,也许不用自己动手,这孩子就会自己消失,如此一想,心里竟然觉得豁然开朗,自己没必要跟一团肉较劲。随之又想起现在莫离今非昔比,虽然与自己是同辈的,可是却跟自己的婆婆掌管着一样的权力,不管是从哪里说,自己都没有必要与她对立。尤其她也不喜欢这莫五娘,因此便点头欣然同意,“既然如此的话,那择日不如撞日,我这就回去安排着,晚上把五姑娘接过去,只是这样到底是有些匆忙,太过简便了,我怕五姑娘有想发。” 莫离却是摆摆手,“你去吧,就这么定下了,何况明日开始我就没时间了,又道长姐如母,这事情我与她做主就是。” 郑覃闻言,当即真的与莫离告辞去了,却没有将绢子还给莫离。 莫离这会儿也粗心,何况又不是自己的绢子,便没与她要,折回身去将凌云轩的两个管事嬷嬷喊来准备,这才去与那商墨泫说。 五爷自然是巴不得早些将她接过去,所以听到莫离的话,不但没有反对,反而是高兴得很。见此,莫离便开始叫邱嬷嬷打理莫五娘的东西。 “你去长生阁,把我给五姑娘的嫁妆打发人抬过来。”莫离又吩咐了柚子道,只让她顺道去瞧瞧青杏,若是好些了也一道过来帮忙。 一切有条不紊的准备着,莫离却是没有去问一句那莫五娘的意思,反而觉得原来不征求当时人的意见,就给她操纵这婚事,实在是太痛快,也难怪这订娃娃亲率这么高。 三房那边打发人来请五爷去准备,只好与莫五娘念念不舍的道别去了,这五娘也才得了功夫,与莫离道:“大姐姐,这样是不是太仓促了?” “我也是没有法子的,五奶奶想要亲自照顾你,可是你住在我这里她常常来的话,到底是不方便,所以也只好这样。”莫离说道,一面叫她什么都不用操心。 可是她这话却像是炸弹一般扔进了五娘的心里。那郑覃怎么可能好好照顾她呢!她都把自己恨死了,怕是巴不得这孩子赶紧掉了的好。一时间竟然对莫离这里的眷恋起来,最起码这里是安全的,莫离就算是在对自己的作为不满,可她是自己的亲姐姐,不会害自己跟孩子的,可是那郑覃怎一样? 想到此,莫五娘不禁担心起来,尤其是现在自己的身体确实不好,若是真的叫那郑覃用什么手段伤了自己腹中的孩子,她回头反而责怪是自己身子不好的关系,那自己岂不是只能将打碎的牙齿往肚里扔了?见着莫离要走,只一把将她的手拉住,“大姐姐,我现在不想过三房去,你在留我一阵好不好?” 莫离还是第一次见到她流露出这样可怜的神情,与以往那些伪装出来的不一样,莫离差点就动容了,可这不是扮家家,何况已经决定了的,只无奈的朝她摇着头,“怕是晚了,五奶奶已经打发人去请了长辈们。” 闻言,那五娘不觉一阵心凉,只松开莫离的手,眼角里溢出泪水,顺着脸颊留到两侧的耳边,“那五奶奶会真心对我好么?” 听到她这么问,莫离顿了一下,没回她话,只是反问道:“如果你有一个没满的家庭,有一日你相公突然带着一个怀孕的女人回到家里来,整日眼里都只有她,那你会对她好么?” 莫五娘先是愣了愣,随之明白过莫离的话来,不禁哭了起来,“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 莫离瞧了她一眼,不禁摇了摇头,在她没有出现之前,人家五爷就郑覃一个妻子,而且别说是妾,连通房都没有。又见她哭的伤心,不禁提醒道:“你有那哭的精神,倒不如留着好好的养养自己的精神,把身子养好了,肚里的孩子也才好。” 这话提醒了莫五娘,她是个仍耐性及其好的,当即果然咬住牙,不在哭了,又擦了眼泪,只是还不停的吸着鼻子。 莫五娘这边就莫离一个姐姐,而且她又是这凌云轩里出嫁的,所以这边及其的简单,连头都不用可磕,就叫五爷那边的小轿子给劫走了,连除了她的那些箱拢,连着方才五奶奶打发人送来的所谓聘礼,和莫离给她的嫁妆,到底是凑了二八一十六箱,面上也算是挣足了。 末了五爷那里来人请吃酒,莫离只以商墨羽身子不好,自己回去照顾为借口将人打发走了,这便回了长生阁去。想是因为终于将五娘送走了,那心特别的轻松,叫青杏柚子陪着回了长生阁。 又说那长孙亦玉,回到屋子里就开始砸东西,发脾气,丫头们没有一个不叫她骂的。 那锁玉到底是一直伺候她的丫头,看着她那样,心里也很是难受,便上前去劝说,“夫人您别生气了,就算是气伤了身子老爷也瞧不见,到时候疼的痛的还不是你自己么。” 长孙亦玉听到这话,却是越发的伤心了,只在丫头的面前也哭了起来,“是啊,我现在就算是死了他也看不见,他那眼睛早叫那该死的小妾迷惑住了,哪里还我这个为他生儿养女的发妻!” 她虽然素日里待下人不怎样的好,又是个公主脾气,便是锁玉这样的大丫头也没少给她打,可是她到底是个真公主,一直以来又是十分骄傲的,此刻却在丫头的面前落了泪,可见那心里是如何的难受。所以这锁玉到底还是心疼,“夫人万不要这么说,您也说了老爷不过是叫新来的姨娘蛊惑住了双眼,待这新鲜劲儿过去了,老爷会知道还是夫人您最好的,何况夫人您还有大爷十四爷十七爷呢!难道还怕她一个没子嗣的不是。” 顿了顿,又将那雪姨娘搬出来,“你想当初那雪姨娘,是多么的了不起,可是您瞧她这才没去多久,老爷却已经将她忘记了,还埋在了外头,眼下这个姨娘不也是一样么,可是您不同,您是正经娶进门来的夫人,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老爷在外头闹够了,最后还是会回道家里。”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长孙亦玉多多少少的听进去了些,一面哽咽看着锁玉,“你说的正是,我何况跟那小贱人较劲儿,我才是老爷的正室夫人。”说着,走到镜子面前,看着自己一头凌乱的头发,跟着那衣裳,只让锁玉来伺候梳洗。 锁玉见此,自然是十分高兴,只立马去吩咐小丫头们打水来,又将朱玉唤进来帮忙。 那长孙亦玉拿起象牙梳,想因为先前一直顾着闹,又是气急,没有主意到身上的伤,这会儿才稍微冷静了下来,便感觉到了身上的伤,连着个梳子也拿不起来。 锁玉见此,只赶紧去接过梳子,一面担心的问道:“夫人您怎么了?” 那长孙亦玉疼得咧呀咧齿的,眉间皱起一个深深的川字,“你快与我瞧瞧,我这肩膀怎么了?” 锁玉闻言,只赶紧将她衣衫拔开,却见那肩膀处一大处的青紫色,已经血渗了,不禁吓得赶紧问道:“夫人您这是怎么伤的,怎伤的如此眼中,奴婢去给您叫大夫来吧!”说着要去使丫头请大夫来,却叫那长孙亦玉唤住:“别去了。” 先前给商濡轩一巴掌打到门上去,伤了不少地儿,只是方才心思不在身上,所以没觉得疼罢了。可是这会儿想必是因为肩上的疼痛处,全身上下被撞到的地方也跟着酸疼起来。 “这么严重,怎能不叫大夫来?”锁玉满脸的不解,又是心疼她,毕竟都是六旬的人了,哪里经得住这样的伤,一面忍不住问道:“难道是老爷下的手?”放眼这个家里,或者这大秦,怕是也只有老爷敢对夫人下这个手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这长孙亦玉就觉得心凉,那商濡轩竟然为了那个小贱人而动手打自己。忍不住又哭骂起来,“没良心的东西,一个小贱人而已。” 房门一推,但见进来的正是朱玉,锁玉瞧见她手中并没有抬着盆,不禁问道:“水呢?” 朱玉扫视了屋子里的一片凌乱,又看了此刻五半点公主尊贵样子,而像是个疯妇一般的大夫人,只觉得一阵心酸涌上来,“方才听大老爷说,十四奶奶以后接管大夫人的管家的位置,与二夫人三夫人一起管家。” 她的这话,叫那原本还在哭的长孙亦玉突然间静了下来,一时间也顾不得她胳膊上的疼痛,扬手将额前散乱的头发拔开,满目的难以置信,朝着朱玉再一次的问道:“你·····你刚刚说什么?” 朱玉听她这突然间变得平静无比的声音,竟然有些被吓住,吞了吞口唾沫:“奴婢刚刚听丫头们说,十四奶奶以后接替大夫人您管家的这个位置,与二夫人三夫人一起管理府中大小事务。”说完,下意识的退开脚步。 那原本看似冷静无比的长孙亦玉却突然像是疯了一般,一手拿起妆台上到小妆奁就朝着朱玉砸去。不过幸得朱玉年轻,给夺了过去,一面吓得连忙给跪在地上:“大夫人饶命,奴婢也是听丫头们说的,兴许是胡说八道的······”一面赶紧给她磕着头。 锁玉也是满脸的难以置信,因为即便是大夫人不管家了,那也要由着大奶奶先来才是啊,可是怎么就让十四奶奶来管理呢?而且十四奶奶与大奶奶相比起来,一是太年轻,二她的资历也不如大奶奶,对商家的熟悉与了解,更是不如大奶奶。因此只觉得是朱玉听错了,只跟着朝长孙亦玉道:“定然是朱玉她听错了,夫人您万不要放在心上。” “对,对对,是奴婢听错了,若不然奴婢在去问问。”朱玉只赶紧道。 那长孙亦玉砸了一回东西,心里方能冷静一下,只摆手朝她道:“还不赶紧给我去打听。” 得了这话,朱玉迅速的起身来,也顾不得衣裳凌乱,便匆忙的出了屋子。 见她此刻冷静下来了,锁玉也松了一口气,只劝慰着她:“夫人您别生气,奴婢去找药酒来给您揉揉。” 她这一说,那痛又隐隐发作起来,只让锁玉扶着自己躺到床上去,“你在仔细给我瞧,还有哪里撞伤了,哧···”想是因这趴在床上需要她撑着手臂,所以扯到肩上的伤处,疼得只哧哧的吸着冷气。 锁玉在一旁与她将衣裳退下,却见着那背上竟然有三四处给撞得很是严重的地方,本是想开口叫她请大夫来的,可是堂堂一国公主,若是传了出去,那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呢!因此也只好作罢,“有个三四处,奴婢拿药酒来与夫人您揉,是有些疼,您忍着些。” 那长孙亦玉何曾受过这样的皮肉之痛,可是与这皮肉上的伤痛比起来,尊严却是被伤的更深! 想她大秦堂堂长公主,哎! ------题外话------ 本来想说点啥,可是突然又不知道说啥,可惜我这话外题了,天天空着啊~ 第九十六章 朱玉去仔细的打听回来,果然不是自己听错,本就是那样一会事的,因此只得回来回话。 此刻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这厢长孙亦玉正趴在床上,锁玉给她揉着把摔伤的地方,听得朱玉的话,气得一把抓起那枕头,朝着朱玉砸去,忍不住的又骂起来:“我就晓得这个小贱人不是个简单的,这才进门多久啊,要是让她继续在这个家里待下去,不止是十四要叫她毁了,这个家她也会毁了的。”当即爬起身来,拉上衣裳,倍儿的精神,朝着锁玉朱玉吩咐着:“给本宫梳头更衣!” 她这一起来,把锁玉放在床边的药酒都弄洒了,还没来得及收拾,又听见她的吩咐,不禁连忙劝说道:“夫人,您现在还是多歇着,把身子养好才是要紧事情,至于其他的事情,等你好了在去也不迟啊!” 那长孙亦玉闻言,却是扬手甩了她一个耳光,“你个小贱蹄子,到底是谁的丫头?还不赶紧去给帮贡找衣裳来。” 一旁的朱玉见此,又不敢上前去扶起锁玉,只连忙去道:“奴婢这就伺候夫人您洗漱。” 被长孙亦玉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的锁玉满腹的委屈,却是又不能言,眼眶里竟是泪水,扶着床沿站起身来,连忙去给她拿衣裳。 只是这屋子里给她现在发脾气弄得乱七八糟的,箱拢也翻乱了,好些衣裳还叫长孙亦玉自己给剪碎了,这会儿竟然找不到一套合适的,可把锁玉急得,最后只拿了一套半旧的衣裳来,“夫人,您瞧这个行么?” 长孙亦玉回头瞧了一眼锁玉手里捧着的衣裳,竟然是去年夏天做的,而且穿过几次了,不由得又皱起眉头来,“你是个什么心思,竟然拿那些旧衣裳来糊弄本宫?” 锁玉长了张口,不敢说今年的新衣裳不是叫她刚刚剪碎了,就是翻出来扔在地上给弄脏了。一旁的朱玉见此,赶紧过去将梳子塞给锁玉:“锁玉绾的发鬓最是好看的,不如你来给夫人绾,我去找衣裳。”自己则拿了她手里的衣裳,去那歪歪斜斜的屏风后面,将那被长孙亦玉扔在地上的一套新衣裳捡起来,拍去上面的污处,又掸了掸,便捧着出来。 “夫人这套是今年新做的,还没瞧见您穿过呢!”朱玉笑着打开那折叠好的袖子,与她瞧。 长孙亦玉看了一眼,果然是没有穿过的,点了点头,看着锁玉,觉得她方才就是故意拿旧衣裳给自己穿,在那些人的面前失脸,又想起她先前劝说自己,怕是另有企图吧!如此一想,在看这红着眼眶的锁玉,越发的不顺眼起来。只将她推开:“笨手笨脚的,滚开。” 锁玉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得罪大夫人了,刚刚一直都小心翼翼的,并没有扯到她的头发啊。 朱玉见此,只得将衣裳放下,接过梳子来,朝着锁玉打眼色。 锁玉抿着住,忍住了那哭声,开始收拾屋子。 朱玉则给长孙亦玉绾了发鬓,又别了几支她最喜爱的步摇,擦了脸,将眼圈处的微红给盖了下去,这才伺候更衣。 屋子里锁玉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只是地上还堆着一些瓷器碎片跟着剪坏了的衣裳。那长孙亦玉起身来,瞧着铜镜里的模样还算是满意,只是瞧见锁玉红着一双眼睛,看着越发的不顺眼,“你哭丧着一张脸作甚?本宫还没死呢!”说着,回头瞧了一眼朱玉:“你与我去罢了!”言下之意是要将锁玉留下来。 那锁玉见此,更是不解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怎就突然不招大夫人的待见。 朱玉与她一起长大的,自然晓得她还是太过老实了,如今大夫人不顺心,就还是多顺着她好些,免得自己遭罪。跟在长孙亦玉的身后,朝锁玉悄悄劝了一句:“别难受了,咱们夫人现在心情不好,你就多担待些,瞧我方才不是也给她砸了么?” 长孙亦玉已经到门口,却不见这朱玉来开门,脸不禁又拉长了:“还死在那里做什么?” 锁玉怕连累朱玉,只赶紧点头催促着她去,“快去吧!”声音里,还带着些哭腔。 在说这朱玉还不晓得长孙亦玉这要去哪里,因此出了门便小声询问道:“夫人您要去哪里,可是须得奴婢去喊小撵过来?” 长孙亦玉自然是要去长生阁,平日本来都不喜乘坐小撵的,不过今日这身子到底是不舒服,只应了声:“还是你体贴,去叫来吧,咱们去长生阁,本宫要倒是要好好的瞧瞧,那小贱人算个什么东西。” 正巧三房那边有人来请,今晚泫五爷跟那莫五娘圆成,长孙亦玉一听,本来是想过去的,可是又想起莫离算是娘家人,就算那边请了,想必她也不好去的,因此便朝这小丫头询问起来,原来莫离当真没有去,因此就与小丫头道:“我今日身子不大舒服,便不过去了。” 小丫头得了话,便先回了,长孙亦玉只叫来一个婆子,让她去叫锁玉准备贺礼,给三房那边送去。这才安排好,朱玉便带着小撵过来,扶着她上去了,便直接去了长生阁。 又说莫离,从凌云轩回来,那商墨羽正在等她晚膳,用完了晚膳,时间还早,莫离便拿出原来描好的绣样,挑了一张绣着打发时间,耳边似乎能听到三房那边传来的热闹声音。 “这么晚了,你还做这个作甚,别把眼睛伤。”商墨羽瞧见她还在灯下刺绣,不禁走过去从她手中将针线夺了去。 莫离也不想做啊,可是时间还早,总得找一样打发时间的啊!“我这不是闲着吗。” “既是闲着的,那你陪我。”商墨羽笑着说道,转到椅子后面去,俯下身来将她搂在怀里。 莫离不由得蹙起眉头来,“做什么呢,把人这么搂着热死了。”一面才瞧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竟然已经窗户关上了,“我说怎这样闷,原来将窗户关上了。”说着,要起身来打开窗户。 却叫商墨羽一把拉住,“夫人不是说要给为夫的生个孩子么,把窗户打开怎么生啊?” 莫离看他说得一本正经的,自己反而脸红起来,又气又羞的,正欲开口,外面却响起了青杏有些急促的声音:“奶奶,大夫人来了。” 屋中二人闻言,相视一眼,想来她是为莫离接替她掌管商家事物的事情来吧! “怎么办,我要不要过去?”经过人偶事件以后,莫离与长孙亦玉之间那层纱就算是直接捅破了,她不喜欢自己这个媳妇也是众所皆知的,而现在来,估摸着是没有好事情的。 商墨羽晓得长孙亦玉的性子,想来莫离不去,她怕是就不走吧,说不定一会儿还会直接闹过来的,到时候大家都不得安宁,如此左右都是要见到她的,又何必躲着呢!便朝莫离道:“去见见吧,有我陪着你呢!”温凉的大掌,只将她的小手紧紧的包裹住。 莫离心里到底是有些忐忑不安,进到厅里的时候,只见屋子里的茶具都已经叫她给砸碎了一地。 “母亲这是作甚?”商墨羽启步过去,瞧着地上七零八落的茶盅,碎得不成样儿了。 长孙亦玉本就憋着一肚子的气,这会儿等来了儿子,却见他一开口就先质问自己,那心里到底是不痛快,只朝着他身后的莫离指过去:“我作甚?这个问题你不是该去问你媳妇么?” 商墨羽一脸的不解,回头朝莫离看了一眼,又问:“不知道阿离她做了什么叫母亲不高兴的事情?” 长孙亦玉听见儿子问自己,不由得的瞪着眼睛朝莫离看去,“你竟然不晓得她是个什么歹心,用的什么卑鄙手段,先前害我跟着你表妹就算了,眼下却还想害商家!” 这罪也太大了吧,何况什么叫自己害她跟着长孙楚儿了,那不都是她们咎由自取,自己害自己的么?怎就扯到她的头上了,不由得忍不住开口道:“母亲我敬您是长辈的,可是您也不能这么冤枉我,先前一事已经是水落石出,不提也罢,免得你的脸上不好看,可是您这句,我要害商家的话,又如何说起来?” “哼!你个小贱人,羽儿老实才叫你哄骗住了,可是本宫经历过的风雨,见过的人都比你吃过的米多,敢在本宫的面前耍花样,也要看看自己什么本事!”长孙亦玉冷哼一声,一双尖利的眸子只朝着莫离上下打量着,好像莫离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狐狸精似的,她非得在找到那个发现莫离真身的破绽来。 莫离这恐怕还是头一次叫人当着她的面骂她吧!不过她到底是个冷静的人,不至于因此而头脑发热,只是满脸委屈的朝着商墨羽瞧去。 那商墨羽脸色也不见得比莫离的好,原本还显得温润如玉的俊容上面,好像瞬间抹上了一层寒霜似的,“母亲也是皇室出生,适当的主意一下自己的身份,你这言词跟着市井小民有何区别?” 那长孙亦玉哪里管这些,她现在的目的就是要让儿子看清楚莫离的真相,害得自己连手中的权力都没有了。可是事情的发展却好像总是与她心中所想的背道而驰,尤其是听到儿子此刻竟然教训起她来,那叫一个心寒,眼眶一热,竟然流出了两行泪来,“真真是有了媳妇便忘了娘!”一面指着莫离,那头上步摇随之她有些过激的动作,激烈的摇动着,似乎随时有可能从发鬓里掉下来似的,“你如今竟然为了这个小贱人,不止是顶撞起了自己的母亲,还为了这小贱人教训起自己的母亲来,你难道忘记了是谁苦苦怀胎十月,把你生下来的么?” 莫离有些诧异的看着这样的长孙亦玉,若非是那一身华丽的衣裳跟着头面,真心的瞧不出她的身上有半点高贵的气质,说是市井小民已经是抬举了。不过对于商墨羽对这长孙亦玉的态度,她更是怀疑,即便是长孙亦玉有什么天大的错,可她到底还是商墨羽的亲生母亲。可是不管是从言词还是态度来看,莫离都没有从商墨羽身上发现,他对在长孙亦玉有半点的尊敬,那态度由始至终,都陌生的像是一个刚刚认识的人一般。 一旁的朱玉见此,想着锁玉的前车之鉴,也不敢上来劝说长孙亦玉,就怕碰到她的逆鳞,到时候反而倒霉的是自己,因此见着她左一句莫离是小贱人,右一句小贱人的,也不敢上前说半句话,只是有些歉意的垂着头。 又说长孙亦玉这一闹,将那原本还养着身体的月萍都给引了过来。那月萍听闻她来找莫离的麻烦,生怕她像是对自己那般对着莫离下手,旁边虽然有十四爷,可是十四爷身体又不好,若是出了个什么事情,那可怎么办,因此便跑了过去。 却见大厅里但凡能砸的,都已经叫大夫人砸的差不多了,青杏柚子流云也都在,可是却没有谁敢上前去阻拦的,只是都绷着一颗心,小心翼翼地注意着长孙亦玉的动作。 商墨羽听到长孙亦玉的这翻话,脸上却扬起一抹笑容来,只这笑却是叫人感觉不到一分的暖意,反而是看得人背脊骨发凉。 他正是知道谁苦苦煎熬十月,将他生下来的,所以他才无法对她生起半分的敬意,现在自己还能叫她一声母亲,她就应该满足才是。 莫离看着商墨羽的神色有些不大对劲,不禁有些担心起来,只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问道:“夫君?” 长孙亦玉见儿子不说话,便以为他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不禁满脸的得意,又看着莫离一脸可怜兮兮的看着商墨羽,不由得一阵冷笑,心里总算是有了些许的痛快感,得意的朝着莫离走近,“哼,小贱人,告诉你,你永远也斗不过本宫的,这母亲只有一个,可是媳妇却能娶了又娶,你算得了个什么?” 是的,母亲只有一个,可是媳妇没了可以在娶。这话不止是莫离给放在心上了,那商墨羽心也因这句话深深的怔了一下。 母亲只有一个。 莫离见那商墨羽没反应,自己便折身捡了张椅子坐下来,拿出手绢擦了擦手,便拾起桌上的点心吃起来,不去搭理那长孙亦玉。 见此,不止是长孙亦玉大吃一惊,便是丫头们也忍不住的纳闷起来,十四奶奶唱的是哪一出戏? “你···小贱人,没看到本宫在与你说话么?”长孙亦玉走过去,只将那桌上的一碟点心推到地上去。 莫离方抬起头来,朝她看去,“母亲何曾与我说话了?” 长孙亦玉听见她这话,气得翻了白眼,指着莫离,竟然一句整话也说不出来。 “母亲说了这么久,想来也是累了吧!”莫离瞧她那模样,唇角不由得开出一朵笑花来,朝着厅门口站着的青杏吩咐道:“去与大夫人泡壶茶水来,让她润润嗓子,继续骂那个小贱人!”莫离只将那小贱人咬的极重。 长孙亦玉猛然一个反应,指着莫离便道:“本宫说的就是你!” “我也是有名有姓的,母亲不点名道姓,谁晓得你说的是谁?”莫离一脸的泰然自若,完全没有将长孙亦玉先前所说的话当一会事儿,因为自己不是小贱人,自己是莫离,她说的那人自然是与自己无关的。 “哼,掩耳盗铃又怎样,本宫告诉你,本宫说的小贱人就是你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长孙亦玉说着,扬起手臂来,竟然要朝莫离打去。 这婆婆打媳妇,哪里需要什么理由?可是这媳妇若是想躲开,却是得需要一个理由。又何况莫离是坐在椅子上的,叫她站着挡在自己的面前,竟然没个躲处,即便是躲开了脸,怕是这身子也躲不开的。 本来莫离已经准备好受她这一巴掌了,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能伸能屈的才是叫巾帼女儿。然那手却是迟迟没落下来。 只见商墨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长孙亦玉的身后,将她的手腕紧紧的捏住,俊魅迷人的脸庞,不管他是个什么样的表情,依然十分的俊美无双,平淡得犹如凉水般的声音轻轻的荡漾起来,“母亲不要因一时间的冲动而犯下无法弥补的错误!” 商墨羽不敢保证,她这一巴掌打下去,自己还能不能忍住,会不会直接将她的手臂扭下来,还是直接一巴掌将她就这么怕死! 柚子青杏反应过来,上前也顾不得个什么,尤其是那柚子,冲上前来毫不客气的就将头朝那长孙亦玉的肚子顶过去,“让你欺负我们姑娘!”说着,她整个身子已经挡在了莫离的身前,那青杏也跑了过来,原本性格温顺,在众人眼里最是端庄的她,此刻也像是柚子一般,像极了两只发狂的小豹子,虎视眈眈的瞪着长孙亦玉,似乎只要她敢在动手,她们真的会不顾一切咬死她似的。 商墨羽究竟是自己的儿子,长孙亦玉虽然恼怒他这么忤逆自己,可是对他的那话却不过是过耳的风一般,压根就没放在心里,反而是青杏跟着柚子这模样,竟然叫她有些心虚。又瞧瞧身后的朱玉却在一旁垂头站着,只回头朝她骂去,“你个没出息的东西!” 此刻的朱玉却是十分的羡慕那没有跟过来的锁玉,只觉得她才是幸运的,不用为此刻到底要不要上去护主而犹豫。若是上前护吧,那以后就把十四爷跟着十四奶奶得罪了,何况十四奶奶人也不错,待下人们又是极好的。可是大夫人到底才是自己名副其实的主子,自己不去,又是不忠不义了。眼下叫长孙亦玉一骂,只得上前来跪到她的身前:“夫人您这又是何苦呢!十四奶奶到底是您的亲媳妇,怎么说都是一家人,您何况为此生气呢!” 这样的话,长孙亦玉早听锁玉唠叨过好几次了,此刻听来只觉得厌烦得很,总觉得丫头一个个的都不贴心,怎么也比不上高嬷嬷,只恨恨的一脚将她踢开,“吃里爬外的东西,她究竟是给了你们什么好处,一个个的将她当作主子来供奉着。” 月萍见着被踢的朱玉,赶紧过来将她扶起,也跟着求道:“夫人您就消停消停吧!十四奶奶哪里做错了,您若是能指出来也就罢了,你这般无理取闹,别说是丫头们看着心凉。”一面朝着冷脸的商墨羽瞧去,“便是十四爷他也受不住啊!” “你又算得上是个什么东西,别忘记了当初是谁给你吃穿,把你养大成人的。如今吃里扒外的就罢了,却还敢教训起本宫来,看来你是真的不想要命了。”长孙亦玉怎也没想到,自己安插到莫离身边的丫头,如今却也跟着莫离站在一处,为她说起话来,而且还敢教训起自己来。一手提起那裙摆,又朝着月萍踢去。 月萍如今也晓得要躲,与那朱玉抱在一处。 朱玉也是个激灵的,不似锁玉般老实。如此长孙亦玉竟然是次次踢空,那面上的脸色更加的难看起来,一阵阵的刷白,气有些喘不过来,胸口上下的起伏着。 商墨羽见此,又瞧见地上的两个丫头一眼,方朝着外面的流云吩咐道:“去找两个婆子来,将大夫人送回去。” 见儿子竟然给自己下了逐客令,长孙亦玉气得更是全身发抖,这目光转到了商墨羽的身上来,“本宫····本宫真真是上辈子做了孽,竟然养出你这样一个白眼狼来,看着本宫被欺负,不帮便罢了,还敢将本宫赶走!” 柚子见她骂起商墨羽来,想着这姑爷的身子不好,免得到时候气出个好歹来,担心的难过的都是自己家的姑娘,不禁又朝着商墨羽面前挡去,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大夫人您别拿我们姑娘出气不成,打丫头又不痛快,就拿我们姑爷说起事儿来,姑爷的身子不好,若是气出个好歹来,看老祖宗那里你怎么交代。”说着,又想起大老爷回来了,而且还带来了一个外国人小妾,今日自己见过,虽然长得不似大秦人,不过却独有一种风情,待下人也很好。因此便又添了一句:“还有大老爷那里你如何交代!” 本是欲提起那丝丝姨娘的,但是转念又想,虽然是拿那丝丝姨娘足够能气她个半死,可是却有些搬弄是非了,怕到时候给姑娘惹麻烦,因此只好作罢。 果然,长孙亦玉听柚子提起大老爷,才猛然的反应过来,一面瞧着脸色苍白的十四,心里竟然有些担心起来。可是当着这么多丫头,尤其是莫离那小贱人也在,她怎能因此而胆怯呢!因此只扬起下巴来,“哼,别拿大老爷来压我,老祖宗就更不必说,我堂堂大秦长公主,还没有怕过谁!” 莫离看着柚子,想来这丫头果然是个出息的,看来这性格火爆冲动,也不见得不好,最起码这的人不会受人家的欺负。又瞧着青杏,心中更是感动,没想到自己遇到事情的时候,挡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她们两人,这样的情意,怎能是一个主仆情能道得清楚的呢! 流云手脚及其的快,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将人带来了。 然那两个婆子看着是大夫人,竟然都胆怯了,站在厅里迟迟不敢动手,只朝着商墨羽瞧去,似乎有些怀疑流云谎报军情了。 “还站着做什么,送大夫人回青松园!”商墨羽冷冷看了那两个婆子一眼,声音里已经露出了倦意,额头上冒出些细汗来。 那两个婆子得了商墨羽的话,这才走到长孙亦玉的面前去,“大夫人,实在是得罪了。”说着,两人便左右分开,上前去一人扶住她的一只手臂,便要将她这么架着回青松园去。 这样的待遇,长孙亦玉怕是活了六十载才第一次遇到吧!而且这样对待自己的人竟然是自己的亲身儿子,这叫听如何能接受得了,只将一切的过错都放在莫离的身上,毕竟她还没来这个家里的时候,儿子虽然对自己是疏离些,可却还算是言听计从的,可是现在呢? 一面挣扎着向莫离扑去,口中到底是忍不住的骂起来:“你个小贱人,到底是用了什么妖术,将我儿子迷得失了心智,这般不孝的对我这个亲生母亲,看我不打死你,将你打得原形毕露!”说着,弯下脖子朝着左面那个婆子的手臂咬了一口,那婆子一阵吃痛,手便松了一下,却叫长孙亦玉挣脱开。 想来这人过于激动的时候,都会激发自己身体里的潜能吧!这长孙亦玉此刻的力气就大的无穷,甩开了左面的婆子,又将右面的婆子双手推开,便朝着莫离扑过来。 那青杏见此,不敢打她,只像是柚子一把,先弯着头,等着她撞过来,而那站在商墨羽面前的柚子也是没有闲着,眼疾手快的上前来,一把从后面逮住她的衣裳。 那长孙亦玉此刻算是真真的体会了,前后受夹的苦楚,先是肚子叫这青杏的头撞了一次,条件反射的朝后退了一步,这手还没来得及去抓住青杏的头发,身后便有人将自己扯住,不过这一次却不是儿子,而是莫离的另外一个丫头。 莫离见青杏柚子如此为她,她又怎能坐在那里,只将与长孙亦玉肚子相撞而身体不稳的青杏扶住,站起身来,也不管她是谁的母亲了,反正又不是自己的亲娘,总不能为了那吃不着的贤惠,而叫自己的丫头们受苦吧!因此只向长孙亦玉开口道:“你够了吧,既然晓得自己身份,就给我拿出公主该有的模样,张口闭口的骂些不堪入耳的话,又与丫头们这般撕扯,你就算是不想要自己的脸面了,也不顾商家的脸面了,那你该好好的为大秦皇室的颜面着想。” 长孙亦玉想来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莫离冷着脸骂人吧,而且对象又是自己,一时间竟然高兴起来,似乎捡到了金元宝似的,满脸兴奋的朝着商墨羽看去,“瞧瞧,好好的瞧瞧!这就是你的好媳妇,竟然这么对自己的婆婆!哈哈!我骂她小贱人算是给她面儿了。就是她这种出生的破落户,能有个什么教养,瞧着她那个妹妹,才在咱们商家待上几日,就爬上了五爷的床,也不晓得你祖母,当初眼睛是叫猪油蒙了还是瞎了,竟然非得把她给娶进门来。” 长孙亦玉骂的正欢快,一时间有些得意忘形,竟然将老祖宗给带着骂了。说来也是及其的巧,或是说这无巧不成书,这个时候,向来是个孝子的商濡轩偏叫他那小妾扶着来了,没有多听一句,也没有少听一句,唯独将长孙亦玉后面骂老诅咒的话给听了进去。 当即只黑下脸来,阔步的冲进屋子里来,看那势头是要去揍长孙亦玉。幸得那丝丝穿的是齐脚跟的儒裙,因此跑上来一把将他拉住,“老爷,您这是做什么,十四爷跟着十四奶奶都在呢!” 这商濡轩的突如其来,除了商墨羽,五一不吃惊,尤其是那先前无比嚣张的长孙亦玉,此刻已经吓得花容失色了,张口有些结结巴巴的:“老·······老爷···,您怎么来了?” 商濡轩是个众所皆知的孝子,或许说他们这一代,三兄弟不止是感情好,又还是都是最重孝的,十足的把母亲只有一个,妻子却是没了能娶的话当作是人生格言来看的。可是此刻却听见自己的妻子骂自己的母亲,这叫他如何能冷静下来,即便是叫丝丝姨娘拉住,那嘴上却是没有因此就饶过了长孙亦玉,而且要论起骂人来,他才是个正经厉害的。 “你个贱妇,今日若是不叫老子撞见,还真不知道你平日在家里,是如何侍奉婆母的!”商濡轩一面骂着,一面将那丝丝的小手来开,“丝丝你给我放开,看我今日不好好的收拾这贱妇,当着老子的面也敢这般骂老子的母亲,想想老子不在家里的时候,她是如何待老子母亲的。” 想是商濡轩的动作太过激烈,那丝丝竟然因此而摔了一跤,一旁的丫头见此只赶紧将她扶起来。 莫离也有些看得傻了眼,这公公在他们的屋子里教训婆婆,这算是个什么回事,是上去拉呢?还是就站在旁边看呢?不过看莫离瞧着商濡轩这气势,实在是怕闹出个什么来,先是朝着先前的两个婆子吩咐着,叫她们去拉住老爷,一面又朝商墨羽催促道:“夫君,你赶紧劝劝父亲啊!” 商墨羽既然是让商濡轩知道长生阁的情况,自然就是要看长孙亦玉被训的,如今哪里有去劝说的道理,此刻听见了莫离的话,只侧面朝她看去,身子也像是支持不住似的,朝莫离歪歪斜斜的倒了过去。 也是莫离自己没出息,明晓得他是假病的,却还是担心的上前扶住了他,与莫离靠得近的青杏也赶紧上前来扶着。 这长生阁里,怕是除了莫离跟着月酌,还有瑛姑姑岚嬷嬷之外,便都是不知道实情的,所以此刻见他有晕倒的迹象,大家都吓得不轻,流云和柚子也赶紧上来帮忙,一面着急的吩咐丫头去那药跟水来,又忙着喊大夫的。一时间厅里有些人仰马翻的。 不过这并不印象商濡轩教训长孙亦玉,反而是因此而更加的怒了,“我看十四的身体总是好不起来,也是你三番五次的闹腾吧!我看你是不把这个家给老子扯散,心里不痛快吧!” 长孙亦玉看着商墨羽病倒了,却也顾不得了,只是提着裙子躲着这商濡轩,迅速的朝着外面跑去,那商濡轩自然是没有因此而放过她的道理,也跟着追出去,却叫丝丝给拦住了,“老爷您这是何况,叫旁人看笑话不是?”一面又指着已经叫莫离扶着坐下来的商墨羽,“你瞧十四爷这身子。” 商濡轩这才回头瞧了一眼脸色如纸一般苍白的商墨羽,叹了一口气,又骂起来:“都是那贱妇做的孽,才害得他·······”口中所骂的,自然是那长孙亦玉。 等着丫头送了水过来,喂下了药,商墨羽那神色才好了些,商濡轩见此,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哪里有不心疼的,只朝莫离道:“扶着下去吧!” 莫离应声,福了身便叫丫头扶着商墨羽回房。 商濡轩只叫丫头婆子都散了,那丝丝又劝说着,这才打消了他还想去找那长孙亦玉的念头。 又说这长孙亦玉到底是给商濡轩吓住了,别说什么脸面身段的,当时为了躲,脚下犹如生风一般,跑得飞快,也不知道究竟是跑了多久,才停下来,却见身后除了喘着气跟来的朱玉,并未见商濡轩,这才松了一口气,也管不得地上的冰凉,一屁股坐下来歇气。 朱玉也累得不行,跟在长孙亦玉便大口的喘着气。 主仆俩歇了一阵儿,那长孙亦玉到底是担心商濡轩追上来,却又不敢回青松园,老祖宗那里更是不愿意去,毕竟先前却是一时口误,骂了一句的,所以思前想后的,眼下能去的就是宫里,或是香穗馆,还有就是大爷商墨书的惠诚居。 可是商凝到底是出嫁了的,而且眼下夫君又在,自己去到底是不方便,而这个时候进宫又不方便,何况自己现在这身衣裳,又是灰头土脸的,去了皇后难道不嘲笑自己么?何况因为楚儿的事情,与端王妃闹翻了,皇后与端王妃那般好,少不得是要告诉端王妃去。所以想来想去,只得去惠诚居躲躲。 “去大爷那里吧!”一面想要扶着身后的小树站起身来,却发现自己现在竟然半点力气都没有,比当初生孩子以后还要虚弱不堪。 那朱玉闻言,也是软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做梦也没有想到,前几日还风光万千的主子,竟然却犹如丧家之犬一般,果真是应了一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长孙亦玉叫朱玉扶着往惠诚居去,路上又怕叫丫头瞧见这副落魄模样,所以只挑着那些冷僻的小路来走,又加上两人都的累到了极点,竟然走了足足三炷香的功夫才到惠诚居的后门。 此刻又是已经到了戌时三刻,早就是该歇着的时间了,这看门的婆子已经在打着瞌睡了,却叫敲门声吵醒来,心里到底是不舒坦,何况这里是后门,走的都是下人们,因此不耐烦的开了门,也没瞧是谁,便开口骂起来:“不会看时间啊,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出出进进的,以为是大白天啊!” 长孙亦玉此刻已经虚脱了,见到一个看门的婆子也骂起自己来,心里不由得升起阵阵悲凉啊!正是应了那句虎落平阳被犬欺! 朱玉心中也很不是滋味,忍不住回了一句:“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瞧瞧是谁,快去请大爷跟着大奶奶来。” 这婆子虽然没有看清楚门口看去披头散发的人是谁,不过却听得出朱玉的声音,只是看着有些疑惑,何况这个时候朱玉不是该在大夫人身边伺候的么?怎么跑惠诚居来了?到底是有些不信,只打了灯笼照过去,这一照不要紧,却连长孙亦玉的脸都给认了出来,可把她吓了一跳。 “哎呀我的妈啊!大夫人,实在是奴婢花了眼睛,竟然没有认出是您。”一面扇着自己的嘴巴! “你少废话,赶紧去把大爷请来。”朱玉实在是太累,她都快扶不了长孙亦玉了,因此有些不耐烦的催促起这婆子来。 这婆子本来还要问怎么在府上也弄成这个样子的,但是见朱玉催促,看着大夫人又不好,连句话都说,也不敢耽搁,只好赶紧去通知大爷了。 不料今日这商墨书是歇在小妾的屋子里头,那万俟容听得婆子的信儿,穿了衣裳便去带人去敲小妾的门。 屋里头正是香风艳雨的,又都在兴头上,听到敲门声,哪里有不烦的,因此那商墨羽不禁朝着门口摔了只鞋子过去:“哪个不长眼的,有什么事情明日在说不行么?” 外面的万俟容听到里头的声音,不禁又气又恼,心道为了个小妾,你连你母亲都不管了,不过这话却没说出来,毕竟她一直都是个贤妻良母,哪里能把这话说出来呢!只是朝着里头回着:“老爷,是我,有件急事找你做主!” 听见是万俟容的声音,那商墨书更是烦了,只觉得她越发的不如以前来,自己这好久都没来小妾的屋子里了,这好不容易想尽兴一晚而已,她却还巴巴的追来了,心里到底是不痛快,只没好气道:“什么个事儿,明日在说!” 万俟容见此,心里只将那小妾骂了个遍,依旧耐心的敲着门:“真是急事儿,老爷出来听我说了,在回去也是一样的。” 这在回去哪里一样,商墨羽的兴致已经叫她扫去了一大半,只得起身胡乱的穿了衣裳,板着脸将房门打开,看着外面的万俟容梳妆整齐,不有的问道:“什么事情?” 那万俟容瞧了瞧左右的丫头们,只凑到他耳边去轻声说道:“刚刚后门的婆子来禀,母亲一身狼狈,叫朱玉扶着来,话都说不出来,也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自己做不了主儿,才来叫你的。” 不管这话是真是假,商墨书也不敢耽搁,因为他晓得自己的父亲是个什么脾气,母亲做了那些糊涂事情,父亲哪里可能不动怒,尤其是白天没见到母亲出来,那五爷小妾圆成她又没去,因此多少有些担心,当即没敢耽搁,哪里顾得了什么小妾,叫丫头伺候穿戴整齐,夫妻俩便急匆匆的朝着后门赶过去。 那朱玉等了许久,实在是站不了,只得将长孙亦玉扶着坐到婆子打瞌睡的椅子上,自己也就随着旁边地板上做去,靠着椅子扶手。 想是太累了,等那商墨书夫妻俩来的时候,竟然给睡了过去。 在说商墨书跟着万俟容到此,见着眼前的景象,不由得都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只赶紧叫醒那朱玉,又将一身狼狈不堪的长孙亦玉背起来,一面询问起朱玉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那朱玉只说白日里夫人跟着老爷发生了口角,大夫人是哭着回房的,身上已经有好几次处瘀伤,后来听说了十四奶奶要跟着管家,她便去长生阁质问,不小心骂了老祖宗一句,正好叫刚刚过来瞧十四爷的大老爷听到,不过幸亏丝丝姨娘拦住了,而且十四爷又给气倒了,大老爷才没追过来的。 万俟容本就还记恨着莫离的,因此听见朱玉这话,只道:“我看都是十四弟妹惹出来的祸事,她没嫁过来的时候,父亲和母亲何尝动过手?” 只是这话商墨书听着却有些别扭,“你怎么说的话,这与十四弟妹有何关系,我看倒是父亲这次带回来的姨娘,有些不大对劲才是。” 大爷到底是个孝顺的,将长孙亦玉安顿下来,只是又怕丢人,叫其他两房的晓得了,终究是没去喊大夫来,他自个儿也没在去小妾的屋子,那万俟容只将他伺候歇下,一切自不在话下。 经昨晚一折腾,这一夜没睡好,早上却又起得早,才吃了晚膳,那花房的大大小小管事便过来了,这倒是不怎么的费心,依旧犹如从前一般的,管事的也都算是和善的,莫离留了账本,这收拾着便去了针线房。 柚子青杏跟在身边,想起昨晚二人如此为自己,莫离心中便有种莫名的感动,只是什么感谢的话说来也都无用,只想着以后定然好好待她们就是。 到针线房的里,二夫人的却还没有来,想是与三夫人在帐房吧,因此莫离便在这里等着她。说来这里头管事的,莫离认得一个,那便是翔子娘,莫离因坐着无聊,只让她那账本来瞧,却是推三阻四的,说是要等二夫人来了才能瞧。 什么等二夫人来了才能瞧?莫离心知肚明,她这是闲着没事也要挑拨自己跟二夫人,正欲开口说几句,二夫人便来了,只将那翔子娘责骂了几句,随之才与莫离解释道:“大老爷今日开始动工修祠堂,打发人来帐房拿银子,所以我便耽搁了一会儿!” 莫离喜欢与二夫人在一起,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她没有长孙亦玉的那公主身份,所以才没有端架子的脾气。“无妨的,左右还早着,午膳之前总是能将账本清理完的。” 二夫人应着声,只把大大小小的管事都喊来,各自把账本的呈上来,也就是随意的看了一下每月的总账,至于那些小账,莫离便拿回长生阁去瞧,若是有差池在找这些管事也是一样的。何况拿回去,还能让商墨羽帮门着看呢! 那二夫人虽然以前不常管家里的事情,不过此刻莫离看起来却是熟练得很,只在一旁看着她与管事的媳妇们训话,等着这边交代完,时间竟然还早得很,不过昨儿没睡好,莫离便先回长生阁了。 这回来,把账本放下来,三姑奶奶那里便有丫头来了,那宅子她要了,本来是想直接去找十七爷,让十七爷带着她那儿子方少阳去把银子交了,将房契拿过来的,可是却又没个地儿寻十七爷,最后才又使丫头来托莫离的。 午饭的时候,莫离便与商墨羽提了,“十七弟找的宅子,三姐要了,本是请十七弟带着大公子去拿房契的,不过找不到十七弟,你定是晓得他在哪里的吧!” 商墨羽应声,“嗯,晚些叫他自己去一趟香穗馆就是了。” “如此甚好,也省得我闲了。”莫离欣然答应,一面想起长孙亦玉来,不禁道:“今儿也没听说青松园有什么动静,不晓得母亲现在怎样了?” “你操心这个作甚,有这心思倒不如把你那些账本看了才是整理。”商墨羽听见她提起长孙亦玉来,口气似乎有些不悦。 莫离自然是发现了,不禁多看了他两眼,却也没在提长孙亦玉,只是笑道:“你些账本可是拿回来给你瞧的,那么多我哪里能瞧得玩。” 商墨羽闻言,却道:“拿去给月酌看就是了。” 月酌靠谱么?“那还是我自己瞧吧。”想着月酌那小孩儿,莫离还是有些不信任。然这过了午饭,她才开始翻账,却见月酌笑眯眯的来了,“奶奶,爷让我来给你瞧账本。”比起在商墨羽身边贴身伺候,月酌比较喜欢帮莫离看账本。 莫离有些诧异的看着月酌,“我还以为你们爷是跟我玩笑的呢!不过你你平时书都不怎么瞧,看得懂这账本么?” “奶奶您这样太瞧不起小的了。”竟然看不起他,月酌绕到桌前来,只拿起莫离刚刚看过放下的账本,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便将那账本放下,得意的将账都与莫离说来。 那账本莫离刚刚看过,还记得很是清楚,此刻听见月酌将账本里的每笔帐都准确的说出来,眼睛珠子都快惊得掉落出来,听说过有些人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不过却没有能真正的见过,尤其是月酌这种平日里不学无术,只晓得跟着主子后面瞎晃打发时间的小厮。所以到底还是有些不信他,“你别是什么时候已经先看过了,这会儿才在我眼前炫耀的吧?” 那月酌闻言,只满脸叫冤,“奶奶您竟然不信我。”一面将桌上的账本都揽到自己的面前来,“小的是没有什么出息,唯独瞧账本最是快的,便是爷的账本都是小的来整理呢!”这月酌说着,突然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巴,连忙改口道:“哦,小的是说流云记下后,小的看。” 有道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他越是解释,那就成了掩饰,使得原本还没有怎么注意的莫离不禁蹙起眉头来,“是么?” “是是,真的是,小的看的是流云整理的那个账本,真的没有看过其他的。”月酌只赶紧解释,只是这越是着急,便越是容易口误。 “那其他的都是谁看?”莫离不禁笑问道,口气里到底有些好奇。 那月酌却是双手将嘴巴捂上,一面朝着莫离摇头,不在回话了。 莫离见此,不但不在追问他,反而温和的笑起来,“我听说爷一直想把你送进宫里去,不如一会儿我跟你们爷说去,就说月酌他想进宫了,你说爷会不会很高兴呢?”莫离说得,特意的朝着他挑了挑眉。 慢慢的放开捂着嘴巴的手,月酌满脸可怜兮兮的看着莫离:“奶奶·····小的不想。” “不想就跟我说,你们爷在外头有多少银子?”捡起一本账本,随手的翻阅着。她就想,商墨羽怎么可能手里才那点银子呢!果不其然,人家外面还有银子的,只是却还敢瞒着自己。商家的她不敢动,那这商墨羽的怎么也得给拿过来,免得以后出现个什么状况,才不枉爱他一场呢!多少得有点补偿什么的吧!毕竟这样的封建社会,自己一个女人没点银子可怎么过呢! 那月酌疑迟在迟疑,最终还是老实开口道:“小的就知道大秦的产业,其他的几个国不知道,不归小的管。” “其他几国?”莫离实在是不能不吃惊,下意识的脱口道。 月酌点点头,“小的长这么大,还没出过这大秦呢!那账本拿来又太远,花费的时间太久,所以小的一般就管在大秦的这些。” 这商墨羽到底是有多少产业呢!按照月酌这么说来,都发展到国外去了,那这大秦应该也有不少吧?因此便朝月酌问起重点来,“那大秦的大概值多少?” “小的没仔细算过,就是丝绸这一项,稳定的话一年也有百万两,只是今年的丝绸生意不怎么好做。”月酌含糊的回道。 一百万两银子?能修一座上好的庄子了,只是自己怎么才能拿过来变成自己的呢?莫离心里细细的盘算起来,不过即便是知道商墨羽有这些产业,她的铺子也照样开,银子嘛,谁嫌多了。一面将账本都推开月酌,“既然你一个人也能管那么多,那这个也交给你了,反正对你来说都是小菜一碟,奶奶我睡个午觉去。” 莫离说着,示意一旁伺候的青杏走了。 那月酌真想扇自己两个耳光,早知道自己跟在这边慢慢的看,混时间就好。可一得意,不止是现在得看这些账本,兴许以后还是自己看,最重要的是一激动就把爷给卖了,也不晓得奶奶会不会去找爷的麻烦,那时候爷在来找自己。 想着想着,月酌不禁担心起来,难道真的得进宫去当小太监了? 这月酌果然是个天才,竟然一个下午便将莫离给他的账本看玩了,而且听说他还抽空去玩了一会儿,只是一整天都是闷闷不乐的,每每遇到莫离的时候,就露出一张苦瓜脸来。 空野无月,厚厚的云层似乎随时可能掉下来似的,空气里处处透着闷热,商墨羽将那桌前的窗户半掩起来,桌上的险些被风吹灭的烛火才逐渐的又燃起来,将书房照亮。 那三管家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到书房里来的,手里提着一个小丫头。 商墨羽瞧了那小丫头一眼,却是认得的,正是上一次绑莫离的那个赏金猎人。 商蓝翎只将她往那椅子上扔去,看朝商墨羽去:“爷,这小丫头如何处置?”一面抹着手背上一处被咬伤的痕迹。又道:“属下瞧见她整天跟在奶奶身后,怎也不像是个好的。” 却只听商墨羽说道:“她就是上一次绑了莫离的赏金猎人,当初她受了伤,五爷带着人去的时候,她必死无疑是,是莫离救的她,想是念着当初的恩情,才回商家来的吧!”这丫头他早就发现了,也晓得那桑儿一事是她所为,因此后面发现她还跟着莫离,便没在管。 “啊?”商蓝翎却是有些意外。“那爷的意思是要将她放了么?” 现在她是没什么威胁,不过谁知道她到底是不是来报恩的呢!所以商墨羽自然是不能这么放任她跟在莫离身后的,只朝商蓝翎吩咐道:“你将她带下去,问她究竟何意,若是有半点不轨之意,你便看着处理。” 听得这话,商蓝翎自然是高兴的应了声,还巴不得她就是对十四奶奶有不轨之意呢!到时候就直接把她给宰了。 “有事?”商墨羽在这问起商蓝翎这么晚来,所为何事。 商蓝翎叫这小丫头一搅合,竟然也将自己来找商墨羽的正经事情忘记了,此刻叫他问起,方想起来,“北海沉船的消息,明日府上想必就会收到消息。” “二老爷呢?”商墨羽眉头微微蹙起。 商蓝翎却是垂着头有些沮丧的回道:“暂时没什么消息。”一面见商墨羽脸色不大好,生怕被他发了脾气,只赶紧又道:“不过属下发现另外一个问题。” “说!” 只听商蓝翎回道:“这一次大老爷带回来的这位丝丝姨娘,似乎是十爷买来给商贾,在借商贾之手转送大老爷的。”言下之意已经很是清楚了,这丝丝就是十爷放在大老爷身边的眼睛。“而且大老爷似乎并不知道。” 不知道是正常的,他这个父亲心思向来算不得慎密。所以商墨羽也没什么好意外的,只是这老十的手,伸的也太长了,如今把眼睛都跟着父亲一并带到商家来。 “宫里怎样了?”商墨羽又问到,最近因为这北海沉船一事,都快将七皇子给淡忘了。 “属下按照爷的吩咐,把太子私吞赈灾银子详细写好,送给了四皇子,昨日四皇子就已经写了奏折递上去,圣上大怒,此刻太子已经被软禁东宫了。”商蓝翎回道。 且说这大秦皇室之中,除了以及立下的储君长孙战捷之外,最有实力的便是四皇子长孙庆瑭,而且四皇子的母妃,正是嫔位只低皇后一级的贤贵妃,贤贵妃是出生世家,兄长正是南平侯施耀,这些优厚的条件,无形中便给四皇子提供了与太子相争的实力。 所以商墨羽吩咐将太子贪污赈灾款项一事透露给四皇子,依照四皇子的性格,自然是会把以他自己的名义将这奏折递上去,何况又是证据十足的,如此的话算是点起了他与太子之间的第一把明火。不过说来他也是运气好,第一局他就赢了。 不过商墨羽要的是鹬蚌相争,让七皇子最坐收渔翁之利,所以好戏才是刚刚开始而已。 商蓝翎见商墨羽沉眉不语,便道:“下一步可是要助太子?” “嗯。”太子被软禁在了东宫,就四皇子一个人唱着独角戏实在是没意思,所以自然得将太子救出来。 商蓝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属下明白了。” 商墨羽抬头望着外面越来越暗沉的夜空,“山雨欲来风满楼,这场大雨怕是不小。”一面转过身朝商蓝翎道:“下去吧!” 商蓝翎带着那个小丫头自然也怕回去晚了被大雨淋,因此也不跟他闲话,逐告辞提上那小丫头便退了下去。 商墨羽这才熄了桌上的灯火,打起门旁的灯笼往大厅去。 大厅这边,莫离还等着他,见他自己打着灯笼回来,只赶紧迎上去:“在不来我就叫丫头去接你了,瞧这天一会儿有雷雨。” “又没有多远!”将手里的灯笼交给旁边的丫头,扬手拂过莫离额前的刘海,“今天累么?下人们有没有刁难?” 他这还是头一次这么关忧自己,莫离反倒是有些不自在,“还好吧,何况有二夫人在呢!” 莫离提起这二夫人,商墨羽逐想到明日二老爷失踪的事情就会传到商家,不由得担心起来。见他眼中的愁绪,莫离不由得凝起眉头来,有些担心,“怎么了?” 商墨羽这才回过神来,扬眉一笑,“没什么事情。”一面拉着莫离坐下身来,询问起她铺子的事情,“铺子可都安排好了,若是人手不够,与我说,叫月酌给你找几个去。” 经得他这提醒,莫离忽想起月酌那里套来的话,不禁问道:“你老实说,真的就只有十万两银子么?” 商墨羽先是有些不明白她为何突然问起这个来,随之想起下午是月酌去给看的账本,随着想到月酌那张臭嘴,大致想到定然是他在莫离面前显摆,说漏了嘴吧!只笑道:“是有些银子,本来正打算跟夫人说的,没想到夫人先问起了。” “是么?”莫离有些不相信的看了他一眼。 “夫人难不成还不相信为夫的么。要是不信,那明天便将所有的契约都给夫人收着就是了。”商墨羽知道他这个女人喜欢银子,便赶紧讨好道。 莫离是喜欢银子,也想将商墨羽的银子拿来,可是真的听商墨羽说把所有的契约都给她,却又觉得没有想象的高兴,总觉得不是自己挣得,没个什么意思,因此只摆摆手,“罢了,我自己那两间还管不过来呢。” 在说那商蓝翎,把西冷提着回了他的院里,左右都没找着一个合适关押她的地方,因此便先扔到自己的寝房去,因怕她一会儿醒来跑了,因此便给绑到椅子上,自己则去了书房,将商墨羽吩咐的事情给办好了,正要回勤奋去,却不想那大雨却是铺天盖地下了起来,虽然是备了伞的,不过这雨势实在是太大,将他的袍子打湿了一大截。 回到寝房这边,把伞给小丫头收了,也没让丫头进屋子伺候更衣,便给打发下去了。进到屋子里,一面先进了洗簌间里洗了脸,才将衣裳给脱下来搭在屏风上,穿了件里衣朝着里间去找衣衫换,却见那西冷这冷着一张小脸瞪着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西冷易容成小丫头在商家也不是一两日了,自然是认得这商蓝翎的,此刻见他就穿着里衣走进来,不禁满脸防备的看着他质问道。 那商蓝翎进她如此紧张的模样,随之反应过她的话来,不禁好笑道:“你想哪里去了,就你这样的小丫头,谁对你有兴趣?”一双俊目,自西冷胸前微微隆起的地方仔细的打量而去,“果然是小丫头,太小了,太小了!”一面还摇着头。 西冷何曾叫人这么羞辱过,此刻是又羞又恼,直呼起其名便骂道:“商蓝翎,你个无耻小人,快把你小姑奶奶放了,若不然姑奶奶定然不会绕过你的。” 商蓝翎本来已经要到隔壁去找衣裳了,听见她一个阶下囚竟然这么胆大妄为的骂自己,不禁又折回身子,走到床前特意的弯下腰,将脸靠得更近些,俊俏的脸庞上扬起一抹十分欠揍的笑容:“你刚刚骂什么?我没听到,你在骂一次。” 西冷气得满脸通红,恨不得一把掐死他,无奈自己有被他绑着,不过有一句话叫士可杀不可辱,她容得商蓝翎一刀杀了自己,却是不能容忍商蓝翎衣衫不整的与她一个姑娘家靠的如此之近。一双杏眸瞪着他,重复起刚才的话道:“你个无耻小人,道貌岸然的小人。” 原本在商家,看着商蓝翎就很是轻浮,从来没瞧着他做过什么正事,看见他不是在这里跟着几个小丫头说笑,就是在那里跟着几个侍女谈天。 她越是骂,那商蓝翎却是不怒反喜,“你在说,在说本管家就敢无耻给你看。” “你······”西冷到底是个小姑娘家的,还是怕他几分,最后只要将嘴巴闭上,不过一双眸子却含着浓浓的杀意,那般盯着他。 商蓝翎见此,却是乐的开怀笑起来,片刻停下来,心里头不知道又想到什么,脸上竟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来,一面问道:“你天天跟着我们十四奶奶,到底有什么意图?” 西冷听见他的这话,才猛然反应过来,莫不是他早就发现了自己,不过又想自己一直都是易容成别的丫头,他怎么可能认出来,因此便不承认:“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 “少给我装了,不要以为本管家是吃闲饭的。”商蓝翎撑起身子来,不过却是就地在床边坐下来,又看了那西冷一眼:“西冷是吧?” 西冷一怔,满脸的惊骇:“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难道是莫离所说?可是不可能啊,她从没发现莫离与商蓝翎接触过啊?如果不是莫离,那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来嘛,弄得我好像是坏人似的。”商蓝翎见她那副表情,不禁笑道。 “你说什么我不知道。”那西冷只侧过脸去,决定还是矢口不承认。 见此,商蓝翎也不着急,只是不知道他手里合适多了一根孔雀羽毛,在手心轻轻的抚着,“你不知道不要紧,本管家会让你知道的。” 西冷听到他的话,还没曾当一回事,却发现他竟然在脱自己的鞋子,一时间着急起来,“你做甚么?” “我在想法子让你知道啊!”商蓝翎回答的一本正经,将她的鞋子脱下来,雪白的袜子一拽,嘿嘿一笑,将跟孔雀羽毛往她的脚底板轻轻的扫去,“听说你就是这么对付桑儿的,我也试试这招是不是很好用。” “商蓝····哈哈哈···哈哈··商蓝翎··你·····哈哈·····个小···哈哈·····小··小人哈哈····”那西冷张口想骂他,可是却是忍不住一阵阵的笑起来,此刻哪里还顾得了什么脚给他一个陌生男子看了去的羞怯。 商蓝翎见此,方停下手里的动作,朝她问道:“是继续呢?还是老实的交代?” 不想,那西冷却是个及其倔强的,商蓝翎手里的动作才停下来,她便开口骂起来:“你个小人。” 商蓝翎见此,只笑着摇头,手里的孔雀羽毛又在她的脚底扫了起来,又是一阵咯咯笑声,连着怒骂声。 约摸过了小半住香的功夫,见着那西冷笑得眼泪都出了,又是上气接不了下气的,才将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怎么样?” 那西冷却是还想骂他的,无赖却没个什么力气。 然正是此刻却听见门口传来一阵响声,商蓝翎是个习武之人,这听力自然是普通人比不得了的,当即站起身来,随手将被子打开,将那西冷盖上,一面走到外间,然房门已经叫人推开了,但见来的竟然是一个妙龄少女,很是随意的将蓑衣接下来,便瞧见她里头穿着一套粉红色的裙衫,容貌秀丽可爱,瞧着商蓝翎,便奔过来想要一把搂住他。 那商蓝翎见此,却像是见了虎狼一般,赶紧的躲开,一面急忙道:“红俏姑娘,你这是作甚?大半夜的私闯本管家的房间。” 原来这红俏姑娘真是公孙先生的弟子,比她师父先回这京城来,便直接来找这商蓝翎了。此刻听见商蓝翎的问话,只毫不隐讳的朝他道:“我师傅要把我许给青国的一个商贾,我自然是不愿意的,可是这想来想去的,就认识你们几个,旁人我是不敢染指的,唯独你商蓝翎。” “所以你想做什么?”商蓝翎听到她的这话,下意识的拉了拉衣领。 “当然是先跟你把生米煮成熟米饭,到时候我是你的人了,总不能看着我被我师父卖给那个青国商贾吧?”红俏说着,竟然开始宽衣解带。 那商蓝翎见着她真的在自己的屋子里宽衣解带,不及着急起来,又是害怕公孙先生,何况他只将这红俏当作小妹妹来看的,若是真的与她有个什么,以后自己不就得跟一个不爱的女人共度一生么?哪得多难受啊?他不敢往下想去,只朝着里间躲去,一面朝红俏道:“小姑奶奶,您赶紧将衣裳穿上,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红俏却是嘻嘻一笑,“蓝翎哥哥,我可是真心喜欢你的,要不然也不会不顾女儿家的名节半夜跑来找你了。”她说着,那脸上竟然露出一丝红晕来。 商蓝翎反倒是给她吓了一跳,想自己又是穿着里衣的,若是她在脱下去,来个人瞧见,那他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一面朝着身后看去,突然看见床上睁着一双美眸瞧着自己的西冷,二话不说只趁着那红俏低头解着衣裳的时间,跳到床上去,一把将那被绑着的西冷搂在怀中,顿时底气足了些,一手将那红俏的发鬓解散,才朝着还在外面脱衣裳的红俏道:“红俏妹妹,其实我已经心中已经有了人,你若是懂得什么是爱,就请止步吧!” 红俏听到他的话,只觉得好笑,心道你认识的总共几个姑娘啊,难不成我心里还没数?一面进到里面来,却见着商蓝翎竟然已经躺到床上去了,而且床下还有两双鞋子,有一双分明就是女人家的鞋子,心头没由来堵了一口闷气,忍着朝那床上看去,却到一个女人的半张脸,以及那洒满了整个床头的墨发。顿时愣住,直直的看着床上的一幕,竟然一时间说不出半句话来。 在说这西冷,原本正瞧着这屋里即将发生的好戏,却突然叫商蓝翎这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动作给搂在怀里,正欲张口骂他,揭穿他的计谋,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被点了哑穴,只得恨恨的瞪着他。 虽然从小在江湖上混,可是何曾与一个男子这么亲密的接触过,尤其是这商蓝翎,不过是穿了一件里衣,西冷能清晰的感觉到他温热的体温,以及属于男人特意的气味,一切的一切,只叫她又羞又恼,却是骂不得,又打不得。 不过幸亏这商蓝翎还有些良知,也只是抱着她而已。 好半天,那红俏似乎才回过神来,却是不相信商蓝翎,“我不信。”一面又笑道:“我知道蓝翎哥哥不过是怕我师父,所以才随意找个小丫头来糊我罢了。” 那商蓝翎最是了解这红俏的,因此有些害怕她来把被子揭开,到时候岂不是就穿帮了,因此只在朝着那被自己强行搂在怀中的西冷歉意一笑,在被子里点了她的动穴,又迅速将绳子解开。 只是西冷很快就发现,他解开的不止是自己身上的绳子,而且还有衣裳,无赖却是说不了话,一双美眸却已经喷出火来。那商蓝翎何曾没有感觉到呢,而且也晓得自己是在毁她的名声,可是他也是被逼无赖,真的不想叫这红俏缠着,所以也只好对不住西冷了。 果然,那红俏走到床边来,就直接将被子掀起,一面笑道:“你少骗我了,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然这话还没说完,便见商蓝翎的怀中,这女人竟然只穿着裹衣,顿时僵了一张脸,被角从她的小手中滑落下来,却只遮到西冷的胸口。 商蓝翎瞟了一眼西冷露在外面的大片雪白肌肤,心无故的颤了一下,只将被子拉上来,赶紧将她的身子遮住。一面朝着僵着脸的红俏道:“我是真心爱她的,本来是要等你师父来在成亲的,不过你既然这般闹,那我就只好先请你师叔帮我们主持婚礼了。” 然红俏却是没听他把话说完,只一手将床边的灯台推到,便哭着拾起地上的衣裳跑了出去。 那商蓝翎见此,还没容来得及松口气,却见叫红俏推到的灯台却打落到床上,将被褥迅速的点燃起来,顿时吓了一跳,只赶紧爬起身来将那被褥扔下床去,将其扑灭,看到那最后一缕青烟灭了以后,才得以喘了口气。也才想起床上给自己脱得差不多的西冷,却见她脸上竟然满是泪水,一时间着急起来,摸着鼻子上前去,只将她的穴道解开,一面解释着:“那个方才实在是迫不得已,你千万千万别因此放在心上。”一面背过身去,让她将衣裳穿上。 西冷却是一改先前的态度,一句话也不曾说,穿好了衣裳便朝着商蓝翎道:“我跟着十四奶奶,那是因念着她待我的好,既然你怀疑我,那我便离开商家。”说着,便要走。 只是商蓝翎哪里能叫她走,又不晓得她说的是真假,只将她拦住:“不行,不能光凭你三言两语就放你走,何况你当商家是什么地方,任由你来去自如?” 西冷闻言,抬起头来只朝他看去,带着些哭腔的声音问道:“那你还想做什么?”娇美的小脸上还满是泪痕。 商蓝翎不由得一阵心虚,又想起方才的种种,心里竟然有种说不上来的奇异感觉,而且他竟然找不到该拿什么话来回答西冷,最后只得道:“我说不能随便离开就是不能随便离开!” 西冷见此,冷哼一声,执意要走,却叫商蓝翎伸手挡住,她也不客气,当即便朝他动起手来。 商蓝翎到底是理亏于她,自是处处避让着,却没想到这西冷竟然如此厉害,两人交手白招余,西冷竟然也没有落下风。 西冷到了窗前,正欲跳出去,却叫商蓝翎又上来堵住,晓得他一直让着自己,心中已经有了数,他不会伤自己,不过眼下他如此对自己,怎么可能还留下来,“你让不让?” “不让!”商蓝翎声音显然没了先前的理直气壮,又见着下面这么大的雨,她能去哪里?因此也不在让她,将她擒了,仍旧点了穴道,“你还是这样才老实些。” 那西冷瞪了他一眼,到底还是忍不住骂了几句,只是才开口,就叫商蓝翎封住了哑穴,因此只得将一双眼睛瞪着他。 将地上被烧到的被褥收拾起来,又扶起灯架,对于那雕像一般站在屋子里的西冷,商蓝翎便视若无睹,开始收拾被他们打得乱七八糟的屋子。 西冷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他在自己的面前晃来晃去的,约摸过了两盏茶的功夫,商蓝翎将屋子打扫干净,伸了懒腰,便朝这床上倒去,吹灯睡觉,似乎早将站在屋子里的西冷给忘记了。 可怜这西冷,喊又喊不出声儿,动也动不得身子,只得这么瞪着他。 吹了灯,商蓝翎似乎能感觉到那西冷还瞪着他似的,带着些玩味的口气只说道:“在瞪,明日眼珠子可就要掉出来了。”顿了顿,又道:“如果你不在瞪的话,本管家可以考虑分一半床给你。” ------题外话------ 我求你们别看盗版了····· 第九十七章 翌日一早,莫离才起来洗漱好,花房便有管事的过来了。 “给奶奶请安。”这秋娘子是个及其和善的,见着莫离只赶紧上去请安。 “这么早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莫离问着,总觉得有些没睡好的感觉,浑身上下不舒坦。 只听她回道:“那睡莲要几百口青花大瓷缸来分养,本来前几日就要禀了的,只是大夫人身子不好,所以才一直拖到现在。” 这邱娘子平日里管的都是水生的植物,因去年冬日,大老爷带了些睡莲来的种子,一直养在前池塘里,这眼下四月,过阵子就该开花了,因此便要用水缸来养着,分发到各个园子里去。 “哦。”莫离应了声,“既是这样的,那我一会儿便叫丫头拿着单子去帐房,若是那边买回来了,你就带人过去搬。” 秋娘子闻言,瞧见过来请莫离伺候的丫头已经等在那里了,也不敢多耽搁就赶紧退了下去。 青杏早就来请早膳了,这会儿瞧着秋娘子下去了,便上前来亲手扶着莫离,一面又与她道:“岚嬷嬷回来了。” 莫离闻言,想着这些日子她跟着瑛姑姑一直在准备开铺子的事情,都是歇在外面的小院子,自己一直没能仔细的问问这铺子的事情,因此现在听到青杏的话,便道:“你去与嬷嬷说一声,一会儿我在小厅里等她。” 青杏闻言便去了,莫离自带着两个小丫头去用膳了,一面与商墨羽提了几句闲话。 商墨羽是要参加科举的,早膳后便带着流云月酌去了书房,莫离则叫丫头收拾了桌子,便在厅里等着岚嬷嬷。 那岚嬷嬷似算好时间似的,这边才收拾好,她便过来了,不知道是不是莫离的心里作用,又因为庆嬷嬷刚走没多久,只觉得瞧着岚嬷嬷,整个人憔悴了不少,见着她来赶紧请了坐。一面关忧的与她道:“嬷嬷你们别顾着忙,铺子要开也不着急在这一时,万要主意着自己的身子才是要紧的。” 岚嬷嬷听到她这话,秀丽风韵的脸庞上浮起一抹温柔的笑容来,“晓得的,我们的身子你不必操心。”一面朝旁边的青杏打了个眼色。 青杏见此,晓得她是有话要与姑娘说,因此便将屋子里的小丫头们一并给带了出去。 莫离不禁有些担心的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还是莫雪那里?” 岚嬷嬷却是摇着头,“奴婢要说的不是这些。” “那是怎了?”莫离瞧见她脸上那神情,生出了些好奇。 却听岚嬷嬷问道:“我听说五娘有身子了?”目光一面朝着莫离的神色探去。 莫离闻言只点头,“正是,所以我昨儿跟着五奶奶一合计,就匆忙的把事情给办了,昨晚就叫三房的人接过去的。”有些不明白,岚嬷嬷怎问起这个事情来,莫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妥当?这婚事太着急了么? 岚嬷嬷听得莫离的话,脸上露出一抹担忧来,只叹着气道:“看来这五娘到底是个有福气的。”一面朝莫离看去,“可是她得了好日子,却是不知道能不能记得姑娘的好处。” 莫离见她的话题一直绕着五娘,心里便已经有了些猜疑,不禁道:“嬷嬷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岚嬷嬷抬起茶盅来,抿了口茶水,张了张口,一副欲言又止,最后才又道:“姑娘你已经嫁到商家几个月了,却是&8226;&8226;&8226;&8226;&8226;&8226;&8226;”后面她的话没在说出来,不过眼神却已经将她要说的话清楚的告诉了莫离。 莫离尴尬一笑,难不成是五娘有身孕的这件事情刺激到她们了? 又听岚嬷嬷说道:“姑爷的身子既然是好的,从前姑娘说的那些胡话,也就忘记罢了,好好的过日子才是要紧的,只是这家,到底是得有了孩子,才算是个圆圆满满的家。” “嬷嬷我明白。”莫离应着声,她何曾不想要一个孩子呢,上一世没能当上母亲,所以现在她当然更在乎了。只是这种事情急不得的。 岚嬷嬷听到这话,心里终于安心了些,不过想到那五娘怀孕在先,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担心,一面自责着:“说来也是奴婢的不是,竟然将这事情疏忽了,让她赶在姑娘您的前面。” “这个有什么的,又不是我屋子里的。”莫离见她原来是担心这个,不禁笑道。 “姑娘可别不当一回事儿,这些个大家族里,三姑六婆的,最爱的就是挑这些事儿。”岚嬷嬷见她竟然不给当一回事,脸上不禁也着急起来。 莫离见此,不禁笑道:“我晓得,嬷嬷你别着急啊,何况这事情已经发生了,罢了罢了,在说这爱着急也是那五奶奶的事情,与咱们是不相干的。” 经得莫离这话,岚嬷嬷也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一时间着急,把那五奶奶给忘记了,她怎么能容小妾生儿子呢!不过见着莫离这样不当一回事的样子,还是有些不高兴,只朝莫离叮嘱道:“姑娘您还是抓紧些才好,若不然的话,就算是姑爷不在意,可是大夫人大老爷他们,怕是还会给姑爷纳妾的。” “嗯,我知道了。”纳妾?三老爷送来的那个还一直住在上春园里呢!以后在纳妾,依旧住那里。 岚嬷嬷见她应了就是,便转过了话题,“姑爷朋友的这铺面当真是个好地段,我跟你瑛姑姑才找人装潢着,就有有些人上来问租不租,想来咱们开业了,光临的人也不会少的。” 朱雀正街上,自然是好的,契约是商墨羽给自己的,先前没从月酌口里知道他自己在外有产业的时候,还以为真是他给自己出钱买的,不过依照现在情况来看,怕这铺面就是他的吧!“那些甘蔗都熬完了吧?” “是呢,只是眼下这季节,咱们最多的糖也就是樱桃味的,而且这樱桃的味道不怎么重,奴婢就单卖这个的话,生意起不来。”岚嬷嬷应着,一面将自己心中担忧道出来。 莫离却是不以为然,“不着急的,咱们就先试试,然后寻常的蜜饯,干果子什么的,也去拿些来跟着,等着过一阵子,那桃子草莓的,该熟的都熟了,也做些摆上来跟着卖,一转眼到了七八月份,若是生意好的话,咱们在趁着那个时候多买甘蔗跟水果。” “嗯。”岚嬷嬷应着,一面又道:“肇州那边到底是不能没有人,叫旁的去,也不放心,所以我跟你瑛姑姑商量着,还是她去那边,眼下生意也好,正好把分店开起来。”说着,朝着外面的青杏瞧去,“姑娘现在虽然说是跟着管事,不过我看青杏柚子也是靠谱的,账本又都是能理的,她们跟着就妥当。至于这边的铺子,便由着我来照顾,而且我这身份,出进也自由,比不得她们小姑娘家的不好抛头露面。” 莫离原本也很是担心肇州那里,而且在王氏手里的五间铺子,也要瑛姑姑亲自去一趟才能拿过来,因此听到岚嬷嬷愿意搭理这边的零嘴铺子,也就放心了,“既是如此的话,那便这么定了,也正好趁着现在一家子都在路上,王氏她顾及不了多少,瑛姑姑带人去把铺子收回来正是时候。” 岚嬷嬷点着头,“你瑛姑姑正是这个意思,而且她这去肇州,也好早些将甘蔗联系好,反正我跟你瑛姑姑是仔细的算了的,就算是咱们水果糖不好卖,就是卖那样的白砂糖,也是及其赚钱的。” 那是,便是燕国的糖也不如自己这个纯。 又与岚嬷嬷说了几句贴心话,因岚嬷嬷还得忙着去安排铺子的事情,便先下去了。 花房那边是没有事情的,莫离也不用去,把花房那边的买水缸的单子给了青杏,叫她送去帐房里头,自己则打算着去针线房瞧瞧,不想那商凝却是来了。 与她同来的还有万俟容,这倒是叫莫离有些意外,别是来责问自己长孙亦玉的事情吧? 果不其然的,商凝对自己帮她找宅子的事情半点感激的意思都没有,冷着一张脸进来,便自己坐下来。好似自己欠了她多少银子似的。 “弟妹这日子过得倒是悠闲得很啊!”万俟容则是朝着小厅打量了一圈,回头朝着莫离笑道。只是这话听着,叫人总是觉得不大中听。 莫离微微一笑,只回道:“哭着是算一日,笑着也算是一日,左右都是要算的,自然是要叫自己活得好些才是。” 万俟容听到她这话,却是朝那商凝看去,“三妹妹你瞧,十四弟妹这才是真正会过日子的,哪里像是我们。” 那商凝的脸色却依旧如故,只是听到万俟容的话,终于开口了,不过却话却是朝莫离问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没指名道姓,这话又问得莫名其妙,莫离便没搭话,只是笑着请她们用茶。 商凝见她不答话,心里更是不痛快,倏然朝着莫离看去:“十四弟妹,难道你就打算一直这样么?” “什么怎么样,三姐姐这话我怎么越听越不明白了?”莫离这才抬脸朝她看去,秀美的眉头微微挑起。 这个时候那万俟容却是插话了,脸上带着一种怪异的笑容,“弟妹这算是什么,揣着明白装糊涂,难道你不晓得母亲现在一直在我们院子里么?” “整个商家都晓得了,我能不知道么。”莫离笑应着,只是这事情与自己有关系么?还是万俟容的意思是,自己也该接过来伺候几日?只是这话莫离没说出口,这两个女人的来意已经十分明白了。只是这兴师问罪,是不是问错了对象,长孙亦玉那伤可不是自己所为。 听到她这话,那商凝到底是忍不住了,只质问起来:“你既然是晓得,却还能这么无动于衷的,果然,你才是个蛇蝎心肠的。” 原来她昨日就听得母亲在大哥那里,原本以为是母亲因为那丝丝姨娘现在也住在青松园的关系,不愿意与她同院,所以才去的惠诚居。因此昨日把襄阳后街的院子买了下来,想着这要过去收拾了,便先过来与长孙亦玉告辞,却不想见她母亲时,却是吓了一跳。 那哪里是她高高在上的母亲,分明就是一个又老又憔悴的老婆子,尤其是那凹下去的眼眶,见着的时候她几乎都不敢相信。 只是,那确实是她的母亲,尊贵的长公主。 也正是这个时候,才从万俟容口里得知,原来她母亲是去了一趟长生阁才便成这个样子的。而那万俟容因万俟雪娘的事情对莫离是怀恨在心的,少不得要添油加醋的,而且本身这个时候长孙亦玉又是最恨莫离的,因此便将万俟容的话给默认了。 所以才造成了此刻商凝对莫离的恨意,只觉得她小小年纪便心狠手辣,把她母亲害成了那样。 “我蛇蝎心肠?”莫离听到她这话,当真是坐到了什么叫无动于衷,只是抬起眼帘来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我是蛇蝎心肠的,才没事巴巴的去求爷爷告奶奶与你家找院子,如今院子的事情是落实了,我又还欠了旁人的情,你不记得我半分的好便是,却还把我定为这般的人。” 不想商凝听她提起找院子一事,却是冷哼一声:“你费个什么力?那分明是我十七弟帮忙张罗的。” 莫离听到她这话的时候,真心想给自己两个耳刮子,当初脑子是装了什么,竟然答应了给她找院子,白忙一场不说,现在人家说了,是她自己兄弟帮的忙,自己算个什么? “就是,那都是十七弟一直在忙着,别以为旁人就不晓得了,什么都好都往着你身上揽去,也不晓得个臊。”万俟容也在一面帮腔着。想是看着商凝都没顾着商墨羽的情面,直接跟莫离撕破了脸皮,因此她也懒得在假装客气。 一旁的柚子却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的插嘴:“三姑奶奶当初求我们姑娘的时候,话可不是这般说的,这脸也真是的,比我们姑爷翻书都快。” 那柚子就站在商凝的侧边,商凝听到她这话,便像是打自己家的下人一般的顺手,抬起手就朝着柚子打去。而她在柚子等人的眼里,素来都是个温和的人物,所以也没仔细的防着她,倒是叫她打了一巴掌。 只是无奈身份有别,柚子到底是个丫头,被她打了也就打了。不过莫离却是不能这么罢了,当即便朝着商凝一巴掌打去,“啪”的一声,清脆悦耳,同时也怔住了厅里所有的人。 尤其是商凝,满脸的难以置信,从小是个金贵人儿,手中的都没叫谁给动过,出嫁以后夫妻和睦,虽是红过脸,却是没有动过手,所以莫离怕是这个世界第一个打她的人。一双眸子争得圆圆的,便是清楚的感觉到脸上的疼痛了,耳朵里的嗡嗡声音,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打了。 “你&8226;&8226;&8226;&8226;&8226;&8226;你&8226;&8226;”那万俟容生在世家,便是她也不敢这么对商凝,因此现在也是给莫离的举动吓着了。 “三姑奶奶,因你是夫君的姐姐,才敬你几分,如今你也别给脸不要脸的,瞧着我年纪小就欺负我。”一面看了看那被她的举动吓得有些快要哭起来的柚子,“你也不要忘记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现在是方家人,有什么权力来打娘家的丫头?何况这丫头不是伺候你的,错了自然是有她的主子来教导,何曾轮到你一个外人?” 商凝听到她的话,终于是反应了过来,一手捧着脸,一手指着莫离,依旧是满脸的难以置信,“你竟敢打我,你竟敢打我?” “打都打了,你还问个什么问?”莫离瞅了她一眼,不过心里到底是有些后悔,方才自己冲动了,即便是气她翻脸不认人,可是也不该打她,毕竟她到底是商墨羽的亲姐姐,大奶奶又在这里,若是闹起来了,不管是闹到谁的面前去说理,自己都是错的那一个。 可是转念又想,她凭什么打柚子?柚子哪里说错了?何况就算是错了,也是自己的事情,关她什么事? 商凝在家里斗了二十年的小妾,什么样的叼人没有见过,可是却没有遇到像是莫离这么胆大妄为的,又见到她此刻的态度,更是气得胸口发闷,身旁的丫头见此,只赶紧将她扶住。 一旁的万俟容见此,心里却是欢快得很,只想闹得更厉害些才好,叫老祖宗也好好的瞧瞧,这便是她捧在心尖疼的孙媳妇,却是连商家的姑娘都敢动手打了。 那商凝叫丫头们扶着坐下身,等喘过气来,只将桌上的茶盅砸到地上,“到底是小户家出来的,不止是这心如蛇蝎,连着教养也没得个半分,今日我不叫你看看什么叫规矩,我便不信商。”她说着,只朝着跟着自己来的两个婆子使了眼色。 那两个婆子以前也是商家的人,后来做了她的陪嫁,一起去的江南,这些年没少跟着她教训小妾们。此刻得了她的吩咐,都纷纷挽着袖子朝莫离走过去。 柚子见此,只赶紧护过去,不过她这小身板儿,哪里是那两个婆子的对手,只一个婆子就将她给推到一处,两个婆子便将莫离架起来。厅里其他的小丫头见此,这才拦了过去,可是竟都不是那两个婆子的对手。 莫离也没料想,商凝身边竟然还带着会功夫的婆子,两只手臂给她们俩捏得紧紧的,一阵阵的疼痛好似已经传到了脚底似的,使得脚下竟然有些虚空起来。 商凝见着莫离那痛苦的神情,脸上不禁扬起丝丝的得意,竟然将她在方家的主母样儿抬了出来,冷冷一笑:“哼,你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出生,算得了什么东西,敢动手打我。”说着,一面示意两个婆子:“将她押过来跪下,我倒是教教她,什么是规矩。” “三姐姐这大的威风,咳咳!”一阵熟悉的咳嗽声音从外面传来,随之便见商墨羽叫流云月酌扶着进来。 莫离头一次觉得他这咳嗽声犹如天籁一般,顿时将这商墨羽当着自己的福星,几乎是每一次自己有事情的时候,他都能及时出现。 商凝见着商墨羽来,并未吩咐婆子将莫离放开,站起身朝他迎过去,“十四弟的你身子不好,便好好的在屋子里养着就是,出来作甚?”一面朝着流云月酌二人冷着脸道:“还不赶紧将爷扶回去!” 月酌和流云哪里会听她的话,反而是那月酌放开商墨羽,阔步走进厅里,朝着莫离过去,将那两个并未松手的婆子一脚一个的踢开,赶紧将莫离扶稳了。 “这么大的动静,换作是三姐姐,能睡得着么?”商墨羽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示意流云扶他坐下身来。 万俟容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一幕,却不想叫商墨羽给打乱了,又见月酌上去扶了莫离,因此便赶紧朝着商墨羽道:“十四弟,三姑奶奶可是在帮你,你不晓得弟妹她刚才不止是出口不逊,竟然还动手打了三姑奶奶,你说这哪家媳妇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打自己家的姑奶奶,不过三姑奶奶到底是个懂得分寸的,想着她这个样子的,到底是不成体统,因此才想起教她些规矩罢了。” 商墨羽似乎才瞧见万俟容也在似的,朝着她晾了一眼,“大嫂竟然也在?” “我与三姑奶奶一道过来的。”万俟容见他没在提莫离的事情,便以为他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因此脸上的笑容也不由得灿烂了几分。 却不想,随之只听到商墨羽冰凉的口气,“我自己的媳妇,难道懂不懂规矩,自己还不知道么?”说话间,目光从二人身上扫了一眼,最后落到商凝的身上,“即便是不懂,那也由不到三姐,我们商家能管事的人还很多。”眉头微微一挑:“还是三姐觉得,商家没人了,只有你能管商家了?” 不得不说,商墨羽这顶帽子扣得不是一般的小。那商凝听到他的这话,已经傻眼了,一面慌忙着解释:“十四弟,我不过是帮你教她些规矩罢了,你怎扯得如此远,若是旁的人给听去了,如何想我?” “不为之,谁问之?”商墨羽看了她一眼。 “十四弟你&8226;&8226;&8226;&8226;&8226;&8226;”商凝没想到自己这个弟弟,竟然为了这样毫不懂规矩的悍妇,而这般对自己这个亲姐姐,一面又想起此刻还卧在床上的长孙亦玉,不禁更是心寒,“你晓不晓得,你这个媳妇,将我们的母亲害得成了什么样儿?” “如何害的?”商墨羽毫不动容,问的有些不耐烦。 万俟容那时与商凝说的时候,并未提及商墨羽跟着后来出现的上商濡轩等人,因此现在见商墨羽问起商凝来,只怕她这一说来,对不上,因此便赶紧将这话题打断,一面主动的劝说起商凝来,“罢了罢了,三姑奶奶,十四弟身子不好,别在他面前提这些了。” 商凝今日挨了莫离一巴掌,哪里就这样罢了的事情,只回着她道:“怎能如此罢了,不叫十四弟看清楚这个女人的脸面,以后怕是还会命丧于她的手里呢!” 这话扯得太远了,莫离不禁朝着商凝瞧去,“三姑奶奶,你的这话也越说越不靠谱了,什么叫命丧我手?”这欲加之罪!何况商墨羽是她的附身符,她能把这附身符杀了么? 商墨羽也是一脸期待:“那倒是请三姐姐与我说说,她究竟是怎样的狠毒?三姐姐又如何预算,我将命丧于她的手中?” 那万俟容还没来得及开口劝阻,商凝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你可是晓得,前日母亲来长生阁的时候还好好的,可是见过她之后,却是满身的瘀伤,也不晓得她究竟是对母亲做了什么&8226;&8226;&8226;&8226;呜呜&8226;&8226;”到底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这才说着,商凝心里想起此刻那长孙亦玉的模样,便哭了起来。 商墨羽听到她的这话,冷哼一声:“三姐是哪里听来的?” 商凝一面抹着眼泪,一面道:“还要哪里听来,事实本来就是如此的。” 万俟容见他们兄妹你一言我一句的,自己也插不上话,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天我也在,何况父亲也在,难道三姐不晓得么?”商墨羽说着,心中已经有数,商凝口里的真相是从何而来。 “什么?”商凝闻言,满脸的诧异,只朝着万俟容看去,她不是说就莫离一个人么?而且母亲也没与自己提父亲也在。因此只觉得商墨羽在袒护莫离,自然是不相信他的话,反而一脸痛惜的看着他:“十四你怎为了这样的一个女人,变成了这般不顾自己的母亲了?” 商墨羽没有回她的话,只道:“姐姐若是不信,大可以去问父亲母亲的那伤是如何来的。”一面朝着厅里的下人吩咐着:“以后若是有人在询问起大夫人的事情来,只管照实的说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商凝听他的这话,是越来越糊涂。 却只听商墨羽冷冷道:“没有什么意思,只是告诉三姐,那日我在,父亲也在。至于母亲身上的伤,大可以去找父亲询问就是。” 他的这话在清楚不过了,商凝的心里不由得又动摇起来,朝着万俟容看去:“大嫂,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母亲的伤是她所为么?”一面指着此刻变得及其安静的莫离。 商墨羽在商家虽然没有什么地位,可是万俟容到底是有些畏惧老祖宗对他的那份偏爱,因此见商凝竟然当着他的面提起这话,自是不承认,只道:“三妹妹你是听岔了吧,我何曾说是十四弟妹所为的?” 商凝听到她的这话,脑子里只嗡嗡的响起来,“大嫂你&8226;&8226;&8226;&8226;&8226;&8226;&8226;&8226;”这样说来的话,难道母亲的伤真的是父亲所为?这比让她知道是莫离所为还要叫她心痛。好几十年的夫妻了,从前不曾动过手,这年纪上来了,才出这样的事情,这不是闹笑话给小辈们瞧么?商凝一时间只觉得气歇,若是方家知道了,还有那几个该死的小妾晓得了,自己以后还怎么在方家立威?她们又如能把自己放在眼里? “三姐大嫂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便不送了。”商墨羽已经及其的厌烦这些人了,只是却又不能直接将她们赶走。 那万俟容早就想走了,如今得了商墨羽的这话,匆忙的打了招呼,都没顾得上喊这商凝,便先走了。 商墨羽看着还傻站在厅里不动的商凝,便朝她的丫头婆子冷冷瞧去:“还不赶紧将你们的主子送回去。” 那些丫头婆子的,才将商凝拥簇着走了。 待着她们走了,那商墨羽也示意着流云将丫头们都带下去。 莫离见他将夏下人们都遣走了,便坐下身来,朝那商墨羽看去,神色竟然有些黯然。 “怎么了?是不是那两个该死的婆子伤着你了?”商墨羽见此,不禁担心起来,走到她的身边,上下的查看着。 莫离却是摇着头:“我没事。”莫离不知道自己这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安安分分的在这家里,却是这个看她不顺眼,那个瞧她也不舒坦的,就拿今日商凝一事来说,虽然自己是扇了她一巴掌,可是却叫她一口一个毒妇的骂着,又使下人押着自己给她跪下,虽然商墨羽来得及时,自己没跪下。可是却触动了一个原则问题,她最多能接受的就是跪在天地君亲师面前。 何况这商凝,她不过是一个出嫁了的姑娘罢了,可今日对自己这态度,却是理直气壮的,一个出生不好便将自己的一切行为给定成了下等。而她的出发点只是长孙亦玉罢了,可是现在自己跟着管了商家的事情,旁的不说,就提与自己同辈的这些人,他们此刻哪个不是恨不得拿一百双眼睛来盯着自己,只要有半点的错误,就锦上添花,恨不得一次将自己打入深渊,永不得超生。 或许,就如今日商凝来闹的这事情一般,本是没有的错误,也要给自己制造错误。莫离突然觉得,常常的面对这些人,太疲惫了,而且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么良好的心里素质,面对这些人的时候,她无法冷静从容的对待处理,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不能让身边这几个真心关爱自己的人跟着受罪。 而且每一次,自己几乎都还连累到她们。 “你休了我吧!”几乎没有仔细的考虑,莫离便脱口说道。此时此刻,她的脑子里,那个想要离开商家的念头又出来了,离开了商家,她可以过自己的生活,不用去顾及别人。在面对商家人的欺辱,她也不用在想商墨羽的反应。 商墨羽有些诧异的看着她,像是没有听清楚她究竟与自己说的什么话。 “我想离开商家了,这些人都是你的至亲,我若是继续在商家待下去,只会让你与他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僵,处事越来越为难。”莫离有些疲惫的说道。昨日还想着给商墨羽做贤内助的念头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 商墨羽反应过她的话来,心中已经有了数,只是让自己放她离开商家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休书的事情更是想都不要想,只蹲下身来,扶着她的肩头,“你不必去顾及我与他们之间的关系,只要是觉得自己是对的便去做。” 他言下之意,是不介意了。可是莫离却是介意,摇着头,“一辈子很短,我不想将自己的时间都花这些人的身上,倒不如去做些自己喜欢的,能让自己高兴的。” “这些你都可以随意,只是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商家呢?难道你忍心辜负祖母对你的期望?”商墨羽没想到她的态度如此的坚决,不禁将老祖宗给搬了出来。 “老祖宗对我的好我自然是铭记于心中,不过我已经打定了主意,这商家我不待了。”莫离有些负气的说着,推开他的手站起身来,手臂上叫那两个婆子所抓过的地方,隐隐作痛。 商墨羽见此,心里竟然有些着急起来,上前去只一把将她搂住,口气里充满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霸道:“我不会让你走,这样的念头你最好也不要在想,因为不可能让你离开商家的。” 莫离挣了一下,却发现自己这般不争气,这样靠在他的怀里,心里竟然有种踏实的感觉。不过随之想到了青杏跟着柚子,终于还是下定决心,这商家还是得离开,只是看见商墨羽这态度,他是不可能给自己什么休书了,所以莫离只得好好的打算。 一切从长计议。 因为此事一闹,莫离也没在去针线房,直接回了屋子里去,不过是躺了一会儿,青杏便来禀报:“姑娘,二夫人病倒了。” “怎就病倒了?”到底还是担心,莫离只赶紧起身来,一面匆忙的换了衣裳,便要往二房去。 青杏一面伺候着她换衣裳,一面回道:“听说是二老爷的船沉了,二老爷现在也没消息,二夫人一听就晕了过去。” “船沉了?”莫离也是吓了一跳,没敢耽搁,便匆匆的往二房那边去。 到了二夫人这边,各房都打发人来瞧了,只是因为二夫人身子不舒服,都没有多打扰,莫离来的时候,二夫人却是已经醒了,靠在床上,手里拿着一个从道观里求来的符。 老祖宗那边的红莲也还在,见着莫离来,只朝着她道:“十四奶奶,您上前去给劝劝吧!二夫人这个样子实在是叫人担心啊!” 她素来对莫离好,莫离也不是木头人,此刻见到她这样,心里也难受,只上前去小声唤道:“二婶?” 苏临湘没有转过脸了,那双眉目却是垂了下来,“你说,天尊能瞧见这人世间的一切么?” 这大秦或是周边的国家,几乎都没有寺庙,清一色的都是道观,而且信奉的什么天尊,而在他们的眼中,这位天尊就犹如佛主菩萨一样的。 “自然是看得见的,二婶的虔诚天尊也能看见,定然能保佑二叔平安归来的。”莫离是不信这些的,可是有些这些虚拟的东西,却是唯一能支撑着人的信念。 二夫人听到她的话,似乎真的信了,只是那心里的担忧却没有因此而减去,只不过是心里又多了一分希望而已,一面捏紧了手里的符,“早些的时候,便让他戴上,可是你二叔却是固执,若是他戴上的话,定然不会出这样的事情了。” 莫离看了看她手里的符,正是一枚平安符,想来这二叔应该也与自己一样是不信的,所以才没有戴。一面从她手里拿过那平安符,“二婶快别想这些了,指不定二叔现在已经叫人找到了,只是地势偏僻些,信还没传到家里来吧!” 听到她的这话,苏临湘才侧过头来朝她看去,“你倒是个会安慰人的,只是我这心里还是&8226;&8226;&8226;&8226;&8226;&8226;”说到此,竟然哽咽了起来。 莫离见此,只赶紧劝住她,一面拿着绢子与她擦拭着眼泪,“这个时候,二婶你千万别胡思乱想,若是因此伤郁了身子,这么一大家子可怎么办?”她们这二房,虽然她是不常常管事的,可这个时候二老爷出了事情,无形中她成了二房的支柱,若是她倒了,那二房岂不是要乱了。这二房一乱,大房跟着三房少不得要跟着起哄,到时候如果真的闹起来,最是难受的还是老祖宗。所以不管于谁,莫离此刻都希望二夫人尽量不要去多想,何况就算是真的出了事情,就继续颓废下去,不管这个家了么? 二夫人自然晓得,现在着急的不止是她的一个人,整个二房都跟着着急,只是大家的出发点不一样罢了。 “母亲。”一道熟悉的声音传进来,口气里竟然是担忧。 莫离回头一瞧,来人正是商墨箜。 “箜儿这么早你怎就回来了?”二夫人见着他,却是蹙起了眉头。 “儿子担心母亲,所以才早些回来的,这而且个时候最是该陪着母亲才是。”商墨箜说着,一面与莫离打了招呼。 听他这话,想来是得知了消息就立马回来的吧! 而且又是这样体贴的话,二夫人心里到底是多了几分安慰,只让丫头给他搬了张小凳坐下,叹着气道:“不想这个时候,亲生儿女没有一个到身边的,最后竟然是你们来陪着我说话。” 她口气里的黯然莫离自然是听得明白的,因为她刚过来的时候,二夫人的儿子媳妇正在为接替她的管理商家的事情在大厅争得不成样儿。 第九十八章 她口气里的黯然莫离自然是听得明白的,因为她刚过来的时候,二夫人的儿子媳妇正在为接替她的管理商家的事情在大厅争得不成样儿。 似想转移过她的心思,一面她继续伤心难过,商墨箜,只从怀里拿出一块温润的白色宝玉,递到她的手,“母亲您瞧。” “这是什么?”苏临湘将玉拿在手里,仔细的瞧着,不知道他这是何意。 却只听商墨箜说道:“这是回来的时候,从老祖宗那里拿来的,老祖宗送了是块通灵性的玉,起先儿子是不信的,后来就求它保佑儿子学习好,果然儿子这段时间的学问有所进步,昨日夫子还夸了儿子呢!现在将这玉给母亲带着,叫它保佑母亲身体好好的,也能保佑父亲能平平安安的归来。” 苏临湘听到他的这番话,在痛楚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一面只将玉收了起来,“你个傻孩子,你学问好了那是自己用功的。” “才没有,母亲你就相信我罢,它一定会完成母亲您的心愿的。”商墨箜见他母亲笑了,眼角也飞起笑容来。 莫离见此,到底是觉得这世间还是有真情真意的,便是这商墨箜,他就没有辜负二夫人对他的疼爱,只是以后物转星移,不知道他对二夫人的这份孝顺会不会因此而变迁。又想着大厅那边二爷们的争吵,莫离顿时觉得这人实在是没有多大的意思了,自己的亲生母亲急得病倒了,他们不过是来浅望一眼,便开始将目光都放在利益上去,这样就算是二夫人没有病着,也会叫他们给气得病了的。可是无赖自己又是大房那边的,哪里插得二房的嘴,有何况大房那边现在似乎已经把自己当作公敌了,自己的稀饭都没曾吹冷,又怎能管得了他人瓦上的霜呢!只是忍不住的叹气。 二夫人见她这神情,不禁也苦苦笑起来,“时间百态,总不能样样都全了自己心思。” 莫离听到她这话,也只是随了个笑容,“正是呢,我反倒不如二婶开阔。” 苏临湘想是得了商墨箜那番安慰人的话,心里也比先前明朗了许多,瞧着莫离今日的神色也不大好,又想起早上的时候听说商凝与万俟容去了她那里,这会儿大夫人是住在惠诚居的,想来不会是因为大夫人的事情去找的她吧!转过脸朝着屋里的红莲道:“你去回了老祖宗,就说我没事儿,免得叫她老人家担心。”说来二爷也是她的亲儿子,自己这个做媳妇的没能去安慰她也就罢了,反而要她打发人来问。 一面又摸了摸坐在床前的商墨箜,“箜儿你与红莲一道过去,好好的陪陪老祖宗说话,叫她也不也太过担心你父亲。” 商墨箜闻言应着声,瞧了一眼旁侧的莫离,站起身来与她行了礼,“那母亲这里就麻烦十四嫂子多陪陪了。” “去吧!也与我跟老祖宗说一声,晚些便过去。”莫离笑道,本来也是想与他们一道过去的,只是瞧二夫人这模样是有话要与自己说。 红莲与商墨箜去了,屋子里长眼的丫头们也都退了下去,莫离看着床上的二夫人,不禁苦笑着问道:“二婶可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的?” 苏临湘闻言,少了些丰润的唇微微的扬起,拉过莫离的手,叫她坐得更进了些,才问道:“今儿你三姐过去是不是闹了一阵?” 莫离不禁苦笑,“不过是为了我母亲的事情,她也是个孝顺的,心疼自己的母亲罢了。” 见着莫离这神情,二夫人已经料定她已经是吃了商凝的亏,因此便道:“你三姐的性子也有些与你母亲相像,也冲动了些,若是她做的过份了,你也别都放在心上。” “我能有什么多想的,只是她却是听得旁人的片面之词,来长生阁就质问我为何要那般对母亲。可是这话又如何说起来,是个明眼的心里都有数,我母亲为何闹成现在这般,可是她这不分青红皂白的,就上来责骂,我身边的丫头二婶是知道的,与我自小一起长大,说来是丫头,可是我们的情意却是远远的超过了那些明面上的姐妹儿。”莫离本来没打算留在商家,因此这些事情究竟以后会怎么传开,她也懒得管,可却又气不过,总不能受了她们平白无故的欺负,后面还被说成错的那一方吧!因此才趁着这机会与二夫人说了。 “我晓得,你身边的那两个丫头也是旁人不能比的。”二夫人应着,大致已经从她的话里听出来,商凝是听了谁的言词,才去找莫离麻烦的。 “柚子那丫头,素来也是个火爆的脾气,见不得我受半点的委屈,因此三姐姐骂我,她气不过就说了一句,想来也是她自己脾气惹的,白挨了一巴掌,可越发是这样,我才觉得心寒,这姐姐听了几句闲话便来找我的不是,反而不如丫头们,所以也打了她一巴掌。”莫离说着,脸上依稀露出些后悔之意。 苏临湘却是怔了一下,“你竟然动手打她了?”这商凝是个什么脾气,苏临湘是在清楚不过了,在十四他们这一辈里,她可谓是个正儿八经的掌上明珠,平日宠她都来不及,哪里还会动她呢!而且从小的娇生惯养,也促成了她那有些骄纵跋扈的性子,即便是叫做人妇,却也还是那般,并没有所收敛,不禁担心的朝着莫离看去,“她没伤着你吧?” 莫离听见这话,倒是有些诧异,二夫人怎么晓得商凝对自己动手了?一面回道:“二婶别说,也是我自己不自量力的,偏去惹了她。不过也罢了,吃一垫长一智,自己也长着记性了。” 听到她的这话,二夫人心里已经有数了,叹了口气,“不是我要挑拨离间你们大房的,只是没有什么必要也就少来往吧!” 莫离自然是心里有数,尤其是那万俟容,商凝这会儿就要搬出去了,以后见不着,也不用管,这是今日她于自己的帐,却不能因此就抹去了。 “十四的身子怎样了?”二夫人看她心情不大好,便转过话题,问起商墨羽来。 “还就那样。”莫离应着,不知道怎的,心里竟然不是滋味。 如今出了长孙亦玉跟着商凝这事情,多少是影响到他们夫妻间的感情,这一点苏临湘心里也有数,因此便朝莫离道:“十四是个好的,只是有时候性子怪异了些,你多担待着就是,而且你瞧这次为你母亲的事情,他都是处处护着你的。” “我晓得。”这一点莫离不容否认,可是今日商凝的事情,仍旧不能叫她释怀了。 苏临湘叹了口气,“十四从小身子不好,常常都在屋子里度日,与兄弟们之间也是生疏得很,又没个什么朋友,好在有个十七常常陪着他解闷,只是这十七这孩子性格太野,哪里是个坐得住的,所以啊,你得多陪他说说话儿。” 莫离听着这话,心道这样的话不是该长孙亦玉来与自己说么?怎么会是由着二夫人呢?又想起商墨羽根本就没什么病,又有那么的产业,心道他哪里需要自己陪了,每日忙得也就是吃饭的时候才跟自己说上几句话而已,也不晓得整日扎在书房里头是作甚。 从二夫人这里出来,莫离便去了沁园,劝了老祖宗一回,陪她说了几句闲话,就回了长生阁,那花房的秋娘子却又来了。 “怎么了,是不是水缸还不够?”莫离见此便问起她来。 那秋娘子却是摇着头,“够了够了,只是奴婢有些话想与奶奶您禀了。” 莫离听着这话头,似有些玄妙之要与自己说,便朝青杏使了个眼神,让她带着丫头们到帘子外面去。 秋娘子见着丫头们都走了,才朝这莫离小声的回禀道:“今儿早上奴婢来奶奶您这的时候,五奶奶差人到花房,拿来两盆紫水芙。” 这紫水芙是个什么花,莫离倒是不怎么的清楚,只是觉得她总不可能巴巴的跑着来与自己说这个事情,因此只问道:“那紫水芙有什么不同之处么?” 却听秋娘子说道:“紫水芙与寻常的水芙蓉是没有个什么区别,只是那有了身孕的妇人却是得忌着才是。” 她这般说,莫离脑子了清楚了,“五奶奶从前可是拿过这花?” “不曾,所以奴婢才赶紧过来回奶奶。”秋娘子摇摇头,她是晓得现在五奶奶那里有身孕的姨娘,正是十四奶奶的亲妹子,因此便来说一声才是。 这般说来,那两盆紫水芙是专门给莫雪准备的吧!一面问着秋娘子:“若是有孕的妇人闻了这花香,可是会怎样?” 秋娘子不知道莫离怎会这般问起来,只是老实回道:“轻则腹中胎儿畸形,重则的话就是死胎。” 畸形的怕是比死胎还要严重才是吧!尤其是在这样的社会里面,若是莫雪真的生了一个怪胎,她自己怕是也活不成了。只是不知道这五奶奶是如何打算的。还有自己要不要警告郑覃一声,毕竟莫五娘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妹妹,可是莫离却又无法忘记她害死绾儿的事情。“这紫水芙的花性,晓得人多么?” “整个花房里,也就奴婢跟着奴婢的闺女晓得。”秋娘子回道。 莫离闻言,不禁好奇起来,“你如何知道的?”莫不是自己试过?何况这花的花性晓得的人不多,她完全可是视若无睹,可是为何却还来禀报自己?若是叫五奶奶知道了,岂不是会记恨她么?因此更是不解,只怀疑的朝她打量而去。 那秋娘子叫莫离一看,却是突然朝着她跪下身来,“奴婢从前的夫家是调香的,只是后来家道中落,奴婢才带着女儿到商家来。”她说着,目光有些闪烁的偷摸打量着莫离。 莫离虽然是那等绝顶聪明的,可是秋娘子的这点动作她也是看清楚了的,“你且起来吧,今日的事情就只当不知道,紫水芙的事情也不要对旁人提起半分。” 闻言,秋娘子一愣,瞧着莫离那脸色也不似开玩笑,便连忙点头应了,一面退下身去。 她才走,莫离便将青杏给唤了进来,“你去打听打听,这秋娘子来商家多久了,之前又是做什么的。” 青杏闻言,自下去寻了丫头查探,莫离一人无聊,心里升起了想卖包装盒子的念头来,便去拿来文房四宝,先画了些图样。月萍却是抬着茶水进来了,瞧见她的话的这东西,便以为是绣样,只凑了过来,“奶奶这些绣样可真是新鲜,奴婢还是头一次瞧见的。” “你身子没事了吧!”莫离瞧见是她,不禁问道。 月萍笑回道:“权杖着奶奶的疼爱,现在已经全好了,以后定然好好的伺候奶奶您。” 莫离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小毫,捧了茶水,看着那些图样,却又都不满意,想来是还先亲自到外面看看了才是真,可是自己却又出不得商家的门,除非商墨羽也出去,这样她还能以一个贴身照顾的理由跟着出去。可是看商墨羽这情形,怕是想就这么老死商家大宅里头吧! 见着她脸上的笑容消散去了,月萍不禁担心的问道:“奶奶怎么了?是不是茶烫了?” 莫离摇摇头,“没有,只是突然想起来,自己到了京城这么久,除了这商家,便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个什么样的。”有那么一瞬间,很是理解那雀儿为什么一直不停啄笼子,直至到死也不放弃。 可是莫离被锁的这笼子,她自己却是瞧不见,碰不着,因此连个下手啄的地方也没有。 听见她的话,那月萍脸上也露出了一抹黯然之色,她也好想出这商家大门,到外面去寻弟弟。只是连着奶奶这做主子的都出不去,又何况她一个小丫头呢!正叹着气,却见商墨羽进来了,便连忙福身行礼,“爷!”见着主子们说话,月萍便退了下去。 商墨羽看了她一眼,便朝着莫离桌上的图案看了几眼,“若是觉得闷,我陪你出去走走。” 莫离没有明白他说的走走是走哪里,因此自然也不上心,“你去吧,我就待屋子里便是。” “还在生气?”商墨羽凑上来,一手习惯的挽住她的纤腰,将她整个人儿往怀里带去。 莫离却是挣扎着,“不生气。” 听着她这生硬的口气,商墨羽脸上却是笑开怀来,将她的脸转过来对着自己的眼睛,“不生气那你冷着脸作甚?难不成为夫的可是欠了你什么?” “不想笑不行啊?”莫离晾了他一眼,继续争着。 却听商墨羽在她耳边说道:“你若是不想待在家里,那我便去与老祖宗说了,到上山的观里小住一阵。” 山上的观里?莫离脑子里最先闪过的便是云仙的鹅蛋美人脸,“莫不是想那云仙了吧!” “夫人想哪里去了,又不止是紫霞观一个道观,何况去道观是个名目罢了,咱们住在山下的小庄子里就好,那时候夫人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其实商墨羽也不晓得,他在莫离的心中究竟是个什么分量,因此每一次都只有看到莫离吃醋,才能证明她的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去庄子里?这个听起来很是诱惑,不用管家里的事情,不用去面对这些三姑六婆,而且更不用去管那莫五娘的事情,倒是好的很,而且还能偷摸着上街来,只是莫离却有些不敢太期望,毕竟现在商家有些许的乱,大夫人二夫人都病着,二老爷又失踪了。“老祖宗准么?” “为何不准?”只要他想去的地方没有不能去的,只是看他想不想去罢了。 “若是真的可以,那我自然是愿意出去的,可是我手上管着的事情该交给谁妥当些?”商家的事情她是不想管,可是突然间莫离却又觉得,若是自己走了,这些事情交给了那万俟容,她心里又有些不甘。 商墨羽似瞧出她心中的疑虑来,只道:“自然是交给老祖宗,老祖宗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心里还没有数么,若是她真的放心旁人,早就给那些人了。” 说的倒也是,只是这样是不是太为难她老人家了,这么大把年纪了,本是该享福的,却又还来为这些破事操心。 得了商墨羽的这话,莫离心里到底是舒坦了许多,因此一个下午都在等着老祖宗那边的消息,只是商墨羽打发去的人却是迟迟不回,莫离见此,难免是有些失望,因此那商墨羽便又亲自去了一趟。 直至天色暗了下来,没等到那商墨羽,反而等了个商墨玥,见着莫离一个人坐在厅里,便询问道:“十四哥呢?” “去了老祖宗那里。”莫离回着,一面招呼他坐下。 商墨玥也不客气,坐下来抓起桌上的点心就吃,一面朝莫离问道:“今早三姐姐欺负你了?” 莫离一怔,突然想起上一次他二房做的事情,不由得有些担心的问道:“你想做什么?” 见着莫离的表情,商墨玥不禁哈哈笑起来,“不做什么啊,只是父亲不让我出去,我是没有法子行侠仗义的,因此也就在家里过把瘾了。”他这话已是十分清楚了,是要去给莫离报仇。 莫离听到这话,竟是有些哭笑不得的,那商凝可是他的亲姐姐啊!“十七弟你就消停吧,若不然以后她们还得记恨着我。” 商墨玥是没将莫离的话当一会事,“放心,我有得分寸的,何况若是她们在敢这么对嫂嫂你,我还有更厉害的手段呢!” 莫离见他这样儿,分明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自己与他说了也是白说,只是祈祷他不要做的太过分才好。 二人这正说着,便见月酌扶着商墨羽来了,莫离见此只赶紧迎出去,“怎了,老祖宗怎么说的。” 商墨羽脸上透着淡淡的笑容,“自是同意了,还特意的给挑了个黄道吉日,后日早上启程呢!” 商墨玥听着,顿时满脸兴奋的凑了上来:“十四哥你们这是要去哪里,顺道将我带上啊。” 商墨羽却是瞪了他一眼,“你来作甚?” “哦,我来瞧瞧你跟嫂子啊。”商墨玥说着,赔着笑脸道。 他越是这样,就显得越是心虚,商墨羽不由得多打量了他一眼,“你可别在出去惹事。” “晓得晓得。”那商墨玥一面应着,一面迫不及待的退出厅子去,“我就不打扰十四哥跟嫂子了。” 商墨羽瞪着他跑了的背影,只向月酌吩咐道:“你去瞧瞧,看着总是不大对劲。” 莫离听到他的话,心道哪里能对劲,他要与我报仇去呢!不过这话却是没说出口,此刻她的重心不在那里,只向商墨羽问着:“咱们去哪里的庄子,庄子是你的还是商家的?有多大?” “就是京城外月来峰半山庄园。”商墨羽回着,见着她脸上的那笑容,也心里竟然也没了半点的烦恼,只是这番出去,却是拿了条件与老祖宗交换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如老祖宗所愿了。 莫离虽然没有出过商家,不过这京城的月来峰却是熟悉得很,总算听丫头们提起,因此不禁升起几分期望来,不指望是世外桃源,但也希望是个叫是舒心的地方。 晚上青杏来回话,提起那秋娘子,她的夫家原来果真的调香的,只是后来不知道犯了个什么罪,下了牢狱,她才带着姑娘来商家讨活儿的,因从前家里调香,也有着自己的花圃,所以到商家来,便直接去了花房。 而且按照青杏的话来,她也没有骗自己,想来是自己多疑了。一面与青杏提起要搬出商家的事情,那青杏闻言不禁是满心欢喜,“咱们是不是出去以后就不用回来了?” “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老祖宗只是答应让住到七八月份。”莫离倒也是巴不得不用回来了,可是现在却是急不得,得一步一步的来嘛。而且这离开了商家,自己真想跑了,好像也简单了许多。 住到七八月份,那也是好久的时间,青杏只欢喜问道:“那咱们什么时候走,奴婢这就去收拾东西。” “老祖宗说让后日早上才能走,所以也不用太着急,明日也正好去瞧瞧二夫人,跟着告个别。”莫离突然有些舍不得二夫人,又觉得有些对不住老祖宗。至于五娘那里,她也就懒得去了,毕竟现在紫水芙已经放在她的屋子里了,自己可不想去,免得以后出了什么事情,又给扯到自己的身上来。 然翌日一早的,便听闻昨晚出事情了,商凝的长子方少阳跟着刚刚在京城结识的朋友,在妓院为了争一个女人,将对方打死了。 莫离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也给唬了一下,心道千万别与那商墨玥有关系,一面问着流云,“对方是个什么身份,家属可有闹上门来?” 却听流云叹道:“对方是南平侯家的公子,说起来两家都是皇亲国戚,那施家宫里又有当宠爱的贵妃娘娘,这下就算是咱们大夫人好好的,也难救得他性命了。” 南平侯家的公子?既然是这么个大的身份,想来应该是与商墨玥无关,事情凑巧罢了,不过这方少阳自己也见过,觉得看着挺是老实的,却不想不止是去了那烟花柳巷的,却还将人打死,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那三姑奶奶总不可能就这样罢了。”她记得,商凝也就方少阳这么一个亲儿子。 “哪里有不管的,一大早上的就去找了大老爷,只是她的运气不好,咱们大老爷昨儿带着丝丝姨娘去城外骑马还没回来呢,所以又去找了老祖宗,只是老祖宗却是说了,这是方家的事情,商家管不着。”流云回道。 莫离听到她的话,看来这老祖宗果然是个开明的,而且说的也是极对,这是方家的事情,与商家何干系?不过大老爷应该不会坐视不管吧!毕竟那是自己的亲外孙。 却又听流云说道:“照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这方少爷也是活该的,奴婢听香穗馆的丫头们说,他在江南的时候,就时常仗着自己的外祖母是当今圣上的长公主,母亲又是商家的嫡长女,就到处横行霸道,强抢民女的,听说还出过人命呢。” 莫离一听,竟有些难以置信,“既然早就是这样的人,难不成家里都没人管么?” “三姑奶奶就他这么一个亲儿子,也不过是说了他几句罢了,可是到了这京城,也不晓得收敛,毕竟这天子脚下,哪里是江南比得了的,王公贵族的,一抓就是一大把。”流云说着,叹了一口气,“这次三姑奶奶可真是要给急死了。” 莫离心道这算不算是报应,只是终没将这话说出来,吃过了早膳,便跟着丫头们一起收拾了些东西,就去看二夫人。 二夫人今日的气色好了许多,莫离来的时候已经下地走动了,见着莫离来,便问道:“听说十四要去半山庄园养身子,什么时候启程?” “明日早上便去,所以今日便来与二婶您打声招呼。”莫离扶着她坐下来,瞧见桌上堆着的账本,不禁多看了一眼。 苏临湘见此,只叹着气:“孩子们不争气,我有个什么办法,也得撑着身子,免得他们在为这些事情吵闹,说来也是及其的丢脸。”一面朝着莫离问道:“那你手上的事物,可都交托出去了?” 莫离一笑,“到底是老祖宗宠爱,给先管着,我也落个清闲去。” 苏临湘闻言,不禁也放了心,一面拉起她的手,“老祖宗到底是年纪大了,整个家里她就最疼十四这孩子的,如今准了你们去半山庄园,可不要辜负了她老人家的一番心意啊!” 这般的口气莫离已经从岚嬷嬷那里听过一次了,所以心里也有数的,只是她跟商墨羽同房也没多久,哪里能说就马上有孕了。一面应着苏临湘的话,“自然是不会让老祖宗失望的。” “那便好,我就等着你们的好消息了。”苏临湘闻言,不禁笑起来,莫离只瞥见她的腰间,正佩戴着昨日商墨箜给她的玉,上面用彩线缠了些花样很是好看。 苏临湘见莫离的目光在上面,想到那商墨箜,心里也算是多了一丝安慰,一手轻轻的抚了抚玉,“这孩子,到底是没有白养他一场。” 二人才提起那商墨箜,却见二奶奶白氏进来了,与莫离打了招呼,便凑到二夫人的身边去,与她揉着肩膀,眼神却是落在那账本上,“母亲的身子才好,这些账就先不要闹心去看了。” 莫离见此,晓得她的来意,因此便也没好在待下去,起身来与二夫人告辞,只叫她主意着身子,二老爷会平安归来的。 从二夫人那里出来,想着要不要去老祖宗那里一趟,却见着商凝顶着一张憔悴十分的脸朝着自己迎过来。当即只调转了头便要走,却叫那商凝唤住:“十四弟妹。” 任凭她的这声音在怎么的和善,又想起她现在的处境是多么的难,莫离对她都生不起半分的好感与同情,顿住了脚步,回头朝着她看去,淡淡问道:“不知道三姑奶奶今天想教给我什么规矩。” 那商凝脸上的笑容不禁僵了一下,随之又赔着笑道:“瞧十四弟妹,竟然还将这事情放在心上,昨日都是我的不是,听了大嫂的话,才错过十四弟妹的,我在这里先给弟妹赔个不是了。” 莫离听着她这话,心里只道真真是讽刺,昨日她还居高临下的押着自己跪在她的面前,今日她却是差一点就要跪到自己的面前了。“不必了,我可承受不起,三姑奶奶若是没事情,我便先走了。”说着便启步离开。 那商凝见此,竟也顾不得身份,只赶紧拦上去,“弟妹,别着急啊,我还有些话想与弟妹说呢!”一面主动挽着莫离的手臂,“还请莫离去我香穗馆一趟。” “我还有事情,三姑奶奶若是有话在这里说便是了。”莫离有些不耐烦的回着,一面将那手抽出来。 商凝见此,竟然也不觉得失了脸面,脸上反而升起一抹笑容来,拿出一个小巧的香囊与她眼前晃了晃,“弟妹瞧瞧,这东西看着是不是挺熟悉的。” 莫离瞧了一眼,却不过是普通的小香囊罢了,而且很是陈旧了,“三姑奶奶这是作甚?” 见她没什么反应,那商凝也不着急,“十四弟妹仔细的瞧,若是真的认不出来了,我倒是可以提醒弟妹。” 莫离还真是认不出来,不过一旁的青杏却是瞧了出来,满脸的惊骇,不晓得她从哪里拿来的这香囊。 商凝见着青杏的反应,只道:“你这丫头似乎已经认出来了,倒不如叫她与你说就是了。” 莫离回头瞧了青杏一眼,看她的脸色果然有些怪异,便晓得这香囊果然是有问题的,而且看商凝这态度,似乎是要将此来要挟自己什么似的,当即一把抓过商凝扬着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的香囊。 商凝见此,竟然也不着急,反而满脸的兴奋的说道:“弟妹好好的看,仔细的看。”只是她这话完就呆住了,但见莫离拿过那香囊,看都不曾看一眼,便一把将那香囊撕破,然后扔进了身后的小溪里。 小溪里的水虽然不大,却是活水,当即就将那小香囊给带走了。 “你·····”商凝反应过来,满脸的着急,只赶紧叫丫头去追,只是丫头哪里跑得有那溪水快呢! 原来这小香囊正是当初莫离送给那柳文洲的,那日柳文洲在商家遇见莫离后,便一直在打听她的消息,说来也是巧,偏叫商凝晓得了,因而便要了他的这香囊来,于他说愿意帮他的忙,来与莫离传信,不过是要这香囊做信物,免得莫离不信。 那柳文洲一心都只想着莫离,哪里去多想其他的,就更别说是防备了,当时没仔细想就把这香囊给了商凝。商凝拿到了香囊,便直接来着去长生阁找莫离,不过却听说她来了二房,便又赶紧跟着过来,意欲将这事情来要挟她,让她帮自己去老祖宗面前求情救方少阳。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好好的一个证物,却叫莫离这样拿走了,当即气得红了脸,“你以为没了那香囊又怎样,那柳大人现在还在京城,我照样能将他请到商家来,到时候看你如何在老祖宗面前解释。” “你什么意思?”莫离见她那满脸的激动,只觉得看着十分的厌恶。 听到莫离的问话,商凝却以为她是被自己吓住了,不禁得意一笑,“我什么意思你难道还没明白么,眼下我家阳儿还在大牢里,他若是能好好的出来,那么你与这柳大人的事情我便烂在肚子里。”说到此,顿了一下,挑了了挑眉头,眼里竟是一股冷意:“反之,若是我家阳儿出了什么事情,你跟这柳大人的事情,不止是老祖宗知道,十四知道,便是整个商家也会知道,到时候你就是人人眼中水性杨花的女人,便是不进猪笼,这天下也没有你的容身之地。”此时此刻,商凝的心中实在是痛快无比。 只是她的话才说完,脸却叫人抽了一个巴掌,等她反应过来,却不知道合适莫离的身边竟然多了一个身材娇小的丫头,那一巴掌正是她甩来的。 莫离看着身边突然出现的小丫头,第一个反应便是西冷。一面看着商凝的嘴脸,“你今日若是不来找我闹,那我还不想管的,不过眼下我可明确的告诉,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把方少阳救了出来,那我也不会让她活着到你的面前,你到时候就好好的等着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你?”商凝听见她这番狂妄的话,哪里还有功夫去理会那个胆敢打自己的丫头,反而有些好笑的看着莫离。 “怎么,你不信?”莫离见着她的神情,脸上不由得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来。 “哼,就凭你,真当你是个什么东西!”商凝自然是不信,看到莫离的笑容,更是觉得她可笑无比。 莫离眼神朝着前方飘忽而去,脸上的笑容逐渐转得冷了几分,“有没有这个本事,你心里应该是清楚的吧,若不然怎会拿着那些破事来要挟我呢!”说着,满意的看了商凝那张被她气得发白的脸,便带着青杏与西冷走了。 走了才不过几步,却听后面传来商凝的骂声,西冷不禁顿住脚步,“奶奶,要不要回去把她的舌头割了。” 一旁的青杏听到这话,这才朝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丫头打量而去,一面朝莫离看去,看这模样,似乎是与姑娘认识的,只是她究竟是哪里来的,竟然如此胆大,连着商凝的舌头都敢割。 “留着吧!”虽然觉得西冷的这个提议不错,不过割舌头这样的事情太血腥了,而且这么明目张胆的,始终是不大好,更何况她是商墨羽的亲姐姐啊! 那西冷闻言,这才将袖中的小匕首收了回去,莫离瞧了一眼,不禁笑道:“你还准备得真是齐全,只是这里到底是商家,你早些离开的好,别给自己惹了事。” 西冷听到这话,心里不由得一暖,“我不走了,已经就在奶奶的身边,跟她们一样。”说着指了指旁边的青杏。似乎又怕莫离拒绝,便又连忙道:“是三管家让奴婢来的,而且爷也晓得,也说奶奶身边缺个会功夫的,我来正是好。” 他竟然是晓得的,如此莫离还有什么说的,她身边的人不嫌多,何况是来的是个打手,以后若是在遇到商凝这样的人,一切都由着西冷来承担就是了。只不过心里却还有些疑惑,西冷不是赏金猎人么?如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这该得付她多少银子呢? 莫离就这般带着西冷回长生阁来,那商墨羽果然是没有多问一句,莫离这才相信这西冷果真是商蓝翎送过来的。 当晚将所有的东西收拾好,本来是要去给商濡轩打声招呼的,不过他却到现在还没跟那丝丝姨娘回来,莫离想着还躺在惠诚居的长孙亦玉,心里难免是要感叹一回。 想是因为明日就要去半山庄园,连着丫头们都睡不着,凌云轩那边暂时交给了长孙亦玉送来的那两个婆子管着,至于长生阁,则留下了流云来管理,至于莫离身边的丫头,本来是要将月萍留下跟流云做伴的,可是后来一想,还是罢了,带过去的话,倒不如叫她跟在岚嬷嬷身边伺候。 于是这般安排好,第二日便启程出了商家。 京城的繁华景象果然不是书上能所描绘的,莫离忍不住的掀起车帘来瞧了好几次,那商墨羽看在旁边,却道:“京城算是一般,你若是去了燕国的长安城,那才叫真真的热闹。” 听到他的话,莫离不禁转过头来,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你竟然还去过燕国?” 商墨羽现在于她面前几乎没个什么隐瞒的,只要她问的,他都如实回了,此刻叫莫离问起来,也点头回道:“是呢,当初也正是找了说在道观里养身子当幌子去的。” 莫离闻言,目光里难免是露出些羡慕来,“也不晓得什么时候,我能将这大秦走遍,在将其他的几个国家也玩个遍。” “你要是想去,等商家稳定下来,我便陪你。”商墨羽许诺道,只是不知道什么样才能算是稳定下来。 去半山庄园,其实也不过是用了半天的时间而已,等到庄子里的时候,才到下午。 来迎接他们的是一个三十多上下的妇人,穿着一身劲装,与平日里所见到的媳妇十分不同,在她的身上多了一股子的道不清楚的气势。 “奴婢见过十四爷,见过十四奶奶。”声音洪亮,少了些女子该有的温柔。 “这是宁姑姑,庄子一直由着她来管理。”商墨羽与莫离说道,一面又朝着那宁姑姑吩咐着:“以后这庄子的大小事务,找奶奶拿主意便是。” “是。”那宁姑姑应着声,逐吩咐身后的媳妇们来搬东西,一面请着莫离等人进到厅里去。 这半山庄园是建造在半山的,所以那后院便是一处断崖,而且主屋也是修在断崖上的,因这山上到底是有些潮湿,所以寝房便给设在了二楼,莫离初到房间,开窗开到外面的薄云之时,到底是给惊艳住了,而且对面是大大小小的山峰,犹如利斧给劈开似的,真真有些壮观,而且山峰上又都零零散散的长了些青松,想来因是地理环境的关系,那些树干树枝都奇形怪状的。 商墨羽去收拾书房,莫离则带着丫头们将东西都拿出来摆放好,又找了宁姑姑与带来的丫头下人们安排了房子,正收拾好,竟然已经到落日西山了。 这山峰上赏夕阳也是最美的,尤其是莫离所住的这寝房,打开窗户便能瞧见那坠落与山川中的红日。 想是素来在山下的大宅院里住久了,所以来到这里大家都有些兴奋。莫离看着时间还早,只让青杏等人找了个丫头熟悉院子,自己则叫了一个小丫头带着她往书房去。 且说书房这边,商墨羽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何况他这书房一直有人给收拾着,因此把带来的几本书简摆放好了便没什么事情,本来是要去带莫离在庄子里四处转转的,可是又想莫离带来了那么多东西,怕是还在收拾着,便没去打扰她,就在书房里歇着。 那月酌也好久没来了,应跟山上道观里的一个小道长有些交情,因此见这里没了什么事情,便拿着酒去道观里找那小道长去了。 这半山庄园的书房比长生阁的那间还要大,还有着一间接待的小厅,左侧进了传花门,便有一道屏风,过了屏风才算是进了书房的外间。 而这外间除了书架桌椅之外,便是与寻常家的一样,置放了些古玩字画的摆放着,而里面的帘子背后,有一间雅致的小寝房,以防着看书乏了,有个歇息的地方。 此刻商墨羽在书房里看了片刻的书,便觉得有些乏了,就朝着小室里去休息。不过这还没睡醒,便听见外面的书房里有声音,不禁抬起眼皮朝着外面往了一眼,却是瞧见一双女子小巧脚,当即便认了出来,不禁有些不悦,“谁让你进来的。” 外间书房的如雪听到商墨羽带着不悦的声音,给吓了一跳,只赶紧到帘子前来回道:“爷不在的时候,这书房一直都是奴婢的打理,今日得知爷回来了,怕爷有什么要收拾的,才赶紧过来。” 商墨羽听见她的这话,方摆摆手,“你下去吧。” 如雪闻言,便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莫离叫小丫头带着过来,因已经瞧见了书房,想着小丫头还有事情,便让她先去了,自己朝书房做去。 然才到门口便遇见了刚刚出书房里出来的如雪。 且说这如雪是宁姑姑的侄女,从小就在这半山庄园长大的,因此跟着商墨羽也算是熟悉,从小也十分的爱慕这位十四爷,也正是这样,如今已经年过十七的她迟迟不愿意嫁人,只一心一意的侯在庄子里,等着商墨羽隔三差五的来。 旁人不知她心里有这念头,都当她是忠心的,而且做事情也都十分仔细,所以这庄上的人无不喜欢她的。 只是这一次,听说十四爷把新娶的奶奶也带来了,因此如雪这心情有些低落。此刻从书房里出来,便瞧见一个穿着普通衣裳的姑娘一个人过来,便以为她是商墨羽这一次带来的丫头,瞧见她那生得十分精致的五官,心中下意识发抚了抚脸颊,想到这商家的丫头果然一个比一个生得好看,不过幸亏十四爷不是寻常人家的那些公子,若不然的话,早将这些丫头收在房里了。 见着莫离上前来,便将她拦住:“爷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情便与我说罢。” 莫离方才从那个引路的小丫头口里得知,一直收拾书房的是宁姑姑的侄女,闺名唤作如雪,既是长得美貌又十分的温柔,为人十分好,庄子里没有一个喜欢她的。眼下瞧着对面走来的姑娘,心想这想必就是那如雪罢,正欲上前问她商墨羽可在里面,却叫她拦住了。 而且这如雪又将自己当作丫头来看待,莫离看了看自己一身衣裳,先前图个方便收拾屋子,便将原来的旧衣裳穿上,却是忘记换了,不想这会儿给她当作丫头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解释。只得道:“没什么事。” 面对相貌如此美貌的丫头,又是伺候在商墨羽身边的,那如雪心里不由来对她生出了几分不喜欢,听到她的回话更是不悦,只冷着脸朝莫离道:“既然是没什么事情,还不赶紧退下去做事情,到这里来作甚。” 莫离应了一声,却是没有动,目光只朝着那书房眺望而去,但见门口的匾额上,题着几个正楷金色大字:溪涧阁。瞧见此,莫离才朝着那书房后面眺望而去,一直听到那里传来一阵不算大的轰隆声音,想来不会是水声吧!因此便想走过去瞧。 见这个丫头竟然还没有走的意思,反而朝着书房靠近去,如雪越是不喜欢她,“怎还不走?” “我瞧瞧这后面的溪水是不是从上山流下来的。”莫离一面侧头回道,一面向前走去。然话音才落,只觉得头顶一阵衣衫飞翻的声音,顿时便见那如雪已经站在自己的面前,面上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爷的书房,便是奶奶也不许靠近,你一个小丫头乱闯什么,还不赶紧给我回去。” 莫离一怔,“谁告诉你我是小丫头了?”这算不算狗眼看人低?一面打量了这位如雪姑娘一眼,便折回身,没在去边上,不过却是朝着书房的门去了。 “好你个狂妄的丫头,竟然不将我的话放在眼里。”那如雪见此,心里竟然生出个念头来,这般容貌的丫头,本来放在十四爷的身边就很是不放心,如此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听自己的话,索性将她扔下这山峰下去,若是问起自己便说她自己不停自己的阻劝跌下去的。 她这才想着,却听见莫离开口朝着里头唤道:“夫君?” 不由得一怔,难道她真的是十四爷新娶的那位十四奶奶?一面只赶紧追上去。 里头的商墨羽听到莫离的声音,便起身出来,还没开口问莫离可是收拾好了,那如雪便先上来,一改先前对莫离的冷厉,声音也温柔了许多,朝着商墨羽款款行了一礼,“奴婢本来想拦住的,可是······” 只是她的话还没完,便将十四爷的修长好看的手已经伸向了自己眼里这位美貌丫头,于此同时耳边响起一种从为从十四爷口里听过的温润,“怎过来了?” “瞧着时间还在,便过来瞧瞧啊。”莫离笑着回道。 “这里你还不熟,怎也不叫个丫头带你过来。”商墨羽口气里有些责怪的意思,不过更多的却是关忧。这个时候他的目光也才落到如雪的身上,声音恢复了一贯的那种冷测:“你且下去吧,不准在阻拦奶奶。” 如雪心头一阵黯然,行礼退了下去,却是觉得昏天暗地的,整个人做事也都心不在焉的,那宁姑姑见此,不禁担心起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如雪听到宁姑姑的话,方回悟过来,只摇着头温柔的回着:“没事,想是昨夜着了凉风吧。” “既是这样,你先下去歇着吧,这边有我就是了。”宁姑姑闻言,便赶紧催促着她下去休息。 如雪却是摇着头,“没事的,我还要给爷准备汤浴,月酌上山去了。”原来这山庄里靠着后院,有一处天然的温泉,以往商墨羽来这边的时候,若是月酌不在,都是她给准备的。 宁姑姑闻言,只觉得很是欣慰,“那你去吧,别把自己累坏了。” 如雪应着声,便去准备。 这吃过了晚饭,商墨羽便带着莫离往后院去。莫离白天才听丫头们道这边危险,直接就靠着悬崖的,因此不禁有些疑惑:“大晚上的,你带我来这里作甚?”别想谋杀吧! 商墨羽只向她介绍道:“这边有一处天然的温泉,每一次来庄里,都尽量来泡泡,对身子总是好的。” 温泉?莫离倒是喜欢,自从到这个世界后,别说是温泉了,每次洗澡都给禁锢在那浴桶中,手脚都伸不开,这里既然有温泉,自然是好,也好好的舒展舒展手脚,不过却又想起自己连个换的衣裳都没带,不禁停住脚步:“你先去把,我回去叫青杏给我准备衣裳。” 说完便转身走了,到底是有些不适应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袒胸露背的与他一起泡温泉,虽然是晚上。 商墨羽见她转身走了,便叮嘱了一声,叫她小心些,自己先到了温泉这边, 才到门口,如雪便迎了上来,“爷,奴婢已经将东西准备好了。”说着一面推开房门请他进去。 商墨羽见到里面,换了鞋子,却见如雪也跟着进来,便道:“你下去吧,一会儿奶奶来了,你待她进来。” 如雪原本才抬起手准备替他更衣的,听见这话,刚刚悬起来的双手有些尴尬的收回来,嘴上应了声,退了出去。外面,月光如纱,洒满了整片大大小小的山峰,如雪站在门口,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凉意。 十四爷变了,变得与从前不一样了,从前从来没有见过的温柔,今日却看见他对那个女人表现了出来,这一刻如雪的心里犹如刀割一般,她爱了这么多年的十四爷,却叫一个后来居上的女人占有去了,抢了十四爷原本属于自己的温柔与一切。 也将她的梦一下打碎了,以后她再也没有从前那么幸福的心情,等着爷来半山庄园了。身子觉得凉凉的,心里也凉凉的,如雪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呆呆的看着天空的一轮明月。 正是伤心着,却见远处的小径里走来一个身影,不知道怎的她竟然认得十分清楚,那便是新娶的十四奶奶,这庄子的新主人,可是不管是从哪里,如雪都接受不了,尤其她知道了这个女人的出生以后,这样的女人怎能配得起她高贵的十四爷呢! 鬼使神差的站起身来,朝着莫离迎过去,“奶奶。” 莫离见到如雪在此,又想起白日里的不快,以一个女人的视觉来看,不是自己疑神疑鬼,多少觉得她对商墨羽,似乎不止是主仆之情那么简单。可是想来,本来像是商墨羽这样的公子爷,凭着这华丽的世家,喜欢的他的人便大有人在,何况这如雪又是个知情的,晓得商墨羽并没有生病,而且也许她对商墨羽的了解比自己还深呢! 她从小就在这庄子里长大,商墨羽又是时常的来,这样有点感情也是正常的,而且莫离也是有情有义的,自然是明白她现在是个什么感觉。一时间竟然对她也生不起什么厌恶之意来。 莫离最后还是理清了脑子里的思路,朝她微微一笑:“嗯,我听宁姑姑说你不舒服,既是如此,下去早些歇着吧!” 她对自己今日在书房外的阻拦,竟然没有半点生气,这叫如雪有些意外,又见着她脸上的那笑容,绝非虚假,心里竟然不是滋味起来,却是没有离开,只道:“奴婢没事,就在外面,奶奶有什么事情叫奴婢就行。” 莫离本是巴不得她走的,毕竟这里也不需要人,在说人家夫妻在里面,你站在外面像个什么话啊!只是见她都这么说了,便也没在多言,抱着自己的包袱便进去了。 天空中的明月依旧犹如霜凉,如雪觉得整个人都一直呆在冰窖里一般,只是却又不愿意离去。 且说如雪这在门口等了半夜,第二日竟是真的着凉了。如此商墨羽那身后也少了一双眼睛,带着莫离在庄子里逛了大半日。中午的时候,那到山上找小道长的月酌也回来了,一张脸颊喝得跟那猴子屁股一般红扑扑的,柚子见此少不得说他几句。 那月酌酒也没怎么醒,只是听到柚子骂她,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你···你有这功夫,去给爷熬杯醒酒汤来才是正经。” 柚子闻言,挣脱开手了,瞪了他一眼,“你还爷呢,不去瞧瞧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儿。”话虽如此,却还是去厨房给他熬醒酒汤去了。 一旁的青杏见此,只跟着月萍把他扶进了屋子,却陡然瞧见他那衣角处却是沾满了血迹,顿时给吓了一跳,只赶紧叫青杏来瞧,“月萍你瞧这个······” 月萍见青杏脸色如此紧张,只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却也是吓了一跳,只赶紧伸手过去将那染了鲜血的衣衫拉了出来,却发现着血竟然是他身上流出来的,顿时吓了一跳,只以为他是哪里伤着了,却发现那血缘处竟然是他的双腿之间。 两人顿时红了脸,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青杏也是担心,只朝他推了一把,“月酌你受伤了。” 只是那月酌却是睡死了过去,没半点的反应,二人见此,瞧那伤处又是特殊,便想着是他自己喝多了,哪里碰伤了所以没发觉吧!“得去告诉爷一声,要是在这样下去的话,他怕是要成真的小太监了。”月萍见此,忍不住说道。 月酌年纪不过十五不到,平日都当弟弟来看的,所以月萍说这话也没有什么尴尬的。 青杏闻言,连连点头,“那你这里瞧着,我去与奶奶说一声,看看这庄上有没有大夫来。”这厢说着,青杏便急匆匆的去找莫离。 却没在寝房里午睡,便到书房里去,却见姑娘跟着姑爷在,只好进去凑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莫离一听,只向那商墨羽看去,“庄上可是有大夫?” “前几日上山采药去了。”商墨羽应着,一面朝着青杏瞧去,“谁病了。” 青杏自然是不好开口,特别是月酌的那伤处,只将头垂下来。莫离见此,只让她先出去了,才与商墨羽说了一声。又想起商墨羽懂得医术的,便促崔着他,“既然大夫不在,你便去瞧瞧吧!别真的伤了要紧处,那这辈子可真是得进宫去做太监了。” 商墨羽却是苦着脸笑道:“还是夫人你去吧,我去实在是不合适。” 莫离听到他的这话,不禁好奇起来,“你脑子没糊涂吧,我懂个什么,何况男女授受不亲······”她这话还没说完,商墨羽便点头应道:“是了,男女授受不亲,为夫去实在是不合适,何况那样的伤,夫人最是清楚不过了。” 莫离看着商墨羽,听着他的话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尤其是看到他那及其不自在的表情,待反应过来,脑子里却是犹如惊雷炸过一般,“难道月酌是······” 没等她的话说完,商墨羽便摸着鼻子回答:“她是故人之女,命中有劫,所以只得扮作男儿身。” “我明白了。”莫离点点头,一副很是理解他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道:“回来在跟你算账。”她竟然都没有发现,这月酌竟然是个女儿身,而且她才是跟着自己男人相处的最久的那个!好吧,她想多了,月酌还是孩子,而且她那个样子······ 月酌等了半天,却见青杏只领着莫离来了,正巧柚子送来了醒酒汤。 莫离想起商墨羽说月酌命中有劫,才扮作男儿身在他身边的,因此便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因此便朝着几个丫头叮嘱道:“月酌受伤的事情不许与谁在提起来。” 青杏等人先是有些不解,不过随之想到他受伤的部位,顿时明白了过来,但是看莫离要一个人留下来,青杏不禁担心起来,“姑娘您···您又不会医术。” 是啊,她不会医术,只得糊弄起几个丫头来:“我是不会医术,可是大夫又不在。”瞟了那醒酒汤一眼,“我把这个给她灌下去了,等他醒来让他自己处理就是了,你说你们这么多人都在,他醒来岂不是难为情,以后在你们面前还有什么脸面。” 月萍几人闻言,这也有道理,才退了出去。 莫离见青杏等人出去,便将窗户关上,方将月酌扶了起来,将醒酒汤与她灌下去,可是那月酌却是迷迷糊糊的,一面推着嘴前的碗,使得那醒酒汤也洒到莫离身上去。 将醒酒汤灌完了,莫离将碗放下,才拍着她的脸,叫了几声却是没有反应,因此便将她的鼻子给捏住。 鼻子不出气,那月酌这猛然的惊醒过来,却见着莫离竟然在她的屋子里,下了一跳,只陪着笑脸道:“奶奶可是有什么吩咐。” 莫离眼神朝着她裤裆处瞧去,“赶紧把你裤子换了吧你。” 月酌听见莫离的这话,先是一愣,随之才感觉到下身粘乎乎的,不由得低头一看,却是触目惊心的一片红,惊得她长大着嘴巴,莫离见此,只赶紧捂住她的嘴巴,“小姑奶奶赶紧换了吧,东西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那月酌依旧是满脸的惊恐,直道好一阵儿才反应过来,满脸担忧的朝着莫离问道:“谁都知道了?”她好像记得刚刚迷迷糊糊的,这屋子里有好些人说话呢! 只听莫离说道:“青杏她们几个,只当你是喝多了碰伤的。” 月酌闻言,才松了一口气,只是拿起莫离送来的东西,却是一筹莫展,只厚着脸朝莫离凑过去:“奶奶这个怎么用?” 莫离顿时晕住,看着她那床单也都染了,不禁蹙起眉头来,“自己看着办。”一面将那床单扯下来,塞给她:“拿去扔了还是烧了,自己也看着办!” 那月酌却是拉拢着一张小脸,“奶奶您可能不管我啊,人家什么都不懂·····” 可是这事情莫离真是爱莫能助啊,“慢慢琢磨吧,像你这么聪明的孩子。”末了,想起她昨日才上山找小道长喝酒,不禁叮嘱道:“以后自己主意着些,别这个时候吃凉的,还有那酒一个小姑娘家也少喝。” “哦,知道了!”月酌突然觉得莫离是无比的啰嗦,抱起了床单,便催促着她出去,一面又不忘叮嘱道:“奶奶千万别告诉谁。” 从月酌那里出来,莫离便直接回了寝房,青杏等人都当月酌是伤了要害的地方,什么都不让他做,只每日好吃好喝的待着。 又说那如雪,养了几日身子才好些,开始跟着青杏等人在莫离跟商墨羽身前伺候着,比起前两次对莫离的态度好了许多,只是莫离对她到底是有些防备。 这日那商墨羽又一头扎进书房里去,这庄子莫离已经逛得差不多了,因此也觉得无聊了起来,本是听着月酌说山下有熟了的杏儿,想跟着她去摘的,只是因岚嬷嬷要来与自己商量铺子的事情,所以莫离只好老实的在庄子里等着。 莫离没空儿去,月酌也不得乱跑,便老实的去书房伺候商墨羽笔墨。 如雪去送过几次茶水,却都叫她给堵在了外面,今日又给做了汤抬着往书房送来,才到门口,便那讨人厌的月酌又出来了。 凑着鼻子上前去,“今儿如雪姐姐又做了什么好吃的,给我瞧瞧。”一面伸手去想将盖子揭开。 如雪已经怕她了,只将手里的抬着的小瓦罐递给她,“吶,这个是给你的,哪里敢把你的少了。” 月酌满脸欢喜的抬过去,便到一旁的桌前放下,拿起勺子,才吃了几口,却见如雪又来了,不禁赶紧站起身来,将手中的勺子含在嘴里,强行的将如雪手中的汤接过来,含糊不清的说道:“还是我给爷送去,免得他又该挑我的刺儿,说我不勤快,分明拿了月钱的,却还什么事情都不做。” 如雪见此,却是不放手,只笑着温柔道:“不妨事的,我就给放在外间的小厅里,爷在里头又不晓得是不是你拿进去的。”一面看了看那树下桌上的小瓦罐,“快去把你的吃了吧,这山上风大,若不然一会儿又该凉了。” 她的手艺很是好,月酌自然是馋得慌,因此听到她的话,便道:“那你别叫爷发现。” 如雪见她应了,连忙点头:“知道了,你赶紧去吃着吧!” 月酌这才转身去继续吃她的那一份,只是到底不放心,时不时的朝着那书房门口瞧去,见着如雪出来了,又没听到爷的责骂声,这才松了一口气,想道如雪姐姐果然是没有骗她。 只是外面发生什么,那商墨羽能不晓得么,走过来将那汤抬起,放在鼻间轻轻的闻了一下,果然还是有九葵的味道,顺手便倒进桌上的花盆里去。又站在窗前见那如雪走了,才将月酌唤进来。 月酌正吃完抹着嘴巴,听见商墨羽的声音,哧溜的一下便跑了进来,看着桌上的碗已经空了,便笑道:“如雪姐姐的手艺果然好吧,爷竟然也喝完了。”她才说完,那商墨羽却是拿起碗塞进她的怀里,“好好的看看你里头有什么。” 闻言,月酌有些愣住,一面拿起碗仔细的看了看,却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不禁满是疑惑的朝着商墨羽看去:“怎么了爷?” 却听商墨羽说道:“里面有九葵。” “啊?”月酌听到他的话,有些难以置信的又往鼻间闻了闻,却始终没有察觉出半点。可是爷又不可能骗她,只赶紧将碗放下来,“小的去厨房看看。” “站住。”商墨羽见她仍旧这么冒冒失失的,只得将她唤住。 月酌只好顿住脚步,有些不解的看着商墨羽:“那爷怎么打算的?”这九葵其实算是避子药,只是药性不怎么的强,而且味道也很是淡,如果不是对百草熟知的人,定然是分辨不出来的。不过这天天日日的吃,对避子还是很有用的。 商墨羽头一次喝茶的时候还没怎么主意,第二日才仔细的闻到,之后的连续三日也有,而这一日竟然直接给放在了汤里,看来她的心思已经很是明显了,只是到底是谁授意她这么做的? “不必去厨房里惊动,去叮嘱青杏,奶奶用的吃的,仔细些。”商墨羽拿过那碗来,淡然的看了一眼,便又放回远处,等着如雪来收。 月酌得了商墨羽的命令,便往莫离这边来,除了青杏莫离意外,还有那岚嬷嬷也在,便直接朝莫离禀道:“奶奶,爷说茶里跟着饭菜里,让注意些,里面搀和着九葵的。” 莫离不知道九葵为何物,不过听到月酌的这话,想来不会是什么慢性毒药吧!一面却见岚嬷嬷的脸色都变了个样,只赶紧将那几上的茶抬起来,凑到鼻子边闻了一下,果然是问道少许的九葵味道,当即是满脸的惊骇,“想不到已经到了半山庄园,竟然还有人动手脚。” “这九葵是什么?食得多了会致命?”莫离见此,不禁问道。 只听岚嬷嬷说道:“这九葵是一味避子药,吃多了对身子自然是不好,也不晓得这背后究竟是何人,竟然如此害姑娘您。” 青杏闻言,也吓了一跳,是谁竟然敢做出这样断子绝孙的事情来,只赶紧将莫离身前的茶水倒掉:“那既是这样的话,以后咱们就自己做饭,若不然总是不放心。” 既然是商墨羽发现了的,那想来他是有所打算的,因此便朝着月酌问道:“爷怎么说的?” “爷只是叫主意些,想来也不是说有里面都有吧!”月酌只回着。 闻言,莫离也只道:“既是如此的话,那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一面让月酌先回去复命。 岚嬷嬷叹了一口气,不禁有些怀疑起那西冷来,只是这几日那西冷有给商蓝翎叫回商家去了,她自然也是没有机会下手的。 莫离见她还在为此事忧心,便劝慰道:“嬷嬷不必担心,凡事有他在,倒不如与我说说铺子里弄得怎样了。” 岚嬷嬷闻言,也只好作罢,一面将铺子的情形与她道:“一切都挺是顺利的,明日就可以开张了,只是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眼下找黄牙侩买人也没有什么合适的,所以想从姑娘身边借个丫头去。” “我也瞅着嬷嬷你身边没个人,总是不放心,只是你看柚子跟青杏,哪一个合适去。”莫离闻言,自是欣然同意,只叫她随意的喊去一个。 岚嬷嬷也很想从她们俩里挑一个去,只是想这柚子跟着青杏在莫离身边都是伺候惯了的,怕她们俩不在了,莫离习惯,便想只有让月萍去了,左右月萍是识得字,算得了账的。便回着莫离的话道:“她们还是在你身边伺候我放心些,就叫月萍与我去得了,不过姑娘你也先问问她愿不愿意,毕竟这是要抛头露面的。” 月萍的帐做的也好,当初她因为这账,还叫那长孙楚儿冤枉了一次呢!一面让柚子去问月萍的意思。 在说这月萍,正跟着如雪学做新的糕点,突见柚子来唤自己,便以为是什么急事,只赶紧出来问道:“怎么了,可是奶奶有什么吩咐?” “那倒是没有,不过是岚嬷嬷那里缺人手,现在也寻不到合适的,所以她想把你要过去,只是在铺子里头,少不得要抛头露面的,因此奶奶打发我来问你愿不愿意,若是不愿意的话,就在另外想法子。”柚子只将莫离的意思与她说道。她自己也很是想去,可是见岚嬷嬷挑了月萍,心里便是有数,她跟青杏都伺候姑娘那么久了,怎能离的了身,何况走了也不放心,若是在有人欺负姑娘,就青杏那性子怎么能保护得了姑娘呢!所以自己还是得留在姑娘的身边。 能到外面去,而不是锁在这宅子里,月萍自然很是乐意的,而且还能去找她弟弟,当即也没想什么抛头露面的不好,就连忙欢喜的点了头,“我愿意,愿意,自然愿意。”一面也顾不得洗手了,一把拉着柚子:“走,咱们与奶奶回了话去。” 见她来的厅里,又说是愿意去,莫离也放心些,如此就不用劳心劳力的寻人了,何况这月萍又是可靠的,只是想着她到底还是个没出嫁的姑娘,怕因此而影响了名声,以后不好在找夫家了,因此又再一次的提醒道:“你是去做生意的,抛头露面是难免的,你可是得想清楚了。” “奴婢想清楚了。”月萍现在恨不得都已经到了京城中,这样她就可以直接去梨花班。 莫离没想到她竟然连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到底是有些意外,又与她说道:“岚嬷嬷一会儿就要回去了,你赶紧收拾收拾东西。” 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去,月萍当即高兴的也顾不得跟柚子青杏说道别的话,便赶紧去收拾东西。见此莫离不由得越发的疑惑,“难不成她就这么不愿意待在我的身边,瞧她这欢喜的模样儿。” 青杏闻言,不禁笑着解释道:“月萍有个弟弟,小时候给戏班子的买去了,上一次家里祭祖不是请来了戏班子么,月萍说里头有个像她弟弟的,只是还没容她查清楚,戏班子就走了。” “原来是这样,那怎么不早说,也好让岚嬷嬷顺道替她打听打听消息啊!”她的身世莫离听她提过,却是不晓得她竟然在商家请回来的戏班里发现了他弟弟的事情。此刻才听青杏提起,不由得有些责怪起来。突然又想起来,那阵子整日不见她的影子,莫不是就因为这事情。 青杏闻言,只是笑着回道:“奴婢原先是要说的,可是那阵子咱们自己的事情多,月萍说不好在麻烦姑娘,不许奴婢说,这才一直没提的。” 一旁的岚嬷嬷见此,心里自然有数,那阵子正是庆嬷嬷弥留之际,心里忍不住的叹了起来,不禁道:“既然是这般,那今日回去,使个人去打听打听就是了。” 莫离点点头,只是却也有些替那月萍担心,“嗯,只是这到底十几年了,物是人非的,只怕那希望越大,失望也大。” “这是在所难免的,不过有个希望,总比什么都强。”岚嬷嬷接道,一面从自己带来的小锦盒递给青杏:“这是里头是姑娘叫给带来的樱桃味水果糖,闲着无聊也吃着玩吧!” “不给留来卖么?”柚子却是觉得有些可惜,还是换成了银子揣在怀里舒坦些。 莫离见她那小家子气的模样,不禁笑起来,“收起来吧,就是专程给你们带的。”一面想起月酌,又道:“一会儿抓一把给月酌去。”逐又朝岚嬷嬷问起来,“瑛姑姑去时候,你也不与我说一声,从前在商家是出不得门,可是现在却是能去送她的。” 岚嬷嬷却是笑道:“天蒙蒙亮她就跟商队走的,何况她是个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晓得,从来都是个来无影去无踪的。”一面似想起了什么,只又从袖袋里拿出一封信笺来,“这是前日就收到的,奴婢一直没能来,因此今日才给带过来。” 莫离接过去一看,见着上面的字体就认了出来,正是莫长卿的,顿时有些烦意,扯开信笺来看,只道:“在过半月就到了,让我给准备好一座五进五出的宅子。而且要在襄阳后街的。” 岚嬷嬷闻言,只道:“甭搭理吧,姑娘你现在是商家的媳妇,又不是莫家的骡子,哪里管得了许多,等着来了,都去二姑娘住的那个院子先将就着,若是嫌住的不好,便自己寻去。” 莫离也是这个意思,已经有了个商凝的例子在那里,她要是在帮谁的话,定然是脑子叫驴给踢了。而提起这商凝来,突然想起那柳文洲来,也不知道现在他究竟走了没。 第九十九章 岚嬷嬷饭也没吃,便要回城里去,莫离送她们到大门口,那月萍已经从柚子口里得知了到城里就差人给她打听弟弟的消息,甚是感动,在门口只给莫离跪了下来磕了头才走。 莫离见此,心中不由得叹然起来,为何有些人至情至义,一点点的恩惠便永记与心中,有些却是无情无义,千般百般的好也不能动其心。 青杏知道她素来是个多愁善感的,如今月萍这一走,自有些舍不得,心里有些伤感也是正常的,因此便含笑着转过话题道:“奶奶不是说溪涧阁都后面有个悬崖飞瀑么,带着奴婢也去瞧瞧可是行?” 莫离瞧着这个时候,也还有些太阳,去崖边瞧那瀑布的话,还能看着小彩虹,因此欣然同意,“也好。” 一路过去,远远的便看见了月酌在溪涧阁门口的树下打了个吊床,这会儿正在吊床里带着瞌睡呢! “到底是他这小厮轻松,你们别出声,我去吓唬吓唬他。”柚子见此便笑道,一手从路边的花丛里摘了一朵花儿便走了过去。 不想那月酌却是假寐的,柚子还没走到她就抬起眼皮来,满脸防备的看着柚子,“做什么呢?” 莫离这边不禁笑起来,“瞧着你在这边打瞌睡,兴许是心里嫉妒了,这才想着上去捉弄你一番。” 月酌一个反身从吊床上跳下来,朝着莫离凑过来,笑问着:“岚嬷嬷回去了?” “嗯。”莫离应着,看着月酌这眼神,似乎又打了个什么主意,因此便问道:“你又想作甚?” 柚子没得捉弄到月酌,等他起来便坐到那吊床上去,荡了两下,却是觉得有些晕乎乎的,便赶紧下来了。 月酌听到莫离的问话,赶紧笑呵呵的说道:“瞧奶奶这话说的,小的不过是想奶奶您整日待在庄子里闷得慌,所以才想带你下山去村里逛逛而已。” 早上月酌说的时候,莫离就及其想去的,可是却因要等岚嬷嬷,这会儿岚嬷嬷倒是走了,可是这天又有些晚了,怕赶不及回来,因此只道:“明日在去罢!。” 月酌看了看天色,也只好作罢,却是又怕莫离变卦似的,“那奶奶明日可又不能说有事情。” 这边莫离与她说着,柚子跟着青杏却是已经到那栏边,一个个的伸着脖子朝那溪涧阁后面的小飞瀑看去,只是瞧了一会儿,因是水小的关系吧,那彩虹模模糊糊的,因此只好折身回来了。 莫离见她们这就不瞧了,说了几句闲话,目光便朝着书房里头眺望而去,一面向月酌问道:“爷今天都没出过书房么?” 月酌点头,“正是呢,不晓得是在里头看书还是睡觉呢!” 莫离闻言,便朝青杏柚子说道:“我瞧瞧去,你们要是觉得这里无聊,就先回去罢。” 二人应了声,想到这边有月酌,因此就都回去做针线去了。 莫离推门进去,却见这厅里没人,转头向书房处瞧了一眼,却是叫屏风挡住的,因此便走了过去,待转过屏风,却是不见商墨羽在里面,心道果然是在这里打瞌睡,因此这才朝小室走去,掀起那帘子,却见里头连个人影都没有,不禁诧异起来,正欲出去问月酌的,却突然听见一阵鸟雀翅膀扑哧的声音,打起一瞧,却见桌上站着一只巨大的白色飞鹰,她还是头一次近距离的瞧见这样的瞧见鹰,尖利的爪子正抠在一般厚厚的古籍上,感觉那爪子似乎已经掐进去了似的。 这里的地处环境确实很是合适飞鹰,溪涧阁又是建在临靠悬崖处,因此莫离便以为这只白色的鹰是无疑栖落在这里的,因怕它伤人,所以竟是不敢在动,只得与它大眼瞪着小眼的看着。 想来莫离与这只白色的飞鹰僵持对势了半会儿,便听见身后的小室内传来脚步声,顿时吓了一跳,反射性的转过头去,却见商墨羽竟然站在了窗前,没等他开口问,便见那窗外又飞进来一个白衣少年,以一种同样诧异的目光看着自己。 那窗外似乎是悬崖吧!如果莫离没有记错的话。 没等她开口,商墨羽便先走过来,拉过她的手问道:“岚嬷嬷回去了?” 莫离点点头,指了指外面书桌上的鹰。 且说这白衣少年正是那日被商墨羽派遣去北海查探二老爷潇消息的白扇,没料爷竟然会竟然准许奶奶自由出入这书房,因此便将隼先上来,不想却是因此吓着了她,当即赶紧与莫离行礼:“属下这就将这它带走。”说着,打了个口哨,随着便听见扑哧的声音,隼便盘旋着飞了出去。 商墨羽见莫离这神情,想来是有许多话要问自己了,便朝那白扇吩咐着:“你先下去吧,将消息给三管家即是,让他看着处理。” 那白扇应了声,便退了出去,再没了踪影。 果然,见着他才出去,莫离就抽出被商墨羽握在手心里的手,朝着那窗口走去,伸出头往外面瞧,“你们刚刚是从哪里来的?” 商墨羽也不满她,走到她身后,指了指那一缕飞瀑,“那后面有个溶洞。” 水帘洞?莫非这里是花果山?莫离瞧了一眼,难怪觉得他身上有些水汽呢,一面嘀咕着:“方才进来不见你,还以为你跌下去了呢!” 商墨羽听到这话,不由得笑起来,将她搂在怀里,“你夫君我哪里有那样没出息,这不过是小小的一个山峰罢了,便是跌了下去也死不了人的。” 莫离闻言,回头与看着他道:“是,晓得你出息,只是下一次别弄得这么神神秘秘的,总叫人担心的。” “知道了,以后定然不会叫你担心。”商墨羽应着,一面牵着她到桌前来坐下,又亲手倒了杯茶水给她。莫离却是抬着只看不喝,商墨羽见此,便晓得她还在为了九葵的事情担心,便笑道:“这茶没事。” 莫离闻言,这才喝了一口气,便叹道:“本来以为在商家的时候,处处顾及,不得安然一日,想着到了这里,虽然算不得什么世外桃源,却也能安心些,哪里晓得这危险暗算的,却是如影随形的,如今连喝茶吃饭的,都得十分主意,实在是叫人恐慌。” 商墨羽一直过在这样的日子里头,本是早就习以为常了,可是此刻突然听见莫离这边说起来,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果真是十分的累,只是却又没有什么办法,安然不是自己想要就有的,除非不要这性命,若不然有些人怎能安心呢!只心疼的看着莫离,“本来以为可以给你一片安然天地,却不想到底还是叫你跟着受累了。” 听到他这话,莫离却反而心疼起他来,这的日子自己不愿意过,他何曾又愿意了。反而笑起来安慰道:“哪里受累了,不过是日子都这般,怪只怪生错了人家,何况我也晓得,这人本就如此,不是你想不争不问,就会放过你的。”她在莫家的时候,不就是那般么,不争不辩,可是王氏却还是处处见不得她。 得以她这样的话,商墨羽心不禁也面露笑意,拉过她的手,紧紧的握着,“娶妻如此,我还有所求呢!”从前他不过是要履行答应老祖宗的话,将商家的繁华荣世撑下去,可是现在他却有了自己的想发,那便是给莫离一个她所想要一份安宁。 为一个女人而奋斗,这样的想法估计在从前的他看来是个十分疯狂且不可理喻的举动,可是现在商墨羽却是觉得比成为商家的家主,或是将毫无权力的七皇子推上大秦皇位更有意思些。 每当商墨羽说出类似的话来,莫离都很是好奇,也很是怀疑,他这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这样一个及其出色的男子真的会将心给自己么?还是他也与自己一般,因在一起而生情呢?一面朝着商墨羽问道:“方才那人是谁?” “白扇,当初北海沉船的事情正是他传过来的。”商墨羽简便的回道,以免莫离知道的多,担心的越多。 然莫离天生就是那种操心的命,听到这话不禁凝起眉头来,“这么说,你早就晓得北海沉船的事情了?” 商墨羽点头默认,莫离又问道:“那你可是有差人去寻二老爷了?”虽然是没有见过二老爷,可到底是不想他出什么事情,免得二夫人难过。 “让三管家打发人去瞧了。”商墨羽回答,不过却却没说已经找到的话。 莫离神色不禁有些失望,也没在继续问,只是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商墨羽见此,不禁安慰着,“不必担心,二叔应该是没有事情的,毕竟他也在那一代也是十分熟悉的,而且又不是第一次上海。” 听得他的这话,莫离方放心了些,总是有了些希望。 商墨羽因怕她在继续为这件事情伤神,便转过了话题,朝莫离问道:“岳父几时到京城,可是来信说了?” “你问的真巧,今日才来了信,约摸半个月就能到的。”莫离回着,提起这个娘家,心里就有些不大痛快。 偏那商墨羽却还问她,“可是已经在京城准备了落脚之处?” 莫离见此,不禁有些烦起来,“这个你就甭管了,反正你这姑爷身子不好,眼下又不在商家,不用担心他拿孝不孝顺来说事,何况他那样的人,多少的好也不会知足。”一面想到他的来信,叫自己给他找住处,心里就气愤得很,“你不知道他来信是怎样说的,竟然叫我给买一套五进五出的宅子,又还要在襄阳后街的,他也不想想,我手里有多少钱,何况我又是个嫁出去的女儿,便说他没儿子,我不给买,何况他这还是有儿子的。” 商墨羽对于莫离待莫家的态度,大致也与莫离好奇他对长孙亦玉的态度,只是都好奇,都不解,却因这问题不好问,却都没有在各自的面前提过。 因此听到莫离这样的话,商墨羽也没去多想,而且莫离说的也没错,有儿子哪里还有叫嫁出去的女儿给准备家宅的,他便是不怕失去脸面,可是自己却不想莫离在商家人的面前难堪,如今既然五哥已经纳了那五娘为妾,这事情便交给五哥操心去吧! 又见莫离鼓着腮帮子,不禁笑道:“罢了,罢了,你不愿意给准备就是,咱们给五哥传个信儿去就是,让五哥给准备,总不能叫岳父一家人来住大街上吧!” “不是还有二姑娘的那间小院么,原来都是穷苦人家出生的,什么样的地儿没住过。”莫离闻言却说道,不过随之想,把这光骨头扔过去给泫五爷啃也好,也正好瞧瞧,五娘的分量可是值一套五进五出的宅子,因此也连忙点头,“让五哥来拿注意也好,左右都是莫家的女婿,没有道理咱们操心,叫他闲着的。” 闻言,商墨羽不禁笑起来,“夫人倒是个会精打细算的,你这样要是真真的做成生意来,怕是个能手吧!” 莫离听着却是不高兴了,“我这哪里是精打细算了,这是早早的看透罢了,有些人待他在好也是记不住的,我这个人也现实得很,既然是对我无利的,何必在花心思于上面呢,又不是闲着没事做。” “看得透好啊,这样的人能少叫自己伤心呢!”商墨羽只笑着附和道,心道看来莫离与莫家的关系,兴许比自己所了解的还要糟糕呢!只是既然莫离自己都不在乎的,自己又何必花心思在上面呢,所以这还是不查罢。 话是这么说,莫离自己与莫家的人也称不上有什么感情,可是到底还是为此忧愁。莫长卿是个什么性格自己再清楚不过了,如今的他就如同狗皮膏药般贴在了自己身上,确切的来说是商家上面,所以即便是自己在怎么的不搭理,他依旧会来找自己的。所以听他调到京城来的消息,又是举家迁来,莫离就开始发愁。 王氏,祖母·····这些人哪一个是能省油的灯? ------题外话------ 哦男主是韬光养晦型,女主是成长型······ 现在爬个勤奋榜好难,还带隔三差五停电的,今天就更这么点了,电脑这点电真心伤不起啊。 大家有花的给砸点,有钻的也别留着了,过年还早,等留到那个时候都发霉了。 第一百章 商墨羽到底是信任宁姑姑的,当晚便将她叫到跟前来,只将手里捧着的茶水递给了她去。 见着爷的举动,宁姑姑先是一愣,随之反应过来便上前恭敬的接了过来,有些不解的看着商墨羽。却只听他说道:“我记得姑姑对医术也是略懂一二的,只是这茶里的九葵是怎么回事?”一面挑起眉头来,朝被他的话惊得满脸愕然的宁姑姑道:“还是······” 宁姑姑没等商墨羽的话说完,便捧着那茶水跪了下来,满脸的惊恐,“是奴婢疏忽了,这便下去调查。” 商墨羽见此,这才将那没曾说完的话收回来,“不要打草惊蛇。” “奴婢晓得。”宁姑姑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却仍旧是满脸的担心。 商墨羽站起身来,朝着满脸不安的她看了一眼:“你下去吧!” 宁姑姑这才起身退了下去,这时但见那后面的帘子挑起,月酌从里头出来,“这九葵真的与宁姑姑无关么?”庄子里但凡是爷跟奶奶能触碰到的吃食,都有这九葵,她不可能不知道啊!或者是她太信任底下的人,从来都不仔细的检查一番。 商墨羽回头瞧了一眼月酌,却没有接她的话,只是转过了话题,“明日我有事情,十七爷若是来了,你招呼着便是。”说着,便启步出了屋子,朝着外面的楼梯上去。 “哦。”月酌应着,目送他上了楼梯,这便怏怏的回去歇下了。 翌日,天竟然下起了毛毛细雨,温润了整片山峰,使得那陡峭上生长着的翠柏越发的绿了,莫离站在窗口瞧着外面的山云景色,心里突然生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感觉。只是还没容得她宁静几分,急匆匆进来的柚子便将这份宁静给打破了。 “姑娘姑娘,不好了。”柚子喘着粗气,一面朝着莫离跑来,一面撅着腰急匆匆的喊着。 青杏素来见她但凡遇见大小事情也都是这样,因此也不当一会事,只不过还是忍不住的提醒了她一声:“你也是个体面的大丫头了,怎么能在主子面前大呼小叫的。” 若是往日柚子得了这话,肯定笑嘻嘻的跟她开着玩笑,可是现在却是满脸的慌张,都没能抽空抬头瞧青杏一眼,只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朝莫离说道:“姑娘,不好了。” 莫离侧过身来,瞧着她这样儿也不是第一次,所以也没放在心上,只是淡淡的笑问道:“怎么了?猪圈里的小猪生了小狗,还是咱们院里的葡萄树结了桃子?” 青杏在一旁听到莫离的话,忍不住扑哧的笑出声来,却是听到柚子说着:“是十七爷来了。” 莫离闻言,也没多大的反应,“我道是谁呢,既是十七爷来了就来了吧,好生招呼着就是了。” 柚子却是满脸的着急,一面挥着手,“奴婢还没说完,柳公子与十七爷一道来的,这会儿就在厅里。” 她这话音一落,不止是莫离的脸上的神情僵住了,连着那青杏也是吓了一跳,匆忙的朝着她看去,“你别胡说八道,柳公子都好几年没有音讯了,别是你自己看错了吧!”青杏并不知道柚子跟莫离早在商家遇见过柳文洲事情。 “我怎么能看错呢。”一面有些担忧的朝着莫离看去,“姑娘这如何是好,姑爷今日又到山上的道观里去了。” 是啊?怎么办,现在她是这个庄子里的女主人,总不能不出去吧,而且要说是装病不方便见客的话,先前又是好的,这不是前后说不通么? 青杏这才想起上一次商凝拿来威胁姑娘的小香囊,心道这柳公子不会真的来了京城吧,而且还跟商凝走在一起,若是如此的话,那眼下来这半山庄园看来也不是个什么好事情,只是他怎会跟着十七公子一道来呢!一面有些担忧的朝着莫离瞧去,不知道她作何打算。 莫离沉默了片刻,便朝柚子吩咐道:“与我更衣吧,左右躲着也不是一回事儿,何况十七爷也在,他帮过我好几次,总得去打个招呼才对。” 青杏闻言,便给她拿来一件紫烟色的撒花罗裙,与柚子伺候她换上了,莫离想着到底还是担心这柳文洲出什么岔子,便将岚嬷嬷加了香的簪子别上,这才一同到前面的厅里去。 这边大厅里头,宁姑姑这亲自招呼着十七爷,一面回着他的话道:“十四爷今儿一早就到上山的道观里去了,这下了雨,怕是得晚一些才能回来了。” 商墨玥闻言,到底是有些失望,不过随之想到这半山观景,又是这样的阴雨天气,更是犹如身在仙灵之处,顿时心情又开朗起来,一面与旁侧淡然捧着茶水的柳文洲笑道:“柳兄今日算是有福气的了,这样的天气本来京城就很少见,如今阴雨连绵,这山峰间便是云雾缭绕,更泛仙气了。” 柳文洲的心思却不是这山中之景,而是在这半山庄园的女主人身上。当日得知莫离竟然是嫁给了这个即将殁了的十四爷,他吓了一跳,只觉得到底还是自己当年没有将她一起带走,若不然她就不会嫁给这么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所以那日商凝说是要帮自己的时候,他想都没有想,便立刻将香囊作为信物,托付商凝给莫离带信,却不想这商凝却是个歹心的,竟然是用这香囊来威胁莫离。 不过这些事情他也是后来才晓得的,因此便没在跟这方侍郎来往了,接着又识得了几个年轻的京城名门公子,得他们的引荐,认识了这素有‘小满堂’之称的商墨玥,今日便与他一起来到了半山庄园。 此刻听到商墨玥的话,有些心不在焉的回了几句,目光有些迫不及待是朝着门口望去,那商墨玥一心都在这山川景色之中,自然是没有发现他的反常之处,只是那宁姑姑素来是个眼利之人,本来他作为陌生人来到这半山庄园,就有些多注意他举动的,如今看着他的这举动,更是又多了几分防备。 “奶奶来了。”外面有小丫头的请安声音,宁姑姑闻声便朝着商墨玥二人打了招呼,迎着出去,瞧见莫离正叫柚子扶着,青杏打着天青色的油纸伞来,整个人一身紫烟色的罗裙,随之湿润的山风飘岚着,像极了那画卷上的仙女似的,好似腾云驾雾走来一般,又是如此容颜。 上前去跟着扶过她上了湿润的石阶,叫小丫头结果了青杏手里的伞,便下去亲自监督午膳。 想是因为商墨羽的缘故,这向来桀骜不羁的商墨玥多莫离很是尊敬,早就已经站起身来相迎,“十四嫂嫂。” 一旁的柳文洲也站起身来,目光中忍不住的激动,喜悦的神情一波一波的充斥着他的脑子,不过到底是经过风雨之人,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毛头小子了,而且又是如此尊贵的身份,因此也收敛得极好,上前与莫离作了一揖,只假装初次见面似的,显得十二分的客气,“小生柳文洲,见过夫人。” 听见他的自称,商墨玥只当他太过谦虚了,只笑着朝莫离解释着,“这是燕国相国大人之子,也是此番代表燕国来咱们大秦的使臣,因前几日说想要来观赏月来峰,我想着十四哥跟着嫂子眼下正在这半山庄园里,便与柳公子一道来,也算是尽地主之谊。” 莫离上一次在商家见到柳文洲的时候,就猜测到他现在早已经不必往日了,却不想他竟然摇身一变,成了他过相国大人的公子爷,这倒是叫她有些诧异。一面含笑与他打了招呼,请了座,便说起了这山上的大致景色。 二人都听得津津有味的,只是各自听的不一样罢了,那商墨玥听的是正经的景色,柳文洲却是听着莫离说话的声音,以及她那带着淡淡愉悦的声气。却又觉得,嫁了那样一个病秧子,哪里能过得好呢!便以为莫离只是怕他担心了,所以故意在自己面前装出来的。 何况他自来是最了解莫离的,因此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这心里头更是打定了主意,如何也要将莫离带走,心道皇室会因为她一个女子而不在与燕国交好吧! 听了好一会儿,那商墨玥却是已经坐不住,“我还是自己去瞧瞧吧,又趁着这样的好天气。”一面说着,却已经站起身来。 莫离见此,便笑着向柚子吩咐道:“去叫丫头拿伞来,好生的陪着十七爷。”一面又想起今日月酌并未与商墨羽一起上山去,又想她对这里是最熟悉的了,因又吩咐着:“瞧瞧月酌哪里去了,叫她来领着十七爷转转。” 柚子闻言,这才退了下去。 柳文洲的这次主要目的虽然是来见莫离的,但是这山色也是要观赏的,何况商墨玥要去,莫离自然也不可能在陪他的,到时候反而是尴尬,因此便站起身来,要与这商墨玥结伴而行。 商墨玥却是高兴得很,只与莫离讨了酒菜,“嫂子,我听十四哥说,后院的崖边有一处好景色,百花丛生,又有天然的小树亭,你与我们一些酒菜,也正好慢慢坐下来观赏不是。” 莫离闻言,只呵呵笑道:“本是想让你们在厅里尽兴的,不过你既然都开了这口,我便让丫头将酒菜送过去就是了。”一面不忘叮嘱着他:“那到底是断崖之处,你们也莫要贪杯,以免酒后眼花,把云雾当作了小径,跌了下去我可是扶不起责任的。” 商墨玥却是哈哈笑道:“十四说的什么话,我跟柳公子都是那千杯不倒的,怕这个作甚,何况还带着小厮呢!” 柳文洲在一旁看着,虽是插不了话,却是听到莫离的叮嘱,心里暖意洋洋的,觉得她还如从前一样。 这正说着,却见月酌打着哈欠来,叫莫离瞪了一眼,才站直了身子,朝着商墨玥行礼,“小的给十七爷请安。”一面又与那柳文洲行礼。方听莫离的安排,带着他们去逛这山庄的秀色之景。 待他们一行人走了,莫离打发了丫头去通知厨房一声,这才朝柚子青杏问道:“可瞧出个什么来没有。” 二人自然是明白她问的是什么,只摇摇头,只听那青杏说道:“看着与从前是不大一样了,想来到底是隔了这么多年了,兴许今日来,也不过是个巧合罢了。” 莫离也不愿去多想,所以听见青杏的话,也只道:“那便当是个巧合罢了,他既然已经当作不认得咱们,便由着他。”这不认识还好,若是点破了,莫离又怕他像是那日在商家遇见之时。 想着这午膳,商墨玥与柳文洲已经要在后院的小树亭里用了,那莫离也就不用陪他们了,因此柚子便问起来,“午膳姑娘您在哪里用,要不要奴婢去叫丫头们送到屋里去?” 莫离想了想,正好要试试有没有九葵,因此便点头应道:“也好。” 柚子下去了,莫离在厅里略坐了一会儿,便也叫青杏扶着回了寝楼去。 却不想今日的饭菜却是宁姑姑亲自送来的,等着摆好了却没有退下去的意思,商墨羽叮嘱说要她们仔细些,不要打草惊蛇了,因此这宁姑姑在,也不好用商墨羽给的那支特殊银针来试。因此莫离便开口朝她道:“姑姑也累了一早上,也早些去用膳吧!” 宁姑姑听见她的话,却是没有走,反而走上来,朝着莫离回道:“这些饭菜都是奴婢亲自做的,奶奶只管放心便是了。” 莫离听到她的这话,心里已经是明白过来,她已经晓得了这九葵的事情,可是不管是商家还是庄子里,莫离能信的也就是这么几个人,所以即便听到宁姑姑的话,却也是不放心,只不过她既然都晓得九葵的事情了,那自己在她面前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只示意青杏拿出银针来,一面朝着宁姑姑道:“我是被吓得怕了,姑姑应是理解我的吧!” 这些饭菜是自己亲手做的,她还要查这饭菜,明着就是不信任自己,如此宁姑姑心里自然是有些不大舒服,只是莫离说的又是这么坦白,站在她那个角度也是这样,因此只陪了个笑:“奴婢懂得。” 青杏一连着试了好几盘菜都没什么反应,莫离也想罢了,却瞧见青杏这才放进烫里的银针却是突然变了色,顿时凝起眉头来,只向同样也大惊失色的宁姑姑问道:“姑姑确定这一切都没有假他人之手么?” 宁姑姑只连连摇头,一面慌忙的跪下来与莫离解释,“这些饭菜不管是选料还是用水,奴婢都小心翼翼的,可奴婢却也没有那样的心思,那样的胆子,敢这么对奶奶您。” 莫离见她这紧张模样,没了平日里的稳重大方,而且她若是真心想害自己,哪里还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她亲手做的呢!只赶紧叫她起来,“姑姑快起来,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只是那厨房究竟不只是你一个人,指不定一个转身间的事情罢了。” 听到莫离的话,宁姑姑心中仔细的想起来,可是那会儿厨房里就自己一个人,还有就是如雪去过了一会儿,不过她是去与自己回话的,根本没有动手拿东西而已,在说如雪是自己的亲侄女,她是个什么样的自己再清楚不过了,自然是不会将她列入其中,因此只坚定的朝着莫离回道:“没有了,若不然奴婢在去瞧瞧水。” 莫离应着声,叫青杏把那有九葵的汤挑了出来,这才开始动手吃饭,可是此刻哪里还有什么食欲,面对如此的好菜,却也犹如教蜡一般无味。 在说这商墨玥跟着柳文洲,在月酌的带领之下,将庄子里的几处特色之处逛完了,便到了后院的小树亭,说来也巧,恰好如雪带着丫头们将酒菜送来刚刚摆上。 本来听说十七爷今日要来,如雪心里便生出了一个念头,与他下些药,在使计将他引到莫离的屋子里去,不想正在天助她,今日十四爷竟然上山去了,如此她的计划便更加的容易进行了。不过叫她更是意外的还有这十七爷竟然带着人上来,因此觉得十七爷到底是十四爷的亲兄弟,倒不如将药下在这柳公子的身上妥当些。因此瞧着他们来了,这便赶紧吩咐丫头们抬水上来与他们二人净手,一面又亲自将那沾了药的帕子递给那柳文洲。 瞧着他仔细的擦了手,心下才放心,只因这里有月酌伺候着,而且那药一时半会儿也发作不了,得喝多了酒才能激起药性了,所以也没有太着急,就先回去了。 而这劝酒的事情,自然是全的依仗着十七爷的热情了,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 且说这如雪,回了房里歇了没大多久,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去了寝楼,远远的便瞧见青杏坐下楼下的栏里做着秀活儿,凑上去看了一会儿,才与青杏问道:“奶奶在么?” 青杏颔首点头,“在呢,这个时候想是午睡吧。”一面抬起头来朝如雪看去,“如雪姐姐有什么事情找奶奶么?” 如雪点点头,却没有打算让青杏传话的意思,站起身来朝着楼梯眺望而去,“我去瞧瞧。” 青杏见此,想着柚子还在楼上的外间呢,若是姑娘真的睡着了,自然是不会让她进去打扰的,因此也没有去拦住她,只是垂头做着绣活儿。 如雪见青杏没有拦自己,便也就直径上去了,心里已经想好了骗莫离出去的法子。转眼间已经到了门前,这庄子里比不得商家,没有养着那么多丫头,因此这门口也没有留看门打帘子的小丫头。如雪抬起手来,轻轻的敲了敲门,一面朝着里面试探的唤着:“奶奶您歇下了么?” 屋里柚子正在外间打着瞌睡,这陡然听到外面的敲门声,虽然很小,不过却是听得清清楚楚的,连忙站起身来开门,却见来人竟然是如雪,便笑问起来:“如雪姐姐有什么事情?” 如雪的目光穿过柚子,朝着屋里探了探,“我有件急事要禀报奶奶,你与我跟奶奶说一声去。” 听到是急事,柚子也没敢耽搁,便应道:“好的,那如雪姐姐稍等片刻,我去与奶奶禀了。” 这如雪在这柚子等人的面前,从来都是个温柔如水的,而且做事情也仔细,因此这柚子青杏对她的印象也是极好的,只是却不晓得她曾经在书房拦过莫离一事。 柚子进到里间,却见莫离并未睡,只是靠在榻上翻着书卷,便禀道:“姑娘,如雪说有急事禀报你,这会儿就在外面候着呢!” 莫离本身对如雪还是有些好感的,不过随着这一阵子的暗中观察,她到底是不喜欢如雪这样的人,只是这如雪在大众的眼中已经是个极好的,又是宁姑姑的侄女儿,因此她不喜欢如雪的话,也未对谁说,免得给当作了公敌。此刻听见柚子的话,迟疑了一下,才将书卷放下来,“你请她进来吧!” 柚子这便去请如雪进来,那如雪进来,落落大方的给莫离请安行礼,任是挑不出半分的错来。 “可是有什么事情么?”莫离见她请完了安,却是不说话,便问道。 却不想那如雪目光朝着屋子里的柚子瞧去,意思在明白不过罢了,柚子见此,便也觉得没个什么,只朝着莫离行礼道:“奴婢去给姑娘泡杯茶水。” 如雪见着柚子出去了,目光才转到莫离的身上来,朝着莫离说道:“其实月酌是女儿身。” 她这话一出口,莫离果然是怔了一下,随之坐直了身子,只朝她瞧去:“这事儿还有谁晓得?” 如雪见到莫离的反应,十分的满意,听到她的问话,便将先前在肚中打好的腹稿说出来道:“她伺候着柳公子倒酒的时候,叫那柳公子发现了,十七爷也喝醉了,奴婢见着那柳公子将月酌带走,也拦不住,只是这到底事关月酌的名声,奴婢不敢声张,这才来找奶奶的。” 她说得很是着急,似乎亲眼瞧见月酌叫那柳文洲带走了似的。 可是她晓得月酌是女儿身,能那月酌来骗莫离,却不晓得莫离与那柳文洲竟然还有一段从前,若是莫离没有恢复记忆之前,定然会相信她的话,可是现在的莫离已经恢复了记忆,那柳文洲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在清楚不过了,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算是这几年柳文洲在怎么的变化,却也绝非是如雪说的那种人。何况月酌也不是羔羊由着柳文洲带走,再者那柳文洲一介书生,又是喝醉了的,指不定还不让月酌身手呢。 所以,莫离几乎是不相信她的话。 见着莫离竟然没有个什么反应,如雪不禁着急起来,忍不住唤了一声:“奶奶?”以为她是不相信月酌女儿身的身份,因此便又道:“奴婢真的没有骗您,您若是在不去,那月酌可真真·······”说着,竟然急得红了眼眶。 莫离见此,只到真是个演戏的好苗子,一面回着她的话,“这等事情,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好去,你直接找你姨母便是了,何况我听夫君说她又是有功夫的,若是真的有个什么,她也毕竟容易将那柳公子制住,而且又比不惊动旁人,这样不是对月酌名声更好么。” 如雪听到她的这话,心顿时凉了半截,可是此刻万事俱备,只朝莫离这个道东风,若不然她的计划就完成了,所以她自然是不会就此放过这个机会的,尤其是现在她已经在莫离面前说了这莫须有的事情,势必是要让莫离就此抬不起头来,说什么别人也不信的地步才是。那时候自己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局外人,看着与寂寞难耐与柳文洲私通的莫离被商家寖了猪笼,活着是活活的烧死。 而十四爷,依旧是从前的十四爷,他的身边没有了什么十四奶奶,依旧还是要自己来照顾。 一面搪塞道:“奴婢方才已经先去寻过我姨母了,可是姨母却刚刚下山去采买,奴婢不得已才来惊扰夫人的。”一面又朝着外面的天色看去,越发的着急起来,“奴婢已经来了好久了,若是在晚些的话,怕是真的要出事情了。” 莫离见此,方站起身来,如雪因怕她叫唤上柚子青杏,到时候自己不好动手,因此只赶紧过来蹲下给莫离穿上鞋,“此事越是少人知道越是好,若是奴婢才不想叫柚子她们晓得的。”她的话里,无不是在为月酌打算,若非莫离不了解那她跟着那柳文洲,怕是已经当她是个大好人了。 穿好了鞋子,如雪便扶着莫离出了屋子,却正好遇见柚子。 柚子抬着茶水上来,瞧见如雪扶着莫离,这模样儿是要出去,不禁有些诧异起来,“姑娘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没等莫离开口,那如雪便一派从容的笑着回道:“我姨母听说奶奶女红极佳,因此便打发我请奶奶过去瞧瞧她那几件绣品。” 这话到底是有些矛盾,既然是宁姑姑要请莫离看绣品,怎么不亲自拿过来,何况她是个奴才,莫离是主子啊! 不过柚子听见是夸她家姑娘的好,便没仔细的去回味这话,尤其是见莫离也没开口,只笑着朝如雪道:“那且等等我,放下茶水就来。” 如雪却是笑着应道:“好的,我们慢慢走着等你就是。” 月酌闻言,高兴的抬着茶水进屋子里放下,却不想这外面,如雪却已经急冲冲的带着莫离下了楼,正巧青杏那里没了线,回去拿了,倒是少了个阻拦的。 莫离一言不发的跟在如雪的后面,越发的觉得不大对劲,只是却也好奇,她究竟想使个什么幺蛾子,因此便按耐住心中的好奇,跟着她一道去了。 转眼间却叫如雪带到了后院温泉房这里,不禁顿住了脚步,那如雪见此,只上来扶着她:“就在里头了,奶奶快。” 若是真的在里头,怎就没听得半分的声音,莫离站着不动,正欲揭穿她的谎言,却突然觉得身子竟然动不了,不由得着急起来,有些难以置信的朝着这如雪瞧去:“你做什么?” 如雪脸上却是流露出灿烂的笑容来,“我做什么奶奶一会儿就晓得了,指不定会感谢我,让你深切的体验一场鱼水之欢!”说着,纤细如白玉般的手指便封上了莫离的哑穴,将她托着往里面去。 莫离心中大骇,自己这真真是没事找事,明晓得她心怀不轨,却还跟着她出来,可谓是好奇害死猫,又听到方才她说的话,心中不由得怀疑起来,莫不是她也给那柳文洲收买了吧,可是想来柳文洲又不是你的人。 如雪到底是有些功夫的,几乎没有费多大的劲儿,便将莫离带到了里面来,随手便将她的衣裳解了,将那绢子往外面的石阶上扔去,一面笑着朝莫离道:“奶奶不必担心,大事未成之前,奴婢都会好好的在门口候着,保护着奶奶您。” 一面瞧着莫离光洁如美玉般雕琢出来的身子,心中竟也生出了嫉妒之意,“想不到西北那样的地方,竟然能养出你这样的人来,先前倒是我小看了。”只是随之想到这样的身子即将成为别的人男人的,如雪那心里又顿时开朗起来,兴奋的打量了一番,便出门去瞧那柳文洲身上的药性可是发作了。 莫离何曾受过如此的耻辱,一丝不挂的身子就这般犹如雕像一般站在这温泉之中,身子四周都萦绕着温热的湿气,可是却叫她感受不到半分的温热,只觉得更家的凉罢了。 瞧着出去的如雪,想要张口喊救命,可是喉咙里却是发不出声音来,此刻只能期望着柚子来寻到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后悔,从来也没有这么责怪自己的不自量力,明晓得她不怀好意,却还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与她来。 可是此刻再多的自责与后悔却救不了自己,这一点莫离心里再清楚不过了,只是等着静观其变,有什么突发的现状。 又说那月酌本就是个贪杯的,这十七爷少不得赏了她两杯,这才下肚,已经红脸颊,不过她自小就是当个男孩子来养着的,又在商墨羽身边伺候了怎么多年,因此这即便是有了醉意,却也没露出半点女儿之态了。 而柳文洲,因先前擦手的时候中了药,这会儿酒性上来,便激发了那药性,只觉得浑身燥热难受,便先起身来,想去吹吹凉风。 那商墨玥正在兴头上,只当他是不胜酒力,反而笑了他几句,便让柚子陪着他,一面出现个什么意外。 那月酌应着声,自己却已是喝醉了的,跟着柳文洲走了不过几步,便朝着路边的大石头上躺了下去。那柳文洲已经独自走到风口之上,此刻已经没了蒙蒙烟雨,显然这山风的凉气却是散不得他身上的燥热。只得又朝着前面走去,见着一间屋子,本是要绕过的,却见突然闻得阵阵的香风,双腿便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却见门口的石阶上有一方手绢儿,捡起来只问鼻间轻轻的嗅了一下,全身上下竟然有种无法言喻的快感。 又瞧见这门房微开,忍不住往里头瞧了一眼,却见着自己思念了千百夜的那张脸庞,不禁满脸的惊讶,几乎没有半分的犹豫便跨了进去,只是当看到一丝不挂的莫离,顿时傻了眼,一面慌忙将那房门关上,似乎身旁旁人窥视到莫离的美丽。 莫离看到进来的柳文洲,满脸的红晕,心下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老天爷这是在作弄自己么,来的人竟然真的是这柳文洲。 在说这如雪,出了温泉这边就直接去了小树亭,杳杳的只见着商墨玥一个人在那里,便晓得那柳文洲的药效已经发作了,便沿路去寻他,却瞧见石头上躺着的月酌,看了一眼也没多留,直接朝着前头寻了过去,却见自己扔在石阶上的绢子已经不在了,而且房门又关了,当下心里头忍不住的激动,只赶紧朝着那窗户处靠近去,沾了唾沫捅破了窗户纸,瞧见里面的男子背影,便已经料定那正是柳文洲。 顿时只觉得老天爷都在帮她,几乎不费吹灰之力,这柳文洲就自己进去了,看来这柳文洲也不是个什么好人。 那柳文洲虽然是中了毒的,可是面对这个心爱的女人,又瞧着她一动不动,又说不得话,心道这其中有什么蹊跷,只赶紧将外袍脱下来,将她裸露的身子遮住。 只是这手即便是隔着布料,却到底是碰到了她的身子,本就中了毒的,当下哪里能控制得住这样的绝色诱惑,手短顿时不在听他理智的使唤,袍子自手中滑下,修长的手掌忍不住的捧起莫离的脸颊来,竟然觉得犹如梦中一般,看得他有些痴痴的,却终是忍不住那红唇的诱惑,将唇凑了上去。 莫离说不得话,又动不得,只得瞪大了眼睛,直直的盯着那柳文洲,心道果然是他与那如雪一起狼狈为奸的。 到底是心爱的女人,这柳文洲瞧见她的眼神,这才又回过神来,瞧着莫离的不对劲,不禁唤了一声:“阿离?” 外面的如雪听到柳文洲的唤莫离的声音,顿时给吓了一跳,这般情深意切的口气,哪里是面对一个陌生人能喊的出来的,心里头不禁有些怀疑,难道他们从前认识。 莫离说不得话,只能这样看着柳文洲,心里头只觉得天旋地转,这一辈子想来也就这么毁了。 “阿离你怎么了?是不是那商墨羽害的你?”见着她没反应,柳文洲更加的担心起来,摇着她的肩膀担心的问道。 外面的如雪听到柳文洲的这话,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猜测,突然觉得莫离动不得,又说不得话,那这一出戏也实在太乏味了。想着现在她左右名声已经叫这柳文洲毁了,自己在进去也无妨,反正这柳文洲已经中了药的,一会儿情不自禁,面对他心爱的女人,自然视其他的女人为无物,所以自己进去的话是没有什么危险的,就算是这柳文洲有天大的胆子,想要碰自己,自己完全可以像是对莫离一般,封住他的穴道,到时候还不是像砧板上的肉,任由自己宰割么? 因此,便推门进去。 听到房门的响声,柳文洲吓了一跳,至赶紧站在莫离的面前,挡住她的春光,却见着来人竟然是个女子,刚才伺候酒菜的侍女,还没来得及他开口询问,这如雪却是已经闪到了莫离的左侧,在莫离身上点了两下。 莫离动得了身子,只赶紧将白玉石地板上的袍子捡起来披上,一面扬手与那柳文洲两个耳光。 这两个耳光打下去,那柳文洲的脑子又清楚了一些,看看莫离,又看了看这突然进来的如雪,张口欲言,却听那如雪笑道:“柳公子,如此佳人在前,你竟然能存君子之风,实在是难得。” 莫离虽然解了禁锢,可是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将身子柳文洲那袍子紧紧的裹着身子,朝身后的柱子靠去,一面小心的防备着她二人。 柳文洲只觉得全身无比的燥热,口舌间竟是干燥,听到如雪的话,只朝着莫离瞧去,脑子里闪过方才她那绝美的身子,实在是难以抗拒,竟然无视了如雪的存在,朝着莫离一步步的靠近过去。 莫离见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门叫入学堵着的,自己若是跳窗的话也不实际,所以她此刻只能希望这柳文洲能有点理智,因此只朝他道:“你站住,你若是在敢靠近一步,我便死给你看。”一面将那支带了香的簪子拔下来。 这一招虽然很是狗血,可是竟然很好用,那柳文洲到底是停住了脚步。 后面的如雪见此,忍不住道:“想不到中了我的药,竟然还能保持着理智,想来奶奶与这位柳公子之间,怕是关系不简单吧!” 莫离这才明白过来,这柳文洲不止是喝醉这么简单,而是如雪对他动了手脚,此刻竟然才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如雪一个人谋划的罢了,而自己与柳文洲的关系,也不过是误打误撞才晓得的。 如雪见着柳文洲果然被莫离的那一只簪子给唬住了,嘴角不禁冷冷扬起一丝笑容,“不过是一支簪子罢了,要不了命,瞧我的。”说话间,那足下生风,竟然已经闪到莫离的身边,不知道怎的,竟然已经将莫离比划在脖子前的簪子夺了过去。 莫离见此,心道果然是天注定了的,本来自己还依仗着那支簪子,如今却也叫如雪夺去了,顿时黯然起来,只觉得果然是命中注定的,欠这柳文洲的那份情,竟然是要这样来还。 然还没容莫离完全的颓废,却见那如雪那种簪子瞧了一眼,便将其折断。莫离见此,顿时只赶紧将那袍子拿上来掩住口鼻。 如雪还沉在这无比的得意与喜悦中,陡然见到莫离这样的反应,有些不解,随之才反应过来,这室内多了一阵奇异的香气,等她反应过来,是手中的簪子有问题时候,却发现身子竟然已经瘫软了下去,就这么心有不甘的睁着眼睛瞪着莫离,手里的簪子也因她手指间的无力而掉进温泉之中。 那柳文洲亦是如如雪一般倒了下去,好一会儿待这香气散尽了,莫离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时间的大起大落实在叫她有些反应不过来,没有想到自己在绝望的边缘之际,竟然是这如雪救了自己,只觉得是十分的讽刺,从他们的身体上跨过,将衣衫穿了,看着掉进温泉里的簪子,想着不捡也罢,反正自己是常常来这里沐浴的,掉一根簪子又有什么的。 只是瞧着这地上躺在一起姿势极暧昧的二人,尤其是那如雪,几乎没怎么细想,便上前来将她的衣裳扒下来。 如雪见此,却是空有一身的武功,身子动弹不得半点,面对莫离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动作,也是无可奈何,只是那么恨恨的瞪着莫离,似乎想要将莫离活生生的撕裂一般。 为了以防一会儿她恢复过来,将衣裳穿上,莫离毫不犹豫的将她的衣裳都扔进了泉水里,又将她发鬓解散开来,将她的身子搬到那柳文洲的身上去。 此刻的柳文洲,不止是中了如雪的药,又中了莫离的香,此刻到底是神志不清了,面对身上突然起来压过来的香软,想是因为被如雪下了药的关系,竟然动得了身子,一个翻身便将如雪压在了身下,一面开始宽衣解带。 莫离见此,吓了一跳,也来不及寻那张被柳文洲捡去的手绢,便匆匆的出了房。想着里头那叫人心惊胆战的画面,忍不住的喘着气。 只是既然好戏已经上演,总不能没有观众吧! 整理好了情绪,莫离几乎来不及回想刚才的惊心动魄,想着这会儿最近的就是去小树亭寻商墨玥来瞧,因此便朝这小树亭去,却在路边见着喝醉过去,就躺在被烟雨打湿了的石板上的月酌,心中只又气又心疼的,只气她竟不长记性,一面又心疼她着了风湿,只将她拖起来,拍着脸叫了几声。 听到莫离的声音,月酌这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却见眼前的果然是莫离,却不见什么柳公子,不禁吓了一跳,心道别是喝多了掉下涯去吧!顿时脑子清醒许多来,抓住莫离只着急的问道:“奶奶打哪里来,可是瞧见柳公子了?” 莫离摇着头,一面回道:“我这一路过来,就瞧见你跟死猪一般睡在这里。”一面朝着前方望去:“十七爷跟着柳公子不是在喝酒么?” 却见月酌满脸着急的回道:“那柳公子喝多了,要吹凉风去酒意,十七爷叫小的陪着他呢,却不想小的一时贪杯多喝了两口,就醉了过去。”一面又与莫离回道:“小的去小树亭瞧瞧柳公子可是回了。”说着,拔腿就跑。 莫离吐了口气,正欲也追过去,却听见柚子的声音,便顿住了脚步,等着她来。 柚子喘着气到莫离的跟前,却是没见那如雪,不禁疑惑道:“如雪姐姐哪里去了,不是说去宁姑姑那里瞧绣品的么,奴婢方才去没见着人,便想着是不是来十七爷这边了,这才过来。” “你去宁姑姑那里了?”莫离闻言,不禁蹙起眉头问道。 柚子颔首应声,看着莫离的神情,有些不解,“怎么了姑娘?” 莫离原本还想着,等着见到了柚子,就交代她别说如雪找自己去宁姑姑那里看什么绣品的话,就说不过是出来逛逛,如雪先走了,至于后面发生什么,莫离就不得而知了。可是现在柚子已经去了宁姑姑那里,那么也骗不过宁姑姑了,只叹了一口气,朝着柚子小声说道:“她方才害我,如今却是害了她自己,人与柳公子在温泉里。” 莫离这话说的及其简便,不过柚子却是明白过来,就独独听莫离这句:人与柳公子在温泉里!没容她反应过来,月酌已经急色匆匆的跑过来了,见着莫离只满脸着急的说道:“完了,柳公子不在小树亭。” 月酌这话才说着,但见十七爷已经摇摇晃晃的朝着这边走来,嘴里骂骂咧咧的,想在骂月酌吧!莫离见此,只怕十七爷摔着,便朝柚子吩咐道:“你去扶十七爷。” 柚子闻言,只朝着温泉那边瞧了瞧,“去那里寻么?” 莫离点了点头,见着她去了这才朝月酌道:“如雪晓得你的身份了,她先前去我屋子里,道你被柳公子占了便宜,又说宁姑姑不在,我这才过来的,却不想她竟然封了我的穴道,将那柳公子引进温泉里。” 月酌本是听着莫离前面的话,已经吓住了,又听到莫离后面的话,顿时吓得一张脸惨白,上下打量着莫离,“奶奶····奶奶您没什么事情吧?” 莫离摇摇头,“岚嬷嬷调香你是知道的,我身上带着,她自己被香迷住了,柳公子也是,不过她给柳公子下了药,如今全都用在她身上了!” 月酌跟着商墨羽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听完了莫离的话,什么也没有说,便朝着那温泉奔了过去。莫离见此,只怕她去的太快,打扰到了如雪跟着那柳公子,反而不好,只赶紧追上去。只是这月酌的脚步哪里是她能追的,何况又是一身罗裙,十分的不方便。 在说这温泉之中,那如雪已经逐渐的恢复过身子来,可是此刻*已经被彻底点燃的柳文洲哪里容得她躲半分,想来她也是惊慌失措的,忘记了自己会武功的事情,等着这反应过来的时候,房门已经叫来势汹汹的月酌一脚踢开。 那月酌也真是个厉害的,瞧见这温泉里的一切,却当是没瞧见似的,上来就踹了还在柳文洲身下的如雪的那脸颊一脚,“你个小贱人,竟然拿小爷来骗我们奶奶,看我不踹死你。” 她这突然起来的闯入,吓到了如雪,也惊到了那柳文洲。三人大眼瞪小眼的,竟然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 莫离跟着被柚子扶着,喝得醉醺醺的十七爷几乎一起到门口的,见到里头的景色,那柚子顿时羞红了脸颊,一面赶紧别过头去,莫离也没敢多瞧,只是朝着里面竟然毫无反应的月酌喊道:“还不赶紧将件衣裳给如雪姑娘挡住。” 原本醉醺醺的商墨玥顿时也给里头的景观吓得清醒起来,一面摇着头,又揉了揉眼睛,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何况柳文洲也不似那样的人。 月酌听见莫离的话,回头应了一声,装模作样的在里头找衣裳,随手将柳文洲那件外袍捡起来遮掩在二人身上。 商墨玥见她还在站着里头,不禁赶紧喊道:“你个死小子还不赶紧出来。”他不出来里面的人怎么起来穿衣裳,一面想到十四哥若是晓得了,不知道会不会气得病倒?只朝着莫离瞧去:“嫂子,这可如何是好,若是十四哥晓得了,定然是绕不的我的。” 莫离现在也是爱莫能助,只得暗中提醒他,这柳文洲是中了药的,因此便道:“这柳公子是怎样的人,你不晓得吗,竟然将他带到庄子里,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不知道要如何与宁姑姑交代呢!” 商墨玥却是叫冤:“我向来看人都是最准的,何况这柳公子也是个正直的君子,旁人送他比这丫头美千百倍的,他都不曾碰过,只道心中已经有了佳人,我道他还是个难得一见的痴情种子,才与他深交的。” 他心中的人,莫离自是最清楚的,不过今日这事也怪不得自己,一切都是因那如雪而起,他若是真的要恨,那便恨这如雪罢! “既是如此,莫不是喝多了吧?”月酌关上门出来,只说道。 可是这酒又没有喝了多少,商墨玥是知道柳文洲的酒量,只摇摇头,怎么可能是醉了。 几人在这里争执着,里头恢复过神志的柳文洲却是已经穿了衣裳出来,脑子里依稀记得先前的一切,以及莫离被如雪陷害,自己被下药的事情,不过莫离与他到底是重要的,所以他自然是要先顾及莫离的名声,便只朝商墨玥道:“这丫头在我身上下了药,她亲口说的,十七爷若是不信,大可请大夫来验查。” 那冷冷的神情里,少不得是压抑着是愤怒,却是一眼也不敢去瞧莫离,今日之事,毕竟都是因自己而起,若不是后面那如雪自己大意,如今自己怕是已经莫离害了。想到此,心里到底是有些后怕。 商墨玥瞧见柳文洲的脸色,又听得这话,顿时吓了一跳,只是这丫头到底是十四哥的,自己也不能完全听信了柳文洲一面之词,因此也不怕得住他了,只朝着月酌吩咐道:“去把宁姑姑青来给柳公子把脉。” 莫离见此,总不能叫如雪一个人待在里头,只朝柚子也吩咐着:“你去拿套干净衣裳给她送来。” 柚子虽然是不愿意,可是莫离已经吩咐了,便只好去了。 没大多时,宁姑姑就来了,不过却不晓得出了什么事情,只见着莫离也在,便问道:“奶奶也在这里,先前柚子那丫头上奴婢那里寻你去了,说是如雪叫您去看什么绣样。”一面又瞧着此处并未见着侄女的身影,不禁又问道:“如雪这丫头哪里去了?” 商墨玥却是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只道:“姑姑还是先与柳公子请脉吧!” 宁姑姑这才没敢在多言,就在一旁的石桌上给柳文洲切脉。 莫离到底是有些担心,虽然岚嬷嬷现在制香的手艺已经极好了,可是她依旧担心那香被发现,因此目光一直都紧紧的盯着宁姑姑。 而这温泉里面,已经逐渐回过神来的如雪,想起方才发生的种种,尤其是自己竟然被那柳文洲······想到此,身子反而更加的虚软了。怎么也没想到,本来此刻该在此地的莫离唤作了自己,如今清白已毁,她在也不可能幻想着伺候十四爷了,只是却又不甘心,凭什么?自己那么爱十四爷,为了十四爷这么多年都一直守身如玉,不曾嫁人,可是最后却是得到这样的结果,她不甘心! 脑子了迅速的想着法子挽救,却听到姑姑竟然已经真的被他们请来了,方才刚刚升起的那一丝希望顿时又湮灭了,那药是姑姑制出来的,如今药性还没有过,姑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想到此,如雪恨不得自己现在一头撞死在这柱子上罢了,可脑子里又突然想起那莫离与这柳文洲之间的关系,顿时好像又找到了出路一般,觉得自己不能这么白白的死了,便是死也要将他们这对奸夫淫妇垫背。 宁姑姑脸上的神情不由她控制的变得难看起来,这柳文洲身上竟然有她研制的那种药,而那药除了侄女如雪知道,再无他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几乎是没有问的勇气,只将松开了那柳文洲的手。 毕竟这药效没有过,所以她也不知道,这柳公子可是因此而铸错没有?然正是此刻,柚子却拿着衣裳来了,朝着莫离询问着:“姑娘,奴婢给如雪姐姐送进去么?” 柚子这声话语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炸响了宁姑姑此刻正是担忧的心,倏然站起身来,朝着那温泉里头瞧去:“如雪在里头?” 她这话不知道是在问谁,不过柚子却是已经点了头,还将刚刚拿来给如雪的衣裳递给她,“还是姑姑进去比较好些。” 柚子的话在清楚不过了,宁姑姑顿时觉得满脸的羞愧,只向那十七爷磕了一个头,“都是奴婢教养无方,这便进去将这贱丫头一把掐死。” 哪里能叫她就怎么死了?莫离只赶紧拦上去,当然这绝对不是仁慈,而是觉得一把掐死她实在是太便宜了。柚子见主子怎么做,她也跟着怎么做。 宁姑姑此刻却是已经红了眼睛,竟然也流了眼泪,到底是姐姐唯一的骨血,若是真的掐死了,自己以后又怎么面对地下的姐姐? 此刻的场景,已经不需要柳文洲跟着十七爷了,莫离只朝月酌吩咐道:“扶柳公子下去休息吧。”一面又朝着商墨玥道:“你也喝了不少,先下去歇着吧,这里的事情自有我来处理就是。” 柳文洲这才借告辞的机会,看了莫离一眼,却发现她根本没正视自己,想来先前自己的举动已经将她伤了吧!心中只无比落寞的叹了口气,与那月酌走了。 商墨玥听到莫离的话,对她感恩戴德,“实在是麻烦嫂嫂了,十四哥回来,还请嫂嫂多与我说说好话。” 莫离自是应了,安慰了几句,那商墨玥才忐忑不安的走了。 此刻都是女人家在,那宁姑姑也哭开了起来,莫离反而得劝说起她来,一面让柚子把衣裳送进去。 柚子应了声,方拿着衣裳上去,推开房门,却正好对上如雪一张扭曲的脸庞,硬是给她吓了一跳,也来不及仔细的打量她这身子了,只将衣服一丢便赶紧退了下来。 那如雪拿了衣裳,没多大的功夫便穿好了,听着宁姑姑在外面的哭声,心道她果然是疼自己的,如今也只有她能救自己了,因此出来便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朝着宁姑姑跪着哭诉着:“姨母,我是被陷害的,姨母您要为我做主。” 宁姑姑听到她的这话,却是狠心将她一把给推开,“那药就算是在厉害,哪里能厉害过的你的武功?”言下之意,就算是她被害,那么依照她的武功,难道还脱不了身么?所以只觉得这个时候了,如雪还不给自己坦白,对她更是失望到了极点。 此刻发生的事情是莫离始料未及的,正欲开口劝这宁姑姑几句,那如雪却是朝恨恨的盯了过来,“都是这个女人害的我,因为我发现了她跟那柳文洲的私情,所以她才害我的,姨母您若是不信,大可去问那柳文洲他们是不是认识的。” “啪”的一阵清脆响声突然响起来,等莫离等人反应过来,却见如雪已经捧着脸,满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那手还仰着的宁姑姑,随着她开口唤姨母,嘴角溢出丝丝的血迹来,趁着她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容颜,十分的惊艳。 宁姑姑此刻真真是恨铁不成钢,然听到她的这一声姨母,不禁也跟着哭了起来,“你个不成器的,枉然我将你做亲生女儿一般抚养到大,可是你却是叫我如此失望,早知道如此,不如让你与你母亲去了罢了!”说着,又指了指她,“你却还不知道好歹,这般污蔑奶奶,别以为我常常在庄子里,就不知道这外面的事情,那柳大人是燕国人,这还是头一次到大秦来,奶奶是土生土长的大秦人,与他如何见面,你便是想冤枉谁,也该好好的动动脑子,靠谱些才是。” 她这后面的话,莫离听来就不悦了,站起身来只向宁姑姑道:“今日柳公子怕是也不回去了,等着爷回来了,姑姑自己带着她到爷的面前请罪吧!”说着便要走。 做了这等无耻的事情,到爷的面前请罪?那不是等于自找死路么?宁姑姑不禁满心的担忧,哪里顾得了教训不成器的侄女,只赶紧起身来拉着莫离求道:“求奶奶救如雪一命吧,她便是有千般的错,也由着奴婢来与她还,只要能保住她的性命。” 莫离本来将商墨羽抬出来,只是吓吓她罢了,却不想真的将她给吓成了这样,而且听她的这口气,似乎商墨羽会直接要了如雪的命一样。一面顿住脚步,朝着如雪看去了。 宁姑姑见莫离顿住了脚步,只赶紧过去朝着如雪道:“你个死丫头,还不赶紧求奶奶救你。” 那如雪却是瞪着一双美眸,满眼的仇恨,雪白的贝齿紧紧的咬着红唇,十分有骨气道:“我便是死,也不会朝这个女人摇尾乞怜!” “你······”听到她咬牙切齿说出来的这番话,宁姑姑只气得扬起手来,不过瞧着她那唇角的血迹,始终没在舍得打下去,片刻只将手垂了下来啊,自己朝莫离求道:“奶奶您饶了她吧,她年纪小不懂事,才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来,求奶奶念她初犯便在爷的跟前说说。” 年纪小?莫离心中冷笑,如雪好像比自己还要长三岁还是两岁吧!何况这种事情岂能用初犯来形容的?嘴角不由得擒起几分冷笑,看了看如雪,好没开口,那如雪却是突然像是疯了一般站起身,朝她扑了过去。 这个时候,柚子自然是首当其冲挡在莫离的前面,不过幸得中间还有那宁姑姑,才没有伤到柚子。 可是莫离却是恼了,只将柚子拉开,“你这是作甚?” 柚子先是莫名其妙,随之反应过来,晓得姑娘为何对自己发怒,不禁有些感动的红了眼圈,“庆嬷嬷去了,奴婢跟着青杏答应要好好的保护姑娘您的,便是自己死了也不能叫姑娘受半点的伤害。”说着,想起先前姑娘被如雪害,不禁也恼怒起来,也不顾及宁姑姑在此,只朝如雪骂道:“你个心口不一的女人,平日里我们都当你是好姐妹,却不想你如此歹心,这般害我们奶奶。” 宁姑姑只当柚子是在骂如雪刚刚所为,心道也该骂骂,方才若不是自己在中间挡着,柚子又跳了上来,那恐怕真的是要伤着奶奶了,就凭着爷对奶奶的宠爱,若是晓得了,岂不是连全尸都没有,想到此也一阵的后怕,只向那如雪教训起来,“你究竟要怎样,竟然如此不知道好歹,难道你的心真的叫狗吃了去么?” 如雪听到宁姑姑提起她的心来,却是突然哭了起来,“我还有什么心,爷的眼里没了我,我还要心作甚?留着不过是叫自己白白难过罢了,倒不如不要这心。” 听到她的这话,不止是莫离,连着宁姑姑都吓了一跳,愣愣的朝着她看去,“你···你说什么?” 果然啊,女人的直觉最是真的,虽然不觉得商墨羽是个博爱的,可是这一开始就觉得如雪看商墨羽有些不同,只是自己也没个什么证据,总不能随便猜疑,弄个妒妇的坏名声吧! 如雪哭着,眼帘垂了下来,似乎觉得既然自己与商墨羽不可能了,那活着也没了个什么意思,身子虚虚晃晃的,只朝着后面跌去,嫣唇轻启,冷冷看着莫离,“我第一次见到十四爷的时候,那时候他的身体还没好,每日在温泉里养药浴,都是我在旁边伺候着,那一年爷才十岁,从那时候起,只要想到爷的痛苦,我的心便疼,后来他的身体渐渐好了,可是身边却多了月酌的伺候,我只能远远的看着他。”说到此,叹了一口气,“这一转眼,爷也成了翩翩公子,每一次来庄子里的时候,是我最高兴的时候,而我一年中的每一日,也都在等十四爷来。” 没容她的话说完,宁姑姑已经忍不住朝她又打了一个耳光,“你是个什么身份,竟然敢生出这般胆大妄为的念头来。” 被她姨母打了,这一次竟然没有半分的恼意,只侧过头朝着宁姑姑冷笑起来,“是啊,我正是晓得自己是个什么身份,才迟迟不敢向十四爷表明心迹,可是却没想到,爷去娶了这么一个出生低贱的女人来做正室。”说着,满目愤怒的朝着莫离瞪去,又是恨又是嫉又是恼又是不甘的。 听得她的这话,看着她的这神情,也都是过来人,宁姑姑最是懂她此刻的心情,所以即便她这话说的在怎么的逾越,宁姑姑还是没能下手打她,只是冷哼一声,“你给我住嘴!” 然此刻的如雪哪里能听见她的这一声责骂,身子摇摇晃晃的朝着莫离走去,“你说凭什么,若是真的要拼起这门第来,我又岂能会输给你?” 莫离此刻还沉浸在她方才的那番话里,原来商墨羽真的病过,只不过那时候陪在他身边的不是自己,一时间莫离突然明白过来,也许商墨羽继续装病不止是想寻得一份安宁而已,而是只有这么一直病着,那些人才能安心。 宁姑姑的责骂没用,莫离又沉默不语,那如雪却是变本加厉的朝着莫离质问着:“你说凭什么?与我比起来,你对爷的了解又有多少,爷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知道么?” 这些莫离当真不如她清楚,可是她在清楚又怎么样,商墨羽不是她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只冷冷的看了此刻极近疯狂的如雪:“你知道又怎样!有些人跟着东西都是一样过的,不是你的便不是你的,就算是你倾尽了所有也不是你的!” 听到莫离的这话,如雪脸上突然扬起一抹得意的笑,“那你以为又是你的么?生不出孩子来,商家照样将你扫地出门。”说着,满脸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柚子见此,想起那九葵来,指着她问道:“九葵是不是你下的?” 九葵?宁姑姑脑子里一阵火光电石,又想起今日自己给莫离备午膳的时候,她到厨房里来了,难不成真的是她,转过脸朝她看去,满脸的难以置信:“雪儿你告诉姨母,那九葵是不是你所为?” 听到宁姑姑的话,如雪却是冷冷一笑,倒是坦诚得很,“是她逼我的!”一面往莫离冷冷看去。 这一次宁姑姑真的是怒了,这样叫主子断子绝孙的事情竟然是她的亲侄女做出来的,便是有再多的心疼,却也都被这件事情所压了下去,扬手连续给了她几个耳光,满脸的失望:“你个贱丫头,竟然连着爷也害!真是被蒙蔽了心智,今日我若是不要了你的命,有何脸面在见爷。” 她是个习武之人,这巴掌下去,如雪早就躺到了地上,却还在疯狂的笑着,似乎她已经将莫离毁了似的。 莫离见此,到底是有些理解此刻宁姑姑的心情,便道:“姑姑先下去吧,至于她我让婆子先关起来,一切还是等着爷回来做主罢。” 这一次宁姑姑也没在求莫离,因为她竟然连爷也害,只应了声,瞧了那地上更疯子一般笑着的如雪,封了她的穴道,便决然转身走了。 柚子看了看莫离:“奴婢去找婆子来。” 莫离瞧着地上的如雪,叹了一口气,便冷冷的站在一旁等着柚子喊人来。 没多大的一会儿,如雪往爷跟奶奶的吃食里下九葵的事情便在庄子里传开来,大家都难以置信,不过与她对这位跟着十七爷来游玩的柳公子所为,更是叫人大吃一惊,有的就忍不住跟着起哄,“从前还以为她真真是冰雪圣女,终身不嫁,只在庄子里伺候爷的,不想竟然都是装出来的,今日终究是没忍住,竟然还给人家柳公子吓了药,真真是······哎···!” 又有婆子道:“哪里,我瞧着如雪还是个敢爱敢恨的,兴许是真心瞧上了这柳公子,人家另有所爱,她着急了才使的那招数吧!” 单凭她的所为已经害得宁姑姑心神具灭,如今又听到庄子里下人们的闲话,不由得给气得倒了下去,一下庄子里没了她主持管事,竟然有些乱起来,莫离只得将青杏派出去,占时代替了宁姑姑管着庄子。 不过这青杏到底是个年纪青的,又不是庄子上的元老,少不得要给叫庄子上那些小管事看不起,不过好在这青杏也是个有魄力的,当即只教训了一两个带头闹事的,算是杀鸡给猴看,其他的便也都焉了下去,老实的听着她的安排。 正值上灯,商墨羽便回来了,那月酌迎上去,只道:“爷回来的真巧,连着灯笼钱都省了。” 商墨羽瞧了他一眼,“十七爷什么时候回去的?” 却听月酌回道:“十七爷没回去,今儿出了件大事情,而且那下九葵的人也已经找到了。” “哦?”商墨羽见她说得这么兴致勃勃的,不禁好奇起来。“是谁?” 月酌这才道:“是如雪。”一面还将她欲害莫离的事情与商墨羽禀了,只是没等他讲完事情的大概,便觉得眼前闪过一道禀冽寒风,等着反应过来,那风散了,却是早没了十四爷的身影,只咧着牙齿骂道:“我去,好歹也听我说完啊!就算小的是个下人,可也不带这么不尊重人的!” 且说商墨羽从月酌那里听了几句大概,便匆匆的往打听来,却没见着莫离,只有一脸忐忑不安的十七爷。 商墨玥见着犹如脚下生风一般跑来的商墨羽,先是一愣,十四哥身子既然不好,怎还跑得如此之快?随之看到他那脸上的阵阵阴寒,顿时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站起身来小心翼翼的唤道:“十四哥!” 然那商墨羽却是冷眼扫视了一下大厅,便转身走了,只留下那虚惊一场的商墨玥站在厅里发呆。 大厅既然是没有瞧见莫离的身影,所以商墨羽便直奔了寝楼。 柚子正在门口候着,瞧见他来连忙上前行礼,“爷。” 看了一眼楼上寝房里的灯光,“奶奶在屋子里么?” “在呢,奶奶从下午就一直在屋子里等爷回来。”月酌回着,一面打着灯笼朝前启步。然那商墨羽一路过来都没兴打灯笼,又何况这已经到了门口呢!没等莫离先踏步上楼梯,自己就跟阵鬼风似的,一卷便已经到了楼上,柚子拿着灯笼,膛目结舌的看着已经到楼上的人影,生生给吓了一跳。 原本形势如风火一般的商墨羽到了房门前,却是止住了脚步,竟然不知道如何去见莫离,自己的一个疏忽,竟然害得她差点名声被那如雪毁了。抬起手来,几次欲推开那门,却都没能推。 屋子里的莫离早看到贴在门口的那到身影,见他迟迟不过来,便将门打开,“站在门口作甚?”口气一如从前般寻常,没有商墨羽所担心的那样。 商墨羽看着她的脸庞,想从她的脸上捕捉到今日事发后的痕迹,可却依旧没瞧出过什么来,随着她的步伐进到屋子里来。 “月酌已与你说了吧!那如雪到底是你的人,还是你来做主罢!”莫离直径走到桌前,给他倒了杯茶水捧上去,一切都从容自若,好像是说平日里在寻常不过的家常事情一般。 商墨羽接过了茶盅,却是没有喝半口,随之将茶盅放回桌上去,一把拉住莫离的手,“今日对不起,竟然害得你受了如此的委屈!” 莫离想着今日的事情,尤其是自己与柳文洲的过去,迟早是要将他晓得的,倒不如自己先与他说了的好,反手握住他的大掌,拉着他到桌前坐下来,“我有事情与你说。” 商墨羽目光一直在她的身上,似乎只要自己在移开半分,莫离就会受到什么伤害似的,一面坐下身来,拉着莫离坐在自己的身旁,“夫人你说。” 莫离看着他那目光,竟然不知道如何开口,几次张了张口,都没能说出来,最后将方才与商墨羽倒的那杯茶一口喝了,才道:“我与那柳文洲,很多年前就认识的。”一面竟然有些紧张的盯着商墨羽,毕竟这样的社会里,男人的占有欲普遍都是很高的,尤其是自己跟那柳文洲还有那么情意绵绵的一段。 不想那商墨羽的神情却是没有半点的变化,菱形分明的唇微微扬起,露出一个及其好看的弧线来,“我知道。” 闻言,莫离反而愣住了,自己紧张了半天与他说的秘密事件,结果他以这么一个毫不在乎的表情给回复了,这实在是叫莫离不得不诧异:“你何时知道的?” “当初跟着三管家去兖州的时候就听说了。”商墨羽回道,一面仔细的瞧着她,“你要与我说的就是这件事情?” 莫离踌躇了片刻,抬起头来及其认真的看着他,“我的身子他今日瞧见了。”莫离说着,竟然不怎么的在意,毕竟昨这样的事情放在那样的时代,跟着穿露点的比基尼没多大的区别,总只没受到什么人生伤害。 商墨羽脸上的笑容却是慢慢的退了下去,犹如那天边的落日一般,退的很是有节奏感,莫离见此不禁担心起来,又想起那宁姑姑对商墨羽的敬畏与恐惧,他会不会因此将柳文洲的眼睛挖了,或是直接将他杀了。 果然,女人的预感总是很对,那商墨羽顿时僵硬着身子站起身来,一语不言,便要转过身就要出去,“夫人等着我!” 莫离见此,只赶紧站起身来将他拉住,满脸的着急,心道这坦诚相待也不是事事都须得坦诚的,有些事情还是不需要坦诚的好,“夫君你是作甚,这样一闹,岂不是大家都晓得了!” 商墨羽脚步不由得一怔,“这事情大家不晓得?” 莫离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这种事情我哪里能容别人晓得,就月酌一个人晓得,现在多了一个你。”莫离以为他会就此罢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却听商墨羽那冷幽幽的声音道:“那也不能就这样。” “你便不想这么罢了,可也不该这样横冲直撞的去,这哪里像是你啊!”莫离见他这个模样,心里竟然有些高兴,他这样的人到底是有头脑被冲昏的时候,而且又是因为自己,如果这样能衡量自己在他心中位置分量的话,莫离此刻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答案。 第一百零一章 听到莫离的话,商墨羽猛然回悟过来,脸上突然扬起一抹带着傻气的笑容,“这一着急,我倒是糊涂了,反而差点害了夫人。” 莫离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只拉着他回到桌前来坐下,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仔细与他说了,只叹道:“若非岚嬷嬷给的那簪子,怕是此刻我已经见不到你了。” 商墨羽虽然内心还是狂澜倾起,不过这面上却是已经十分的淡然了,看着莫离有些忧心,“不让让岚嬷嬷回来,那铺子也别顾了,你想要多少银子我给你便是。” 莫离听到他的这话,却是不悦起来:“你的银子还不都是我的么?何况便是岚嬷嬷回来了,也不能一辈子对我寸步不离的。”说到此,不禁有些黯然的叹了口气,“我也该学学自保的法子,总不能靠着别人吧!”何况这时间有几个能靠得住的。 商墨羽闻言,便又道:“不让叫西冷来你身边吧!” “罢了,她在三管家那里待的好好的,总不合适将人家喊过来,我以后自己注意着些就是了。”莫离摇摇头,西冷与三管家之间的那点事情,她是个过来人,自然是看得明白的,虽然瞧着那西冷口口声声都是要将商蓝翎杀了,可是这到底是没有动手,反而是有个什么事情,还先想起他来呢! 商墨羽始终是不放心,心想不如将那白扇唤到她的身边来暗中保护吧! “那如雪,你打算如何处置?”莫离转过话题问起这如雪的事情来。 “你拿主意便是。”那样的女人,当然是一杀为快,只是让她就这么死了,总是太便宜了。 莫离闻言,只道:“她犯下如此的罪过,死罪是难逃的,只是她到底是宁姑姑的亲侄女,总不能就这么将她杀了,我看不如将她脸上刺了字,在送给那柳文洲去,到时候由着他来处置岂不是很好?”大秦律法中,但凡未出嫁的女儿与人私通,脸上都将会给刺上一个大红色的奸字。如雪自诩她那容颜绝色,那么自己就与她锦上添花,在将她送给那个算是给了她耻辱的男人,叫她生死不能。 商墨羽听到莫离的话,先前还觉得莫离竟然还想将如雪给柳文洲,心中到底是有些不快,不过随之反应过来,如雪是莫离送给柳文洲的,这柳文洲若是晓得了,岂不是更是难过?自己心爱的女人送给他一个女人,这比自己去挖了他的眼睛还要叫自己痛快些。当即就含笑点头:“就依照夫人的意思去办!” 莫离倒是没有想到商墨羽的那一层,此刻她想的是如何折磨那如雪,并没有仔细去想柳文洲是个什么感受。此刻听见商墨羽同意了自己的意思,心下不禁高兴起来。 只是今日的事情算是给她长了一个教训,也不能总是靠着运气,所以这救命的活儿她还是多少学一些,只是她除了拿得起那绣花针,其他的便是一窍不通。绣花针?脑子里突然一阵火光电石,莫离突然想起来,自己竟然忘记了,这绣花针也是件杀人的利器,自己为何不好生的利用呢!只是这样的话,得好好的把人体的各个经脉穴道给记得熟络了,到时候才能一举致命。 翌日一早,那商墨羽便去叫丫头将十七爷跟着那柳文洲请到大厅里来。 商墨玥进来见到冷脸坐在厅里的商墨羽,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垂头走进去,垂着头有些无精打采的唤道:“十四哥!” “昨日还喝得尽兴吧?”商墨羽语调微浮,一面捧着手里的茶盅观赏着水里慢慢舒展开来的绿叶。 商墨玥一阵哆嗦,只哈着腰凑了上去,“十四哥,我···我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要不然就····”他话没有说完,却叫商墨羽扬起手打断,只得将嘴比闭上,退到一旁去站着,脑袋无精打采的拉拢着。 商墨羽瞥了他一眼,却是忍不住笑起来,“别是你这熊样,也想上江湖去,幻想着叱咤风云,我看你倒不如回家,与祖母身边帮衬帮衬妥当些。” 听到他的话,商墨玥到底是有些受打击,撇嘴转到一旁,不在瞧他。 正是此刻,柳文洲叫下人领来了,瞧见厅中坐在主位上的俊魅男人,心下便想,莫非这就是莫离现在的夫君,商家的那个病入膏肓的十四爷?可是瞧他的气色却也还好,除了那脸色有些苍白之外,一面进到厅里来。又瞧见平日桀骜不驯的十七爷站立在一旁,对他满脸的敬畏,心下不禁疑惑起来,十七爷这样的人,怎在这么一个病秧子的面前,如此胆怯。 与十七爷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这才朝着商墨羽上前去作揖:“在下柳文洲,昨日实在是惊扰十四爷了。”说起来,到底是一介文人,少不得红了脸。 商墨羽自是看在眼中,请了坐,“柳公子言重,说来到是我这东家的不是,竟然疏忽害了柳公子。”商墨羽口气很是谦逊,随之朝着厅下的月酌吩咐道:“去把人带上来。” 月酌应了声,便退了下去。不大多时,便有两个粗壮的婆子尾随着她的身后,手里正托着昨日温柔美貌的如雪,只是此刻的她却实在是不配在用这个美貌二字了。 柳文洲见此,心中不觉升起一股厌恶之意,昨日正是这个女人害得自己颜面尽失不说,却还差点害了莫离。一面有些不解的看朝商墨玥。 商墨玥也有些不明白他十四哥的意思,尤其是看到这如雪脸上已经被刺了字,不禁问道:“十四哥这是?” 却听商墨羽正义言辞的说道:“此女做出如此下作之事来,按照商家的家法,本是死有余辜的,不过我夫人念其她在庄子上伺候多年,便饶了性命,只是这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按照大秦的法律在她脸上刺了字,也叫她以后长记性,莫要在做出这等失脸面的事情来。”商墨羽说了这么一大篇,却都不曾说出重点来。 而那柳文洲听见商墨羽的话,说留着这如雪的性命是莫离的意思,心中忍不住的叹了口气,只道这么多年,她虽然有些地方变了,可是却还依旧那样的善良,连着这个害她的女人,她都能饶了性命,不禁担心起来,有一日她定然会被她的善良所害惨了。 冷冽的目光瞟了地上被打得半死不活的如雪一眼,总觉得到底还是便宜了她,一面朝着柳文洲看去,神色已经恢复了过来,十二分的歉意凝上眉心,只向柳文洲道:“我家夫人说,怎么说她已经是柳大人的人了,也不好继续留在庄子上,所以便将她送给柳公子,到时候是杀是剐,全凭着柳公子喜乐。” 商墨羽的这一番话,像是刺一般,锥入两个人的心里头,一个是这柳文洲,听到商墨羽的这番话,脑子里顿时嗡嗡作响,原来她留着这女人的性命,竟然是要拿来送给自己,难道她就这样恨自己么?可是昨日自己也在中了药,身不由己的。想到此,心中难免升起丝丝的痛楚来,只觉得真真是老天爷喜欢捉弄人,既然要给他现在的富贵容华,为何不早些给,那样的话,莫离怎么可能被逼嫁到商家,那又怎会有现在她对自己的恨意呢? 与柳文洲一样,听到商墨羽的话,如雪也傻住了,原来毁了自己容貌,竟然是她的意思,如今还要将自己送给这个毁了自己一生的男人,当即像是发了疯似的,原本被打得已经虚脱的身子不知道哪里来了力气,只朝着商墨羽喊道:“爷,您不要听那个女人的,她与这柳文洲之间还有私情,是奴婢亲自听到这柳文洲说的。” 月酌听到她的这话,只抬起脚就往那脸上踹去,“你个蛇蝎心肠的,若非看在宁姑姑跟着奶奶的面上,爷早就将你碎尸万段,扔下悬崖去喂野狗了,你竟然还在这里乱咬人,真不怕死了下阿鼻么?” 脸上刚刚被刺了字,疼痛为消,此刻又叫月酌这么狠狠地踢了一脚,疼得她只卷缩起身子来,在地上喊着滚了几圈。 柳文洲被这如雪的话吓了一大跳,手心里已经冒出了冷汗来,他先前一心想着只要与莫离能在见面,什么都不怕,却忘记了莫离现在的身份,若是真的叫旁人知道了莫离与自己的过去,那岂不是将莫离给害了?此刻见这商墨羽没有个什么反应,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只是却也觉得,这商墨羽却不似外界传说的那样,从这个小厮口里听得他的行事,竟然是个心狠的。若是她他晓得了昨日自己对莫离······柳文洲不敢在继续想下去,只是一瞬间觉得那商墨羽好像一直在盯着自己,可是他的眼神却又没在看自己这边。 商墨玥听到如雪的话,也是个吓了一跳,不过随之觉得又不大可能,她既然是心系十四哥,那诽谤十四嫂子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罢了,只是她要诽谤,也不找一个好些的对象,这柳公子可是燕国人呢! 柳文洲只怕这如雪嘴巴里在乱说出些什么来,到时候连累了莫离的名声,因此便站起身来朝着商墨羽道谢着:“多谢十四爷跟着十四奶奶的美意,如此这女人我便收下了。” 几句闲话,便柳文洲便站起来告辞,并非是他不想在见莫离一面,只是眼下这样实在是不妥,当不如回去之后在从长计议。 商墨玥到底是与他一同来的,总不能叫客人自己下山去吧,因此也只好跟商墨羽告辞走了。 庄子里又重新恢复了一派平静,莫离打发人去瞧过那宁姑姑几次,想是这如雪的事情对她到底是打击太大,竟然一病不起,便是这么多日了,也没见半点的好歹。 莫家也到了,瞧见莫离没有给准备宅子,那莫长卿到底是生气,少不得将莫离骂了一番,幸亏那五爷给准备了一套三进三出的,比起莫离叫他们去住莫雪养病的那个小院子,算是好的了,而且这才到京城,要忙着打典,又要收拾的,所以倒是没有功夫来找这半山庄园找莫离的麻烦。 他们到了京城,莫离没去瞧,便打发了身边柚子去。 王氏一到京城,没等招呼家里收拾,便匆匆的去瞧莫雪,母女俩少不得哭一场,又因现在那莫五娘成了商家的姨娘,又已经怀上了,如今五娘母女俩已经成了莫长卿眼里的红人,而且宅子又是泫五爷给准备的,因此这莫长卿看这一无是处的王氏,越发的不顺眼,又有这个不成器的莫雪。 这会儿王氏只将莫雪从莫离给准备的那小院子里接了出来,正到这新府上,正瞧着五爷打发人送东西来,莫长卿正贴着笑脸与人说话,然那人瞧见有疯病的二小姐来了,便赶紧的告辞去了。 如此莫长卿的脸色自然是不好,只瞪了王氏一眼,“你将这个丧门星接了作甚,难道还怕她丢咱们莫家的脸不够么?”一面又瞧了瞧那脸色苍白得犹如白纸一般的莫雪,“真是枉然了你这嫡出的身份。”说着,只向王氏看去,“安顿下来,你赶紧将五娘过继到你的名下来,免得商家的人小看了她。”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王氏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听见莫雪唤自己的声音,才回悟过来,却是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莫长卿,你不要欺人太甚,她左右也不过是人家的姨娘罢了,你何况如此糟蹋我,我的女儿哪里有给人家做姨娘的道理?” 那莫长卿听见她的这哭声,有些不耐烦起来,“你的女儿现在有人家愿意娶去做姨娘你就偷着乐吧!”言毕,满脸失望的看着莫雪,“你瞧瞧她现在这个样子,怕是谁都晓得我莫长卿有这么一个疯女儿了!” 莫雪当初被莫离送到那小院子去,就一日一日的盼,父亲来接她回去,虽然是没有盼到,却听到了父亲左迁到京城的消息,举家搬来,当时是满心的高兴,只觉得总算是熬出了头,等父亲母亲来了,定然好好的叫莫离跟着五娘瞧瞧,自己定然比她们都还要风光。 可是莫雪没有想到,如今她见到了父亲母亲,没有得到自己所想的关忧,反而是一盆盆的凉水,不停歇的从自己的头上淋下来,尤其是此刻听到父亲的话,原来生为嫡女的身份不是父亲疼爱她的原由。能叫父亲看上的,那都得是对莫家和父亲有利可图的。而现在的自己······· 眼泪打湿在脚下,莫雪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掉泪了。 王氏看着女儿那眼泪犹如断线珠子一般的往下掉,心疼得她直抹泪,一面赶紧掏出绢子与她擦拭,却叫那莫长卿走过来一把扯掉:“仍由她哭,不成器的东西。”一面又指着王氏骂道:“谁让你自作主张将她接回来的?你是不是恨不得所有的人都知道家里有这么一个疯女儿?” 莫雪没有在继续听下去,只提起裙角就往外跑,那王氏见此,跟着莫长卿争执了几句,便欲追出去,却叫个下人上来拦住,急匆匆的禀报着:“夫人,夫人,大事不好了,瑛姑姑带人把铺子都接管了过去。” 王氏听到这话,脚步一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转过身来一把揪着那下人的衣领,“你刚刚说什么?” 那下人给她这举动吓得全身哆嗦,断断续续的又重新说了一遍。 厅里的莫长卿听到这话,不禁朝王氏骂起来:“看你还能做什么,连着这五间铺子也受不住,以后这个家里也甭管了,自有母亲跟着慧娘来打理。”现在刚刚到京城来,需要花费的地方多的是,那五间铺子正是有用途,她却是没能守住,如此莫长卿心里怎就不愤怒呢!只觉得她实在是没个什么出息。 而莫长卿口里的慧娘,正是莫五娘的亲生母亲,姓张乳名慧,她素来只顾着跟着其他的姨娘们在莫长卿的面前争宠,也没正经去管自己那个女儿,左右觉得是个病秧子,又没有个什么身份,总是靠不住的,却不想如今竟是因为这女儿,她的地位在诸位姨娘之中一下拔升,实在是叫她欣喜若狂。 “你让一个姨娘来做当家主母?”王氏听到这话,满脸的诧异,早忘记了要去追女儿回来的事情。 莫长卿却是冷哼一声,对于这王氏的态度已经是厌恶到了极点,“你若是觉得一个姨娘做当家主母不大体面,那你就自己下堂去,我也好将慧娘扶起来。” 王氏听到他的这话,顿时这觉得脑子叫是东西堵住,白眼一翻,便倒在了地上。 在说这莫雪,一路跑出去,说来也是巧,只将来看莫长卿的柚子给撞到。 那柚子起身来正欲开口责骂,却见地上倒去的人竟然是莫雪,许多日不见,若非是她的哭声,柚子还真没能将她认出来,到底是可怜她,只将她扶起来,“二姑娘怎出来都不带丫头?” 王氏去接自己的时候,母女俩高兴,哪里顾得着带丫头,只先起身回来,让莫长卿给莫雪做主,丫头们后面收拾东西在来,却不想这莫长卿不但不说做主什么的,还将这莫雪骂的体无完肤。 莫雪哭了一阵,看着来人柚子,想是因为刚刚被父亲骂了,母亲又不曾寻来,因此看着柚子竟然是亲切了许多,想起自己住在那院子里,虽然整日没个什么人说话,不过丫头们却都不敢忤逆自己,更不会有人那般说自己,顿时只怀念起那院子里,只央求柚子送她回去。 柚子已经从她断断续续的话中听出了个大概,心中只叹真真是命,当初风光无限的二姑娘却是成了无人问津的野草,倒是那病怏怏的庶出五娘,竟然摇身变飞黄腾达了。 找了个马车将她送回院子,丫头们正收拾好东西,瞧见她又回来了,大概也猜测到了一二,只得怏怏的把东西又放回去。 柚子怕天色晚了,便没多待,只去莫府瞧了一下,却听莫长卿出去见同僚了,王氏病着,老太太正和张姨娘在收拾家里,因此柚子也就没多留,跑去西门大街的零嘴铺子看了月萍和岚嬷嬷,询问她那弟弟的事情怎样了。 不想却是不巧,梨花班早就离开了京城,只叹了一回气,与她们说了庄子里的事情,便拿了些零嘴玩意儿,就上山去了。 想是入了夏,这磅薄大雨来的特别的勤快,莫离站在楼栏边,大雨过后,这山总是感觉特别的干净明亮,便是这天空好像也清澈了不少,远处的山峰叫山岚萦绕着,给人一种十分宁静的感觉。莫离已经习惯这庄子里的生活,更是喜欢这份宁静,只是每一次感觉到这份宁静的时候,莫离便开始的不安,开始的害怕,总是担心这份宁静会突然消失不见。 “奶奶!”月酌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楼来,站在她的身边好一会儿,目光随着她的目光瞧去,却是除了那对面是山峰之外,什么都没有。 莫离听到月酌的声音,这才转过身来,朝着她看去,“怎不在书房伺候爷?” 却只听月酌回道:“是爷叫小的来请您呢!” 莫离闻言,便道:“你先去罢,我过会儿就来。” 月酌应声,便先回去复命了。 莫离回屋换了衣裳,这才带着柚子往溪涧阁去,才到门口,月酌便迎了上来,推开了门请她进去。进到厅里,莫离却见除了商墨羽之外,还有身着一白一黑长衫的两个少年,那个身着白衫的少年她上一次是见过的。 二人见着她,便都行礼唤了一声夫人。 平常里听多了下人们都叫奶奶,他们突然称自己为夫人,竟然有些不适应,一面坐下身来,朝着商墨羽看去,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从来他与这些人见面,他都会尽量避开自己的。 商墨羽看了白扇一眼,这才朝莫离道:“以后白扇跟着柚子伺候在你的身边,有他在我也放心些。” 莫离听着这话,到底是觉得有些意外,“你想做什么?” 商墨羽见她那瞬间变得紧张起来的表情,只扬手示意二人先到书房去等他,方朝莫离道:“我得去北海一趟。” “什么?”莫离满脸的诧异,倏然站起身来,“难道有二叔的消息了?” 却见商墨羽摇着头,“正因没有,我才得亲自去一趟。” 北海,莫离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片海域,总之在自己的心里不是个什么好地方,自然是不愿意他去,不禁拉起他的衣袖来,“叫白扇他们去不行么?” 商墨羽却是摇着头,“我已经许诺了祖母,定然会将二叔安全寻到的,这眼下已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却仍旧没有半点的消息,不止是我等不下去了,商家也等不下去了。” “既是旁人都没有寻到,难道你去的话,就能找到么?”不是莫离要消极,只是这都过了一个多月,又有几番人马去寻过了,他们都没能找到,难不成商墨羽去就能寻到么? “夫人。”商墨羽从来没有为个什么事情特别的担心过,便是此番二老爷的事情也是一样的,但是此刻看到莫离的担忧,他的心中竟然也担心起自己走后,莫离会怎样?口气有些无奈,可是自己却又不能将她一并带去,只叹了一口气:“你放心,我最多就去一个月,一个月就回来。”一面向莫离保证着。 成亲快半年了,几乎每一日都是在一起的,突然间他说要离开一个月,莫离的心里竟然有种无法言语的难受,可商墨羽是为了二老爷的事情去,莫离自然是不得阻拦他,又听见他这般为自己保重,只得点头应了,“那你要千万小心。” 商墨羽见她应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只是这心里竟然不是个滋味,只将她紧紧的搂在怀中,“我走后,庄子里的事情你做主,丫头们不听话的就打发出去,若是有人路过借宿,你一个女人家就别出来了,让白扇处理。” 莫离听到他这后面的安排,不禁忍不住的笑起来,“知道了,你放心,你不在我就天天在寝楼里坐着等你,门都不出行不行?” 商墨羽脸上也扬起了几分笑容来,“我哪里是那个意思,只是怕你遇到坏人而已。”一面又道:“公孙先生是我师兄,想来过几日就能到京城了,我现在既然是没有在商家,他自然也不会去商家的,他这个人脾气不好,说个什么你也不必搭理他。” 莫离扬起头看着商墨羽一张一合的唇,心道原来男人也这么啰嗦,一面应着他的话,双手紧紧的搂住他的窄腰,“你要小心,要是一个月后不回来,我就去该嫁!” 商墨羽听到这话,吓了一跳,随之笑道:“知道知道,夫人不必担心。” 夫妻俩又说了几句贴心的话,莫离便去给他收拾东西,商墨羽方将那白扇双镜唤了过来。 只先朝那白扇吩咐了几句,便让他去莫离身边保护了,又朝着双镜吩咐着:“你在朝中现在也是个不小的官员了,太子跟着四皇子那边,仔细的留意些,若是三管家那边有事情,你们俩看着办了就是。” 双镜闻言,点头应了,一面有些担心的看着商墨羽:“主子,不然还是属下与你一道去吧,这边有三管家呢!” 商墨羽却是摆摆手,“旁的不用管,顾着你自己的事情就是。” “可是主子····”双镜到底有些不放心,只是话未说完,便叫商墨羽打断问道:“燕国的使臣何时归去?” “想来也快了,可是要属下打发人去盯着?”虽然不解主子为何突然关心起这燕国使臣的动向,不过双镜还是连忙说道。 商墨羽点点头,“打发人瞧着也好,顺道与白扇提个醒儿,若是有燕国的人靠近这庄子,格杀勿论!” 双镜应着,便将给他准备好的东西呈上来,商墨羽打开那黑匣子,里面是一张精心准备好的人皮面具。 在说莫离,给商墨羽收拾了整整两大个包袱,这才从寝房出来,却见那白扇竟然在门口,不禁问道:“爷还在书房么?” 却听白扇回道:“主子这个时候怕是已经启程走了。” “什么?”莫离一愣,方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竟然忘记他什么时候启程就回来收拾的东西,却不想他走的这么急,不禁担心起来,莫不是二老爷出了什么事情,所以他这才急火急燎的过去吧! 见到莫离担心,那白扇只赶紧道:“夫人不必担心,主子应是没事的,何况那边也有人接应。” 话是这么说,可是哪里有不担心的,黯然的叹了一口气,转身进到屋子里去,只觉得这屋子里一时间竟然没了什么生气。 想是因为一个人不适应,莫离整日又没个什么事情,只在屋子里闲着,便听那柚子的劝说,去了山上的道观听了一日的经,回来却是发现浑身无力,又在床上躺了一两日,青杏得闲了便来陪她,提起这到了夏季,庄子里还没有做夏裳一事,便托白扇去城里让岚嬷嬷备了布匹,拿回来自己做。 得了这针线混着,一连着又过了五六天,莫离给那商墨羽做了两件,看着还剩下好些,便又与那月酌跟着白扇做了一件。 这日只叫白扇来拿来,那白扇却是吓得不敢接,“夫人您千万别折煞了属下的。”若是主子知道了自己身上穿着夫人亲自做的衣裳,怕是会他的骨头给拆了吧! 莫离自然晓得他敬畏那商墨羽,只笑道:“你想多了,大家都是一样的,我与月酌做了一套,也顺道给你做一套,左右都是闲着的,整日就靠着这些针线活儿打发时间罢。” 说到此处,莫离方想起那日自己想学经络穴位的,不想因为商墨羽去北海的事情,自己竟然给忘记了,此刻不禁将目光放到这白扇的身上来。 白扇被她这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的垂下头去,一面将衣裳收了,竟然有些害羞,“多谢夫人。” “不必客气。”莫离笑着回道,目光继续在他身上打量,瞧着他的这神色,不禁忍不住笑起声来。只觉得这月酌的表现,好像自己是个什么色狼似的,不禁道:“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将你吃了,不过是想问你一个问题罢了。”说来虽然这月酌伺候在莫离身边十天了,可是莫离对他却还是算不得了解,只晓得他的话不多,跟着丫头们说几句话也就是脸红了,如此反而倒是总叫柚子给逗着。 听到莫离是有事情问自己,白扇这才松了口气,“夫人请说。” “你既然是学武之人,那定然对这经络与穴位十分熟悉的,可是方便交我?”莫离笑着说道。 白扇一愣,“夫人学这些做什么?” 莫离却是叹了一口气:“我都这把年纪了,在想学武功的事情,那是不靠谱的,可是也得学个活儿,能在关键时候保护自己不是,如此也省得叫你们主子担心嘛!” 白扇听到这话,却是当这莫离信不过他,有些着急起来,只连忙说道:“有属下在,夫人大可不必担心其他的。” 莫离见他这是误解自己的意思了,反而得解释着:“你的功夫好我自然晓得,可是你总不能每日都跟在我身边,你也是要吃饭睡觉的啊。” 白扇这才哦的应了一声,只是又觉得这穴位跟着经络,却是不大好交,只道:“夫人既然想学,那属下倒是可以教奶奶一套点穴手法,至于那经络,过几日想来公孙先生就到了,公孙先生通晓医理,可让他教您便是。” 没有功夫也能学点穴么?这个莫离倒是不晓得,因此现在听白扇说起,不禁欣喜起来:“我真的可以学么?” 只听白扇说道:“夫人自然是可以学,只是这套点穴手法有些难。” “无妨无妨,再难的也能学会。”莫离一直就特别的崇尚这点穴的功夫,能将人的动作语言给限制住,因此此刻是满心的高兴,只一面回着白扇,一面朝着里间还在折腾针线的柚子喊出来。 柚子见她这一惊一乍的,倒是给吓了一跳,只赶紧过来拉起她的手,摸着额头,“姑娘您别是这几日给累得病了吧!”自从爷走后这一直都是闷闷不乐的,怎么转眼的功夫却是兴奋成这个样子。 却只听莫离说道:“月酌要教我一套点穴手法,你过来给他做示范。”一面反手将柚子拉过来,塞到白扇的面前,问道:“现在可以教么?” 白扇见此,只觉得夫人到底是三分的热度,只无奈的应道,“可以。”只是看了一眼柚子,明白莫离是让他在柚子身上做示范,只摇了摇头,“夫人还是先看属下空手点了,学得才不多在与柚子姑娘的身上做实验吧!” “哦。”莫离应道,不禁好奇起来:“点错了会怎样?” “虽然不致命,不过却也是伤人五脏的。”白扇回着。 闻言,倒是把柚子吓了一跳,连忙将身子缩过去,朝着莫离摆手道:“姑娘,您自己玩吧,奴婢这小身板儿可经不起您的折腾。” 莫离见此,瞪了她一眼,“真是白养你了,关键时刻都不帮我一下,何况我哪里会害你。” 没了柚子这个活靶子,莫离学起来到底是有些困难,想来她也不是学武的料,学了两日竟然都没学会,手法是记得差不多了,只是这对人的大致穴位分辨不出来,而且这每个人都是高矮胖瘦不一样的,所以那穴位每一次还得先看人的身材比例来算,莫离心道每一次等自己算好了,怕是对方都早就将刀架到自己的脖子上来了。 当初的热情两日就给磨得没有了,拿起那针线做绣花,果然觉得还是女人家的活儿,拿着这绣花针果然是顺手多了。 又是一日,白扇便来禀报:“夫人,公孙先生来了,请您去厅里说话。” 莫离想起商墨羽临走时候的交代,听他那口气这公孙先生的脾气不大好,只是他这名声太过于响亮,莫离到底是想去瞧瞧,何况他怎么说也是商墨羽的师兄,总不会吃了自己吧!因此便随意的收拾了一下,去大厅里见这公孙先生。 大厅里头,这公孙先生坐下身来,瞧着这一旁招呼的青杏,只问道:“阿宁哪里去了?” 青杏听他这口中的阿宁,想来是宁姑姑吧!便回道:“宁姑姑病了。” 公孙先生闻言,冷哼一声,抬头朝青杏看起来问道:“什么病?”话是在问宁姑姑,可是那眼睛却是色溜溜的在青杏身上打着转儿。 青杏也不晓得究竟是个什么病,反正宁姑姑自己懂得医术,都是自医的,因此只将宁姑姑为何病的事情与他说了。 这才说着,外面便有小丫头请安的声音,公孙先生目光也朝着外面的来人迎过去,瞧见那张神色容夫人的容颜,本来心里早有了准备,可却还是愣住了,一双目光直停在了莫离的身上。 白扇素来知道他是个什么性子,见他竟然还不将目光收回去,不禁咳嗽干咳了两声。 那公孙先生这才恋恋不舍的将目光收回,吞了一口唾沫,这才站起身来与莫离打招呼,十二分的热情,“在下公孙笑。” “久闻公孙先生的大名了。”莫离福身回礼,一面请他坐下身来,看着这人整体也像是个知书达理的,总之是儒雅气质十足,可是莫离怎觉得他怎跟个老流氓似的,那眼神怎看都觉得有些猥琐了。 正巧丫头抬着新鲜的茶水上来与他换茶,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巧合,那公孙笑正好去端茶,竟然公然将丫头的小手给捉住,那指腹还在小丫头的手背上细细的摸了一下,吓得小丫头赶紧缩手。 那公孙笑却是怡然自若的,好似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似的。可是莫离等人却是看得膛目结舌的,突然觉得商墨羽形容他这位师兄已经够委婉的了,这公孙笑果然是个流氓。白扇却是习以为常,毕竟已经见多了。 为了转变厅中尴尬的气氛,莫离只开口问道:“不知道公孙先生打算在京城待多久?” 公孙笑却是郎朗笑起来,那张白净看似温文尔雅的面容上透着一抹温和,“弟妹客气了,叫什么先生,与师弟一般,唤一声师兄便是。”目光是温和的,可是却像是狗皮膏药般,紧紧的盯着莫离。 被这么一个人盯着,总是不自在,莫离亦是如此,扯着嘴角回了一个笑。 又听那公孙笑回道:“至于要待多久,还得看你夫君。”说到此,叹了一口气,“我定然是上辈子作孽欠了他的,这辈子才给他做牛做马般的使唤着。” 一旁的白扇听到他这话,到底是忍不住开口小声说了一句:“看着眼前这情形,你下辈子还是主子的牛马。” 白扇就站在莫离身后,他这声音虽然小声,不过莫离却是听得清清楚楚的,看来这公孙先生的人品果然只得考究,连白扇这样惜字如金的人都忍不住的说他一两句。 几句闲话,莫离实在是受不了他的眼神,便扶着额头道:“我有些不舒服,便先回房了,师兄自便吧!”一面准备站起身来,却不想那公孙笑的动作比柚子还快,已经先到莫离的身前,凑上前笑道:“弟妹不舒服怎么不早说,虽然在下医术有限,不过天下人抬爱,送了在下一个神医的名号,虽不神,不过这小病小灾的却也不是什么难事!”他说话间,手竟然已经捉到了莫离的右手腕开始切脉。 想起他先前的种种摸手行为,青杏跟着柚子都满是担心的,两双眼睛就那么紧紧的盯着公孙笑的那双手,就怕他有什么逾越的动作。 那公孙笑似乎晓得背后两个丫头的意思似的,不禁郎朗笑起来,“放心,怎么说你们姑娘也是我师弟的女人,就算是心里在怎么的想,我也不会胡来的。” 莫离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把话说得坦白的人,只觉得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熬到商墨羽来,若不然他这位神医师兄实在是招架不住。一面有些担心的朝他打量而去,自己方才竟然将他这神医的名号忘记了,还傻不拉唧的在他面前装病,如今可算是没事找事吧! 隔了好半天,那公孙笑才放开手,他身后的柚子青杏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一旁的白扇看到他的那神色,却是问了起来:“夫人身体没事吧?” 不想那公孙笑脸一拉,“谁说没事?” 莫离一听也懵了,自己刚刚不过是假装头晕罢了,怎么到他的嘴里,就有事了?可他到底是神医,所以莫离不禁也有些担心起来,只向他望去。 公孙笑没有直接说是个什么病,只向柚子青杏看去,“好生伺候着你们姑娘,每日的吃食上要格外的小心,若不然出了半点的意外,我那师弟若是晓得了,定然把你们的骨头都拆了。” 二人有些莫名其妙,只当他是唬人的。 白扇却是十分了解他,看着他这神情也不似平日玩笑那般,因此便问道:“那···夫人是个什么病?” 公孙笑听到白扇的问话,脸又是一拉,“谁说是病了?” 莫离闻言,不禁也越来越疑惑了,方才说有事,现在又说没病,这前后不是不搭调么?只得站起身来朝他问道:“我身子有什么问题,师兄直说便是。” 那公孙笑见她站起身来,却是一脸的着急,只急乎乎的朝着柚子青杏喊道:“快扶住你们姑娘。” 莫离见他这阵势,心道难不成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柚子跟着青杏也有些莫名其妙的,赶紧过来扶着莫离。 白扇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腰间一直悬着却不曾见他用过的扇子此刻却已经悬在了公孙笑的脖子上,“夫人有什么事情你直接说了,这般叨叨絮絮的作甚?” 那公孙笑却是半点畏惧也没有,只抬起手来轻轻的将白扇的手推开,笑道:“白扇公子你着急什么,又不是什么坏事。” “不是坏事?”白扇眉头一凝,显然有些不相信他的话。主子将夫人交给自己,若是出了半点差池,主子回来了,他如何交代,因此不得不小心,不得不十二分的主意。 “当然不是坏事了。”那公孙笑估计是刻意叫白扇着急的,得意一笑,这才道:“过阵子就要有师侄了。”随之又连忙改道:“如果是师侄女更好了。”说着,又哈哈的笑起来。 莫离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还是那柚子跟青杏满脸的欣喜,要将她扶着回房去,她这才猛然反应过来,“我要当娘了。” “是啊姑娘,您这算是苦尽甘来。”青杏也觉得十分不容易,这会儿怕是五娘的小腹都隆起了吧,姑娘这里才有信。一面只在心里感谢,只道是容夫人跟着庆嬷嬷在天之灵保佑的。 突然有了孩子,到底是有些意外,而且她身边又没有一个有经验的,青杏又要管这庄子上的事情,因此便道:“不如咱们还是请岚嬷嬷回来吧,这身边也没有个年纪长的,实在不安心啊。” 莫离却是摇摇头,“岚嬷嬷来了,那铺子月萍哪里管得过来。”铺子的生意好的莫离都有些意外,所以岚嬷嬷就越发的忙了,加上现下又有早桃熟了,忙着做桃子味的糖呢!一面又道:“眼下才是头月,不宜大势声张,何况爷又没有在,若是商家的人晓得了,过来没瞧见爷在这里可如何是好。” 她说的是个正理,两丫头都道方才一时间高兴,又是担心的,这才给忘了。 眼下有了身孕,莫离心里头又有了个奔头,开始着手给裁布做孩子的衣裳,柚子也跟着做了两双小鞋子。 那公孙笑在庄子里实在是待的乏了,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只看得摸不得的,因此便实在忍不住下山去了,这日等到了上灯也没瞧见他回来,莫离不禁担心起来,却听白扇说是叫商家的人发现了,给请回去与长孙亦玉看病。 莫离这才想起来,自己竟然把长孙亦玉忘记了,当初被商濡轩这么一顿打,少不得是要出内伤的,偏巧又要面子不请大夫来瞧,如今怕是拖得不轻了吧! 然想到了他去商家,不禁也担心起来,他不会将自己怀孕的事情告诉长孙亦玉吧!依照长孙亦玉对自己的态度,又有万俟容想毒杀孙子的事情在前,莫离到底还是有几分的担忧。 下了一夜的雨,到底是没有睡好,因此第二日倒了晌午才醒来,却听柚子来禀报道:“老夫人跟着老爷来了。” 莫离咋一听她的这话,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哪个老爷?” “自然是姑娘您的父亲。”柚子有些没好气道,便是不喜欢,那也不至于将他给忘记了吧! 莫离一面打着哈欠,一面问着:“什么时候来的?” “早上就来的,不过奴婢们不敢叨扰姑娘您,就说姑爷身子不好,须得您在旁边照顾,老爷跟着老夫人则才没催促的。”柚子回着,一面找来衣裳伺候她穿上,等着洗漱完毕了,便又问道:“饭菜还在屋子里吃么?还是去陪老爷他们一起用?” “让青杏请他们到花厅里用就是了,至于我还在屋子里吧。”莫离现在见都不想见他们,怎么可能有胃口跟他们一起吃饭。 柚子见此,只笑道:“奴婢也是瞧姑娘您这一整日都是自己吃饭,想着过个人多分胃口罢了。” “行了,我晓得你是为我的好。”莫离笑着说道,柚子这才去吩咐厨房把饭菜送过来。 又说这莫长卿跟着莫老太太等了莫离一个大早上,这会儿连着午饭都用好了,却见莫离迟迟不来,不禁催促起来,青杏被催得有些不耐烦了,这才打发丫头去瞧。 莫长卿虽然不满莫离住到这荒山野岭来,但是看到这屋子里的家具摆设,心道这到底是大秦第一家,便是这样的庄子里,竟然这些玩意儿都比他府上的好,忍不住的感叹。 那莫老太太见着厅里的小丫头们退了出去,却是二话不说的,便叫阿云婆把褂子脱下来。 莫长卿见此,不禁蹙起眉头来,“母亲你这是作甚?”这里虽然是没有旁人,不过这莫长卿也是个爱脸面的,何况这刚刚到京城,多少得主意着形象。 却听莫老太太说道:“我大老远的来,总不能这么空着手回去吧,你那个闺女什么性情你又不是不晓得,她会有主动给咱们东西的时候么?”说着,目光朝着屋子里的摆设上下的打量了一圈,“你是当官的,多少见过世面,快瞧那些值钱,我叫阿云婆包起来,咱们拿回去卖当铺子去,还能换几个马车钱呢!” 听到她的话,莫长卿觉得也正是,那些回去卖,只是这些东西哪里只值几个马车钱,分明值几个马车的钱。只向那桌上摆着的一套紫琉璃茶盅看去,“这套少说也得值个四五百两银子。” 莫老太太一听,顿时两眼放光,半信半疑的看朝莫长卿:“真的假的?”她刚刚拿着喝茶的时候都没当一回事呢!只是觉得这个材质的好看,而且上面的花雕得也精致,却没想到竟然值这么多钱。 “儿子什么时候唬过您啊!”莫长卿见她不信,竟然有些不高兴起来,“母亲也知道,我是个当官的,见过世面的,这东西难不成还能认错。” 闻言,莫老太太满脸的欢喜,二话不说只将那茶盅里没喝完的茶一并喝了,剩下的茶叶只抠出来丢在地毯上,便将一套茶盅房间阿云婆铺好的褂子上。 莫长卿看着被他母亲几口喝下去的茶,又看着地上的茶叶,“母亲你可晓得,刚刚那茶叶白两银子还买不到一两,你却是没好好的品一番就给全都喝了。”莫长卿满脸的可惜。 莫老太太听到他的这话,反而责怪起来:“你怎么不早说,早说的话,那茶叶我就不倒出来,咱们就依旧放在茶盅里,回家添上水就是了。”一面又见就这厅里,不止是这茶盅值钱,连着茶叶都那般的值钱,不禁满脸的欣喜,只羡慕的朝着儿子瞧去:“这不过是商家的一个庄子就有这么多上好的东西,那商家岂不是用黄金铺出来的么?你跟为娘的说说,他们家的老太君吃的什么,穿的什么?” 莫长卿也只见过商家的老祖宗一次,而且是远远的,还隔着帘子,哪里晓得,只摇着头,“这你得去问莫离,儿子还没仔细的瞧过。” 莫老太太这才没在追问他,一双目光此刻满神采奕奕的,上下的搜索着厅里的一切,一面时不时的拉着莫长卿问这个可是值钱,那个又值多少的。等着莫离进来的时候,厅里竟然已经一片狼藉,墙上的字画,屋子里的摆设物件,连着桌上的茶盅跟着桌布都没了踪影,到底地毯上撒着些茶叶,而一旁的地上,除了一个小些的包裹之外,还有一个大大的包裹。 柚子先认出来那大包裹:“这不是厅里的桌布么?” 闻言,莫离心里已经有数,这大概是她祖母的手笔吧!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们只差没将这厅里的一套紫檀木桌椅打包带走了。 然那莫老太太回头瞧见莫离来了,只上前来给她吩咐着:“你一会儿给我派两架马车。” 莫离闻言,瞟了瞟地上的两个包裹,他们自己的马车还不够放么?还是她还想拿什么?却只见莫老太太两眼放光的摸着那桌椅:“这桌子板凳的,跟家里用的一个模样,要不是你爹说值钱,我还没当一回事儿呢!” 言下之意,莫离已经明白了,若是有可能的话,她怕是还想将整个庄子一起搬走吧! 那白扇还是第一次见到莫离娘家的人,却不想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来打招呼,自是给吓得膛目结舌的。 莫长卿这也才见着莫离身后紧跟着的这位俊美少年,看着又是气度不凡的,以为是那个什么身份的公子,只朝着莫离瞧去,等着莫离介绍。心道如果家世可以,倒是可以考虑将女儿嫁给他。 莫离瞧出莫长卿的那心思,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只向白扇吩咐道:“你先下去吧,顺道打发人下山去家里问问,大夫人的身体怎样了。” 白扇闻言,便弯腰退身下去。 柚子扶着莫离坐下来,那莫长卿便连忙凑了过来,“我倒是哪家的公子,却是个下人。” 莫离不禁蹙起眉头:“父亲是糊涂了吧,我一个妇道人家的,身边若是跟着个公子爷,岂不是自己叫人来戳我的脊梁骨。” 那莫长卿闻言,这才发现自己失言了,也坐下身来,与莫离进入了正题,“你怎么回事,我听你五妹妹说你已经跟着二夫人三夫人管家的,好端端的怎么要跑到这深山野岭来,你到底知不知道轻重。” 原来今日来不是瞧自己,而是质问自己的,莫离扶了扶额头,“我初到商家,什么都不熟,哪里能管得了,何况夫君的身子不好·····” 她的话还没说完,那莫长卿朝着厅外打量了几番,见着没有外人,便朝着莫离道:“你既然晓得十四爷身子不好,那就该得抓住商家的管家的权力,免得以后他要是去了,我看你怎么办?到时候靠谁去!” 他这话是没有说错,好像也是在为莫离考虑,可是商墨羽又没有病,自己完全不用考虑那么远了,在说商家的银子也不好拿,那长孙亦玉不就是一个例子么? 莫老太太不晓得莫离曾经竟然还管过商家,此刻听到莫长卿说起来才晓得的,因此也觉得莫离真是个没脑子的,错过如此大好良机,等着从这深山野岭出去,哪里还有她的份,不禁也骂起来:“你真是个没出息的东西,到嘴的香饽饽也给你丢了,你说咱们莫家怎么养出你这样没脑子的来,也不好好的跟你五妹妹学学,若是她有那半分的机遇,这会儿商家她只怕已成了当家主母。” 一旁的柚子听到这话,自然是不乐意,瞧他们把五娘捧得这么高,正当五娘是无所不能的了,忍不住开口道:“五姑娘有什么了不起的,若非是我们姑娘,她哪里能成为姨娘,指不定现在早叫商家给赶了出来呢!” 她这话是不假,可是那莫老太太素来是个不讲理的,又没有多少脑子,听到她的这话反而不高兴的起来,拿起拐杖便要去打柚子:“她的身边就是有你们这些小蹄子蛊惑,看我不打死你。” 柚子见此,只赶紧躲开,就怕这莫老太太一时间失手伤着了姑娘。 莫老太太到底是年纪长了,哪里追得了那柚子,只歇下来喘着气,“你个小蹄子,看我一会儿不把你拉到窑子里去兑了银子!”一面竟然要让阿云婆上前去把柚子绑了。 莫离见此,到底是有些恼怒,只倏然站起身来,朝着莫老太太道:“祖母,这里到底是庄子里,你平日要怎样的闹我是管不着,可是你好歹给父亲留些脸面。何况丫头是我的,容你拿这些东西就很是客气了,你却还想绑了我的丫头!” 听到她的这话,莫老太太先是一愣,随之满脸诧异的朝着莫离看去,毕竟莫离在她的记忆里,向来都是个逆来顺受的,自己说一她绝对不敢说二。此刻朝着莫离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几眼,声音提高了几分,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掐着腰:“哎哟,离丫头你倒是长了脾气!” 莫长卿对莫离的态度也很是不满意,当即不禁朝她瞪去:“你这是什么态度,便是现在了不得,成了商家的奶奶,那你到底还是我莫家的姑娘。” 莫离许久没见到他们,自然也很久没叫他们训话了,所以此刻竟然有些不适应了,只朝着那柚子摆着手,“去请白扇来,送老爷跟着老太太下山去。” 那柚子正欲出去,却已有小丫头进来禀报,看到这光溜溜的厅,先是诧异了起来,随之瞧到地上的两大包袱,方反应过来,一面与莫离回道:“十七爷来了。” 莫家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丫头们见着已经十分丢人,哪里还能叫十七爷来看到,莫离正欲吩咐丫头领十七爷到大厅去,别来花厅了,可是她这话还没说出口,便已经听见十七爷兴奋的声音:“嫂嫂!” 莫长卿没见过这十七爷商墨玥,不过却是听说过他这‘小满堂’的名声,而所为的满堂便是因他结交的朋友多,四面八方,黑道白道江湖官场商界都有,随便呼一声,便能挤得满堂,因此才有了这绰号。 当即听到是十七爷来了,赶紧扬起笑脸迎了出去,“见过十七爷。” 那商墨玥进来瞧见厅里的模样,吓了一跳,以为是遭贼了,随之看到地上的包袱,以及那上不得台面,挽着袖子站在一旁的老太太,顿时明白过来,“原来嫂嫂有客人在啊!”一面瞧了瞧与自己打招呼的男子,油头肥身的,实在与莫离的父亲联想不到一起去。 那莫长卿有些尴尬的站起身来,见莫离不给他介绍这十七爷,便抬起下巴朝着莫离吩咐道:“十七爷来了,你也赶紧招呼茶水。” “我们姑娘倒是想招呼十七爷茶水呢,不过那茶盅都叫老太太给收了起来,还怎么伺候茶水?”柚子见着商墨玥来了,顿时底气也足了些。只赶紧走到莫离的身前去将她护住,就怕莫老太太动手什么的。 莫长卿听到这话,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一旁的莫老太太更是骂道:“小蹄子,你主子都没个什么,哪里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何况我们把她养这么大,拿这点东西算个什么?” 听着这话,那商墨玥总算是明白过来,这不会是莫离的娘家人吧,看了一脸淡然的莫离,不禁朝那莫长卿打了招呼,“世伯,小侄有些话想问嫂子,不知道能否行个方便?” “行行行!”莫长卿满脸的激动,尤其是见这商墨玥如此懂得礼貌,当即拉着莫老太太一起出了厅子。 莫离看着面目全非的花厅,不禁叹了一口气,有些不好意思的朝着商墨玥笑道:“叫十七弟见笑了。” 十七却哪里顾得了这花厅里的事情,只朝她问道:“我哥是不是不在庄子里?” 莫离晓得商墨羽的一切,除了老祖宗,就是三管家晓得了,因此便摇着头:“谁说不在的,只是身子有些不好,这会儿躺在床上呢,若非是我这些娘家人来了,我也是要陪在他身边伺候的。” 商墨玥听着莫离这番从善如流的对答,却是着急起来:“唬我的吧,公孙先生可都与我说了,他说我哥的病早在许多年前就好了,而且我认识的那些江湖大侠都是他暗中帮我牵引的。”说着,目光一面滑落到莫离平坦的小腹上,“公孙先生还说嫂子你有喜了。” 公孙先生?“公孙先生还说了什么?”莫离嘴角微微扯出一个笑来。 商墨玥挠了挠头,想了一下,“没了。” “那就没了。”莫离随着他的话,一面有些担心的问道:“我有身子的事情,他还告诉谁了?” 商墨玥摇摇头:“就我一人,没有旁人了。”一面反应过来莫离的话,脸上的表情剧烈的变化着,“那你这么说,是真的了?” 莫离颔首。 那商墨玥一瞬间却像是疯了一般,激动的朝着莫离说道:“我就晓得,我就晓得······”一面高兴的飞奔出去了。 莫离见此也喊不住,不知道他这是要去作甚,只赶紧朝着柚子吩咐道:“快叫白扇跟着去瞧瞧,可别一高兴,全世界的人都晓得了。” 柚子当初知道的时候,不也是给唬了一跳么,此刻听到莫离的话,只赶紧去寻白扇。 又说那莫长卿等了片刻,不见花厅这边有动静,便亲自过来,却见只剩下莫离一个人,不禁生气的问道:“十七爷呢?” “走了。”莫离回道,一面应怕他一个恼怒动起手了,便一面慢慢的朝着厅外移去。现在毕竟是有身孕的人了,完事得小心些,面对着莫长卿这样的人,更是要像是包子一般,任由他掐也不能露陷。 莫离走到那厅门口,莫长卿已经是满脸愤怒的跟随出来,“你怎能让他走了,莫不是故意的?”一面有些怀疑的看着莫离。 “我也很是想留他,让他与父亲聊会儿,却不想突然有事走了。”莫离一面说着,淡定的下了台阶,院里的小丫头见此,只赶紧过来扶着她。 这会儿那莫老太太也来了,瞧都没瞧莫离,便直接朝着厅里去,见着她的包裹还在,这才松了一口气,朝着外面的莫离打量而去,“你给我站住。” 莫离一愣,不晓得她要做什么。 却见那莫老太太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上来,踮起脚尖麻利的将莫离头上的步摇给拔了去,一面在手里试着分量,“这么就才二两重。”一面塞给身旁的阿云婆收好,又将莫离的耳坠子跟着手上的镯子给摘了下来。 一旁的丫头见着,也不敢插手挡,毕竟晓得这老太太是奶奶娘家的祖母,只是到底给她这举动怔住了。 商墨玥走了,莫长卿心里还念着能在回去的路上追上他,因此也没多留,当即喊了人将包袱炕上,自己扶着莫老太太就走了。 莫离看着那花厅与自己,正好用那一贫如洗来形容,咬了咬牙,最后好是冷静了下来,朝着丫头吩咐着:“回房!” 等柚子回来,瞧着莫离身上的首饰都没了,少不得骂莫老太太,又去叮嘱了门房,不许在叫让她们进来。 然这第二日,莫离还没起来,就有丫头急色匆匆的来禀报,“奶奶您娘家又来人了。” 莫离听到这话,只觉得头疼,向柚子道:“找几个昨日他们没见过的丫头婆子去,就说我跟爷到山上的道观里去了,是不是亲戚也没什么凭证,若是她们执意要冲进来的话,就乱棍子给我打。” 柚子得了这话,当即便去安排,喊了好几个婆子去,自己躲在远处看着。却见来人除了莫老太太,还有几个姨娘,而且大门口还有七八辆马车,看着上面的字号,他们竟然还去租马车来了,难不成是昨日得了好处,今日要继续来么?想到此,柚子不禁气得牙痒痒,只叫了个小丫头来吩咐着:“门外的一个也不认得,若是在敢乱闯,就都赶出去。”一面去回莫离的话。 莫离见着她去了这么半天才回来,不禁问道:“来的是谁?” “还能是谁,除了老太太,还有三位姨娘,都是昨日姑娘你太大方了,却叫她们越发的长了气焰,您不晓得,今日竟然还租了马车来,想来是不将这庄子搬空是不罢休的。”柚子愤愤的回着话,恨不得那老太太一会儿摔到山峰下去打死得了。 莫离却是笑道:“随她们闹吧,左右叫人堵了进不来的,咱们只当不知道这回事儿。” 柚子的气却还是不能平了,“我看她们就欺负姑娘您老实,有本事去商家拿五姑娘的去。”一面也担心起来,“西门大街的零嘴铺子若是晓得了,不知道会不会过去闹?” 听到柚子的提醒,莫离当真是担心起来了,只坐直了身子,“你说的是个正理,她们都是不怕丢人的,若是晓得了,那还有不去闹的,不行咱们得想个法子。” “不如说那是商家的,不过是岚嬷嬷过去帮忙看。”柚子说道。 莫离却是摇摇头,“老太太是个什么人你不晓得么,她管你是不是帮商家看的,昨儿拿得那么理直气壮,今日连马车都好意思租来。”显然是仗着她长辈的身份,量着小辈们不敢拿她怎么回事儿。只是总这样也不是个法子,想来想去,就只有一个法子可取了,只朝着柚子道:“也甭挡她们呢,叫她们进来,拿了东西,让白扇跟着,快到京城的时候去报案,就说庄子遭人洗劫了。” 柚子闻言,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却有些担心道:“可若是这么一闹,老祖宗不知道原由,以为真的找了匪贼,到时候岂不是要叫姑娘您回商家去么?” 说的也正是,那这样不成,那样不成的,就只得打她们一顿了,到时候打了不承认,左右这荒郊野外的也没什么证人。 柚子也觉得这样妥当,“老太太这样的人,就只得是打了她才知道疼,若不然怕是没完了没了的。”柚子一面应着莫离的话,便去与白扇商量着。 人果然是动手打了,只是都是避重就轻的,没伤着要害之处。莫离晓得那莫长卿是个什么性子,想来定然会来质问的,因此便侯在大厅里等着。 果不其然,那莫长卿跟着王氏都来了,而且比莫离预计的来的更早,瞧见厅里的莫离,上去便是一阵劈头盖脸的责骂:“你这个歹毒的,竟然将你祖母跟着姨娘们打成那个模样。” 莫离却是一脸的冤枉,“父亲说的什么话,我早早的便陪夫君到山上的道观里去,这才回来刚刚听下人们说了今日庄子糟了贼,也没敢叫夫君晓得,怕他担心,方才我还在清点财物看有没有少的呢!” 莫长卿自然是不相信她的话,只向柚子瞪过去,“旁人不认得你祖母她们,难不成她就不认得么?” “奴婢是姑娘的贴身丫头,自然是跟着姑娘到山上去了,不曾在家里,怎么告诉下人们是咱们姑娘的祖母?”柚子一旁回道。 “哼!”莫长卿被她的话堵得一句话也说不上来,然那王氏却是进到厅里来,“也不管到底是不是认错了,总之人你们是打了的,既然这样就该赔医药费。” 莫长卿听见王氏的话,想到家里正逢缺银子,拿了医药费自己正好能去走走同僚之间的关系。当即也跟着附和道:“对,赔医药费!” 莫离没想到他们竟然这般无耻,这讨要医药费的话都能说出来,难免有些气结,只道:“自己闯进来,我庄子上的下人也不过是尽了本职而已,父亲若是不服气,便去报官吧!” 不止是莫离不想报官,连莫长卿也怕报官,到时候闹起来,整个京城都晓得了,他这脸面还往哪里放啊!王氏却是没有仔细想那么多,“报官就报官,别以为我们怕了,何况这大秦还不是商家的,就算是商家的了,有你这等忤逆的不孝女,连着自己亲祖母都吓得了手打的恶毒女人,商家不将你休了才怪。” 莫长卿头一次发现,到底这王氏才是自己真正的贤内助,方才自己竟然没有仔细的想,若是莫离打了亲祖母的事情传到商家,那商家还能留她这样的媳妇么?既然她飞航腾达了不记得自己这个亲生父亲,又不为莫家着想,那自己还顾全她的面子作甚。 如此一想,底气十足的坐下身来,朝着莫离冷眼看去,“你到底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也想你好,可是你也别不识好歹,今日你若是痛快些,把赔你祖母她们的银子老老实实的给了,那你打你祖母的这件事情就罢了。” 这是威胁么?亲爹威胁自己的亲闺女。莫离挑了挑眉,心道看来这包子也不好当,是个技术活,偏巧自己又不是那等能忍耐的,因此只好作罢了。“我夫君常年卧病在床,手上也没个什么营生,每个月就靠着家里给的这些银子度日子,您若真的缺了银子使,大可以去找五娘去,那五爷在家中管事,算得上是四管家了,手上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莫长卿只顾着莫离这里,竟然将五娘那里忘记了,此刻经她一提醒,想这泫五爷果然是个有钱的,那样的宅子气都不喘一个就白白给了,如今自己在去问他要些贴补家用的银子,想来他是愿意给的。只是自己这身份去要实在不妥当,倒不如让慧娘去找五娘要。 不过,即便是有了五爷那里,莫离这里他也没有放过的意思,只道:“五娘该给的自然一分不会少,可丁是丁,卯是卯,这该赔的医药费你一分也甭想少了。” 莫离忍不住的笑出声来,从前竟然没有发现自己这亲爹竟然帐也算得这般清楚,只是他觉得要挟自己有用么?“银子是没有,你若是想告便去告吧!”既然如此,那么她也就是死猪不怕开水汤。 “你······”什么都不怕,最怕的就是猜谜油盐不进,莫长卿没了法子,只向王氏看去。 王氏目光滴溜溜的在大厅里转悠了一圈,心想昨日母亲从她这里拿去的东西,放到当铺子里竟然卖了四五千两银子,那是多么诱人啊,也难怪那些姨娘要跟着一起来,“没有就拿东西抵债!” “你动一个试试!”莫离冷眼瞧了一眼,心里那个后悔,昨日就应该让白扇拦住的。 王氏冷哼一声,与莫老太太一样,先从茶盅上入手,然她这手还没摸到茶盅,便觉得手背上一阵疼痛,等着她反应过来,低头一看,只见手背上的白肉叫人生生的切开来,几乎都能见到手骨了,看着鲜红的血犹如肥胖的虫子一般从伤口处挤了出来,这才敢确信这就是自己的手,不禁吓得大喊了一声:“啊···········” 莫离也看到了她手上的切口,顿时只觉得一阵恶心从喉咙里袭上来,忍不住打了一个干呕。柚子见此,吓了一跳,只朝白扇喊道:“谁让你这么把暴力,赶紧把他们带出去。”一面喊来小丫头上痰盂。 那莫长卿也给那王氏手背上的伤口吓到了,尤其是看到那齐齐切开的肥肉,也觉得很是恶心,反而是有了鲜血的渲染,这才好了些。 第一百零二章 王氏反应过来,满手都是鲜红的血,怔了一下,顿时提高声音大喊着:“打死人了,杀死人了!” 那厢莫离干呕着,却也是什么都没吐出来,听见王氏的话,回头一瞧,鲜血的颜色果然是好看,心下便没了方才的那阵恶心,有小丫头抬着漱口茶来,莫离漱了口便摆着手示意丫头将痰盂撤了下去。 莫长卿方才也被王氏那白肉翻飞的手恶心的不行,这会儿也才好了些,因此方才倒是没注意莫离干呕,直到此刻听见王氏的话,也才反应过来,一把拉过她的手,也不给拿条绢子绑住止血,只扯着王氏的手就朝着莫离靠近去,“这是做什么,何来如此歹毒的心肠,她虽不是你亲生母亲,可也是将你养大的养母,你就这般孝敬她的么?” 是啊,不是生母,是养母!莫离是不会这王氏如何养着她的。冷冷的睨了她那手一眼,“我就是这般歹毒了,那又怎么样,左右我在你眼里头一直都不是孝顺的,今日被你冤枉打了祖母跟着姨娘们,既然都是甩不脱这罪名的,我还怕个什么,在抹几刀子都是一样的。” 莫长卿看着王氏的那手,鲜血依旧是潺潺而流,又听到莫离的这话,竟然是有些害怕起来,又瞧见那个拿着扇子的翩翩小少年,越发的心虚,只下意识的又朝后退了两步,“你个不孝女,想我莫家堂堂书香门第,竟然教出你这样恶毒的女儿来,真是愧对祖宗,愧对祖宗啊!” 有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如若没有他们这般的无理取闹跟着蛮横的抢夺,哪里有莫离吩咐下人动手的事情,正是他们种下了苦因,这才收到的苦果。 “打死人了,打死人了。”王氏嘴里依旧喊着,与她随来的几个丫头吓得不轻,有胆子大的拿绢子给她绑住了伤口,只是那伤口已经是见手骨的,怎是一条绢子就能解决的。 莫离见此,到底是不想他们继续闹下去,便站起身来朝着那莫长卿道:“你们这是要我让护院抬你们出去?还是自己走出去?” “你·······”莫长卿被她的这话气得不轻,到底这理论起口角,还是女人更胜一筹,此刻见他说不上话来,那王氏又接过了话,一屁股往那椅子上坐下去,“你有本事就把我打死,要不今日的事情甭就想这么算了。” 这分明就是一副无赖样子,而面对无赖的时候,只有比她更无赖,莫离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我打死你作甚?死了我还得倒贴一副棺材呢!” “哼,不过是几个月不见的功夫,倒是越发的邻牙俐齿了,不过老娘告诉你,老娘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邻牙俐齿也没有用。”王氏冷笑着看了莫离一眼,想是手上的伤口太过于疼痛,只疼得她咧呀咧齿的。 莫离看在眼中,看来这些人都是一个德行,银子比性命重要啊!本事想跟他们继续耗下去的,可却又觉得有些乏了,便道:“你们既然不愿意走,那就在这里待着吧,恕不奉陪了。” 柚子见此只赶紧过来扶着,王氏哪里能放她走,见状便要起身来拉住她,可是这才伸手,又看见那白扇手里翩翩飞扬的扇子,顿时只得顿住脚步,满脸着急的朝着莫长卿跌着脚喊道:“老爷!” 可是这个时候喊老爷有什么用呢!脸皮都撕破了,就算是祖宗来了也就那样。 是的,莫长卿是没有什么办法,他也怕那小少年手里的扇子,因此也只好顿住脚步,眼睁睁的看着莫离就这么走了。 莫离回头看着厅里满脸着急的王氏几人,不禁觉得好笑,只朝白扇吩咐道:“你今日就好好的在这里候着他们,什么时候他们想走了,你亲自送出门去。”末了又吩咐道:“不准上茶水点心,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能坚持到几时。” 那莫长卿二人在厅里坐了一会儿,又骂骂咧咧的将莫离数落了一通,几次要出去找商墨羽这个女婿来说话,却又碍于站在厅门口像是雕像一般的白扇,因此每次走到厅门口,又只好作罢。 那王氏想是因为手上的伤,失血有些多了,到底是有些累,便趴在桌子上睡了起来。 她睡着了,莫长卿没了说话的人,心中甚是烦躁,又是口干舌燥的,朝着外面的丫头喊上茶,却是无人打理。因此只好也学那王氏一般打起瞌睡来。 只是等他醒过来,便不止是是口渴了,而且还觉得腹中空空难忍,王氏早就将莫离骂开了,可是两人却是迟迟不肯走,眼看着天色暗了下来,那王氏到底是支持不住了,又是受了伤的,想要回城里了,那莫长卿却是不愿,“这恶妇,我就不相信她能一手遮天,等着姑爷晓得了,定然饶不得她的。” 原来那莫长卿此刻竟然还幻想着等那商墨羽来做主,总觉得那商墨羽若是晓得了莫离的作为,定然会给她一纸休书的,倒时候自己作为前岳父,就算是愧对于他,正好把家里的四娘给他送来。想着四娘性格温和,向来对自己的话是百依百顺的,等到时候她成了这商墨羽的人,就算不是正妻,算个妾,那也比莫离这个不为家里想半分的好许多。 王氏见他决心等下去,自己也只得继续勒紧了腰带靠在椅子上睡觉。 上灯的时间到了,丫头们却是不进来点灯,又不送香来,此刻虽然才是入夏,可是这到底是山上,那蚊虫已经甚多,没多大的功夫,夫妻俩就被叮咬得不行,那莫长卿终究是忍耐不住,将厅里的几个古玩花瓶砸了,气呼呼的走了。 这一次王氏也没劝,只叫丫头扶着急忙跟他出了那厅子,顿时只觉得是四处一派豁然开朗,夜空的星辰也亮了不少。只是想着今日什么都没有捞到,心里到底是不舒坦,只恨早该昨日就跟着莫长卿他们来,这样还能跟着老太太多拿些东西,少说也能卖个千百两银子。 莫离拨着烛芯,见着柚子笑眯眯的进来,便问道:“走了?” “是呢,让白扇亲自送他们出去的呢,说来我竟然没有发现老爷跟着夫人竟然是这么耐心的人,若非是这山上的蚊虫不多,我看他们是要等到明日去吧!”柚子笑着回道,一面拿起剪刀,将其他的蜡芯给剪了,屋子里顿时亮了许多。才放下剪刀,便瞧见莫离去拿书,柚子便连忙说道:“戌时已经过了,若不然奴婢去铺床,姑娘您也歇下吧!那书晚上也别多瞧,忒伤眼。” “竟然已经戌时了?”莫离一怔,以为还早着呢,所以才想起拿本书躺在榻上瞧瞧呢! 柚子闻言,不禁笑道:“那姑娘以后才几时啊?”说着,一面进到隔壁的耳房去准备洗漱用品。 在说这莫长卿跟着王氏,夫妻俩一路是骂着莫离回城的,此刻夫妻俩也是最和睦的时候,一条心都对着莫离。莫长卿又见到王氏手上的伤,竟然也心疼起她来,“今日倒是难为你了。” 王氏听得这话,心里只觉得暖洋洋的,一时间竟然有些感动,红了眼圈,直觉得就算是这只手给那小少年砍了也在值得了,“老爷说的什么话,妾身也是想为母亲讨回个公道来。”说着叹了一口气,“只是没想到这大姑娘竟然才嫁到商家没几个月,竟然跟变了样似的,这番的嚣张,也不晓得五娘会不会因此学她长了脾气,那到时候可如何是好?” 她的担忧不是不无道理,莫长卿不禁也担心起来,只朝她道:“明日你好生在家里休息,我去瞧瞧五娘,看她是个什么态度。”心里一面想,五娘应该不会变的跟莫离这样无情无义的,若不然怎么还可能给准备宅子呢! 回到府里,少不得又要说那莫离今日的所作所为,姨娘们是前所未有的团结,都以王氏马首是瞻,势必要去莫离那里讨回公道,只是现下大家都伤了,便是为了出去几分体面,也得现在将这伤养好。 王氏还在为莫长卿在马车里与自己的体贴,匆忙的将手上的伤口包扎了,便等着他来房里,不想等了许久却是不见人来,打发丫头去瞧,却听说已经叫张姨娘伺候歇下了,不禁气得发了一回脾气,将张姨娘骂了个狗血淋头这才睡下来。 翌日,因担心莫五娘的态度,所以莫长卿一早上起来,穿戴整齐了,便乘着马车去了莫家。 说来也是巧,偏巧五爷没在家,是五奶奶招待的他。五奶奶是个最爱面子的,对他这个亲戚也是及其的客气,如此那莫长卿越发的得意,心道五娘这个妾比莫离那个正妻好多了。 在厅里吃了两盏茶,五奶奶便打发丫头来,带着他去了五娘的小院儿。 五娘这会儿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了,可谓是孕态十足的,加之这商墨泫又疼爱她,五奶奶每日好吃好喝的吩咐丫头们伺候着,如今身子骨竟然逐渐胖了起来,脸色也有了红润。 莫长卿见此,心中因莫离升起的不快顿时便烟消云散,见着五娘要与自己行礼,只赶紧示意她坐下来,“我知道你是个孝顺的,不过眼下你是有双身子的人,这些便罢了。”目光一动不动的追随着莫五娘微微隆起的肚子,两只眼睛里像是看见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一般,“可是找先生瞧了,是个读书的还是?” 看着莫五娘住的用的吃的,都是珍贵的,因此便晓得她在五爷心里是个什么地位了,若是能生下个大胖小子,那岂不是不得了。 面对父亲问自己这样的问题,那莫五娘到底是有些羞涩,摇了摇头,一面垂头回道:“五爷说了,是个女儿也喜欢也疼。” 莫长卿却是撇了撇头,“什么话,我告诉你必需得生个儿子,等着生了儿子,自有你的好日子过!” 莫五娘何尝不想生个儿子,现在她什么都有了,而且与郑氏比起来,也是样样出胜的,就是唯独少了个儿子,若是真的有了儿子,那这五爷的正室之位,她还是有机会的。就郑氏那人老珠黄的妇人,哪里是比的了她这朝气十足的小少妇。 下意识的伸手抚了抚小腹,却只是笑笑,并未接莫长卿的话,而是转过话题道:“父亲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情么?” 莫长卿今日来确实是有事情的,而且是大事情。只是碍于厅中的丫头众多,他也不好开口,只东张西望的。 那莫五娘见此,便与邱嬷嬷打了个眼神,邱嬷嬷这就将厅里的小丫头唤下去了。 莫长卿这才得以开口,“咱们一家大大小小那么多口子,每年的吃穿用度便是不少,凭着为父那点俸禄,哪里够,这一次迁到京城了,少不得要四处打典行走了。” 莫五娘听到他的话,大致已经明白了,只朝着外面喊了邱嬷嬷进来,“嬷嬷去把我床头上的小箱子拿来。” 邱嬷嬷愣了愣,看了莫长卿一眼,这才应着声去拿。姨娘家的院子到底不是正妻能比的,所以这厅与寝房也离的很是近,没多大的功夫邱嬷嬷就捧着一个小锦盒进来,与莫五娘递了上去。 莫长卿看着那锦盒,眼神便一直随着小盒子转动着。莫五娘接过盒子,只将盒子打开,方亲手给莫长卿递了上去:“父亲,这是我的所有积蓄了,原本是想留来等着孩子出世了打典家里的。”说着摸了摸小腹,“不过孩子这离孩子出生的时间还早,放着也是放着,不如父亲先拿去应应急,只是我到底只是一房姨娘,比不得大姐姐的手笔,父亲可别嫌少了。” 盒子里大概有*万两银票,又有一些碎银子跟着一锭金元宝,莫长卿看得两眼发直,听得她的话更是宽心,只是见她提起莫离,想起昨日的事情,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啪的的一下将盒子盖上,放到身旁的桌上。 莫五娘见此,不禁蹙了蹙眉头,心道莫非还是嫌少了? 却听莫长卿横着眼睛数落起莫离来,“别提那忤逆的,我莫家还养不出她那样能耐的女儿来。” “父亲这话从何说起?”莫五娘听得有些不是很明白。 说来也是,别说她听不明白,连着商家都不晓得庄子发生的事情,何况是她呢! 莫长卿叹了一口气,只道:“你祖母跟着姨娘们听说她在半山庄园,便都去拜访,哪里晓得这个忤逆的,竟然狗眼看人低,不认这门亲戚了,竟然叫护院将你祖母们打了。” 听到这话,莫五娘唬了一跳,不过随之转过脑子来,这莫离现在虽然是变了,但是也不至于这样,何况祖母是个最不讲道理的,又横行霸道的,她哪里会能容莫离一个小辈来欺辱她?所以对莫长卿的这话,自然是有些不信的。 又听莫长卿愤愤的继续说道:“我跟你母亲气不过,昨日便去找她理论,不想这个不孝顺的连着我们都不给放在眼里,还将你母亲伤了,今日还躺在床上呢!”说着,忍不住将莫离骂了一个遍。 王氏被伤,莫五娘心里自然是高兴,一面默默的听着莫长卿发泄,等着他发泄完了,这才朝问起亲生母亲张姨娘的事情来:“我姨娘她没事吧?” “才到京城,家里许多事情没有安顿下来,你姨娘忙着呢,若不然今日也想将她一并带过来的,也让你们见见面。”莫长卿回道。 其实对于这个亲生母亲,莫五娘也没有多大的感情,她除了给自己这个身子,便什么也没有给。接着闲话了几句,一直听着莫长卿提行走打典的事情,又要喊她一定生儿子,终究是有些不耐烦,因此便作出疲惫之态来。 那莫长卿这才想起她是个双身子,得多休息,这叮嘱了几句,将那锦盒里的银票金元宝碎银子的拿出来揣着,“这锦盒我就不拿了,你收好,收好。”毕竟拿着那盒子到底是有些显眼了,若是叫商家的正主们瞧见了,到底是不好意思。 送莫长卿走了,邱嬷嬷进来服侍五娘,看着那空空的锦盒,不禁有些责怪起莫五娘来,“姑娘您也真是大方,莫家那么多人,总不能全要您来养活吧,何况您一个嫁出了的姑娘,何苦管那么多,五爷虽然是疼你,可是咱们四处还需得打点打点,这下全都给了老爷,以后可怎么办?” 莫五娘先前以为莫离也给了,所以才将自己攒的钱全部拿出来,就是不想落在莫离的后面,可是后来听父亲的那口气,好像莫离没给,因此便开始后悔的,只是话已经说出口了,哪里又收回的道理。此刻叫邱嬷嬷一说,更是心疼那银子,一面只抓着她问道:“你方才在外面,可是与跟着父亲来的小厮打听了,她有没有给?” 邱嬷嬷自然明白莫五娘口里的她所指的是谁。只左右瞧了一下,见着小丫头们都在各自做自己的事情,便悄悄与莫五娘回道:“奴婢听那小厮说,老太太跟着老爷没等家里收拾好,就去半山庄园找了大姑娘,大姑娘现在何等的精明,自然是没有给半分的子儿,只道没有多余的银子,都给十四爷抓药了。可是老太太是个什么脾气您是知道的,当日就把大姑娘厅里的东西全搬了,连着桌布都没有留呢!” 虽然知道自己的祖母是什么样的人,可莫五娘还是给这件事情吓了一跳,随之明白莫长卿的话来,看来莫离也不是无缘无故动手的。 邱嬷嬷说着,叹了一口气,“幸得这件事情没有传出去,大姑娘也怕商家知道,丢不起这个脸,因此都不准声张。只是老太太也是个不知道好歹的,头一日从大姑娘哪里搬去的东西卖了些银子,第二日就把几个姨娘一起带上,还去车行租了几辆马车。说起来也真真是丢人得很,也难怪大姑娘恼了。” 听到此处,莫五娘想起自己给莫长卿带回去的银子,只觉得心疼的厉害,反而跟邱嬷嬷责怪起来:“你既然晓得这些前因后果,怎就不先与我支一声。” 邱嬷嬷却很冤枉,“奴婢与姑娘您打了眼色,可是姑娘您无动于衷的,老爷又在,奴婢哪里能直接开口说。” 闻言,五娘不由得自责起来,“我到底是不如她,竟然傻兮兮的将银子全给了。”一面又责骂起来,“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幸亏没上商家来这么闹,若不然我还如何见人,在郑氏的面前更是抬不起头来。” 邱嬷嬷眼下却是担心另外一件事情,只忧心重重的与莫五娘说道:“老太太的性子自是不必多说,大家心里都是有数儿的,奴婢现在最担心的是,这肉包子打狗,且不说是没有回来的,怕也是个无底洞,这一辈子也填不满的,先是五爷客气,顾姑娘您的面子,给准备了院子,眼下又从姑娘这里得了银子去,以后怕是没完没了的。” 她的话正是戳中了莫五娘现在的担忧,“是呢,有了一次两次的好,以后他还能不能要么?” 邱嬷嬷叹了一口气,不过随之将目光转到莫五娘的小腹上,一时间欣喜起来:“奴婢竟然忘记了,姑娘您现在是有了双身子的人,哪里能由得旁人来打扰,若是老爷在来要银子的话,那姑娘您就不见,反正现在安胎最是重要的,老爷不会不知道轻重,非要闯进来,何况这里是商家的府邸,又不是外面的小庄子,他是个要脸面的,而且官场上少不得要商家的扶持,好意思在这里闹腾起来么?” “说的正是,我竟然给忘记了,说来到是我白白担心了。”莫五娘闻言,瞬间转忧为喜,高兴的一面抚摩着小腹,“这孩子真真是我的福星儿!” “是啊,奴婢看就是个小公子。”邱嬷嬷也在一旁说道。 又说这莫长卿,从五娘这里拿去的,加起来正好凑了个十万整,留了些许家用,便又开始准备礼物四处打典,这才听说了燕国来的使臣叫柳文洲,顿时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柳文洲真的发迹了,这么说来,他给打发去的人也不是糊弄自己的了。 当下莫长卿没敢多耽搁一分,只赶紧备了礼物,送往行馆里去,又下了帖子,约柳文洲于满庆楼的雅室见面。下午便收到了柳文洲的回帖,在看那字体,正是当初那个借组在他府上的穷秀才。 当即回到家里来,满脸的兴奋,只将王氏喊来,“今年真是个如意的念头,我莫长卿要转运了。” 因莫长卿从五娘那里得了这么多银子,张姨娘又备受宠爱了,又一直在王氏面前显摆,使得王氏手上的伤觉得特别的疼,听到他的这话有些莫名其妙的,“天还没黑,老爷又说起梦话来了。” 莫长卿听见她的冷言冷语,竟然也不生气,只朝她问道:“你快去收拾一般,与我一起去满庆楼见客。” “满庆楼?”王氏一听,满脸的大惊,有些不敢相信他的话。 却只听莫长卿哈哈笑道:“对就是满庆楼,你没有听错。” “老爷这是疯了么,家里这勉强能度,您便开始这么大手大脚的,这是还不要这个家了?”王氏气得一团气堵在了胸口,憋得她满脸的通红。 那满庆楼在京城里,算是天下第一楼了,因为普通一顿的花费便是一个普通五品官员一年的俸禄,而里面出入的,大都是各地名人商贾,或者就是非常显赫的达官贵人。 莫长卿听见她这话,白了一眼,“妇人之见,你知道我要见的是谁么?”一面又想起那柳文洲前阵子打发人去兖州的时候,就是要说娶莫离为妻的,只是当初他没当回事,随意的把信笺回了,还说应了他。可是现在他既然人在京城,那么也晓得了莫离已经为商家媳妇了,自己也瞒不住他的。可是想到他至今还没有娶妻,只觉得这么一个好儿郎不做自己的女婿实在是可惜了,又想到以前他在商家的时候,对自己的话算是言听计从的,因此顿时心里又起了念头,只朝王氏问道:“家里有几个待嫁的姑娘?” 说着,似乎又发现自己说错了什么,又补了一句:“就说那些没定亲的。” 王氏不知道他这葫芦里卖的虽没药,只没好气的回道:“就四娘六娘七娘。” 又听莫长卿吩咐道:“赶紧吩咐下去,将她们给我收拾妥当,一会儿一并与我们去。” 王氏听得他这兴奋的口气,心料难不成真的遇见贵人了?见老爷要将这些庶女都带回去,不禁想到自己的亲女儿来,便道:“既是这般,老爷何况不将雪儿带去,她可是正经的嫡女。” 不想莫长卿却是冷下了脸来,“少跟我提这个扫把星,你还想接她回来作甚,现在有大丫头把她养着,你就偷着乐吧,接回来吃饭吃药的不要银子啊?还想带着她去赴宴,别在宴上发疯把人吓着了。” 王氏一阵委屈,可是却又不敢多言,自己虽然是有个儿子,可是现在自己却不如那张姨娘得宠,因此只好忍气吞声的应了,一面下去叫四娘六娘七娘收拾打扮一同赴宴。 莫长卿想了想,到底是去那满庆楼,家里的马车实在是太陈旧了,而且又破又小,到时候停在那满庆楼前,多是丢人,因此咬了咬牙,便叫家丁去车行花了五十两银子,租了一辆镶金缕空的六角大马车来,将莫府的牌子挂上。 在说这四娘三人,各自打扮好来到门口,瞧见那停着的马车,都惊得呆住了,王氏也是没乘坐过这样金贵的马车,迟迟不敢上去,一面小声的责问着莫长卿,“这个是花了多少银子的?” 莫长卿只扬起五个手指与她比划了一下,“五十两。” “那这价格还行。”王氏一听,以为是他花五十两买的,一面满是欢喜的上了去,却见里面竟然也是那般的宽敞,除了四娘等人的位置,还另外带了几个丫头,加上自己也不觉得狭小。 莫长卿见着她们都上了马车,自己也踩上马鞍,骑到马背上,雄赳赳的领着后面那辆金碧辉煌的马车往满庆楼去了。 又说王氏,自己坐在马车里,也忍不住的拿起里面备着的茶盅仔细瞧起来,几个庶女更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也争相着看,到处摸这车壁。 那七娘瞧了一眼车顶上垂下来的小灯台,只觉得别致得很,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马车里挂着灯台的,又看着是金灿灿的,不禁站起身来朝着灯台咬了去,满脸惊喜道:“这好像是金的?” 王氏见此,只骂了一句:“见不得世面的东西。”嘴上虽然这样说,不过手却已经摸了上去,感觉果然好像是真的一般,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马车里弄一个纯金的灯台作甚,还不如一会让给捶下来,拿去容了打几枝步摇实惠呢! 这般打定了主意,便想着一会儿上马车的时候,得捡个石头来。 想是因为莫长卿心急,来的早了几分,王氏跟着几个庶女带上纱帽,这才下了马车,跟着莫长卿进了大堂,看着满是的富贵堂皇,都只觉得真真到了皇宫内院吧!一个个都膛目结舌的,若非是那一层薄纱将脸上的表情遮住了,怕是要丢死人了。 莫长卿也是头一次来到这种地方,两眼同样放着光,不过他看的不是这堂里的装潢,而是这堂里人来人往的人,都是些平常拜见不到的达官显贵,心里那是一个后悔,这样的地方自己早就该来了,如此还省得了许多银子,又不欠谁的人情。 在小二的带领之下,总算是到了他订下的雅室,王氏先将纱帽摘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儿,“老爷,这当真是吃饭的地儿么?” 莫长卿哪里顾得了回他的话,光是这墙上挂着的名家字画,就看得他眼花缭乱的,心下不禁想结识这满庆楼的老板,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竟然能将这样珍贵的字画摆放在大庭广众之下,难道都不怕被人偷走么? 四娘六娘七娘,自打小都是养在后院里的,平日家里来客她们也很少能出来,因此到底是上不得台面,墙上的字画瞧不明白,可是这屋子里的屏风或是窗纱茶盅什么的,都是她们所没有见过的稀罕物件,一个个的瞪着眼睛,哪里有刚才故作出来的大家闺秀气质。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雅室里的五人不约而同的吸了一口气,以为是客人来了,四娘等人在王氏的带领之下赶紧坐下身来,还没容她们喘口气,门便被推开来,不想进来的却不是客人,而只是送茶水的小二。 小二见来将那精致的茶盅摆放好,旁边又放了一个同花色的稍微大些的茶碗,只是却不知道那是做个什么用的。但见将温度适中的茶水盛上,七娘看着茶水绿茵茵的,里面能看到同色的小伢儿,便料定是自己没吃过的珍品,一面抬起手腕来,如同大家闺秀一般捧起来轻轻的抿了一口,“果真是好茶。” 不想那小二却是面路微诧,随之连忙朝着她解释着:“这位小姐,这是漱口的茶,小的已经就将盂碗准备好了。”说着,指了指茶盅旁侧紧挨着的那个大些的茶碗。 闻言,七娘满脸的窘态,张了张口,却是无言以对,羞红着脸颊。 四娘跟六娘见此,脸上都露出一抹嘲笑之意了,不过方才她们也都以为这是喝的茶水,只是手脚不如七娘快罢了。 王氏也是满脸的羞愧,不过脑子却是灵的很,只朝着七娘笑着责备:“平日叫你吃的淡些,你还不乐意,这一出门就口渴,这不连着漱口水你都得喝了。” 小二的听得这话,只赶紧道歉,“是小的伺候不周,这就给小姐们上茶来。”说着,便赶紧退了下去。 莫长卿这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一面夸着王氏:“到底是夫人激灵。”一面自不忘责备起七娘来,“没个世面的东西,一会儿可别在给我出什么岔子。” 七娘吓得头也不敢抬,只小声的应着。 片刻的功夫,那小二的又来了,将茶奉上,可是那七娘却不敢在喝,只紧紧盯着莫长卿的动作,他喝了自己才敢喝。 又说这柳文洲,自从那日于半山庄园回来以后,一直萎靡不振的,每次只要瞧到如雪那张脸,就想起自己那一日差点伤害了莫离,而且因为这事情,莫离心中定然已经记恨了自己,自己也不在是她心中的谦谦君子,因此这怒意也都发到她的身上去,少不得一阵一阵的鞭笞。 今日突然接到莫长卿的礼物,还没当一回事,不想他又接着送了帖子来,瞧了一眼,想着眼下也是闲着的便回了帖子。 眼下正是夜幕降临,便换了衣裳,喊了小厮便乘着马车去了满庆楼。 雅室里,莫长卿一家人正因那漱口茶的事情,姑娘们都不敢在轻举妄动了,一切都看莫长卿的行事。突然雅室外面传来脚步声,又听见小二招呼的声音,莫长卿连忙站起身来,朝门口迎了过去。 王氏跟着四娘等人见此,也都连忙站起身来,一双双眸子都满是惊奇的看着门口。 房门推开来,进来的是一位儒雅的俊逸公子,一身裁剪精致的长袍,将整个人的气质完全的衬托出来,只是在仔细的瞧他这俊容,王氏只觉得十分的熟悉,只是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莫长卿看到进来的柳文洲,不得不感叹,果然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当初借组在自己府上的那个落魄秀才,如今竟然成了这般显赫的人物,这怕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一面笑颜迎过去,“柳贤侄可算是来了。” 柳文洲笑言不语,只向莫长卿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正是诧异的王氏听到莫长卿的话,终于回悟过来,只扬起手朝着柳文洲指道:“我道是谁呀?这不就是当初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柳大秀才么?”一面早没了先前的紧张感,一脸冷冷的打量着柳文洲,“这几年是哪里发了横财,竟然也穿得如此体面了?” 莫长卿听到王氏的这翻言论,只朝她瞪着眼睛,“你胡说八道什么,还不赶紧请柳贤侄坐下!” 王氏一听,一脸惊讶的朝着莫长卿看去,有些难以相信道:“老爷今日请的人就是他?” 莫长卿生怕她在说错话将这柳文洲得罪了,只赶紧将柳文洲如今的身份抬出来,“柳贤侄现在可是燕国相国大人的义子,此番正以燕国使臣的身份回来。” 王氏得了这番话,脑子里只嗡嗡作响,有些反应不过来,直道那柳文洲坐下身来,她才反应过来,只赶紧朝着柳文洲笑着赔罪道:“都是我糊涂了,方才说了几句玩笑话,柳贤侄可不要放在心上啊。”一面打量着这柳文洲,越瞧越是觉得真真是个尊贵的人,“当初瞧着柳贤侄就是一个有福气有官相的,如今看来我也真是没有看错人。” 燕国的这相国大人,就犹如大秦的丞相一般,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柳文洲现在是那相国大人的义子,那身份如何的尊贵,不用细想,王氏心里就有了数。只恨早知道他会有今日的话,当初就先将莫雪许给他。 寒暄了几句,将菜点了,莫长卿便迫不及待的与柳文洲询问起来:“怎到了燕国去。”一面十分悔悟道:“当初你一走我就是十分的后悔,到处派人寻你的下落,哎·······” 那柳文洲闻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从前的事情,不提也罢了,总之今时还能相见,可见我与莫家的缘分当真是不浅!” 不知道是怎的,莫长卿只觉得他说的这不浅二字有些听着不舒服。一面干笑着应道:“是呢,是呢!” 柳文洲在莫家待的时间也不断,这一家子人是什么性子,他也是十分清楚的,瞟了一眼这同桌坐着的三位姑娘,心中便有了数。 王氏一直捕捉着他的眼神,此刻瞧见他神情飘到姑娘们的身上,便连忙朝着四娘等人道:“还不赶紧给你们柳哥哥行礼。” 四娘等人早就因这柳文洲此刻的身份吓得不知所措了,此刻听到王氏的话,这才连忙都起身来,与他行了礼。到底是正经的名门贵公子了,姑娘们的脸上都露出了羞涩与爱慕。 “妹妹们不必客气。”柳文洲谦谦有理的回了一句,无论是神情或是言语,都叫四娘等人满心的激动。 说来也是,几个庶女这还头一次见到这么高的身份的公子爷,而且又是在家里住过的,哪里有不激动的道理。 莫长卿很是直接的便提起了上一次柳文洲找人到商家下聘的事情,“柳贤侄当初送去的聘礼,我已经收下了,只是阿离已经出嫁了,如今你怕是只能在她们姐妹里挑一个了。”说着,朝四娘等人瞧了去。 四娘等人听到这话,都满心的欢喜,实在是叫她们有些接受不过来,一个个的都面带羞色的朝着柳文洲瞧去。 柳文洲却是抿唇一笑,淡淡的回道:“收了便是收了吧,就当作是我对莫家的答谢罢了。”一面看了几个姑娘,“至于这婚事,以后在提罢!” 莫长卿哪里答应,何况想以这个理由打发了他,哪里能行,只一脸义正言辞道:“贤侄把我莫长卿当作什么人了,何况你当初在莫家我一直是将你当作亲生儿子来待的,当初对你的好,并不是要你的什么报酬。何况那聘礼不是寻常的东西,哪里有下了聘不娶亲的?” 这样的话也就他好意思说出来,当初自己在莫家受过的苦跟着羞辱,他便是到死也不能忘却的,此刻若不是看在莫离的面上,他早就走了。 想来今日他就不该来,喝了两口酒,便站起身来告辞,“我还有些事务要处理,便先告辞了!”说着,抽身离开。 这一桌子的菜都还没上齐呢!莫长卿见他这就要走,满脸的着急,慌忙站起身来,要去留他,“我们一家人多年不成相见,我跟你婶婶也都很是挂念你,你这还没与我们叙叙这些年你所受的苦头便要走,叫我跟你婶婶如何能安心?” 王氏也赶紧上来挽留,很是配合道:“是啊,文洲啊,你伯父这些年没少叨念你,你这一句话都没说就要走,以后还不晓得什么时候能见面呢!” 四娘等人见此,也都连忙跟着起来,要上前相劝。 柳文洲见四娘等人站起身来,也顾不得什么了,只怕一会儿喝了些酒,这四娘六娘七娘的又赖上了自己,那回去怎跟义父交代?因此没敢在多言,当即便出了雅室。 莫长卿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看着这满桌子华丽的菜色,只觉得十分可惜,却又不好意思去退,只垂头丧气的叫王氏连着几个女儿给全吃了,一滴汤水也没落下。 上马车的时候,王氏没忘捡了个石头,先将那小灯台给打下来,就怕其他的姨娘们看到了,先拿了去。 一路上虽然听着后面马车里叮叮当当的作响,可是莫长卿却是没有心情去理会,一直到了家门口,待着王氏等人从里头下来了,他才叫小厮把马车还回去,免得超了时间又要五十两的租金。 那小厮应着声,把莫府的牌子跟灯笼拿下来,一面掀起帘子检查里头姑娘夫人们可有落下什么东西没有,不想这一抬起头,便瞧见马车顶的小灯台不见了,顿时吓了一跳,又见马车里还有个石头,只赶紧将还没进门的莫长卿请了来:“老爷,大事不好了,马车遭人偷窃了。” 就这么被柳文洲放了活鸽子,那莫长卿心里正是烦恼着,陡然听见小厮的这话,只踹了他一脚:“你叫嚷什么,什么马车给人偷窃了,这马车不是在这里放着么!” 小厮捂着肚子站起身来,满脸的委屈,“是马车里的挂着的灯台叫人偷了,砸灯台的石头还在里头呢!”一面无论如何也要请着莫长卿去看。 莫长卿闻言,虽然有些不耐烦了,不过却也跟着他过来瞧,心想自己也没乘过这马车,倒不如进去坐一回。不想这才掀起马车的帘子,便瞧见原来那挂在马车顶上金碧辉煌的小登台竟然不见了,又见着小厮从里头递过来的石头,忽然想起刚刚回来时,听到里头传来的叮叮当当声音,顿时明白了过来,哪里是糟了什么贼,分明就是家贼眼浅。 顿时又急又气的,不知道如何才能赔得起这马车,什么也来不及多想,撩起袍子便朝着大门进去,一面大声的喊着王氏的闺名:“王翠玉!王翠玉!” 王氏把那灯台捶下来包在衣服里,这会儿才在大厅里遇见莫老太太,因此便停下来说话,又喝了一杯茶,却听见老爷的竟然这么大发雷霆的喊着自己的名字。心下便猜想,定然是因为这灯台的事情罢,便应了上去,“老爷气个什么,那马车里又用不着点灯,外面的角上不都挂着灯笼么。” 听到她的这话,莫长卿只道自己果然没有猜错,几乎没有过脑子的考虑,就扬起手来给她打了一个耳光,“你个败家娘,见着什么东西都想拿,如今却是越发的出息了,竟然连马车上的灯台你也敢给我锤了。” 王氏被他这一打,难免是要委屈了,心道这好歹是金的,放在马车里头就是锦衣夜行,谁瞧得进,倒不如拿出来打了头面带在头实惠呢!何况就算是自己不拿,别的姨娘瞧见能有不能的道理么?不禁气道:“果然是嫌弃我了,不过是拿了个灯台你便动起手来,看来这个家里真是容不下我跟霖哥儿了。”说着,便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莫老太太见着这大动静,也出了厅,“这都是闹个什么,闹个什么?” 王氏没等莫长卿开口,便朝着莫老太太先告状道:“我不过是瞧见马车里放一个金的灯台,实在是浪费,想着拿回来溶了金子,还能给家里添些家用而已。”说到此,满脸气愤的朝着莫长卿看去:“老爷却一句话不问,就动手打了妾身。” 莫长卿见她还敢恶人先告状,气得指着她却是说不出话来。 莫老太太素来是个贪财贪小便宜的,如今有大便宜就更不能不贪了。听到王氏说这灯台能溶金子,哪里还顾得了去问儿子,只向王氏道:“什么样的灯台,拿来我瞧瞧。” 王氏自然知道这莫老太太看了就没自己的份了,可却又不得不拿出来,“就是这个了。” 那灯台不怎么大,可是少说也是有六七两重的,莫老太太这等没有见过世面的,觉得就是金的东西最贵了,当即看到这小灯台虽然已经变了形,不过却还能依稀瞧见原来是个精致的东西,有了在莫离那边抢东西卖当铺的经验,不禁责怪起王氏来,“你真是个不长眼的,溶什么金子,可是晓得这样做工精致的,拿去当铺卖了,能值得好多银子呢!” 莫长卿原本指望他母亲也跟着说王氏两句的,不想竟然听到这话,一时间着急起来,“你们晓不晓得,这马车还得给人还回去,如今却叫这败家的给把灯台锤了下来,叫我如何赔人家去。” 王氏听到他的话,不由得顿住,膛目结舌的看着莫长卿,好像没有听清楚他所说的话似的,有些结结巴巴的问道:“老······老爷不是··不是说买的么?”一面又回想起来,五十两银子哪里能买这样的马车,而且还有这么一团金子在里头。 莫长卿闻言,只恨不得在踹她一脚,不由得咆哮起来:“你五十两银子给我买一辆来看看去。” 果然不是买的。王氏顿时垂下肩膀来,“那这究竟得赔多少银子?” 听着是要赔银子的,莫老太太犹如拿了烫手山芋似的,只赶紧给王氏丢去,也跟着儿子附和着:“真真是个败家的,我们莫家怎么会娶了你这样的媳妇啊!” 一旁的小厮却催促着:“老爷,若是在不还回去的话,时间过了又要重新算租金了。” 莫长卿心里本已经很是着急,在听小厮的话,又是银子,只恨不得一顿把这王氏打死算了,然又看到她包扎着的手伤渗出了血迹,到底是有些不忍,叹了一口气,只朝着小厮道:“你去车行里说一声,明日才能送了,回来的时候找个金匠,把这灯台接回去。” 小厮应了声,这去了。 四娘六娘七娘这也都散了,只是心中依旧没有放弃那柳文洲的事情来。 柳文洲从满庆楼出来,便又进了另外一间酒家,一人灌了一斤二锅头,这才从酒家出来,摇摇晃晃的正欲寻自己的马车去,却突然叫人扶住,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给架到了一两陌生的马车上,等马车奔驰起来,他这酒才渐渐的清醒过来。却见马车里坐着两个陌生的小厮,“知道我是谁么,竟敢如此大胆!” 那两个小厮却是哑巴,听到他的话,只咿咿呀呀的比划着,回了他的话。 可是柳文洲却是没看出来这两个哑巴说的什么,起身掀起帘子要出去,却叫两个小厮给拦住。 柳文洲这几年经历的也不少,瞧着这阵势,这幕后的人也并非是要他的性命,若不然就不会找两个哑巴来绑自己,因此也不是太担心,但是他堂堂一个使臣,却受到这样的待遇,自然是心中不平。 一路逃不得,约摸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马车便在一座陌生的小宅前停了下来,帘子方掀起,便上来一位陌生的锦衣公子,面带谦和,“柳公子,实在是得罪了,只是我们主子也没了旁的办法,因此才如此冒犯的,还请您见谅!”说着,便鞠身向他赔礼,便请他入门。 柳文洲见这位公子相貌堂堂的,也不是那等贼眉鼠眼的小辈,又于自己道了歉,尤其是自己也好奇他口中的主子究竟是何人,因此便没有多计较,只是这心里到底是不快,冷哼了一声,这才与他进了大门。 这小院与京城寻常人家的院子大同小异,并无什么特别之处,直道进了厅,才发现这厅有些别致,竟然还分了里厅外厅,而中间隔着一道厚厚的帘子。 那位领着他进来的公子请他就在外厅入了座,上了茶水便退了下去,柳文洲不由得好奇起来,只向那帘子后面的人瞧去。这一路上并未见到半个下人,由此可见,这些人并不是常常住在这里罢! 正要开口询问,那里面的人却是说话了。 “好久不见了。” 这声音柳文洲听着并不熟悉,可是此人既然以这样的话语来做开场白,想来是见过自己的人。“你是何人?” 里面的人听到他的问话,郎朗一笑:“我是何人柳公子不需要知道,柳公子只要知道我们是朋友就好。” “朋友?”柳文洲有些想掀起帘子,然又想到这一路来的诡异,到底害怕有机关,因此只好作罢。 “对,朋友!”里面的人以一种很是坚定的口气回道。 柳文洲满脸的不解,凭什么他们是朋友,他长个什么样子自己还不知道呢!然而里面的那人似乎猜到了他的心中的疑虑,只笑道:“作为朋友,我会送柳公子一份见面礼。” 柳文洲眉头微微蹙起来,总觉得这里面的人有些不简单,只是却又不晓得对方是个什么身份,“阁下认为,你的礼物能打动的了我么?” 里面的人闻言,又是郎朗一笑,“在下自然知道,钱财官爵对于柳公子这样的痴情种子是一文不值的,不过请柳公子放心,你一定会对我的这件礼物感兴趣的!” 隐隐的柳文洲只觉得有些不对,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起莫离来。 这个时候只听里面的人道:“两天之后,柳公子启程回燕国,到时候我的人自然会将这件礼物奉上,只是还请柳公子以后要记得我这个朋友!”那人说着,又是一阵笑意。 柳文洲心头一震,莫不是这人要将莫离送给自己?可是想来却又十分的不可能,毕竟莫离现在已经是商家的媳妇了,这大秦还有谁敢动商家的媳妇?因此只觉得自己是多想了,一面抬起头来朝着帘子里的人瞧去,却见里面的影子却早不见了,不由得又朝着外面看去,那领着自己进来的公子也没了影子,当即只折身进到厅里来,掀起帘子,却发现里面果然还有一扇门到后院去的。 只是这个时候自己在追也看不到人了,而且对这院子又不熟悉,只在门口自己点了灯笼,按着原来的路出去。 然这一路回去,内心却像是被激起了千层浪一般,怎么也平复不下来,那人的话总是浮上心头来,柳文洲这样开始希望时间过得快些,想要看看那人究竟想刷什么花样。 庄子里连着平静了几天,那莫长卿等人也没在来,莫离也安逸的过了几日,只是那公孙笑却是还没回来。 这日莫离与青杏几人在后山里摘了几个早桃来,刚刚洗净了,商墨玥便来了,瞧见就莫离一个人,便问道:“我哥什么时候回来?” 莫离算是着时间,好像也就五六天的功夫他该回来了,“就几天的时间吧!”只是却不晓得可寻到二老爷了。 “是去北海么?”商墨玥又问道。 莫离应着,一面抬起头来朝他瞧去,“你别是想去吧,你十四哥都快回来了,你又去作甚?别反而叫人担心。” 那商墨玥见自己的心思叫她说中,只呵呵一笑,“我就想想而已,没打算去,只是总在这京城里,实在是无聊得很,十四哥又不许我与红莲多来往。”说着,叹了一口气捡起那桃子咬了一口,“不如我去江南玩一趟,回来若是十四哥责怪,嫂嫂你便说是你叫我去的。” 莫离几乎已经摸清了这商墨玥的性子,听到他的这话,不由得蹙了蹙眉头,“我叫你去作甚?何况我有什么事情你十四哥还不晓得么,你也甭拿我做幌子了。” 商墨玥不禁又叹了一口气,“这里不能去,那里不能去,你说我哥是什么意思啊,我已经是个大人了,总不能还把我当作小时候一样吧!” 听着他左一句我哥,有一句我哥,而且说来说去,不管说什么,都是只畏惧商墨羽,对老祖宗或者是长孙亦玉跟着商濡轩,竟然都没有半分的提起,莫离心里不由得怀疑起来,他究竟是不是商家的儿子,还是有恋兄癖。不禁试探的问道:“你难道就不怕父亲母亲担心么?” 那商墨玥却是撇了撇嘴,冷哼一声:“父亲哪里有空来管我,自从我出生到现在,二十几个年头,他一直都将心思放在他小妾的身上,何况那么多儿子,他哪里顾得过来。”说到此,顿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莫离看错了,竟然觉得他的眼中竟然有一抹杀意闪过,只听他说道:“至于母亲么?气死了最好。” 莫离心头不由得一震,莫非他真的不是长孙亦玉所出?可是看长孙亦玉对他的这份疼爱,也不是假的啊! 又听商墨玥继续说道:“可是在兄长的眼里,我却是唯一的弟弟。”不知道怎的,他说到此处,声音竟然暗了下去。 莫离细细想来,好像在这么多兄弟之中,不管嫡庶,商墨羽也是与他最亲近。 这正说着,青杏打发丫头来,“奶奶,十七爷,饭菜已经备好了,要摆上来么?” “摆上来吧!”莫离应着声,一面朝他问道:“可是要喝些酒,我昨儿才瞧见后山竟然有个小山洞,里面都放满了老窖。” 闻言,商墨玥满目的欢喜,“真的么?”可是随之想到上一次因为喝酒闹出来的不快事情,只好摆摆手,“罢了,我回去的时候,给我二两就好,不在外面喝酒了。” 莫离只笑了笑,也不劝他,“也好。” 吃了午膳,商墨玥与莫离提了商家的这几日的事情,又说祠堂快要竣工,商濡轩就要带着那丝丝姨娘走了,莫离备了些东西,只托他带回去给二夫人跟着老祖宗,送他到门口,这才慢慢的散着步回来。 以往她也是吃了饭便这样闲逛,或是做绣活儿打发时间的,可是自从商墨羽走后,却总觉得少了许多东西似的,整日里都只觉得无聊。 回了房便拿了本书卷躺在榻上看,却不晓得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屋里却是没有点灯。 莫离不禁有些意外,扶着一旁的小几起身来,“柚子?柚子?”只是好一阵却也没听到她的回声,这才自己摸到柜前找了火折子,将屋子里灯火点亮。这才朝到外间去,却见柚子的竟然倒在地上,顿时吓了一跳,只连忙过去扶起她来,一面唤道:“柚子···柚子?”突然发现她背上竟然粘粘乎的,这才闻到一阵腥味。抬起手一瞧,果真是血,不由得着急起来,只赶紧又唤了她两声,却是没什么反应。又朝着外面瞧去,看这模样那白扇也不在。 试了试柚子的气息,还是有的,这才放了心,将她扶到小榻上去,瞧了一下那伤口,竟然是利器从后面划下来的,竟然有半尺长。不由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回过神来,到底是何人下的手,竟然已经到自己的房间来了,而且白扇也不见,显然进到庄子里的不止一人。 当即也顾不得柚子,只赶紧打着灯笼出了房间下楼去,这一路上竟然觉得气氛十分的怪异,虽然这庄子里的人少,可是此刻却连个人影也瞧不见,这才着急起来,却突然叫人一把拉住,脚下一滑便滚进了花丛里去,却发现身下竟然还垫着一个人,一阵腥浓的血腥味夹杂着花香的味道一起窜进了鼻间,吓得正欲起身,却听见身下那人带着气虚的声音道:“夫人别出声。” “白扇?”莫离一惊,这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压在他的伤口上,猛的收回手来,还能感觉到手上所沾到的血带着湿湿的热气。一面将身子小心的移到花丛里,拿着绢子将肩上的伤口胡乱的绑着。 正是此刻却听见前面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似乎是跟着白扇过来的,站在这前面便顿住了脚步四周的寻着白扇的身影。 莫离何曾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当即有些无措,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只见又来了一个蒙面的黑衣人,也在那沾了片刻,便道:“不必寻了,总是受了伤的,走不了多远,我先去把那女人带走,免得她醒来逃了。” 听到他的这话,莫离心下也明白过来,这些人的目的是要抓自己,这也难怪为何只伤了柚子,却没有动自己半分吧!瞧了一眼此刻已经几乎喘不过气来的月酌,想着都是因为自己,才害得他这般,而且还有柚子青杏她们,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了。 那两人分头走远了,白扇这才朝莫离开口道:“夫人快下山,回商家去。” 莫离这个样子哪里能走,何况那些人若是寻不到她,怕是真的会将这庄子上的人都灭了吧!尤其是看到白扇这一身的伤,心想若是自己随着那些人走了,他还能保住一条性命,而且看这些人,并不会伤害自己的,因此便扯了些花枝往他身上盖住,“你别出声,等这些人走了,你在出来,柚子还有气,你救救她。”莫离没有想到此刻自己竟然这么冷静。说着,没等白扇出声便站起身来要走。 白扇听到她这话,心下已经猜到了她的心思,不禁急得撑起身子来,“夫人,您千万别去,主子将您托付与属下,若是真的想以自己的性命换柚子他们的性命,那么把属下带上。”一面说着,强撑起身子来。 莫离见此,只赶紧过去扶着他,“你现在这个样子怎能跟着我,我身上没有伤,即便是跟着他们,这逃脱起来也十分的方便。” “夫人!”白扇闻言,却是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属下不能让您一个人去。”淡淡的月光之下,能看清楚他嘴角满的浓浓的血迹。 莫离见他竟然如此冥顽不灵的,扬起手来只将他敲晕,藏到花丛里,这才朝着寝楼跑过去。 正好瞧着方才说要抓自己的黑衣人正气恼的从楼上下来,便顿住了脚步,正要开口,眼前却突然一黑,身子便朝着地上倒去。 白扇醒过来的时候,原本的暗月竟然都没有了,天竟然下起了蒙蒙细雨,想已经是二更天了,山庄里如往日的夜晚一般的宁静,只是却明显的闻到空气里的阵阵血腥味。一面撑起身子来,身上的几处外伤因这动作而撕裂开来,几乎能感觉新鲜的血液在伤口处又流了出来。 这才走了两步,却发现自己现在竟然连抬起脚步的力气也没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知道主子回来如何交代,整个庄子几乎被灭,夫人又被劫走,而且他现在还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 将手放到唇边,打了个口哨,只是这口哨的声音却是极小,然没过多久的功夫,隼便飞来了,似乎知道主人受了伤,因此便直接扑着翅膀落到地上。 白扇自身上撕了一块沾血的布条,隼便又扑着翅膀飞起来,从他手里衔起那染血的布条。 扬手抚了抚隼雪白的羽毛,白扇干裂的唇微微张启:“去吧!”他这才说完,隼便盘旋起身子来,在空中转了两圈,这才着山下飞去。 白扇这才托着身子回到房中,将身上的外伤随意的包扎好了,这才打起灯寻找庄子里的活口。 柚子跟着青杏都还活着,只是柚子的伤颇重,若是不及时医治的话,怕是有身命危险,可是现在白扇最担心的却是莫离的安危,只等着双镜跟着公孙笑来,他便要追踪寻去。 然从京城里到半山庄园,脚程便是在快,那也要三个多时辰,等着他们来的时候,天已经微微发亮了。 “到底怎么回事?”先赶到的双镜瞧见这庄子里的景象,又看到白扇一身的重伤,顿时吓住了。 商家估计几百年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了吧!一面看着屋中的人,却是没有搜索到莫离的身影,不由得焦急起来:“夫人呢?” “被那些人带走了。”白扇回着,声音明显的中气不足,整个人萎靡不振的靠在门口的门辕上,似乎只要有风吹过,他整个人也会跟着被吹倒似的。 双镜神色一变,“什么身份,可是瞧出来了?” 却见白扇摇摇头,随之只听他说道:“等着隼回来,我便追踪去,这里先你跟公孙先生处理。” 双镜闻言,回头看了看这厅中的人,都是有气的,约摸还有七八个活口,然看到他的伤,却是摇着头道:“不妥,你这个样子哪里能走几步?还是我去吧!” “你现在还有事务在身,何况我已经答应了主子,会好好保护好夫人的,如今夫人被劫,我本就责无旁贷,如今若是还因为这点伤就赖在庄子里,那主子回来了,我如何对得起主子。”白扇说着,似乎已经喘不上气来了,顿了一下才又道:“何况这追踪术你也不及我,如何能找到夫人。” 他说的也是,可双镜还是不放心他这样,最后只道:“既是如此,那等着公孙先生来,看看你的伤势在走吧,若是内伤重的话,你还是休息一两日。”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叫白扇打断,“那些人看似虽然不会伤害夫人,可究竟是什么身份还没弄清楚,现在半分的时间也耽搁不得。” 这正说着,便见同样一脸惊诧的公孙笑来了,隼便跟在他的后头盘旋在上空,瞧见了白扇这才落到院中的假山上来,一双尖锐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主人。 公孙笑瞧了一眼门口的隼,“你内伤不轻,还站着作甚?”一面从腰间的包里拿出银针打开,手起手落间,但见十七八根比绣花针还要细的银子已经扎在了白扇的上身的十几处穴道。 那白扇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顿时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前倾倒过去,一大口脓血自他的口中吐出来,整个身子继续朝前面的台阶处扑倒而且,眼看就要跌倒在石阶上了,但见那公孙笑右臂突然摊开,将他整个人拦住,左手五指已经迅速的将十几根银针收回,随之右臂朝着身后一推,将那白扇的身子推会门辕处。 只是此刻的白扇却是身无半点的力气,靠着门口便软软的朝着地上倒去,双镜阔步上来方将他扶住了,一面朝着公孙笑问道:“怎样了?” “内伤基本是没有事情了,只是须得卧床养个两日,也正好养养外伤。”但见公孙笑说话间,已经不知道合适拿出几瓶丹药来,朝着双镜扔了过去。 “不···不行,我得去寻夫人。”白扇听见他的这伤竟然还要养个两日,不由得着急起来,这两日内能发生的事情很多,他绝对不能叫夫人出半点的差池。 “寻什么寻,就你现在这身子骨,能走下山去已经不错了。”一面朝双镜道:“先把他扶到床上去躺着。” 那双镜应声,见他挣扎,索性将他的穴道封住,“你还是好好听公孙先生的话,至于夫人那里,我与三管家自会派人去寻的。” 公孙笑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才开始朝着厅中还活着的七八个人查看起伤势来。 在说柳文洲,自那日之后,心里竟然一直期盼着离开京城,所以这天还没亮他便起来准备妥当,等着鸡啼那城门开了,便带着队伍出了京城。 一路向南而行,五里短亭友相送,十里长亭无客走。便是半日的功夫便过了已经到了向南城的地境,这才在驿馆歇下来,到了房间中小息,等着外面的小厮唤他起来的时候,竟然发现床上多了一个人。顿时吓了一跳,只赶紧跳下床来,却见屋子里那桌上还有一封信笺,顿时想起那神秘人的话,打开信笺一看,竟然只是‘请笑纳’几个字。 生怕这其中有诈,柳文洲竟然有些紧张的吸了一口气,便朝着那床上的人瞧去,只是叫人用绫子裹住,只能瞧见一个背影,却能看出来是个女人。 不知道怎的,心却跳得有些厉害,竟然想到会不会是莫离,一面朝着床靠近去,轻轻的拨了拨床上的人,这才发现竟然昏迷过去了的,方放了些心,将她整个人的正脸扳过来,不由得全身震住,有喜有忧的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庞。 柳文洲几乎站在原地冷冷的看了半盏茶的功夫,这反应过来,对,这就是莫离,这不是梦里,那人竟然真的跟他心中所想的一样,将莫离给他送来了。然见莫离身子被这绫子裹得跟蝉蛹似的,人又是昏迷的,不由得担心起来,只赶紧将那一层层缠的紧紧的绫子解开,却发现莫离竟然只身着裹衣,想着那一日的误会,又清楚知道莫离是个怎样的人,所以柳文洲便是有千万分的想拥有她占有她,也都忍住了,只赶紧将被子拉过来与她盖上,将那信笺收了,便去吩咐小厮就在这周围的山村里买了个丫头来。 莫离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瞧见的并不是自己屋中那熟悉的天青色紫烟纱,而是一顶白色的秦淮纱,脑子里突然回忆起昨日庄子里的景象,满身的惊心,猛然的坐起身子来,却发现自己的胳膊竟然赤果果的,一阵寒意顿时从脚心迅速的浮了上来,一面瞧着身子,幸得还有那裹衣裹裤,又慌忙的检查了一下身子,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这才松了一口气。 自己记得昨晚是叫那些人打晕了带来的,此刻瞧着屋子也不过是寻常的摆设物件,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的何人,脑子里又想起昨日庄子里的种种,也不知道白扇跟着柚子现在怎样了,那青杏似乎还活着?明明是第一次真正的接触到生死,可是与寻常不同,莫离心里虽然十分的害怕十分的担忧,可是这一次却是没有表露出来,也没有因此急得哭了起来。 仔细的打量着屋子里的一切,听见外面的马嘶声音,不禁将窗户推开来,微微露出一角,却见这里四周竟然都是荒山野岭,而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不过是一处驿站罢了。 既然是敢住在驿站的,那么这人的身份便能确定为朝廷官员,只是这人究竟是谁?莫离脑子里前后左右的想,自己接触的人并不是很多,莫长卿这个父亲虽然算是朝廷官员,可是他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所以便只剩下一个柳文洲了。 柳文洲虽然是一介文臣,可是现在的他究竟不是当初自己所认识的那个小秀才了,因此他手下有没有这样的势力,自己也说不上来,所以他是最有嫌疑的一个。 可是柳文洲到底是燕国出使大秦的使臣,他应该清楚商家对于大秦究竟是多么的重要,撇开自己这个商家大多数人不愿意承认的十四奶奶不说,可是那半山庄园到底是商家的,他总不可能这么嚣张的在天子脚下动刀子吧!所以莫离觉得也不大可能是柳文洲。 只是莫离这才将他否定了,便听见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似乎还不止一个,随之又想起了一个莫离熟悉的声音,而这声音正是柳文洲的,当即便惊得满面怒容。 竟然是他! 那么柚子他们那么多无辜的人,也是因为他! 柳文洲带着新买了的小丫头到了门口,便将手里的包裹递给她,“进去好生的伺候姑娘。”一面打量着这黑黑瘦瘦的小丫头那一身粗布裙子,又道:“还有,将你这身上的衣服改成小厮的,头发也给我束起来。”他堂堂一个使臣,身边虽然带着女人不算得什么,可是为了掩人耳目,到底还是觉得莫离换男装好些,而且也避免叫那如雪发现。 第一百零三章 朝着屋里看了一眼,竟然不知如何表达此刻的心境,只是不管那些人是怎么将她送过来的,不过有一点柳文洲自己敢肯定,那就是莫离绝对不会以笑颜相待的。负手在门口站了片刻,这才朝着那新买来菖蒲吩咐道:“进去吧!” 这名叫菖蒲的小丫头闻言,有些不解的瞧了一下这位大人,便推门进了去。 屋子里比菖蒲想象的还要宽敞,扫视了一下外间,一面将手里的包袱放到桌上,朝着里面走去,一手打起那深色的帘子,便瞧见了坐在床沿上的莫离,顿时是满脸的惊艳,嘴巴张的大大的,似乎被莫离给吓到了似的。 “衣裳呢?”莫离看了她一眼,瞧着这打扮,似乎也不是柳文洲身边常常伺候的,约摸是从这隔壁的村子里买来的吧!只是在莫离的眼中,依旧将她归类于柳文洲的人,因此实在是对她生不起好感来。 这么个绝色的女子,若是笑起来的话,那该是多美,菖蒲一面退出身,从桌上拿了包袱便进来放到里间的桌上打开。 莫离却是已站起身来,一手拿过包袱,“你出去吧!” 菖蒲一听,却是吓得连忙跪下来,“姑娘您千万别敢奴婢出去,若不然大人一定会将我赶走的,到时候我母亲肯定还要把我卖到窑子里去。”说着,见莫离脸色无动于衷,便急忙朝她磕头,“奴婢会好好伺候姑娘的,求姑娘不要将奴婢赶走。” 莫离看她一头发黄的头发,又瘦的皮包骨头的,想来果真在家里是过得不好,自己若是将她赶出去了,那柳文洲到底还会重新找人来的,与其这样,倒不如将她留了吧!“起来吧,你先到外面给我准备洗漱的,衣裳我自己来穿。” 菖蒲闻言,顿时感激涕零的爬起身来,麻利的给她将帘子拉上,便去准备洗簌的。 莫离拿起衣裳,竟然是一套锦白色的男装,心道看来这柳文洲是势必要将自己带到燕国去了,可是他以为自己是那等任人宰割的羔羊么?只将衣裳换了,大小差不多,而且比女装方便了不少,不过既是这样更好,自己若是真的想逃,这样也方便。 换好了衣裳,菖蒲便伺候她梳头,将头发犹如男子一般高高的束了起来,绑上一根同色的丝带,看去及其像是个翩翩的俊俏公子,只是那肤色有些稍显得白了,到底是多了几分娇气。 “姑娘生的真好。”菖蒲忍不住的感叹,一面又十分好奇的问道:“有钱人家的姑娘都生得跟姑娘一样好看么?” 这个莫离还真不好说,不过说来这但凡是有权势的,哪一个会娶丑八怪为妻呢,所以大都娶了相貌姣好的妻妾,这生出来的孩子便是在不济,也算不得丑,而且又是娇生惯养的。一面朝着这菖蒲打量而去,但见她不止是这头发偏黄之外,这肤色也有些黑,个头也小,看起来还不如月酌,“叫什么名字?” “奴婢是端午节生的,那会儿奴婢的母亲正在河边采菖蒲,准备到集市上去卖的,却不想就在河边的菖蒲里把奴婢给生出来,娘走了,爹就给我娶了这个名字。”菖蒲说着,口气却是淡的不能在淡,以至于莫离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她那句‘娘走了’的话。还是隔了一阵,在回悟过来,心道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见着莫离神色不好,菖蒲不禁着急起来,生怕莫离赶她走:“姑娘怎么了?是不是奴婢说错话了?” 莫离见着她这着急的神情,不觉就想起柚子她们来,心里一阵疼痛,一面摇头回着菖蒲的话,“没事,你去请你们大人来吧,我想见他。” 菖蒲应了声便去了,片刻便回来了,满脸高兴的回道:“大人说就来!”一面又道:“厨房你给姑娘熬了粥,奴婢去端来吧!” 莫离点头,“去吧!”她没有理由因为恨而不吃东西,而且不但是要吃,还要吃得好吃得饱。在屋子里略坐了一会儿,那菖蒲便将粥送来了,配着几样小菜,在这样的荒山野岭,到底算是好的了。菖蒲在一旁伺候着,眼睛随着莫离的筷子看着,几乎能听到她吞口水的声音,终于是忍不住问道:“是不是很好吃?” 说来莫离现在吃什么都没胃口,一切犹如嚼蜡一般,听到这菖蒲的话,她也想问是不是很好吃,一面朝她问道:“你吃过了么?” “吃了,奴婢早上在家里吃的窝窝头,今天爹高兴,多给了奴婢半个。”她说着,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来。 莫离却是觉得心酸,“你去那副碗筷来跟我一起吃吧,这么多,左右是吃不完的,扔了也浪费。” 那菖蒲却是摇摇头,“奴婢虽然没有去过大户人家做工,可是也晓得奴婢不能上桌子吃饭的。” “这里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你若是不听我的话,我便不留你了,另外去换一个听话的来。”莫离见此,只好唬着她。 菖蒲闻言,果然给吓住了,连忙就去找碗来。 等着粥撤了下去,莫离苏漱完口,才吃了半盏茶水,那柳文洲便进来了。 菖蒲见此,便退了出去。 “阿离······。”柳文洲心中全是那掩饰不住的激动,看着莫离竟然说不出话来,而且也不敢多说,免得惹了她气。 莫离瞧着他,这神情依旧是从前那个柳文洲该有的,可是此刻的他却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柳文洲了,如今他高高在上。仔细的打量起他来:“你如今倒是出息了。” 柳文洲听到这话,却是没有半分的欣喜,反而焦急起来,“阿离,我只是想让你陪在我身边而已,何况我现在什么都有了,只要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 “我想要的你当真都能给我么?”莫离听到他的这话,不禁一阵冷笑,原本温柔似水的眸子此刻竟然带着一种柳文洲从没有见过的冷冽。 柳文洲怔了一下,随之叹起气来:“你到底是还恨我。” 莫离听到他的这话,见到他这样委屈的表情,不禁大笑起来:“你叫我如何不恨你?”随着笑声渐渐小了下来,看着一直以一种可怜神情瞧着自己的柳文洲,到底还是忍不住的质问起来,“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柳文洲有些不解,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哪里不好了?现在的他不是正好有能力给她一个很好的未来么? 可却听莫离突然说道:“你为什么把他们全都杀了?你从前不是这般狠心的人!” “什么?”柳文洲一怔,满脸的大骇。 莫离见到他这神情,凄凉一笑,“全庄上下,一百多口人,唯独剩下我一个好的····哈哈·····” “怎么会·······”柳文洲听到她的这话,脸上的露出了惊恐的神情来,他素来是个文人,便是这几年经过的事情不少,可是这样的事情还是没有真正的见过,尤其是现在莫离竟然以为那庄子竟然是他所为。等着反应过来,看着满目恨意瞪着自己的莫离,万分的着急,只慌忙的解释着:“不是我,难不成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晓得么,我何况我哪里有那样的本事。” “我就是太小看你了。”听着他的解释,莫离却只回了这么一句。正是当初自己太小看他了,这才将那么多人白白的害了。 见着莫离不相信自己的话,柳文洲只急得在屋子里团团转,一面将自己在城中遇见神秘人,今日在驿站里醒来,又突然发现她在自己身边的事情与莫离说了。 莫离听他这般说来,又仔细的想起他一个文臣,而且又是大燕派来的使臣,不可能这么没有分寸,可是那些人到底是何人?一面看朝柳文洲,“既然如此,那你便送我回去!” 柳文洲便是在顺着莫离,可是唯独这一样不行,走到她身边来一把握住她的手,“阿离,我们现在好不容易在一起了,你为什么还要回去,难道你不知道商家没有将你当一回事么,而且那商墨羽又已经那样的身体,便是那些人留下了他的性命,可是试问他那身体,能熬多久呢?” 莫离听他这么说着,现在才是第二日,而且商家并不知到底是何人灭的庄子,商墨羽又不在,想来会先将这件事情压下去,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而且毕竟自己是妇道人家,被人劫走了,便是为了这脸面名声的,也不宜声张,想来柳文洲也是算准了,因此才一点也不着急商家会派人来寻自己吧! “他便是熬不了多久,我也要陪着他。”莫离几乎是没有仔细的想,便回着柳文洲的话。 柳文洲听得这话,自然是不悦,握住莫离的手更加的用了几分力,似乎要将莫离的手捏化在自己手心似的,一双文雅的眸子顿时咄咄逼人的直视着莫离,“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莫离一愣,只将他的手甩开,“你疯了吧,他是我的夫君,我对他无情,那对谁有情去?” 想来莫离也是在气头上,因此也没有仔细的斟酌,却不想自己这话竟然将这柳文洲给激怒了,只听那柳文洲突然大笑起来,随之朝着自言自语起来,“我柳文洲经历了千辛万苦,终于有了些功名,一心一意的只为了一个女人,如今这女人却告诉我,她另有所爱!哈哈哈!” “我看你疯了。”莫离见此,不由得蹙起眉头来。 “对啊,我是疯了,那也是为你疯的。”柳文洲看着莫离对自己不耐烦的神情,心中到底是受了些刺激,只朝着她逼近过来,两手将她锁在了墙边,“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你会变了?” “你走开。”莫离见此,这才着急起来,一面想要将他推开,可是这柳文洲到底是堂堂八尺男儿,岂能是她一个小女子能推就推开的。而她这样的举动,反而使得那柳文洲心中的占有欲被激了起来。一手压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定在墙上,一手掌着她的下巴,不由分说的朝着她的唇吻了上去。 这一次比起上一次他中药是对自己更加的叫莫离多了些屈辱感,一面挣扎着,只是越是这样,那柳文洲的动作就越发的激烈,莫离推不开他,只得踢了他下身一脚。 那柳文洲一阵吃痛,条件反射的放开莫离,脸上却又叫莫离迎面扇了一个耳光,这才猛然的反应过来,愣了愣,竟然有些愧对于莫离,转身便出了房间。 莫离这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整个人有些虚软的靠着墙慢慢向下滑去。自己竟然这么不理智,现在身边没个能依靠的人,想要逃跑眼下也不可能,若是惹急了他,吃亏的还是自己。一时间有种特别无助的感觉,竟然想哭起来。可是此刻莫离心里也有数,此刻的眼泪不但解决不了什么,反而只会让自己更加的消极,何况这眼泪,不能白白的流了,总是得在男人面前流下来才有用。 房门突响,莫离顿时全身防备起来,以为他又回来了,却见进来的是菖蒲,这才松了一口气。 菖蒲见着莫离的脸色苍白,不禁担心起来,只赶紧将她扶起来,“姑娘没事吧?” 她虽然是没有经历过什么事实,可是此刻瞧见莫离的神情,心中已经是明白了几分,村里的姑娘们地主家儿子欺负的时候,也都是这样的。可是她却有些不解,柳大人这样有权有势的,姑娘为何还不愿意呢!而且柳大人待下人也很是温和。 莫离摇着头站起身来,一面将自己的情绪整理好。 却听菖蒲说道:“请姑娘下楼上马车了,马上就要启程了。” “现在就有走?”她还想着能托的话尽量晚些走,这离京城就更进些。 “是啊,好像柳大人刚刚收到了信,所以得着急的赶回燕国。”菖蒲回着,已经开始着手给莫离收好一套换洗的衣裳,她自己也一身小厮的打扮。 有急事着急回燕国?怕是他担心商家的人追来吧,所以才想着赶紧到燕国的地境去吧!可是这少说也要走半个月的时间,而半个月的时间,足够自己逃了。 只是莫离想的太简单了,那些人既然那么大势嚣张的将半山庄园给灭了,而将她掳来,岂能如此大意,让她在路上逃跑? 一连走了几日,莫离终于发现不对劲,这一路竟然如此畅通无阻,便是商家不暗中派人来救自己?那么商墨羽总不会无动于衷吧!便是他对自己真的没有感情,那也不可能不顾自己肚子里这孩子吧! 到了双菱江换了水路,这双菱江一河直入燕国,而且又是顺风的,这样的话,约摸个七八日,想来就能到燕国,也不知道是不是孕吐还是晕船,莫离才上船没多大的关系,便开始吐了起来。 好在那柳文洲总是个体贴的,又派了找了两个婆子在身边伺候着。到底是在船上,她便是吐得在怎么厉害,也无人联想到别处去。 夜月深深,江上一片宁静,只能听到船行过时水花轻溅的声音,莫离觉得里面特别的闷热,便到甲板上来,而此刻已经是三更天,床上只有几个站岗守卫的,也都因为这几日来平安无事,所以都打起来瞌睡。 吹着凉风,莫离总算觉得好受了许多,一面朝着船头走过去,然这才转过头,便见转角处有条被月光拉得长长的身影,顿了一下,正欲上前去瞧瞧是谁,然却突然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风是朝着她这面吹过来的,以至于她能清晰的听到那人说话的声音,至于自己的声音却又被吹到后面去。 “商墨羽并没有在庄上。”声音是一个及陌生的男子声音,口气里没有带半分的感情。 莫离将衣角拉紧,省得被风吹拂起来,听到这男子的话,不禁频住了呼吸,莫不是他们发现了商墨羽的病是假的? 却又听见柳文洲的声音,“想是在山上的道观里养病吧,左右他那样的身体,也熬不了多久的,何必在意。” 与柳文洲说话的这位男子便是那日领着他去见那神秘男子的人,现在柳文洲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只知道他姓召,因此便一直称他为召公子。 那召公子闻言,点头应了声,“不过还是不要大意的好,他身边到底有几个能人,若不是我家主子巧用计谋,让长公主暗中派人跟过来,那商墨羽的人怕是早就已经追上来了。” 莫离听到他的这话,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商墨羽没能救到自己没有关系,关键的是他派人来寻过自己就行,有了这答案,莫离也不用在多想了。只是这人所说的长公主到底是谁?难道是那长孙亦玉?如果真的是她的话,那么她岂不是知道半山庄园的事情? 柳文洲听到这召公子的话,很是诧异,“原来竟然是召公子的主人暗中帮忙,这一路人在下还很是纳闷,为何竟然无人寻来呢!” 那召公子闻言,脸上依旧没有个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看了柳文洲一眼,提醒道:“不过即便如此,柳大人还是小心些。” “这个是自然。”柳文洲回道,然那心中却想,有何可小心的,莫离这几日似乎已经想通了,一路上也很是配合,何况他到底才是最了解莫离的那个人,现在莫离每日对自己冷着脸,不过是因为这召公子的人杀了青杏跟柚子罢了,不过这到底不是自己的过错,等着过些日子,她想明白过来,自然是不会在记恨自己的。 召公子应着声,见时间也不早了,便跳下船去,莫离一直没敢动,等着那柳文洲走后,她才从阴影处出来,却见那召公子的小船已经划远了。 她若是想这样逃走,显然是不可能的,而且听他们说来,这后面还有那位长公主的一直在半路截杀着商墨羽派来的人,如此自己是不可能在等他们来救自己的了。此时此刻莫离不禁后悔起来,当初自己就给学些功夫才是,如今就算是逃起来,胜算也大些。放眼朝着这江水望去,若是没有身孕还好些,也许自己能撑着身体勉强的游,可是现在······忍不住的在心中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才转身进了船舱。 江上的天亮的特别的早,太阳好像是从水里爬出来的一样,莫离站在船头,金色的晨晖洒满了她全身,虽然依旧是一身男装,可却依旧挡不住一个女人该有的风华绝代。 晨风吹起,将她宽大的长袖吹得猎猎作响,反而给人增添了一种凌然的感觉。 回头瞧了一眼身后伫立于此的柳文洲,“以往,你总是不会骗我的,凡事也都总是为我着想。”当然,那时候的莫离并非自己。 柳文洲听到她的话,心微微一动,脸上露出些惊喜,她终于愿意与他说话了。有些激动的启步上前,“现在,以后依旧不会。”这话说的十分坚定。 莫离唇角慢慢的浮起一抹笑容,侧过脸庞来,一双晶莹明亮的眸子里含杂着女人特有的温柔,问道:“你待我还如从前那般么?” “自然!”柳文洲不知道她怎会突然这么问,不过回答的特别的认真。 莫离看着他这认真的神情,眉目间竟然升起一抹凄凉的笑容来,“是么,既是如此,那你现在为何强行将我带我燕国,你应知道的,此刻我的心已经在商家了。” 柳文洲没有马上回她的话,沉默了片刻,才抬起头来看着莫离,“每个男人都有着占有欲,当初我离开那是因为我没有能力,可是现在我已经是人上之人了,既然有能力了我为何还要将放开。”说着,顿了顿,眸光里竟然生出些厌恶来,“你对那商墨羽了解多少,何况他是个即将垂死之人,难道你真的要在商家的家庙里守着青灯过一辈子,也不愿意跟我同享这荣华富贵么?” 莫离听到他的这些长篇大论,最后却只回了一句:“你变了!” 柳文洲闻言,脸上不禁升起一抹冷笑来,别过头去看着那滔滔不平的江水:“对,我是变了,可我若不变,今时你又怎会站在我的眼前。” 男人为何总是将自己的过错强加在女人的身上呢?莫离一直不明白,难道没有自己,他就真的不要燕国的这些荣华富贵么?此刻说得如此堂皇冠冕的,好像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似的。可是他不知道现在的莫离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莫离了,两世为人,虽然性格上到底是有些小性子或是情绪化,可是大多时候莫离的脑子里是清醒的。 没有在与他多言,一双美眸紧紧的看着他的眼睛,“你确定真的不放我走?” “不放,这一辈子你都别想逃离我的身边!”柳文洲同样看着莫离,一字一顿,说得及其的清晰。 “好!”莫离回得也很是痛快。 半山庄园的事情,莫离没有因此而记恨他,毕竟动手的不是他,若是要怪那也只得是怪自己,毕竟都是因自己而起的,可是现在对于他对自己的这份痴情,莫离已经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凭什么他喜欢自己,自己就得回报于他呢?而且他的这种喜欢方式,莫离实在是接受不了,与此而言,她还是比较能接受商墨羽平淡的感情,没有什么甜言蜜语,也无什么山盟海誓,只有踏踏实实的生活。 柳文洲一直觉得现在的莫离是变了,不似从前那么温柔,或许是她的温柔已经不是对自己了。不过却也觉得莫离的性子比以前要强多了,只是即便如此,莫离在他的眼中依然是个女人,而且又在这茫茫江山,他不以为一个女人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最起码他料定莫离不会。 可是他错了,当一个人真的疯狂了的时候,会做出连着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事情来。 而莫离现在是料定了这柳文洲不会伤害她的,可是她却不是柳文洲,必要的情况下,她会伤柳文洲。 柳文洲看着悬在脖子上的匕首,到底的呆住了,满脸的惊诧,他想要转过头去看看莫离此刻是个什么样的表情,可是却又动不得。 “你以为将我作为人质,你就能离开?”柳文洲没有忘记,后面有长公主的人。 “能离开固然好,若是走不了,那你将伴着我一并沉没于这双菱江中。”莫离笑着,一面看着柳文洲那些迎过来的属下,“给我备好小船,若不然的话····”莫离没有继续在说下去,只是将手中的匕首朝着柳文洲的脖子又靠近了一分,腥红艳丽的颜色染红了匕首。 柳文洲真的怔住了,她竟然真的动手了,他所认识的莫离,是个杀鸡也不敢看的姑娘,可是此刻的她竟然毫不犹豫的便将刀刃划了自己的脖子。 侍卫们见此,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连忙去给莫离准备小船。 船上有四条小船应急,莫离便是划走了一艘,那么其他的三艘也不能留,总不能叫他们乘着上来追自己。便又道:“把所有的小船都放下水去。” 那些人不敢疑迟,毕竟她手里捏着他们主子的命。 “你真的要走?”此刻的柳文洲已经反应了过来,口气有些黯然的问道。 莫离冷冷一笑:“难不成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一面挟着他走到船边,看着已经叫他们割断了绳子飘远的小船,只将柳文洲推下水去,随之自己也跳了下去。 西北没有水,柳文洲并不识得水性,此刻他掉进了江里,那些人也只顾得了他,因此莫离也趁着这慌乱上了小船,划着浆与他们的大船拉开了距离。 可是莫离却不敢落后,因后面有长公主的人,前面她的速度也跟不上大船,反而会被他们截住,所以她现在只能去岸边,而且必须得快,柳文洲不可能就这么放过她的。 只是这老天似乎非要与莫离开玩笑似的,那朝霞转眼间便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重重乌云,正可谓是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 可是即便现在有狂风暴雨,莫离也没有回头的机会,所以与其是葬身与这滚滚江中,倒不如拼一拼,也许她能在大雨到来之前先上岸。 然这大雨来势汹汹,比莫离预期的要提前落下,豆大的雨点落到江州,不断溅起来的水花将小船的平衡打乱,又加上这突如其来的阴风,小船不在听莫离的使唤,方向开始凌乱,双桨几乎已经没有了什么用,莫离只得死死的抓住两边的船沿,头发已经将大雨打散,刘海紧紧的贴着脸颊,反而将这并不是很开阔的视野更挡住了,然莫离却没有时间来掀开眼前的发,只是长了记性,这刘海是不留了。 小船终究成了这场风雨的陪葬品,而莫离却成了小船的陪葬品,此刻整个人都依仗着小船上碎裂下来的一片木板,随着风浪在江山飘荡着,她很意外,自己竟然还清醒着,清晰的感觉自己的身体被这一波又一波的江涛所带到一个个陌生的场地。 看着水的界面越来越窄,莫离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被带到一条河流中,只是两岸都是深山野岭,见不到什么人家,河边也都是绿茵茵的芦苇丛,莫离不知道这是哪里,随着风雨逐渐的小了下来,水流也不是那般的汌急了,可是却觉得身子是那般的沉重。 天空的乌云散尽,太阳出来了,竟然已经到了午时三刻,这雨竟然下了一个早上。 雨后的天空总是特别的蓝,万物也似给这雨水洗刷过似的,都变得很是干净,莫离此刻已经爬到木板上来,穿行在这深深的芦苇丛中。从来没有觉得身体这么疲倦过,以手作浆,一路的划着,想要寻到岸边去,可是这芦苇丛似乎是无境无边的,莫离在里面游走了两个时辰,竟然也没能走出去,此刻她算是真正的心身疲惫,从到这个世界来,她还没有真正的经过什么正经的风雨,又累又饿,却是又不能停下来,毕竟这么大的芦苇丛,看着这绿幽幽的,带着腥味的水,莫离心中的感觉不是特别的好。 尤其是这水面没有芦苇的地方都长满了浮萍,而且按地域位置算来,这里的天气应该算是最暖和的地方了,如此莫离难免多想。 突然,听到前面传过来一阵歌声,莫离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站在木板上招手大声的喊。 在这种无人区,声音的传播总是比自己料想的还要远,没过多久莫离就给那些人找到,只是上了船莫离就后悔了。 “想不到竟然能捡到这么一个绝美的小娘子,要是大寨主知道了,定然少不得赏咱哥几个酒钱了。”先将莫离扶上来的男子满脸高兴的笑着说道,一面忍不住的打量着莫离。 而另外一个满脸麻子的中年男人闻言,却是拍了那说话的男子一巴掌:“说你个没脑子的。”一面色迷迷的转向莫离看去,“这么一个娇媚的娘子,咱们哥几个先玩上一把,在送窑子里去,也不止是大寨主的那几个酒钱,呵呵!”说着,忍不住的搓着手掌朝着莫离靠近过来。 另外一个秃头的听见麻子的话,欣然同意,目光也朝着莫离看来,喉咙里咕咕的不停吞着口水。 经过那么猛烈的风雨,又自己用手作浆在水里划了那么久,别说那手已经给水泡的扭曲,便是这双臂也没了半分的力气。听见这麻子的话,又见着他们的这作为,自己却是无力抵抗,只是无奈的抬头朝天望去,命运就是这般作弄人的,如果上船是这样的结果,那她还不如一直趴在木板上,那样还有机会寻到岸边去。 可是接莫离上船的那个男子确实迟疑了,“要是叫大寨主发现怎么办?” 那麻子又打了他一下,“你猪头啊,大寨主怎么会晓得,实在不行咱们卖远些,这样大寨主就算是上岸找窑姐儿玩也不会听老鸨提起了。” “就是就是。”秃子早已经迫不及待的了,一面附和着码字的话,一面已经开始解着裤带。 那麻子见此,自然是不欢喜,这个主意还是他提出来的,因此便将秃子推开“你小子,让你麻爷先来。”船不是很大,秃子叫他这一推,身子歪歪斜斜的差点掉进水里去,小船也晃动了一下。 此刻麻子已经把褂子脱了下来,秃子哪里气得过,“凭什么你先,在说你动什么手?”秃子站稳了身子,便伸手拉了麻子一把。 先前的那男子见此,船也不好划了,只朝着二人道:“这要分先后的话,还是我先,船一直是我划的,这小娘子也是我先发现的。”说着将浆递给麻子跟着秃子。 莫离现在就像是那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因为她现在连跳下船的力气都没有了,而且依照现在自己真体力,就算是真的跳了下去,也会叫他们轻而易举的逮回来。身上没有带着存了香的簪子,莫离所能依靠的就是那支匕首了,可是现在却有三人,她就算是侥幸杀了其中一个,其他的两个定然会上前来将自己制止的,所以此刻全靠着武力是没有用的,她只能智取。 所以听到那男子的话,便张了张嘴唇,“我的命是公子你救的,小女子无以为报,独有以身相许。”一面看着那秃子跟着麻子,眼神无比的坚定,犹如贞洁烈妇般的说道:“我已是那位公子的人,若是你们敢碰我的话,我还不如跳进这水中溺死算了。” 那男子也是个三十出头的了,却因自己的这行当,没娶到媳妇,如今一个如斯美人却要以身相许,还如此贞烈的独独追随他,哪里有不动心的,只朝着那秃子跟着麻子看去。 二人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可是这般美人当前,哪个男人见此不动心,二人具是摇了摇头。 莫离见此,一面强撑起身子,作势要往水里跳的模样。 那男子到底是动容了,只朝着二人开口道:“两位哥哥,小弟求求你们了。” 麻子是个聪明的,冷哼一声,没有搭理男子,而是朝着莫离看去,“小娘们挺有心计的,竟然敢离间我们兄弟三人。看爷怎么收拾你。”说着伸手去扯莫离胸前的衣裳。 莫离躲不了,一双寖满眼泪的美眸直直的盯着那男子,不哭也不闹,却是无比的惹人心怜。男子哪里受得住她这样的神情,当即便上前拉住麻子:“麻子哥!” 麻子看他的这神情,愣了一下,突然笑道:“怎的,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要跟哥们翻脸了?” 男子听到他的话,一脸的为难,然又看到莫离那张绝色的脸庞,到底是色心大了些,“我家中老母一个人,一直盼我娶妻生子,如今好不容易有个女人愿意嫁给我,麻子哥为何就不愿意成全我,成全我老母的心愿。” “兄弟这话我可不爱听了,你没有娶妻,我们哪个是娶妻了的?”秃子见此,也上前不悦的开口道。 莫离生怕那男子反悔,听了这秃子跟着麻子的话,便叹息一声,眼泪无声无息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朝着男子开口道:“罢了,若是因为一人害得你们三兄弟不和睦,还不如把我卖到窑子里去。”说着嘤嘤的抽啼起来。 此情此景,那男子又听见莫离的话,心中顿时生起了一阵恼怒,“以往有什么好,我哪次没有让着你们,可是你们却都是不记好的,从前真是我瞎了眼睛,才将你们当兄弟。” 秃子见男子真的生气了,不禁看了麻子一眼,又看了男子一眼,呵呵的笑着打圆场道:“老弟说的什么话,咱们是兄弟,是兄弟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伤了和气呢!” “哼,我可是没有那般的好福气,有你们这样的兄弟。”男子却是别开脸去。 秃子见此,只朝那麻子使了个眼神,麻子点头,便扬起手来,将手里的浆朝着男子砸去。 不过这男子与他们在一起不是一日两日了,对二人的性格也是十分的了解,早就有所防备了,当即感觉耳后飞来的阴风,便弯下腰去,一脚将麻子踢到,迅速的从腰间抽出匕首来,毫不犹豫的往麻子的胸前扎去。 热腾腾的血顿时溅了出来,洒了莫离一脸,随着她的泪水混在一处。 虽然经历过了半山庄园一事,可是莫离却没有真正的看到谁死在自己的眼前,而且那日又是晚上,而此刻她却是清清楚楚的看着一个人是然后死亡的。 麻子鼓着眼睛,死死的瞪着男子,似乎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死在男子的手里,只是头也不过是挣扎了两下,头一偏,便断气了。 秃子也给眼前突如其来的转变吓了一跳,只到见到麻子死了,他才反应过来,扬起自己手里的那支浆朝男子劈去:“你竟然为了一个娘们杀死自己的兄弟!” 男子冷哼一声,一脚将麻子的尸体踢下船去:“是谁先动的手?我不杀他,难道等他来杀了我么?”说着,向秃子扑了过去。 秃子身手也是很好的,只是这船太小了,因为二人的剧烈动作,使得小船几次差点翻过去。 空气里的血腥味越来越重,莫离似乎听到还有什么被撕扯开来的声音,不禁转过头朝着水里四处寻去,却见那麻子的尸体已经不见了,而不远处的水上,全身腥红色的,而血色的水中,则漂浮着一个甲壳。不用仔细的瞧,莫离便知道那是什么了瞧着已经挂了彩的秃子跟着男子,不禁连忙大声喊道:“鳄鱼,有鳄鱼!” 男子和秃子听见她的话,纷纷愣住,朝着四周的水中打量去,却见麻子的尸体已经四分五裂了。秃子不禁恼怒起来,只回头朝男子恨恨的骂道:“都是你,这下血腥味把大鳄迎过来了,我们都死定了。”男子也是看得心惊胆战的,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随之一脚将秃子踢下去,拿起先前麻子留下的那支浆朝着前面拼命的划去。 一切的转变叫莫离有些愕然,耳边响起秃子的求救声音,只是那救命的声音才喊了一次,随之便是一阵阵惨叫声,莫离没有敢回头,但是脑子里已经清晰的想到了此刻正被鳄鱼活活咬死分尸的秃子。一阵心境寒战,朝着这男子看去,他比自己想象的恶毒多了,若是一会儿鳄鱼追了上来,他会不会把自己也丢下去挡住鳄鱼呢? 莫离这才想着,那男子便回过头来看了莫离一眼,眼中已经没有了什么爱慕,只有一阵阵的惊恐,“这船实在是太慢了。”他说着,身子一面朝着莫离移了过来。 莫离一笑,应着声:“是啊,两个人实在是太慢了!” “你知道就好。”男子笑着回道,目光里又是刚才对麻子下手时候的那种杀气。一面要放下手里的浆,腾手把莫离扔下去。 只是他哪里有莫离快,又刚刚那么拼命的划着浆,而莫离不同,她已经休息了那么久,而且这三个水寇一直没有注意到她,她早就将匕首拿在手里了。当见到男子眼中的杀意之时,已经起身伸手过来,将匕首插进了他的胸膛。只是这一刀并不能使得他一下毙命。不过却将他震住了,忘记还手,恰好给了莫离将他推下水的时间。 没有功夫细想自己杀人了,也没有功夫回头看他怎样了,莫离拿着浆只朝着前面划去,耳边男子的惨叫声渐渐止住。可是莫离却不敢保证那些鳄鱼还有没有追上来,她连回头看一眼的时间都没有,只顾着往前划,拼命的划着。 醒来的时候,莫离还是在芦苇丛里,只是自己却没有在船上,而是在潮湿的地上,又累又饿的她,盯着满天的繁星,竟然头一次这么仔细的看起星星来。 小船就翻在隔壁,被许多粗壮的芦苇堵住。躺了半响,莫离这才勉强的支撑起身子来,这一动,才发现小腹竟然一阵剧烈的绞痛着,随着便感觉到双腿间的暖流,已经算不得陌生的血腥味从灌入了鼻间。 眼泪瞬间从眼眶里溢了出来,下意识的将手护在小腹处,可是莫离的心里却是空空的,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还没来得及惊喜,一切就都没有了。而小腹的疼痛又算得了什么,勉强的站起身子来,此刻她是多么希望来一只鳄鱼将她也一并吞入腹中的好。 两世为人,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孩子,却还没成形就离开了她。 “为什么?”明知道此刻自己的这句为什么是多么的苍白无聊,可是莫离还是忍不住的朝着天空大喊起来。 凄厉的声音惊起芦苇丛里的夜息的水鸟,扑哧扑哧的从芦苇从中飞起来,原本宁静如地狱般的芦苇丛顿时热闹起来。 水鸟被莫离惊起,莫离也被这些水鸟所惊得回悟过来。 去的是孩子,她还活着,既然是活着,那么也该将孩子的这一份活着。可是眼泪却还是忍不住的流了出来。这里已经是地面上了,莫离只向着干燥的芦苇丛走去,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确定没有鳄鱼,至于其他的豺狼虎豹,暂时想不了那么多,捡了芦苇丛里的鸟蛋,还是捏着鼻子这带着重重腥味的液体所喝了。 此刻她要活着,要恢复身体,尤其是现在刚刚小产,她更该要吃这些东西,便是这些东西如何的难以叫她下咽。 莫离实在是走不动了,只好在一处芦苇丛里躺了下来,身上盖着芦苇取暖,只是这到底是河边,湿气太重,使得她根本无法安睡。一直熬到天亮,太阳出来了,莫离继续穿荡在芦苇丛中,没有敌人,也没有旁人。除了住在这些芦苇丛里的野鸟,她几乎看不到什么生物了。 本是已经十分沮丧了,却瞧见天空中盘旋着的白色身影,莫离的心情莫名的激动起来,只大声的喊着:“白扇?白扇?”隼的出现,无疑告诉莫离,白扇还活着。 天空中盘旋着的隼终于落了下来,站在莫离的旁边。随之便见一个白色的身影落入眼前。 商墨羽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披头散发的莫离,衣衫被划得破烂的衣衫上满是血污,一双原本白嫩如玉般雕琢出来的小脚,此刻全是泥污跟着血迹,还有她那双露出来的手,几乎全是伤口,无一完肤。 莫离同样愣住了,商墨羽依旧犹如在家里一般,一身干净无暇的白色长袍,束得整齐的发,还有那张俊魅迷人的脸。 商墨羽眼中竟是心痛,脑子里空空的,“莫离。” 听到他的声音,莫离却是突然反应过来,整个人像是找到了依靠,以后什么也不用担心了,可也正因为这样的想法,使得她原来的斗志顿时全然湮灭,身子一软,像是一切都被掏空了似的,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商墨羽哪里容得她倒在地上,手臂挽过她削瘦的身子,终于是忍不住将她紧紧的搂在怀中。 果然,莫离心里爱的人还是他,只有在他的怀中,莫离才会体会到这样的安然,可是莫离不敢去想象,这个男人也如自己爱他一样爱着自己么? 他本在北海,收到消息过来寻自己的话,也不过是十来天的路程,所以他能出现在这里,莫离一点都不意外,而且隼的追踪本就是十分厉害的,所以他能在这芦苇丛里找到自己,也不例外。 “孩子没有了。”良久,莫离抬起眼皮来,疲惫的开着口,口气里却是怎样也掩饰不去的哀默。 商墨羽几乎没有多想,只是抱住莫离的手又收紧了一圈,似乎只要他微微一松,莫离又会离开他似的,“没有关系,只要你还活着就好,我只要你。”心疼,无限的心疼,可他是一个男人,此刻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他如何能露出这样的神情来。 “我要孩子。”莫离回着,像是孩子丢了玩具时候,要的理所当然,一面也如孩子一般大声的哭了起来。 商墨羽的心一痛,“孩子以后会有的,别哭好么,别哭!”声音柔柔的,轻轻的哄着。 莫离在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翌日中午了,深处与软和舒适的马车里,身旁偎着的是商墨羽。 “感觉怎样?”商墨羽见他醒来,只连忙起身来倒茶与她。 莫离看了茶水一眼,想要抬起手,可是商墨羽却已经将茶递到了她的唇边:“我来就好。”虽然有些不习惯,可是莫离还是低头喝,“这是哪里?” “回京城的路上。”商墨羽说着,一面挑起帘子,“一会儿到了渡口,上船你就能好好的养身子了。” 走水路,那就是逆风而行,这样岂不是拖慢了回京城的行程,莫离摇摇头,“还是马车吧,这样快些。” “不行,你的身子须得好好的养着,眼下没能在这镇子上好好的休息,已经是我的错了,如今哪里还能叫你乘马车回京城!”商墨羽搂着她,口气温润得像是一块暖玉般。双手将她削瘦的身子圈进怀中,眸里却盛满了心疼。 刚刚小产,自己又吃了那样的苦头,说来是该养养的,可是莫离却是一时间也等不及了,她想要报仇,只能依附商家的权势,靠着自己那些小店攒钱是不切实际的。即便是不知道那些灭庄的人究竟是谁,可是能与什么长公主联系在一起的,绝非等闲之辈。“庄里现在怎样了?” 莫离本来是想问问青杏他们的情况,可是心中又担心,毕竟那日的屠杀,能活下来的已经少之又少,何况便是柚子,背上那样的大的伤口。 “剩下七八个活口,不过你放心,青杏柚子都没有事,已经叫三管家安排好了。”商墨羽知道她的担心。 还活着就好,可是这么多人,却只活下了七八口人,莫离心里一阵抽痛,将头垂了下来。“可是查到了到底何人所为?” “燕国太子。”商墨羽回着。 莫离不由得愣住,朝着商墨羽看去,以为他跟燕国太子之间有仇意,却不想只听商墨羽说道:“夜长风虽然为燕国的储君,可是得宠的却不是他,此番他劫你送柳文洲,不过是想要拉拢柳文洲,借用相国大人的势力罢了。”只是他想的太简单了,那相国大人岂能为了一个义子而背叛他自己的主子。 莫离想起那日在船上听到柳文洲跟着那男人的话,便道:“我偶然听到柳文洲跟着旁人说话,说后面有长公主的人拦着你派来的人,那长公主是······”没等莫离说完,商墨羽便点头默认,“的确是她,她现在与皇后已经不和,所以转向了施贵妃,正好救了方少阳一命。” 这么说来,那么自己受的这些罪,也是离不开她的了,可是有一点莫离却是没有忘记,她是商墨羽的亲生母亲。 见她突然沉默下来,商墨羽心中已经料到她是为何沉默,只道:“我跟十七并非她所出。” 一语惊起万千涟漪,莫离倏然抬起头来,满脸惊愕的看着商墨羽。 商墨羽却是没有在开口说下去的意思,莫离见此,心想其中定然有着天大的隐情,而商墨羽既是不愿意说,想必自是因为有他的难处,自己也不必追问,反正已经知道他跟长孙亦玉是没有半分关系的,那么以后自己也就不用顾及什么了。而且从前他与长孙亦玉之间的迷惑关系,此刻也因他的这话锋刃而解。 想是因为太累,莫离不知不觉的便在他的怀中睡了过去,等着在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船上。 因是逆风,这一走,竟然便是十七八,等上了旱路,已经到快到七月底了。 到京城,正逢着科举开考,商墨羽自是去了,莫离又回到了长生阁,身边依旧有青杏柚子她们陪着,似乎半山庄园不曾去过,她腹中的孩儿也不曾有过,大家都对那些事情闭口不提。 “先去给老祖宗请安吧!”莫离穿戴整齐了,便朝着青杏吩咐着。 青杏应了声,便扶着她去了沁园。 沁园依旧如此几个月前一样,只是此刻里面的花草更加的茂盛了。 莫离到厅里的时候,老祖宗正靠在小榻上,红莲在一旁给她扇着扇子,见到莫离来了,只连忙叫红莲扶着她起身来,朝着莫离亲切道:“快到我身边来。” 莫离上前行礼,盈盈的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来。 “外面有冰镇的果子,你带着丫头们出去吃吧!”老祖宗看了莫离一眼,便朝着红莲吩咐着。等着丫头们都下去了,老祖宗才拉过莫离的手,眼眶里竟然溢出了泪水,“叫你吃苦了。” 想来她都是知道了的,莫离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只是听到这话,忍不住想起那孩子来,眼泪到底是没有忍住,老祖宗见此,反而安慰起她来,“别难过,把身子养好了,以后总会在有的。” 莫离一路上压抑着的心情听到老祖宗慈祥温和的声音,终究是忍不住,趴在她的怀中哭了起来。 老祖宗忙劝着,“好孩子,都是怨我这老骨头没料到,害得你受罪了。”孩子没了,她也难受,毕竟是自己最疼爱的孙子的孩子,可是叫她更是难受心疼的是,她竟然辜负了容夫人,没有将她的女儿好生的保护着。 其实此番的事情反而叫莫离一下成熟了不少,也叫她知道,有些东西不是自己放弃了,别人就不会与你计较的,而是只有你离开了这个世界,才会叫对方安然。而那句先攻就是防的话,此刻莫离算是真正的理解了。听到老祖宗的话,方抬起头来,“不怨老祖宗,也怪不得谁,只活该认了命中有这一劫罢了。至于那孩子,只当他是个没福气的吧!”说着,到底是忍不住,又嘤嘤的哭了一会儿。 老祖宗见此,也只好抚着她的头道:“也好,心里难受就好好的哭一场,等着哭完了,就忘了吧!” 是啊,确实应该忘了,若不然的话自己在为这个事情哭哭闹闹的,到时候又要连累身边的人伤心了。 从老祖宗这里出去,莫离便直接回了长生阁,岚嬷嬷已经在等着她了,眼睛有些红红的,看着似乎也是哭过了的。见着莫离回来,便连忙迎了上来,“姑娘。”一面上下的打量着莫离。 “嬷嬷进屋吧!”莫离抿唇一笑,做出一副轻松愉快的模样来,不想她担忧。 岚嬷嬷随着她进了屋子,丫头们也都伺候在门外,便忍不住落了泪,“姑娘。” 莫离自然晓得她要说什么,只咬着唇,将她的话打断:“那些事情不要提了,人得往前看,你放心我没有事的。” 可是听到她这样说,岚嬷嬷的心里就越是疼的厉害,“奴婢们对不起夫人。” “嬷嬷。”莫离听见的她的话,只将话题转过,“能与我说说我母亲么?” 嬷嬷一怔,有些惊奇的朝莫离看去,一面却是摇了摇头,却是沉默了下来,莫离见此,也没有追问,只是问起铺子的事情来:“铺子里还好吧?” 岚嬷嬷点了点头,“一切都好,你瑛姑姑也做主在肇州那里开了一间这样的铺子,制糖的工人都是签了死契的。” “那便好。”莫离应着,又问了月萍的事情,却不想她那弟弟竟然还没有寻到。 第一百零四章 半山庄园的事情就如同梦一般,叫莫离深深的埋葬了起来,便是那个孩子也是依旧,这是这仇却是刻骨铭心的,等着他日自己羽翼丰满,那些人总是逃不过的。 只是经过了这一次的事情,莫离却知道了死相对来说其实是一种解脱,所以她断然不会叫那些人就这么死了,她要看着他们看着最心爱的东西或是人慢慢的湮灭,却又无法的拯救,她要的就是他们感受着那样的凄然,受着这份煎熬跟着痛苦,若不然就枉然她两世为人了。 “姑娘,五姑娘来瞧您了。”青杏款款进来,朝着莫离行了礼。 莫离放下手中的细钳,“请她进来吧!”眼前的香炉里,犹如行云流水一般的烟萦绕在香炉顶上,以一种美丽绝伦的姿势散开来。 五姑娘此刻已经是六个多月是身子了,想是她身材秀气的关系,那肚子瞧起来,总是比别的妇人还要出。她行为举止,十分的得体,身边依旧由着邱嬷嬷扶着,朝莫离鞠身行礼。 唤作是从前,莫离定然是要瞧在她双身子的份上,免了她的礼,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了,莫离没有开口免礼的意思。只瞧着她鞠身起来,这才朝着一旁的青杏道:“给五姑娘请坐。” 五娘这又得鞠身道谢:“多谢姐姐。” 莫离闻言,晓得温和,“自家姐妹,客气什么,快坐下来吧。”一言一语都没有带着长姐该有的温柔态度。目光打量着五娘的肚子,“大夫来把过脉了没?孩子很是好吧?” 说到孩子,莫五娘的脸上露出一种十分得意的神情来,在瞧莫离的时候,那目光也没有了半分的尊敬,更多的是得意洋洋的幸福,一手抚着小腹,“大夫没隔着两日就来,孩子很是健康呢!” 一旁的邱嬷嬷也跟着笑着说道:“找了先生来仔细的摸过,都说是小子呢!”眉目间竟是眉飞色舞的炫耀。 莫离心中有数,她回来的时候已经晓得了问了秋娘子,那紫水芙五奶奶一往如故的打发人往五娘的屋子里拿去,所以这个孩子,莫离并不羡慕,只是觉得他实在是有些无辜了,可莫离偏又没有了初时的那种同情心,而且这与她是无关的。 唇角携笑,“五妹妹到底是个有福气的。”侧过头去朝着青杏笑道:“去把那对金漆镶宝的玉如意拿来。” 青杏应着,转身进了一旁的二房里,待她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捧着一对紫红色的如意了。 “这对玉如意不值得个什么钱,不过却是道观里师父赠送的,妹妹拿去摆着玩吧!”莫离说着,示意青杏递给了邱嬷嬷收着。 从前莫五娘是不耻从莫离这里拿到半分钱的东西,可是现在却是比不得了,莫长卿常常过来要银子,要不到就发脾气,若不然就是打张姨娘,五娘现在也是个快当娘的了,终究是理解了那十月怀胎的辛苦,所以为了张姨娘过的好,还是常常给他银子去,只是那无底洞却是填不满的,如今瞧着莫离这对玉如意,就算真的在怎么不值钱,那也得值这个玉钱吧!何况又是山上道观里的师父赠送的。 只是这换了银子,怕是也不够使得几日,眼下她正要多结交府上的,丫头也好,主子也罢,哪个不是见钱才笑颜开的。所以啊,她还是得向莫离借一些拿回去先用着,只是却又开不了这个口。 都没曾推脱,便笑意盈盈的接了,“多谢大姐姐。” 莫离笑着与她说了几句闲话,便露出了些倦意,莫五娘见此,却是假装没有瞧见,只道:“姐姐何曾有空家里去一趟?也代妹妹与父亲问个好。”她实在是怕了那莫长卿,只希望莫离回去瞧瞧他一次,给他些银子吧! 从前自己在家里的时候,也没见过这样短缺过,如今这才到京城来,也不知道银子都用哪里去了,一个月那么多也不够使。 莫离却是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回道:“我哪里有那个空儿,明日开始老祖宗可就不帮我了,那花房清闲自不用什么操心的,可是这针线房里可是缠人,眼下夏季将至,得抓紧将秋装都给做出来,可是这才量了两个院子的。”说着,一脸的烦恼。 莫五娘见此,心中却是有几分气恼,心道不过就是管家么,何必在自己面前炫耀,一面摸了摸那高高隆起来的小腹,等自己生了儿子,看她还怎么得意。嘴上却说着体贴的话,“姐姐那样的忙儿,家里头几个不想的,可是却想忙又忙不起来。” 她脸上虽然堆满了一贯的亲热笑容,可是这话从嘴里所出来,却是没有她自己想象的那般体贴,微微的带着些刺。 莫离捧了茶,看着里面舒卷开来的绿叶,不由来叹了一口气,“爷进考场几日了?” 这话问的是青杏,莫五娘没了言语,只好捧起茶来,只听青杏回道:“才两日,大后天才能出来。”说着,不禁也有些担心起来,“爷那身子,不知道怎样了。” “是啊,月酌这小厮虽然是可靠,却是不大勤快,也不晓得照顾得可是周到了。”莫离随着青杏的话,俨然是想将这个话题进行到底。 邱嬷嬷想着自己家姑娘来的目的,又见莫离一直都在说十四爷,姑娘插不上嘴,便道:“听说大姑娘在西门大街的那家零嘴铺子生意好的很啊。” 好端端的她突然提起这个来,莫离自然是有些疑惑,手里的动作依旧,淡淡笑着:“都是些薄利的玩意儿,生意再好也比不得人家一个大单子,那银子也只够着养里头的人罢了。” “大姑娘哪里的话,奴婢可是听说姑娘那铺子里卖的糖,别说是大秦没有,便是燕国青国也是没有的,这样的稀罕玩意儿,就算是薄利了,那也是赚的。”邱嬷嬷接着,几乎没喘气,看了莫五娘一眼,便又道:“我们五姑娘虽然是有五爷疼着,可是到底是个妾室,当初这嫁娶得着急,老爷们还没有到京城来,那嫁妆也没附上一份。”说到此,笑脸转向莫离,“最好还是大姑娘心疼我们五姑娘,将嫁妆备的整整齐齐的。” 莫离微微额侧着头,似乎在细思什么,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打量着垂头不语的莫五娘,静静的听着邱嬷嬷继续说道:“可是大姑娘也晓得,这样的大宅子里,丫头婆子们都比不得我们小门户里的,开门关门,喝茶倒水,哪一样不给打赏银子的,就这么个给发,就是有金山银山也不够。”说着,有些可怜的叹了口气,“我们姑娘老实,也不晓得跟大姑娘一样,趁着有些余钱的时候,在外做个小买卖的,虽不指望赚个满盆,可是也能面前敷着手里的这点打赏钱不是。” 原来是没了银子,难怪方才自己给那玉如意的时候竟然连客气话都没有说半句,想来真真是穷疯了,可是莫离也是在这大园子里生活的人,就算是常常得打赏,可是也有个数额的,怎么也不会超过太多,何况每个月还有那么些月钱,现在她又是双身子,月钱是双倍的,又带着补品什么的,这一个月算下来也不少收入了。心道莫不是都给莫长卿拿走了吧? 可是转念一想,这莫五娘向来是个有脑子的,怎么可能任由那莫长卿来拿银子呢?何况叫五奶奶晓得了,她自己脸上也无颜啊! “嬷嬷。”见到邱嬷嬷还要说,那莫五娘终于是忍不住了,只向她的衣角拉了拉,露出些羞态来,“倒是叫姐姐笑话了,都是不会打理钱财,才落到如今这个份上。” 她最后这句话,算是与莫离说明白了,她现在是当真没有了半个子儿。可是莫离想说,这与她无关么?没钱饿肚子的日子谁没有过个啊?叹了口气,脸上也竟是无奈,“是啊,这大园子里生活不容易啊,夫君又是每顿离不开药,我都不知道这日子该如何过了。”一面看着莫五娘有些惊诧的表情,又道:“我这几日也是恼的很,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不当家不操心这油盐酱醋茶,所以不知道忧愁,可是这如今就如邱嬷嬷所言,喝茶倒水,开门关门都得付钱,在这么下去,我以后都不敢常常出门了。” 既然知道了五娘的来意,那么莫离就先在她没有开口之前打断了她的来意。 果然,那五娘竟然信了,左右她从来都是瞧不上莫离的,即便听说她的零嘴铺子生意好,可是零嘴铺子谁不晓得啊,能挣得几个钱,还不如街上卖包子的呢!因此便是没有借到钱,她心里也是高兴得很,因为莫离也没有钱,而与莫离比起来,莫离显然比自己更是无能倒霉,怎么说她还有铺子,又跟着管家,那银子却都还不够使。 所以那借银子的话也没在从肚子了蹦出来了,露出些疲倦来,“我也来了好一会儿,就不陪大姐姐了。”说着,示意邱嬷嬷扶她起来,又笑道:“姐姐有空儿了,也去我哪里坐坐。” 莫离并未起身来相送,回了她的话,只向青杏吩咐道:“代我送送五姑娘。” 既然是代她送送,那最多也就到这厅门口了。 果然,青杏也只到那厅门口,瞧着五娘她们走远了,这才折身进来,“想不到五姑娘这么精细的一个人,竟然也会缺银子使,别是老爷拿去了吧?” “我看就是,若不然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我的面前低头开口提钱呢!”只是莫离却是不解,她怎么就突然变得傻兮兮的了,竟然莫长卿要她就给。 “别是给老爷抓了个什么把柄吧?”青杏不由得好奇起来,毕竟用父女之情来理解实在是不恰当了。因为对于老爷这个人来说,别说是父女之情,便是父子之情怕是比起他的仕途,就什么都不是了。 莫离倒是觉得有这个可能,“你得闲了,打听打听去。”一面想起五娘腹中的孩子都那般大了,便又朝青杏吩咐道:“叫秋娘子把那紫水芙都移到别出去,等着五奶奶打发人来要的时候,就说没有了。” 青杏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姑娘是舍不得五娘腹中的那个孩子吧!可是现在怕是已经晚了,五娘都闻了那么久的紫水芙花香,本来打算劝说莫离不必管的,可是随之想到姑娘那个腹里还没成型的孩儿,便将话吞了回去,“那奴婢伺候姑娘歇下就去。” 歇了一日,翌日一早,莫离便去了针线房里头,二夫人却是来的比她早,正吩咐着管事娘子们去各房裁量,见着她来了,这才坐下身来,一面打量着莫离,“瞧你这阵子,竟然瘦了许多。” 二夫人的关怀,总是叫莫离有一阵特别真切的感觉,“哪里。”一面回着她,便问起二老爷的事情来,“二叔身子怎样了?”当初在回京城的路上,听商墨羽提过,二老爷寻是寻回来了,只是那双腿却是叫礁石给伤了,这后半辈子,怕都得坐着过日子了。 然二夫人脸上的神色却是很好,“腿伤的不轻,行走不方便,不过他也忙了一辈子,如今这个样子了,我觉得反而好,叫他定下心来,也享享福,别一年到头的在外奔波着。” 莫离闻言,心道这样的结果,怕是在商家算是最好的,尤其是这暗波明涛的时候,这样反而算是明哲保身了。“我还没给二叔请过安,昨日本就该去的,只是这才回来,一收拾搭理,便给耽搁了下来,二婶应不会责怪我吧!” “你个傻孩子,我责怪你作甚。”听到她这样的话,二夫人眼里却是闪过一抹心疼,脸上都是慈祥的笑意。 莫离到底是捕捉到了她那一抹闪得极快的神色,心里不禁怀疑起来,难不成庄子里的事情她知道,自己的事情她也知道?只是这都是莫离的猜测,因此便也不可能去问她。 然却听着二夫人提起这商墨羽参加科举一事来:“十四这孩子,先前听老祖宗说他想参加科举,我以为是闹着玩的,不想这些日子去半山庄园,竟然是为了静心下来,准备科考的,这回来也不先说一声,直接就去了考场,我也没来得及与他准备些东西。” 她这话间,似乎又不晓得商墨羽的身子是好的,如此就更不知道二老爷是商墨羽救回来的吧!想起商墨羽参加科举一事,她也有些恼怒,家里都没回,就直接去了考场,也不曾跟老祖宗说一声,只叹了一口气,“他自己都不珍惜自己的身子,二婶你还管他作甚?” 听到她的这口气,二夫人却是笑起来,“他这一次虽然是有些任意忘形了,可你也别为此而恼,男人嘛,哪个不追逐功名利禄的,便是咱们家里头,这点小活儿大家还挤破脑袋跟着争呢。” 这正说着,却见翔子娘进来了,规规矩矩的给莫离跟着二夫人行了礼,这才朝着莫离道:“大夫人吩咐奴婢过来与奶奶说一声,让奶奶过去给她裁量尺寸。” 除去高嬷嬷那个狗头军师,翔子娘便也算得上是长孙亦玉身边的得力助手了,她这会儿来给莫离传话,也是情理之中的。 二夫人闻言,却是挑了挑眉头,“昨儿不是已经先将青松园的给量了么?” 昨日莫离没有来,自然是不晓得,只听说是量了两个院子,但是至于是哪两个院子,她并不是很清楚,此刻听到二夫人的话,心里便有了计较,她是想见自己了吧!只听着翔子娘笑着回道:“昨儿亮尺寸的丫头记错了数,不准,因此大夫人才叫奴婢的来请奶奶过去呢!” 莫离这才站起身来,朝着二夫人道:“那二婶婶,我就先去了,您也休息一会儿,被劳累着了。” “去吧。”二夫人站起来送她,那边翔子娘已经吩咐丫头拿了软尺跟着本子等她了。 一行人出了针线房,这便直接过水榭小廊,没去大园子里绕,所以没有多大的功夫便到了青松园。 想是因为当初商濡轩的那一顿打,此刻的长孙亦玉虽然已经养的差不多了,可是却显现出了许多的老态来,那脸上任由她在涂抹怎样珍贵的粉,也掩不住满脸的皱纹跟着斑点。 算起来,她也是自己的仇人列表之意,可是莫离的宗旨不是一刀杀了她,而是要慢慢的将她所珍爱的一切给毁了,比如她最得意的这个公主身份。所以须得忍住啊,因为只有忍住了,才能看到后面的精彩。 何况连孩子失去了的事情她都能接受了,难不成还不能像是个没事人一样的站在长孙亦玉的面前么? 盈盈上前,脸上挂着从前那样的清浅笑容,“媳妇给母亲请安!”一面鞠身行礼,便侧身站到一旁。 而在她打量长孙亦玉的同时,这长孙亦玉也是在打量着她,从以前对她的不屑跟着不喜,变成了如今的厌恶跟着痛恨。她竟然还能活着回来,长孙亦玉无法想象,这老妖精究竟是多在乎莫离,一路上竟然不惜派那么多人去救她,当然几乎都给自己挡了回来。只是却还是叫那个神秘之人将莫离给带回来了。 长孙亦玉不知道这一切其实都是商墨羽所谓,可是她却不知道,便是此时此刻,也相信那段时间,儿子一直静养在山上的道观里,而这庄子里发生的事情,他并不是很清楚,而至于莫离被柳文洲差点带到燕国一事,他更是无从所知。所以长孙亦玉已经认定,那些救莫离回来的人,都是老祖宗打发出去的。也正是这样,长孙亦玉这心里的防备又多升起了几分,这老妖精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厉害,最起码她手下有那样的人,是自己先前并不知晓的。 不过说来长孙亦玉也有些恼,这柳文洲到底还有什么出息,竟然连一个女人都看不住。抬起眼皮来淡淡的瞟了莫离一眼,“坐下吧。” 莫离这才道谢着坐下身来,“听翔子娘说,昨儿的尺寸都记错了。” 长孙亦玉颔首点头,“正是呢,到底是这家里没几个能顺心的,所以我才让这奴才叫你过来。”说着,一面捧起茶盅垂头抿了一口。 她虽是这样说,可是却没有起来要量身的意思,想来叫自己过来,怕是试探吧?因此莫离见她不语,自己也沉默了下来,厅里便是一片触目惊心的冷寂。 好一会儿,那长孙亦玉才抬起头来,脸上的神色似乎不怎么的好,眼中竟然有些哀戚,“你可是晓得,钦天监的大人们都预言,他是熬不过这个冬日的。”她说着,一双冷目朝莫离瞟了过去。 这个莫离早些的时候就晓得了,先前也是给吓住了,可是后来晓得是假的了,哪里还当一回事。此刻见长孙亦玉突然提起,怕不止是跟自己说说罢了,一面露出惊恐的神色来,“母亲说的可是真?” “哼,我自己儿子的性命,我有开玩笑的么?”长孙亦玉很是满意她的这表情,和自己意料中的果然一眼,想来她是真的不知道了。可是就算是如此,长孙亦玉却是高兴不起来,因为那是她的儿子,那一抹本来已经要消失的哀戚又突然爬了上来,“你可是知道商家的规矩?” 莫离听到她的这话,大概已经晓得了她想说什么,无非就是自己这样没有孩子的孀妇,是要去家庙里过一辈子的吧!由着商家的子孙够供养着。“略有听说过。” 长孙亦玉不禁有些意外,她既然晓得,那还回来做什么,跟了那柳文洲去,就算是相国大人不同意柳文洲娶她这个再嫁之妇为正室,那一个妾室也总比在商家的好。顿了一下,只问道:“那你有何打算?” 有何打算?若真如她所言,莫离没有任何的打算,只有听天由命,可是事非如此,自己完全不用去想那方面的问题。此刻见长孙亦玉这么关心的问起来,便苦苦一笑道:“能有什么打算,一切听长辈们的安排罢了。” 长孙亦玉听她的这话,到底是满意的,只是这并不能消去她对莫离的恨意,尤其是现在长孙楚儿还在城外没能回王府,端王府又与自己闹翻了。放下手里的茶盅,站起身来,朝这堂中走来。 莫离见此,便亲自拿了软尺,与她量起了尺寸来,一旁的青杏将尺码都给记上了。莫离知道她的花样多,怕到时候做出来她又不满意款式跟着质地,便先开口问道:“我瞧母亲都常常罗绸跟着云锦的,这一次还用这些质地么?” 长孙亦玉闻言,点了点头,“还是这些罢。” 莫离记下,又问道:“那款式做两套今年时新的,然后宫绦五套,儒裙两套,八幅罗裙三套,拽地忘仙裙跟着广袖流仙裙各自三套,这两样款式是配着披肩的,总共十八套,母亲可是还有要添的?” 长孙亦玉细算了一下,款式也都还可以,便也没提个什么要求,“你看着办就行。”话是这般说的,却又朝着莫离吩咐着,“鞋子的底给我弄几双笋壳的,在屋子里穿穿。” 莫离应了声,可是这个季节哪里去找笋壳啊,她这不是故意刁难么?不过不管,自己也是吩咐下去,总之花的银子也不是自己的。“鞋子五双翘头覆,还是罗帛跟着纹锦的,舄依旧是两双白色的,另外还有其他款式的无双,袜子三十二双。” 听着这数却是没有差池,只是那舄什么时候她才能换个其他的颜色?长孙亦玉的心里暗自思量起来,一面又与莫离吩咐道:“我屋子里二等丫头以上的丫头们,给多做一套。” 这个莫离倒是做不了主,毕竟哪一房都是一样的,可是自己若是不应的话,又不知道她会说出个什么来,因此只笑道:“媳妇晓得,只是家中自来有规矩,没有哪一房有特殊例外的,所以这母亲体恤丫头们,给多要的这一套,我便不计算在里头,另外算在我的头上。” 长孙亦玉本来就是想拿丫头们的这衣裳来为难她的,到时候看她如何与二夫人三夫人那里交代,却不想她宁愿做了冤大头也不记在里头,心里不由得有些恼了,在看莫离也没了方才那故作出来的温和,只拉下脸了,“行了,你退下吧!” 莫离早就巴不得走,当即便鞠身退了出来,在门口却是叫偷偷追上来的锁玉唤住。 锁玉有些歉意的看着莫离,想是跑来的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奶奶,奴婢们没有那样的意思。” 莫离自然明白她说的是添衣裳的事情,只笑道:“无所谓的,本来你们是母亲屋子里的,她就仰仗你们来伺候,这衣裳我出也正应该的。” 听得她这般说,那锁玉才放了心,先前还有些担心莫离会以为是丫头们自己的意思,松了一口气,“那奴婢就先谢过奶奶的好意了。” 一人不过是添一套秋裳而已,莫离就算是再穷也是添得起的,何况这锁玉等人都是分得清楚的,把这好记在自己的头上,那自己这银子也不白花。 回了针线房,二夫人也回来了,莫离与她说了自己掏银子往长孙亦玉屋里的丫头添衣裳一事,便与她一道结伴去瞧二老爷。 二老爷与大老爷的粗狂完全是截然相反的,便是已经那般的岁数了,不过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的儒雅与高贵气息,不过到底是亲兄弟,这五官还是有些相像的,而他这样的人,与二夫人莫离也觉得那是真正的天生一对,最起码站在一起是十分和谐的,哪里像是大老爷跟着长孙亦玉一般,十分的不协调。 二夫人跟着二老爷留了吃饭,完了略坐一会儿,莫离怕影响了二老爷午休,这便先回了长生阁。 这阵子长生阁都是流云在打理,如今莫离回来了,得了空闲,便将进来的账目与她瞧。莫离却只是看都没有看一眼,只笑道:“你做的我还有不放心的么?” “奶奶还是瞧一眼吧。”主子信任,流云心里自然是高兴。 “罢了,你给拿下去收好,有这功夫我还不如做做针线呢!”莫离只笑道,一面又想这都快入秋了,自己得了空闲,也正好给商墨羽做两件秋裳。 流云闻言,只好作罢,一面收着账本,一面笑道:“奴婢把这账本放好了,就来给奶奶帮忙。” 眼看着又过了两日,今日是科举的最后一日了,莫离本是想去考场门口接商墨羽的,可是想到这才科举完,他到底是有几个同窗,少不得要出去喝酒庆祝的,自己去的话,到底是扰了雅兴,因此这便没有去。 “奶奶,老爷来了。”青杏进来,瞧见莫离给姑爷做的衣裳都已经完工了,正在袍裾下面绣着墨色的竹叶。 莫离手里的动作一停,心下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莫长卿,便道:“你没有与他说了我没空儿么?” 却听青杏道:“奴婢说了,可是老爷把四姑娘跟着六姑娘都带来了。” 莫离忍不住冷冷一笑,“他这是因为商家有几个泫五爷啊?”一面放下手里的针线,“请他们先到偏厅吧,我换了衣裳就去。” 青杏应声下去,柚子便吐着舌头笑着说道:“哪里需要几个泫五爷,一个就够了,左右老爷是不怕丢脸的。”一面去给莫离取了衣裳来,伺候她换了,又拢了拢鬓,这才扶着过前面的小厅去。 一路穿花度柳,走长廊过云溪,到了前厅的时候,正经莫长卿拿着厅里靠左墙的博古架上是的青花瓶玩赏着,见莫离来了,并没有放下的意思,只笑着打了招呼,“离儿总算是来了,为父还以为你真的没空呢!”这言下之意,是在说青杏谎报的了。 四娘跟着六娘早在这一路进来的时候,就看花了眼睛,如今一个个的都不能心情平复,以往都听说过商家的富贵,不过这见过的世面少,因此想象力也是有限的,所以也没有多大羡慕。可是今日来亲自瞧见了,都有了不想回去的心思,终于明白五娘为何宁愿做妾也要留在商家了。 见着莫离来了,到底是有些生分,毕竟从前就不怎么与莫离打交道的,而且也都不大看得起她这个没有生母的嫡长姐,而且莫离自从嫁到商家来,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没见着面了,因此二人多少有些扭捏,双双站起身转面朝她福了福身,“大姐姐好,大姐姐金安万福。” 在诸多的庶妹中,莫离最熟悉的还是五娘,此刻见着六娘跟着四娘,真心没有个什么姐妹感情,只淡淡的看了一眼,“自家姐妹,何必如此客气,都坐下吧!”言语间,已经行至厅中,朝着圈椅上坐了下去,柚子在一旁与她轻轻的敲着肩膀。 这坐下来,四娘跟着六娘的目光便忍不住的从屋子里的摆设上转到了莫离的身上去,但见她穿着散花百褶裙,做工十分的精致,好像织出来就是直接这样,并没有用针线连接似的,腰间配着精致的玉环,雪白的手腕上戴着极品的宝玉手镯,还有那头上虽然只插了一支步摇,可是却是贵气逼人。 四娘忍不住的在瞧着自己的身上,一身普通的锦衣长裙,头上倒是别了一堆头面,可是最值钱的却只有一支琉璃簪子,其他的不过是镀金的罢了。这种差距到底是叫她深出了浓郁的自卑感来,心里想着,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能这么回去,最起码也得弄身新衣裳。小嘴儿弯弯的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朝着莫离笑道:“姐姐的衣裳真好看。” 莫离没有说话,只是冲她微微一笑。有道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打地洞,就莫长卿这样的父亲,女儿们也大都随了他,如今这四娘开口,莫不是又瞧上了自己这身衣裳吧!一面朝着青杏使了眼色,“去把昨儿老祖宗赏的那几盒粉拿来。” 四娘跟着六娘闻言,都是忍不住的激动,这拿来定然是要送给她们的,可是四娘却是有些不满足,毕竟和五娘从莫离这里得到的,自己得到的就是九牛一毛了,心道大姐姐不是想用一盒粉就想把自己打发了吧? 没多大的功夫,青杏便来了,手里正捧着几个精巧的盒子,四娘六娘见着那盒子的精致,都忍不住的欢喜起来,六娘的目光更是紧随着那盒子不转。 莫离拿起了一盒,将盒子打开,却发现里头竟然是双层的,只听莫离说道:“这是青国拿来的粉,听说都是珍珠磨来的,又添了好些精致的东西,上面这一层有两个粉底色,下层除了三种胭脂三种腮红,还有三种口红纸。” 青国的胭脂最是出名的,而且这样多色的她们还不曾见过,闻言都是满心的欢喜,只等着莫离开口说给她们俩,因此都目不转睛的看着那盒子。 莫离说着,将盒子盖上,方笑道:“这里有六盒,你们一人三盒,拿回去涂着玩儿吧!” 两人闻言,都没等青杏伸手去拿来给她们,便都站起来走到莫离身前的桌上,各自拿了三盒捧在怀中,朝莫离道了谢。 莫长卿在一旁看着却是有些不悦,心道这两个死丫头到底是没有脑子的,都跟她们说了,让她们去莫离的屋子,看到贵重的首饰就跟莫离要,却不想莫离这给两盒胭脂,就高兴的找不着北了,真真是没有出息的。 那四娘似乎感觉到了父亲的不悦,当即笑容收起了些,只满脸好奇,天真无邪的盯着莫离问道:“大姐姐,我们能去你的屋子瞧瞧么。” 听得四娘的话,六娘也猛然的想起父亲的交代,也跟着附和道:“是啊,听说大户人家的闺房跟公主的宫殿是一样的,大姐姐带我们去瞧瞧罢?”说着,竟然扭着微胖的身子撒起娇来。 莫长卿没等莫离开口,便连忙道:“她们也懒得来一趟,你这个做姐姐的也带她们瞧瞧世面,至于我你不用操心,我在这厅里吃茶等着就行了。” 莫离看着和谐的阵势,想来是他们在家里就排练好的吧,连句话都不容自己说。一面站起身来,“既是如此,那父亲就先在这边等着,我带她们瞧瞧去。” 莫长卿应着,一面催促着她们,“去吧,去吧,赶紧去瞧一眼,回来我还有话与你们大姐姐说呢!” 青杏留下在这里伺候,柚子扶着莫离过去,四娘跟着五娘都随在后面,两人满心道不出来的激动,只是那四娘到底是年长些,比七娘稳重了许多。 然这还没到寝房,便瞧见前头的花丛里突然跳出来一个俊美的公子爷,剑眉英眉,眉宇见荡着气宇轩昂,挺鼻薄唇,无不显示着霸气跟着凌厉,身着蓝色的长袍,看着那质地便是上好的,手工也很是精巧,只瞧见他突然冲着她们笑了,可是无形间却给人一种桀骜不驯的感觉。 “嫂子。”商墨玥一面整理着衣衫上沾着的草屑,一面笑着与莫离打招呼。 莫离看了他一眼,又朝着他跳出来的花丛里看了一下,“什么时候回来的,好端端的怎在草里睡觉,别是与月酌那小子学来的吧,竟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也不怕凉了。” 商墨玥听到她的责编,心里却是暖洋洋的,想必正是应了那句长嫂如母的话吧,莫离对于他来说就是那样的感觉,对她总是能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尊重与敬爱。半山庄园的事情,小侄子没了的事情,他心里都有数,可是十四哥已经说了,这些东西就是前尘旧梦,如同他们母亲一样,须得深深的埋葬起来,不许动不动的就提,因此便是此刻心里有些忧伤,也都忍住了。 一面笑回着莫离的话,“才来两个时辰,本来是要去给嫂子请安的,可是瞧见嫂子您在忙,我便在这里休息一会儿。”说着,讪讪的回头瞧了瞧那花丛里草地。 “这么说,还没去与老祖宗请安?”莫离闻言,不禁挑眉问道。 那商墨玥笑着,一手抹着俊脸:“老人家太啰嗦,懒得去了,等着十四哥回来了,一道去,那时候她就只顾着说十四哥,我也就省得了。” 莫离瞪了他一眼,很多时候都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二十三的大爷了,怎么与月酌一个德行。一面回头瞧了瞧六娘跟着四娘,“我娘家的妹妹们,带她们逛逛呢。”一面与着四娘六娘介绍道:“这是商家的十七爷。” 二人闻言,都赶紧福了福身,想是太过于激动了,竟然没有开口唤一声十七哥哥。 “哦,那我便先回去了,明日在来瞧十四哥。”商墨玥应着,这才朝着那两个姑娘瞧去,方才她还以为是新买的丫头呢! 四娘六娘叫他一看,瞬间都羞红了脸颊,只赶紧将头垂了下去。 本是接触的人就少,更别说是这样的贵公子了,当初一个大翻身的柳文洲她们就都招架不住,何况是这个桀骜不驯的商墨玥呢!四娘几乎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总觉得自己深陷入一片五彩的花海之中,身边环绕着各种颜色的蝴蝶,而这商墨玥,则就在她的对面,深情脉脉的看着自己。 “四姐姐走了。”六娘也是满脸的绯红,见莫离走了,便跟了上去,却发现四娘没有动,便推了她一把喊道。 四姑娘一直是神游天外,直道与六娘一并进了莫离的房间,看着满室芬芳吐露的鲜花,还有那蝉翼纱的烟霞色帘子,都看得傻了,家里她们屋里用的那些傻,那些帐子,与莫离这些比起来,实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六娘也是看得目不应暇的,拉着那蝉翼纱忍不住的感叹,“从前见书里提过,却不想这世上真有人能织出这样犹如蝉翼般薄的纱来。”一面拉着那纱,却是舍不得放手。 柚子见着两位姑娘这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心里不由得感叹起来,到底是门第间的差距,这小户家的庶女们,真真不如大户人家的丫头见识的多。一面忍不住道:“这个蝉翼纱不是最薄的,最薄的是烟霞纱,那就如同烟熏一般似的,只不过是能摸到实体的罢了。” 二人一听,都睁大了眼睛,等着柚子带她们去看,却见柚子指了指那窗:“瞧瞧,那不就是么?” 四娘六娘随着她所致的窗户前看去,却见那里窗户是打开着的,能清清楚楚的看到窗外的花木,只是好像窗前一直荡漾着些盘旋不去的烟霞色的烟熏罢了。不由得都怔住了,那六娘先反应过来,一个疾步上前去,便伸手去碰那些随风摆动,却是迟迟不散的‘烟’,果然摸到了,捏在手里一阵丝滑感。满脸的惊艳,“想不到天下竟然还有这样的神奇的东西。” 四娘见此,也跟着过去摸了摸,也是大惊失色,心道这东西想来定然是价值不菲吧!可是心里却是无比的失落起来,分明都是莫家的姑娘,为何命运差距这么大,大姐姐不过是这住的地方用的这些纱,怕是都能抵了她的整间屋子罢? 心里不禁蹦出一个念头来,若是有朝一日自己也住上这样的屋子那该多好,心里不由得又浮起了十七爷的俊美面容来。 有柚子带她们瞧,莫离也省得动,便躺在缕空靠背的小踏上休息起来,然这才躺下去,针线房便有娘子来寻,所以只好过去了,叫吩咐柚子陪着她们瞧会儿就回去。 四娘六娘瞧过了这烟霞纱,又看了屋子里的摆设什么的,样样都是她们没曾见过的,四娘将目光锁定在前面那扇曲折屏风上,那屏风架好像是红色珊瑚雕出来的,不由得走了过去,忍不住的伸手朝着那架子摸了上去,竟然一股十分清凉的感觉,满脸的惊异:“这不是红珊瑚雕刻出来的么,怎这样凉爽?” 却只听柚子说道:“是北海深海底下整块的红珊瑚雕出来的,想是底下那温度低了的关系吧,这珊瑚同寻常的珊瑚比,有中特别凉爽的感觉。”一面抬头朝着窗外瞧去,“眼下快入秋了,天气凉了就该收起来,换那扇温热的火山玉屏风了。” 难怪会觉得屋子里凉爽,原来竟然都是这屏风的功劳,又听柚子要换什么火山玉,心想莫不是换了以后,这屋子就暖和起来了吧?只是四娘没将这话问出来,而是朝着里间走了去,目光直接就落到了那大大的妆台上,又看见那镜子十分的清晰,比不得家里的铜镜,只赶紧走了过去,站在面前照了起来。 人影果然是十分的清晰,连一根根的头发都瞧得出来,可是四娘心里却是特别的不舒服,她的这张脸毋庸置疑算得上是好看的,也配得起这屋子,可是她的这一身衣裳跟着头面,生生的将她贬低了好几等,又瞧着身后走过来的柚子,只觉得她那穿着打扮的,都比自己还要像姑娘,如此心里越发的下定了决心,定然不能随便的嫁人,除了商家的公子爷,她谁也不愿意嫁。 “这镜子清晰吧。”柚子瞧见四娘站在镜子前不动,便说道。 然这当头,六娘却已经站到了妆台前,双手有些颤抖的拿着莫离的妆奁,想要将其打开,柚子见此只赶紧上前去,生怕她给掰坏了,“姑娘我来。”一面从六娘的手里接过妆奁,轻轻一按,那妆奁便打开了,里面放着的是一套纯金的百蝶穿花十五件,不过莫离向来不喜欢金色的,平时又穿得素雅,所以还没曾佩戴过。 六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有些难以置信的拿起那项链来,轻轻的摸着上面手工精巧的蝴蝶,爱不释手的,目中露出了贪婪的气息,正欲张口,却听柚子说道:“这是二夫人送给我们大姑娘的。” 既然是二夫人送的,六娘自然就不好开口了,何况这样一套名家纯手工打造出来的首饰,价格远远的超过了这黄金的百倍。这般贵重的东西,六娘就算是很想要,却也不敢开口。 此刻四娘也围了过来,见此拿起那一对耳环,忍不住的吞了吞口水,很是不解,“大姐姐既然有这么好看贵重的首饰,却不戴起来,真是可惜了。”一面又将目光放到那个半打开着的大妆奁盒子,只伸手从里头拿了一支紫玉簪子来,往头上比了比,笑得十二分无邪的与六娘道:“你看怎样?” “真美。”六娘见她比划,也将那条还没放下的金色项链朝着自己的脖子上戴去。 柚子见此不禁着急起来,“姑娘们小心些,可都别给弄坏了。” 这戴上去的东西,哪里有拿回来的道理。那四娘索性将簪子别了上去,自己头上的一朵绒花换了下来,又从妆奁里拿了几件纯金的簪子别上,任由柚子怎样也拦不住。 六娘见此,索性也将那耳环给戴了起来,又将其他的十二件按部就班的戴上。 姐妹俩在镜子前面转了一圈,却总觉得少了什么,还是四娘先反应过来,只向柚子问道:“姐姐的衣裳都在哪里去。”话是这么问的,可是人已经在屋子里寻了起来,打开柜门便瞧见里面挂满了各种款式的裙衫,而且看去都是十足的咱新,忍不住的吞了一口口水,只扬着手朝六娘喊道:“六妹妹你快来瞧,我穿哪一件好看。” 此刻两姐妹哪里还有方才的矜持,眼下六娘听见四娘的召唤,便不在镜子面前臭美了,便朝着四娘哪里跑了过去,瞧见那满柜子的裙衣,也忍不住的吞了吞口水,哪里有功夫与四娘看她穿哪一个好看,只伸手往里头拿出来一套,往身上比了比,便又跑到镜子面前去瞧,“这套我穿着好美。可是不配这套首饰。”但却没有放下的意思,反而给搭在手腕上,显然那套衣裳她是瞧上了的,一面又往柜子里寻去,几乎不带挑的,直接就按着顺序拿了七八套,又跑到镜子面前来一套一套的往身上比着。 四娘本来就比那六娘多心眼的,此刻瞧见六娘都拿了*套,她自然是没有少过她的,而且自己拿的这些首饰,根本比不过她的,因此也拿了十来套衣裳,自己也唤了一套,只是她的这身材比莫离的矮了些,那裙子大都长了一截。不过比起六娘来,却是好看了许多。 瞧六娘那微胖的身体,莫离那些窄腰的裙衫,都给她绷得变了形,可是她却还是一副自我感觉良好的模样,在镜子面前转了又转。 换了衣裳,总又觉得少个什么,此刻两人已经当柚子的不存在了,直接翻出来莫离的镯子,看着里面各种管事的手镯跟着链子,眼睛都看呆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看也不看款式了,只拿起往手腕上套去。 可是这些东西本来就是量身定做的,四娘太瘦,手链还好说,可是那镯子却老滑下来,不过倒是方便她给齐刷刷的带到了手臂弯处。 而那六娘却是只能带些手链,大部分的手镯因为她太胖了,都戴不上去。然看到四娘一只手上戴了十二三个镯子,心里到底是艳红,只拼命的将镯子往手上推,一双胖乎乎的手都给折腾的通红。 柚子见此,拦也拦不住了,心里只是十分的着急,一面说道:“四姑娘六姑娘,这些都是姑娘的心爱之物,又都是长辈们赏下来的,你们玩玩便是了。” “我们晓得,晓得。”四娘却是回头敷衍着,手上戴满了镯子手链的,便又开始寻戒子。心道果然是有钱人家,这首饰都是分开装的,哪里像是她们,总共就那么几件,都给放在一个盒子里头。而莫离的这些,簪子、钗子、步摇、项链、戒子、手链、手镯、耳环、佩玉,都是全部分开的。 不过这样也极好,方便她们找。 而六娘听见柚子的话,到底是有些担心一会儿莫离来了,不许她们带走,因此还是十分专注的往手腕上戴镯子,心想着反正这戴上去这么难,一会儿若是她真的要叫自己摘下来,可就不好摘了。 且说莫离到了针线房,原来不过是些小事情罢了,两个娘子起了些小争执,莫离只将二人说了一顿,各罚了些月钱,两人这便给吓住了,连忙给磕头认错。 想着莫长卿跟着两个妹妹还在长生阁,莫离便没多待,这正欲回去,便遇上了二夫人打发来的人,说是有事请她过去。 莫离以为是个什么大事情,因此没跟耽搁便去了。 却见商墨箜正满脸兴奋的在二夫人的膝下说着,“等着过一阵秋猎,我定然去射杀一只虎,将虎皮给父亲垫椅子。”一旁还有着面带微笑的二老爷商濡续。 “二叔二婶。”莫离进来笑着打了招呼。商墨箜见着她来,便也起身来与她行礼。 二夫人只赶紧叫她坐下了,看了一眼商墨箜,“这孩子今日与同窗打猎,侥幸猎到一只鹿,回来便叫厨房做了全鹿宴,我便打发人去请你过来跟着尝尝鲜。”一面又道:“老祖宗身子乏,却是来不了,也就打发人给她送了些新鲜的鹿腿肉去。” 说着,只向商墨箜看去,“你一会儿亲自去请你姨娘来。”言下之意是要让叶姨娘一起过来用膳。 商墨箜闻言,满脸的兴奋,只赶紧与二夫人作了一揖,“谢谢母亲。” “傻孩子。”二夫人见此,不禁笑起来,看了二老爷一眼。 莫离瞧在眼中,只觉得二夫人真是个好厉害的,既得了二老爷的称赞,又得了二十三爷的敬爱。 说了几句闲话,二老爷便要到花园里去逛逛,二夫人只换来了小厮,抬着他去了,厅里这剩下了她们二人,二夫人这才问道:“我听说亲家老爷来了,这个时候我把你叫来,你不会生气吧?” 莫离闻言,心道原来她是知道自己那边有客的,一面摇了摇头,“气个什么,二婶您想多了,何况您能想起我来,已经叫我很是高兴了。” 却听二夫人小声的说道:“你不在家里住的这段日子,亲家老爷也是常常的来,莫姨娘先前还高兴的招呼个几次,可是后来不知道怎的,亲家老爷在来就闭门不见,我这才使人去打听了,却才晓得亲家老爷是过来借银子的。”一面看朝莫离,“你这心思到底是不如你那妹妹活络,她都招架不住,我怕你也手散了,虽然咱们家里也不缺那点钱,儿女孝敬父母也是天经地义的,可是这终究是不好,尤其是叫你母亲那里晓得了,少不得要拿来做事。” 莫离听她的这话,心中到底是有些感动,想不到竟然是为了自己的好,不过莫离怎么可能给他银子,那半山庄园的东西可没少叫他们拿去贱卖的。“多谢二婶仔细了。” “你别怪我多事就好。”苏临湘见此,才放了心,又道:“不过既然都上门来了,想必定然是有难处的,打发人送点过去就是,这自己上门来拿,总不是一回事儿。” 莫离可没想给他送去,何况那莫长卿是什么样的人,莫离最是清楚的,她可不贯这样的脾气。不过嘴上却笑着应道:“是呢,我也是这般打算的。” 说着,二夫人像是想起了什么来,只朝着莫离问道:“我先前听丫头们说在院子里瞧见了十七,可不晓得真的是不是他。” “是呢,先前去了我那里晃了一眼,想必这会儿回他自己的院子去了吧!”莫离回道,想起这十七爷来,真真有些叫人头疼,这个家里头,他估摸着也就长生阁的次数多些吧。长辈们也都不怎么放在眼里头的,幸得他还晓得畏惧商墨羽,听商墨羽的话。 “既是这样的话,我打发人去请他过来。”二夫人说着,便要吩咐丫头去请商墨玥。 莫离却只赶紧将她拦住,“二婶你别着急,今日不是有二十三爷跟着叶姨娘么,二十三爷跟着他是兄弟,没有个什么隔夜仇的,可是叶姨娘被他吓得可是不轻,您这若是去请他来,岂不是扰了叶姨娘的兴致,到时候反而是好事便了坏事。” 听莫离这么一提醒,二夫人也才反应过来,“正是呢,我竟然把这茬儿忘记了。”可是这鹿肉到底是新鲜的,便道:“我看他也是个懒的,等着做好了,给他端过去就是。” “您就宠着他吧。”莫离闻言,心中不由得猜测起来,这苏临湘与商墨羽的母亲,恐怕关系不一般吧,若不然她怎么对这兄弟俩就是如此的仔细,待自己亲身儿子也没有这样的,而且同样是婶婶,怎不见三夫人这么仔细呢? 又说莫长卿,在这厅里等了竟然过了一个时辰,也没瞧见莫离她们过来,自己都吃了多少杯茶了?肚子到底是有些饿了,便起身叫来青杏,“大姑娘怎么回事,你打发丫头去瞧瞧,怎还不来?” 青杏因为先前一忙,便将莫离有事去针线房的事情忘记告诉他了,此刻叫他这一提起来,才回道:“针线房那边有事情,来个娘子把姑娘请过去了,这会儿还没有回来呢!” 想不到她现在真的成了个大忙人,莫长卿冷哼了一声,又问道:“那四姑娘跟着六姑娘呢?”总不可能她们俩跟着她去了吧? 却只听青杏回道:“还在姑娘的屋子里头,不过有柚子陪着,老爷也不必担心。”一面又朝莫长卿道:“奴婢吩咐厨房的备好了饭菜,老爷请到花厅用膳吧。” “那你们姑娘不来么?”莫长卿的肚子本来就饿了的,此刻听见青杏的话,更是饿的慌,想是因为那茶水喝得太多了,竟然还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莫长卿不禁有些脸色尴尬,只向青杏打发道:“你去吧,我晓得路,自己过去。” 青杏哪里能让他自己过去,唤来了两个小丫头随着,自己这才放心的去了。 而莫离的这屋子里头,柚子怎么说二人都是敷衍着的,首饰衣裳不待拿下来脱下来的,反而是只往身上放东西,最后连鞋子也要叫柚子去找来,可是这脚也不是一样的大,柚子是怎样也不愿意去了,只着急起来,“两位姑娘,赶紧把东西都拿下来吧,你们若是真心的想要,等着我们姑娘回来了,你们在开口直接要就是了,这般带着身上,别人看见了怎么说?叫商家的人如何瞧莫家啊?” 二人哪里顾得了这么多,何况这么好看,哪里有拿下来的道理,那六娘只道:“我们又不出去,等着大姐姐回来,愿意给我们了,我们就脱下来,若是不给我们就这么穿着出去。”到底是受不住这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的诱惑,六娘先前对莫离的尊敬都没有了。 四娘也连连点头,“是呢,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大姐姐来,她若是不愿意,我们就这般出去,反正我们又不怕丢人的。”她说着,把手因为戴多了手镯而酸软的手臂抬到桌上来。 柚子听到这话,心中忍不住的骂起来,一面问道:“那两位姑娘是不出去吃饭了?” “吃,怎么不吃?”六娘早就饿了,何况这穿衣换衣的,都是体力活儿,她早就饿了,只向柚子吩咐道:“你去给我们抬到屋子里来。”似乎料定柚子怕她们出去丢莫离的脸,便又道:“你要是不给抬进来,我们就出去吃。”说着,便站起身来作势要走。 果然,柚子哪里能容得她们这样出去,只赶紧将她扶着坐下来,“六姑娘您坐好,奴婢这就去抬进来。”说着,看了给二人翻得乱七八糟的房间,到底是有些不放心她们,不禁叹了一口气,“姑娘们还是矜持些的好,这屋子到底比不得姑娘家的闺房。”而是她们姑爷跟着住一起的正房,她现在都不敢想象,若是叫商家的长辈们晓得了,会怎么样。 见二人应了声,虽然还是不放心,但还是得出去,又不好在叫别的丫头进来,总之叫她们瞧见了,到底是不好。 然这姐妹俩就如柚子所担忧的,柚子这才走,四娘就先站起身来朝着镜子里头打量起自己来,一面朝着六娘问道:“我跟大姐姐比,哪个好看?” 这话其实不必问,明显的莫离就占了上风,不过这问题,一会儿六娘也是要问四娘的,所以便笑道:“自然是四姐姐长得好看,大姐姐不过都是靠着这打扮,你瞧瞧她的这些粉,多好啊,咱们的姨娘若是抹了这粉,怕是也跟年轻小姑娘一样呢!”一面拿起莫离的一盒粉往手上抹去,那原本就白嫩的小手显得越发的嫩了,似乎只要一掐就会捏出水来似的。 四娘听了自然高兴,一面凑了过去,瞧了瞧那粉,“果然是个好东西,比先前她给咱们的都还要好。”心中一面想道,若是这粉姨娘们真的擦了,定然能收住父亲的心,这样的话父亲也就不会在往家里买新姨娘了,这得节约多少银子,因此便在屋子里寻了一下,却是没有个什么东西可包的,只朝着放衣服的柜子瞧去,莫离的衣裳她们俩分得差不多了,自然舍不得拿来包这些东西,所以便往隔壁的柜子里拿了一件男子的外袍来,袍裾上还有些墨色不是一个层次的竹叶,正是莫离给商墨羽做的新衣,昨晚刚刚完工。 四娘将这外袍递给六娘道:“这些东西我看大姐姐也是不缺的,不如给咱们拿回去,家里的姨娘们用了,不止是比外面的那些女人好看,而且还能节约些胭脂水粉钱呢!” 六娘闻言,连连点头,“到底是四姐姐想的周到。”说着,将那宽大的外袍往地毯上铺好,便将莫离的胭脂水粉都收到上面去,这才打了结。 二人费了些劲儿才将这包好的胭脂水粉移到门角去,方便一会儿出去的时候拿。 目光落到那窗前的烟霞纱上,六娘不禁提议道:“不如我们俩各扯一帘回去,也不多拿,想必大姐姐是不会生气的。”反正莫离向来在她们的眼中都是温柔软弱的,虽然上一次听说祖母被她吩咐人打了,不过祖母这个人说话向来就没几句真的,所以她们自然是不相信的,而且今日瞧见莫离也都是和颜悦色的,说话的口气与从前在家里也是一样的,因此便也没了什么顾忌。 “好。”四娘早就有这个想法了,此刻听见六娘这么一说,便冲到窗前去,先将窗户关了,这才踮起桌椅,爬到上面摘帘子,只是到底身上戴着的金银首饰玉佩什么的太多,那手臂也都抬不高,可是却又不愿意摘下来,等到把帘子摘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全身酸软了。 两人这才将帘子塞进放在门角的胭脂包裹里头,柚子便提着饭盒进来了。 瞧了一眼,也没有注意门角里的包裹,只赶紧将门关了,便将饭盒提到桌上来摆着,因那烟霞纱本来就是朦朦胧胧的,若是折叠在一起的不多,根本是瞧不见的,而此刻柚子又是着急屋子里的东西,所以便没有注意。 四娘六娘也是饿极了,这还没等柚子将饭菜摆好便连忙凑了过来,伸手要拿筷子。 柚子见此不禁赶紧道:“姑娘们好歹去洗一下手在来吃啊。” 那四娘这才将手收回去,“哪里洗?你倒是打水来啊。”这吩咐,是理直气壮的,比莫离那个正主使唤起丫头来还要得心应手的。 柚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朝着左侧的屏风指了指,“那里转过去有两扇门,一扇是去耳房的,一扇是洗漱间,姑娘们别走错了。”一面说着,将菜抬了出来。 她们家里,哪里有什么洗漱间,不过是弄个小格子,摆了屏风,晚上后面放个马桶起夜罢了。因此听到柚子说洗簌间,都十分的欢喜,只正向恐后的挤着过去瞧。 果然,二人一推开,便瞧见打了蜡的松木地板,似乎还能问道新鲜的松香味道,又瞧见靠墙的地方,从外面打进来一根竹子,上面有塞子,竹桶下面固定在墙上有个木盆,里面也有塞子,四娘只好奇的将那竹筒上的塞子一拔,便有一股清凉是水流了出来。不由得惊喜起来,“真是稀奇的玩意儿,这竹筒里竟然有水流出来呢。”一面伸手去洗,却见这木盆旁边在墙上做了个小格子柜,里头摆饭着些藻豆跟着方块状的东西,不由得十分好奇,拿来闻了一下,竟然有些花香的味道,不由得又惊喜的朝着六娘唤道:“这东西好香,咱们一会儿也拿块回去玩儿。” 六娘闻言,也凑过来闻了一下,“好像玫瑰花的味道。” 那四娘的手是湿的,因此拿着那东西总觉得有些滑滑的,在上面抹了一下,手心竟然起了泡沫,越发的觉得神奇了,当即就叫六娘给放到一边去,回去的时候一定带着。 六娘放好了,又看了看这里头的浴桶,转了两圈,却发现这后面后面还有一道门,打开一看原来是茅厕,不禁叹气起来,“真是有钱人家,茅厕都到屋子里来了。”也没觉得有什么味儿,一面反到觉得自己有些尿急,便就地解决了。一面扯着裙子出来。却见四娘又发现了好东西,不禁凑了过去,“这是什么?” 此刻四娘手里正拿着一个瓶子,听到六娘问,这摇着头,一面将那瓶塞打开,一阵香气便溢满了出来,“好香哦。”而整间屋子里全是这个味儿。 柚子将饭菜摆好了,见着二人还没出来,便寻了过去,却见她们将姑娘的花露水给打开了,只赶紧过去抢了过来,“两位姑娘可真能折腾,这洗漱间里也能待这么久。”一面将那瓶子放归原处去,“两位姑娘若是洗好了手,请用饭吧!” 那四娘却又伸手将瓶子拿了过来,“这个东西倒是好,我要与大姐姐要一瓶去,洒在屋子里,比多少香粉都还要香呢!” 六娘见此,那一瓶叫四娘拿去了,她自然是抢不赢的,何况她们姐妹现在要同心,所有目光便落到那台子上去,只将上面的几个瓶子都给拿下来,塞进了袖袋里,“那这些我就跟大姐姐要了。” 此情此景,突然叫柚子想起那日在半山庄园的时候,老太太想要将厅里的桌椅都搬去了是一个场景,心下不由得叫起苦来,这才是真正的一家人,所作所为都是一样的。又瞧了瞧此刻这两位姑娘与先前进来时候的天差地别,最后也只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左右她是个奴婢,她们虽然是庶出的小姐,可到底是小姐,哪里是她能管能说的。 四娘六娘用了饭菜,也不知道是多久没吃饱饭似的,最后竟然将盘子都给抹干净了,柚子生怕自己出去,她们在做出什么事情来,因此便只将碗筷收到食盒里去装起来,并没有送回去。 吃饭的时候,听说两个女儿不方便出来,因此也没多问,心想反正莫离没有在,她们俩在那屋子里正好翻翻值钱的东西,所以吃完了午膳,莫长卿便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散步。 而莫离在二夫人这边,那全鹿宴才摆了上来,叶姨娘也叫商墨箜扶着过来了,上一次叫十七爷放火一吓,便给她吓跑了三魂七魄,如今是养好了,不过却是老态倍显,没了原来的风韵,从她的脸上完全看不出她当年是如何艳冠京城的。 此刻见到莫离,也规矩了许多,见着二老爷也在,满心的高兴,心想定然是老爷让儿子请她过来的,因此还是改不了原来德行,在二夫人面前得意洋洋的。 因为二夫人向来疼商墨箜这个幺儿,所以他是常常跟着二夫人上桌子吃饭的,如今叶姨娘来了,所以二夫人也没有计较,可是如此反而却越发的叫她猖狂。 叶姨娘到底是二夫人去请来的,虽然是姨太太,不过到底是长辈,而且莫离也不计较庶出嫡出的,便也都坐在一起。 二夫人坐在二老爷的左侧,而叶姨娘则坐在右侧,商墨箜便靠着她坐在一起,而莫离这挨着二夫人。 但见叶姨娘夹起来一块爆炒的鹿肉到二老爷面前的小碟里,柔情似水的笑道:“老爷,你尝尝,箜儿可是说了这鹿肉专门是猎来与老爷补身子的。” 商墨箜也是个懂事的,见此便连忙站起身来,也给二老爷夹了菜,那叶姨娘见此,更加的得意,见着儿子又夹了菜,正欲开口朝二夫人炫耀,却不想商墨箜却将那筷子里的菜递给了二夫人,这才另外夹了旁的给她,“姨娘的身体不好,也多吃些。” 二夫人脸上的神色也好了许多,只向商墨箜笑道:“给你姨娘盛些汤,这鹿肉的汤最滋补了。” 听见她这么使唤自己的儿子,好像跟她生的一样,那叶姨娘脸色一冷,“箜儿自然晓得,哪里需要姐姐来提醒。” 唇枪舌剑上场,莫离偷偷的瞧了那二老爷一眼,果然他还是喜欢这温文贤良的二夫人,看叶姨娘的眼神感觉淡淡的,跟看丫头或是路人似的,没有什么区别,尤其是听到叶姨娘的这话,有些不悦的蹙了蹙眉头。 商墨箜见此,手里的动作不禁愣住,随之赶紧朝着叶姨娘笑道,“姨娘别光顾着说话,多吃些。” 莫离看着商墨箜,也真是难为他的,想来也是他命不好,竟然选了这么一个娘胎。 二夫人没有说话,叶姨娘也只好冷哼一声,随之笑颜结果儿子夹来的菜,朝着他吩咐道:“也跟你父亲多夹些肉。” 商墨箜点着头,那二老爷却是开口了,“都自己吃吧!菜有丫头布。” 可是那叶姨娘却还一个劲儿的往二老爷的碟里夹菜,一面笑意盈盈的说道:“老爷也好久没有考箜儿的学问了,不如一会儿叫箜儿给老爷座一首诗怎样?” 二老爷自从回来便一直在养身子,而且每日几个儿子来请安,又是孙子的,他自然是无暇来考问商墨箜的学问,此刻听叶姨娘提起,总算觉得她说了句正经的话,点了点头,只向商墨箜道:“吃了饭,去瞧瞧书,晚上来你母亲的屋子里,我考考你。” 叶姨娘个听到这话,不禁懵了,自己是商墨箜的姨娘,可是老爷却叫他去母亲的屋子里,这不就是去苏临湘的屋子里么,一时间不禁委屈起来,红了眼圈,“老爷也许久没到妾身的屋子里去了。” 莫离听到这话,只将头埋得更深,也许这顿饭自己不该来。 二老爷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起来,没有答她的话,看了商墨箜一眼,“真真是个不懂规矩的,幸得箜儿没跟你住一个院子,那现在都给教成了个什么样子。” 叶姨娘听到这话,却是觉得越委屈的不行了,手里的筷子放了下来,一面滚落着泪珠子,“我自己的儿子,难不成能教她坏的啊?” 莫离见此,也不知道如何劝说,而且一句说的不好,谁都给得罪了,所以还是眼观鼻,自己吃自己的饭,让她们自己说去吧。 然二夫人也是当没听见似的,只朝着脸色变得有些不大好看的二老爷温和的笑道:“老爷快吃吧,若不然一会儿凉了都。” 商墨箜此刻也是十分的后悔,兴许母亲说接姨娘的时候,自己就不要去才好,现在弄得大家一顿饭也吃不好,而且自己还得起来劝她。只将她的筷子拿起来,往她手里放去,“姨娘您也快吃,一会儿我陪你逛逛园子去。” 如此这般,那叶姨娘的脸色才好了些,不过随之想到他要看书,免得晚上老爷考的时候,答不上,那老爷又不喜欢他了,因此只摇着头,“读书要紧,我一会儿也正好陪陪老爷。” 二夫人闻言,便顺口接着笑道:“正好那针线房里有事情,我得跟着十四媳妇过去瞧瞧,有你陪着老爷,我也就放心了。” 莫离听到二夫人的话,心道她这算是以退为进么?既体现出了自己的贤良淑德,又叫老爷越发的讨厌这叶姨娘。 第一百零五章 夕阳西下,倦鸟归巢。 踩着金色的夕阳,莫离这才踏上了规程,才到门口,便叫流云一把拦住,莫离见她那神情,心道不妙,不是莫长卿又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来吧。 “奶奶您可来了,赶紧去瞧瞧屋子里吧,四姑娘跟着六姑娘都快翻天了。”流云拉着她,只赶紧抄着小路扶着她往寝房去。 原来流云有事找柚子,却从青杏那里得知她一直伴着两位亲家小姐在奶奶的寝屋里,因此便过去寻,不想竟然看到那满室的凌乱以及两位改头换面的姑娘,尤其是那四姑娘,一只手上竟然戴了十五六只镯子,也亏得她不嫌手酸,而那六姑娘更是夸张,头上密密麻麻的插满的步摇跟着簪子,也不知道那点发鬓怎会衬得住这么多簪子。 柚子见着她,犹如看到救星一般,只让她赶紧去找莫离来,而柚子是不敢离半步,生怕这两位姑娘在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因此流云这才去寻莫离,幸亏运气好,在门口便遇见了莫离。 “怎么翻天了?”这四娘跟着六娘在自己的记忆里实在是有些陌生,莫离也没记得她们做过什么出众的事情来,因此到底是有些好奇。 “奴婢说不上来,总之屋子里已经不成了样儿,但凡是值得几个钱的东西,两位姑娘都拿了。”流云只大体的与她解释着。 莫离一听,心中有了数,这不就是她祖母的那招儿么?看来啊,这家人自己是不能期望在有个绾儿了,个个都是不带脸皮出门的,还是当自己好欺负,一次两次的都这么折腾。 想是因为走得急,这转眼间便到了门口,莫离见着那窗户竟然都是关起来的,不由得蹙了蹙眉,只让小丫头们在门口候着,自己领了流云便推门进去。 推开门的那一刻,莫离真心的是呆住了,果然是一山比一山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屋子里的凌乱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彻底。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莫离也说不上来多么的气愤,示意流云顺手关了门。 柚子听见外面的开门声,心里头一喜,只赶紧迎了出去,见着果然是莫离,不禁着急的哭了起来,“姑娘,奴婢·······” 然没及她说完,便见一个脸涂着厚厚粉底的微胖女人出来,身上穿着的正是自己的裙衫,因为她身材比自己丰腴,所以那裙衫绷得没了个型。红红的嘴巴张启,“大姐姐你总算回来了,我跟四姐都快等不了,可是想着就这样走了,不跟你打一声招呼到底是不好。”言下之意竟然还怪起了莫离,竟然去了那么久。 莫离这也才听出来,这是六娘。一面上下打量着她,脸上瞧不出个什么表情来,却见她突然扬起手,朝着那六娘打了一巴掌,“家里都是谁在教你们,怎么半点的规矩都不懂,见着长姐竟然礼都不带行的。” 六娘因为身上戴着的金银首饰太多,镯子倒是没有四娘戴的多,可是那脖子上项链少说也是十条以上,加上那发鬓里的簪子步摇的太多,到底是有些不平衡,莫离这才一巴掌,便将她打得四脚朝天的倒在了地上,只听叮叮当当的声音,头上的步摇簪子都掉了下来。 “莫离,你竟然敢打我,以往在家里的时候你敢这样么?”六娘反应过来,只赶紧撑起身子来,一手捡起头上掉落下来的簪子,只是因为那脸上涂着的胭脂水粉太多,竟然叫人瞧不出她的表情来,只依稀看到她瞪着一双眼睛,眼睛里满是惊诧跟着愤怒。 莫离这才呵呵笑起来,“你也知道这里不是家里嘛。” 不知道怎的,六娘看着她的这笑容,竟然有些心里发凉。 只见莫离回头朝着柚子吩咐道:“去伺候六姑娘更衣,顺便教教她什么是规矩,竟然敢当众唤长姐的名字。” 柚子本来就是个不能忍耐的,今日算是已经到了她的极限,此刻得了莫离的话,便上前去一把将四娘手里的簪子抢回来。 然这到嘴的肥肉哪里有吐出去的道理,见此四娘只赶紧抢过来。可是且不说她身上戴着那么多首饰,便是不戴,她也比不过丫头的敏捷啊,何况她身子又有些丰腴。 手里的簪子叫柚子抢了过去,见着柚子又拔她头上的那些,着急起来,只伸手去退柚子。一面朝着莫离喊道:“莫离,你要是敢在拿我的东西,我就出去大喊大叫,看你还要不要脸。” 莫离一笑:“你的东西?”一面又问道:“想出去,想出去我给你开门啊,脸面算个什么啊,值得了几个钱,何况也叫商家的众人瞧瞧,莫家的姑娘们是多么的‘富贵逼人’。” “别以为我不敢。”六娘见莫离不但没有被吓住,竟然还要说给自己开门的话,不禁恼了起来,一面奔着身子要起来,又想起里面还在收拾东西的四娘帮忙,“四姐姐,快来帮我。” 四娘早听到外面的声音,这会儿将那戒子又往手上戴了一个,才出来,看着六娘果然坐在地上,叫那柚子拿着身上的东西,不禁朝着莫离奔过去,竟然想动手打莫离,与此同时只听她说道:“我们叫你一声大姐姐,你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这些东西我们能瞧上,是你的福份,你也别给脸不要脸的。” 莫离倒也是耐心,听见她说完了,见她手要落下来,这才一脚朝着她的小腹踢去。 四娘那手却是因为镯子戴的太多了,迟迟扬不起来,如今反而叫莫离钻了空子,白白的给踢了一脚,顿时跌坐到地上去,哎哟的喊了一声。 然莫离却是没容她喘口气,麻利的走都她身后去,踢了她的背几脚,一面朝着柚子吩咐道:“可别把姑娘们的脸弄花了,一会儿出去多不好看啊。” 柚子得了她这话,一面从六娘身上摘东西,一面顺手掐起看不到的地方来。因那六娘一直推她,索性便骑到了六娘的腰上来,如此那六娘反而给她禁锢住了。见着流云还站着,不禁朝着流云喊道:“快去帮我们姑娘去。” 流云愣了愣,只朝着四娘去,将四娘的肩膀按住。 四娘见流云来将她的手按住,不禁回过头来,一把将她的手主抓,狠狠的咬了下去,流云一阵吃痛,便将放开了手。四娘到底是身体灵活,翻身爬起来,便朝着莫离撞去。 可是她身上到底是有那么多的负荷,怎么能比的过莫离的轻盈,莫离见着她撞过来,便闪开,反叫四娘直接撞到帘子上,整个头都叫帘子裹住了。帘子本来就是那蝉翼纱,薄薄的,可是却也容易叫她头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簪子挂住,如此她越是挣扎就越是凌乱。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家里向来温顺软弱的莫离成为商家奶奶以后,竟然变了个性子,如今不止是骂她们,竟然还敢动手打人,不过想到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到底是那样的软弱性子,此刻定然是叫丫头们挑起了的罢了,又想到父亲还在外面等着的,也不着急解头上的纱了,便伸着脖子朝莫离挑衅道:“哼,你倒是打啊,打啊!” “这么犯贱,我要是跟你客气,那也就不太厚道了。”莫离见此,笑着上前去,却也不打她的脸,反正四娘的头上叫帘子缠着,也走不了多远的,所以莫离也不怕她还手,上前就朝着她的腰踢了一脚。“怎么的,我就打你了。” 四娘一面哎哟的叫了一下,不过脸上却满是得意,“你打吧,往死你的打,一会儿叫商家的人看看,左右父亲是在这里的,难道我还怕了你不是。” 莫离听到她这话,原来是将莫长卿作为附身符啊,可是她也不想想,若是莫长卿能做附身符,自己怎还动手呢?柳眉横竖,一手将她腰间的玉都给扯下来,递给流云,“收着,我的东西就算是给乞丐,也不会给这些手脚不干净的下贱东西弄张了。” 腰身陪着的七八块佩玉一下叫莫离给摘了下来,四娘不由得满脸的可惜,又听到莫离嘴里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气得嘴巴的歪了,“你说谁下贱呢?” “你瞧着这里还有别人么?”莫离说着,只故意将那帘子又往她头上套了两圈,一手解开她腰带,将她身上穿着的衣裳都给撕扯了下来。随手扔到地上,吐了两口。“真是可惜了这些衣裳。” 那四娘见莫离竟然不将父亲放在眼中,还把自己身上的衣裳都给扯了下去,气得脸色发青,想要朝她扑过去,可是那簪子却叫帘子绞着,她这要是非得硬跑过去的话,头发就给扯得生疼,只朝着莫离踢过去:“莫离,你个贱人,父亲还在你便这么对我们,父亲若是不在了,你是不是要我们的命?” 莫离听到她的这话,只觉得十分好笑,“他在不在,与你们和干啊?何况你们这贱命,我要来作甚?”因脱了那四娘的裙子,莫离便瞧见她竟然还穿着自己的鞋子,不由得一阵盛怒,“这都是什么人教出来的!”一面将她朝着四娘的脚上踩去,正巧莫离今日穿的是木屐底子的,她这脚才上去,还没用力,四娘就疼得咧呀咧齿的骂了起来。 “莫离,你这个小贱人,你还不赶紧将我放开,若不然的话就叫起来,把所有的人都叫过来,瞧瞧你是怎么待自己的亲妹妹的。”四娘疼得眼泪的流出来了,毕竟这脚疼那是十指连心的疼,哪里一拳一脚的那种局部疼痛能比的。 “亲妹妹?你可打住吧,我娘岂能是你这样的小贱人能糟蹋的,你若是在敢多说一句,看我不将你的嘴巴撕烂。”莫离说着,脚又故意在四娘的脚背上用力打了一个转儿。随之又笑道:“不对,撕了你的嘴巴多可惜啊,那样你怎么有机会在乱咬乱叫呢?”说着,嘴角一勾,隔着那纱帘朝四娘的头上扯去。 四娘的头发本来就叫头上那些簪子跟着纱帘绞在了一起,她每动一下,就疼一下的,如今还叫莫离这般撕扯,哪里受的过来,眼泪流的更凶了。却听莫离体贴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别哭啊,哭红了眼睛,一会儿父亲该心疼了。”说着,只将另外一边的帘子拉过来,将她的手脚困起啦。 “你要做什么?”四娘虽然是庶出的,可是那到底也是个小姐,何曾叫人这么对待过,当即看着莫离的动作,自己又阻挡不得,毕竟自己头是被套住了的,莫离又有一个丫头帮忙,她哪里挣扎得过,何况她又怕头发扯着头皮疼。 莫离瞥了她一眼,又瞧了瞧那被柚子骑在身下的丰腴六娘,“谁让你不如六妹妹安分的,若不然你以为我有闲工夫来伺候你。”说着打了一个死结,便喊流云过来将她头上的簪子头饰,还有脖子上的项链给摘下来。 “那这手上的镯子呢?”流云见到四娘手腕上戴着的那十几个手镯,不禁问道。 “有个什么难的,等着这些东西拿来下来,只将她的手一只一只的放开就是了。”莫离淡淡的看了一眼,又瞧了瞧这雕花门,方向四娘笑道:“你最好老实些,若不然的话,我可有千百种方法来伺候你哦。” 四娘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莫离没有想到她们所想的那样,老实的将东西送她们,却还这般将她做犯人一般的捆绑起来。又气又恼的,整张脸都气得扭曲起来。 又说不着六娘,挣扎半天,满是的汗水,却还是给这柚子死死的压着,又因手腕上戴着的戒子手链不轻,她才挥了几下便没有了力气。只得像是一只死鱼般仍由尤其拿头上的簪子步摇了。 此刻见着莫离那般对四娘,也都给吓着了,到底是长了几分脑子,没敢在跟着莫离对着干。 没一会儿的功夫,她们俩身上的首饰都给拿了回来,衣裳也给扒了下来,莫离瞧了一眼穿着裹衣裹裤的二人,只让流云去寻她们的衣裳来。 柚子拿着那衣裳来,往二人身上丢去,“两位姑娘是要这么出去呢,还是自己动手穿上?” “小贱人。”此刻四娘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胳膊终究是拧不过大腿的,这里是莫离的地盘,所以也只好先忍了这气。此刻也不敢在正面骂莫离,所以只得向柚子跟着流云骂了起来。 待穿好了衣裳,莫离便起身来,“走吧,去见父亲去。”她引在前头,却突然瞧见门角的那包袱,一眼便认了出来,那正是自己给商墨羽做的新衣裳,原本想等着今晚他回来,给他试试的,却不想如今却叫这四娘六娘糟蹋成了这个样子,心下不由得升腾起一股怒火来,回头扬手想朝着四娘打去。不过瞧见她那擦得白净的小脸,只将手收了,只往她身上瞧不见的地方掐去:“小东西,竟然敢拿那衣裳来包东西,看我不掐死你。” 流云见莫离一下这么激动,不禁也朝那包裹瞧了去,正是奶奶熬着夜给爷做的衣裳,不禁也跟着恼起来,“竟然这般糟蹋我们奶奶的心意。” 柚子也是这个时辰才看到,不禁满脸抱歉的看着莫离,心里都有想将四娘六娘掐死的冲动了。 四娘叫莫离一掐,便闪着身子到处的躲,没了先前的嚣张气焰,只往六娘处躲去。六娘现在多莫离也有几分畏惧的,见着四娘躲过来,生怕殃及鱼池,反而伸手将她给推朝莫离去。 正是这个时候,外面传来青杏的声音,“姑娘,老爷等不及,要过来了。” 莫离闻言,这才收了手,“你带他去厅里,我这就带着姑娘们过来。”说着,朝流云吩咐道:“屋子先收拾一下吧。”一面喊了柚子去。 四娘和六娘听见青杏的这话,不禁都松了一口气,恨不得现在就已经到父亲的跟前了。因此也不用柚子催促,争先恐后的出了门去。 一路二人到底是规矩的,只是才到厅里看到莫长卿的身影,便都扑了上去,四娘还未开口,那眼泪却已经溢了出来,“父亲。” 六娘也在一面委屈的哭着,张着嘴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莫长卿见二人这情形,又见她们身上并没有多了什么金银首饰,而且莫离后面的丫头手里也是空的,因此脸色就变得十分不好看,只抬起头朝莫离质问起来。 果然是父女三人一条心的。莫离一脸的困惑,“我也这才回来,哪里晓得妹妹们这般老实,就一直在屋子里等我呢!”莫离是一问三不知。 四娘听到这话,已经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朝着莫长卿诉起来,“大姐姐把我们关在屋子里,还叫小丫头欺辱我们,这还不止,她还动手打了我跟六妹妹,把我们骂的体无完肤不说,她还说爹爹的坏话。” 六娘也在一面附和着,“是啊,她还将咱们莫家的都给骂了。” 两姐妹虽然不是一个姨娘所出,不过却是默契得很,这也正是莫长卿今日会将她们一起带来的道理。 莫长卿听到四娘的这话,脸上的表情已经十分僵硬了,“你妹妹们说的都可是真的?”原本就肥胖的脸庞因为这僵硬的表情,使得两只眼珠子特别的突出,如此反倒使得他这神情凶悍万分。 不想却听莫离反倒委屈的回道:“我若是动手了,她们能这么好好的么,父亲也不瞧瞧,她们衣衫整齐,身上有没有半点的伤。” 没想到莫离如此矢口不认,四娘不禁着急起来,自己被莫离踢了打了好多次,又给她扯了头发。只是此刻听莫离说起她们身上没伤,这才反应过来,身上的伤都是在暗处,便是亲身父亲,自己也不可能解开衣裳与他检查吧!一时间只觉得莫离变得狠毒无比,只是这证据实在是不能拿出来,只将哭声盖了过去。 莫长卿见此,心道这两个女儿也真是没有脑子,既然是要冤枉莫离,她们至少在脸上弄些伤,这样自己也好开口未她们做主啊。口气缓和了下来,朝着莫离便转过了话题,“你说你也真是忙的,若是姑爷在家里,你也没时间伺候着,这样总是不好。” 莫离听到他的这话,不禁提起警惕来。只见莫长卿看了六娘跟着四娘一眼,“男人身边哪里没个女人伺候着,我看你两个妹妹也都及笄了,今日带她们一起来,本是想过去拜拜夫人跟着老祖宗的,这样也算是认了大小,谁晓得你去忙了那么久,这会儿天的晚了,这个时候在去打扰终究是不好,怕也只好等明日了。”说着,也不管莫离脸色变得难看,只瞧了一眼天色,又接着说道;“也都这个时候了,想来姑爷也要回来了,你今日也累得够呛,就让你妹妹们服侍姑爷吧!” 听到莫长卿的这番自说自话,莫离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见他说完了,这才问道:“父亲的意思是,将她们俩给夫君做妾?” 莫长卿连连点头,一脸慈父的和颜悦色,好像真的十分心疼莫离,全是为莫离着想似的,“姑爷这身份,总是要纳妾的,与其叫别人家的姑娘进门来,倒不如让你们妹妹来,这样你们姐妹扶持着,相互照应,我也放心啊。” 压住心中的那一阵无名怒火,莫离竟量的让自己的心情冷静下来,好不容易挤出了一个笑容来,“父亲是在官场的人,哪里听说过谁家几姐妹同嫁一夫的,难不成就不怕叫同僚笑话么,何况莫家的女儿们还怕嫁不出去么,尤其像是四妹妹跟着六妹妹这样的绝色美人。”莫离真的不懂,为何冰雪聪明的容夫人会嫁给这么一个衣冠禽兽。 四娘心里本来惦记着那十七爷的,可是从莫离的屋子里待了半日之后,她便改变了主意,男人在好看也没有用,到底是不如那些金银财宝真实,所以现在听到父亲的话,反而很是高兴,似乎只要自己也成了十四爷的人,自己的屋子也是那样,穿不尽的绫罗绸缎,戴不完的金银首饰。听到莫离的话,自然晓得她不愿意,便一脸正气的开口道:“我们自然是不怕嫁不出去,只不过这到底都是为了大姐姐的好,有我跟六妹妹在大姐姐的身边,大姐姐也省了许多的心,能安心的管家。” 六娘也是及其的愿意,虽然不知道这个姐夫长得什么样子,可是那些金子总是真的吧,也跟着附和道:“是啊,难不成是大姐姐不愿意,想要忤逆父亲的意思?这可是大不孝啊!” 那孝来压她?真真是可笑,若是半山庄园的事情没出之前,或许莫离还是在乎这点形象的,可是现在她要形象做什么,有了形象丢了男人的事情,她会做么?在说了这哪里有岳父大人给女婿找妾室的,这商家的长辈们都还活着呢!冷冷一笑,目光里到底是多了几分怒气,“这妾室的问题,别说是父亲,便是我这个正经的奶奶也做不得主儿,毕竟商家那么些长辈都还在,我若是自己做主了,那算个什么,商家的长辈们会如何想?” 莫长卿原本是打算将四娘跟着六娘想办法塞给莫离的,却忘记了商家的这些人,此刻听莫离提起来,方有些忌惮,不过这主意已经打定了,自然是没有更改的道理,只寒着脸朝莫离说道:“我不是说先带她们去拜见大夫人跟着老祖宗么。”这两个丫头怎看都是好的,大夫人跟着老祖宗若是眼睛没有瞎,自然是同意的,何况自己又没有要他们正经的下聘礼,只说是送过来,这样的便宜事情哪个不爱?他就不信商家的人不动容。 一面又道:“何况你五妹妹现在已经是泫五爷的姨娘了,她们俩若是在进了商家,岂不是亲上加亲,这样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大宅子里头这么多姐妹帮衬着你,你还有什么可怕的。” 这大宅子里,若是没有她们,莫离想自己应该过得更加的安逸,何况那个五娘,等着孩子生下来,她就呆不下去了,不对,应该说是活不下去,也许商家会秘密的将她处置了,然后对外宣称难产而亡的。毕竟嘛,谁能接受生下来的是个怪胎呢!看了一脸得意的四娘跟着六娘,“父亲考虑的太远了,两位妹妹虽然是金贵的人儿,可是与商家的比起来,却还是差了一截。” “你说什么?竟然说我们不如商家的,你别忘了你自己是莫家的人。”四娘听到莫离的这话,脸涨的通红,只朝她反驳道。 “是啊,离儿你这是什么话,别忘记了你也是我莫长卿的女儿!”虽然莫离说的话是个不争的事实,可是出于这自尊,莫长卿却是不承认的,当即就吼起了莫离来。 “在家从父,再嫁从夫,我现在已是商家的人了,妹妹们不懂事儿就算了,难道父亲也不懂事么,这样一口一个莫家的,你这样叫商家的人如何看待?”莫离冷冷一笑,捡了张玫瑰圈椅坐了下来,一手捧起桌上的茶水,亲亲的抿了一口。 听到她的话,四娘心中不禁冷冷一笑,心道你方才欺打我们,抓不住你的小辫儿,那你这会儿可谓是自寻死路,竟然骂起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来。一面朝着莫离走过去,义愤填膺的质问道:“大姐姐你怎变成了这样,我们是你的妹妹,说错了话你教训是对的,可是有道是子不言父母之过,父亲也不过是一时失口说错罢了,你却还教训起父亲来,你这样算是什么?” 莫长卿脸色一阵发白,尤其这厅中还有商家的这些个丫头,他竟然叫自己的女儿教训了,若是不好好的教训一下,哪里还有什么父威,只愤怒的骂道:“你竟然还不如你妹妹们,如此我怎能放心你一个人在商家,想我莫家也是三代书香了,别叫你把这名声给败坏了。”说着,便扬起手要去打莫离。 四娘见此,满心的欢喜,忍不住得意的朝着六娘挤了挤眼睛。 然莫长卿离着莫离还有三四步远的距离,一旁的柚子却将那腿伸了出来,而莫长卿现在是怒火攻心,一心只在莫离身上,哪里顾得了脚下,这不,只听“啪”的一声巨响,莫长卿肥胖的身子便扑打在了地板上。 有钱人家的厅里,那都是铺着厚厚的地毯,可不巧莫离早上才叫下人们拿去洗了,这会儿地上就直接是光滑洁亮的青石板。莫长卿这一摔,便是那身上的肥肉再多,也将膝盖给摔着了。 “哎呀,老爷您怎么这样不小心呢,奴婢扶你起来。”柚子离他最是近的,便赶紧蹲下身子要去扶他。 旁人先前没有看到他是怎么摔倒的,可能都会以为是这厅里的地板太滑了,可是莫长卿心里却是有数的,自己分明是叫柚子这个小贱丫头给绊倒的,当即见柚子蹲下来,不禁朝她推去:“小贱人,给老爷我死开。”一面叫四娘和六娘扶起来坐到椅子上,这便朝莫离骂道:“真真是白养你了你这个白眼狼,竟然教唆丫头害自己的亲身父亲,这还有什么意思,连自己亲生父亲都要害的人,那对别人怎岂不是更毒辣,这样的人我哪里还能留你在商家造孽。”一面招手朝着四娘吩咐道:“四娘啊,你去请商家的长辈们来,都是为父的教女无方,这就将她领回去,免得她继续在商家害人。” 这转变的真快,不过这样也才是自己这个父亲的真面目,对他没半点用处的,与其留着倒不如给毁了,如今自己不答应他把四娘六娘留下,他这就势必要将自己弄得身败名裂,叫商家赶出去。到时候他还有了个堂皇冠冕的理由,当作是赔罪,将其他的女儿在送进商家来。想的果然也是周到得很,只是他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真当商家的人都是猴子,任由着他的三言两语哄骗么?何况这些日子他从五年那里拿银子,商家的人都是晓得了的,嘴上是不说个什么,可是大家对他这样的人已经有所认识了,现在他说这些胡话,还有人信么? 四娘听到父亲的吩咐,便以为是父亲这是吓唬吓唬莫离,毕竟这要是真的闹起来,莫离这不敬之罪是挺大的,商家完全有理由以一个不孝之罪将莫离休了。可是以四娘对这父亲的了解,莫离这是走了狗屎运才成了商家的正室,父亲巴不得保住她这个位置都来不及,哪里还会真的叫商家晓得她不孝。因此便以为父亲这是吓唬莫离的。 不禁连忙做起了那中间人,只向莫离劝说起来,“姐姐你这是何况呢,赶紧与父亲道歉,将柚子拉出去打了,若不然父亲真的生气了,怕是谁也拦不住。”全然是一副为莫离好,顾全大局的摸样儿。说着又转向莫长卿劝慰着,“父亲,大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您是最清楚的,她哪里会做这样的事情,我看都是这丫头的错,还教唆着大姐姐竟做些不敬的事情呢!” 六娘也是及其的讨厌柚子,听到四娘的话,也跟着帮腔道:“是啊,我看就是这个丫头,原本在家里的时候就目无尊长的,当初真应该将她卖了窑子里去才是,省得她现在把大姐姐给教坏了。” 然六娘这话音才落,莫长卿也还没来得及开口,莫离便一脸惊恐的朝着六娘看去,“父亲可是听到六妹妹说的什么,她小小年纪,又是养在深闺里的,竟然说出那样的话来,幸亏这里都是咱们自家人,若是叫旁人听了,指不定还以为她是去过那种风月场所的。” 六娘先前是一愣,没有反应过莫离的意思,随之瞧见四娘的脸色,不由得跳起来,想是因为条件反射,只向莫离指道:“你才是窑子里出来的。” 莫长卿听到她的这话,原本就十分难看的脸色又苍白了两分,指着六娘还没来得及开口,莫离却是已经站起身来了,“父亲可是听见了,六妹妹竟然如此辱骂我,我怎么说也是商家堂堂正正是十四奶奶,若是外面的人知道了,那商家的脸面搁在哪里,父亲又要如何交代,将我一个那什么地方出来的女儿嫁到商家来,这不是欺骗商家么,到时候商家岂能饶得过父亲?” 她这字字句句间,都是在为莫家着想,为莫长卿着想,而且也提醒了莫长卿,最好别得罪商家,到时候别说他这小小乌纱帽了,就算是当朝的二品大员也照样给掀了。 六娘听见莫离的话,却是全然没有当一回事儿,反而得意的笑起来,“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你个大不孝的人,有什么资格来谈论这些。” 莫长卿一面揉着膝盖处,一面冷冷将六娘的话给打断,“你个没皮没脸的,还不赶紧把嘴巴闭上,平日你姨娘都是怎么教你的?” 六娘并没有认为自己哪里说错了,何况她处处都是在跟父亲一起对付莫离的,此刻见父亲竟然朝自己凶了起来,不禁顿时升起一阵委屈来,“父亲怎责怪起我来了,分明是她的错,何况她这样的人,与那窑子里的有个什么区别?”六娘的话才说完,那莫长卿便一手拾起了桌上的茶盅,正欲向她砸去,幸得四娘手快给拦住了。 “父亲万不要因此动怒,六妹妹是好心的,只是素来就是这么个性子,心直口快的。”四娘自然是不愿意父亲把气撒在六娘的身上,毕竟现在莫离才是他们真正的敌人。 莫长卿却是气得咬牙切齿的,“她说的那话你也听见了,像是个正经人家养出来的女儿说出来的话么?”一面还想动手打六娘。 六娘见父亲真的动了怒气,便是心中在委屈也只好将嘴巴闭上了,缩着身子站在一旁。 莫离却是不应了,她随便六娘如何说,可是岂能叫她侮辱了容夫人,虽然对容夫人是谈不得有什么感情,可是对于庆嬷嬷三人,莫离却是真心实意的敬重,而这容夫人在她们心中的地位那是如何的至高无上,根本就是任何言语也表达不出来的。所以处于自己对庆嬷嬷三人敬重,莫离怎能则这六娘如此侮辱她们三人心中的神呢!只朝莫长卿道:“六妹妹今日最好给我一个交代,什么叫我从那个地方出来的?” 莫长卿没想到莫离如此不依不饶的,心想到这话到底是六娘说的出入了,又想起商家老太君对与容夫人的情分,到底是有些担心莫离要去老太君跟前说,因此很是担心,只赶紧道:“你四妹妹刚刚不是说了么,你六妹妹是个直性子,本是没有什么坏心的,你又何必与她计较?” “哼,直性子,不就是想说心直口快么?可是这心直口快正是反应了她心中的想法,原来我母亲在她的眼中竟然是如此的。”莫离冷着脸说道。 莫长卿见此,生怕她在继续闹下去,因此便朝六娘命令道:“还不赶紧与你大姐姐道歉。” 六娘哪里肯,反而朝莫长卿说道:“父亲您怎竟然听起她的话来,你瞧她的眼里如今哪里还有您这个长辈的,您何苦为她责备我,我才是您疼了多年的女儿。” 莫离见着她这态度,也不跟六娘争执了,只向莫长卿提议道:“左右父亲是要去商家长辈们的面前说我的不孝,正好我也去告诉她们,我原来是那种地方出来的,如此咱们也省得打发丫头去请,免得跑来跑去的,倒不如一起去说明了才好。”说着,作势要走。 莫长卿见此,也顾不得膝盖上的疼痛,只站起身子来,着急的朝着那六娘一把扯过去,将她拉到莫离的面前:“还不赶紧给你大姐姐认错。” 六娘不知道容夫人到底关系着什么,因此是不明白父亲为何因为这句自己骂莫离是窑子里出来的话如此在意,此刻叫父亲拉着,又见他那张脸对自己充满了愤怒,只好忍着气,朝莫离不甘不愿的说道:“方才我说错了,大姐姐别放在心上。” 已经走到厅门口的莫离听她的这话,脚步只是顿了一下,便继续往前走。 莫长卿不禁更是着急起来,莫离这桩婚事还是容夫人跟着商家老太君订下的,当初他知道了,一直以为是容夫人骗他的,毕竟在他看来,容初月除了那容貌时间罕见之外,也没有什么地方出众的,何况又没有什么朋友。哪里晓得,她与老祖宗竟然真的有交情,可是他却是在容夫人殁了之后才晓得的,若不然的话,他当初定然要让容夫人把家里的女儿们都与商家的公子们定下亲来。 此刻若是莫离真的闹到老太君的面前去,旁的不说,老太君怎能容得了六娘如此侮辱容夫人,所以为了保住六娘的性命,他不禁急得震声骂道:“大声点,没有吃饭么?” 听到父亲的震怒,六娘心里越发的委屈,只朝着莫离大声道:“对不起!” 莫离这才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却是二话不说便给了六娘一个巴掌。她这一巴掌不止是六娘这个当事人懵了,连莫长卿都懵了,她竟然敢当着自己的面打妹妹。 反而是四娘此刻算是最清醒的一个,看着莫离打了六娘,心里还巴不得多打几巴掌才好,到时候看她如何狡辩,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莫离收回来手,却是觉得手心竟然还有些疼,揉了两下这才又接着甩了她两巴掌,然后笑眯眯的对着六娘道:“对不起啊!”一面折身回到厅里来坐下,吩咐着柚子,“快上茶,口渴得不行了。”说着,又补充道:“一杯就好。” 听到她喊上茶,莫长卿这也才觉得自己口干舌燥的,却不想又听见莫离补了后面那一句,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正巧那反应过来的六娘哭得泪水涟涟的,“父亲,您要为女儿做主啊,这无缘无故的就打我了。” 莫长卿也正是要质问莫离的,因此听到六娘的话也就顺水推舟的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却见莫离笑盈盈的回道:“父亲刚刚没有听到我跟她说了对不起么?反正嘛,这做错事情跟说错话是一样的,道个歉就没事了。况且比起六妹妹来,我不过是打了她几个巴掌而已,也就疼了一下,可是她却是中伤我母亲的名声,她眼里不敬我这个大姐姐是没有关系的,我这个人大方,不与她计较,可是却不能不敬我母亲啊!” “你······欺人太甚!”六娘听到她的说辞,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莫离愤愤道。 “欺人?妹妹说的是自己吧,好端端的跑到我家里来,闹成了这个样子,我是半句话没有说的,可是你却还有了理,竟然将我母亲都给带上了。”莫离一脸的无辜,眼下是看出了这莫长卿惧怕莫离把六娘的这错话闹到老祖宗的面前去,因此没说一句话便提一下。 果然,莫长卿还是叫这话压制住了,此刻看那六娘是无比的不顺眼,本来自己已经捏死了莫离的,却不想因为她胡口这么一说,如今叫莫离捡了话柄,处处拿来压制。看着六娘还有脸委屈,恨不得上前也去赏她几个耳光,叫她长长记性。 四娘看在眼中,也瞧出了父亲受了莫离的钳制,所以她还是将嘴巴闭上了,明哲保身,以免向六妹妹一样说错话。到时候左右不是人不说,害叫父亲生气,那以后家里还如何在众多姐妹中叫父亲喜欢啊! 柚子亲自捧了茶来,果然就一杯,莫离吃了一口,瞧着外面的天色,“天色不早,我就不送了。”说着,便做出请的姿态来。 莫长卿原本还想既然已经晚了,那就在这里留宿了,明日也正好带着六娘跟着四娘去见商家的长辈们,可是如今叫六娘一闹,事情哪里能顺利进行啊!因此只好瞪了六娘一眼,便出了恨恨的出了厅,四娘见此只赶紧跟了上去,一面回头唤着六娘。出了厅到底还是忍不住朝莫长卿问道:“父亲,咱们这都来了一天了,难不成这就么空着手回去?”中午虽然都是欣赏身上的首饰跟着衣服,不过那顿好吃的午饭四娘是没有忘记的。 因叫六娘一影响了这心情,莫长卿连带四娘也看不顺眼了。听到她这话,不禁瞪了一眼,“那你还想怎样?” 却听四娘回道:“最起码得吃了饭在回去啊。”说着顿了一下,想到今天是科举的最后一日,虽然说学子们大都是出去聚会的,可是这位姐夫的身体那般差,说不定会回来的,因此便朝又道:“指不定姐夫一会儿就回来了,咱们还能碰上呢!” 六娘本身那身体就十分的丰腴,就因平日嘴馋,如今听到四娘的话,也是连连点头同意,“是啊是啊,父亲咱们就在多坐一会儿吧!反正离的也不远,又不用出城的,还怕今晚到不了家里么!” 六娘的话莫长卿是没有听到,不过四娘的话却是有道理的,心想商墨羽就算是尊贵的商家十四爷,可是在自己面前却是没有半点架子的,而且又是很是贤德。而且又想起上一次半山庄园里他没在,去了山上的道观里,莫离这才教唆下人动手的,若是当初他在也许莫离就不会敢那么猖狂了。因此也决定留了下来,“说的正是,你们姐夫可是个谦谦有理的君子,我管不得她,那你们姐夫总是管得了的吧!”说着,便又领着四娘六娘折身回厅去。 莫离这正打算去寝房瞧瞧,收拾得怎样了,毕竟那房间是商墨羽要一起住的。不想这才出来,却又见莫长卿父女三人回来了,不由得挑起眉头,朝着他们打量而去,莫不是就这么赖上了吧?这还要不要脸的。 “左右是难得来一趟,正好想起今日是科举最后一日,指不定贤胥是要直接回来的,我倒是不怕耽搁这点时间,等上一等。”莫长卿自顾说着,便进了厅里去。 四娘跟着六娘跟着他的脚步进去,尤其是那四娘,只回过头来朝莫离得意的看了一眼。 说来也是瞧,他们这才坐下身来,就听见有小丫头的禀报,“奶奶,爷回来了。” 莫离闻言,只让青杏去厨房备酒菜,正欲迎过去,却见月酌背着书箱已经冲过来了,看到莫离便行了一礼,似乎总是用不完的力气,总是充满着活力,笑呵呵道:“小的给奶奶请!” 瞧了她背后一眼,却是没有见到商墨羽的身影,不禁问道:“爷呢?是去给老祖宗请安了么?” “今儿才从考场出来,那般累,老祖宗怎么舍得爷过去,所以早在大门口打发人候着,叫爷先休息休息,等着什么时候休息好了在去沁园。”月酌笑着回道,这才发现了厅中坐着的各位。脸不禁拉了下来,“小的先去把书箱放下来,怪沉的。” “去吧!一会儿过来吃饭。”对月酌,莫离总是觉得比较亲近。 “多谢奶奶!”月酌一面蹦着朝前面去,一面回头朝莫离谢着。 莫离见他走远了,这才回过头来,却见前面的鹅卵石小道上,正走来一个人影,一身月白色的长袍,翩翩的随着晚风浮起,脸色依旧是一往如故的苍白,可是那眉目间却是精神炯炯的,黄昏的最后一抹金色正好穿过那两旁翠绿的树枝,扫洒落在了他的身上,无端给人一种圣洁的感觉,可是他的那五官却又偏巧长得如此魅惑迷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圣洁与魅惑同时在他的身上体现出来,却叫人觉得一点也不怪异,是那么的浑然天成,流水无痕的结合在一起。 莫离似乎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瞧他,这么认真的去看他,竟然忘记了收回眼神拉,直至商墨羽行至她的身前,握起了她的手,犹如古玉一般清脆温润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来,她这才恍然反应过来、 “夫人,怎么了?”商墨羽低头打量着她的神情,眼眸里是一潭温柔得不见底的春水,绵绵的落到莫离的身上,将她紧紧的包围起来。 厅里的莫长卿早在月酌来的时候,也起身迎出来了,此刻便也上前来满脸高兴的唤道:“贤胥!” 商墨羽听到他的声音,不禁抬起头来,目光里的光辉却是冷淡了几分,“原来岳父大人也在,厅里坐!” 跟随出来的四娘跟着六娘看着这个拉着莫离手的绝色男子,双双愣住了,这真的是大家口里那个快死了的十四爷么?为何却是如此神采奕奕的,而且这般俊美,这般风度翩翩,比今日见到的十七爷还要惊为天人。四娘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一双眸子也像是落到了商墨羽的身上,在再也捡不起来似的,十分的师太。 与她比起来,六娘也好不到哪里去,可谓真是姐妹同心,便是看人也是一模一样的。 对于商墨羽这略带冷淡的态度,想是因为刚刚和莫离水火不容了,所以觉得商墨羽到底是个和善的,因此这莫长卿还凑过笑脸去,与莫离站在一处,“考得怎样?” 商墨羽却是扶了扶额头,并未回他的话,只朝莫离温柔的说道:“实在是乏得很,先回房去了。”说着,这才与眼巴巴等着他回话的莫长卿点了点头,便只身走了。 莫离见此,只朝柚子吩咐道:“先扶姑爷去厢房歇着!”那寝房,怕是没个一两天,是无法住人的。不过真心的来说,莫离真的不想继续住在里面了,此刻突然明白长孙亦玉为何要在她们走后,用熏香将屋子重新熏过,因为真的不想自己的屋子里留下那些讨厌的人的气味。 柚子自然是晓得,应了声便朝商墨羽追了过去。 而四娘六娘的眼睛,恐怕真的落在商墨羽的身上了,竟然随着商墨羽的背影一同转了身子,痴痴的望去。莫离见此,不禁蹙起眉头来,却只向莫长卿道:“父亲,那我也不送了,你慢走。” 莫长卿却还是觉得,商墨羽到底是累了,本来身体又不好,何况又在考场待了那么久,去休息是应该的,又见四娘和六娘那丢人的模样,不禁朝二人震声喝道:“真真是丢人显眼的,今日真不该把你们俩带过来。” 二人这才收回了眼神,可是那心却是收不回来了,四娘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的感觉。今日见着十七爷的时候,也是给惊艳住了,不想这山外自有山,人上自有人,眼下见过了十四爷之后,竟然想不起十七爷的脸来了。心道果然这十四爷才是自己的真命天子。一面又想起方才他眉宇间的温柔,心便跳得更厉害了。 只是有一点四娘却是想起来就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的感觉,那就是方才十四爷的温柔,不是对着自己,而是对着莫离这个贱人的。听到父亲的话,也不恼,只将头垂了下来。 莫离是怎也不会留他们的,就算是她们谁晕倒在这里,她也不会看一眼,所以与莫长卿说了告辞的话,便也转身走了。 莫长卿将莫离骂了一顿,看着四娘跟六娘没出息的模样,少不得又把她们骂了一顿,这才道:“去五娘那里瞧瞧去。” 又说月酌,去东厢的书房把书箱放下来了,便瞧流云,却从流云口里得知六娘跟着四娘在寝房里的作为,还将奶奶给爷坐到新衣裳给糟蹋了,不禁有些气急,想着这两人都还在,便道:“我去找她们算账。” 流云见此,只赶紧将她唤住,“你就得了吧,这总不是什么好事,你若是这一去闹,到底叫奶奶脸上不体面。” 月酌不解,既然不许他闹,那还告诉她作甚?却又听流云说道:“我只是想这六姑娘跟着四姑娘都是奶奶娘家的庶妹,她们这般不要脸皮的事情,奶奶哪里好意思与爷说,更何况那新衣裳是奶奶熬着夜做的,如今却都叫她们折腾的不能穿了,爷又不晓得,到时候岂不是白白的辜负了奶奶的一片心意,我这才起来你与爷说说,免得爷不知道奶奶的这份好。” 听到流云的话,月酌这才反应过来,只笑道:“好姐姐,我懂得了你的意思,自然不会叫爷辜负了奶奶的一片心意。” 流云闻言,这才笑道:“知道就好,旁的就你别乱说了。我去忙了。” 月酌应着,目送她去了,这便回去寻商墨羽。这才没几步,就见柚子扶着商墨羽来了,便迎了上去,主动道:“我扶爷去厢房先歇着吧,厢房里头凉快呢!” 柚子听她的这话,与莫离吩咐的差不多,心道莫不是已经从流云口中晓得了寝房不能待人的事情?一面朝着商墨羽告退着,随之转去了寝房,与流云一起收拾着。 这才进了厢房,商墨羽便询问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月酌呵呵一笑,与他递上了茶水:“爷真是慧眼,怎就看出来了。”一面将莫离给他做的新衣裳叫莫家姐妹毁了的事情与他大致的说了。 商墨羽凝了凝眉头,看起来到底是不高兴,只当着手里的茶,却也不喝:“上一次在庄子如此无理取闹,饶了他们一会,却是越加变本加厉的了。”一面挑起眉头,朝着月酌望去,“你说他们也是不是觉得爷我病着,好欺负了?” “爷说的什么话,都是他们上不得台面,您何必计较,何况自有奶奶来处置就是了,您只管一直跟奶奶站在一条线上,这比您亲自处理都强。”月酌笑着说道,毕竟那是莫离的娘家,爷到底是女婿,亲自去处理传出去不好听不说,奶奶那个脾气,没得亲自还手,哪里能解气啊! 听她这么一说,商墨羽不禁笑着赞道:“我怎发现你越来越会想事儿了。” 闻言,月酌昂首挺胸的笑道:“那是,整日跟在爷您的身边,不理些事儿,成么?” 主仆正说着,莫离却是打发人来,“爷,奶奶在隔壁的厢房备好了水,请您沐浴了在用膳。” 商墨羽闻言,点头应了,叫丫头下去,一面朝着月酌吩咐道:“你正好去十七爷那里瞧瞧,今日他定然是在府中的,别叫他在做出什么混事来。” “晓得了。”月酌闻言,自然是愿意跑一趟的,这总比去伺候他沐浴强许多。当即应了声,就屁颠颠的去了。 商墨羽这才到隔壁厢房里头去,却见洗簌的换的衣裳都一并准备好了,只是却没见着莫离的身影,如此到底是有些失望,又没个丫头在旁伺候,只好自己动手宽衣解带,这才到里头泡着,便听见推门的声音,一听这脚步,正是莫离的,心情这才方好了起来。 莫离进来,手里正拿着些自己做的薄荷水,走进来只往那浴桶中滴了两滴,一面满是不解的问道:“好端端的,你怎想起来去朝里了,还这么巴巴的参加科举,别到时候名落孙山了,反而叫人看了笑话。”他若是想想入朝为官不是个什么难事,为何非得去参加什么科举,就凭着长孙亦玉那里,不提商家半个字,都能得到个好缺位的。 商墨羽敛眉笑了笑,反手捉住给他捏着肩膀的莫离,叹道:“这些年一直待在笼中,周围的一切都已厌恶,总是想出去了,科举就像是一道门,能叫我正大光明的出去,换一个咱新的身份。” 莫离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打算,只道:“在出去,你依旧是商家身体孱弱的十四爷!” “公孙笑不是来了么。”却听商墨羽幽幽的说了一句。 莫离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莫不是过一阵子我就能听到一阵传言,神医公孙先生将商家十四爷多年的怪疾给医治好了?” “自然是这样的。”商墨羽笑了起来,这笑容显得有些张狂放肆,与他一贯的温润十分的不相近。 莫离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却是沉思了起来,好一会儿那才道:“我可不管你想做什么,只是那些人,你给我留着吧!”口气里是无法掩饰的伤寂。 商墨羽的心突然疼了起来,握住她的手更加的紧了,只将她的手拉到自己的胸前,亲密的感觉着心跳,“夫人,至此以后,你就我的这里,你若欢我便喜,你若忧我便愁,你若恨我便痛,你若死我便不生,我们就是一体,至死方休!”他说着,一双宛若黑曜石的眸子里充满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表情庄严而神圣。 莫离愣愣的看着他,他的心跳顺着自己的手传递到自己的心里,眼角微挑,笑道:“你今日怎了?” 商墨羽看到她眼角携着的笑意,心里却是越发的难受了,只将她的身子拉近,隔着浴桶的边缘抱起来,“对不起,以后我们还会有更多的孩子。” 孩子······莫离身子不由得一怔,那种不言由衷的凄凉与痛楚又浮到了心头,这到底是她永远也抹不去的哀伤,无力的靠在商墨羽的肩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沐浴完了,莫离伺候他穿了衣裳,一面给他梳着那一头墨发,“今日我备了些酒,一会儿我们喝一杯吧!” “你不是从来不饮酒的么?”商墨羽闻言,心里不禁有些后悔,好好的自己何必去提孩子的事情呢?如此又将她心里的痛楚勾了起来。 “陪你啊!”莫离回道,随手给他束起了发,将玉冠戴上,随之笑着解释道:“今日大家都出去喝酒庆祝了,反倒是你一个人回来,我总不能冷落了这顿酒菜吧!因此才想起,也与你吃上一杯,应是不碍事的。” 商墨羽听到她的这话,起身来与莫离拉开了距离,对着满脸不解的莫离,却是鞠身朝她行了一礼,“如此就多谢夫人了!” 莫离见此,不禁笑了起来,“快收起你这一套吧,何曾与我客气过,这不是寒碜人么?” “看来夫人还是喜欢为夫不客气些。”说着,阔步跨了到莫离的跟前,伸手将莫离横抱起来。 “别闹了,青杏早备好了酒菜,在不去菜都该凉了。”莫离见他如此兴奋热情的,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只轻轻的拍打着他说道。 商墨羽却是趁机朝着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这才将她放下来。莫离瞪了他一眼,这才挽着一道朝厅里去了。 偏巧又来了个一个不速之客。 “十四哥,嫂子!”早就在桌前候着的商墨玥见着他们夫妻来了,便赶紧起身来迎道。 商墨羽眉头一蹙,“怎来了?”显然对于这弟弟来打扰他们夫妻一事是很不满意的,无奈对方是个不经世事的未婚男子,哪里懂得他此刻的心情,反而笑眯眯的凑上来,“我没常常在院里,丫头们都没准备晚膳,正好月酌这小子说你回来了,我就过来看看你,不想正遇上晚膳,真是我的命好哩。”说着,已经坐下身来自己先倒了酒,拿起筷子,一面将酒往鼻子便闻了闻,“这是二十年的竹叶青吧?” 商墨羽第一次意识到十七的话竟然这么多,“既然如此你就多喝两杯。”正好将那嘴巴堵上。一面给莫离扶了椅子,“夫人坐下吧。” 因为一直以来吃饭都不喜欢叫下人们在旁边伺候布菜,所以现在大家也都成了习惯,所以厅里反倒就是他们这三个主子,所以一切都得亲自动手才能丰衣足食。 且说泫五爷这边,今日正好得了空闲,五奶奶心里高兴,便去亲自做了一桌子的饭菜,打发丫头去请五爷来,却不想那丫头是一个人回来的,只回着她:“爷说今日要陪姨娘,就不回来了。” 自己一片心意就这么被辜负了,郑覃的心里如何好受,可却害得强颜欢笑的说道:“也是我疏忽了,姨娘身怀六甲,正是需要爷去陪陪才是。”一面自顾坐下身来用饭。 才吃了没两口,却又有丫头来禀报,“奶奶,姨娘的父亲又来了。还带了两位妹妹一道来。” 郑覃不由得蹙起眉头来,这亲家老爷又来作甚?他从五娘那里拿东西拿银子,郑覃心里都是有数的,只是想那又不是自己的,何必操心,而且总之这里上面上的,自己也没短了莫五娘的,到时候爷瞧见了,自然是不会说自己的不是,反而是轻看了五娘,毕竟有那样的娘家人,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却是没完没了的,在贤惠的人也受不住的。 不过早上就听闻他们来的,幸得莫离现在回来了,指不定从莫离那里已经拿到了,这次三房来,兴许是真的来瞧莫五娘的。“你请他们偏厅候着吧,在打发人去请爷跟着姨娘,我这里用了饭就过去。” 小丫头退下了,郑覃便朝着身边的丫头吩咐道:“你去瞧瞧,莫老爷可是从十四奶奶那里来,可是拿到什么没有。”这才安心吃起饭来。 没大多久,丫头就回来了,只向她禀报道:“奴婢看莫老爷的脸色似乎不大好,两位姑娘却是一个劲儿的打量咱们厅里的摆设,一看就是上不得台面的。” 郑覃一听,不禁笑起来,一面漱了口,“我就晓得,十四奶奶是个有头脑的,哪里像是咱们院里的这位,也就是爷不晓得是撞了个什么邪,竟然将这样的人放在心尖尖上。”一面吩咐丫头去取两只镯子来,一会儿打发给莫五娘的妹妹们。 丫头闻言,笑着附和道:“院里的这位岂能是与十四奶奶相比的,也是爷老实,才叫她骗了去。”到底是自己的主子,不能言过。一面伸手上前扶起五奶奶往大厅去。 大厅里面,四娘跟着六娘忍不住的打量起这客厅来,同样的富贵堂皇,而且地板上还铺着厚厚的猩红色长毛毯子,踩上去软软的,因此那六娘也懒得坐下来,便在毯子上走来走去的,一面打量着厅中博古架上的玩意儿,只瞧中了一颗白玉雕的大白菜,看着十分的喜欢,心想着父亲每次来五姐这里都没有一次是空手归去的,如此的话,想来五姐是不会像是莫离那般无情无义,歹毒蛇蝎的心肠。 四娘的目光也是不能停下来,一直在厅中上下的游离着。 此刻正是晚膳的时间,莫长卿本来就有些饿了,如今喝了茶下去,反而觉得腹中更是空空的。只是主人家没开口,他也不好说要用饭,因此想等着五娘来了,在与五娘说一声,叫五娘吩咐下人备去。只是这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五娘来,不禁着急起来,只站起身来朝着门口的小丫头问道:“你们姨娘什么时候来啊?” 那小丫头却是也不晓得的,只敷衍的回道:“姨娘是有身子的人,走得慢些是正常的,老爷在等等就是了。” 闻言,莫长卿也只好罢了,回到位置上坐下来,又灌了一口茶水。 四娘也是饿了的,瞧见他父亲这么着急的等五妹妹,心里就晓得他是为那般,所以便也跟着劝道:“是啊,五妹妹现在有了身孕,比不得从前,父亲别着急,总是会来的。” 正说着,便听见一个熟悉的妇人声音自外传了进来,“莫老爷,叫你久等了,实在是不好意思。”随着这活络的笑声,便见门口走来一位年过不惑的妇人,白皙的脸庞上,明显有些富态,比寻常人还要长的柳眉随着她的笑颜而轻轻的扬起来,一双明亮的丹凤眼儿里正透着和善的笑意,上身穿着金乌云秀衫,下配着同色的碟戏水仙群,如此只将她整个人衬得年轻了好几岁。 莫老爷顿时一喜,只赶紧站起身来迎过去,这五奶奶他觉得是个最有礼的,比自己亲生闺女对自己还有客气礼让,“打扰了。” 郑覃随意的坐了下来,脸上依旧挂着笑容,“莫老爷说什么见外话,都是一家人。”一面瞅了厅中站着的六娘跟着四娘一眼,“莫不是家里的妹妹们?” 莫老爷闻言,油光满面的脸庞上堆起了笑容来,“正是,没见过什么世面,正巧今日来瞧她大姐姐,便一并给带过来了。”一面只向四娘跟着六娘唤道:“快来给五奶奶行礼。” 四娘这才跟着六娘一并到她的面前行礼,“见过五奶奶!” 郑覃这才仔细的端详起来,不忘夸道:“好是生的玲珑标志。”朝着丫头使了眼色,那丫头便将准备好的镯子递了上来,五奶奶只拉起她们的手,给戴了上去,“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戴着玩罢。” 两位姑娘心下自是欢喜,只是那六娘的手却是疼得很,不过却是忍住了,想来明日肯定会青起来的。又瞧着着五奶奶,长得慈眉善目,年纪又有些长了,如此五姐倒是一个有福的,遇上这么一个和善的正室,心中不禁羡慕起来。 莫长卿见此,三角眼里不由得露出些惊喜来,只催促着两个姑娘赶紧道谢。 郑覃请他们父女三人请了坐,朝着厅外看了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却还不见五娘跟着爷过来,不由得又打发丫头去瞧。 约摸过了盏茶的功夫,才见到前面有灯笼过来,只叫丫头过去迎,正是莫五娘来了,五爷一手小心翼翼的扶着,好一对恩爱夫妻,倒是羡煞了旁人,可是郑覃的心里却是不好受了,只是还得笑着应上去,“妹妹今日觉得可好?” 平日五娘与郑覃是很少碰面的,即便是瞧见了,也是不会行礼的,反正她现在是双身子,可是今日不同,今日爷在,她势必是要将自己的贤惠表现到底,因此见着了郑覃,便赶紧松开泫五爷的手,朝着郑覃屈膝行礼;“妾身给姐姐请安。”温柔细腻的声音,问问软软的,好像是那天空里的丝丝月光,萦绕在泫五爷的心坎上。 郑覃见此,心中一阵冷笑,平日怎没瞧出来,她是这么懂规矩的,一面又瞧见丈夫脸上闪过的疼惜,心中更是又恨了这莫雪几分,不过她的好日子也不长了,即便是以后不在往她的屋子里放紫水芙,那她腹中的孩子却已经成不了个健康的孩子了,一面赶紧上前去,跟着泫五爷一起小心的将她扶起来:“妹妹使不得,这都是什么时候,还讲这些做什么,快起来,别伤着了腹中的孩子。” 泫五爷看着莫五娘是越发的满意,又见妻妾间如此和睦,心下更是高兴得很,只趁着郑覃的话道:“以后就别讲这些虚礼了,晓得你有这个心就是了。” 五娘闻言,却是朝泫五爷娇嗔道:“哪里能行,不成规矩哪里来的方圆!” 听到这话,泫五爷更是喜欢她,只扶着她道:“快到厅里去吧,瞧着你这样站着多累。” 郑覃闻言,心中却是冷了几分,看那泫五爷的眼神也淡了几成,当初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怎就不见他对自己如此柔情,如此怜惜呢?可是气是气,却也还得笑眯眯的唤着进厅。 如果说莫离她们比不上,毕竟莫离是嫡出的,可是这五娘却是同她们一样庶出的,可是却遇到了这么一个温柔极致的夫君,跟着如此和善的奶奶,这叫四娘跟着六娘的心里如何能平衡了?同样都是莫家的女儿,为何这命运便是天差地别的。此刻二人的眼中,流露着的可谓是羡慕嫉妒恨,各种情绪交加。 莫五娘与莫长卿行了礼,这才朝四娘跟着六娘笑道:“咱们姐妹好些日子不曾相见了,可惜我现在身子不方便,若不然真的好想与姐姐妹妹们一同秉烛夜谈,聊到天明呢!” 四娘跟着六娘自然是及其想留下来的,这商家的饭菜她们已经尝过了,就差这商家的床铺没有睡过,因此听到她的这话,四娘不禁上来挽着她笑道:“是啊,自从妹妹跟着大姐姐到京城来,我们就很是想念,若不是父亲调到京城,还不晓得哪一年才能见到妹妹呢!”说着,眼圈竟然红了起来。 郑覃也是巴不得她们留下来,这样的话,泫五爷哪里方便过去,到时候不就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来了,因此不等莫五娘开口,便亲切的笑道:“到底是亲姐妹儿,既然是这么久没曾见面了,那今日倒不如留下来。”一面看了看莫五娘隆起的小腹,又为难道:“可是莫姨娘现在毕竟是有了身子的,你们可是不能熬得太晚了。” 这言下之意,甚是清楚得很,她是将二人留了下来。 泫五爷也觉得没有什么不妥的,反而想着还是郑氏体贴,如今五娘这个时候正是需要姐妹来相伴的,十四奶奶那里是没有功夫的,如今把这姐妹俩留下来,可是倒是好,因此便朝莫长卿看去,“老爷觉得可是方便?” 因这年纪没有差多少,而且五娘又只是侧室,因此这泫五爷唤莫长卿,便没有岳父这么一说。 莫长卿自然是高兴,原本听到五奶奶主动开口留四娘六娘的时候,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此刻在听泫五爷都这么说了,心里不禁有些激动,只连连点头,“小姑娘家的,整日无非是那针线女红的,这哪里都可以做可以学,眼下陪五娘要紧,搁浅几日没有关系的。”话中已经甚是清楚,四娘跟着六娘,便是在这里多陪五娘几日,也是没事的。 郑覃闻言,不由得高兴起来,“那既是这样,我也就放心了,有自家姐妹们陪着,姨娘也就不会觉得寂寞了。” 他们这里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却完全没有问问莫五娘的意思,她还想开口反对的,可是转眼间这事情却已经成了钉在了钉板上的事情,容不得她说一句。心里不禁恼起这郑覃来,自己就晓得她才没有那么贤惠,分明是想将四娘和六娘绊住自己,叫爷不方便近身罢了。 又瞧了一眼此刻高兴的四娘跟着六娘,她们俩是什么人,自己在清楚不过了,若是爷真的在她们在的时候来自己的院子,怕是要出事情的,所以现在不是这两人陪她,而是她来盯着这两人,以免叫她们钻了空子。 这姐妹间的,又都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有什么姐妹真情,此刻四娘是瞧出了五娘心中的怨念,见她不语不笑的,便刻意的开口问道:“五妹妹是不是不想我跟六妹妹留下来,怎都不高兴了?” 她这天真的问话,五娘只得扯起嘴角,干干的笑道:“我是高兴,没想到已经嫁作人妇了,还能像是从前一般,跟着姐妹们一起玩儿。”一面朝着郑覃跟着泫五爷谢道:“多谢爷跟奶奶如此疼惜。” 这一天的转折实在是叫莫长卿有些喘不过气来,如此大起大落,眼下见这四娘六娘没费什么吹灰之力就给留了下来,也不觉得饿了,只高兴的与泫五爷谈笑风生的说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心道她们俩都来得及,没带什么换洗的衣裳,明日正好叫七娘给送来,然后七娘也正好留下来呢! 果然,这才第二日一到早,莫七娘就给四娘和六娘送东西来了。 这会儿莫离正从长生阁里出来,准备去针线房的,迎面过来的柚子笑嘻嘻的凑上前来,“昨儿五姑娘竟然把四姑娘跟着六姑娘留下来了,今儿一早七姑娘就专程给她们送常用的东西来,听说也要一起陪着五姑娘住一阵呢!” 莫离闻言,脚步不由得一顿,逐眉开眼笑的,“既然是这般,今儿你也就不必与我到随行了,好好在院子里,跟着月酌一道伺候姑爷就是了。” “为何?何况有青杏流云在呢,姑娘您身边没个人怎么好使。”柚子有些不解的朝莫离看去。 却听莫离笑道:“五姑娘是个什么人你不知道啊,那么多的姐妹之中,就数她最有脑子的,你觉得她可能把四娘她们留下么?我看啊,这留人的是五奶奶吧?” “那又怎样,总之是留了的。”柚子嘿嘿一笑,觉得这之间没有多大的关系。 “五奶奶要留人,五姑娘自然是没有说的,可是你觉得她能让几个姑娘一直呆在她那里么,指不定一会儿就都过来了。”五娘什么人她还不知道啊,兴许一会儿受不住了,便将四娘她们带过来。而且自己又不在院子里,别叫她教唆着四娘几人来院子里惹事。 当然了,商墨羽是什么人莫离心里有数,可是这几个妹妹都是没带脸皮出门的,就怕她们使计赖上了商墨羽,所以啊,还是留下柚子来,万一真的有个什么,也能跟月酌照应着。 柚子听莫离这话,不禁缩了缩脖子,随之站直了身子,“奴婢一定好好的守好大门,见着她们来了就赶紧将门关了,姑娘就放心吧!” 莫离这才去了。不过她前脚这才走,商墨羽随后便去了沁园请安,一呆便是一个早上,其间那莫五娘果然是将莫家的几个姐妹一并给带了过来,可惜还是扑了个空。因此只好不耐烦的将三人带回去。 第一百零六章 五奶奶招呼的也是十分的仔细周到,泫五爷越发觉得自己这个正室真真是个贤惠大方的,待姨娘的姐妹们也都如自家亲姐妹般,往日的旧情不禁又浮了上来。 只是却难了莫五娘,一天叫几个姐妹围着,如此泫五爷也不好近她的身,毕竟这四娘几人都的未出阁的姑娘家。 “五妹妹恼了吧?”四娘小手剥着菩提,一面笑着问那靠在榻上假寐的五娘。 五娘听到她的这话,晓得这四姐也不是个简单的,不禁睁开眼睛来,只瞧见六娘跟着七娘在外面的花园里扑蝶呢!一面回着四娘的话道:“你既然晓得我恼?为何还给我添愁?” “妹妹这是哪里的话,咱们是自家姐妹,我巴不得你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还想着给你添愁呢?”四娘将菩提往樱桃小嘴里一扔,笑呵呵的说道。 “既然是这样,那你们怎还不回去,你也是瞧见了的,自从里面留下来之后,五爷也不常常过来了,这是为什么你心里应该是有数的吧!”五娘听到她的这话,不禁一阵气堵在了胸口。 四娘见她气呼呼的表情,却依然笑道:“五爷是个君子,为了我们这些未出阁的,才不曾过来,这点我心里自然是有数的。” 既然是明白人,为何却还迟迟不走?留在这里碍事。五娘不解的看着四娘,只见四娘擦了手站起身来,摸着那珠帘,温温凉凉的感觉瞬间传到了手心,只听她说道:“眼下五妹妹是富贵了,可是姐姐却还在家里过着清苦日子。”说着,抬起头瞟了五娘一眼,“妹妹难道就忍心看着姐姐我在过那样的苦日子么?” 五娘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可是自己一个姨娘如何帮她,何况也不是谁都像是自己这般好运,能遇上泫五爷这的好男人,不禁道:“你也说了,咱们是亲姐妹,我也是希望你过的好的,可是你也不瞧瞧,我一个姨娘身份,办点事情也做不了主儿,你这是找错人了。有着在我这里闲晃浪费时间的功夫,倒不如去找大姐姐讨主意,你也晓得,她现在是跟着我婆婆还有二夫人一起管家的。” 这点四娘哪里不知道,可是她现在是怕了莫离,尤其是这几日,自己身上被她踢了掐了的地方,都疼的紧,她哪里还敢贸然去找莫离。所以才将注意打到五娘的身上来,希望五娘与她引荐引荐商家未成婚的公子们。此刻听到五娘的话,心里到底是有些后悔,早知道的话,那日就不要动她的东西,先将她哄好了,给自己寻了未郎君在动手也是不迟的。而且又不好在五娘的面前说自己跟着六娘被莫离打的事情,因此当即就顺着她的话道:“你都说大姐姐忙,何况咱们不是也去过一次嘛,又碰不着她的人。” 她这么一说,五娘也踌躇起来,是啊,现在的莫离那般忙,哪里有闲工夫来管这些,不过随之一想,莫离忙着不是更好么?那院子里就剩下十四爷这个主子了,因此便朝着四娘瞧去:“四姐姐果真是想留在商家了?” 听到她的话,四娘心头一喜,只朝她看去,“你可是有主意了?” 主意五娘确实是有了一个,而且只要四娘愿意配合的话,她是及其愿意帮四娘的,虽然说莫离也是自己的姐姐,可是五娘心里对她的姐妹之情到底是不如这嫉妒深。当初同是莫家姑娘,莫离是嫡出,她是庶出。到了商家,莫离是掌管大权的正室,她是处处受人压制的侧室。这样她心里如何能平衡,可是这一辈子似乎好多事情就命中注定了的,不过即便是如此,她也不认。既然是改写不了命运,那么她就给莫离的命运添上几笔色彩,这样总是可以的吧! 若是四娘成了十四爷的人,那么自己完全能以四娘来对付莫离,再不济就算四娘真的侥幸成了十四爷的侧室,不愿意在听自己的了,可她也不是个懂得知足的人,能不跟莫离争么?到时候自己就能坐山观虎斗了。试想一下,这样的事情还有什么能叫人心情舒坦呢? 没有马上开口,而是朝着高嬷嬷使了个眼色,待她将屋子里的丫头们一并带了出去,这才开口道:“我是有一个主意,不过四姐姐却是得听我的才能成,若不然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我可是管不着的。” 四娘听见她的这话,当即就忍不住一片欢喜,几乎没考虑便连忙朝着五娘点头,“妹妹放心,只要妹妹愿意帮我,别说是让我听妹妹的话,便是妹妹要让我唤你一声姐姐我都是愿意的。”四娘说着,只差不多都快朝她磕头了。 五娘看见她这谦卑的模样,心中却是冷冷一笑,心道:让你叫我姐姐?那样的福分我可是没有,只是瞧瞧你跟莫离争起来,谁会赢罢了。一面朝着四娘笑道:“姐姐说的这话实在是见外了。”又看了看外面,“我到底只是一个姨娘,能不能帮四姐姐,还说不准,所以六妹跟着七妹那里,还是不要叫她们晓得的好,若不然到时候······” 没等她说完,四娘便打断道:“五妹妹放心,我懂!”她要是与六娘跟着七娘说去,那是没有脑子了还差不多,本来这机会就及其的少,好不容易自己捡到了,凭何要与她们两分享? 她是个明白人,五娘见此也放心了,只朝四娘说道:“我在长生阁有个小丫头,一会儿我便让高嬷嬷知会她一声,什么时候时机成熟了,便告诉四姐姐。”莫离一般早上都会去针线房的,尤其是这阵子正是忙的时候,而且又要时不时的管管花房,一天之中,她倒也是没有多少的功夫待在长生阁,所以十四爷一个人独处的时间倒是挺多的,关键的是那几个大丫头,银子是使不了她们的,唯独用计谋了。 四娘听到五娘的话,这便明白了过来,五娘竟然想帮她成为十四爷的妾室,随之忍不住的满脸欢喜,那日虽然对十四爷也就是惊鸿一瞥,可是他的容颜却是已经深深的烙印在了自己的心里头。此刻只连忙给五娘说了许多感谢的话。 五娘听着心里自然是舒坦,只向她说道:“十四爷身边有个寸步不离的小厮,不过这小厮贪杯,却又不胜酒力。” “嗯。”四娘心里顿时明白,那这小厮也是个好打发的,关键的是那柚子跟着青杏,还有一个大丫头流云,不禁担心起来,“这个倒是没有关系,反而是才从咱们府上出去的柚子跟着青杏,尤其是那柚子,似那狗皮膏药一般,见着我了眼睛也不移,如此我便是什么也做不了。”至于那个流云,却是不怎样的熟悉。只记得那日她跟在莫离的身后,看着也是个温顺的,应该比柚子好对付多了。 可是即便如此,四娘还是面对着重重的关卡,不由得愁了起来。 莫离才踏入这针线房的小厅,却见苏临湘扶着额头也不知道在细思个什么,那眉间紧紧的锁着,莫离不由得问道:“二婶愁什么?” 苏临湘见莫离来了,这才抬起头来,叹了一口气,“三娘她们搬回来了,这秋裳不知道要怎么做?” “回来了?”莫离一愣,有些不解,不是已经搬到襄阳后街去了么?何况那么大的一套宅子,怎么又突然搬回来了。 只听苏临湘回道:“正是呢,若是就你三姐姐一家,那倒也是好办的,关键方家的人也都来了,虽然是花不了几个钱,可是咱们府中那么多人,难免是人多口杂的,到时候你一言我一语的,父亲面上到底是不好看。”这正是苏临湘愁的地方,那长孙亦玉她倒也是没有多想。 一家人?难道方世堂的妹妹一家也来了,那这样说的话,当初商凝要说给商墨羽做妾的那位王家小妹不是也来了么?只是却十分的不解,那么的大宅子她们不住,怎就搬回稻香居来了?不禁朝着二夫人问道:“怎么想着回来的,我都没曾听说过啊。” 苏临湘也是今早才晓得的,“他们是今早才搬回来的,听说那宅子不干净什么的,所以那三娘的长子才出了官司,接着又说他们家老太太来了,在宅子里看见什么白影子的,就给吓着了,这不就收拾回来了,听说那宅子要转卖出去。” 什么鬼神的?那方少阳吃官司是因为他自己生活不检点,非得跟人争个什么妓女,才打死的人。何况现在有长孙亦玉这个外婆跟施家走在一起,不是已经和解了么。别是在外面那么多人商凝支不起开销,又不好意思说才给搬回来的吧!毕竟那商凝是个聪明的女人,方世棠老子老娘她自然是该奉养的,可是还有方世棠妹妹一家,又没有个什么营生,一家吃喝都是要银子的,何况又是在京城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那银子要的更是多。如此那商凝不好赶他们走,搬回稻香居也是正常的。不过却不晓得这方世棠妹妹一家可是跟来了? 一面只向苏临湘问道:“这都有着谁?” 苏临湘蹙了蹙眉头,细思了一下,这才说道:“好像主子加起来也有二十来口呢,三娘夫妻,然后少阳跟着他妹妹,也就四个人了,然后方老爷跟着方老太太,又加你三姐夫的三个姨娘跟着五六个庶子庶女,这也有十几口了。另外还有你三姐夫妹妹一家四口,还有他们家的妹妹,不是就有了二十来口吗。” 莫离闻言,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自己先还觉得莫长卿把家里的庶妹们送进来,已经很是丢人了,现在与商凝这一家子比起来,可谓是小巫见大巫了,这才是真正的拖家带口啊。心想这么多人,这秋裳若是真的按照商家的做出来,怕是别人有意见吧!可若是不按照商家的标准来做,商凝怕是也不答应吧?一面又想,这么多人的话,那这月钱是怎么发的,不由得朝苏临湘看去,“既然主子已经这么多,那加上丫头婆子什么的,怕是上白人了吧,那院子够住么?而且这缺钱如何发的,二婶可是跟三婶商量过了?” 她这一提醒,苏临湘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只记得做秋裳的事情,去把这一家人其他的开销忘记了,一面站起身来,“我去问问你三婶是个什么意见。”若是帐房那里没事了,那做秋裳这也算不得什么小事情了。说着便起身欲要出去,却听见外面有媳妇传话进来,“三夫人来了。” 苏临湘不禁顿住脚步,朝着莫离看去,“来了也正好,你到底是大房的人,也跟着出主意。”正与莫离说着,便见沈雨芙一脸急色匆匆的进来了,瞧见莫离也在,便舒了一口气:“十四媳妇你在正好。” 说着,一面坐下身来,抿了口茶水润了喉咙,才朝着莫离跟着苏临湘道:“三姑奶奶回来了,一家子的人,方才打发人来说叫疼静雨居跟着凌云轩给她们,说是挨着的,方家老太太两老口跟着三姑爷那妹妹一家,住着方便。” 莫离听到这话,忍不住喷了一口气,只向三夫人看去,“三婶子怎么说的?” “能怎么说啊,这家虽然是管着,可是这两个院子都是大房的,何况那凌云轩还是你的呢!至于静雨居,那也是十四的,本是要给十四的妾室住。”说着,转脸朝莫离一笑,“不过十四老实,不似其他的爷们那样沾花惹草的,可是那宅子依旧是他的,所以还是得他跟你点了头才作数,因此我是没敢答应的,我估摸着,兴许三姑奶奶直接要去寻十四讨的。果然,我这才过来,就见着她亲自去了,身边还将那王家的妹妹跟着侄女带在身边。”三夫人说到此处,眼中露出些不屑来。 随之朝莫离伸过头去,“我说十四媳妇,你要不要回去瞅瞅去,我看三姑奶奶怕是不止去讨院子的。” 商凝那么招摇的带着那王家的妹妹跟着侄女过去,意图如此明显,她哪里不晓得,听到三夫人好心的提醒,却只是笑了笑:“我这出生已经及其的不好了,夫君娶我本就委屈了他,若是他真心的想纳妾,这京城贵胄的姑娘好少了么?何苦还要在去娶这上不得台面的来降低自己的身份呢!” 二夫人闻言,抿唇笑了笑,“此言可是差异,我可是记得老祖宗曾说过,她这么多孙媳妇里头,可就你最是尊贵第一人了。” 三夫人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的话,倒是给吓了一跳,一时间对老祖宗为何要让商墨羽娶莫离一事有所怀疑起来,何况老祖宗即便是年纪大了,可是那头脑是清晰的啊,莫非这莫离的身份当真不一般?一面只跟着笑道:“你后面那句话我倒是爱听,十四真若是想纳妾,别说是世家小姐们,便是公主郡主的,也是有人的,何苦去娶这个什么王家的姑娘。” “你们啊,也就小声些吧,别叫三姑奶奶听去了,怕是又觉得你们在挤兑她了。”二夫人见三夫人也这样说,不由得掩唇笑了起来。 莫离却是毫不在意,“我是个直性的,有什么就说什么,何况也没有说错,还怕了她不是。”当初自己处处避让,可越是如此便越是叫她们觉得好欺负。一直以来自己都觉得最好的防御就是先攻,可却一直没能做到,所以莫离才吃亏了。当初若是她在火上浇油两把,那长孙亦玉还能活着么?还能派人阻截商墨羽去迎救自己的人么?那样的话,孩子也就还在。 所以啊,吃了这么一次大亏,已经叫莫离遗憾终身,尤其是那个孩子,成了终身的疼痛。自己凭什么在当羔羊任由她们来宰割,如今自己也该开始做那屠刀人了。至于那些什么报应不报应的,莫离也管不得那么多了,反正她觉得这都是成正比的,活着的时候受尽了苦难,死了荣登天堂,可是那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这些人,身处天堂又有什么用。所以啊,倒不如这活着的时候好好的活着,别叫自己在吃苦受难的,死了在下地狱又何妨? 三夫人自然也是不喜,毕竟这一次,连着方家嫁出的女儿都给一起带到商家来,这算是个什么事情?不禁也道:“我看十四媳妇说的是正理,二嫂你也别尽是想着面子上的事情,得了面子可是失了银子,若是就老太太跟着老爷子来就罢了,怎么她们家嫁出的女儿还跟着拖家带口的来,商家是有钱,可也不是收容堂啊。”一面又正义言辞的说道:“老祖宗叫咱们管家,那是信得过咱们,总不能叫她老人家失望,将家里的银子白白给人花了去,何况这银子又不是商家谁的,是大家的,咱们不能把大家的银子不明不白的花掉啊,到时候拿什么给大家交代去。” 果然,这话到底是将苏临湘打动了,而三夫人言下之意,也说的十分清楚,是不收留方家的那一干人,便是他们要留在商家,那花费的银子自己支付。这样极好,反正她也是这个意思,只是不想得罪人,到时候给自己惹事端罢了,所以若是三夫人愿意做这个出头鸟,她也是及其愿意跟在后面的。一面朝莫离看去,“三姑奶奶到底是你们大房的,你是个什么意思。” 莫离却是笑道:“二婶问的什么话,老祖宗是叫我跟着你们学管家的,你们长辈的怎么说,就怎么是,我跟着学就是了。” 她的这话说的十分漂亮,三夫人听了那脸上的笑容变得十分灿烂,点了头朝着苏临湘看去,“既然是如此,咱们去老祖宗那里讨主意去。”嘴上说是讨主意,不过心里却是已经打定了主意,便是老祖宗偏心,那她也有一百个理由说服老祖宗。 这么说定了,三人便一同往沁园去,却不想才到门口,便遇见了红莲站在门口。莫离见此,心想这红莲素来都是在老祖宗身边寸步不离的,这会儿竟然到门口来,怕是知道了她们要来,特意在这里阻拦吧?想来这件事情老祖宗是不想沾惹的。 果然,红莲没等她们到门口,便迎了过来,“奴婢见过二夫人三夫人,十四奶奶。”一面瞧了她们一眼,“几位主子今儿倒是来的不巧,老祖宗正巧睡下呢” 话不必说的太明,若不然面上总是觉得不好看了。二夫人似乎早就料到似的,脸色并未有什么变化,反而是那三夫人,竟然有些惋惜,只看了她一眼,又瞅瞅莫离,“那·····这可如何是好?” “既然老祖宗休息了,那咱们就不打扰了,回去在做打算吧。”二夫人笑着说道,一面与红莲辞了。 莫离点头,此刻一切以她们马首是瞻,三夫人见此也只好作罢,“也只有这样了。”她话是这么说,可是莫离分明瞄到她眉眼间竟然荡漾着喜色。心里不禁猜测起来,三夫人不会是想借着这件事情来立威吧?而且又能打击长孙亦玉,若她真的是如此想的话,自己定然甘心做她背后的人,全力支持她。 又瞧了瞧二夫人,心道她素来是个不爱管闲事的,何况又是何等聪明的人,怎么会去挑这件事情呢!而且就算是秋裳或是月钱什么的,都给稻香居的算成商家的,她也是没有关系的,反正花的是商家的钱,不是她私人的,账面上又是写清楚了的,到时候就算是今年的支出比往年的多,也不怕别人挑刺。 可是三夫人不一样,她本来就看不惯商凝这一家子拖家带口的来白吃商家的,而且这些人明显是不会记得她的好,三夫人是个好大喜功的,既然是不记自己的好,自己何苦与她方便呢?所以莫离还是觉得她会极力反对,让商凝带着一家人在商家占便宜的。 依旧回到针线房的小厅里来,三夫人首先喝了两口茶水,以此可见她心中的火是不小啊。莫离不禁催促道:“既然祖母休息了,咱们也不可能等到她醒来,婶婶们还是赶紧把注意定下,该怎样也好理顺。” 果然,没等二夫人开口,三夫人便先开口道:“我是这么想的,三姑奶奶到底是嫁出了的,常言道,这嫁出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当然了,咱们商家不少那几个钱,可是这样传出去了,对于大房终究是不好。”说着,望了莫离一眼,问道:“十四媳妇,你说我说的对不?” 莫离展眉一笑,并没有正面回她的话,只道:“这倒是没个什么的,毕竟哪家都是有儿女的,回来住住也是无妨的,只是毕竟这个家不是大房的,就如同三婶说的那话,若是就三姐姐一家那倒是无妨的,可是这王家嘛·······”说着,有些为难,顿了顿,像是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似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绷直了身子,“我还有些嫁妆,虽然没有什么价值连城的,可是也能卖几个银子,不如这多出来的,我添上就是。” 二夫人听到她的这话,脸色不禁心疼起来,赶紧将她的话打住:“我的儿,你是菩萨心肠我们晓得,可是怎能动你的嫁妆呢?便是你以后的子孙也有这个权力动一分的。” 三夫人只觉得莫离是个没出息的,竟然还想把自己的嫁妆垫给这一家人吃喝,看来自己也是指望不了她承头这件事情了,至于二嫂那里,她做事情太优柔寡断也不好,所以这个坏人只能自己来当了。一面附和着二夫人的话,“就是,怎能给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花了去。” “那这可如何是好,总不能叫人出去吧?”莫离满脸的为难,口气也有些着急起来,似乎卖自己的嫁妆来给王家人算生活费,已经是她唯一能想出来的办法了。 “我看啊,就得叫他们出去。”三夫人却是气都不带喘的,一面又朝莫离道:“他们若是不出去,怕是还得将你跟十四的院子占了去。”随之想到那王家的一个妹妹跟着女儿,都是及笄了没许人家的,便朝着莫离提醒道:“十四媳妇,瞧你是个老实的,我可跟你说了,这王家的妹妹跟着姑娘都不是简单的,若是占了你的院子住到你的隔壁,那还了得,岂不是引狼入室。” 这点莫离心里自然是有数的,而且自己的院子,她们也休想碰一分。 二夫人听到三夫人的话,却是给莫离忧心起来,想起先前三夫人说商凝带着她们过去长生阁的话,越发的着急,只向莫离看去,“阿离,若不然你先回去瞧瞧吧,这里有我跟你三婶呢。” 莫离也巴不得走,叫她们俩自己做决定,所以听到这话,便望了三夫人一眼,想听她是个什么意思。 三夫人自然是巴不得莫离去,毕竟那王家已经是破落户了,如果让商凝抢了先机,让她把王家的姑娘塞进长生阁,那还不如自己娘家的姑娘们呢!便道:“你去吧,到底是这个要紧,可不能叫这些人钻了空子。” 闻言,莫离便站起身来,“那既然是这样的话,我就先去了,这边就多麻烦两位婶婶费心了。” 从针线房出来,柚子便开始叹起气来,莫离见此,不由得笑问道:“好端端的,叹气做什么?” 柚子闻言,却又是叹了一口气,“姑娘怎么还觉得好?这都什么时候了,姑爷现在是前有狼后有虎的别夹在中间呢!”她这言下之意,莫不是在说莫四娘三姐妹,和这王家的姑侄俩吧! 莫离却是不以为然,商墨羽若是真心的想纳妾,那当初又怎会拒绝云仙,而且这云仙怎么说还是宁安伯家的小姐呢!比起自己的这些庶妹跟着王家的姑侄俩,那才叫真正的身份高贵。不禁点了点柚子的脑子,“别总是想这些有的没的。” “我是未雨绸缪,正所谓人无近虑,必有远忧,我是姑娘您的丫头,自然是要为您考虑这些即将生成的愁。”柚子却是挺直了腰杆,摇头晃脑的说道。 莫离见她这摸样儿,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以前就不怎么看你读书,这会儿竟然还晓得用成语了。” “姑娘别这么小看人好不好,奴婢好歹也是有些学问的,只是不屑于像那些酸秀才,拿出来卖弄罢了。”柚子却是鼓起了腮帮子。 莫离笑笑,却是觉得这句话说的好,人无近虑,必有远忧。眼下这王家的姑侄俩就是自己的远忧,只是怎么才能断了她们的念想呢?莫离不禁愁起来,脑子里突然想起来商凝他们不愿意住襄阳后街的宅子,是因为那里是凶宅,既然如此的话,不如让凌云轩也变成凶宅吧!且让她们也住一回,免得她们不死心。 心下这么打定了主意,便朝着柚子吩咐道:“你得了空,去帮我三管家那里,帮我寻白扇来。” “姑娘想做什么?”柚子闻言,不禁好奇起来,怎么突然要叫白扇来,不会是有什么事情吧! 却听莫离笑道:“我打算把凌云轩贡献出去了。” “啊?姑娘你疯了吧!”柚子一听,只差没跳起来。 莫离却是满面的春风,“你且等着看好戏吧,这出戏可是比翛公子唱的还要精彩呢!” 又说这商墨羽,依旧喜欢一头扎在书房里头,不想才看了没几页,流云便来了,“爷,三姑奶奶来了。” 不是搬去了襄阳后街么?闻言放下手里的书,抬起头来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流云闻言,便回道:“今早就搬回来的,听说那宅子不吉,所以现在不止是三姑奶奶一家搬回来了,三姑爷的妹妹王家也跟着过来了。” “哦。”商墨羽闻言,应了一声,便要继续拿起自己的书。流云见此,便又赶紧道:“奴婢的意思是,三姑奶奶来长生阁了,这会奶奶没在,爷不去见一下么?” 商墨羽这才懒洋洋的站起身来,“可是说了有什么事情没?”若是没有什么大事,倒是真的不想去。 却只听流云回道:“听三姑奶奶说,那稻香居到底是太小,所以想跟爷讨了静雨居去给方老太太跟着老爷爷住,还有奶奶的凌云轩,现在也没有住着人,能不能腾出来给王家住着。”流云的声音越说越小,生怕爷一下发起脾气来。 不过,流云等了半响,却见商墨羽竟然没什么反应,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不禁又问道:“爷?” 商墨羽似乎才反应过来,“我正想这将这静雨居跟着长生阁的墙打通呢!” 流云闻言,心里便有数了,“那奴婢这就去回了三姑奶奶。”折身出来却叫月酌拦住,“我怎么听你说三姑奶奶要讨静雨居跟着凌云轩,她想做什么?” “我一个丫头哪里晓得,不如你自己问去吧!”流云听到她的问话,不禁一笑,一面将她头上的草屑拿下来,“不是给你编了吊床么,怎还睡在地上?” 月酌闻言,却是嘿嘿一笑,挠着头笑道:“不小心摔下来了。” 流云不禁瞪了她一眼,“你也就这出息了。好了我也不跟你闲聊,先去回了三姑奶奶,免得她多等了。” 厅中,除了商凝这个常客之外,还有两位相貌姣好的妙龄女子跟着她一起坐在厅中。 且说这两位妙龄女子,却是姑侄身份,一个是方世棠妹夫的亲妹妹王雪琴,一个则是方世堂妹妹家的女儿王淑芬,两人相差不过一岁左右,眉眼间又有几分相像,所以总是叫人误以为是一对姐妹花。 不过那王雪琴到底是跟着商凝一个辈分的,气质之上俨然比侄女王淑芬多了几分沉稳,看去颇有些大家闺秀的气质,反而是那个王淑芬,到底是破落户出生,没见过什么世面,从进到这厅里来,眼珠子就不停的转来转去的,脸上的表情更是有些不知道收敛,频频露出些羡慕嫉妒来。 那商凝朝她瞪了几次,方有所好转。瞧见流云去了这么久还不见来,商凝都亲自带着王家的姑侄俩过去了,正欲开口叫上二人,却见流云来了,没等流云行礼,便开口问道:“怎样了?你们爷怎么说?”她这个弟弟,虽然是没有个什么感情,却是依旧敬重她这个长姐的,所以她觉得商墨羽应该不会拒绝。 不想却听流云回道:“爷说他正要将静雨居与长生阁中间的墙打通,合成一个院子。” 商凝闻言,不禁蹙起眉头来,只是商墨羽这话也合情合理的,因此便没仔细的想,只又问道:“那凌云轩呢?” “凌云轩是老祖宗赏给奶奶的,还是待奶奶回来点了头才好。”流云小声的回道。 商凝一心只想着这宅子的事情,竟然将自己本次来的另外一个任务给忘记了,所以那王淑芬不禁着急起来,见着舅母家的弟弟没曾来,便忍不住开口朝着流云问去:“你们爷呢?怎么没一起过来?” 商凝听到王淑芬如此不知道矜持,不由得又瞪了她一眼,到底还是觉得这雪琴好。还没等她开口,流云便已经在回话了:“爷的身子一向不好,前几日参加科举耗损的精力又多,这几日都下不得床呢,一直卧在床上,所以不便出来见客了。” 王淑芬听到流云说这商墨羽的身体这么差,便蹙起眉头来,眼中竟然透过几丝嫌弃之意,一面朝着商凝看去,对她有些不满,竟然还想把自己给她这个病得快死的弟弟做妾室。 正是此刻,却听见外面传来小丫头们行礼的声音,流云见此,便道:“我们奶奶回来了。”一面迎了出去。 莫离进到厅里来,除了久违的商凝之外,果然还有两位相貌姣好的姑娘家,想来这便是王家的姑侄俩吧!但见其中一位气质比较沉稳些,一身藕荷色的拽地忘仙裙,看着有些眼熟,细思了一下,便想了起来。一面笑盈盈的朝着商凝往去,“这位是?三姐姐都不介绍一下么?” 商凝没想到莫离竟然这样客气,倒是叫她有点诧异,不过看着她那笑容也不是假的,听她问起王雪琴的身份,便也笑着介绍道:“这位是你姐夫妹妹王家的小姐,闺名雪琴。”一面朝着莫离靠近了两分,笑意浓浓:“就是上一次我与弟妹提过的那一位。” 莫离闻言,脸上的笑容并没有什么变化,毕竟早已经猜到了,何况她这一次还是买一送一的,送了个侄女。 王雪琴倒是个及其会看脸色的,见着商凝跟莫离如此亲热,踩着碎步便上前来屈膝福了一礼:“雪琴见过嫂子。” “妹妹不必客气。”莫离笑着,一面打量着她衣裳,朝着商凝看去,“这裙子到底还是年轻姑娘穿着好看些,三姐你说是不?” 她这话一出,那商凝与王雪琴脸上不禁都闪过有些尴尬,因为这王雪琴身上穿着的裙子正是商凝的。商凝其实也就穿过一次,却还是叫莫离给认了出来。 干干一笑,“正是呢!”一面介绍着那早已经等不住挤到自己身边来的王淑芬:“这位是雪琴的亲侄女,我那妹妹家的嫡女淑芬。” 这王淑芬却是没有给莫离行礼,反而是上下打量着莫离,最后却是开口朝莫离问道:“听说你娘家也是西北的,怎就如此好命,能嫁到商家来做奶奶呢?”她问的一脸的认真,莫离都不好不回她的话了。 只是这话还真不知道如何回,因为莫离并不觉得嫁到商家来算什么好命。还没等她开口,那王淑芬却又是一脸的不屑,“不过啊,我听说你夫婿都快病死了,你年纪轻轻的就要守寡,还不如我们呢!” 莫离听到这话,顿时觉得自己家的那几个庶妹是如此的可爱,满脸惊恐的朝着商凝看去,“三姐姐·······” 商凝脸色也瞬间变得难看起来,这话要是传到母亲跟着老祖宗的耳朵里,那如何了得,低言责斥了王淑芬几句,方笑着朝莫离赔礼道:“童言无忌,弟妹万不要放在心上。” 童言?这个年纪还叫童么?不是应该是童儿的娘了么?莫离垂着头不语,满脸的哀戚,也是有模有样的,柚子在一边劝说,流云的脸色也不大好。 商凝想起自己的来意,因此便赶紧的转过了话题,“对了,我来有一事想找弟妹商讨呢。” 莫离这才抬起头来,“姐姐有事便说吧!都是自己家人,不必客气。” 商凝闻言,看着莫离到底是个没出息的,因此这口气也理直气壮来,“我们那边的人多,稻香居到底是有些拥挤了,所以想着弟妹的凌云轩是空着的,因此想借去住几日,不知道弟妹可是方便。” 几乎是没有思考的时间,莫离便点头应了,“姐姐说的什么话,既然都是闲着的,那边挤了便过来住就是。” 商凝听到这话,实在大喜过望,客气话都没有说几句,也没想着在带这王淑芬跟着王雪琴去见商墨羽,便先告辞了,只想着回去,让王家搬过来,至于自己的公婆,在另想法子吧! 见着她们走了,流云这才满是不解的朝莫离望去,“奶奶怎么就同意了,方才三姑奶奶给爷借静雨居,爷还不曾点头呢,奶奶您倒是好,都没才细想一下就应了,您没瞧见那两位王家姑娘什么心思么?” 柚子也跟着气呼呼的,“是啊,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莫离却是神秘一笑,“不是与你说了么,我就是要给她们住。”一面催促着她,“你与其在这里跟我质问,不如赶紧去寻三管家带信的好。” 柚子闻言,只好去了。 当日商凝就吩咐丫头来打扫,等着第二日就可以搬进来了。 而这才傍晚,白扇就来了。莫离就在厢房里头做秀活,就柚子伺候在身边,在半山庄园的时候,他就是莫离的贴身侍卫,因此进来也是无妨的。与莫离行了礼,便问道:“夫人有何吩咐?” “你去与我找些鳝血来,半夜的时候,你涂在凌云轩的几处房门上。”这是一个土法子,莫离前世在姥姥家的时候,被邻居家的小孩这么吓唬过,把鳝血涂抹在门上,天一黑,这味道就吸引很多蝙蝠来,蝙蝠会不停的撞那门,可是开门却又不见得半个人影,当初可把自己下坏了。 白扇显然不知道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只以为莫离是辟邪的,不禁提议道:“夫人若是担心有什么脏东西,去山上的道观里画几张符咒就是了。” 却听莫离笑道:“那院子我不住,是旁人住。” “哦。”白扇应了,也不好多待,便先走了。 柚子便忍不住的问,“姑娘您抹鳝血在门上作甚?” 莫离却是只笑不语,“明日你等着看好戏就是了。” 又说这商凝,得了空儿还没来得及坐下来喝一口茶水,方世堂的妹妹方柔便朝她寻来了,且说这放柔,名字听起来怎也是个柔情至极的,而且又是那江南水乡养出来的人儿,不想她却是个五大山粗的,比那北方女子还要长得威武,这也难怪她那夫婿王兆镛不敢讨小妾了。 此刻见着商凝,却是拉长了一张脸,“嫂子这是什么意思,竟然想将我女儿跟着妹子许给那样的人,我先前还以为是个极好的公子哥儿,却不想竟然是个命不久矣的病秧子,我道嫂子怎还如此好心,不止是我家淑芬的婚事你操劳,连着妹子雪琴的婚事你也要插一手。” 原来那王雪琴跟着王淑芬都不知道商凝口中一直说的商墨羽竟然是商家自小身体孱弱的十四爷,因此今日二人晓得了,那王淑芬便去与她母亲方柔说了。这方柔一听,只觉得是这商凝故意要坑自己闺女的,当即就过来找商凝的不是。 商凝听到这话,只觉得甚是委屈,自己全心全意的为她好,此刻却反倒来说自己的不是,何况她们这样的出生,难道还想去嫁那身体好好的十七爷么?也不想想自己到底几斤几两。只是这样的话她又不敢说,若不然这方柔到公婆面前一闹,又去给自己夫君说了,那夫君怕是一个两个月的,都不进自己的房间了吧,而且现在姨娘们也都接来了。 因此只好拉过那方柔的手,小声的与她耳边说道:“妹妹这可冤枉了,我可都是一心一意为她们好。” “哼,少来糊弄我了,我可不是小姑娘,听得你三言两语就心花怒放的了。”方柔却是不买她的帐,冷哼一声把她的手甩开。 商凝见此,不禁着急起来,只示意丫头们都下去,这才朝方柔说道:“正是我这个弟弟是身子不好,我才想着将淑芬嫁给他,你可知道他有多少财产么?” 那方柔跟着夫婿,一直都是没个正当营业,以前在江南的时候开过一家店面,只是这方柔的夫婿王兆镛好赌,因此没经营多久就给败完了,方家两老见此,只能是恨铁不成钢,给捐了一个官,可是依旧死性不改的,没法子只好把他们一家接到府里来,每个月给些银子度日罢了。 而现在方世堂调到了京城,方家两老一起过来,他们一家子也自然是跟着一起来了。此刻方柔听见商凝后面的那句话,顿时气也都消了,提起了精神,目不转睛的看着商凝,“多少?” 多少商凝倒是说不出来,因此便避重就轻的回道:“我这十四弟自小身子就不好,但凡有个什么好的,都是给他,旁的不说,就说这珍贵药材,他那屋子里就堆满了,吃也吃不过来,还有屋子里的那些摆设物件,字画也都是名家真迹,拿出来哪一幅不是万两银子以上。” 方柔的目光已经呆滞住了,只是傻乎乎的看着商凝,“你这么说的话,那长生阁里寸土都是金了?” “那是自然。”商凝说道,一面又仔细与她道明当王淑芬成了十四爷的妾室是如何的好,“你想那莫离是正室又怎样?她膝下无子,待我十四弟去了以后,她就得到山上的做姑子了,我看淑芬又是一个有福相的,到时候生了儿子,这长生阁里的一切就都是她的了,若是就淑芬一个人妹妹你不放心,将雪琴带上也好,这样双管齐下。” 方柔已经听得飘飘然了,好像已经看到了满屋子的金山银山,便是她夫君王兆镛怎么也输不完,一面听到商凝说女儿是有福的,不禁笑道:“那是,瞧我家淑芬屁股那么大,不生儿子才怪。” “就是呢!”商凝附和着,一面却又叹着气,“先前都怪我自主主张了,幸亏先前去,我那十四弟躺在床上起不来,所以他们也都没见着面儿,所以妹妹要是不同意的话,也就当今日的事情没发生过,算是我的错了。” 然那方柔怎能抵得过金银的诱惑,何况不过是守寡而已,而且到时候这商墨羽去世了,女儿带着孙子孤儿寡母的,那这些银子金子的,不都得由着他们这些长辈来管理么?而且又想,既然女儿已经能给商墨羽生儿子了,那就不能把小姑子王雪琴也搭进去,倒不如依葫芦画瓢,在给她找个这样的人家,到时候受了寡,长嫂如母,那银子还是自己的。想到此,方柔就忍不住的傻笑起来。 一面拉着商凝道歉道:“方才是妹妹的不是,竟然错怪了嫂子的好意,我给嫂子赔不是了,嫂子大人有大量,万不要跟我这小人计较。” 商凝听到这话,脸上那神情才多云转晴,笑道:“好了好了,都是自己家人,我不为自己家人想,难不成还要便宜了别人去啊。” 方柔闻言,总算是放心了,只向商凝道:“还是嫂嫂好,那些个姨娘算个什么,等大哥回来,我得多劝劝他,别叫那些狐狸精迷惑了眼睛。” 商凝听到她这话,心里总算是觉得自己没有白帮她。说来自己这夫君,除了公婆的话,也就能将这妹妹的话听进去。一面只听那方柔问道:“那雪琴的婚事,还得麻烦麻烦嫂子了,嫂子也晓得我们对这京城是人生地不熟的。” “妹妹这话客气了,雪琴可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虽然与咱们是同辈的,可却是如我亲妹子一般,我哪里能委屈了她。”商凝嫁到方家没几年,公婆便将不成器的女儿女婿接回来一起住,那王家妹子自然也跟着他哥哥一起来,当时还是个奶娃娃,真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而且又是个贴心的,比那侄女王淑芬讨喜多了。 听到商凝这样的话,方柔更是满面春风,“那嫂子也帮我给她寻一个像是十四爷这样的,可是好?” 商凝听到方柔这样的话,一定也不诧异,毕竟这是方柔的本色,所以只点着头,“放心,只要有合适的,我就尽量撮合。” 方柔闻言,似乎又看到了更多的钱,亲亲热热的与商凝道了谢,又说了许多好话,这便兴高采烈的回去与她夫君说了。 商凝见着时间还早,便想着也该去母亲那里请一声安,因此叫了丫头,便去了青松园。 女儿能再回来家里头,长孙亦玉这个做母亲的自然是高兴的,可是却听闻不止是家里的公婆跟着那方世堂妹妹王家都来了,连着方世堂的姨娘庶子庶女们也跟着来,这脸上到底是有些不好看。因此现在看到商凝在眼前请安,也欢喜不起来,只别开脸去。 商凝见此,不禁有些委屈起来,“母亲!” “我不是你母亲,脸都叫你给丢尽了。”长孙亦玉听到女儿唤自己,到底是有些心疼。 “母亲,我也是没法子的,眼下没个住处,总不能叫他们流落在外吧!”商凝以为她是气自己把王家的带进来,所以便解释道。 却听长孙亦玉气愤道:“二房的七娘跟着三房的六娘,你看着她们,屋子里哪个不是干干净净的,哪里像是你这不成器的东西,竟然不止是让方世堂养了那么多小老婆,如今还都给接到娘家来,你是不是怕咱们商家的人不晓得你商凝的男人还养了那么多姨娘啊?”说完,长孙亦玉忍不住将手里的茶盅砸落到桌上,可见这起气当真是不小啊。 商凝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母亲竟然是因为这个生气的,可是她又怎么不生气,原来一直瞒着家里,可是现在人都到京城里了,她又能怎么样?总不能在跟方世堂闹吧!现在又不必的了年轻的时候,和离后自己还有出路,靠着商家的关系,再嫁不是个什么问题。可是现在年纪大了不说,方世堂的官途又稳当了,若是自己真的因此惹了他,他一气之下将自己休了,那这脸到底往哪里放去?不被外人笑话,也要给二房三房的人笑死了。 想到此,忍不住的哭起了,又见屋子里除了朱玉锁玉,没有旁人,因此也没个忌惮,“母亲只晓得说我,可是你堂堂大秦的长公主,还不是照样的看着父亲纳了一个又一个的妾。” “你·······”想来这是所有作为正室的女人的痛吧。只是这话实在是不该由着她这个亲生女儿说出来,这可是真真的伤心了。长孙亦玉顿时只觉得脑子一阵充血,差点气都没传过来。幸得那朱玉锁玉在一边给她顺着气,又是倒水伺候的,这才好了些。 商凝见此,生怕她母亲出个什么事情,也给吓着了,连忙擦了泪水与长孙亦玉道歉:“母亲,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却也是没有什么办法,若不然你以为我愿意屋子里有旁人啊。”她说的也是一脸的凄然,好不可怜。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便是有怎样大的气,长孙亦玉还是不忍心看着她难过,又听见她这的话,越发的可怜她,只站起身来,“这方世堂也实在是太不像话了,让本宫好好的教训他去。”说着,便作势要走。 商凝却是给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来将她拦住,“母亲您这是做什么,只会让女儿更难做而已。” 说的正是,自己这样去闹,那方世堂若是真的把女儿休了可如何是好?到时候岂不是叫三房二房的笑话?所以只好顿住脚步,“实在不行,我让皇上将他的官位给革了,看他如何嚣张?竟然如此不将我长孙亦玉的女儿放在眼里。” 这哪里行?长孙亦玉要面子,这商凝额也要,到时候革职了,那自己的丈夫岂不是连白丁也算不上了么?到时候自己在六娘七娘的面前,到底还是有失面子,所以只摇着头:“不可,这样的话那我与嫁了一个小厮有什么区别呢!” 这样不行,那样不行,那到底是要怎样才行?长孙亦玉不禁愁起来。 商凝见母亲为自己的事情如此忧愁,便转过了话题,“今日我去与莫离那贱人借院子,她竟然爽快的就答应了,我看到底是个没骨气的。” 提到这莫离,长孙亦玉想到自己总算是害了她一次,这心里舒坦些,又听见商凝的话,不禁欢喜起来:“方才听丫头们偶然说起,我以为是假的,不想她竟然给你了,既然是如此,你就好好的占着,以后甭在给她了。” “那是自然。”见着母亲脸上有了笑意,商凝也跟着笑道。一面只向长孙亦玉道:“说来她嫁到商家已经是半年之久,却是没个什么动静。” 长孙亦玉不晓得当初莫离已经有了身孕一事,更不知道商墨羽的身体是好的,因此听到商凝的这话,不禁叹了一口气:“你弟弟那样的身子,你还指望他有后么?”所以这后面她也没在给他纳妾了,左右都是活不了多久的,纳妾来了还得给赡养呢!多是不划算。 却听商凝道:“没有的话,难道母亲不会想法子么,何况母亲也知道,十四弟屋子里头那些东西,样样是珍宝,若是他就这么走了,莫离那贱人上了山做姑子,可是长生阁的东西,最后还不是要成为商家的,而不是母亲您的。” 商凝的这话,虽然是有些不中听,可是一语却是惊醒梦中人。长孙亦玉一个激灵,若是商凝不说,她竟然也没仔细想过,儿子死后,他的东西全要给商家的仓库,而不是自己这个母亲的私人仓库里去。当然了,若是他有个一儿半女的话,那另当别论了。可是他这身子,一儿半女简直就是梦。不禁又沮丧起来,“能想什么法子?” 商凝却是没有直接回,只朝着身边的丫头打了眼色,那丫头便退了下去,长孙亦玉见此,也示意锁玉朱玉下去,这才朝女儿问道:“你有三什么主意?” 商凝可谓是十分的小心,站起身来凑到她的身边小生的说道:“与十四弟纳一房姨娘,只要能有孕就好了,反正母亲您只要那孩子先把十四弟名下的财产继承下来而已,至于那孩子到底是谁的,全然不用管,等着大了些,丢出去也好,或者也是个没福气的,早早夭折。” 她的话到底是有些吓得长孙亦玉,没想到女儿竟然去拿野种来充数,可是这样的话,岂不是便宜了这野种,何况若是真的是个没福气的,那这些东西到最后还不是得给商家收了去。不禁摇摇头,“不可,总之是留不住的。” “怎会留不住,母亲难道没有瞧出来么?我看老祖宗一闭眼,这商家就散了,想老祖宗今年都那般高龄了,最多也就在撑个几年而已,等这几年熬了出来,母亲您就出头了。”商凝只说道。 闻言,长孙亦玉却是沉默了下来,仔细的将女儿的话反复的嚼着,约摸过了盏茶的功夫,一拍手,“既然如此,那便这般定下了,只是外人我也不放心,你瞧我身边的朱玉和锁玉,哪一个合适?” 商凝与她说了这么多,为的就是将方柔的女儿给商墨羽,眼下见母亲竟然想让丫头去,不禁连忙摇头道:“不妥,她们是母亲您的贴身丫头,离不得,到时候找个顺手贴心的,哪里那么好找。” 也是,现在自己身边年轻的丫头就她们俩好使,心里不禁有些后悔起来,早知道别把月萍玉萍给莫离,“那哪里还有什么合适的人,若是找谁家的姑娘,怕是不愿意听咱们的。” 商凝就等着她母亲这句话了,当即只笑道:“不满母亲说,我已经有了个人选。” “哦,你身边的哪个丫头?”长孙亦玉闻言,不禁欣喜的问道。 可是却提听商凝得意道:“什么丫头,咱们十四怎么也得陪个小家碧玉吧。”随之笑道:“我夫君妹妹家,有个姑娘,如今已经是十六了,我瞧着送十四的屋子里去正合适,而且这孩子也听话。”其实说了这么多,商凝真正考虑的还是把这方柔哄好了,然后方柔在去帮自己劝说夫君。可是要将王淑芬塞给十四弟,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因此才想到她母亲,借她的手助自己一臂之力。当然了,也不是说商凝不爱自己的母亲,只是她心里有数,母亲的孩子不止她一个,可是她却只有一个相公,所以万事还是相公为重。 长孙亦玉闻言,是那王家的姑娘,到底是有些不喜,“你不是说你这妹妹妹夫都不是个好的么,他们能教出什么好女儿来?” 商凝见此,不禁赶紧笑着解释道:“这淑芬他们哪里教过一日,都是我在管着,也听我的话,母亲放心就是了。” 长孙亦玉却是有些半信半疑的,“当真?” 商凝眼睛也不眨一下,“自然是真的,难不成我敢骗母亲不是,她就跟我亲生女儿一样的。” “既然如此,那就她吧,也省得咱们在浪费时间找人。”长孙亦玉见她这么说了,便点头应了。 商凝心里不由得一喜,“那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就给她收拾收拾,明日母亲打发轿子开脸送去长生阁?” 长孙亦玉闻言,想了明日的那日子,总觉得不好,只摆摆手:“太匆忙了,我看大后天正好是十五月圆,讨个吉利,就那日了。” “行,母亲说哪一日就哪一日。”商凝心中的石头已经落了下来,接下来的事情有母亲来接管,她也就不用操心了,只要回去先将消息与方柔说说,让她高兴一下就是了。 母女俩又说了些许的贴心话,看着时间不早了,商凝这才回稻香居去,也不晓得那方柔是如何与方世堂说的,她才回房,却见方世堂已经在屋子里等她了,心里不禁暗自高兴起来,到底还是这方柔的话有用。当即更是打定主意,以后自己只要哄好方柔就是了,看那些姨娘还怎么跟自己争。 “我听妹妹说,你给淑芬做了媒?”方世堂一手拥着她,一面问道。 商凝嗲点点头,“嗯,我答应了妹妹的,还要与雪琴也寻一个可靠的婆家呢,只是眼下也没有什么合适的人,如故十七能定下性子来的话,倒是极好。” 那方世堂闻言,脸上却是有些不悦的表情,不过却也只是一闪而过,“你有那功夫,倒是好好的管管少阳才是真,他也不小了,该是娶房媳妇安定下来的时候了,你明日托母亲问问,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他这口气,似乎普通的官宦之家的小姐是看不上的,怕是想让长孙亦玉这个长公主给儿子寻个皇室姻亲吧! 商凝也自然希望儿子能娶个世家好些的小姐,若不然早在江南的时候,就给他把亲订了,当即听到夫君的话,只点着头应声,“额,我明日就与母亲说,怎么说来少阳也是她唯一的外孙,总不能委屈了的。” 听到她的话,方世堂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一面却道:“现在都察院都事现在正缺名额,都是正六品的,你也与母亲说说,阳儿总是这样也不靠谱,倒不如把他安排到督察员,不指望能神官发财什么的,只希望有个人能管管也才是正经的。” 闻言,商凝不禁抬起头来,“那督察员都事是正六品吧,阳儿连个秀才的身份都没有,怕是不好弄。” 方世堂听到这话,却是不高兴起来只将她推开:“母亲怎么说也是当今圣上的亲姐姐,咱们少阳按理还算是圣上的外甥了,难不成你这些娘家人,一个个都这么不近人情么?何况这没秀才身份怎么了?现在朝中买官卖官的还少么,与其给那些毫无关心的猪头,何不给自己的亲外孙,咱们又不是出不起银子。” 商凝看着夫君的脸庞,只觉得有些遥远,心里不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夫君是从来不依仗商家关系的,如今怎么让自己去?何况说的好听,拿银子去?拿的出来么,这家里早没了银子,他那点俸禄还不如王兆镛赌呢!这些年一直都是用自己的嫁妆,前阵子买宅子,阳儿又出事,银子也都给败得差不多了,若不然她怎么可能把王家的都带到商家大宅来。顿时只觉得十分的委屈,当即就红了眼眶,“这家里还有没有银子,难不成你心里没有数么?这么一大家子人,又还要给你养那些狐狸精,哪里还有什么银子。” 她到底是忍不住了,这情绪一开闸就忍不住了,因此便当着方世堂的面数落起来,“你的俸禄多少我不说,你心里也有数,还不够淑芬她爹拿去赌呢!我的嫁妆,连着京城这里的庄子跟着铺子,也都卖的七七八八了,眼下手里总共也就剩下个两三千两银子。” 方世堂从来不知道家里竟然已经这么穷了,何况这每一日都是大鱼大肉的,而且大家穿的也是绫罗绸缎,自然是不信,反而觉得这商凝不老实了,竟然开始糊弄起自己来,胸腔里头不禁升起一股无名火来,“怎么的,到了你娘家你就出息了,竟然还敢骗气我来。” “我哪里敢骗你,你若是不信,自己去看账本,你每日只管大鱼大肉的,少一顿不行,酒又是要藏了十年以上的,旁的不说,就是这酒每一年就是大笔的开销。”商凝越说越激动,眼泪哗哗的流着,却是无法叫这方世堂动容,反而叫他更加的觉得厌恶。 而且商凝这话到底是有些商他男人的自尊了,当即怒得拍起桌子来,“哼!你个贱妇,自己不会当家,竟然还敢嫌七嫌八的,有本事你去找一个王爷嫁了去。” 在说这商凝,也是个贱骨头的,当初长孙亦玉明明是给她寻了个王爷做夫婿的,可是却非要嫁给这个无名无势,还不是出生世界的方世堂,竟然跟着落第孙山的方世堂一起私奔,若非是商濡轩疼她,哪里会有什么嫁妆而言。可是如今,她反而叫方世堂嫌弃起来,而且还说出这样的话,如此心里怎能不难受,当即的山盟海誓不复存在,可谓是韶华谢去,旧情不存啊。 她这一口,便脸上的妆容弄花了,眼角的皱纹也露了出来,那方世堂越看越是厌烦,愤愤的瞪了她一眼,便砸门出去了。 且说这方世堂出了门,并未去任何一个姨娘的屋里,反而是到了这稻香居的竹林里去,走到里头,瞧着身后没了人,这才将脚步放慢下来。 而前方竹林深处,竟然有一处若隐若现的灯光闪烁着,在这暗夜之中,竟然有些叫恐怖,好似那坟山上的磷火似的。只是这方世堂却没有半丝的惧意,眼角反而露出一丝的欢快,随之加快了脚步,朝着那火光的地方走去。 进了这才发现,原来前面有一个小竹亭,里头正坐着一个样貌秀丽的年轻女子,那闪烁着的灯光正是她手里打折着的灯笼。见到方世堂来了,方打着灯笼迎了出来,温柔得好像是一带春水般的声音轻轻的唤道:“方大哥!” 这一声方大哥,只将方世堂的骨头都叫酥了,不由自主的呆住,一双斜白眼充满激动的看着那亭中的女子,许久才回过神来,“雪琴······”口气微微有些颤抖,由此可见,他究竟是怎样的高兴激动。 原来这亭中的女人竟然是与那商凝交好的王雪琴,听到方世堂唤自己,心头一颤,灯笼自手里滑落下去,便提着裙角朝着方世堂不顾一切的飞奔了过去,直接一头栽进他的怀中,眼眶竟然湿润了起来,“方大哥,雪琴好想你。” “我也想你。”这一瞬间,方世堂只觉得自己又年轻了二十来岁,又回到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年纪,双手紧紧的搂着怀中的香软温玉,似乎想要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似的,全身上下的血液顿时活跃起来,像是沉睡了多年的雄狮突然醒过来似的,有些挤进疯狂的吻着怀中的王雪琴。 那王雪琴没想到这个吻来的如此浩荡,险些没喘过气来,一张玉琢般的嫩脸憋得通红,整个人也像是叫人抽空了似的,软塌塌的贴在方世堂的怀里,全靠这他的那一双臂膀将自己固定在他的胸前。被吻得发肿的樱桃小嘴越发的诱人了,轻启开来,一阵阵迷人的娇喘顿时朝着方世堂袭了过去,只听见她那带着些醉意的口气唤道:“方大哥,雪琴好想你。” 听到这声音,那方世堂越发的觉得心有种前所未有的悸动,恨不得将她立刻拆骨吞入腹中去,“我也好想你,可是这阵子商凝那贱人实在是盯得紧,若不然·”后面的话,直接叫他以另外一种更亲密的方式来传达给王雪琴。 竹林里,除了那一两只夜鹰的鸣叫,便只剩下这男女醉人的喘息声音。凉风有幸,风月无边! 一阵温存过后,那王雪琴简单的将衣裳披上,便伺候起这方世堂更衣。 “雪琴,若不然明日我便与那婆娘说去,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在委屈你了。”方世堂一手抓住胸前的白嫩小手,无比心疼的说道,这话竟然没有半分的虚假之意,看来他对这王雪琴的喜爱,可见是不一般啊。 王雪琴似也很是感动,秀丽的小脸上荡漾起一抹满足的笑容,“方大哥,雪琴是你看着长大的,嫂子们也都很是疼爱我,对方大哥你动了情,已经是我对不起嫂子了,怎么还能妄想什么名分呢,只要这样能一直伴着方大哥就好,其他的雪琴什么也不在乎。”她说着,眼眶里竟然溢出了晶莹莹的泪水,在这浅月之下,越发的迷人,越发的惹人怜惜。 方世堂闻言,心里却是越发的觉得对不起她,尤其是今儿从妹妹的口中得知要给她许配婆家,商凝又说要替雪琴找婆家,他心里就是一阵不舍,这明明是自己的女人,为何要给旁的男人去,一股男人天生的占有感就升腾起来。想到此只紧紧的将那王雪琴搂在怀里,“雪琴,我一定要给你名分,你等着,我觉对不会负了你的。” 怀中的王雪琴听到这话,已经感动的一塌糊涂了,“我什么也不要,只要方大哥的心里还有雪琴就好,其他的雪琴什么也不要,更不要嫂子伤心。” “我的好姑娘。”方世堂闻言,心中更是疼惜得紧,又与之亲热了一番,这才匆匆告别。 然那王雪琴又折回了身子,继续在亭中坐着,也不知道还要等谁。 约摸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与方世堂背道而驰的另外一个方向,便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随之便见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过来,待这进来一看,竟然是那方少阳。 但见他瞧见这王雪琴在亭子里等着他,不禁得意的笑道:“就知道你这狐狸精想小爷了。”一面说着,便开始宽衣解带的。 那王雪琴竟然也不躲,反而退步坐到那亭子中的石桌上去,秀眉挑起,“是呢,那怎么才这个时辰来,可把奴家等得急坏了。”一面说着,半挑着衣领,一处香肩便露了出来。 如此撩人姿势,在这月光之下美人香色若隐若现的,那方少阳到底是年轻,哪里受得住,当即就奔了过来,一手滑进她的衣衫里,“以后多的时间呢,我听说今日我那个傻舅妈竟然将院子借给了我娘,这样的话,以后你住在那边,我们见面岂不是更方便了。”一面想着只有一面之缘的莫离,那张算不得绝世的清丽容颜,不知道怎的,自己竟然总是想气,前晚做梦,竟然还梦见了与她······也不晓得真正的碰到了,是不是也有那样的感觉。只是现在十四舅舅还活着,自己若是去动了,怕是外祖母晓得了,是饶不得自己的,所以啊,也只能是等十四舅舅殁了,那女人上山做了姑子,自己在去找她风流快活也是一样的。 那王雪琴瞧了一眼他那飘飘然的神色,动作却是心不在焉的,吻着他脖子的小嘴不禁咬了一口:“在想什么呢?给我专心点。” 一阵吃痛,那方少阳方反应过来,笑着问道:“你今日去长生阁,可是瞧见我那个小舅妈了,长得不错吧!” 听到他的这话,那王雪琴不禁冷冷一笑:“怎的,别是她你也不放过吧?” 不想这方少阳闻言,却是开怀大笑起来,“到底是你这贱人懂我的心思。我还真的想试试,她是个什么味道的。” 王雪琴心中不由得骂了一句衣冠禽兽,自己的舅妈也不放过,面上却是笑着问道:“那要不要奴家帮你呢?” 方少阳却是已经打定了主意,等莫离上了山去,自己在碰也不迟,左右这个舅舅是活不了多久的,因此只笑道:“还是你可人,不过好女人都是慢慢泡出来的,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跟你一样见着男人就想xx。” 王雪琴脸上扬起一抹勾魂的笑意,“可你们都不是爱我这种女人么?” 月又被云层遮住,一并将这竹林中欢快的男女给掩了过去。 ------题外话------ 求票···各自砸吧·· 第一百零七章 在说瑛姑姑知晓莫离出事的时候,她赶不过来,只是心里到底是不放心,便将手中的事物交给手下几个可靠的,自己回到京城,打算以后就留在莫离身边伺候着了。 因心里不放心,来得急了些,所以一路上也没怎么休息,只是即便如此,待她赶到京城之时,城门却已经关了,因此只好在城外最近的村里歇了一夜。翌日天一亮便赶紧进城来。 青杏见着她回来了,不由得满脸的欢喜,也顾不得什么,只赶紧打发去通知莫离。 这厢瑛姑姑刚刚换了衣裳,本是要去过小厅那边见莫离的,却不想莫离到底是个年轻的,手脚比她快,先一步过来了。 “姑姑,怎么来也不先说一声,如此我也好安排,听青杏说,你昨儿还是在成为农家借宿的。”即便是从新上了妆,可却依旧掩盖不了她眼中的疲惫之态,莫离见此难免是心疼了。瑛姑姑从小在容夫人身边伺候,当初为了跟着岚嬷嬷她们照顾自己,便没有嫁人,可如今也不过是三十多点的岁数,其实算起来还是年轻的,而且她相貌又算是姣好,若是真想过日子,愿意娶她的人大有人在,可关键是她们总将自己当作孩子一般。 瑛姑姑却是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多大点的事情,何况我这次留下就不走了,外面有岚嬷嬷张罗着就是,姑娘身边也不能缺了人,所以我还是回来吧!” 她能留在身边莫离自然是觉得好,何况现在生意也都稳定了下来,瑛姑姑又在肇州带出了一批可靠的人,所以瑛姑姑能留在自己的身边,那对于自己,可谓是如虎添翼,眼下她身边正缺一个能武的,若是有瑛姑姑在,那办事就方便多了。 进了厢房里头,青杏上了茶水,晓得她们许久不见,自有许多话要说,因此便将门口的小丫头都遣走了,自己就站在门口候着。 瑛姑姑本就是个要强的,只是瞧着莫离那比从前削瘦了几分的脸颊,眼眶终是忍不住的红了起来,“姑娘受苦了。” “那算得个什么苦。”莫离淡淡一笑,不大想提起从前的事情。 瑛姑姑自然是晓得的,因此只强颜笑起来,“我听小丫头们说那三姑奶奶又回来了,你是怎样打算的?”原来瑛姑姑早就晓得了那商凝当初逼迫莫离给她跪下来的一事,一直以来都不能释怀,她们的姑娘,怎么可能给那样的女人下跪?所以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这个商凝的,即便她是商家的嫡女又怎样,是姑爷的亲姐姐又怎样? 然却听莫离说道:“我自然是不会就这么放过她的,从前是忌讳她到底是姑爷的亲姐姐,可是我现在知道了,原来夫君跟着十七爷,并非大夫人所出,只是这件事情,大夫人自己却也不晓得。” 这话好似一道火光电石般的闪过瑛姑姑的脑子,一时间满脸的惊诧,“这·····怎么会如此?” 莫离刚刚知道的时候,也是有些匪夷所思,最让自己不明白的是,长孙亦玉竟然不知道。叹了一口气,提起自己的从前的忍让来,“原来不知道的时候,处处忌讳着,想着那是夫君的亲生母亲,那是夫君的亲姐姐,所以能忍之处便忍。”说到此处,忍不住苦笑起来,“不瞒姑姑说,有好一次我真的是忍不住了,可是却又不能与之抗衡,因此便想着逃离商家,大不了我不要这夫婿了。” 听到这话,瑛姑姑的心里不禁揪心起来,“傻丫头,百年修得同船渡,万年修得共枕眠,能成为夫妻那都是上辈子注定了的缘分,哪里由得你胡闹,何况姑爷眼下是不错的。”虽然说不上他哪里好,不过最起码眼下他没有像是当初的莫长卿一样,娶了夫人就迫不及待的纳妾。 莫离垂头一笑,也是啊!这众生之中,他身旁站着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明明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可是最后却在一起成为了夫妻,她确实是应该珍惜。一面与瑛姑姑说道:“我以前以为这个商凝也是有心思的,却不想她竟然也是普通妇孺一个,此番竟然将她家里的姨娘都给带到商家来了。” 瑛姑姑一听倒是惊了一下,按理说来她有这么一个厚实的娘家,在夫家的话应该是没有人敢冒犯的,可是竟然容她的夫婿纳妾,如今还给带到商家来,实在是叫人匪夷所思。不禁朝莫离问道:“那大夫人有什么反应么?” “倒是没有,昨儿晚上商凝去了青松园,出来的时候满脸的笑容,想来大夫人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生气吧,或许是她们娘俩又想做什么坏事,若不哪里能笑得那么开怀?”莫离说着,很是好奇她昨晚与长孙亦玉到底是商议了什么,可是自己买通的那些小丫头,又没这样的本事。 “姑娘在院子里安插的人可都可靠?”瑛姑姑听见她的话,不禁担心起来,只朝她看去。 莫离闻言,笑着解释道:“在青松园有一个婆子跟着小丫头。” 瑛姑姑闻言,又问道:“都是什么样的人,别是那种朝秦暮楚的,谁给的银子多就依着谁的人,这样的人可是不行的。” “商家是大秦第一家,家里有银子的人多的去了,我若是与她们拼银子,想靠银子收买人心自然是不靠谱的,所以便用了别的法子,那婆子跟着小丫头都是讲情义的,欠了我的情,便以这样的方式来报答而已。不过她们家里都不是很好,我也叫青杏偷偷的递过银子去。”虽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可是有时候银子未必是万能的,所以莫离这个算是双管齐下了,不止是给了银子,也让她们欠了自己的人情。 瑛姑姑听到她的话,这才放心了些,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莫离想到那蝙蝠血的事情已经安排给月酌了,那其他的事情不好与她开口,正好瑛姑姑来了,瑛姑姑帮自己办了去,便道:“商凝那边,此次不止是方家的人都来了,还有那方世堂妹妹方柔一家。那方柔夫家有个妹妹,今年好像才是十七,昨日她带过来的时候,我瞧见了,相貌算是上等的。” 瑛姑姑闻言,忍不住打断道:“莫非她想把这王家的姑娘放到长生阁来?” 莫离点了点头,“几个月前她就与我提过的,说这王姑娘是如何的好,昨日又把人跟着那方柔的女儿一并给带来了,所以我就差人打听了,原来她与这王家姑娘的感情竟然十分的好,所以今日王家的搬了过来,我想让姑姑帮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姑娘只管说就是。”瑛姑姑闻言,问都没问清楚,便先答应了。 只听莫离说道:“姑姑什么都不用管,只消将那商凝的儿子掳到这王雪琴的屋里便是。”这样的事情,她原来是不方便使白扇的,所以已经准备了香,想要亲自去动手的,不过现在瑛姑姑来了,可算是一缕东风。 瑛姑姑大致已经明白了,“算不得什么事情,而且我听说那方少爷也不是个好的,时常烟花柳巷,当初在江南老家的时候,强抢民女的事情没少做,既然那王雪琴是个美貌的,也不消用什么手段了,直接把他塞进去就是了。” 莫离点点头,“这个时候,怕是王家的已经搬到凌云轩了,一会儿姑姑就去院子里送东西为由,把那王雪琴认个面。” 瑛姑姑应了,本还有些话与莫离说的,却不想针线房那边有管事的来找,因此莫离便先去了。 莫离脚步才踏进针线房,就叫那二夫人给拉到一处没人的树荫处去。 “二婶怎么了?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莫离见着二夫人的神情如此紧张,不禁连忙问道。 “你是怎样想的,怎将院子给她们了,你难道不晓得那王家的姑侄俩打什么主意么?”二夫人这一瞬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恨不得将她脑子打开来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莫离见她是为了这事情,不以为然的笑起来,“我道是出了什么大事情,原来竟然是为这个事情啊。”一面安抚着二夫人道:“二婶别担心,我已经打定了主意,她们也就能住一晚,明日便全都叫她们搬走,到时候也省得您跟三婶为她们的吃穿用度费心。” 二夫人闻言,却是满脸的疑惑,“你想怎样?”她到底是有些不放心莫离,毕竟莫离还年轻。 “现在一言半语也说不清楚,二婶你就等着明日看好戏就是了。”莫离笑着说道,一面挽着她的手腕朝着针线房去,转过话题道:“这尺寸都量的差不多了,就是那东华织锦少了几匹,一会儿二婶是要去帐房的,那我就直接将单子给二婶带过去了。” 商凝一家昨日才来的,此刻莫离却说尺寸量的差不多了,想来是不算稻香居的吧!因此便道:“那稻香居那边怎样交代?” 却只听莫离笑道:“就量了三姐姐一家跟着那方家两老的,至于王家的,先没敢动。” 说着,进去清点了各种缎子,又上了账面,就都安排给管事娘子们,也就没了什么事情,莫离正欲回长生阁去,三夫人却是打发人来请她们俩去帐房。 莫离不管帐房事情的,自然是不愿意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却听那个那管事的回道:“三夫人请二夫人跟着十四奶奶过去,并非是因为帐房的事情,而是从昨日开始,家里好几处偏厅里都丢了东西,所以才请两位主子过去商讨。” 闻言,莫离与那二夫人相视了一眼,心里不禁生出一个念头来,昨日才丢的?商凝一家也在昨日才来的,莫不是与她们家有关系?可是莫离觉得商凝就算在穷,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拿厅里的东西吧! “此事晓得的人可是多?”二夫人只连忙朝着那管事问道。 管事的摇摇头,“小的们哪里敢声张,眼下只希望三位主子做主,将这偷东西的贼给揪出来,还下面的人一个清白,若不然这该又是多少人要遭殃了。”那管事说着,频频叹气。 也是,这么多地方丢了东西,那些负责此处的管事跟丫头婆子们,岂不是要受罪。 “二婶我们先过去吧,既然人都在那边,也好仔细的问问。”莫离伸手去扶着二夫人,示意管事的先过去。 在说帐房这小厅里,黑压压的站满了十来个小管事的,使得原本就不算宽敞的小厅此刻显得更加的拥挤,莫离跟着二夫人入了座,三夫人那里才开口道:“这些都是家里丢东西处的各位管事,若是只有一处丢了东西,那也就当是下人们手脚不干净,可是这么多个地儿,实在是蹊跷得很,所以我才让人去请你们过来。” 说的正是,不可能这些管事都约好,昨日一起偷东西吧!所以莫离便也道:“是得仔细的查,总不能叫他们平白无故的受了冤枉。”一面与身前离的最近的一个管事问道:“东西是什么时候丢的?” “昨晚小的回去的时候还好好的,今早来却是少了两件瓷器,一个白玉蟾蜍。”那小管事声音有些颤抖的回着,似乎生怕自己说错半句话,就要被拖出去打板子似的。 厅中的其他管事的回答也是如出一辙,所以便料定这贼人是晚上动的手。只是这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把手伸到商家来。 “谁当的值?可是仔细的问了没有?”莫离又问道? 那小管事的闻言,身子哆嗦了一下,只赶紧跪了下来,埋着头小声的回道:“是小的两个亲戚。”随之深怕旁人误会是家里长了手,有连忙解释道:“我那两个亲戚都是老实的,而且又是经过三管家的眼瞧过,保证是手脚干净的。” 裙带关系,不论是到了哪里都是有的,所以莫离听到那当值的是他家的亲戚,也不是很意外。 三夫人却是将脸拉了下来,“都是你们这些人,就因是自己的亲戚,平日里都纵容着,使得当值的时候也只管呼呼大睡,不管事儿才叫那贼人捡了便宜。” 小管事的闻言,却是满脸的冤枉,“小的这两个亲戚都是年轻的,熬得住夜,小的这才敢叫他们值夜的。” “你去把人俩叫来问问。”莫离觉得,单是问这些管事没用,毕竟东西是晚上丢的,还是得问这些当值的人才是。 那小管事的却是苦着脸,“回奶奶的话,他们俩今日都一直说是头晕晕呼呼的,怕是来了说话也不清楚。”他这话音一落,其他的管事们也都朝着他往来,“是啊,我们那边当值的也是喊头晕,还以为他们是怕吃罪装病,却不想竟然都是一样的。” 三夫人二夫人闻言,不禁相视一样,只听二夫人说道:“既然都是如出一辙,看来这贼人果然是同一个人,只是竟然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商家用药。” 三夫人却道:“我怕这贼人就在商家吧,若不然怎么只拿这些客厅里的东西?而不是寝园里头?” 莫离觉得她这话言之有理,便道:“我看这贼人既然得了一次手,定然会来第二次的,咱们不如瓮中捉鳖,左右眼下这事情没有传出去,他要是听不到什么风声,今晚定然会在来的,不过咱们也不能叫当值的人在着了他的道,一会儿我让丫头偷偷的去请个大夫来,与昨晚当值被下了毒的小厮瞧瞧,是个什么药,先把解药弄出来,今晚就不怕他了。” “我看这样可行,三弟妹你觉得呢?”二夫人赞同的点点头,一面朝着三夫人望去。 三夫人也是同意的,毕竟与其大动干戈的查,不如在等上一日也行,一面将找大夫的事情揽到自己的身上来:“这大夫还是由着我来寻,你不是还有花房那边要忙么?” 她愿意去,莫离自然是高兴的,因此点了点头,“那就劳烦三婶多累些了。” 三夫人满意的笑了笑,一面叮嘱着管事们管好自己的嘴巴,就像是往常一样,当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莫离才从帐房出来,那柚子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道:“方才忘记与奶奶说了,那王家的是个好赌的,听说这些年夫妻俩都是跟着方家一起住,三姑爷的俸禄,还不够他拿去赌呢!” “你怎不早说?”莫离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头,这些个好赌的,赌红了眼睛什么都做的出来,而且他们又是昨日才进商家来的,商家就正好丢了东西,如此莫离就更加的确定这事情与他们脱不了干系的。 柚子见莫离生气,不禁吐了吐舌,“奴婢先前内急,给忘记了,刚刚在厅里想说的,可是奴婢怕插嘴说话叫旁人挑刺,又要说姑娘您不会管教丫头,因此没敢开口。” 莫离闻言,原来是自己错怪她了。不过若这事情真是王家所为,今日怕是还要旧计重施,到时候正好人证物证俱在,看商凝如何与他们辩护。 回到长生阁,只叫月酌迎住,“白扇来了,在爷的书房那等着奶奶的。” 莫离闻言,不禁满脸的欣喜,“他倒是手脚快。”一面朝柚子道:“你打发两个面生的小丫头去院子里四处转转,可是有什么消息没有,顺道在叫一个婆子去三房那边瞧瞧五姑娘她们。”想来这几位妹妹这些日子倒是安分得很,不过依照她们的性子,若是晓得了自己把院子给旁人们住,她们肯定是按耐不住的,兴许一会儿就该来兴师问罪了。 柚子应了声,便先下去了,莫离这才与月酌一并去了东厢的书房,“爷在么?” 月酌这才想起来,只赶紧与莫离回道:“爷今日叫明公子打发来的人接走了。” “哦?可是去丞相府?”心想月酌说的这明公子应该是明夜轩吧。 “这个小的倒是不晓得,不过奶奶放心,有明公子跟着,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月酌只笑着回道,生怕莫离担心。 可是他一个男人莫离有什么担心的,身子有好好的,还有着功夫,只是好奇他竟然出府了,不禁问了一句:“老祖宗晓得么?” 月酌却是摇着头,“没打发人去,怕是不知道吧,不过也没有事情的,明公子怎么说也是老祖宗的亲侄孙。” 这厢说着,不觉间已经到了东厢,白扇似乎听到她们说话的声音,便早早的出来相迎了,“属下参加夫人。” 莫离应着,一面进了书房,便在厅里坐了下来,月酌去备茶来。 “东西已经准备好了,不知道奶奶还有什么吩咐没?”白扇见她坐下来,这才问道。 “嗯,倒是还有一个事情,只是这样的话,你大概是一个晚上也不能休息了。”莫离到底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白扇到底不是自己的人,比不得柚子青杏她们,所以使唤起来自己有些心虚。 那白扇却是不以为然道:“有什么事情夫人只管说就是。” 莫离这才道:“我的意思是,想麻烦你在一更过后,将凌云轩屋外跟着花园里的灯笼里的油盏唤了成水盏。”这样的话,那这灯就如何也点不燃,而且那个时候大家定然都害怕着急,自然是不会主意里面的到底是油还是水。 白扇闻言,随即便反应过来,“夫人的意思属下明白了,定然不会露出什么痕迹的,天亮之前,也会将油盏换回去的。” 莫离听到这话,只觉得这白扇竟然是如此可爱,自己才说他就懂了,可惜不能常常在自己的身边,若不然能做多少事情啊。“那既是这样的话,你日就先呆在这里,好好的休息。”说着,朝书房里面瞧去,“里头有个长榻,左右你主子今日没在,你去歇着,把精神给我养足了,至于饭菜我会让月酌给你送过来。” “那个···不必了,属下去三管家那边就是,夫人不必如此费心。”在外头执行任务的时候,连续几天不宿不吃的时间多去了,夫人不过是让他耍些小把戏,就这般客气,反而叫他有些不自在起来。一面匆匆的告辞了,便先去了。 又说这五娘,她还没给四娘寻到机会,商凝一家便来了,又听莫离把凌云轩借给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心里不禁气愤得很。 当然,这生气的也不止是她一个人,那四娘六娘七娘,一个个的脸都拉得跟驴子一般的长,好像是原本属于她们的东西突然给莫离送了一些陌生人,是她们如何也接受不了的。“五姐姐,你的身体不方便,且等着我们的消息就是,大姐姐这一次也实在是不像话了,我们几姐妹挤在这么一个小院子里她不管不问的,却将那么一个大园子送给那些人,无论如何我们得去问问,她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五娘自然是巴不得她们去闹,她自己是在凌云轩住过的,那院子最起码比自己现在住的这个打上七八倍的,自从自己住在这小院子里后,好几次都想跟莫离开口讨来住的,毕竟那院子是老祖宗赏给她的,可是后来又担心自己去那边太远,反而便宜了郑覃。但是她并未将这个念头打消,只等着把儿子生下来,在开口给莫离要。 只是没想到,没等到她把儿子生下来,就叫别人给讨去了,若是知道莫离这么容易松口,她早些开口就好了,先要过来放着也好啊。此刻见四娘她们要去,也不阻拦,反而添油加醋道:“是啊,家里现在这么困难,大姐姐不帮衬一下就算了,这胳膊却还往外拐,把这么一个大院子给了无关紧要的人,嘴上说是借去的,可是谁晓得是哪些年头才能还呢!” 四娘闻言,心中更是火大的得很,只朝五娘安慰道:“家里的事情你也别想,好好的顾着自己的身子,等着把侄子生了下来,你就熬出头了。至于大姐姐那里,自有我们三姐妹过去,她若是不说清楚,我们绝对不会这么饶了她的。”四娘说的振振有词,好似她才是那院子的主子似的。 六娘跟着七娘也在一面帮着腔,“是呢,五姐姐别操心,凡是有我们呢!” 三姐妹说着,当即便辞了五娘,叫高嬷嬷差了个丫头领着,就往长生阁去了。 四娘除了要去质问莫离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希望能见上这位姐夫一眼,自从那日五娘说帮自己之后,便开始仔细的打听这十四爷的喜好,可却什么也没打听出来,倒是叫她恼了一阵。 三姐妹虽然已经在商家住了几日,不过都是限于五娘那个小院子里,所见识的都是有限的,这会儿路过大园子里,瞧见花园里的飞阁楼亭,水榭花草,奇石怪木,早都看花了眼睛,看都看不过来,想来也是这样,才没觉得这路有多远,尤其是那七娘是第一次来,所以觉得才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就到了,不禁蹙起眉头来,“不是说这花园很大的么?怎么一下就到了。” 小丫头闻言,只笑着回道:“因为奴婢带姑娘们走的是近道,所以自然是快了些。” 这说话间,却见到柚子在门口跟着一个小丫头说话,瞧见她们来,脸上的笑容就收起来了。 原来柚子这正要打发人过去三房看五娘她们的,却不想自己动作却不如四娘她们快,竟然都过来了,因此便示意丫头下去,自己迎了上来:“几位姑娘倒是稀罕啊,怎今日才想起过来。” 六娘是被柚子打过的,此刻见到她还有些心虚,下意识的朝着四娘看去,然此刻的四娘一切都是以自己为商墨羽的准姨娘来看待了,因此也不正眼瞧柚子,话也不搭一声,领着六娘七娘便直接进去了。 柚子见着她们从身前走过的身影,做了个鬼脸,这便从另外一条小道去通知莫离。 四娘跟着六娘不是第一次来了,走的也是轻车熟路的,直接去了厅里,便坐了下来,也不洗手便捡起桌上碟里的点心吃。 那七娘第一次来莫离这边,虽然是在五娘那里没缺吃少穿的,可是这边给她的感觉到底是比五娘那里尊贵了多少,便是这点心的式样总觉得比五娘屋子里吃的点心还要仔细,而且这小碟子也十分的好看,见着两位姐姐都不客气的动手吃点心,她也忍不住搓了搓手,笑着看了看厅里靠墙站着的几个媳妇,才怯怯的伸手拿了一块点心往嘴巴里去。 四娘见她这如此上不得台面的样子,不禁有些瞧不起的蹙了蹙眉头,“你出息些,别作的跟是没见过世面的破落户一般。” 可是事实上,七娘真的没有见过世面,当初满庆楼就是她唯一见过最有场面的地方了,至今回想气起在那里见到一身绫罗绸缎的贵夫人们,就忍不住的羡慕。 听到四娘的责斥,这才跟着她们一起在玫瑰圈椅上坐了下来,一面吃着点心。 莫离进来的时候,厅里的点心都叫她们吃得七七八八了,芝麻跟着点心屑掉得满地毯都是,不禁蹙了蹙眉头,朝着厅里的几个媳妇瞪去:“怎么伺候姑娘们的,地上弄得这么脏!” 七娘到底是没见过莫离的不客气,听到这话,只连忙站起身来,喊道:“大姐姐。” “这是七娘吧?”莫离听见她的叫声,不禁回过头来朝着她打量而去,“来商家好几日了吧,怎么今日才过来呢?”莫离问着,一面笑着坐了下来。 七娘被她一问,却是说不出话来,毕竟她们是有目的来的,因此只向四娘瞧去。 四娘还没开口,六娘就站起身来,“大姐姐明明知道我们还跟五姐姐挤在一处小院里,为什么不让我们住那凌云轩去,如今反而给送给别人,大姐姐这是个什么意思?” 她们问自己的时候,总是理直气壮的,莫离就不明白,她们为何总是这样理直气壮?“你们是五奶奶留下来陪五妹妹的客人,不跟她住在一处,还想住哪里,若是我将你们叫了过来,岂不是叫五奶奶多想了?”说着,顿了一下,只挑眉朝六娘看去:“还是你就是想挑拨我跟五奶奶之间的关系?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么?” 莫离问得风轻云淡的,那六娘却是瞬间涨红了一张脸,她哪里想到那么多,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我才不是那样的意思,只是觉得大姐姐这么不讲人情,我们才是你的亲妹妹,你却是不给我们一分的好,那些不相干的,你却是送着给人去。” “那妹妹要什么样的好呢?”莫离闻言,眉头也不蹙一下,依旧笑着问道。 听到她这样的问话,那六娘竟然给当真了。站起身来指了指身上的衣裳,又看了看莫离,“你瞧瞧你现在一身的锦绣衣裳,我们却还是家里穿着的旧衣裳,我听说现在正准备做秋裳,怎么不见人去给我们量尺寸?” 提起这个四娘也恼,先前还想着,正赶上商家做秋裳,她们能捞到几件衣裳也不错的,不想这都等了几日,却不见针线房打发人来量尺寸,而三房那边的人都早量完了。前几日那泫五爷在的时候,五奶奶还客客气气的,不想这五爷忙去了,这事情她也就不管不问的,四娘都暗示了她几次,却是没个什么反应。 因此现在见六娘提起,便也跟着问道:“正是,那三姑奶奶一家都有量了,为什么没给我们量,你可是管这针线房的。” 却只听莫离回道:“你们是客人,也不晓得能住几日,这尺寸量去了也没有用,商家上上下下这么多人的衣裳,等排到你们的时候,那都是那一日了,谁晓得你们还在不在,而且商家有规定的,短期住在商家的客人,是不给做秋裳的,就怕做出来的时候,人早就走了,到时候那衣裳又穿不得,岂不是浪费了。” “那我们就等拿到秋裳了在回去。”六娘当即只回道。 而至于四娘,她的想法跟五娘是一样的,既然是进了商家的门,不管是客人还是什么,她都没打算在出去过。 莫离实在是不敢想象,这些人是自己的妹妹们。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在别人家里,哪里好了,整日看主人家的脸色过日子。还是你们本身就都是欠虐的,自己家里待着做小姐不愿意,非得跑过来,难不成那家里还缺吃少穿了不是?”莫长卿从五娘那里拿去的银子不少,可管她们吃住无忧好几年呢! 七娘被莫离的话吓了一跳,六娘却是已经开口了反驳起来:“谁吃过了肉还愿意吃青菜的,这商家从小到大,吃穿住行的,哪一样是家里能比的,我们又不是傻子,为什么还要回家去受罪,看着母亲的脸色过日子?”她口中的母亲,正是莫雪的母亲王氏。 莫离听到她提起王氏,心道这个女人到底不是个好的,六娘她们又都是庶女,自然是不得好日子过,不过自己当初也是那样熬出来的,在说家里有千般的不好,那也是她们该待着的地方,这商家有万般的好,也与她们无关。“你这么说来,是打算在商家不走了?” “对,我们就是这个意思。”六娘一点都不含糊的回着,还将四娘跟着七娘的心声一道说了出来。她本来以为莫离会说什么叫她们回去的话。 却不想只听莫离笑道:“我可管不着你们走不走,何况留你们的不是我,有事没事的你们也别来我这院子,我可不如五奶奶那么好客,何况我手上事多,没空招待你们,若是哪个丫头不认得你们,伤了体面可就怪不得我了。”她这言下之意,说的十分清楚了,长生阁是不欢迎她们的,而且自己没在的时候,她们若是敢来的话,那么自会有丫头将她们赶出去,不留一分情面的。 这话六娘是相信的,只是七娘初来乍到,听到这话根本没有当真,何况莫离原来那是多么的温顺,因此反而笑道:“姐姐就会说笑。”一面站起身来打量着这厅,“我在五姐姐那里也住腻了,不如今晚跟大姐姐睡可是好?” “七妹妹当我开玩笑么?”莫离闻言,忍不住笑问道。若非她不了解七娘的为人,怕是真的会以为她是如此的天真无邪。 七娘见她笑了,想是在这里坐了这么一会儿,也不如先前拘礼了,便朝莫离靠近过去,那莫离是坐着的,她是站着的,因此瞧见莫离头上的簪子,不禁伸手就给拔了下来,随之给插到自己的发鬓里,“这样的簪子我以前也想有一支,姐姐这个送我罢。”说着,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又开始在莫离身上打量。 四娘和六娘见此,并不说话,更别说去提醒七娘她们在这上面吃过亏,只是当作没瞧见没听见一样。 这一刻,莫离确定她们三个才是亲姐妹,连着这手法思想都是一样的,竟然动不动的就动自己的东西,而这七娘更是出息,直接从自己的头上拔下簪子往她头上去,这出息啊!当即脸色一变,“什么时候,这手脚却是这么不干净?”一旁的柚子听到莫离的话,随之便跨上来一步,一手将七娘头上个插上的簪子给拿来下来。 七娘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随之朝柚子瞧去,便扑过去抢那簪子,一面责骂道:“你个小蹄子,竟然敢动主子头上的东西,是不是想死了。看大姐姐不打你的板子。” “我就一个主子,你算什么?”柚子躲开身子,七娘便朝莫离扑了过去,当即她也给吓住了,身旁真的伤了莫离,不好交代,因此只将身子朝着一旁的桌上移过去。 身子是移开了,可是却将桌上的茶打翻到莫离的身上去,不禁有些歉意道:“大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一面指着柚子大骂道:“都是自己贱丫头,大姐姐快将她拉出去打了板子。” 然这话才说完,只觉得左脸一阵疼痛,耳心里一阵嗡嗡声音顿时而起,随之听到莫离冷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你算得上是什么东西,竟然还敢命令起我来,便是在商家,你也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罢了,竟敢在我的面前大呼小叫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莫离的这一巴掌,不止是四娘跟着六娘愣了,七娘自己更是没有反应过来,一双水灵灵的眸子认真的盯着莫离,似乎刚刚那话并非她眼前那温婉的莫离所出。 “大姐姐,你这是做什么,七妹妹不过是一时贪玩罢了。”四娘没能按耐住,当即便站起身来,走到七娘身边一把扶住七娘,竟然是满脸疼惜的看着七娘,“疼不?” “怎么,你也要来训我?”莫离的秀眉微微扬起,眼角挑了起来,朝着她问道,随之脸颊上突然荡漾起一抹笑容来,“我竟然不晓得,原来嫡庶是没有区分的,这长幼也是没有区分的,庶妹在嫡姐的面前无需讲什么规矩,更是能随意的使唤责骂。”叹了一口气,“既然是如此我还讲究什么贤良淑德?”说着,起身来甩了甩那长长的阔袖,似要朝厅外走去。 不想她这一甩,袖子便甩在了四娘的脸上,虽然是不疼,却是有些突然,将那四娘吓了一条,条件反射的将七娘往前推去。自己朝后躲去,不过那袖子是仙女纱,质地十分的柔软,轻飘飘的便撒落在了她的头上,吓得她一面扯开,朝着六娘处跑去。 而叫她朝钱推去的七娘却是毫无准备,结结实实的摔了在莫离刚刚坐过的椅子上,额头生生的给打在扶手上,当即只听她“哎哟”的喊了一声,随之摇摇晃晃的撑起身子来,先前捂着脸的手移到额头上去,却摸到了一个出疙瘩,又是一阵钻心的疼,不禁哭了起来。 四娘见此,只朝着七娘说道:“我并非故意的,不过是她使的绊子罢了。”说着,向莫离瞪去。 “四妹妹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吧,方才还假模假样的疼七妹妹,不想我那袖子不小心被风吹起来,拂到你身旁罢了,你竟然这么狠心的将七妹推过去,真是叫我开了眼界,什么叫舍人为己。”莫离方才也不过是拂了一下袖子,却不想竟然将这四娘吓成这个样子,毫不犹豫的将七娘推了过去,可见她到底是有多么的心狠手辣,这若是真的遇到了个什么事情,怎能靠得住?何况她与自己又是不合的。想到此,莫离心里不禁生出个想法来,“四娘怕是不能留,竟然比五娘还要恨!” 只是莫离却被自己心中的这个想法给吓了一跳。也是,她这还是头一次主动想害人呢!当然了,她也是有都动机的,防范于未然,总不能每一次都等别人欺负到了门上在做打算吧! 七娘心里也个清楚的,自然知道四娘是个笑面虎,她说的再好听自己也不能信,可是她没有料到的是,这个向来温顺,连她们这些庶女都不敢惹的大姐姐,怎么一下变得这么口齿伶俐,而且还动手打了自己。 “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要不是你,我怎么可能被惊到。”四娘听见莫离的话,马上便矢口否认。 “是啊,你是被我惊到,这才做出自然反应的。”莫离顺着她的话说道。 那四娘一听,连忙道:“本来就是,我又不过故意的。” 然她这话音才落,却见莫离朝着七娘跟着六娘说道:“你们可是听清楚了,四妹妹说不是故意的,只是被我惊到了,这才做出自然反应。”说到此处,脸上的笑容深了几分,看得四娘很是觉得不舒服。只听她又说道:“试想她的自然反应就是这般的无情无义,那若是真的惹恼了她,岂不是直接要性命?” 四娘听到此处,又见六娘和七娘的眼神都朝自己望了过来,不禁着急起来,只将莫离的话赶紧的打断:“莫离,你少在给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 莫离却是风轻云淡的瞟了她一眼,“四妹妹你着急什么,难不成你觉得我说对了?” “你······”四娘气鼓鼓的瞪着那一双晶亮的眼睛。 七娘一面揉着头上的疙瘩,听着莫离的这话,便也瞧出来了,四娘跟莫离之间,她只能选择一方,而两人之间的悬殊如此之大,几乎不用想,七娘便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站在莫离这边,质问起四娘来:“四姐姐,想不到你竟然这么狠毒,我何时对不起你了,竟然要至我于死定!”一面还向六娘劝说道:“六姐姐可得小心防着些才是,咱们四姐姐可是个不讲人情的。” 她的狠心,六娘心里也是早就有数的,此刻见着七娘倒戈相向,又想这五娘如今锦衣玉食的日子都是靠莫离才有的,而且现在的莫离连父亲的话都不听了,何况是她们能对付得了的,自己若是在跟着四娘的话,怕是捞不到什么好,倒不如跟着七娘一样,趁着这劲儿做个选择罢。因此便也一副认清了四娘为人的痛惜表情来,“想不到四姐姐竟然是这样狠毒的人,连七妹你也伤她,幸得方才哪里是椅子,若是池塘或是悬崖的,那七妹妹岂不是?” 六娘这么一说,七娘心里竟然有些后怕起来,只感谢菩萨保佑,这是厅里,那里有椅子,若不然自己的性命怕是早已经没了。 四娘见她们越说越离谱,而且最叫她意想不到的六娘竟然也跟着七娘一样没脑子,听得莫离的三言两语,就开始极对自己了,心下一着急,话也说不上一句顺畅的,便开始寻找东西,想要朝她们砸去,让她们都把嘴巴闭上,寻了一下,那目光便锁定在桌上空着的小碟上,一个疾步上去抓起小碟便要朝莫离砸过去。 莫离哪里容得她这么放肆,何况这四娘的脾气她也摸得七七八八了,四娘是有些脑子的,可是性格太冲动了,经不得别人激,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这坏脾气。所以当莫离看她眼睛到处转动的时候,就已经防着她了,当即见她拿了碟子,便朝着厅里的媳妇们喊道:“还不赶紧拦住四姑娘,难道真的要等她闹出人命来么?” 厅里的四五个媳妇得了莫离的话,只都朝着四娘围了过去,抓的抓住她的手,按的按住她的肩膀,又有搂住她腰的,将她手里的碟子抢了过来。 四娘便是那日在莫离屋子里,也没叫这么多人围着过,而且那日是莫离亲自动手的,而现这几个媳妇却是下等人,又是当着六娘七娘的面,心中觉得更是没了脸面,一面挣扎着,还没容她开口责骂,就听见莫离朝七娘六娘说道:“看吧,我都说她是个狠心的,一句话不对她的胃口是要动手的,也亏得你们俩,竟然日日跟着她,若是我的话还不敢呢,要不然什么时候做事情得罪了她,她偷偷在饭菜里下毒,或是半夜偷摸这动手的话,谁晓得啊,谁防的了啊?” 四娘此刻已经红了眼睛,满脸的狰狞,似乎要将莫离吃了一般,“你个贱人。”又朝着七娘六娘骂去:“你们两个没有脑子的,忘记了她打你们的时候么?” 挑拨离间?不止是要技巧,也要看这形势的。莫离见她也用起这招来,不禁冷冷一笑:“我打她们那是为了她们的好,而且是有分寸的,哪里像是你,动手就是要命的主儿。” 一旁的七娘似乎想起了什么,走上前来指着被媳妇们围住的四娘,“我突然想起来,绾儿失踪的前一天,她不小心打翻了你的胭脂盒,后来她就失踪,等在大姐姐院子里发现的时候,却已经死了,你说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绾儿打翻她的胭脂盒,确实是有这么一件事情,可是她当时就打了绾儿两巴掌而已,至于绾儿失踪,跟她没有什么关系的。所以此刻哪里容得了七娘为了讨好莫离而这么污蔑她,只挣扎着身子,想要朝七娘的嘴巴撕扯过去,一面骂道:“你个小贱人,少在这里满口胡言的,那绾儿明明是死在她的院子里,却还非得栽赃到我的头上来。” 对于绾儿的死,莫离心中一直有数的,所以当初知道五奶奶用紫水芙害五娘的时候,她并没有阻拦。只是此刻这绾儿的事情叫七娘突然提起,莫离又想起了当初莫长卿的无情无义,连个正经的坟头都没有给绾儿,更别说是去查她的死因了。可是想来,绾儿却有是幸运的,她若是活着,依照她那样的性子,都是姐妹们欺负的对象,而且以后还得被当作是礼物一般,成为莫长卿升官发财的一块垫脚石。 想到这些,莫离的心情便郁闷起来,在瞧她们几个也没有了耐烦心,只道:“你们都回去吧,免得五奶奶那里一会儿该着急了。”一面也不容她们说一句半句话,便喊来一个婆子,“送姑娘们回去。” 七娘和六娘此刻算是乖巧的,可都没在搭理四娘了,二人手牵着手便先出了厅去,四娘叫那婆子死死的盯着,一直出了长生阁,她这才加快脚步朝着那六娘七娘追了上去,“你们两个小蹄子,看我不打死你们。” 不想七娘一改先前在莫离面前的懦弱,一脸冷笑的朝她看去,“虽然说狠是一把利器,可是你在狠又怎样,我跟六姐姐两个人,难到还对付不了你一个人么?”说着,得意的朝她挑了挑眉头,分明就是实实在在的挑衅。 四娘听到这话,差点没忍住要动手,却听那婆子硬生生的口气催促道:“姑娘们想做什么,待回去了在做吧,老奴还有事情呢!” 她这话倒是将四娘提醒到了,现在自己跟五娘是一条线上的,回去在找五娘商量商量,好好教训她们俩就是了,反正她们俩现在都是靠着五娘的。想到此,四娘那心里方平衡了许多,当即收了手,便先朝前去了,再也没理会六娘跟着七娘。 当然了,回去少不得是要跟五娘说一番的,又将这七娘冤枉她害绾儿事情说了出来,不想那五娘却是花容有些黯然了下去。 只是这四娘的目光并未在她的身上,所以没有发现,只是叹着气道:“我们这一次去,还是没能见到十四爷。”口气里无不是怨气,似乎是莫离故意将商墨羽藏起来不准她见到似的。 此刻五娘的思绪已经从绾儿那件事情上恢复了过来,一手轻轻的抚着刚刚隆起的腹部,“你们走了,我才晓得今日十四爷并不在府上。” 四娘闻言,却还是忍不住的叹息着,一面有些不耐烦的朝着五娘催促起来,“到底什么时候才算时机成熟,我又总不可能留在你这里,指不定明日父亲就打发人来接我们了。”当然了,莫长卿主动来接她们是不可能的。 五娘听到她这口气,到底是有些不喜欢,哪里有求人的这样,这分明就是在命令自己,何况自己又不是她的丫头,也不想想她现在能留在商家,也全是因为自己呢!不禁蹙起眉头来,“我怎么知道什么时候时机才成熟,知道的话我哪里还是这样的光景,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的,这里是商家,又不是莫家,你以为什么都是那样简单啊!” 刚刚被莫离挑拨了她与六娘七娘之间的关系,又叫七娘冤枉害绾儿的性命,如今又听见五娘竟然也训起了自己来,心里那一压再压的气,终究是忍不住的升腾起来。冷冷一笑,朝着五娘瞟了一眼,“怎么,连着五妹妹也教训起我这个当姐姐的来,这商家真真是福地啊,先是让懦弱胆怯的莫离变得如此嚣张,眼下连温柔如水的五妹妹也长了脾气啊。” 她这话到底是不中听,又是那样的冷笑,五娘如何看得惯,“不是福地,四姐姐为何还这么拼着命的也要留下来?” “你······哼!”四娘张了张口,最好还是作罢,毕竟现在自己只能依靠五娘了,当即随之站起身来,“五妹妹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了。”说罢,便自顾走了。 五娘看着她那背影,嘴角那抹冷笑却是越来越深。 下午的天气突然变换起来,竟然下起了一阵雷雨,等着雨势退去了,那乌云也没有散开是迹象,莫离瞧见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那商墨羽还没回来,便让月酌去门口等。 一直到了那戌时过了,几处大门都要锁上了,莫离见着月酌也没有回来,这便差使了一个婆子去看,待回来的时候,却只有月酌一个人。 月酌瞧见莫离的那脸色,到底是有些不好看,因此便也不敢多话,只是垂着头。 “你知道爷去哪里了吧?”莫离瞧见他那心虚的模样,就晓得这月酌定然又骗了自己。 果然,月酌听到她的话,哆嗦了一下,随之才吞吞吐吐的说道:“小的只知道容华公子来了,爷与他许久没见,定然是少不得要喝一盅。” “哦,那你怎不早说?”这容华公子莫离是知道的,因此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只瞪了他一眼,“好了,你下去吧,也早些歇着。” 月酌这才如蒙大赦,只是这样骗姑娘好么?爷明明是出了京城······· 莫离果真没有多想,回了房间并没有马上躺下,而是一直站在窗前,看着那夜空里的暗色,只觉得今日果然是个闹鬼的黄道吉日,这样的话,凌云轩那边就算是闹翻天,她也不会先过去的,毕竟嘛,男人不在家里,她一个女人过去在怎方便。 而这凌云轩里,方柔夫妇俩将门窗全都关了,连着中间的帘子也死死的拉上,不过接着上演的不是宽衣解带,只见那王兆镛从屏风后面把一个大木箱子搬了出来,一脸得意的打开:“夫人瞧好了,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方柔早就听到他今日说赚了一笔,以为他又出去赌钱赢了,因此便没多在意,此刻看到这一箱子的古玩瓷器跟着玉雕玩意儿,顿时乐欢了,赶紧的跪倒在地上,一手拿起一件玉器玩意儿,满脸激动的说道:“真真是老天开眼了,你终于赢了一次。”一面又朝着王兆镛问道:“多少本钱赢来的?” 那王兆镛却是嘿嘿一笑,黝黑的脸上竟是得意,“我觉得,要是早一日来商家,老天就早一日开眼。”随之小心翼翼的凑到方柔身边小声的说道:“这些东西都是我在商家顺手拿的。” “啊?”方柔一听,先是愣了一下,随之反应过来,手里拿着的东西差点滑落,脸上的兴奋与喜色顿时悄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紧张与害怕,“你···你这是不想活了啊,怎么商家的东西你也敢动?” 那王兆镛却是不以为然道:“这算得个什么啊,九牛一毛还算不得呢!何况商家这么多东西,丢了几样谁能放心,何况我拿的都是那些小客厅的。”一面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何况我还有这个呢!” 那纸包里的东西,方柔晓得,是一种常见的迷药,市井里多的是。随之想到昨晚自己半夜起夜,没见着他在床上,放下手里的玉器玩意儿,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是不是昨晚去拿的?” “自然,你以为你夫君是个蠢蛋啊,大白天的去偷!”王兆镛还是满脸忍不住的得意。 方柔听到他说偷,赶紧一手将他的嘴巴捂住:“我的个天啊,你说是拿行不行,总是说偷,我这心就跳个不停的。” “那有什么的。”王兆镛只觉得他这一向作为彪悍的夫人,一下胆小了许多。一面与她道:“瞧这商家到底是有钱人家,这些东西丢了,竟然无人发现,咱们若是在这里多住上一段时间,每天拿一定,等以后走的时候,就凭着这些东西,也能富甲一方了,到时候爷我要开几十间赌馆!” “怎么,你还想去啊?”方柔听到他的这话,不由得担心的问道。 王兆镛半点掩饰也没有,只将那药包在手里把玩着,“自然是要去,若不然你以为这东西我是买来玩,还是买来的看的。” 方柔的心里却是有些不安,只劝说道:“你何苦冒这个险呢,等着淑芬嫁给了那病秧子,他一死东西不都是咱们的了么,到时候金山银山,一辈子都用不完呢!” “果真是头发长见识短的,你看哪个是嫌自己金银多的?没出息的婆娘,难怪我这么些年总是这么衰,逢赌不赢,定然是你给带来的霉运。”王兆镛见她那神情和这话,都有些不吉利,不禁有些不耐烦起来。 方柔并不是商凝那样怕男人的,听到王兆镛的这话,不但不赔不是,反而一下站起身来,差不多与王兆镛能齐肩,浓浓的眉头不悦的瞪了起来,掐起腰杆凶狠的骂道:“你个死没良心的,别忘了这些年吃的是谁家的,花的又是谁家的银子,还敢嫌弃老娘,看你是皮痒了吧?” 这王兆镛也是个贱骨头,偏就吃她这一套,见此只赶紧缩了缩肩膀,陪着笑脸道:“夫人莫生气莫生气,我还不想让夫人过的好一些,这才想着多捞一些么,夫人若是为此生气,实在是错怪我了。”一面扶着方柔坐下身来,与她到了茶水,一面隔着衣襟摸着她高耸的胸。 此刻那须喝什么茶水,夫妻俩也没收那箱子,便吹了灯,开始温存。完了那王兆镛是一个劲儿的哄着方柔,待她睡沉了,便穿了衣裳出了门,将自己今日瞧过的几个点出发。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时辰了,那方柔只听见门口传来“咚咚”的敲门声,便给吵醒了过来,却发现床上竟然没有了王兆镛的身影,便以为外面敲门的是他,不禁骂道:“你个短命的,叫你别去别去,这会儿还把老娘我给吵醒过来。”因她是个眼里不容人的,而且又没有那样的条件,所以屋子里从来不留丫头值夜的,所以这会儿得自己去开门。 一面随意的披了件衣裳,一面将床头的油灯点燃,抬着油灯去开门。然却发现这门根本就没在里面锁,不由得骂了起来,“你个要死的,这门不是没锁么?”一面来看门,却是正迎上一阵凉风,若非她那身躯庞大,及时将灯盏护住,若不然早就给吹灭了。 然这门口却是没有半个人影,方柔只觉得这院子竟然比稻香居暗许多,又因白天下过雨,因此有些冷飕飕的,左右看了一下,不见丈夫的人影,以为他在跟自己躲着玩,不禁又忍不住骂了一句:“要死的,不进来我可关门了,这外面可真冷。”说着,只将们轻轻的合上,便转身回来。 躺到床上等了一会儿,见他还不进来,正欲开口大声骂起来,便又听见“咚咚”的敲门声,而且敲的很是着急,似乎有天大的急事似的。 “你有完没完,在不进来我可真的将门锁了。”话是这么说,不过人却没有起来,只将被子一拉,把头给蒙住。可是好一阵了,却还不见王兆镛进来,而那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吵,这才不耐烦起来,衣裳也懒得披了,下床来便直接朝门去,一把用力的拉开门,一面伸腿去提,不过却是什么也没踢中,而门前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方柔这才心虚起来,吸了口气,就站在门口喊道:“当家的?孩子他爹?”然喊了几遍,却都没有个什么反应,反而听到一阵“咚咚”的急促敲门声音,只是并不是很大,好像是远处传过来的,可是这四处黑灯瞎火的,方柔又不敢去,心里不禁想起那襄阳后街才住了几日的凶宅,心下一阵害怕,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赶紧的将身子缩回了屋子,把门关上。 冷静了一会儿,这才朝里间走去,然这才躺到床上,那敲门声又咚咚的响了起来。方柔心头顿时咕咚的跳了起来,哪里还敢起什么床,只拉着被子将自己蒙在里头,只是那声音却是如影随形一般,还越来越清晰。 又说那瑛姑姑,从莫离那里得了话,因此一更天以后就去稻香居寻那方少阳,却是说巧不巧,正瞧见这方少阳要出门,她便尾随在后,毕竟这方少阳自己走一段路,自己少扛一段总是好的。却不想这方少阳走的方向,竟然是朝着长生阁这边去的,而且一路似乎也是偷偷摸摸的,都尽是走小道。 当然了,他并没有去长生阁,而是去了凌云轩,瑛姑姑见此,想着真真是老天相助,还想着要不要动手将她打晕往王雪琴的屋子送去,免得一会儿遇见了人,自己不好动手了。 然却见那方少爷直接并没有去别处,而是朝着王雪琴住的屋子去了,瑛姑姑反而有些反应不过来,待看着他进门后,到底是有些不放心,又很是好奇,便越到了房顶,揭了两片瓦往里头瞧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却是将她给吓住了,两个人压根没等自己下什么迷药,就已经搂在一起了。 又说这方少阳,等着一更天一过,就摸了黑朝凌云轩这边来,一进屋子,但见那王雪琴已经脱好了衣裳,就穿着肚兜儿,因此茶水也不喝一口,直接就搂了上去。 “这地儿真好,以后我可就天天宿在你这里了。”方少阳一面啃着她雪白如玉的肌肤,一面喘着气说道。 那王雪琴搂住他的头,听见了这话,却是笑道:“那可不成,你天天来的话,那你爹来了睡哪里,真当我有个七脚八手的,能同时伺候你吗父子俩啊?” 原本已经看他们俩自己滚在了一起,不用自己动手的瑛姑姑,正准备抽身走了,却不想听到了这王雪琴的话,生生个吓了一跳,只又留了下来,兴许还能从他们的话里知道更多对姑娘有用的消息呢! 这屋中,那方少阳的袍子已经褪去了,将那王雪琴推到床上去,“我还没有问你,我跟那老头子,谁好?” “这还用说么?自然是你这个年轻的好。”王雪琴脸上笑意荡漾,随之问道:“那我跟你那小舅妈,谁好呢?” 闻言,方少阳脸上挂起了几丝邪笑:“你这不是白问么,碰得到的跟着没碰到的,自然是这碰得到的好嘛!” 王雪琴似乎并没有将他这话当真,幽幽一笑:“哼,可是昨晚谁说的,等着你舅舅死了,就要将她给抱到自己床上来的。”随之又道:“不过说来也是,她不是西北兖州人么?竟然比我们江南水乡养出来的姑娘还要可心,这也难怪你的心叫她勾了去。” 房顶上的瑛姑姑听到这王雪琴说什么舅舅死了的时候,便以为她在说商墨羽,因为之前又说了什么小舅妈,正是疑惑之际,却又听王雪琴说西北兖州·······这说的分明就是自己家的姑娘,随之一股怒火升起来,差点忍不住下去一刀将这方少阳给阉了,竟然给亵渎她家的姑娘。只是终究还是给忍住了,看来这屋顶上的冷风也不是白吹的,好歹听到他们说了这么多叫自己“意外”的事情。 又在房顶蹲了一会儿,只不过都尽是些污言垢语,若不然就嗯嗯啊啊的,瑛姑姑到底是听不下去了,这便抽身走了。 她这才走了没多久,那些被门上的鳝血吸引过来的蝙蝠便开始撞门,只是屋子里头满室春光,二人哪里听得见这声音,一直待玩够了,方少阳起来起夜,却是嫌屋子里的马桶不好用,想到花园里就地解决,然他这才起身来撑了个懒腰,床了里衣,就听见外面的敲门声音。不禁吓了一跳,只朝着床上睡熟了的王雪琴推去:“快醒醒,是不是那老东西来了?” 正在梦里的王雪琴叫他陡然的吵醒过来,满脸的不悦,“做什么呢?” 那方少阳却是满脸的慌张,“有敲门声,是不是那老头子来了?” 王雪琴听到他的这话,才清醒过来,果然听到外面有敲门声音,睡意顿时全消,也有些着急起来,朝方少阳望去,没了主意:“怎么办?” 方少阳到底是怕他父亲的,也知道他父亲是个什么脾气,若是敲门敲不进来,必定会在想法子进来的,自己总不能叫他撞见吧,因此当即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一把将衣裳搂起来,便朝着床脚藏去。 王雪琴这才松了一口气,一面将床上的凌乱收拾整齐,这才去开门。 只是这门开了,外面却是黑乎乎的一片,竟然连长廊里的灯都是熄的,什么也瞧不见,方吐了口气,将门关上,一面朝着床脚的方少阳唤道:“瞧你这熊样儿,外面没人,向来是风吹树枝瞧在瓦上的响声罢!” 窗下的方少阳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将头伸出来,准备爬出来,却不想外面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不由得朝那王雪琴瞪去:“你个贱人,玩我的吧,还不赶紧去开门。” 王雪琴只觉得这方世堂也是的,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竟然还玩这样的把戏,只好又去开门,然门口依旧是半个人影也没有,可是没有灯笼照亮,又瞧不了多远,只好折身回来,拿来灯火出来,却是见外面依旧没有半个人影,这心里头不禁有些害怕起来,又因这凉风阵阵的卷过来,只觉得好似阴风一般。也顾不得在看那方世堂到底在不在外面了,赶紧进了屋子,将门关上,还将门栓给插上。 不知道是怎的,进到屋子里来,还是觉得全身都凉凉的,手脚吓得冰凉,坐在床上只朝着床底下的方少阳小声道:“外面根本没有有人。” 那方少阳在床底下躺了这么久,已是及其的不舒服,听见她的这话,掀起床单看了一眼,只瞧见她的这一双脚,因此便放心的出来,“你不是说是树枝搭在瓦片上的声音么?” 他的话音才落,外面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二人都听得真真切切,在根本不是什么树枝打在瓦片上的声音,何况这声音分明就是门那里传过来的。 两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声,更不敢在去开什么门,只慢慢的将目光放到彼此的身上,那王雪琴脸颊上已经流出了冷汗,有些心惊胆战的看着方少阳,蠕动着红唇:“怎么办?” 那方少阳见此她这模样,男子气概顿时被激起,当即就站起身来:“我去看看,就不相信这大宅子里还真有鬼不是?商家大门口的那对狮子可不是玩儿的。”这话倒是有些壮了他的胆,当即就去开门,只是遇到的情况也是与这王雪琴是一样的,屋外除了无尽的黑夜,便什么也没有,他在门口站了将近小半盏茶的功夫,这才进来。得意的朝王雪琴笑道:“你看吧,我就说什么也没有,我在外面站了那么久也没有什么事情。” 然,他这话音才落,敲门声顿时又响了起来。 “你听。”王雪琴到底是个姑娘家,还是给吓住了,当即只朝着床角处缩去,满脸惊恐的盯着那门边。 想是因为这气氛的感染,还是方少阳自己也不算是胆大,所以也有些害怕起来,回头看着王雪琴那吓得花容失色的模样,只赶紧上床去将她搂住,两人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只是因为没有说话,这屋子里便更家的安静了,除了他们俩清晰的喘息声音,便是外面急促的敲门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敲门声并没有消失,反而是越来越大声了,似乎这门就要给撞破似的,鬼魂即将冲进来。那方少阳本是早就想去小解的,如今被这敲门声一吓,又实在是憋不住了,王雪琴只觉得自己屁股底下一阵湿热,随之一股浓烈的臊味从四周散开来,不禁捏住了鼻子,朝那方少阳看去,“你······”一面移到另外一个床角去。 方少阳也羞得满面的通红,见着她移了过去,自己蹲在这里,又凉又怕,便又挤了过去。 王雪琴虽然嫌弃他那身上是尿臊味,可是一个人也实在害怕,便就这么挤在一处了。 说来这王雪琴也是自找的,因贪图方便跟着方少阳父子幽会,所以将自己住的这厢房选了这么个一个僻静的地方。倒不如这王淑芬跟着她哥哥王伯夷住在一处,中间就隔了一个小院坝而已,兄妹俩也给吓住了,只赶紧叫丫头小厮的把灯都全点上,可是这门口廊上的灯,却是怎么点也点不着。而这些下人也都给吓住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因为他们开门,而全都掉在屋顶上的蝙蝠。 又因实在太害怕,只晓得一个劲儿的点那灯笼里的灯芯,却没想着检查一下里面到底是水还是油。 几次点火点不上,那小厮终是给吓住了,也顾不得个什么,只一头朝着屋子里冲进去,大喊大叫道:“有鬼,闹鬼了,闹鬼了,鬼吹灯了!” 好好的一个院子,除了屋子里的灯火,外面的灯火一律都点不燃,他又这么一喊鬼吹灯,便将这更加诡异的气氛渲染得又恐怖了几分,那王伯夷跟着王淑芬也顾不得什么了,都各自躲到屋子里去,跟着丫头小厮的抱在一团,每听到外面的蝙蝠撞一次门,那心就跟着剧烈的跳动一次。 终于是有那熬不住的先晕了过去,而他们这一晕,剩下的人便觉得越发的恐怖,反而希望那晕过去的是自己。 可是这人啊,越是这个时候,脑子里越是害怕,想晕也晕不过去,这王淑芬就是个例子,看着自己那晕死过去的三个小丫头,任凭她怎么踢打也醒不过来,只留她一个人苦苦的受着这份煎熬。 而这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不亮! 第一百零八章 说来这凌云轩、静雨居、长生阁,算是在一字型的,可是这四周除了这个三座住人的寝园,要不就是花园或是湖泊。因此这凌云轩里的叫喊声也只传到静雨居去,只是这静雨居只有几个看院子的婆子,先前是准备去瞧的,无奈见着这凌云轩竟然黑压压的,连着门口的灯笼都是熄了的,因此几个婆子便没敢去,更不敢去找管事的了,生怕遇到个什么脏东西,一个晚上就这么在那些敲门声跟着惊恐的叫喊声里渡过。 待到这天一亮,才先到隔壁的长生阁去禀报。 这会儿莫离也才起来,说来昨夜虽然商墨羽一宿未归,不过莫离却是睡得十分的舒坦,此刻见静雨居的婆子来了,便问道:“这么早的,可是有事?” 那婆子脸色有些不好,想来也是给凌云轩里发生的一切吓着了,听到莫离问,便赶紧回道:“昨儿晚上那凌云轩不知道怎么回事,灯笼都没点,总是听到‘咚咚’的敲门声,后面还有人叫唤,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儿?所以还请奶奶过去瞧瞧。” 莫离自然是知道怎么回事的,没立刻应了她的花,只是问道:“可有人去三夫人二夫人那里禀报了?”她可才不先去破坏现场呢! 婆子闻言,连连点头,“已经有人去了,想必主子们一会儿就来了。” “既是如此,你先回去吧,我就过去。”莫离将她先打发回去,这才朝着花厅去用早膳,一面朝着柚子吩咐道:“去请瑛姑姑过来。”昨夜瑛姑姑出去的时候已经是一更天了,因此回来便没有禀报。所以莫离也不知道那方少阳到底去了没去王雪琴的屋里。 瑛姑姑起来梳洗好,正想着过来回禀莫离的,却听说静雨居有人来请,生怕莫离先去了,因此便赶紧过来,正好在半路遇到柚子,便一道往花厅里去。 莫离也就吃了一小碗粥,觉得也没有什么胃口,正欲叫丫头撤下去,便见瑛姑姑同柚子来了。“姑姑还没有用早膳吧?”一面说着,让小丫头去拿碗来。 瑛姑姑推辞不过,只好与她坐下来,也就吃了一碗。漱了口,待丫头们撤了下去,柚子领着她们去早膳,瑛姑姑这才道:“我听说静雨居有人来请,还怕姑娘先过去了。” 莫离一笑:“我哪里能先过去,怎么也得等三夫人二夫人来了。”朝瑛姑姑看去,“昨儿的事情可是办妥了?” 瑛姑姑闻言,想起昨晚的事情来,实在是出乎意料,左看右瞧的,见着这厅外也没几个离得近的小丫头,这才朝莫离小声的回道:“昨儿其实我就本不用去的。” “什么意思?”莫离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却听她说道:“我昨儿去稻香居,说巧不巧,那方少阳正要出门去,我想着他自己走一段路,也省得我的力气了,却不想他竟然是去凌云轩!” 莫离不由得惊住,接了一句:“不会是去找那王雪琴的吧?” 瑛姑姑只拍手笑道:“姑娘是不是早就晓得了的,他还真就进了那王雪琴的屋子里去,我带去的香根本都没用上,而且听这王雪琴的话里,她竟然跟那方世堂也是有染的。” 莫离真的呆住,愣愣的看着瑛姑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王雪琴看去本就是个端庄的闺秀,她跟着这方少阳之间有这样的关系,已经叫自己吃惊了,却不想她竟然跟着这方世堂也······“那方少阳可是晓得?” “自然是晓得的,我看就是那方世堂还蒙在鼓了罢了!”瑛姑姑回道,并没有将那方少阳想猥亵莫离的事情告诉莫离,以免她听了上火。一面又道:“所以奴婢后来又回去一趟,从她的屋子里拿了几件贴身的物件儿,塞在了那方世堂的衣襟里去。” 莫离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真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那王雪琴看着很是一个稳重的姑娘,若非是商凝动了那心思,我也不会算计她的,先前我心里还有些愧疚,总觉得就这么害了她的清白,却不想她本就是个浪骨头。” 闻言,瑛姑姑不禁道:“姑娘还是太善良了,您若是总这样想,那以后是要吃亏的,咱们夫人那么个生鲜的例子就在那里。”说着,顿了顿,只叹道:“也不是主张姑娘去害人,只是防范于未然总是好的,不能每次都叫别人欺负到头上才反抗,那时候只顾得着疼了,哪里有功夫反抗。我们这习武的,最是讲究攻防的,我自个儿就觉得,先攻便是最好的防守。姑娘以后也别总是顾前顾后的,到最后委屈了自己。” 她说的这些,莫离是明白的,而且现在她也开始在渐渐的试着改变,毕竟是从文明社会穿越过来的灵魂,到了古代这样的野蛮时代,到底是有些不适应操纵别人的生死。 只是自己若是不适应,那么自己的生死便掌握在别人的手里了。 “姑姑,我懂得,以后定然不会叫你们在担心了。”莫离咬了咬唇,口气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瑛姑姑见此,到底是有些觉得自己太逼迫她了,可是这人不强,便要给人欺负,与其叫人欺负,不如去欺负,所以还是道:“姑娘能懂得最好了。”一面瞧着她们也说了这么会儿的话,二夫人三夫人那边指不定已经过来了,因此便道:“若不然慢慢的散着步去凌云轩吧,瞧这么些功夫,人也都该到了。” 莫离应了声,正好那柚子已经吃好了早饭,在厅门口候着,见她出来便连忙上来扶着,一面瞧着莫离身旁跟着的瑛姑姑,不禁高兴的笑道:“以后姑姑在,谁要是敢在随意的动手,姑姑你就把她的手给掰了。” 主仆三人说笑着,转眼间就到了静雨居的门口,方才去禀报莫离的那个婆子就在门口站着,见着她来了,赶紧上前行礼,“二夫人跟着三夫人也都到了,奴婢正要去请奶奶您呢!” “稻香居那边,打发人去了么?”莫离这才想起来,自己竟然把商凝给忘记了,这样的好戏怎么能少了她,少了她就少了三分精彩啊。 婆子闻言,只回道:“二夫人过来已经叫人去请了。” 莫离应了:“还是二婶想的周到,如此的话,若是有个什么事情,他们这些亲戚在,也好办!”说了几句,便往凌云轩去了。 在说这凌云轩里,二夫人三夫人正在大厅里等着莫离,并没有这王家的主子迎出来,只有几个伺候的在厅里哆嗦着回话。只听一个小厮回道:“小的听到外面有敲门声,开门又不见人,外面黑漆漆的,廊里的灯笼跟着门头上的都熄了,小的怎么点也点不燃。” “胡说,昨夜又没有多大的风,哪里能将这院子里所有的灯笼都给吹灭了,何况这灯笼是有罩子的,哪里能吹灭,在说这灯油不是前日才添上的么?”二夫人自然是不相信,尤其他们这言下之意,都是在说鬼神造访的事情。这院子到底是莫离的,莫离在里面住的时候好端端的,后面下人们住着也没有什么事情,则他们王家的才搬进来就出这样诡异的事情了。 三夫人也觉得是天方夜谭,这商家的宅基是大师瞧的,这么多年来也都是风调雨顺的,这鬼神之事就更别提了,何况今年还有道士来洒过净坛水的,有什么邪早就给驱走了。一面瞧着都是些下人,连着正经管事也没有,便道:“去喊你们家的主子来?连个主事都没有了么?” 那小厮闻言,只回道:“大家给吓了一宿,晕的晕了过去,这没晕的也在天亮的时候给睡了过去,门又是在里面上了门栓的,小的们都是奴才,哪里敢去敲主子们的门。” 莫离进到厅里来,正好听到这小厮的话,一面与二夫人三夫人打着招呼,一面道:“也是,他们敢去敲主子的门,可是咱们也不方便啊,若不然还是等三姐姐她们过来了在一起去吧,若不然实在是不好。” 二夫人听到这话,便坐下身来,“说的正是。”一面朝着那小厮道:“你不是说灯笼都点不燃么?去门口摘一个进来我们瞧瞧。” 小厮闻言,便赶紧去了,片刻的功夫,便拿起四个灯笼进来,分别给二夫人三夫人和莫离瞧。 里面的灯油早就换了回来,莫离瞧了一眼,只让柚子拿火折子来点,现在里头是油了,自然一点就燃。三夫人见此,不禁觉得是这小厮故弄玄虚,不禁责斥道:“这不是点燃了么?好端端的非得胡说八道,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些主子?” 那小厮见灯笼叫柚子点燃了,心里更加的恐惧,昨晚他是点了十几次也没燃,而且还试了好几个。又叫三夫人一吼,吓得赶紧跪下身来,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汗,“小的冤枉,小的真的是冤枉的,绝没有胡说八道,昨晚点灯笼没点燃的不止是小的,还有别人也是这样的。” 莫离听到他的这话,便朝另外几个小厮看去:“他说的可是真的?昨晚你们也没将灯笼点燃?” 几个小厮只赶紧的点着头,只觉得这院子实在是玄,昨晚他们死活也点不燃的灯笼,现在一下就燃了。 见此,二夫人只叫自己的丫头也拿出火折子来,朝手里的灯笼点去,也是一点就燃,不禁朝着三夫人看去。 三夫人却还是不信,骂了几句,只叫她们把灯笼先拿出去。“我看这些小厮,满嘴胡言,等着一会儿三娘他们来了,去请来王家的,自然是就晓得是怎么回事了。” 莫离也安然的坐下,还没捧起茶来喝一口,外面就有三夫人的丫头来禀报:“三姑奶奶跟着姑爷,还有方家老爷跟着老太太都过来了。” “来的齐全正好。”三夫人说着,一面站起身来,朝着厅门迎去。 莫离跟着二夫人也起身,跟随了过去。 原来过去稻香居禀报的人是昨晚歇在凌云轩里的方家小厮,昨晚也被吓得不轻了,因此过去到底是有些过份的渲染了此事,如此不止是商凝给吓住,连着本来要出去的方世堂也跟着来了,而那方家两老本就十分的疼爱女儿,哪里放心,连着早膳都没用,就跟着过来了。 此刻他们一行人才进门,便有王家的小厮上去哭诉昨晚的事情。 两老一听,都给吓住了,又朝着厅里瞧了瞧,除了几个面生的妇人,并不见自己的女儿女婿等人,不禁越发的担心,生怕有个不测,那方老太太只朝着商凝责问起来:“你找的这是个什么院子,分明是故意害什么柔儿的吧,你的心肠怎如此的歹毒啊!” 方老太太这话一出,便将莫离连带二夫人三夫人吓到了,想不到商凝跟着她婆婆竟然是不和的。而且这方老太太也真是的,若不然因为商凝的关系,他们哪里能吃住在商家,此刻竟然还敢当着商家夫人们的面骂起商凝来。 当然了,莫离是不管的,而且这里有三夫人跟着二夫人呢!那三夫人似觉得唯恐天下不乱似的,竟然还叫自己的丫头去请大夫人来。一面朝着那二夫人笑着小声的说道:“想不到这方家竟然是这样的人家,见着主人也都不打招呼行礼的。” 二夫人闻言,叹了一口气,“三弟妹少说两句吧!”说着,便下了台阶朝着那商凝一行人走过去。 商凝叫这方老太太当着自己娘家人的面责骂起来,顿时脸色变得难看,只是却一句话也不敢说。幸的是老方老爷算个正直的,拉过老太太小声的训道:“你收敛些,这到底是商家,何况咱们得先找找柔儿她们。” 听到要找女儿,这方老太太才消停下来,不过却没有个什么好脸色,见着迎面而来的二夫人,因为没曾见过,不知道是个什么身份,只是瞧她看着年纪也不小了,却还穿得一身象牙白的烟纱散花裙,不禁嘀咕了一句“妖精”。 却见着商凝迎上去行礼,听她唤道:“二婶婶。”一面又朝着二夫人身后跟随来的三夫人行礼招呼。 那方世堂也跟着行礼打了招呼,方老爷这才拉扯这方老太太上来笑道:“原来是亲家夫人们。” 方老太太却是拉长着一张老脸,上下的打量了二夫人三夫人一眼,见自己老头子的目光都在她们的身上,心里又骂了一句妖精。 三夫人这低头吩咐这身边的丫头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听见方老爷的话,并没有回头来。相比之下,二夫人算是客气的了,点了点头,只不过也没有说旁的,只直接道:“既然你们都来了,便跟着我们去王夫人他们的寝房瞧瞧吧!” 说着,当即便分做三波人。 三夫人跟着方老太太去方柔夫妻的屋子,莫离跟着方世堂去王淑芬跟着王伯夷的住的地方,二夫人则跟着商凝去王雪琴的寝房,方老爷身体不好,便在厅里等他们。 莫离这边自然是没有什么大新闻的,毕竟一切目前都是自己的掌握之中。 果然如同小厮所言,屋子的门栓都上了,所以那方式同强行敲门进去,才将里头的王伯夷吓得醒过来。 这王伯夷被吓了一夜,直到这天亮了,外面的声音消停了,这才睡了过去,这会儿听到劈哩啪啦的敲门声,猛然的给吓醒过来,睁开眼一看,外面的天是亮的,这才松了一口气,又听见外面有小厮喊少爷的声音,又还有他舅舅方世堂的声音,只赶紧起身来,连着衣裳也没穿,就一身里衣里裤的跑来,手忙脚乱的把门打开了。 见着果然是自己的舅舅,便顿时像是个孩子一般的哭了起来,一面扑进方世堂的怀里,“舅舅啊,昨晚可把我吓死了,你不知道啊,那鬼就在外面不停的敲门,吓死人了吓死人了!” 莫离跟着女眷们只赶紧别过头去,那方世堂见着他好端端的,只将他扶正了,“快去穿好衣裳,这个样子像是什么话,还满口胡言的。”一面让跟随来的小厮进去伺候他更衣。 方有些歉意的朝着莫离看去,“咱们去淑芬的屋子瞧瞧吧!” 莫离自是应了声,叫丫头领着路,便到对面王淑芬的寝房去。 这屋子也是关门闭户的,莫离敲了几下门,却没有个什么反应,便让开身叫方世堂去试试。 只是这方世堂敲了好一阵,才有个丫头来开门,却是蓬头罩面的,见着方世堂便也哭起来,“舅老爷,您快去瞧,我们姑娘给吓着了。” 方世堂闻言,也顾不得这是侄女的闺房了,便率先跨步进去,莫离见此也跟着进去,只见那王淑芬也是就穿了里衣,外衫叫丫头强行的披在外面,她目光呆滞的坐在床上的角落里,手里抱着枕头,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看来真的是个吓着了。”莫离见此,只向方世堂说道,一面朝着那丫头吩咐着:“扶你们姑娘先躺下,找个大夫来好好瞧瞧。” 此情此景,方世堂是真的相信昨晚这凌云轩闹鬼了,留了身边的两个小厮跟着照顾着这还处于呆滞之中的王淑芬,与莫离一道出了厢房,便问道:“这院子以前不是弟妹住的么?” 莫离点点头,“正是呢!老祖宗赏下来的,只是在这里照顾夫君不方便,我便才搬到长生阁的,后来就是我妹妹们住着,她到三房去了,也叫丫头婆子们日日打扫。”说着,有些不悦的朝着方世堂看去:“难道姐夫真的以为这院子······” 她话没说完,那方世堂便连忙打断,解释着:“在下不是那个意思,弟妹万不要多心了。” 莫离也没跟他追究,只是见着那王伯夷已经叫下人伺候好,穿戴整齐的走过来,便道:“去大厅那边吧。” 那王伯夷到底是个男子,情绪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此刻见着莫离跟着方世堂,便以为是方世堂新纳的姨娘,上来便朝莫离打量起来,又恢复了一贯的无耻,只向方世堂笑问道:“长得真是不错,别是京城里才买的吧?” 方世堂自然一下就听懂了他的话,当即歉意的看了莫离一眼,一面朝王伯夷责斥着:“这十四爷的正室夫人,还不赶紧行礼。” 那王伯夷一愣,随之反应过来,却只听他说道:“不就是那个快死了的十四爷么?过几日就是我妹夫了。” “混帐东西?是不是昨晚给吓得糊涂了,胡说八道什么?”方世堂并不知道商凝跟着方柔说的那话,因此听到不禁顿时大怒。 莫离更是不悦的蹙起了眉头,朝方世堂不客气的质问道:“三姐夫这是什么意思?” 方世堂还没来得及开口,那王伯夷就得意的笑道:“你不是十四爷的正室夫人?竟然不晓得我舅妈已经把我妹妹许给你夫君了。”目光随之落到莫离平坦的小腹上,“谁让你是只不下蛋的母鸡。” 这王伯夷本就是不学无术的,平日里就在市井混着,若不然就跟着他父亲赌馆里去。 然莫离何曾听过这么难听的话,当即怎能忍得住,看也不看方世堂一眼,便直接朝瑛姑姑吩咐道:掌嘴!“ 瑛姑姑的脸色也十分难看了,听到莫离的话,便走上前来,扬手朝那王伯夷的嘴巴打去,不过那王伯夷时常在市井混着的,当即听到莫离的话,便躲起来。可是哪里能躲得过瑛姑姑的手。 一连着打了十七八掌,瑛姑姑还没有停下,那方世堂却是心疼起来,只朝着莫离道:”他还是个孩子,弟妹何必与他计较呢?“ 莫离闻言,冷冷一笑,朝他看去,却见他连半点道歉的意思都没有,”孩子?看样子也是个弱冠了的,怎也大上我几个年头,怎么在姐夫的口里就成了孩子,莫不是你们家的人,都是七老八十才算是大人,才算懂事儿?“一面朝着瑛姑姑道:”姑姑停下吧。“ 听到她前面的话,方世堂本是不悦的,不过随之又听见莫离让住手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正欲开口,却又听莫离道:”这样的脸,姑姑亲自动手实在是不该,倒不如直接把他的舌头拔了的好。“ 方世堂听到这话,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一直以来听商凝说这莫离都是个软弱没主见的,可是那被打得肿了脸的王伯夷却是听得清清楚楚,已经朝他叫起来了,”舅舅,救命,这个女人要拔我的舌头。“方世堂这才猛然反应过来,眉头也敛了起来,”伯夷就算是说错了话,弟妹也教训够了,怎还如此歹毒,要拔什么舌头?“ ”我歹毒?“莫离听到他的这话,不禁反问起来,随之冷冷一笑,”我这就算歹毒啊?比起你这侄子来,先是不懂规矩,见着我这长辈不但不行礼,还出言不逊不说,后那般粗俗的骂起我这个长辈来,你们可别忘了,你们现在不过是寄住在商家的客人罢了!“莫离说着,只向那方世堂看去,特意的将这客人咬的重重的。 作为女婿,住在商家已经很是叫他无奈了,可是现在又没有多余的银钱在去购置宅子,因此也只好忍气吞声了。只是这么叫人当着面说出来,脸上到底是挂不住,无奈又是自己这不成器的侄子先冒犯了莫离的,而且瞧着莫离身边那个姑姑,看着是个习武的,想他一介文臣,若是真的动起手来,到底是要吃亏的,倒不如先去厅里,有商凝这死婆娘挡着也不怕。 如此一打算,便不在多言,只拉起那一张脸肿的跟猪头似的王伯夷,便先走了。 莫离看着他们落荒而逃的背影,”有道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么个小混混也不将我放在眼中,若是就这么放了他,实在是憋屈得很。“ 瑛姑姑一面揉着方才打那王伯夷的手,一面提议道:”偌大的京城,多的是青楼楚馆,姑娘不好伤他性命,大可直接使计把他扔进那小倌馆子去,有的是人来替姑娘解气。“ 柚子却是听得脸红,一句话也插不上。莫离却是觉得这个建议及其的好:”他老子爱赌,小的这个怕是也离不得,既然是这样的话,待他出了商家,只要踏进赌坊一步,我就把他赢过来,扔进馆子里去。“这可比叫他死还要难受多了。 又说三夫人跟着方老太太,到了这方柔歇息的房间,房门禁闭着,两个小丫头在门口,见着她们来便行礼,方老太太只一把揪着一个小丫头问道:”要死了,怎么不见你们夫人?“ 那小丫头似乎很是熟悉方老太太的性情,被她一揪,也没个什么特别的反应,只与方老太太禀道:”夫人昨晚给吓得不轻,天亮了才睡去的,奴婢们不敢吵醒她。“ 方老太太却不敢确定是不是睡着了,而不是昏睡了,因此便拿着拐杖敲门,一面喊着方柔的闺名:”阿柔啊,阿柔,为娘的来了,你在不在啊?“这会儿,方瞧出这方老太太也是有温柔慈祥的一面。 她的年纪与三夫人也是差不多的,看着也是没过花甲之季,可是却比这三夫人老了两倍有余,便是那脸上的皱纹,也比人家多了好些。此刻拿着拐杖敲门的样子,分明像是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似的。 里面的方柔叫人吵醒,本来是要开口责骂的,却听见她老娘的声音,这才有些不耐烦的爬起床了,并不晓得外面还有商家的人,便没将那箱子收起来,直接就这么去开了门。 方老太太看着了她好端端,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却不见女婿的身影,不禁担心起来,一面进到屋子里四处搜寻,却依旧没见着人,不由得害怕起来,”淑芬她爹呢?“别又去堵了,把自己的女儿一个人扔在屋子里吧? 叫方老太太一提醒,方柔这也才反应过来,王兆镛竟然还没有回来,不过想着他手里有药,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便转过话题,朝着方老太太问道:”娘你怎么跑过来了?“ 只听方老太太担忧的回道:”还不是丫头过去叫的,说这里昨晚闹鬼,我哪里放心得了,就跟着你爹一道过来瞧了。“ 此刻三夫人也跟着进来,却瞧见那屏风后面的里间,地上竟然放着一个大箱子,不禁有些好奇多看了两眼,正欲进去仔细的瞧,却叫那方柔拦住,”你是哪个,来我屋子里作甚?“ 方老太太这才介绍着:”这是方家的三夫人,特意跟着我来瞧你的,不过幸得你没有个什么事情,若不然可叫为娘以后怎么活啊!“ 听到母亲说这是商家的夫人,又见她那目光,一直朝着里间看去,不禁想起昨晚王兆镛搬出来显摆的东西没收起来,若是叫她认出来了,那可如何是好,因此便移过脚步去,将这三夫人的目光给挡在了。 方老太太因还担心外孙子孙女,便朝着方柔道:”既然你没有什么事,便赶紧洗漱,咱们一道去那边,瞧瞧伯夷跟着淑芬怎样了。“ 方柔正巴不得她们走,当即便应了,一面推着那三夫人出了门,”你们且等等,我穿了衣裳就走。“一面将她母亲跟着三夫人关在外面。 然越是这样,三夫人就越是可疑,只打定主意,等一会儿叫人偷偷过来瞧瞧,一面又想昨日布下的局,可是捉到那盗贼了? 在说二夫人跟着商凝,一同到了这王雪琴住的厢房处,那商凝看着四周茂盛的花草,总觉得是不舒服,这里离大厅又远,而且又阴森,不知她如何想的,那边明亮宽敞的屋子不住,非得到这里来。 话说商凝住的这屋子,竟然是当初庆嬷嬷生前一直所居的那间。 门口没有个什么丫头,因叫那王雪琴为了方少阳过来方便,所以早就支走了,而今日事情太多,丫头们也要先顾着王家的正主么,所以还没有过来,如此倒是叫屋子里被吓了一晚上的王雪琴跟着方少阳安心的睡了。 商凝到门口,敲了一下,并没有个什么反应,便让丫头去查看窗户,也都是关好的。因她平日与这王雪琴最是和睦的,所以此刻到底是有些担心她,只用力的拍了拍门。 这一拍,这把里头的一对男女给吵醒过来,那王雪琴一睁开眼睛,却发现已经天亮了,自己正靠在方少阳的尿坑里,顿时一阵恶心,只赶紧起身来,可是下身却叫那方少阳压着,不禁推了他两把,却是没有个什么反应,到底是恼了起来,只开口责骂道:”你个要死的,怎睡得这么死,快给我起来,都天亮了。“ 她的声音不算大,不过外面却能依旧听到,只是不怎么清楚罢了。而且以为都是丫头,又听到还有说话声音,这才放心了,商凝只让丫头继续拍着门,自己则喊着王雪琴的名儿。 身上的方少阳却是没有个什么反应,王雪琴正欲大声责骂,却听见外面竟然传来商凝的声音,顿时给吓了一跳,心里着急,忍不住掐了方少阳一把。 睡梦里的方少阳因这一吃痛,吓得惊醒过来,正欲破口大骂,嘴巴却叫王雪琴的小手给捂住了,只听到她焦急的声音说道:”你娘在外面。“ 此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方少阳顿时爬起来身来,也顾不得在摸那几乎裸着身子的王雪琴一把,只是在屋子里左转右转的,却没能找到个藏身的,最后只得朝着床底下去了。 外面的敲门声音越来越急促,这王雪琴听得一阵心虚,只随意的穿了衣裳,便慌忙去开门。 在那方少阳的尿坑里睡了大半晚上的,身到底是沾了些尿臊味,只是她自己并没有闻到,这一开门,味道便朝着屋子外的人飘了过去。 商凝不禁蹙起眉头来,以为她是昨晚被吓得不轻,给吓出尿来,因此也没说什么,只是避开身子,”你没事吧!“ ”没····没有。“王雪琴看着她们脸上异样的表情,方反应过自己头发上沾了的尿臊味,顿时红了脸,又见来人除了商凝还有另外一个年纪稍长的妇人,看着这一身的气质,也不是下人,便越发的窘迫起来。 ”怎不叫丫头来开门,你赶紧把衣裳换了吧!“商凝实在是受不住,见她还傻站在门口便说道。 却只听王雪琴道:”这边没歇处,我叫丫头们过那边的厢房处去了。“言下之意,这屋子里就她一个人。 可是方才明明听到她喊人起床的声音,不过商凝也没有多想,而且王雪琴身上的尿臊味却是实在难闻,只拿起绢子将口鼻捂住,示意自己的丫头进去伺候。 不想那王雪琴是满脸的慌张,只站在门口将丫头们拦住:”不必了,不必了,我自己来就好。“ 商凝却是蹙了蹙眉头,瞧了她一眼,”你一个人如何收拾得过来,到底是姑娘家的屋子,那些脏的赶紧让丫头收去丢掉。“她说的正是这沾了尿臊味的东西。 王雪琴哪里能叫丫头进去,这一收拾,发现床下的方少阳怎么办?而且刚才太着急,也不记得那方少阳到底有没有把他的衣物一并拿到床底下去。只朝商凝笑道:”多谢嫂嫂的好意,我自己来就是了。“说着,便将门一关,只是却不敢将门栓插上,以免惹得商凝疑心起来。 见王雪琴把门关了,商凝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朝着二夫人笑道:”实在是叫二婶看笑话了。“ 二夫人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只道:”到底是小姑娘一个人住这里,没个丫头害怕了也是正常的。“ 听到二夫人这话,商凝总算松了一口气,一面又朝丫头吩咐道:”那边怕是等的着急了,你们还是进去伺候雪琴小姐更衣洗漱吧!“ 丫头闻言,便进了去,却正好见着王雪琴手里提着一双男人的鞋子,有个胆子小的便给惊得叫出声来:”雪琴小姐,你怎么拿着男人的鞋子?“ 王雪琴看到这两个突然进来的丫头,心下只将那商凝咒骂了一遍,道她真是个多管闲事的女人,难怪方世堂那么不喜欢她。一面支支吾吾的将鞋子扔在一旁,”哦····哦,那是我昨日捡到的。“ 然她话音这才落,另外一个丫头却是认了出来:”那不正是我们夫人给少爷做的新鞋子么?“ 屋里的话清清楚楚的传到外面来,那商凝一听,只想起早上打发丫头去叫儿子一并过来,却说没在屋子里,虽然觉得儿子不可能在这里,但这一时间还是起了疑心,只伸手去推门,便去了。 二夫人也将这话听得清清楚楚的,见着商凝的这举动,也猜到她的去意,只不过这事情与自己是无关的,而且那王雪琴身上的味道实在是······所以她还是不进去了。 王雪琴正在跟两个丫头解释着,却见商凝进来,便没了往日的沉着冷静,”这屋子里脏,嫂嫂快别脏了自己的鞋子。“一面又朝那两个丫头吩咐道:”还不赶紧扶着夫人出去。“ 只是商凝已经认出了那鞋子,正是自己给儿子亲手做的新鞋子,昨天他才头一次穿,怎么可能就丢了,而且这王雪琴是个有脑子的,见到男人的鞋子她捡来做什么?准备自己坏自己的名声么?走过去身上捡起那鞋子,才抬起头来,却见到那乱七八糟的床上,竟然露出一个衣角,看着十分眼熟。 此刻王雪琴已经满是心虚了,目光全都锁在商凝的身上,见到商凝的眼神所望处,便也跟着瞧了过去,却看到方少阳那夹在被褥里的衣裳,顿时吓了一跳,只赶紧过去一屁股坐下来,强扯出一个笑容来催促着:”嫂嫂还是快出去吧!“ 然她越是如此,商凝就越是觉得可疑,压根没回她的话,反而冷冷的问道:”那是什么?“ 王雪琴只假装没听懂,左右的瞧了瞧,一面莫名其妙的看着商凝:”嫂嫂说什么?“ 商凝见她如此狡辩,更加确定那就是儿子的衣裳,当即朝两个丫头示意过去:”把雪琴小姐身下的衣裳拿出来我瞧。“ 俩丫头相视一眼,便齐步上前去,王雪琴见此,两手紧紧的抓着那被褥,就是不起来,两个小丫头没了法子,只将她拉开,一人去拿那夹在被褥里的衣裳。 ”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商凝见此,不由得怒火攻心,随之朝这不算宽敞的屋子里扫视了一遍,朝着两个小丫头唤道:”给我找。“她便是怎么的喜欢这王雪琴,可是王家的家世在那里摆着,她怎么可能让王雪琴入方家的门,而且自己的儿子也算是正经的皇亲国戚,怎么可能去娶一个毫无背景的女子,所以即便是想着给儿子找妾,也没曾将这王雪琴入列。 这屋子里头,能藏人的无非就是两个地方,一个地方是那床脚,一个地方就是那靠墙的大柜子里头。因此,这两个丫头一人一个地儿。 王雪琴真真的急了,却又拦不住,只得作罢,兴许她就准了自己跟这方少阳也说不定,毕竟商凝还是很疼自己的。 床底下的方少爷听到自然是知道屋子里发生的一切,当即见藏不住了,便掀起床单自己爬了出来,”娘,你也甭为难雪琴了。“两个丫头见此,只赶紧将他扶起来,却发现他身上的尿臊味更是重,却因是主子不敢嫌弃,只得扶着他坐下身来,才退到商凝的身后去。 商凝看着从床底下爬出来的儿子,气得全身发抖,等反应过来了,阔步上前去,便给了他一个耳光,一面不忘骂道:”你个没出息的,竟然躲到女人的床底下去。“ 方少阳被他母亲掌了一巴掌,却是有些不快,不禁开口反驳道:”那还不都是你们逼得的,你要是不来我还用得着躲啊?“ 听到他的这话,反而是自己的错了,商凝气得满脸的发涨,看了看了坐在床上衣衫不整的王雪琴,一面又看了自己的儿子,越发觉得没有出息,不禁责骂起来:”你的脑子都哪里去了,竟然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想要个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偏她,你不知道这你这姑父最是难缠的么?“ 外面的二夫人听见里头发生的一切,心想着怕是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莫离等人久等了,便打发丫头去,将厅里的人请过来。一面也进了屋子,瞧见这果然是方少阳,也是衣衫不整,见着商凝给气得不轻,便劝说道:”罢了,既然都是亲戚间,收在屋子里就是了。“一面朝方少爷望去,到底觉得他也是个不懂事的,同样是当娘的,便劝说道:”少阳你也得懂事了,让你娘少操些心,何况你外祖母到底是咱们大秦的长公主,你以后的良配也是要门当户对的,以后万不要在这样了。“ 方少阳对这二夫人还是有些尊敬的,听到她的话,也就嗯啊的应了,可是听到要让他把王雪琴收在屋子里,却是不愿意。毕竟她也是跟父亲有关系的,自己这样偷摸着跟着玩玩罢了,若是真的给收到屋子里来,那父亲晓得了,还不打死他。联想到此,朝那王雪琴瞅了一眼,”我才不收她在屋子里呢。“ 因为王兆镛夫妻那德行,商凝也不愿意的,可是这王雪琴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就如同亲生女儿一般,她的一切几乎都是自己亲手教的,她是个什么性子,没有人在比自己了解了。因此只觉得她定然是被自己的儿子给骗了,毕竟少阳从小给惯坏了。 听到二夫人说让少阳把她收在屋子里,心道既然事已至此,那也只好这样了,总不能叫她们就这么着吧!只是还没容她开口,就听见儿子毁了人家的名声,却又不要人家,又看到王雪琴一言不发,默默地坐在床上抽啼,只觉得是可怜得很。便责斥起方少阳来:”你既然是不愿意收她在房里,为何要这般毁了她的名节,难道你不知道名节对女子来说,比性命还要重要么?“ 方少阳听到商凝的话,却是嗤之以鼻,心道王雪琴这样的女人哪里还有什么名节。 王雪琴听到连这商凝也同意让她进方少阳的房,却是担心起来,只赶紧起身来跪下来,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眼泪水涟涟了,如此梨花带雨的摸样儿,实在是惹得人心疼,只听她朝着商凝求道:”是雪琴命该如此,既然方少爷不愿意,那就罢了,只是希望今日的事情,嫂嫂你们别在提起,等过一阵子,我自会自己到观里去,从长就一拂尘一青灯伴此生罢!“ 听到她的这话,商凝更是心疼得紧,又见儿子一副毫不动容的样子,心想王雪琴到底是年轻了,去观里也可怜了她,这件事情明明是儿子的错,为何还要害得她做姑子,当即走上前去,一把将王雪琴扶起来,”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什么个性情我最是清楚,今日之事绝不能就这么罢了,我定然会为你做主。“ 说要给自己做主,却是吓到了王雪琴,偷偷的瞟了那方少阳一眼,又急忙要跪下:”嫂嫂若是真的疼我,就准了我话,以后别在提起这事情,让我做姑子去。“ 二夫人见此,不禁也叹道:”倒是个可怜的姑娘家。“ 商凝闻言,想起王雪琴自小父母双亡,若非不是王兆镛夫妻最后来了方家,她怕是早已经叫她哥哥给卖到窑子去换银子了,本就是个苦命的,如今被儿子害了,却还要自己委屈的上山去。看了看方少阳:”儿啊,你就别在作孽了,雪琴这个模样,做大户人家的正室是没有多大问题的,如今给你做了妾室,你怎还不愿意。“ 方少阳见他母亲竟然一个劲儿的说自己的不是,不禁有些不耐烦起来,”她好你怎么不给父亲收到房里去,塞给我做什么?“碰她的又不止是自己一个人,何况自己还不的第一个碰她的人呢! ”你个混小子,这是要气死我么?“商凝听到这话,险些没喘过气儿来,俩丫头见此,只赶紧将她扶着坐下来,给她顺着气儿。 二夫人也没想到这方少阳竟然如此孽性,当即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等着这王雪琴的哥嫂来了,能为这王雪琴做主。 方世堂与被打得跟猪头似的王伯夷先到厅里来,那方老爷一眼还没认出来那猪头脸是自己的外孙,直道那王伯夷哭着朝他告状,这才认出来,不由得满脸的心疼,一面朝儿子方世堂质问道:”伯夷这是怎么了?“ 还没等方世堂开口,王伯夷便哭着说道:”都是那个女人,竟然叫下人打我····哎哟,疼死我了。“因与方老爷贴的太近,又挤着了脸上的发肿处,不禁疼的他咧呀咧齿的。 他说的是哪个女人,方老爷并没有听懂,只向方世堂问道:”是哪个?“竟然敢动手打他的宝贝外孙。 却见方世堂支支吾吾的开口道:”都是伯夷这孩子,说话冒犯了十四奶奶。“ ”我不过是随口说的罢了。“王伯夷见这舅舅竟然说自己的错,不禁反驳起来。 ”说个两句怎么了,竟然下这么重的手,这是什么人家啊,一会儿若是不给我老头子一个交代,绝对饶不得她的。“方老爷看着王伯夷脸上的伤,很是揪心。 方世堂闻言,却也懒得在管了,只坐下身来,觉得腹中空空的,便叫小丫头去拿些点心来。一面与方老爷道:”淑芬给吓得不轻,我让两个小厮在那里跟着,得去请个大夫瞧瞧。“ ”那赶紧打发人去啊,我听说这商家不是养了好些大夫么,喊一个来就是了。“方老爷也是很疼爱王淑芬的,一听这话,也是有些担心起来。一面喊了个小丫头进来,吩咐道:”去找禀商家管事的,给咱们淑芬姑娘请个大夫来,可别磨磨蹭蹭的的,若是来完了,淑芬有个好歹,绝对饶不得的。“ 小丫头听到这话,哪里敢耽搁,当即就匆匆的去了,却发现自己对商家并不熟悉,不知道哪里去寻。 点心还没送上来,便见二夫人的丫头来了,瞧见方世堂便行了一礼,”王姑娘那边出了些事情,二夫人跟着三姑奶奶怕是一会半时过不来了,所以让奴婢来请大家过去。“说着,一面瞧了瞧厅里,也没见十四奶奶跟着三夫人。 方世堂一听王姑娘那里出了事情,顿时心惊起来,有些紧张的朝那丫头看去:”出了什么事情,是不是也给吓着了?“ 却听丫头回道:”那倒是没有,只是少阳少爷也在王姑娘的屋子里。“ ”什么?“方世堂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满脸诧异的看着这丫头,”你在说一遍。“ 丫头闻言,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随之便见方世堂似脚下生风一般,从身边闪过去。 那王伯夷见此,倒是好奇得很,回头瞧了他外祖父一眼,便道:”外祖父,我也去瞧瞧,表哥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话说一边是自己的表哥,一边是亲姑姑,若是爹娘晓得了,怕是有好戏看了。 方老爷子却是不放心他一个人去,非得跟着去。 这才走了没多久,莫离便到了,见着厅里没人,这一问才晓得是叫二夫人的丫头请到王雪琴那边去了,正欲也过去,正好迎上三夫人一行人。 ”这是要去哪里?“三夫人瞧见莫离要走,便问着。又见厅里没人,不禁蹙了蹙眉头:”怎都还没回来?“别是昨儿真的有给吓出人命来的吧? 却听莫离说道:”好像是王姑娘那边出了点事情,二婶跟着三姐来不了,所以差人来把方老爷他们先请过去了。“ ”淑芬出事了?“方柔并不知道是哪个王姑娘,因此不禁担心起来,只向莫离求证。 莫离见此,便解释道:”是雪琴姑娘,不过淑芬小姐也给吓得不轻,三姐夫他们先过来的,也不晓得打发人请了大夫没。“ 方柔一听自己女儿给吓得不轻,当然是要去看望女儿,哪里还管得了王雪琴。不过那边的好戏刚刚上场,她不去岂不是不好玩了,所以莫离自是不会让她去的,只连忙说道:”令爱须得多休息,何况现在这睡下,王夫人你过去也说不上话儿,倒不如随着大家一并过去瞧瞧,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见大家都得过去,三夫人不禁好奇起来,”到底是个什么事情?“ 只听见厅里的一个小丫头小声的回道:”奴婢方才听过来请老爷们的丫头说,好像是少阳少爷在雪琴小姐的屋子里。“ 她的声音虽小,可是大家却没有一个不听到的,都面面相觑,尤其是那方柔,此刻哪里还须莫离劝说,当头便先朝那边去了。 方老太太见此,也跟随着过去。 如此倒是莫离跟着三夫人落了后,见方老太太跟着方柔在前头了,三夫人这便朝莫离小声说道:”方才去那王夫人歇息的屋子里,发现里间放着一个箱子,我就瞧见了一眼,看见里头放着瓷器,只是没来得及瞧清楚,就给她推了出去来。“ 莫离一听,这才发现那王兆镛没随着三夫人一道来,不禁问道:”那王老爷呢?怎不见他跟着王夫人一起过来?“ 三夫人满脸的疑惑:”根本就没在屋子里头,所以我才怀疑的,方才来的时候就叫了个婆子回去查看。“ ”那也不急,不管他们昨日捉没捉到贼人,一会儿也给来回禀了,何况三婶不也叫人折回身去看了么,马上就晓得到底与他们有没有关系了。“莫离说着,其实对这件事情不大在意,毕竟现在还有比这件事情有意思的事。 王雪琴这边,商凝还在劝那方少阳,可是方少阳就是怎么也不同意,那王雪琴也是个知趣的,只一直的求着商凝,不求成为方家人,但求别把今日的事情张扬出去,她依旧要去做姑子。 却不晓得她越是这么说,商凝就越发的心疼她,已经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不管怎么样,也不容许儿子这么玩弄了王雪琴。 ”夫人,老爷来了。“一个小丫头眼尖,瞧见外面的身影,便连忙回禀道。 商凝一听,瞧见这王雪琴衣衫不整的,他一个男人进来岂不是害了人,因此只连忙吩咐丫头道:”还不快拦住老爷。“一面让王雪琴赶紧将衣裳穿了。 王雪琴却哪里将她的话听进去,整个人已经傻住了。 方世堂来了······· 方少阳也下了一跳,反应到底是比王雪琴快,只赶紧起身来扯着衣裳往身上套去。商凝见此,不禁黑着脸,”怎的,你父亲来了你晓得怕了啊?“ 方少阳如何不怕呢?他跟王雪琴偷亲的事情父亲并不知晓,若是晓得了,那岂不是要了他的性命,当即听到他母亲的话,也顾不得什么了,只朝着商凝求道:”母亲万不要告诉父亲这里发生的事情,若不然父亲定然是饶不得我的。“ 他到底是有个怕的,如此有人能压住他,商凝也松了一口气,”也好。“毕竟这样的丑事传出去,到底是与脸面不好听,又瞧了瞧苍白着一张小脸愣在原地的王雪琴,”但是雪琴你也得收在屋子里,若不然我定然与你父亲说了,看他不教训你!“ 方少阳听到这话,顿时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更那前有狼后有虎颇有些相视,左右都是逃不了的,一时间不禁也沮丧起来。 商凝的另外一个丫头伺候着傻住的王雪琴穿了衣裳,这才一并出去。却见来人不止是方世堂,还有方老爷跟着一个肿着脸的,仔细一看竟然是侄子。 那王伯夷看着出来的方少阳,不禁笑嘻嘻的问道:”你是不是把我姑姑给睡了?“此刻哪里还觉得脸上的疼痛,整个心思都是这件事情上面。 方少阳闻言,下意识的看了他父亲一脸,果然见方世堂的脸色十分的难看,一面却是不承认道:”你少胡说八道,本少爷才不是那样的人呢!“ ”切,那你怎么在我姑姑的屋子里,这里跟稻香居可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方向,难不成你还想说是不小心进错了房?“王伯夷听到他的话,只好笑起来。 方世堂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只向商凝看了过去,目光最后落在站在她身后的王雪琴身上,瞧见那张柔情似水的小脸满是苍白,一双眼睛红红的,实在是惹得他的心一阵阵的疼痛。 王雪琴发现方世堂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不禁连忙垂下头,试图躲开他的目光。 然那商凝却是以为丈夫在看自己,本是想为儿子掩饰的,可到底有些心虚,何况不止是自己和丫头知道,连二夫人也知道,所以是瞒不住的,如此倒不如与他说了,当着大家的面承认了王雪琴的身份,也算是给方柔夫妻俩有了个交代,因此便开口道:”少阳也是年轻,不过一时糊涂才铸成如此大错的。“ 言下之意,已经十分清楚了,方世堂只觉得天旋地转,一瞬间想上去一刀杀了儿子,他平日在怎么的忤逆不听话,怎样的闯祸自己不管,可是他却连老子的女人都不放过,这口气叫方世堂如何咽得下去。 见着方世堂眼中的杀气,商凝不禁担心起来,只赶紧上前安抚着他,”事已至此,夫君万不要因此在生气,若是伤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这个时候方老爷却是开口了,只朝儿子劝说道:”都是自己家的亲戚,也是看着长大的,是个什么样人,大家也知根知底,待一会儿我去与你妹妹妹夫说一声就是。“老爷子这一开口,便将事情揽到了自己的身来。 知根知底?方少阳心里听到这话只是冷笑,一面朝他爷爷道:”你老人家是不是太闲了,我都说了,我才不会把她收在屋里呢!“ 现在的王雪琴唯独只有听天由命了,一眼也不敢发,目光循环在这父子之间。 正是此刻,匆匆赶到此处的方柔看着这齐刷刷站在门口的人,来的时候正好听到方少阳的话,因此现在目光便落在他的身上:”这是怎么回事?“ 商凝看着方柔来了,不禁有些头疼,生怕她会借此提出什么过份的要求来,看到她这么虎视眈眈的盯着儿子,便赶紧走过去,不等儿子开口,就赶紧道:”不过是些误会罢了。“一面想要转过话题,”妹妹没事吧?“ ”你看着我像是有事的么?“方柔显然没将这件事放过,应了她的话,便问道:”什么误会说清楚。“说着,看了看那哭得红肿了眼睛的王雪琴,便朝她走过去,”雪琴跟嫂子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瞟了瞟方少阳一眼,”是不是这小子欺负你了?“ 王雪琴现在恨不得找个洞藏起来,她若是答应了嫂子的话,说是这方少阳欺负了自己,那依照方少阳的性子,怎么答应,指不定还会说是当初自己先勾引他的呢?何况方世堂又在,自己总不能因此把自己在他心里好不容易建立起来一切毁于一旦吧!因此此时此刻,她只能选择哭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好话也说不顺畅。 见着她不说话,方柔却认定她这是默认了自己的话。也不去找方世堂问话,只向商凝质问道:”嫂子平日怎么纵容儿子我可是管不着,可是今日却将我妹妹的名声毁了,最好给我一个交代,别以为我们雪琴从小没了父母,就好欺负不是。“ 商凝见她如此针对自己,而且儿子做错事情为什么每次都要责问自己,难道方世堂这个亲生父亲就没有责任么?当即有些气不过,尤其是这个方柔怎么说也是个妹妹,怎能用这样的口气与自己这个长嫂说话,”妹妹说这话也不怕闪了牙,你也知道雪琴自小无父无母,自打你们进到方家的门来,一直都是由着我来照顾,我待她的好大家都是长眼放在心里的,倒是你这个亲嫂子,何曾管过她?“ 她话音才落,那跟随着这方柔一起来是方老太太就敲着拐杖上前来了,横眉竖眼的朝着商凝看去,似乎怎么瞧也不顺眼,”我这个老娘还没断气呢!老娘的闺女还由不得你来教训。“ 商凝听到她的这话,却是张了张嘴,没敢说什么,而她的夫君方世堂也是别开脸,只当没有看到。倒是那方柔,满脸得意的朝她甩了个眼神,随之转身朝方老太太道:”娘啊,我看大嫂根本就没把您放在眼里。“随之便做出一脸的可怜样,”说来都是我这个女儿没有出息,才连累了爹娘整日受大嫂是脸色,这如今又是在大嫂的娘家,更是······“说着,竟然掩袖哭了起来。 商凝气得满脸的通红,终是忍不住开口:”你胡说什么,我哪里对父亲母亲不敬了?即便是在我娘家又怎样,哪里委屈了你们?“ 三夫人跟着莫离正赶来,听到二人这对话,莫离是颇有感触,看来这做媳妇的,都差不多,自己跟着婆婆和姑娘不和,这个商凝何尝不是一样的,而且她遇到的这个小姑才是厉害,而且这个婆婆也不是一般的不讲道理。最重要的是,她比自己倒霉,商墨羽平时虽然不说什么,可是关键的时候会护着自己,可是这方世堂,看着自己的媳妇被母亲和妹妹欺负,竟然眼睛皮都不眨一下。 ”是啊,你没委屈我们,只是叫我们住了这么一间鬼宅子,如今还害得我家淑芬昏迷不行的。“方柔当家耍起泼来,根本就是欺负二夫人性格温和,才敢这样的。 可是她不应该忽视莫离跟着三夫人的存在,尤其是这宅子是莫离借出去的,当即听到她的这话,自然是不乐意了,信步走上前去,”王夫人在说话之前,能不能过过脑子,我还想问问你们一家究竟是在外作了多少孽,我这好端端的院子,才给你们住了一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倒是与我这个主人家好好的解释解释!“ 方柔不曾见过莫离,只是听见这话,转过身来,却见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只是瞧着这一身的气势跟着装扮,也不似下人,正是她好奇这莫离的身份之时,那被打得一脸似猪头的王伯夷就朝着方老爷子指认着,”外祖父,刚才就是这个女人打的我。“ 他话音才落,方老爷子还没表态,莫离的目光便落到他的身上去了,到底是给打了一顿,本来又是胆小的,所以有些胆怯缩了缩身子,朝着方老爷子身后藏去。却只听莫离那风轻云淡的声音吐出两个字来”掌嘴!“ 没等大家反应,已经听见”啪啪“的声音,等反应过来,但见瑛姑姑已经将那王伯夷揪到另外一处,正掌着他的嘴巴。掌嘴的速度之快,根本容不得他喊一声疼。 方柔跟着方老太太见此,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两个本就身材高大的妇人瞬间不约而同的朝着瑛姑姑扑去,不过她们那里是瑛姑姑的对手,见着她们来,瑛姑姑只随手将被打得晕乎乎的王伯夷朝着她们俩推了去,自己稳稳的回到莫离的身后来,规矩的站好,好像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似的。 两个妇道人家到底是没能将这王伯夷接住,只听他惨叫一声,人便硬生生的栽倒在地上。方柔跟着方老太太将他扶了起来,又是心疼又是可怜他。 商凝没想到,莫离竟然敢动手打王伯夷,要是知道,便是自己身边的丫头叫他占了便宜,自己也不敢说个什么的,以免惹了方柔跟着方老太太。而莫离这一打,她们的目光都转过去了,不在问这王雪琴的事情,一时间不禁有些真心的感激莫离。 不过她显然是高兴的太早了,莫离见方柔母女把王伯夷扶了起来,便又将话题转到了方少阳跟着王雪琴的身上,看着那还披头散发的王雪琴,不禁一脸惊诧道:”王姑娘,你怎么弄成了这个模样?“ 王雪琴本来也很是庆幸,大家没在将目光锁在自己的身上,只是她都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莫离便朝自己问了话。不由得有些愕然,随之反应过来,便继续垂头抽啼。 然这妹妹与儿子比起来,方柔却是更在意儿子,只是她却又不能放过这么一个大好机会,狠狠的敲上商凝一笔,尤其是现在这么多人在场呢!因此衡量再三,觉得这莫离晚些在收拾是一样的,所以便也朝商凝看去:”嫂子倒是给句话啊,总不能就这么把我们雪琴白白是睡了吧!“ 二夫人听到这话,到底是有些反感,毕竟世家出来的,眉头不由得蹙了蹙,便只道:”这到底是你们自己的家务事,既然王夫人也没什么事情,我们便先回去了,至于这院子,就算是请道长的话,那也是要四五天的时间。“她是不愿意让这些处事说话如此恶劣的人在莫离的院子里长住下去的,尤其是想到莫离的那话,以前都是好端端的院子,怎么他们才来就住便出事。 方柔本来就是依仗着她们在这里才挟制商凝的,这样才能拿到更多的银子,怎么能让她们走呢!因此只赶紧道:”事情是在商家发生的,你们这些管事自然也是有责任的,怎么能说与你们没有关系呢?“ 莫离起先觉得长孙亦玉最是无理取闹的,可是现在见到了方柔,这才认识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无理取闹。感情商家好吃好喝好住的待着,出点事情还是商家的错了? 三夫人本来性子就不如二夫人那般温和的,此刻听到她的这话,脸色不禁变得难看起来,却是没有说这方柔半句,只向商凝责斥起来:”你这是什么亲戚,商家哪里对不住了,这样的事情竟然还赖到商家来,你还是赶紧叫你儿子将她这小姑子娶了得了。“ ”我不娶,白送也不要。“许久没有发言的方少阳此刻倒是回答的积极,立马就表态了。 莫离闻言,心中不禁冷笑,他当然是不敢要,要了的话他老子还不直接要他的性命啊。 听到方少阳的话,方柔也立即放出狠话来:”白送?你想的倒是美,我跟你说少阳,今日你娘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拼了这条性命,也不会就此罢休的!“由始至终,言语中都只找商凝的麻烦,而不问方少阳的错处跟着方世堂的管教不严,好像毁了王雪琴名声的人是商凝似的。 看着商凝如此冤枉,莫离心情却是爽快得很,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 二夫人到底还是公正的,听到她这话,此刻便开口道:”王夫人这话似乎不大妥当,少阳是做错了事情,可常言道:养不教父之过,你怎就问我们三姑奶奶的错,而不问问你兄长呢?“ 方柔回答的倒是不含糊:”我大哥整日忙于公务,哪里有时间来管教,这与他有何关系。“ ”就是,我儿子整日忙里忙外的为整个家里操劳,她就管个孩子也管不着,这样的媳妇,要来有何用!“听到闺女的话言之有理,方老太太也跟着附和着。一言一语,无不是在贬低这商凝的价值。 见她们母女如此齐心的对方自己,此刻伺候了几十年的婆婆还说出这等要将自己休了的话,丈夫却是一言不发,顿时只觉得无限的委屈,不敢在朝她们母女俩开口,便向了方世堂:”你倒是说句啊,我商凝嫁到商家几十年,哪里对不住商家了,你要纳妾,我何时说过你半句,你妹妹一家搬到府里来,我又何曾给过脸色,连着他们家的小姑都当作是亲妹妹一样的来待,妹夫爱赌,你的俸禄不够他挥霍,我便卖了嫁妆,当初本是抵得过两个城池的嫁妆,如今却是给败得七七八八,不剩下什么了,便是女儿的嫁妆也没留一份。“ 商凝说到此处,却是早已经哭成了个泪人,无法言语。 而商家的人也都傻住了,想不到这商凝过得如此狼狈,听来却是叫人心酸得很。 方世堂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用女人的嫁妆已经叫他的面上十分不好看了,如今却还当着商家人的面说出来,这叫他的脸上如何挂得住,忍不住就想给这商凝两个耳光了,可是有碍于三夫人二夫人等人在此。 然听了商凝这话不高兴的还有方家的两老跟着方柔。此刻方柔已经拉着脸朝商凝走近了,”嫂子这是什么话,我听着这么就像是我淑芬的爹把你的嫁妆花了啊?你又不是那没脑子的,我淑芬爹又不是你男人,你凭什么给他花啊?还是你跟着他有个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这方柔的话虽然是难听了,可是却狠狠的将这商凝给钳制住了,她若是说自己给那王兆镛拿去赌了,那就是跟王兆镛有不可告人的关系,若是说没有这样的关系,那就是她自己笨了没有脑子。 所以一时间噎住,指着方柔,眼泪就这么不停的流着,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儿子夫君也都不为她说句话。看去好生是可怜,叫这生为同是女人的莫离都有些可怜她了。只是可怜之人的可恨之处莫离却是没有忘记,因此便没有开口,只是这么淡淡的看着。 只是觉得这样场景,长孙亦玉没有看到实在是太可惜了,她堂堂一国公主的唯一女儿却叫人这般侮辱,按理说来,这商凝也是个县主,这方家一家老小,除了这方世堂不用给她磕头行礼以外,其他的人都不可免去的。就算是公婆又怎样,依旧得给她下跪。 不过这商凝似乎跟本就没想这一层,若不然的话根本不必把商家的谁抬出来,也能压住这些人。也是活该她没有脑子。 二夫人到底是心善的,虽然有些觉得商凝没出息,竟然把嫁妆给这些人败完了,可是看着商凝哭成了个泪人,”这说便说,何况去扯那些旁的,又都是一家人,讲这些岂不是伤了和气。“又朝着那不言不语的方世堂看去:”你们到底是夫妻,王夫人也是你的胞妹,难道就这么看着姑嫂两人为些事情伤和气?“ 方老太太可算是瞧出二夫人是个好脾气的,所以听到她插了话,满脸的不悦,”夫人这是什么话,感情还得让他们兄妹为此在这里打一架不是?“ 二夫人本是好心好意的劝说,却成了那搬弄是非的。而她是个讲道理的,却遇上方老太太这个胡搅蛮缠的,一时间竟然答不上话来。 她对莫离好,莫离心里一直记得,只将她当作自己的婆婆来看待的,自然是容不得她受别人欺辱的,移步走到二夫人的面前来,冷冷看了方老太太一眼,”你是不是人老耳朵也不好了,没听到二婶的话么?还是你自己本来就盼望着他们兄妹狠狠的打一架?“ 方老太太怎也没想到这个多事的年轻小媳妇又跳出来了,方才就是她命人打了自己的宝贝外孙。 方柔见此,只朝莫离道:”这是我们自己的家事,哪里由得外人来插嘴。“ ”我记得方才谁说,这是在商家发生的事情,商家若是不管她是不应的,感情王夫人认为这里并非是商家,而是已经当作是你王家的地盘了?“说着,眉目灿烂的朝商凝看去,笑道:”三姐姐这个妹妹真是出息,在方家住一阵就是方家的主,把你这个主母也给挤了下去,眼下才到我的院子一日,这里就是她的了,我多说一句还成了那多管闲事的,啧啧!好是个出息的,只是这样出息的人,却还要依附着别人,连自己的门户都立不起来?“ 莫离这话看似问商凝的,却不着痕迹的将这方柔羞辱了一顿,既然这么出息,怎么连自己的家都没有,还靠着别人生活,自己家的祖宗牌子都供不起。 ------题外话------ 每天看着字数跟着点击,爷就蛋疼,按照这一个星期两万点击,十四万的字数,等着点击追上字数,爷都抱上孙子了····· 第一百零九章 三夫人等人都有些惊讶的看着莫离,那方家一家子初来乍到,不知道莫离本来是个犹如二夫人一般温顺善良的,因此现在的口齿伶俐倒是真真的惊到了了解她的人,毕竟她也在商家做了大半年的媳妇,便是管事以后,也没有立过什么规矩,或是给谁下马威瞧的。素来都是笑面如花,性格温和的,也正是这样,三夫人从来也没仔细把她放在眼里,而且莫离一般也不提个什么意见,都是以自己的主意为首的,所以现在莫离的话,实在不得不叫她大吃一惊。 那商凝何曾没有被惊住,满脸的愕然,有些像是不认识莫离似的,还被泪水氤氲着的目光,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陌生的莫离。 方柔气得全身发抖,回悟过来了差点就脱口而出,管她什么事情?可是又想到莫离方才的那话,将自己贬得如此不堪。只是却找不到其他的说辞,最终也只得咬了咬牙骂道:“你个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 那方老太太本就是十分护女的,此刻见莫离这般糟践她的女儿,如何能吞得下这口气,上前瞪着莫离,眼角菊花皆已盛开,好不灿烂,只听她说道:“我女儿立不立门户,哪里碍着你了,何况你个年轻小媳妇,算得个什么东西,这里哪有你插嘴的地儿。” 莫离的目光转到方老太太的身上去,目光一转,竟然也不生气,反而笑呵呵道:“你方家的女儿立不立门户,自然是不干我的事情,你愿意把女儿女婿接在家里养着,那也是你自己的事情,总不过人家都是唤一声王夫人,却没有在唤你女儿一声方二姐的,更不会说你们家女婿是方家,只说是王家的老爷罢了。上坟的时候,自也不会去你们方家的坟头,各有各家。”一面向方老太太方老爷子问道:“我就是不明白了,这疼女儿是对的,怎么说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吧!可是你们这个疼法儿,莫非是王家祖坟冒了青烟,才得以你们这样的好岳父岳母,将王家的子孙后代养着,只是这王家的究竟是王家的,便是好了那也是王家的,与你们何干?” 这个问题方老太太跟着方老爷子倒是没有仔细的想过,只是向来疼女儿,见着她出嫁了家里不好,锅也是揭不开的,这才一起接到家里来,而且也觉得热闹了些。只是此刻这方老爷子听到莫离一说,心里竟然有些不悦起来,自己疼女儿,为何要那般纵然女婿,以后若是有个好的,逢人自会说是王家祖上积德,子孙发家了,何曾会说是因为他们方家的好?而这若是有个歹处,指不定就又人说是方家没待好,这才出了事情的。 想到此处,到底是怎也不舒坦,如此便没有与莫离计较。 不过这方老太太却个脑子死的,听到莫离说了这么多,只听到莫离的意思是叫她把女儿赶走,这如何使得,反而觉得莫离真真是个歹毒心肠的,不禁骂了起来:“我家女儿女婿,吃的不是你的,穿的不是你的,关你何事,我老太太就是愿意将她养着了,还想将外孙外孙女养的比孙子孙女养的好呢!”她此刻本是跟莫离抬杠,因此便将方世堂家的儿女拿出来比较的,却不想此刻那方世堂听了,心中便添堵起来。 尤其是刚刚莫离的那番话,他也是听进去了的,若是这些年没有白养着妹妹一家,那王兆镛不拿银子去赌,此刻怎会到商家来借组,受这份气呢?而且余下的那么些个银子,别说是买什么宅子了,就算是在给自己娶几房外室养在外头也是绰绰有余的,一面又想,若是有那些多余的银子,自己早就将雪琴养在别苑里,如此哪里会出今日这样的荒唐事。 方世堂这般一想,觉得到底还是银子惹的祸事,而这缺了银子,到底是因为妹妹这一家子。而且在这么待他们好,就如同莫离所言,那是王家的,与他们方家何干啊? 而此刻又见着母亲还这般硬气的说出什么不吃商家不穿商家的话来,真真是将方家的脸面都扫尽了。 因为现在他们吃穿用度都是商家的,本来在商家面前说话,这腰杆就直不起来的,此刻却还叫他母亲这话又将自己人贬低了三分,一时间只懊恼起来,兴许就不该让父母亲来京城的,倒不如留在江南老家安享晚年罢了。 方柔见莫离竟然这么大张旗鼓的挑拨离间,怎还忍得住,又本是个泼妇性子,所以早就扑了上来,只是她的那套厮打或许在菜市场还能雄霸一方的,可是眼下莫离身边却是有瑛姑姑这样真正的高手,她哪里还能近身呢?整个人反而叫瑛姑姑给摔到一旁去,喘着气爬也爬不起来,反倒是那瑛姑姑,气也不带喘一下的。 莫离压根就没正眼瞧那方柔一眼,听到方老太太这番颇有骨气的话,只朝着商凝看去:“三姐姐这份好心是成了驴肝肺了,你婆婆这话可是清楚得很,不吃商家的不住商家的,既然是如此,那么恕不远送了,我可没有三姐姐这样的好心肠,我这个人从来都是有好记好,不好的也记着不好,既然是给旁人白吃白喝了,人不领情,我何必在做好,有这些余钱,倒不如城隍庙或是道观门口摆个粥铺摊子,也能争一点半点的名声罢!” 方老太太跟着方柔都叫莫离训了一番,商凝方有一种顺气的感觉,却不想莫离突然将话端转向了自己,而这字字句句之间,无不是在说自己蠢人一枚。只是此刻她却是将嘴巴闭上了,她是方家媳妇,为了那名声,即便是方家的在怎么过份,她也不能怎么样,倒不如留着莫离来对方他们罢了,如此自己也就先别将她开罪了。 只是她那点小九九莫离怎看不透呢?自己方才开口,那是因为方老太太冒犯了二夫人,所以自己可不是为她的。 骨气固然是重要的,可这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何况这又是一大家子的人,出去了如何度日,自己的那点俸禄连租个普通小院也够不上。因此即便是脸面在怎么都挂不住,还是开了口,“我母亲人老糊涂,她说的话你们休要放在心上,免得白讨了气罢了。” 话上说的却是含糊,可是却将他自己的母亲骂了一次,最后还是要留在商家。三夫人见此,心道怕是那三娘的嫁妆真真是给他一家子的人挥霍完了,若不然他怎么能如此不要脸面,要继续留在商家呢? 方老太太见儿子突然转舵,还骂起了自己来,如何能不怒,只是没容她发脾气训儿子,那方老爷子已经走到她身边去,使劲的朝着她使眼色,一面瞧瞧的扯着她的袖子。这方老太太才作罢,只是看了儿子一眼,冷哼一声别开脸去。 二夫人见着这家人实在是不可理喻,也不想在开口了,只叫丫头搬来了椅子,就在院子里坐下身来。莫离站到她的身后去,想着这话题也扯得太远了,因此便朝雪琴看了一眼,又瞧了瞧这已经升起来的日头:“雪琴姑娘究竟是要做个什么打算,你们还是赶紧拿了主意,二夫人跟着三夫人作个见证人也就回去了。” 商凝也不想在闹下去,这样的话不止是方家跟着自己的关系的裂痕越来越大,而且她也怕惊动了她母亲过来,到时候若是她那一向要强的母亲知道自己在夫家如此不出息,那她该是如何的伤心。所以此刻听莫离提起来,也在不在问旁人的意见了,只向着二夫人三夫人行礼道:“事已自此,只有亲上加亲,所以请两位婶子做了这见证人,雪琴自此后算是我们少阳屋子里的,这几日就挑个吉日开脸。” 她话音才落,那方少阳就喊道:“我不是说过了么,谁愿意要谁要,白送我也不要,说着便从那花栏上跳下来,提着衣裳就又走了。” 此刻王雪琴只是恨透了莫离万分,每一次大家忘记了这事情,她都非得提起来,可却又不能将她怎样,便依旧哭着朝商凝道:“我是个没有福气的,嫂子若是真正的疼惜我,就万不要在说这样的话,准了我到山上做姑子吧!”娇秀的小脸,早叫那潺潺的泪水所淹没了,任是谁瞧了,都是十二分的怜惜。 如此,商凝越发的心里可怜她,觉得对不住她。 方少阳要走,却叫已经爬起来却不敢在找莫离麻烦的方柔一把逮住。方柔长得随方老太太,都是个魁梧的身材,所以拉起他也不是什么难事。当即就将他一把逮住:“这可是正经捉奸在床的,你也甭想就这么跑了,我告诉你,赔礼银子一分不能少,还有聘礼红钱,我们雪琴也是个大家闺秀,凭何就收在屋子里了,须得做个正室才行!” 方少阳可是比不得他母亲懦弱,见着这姑姑要叫自己拿什么银子赔礼,又不准少聘礼什么的,最重要是想要让王雪琴给自己做正室,也不瞧瞧大白天的,竟是痴人说梦话,回头瞪了她一眼,只道:“你倒是好意思,整日都说是我败家,可这仔细算起来,你们这些年吃我们家的用们家的,感情就不要钱了,现在不过是睡了她一宿而已,竟然还敢好意思张嘴要银子,姑我可告诉你,就凭着这些年她百花我们家的银子,去窑子里到老也还不清,而且那还得给多少男人骑啊?” 想是从来没有一口气说这么多话,那方少阳竟然有些口干舌燥的,因此便歇了一会儿。然那表弟王伯夷却是已经朝着方老太太告起来:“外祖母,你听他说的什么话,一个小辈竟然跟着我娘翻起旧账来,何况我姑姑就算是怎么用了方家的银子,那也是个正经人家的姑娘,却给他比划成了窑子里头的,这算是个什么事情?而且怎么说她也是我娘带大的,要点辛苦钱怎么了?” 俩个兄弟平日里还是极好的,没少一起逛花楼去,可是此刻为了银子,这王伯夷竟然先告起了状,方少阳也就没了好脸色,只向他祖母祖父说道:“我可才是方家的子孙,他是姓王的,以后给你们上坟头的可是我跟父亲,你们要是想以后死了能瞑目的话,都给说句公道话。” 若是莫离那些不客气,那么方少阳的这又算得什么? 方世堂先前就因方柔要银子什么的,有些觉得这个妹妹这些年自己是枉然帮扶她了,此刻竟然还要敲诈。随之听到儿子又把王雪琴逼比成那样的女人,到底是心里不舒服,没想到这还不算什么,接着又听到王伯夷竟然还朝父亲母亲说儿子的不是,更是觉得有些心寒了。 果然啊,人家是姓王,不姓方的。 只是听到儿子这样说来,到底是觉得不成体统,不禁冷哼了一声,朝他责斥着:“少阳,你怎么跟你祖父祖母说话的?” “那要怎么说?我这不就是实话么?难不成还要让王家的子孙给他们上坟不是?还是父亲你也是?”方少阳本来就不是个好的,昨晚又给吓得没休息好,偏巧他母亲又要一直将这王雪琴塞给自己,早就不耐烦了,所以对方世堂也没了个什么敬意。 “你个逆子!”方世堂听到这话,脸色发青,作势要去打他,可是随之一想,到底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其是二夫人跟着三夫人都在的,因此只好作罢了。 “这究竟是要怎么的?既然一个个的都不愿意,你妹妹家要赔礼钱,你们又不愿意给,那这事儿自然是不成了。”三夫人见这么闹下去没有个结果,而且这太阳有些大了,晒着到底是头晕。而且还总觉得闻到一股的尿臊味。 话说王雪琴跟着方少阳身上的尿臊味,因这太阳一晒,味道也就散发出来了。 商凝也是头大了,不知道如何是好,抬起头来,却见她母亲叫五六个丫头拥簇着来了,顿时吓了一跳,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莫离见着她来,却是假装没有瞧见,因此便没有迎上去,就这么垂头站在二夫人的身后,直到长孙亦玉近了,商凝上前去行礼,二夫人三夫人起来打招呼,莫离这才硬着头皮上去,福了福身,随后沉默了下来。 “怎么回事”?长孙亦玉是最后一个到场的,先前发生的一切她自然是不晓得,只不过是听去送信的人说这便闹鬼了,只是此刻瞧见这衣衫不整的外孙,又看了看站在商凝身后同样也是衣衫不整的姑娘,心里就有数了。只是瞧着这地儿还有这么多人,连着二夫人她们也都在,便有些诧异起来。 三夫人没等众人开口,就抢先道:“好几件事情呢,不晓得大嫂要问哪一件?” 听到她话,长孙亦玉眉头不禁蹙了起来,目光朝着红着双眼的商凝看去,“父亲母亲好好的,你哭个甚么?” 莫离听见长孙亦玉的这话,心里不禁猜想起来,她这么个要强的,若是晓得商凝的嫁妆给这些不相干的人败完了,那是个什么心情,想来应该会气得病上几日吧?见商凝不说话,本是要开口的,那方世堂已经抢先里,只朝着方少阳责骂道:“都是这个逆子把他母亲惹得。” 如此可见,他到底是畏惧这个身为公主的丈母娘。 可是却听三夫人叹着气道:“还有啊,这亲家婆婆说,咱们这三姑奶奶是个家里管不好,儿子也管不好,不知道留着还有个什么用呢!”她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长孙亦玉当初是不同意商凝嫁给这方世堂的,因此这婚礼也没有多么的惊世,只是她父亲疼爱,嫁妆给的倒是挺多的,不过夫妻俩当时一个管着家里,长孙亦玉又是双生子,所以这婚事都是上一届的管家承办的,他们也就并没有见过方家的两老。 当然,方家的也不曾见过他们。也正是这样,这会儿瞧见了,也不知道是哪个,此刻听着话来,又见儿子如此尊敬惧怕的,才猜测起来,莫不就是商凝的母亲。 那么就是公主了? 方家的到底是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虽然说是什么江南世家,可是早就落败了下来的,这一代若非是方世堂造化好,娶了商凝,怕是这江南早就没了方家吧!因此这方老太太一时间气焰就消了下去,尤其是听到三夫人的这话,只赶紧堆着笑脸凑上去解释着:“哪里的话,刚才不过是一时之气罢了。” 一时之气?这么说果然是真的了。长孙亦玉冷眼看了这举鞠着腰站在自己面前看似七八十岁的老太太,实在是上不得台面,心里十分的不喜,自己的亲家婆婆竟然是这个样子的,若是皇室其他的姐妹晓得了,岂不是要笑话死自己了? “哼,当本宫的女儿是什么了,竟然敢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来,你小小的庶民,却敢如此对县主不敬,不知道这是要吃罪的么?”骂了几句,只转向方世堂道:“你母亲不知道我大秦法律,你身为礼部员外郎,还不晓得么?”任由着他母亲如此说商凝,又想到他公然把妾室都一起带到商家来,长孙亦玉就晓得,他待女儿也不让女儿说的那般好,此刻心里是又怒又恨的。 怒的是这方家怎是这样的人家,恨的是女儿不争气,放着王妃不做,却要嫁给这样的下贱人。 到底是皇家出生的,这话语间的气势便将方家的人震慑到了,连这方世堂也不敢多说一句。 此刻二夫人却是朝着长孙亦玉告辞道:“既然大嫂来了,那这事情便大嫂处理就是,左右是你们自己的家事,我们留在这里到底是不妥当。”一面说着,朝方少阳跟着王雪琴看去。 长孙亦玉听到这话,哪里顾得着回她,尤其是看着这个王雪琴,听说是方柔家的小姑,且不说没个体面出生,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丑事,莫不是还想进外孙的屋子吧!冷冷的扫视了一眼,“给几个银子就是了,或是给寻门亲配出去,何必花个什么时间在上头。” 她这话说的好生简单。可是方柔却是看中了这长孙亦玉的皇家身份,一面联想起了方少阳的身份来,那也是皇亲国戚,若是雪琴跟了他,那他们岂不是也成了皇亲国戚么?所以听到长孙亦玉的话,只赶紧道:“我们姑娘可是正经的,看着公主也是个正直的人,倒不如请公主做主,让方家赔礼道歉,在正式下聘,若不然我们可是不依的。” 自从嫁到商家,称呼她为公主的人实在是太少了,长孙亦玉此刻听着这方柔一口一个公主的,总觉得又回到了以往的尊贵与风光。只是这方柔的话,却实在是叫她好笑,“本宫是外孙,别说是这样的出生,便是三品以上大员的女儿给他做妾,本宫还嫌这身份有失体面,你却还想着什么正式下聘,真当上了床就是贵人么?” 有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方柔想必也是第一次见到长孙亦玉,因此这羡慕远远的高于对于她的畏惧,听到这话眼睛皮却是眨也不眨,“公主说的什么话,难不成真的以权贵来压人了不是,我们虽是平头老百姓,可是你这亲外孙将我家小姑占了,这是真真切切的事情,这么多人瞧着,难不成还想就这么一句门不当户不对给赖掉了。”随之看了看商凝,“若是真的讲究什么门当户对,那公主的亲闺女怎又要嫁给我大哥呢?” 她说的也是正理,可却是戳痛了长孙亦玉的心,当即气得全身发抖,只向商凝看去:“你个不成器的,如今反而叫你这出息的小姑拿来挟制了。” 方少阳见姑姑此刻为了银钱,却将自己说的那么生分,按理算起来,自己与她是还要亲一些才是的。见着外祖母因此生了气,便连忙劝道:“外祖母莫生气,总之那个女人我是不会要的。” 得了他的这话,长孙亦玉心里才舒服了几分,“总算是比你母亲出息些,如此也不枉外祖母如此疼你。” 王雪琴怎也没想到,这事情越闹越大,大家说嫁的嫁,说不娶的不娶,却没有一个来问问她的意见。却又还偏巧死缠着这个问题,没了法子,想着装晕,可是却躲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因此心下一计较,倒不如寻死吓吓他们。 心里这么打算了,王雪琴嘴上便开口朝着商凝哭道:“你就准了我的心愿吧,叫我上山做姑子去,都说是个没有福气的,如此也省得我嫂子在以此来讹你的钱财。” 方柔见此,不禁骂起来:“你个死没良心的,老娘好心好意的将你给抚养成人,如今白白给人睡了,老娘要为你讨些嫁妆,你却还不知道个好歹,若是真心想当姑子,早的时候做什么去了?怎不在你爹妈死后就上山去?”这方柔本就是个恨人,说起话来那也是没个顾忌。 她这么一骂,那王雪琴哭的更凶更委屈了。 有了长孙亦玉的存在,莫离也就全心全意的做好在看官了,此刻见着这王雪琴又在提做什么道姑的话,不禁蹙起眉头来,心道说了这么多次,也没个实际行动,也可惜这里没有个什么尼姑庵,若不然也可以铰了头发吓吓他们。 莫离这心里才这么想着,就听见那王雪琴哭道:“我若是早些到山上去了,你不是又该说我的不是,家里也不缺这碗饭,我去了岂不是失了你这个亲嫂子的脸面。”一面转向商凝:“眼下我也是走投无路了,不想在叫你们都为难,若是在不准了我去山上,那还不如死了罢了!” “好端端,说个什么死。”商凝到底还是心疼她,听到她这话,也顾不得她身上的臭味,只赶紧拉住她的手。一面朝着长孙亦玉道:“母亲,雪琴怎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最是清楚了,有她在少阳的身边,我是放心的,母亲若是觉得这门户不当对,就使得姨娘就是了。” “你倒是个会打算的,你没听到你那小姑要三媒六聘么?”长孙亦玉是真的恨铁不成钢了,也管不得二夫人等人在场,便讽刺去了女儿来。 王雪琴见此,觉得时机也正好了,只挣脱着商凝的手:“嫂子的好意我心领了,由着我去吧,如此大家也都省心了。”说着,便朝着门口的小柱子上撞去。 莫离见此,这可是庆嬷嬷生前住的屋子,他们俩在里头污秽了一个晚上,这还没仔细的教训,眼下去还敢把她的血脏了这里,如何怎使得,当即也顾不得喊瑛姑姑,自己便拦了上去。 因莫离与这柱子也不算远,竟然将她给拦住了。 王雪琴只觉得这莫离分明是故意的,次次都为难着自己,害得自己都没出红,如此的话,既吓不倒人,又叫人觉得矫情了。一面只继续挣扎苦哭着求莫离道:“让我死了罢!十四奶奶你就发发慈悲,下辈子做牛做马我也记得你的好。” 却听莫离道:“你要死便死,只是麻烦你出去死,别死在我的院子里头,本来你们这一家子来,便带了些不干净的东西进来把我的院子弄脏了,如今你还想在这里寻死,我岂能在心软准了你。” 莫离拦住她的那一刻,大家都以为莫离是真的去拦住她,以免她出个什么事情,却不想竟然听到莫离张口便是这么一套说辞,到底都给惊诧住了。 尤其是这王雪琴,满脸的愕然,而且还十分的尴尬。 那方世堂对她是有情意的,见此只觉得莫离实在是过份,不禁开口道:“十四弟妹何必如此落井下石,她已经十分难处了。” 莫离本来是打算当看官的,可是这方世堂竟然不知道好歹,还骂起自己是落井下石的,当即一把将那王雪琴放开,摊上朝她道:“我拦住你寻死,倒说是我落井下石,现在好了,你可以放心死去了,我是不会拦着你的。”一面又朝着众人道:“你们可是瞧清楚了的,尤其是王夫人你仔细些看,这可是你兄长让我放开,让我由着你小姑死在这里的,到时候可又别把我给赖上了。” 王雪琴愣愣的站在原地,见商凝也没来拉她,哪里还敢去寻死,若是没人拦住,真的把自己的给撞着了,那如何是好?她本是想出点红吓唬他们罢了。可是现在叫莫离一闹,她是死不得了。 其实商凝虽然是心疼她,可是觉得此刻她要死在这里也是十分好,最多以后逢年过节,给她烧些香就罢了,但是她若真的死在了这里,依照方柔的性子跟着不讲理,怎么能绕过莫离,到时候她就一分力气不花,看着鹬蚌相争,岂不是很好,因此便没有去拉这王雪琴的。 大家各自心怀鬼胎,商凝希望王雪琴死,方柔又何尝不是呢?本是想靠这件事情讹诈点银子使使的,却不想却是一毛没拔到,看着这个什么公主,也是个厉害的,定然是不会准许商凝拿银子出来赔,所以倒是希望王雪琴死了的话,到时候还能说是被商家逼死,指不定能多赔些银钱呢! 只是她们都失望了,王雪琴站在不在动,方柔反而是有些着急起来,忍不住的骂道:“你个没出息的,出了这样的丑事,竟然还好意思活着!” 作为她的小姑子,自小在她的熏陶下长大,王雪琴自然知道方柔的打算,心里到底是恨,这个嫂子何曾为自己这个小姑子打算过,一辈子那眼睛里最亲的就是银子,此刻听到她这么骂自己,反而连假装寻死的念头都没有了,冷眼瞧着她:“你就是巴不得我死了吧!既又去了你的眼中钉,又能让你逮着机会骗银子。” 长孙亦玉先前是不曾将这王雪琴看在眼里的,不过看她这模样,说的这话,在看这行事作为,也都不是她那嫂嫂,反而觉得她正直了,若是这么个人就容她死了,倒是可怜的。 “你个死丫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巴,才给人睡了,那心就偏了过去,你可别忘记自己姓甚名谁。”方柔听到她的话,气得咬牙切齿的骂了起来。 而这整个院子里,其实说来也就方世堂心里算真正的疼爱她而已,见着方柔如此待她,心里越发的怜惜起来,便忍不住的朝自己的妹妹望了过去:“阿柔,你也少说两句了。” 莫离见此,心中一阵冷笑,只朝着商凝笑道:“瞧不出三姐夫竟然是个怜香惜玉的,只是方才三姐姐受的如此委屈,也不曾见他开口说过半句话,如今却为了一个还没过门的儿媳妇,数落起自己的妹妹来。”莫离其实也就这么随口一说而已,可是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她不说的时候,商凝自己还没觉得有个什么,如今她一说,仔细的想了想,夫君在场说的话不多,却是几乎每一句都是为了王雪琴的。只是却想,也许是夫君也觉得王雪琴这孩子是不错的,心思与自己一样,也是及其愿意把她留在少阳屋子里的。因此便朝莫离道:“弟妹不是也说了么?她到底是少阳屋子里的,怎能不多考虑。” 商凝只顾着回莫离的话,却没见着那方世堂的惊慌失措,更没瞧见王雪琴的心虚。 方世堂却是按耐不住,生怕莫离在胡说些什么,不悦的朝她满脸正色道:“虽不曾听母亲说弟妹是如何的贤惠孝顺,可是却也不是这挑拨离间的主儿,怎今日竟然说起这样的胡话来。” 莫离真的是有心放过他的,刚刚也只是随便说说罢了。可是这方世堂究竟算得了个什么,对自己评头论足不说,竟然还说是从长孙亦玉那里听来的。也不晓得他到底有没有脑子,看了他一眼,便转朝长孙亦玉笑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母亲是在清楚不过了,定然是不会去说自己儿媳妇怎样怎样的。”言下之意,那方世堂才是挑拨离间的。 方世堂虽然是女婿,可到底不是商家的人,而莫离就算自己在恨她,她也还是商家的人,所以孰轻孰重,这长孙亦玉是分得清楚的,尤其自己和商家是共存亡的,自然是要先以大为重,以商家的脸面为重,更不可能在外人面前传出不和的话来。反而不高兴的朝着方世堂问道:“你何时听本宫说过,你来京城几个月,左右也不过是到我跟前请安两次罢了。” 方世堂顿时满脸的尴尬,红着脸朝那商凝看去,眼中多是怒意。因为对于长孙亦玉不喜欢莫离的事情,他从来都是听商凝说的。 想来也许也不愧她们是明面上的婆媳了,长孙亦玉那样想,莫离的想法也是如出一辙的,在外人的面前,自己就算是与商家的谁有那天大的仇,也会在私下解决,而不是当着外人的面,像是方柔一家似的。 不过长孙亦玉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倒是叫莫离大吃一惊。 商凝也没想到她母亲竟然护起了莫离来,同样是满脸的诧异,叫方世堂一瞪,却觉得是无限的委屈,不禁朝长孙亦玉问道:“母亲不是说······” “我说过什么?”长孙亦玉是越来越对商凝失望了,她竟然生出这样没有出息的女儿来。方才那方世堂的一切动作皆在她的眼底,看着女儿被他瞪了以后,就立马质问自己,心下就晓得她要问个什么,所以自然是不会叫她说出来,直接给打断了。 三夫人二夫人此刻是完全的不语,也不嫌太阳大了,就这么安然的坐在椅子上,一面喝着小丫头们送来的凉茶。 长孙亦玉也坐下身来,捧了茶水,那方家两老见此,却是没有他们的份儿,只得干干的看着,那方老太太终是忍不住,只朝着商凝看去,“媳妇!” 商凝自然是明白婆婆的意思,也觉得母亲她们这般做,实在商了自己的颜面,因此便朝着商家的丫头吩咐道:“给老太太跟着老爷上茶,在搬桌椅到树荫下来。” 长孙亦玉也还是站着的,朱玉方才刚去给她寻椅子,这会儿还没来呢!听到女儿的话,竟然没有自己的份,心里竟然升起几丝心寒来,都说女儿是母亲的贴心小棉袄,可是自己的这女儿却是一心一意的做了旁人家的人,正是应了那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朱玉跟着小丫头抬着椅子出来,莫离示意柚子去帮忙,待那长孙亦玉坐了下来,这才站到长孙亦玉的身边,咋一看却也是和睦的婆媳俩。殊不知实际上也是各自把对方恨之入骨了。 方老太太听到商凝的话,脸上顿时得意起来,看那长孙亦玉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底气。如此那长孙亦玉如何气的过。 方柔见大家都喝上了凉茶,而她们却是早膳都没有吃的,此刻不禁觉得腹中空空,已经是前胸贴后背了。那方世堂等人亦是一样的,只是到底是借住的,哪里犹如在自己家里方便,所以主人家不开口,却也不好直接说饿了,只得这么忍着。 可是那方老太太跟着方老爷子却是忍不住的,喝了茶水越发的觉得饿了,只又向商凝看去,“媳妇!” 这若是在稻香居还好,可是这里商凝到底是不方便,毕竟这饭菜不是茶水那么简单的。只朝着她母亲等人望去:“这日头也高了,若不然母亲你们都先回去歇着吧!” 好不容易凑齐了人,方柔还一分钱没拿到,怎能就这么散了,只向商凝看去:“我们家小姑的事情难不成就这么算了?” “就是。”许久没有开口的王伯夷也跟着他母亲帮腔道。 早就没了耐心的方少阳此刻是恨不得上去扇他这小姑一个耳光,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毕竟自己身上的味道不好闻,怕过去靠近她发现了,拿来羞辱自己,因此只道:“难不成你还指望我会娶她啊?你做梦去吧!” 方世堂也不希望儿子把她收在屋子里,只是想着这件事情感觉尘埃落定,自己想法子找些银子,在外头置一套小院子,先将她安排在里头。所以便趁此道:“有道是强扭的瓜不甜,既然是如此的话,倒不如就随了雪琴的意思,只是到了山上也不能委屈了,吃住方面我们自然会打典着的。”到了山上,自己就容易把她接到小院里去了。 听到这话,商凝跟着方柔都是愣住了,想来二人都没料到,他竟然是这样的想法。 商凝不同意,方柔也不同意。 “凭何,这世间多少夫妻连着面儿都没见就进的洞房,他们这算起来也算是正经的青梅竹马了,我们雪琴还算是长辈了,嫁给少阳已经是十分的委屈了,大哥你竟然还想让雪琴去山上。”方柔当即就质问起方世堂来。 一句话将方世堂堵住,显然他这个强扭的瓜不甜这个借口是说不通的。方少阳是知道父亲心思的,则撇着脸冷眼看着。反正心里已经清楚,父亲不会让他收了王雪琴的,所以也不用担心,只是有些不解,这王雪琴究竟是哪里好,父亲既然知道了她跟着自己有染,却还不嫌弃,这倒是叫他十分的好奇。 好不容易有人帮自己说话了,王雪琴自然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便又开始求起商凝来。商凝自是不在说什么,可是那方柔却是饶不得她,走过去一把扯着她的耳朵就骂道:“你个没良心的小蹄子,看我不打死你,大好前程在面前你不要,去做什么姑子,是要把我和你哥气死不成?” 看着被方柔打,方世堂心里实在是心疼,知道妹妹的性子,说打就打,绝不虚发的,此刻是满脸的着急,目光只随着她二人上下的转动着。 莫离是一直盯着他的,此刻见他那着急的样子,便在一旁火上浇油的喊着:“王夫人可得手下留情,别将你这妹妹真的伤着了,到时候可什么都没有了啊。” 方柔听到她的话,见这王雪琴一心要上山当姑子,气都气不过来,哪里还会手下留情,反而是下手更是重了,连着王雪琴的嘴角都流出了血迹。 如此方世堂哪里还舍得,只上前去,因要避嫌,便是怎样的心疼王雪琴,也不敢伸手去搂她颤颤欲倒的娇躯,反将他那身材粗壮的妹妹拉开。却又听莫离开口道:“想不到三姐夫才是个最心善的,我们倒是都不如了。” 一语点醒那商凝,使得她又记起刚才莫离的话来,仔细的瞧起夫君的脸色,心下顿时一片冰凉,那样的眼神二十几年前,他就是这样瞧自己的。 五雷轰顶,天翻地覆其实也不过如此。她不敢相信是真的,可是方世堂的眼神却又是那么的真切,不过却不是瞧自己,而是在看王雪琴。 说来这方世堂也真是个没出息的,既然掩不住你就别上去拉,这会儿动作是在方柔身上,眼神去是在王雪琴的身上,这如此对立的怪异状况,是个正常人也能瞧出点端倪来。 那王雪琴见到方世堂的这眼神,心里到底觉得他比他儿子有情有义多了,也不枉自己与他缠绵多时。一时间竟然也有些忘却了此刻是个什么场景,又有什么人在此,居然情意绵绵的看了他一眼。 大家都不是瞎子,那长孙亦玉顿时怒得一掌拍在小几上,上面的汝雪青花瓷顿时从上面滚了下来,清脆的破碎声音比她那一巴掌更能惊人。 方世堂一怔,慌忙的收回眼神来,一面讪讪的将早已经没有跟他拉扯的方柔放开来,一面退到商凝的身侧。 商凝已经满脸的泪水了,可是却是没有半点的哭声,却是无声胜有声,这般越发叫那方世堂心虚。 几位夫人见过的人太多,如今也正是瞧出了些端倪,那长孙亦玉才怒了,可是这样的事情,到底只是猜测而已,就算有了,只要不点破也算顾得全脸面了,所以最后也只得忍了忍,没有当即质问方世堂。 可是三夫人却是像什么也没发现似的,只看着哭得跟泪人似的商凝,一脸关切的问道:“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是啊,三姐姐怎就哭了,三姐夫你倒是哄哄三姐姐啊。”莫离见此,也跟着关忧道。 方世堂完全能感受得到长孙亦玉那里传来的怒意,自己在朝中为官,以后若是想晋迁,没有她这个丈母娘怎么可能,因此便连忙自怀中将帕子掏出来,与商凝擦拭眼泪,只是这帕子沾到商凝脸颊的时候,方世堂整个人就惊住了。 众人只见那方世堂竟然从怀里掏出一块水红色的绸子给商凝擦拭眼泪,只是这帕子一散开来,上面似乎还有鸳鸯戏水的图样,一时间众人都惊诧了。 “这不是我们雪琴的肚兜么,怎么在大哥你这里?”这方柔也是个二愣子,这个时候本是该沉默的,她却是因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自然性的就问了,问了之后又后悔,只是一时间又找不到言语,只是诧诧的看着方世堂。 如果现在商凝感觉是从云端坠落到了地上,那么此刻的王雪琴就是从方才那短暂的情意绵绵中直接坠落了地狱,而且这全尸也怕是留不得了,只叹是命,竟然遇到了这么一个嫂子! 方柔的话,给了大家对于商凝那突然而来的眼泪一个很好的解释。院子沉入一种前所未有的可怕寂静之中,只能听到风吹树叶的哗哗响声,以及紧张的呼吸声。 “那不是我的,我不愿意去替嫂子骗钱,嫂子又何必如此害我呢!”王雪琴的反应到底是快的,当即就委屈的哭喊了起来,声音之大,似乎生怕大家都听不见似的。 到底是自己的亲兄长,虽然是有些诧异了,不过方柔还是顾着她的,得了王雪琴的话,只连忙顺着道:“对对对对,对,是我看错了,看错了。” ------题外话------ 泪奔一个啊····那个年会票免费投的,有的妹纸们就别掩着藏着了,留着是不会下崽的。 第一百一十章 听到王雪琴的哭声,方世堂也从震惊中反应了过来,可依旧是满腹的不解,他的帕子怎就成了雪琴贴身肚兜儿呢?一时间丢了也不是,继续拿着也不是,脸上的表情可谓是变换得十分精彩。此刻面对着发妻,一副欲言又止,显然他自己也找不到说辞来替自己辩解。 方少阳对于此前的情况,也是大跌眼镜,没想到他的父亲竟然对这王雪琴用情如此之深,竟然连她的这等贴身衣物也放在身边,自己该说他是个情种,还是个没有脑子的,既然是偷人,竟然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如今就大家都晓得了,看他如何收拾。 商凝一把从他手里抢过那肚兜,拿在手心里瞧,那上面鸳鸯戏水的图案,正是她教给王雪琴的,如今却不想,她是绣来送给自己夫君的。 长孙亦玉此刻已经站起身来,瞧着女儿那手里那肚兜上的图案,却是宫廷里专用的针法,当初自己教给了她,莫不是她又教给了这王雪琴?一面朝着那王雪琴看去,满脸的委屈,可是此刻长孙亦玉看来却是如此的虚假,亏得先前自己还对她生出了同情之心,不想她竟然是这样的人。 她跟少阳在一起,少阳素来是个纨绔的,倒是叫人相信她是被少阳强了的,可是这方世堂,自己虽然不是怎样的喜欢,可到底不似少阳那般,所以料定是这个王雪琴勾引的方世堂。 “作孽啊!”冷冷的吸了口气,“这样的女人,还留着作甚,真真是脏了我商家的门庭,还不赶紧领着滚出去。” 若是真的就方少阳一个人,那方柔是如何也不会怎么放过这次敲诈商凝的机会,可是眼下却牵扯出这大哥来,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只恨恨的朝着王雪琴奔了过去,一把撕扯着她拽到一旁去:“我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个狐狸精来,老的小的你都不放过,真真是王家祖上作孽了不是?”方才还想靠着她挣银子的,可是此刻若是不狠狠的训她一顿,商家也许真的会将她赶出去。 而这赶出去是小事,重要的是这样一来,商凝跟着大哥的关系,若是因此被影响到,闹个什么和离的话,他们一家子到那里栖身去,所以只得牺牲了这小姑,把一切的过错都推到她的身上去。 “苍蝇不盯无缝的蛋的,我真是自作自受,引狼入室。”商凝听到她责骂起王雪琴来,方抬起头,整个人似乎理智了许多,眼中的泪水也止住了。 方柔见到商凝的这平静模样,心里反而不安起来,这个时候商凝应是寻死寻活才对啊,“哎呀,嫂子怎能这样说,都是这死丫头的错。” 见着嫂子这么待自己,王雪琴倒是没有什么可怨的,毕竟从来就晓得她是个怎样的人,只是瞧见事情已经破了,那方世堂也不见帮自己说半句的话,方觉得一切都是假的,也不管方柔如何,只向方世堂看去,“方大哥。”因哭的太多了,此刻这声音已经沙哑起来,却是无限的魅惑迷人。 方世堂身子一怔,事已至此,无法掩饰了,索性也不敢在隐瞒了,只朝商凝求道:“夫人,雪琴是你看着长大的,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定然是清楚的,如今怎能忍心她到外头去受苦。” 没容他说完,商凝便冷冷问道:“怎么?你还想将她收在房里么?” “那除了这样,有个什么法子。”方世堂回答倒是干脆,似乎已经将儿子跟着她有染的事情给忘记了。或者是说他疼爱这王雪琴已经到骨子里了,所以一点也不介意此事。 商凝听到他的这话,先是一怔,随之是满脸的失望,仰头朝天哈哈的笑起来,“我真是在高看你方世堂了,当初真是瞎了眼睛,竟然还将你看作君子来待,却不想你连着自己儿子的女人都不曾放过,哈哈。” 她这话将方世堂脸上扫得一层不剩,不禁只得将气发在儿子身上,“你这个孽子,看我不打死你。”一面朝着那方少阳奔去。 方少阳见这矛头突然转向了自己,到底是委屈,一面朝着他祖父祖母身后躲去:“有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这个样子,有什么资格来管我?” 方少阳的这话说的也及时,方世堂动作一僵,满脸的寒霜顿起,随之反应过来,更是一副不将他打死就不罢休的表情。怎么说也是亲孙子,方老爷子跟着方老太太自然是护着他的,可这方少阳是铁了心的,任凭两老如何阻拦也不收手。 那方少阳却是已经没了耐心躲他,只向方老爷方老太太委屈的叫喊道:“这就是你们的好儿子,我的好父亲,为了那么一个女人要将我这嫡子给杀了,有本事你去将所有跟她上过床的都杀了啊,单凭咱们家里,老三老五,还有管家他们父子,你去杀啊!” 此话一落,不止是方世堂傻住了,连同众人都是满脸的诧异,方少阳口里的老三老五正是方世堂的庶子们,只是怎么跟着管家也牵扯到关系。 不知道是自己接受不了,还是根本就不信方少阳的话,方世堂也只是顿了一下,便骂道:“你个畜生,如此害了她,却还这般来侮辱,看今日我不打死你!” 方少阳只觉得父亲已经被这个女人勾去了心魂,竟然连自己儿子的话都不信,也恼了起来,不在躲在二老的后面,只向着王雪琴跑过去,一把拉住她,“贱人,他不信,你自己说,到底跟着多少男人上过床!” 王雪琴哪里会肯说,尤其是现在瞧见方世堂如此护着自己,已经超出了她的预算,所以此刻若是想好好的活下去,她只得死死的抓住方世堂这根藤了,因此反而委屈的哭道:“少爷你又何必如此害我,我现在已经名声俱毁,你这是不让我活了么?”一面做出要寻死的模样来,却正好对上莫离的眼神,想起方才她的话,不禁只好闭上嘴巴,一面抽啼着。 方世堂见儿子竟然还当着自己的面抓住王雪琴不放,便一个折身转过来,眼看正要一脚踢到方少阳,只听一声冷喝,“够了!”竟然是商凝的声音。这才停下动作,朝着商凝瞧去:“夫人,你看这逆子,不打不成材。” 却只听商凝冷淡淡的声音回道:“和离吧,我的儿子跟着女儿我要的,剩下的你只管带着走。”说着,瞟了那王雪琴一眼:“以后你爱娶谁就娶谁,不会再有人说你的一二。” 这些年,方世堂放任着家人连着王家一家子那么不敬商凝,就是因为吃准了商凝是离不开自己的,眼下敢当着长孙亦玉的面说收了王雪琴,也是因为心里笃定商凝最多是气一阵子罢了,待自己回去好好的哄一番自然也就好了。可是却没料到她竟然说出和离这样的话来,当即有些反应不过来:“夫人你说什么?” 商凝却是没有回他的话,而是朝着莫离委托道:“弟妹,麻烦你给我准备文房四宝。” 莫离闻言,也不知道她这是真还是假,一面只向长孙亦玉瞧去,想看她是个什么意思。其实莫离是不愿意他们和离的,要不然这样的话,以后商凝定然是会住在商家的,商凝与自己之间又有过节的,留下岂不是后患。 然有这样的女婿,长孙亦玉怎么可能不同意,只向莫离点了头,莫离无法,也只得先吩咐丫头去取来文房四宝。 不过不愿意他们和离的除了莫离,还有方家王家呢!眼下见长孙亦玉点了头,那方家老太太不禁激动的站起身来,一面指着商凝:“不准合理,你都这把年纪了,以为自己还是如花美貌的小姑娘,想嫁给谁去?” “就是,你要是想和离,那就得赔我们家银子。”方柔也跟着帮腔,毕竟这真的和离了,自己就还真没个落脚之处,而且丈夫也说了,最起码得多待一阵,多偷些东西拿出去卖在走。所以她须得将这事情阻止了。 商凝却是已经下定了决心,不管眼下这方家人如何说,她也不回,至于那方少阳,他是无所谓的,何况母亲已经说了他跟着妹妹是要跟着母亲的,这样的话吃喝是不愁的。 可是这素来和离,哪里有把人家血脉带走的,除非女儿还差不多,那方老爷子晓得这方少阳是商凝的心肝,便道:“和离就和离,偌大的京城,我们世棠堂堂的四品大院,难道还找不到一个媳妇不是?不过少阳是世棠的嫡亲血脉,怎能容得你带走,这个你想都不要想。” “对,少阳你如何也不能带走。”方老太太这也才反应过来,当然她不是因为方少阳是儿子的嫡子,而是觉得商凝这般疼爱方少阳,那方少阳还继续在方家的话,她岂能让他过那样的日子,金银定然是要常常送来的,如此他们也就不用操心柴米油盐酱醋的杂事了。 听到这两老的话,最是激动的不是商凝,而是方少阳,当即就朝着长孙亦玉这个祖母表明了心态:“我是誓死也要跟着我母亲的。” 算起来,长孙亦玉是不怎么喜欢这个外孙的,毕竟他是方家的血脉,即便是自己养他个一万年,对他在怎么的好,他依旧是方家的,而且又是个不省事的,若是在做出像是上次那样的事情来,有了个好歹,方家的人这些无赖岂能放过。自己何苦留他在商家,叫二房三房的挑刺儿呢!可这若是不留又可怜了女儿,总不可能在嫁人生个儿子养老吧? 商凝不语,似乎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要靠着商家的,所以这留不留的话,她自己也做不了主儿,何况她心里还惦记着方少阳先前说的那句话‘上梁不正下梁歪’,父亲那样,儿子能好到哪里去,自己留着也是操心的命,倒不如好好的把女儿抚养成人就是了。 二夫人三夫人自是不好说话,可是莫离却是不同,她怎也是大房的,因此便建议道:“方老爷子跟着方老太太说的是个正理,既然是和离的话,自然不能将其血脉留在这里,咱们商家是厚道人家,总不能做这样断子绝孙的事情,叫他方家的儿子改姓商吧!月娘是个姑娘,以后左右都是要嫁人,是别人家的人,便就不一样的,依照我看的话,留下也是无妨的。” 那方月娘如今才是个三岁的奶娃娃,还能好好的教,比不得这已经弱冠对了方少阳。 长孙亦玉也是这么想的,正巧丫头捧了文房四宝来,便让朱玉执笔,她一边念着,当即就将这和离书给写好了。 朱玉写完,待墨汁一干,便递到商凝的面前去:“三姑奶奶。” 一旁有丫头递上了小毫,商凝迟疑了一下,便伸手去接过来,见此那方世堂才真的着急起来,一面上前夺过她手里的小毫:“夫人息怒,你从来是个大度的,何必为了这样一点小事情而闹得家里不宁呢!” 这个时候,他还说是商凝的错处,这样的男人,还妄想着商凝不签和离书。方少阳却因外祖母不收留,也只能跟着他父亲站在一条线上了,跑过来求道:“母亲,我们可才是你的家人,你如今怎能这么丢下我们,独带小妹去享福呢!” 与方少阳所担心的吃穿不一样,方世堂担心的是自己的仕途因此而受到影响,所以说什么也不愿意将小毫给商凝。那方家两老见此,方松了一口气,却不想见那商凝突然抬起头来,咬了一下食指之间,便以书血写下自己的名字。 长孙亦玉这才满意的接过来看了一眼,随之便丢到方世堂的手里,“商家素来不招客常住,方大人一个时辰之内自己搬出去,若不然的话,就只有‘送’了。” 莫离见长孙亦玉是说的一点也不含糊,心想到底是是她的女婿,那方少阳又是她的唯一的外孙,却是做的如此决绝,而自己只是她的媳妇而已,而且也是不喜欢的媳妇,也许这方世堂此刻就是自己的写照吧!莫离扶了扶额头,也不知道是这太阳太大,还是方家两老跟着王氏的声音太吵,莫离只觉得头有些晕乎乎的。 那厢方柔还在找商家要赔偿的银子,商凝却是已经叫长孙亦玉吩咐丫头带下去了。独留着傻了眼的方世堂跟着跪在地上求长孙亦玉的方少阳。 见着事情已经落寞了,二夫人三夫人也准备走了,却见昨日的那个管事一脸急色匆匆的寻了过来,见着几位主子,慌忙的行了礼,便回着话道:“昨日的盗贼已经捉到了,小的叫人看押着,早早的就打发人去禀主子们,却不想主子们竟然都在这边。”言下之意,也正是他才来禀报的原因,因为不知道主子们在哪里。 莫离看了那跟着长孙亦玉吵得热火朝天的方柔一眼:“可是认得?” 那管事不知道商凝跟着方世堂已经和离了,却有些为难,而且大夫人又在,若是就这么说出来,到底是有伤脸面的。因此有些为难起来。 “但说无妨。”莫离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又道。 那管事的才回道:“看着模样,好像是三姑奶奶家的亲戚,王老爷!” 三夫人闻言,不禁一拍手,竟然欢喜起来,“我就晓得是这个无疑了。”一面朝二夫人跟着莫离道:“方才去他们屋子里的丫头已经来禀了,那箱子里藏的正是咱们家里丢的东西。” “真是胆大妄为的,辛苦决断的和离了,若不然有这么一房亲戚,这该是丢多大的脸面。”向来沉默少言的二夫人也忍不住说道。一面朝着莫离道:“十四媳妇,你去与你婆婆说一声,无需在跟这妇人争了,只叫过去,看是送官,还是家里自行处置了。” 三夫人也道:“正是,你婆婆到底是公主尊身,跟着这样的妇人争执,不知是在自降身份么,我们先去大厅里头等你。”说着,便与二夫人邀着丫头走了,都没与大夫人打一声招呼。 方老太太还在一旁哭着,方老爷到底是个男子,自然是不能去跟着方柔一样破口大骂,不过却也没有歇着,只在指着方世堂一个劲儿的责骂,骂了一会儿,只觉得这一切的祸源都是因为这王雪琴,不禁抢了自己老婆子的拐杖,朝着那王雪琴打去:“你个狐狸精,枉我商家养你这么多年,竟然害得我世棠妻离子散的。” 方世堂见此,哪里舍得父亲打她,当即便挡了过去,一把扯开拐杖,“爹,你怎么好坏不分,雪琴已经受了如此大的委屈,你还打她作甚,要怪也是怪那妇人太善妒。” 原本莫离还觉得商墨羽不好,待自己太过于有些冷淡了,又从来不给自己什么表示,可是与这方世堂比起来,只觉得这方世堂才是个真正的渣子。一面上前与长孙亦玉道:“母亲,昨儿家里丢了不少的东西,被偷的已经从王家的歇息的屋子找到了,至于那王家老爷,昨夜已经被抓住了,这会儿已经在大厅里头了,我还得带这王夫人过去对峙,母亲若是气没有撒够,一会儿只管打发人来领人就是了。” 说着,便朝着那管事的打了个眼色,但见管事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了两个彪形大汉,上前来像是提着消极一般,将方柔便带走了。 方老太太见着女儿被抓走了,这也才反应过来,收了哭声,满脸恨意的朝莫离看去:“什么个意思,什么个意思,抓我女儿做什么,她可是个清清白白的妇道人家,叫两个男人抓着什么,要抓也抓那小贱妇才是。”说这,朝那王雪琴看去。 莫离闻言,想来她是不知情的吧,一面朝方世堂跟着方老爷等人瞧去,再一次说道:“王家夫妻偷我商家的东西,眼下已经是人赃物俱,若不然还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与他们无关不是?府上的人可是亲自逮住了那王老爷的。” 王兆镛的手脚不干净,所以大家也都没说不信,只是有些被吓住了,连着那王伯夷也不敢在出一声的气儿了,只得朝着他外祖父外祖母看去,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莫离也没空与他们多闲待,只朝着方世堂看了一眼,“到底是亲戚一场,方大人还是早早带着家眷离开吧,若不然害得麻烦我们这几个妇人来回的奔波,如此不大妥当吧!” 那方世堂听到她的话,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到底还是有些骨气,当即吆喝着父母亲,连着儿子侄子,还有那王雪琴,便走了。 莫离见着他们走了,环视了这院子一眼,不禁叹道:“真是可惜了这院子,如今给糟蹋成了个什么样儿。”看了看长孙亦玉,“母亲也早些回去歇着,我先去大厅,免得叫二婶三婶久等了。”说罢,与她福了一礼,便领着人走了。 长孙亦玉看着莫离远去的背影,直至在林荫处消散不见了,这才朝虚软的跌坐到椅子上,“作孽啊!” 确实是作孽了,朱玉锁玉在一旁却是不敢劝她一句,就怕说错一句,这错都到自己的身上来。不过有一样却是不争的事实,今日三姑奶奶的事情,怕是这一阵子都要成为商家的笑柄了,居然嫁了那么一个夫婿不说,还有那样一家极品的亲戚,最重要的还是方世堂竟然为了那样的一个女人·······实在是! 在说这大厅这边,王兆镛昨晚被抓了个正着,人证物证俱在,他也没有个什么好说的,只是还摆着大爷的谱儿,反正自己是方世堂的妹夫,量着商家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的,因此也没有怎么害怕。 这会儿听说管事的夫人们来了,不等人家开口,他便仰头居高临下的问道:“你们竟然敢绑了我,可晓得我是谁不?” “商家,就算是皇亲国戚在这里犯了事,也照样绑,何况是你一个无名之人。”三夫人冷笑着看了一眼,便直径朝他身边走过,寻了一张椅子坐下身来。 二夫人也入了坐,就等着莫离来。 见着这个妇人如此不将自己放在眼中,这王兆镛实在是气恼得很,便道:“我可是你们三姑奶奶的亲戚,难道就不怕你们三姑奶奶责罚么?”想来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是没有认出这二夫人跟着三夫人的身份来吧,兴许只是将她们当作是普通的管事娘子了。 他这话不止是三夫人笑了,连着二夫人也忍不住的掩面笑起来,好声好气的与他说道:“三姑奶奶已经与方家断绝关系了,一个时辰后方家的人便不会出现在我商家大宅里。” 三夫人只是后面又补了一句:“你也是一样的。”说着,眉目一笑:“只是不晓得你是走着出去的,还是叫人抬着出去的。” 正巧莫离与那管事的将方柔一起带来过来,听到三夫人的话,只笑道:“依照我看,咱们何必没事找事做,只打发人请衙门的人来瞧了,直接把人带过去,一来给咱们省了事情,二来又能让那了不得的方大人为他们做主啊!”如此这事情闹得满城皆知,方世堂可是要出名了。 莫离其实就想看看,等没了方世堂出名了,又无钱财,那王雪琴似乎还要跟着他。 二夫人三夫人闻言,都觉得极好,只听三夫人笑道:“如此极好,咱们也能偷个闲儿。”随之便吩咐人去官府请人来。 那方柔因一路上总是破口大骂,实在是听不得了,因此便将她的嘴巴堵了,这会儿听到莫离等人的话,也只能干瞪着眼睛。 那王兆镛却是傻了眼,而莫离等人,一个早上实在听这吵闹声听的够了,生怕这王兆镛也是如此的,便打发了人,将他的嘴巴一并给堵了,几人便坐在这厅里喝茶,倒是也悠闲得很。 “一会儿你可得好好去瞧瞧你婆婆去,今日的事情想来把她气得不轻吧?”三夫人侧着头瞧莫离,只觉得今日的莫离有了许多的主见,而且那口齿也伶俐了许多。 莫离闻言,却是笑道:“母亲这会儿正是需要静养,我何苦去打扰她惹个不痛快,倒不如去瞧瞧三姐姐倒是正经的,可看她缺个什么不?”一面想到方家的人都搬走了,不禁便连忙朝二夫人道:“呀,我得回去与针线房的知会一声,那方家的衣裳别做了,白瞎的浪费了。” 二夫人见她是想走了,便点头道:“你去吧,这里有我跟你三婶呢!” 莫离应了声,当即也不多言,只是与三夫人笑了笑,便先过去了。不想才出了大厅,便遇见朱玉迎了上来:“大夫人说奶奶您如今是管事的了,这方家到底是有手脚不干净的,请您过去看着。” 这分明是苦差,看来长孙亦玉这是故意的吧。 在说商凝先回到稻香居,将女儿抱起来便朝着青松园去了,那方世堂便没有与她碰到正面,回来的时候,只瞧见姨娘带着庶出的儿子女儿正在厅里吃午膳,一家人看去倒是和乐融融的。 几个姨娘见他来了,都赶紧放下手里的碗筷,争先恐后的迎上来,“老爷怎么去了这么久,出了什么事情么?快先来用午膳吧!” 这商家的饭菜可还是真的好吃,大家一个个都满脸的欢喜,想着以后都过着这样的生活,那就实在是太好了。 方世堂却是狠狠的将三位姨娘瞪了一眼,“没出息的东西们!”一面上前去将满桌的佳肴给掀翻了。 孩子们顿时都给吓得面面相觑,却不敢朝他看去。 方少阳随后跟着进来,瞧见他父亲发脾气,朝着三弟五弟看了一眼,又瞅了瞅他身后寸步不离的王雪琴:“以后这东西你们可都吃不着了,咱们的爹如今可为了这个女人,跟我母亲和离呢,现在大家都赶紧去收拾包袱滚出商家吧!” 众人听到这话,一时间都愣住,齐齐向方世堂看去,想要求证这话是真是假? 尤其是那老三跟着老五,看着看着,有些心虚的别过头去。 方世堂听见儿子这幸灾落祸的口气,更是恼,当即只一拳朝他打过去:“你个逆子,你高兴作甚,商家何曾把你留下来,你还不是要跟着老子一同出去。” 听到他的这话,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那三位姨娘,当即就责怪起来,“怎么会这样呢,昨日才来给我们量了尺寸做新衣裳呢,听说过一阵子还要一人打造一套头面首饰的。”一个个无不是满脸的可惜。 方老太太跟着老爷子带着外孙跟着那被吓得还没清醒过来的孙女,也在一面跟着责骂。 方世堂见此,只觉得活该自己被商家和离,自己这写姨娘亲戚的,没有一个能上得了台面的,如今还贪着这点小便宜,忍不住骂了起来:“我何时断了你们的吃穿,如今却弄得给要饭的一样,能不能都给我长些骨气?” 这正骂在兴头上,却听身后传来了一个笑声:“这还在闹个什么呢,有什么说不完的回家闹去,时间可是不多了,方大人可得迅速些,若不然一会儿走的可就不体面了。” 这声音方世堂认得,是莫离的声音,回头一瞧,果然是莫离,只是她那身后,却站着二十来个护院。当即是气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过来好半天,这才吐出一句话来,“欺人太甚!” 莫离信步走进来,打量着厅里这满屋子的家眷,“虽然是和离了,可是方大人却还享着这齐人之福,倒是我那可怜的三姐姐,一个人带着女儿到底是不容易,看来也须得在给她寻一个婆家才是。” 对于男人来说,这和离其实算不得什么的,最重要的是曾经他的女人以后成了别人的女人,这才是最丢人的事情,尤其他方世堂以后还得在这京城之中混着。 莫离训了个空椅子坐下身来,却是懒得在开口,只向柚子使了个眼神,柚子扫视了屋子里头齐刷刷站着的人一眼,“都还傻站着做什么,莫不是还想让我们姑娘来给你们收拾不是?” 那几个姨娘闻言,都朝着方世堂看去,似乎这走不走,还得看这方世堂表态。 方世堂却是无动于衷的,见此,莫离只好朝柚子摆摆手:“罢了,你去给他们收拾吧!” 听到这话,方世堂不由得震怒:“你们休得这么欺人,怎么也得容我出去找了宅子在说,难不成就这么叫我一家老小流落街头吧!” 他这话于情于理,可是莫离却不是商凝,何况现在莫离最忌的就是优柔寡断,她须得拿出长孙亦玉那样的决绝来,何况这些人与自己又是毫无关系的,何必在当圣母,操心他们的生死问题呢!不由得冷冷一笑:“那是方大人的事情,可不是我的分内之事,我只是奉了母亲的话来,请你们出去。”随之朝着柚子吩咐道:“好好的叫人看着,别到时候少了什么东西,咱们可担待不起的。” “你·······”方世堂怒得指着莫离,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没有办法,谁叫妹妹妹夫不争气呢! 莫离现在可不怕得罪方世堂留下后患,反正心里清楚,长孙亦玉定然是容不得方世堂的,便是不将他弄得乌纱帽丢了,也会想法子把他打发到偏远地处去的,所以自己完全不用在他面前假装客气套近乎。 方家几个姨娘见此,没了法子便只得去收拾东西,庶子庶女们见此,也只好去了。 方世堂看着这么一大家人,出去没有个落脚之处,怕是只得回了那凶宅了,这样也总比流落街头叫人笑话的好。一面只朝莫离问道:“我妹妹妹夫,你们想怎样才放人。” 莫离一听,怎觉得他这话问的好像是商家故意将人扣住似的,就是不中听。不过却还是耐心的回着他的话:“放啊,怎么不放,这会儿怕是已经出商家的门了。” 方世堂等人一听,不禁都面露喜色,“当真?” “自然当着,我唬你作甚?”莫离白了他一眼,柚子却在一旁笑道:“官府来人亲自接走的,这还有假么?” “什么?”方世堂听到这话,差点晕死过去,这若是有官府的插手了,那同僚们岂不是都晓得了,以后自己还如何在其中来往?这一时间,方世堂有种想要找到商凝,将她掐死的念头,若不是她开口提起和离,这会儿也就还是商家的亲戚,商家自然不会这么决绝,不过是私下处置一下就是了。 方老太太却是直接晕了过去,方世堂越发的手忙脚乱起来,顿时成了一锅粥。 因莫离在那里点了一炷香,因此大家也都不得不积极些,没多大的功夫,也大都收拾好东西来了。 来的时候是大车小车的拉着,个个都欢天喜地的,这去的时候却一人一个小包袱,一个个垂头丧气的,看着果然是天差地别的。 那方世堂这会儿却是有了骨气得很,叫人背着他老母,就这么走了。 只是那方少阳过惯了紫醉金迷的日子,如今家里没了他母亲,自就没了银钱,这样怎度日子,便朝着莫离打起主意来,“小舅妈,给我几两银子打酒吃吧!”一双眼睛却是色迷迷的朝着莫离的领口瞧去。 那瑛姑姑是晓得他想打莫离主意的,此刻见他这眼神,当即就一个巴掌甩了过来,“小心把你眼珠子挖了。” 瑛姑姑的狠劲儿方少阳见识过了,连着他小姑那样凶悍的人都不是她的对手,自己就更不敢惹了,只将眼神收回来了,又朝着莫离求道:“看在我娘的面子上,小舅妈你可不能不管我,况且我是外祖母唯一的外孙,她现在不过是在气头上,等着气过了,自然还是疼我的。” 莫离闻言,心道她疼不疼你这还是后话,得瞧着你的表现呢!何况拿商凝来给自己谈交情,他莫不是不知道他母亲对自己做过什么?冷冷的扫视了他一眼,唇角微微的扬起,便就这么转身走了,一面朝着护院吩咐着:“送方少阳出去!” 方少阳听到她的这话,刚开口要怒骂起来,只是才开口说了一个“你·”,就叫两个护院给托着出了厅子。 送走了方家的人,瞧着厅子里乱七八糟的模样,莫离不禁叹了一口气,这算什么?算是那商凝自作自受么? 自己也懒得在回针线房了,只叫柚子去跑一趟,自己与瑛姑姑往长生阁去。 “姑娘,这方少阳也是不能留的了,不然的话,叫他与他那兄弟一到,二人也做个伴儿。”瑛姑姑心里还因那方少阳想打莫离注意而厌恶这方少阳,所以便朝莫离提道。 莫离明白过她的话来,自然是应了,“也好,如此的话,也断了长孙亦玉的念头,以免那小子装模作样的做起君子来,她一糊涂给接回来,也实在是麻烦。” “我正是这样想的,至于这方大人,我看他那妹妹妹夫一事有的他忙,等忙着出来,兴许这京城他也待不下去了。”瑛姑姑也瞧得十分的通彻。 莫离点点头,“他到底与方少阳是不一样的,我这婆婆自然是容不得他到京城的,只是这还不是我所担忧的。” “怎么了姑娘?”听到她的话,瑛姑姑却是有些不解。 却听莫离说道:“方世堂是她的女婿,我是她的媳妇,今日算是方世堂咎由自取,所以才落得如此下场。可是她不喜欢方世堂,何曾又承认过我这个媳妇呢!若是哪一日我给她留下个什么话柄,这便是我的下场。” 瑛姑姑闻言,不由得一怔,心里也才担心起来,却又听莫离说道:“姑姑可是知道,当初我被柳文洲带走,白扇他们随后寻来,路上堵截他们的人正是长孙亦玉派过去的,她,是势必要至我于死地的!”莫离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有多么碍她的眼,以至于她这么不惜代价的不让自己在回到商家来。 “有这样的事情,姑娘怎不早说。”瑛姑姑倒是真真的给吓了一跳,她就晓得这些王公贵族们,哪一个没有偷偷养着暗队的,可是瞧这长孙亦玉行事什么的,也算不得是如何的聪慧,因此便从来没有仔细的注意她,却不想她也还留着这么一手,看来以后自己得多注意她的动向才是了。 又说这长孙亦玉回到青松园,却见商凝抱着月娘在抱夏里坐着,哭得跟个泪人似的,本是十分心疼的,可是想到她这般没有出息,那么的东西都给败完了,最后父子俩还在商家上演一幕同夺一女的戏码,那王家夫妻还偷了商家的东西,大房的脸面,全都给因她给丢完了。 想到此,不禁气不打一处来,不由得朝她骂道:“你还有脸哭了不是,有本事去方家面前哭去,我商家还可没把你怎么着。”说着,自己却也跟着哭了起来。 商凝现在那心里一直都是方世堂的无情无义,全然没有去想到什么丢人不丢人的,因此这才来找母亲哭诉的,却不想这想象里的安慰没有,反而劈头盖脸的给她母亲骂了一回,反而觉得心凉凉的。“母亲原来竟然是这样嫌弃我的,如此的话,那我还留在商家作甚。” “你有本事你就走,别在这里丢人显眼,有你这样不出息的姐姐,害得你几个兄弟在其他两房的面前都抬不起头来。”长孙亦玉心里也实在是烦,只觉得眼下的状况已经不能用流年不利来形容了,这下自己又该叫那些皇妹们如何嘲笑了。 商凝听到这话,哭的更是厉害了,只是听到她母亲说因此连累了几个弟弟,当下心里也不是滋味,觉得果然是自己没有出息,才落了这么个下场,可是归根结底论起来,都是当初自己太年轻,叫这方世堂所骗了,若是早看清楚他的脸面,又怎会有今日的下场呢,所以还是怪自己瞎了眼睛。 眼下连着亲生母亲都在嫌弃自己了,那其他的人呢?而这一切都是因那方世堂而起,自己定然不会饶了他,叫他与那贱人好过的。只是以自己一人之力,实在是无力对付他,而且这些年自己因远嫁到江南,幼年时候的那些姐妹们也不再熟悉,所以到底还是得依仗母亲才能报仇。 想到此,商凝只得止了泪水,“都是女儿的错,母亲万不要在哭了,若是因此伤了身子,那便是女儿的不孝。” 听到她的这番话,长孙亦玉怎能不动容,毕竟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又气又心疼的埋怨起她来:“早的时候若是能这般想,听了我的话,怎会有这样的下场,也怎会落这样的笑话。”一面整理着情绪,只朝着商凝道:“早知道有今日的话,当初少阳的事情就懒得去管了,如此也就不会欠了施家的情分。”使得她迫不得已跟那施贵妃站到了一处。 “都是女儿的不是,才害了母亲。”说来,这商凝现在不止是恨这方世堂,也有些恨他这不成器的儿子,听那口气,他早就知道王雪琴跟着那么多人鬼混,却是不跟自己这个亲生母亲提一句,或者是他的眼里本就没有自己这个母亲,有的只有那紫醉金迷的生活罢了。 只听长孙亦玉说道:“眼下你们和离的事情,很快便会传满京城的,这方世堂本性那般,在留于朝野之中,也是无用的,倒不如想法子将他迁到荒蛮之地去,到时候也叫人容易淡忘这事情。” “全凭母亲做主。”商凝此刻其实还巴不得他死了才好,或者变成白丁也好,到时候看他如何将那一家子人养活。 见到女儿此刻如此听话,长孙亦玉难免感叹起来:“早的时候你若是能这般想,现在就是尊贵无比的王妃了,哪能受这么的委屈。” 商凝此刻也是十分的后悔,眼下什么情情爱爱的她是再也不行了,只有权力跟着金钱才是最真的,细想这么些年来,方世堂对自己的相敬如宾,也是建立在自己的嫁妆之上,而方家两老也正是因为自己的这嫁妆,才迟迟没将老太太的侄女给方世堂做正室的。 “是啊,当初都是女儿任性了,不过母亲放心,以后女儿自不会在叫母亲失望的,一切都听母亲的安排。”商凝此刻这口中的悔意,绝非是假。只是却后悔的太晚了,如今她已经是个半老徐娘,即便是娘家势力在大,又怎会有人愿意在娶她呢?而且又是带着孩子的。 长孙亦玉听到她的这话,虽然是欣慰不已,可是更多的却是担心,怎么说她也才是四十出头,还算是年轻的,总不能以后就这么一个人过吧!可是这京城中哪里还有什么良配,若是随意的挑个人嫁了,那还是要叫人笑话的。一时间,长孙亦玉只为这事情而伤起脑筋来。 锁玉捧着茶水进来,见着两位主子都没在哭了,方松了一口气,奉上了茶水,便从商凝的怀中将方月娘接了过去:“方才熬了些三鲜粥,奴婢抱小小姐去用。” 那方月娘到底是年纪小,又是个文静的,见着她母亲跟着外祖母哭,也不管个什么,只在她母亲的怀中偎着,这会儿锁玉伸手来抱,也不认人就跟着去了。 长孙亦玉见此,这才想起来,这月娘这一次来还没开口唤过她一声外祖母,不如上一次活泼了,方才到此,又是一直木呆呆的,没个什么反应,按理来说,她这个年纪也是会撒娇或是懂得些事情,只是她连基本的哭哭闹闹都没有,不禁担心起来,只向商凝问道:“孩子怎不爱说话?” 商凝闻言,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实在是避不开长孙亦玉的目光,方小声的回道:“前阵子在宅子里,不小心掉了湖里去,眼下看着是好了,却是不如从前那般活泼,话也不说了。”若不然女儿儿子接二连三的出事,她也不会想到搬回商家来的。 不过也许不搬回商家的话,现在她定然还叫那王雪琴这个小贱人蒙在鼓里头。 “有这样的事情,竟然也不说!”好端端的成了个小痴儿,长孙亦玉闻言不由得心疼起来。 “说了又怎样,都是她方家祖上不积德,才都报应在了孩子的身上。”勾起这伤心事,商凝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题外话------ 瓦卡文了······泪奔一个啊··· 第一百一十一章 凌云轩的事情已经传开了,王家夫妻偷盗之事,商凝与方世堂和离,一件比一件更是劲爆,将这原本沉静如水般的大宅子给激起来千层浪来。 瑛姑姑进到院里来,却见丫头婆子们都围在一起,叽叽咕咕的正说着这事儿,不禁蹙了蹙眉头,一声严厉的呵斥,将丫头婆子们都给震散开来,“事情都做完了么?有没有半点的规矩,不懂得各司其位,聚在一起作甚?” 大家对于瑛姑姑这个刚来的姑姑还算是陌生的,只晓得她是莫离以前娘家的人,陪嫁过来后,一直在外替莫离打理嫁妆的铺子。而这院子一直以来,因没有个年纪长些的管事,先是流云跟着寻梦管着,后来寻梦伤了出去以后,便是青杏跟着流云管,不过这流云向来是个温顺的,青杏也太忙,时常是管不过来,加上两个主子都是好性子的,所以这院子里的婆子媳妇们,也都慵懒了起来。 此刻叫瑛姑姑一训,到底是有些不适应,可是却又不敢多言,只得低眉顺眼的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去。 莫离从小厅中出来,瑛姑姑见此,只与她行了一礼,“院里管事的是哪个,怎放任丫头婆子们这样闲着,这都快下午了,院子还不曾叫人清扫过。” 见她问起,莫离微微一笑,这才回道:“这院里没个管事的,青杏跟着流云虽是大丫头,却是年轻了,镇不住。我也没功夫来管他们,却是越发的放肆起来。不过如今姑姑来了,也正好管管他们,免得都不晓得个高低了。” 这正说着,莫离见着月酌从对面的回廊走来,便将她唤住:“月酌!” 月酌闻言,却是不过去,只站在原地问道:“奶奶有事吩咐?” “爷还没回来么?”她回来还没到书房去,问这些小丫头也他们也不知道商墨羽到底有没有回来。 果然是问起爷来了,躲得了一时却躲不了一世,月酌没了法子,只得拉拢着脑袋走过去,“没有回来。” 莫不是喝多了吧?莫离只想到,毕竟难逢知己,喝醉也是正常的,只是总在别人家到底是不好,因此便朝月酌吩咐道:“你去叫上马车,去接爷回来。” 月酌顿时傻住,她从哪里接?爷可是出了京城去了。莫离见着她不动,神色间有些异常,也不晓得是在想个什么,不禁有些怀疑起来:“爷是不根本没跟明少爷在一起?” 听到她的话,月酌连连退后,跳到那回廊边上去,抱着那柱子满脸的委屈:“奶奶小的真的不晓得爷去哪里了,昨天小的问也只是哄着小的,并不带小的去。” 是啊,他那一次出门不带月酌,便上一次去北海也把月酌带着呢,不禁起了疑惑,不过担忧却是更多,看月酌这个糊涂虫,就算是晓得的,问她也回不清楚,因此便吩咐道:“去请三管家来。” 有事情找商蓝翎不找自己总是好的,月酌一听欢喜,这才放开了柱子,“小的就去。” 待她走远了,瑛姑姑才收回眼神,“这个小厮武功怎样?” “啊?”莫离却是满脸的意外,她何曾看过月酌用过什么功夫,更没听她自己跟商墨羽提过,“姑姑确定她会功夫?” “我难不成会看错。”瑛姑姑回着,有些担心起来,“这个小厮在姑爷身边服侍了多久,可靠么?” 莫离见瑛姑姑是怀疑了月酌,见着这左右都没人,方朝瑛姑姑道:“应是可靠的,听着他的口气,好像是他朋友家的姑娘,说是命中有什么大劫,这才一直女扮男装,放在他身边做小厮的。” 听到月酌竟然是个女儿身,瑛姑姑就更是不放心了,“那姑娘既然晓得她是个姑娘,怎还将她留在身边,看着也是十三四岁了,若是在大了,起了心思可如何是好?” 莫离自然是体会瑛姑姑的担忧,自己曾经也有过这样的念头,不过觉得月酌不可能是那样的人,何况她在自己的眼里还是个孩子,因此便不以为然,笑着劝道:“姑姑多想了,方才你也瞧见了,她就那个样子,连你都没认出她是个女儿身来,整日上串下跳,跟个野孩子似的。” 瑛姑姑想来也是,她那模样像极了男孩子,想来是自己多想了。 三管家似乎也不大愿意来回莫离的话,因此那月酌怎么叫他就是不来,月酌没了法子,便自己回来,却是不敢与莫离碰面,东躲西藏的跑到东厢的书房外面,往自己藏在林子里的吊床上躺去。 然她才没离开,便又鸠占鹊巢,眼下只见着自己的吊床上竟然躺着个人影,而且还把自己挂在树上的糕点都给吃的七七八八,不禁恼怒起来,以为是哪个小厮,气呼呼的上前去一把将他盖在脸上的荷叶扯下来,破口便大骂道:“你个小贼········”然这话还没骂完,就哑住了,呆痴痴的看着吊床上躺着的人,随着对方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月酌那僵硬的小脸才慢慢的融化开来,小嘴儿弯弯的勾起,“原来是十七爷,您什么时候过来的,小的去给您泡壶凤尾来。”说着,便欲拔腿就跑。 只是这才跨起步子,脚却是怎么也落不到前面的地上,原来这后衣领已经叫那商墨玥一把抓住了。只得可怜兮兮的转过头来,“爷,您还有什么吩咐么?” 商墨玥倒是没有因为他刚才的责骂而生气,而是问道:“你们爷呢?” 听到他也是要问商墨羽,月酌难免是忧伤起来,只转过身来朝着十七爷跪下道:“爷您还是罚小的吧,刚刚是小的错,不该骂您!” “给我起来,在不起来信不信我把你的腿折了。”商墨玥见她这熊样儿,怎也不像是个男的,不禁拧起眉头来,“我看你就是去宫里当太监的命。” 月酌最怕的就是这个了,缩了缩脖子,连忙起来,有些语无伦次的回道:“小的不知道啊,小的要是知道爷肯定把小的也给带去了,哪里会将小的丢在家里。” “少给我装蒜。”商墨玥哪里信她,见此只伸手揪住她的耳朵,将她拉到身边来,“说,不说的话我就把阉了先。”说着,竟然一手朝着月酌的裤裆处伸去。 月酌被他扯着耳朵,整张脸都是仰着朝天的,根本看不见商墨玥的手,直至双腿感觉到了他的手彭过去,这才吓了一跳,只赶紧夹住双腿,急得似乎已经快要哭了起来:“爷,小的真不知道,你就算是焉了小的也于事无补啊,不如去问三管家,对,问他,他晓得的。” “是么?”商墨玥有些半信半疑的放开她的耳朵,月酌一得了自由,立马两手捂着耳朵叫疼。本来以为商墨玥会马上去找三管家的,却不想他却是又将眼睛嗑上,“你去请三管家过来。” “过哪里来?”月酌捂着耳朵问道。心道为什么一个个都使唤自己,奶奶还好,可是这好像不是十七爷的院子吧! “你瞎了眼啊,爷在这里,自然是让他来这里。”商墨玥没好奇的回道,只觉得这月酌肯定是脑子不好使。 没想到反而叫月酌教训起来:“您是十七爷,又不是十四爷,三管家回见您不是该去您的院子么,来这里做什么,我们爷在还好,可是眼下爷不在家里,就奶奶一个妇道人家,您去将三管家请来,那三管家如何想,何况奶奶先前才叫小的去请过三管家,他忙得很,说没有空来。” “你们奶奶请过啊?”商墨玥却是没只将她这最后一句话听进去。 “哦。”月酌见此,犹如捣蒜般的点着头。 “三管家忙着呢!所以爷要是想知道,只管去他那里找就是了。”月酌一面回着,生怕自己在惹了他,被揪耳朵,因此便连忙躲开身。 果然,那商墨玥还真的伸手来抓她的耳朵了,不过却抓了个空儿,不由得睁开眼睛转过来,却见这小厮已经躲开,不禁骂了一句,便自己闭目养神呢! 月酌见此,心里不由得恼怒,却又不敢撵他走,又不敢到前面去,生怕叫莫离逮住,因此只好蹲在一旁的草地上,只是他自来是睡惯午觉的,靠着树干没多久,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商墨玥见没了动静,便也懒得管他,索性先在这里睡上一觉先,只是他还没入眠就听见阵阵的呼噜声,不禁蹙起眉头来,睁开眼睛朝着那声音处瞧去,一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那月酌竟然已经睡熟了,樱红色的小嘴巴微张,银亮亮的口水只顺着嘴角躺下来,满下巴都是,看得商墨玥下意识的摸了摸下巴,“哎呀,这什么人啊,主子还没睡,自己就先睡过去了,还满脸的口水·······” 本是想要伸手摘片枫叶过去把她弄醒的,因为那呼噜声实在是太吵了,却只见一只白色的隼落到院中,朝着这月酌走来。顿时不由得精神起来,只赶紧从吊床上跳下来,这只隼他见过,当初就跟在容华公子那里瞧见的。 只是他这一动,反而将那隼惊了一下,翅膀扑哧的扇开,拍打在月酌的脸上去,睡梦里的月酌一个激灵,便醒了过来,揉着眼睛瞧见身前站着的一隼一人,各自虎视眈眈的瞪着,瞌睡顿时便都消散了,骨碌碌的慌忙爬起身来,看了看隼,便朝着四周瞧去,并未见白扇的身影,这才放心了些。 只是随之一想,又有些不解,自己怕什么,爷现在不是没有什么瞒着十七爷的吗,因此这才松了口气,只笑呵呵的朝着十七爷问道:“爷怎不睡了?”不睡的话她就跳上去了,这地上哪里能比得了她的吊床。才说完,却见那十七爷迎上来,一把揪住她的衣领,一面指着这地上隼:“这个怎么在这里?” 月酌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情呢,弄得这般激动,只回道:“想是白扇来了吧,应是来回我们奶奶话的。” “白扇?”商墨玥显然知道的还不如月酌所料想的多,当即不禁皱起眉头来。 正说着,却见地上的隼突然一下飞起来,直击长空,刹那间便不见了影子。 商墨玥正欲开口,却见前面来了个丫头,正是莫离身边的柚子,这才将月酌给甩开。 柚子走上来,瞧见十七爷在这里,竟然也不诧异,与他行了礼,便朝着月酌责问道:“奶奶还等着你呢,竟然躲到这边来。” 月酌拖着脚步上前,只朝她央求道:“好姐姐,那三管家不来,我没有法子,也是怕奶奶责问,才跑这边来的嘛。” “不来便不来,你倒是与奶奶说一声,省得奶奶在厅里巴巴的等着啊!”柚子闻言,只瞪了她一眼,随之朝着商墨玥看去:“爷要不要过去喝杯凉茶,我们奶奶亲自做的,还有其他几种味道的果汁呢!” “果汁是什么?”商墨玥在这边躺的时间也够长了,因此听到她的话,自然是欢喜。 “就是果子压出来的汁。”柚子回道,这个她们往年在西北的时候,姑娘也常常让她们做,很是消暑解渴的。 这厢说着,那月酌也跟着后面一道到这边的小偏厅里。 那些果汁都是叫冰镇过的,这一口喝下去自然是消暑得很,只是那西瓜性寒,没叫多做,只榨了一瓮而已。 “哪日揭榜?”莫离想起这离科考完了,也有些时日了,却没听到半点的信,因此便问道。 “管他哪日揭榜,总之我哥榜上有名就是了。”这个商墨玥到是不在意,一面吃着小点心。 闻言,莫离想到商墨羽于皇室的这关系,心道说的也是,怎么也是皇上的侄子,怎么可能叫他落榜呢!却听月酌得意洋洋的说道:“那是,我们爷县试成了第一名的童生,又是从院试第一名的秀才,在就是第一名的乡试中了举人,名副其实的解元,然后会试头名会元,而这些都是在爷十三岁之前,若非是身体的原因,兴许早就是状元郎了。” 原来这商墨羽自小就是个才子,只是他的身体太过于孱弱,以至于这才名根本比不上这病名远播,也正是这样,大家容易将他曾经在考场上的惊艳给忘却,所以也莫离才不晓得,还以为他直接去参加秋试,是因为家里头的关系呢! 不过这是商家,若是换作别人家的话,这三元及第,可是无上的光荣啊! “嫂子也不晓得我哥哪里去了么?”商墨玥擦了手,朝莫离问道,显然是有些不相信。 莫离见他那怀疑的神情,两手一摊,“你看我像是知道的么?”目光朝着月酌瞟了过去,“你自来都是爷的腹中虫,他去哪里你肯定是晓得的,不愿意告诉我们,是不是这一次的事情有什么危险?” 她一语道破天机,月酌那脸上的神色越发的担心起来,手里捧着的杯子险些掉到地上去,有些慌张的回道:“奶奶多想了,哪里有什么危险,不过是七皇子遭人暗算,爷去瞧瞧罢了。”说完了,才发现自己竟然说漏了嘴巴,只赶紧将杯子放下来,双手紧紧的捂着嘴巴,一双晶亮的眸子在莫离跟着商墨玥之间来回的转悠着。 “七皇子什么时候出京城了?我说最近怎么找不到红药呢!”商墨玥先是满脸的诧异,随之一脸的恍然大悟。 他什么时候跟着这些皇子扯上了关系,自己怎不晓得,又听到商墨玥的话,目光不由朝他转了过去:“你知道你哥的这事儿?” 商墨玥闻言,却是无辜的摇着头:“我哪里晓得,只是那一次见到容华公子的时候,回来的路上碰巧遇见七皇子的侍卫红药,他受了点伤,我顺道带着他回的京城,与他算是有些相熟罢了,至于七皇子,若非是红药,我还不晓得朝里有这么个皇子呢!”他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假,这七皇子无权无势,又不常常上朝,整日都在自己的宫里头,又没有与哪个大臣私交,记不起他的存在也是很正常的。一面朝着月酌瞟了过去:“我哥什么时候跟七皇子扯上关系的?” 这月酌心想索性都把爷的行踪透露了,倒不如一并说了罢了,免得惹了奶奶不高兴,没的好吃好喝,而且十七爷又在这里,自己不说他能放过自己么?而且瞧见这厅里又没有旁人,不过是柚子跟着瑛姑姑她们俩伺候而已。她们又都是奶奶的心腹,自然也就没有个什么可顾忌的。 看了看厅外,幸得这里是偏厅,本来这长生阁的下人也不是很多,偏厅这里就更别说能有几个小丫头了,不过是门口的房檐下站着两个罢了。 莫离到底是个心细的,他们所问月酌的这些事情,到底不是什么家常,因此便朝着柚子吩咐道:“带着她们去厨房也喝点果汁解解署吧!” 柚子会意,虽然很是好奇,不过还是乖巧的退了下去,将门口的丫头一并带走。 瑛姑姑见此,心想到底是小心为妙,因此便与莫离道:“我到门口去吧,有个人来也好禀了姑娘。” 莫离点点头:“极好,如此麻烦姑姑了。” 厅里也就剩下两位主子了,见他们的目光逼得紧,月酌这才开口道:“爷不知道受了谁的托付,助七皇子登上储君之位,或者·····或者直接取代先皇的位置!”如果前面那句只是结党营私,那么后面这句就牵涉到谋反,所以她说的有些心跳。 商墨玥一听,忍不住的惊诧,随之也明白过来,十四哥不许自己与红药多走,难不成就是为了避嫌,一面朝着她问道:“是哪个委托你们爷的?是不是瞎了眼睛,怎么挑了七皇子,这不是明摆着为难你们爷么。” 虽然现在也是皇亲国戚了,不过莫离对于朝中的这些皇子却连不熟悉也谈不上,而是正儿八经的陌生,因此见到商墨玥如此的激动,不禁问道:“这七皇子有何不好?” 商墨玥闻言,只回着她的问话:“七皇子不是有什么不好,而是没有什么好,看文韬武略,他比不得诸位皇子,我就从来没有听说过他有跟着上朝,可见圣上的眼里就没有他这位皇子,至于权势跟着优势,他就不沾半点的边儿,还不如刚刚出生的十六皇子呢!何况还有个太子,太子虽然被查了一次,不过到底是太子,头上有皇后撑着,身后还有一大帮的幕僚,在说又有这此刻风头盛茂的四皇子,四皇子身后还有这施家呢!” 说着,只向莫离看去,“对了,现在还有咱们母亲呢!上一次因为那方少阳的事情,母亲已经跟施家结了盟,至于七皇子,连着个外戚都没有,朝中就更别说了,又不曾管理个什么事物,手头上连半两多余的银子都没有,上一次那红药我瞧见就怪可怜的,好歹是出趟远门,身上竟然只带了百来两银子,这银子还不够咱吃一顿饭菜呢!” “七皇子就有这么惨么?”莫离有些诧异,即便是没有什么权势,可是想来都是天子之子,怎么还这样缺钱?实在叫她忍不住的唏嘘一声。 月酌在一旁接道:“是挺惨的,不过爷说七皇子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懂得韬光养晦,现在还算是贤明的,所以爷才答应帮他的,若不然十七爷你觉得有谁能命令我们爷啊?”顿了顿,又道:“何况爷说了,整日养病也实在是无聊得很,倒不如找点事情来做,于是就应了。” 莫离听着月酌的这话,想来商墨羽在没有认识自己之前,就已经答应了这事情的,若不然哪里有养病无聊一说。 “这个事情谁还晓得?”商墨玥沉默了一会儿,便又朝月酌问道。 月酌想了想,好半天才回道:“三管家晓得的,一直都是三管家帮着爷在暗中跟着七皇子联系呢,好像明少爷也是晓得的。”她这提到明少爷,商墨玥却是一脸担忧起来:“他怎么晓得了,明家可是太子一党啊!” “是爷说的呢!”月酌却是一脸不以为然,觉得十七爷太过于担忧了,明家虽然是太子一党,可也是以丞相为首罢了,下面的子孙也不见得都是跟着丞相一心的啊! 莫离闻言,突然反应过来,明家是老祖宗的娘家,现在的丞相是老祖宗的亲侄子,他是太子党的,那么也不难想像长孙亦玉为与施家并肩而立。看来自己这个婆婆与她婆婆的势不两立的了,想来是恶性循环还是什么,自己与她这个婆婆,也是势不两立的。 晓得了商墨羽有意助七皇子,那么莫离对于他为何执意去参加科举一事情就好解释多了,只是这七皇子既然已经如此低调了,怎还遭人暗算了。而且商墨羽怎亲自去了,若是有什么危险可如何是好?一时间不禁担心起来,“那爷可说了什么时候回来?” “应是明日就来了吧,就在京城外。”一面瞧见莫离这么担心,忍不住的说道:“其实奶奶完全不必担心,行刺七皇子的人,正是爷呢!” “啊?”莫离一听这话,先是一愣,随之反应过来,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莫不是七皇子是专程到京城外去打猎,等着爷去行刺他,然后以此引起皇上的主意吧!”这样的事情,早在以前的历史中就没有少见过的,就如同五娘小时候装病来博取莫长卿的疼爱是一个道理,只不过这七皇子只是想引起皇上的注意而已。 至于谈关忧疼爱的话,实在是太奢侈了,毕竟那是皇家,宠爱就是一面双刃刀,有时候会直接要命的。 “对了,奶奶您怎么晓得?”月酌听到她这话,反而是好奇起来。 商墨玥也有些意外,没想到竟然一下叫嫂子给猜中了。却只听莫离说道:“你们不是说那七皇子几乎已经叫皇上给遗忘了么,至于皇上都把他遗忘了,旁人谁还能将他放在眼里,花心思来对付他呢?所以他这般做,倒是有些置死地于后生的模样,而他身边也没有什么人,若是花钱找人来行刺的话,在被查出来的话,丢的不止是脸面的问题,怕是以后也没有什么翻身之地了,所以最合适的就是爷亲自动手了,任由是旁人怎么查,也不会查出来的。” 听到她的这般分析,月酌连连点头,“奶奶说的怎么跟爷想的一样。” 莫离翻了翻白眼,有些事情自己是做不到,可是完全能想到,哎!哪里像是商墨羽,既然能想到,也能做到。 商墨玥听到她们的这些话,却有些蠢蠢欲动起来,一面搓拳磨掌的,一把将月酌扯到身前,似带着些威胁的口气,“下次在有这样的事情,你要是不提前跟我说的话,看我不阉了你!”一双眼睛狠狠的瞪着月酌。 月酌倒吸一口冷气,“那十七爷还是把我阉了吧。”心道你只是阉了我而已,爷就不是那么温柔的了,所以啊,还是宁愿得罪十七爷的好。 商墨玥哪里可能阉了她,而且听到她的这话,不但不恼,反而高兴的放开她,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像是哥俩一般似的,“看来你对十四哥也是很忠心的嘛。” 见着月酌还一副害怕的模样,不由得郎朗笑起来:“我方才不过是试试你罢了!怎么可能把你阉了啊。” 莫离见此,只觉得这商墨玥试人的招法实在是太寒碜人了,又见他一个爷们这么将月酌那小身子搂在怀里,到底是不好,幸得那月酌还是不省事的,根本没有什么小女儿家的娇羞。 “你十四哥既然已经有了打算,十七你就别总是在不听的话,本是好心的,却反而弄巧成拙,到时候可就不好收拾了。”莫离到底还是有些担心他晓得商墨羽的去处了,会随后追过去,反而会给商墨羽添乱,所以便朝她叮嘱起来。 说来这商墨玥从来都是个桀骜不驯的,做事情又不按常理出牌,家里没人管得了,从前也就能把商墨羽的话听进去,如今想是因为那爱屋及乌的关系,对莫离也是尊敬的,因此现在听到她的话,只连连点头:“我晓得,自然是不会给十四哥添麻烦的,嫂子放心就是了。” 鉴于他做的坏事太多了,莫离到底是有些不放心,可是又没有合适的人安插在他身边,而且次次瞧他都是个独来独往的,身边不带丫头也没有小厮,所以想来还是罢了。 说了几句闲话,商墨玥要走了,便叫月酌送他出去。 莫离现在对商墨羽身在何处,心里已经有数了,自然也就不担心了,今早累了一早上,又走来走去的,倒不如去歇一会儿。 只是莫离注定没有那样的好命,前脚才踏进房中,后就有青杏急色匆匆的来禀报了,“姑娘,方才岚嬷嬷打发来人说,老太太去了铺子里,在那里闹着呢!” 老太太?“哪个老太太?”莫离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还有哪个老太太,不就是咱们老爷的亲娘么!”青杏是已经受够了这位莫老太太的无耻,眼下生怕她去搅乱了店铺的生意,影响不好。 怎又闹起来了,这才消停几日?莫离扶了扶额,只觉得顿时有些疲倦起来,靠到门框上,“除了她还有旁人么?” “夫人也在。”青杏一面喘着气,一面回道。 瑛姑姑见此,不禁蹙起眉头来,“若不我去一趟,保证将她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青杏闻言,自然晓得瑛姑姑是要用武力来解决,可是那到底是姑娘的亲祖母跟着后母,若是真的在店里有个好歹了,那就他们那口舌,不知道要如何编排姑娘的不是呢!因此只赶紧摆摆手道:“不可,这样一闹,他们更是了不得了,又从来是不讲道理的,跑去官府一闹,这铺子还要不要开。” “这样不行,那样不行,难不成就这么由着她闹不是。”瑛姑姑说着,有些不悦的朝着青杏瞧去:“你做事情就总是这样顾前顾后,如此优柔寡断的,害得如今姑娘做事情也有些随你了。” 青杏叫瑛姑姑责斥,只垂下头来,“奴婢也只是觉得总是动手不好罢了。” 莫离见此,只赶紧打断道:“跟着她们这样的人,确实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讲,不动手也当真是不行的,只是姑姑你却是不能去,这闲话有时候就是利刃,能杀死人的。” 听到她的这话,似乎已经有了打算,瑛姑姑不禁问道:“那姑娘要如何?” 却只莫离说道:“我看不如请十七爷来吧,他外号‘小满堂’,朋友那么多,随意请两三个过去训训就是了,到时候给人几顿酒钱也是一样的,再不行就说那铺子是十七爷的,让十七爷出面,看她们以后还敢来胡闹。” 闻言,瑛姑姑跟着青杏也都同意了,青杏想着十七爷也才去,便道:“那奴婢去瞧瞧,看能不能追上十七爷。” “嗯,若是才走的话,你叫月酌去,她比你这穿裙子的跑的快。”更何况是有功夫的。 青杏应了声,这便连忙去了,瑛姑姑见她走了,这才叹着气道:“我看这丫头也就是老实,做事情比柚子稳重些罢了,若是真的叫她做主管事,还是压不住人的。” 这个莫离也知道,这就是青杏的不足之处,可是她这性子实在是改不了,因此莫离也只能叫她先帮忙管着厨房罢了。至于柚子,性格虽然是泼辣了些,经过了半山庄园的事情,也不如以前冲动了,不过到底是年纪小了些,若不然莫离还是觉得她比青杏强些,最起码不会似青杏一样,叫人欺负去了。 莫离折身去了抱夏小厅,就在那里等着商墨玥,却是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才瞧见他姗姗而来,“嫂子有什么事情么?” “确是有一件要麻烦你。”莫离应着,一面招呼他坐下来,一面叫丫头上了茶水。只说道:“我娘家的人你也是见识过的吧,在我院子里来闹闹也就罢了,可是如今却闹到我的店面里去,只是到底是长辈的,我的人去实在是不合适,因此便想起你朋友多,帮我去瞧瞧怎样?” “小事一桩,包在我的身上就是了。”商墨玥到底是个爽快的,想都没想,便给莫离拍着胸口答应了下来。 莫离一听,到底是欢喜,一面问道:“你晓得店面的位置么?若是不知道,叫月酌随你去。” 商墨玥还真不晓得,只摇着头,“还是叫那小子给我指个地儿吧!” 莫离便将月酌喊到身前来,“左右你都是闲着的,那铺子就在西门大街,不用我仔细说,你应也是晓得的吧!” 她怎么可能不晓得,那原来是爷的铺子,后来奶奶说要开零嘴铺子,爷才特意腾出来,假意说是朋友便宜卖的,因为那时候奶奶还不晓得爷的那些事情,说来也真是的,正因为是不知道,好多事情都是藏着掩着的。一个铺子夫妻间还算银子呢!“小的知道是哪里。”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你就带十七爷过去吧!”莫离闻言,便吩咐道。 月酌应了,只笑眯眯的凑到十七爷的面前,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来:“十七爷,请吧!” “那我就去了,嫂子不必担心。”商墨玥飞快的喝了几口茶,一面将茶盅放下,一面朝着莫离回道。 “嗯。”莫离点了点头,也起身来送他,站在垂花门前瞧着走远了,这才回了寝房去。 柚子点了香,又将窗户打开了些,便才出去,跟着几个小丫头闲话了几句,因为都怕瑛姑姑,便没敢多说,只拿了针线便放在院子里的紫荆花树下开始做秀活儿。 等着莫离起来的时候,夕阳已经下山了,却没见着柚子,只瞧见她那才做了一半的绣活儿,拿起来瞧了一眼,朝着四处瞧去,硬是半个人影也没看见。这才穿过长廊,转到隔壁的花厅处,才见着前面那片院子里齐刷刷的十几个小丫头,也不晓得在说个什么,好不热闹。 果然是须得好好的管一番才是了,连着柚子也这样儿。 莫离并未打扰她们,只朝着人群走了过去,想是大家说的太认真,竟然没有发现主子来了。 只听那有嫂子在长孙亦玉屋子里的丫头说道:“你们可是晓得不,三姑奶奶家的月娘小姐,也正是因为住了那凶宅,有一日在花园里玩,那时候天儿已经暗了下来,明明是有奶娘抱着的,却硬是给湖里的水鬼给扯了下去,那奶娘也没逃过,听说生生的给水鬼吃了去,连着骨头都没捞上来。” 几个小丫头被吓得缩了缩肩膀,好像真的看到了这如此阴森血腥的一面似的,都不停的吸着凉气。 却只听那丫头又说道:“到底是这月娘小姐是有星宿的,那水鬼没有将她吃了,不过救就救上来的,可是人却是给吓着了,听说刚刚醒来的那几日,一直都是说水里有鬼有鬼,后来幸得是家里请了道长来做过法事,才将那水鬼给赶走,不过这月娘小姐却是傻了。” 丫头们唏嘘一番,随之又有个年纪稍微长些的媳妇开了口,莫离认得她,叫做庆祥嫂子,是正儿八经的家生子,男人就在花房里做工。 “其实啊,那水鬼根本就是王家夫妻从江南带来的,这不又把另外的鬼带到咱们府上来,才在凌云轩住上一夜,就使得凌云轩闹了一夜,幸亏咱们商家的福光太强,那鬼才没有得逞,因此没出人命。”庆祥嫂说着,一面又朝道:“所以啊,这鬼根本就是跟着他们王家如影随形,这是那王家夫妻做的坏事太多,这些鬼反而不敢靠不近他们的身,所以只得欺软了。” 有个小丫头不禁害怕起来:“那他们这是走了,不晓得鬼跟他们走了没,我姐姐可是要凌云轩当差的,今日指不定就该从静雨居回去当差了。” 庆幸嫂闻言,只笑道:“跟着他们来的,自然是要跟着走的,我敢打赌,今晚凌云轩绝对好好的。” “若真是这样那就好了。”小丫头听到他的话,不禁松了一口气。 庆祥嫂正欲在说个什么,不想这一回头便瞧见了身后站着的莫离,顿时吓了一跳,至赶紧退开身子,满脸害怕的垂头请安,“奶奶万福!” 小丫头们见此也给惊住了,都急忙给行礼,柚子在一旁却是挠着脑袋,也有些害怕的行礼,“姑娘您怎么来都不出声,奴婢也好去给你搬凳子来啊。” “都赶紧散了吧,一会儿瑛姑姑来,饶不得你们的。”莫离见她们那害怕的模样,自然是不忘做个好人,只这么叫她们下去,只是却也忘记替瑛姑姑。眼下这些人都是最害怕瑛姑姑的,正好自己唱红脸来。 小丫头媳妇们闻言,都只赶紧应了,各自收拾着回了各自的位置,柚子是她身边的丫头,自然也就跟在后面,一面朝莫离解释着:“奴婢听见她们说,也只是想来看看,这话是谁传起来的。” “管她谁传起来的,虽然对我是极好的,可是今晚若是院子安静下来的话,明儿四姑娘她们就该过来讨院子了。”这才莫离忧心的。 “不如想法子叫她们回家去吧。”柚子不禁提议道。 莫离倒是想,可是她们若不在这里,到时候就换成了莫长卿三天两头来,到时候更叫人厌恶了,偏巧他又披着这父亲的壳子,自己赶不得他。因此只摇着头:“还是留着吧,何况你觉得五奶奶会愿意放她们走么?”眼下有了她们整日位置五娘,就算是五娘有个什么意外,五奶奶也不用负责,只管将事情推到她们姐妹的身上去,最重要的是,有这几个姐妹在,商墨泫自然是不方便去五娘的那里,这样一来,这五爷不是就得老老实实的去五奶奶的屋子么! “那明日她们若是来了,奴婢在门口挡着,以免进来烦人。”闻言,柚子便说道。 “且在说吧,你既然空闲,去叫凌云轩瞧瞧,收拾得怎样了,特别是庆嬷嬷生前住的那屋子,仔细的用香熏了。”就这么放了那对狗男女,实在是太气不过,若是在叫自己遇上,定然叫他们不得好。 柚子应了声,便过凌云轩去了。莫离看着还早,左右商墨羽今日是不回来的,倒不如去老祖宗那里请安,好几日都没去了。 因此便打发小丫头叫了瑛姑姑来,一道便过去了。 巧的是到老祖宗这里,却见南宫姨娘竟然在这里,只是却哭的跟个泪人似的,莫离不禁疑惑起来。她早年怎么说也是个江湖侠女,即便是这些年算是入乡随俗,成了闺中妇人,可那性格也是十分强硬的,如今却在这里掉了眼泪,到底是为何。 见着莫离来,南宫姨娘只赶紧擦拭了眼泪,一面站起身来与莫离打招呼。老祖宗见此,只叫她们都坐下身来,并没有等莫离开口问起,就朝南宫姨娘看去,“你三婶做主给十八娘挑了门婚事,对方是三王爷家的庶子,说起来也算是门当户对的,可是纤纤这丫头却是不同意,今早趁着大家的都忙,就偷摸带着丫头走了。” 莫离记得三夫人的姐姐是三王爷的正妃,那既然是这样,三夫人把十八娘嫁到王府去,那边有她姐姐帮衬着,想来也算是好的,只是她怎就跑了,莫不是那心里有了人? 只听南宫姨娘说道:“虽然说是庶子,可是纤纤也是庶出的,正如老祖宗所言,算是门当户对的,而且这孩子又是个没有娘的,三王妃的膝下又只有两位郡主,如今做主这婚事,以后定然是要将他过继到名下,到时候就是正经的世子爷,可是这不孝女儿,却是个不知道好歹的,如今就这么跑了,我也不敢与你三婶说去,她到底是个好心的,若是知道了,岂不是要为此生气。” 莫离竟然不知道三王妃身下无子嗣,可是既然是迟早要将这庶子过继到名下去的,为何要娶这十八娘,完全可以去娶别一品大员家的嫡女啊!不禁好奇起来。她可不信三夫人有这么好心,愿意给庶女寻这么一门亲事,这其中想来定然是有某种利益关系的。 突然想起来,记得瑛姑姑提过的,这江湖上的南宫世家,不由得朝哭红了眼睛的南宫姨娘瞧去,莫不是她就是南宫世家出来的姑娘,所以女儿才得以叫人高看一眼? 果然,只听老祖宗朝南宫姨娘问道:“这孩子没有旁的去处,指不定是去了她外祖父家里,你可是打发人送信过去了,如是这孩子真到了那里,好好的看住就是,我自会打发人去接。” 南宫姨娘点了头,“妾身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打发人去了。” 老祖宗点了点头,“嗯,既是这样的话,那就不必担心,孩子没有出过门,除了那里也去不了别处。” 南宫姨娘却是满脸的担心道:“若是夫人跟着三王府那边晓得了,那可如何是好?” 老祖宗也正为此担忧,沉默了片刻,才朝着南宫姨娘说道:“我自会与雨芙说去,纤纤既然是要嫁到王府里去,我接她来我这里学几日的规矩。” “如此,那就谢谢老祖宗了。”南宫姨娘闻言,只赶紧站起身来朝着老祖宗谢道。 老祖宗这才朝着莫离看去,又见她身旁面生的瑛姑姑,不由得多看了两眼,随之朝她问道:“十七这孩子是不是回来了。” 莫离闻言,心道这老祖宗果然是消息灵通,莫不是在自己的院子有她的眼线吧?那这样自己还有什么*。一面点头应了,却只听到老祖宗吩咐着:“一会儿叫你身边信得过的丫头去传个话,就说准他去玩一趟了,不过须得去南宫山庄把十八接回来。” “嗯。”莫离应着,一面问道:“十七朋友多,若不然找两个可靠的也打听打听,帮忙寻寻。” 其实大家也怕十八不去南宫山庄,所以听到莫离的话,老祖宗不禁也点了头,“如此也好。”一面不忘提醒道:“须得是可靠的。” ------题外话------ 我的个娘啊,这天热的··姑娘们避暑啊· 第一百一十二章 翌日,天才蒙蒙亮,莫离就起来了,才梳洗完那东方的金色日光便洒满了整个院子,连着那绿色的树叶上似乎都镶上了金似的,晃得人的眼睛有些模糊起来,再瞧的话看什么都就是朦朦胧胧的了。 “今儿天真好,若是还在兖州,咱们该弄干菜了。”柚子站在树荫下,金色的光辉透过树叶,斑斓的阳光细细碎碎的洒在了她的肩头,使得她原本就活泼美丽的样儿显得更加的可爱。 “是啊。”莫离也走到树荫下来,仰头看着那树荫里,树枝上站着的几枝小雀,叽叽喳喳的。不知道怎的,总是觉得清晨鸟儿的叫声总是比其他时间要清脆许多。 对面的月形门里,一身翠绿的青杏款款走来,瞧见她们都仰头看着这天儿,走过来不禁也仰着头瞧了起来,却也没见着什么特别的,不由得好奇的问道:“姑娘你们瞧什么呢?” 莫离这才垂下头来,笑着说道,“这天好,柚子提起在西北时候嗮干菜呢,倒是叫我想起来了,你家里做的酱菜,倒是有些馋了。” 青杏闻言,扬唇一笑,水灵灵的眸子里透着几分娇美:“旁人家是挤破了脑袋想吃富贵门里的大鱼大肉,也就姑娘还惦记着庶民们藏在瓦罐子里的酱菜了。” 柚子走过来,拉着青杏说道:“你不是会做么,趁着今儿天好,不如咱们一会儿先弄点干菜,就这样的太阳,也许明儿就能下瓦罐腌着了。” 她要与自己一起做,也是好的,只是眼下姑娘身边没人伺候,所以便笑道:“罢了,你还是好好的跟着姑娘身边伺候,我一会儿叫小丫头们弄就是了。”一面转向头朝莫离请道:“奴婢已经吩咐摆了饭菜,姑娘若是嫌在厅里吃太闷,不如就移到这树荫下来,可好?” 好自然是好,可是他们搬来搬去的,实在是太麻烦了,因此便道:“这顿就罢了,午膳的时候给我搬到湖心的小亭里倒是正好。对了,我昨儿都瞧见里头的莲子熟了,一会儿你叫两个懂得水性的小丫头下去摘了吧,太老了不好。” 青杏应了,一面与柚子扶着她往花厅去用早膳。 以往青杏都是不在身边伺候的,今日却是站在这里一直没走,便晓得她是有话与自己说的,只是她便是有什么话,也得先去吃饭,因此便笑道:“先去吃饭吧,完了来湖边找我。” 青杏一怔,随之应了,“那奴婢先去了。” 瞧着她下去了,莫离吃了小碗粳米五色小粥,便叫丫头来撤下去,这才漱了口,就见柚子来了,脸上却是荡漾着些流光神采。莫离见此,不由得问道:“你欢喜什么,可是谁赏了你银果儿了?” 柚子上前来扶着她,“谁说有银果儿才高兴呢。”一面问着莫离:“姑娘要先去针线房么?” 莫离想着青杏有话与自己说,便道:“先不去了,有瑛姑姑过去就是了。咱们去湖边坐坐吧,柳荫下面正好乘凉呢!” 却听柚子说道:“瑛姑姑一大早的就出去了,奴婢忘记与姑娘您说了。”说着叹了一口气,十分的羡慕道:“什么时候我也能到姑姑或是嬷嬷这一级,然后能常常的出去呢?” 莫离听到她的这话,不禁好笑起来,“你个还没及笄的小丫头,想的倒是远,不过你何必非得成为姑姑跟着嬷嬷呢,这嫁了人,成了媳妇子,只要有正经事情,你出入自然是不会人拦住你的。而且这个似乎不用等那么些年。” 柚子见莫离打趣自己,竟然红了脸,有些狭促的瞥了她一眼,羞得在地上跺了跺脚:“姑娘!” 莫离不禁笑起来,“好了,我说的又不是什么胡话,你羞恼个什么啊。” 说话间,竟然已经到了湖边。 这小湖没有名字,因为也不算宽,只不过却也占了这长生阁三分之一的地面,此刻正是七八月份,因为这京城比不得江南,所以好些莲花都还正在怒放,当然也有那熟了的帘子,一个个的镶在翠绿的荷叶间,风一吹的时候,好像那饱满的莲子会随时从莲蓬里掉落出来似的。 “呀,这莲子竟然已经这么饱满了,我前两日才这里过的时候,瞧见莲花才谢去啊。”柚子一面扶着莫离坐下来,一面惊讶道。 湖边的柳荫下,有套珊瑚桌椅,平日里是不拿出来摆的,毕竟是怕这风吹雨打的,只是这几日一直出着太阳,柳荫下又凉快,因此才给搬了出来。 小丫头上了茶水,又抬来些水果,莫离拾起一个青皮小梨,递给柚子:“吃一个。” 柚子虽是叫柚子,可是素来却是最爱吃梨的,当即高兴的接过梨子,一面朝莫离谢道:“多谢姑娘,还是姑娘疼我。”梨子是洗过的,她也就不削皮,直接就放嘴巴里咬了起来。 “青杏这几日怎么了,今儿瞧着她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找我,你可是晓得所为何事?”莫离也没削皮,反正这皮尔薄,削不削皮没有什么关系。 柚子闻言,侧着头想了片刻,“前儿她收到一方老家来的信,她虽没跟我说是什么事情,不过瞧她那神色,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吧!” 想来也是,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也能瞧出来的,所以这才放了心,没说了几句话,便见青杏来了。 青杏上前来行礼,莫离也叫她吃梨,一面问道:“家里来信了,怎也不与我说说,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情没有?” 不想那青杏却是有些支支吾吾的,脸上竟然浮起了两朵红晕来,见柚子瞧她,便慌忙的将头垂下去,似又感觉到莫离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更是有些紧张起来。 “怎了?”柚子见她这神色,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上前拉着她的手,低头朝她的脸瞧去。 被柚子这么一看,青杏却是越发的窘迫起来,只匆忙的说了一句:“我表哥来京城找我了。” “来就来啊了呗,现在哪里落脚呢?”柚子等了半天,却只得了这么一句话,顿时觉得没了劲儿,随之却突然想起来,青杏跟她表哥是自幼定亲了的,那么青杏表哥来是接青杏回去成亲的了,一时间兴奋,不禁脱口道:“你们要成亲了?” 莫离也记得青杏好像自小就跟她表哥订了亲,只是时间太久,莫离已经不记得青杏这位表哥姓甚名谁了,可不可靠的。只向那一脸羞得别过头去的青杏:“柚子说的可是真?” 听到主子问,青杏这才轻轻的点了点头,随之又摇摇头,“奴婢不想成亲,只想留在姑娘身边伺候着。” 青杏今年也是十六了,其实已经算得是大龄青年了,尤其是在西北那一带,有的姑娘家十三四岁就做母亲的多了去,青杏若是还留在家里,怕也是正儿八经的老姑娘了。所以莫离是万不能在耽误她的,但是这个表哥也不晓得可不可靠的,若是就这么把青杏放给他了,若是过得不好可怎么办? 只是他们到底是自幼订下的娃娃亲,看着青杏这表情也是十分喜欢的,对方就算是怎么不好,自己也不好拦着,毕竟青杏父母都尚在的,而且青杏又不似柚子,她那是活契,想走就能走的。 不过这人既然是来了京城,想必不止是接青杏这么简单吧,左右这亲都是要成的,倒不如将他留在京城里,这样青杏也在自己的身边,若是那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自己也那能压他一头,因此便朝青杏笑道:“姑娘家哪里有不成亲的,何况你这是自小订下的,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事事不可违,他既然来了,你便问问什么意思,若是愿意,我倒是可以为你们做主,就在京城把婚事办了,若是愿意,也就都留下来,左右这院子里还缺人的。” 莫离的意思及其的清楚了,青杏听了大喜过望,一时间忘记叩谢莫离。她自从接到了信,心里就担心,夫人会将她放出去,到时候如何生计且不说,重要的是她舍不得姑娘,而且又不放心。可是这若不成亲的话,一面既是对不起父母,又对不起这千里迢迢来京寻自己的表哥,可谓是左右为难的。 不过眼下得了莫离的这话,一切的担忧便都没有了,依照姑娘这么说来,不止是自己能继续留在姑娘身边伺候,而且表哥还能进来做事,这岂不是美事一桩么! 柚子与她是有真情真意的,见到她欢喜的忘记叩谢,只赶紧拉着她的袖子道:“瞧你这傻样,还不赶紧谢谢姑娘的恩典。” 青杏得了柚子的提醒,只感觉跪下来朝着莫离磕头。 可这对于莫离来说算得了什么事情,何况她们也算是经历过生死的,莫离哪里受得起她的这头,当即只赶紧起身扶她起来:“与你们说了多少次,别动不动的就磕头,这不是折我的寿么?何况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青杏却是已经高兴的哭了,满心的感动,千言万语的谢意却是说不出来,最后只唤了一句:“姑娘。” 莫离从来没有见过青杏这样高兴,心里猜想她对她这位表哥,定然是有些感情的吧!坐下身来了,瞧见她情绪稳定了下来,这才道:“明儿你叫他来西门,让瑛姑姑去领他进来,我顺道也瞧瞧是个什么样儿的。” 青杏没想到这么快,莫离就将他安排进来,当即又是感激,只跪下去与莫离磕头。 莫离见此,也是没了法儿,不由得扶着额头道:“快起来吧,若是在这样的话,我可是不搭理你了。” 青杏闻言,却是笑出声来,一面让柚子扶了起来,高兴道:“那奴婢这就去晒干菜,给姑娘您做家乡的酱菜去。” 见着她那高兴的模样,柚子不禁在一旁打趣道:“怎听着你的这话,似乎姑娘不准你那表哥来,你就不做似的。” 她这话说得青杏一脸的燥红,水灵灵的眼睛睁得圆圆的,瞪了她一眼,方朝莫离解释道:“姑娘可别听这死丫头的话。” 见着二人斗起来,莫离笑了笑,“好了,别闹了,你去吧。” 青杏才去了没多久,便瞧见两个小丫头划着小舟在前面的湖里采莲子,柚子不禁道:“不如中午煮莲子粥吧,这莲子新鲜。” “嗯。”莫离应着,又道:“摘了下来,与老祖宗跟着二房三房还有大夫人那里,都照例送些去。” 柚子却道:“哪个院子里没有养莲子的,何况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姑娘何必如此劳烦呢?”尤其是那大夫人,她压根就不想瞧见她的脸,若不然每次都有想将她掐死的冲动。 莫离却是不以为然的笑道:“正是因为不算什么稀罕东西,你家姑娘我才这么大方,何况有句话不是说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么?何况我这莲子还是摘好的呢!” “好好,就我们家姑娘会打算。”一面问道:“那五姑娘那里,可是要单独送些?” 莫离却是摇摇头,“我可不想与她有什么沾惹,直接送给三房去就是,她隶属三房,三夫人那里爱给不给是她们的事情,何必我们多操心呢!” “说的也是,奴婢倒是没想到这一层,而且四姑娘们也都还在哪里。”柚子说着,突然想起凌云轩的事情来,“昨晚凌云轩里安安静静的,又恢复了往常一样,一早儿丫头们都是在说果真是那王家的招了鬼,才把鬼带到咱们院子里来的,如今又给带走了。只是这样的话,四姑娘们怕是会过来与姑娘您讨院子的吧?” 莫离却是不以为然的笑道:“哪里有那么快,虽然她们都是贪心的,不过却也晓得要顾着命,这才一日的安静,我看她们还不敢打这主意,不过这两日之后,心思还是会动的,到时候她们来了在说吧!”都是些小姑娘,到底是没有那样的胆量,所以莫离敢肯定,今日四娘她们是不会来与自己讨凌云轩的,最起码也会在等上几日,若是凌云轩还如昨晚一样,估计也就坐不住了。 偷的了大半日的闲,在湖心小亭里用了午饭,莫离歇了一会儿,花房跟着针线房都没有什么事情,因此便叫青杏安排人去送那些刚刚摘下的帘子,自己则去屋子里小息。 不知不觉的,竟然真的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酉时一刻了。 “针线房那边没有人来吧?”开门瞧见柚子就在门口做针线,便与她问道。 柚子见她起来了,只赶紧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儿,收在篓子里,站起身来回道:“没有,不过瑛姑姑回来了,见姑娘你睡着了,所以没敢打扰。” “哦,她姑姑现在哪里呢?”想是许久没有睡得这么香甜了,莫离觉得精神异常的好,眉开眼笑的问着柚子。 “本来在花厅里等姑娘您的,不过后来十七爷来了,姑姑便去到前面的抱夏与她说话。”柚子只回着,想着昨日十八娘的事情,不禁小声问道:“十七爷是个没影儿的,姑娘您不是要传话与他,帮忙寻十八小姐的么?” 这事情莫离早就给忘记了,听她这一提醒,不禁拍了拍额头,“对了,你不说我便给忘了,十七爷这会儿可是还在,你快去瞧瞧,别又叫他跑了,到时候哪里去寻,又不晓得他几时才会过来。” 柚子得了这话,将针线篓子拿着便去了。 莫离随意的整理了一下衣裳,便也赶紧朝着前厅的抱夏去走去,才到那湖边,却见柚子领着十七爷来,这便没动了,与他们打了招呼,便就在柳荫里的珊瑚桌处坐下来。 “嫂嫂找我可是还有事情?”商墨玥昨儿因答应了帮莫离去将那莫老太太等人赶走,因此便出的宅子,因又遇到几个友人,去满庆楼玩了一宿,今早才回来的,便睡了一个大早才来回莫离的话。却不想正碰巧莫离午歇,便没敢叨扰,只将事情与瑛姑姑说来,本正欲走的,却叫柚子来唤,这才过来。 “的确是有些事情。”莫离一面招呼他坐下,柚子是个聪明的,晓得那十八小姐的事情不宜声张,所以便吩咐两侧的小丫头去拿果汁来,又要叫给莫离泡茶,还有抬果子来的,这便将丫头们都给退拚下去了。 商墨玥见此,莫非是他十四哥出了什么事情,嫂子才这么仔细的,一时间担忧起来,有些着急的朝莫离问道:“是不是我十四哥出什么事情了?” 莫离摇头,心道他那样的人哪里会出什么事情,与他有沾惹的人不出事就算是好的了,平和一笑:“他好好的,你多想了。” 商墨玥闻言,松了一口气:“那嫂嫂叫我来可是为何事?” 这才听莫离说道:“十八妹不见了。” “啊?”商墨玥一听,顿时跳起来,不过他那模样却不是紧张担忧的,反而是更多的惊诧与惊喜,“跟谁跑的,我听说三婶不是给她许了一门好亲事么?何况那戚公子人不错,昨儿我还和他喝酒呢!” 原来三王府里跟商纤纤订亲的正是这位戚公子,因是庶出,所以没有这世子的身份,不过他是那三王妃养大的,三王妃膝下又五子,把他过继过去是迟早的。 听到他这不三不四的话,莫离不由得唬了脸,“你这做兄长的怎说出这样的话来,若是叫旁人听了,那岂不是把你妹妹给害了么?”瞧着那不以为然嘿嘿笑着的商墨玥一眼,没好气道:“听她姨娘说,是自己走的,首饰什么的也没有带走,就揣了些银子,也不大多,想来是打算去南宫山莊。老祖宗说你得闲,叫你去接他回来,只是这到底是有关姑娘家的声誉,你玩玩不能玩笑了,江湖上若是有可靠的朋友,倒是可以叫他们打听打听,也怕她不去南宫山莊。” 有个堂皇冠冕的理由叫他正大光明的出门,商墨玥自然是欢喜,只是他却不想去南宫山莊,“我才不去那里呢!” “又不是叫你去玩的,是去找你十八妹的,何况这事情家里知道的也就你我跟着老祖宗了,三夫人那里还不晓得,不让你去,叫谁去啊?何况便是旁的兄弟愿意去,那也实在是引人注目,倒是你这个整日不见影儿的,最是合适。”莫离没想到他竟然不愿意去,所以便与他解释起来。 商墨玥听来也是,而且这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只是却真的不愿意去那南宫山莊,不由得小声的朝着莫离嘀咕道:“嫂子你不知道南宫姨娘那弟弟是怎样的可恶,前年我去他们家里玩儿,瞧见他跟我一般的年纪,可是这人却是不喜不怒的,整日绑着一张脸,我实在是看不下去,就捉弄了他一翻,不想这丫的竟然是个记仇得很,竟然追杀了我半年之久,害得我再也不敢去那边了。” 莫离听到他这话,不由得扶了扶额头,却也忍不住的笑起来:“想不到十七你竟然还有害怕的人啊。” 见着莫离取笑,商墨玥冷哼一声别开了头,“谁怕他,不过是不想与这等小人计较罢了。” “既然你这么大人大量的,那十八妹的事情就非你莫属了,反正这话我是传给了你的,你瞧着办吧!”莫离心里倒是有些好奇,他究竟是对那南宫姨娘的弟弟做了什么,竟然叫人家这么记恨他。 商墨玥听到她的话,站起身来,想了一会儿,才朝莫离道:“那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谁要是在让我去南宫山莊,跟谁急。” 答应了就好,至于下次嘛!在说吧!“行行!”嘴上却是应着这话。 正好丫头们把东西都送来了,那商墨玥见着果汁便逐颜开笑,打开话甲子,与莫离说了许多外面的事情。 不过也没有坐多久,将桌上的果子跟着果汁吃喝的差不多,就走了,临走还将那盘里的果子一并拿走了。 柚子见此,不禁蹙起眉头来,“十七爷院子里都没有么?” “他的那院子里,比凌云轩还空,他能有什么吃的?”莫离笑着说道,心想这商墨玥什么时候能成亲,有人能管着他啊。 “十七爷来了?”月酌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湖里去的,一个人划着那小舟挤到莫离脚下的莲叶里头。 因是那莲叶长得太过于密集,又有些高的,莫离竟然没瞧见她,叫她这么一问,左右又不见人,倒是给吓了一跳,目光转到湖里,瞧见她就站在里头的小舟上,这才松了一口气:“什么时候来的,也不说话,可把人吓得。” 月酌哈哈一笑,掰了一片荷叶反反的往头上盖下来,将太阳遮住,“方才发现这湖里竟然有草鱼,好大一条,奶奶要不要炖鱼汤,我去给抓一条来。”说着,竟然挽起袖子做到小舟边缘,就想这么伸手去抓。 见此,柚子不禁笑道:“我看是你自己馋了吧,还将奶奶做挡箭牌。”一面站到栏边往下看去,不过都是些密密麻麻的叶子或是莲花,根本瞧不见水,至于那所谓的草鱼,更是没见着什么影子了。 月酌叫柚子揭破,也不生气,只哈哈的笑道:“就是馋了,我自己也准备抓一条半夜偷偷起来开小灶的,瞧见奶奶顺道也问问,奶奶若是要,我就多抓一条啊!” “你倒是有心了,不过这天儿太炎热,我还是罢了,你自己吃着就是了。”莫离也凑到栏边,但见被月酌拨开的水面,果然闪过一两条鱼影,只是那鱼突然正面被太阳一照,似乎有些接受不过来这光亮,哧溜的一下便藏进了荷叶下面去,不见了踪影。 “果然有鱼,不会是姑爷养的吧?”柚子也瞧见了,不禁惊叫道。 她这么一说,那月酌脸上的神采飞扬顿时没了,有些沮丧的放下手来,“我竟然忘记了,这是爷去年养的,他要是晓得我给他抓去炖汤了,还不要了我的小命。”一面叹着气,站起身来,拿着高竿,“我还是上来罢了,看着就怕忍不住。” 莫离见她装出的这可怜样,只笑道:“准你吃一条罢,何况他也不晓得究竟养活了多少条,一条无碍的。” 得了莫离的这话,月酌顿时喜开颜笑的,“真的么,那小的就真的抓了,到时候若是爷真的问起来,小的就说是奶奶准了的。” 她是要将自己当做挡箭牌,莫离是看出来了。 在湖边略站了一会儿,莫离便回了屋子里去,拿起针线来,心道不是说今日他便该回来的么?这都已经是黄昏了,怎还不见人影? “姑娘。”瑛姑姑推门进来,与她行了一礼,便走上前来。 “姑姑来了,快坐。”莫离放下手里的针线,示意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一面问道:“十七爷虽与我说了会儿的话,却没有说昨儿的事情怎样了。” 瑛姑姑闻言,只笑道:“我却没瞧出来,十七爷竟然这么一个人,姑娘可是晓得他昨日去怎么说了。” 听着瑛姑姑这略带赞赏的口气,莫离不禁有些好奇起来:“怎么说的?” 瑛姑姑似乎真的瞧见那场景似的,只笑道:“他去二话不说,便将不买东西的闲杂人都赶了出去,又是查账,又是询问你岚嬷嬷跟月萍她们生意状况,一切都是有模有样的,将那老太太她们给吓住了,真当了他是正经的掌柜,哪里还敢说讨银子的事情,倒是夫人,却还与他打听起四娘她们几个来。” 打听是假,想牵线是真的吧?莫离心下才这样想,就听见瑛姑姑笑道:“夫人也真是,竟然将十七爷看作那等老实的,她这样一问,反而吃了个瘪,十七爷还反问她是谁,谁又是四姑娘什么的,这么一闹,她又才来京城的,认不得人,可是十七爷却是混熟了的,也都当她们两人是骗子,硬是没有花什么力气,就给赶出了店里不说,连西门大街都不叫她们踏上一步了。” 莫离听得这话,倒是也高兴了一会儿,既然是踏不得西门大街,那以后又如何去店里头呢?一面又与瑛姑姑问道:“姑姑今早出去,可是去铺子里了?” 却不想瑛姑姑摇着头,只小声与她说道:“我去了方府一趟。” “哦。”莫离闻言,倒是有些意外,虽然是想好了如何将那王伯夷跟着方少阳送到馆子里去,不过却还没有具体的计划。 只听瑛姑姑说道:“大夫人的手脚也真是快,昨儿那王家夫妻才被送官,没有两个时辰的功夫,方世堂就给革职了,可算是雪上加霜啊。” “真是报应,我若是那商凝,定然是饶不得他的性命。”莫离对于方家,自然是谈不上什么同情,而且又很是鄙视这方世堂这样的男人。想着那王雪琴,不由得问道:“他如今什么都没有了,想那王雪琴也不会留在他身边吧?” 瑛姑姑听到莫离这一样说,想是有些兴奋了,只拍着手笑道:“正是了,不过听说昨儿得知方世堂被革职的时候,还是好生的伺候劝慰着,那些个哄人的话而是说的花儿都开了,不想这半夜的就把方家仅仅剩下的那点儿银子,跟着姨娘和姑娘们的首饰一卷而空,而且还留了一字条,将那方世堂骂了个狗血淋头。这事儿已经成了京城今日的大笑话了。” “活该他,且不说这王雪琴是个怎样的人,就是他那样的男子,谁还敢靠边去。这下那几个姨娘想必也闹得够他受了。”听着别人的沮丧事情,果然是有开怀之效的,不知道怎的,莫离顿时觉得那心情甚好。 “那方世堂气得不轻,听说是病着了,没了钱财,那些姨娘谁也压不住,早上就有一个带着儿女走了。”瑛姑姑说道。 也是,无官无爵,没有了俸禄,江南老家的一切也都变卖了,现在就剩下一座凶宅,倒贴钱也没有人愿意要,而且这方世堂又是得罪了商家的,以后是注定没有前途了的,但凡是有脑子的女人,都不会在跟着他,而且那些个女人,本都是谈恋荣华富贵的,哪里与他讲什么情爱,一切还是以生活水平为标准才是。 两人正是说着,柚子便欢喜的连门也不敲便直接进来了,“姑娘,姑爷回来了。” 莫离闻言,倒是没有想象的那样激动,只是笑了笑,便与柚子道:“嗯,我晓得了,爷这一路风尘仆仆的,定然是要沐浴,你去与流云瞧瞧,可是有什么要帮忙的没有。” 柚子听了,只好退出去。 瑛姑姑见此,不禁朝着莫离看去,“姑娘似乎不怎么高兴?” “没有啊。”莫离抬起头来,冲瑛姑姑一笑,只是她发觉,其实商墨羽在不在家里,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影响,并没有在庄子里那时候,特别的想他。或者说,那时候也不算是如何的想,只是整日跟他在一起习惯了而已,而且又有了身孕,更多的是想要告诉他罢了,若是才那么期盼着他早些回来,可是现在不一样,而且有一样莫离心里特别的清楚,她若是把下辈子都押在一个男人的身上,实在是太不靠谱了,商凝就是一个例子,而且以后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定。 所以,莫离不敢在仔细的想,自己究竟爱不爱商墨羽了,只是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像是下属对上司那样,这样的话,有一日若是真的有什么变故,也许自己就不会那么痛得刻骨铭心吧! “那姑娘怎都不过去先见见爷?”瑛姑姑听到她这话,自然是不信的,反而逼问起来。 其实莫离是有些恼,他去的时候不与自己说一声,还说什么自己是他女人的话,那他的行踪自己却都不晓得,还不如他身边的下人,而且这回来,却也不想来先瞧瞧自己。难不成他真当自己是个木头人么,对于他的这些态度与作为也是无动于衷的?“为何不是他来看我,而是我去看他?”这般显得自己有些卑微了。 听到莫离的话,瑛姑姑实在是有些不懂,只站起身来,“时间也不早了,我便先回去了,姑娘你可别耍小性子,姑爷在外面已经够累的了。” 莫离承认自己是自私了,因此她这会儿就在想,他累又如何,又不是为我,我凭什么要对他摆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来。面上则应了瑛姑姑的话,站起身来送她到门口,这便进了屋子,也无心在做针线了,只靠在小榻上闭目养神。 想是心里太乱,莫离也无心睡,只是就这么闭目养神,待到屋外被暮色完全的笼罩,柚子才来请她去吃晚饭。 一顿饭吃的及其没有味道。那商墨羽似乎也太过于疲劳,话语也比平日少得几分,等吃完了饭,便直接去了书房,越发是如此,莫离那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怏怏的回房,有些小性子的将门栓别上,倒头便睡了。 在说了商墨羽忙完了,这才回房来,莫离没有叫人值夜的习惯,加上这会儿已经子时了,小丫头们都去睡觉了,门口也就没有人,推了推门,却是发现里面给上了锁,不禁苦苦一笑,绕道自那半掩着的窗轩里头翻了进去。 商墨羽是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这样的身份,进自己的房间睡觉,还得翻窗,这世间估计也就是她敢这么放肆吧!随意的洗漱,走到床边却见这女人已经睡熟了去,看来没有自己她过的也十分好嘛。 躺倒她的身边,本来见她睡得如此熟,已经不想打扰她了,可是商墨羽这才躺下来,莫离一个翻身便贴到他的身上来。 他一不是道家子弟,二又不是个清心寡欲的,好好的一个正常男人,这女人又是自己家的媳妇,哪里有躲开的道理,当即便将她压到身下,温柔的吻了起来。 莫离被这迎面扑来的熟悉味道给惊醒过来,却正好对上这双深不见底,却又浮满了柔情的眸子,有那么一瞬间,差点就沦陷了,可是随之想到他一句话不交代,就走这么走了,一走又是好几天,回来也不问自己一声,莫离心里到底是不痛快,本能的伸手朝他的胸膛推去。 商墨羽神色一怔,随之那张俊魅的脸庞上荡漾开一抹邪肆的笑容来,眼中的柔情里似乎卷起一团火苗来似的,刹那间轰轰烈烈的燃烧开来,几乎要从眸子里一幷而出。 莫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手却是被他捉了个正着,因此只得瞪着一双愤怒的眼睛。她却是不晓得,此刻的她却是美极了,因为挣扎,那胸前的衣衫松的七七八八,云里雾里的越发使得多了几分朦胧的迷人气氛,散乱的青丝,也因为她这一次的挣扎,有些已经与他的发缠到了一处,商墨羽的眼神落到那缠在一起的发,薄而性感却不失凌厉的唇突然勾起来,依旧温热却多了几分沉滞的声音从莫离的头顶响起来,“夫人,结发为凭,这一生永不相负!” 听到他的这话,笼罩在他的影子下脸不由得僵住,属于他身上的青草香味从空气中氤氲渲染,方才那浓烈的*味道瞬间荡然无存,被一种神圣的气氛所代替。 “夫人,可好?”商墨羽的口气里多了一种莫离以前没有发现的温柔与细腻,那双在夜色之中,好像被水墨说侵染过的眸子越发的迷人,她看得竟然有些痴了,在他的面前突然自惭起来,身为女人的她,竟然连这姿色都及不过他,其他的更不是不值得一提,那自己在他的面前,又将以什么来与他相称呢? 莫离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此一时间也迷糊起来,也许没有容夫人,那么她与他便不会有任何的交集,更别说与他谈情说爱了······ “怎么了?”看到她那眼中一变再变的神色,商墨羽温润的声音温柔的响起来,好似静夜之中水滴的声音,将莫离心里的池水所荡漾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此时此刻的她异常的认真,看着商墨羽只问道:“你觉得我配得上你么?” “我配得上你。”商墨羽笑着,修长的手指温柔的抚过她那额上的几丝秀发,动作比莫离自己都还要娴熟。 ------题外话------ 不知道是我自己感觉良好还是咋的,个人觉得今天这章描写得好像比叫仔细····哈哈·谢谢给我票票的菇凉们,来虎么吧 第一百一十三章 心口忍不住的一怔,眸里飞快的闪过一丝感动,不过也只是片刻间而已,随之便恢复以往的那总不以为然,没有回他的话,而是继续伸手将他推开:“别闹,睡吧!” 听到她的这话,看到她的这表情,商墨羽美眸微垂,长而乌黑的睫毛细微不可察觉的煽动了一下,唇角一勾,没有在说什么,侧过身睡到她的身旁。 自是在无话,寂静与暗夜并行,各自怀揣着的心思也在深夜之中慢慢的掩藏起来。也许,他们还没有做到真正的坦诚相待。 月色华光,星辰流转,枝头几只夜鹰淡淡的撩过,飞向了夜色中的红墙绿瓦,那悠扬的声音才传了过来,只是已经很淡很淡了。 想是一夜没有睡好,所以莫离起得特别的迟,太阳已经将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照亮了,只觉得今日的阳光似乎比昨日的又烈了几分。 “奶奶,青杏把她表哥带来了,在前面的院子里等着您的召见呢!”柚子一直伺候她用了早膳,见她似乎已经把这事情忘记了,因此便提醒了一声,免得她一会儿去了针线房,这一耽搁就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总不能叫青杏的表哥一直站在院子里吧! 莫离果然是给忘记了,听到她的话,这才恍然记起,“打发小丫头去叫青杏带着他过来吧。”若是普通的,莫离倒是懒得管,可是这人以后是青杏的天,她总是要瞧上一瞧的。 柚子应了声,便去吩咐小丫头传话,扶着莫离在桂树下面的藤条编椅上坐了下来,才伺候了一盏茶,就见青杏身后跟来一个身着灰布短衣的小子,个儿不过是比青杏高出一点而已,想是因为被这商家的富贵所震憾到,越发显得他庶民的身份如此的清晰,所以一直鞠着身子,十分的不自然,脸上的表情也有些痴呆了。 总的来说,莫离是不喜欢的,毕竟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子,青杏配给了他,实在是可惜了,只是人家是自小订下的夫婿,青杏又是欢喜的,所以她也不好说个什么。 他跟着青杏走到前面来,看着眼前虽然不曾有什么珠光宝气,却是气质高雅的莫离,到底是怔住了,傻愣愣的站着,手足无措的朝着青杏看去,这模样倒是像个小孩子,看去单纯得很。 青杏这个表哥叫王二福,家里他是独子,只是父母都已经去世了,性格软弱,本来有这几亩薄田的,却都给叔父们拿了去,因此没了生计,才想起来京城寻青杏,没想到这一番见着青杏,却见她越发的长得好看了,像是天上的仙女似的,一举手投足间,都比乡下那些自诩为大小姐的小姐们还要像是小姐。此生能娶到这样的女子,便是在城外的城隍庙里歇息,被乞丐们赶到门口去,他也能香甜的睡去,做梦都在笑。 而昨日下午得了青杏的话,他能进商家做工,更是兴奋的一宿没有睡,又按着青杏教她的规矩,练了又练,可是此刻真的见了真主儿,却哪里还记得,早就傻住了。 青杏见此,不禁着急起来,使劲儿的朝着他使眼色。只是那王二福却是没有反应过来,依旧是愣愣的。倒是柚子,已经在一旁笑开了,一面掩唇笑道:“青杏表哥,这是我们姑娘,你倒是赶紧行礼,傻站着作甚?” 听到这咯咯的笑声,那王二福方反应过来,有些歉意的看了青杏一眼,双腿一曲,咕咚的一声便跪倒青石板地上,给莫离磕头:“小的王二福给姑娘请安,姑娘万福!”说着,却是没有抬起头来,似乎有些过于紧张,脸都快伏到地面上了。 “姑娘!”到底是自己的未婚夫婿,刚从西北的乡下来京城,哪里懂得什么规矩,这会儿已经算是好的了,可是青杏心里又清楚,商家不留这样没用的人,连着见了主子也不懂得行礼的奴才,可是自己又不能叫他出去,别说是没有什么营生,就算是有营生,也经常见不到,所以便朝莫离瞧去,低低唤了一句。 莫离看了青杏一眼,瞧见她对这王二福竟然是真情真意的,不贪慕荣华,到底是个好的。目光转向地上的王二福,唇角一勾,“起来吧。” 那王二福见莫离迟迟不开口,满心的担忧不说,又怕青杏看不起了自己,嫌弃自己不承认这婚事了,那到时候如何是好,此刻脸上已经是爬满了细汗。终于听到莫离的话,只赶紧谢着起身来,不过却不敢去看青杏了,只垂着头,却只听莫离又开口道:“你先去凌云轩吧,那边几乎没有什么主子,你也好在那里学学规矩,待学好了,我自然把你叫过来。” 虽然主子还是嫌弃他不懂规矩,上不得台面,但是到底给留了下来,可谓是大喜过望,又赶紧的磕头谢恩。 青杏倒是觉得凌云轩好,接触的人少了,也不怕他一不留心得罪谁,不给姑娘添麻烦,因此也赶紧跟着他与莫离道谢。 “都起来吧。”莫离看着地上的两人,抬了抬手,又朝青杏吩咐道:“那边你是熟的,就由着你带过去!” 青杏不放心这傻表哥一个人过去,眼下见莫离叫自己带他,自然是万份欢喜,双双赶紧的给莫离行了礼,这便过去了。 这王二福到底是个没有见过世面的,走远了便扯着青杏的袖子问道:“杏儿,你们姑娘还没说给多少工钱呢!”虽然是有吃有住的,可是没有工钱自己怎么攒钱,攒不到钱怎么去娶青杏啊! 青杏听到他的这话,不禁蹙了蹙眉:“短不了你的,一会儿还有新衣裳穿呢,姑娘又是个慈善的,上面拿下来的东西,她都愿意赏下来,你就别去尽想那些有的没的,还有什么叫你们姑娘,难不成不是你的主子啊?” 那王二福自知自己说错了话,只连忙与青杏赔着罪,“是是是,是咱们的姑娘。” 在说莫离这里,瞧着这二人走远了,才收回眼神来,只向柚子瞧去:“你觉得这王家的小子可是靠谱?” “看着是挺老实的,就怕到了这花花世界,变了模样儿。”柚子回着,显然有些替青杏担忧。 这话与莫离所想正是一样的,叹了一口气:“幸亏你没有什么订亲的!” “姑娘!”柚子见莫离扯到自己的身上,不禁跺了跺脚。 主仆说话间,老祖宗那里却是有人来请,“明家的表小姐跟着施家的五小姐一并来了,老祖宗请奶奶也过去陪陪。” 若是往日的,莫离自然是不用去,可是现在她也是商家的管事了,哪里有不去的道理,“更衣便去。”说着,叫柚子给来报的小丫头赏了些铜钱。 小丫头去了,柚子伺候莫离更衣,难免是对这两位贵小姐好奇起来,“她们来作甚,这又不是逢年过节的,明家的表小姐来看老祖宗倒是说的过去,可是这南平侯家的五小姐来作甚?” 说的正是,莫离也是有些好奇,应该不止是过来随意玩玩罢,一面笑着说道:“且瞧瞧去吧!” 日头已经渐渐的升起来,柚子去拿了伞来跟在她的旁边撑着,这一路过去,到了沁园,却发现除了自己这个奶奶之外,其他几房的也都到了,而且还有年轻的姑娘们。 莫离是一路打着招呼进去的,不过因她这辈分高,也都是应着小辈们的,所以倒也不用常常行礼。 商家的姑娘跟着侄媳妇们,她也都认得个遍儿,此刻大家都在花园里的枫树林里玩儿,老祖宗则在远远小亭里坐着,三位夫人在一旁陪着,看去倒也是婆媳融洽得很。对面隔着小溪,衬着对面的楼台搭了个小戏台子,家里的戏班子正唱着曲儿,只是也没几个仔细听到的,侄媳妇们也好,年轻姑娘们也罢了,好像都没有常常的聚会,所以便凑在一处说话儿。 莫离正欲朝老祖宗那边去,却见着前面左侧的茉莉花树下,与向诗诗站在一起说话的两位少女,似瞧见她了,两位陌生少女的目光都齐齐的向她看来。 那目光里多的是鄙夷与不屑,不过莫离早就习惯了,心里已经猜到了这二人的身份,只是却并没有因为她们的目光别过头,双眸已经淡淡的打量着,却也没有朝她们示好的笑,从容淡定的走过去,似乎那二人其实也就是一株花草而已,并不入她的眼。 向诗诗是敬重莫离的,当即见着明涂与施云菲的看莫离的眼神,就有些着急起来,只是却又不知道如何与她们说莫离的好,只是瞧见莫离上来了,便连忙迎上去,鞠身与她行了一礼,“见过十四婶婶。” 她的话音才落,那其中一位少女便上来了,但见她一身淡紫色的罗裙,头上绾着时下京城最是流行的流仙鬓,头上虽然也只戴了三两件头饰,却样样精品,满脸的精致妆容,咋一看便是个上等的美人儿,但见她不解的看着向诗诗,惊诧的问道:“向姐姐,你怎么如此自降身份,难不成你忘记了她是个什么出身么?” 这声音不大不小,容得花园里玩儿的年轻姑娘和媳妇们听见,而那边小亭里的长辈们却是听不见。因此姑娘们便都围了过来。 说实在的,莫离与商家的这些没有出嫁的庶女们不熟,姑娘们也不见得喜欢她,所以便没有来往过,而且这些姑娘虽然说都是庶出的,可是却因商家的关系,便是庶出的也似寻常人家嫡出的姑娘一般得到优待。也正是在外得到的这种礼遇,使得她们觉得自己还是比莫离这个西北偏远地来的高贵几分。 平日里是碍于长辈们的面子,不得不行礼,可是此刻长辈们自顾在说话,又没瞧这里,因此听见了施云菲的话,无不凑过来看笑话。 她们是不敢得罪莫离,因为她是长辈的,可是施云菲却是不同,因此大家脸上都露出了些期待,想要好好的瞧瞧,莫离如何的在这南平侯五小姐的面前如此自惭不如。 向诗诗听到施云菲的话,有些歉意的朝着莫离瞧去,只是她还没开口,那明涂便上来了。 这明涂正是老祖宗娘家的表小姐,兄长便是那少年将军明夜轩,她在京城的贵族圈子里,也算是出了名儿的美人,莫离是头一次见到她,只觉得她虽然也是一身素雅打扮,这气质却是将那妆容精致的施云菲比了下去。但见她走过来,淡淡的扫视了莫离一眼,心道既无家世,却还平庸,怎配得起十四小舅? 她的神色淡然,那莫离的看她的眼神便是淡然,眼中没有半丝的自卑,更无半点的恼怒,似乎没有听到她们的话一般,待她们俩说完了,唇角一勾,从容的自二人身边越过去。 这样的礼遇,二人还是头一次见到,当即都瞪直了眼睛,想她们一个是南平侯府里唯一的嫡小姐,一位则是当朝丞相唯一嫡亲的孙女,在京城之中,谁敢用这样的态度对她们。 那施云菲性子想来是有些冲动,见到莫离如此的傲慢态度,便追了上去,一把拉住她的手:“你这边是东道主么,竟然见着客人也不打一声招呼?这样的人,老祖宗怎会叫你跟着几位婶婶当家呢?” 这施云菲追上来,莫离一点都不意外,毕竟方才这姑娘先开口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这施云菲是个骄纵的世家女,若不然怎么可能这样堂而皇之,不过脑子的说出那番话来。美眸微垂,淡淡的扫视了一下她的手,清美的容颜上浮起一抹平和的笑容来,“施姑娘乃堂堂的世家小姐,这么拉着我,是不是自降身份了?” 她的口气温和得像是问你今天早了没,那么的随意,好似她们俩已经熟的不能在熟的的手帕交。 施云菲突想起方才自己说的那番话,似拿了烫手山芋一般,猛地松开莫离的手,一时间却是说不出话来,只像是那明涂瞧去。 明涂却是个不简单的,并未举步上前来,只是将脸别开,看来她也是不赞同方才施云菲上去拉莫离的动作。倒是那商丹朱上前来,她本就不喜欢这莫离,总是觉得这莫五娘成为她五哥的姨娘,都是因为莫离设计的,尤其是这自从这莫五娘来到三房以后,五哥看自己的时间就少了,陪五嫂的时间也少了,所以她自然是不满,又因莫家的几位庶女来了之后便赖着不走,她更是厌恶得很。 “十四嫂子既然也晓得自己的身份低下,那怎还让施小姐先屈身与你打招呼呢?”她这一问,不止是将莫离身份挑明,而且还责怪莫离竟然让客人先开口打招呼。 她的话因一落,其他的几个年轻侄媳妇那脸色便好看起来,一个个的都斜着眉头打量着莫离。 向诗诗却是着急了,商丹朱年纪虽然小,却也是自己的长辈,而且又是三夫人嫡出的,她自然是不敢插嘴,免得还落个不敬长辈的罪。 商家瞧不起自己的人,莫离自己都数不清,所以有人站出来说话,那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脸上那抹笑容暗淡了下去,转眼朝一脸得势的商丹朱瞧去:“我是商家十四奶奶,妹妹说我的身份低下,那么同为商家的人,妹妹又算得了什么呢?” “你·····我是商家的嫡亲血脉,你不过是外面进来的罢了。”商丹朱没想到莫离竟然开口便这吧无理的回了自己的这话,心下不觉得有些被堵住,一双美眸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厌恶与鄙夷。 莫离却是毫不在意她的那眼神,笑得云淡风轻,只朝那明涂问道:“听说表小姐不止是这京城出了名儿的美人,更是一流的才女,那么请问明姑娘,姑娘可是听闻过谁家的女儿百年之后,还随在祖坟或是敬在本家祠堂的?” 那明涂一愣,不知道她做何意,只回道:“在家从父,再嫁从夫,哪里有在本家道理,自然是随着夫家去,生为夫家的人,死作夫家的鬼!” 莫离脸上的笑容随着她的话荡漾开来,看了看商丹朱,“明姑娘说的已经很清楚了,女子从一生下来,除了这头上冠着的姓,从来都是别人家的人,而妹妹你也是一样的。”其实莫离是不这么看的,而且很鄙视这样的说话,也正是这该死的重男轻女,一直熏陶着世代的人,使得女儿家一直没有得到如同男子般的尊敬以及礼遇,便是自己那个社会,虽然说已经是男女平等了,可是好些偏僻的地方,或是某些少数民族,对于女儿还是低看了一等。 商丹朱脸色顿时变得涨红,那明涂也不大高兴,她本是跟那施云菲站在一处的,如今反而叫莫离借她的嘴伤了商丹朱。只不过却这莫离到底不如自己想的那样呆傻,有些小机灵,不过在自己的面前,也只能算是小巫罢了。 莫离见她们一个个的不语,口气恢复了一贯的平和,“你们若是没有事情,我便走了。”说着,朝着她们都各自扫视了一遍,确定她们没有话说,这便要转身走,却叫那施云菲唤住:“你既然如此了不得,可是敢与我赌一把?” 众人都晓得,这南平侯家的小姐,因只她一个,所以事事都是惯着的,即便她好赌,也是随着她赌。因此众人见她要跟莫离赌,一时间都来了兴致,不过却也因为知道结果到底是谁输谁赢,因此那心里也都有数,不怎么期待结果,只是期待看莫离输了后的挫败。 莫离还从来不晓得,这世家小姐竟然还赌博,倒是惊了她一下,没等她说应声,那向诗诗就转向施云菲道:“你这对十四婶婶有些不公吧,你可是京城中的小赌神啊。” 那施云菲却是没有搭理向诗诗的话,反而是有些得意洋洋的朝着莫离看去:“你敢么?” “为何不敢?”莫离挑眉,“赌什么?” 见着莫离应下了,大家不禁都激动起来,只不过都料定是莫离输了的,便有起义押些小钱玩玩的,因又有人怕莫离输了耍赖,便提议去找老祖宗跟着三位夫人做担保。 莫离见她们如此大费周章的,无非不过就是要让自己承认不如她们,若是换做以前,莫离是懒得与她们玩这样的把戏,可是这人你若是遇事就躲,那这事就专咬着你不放,因此莫离便也就接了下来,她也想看看这个所谓的小赌神到底是不是掺了水的。 那厢老祖宗得了她们的话,自然是晓得这是故意为难莫离的,却又想看看莫离到底有个什么本事,因此便笑着应下来,“既然你们要玩,我这老婆子就给做个证人。” 长孙亦玉是知道莫离有几斤几两的,不过觉得她就是现在会逞口舌之快了,其他的倒是没有什么长进,所以见老祖宗应了,也是十分的开心,“不知道你们赌的是什么?” 施云菲闻言,扬眉笑起来,眉目间竟是那自信的光彩,“我出题目。”这话她是对老祖宗等人说的,也是对莫离说的。 莫离无异议,颔首点头,“施姑娘请!” “你们随意玩玩就是了。”二夫人到底是担心莫离,又素来是个心软的,因此便开口道。 那边施云菲只应着,一面朝莫离道:“你若是能让我说出说出撒谎两个字,就算是你赢了,如果你说不出的话,那么就是你输了。” 大家一听,不禁都朝施云菲瞧去,她这明摆着就是为难莫离,好多人都是栽在她的这个问题上,其中少不得大儒或是风流才子,却是一个个的都输在了她的石榴裙下,如今她却拿来对付莫离,这不是明摆着要莫离难堪么? 不过那商丹朱等人脸上却是露出了笑意,先前从莫离那里受的气,一扫而尽,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莫离,似乎不想错过她任何一个沮丧或是惊慌的神情。 莫离却是面色不改,脸上的笑容依旧从容镇静,朝施云菲道:“既然是题是石姑娘出的,那么这赌注一并由着施姑娘来说吧!” 那施云菲见她这么谦虚,自然是欢喜,小嘴儿咬着食指,想了一会儿,便听她朝莫离道:“你若是输了,给我做一天的丫头,怎样?” 莫离笑笑:“那石姑娘输了呢?” 听到她的问话,那施云菲似乎是听到什么最好笑的笑话似的,当即掩唇笑起来,“我怎么可能会输?” “自信固然是好,可是太过于自信就是自负了,这样不好,施姑娘还是别一开始就将话说的如此圆满。”莫离看着她,乌黑的眸子显得十分的晶亮,闪烁着耀眼的光辉,使得她的一双目越发的迷人。 老祖宗听到那施云菲说出题目来的时候,眼中就露出了些不悦,只觉得这施家姑娘太过于放肆,分明就是故意叫莫离难堪的,不过随之见莫离如此淡定从容的应了下来,晓得她不是个弩莽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却少不得担心,这因为许多人都输在了施云菲的手下。那些人,哪一个不是比莫离出众的,便是那有了几十年赌博经验的,也是惨惨的输在了她的面前。 那明涂站在一边,不晓得这莫离是出生留犊不怕虎,还是真的有着胜算,自己竟然觉得她似乎比施云菲还要自信。因此便将手上的镯子摘下来,放在了以茉莉枝代表莫离的那一边,而另外以枫叶枝代表施云菲赢的那一方,却是簪子银果儿,金元宝什么的,摆满了一堆。 枫叶张扬的红色,与那隐藏在青枝绿叶之间小巧茉莉花,显然是枫叶的张扬远远的胜了。明涂的那只镯子显得十分的扎眼,大家不由得都朝她瞧去,心道她素来是个聪明的,却还要做这赔本的生意? 向诗诗本是要押到莫离那边的,可是却又因为娘家现在与施家正欲联姻,所以便只得将簪子放到枫叶那一边去。 一切莫离自是看在眼里,看来自己作为商墨羽夫人的这个身份显然分量是不够的,最起码不能让向诗诗站到自己这边来。心中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平日里再好又怎样,在利益的面前,谁认得谁啊? 老祖宗见此,自然是对这个她很是满意的,只与三位夫人笑道:“我也与孩子们一道玩玩。”说着,抬手示意红莲:“去把我那只千年沉香扇拿来。” 这本来就是老祖宗的沁园,红莲也没去多久,就将扇子拿来了,却是将目光朝老祖宗投递而去。 大家也是看老祖宗,不知道她会押在哪一方?虽然知道施云菲会赢,可是作为商家的长辈,莫离又是她最疼爱的孙媳妇,她不可能这个时候不为莫离撑场面。 却只见老祖宗朝莫离瞧去:“十四媳妇,可别把老婆子这扇子给输了去。” 言下之意已经十分的明确,她是要押在莫离那边了。 果然,只见红莲走到桌前,将那透着清淡沉香味儿的扇子放在了茉莉花一旁。 那沉香扇是不值钱,富贵人家的姑娘们都是有的,因此那施云菲心道这老祖宗怎如此小气,这样的小玩意儿还拿出来做赌注,真真是个抠门的。 她这才想着,三夫人却是已经激动的站起身来,“母亲,这扇子可是赵玉志亲笔题字的······”显然是在提醒老祖宗,她是不是拿错了,竟然将这样珍贵的东西拿出来。 众人一听,便是那寡言少语的明涂也朝那扇子瞧去。 赵玉志,那是南朝的著名山水画家,他的画现在存世的本就不多,何况是这样的独一无二的玩意儿呢?商家的媳妇跟着姑娘们,都有些惋惜的,又是满脸羡慕的朝那施云菲看去,平白无故就得了这么个宝贝。 施云菲听到这毫不起眼的沉香扇竟然是前朝名家的,自然是欢喜,唇角的笑痕越发的深了起来。 老祖宗押了东西,却没有打算放过三位夫人,只向她们看去,笑得和蔼可亲,“也一并玩玩,这般坐着总是太无聊。” 二夫人先将自己头上的一只步摇拿下来,“这虽然比不得老祖宗的珍贵,却也是前朝皇后所戴之物。”说着,递给丫头,示意她放在茉莉花这边。 三夫人见此,只好也将手上的一只戒子拿下来,“我可是没有二嫂那么的大的手臂,就拿这个充数了。”她说着,却没有表明要押在哪一边。而是向长孙亦玉看去。 莫离虽然是自己的媳妇,不过长孙亦玉现在是与施家联盟,这已经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了,所以也没有什么顾及的,只将腰间的玉环摘下来,“这是玉玲珑,迎了风自会吟奏出凤鸣之声。”瞧也没瞧莫离一眼,便朝施云菲笑道:“这个可是便宜你个丫头了。” 那施云菲也不谦虚,当即就给她鞠身谢了,“多谢长公主。”显然已经将那玉玲珑当作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三夫人见长孙亦玉作为莫离的亲婆婆,也没押在莫离那边,因此便示意丫头也把自己的这枚戒子放到枫叶那边去。 因无人坐庄,所以这些东西其实都是给二人撑场面的,最后谁赢了,东西便都是谁的。 而以眼下的情势来看,这些东西俨然已经全部姓施了。 “既然大家都已经下注了,那么开始吧!”商丹朱已经等不得了,只希望下一刻就看到莫离认输的表情。 小丫头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老祖宗本来是想拖延些时间让莫离仔细想的,却也没了机会,因为此刻那施云菲已经得意的朝着莫离开口了:“你只管说吧,只要能让我亲口说出撒谎两个字,你就赢了。”说着,又一脸恩赐的朝莫离道:“别人我都是给了三次机会的,不过我给你五次机会?”此刻的施云菲,被众人注视着,这样的感觉总是叫她特别的高兴,此刻只差那头发丝都快得意的飞起来了。 老祖宗听到她的这话,却是有些不满,她这分明就是瞧不起商家的人,只是还没容她发作,莫离却已经笑了道:“五次太多,一次就够了。” 她这话一出,连着长孙亦玉都给着笑起来。可是莫离的神色却是那般的自信,眉目间自流淌着一股这些世家小姐们没有的从容风流。 那明涂见此,不禁多看了她两眼,心里竟然有些期望起她的答案究竟是什么,又是为何她能有着这般连自己都没有的自信。 “这你自己说的哦。”施云菲听到她的这话,还巴不得呢!一面朝着老祖宗,又向姑娘跟着各房夫人少奶奶们笑道:“这可是你们十四奶奶不呈情,一会儿输了,东西我全拿走了,可不能怪我哦。”她说的很是调皮,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去很是讨人喜欢。 相反是莫离,颇有些老成的神情,与她这样的年纪本是十分不合适不相称的,可是不知道怎的,还是因为她在商家辈分也是长的,大家看去倒是觉得有些浑然天成的感觉,似乎她生来就是她们的长辈似的。可越发是这样,她们的心中便越是不平衡,越是想看莫离的笑话。 这时,莫离开口了,但见她朱唇淡启,温婉却透着清冷的口气,“我前几日听见一件事,一直很想当面问施姑娘的,只是这问题到底是有些····”她说到此,故意顿了一下,随之才那口气突然一个婉转,“若是这问题惹恼了施姑娘,还请施姑娘不要动怒,我也只是随意问问罢了。” “你要问便问,说这么多作甚,我是那般小心眼的人么?”见她不入主题,反而绕来绕去的,这施云菲只觉得她根本就是晓得输了,不想承认,所以才跟自己东拉西扯罢了,因此便没有多想,只叫她赶紧问。 大家瞧见此,也觉得莫离是答不上来,因此才转移话题的,一时间都觉得没劲儿。 然却听莫离朝那施云菲问道:“听说施姑娘未曾及笄就与身边的护卫生下一子,如今正养在飞来峰的道观中,这事可是真假?”她闻得十分认真,却有些小心翼翼的。 这话像是一个块巨石一般,瞬间从悬崖上直接被推入下面的深渊里,掀起无数的波澜来,整个院子里,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目光都齐刷刷的朝着施云菲望去。 实在是太惊骇,太劲爆了,竟然没有及笄就跟着身边的护卫生下一子来·····且不管这话是真是假,可是既然莫离问出来,那么她就是知道些什么的,因此大家都各自猜测起来。 “十四媳妇,你莫胡说八道,云菲的名声岂能是你能玩笑的。”长孙亦玉先责斥起来。 那施云菲此刻依旧被众人的眼睛锁住,可是此刻的感觉却不似先前那样叫她觉得融贯焕发,反而觉得是赤果果的羞辱猜测与轻视,一时间花容失色,指尖朝莫离指去,“你胡说八道。” 莫离神色冷静自然,并没有因为施云菲生气而就此打住,而继续说道:“那孩子如今已经两岁了,我前阵子住在半山庄园的时候,亲眼见过一面,如今一想,眉目间果然很是与施姑娘相像!” 她说的如此有模有样的,众人的脸色越发的变得精彩起来,似乎想要知道更多的内情,目光又都朝莫离转了过去。 “你撒谎,你撒谎,哪里听来的,去叫那人出来对峙,我要将他碎尸万段,竟然如此害我·····”施云菲说着说着,就有些觉得不大对劲,只是哪里错了又说不上来。 却见莫离扬手轻轻的拍了几下,不过此刻院子里一片寂静,因此使得她的这掌声特别的刺耳。不过还有更刺耳的话在后面,只听莫离依旧如先前一般淡然从容的笑着说道:“承让了。” “什么?”不明白她为何突然不在说自己跟护卫有私生子的事情,反而来了这么一句,施云菲正是疑惑之时,却又听见莫离的声音道:“施姑娘果然是好奇度,竟然没有为此生气,方才我前面的那番话,此刻显得倒是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话是这么说,她却也没给这施云菲说一句抱歉了。 众人都傻了眼,连同施云菲自己,一面回悟着莫离先前的那啰嗦的那番话,原来竟然为了这后面的问题做铺垫的,可恨自己刚刚答应的那么痛快,不论她问什么问题,都不生气的。可是谁想她竟然如此歹毒,问了这么一个问题,若是传了出去,那自己的名声······施云菲不敢在继续往下想,心里头犹如乱麻一般,搅得她心神不灵。 老祖宗似乎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这么精彩的赌局了,忍不住开怀的笑起来,一面拄着拐杖站起身来,不要丫头扶,便从亭中走了出来,朝着莫离有些责备的看去:“你啊,怎能开如此的玩笑了,幸亏云菲这孩子是个大气的,不予你计较,若不然哪里有你这样编排人家的。” 虽然是直白的责备,可是那宠爱却是表露得明晃晃的。而且老祖宗都这样说了,施云菲就算是打掉了牙齿,也只得往肚子里吞了。 可是这不是打掉了牙齿,而是不止将她这小赌神的名号应了不说,却还将她的名声一并给毁了,只是她却是不能说个什么,谁让她先前竟然答应了,不管莫离问什么问题,都不会追究的话,如今若是她若是在说莫离的不是,反而是自己不守信了。 明涂忍不住的朝着莫离看去,似想要将她看穿,可是这个人明明就这么站在你的面前,一切情绪都在表面上,让你看得清清楚楚,可是不知道怎的,明涂却是觉得,这人不如自己瞧见的这样,便是她刚刚将施云菲的这一军,便是自己这样的世家小姐也使不出来的计谋。而且她这是临场发挥,若是真的叫她算计起来,那岂有完骨? 心里一面暗自庆幸,若非是表姑奶奶在跟着姑奶奶在这里,也许自己也会忍不住像是施云菲那般开口贬低她······ 莫离看了一眼满腹委屈,却是不伸的施云菲,心情大好,只是却也没有表露出来,反而是客气的与她鞠了一礼,方朝着众人笑道:“既然先前已经说定了,那这些东西可都是我的了。”她笑得着,眼眸里没有得意,有的只有没心没肺。 ------题外话------ 哎儿子来,大姨妈也来了,要伺候儿子,也要伺候大姨妈,于是这个时候才把字抠出来····亲们见谅啊。 至于那些搬盗版的啊,你们就不能晚几个小时在搬文么··爷码点字容易啊··求你们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商丹朱看着莫离好不得意的模样,水袖里的两个拳头捏得紧紧的,没想到莫离竟然这么歹毒,以这样的阴招来取胜,这样诬陷的话,哪个当事人不为自己辩解,何况女儿家最重要的就是这名声。她以此招胜了是小,可是这传出去,大家定然会问如何胜的,到时候这本是没有的事情叫大家这一传,那施云菲的这一生不就毁了么? 因此看着那僵着脸却是不能为自己讨个说法的施云菲,只向老祖宗道:“十四嫂嫂这赢得也太不光彩了,竟然拿女儿家的名声来开玩笑,难不成不晓得这名声是女儿家最重要的东西么,十四嫂子这样岂不是害了人一辈子?” 施云菲在自己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长孙亦玉若是不为她说两句话,到时候面对南平侯夫妻也不好,因此听到商丹朱的这话,便也站起身来附和着:“是啊,哪里有这样取胜的?” 莫离见二人都在为施云菲叫屈,莫离也不恼,只是朝商丹朱问道:“这本就是没有的事情,而且是打赌,我一没有拿刀威胁她,二也没有使什么阴谋诡计。”说到此,朝施云菲看去:“而且方才施姑娘红口白牙的在这里说的很是清楚,不管我用什么法子,只要能让她说出撒谎两个字就算是我赢了,十五妹此刻这般说,是不是要让施姑娘失守承诺。” 说着,顺着石阶漫步走向人群里的商丹朱,“至于这名声一说,我也是先征求过施姑娘的首肯,她已经点头应了我才说的,如今施姑娘没有计较,十五妹你却是咬着不放,莫不是你真想害施姑娘的名声?” 先前是条条框框的叫施云菲有苦难言,此刻却又一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转,将这名声一事转到商丹朱的身上去。 那商丹朱见莫离竟然如此不讲理,当即只急得:“你才想害施姑娘名声。” “我为何害施姑娘?我与她今日第一次见面,无冤无仇。”莫离说得脸部红心不跳,因为她说的这些都是句句属实,至于这个赌,不过是施云菲自作自受罢了。目光一转,落到脸色苍白的施云菲身上,朝她靠近过去,凑到她的耳边以一个仅她一个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不过我倒是听说,施姑娘钟意的那位郎君,最近跟着我们十五妹走得很近哦。”其实她只是信口开河的。 毕竟嘛,这施云菲又不可能当着大家的面找商丹朱质问。 果然,施云菲听到她的这话,当即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不过不是对莫离,而是对商丹朱。 那商丹朱却是不知道莫离与施云菲说了什么,反而上前去推开莫离,拦住施云菲的手臂亲昵的说道:“施姐姐,我绝没有那样的意思,就算是前年一整年都没见到施姐姐,但是我相信施姐姐绝对不可能去躲起来为一个侍卫生孩子。” 商丹朱只是想要解释清楚,心想解释的越清楚,就越能证明自己不是那样的意思,可是她却不晓得有一句话叫‘越抹越黑,越是解释就是掩饰’。 施云菲的脸色已经涨红了,美眸一转,狠狠地盯着商丹朱:“我前年是去外祖母家里养病了。你休在是胡说,而且不管你在怎么胡说,他也不会喜欢你,更不会相信你这些话。” 三夫人见着女儿惹了祸事,再也坐不住了,只赶紧站起身来,示意商丹朱闭嘴:“丫头!” 商丹朱却是一阵委屈,明明是莫离的错,如今反而成了自己要坏施云菲的名声,又见母亲不但不维护她,反而还不准她在说话,不禁着急起来,只是却又不敢不听话,因瞧见老祖宗在,便走到老祖宗身边去,已经是满脸的梨花带雨,指着莫离朝老祖宗哭诉道:“老祖宗,您是一直在的,明明是十四嫂子说施姐姐给侍卫生了孩子,眼下却是我的不是了,您要为孙女做主啊。” 老祖宗没来得及说话,而且她也没有打算开口,毕竟莫离这招不错,她喜欢有狠劲的人,若是一开始就优柔寡断的,以后如何驾驭这一家人,如何做得了商家的主母。 三夫人见女儿不但不听自己的话,反而去找老祖宗求做主,只觉得这女儿的脑子是忘在家里没带出来了,她难道老祖宗平日最疼的是谁了么?当即是又急又气的。 这时,莫离的声音响起来了,不温不怒,“十五妹妹,前前后后我就说了一次,而且那只是打赌戏言,可是现在十五妹妹却是前后已经提了好几次,这是为哪般?” 一语又是点醒了那愤怒中的施云菲,不过却没有直接找商丹朱,而是也向老祖宗走过去:“请老祖宗明鉴,与我做主,丹朱妹妹这是为哪般,一个赌约戏言,赌过便没了,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来,这不是要毁我名声,那是要作甚?还请给我一个解释。” 此时此刻,众人的目光都在商丹朱、施云菲以及老祖宗的身上,可是那长孙亦玉与明涂的目光却是在莫离的身上。 如果说明涂是初识莫离,对于她的这从容的气质和这不动声色的手腕而惊讶,那么一直作为莫离婆婆,而且害过莫离数次,屡次得手的长孙亦玉却是疑惑了。这莫离似乎不止是变得伶牙俐齿了,而且脑子似乎也比以前灵光了许多,短短时间之内,她便将这两人耍的团团转不说,而且眼下还能叫二人自相残杀。 而她为何要对付这两人? 方才长孙亦玉不解,可是现在已经从派去从向诗诗那里的锁玉来回了话。 只因这二人方才出言冒犯了她,不曾将她放在眼中。 其实,长孙亦玉宁愿相信是向诗诗有些夸大了,也不愿意相信莫离如此记仇,而且她也觉得莫离不是这样的人,莫离的性子就像是一个包子,任由捏掐她都是那个样子,没有理由一瞬间变得张扬起来。 最重要的是,这样的莫离她更是不喜欢,让她心里有种及其不安的感觉。 方才是商丹朱与莫离,现在是商丹朱与施云菲,老祖宗到底是要维护商家的人,因此便轻轻责斥了那商丹朱两句:“你十四嫂子跟着云菲都说是戏言,你叫什么劲儿,以后不许在提了。”话是这样说的,可她也依然没有让商丹朱给施云菲道歉。目光落到施云菲身上,显得十分的慈爱,拉着她只向亭里走去:“不要与丹朱生气,来陪我老婆子坐坐,一会儿给你玩意儿。” 老祖宗虽然没有叫商丹朱赔礼道歉,却是已经开了金口,要给她礼物,又这般亲昵的拉着自己,施云菲自然是不好在开口闹下去了,那就是不知道好歹了。 老祖宗坐下身来,大夫人等人也才敢坐下,只听老祖宗冷着声音吩咐道:“方才的那事儿便不要在提了,都给我把舌头放在肚子里,若是传来出去,对云菲有什么不好,我可饶不得人。” 莫离是得了便宜又卖了乖,拿着老祖宗的那沉香扇细细的赏着,“这得卖多少银子啊?也算是我的私有财产了,姑姑你可得给我收好了。” 一旁的瑛姑姑才听得柚子将沁园的事情说来,见莫离这小人得志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姑娘您倒是出息些,何况这等物品都是玩赏的,你倒是好,直接就给看成了银子。”一面将她赢来的那些首饰都收进箱拢里头,朝着莫离交代着:“以往虽然总是与姑娘说这羽翼未丰,不宜张扬,可是现在瞧来,若是在一味的沉寂下去,怕是小丫头都想出来欺负了,只是今日这事情,无疑是将那南平侯得罪了,姑娘可是有什么打算?” “南平侯嘛?”莫离清丽绝美的脸庞上扬起一抹欢快的笑容来,“不是我婆婆的盟友么,那既然是如此,从一开始即便我不去招惹他们,他们也是没有打算放过我的,即是如此,何不先下手为强,眼下就这施云菲名声一事,也够得他们忙一阵子的了。何况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那婆婆清楚得很,今日这事,料她也只会当做偶然而已,而且她那么自负的人,自也不会高看于我。”莫离分析的十分清楚,主要还是她了解长孙亦玉的性格,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殆! 只是还是瑛姑姑的那句话,自己羽翼未丰,此刻仰仗的全是商墨羽罢了,不过既然有势可以借,为何不用? 听到莫离的话,瑛姑姑只觉得一阵欣慰,心道姑娘总算是看清楚这形势了。不过说起来先前也是她们想得太简单,竟然以为姑娘能平平静静的安度此生,可是却没有想到,我不犯敌,敌仍犯我。没有一味忍让的道理,所以即便她不希望姑娘活得太累,可却还是希望姑娘能拿出魄力来,该出手时便出手。 “姑爷今日出去了么?”莫离突然问道。 柚子一怔,随之才回道:“好像是东厢的书房里头。” “哦。”莫离应了声,一面朝瑛姑姑望去:“想来明日该揭榜了吧!” “嗯,都到这魁首姑爷是拿定了,外面的都赌上了。”瑛姑姑回着她的话。 莫离眉心一凝,眼光中顿时闪过一阵光彩,“一比多少,三甲都押了谁?”自己倒不如也去赌上一把。 却只听瑛姑姑回道:“这状元押的自然是咱们姑爷,榜眼是丞相府少爷明姜,探花好像是绛州陆越峰。” “世家子弟参加科举的应该不多吧。”莫离捧起茶水,抿了一口,抬头笑着问道。现在大多的世家子弟都是不学无术,到了年纪不是父辈举荐,就是直接掏银子捐官,这样的大秦,哪里来的栋梁之材,如果这个七皇子果然是个有着雄才伟略的那自然是好,若是也一味的昏庸,与先皇一般,不实行改革的话,纵然有商墨羽的支持,也难! 果然,只听瑛姑姑回道:“这京城的世家子弟里,连着咱们姑爷跟着这位表少爷,其实也不过十位而已,其他大都是外地来的学子。” 莫离没有继续在问下去,只直接向瑛姑姑吩咐道:“姑姑看我手上还有多少现银,都拿去押上姑爷吧。” 瑛姑姑却是愣住了,“姑娘你别是今日小胜,便沾沾自喜,这可不是玩笑的。” “我晓得,赢了是好,输了也好。”输了只管找商墨羽要去,难不成他连这点银子也赔不起么? 见此,瑛姑姑只好去了。柚子却是十分的好奇,也想去试一把,只朝莫离笑道:“姑娘这会儿没事吧,我去拿二两银子请姑姑帮我也押姑爷去。” 莫离一笑,“去吧!” 待她去了,月酌却是来了,“奶奶,爷请您过去。” “哦。”莫离应了声,也没耽搁,便起身与她一道过去,只是见月酌似乎不如往日欢快,不禁问道:“今日怎这么安静?” 月酌却是有苦难言,也不知道谁惹了爷,今日一直唬着脸,好似自己借了他的米还了他粗糠似的,倒茶不过是慢了一会儿,只差没将自己这小手给折了去。此刻听到莫离的话,也只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哎” 到了东厢这边,意外的是这一次他没有在书房,而是负手站在小溪上面的竹桥上,他身后不远处,有几株火红色的枫树,以及假山旁侧的翠绿一丛翠绿青竹,一条条紫藤萝从假山上蔓延而下,只可惜这个季节是没有了花的,有的只是比翠竹浅了几分的绿意。沿着假山,便布满了正开着紫色小花的雪见草,一只延续到小溪边上。 衬着这身后的几样鲜艳颜色,使得一身月牙白的长袍的他,更显得出尘绝世,几缕发丝被这秋风带起,随意的飘散,无形中生出了些一种很少在他身上看到的狂肆,这样的他,不似莫离眼中温润如玉的商墨羽,有些陌生。 月酌没有跟过来,只在前面的小曲郎里就停了下来。莫离收回目光,便走来过去,直到了算不得宽的小竹桥边,才停了下来,“都说你这状元是拿定了的,你还有何不高兴?” 商墨羽侧过头来,看着莫离,眼神甚是认真,比他们每一次欢好的时候都还要认真千百倍,好一会儿,才垂下眼帘,长长的睫羽将他眸中闪过的不解给掩住,温润如玉的声音突然而起,问道:“你究竟是哪里好?” 这问题有些问的突兀,使得莫离愣了一下,随之回过神来,挑眉朝着商墨羽瞟了一眼,正色道:“我哪里都好!” 商墨羽嘴角勾起,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狂傲从他的脸上散开,然后仔细的打量起莫离来,“夫人何来这样的自信?”便是他,便是容华,他们都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莫离同样打量着他,慢慢的走过去,伸手勾起他的脖子,小脸往他凑了过去,吐气如兰,温热的香气拂过他的脸颊,却是又不曾碰到他半分,听她笑道:“目前我的自信是来至于夫君你。”莫离不得不承认,女人的尊贵都是男人捧出来的。就如同那些进宫的女子,有的成了宫女,有是却是娘娘,成为娘娘的无非是因为她们成了皇上的女人罢了,因为有这个男人宠爱过,所以才有了这一份尊贵。 莫离的底气也是来自于商墨羽对自己的宠爱,其实也算不得如何的宠,只是关键他的身边,似乎从来也就自己这么个女人,不求以后如何,但是以目前的情势来看,莫离是他唯一的一个女人,所以莫离现在就仗着这个势,才有了如此的底气。 商墨羽听到她的这话,不但没喜,眼中的却是多了一分戾气,“那么过一阵子,夫人是不是该自傲了?” “哦?”莫离有些不解,也觉得现在不用装病的商墨羽,似乎本性露了出来,从前的他,在是怎样的生气,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戾气,一时间心里竟然心虚起来,搂着他脖子的手腕也些僵硬起来。 身子突然被商墨羽推开,莫离还没有反应过来,却听他变得幽冷幽冷的声音说道:“那位柳公子如今可是为了你,可是改变了不少!” 比如?莫离期待他继续说下去,究竟改变了多少,可是商墨羽的话却已经落了余音。难免是有些失望,淡淡的应了一声,“那又如何?” “是啊,又不如何?”商墨羽听到他的话,将她的那句话也重复了一番。却是听见莫离突然咯咯的笑了起来,“你不会是嫉妒吧?”说来也实在是莫离的痛,成亲大半年她还没见过商墨羽吃过一次的醋,不过这柳文洲离的甚是远,而且与自己现在是旧情不在,新仇刚起,哪怕现在他成了燕国第一人,他于自己也只是在仇人那一列之中。 商墨羽的脸上闪过一丝的不自在,随之恢复那一脸的冰冷,“夫人多想了。”说着,便转过身下了竹桥,一手抓着她的手腕,便拉着她朝那书房而去,不过却是没走到,便顿住脚步,回头朝着一脸不解的莫离露出一抹邪笑来,“夫人····” 莫离心下突然有些不安起来,慌忙挣脱开他的手,“光天化日,夫君还是多去看看书吧!”说着便要转身跑。只是才踏了一步,便叫商墨羽一把圈住腰身,整个人被他带到怀中,挣扎不得。商墨羽从她的身后抱住,二人的身躯完美的贴在一处,不留一丝的缝隙,可是从来他们夫妻在外面都是相近如宾的,最多也就是个小小的牵手罢了,所以他突然的举动,到底是有些吓到莫离。 此刻是花容失色,慌张的朝着四周望去,正欲开口,却突然感觉到耳尖一阵温热,随之全身一阵颤栗,声音哑然止住,只听商墨羽已经恢复那一贯温润的声音:“夫人,可是喜欢这样?” “你······什么时候竟然也如同那些纨绔似的,光天化日之下·····”莫离的话还没说完,便叫那商墨羽给悠悠打断:“为夫本身就是纨绔!” 于是,莫离又哑住了,她怎么忘记了,若不是身体孱弱一类的,他早就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了。一面挣脱着他的钳制,一面担心道:“院子里有人,你是纨绔你不要形象,我却是要的。” 商墨羽听到她的这话,突然开怀笑起来,一面将手松开,莫离一得了自由,立刻退开身子,与他之间的距离拉看三步有余,“今日我把南平侯家的嫡小姐给惹了。” “我知道。”商墨羽的神色悠然,温润优雅的回着她的话,好像他当时也在场一样。 莫离难免是有些诧异,乌黑明亮的眸子紧紧的盯着他,“我来可不是听你说‘你知道’的。” “那夫人想如何?”商墨羽笑问,态度里透着几分儒雅,此时此刻的他,才像是个从考场里出来的儒生。 这个莫离倒是还没有多想,而且她觉得她现在不用想这个,需要想的是,她那父亲来了,又该如何回了他的话。 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莫离这才想着,柚子却是急色匆匆的过来,与他们行了礼,便朝莫离禀道:“姑娘,老爷来了。” “来的真快!”莫离眉心一凝,“就叫他在抱夏等着吧,不必领到厅里来了。” 柚子应了声,便先去了。莫离看了一眼商墨羽,却是龇了龇牙,却见那商墨羽突然扬唇一笑,“一会儿三管家会过来,为夫便在这里等着他了。”言下之意,他这个女婿是不打算过去的,也不愿意跟莫离承担这样的苦······ 莫离向来是知道他是个什么人的,这莫长卿连着自己的避之不及的,又何况是商墨羽这个女婿了,所以也没有抱着多大的希望,得了他的这话,便转身走了。 且说这莫离赌赢了施云菲的事情,才不过两三个时辰的功夫,不止是传遍了整座商家大宅,连着整片京城,也都小小的轰动了,不过叫人震惊的不止是莫离把施云菲赢了,而是她如何赢的。 不过那些曾经因为这个赌局输在施云菲手下的儒者却是道,莫离这不过是妇人手段,登不得大雅之堂,而且还拿人家的名声来赌,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当然了,莫离是个女人,而且是个妇人,她不用忌讳那些。 又有人赞莫离胆大的,竟然敢这样的话来赢了施云菲,一时间都觉得有戏可看了,一个是施家大小姐,一个却是商家十四奶奶。 与商家其他几房的奶奶相比,莫离这个十四奶奶却是叫人最是好奇的,她的出身在京城的贵圈之中,算起来是最贫寒的,不过却能得到老祖宗的疼爱,而且听说正是因为娶了她,十四爷的身体也比以往好了许多,连着科举都能参加了,这还不算得是什么事情,最重要的是那商墨羽娶了她之后,原本的两房姨娘少了一房,而这剩下的这一房几乎已经快叫人忘记了,而且更没有新娶新纳,便是那晚了莫离一起进门的琼华郡主,说的是平妻,可是如今却是堂也没有拜,就给商家退了回来。 由此可见,这个十四奶奶果然不是个简单的。可是从商家那里打听到的却是,这莫离不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从来都是个软柿子,仍由谁都能捏,所以世人不得不感叹,这个女人真真是好福气好造化,如此的性子在高门大户之中,竟然还能好端端的活着。 果然啊,低调才是王道。 急火急燎的莫长卿,总算是见到莫离来了,二话不说迎上去扬手便要给她一个耳光,与此同时只听他高声责骂道:“我莫长卿怎养了你一个不知道好歹的女儿,人家施姑娘给你脸面,与你赌一局,你却是不知道好歹,如此害人家的名声!” 对上他迎面而来的巴掌,莫离没有躲,不过是莫长卿却因看到她身后的瑛姑姑,方将手缩了回去,而脸上的愤怒却是越发的浓郁了,眼睛里的怒火几乎都要喷出来了。 “她是个什么,难道还需要我弄六尺神坛板子将她归供起来不是?在说既然是打赌,输不起就不要赌,何况我已经十分客气了,现在是她自己大言不惭的说随意我说什么的。”莫离瞥了莫长卿一眼,不知道在他的心里,为何把自己贬低得一文不值。 一旁的瑛姑姑也冷冷的开了口,“这里是商家,姑娘现在是商家的十四奶奶,正经的嫡系,老爷说话还是注意注意自己的措词!” 瑛姑姑虽然是下人,可是莫长卿却是惹不得她,而且她这话也不是哄骗自己的。一时间回悟过来,方才自己太过于着急,竟然忘记了,莫离现在的身份也是京城贵族了,与施家的那嫡女是不相上下的,只朝着四周瞧去,却见那些站得跟松树一样直的丫头们没有什么反应,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对于莫离的怒气却是没有消,想来这莫离现在是个身份高贵的了,可是不但没有给莫家带来什么好处,反而将莫家害得不惨,如今那施家不敢找商家的麻烦,可是他们莫家人家一个脚就能踩死。如此也难怪莫长卿在听到流言以后,第一时间来质问莫离。 莫离见莫长卿那神色,不禁问道:“莫非老爷来,是让我去与施家小姐道歉的?” 果然,只听莫长卿说道:“你自然是该去道歉的,难道你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完了么?若是不道歉,那施家如何想你的为人,以后你然后在这圈子之中立足?” 莫离觉得她这父亲实在是想的太多,管得太宽了,唇角冷冷一勾,冷笑声轻轻溢出,“他施家如何想那是他施家的事情,至于这贵族圈子,我如何立足似乎也不用你担心吧!你左右是进不去的,不怕担心丢人。”莫离说到此,目光转向莫长卿:“他施既然是输不起,以后也就别让她女儿在赌了。” “你·······”莫长卿听到莫离这般胆大妄为的话,一时间气结,直觉血气冲闹,两眼所见模糊,耳朵里竟是嗡嗡声音,幸得这一次带了小厮一起来,那小厮见此,只赶紧将他扶着坐下来。好一会儿,那莫长卿才恢复过来,只是神色依旧不好,只见他捶胸顿足的嘶喊道:“我莫长卿究竟是做了什么孽,才养了你这样一个不孝女。” 莫离也表示很想问问老天爷,为何容夫人会嫁了这么一个男人,自己又怎么会有这样的爹?“老爷若是没有什么事情,那就请回吧!”说着,没等莫长卿的话,便示意瑛姑姑走了。 莫长卿瞧见她就这么走了,眼中的愤怒转化为一抹冷意,那个宁可玉碎不能瓦全的念头顿时又浮了上来。 “老爷那里,我应是没有什么把柄在吧!”莫离突然顿住脚步,朝瑛姑姑问道。 瑛姑姑她们做事情向来都是干净利落的,而且容夫人又是个心思慎密的,自然是没有,只是老爷这人太过于偏激,也不知道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倒是没有,只不过我却还是有些担心,方才老爷那眼里的杀意,姑娘可是瞧见了。” “没有便好,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姑姑你又不是不晓得,孰轻孰重,他比你我还要清楚,即便我不得他用,他不会舍得将我这头上的名份毁了,毕竟这比五姨娘那里的亲戚分量更重了几分。”莫离说着,沉思了一会儿,只转头向瑛姑姑说道:“五娘那里,不得善终。” 瑛姑姑不晓得那紫水芙的事情,因此听到莫离这话,难免是诧异住了,“姑娘是想?”她是不赞同莫离亲自动手的,毕竟见不得五娘好的,还有五奶奶跟着她的儿女吧! 却只听莫离说道:“不是我想,而是已经早就成了定局!”五六个月一直在房间里养着紫水芙,那腹中的胎儿已经变行了,也正是这样,莫离才没有在将心思放在她的身上去。因见瑛姑姑眼中的好奇,见着旁侧没人,才小声与她说道:“五奶奶下手早,我也只是隔岸观火罢了。” 想来五奶奶也是知道自己晓得的,却从来没有点破,每次见面都是从容自若的,所以莫离觉得,也许这郑覃也不似表面那样的善良温和罢。 莫离下午去了针线房瞧了一会儿,秀娘们也勤快的,已经做了几个院子的衣裳,正准备打发人送去,正巧遇见二夫人也在,便与她问了二叔的身体状况,听着是好的,方放了些心。 其实一直以来,莫离都是觉得,若是商墨羽没有去北海寻二叔,那么也许此刻那个孩子就是孩在的。 “对了,十四现在身子好了不少,我一会儿我让箜儿昨日作的几篇文过去,让十四与他指点指点。”二夫人笑着说道,眼中对那商墨箜的关心绝非假意。 莫离自是应了,反正也不是找自己看,一面算着日子,“院里的桂花都出了花蕾,这中秋也快到了,我那边是要自己做些月饼送人的,要不要替二婶也做些。” 二夫人闻言,心下是欢喜的,“罢了,你也是忙的,何况若是十四真的有心入朝为官,以后就更是忙了,这月饼我也就不做了,何况厨房那里每年都有分发的,多了也吃不完的。” 是啊,莫离竟然忘记了,商墨羽是要入朝为官的,到时候接了榜,那么就有的他忙。不过眼下他的身体渐渐的好了,若是留在家里的话,确实不大安全,倒不如去官场混混,也叫家里那些管事的爷们放心。又与二夫人说了几句闲话,便各自回了。 用了晚膳,商墨羽在给商墨箜指点,莫离便先回房,泡了热汤,总觉得身子是轻松了许多,倒头便躺了下去,却想到昨晚商墨羽的所作所为,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其实早已经是老夫老妻了,可是这几日他的变化,莫离有些接受不过来,特别的他的喜怒无常,好几次莫离都有些怀疑,她这枕边人是不是换人了,可是他却又依旧是他,越发是如此,莫离就越是琢磨不透,这商墨羽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想着想着,那门口便响起丫头请安的声音,莫离一怔,随之把被褥拉到身上来。 此刻还早,门口的丫头们也都还在,商墨羽似乎也不大喜欢寝房外留着人,因此进门的时候便将她们都给遣散了,莫离在屋子里听到,不禁有些心虚起来。 商墨羽进了屋,便直接进了里间,却见莫离已经睡着了,只是瞧见她那煽动着的睫毛,唇角不由得一勾,阔步朝着床边走过去,一把将被子掀起。 莫离自然是假装睡着的,见他掀了被子,便也就睁开眼睛来,先是不悦的瞧着商墨羽的举动,然看到了他那脸上的笑容,不知道怎的,竟然有些胆怯起来,便扯了个笑:“夫君,今日我来葵水了。” 商墨羽的眼神一直看着她,听到她的话,淡淡的应了一声:“嗯。”还没容莫离松一口气,却听他问道:“我记得不是十五么?今日才是初三。” 莫离听到他的话,脸色不由得黑了起来,“是你记错了。” 商墨羽见此,却是开怀笑起来,垂头朝她的脸靠近过去,宛若春水般温柔的眼神,好像是染了蜜一般,透着些甜甜的味道,又闻得那温柔且清澈如玉的声音唤道:“夫人,怎么这几日你总是躲着为夫?”脸上,是理直气壮的委屈。 缩了缩脖子,莫离别开脸,可是却避不开他身上那股似龙涎香味,却又如同青草味道一般清香,以及属于他的男性气息,一阵阵的洒满了莫离的脸颊。听到他的这话,莫离也是愣住了,她也不知道在躲个什么,只是对他从前的依赖少了,反倒是多了几分害怕,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他的话,最后只得转过头来,木木的看着他,“我也不晓得。” 商墨羽脸上顿时流露出一抹莫离曾不见过的悲戚,满脸失望的抬起头来,撑起了身子就这般站在床边,“原来夫人是嫌弃为夫的了。” 没有了他的气息笼罩,莫离却又觉得少了什么,心里有些空空的,又瞧见他现在的脸色,有些捉摸不定,他是真恼了,还是假意的?只从床上爬起身来,盘腿坐在床上,最后有些没好气的问道:“你哪知眼睛看着我嫌弃了?” 商墨羽却是没有回话,侧目过来,看了她一眼,便转身到了外间,没多时,便听到隔壁的洗浴间里传来流水声,方吐了一口气,自己还以为他这是生气了呢! 只是这一夜,商墨羽却是没有碰她,只是搂着她便睡下,莫离还想与他说什么,可是还没容她开口,就听到商墨羽平稳的呼吸声传来,一时间竟然有些恼起来,只将他推开,背对着他睡。 却晓得,在她转过背后,那人微微勾起来的唇角。 商墨羽果然中了状元,不过商家不同于别的世家,到底是以商为重,至于这学识在好,也不如会做生意好,因此便是商墨羽三元及第,也不算得是多大的荣耀,不过各房都打发人来祝贺了,莫离也就忙了起来,没空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至于那商墨羽,则进了宫里去面圣,莫离原本还是挺敬仰这个掌着众生生杀大权的主的,可是在商家待的时间久了,却发现他这个皇上也不怎样,不过其他的几国就不晓得了。不过莫离也不用多想,她能不能离开商家都是个问题呢! 看着满屋子的礼物,那柚子却是高兴不起来,却是拉着莫离问道:“姑娘你什么时候让瑛姑姑去取赌金啊。”她现在是无比的后悔,早知道昨日多押了一些,又是三倍的赚率。 一面又兴匆匆的给莫离说道:“幸亏咱们只押了姑爷,若是连着那位表少爷一起就亏死了。” 莫离只晓得商墨羽是中了状元的,却不知道榜眼探花落入谁家,因此便朝柚子瞧去:“表少爷多少名?” 却见柚子笑得没心没肺道:“好像没在前十,至于那探花则是相州的赵允,探花便是陆越峰。”主仆俩正说着,便有小丫头进来禀报,“奶奶,亲家老爷来了。” 莫离倒是没有什么诧异的,毕竟嘛,女婿中了状元,他能不来么?只是他确定来能拿到什么好处么?莫离这才想着,却见莫长卿已经进来了,身边还跟着王氏,那王氏的目光却是没有在莫离的身上,而是这满屋子的礼物,看得两眼发光,几乎是能听到她吞口水的声音了。 ------题外话------ 盗版的同学请晚一天在搬文,谢谢啦! 第一百一十五章 “哎哟喂,大姑娘恭喜啊,想不到咱们大姑爷竟然一举得了头彩,真真是祖上有福啊。”王氏无比亲热的笑着说道,可是眼睛却没有在莫离的身上,一面上前拉着莫离的手,好似亲昵,“快叫为娘的瞧瞧,好几个月没有瞧见了,可是廋了没有?” 莫离听到她的这话,毫不犹豫的将她甩开,她应是好几个月没有去瞧莫雪了吧!她才是莫雪的娘。 被她甩开手的王氏也不尴尬,随之将手摸到桌上那堆得高高的礼品上,却见那莫离平和的声音说道:“我只有一个娘亲,她已经在天上了。”声音分明是和和气气的,可是咋入了王氏的耳朵,却是带着一股子的凉气跟着不屑。王氏当即的脸色便变得难堪起来,只是知道今日前来,滋事重大,她也不敢随意发莫离的脾气,只是却又忍不得这口气,便朝着莫长卿看过去。 莫长卿看到王氏投递过来的眼神,负手走了过来,看了莫离一眼,似严父一般威厉的光明落到莫离的身上,“离儿,不许胡闹,她是你的继母。” 莫离闻言,侧过脸来看着莫长卿,“父亲也说了,这是继室,而且我的母亲,岂能是她这等妇人能比得了的。”她说着,那看去比寻常人一般还要长的秀眉轻轻的挑了起来。 她自然是比不得容夫人的,可是即便如此,莫长卿也不许莫离一个小辈来对长辈如此评头论足的,当即便黑了脸,一旁的王氏见此,满脸的委屈,却也不说莫离的半分不是,只是柔情意意的朝莫长卿婉转的唤了一声:“老爷~”这一声绵绵的老爷之中,似已经诉进了她的委屈。 莫离只觉得王氏比以前有脑子多了,最起码不似以前那般冲动,若是换做以前的话,她早就开始骂自己了,可是今日却是都忍住了,可见到了这京城,她也是有了长进的。 “离儿,快与你母亲道歉。”莫长卿想都没有想,就朝着莫离命令道,只是却有些中气不足,毕竟在莫离这里,从来没有讨到半分的好处。只是不开这个口,却有些下不来台,只是希望王氏自己站出来打个圆场。所以他说完,便朝王氏看去。 可是这王氏,莫离方才刚刚在心里夸了她有长进,这会儿却又犯了糊涂,把莫长卿的话听进心去了,眼中有些掩不住得意到底是飘了出来:“大姑娘,我虽然不是你的生母,可却是将你养大了,还让你风风光光的嫁到了商家。”她这话若是不明就里的,还以为自己能嫁到商家,全身托她的福气,因为她的好。 不得不说莫老爷是有自知之明的,可是他的妻却是与他的理念背道而驰。 莫离听完王氏的话,便朝着莫长卿看去,果然见他一脸难看,如此莫离反而笑了起来:“是啊,你对我的恩情我怎么会忘记呢!我定然会好好感谢你的。” 明明是听到莫离是要谢自己,可是王氏的心里头却是有些不安的感觉,爱不释手的松口手里那锦盒,缩了缩脚步,退开桌子,与莫长卿并肩站到一处去,笑得很是不自然道:“老爷,您瞧我就说了,咱们大姑娘是个孝顺的,她刚刚还说了要谢我呢!” 虽然从莫离口中说出这个词,莫长卿有些意外,不过却也觉得莫离不敢耍什么幺蛾子,因此也没有什么可担忧的,只是朝莫离道:“我跟你母亲都来了这么久,怎么让我们站着说话,茶水也不伺候一杯?” 莫离笑笑,唤了一个丫头上来,招呼他们坐下来,还上了君尖。 莫长卿对于莫离的表现还算是满意,只是没容他开口提起商墨羽中状元的事情,便有小丫头来禀报:“姑娘,施家五姑娘来了。” 施云菲来了?听到这话,不止是莫离,便是莫长卿夫妻也很是诧异,尤其是那王氏,自从昨日莫离与施云菲的事情传出去以后,她就一直忧心忡忡的,就怕施家的人来闹。现在就犹如那惊弓之鸟,此刻听到了小丫头的话,更是担忧起来,提起身子便站起来,朝莫长卿说道:“不是来寻仇的吧?” 在王氏的眼中,莫离一直以来都是低贱的,哪怕现在她已经成了商家的正室奶奶,丈夫又刚刚成了金科状元,可是她还是觉得莫离的身份低贱,是如何也比不得那南平侯府的五小姐,尤其是施云菲又是南平侯独一无二的嫡女。一面见着莫长卿沉默着,越发的着急起来,只向莫离不悦的看去:“大姑娘你平日里对我们不敬也就罢了,怎还去惹了世家的小姐,你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那么你以为我是什么夫人?”莫离瞟了她一眼,问道。一面吩咐着小丫头,“请施小姐进来吧!”她倒是不觉得这施云菲是来报仇的。 王氏却已经乱了方寸,满脸的担忧,在原地踱来踱去的,嘴巴里不忘低声责斥着莫离。只听外面有报,这才整理了衣裳,急忙迎出去,想要先赔罪。 只是她才到门口,那施云菲却是看也不看她一眼,便示意身后抬着礼物的丫头们把东西给她,显然是将王氏当作莫离屋子里的下人了,一面越过王氏,走到厅里来,款款有礼的朝着莫离鞠了一礼,“我突兀而来,表嫂不会怪罪吧?”算起备份来,她其实是跟明涂她们一辈的,可是从她姑姑贤贵妃那边算起来,她叫莫离一声表嫂也是没有错的。见她说着,嗔了一下,娇笑着朝莫离道:“昨日是云菲口无遮拦,表嫂不会放在心上吧?”她的眼中满是诚恳。 不过这才一日,就如此天差地别的转变,实在是叫莫离有些愕然。当然莫离也不会相信她真的是什么口无遮拦,无心之过,只是这场面话自然是要说的,何况她也想叫王氏睁大眼睛好好的瞧着,施云菲是怎样对自己以礼相待的,自己早就不是她眼中那个懦弱求生的小嫡女了。 她给了莫离一个诚恳的笑容,莫离便送她一个温柔贤惠的态度,拉着她的手招呼她坐了下来,似乎已经将那满脸诧异的王氏跟着也是诧然的莫长卿忘记了,只向施云菲笑得和蔼道:“妹妹是多想了。”一面看着丫头递上来的釉瓷雪白茶盅,“听说妹妹素来是个爱品茶的,这是七月从崖底采来的君尖,煮茶的水是从梅花上取来的雪水,只是才藏了三四年,也不晓得妹妹喜不喜欢。”这样的年代,唯一的饮料就只是这茶了,因此大家便也研究得很深测,各种茶叶,各种的煮法,以及要用什么水。 当然了,普通人家的热水一泡就是极好的了,哪里还要什么无根水雪水露水的,这些是有钱人家的玩意儿。而王氏到底是出生在小户人家,又是暴发户,哪里讲究得了这些,当下听得莫离说了这茶的来处,又是藏了几年的梅花雪水煮的,那脸色不禁变了,放下手里的礼物,便奔到方才自己的位置,却也没有坐下,抬起那茶来,只是刚才她有些口渴了,一大口就喝得差不多,如今就剩下了一点,因此便轻轻的抿了一点,在口里回着,在那带着苦涩的茶果然尝到一股清新梅香味。不禁是满脸的欢喜,只垂头朝着莫长卿小声说道:“果然是有冰雪跟着梅花的味道。” “表嫂有心了。”施云菲笑道,对莫离的态度好似对那亲生姐姐似的。因抬起头来瞧见王氏在喝茶,不禁有些歉意的朝着莫离问道:“这两位是·······?”那表现,好像她真的是此刻才发现莫长卿的存在似的。 不等莫离介绍,那莫长卿便站起身来,朝着施云菲点头打招呼,只是他这口开得没有王氏的快,但见那王翠花已经挤到了他的身前,有些笑得像是狗腿子似的,朝着施云菲行礼道:“我们是你表嫂的母亲父亲。” 施云菲先是一愣,旋即开口问道:“可是容夫人不是已经仙逝多年了么?” 莫长卿这才得了功夫瞪王氏一眼,示意她退开,一面介绍着王氏:“这是拙荆王氏。” “哦!”那施云菲方一阵恍然大悟,原来是继室啊!却没有那正眼瞧王氏,而是朝着莫长卿福了一礼,“原来是莫大人啊。”一面笑着起来,左脸上的梨涡微微可现,越发显得她的可爱,“我听说莫叔叔现在是堂堂正五品的通政司参议了,恭喜恭喜。” 原来这莫长卿只是兖州的知州,到京城以后先是谋了一个从五品的员外郎,后又因着商家的这层关系,转到了通政司参议,这可是正五品啊。 想来这施云菲才是真正的世家之女,那莫长卿才到通政司两日,她就晓得了。 莫长卿听到她的这话,脸上露出些少许的得意来,口中却是一直说:“惭愧了,都是圣眷浩荡。” 王氏根本不晓得这正五品的通政司参议到底是多的官,只是见这施家小姐都晓得,心道定然这官不小,因此也跟着得意起来。“我们家老爷,年轻时候就是个及其有才华的,圣上早就该把我们老爷迁到京城来了。” 听到她的这话,那施云菲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然后转向莫离有些歉意,她真不个故意笑出声来的。 王氏以为那施云菲是在迎合自己,不禁更是得意了,若是她有尾巴的话,指不定已经翘到天上去了。只是那莫长卿的脸色却是瞬间变得难看起来,碍于这施家小姐在,便也只是拉了拉王氏,一面朝着施云菲陪笑道:“叫施小姐见笑了。” 原来这五品以上的官员,那圣上哪里顾得过来,每日不止是要看后宫的三千佳丽,又有七十二到道奏折要批,如何管得过来,一般四品一下的官员升迁调度,都是由着内阁的一品大员跟着丞相做主。 只是王氏一个民妇哪里晓得这些。 有道是话不投机半句多,那施云菲与他们夫妻也实在是说不上话,只拉着莫离说话把他们这长辈放在一处又不大妥当,因此只好先告辞了,临走还笑嘻嘻的拉着莫离,恋恋不舍的,“过几日家里有桂花开了,表嫂也一并过来好不好。” 莫离挂着笑脸送她到厅门口。莫长卿夫妻也跟着一并送,比莫离这个主人家都还要客气。带她一走远,王氏便急忙转身朝着莫离道:“施小姐说的那个桂花宴,你去的时候把你们妹妹们都带上。”其实王氏还想说把莫雪带上的,可是也不晓得她最近怎么了,想来还是罢了,倒不如在庶女里头挑个听话的好好打造一番,一样行。 莫长卿总算觉得王氏说了句正经话,因此也跟着附和交代道:“正是,正好她们也在这里,你不是管着针线房们,也给她们做几套体面的衣裳,到时候一并去,你只管带过去就是,其他的不用你来操心。” 是不用自己来操心,一个个的都是狐媚子似的,那个时候还巴不得自己没在呢!她们也好放开手脚不是。可是莫离就没有见过这般厚脸的父亲了,吩咐起自己来,竟然是气都不待喘的,真以为四娘她们在这里住了一阵子,就是商家的姑娘了不是。 才说着,又有丫头来禀报,“张夫人来拜见。” 莫离自是迎接去了,那莫长卿却是满面红光的,想跟着去借此多结识些人,可是自己一个男子到底是不方便,看了王氏一眼,她又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让她去反而的丢脸,因此便朝莫离道:“我们先到侧厅去,你忙着吧!” 王氏觉得这样的大好机会,自己正好跟着这些官府人混熟面,心里不禁有些后悔起来,今日来的时候应该戴那套宝石首饰的,如此才衬得起这身份。只是却叫莫长卿拉着走,满是不解:“老爷你疯了不成,大好的机会,总比你提着东西上门拜访好多了,你怎还要到偏厅去。” 听到她的这话,莫长卿只想抽她了,若不然是她如此见不得世面,自己用得着躲么?方才在那施家小姐的面前都丢了一次老脸,他可不能在这张大人家的夫人面前闹笑话。见王氏还这么不知道好歹的挣扎着,越发的生气,只向她怒道:“要不是你这个婆娘接二连三的闹笑话,我至于躲着么?” 走了张夫人,又来了李夫人邱夫人余夫人,等着莫离抽出空来了,已经到午时了,莫离却是没有留他们吃饭的意思,因此便将二人请来,只向王氏笑道:“我方才答应送夫人的礼物,夫人可也不要嫌弃啊。” 说来他们夫妻等到这个时候,不止是有话要交代莫离,主要还是等她先前说的这礼物。此刻听莫离主动提起,二人心中都是十分欢喜,尤其是那王氏,已经搓脚磨手的,两眼放着金光,朝着莫离看去,等着她所谓的礼物。 只见莫离在柚子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柚子便去了,见此王氏更是有些等不及,先前满厅的礼物她是瞧见了的,哪一样都是好宝贝,只是不晓得莫离要送自己哪个。忍不住开口问道:“大姑娘不知道要给我首饰还是摆件儿?” 莫离笑得有些神秘,“夫人别着急,总是不会少了你的好处,而且我这礼物,可是专程为你的,以后有了她们,你就可以不用那么辛苦的服侍老爷了。”这话说的如此明显,王氏不会听不懂,只是却还是有些不信,脸上的喜色已经退去大半了,“大姑娘你不是要送丫头吧?我可跟你说,现在家里头可养不起这些闲人了,紧的很呢!” “谁说我要送丫头了,夫人跟着老爷瞧着像是却丫头的人么,何况丫头值得了几个钱,那样多是不诚意。”莫离笑着说道,显然她今日的心情特别的好,对于王氏方才的不悦,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 听着不是丫头,而且又值钱,王氏方松了一口气,然后满怀期望的看着那门口,等着柚子把礼物带来。 而莫长卿到底是将这话听出来了,莫离是给他送姨娘,可是却又觉得不大靠谱,她方便把商家的丫头送人么?这正是想着,便见柚子带着三个美貌的少女进来了,瞧着那身段子,一举手投足间,都流着一股子娇贵的气质,有一个还长得甚是美艳,虽然都是身着普通的裙衫,可是却依旧掩饰不住那风情。莫长卿当即就看直了眼睛。 王氏见着这阵势,顿时觉得一阵眩晕,这还不如送几个丫头呢,丫头来能做事情,这些一个一个长得跟狐媚子似的,哪里是做事情的,分明是就上床的。当下气得要上前去质问莫离。 三位美貌少女迎上前来,给莫离鞠身行礼,动作或是神情都是一流的上档次,比莫长卿家里的那些姨娘看着高贵得多了。 王氏又见莫长卿的眼睛都落在了上面,更是气得老脸发紫,还没等得她开口质问莫离,莫离那里已经朝三位美貌少女引着莫长卿跟着她道:“以后就好好的伺候大人跟着夫人。” 三位美貌少女原本是别的大人送来给商墨羽的,嘴上说是丫头,可是这容貌,这小手又是如此嫩滑,哪里是做丫头的料,又都是美貌的,莫离哪里留得,因此便将她们转送给莫长卿也不错,正好算是孝顺了,而且又能叫王氏焦头烂额一阵子。 这三位美貌少女被莫离转送,竟然也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来,似乎她们自己早就料到了似的。如此莫离那心里反而有些觉得这三位美貌少女有些可怜了,只是她也不是圣母,总不能一时心软,把这些少女留下来吧!毕竟人心叵测,谁知道这惹人怜爱的面皮之下,包藏的是颗什么样的心呢? 见她们规规矩矩的给行了礼,莫长卿已经迫不及待的伸手去扶了,那王氏一见,猛然反应过来,一巴掌拍掉他的手,然后朝着莫离冲道:“大姑娘这是个什么意思?” “夫人难道看不出来么,也就是体恤你跟着诸位姨娘年老色衰,因此便挑了三位美貌的少女给老爷啊,这样好心好意的,难不成夫人不欢喜?”莫离看了她一眼,随之又飞快的瞟了莫长卿一眼,看着莫长卿那变得紧促起来的呼吸,以及滚动着的喉结,心下不禁升起丝丝厌恶来。她怎么会是这种男人的女儿呢? 莫长卿听到莫离的话,陡然回过神来,生怕王氏把这份礼物给拒绝掉,当即只拉着王氏到一旁去,别过脸小声与她道:“夫人别动怒,你瞧着这几个如花似玉的,咱们只管带回去··”只是那王氏怎么不生气,没等他说完就给打断,“你个没心没肺的,见了个母的你就忘记了自己是个什么德行,这些个看着都是娇贵的,难不成你还指望回去能洗碗伺候人不是?我看是给烧银子的吧!” 莫长卿好不容易等她数落完了,这才赶紧道:“我的意思是,咱们可以专卖。”事实上他哪里说得转卖,便是凭着这三位少女的少女那娇贵气儿,带出去也比王氏这个正室体面,眼下这么说也不过是缓兵之计而已。 果然,王氏听到他的这话,顿时欢喜起来,“对啊,看着这一个个小模样儿这般好,少说也得卖上几百千把两银子呢!”如此一想,便欢快起来了,忙回头给莫离道谢,“姑娘真是个慧心,那既然是这样的话,我就把人领回去了。” 莫离笑笑,只怕她要把这些少女卖钱的大计是行不通的了,忍不住的瞟了一眼色字当头的莫长卿,难啊!难! 瞧着他们走了,回头瞧着这满厅的礼物,只向流云笑着吩咐道:“这可是送你们爷的,所以还是由着你来记,礼单都写清楚去,到时候还礼的时候也方便。” 流云闻言,吐了吐舌头,“奶奶这什么话,您可是正经的奶奶,爷的还不就是你的,如今这有了事情,倒是都推得干干净净,成了奴婢的活儿。” “倒是学得牙尖嘴利的了。”莫离听到她不满的抱怨,反而笑起来。 一旁的柚子却是心不在焉的,想来是还惦记着她那点钱财,所以连看那王氏笑话的心思都没有,只是一个劲儿的瞧着大门那边,“姑姑怎么还不来呢?” 见此,流云忍不住打趣起她来,“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就是一比三,你那三两银子也就是变成六两银子而已,你至于这样候着么?” 柚子闻言,回头瞅了她一眼,“你晓得个什么,这可是我头一次押注,就赢了银子,心里能不高兴么,我告诉你我现在满眼都是我那六两银子。” 流云扑哧的一声,没能忍住,笑出声来,回头瞧了瞧莫离,“我眼下可晓得为何奶奶是主子,你是奴婢了。” “能为何,还不是这命么?”柚子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却只听流云说道:“才不是,你这才赢了四两银子罢了,可是咱们奶奶押了十万两,这下翻成了三十万,却还是气定雅闲情的,倒是你,只差那眼珠子没欢喜的掉落出来。” 柚子一听,不但是没有什么收敛,反而越发的兴奋起来,只向莫离奔过去:“奶奶您应了二十万两银子?二十万?二十万啊!白白的就赢了二十万啊!” 莫离见她只差没欢喜的跳起来,实在是有些不忍心提醒,她这赢来的二十万两和那十万两的本钱,都是与她没有半毛钱关系的。 流云那里却是已经捧腹笑起来,屋里几个帮忙的小丫头也忍不住笑在一处。 当晚商墨羽是半夜才来的,莫离也没有什么可诧异的,毕竟这新科状元,晚上圣上设宴,他这个时候回来是正常的。 没有丫头在身侧伺候,又不好去将她们叫起来,莫离只得起来,只是闻不惯这一身的酒味,不禁蹙起眉头来,顿时觉得商墨羽跟着其他男人其实是一样的,今日是皇宫里醉酒出来,明日就该是风月场所了。 那商墨羽见她不喜,只将那袍子一扯,扔到地上去,只向她扑去,依旧是那身清新的青草味道,“为夫怎么可能醉了呢。”他说着,低头去吻莫离,一阵清澈的酒香随着他的舌尖传递到莫离的口中,竟然也不是那么厌恶。一只大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窜进了莫离的衣襟里,隔着那薄薄的裹衣,温柔的揉捏着。 莫离忍不住一声颤栗,猛然的回过神来,“夫君可是沐浴了?” 商墨羽手上的动作一僵,有些无奈的收回手,曲腿坐到床边,似那小妇人一般起了闺怨似的,深不可测的眸子里头此刻除了委屈还是委屈,“夫人已经是冷落为夫两日了,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莫离吓了一跳,一面拉扯好衣裳,爬起身盘腿坐起来,与他面对着面,盯着他上上下下的打量,最后还是道:“夫君还是先去洗漱吧!” 商墨羽闻言,眸光里闪过一阵光彩,“好啊。”随之跳下床,却是没有独自去,只将那床上的女人一把搂着腰,仍由她怎么挣扎也不放,到了那洗漱小间,便直接将她往那浴桶里扔进去。 莫离被本就穿的十分少,这一沾水,薄料也都紧紧的贴在了身子上,曲线毕露,到底是夫妻了,也不见得如何的羞涩,而且更多的是恼怒,不过却是没等她抱怨几句,唇便被堵住了。 窗外秋风渐冷,室内却是温香软玉,温度陡然而升,以越过三伏。 缠绵过后,屋里静了下来,却都没有了困意,莫离便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真打算留在朝中么?” “那是自然。”商墨羽躺平身子,将莫离挽入他的怀中,“而且今日已经在殿上表明了立场,誓死效忠圣上。” 莫离一听,忍不住扑哧的笑出声来,“也就是你们这样的,当面信誓旦旦的说着,背后又是一套,跟着在女人身前是一个样儿。”心下想来,这皇帝也不是人人都能当的,单凭是听这些臣子的话,就得花多少精力去想去猜测到底是真是假。 “夫人这是什么意思,为夫在你的面前绝对是全心全意的。”商墨羽听着她的那话,眼中不由得闪过一抹笑意,将她搂得更紧了些,“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以后想来我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陪着夫人了。”他这口气里头,竟然流露着些许的不舍,只是却也是如同那昙花一现似的,还没等莫离捕捉到,便瞬间消失不见了。 原来他就已经很是忙了,扎在书房就整日整日的,现在既然是新科状元,又是皇上的侄子,官衔定然是不低的,以后肯定是要经常去早朝,而且又有公务要处理,到时自己一天能见得他几次,又能陪自己吃几顿饭?想到此,莫离不由得惆怅起来。“是呢。”一面又奇思妙想的说道:“我晓得为何妻妾总是相争了。” “为何?”见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商墨羽不禁也好奇来,只朝她温热的看去。 却只听莫离说道:“因为男人太忙,时间太少,所以自然得去争!” 商墨羽听到她的这解释,有些石化住,好一会儿的功夫才朝莫离的鼻子刮了一下,“夫人你怎如此无聊呢?” 莫离觉得她也没说错,那些哪里谈得有几个是真心相爱的,何况男人就一个,他能同时与几个女人相爱啊,所以其他的女人就是谋富贵谋未来的,而这要保住地位跟着未来,只能是争个儿子,而这争儿子的前提是要先把男人争过来睡了。 她细细的想着,却没有发现商墨羽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了过去,不禁将身子向上蹭了蹭,打量起他的眉目来,只觉得长得真是好看,叫生为女人的自己都有些汗颜,只是瞧见他那浅浅蹙起的眉心,心头没由来一阵心疼,伸手轻轻的与他抚平。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莫离才慢慢是睡着,却觉得没有多久,就感觉到身旁的人起来了,睁开眼睛一看,外面的天色竟然已经发白了,“这么早作甚?”莫离到底是有些没适应过来,如今当官的丈夫要去上朝。 商墨羽见她被自己惊醒,便朝着她交代道:“公孙先生今日要来,麻烦夫人招待一下,安排他住在静雨居,怎样?” “哦。”莫离听见他的声音,懒洋洋的睁开眼睛应了一句,心里有数,他本就早该来了,这样的话商墨羽这好身体才有保证,对外也能有些说服力。 又迷迷糊糊的听着商墨羽说了什么,只是莫离也没能记住,便睡了过去,等着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已经老高了。 起来才洗漱了,却听见公孙先生来了,也没来得及喝口粥,便急忙过去。 走到厅里的时候,莫离却发现自己早来了,兴许应该是吃了早膳才来,自己现在来反而扰了他的兴致。 公孙笑瞧见莫离来,这才放开丫头的小手儿,一面笑容郎朗的站起身朝着莫离迎过来,“十四奶奶,看来在下又要打扰了。” 他与商墨羽的师兄弟关系因为知道的人不多,而且也不方便公开,所以对外的话,都是不称兄道弟的。 “先生说笑了,何来打扰不打扰的,反而是我夫君的身子,以后便仰仗先生了。”莫离笑得很是客气,一面招呼他坐下来,心里想着商墨羽早上交代自己安排公孙笑住在静雨居里的话,心想倒不如让他去凌云轩,反正也没隔这长生阁多远,正好绝了四娘她们的念头,而且商墨羽也提过要把静雨居跟着长生阁之间的墙打通,正好现在自己都是闲的,倒不如叫人来把园子合了。 如此一想,便自己做主了,与公孙笑东拉西扯的说了几句话,便让柚子领他去凌云轩。随之将流云叫来,将打墙合院子的事情交给她。 流云却想这样的事情到底算不得小事,虽然只是把墙打通了,可是这也是动了土的,因此便朝莫离道:“不然挑个日子吧,奶奶瞧着怎样,如此心里也安心些。” 听到她的话,莫离方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封建社会,最是讲究这一套的了,若非是流云提起,自己就做主把那墙打通了,到时候出个什么事情,难免是要叫人穿小鞋了。当即只庆幸道:“对的,我一着急便给忘记了,一会儿我找五爷翻翻黄历,得了好日子在做准备。” 流云趁机与她说了昨日的账,便又问道:“奴婢是放到爷是书房去,还是留在奶奶这里。”其实放在哪里,都是个样子,爷从来是不管这个的。 “拿去书房他也不见得瞧,倒不如还是你与东西都收在一处吧。”至于收在她这里的话就算了,商墨羽这些明面上的东西她可是不敢要,若不然长孙亦玉那里该跳起来了。 流云闻言,知道她意思,因此便没在问,只想与她提起了这中秋一事来,莫离也想到要做些月饼,便打发小丫头去把青杏叫来。 如今那厨房里都是由着青杏管着,而流云则管着商墨羽的帐,至于柚子虽然也是个二等丫头,却也个做杂活的,至于莫离的首饰银钱,都是瑛姑姑在管着。 不大多时,青杏便来了,听去的丫头说莫离唤她来是因要准备中秋的月饼,因此见到了莫离,请了安便道:“昨日叫丫头们挖了些藕,奴婢瞧着这天儿好,就都给切了片,再晒上一日,便可以樁成粉,到时候正好合着面粉做些别致的月饼。” “极好。”她已经想好了用藕粉跟着做出一种别致的来,莫离心里自然是欢喜的,只是这里的月饼大都的包着什么叉烧,果脯又没有,倒是有些蜜饯子,不过莫离总是觉得那样太腻了,因此想做些新鲜的,便又道:“桂花也要开了,若不然制些桂花糖来,你们可是喜欢吃?” 流云跟着青杏等人都是摇着头,只听流云说道:“不曾吃过,不过世面上都只有蜜饯馅儿的月饼,奶奶这个到是新鲜,正好拿去送人,也是体面。” 青杏也觉得好,便建议道:“若不然咱们也拿些别样味道的水果糖溶了,用来跟着水合月饼,只是不晓得那烤出来的月饼是个什么颜色的。” 听到她的话,流云却是欢喜起来,“定然是花花绿绿的,到时候定然是新鲜可口,而且又是带着水果味道的,里头若是在能包点水果馅儿,就更是好了。”一面说着,只向莫离建议道:“奶奶的零嘴店里,这几日何不将糖都收起来,全做了这月饼来卖,岂不是比那糖更是赚银子。” 这个莫离也是想过的,可是那糖已经剩的不多了,还要留着撑门面呢,若是做出这样的月饼来,又是有颜色的,大家不曾见过,都要来抢着买,到时候虽然是赚了些,可是这后一个月店里都卖什么呢?所以才因此苦恼了。不过随之想到,其实自己完全可以不用全部做了月饼,可是少做些,先趁机把招牌打响起来,然后限量买卖,每日最多每种卖两百个就好,而且有道是物以稀为贵,自己既然是限量卖的,那么自然是不够卖,到时候人多月饼少,即便是不用自己抬价,他们也会自己抬上去的。 如此一想,莫离心下就打定了主意,“也好,一会儿我与姑姑说一声,每日每种味道做它两百个就是,至于价格比寻常的月饼高出十个铜板就好。”一面朝着青杏吩咐道:“月饼你瞧着做就是了,不过也不用太多,二夫人说了厨房那里会分发下来的,这东西跟别的点心差不多,这天儿热了也放不长久。” 青杏自是应了,回去写了个胆子,才开始准备东西。 莫离则是将自己的打算与瑛姑姑仔细的说了,现在手上有了那赢来的二十万白银,便又将自己原来想做包装盒卖的想发与与瑛姑姑说,不过这包装盒的消费群却只能锁定在富贵人家才能赚得起来,因此也算得上是奢侈品了,如果那些百年老店给得起价格,也可以专程为他们设置属于他们店里的品牌盒子。 ------题外话------ 搬盗版文的,我错了,您不用晚一天了,晚两小时就好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瑛姑姑听来,只觉得十分的新鲜,这卖什么的都有,还真没有听说专买礼盒一类的,因此兴趣高涨,比莫离都还要兴奋,当即就开始打算起来,“这么说的话,还得去请木匠师傅,琢玉师傅来。”一面又责备起莫离来,“姑娘既然有这个念头,咱就不早说呢,这可比咱们的零嘴铺跟着药店赚的银子多,真是可惜了现在的中秋,好些人家送礼都愁找不着体面的礼盒,这若是咱们已经把这样的店面开起来了,又能赚个一笔了。” 莫离见她那模样,说起来滔滔不绝的,一发不可收拾,反到笑起来,“姑姑,这个记不得,你不是也说了么,要找木匠师傅,琢玉的师傅,而且都要能工巧匠,若不然价格也卖不起来的,最重要的是这样的店铺还没有,若是真的开起来了,定然是有效仿的,所以咱们还得做出自己的品牌来,要不然过不了多久,生意要被抢的。” 瑛姑姑此刻整个人都沉浸在这店面之中,听到莫离的话,都以为算不得问题,“瞧姑娘您又多虑了,那能工巧匠还用愁么?就凭着商家的这层关系,找什么人不好找,而且眼下咱们姑爷又中了状元,商家虽然是不稀罕,可是天下人却是稀罕的啊!”越说越激动,站起身来在地毯上来回的走动着,“至于这品牌没,还是商家,姑娘可谓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总不能把这人和闲着吧!” 莫离听着她说,想来果然是自己多想了,瑛姑姑本身就是经商的奇材,最是懂得借势的,当初在绛州开药铺子的时候,就是借旁人家的势,只是人家现在怕是还不晓得吧!又瞧着瑛姑姑这八面玲珑,心道若是她身在自己那个时代,那该是商业帝国的女皇了。 “这样的店面,也就开在京城才是妥当的。”毕竟这里是天子脚下,贵族王胄都聚集此处呢!所以觉得这事情完全可以教给瑛姑姑的,而且她又这般感兴趣,做的的定然很好,便又道:“那姑姑全权来掌管这件事情如何?” 瑛姑姑正是求之不得呢!左右这商家其实她也没有什么可忙的,最主要的就是保护姑娘罢了,如今得了这事情,生活也充实了几分不是。因此赶紧应了:“好啊,既然是这样的话,这几日我先寻觅好姑娘要的能工巧匠。” “这个不着急,姑姑你也别顾着忙,累坏了身体。”见着她那模样,莫离不由得苦苦一笑,看来这瑛姑姑注定是个闲不得的人了。 瑛姑姑果然去忙了,午膳以后莫离就没见着她的身影,好在柚子回来了。 柚子站在她的身后,张了几次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好一会儿才有些闷闷的说道:“姑娘,奴婢瞧着青杏姐那表哥总觉得有些不好。” 莫离听到她的这话,不由得抬起头来打量着她,“怎么说?”那王二福若是丢在人群里头去,莫离是认不出他来的,因为这人看去没什么优点也没有什么特别吐出的缺点,不过听说这样的男人似乎是良配,能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的良人。 柚子抽了抽嘴角,想着那日瞧他是十分老实的,却不想早上自己送公孙先生过去的时候,他正跟着两个小丫头卿卿我我的说着话呢!哪里有什么生分的样子。“奴婢瞧见他跟小丫头们打得挺热乎的,逢人都说自己是奶奶身边大丫头的表哥,却没有说自己与青杏是有婚约的,既是这般,那些没皮没脸的小丫头们就都缠着他,二福哥长二福哥短的,奴婢看着就十分的不喜。” 莫离听到这么一说,不有的蹙起眉头来,却是想着那王二福的样子,的确是个老实的啊,“果真是有跟着那些小丫头嘻嘻哈哈的?” “自然,奴婢还敢骗姑娘你不是。”柚子跟着青杏感情非同一般,所以看到那王二福的所为自然是不悦。“也不知道青杏是看中他的哪里了,我都没敢与她提。” 莫离沉默片刻,也只道:“罢了,我纵然是青杏的主子,可她的这桩婚事我却是插手不得。”毕竟青杏父母健在,又都是他们家自己认定了的,连着青杏也欢喜这门亲事,如此她能有什么说的。除非这王二福是个大奸大恶之人才差不多,可是他不过是跟着丫头嬉笑几句,而这是个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他不过是跟着几个丫头嬉笑言语罢了,就算是把人收入房间也是正常的。 柚子到底是不高兴,嘴里仍旧嘀咕着,莫离见此只提醒她道:“这事情休得在提了,免得叫青杏晓得了反而是不好。” “奴婢晓得了,可是那人·····”她说着,便嘟了小嘴儿。 莫离去歇了一会儿,方想起现在的已经是入秋了,那燕国的甘蔗也该收割了,自己也该趁此机会大量买一些才是,可是这岚嬷嬷现在一直都在柜上,瑛姑姑又要张罗开包装盒子的店,手上还真没有人,因此便想到了跟这商墨羽借些人手。 反正在听月酌那口气,商墨羽自己的势力已经不止是在大秦了,因此便抬起眼皮来,朝着外间的柚子吩咐道:“月酌若是回来了,你叫她来见我。” 柚子闻言,虽然是有些好奇,姑娘找月酌作甚,不过却也没心思问,现在为青杏的婚事烦忧呢,所以就应了一声。 不想这柚子随着商墨羽去,却是晚上戌时二刻才回来的,此刻莫离已经歇下了,因此便没来打扰,次日一早却又跟着商墨羽出去了。 “姑娘,六娘跟着七娘过来了。”外头有些小丫头来禀报,正靠在榻上看账本的莫离抬起头来,将手里的账本递给了柚子,“拦在抱夏吧!”以前一直觉得这抱夏小厅实在是多余,不过如今却是极好,这样的小厅就是用来拦客的。 小丫头退了下去,柚子这才开口道:“四姑娘竟然没有来?不会是叫六姑娘跟着七姑娘不和了吧?” 这个莫离觉得却是不靠谱的,这些妹妹们,什么姐妹情的,她们分的最是清楚了,“就算是不和,那也是短暂的。”一面起身来,更了衣,这才叫柚子扶着过去。 这边六娘跟着七娘今日都特别的文静,也不晓得是来商家的时间久了,所以不似刚来那会儿一样看着什么都稀奇了,此刻二人捧着茶坐在椅子上,颇有些大家闺秀的仪态了。 不过啊,这鸡窝里出来的,怎能成为凤凰呢!便是有了那么些个影子,却也都是镜花水月。听见外面丫头们的请安声,二人便急忙提裙起身迎了出去:“大姐姐。” 这前前后后的,她们就跟自己闹了好几次,莫离也懒得寒暄了,便直接问道:“今日来是要作甚?” 六娘听这话,晓得莫离是已经有些厌烦她们了,与七娘相视了一眼,便凑上去满脸的歉意,“前几次都是妹妹不好,听了四姐姐的话,才惹恼了大姐姐,今日六娘便在这里给大姐姐赔罪了,还望大姐姐不要放在心上。”她说着,果真给莫离鞠身赔了一礼。 莫离挑着眉,扫视了她二人一眼,“那么今日来到底做什么?” “姐姐多想了,我们只是好几日没过来瞧,所以想姐姐了。”七娘微微一笑,站在一侧回道。 六娘也跟着开口道:“是啊,我们就是来瞧瞧姐姐的,顺道恭喜姐夫高中金科。本来前几日就要来道喜的,可是想着姐姐这边人多,姐姐都已经招呼不过来了,所以我们不敢来添乱。”她这一番话,说的很是体贴,眉目间又竟是温顺,若是不了解她性情的,怕是会真的将她当作一个体贴知心的小姑娘呢! 听到她的这话,莫离自是一笑,便站起身来,“既然你们是来瞧我的,你们这瞧也瞧好了,正好我要去沁园请安,两位妹妹要不要一起出去。”她这分明就是赤果果的赶人。 那六娘有些着急,只朝七娘瞪了一眼,七娘却是假装没有看到一般,别过头去,上前来跟着柚子争着扶莫离:“我来扶姐姐。” 如此六娘心里不由得一阵气恼,只得跟着随后出去。只是终究忍不住,在莫离身后唤道:“其实今日来,是有一事求大姐姐的。” 从前莫离以为六娘是比四娘有心计,而七娘是最老实的一个,可是现在看来,这个最老实的七娘,怕是尾巴藏得最深的吧!她没来的时候,这六娘跟着四娘好好的,她这才一来,就使得六娘对四娘倒戈相向。而此刻听见六娘开了口,她却是一脸的平静,似乎她根本不知道四娘会将莫离唤住,会有事情要求莫离似的,眼里反而还有些意外的神采,与莫离一样疑惑不解的看着六娘。 六娘的目光先是扫视了一下扶着莫离的七娘,见她没有个什么反应,心道果然是不能靠她的,因此也就不指望她能跟着自己开口了,所以只露出一脸的楚楚可怜,只是她的身材本来就有些丰腴,这小脸又比同龄人胖了几分,因此这楚楚可怜在她的脸上实在是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反而叫人看起来有些别扭。 “有话就直说了吧!”莫离开口道,一面折回厅里,总站在这门口也不像是一回事儿,便捡了靠门的一张椅子坐下来。七娘跟着六娘怎么说也是客,而且又是莫离的妹妹,见她坐在了最边上,因此便是莫离示意她们俩坐,两人也不敢在轻举妄动了,只笑着站在厅里。 六娘这才开口说道:“我们能留在商家,全是仰仗着五奶奶对五姐姐的疼爱,可是自从那日我们在大姐姐这里说话惹了四姐姐不高兴,也不知道她跟五姐姐说了什么,这些日子五姐姐对我们便不在亲热了。”她说着,那眼圈便红了起来,好像这所为的不在亲热,不止是字面意思这么简单。 而她的这话,也表面了自己的立场,如今是要投靠莫离来。 她的意思莫离怎么可能不懂,目光一直锁着六娘,看得那六娘有些不安起来,隔了好一会儿,才听莫离淡淡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只管与五奶奶道谢了,回府就是了,何必在看她的脸色呢!” 听到她的这话,又见莫离久久不回话,站在莫离身侧的七娘不禁着急起来了,忍不住的朝着六娘使眼色,只觉得她也太不会说话了。那六娘却因为刚才七娘不搭理自己,因此现在也假装没看懂她的意思。只是听到莫离的这话以后,不由得给惊了一跳。她们好不容易能在商家留下来,这如今连半点的好都没有得到,这么可能就这样回去,何况到了家里,又的受王氏的气了。 想到此,与其如此还不如继续在这里看五娘的脸色了,又看了看莫离,想着五娘如今的荣华富贵都是因为这位大姐姐,所以便噗通的一声,给莫离跪了下来,“大姐姐,我不想回去,家里你是知道的,自从二姐姐病了以后,母亲看我们这些庶女也都不在顺眼,在家里的都恨不得找个藏身的地方,如今我等既然有福气能在商家小住,自然是不想在回去了。”她说到此,抬起头来看着莫离,杏眼里已经涌出了泪水,晶莹透亮的顺着微胖的白嫩脸颊滚落下来,“都不是亲生的,疼也就在嘴上,那样的日子姐姐是晓得的,我真的是不想回去,哪怕在商家当个丫头也不想回去。” 她说的一番赤诚,又是那般真切。 莫离也是相信她这话的,毕竟王氏的性子自己也是了解的。只是她如今来求自己,无非就是因为惹了五娘不悦,每日看五娘的脸色过日子不痛快么?可是这好歹还是个客人还是个主子,比起这商家的丫头来,还是自在几分的。因此只笑道:“既然你不愿意在五娘那边,那你便过我这边来,只是我这里却是不养闲人的,而且你刚刚也说了,宁愿在商家做个丫头也不回府上去,如此的话你在我这边跟着柚子她们身后就是了。” 听到莫离的话,六娘顿时僵住了,表情也瞬间暂停住了,眼中的泪水也不在涌,而且是怔怔的看着莫离,有些不敢相信她的这话,那当丫头的话自己不过是说说罢了,她却竟然给当真了,而且还是跟在柚子她们的身后,那岂不是连个丫头都比不上了么?如此,还不如在五娘那里呢,最起码还能使唤丫头什么的。 只是这说出去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自己哪里能说那话只是玩笑的,因此这一时间不知道是应了还是不应,可将她急得,只得向那七娘求助而去。 七娘在心里骂了一句‘蠢货’,这才朝莫离笑道:“自己家姐姐妹妹的,六姐姐跟着大姐姐还说个什么丫头不丫头的,别人看去了岂不是笑话么。”她这话看似责备六娘跟莫离见外了,可是仔细一听,却是莫离的错处。 莫离心里自然是明白,便是那柚子也听得真切,不由得朝七娘看去,却见她本来就削瘦的鹅蛋脸上挂着一丝丝淡淡的笑容,温温柔柔的,很是惹人喜爱。那声音又是软糯糯的,实在是叫人很难对于她的那番话多想。 “起来吧!你是真的想叫人看我们姐妹的笑话吧!”莫离示意地上的六娘起来,那‘姐妹’两字咬的极重。 六娘这才顺着台阶下,站起身来,满脸泪痕的看着莫离,却是不敢在随意的开口了。 莫离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也不早了,你们先回去了吧,我也得去老祖宗那里,晚了她老人家可是不喜的。” 逐客令已是第二遍,而且又有了六娘这个插曲,七娘今日也不指望什么了,所以倒是也乖巧,给莫离鞠身行礼告辞,“那姐姐忙,等你空闲了我跟六姐姐在来瞧你。” 看着她们俩去了,柚子这才问道:“姑娘,要去老祖宗那里么?” “去啊,有两日没过去了呢。” 从老祖宗那里一坐,便将近坐了两个时辰,等着回来的时候,却在路上遇见长孙亦玉身边的锁玉。 “奶奶,大夫人请您过去一趟。”锁玉上前来行了礼,一面小心翼翼的朝莫离开口道。 按理说,这大夫人是莫离的亲婆婆,不过先前因为商墨羽身体不好,这晨昏定省是给她省了的,而后又因为莫离跟着管家,便又没了那些时间,这规矩便一直没有立。 “嗯,你先回去吧,容我更衣便去。”长孙亦玉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找自己,而哪次找自己的时候没有发生点事情啊。 锁玉看了看莫离,“奶奶这身已经很好了。”说着,那脸上闪过一抹哀求,“大夫人的脾气奶奶您是知道的,奴婢不晓得您去了沁园,先生是去了长生阁,等了好一会儿,怕大夫人等不及了才寻过来的。”她言下之意已经十分的清楚了,为此她已经耽搁了许多时间,若是莫离在回去更衣过去,那又得是一段时间,到时候自己少不得要被责骂了。 她的脸色变化,莫离都是看在眼里的,得了这话,只笑道:“那罢了,就这般去。” 素偶闻言,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欢喜的给莫离道谢。 其实莫离觉得长孙亦玉这身边,锁玉跟着朱玉都是极好的丫头,一来不会蛊惑她,而来又不会因着身份仗势欺人,总之怎么看都比长孙亦玉喜欢的那些嬷嬷丫头好许多倍。想来这都怪这忠言逆耳吧!所以长孙亦玉不大喜欢这两个丫头,不过好在她二人十分的忠心,也不至于被那长孙亦玉所嫌弃。 没多久的功夫,便到了青松园。 而这没有大老爷跟着丝丝姨娘的青松园里,那长孙亦玉显然过得很是悠闲,莫离见到她的这会儿,她正在花园的桂树下品茶呢!见到随着锁玉前来的莫离,扫视了她一眼,却是没有说话。 不知道怎的,莫离觉得她这阵子好像苍老了许多,可是那眼中的狠劲却是比以前更分明了几分。敛了敛心中的那份恨意,莫离举报上前鞠身朝她行礼,“见过母亲!” 长孙亦玉这才收回了眼神,目光落到面前的茶盅上,“十四这几日都在忙什么?你可是晓得?” 莫离听到她的这话,想到她正在跟施家联盟,眼下商墨羽中了状元,又执意要留在朝中,商家或许是不稀罕,可是长孙亦玉却是十分喜欢的,因为这份权力能为她所用,完全可以拉到贤贵妃这边去。 当然,长孙亦玉也是有所忧的,明家助的是太子,儿子素来对那个祖母比自己这个母亲都亲,难免他不会先一步被明家的人拉到那边去,所以她要先下手为强。 “媳妇不知。”莫离回答的十分干脆,因为这个她还真的不知道。 长孙亦玉看了看她,没有继续问这个话题,而是道:“老祖宗身体可好?” 言下之意她是晓得莫离刚才老祖宗那边来的了,由此可见,这商家她也不是没有人,而是没有在明面上罢了,毕竟她都在商家管了那么多年的家,不可能没有自己的心腹。 莫离垂头回道:“想是因为天气,今日胃口不大好。” 长孙亦玉有一句没一句的问着,话题突然转到中秋之上来,只朝莫离问道:“中秋要到了,施家的桂花宴,我听说云菲那孩子已经请了你,帖子到了吧?” 昨儿下午就收到的帖子呢!莫离点了点头,“嗯。”没有无缘无故的好,那施云菲突然对自己的亲热,不是没有原由的。左右都是因为商墨羽而已。 长孙亦玉这个时候脸上的笑容突然多了几分和善,抬起手招呼莫离坐下身来,叫丫头上了茶水。 见着她的这番举动,莫离难免是忍不住的揣测起来,她这是要打什么主意,莫不是已经认清楚了她在商墨羽面前的说话分量,因此想借自己来把商墨羽拉到她的那一党?除此之外,莫离实在是觉得长孙亦玉没了其他的动机对自己和善。 “多谢母亲。”她满脸的忐忑不安,甚至是有些受宠若惊,连着看那长孙亦玉的眼神都是紧张的。 而这副模样,那长孙亦玉无疑是满意的,她就是要莫离在自己的满前知道自己的分量而已。嘴角的笑容浮了浮,却终究没有渲染开了,只听她朝莫离问道:“秋裳你可有坐了宫裳?” 莫离摇头,这个自然是没有,她不太喜欢繁琐的衣物,尤其是这宫裳,而且她又不进宫的。 却只见长孙亦玉脸色一凝,“身为本宫的媳妇,怎不做宫裳。”说着,神色又松和了下来,“说来你跟着十四这孩子成亲已经大半年之久,我也没带你进宫见过皇后,不如过几日的宫中秋宴,你与我一道去吧!” 大秦皇室每年除了元宵之内的传统节日之外,却还还春夏秋冬四季宴会,而这秋宴因便是中秋的后一日。 其实这日子算得不错,因为这十六的月亮才是最圆的。 莫离听到她的这话,有些紧张起来,毕竟这那是皇宫,虽然商家的人没放在眼里,可是她还是十分向往的,想看看在皇帝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皇后又是怎样的?只连忙站起身来,“多谢母亲。” 长孙亦玉今日心情似乎十分不错,示意她坐下身来,又朝着莫离说道:“十四现在比不得从前了,你既然是管家,那就更要多走走关系,可不能把亲戚们疏远了。”她这口里的亲戚们,自然是不可能是莫离娘家,毕竟莫离娘家是没有人的。 莫离看她不止是想把商墨羽拉到贤贵妃那一党去,只怕还想操控自己吧!只是自己不是木偶,商墨羽也不是没有脑子的,只怕她又得黄粱梦一场了。 莫离自顾点头,一双美眸十分认真的看着长孙亦玉,聆听着她的话语。 而对于她的认真态度,长孙亦玉也很是满意,“现在公孙先生在,十四的身子想来是无大碍了,若是他的身体好,那施家就让她陪着你一道去,左右去的也不止是年轻妇人与姑娘们,他既然有心参政,那么也好趁此机会多结识些同僚,对他以后的前途总是好的。” 其实说来现在莫离都不晓得,商墨羽究竟想做什么,至于他要的所谓前途,莫离就更是弄不清楚了,只是有一样,不管他做什么,都不能让他飞出自己的手掌心。 可是想到此,莫离又该沮丧了,确切的说来,她现在没有任何的本事把商墨羽紧紧的拴在手里,半点的本钱也没有。要说这姿色容貌,商墨羽直接就能秒了她,在说财富,自己的那点小钱在商墨羽眼里根本就什么都算不得,在说这出生,这个就更别提了。 因怕这长孙亦玉发现自己走了心思,因此没敢多想,只收回思绪,老老实实的听着她说。不过这翻来覆去的其实也就一个意思,要莫离以后多注意商墨羽的动向,特别是与明家来往密切,更是要多与她说。 莫离自然是一一的应了,至于回不回她的话,那是后话了。 又在这里听长孙亦玉说了许久的宫中规矩,莫离这才得以抽身离开。 回到长生阁,却发现自己今天竟然这般累,便倒在小榻上睡了一会儿。 待到被柚子叫醒来的时候,早已上了灯。 “爷回来了么?”她一面问着,整理了一下发鬓。 “回来了,正在沐浴,月酌在外面候着的,要不要叫她进来。”柚子走上前来,给她将又重新施了些粉黛,添得妆容精致几分。 “叫她来吧!”莫离是知道月酌那女儿身的,所以常常把她叫进寝房来,也没有觉得什么,而旁人看来,月酌也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男孩而已。 柚子与她整理好,这便出去将她唤了进来。 月酌这几日一直跟着商墨羽四处的奔波,晚上又得替商墨羽和莫离看账本,因此顶着个大大的黑眼圈,进来的时候把莫离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 月酌早没了几日的前的活泼,进来只朝着桌子软软的靠去,“奶奶您去给爷在挑两个可靠的小厮吧,这么下去,小的迟早要短命的。” 莫离看她这样子也不是装出来的,打量了她一会儿,最后却只是道:“我看你这都是闲的,都怪前些日子太纵容你,每日吃了就是睡,只差没把你养成猪了,这几日才活动起来,有些接受不过来罢了,等着过几日就好了。” “才不好,白天要跟在爷屁股后面转悠,爷是主子倒好,出门有马车坐,又轿子乘,小的倒是后,跟着后面小跑,也不瞧瞧小的才两条腿,哪里跑得过四条腿的畜生啊。”月酌听到莫离那般没良心的话,忍不住的抱怨起来。 不过她说的倒也是,她两条腿的怎么能跑得过四条腿的呢!莫离忍不住笑了笑,“我也是没办法啊,这要换小厮,爷也不适应啊!何况你这一辈子都是小厮,只能跑步了,若是为丫头么,有时候还能搭搭车什么的。” 月酌听到她的话,看她还笑自己,不由得闷闷道:“既然是这样,那账本小的先不看了,要睡觉!” “你个猪。”莫离说虽说,不过却也是心疼她的,何况她到底是个小姑娘,整日跟着商墨羽前前后后的跑来跑去,绝对是累的,“好,先休息要紧,那账先放着罢了。”说到此处,话题却是一转,朝月酌笑道:“不过我却还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来帮我办理。” “什么?”这才准许休息,不用看账本了,却又有事情给她,不禁嘟了嘟嘴,“小的奶奶才没有那么好心肠,果然是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小的办。”话是这么说,不过却是一脸笑嘻嘻的凑到莫离的身前,得意洋洋的笑着问道:“奶奶是不是想知道爷在外面都做了什么事情,见了什么人?” 莫离白了她一眼:“我要知道这个作甚,正经操心的都操心不过来呢,哪里还有心思来管这个?”基于自己对他的信任,鉴于男人的自尊,莫离还是不要去打听他在外的事情,当然了,也不可能是什么都不管不问,只是不要像是月酌说的那么明显,隐晦些好。 听到她的这话,月酌有些失望,“那奶奶要小的去作什么?” “现在已经八月中旬了,燕国那边不是有大量种植甘蔗么?你帮我想法子大量买一些,货到银子不会少你一分。”其实莫离现在手上是有些银子,不过却要留来周转,而且又要开那包装盒的店,因此这货到付款的事情,其实花的银子自然是商墨羽的了。 月酌龇了龇牙,“奶奶玩笑吧,小的只是知道爷在外面有那么些产业罢了,又不知道具体是谁在管,何况小的哪里来那么多银子,奶奶您还要大量的买呢!这不是那小的来玩笑么?” 莫离见她竟然回答的这么老实,不由得瞪了她一眼:“不管,总之这事情交给你了,你若是不满,完全可以找爷投诉去。”找爷投诉银子才有人报销么。 月酌想是真的太累了,听到她的这话,才猛然反应过来,笑着朝莫离问道:“奶奶怎么不向爷直接开口?” 莫离疯了才会直接找商墨羽开口,找月酌的话,那么她就只欠月酌的人情,而这月酌又是个好打发的,人情最是好还的。可是那商墨羽却是不同,他的人情还起来也不好还,所以才兜了这么一个圈子。“你懂什么,总之记得办妥就是。” “如是办不妥呢?”月酌见她那故意露出来的凶恶神色,缩了缩身子。 “你可以试试。”莫离见她如此不怕自己,不禁瞪了瞪她。 这正说着,外面的月酌敲了敲门,“姑娘,爷请您过去用膳了。” 莫离这才起身来,朝着月酌到:“你也去用膳,沐浴了早些歇下吧!” 月酌应了声,随着她出了房间,便先去了。 柚子在她耳边只叽叽喳喳的说着,“奴婢怎么瞧着姑爷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一点都不像是从前的那个姑爷了。” 这不废话么?以前是在装病,现在才是本性呢!能一样么?“管他变成什么样子,总之我是他正室娘子就是了。” 柚子听到莫离的话,吐了吐舌头,“奴婢只是随意一说,姑娘你激动什么!”一面忍不住笑出声来。 莫离可发现了,今天这些人,个个都胆子大得很,不止是顶撞她的话,还不忘笑话。 转眼间便到了花厅,但见商墨羽已经在坐在桌前了,还倒了酒,回头朝柚子道:“你也去用膳吧!” 待柚子去了,莫离才踏进厅里,看着商墨羽面前酒盅里的酒已经喝过了,不禁蹙了蹙眉头,“好端端的你喝什么酒?”其实这个年代,除了茶就是酒,而且这酒便是寻常人家的饭桌上,也是少不得的,饭前两杯酒是必须的。只是因为这商墨羽一直以来都挂着个身体孱弱的名衔,因此沾不得酒,莫离又是一个不爱喝酒的,因此有些不习惯,下意识的就问起这话来。 商墨羽神情一滞,看了她一眼,随之嘴角扬起,“听着夫人这话,似乎还非得有个什么事情才能喝酒不是?” 那是·······但是莫离没说出来,只是抬起他已经为自己斟满了酒的酒盅抬起来,凑到鼻间闻了一下,“二十年的竹叶青?” 商墨羽颔首,莫离顿时一阵心疼,这得多糟蹋啊,不知道拿去卖能卖多少银子。 “年份虽然不大长,不过还是极好的,夫人怎不尝尝。”商墨羽看到莫离把酒盅又放下,便张口说道。 ······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这才是真正的纨绔,这样的酒在他的眼里竟然是算不得好的,随之捧起酒盅来,轻轻的抿了一口,果然是比寻常的感觉好许多。拿起了筷子夹了菜往面前的小碟里。 商墨羽似乎才发现,莫离不爱喝酒,此刻见她又只是抿了一口,便不喝了,不禁笑问道:“夫人难道不胜酒力?” “嗯,怕醉了撒酒疯。”莫离一面吃着饭,一面随意的回道。她是垂着头的,却不知道在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那商墨羽眼里闪过的异彩光芒。 莫离才吃了两口饭,那商墨羽却站起身来,抬着酒盅到她的身旁来坐下,莫离见此,转脸朝他看去,满脸的疑惑:“你做什么?” 此刻啊商墨羽正是满脸的温润笑容,叫迎面的人犹如沐浴春风之中,只听那温柔磁沉的声音轻轻的响起来:“夫人,我们好像还没有喝交杯酒吧?” 那时他病重,自然是没有喝,连莫离都忘记了,大婚那日自己头上的喜帕是他揭下来的,还是自己动的手。此刻见他突然提起,又抬着酒,不禁有些诧异:“夫君莫不是现在想补上吧?” “正是此意。”商墨羽唇角一勾,眉眼间竟是风流姿态,使得他那原本就生得犹如妖孽一般魅惑俊魅脸庞上多出几分不羁,又因他今日不知道怎的,竟然穿了一身华贵的长袍,他这一捧着酒盅站起身来,长长的阔袖便那华美的镶边轻扬荡起,竟然带起了无无限风情来,一举一动间,无不流露着贵气与霸气,两种气势浑然天成,完美无暇的展现在他的身上,而即便现在是在饭桌前,却也丝毫的不影响这份磅礴的气势。 虽那脸上带着温润笑意,可是莫离却还能感觉到他的认真,一面站起身来,捧起自己的酒盅,“这样也算么?” “自然算!”商墨羽说着,一面抬起手臂与她的手腕交错开来,垂头将莫离递上来的酒一口而尽。一面微垂着美眸,仔细的看着莫离将他奉上的酒喝完,眼中便多了几分笑意,随之接过莫离手里的酒盅,又将那酒添了个满,“这酒味道甘美,虽然算不得什么琼浆玉液,不过喝了对身子总是好的。” 莫离听着他温润且温柔无比的声音,听话的接过酒盅,又喝了一口,因为这酒入喉并不如她想象的那呀辣,而是真如商墨羽说的那样,味道甘美,若是不仔细的品,还真的很难感觉到那酒味道。 ------题外话------ 点击啊我的痛··· 第一百一十七章 二人絮叨了些闲话,一边没一边的吃着菜喝着酒,等着这晚膳结束之时,莫离抬起脚步来,只觉得整个人都是飘着的,颇有些漫步于云端的感觉。只是这一步落地,却是又觉得脚下的地面似乎不稳当,她整个人因此有些失去了平衡,歪歪斜斜的走着。 同样是醉酒了,同样是走不好路,可是她歪歪斜斜的却没有半点滑稽样儿,那一举手投足间更多的反而是与她平日里的淡雅清新不一样,而生生的多出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妩媚。瞧那粉面秀眉如黛,双颊微红,因是那酒精的效应,一双美眸也变得游离起来。 走了两步,见着商墨羽没有来,不禁回眸朝他看去,红扑扑的脸蛋上荡漾着诱人的风情,此刻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迷人的风韵。媚眼如丝,却又有一派莫名其妙的不解,樱红的小嘴儿微微张启,浅浅的酒香从她的口中溢了出来,“你傻······傻站着,··做什么啊?” 商墨羽倾身过来,扶着那感觉比往常要柔软的腰肢,笑意浓浓,如玉温润且磁沉的嗓音温柔体贴的在莫离的耳侧飘起,“夫人你醉了。” 喝醉了的人,从来是不承认自己醉了的。莫离亦是如此,听到商墨羽的话,有些不悦,美眸不满的瞥了他一眼,乌黑泽亮的眸子应着身旁的灯火,多了几分艳丽。“你才····才醉了,我好好的呢!”说着,挣脱开那腰间的手,大步的朝着外面走去。 她虽然是醉了,可是商墨羽却是怕那外面的凉风将她的这醉意吹去了,见着她要出门,疾步上去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往寝房去了。 寝房之中,莫离挣脱开身子,大步的走到里间去,转了一圈,却是拿起桌上的酒盅自顾的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朝着跟随进来的商墨羽递去。 商墨羽俊眸含笑,接过那酒盅,却是温柔至极的朝她靠去,“夫人在喝这一盅就收起来吧。”一面亲手将酒盅递到她的唇边,体贴的喂下。 那莫离的目光却还盯着酒盅,商墨羽见此,只将酒盅收了起来,他是想让她醉一下,免得每日都绷得紧巴巴的,那样实在是没有意思,所以才借着这酒罢了,然若是她醉了过去,那样就没有意思。 “夫君给我嘛。”醉意蔓延了全身的莫离,摇摇晃晃的朝着商墨羽走近,声音不自觉的多了几分娇嗔。 商墨羽的身体不由得一怔,他这似乎还是头一次听到她这样的与自己说话,顿时满眸的得意,“夫人真的想喝?” 莫离乖巧的点头,她从来不知道这酒喝了竟然也是如此的舒服,走路的时候整个都是飘飘荡荡的。一面应着他的话,一面跌跌撞撞的朝商墨羽走去。想来是因为她那腰带太长,拽到了裙角处,又因为她这一步虚,一步空的,因此便不小心踩到那腰带之上,如此一绊,整个人便倾身朝着商墨羽倒去。慌乱之间只急急的抓住他的华丽的衣襟,整个人都扑倒在他厚实宽广的怀中。 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着头顶上正垂头看着自己的商墨羽,都一眼便先看到他那粉红色的薄唇,唇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凌厉张狂,可是他那样一笑,唇角勾起来,又是一种言语不上来的温柔。莫离只觉得自己顿时有些口干舌燥,下意识的伸出舌头舔了舔红唇,却不知道这样的动作,是无比的媚惑人心。 商墨羽目光一滞,却还是忍住了,依旧消弱春风一般,温柔至极的扶起她来,“夫人慢些,别摔着了。” “你才摔着了。”这话莫离回的倒是顺畅,口气分明是强硬的,可是因为她这醉酒了的关系,说起来竟然有些朦朦胧胧的味道。目光却是打量着商墨羽,忍不住的抬起手朝他俊美谪仙的脸庞来,随着她站直了身子,那带着酒香的甛气一阵一阵的拂过他的颈子,温热的气息像是一柄柄小扇般,将他一直压抑着的某种东西给点燃了起来。 不过好不容易叫她醉酒一次,那么这次怎么说也要由着她主动才是。 想是因为这身子贴着身子,莫离有些觉得热烘烘的,不止是身子热,还有那心里也有一团火,只是她拉开与商墨羽之间的剧烈,那热烈不但没有消退半分,反而更加的猖狂茂盛,因此只得又朝着他靠近了些,顿时便觉得一阵温凉入心,似乎越是与他靠得近,就越是舒服。 张了张干燥的唇,纤细如玉的指腹滑到那张温润的唇上去,终究是忍不住,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他口中的类似于青草芳香的味道立刻就蹿入了唇间,莫离只觉得全身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清爽感觉,因此吻得更深了。 只是这样的吻,那商墨羽却是不能满足,伸出舌尖与她笨拙的丁香小舌缠在一处,不知道何时搂在她腰间的手已经转到前面来,伸进了她的衣襟。 莫离怎能招架得住他的柔情似火,忍不住的娇嗔了一声。却发现身子里的那团火瞬间燃烧得更是厉害了,直觉自己需要的是什么,双手拉开他的衣领,的迫不及待抚上那蜜色的胸膛之上,转而垂下头吻着他的喉结。 商墨羽顿时觉得全身闪过一阵颤栗,闷哼了一声,却是压住了心中的*,任由着那小手四处游走。魅眼如蛊,惑乱着此刻目光迷离的莫离,“夫人最爱的是谁?” 莫离嘴角还晃着些许的银丝,听到他的问话,方回道:“当然是夫君。” 这个答案他很满意,不过却还是不满足,嘴角勾了勾,“夫人爱我么?”他仔细的想了好几次,莫离似乎从来没有对他说一句爱过他的情话。平日里听不到,那么他也只能这个时候听听罢了。 “自然爱,不爱你我爱谁去?”莫离回着,不过却已经有些不耐烦起来,这分明就是影响她工作。 【以下省略一万字的河蟹,自己YY】 第二天,也不知道是谁惹了莫离,她看谁都没有好脸色,便是柚子跟她说话,也都小心翼翼的。这会儿伺候她午睡了,柚子才敢出来。 却见青杏来寻,便将她拦住道:“你今儿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情,还是明日在来吧。” 青杏朝着屋子里瞧了瞧:“怎么了?姑娘不舒服吗?”心下有些担心起来,听说过几天姑娘要去南平侯府做客,这好不容易能与外头接触接触,若是真的病着了,那可如何是好。 柚子闻言,心道还不如病了的好,这样比她病了还要可怕,“那倒是没有,只是不晓得谁惹了姑娘,今日都没有好脸色。” 青杏一愣,“莫不是跟姑爷拌了嘴吧?”若是这样的话,她还是多远些的好,毕竟这样的事情她们这些丫头是劝不得说不得的。“那我先回去了,姑娘气消了你打发个小丫头来与我说,我问问那月饼的事情。” 柚子应了,“嗯,你忙去吧。” 因莫离今天心情不好,柚子也不敢如平日一般趁着这机会去找小丫头们聊天,所以就老老实实的在门口坐着绣活儿。时间倒也是过得快,莫离起来的时候显然那心情好了许多,只把柚子唤到跟前来,“你去仓库里头给我找个网子,要大些的。” “姑娘要那个做甚?”柚子有些不解,一面问着:“有渔网,本是要用来捞湖里的草鱼,不过姑爷不想捞,所以网子还是崭新的。” 不准捞鱼,那就拿来捉他。“你去拿来吧,别叫旁人晓得。” “哦。”柚子应了声便去了,没多大的功夫便拿这一个包袱进来,放到地上打开,但见里面果然是一张大网。 莫离蹲下身子拉起来看了看,又朝着这门口四周巡视了一下,最后便决定将这网挂在房梁上,至于线头在四个小角落里藏好,线头放尽管可以拉到床边去,等鱼落了网,便一起收了就是。 “好了,你出去吧,好好的给我守着门,谁来都说我歇着的。”莫离打定了主意,便将柚子喊了出去。 柚子虽然是百般不解,但是想到姑娘现在说话的口气已经不如早上那么暴躁了,因此也没有多想。 又说昨日那商墨羽总算是好好的睡了一觉,因此今日一整天看起来都十分有精神,神清气爽的,所以今日回来的特别早,本是要去书房的,可是听下人说莫离似乎今日似乎身体不大舒服,因此便过寝房这边来。 柚子见着今日早回来的姑爷,想者莫离的话,急忙上前去行礼,没等商墨羽问话,便道:“我们姑娘还歇着的,姑爷不如先去大厅吧!”她这句话其实是斗胆包天了,可是她却没法子的,莫离说过不许谁进去的,她有什么办法。 商墨羽看了柚子一眼,什么都没有说,不过却也没有转身走,而是朝着寝房走过去,将房门推开。柚子见拦不住,也没法子,又不敢进去,生怕被莫离责骂,所以就躲得远远的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看来果然是歇着的,商墨羽不禁有些担心起来,别是昨晚自己累着她了吧!想到此,不由得心疼起来,阔步朝着里间走去。然这才走了几步,但见头上飞下来一物,还没来得及躲开,身子便叫一个渔网给拢住,他才扬手准备挥开,那渔网却叫人收了起来,将他整个人困在其中。这时便听见里间得意的笑声,商墨羽看了一眼这网,便也就没动,站在原地等着她过来。 莫离收好了线,可惜自己力气不够,若不然定然在收上一收,将他掀到在地上才好呢!走到外间来,看着被自己困在网里的商墨羽,想到昨夜的事情,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羞怯,不过随之就叫愤怒所取代了,走上前来看了老实在网里站着的商墨羽一眼,“你个小人!” 商墨羽一脸的无辜,“夫人这话从何说起?” “你还敢狡辩,竟然敢灌我的酒。”说着,有些不解气的朝着商墨羽踢了两脚。 商墨羽却也不生气,笑了笑,“夫人怎么只记坏不记好啊,后来还是我劝夫人别贪杯的。”眸光里闪过一丝绚丽的笑意,“不过我竟然还不知道,夫人竟然会那么主动·······” 莫离听到他这话,顿时一脸急躁,又踢了他一脚:“你还敢说,你个无耻小人。” “夫人若是心里不想,就算是我下药夫人也能自持不是。”商墨羽脸上的笑容已经快扯到耳根去了。 莫离越看越是生气,尤其是听到他的这话,羞得满脸的嫣红,昨晚的一切也浮上心头来,见踢他没有个什么反应,便捏着拳头去捶打他。 可是她这拳头就犹如小雨点似的,岂不是了什么作用,反而是把自己又重新送入虎口。满脸惊讶的看着那被他扯开的*,莫离下意识的推开身子想跑,可是她哪里有他的脚步快,才抬起脚,整个人便都被他钳制住了,整个人被他压倒在厚厚的地毯上。 “经过昨日一夜,夫人是聪明了些,若是如此下去,有一日夫人定然会成为大秦第一智者的。”他是真心示意的夸她,可是莫离却听得满目的怒火,可这最后还是屈服在了他的淫威之下。 当日的晚膳是直接送到屋里来的,莫离根本下不得床,满脸幽怨的看着商墨羽坐在桌前大口的吃肉,大口的喝酒,看得她那个恨,可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完全不是他对手,所以这最后还是得示弱了。“夫君~”温柔的声音软软的响起来。 商墨羽侧目瞧了她一眼,很是满意她的态度,虽然素来莫离是个温柔的人,只是商墨羽却觉得她平日唤自己的那一声夫君跟唤丫头是一个调调,不过现在总算是有了些改变。轩眉一扬:“夫人有何指教?” “夫君把桌子搬过来,我陪夫君一同用膳吧!”她笑得有些狗腿子,实在是不想动,这一动下身就疼。看着这笑得满面春风的商墨羽,心里少不得骂了他一句。 “哦,原来夫人也饿了啊。”商墨羽一脸恍然大悟,抬起碗到床前来坐下,十二分的温柔:“来我喂夫人如何?” 莫离本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听到这话只觉得他又在耍自己,只是这抬起头来,却见他的筷子已经夹着菜触到自己的唇边,眼中竟然是一种叫莫离难以置信的认真。下意识的张了口,接过了菜,不知道怎的,竟然觉得今日的菜是格外的好吃。 商墨羽见此,嘴角微微扬起,继续手里的动作。 之后的两天,商墨羽回来都十分的晚,也没有动莫离,眼看着到了那施家桂花宴的日子。 此刻已经是午时了,柚子进来伺候,一面与她禀道:“姑爷说姑娘您先过去,他晚点会去陪你的。” 莫离应着声,“除了大夫人,家里还有谁要一并过去的么?” “除了十八小姐,其他几位小姐都要过去的,还有几位少夫人,不过墨子辈这里头,就奶奶你一个最年轻的一个,怕是跟着她们也不合群的,倒不如跟着少夫人们好些吧!”柚子回着。 这才说着,还没收拾好,就有小丫头来禀报:“奶奶,六姑娘跟着七姑娘来了。” 她们的来意,无非是施家的宴会罢了,可是也不想想,自己的出生本就已经是被她们隔离在外了,此番那施云菲请她过去,指不定就是等叫别人看自己笑话的。六娘跟着七娘想去的目标又是明确,她可不能将她们带过去,到时候这人她是真心的丢不起。因此便吩咐道:“就说今日我有事情,叫明日在来吧!” 丫头照着这话去回了,然二人已经精心的打扮过了,又穿了商家刚刚做的秋裳,这会儿就差等着莫离这一缕东风将她们吹到南平侯府去了,带到了那里,她们自然如鱼得水,看不完的权贵世家公子们,指不定真的能叫谁家的公子看中了,那也算是出头了。所以二人听了这话,便没有走的道理,就打算在门口等着莫离了。 果然,等着莫离出来的时候,二人便急忙迎了上去,哀求起来:“好姐姐,你就许我们一次吧,说不定就此能熬出头来,以后不会在家夫人欺负打压了。”两人都晓得莫离曾经没少被王翠花打压,因此便将她抬出来,打着将心比心的旗子。 莫离瞧了二人一眼,果然算得上是盛装了,不过却是一口拒绝道:“我是人家请去的客人,你们却是三房的客人,若是真的想去,应当去找五奶奶带着你们一并去才是啊。” 这话其实莫离也是随口一说的,她根本就没有想到,二人真的去找五奶奶了,而且那郑覃也将她们俩真的带过去了,还有那莫四娘。 六娘七娘才走,向诗诗那里就打发人来了,请莫离一同过去。 莫离这还是头一次参加京城权贵圈子的社交活动,礼仪之上虽然没有个什么,不过这到底是第一次,有人相伴着也是好的。 上了马车,转过大门就是大街了,一路上自然都是热闹的繁华声,只是没等莫离看过来,这马车就转到了襄阳大街上。话说这襄阳街,后街是官宦之家的所在地,那么这正大街就是王侯权贵们的府邸。 因是女眷,所以这下了马车就直接给主家的女眷引着去了后花园,那里已经是莺莺燕燕的站满了各家的小姐跟着夫人们。 一眼望去,那燕瘦环肥,妩媚的清丽的,样样俱全,分明就是一个相亲大会罢了,只是这亲并不是由着本人俩挑,而是丈母娘罢了。 “表嫂!”清脆悦耳的亲热叫声从对面的佳丽之中传来,莫离抬首望去,只见今日精致妆容的施云菲一袭紫红色的流仙裙,将她原本就十分俏丽的面容衬托得更加的妩媚动人。 四周的姑娘们随着她的叫声,都朝着莫离齐齐的看过来,却是只见得一位锦衣画舫的丽人,容貌虽然是十分绝色,可是却面生得很,又听闻施云菲唤她表嫂,更是诧异,她的身份究竟是何人。 且说莫离素来都是喜欢那些素雅或是简单款式的衣裳,而今日穿却是一身鲜艳的华贵裙裳,完了仙云鬓,配着一支步摇跟着几样金色的簪花。其实这金色是很难驾驭的,一不小心就容易穿出暴发户的味道来,不过莫离却是硬生生的将这一身衣裳跟着头饰,穿戴出了帝王家的气势来,便是这一举手投足间,处处透着的都是一种难以言语表达的大气。不明她身份的,都只当她是宫里出来的。 那向诗诗虽然也是静心装备了的,可是站在她的身旁,却也只是个在普通不过的妇人罢了,瞧见大家因为施云菲这一声表嫂,众人便都将这目光转到了莫离的身上来,又瞧见莫离那淡然如风的神情,忍不住惊叹道:“十四婶你也早该来参加这些个宴会,也叫她们瞧瞧,十四奶奶是个怎样绝世风华的人,免得整日一个个都嚼着婶婶你的出生。” 莫离没有仔细去想她的这话到底想说明什么,只是经过跟着施云菲赌约那一日,莫离就清楚的晓得,这个向诗诗绝对不能深交的,她做不到像是二夫人那般待自己的。因此听到她的这话,也只是勾唇一笑:“我不过也是应了那人靠衣装的话,实则都是庸姿俗粉罢了。” 这时,施云菲已经走过来了,她瞧着莫离这一身妆容,心下到底是有些小小的挫败感,今日本来已经精致妆容的她,在莫离的面前竟然还不如那一日鲜亮。她明明记得莫离不过是一个只挽着小云鬓的寻常妇人罢了,而且又是那样的出生,想着她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的聚会,因此这桂花宴便将她一道请过来,一来是借此与她来近距离,也能表面自己对那日输了赌约并不会因此心存芥蒂。 当然,最重要的是十四爷。眼下的十四爷像是换了一个人,不止是身子好了,而且又是今年的新科状元,若是他能站到这一边来,那么四皇子的胜算就更大了。 脸上扬起欢快的笑容来,一手亲昵的挽着莫离的手腕,“表嫂从前都不来这样的场合,我都有些担心表嫂今日不来呢!” 一个尊贵绝美,一个妩媚妖娆,两人走在一处,顿时成了这花园之中最是耀眼的,至于那向诗诗,跟在她们的背后反而犹如丫头一般。 商丹朱也不知道那施云菲究竟是在打什么主意,只是看着她跟着莫离日常亲近,那心中便不由来的升起了一缕怒火来,无处可发,便朝着向诗诗这个辰子辈的侄媳妇发起脾气来。 几个官家小姐都凑了上来,一个个的看着莫离,眼里无不是好奇之色。 施云菲看着众人的心思,便笑着介绍道:“这是商家的十四奶奶。” 此话一出,便都将众人惊到了,那个商家从西北那种偏远地方娶来给十四爷冲喜的女人,长得不止是绝美非凡,而且还透着一身的贵气,这实在是叫她们有些难以相信。 施云菲却是没有去理会她们的神色惊变,只朝着莫离亲热的介绍这诸位小姐。 莫离颔首施礼,这还没说上一句话,便请入席。 施云菲是那东道主,她兄长又都还没有娶正妻,因此这年轻的便由着她来招呼,所以自然是无暇陪着莫离。 莫离与自家人一并入座,因上一次有醉酒一事了,所以莫离只是浅浅抿了一口。 忽听有人唤自己,回头一瞧,来人竟然是明涂,但见她竟然的妆容与莫离的华贵皆然相反,一袭雪白色的撒花拽地长裙,窄腰水袖,手腕上勾着同色的流苏。她步步如莲,雪白的裙角跟着流苏在悠悠的秋风里微微飘荡,开出一朵朵开口的裙花来,而她的整个人,就好像是腾云驾雾来的一般,可谓是步步生莲。 走到面前,她清丽绝美的容颜上,红润的嘴角微微翘起,一个温柔高雅的笑容从唇角绽开,纤手举起手里的酒盅,朝着莫离一敬:“表婶请。” 从老祖宗那里算的辈分,她确实是没有叫错,只是她这样高傲的人能开口叫自己一声表婶,实在是叫莫离不得不诧异。站起身来,手举酒盅,“有礼。”递至唇瓣边,依旧是浅抿一口。看着明涂:“一同坐么?” 明涂美眸流转,看了一眼,朝她施了一礼:“多谢表婶。”随之在莫离身侧坐下身来。 这宴席十分的无聊,无非是大家敬酒喝酒,然后又都拿出自己的稀罕头饰或是玩意儿炫耀一番。 商丹朱此刻正与几位官家小姐玩笑着,有一个李家小姐便朝着远处与明涂谈笑风生的莫离瞧去:“没想到西北那样的地方,竟然能养出这样的瑰丽人儿来。” 商丹朱随着她的眼神望去,见她却是在说莫离,嘴角一瞥,“哼,佛靠金装,人靠衣装!” 听到她的这话,那李家小姐几人便晓得了,她与这莫离是不和的,因此便没有在说夸那莫离的话,只是瞧见郑覃来,不禁朝着商丹朱笑道:“你家嫂子来。”一面看着跟着郑覃身后的七娘和六娘,看着二人新裳金簪,又是精致妆容,不禁羡慕道:“你们商家真真是权富之家,连着丫头都将穿金戴银的。” 商丹朱听到这话,还以为她是挖苦呢,只是转头一看,却发现嫂子身后跟着的是那莫七娘跟着莫六娘,不由得咯咯笑起来,指了指远处的莫离一眼,“你错了,我们家才养不起那样的丫头呢,那是十四奶奶的两位庶妹。” “啊?”几个官家小姐一听,都惊了一声。随之仔细的打量起来,可是却也没有发现,这眉眼间哪里有什么相似度,何况真是十四奶奶的庶妹,怎么跟着五奶奶了?所以也都不怎么相信。“你不是唬我们的吧。”李家小姐只来了一句。 商丹朱轻蔑的朝莫离看了一眼,“她的一个庶妹正是我五哥的姨娘呢,这其他的庶妹也都以此为由,要留下来陪那位姨娘,这倒是好,一下来了三个,都在我们三房住了一个多月呢!” 这种场合,不止是喜欢炫耀,还喜欢八卦,此刻听到这样的话,那几个小姐也都来了劲儿,只朝商丹朱仔细的打听起这莫家的庶女来。 正说着,那郑覃便带着莫七娘三姐妹一道来了,看着她们正说的欢快,不禁过来问道:“都说个什么呢?笑道这么高兴?” 商丹朱指了指那凑过脸来的莫六娘,才向郑覃说道:“她们都不信这几位是莫家的庶女。” 郑覃这才微笑着给大家做引荐。 莫四娘三人自然是高兴的一一打招呼,只是却都落了个白脸,那些小姐们一个个的也都不拿正脸瞧她们。说来也是,她们一来刚到这京城,而且又没有见过什么世面,与这些小姐们也不熟悉,而且又没有像是莫离那样高贵的身份,自然是入不了人家的眼。 四娘七娘还好,只是那六娘却是有些气不过,与那李家小姐争执起来,二人都面红赤耳的,商丹朱与那郑覃这含笑看着,却也不去劝,待那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这才打发人去请莫离。 在说莫离,她早就瞧见来跟着郑覃来的四娘等人,心下自然是不悦,不过却也没有表现出来,看见六娘跟着别家小姐闹了起来,也没有去看的意思。 终于,那郑覃打发人来了,“十四奶奶,不好了,不好了,六娘跟着李家小姐吵起来了,我们奶奶跟着十五姑娘怎么也劝不住了。还请十四奶奶过去瞧瞧。”这小丫头急色匆匆的,可是眼中却全然是一派等着看好戏的意思,莫离虽然没有什么火眼金睛,不过却也是能明察秋毫的,听到她的这话里,心头只冷冷一笑,有劝了么? 明涂也朝莫离瞧去,只是却见莫离淡淡的看了一眼,“她们不是随着你们奶奶来的么,你们奶奶如此本事,怎连着她都看不住?” 莫离是护短的,但是不好意思,莫家人不在其列。 那小丫头听到莫离的话,有些愣住,脸上更是挂不住,她没有想到这个向来和善的十四奶奶,却将这话说的如此直白。只是看着莫离还不去,便催促道:“我们奶奶也只是好心带四娘她们来看看罢了,没想到······” 她的话还没有说话,便叫莫离冷冷打断:“没想到的多了,你们奶奶既然如此喜欢冒险,那么她就继续猜一会儿还会发生什么吧!”目光陡然一冷,只朝那小丫头瞟去:“她们虽然是姓莫,可是却跟你们五奶奶来的,可要好好主意,别伤了商家的体面。” 小丫头一阵激灵,哪里还敢喊莫离,只急忙告辞了,跑过去凑到五奶奶耳边,将莫离的话一字不漏的给五奶奶说了。 郑覃这才有些担心起来,只叫商丹朱赶紧把李小姐劝开,她竟然忘记了,自己是商家的媳妇,本来是想把这上不得台面的四娘几人给带着来,让她们把莫离的脸面扫尽,却忘记了,这几位一直是自己留的客人,而且今日也是自己带来的,若是真的在这里做了什么事情,伤的是商家的颜面,回去吃罪的也是自己,而非莫离。 不过叫郑覃更是诧异的,却是莫离居然敢说出那样的话来,她难道不怕得罪了自己么? 见此李小姐也叫商丹朱劝过去了,看了一眼红着脸的六娘,又瞧了四娘七娘,便朝着丫头吩咐道:“先送几位姑娘回府吧!” 四娘等人听到这话,顿时都吓了一跳,尤其是四娘,莫不是刚刚六娘与人家小姐争吵,五奶奶打发人去给莫离说,莫离晓得了,因此才让五奶奶送她们先回去的。 如此一想,只觉得也只有这样,一向对她们和善的五奶奶才送她们回去的。何况她们是五奶奶带来的,五奶奶不可能只这么一会儿就要把她们送回去,所以越发确定是因为莫离的挑衅。 只是却也没有法子,便在心里骂着莫离,一面看着前面的那丫头,心里想着法子一会儿瞧瞧的躲开她,在回到花园里去。 莫离不知道这郑覃哪一根筋又不对劲了,竟然又开始算计起自己来,还是她觉得五娘已经是必死无疑,所以没有了斗争目标,觉得太闲了,因此才把目标转到自己的身上来?若真的如此,那么莫离觉得还是留着五娘陪她玩的好。 明涂没想到庶妹在那边惹事,莫离却是看都不看一眼,倒是有些意外。 而商丹朱把那李家小姐劝过去了,安抚了好一会儿,见她又开始谈笑风生的了,这才抽身回来找郑覃,满脸的不解:“嫂子你怎么就让我把李小姐劝走了?”这事情不是该越闹越大,到时候才能叫莫离更失脸面嘛。 却听郑覃道:“她们到底是我带来的,若是真的在这里丢了脸,那也关系到商家。”一面又因莫离的话,扫兴道:“你去玩吧,我已经打发人把她们先送回去了。” “怎么就回去了!”商丹朱不禁失望起来,与郑覃说了一会儿的话,有小姐们来唤,她这才去了。 又说莫离,这会儿跟着这明涂,还算是有些话题的,只是二人才说着,就有一个跋扈的妇人朝着她走来,抬手指着她就问:“你是莫离?” 眼前说话的这人,虽然已经是个妇人打扮了,不过这眉眼间却是及其的眼熟,又是一身的嚣张跋扈,这样的气势莫离看着也是有些熟悉的,正猜测着她的身份,却听明涂在她耳边小声的提醒道:“这是琼华郡主的姐姐。” 原来如此,那现在她应是来找自己给琼华报仇的吧? 可是长孙楚儿落到那般田地,都是她自己作的孽啊,急功近利,用那样蹩脚的计谋来害莫离,最后反而害了她自自己。 莫离挑眉淡淡的瞧了这位郡主一眼,却是没有半分的惧意,便是没有商家这层关系,自己不是商家的十四奶奶,莫离也并不觉得自己身份就比她低微了,见着她就得在她的面前俯首称臣了。不过嘛,莫离却偏偏得了商家的这份关系,又晓得大秦黄家根本不入商家的眼睛,所以她看这位郡主,也就是跟看个泼辣的小丫头罢了。 于是,她要仗势欺人。“有何指教?” “哼!”琼玉郡主没想到莫离竟然如此嚣张,看着她这个郡主不行礼也就罢了,却还将敢这么问她。不由得冷冷一笑,扫视了莫离一眼,看她也不过是长得有几分姿色罢了,“哼,小小一介庶民,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勇气,竟然看着本郡也不行礼。” 听到她这狂妄的话,莫离轻轻一笑:“你受得起么?” 她这话分明就是在羞辱琼玉郡主没有这个身份,日常琼玉郡主怎能不生怒,只是她还没有发难,便听一旁的明涂提醒道:“郡主莫忘记了,你眼前的这位是商家的十四奶奶。” 十四奶奶······琼玉郡主那本来刚刚要张起的嘴巴顿时只得合上,对啊!她竟然忘记了,这莫离不止是十四奶奶,而且现在还是商家的内宅的当家之一,最重要的是,现在的十四爷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身体孱弱得随时就要死的十四爷,而是今年的金科。可是越是想到商墨羽如今的风光,那琼玉心里就越发的不甘心,若不是有莫离,那么现在跟着十四爷享受着这荣华富贵,享受着这人前风光的人将是妹妹。 可是现在呢,妹妹在城外的小宅里吃苦,莫离这个贱人却是鲜光体面的穿行在权贵王胄之间,这叫她如何忍得这一口气。 那明涂趁此,只朝莫离邀道:“表婶,那边开始上戏了,不如一道过去看看,也顺道与长辈们请安。” 莫离听到她的话,又见她刚才提怒气冲脑的琼玉郡主,便知道她是不愿意琼玉跟着自己闹下去,因此便就应了她的话,没在管那闷闷怒着的琼玉,与明涂一道走了。 ------题外话------ 推荐【凤凰决】http:///info/506559。html 宁做寒门妻,不做高门妾。 容貌绝美的母亲,因拒改嫁为他人妾,被祖父祖母逼死在大雪之中。 她的那些至亲,逼死了母亲,一句她们是野种的话,就轻易将她们赶出府邸,强占了父亲留下的财产。 姐妹俩失去了栖身之所,十三岁的姐姐一两银子被县丞强买三日,换得薄棺一副葬母,年仅十岁的她为姐姐讨公道,被衙役一脚踢下石阶。 再度的醒过来,她还是她,只是却瞬息间看透了世间的生存规则,变得异常聪慧敏智。 求收藏,点击留言·· 第一百一十八章 秋风送爽,丹桂飘香,纵然是那美酒如何甘甜,却也比不得这花下的姑娘们。 上戏了,男宾女客虽然已经分别请了左右两边的位置,却有些不爱听戏的,在花园里玩儿,这对于年轻们的这一辈,也才是真正的社交才开始。 都是贵族人家的姑娘们,比不得老百姓家的整日抛头露面,所以这一年到头想要结识谁,也只有等到宴会之上罢了。所以这个时候,姑娘们也才都高兴起来,在戏台前坐了小会儿,就三三两两的结对离开,到花院子里去玩。 “听说宁安伯家的二姑娘已经回来了。”一个身材纤瘦的小姑娘瞧瞧的说着。 要说这宁安伯家的二姑娘,虽然不在府上,不过这才名美名却是传遍了整个大秦。因为她便是紫霞观里的云仙师傅。如今已经还俗归来。 旁侧的几个小丫头闻言,都满心的惊喜,“真的么,今日的宴会可是瞧见了?” “瞧着了,先前跟着陈大姑娘一并站在一起呢,说来也是奇怪,分明是相貌相同的两姐妹,可是那大姑娘在二姑娘的面前,却像是生生矮了一截似的。”小姑娘说着,满脸的诧异不解。 有个姑娘提议:“咱们去瞧瞧。” 另外有个绿裳姑娘却是掐了她一把:“你是想去看小侯爷吧!”听说这宁安伯家的小侯爷陈元赢也来了。 两个妹妹已经十分出众了,他这个做哥哥的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尤其是他的这身份,整个宁安伯府上,只有他这个嫡子,如今后院还空着,如此良人,自然是姑娘们心中的良配。 几个小姑娘扭扭捏捏的嬉笑打闹着,朝着前面去,桂花林左边缘临着一片碧水,上面的荷花还有盛开的,只是这荷香究竟是败给了丹桂的香气,使得人无法想起来,荷花也只得是孤芳自赏了。 而这碧水边上的小亭里,却是站满了京城各家权贵的公子爷们,与他们相隔不远的高大桂树下,便是一群女眷。 当初的云仙已经摘去了头上的冠,取而代之的是朝霞流云鬓,鬓间明月珠。她本就长得一张及其完美的鹅蛋脸,又有着那美人尖,因此便也没有留这刘海,如此越发使得整个人的气质显得十分高雅,又因她穿着一身淡雅的窄袖儒裙,一举手投足都还有着那红尘外人的仙气,处处流露出一种风流韵味。 而一旁站在她身后的胞姐陈敏瑶,衣着打扮什么都比陈敏华要鲜亮几分,连着那容颜上的妆容都比她的精致,可是站在那里,却是毫不起眼,与寻常人家的姑娘分不出个两样来。 她看了身前跟着诸家小姐谈笑风生,吟诗对词的妹妹,按理来说姐妹重逢,她本是应该高兴欢喜的,可是对于这个一出生,就抢夺了自己健康,如今一回来,却又抢走自己风头的妹妹,她的心里就是生不起喜欢来,有的反而是一种说不上来的疏离与厌恶。 可她是长姐,这个妹妹为了她而甘愿在道观里受了多年的清苦,如今她终于回来了,母亲要让她对妹妹感恩戴德,要报答妹妹,把欠了她的都补上来。陈敏瑶不知道该如何做才是。 “敏瑶,敏华。”陈元赢的声音从对面传了过来,人也阔步朝着她们这里过来。 地处尴尬的陈敏瑶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急忙迎了过去,大哥与她是最亲的了。却不想迎上去那陈元赢的目光却是在陈敏瑶的身上,一面不忘责斥她:“小妹才回来,你怎么不跟她介绍介绍诸位小姐啊?”他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可是这话却叫陈敏瑶的心顿时凉了大半截。 还没等她说什么,但见大哥已经朝着小妹走过去了。随着陈元赢走来的几位公子,也只是朝陈敏瑶点头打了个招呼,便朝着陈敏华那里去了。一时间,陈敏瑶只觉得自己像是多余的,站着这里无人打理。 心里满是委屈,从来没有的难过,便也不好多留,连着招呼也没跟着大哥跟小妹打,便朝着后面的桂林走去了。 说来也巧,正好遇上方才结拜而来寻陈敏华的几位官家小姐。 只人几人却是认识她的,打了招呼,又与她打听了陈敏华的消息,却叫那陈敏瑶阴阳怪气的说了几句。 几人面面相觑的看了一眼,便朝着那已经生气离开的陈敏瑶望去:“大姑娘怎么不悦了?” 且说莫离与明涂,给长辈们一一的请了安,便入座看了会儿的戏,身边的空位上便来了一个少女。莫离侧目看了一眼,这容颜却是十分的熟悉,顿时不由得想到了云仙,但是她却非是云仙。 一旁的明涂见莫离的动作,便朝着她小声结束道:“这是宁安伯的大姑娘。”她说着,抬起头来朝着陈敏瑶打招呼:“大姑娘今日也有了兴致,竟然也听起了戏。” 明涂本是正经的打招呼,而且大家也晓得陈敏瑶平时是不看爱看戏的。可是现在那陈敏瑶正在气头上,一听这话,只觉得好像是挖苦她似的,转过脸来有些不悦的打量着明涂,“怎么,阿涂也要去找小妹么?” 明涂这还不知道陈敏华已经回来的事情,咋一听她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而且她那口气又是如此的冲,当即脸上有些挂不住,干笑了两声:“原来是敏华回来了?只是我也没听说。” 二人的中间隔着莫离,莫离也不可能假装不听不到她们的话,便插了一句:“令妹可是原来紫霞观的云仙?” 那陈敏瑶不认识莫离,本来瞧着她就面生,可是此刻见她开口,好似也认识小妹的,那心里就越发的不舒服,冷腔冷调的回道:“正是呢,原来就是个才貌双全的,又游历过那么些地方,算是真正见过世面的了,哪里像是我这样的,从小就养在深院里,怎也及不得她的半分好。” 听到这话,二人心下明白,原来她这是嫉妒陈敏华的好,因此才被气过来看戏的。莫离微微一笑:“大姑娘天生丽质,本就是一代佳人。”她的这赞词是有些苍白了,不过却没有因此说完,而是偏着身子靠近陈敏瑶,凑在她耳边以一个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敏华姑娘虽然见识的多,却是满身的野气儿,公子爷们也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姑娘觉得新鲜罢了,可是真正的要论起娶妻,她那样的人却非良配,倒是大姑娘这样温柔贤淑的才是正经。” 陈敏瑶听到莫离的这话,心下一想也是,自己才像是个真正大家闺秀,至于妹妹,她刚刚回来,大家不过是觉得新鲜罢了,只不过等过了一段时间,大家没了新鲜感,在看敏华的时候,她也不过是个在外没有教养的罢了,便是个别的世家公子爷喜欢了她,可是想必父母也不会容得那样的媳妇进门吧! 如此一想,陈敏瑶的心里果然是痛快了几分,这才想起来自己并不知身旁这位的身份,不由得朝明涂看过去:“阿涂,这位是?”此刻的口气已经和善了许多。 那明涂也不个小心眼的,见她主动问起,便介绍道:“这是商家的十四奶奶。” “原来你就是········”陈敏瑶几乎惊讶得站起身来,直直的看着眼前这个尊贵的女子,却是难以想象,她竟然是西北那个小户之家出生的。 对于这样的神色,莫离已经是见怪不怪了,脸上的神色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唇角一勾,一阵轻笑声传来出来,“正是我,想来这半年来,你们聚会时,可没有少提我吧?” 她的笑容淡淡的,却是叫人感觉到很温和,陈敏瑶见她问的这么直白,也只好点了点头,却是有些尴尬的垂下头去。 明涂也在一旁浅笑道:“都道这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从前没有见过表婶之前,真的不知表婶竟然是这样的一个绝色人物。” 三人说了一会儿的话,可是莫离的心里却是不踏实,因为商墨羽说他会来的,他来莫离本是高兴,可是陈敏华却也来了,对于这个女人,莫离可不敢把她归类与四娘她们那一列去。 在说施云菲,原本她听兄长说这商墨羽一表人才之时,却也不怎么相信的,毕竟是那样一个病了多年的纨绔,自己想要接近他不过是因为要帮姑姑一把罢了。 这会儿却突然她三哥的人来瞧瞧的唤:“五姑娘,三爷请您快过去,商家十四爷来了。” 施云菲见三哥弄得如此紧张,只觉得他也太高看这十四爷了,一面与几位官家小姐打了招呼,欠身离开。与小丫头一并去了。 没走多大一会儿,便见那林荫之处站着两位翩翩身影,有一个自然是施家三公子施文杰,而另外一个施云菲便料想是那十四爷,不过比她想象的相差甚远,她一直以为一个卧病在床多年的人,怎么说也不可能有这样风流伟岸的身姿,然这还不算个什么,等着她走进了瞧见那人是面容,才叫真真的呆住了。 她从来不知道世间的男子竟然还有长得这般迷人的。 他专注的看着与自己正在说话的施文杰,施云菲看不见正面,可是却能瞧见他的侧面,仅此而已已经叫她十分的惊艳了,衬托着花园里的光辉,他的轮廓像是那暖玉一般的温润,时时透着温和的气息。施云菲一直以为,男人不合适穿紫色的长袍,那样未免给人有些不男不女的感觉,可是今日这商墨羽就是一身的紫色长袍,可是叫施云菲感觉到的却是一种别样的飘逸与潇洒,却又处处都流淌着一种尊贵的狂傲,叫人不敢近视于他。 不知道怎么的,施云菲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突然的加快,有些惊慌失措的收回目光。然这个时候,与商墨羽交谈甚欢的施文杰瞧见了妹妹,侧过头来满脸兴奋的唤道:“云菲,快来见过十四爷。” 施云菲这才抬起头来,小脸上隐隐约约的可见一片绯红,在月光与灯光的交融之下,整张小脸透露着一种难以用话语来形容的娇美。 她的目光正好迎上侧脸转过来的商墨羽,一张美若谪仙,眸里却有透露着魅惑的气息的绝世脸庞,心跳陡然间漏了几拍,小嘴张着,先前已经打好的腹稿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这便是五姑娘么。”商墨羽问着,磁沉的声音里夹杂着一种无比的温润,入耳时犹如丝绸滑过一般。 施文杰见着妹妹傻了眼,迟迟不回商墨羽的话,只向商墨羽歉意一笑,走了过去朝着施云菲低唤了两声:“妹妹你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给十四爷打招呼。” 听到三哥的声音,施云菲一个激灵,这才反应过来,见那商墨羽专注的看着自己的目光,脸颊又是一阵红霞飞过,羞涩的与他欠身一礼:“云菲见过十四爷。” 施文杰最是知道妹妹是个什么样的人,此刻在商墨羽面前如此拘谨,怕是喜欢上了人家吧!不过这他倒是觉得这商墨羽倒也是妹妹的良配,不止说他的身家,便是眼下这功名已经足以。可惜啊!他已经娶了妻室。然随之一想,他的那个妻室曾经据说是娶来冲喜的,又是那样的出生,定然是上不得台面的,指不定以后他的身体好了,都是要休了的,如此的话,与其叫别家的姑娘捡了便宜,倒不如叫妹妹就先夺得这商墨羽的心。 这般打定了主意,便不着急领商墨羽去见自己的父亲了,只就在原地的小桌上坐下来,朝着商墨羽笑道:“此地我看甚是不错,不如就叫丫头取了酒盅,我们在此吟诗对词可是好?” 商墨羽嘴角勾起,却是没有回他的话,目光却是朝着施云菲的身后瞧去。 施云菲此刻整颗心都在商墨羽的身上,所有没有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便以为商墨羽是在瞧自己,所以心下越发的欢喜,总觉得整颗心都要飞起来了,可是却又怕自己表现出来,叫商墨羽看到了,误以为她是个轻浮的,因此便将这欢喜压得紧紧的,可是小脸上的红晕却是不由她控制而起。 施文杰见商墨羽不语,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却见前方正来一群人,顿时只觉得扫兴得很,可是今日他们家是东道主,人是他们请来的,自然是没有冷着脸的道理,所以还是满脸高兴的迎了上去。 施云菲也是这个时候才回悟过来,趁机转过脸去,不敢在与商墨羽正面相处。 只见这来人里,除了那陈敏华几个姑娘,便还有明夜轩等人。 几人打了招呼,那陈敏华便踩着碎步走到商墨羽的身前,见着他身后无人,不禁笑道:“今日尊夫人没有一同前来么?”她的声音比先前同大家说话之时,温柔了好几分,几个世家子弟不由得都朝着她瞧了过来。 商墨羽的目光却落到施云菲的身上:“可是瞧见我夫人了。” 夫人?陈敏华听到他的这一声夫人,心里不由得一阵抽痛,脸上却是依旧笑道:“原来尊夫人也来了,只是我怎没有见到她呢,说来也是旧识了,半年没见,倒是有几分想念了。” 施云菲见商墨羽问自己话,一时间又紧张起来,只赶紧回道:“来了,来了,跟着阿涂姐呢。” 那商墨羽闻言,便欠了一礼,“既然如此,那我便先过去了。” 明夜轩却是跟了上来:“我也好久没有给十四婶请安了,与你一并去。” 听到他的这话,商墨羽转过头来冷冷看了他一眼:“你也许久没有给我这个十四叔请安了。” 众人听到他们的对话,一阵哄笑,而主角去了,他们自然也没有还站在这里道理,便也一同过去了。 一路上,自有几位小姐争着与商墨羽说话,便是那施云菲跟着陈敏华也是一样的,其他的世家公子反而成了冷门,瞧见围在商墨羽身前身后的,心下都忍不住质问,十四爷怎么不继续病着呢? 他们一行人还没到,就有丫头先来通知莫离了。 这会儿莫离正是心不在焉,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着那陈敏瑶的话,却突然听到柚子上前来禀道:“姑娘,姑爷来了,在那边呢,您是过去,还是姑爷过来?” 柚子这话一出,不止是明涂愣住,连着那陈敏瑶也转过头来看着柚子。 那商墨羽是如何尊贵的人物,他来了莫离不急忙去见他,怎还要他过来? 莫离听到他来了,也不是她自恋,只是自己家的郎君真的很出众,身边少不得是围满了莺莺燕燕的,自己这会儿过去,倒像是那抓奸的,太没有风度了,倒不如就在这里等他,也好叫那些姑娘看看,这个男人是自己的。所以眼皮也不眨的,“让姑爷先过来吧,我这会儿不想动了。” 柚子听到自家姑娘的话,心下忍不住一笑,规矩的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没在经小丫头传话,而是直接过去了。 而这边,商墨羽却叫众人留在了花园里,因这边看戏的都是长辈,他们小辈过来,难免是要受到拘束的,所以就不愿意去,因此那施文杰才打发人去喊莫离来的。 对于这个莫离,他本来就很是觉得她那样出生的人,就陪不起商墨羽这样的世家,而那一日她又出言羞辱了妹妹,于是施文杰对于她,竟然也多了几分恨意,此刻正盘算着,如何叫她在众人的面前抬不起头来,自觉的晓得她是个什么身份,不该跟着大家站这样的地方玩乐。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不见自己的打发的小丫头来,反而瞧见一个面生却是相貌十分俏丽的小姑娘来了,她见着众人视若无睹,施文杰还以为是哪一家的姑娘,怎没有见过。 正是他好奇之时,却见那生得俏丽的小姑娘朝着商墨羽鞠身一礼,“姑爷,姑娘说乏了,让你过去呢!” 她的这话,就像是一个惊雷一般,落在此处,把众人炸得皮焦肉糊的。 “这······”那施文杰最是先反应过来,看了商墨羽一眼,便转向头指着柚子,却是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这个时候商墨羽已经站起身来了,朝着大家歉意道:“实在是不好意思,丫头的话大家也听见了,我便先过去了,告辞。”说着便转离开,紫色衣袂冉冉飘起,扫过四周的花草,好似那花草上都染过一缕紫色的霞光一般。 明夜轩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只冲着众人一笑,看了看施云菲,“云菲你是瞧见过我家这位表婶的,我也赶紧去请安了,若不然她老人家该生气了。” 可事实上,莫离哪里还记得有他这么一号人。 那陈敏瑶跟着明涂自听了莫离的话,在看戏说话,也都是心不在焉的,时不时的朝着那边瞧去,没多的功夫,果然瞧见柚子身后跟来一个人影,明涂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这位叔叔了,自然是认不得的,而这陈敏瑶就更不可能见过商墨羽了,因此便将那人当成是商墨羽。 直至这身着紫色长袍的俊魅公子到了眼前,朝着莫离展眉笑的时候,二人才反应过来,都急忙起身来。 “十四表叔。”明涂垂头行礼,纵然她平时在怎么的沉着冷静,可是现在也是满脸的愕然。 “十四爷。”陈敏瑶也小声的打着召唤。 商墨羽简单朝二人点了头,便朝着莫离笑道:“那花园里景色甚佳,夫人要不要陪同为夫去走走?”他说着,安静的站在一旁等着莫离的话。 对于他的配合,莫离也算是满意的,扬唇一笑,只将手交到他的手心,“走走也无妨。”一面与明涂跟着陈敏瑶邀请道:“两位去么?” 二人自然愿意,看着眼前这对璧人,尤其是商墨羽这样俊美无铸的绝色男子,又是身份高高在上的,却是对妻子如此,实在是羡煞了旁人。 四人一道出来,才踏入花园之时,便遇到了明夜轩领队过来的一堆人马。 施云菲最先看到莫离与商墨羽紧紧相交的十指,心里不由得一疼,强忍着笑意迎上去,却是不着痕迹的将那莫离旁边的明涂推开,亲昵的玩着莫离的手腕,好似亲姐妹一边,蹭着她的肩膀撒娇道:“表嫂真是偏心,先前都不愿意陪人家来花园里玩,这会儿十四爷来了,你就不看戏了。” 莫离转头来施云菲一眼,笑从眸中流露出来,“好了,这会儿可不就是在陪着你么。”演戏,谁不会啊。 明夜轩也看了一眼他们夫妻的恩爱,脸上露出一抹浅笑,“十四婶。” 莫离已经大半年没见过他了,若不是他的这一声十四婶,莫离还真没有认出他是明夜轩,处于客套,只向他问道:“怎都不过去走走,老祖宗那里也念着你呢!” “有些忙,明日定然去瞧她老人家。”明夜轩笑着回道,有些腼腆,这与他一个将军出生,这样的表情实在是不匹配。 那施文杰看着眼前与商墨羽并肩站在一起的莫离,真真的诧异住了,这莫离哪里看出来是那样的出生,若是不明就里的,把她当作公主也是正常的,可是这样出生的女子,眉宇间流露出来的,竟然都是一种浑然天成的贵气,又衬着她那张绝美的容颜,怕是真正的公主在她的面前,也会失去几分颜色吧!一面忍不住看了那像是小绵羊一把靠在她肩膀上的妹妹,咋然间却觉得像是个小丫头似的。 看着看着,目光却是不由自主的朝着方才那个来禀商墨羽的小丫头瞧去,但见她俏丽的小脸上,没有旁人家丫头的那种卑微,反而是挺直着身子,眸光严谨的看着她的主子。施文杰忍不住的想,若是她不这么严谨,笑起来是不是很好看? 不过,随之施文杰就给心里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他这在做什么,竟然对一个小丫头幻想起来,急忙收回眼神,朝着其他的几位官家小姐看去,可是却发现她们个个都是平庸无奇的,跟看那桂花树没有个两样。 “十四奶奶,许久不见了。”陈敏华从人群里脱离出来,走向前来朝着莫离打着招呼。听她先前自己说过与莫离是旧识,因此大家的目光便都忘了过去。 不想那莫离却是满脸的莫名其妙,随之侧头朝着身后一旁的陈敏瑶看去,这才回过头来,“原来是陈家妹妹。”若是她没有先前的一系列动作,听着这话,果然是与陈敏华相识的。可是她偏巧去看了陈敏瑶一眼,才回过头来答话,大家便都以为她根本就不认出这陈敏华是谁,幸得有了陈敏瑶这个参照物,她才晓得这是宁安伯家的双胞胎姐妹。 那陈敏华的脸色自然是不好看,不过她现在是身份了得,自然是不会与莫离一般计较的,只得压住了怒气,朝着莫离提醒道:“我是紫霞观的云仙。” 莫离听到了她的话,一阵细想,这才恍然大悟:“哦,原来你就是那个趁着我不在园子里,常常来找我家夫君的云仙师父啊。”她笑得很是无暇,这样的话好像也只是随口一说。 可是这话却像是一把刀似的,生生的将这陈敏华的闺誉给刮了下来。虽然那个时候陈敏华还是道姑,可却是众人眼中的冰雪仙子,尤其她这个人自恃高傲,许多寻常人家的子弟都入不得她的眼睛。可就是这么一个众人眼中才貌双全,且又清高的女子,竟然还偷偷与人家夫君单独私会······ 陈敏瑶听到莫离的话,也生生的惊了一下,不过反应得却很是快,想来竟然的惊喜太多,她自己的免疫力都很是强了。在看妹妹那张与自己九分相像的脸上,笑容已经僵住了,心里却不由来升起了一阵快意。顿时也明白过来,先前莫离跟自己的那番话。 陈敏华还处于尴尬之中,向来能言善辩的她也还没有找到说辞来解释,那莫离却有扯着商墨羽笑问道:“夫君,说来你都没有告诉我,你跟云仙师父那时候在谈个什么,怎么一谈就是一日?” 商墨羽有些头疼,他竟然不知道这个女人如此的记仇,记仇到连他这个夫君也要拉下水去,难道她就不怕玩得太过了,到时候宁安伯家逼着自己把这名声毁在他这里的陈敏华纳进来么?“夫人你多想了,不过是云仙师父对于诗词画轴太过于偏爱,所以我们就讨论了一下而已。” 莫离似乎就把商墨羽的话当真了,还应道:“是啊,我也听说常常有秀才跟着公子们到紫霞观去,站他一两晚上,都只为求见到云仙师父一面,若是能诗词画作能入了云仙师父的眼,便能与云仙师傅促膝长谈,遇到那知己,想必一个晚上,或是一天一夜是常常的事情吧!”她最后的这句话是问云仙的,问的很是认真,绝无恶意,可是叫人听来却好像这云仙成了那青楼里挂牌的姑娘。 那时候云仙的才名远播,慕名到紫霞观去见她公子爷们也很多,还有许多富贾为了见他一郑千金修葺道观的。这些大家都知道,有一阵还成为美谈,成为成家的荣耀。可是大家却没有仔细的想过,她究竟是个没有出嫁的女儿家。而此刻莫离无意说出的这些话,就像是一块石头落入平静的水中,激起了千层浪花来。 方才对陈敏华还十分爱慕的几位公子此刻便有些厌恶起来,突然间觉得她有些像是那青楼之中的妓子。而这么一比较,他们就是嫖客,如此怎能登得大雅之堂。 陈敏华呆住了,她的满腹才华,她能出口成章,见物拟诗,念人作词,可是这些此刻一点都派不上用场。这辈子里第一次真的害怕起来,不知道害怕自己的名声,最害怕的是眼前这个明明穿得华贵无比,却笑得清丽如闲云的莫离。她为何要害自己?为何? “夫人别闹了,你瞧陈姑娘都生气了。”商墨羽忍住笑意,他没有想到自己一直以为是只小绵羊的女人,却是个绵里藏针的恶毒女人,几句无关紧要的言语间,便将一个高高站在云端的女人给拽到了地狱去。他甚至有些同情这陈敏华,她就不该仗着她的才华而小看了莫离。当然,最不该的是她还打自己的主意,这才是最要命的。不过商墨羽却是最高兴的,或许莫离从来不会对他说喜欢他爱他一类的情话,可是现在她的一切作为却有那般生动的告诉了自己,自己于她是如何的重要。 即便有了商墨羽打圆场,那陈敏华却也不可能恢复方才的自信傲然了,她扯着嘴角,笑得比哭还要难看,又明显的感觉到大家现在对自己的疏离,一时间那些她到四处的游历,所见过的一切,此刻已经不在是她对别人炫耀的资本,反而成了她最不堪的过往。因为莫离的这几句话,大家就在猜测,在京城她就敢这样,那离了京城她的作为是不是更加的大胆呢? “我有些不舒服,就不陪各位了。”到底是世家之女,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能保持着冷静,与众人行礼告辞了,便急匆匆的走了。 陈敏瑶回头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妹妹也不在是高高在上,想来今日以后,父母亲对自己原本的宠爱,兄长的疼爱,也都该恢复过来了吧! 正是此刻,听到这边的闲话,匆匆赶来的陈元赢,看着已经走了的陈敏华,不问青红皂白的,就朝着莫离质问道:“我家小妹哪里得罪十四奶奶,竟然如此不顾两家的交情,将她逼走,难道十四奶奶不知道我那妹妹自小苦命,这么多年来也是头一次参加这样的聚会么?” 莫离看着眼前这位称陈敏华为妹妹的公子爷,记得宁安伯府里就一个嫡子,想必他就是那位小侯爷吧,可就算是侯爷也怎么样,莫离她是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翻了翻白眼,朝陈元赢没好气的问道,“这位陈公子,你的这话从何说起?”一面扫视了这里的众人,“我方才可有说什么,不过是几句闲话罢了,何况你们陈大姑娘也是听见的了。” 对啊,她都没带一个狠字,也没带一个脏字,是那陈敏华自己承受能力不好,自己无脸待下去。 “是啊,小侯爷,我家表婶也是头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陈二姑娘自己要走,你可别就来挤兑我们表婶啊。”开口的是那明夜轩,他靠在一颗桂花树下,因这密集的桂花枝叶,根本看不清楚他脸上是个什么表情。 陈元赢没想到这个乡下女才来,这圈子里就有人替她说话,当下自然是不高兴,看了明夜轩一眼,却又是自己惹不起的人物,便只向莫离继续质问道:“那你刚才究竟对我妹妹说了什么?” 明涂看了一旁脸色已经沉了下来的商墨羽,只轻轻一咳,提醒着这陈元赢道:“小侯爷,你说话的时候能不能尊重一下,我表叔也在的,你大可以直接问他,或是问我哥哥他们也是一样的,何必揪着我表婶一个妇人大呼小叫的。” 她的话音落下,那一直站在莫离等人身后的陈敏瑶才走出来,拉着他的袖子小声道:“大哥,十四爷在呢,方才的话我也听到的,不过是些玩笑话罢了,你何必在长了闹呢!” 方才这被恼怒冲昏了头的陈元赢,上前来就只顾着丫头给自己指了的莫离,因此上来就只顾着质问莫离,别说是商墨羽这位不曾谋面过的十四爷,便是自家妹妹他也没有看到。 此刻听到妹妹的话,这才反应过来,只向莫离身侧站着的人影瞧去,却见着面相与小满堂十七爷有几分相像,可是他的眸子里却透着一股叫人惧怕的诡异神色。陈元赢刚刚转过头去,便遇上他眼中的冷冽,下意识的退了退步,“见过十四爷。”他纵然是宁安伯的小侯爷,可是在商家的面前,却没有半分的优越感。 作为东道主,自然是不愿意看到客人之间闹得不高兴,何况这是件小事而已,那施文杰只赶紧走出来,看了陈元赢一眼:“我说小侯爷,你别去哪里听了丫头们说三道四,就听风是雨吧,刚才我们这么多人都在了,十四奶奶也不过是无意的说了几句话而已,又不伤大雅。”拍了拍陈元赢的肩膀,又笑着朝商墨羽夫妻看去:“十四爷跟着十四奶奶就不要与这小子计较了,他也是护妹心切,说话有些冲了。” 商墨羽冷着脸,听到这话冷哼一声,别过头去。倒是莫离,笑得倒是端庄:“多虑了,既然是玩笑话,自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她的话音才落,那商墨羽却是一把拉起她,看也不看陈元赢一眼,就向施文杰冷道:“告辞了。” 施文杰还没来得及劝,那商墨羽已经携着莫离走远了,那个俏丽的小丫头自是跟着追了上去。明涂见此,也朝着施家兄妹打了招呼,又想众人行了礼,便也走了。 明夜轩倒是好,见妹妹走了,也道:“我也随阿涂一并回去了。” 大家纷纷告别,好好的一场桂花宴,还没到终,就早早的结束了。那施云菲有些愤愤的站在原地,满脸的恼怒:“还都说陈二姑娘是个才貌双全的,却是不想今日如此没有脑子,几句话就给气走了,弄得她反而像是那样的人了。”又看着此处空无一人,心中更是堵得慌:“好端端的,就给她闹成了这样。” 施文杰也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着妹妹,“云菲,十四爷虽然是出众,却非良配,你看他看十四奶奶时候的那眼神,以及刚才离场,都是因为那样一个女子。”这都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妹妹不是莫离的对手,她不过几句不着痕迹的话,就将一个高高在上的世家女变成了那最低贱的妓子。 当然这也绝非是她的狠毒,而是那陈敏华自己不检点,自恃傲才,先落了话柄在先,如今落人口实,也算是自讨苦吃吧! ------题外话------ 推荐:http:///info/506559。html【凤凰决 片段一 他好心好意的劝:“女人就当温柔如水,你总是这样强硬,便是有了婆家,岂能容得了妾室?夫家不与你和离,也会将你休了。” 她淡瞥一眼:“我端木浔这辈子若是真的有了夫婿,如若他敢纳妾,那我不会和离,也不会被休。”语调一转,多出几分阴森冷冽:“只会丧夫!” 片段二 修长的手暴戾的捏住她的下颌,霸道的警告:“哪一日若是我深遭不测,你须得自己来到我的陵墓中,自刎在我身侧的棺椁里。” 她冷笑:“不许我荣华富贵,却一张口便要我与你陪葬,世间哪里有这样的美事?” 求收藏求点击求留言 第一佰一十十九章 可是这些话那施云菲却并未听进去,她此刻的脑子里只有那个站着桂花树下回眸看着自己的俊魅男子,她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明明是那样的妖魅,可是却又给人一种十分温润的感觉,就在他那回眸间,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含着深深的笑意,自己整个人就如同沐浴在其中,那样的感觉她无法忘记,也不愿意忘记。 而她是谁?她是南平侯府唯一的嫡女,那是父母兄长手里的掌上明珠,从她开始记事起,但凡她想要的,便是天天的星星或者是月亮,父亲母亲兄长都会想法子摘到自己的手中来。而现在她要的不过是一个男人而已,而且她相信父亲母亲,还有姑姑都是十分愿意帮助她的。 也是,这个男人不知道是身后的财富迷人,连着这未来的仕途也是十分的叫人向往,所以此刻对于施文杰这语重心长的话,她不但没有半分的听进去,反而更加的想要这个男人。抬起头来看着施文杰,“那又怎样,男人三妻四妾正常得很,我就是要他喜欢我。”可以不娶她为正室,她愿意先为妾室,不过终有一日,商墨羽的身边将只会剩下她这么一个女人,他的身旁永远只能站在自己,而不是别人。 施文杰听到妹妹这任性的话,却是没有当真,反而笑道:“好吧,你高兴就是。”瞧了瞧这安静下来的四周:“回去给长辈们请安吧!” 年轻的一辈是走了,可是长辈却都还在的,比如商家的夫人们。施云菲顿时来了兴趣,挽着她哥哥的手臂:“好啊。”想要得到一个男人的心,最先就要得到家中长辈的认同,所以她须得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在长辈们的面前表现出来。 施文杰见着妹妹今日如此懂事,心里倒是很宽慰,兄妹俩你一言我一语的,便消失在桂花林里。 原本看着夫妻同心的商墨羽与莫离,上了马车,那莫离却是将他的手甩开,自己敛着裙衫坐到一旁,冷脸对着他。 商墨羽一阵委屈,“夫人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还惦记着当初云仙在自己屋子里的事情吧,所以想要来以一个秋后算账。 莫离晾了他一眼:“你心里有数!” “我有什么数?”商墨羽自问绝顶聪明,却是不知道自己惹了她哪里不悦。 “哼!”莫离冷哼了一声,别开头去,不看他的脸。 商墨羽见此,只得凑上笑脸去:“夫人!”除了大婚那一日,他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莫离仔细的妆容,而且还配上了这样一套气场十足的裙衫,看着就很是喜欢。抬起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想要将她扳过来对着自己,却给莫离推开。 “离我远点,到处给我摘花惹草的。”莫离哼了一声,又将身子朝车壁移了过去,靠着车窗,再一次去商墨羽拉开距离。 听到她的话,那商墨羽眸中却是飞快的闪过一丝欢喜,收回了手,果然不在碰她,也不在解释,二人就这么干干的坐着,感觉这空气一下停滞了下来。 过一会儿的功夫,也不知道是怎的,那马车突然陡了一下,商墨羽整个人都像莫离偏到过去,没有压着莫离,却是紧紧的与他贴在一处,对着莫离那冷眸,他立刻赔着笑意急忙解释:“不是我的错·······夫人明鉴。” 莫离白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将头别开,不看他的脸。 商墨羽打量着莫离的侧脸看了一会儿,那手却是十分不规矩的伸进了莫离的裙子里,轻轻的摩挲着她的小腿。 莫离瞪起了美眸,一面将他的手拉开,“你做什么?” “为夫什么也没做,是这手不听使唤!”商墨羽满脸正经的解释着。一面有用右手用力的拉着左手出来,可是他好像真的控制不了那左手似的,右手越是拉,左手就却是肆意妄为的抚着莫离的腿,一路沿着腿根摸了上去。 莫离看着他这动作,只觉得十分滑稽,又因腿叫他这一样一摸,痒痒的,终究是没有憋住笑意,忍不住‘扑哧’的笑出声来。 商墨羽见此,只像是孩子一般曲着腰朝着她胸前蹭去:“夫人你是看见了的,这手不听使唤,不要生气啦好不好。” 莫离看着犹如孩子一般在自己怀里蹭着的头,忍不住的敲了一下:“你还有没有八点的正经。” 商墨羽却是越发的赖皮,两只手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搂着了她的腰,整个人的上半身就趴在她的身上:“夫人,以后不要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就生为夫的气好不好?” “那也要你自己检点些。”莫离有些没好气的回道,她还从来不知道商墨羽竟然也有如此无赖的一面。 听着莫离这话,是原谅他了,商墨羽顿时一阵欢喜,抬起头来只往莫离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可是这软香温玉在怀,她那温香的气息紧紧的萦绕在鼻间,那商墨羽便忍不住的朝着那高高撅起的小嘴吻了上去。 莫离一怔,到底是第一次在马车里做这样的事情,有些害怕,而且又怕叫车夫发现,因此是十二分的不自然,一面推着他,反而发出些嘤嘤呜呜的声音来。她自己吓了一跳,不敢在挣扎,更不敢在出声,只能这样任由商墨羽任意妄为。 “爷,奶奶到了。”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外面传来月酌的声音。 商墨羽这才不得已的将莫离放开,满意的看着莫离那张被自己吻得红肿的小嘴儿,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了几分。 莫离反应过来,恨恨的瞪了他几眼,发誓以后再也不跟他坐同一辆马车了,一面整理着衣裳,垂着头下了马车。 “昨儿五奶奶竟是出息了,她自己娘家的妹子不带去南平侯府,反而将四娘她们带了过去,柚子你说是不是居心叵测?”莫离斜躺在榻上,头下枕着一个冰丝滑面的圆枕。 柚子点了点头,“正是呢,我看五奶奶也是瞧着姑娘你这半年来太温顺了。” 其实旁人不说,莫离心里也有数,自己代表大房跟着三夫人二夫人管家,不止是大房的奶奶跟着少夫人们有意见,便是二房三房的不少人也有意见,只是他们一直没找着机会表露出来罢了。 而这五奶奶,到底是个沉不住气的,可是莫离就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底气,竟然敢把四娘她们带过去,这分明就是想让自己难堪的,当然她事情没有成,可是却已经起了这个心思。莫离现在最是知道人性这东西的了,她可不能任由五奶奶的气焰继续长下去,须得在还没有熊熊燃起来之时,就该将这火星熄灭。 “去把花房的账本拿来给我,顺道叮嘱庆祥嫂,但凡是那紫水芙的事情,她就说一概不清楚,只是主子叫养,所以她就养了。”莫离吩咐着柚子道。这郑覃用紫水芙害人,本来以为是天衣无缝的,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挑衅自己,眼下就凭着这紫水芙,自己就能叫她跟万俟雪娘一个下场。 柚子应声去了,莫离才歇了一会儿,她就来了,倒也是个精明的,晓得莫离最想看的是什么账本,因此便将那本跟着其他几本无关紧要的一并拿着来了。往桌子上一房,便将记着三房去花房取花的那一本递给莫离,“姑娘,要不要现在去打发丫头去五姑娘过来。” 莫离随意的翻了翻这账本,果然都还清清楚楚的记着,上面也有那来取紫水芙的丫头画押的正经,而且头两日还是她郑覃自己的签名。嘴角一勾,“去吧,就说我想五姑娘了,叫她过来,也顺道动动,对身子好。”末了,只将那账本合上:“就说只请五姑娘一个人过来。”话这般说了,想来五娘是个有脑子的,晓得自己并非请她来喝茶,自然是不会将四娘她们几个一并带来的。 柚子到了门口,却是始终不放心小丫头们,便又朝莫离道:“还是奴婢去吧,姑娘您有什么吩咐,叫门口的芽儿她们就是。” 莫离颔首点头,一面随意的翻起其他几本账来。 且说柚子到五娘这边,四娘她们见着柚子来了,一个个的都冷着脸,反正是当昨日没能继续留在南平侯府,都是因为莫离使绊子的。 柚子也不搭理她们,只向那桌前的五娘走去,“五姑娘,大姑娘请您过去,有要事与你相商。”柚子说的很是和善,尤其是她的这措词,又用了相商的词儿,那邱嬷嬷也都朝着她看了过来。 其她几位姑娘更是有些好奇的瞧了过来,莫不是莫离突然想通了,把她们几个留下来,所以找五娘商量? 不过显然是她们想多了。 五娘也是一怔,随之才抬起头来看着柚子:“什么事情?”她的声音柔柔的,好似那天上的云絮一般,还有些轻悠悠的。 柚子垂头看了一眼她的手,正温柔的抚摩着那已经高高隆起的小腹,整个人都透着一种初为人母的韵味风情。可是柚子心里却是清楚的,她那肚子的里孩子是不可能活着的,心下不由得替她叹了一口气,“奴婢不知道,姑娘只是说请你务必过去一趟。” 莫离这还是头一次这么邀请自己,所以五娘心里也没有谱,便示意邱嬷嬷去拿了披风,“那我过去瞧瞧。”说着便叫香儿扶着站起身来。 她现在是个孕妇,又已经入了秋,所以因怕着凉了,但凡是出这院子,都得时时备着披风。 四娘等人见此,那六娘终于忍不住问道:“大姐姐找怎么只找五妹妹,难道我们就不是她的妹妹了么?” “这个奴婢不知道,不过姑娘却只是请了五姑娘。”柚子回道,现在对于六娘等人,已经有了很好的免疫力,不在随意动怒了。 邱嬷嬷拿了披风了,给五娘披上,便跟着香儿扶着先去了。 四娘等人见此,也只好踱着脚干生气。 五娘一路旁敲侧击的问柚子,却是什么也没有问出来,因她那身子比不得常人,走走停停的,竟然走了半个多时辰才到长生阁。 莫离在厢房里躺着,见她进来了,看了她那肚子一眼:“你先坐下来吧!”声音比往日的要温和些。 五娘却是有些忐忑不安的,下意识的拉了拉邱嬷嬷的手,说实在的,她一直很是担心,因为莫离一直没有传出好消息,而自己却要生了,她真的怕莫离嫉妒,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莫离朝着柚子看了一眼,柚子会意,便叫芽儿来把香儿请出去喝茶,这才将门关了。 见着如此举动,五娘忍不住的抬起头朝着莫离看去,还没开口,莫离却是捡起桌上的一本账本递给柚子,柚子拿了,只将那自从五奶奶从那里拿紫水芙的账面翻开,呈到五娘的面前去,“五奶奶瞧。” 五娘看了一眼,只是她们那一房在花房取花的账本罢了,只是却有些不明白:“大姐姐这是什么意思?”怎么拿这个给她瞧了。 只听柚子在一旁解释道:“今儿我们姑娘得闲,去花房那里拿来几本账本,翻了一下,瞧见五奶奶来拿过紫水芙,所以便请五姑娘来问问,可是有看过这花?” 五娘闻言,点了点头:“是我们夫人体贴,这花她拿去都是摆在我屋子里头的,倒很是美艳。”顿了一下,似乎还有些可惜了,“只是后面这紫水芙却是染了断脚病,所以才换成了其他的花。”又有些好奇的抬头朝莫离看去:“这花怎么了?” 莫离懒洋洋的撑起身子来:“这花很美。”一面捧起茶盅,似乎故意吊五娘的胃口,慢慢的抿了口茶水,才继续说道:“但凡极度美艳的东西,往往都是隐藏着最毒的一面。” “啊?”这惊叫声是邱嬷嬷的,随之朝莫离看去,似乎还有些生气:“大姑娘莫吓唬我们五姑娘,五姑娘现在可是身怀六甲,经不得吓唬的。”言下之意,多少有些给莫离炫耀的意思。 莫离也不恼她的话,只是浅浅一笑,目光变得深远起来,回忆起过往,“当初还在兖州的时候,每逢我病了,打发人去找夫人请大夫来,她都一直推着,或者就说自己忙,给忘记了。后来岚嬷嬷就自学了些医理,虽然不能治病救人,却也能止住那些伤风感冒的。”说着,目光朝五娘转去,“后来她提议开个药铺子,于是瑛姑姑也跟着专研起这药理来,虽然也是不会治病救人,可是却认得那些是毒药,那些人救命的药。” 不知道怎的,她说的这些明明是无关紧要的,可是莫五娘的心里却是有种很是不好的预感,她吸着凉气,紧紧的盯着莫离,整个人显得十分的紧张。 “那紫水芙其实也是一味药,不过寻常人是没有关系的,只是这孕妇闻那花香多了,腹中的胎儿容易畸形。”莫离这后面的声音,说得很是轻,似乎有些担心吓着了五姑娘。 五娘绝对不相信莫离会无缘无故对自己好,指不定她是嫉妒了,吓唬自己的,因此振了振声:“大姐姐莫要与我开玩笑了。” “也是,大姑娘不会是自己那里没有动静,所以也见不得我们姑娘吧?”邱嬷嬷也跟着说道,目光有意无意的瞟了莫离平坦的小腹一眼。想来大姑娘也真是的,竟然拿这样的无聊的话来吓唬五姑娘,真当五姑娘是三岁小孩子么。 对于这主仆的话,莫离没有恼,只是目光却黯然起来,下意识的伸手抚着那平坦的小腹,苦苦一笑:“我那孩儿若是还在,现在也四个月了吧!” “姑娘。”柚子听到她的话,眼眶顿时红了起来,朝着她走过去,紧紧的拉着她的手。 五娘与邱嬷嬷相视一眼,都为之一怔,莫离曾经竟然有过身孕,那怎就没有听说过?好半天二人才反应过来,想来都是要做母亲的人了,莫五娘心里竟然有些同情起莫离来:“姐姐说的可是真?怎就没有听说过?” 对于她们的质疑,莫离一点都没有意外,只是冷冷一笑:“这样的事情有什么好说的,难不成还要当张旗鼓的告诉大家来庆祝一下么?”随之垂下眸子,“你应当知道,我嫁到商家已经大半年了,若是真的没有半点的动静,老祖宗她就算是在怎么的疼我,她也会先考虑自己的子孙血脉。” 言下之意十分清楚了,若是她自己的不会生,老祖宗早就给商墨羽纳妾了。 邱嬷嬷心下也是一阵骇意,随之担心起五娘了,只向莫离瞧去:“姑娘方才说的话可是真?” 莫离见她这个时候还这样问自己,到底是有些生气,“真不真的,你们若是不信,只管偷偷的去医药堂问大夫就是了。” 见此,五娘心里越发的害怕起来,只是她也个冷静的人,眼下并没有因此乱了方寸,只是朝莫离谢道:“多谢姐姐的提醒,妹妹定会仔细查的,若是真如姐姐说的那样,我自也不会饶了那个害我的跟孩儿的人。” 莫离没有应她的话,只是与她提醒道:“我那孩儿的事情,这个家里知道的仅仅是几个长辈,若非你是我的亲妹妹,我也不会拿这等剜心的同事来与你说。”说着,看了五娘的小腹一眼,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在这个家里,想要安安全全的产下一子,实属不易,妹妹保重!” 没由来,那莫五娘心里头竟然一阵酸楚,只觉得自己平日对莫离太过分了,若是真如她所说的那样,那么能帮自己的也只有这个姐姐。 正所谓打断骨头连着筋,不管在怎么样的闹,她们始终是姐妹。若不然的话,莫离也不会提醒自己了。 从莫离那里告辞回来,莫五娘就一直呆在屋子里,身边叫香儿伺候着,邱嬷嬷却是一个下午都不见了身影。四娘几次进去探话,却是什么也没有问道,因此这做什么也没有兴致,吃过了晚膳,也都各自进屋子里躺下了。 邱嬷嬷回来的时候,正赶上查夜,她使了两个钱才得以进门来,满脸的苍白,回到院子里就直接去瞧五娘的门。 五娘虽然一直躺着,可是莫离的话却一直在脑子里盘旋着,怎么也挥之不去。这会儿听到邱嬷嬷敲门的声音,只叫香儿急忙去开门,自己扶着床栏爬起身来。正好瞧见满脸汗水,神色又十分不好的邱嬷嬷,那心猛然的一沉,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似的,“嬷嬷·······”她有些不敢问。 邱嬷嬷咬着唇,她现在的心情不止是心疼五姑娘,还有就像是刚刚拿到了一大个金元宝,却发现只是镀金的玩意儿,这样的心情使得她的心里乱糟糟的,尤其是听到五娘这一声充满了担忧的声音,心里更是凌乱起来。 香儿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瞧着她们却是能看出来,定然是出了个什么大事情。 屋子里的空气一阵凝重。 许久,那五娘又再度开口:“嬷嬷,你说吧,天大的事情我也能撑得住。”她说着,似乎有些有气无力,整个人软软的靠在床栏上。 邱嬷嬷咬了咬嘴唇,好一会儿才道:“奴婢跑了城中大半的药堂,所言与大姑娘不差。” 她的这话,就像是给五娘判了死刑一般,屋子里又沉寂了下来。突然听得窗外“砰”的一声,香儿只急忙出去,却见没有左右没有半个人影,倒是远远的夜色之中,有个在慌张逃跑的黑色影子,只是离的太远,却是看不出来是何人。慌忙的回到屋里来:“姑娘,方才有人偷听,只是跑的太快,奴婢追不上。” 邱嬷嬷顿时害怕起来,满身的防备,“姑娘,若不然赶紧去大姑娘那里吧!” 五娘却是已经呆住了,那来监视自己的人,除了五奶奶谁还有这个闲工夫呢!许久才听她叹了一口气,“罢了,她总不可能杀了我吧!明日一早就去大姐姐那里,求她给我做主。”五娘说着,下意识的捧起小腹来,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流。 且说这到五娘墙角偷听的人正是五奶奶的。 原来今日五娘从莫离那里回来就一直很是反常,所以五奶奶有些不放心,又想着自己刚刚得罪了莫离,所以便叫安插在五娘院子里的丫头去打探消息。 这会儿丫头来回话,虽然是没有打听到什么重要的线索,不过倒是叫郑覃想起了一件事情来,就是那去花房那紫水芙的账本,这个是万万留不得的,因此等着入夜了之后,便偷偷的打发了人丫头去,买通了花房的一个小厮,纵火将花房里的账本给烧了。 翌日,莫离才睁开眼睛,那庆祥嫂就来了,满脸的惶恐:“奶奶,昨夜值夜的小厮不小心,打翻了蜡台,把账本都烧了。” 莫离一怔,这果真是巧事儿,下意识的凝了凝眉,“烧了多少?可是都还记得?” “三房大房这边的都烧完了,只剩下二房跟着老祖宗那里和花园里头的。”庆祥嫂回着,有些不安的看着莫离。“不过这些奴婢大都还记得,因为大家都有喜欢的花卉,也不常常换,只是这名儿大家是不会愿意在补上去的。” “无妨,你先回去收拾收拾,然后将账本记下就行了。”说着,顿了顿,“我拿来过的这几本,你也在重新写一份吧!” 庆祥嫂见着莫离没有责备自己,已经很是高兴的了,所以就算是在多写三四份她也是愿意的。何况又是有脑子的,这花房里的账本一直都是好好的,昨儿十四奶奶才把三房的几本拿过去就出了这失火的事情,所以心里也是有数的,只是这些事情不该自己管,所以就不能多言多问,只能藏在心里头当作是不知道。 一面朝着莫离问道:“那个小厮如何处理?” “先关起来吧,对外就说已经赶出去了。”这个小厮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纵火呢?莫离忍不住的揉了揉眉心。 庆祥嫂应了声,没敢多待就退了下去。 莫离洗簌完毕,用了早膳,五娘就来了,满脸的苍白,见着莫离,那眼泪珠子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哗哗的从眼眶里滚落出来,看得人好生心疼。她一张口便朝着莫离跪了下来:“大姐姐救我。” 莫离看了一点地上跪着的她,这会儿倒是不心疼肚子里的孩子了,“昨儿花房里的帐房失火了。” 这句话轻描淡写的,可是却犹如一把沉重的秤砣压在了五娘的心上。没有了证据,她如何能反击五奶奶呢?一时间倒是冷静了下来,只向莫离问道:“那账本呢?” 五娘是个什么样的人,莫离心里在清楚不过了,看着她那瞬间眼神千变万化,除了面上那点浅浅的悲哀之外,其他的都是算计。莫离的心里不由得咯噔的一下,突然想起来,五娘自由就开始吃药,有道是久病成医,她见过的药岂会比瑛姑姑她们的少,也许那紫水芙她早就知道了,她就想借此来把五奶奶拉下这正室之位。 虽然这只是莫离的猜测,或许用在别人的身上不成立,可是用在五娘的身上,莫离倒是觉得无差。从小莫五娘为了博得父亲的疼爱,不惜装病,以至于把身子托成了现在这副西施身子。所以莫离觉得这样一个有耐心有心计的人,使用这样的法子来对付正室也在理所当然不过了。何况她连亲妹妹都能下手杀害,何况是这个孩子呢!何况孩子可以再生,但是既然这郑覃如此没有脑子的害她,她何不将计就计呢? 几乎没有仔细想,莫离对上她五娘的眼睛:“昨儿拿回去核对了。” 听到她的这话,柚子一怔,昨儿姑娘不是才跟五姑娘打了温情牌么,怎么这会儿又要哄骗起五姑娘来,一时间有些纳闷。 五娘听到这话,心下一怔,不由得升起一阵怒火来,“大姐姐,你怎如此没有脑子?”这话说出口,她方反应过自己说错了话,随之又哭着朝莫离道:“大姐姐你这般,我没了证据,到时候反而被她咬一口,说我带着的是个什么妖孽,那我岂不是没了活路。” 莫离看着地上的五娘,“你先起来吧,到底是身子要紧。” 五娘这才想起来,自己还跪在地上,心道自己本来以为莫离是聪明了些的,不想却连这账本都看不住,也难怪她连个孩子也保不住。可是这话只能是心里想想罢了,五娘现在到底还是德依仗着莫离,上前去扯着莫离的袖子:“大姐姐,那你说我现在应当如何才好?总不能就这么叫那毒妇如此害我吧!” 她说的好生凄苦,好生可怜,连一旁的柚子都有些动容了。 莫离心里原本还打算这郑覃被休了以后,若是五娘能规规矩矩的,她定然不会让五爷在娶继室了。可是怎瞧这五娘,都不像是改过自新的,尤其是她刚才对自己那话的自然反应,所以莫离更加的打定主意,即便是郑氏在商家待不下去了,那也不能让五娘一枝独大,而且要让郑氏的儿子媳妇把这笔帐都算在五娘的身上才靠谱。 与此同时,五娘的心里也打着主意,虽然有些恼莫离没把账本留着当证据,可是心里却也高兴,莫离到底还是原来的那个莫离,如此的话,操纵她来帮自己对付郑覃的胜算也多了几分,到时候她成了害郑覃的人,自己反而是最无辜的那个,到时候成为五奶奶岂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昨儿还想,真是老天有眼,又助了她一事,却不想老天才睁开眼睛又随之闭上了,她本来还在想怎么把账本拿到,免得到时候叫郑覃捷足先登给毁了的,到时候没了直接证据,自己就百口莫辩了,没想到昨日莫离却拿来给她看,只是没容她高兴一日,却又给郑覃派人烧了。 可谓是一切大喜大悲,来的实在是汹涌,去的也是汹涌。 “若不然,妹妹你先去找五爷,然后去凌云居请司徒先生帮你把脉吧!”莫离提议道,突然改变了主意,也许这郑覃可以留着,自己手里这本账本完全可以操纵着她呢! 听到她的这话,莫五娘倒是觉得可信,总算是觉得莫离聪明了一会儿,当即就跟莫离告了别,匆匆的挺着大肚子去寻五爷。 这会儿五爷正在前院里头,五娘一个女眷自然是不方便过去的,因此便在门口等着,叫邱嬷嬷扶着她,香儿去把五爷请来。 五爷听说美妾就这会儿挺着大肚子在门口等他,自然是心疼,当即就放下了手里的事情,赶紧随着香儿来,而且又瞧见香儿的脸色不好,问又问不出个什么来,越发的担心起来,三步恨不得并作两步。 杳杳的便瞧见那疾步走过来的泫五爷,莫五娘的眼泪顿时刷刷的流了出来,雪白的贝齿紧紧的咬着唇瓣,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泫五爷看着她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好生心疼,也顾不得丫头婆子在,就将她搂在了怀里:“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五娘摇头,一面哭着:“没有谁,只是今日看书,瞧见了一个东西,给吓着了。”她说完,又扑在泫五爷的怀里哭了起来。 一旁的邱嬷嬷却是开口了,“姑娘看的是医术,在上面瞧见一味毒药,叫做紫水芙,前阵子姑娘屋子里摆放的都是那花儿。” 泫五爷一听,顿时蹙起眉头,冷眼向邱嬷嬷瞧去:“你个奴婢,修得胡言,那紫水芙分明是没有毒的,夫人的屋子里也是摆着那样的花。”紫水芙泫五爷并不陌生,因为正室跟着侧室的屋子里都是摆着那样的花,而且美艳的很,不过他记得以前郑覃是喜欢素雅的百合,后来不知道怎的,换成了那样的美艳的花。 五娘见邱嬷嬷为了郑覃责斥邱嬷嬷,心里自然是不悦,心道这个时候他还护着郑氏,看来他们的感情到底不是我能比的。一面哽咽着声音道:“我自然晓得姐姐屋子里也摆着那样的花,可是那花对常人却是没有什么大碍的,可是我这样有双身子的,孩子多半是会因那花里的毒素,而变得畸形起来。”她说到这后面,已经泣不成声了。 泫五爷的脸色陡然一变,本来还温柔抚着五娘小腹的手突然僵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话,再一次的朝着莫五娘问道:“你说什么?” 五娘抬起头来,百般的楚楚可怜,“姐姐对我一直很好,兴许她也不知道,只是太疼爱我了,所以才挑着好看的花往我屋子里放,我也巴不得是那书上胡说的。”说到此,顿了顿,“公孙先生现在不是在府上么,他的医术了得,连十四爷的那样病入膏肓的身子都能治得好,定然是知道这花究竟是有没有毒的,也顺道请他替我瞧瞧,腹中的孩儿可是有漾?” 她的话句句在理,而且泫五爷也十分的担心,除了担心这五娘腹中的孩子,他还更害怕,郑覃是不是居心的。而且成亲那么多载,他们夫妻相敬如宾,郑覃可谓算是个正经的贤妻良母,自己说要纳五娘为妾的时候,她也很是高兴,当初知道五娘有喜了,她比自己还要高兴呢!所以泫五爷是怎么也不相信,郑覃是故意要害五娘的。 所以他现在很是赞同莫五娘的话,也顾不得回去换衣裳,扶着莫五娘,就往凌云轩去了。 又说那郑覃,花房里的那账本她是烧了,可是一个晚上都没能安眠,这会儿得了消息,说是那个小厮只是被赶出去了,莫离也没怎么的发难,更没有禀报老祖宗那里,总算是放心下来,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可是她才把这早膳用了,就有小丫头来耳边禀报,说五娘一大早起来就去了莫离那里。当下郑覃哪里还有心思用膳,只将碗放下,匆忙的漱了口,便欲去莫离的那边,却又想自己现在去,无疑是心虚了。因此又只好坐下来,只叫丫头去打探。 等了许久,丫头总算是来了,却说五娘从莫离那里出来,什么也没有拿,便撑着肚子去找五爷,这会儿正去凌云轩找公孙先生把脉呢! 听到这话,郑覃是怎么也坐不住了,至赶紧吆喝上丫头,急忙赶了过去。 一路上只觉得形容薄冰一般,似乎只要她一不小心,就会跌下去似的。然她这还没有到凌云轩,便遇上了柚子。 “奴婢见过五奶奶。”柚子上前来盈盈一礼,笑着与她请安。 郑覃此刻自然是顾及不了这是谁的丫头了,正欲走却叫柚子唤住:“五奶奶请留步,我们奶奶有几句话要奴婢转达与五奶奶。”郑覃听到转达这几个字,不知道怎的,腿突然一僵,便停了下来,只向心腹丫头使了个眼神,叫她把小丫头们都带开,顺便盯着四方。 柚子瞧见这地儿就她与五奶奶了,这才笑着开口道:“我们姑娘说,五奶奶若是下次不想留什么东西,直接与她说就是了,何必大张旗鼓的把整个帐房都烧了,如此害得下面的人吃苦补账不说,我们姑娘也跟着白瞎操心。” 她的这几句如寻常的家常闲话似的,可是落进五奶奶的耳朵里头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心下满是心虚,甚至是有些防备的看着柚子:“你们姑娘还说了什么?” 柚子看到她这神情,不禁咯咯一笑:“五奶奶您别紧张啊,我们姑娘说了,她天生是个滥好人,你不想留的东西,只要五奶奶你好好的配合,我们姑娘自然是不会拿出来的,我们姑娘还顺道提醒五奶奶一句,叫五奶奶您下次仔细些,别跟无头苍蝇似的,乱闯乱撞的,却最后白忙一场。”言下之意,她的那本账莫离是还留着的。 这话就是赤果果的威胁啊! 郑覃的身子都僵住了,她感觉身上的血液似的在逆流似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我凭什么相信她。”也许她手上根本就没有留着那账本呢! “五奶奶若是不信,左右都是要去凌云轩的,也不怕多走几步,去长生阁瞧瞧就是了。”柚子笑着回道,一面欣赏着郑覃脸上的表情变化。 ------题外话------ 推荐【凤凰决】http:///info/506559。html 宁做寒门妻,不做高门妾。 容貌绝美的母亲,因拒改嫁为他人妾,被祖父祖母逼死在大雪之中。 她的那些至亲,逼死了母亲,一句她们是野种的话,就轻易将她们赶出府邸,强占了父亲留下的财产。 姐妹俩失去了栖身之所,十三岁的姐姐一两银子被县丞强买三日,换得薄棺一副葬母,年仅十岁的她为姐姐讨公道,被衙役一脚踢下石阶。 再度的醒过来,她还是她,只是却瞬息间看透了世间的生存规则,变得异常聪慧敏智。 继续孜孜不倦的求收藏求点击求留言·· 第一百二十章 郑覃反应过来,不知道怎的心里乱糟糟的,在看这柚子,似乎她也不是个十四岁的丫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们奶奶还说什么了?” 柚子微微一笑:“没有了。”一面瞟了瞟那远处叫五奶奶丫头拦住的商丹朱:“十五姑娘来了,奴婢就先回去了,五奶奶若是想来长生阁,我们奶奶是及其欢迎的。”她说着,没等郑覃有什么反应,便已经转身走了。 商丹朱来的时候,早就看不见了柚子转到小径里去的影子,只是目光往那边望了望,方转头朝着郑覃看去,却见她的脸色苍白犹如纸张,不禁担心起来:“嫂子你怎么了?我怎看见方才那个丫头,好像是那个女人身边的丫头。”心下已经对她们在这里说什么起了兴趣,尤其是她嫂子的丫头还将她拦着。 郑覃反应过来,吐了一口浊气,“丹朱,我被害了。”她这口气里隐藏着重重的委屈。 听到这的话,商丹朱眉头一蹙,只向柚子去的那个方向指着道:“是不是那个女人害你?” 确切的说,不是莫离害她,而是莫五娘要害她,若是莫离要害她的话,就不可能叫这丫头过来,早就把那账本给五爷了。而且她从一开始就晓得,莫离对莫五娘这个庶妹不但谈不上喜欢,更多的是厌恶。摇了摇头:“不是。” “不是她那是谁?”商丹朱还真的想不起来,除了那个女人,还有谁会害嫂子,一面想到莫离的庶妹是这边的姨娘,便朝着郑覃提议道:“嫂子,那个女人若是想害你的话,你就折腾莫五娘,叫她恨莫离。” 郑覃嘴角溢出一抹苦笑来,“现在要害我的就是五娘。”她的声音轻轻的,有些像是天外之音,有些虚假。而这话里的内容更是叫人难以置信。 商丹朱的小嘴儿惊得长得大大的,显然根本没有把这话当真。直至又听见郑覃说道:“她跟着你五哥正去公孙先生哪里,不管怎样,我这一次就算是不被责罚,也会叫你五哥记恨的。” 商丹朱并不知道那紫水芙的事情,所以有些不明就里,当即只朝着郑覃表示道:“嫂子不必担心,只有要我一天在,就绝不会叫五哥做出那种宠妾灭妻的事情来。”她说着,主动拉起郑覃,要往凌云轩去,这模样似乎是要替她讨回公道似的。 又说凌云轩这边,莫五娘哭得跟个泪人似的,便是那公孙先生与她把着脉,也抽啼着身子,扰得公孙笑几次都没能好好的把脉,泫五爷虽然看在眼里,却是心疼她,舍不得责斥。 过了许久,瞧见那公孙笑放开了红线,泫五爷便急忙凑上去问道:“先生,腹中胎儿如何?” 公孙笑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作为一个医者该有的同情,反而打着哈欠道:“初孕之时,是不是闻了不该闻的花啊,可怜了这腹中孩儿,三只手脚,我看就是产下来,也不能叫别人把他当作正常人了。泫五爷还是早做打算的好。”他说着,拍了拍泫五爷的肩膀。 然那泫五爷则已经傻住了,瞳孔争得老大,整个人就好像坠入了深渊之中,脑子里一直盘旋着公孙笑说的话,三只手脚·······这分明就是怪物。此刻他的脑子里只有愤怒与恨意,他几乎没有去想,郑覃是不是故意的,而是想到若是五娘不在书上先察觉到,那么等着孩子生出来,反而给她安上了一个生出怪物的罪名了,到时候还把五娘白白害了。 这一瞬间,他突然明白过来,为何郑覃对五娘那般无微不至,原来这些好是不没有无缘无故的,一切只是要做给自己看,以后郑覃自己也能好甩脱嫌疑罢了。 而这五娘,傻了一会儿,终究是没能忍住,晕死了过去。而她这一次是真的晕了过去,毕竟那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可是她却没有法子,为了能成为正室,她只有牺牲了这个孩子。可就是方才听到公孙笑的那话之时,她心里便对这孩子生出了愧疚感来,心里一种前所未有的疼痛顿时翻起,直至她整个人晕阙了过去,正人麻木了,那疼才就此停下来。 邱嬷嬷和香儿都叫公孙笑的话吓住了,看到莫五娘晕死了过去,这也才反应过来,只大呼小叫的喊着咫尺在近的泫五爷。 幸得那公孙笑也还在,看了以下,只向那满脸担心的泫五爷道:“不用担心,不过是有些接受不了,晕了过去罢了,这样也好,指不定醒来就会好些了。” 泫五爷一面谢着他,整个人却是走路都有一种飘忽忽的感觉,只换人来,正要把五娘送回去,却听见十五妹的质问的声音:“五哥,你怎么能这样,为了一妾室那般对自己的结发妻子。” 因那郑覃一路上都在想如何脱罪,又纠结要不要去找莫离,所以那商丹朱实在是等不了她,就先去了凌云轩,这一进大厅见到泫五爷,就开口质问。 她这估计是好心办坏事吧,没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来为郑覃出气,却不知道泫五爷这会儿连着想把那郑覃一巴掌拍死的心都有,突然见素来最是疼爱的妹妹进来,就开口质问自己,为那毒妇说话,心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冷脸朝着商丹朱看去,突然大声冷冷笑起来:“好!好!好!”连说了三声好,身子一个跄踉,朝着身后一张椅子上跌坐下去,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商丹朱,话语间却是在责骂那郑覃:“真真想不到,我二十多年的结发妻子竟然是这样的人,如今连着我亲亲的妹妹也给她蒙骗了。” 商丹朱还是头一次看到五哥这个模样,心下有些担心,在看这那椅子上晕阙过去的莫五娘,心想定然是她在五哥面前说了什么闲话,若不然五哥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不禁指着现在毫无知觉的莫五娘问泫五爷道:“是不是她在五哥耳边说了什么坏话?” 泫五爷却是不悦,只是在那边一阵自嘲的笑着。 这会儿莫五娘已经叫邱嬷嬷等人唤醒来了,第一句话便是为郑覃脱罪:“爷万不要责怪姐姐,她定然是不知道,若不然她怎么还在自己的屋子里放着紫水芙呢!”她这话明面是上在为郑覃开脱罪,可是那暗里却是提醒着泫五爷,这郑覃究竟是个怎么重心机的女人,为了害自己,为了证明她的无辜,连着花都放一样的。 泫五爷本来是没有想到那一层,此刻听到五娘的话,更是恨那郑覃恨得紧,而与郑覃相比起来,只觉得五娘是那般的善良,他就不知道,郑覃怎么就能对五娘这样善良温柔的下得去手,冷哼一声,想要责骂五娘的还对那郑覃的信任,可是瞧见她那梨花带雨的小脸,却又是心疼得紧,最终那责骂的话没有说出来,反而站起身来走到她的身边,温柔的劝道:“这个时候你怎还觉得她的好呢,她已经这般害你了。” 五娘哭着,可见是真的难受得紧,一句整话也在说不出来了。一旁的商丹朱只当她是假装哭来博取五哥的同情,又还不晓得这其中的原由,走过去指着莫五娘就朝她骂道:“你个狐狸精,这会儿孩子没有生下来,你就把我五哥勾得魂儿都没有了,要是这孩子生下来了,那还了得?” 她这样的话本是无心的,何况一个云英未嫁的小姑娘家,从来都是娇生惯养,那些个什么阴谋诡计的她不懂,从来心里想着什么就说什么的,何况这是在她亲哥哥的面前,因此就更没有忌讳。 不想她这话音才落,那泫五爷的脸就黑了下来,而靠在他腿上的莫五娘哭得更是凶了。泫五爷几乎是没有多想,只觉得一阵恼怒灌了心口,扬起手就给商丹朱一个耳光,厉声责问道:“说,你是不是也有份?” 商丹朱长这么大,这还是头一次叫人打,而且还是这平日最疼爱她的哥哥,当即是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可是脸上那火辣辣的疼也不是假的。 这商丹朱的性格,莫五娘也摸得七七八八的了,就是个空有一张丽容,却是没有什么心思的草包罢了。想着她方才进来到现在的话,似乎并不知道这紫水芙的事情,因此见着商墨泫动手打了她,便朝着邱嬷嬷偷摸的使了个眼神,此刻正是收服商丹朱的好时机。 那邱嬷嬷是五娘自小就伺候在身边的,五娘想做什么她的心里最是有数,有时候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邱嬷嬷就明了,当即只赶紧到商丹朱的面前去,“十五姑娘······这会儿爷心情不好,您有什么话,也等会儿在说啊。” 商丹朱此刻被打了,自己的丫头也没带来,正是却个来劝慰她下台的人,所以这邱嬷嬷过来,她并未抗拒,反而是哭得更凶了。 莫五娘趁机哽咽着声音朝泫五爷说道:“爷,姑娘向来是个心直口快的,那里会有那样的心思,你别在与她计较了。”一面朝着邱嬷嬷吩咐着:“你先带十五姑娘下去休息吧。” 邱嬷嬷得了这话,邱嬷嬷便理所当然的将商丹朱扶着带了出去,到了花园里的一个阴凉处,便伺候她坐下来,也不管她有没有仔细听自己的话,便开口道:“我们姑娘整日在屋子里,泛得很,所以翻了几本医书来瞧,就看见一味毒药,正是前几个月我们姑娘屋子里一直摆着的花,那花虽然对常人是无害的,可是这双身子的人却是为中毒,使得那腹中的胎儿畸形。”她说到此,看到商丹朱已经抬起来看着自己的眼睛,晓得她是听进去了。因此便继续道:“我们姑娘其实说来,也跟着十五姑娘你一样大小,她吓坏了,便挺着大肚子去找五爷,又请了公孙先生瞧,那腹中的胎儿果然已经中了毒,想想一个三只手脚的人孩儿,便是能生下来,哪里会有人不将她当作怪物的道理呢!” 商丹朱已经听傻了,难以置信的看着邱嬷嬷,只觉得她这像是说鬼故事似的。 邱嬷嬷叹了一回气,又继续说道:“爷这会儿正在为此事发恼,姑娘你方才那无心之话,却是正中了爷现在心里痛处,所以爷这才会失了控制,动了手。” 原来是这般回事,可是商丹朱还是没有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听邱嬷嬷这么说来,莫五娘腹中的胎儿,是活不下去了?那这下毒的人·······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没有在想下去,只是朝邱嬷嬷抬头问道:“你们的意思,这下毒之人是我嫂嫂?”不可能,她嫂子是那么善良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这样残害哥哥孩儿的事情呢? “这样的事情,哪里是奴婢们敢随便猜测的,一切都要讲证据的,只是昨晚花房里的帐房糟了火宅,想要从账本上看是谁去拿的紫水芙,已经不可能了。”邱嬷嬷叹着气说道。 “花房着火?”商丹朱第一个就连想到了莫离,可是却又觉得不大可能,五娘是她的亲妹妹,而且虽然她是分管花房的,可是各房要摆放什么花,都是自己确定的,跟她又是无关的,所以只得将莫离排除在外。所以便又想起来,是不是她们三房的丫头害的。 “说来也是巧,我们姑娘才发现,花房的帐房就失火了。”邱嬷嬷附和着,左右小心翼翼的瞧了一眼没有人,这便低声朝着商丹朱说道:“昨晚我们姑娘的窗外一直有人在蹲墙听着,可是却没能看到那到底是谁,跑的太快了。” 她们这里说着,那郑覃也忠于到凌云轩了,她一路探望着,却是没有见到商丹朱的身影,这还没到打听,就听见里面传来泫五爷责骂自己的声音,心下一跳,没了法子,只想着去莫离那里,正欲转身,却到底是给泫五爷发现了。 商墨泫看着厅外那鬼鬼祟祟的身影,一眼便认出来了,那正是他的结发妻子,刚刚叫五娘劝下去的怒火又升腾起来,大步从厅里走出来,声音冷冷的,不带一丝感情:“郑氏,你给我站住!” 他现在连着夫人都不叫了,更不可能像是从前恩爱时候在唤她的闺名,而是直接喊了个郑氏,如此可见,现在他是该多么的嫌弃她啊。 明明是阳光明媚的秋日,凉爽的秋风对于郑覃来说,却像是那凌凌寒风,而这天似乎也灰暗起来,前所未有的昏暗,有一瞬间的功夫,她觉得是自己出了幻觉,她的夫君怎么可能这么对她呢?一面咬着唇迎了上前,离他还有三步之遥的时候,不知道怎的,心里突然升起一阵骇意来,没敢在继续向前走,就站在原地唤了一声:“夫君。” 她的声音很柔,可是现在商墨泫听起来却是无比的刺耳,也是没有多想,扬手就连着打了她两个耳光,然后是毫不留情的怒骂道:“你个毒妇!” 郑覃此刻是两眼冒着金星,耳朵里嗡嗡的,可是听到商墨泫的声音,却是无比的清晰,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夫君就认定是我的错么?” 那莫五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叫香儿扶着出来了,比起郑覃的眼泪,她的眼泪显然是要值钱些,她看着郑覃,脸上没有恨意,只是平平淡淡的,很是冷静的朝着泫五爷说道:“爷,在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之前,万不要错怪了姐姐,毕竟她的屋子里也放了紫水芙。” 她这么说,绝非是想要救郑覃,何况她怎么可能救郑覃呢!只是她想到那账本已经没有了,她完全可以想法子把莫离拉下水来,只要郑覃愿意,完全可以说是莫离推荐她用紫水芙的。可是现在因这泫五爷在,这样的话五娘却是不便说出口来的。 当然了,仅仅是紫水芙想要同时害这两个正室奶奶,是完全不可能的,可是却也能叫她们身上长个窟窿,以后对付起来就好多了。 泫五爷现在已经认定就是郑覃所谓了,而且想到方才商丹朱的那番话,更是觉得她一直跟郑覃在一起,已经被这郑覃教坏了。这会儿在听到五娘劝说的话,更是觉得五娘的善良,而郑覃越发的不堪。 正是这个时候,那公孙笑的小童出来朝着五爷行礼问道:“我家先生要出门一趟,问五爷可是想清楚了,若是没有想清楚的话,那就后日在回他的话。”言下之意,这个孩子他并不建议生下来。 也是,这样的一个孩子,生下来就注定要遭人的白眼,何苦又生下来受罪造孽呢!可是要泫五爷马上点头,不留这个孩子他到底是做不到,且不说自己的子嗣少,就算多,可那究竟是亲亲血脉,他如何舍得。 小童看他不语,心下已经明白,只向他道:“五爷不必着急,这样吧,后日在告诉我们先生答案也是一样的。”说着,向后退了一步,鞠身行礼便转身走了。 泫五爷看着垂头不语的郑覃,冷冷一笑,声音变得有些凄厉,“这样你满意了吧,你是要看着我断子绝孙才安心吧!”他吼了一声,回头看着听着肚子站在身后的莫五娘,她没有出一点半点的声音,可是那刷刷而落的眼泪,似每一滴都是打落在泫五爷的心坎上似的。他走过去扶着她,将她搂进怀中,“对不起!” “爷何来对不起,都是命!”莫五娘没有哭闹,而是以一种十分平静的口气回着他的话。 如此泫五爷更是越加的心疼,当即就给五娘许诺道:“如果这是命,那么我定然会帮你扭转这命运。” 听到他的这话,当即反应最大的是郑覃,心下有些担忧起来,莫不是他真的要为了这么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把自己休了吧。 郑覃这才想着,泫五爷就抬起头来,目光里没有任何的怜爱或是感情,“去母亲那里吧,还是不要惊动老祖宗的好。”言下之意,已经十分清楚,三堂会审就要开始了。 而正是这会儿,满脸泪痕的商丹朱叫邱嬷嬷扶着来了,也不知道那邱嬷嬷究竟与她说了什么,郑覃正欲上去与她说话,她却是冷冷的看了郑覃一眼,便示意邱嬷嬷走了。 郑覃心里一急,才这片刻的功夫,商丹朱竟然都倒戈相向了,此刻才看清楚,这莫五娘不是个简单的。 在说莫离这边,因这凌云轩是自己的,所以时不时的就有人来禀报那边的消息,所以那边发生的事情,她都清清楚楚的,这会儿听说要闹到大夫人那边去了。 便朝柚子吩咐道:“把那账本跟着那纵火的小厮一并给三夫人送过去吧!”她原本是有意帮这郑覃一把的,可是她却是如此愚笨,还有那商丹朱又插了一脚,自己若是在真的跟她连续下去,怕是五娘一个反咬,自己还要被冤枉呢!所以她还是淡定的在外看戏吧! 而五娘那孩子左右是留不得了的,这是她的第一胎,以后还能不能有孩子还是一回事儿,何况就算郑覃被休了,那还有四娘六娘七娘呢!这些哪一个是好的,难道不会趁着五娘小月子的时候使手脚么!所以自己完全可以不用管,安心在外看着好戏就是了。 果然,柚子这才去,六娘就来了,看着莫离就立马跪下来:“我有一事求大姐姐。” 莫离自然笑得她的来意,心下对这些个妹妹更是不在抱什么希望了,“你来的早了,何况三房的事情我还管不着,你自己就在那院子里,想做什么还不容易么?” 六娘没有想到,莫离一句话就将她心里的事情抬了上来,当下有些诧异。 莫离却是看了她一眼,“起来吧。我也乏了,去歇一会儿,你下去吧!”两句话就下了逐客,那六娘也不敢在多呆。看着她这来去匆匆的背影,莫离忍不住的按了按眉心,她何况在养虎为患呢!一个五娘就够得她头疼了。 莫离送去的东西,无疑成为了郑覃的催命符,商墨泫当即就写下了休书,不许儿女在认她这个娘,当日下午她就被赶出了商家,至于商丹朱经过这一事情,也安分了许多。 而五娘却没有成为正室,因为她的身份还不够,一个小户家的庶女!而这胎儿是万不能留的,所以她开始担心起这小月子里,四娘她们打商墨泫的主意,才开始想法子,怎么把她们三人送回去,不想却收到了莫长卿的信,要她把四娘三人都留下,更要借着这小月子期间,无论如何也要想法子把四娘她们中任意的一个扶上去。而条件是,她若是把任意一个扶了上去,莫长卿就将王翠花降为妾室,扶她母亲为正室,那样她就成了正经的嫡女,而莫雪便成了庶女。 这个诱惑对五娘说来,还是很大的,而且有了这嫡女身份,自己想要成为五奶奶,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所以这一咬牙,就将四娘她们留下来了。 莫离听到这事儿的时候,只觉得好笑极了,“她就不怕四娘她们得了泫五爷的宠爱,倒时候她依然是庶女,而得宠的那一位成了嫡女么?” “姑娘管她们的,反正怎么换,姑娘这嫡长女的位置却是无人能取代的。”柚子偏着脑袋,听到莫离的这话,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随之又发现自己说错话了,急忙解释道:“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姑娘您想这些做什么,反正五姑娘她这阵子是没功夫来害人了。而且啊,那孩子究竟是她的,也不知道她以后会不会做恶梦,梦见那个孩子来找她,明明自己早就晓得那紫水芙是她沾惹不得的,还假装不晓得。” 她只是随口一说,前辈子看过不少恐怖片的莫离却是已经联想到了那个场面,她当初也是知道的,却没有去阻止,心下有些害怕起来,到底是可怜了那孩子,只朝着柚子道:“明日我们去道观里吧。给那孩子烧些香。” 柚子不知道莫离已经想到那里去了,听她这样说自然是高兴,“好啊,正好给青杏她们讨个成亲的吉日。” 莫离应声,一面让她去打典准备,又打发人去了老祖宗那里说一声。 这几日一忙,又因为三房那边的事情,莫离没有怎么主意,只是总不见商墨羽,连着东厢这书房也不见他,把流云叫来,才晓得这静雨居跟着长生阁中间已经早就打通了,商墨羽但凡是在家的时候,都在静雨居里,而那边多的是来拜访他的客人。据说收了不少厚礼呢! 看着天暗了下来,莫离便打发人去静雨居请安,来回的小丫头却说商墨羽在那边招呼着客人。莫离只好自己吃了,觉得无趣,也就早早的睡了。 本来是想等着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在跟商墨羽说自己要去道观里的事情,可是她醒来的时候,商墨羽却已经上朝去了。头一次莫离这么希望,商墨羽若是病着多好啊。 上次半山庄园出了那样的事情,莫离自然是不可能在去那边的道观,因此便在城西的大明道观里去。 这大明道观虽然算不得是大秦的第一观,不过那里的香火却也是十分鼎盛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莫离才出城,就有马车追了上来,来人正是南平侯的施云菲跟着那施文杰。 经过上一次南平侯府的桂花宴,莫离已经十分出名了,许多世家子弟或是小姐都想看看她就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物,为何为叫那商墨羽独独倾心她一人。 那施云菲从窗口里伸出头来,看着就莫离一个人,便让车夫停了下来,从马车上跳下来,上了莫离的马车。一进到莫离的马车,就朝着她粘了上去:“自从府上一别,表嫂都不打发人来问一声,不晓得人家可是想表嫂了。”她说着,娴熟的挽住莫离的手臂,朝着莫离蹭了蹭。 莫离垂眸看了她一眼,笑道:“我听说你这阵子也是忙得很呢!” “我在忙也没有表婶你忙啊,现在十四爷可是一品大员了,整日那么多人去拜访,应都应付不过来吧?”施云菲抬起头来,朝着莫离问道。 一品大员?开什么玩笑,商墨羽就算是金科状元,是皇上的亲侄子,可是这升官也不带这么升的吧,能服众么?而且这才半个月的时间都没有吧?不过这几日上门来的倒是从来没有断过,只是商墨羽没让她去接触这些,来的是何人她也不晓得啊。看了看施云菲,她莫不是想从自己这里旁敲侧击,替贤贵妃打听什么吧。不过显然她这主意是打错了。 苦苦一笑:“说来不怕你耻笑,我当真不知道现在十四爷是个什么几品官衔,更不知道每日都是谁来家里头。” 她本是说实话的,可是她这实话却不假话还要像是假话。施云菲不禁嘟了嘟小嘴儿:“嫂嫂不愿意说就罢了,何必还说不知道十四爷官衔究竟是什么的话呢!现在整个京城都是晓得的,十四爷的眼里就表嫂你一个人,都把京城里的姑娘们羡慕死了。” 莫离听到她的这话,想起那日在南平侯府,商墨羽是故意那般顺着自己的吧,如此把自己当作是挡箭牌,这样找他当女婿的人也就少了,他自己省得了许多的麻烦。想到此莫离心里就不痛快,怎么也得给她点劳务费吧! 一面笑着回了施云菲的话:“我还真的不晓得,我整日就忙着家里那点事情,他的客人也不在长生阁,我也瞧不见,不如妹妹与我说说吧!”她主动的拉起施云菲的手来。 那施云菲见此,她好像真的什么也不知道,顿时更是嫉妒起她来,她究竟是有个什么好,那商墨羽竟然这么待她,连着官场上的事情都不想让她参与,若是别人家的夫人,早就给自己的相公劝说着去串门子了走关系了。想到此,那眸子里的神采不由得暗了几分,没在看莫离,只是说道:“我也是听我三哥说的,现在十四爷十分得圣上的器重,将许多大权都交到他的手里呢。” 大权?恐怕不是心甘情愿交的吧!莫离可不认为这位圣上如此没有脑子,何况又怎么平复其他大员们的众议呢! 一路说说笑笑的,很快就到了大门口,便都下了马来,那施文杰显得身是兴奋,上前来恭恭敬敬的给莫离行了一礼,目光又不由自主的朝着柚子那里看了一眼,却发现这几日不见,这小丫头似乎又俏丽了许多。 柚子看到这施文杰,直觉得是个轻浮的人,目光到处乱瞟,深怕他打自己家姑娘的主意,所以这没等他们说上几句话,就催促着莫离道:“姑娘,咱们快进去吧,一会儿让人多了就难等了。” 莫离这次来不止是要给五娘那孩子烧香,还要给青杏讨个成亲吉日的,所以听到柚子的话,就跟那施文杰告辞。 说巧不巧,正是此刻,却见后面来的一辆马车,上面下来的正是明夜轩,莫离是长辈的,他自然是该上前来行礼。因此这又耽搁一会儿,便一道进了大堂去。 其实这明夜轩在京城的世家子弟里,算得上是个出息的,因为他并没有依靠家族的条件而谋得一官半职,而是自小就去参军,在那边关一待就是多年,现在的他已经是个少年将军了,不过到底是书香世家出生的,即便现在已经是武将了,可是那身上带着的依旧是书卷气儿,显然不是那将军该有的凌然能比得上的。 细细数起来,莫离其实这是第四次与他见面,也不知道怎么的,莫离从来都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怪的,但是等莫离仔细的捕捉时,发现又没个什么,只当是自己想多了。 烧了香,莫离便去后堂找道长讨吉日,只是这才坐下身来,便听见前殿一阵骚动,随之一些蒙面的黑衣人便从各个角落杀了出来。 莫离的第一反应便是护住柚子,而与她相像,那柚子也是急忙护住她,主仆面对着面,见此都忍不住笑了出来,一时间愣住了,然这个时候,二人之间却突然闪过一道刀光,莫离只赶紧将柚子推到一处,自己也躲开,二人方逃过了这一刀。 柚子在地上滚了几圈,爬起身来,正要朝着莫离那边跑去,身子却叫一个熟悉的身影抓住,往那幔帐后面躲了去。她认得这个男人正是她觉得举动轻浮的施文杰,想到男女授受不亲,她心里又担心莫离,所以便要掀起帘子跑出去,不想这身子却叫那施文杰突然搂住,当即第一个反应就扬手打了则施文杰一个耳光。 脆生生的响声只将这后殿中的黑衣刺客给发现,当即一刀劈开幔帐。 那施文杰,怎说也是南平侯府里的二公子,嫡出的血脉,自小叫人捧在手心的,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尤其这柚子只是一个丫头罢了,当即到底是呆住了,等着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若非是柚子拉着他躲开,那刀剑险些落到他的身上来。 “你不要命了啊?”柚子瞪了他一眼,只觉得这人的反应真是比公鸡还要呆上几分,忍不住的朝他吼了一句。 那施文杰一个激灵,这才出手,一招将那黑衣人随之砍了过来的刀打到一处去。 见着他是个会功夫的,柚子这才松了一口气,目光朝着这后殿的殿堂里寻去,却哪里还有她家姑娘的身影。一时间着急起来,只向那施文杰责怪起来,“都是你,这下我家姑娘不见了,要是出了个什么事情,我回去如何交代,我如何对得起容夫人。”她急得都快要哭了起来,也不怕地上那些乱七八糟躺着的尸体一个一个的寻找着。 施文杰已经解决了那个黑衣人,此刻见着柚子这一怒又一哭的模样,只觉得十分有意思,瞧见她翻着那些死人跟看死鱼似的,觉得她的胆子真大,哪里是那些世家小姐们能比的。一面听到她的话,施文杰一个激灵,这才想起来,自己方才来寻这柚子,却把妹妹给丢了,顿时也着急起来,挠着头跟着柚子翻起尸体来。 而大堂那边,还传来刀剑声音,二人寻完了这边,并不见他们要寻的人,便都忍不住的掀起这已经溅满了血迹的帘子,朝着外面的大堂看去。 只不过却都是些道士跟着那黑衣人,香客们早就不见了身影。 想是二人那动作太大,到底是将外面的黑衣人给惊动了,当即便有三四个黑衣人朝着二人飞奔而来。施文杰见此,也顾不得个什么,拉起柚子的手,穿过后殿,便到了花园之中,四处寻躲藏的地方。 然柚子到底是个姑娘家,又不会功夫,那里有他那样的身手,所以一直没能将那几个黑衣人甩脱,倒是几人在后穷追不舍的,从后花园到厢房,最后竟然跑到了后山去。 二人只管跑着,好一阵回头瞧见身后没人追上来,这才松了一口气,停了下来。 柚子弯着腰喘着气,一面瞧着这林子,枯木怪林,而且蔓藤草木深深的,竟然找不着前进的路,在看他们来的路,却已经找不着了,一时间着急起来,“这是个什么地方?” 施文杰听到她问,猛然的想起来,忍不住的拍了拍脑袋:“我们怎么进了雁不归······” 雁不归······柚子早来京城的时候,就听人说过这个诡异的地方了,确切的说来,这大道道观也是因雁不归这片林子才出名的。 而所为的雁不归,便是因为这林子里的树木长得奇怪无比,而且又十分密集,里面的风东南西北风轮流着刮,所以很是容易失去方向感的,便是雀鸟进来了,也是飞不出去的。 二人都难免沮丧起来,柚子更是因为方才跑得太快,这会儿累得不行,干脆跌坐到地上。不过叫那施文杰意外的是,她竟然不哭不恼的,也没有责怪自己,一时间对她越发的是好奇,却没有发现,就在这好奇之时,好感却也犹然而生。 第一百二十一章 待二人歇息好了,便开始寻找方才来的那条路,可是这几乎把四周的每一寸土地都找遍了,却依旧没有能发现她们过来的时候在苍苔下的脚印。而且又不敢走的太远,深怕一会儿二人也都各自迷失方向。 这会儿两人面面相觑的对视着,施文杰看着满脸汗水的柚子,又见她原本梳得整整齐齐的发鬓这会都叫树枝给挂得乱了,本是个狼狈模样,可是在他看来,却是比先前多了几分风情。只是因她都不曾责备自己把她带到这样的地方,所以那施文杰心里难免是越发的觉得自己对不住她,主动朝着柚子开口保证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带你出去的。” 柚子听到他这突如其来的话,不由得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眼,好一会儿才道:“只要我家姑娘没有事,她定然能找到我的,我才不需要你带呢,倒是你一个贵公子,好生管着自己就是了。” 这言下之意,柚子是嫌弃他了。 这真真是那天大的笑话,施文杰怎也是堂堂南平侯的家的三公子,虽然不可能继承爵位,可那也是正儿八经的嫡系公子,平日里都是叫人高捧的,可是现在他在柚子的眼中,竟然被她嫌弃,被她当成了个包袱。 施文杰到底是有些恼的,可是那这柚子那小脸的认真,细细想来也是,这自己虽然是会些功夫,却到底是娇生惯养出来的贵公子,在这样的山林里头,怎么能比得了她们这些丫头。不过她家姑娘与自己还不都是一样的,她凭什么自己就不如那莫离了?心里到底是有些不平衡:“你们家姑娘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们姑娘了不起的地方多去了。”柚子挺直了腰杆,朝着他说道,随之晾了他一眼:“我们家姑娘好不好与你有什么关系么,我凭什么要跟你说,哼!”说着,只将这头别过去。在树下略坐了一会儿,便发鬓解散来,拿着绢子跟男人家一般似的,高高的束起来,少了几分女子的娇气,却的多了几分活泼别雅。 她绑好了头发,又将袖口跟着都绑紧了,可惜了今日穿的是裙子,若是裤子的话,那就方便多了,她完全可以爬上这树上去,瞧瞧四周的大致环境。蹙了蹙眉头,不得不向那站在一旁的施文杰道:“你不是会功夫么?你上去瞧瞧,可是能瞧见远处的建筑物。” 听到她的话,施文杰忍不住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自己竟然没有想到,一面应了声,脚下轻点,身子蓦的弹起来,像是苍鹰飞鹤一般,直入头顶的树荫之处。 柚子仰着头看着他,心道果然是会功夫好些,若是自己能早些在姑娘身边伺候,定然会向瑛姑姑习功夫的,那方才就能救得姑娘,才不会那般惊慌失措,以至于现在姑娘怎么样了也不晓得。看着那已经站在树梢上面,显得人影十分渺小的施文杰:“怎样了?可是瞧见外面的建筑物没有” 站着树梢上的施文杰实在是难以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此刻他看见的,除了连绵不断的茂盛树林,还是茂盛树林,可是按照他的记忆,方才他们没进这树林几步啊?一时间只觉得这林子诡异起来,尤其是连着鸟雀的声音都不成听见。看了看地上满脸期望的柚子,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作答。 “没有听到我的话么?”柚子看了看那没有什么反应的施文杰,便将手放在嘴巴前做出一个喇叭状来,朝着他又喊道:“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倒是说啊!” 施文杰从树梢上跳下来,落到柚子身边,脸色有些沮丧,垂着头回道:“都是树·······” “不可能,我们才进来没几步呢!”柚子自然是不信的,白了他一眼,只觉得这个纨绔少爷在哄骗自己罢了。 别说是柚子不信,便是亲眼所见的施文杰也不相信,他看了看柚子一眼,当即便拦腰将她抱起来。 柚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正欲挣扎,却发现脚下虚空了,而身旁的树枝正在往下坠,这才反应过来,施文杰是带她上树。 等着落到一根稍微大些的树干上站稳了,那施文杰才将搂在柚子腰间的手放开,心下竟然有些不舍,看着她小心的叮嘱道:“你仔细些,别掉下去打残了,以后可就嫁不出去了。”他本是想提醒她小心扶好树枝的,可是这话一出口,便是他那一贯调戏的口气。 柚子回头瞪了他一眼:“我嫁人做什么?”现在青杏都嫁人了,姑娘身边不能没有人,所以她要像是瑛姑姑跟着岚嬷嬷一样,一辈子都留在姑娘身边照顾伺候。 回过头来,眺望着前方,果然都如同那施文杰所言一样,除了连绵不断密林之外,其他的什么建筑物都没有,好似他们是在一片深山老林似的。心下不禁有些害怕起来,在看这林子,多多少少的觉得有些恐怖起来,身子下意识的朝着那施文杰移了过去:“你确定咱们是在大道道观的后山么?” “自然是的。”施文杰这还是头一次看到柚子露出小女儿家该有的害怕情态,不由得看得有些失神了,听到她的话,也就机械性的回了一句。 闻言,柚子越发的担心难受起来,要是出不去可怎么办?姑娘会不会着急,还有那些黑衣人到底是什么人,会不会伤到姑娘?害怕袭来,各种担心便一发不可收拾的涌上心头来,想着想着,柚子竟然红了眼圈。没等那施文杰开口劝说,就听她说道:“其实要是真的出不去了,我好歹还有你给陪葬,也不至于寂寞了。” 她的这话带着几分玩笑,随之又在到这施文杰的身份,就算姑娘没来得及寻自己,可是南平侯府总不可能不来寻他们家的嫡系少爷吧!所以她觉得自己想的太多,过于多虑了,自己完全可以跟着施文杰走就是了。就算是往最坏的一处想了,南平侯府没有派人来寻找他们,那就算是死,也有个贵族公子与自己陪葬,这样也是不亏本的。 施文杰听到她的那话,却的是整个人都愣住了,心里这个时候竟然想到了那些风花雪月,可是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怪异感觉,不但没有因为柚子诅咒他而生气,反而有些向往。于是,他又被自己的这个反应给吓到了,在看柚子的时候,那眼神越发不自觉的温柔起来了。 从树上下来,在树下坐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饿了,可是却又不敢乱走,所以两人只好挨在一起,一起到林子里去找吃的。 这里是没有什么飞禽的,想要吃荤那是不可能的,不过所幸此刻是金秋时节,这山林里的野果子到底挺多的,只是考虑到这山林的诡异之处,二人便是摘了果子,也不敢轻易的尝,只是大眼瞪着小眼的。 “要不我先试试。”看着那类似与李子大小的红色野果子,听到柚子肚子里发出的咕噜噜声音,施文杰拿起一个往袖子上擦了擦,便说道。 柚子年纪小,眼下有是流落到这山林之中,形象是什么她压根就不管,所以便是在这施文杰面前露出如此窘相,也没有半分的不好意思,只是听到他要试果子,方有些感动起来,见他要往嘴巴里送去了,便一把抢过来,雪白的牙齿就往上面咬了一口,“还是我试吧,你个世家子弟,命到底是比我这丫头值几分钱。” 施文杰没来得及拦,也没仔细去想她的这话是嘲讽还是担心自己,只是满脸紧张的看着柚子,“怎么样,有没有觉得那里不舒服?” 想是真的饿了,便是这果子味道涩涩的,柚子也觉得甘甜可口的,吃了一个还想吃第二个,又见着没什么异样,便道:“眼下是好的,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在等半个时辰吧,有些毒可不是立竿见影的。” 这话听着可是十分的贴心,那施文杰闻言一笑,拿起一个果子来,也不擦了,便往嘴巴里送去,随之对着柚子笑道:“罢了,你也说了,若是有个好歹,咱们俩黄泉路上也能相伴,若是我在等半个时辰,你先去了,路上岂不是寂寞得很?”这分明是调戏的话,可是因他那认真的表情,轻快的语气,却是感觉不到半点的轻佻。柚子愣愣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才突然笑道:“你有这个觉悟是很好的。”说着,便又吃了一个果子。又说那莫离,因与柚子分开,便跌入一个陌生的怀抱之中,一阵刀光剑影的,等着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叫人凌空抱了起来,待那落地之时,却到了一处陌生的山林之中,而身后的人,竟然是那表侄明夜轩。 “那些人好像是针对你而来的。”明夜轩说着,在空地上坐下身来,麻利的从袖子上扯下一块布,紧紧的扎在左臂上。 莫离这才发现他受了伤,又听他说那些人的目标是自己,如此说来,那么自己竟然导致这大道道观被灭的罪魁祸首了。她蹲下身来,以目光检查着他的身上,银色的长袍上,那斑斑血迹甚是清晰,看得莫离以为是他自己的血,“你没事吧?” “无妨,只是这点皮外之伤罢了。”明夜轩说着,打量起莫离来,见她无恙,那一直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你没事便好。”一面查看了一眼这四周的山林,却又叹了一口气:“我们好像进了雁不归······” 莫离听说过这雁不归,不过却也觉得这没个什么了不起的,便是没有路,也能走出去的,只是看时间的长短罢了。不过听说这林子里东南西北风是不分的,所以想要靠风来做向导是不可能的,在抬头看这些树木,几乎每一棵都是差不多的,所以看树叶的稀疏来分辨方向也不靠谱。 看来只能等晚上了,不过莫离却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这风跟着树叶都指望不上,又何况是这天上的繁星呢! 见着她眉心微微蹙起,明夜轩站起身来朝她靠近过去:“你放心,这雁不归虽然是诡异了些,不过我不相信这世间真有走不出的林子。”说着便向前方而去:“咱们就从这里开始,一路做上记号就是。” 莫离颔首应声,一面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来:“你引路,我来刻记号。” “如此甚好!不过你得多加小心,这里虽然没有什么飞禽,可是那毒蛇虫蚁却是少不了的。”明夜轩提醒者她,瞧见她扯着裙子走得十分艰难,几次想上去扶她一把,可是先到她现在的身份,怎也是自己的长辈,因此只好作罢,慢慢的等着她。 莫离也看出来了这明夜轩因为自己不方便,而一直故意的放慢脚步等自己,心下十分过意不去,只是却也没有法子,今日偏巧穿了这一身撒花的拽地长裙,她有个什么办法呢! “若不然在这里歇一会儿吧!”明夜轩一面将手里的软剑将四周的树枝展开,又将树枝垫做蒲扇,示意莫离在这边坐下身来。 莫离坐下身来,看着这四周的树木之上,竟然都头她刻下的印记,一时间明白过来,这山上的莫不是都是浮土吧!这树木自动的游离着,如此他们便是将这树木上全部刻满了印记,那也是出不去的。站起身来走到那树下,“我以前这一本书上瞧见,有些小岛会随着大海漂移,你说这林子里的树木是不是也是那样的道理呢?” 所谓的小岛随着大海漂流,这是莫离上辈子经常在电视里看到的,不过当时她自己也没仔细的看,这究竟是因为什么地理原因。 明夜轩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事情,所以满脸诧异的看着莫离,“还有这样的事情?”一面见着莫离已经拿着一支树枝,将地上的树叶都给拔开来,只是这落叶将近两尺多深,幸得那明夜轩与她一起,才将地面给拨开来。果然如同莫离所想的那样,地上的泥土都是十分新鲜的,就像是刚刚翻过的一样。 “这·······”明夜轩究竟给吓住了,满脸惊诧的看着莫离。 莫离虽然是听说过,可这也的第一次见到,素偶到底无法解释这些地面为什么会浮动呢?看着这地面上厚厚的积木落叶,也难怪先前没有发现树木在移动,不过最起码,能解释进了雁不归的人为何都出不去。“若是在想先前那般走,怕是这一辈子都是走不出的,倒不如就在此处看看。” 她说着,站起身来,走到一棵树下,看了看明夜轩,“你也过来。” 二人在树下站了一会儿,便看见那块被莫离拨开的树叶的空地上,泥土开始翻腾起来,只不过不是特别的剧烈,隔着这两尺深的木叶,根本就感觉不到的。 “在动了。”明夜轩有些激动,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根本不敢相信,天下竟然还有这么奇妙的事情,一面看朝莫离,只觉得她果然是个博才多学的,竟然连这样奇异的事情也知道。 只是他却不晓得,莫离到底是二世为人,而且上辈子所见的一切,绝非是他们这些古代人能所想到的。 莫离却是有些好奇,这下面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这地会动,而且这些参天树木却又不会受到影响呢?只是现在不知道是怎的,兴许是商墨羽不在身边的原因,莫离做个什么都没有底气。转头朝着身旁的明夜轩看去,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 明夜轩就喜欢这么看着莫离,不想却叫莫离撞见了一个正着,顿时有些尴尬起来,竟然有些惊慌失措的别开头去,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幼年的时候,见过容夫人。” 莫离身子一怔,目光有些惊喜的朝他看去,只是想起这明夜轩的年纪,他现在也不大啊,最多也就是大自己五六岁而已,不由得道:“你哪一年见到我母亲的?” 她可是记得,自从自己出生以后,母亲就在也没有离开过兖州,难道那个时候明夜轩去过兖州?可是为何又会见到母亲呢? 似乎看出了她的疑虑,明夜轩顿了顿,便回忆起幼年往事:“我当年见到容夫人的时候,那时候她还没有嫁给莫老爷。” 听到这话,莫离不由得仔细的打量起明夜轩来,这么说来,那个时候他也还小,究竟能记得个什么呢?吐了一口浊气,“其实对于我母亲的事情,我知道的也许还不如你们多,便是她如何结识老祖宗的,我也不晓得。” 树林里,没有任何鸟雀的鸣叫声,只有树叶枝桠间的摩挲声音,给人一种十分沉寂的感觉。过了好一会儿,靠在树上的明夜轩才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便是我认识容夫人的事情,除了老祖宗我祖父父亲母亲也是不知道的。”他说着,目光转向莫离,“二十年前,其实京城外面有一座地下城,大秦的局势也不如现在这么稳定,我作为明家的嫡孙血脉,自然也成了那些图谋不轨人眼中最好的肥肉。那时候我被带到了地下城去,正好遇到容夫人,是她救了我的性命,只是上来之后,她就去了兖州。” 这么说来,母亲救了他之后才去兖州,莫离正想着,却又听明夜轩说道:“其实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容夫人的身份,直至今年在商家见到了你,我才晓得,原来当时救我的便是老祖宗一直念叨着的容夫人。”他一面说着,看莫离的眼神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 莫离下意识的别开听的眼神,垂头问道:“所以你才与老祖宗说的?” 明夜轩点了点头,“这些年我这一直在找那地下城的入口,可是却一直没有找到。” “地下城?那是个怎样的地方?”莫离她不该的想起了地下城勇士这个游戏来。 “那地下城,其实就是前朝的都城罢了,只是后来因为战乱,又遇到天灾,这城便坠了下去,不过里面的一切却都完好无损,只是可惜了,这么多年来都没能找到这地下城池的入口之处。”明夜轩说着,看了莫离一眼,“不过容夫人却是十分的熟悉,她可有与你说个些什么没有?” 莫离对他的话本来还是十分感兴趣的,毕竟这地下城池一般都是在游戏里或是电影里见到罢了,如今却听说京城不远的地方就有这么一座地下城,虽然知道危险,不过却还是十分的向往。可是陡然间听到明夜轩这么问,又听他说起母亲对地下城很是熟悉,便想到莫非母亲与这地下城是有关系的?又想到母亲的那神秘不明的身份,莫离对这明夜轩的话,便有些防备起来。 她还没开口说个什么,那明夜轩又开口了,这一次他提起的人却是商墨羽:“十四爷绝非良配,你对他可不要太过于真切了。” 莫离不明白明夜轩怎么会突然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尤其是这明夜轩商墨羽是把他当作知己了的,一时间看这明夜轩,却发现这人并非自己所见到的那样功名磊落,突又联想到今日的黑衣刺客,莫不是与他也是有关系的。可是瞧他那手臂上的伤,也不似假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掩饰眼中对他的疑惑,“你这话从何说起?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你俩还自诩是知己。” 明夜轩听到莫离的质问,脸上浮起一抹冷笑:“你所看到的,不过是一个假的商墨羽罢了,我自认在沙场征战数年,也见过了各式各样的人,却没有见过他这样残忍心狠的人。”他说着,顿了一下,看着莫离的目光里有些涟漪荡漾起来,“你应该知道,他娶你不过是因为你是容夫人唯一的女儿罢了。” 什么叫唯一的女儿?而不是女儿,还有容夫人究竟是个什么身份,此刻莫离特别的想知道,而且她隐隐的觉得,这明夜轩定然是知道什么的。凝了凝眉,转脸朝着他看去,“商墨羽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不过我看你却不是什么好人,既然觉得他是那般不堪的人,那你又何必假意与他交好,而背地里又对人说他的不是?”莫离最讨厌的就是这样双面小人,亏得他还长得一表人才。 何况就算商墨羽如何心很毒辣,那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她的夫婿不要怎样的好,只要对她好就是了。 明夜轩显然没有想到莫离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且这么直接了当的说出来,脸上到底是有些挂不住,只是幸得只有他们两人,眼神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就晓得,你终究是喜欢他了。” 莫离只觉得他的这话,有些说的莫名其妙,这句话若是由着柳文洲说出来还靠谱些,可是他明夜轩凭什么说出这样的话来,看着他的眼神也有些防备起来,“他是我的夫君,我不喜欢他,莫不还要来喜欢你么?” 冷冰冰的口气,叫明夜轩有些觉得十分不自在,尤其是莫离这生硬的话,听得他更是心头不快。 其实莫离在这个时候与他闹分歧是十分不该的,可是莫离却是万万没有想到他是这般的人,又看这林子,其实也不过如此,自己离了他,自然也能走出去的。当下也站起身来,便朝着那林子走去。 明夜轩见此,突然慌忙的追了上去,一把将莫离拉住:“你作甚,难道不想要命了么?”他这会儿,绝对是真心担心莫离的。 可是他现在对莫离来说,却像是一颗定时炸弹一般的不安全,与其时时守着这颗炸弹,莫离宁愿一个人身处与这荒林之中。当即扬手甩开他的拉扯,脚便向着下面的斜坡滑去。这猛然的一拽,那明夜轩所站的地方也不稳,因此只好将莫离放开。随之便见莫离整个人都向着下面的斜坡滚了去。 明夜轩一直蹲在原地,直至看到莫离的身影不见了,他这才反应过来,满脸的懊恼,早知道的话,自己就不该如此冲动。看了看这斜坡处,也不知道她掉到了下面怎样了?若是真的出了个是事情······明夜轩没有敢多想,此刻也恢复了些理智,只赶紧寻了下去,只是哪里还见莫离的什么身影。 其实莫离敢从这里滚下去,因为知道这里是摔不死人的,因为这里单是那落叶就足足两尺厚,这样柔软的地面,怎么可能摔到。不过身上的衣衫却是给斜坡上的刺藤给划伤了不少,所幸没有伤到皮肉。 因怕那明夜轩寻过来,所以莫离便朝着左边走去,寻了一个隐蔽之处,又费了好些劲,才爬上一颗粗壮的榛子树,这样的灌木本就长不了多高的,所以枝桠都很是粗壮,横穿叠错的长在一处,莫离完全可以就这么躺在上面也不用担心掉下来,而且树叶又很是繁茂,便是那明夜轩的运气好寻了过来,可也不见得能找到这藏身与树丛中的自己。 莫离在里面躲了将近两个时辰的功夫,没见着什么动静,在上面掰了些还不算熟的榛子吃了,只是太干,因此没敢多吃,正欲下来松和一下筋骨,却听见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而且好似不止一个人,莫离不敢大意,有些担心是不是那些黑衣人追来,所以便又躲到树上去。 在说那柚子跟着施文杰,现在两人真真的算不得人了,两人的肤色都是一种绛紫色,看着十分的恐怖。 柚子回头看着施文杰,忍不住的就想要笑出来,“咱们还有必要往前走么?” 施文杰听到她的话,抬起那绛紫色的双手看了看,不由得也笑道:“是啊,还不晓得能不能活着出去呢!”说到此,不由得撅着腿就地坐下身来,一面拉住柚子,“歇着吧,有这力气,咱们不如说点开心的事情,这样死也能做个开心鬼呢!” 莫离听到这声音,到底是熟悉的,可是透过枝叶看着这二人,倒是给吓了一跳,一面从树上跳下来,“你们俩······” 二人听到声音,猛然的站起身来,又是惊喜又是惊慌,尤其是那柚子,见着是莫离之后,先是高兴的笑起来,正欲上前去拉住她问话的,可是这才抬起手,想到现在自己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这毒会不会传染,所以只好默默的收回手来,忍不住的哽咽唤道:“姑娘·····” “柚子你们这是怎么了?”莫离却是没有什么可怕的,瞧见她们那瞳目都是好好的,只是这肤色罢了,因此没有顾及的拉着她的手便虚长问短的。 柚子抽啼着,在莫离的面前就像是个孩子似的,一面指着那施文杰,“都是他摘了些破果子,吃了就便成这个样子了。” 莫离目光这才随着柚子的手看去,却见这人正是施文杰,可是此刻哪里能瞧见他半分的俊美,分明就跟柚子一样,除了那雪白的牙齿之外,若是离的原来,根本是认不出他的相貌。“三少爷。” 施文杰上前来给莫离打了招呼,见她也是一个人,便问道:“十四奶奶没事吧?” 莫离摇摇头,“没什么事情,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的了这林子。”这些树木虽然一片一片的在移动着,可是莫离却不知道她现在所在的这片林子是向外移动,还是向内移动。 “姑娘你有什么办法么?”柚子拉着她问道,莫离在她的心里向来是无所不能的,所以看到了莫离,总觉得是看到了希望。 施文杰虽然不对莫离一个妇人家抱什么希望,不过却还是幻想着,这莫离能如同柚子所说的那样,能将她们带出去,所以也是一脸希望的看着莫离。 莫离叹了口气,“这树林是分片移动的,我们若是走的话,能走出去的几率太小,而且太过于消耗体力,所以我并不打算走,就这么等在原地,等所在是这小片树林浮动到边上的时候,就出去。”莫离说着,并没有理会二人到底有没有听懂自己说的话,又继续说道:“当然,如果运气不佳的话,要是我所在是这片林子向内移动的话,那就没什么指望了。不过还有另外一个出去的法子。” 她先前的那话,二人果然是没有听懂,所以听到她说的另外一个法子,顿时两眼都冒了光,柚子只急忙问道:“什么法子?” “那就是顺着流水走,这样总是能走出去的,可是这山林里我却还没有瞧见什么溪流。”当然了,她也没怎么在这山林里转悠。 “那要是这里根本没有什么溪流呢?”她的着法子,施文杰只觉得有些不靠谱了。 莫离却是摇着头,“不可能没有,这里虽然是没有飞禽,不过走兽却是有的,没有水流的话,它们如何活下来。” “姑娘的意思是,我们大可以不用自己去找,就在这里等着,有个什么野猪的,跟着去就是了?”柚子眼睛一亮,朝莫离问道。 其实方才莫离就瞧见了一头野猪,只是她一个妇人,这裙衫也不方便,所以便没敢追过去。听到柚子的话,便点了点头,“嗯,所以不必跑来跑去的,在这里歇着就是了。” 那施文杰也觉得如此甚好,总比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在这里面转悠的好,可是看到自己那绛紫色的手,不禁有沮丧起来,叹着气道:“可是我们这个样子······” “那无妨的,我虽然不懂得医理,不过却觉得你们中的这毒不会有性命危险的,想来不用一两天自会好的。”莫离见此,不以为然的笑着说道。 柚子从来都是以莫离的话为首是瞻,所以听到她这么说,也就不在担心了,跟着莫离爬到那榛子树上去。 又说这商墨羽,才从上书房出来,便见双镜一脸急色匆匆的赢了上来。 不由得蹙了蹙眉头,当即便出了宫,那双镜自是随着他一道出来,待出了这宫门口,这才朝他禀报道:“大道道观出现了大量的黑衣刺客,方才蓝翎才打发人来说,夫人今日正好也去了大道道观。” “夫人去,怎没有人与我事先说一声!”商墨羽脚步匆忙的上了马车,一面责问着。 那双镜却是一脸的无辜,没敢在说什么,只是上了马匹,随着商墨羽往大道道观那边去了,他是京城都卫,城西出了命案,他带人去在理所当然不过了,而商墨羽是为莫离而去的,所以两人一前一后的,也没有避嫌。 一路上去的多是车马,因此到那山下的时候,已经是一片拥挤,至于山上的道观,早就被淹没在一片火海之中。 但见南平侯府也来了不少人,还有明家也有,这才晓得今日除了许多京城贵家子弟,还有明夜轩这样的少将军也来了这道观,另外还有南平侯府的三公子施文杰,和她妹妹施云菲。 大家对于那熊熊的火势,似乎对于自家人能不能尚存,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好些人哭得死去活来的。 双镜估计是第一时间赶来这里的官方人员,所以便有那从山上逃下来的小道士上来回话。 这小道士一身道袍早被血腥溅满了,也不知道是他的血多一些,还是旁人的多一些,他这还没有靠近,双镜就闻到了那浓烈的血腥铁臭味。“就你一个人?”双镜问着,或许是因为他这职业因素的关系,整个人不言苟笑的,便是那说话的语气间,也带着浓郁的威严。 小道士刚刚受了如此惊吓,此刻见到这都卫大人,腿不觉得发起软了,噗通一声的跪下来,朝着双镜回道:“小的不知怎的,道观里一下好出现了许多黑衣刺客,见人就杀,小的先前给吓晕了过去,等着醒来的时候,黑衣人都已经去了后堂,小的没敢多呆,就急忙下山来了,可是才到半山腰,道观就起火了。” 大量的黑衣人?既然是这么多人,不管是到哪里,总会引起注意的。马车里的商墨羽没有等双镜过来回话,便叫驭夫调转了马车,回了城里。 他并未下马车,所以便是那马车上吊着商家的车牌,大家也不知道里面乘坐的究竟是谁,不过那马车如此雍华,里头坐的也不可能是寻常人的,所以没人敢靠近,只得这么看着马车走了。 却不知道,那马车到了半道,却转进了一条小道,不过这小道却是一处死路,而死路的尽头,站着的正是一个翩翩的白衣少年,见着商墨羽的马车来,便恭敬的走了上去,拱手禀道:“主子,夫人尚且没事,您不必担心。” 早在来的路上,商墨羽就收到了白扇的信鸽,知道她现在没事,自然是放心,可是她却跟那明夜轩在一起。 “多久能将夫人从雁不归寻出来。”他的口气有些不耐烦。 “隼还没有回来,属下想亲自进去。”隼顿了一下,吃开口回道,却不敢抬起头来。 “雁不归!雁不归!”马车里的商墨羽轻轻的啜念着这林子,并没有恼,反而起了些兴趣:“不必了,我倒是有些好奇,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当真是有进无出么。”他言下之意,是想自己亲自去了。 可是白扇怎能容得他去,当即便阻拦道:“主子三思,眼下还没弄清楚那林子的诡异之处,您万不能去冒险,要探也应当属下去才是。” 商墨羽沉默了片刻,好一阵了才开口,却是提起上一次莫离被劫走的事情来,“那一次,我已经去晚了,没有陪在她的身边,若是这一次我明明有时间去找她的,却还没有去。”他说话的口气一下低了许多,说到此处抬起头来看着白扇:“我虽然不知道她是如何想的,可若里面被困的那个人是我,我也该心凉了。” 他的意思,白扇自然是明白的,可是那些人的企图·······只提醒道:“主子,您若是去了,倒是正中了别人的下怀。” 第一百二十二章 没曾许过山盟海誓,也不曾同甘共苦,若是这一次算得上是一次磨难,那商墨羽倒是要谢谢这幕后之人。“不必多说,你且退下吧!”他说着,回到马车里,片刻之间便已经出来了,朝服已经退下,取而代之的是一袭银色的长袍,脸上带着一张银色的面具,虽然瞧不见那面容,可是那深不可测的眼神里却带着一种叫人难以抗拒的强大气势。 白扇退到边上,见着主子去意已去,自也不敢在多言,只是他却觉得,为了一个妇人,实在是不值得委屈主子乔装,尤其那里是雁不归。不过心中虽然是这么想的,可是白扇却是及其的想去寻这位主母。当初在半山庄园,若非是自己的无能,她岂会被那些人带走,那后面又岂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所以不管是出于哪一个原因,他都是没有理由不进雁不归的。 商墨羽侧目看了他一眼,见他还没走,蹙了蹙眉头,“退下吧,有事自然会唤你。”言下之意,他是不想带人一同进去的。 白扇不敢违抗,只得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商墨羽朝着那雁不归的另外一个入口去了。 折身上了商墨羽的马车,乔装成了他的模样,那商蓝翎便来了,他掀起帘子,一眼就认出了这车中之人,不禁有些恼起来:“你怎让主子去了,不知道那雁不归的恐怖之处么?” 白扇也是满心的委屈,“主子有令,莫不敢不从!” 商蓝翎叹了一回,朝着林子那边看了一眼,“既是如此,你先回吧,我去瞧瞧。” “万事小心。”白扇说了一句,也没多待便示意驭夫驾车回到官道,直接下山去了。说来也是莫离她们的运气好,没等多时,便瞧见一头山猪过来,莫离等人便下了树,与它追了过去,可是饶了两圈,这山猪并未去寻水喝,反而到一处山穴去了。 那施文杰不由得沮丧起来,又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到底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早知道的话,还不如待在那榛子树上的好。” 柚子听见他这话,分明就是在埋怨莫离,正欲说他一两句,却见莫离已经朝着山穴走了去。 不知道怎的,莫离想起那明夜轩所言的地下城,总觉得既然是那么个奇妙的地方,那这地面想来也不是寻常之处吧!所以看着这雁不归的林子,莫离便有些猜想,这林子会不会跟地下城有什么关系。瞧着那山猪进了山穴,却是迟迟不见出来,走过去一瞧,却见这山穴洞口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样小,拔开这两侧的树枝木叶,却见里面空旷得很,不由得弯腰进去。 里面的光线并不是如何的明亮,莫离才走了五六步,视线就模糊起来,可谓是伸手不见五指。正欲掏出火折子,却听见柚子焦急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进来:“姑娘!” 莫离顿住脚步回过头,见她跟着那施文杰已经打着了火折子,“我想进去瞧瞧,若不然你们在外面等我吧!”看得出来,那施文杰一个富贵人家的公子,是不愿意进这种洞穴来的,尤其先前才进来一头山猪,给他的感觉定然是不干净的。 果然,施文杰闻言,就拉着柚子要出去:“咱们还是在外面等十四奶奶吧,如此有个好歹,还能接应不是。”他的话音才落,就给柚子推了一把,“你个胆小鬼,不去就罢了,我自要跟着我们姑娘的。”说着,就朝着莫离走了过去。 那施文杰见此,却是不放心柚子,无奈的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得跟了上来。莫离自是看在眼中,只是这样富贵人家的公子,绝非柚子的良配,即便现在他对柚子怎样的好。 收回了眼神,将自己的火折子吹亮了,便朝着这山壁照过去,如寻常的山壁是一样的,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不过着地上竟然有脚印,只不过不大清楚,而且又给这山猪踩上了一道猪蹄印,若不是仔细的看,是瞧不清楚的。回头看了那施文杰一眼,他的目光都在柚子身上,根本没放在着地面上,所以莫离便也没有说,往前走了一段路,却因这里的空气太过于稀薄,呼吸不过来,所以那施文杰提议出去,莫离正要应声,就听见柚子惊奇的声音指着前面喊道:“姑娘您快瞧,那里有个人。” 莫离一怔,朝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却见那山壁之下,果然站着一个人影,乍一看果真是给吓了一跳,不过仔细一瞧,莫离便觉得有些不同,这人的人形太过于大了,足足比寻常的成年人高出一尺多来。 “姑娘,怎么办?”柚子紧紧的握着莫离的手,那施文杰则站在她们俩的面前,满脸的防备着。 “那是雕像吧!”莫离说道,一面轻轻的拍了拍柚子的手,朝着前面走去。 到了那雕像之下,这才看清楚,竟然是个越国人的打扮。 那施文杰顿时诧异起来,只向莫离瞧去,要知道这越国早就灭亡一百多年,一分为五,而这石像明显是新刻的。所以他不得不差异,尤其这里是大秦的天下,大秦的京都城外,却有着还有着心吊念前朝,这些人不是逆贼又该是什么?尤其现在四皇子是最有机会继承皇位的人,等到那个时候,四皇子君临天下,那么他们南平侯也许就能与商家平起平坐了。所以这即将到手的荣华富贵,已经这无上的荣耀,怎能叫这些逆贼给破坏了呢! 咬了咬牙,“想不到这雁不归山林里竟然有前朝逆贼,我看这分明·······”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人便朝着地上栽倒了下去。 柚子见着莫离手里拿着的簪子,有些诧异的看了莫离一眼,急忙蹲下身去将那晕过去的施文杰给扶着做起来,正欲掐他的人中,却叫莫离止住。 只听莫离说道:“不管这里究竟是个什么地方,但是我不想让他知道,这里的香对他是无害的,却会将他这近半个时辰的记忆给抹去。”说着,走过来与柚子一同扶着昏迷不醒的施文杰出了这山穴。 果不其然,这里的树林果然是小片小片在移动着,眼下她们所出来看到的环境,并非是她们出来瞧见的那个,而且还多了一条小溪流。 “姑娘您看。”柚子有些兴奋的指着那小溪。 “往下游走一段路,在把他叫醒吧。”莫离说着,目光顺着这溪流瞧去,却不知道这溪流会往哪里流去。 迷迷糊糊的,施文杰只听到有人叫自己,睁开眼睛来一看,竟然是柚子,揉了揉那有些晕乎乎的头,“我这是怎么了?” “你啊,真是笨,走路也会绊倒。”柚子扶着他起身来,一面说道。 “绊倒?”显然施文杰自己也不信,他似乎没有那么笨吧?可是脑子里却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记得与她们主仆二人从榛子树上跳下来,随着那山猪走罢了。耳畔突然传出来淙淙的流水声,一时间兴奋起来,不由得左看右顾的,瞧见那一带银色的溪流,不禁欢喜起来,“终于找到了。”一面有些高兴的得意忘形,拉起柚子的手欢快道:“我就晓得,天无绝人之路。” 不知道怎的,自打从那山穴里出来以后,莫离便总觉得后面有双眼睛盯着自己瞧,只是每一次她停下脚步回过头去看的时候,背后却是除了树便在也没有个什么。 见着她频频回头,柚子不禁担心起来,“怎么了姑娘?” 莫离摇了摇头,朝着前方瞧去,却见那翠绿色的山林之外,有一道烟火,便朝着他们指了过去:“快看那里?” “着火了!”施文杰喊了一声,随之又惊喜的叫道:“咱们要出去了,快看快看!”说着,朝那烟火的另外一角指了过去,却见那边有塔林。正是大道道观里的后院。 柚子也是满脸的大喜,只是还没等她开口说话,便见着身前的施文杰突然倒了下去,脸上的惊恐未成形,便觉得脑后一阵剧痛,顿时眼前一模糊,人便也倒了下去。 三人倒下之后,那黑衣人才慢慢的走近过来,长袖里露出来的剑刃,在太阳之下,照耀出一阵刺眼夺目的光辉来,只是这利刃还没对准三人的喉咙口,便感觉到耳后传来一阵疏疏的风声,身形本能的朝着左边躲去,便瞧见一片清脆的绿叶从眼前飞过去,最后犹如利刃一般,狠狠的镶进了树干里去。 黑衣人愣了一下,随之黑袍翻飞,人便朝着林子深处消失不见了。 商墨羽落到莫离身前,将她搂紧怀中,将她的脸紧紧的贴着胸口,好一阵子才将她放开来,掐了人中。 莫离睁开眼,入目对上的是一双熟悉的目光,所以即便他带着面具,莫离也一眼将他给认了出来,抬起双手紧紧的搂住他的窄腰,将头埋进他的胸前,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你怎来了?”,随后,侧目瞧了瞧地上还中毒的柚子二人,“他们没事吧?” “没事。”商墨羽淡淡的看了一眼,却没有发现这其中有明夜轩的身影,又想他根本不在外面,便问道:“夜轩呢?” 莫离听他提起这人,脸上露出出几分不悦来,“你管他作甚?”一面看了看四周,并无旁人,那么刚才就究竟是谁将他们打晕的呢!总之不可能是商墨羽吧,所以便朝他问道:“可是瞧见动手的是何人?” 商墨羽也很是好奇:“不知道,不过看此人对这山中的地形倒是十分的熟悉,所以叫他给逃了。” 听到这话,莫离不禁怀疑起来,莫不是那人与山穴中的石雕像是有关系的,只是现在她不可能在寻到回去的路了,所以便没跟商墨羽提那山穴中的所见,只是看了看下面的烟火之处,问道:“那边怎样了?” “没留得几个活口,所有的一切也都付之一炬了。”商墨羽回着一面扶着她坐下,站起身来,一身银色长袍的他,衬着那张银色的面具,黑色的瞳目越发的耀眼起来,整个人站在夕阳的霞光之中,好像是从天而降的神一般,一丝尘埃不惹。他抬起手臂,朝着这山下指过去:“你把他们唤醒,将她们带下山去。” 莫离知道他现在的身份不方便,所以也没有什么疑虑,应了声,不忘叮嘱道:“你也多加小心。”与商蓝翎回到了商家,便去请来了公孙笑给柚子解毒,正好南平侯府敢道谢,顺道给了施文杰解毒药。 莫离早早的便躺了下来,直至那戌时过后,商墨羽才回来了。 最近他明明是一直在忙着,可是却没有看到他身上有半分的倦意,进来也没有洗漱,有些风尘仆仆的就躺倒在床上,长臂一勾,将莫离整个身子都卷到怀中来,将莫离的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却是不说话,只是轻轻的闭上眼睛。 莫离抬起眸子看了他一眼,见他不语,便也没开口。隔了一会儿,那商墨羽突然问道:“你也非容貌倾城,为何有人愿意为了你倾国?” 这话,显然是对莫离说的,可是莫离听来有些云里雾里的,不禁诧诧的看着他。 商墨羽睁开眼睛,转过头来,瞧着莫离一眼,目光平静的像是暗夜里的月光似的,可是口中却说出几句叫莫离再也平静不得的话来,“那些人是柳文洲派来的,燕国太子失踪,燕国王上病重,常欢公主摄政,柳文洲为驸马辅政!” 这话不过是短短几十个字,可是字字都像是惊雷一般,砸落在莫离的脑子里,她一个激灵,反身坐起来,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商墨羽:“常欢公主摄政?”她显然是不信,对于这五国虽然不怎么了解,可是莫离却是知道那燕国的王上是一个最重情意之人,他一身,那身边只有一个女人,所以膝下也只有燕国王后为他所生的燕国太子跟着常欢公主。可是这常欢公主幼年患病,心智不过跟十来岁的孩子是一样的,这样的人怎么能摄政,而柳文洲辅政····· 这分明是柳文洲在主持朝政吧! 商墨羽又重新嗑上了眼皮,似乎他真的劳累了,只听他宛若温玉一般润贴的口气说道:“是常欢公主摄政!” “燕国大臣就没有反对的么?”莫离问道。 却听商墨羽回道:“自然有,不过朝中大臣多数是与丞相一脉的,柳文洲现在是丞相义子,他帮公主辅政,何乐而不为呢?”只是那柳文洲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他这般做,作为男人,商墨羽那心里最是清楚的,所以他也才恼。所以他忍不住的朝着莫离问道:“夫人,我一直以为,我是对你最好的那一个,可是现在他为了你·····”后面的话商墨羽没有在说下去。 不过莫离那心中却是有数了,当然也是给吓了一跳,她何德何能?还有那柳文洲既然想要燕国,想要坐拥天下,何必把她来当作借口?害得她平白无故的成为那祸国殃民的祸水!而且认真的说起来,她这般的容貌与端庄是相近的,根本就算不得那等妖魅之色。 此刻听到商墨羽的这话,尤其是这口气中暗含着的口气,忍不住有些诧异起来,他这样的人竟然也有不自信的时候,不过心下去是一阵欢快,反身骑坐到他的腰上,“夫君是在担心么?” 商墨羽听到她的这口气,很是不悦,他本身就是个骄傲的男人,装病已经窝囊的活了那么多年,这现在好不容易活出本性来了,这个女人却还敢旁人对她的宠爱而在自己的面前耍起了威风来,如此他自然是不爽,沉沉的闷哼一声,别过头去。 莫离见此,却是盈盈的笑出声来,小手胡乱的在他的胸前摸着,扶着那文理清楚的理肌,有些诧异的问道:“你说你以前整日都这么躺着,怎么还有这样的好身材啊?”她闻得十分的认真,一面弯下腰来,在他的喉结上轻轻的吻着。 商墨羽被她摸得火气,可是心中对她的那点小得意却是随之散去,拉着她的手只往身下抚去。 莫离却是给他这动作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收回手,却发现自己身上的那点薄衣裹裤,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给他褪了下去。她这一挣扎,坐在他腰身的玉腚突然叫他用力一抬,在放下来,一阵致命诱人的喘息声音便从屋中散开来。 有的时候,言语不能表达的爱意,便是以这样的方式给展现出来的。 翌日一早,莫离醒来的时候,商墨羽依旧去上朝了,独自吃了早膳,给老祖宗请安了,便去针线房逛了一圈,才回到长生阁,就听那已经活蹦乱跳的柚子来瞧瞧的回禀着:“姑娘,您所料果然不假,听说昨日七娘伺候泫五爷休息的,而且一宿没有出来。” 一宿没有出来?那就算是没有发生什么,也是跟发生什么没有两样的了。“她怎么说?”一面问五娘的反应。 “能怎么说,哭没有用,闹也没用,只得是一个人闷闷的气罢了。”柚子说着,随之笑嘻嘻的朝着莫离凑近,小声说道:“可笑的是,这泫五爷今儿还去给五姑娘道歉了,说了只纳七娘一个人为妾,以后就再也不纳妾了。” 莫离听到这话,忍不住一笑:“你信么?” 柚子抿嘴笑着摇头,“当然不信,这人有了第一次,难免就有第二次的,而且如今七娘入了幕,四姑娘跟六姑娘能坐得下去么?而且我看泫五爷也不是个什么好的,四姑娘五姑娘虽然算不得美若天仙,不过却还都是有些姿色的,她们硬是要爬他的床,他能给踹下来么?” 她的这话说的十分对,可是这言语也太过于胆大直白了,莫离忍不住的瞪了她一眼,“你到底是个姑娘家,说也隐晦些才是,若不然那等不知道你性情的,指不定就把你当那风月场所里出来的呢!”如此这般,自己这个主子岂不是? 柚子听到莫离的提醒,先是忍不住一笑,随之才给她保证道:“奴婢晓得了,定然不会叫姑娘您没脸面的。” 莫离点了头,“你瞧青杏做的月饼怎样了,一会儿叫她给五姑娘送些过去。” “好。”柚子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便去寻青杏了。 她这才走,瑛姑姑就来了,她这些日子一直在专注那新铺子的事情,所以便忽略了莫离这里,昨日因到外地去寻木匠师父,所以听到莫离这边出事便急忙赶回来了,此刻见着莫离都是好好的,这才松了一口气。 二人略坐了一会儿,莫离便朝她问起来:“瑛姑姑,我母亲是什么身份?” 关于容夫人,莫离以前都没有少问过,可是这一次却是如此的直接,那瑛姑姑竟然不知道如何作答,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奴婢发过誓,不到万不得,夫人的身份我们都是不能说的。” 听到这话,莫离虽然更是好奇,却也没有在为难她,只是将那明夜轩的话与瑛姑姑说道:“昨日丞相府的嫡孙,与我一道困在了山林里,他与我提起了母亲。” 莫离说的这个人,莫不是那丞相府所出的少年将军吧?可是他怎么可能认识夫人,莫不是想要套姑娘的话吧,因此有些担心的朝着莫离看去,“他都说了什么?” “说幼年时候性命拜母亲所救,当时是母亲将她从地下城带出来的。”莫离一面说着,一面不着痕迹的关注着瑛姑姑的神情。 果然,瑛姑姑听到莫离的话,目光里闪过一丝惊异,随之朝莫离看去,那目光变得有些急切起来,只向莫离问道:“你的意思是,这少将军知道地下城的所在之处?” 莫离摇摇头,“暂时还并不知晓,不过他说就在这大秦的京城外面,只是他找不着入口罢了。”瑛姑姑的话跟着神情,无疑已经将莫离心中的怀疑给证实了。看来容夫人与那地下城,果然是脱不了关系的。 瑛姑姑松了一口气,只是还没由得她多想,便又听见莫离开口说道:“在雁不归,我们发现了一个山穴,里面有前朝的石刻雕像,看那样子是刚刚雕刻出来的。而且在那山穴里,我也发现了脚印,在出来的时候又遭人暗算,我料定那人想来是前朝后人吧!” 听到她的这翻话,瑛姑姑的神色更加的凝重了,之后在听莫离说话,都是有些心不在焉的,便是提起青杏的婚事,她也不是那么在意。从莫离这里出来,便直接出了商家,莫离料想她定然是去找岚嬷嬷去了,只是却也没打发人去跟踪,总觉得也许她们真的有什么苦衷,才不愿意告诉自己容夫人的身份吧! 可是莫离现在却是及其的想知道,尤其是听了明夜轩说商墨羽娶她,只因为她是容夫人女儿的话。 下午依旧没有什么事情,庆祥嫂子来回过一次话,已经将那被烧的账本补好了,拿来给莫离看,莫离只翻了几本,就觉得乏得很,往小榻上躺了下去。 这正昏昏欲睡之时,却有人来了。 六娘满脸的泪痕跟着委屈,见着莫离便跪了下来,“大姐姐,你要与我做主啊!”说着,就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莫离蹙了蹙眉头,一方面是因为这瞌睡被人打搅了,一方面是因为她这无头无脑的话,何况自己为她做什么主?她又不是没爹没娘。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悦,只向她冷冷的问道:“做什么主,这会儿七娘成了泫五爷的姨娘,与五娘是平起平坐了,你跟她不是一直要好么,怎不去恭喜她,反而跑来我这里闹,你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莫六娘听到莫离的话,反而哭的更凶了,看了膝盖下面的地板,只觉得太硬了,便朝着前面厚厚的地毯上移了一下,这才抬起头来朝着莫离说道:“大姐姐你有所不知,昨日五姐姐是让我伺候泫五爷的,可是我才抬着酒盅进去,七娘就打发丫头来哄骗我,说是泫五爷在我的屋子里等着,我便回去了,可是这一回去,不知道是怎的,就无缘无故的睡着了,等着醒来,已经是今儿天亮了,七娘那小货也成了泫五爷的新姨娘。” 莫离闻言,这才晓得原来其中还有这么一层啊!她说呢,莫长卿明明是让五娘随意的在她们三人中挑一个成为泫五爷的新姨娘,然后才同意将她生母抬成正室,让六娘有个正经的嫡女身份,可是五娘没有理由让心计颇重的七娘成为泫五爷的新姨娘啊。 本来她还在为这个问题有些疑惑的,此刻听到六娘的哭诉,才晓得原来五娘是想将这个最愚笨的六娘扶上去,可是说来是六娘没有脑子,也是她没有这个命,如此到了嘴边的肥肉也会掉了。 “事已至此,你现在与我说又有个什么用?”莫离看了看哭得一脸心酸的六娘,很是为难的看着她问道。 六娘听见莫离这话,想来是愿意帮自己的,所以便将四娘与她说的主意告诉莫离到:“四姐姐说,七娘如此有心计,自来又是个十分贪心的人,若是如今让她成了姨娘,那以后定然就还会想着那正室的位置,可是五姐姐熬到现在十分的不容易,那正室之位本来就是五姐姐的,如今七娘这个样子,难免她以后不会害五姐姐。”说起,抬起那哭得泪汪汪的眼睛朝着莫离看道:“大姐姐你想必也不看着我们姐妹之间最后反目成仇吧!” 说了这么半天,最后这一句才是重点啊!莫离打着哈欠看了她一眼,“那你的意思是?”她们要怎么斗,说实在的与莫离无关,那是三房的事情吧,这事情应该由着三夫人操心去,她就算是五娘她们的娘家人,可是现在也是商家媳妇,可管不得那么多了。 “姐姐来的商家已久,身边信得过人的自然是比我们多,所以四娘说请大姐姐暗中治治七娘,让泫五爷打消纳她为妾的念头。”六娘听到莫离的问话,以为她是答应了,当即就忍不住的欢喜,只赶紧回道。 她每说一句话,前面都得加一个‘四娘说’的前缀,如此莫离更加确信四娘并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四娘虽然比不得五娘跟着七娘,可也不是这般愚笨的人,能出这样的馊主意。何况前面已经信誓旦旦的跟自己说,不忍心姐妹手足相残,可是现在却要让自己去害七娘,这样拙劣的手段,不是六娘自己想出来的,又会是谁了。 莫离打量着她,她正满脸楚楚可怜的看着莫离,等着莫离点头。只是因为她那稍显丰腴的圆脸,即便是陪着这珍珠般的眼泪,也瞧不出梨花带雨的味道来。莫离不得不叹,四娘怕是一辈子都出不了头吧! 她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忍不住的朝着莫离催促道:“大姐姐,你一定要帮我啊!” “帮你害七娘名声?让她这辈子都无人敢娶?”莫离挑了挑眉,朝她问道。 六娘身子一怔,“我没有那般想,可是那妾室之位本来就是我的。”她这话说的十分的硬气。 可是却听莫离凉悠悠的说道:“我看六妹妹你想的也太远太多了,便是我,现在是十四爷的正经妻室,可是在没有入土之前,墓碑上的名字没有刻上商墨羽原配正室的字样,我也不敢保证,我就是十四爷的正室,何况你那个还是根本就没有影儿的事情呢!” 不得不说,她的这话是精髓,毕竟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大家都不知道,她不能坐稳这个位置也是很难说的,尤其是现在的商墨羽就像是那雨后春笋一般迅速的升扬起来,看着他的姑娘多去了,而且哪一个不是世家比自己好的。 六娘久久不语,显然是给莫离的这话给惊到了,好一会儿才哭道:“可是大姐姐你总不能这样不管我吧?” “怎么管?且不说父母俱在,便是不在了,这样的事情我一个嫁出去的女儿也插不上手,家里还有霖哥儿呢!”莫离又打了一个哈欠,显然是乏得很,可是那莫六娘却是没有离开的意思,跪着跪着,便侧身坐在地毯上哭起来。 呜呜咽咽的声音,听得莫离一阵恼意,忍不住朝她低斥一句:“你有精神在这里哭,倒不如去瞧瞧七娘这会儿在作甚?” 她这么一说,六娘一个激灵,至赶紧站起身来,心里顿时大悟,对啊!她来求莫离,就算是对付到了七娘,可是难免叫四娘趁机钻了空子,叫她捡了便宜,不如自己去好好的守着泫五爷才是。 莫离见她去了,想着她们几个姐妹了,心里一阵烦躁,虽然是乏,可是哪里还有什么困意啊!站起身来叫了个小丫头准备热汤。 沐浴完后,身子果然是清爽了许多,正想要写几个字,柚子就颠颠儿的来了,也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好事情,满脸的欢喜,见到了莫离便说道:“姑娘你猜我方才在花园瞧见了什么?” “瞧见什么稀罕的了,看你这么欢喜?”莫离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问道。 柚子又是一阵傻笑,隔了一会儿,笑得差不多了,才朝着莫离回道:“瞧见了六姑娘跟着二房的晨熙少爷。” 且说这商晨熙正是二夫人的嫡长孙,四爷商墨琪的长子,如今已经是十九岁的翩翩少年了,不过却是很少出来走动,整日都是在书房里看书,是个十足的书呆子。 这会儿听到他竟然跟六娘扯在一起,莫离不禁好奇起来,放下了手中的小毫:“然后呢?” “然后啊····哈哈哈··”柚子还没说出句完话来,又忍不住的哈哈笑起来,叫莫离瞪了好一会儿,这才整理好了情绪,不过却还是依旧抿着嘴巴笑,一面说道:“六姑娘在花园里不小心撞到了晨熙少爷。” 撞到了?莫离瞬间想到了六娘会提这商晨熙毁了她名节一类的话,说不定会逼着这商晨熙纳她为妾呢!顿时只觉得十分头疼,实在是太丢脸了。有些发愁的看了柚子一眼,“六娘怎么说的?” 想六娘从自己这里出去的时候,心里还想盘算如何成为泫五爷的妾室,而在花园里遇到商晨熙,撞到他应该是即兴而起的计策吧!一时间只觉得这个六娘是想嫁商家的人想疯了,只要遇到一个落单的男人她也不放过。 柚子刚想要开口,好忍不住的想笑,生怕莫离瞪她,急忙的把嘴巴捂上,好一会儿才道:“六姑娘当即就哭起来,说晨熙少爷摸了她的胸,又哭又闹的。” “晨熙如何说的?”看柚子笑得这么欢快,莫离便猜测起来,想必是六娘没能得逞吧? 果然,只听柚子笑道:“晨熙少爷也是个好笑的,他就木木的站在那里,等着六娘哭完闹完,歇了下来,他才正色的说道,‘这位姑娘,方才迎面走来,你主动向我撞了过来,我走左,你就左,我走右,你就右,我前后总共躲了你五次,最后一次还是叫你给撞上了,你还拉我的手往你胸前去,你这是个什么意思?’,姑娘你不知道,我当时就在那里,听到晨熙少爷的这话忍不住就要笑死了,哈哈哈哈·····”于是柚子又进入了癫狂状态。 留不得,留不得,这些人实在是留不得,在留下去莫离这点脸面都要给她们败光了。龇了龇牙,“你既然在此,怎不将她送回去?真真是丢死人了。”当初她们是郑覃留下的客人,如今郑覃已经不在是商家人,她们还留着做什么? “奴婢要送的,可是没想到五姑娘的人来的更快,邱嬷嬷没容六娘在说什么,拉着她给晨熙少爷道了歉,就回三房去了。”柚子回道,想必是因为笑得太厉害了,莫离怎觉得她那嘴角都是向上翘着的。 五娘现在也是要做正室奶奶的了,所以也顾及起这形象来,如此莫离倒是省了些心,想来五娘是断然不会留她们在府上的,可是就算是要送回去,五娘也要等她成了正经嫡女吧!所以啊,莫离还是得自己动手。一面问柚子道:“五姑娘的身子可好?” “整日那么多珍贵的汤水养着,哪里会有什么事情,只不过听说这几晚上五姑娘总是做恶梦,梦见那个孩子。”柚子说着,顿了一下,有些鄙夷的说道:“我看啊,她就是怕泫五爷被七娘抢了过去,所以才说梦见孩子,博取泫五爷的同情宠爱罢了。” 莫离没有仔细的听柚子这后面的话,她虽然没有去看那个孩子生下来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可是却能想象出来,一个长着三只手脚的孩子是多么的恐怖,而且是多么的可怜······ 原本想去大道道观给孩子烧香的,可是却没有想到,因为她又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而且因为那些葬身的人没有什么权贵,朝廷也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只是说了是盗贼,所以案子随意的就结了。想到此,莫离顿时只觉得,这人就犹如草芥,若是不争不抢,那便如同蝼蚁一般,不止是叫人随意的欺负,便是这生死也不是自己能掌控的,如此也难怪,那么的人挤破了脑袋想要往上爬去,一切都只因这社会的不公罢了。 “姑娘,方才奴婢回来的时候,在院子里遇见个老嬷嬷,她以前给人跳神的,会看日子,说八月十六就是个好日子,适嫁娶,你看要不要把青杏的婚事定在那一日?” 莫离闻言,想来也没几天的时间了,有些仓促,可是想到中秋以后怕有事情要忙,到时候还是一样的仓促,左右都是一样的,所以便点头应道:“也好,这事儿你见到瑛姑姑,就叫她在去找人问问,若是合适就这个日子,剩下的事情由着她来全权准备就是,至于他们的八字,就不必合了。”八字一事,人家早订好的亲事,现在自己在去给人合,本是好心,可是在本家看来却是多事了。 柚子应了声,“那姑娘您歇着,既然是定下日子了,那我也给她绣幅枕子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眼下商墨羽已经驻扎在那静雨居了,所以这边东厢的书房里头,便成了莫离的地盘,这会儿将月酌喊来,给她看着账本,问了那甘蔗的事情,都是办妥了的,眼下就等着运过来了。 “最近爷都在作甚?怎午饭也不得闲过来吃?”明明就在隔壁,却是连个饭也没时间来陪自己吃,这也太过份了吧。 月酌闻言,放下手里的账本,“能做什么啊,混官场的每天都是这样,不上朝就拉帮结派的,尤其是爷这样的身份,现在风头又正得意,哪个不想来巴结,这整日就是收礼,就得拿一间屋子里堆放着,不过我看着些人也大都是明白人,没敢送美人的,想来都是晓得爷的心坎上就奶奶您一个人。”月酌说着,雪白的牙齿露了出来。 这拉帮结派,不是皇上最忌讳的么?商墨羽怎还不避嫌,专门拿一个院子来招待官员,这也太玩笑了吧?不禁有些疑惑起来:“来的都是哪些人,我听说现在朝中可是分作三派的,一派以太子为主轴的,一方则是四皇子,在就是中立的,这些来人里,别是三方人员都有吧?” “那是自然的,奶奶您也不瞧爷是个什么身份,商家的势力又放在这里,哪个不想过来,所以光凭着这几日四皇子跟着太子托人送来的黄金,早就算得上了奶奶您那些营生三年的盈利。”月酌得意的说道,账本也懒得看,一屁股往桌上坐了上去,打盘子里捡起个月饼就吃。咬了一口,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那月饼馅儿:“哇,这是什么月饼,怎么与往年的不一样?” “水果馅的,叫青杏做的呢,还行吧?”莫离看了她那的月饼,正是这些日子叫青杏做的。 “真是个稀罕物。”月酌说着,吃了大半,才朝莫离笑问道:“奶奶您这样爱钱的,怎不拿去赚点银子撒?” “谁说没有,还不是那糖不够了么,我就限量卖一些罢了。”先前也没仔细的想好,若不然这月饼跟着那包装盒,少说也能狠狠的赚上一笔呢! “送来的礼物都这么放在静雨居么?”莫离到底是个妇人,心想那么多黄金,要是给丫头随意的捡了个去,哪里会发现,所以便问月酌黄金的所在地,若是不妥当,她就去拿过来收好。 却听月酌说道:“爷说那是受贿得了的,放在手里实在是不妥当,所以在钱庄的柜上给存上了,就奶奶您一个人能取到。” 这话听着心里真真是舒坦,莫离突然想起有那么一句话说:若是真的爱一个女人的话,别的甭说,直接抬上两箱黄金才是正经的,这样即便是哪一日没了男人,这不是还有金子么。所以莫离对于商墨羽的这个做法很是满意的,只是这金子是受贿得来的,心里到底是有些不舒坦。 月酌见着她的那些表情变化,不禁好奇起来:“奶奶您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莫离有些担心的朝着月酌望去:“你老实跟我说,这些银子不是从老百姓那里收刮而来的吧?” 月酌张了张口,正色的说道:“当然是的····要不官员哪里有这么多的俸禄,只不过又不是爷直接去收刮的,何况就算是爷不要,他们也会送去给别人的啊,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爷收了,拿来给奶奶,若是得闲了,还能去做些好事呢!” 说的也是啊,商墨羽不要,他们也会拿去送给别人的,所以不要白不要。点了点头,“是呢!以后我看啊,爷要是收到一万两,咱们就拿出十分之一来捐给穷苦人家的老百姓去。” “好啊,不过那得多累,小的可不跟奶奶你去的。”这种事情,早些年商墨羽身体‘不好’的时候,自己常常被逼着去给他做好事,设棚施粥,还有给穷苦人家挨家挨户的送粮食,她已经累够了,可再也不想去了。 想着这明日的宫中秋宴,有了施家的那个宴会做标榜,莫离实在是不想去了,因此当晚便装起病来,第二日那长孙亦玉听了,竟然也没勉强她,反而是高高兴兴的去了。 在过第二日,却带来了一个绝美的小姑娘,说是皇上赐给商墨羽的,是今年绣女里头面的,不单是温柔贤惠,美貌如花,而且家世也不错。 这会儿柚子才跟她报告着,外面便有丫头里禀报,大夫人来了。 “这是送人来了吧?”莫离没好气的说道,一面打发丫头先将她们引到大厅里等着。 柚子看着莫离一身朴素的装扮,不禁问道:“姑娘您要不要更衣?” 莫离垂头看了自己今日一身水蓝镶边的儒裙,看着是十分的素了,不过却是没了那个心情,“不必了,且去瞧瞧,大夫人给我送来了个什么妖精。” 主仆俩转眼间,便到了大厅,才到门口,便见到那长孙亦玉身边站着的陌生少女,但见她就在那里静静地站着,可是眉目间却流淌着一股叫人看去十分舒服的温柔娴雅,便是莫离这第一眼看她,也厌恶不起来。 柚子扶着她跨进大厅中,朝着长孙亦玉行了礼,那长孙亦玉点了一下头,便示意身旁站在的宋敏儿上前去给莫离作礼,一面向莫离笑着说道:“皇上垂怜咱们十四,说他连个妾室都没有,便打发了敏儿过来。”说着,一脸毫不掩饰的喜欢,打量着款款朝莫离走过去的宋敏儿,“敏儿出生也是官家,又是嫡女,本是宫中秀女,就她这个样儿,若不然皇上心疼十四了,留在宫中,便是成不了贵妃,那也良娣,或是王妃。”言下之意,实在是清楚不过了,她这是要莫离不要小看了这宋敏儿,人家的身份不必她的低,能甘愿给商墨羽做妾室,已经很是委屈了。 这宋敏儿,也是个真正的美人儿,那如雪的肤色,一头乌亮的青丝,体形也刚好,最重要的是她的那张脸,长得也很是精致,果然是已经达到了入宫的标准,而且她这人看起来十分的和善,对着谁都似有似无的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来,看起来很是亲切。 她一袭浅红的流仙裙,腰间坠着长长的腰带,随着她的优美的步伐轻轻的有规律的飘荡起来,平白无故给她添了几分仙气儿。她走到莫离身前两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美眸含笑看着莫离,有些羞怯,有些尊敬。软软糯糯的声音温柔得像是要挤出水来,“敏儿见过姐姐。” 她是见过商大人的,那样绝魅无铸的男子,是她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男人,当然她宋敏儿也不是以貌取人之人,可是这商大人不止是长得犹如画中仙,而且还是朝堂重臣,又有这样的世家背景,这样的一个男人,无疑是所有女人的心中的良配,这比起自己在皇宫中与那么多女人争夺一个土埋半身的老男人,是再好不过的了。尤其是这商墨羽现在只有一妻一妾,那个妾室听说只是家里的家生子,想来一个丫头,入不得他的眼那是正常的,可是自己这个妾室,是圣上钦点的,背后又有长公主这个婆婆撑着,所以即便她明明听说传言,商墨羽独宠莫氏,她也无所忌惮。 她的美貌或许不是最出众的,可是她的笑容却是最完美的,最起码由始至今,没有一个男人不拜倒在自己的笑容之下的,而且她也是及其有女人缘的,大多女人都愿意与她交好。 此刻瞧见眼前的这个长相也算不得绝美的清丽佳人,她便是商大人的正室,听说出生在西北兖州,现在她的父亲刚刚才调到京城来,不过却也才是个小官罢了,所以她与自己相比的话,显然是差了一截,唯一能与自己争的筹码,就是她比自己先嫁到商家来。 可是宋敏儿向来都是自信满满的,她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个连梳妆打扮都不仔细的女人,很快就会成为商墨羽的侧室,而自己将是商家的十四奶奶。 她看着莫离,莫离也看着她。 这个女人笑颜之间,自信满满的,所以莫离猜想,她一定是在这出生之上觉得胜了自己,所以才升起来的自信,可是这出生算个屁啊!嘴角微微勾起:“宋姑娘请坐吧!” 听到莫离的称呼,那宋敏儿的脸色稍稍的变了一下,不过也只是顷刻间又恢复过来一派温娴的笑容,挑了一个靠边的位置坐下来。她觉得这莫离定然是故意给自己难堪的,方才自己明明已经唤了她姐姐,她却来了一句宋姑娘,这不是明摆着不承认自己这个妾室么?不过宋敏儿心里十分清楚,就算是如此,自己也不能跟她去正面的争执,那样反而会起到反作用,何况这里还有个长孙亦玉坐着呢!她就不信这长孙亦玉不会不管的。 果然,长孙亦玉听到莫离的话,有些不悦的皱起眉头来:“十四媳妇,你怎如此见外,敏儿现在可是要与你共侍一夫的,她既然已经唤了你一声姐姐,你怎还这么生分,叫她一个初来乍到的,情何以堪。” 听到长孙亦玉的质问,莫离有些诧异,她从来不知道长孙亦玉竟然是这么体贴的人,虽然这份体贴是对别人。莫离随之想起这宋敏儿是皇上送的,而她这般美人,皇上既然是舍得送出来,定然是有所打算的,绝度不只是要她陪商墨羽睡觉而已。不过看长孙亦玉护着宋敏儿的狮头,怕是也在打算,把她拉过去,帮自己监视着商墨羽的一举一动吧!毕竟现在商墨羽也是官场屈指可数的权贵,长孙亦玉又是四皇子一党,如今自然是不可能放过宋敏儿这颗好棋子的了。 莫离展眉一笑:“屋里一直没有妾室,一时之间还改不过口来,宋姑娘别放在心上。”她这话里,到底还着几分炫耀的成份。 那宋敏儿听了,心下自然是不舒坦,可是她这话好歹是承认了自己这个妾室的身份,也算第一步成功完成了。 长孙亦玉其实对莫离的性子还是摸清楚一二的,所以已经早早的做好了各种对策,无论无何也要让莫离点头承认这宋敏儿的身份,可是她没有想到,莫离竟然这么轻易的应了。到底是有些诧异。 然她却不知道,其实莫离心里清楚,商墨羽是不会把一双眼睛留在身边的,所以才答应的如此干脆。 “既然是这样,那你们姐妹以后一定要和和睦睦的,万不能为了半点小事给十四增添烦恼。”长孙亦玉笑了笑,觉得这样和乐融融的气氛很是恰意,若是在有个孙子就好了,一面忍不住的朝着莫离平坦的小腹看去,心下去是高兴,就是要这女人一辈子也怀不上才好呢!那便是老祖宗在怎样的疼爱她,以后她没有子嗣,商家她也说不上话儿的。 莫离不得不承认这宋敏儿是个很厉害的,最起码她的每一句话,都能得到长孙亦玉的笑脸,而且笑得是那么的真切。 略坐了一会儿,长孙亦玉便去了。莫离站起身来打量着宋敏儿,“我初来商家的时候,老祖宗赏了我一个院子,就在隔壁,可是现在公孙先生暂住着,静雨居爷又要用来办公,所以只好委屈宋姑娘先与我们挤在这长生阁了。”她说着,一脸的歉意。 一面又解释道:“宋姑娘刚刚来商家,想来是不知道的,离这长生阁最近的就是静雨居跟着凌云轩了,宋姑娘现在是爷的妾室,总不能住的远远的去吧!” 其实即便她不解释,那宋敏儿也是十分高兴的,跟他们夫妻待在正园里更好呢!不止是能看到商墨羽平日的所作所为,还能时时的见到商墨羽,这样反而能叫他少与这女人接触,自己能取代她的时间又更提前一步,她和而不为。微微一笑:“一切全由姐姐安排就是。” 莫离似乎对于她的态度很是满意,“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你就先住在正房旁边的厢房里。只是也不知道你要来,没有好好的收拾,今日就只能先委屈你一夜了。” 正房隔壁?听到莫离的话,宋敏儿不禁有些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没有长脑子啊,她不止是把自己留在长生阁,还让自己住在她们的隔壁,这不是给自己提供了接近商大人更好的机会么?不过她也是个沉稳的,即便是心里头太过于怎样的欢喜,她也没表现出来。只是给温婉的给莫离鞠身谢道:“没有关系,反而是要给姐姐添麻烦了。” “无妨的,以后还要你好好伺候爷呢!”莫离说着,便起身来,“我带宋姑娘过去吧,瞧着有什么不满意的,现在就与我说,今儿吩咐下去,叫丫头们明天就给准备好。” 她的热情不止是宋敏儿感觉到诧异,连身为贴身丫头的柚子都觉得,姑娘是不是热情得过头了,不过她最是清楚自己家姑娘对姑爷的其他女人从来是没有善良可言的,所以心下不禁猜测起来,姑娘这是在盘算个什么呢? 她虽然说的那般客气,可是宋敏儿也是一个有脑子的,哪里会一开始就恃宠而骄,何况这屋子她就算是有不满意的地方也不改,而是要等商墨羽来帮她吩咐莫离改。 送莫离出去以后,便回到里间,打量着这屋子里的一切,大致上还是可以的,心想到底是大秦第一门庭,便是这样的厢房,也能与皇宫里的相比了,如此宋敏儿更是觉得,自己来商家果然没有错。“把东西都抬进来吧!”既是从宫里出来的,那她的嫁妆自然是宫中给准备的,只不过到底是个妾室,而且又是跟着长孙亦玉来的,并非是花轿抬来的,所以并没有那么高调,箱拢也不是很多,不过她该用的该要的,都准备得妥妥帖帖,便是那欢好用的香跟着丹药,也有小小的一箱子。 待下人们将箱拢抬了进来,便只留了贴身的丫头翠仙服侍,“那些东西,可得仔细的收好了。”其实她觉得娘娘给自己准备那样的东西,分明是看不起自己,想她这样的女人,哪个男人会见了不动情的?所以她觉得那简直是侮辱,可是却又没有法子拒收,后来又一想,这种东西也没指定说要给自己用,她完全可以用到别的男人和女人身上去。所以想到此处,那眉眼间的笑容不禁多了几分阴冷。 翠仙应着声:“不如拿到奴婢的屋子里去吧,若是有个万一,与姑娘您也是无关的。”这个翠仙自小就跟着宋敏儿,最是忠心的,也正是这样,这宋敏儿走到哪里都带着她。 听到她的这话,颔首点头,一面满脸感动的看着翠仙:“好妹妹!” 翠仙抿唇一笑,便将那装着香跟丹药的甲子拿出来,“姑娘您先休息,奴婢放好了就过来收拾这里的东西。” 相隔不远的正房之中,莫离也是躺在榻上,柚子蹲在一旁的地毯上捡刚刚打翻到地上的珍珠,那正是方才从静雨居拿过来的,也不知道是哪个财大气粗的官员送的,竟然给商墨羽送了一箱子的珍珠,而且颗颗一样大小,总共将近有五六斤重,所以柚子打开来看的时候,一个惊讶,手就滑了,哗啦的一下,数不尽的珍珠便洒落到地上。 “姑娘,您就帮帮奴婢吧!您说您这躺着又不睡,看着我捡有什么意思么?”柚子已经捡的腰酸背痛了,看着莫离那么悠闲的躺着看自己,忍不住就抱怨起来。 莫离嘴角一扯,“瞧你没出息的样儿,不就是点珍珠么,你还拿不稳,让你长记性!” “什么叫这点珍珠,姑娘您可瞧好了,这些珍珠颗颗圆润一样大小,我瞧着可比前几日在南平侯府那些贵妇人们身上带着的珍珠项链精了好几倍呢!”柚子说着,又可是忍不住拿起来瞧,左看右看的。 莫离见她这模样,不禁有些头疼起来,什么时候柚子竟然变得这么没见过世面的了,就这么些个珍珠,她也能瞧这么久,不由得蹙起眉头来,“好柚子,你赶紧捡吧,我现在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呢,你捡好了今儿抬回你屋子里去,叫你看一个通宵好不?” 柚子闻言,看着这小榻下密密麻麻的珍珠,不由得嘿嘿一笑,“幸亏有这地毯,要不该滚多远啊,到时候还真不好捡。” 莫离就一直躺在榻上,等她捡完了,这才得意穿上鞋子伸了一个懒腰,可是却发现脚底被什么东西铬着,拿起鞋子一瞧,里面还有三颗珍珠在里头滚来滚去的呢!不禁蹙起眉头来,“柚子,你怎越来越粗心大意的了。”不止是她的鞋子里有,便是那地上都还稀稀疏疏的有些没叫她捡起来的。 柚子闻言,抬着箱子回来,却是睁大着眼睛朝地上看去:“哪里?我都又仔细的检查了两遍啊,没有嘛!” 莫离分明看见柚子目光所看的地方就有两颗藏在那长毛毯子里头,可是她却还没有看清楚,只觉得她这分明是故意的,正欲责骂,却发现柚子寻找得又是十分认真,不禁有些担心起来,只将手往柚子眼前晃了晃:“柚子,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这花问得柚子有些莫名其妙的,抬起头来望着莫离:“没有啊。” “真的?”莫离一面说着,低头从柚子刚刚寻过的地方捡起那珍珠:“那你看这是什么?” 柚子这才看见莫离手里刚刚从地毯上捡起来的珍珠,先是一愣,随后立即放下箱子,擦着眼睛朝地上仔细的看去,可是依旧没有看到。 莫离见她也不是假装的,不由得着急起来,“会不是会是那日在雁不归中的毒?”她跟南平侯的三公子当初都中毒了,回来虽然是解了的,可是·····“要不再去找公孙先生瞧瞧。” 柚子听到莫离的话,也着急起来,想到自己现在连这地毯上的珍珠都找不着,那以后会不会就瞎了,这一着急,竟然哭了起来:“姑娘····要是真的没解毒,那我会不会以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莫离没敢耽搁,当即穿了鞋子,也没来得及捡地上的珠子,便去开门,吩咐小丫头去请公孙笑。这才转到屋子里来,安慰着她道:“没关系的,公孙先生那名号也不是虚的,定然能治好你的。何况现在也不是没有确定是不是那毒的原因嘛,兴许是这几日你给青杏绣枕头,熬夜才成这样的呢!” 她一番安慰,柚子总算是好了些,一面与莫离去了小厅等公孙笑。 那公孙笑在凌云轩住着,挂名是方便给商墨羽治病,可是那商墨羽好端端的,哪里需要他,所以他这一日一日的,把所有丫头的小手都摸了个遍,最是在闲不过了,因此听到莫离这里找人唤,便以为她有个什么事情,急急的就过来了。 瞧见莫离已经在厅里等着了,便急急的上去,不等莫离伸手,就急忙摸了过去,要与莫离切脉。 莫离最是知道商墨羽的这个师兄其实是个道貌岸然的,本就是最喜欢吃人豆腐,摸人小手的,当即抽回手来,朝着隔壁的柚子指了指:“是柚子,眼睛似乎瞧不见小样儿的东西了,你给看看是不是因为那几日中的毒?” 公孙笑有些尴尬的收回手,一脸的失望朝着柚子走去,不过看着柚子伸出来的小手,又白又嫩,顿时又欢喜起来,“我瞧瞧先。” 柚子此刻只为自己的眼睛担心,所以管他趁机吃不吃豆腐了,双眸直直的看着公孙笑,“先生,怎样了?是不是会瞎掉的?”她是真的害怕起来,连着这问话也小心翼翼的。 公孙笑没有立即回答,隔了好一会儿,才将她的手放开,“那果子的毒早就清除完了,这是另外一种毒,应该是吸进去的,对身子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不过若是不清除掉的话,对视力和听力都十分的不好。” 听到他的这话,好歹知道是真的中毒了,“可是能解?”莫离也松了一口气,既然找到了病症,那就应该要有方子啊! 柚子也紧张的看着公孙笑,等着他的话。 “别人不能,我自然是有法子的,不过得吃些苦药罢了。”他说着,小童已经抬着文房四宝上前来摆在旁侧的花几上,公孙笑蘸了墨,正欲写方子,似又想到什么似的,只将笔放下来,“对了,我那里还有些解毒单,可比这个苦药好吃多了,一会儿叫人过去取来就是了。”说着,示意小童把笔墨收下去。 正是此刻,便有小厮进来,与莫离行了礼,便朝着公孙笑转过去:“公孙先生,南平侯府有人来请您过去。” 公孙笑一听这话,顿时恼起来,板着脸朝那小厮喝道:“我的话你当耳边风了不是,概不出诊,就算是皇帝老子来了也不去。” 他的这规矩大家都是知道的,那小厮也是自找苦吃,不过莫离随之想到是不是那施文杰,因此便将小厮唤住,问道:“可知道是府上的哪个病着了?” 小厮回道:“好像是三公子吧,听说眼神变得不大好,尤其是从今日开始,看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 莫离闻言,不禁朝柚子看了一眼,这才转向公孙笑,“那我怎么好端端的?”若说是那果子的问题,那这还好解释,可是公孙笑却是说吸入的毒素。 “好端端的不好么?”公孙笑没有直接回她的话,看着她只是笑道。一面示意那小厮去回南平侯府的话。 柚子也很是好奇,可是随之一想,姑娘先前也没跟着他们,兴许是他们先前就中的毒呢! 送那公孙笑回去,莫离没让柚子自己去拿药,只叫了一个信得过的小丫头去。 柚子却是有些担心起来,“姑娘,可是公孙先生说若是不治的话,以后会影响到视力和听力呢!”这样说的话,那这三公子岂不是就要变瞎子聋子了。 “那也不甘你的事情,你现在能好就是运气了。”莫离没好气的说着,一面叫她回去好好休息,青杏的枕头也别先忙着秀了,左右不差那么点。 不过是两个多时辰,夕阳已经西下,便有客人来访。 来人正是那施云菲跟着施文杰兄妹俩,只是那施文杰左右都叫小厮扶着,可见他中毒是比柚子还要深几分。跟着她们兄妹一起来的,还有与莫离有过一面之缘的南平侯夫人长孙戊香,文宁郡主。 他们的这来势,不必多说莫离也清楚,自然是为了寻公孙笑解毒的吧! 礼貌的打了招呼,才招呼坐下来,那施文杰没瞧见柚子的身影,不禁向莫离看去问道:“柚子姑娘呢?她没事吧?”一脸的担忧毫不掩饰。 如此莫离越发的确定,这个施文杰怕是真的对柚子生了几分情愫吧!因见这长孙戊香也在,心里想着她是施文杰的母亲,有道是知子莫若母,施文杰那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她那个当母亲的能不晓得么?因此就有些担心这长孙戊香由此低看了柚子,把柚子当作是那等想飞上枝头作凤凰的,所以便笑道:“她那眼睛瞧东西有些不仔细,方才请公孙先生来给她看了,吃下药我叫她休息了。” 公孙先生那是何等人物,连着皇亲国戚都不放在眼里的,却专程到这院子里来给柚子一个小丫头看病,这是怎样的荣耀。 长孙戊香却是已经站起身来,满脸担忧的看了施文杰一眼,“我家三儿也是眼睛看不清楚东西,果然是跟着那小丫头一样的中了毒,可是太医院里的大夫都来瞧了个遍儿,也不知道要如何作解,这没了法子,才来寻十四奶奶的。”她的话说的很是直接,叫莫离有些意外,心想因为到底她是个母亲,所以才没有了往日的高傲,所以才在莫离的面前低下来了头来。 施云菲也是红着眼圈的,不过她还是分得清楚,不该在别人家掉泪,尤其她还想嫁到这里来呢!见着母亲起身来,也跟着站起身来,却是走到莫离的身前,拿着莫离的手道:“是啊,表嫂,就麻烦你帮忙与公孙先生说一声,只要能把三哥的病治好,怎样都行。” 怎样都行?这样的话谁不会说啊,可是谁又能兑现得了。莫离笑了笑,拍着她的手温和的笑道:“快去扶你母亲坐下吧,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公孙先生的脾气你们是知道的,我只管请了,他来不来是另外一回事儿。” 听到她的话,长孙戊香终于松了一口气,心想怎么可能不来,不是一个小丫头病了他都愿意来么?何况眼下是侯府的三公子呢!一面只客套的与莫离道谢着。 “姐姐·····”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温柔如水般的女人声音,施云菲与她母亲同时望去,却见是个陌生的温柔美人儿,看着那一颦一笑间,处处都流露着华贵与温婉,不禁都有些好奇起来,这究竟是何人,总之不可能是莫离的庶妹们! 宋敏儿看见厅中的客人,似乎先前并不知道,因此才开口唤了个姐姐,就愣住了,有些惊慌的朝着莫离看去,一副做错事情的可怜模样。 莫离见此,只觉得这宋敏儿明明晓得来客,此刻却又要装作假意不知道,露出那般神情来,而这表情也是给她表现得淋漓至境的,莫离都有些甘拜下风。微微一笑,十二分的亲切,“妹妹快进来,这是南平侯府的夫人,嫡小姐,还有三公子。”她说着,一面又朝着满脸惊异的长孙戊香跟着施云菲介等人绍道:“这是我家夫君新纳的妾室,皇上送的,我婆婆今儿从宫里带来的。” 一句话,便将这位妾室的来路道明了。施云菲顿时看起这宋敏儿,有些不喜欢起来,便是她给自己行礼,没有半分的错处,可是施云菲还是冷着脸。 长孙戊香不知道自己女儿打的主意,所以她作为一个外人,看着人家屋内有如此妾室,也是无关痛痒的,本来作为妾室,不用与她正面打招呼的,不过想来究竟是皇上送的,便也给了几分薄面。 宋敏儿打完了招呼,规矩的站到莫离的身后,伺候起莫离来,可谓是个在称职不过的小妾了,硬是叫人挑不出几分错来。 她是妾室,站着正好,所以莫离也任由她站在自己的身后了,与施云菲母子三人说了一会儿的闲话,就听见外面传来公孙笑不耐烦的声音抱怨道:“我说十四奶奶你的事情怎就这样多了,刚刚又不一次叫我看完,待我回去还没有把凳子坐热,你又要我过来,我可不是你们家的小厮,叫你使唤来使唤去的。”他话是这么说,可到底还是来了。进到厅里来,看着又客也不打招呼,只朝莫离问道:“哪个?” 莫离看了一眼那垂眸靠在玫瑰圈椅上的施文杰,“南平侯的三公子,与我们家柚子是差不多的,您方才不是有方子的么,应是给写一张就妥当了吧。”说着,一面自责的笑道:“说来也是怪我,没有叫丫头给说清楚,劳烦你又跑了一趟。” 公孙笑知道莫离这分明就是故意的,只是他还是来了,当然他也知道来看病的究竟是谁。此刻听到莫离的话,瞟了一眼那位三公子,便叫小童伺候笔墨,一面絮絮叨叨的说道:“早知道方才直接写上就是,果真是还得我跑了两趟。” 长孙戊香见他连儿子都不曾看一眼就要开药,心道果然是神医,望闻切问都不用,只看了那么一眼就知道儿子中的什么毒了,当即想要开口感谢,可是见他在写方子,也不敢打扰,生怕这一打扰,叫他写错了一两味药,那就完了。直至他写完了最后一笔,这才得以开口:“实在是太谢谢公孙先生了。”一面不忘趁机邀请到他府上去走动,所以便道:“家中已经备了薄酒,还请公孙先生赏脸去喝上一杯,以表谢意。” 公孙笑似乎此刻才看见这个美艳的妇人,呵呵一笑,原本就长得俊美的老脸顿时多了几分那种属于世外高人该有的谪仙味道:“夫人客气了,只是在下一会儿有事,就不打扰了。” 凡是点到为止,而且这公孙笑除了商家不如别的诸侯门,这大家都知道的,所以长孙戊香也没有继续在多言,只是与他再度的道谢了,将诊金拿来上来,扶着儿子,迫不得待的拿着药方就告辞了。 施云菲也是满脸的谢意,亲密的拉着莫离的手说了好些话,这才随着她母亲跟着兄长去。 待客人走了,莫离便吩咐丫头将那诊金收起来,见此公孙笑不禁扯了扯嘴角:“这方子似乎是我写的吧!”言下之意提醒莫离,那是他该得的诊金,好歹也是一千多两金灿灿的黄金啊!他也是凡夫俗子,要吃饭要花钱的啊。 “我晓得啊。”莫离应着,“可是你现在已经被我们爷包了,怎么可能伺二主呢!所以这诊金我理当没收了才是。” “怎有你这样不讲理的人啊?”公孙笑的脸色都僵住了,他记得莫离脾气以前很好的,最起码不是这么贪财的。 莫离却是没有搭理他,反而笑着道:“时间不早,我就不送公孙先生了。” 公孙笑也不与她计较,看了她身后那一脸惊讶的温婉少女,到底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你看看你,在看看人家。” 莫离闻言,回头看了一脸有些被她的举动惊到的宋敏儿,笑道:“不必搭理他。”一面问道:“你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宋敏儿来却是有事情的,不过却不是找莫离,而是听说公孙先生来了,不过她知道太晚,来的时候公孙先生早走了,只是运气好,正巧这南平侯府的人来,公孙先生第二次过来,所以她又遇上了。此刻听见莫离问,只小声的朝着莫离回道:“我母亲素来有恶疾。”说到此处,抬起头朝这还没走的公孙笑道:“从早就听闻公孙先生的名号,可是一直没有机会,今日·····” 她的话才到这里没有说完,那公孙笑却是已经扬起手来,“不治不治,以后除了十四爷之外,就算是天王老子的病我也不瞧了,反正瞧了也白瞧的。”他是个没有职业道德的,绝对不会把救死扶伤当作自己的任务来执行,一切都得看在利益之上,现在他的利益受到莫离的威胁,所以他是不会在去多管闲事了。 宋敏儿心中的希望顿时倾塌了,她的母亲自从生病以后,父亲对她就不好了,日日歇在姨娘们的屋子里头,如此一来,那些姨娘就越发不将母亲这个主母放在眼里头。她当初选择进宫也是想混出头来,让母亲不受那些姨娘的气。可是现在明明这公孙先生是能治好母亲的病,却都怪这莫离没见过世面,把那一千两诊金都拿来,这才惹得公孙先生的,一时间那原本对莫离还算是客气的态度,顿时变得恶劣起来,只不过她是个沉稳的,自然没有表现出来。 哪怕是叫公孙笑这么拒绝,也没在多说什么,只是委屈的垂下头去,任由那公孙笑就这么走了。 当然,她也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听公孙笑的这话,是会长久留在商家的,等她得了商大人的宠爱,自己的母亲也是他的岳母,他是没有理由看着自己的岳母重病的。而到时候由着商大人来开口管这件事情,无形中就证明了,自己对商大人是如何的重要,如此也能打压打压这莫离不可一世的威风。 莫离从来都知道,那越是盛开得美丽的花朵就是越毒的,若是这宋敏儿就像是六娘四娘那样的人,她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可是这宋敏儿完美,不管是家世还是作风上,都叫她挑不出一根刺来,这样的人到底是如何的玲珑心思,这做事才无半点的过错,叫人抓不住半点的把柄啊?,所以莫离是不敢小看她的。 她也要开始未雨绸缪了。看了看那低头明明是饱含着满目的委屈,却是不道出来的宋敏儿,“你先回去吧,公孙先生就是那样的脾气,明日在于他说就是了。” 她的劝慰,在宋敏儿看来,无疑就是一种炫耀,炫耀她与公孙笑的交情已经到了一定的程度,所以才这么了解他的脾气。心中自然是滋味不好,不过却还是笑颜谢着莫离:“多谢姐姐,那我先回房了。” 莫离看着她走了,瞧着那与她迎面错过进来的月酌,“你说我是不是变坏了,看着她明明心里很恨我的,却这面上还得装着多我感恩戴德的模样,我看着竟然很舒坦。” 月酌回头瞧了那远去了的温婉背影:“这就是那个新姨娘么?看着挺顺眼的一个人啊。” “是啊,我看着也挺顺眼的,所以叫她留在长生阁了。”莫离收回目光,笑着回道。 ------题外话------ 推荐:【凤凰决】http:///info/506559。html 片段一 他好心好意的劝:“女人就当温柔如水,你总是这样强硬,便是有了婆家,岂能容得了妾室?夫家不与你和离,也会将你休了。” 她淡瞥一眼:“我端木浔这辈子若是真的有了夫婿,如若他敢纳妾,那我不会和离,也不会被休。”语调一转,多出几分阴森冷冽:“只会丧夫!” 片段二 修长的手暴戾的捏住她的下颌,霸道的警告:“哪一日若是我深遭不测,你须得自己来到我的陵墓中,自刎在我身侧的棺椁里。” 她冷笑:“不许我荣华富贵,却一张口便要我与你陪葬,世间哪里有这样的美事?” 第一百三十三章 “那完了,爷定然会喜欢她的,小的得过去先拍拍马屁。”月酌说着,作势转身便要朝宋敏儿追去。不过脚跟才抬起来,就叫莫离一把扯住她后背的衣裳,“你给我回来,我还有话与你说呢!” 月酌只得顿住脚步,朝着莫离回头笑道:“奶奶有何指示?” “这几日大家都各自忙着,我谁的面儿都瞧不着,好不容易有个柚子陪着,这会儿又中毒失明了。”莫离说着,那目光在她身上来回的游荡着:“若不然这几日你陪在我身边?” 月酌一听,急忙缩着身子躲到一处去,“奶奶您可饶了奴婢吧。”说着,羞涩的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胸脯,“小的一个小厮,留在奶奶身边多是不方便啊,何况外面闲言碎语如何好,奶奶您说是不?” 莫离嘴角忍不住一抽,“你可行了吧!我可不怕谁多言,左右爷不吃醋儿就是了。”一面看她拉拢下去的脑袋,便转过话题问道:“你来有事儿?” 惊得莫离这一提醒,那月酌才想起爷的吩咐,“爷说前几日忙,没得陪奶奶赏月,今儿说会早些过来,多陪陪奶奶您呢,还说叫那宋姨娘来立规矩,旁边给布菜斟酒。” “哦,晓得了,你先回去吧!”莫离倒是没有个什么兴致的,只是听他的这话,要让宋敏儿布菜斟酒,方觉得有了些意思。 待月酌去了,莫离打发丫头叫青杏准备晚膳,便在院里的桂树下乘凉,没多大的功夫,那商墨羽就来了,一袭银色长袍,翩翩如鸿,无处不透着一股得意春风。莫离抬头看了他一眼,“怎笑得如此欢喜?” 商墨羽捡了她对面的位置撩起袍裾坐下身来,听到莫离的问话,也只是扬唇淡淡一笑:“没有什么事情,不过是燕国传来些消息罢了。” “什么消息?”莫离本来对这些国家大事是不关心的,可是现在那柳文洲辅政,所以便忍不住问了一句。 “其实就燕国的几个皇室血亲不同意常欢公主替失踪的太子摄政罢了。”商墨羽说着,一手抬起桌上的酒盅,自顾倒了小半盅酒。 “你少喝些。”他在静雨居接见客人,能少得了不喝酒么,如今倒是好,给他喝上酒瘾了,这才片刻的功夫他就耐不住,一面问道:“先前不都是好端端的,怎么一下都不同意了?”一双美眸直直的看着商墨羽,心里想八成是他在其中做了手脚的吧! 商墨羽举起杯子,听到她后面的话,动作不由得一顿,笑问道:“怎么,你是不是担心他应付不过来?”这话虽然只是玩笑,可是在莫离听来,分明就是对她的不信任,不禁收回目光,别开脸转到另外一处去,却见宋敏儿叫丫头扶着款款过来了。 她的步伐很轻,每一步都带着飘然的仙气儿,姣好的面容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走进过来,目光含羞的朝着商墨羽鞠身行了一礼,便又转向莫离作了一礼。目光就迫不及待的朝着商墨羽偷偷的转了过去,可是叫她有些失望的是,那商墨羽正仰头喝酒,似乎根本没看到她似的。 她是妾室,而且才来这长生阁第一天,莫离没有让她坐下的理由,所以便也不招呼她。商墨羽又在喝酒,所以宋敏儿站在那里,倒是十分的尴尬,好在看到商墨羽一口将酒盅的美酒饮尽,那温柔潺潺的声音便朝着商墨羽响了起来:“爷,少喝些,对胃不好。”她的关怀很真切,叫那商墨羽不得不侧过头来打量着她。 心道果然不愧是秀女出生,便是这一身温婉的气质,就能当得了一个‘贤’字,只是这样的女人到自己这里真是可惜了。 渐渐商墨羽打量着自己,宋敏儿虽然性格沉稳,可面对这样一个绝世的俊魅男子用那般眼神看着自己,如何能从容自若,粉白如玉的脸蛋上顿时爬满了一道道红霞,有些羞怯的将头垂了下来,可是那双美眸却还是忍不住的朝着莫离打量而去。 莫离自是在一旁看着,只觉得这宋敏儿也实在是太大胆了些吧,当着自己这个正室的面儿,竟然还敢勾引商墨羽,这不是挑衅又是什么? 不过莫离才不会为此生气呢!收回了目光,朝着商墨羽看去:“宋姑娘说的正是呢!” 听到这话,商墨羽的目光转向莫离,一脸的恍然大悟,似乎此刻才晓得她是圣上赏赐给的新姨娘。张口道:“来的正好,恰好夫人身边没有个伺候的,一会儿你就在旁边伺候她用膳吧!”他说的一本正经的。 可是那宋敏儿却已经睁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商墨羽,心道莫非他是没有明白自己的身份?若不然怎么叫自己跟丫头似的去伺候这莫离呢?便自己是个姨娘,该立规矩,可是也不是这么说的。然又见商墨羽那神色如此正经,不得不相信,他这话是认真的。 宋敏儿才延迟了这一会儿,那商墨羽却晾了她一眼,似乎自己的威严找到了挑衅,脸上浮起一丝的不悦来,“怎么,没有听到么?” 莫离也愣了一下,不知道这商墨羽唱的是哪一出,只得当起好人来,轻声责斥着商墨羽:“你作甚呢?别吓着人了。”一面又温和的拉起宋敏儿的手:“过来,别与他一般见识。” 这话说的好像成了宋敏儿的错似的,可是现在宋敏儿有些莫名其妙,又满脸的委屈,所以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待她站到莫离的身后去了,这才回悟过来。然却又怕商墨羽,不敢多言,只得垂着头站在一旁。 这种种那翠仙都看在眼里头,可是刚刚初来乍到,也没有摸清这些主子都是什么性格,不敢轻举妄动的,只得这般看着自己的主子受委屈。 天色渐渐的暗下来,那商墨羽与莫离有一句没一句的扯着家常,宋敏儿则半句都插不上,就这么傻不拉唧的跟个贴身丫头似的,站在莫离的身后。 好不容易,总算是有丫头来请晚饭了,见商墨羽要起来,正欲去扶,却见那商墨羽的眼神又突然落到她的身上,下意识的缩了缩手,只得老实的浮起莫离来。 不想那商墨羽看她却还是不顺眼,蹙着眉头冷冷道:“你这是作甚,摆着一张脸给谁看?还是你觉得我商家有谁亏待了你?” “妾身没有······”宋敏儿终于忍不住的回了一句,想是因为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那眼泪已经很不争气的在眼眶里打着转儿了,可是却最终迫于商墨羽的威严,没有落下来。 那翠仙跟着月酌走在后面,故意的放慢了脚步,一面将商墨羽身边这个伺候的贴身小厮拉住,压着声音小声问道:“爷今日不高兴么?” “没有啊,爷今日挺高兴的,难道你没有瞧出来么?”月酌耸了耸肩膀回道,爷要是不高兴,哪里有心情折腾这宋敏儿,早就直接把她打发到小偏院去了。 “那怎么还?”还把气撒在她们家姑娘的身上啊?翠仙有些不解,当然更多的是担心,尤其是听到月酌说今日爷的心情是好的,若是不好的时候,那还得如何折腾她主子啊?她不敢多想,一面朝着莫离那时不时因为笑而轻轻颤抖着的背影,心里很是厌恶,口气酸酸的朝着月酌问道:“爷对她怎就那般好?” 月酌自来在商家这样的府邸里长大,见过各式各样的人,这留仙是哪一种她早就瞧出来了,又一个为她主子打抱不平的,可是也不瞧瞧她主子是个什么身份,人家夫妻好好的感情她看不见么?竟然还敢挡着奶奶的面朝着爷挤眉弄眼的,爷要是对她不严厉些,今晚就不好跟奶奶解释了。 爷在奶奶那里解释不清楚,难免是有气的,到时候这气是要发出来的,自己这个贴身伺候的小厮就遭殃了。眼下见这个留仙也不是省心的,因此对她也生不出喜欢来,淡淡的回道:“谁让你们姑娘光长了脸不长脑子的,难道她不晓得爷的眼里从来都只有奶奶一个人么?” 留仙听到这样的话,连着一个小厮都骂起了她主子,心下自然是不悦,可是她也是个能忍辱负重的,想到她是十四爷的贴身小厮,以后姑娘要靠着她的地方多着,所以也不敢得罪,只是小心翼翼的陪着罪道:“以后仰仗月酌小哥的地方还很多,方才的话小哥还不要放在心上。” 她的口气小心翼翼的,不过这一声小哥却是给惊了一下,不由得顿住脚步,“我说这位姐姐,不要这客气。”说罢,一溜烟的朝着莫离跟着月酌奔了过去。 留仙见着月酌这分明是羞怯了,顿时想到了一个法子,心想自己以后得与这月酌多多走近,看着这小子如此薄面,不必花费多大的功夫,就能把她收得脱脱贴贴的,倒是自己说一看她敢做二不? 有了这个法子,留仙对于主子的前途也有了指望,顿时觉得一条光明大道就在前方,想来过不了多久,姑娘就能放光起来了。一面看着那莫离的背影,只要十四爷对姑娘有了喜爱,看她还能风光多久? ------题外话------ 今天火把节,去玩了一下,没想到回来有点中暑了,睡一觉起来已经这个时候了,不好意思了,剩下的七千字会补上,亲们不必在花钱····· 第一百二十五章 莫离这才回来,柚子就凑了上去,笑嘻嘻的与她说道:“姑娘,今儿奴婢们都收了不少东西,要不要上缴啊?” “嗯?”莫离闻言,回头朝她身上打量而去,却将她那扬起的手腕上挂着一条珊瑚手链,眯着眼睛看了一下:“这成色倒是不错嘛?”一面往那宋敏儿所居的厢房那边看去:“还是个小富婆儿?” “这个大概能卖多少银子?”柚子听见姑娘的话,就晓得这珊瑚手链是真的了,不禁爱不释手的摸了起来,嘴角都快笑歪了:“是挺有钱的,整个长生阁,想来就是姑娘您跟姑爷没收到东西跟着银子了。丫头们还要奴婢的问你,要换回去不?” “你们脑子没事儿吧,既然是人家送的,收着就是了,还回去作甚?莫不是你们还恨银子,这若真如此,那就都丢我这里来吧,我可是喜欢这东西喜欢得紧。”莫离朝着柚子翻了翻白眼,便要伸手去她的手腕上把链子扯下来。 柚子见此,只赶紧的躲开:“姑娘您羡慕嫉妒恨也不是这样的吧,奴婢们没给月就那么点月钱,好不容易有了点外快,您还给拿去了,这样合适么?”她说的言之凿凿,好像还嫌这工钱低了似的。 莫离闻言,不禁呵呵一笑。收回了手:“原来你们是嫌弃咱们院里的月钱给的少了啊?” 柚子这才发现失言了,急忙解释起来。莫离本就是逗她的,见她如此着急,不禁笑道:“罢了,我不过是与你开玩笑罢了,你竟然给当了真。” 柚子这才扯了扯嘴角,“奴婢去与她们说了,免得都一个个忐忑不安的。” “去吧。”莫离也想休息一时。心里一面想着五娘那边的事情,昨日才听说七娘被直接扶成了妾室,今日就有莫家那边传来了信息,王氏失德,成了妾室,五娘的生母张氏成了正室。于是五娘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嫡女。可是即便如此,莫离也知道,她不可能因此成为商墨泫的正室奶奶,别的不敢说,就凭着自己是十四爷的正室。 当初进了五爷的屋子,成了妾室已经算是莫离大度了,如今若是泫五爷敢把她抬成了正室,那将莫离的脸面置于何处,且不说莫离自己是不可能答应的,便是商墨羽跟着老祖宗那里,也十分的难说。 没多大的一会儿,柚子就进来了,从窗外看见那第二季的桂花,不禁叹道:“今年的中秋感觉都没有什么气氛,就一下过去了。” 说的是也是,宫中的秋宴莫离没有去,而这中秋本是团圆佳节,可是商家的大多数人都不在家里,老祖宗便说聚在一处反而是更加伤感,徒添烦恼,所以家里也就没有讲究,各自供了几个月饼就把中秋过了。不过莫离这里倒是凄惨,那商墨羽只顾着跟同僚畅饮,只将莫离一个人扔在这边。 “是啊,不过这节有没有也是一样的,姑姑跟着嬷嬷都在外面忙着,也回不来。”莫离一面应着她的话,一面朝着她问道:“这两日也不见瑛姑姑,青杏的婚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她这么一问,柚子这才想起来,只与她问道:“瑛姑姑问姑娘您,青杏他们成亲了这要住哪里去?就在院子里住着的话,还没有开先例的,到底是不好,若是住到下园去的话,青杏这来来回回的伺候总是耽搁,太远了,所以想要姑娘您拿个主意。” 原来商家的有一个专程给这些家生子住的院子,那里头安排住着的都是一家人一家人的,像是青杏他们这一种成亲了的,就理因搬到下园去,可是那下园到底是有些鱼龙混杂的,而且离这边又远,所以瑛姑姑是有些不愿意让他们去住。 莫离也觉得太远了,可是商家就这么一个规矩,何况这哪里有把夫妻二人都留在主子院子里住的,就算是自己舍不得青杏,那也不可能啊,若不然家里的长辈知道了,这还了得。想来想去的,只得跟柚子说道:“打发个人去给岚嬷嬷说一声,就让她托黄牙侩找一处小院子,最好是离商家近一些的,不必多大,寻常人家住的就是了。” “姑娘的意思是找来给青杏他们住么?”柚子闻言,不禁问道。 莫离颔首应道:“也只能是这样了,平日他们还在院子里住着,想回去的时候夫妻俩就回去住,左右要给她备嫁妆的,里头有个院子也好,免得以后她表哥在她面前耍横。”一面看了看柚子,只笑道:“你们俩名义上虽然是我的丫头,可是都心里清楚,咱们也就给姐妹似的,现在青杏有的,以后定然少不了你。” 柚子闻言,却是黑了脸,“奴婢不是那个意思。”怎么就扯到她的身上来了。 “我知道,我也只是跟你提一下,你激动个什么。”莫离见此不禁笑起来,与她说了一会儿这青杏的婚事,便问起三房那边的消息:“五爷那里这两日可是有什么信儿没有?” 听到这个,柚子却是满脸的欢喜:“自然是有的,而且可是精彩得很呢,想来泫五爷没有了郑氏,他的日子也是能多姿多彩的,旁的不用多说,就现下五姑娘跟着七姑娘的那点盘算,可就热闹得很,在家旁侧的四娘跟着六娘,热火朝天的呢!”她顿了一下,随之有些不高兴的与莫离提道:“姑娘您可是知道,老爷把张姨娘抬成正室了,这会儿就等着五姑娘这里了,到时候她们母女俩可谓是双喜临门啊!”柚子的口气有些酸酸的,显然为此很是忧心。就怕五娘这个妹妹到时候成了姑娘的嫂子,那姑娘在商家能有什么颜面,怎在众人的面前抬起头来呢? 这个莫离一点都不担心的,所以她便也没多想,听到柚子的话,也只是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你啊,是多想了,也不看看老祖宗他们这些长辈可愿意,这正室毕竟跟着妾室是不一样的,哪里会由得五爷自己任意妄为的,何况这正室都要上宗族谱上的,马虎不得的。” 柚子一听,不禁高兴起来,“姑娘您的意思是,即便五姑娘成了嫡女也不能成为泫五爷的正室?” “那是自然的,不是成了嫡女就能成为正室的,旁人家还好,商家却是不行,何况张姨娘以前是个什么出生?”她的出生能比得了容夫人么?当然莫离也不知道容夫人究竟是个什么身份,可是能入这些人眼,能叫这些人都念念不忘的,绝非是寻常百姓家的出生。 她们这才说着,外面就有丫头禀报,“奶奶,五爷屋子里的姨娘过来了。” “难道是七姑娘?”柚子一听,不禁朝着莫离看去,有些意外。 莫离却是摇了摇头,“我看是五娘吧,说起来她也许久没有来我这里了,七娘现在初位姨娘,能与五娘平起平坐,高兴都来不及了,哪里有空过来串门子。”她说着,站起身来示意柚子先去把五娘安排在小厅,自己更了衣裳,这才涓涓过去。 这些日没见五娘,但见她人都削瘦了一大圈,不过莫离觉得,这应该不是因为孩子的事情而削瘦的,想来更多的是那正室之位吧!她本来就是长得叫人看着怜惜的那一种,如今这人瘦了,越发的惹人心疼,便是一个眼神,也是楚楚可怜的。只不过莫离身为同性,又知道她的本性是怎样的,因此看了也不曾动容,坐下身来了,只朝她问道:“月子没有坐好么?” 想来也是,内忧外患的,她如何能坐好这小月子,莫离只觉得她真真是自作孽了。 “姐姐这不是取笑我么?”她的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幽怨,想来今日是注定要在莫离这里唱苦情戏的了。她说着,一面垂下头来,雪白的贝齿紧紧的咬住那血色朦胧的唇瓣,“我那边的事情,想来姐姐也是只的吧!” 莫离装聋作哑,“妹妹说的是哪一件?”其实也怪不得她,最近那边发生的事情还真的挺多的,所以莫离还真不知道她是在说她晋升为嫡女的事情,还是七娘晋升为泫五爷妾室的事情。 莫五娘闻言,又狠狠的咬了咬唇,似乎怕自己苦出来似的,苍白的小手紧紧的捏着那手中的绢子,好一会儿才与莫离道:“姐姐这是故意取笑我的吧!你明明已经知道了七娘的事情。” 莫离不但不同情她,反而笑道:“七娘跟着六娘有什么区别,都是你的妹妹,何况姐妹俩共侍一夫岂不是很好么?套用你自己原来说过的那句话,左右男人都是要娶妾室的,何不叫他屋子里就自家姐妹,到时候这肥水也不流外人田嘛!” 听到莫离的这番话,那五娘心里的烦恼终于有些忍不住了,只是想到自己此番是来求莫离的,万不能因为这一时之气坏了自己的大事情,因此便又将这怒气给压了下去,“姐姐说的轻巧,七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姐姐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她成了五爷的妾室,与我是一样的了,便不在将我放于眼中,你说这叫我以后如何与她相处?” 七娘不将她放在眼中,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毕竟五娘先前是打算让六娘进泫五爷的屋子,根本就没考虑过七娘,如今七娘靠着自己的本事,得了这妾室之位,自然是不可能与五娘交好的。如果非得与五娘交好,那么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她脑子坏掉了,一个则是她居心不良。不过以莫离对七娘的那点了解来看,显然是第二个还差不多。 一面只笑着回五娘的话道:“那是你们屋子里的闺房事情,你与我说我也管不着啊。” 五娘也是太着急了,所以有些病急乱投医,因此听到莫离这样的回话,也没有生气,可是现在她也没有生气的资本,毕竟是来求人的,这态度就该诚恳些。沉默了片刻,那情绪也酝酿得差不多了,只道:“我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可是却没想到遭人暗害,如今本来以为五爷的身边就我一个人了,我也算是心满意足的,可是没想到这七妹横插一脚,我瞬间就觉得我的那些罪白受了,哭也白吃了,尤其是那个可怜的孩儿,我没了他不说,却还连着他那没心没肺的父亲,也因新欢而忘记了我这个旧爱,大姐姐你说我这活着还有意思么?有么?” 莫离只想说,你那是自作自受吧!不过莫离也有些佩服五娘,不知道她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竟然把孩子拿来当赌注,可是她太高看男人了,男人对她失去孩子的心疼,远远没有达到她心中所希望的标准,反而在她月子未满期,就跟着七娘好上了,而且那泫五爷也不是个没有脑子的,明知道七娘图的不是他的人,却还······ 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可却不是同情五娘,而是有些对五爷的人品感到质疑了。 听到莫离叹气,五娘心中不由得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以为莫离是同情她的,她就晓得,莫离到底是个女人,比不得男人心狠,而且也是失去过孩子的,自然懂得自己心里现在的痛楚,因此便继续说道:“我现在没了孩子,也没了五爷的疼爱,姐姐与我比起来,显然要庆幸许多,那孩子虽然没有了,可是十四爷对你却是一往如故的。” 听她陡然将自己那孩子提起,莫离心里无端的升腾起一阵怒火来,那能相比么?自己的那个孩子是因为逃命的时候溜掉的,可是五娘肚里的孩子却是她自己看着中毒变成畸形的。她当时明明知道那紫水芙有毒,却日日的在屋里闻。不过这些事情实在是没有必要点破。她只是冷下了脸,“你够幸运的了,我这长生阁里还养着一个妾室呢,这还不算住在外面的那个。” 对于皇上送十四爷女人的时候,莫五娘当真是高兴了一下,而且又听说是大夫人亲自送来的,心下就更欢喜了,只觉得莫离的苦日子终于来了。当然她也是这会儿才想起来,自己不止是要来求莫离帮忙,而且也要来看看莫离现在是不是特别的添堵。 不过显然莫离并没有因为那妾室而伤脑筋,不过五娘却觉得那是这妾室刚刚来,等时间长久了,那妾室与十四爷有了感情,到时候有莫离哭的时候。心里这么一想,心里顿时平衡了许多,只朝着莫离看去,一脸同情道:“那大姐姐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到底是圣上送来的。”莫离显得很是无奈,可是那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她可不管是谁送来的,就算是老祖宗送来的,但是不安分,想要抢自己的男人,那就等着受死吧!左右她是个出了名的妒妇,不怕个什么的。 五娘闻言,那心中更是欣慰了几分,一面与莫离提起王氏被降为妾室的事情,自己的母亲成了新的正室主母,而她自己也成了正经的嫡女,可是看着莫离那毫无波澜的表情,心里却是有些失落,最后只道:“姐姐应该知道,我千方百计的成为妾室,为的是什么吧!” 莫离当然知道,她不就是为了泫五爷背后的那正室之位么!可是五娘想的真的太多了,太贪心了。“我知道。”但那是又怎么样? 五娘突然站起身来,一双红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莫离,“那么求大姐姐帮我。”她嘴巴上说的是求,可是这身子却是站得挺直。 这要求人吧,虽然是心口不一,可是好歹这样子也要做的像一些才是啊,何况既然是说求的事情,自然是要跪下来才是,哪里有连腰杆都不弯就想求人办事的。 “怎么帮?”莫离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明知故问。 五娘一怔,听着莫离这话虽然是愿意帮她的,可是这口气如此的生硬,所以便又道:“我是真心实意的,姐姐万不要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何况姐姐应该该知道,这个府邸之中,大家各怀鬼胎,谁也信不得,你我是亲姐妹,自然是要相扶在一起,如今五爷的正室位置悬空着,对于我来说正是大好机会,只要姐姐这里点了头,我定然能想法子让五爷答应让为成为正室。待我成为了五奶奶之后,定然不会忘大姐姐对我的好,对于外人,咱们姐妹来也能强强联手,到时候看谁还敢欺负咱们姐妹俩!” 她的这番话,说来及其的诱人,尤其是最后面那句到时候姐妹强强联手,看谁敢欺负?可是这话若是从别人的嘴巴里说出来,可能莫离还会动容一下的,可是从这五娘的口中讲出来,就有些悬了。何况五娘真的成为了五奶奶,恐怕最先对付的不是别人,而是她拿她的嫂子身份来压自己吧! 见着莫离不回话,五娘不禁着急起来,忍不住催促道:“大姐姐,你要好好的想清楚,待到那时候我成为了正经的五奶奶,那么也能帮你对付这屋中多余的人啊!”她言下之意,已经拿那宋敏儿来给莫离做筹码了。 可是莫离真的动容不了,尤其是她清楚的知道,待五娘成为了五奶奶,那么自己在这个宋敏儿的面前,就更加的没有身份而言了,曾经自己的小庶妹,一下越级成了自己的嫂子,那莫离还有何脸面?她唇角忍不住勾起来,朝着五娘笑道:“这事情由不得我说的算,何况我觉得五妹妹若是这么闲的起谋划这些无影儿的事情,倒不如先回去把剩下的四娘跟着六娘看紧才是呢!别叫她们俩得了机会,到时候又成了五爷的妾室,那五妹妹你的那些罪可就白受了啊!” 这个五娘如何不知道呢!所以她才这么迫切的需要那正室之位,就是到时候五爷要纳妾,得征求她这个正室的意思了。又听莫离这口气里大有幸灾乐祸的意思,不禁神情冷漠了几分,“四姐姐跟着六妹妹,我正打算送她们回去呢!何况也来了这么久,到底是云英未嫁的,在待下去,难免是将她们的终身大事托下去了。”她说的是一番正理,任由是谁也找不到理由来反驳。 可是五娘却忘记了,那是四娘跟着六娘,是莫家人,不是旁人家的姑娘。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尤其是四娘跟着六娘的心已经驻扎在商家了,而且前又有五娘跟着七娘成功为妾的榜样,如此她们怎么能愿意走呢? 不过听到五娘的这话题,莫离终于感了些兴趣,因为她也在为这件事情而头疼。若是那四娘跟着六娘是自己留下来的,要送她们回去,到也不是什么问题,关键她们现在是三房的客人,莫离做不得主啊,想要叫莫长卿来主动把两人接回去,又不可能,而且简直比登天还要难上几分呢!因此听到五娘的话,不禁应道:“正是呢!在留下去怕是真的要出事情了。”虽然出事情都与自己无关,可是莫离嫌弃丢人啊!尤其是想到六娘在院子里偶遇商晨熙的事情······现在想起来,莫离还是觉得丢人得很,弄得她这几日都没好意思怎么跟二夫人说话了。 那可是二夫人的亲孙子啊! 其实现在五娘想把二人赶走的心是比莫离迫切的,可就如同莫离所想的那样,想让父亲打发人来接,那是比登天还要难的,可是自己赶的话,却又不够格,毕竟现在自己还不是正室,只是一个无权的妾室而已!当然了,如果现在泫五爷把院里的事情交给她来管理的话,她也能把四娘跟着六娘赶走的,关键都是七娘那个小贱人,总是在五爷的面前说自己刚刚流产,身体还没有好,不宜操闹,若不然的话,这会儿五娘已经掌上了院里大权了。想起来她就一阵窝火,对七娘也生出了几分愤怒来,忍不住在莫离的面前抱怨了几分。 然她这么一抱怨,莫离那心里就想起来了,自己竟然忘记了,七娘现在对于四娘跟着五娘也是防备着的,既然五娘没这个出息,自己大可让七娘来出手啊!别的不多说,就七娘与六娘之间现在的关系,也是容不得六娘在继续住下去的。也许她在泫五爷身边说五娘身子不好,现在不宜操闹的话,是怕五娘拿了大权继续把六娘继续留下吧! 想来她们这姐妹俩还真应该沟通一下,如此的话早就把四娘跟着六娘赶走了。不过依照七娘跟着五娘现在水火不相容的情况来看,想让她们俩沟通,那是不可能的了。 果然,五娘又当着莫离的面骂了七娘几句,这才又跟莫离转到正题上去:“现在就大姐姐你能帮我了,就算是看在我那孩子的身上,大姐姐你就帮帮我吧!”她的声音很软很柔,听起来真的有几分哀求的意思。 可是她一提起那孩子,莫离对她的那点怜惜顿时消失不散,不禁冷冷的回道:“你那边的事情,岂是我能管得了的,何况五妹妹你是个聪明的人,应当也知道,我不是那么一个善良的,为了成全别人,而委屈了自己。”她的言下之意,已经十分清楚了,就算是五娘在怎么的可怜值得同情,莫离也不会因此失了分寸,愿意帮她成为正室,何况她成了五奶奶,那自己这个大姐姐到时候情何以堪。 这个问题五娘自然是知道的,可是现在除了莫离,她无人可求,所以只好来碰碰运气了,但是她没有想到莫离竟然把话说得这么死,而且那么难听,当即那脸色不禁变了变,只不过她还是觉得莫离的弱点就是心软,自要自己继续求她,说不定她就答应了,因此便将那孩子又抬出来道:“大姐姐就算是为了我那枉去的孩子,帮我一次吧,我跟孩子都会永生不忘姐姐的好。” 莫离见她还好意思把孩子又再一次的提出来,不禁恼火起来,见这厅里除了自己的丫头就是五娘身边的邱嬷嬷,因此便直接道:“你莫与我在提那孩子,你若是真心的疼过那孩子,当初就不可能任意的由着紫水芙的毒在你屋子里蔓延开来。” 听到莫离的这话,五娘不由得怔了一下,显然是给莫离的话惊到了,不过她从来都是个最能掩饰的人,当即虽然是面露惊恐,然那心虚的神色却是都给藏在了眼底,反而满脸疑惑不解,满脸委屈的看着莫离:“大姐姐你说什么?” “你自小吃药,看的医书也不少,有道是久病自成医,你早就知道那紫水芙的事情,分明就是已经先打算好了,借此来算计郑覃的,也是那郑覃没脑子,还自以为是的,却不知道早就跳进了你为她布好的局里。若是她现在晓得了,不知道是不是要将你恨死,还有五爷知道了你用他的儿子做筹码来害郑覃,又该如何想,不知道你的这个妾室之位还能不能坐稳!”莫离的话,就像是一颗颗针似的,狠狠的扎进五娘的心里。 对,莫离没有说错,她早就知道紫水芙这味隐晦的毒草了,可是她一直都假装不知道,只等着挑何时的机会来反咬正室一口的。如今她成功了,可是她却夜夜梦见那孩子来问她为何要这般?这些天来她一直自我蒙蔽,想要将这紫水芙的事情忘掉,恨不得自己根本不知道紫水芙为何物的。可是现在却被莫离当着邱嬷嬷等人的面来提起,不禁生生的震住了,似乎又看见那个三只手脚的孩子蹒跚的朝着自己走来,然后质问····· 她‘啊’的忍不住叫了一声,然后面容变得苍白无比,凄厉的朝着莫离道:“你胡说,你胡说八道,我才不知道呢!我一直不知道!” 她突然间变得如此激动,叫那被莫离的话所震憾到的邱嬷嬷猛然反应过来,只赶紧上前将她扶住,满脸的心疼,向她安慰道:“姑娘莫激动,莫激动。”一面朝着莫离责斥着:“大姑娘您这是什么意思,明明知道这件事情是我们五娘的痛楚,却还这般无情的戳她的痛,奴婢也知道你不喜欢五姑娘,可是却也不带你这样狠毒的,如此冤枉我们五姑娘,旁人若是不知道原由的,只怕会就此当真,你这是要害得我们姑娘没有生路啊!”邱嬷嬷说着,看着那神情还没有安定下来的五娘,着急的哭了起来。 莫离冷冷的撇了那情绪未平静下来的五娘一眼,冷哼一声,冷淡的说道:“人在做,天在看,自己心里有数就是了,若非她心里没有鬼,坦坦荡荡的就是了,何必这么大呼小叫的。” 邱嬷嬷闻言,只抬起头来朝着莫离看去,却觉得此刻所看到的大姑娘实在是陌生得很,忍不住的质问道:“大姑娘的心都哪里去了,竟然是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歹毒了,我们姑娘此番拉下身段来求你,你不愿意帮忙就罢了,却还这么提她的痛,这是容不得她活,要看着她为小主子的事情难过死么?” 听到邱嬷嬷的这番言论,莫离那心中已经是有数了,怕是这件事情五娘也是瞒着邱嬷嬷的吧! 此刻的五娘听到邱嬷嬷如此的维护,又那般以下犯上的骂了莫离几次,心中才舒坦了几分,心想到底还是自己的人可靠,比这个有血缘关系的可靠多了,反手拉起邱嬷嬷,一脸的痛楚,劝说着邱嬷嬷道:“罢了,我们回去吧!我就不信老天爷真的瞎了眼睛,要让我这样的人任由他人糟践。” 邱嬷嬷闻言,更是满脸的心疼,回头狠狠的瞪了莫离一样,“大姑娘还是多多做善事,别以后下了地狱去!” 莫离看着她主仆二人的背影,嘴角不由得一扯,“我就算是下地狱,你们姑娘也在每一层等着我呢!”她的声音不大,显然不算是太生气,所以邱嬷嬷二人也没听到。 倒是一旁的柚子听到这话,吓得缩了缩脖子,“姑娘您是要上天堂的好不好,就凭着你每个月施舍出去的那些银子,救了多少人,那都是一大笔阴德了。”一面又想起方才莫离说五娘的话,觉得五姑娘自来喜欢看医书的,又套用那句‘久病自成医’的话,觉得姑娘的话还是有些不假,也许五姑娘早就晓得的了,何况五娘素来又是那么个狠心的,所以觉得做这样的事情倒是很附和她的性格。 莫离本是有些小小的生气,不过听到柚子的话,不由得开怀一笑:“说的也是,我都已经积了那么多阴德,自然是不怕下地狱的,所以我看五娘是在地狱等不到我了。” 见她还如此开玩笑,柚子不由得抽了抽嘴角,看来是自己多担心了,看姑娘这心态多好啊。 又说那商墨羽,自打中午下朝来,就一直呆在静雨居里,当然他那边的客流是源源不断的,直至这傍晚才歇了下来,如此月酌也得闲了,想起青杏做的月饼,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就摸到厨房去。 青杏是没有遇到,却是在出来的时候巧遇了宋敏儿身边的翠仙。 “月酌小哥。”温柔甚至像是带着羞涩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来,月酌想要忽略实在是太难了,只好回过头去,只见那小路口走过来的正是翠仙。咬了一口月饼,礼貌的朝着她递去一个:“有事儿么?” 翠仙踩着碎步上前来,手里提着一个食盒,“没有,不过没有想到这么巧,竟然在这里遇见了月酌小哥。”她的笑甜甜的,顺手接过月酌递来的月饼,好不矫情,却是带着一脸欢快的笑容,有些害羞的朝月酌鞠身谢道:“多谢月酌小哥!” 她没开口唤自己一次月酌小哥,那月酌浑身的鸡皮疙瘩就忍不住的起一次,又见这翠仙面露娇羞,不由得暗咐起来,莫不是这丫头看上了我?想不到我竟然已经在不觉间这么帅了!可是老天捉弄人啊,我钟意的可是男人啊! 翠仙见月酌不说话,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了,心下更是得意,她就知道没有谁能无视自己的这容颜跟着娇怯,何况这月酌只是个小厮而已,长得又矮小,平日里定然不会有丫头喜欢她的,所以自己才更好下手。一面侧着头天真无邪的朝着她问道:“月酌小哥怎么了?今日怎有空到这里来。” 她一连两个问题,因为有前面那个问题,所以后面这个问题问得不着痕迹。所以月酌也没有防范,只回道:“爷得空了,去寻夫人,我这没事,四处逛逛。”月酌话音一落,就发现自己竟然将爷的去处给这丫头说了,一时间细想起她的问题来,心下才猛然的反应过来,原来她是来问自己打听爷的事情,只怕是那宋姨娘吩咐的吧! “哦。”果然,那翠仙得了她的话,没在跟她继续多说,就匆匆的告辞去了。 月酌见着她远去了的身影,不由得朝着她的背影骂道:“小蹄子,竟然还敢勾引小爷讨爷的行踪,真是不知羞耻,不知羞耻!” “你这是骂谁呢?谁又把你这小爷给得罪了啊?”青杏走过来,正巧着这背影像是月酌的,便朝他走过来,不想还真是她,而且也不晓得在骂谁呢!所以便好奇的问道。 那月酌回过头来,看着是青杏,方咧着嘴巴笑道:“还不是那个宋姨娘身边的丫头,竟然敢打我的主意,亏得我方才还给了她一个月饼呢!”说着,看着手里剩下的两个月饼,竟是满脸的心疼。 青杏闻言,看到她手里拿着的月饼,不由得蹙起眉头来:“你又偷吃了啊,我不是昨儿才给了你十个么?” “嘿嘿!”月酌敷衍一笑,便想要逃走,却叫青杏一把抓住:“你就吃吧!本来就不长个儿的,如今在吃下去,迟早是横着长,我看你到时候不成个饼子样才怪。” 她不说的话,月酌还没有发现,如今这么一说,月酌还真的发现自己最近好像是胖了些。这爱美之心,不分男女,人人都有,何况月酌本身就是个小姑娘,不由得拉拢起脑袋来,“那怎么办啊?总不能不吃吧!”一面有些无理取闹的责怪起青杏来,“都怨你,谁让你做的这么好吃。” 听到她的这责问,青杏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将她放开,自她的手里把那两个月饼抢了过来:“你个不知道好歹的。” 二人这拉扯着,却见流云来了,见此又晓得是月酌偷吃了,不禁也皱起眉头来,“就知道你是跑厨房这边来了,爷要出门呢!你赶紧去准备准备。” 月酌闻言,应了声,朝着青杏摆了两个鬼脸,又趁着青杏不注意,把那两月饼抢走了,一边急忙的跑了。青杏见此又好笑又好气,“真真的,怎么跟个孩子似的,看我明日不在里面放耗子药,看你还吃!” 流云在一旁听到这话,不由得也笑起来,“好了,瞧你也跟她计较,不晓得她就是个老鼠儿么,从来没有一天不偷吃的。”一面想着月酌那矮小的身材,不禁好奇的感叹道:“说来也是,你说她每日吃的那么些东西,都吃哪里去了,不见长个儿。” “就是呢!我看啊,她就是没正经吃饭,倒是在这厨房里来偷嘴的时间多,这样哪里能长身子,所以我才不许她常常偷吃糕点饼子的。”青杏应道,一面解释着自己并非是舍不得她来偷吃,关键的是每日她吃东西不按顿吃,倒是乱七八糟的吃了些,正经的主食倒是没怎么吃,如此怎么能长身子呢! 两人说笑一番,那流云便提起青杏的婚事来,这几日她也闲着,便跟着瑛姑姑身前身后的帮忙,瞧见那准备的嫁妆单子,好生羡慕,都比得上是殷实富户家的小姐们了,所以到底是有些羡慕青杏有这么个好主子。 青杏到底是个姑娘家,因此有些害羞是难免的,没说了几句就红着脸急急的走了。 ------题外话------ 124昨天的7千字已经补上了,订阅过的孩子们可以直接回去看,不用在花钱了。一下就节约21点,亲们有木有很高兴,高兴的话给撒点花花吧!么么。 继续推荐女强文【凤凰决】http:///info/506559。html再度的醒过来,她还是她,只是却瞬息间看透了世间的生存规则,变得异常聪慧敏智。 不再是端木家的人,招夫婿嫌弃,*葬母的姐姐成了乡间笑柄。 她精心算计,步步攀爬,不止是要将那些人踩在脚下,还要为姐姐谋一段锦绣良缘。 第一百二十六章 商墨羽说好陪她晚膳的,可是都这会儿了,却还没见他过来,莫离不禁问身边的小丫头:“爷呢?” 一旁伺候着的宋敏儿也很是好奇,目光也朝着那小丫头看去。 不想这个小丫头却个迷糊的玩意儿,只摇着头:“奴婢不知道,若不然奴婢去问问?” “罢了!”莫离见此,她去问还不如自己去问呢!一面又道:“月酌可是有见到了?”莫不是还在静雨居里头?正想打发人去请,却见柚子进来了,“姑娘,爷方才出去了,走得有些急,似乎是宫里的急召,所以没来得及与您说一声。” 原来是出去了,莫离瞟了一眼外面乌七八黑的夜,只埋怨起来:“都这个时候了,就算是朝廷命官好歹也要分个作息时间吧!” 她这话分明就是在公然指责圣上的不是,那宋敏儿是官宦之家出生的,自来对帝王就十分的尊敬,因此现在陡然听到莫离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真真是给吓了一跳。不过随之却又欢喜来,这个莫离竟然也不怕落人口实,到时候圣上追究起来,可是要吃罪的! 柚子闻言,却是没有那么大的反应,只是劝慰道:“罢了,是姑爷自己想忙,姑娘您就别多滚了,自个儿吃好睡好才要紧呢!” “说的正是,我他都不嫌累,我瞎操个什么心啊。”莫离嘀咕一句,朝柚子道:“你眼睛还没好,早些回去歇着吧,这里有宋姨娘伺候呢!”一面转向宋姨娘看去,示意她盛饭盛汤。 柚子应声,忍不住看了那满目不甘,却还得装作高兴样子的宋敏儿一眼,“那奴婢先下去了,姑娘晚安!”说着,福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宋敏儿现在是伺候人的,所以她的翠仙自然是不在这身边,又因莫离向来吃饭不喜欢在这里留人,所以这厅里也就她们二人。 一个吃着,一个看着,怎样那看着的人都是心情不悦的。想着十四爷也不在,因此便有些怠慢起来,见着莫离身前的碟里没了菜,也不去添上。 莫离见此,心里并有想起来那句话来,女人的骄傲都是男人宠出来的,当然女人的惧怕也是因为男人,眼下这男人不在,这女人就开始大胆起来了,显然不将自己这个同性放在眼里头。 见莫离自己伸手夹菜了,那宋敏儿就更不管了,呆呆的站在一旁,这般冷目打量着莫离。这才发现,莫离长得也绝非美若天仙,十四爷为什么就喜欢她呢?又看她这装扮,也不是如何的特别啊!还是恰好十四爷就喜欢这个类型的? 莫离感觉到身后的这宋敏儿在打量自己,也没有回头,只是继续泰然的吃着饭菜,口气有些漫不经心的问道:“可是瞧出什么来没有?” 听到她的问话,那宋敏儿唬了一跳,随之收回眼神,“什么?” “你方才不是在看我么?”莫离说着,放下手里的碗筷,回过头来看着她笑道:“方才是不是在想,她又不算得美貌如仙,凭什么就能得到十四爷的喜爱呢?心里是不是特别不平衡啊?你我若是真的论起来,你的出生跟着你的容貌,其实都不差于我,尤其是你的出生,似乎还比我这个小户的要高贵几分哦。”莫离坦然的说着,好像是在谈乱别人家的事情那么随意。 宋敏儿却是有些惊诧的看着莫离,不知道她怎么就将自己的心思给猜透了,一时间有些对她防备起来,下意识的朝着身后退去,似乎莫离会将一口吃了似的。如此胆小的模样,与莫离的沉着大气比起来,她实在是有些上不得台面了,也不晓得怎么就能参选入宫的。 起初莫离还以为这个宋敏儿是个聪明极致的,可是才一日,莫离就清楚的发现了,其实这宋敏儿与寻常人家的大多姑娘是一样的,虽然是千金大小姐,可到底是养在深闺里的,见识的太少了,所认识的了解的都只是从别人的口中或是书本上知道而已,可是那样的未免有些失真了,所以她根本就没有多少的城府。 而莫离于她相比起来,也是大同小异的,只不过莫离这个灵魂活了两世而已,而且上一世是真正的生活在社会里的,见过的不是宋敏儿能想象出来的,所以莫离比她多了许多的资本。而且莫离也比她早入商家一步,对于这里的一切也比她清楚,所以从宋敏儿来商家的时候,她的那个美梦就已经开始碎裂了,只是她自己没有发现罢了。 不过莫离倒是及其的欣赏她身边的这个丫头,这才算得上是个老姜块儿,一心一意的为宋敏儿谋取宠爱,可是莫离很好奇,她究竟是为何对宋敏儿如此忠诚呢!也不知道要是宋敏儿不相信了她,那她该是怎样的伤心难过?一时间莫离有些好奇起来。 翠仙就像是宋敏儿的左膀右臂,若是宋敏儿自断这手臂的话······ 宋敏儿不知道,就在她被莫离的话惊吓到的时候,莫离已经开始在如何盘算里间她跟翠仙了。等着反应过来,有些防备的朝着莫离看去,有些支支吾吾的开口道:“你··姐姐这里···若是没有什么事情,那我便先回去了。” 莫离挑着眉头欣赏着她的这模样儿,笑意盈盈的体贴回道:“去吧!用膳了早些休息。” 宋敏儿从花厅里出来,就直接回了她的卧房,不出所料,翠仙已经在外间摆好了饭菜,见着她来不禁笑着迎上去:“刚刚摆好,姑娘快来趁热吃了吧!”一面给她添盛了饭,扶着她坐下身来。方才听说十四爷进宫了,所以一直担心莫离为难她家姑娘,几次想去看,又怕叫莫离穿小鞋儿,说她不懂规矩,以此来拿捏她家姑娘,所以便没有去。可是这会儿看见宋敏儿的脸色不好,难免是担忧起来:“姑娘怎了?是不是她为难你了?” 何止是为难!宋敏儿闻言,放下刚刚拿起的筷子,回头朝着翠仙叹道:“我昨日竟然没有发现,她竟然那么个厉害的人。” 翠仙听到这话,不由得惊道:“她真的欺负你了?”她就晓得,那个女人定然是有心计的,若不看她那样的破落家世,容貌虽然算得上是好的,可却还是远远的配不上十四爷,如今却能稳稳当当的坐稳这个正室之位,想来定然是个不简单的。只是翠仙自认见过的各式各样的人,她还没把这个莫离放在眼里呢! 宋敏儿一把抓住翠仙的袖子,“我觉得她的眼睛真可怕,才看一眼,就猜中了我心中的想法。” 翠仙却是送了一口气,她还以为那莫离有什么了不得的呢!说来都是她家姑娘太过于善良了,不懂得隐藏心思,所以别说是那莫离能看透,连自己也能看透呢!一面只赶紧的安慰着她:“姑娘,这有个什么的,何况这样的想法谁都有的,她这算是什么了不得的本事,您何必当一回事儿呢!” “真的么?你也是这样想的?”听到翠仙的话,宋敏儿才松了一口气,一面朝着翠仙问道。 “是啊。”翠仙应着,一面安抚她坐下身来赶紧趁热吃饭。 应太早,莫离究竟是睡不着,那柚子似乎知道似的,便摸过来了,与她有一句没一句的扯着。 莫离想起那翠仙来,便朝她问道:“你觉得那翠仙怎么样?” 柚子听到莫离提起这翠仙,眼睛不由得亮了起来,绘声绘色的说道:“是个厉害的,心思慎密得很,这送礼拉帮结派的事情,都是她给宋姨娘出的主意,当然送礼也是由着她全权完成的,其他的小丫头们都没能参与。” “其他的小丫头们都没参与?”莫离心里一时间生了个主意,只问道:“这般说来,你也是从那些小丫头的嘴里听来的吧,可是瞧出来,那些小丫头是不是对这翠仙很是不满?” “自然是不满的了,她年纪小小,却充嬷嬷似的,整日将那些小丫头压着,大家都想出人头地,无奈宋姨娘身边有她,别人也说不上话啊。”柚子说着,一面捡起个梨啃了起来。 其实莫离是真的相信这个翠仙对宋敏儿是忠诚的,关键是她太过于忠诚,所以忽略了宋敏儿身边除了自己,还有旁人,所以有些不圆滑了。不过如此的话,莫离倒是好对付她一些,只朝着柚子吩咐道:“她既然贿赂你们,那你明日也多跟宋敏儿身边其他的丫头多走进。”说着,又补了一句:“不过我可没有银子白送人。” 柚子闻言,扯了扯嘴角。又听莫离吩咐道:“你得了空儿,去与月酌说一声,叫她瞧见了白扇,帮我查查这个翠仙,怎就对宋敏儿如此忠心。”所有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柚子应着,“好嘞。”一面与莫离提起青杏的婚事了,又抱怨起来:“都是我这破眼睛,要不然的话,那对枕子现在都已经绣完了,说不定还有空绣一张被面呢!” 见此,莫离不由得朝着她翻了翻白眼:“你得了吧,这会儿假模假样的,当初我成亲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积极过,难不成我还比不得青杏不是?” 柚子嘿嘿一笑:“奴婢的东西哪里能摆到姑娘您的嫁妆里去,这不是有失您的身份嘛!” “你可得了吧,就你那懒人儿,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晓得么。”柚子自来就不爱针线的,若不是她自己要用或是要送人,都不见做的,便是做了,也是拖拖拉拉的,一个荷包还能做上半个月呢! “姑娘,哪里有您这样埋汰自己丫头的。”柚子听到这话,却是不乐意了。 “行了,你也去歇着吧,早日把眼睛养好了,免得整日以这个为借口,老是偷懒。”莫离看着那烛芯都燃的差不多了,就笑得时间不早,因此也准备歇下,一面赶着柚子。 柚子应了声,走到门口来又顿住脚步,转头朝莫离问道:“要不要打发人去门口等姑爷?” 莫离闻言,好像没有这个先例,以前她都不待等的,何况大家都要休息,没理由去叫哪个丫头熬夜等啊,所以摆摆手:“不用了,以前不都这样嘛!” 柚子的目光却是朝着宋姨娘那边瞟了一眼:“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我晓得,你先回去吧!”莫离当然知道,而且心里有数,料定那翠仙定然会到院门口去等着商墨羽的,既然都有丫头去了,自己何必在劳烦别的呢! 柚子回去了,莫离熄了灯却没有马上睡,而是搬了张椅子坐到窗前来。这窗户的斜对面便是宋姨娘的房间,只是这窗前多的藤萝花,所以挡去了大半,即便是白天的话,若是不靠近些也瞧不出来的,何况这是大晚上的,莫离又熄了灯的。 且说这翠仙,也一直站在窗前朝莫离这边看来,瞧着柚子走了,莫离熄灯睡下,便将窗户轻轻的关上,朝着宋敏儿回道:“姑娘,那柚子回去了,她也睡下了。”一面想起从丫头们嘴里打听得来的话,又道:“果然没差,爷外出回来晚了,她还真的不打发人去接,就自己这么睡下,哪里有什么主母的模样,跟那闲妻更是不沾边。”说着,又欣喜的跟宋敏儿说道:“不过这样倒是好,单是这样,姑娘您就胜了她百倍千倍的,奴婢这就去厨房准备好酒菜,然后在去门口候着十四爷,叫爷知道姑娘您的好。” 无形中,这宋敏儿对翠仙已经很是依赖了,听到她的话,也只是道:“厨房那里你多使几个钱给厨娘就是,然后你就好好的在门口等着爷回来。”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可不能就这么白白错过呢! 翠仙应着,“好的,那奴婢先过去了。”一面又停下脚步打量着宋敏儿的形象:“这都晚上了,姑娘不如换件鲜艳些的衣裳吧!”言下之意,颇有叫宋敏儿勾引那商墨羽之嫌。 不过宋敏儿觉得也是,这不是在外头,不讲究那些端庄,这是闺房里头,要的是情趣,因此便朝她问道:“我那件水红色的薄纱齐胸撒花拽地裙行么?” 她这一说,翠仙心里就有数儿了,那衣裳自打做好了就没有上过身了,当即点了点头:“嗯。” 翠仙去了,宋敏儿便开始换衣裳,又补了妆容,然后便等着翠仙的好消息。 又说翠仙真是个运气好的,到厨房里去的时候,厨娘正要熄火,见她来了便止住,这几日这翠仙手里的银子像是流水一般往院子里的丫头婆子手里去,分明就是个冤大头,而且夫人那里已经说了,白要不要,既然人家要送,她们就该收下嘛!此刻见着翠仙来,晓得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因此便笑眯眯的问道:“翠仙妹子有什么事情么?” “要劳烦嫂子炒几个菜了。”她笑着说道,一面轻车熟路的从袖袋里拿了一两银子出来,又交代道:“嫂子可要悉心些。”言下之意,是要炒几个好菜,不容的她用几个素的来敷衍了。 一两银子炒几个好的荤菜已经绰绰有余了,那厨娘欢快的接过去,两眼里绽放着夺目的光彩,“可是要烫酒不?我以前可是个烫酒的好手呢!” 翠仙想了想,现下已经是秋天了,这样也好,所以便又给她摸了小块碎银子,约摸有四五两重:“那就麻烦嫂子了。” “不麻烦,不麻烦。”有银子还说什么麻烦啊,厨娘笑得脸上都快要开花了。 翠仙又交代了几声,便急忙朝着辕门那边去了。估计今日与她的那八字碰巧,是她的吉日,才到院门口站了没多久,商墨羽就来,身上还穿着官府,如此的话翠仙更是料定他还没有吃完饭,上前去行了礼,“奴婢给爷请安,爷还没有用膳吧,我们姑娘已经备好了酒菜,还等着爷呢!” 商墨羽脚步微顿,竟然连衣裳都没有去换,侧目朝身后的月酌看了一眼:“是有些饿了,过去吧!” 翠仙闻言,满脸的欢喜,跟那月酌一同走在商墨羽的后面,只低声与月酌说道:“你也还没有吃完饭吧,我给你留了好几个饼子。”口气里,依旧带着小女儿家的娇羞味道。 月酌缩了缩脖子,扯着嘴角笑道:“谢谢啊!” 转眼间,便到了寝房这边,商墨羽朝着主屋那边瞧了一眼,灯火已经熄灭了下去,想来莫离已经睡着了,所以便朝宋姨娘的屋子里去。 翠仙跟月酌自然是留步外头,那翠仙给了月酌饼子,便去厨房将饭菜抬来摆上。进来的时候,宋敏儿正服侍商墨羽洗手洗脸。翠仙见此,满心的高兴,只觉得姑娘总算是要熬出头来,因此没敢多待,摆好了饭菜就急忙出去了。 商墨羽净了面,坐到桌前,拿起筷子这才打量起宋敏儿来,之间她今日打扮得十分的媚人,一身水红色的薄纱衣裳罩体,里面就穿了一件大红色的抹胸,雪白的脖子完全露了出来,她垂头倒酒之际,酥胸犹如凝脂白玉一般,大片的露了出来,半遮半掩的,好不诱人,纤腰一束,不盈一握。 虽是长裙,可是却是中间分叉的,她这举步之间,那双白皙欣长的腿便露了出来,水润润的,叫人忍不住上前去摸一把。而这个时候,商墨羽才发现她竟然是光着足的,如玉雕琢出来的小脚没走一步似乎都带着俏皮的味道。 她今日的装束,实在是太过于妖媚,可是这装束与她那神态一比,似乎又少了些什么。此刻宋敏儿的表情,与素日里所见到的那种端庄温婉是不一样的,每一个眼神似乎都要荡漾出一种诱人的风情,似乎只要是个正常男人看她一眼,都会为之所动。商墨羽放下筷子,一手托着下颌靠在桌上,仔细的打量着她,看得津津有味的。可是那心里却想,若是莫离打扮成这样的模样,那该是如何的迷人? 宋敏儿自从进到这长生阁来,那商墨羽看她不过是冷眼相对,而此刻这目光却紧紧的随着她,本来那心中就有商墨羽的,如今叫他这么直白的一看,竟然有些羞涩起来,好几次都有些忍不住的垂下头,可是又想到今日的机会来之不易,自己都已经豁出去,穿了这样的衣裳勾引,若是在露出那不好意思的神情来,难免有些扫兴,叫他以为自己也是个矫情的。 水润嫣红的唇瓣微微张起:“爷~”声音温柔得好像秋水一般,绵绵连连的。 她这一喊,商墨羽才反应过来,回过头来看着一桌子的饭菜,瞬间觉得索然无味了,忍不住的又回头朝着宋敏儿看去,目光里满是喜欢。 “爷,妾身好不好看。”宋敏儿开口问着,胆大的转了一圈,使得那小蛮腰越发的迷人。 “好看。”商墨羽点点头,随后又补上一句:“这衣服。”说着,也不管那被他的话呛住了的宋敏儿,站起身来:“都撤下去吧!”随之便转身要出去。 宋敏儿见此,猛然的回悟过来,急忙上前去将他拉住,“爷~”一面将那饱满的胸脯往他手掌上蹭了过去。不知道怎的,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宋敏儿的身上泛起,全身一阵颤栗,那目光变得迷离起来,身子也软了几分,朝着商墨羽倾倒而去。 商墨羽却犹如碰到了那烫手山芋似的,急忙抽回了手,也不管她站得站不稳,便开门阔步出去了。他的离开,使得宋敏儿满心的失落,不过这身子却还发烫着,想着他方才碰到自己胸处的美妙感觉,忍不住也抬手自己摸了上去,方才那种感觉又回来了,仍不住的shenyin了一声。 不过那半开着的门里卷进来的一阵凉风使得宋敏儿一下恢复过来,她这究竟是在做什么,竟然如此······脸上一片片的燥红。 翠仙本来以为已经成了好事,毕竟姑娘今日的那装扮实在是·······可是没想到爷竟然就这么出来了,而且还衣冠整齐的,心下不由得担心起来,也顾不得去拦商墨羽,就急忙进去了,只见一桌子的饭菜还没懂过,连着那花了五两银子烫好的酒也没沾一下。 宋敏儿失落的坐在桌前,看着翠仙进来,不禁抬起头来,朝着她问道:“你说爷为何不碰我?”他先前明明是很喜欢的,可是却突然就这么走了,她不甘心! 翠仙不知道如何说,只得安慰着她道:“也许爷累了吧!” 宋敏儿闻言,冷哼一声,抬起头来朝着主屋那边看去:“你给我拿披风来。” 翠仙不懂得她的意思,不过却还是去将披风拿来,忍不住的问道:“姑娘都这个时候了,您还要出去?”这个时候出去,又是这样的装扮,若是叫有心的人撞进了,还不知道要怎么说呢! 却听宋敏儿说道:“我倒是要去瞧瞧。”她就不信了,一个正常男人,见到自己却是无动于衷的,莫不是不行?可是方才明明看到他已经动情了的。所以她想要去那主屋外面瞧瞧,是不是正的不行····· 翠仙闻言,到底是不放心她,想着院子里左右没有人的,那月酌又早早的回去了,所以便扶着她一并过去了。 又说莫离,在窗前坐得已经打盹儿了,总算把商墨羽盼来了,不过他却是进了宋敏儿的房间里去,当下莫离脑子里便涌上一阵莫名的怒火来,看也不看,当然她也没有去闹,只摸着黑便去将那算盘给翻了出来,然后等着商墨羽回来。 这商墨羽才推门进去,屋里虽然没有点灯,他却一眼看到身前站着的人影,忍不住的吞了一口唾沫,发现她的怒火,不禁上前好言解释道:“夫人莫生气,我不过是去看看罢了。” “哼!”莫离冷哼一声,只将那算盘扔到地上,“你自己看着办!” 在南方,大都有这样的闺中刑罚,妻子对于丈夫做错事情的时候,都是以跪算盘给解决的,商墨羽脸不由得一黑,随之反应过来莫离为何生气,目光中不禁又闪过一道绚烂的神采,上前去一把将她抱住,磁沉的声音里似乎刻意的在压着什么,显得很是沙哑:“夫人,能不能先做一件事情在罚?” 他们是夫妻,莫离自然明白他要做的是什么事情,本是想挣扎的,可是想到他才从宋敏儿那边出来,指不定那宋敏儿正是生气了,自己倒不如将这灯火都点亮,动静弄得大些,把那宋敏儿给气死。因此便也不拒绝他,反而温言细语的说道:“好啊,可是人家好久没有看到夫君了,不如将灯火点亮吧!好不好?”她因是故意的,所以这声音比平日温柔了几许,还撒着娇气。 那商墨羽如何受得了,先狠狠的吻了她一下,这便亲自去点灯,快要从身体里蹦出来的冲动已经完全的显示到了他的表情上来,“夫人稍等!” 莫离应声,才是片刻之间,这屋中便是灯火辉煌的,莫离将那帘子都放了下来,也不去里间,便在这外间的小榻上躺了下来,一面朝着窗口那边望去。 帘子虽然是放下来了,可是窗户却是开着的,方才她去解开帘子的时候,分明看到了两个模糊的人影往窗户旁的树下躲去,看那身形,分明就是宋敏儿主仆。所以她这才没有去里间,而是在外间,就是想叫那宋敏儿瞧瞧。 如此做法,虽然是有些幼稚了,可是莫离却还是想要气那宋敏儿。 商墨羽此刻已经解了外袍,结实精瘦的胸膛完全的露了出来,他喘着粗气朝着莫离快速的走过来。 其实莫离也是头一次以这样的角度来看他,到底是看得面红心燥的,忍不住的别开脸去,却叫那商墨羽一手温柔的扳过她的脸来看着自己,“方才夫人不是说想看么?” 他的声音温润而诱人,虽然不大,可是这窗外的宋敏儿却是听得清清楚楚,她不明白,为何他宁愿来找这个毫无风情的莫离,也不愿意要自己?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身子一般,若非是那翠仙在一旁扶着,她恐怕已经跌倒在地上了。 也不知道是怎样回房间里的,不过宋敏儿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商墨羽像是对莫离那样温柔的对着自己爱自己,可是早上醒来的时候,却发现枕边空空的,可是身上却是凉丝丝的,这掀起被角一看,身子却是光溜溜的。顿时吓了一跳,急忙见裹衣裹裤穿上,又罩了里衣,这才开始检查,却发现根本就没有人来过。心下不由得怀疑起来,莫不是昨晚自己春梦一场,自己脱的? 想到此,不由得给自己的所作所为吓了一跳。 想是昨夜商墨羽精神太好,所以今日莫离起得便是很晚,整个人都软软的,咬牙切齿的看着那衣冠楚楚,精神抖擞出门的商墨羽,忍不住的将那算盘朝他的背影砸过去:“你今日给我好好的跪着!” 柚子进来的时候她还躺在床上,那柚子虽然不懂得儿女私情,不过却因服侍莫离的时间久了,所以对于这样的情况已经是见怪不怪了,而且每当这个时候,莫离就要忍不住的感叹:“你说他要是身子真的不好,那该多好啊!” 柚子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了,只无奈的摇了摇头,伺候她起来更衣洗漱,一面与她说道:“昨儿姑娘叫我打听的事情已经落实了。” 莫离一听,顿时来了兴致,“怎的,你倒是与我说说。” 柚子将粉遮了莫离脖子上的红印,一面说道:“原来那翠仙是个及其孝顺的,当初她母亲病着了,宋姨娘给找的大夫,而且还给了些银子,翠仙感激宋姨娘,便就一心一意的留在宋姨娘身边伺候她,为她出谋划策的。”柚子说到此处,却是又叹了一口气,“可是这翠仙她娘也是个没福气的,把病治好了没多久,就失足掉进池塘里淹死了,这下可好,宋敏儿又帮翠仙把她娘安葬了,所以翠仙对她就越发的忠心。” 莫离听柚子说着,其实也不过是太寻常不过的桥段罢了,可是莫离却不觉得有这么简单,那宋敏儿怎看也不是个善良的,何况这些个官家小姐,哪个不是先以利益为先的,这翠仙要是没有什么用,她会平白无故的那么付出么?想了一会儿,只朝青杏又吩咐道:“你在去打听打听,这翠仙的母亲怎么好端端的就失足跌落池塘了?” 柚子虽然不明白莫离为什么对这翠仙的事情如此上心,不过还是点头,又听莫离交代道:“专门找以前贴身伺候宋姨娘的丫头来问。” 收拾好了,随意的吃了些饭菜,却见已经快晌午了,莫离便叫流云陪着去花房一趟,正好遇见那公孙笑来自己讨花,闲扯了几句话,因见他又跟着花房里的小丫头说话时候,故意以给人把脉而摸人家的手,莫离顿时就反应过来,这个道貌岸然的根本就不是来拿什么花的,恐怕是那凌云轩的他厌恶了,所以跑花房这里来寻个新鲜吧! 忍不住的说了他几句,又交代了庆祥嫂一些事情,便回去了。 “其实公孙先生也不算太坏,最起码丫头们都是心甘情愿的给他占便宜的。”出了那花房,流云想起来就忍不住的笑道。 莫离扯了扯嘴角:“这样的人也是悬壶济世的?人品是该检讨了。” “姑娘可别这么说,你是不知道,其实公孙先生最是个痴情的,您瞧他这年纪都近不惑了,却还没有娶亲,可是知道为何?”流云虽然不怎么清她伺候了十几年的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这公孙笑或是那商蓝翎,还有红俏的事情,她都知道一二的。 “就他那样的,谁乐意嫁给他?”若是遇到一个爱吃醋的,迟早给他活活气死。 却听流云笑问道:“公孙先生有一个徒弟,奶奶晓得么?” “不知。”莫离摇摇头,这个她还真没听说过呢! “那红俏其实不过今年才及笄而已,公孙先生大了她整整二十岁呢!想来也是因为这样,公孙先生不愿意面对自己的感情罢。”流云说着,脸上拂过一抹苦笑,目光有些黯然的垂了下去。 这一幕正好叫回过头去的莫离看到,心下不由得咯噔的一跳,莫不是这流云喜欢公孙先生吧?而公孙先生喜欢他的徒弟?这若都是真的,那这算得个什么? 流云没有在继续说,只是神情一直都有些暗淡,如此莫离便没有继续在问下去,左右这样的八卦事情,怎能少得了月酌,自己去问月酌是一样的,而且还不尴尬呢! 柚子别瞧着她有时候懒,可是现在办事倒是挺快的,莫离才从花房回来,她就蹦蹦跳跳的来回话了,一脸的惊喜,见着了莫离,只凑到她耳边瞧瞧的说道:“姑娘你猜中了,那翠仙的娘果然不是偶然失足落入池塘的。” 莫离闻言,不由得一怔,随之进到屋子里去,柚子见此只赶紧跟了过去,进到屋子里这才说道:“奴婢问了原来伺候在宋姨娘身边的娥仙跟着月仙,她们俩原来本是宋姨娘的贴身丫头,可是自从翠仙来了以后,宋姨娘就冷落了她们,现在事事都找翠仙拿主意,也不问她们俩的意见了,如此二人心里都到底是对翠仙有些积怨了,只是现在她是宋姨娘身前的红人,二人也得罪不起。所以啊,今儿奴婢去问她们,她们估计也是心里有数,知道奴婢的意思,因此也都没有半分的隐晦,就将这翠仙母亲失足落池塘的事情说了出来。” “怎样说的?”莫离就晓得,那翠仙虽然是万分的好,可是树大招风,她又只一心一意的伺候宋敏儿,为宋敏儿出谋划策,却不知道她无形中已经成了众人的眼中钉,现在大家都恨不得她不得宋敏儿的宠爱,或者是她不在对宋敏儿寸步不离的了。 柚子说道:“其实这事情说来,是那宋姨娘的母亲给出的主意,她看重了翠仙的激灵,可是又担心她以后有所牵绊,而背叛宋姨娘,所以才下了狠手,将翠仙的余念掐断,找了两个小混混把翠仙的母亲推入池塘去淹死了。果然,那翠仙没了母亲,就把这宋姨娘母女当依靠了,也正是这样,才越发才贴心照顾。” 莫离听得这话,心下想起那宋姨娘要给她母亲治病的事情,不禁暗自庆幸,幸亏公孙笑没有去,若不然的话,那样的人治好了,只会害更多的人,她当初既然是看中了翠仙,那又何况把人家的母亲害了呢!一时间,莫离反而同情起这个翠仙来,如今还蒙在鼓里头,把自己的仇人当作恩人来伺候着。 只听柚子又说道:“那月仙跟着娥仙都与奴婢说,愿意出来作证,将这个事情告诉翠仙,只是这事情一闹,她们是无法待在宋姨娘那里伺候了,还求姑娘到时候收留她们。” “这有个什么的,左右凌云轩大都是空着的,到时候将二人送过去就是了。”莫离不以为然的说道,不过却觉得这样的人,不知道是该以识时务者为俊杰来形容她们,还是该说两白眼狼呢?怎么的说来,她们俩在宋敏儿那里也没吃过什么苦头,只不过是失了势,就朝着自己这边倒来。所以仔细一想,等她们俩待一段时间,赶紧给配到外面的庄子上去才是。 “那姑娘是打算告诉翠仙么?”柚子见莫离低头思索起来,便忍不住的问道。 “是要告诉她的,不过我看她那样,怕是不信的,所以还得从宋姨娘这里动些手脚。”莫离说着,又朝柚子吩咐道:“你去给月仙和娥仙说,叫她们俩趁着翠仙不在的时候到宋姨娘的面前去,就说翠仙把她的银子都私藏了许多,根本就没有给院子里丫头们,而且她那样悉心的为宋姨娘出谋划策,也不是为了宋姨娘能得到十四爷的宠爱,而是她自己想要代替宋姨娘罢了。”那宋敏儿是个没有主意的,虽然不至于说别人说什么她都信,但却是会动摇的,而且这翠仙每次去给她找十四爷,直接接触商墨羽的时间就比她宋敏儿多,如此那宋敏儿难免不会多疑,定然会防备起翠仙来的。 而翠仙又是个怎样聪慧的,那宋敏儿防备了她,她难道还看不出来么?等到这个时候,在告诉她,其实她母亲是被宋敏儿母女所害,到时候看她还相不相信自己伺候的是个怎么样的人。 第一百二十七章 莫离这一招果然凑效的,那月仙跟着娥仙两人趁着翠仙不在宋敏儿身边伺候的时候,便将柚子传来的那话,隐隐晦晦的给宋敏儿说了。宋敏儿虽然是不信的,可是那心里究竟不是个滋味,有些凡心的将月仙二人喊了出去,靠在榻上对她们俩说的话前思后想起来。 今日商墨羽回来尚早,翠仙没敢去静雨居那边,所以便在厨房旁边等着月酌,只是今日运气实在是不加,等了许久也没见到人影,眼看着都到了饭点,所以只好怏怏的回去了。 进到屋里来,却发现宋敏儿无精打采的靠在榻上,不由得担心的上前去,习惯性的伸手朝她的额头试探过去。这样的动作在随意不过了,而且平时翠仙都是这么照顾宋敏儿的。可是今日宋敏儿听了那月仙两人的话,心里到底是有了膈应,这会儿对于翠仙这个关心的动作,只觉得她这分明就是逾越了,自己一个主子,岂能是她这么对待的。当即反应性的只将她的手拍开。 翠仙被宋敏儿的这个动作吓了一跳,当下便觉得有些不对劲,讪讪的收回手来,一面解释道:“奴婢只是想试试姑娘是不是病着了。”她本是关心的话语,可是在那宋敏儿听来,却很不是中听。 只见那宋敏儿蹙起眉头来,“你是不是巴不得我病着了?”她以前竟然没有发现,这个翠仙其实这么歹毒,竟然连这言语间对自己都如此的方式,还敢当面诅咒自己。 翠仙真的愣住了,满脸的疑惑不解,“姑娘您今日怎么了?方才奴婢去的时候您不是好好的么?”翠仙着急起来了,她现在没了母亲,只有姑娘了,可是鼓姑娘为何要生她的气? 宋敏儿此刻听翠仙说话,只觉得是哪里都不对劲,尤其是此刻她的这话,总觉得是在指责自己,反身坐起来,冷眼看着翠仙,“你去哪里了,怎么才回来?” “哦,今日十四爷回来的早,只是一直在静雨居那边,那边是十四爷会客的地方,也不许女眷过去,所以奴婢就在厨房外面等月酌。”翠仙见姑娘问话,急忙解释道。 “那人呢?可有打听到什么?”宋敏儿有些不耐烦的问道,竟然去了这么久,究竟一个大早上了,现在才来回话,也不知道是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翠仙抿了抿唇,明显的感觉到姑娘今日的心情不大好,所以她小心的措词,“想是太忙了吧,那月酌也不见过来,不过姑娘放心,我一会儿在去,定然会打听到些消息的。” “是么?”宋敏儿扫视了她一眼,显然是已经不相信她的话了,一面穿了鞋子,“不必了,你下午就在我身边伺候着吧!” 翠仙自然是想伺候在宋敏儿身边的,可是想到要是自己不去,把这个机会错过了的话,那不是今日又要便宜了那个女人,因此便连忙道:“姑娘不行,下午奴婢还得去,说不定能正好碰上呢!” 人都是自私的,这句话宋敏儿常常听她母亲说,所以她也一直都坚信,没有谁能会为了谁鞠躬尽瘁,而此刻自己都不着急,那翠仙竟然比自己都着急,因此宋敏儿便有些怀疑起她的动机来。心道她真的有那么好,恐怕是真的为了她自己吧!如此一想,当即在看这翠仙,只觉得丑恶无比,又想起她给自己出主意,把银子都花了不少,而现在自己都还不知道那银子是如何使出去的,不禁朝她问道:“最近几日花了多少银子?” 翠仙只觉得今日姑娘十分的怪异,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现在又听到她突然问起银子的事情来,不由得一愣,随之急忙回道:“约摸五百多两。” 宋敏儿虽然是个养在深闺里的姑娘,可是对于银子的概念还是挺深的,而这五百多两,足足够一户普通人家的五口人过几年了,可是这几日她却犹如流水一般的给自己使了出去,而且最重要的是,宋敏儿还不知道这钱到底是进了那些丫头婆子的手里,还是她自己给贪了起来。 一面又想,究竟是那么多银子,这长生阁里大大小小的奴才加起来,也不过是两百多,照她说的这个来算,那岂不是一个奴婢就拿了三十来两么?这可是将近那些一等丫头们一年的月钱了,可是那些丫头见了自己,也没有如何的尊敬,不都跟刚刚来的时候一样么?所以宋敏儿真的怀疑起来了,也许这银子她根本就没有分发下去,自己中饱私囊了。 想到此,宋敏儿便想去求证,如此便要收她的房间,可是却又不好点破,毕竟自己需要翠仙的地方还是很多,因此只好又道:“罢了,你去吧,那边有什么消息,急忙来给我说。” 翠仙听到她的这话,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只觉得方才是自己多想了,姑娘还是一往如故的相信自己。当即应了声,高兴的说道:“那奴婢伺候姑娘你用膳。” 宋敏儿怕她生疑,自然是点头答应了,好不容易捱过了午膳,确定那翠仙走了,便将月仙娥仙唤进来。 二人最是知道宋敏儿心思的,早就料定她还是会对翠仙生疑的,因此便早就等着宋敏儿唤她们进去。 “你们俩可是笑得,这院子里的小丫头们,都从翠仙那贱婢手里拿了多少银子?”宋敏儿开口便朝着二人问道,突然间觉得,还是这两个伺候了自己十年的丫头可靠些。 只听月仙抢着回道:“一二两左右吧!而且也只是那些能说得上话的有,像是其他的小丫头们,翠仙连看都不看她们一眼的,怎么可能给她们银子使啊。” 闻言,那宋敏儿几乎没想月仙是不是在说假话,当即就把翠仙的忠心否定了,倏然站起身来,就朝着两个丫头吩咐道:“去查翠仙的房间。”她现在是一腔的怒火,她那么相信翠仙,甚至把原来的这两个忠心丫头摈弃了,可是没想到这翠仙竟然如此算计自己。当即根本没有仔细想,就质疑要去搜翠仙的屋子。 其实那翠仙也是个舍得的,或者说那银子非她自己的血汗钱,拿出来给人所以也不心痛,因此这院子里的丫头们,其实大大小小的一个没有落下,都从她那里得了好处,尤其是厨房那边跟着莫离身边的几个丫头,还有流云那边,得都也比较多。所以这五百两还真的没有剩下个什么呢! 这些月仙娥仙是晓得的,所以知道这会让去收屋子,是一个子儿也搜不到的,因此二人相视一眼,娥仙就急忙拦上来劝说道:“姑娘您莫急,翠仙向来都是一心一意为姑娘您的,那些银子指不定是花在别处了呢,您现在又没有什么证据,就去搜她的屋子,若是她晓得了,岂不是要委屈了。” “证据?我若是不去,哪里知道有什么证据?”宋敏儿气愤的说道,按她说来,那些剩下的银子就是证据。 月仙也在一旁开口道:“姑娘说的是,可是您就算是要搜,那也不能叫翠仙晓得啊,要是就跟娥仙姐说的那样,咱们若是真的误会了她,倒时候还真不好说。不如奴婢先去看看,翠仙到底去了没去门边,在做打算也是一样的。” 宋敏儿闻言,点头应道:“很是,还是你考虑得周到,去瞧瞧,若是她真的过去了,赶紧来回我的话。” 月仙应声,朝着娥仙使了个眼神,便出了屋子,不过却是直接去东厢那书房找了莫离。 柚子在外面看着她气吁喘喘的来,不禁迎上去问道:“怎么了?” 月仙一面弯着腰喘着气,一面回道:“我们姑娘要去搜翠仙的屋子呢!” 柚子闻言,想起她们冤枉那翠仙贪污银子一事,当即就明白了,只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禀了我们姑娘。”说着,进了书房去,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出来了,只朝着月仙道:“你先去,尽管让你们姑娘来搜就是了。” 月仙得了这话,心里有了谱,便去了。柚子看着她的背影,也提起脚步匆匆的回去,取了些银子,趁着没人,便将银子塞进了翠仙的床帐上,她这才出来,便听见那边传来脚步声,没了去路,便只好躲进这花园里去,虽然已经是秋日,不过这里多的是青松跟着一丛丛的万年青,倒也很是容易藏人。 一直瞧见她们进了屋子,柚子这才出来,急忙走了。 宋敏儿进到屋子里,看到翠仙这屋子里布置的竟然十分的雅致,便是那插着花的瓶子也不是寻常的玩意儿,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却发现是原来母亲屋子里的,如此便想到母亲对这翠仙如此疼爱,连着心爱的花瓶都给了她,可是这翠仙此刻却如此来报答自己,借着自己的权势来给她自己谋出路,真真不是个东西。 正是此刻,只见那月仙指着帐子顶篷喊道:“瞧那是什么东西?” 宋敏儿不由得看了过去,却见是一包重重的物体,将帐篷顶上都压了下来,当即只让月仙搬凳子过去,“你去拿下来瞧瞧,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犯得着她这么藏到帐子顶上去。” 月仙应了声,搬过凳子来,由娥仙给她扶着,就爬到凳子上去,垫着脚尖,将那包裹拉扯了过来,只是竟然不轻,她这一拉,有些用力了,那包裹便直接从帐子上滑落下来,她也没能接住,顿时只听哐哐铛铛的,但见大大小小的银子从那包裹里争先恐后的蹦了出来,洒了一地。 那银子有元宝,有碎的,也有银疤。宋敏儿的脸色顿时变得黑黑的,那银疤她是认得的,分明就是自己屋子里拿出去的,两只眼睛几乎都要喷出火来了,死死的盯着那满地的银子。 屋子里一阵沉寂,月仙跟着娥仙都没敢说话。她们也认得那银疤,没有想到柚子的手脚如此快,而且还把翠仙送出去的银疤都给参合在里面,这下那翠仙真的是有口有说不清楚了。 “真是瞎了眼睛,竟然养了这么个白眼狼!”宋敏儿只觉得有些气血逆流的感觉,她只觉得脑子晕乎乎的,若非是那娥仙过来扶着,险些摔到地上去。 “姑娘别恼,如此气病了自己,那贱人指不定还偷着乐呢!”娥仙一面劝说着她,又朝着月仙道:“我先扶姑娘回去休息,你把银子收好。” 月仙应着蹲下身来,却不知道这银子收好了是继续放在翠仙的屋子里,还是给宋敏儿送去,所以便向宋敏儿看去:“姑娘,那这银子?” “先放着,我倒是要看看,这贱婢到底想刷什么花样儿?”宋敏儿气得不轻,连着这声音都有些沙哑了。 月仙闻言,心道正好,自己刚刚能给柚子送回去,至于那翠仙,现在还蒙在鼓里呢!不过她这次是真的完了,姑娘不可能在相信她的。 娥仙扶着宋敏儿回去了,那月仙捡了银子,就直接送到东厢的书房去,依旧没有见到莫离,接收的还是柚子,只笑意盈盈的给她说道:“我们姑娘说了,一会儿你跟着娥仙得闲了,她有话要问,到时候还得麻烦你们俩过来一趟。” 说来她们俩还没正面的见到莫离呢!所以此刻听到这话,月仙满心的欢喜,指不定这莫离是要重用她们俩了,因此便高高兴兴的回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娥仙,当然二人也不忘在那宋敏儿身边说翠仙的坏话。 这东厢里头,莫离看了一下青杏嫁妆的单子,瑛姑姑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没有什么需要自己补上的,想到那宋敏儿现在气得也不轻了,将单子收好了,便朝柚子吩咐道:“去把那翠仙请过来吧。” 柚子也早等不及了,她现在是很想看到那主仆俩反目成仇呢!当即便朝着静雨居跟着长生阁中间的那道门去了。 且说这翠仙,自从宋敏儿那里来,心情就又些不大好,不知道姑娘今日究竟是怎么了,对自己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不如往日那般的亲热。 一面站到树荫下去,正想着,便见着莫离身边的柚子来了,心下一怔,莫不是她要过静雨居去?可是却见那柚子竟然朝她走来了,“翠仙姑娘可是叫我好早呢!” 翠仙拉扯着嘴角笑了笑:“不知道柚子姑娘有什么事情吩咐的?” “我哪里敢吩咐你,是我们姑娘有些话想与你说,请你过去一趟呢!”柚子笑着说道。 翠仙愣了一下,想到今日宋敏儿对自己怪怪的,要是自己在去了莫离那里,若是叫有心人看见了,到姑娘面前说三道四的,那就浑身是嘴巴也说不清楚了,所以她是及其不愿意去的,只是却又不能拒绝。 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那柚子不禁笑道:“走吧,我们姑娘又不是豺狼虎豹,还能把你吃了不是?” 柚子都这般说了,翠仙也不好在说个什么,只是忐忑不安的跟着她去了。 一路上都在旁敲侧击的问柚子,可是却又什么都没问出来,那柚子反而跟她东扯西扯的,如此翠仙的心里反而没有了谱。 转眼间就到了书房,翠仙跟着柚子进去,但见莫离坐在那桌前,面前是一杯桂花凉茶,想起弥漫,竟然有些醉人。她上前一步,十分的拘礼:“不知道奶奶唤奴婢所谓何事?” 莫离朝着柚子使了个眼神,那柚子便出去了,以免一会儿那月仙娥仙来了,没人招待呢! 见莫离把贴身的丫头都差使了出去,翠仙不禁更是担心起来,忍不住的开口朝莫离问道:“不知道奴婢哪里做错了,冒犯了奶奶您?如果是那样的话,奴婢在这里给奶奶磕头赔罪了。” 莫离侧目打量着她,却是没有回她的话,反而笑着问道:“你说要是你家姑娘知道你来见过我,而且还是单独见面,那心里会如何想?” 听到她的话,翠仙心下一怔,果然叫她猜中了,这个莫离还真是个歹毒的,竟然对她跟着姑娘用离间计,一时间有些着急起来,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只向莫离质问道:“你究竟是何居心?” 见她发恼,莫离竟然也不生气,捧起茶轻轻的抿了一口,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你们姑娘身边,也就你一个人对她忠心不渝的,所以我很是好奇,她究竟是有什么个人魅力,值得你这么为她劳心劳苦的?” 翠仙被莫离的这话惊住了,她左想右想的,都没有想到莫离竟然会问这样的问题,而且问得这么直接,张了张嘴巴,竟然回不上她的话来。却听莫离又突然开口道:“我听说你们姑娘跟着老夫人对你有恩,曾经还救了你母亲一命,而且在你母亲失足落水去世之后,还帮你安埋了你的母亲。”也不知道是不是莫离故意的,那失足二字咬的特别的重。就算是翠仙想忽略也很是难。 被勾起这锥心之痛,翠仙的脸色着实不大好,只是却不知道莫离为何提起这旧事来,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只听莫离又说道:“其实说来,我挺是喜欢你这份忠心的,可是我却听说,你那母亲,似乎并不失足哦。”莫离的口气有些带着玩笑的意思,可是却将那翠仙的心狠狠的敲了一下。 她猛然的抬起头来,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莫离:“你····你胡说什么?” 莫离见她果然把这话听进去了,不由得一笑,“我是不是胡说的,还得由着你自己来判定呢!”她的话音才落,柚子就进来了,朝着莫离鞠身行了一礼,只听她禀道:“姑娘,月仙姑娘她们来了。” 听到月仙她们来了,翠仙不由得满脸疑惑的朝着莫离看过去,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却听莫离朝她吩咐道:“你好好的在这里待着,说不定月仙她们会给你带来惊喜呢!” 翠仙顿时只觉得自己低看莫离这个女人了,只是在莫离的身前,她不过是一个奴婢而已,又不能做什么,因此只好老实的待在这里面。 娥仙跟着月仙见到莫离,都有些狗腿子的上前行礼,然后站在一旁等着莫离的问话。 莫离坐下身来,淡淡的扫视了二人一眼,只见二人目光闪烁不定的,到底不是个踏实的人,也难怪那宋敏儿的母亲会把翠仙替代了她们俩。 二人见莫离迟迟不语,那月仙到底是忍不住,便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不知道奶奶唤奴婢等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的?”她说着话的时候,恭敬十分的弯着腰。在里面屏风后面的翠仙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心中忍不住骂了一句吃里爬外的贱人。 莫离唇角微微勾起,朝着那月仙看去,“我听柚子说,翠仙母亲的事情你们都晓得?” 那月仙跟着娥仙闻言,连连点头,甚至争先恐后的说道:“回奶奶的话,奴婢们都知道,而且当初我们老夫人吩咐这事情的时候,奴婢们都在跟前呢!” 二人一起说,到底是有些含糊不清的,莫离是听得清楚的,只是怕里面的翠仙听得不怎么清楚。柚子见到莫离的脸色,只向那娥仙月仙和睦的笑道:“两位姐姐都别着急,一个一个的说。” 那月仙娥仙相视了一眼,二人也算是一起搭档多年的,很是有默契感了。那月仙先开了口,“当初翠仙原本是伺候在我们夫人身前的,很是讨夫人的喜欢,后来她母亲病着了,三天两头的往家去,事情也做不好,可是我们夫人偏又喜欢她,想她留在身边,所以就使了银子,将她母亲给治好。” 月仙说到此处,停顿了下来,娥仙便接着说道:“正好我们姑娘身边的雪仙配了出去,身边少了人,所以夫人便叫翠仙过来伺候我们姑娘。”说到此处,那娥仙的口气里有些嫉妒的意思,“那翠仙也是个能干的,不止是我们夫人,连着姑娘都喜欢她呢!” 里面的翠仙听到这些,不知道莫离这是什么意思?一面又想起夫人对她的好来,也不知道如何能报答。 话到此处,却听那月仙说道:“可是她家里有个老娘子,又是个病秧子,隔一段时间她就得回去,这来来回回的,得耽误多少功夫,而且我们夫人又觉得她家里有这老娘子,不能贴心伺候我们姑娘,尤其那会儿正好姑娘要参选绣女,身边不能少了人。夫人料定翠仙舍不得她家里的老娘子,是不愿意去的。” “哦,那后来她怎么也随着你们姑娘来京城了?”莫离问着,不着痕迹的朝着那屏风后面瞟了一眼。 月仙的话,翠仙听得清清楚楚的,而且听她这话里的意思,夫人似乎很是嫌弃她母亲似的。可是翠仙又觉得不可能,夫人那么个善良的人,对谁都很是和睦,还亲自去过她们家里看过母亲呢!也不嫌弃她们家里的破旧。翠仙这才想着,那娥仙就说道:“我们夫人那会儿着急,也是没了法子,所以想着只得翠仙没了她老娘子,才会安心跟着我们姑娘一起到京城来,一心一意的伺候我们姑娘。” 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没有了娘才能一心一意的伺候姑娘?翠仙的心咯噔的响了一下,有种莫名其妙的担忧从心里窜了出来,一面紧张的立着耳朵,仔细的听着月仙跟着娥仙的话。 只听到月仙说道:“我们夫人就找了两个街头混混儿,去翠仙家,把她娘骗到池塘边来,推了下去,那会儿正是农忙季节,大家都各自忙着,所以也没人瞧见,所以便都以为翠仙老娘子是自己跌进去的呢,不过啊,我们夫人也真是个厉害的,这一共才花了二十个铜子不到,反而是后来给翠仙的老娘子置棺木花了七八两银子。” 莫离一面听着,一面看着娥仙跟着月仙说得眉飞色舞的神情,这才发现,这两个丫头竟然也是如此冷血,无情无义的,这样的人若是留在身边,用好了定然是柄好剑,若是用不好,迟早要伤了自己的。不过她们的这话到也是说的十分精彩,莫离朝柚子使了眼神,便站起身来。 柚子迎上二人,只朝她们笑道:“我们姑娘累了,两位姐姐请吧!” 二人愣了一下,怎么这就完了,她们还没说完呢!何况这奶奶怎么都不给点赏钱?可是又不敢直接问,只得跟着柚子出了门去,那月仙忍不住,正欲问柚子,讨些赏钱,却见柚子从手上解下那条珊瑚手链,又从怀中拿出一只镯子来,“这些啊,都是你们姑娘那里赏来的,本就该是你们的,我就当是借花献佛,如今又还给两位姐姐了。”她说着,往二人手里各自塞了一样。 月仙娥仙都愣住了,看着这镯子跟着珊瑚手链,都是值钱的玩意儿,可是她们伺候在姑娘身边,姑娘却从来没这么大方过,如今却是给了柚子她们,心下只觉得她们这些伺候了多年的,竟然在宋敏儿的眼里算不得个什么,一时间都对宋敏儿灰心了,朝着柚子道了谢,便回去了。 可是那心情却不能平静了,月仙反复的摩挲着这珊瑚手链,顿住脚步,只朝娥仙问道:“你说咱们这些年值得么?” 娥仙的想发跟她差不多是一样的,摸着那怀里的镯子,“姑娘如此自私,从来只想她的好,都不曾为我们打算,尤其是有了这翠仙以后,我们俩跟那些粗使丫头有个什么两样呢!依照我看,倒不如踏踏实实的跟着奶奶好些,她虽然咱们看不透,可是你看她的这身份地位,却都是真真实实的,而且又跟着管理商家呢!十四爷现在又有了功名,是朝中重臣,我们俩若是老老实实的,不生二心,定然吃不了亏的。” 这话正中了月仙的下怀,可是她却很是担心,那莫离看着不是个简单的,可能真的收容她们这种卖主求荣的丫头么?虽然先前她只是想要一处庇护的地方,可是见过莫离之后,她又改变了想发,那样活的话,这一辈子也就太枉然了,所以多少得做出些名堂来。叹了一口气:“可是奶奶能信咱们俩么?” “有句话叫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就不信这奶奶跟着咱们姑娘一样的糊涂,放着两个忠心的丫头不用。”相比月仙,娥仙倒是信心满满的。 听到她的这话,月仙心里算是有底了,好歹有人陪她耗着也不错的。 莫离走到门口,才转到屏风后面,就看已经没了神采,跌坐在地上的翠仙,嘴角轻轻一勾,“我先前说过,是不是胡说的,你可以自己来鉴定。”一面跨过她的身子,直接朝着桌前走过去,像是翠仙不存在似的,只将柚子唤进来。 柚子进来瞧了地上的翠仙一眼,也是什么也没有说,只向莫离行礼。 捡起那嫁妆单子,莫离直接递给了柚子:“你与瑛姑姑说,就这么办吧!若是爷有空的话,他便与我一道过去替他们主婚。” 柚子闻言,满脸的高兴,原本奶奶不会出商家,去那小院子给青杏她们主持的,所以已经打算就让岚嬷嬷跟着瑛姑姑罢了,因此现在听到莫离的话,只赶紧朝替青杏朝莫离谢道:“那奴婢替青杏谢谢姑娘了。” “你赶紧去吧,顺道让青杏也回去准备吧,她那边的事情,暂时交给流云来管着吧!”莫离又吩咐着。 柚子一一的应了,已经转身走了,似又想起什么,回头朝莫离问道:“姑娘,那青杏姐的表哥也一同去么?” “胡闹,都临近婚期了,哪里有新娘新娘婚前见面的,他自好好的在那凌云轩待着就是。”莫离听到她的这问话,忍不住笑着责斥一声。 柚子吐了吐舌小粉舌,一面出去,一面顶撞着莫离的话:“奴婢又不知道。” 翠仙自从伺候在宋敏儿的身边,一直都觉得她们主仆的关系是最好的,可是现在看到莫离与这柚子,还有如此把那青杏的婚事放在心上,竟然羡慕起来,顿时也觉得她与宋敏儿之间一直引以为傲的主仆关系,竟然是那样形成的,用她母亲的生命来做的奠基。 眼泪忍不住的顺着脸颊滑了下来,却突然想起来这还是在莫离的书房之中,只赶紧擦了眼泪,爬起身来朝着莫离告退:“奴婢先下去了。” 正在翻阅书卷的莫离闻言,头都没有抬,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哦”,好像刚刚的一切并没有发生过似的。 可是想想也是,那与她是无关的,她跟自己又不熟,凭何要与自己一起悲哀呢?想到此,那翠仙越发觉得自己活的真可笑,整日还把仇人当做恩人一般的来伺候着。 她拖着步子,不知不觉的,竟然已经到了门口,只赶紧整理了情绪,这才进到屋子里去,却见月仙伺候在外间,见着她来,淡淡的点了头,算是打招呼。见着翠仙要进去,一面看了里间一眼,小声的朝她她提醒道:“姑娘刚睡下呢!” 翠仙看到月仙,心里不禁后悔起来,如果自己早些跟她们交好的话,也许就早一日知道母亲被害的真相,一面顿住脚步,就跟着月仙在外间的小凳上一起坐着。 隔了好久,里面传来宋敏儿翻身的声音,随之那不耐烦的声音传了出来:“丫头都死哪里去了,赶紧给我倒杯水。” 月仙正要起身,却见翠仙已经起来了,便朝她小声道:“那我看看晚膳。”说着,便找了借口出去,不过却没有去看什么晚膳,而就这么登在们口,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 翠仙进去,倒了茶水便往床头便伸手递了过去,“姑娘,请用茶。”她的声音有些生硬,不知不觉间,已经没有了以往的尊敬感觉。 听到是她的声音,那宋敏儿不由得翻过身来,扫视了她一眼,坐起身来接过茶水,看翠仙的眼神,有些冷意,一面垂头喝茶,只是这才喝了一口,便猛地抬起来,全都泼到翠仙的脸上,“这么凉的茶水,你想害死我啊?” 她说‘害死’这两个字,翠仙的心里没由来一疼,也不解释个什么,木木的捡起地上的茶盅,也不擦脸上的茶水,只朝宋敏儿回道:“那奴婢去给姑娘换茶来。”说着,转身便要走。 那宋敏儿的声音却又尖利的响起来了,“怎么的?伺候得不耐烦了不是?”都是母亲,还说这翠仙百般的好,原来她的好就是要踩着自己爬到上面去!又想起她私藏了自己那么多银子,心里的火气顿时又爆发出来,冷言冷语的朝着翠仙看去:“我也真是瞎了眼睛,这才把你留在身边,笨手笨脚的不说,还是个不安好心的。” 不安好心的是你们母女吧!瞎了眼睛的也是我自己吧!翠仙的心里一句一句的回着,看着宋敏儿那厌恶自己的眼神,甚至想要自己不得好死的眼神,心下有一种想要把这茶盅朝她砸去的念头。 不过却最终忍住了,咬了咬唇,便抬着茶盅出去。 听到里面出来的脚步声,那月仙连忙躲开,心里暗自庆幸,幸亏刚刚送茶的不是自己。 那翠仙也是个老实的,刚刚被宋敏儿泼了冷茶水,竟然还给换了滚烫的茶水来。 此刻那宋敏儿已经穿了鞋子下床来,看着桌上那热烘烘的茶水,使得她那原本就填满了怒火的心越发的堵得慌,嫌恶憎恨的看了那一旁像是落水鸡似的的翠仙一眼,站起身来一手掀起那桌布,想是因她太用力,那滚热的茶壶顿时飞起来,直勾勾的朝着翠仙打了过去。 翠仙给这一幕吓得傻住了,她几乎没有来记得躲,就感觉到了一带滚热的茶水顺着她的脖子流了下来,所过之处,掀起阵阵火辣辣的疼痛,她正个人只觉得两眼间竟是昏花,从脖子一直到脚跟处,没有一处不疼的,凄厉的惨叫声从她的喉咙里发出来。 宋敏儿也傻住了,她只是想要教训教训这翠仙的,可是没想到这茶壶会正好打在她的身上,看着翠仙那瞬间红了起来的脖子,以及她那揪心惨烈的凄厉叫声,不由得给吓住了,不过反应得也是快,生怕叫别人听见,到时候少不得要传出她一个歹毒的恶名声了,因此便朝着翠仙喊道:“给我闭嘴!” 可是现在那翠仙除了疼痛,她什么也感觉不到。 宋敏儿不由得着急起来,左右的看了一下,只从头上拔下一只簪子,朝着那翠仙跑过去比划着:“你要是在不住嘴,我就杀了你。”这种肮脏事儿她是没有做过,不过却见她母亲做的多了。她母亲说过,名声是女人的一切,没了名声的女人,连个妓子都不如的,所以她害怕这翠仙一闹,她成了恶毒之人,商墨羽不能就不进自己的,如此一闹,自己还能有个什么机会呢!所以她不能让翠仙闹,何况她也不是故意的。 疼痛里的翠仙看着宋敏儿在自己面前比划着的簪子,顿是就明白过她的意思,冷冷一笑,“你是要像你母亲害我母亲那般,也要我的命么?” 这事情宋敏儿是知道的,所以听到翠仙一说,不禁吓了一跳,真的害怕起来,这手忙脚乱的,便将簪子又朝她靠近了一分:“你胡说什么,要在不闭嘴,我真的杀了你!”想是太过于紧张,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原本看着已经快要疼死过去的翠仙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抢过宋敏儿手里的簪子。 宋敏儿给吓了一跳,见那翠仙两眼发红,身子下意识的朝着后面躲去,吞吞吐吐的说道:“我····你母亲的事情不关我的事情,怪就怪你自己,不好好的伺候··”她说的是实话,如果当初翠仙不老是对她那老娘子念念不忘的,母亲怎么可能痛下杀手呢! 翠仙原本还是抱一丝希望,也许是那月仙跟着娥仙故意说来骗自己,挑拨离间的,可是她没有想到,宋敏儿竟然自己说了出来。几乎想都没有想,一手揪着宋敏儿的衣领,一面拿着那簪子胡乱的朝着宋敏儿扎去,也不管划到哪里,也不管有没有扎到她,只一面挥着手,一面哭喊道:“母亲啊,女儿给你报仇了,给你报仇了!” ------题外话------ 推荐【凤凰决】···http:///info/506559。html 宁做寒门妻,不做高门妾。 容貌绝美的母亲,因拒改嫁为他人妾,被祖父祖母逼死在大雪之中。 她的那些至亲,逼死了母亲,一句她们是野种的话,就轻易将她们赶出府邸,强占了父亲留下的财产。 姐妹俩失去了栖身之所,十三岁的姐姐一两银子被县丞强买三日,换得薄棺一副葬母,年仅十岁的她为姐姐讨公道,被衙役一脚踢下石阶。 再度的醒过来,她还是她,只是却瞬息间看透了世间的生存规则,变得异常聪慧敏智。 第一百二十八章 她的哭喊声总算是将外面的丫头给惊动了,也顾不得是主子的屋子,便急忙推门进来,直接冲到里间来,但见地上都是茶叶茶水茶盅,总之是一片狼藉。 然看到发疯了一般将簪子朝着宋敏儿刺去的翠仙,小丫头究竟是给惊住了,好一阵才又慌张的跑了出去,大喊着:“翠仙杀人了,翠仙杀人了,快来人啊!” 她的一番呼叫,总是有用的,那月仙娥仙,连同流云都齐齐过来了,只将二人拉开,宋敏儿脸上发鬓散乱,脸上脖子上身上全都是划伤的痕迹,尤其是有一道伤口,从眼角一直拉到脖子上,也幸得这簪子不是很利,若不然早要了她的小命。可是虽然不是很锋利,可是却将宋敏儿的这脸毁了。 脸上脖子上以及上身的疼痛,叫她这个从来没吃过苦头的千金小姐疼的死去活来的,见着丫头们进来,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个什么光景了,只朝着月仙娥仙吩咐着:“把那贱人给我杀了,把那贱人给我杀了。” 然与宋敏儿比起来,那翠仙显然比她严重得多,因为她方才那剧烈的动作,使得身上被烫伤的地方,那皮肤跟衣服都粘连在了一起,她这一动,便扯动着脖子上的皮肤,露出一片血红色的肌肉来,而且有些被烫伤得厉害的地方,还发着白,别说是月仙娥仙,便是流云都看得一阵恶心,忍不住的干呕起来,一面着急的喊着小丫头:“快去请公孙先生来,救人要紧。” 然那翠仙却似乎已经麻痹了似的,木木的站在原地,一双目光充满着深深的仇恨,狠狠的盯着叫丫头扶着的宋敏儿。然到底是被烫的不轻,又加上方才那么用力,这一身的力气似乎都给用完了,整个身子像是被抽空了似的,软软的朝着地上倒了下去。 匆匆从东厢赶过来的莫离看着屋子里的一片狼藉,又见这主仆两都各自带了伤,尤其是这翠仙身上伤,实在是骇人得很,“还不赶紧把她扶起来。”莫离见她就那般的躺在地上,只朝着与她一并进来的两个丫头吩咐着,一面朝着此刻已经是满脸血污,却十分清醒的宋敏儿看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情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本来以为挑拨一下这对主仆,她们最多就是失去了信任,不可相扶,到时候对自己也就没有什么威胁,可是没有想到二人的关系竟然说断就断,而且还恶劣到了这个地步,差点把小命都给赔了进去。又见二人,那宋敏儿自是不必说,这辈子是毁容了的,而这翠仙······脸倒是没有事情,可是那身子实在是太吓人了。 分别将二人安置在里间跟着外间,又叫丫头来将屋子里清扫赶紧了,那公孙笑才慢吞吞的来了,还打着哈欠,看着屋子里严谨的气氛,不由得挑了挑眉头,朝着莫离看去:“这是闹哪样呢?” 莫离朝着榻上躺着的宋敏儿看了一眼,目光又转到里间去:“先看那丫头吧,烫的不清,我怕一会儿那身子的皮都快掉完了。”莫离说着,示意流云跟着进去帮忙。 公孙笑闻言,扯了扯嘴角,一面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扔给莫离,看了那宋敏儿满脸的血污,“先止血,我一会儿在来瞧。” 莫离应了声,目送他进去了,便将月仙娥仙叫来,把瓶子给她们二人:“给你们姑娘把血先止住吧!”她正说着,那公孙笑却又出来了,有些歉意的朝莫离说道:“没有带麻沸散······” 她就晓得这公孙笑是个不靠谱的,瞪了他一眼,随着他进到屋子里去,从头上拔下一只簪子来,“这里头有些香,可以叫人昏迷,应该能暂时缓解这疼痛吧!” 公孙笑从她手里接过那簪子,仔细的看了看,但见那上面的珍珠竟然是可以拿下来的,而里面便藏着香,有些惊奇的看了莫离一眼,“极好极好,比那麻沸散都好呢!” “既是这样,你先与她清理烫伤吧!”莫离说着,便将帘子放下,自己先出去了。 那宋敏儿此刻却是已经恢复过来神志,听说那公孙先生在里面给翠仙治烫伤,顿时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伤也疼得紧,只大喊大叫起来:“我是主子,凭什么先给一个下人治?” “医者的面前,不分贵贱,只分谁的重一些。”莫离就在这外间坐着,听到她的话,冷眼瞧了一眼她那张因为伤口而显得十分狰狞的面容,“何况你不过是皮外伤罢了。” 宋敏儿听到这皮外伤几个字,竟然在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脸上也疼,忍不住伸手朝脸上抹去,果然有三四条轮廓鲜明的伤口,顿时有些接受不了,啊的一声凄厉的惨叫起来。 莫离蹙了蹙眉头,只朝着月仙看去:“堵住她的嘴,她倒是有理了,仗着自己的身份那般对待下人,难不成还不准下人反抗不是?何况那翠仙手里的簪子是她的,想来也是她想先动手,那翠仙急了才把簪子抢过去的吧!”虽然不知道这屋子里先前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莫离却认得翠仙拿着的那簪子,分明就是宋敏儿的。 说着,又朝月仙娥仙看去:“方才你们都不在么?” 娥仙摇头,“奴婢去洗衣裳了。” 却听月仙道:“奴婢跟着翠仙在外间伺候姑娘的,姑娘醒了要喝茶,翠仙去倒茶,奴婢就去厨房那边。”她说到此处,朝扶着的宋敏儿看了一眼,“奴婢出去的时候,听见砸茶盅的声音,我们姑娘嫌茶水凉了,要翠仙去换热的来。”后面自不必多说了,定然是翠仙去换了热茶来,宋敏儿又嫌热了,便洒在翠仙的身上,这才将翠仙烫伤的吧! 不过大家心里都清楚,若非翠仙不晓得她母亲是被宋敏儿母女所害的,就算是那宋敏儿要她的命,她也是不会还手的,所以这仔细的理论起来,还是这宋敏儿母女自己作孽吧! 宋敏儿被堵住了嘴巴,可是这耳朵却是好的,见自己的两个丫头竟然这般对自己,还说出那样的话,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加上那伤痕交错的面容,显得越发的恐怖起来。 里面时不时的传来流云的唏嘘声,想来那翠仙果然烫的很是严重吧!莫离看了一眼,顿时觉得那翠仙才是个苦命的,由始至终的都在诚心的伺候着仇人,却不想这才晓得了真相,却又受了如此大劫。忍不住叹了一回气,朝着那宋敏儿看去:“她那般掏心挖肺的伺候你,你却一个大小姐脾气就将她伤的如此厉害,你这样的人,固然是没有伤了容貌,哪个男人敢要你?” 其实莫离话是这么说,不过却是要说给这娥仙与月仙听的。 那月仙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忍不住的朝着那隔着帘子的里间望去,娥仙也有些胆寒,她们虽然没有看到翠仙的身上的伤处,可是就凭着脖子那里,就将人骇得不行,也不知道那半边身子······二人不敢想下去,只是心里对宋敏儿这个主子,都生出了恐惧之意来,心里不由得想起来,若是宋敏儿知道她们俩早就背叛了她,投靠了莫离,会不会用比这样残忍的手段来害她们俩呢? 不过一面又庆幸,幸亏有翠仙这个前车之鉴,而且仔细的说起来,翠仙对宋敏儿好的那是没个什么说的,可是这宋敏儿却只听信了几句闲话,就怀疑起翠仙来,如今下手害她还不手软。 所以啊,二人唏嘘的同时,得庆幸她们没有继续留在宋敏儿身边,若不然迟早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莫离看了看里间,只向月仙娥仙吩咐着:“好生照看着你们姑娘,她究竟是圣上送来的,如今弄成这个样子,还得禀明圣上才好,免得叫那些个小人拿去做文章,对十四爷不好。” 二人闻言,自是点头,起身来送莫离出去。 莫离才到花厅这边,却巧遇商墨羽,见他那神色,不禁挑眉问道:“这边发生的事情你都晓得了?” 商墨羽颔首点头,“是呢!正想着去东厢写个陈词去,免得倒是有人拿此事来编排我。” “不过是她自己骄纵,伤了丫头,丫头才动手的,而且你要是勤快的话,把宋敏儿母女谋害人家母亲的事情也写进去,到时候宋家的庶子庶女们肯定会感谢你的。”莫离说道。 商墨羽一听,却点头应道:“好主意呢!你可是知道,这宋大人官衔虽然不大,可是这宋家却是家底丰厚得很,如今我倒是能得个顺水人情呢!” 说着与莫离闲话了几句,莫离便与他提到后日青杏的婚事,“你若是有空儿,便与我一道过去吧,你也晓得,我们明为主仆,实为姐妹。” 商墨羽温柔一笑,“晓得了,后日我会早些过去的,你给月酌地址就是了。”说着,便往东厢的书房去了。 当晚,宋敏儿谋害丫头的事情便传到商家的上下,次日商墨羽的折子递了上去,那宋家母女害人的事情也被查了出来,而宋敏儿这个所谓的秀女竟然是如此品德,皇上的脸面十分的不好看,不敢在提送商墨羽妾室的话,一面只暗中叫他长姐长孙亦玉把这宋敏儿处理了。 所以在宋敏儿伤后的第三日,就给长孙亦玉接了过去,听说昨晚突然暴毙去世了,而她的那生母却也被降为了贱妾,另外的一个妾室荣登妻位,庶子便嫡子,宋家由此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了。 而此刻青杏的婚事已经成埃落定,莫离只让他们夫妻准假十日,这十日过后在来,也算是给了个小蜜月。至于那翠仙的状态,却是十分的不好。 固然有妙手回春的公孙先生在此,可是那翠仙却没有了求生的意识,尤其是听说宋敏儿母女俩已经完了,所以那报仇的心也瞬间没有了,只速速求死,到黄泉下去陪着她母亲。 可是莫离却觉得这翠仙显然比月仙娥仙两个人好多了,若是能为己用,是再好不过的了。 这会儿从老祖宗那里过来,便直接去看翠仙,她现在已经回到了屋子里,里面除了莫离留下来伺候翠仙的小丫头,便无旁人,那小丫头见莫离来,瞧见了她的眼神,便自觉的退出去。 莫离走到床边,幸得此刻已经是秋日,那蚊虫甚少,若不然就翠仙的这伤,最是怕化脓了。 翠仙如丫头们所说的那样,脑子虽是清醒的,可是见谁都不想搭理,只是呆呆的看着床顶。 “你当真不想活了?”莫离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便张口问道。 翠仙依旧没有回头看莫离,苍白的嘴巴张了张:“是。” “死了又怎样?”莫离冷冷一笑,从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随之很是坦然的与她说道:“你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到底是与我有些关系的,想来你有颗蕙质兰心,心里已经料到了吧!” 醒过来的那日,翠仙联想这前前后后的事情,依旧宋敏儿对自己突然间的不信任,心里便有了数,而且那娥仙月仙又有些反常,不过即便是莫离在其中挑拨又怎样?其实说起来,她还要感谢莫离,若是莫离不在这其中挑拨的话,她兴许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一直在为仇人尽忠尽力。只是她没有想到莫离竟然如此的坦诚,不由得转过头来朝莫离看去,而这一转头,到底是有些扯动她的脖子上的伤,疼得她的脸色一阵发白。 莫离见她转过头了,不禁抿唇一笑:“你是个聪明的,应当知道我现在的来意。”她说着,顿了一下,“当然了,你若是真的不想活了,我会把你的尸骨送到你老家去,若是你想活的话,我会让公孙先生尽量治好你的伤,倒是去与留,全凭你自己考虑,我绝度不会强留的。” 翠仙有些不解,莫离为何如此高看自己?忍不住的开口问道:“如若我留下来,你想让我做什么?” 莫离听到这话,心里已经料到,这翠仙说死,也不过是闹闹罢了。因此只朝她说道:“你这样的人,留在我的身边做丫头太委屈了,我外面有些产业,正好缺你这样的人手,你的谋略或许不算得成熟,不过我喜欢你的这份忠心与狠心!最重要的还是你这个人做事情决绝果断,不会如大多数女人一样拖泥带水的。” 她的话句句说中了那翠仙。翠仙有些愣愣的看着莫离,她从来不知道,有一日能将自己看懂的人竟然是这个出生算不得高贵的女人,她沉默了一会儿,便斩钉截铁的应道:“好。”一面抬起头来,朝着莫离道:“实不相瞒,奴婢的祖父曾经也是将军,只是因改朝换代,祖父便弃武从农,不过奴婢虽不会武,却是识得几个字的。” 这些,莫离先前已经知道了,所以才亲自过来的。她点了点头,“嗯,那你好好的养身子吧!”莫离说着,便起身走了。 翠仙则有些愣住,她竟然一点都不惊奇·····莫非早就晓得了? 这几日一直是阴雨绵绵的,莫离没有什么事情,也懒得出门,整日就闷在屋子里看书或是做绣活儿,这厢跟瑛姑姑说着刚刚开张的珍品斋,因为只有这么一家专门卖包装盒子的店面,所以那生意也十分的好。瑛姑姑的嘴巴都快合不拢了:“早知道的话,当初就不要去开什么药铺子,这个不但没有什么风险,而且还赚银子呢!” 莫离的脸色却不如瑛姑姑那样好,到底是忍不住,只向瑛姑姑说道:“姑姑,店里卖出去的盒子,大半都回到家里来了。” 瑛姑姑一时间还没明白莫离的意思,却又听莫离说道:“那些个盒子总就这么放在家里头,也占位置,可是拿出去在卖,又不好,恐怕得在麻烦师傅们重新改改,才能在拿出去卖了。” 瑛姑姑这才反应过来,突然想起商墨羽的事情来,一面拉着莫离小声的问道:“姑爷究竟是想作甚?这般大肆的拉帮结派,这官员们走他这里,比走皇宫还要勤快,外面甚至都有人传言,姑爷一手遮天了。” 商墨羽要的不正是这个效果么?叹了一口气:“管他的,只要不拿老百姓的东西就是了,至于那些当官的,就算爷不收,也会有人别人拿去的,白拿白不拿呢!”一面朝瑛姑姑问道:“最近可是听说哪位皇子最得皇上的喜爱?”她整日在这大宅子里头,明明整日跟那朝廷命官躺在一处,可是却不知道朝中的局势如何,更不知道商墨羽的事情进展得如何? 却只听瑛姑姑说道:“还不是那样,除了太子就是四皇子了。” “那七皇子呢?”莫离忍不住问道,前阵子商墨羽不是才给策划了一次刺杀么,难道没有引起圣上的关注? “那个七皇子啊?姑娘您别说,若不然有这样的事儿,别是说是奴婢,便是这大秦好多人都不晓得竟然还有这么一位皇子呢!”瑛姑姑有些诧异的说道,那心中一面忍不住的感叹,这皇家跟着普通人家又有什么区别呢!不受宠不受待见的,便是皇子身份又怎样,世人还不是照样不知道有他这么一号人么。 她这么一说,莫离就明白过来了,原来这七皇子竟然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低调,这刺杀一事,不过是叫世人知道,这大秦还有这么一位皇子罢了,免得到时候他登基的时候,没人相信。 主仆二人又说了那甘蔗作坊要买人一事,敲定了还是由着那黄牙侩来办理,吃了过了午膳,莫离正欲去午睡,却见月酌来了,给莫离请了安,便朝她禀道:“奶奶,爷找你,请您过去呢!” 商墨羽这阵子忙,而且不是一般的忙,自己白天的是很少见到他的了,所以现在见到这大白天的,他就让月酌来寻自己,便晓得定然是有重要的事情,因此没敢耽搁,连着衣裳都没更,柚子也没唤,又懒得待其他的小丫头,怕到时候不方便,因此便就这样随着月酌去了。 可是去的却不是静雨居,而是老祖宗的沁园,可却又没有去见老祖宗,莫离正欲问月酌,却叫月酌拉到湖边,给请上了船。这船类虽然不大,不过却有一间船舱,上了船就给月酌带着进了里面去,外面有个少年拿起浆朝着难免划去。那少年莫离认得,正是白扇。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莫离坐下身来,便朝着月酌问道。 却只听月酌回道:“爷刚刚接了密旨,要去燕国一趟,不放心奶奶您一个人在家里,所以叫小的来接您。”月酌说着,将那窗户推开,朝着前面的湖面看去,又道:“这湖水连着城外河,爷已经在城外等着奶奶了。” 去燕国?“那我若是不见了,家里如何交代?”自己是个人,那商墨羽不在还好说,可是自己这么一个大活人,又不是说是个小东西,说不见就不见了。 “这个奶奶自不必操心,一切有老祖宗呢!”月酌却不以为然的说道。 可是既然要去这么远,月酌怎么都不跟自己说一声,这什么都没有准备?不禁朝月酌责怪起来:“既然日常,怎都不早与我说说,也好准备准备啊!” “奶奶您现在什么都不用操心,一切爷都准备妥当了呢!”月酌笑道,一面给她倒了杯茶水,“奶奶喝口茶,很快就能与爷汇合了。” 这船果然没多大的功夫,便出了这湖,上了河流,而且一路是顺风的,倒是很快就出了城,又走了不过一里的水路,就见前面的一条画舫上站着个白衣翩翩的人影,正是商墨羽。 月酌扶着她出来,船很快就靠近了画舫,商墨羽站在船头,一身月牙白的衣衫随风翻飞着,衬着他那绝色的面容,在加上这河面因为阴雨天气而升腾起来的层层薄雾,环绕在这船的四周,有的随风飞起,将他整个人笼罩起来,这时一看他,犹如谪仙一般,从云里雾里一般,踏着那云层悬空站着。 莫离仰头看着居高临下的商墨羽,到底是有些生气他不早些告诉自己,只是这还没来得及抱怨,便见那犹如天神一般是商墨羽,缓缓朝着他坠落下来,白色的衣衫在风里猎猎而响,好不风雅,眼看着他靠近了自己,本来以为会并肩站在这小船上的,可是却突然觉得脚下一阵虚空,莫离便感觉到自己的整个人悬空飞起来了,忍不住垂头向下看去,却见那小床变得越来越小。 落地站到大船之上,莫离这才松了一口气,朝着那小船看去,却见白扇月酌纷纷犹如那水上飞鸟似的,脚底一点,便弹起身子朝着这里飞了上来。 莫离虽然后来听说月酌也是有功夫的,不过却还没有亲眼看到,因此现在瞧见,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只觉得这月酌真是非那寻常之人,小小年纪不止是有那等看账本的奇异本事,连功夫都这般好,而且自己又没有瞧见她什么时候练过功夫。对她莫离不由得心生羡慕。 那商墨羽自然是看在眼里的,不禁一笑:“有什么可羡慕的,她的那点三脚猫功夫还是白扇教的呢!” 月酌却是满脸的得意。 在船头说了几句闲话,这阴雨便转变成了小雨,大家齐齐的进了船里。 “你去燕国作甚?”莫离可是没有记错,现在那燕国是柳文洲当家呢! “你问这个作甚,你好好的待在我身边,到了燕国你也不必操心什么,有白扇跟着月酌陪着你逛街呢!”商墨羽垂头看着她,目光一往如故的温柔:“你不是嫌在商家太闷了么,等到了燕国,尽管玩就是了。” 莫离没好气的应了一声,又道:“我还不是关系你,毕竟那里不是大秦了。” 商墨羽闻言,那脸上的神情顿时显得柔和了几分,只将她搂进怀中,“我知道,不过你不必担心,你要对为夫的多些信任啊!”一面又与她说道:“等出了向阳城,我们就改一段旱路,在上水路直接到燕国,这几日你好好休息。” 上一次是被掳,莫离一心一意只想着逃,哪里有什么时间来欣赏这沿途的风光,如今好不容易得了这个机会,商墨羽又在身边,她哪里舍得去睡觉,所以一直都趴在窗前,看着这河两岸的山川景色。 然这船突然停住,月酌进来禀报道:“爷,前头有人拦了船。” “谁人如此胆大?”商墨羽不由得蹙起眉头来。 只听柚子回道:“是京城里的纨绔公子们,也不知道在玩个什么,竟然将前面的路给堵住了,别的小的没瞧出来,不过却瞧见了宁安伯家的小侯爷,还有南平侯府里的三公子。” “怎么办?”莫离不禁问道,都是熟人,都是见过商墨羽的,若是他出面去的话,那些人肯定会让道,可是关键他现在是有密旨在身,哪里能暴露身份呢? 一面朝着月酌吩咐道:“你也别露面了,叫白扇打听打听就是。” 月酌自是点头应了,没多大的功夫,白扇就进来禀报道:“是公子们在玩儿,但凡来往路过的船只,不管大小,只要能答上他们的问题,就能通过。”这条河不算什么大河,而且国家的运送粮草跟着盐铁的船也不经这船,所以这河便无河运司的人来管理,也正是这样,这些纨绔们才敢在这河面如此的放肆。 不过却因这河面没有什么大货船过,游玩的小船便多了一倍,加上两岸的风光又好,所以来往的船只便不少。 “去问,什么个问题。”商墨羽有些没好气的吩咐道。待白扇去了,不禁蹙起眉头来责骂道:“看来这一次回去,该与河运司那里说一声了,这究竟算个什么,几个小子竟然将这河占为己有,拦去过往的船只,这若是游玩的也就罢了,若真遇到那有急事的,岂不是要耽误人。” 商墨羽从来不是话多的,也不爱发牢骚,眼下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显然是心情十分的不好,看来这些公子爷们是要遭殃了。一面忍不住笑道:“罢了,你与他们叫什么劲儿,何况既然是纨绔公子们,自然是不能按照常理世俗来做事情的,要不然哪里对得起这纨绔二字。” 没多大的功夫,白扇就进来了,面色却是有些不大好。 “什么问题?”商墨羽头也没抬的就问道。 白扇却是有些为难的看了莫离一眼,这才垂头小声的回道:“问题是宁安伯机家的小侯爷问的,他问两条腿中间是什么·······”话才说完,那脸已经红了大片。 商墨羽还没开口,却听莫离笑道:“两条腿中间自然是条,他怎么说也是个小侯爷,书都念到哪里去了,竟然问这么白痴的问题,也敢来拦河。” 红着脸的白扇听到莫离的话,别说是脸,便是耳根子都红了,他先前竟然想左了。一面又觉得夫人的这个答案真是精辟得很,当即见商墨羽点了头应允,便急忙出去了。 月酌忍不住好奇,只扯了一块巾子,往脸上一遮,朝着莫离跟着商墨羽笑道:“爷,奶奶,小的出去瞧瞧。”说着,也不等主子答应,这一溜烟的就滚出去了。 其实莫离也想出去看看,可是不方便,因此只好作罢。 商墨羽自然是看在眼里的,因此便叫人将帘子放下来,将船调对着对面的船,这样莫离她们就能坐在船上的厅里看着前面的一切了。 对面的一条大画舫上,陈元赢等七八个世家公子站在船檐下面,一个个容光焕发的。 那施文杰看着对面的船,分明就是寻常人家的一家子,定然是带着家眷的,想到陈元赢的这个问题,不由得忍不住笑道:“元赢你这小子实在是阴了,要是人家有女眷在,岂不是要羞人不是。” 那陈元赢却是得意一笑,“就是要羞那床上的女眷才是,若不然这秋雨连绵的,咱们若是不找些好玩的乐子,跑这河上来作甚?” 其他几位公子也附和的笑起来。只见方才来问问题的那个少年出来了,陈元赢便满脸得意的朝他问道:“怎么样?小子是不是答不上了?若是认输叫我们一人一声爷爷,指不定一高兴就放你们过去了。” 那白扇何曾叫人如此侮辱过,瞬间被这话气得脸色发黑,不过到底是理智的,只朝他大声郎朗的回道:“我们家夫人说了,两条腿中间是条。” 陈元赢的笑容一时间怔住,其他几个不知道答案,却想是了许久也没有想到的公子爷不由得都愣住了,只觉得这答案在精妙不过了,而且还很简单,可是现在他们拼死也没能想出答案来,一时间都只朝陈元赢看去。 “怎样?”白扇见陈元赢不回话,便又耐着性子问道。 那些公子也都好奇的朝着陈元赢问起来。果然,只听陈元赢回答:“对了。”不过他却是有些不服气,尤其是那施文杰笑得上气不喘下气的,一面指着他笑道:“这就是你找的乐子,还想羞人家船上的妇人呢,却不想这片刻间的功夫,就给人就把答案说了出来,我看你是被羞了才是,哈哈哈!”说着,又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 陈元赢哪里气得过,加上旁边有人起哄,“指不定是碰了运气呢,不然陈兄在与她问一个问题,若是还能答得过,咱们在放行。” 其实这话正好中了陈元赢的下怀,他怎么能输给一个妇人呢?他可是足智多谋的小侯爷啊!因此便笑道:“那么陈某不才,在问一个。”世家公子们连连点头。 见此,那陈元赢便朝白扇道:“方才不算,容本侯爷在正经的问一个问题,若是答好了,必定放行。” 白扇闻言,只回头朝帘子后面的商墨羽等人看了一眼,“依照属下看,这些人都是不讲信用的,不如咱们直接冲过去吧,不理会他们了。” 莫离见那陈元赢还要问,估计是觉得方才自己是砰了好运气而已,所以他不服,还得问。可他若是还问这些没营养的脑筋急转弯,那么他真的输定了。 商墨羽则是闭目养神,似乎外面的事情与他是无关的,听到了白扇的话,也只是懒洋洋朝莫离问道:“夫人以为如何?” “我看这小侯爷今日不将这脸皮丢在河里,他是不甘心的了。”言下之意,已经十分清楚了,她是要应约的。一面抬起头来,眼中多了几分玩味,“白扇,你去与他说,他堂堂的世家子弟,不能不讲信用,方才那题不管是不是我碰巧的,总之是答对了,他理应让路的,可是他既然不甘心,还要在问一个问题,那也好,不过我也有条件的,到时候我若应了,他可得叫咱们船上的人一人一声祖宗。” 白扇不知道夫人哪里来的自信,不过主子都默认了夫人的话,他也只好去把这话与陈元赢喊了。 那陈元赢等人听到,都只觉得那船中的妇人果然不知天高地厚,竟然还敢跟他提出要求来。一面自信的朝着白扇高声回道:“好,本侯爷就应了!不过到时候若是输了,不止是你这小子,还有你家的那夫人,都得出来管我们各自叫一声爷爷。”说着,船上的众人哄然大笑起来。 白扇见此,到底是有些心虚,忍不住回头朝着厅里的主子看了一眼,可是他家这主子似乎已经睡着了似的,没有半点的动静。至于那夫人,却是自信满满的,底气比那要出问题的陈元赢都要足。 “应了他。”莫离笑道,若不是自己这身份,真的有种想要站在床头去跟对面喊话的冲动了。 白扇闻言,只要应了,而一旁的月酌却是眉飞色舞的,看着垂丧着脸的白扇,只拍着他的肩膀道:“没事,应了吧,到时候真输了,你那一声我帮你喊。” “好。”这一声白扇答应的倒是爽快,一面朝着对面大船上的陈元赢点头:“我们夫人应了,还请小侯爷出题吧!” 陈元赢自信满满的,心想你既然不知道死活,非得要叫爷一声爷爷,那么爷爷就成全了你,一面高声说出他的题目来:“下雨天两人走在路上,回去的时候有一个人的裤子湿了,有一个人却是没有湿,为什么?” 他的声音十分的大,便是里面的莫离他们也听得清清楚楚的,所以白扇也没在转达,只回头朝莫离问道:“为什么?” “因为有一个穿的是裙子。”果然叫莫离猜中了,这陈元赢竟然问这么二的问题,也不知道他是哪里听来的,这些或许在这个时代还算是新鲜,可是在自己的那个时代,一个刚刚会说话的小孩都知道答案来,此时此刻,莫离总算是感觉到了作为穿越人的优越感。 白扇闻言,愣了一下,忍不住笑起来,随之回头朝那陈元赢回道:“因为另外一个人穿的是裙子。” 此话一处,陈元赢的气焰就消了下去,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大家都是有脑子的,又瞧见陈元赢的脸色,便晓得他输了,那施文杰本欲取笑他一番的,可是想到他刚刚自信满满跟人家打的赌,不由得只好沉默了。 久久见对面的船上没反应,莫离勾起嘴角,向白扇问道:“你问他是不是不服?” 那陈元赢自然是不服,他的这些问题从来没有人能答上,凭什么这个妇人竟然连想都不想就将答案说出来了,可是这些问题都是他钻研出来的啊!没有理由别人会知道答案。所以听到白扇问,当即就冷声回道:“自然是不服,把你们家夫人叫出来,本侯要与他她当面问答。” 这个问题白扇不必回头征求主子们的意见,就直接回绝了他,“小侯爷应也知道,我们夫人一介妇人,若不是各位将河拦住,我们夫人怎也不会来逞这匹夫之勇,如今侯爷却还开此口,岂不是强人所难?” ------题外话------ 求订阅···· 第一百二十九章 他一口一声侯爷和妇道人家,那陈元赢的脸上到底是挂不住了,竟然输给了一介妇人,他以后在这些公子少爷们的面前还有什么脸面?只是被这个侍卫堵住了话,他也无话可说。 一旁的施文杰却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笑嘻嘻的拍着他的肩膀道:“元赢,咱哥几个都等着呢!”说着,朝他挤了挤眼睛。 莫离不是那等得理不饶人的,而且现在商墨羽着急赶往燕国,所以眼下是没有功夫在这里耽搁的,所以便向白扇吩咐道:“叫他们让路,咱们走吧!” 白扇闻言,便朝那陈元赢等人叫开道。 不提方才的赌约,算是给足了陈元赢面子,他自是应了,当即只赶紧吩咐艄公把船开到旁边去,见着这些人走了,却是十分的不放心,也不敢心,竟然输给这样一个妇人,因此便偷偷的派了两个护卫偷偷的跟去,非得查出这船中之人的身份。 到了向阳城,天已经黑下来了,因为带的人不是很多,所以便扮作普通的商人,住了客栈。 只是第二日莫离起来之时,却发现不见了商墨羽的声音,这才晓得他突然有急事,得先去处理,所以先走一步。不过好歹把月酌跟着白扇留了下来,如此莫离倒是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左右这两人的功夫都是厉害的。 没在向阳多待,就乘着马车,一直到了梧州,便收到商墨羽的飞鸽,让莫离在梧州等他。 “既是要在这里多停留几天,便不去客栈了,回怡园里住吧!”月酌提议着,商墨羽的产业虽然不至于遍布全天下,不过但凡这大些的城市,都会置一处园子的。 莫离自然是不晓得,所以听月酌说来,自然是高兴的,“好,这些日子住客栈,总是觉得怪怪的,不如自己的屋子住的踏实。” 马车一路走过大街,便到了一处宁静的巷口,那巷子尽头,就是园子的大门。 这大门虽然不知莫离想象的要壮观,不过这园子里的布置却一定都不必商家的院子差,反而是还要精致几分,而且此地又紧连着江南,所以这山水风光自然美了许多,便是这湖水也是天然的,哪里像是京城的,大多数都是人工湖。 她是主母,理所当然的住进了主屋,院里虽然有伺候的人,不过却都不认得莫离,只是月酌跟着白扇这两人都是熟面孔了。 歇了一日,莫离便想要逛逛这梧州,反正想着也没有人认识,所以便没有作何乔装,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带着二人出了门去。 所有的城池,那大街其实都差不多的,卖的无非是那些,莫离逛了一圈,只觉得无趣得很,便想要回去了。可是月酌素来是个贪玩的,这好不容易不用跟着爷四处奔波,她此时不抓紧玩,那更待何时?所以便央着莫离道:“奶奶,咱们去月光湖泛舟吧!” 与月酌相比,白扇显得严谨了许多,而且他的职责是保护夫人,所以少出来抛头露面总是好的,在园子里待着到底是妥当些,因此便建议莫离道:“夫人还是早些回去吧!” “奶奶别听他的,你这好不容易来一次梧州,怎么不去月光湖呢!这梧州最出名的可就是月光湖了,听说那水光就如月光似的,银粼粼的波面,可是好看呢!”月酌虽然来过梧州两次,可是每一次都是匆匆的路过,所以这一次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了。 听她这么说,莫离到底是生了几分好奇,便朝白扇吩咐道:“既然如此,就去逛逛吧!” 得了这话,月酌顿时欢呼起来,主动的从白扇手里抢了缰绳去,将他推到旁边去,“我来驾车,我来驾车,白扇哥你歇着。” 白扇扯了扯嘴角,只得将身子移到一边去,一面小心的防备着四周的情况。那月酌见此,不禁呵呵笑起来:“我说你也太草木皆兵了,这大白天的,又是盛世繁华,就你总挂着一张人人都想刺杀你的表情。” 那白扇闻言,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不在搭理她。 月酌倒是乐的自在,架着马车向路边的小贩问了路,就直接走正道过去了。 这湖就在城里,因此没有花多久的时间,便到了湖边。此刻正是秋意朦胧,湖边的柳树已经光了枝条,使得那树枝越发的显得纤细苗条起来,而一面的湖畔,却都种满了桂花,香馥的桂花夹杂着这湖水的湿润气息,遍布了整片湖水。 月酌先跳下马车来,随手将缰绳塞给白扇,便跑到湖边去问船,一面回头高兴的朝着随后下马车来的莫离招手喊道:“奶奶快来,这里有小舟呢!” 其实也怨不得她见着小舟如此兴奋,毕竟商家那样的人家,就算是出门执行公务,商墨羽所乘的最次也是画舫,这样的小舟她还真没能乘过几次呢! 莫离见着月酌那欢快的模样,朝白扇笑道:“走吧,权当是陪她玩儿吧!” “夫人别总是惯着她,越发的无法无天了,下了马车也不扶扶夫人就自己先跑了,哪里有这样任意妄为的下人。”白扇对月酌却是很有意见,本来爷把她留下来,就是方便照顾夫人的,却没想到现在是夫人在伺候她。 月酌手脚倒是快,已经说好了价钱跳上船去,见着莫离过来,扶着她上了船,白扇也冷着脸跟着上去。 泛舟其实不止是单看这风景,更多的是看人的心情如何,莫离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高兴,看着这湖光山色,竟然也提不起兴趣来,只是看月酌那般高兴,便没扫她的兴。 白扇就自不必多说了,一直都是黑着脸的,任由月酌在旁边怎么逗也不笑一下。 小舟很快就划到了湖中央,见着湖面不远处的几艘精致画舫,那艄公不由得羡慕起来,一面回头看着这三位客人,忍不住开口道:“看着几位也是富贵人家的,怎放着精美的画舫不乘,跑到小老儿的小舟上来?” “那有个什么意思,高高在上,都碰不着这水呢!”月酌蹲在小舟边上,已经挽起来袖子,正在低头玩水! 莫离抬头朝那前面的画舫瞧去,却见那床头上站着几位世家小姐,一个个精致妆容,好不美丽。突然,莫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面朝着月酌低声喊道:“月酌,你看那艘画舫上的几位小姐。” 月酌听见她这口气异样,不由得抬头看去,却见那对面行过来的画舫之上,站着几位华衣小姐,尤其是其中一位,甚是眼熟,已经也不由得惊奇起来:“那不是云仙么?” “是啊,她怎到梧州来了?”莫离难免是诧异,自从上一次的施家桂花宴以后,莫离一直防备着她的,可是却连她的消息都不曾听到过半分,原来竟然是早来了梧州。 月酌愣了一下,似想起来什么,一阵恍然大悟,“小的想起来了,这陈三小姐家的外祖父,正是梧州第一家。”所以她在这里也不奇怪,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倒霉,好比容易出来泛舟,却也能遇上她,看来真真是缘分不浅啊。 而这画舫之上,居高临下朝着这银色湖面眺望去的陈敏华,在见到小舟上那个紫衣妇人的时候,整个人也惊了一下。她突然的变化使得船上的几个表姐妹都朝着她看来,有些担心的问道:“敏华你怎么了?”一面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见那前面不过是一叶普通的小舟罢了。不过上面那个护手站在舟尾上的白衣少年郎倒是俊美得很。 那林家二姑娘忍不住朝陈敏华打趣起来,“敏华莫不是瞧中了白衣小儿郎吧?” 其他几个姐妹闻言,都不由得颜面笑起来。 说起这林家的姐妹们,跟着陈敏瑶那个不折不扣的大家闺秀反而不如陈敏华这个曾经在道观里做姑子的亲昵,而且这陈敏华自来就聪明得很,以前随着她师父到梧州的时候,几个姐妹遇到是糟心的事情,都是她帮忙处理的,所以几个姐妹对她也都是为首是瞻的。 陈敏华听到二姑娘的话,却是无动于衷,隔了好一会儿,才指着那个迎风傲然站在小舟上紫衣妇人,“你们晓得那个女人是什么身份么?” 说实在的,那个紫衣女人的装扮不是如何的精致,甚至普通得犹如寻常妇人一般,而且她们站在得甚高,不怎么看得清楚那妇人的容貌,只是觉得这人气质到底是有些少见的雍容大气。几人都摇了摇头,林五姑娘转过头看着陈敏华,“敏华姐认得?” “自然是认得,而且还很熟呢!”陈敏华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她的脸上却看不出半分的客气来,反而是咬牙切齿的,几个姐妹与她甚熟,当即便晓得这个紫衣妇人与陈敏华是有过节的。 果然,只听陈敏华又说道:“我的名声便是她胡言败坏的。”若不是她在施家的那些‘无心之话’,自己现在还好端端的待在京城呢!怎么可能跑到梧州来。 因为是知心姐妹,所以陈敏华为何到梧州来,她们心里都有数的,没少为陈敏华打抱不平。而此刻听到了陈敏华的话,也就知道了,这个女人竟然是现在当朝红人商家十四爷的正室妻子。 那十四爷是何许人也?若是从前的话,大家定然不知道,可是这两个月来,十四爷商墨羽的名声便传遍了大秦,他的才华横溢,以及他的绝魅容姿,都成了这大秦万千少女所追捧的对象,无数姑娘家都痴迷与他的事迹,幻想成为他的入幕之宾。当然了,对于这些少女的长辈们来说,最有诱惑力的,还是他的身家以及与权势。 林家的几个姑娘都呆住了,一个个的争先恐后的朝着那小舟上的妇人打量而去。 “不过如此平庸姿色,怎能为十四爷的正室?这十四爷怎么会娶这样的一个女人呢?”那林二姑娘看了一眼,目光中有些不屑,这莫离算得上是个美人的,可是在从不乏的京城,她算得个什么呢?她就不明白了,十四爷怎就看中了这样一个平庸女人,而将敏华这样的绝世双全的才女放到一边去。 林家五姑娘也道:“是啊,我听说出生还很低贱呢?也不知道是生了个什么命,竟然能嫁到商家,能成为十四爷的正室?看来这个女人很是有手段吧!” 她有没有手段,陈敏华现在还不确定,只是这莫离却不似外面说的那么平庸,最起码她能入了商墨羽的眼,总该是有过人之处的。朝着丫头吩咐了一声:“去叫船家把靠过去,这遇上了故人,总不能不打声招呼吧!” 闻言,林家几个姐妹顿时兴奋起来,一来想看看这个莫离究竟是怎么的了得,二来更是要替敏华羞辱她一顿。 “奶奶,船靠过来了。”月酌看着那朝着她们这个方向而来的画舫,只觉得有些不妙。 白扇却是绷紧着一张脸,似乎那陈敏华是过来刺杀莫离似的,他全身上下都充满了戒备。 莫离却是淡淡的瞧了一眼,“这还真真是有缘得很,看来她不上来跟我说句话,那心里是不甘的了。” “那怎么办?”月酌站起身来,已经没有嬉水的玩心了,有些担心的看着莫离。 然莫离那里仍旧是一脸的淡然,但见她转过了身,面带微笑的朝着那画舫处看了过去。小舟之上,她的一身紫衣尤其的神秘,衬着这四周银色的水波,越发的像是个刚刚出水的芙蓉仙子一般,不染尘埃,那么高贵雍容的站在小舟上。 “好久不见了,十四奶奶!还真没有想到,咱们会在梧州见面,你说这是巧合,还是老天爷的安排。”陈敏华的口气里明显的是一股不善。也是,这不是京城,而是梧州,她做什么不必在忌讳,而且莫离的身边也没有商墨羽。不过她很是诧异,从来没有见过商家的妇人们能自由出入商家大宅,而且还来这么远?一时间有些好奇起来。 莫离扬唇回以她一个笑容:“是巧得很啊!”她说着,眼波流动,荡漾出一抹温和的气息,“这么眼巴巴的追过来,不知道陈姑娘可是有事?” 她竟然说自己眼巴巴的追过来?陈敏华闻言,脸上不由得浮起一阵恼怒,只觉得这莫离还是一往如故的口齿伶俐,自己已经在这话上吃了她好几次亏,因此便觉得自己应当慎言,以免在叫她抓了把柄去。 陈敏华那里才想着如何对应,那陈家五姑娘却是一脸轻蔑的朝着莫离扫视过去,目光里*裸的不屑:“我听说她的出生十分低贱,敏华姐你堂堂的宁安伯嫡女,怎和这样的人扯上了关系?”她的这话是对陈敏华说的,可是却把莫离贬得一文不值。 听到这林家姑娘如此公然的辱骂自己家的奶奶,月酌自然是气不过,当即就挺直了腰杆,朝着林家五姑娘看去:“这不是林家偏房小姐么?竟然敢在我们十四奶奶的面前口出狂言,难不成忘记了你的母亲出生与青楼么?” 林五姑娘现在虽然也算得上是林家的嫡女,可是她的生母却是个勾栏院里的,这个是不假,也是她一生的痛,她的软肋,但是知道的人并不多。因此听到这个小厮突然提起,不止是她自己愣住了,连着其他的几个姑娘都傻住了,有些诧异的朝着月酌看去。 那陈敏华此刻在认出来,这个小厮是商墨羽身边寸步不离的小厮月酌,一时间不禁担心起来,只向四周瞧去,深怕商墨羽也在。 月酌生为商墨羽的贴身助手,熟悉各个世家的必须的,她原本也不知道这人就是林家五小姐的,只是以前林家有人想把她送给容华公子,那次的画轴是她看的,所以她记得。此刻见到陈敏华的表情,知道她是认出了自己来,又见她左右的眺望而去,不禁咯咯笑道:“陈姑娘不必看,我家爷在京城忙于公务呢!不过是奶奶闷得慌了,爷命小的陪她出来散散心罢了。” 商墨羽现在接的是密旨,既然是密旨,那么商墨羽就该在京城,而不应该出现在这梧州。 听到她的话,失望的同时,陈敏华也欢喜起来,没有了商墨羽,她要对莫离动手,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且这里是梧州。 月酌又在一次的叫莫离惊艳了一次,她实在是想不出来,月酌那小脑袋里,究竟都装了些什么东西。一面抬头朝陈敏华看去:“陈姑娘若是没有什么事情,那本夫人就先走了。”她这话说的很是潇洒,还带着几分笑意。 陈敏华不知道,这莫离凭什么这个时候能笑得如此潇洒,难道她就一点恐惧心都没有么?还是她天真的以为,自己会这么放她离开?当下冷冷一笑:“既然是遇上了,便是缘分,不如上来小酌一杯如何?” “多谢美意,不过····算了。”莫离的脸上依旧是有笑容的,可是那笑容却是给人一种与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所以反而像是给了那陈敏华一个耳光似的,叫陈敏华的脸上十分不好看。 看着小舟就这么翩翩而走,那林家几个姑娘不由得也反应了过来,那二姑娘见多识广,又是她们中间年纪长了,有了家室的,所以看到这莫离一行人远去了,竟然忍不住的开口赞道:“这个女人,看似十分的不简单,方才五妹的那些话,若是寻常人家的妇人,怕是早已经被羞得面目惊红了,可是她却如此淡然,还依旧与敏华谈笑风生的,这实在是······” “那又怎样,左右不过是个出生低贱的女人罢了。”五娘的脸上被月酌的话羞得发红的颜色还没退去,可是对于那莫离,她依旧不放在眼中。 林二姑娘闻言,朝陈敏华看去,“她一个妇道人家,身边竟然不带一个丫头,反而是一个护卫跟小厮,那小厮看似也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童子,可却十分的不简单。”一面瞟了还红着脸的林五姑娘看去:“五妹的出生,别说是旁人,便是咱们自己家,所知的人也甚至少,她却是毫不含糊的就道了出来。还有那个护卫,由始至终他都没有动一下,可是那杀气却一直都是在的。” 夸别人的话林五姑娘没有仔细的听,只是听到二姐说起自己的出生知道的人不多,随之便想到了那个划船的艄公,还有船上的侍女们,不由得担心起来,只向林二姑娘看去:“二姐姐,怎么办?”她说着话的时候,目光里却露出了杀机。 林二姑娘虽然是宠爱她,可是这么多些丫头,一下都消失了,该作何解释,因此只朝她摇了摇头,一面朝着自己身边的心腹丫头吩咐了几句。方才林五姑娘安慰道:“妹妹不必担心,这件事情我会来处理的。” 得了她的话,林五姑娘心中的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一面朝着陈敏华看去:“敏华姐,这个女人既然是一个人来的,那可不能就这么放她回京城去。” 这个是自然的,若是莫离命大,能活着离开,那么她的名声也会丢在这里。陈敏华颔首,坚定不容否定的口气轻轻的说道:“必须的,只不过还得麻烦几位姐妹帮忙。” 一向不喜言词的林三姑娘却是开口道:“我有一个法子,敏华妹妹可以试试。”说着,向敏华耳朵边低声说了几句。 那陈敏华的脸色先前是一惊,随后变得神采奕奕的。迫不及待的朝着林三姑娘谢道:“多谢三表姐提点。”一面朝着林二姑娘看去:“不过还是得麻烦二表姐一二。” 林二姑娘知道她三妹素来是个最有主意的,虽然平时话不多,可是这一鸣惊人是绝对的,见她给了敏华主意,便也高兴的笑着道:“妹妹客气,需要什么尽管说。” 陈敏华当即朝她道了谢,便瞧瞧的与她低言了几句,林二姑娘一面听着,一面忍不住露出诧异的神色来,朝着三妹瞧去。一旁的林五姑娘跟着四姑娘不由得好奇起来,朝着二人凑过去。 说起这林家来,其实陈敏华就一个舅舅,所以这些表姐表妹,也都是嫡亲的,只不过却都是同母异父的,不过自小都是在她那个舅母的身边长大,一视同仁。而且这个舅母也十分的了不得,竟然把几个同父异母的庶女教的十分的好,几个姐妹之间从来都是和和睦睦的,没有旁人家的那些勾心斗角,所以陈敏华最喜欢来舅舅家中。 林二姑娘的夫家也是梧州人,不过她那相公常年在外经商,很少回家里来,这林二姑娘便经常带着儿子往娘家去。 三姑娘四姑娘五姑娘都才刚刚及笄,对于她们的婚事,父母也不太着急,不求最好,只求更好,所以这多等等又无妨呢! 其中有了这么个小插曲,在看这月光湖,也不是那般的美丽了,所以才游了一小半,就调转了船头上了岸。 莫离想起那月酌先前在湖上大声的将那五姑娘的身世说出来,这艄公也听了进去,这本是人家的隐秘之事,自然是不愿意别人只的,而且当时莫离看了林家五娘眼中都生起了杀意,所以便朝月酌吩咐道:“你去给船家二两金子,叫他去乡下,别在这湖上晃悠了,免得惹了杀身之祸。” 月酌却是不以为然的应道,“晓得了,就去。” 那艄公拿了金子,有些意外,可是却又舍不得这活儿,嘴上是应了,可是却还一往如故的在湖上做这营生。 不过是第二日,就听说月光湖出了命案,出事的人正是这艄公,月酌这才防备起来,“想不到这林家小姐竟然如此歹毒,连这个艄公都不放过。”一面有些担心起来,“小的知道的最多了,她会不会也要来找小的麻烦?” “不会。”莫离斩钉截铁的回着她的话。 月酌心里一下平静下来,不过却很是好奇,“奶奶凭什么肯定的?” “你是爷的贴身小厮,从来都是寸步不离的,只要陈敏华没有放弃嫁到商家的想法,你就没有什么事情的,毕竟这以后她还要多跟你打交道啊。”说着,取笑起她来:“你可是爷眼前的红人呢!所以你现在是比我还要安全呢!”与月酌相比,自己不但没有用,反而是个多余的,想来那陈敏华对自己是欲除之而后快了。 月酌一听,不禁笑意盈盈的得意起来:“想不到小的这么有用啊!” “夫人,林家二姑娘有帖子。”门外响起白扇的声音。月酌闻言,不由得愣了一下,一面跑去开门:“消息好生灵通,竟然连咱们这么偏僻的住处她们都能寻到呢!” 白扇拿着帖子递了上去,一面朝着月酌瞪了几眼,显然这都是因为月酌贪玩要去游什么破湖,这才将陈敏华等人招上的。 莫离打开帖子,竟然是这林家二姑娘邀她去华清池泡温泉。 “写的什么?”月酌凑了过去,瞟到上面的字眼,兴奋道:“是华清池呢!就在华清道观里头,不过那又不是私人道观,咱们又不是不能去,凭什么要她请才去呢?奶奶您说是不?” 温泉什么的,在这秋日虽然有些吸引力,可是这林二姑娘和自己不熟,昨儿又才闹了不愉快,所以这帖子的杀伤力更大,莫离自然是不愿意去的。一面与月酌说道:“正是呢!咱们自己去。”看了一眼桌上的帖子,“至于这个的话,就说没看到吧。” “那什么时候去?”月酌听到莫离同意自己的话,欢喜的问起来,感觉到白扇的眼睛又开始抽风的瞪着自己,方住了嘴巴。 莫离看了白扇一眼,“你去打听一下这林二姑娘,然后在仔细的查查这华清道观。”商墨羽既然在此处都备了院子,那想来这里也有想势力的,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白扇是个常客,让他去办这件事情,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白扇应了声,却又听莫离问道:“今儿晚膳之前能给我答案么?” “能。”几乎没有什么含糊。 “如此,那你去吧!”见着白扇走了,莫离这便懒洋洋的躺了下来,朝着月酌说道:“这林家姑娘们,你似乎都清楚得很,坐下来与我说说。” “哦。”月酌应着,便在旁边的小凳子上坐下来,眼睛却看着小几上摆放着的菩提,舔了舔嘴唇:“能不能一边吃一边说?” 果真是个孩子,莫离认不出扑哧的笑出声来:“随你。” “多谢奶奶。”月酌当即就高兴的伸手去拿菩提,一面说道:“林家总共就一个嫡子,是林夫人所出,剩下的四个嫡女,其实都是姨娘们生的,不过是由着这林夫人养,不过小的倒是佩服这林夫人,真是个养孩子的好手,把这几个不同母的庶女都养得跟她亲生似的,而且还和和睦睦的。”说着,吐了籽儿,又接着说道:“这个林二姑娘,前年嫁给了本地的富贾商人,生有一子,又加上林家的势力,她在王家的主母身份已经巩固的很坚实了。不过因为这王老爷常年在外,所以她便也不经常待在王府,而是常常回娘家去,若不然就是去华清观里去。” 她说到此处,脑子里突然咯噔的一下,顿时两眼放光的朝着莫离看去,笑得甚至是有些邪恶了,“奶奶,听说这华清道观的主持道长是个清秀的美男子呢!你说这林二姑娘常常去华清道观会不会?” 这话正是说中了莫离的下怀,所以她才叫白扇去查这华清道观的。想她那个世界的历史之上,跟着和尚偷情的多了去,而且何况是道长了,又还是美男子。而且这林二姑娘的夫婿常年在外,她一个妇道人家,尝了那*之味,能守得住空闺么?最重要是的,她邀自己去华清道观,自然不可能是真的要好好的招呼自己了,少不得是要做什么肮脏事情来陷害自己,所以这左作案场地,她定然会选择自己熟悉而且能掌控的范围之内。 所以啊,莫离就料定了,这华清道观与林二姑娘之间,定然是有问题的。瞧见月酌那笑容,她也忍不住的笑起来,一面拍了一下她的脑袋:“你个小孩子,莫要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月酌闻言,却是有些不服气,“小的见的多了。”一面得意的朝着莫离说道:“小的以前跟爷出门在外,这活春宫没少见,有一次爷办事回来晚了,那时候街上都没了什么人,马车却叫人堵住了,奶奶知道是为什么?” 莫离一愣,心道莫不是有人当街打野战?一面摇着头。 果然,只听月酌哈哈笑道:“是一男一女,就在巷子边的一个破木板车上,爷当时气得不行,只说是晦气,差点把那两人杀了,还是三管家善良,给了两银子,叫他们去客栈里头开一间房去。”说着,便忍不住的哈哈笑起来。 莫离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在看月酌,只觉得这孩子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纯洁,以后她的夫婿,怕是有苦头吃了。不过叫莫离诧异的是,这究竟是什么男女······也太开放得不行了吧! 月酌笑了一会儿,这才又跟莫离说了林三姑娘和四姑娘,还有五姑娘。一面又补充道:“那三姑娘别看着人木讷讷的不爱说话,其实这里面,最有心计的就是她,一肚子的坏水,说不定这一次的二姑娘请奶奶您去华清池的主意就是她出的呢!” “哦?这么说的话,这个三姑娘其实才是最难对付的一个?”莫离说着,不由得叹起气来,一面有些不解的看着月酌,朝她问道:“你说她们好端端的,为何没事找事?为何看我就不顺眼来,按理说来,我这初来乍到的,跟她们有没有什么前仇旧恨的,至于这般对我么?” 月酌闻言,却也是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或许奶奶您这辈子犯的最大一个错误就是嫁给了爷,依照小的看来,这些女人一个个揪着您不放,追根究底都是因为爷。” 此言甚是,所以莫离觉得,自己要给商墨羽讨些补偿才是。 晚上的时候,白扇就来回话了。 “那华清道观的道长,为人不实,表里不一,属下以为夫人不可去此处。而且那小的还发现······”说到此处,白扇却有些难以启齿,有些为难起来。 莫离见此,不由得挑眉笑道:“你不是要与我说,这道长跟着林二姑娘关系不浅吧?或者甚是亲密?” 白扇脸上的表情愣了一下,随之连忙点头,“是。” “哦!”莫离意味声长的应了声,“那我晓得林二姑娘请我去是作甚呢?”名节啊名节,简直就是一把杀猪刀啊! “所以,属下以为,夫人还是不去为妙。”白扇在一起的建议道,在等三日,爷来了一切就好说了。 莫离却是撇了撇嘴,“去,为何不去?我不去她还会换着别的法儿来呢,到时候又得重新分析她们的心思,岂不是浪费精神时间?”说着,向月酌眨了眨眼睛。 月酌连连点头,“是啊,奶奶说的是,何况咱们一直在院子里也无聊得很,而且这里又不是商家,想作甚就作甚。”说到此处,朝着白扇嘿嘿一笑,“左右做的不好,砸了场子,不是有爷来善后的么!” 有恃无恐! 白扇凝了凝眉头,第一次真正的认识到了,什么叫做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偏这两样也都养了,看了这去燕国的路,似乎不如他相像里的一帆风顺,最起码这两个女人做错事情后,明面上说是爷来善后,可是最后执行的还是他。 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算是妥协了:“夫人既然执意要去,那属下也只好跟你们一同去了,另外小的会派出一队护卫暗中保护,若是有个什么意外,也能防万一。” 莫离想去是一回事,可是能不能去又是一会事儿,如果月酌不应,她也只能想想罢了,所以现在见月酌答应了,而且还安排了护卫暗中保护,顿时只觉得底气十足,站起来高兴道:“既然是如此,今晚都好好的休息,咱们明日一早就去。” 月酌欢喜,除了能泡那华清池,还能看看这林二姑娘跟着华清道长的绵绵情意,她能不高兴么?忍不住的朝着莫离问道:“奶奶可有想好了,怎么对付林二姑娘么?” “王家老爷常年在外,林二姑娘一个人在家里也不容易,这如今好不容易找了情投意合的郎君,咱们自当是该给她们俩正名,成全了他们这一对野鸳鸯才是。”莫离笑得有些无良,可是随之却有些沮丧的起来:“可惜来的太急,我的那些簪子都没带呢!” 她的簪子,月酌是知道的,要么就是空心的,里面放了香,若不然就是珍珠里头有香,而且各式各样的。此刻听莫离说起,也很是惋惜,跟着责怪起商墨羽来:“都是爷,催得那么急,现在去把咱们丢在梧州。”一面有些担心的朝莫离问道:“可既然是没了香,到时候咱们怎么成全他们?” 莫离也惆怅起来,“若不然你一会儿问问白扇,可是有什么这类的东西没有,拿几样来,咱们也有些底气不是。”想但凡是混的人,哪个没有两把刷子,这商墨羽的手下,想来不缺这样的人才吧!莫离也不贪心,她就只要一两样。 月酌得了这话,当即就屁颠屁颠的去找白扇了,才没多大的功夫,就兴高采烈的背着一个小布包进来,一面朝着软塌上放下去打开来:“奶奶快看。” 趁着刚刚时间洗漱好的莫离,正在妆台前解着发鬓,听到她这欣喜若狂的声音,便走了出来,看到那榻上三十多个瓶瓶罐罐,不由得惊了起来:“都是些个什么?你分得清楚么?拿个一两样实用的就好了嘛!” “嘿嘿,小的不是以防万一么!”月酌说着,将那些瓶子一个个的捡起来,整齐的摆放到榻前的小几上。 ------题外话------ 求订阅啊···· 第一百三十章 次日一早,莫离携着月酌白扇二人,便往梧州城外的华清道观去了。 时下正值仲秋,一路的红叶斑斓,山色甚至是好看,而且这天气又十分的凉爽,月酌与莫离在马车里,一面吃着这梧州的招牌点心,一面将帘子掀开了,任由这秋风拂过。 与她们俩的舒适相比,白扇却成了马夫,虽然这车棚当着日光,不过他到底是不喜欢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招摇着。一般,他都是暗中行事的,所以眼下突然被拉到明面来了,十分的不自在,最重要是这样隼便不能跟着自己。 “还有多久到?”月酌拉开车帘,目光朝着前面的眺望而去。 “约摸半个时辰吧。”白扇回着,一面瞟了她一眼,提醒道:“后面有辆马车,似林家的。” 月酌闻言,不禁好奇的扭头朝后面看去,果然见他们的马车后不远处,跟着一辆马车,只是白扇哪只眼睛看出那是林家的,不由得嘟了嘟嘴巴,“兴许是上山的香客呢!何况既然是她们请的,怎么不早去做准备,反而还落在我们的后头呢。” 她说的也是个道理,不过那确实是林家的马车,瞧见前面的路被堵住了,白扇“吁”的一声,扯住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一面朝着月酌提醒道:“好生保护夫人,待我去瞧瞧怎么回事?” 马车突然停下来,车窗外的风景也不在变换了,莫离不禁朝月酌问道:“怎么停下不走了?” “前面的路堵住了,不知为何,白扇已经去瞧了,奶奶放心。”月酌说着,目光防备的朝着四周眺望而去,尤其是后面的那辆马车。 果然,随着后面那辆马车的靠近,月酌也瞧出来了,果真是林间马车,只是不知道上面坐着的是林家的哪位了。马车也在莫离他们后面停了下来,不过他们带了随从,因此那驭夫并未下车,只是差遣了一个随从上前去。月酌也很是好奇,忍不住的朝着前面多看了几眼。 好一会儿,那白扇才回来,不等他开口,月酌已经问道:“前面怎了?堵了那么多人。”目光中,满是好奇的神采。 白扇却是没有回她的话,而是对着马车里的莫离开口道:“夫人,十七爷跟着十八娘在前面。” 他的这话音一落,不止是月酌,连同车里的莫离都挑了挑眉头,忍不住的小声责斥着:“胡闹,不是让他接到了纤纤,就直接会商家的么,怎绕到此地来了?”一面朝着白扇吩咐道:“去把他叫过来问话。” 白扇却是露出一脸的为难来,月酌见此,不由得拍了他一下,“怎的?难不成那还畏惧十七爷那个纸老虎不是?” 莫离听到月酌的话,不由得笑出声来,这十七爷在商家可是个正经的老虎,说一不二,要杀人的话绝对不留活口,可是到了月酌嘴巴里,竟然是纸老虎一只。一面向白扇问道:“为何?”问完,那心里不禁担心起来,莫不是他路上惹了祸事,前面就因他才堵的路? 果然,莫离那里才猜想到,就听白扇说道:“十七爷怕是来不了,他遇上了月沉国的赌王韩萧。”说到此处,有些吞吞吐吐道:“而且十七爷已经把十八小姐输了······” “啊?”攀附在马车前栏的月酌惊得差点从马车上掉下来,有些难以置信的看了白扇一眼,似乎对他的话不是很信,当即回头朝莫离禀了一声:“奶奶,小的去瞧瞧。”说着,滴溜溜的跳下马车,一溜烟便朝前面冲去了。 “夫人····”白扇虽然身为男儿,要打要杀的事情,叫他去做可以眼睛皮不用眨一下的,可是这赌的事情他却是一窍不通的,所以他是没法帮那十七爷的,而夫人是主子,所以他现在只能仰仗主子了。 “混账东西,他这是故意要将南宫姨娘气死吧!”莫离怒骂一句,掀起帘子朝前面瞟了一眼,“去将他请过来,连着那月沉赌王,就说本夫人与他赌。” 此话一出,那白扇却满脸的骇异,他知道夫人绝非像是表面看到的这样老实温驯,也晓得妇人是有些才华与谋略的,可是这赌······绝对不是夫人这样的妇人所能接触得到的,别到时候把夫人也一并输了去,那爷还会饶得了自己吗?因此吓得只赶紧与她鞠身道:“夫人您别冲动,若不然属下传信给爷吧!” “等不得他来了。”莫离也不愿意,而且她也不知道对方赌的是什么,而且对方是赌神。可是当初因为庆嬷嬷的事情,她欠了南宫姨娘些人情,如今岂能坐视十七胡闹,把纤纤给输了呢!且不说纤纤现在是要与三贤王家结亲,便是不与谁家结亲,可这都是有伤姑娘家闺誉的,她不能坐视不管。 在说老祖宗那里,明显待南宫姨娘是不一样的,三夫人虽然不如二夫人善良,可是从她对商纤纤的婚事来看,她对南宫姨娘也是不差的,所以不管是于哪里,莫离都必须得站出来,若是侥幸赢了,兴许还能赢得她们的一份人情呢! 白扇见她态度如此坚决,看了一眼后面的林家马车,想着这四周都是有护卫在暗中的,也不怕个什么,因此他便朝着前面去了。 且说这路上,那商纤纤杏眸怒睁,恨恨的瞪着十七爷。而他们的四周,怎是这上华清道观的香客,有庶民也有权贵,而几乎每一个人都紧紧的盯着自己,她恼怒的看着还在跟这赌王打赌的商墨玥,恨得牙痒痒,突然瞧见那挤进来的小个儿,一下就认出来了,这正是十四哥身边的小厮。 白扇方才上来并未惊动商墨玥,而商纤纤也不认得白扇,所以这会儿见着月酌来了,只朝着商墨玥喊道:“十七。” 商墨玥的现在输得只剩下自己了,焦头烂额的,而且正在以自己作为赌注,想要把商纤纤赢过来。自从他开始赌,就没少叫商纤纤骂,这会儿听见她又喊自己,不由得露出些不耐烦来,“你别吵,在吵我也输了,到时候咱们一起做奴隶去。” 那月沉国的赌王韩萧闻言,却是郎朗一笑,“十七爷言重了,像是你这样的公子爷,去做奴隶实在是可惜了,我大可将你兄妹二人带到商家去,换些我想要的东西,或者你们商家也可以继续跟我赌。”说到此,他得眉目间的笑意又浓了几分,可是明显的却带着几分不屑的意思:“听说你们商家的公子里头,最出众的有十爷跟着现在身处朝堂的十四爷了。” 商墨玥正要开口,却叫人朝着身后敲了一下,回头一瞧,来人竟然是月酌,一时间大喜过望,满脸高兴的拉着她的手,一面朝着她的身后看去:“十四哥也来了?在哪里呢?快叫他来杀杀这月沉人的微风。” 众人听到他的话,也都朝着小厮的身后看去,却没有个像样的公子爷,只听这小厮笑道:“十四爷京城呢,此番小的是陪着我们奶奶出游的。”她说着,笑得有些贼兮兮的,一面上下的打量着商墨玥,又看了商纤纤一眼,方回过头来朝着商墨玥笑道:“十七爷你死定了,我们奶奶最近脾气很暴躁啊!” 商纤纤听到商墨羽没有来,不禁有些失望起来。正欲开口说个什么,但见那人群中挤进来一位翩翩少年,朝着商墨玥一拘:“我们夫人请您过去说话。”一面又朝着那月沉国的赌王韩萧请道:“我们夫人要与你赌,你敢应约么?”他不这么说,这韩萧怕是不会过去的。 商纤纤闻言,才晓得这白衣少年竟然是十四嫂子的护卫,可是她对这个十四嫂子却是不抱什么希望的,若是十四哥来还差不多。 那韩萧一愣,似乎没有明白他们之间这复杂的关系,只是看这白扇衣冠楚楚,身形稳重,也不似那等胡闹之人,因此便问道:“你们家夫人什么来头,有什么资格来邀赌么?” “我们夫人奶商家十四奶奶。”白扇回道。他话音才落,紧接着那月酌便朝韩萧笑问道:“你莫不是不敢与我们奶奶赌吧?”一个激将法,当即就凑效了。 “哼,一介妇人,我还怕了不成。”挺直了微胖的腰杆,这韩萧振声回道,不过一面又道:“不过这凡是先来后到,等我赢了你们家十七爷在说。” “呵呵,我看你就是怕了,这才推三阻四的吧?”月酌瞟了他一眼,环手抱胸说道。看了看十七爷,又道:“我们十四奶奶是十七爷的亲嫂嫂,她来接着与你赌,有什么不可的?还是你根本就是怕我们奶奶了?” 旁边那几个被十七爷被韩萧赢过去的随从也跟着起哄,他们虽然不知道月酌凭什么那么对十四奶奶充满希望,不过还是都抱着一丝侥幸的态度。 如此,那韩萧果然是被激起来了,当即朝着自己的人大手一挥,冲白扇道:“你们家夫人哪里,本赌王去回回。”他一生大大小小赌,虽然不是逢赌必赢,可是却也能坐到十赌九赢,何况那只是个妇道人家,他更没有怕她的道理。反而回头朝着商纤纤笑道:“等着一会儿我把你嫂子赢过来,一起与你做伴可是好?”说着,哄然大笑。 “话可不要说的太圆了,一会儿下不了台可怎么办?”月酌的态度一直都很是积极向上,听见韩萧如此大言不惭的,便将他得意的笑声打断。 坐在马车里的莫离扶着额头,听到前面传来的阵阵笑声,不禁掀起那帘子一角,朝着前面望去,果然见大队人群朝自己这里拥簇而来。 白扇先夺步到前,后到马车旁侧去,月酌也只赶紧过来。 见此阵势,那韩萧便晓得了,里面坐着的人何人,只是可惜隔着帘子,瞧不见里头,因此便张口朝莫离问起来。 一个洪亮的男子声音传了进来:“你便是商家的十四奶奶?你要与我赌?” 隔着帘子,莫离能看到这外面重重叠叠的人影,听到这人的话,已经猜到他便是月沉国的赌王了,见他一连问了两个问题,莫不是不信自己?怕自己耍了他么?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的笑容来,从容自若的声音如清风一般淡淡而起:“有何不可?” 寻常人家的妇人,哪里敢这么约战赌王,这也罢了,她竟然面对这个把自己妹妹赢了去的赌王,没有丝毫的恐惧与紧张,这说话的口气,跟着与那阿猫阿狗说话没个两样。 商纤纤与莫离算不得熟,若非还记得她的声音,她都有些不敢相信,这马车里如此气定闲情说着话的人是莫离,一时间不由得诧异的抬起头朝着马车看去。 与她相比,那商墨玥却是显得激动了几分,只向对着马车口鞠身行了一礼:“见过嫂嫂!”商家十七爷外号小满堂,不管是江湖朋友还是权贵皇亲,他的朋友一抓一大把,既是个十足的纨绔子弟,又是个正经的江湖少侠,因此他的这名号其实快要与十爷齐名了。 当然了,商家的十四奶奶大家也不陌生,因为她在商家的所有媳妇之中,出生是最不堪的一个吧!尤其现在的十四爷是个正经的人中之龙,大多人都觉得,她是配不上十四爷的。而现在十七爷对着她的这尊敬,却叫在场的人不得不高看这马车之中的妇人一眼。 那韩萧也怔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十七爷的这个礼,还是因为莫离的那口气,回过神来,只抬头挺胸,眼中闪烁着别人羡慕的得意之色,“你可是知道我是谁?” 马车里传了一声清澈的笑声,可似乎又像是带着些不屑,可是总人却又觉得,她没有看不起月沉国赌王的资本,因此都没当一回事儿,可却她淡雅温和,却又不能叫人忽视的声音隔着帘子淙淙的传了出来:“你若不是那赌王,我还没有这闲情与你赌呢!”她的口气里,还带着笑意。 显然她是知道了他赌王身份的。可是,她凭什么不畏惧?一时间众人都不由得对她刮目相待起来。 “哼!”韩萧显然没有将她放在眼中,看了那商纤纤这个战利品一眼,“你这妇人,如此口出狂言,若是有真本事,倒是先把你这个妹妹赢过去啊!”他这一说,便有人跟着附和起来。 莫离闻言,淡淡一笑,问道:“我还不知道你们是个什么赌法呢?” 听到她的这问话,原本对她还是抱有希望的众人不由得沮丧起来,她连赌发都不知道,还敢大言不惭的来邀赌,真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胆子。 这时,莫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左右大家都是出来游玩的,寻的便是乐子,既然都围在了这里,定然是因为这里好玩,既然如此,左右也不差这点时间了,大家容我先问问这个赌法,可是行?”她的声音带着妇人家该有的温婉,可是却没有那种闺中妇人家的软弱,反而有一种叫人不能忽略去的雍容大气。 众人都想看这莫离一个妇道人家,到底想怎么赢了这月沉国的赌王,要知道这韩萧可不是度有虚名啊!毕竟像是十七爷这样的男子都输在了他的手中。莫离一个妇人,如何扳回这局面呢?所以大都是应允的。 见此,莫离与大家道谢道:“如此,那么就谢谢各位体谅。”说着,这才向商墨玥问道:“你们都是赌什么,如何赌的,你又都输了些什么?” 她话音才落,那韩萧就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你应该问他还剩下什么?” 人群里有人哄然笑开来,那商纤纤一脸的窘迫,跺着小脚只朝十七爷瞪去。 十七爷却是有些讨好的朝着莫离笑着回道:“一辆马车六匹骏马,以及所有的盘缠跟着随从。”顿了顿,有些歉意的看了商纤纤一眼:“咳咳,还有十八妹!” 他说完,等莫离训话,不过等了片刻,却没有听到莫离的责问。一面与莫离简单的说了怎么输的,这才朝莫离笑道:“不如这最后一局,嫂嫂帮我赢了,在跟他赌也是一样的。” 莫离没有应声,人群里已经有人等不住,起哄了,“既然十七爷如此信任十四奶奶,那十四奶奶就帮十七爷扳回一局,想来赌王是没有意见的吧!” 韩萧当然没有意见了,而且他也很好奇,这个妇人到底有什么能耐,当即点头应了,便朝莫离道:“这一局我问他,人怎么才能从一个车轱辘底下压过,而保持完好无缺。”说着,他又强调道:“中间不许有遮挡物。” 莫离闻言,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怎么跟那陈元赢是一个调调呢?只将月酌唤进来,拿起一本书,从上面寻了一个人字,撕下来递给月酌:“放到车轱辘下去,让白扇赶车。” 月酌拿着纸上的那个人字,眼睛顿时一亮,差点没有笑出声来,当即点了头,下了马车便朝着白扇低语了几句,便见白扇跳下马车,抓起缰绳来。 月酌则才马车前的人挥着手道:“大家让开些,我马上就要给大家演示‘人’如何在马车轱辘的下能保证完好无缺。”她说着,一面推开人,自己则向那马车轱辘下走去,众人便都以为她是要以身犯险。便有人站出来劝说:“瞧你小身子骨头,这车轱辘一压,别说能完好无缺,便是小命也没了。” “是啊,我看你们也就认输吧,何必这么拼命呢!” 那韩萧一脸的得意,也朝着马车里的莫离喊道:“十四奶奶可别与在下赌气,把自家小厮的性命不当一回事儿。” 商墨玥跟着商纤纤也着急起来,尤其是那商纤纤,虽然也常常听她娘说江湖上的事情,可是这样马车轱辘压人的血腥场面,她哪里看过。当即也吓得缩了缩脖子,朝着马车里的莫离喊了一声:“嫂嫂,输了便输了吧!我们不恼你。” 然她这才说话,但见月酌并没有躺到马车下去,而是慢条斯理的从袖口里拿出一张小纸片来,往马车下面放去,大伙儿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她已经朝着白扇打着哨子喊道:“走起!” 白扇应声,甘蔗马车朝前走了一步,却又突然停下来,众人正是不解之时,只见月酌又蹲下身子,将那小纸片捡起来,走过来递给韩萧:“赌王瞧好了,这‘人’是不是完好无缺的。”她的口气里,眉眼间,无不带着得意的笑意。 众人顿时明白过来,看着那沾了些尘土的小纸片上的人字,一时间都恍然大悟。 尤其是那商墨玥先是激动的一笑,随之拍着自己的脑袋,一面去将商纤纤拉过来,“我怎如此糊涂,竟然没有想到。”当然他也不忘朝着莫离恭维着,“还是嫂嫂有主意!” 那商纤纤听到他的欢呼声,这也才反应过来。是啊!这么简单的问题,他们竟然拼死也没想出来。 韩萧的脸色十分不好看,只将那张小纸片捏碎了,朝着马车里的莫离看去:“算你运气好,蒙对了一次。” 而人群中,又惊叹莫离这个法子的,也有跟那韩萧一个心思,觉得莫离是碰运气的。 “可还要赌么?”莫离的口气与先前一样,温柔而优雅,没有半分的欣喜与骄傲。 “赌!”韩萧正在兴头上,当即便指着商墨玥输给自己的随从骏马还有马车盘缠,“咱们赌大一些,我的赌注便在这里,你以什么为赌注?” 说来,莫离还真没有什么值钱的事物,她又不能像是十七爷那样,把自己的人当作赌注,沉默了一下,只笑道:“我作为赌注,你觉得如何?”莫离虽然把自己当赌注,可是却觉得那韩萧的赌注却不值自己的,所以便又笑道:“当然了,这般的话,你那些赌注当是不够的,你还要添些个什么吧!” 她说的也没错,那些不过是身外之物跟着奴才罢了,确实比不得她这个当家主母,因此便将自己身后的随从指道:“那么在加我的车马盘缠随从,你觉得可够。” 马车里的人似乎在沉思,好一会儿才听到她有些勉强的声音道:“将就着吧!那些东西我虽然还瞧不上,可是你没了的话,回要回月沉去,到底是有些麻烦了,所以还算是公平的。” 好大的口气!不过韩萧却有十足的把握赢,只是还没等他开口,马车里的莫离却开口了:“这一次唤作我来出题吧!” 韩萧愣了一下,心道你一个妇人我堂堂月沉赌王还怕你不是,考都没考虑一下,便张口应道:“成!” “阁下果然是个爽快的。那么我可就出题了。”莫离笑着说道,从她的口气里可以听出来,她那不亚于韩萧的自信。 “说吧!”韩萧也有些好奇,她会出什么样的题。 众人的目光也都齐刷刷的朝着莫离的马车看去,一噪杂的大路上一下安静下来,除了鸣虫鸟叫,还有这马匹时不时的嘶鸣,便无其他的声音。 莫离的声音响起来来,依旧优雅从容,“世间有几种人?”一面又强调道:“阁下只有三次机会,若是答错了,那么就不好意思了。” 听到她的这个问题,大家不由得有些失望,那韩萧更是得意一笑,看了四周站着的人群一眼:“除了你们大秦人,便是燕国人,还有我们月沉人,再就是青国人跟着东翼国人了。” 莫离却是摇着头,“不对。” 韩萧一愣,突然也觉得,她问的是这世间的人,因此又沉思起来,片刻之后,又道:“有好跟坏人。” 他话音一落,月酌在一旁咯咯的笑起来:“还有那种不好不坏的人,还有墙头草呢!” 所以,这个答案也是错的。与此同时,莫离的声音也响起来了,好心的提醒着韩萧道:“阁下还是谨慎些,只有一次机会了,多想想罢。” 那韩萧连错两次,已经很是着急了,此刻听见莫离的提醒,反而更加的紧张起来,一时间额头上竟然都渗满了汗水,想他走遍几个国家,输的几次屈指可数,可是却没有像是这一次这么着急过。难道只是因为跟他赌的是个寻常妇人,所以这脸面丢不起么? 这一次,韩萧果然深思熟略了,整整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许多人都坐到了路边的树荫下乘凉。 他朝着莫离的马车看去,有些不确定的开了口,“这世间有三种人。” “那三种?”莫离的口气依旧如先前一般。 “老人大人,小孩。”他说着,眼睛直直的盯着马车,等着莫离承认输了。 可是马车里却传了一阵清灵的笑声:“不好意思,阁下又输了。” 他应当没有说错啊,大部分的人也只想到了这个答案。那韩萧更是有些不服气起来:“你既然说不是,那么你以为有几种人?” “两种。”莫离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 “那两种?”韩萧有些不悦的问着,因为他实在是没有把这个答案的数字锁定得这么低,因为世间的人远远不止两种,所以他那个答案是最贴近的。 却只听莫离淡雅的声音说道:“自然是男人跟女人!” 听到她的答案,众人顿时膛目结舌的朝着韩萧看去。 不必多说,他输了!因为没有在比莫离这个答案更精确的了。 商墨羽一瞬间有了翻身作主的得意来,招呼着自己输了的那些随从,除了他的马车物品之外,还将那韩萧的一切搬过来,当然除了韩萧。 莫离打了个哈欠,看着车外站着不动的雄壮身形,“不知道阁下打算如何回月沉?”她真心想说要不要借他点金子。 不想那韩萧却道:“在赌一次。” “你什么都没有了,莫不是要那你自己来做赌注么?”莫离其实已经不想玩下去了,但凡点到为止,而且经过今日之事,自己一定会被世人传开的,所谓树大招风,她可想清净些。 “对,就是拿我自己做赌注。”他斩钉截铁的说道,似乎只要莫离不跟他赌,他就赖着不走似的。 原本要散了的众人听到这话,便又聚集了过来,一个个的劝着莫离跟他赌。 那商墨玥也跟着道:“赌就赌吧,嫂子你难不成还怕了他么,到时候把他赢过来,一辈子也不叫他回月沉去,终老他乡!”看来这商墨玥对韩萧的态度很是不善啊,想来是先前被他欺压得太严重了吧! “奶奶您就在赌一局呗,免得他不死心,整日缠着像个什么话儿。”月酌也道。 也是,自己若是不应了他,他怕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倒不如断了他的这念头。因此便应道:“如此,那我便与你在赌一局,你的随从跟物品做赌注,你以为如何?” “好。”韩萧痛快的应着,一面道:“不过这一次我来出题。” “可以。”莫离颔首应声。 只听韩萧说道:“你说一个赌博不会输的法子,就算是你赢了。” 此话一出,众人不由得一阵唏嘘,月酌先跳出来了,“你这分明是刁难人,世间哪里会有赌博不输的。” “是啊,这也太刁难人了。”人群中也有人赞同道。 也有人说他卑鄙的,可是那韩萧却都不动容,反而得意的笑道:“哼,只要能赢,谁又在乎过程了,要的只是答案。” 此刻连着白扇都担心起来,毕竟这世间根本就没有永远不输的法子。 莫离又笑了,她今日是第三次笑,前两次笑是因为她赢了,韩萧输了她才笑的,莫不是她真有那逢赌不输的法子?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紧张的朝着马车那里齐齐集中过去。 韩萧却是自信满满的,得意道:“这世间根本没有那样的法子,便是我这赌王,还有输了的时候呢!” “谁说没有。”莫离的声音不大,可是众人一听,一个个的都呼吸紧张起来,毕竟这是逢赌不输的办法啊,若是知道了,那以后就只管去赌博,也能成个万户侯了。 韩萧依旧是不信,只觉得莫离不过是垂死挣扎,想争些颜面罢了。 却听莫离说道:“我的法子是。”到这最紧张的一刻,她却顿了一下,叫众人都伸长了脖子,等着她后面的话。她的声音又想起来了,只听那淡雅雍容的声音轻轻的说出四个字来:“永不再赌!” “这算什么法子?”人群中有人失望起来。 可却也有人哈哈的拍手叫好:“好一个好法子,妙,甚妙!” “是呢,永不再赌,这都不赌了,哪里还可能会输呢?”人群有人跟着说道。 月酌一阵欢呼,冲进马车搂着莫离笑道:“还是奶奶厉害,赌王这下真的回不了老家去了。” 莫离自知道她是女儿身,因此也不顾及,可是那帘子被风轻轻的吹出一个缝隙来,正好叫商墨玥看见,顿时一张脸黑了起来,朝着月酌吼道:“你个小子,还不赶紧滚出来!” 商纤纤还沉浸在莫离不声不响就把这赌王一并给赢过来的意外中,却见十七哥突然朝月酌发火,不由得朝着那马车里头瞧了一眼。 莫离只得把月酌扯开,“下去瞧瞧那赌王吧!” 月酌一面跳下马车,一面却笑道:“如今该唤奶奶您为赌王了。”她话还没有说完,却叫那商墨玥一把揪住。 “你个死小子,十四哥竟然把你留在身边,真真是养虎为患啊!”他刚刚亲眼瞧见了这小子竟然敢占嫂嫂的便宜,只是这话才说出口,又想到现在是大庭广众之下,这种事情不宜声张,等着回去在与他算账也是一样的,因此便将他放开。 月酌瞥了他一眼,满脸的大惑不解,小声的嘀咕着:“发什么疯!”一面朝着此刻沮丧无比的韩萧问道:“韩先生,我们奶奶问你有何打算呢?” 那韩萧还喃喃的念叨着永不再赌这四个字,听到月酌的话,不禁抬起头来朝着马车里的莫离看去,“大丈夫一言既出,自当不会失言,以后定然就留在十四奶奶的身边,做牛做马!”后面四个字,说得颇有些凄惨。 也是,想他堂堂的一国赌王,在异乡输了也就罢了,却还把自己输给了一个女人,他不止是给月沉国的人丢脸了,也不可能有脸在回去了,所以他现在除了跟在莫离是身后,别无出路,而且今日的事情这么多人看着,想来不过多久,便传开了,他也无脸在赌了。想到此,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其实莫离还真不想留他在身边,毕竟这也算个累赘,而且这是月沉国的人,眼下虽然月沉与大秦是交好的,可是不知道哪一日会突然开战起来,到时候她岂不是留个零零七在自己的身边么!这样的蠢事她怎能做,何况现在商墨羽的处境本来就那样,也是最该防着人的时候。一时间看着这赌王,莫不是这一切早就设计好的,他故意到自己的身边来做探子? 可是莫离也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而且觉得自己有些想的太远了,只向商墨玥看去吩咐道:“你先跟着十七爷吧,我一个妇人身边,总是不方便带着你。” 她这是实话,所以那韩萧没有拒绝的余地,虽然他很不愿意跟着这个记仇的十七爷,可也只好认了。 道路畅通了,四周的人也都散开了,白扇便问道:“夫人,咱们这还去华清道观么?” 莫离看着此刻,其实也不过待了两个时辰罢了,因此便笑道:“去,为何不去,总不能叫林二姑娘白等了不是。”一面又朝着白扇吩咐道:“你去与十七爷说,让他先带着十八小姐回去,下午我回来,自然会打发人请他的。”莫离知道,商墨羽的院落是隐秘准备的,所以莫离并不想太多的人知道,所以她的意思,是让十七爷去商家在梧州的别苑里头。 那商纤纤却是凑了过来,眼中多了些崇拜之意,“嫂嫂,我也想去。” 这个·····莫离有些为难,毕竟她不是去做好事的,而且有些场面吧,她这个云英未嫁的小姑娘不方便去。 莫离还没允商纤纤,商墨玥便也说要去。 莫离没法儿,只得由着他们俩,一面让人把那韩萧以及他的人都送到商家去,那商纤纤同莫离挤在马车里头,商墨玥也没有留个随从,就骑着马跟在他们的旁边。 马车里有了商纤纤的加入,月酌就不能那么肆意而行了,反而得跟白扇一起坐在外面的车栏上,脸拉得长长的。又见林家那辆马车一直跟在后面,而且刚才她也主意了一下,却始终没有见到那马车上坐的人究竟是谁,一时间更是好奇起来,频频回头去看。 此举动引得那商墨玥十分不满,又想起刚刚她占了莫离的便宜,便朝月酌道:“你个死小子,给我下来。” “小的下来作甚?”月酌不明白今日这十七爷是哪根筋打错了,竟是找自己的麻烦。 见他还敢顶嘴,那商墨玥更是气恼,靠近马车一手将她从马车上扯下来:“你既不赶车,又不伺候茶水,乘马车作甚?给我走路!” 月酌见他这阵势,不像是唬自己的,只是却是不解。也幸得自己有些功夫,被商墨玥这么蛮横的一扯,不至于摔倒在车轱辘底下去。 那白扇见她被商墨玥扯下去,淡淡的瞟了一眼,根本没有把马车停下来的意思,像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似的,继续赶着马车朝前去。 月酌站在路上愣愣的看着那越走越远的马车,恶狠狠朝着商墨玥的背影骂了几句,便听见身后传来轱辘声音,急忙让开,退到路边去,正巧那秋风拂过,车帘微微的飘起来,这下月酌总算是看到了里面坐着的人,竟然是个男人,而且脸色苍白得很,只是看他衣裳华贵,绝非是林家的寻常人,因此便猜想起他的身份来,莫不是林家的嫡子。 不过林家的嫡子似乎很是健康啊,方才那位病得脸色比爷当初还要惨白呢! ------题外话------ 推荐【凤凰决】http:///info/506559。html 宁做寒门妻,不做高门妾。 容貌绝美的母亲,因拒改嫁为他人妾,被祖父祖母逼死在大雪之中。 她的那些至亲,逼死了母亲,一句她们是野种的话,就轻易将她们赶出府邸,强占了父亲留下的财产。 姐妹俩失去了栖身之所,十三岁的姐姐一两银子被县丞强买三日,换得薄棺一副葬母,年仅十岁的她为姐姐讨公道,被衙役一脚踢下石阶。 再度的醒过来,她还是她,只是却瞬息间看透了世间的生存规则,变得异常聪慧敏智。 第一百三十一章 方才那么在路上叫这月沉赌王一闹,因此这到了华清道观,见着的也大多是那堆人,大家少不得要打招呼,又有拉恭维拍马屁的,烦不胜烦。 神灵之前,管你信不信,总是要做个样子的,所以莫离还是下了马车来,她今日穿得也十分的清淡,衬着那秀丽的容颜,没有当初在施家桂花宴上的尊贵华美,却无端的多了几分清逸。尤其是此刻深处与这青山红叶之间,她又挽着高鬓,这秋风微起,她那发丝便犹如水墨烟色一般的飘荡着,美而神秘。又正好她那一身素白色的齐胸儒裙上,袖口裙摆都绣着水墨色的摸墨梅,其雅气就不必多说了。 总之,她一出现在这华清道观之前,与那些穿得华贵无比的小姐或是妇人们相比起来,显然就是个有带着仙气的娴静女儿,优雅而雍容,而那些女人显然与她不是一个层次的。 商纤纤以前从来没有仔细的瞧过莫离她,此刻也有些惊艳住了,方才在马车里还觉得莫离这身装扮太过于素雅了,即便是她容貌姣好又如何,站在人群里也很难叫人发现吧!可是此刻,商纤纤不得不承认,莫离身上的有些东西,不是华服跟着精致的妆容能衬出来的。 “嫂子,你真美!”她的一声是真心的,一刷水灵灵的杏眸直直的看着她。 莫离抿唇一笑,“走吧!”墨色的眸光里除了一派娴静,在无旁的。 那十七爷却是与月酌不对付,这一路上都在点刁难着她,便是这会儿到了门口,也还对她黑着一张脸,而且一双眼睛都紧紧的盯着月酌,好像那月酌是个刺客似的,他硬是一分也不肯松懈。 月酌牙齿压得格格响,本是想当这十七爷不存在的,可是这十七爷却还时不时的要挟叫她变公公什么的,可谓是一肚子的苦水无处吐啊! 而莫离的身边,有商纤纤扶着,白扇跟着,又是这没好看的山色,哪里顾得了她。 这华清道观处于山顶之间,可是这山顶之上却又一处天池,这样的地理面貌,在南方是很少见的,所以这也才稀奇,尤其是这天池边上还有大大小小的许多小池,不止是有温水,有的还一直沸腾着,更有美的,一直冒着气泡,甚是好看得紧。 如此奇景,又是福地,难怪这十七爷要绕道过来了。 其实这些不过都是火山爆发后留下来的遗产罢了,只是这个社会,对于火山这样的天灾后的遗址还不怎么清楚罢。 “听说这里的主持可是一个最会解签的,嫂嫂不如我们去瞧瞧吧!”在前面大殿里上过了香,商纤纤便提议道。 莫离也很想去,当然她不是去解签的,这玩意儿她一个现代人不信的,她只是想去看看,这个华清道长长得是不是真如传言那般美,能没得过她家的夫君?因此欣然点头,“好啊。”一面瞧见月酌叫那十七骂得气都喘不过来了,便回过头朝白扇吩咐道:“难得来一趟,你带着十七爷也去泡泡温泉吧,月酌跟着我这里就行了。” 白扇哪里放得心,何况他也觉得月酌就是个添乱的,因此只摇着头:“不可,属下是奉爷的命令保护夫人左右的,怎能随意离开。” 莫离见他这般正经老实,忍不住掩面笑起来:“我们去解了签,就在女眷那边去了,你也要去么?” 听到这话,白扇不由得涨红了脸,“那属下在门口等。” 无奈的摇了摇头,便直接朝十七道:“十七弟你先去玩吧,我跟十八妹去解签。” 十七爷自然是愿意,他对烧香拜神这种事情向来是不感兴趣的,所以听到莫离的话,便应了声,不过却没将月酌放开,一是怕她一会儿又想去占嫂嫂的便宜,二呢他身边也需要一个擦背的,“走你,跟我去。”一把揪起月酌便转身要走。 如此不止是月酌惊得朝着莫离扑来,便是莫离心里也有些担心起来,且不说月酌是个女儿身,固然不是,自己也需要她的帮忙啊,毕竟那林家的众姐妹跟着陈敏华还等着自己呢!因此只赶紧朝十七爷开口道:“我这里有些事儿要吩咐她去办呢!” 她开了口,商墨玥自然是不能在多说个什么,不过却指着月酌的脑袋说了个什么,这才将她放开,大摇大摆的去了。 月酌确定他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忍不住的抱怨起来:“今儿十七爷是不顺畅把我出气吧!真真是倒霉呢!” 一起到了那清道长这边,前面还有几个妇人在排队。莫离一瞧,果然都是些女人,也不知道是因为男人对这解签没兴趣,还是这清道长真的长得不赖?莫离不由得好奇起来,目光不由得朝着里面瞧去,当然了,那里有屏风隔着,她是看不见的。 这时,白扇走到她的身后来,压低着声音朝她回禀道:“林家二姑娘果然在这后面的厢房里,不过却没有见旁人。姑娘看要不要?” 莫离微微的摇了摇头,一面朝着商纤纤走过去,瞧见她那兴奋的神色,秀眉不由得微微的蹙了一下,小声的问道:“你见过这清道长?” 她此话一出,那商纤纤竟然红了脸,莫离是个过来人,见此那心中就有数了,心下不由得担心起来,莫不是她离家出走,为的就是来找这个清道长?又继续轻轻的笑问道:“你这次叫上十七,是为了来见他的?” 见莫离一语道破,那商纤纤脸色的红晕更是浓了几分,甚至有些慌张的扯着莫离的手:“嫂嫂可不要叫旁人晓得,若不然的话·······” 后果莫离自然是知道的,所以没等她说话,就点了头,“我晓得了。”声音平静温娴,没有一丝的起伏,好像她对于这件事情一点都不在意似的。 如此,商纤纤不由得也松了一口气。 莫离忍不住侧目打量着她,心想虽然没有见过那清道长,可也是个俊颜玉郎君,若非他与那林二姑娘无染,不是那样的下贱之人,与纤纤相爱的话,也许还能谱出一曲旷世爱情来。可他却不是那种仁义之人,所以莫离现在必须要将纤纤对他的爱慕给断了,想纤纤婚事已经定了,且不管那三贤王府的二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凭着清道长让一个云英未嫁的小姑娘千里迢迢的离家出走,来此见他,就是他的不该,凭着这点,莫离就太有理由将他跟那林二姑娘的身份捅破了,而且也只能是这样,才能叫纤纤断了对她的念想。 先前吧!她还想避开纤纤的,毕竟这些都不是什么好事儿,可是现在,她想让这纤纤亲眼的看看,这个她心系的男人是个什么样的丑恶面目。 商纤纤少女的心还荡漾着,却不知道她身边看似娴静无比的莫离,却已经生出了掐断她这份感情的心思来。 莫离站起身来,看了前面还坐着的几个妇人,便朝商纤纤道:“我出去透透气,你先排。” 此刻就要见到心中所念的人了,商纤纤本就激动得不行,哪里会觉得闷不闷的,因此听到莫离的话,也是胡乱的应了,一双杏眸由始至终,都紧紧的盯着那扇屏风。 是了,是了,她心念不能忘的人就在屏风后面呢!她怎么能不激动,不高兴呢! 莫离出来,外面站着的柚子便迎了上去,“奶奶怎了?” 却只听莫离淡淡的说道:“十八娘离家,便是为了来见这清道长的。”她说着,不等那月酌反应过来,就吩咐道:“这人,留不得了。” 月酌怔怔的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却忍不住的朝着商纤纤的背影看了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听了莫离的话,只觉得那商纤纤的背影都透着一股女儿家的羞涩情怀。舔了舔那红唇,“这·····那奶奶可是有了主意?” 莫离颔首,“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不宜声张,一会儿你我动手就是。”说着,抬起目光朝着树下靠着的白扇看了一眼:“有他在,做过头了也不怕。” 听到莫离的话,不知道怎的月酌瞬间竟然有些同情起白扇来。 在院中站了一会儿,看着两个妇人从里头出来,莫离便朝月酌道:“咱们进去等吧!” 这会儿商纤纤的前面就两个妇人了,一老一少。她脸上的笑容明显的多了几分甜蜜,见着了莫离,只拉过她的手来,想是因为太兴奋太高兴,那手竟然有些激动的发抖:“嫂子,就要到我们了。” 莫离深知有那么一句话:站得越高,摔得越疼!现在商纤纤整个人都处于对这清道长的爱慕之中,若是晓得了这清道长的真面目,那么定然会伤心无比吧!可是长痛不如短痛,而且清道长这样的人,实在是······她冲商纤纤一笑:“今日咱们留宿在观里吧?如何?” 商纤纤的杏眸睁得大大的,可见她是然后的高兴,“好。” 不知道是不是莫离多想了,她看着前面进去不过一小会儿就笑意盈盈出来的那个年长的妇人,待这个年轻且颇有些美色的进去了,却将近半个时辰的功夫了,也没出来,因此便朝月酌问道:“方才那个老妇前面的人,是个年轻的还是老的?” 月酌侧头细想了一会儿:“是个年轻的美丽妇人。” 这就是了,在那个老妇之前进去的年轻妇人,也是进去了好久才出来换老妇进去的。月酌不知她怎这般问,不禁好奇起来,只是这里的人逐渐多起来,她也不好在问。 就在这时,她听到莫离跟商纤纤说道:“我有些累了,先在这里略坐一会儿,你先进去吧!。” 商纤纤闻言,自然高兴,她有许多的话要单独与他说呢,方才还一直想着有嫂子在不方便,如今见嫂子竟然主动开口让她先进去,自然是求之不得,当即那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起来,“那嫂子好好的歇着。” 莫离颔首,一面有些疲倦的将手臂衬到椅子旁边的高几上,托着那斜靠着的头。 好一会儿,那年轻的妇人出来了,满面红光的,众人只当她的得了好签,可是莫离现在对那清道长已经将他列入衣冠禽兽那一列了,所以便往左了的那方面想,如此不由得担心起他会对商纤纤动手脚的,所以有些不大放心。只又朝商纤纤道:“一会儿月酌进去,听听你的签,一会儿说给我听可好?” 商纤纤听到这话,到底是犹豫了一下,这才点了头,“那嫂嫂这里呢?” 莫离看了外面的白扇一眼,回头看着商纤纤温婉娴静:“有白扇在呢!你不必担心。” “嗯。”商纤纤应了声,便领着那月酌进去了。 月酌没有想到,这进去之后,还隔着两道屏风,商纤纤看了这第一道屏风与第二道屏风之间的小凳,面露出些微色:“月酌,你在这里等我吧!”这里是专门给跟随进来的仆人休息的,因为那清道长解签的时候,本了解签的本人,他不喜旁在在旁。 微微一笑,“那小的就在此候着姑娘。”月酌爽快的答应着,目送商纤纤进去了,这才从小凳上坐下身来。 那商纤纤进去了,突然又落下一道竹帘,可谓是将里面的风声都给阻尽了,一时间之间月酌竟然听不到里面的声音。眼睛不由得眯起来,看来这清道长还真真不是个简单的。 商纤纤从进去见到这个体态风流的白衣道长,便看待了,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心在这一瞬间,啊对上他那双好看的眸子之时,心明显的漏跳了半拍似的。她呆呆的看着那含笑斜头打量着自己的清道长,对于一个世家女来说,她这样是师太了的,只是现在她却心慌失措的,只怕这一眨眼,就像是上一次似的,他突然走了。 “纤纤姑娘~”直道清道长的声音响起来,商纤纤这才反应过来,只觉得这熟悉且怀念着的声音,就像是一丛温柔的春水一般,突然她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猛然的抬起头,看着这个与自己咫尺在近的男人,她竟然又想不敢相信,神情不觉间恍惚起来,朱唇微起,好一会儿那雪白整齐的贝齿里才挤出一个温柔得如水的声音:“清兄········”这一刻,她竟然哽咽了,感觉到脸上那顺势滑下来的泪珠儿,生怕他不喜,只赶紧的咬了咬唇,将这泪水止住。 清道长抬起手臂来,修长白皙的指腹划过来她柔滑的面容,声音依旧温柔,“傻丫头,好端端的,哭什么?” 他这般的温柔举动,商纤纤越发的激动起来,这个男人,当初他还不是这华清道观的主持,那时他们在南宫山莊初遇,她就喜欢上了他,而他也等自己及笄以后就到商家提亲。可是她等啊等的,可是却没能等到他,反而是另一桩婚事来袭,她没了法子,才抛去一个世家女该有的闺誉跟着尊贵,千里迢迢的来寻他。原本在路上,便是如今早上午,自己被十七哥给输了,她还在恼,还在疑问,自己这值得么?这般不顾一切的来找这个男人?值得么? 不过一切的疑问,在他的温柔之中,商纤纤都有了答案,值得的,值得的!她的清兄对她依旧如故。 清道长没有说话,目光温柔的盯着商纤纤看了一会儿,似乎终于忍不住,似乎这一刻他才抛去了自己作为一个出家人的顾虑,把商纤纤一把搂入怀中,激动的使他的呼吸有些上下的起伏不定,“纤纤,我让你受苦,这般来,一路吃了不少苦头吧?” 听得他的这话,商纤纤终于是忍不住了,也伸出手来紧紧的搂住他的窄腰,“我不苦,不苦,只要能见到清兄,我不苦!”她几乎已经快要哭了出来,心里被一种叫人莫名的感觉填的满满的,都快要溢出来了。 清道长温柔的扶着她的玉背,隔了好一会儿,这才问道:“你一个人来的么?路上可有受伤?”其实他还真没想到这个傻姑娘回来找自己,所以清道长还是有些震憾的。不过早上山下的事情他早已经晓得了,而且二娘还有事情交托给他呢!可是这商纤纤对他的情意,是他没有想到的,一时之间,他不禁犹豫起来,自己是继续跟二姑娘在一起,还是与她断了,跟这个商纤纤一起才好呢! 林二姑娘虽然是嫡女,可是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贵族嫡女,便是这商纤纤是的庶女,可是这身份跟着给自己带来的好处,都远远的把二姑娘给超越了过去,所以他有些动摇了。 当然,他知道,这事情不能叫二姑娘知道,若不然以二姑娘的手段,怕是饶不了自己的。 商纤纤也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听到他问,便徐徐的说道:“我先去祖父家里,从表兄那里得知了你已经到了梧州,所以才过来的。”说到此处,她看那清道长的眼神竟然有些心虚,似乎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似的,小心翼翼的低头朝他的说道:“我母亲将我许给了三贤王府的二公子,我没了办法,这才来寻清兄的。” 清道长闻言,顿时便将先前自己的那个念头压了下去,这三贤王府,他是知道的,这个二公子虽然是个庶子,可是三贤王妃身下却无子嗣,将他过到名下,成为嫡子,成为小王爷,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他比不得这个人的。只是看着这商纤纤,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身份又高贵,他到底还是舍不得就这么放了,又见她表情如此的紧张害怕,心中更是一个得意,突然想到一个法子。 心想她这么怕自己,不如自己假意生气,如此的话她对自己就更加的言听计从,到时候自己完全可以让她嫁给那二公子,然后帮自己做事。而自己一面又能与二姑娘来往。想到此,这清道长心中忍不住的一阵得意。而那看着商纤纤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黯然,一面将她推开,倒退两步,靠到身后的几上,“我知道,我们从来都是不可能的,商姑娘请回吧!”他说着,故作千不舍万不舍的表情,别开脸去。 他固然是生气了,这是商纤纤的第一个反应,见到他那样的神情,又听得他的这话,心下一痛,“清兄,难道我千里迢迢的来寻你,为的就是等这一句话么?” 清道长一怔,没有想到这个商纤纤没有跑过来抱着自己哭闹,反而这么理智的说着话,一面朝她看去,如此只得是自己这里示弱了,因此叹了一口气,“我是个什么身份,那二公子又是个什么身份,纤纤你应该知道,你的长辈们不会容许你我的。”他的口气里,有种商纤纤从为见过的无能为力与自卑。 商纤纤的眼泪不争气的溢了出来,走到他的面前,不顾一切的搂住他的腰:“他们不容许又怎样,我若是誓死不嫁,他们也没有法子。”对的,母亲们是疼爱自己的,何况她是商家之女,虽然没有公主那般有自选驸马的权力,可是若真想寻个称心的夫婿,还是可能的。 只是她却晓得,她晚了,因为二公子已经与自己定下了,她现想要在长辈们的面前说明自己的心思,想要得到他们的成全,怕是不如先前简单了。突然,她脑子里闪过一道清丽娴静的人影。一时间那目光里充满了亮光,只抬起头来朝清道长说道:“我有法子了,我有法子了。” 这商纤纤太不会掩饰了,一切的神情都行于面上,那清道长不由得问道:“什么办法?” 却听商纤纤说道:“家里虽然叫十七哥来寻我了,可是我们却在梧州遇到了我十四嫂子,以前我没有觉得她有半分的好,甚至还暗自责怪,老祖宗怎对她那么亲近,可是她今日却是叫我惊艳住了,我若是去求她,她定然会帮我的。” 她的这话虽然扯的甚远,而且又乱毫无头绪,不过清道长还是听出来了,商纤纤是想要找那个莫离帮忙,可是她不知道,自己今日就要将这个女人毁了。 商纤纤说着,便要出去寻莫离进来,见此,那清道长只将她拉住,一面小心的问道:“她可靠么?” 这一问,商纤纤不由得哽住了,是啊!十四嫂子可靠么?她凭什么要帮自己,要站在自己这边啊?她愣了愣,不由得朝清道长看去:“那···那怎么办才好?” “你先不要急,此事须得从长计议。”他温柔的安抚着她,一面小心道:“你进来的时间不久了,先去休息等我。” 是啊,也进来好久了,为了不给他添加麻烦,商纤纤乖巧的点了头,一面擦了脸,确定没露出个什么破绽,这才出去的。 月酌见她出来,上前迎过去,笑问道:“十八姑娘解了个什么好签,笑得这么欢喜。” “天机不可亵路呢!”商纤纤回头看了她一眼,笑着出了这屏风。 外面的莫离见她出来,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她一下,没有发现她有什么明显的异常之处,便让白扇看好她,自己与月酌进去了。 当然,莫离也不例外,月酌她已经没能带着进去。 两人这分明是第一次见面,可却都各自盘算着对方,因此这才一见面,就对上了目光。 莫离到底是个妇人,她惊慌的别开眼神,好像方才与这清道长对上目光,不过是偶然罢了。 那清道长她如此神情,心中的忧虑淡了下来,他就知道,一个妇人,能有什么了不起的,现在她看到了自己,还不是照样诚服了么。他并未收回眼神,反而细细的打量着这个女人来,她穿得很是素雅,可平白无故的给人一种不敢轻视她的感觉,她就那般站在自己身边两尺之外,虽然目光中有惊慌,可却看不到她的失态之处,反而觉得平白无故的给她这人增添了些可爱的神色。 再加上这莫离本身也是个美人的,仪态又佳,所以看起来绝对比清道长所有的女人们都要好看。 他那么肆意在自己上打量着的目光,哪里像是个出家之人,目光又如此轻浮,莫离不由得感叹起来,这神灵的眼睛都在哪里呢!怎让这样的一个人渣住在这样的福地。不过叫莫离有些意外的是,这人还真有几分姿色的,如此也能将林二姑娘那样的妇人迷得不顾身份了。 只是,他虽然生得好看,可是怎能比得了自己的夫君,所以莫离的目光到底是没有露出那种惊艳来。 对于这一点,那清道长有些不满,他这样的长相,世间能有几个,可是这妇人竟然看着自己,那眼光没有像是别的妇人那般的痴迷。他轻咳一声,走上前来,声音堪比方才对商纤纤的还要温柔,杉杉有礼,“不知在下能为夫人做什么?” 这明显奉承的口气,叫莫离不得不转过眼神来正视着他,心想莫不是他从来都这么勾引妇人的?可是他错了,以他这点姿色,要勾引自己只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当然了,莫离现在还不想与他把脸皮撕破呢!而是正经的朝他盈盈一礼,“听闻道长洞悉世间人情,知晓天机,因此来求一二。” 她的这番话是明显把这男人夸大了,可是个男人都喜欢女人的奉承,就如同女人喜欢听男人的那些甜言蜜语一样。所以,此刻清道长的神色比先前更要鲜亮几分了,他谦虚的笑着:“传言不可都信,本道也不过是看淡了这红尘之事罢了。” “哦?”莫离趁此抬起头来,绝美的眸子里透着几丝叫那清道长看不清的光彩。 可是此刻的莫离,却是美极了,她的脸,正好叫窗外的余晖洒满,使得那张本来就姣好的面容多了几分出尘的意思,金色的光辉之下,使得她的整个人又多了几分尊贵,不过唯一不变的,是那她那身上散发出来的温娴。 清道长一直一来,都是喜欢温柔的女人,可是他见过的那些温柔的女人,她们的温柔此刻在莫离的面前,竟然都显得做作起来,尤其是他们没有这个莫离的气势,明明温柔娴静的站在那里,可是无形中却有一股尊贵不凡的气势环绕着她的四周。这样的女人,是个男人都想要去征服的,因为对于女人太过于熟悉的清道长知道,往往是这样的女人,才算堪称是那难得一见的佳人。 他目光里那毫不掩饰的爱慕之意,就这么肆无忌惮的打量着的眼神。 莫离秀眉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随之恢复了平静,好奇的声音响起来:“道长看甚?”说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突然扬唇笑道:“我竟然忘记了,道长原本也是会看相的。” 听到她的这话,那道长突然收回目光,脸上多了几分黯然,竟然不顾初次见面,就低低说道:“命啊,竟然这么晚才识得夫人这样的佳人。”口气中全然是遗憾。 这样的话,这样的口气,莫离怎就听不出来呢!他这是*裸的跟自己道那爱慕之意,可是这爱慕之意莫离却是不稀罕,所以他没有流出那清道长所等待着的惊喜表现,而是木然的看着清道长期待的目光,似乎没明白他的话似的。 清道长见此,不由得蹙起了眉头,莫不是她没明白,因此便又开口,不过他这一次说的更是明确了许多,“想我一出家之人,方才还自诩是栏外之人,可是现在却在夫人的面前失去了分寸,这一时竟然觉得这道修的没了意义,只想······只想与夫人永远的这么相对而望!”他的面容本来就是俊俏,这声音又本来温柔,加上这样的说辞,那么情深意重,是个女人都该沦陷了。 可是莫离却知道这人,用道貌岸然来形容他,显然是不合适的,衣冠禽兽,倒是恰好。可是莫离不会在此刻把这话说出来,而是睁大了美眸,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朝着这清道长鞠身一礼,婉婉道:“我,只是一妇人,有夫之妇!”她说着,从容的退了出去。而那有夫之妇几个字,竟然就这么重重的印在了清道长的脑中。 男人都是犯贱的,你对他越是好,他就越是不知道珍惜,你越是不给他好脸色,他就越觉得你尊贵。这清道长便是这样的男人,而且他这还是头一次被妇人拒绝。想那以往,哪个妇人,不管是个什么身份,听到自己的话后哪里有不动容的?可是今日这女人,她竟然还那么认真的告诉自己,她是有夫之妇!这还用她说么?难道自己还不知道么?她这分明就是拒绝。 明明是生气的,可是那清道长却是不怒不恼,反而越发的想得到这莫离的心。 然他却不想,莫离是知道他的那些肮脏事儿的,而且他也入不了莫离的眼睛,且不说他的这张脸不及商墨羽的万分之一,便是商墨羽对莫离自来的独宠,莫离也不会跟那些与众多女人分享着一个丈夫的普通妇人一样,听到这样的蜜语就沉沦了下去。这是这一点,清道长是不会想到的。 莫离出来,月酌急忙迎上去,目光上下迅速的扫视了莫离一眼,又见她那神色自然,便晓得没个什么事情,这松了一口气,随着莫离出来。 而这眼前换了个刚刚进来的妇人,那清道长才想起自己竟然把林二姑娘的较大给忘记了,一时间有些恼起来,自己什么时候,竟然被那样一个妇人迷得把正事也忘记了,若是那林二姑娘问起来,那然后是好?他一时间急促起来,看着眼前这个妇人,也只随意的说了几句,便将她打发出去,然后换来侍童,对外称是累了,不在见客。 莫离等人入住在了道观里的西园,东园为主,东西北为客。 月酌进到屋子里,四处检查了一下,见并未有不妥之处,这才安心下来,一面忍不住的朝着莫离问道:“奶奶怎么都不说话了?”自从莫离从清道长那里出来,竟然都不曾提一个字,他不得不好奇啊!尤其是她还没见到这清道长呢! 莫离这才抬起头来,目光里竟然有几分难得见到的严肃:“这人分明就是衣冠禽兽!你给老祖宗写个信儿起,能否让那三贤王家的二公子来一趟梧州!” “啊?”月酌一愣,“奶奶叫他来作甚?” 却只听莫离说道:“说他是衣冠禽兽还算是客气的,一个出家之人,竟然见着女人便调戏,不过他那些计俩,也就哄骗十八姑娘这样的人罢了,我是不会容他好的,那三贤王府的二公子我听说过,最起码算得上是个谦谦君子。”虽然也是听说,不过却是从老祖宗的口里听出来,而且她现在仔细的想起来,觉得这二公子兴许是个韬光养晦的,就凭着这么多年,他依旧是个活得好好的庶子,能入老祖宗眼睛的庶子! 听到莫离的话,那月酌不由得笑道:“其实,小的没敢告诉奶奶您,慎二公子早就梧州了,奶奶若是想见他,小的去请。”她言下之意,这长孙慎竟然在梧州的? 莫离有些吃惊的看着月酌,不由得蹙了蹙眉头,“怎么回事?” 却只听月酌说道:“当初十七公子去寻十八娘的时候,爷就告诉了慎二公子,当时慎二公子就乔装出了京城,一路偷偷的跟在十七爷的身后呢!。”所以,现在他也是在华清道观的。 莫离突然觉得有些头疼,且不管这慎二公子到底是谁的人,但是他能看着自己的未婚妻这么为了一个道士······莫离有些不敢想象!那月酌却似乎料到了她心头所忧,只道:“奶奶多虑了,爷既然让慎二公子偷偷的跟在十七爷的身后,自然是对他很是信任的,而且爷也想看看,慎二公子会怎么处理。” 回头打量着月酌,眸光灼灼的,月酌有些被她盯得不自然,只赶紧垂头道:“这些小的也是方才知道的,爷先前也没有告诉小的半分。” 这点,莫离是相信的。可是商墨羽现在不在梧州,甚至还没到梧州,可这里的事情他却早早的知道了,而且好像从很久之前就将这里的一切布置好了,莫离觉得,自己现在的一举一动,好像都是商墨羽从早就晓得了似的。好一会儿,莫离才朝月酌问道:“爷究竟几日才回到梧州?” 月酌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垂着头回道:“方才爷的信里还说,不管奶奶想做什么,只管去做,不必担心什么。” 是啊,自己当然不会担心,因为一切他都早已经计划好了的。她扶了扶额头,坐下身来,声音里竟然有些疲惫:“去把慎二公子请来吧!” 月酌闻言,自是应了声,只听莫离又叮嘱道:“仔细些!” “小的省得!”月酌答着退出。没多大的功夫,便领着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年公子进来,但见他一身寻常的书生打扮,头上还绑着儒巾。 他进到屋里来,没敢直视莫离,拱手朝她施了一礼,“阿慎见过夫人。” 听到他称自己的这一身夫人,莫离瞬间又连想到他是商墨羽喊来的,便猜测起来,莫非他是商墨羽的幕僚? 长孙慎不敢小看这个夫人,便是从主子对她的那份宠爱,又因今日她帮自己纤纤赢了过来。 “坐吧!”莫离抬手示意他坐下,月酌自在一旁上了茶水。莫离则打量起了这位慎二公子。 许多人家,主母都会把庶女庶子养在身边,当然了像是林家主母这样的并不多,大多的妇人都是将这些庶子庶女惯着养,让他们任意的娇纵跋扈,然而往往是这样的人,长大后都是没有作为的,有的还能成为主母的利刃。而这三贤王妃,明明没有儿子,可是这些年却一直不将王爷的庶子过继一个到膝下去,便是在此之前,自己也没听说过这三贤王府有这么个二公子。 三贤王妃对他也是与其他的庶子无不同之处,反而叫他这个人的身上没有半分的骄纵纨绔,像是一颗青松一般,给人的感觉很是好。当然了,莫离也不相信他真的这么平庸如此刻,因此越发的觉得这人不简单,最起码他能把不想暴露在外面的一切给收敛起来。 ------题外话------ ···谢谢大家的票票跟支持···谢谢么 第一百三十二章 “这边的事情完了,你与十七一起送纤纤回京怎样?”莫离张口问道,眸光里带着些玩味。 长孙慎怔了一下,便又起身拘道:“莫敢不从。” 莫离满意的点了头,“纤纤还不曾见过你,我自会与十七那里说一声,他不会揭穿你的身份。”她的意思很是清楚了,如此的话他与那商纤纤都不会尴尬,如果各方觉得还好的话,那进京之后在摊开也是一样的,如此还能促成一段良缘呢!当然了,若是都互相没有看上眼,那么也没有什么稀奇的话,因为商纤纤并不知道他长孙慎的身份,而长孙慎这个二公子也不会因此而尴尬的。 当然了,这样的话对长孙慎是有些不公平的,可是没办法,谁的心都是长偏了的,这商纤纤到底是南宫姨娘唯一的女儿,而且同为女人,莫离自然是要多向着她一些。 长孙慎没有任何的疑虑便应了声,“一切全凭夫人做主。” 他的恭敬,让莫离到底有些不自在,不过幸得没有说上几句话,便听见吵吵闹闹的,传来十七的骂骂咧咧的声音,莫离示意月酌去开门。 且说这商墨玥,去泡温泉回来,不见了月酌,这问门口的白扇,这才晓得她进了嫂子的房间,想到他一个小厮,又先有前科的,如此商墨玥如何能放得了她,当即就去寻,这会儿瞧见开门的是月酌,一把就将她跟拎个小鸡儿似的,将她给扯了出去,一手指着鼻子就骂起来:“你个小玩意儿的,竟然敢进奶奶的房间,你这是作死啊,看我不拆了你的手。”说着竟然有要动手的模样。 月酌给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不轻,只扯着脖子朝旁边的白扇求救,不想那白扇却是将头撇开,似没看到这里的一切似的,转目去看另外一个方向。如此那月酌气得牙痒痒的。幸得这会儿屋子里的莫离已经起身出来了,看着月酌叫这十七爷如此拎着,只觉得十分不像话,不觉间有些头疼起来,压住心里的恼意朝十七爷低声责斥道:“十七,你怎如此胡闹?还有没有半点体统了?” 十七爷见莫离出来张口就责斥自己,顿时竟然觉得有些委屈起来,这一松懈,那月酌就向个小松鼠般的从他的手上逃脱,急忙的蹿到莫离的身后躲起来,还特意的朝他做了两个鬼脸。 “嫂子!”这般那十七爷如何能放过她,无奈她又藏到莫离的身后去了。 “她还是个孩子,你有这时间与她较量,去做点别的啊。”莫离此刻已经缓和下来了情绪,一面则回头将那月酌扯出来:“你也是,安安分分的,怎总是惹了爷生气。” “小的哪里有惹他?”月酌显然不服气。 这时,那长孙慎也走了出来,商墨玥一见到他,先是一愣,随之朝莫离看去,满脸的不解:“嫂子,他怎么在·····?” 没等他说完,莫离便打断道:“进来说话。”一面转身进了屋子。 长孙慎点头朝十七爷打了个招呼,随之便猥琐莫离进了屋子,商墨玥见此,哪里还敢迟疑,急忙跟了进去。 月酌在门口恨恨的瞪了白扇你一眼:“你个死猪头,竟然不帮小爷的忙。” 白扇闻言,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与我何干?” “去死吧,等到哪一日你成了阶下囚,看我不火上浇油。”见他油盐不进,那月酌忍不住的骂了起来。 “随便。”依旧是淡漠的回话,然后转过头去不在瞧她。 月酌气得牙齿咬的格格响,又狠狠的在心里将白扇诅咒了一遍,这才进去伺候。 屋中,商墨玥看着长孙慎,又朝莫离看去,只听莫离说道:“他与你一道回京城去,你万不要与纤纤透露他的身份,若是纤纤问起,你便是在这道观里遇到的。”商墨玥素有小满堂之称,他在这里遇见朋友也很是正常的一件事情。 “哦。”商墨玥应道,一面有些疑惑的看着长孙慎:“阿慎,你是专程来寻纤纤的?” 他这般问的直接,那长孙慎又是个沉稳老实的,一时间那脸上竟然有微微红晕,有些不好意的笑道:“嗯。” “纤纤也是个好福气的,竟然能有你这样的未婚夫婿。”商墨玥不禁赞道,显然他还不知道商纤纤心另有所属的事情吧! 且说那清道长回到自己的寝房,这才推门进去,却听见里面有戏水的声音,进去一瞧,但见林冰雪已经在屋子里了,这水声正是她从池中出来的声音,不过清道长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披了件薄纱,而这隐隐约约之下,使得她那本就完美的少妇身躯越发的魅人了。随着她踩着碎步妙曼的走过来,那纤细的水蛇腰也轻轻的扭动起来,随之那清道长只觉得喉咙里干得厉害,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林冰雪,“二姑娘!”他声音有些沙哑的唤着。 林冰雪走到他的身边,纤细如玉的手指上还带着晶莹的水珠,轻轻的抚过清道长的脸颊,薄纱之下,那雪白修长的腿缓缓的勾到清道长的腿上,她不语,嫣红的小口中,却朝清道长吹着一阵又一阵的香气。值到听见那清道长的喘气急速起来,满脸渴望的看着她,她却突然放开对于他的挑逗,退开两步,然后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似的,掀起帘子,进到里间去了。 清道长愣了一下,随之吐了一口浊气,手里的拂尘丢到地上,便急步进去,一把从身后搂住那站在镜子梳头的林冰雪,“几日不见,二姑娘越发的迷人了,真叫贫道馋得慌了。”他说着,一面咬上她雪白小巧的耳垂。 放下手里的梳子,林冰雪转过身,想要一把将他推开,手却叫清道长一把捉住,亲昵温柔的声音响起来:“二姑娘就不信我么?” 林冰雪嘴角慢慢的往上翘起来,手便温柔的抚了上去。 夕阳暮光,月为上柳梢头,房中的*暧昧却已经丝丝响起来,好不羞人。 一般欢快以后,那林冰雪已经穿戴完好了,坐在镜前整理在发,“一会儿我设的小宴上,你可去?”她特意的设宴请了莫离,当然了,这宴自是有去无回的,便是回了,也要叫莫离以后无颜见人。 清道长原本还想去的,可是现在那商纤纤来了,林二姑娘以前并不知道的,若是一会到了宴会上,商纤纤的举动她定然会发现的,这样那岂能饶得了自己?所以便有些可惜的拒绝道:“罢了,我不去。” 林冰雪却是脸上不欢:“虽然是我的东道主,可你是这观里的主持,却不去露个面,如此至我的脸面于何处?”她方才那问,不过是给他些脸面罢了,却不知道这清道长却是越发的给自己摆起脸子来。 清道长还欲说个什么,那林冰雪却已经凑到了他的跟前来,纤长如葱白般的手指往他露着的胸膛上温柔的划着圈儿,“你呀,也别不识得好歹,要不然的话,我便将你的那些丑事都给揭出去,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瞧着林冰雪的那带着威胁的眼神与这直白的话语,清道长心中只觉得一阵厌恶,忍不住的说道:“二姑娘说的什么话,你我就是同一根线上的蚂蚱,毁了我,你能好?” 林冰雪显然是第一次听到他这样的话,不由得蹙起眉头来,随之冷冷一笑:“你倒是长了出息,不错不错!”连续赞了两声,那笑意全然被冷意所替代,抬着下巴只向清道长寒着声音说道:“你莫忘记了,这梧州是我林家的地盘。”说着,盈盈一笑。 好一会儿,那清道长才抬起头朝她问道:“那你究竟想要怎样?” “不怎样,只是那女人如此嚣张,害得我家表妹嫁不得东床快婿,我今儿不过是以牙还牙,并非是要她的性命,取的不过是她的名声罢了。”她说着,转头朝清道长说道:“还按照先前我与你说的,人由着你来安排。” 想起那莫离的风姿,清道长倒是有些动心的,因此听到他说人由着自己来安排,倒不如自己亲自上,如此不是很好么?只要末了找个替身来就是了,想到此,清道长心中先前的愉快顿时便一扫而之,跳下床来一把将林二姑娘搂住:“方才是我的不是,阿雪别生气了。”说着,讨好的在她的脸上印了一记。 那林二姑娘的脸上才有了笑意,咯咯的笑着回了一记,这便将他推开,“我去了,你收拾收拾也赶紧来。” 清道长目送着林二姑娘出去了,脸上的笑意却慢慢的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嫌弃冷意,只听他低声骂了一句:“贱妇,荡妇!” 当然了,已经满心欢喜远走的林二姑娘自然是听不到的。 屋顶上的月酌却是缩了缩脖子,心道都是些道貌岸然的玩意儿,一面跃下屋顶,趁着这夜色回了去。 莫离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刚刚将林二姑娘打发来吹的人送去,这一回头,却见月酌已经在屋子里了,“怎样?怎去了这么久,那边已经来人催促了。” 月酌嘿嘿一笑:“不急不急,小的差不多是跟着林二姑娘一起过来的呢!” 听到这话,莫离不禁怔了一下:“果真在一起了?” 月酌连连点头,“是呢,还不知这样,小的听见他们说话,先前还有些口角呢!不过最后林二姑娘以一句‘这梧州是林家的地盘完胜了’,而且她今晚真的要害奶奶您,至于那法子,跟奶奶您想的竟然是不谋而合,哈哈。” 毁人名声,这是最厉害的一招呢!所以一样也是挺正常的。莫离不以为然笑道:“十七爷与阿慎你不必去请他们了,纤纤也罢了,等到好戏开始了在叫他们也是一样的。”左右那林二姑娘估计跟自己想的是一样的,毕竟是要去泡温泉的。 然那月酌却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来,有些沮丧的朝着莫离回道:“小的现在是个小厮,若是在跟您去了,十七爷不知道要又怎样了。” 莫离闻言,不以为然的笑道,“那有个什么,你我就一起泡了又怎样?何况他这会儿有阿慎陪着呢,自然是不会有时间来盯着你的。” 这说着,主仆二人便出了房间,朝着林二姑娘那边去。 她在屋子里设了宴,在场的还有那清道长,只是那清道长不过是喝了一盏薄酒,就先走了。 林二姑娘倒是十分的客气,与莫离道了歉,还缠着与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这才相邀去泡温泉的。 然那温泉却是分开的,二人一人一边,那林二姑娘早就在水里放了东西的,保管这下去就惹火缠身,到时候没个男人怎么行呢? 莫离进来,月酌还是小厮,自然是伺候在外面,而因她年纪还小,本来个儿又小,便都只当她是个小孩儿,因此伺候在外面也没有个什么的。 林二姑娘这边,她也已经脱了衣裳泡在池水中,上面洒满了花瓣儿,瞧着池边的丫头,便问道:“去瞧瞧她池水了没有。” 那小丫头靠近莫离这边,隔着这石雕屏风,是瞧不见的,不过却清楚的听到里面的水声。而她不知道,这时候,莫离只是蹲在池边,用头上的簪子搅着那池水罢了。 小丫头回到林二姑娘这边,只笑着回道:“回主子,那女人已经碰水了。”然后一脸等着邀功。 果然,那林二姑娘夸了她一会儿,便又吩咐道:“去与清道长说一声,把她那小厮迷昏,然后你直接去通知众人吧!”小丫头去了,这林二姑娘便忍不住的笑了笑,准备起身来穿衣,等着一会儿方便看戏。 然她这才站起身来,一个白衣人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的身后了,隔空朝她那湿漉漉的身子一点,林二姑娘身子顿时一软,就倒在了池边。但见白衣人拿出一块幔步来,将她包裹在其中,便又消失在里头了。 而莫离这边,月酌已经进来了,二人看着这池水,忍不住道:“早知道的话,就不要与白扇要那么些个东西了,她自己都准备好了,咱们俩倒是白忙一场。” 这正说着,但见白扇已经来了,将身上的人往池边一放,将她身上裹着的幔布扯开,只听“咕咚”的一声,白花花的身子便滚落到池水里去。这时白扇已经背对着那池水了,只向月酌道:“一会儿入了药性,你与她解开穴道。”随之又提醒道:“一会儿有迷药,你自个儿仔细些。” 莫离看了一眼,便也出去了。 月酌在旁边略站了一会儿,解开了林二姑娘的穴道,这便转身出去,站到门口候着,一面捏着鼻子。 再说清道长,一直按耐不住,等着林二姑娘那里的信,这会儿瞧见她的丫头来,让叫人过去了。 清道长送了小丫头去,一面叫上了一个心腹小道士,便一起过去了。 到了这边,只见那莫离的小厮还在,这旷野之中,使用迷香实在是不妥,容易叫人发现,因此便叫那小道士去扔了个石头将小厮引过去,然后在将其打晕。 月酌倒是配合得很,听着里面那已经中了药的林二姑娘的呻yin声,便朝着响动的方向去了,她这一去,自然不忘将里面的灯火弹灭。 清道长先进来,想是有些太过于激动了,那脑子里又一直想着莫离的模样,便将这水里有药的事情给忘记了,当即便跳了下去,一个湿滑的身子便热情的贴了上来,清道长这才想起来,自己不过是来玩玩而已的,主要是让人看见莫离别的男人,因此便急忙上来,一面也顾不得去点灯火,将那中了药的林二姑娘拖上池边,自己玩了一会儿,那小道士就进来了。 迎面便听到女人的诱人娇喘,又有清道长的喘息声音,便也没点灯,就急忙寻着声音凑了过去,三两下的脱了衣裳。 清道长已经适应这黑暗了,见着小道士已经来了,便道:“怎样,值了吧!” “值!”小道士跟着清道长好一段时间了,却是连个女人都没能碰过,今日却听这清道长要把这个十四奶奶赏给自己玩儿,早就欢喜得不行,这会儿气已经粗喘起来,大手胡乱的在她身上摸着,恨不得自己在多长出两只手来。 又说莫离主仆三人,直接进了林二姑娘的那个温泉里坐等好戏。 而那林二姑娘吩咐去的丫头,因为是要捉奸的,自然是越多的人越好,所以便大张旗鼓的喊着,众人叫她这声音一惊,一个传一个的,便都过来瞧。 那十四爷这才想起来莫离也去泡温泉了,怕有所影响,便急忙去叫了商纤纤,让她跟着去,一会儿能进去通知莫离。 所以便是这样,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便去了。 那林二姑娘的小丫头首当其冲,有好事的问起是何人,她却是闭口不语,只道到了就知晓。 大多数人对这样的风流事情都是有着八卦心情的,因此走得也比平日快了好几分。 眼看终于到了,却见里面没有灯火,不过那里头传来的*声音却是假不了的,有些好事情的已经打着灯笼去了,却见着那池边缠着几具白花花的身体,而且不是两个,而是三个,当即就惊住了。 清道长原本只是打算玩一玩的,不想他因先前一时兴奋,沾了水,所以也有些控制不住身子,又太尽心了,所以根本没有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这会儿叫头上的灯火一照,顿时清醒过来,却见门已经给众人堵了,当即下意识的去找衣裳,却见衣裳都给踢到了池中,一时间只觉得头昏脑胀,脚下虚空起来,脑子里只剩下嗡嗡的声音。然看到那张女人的脸了,他心下更是快要裂开来,竟然·····竟然是林二姑娘这个妇人。 那小道士也吓了一跳,一面朝清道长看去,见他也跟自己在一起,莫不是这些人来是个意外,顿时没了主意,一面只四处的寻找着遮挡物来挡住自己的身体。 三人之中,两个男主角已经各自躲开,所以林二姑娘那具娇躯,便这么赤果果的暴露在了众人的眼中,可谓是风情毕露啊。 这等撩人风情,便是那勾栏院的红牌姑娘也都演绎不了的,何况这林二姑娘本是有个风韵十足的少妇,这下可算是将许多男人的心都勾了去。当然了,他们此刻那心里更多的,还是一种鄙夷与嫌弃。 商墨玥等三人迎上来,只见那里已经堵了许多的人,四周张望了一下,却不见莫离白扇还有那月酌,心下不由得担心起来,只拉住一个从里面挤出来红着脸的少妇问道:“里面是何人?” 却只听那少妇一脸的鄙夷:“权贵人家的呢!啧啧,真真看不出来,平日那么个端庄的人,竟然公然的跟着两个男人·····还有那清道长也真是的,竟然真的是····”她有些说不下去,因为她原来也是这清道长的头号女粉丝,在她那心里,这清道长一直都是个仙人似的,如今却叫她见到这如此不堪的一面。 那商墨玥没听出个头绪了,正欲上前去,却见商纤纤已经挤了过去,随之想到里面的场景,她一个姑娘家去看实在是不妥,而且阿慎又在,因此便急忙追了过去。 长孙慎也跟了过去。 那商纤纤挺大那妇人说清道长也在里面,顿时只觉得是天旋地转的,脚步不由自主的便挤了过去。然看到里面的一切,商纤纤顿时便凌乱了,她千里迢迢的来寻的那个不染尘埃的男子,竟然跟着着道观里的小道士,与这林二姑娘·····脑子里叮叮的,还没容她哭她上前去质问,那商墨玥已经挤上来了,瞧了里面的场景一眼,先是一惊,随之一喜,与他嫂子无关,就急忙将商纤纤拉了出来,一面不忘责斥道:“你个姑娘家瞧什么,真是的。” 他这一责斥,商纤纤这才反应过来,当即便将心中的情绪压了下去,只是那脸色却十分的难看,商墨玥却只将她被恶心住了,所以没多想。 这个时候人越来越多,那个奉了林姑娘的话去请众人来观赏的丫头见这商家的人竟然没有是反应,不禁有些好奇起来,便也过去瞧,见到里头那具白花花的女人身体,陡然只觉得五雷轰顶,什么也没敢在想,唯一的想法就是快跑,快跑,要不然小命不保矣! 莫离等人早在众人来的时候,趁乱便从林二姑娘的那边出来了。 此刻她见到商纤纤的脸色,便晓得这事情对于她的打击,当即便走了过去。 十七瞧见她来了,一脸的欣喜,也顾不得那商纤纤,便上前去问道:“嫂嫂你们这是去了哪里,不是说来这边泡温泉的么?” 莫离淡淡一笑,“身上不好,不想沾水。”这话说的虽然是隐晦,不过是个正常人都明白,谁葵水来了还要去泡温泉呢! 十七爷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朝着人群那边看了一眼,“林家二姑娘在那边,嫂嫂要不要去通知林府?” 却只听莫离回道:“罢了,她自有家仆,我们去插了一手,到时候她谢不谢倒是不稀罕,只是怕她那心里不舒坦。就当不知道吧!”一面召唤着大家回去。 一同回到了寝园这边,莫离只将那一路上不曾只言片语的商纤纤唤住:“纤纤,今晚与嫂子住一起,可好?” 自己对那清道长有意思的心思,嫂嫂是知道的,此刻却不曾当着大家的面说半句,这会儿反而让自己跟她住,无非是想安慰自己罢了,所以不由得有些感动起来,她此刻正想找个理由与莫离倾诉呢! 进了屋子里去,莫离却是对此事只字不提,等着二人洗簌好了,莫离才拉着她坐到桌前来,亲自与她斟了一杯清酒,方抬起头笑问道:“心里可是难受?” 她这话一出,商纤纤那忍了多少的泪水终究是忍不住了,哗的一下就溢了出来,“嫂子·····” 莫离见此,却是一句话安慰的话也没有说,等着她哭了好一会儿,这才道:“现在看清一个人,总比嫁了他之后看清的好,现在你还有退路,而且知道的人也不多。” 商纤纤只哭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却又听莫离说道:“其实还没遇到你之前,那时也不知道你对那人有情,但是我却已经知道了他跟林二姑娘的关系。今日你进去并未解签吧?” 听到这话,商纤纤不由得止住哭声,有些诧异的朝莫离看去。 指腹轻轻的摩挲着那酒盏边缘,莫离垂头看着酒盅里的清酒,“不止是你没有解签,但凡进去的许多女人都没有,她们都听着那人给你说的同样话。”说到此处,她抬起头来看着商纤纤,“便是那样的话,他也对我说了。本来我当时出来就想告诉你这人不可靠的,可是瞧见你那样儿,想来我说了你也不信。” 商纤纤听到此处,先是一怔,“那嫂子眼下为何要告诉我?” “告诉你只是想让你更清楚的看到这个男人的真面目,你对她不是唯一的,或许没有一个女人对他是唯一,便是那林家二姑娘与他也是一样的,二人好了两载,可是却还依旧是个相互利用的。”莫离说到此处,放下酒盏站起身来,“宁安伯家的敏华姑娘就在梧州,我们在月光湖泛舟之时遇到了一处,她曾经就倾心与十四哥,甚至比我还要早认识你十四哥,已经将你十四哥看作为是今生的如意郎君来,可是还没有等她还俗我便嫁给了你十四哥,她对我之间的恨意,不是你可以想象得了的。” 莫离自顾的说着,也不管那商纤纤一脸的惊诧:“从月光湖回来,林二姑娘便邀我来这华清道观,虽是热情,可是在月关湖上这才有了过节,我是断然不会这么毫无准备的上山,因此我便让白扇先调查了这华清道观,却得只清道长跟林二姑娘一直有私情,而那林二姑娘的夫婿是个行商,一年也难得回几趟家。” 她说到此处,那商纤纤似乎听进去了些,可却又不敢相信的看着莫离:“嫂嫂的意思是,林二姑娘本是要害你的?” 见她明白的也快,莫离便点头应道:“不错,林二姑娘他们此刻所在的那温泉里,是下了药的,本是我今晚该在里面的,只不过我并没有去碰那水,而是将她搬过来了。那清道长也是个没脑子的,不过是灭了灯,一个与他同床共枕了两年的女人,他竟然没有认出来。”莫离的脸上,露出些嘲讽之意来。 商纤纤却已经白了脸,这么说来,他们真的是要害嫂子·······差一点,她不敢去想,要是这嫂嫂没有防备,那么此刻嫂嫂起不是·······同时,她也有些敬畏起莫离来,她大自己也不过是一岁而已,却将那林二姑娘个的一切动作都看在眼中。而这倒霉的林二姑娘,怕是一点都不晓得她的一举一动,早就叫嫂嫂洞悉了吧!只是因这事情一闹,那二姑娘怕是夫家不留,林家不保了,如此她岂不是会更恨嫂嫂,少不得要报复的,还有那人。 有些担心的朝着莫离看去:“那他们若是报复怎么办?” 这个莫离倒是不担心,不以为然的笑道:“林家姐妹们最是齐心的,今日之事不过是他们为了帮陈敏华的忙对我的报复罢了,如今一计不成,而又添了新仇,自然是要趁热打铁的继续动手了,而且他们也知道,我不会留在梧州多久,所以即便是现在无法安妥这林二姑娘,也会赶紧的想办法对付我的。” 莫离转过头,看着商纤纤,却突然转过话题吩咐道:“明日下了山,你便早跟十七回去吧!” 商纤纤咬了咬唇,却是没有拒绝的理由,现在那人叫她如此的失望,她确实是不想留在这个恶心的地方了,早些回去,也许能将这人给忘了,因此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莫离听见她这还带着哭腔的声音,到底还是有些担心,怕她还当这清道长是个好人,因此便又劝慰道:“三贤王府的二公子,虽然不知道人怎样,但是至今却也没听说过他的什么恶名,反正你们也只是订了亲,若是我回去的时候你不满意,便与我说,我想法子与老祖宗跟三夫人说去,你在另择良胥也是一样。只是有一样,这一次须得把人看清楚了。” 商纤纤依旧颔首点着头,心里不是滋味,走过去一把保住莫离,大声的哭了起来。 翌日一早,便听说昨晚那林二姑娘的夫家来人把她接回去了,族人已经写信去通知了她的夫婿,至于这华清道观,因这华清道长,许多香客对这里都失望之际,一个个的都收拾好了包袱,下了山去。 至于林家,却将一切的矛头都指到了林二姑娘身边那丫头之上,毕竟去喊人来看的是她。 只是那丫头是个机灵的,东窗事发,她早就跑了。 商纤纤刚刚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出来,却叫一个人影挡住。 在昨晚之前,她一直觉得,这个人是自己今生的幸福,可是昨晚看到了那样的场景,又听了莫离所说的那些话,她虽然还没有将这男人看清楚,不过却也知得了他的秉性怎样。因此只假装没有看到他,转过头要绕道走开。 他的一切都给那个自以为是的女人毁了,所以他现在只能指望这个最是钟情于他的商纤纤了,经过昨日一事,他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绝尘之美,反而多了些猥琐之貌,“纤纤······昨日,我是被人害的。”他满脸的痛苦,是那么的真切。 若是商纤纤不知道莫离说的那些,也许她真的会信了,信他被害,信他是委屈的。可是商纤纤知道的比清道长所想的还要多。她本来想一走了之的,可是又想看看,这个男人究竟此刻还有怎样的嘴脸没有暴露出来。因此便按耐住心中对他的恨意,问道:“谁害的你?” 他最怕的就是她不说话,如今见她主动问起,清道长那心中一个激动,只连忙道:“是那林家二姑娘,她是这里的香客,与我还有些交情,却不知道她竟然如此歹毒,那般害我,还在池中下了药。”说完,然后满脸殷切的看着商纤纤,目光里除了柔情,便什么都没有了,“纤纤,你要相信我,我对你是真心真意的,怎么可能去······”说到此处,他似乎竟然还有些难以启齿了。 商纤纤认真的看着他,以往自己在他的面前,都是个害羞的女儿家,从来不敢这么仔细的瞧他,可是现在认真的看了,觉得这人长得竟然这般丑恶,一瞬间,商纤纤只觉得从前都是自己瞎了眼睛,竟然喜欢上了这样的男人,还为了他千里迢迢的跑到梧州来,害得母亲担心不说,还差点被他给蒙骗了。望着他那双温柔的眼睛,只觉得有几分恶心,当下便别开头去。 顿时只听一阵脚步声,清道长只连忙转过身,却见来人是莫离主仆三人,他满脸的窘迫,正欲开口,叫商纤纤替他证明自己昨晚是被冤枉的,却听见莫离笑道:“我相信道长是冤枉的。” 莫离此话一出,不止是清道长自己,便是商纤纤也愣住了,有些不解的朝着莫离看去。 月酌启步上前来,围着那清道长打量了一下,“我也相信道长,毕竟以道长与林二姑娘的交情,犯不着下药什么的。”她说着,笑得有些诡异起来,一字一缓,吐字十分清楚的说道:“昨儿旁晚,道长与林二姑娘一起时候的雄风,小的可是瞧见了,像是道长这样的人,把力气花费在一个妇人身上实在太可惜了。”她自顾的说着,也不管那清道长变得难看的脸色,“像是道长这样的容颜,要是去了楚馆里头,定然算是个头牌呢!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若是有兴趣的话,小的倒是可以介绍你去一家。” “你······”清道长的脸庞已经快要扭曲起来了,尤其是听这小厮说昨日傍晚时候的事情,他正在商纤纤解释呢!眼看着商纤纤这个傻女人都要相信自己了,她却出来这么一闹。当即不由得心急如焚,也顾不得莫离等人了,只赶紧转头朝商纤纤继续解释,满脸的冤枉:“这小厮冤枉的我,纤纤你莫要相信她。” “修道之人,竟然出口唤我家妹妹的闺名,这是何意?”莫离眉心一凝,只朝白扇吩咐道:“掌嘴。” 月酌闻言,不由得回头朝莫离笑道:“奶奶,现在清道长的处地已经很是为难了,您何苦在为难人家啊。” 莫离唇角一勾,“我与身边伺候这么久,你难道不知奶奶我最喜的便是落井下石么?”她说完,肆意的笑起来。一面招手朝商纤纤唤道:“妹妹过来,好好的记住这个男人的嘴脸。”把这个男人丑恶的,还有落魄的嘴脸记住了,才会对他更加的厌恶。拉了商纤纤的手,看着她的眼睛一直都紧紧的盯着那清道长,不禁问道:“你要不要上去踹他一脚,解解恨?” 她话音才落,却只听‘嗖’的一声,商纤纤出的不是脚,而是银光闪闪的利剑。 月酌却是吓了一跳,只赶紧将她拦住:“十八姑娘息怒,揍揍就是了,小的还指望着把他卖到馆子里去换几个钱呢!”一面又朝着那被白扇扇得像是个猪头似的清道长:“道观里已经将你赶出去了,你那名碟也被取消了,以后你是没有藏身之地的,而且林家也不会放过你,所以啊,你现在只有一条出路,那就是把自己卖给我,我保你一条性命。” 有道是贵时遍地知己,落魄时无一亲,现在的清道长,纵然以前有多少个朋友,此刻也都不会在与他来往,更别说对他扶持支持了。 ------题外话------ 谢谢亲凌儿0116的20朵花花,大爱啊····· 还有各位亲们的票票···呵呵 ··· 第一百三十四章 “出嫁?”商墨玥的声音又比上一次提高了几分,一双俊目比先前也睁得大了几分,眼白几乎都出来了,很是吓人。 白扇这才有些不解的回头打量着他,眉心微微蹙起,“十七爷你怎了,哪里不舒服么?”心道这个时候已经够乱的了,你万不要出个什么乱子。 商墨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怎么不知道大秦的男风这么鼎盛?一面朝着白扇问道:“谁娶她啊?” “她家的兄长。”白扇果然是那种有一句答一句的,绝对不多说一个字。 “这算什么·······”商墨玥又被骇到了,目不转睛的看着白扇。有些急促的上前揪起他的衣领,“你有话一次给我说了,有关月酌的都说。” 看着他这有些处于癫狂状态的白扇,一把将商墨玥的手拿开,一面说道:“月沉国现在继位的正是月酌同父异母的兄长,整个月沉皇室里,就她一个公主。” “那···又怎样?”这与她皇兄娶她有关系么? “她的大王兄将所有的兄弟都杀了,唯独留了月酌,因为知道她是女儿身,所以改变了想发,决定要娶她为后,让他们月沉皇室的血统更加的纯正。”白扇轻描淡写的说道,果然有几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儿。 商墨玥却是已经气黑了脸,“这算个什么事情,那月沉国的王上脑子有病吧,月酌是他的亲妹妹。” 这屋中,月酌看着莫离过来,只赶紧拉住她的手:“奶奶,爷几时回来?”她的口气里有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与害怕。她平生只害怕两个人,一个是她的大王兄,一个则是她的主子,所以此刻大王兄若是真的来了,她觉得最有希望将她护住的便是主子。 莫离顿了顿,方有些歉意的回道:“爷一时半会来不了,不过他已经说了,你大王兄此番并未亲自前来,毕竟他怎么说也是一国之君,总不能如同以前那般任意妄为,何况他这些年攒下的杀戮不少,他若是这一离开,定然人要将他的王位夺下,所以他断然不会亲自来寻你的。”莫离也是方才知道月酌身份的,到底是给吓了一跳。不过更是觉得那月沉王上真真不是个人,竟然将所有的弟弟都杀了。 月酌原本听到商墨羽来不了,已经觉得自己死定了,不想听到莫离后面的话,这才反应过来,一面喘着气道:“是我方才太急,竟然忘记了,爷也不是那等疏忽之人,他此刻不来,定然是知道我无险意的。”一面想到那韩萧,不禁有些担心起来,“韩萧奶奶打算如何安排了么?” 莫离见她如此问起,便反问道:“你有主意了?” 此刻月酌已经冷静下来许多,听到莫离问自己,摇了摇头,“小的不知道,可是他初来乍到,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嗯,先任他在院子里呆着吧!”莫离说着,一面转头向外面的天色看去:“按照时间,你大王兄虽然不来,可是他派来的人,也应该到了,你也无需害怕,一起出去瞧个究竟吧!” 月酌咬了咬唇,一面起身来,与莫离一起出了房间,那商墨玥见着她出来,一双眼睛朝她身上四处的打转着。 “夫人,这···这是怎么回事?”韩萧匆匆的疾步过来,见到莫离方顿住脚步,他怎么听到了月沉国的巫笙声音。 众所皆知的,月沉国是番邦的少数民族,与青国燕国大秦东翼不一样,即便是现在成为了五国之一,不过一切的制度与文化大多都是遵守他们祖先留下来的传统。而月沉国之中,人人都能歌善舞,而且最擅用的便是巫术,所以即便是他们的经济远远的不如其他的四国,可是却没有哪一个国赶去动月沉,因为都忌讳那些所谓的巫术。 而这巫笙,正是巫师擅用的武器。这巫笙的声音之中,一般会叫人看到幻觉,自己最害怕的事物或是人物会出现在眼前。也正是这样,早早就听到这声音的月酌才会有些失常,几度看到她大王兄好像朝她走近来。 莫离早年还未嫁到商家的时候,那会儿整日也闲,所以便将几个国家文化都大致的看了一遍,所以对于月沉国的巫术,也是了解一二的。看着有些紧张的韩萧,“你没有听错,是你们月沉国的人来了。”她说着,朝白扇看了一眼,问道:“都准备好了么?” 白扇颔首,一面从怀中取了两对耳塞递给商墨玥与韩萧。 而莫离那里也早有准备的,“一切看眼色行事吧!”她说着,将耳朵塞上,又给了月酌一对耳塞。 正是这个时候,但见七八个年轻的侍卫抬着三只打鼓到院中来,大鼓前放着一口大钟。 这些东西商墨羽早就准备好了的,便是这些耳塞,也是叫公孙笑用药泡过的,会让人短暂时间内失聪,若不然的话,就凭着这小小的一对耳塞,还没有那样大的效力,能将这些声音堵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众人听不到声音,便都防备的盯着四周。 良久,但见这四周的树上屋顶上,都站着一个个月沉巫师,一身黑袍,头上带着长长的尖顶帽子,若不然是四肢与脖子上的骨头项链,那分明就是一个个的黑无常。不过是前世还是今生,莫离都是头一次看到这巫师,说不好奇是假的,因此便兴奋的打量起来。 而这一刻,月酌已经上前去给那些大汉使了眼神,顿时便见他们有节奏的敲打着大鼓,这鼓声如何的震耳欲聋,莫离等人听不到的,不过看那气势,前面又有大钟传音,应该是不会小声的。 果然,才半住香的功夫,但见有些巫师的身子开始不稳,更有些巫师的口鼻开始出血迹。 韩萧见此,只朝莫离看去,想要张口说话,可是突又想起来,他们是听不到的,所以只能这般看着。 在月沉巫师虽然是叫人害怕,可却也更叫人尊崇,而此刻他们竟然以这样的法子将巫师害死,所以韩萧的心里不由得不担心起来,遭到巫师们的诅咒。 那鼓声未歇,便见四周的暗处突然飞出些箭羽,如雨一般朝着巫师们飞射而去,几乎是瞬间的功夫,便见那些巫师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似的,一个个的栽倒下来。 商墨羽早就有了命令,这些巫师若是敢来,那便一个也不能留,所以那些掉下来的巫师,众护卫也不管是死了还是活着,都往他们的心脏补了一剑。 腥臭的血液顿时渲染了整个院子里的空气,几乎没呼吸一下,吸进去的空气里那血腥就占了大半。 原本势头浩荡的巫师队伍,竟然一下便陨落在这院子之中,如此叫那韩萧不禁吓得有些目瞪口呆,他一直觉得月沉国的巫师是最强大的,他们能完成常人不能做的事情,可是他没有想到,原来对付巫师,用这么简单的法子就好。 当然了,那是莫离他们早就收到了消息,所以早早的准备好,若是这些巫师是突然来袭击的话,那此刻躺在地上的这些尸体便是他们了。 尸体一并扔进枯井之中,加了油一把火便点了,那些藏起来的家丁此刻出来,一个个的按部就班,开始清扫院子。 约摸忙了两个时辰,已经快到子时了,取下耳塞子,药效也退了。白扇只叫莫离唤道身前来:“方才巫笙的声音,庄子四周定然的人定然被殃及了不少,你立刻带几个人出去,找街头的乞丐,与他们些银子,就说林家报复我,半夜使用术数,将庄子四周的人害了不少。” 白天那陈敏华的案子一闹,自己这个商家十四奶奶的身份,怕是已经被查出来了吧!所以那林家报复自己,在理所当然不过了。 白扇应了声,便退了下去。 面对木然站在此处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韩萧,莫离只问道:“韩先生是不是很好奇,为何我等会招惹了你们月沉的巫师。” 听到她的话,那韩萧陡然的清醒过来,满脸的不解。却只见莫离朝着身后的小厮瞧去:“她是你们月沉的七公主。” 月沉王上的心思,大家都晓得,却是不知那七公主在何方,所以此刻韩萧听到莫离的话,不由得又给愣住了,本是有些怀疑的,可是想到方才那些巫师·····却又不得不相信,当即只赶紧与月酌行月沉国大礼,朝着月酌身前一跪,身子几乎俯到了地上,“参加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听到这话,月酌脸上不禁流露出一抹讥笑来,“千岁?能熬到十六便是我的命好。”说着,有些无力的转进屋子里去。 那韩萧才起身来,其实月沉朝中的许多大臣都是反对王上娶七公主的,只是反对无效,还要被五马分尸,如此哪里还有谁敢反对。 莫离示意韩萧退下,这才朝那从先前到现在一言不发的商墨玥看去:“十七弟走吧,让她好好的静静。” 商墨玥应了声,扯着笑脸跟在莫离的身后。原来月酌竟然是女的·····难怪十四哥才将她留在嫂嫂的身边,亏得自己,这么一双眼睛,竟然没有看出来,不过叫他最不能接受的是,月酌的这身份,竟然是那个野蛮国的七公子,那个月沉王上这么多年一直叫嚷着要娶的亲妹妹。 想到此,不禁觉得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烦躁感,没与莫离说上几句话,这便匆匆的回了房去。 昨日那巫笙之音,果然害死了不少人,不过莫离命令白扇传出去的流言,这会儿但凡是城里的人,都晓得了,所以这一时之间,林家成了罪大恶极的杀人狂。 而林家也没有人在敢出门,整个大门紧紧的关闭着,可是门口却拽满了许多的菜叶,更是死者家属上前来闹,好不热闹。 莫离从马车里看着昔日风光的林家大门,顷刻间这风光便不复存在,是自己太过份了?还是他们自找的?莫离没有去多想这个问题,放下帘子,便示意白扇驾车离开。 也不知道是不是莫离误打误撞的,林家的公子去年患了怪病,看过不少名医不见好,因此林家便信起了这道士巫师的,什么土方都尝了个遍,而且这会儿家里还养着几个方士,出了这事情,慌忙的打发走。如此越发的叫世人相信,那些七窍流血枉死人,就是他们林家害的。 马车刚刚行驶过一条街,便见迎面来了一辆马车,虽然没有挂着牌子,可是白扇却觉得这马车有些熟悉,只向莫离提醒了一声。 果然,这马车与莫离错过之时,便停了下来,车帘掀起,那马车里露出一张苍白的脸,与当初商墨羽病重时候还真有些相似。莫离目光里满是不解,在他打量自己的同时,也在打量着他。 那病公子张了张有些发青的唇,“夫人为何如此不饶我林家,要对我林家赶尽杀绝?” 原来这便是林家的公子爷啊?与传闻还真是不相符合,莫离收回眸光,“我何时对你林家赶尽杀绝?”她似乎真的没有明白这林公子的话,一脸的无辜。 林公子没想到这个妇人,竟然如此狡猾,有些被她那无辜的神情给气到,连着咳嗽了几声,这一平复下来,便朝着莫离质问道:“昨日之事,难道不是你这个歹毒的妇人所为?” “当然不是。”她的那鼓声纵然是厉害,可是却哪里有巫笙那般的千里传音之效。所以莫离当即便矢口否认。 这林公子却是一点都不信她,毕竟一直太平的梧州,因为她的到来,林家也才会变成这样的。先是谨慎的二姐出事,然后又是敏华被告,名声也被毁的差不多。不想在隔上一夜,竟然成了整个林家。 对着那双对自己仇恨的眼神,莫离嘴角不禁扬起一朵笑花来,“我还真要感谢林公子对本夫人的提醒,若不然的话,之前还真没有想到赶尽杀绝呢!而此刻瞧见林公子的这眼神,我想我还是该赶尽杀绝的好,免得有一日,那野草随着春风而长,那我岂不是自作孽!”她说着,目光朝着林公子身后的楼群眺望而去:“不知道这梧州没有了林家,会是个什么样的?” “你个歹毒的妇人······年纪轻轻心思便这样,以后岂不是要翻天去?”林公子显然是被莫离的给激怒了,苍白的面色里透出一层骇人的青色,灰暗的目光朝着莫离死死的盯着。 叫他这么一骂,莫离却也不生气,只不过那嘴角的笑容多了几分冷意:“你们家的人,还真是喜欢在马车上威胁人,我说啊,这位林公子,有什么事情不能下马来说么?” 那林公子的腿早就废了的,她本是无心一说,入了这林公子的耳朵,却成了侮辱的意思,那林公子气得嘴唇发抖,额头上青筋暴涨。 莫离见此,却有些不解,只是却也不愿意与一个男人争这口舌之快,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今日之苦果,不过是昔日林家种下的孽因罢了。”顿了一下,又道:“若非是因林公子养了那么些身怀奇术的人在院内,谁又会将昨晚的事情连想到贵府,当然了,最先还是你们那位陈表妹,处处不饶我,若不然这后面的一切,想来都是不会发生的,毕竟我也是个善良的人,总不会无缘无故的去讨人不欢喜吧!” 莫离似乎还没有收完,随之那头朝着车外伸出去一分,朝着林公子靠近了一分:“其实我与林家,还真没有什么过节,不过是你那表妹,欺我太甚,不过她的命格不好,我是不敢招惹的,便是宁安伯家也不敢怎么把她留在家里,何况是我这个外人,能与她少交际,就少交际。倒是你们林府,倒是仗义的,竟然把她留在府中,也不怕招什么祸害。”她说完,脸上露出善意的笑容来,也不管那林公子因她的话而变化莫测的表情,唤了白扇一声,便驱车走了。 林公子坐在马车里,仔细的想着莫离的这话,从莫离第一次来这梧州开始,与妹妹们在月光湖上相遇,因为敏华表妹大家才羞辱莫离的,如果这便是起因,那么这因还真算是他们林家先种起来的。一面想又到敏华表妹自小因为命格的关系,才被送到道观里去的,她不在宁安伯府的时候,府里也是一派太平顺畅,她回来之后,宁安伯府就因为她在外的失德有一阵都成了京城的笑柄,而现在她到了林家。 先是自己本是有了好转的病越发的变得恶劣起来,随之又是二姐,然后······· 林公子不敢在继续想下去,他的心里满是害怕,此刻想陈敏华那张绝美的脸,却像是看到了罗刹一般叫人恐惧,那分明就是一个扫把星,她到哪里,哪里就倒霉!所以府上不能留她了。当即林公子急促的声音朝着驭夫吩咐起来:“回府,回府,快回府!” 又说外面叫庶民们一闹,林府的人也去不得哪里,这会儿大家都愁眉苦脸的坐在厅中。 陈敏华因为昨日的委屈,已经哭红了双眼,只是此刻大家都没有功夫劝她,说在给她报仇的话了,毕竟现在府上也都自身难保了,而且是那么多条人命,此刻都紧紧的架在他们林府的身份。而他们林府不但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是无辜的,反而因为今日放那些方士的离开,却落人口实,此刻便是有千百张嘴巴,也解释不清楚了。 “都是我的错,若不是姐姐们为了帮我出气,也不会惹了那个女人。”她哭着,将所有的罪过都揽到自己的身上来。 话这么听,只会觉得她真是个懂事的,可是若仔细的听起来,她这分明就是在说莫离欺人太甚,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就是了,如今还这么对林家的人,这简直就是不将林家放在眼中。 若是平日,听到这话,林母定然十分可怜她的,想要为她讨回这公道来,可是现在的林母已经是十分的焦头烂额了,听到她的哭声,只觉得厌烦得很,忍不住的朝她低声责斥了一句:“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还有你平日都不是很聪明的么,怎么这阵子就只晓得哭哭啼啼的?” 林母说完这话,只觉得是哪里不对,本来不想多想的,可是目光又正好对上陈敏华那泪水涟涟的小脸,好不委屈。顿时想到以前她还是云仙这个身份的时候,哪一次来林家,不是谈笑风生的,而且说话做事处处都大气得很,哪里像是现在,分明就是一个受了怨的小媳妇。 心里又联想到这几天家里接二连三的出事,那一次出事前不是她说这样的话,几个女儿看不过去,便非要帮她。 想到此,林母的心里顿时一阵大骇,可是却又不敢确定自己的这个想法,而且她一直觉得敏华应该不是那样的人,不会利用她林家来对付那个女人。 可是随之又想到,她是因为在京城呆不下去才来的林家,而她来林家,定然是宁安伯的人不为她出头,她这才来算计自己这孤儿寡母的吧? 原来林家的家主早就去世了,里外都由着林母一手抓,当然林家还能在梧州立足,大多还是因为还有宁安伯这房亲戚罢了,所以她的到来,林母才会悉心照顾。然却没想到,自己竟然沦为她手里的棋子,用来对付那个十四奶奶。如今出了事情,全都在林家的身上,而她陈敏华,不过是被告了一状,与林家相比起来,她那算个什么? 陈敏华似乎感觉到林母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异起来,因此便赶紧擦了眼泪,咬着唇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小心翼翼的看着林母。 见此表情,林母难免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娘,现在如何办才好?”林五姑娘总算按耐不住了,只向林母看过去,就指望她能拿个主意。 林母心里正是烦躁,摆摆手:“容我静一静,都下去吧。”她这话音才落,便家丁进来禀道:“公子回来了。” 林母一听,顿时急忙站起身来,瞧见叫下人们抬进来的儿子,又是担心又是责怪:“儿啊,这个时候你跑出去作甚?可叫为娘的担心。”她这话绝对是真心的,毕竟她这儿子要是出了事情,那林家的旁系还不站出来嚼舌根,那她这个主母还如何当下去。所以啊,她才为了让儿子活命,听信了那些方士的话,却没想到如今反而叫人给钻了空子。 林公子回了她母亲一句,那目光便转向陈敏华,原来对她的爱慕之意此刻没有半分,取而代之是一种嫌恶与冷意。 他那眼神是如此明了,别说是林母这个老奸巨猾的,便是林家几位姑娘都看得清清楚楚的,一个个很是不解。那林五姑娘忍不住的站出来朝着她大哥质问道:“大哥你这是作甚,现在表姐也很是难受了。” 陈敏华咬了咬唇,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哗哗的顺着好看的脸颊滚落下来,站起身来,朝着那林公子看去:“我知道,都是我的不好,才会连累了大家的。” 以往若是她说出这样的话,那林公子定然会连忙将她的话打断,反而心疼她,可是没有想到那林公子却是没有露出以为疼惜的目光来,反而黑着一张脸朝着她骂道:“你这个扫把星,既然是知道都是你的错,还赖在我林家作甚?难道你觉得把我林家害得还不够么?” 他的这番话,不止是将陈敏华吓到了,便是有些嫌弃了陈敏华的林母也觉得他的这话有些过了,毕竟她还是宁安伯府的小姐,以后林家还要仰仗着宁安伯府呢!因此不禁朝儿子低声责斥道:“儿子,你胡说什么呢!”这扫把星岂能是乱说的? “是啊,大哥你太过份了,竟然这般说表姐。”林五姑娘有些生气的朝林公子道,一面站到陈敏华的身边安慰起她来。 林公子见此,冷冷一笑,“我过份?你们也不想想,二妹是因何才名声扫地的,我们林家又是如何被推到这风浪尖上的?” “二姐是被那个贱女人陷害的,咱们家也是她设计害的。”林五姑娘振振有词的回道,但是对上林公子那冷冷的眼神,竟然有些觉得底气不足,便又问道:“难道不是么?” 那向来聪明的林三姑娘像是想透了什么,看了林公子一眼,又朝那满脸委屈,哭得楚楚可怜的陈敏华看去,不过她向来话少,自然是不会说什么的。 “她跟我们林家无冤无仇,为何要千方百计的害二妹?”林公子神色又是一沉,朝着陈敏华看去:“若不是她,二妹回去华清道观么?” 林公子的这句话就像是画龙点睛一般,顿时将一切的过错都推到了陈敏华的身上去。 那陈敏华不由得愣住,不过她是何等聪明,顿时便反应过来,莫不是表哥出去遇到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在他面前说了什么吧!若不然他怎么出去一趟就转变得如此之快?当即只向林公子走过去,问道:“表哥是不是见过那女人了?” 林公子一听,先生愣了一下,随之笑起来,朝着他母亲跟着诸位妹妹道:“看吧,咱们表妹是个多么聪明的女人,我出去见过谁她都知道,可是却不能自己去对付那女人,反而让我们林家给她做靶子。” 一语既出,那林母不禁又将自己先前的想法提起来,在看这陈敏华的目光,果然是多了几分冷意。 别说是林三姑娘跟着林四姑娘,便是这最是愚笨是林五姑娘也听出了个什么,她性格又是冲动的,只向陈敏华看去,当即便质问道:“对啊,表姐你自来是个聪明的,能与明家小姐齐名,可是为何此番事事都要姐姐们来拿主意,明明是你要害那十四奶奶,却又不亲自去华清道观,如今反而把我二姐姐害了。” 林二姑娘的话虽然问的直接,可是却也真切。 “对啊,你给我们一个解释。”林四姑娘也朝陈敏华问道。 陈敏华没有想到这表哥出去一趟,就变了个样子,看来自己还是太小看莫离了。不过当初在京城自己被莫离侮辱,毁了名声,一直常常嘴巴上说最是疼爱自己的父亲母亲却是一句都不帮自己说,反而让她先会道观里先待上一阵子。陈敏华好不容易才出了道观,刚刚还俗,怎么还可能愿意回去,所以她便来了梧州,想着现在表哥身体不好,几个姐妹与自己的关系又好,自己大可使些计谋,让她们跟着自己到京城来,到时候在合适的时候,让她们在明处帮自己对付莫离那个贱女人。 但是她没有想到老天如此垂怜自己,她还没把法子想出来。且在月光湖上遇见了莫离,天知道刚刚遇见的时候她还不敢信,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睛。 于是,莫离主动来梧州,反而叫她的计划顺利进行,然她没有想到二表姐竟然是那么个蠢人,不但没有毁了莫离的名声,反而是惹火烧身。 所以她又想了个好办法,只是这法子还没有来得及开始进行,昨日反而叫莫离算了一道。这样罢了,没想到今日又出了这样的事情。 此刻看着已经把她当作是仇人的亲戚们,顿时有些心慌起来,此刻她的那些才智与聪明都用不上,唯一能做的便是哭。可是她这才准备哭,那林公子的声音便冷冷的响了起来:“收起你这副嘴脸吧,这和从前的你可不一样。”林公子说到此处,有些懊恼自嘲起来:“也是我没有脑子,才会信你,却忘记了你是个怎样骄傲的人,怎么会在人前哭呢?” 说实在的,以往陈敏华都觉得没有出息的女人才知道哭。后来她发现自己错了,有时候眼泪才是女人最大的利器,最起码因为自己的这眼泪,博取得了许多的同情与更多的宠爱。 然此刻叫林公子如此直白的打断,她难免是有些尴尬起来,抬起来准备掩面而哭的手臂,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继续抬起来,还是放下。 林五姑娘虽然是有些愚笨,但毕竟不少,见到她这般模样,到底是有些愤怒起来,当然更多的还是不解:“表姐你为何要这般?难道觉得我父亲不在了,便好欺负么?这般把我母亲跟着姐姐们耍得团团转,为了你去得罪商家。” 林五姑娘这最后一句话,顿时将林母跟着林公子林三姑娘都提醒了。三人脸上顿时一阵恐惧。他们竟然忘记了,只记得那莫离是十四奶奶,却忘记她背后的商家,这是如何的糊涂啊?林母着急起来,甚至是有些害怕,顿时觉得此刻这些冤枉都算不得什么了,毕竟那得罪商家的,没有一个好下场。 而她,作为林家的主母,竟然把这个最大的因素忘记了,任由女儿们帮陈敏华去对付那个十四奶奶。她真的着急起来,一时间明白过来,陈敏华为何在京城的时候不报复莫离,却到梧州来才动手,想来是宁安伯府也不敢动商家的念头吧! “母亲,怎么办?商家会不会?”林三姑娘终于开口了,她固然聪明,可是到底是年轻,此刻还是乱了阵脚。 林母原本鲜光体面的容颜,此刻一下像是老了许多似的,有些颓废的跌坐到身后的椅子上,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 如此,那林公子也着急起来了,只向陈敏华看去,此刻能做的也只能是责怪她了:“都是你这个贱人,竟然连着我们这样的亲戚也不放过,你这般做,对得起我父亲么?” 此刻的陈敏华哪里能把他们的这些话听进去,她没有想到一瞬间这林家就跟自己把脸皮撕破了。只是她却还不把关系闹得这么僵,毕竟现在她除了林家,还真找不到什么可依靠的。因此也不管他们究竟能不能信自己的话,委屈的蹲到地上,无助的哭起来:“我不是那样想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都是那个女人太歹毒了,先在京城毁了我名声,如今梧州相遇,却还如此不放过我。”她嘤嘤的哭着,本又是个美人儿,如此也不曾露出半分的丑态,反而更加的容易叫人生出怜惜之心。 然这美人梨花带雨固然是容易叫人怜惜,可是与家族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林公子竟然有些嫌恶的朝她吼道:“人为何毁你名声别以为我们不知道,还不是你自己不知道检点,偷偷的跑到人家的书房去。是个正经女儿家的人,哪个会是这样,这仔细的说起来,那十四奶奶对你已经十分客气了,你却还不知道个好歹,人家饶了你不偷偷的高兴,却还咬着这事情不放过。”像是有些太过于激动,林公子的脸上又浮出一抹抹的青色来,看起来十分的骇人。 林母见此,不禁担心起来,只急忙的起身来:“儿子冷静些,都是为娘的不是,竟然将她留在家里,这才把你二妹,把咱们家害成这个样子。” 林公子连着喘了几口气,只抬起那枯瘦如柴的手朝着还蹲在地上抽啼的陈敏华道:“母····母亲,她命格不好,宁安伯府都不留愿意留她,只是咱们家心软,却不想她竟然真是个灾星,与我们林家带来这么大的灾难。” “是啊,是啊,都是为娘的错,竟然忘记了她的命格。”林母因担心儿子,又担心这林家的生死存亡,哭了出来,眼角的妆都花了不少。 陈敏华这辈子其实最恨的,便是她的通报姐姐,明明是陈敏瑶的身体不好,却怨到她的头上来,还有当初的那个臭道士,若非是他性口雌黄,自己怎小小年纪,没能想一分的荣华富贵,就给送到山上去受苦,这如今好不容易熬出头,从观里走出来,还了俗,却出办点事情,便都往自己身上泼来。 所以这会儿听到这林公子母女的话,顿时心生出一阵杀意,当即倏然站起身来,一巴掌朝着林公子打去。因她方才还蹲在地上,所以众人也都没有个防备,而这陈敏华是有武功的,方才又太过于气愤,竟然忘记了收力。 这林公子本就只病得剩下小半条命的,哪里容得她这劲风十足的一巴掌。只见当即他那口中就溢出大口鲜血来,随之左耳里也流出丝丝的血迹。 “儿啊!”林母离儿子最是近的,从儿子耳朵与口中流出来的鲜血,红艳艳的颜色,也是最先将她刺激清醒过来。 那一大口血,似乎没有个尽头似的,像是那刚刚发掘出来的泉眼似的,源源不断的从他的口中溢出来,他几次想张口说话,都叫那血给呛住堵住,只得睁着那暗淡无光的眼睛死死的看着陈敏华。而那没个停歇的血,顺着他的下巴留到脖子、胸前、脑后,大片大片的衣襟顿时给染得鲜红鲜红,此光景实在是叫人触目惊心! 陈敏华有些木然的看着自己的手,在看朝那鲜血味道十分浓重的表哥看去,正好对上他那怨毒看向自己的目光,心下真真剧烈的跳动了一下,随之瞟到他那大片大片被染红的衣襟,更是有些害怕的吞了吞口水,口气却是像是个没事人似的,“你没事吧?” 这话林公子自然是答不了,随着口中不断溢出来的血,他的肤色越来越白,似乎全身上下的血,都全部集中到了胃里,然后在顺着喉咙,有规律的从嘴巴里溢出来。 林母大口的喘着气,没随着儿子口中溢出来的鲜血,她那心就跟着抖动一下,这抖动的次数多了,她的心竟然也跟着疼起来,全身上下,是一股彻骨的寒凉。听到陈敏华这好不带一丝感情的话,两只眼珠子都快要瞪落出来,“你究竟是个什么人,下手这般歹毒,这可是你的亲亲表哥,林家嫡系唯一的血脉啊!”她的话说完,那已经积蓄了许久的泪水顿时绝了堤,来势汹汹的流了下来。 ------题外话------ 第一个女配牺牲了,我觉得自己太不仁慈了,她连十四爷的小手都没摸到,就这么陨落了···哎! 第一百三十五章 似乎才反应过来的林五姑娘,那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冲过去车上陈敏华的衣领,眼睛有些狰红起来:“你···你怎下得去这狠手啊?你原来不是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害我们家,为什么?”若不是哥哥那满身的血,她怎也不敢相信,这个敏华表姐竟然如此心很毒辣,竟然连着哥哥这样孱弱她都不放过。 林三姑娘林四姑娘也哭了起来,都与林母围到林公子的身边,林三姑娘只向厅里的小厮大声的吩咐着:“快去找大夫来啊,快去啊!” 她为什么要害他们家?陈敏华觉得她被冤枉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害林家,她只是想借林家的手帮自己除了莫离而已,只是没有想到先是二姐这么愚笨,自食其果毁了名声也罢了。这舅妈也是个愚笨的,明明晓得大秦是最痛恨那些方士的,她还任由表哥在家里养了那么些方士,如今那些人的死,叫人联想到林家的头上来,也不见怪了。不过这些事情,归根究底还是因为那莫离,若非是她,哪里会有这么多事情,因此便替自己辩解道:“害你们的是莫离,不是我,我现在还因她吃着官司呢!” 昨日要是不因为莫离,自己怎么会打到那些庶民?想来那些庶民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竟然还敢把自己告了。 小厮却是一脸为难的站在原地,“姑娘,这出不去,怎找大夫,何况何况···府上的大夫们早上也都才遣送走了。” 是啊,她竟然给忘记了。林三姑娘只觉得这天崩地裂也不过如此,如今大哥身子不行了,母亲缓不过神来,二姐又不在,所以她万不能倒下去,当即只站起身来,朝着陈敏华看了一眼,便朝着家里的小厮吩咐道:“把表小姐给我绑了。” “三姐你这样?”有了林公子这个前车之鉴,林四姑娘到底是有些忌讳这个会武功的陈敏华,因此一面向后退去,一面有些不解的朝林三姑娘问道。 只听林三姑娘振声道:“一切皆有她而起,如今想要林家安宁,须得将她绑了送去给商家的十四奶奶,若不然我怕这事儿是个没完的了。” “哼!”陈敏华冷哼一声,随之阴阴笑起来,看着这四周朝着自己围上来的小厮,“怎么,你们都想来试试本小姐的功夫么?” 大家看了一眼那林公子,都有些害怕的朝着身后退了两步。见此,陈敏华越发的得意,那笑容也越发的嚣张。 然就是此刻,那林公子口里的血终于停止了,只是还没等林母欢喜一下,他那头一偏,便就这么断气了,只是那双眼睛却是死不瞑目的瞪着陈敏华。 林母有些不敢相信的勒紧这冰冷的尸体,连着唤了几声‘儿’,可却依旧没有个什么反应,接着便是那哭天喊地的悲戚声音响了起来。 便是林三姑娘也软了身子,坐到林公子的身边哭了起来。 陈敏华也唬了一跳,虽然说那林公子身体本来就不好,可到底是因为自己这巴掌他才断气的,她这可真的算是杀了人,而且还是亲舅舅的独苗。她愣了一下,便反应过来,将身前拦着的小厮推开,便跑了。 等着林家的众人反应过来,人早就没了人影。 林公子这才去世,这梧州刺史就带人来抄家,至于这抄家的罪状,可谓是洋洋洒洒的两大篇,虽然大部分都是已经逝世了的林公子所犯下的,不过林母,还有林家姑娘们所打死的婢女,也在不少数,因此一家人当即就给收监入狱,家中的仆役男的充军,女的则成了官妓。 至于那林公子,只留了林家的老仆带着出去,因无钱财,也只能这么放在破庙之中。 莫离坐在厅中,前思后想的,总觉得林家这事情上,隐隐有些不对的地方,便是这刺史也太出现得及时了吧!侧着头靠在椅子上,有些想不通。 “林家的人都说林公子是叫陈敏华一掌打死的呢!也不知道真假。”月酌显然没有发现莫离此刻的心思,只是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 那个林公子左右都是要死了的,这陈敏华也是个没有沉着的人,何必补他一掌给自己加个罪名呢!“陈敏华现在可是有消息?” 月酌摇摇头,“除了会京城,她几乎是没有地方去了,何况现在这梧州四处的城门都封锁得紧紧的,她怕是城也还没出去吧!” 也是啊,此番这林家一道,被林家掀起来的还有好几家呢!这一整顿,梧州的权贵们又该换了。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你回去歇着吧,我睡会儿去。” 回到房间,莫离蹬去了鞋子,便就这么和衣躺到床上去,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听见有人进来,因睡得有些迷迷糊糊的,便以为是月酌,只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来人却是不语,待一直走到了床边,这才扬唇道:“夫人倒是过得好生恰意,亏得为夫这一路还担心呢!”这话听起来虽然是有些酸酸的,可是口气却是一贯的温润无暇。 听到这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莫离陡然的从床上爬起身来,见着床边站着的欣长身躯,高兴的一下跳到他身上去,两手搂着他的脖子,像是个孩子似的依偎在他的怀里:“什么时候回来的?怎都不说一声,吃饭了没有?”她一面说着,目光上下的打量着他,似乎怕他受伤了似的。 商墨羽搂住她的小腰,面对她这两个问题,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深刻了几分,“用过了,倒是夫人你,这几日为夫不在,倒是委屈你了。” 这委屈如何说起?莫离倒是觉得这今日在梧州玩得挺欢的,最起码比在京城好多了,而且颇有些土皇帝的感觉。“这几日你都哪里去了?梧州的事情白扇应该都与你说了吧?” 商墨羽颔首点头,将她放到床上来,侧身坐到床沿边,在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坐下来,一切的动作看似简单,却十分的完美好看。他应了一声:“嗯。”方回莫离的话道:“林家在梧州多年,也该换换别人坐上来了。” 他说着,从那阔袖中取出一张单子来,递给莫离:“这些你交给瑛姑姑他们来管着吧!” 莫离有些好奇的接过去,却见竟然是梧州三分之一的店铺,还有梧州城外的一个马场,跟着两座林家的矿山,虽然这些东西在商家不值一提,可是莫离却是欢喜得不得了。不过随之便想到这是林家的产业,宁安伯府与林家是亲戚,他们能放过么,所以有些担心起来。 商墨羽似看出她的担忧,爱怜的朝着她的发鬓是上轻轻的吻了一下:“你毋须担心,这些写东西都不是那明面上的,并无他人知晓究竟背后的主人是谁,所以即便是易了主,外人也不知晓的,地契我已经直接派人送给瑛姑姑去了,她是个行商能手,应会给你打理好的。” “可是·····”莫离还是有些担心,还有商墨羽怎么把这些东西给自己,按理林家既然已经抄家了,那么这些东西不都是该上缴的么?他这算不是算躺脏枉法? “没有什么可是,此番那皇帝老儿不止是让我去燕国,路上又派来密旨,让我清理林家,我虽然挂着官衔,可也不能这么任由他使唤来使唤去的,这些东西算酬劳还不够呢!”商墨羽说着话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反而是正义言辞的,好像他拿这些东西还真的算是少了。 莫离抽了抽嘴角,一面垂头看着单子,“那你这么说来,这几日你都在梧州?” “三日前便到了,不过我亲自去看了这两座矿,若是不好的话,我就不要了,没想到还算行,所以才拿过来的。”商墨羽说道。 他早到了三日,竟然只为去查看这两座矿有没有价值?莫离的嘴角再一次的忍不住抽了抽,只将那单子拍了他一下:“你可真是清闲得很。不过这是什么矿?” “一座铁矿,一座是铜矿,夫人万不要小看了,等七皇子要买铁买铜的时候,咱们只管高价卖给他去。”商墨羽挽着莫离纤腰的手臂收紧了两分,将整张脸都凑到了她的面上紧紧的贴着。 好吧!莫离须得承认,跟商墨羽算起来,她不算是贪财!不过,他把这些东西给自己作甚?“你怎么想起把这些东西给我?” 却只听商墨羽说道:“你不是一直气愤那些人拿你的身世说么,如今你有了这些产业,下一次谁敢在说的话,你就把契约都拿出来炫炫,就凭着这些契约,也把他们砸死,若是岳父大人问起你哪来的这些东西,你只管说是岳母大人留给你的就是了。” 不知道怎的,莫离听到他说拿出来炫炫这样的话,只觉她的这夫君怎如此幼稚,然还没容她笑出声来,便见商墨羽的目光里多了几分严肃,“商家并不在乎你的出生是否是权贵,一切都是凭着手里的财力来说话,家中的这些妇人,你别瞧着他们平日不显山露水,可是哪一个的身后没有大把的财力,便是当初的五奶奶,她名下的果园,便有数十个。” 数十个果园,就算是不结果子,单卖了地的话,想来也能挣得一笔吧! 听他说到此,莫离心中就有数了,原来他给自己这些,是想把这些当作是容夫人留给自己的嫁妆,到时候便没人在小看自己了,想当初自己嫁到商家来之时,那嫁妆虽然也不少,可大部分都是老祖宗给置办的,如此也难怪那些人会低看了自己,原来追根究底不是自己出生小户,而是自己的嫁妆太少,所以身家太少,这般她们才对自己爱理不理的,纵然是有了老祖宗的疼爱,可是大多数的小辈,有时候见着自己,若非是长辈们在,他们一般都无视自己的存在。 心下不得不感动,他这般为自己着想,只为了自己在商家能站住脚,在那些妇人的面前,又较量的资本。主动的朝他脸上亲了一下,“谢谢你,商墨羽。”眼眶忍不住的湿润起来。 “傻丫头。”商墨羽垂头蹭着她的发,紧紧地将她搂在怀中,“这里的事情,自有那梧州刺史来处理,明日我们便启程吧!”商墨羽说着,又想起那月沉国的赌王,“那韩萧,且让他留在这里吧。”毕竟是月沉国的人,放在身边还真的有些不放心。 翌日一早,莫离起来却不见了商墨羽,后才晓得,他已经先一步到城外等自己了。 也无什么可收拾的,因此这用了早膳,便直接上了马车,一路直接往城外而去。 城门今日已经开始放行了,所以莫离他们是直接出的城,走了不过五里,便至那短亭处,只见那亭中坐着一位紫衣男子,宽广的阔袖被秋风吹得猎猎而响。 商墨玥跳下马来,满脸高兴的阔步朝着亭中走去:“哥,你怎么早来了也不叫我?” 这紫衣男子,正是早一步先来的商墨羽,他回头看到商墨玥,脸上并无商墨玥所想的兴愉,反而是冷了脸,“怎不回京城,你跟着去作甚?” “十四哥,我也想出去见识见识啊,那燕国我还不曾去过呢!”商墨玥凑上前去,陪着笑脸说道,似乎真的怕商墨羽将他赶回京城去似的。 商墨羽进了马车,月酌自然也就跟白扇一起坐着车外,那商墨玥依旧一个人骑马。 走了三四个时辰,那太阳实在是烈,便在前面的小茶馆里停了下来。 一下马车,莫离就愣住了,站在茶棚里等的人不是陈敏华又是谁呢?她也是一脸的吃惊,显然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莫离,这样罢了,叫她最为惊讶的是,商墨羽果然真的在。可是不知道她那是因为高兴,还是心生怨恨,眼里的笑意竟然有些怪异,她打量着翩翩而来的商墨羽,仍旧是一身紫衣,像是个天人一般,依旧俊美无铸,趁着这紫色的长袍,无形中又多出几分神秘以及邪魅。她痴痴的看着,看着依旧完美如初的商墨羽,只是唯一不完美的是,他的左手牵着的不是自己的右手。 原本那还算是显得平和的表情,瞬间有些狰狞起来,自嘲的冷笑了两声,“我早就该想到,她在,你也应当在才对!”她早先的时候,就很是意外,那商墨羽不是喜欢这莫离喜欢得不得了么?怎让她独自一人来梧州?而且她按照差人查过,却仍旧没有发现商墨羽的身影,心里还暗自的庆幸,莫不是这莫离失了宠,所以一个人负气来的梧州?当时她还想,既然如此,那么她就让莫离有去无回,到时候自己回京城,那商墨羽就是自己的了。 可是,她错了,这个男人一直在,只是自己没有看到罢了。 这时,莫离好奇的却是她怎么出城的?今日才解去的封锁,可是看陈敏华这模样,不像是今日才出的城? “你这个恶妇,杀了自己的表兄,却还敢四处招摇,真真当自己是权贵之女,不将王法放在眼中了,看我不把你送官去。”商墨玥从马背上翻下来,便提着剑朝着陈敏华气势汹汹的走过去。 那陈敏华却是动也没有动一步,而是冷冷的瞟了商墨玥一眼,那目光便又落到了商墨羽的身上,“我现在弄得身败名裂,一切都是因为你。”她平静的说着,口中没有任何的怨气,低笑了两声,方又问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商墨羽冷哼一声,将头别开。 只听陈敏华问道:“你可曾喜欢过我?” 商墨羽倒是回的速度,“没有。”而且有些不耐烦。 听到这样的话,那陈敏华只觉得心里一阵抽痛,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阵怨恨又随之冉冉升起,朝着马车里露出半个头的莫离冷冷的看去:“我与她,没有一样差的,相貌家世才智,而且我还会武功,可是她呢?她出了一个死皮赖脸的父亲,还有一堆毫不知廉耻的妹妹?你凭什么选了她这样一个累赘也不要我?”陈敏华说到此处,有些激动的扬起手来朝着莫离指过去。 莫离嘴角下意识的抽了一下,重复着那陈敏华的话,“死皮赖脸的父亲,一堆毫不知廉耻的妹妹。”她似乎还有些赞同这陈敏华说的,随之也转向商墨羽看去,等着他的答案。 “我商墨羽的女人不用母仪天下,家世相貌才智,可有可无,能吃会说,下雨知道找地儿躲雨就行了。”商墨羽风轻云淡的说着,却没有发现自己后面的那一句惹得自己的女人不快,继续朝着那陈敏华说道:“何况这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你陈姑娘给认为美的,我商墨羽并不见得就好看了。”他说到此处,便转身朝着马车走来,眼神也温柔了起来:“在我看来,像我夫人这样的女人,才算得上是内外兼修的美女,至于那功夫,要来做什么,我这个男人又不是摆着当装饰的。” 他这说完了,才发现莫离那脸色似乎不大好看,不禁小心翼翼的陪着笑容,“夫人,是不是为夫哪句话说错了,惹得夫人不快?” 莫离瞪着他,才不相信他的这话,他是何等聪明之人,哪里错与不错会不知道么?反而还来问自己。当下将帘子甩下,“月酌你进来,至于某人,不是了不得么,走路便是。” 这一切落入陈敏华的眼中,只将她彻底的给激怒了。由始至终,她都只想要这商墨羽的一眼,可是这个女人,却仗着商墨羽的宠爱,还敢将自己心爱的这个男人当作是下人一般,还让他走路?这算是个什么?恃宠而骄,有恃无恐么?她有些气急了,眼睛也赌红了起来,全身上下都带着一缕杀气,朝着马车走过来。 然莫离他们这一行人里,除了莫离之外,哪一个不是高手?何况如今商墨羽还在呢!怎能有的她这般放肆。 只不过那白扇月酌都不是吃素的,何况又有一个多事的商墨玥在,因此陈敏华可不如上一次打林公子那么顺利了,这一次还没等她动手,便见一道银刃朝着自己飞了过来,当即避也避不及。这也罢了,那商墨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落到她的身后,长剑直接就驾到了她的脖子上去,只要她敢在动一分,那喉咙肯定马上就断。 “哎,别动,别动!” 这一声惊恐的声音并非是出自陈敏华之口,而是月酌。但见她移步冲到陈敏华的身前,朝着商墨玥提醒道:“十七爷别冲动,杀人不好,要吃官司的。”咋听她这话,也觉得这小厮是个深明大义的。便是那陈敏华,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可是,下一刻,陈敏华就后悔了。 只见那月酌从鞋里拿出一只小巧的匕首,笑意盈盈的说道:“像是陈姑娘这种自诩美貌如花的人,杀了她忒没有意思了,倒不如给她锦上添花。” 随着她的话音,那陈敏华分明就感觉到了在脸庞上跳动着冰凉匕首,她有些难以置信的大声喊着,想要一掌打开这月酌,可是又惧怕商墨玥手里的剑。 商墨羽看了一眼,似乎那陈敏华脸上流出来的血有些脏了,急忙的抽身离开,上了马车去。 莫离也不搭理她,掀起车帘直接把头伸出来,看着月酌小心翼翼的拿着匕首在陈敏华的脸上写字,不禁问道:“你写的是什么?” “天下第一美人。”月酌回头笑道,“怎么样,我这样写上,以后不用报名人家也晓得这是谁了。” 莫离看着陈敏华那张小脸,“五个字够么?”又问道:“你身上有药没,给她吃点呗。”那日让月酌给她们准备去害人的药,一点都没有用上,今日有了机会,怎么能放过。 月酌闻言,高兴的点头,“是呢,我身上有一瓶呢!”她说着,便取出了瓶子来。 陈敏华虽然不知道那究竟是个什么药,但是却晓得绝非是疗伤的药,因此自然是不愿意入口的,不过最后还是给这月酌强行灌入口中了。感觉到那带着香气的药丸滑下喉咙,背脊骨忍不住的升起一丝冷意来,而且脸又被毁了,此刻那死的心也都有了。这样罢了,最重要是他无动于衷,任由这些贱人如此待自己?陈敏华有些不敢仔细的想,这就是自己所爱的男人么?到了此刻,他对自己却还犹如那陌生人一般的冷漠无情,见死不救。 “你们·····怎总是以多欺少?”一直静静靠在马车旁的白扇忍不住的开口,以前只有月酌跟着夫人,他觉得已经是不靠谱了,如今又加了个好事的十七爷,这一路上,他们究竟是要做多少孽啊!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陈敏华朝着身后松懈开的商墨玥反踢了一脚,趁机逃开,然这才跑了两步,但见白扇手里的不知道飞出个什么来,将她的穴道封住。 “走吧!”月酌见此,走过去也懒得在刻字,将匕首上的血迹拉着陈敏华的衣衫擦净,便跳到马车上去。 商墨玥却是不甘心,上前去踢了她一脚,朝着这茶棚里早被他们吓得远远的小二和掌柜的笑道:“这个女人赏给你们了,可得伺候好了。” 马车轱辘声渐渐原去,陈敏华看着那朝着角落里走出来的一老一少,这才感觉到什么是真正的恐惧,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想要冲破穴道,可是不知道这人是个什么手法,她竟然奈何不得。 此刻的她虽然已经是毁了容,可是这身段却还是极好的,而且那肤色又细腻如蜜,这两个常年在茶棚里的男人怎能把持得住。 见着两个朝着自己走来的男人,他们那眼睛里,毫不掩饰的色心,她不得不慌张,“大胆庶民,修得胡来,我是宁安伯府的小姐,若是敢动我一声寒毛,定然饶不得你们!” 不想那两人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相视一眼,便哈哈的大笑起来,只听其中一个男人笑道:“行了吧,你若真的是什么宁安伯家的小姐,一个人跑到这荒山野岭来作甚?还连个丫头都没有,糊弄谁呢?” 另外一个也嘲笑道:“你要真是什么大小姐,方才那些人怎敢动里,人家连一个小厮都敢毁了你的容貌,哼,还想骗老子们。”男人说着,那手已经袭上陈敏华的身子,看着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到底是有几分可惜了,“那个小厮也真是的,断你手脚就是了,何必把这张脸给划了呢,真真是糟蹋了。” 随着身上多出来的手,陈敏华惊叫声顿时而起,将这茶棚四周林子里的鸟雀都给惊了起来。 其中一个男子也惊了一下,“堵住口实在是没个意思,不如把她抬到后面的林子里,好好的欢快一番。” 他这个提议对方当即就答应了,将陈敏华扛上,便朝着后方的林子去了。 ------题外话------ 今天卡文了···哎 第一百三十六章 出了梧州,一路沿南而走,过了几个小县城与山庄,转眼间便到了泗州。 梧州林家的案子,商墨羽的身份也暴露了出来,与是本是要暗中出使燕国的使臣,摇身一变成了携妻的八府巡按,所以他这还没到泗州,城中大小官员便都早早的伸长了脖子,在城郭外面迎接他。 而在泗州,商家大爷的次子商辰涯正在这里的山庄里管着一口铜矿。 商墨羽似乎天生就是个为官而生的,游走于官场之中,在也无人比他还要娴熟了。晚上去刺史府上赴宴,那莫离因近来都一直在马车里,好不容易脚沾了地,自然是多想逛逛。 此刻正逢那商辰涯从矿上回来,在他的眼中,这位十四婶婶不过是个生了好命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女人罢了,可说到底,她出生在那样的人家,也是没有见识的,因此对于莫离也是爱理不理的。 他的不闻,莫离的不问,可是那月酌却有些气不过,瞧着那大摇大摆这么从他们面前走过的黑廋身影,忍不住的开了口:“这辰涯少爷着实是个不像话的,见着长辈也不知道请安。” 论这沉着冷静,还真没有能比莫离淡定的,懒洋洋的抬起头来,将手中把玩着的茶盅放下来,“他请安不请安又怎样?能不成他请安了,我店里的生意会更好一分,还是我那藏着的金字会多几斤?” “奶奶~”月酌听到她的这话,当即就黑了脸,从敞开着的厅门朝着外面看去,丫头们都在花园里头,并听不到她们这里的谈话,因此便又道:“奶奶您就不能有些出息么?现在的你虽然不是商家最有钱的夫人了,可是在爷他们这一辈中,你这个夫人是最有钱的了,如此你还整日想着那些金银作甚?” “这个你就不懂了。”莫离颇有深意的摇了摇头,“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多钱过,从小每次看到我那继母的脸色,我就恨不得自己已经有了很多钱,然后把金子换成铜板,砸死她,把她的那几间店铺用铜板给埋了。”莫离饶有兴味的说着,却没有发现那月酌惊诧的一张小脸。 “奶奶,您这样跟那暴发户有何异?”月酌无法想象,那得换多少铜钱? 莫离觉得现在自己还真有些爆发户的样子,所以叫月酌这么数落,也不生气,反而兴致冲冲的继续说道:“暴发户就暴发户呢,有些人穷其一生,连这暴发户也没当上呢!”说着,却见月酌以一种异样的目光打量着自己,不由得问道:“看什么,难不成没有看过爆发户么?” 听到这话,月酌忍不住一笑,将目光收回来,捧着腹说道:“真别说,奶奶您还真有些暴发户的味道。” “贫嘴。走,咱们花园里逛逛去。”莫离倏然站起身来,便朝着外面的院中去。 此刻已经是深秋,早没了绿叶鲜花的绚丽,桂花的芳香也都散尽了,唯独这无边的落叶,黄红几色,也算是点缀了这深秋萧肃的凉意。 主仆二人沿着小鹅暖石路一直往伸出走去,却见前边有一颗拐枣。 这拐枣又有一别名万寿果,在十一月初一或是十五,在西南一方,是常常出现在供桌上的。 然这种拐枣西北跟着北方都没有的,所以这正经的算起来,莫离这辈子是没有见过,此刻难免是有些欣喜的上前去,捡起那些落在树枝上的拐枣儿,就这般掰了往口中去。 只是这没有被霜花打过的拐枣,还带着一种涩涩的味道,不大好吃。月酌也捡起一枝来,“这个万寿果煮酒虽然不如青梅,不过也香,不如咱们摘下去煮酒吧?” 莫离一向对酒是没有好感的,当即听到月酌的建议:“你若是勤快,去摘些也好。” 玩了一会儿,那月酌拿着大把的万寿果,跟着莫离一起坐在拐枣树下的石凳子上。 “奶奶,我这样一个小厮每日这么寸步不离的跟着你,别人会不会胡说八道?”不知道怎的,那月酌突然问起。 “爱说便说,有何关系,又不少肉又不影响我店里的生意。”莫离却是不以为然,虽然月沉那边已经开始在寻月酌了,可是现在才刚刚开始起步,而且来寻的人大都是有去无回的,所以月酌的身份这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暴露的,而且莫离也清楚的知道,作为大秦官员,身边的小厮是月沉国的公主,那大秦皇上如何想,还有那七皇子又如何想?所以莫离觉得,这月酌还依旧是小厮的装扮妥当些,总之她的这身份能隐瞒多久就隐瞒多久,与商墨羽总是有好处的。 至于别人么?欢迎他们来说。 月酌听到她的话,抽了抽嘴角。 “你们怎么在这里,听说辰涯回来了,可是瞧见了?”商墨玥从林间小道走过来,见着二人不禁喜道。而对于这嫂子与月酌这个小厮背靠背的坐在一起,也不似从前那么激动了,反而那看向月酌的目光,有些不自然。 莫离还没开口,那月酌便不阴不阳的说道:“回来了,脾气好大呢,我们奶奶这么一大个人就在他的面前,他也瞧不见。” “额。”商墨玥听着,似乎没有反应过来,片刻才恨恨道:“这小子,竟然如此不懂规矩,看我不打死他。”他说着,果然就这么走了。 那月酌是个好事者,这种小叔叔打大侄子的戏码怎能少了她呢!当即站起身来,抱着那一大把拐枣儿,就拉着莫离,“奶奶,咱们也去瞧瞧。” 莫离倒是没心思去看,不过觉得这天有些凉了,也不想在待下去,便起身与她一道回去。 这还没的到厅门口,便听到商墨玥的惊叫声,二人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疾步上前,进到厅里,却见着二人都是好好的,只是那商辰涯垂着头,看不清楚表情,至于这商墨玥嘴巴则张的大大的,都快能塞一个鸡蛋进去了。 见到进来的二人,商墨玥这才恢复过神情来,仍旧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老实垂头站在厅中的商辰涯,声音里满是激动:“这·····你这小子,怎才几个月的光景,怎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莫离见这商辰涯,还是在二三月初,这都多久了,而且他一个小辈的,也没有常常的在自己的面前晃,加上商家的人口又多,莫离还真想不起他从前是个什么样子的,只是见商墨玥这么生气,不禁朝着这商辰涯打量起来,果然吓了一跳。 这在哪里像是个正常人的模样,那脸色苍白得比当初商墨羽装病的时候还要白,好像根本就没有血液流经脸上似的,这样罢了,关键是他这廋,却真的到皮包骨头那个程度,那张脸的轮廓,清晰的十分吓人。还有那浓浓的黑眼圈,比那用烟熏上去的都还要浓上几分,这那里是个人样,尤其是这身子,那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好像是挂在架子上似的。 这般的状况,莫离只觉得有些眼熟,只是这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是什么个病。 方才这商辰涯也只是一闪而过,他们也没主意看,而此刻这般近距离的看着,月酌不禁也吃惊的唏嘘了一声:“辰涯少爷你这是不是中了什么毒?” “对,你是不是中了什么毒,只管与你十七叔我说,公孙先生定然能帮你解的。”经得月酌这一提醒,商墨玥也反应过来,朝着他问道。 那商辰涯却是摇着头,“我很好,不过···不过是最近没有休息好罢了。”他这话分明就是敷衍。毕竟他这个样子,谁会相信只是单纯的没有休息好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因此当即那商墨玥就给他否定了,“你少骗我,累死的人我没少见,却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你倒是老实的与我说,别到时候叫你十四叔来问,可就不是这样了。” 算起来商辰涯离家到泗州来的时候,他十四叔还躺在病床上呢!可是到了那七八月份的时候,身子便突然好了,三元及第不说,却还入了朝堂,如今成为皇上眼中的治国之才。这听起来,带着些传奇色彩,可是他身体好起来的速度,与商辰涯自己倒是成了个平衡的比例。 可即便是十四叔好了又怎样,他现在连十七叔都不怕,怎么可能去害怕那个好性子的十四叔呢!所以听到商墨玥的话,也是不以为然的。 见他这个态度,那商墨玥到底是没了耐心,一掌拍在桌上,震声吼道:“说,怎么的,这几个月在外面翅膀还硬了么?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此刻的商墨玥是有几分长辈的姿态,可惜那像是变了个似的的商辰涯却是没有给放在眼中。 莫离看着这无动于衷的商辰涯,终于想到了,他这个外表的模样跟什么人最像了,只是觉得又不大可能,这个年代一没有那罂粟,二也无人会提炼,他怎么可能碰到那种东西呢!见商墨玥正的怒起来了,当即只赶紧将他劝住:“辰涯也才从矿上回来,你容他好好的去休息一番,在问吧!”说着,一面朝着商辰涯吩咐道:“你先下去吧,好好的休息。” 那商辰涯虽然不将莫离放在眼中,可是她此刻却算是给自己找了后路,因此便绷着声音应了,匆匆的下去了。 “嫂嫂你怎叫他走了?你瞧瞧他那个鬼样,还想骗我是累的,累着的人有他那样的么?”商墨玥有些气恼的坐到椅子上,对莫离到底是有几分责怪。 莫离收回眼神来,看着脸色不大好的商墨玥,“就你这般问,他能说么?倒不如自己赏他身边那些小厮几个钱,这样问的还清楚些呢!” “也是啊。”商墨玥这才回悟过来,当即便打发人去将平日经常伺候商辰涯的小厮偷偷的喊了过来。 那小厮似乎早就料到十七爷要问个什么,因此不等十七爷开口,就‘咕咚’的一声先跪了下来,一面给十七爷磕着头,“回爷的话,小的真不知道最近涯少爷怎么了,他每逢回来,都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小的也瞧不见他在屋子里作甚。”小厮说着,抬起头来看到十七爷那张黑着的脸,又急忙道:“不过小的总是听到涯少爷一个人在屋子里又笑又哭的,有时候还唱两句,小的也好奇曾经想偷偷的去看,可是不晓得什么时候,涯少爷竟然把他房间的窗户都钉死了,去矿上的时候,那屋子也紧紧的锁着,连着丫头也不让进去收拾。” 听到小厮的这话,那十七爷沉默了片刻,只侧着头朝莫离看过去:“莫不是他屋子里有暗道,里面藏着美人?”言下之意,那商辰涯如今这个样子,是纵欲过度了。 不过听这小厮的话,莫离倒是以为,可能自己的那个猜想对了,只是却好奇,这东西他哪里来的。也没有回商墨玥的话,只是朝那小厮示意道:“你先下去吧,不许与你主子提起个什么。” 那小厮早就听说过这十七爷的恶名了,来的时候就做好了打算,却没有想到这个十四奶奶却如此善良,因此听得这话,头犹如捣蒜般的应了莫离的话,就急忙退下去了。 “嫂子怎就让他们一个二个的走了,我还没问出个什么来呢!”商墨玥这瞬间,只觉得莫离有些不把这事情当回事,心里难免想起来,莫不是她真不把自己当作是商家的人,所以商家的事情她也不愿意管,可是这也罢了,她不愿意管,那自己愿意管,她怎还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拦着自己? 莫离看了看外面的小丫头们,只想月酌示意了一眼。那月酌当即便退出去,将小丫头们遣散,自己便坐在厅门前的台阶上。 商墨玥见此,有些好奇的朝着莫离看去,心道莫不是自己错怪了嫂子?一面又想嫂子素来聪明,莫不是心中已经料到了一二?如此一想,不禁有些着急起来,急忙朝着莫离问道:“嫂子莫不是知道了什么?” 莫离点点头,“就如你所说,他这模样绝非是累着的,但也不是中毒,只是我现在还不确定,一会儿你先打发人把他引开,我让月酌进去瞧瞧,他屋子里究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若是都不能查到什么,那就只能等你十四哥来处理了。” 调虎离山,这样也好,只要能看到他屋子里究竟有什么东西,商墨玥是十分乐意这般的,只是想到商辰涯那副鬼样子,他实在是做不下去,当即便要打发人去找商辰涯过来。 莫离知道他心急,便应了他的话,带着月酌先回房去了。 那商辰涯与商墨玥坐了约摸半个时辰左右,就开始哈欠连天的,没个歇儿,看起来果然像是很累似的,商墨玥不知道月酌似乎已经得手了,所以便是如此也不放他走,只有一句没一句的扯着。却不想那商辰涯不止是哈欠不停,不多大一会儿,眼泪鼻涕的都掉了下来,他也全然无反应。 反倒是商墨玥吓得一跳,终究有些按耐不住那气愤:“你还不老实交代,瞧瞧你现在这鬼样子。”虽然是在责怪,却也不忘唤来丫头与商辰涯擦面。 别说是商墨玥自己看不过去,便是那商辰涯也快熬不住了,全身上下像是许多小蚂蚁在啃噬着自己的骨头一样,终究是忍不住,一把将那丫头推开,也不跟商墨羽打招呼,便急匆匆的提起长袍,朝着他的房间飞奔而去,因跑的有些太急,那身子现在又难受,便是从厅里到花园里的道上,也摔了好几跤,那样子好不狼狈,哪里有什么世家子弟的气质模样,连着个乞丐都不如。 如此商墨玥哪里能看得过去,一阵怒气顿时而起来,正举步出来,走到厅外的台阶上,便听见月酌的声音从对面传过来,只听道她大声的喊道:“十七爷,快按住涯少爷,我们奶奶已经知道他这是怎么的了。” 听到这话,商墨玥急忙上前去,一把将刚刚摔在地上准备站起来的商辰涯抓住。 不想此刻的商辰涯已经发了瘾,怎能是别人能拦住的,管你是长辈还是谁,谁拦他就跟谁急,这商墨玥也不例外,当即便反手一掌朝着商墨玥打来。 他是商墨玥的晚辈,二人因这年纪相逢,感情也算是不错的,所以这商墨玥自然是没有防备,如此反而受了他这一掌,当即打得他满脸的抽搐,手一松,那商辰涯就这么溜走了。 此刻正喘着气跑到此处的月酌,一把将商墨玥扶起来:“十七爷,你没事吧?”一面朝着那商辰涯的影子眺望而且。 商墨玥忍着疼痛站起身来,“我没事。”一面朝那早已经跑不见了身影的商辰涯寻去,问道:“他这究竟是中了什么邪,竟然连我这个老子也敢打?” “容不得这个时候给十七爷你解释了,咱们先去把他制住吧!奶奶说了,万不能叫涯少爷在碰了东西。”月酌说着脚下生风,熟悉的朝着商辰涯的寝房那边去了。 商墨玥也不敢耽搁,而且又瞧见了这商辰涯的变化,所以心下对莫离的话便是十分信任的,也随着月酌追去了。 商辰涯到底是犯了瘾的,这一路上跌跌撞撞的,不知道摔了多少次,发冠都已经送落下来了,散着一头乱发,好不容易到了门口,便急促的从腰间摸钥匙,可是那双手却是颤抖得厉害,好不容易拿到了钥匙,却是好几次都插不进钥匙孔里去,如此越是使得他越发的焦虑,直道那商墨玥与月酌来了,他还没能将门打开。 这也罢了,整个人被那毒瘾折磨得,两眼散涣得厉害,见着二人来了,像是见到仇人一般,恨恨的瞪着二人,颤抖得厉害的手中,那一大串钥匙叮叮当当的响着。 商墨玥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依稀这位俊美的侄子,从前他是那么的意气风发,好不潇洒,可是现在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衣衫连乱不堪,头发像是乞丐一般的散披着,玉冠歪歪斜斜的挂在头侧,而他却是全然不知似的。又见他那枯瘦如柴,而且还黑得像是叫炭火熏过似的的手,剧烈的颤抖着。此番景观,实在不得不叫他惊住。 “十七爷,你还傻站着作甚,快去把涯少爷打晕啊!”月酌也被此刻这商辰涯的样子吓住了,先前他虽然也不成人样子,可是却没有这般狼狈不堪,当即只朝着那商墨玥喊道。 商墨玥听到月酌的声音,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痛心也罢!生气也罢!一个箭步冲上去,却不想这商辰涯却还想旧计重施,幸亏有了前车之鉴,商墨玥也长了个记性,轻而易举的躲开,一掌打在他的后骨。 商辰涯顿时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便软软的倒了下来。 商墨玥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跌坐在旁边的石阶上。 这时,莫离也来了,见到地上躺着的商辰涯,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狼狈。深深的吸了口气,朝着月酌吩咐道:“把门打开,我瞧瞧他究竟藏了多少这东西。” 月酌得了话,也不从那昏死过去的商辰涯手中那钥匙,但见她从怀里取出个小簪子似的东西,往那锁芯一掏,门就打开了。 而这一声开门声,也将那商墨玥惊起来,满腹疑惑的看着莫离,“嫂嫂,这····这辰涯究竟是怎么了?” 莫离回头看了地上的商辰涯一眼,“先把他带进来,四肢都捆上!” 听到莫离的吩咐,闻讯过来的小厮们都有些傻住,似乎不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似的。 莫离见他们还傻愣着,脸上也没露出不悦的表情,只是淡淡的扫视了一排小厮,在一起耐心的问道:“怎的?没有听到我的话么?”声音虽然依旧是平淡的,甚至还带着些温和,可无形间,她的这从容的态度,却给她增加了许多的气势,而且莫离这个人,本就是个很有气场的人。 当下那些小厮也不敢在质疑自己所听到的话,也不管这商辰涯是主子,也不管旁边还站着的十七爷,七手八脚的将商辰涯太抬进屋子里的榻上,按照莫离的意思,将他的手指跟着绑在榻上。 商墨玥一直尾随着莫离,跟她一并到了里间,见着那改造得类似与炕的床铺上,乱七八糟摆放着的烟管,还有些乌黑且散发着怪味的东西,不由得蹙起眉头,“这都是什么东西?”一面捡起那烟管来,仔细的看了看。 看到这些东西,莫离不得不震撼,这究竟是谁人,竟然把这样的东西造出来,这究竟是要害到多少人,要害到多人家破人亡?甚至能害了一个王朝。声音不觉间多了几分凉意:“那便是使得辰涯变成那个样子的毒品。” “毒?”商墨玥对于毒品这个词显然还是陌生的,因此这潜意识间就给归类成毒了,一面又松了一口气,幸亏只是毒,只要找到毒药,就能找到解药,而且又有公孙笑在,他应该能帮忙制出解药来的。可是随之又好起来了,这么说的话,商辰涯这是自己吃毒药,顿时觉得又有些解释不通。不由得朝着莫离看去:“嫂子,辰涯好端端,怎吃毒药呢?”在说他就算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事情,非死不可,那寻死的法子多去了,何必吃这一次死不了的毒药呢! 却听莫离解释道:“我说的这毒品,跟毒不是一个性质。” “哦,那······”商墨玥仍旧不解。只听莫离说道:“这种东西是毒,不过一次却是不至死,而且吸食它的人会产生各种幻觉,而这些幻觉,一般都是由着本人的心境来决定的,若是心里想的都是些美好的,那么出现的幻觉定然是使人愉悦的,若是心里想的都是恐怖可怕的,那么产生出来的幻觉,便是可怕的,有时候还能将本人给吓死。”她说着,叹了一声:“用那句日有所思夜有所想,倒也应了。” 然那商墨玥却还是有些不明白,朝着外间看了一眼那还没醒过来的商辰涯:“那方才辰涯那个模样,是想到了什么?” “他不是想到了什么,而是这种东西,但凡沾了过了一次,身体便不由自主的想要尝第二次,时间久了,若是不吸食的话,那身体就疼痛难受,骨头里就像是有千百只小蚂蚁跟虫子要咬噬一样的疼痛,甚至更甚,而且还会精神溃乱,发狂发癫,那是在正常不过的,时间久了,也许不等被这毒给毒死,自己就先把自己折磨死了。”莫离并没有吸过毒,只是上一世这种例子见得不少。 商墨玥见过听过若干种的毒,却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毒,当即不禁给吓住了,“那··那这东西他哪里来的,难道不知道是毒么?” “这个谁晓得,只能等他清醒过来,再仔细的问吧!”莫离也很好奇,更是好奇究竟是谁把这东西提炼出来害人的。 “那嫂子既然晓得这么多,可是知道这毒有什么能解的没有?”商墨玥到底与那商辰涯有几分感情,见着他受如此折磨,有些于心不忍。 却不想莫离摇着头:“这毒没有什么能解,这完全要靠自己的意志。”一面看着那床上的东西,便吩咐道:“把这些东西都烧了吧,在仔细的检查,哪里还有这东西,一点不能留。” 小厮们应声,便都开始在屋子里上下的寻找。 莫离见着时间不早,自己虽然是长辈,不过更是个妇道人家,在留在商辰涯这里究竟是不好,因此便朝着商墨玥交代道:“你留在这边罢了,以他的功夫,那些绳子也不晓得能起到什么作用,而且下人们也都不敢忤逆他,若是将他这么放开了,我怕要出事情。” 商墨玥嗯的应了声:“嫂子放心,我定然会好好的在这里看这辰涯的。” 莫离走了两步,却又将脚步顿住,转过头来朝着他吩咐道:“这究竟不是什么好事,这里的人,都要三缄其口,家里更是不要通报,晚些你十四哥来了,我在与他说说,打发人去查查,究竟是谁人这般歹毒,拿这样的东西来害人。” 这厢说着,莫离带月酌便回去了。 她这才走没多久,那商辰涯就醒过来了,果然不出莫离所料,整个人都处于癫狂状态,便是商墨玥这个感情较好的十七叔他也不放在眼中。 那商墨玥看得心疼,但见那绳子都勒进了他的血肉里,又见他那皮包骨头的身子,这商辰涯又软磨硬泡的,只向商墨玥哭道:“十七叔,我求你了,你给我吸一口,一口便好。” 他这般的大男人都在自己面前哭了,那商墨玥心里着实是难过,只道:“为了你的好,那些东西都已经烧了,以断了你的念想,你也给我好好的,莫要在想那脏东西,好好的养着身子吧,若不然怎对得起老祖宗,怎对得起大哥大嫂?” 商墨玥本不是这种人,这样煽情的话也不是他该说的,可是此刻却还是为了这商辰涯说了。可是这商辰涯却没有听进去半分,那脑子里只装了他把自己的那些宝贝给毁了的话,当即便狰狞起一张脸来,本就只剩下那五官跟着轮廓的脸,越发的显得扭曲。一面毫无道理的给商墨玥骂起来,污言秽语的,越骂越是起劲,最后竟然将商家的列祖列宗都给骂上了,如此那商墨玥怎能绕的他,上前去一个巴掌甩下去。 然这一巴掌,他也没用什么力道,对于商辰涯却是木木的,所以是全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的骂着。 商墨玥到底是忍受不了,只将他的穴道封住,可是又想到莫离说他犯了瘾的时候,全身上下犹如小虫子啃骨头那般痛。这样的痛虽然没有真实的体会过,不过却能想象出来,所以商墨玥还是选择将他打晕了。 在说莫离,回到屋里,那心情却是久久不能平复,这商辰涯吸毒,显然不是什么偶然,指不定是谁在暗中使的计谋。 正是这百思不得解之时,商墨羽终于回来了,身上带着些酒香,见着莫离愁眉苦目的,不由得担心起来:“是不是辰涯为难你了?” 为难?莫离苦苦一笑:“我倒是希望他为难我呢!”可是他现在却是在为难他自己。 “夫人这话如何说起?”商墨羽不解。 莫离只得将这商辰涯染毒,又将这毒的厉害之处与商墨羽说了。却见商墨羽的脸色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难看几分,反而担心起他来,“你····你怎么了?别跟我说你也染了这东西?” 好一会儿,商墨羽才回莫离的话,口气里带着几分骇意:“前几日我收到祖母的信笺,商家许多子弟,现在大多都是这个样子。” 莫离一听,陡然站起身来,有些惊骇的看着商墨羽,急忙问道:“那你可是着手查了没有,这究竟是谁下的毒手?”商家的许多子弟·····那这不是要将商家个诶毁了么?不过莫离不得不佩服这暗中操纵之人,不费一兵一卒,便能将这千百年屹立不到的商家给毁了。 只是,这不过是那人的美梦罢了! “已经吩咐人下去暗中查探了,不过还没有什么消息。”商墨羽的神情已经恢复了过来,他这个男人,似乎天垮下来,也吓不倒他似的,一身的潇洒与俊魅,依旧环绕。一手将莫离搂入怀中,“夫人向来聪慧,这幕后之人,最有可能是何人呢?” 这个莫离还真想不出来,依偎在他的怀中,叹了一口气:“有道是树大招风,何况商家这样的千年古树,想要将其拔倒的人多去了,我怎能猜到是谁,不过有这个本事的人却是屈指可数,只是这几个人却是没有必要,毕竟商家与他们都是有所联系的,到时候伤了骨头,那连着的筋能不疼么!” 商墨羽闻言,赞同的点了点头:“所以大秦皇室是不可能的,不过为夫倒是觉得,这最不可能的,便是最有可能的。” 莫离颔首,“那么你打算怎样?可是以告知几位老爷?” “现在商家究竟是他们与老祖宗管着,我一个小辈自然是没有拦着的理由,何况这样伤脑筋的事情,大家也要同甘共苦才是。”商墨羽笑着,从他的眼中看去,莫离实在是看不到一丝的担忧,心中不禁怀疑起来,莫不是他心里已经有了底?只是她最是清楚商墨羽这个人的,即便是知道了,不到时候,他怎又会说出来呢!因此便也没有去多问,只是想到,别人我管他作甚,管好自己的男人便罢了。 一面朝商墨羽说道:“既然这件事情有你接手,几位老爷也知晓,那我就不操心了,左右你要在泗州呆上几日的,那我趁机去一趟肇州,可好?”泗州离肇州,也不过是半日的功夫而已,莫离早就想去瞧瞧她的药铺子如今怎样了。 其实确切的说来,莫离还真没有去过她的药铺子。 商墨羽自也不拦她,只是叮嘱道:“那多带几个人,白扇跟月酌也随着你,这样我放心些。” 夫妻一夜悄悄话,待到第二日,一大早的商墨玥便叫商墨羽给喊进了书房,带出来的时候,那脸上的神色不大好看,想来已经是知道有人要以此谋害商家了。 这个时候,正是用人之际,莫离本该留下来的,可是她觉得自己一个女人,现在便开始插手这些大事,其他的夫人和奶奶们知道了,怕是又不会放过她吧!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这功夫,倒不如关心关心自己名下的产业去,所以早上吃了早膳,差人去看了一眼那还处于昏迷的商辰涯,便去了肇州。 然她却不知道,她才没走多久,那在书房里的商墨羽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肃然站起身来,叫了一对精卫,便朝着莫离等人追了去。 管道之上,这一辆马车显得特别的扎眼。 “奶奶您真的不管么?”出了城,月酌还是有些不甘心的问着莫离,毕竟这件事情不算小。 莫离不以为然的笑道:“我管什么,家里的长辈们都在呢!何况能人多的去了,哪里需要我这个小妇人。”嘴上虽然是这么说,可是莫离还是很好奇,这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可就奶奶您最清楚这东西,现在您不管了,那爷们查起来不是费劲么?”月酌又嘟着嘴说道。 “我所知的那些,不过是从我母亲留下的书籍里看到的罢了,如今那书籍早在多年前就叫那些庶妹们点火烧了,我便是想查与这东西有关的,却是无从可查。”莫离说着,一面嗑上眼睛,准备闭目养神。 月酌见她是不想说了,便也只好闭上了嘴巴,一面靠着车壁,也开始休息。 然正是此时,马车顿时一个急刹,随着马匹嘶鸣长啸的声音,莫离跟着月酌便撞在一起,差点被颠簸着从车帘出拽出来。二人反应过来,那莫离刚定下心神,便听见白扇着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月酌保护好夫人。” 听得这话,月酌莫离相视一眼,各自防备起来,可莫离到底是个没有功夫的人,若是真的要靠刀剑来论胜负,不必多想,她就是死的那一个。 而这个时候,外面的刀剑声音却已经响起来了,吸了一口气,莫离不顾月酌的阻拦,一把将车帘扯开,站到马车外面来,高声喊道:“都住手,你们要找的不就是我么?” 是了,那种东西这世间知道的能有几个,当她给商墨玥和商墨羽解释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已经引起了对方的主意,只是她要是一直待在商家的别苑里,人家怎么来寻她呢!所以才生了肇州一行的这计划。 不过,这法子到底是有些险了,一不小心,自己就会把性命搭上的,她若是直接与商墨羽说,商墨羽定然是不同意的,因此才把肇州的药铺子来说事。 别说,莫离这一声话喊下去,对方竟然真的停了下来。 白扇急忙走到莫离的身旁来护住,那月酌也钻出马车来,满脸骇异的看着这马车四周的五六十个黑衣人:“奶奶您没事把?” 第一百三十七章 正是这时,但见那对面转弯的树林里飞落出一个人来,翩翩的白衣,正好落在路边萧黄的草上。 此刻正值那深秋之际,天空飘着绵绵细雨,满地的泥泞,便是这些黑衣人的脚上,都沾满了泥浆,只是这个白衣人,雪白的长袍一尘不染,那白色的长靴上也无半点的泥泞!莫不是踏着云来的吧! 他站在莫离距离五尺开外的草地上,凌厉的目光带着些戏谑的味道,朝着莫离瞟了过来:“长得是有几分姿色!” 而在他打量莫离的时候,莫离也在肆无忌惮的看着他,这人长得很美,看人的眼神很是温柔,可是他眼中的那笑意让莫离觉得十分的不舒服,尤其是听到了他的这话,嘴角一撇:“我要不要多谢阁下的赞赏?”一面扫视着他那纤尘不染的白衣:“阁下这是奔丧专业户么?一身白衣也不嫌刺眼。” 那白衣人俊美的脸上表情十分复杂,而且表情变化堪称十二分的精彩。好一会儿,见着那笑得嘴巴也合不拢的小厮,这才反应过来,眼底闪过几丝怒意,不过很快压了下去。主子说过,若是那个女人能为他们所用最好,虽然主子没有明确的说非要这个女人为他们的神药效力,但是从主子的口气里可以判断出来,主子还是希望这女人能有用。 所以,算是为了讨好主子,所以这白衣人很快就恢复了方才那一年的风轻云淡。只是他的这份风轻云淡与莫离的从容镇定比起来,却生生的少了几分气场。 莫离见她不语,一面从马车上站起来,但见她一身阔袖窄腰的拽地长裙,这一起身来,裙摆与长袖就叫这瑟瑟秋风带起,无端的给她增添了许多的气势。 仰首迎面看了那白衣人一眼:“阁下此番如此大动干戈,无非是冲我一个人来的,不过我觉得你们主子花这么些个心思在我的身上,实在是太浪费了。”她说到此处,唇角微微的勾起,原本就清丽绝俗的容颜越发的多了几分叫人不敢轻视的凌厉,犹如黑曜石一般乌黑亮丽的眸子里,笑意浅浅绽开,“而且,我以为你们会在下一程拦住我的,不想,竟然比我想象的还要来耐不住性子。” 她的话音才落,不止是那白衣人,便是白扇与这月酌,都有些吃惊的转头朝莫离看去。 如此,莫离越发的料定,这些人不会伤自己了,他们虽然把那罂粟花提炼得不错,可始终算不得纯,而放眼这天下,怕是识得此物的人屈指可数吧!那日自己一下就将商辰涯的痛楚一一的数出来,他们估计就知道了,因此认为自己知道这东西。从而莫离也敢判断,这些人对这东西,也算不得有多了解。 好一阵儿,那白衣人才笑出声音来,只是这郎朗的笑声,却有些生硬,“没想到十四奶奶竟然是个如此聪明的女子,如此难怪十四爷能得十四爷的独宠。”显然,之前大家都认为莫离是以色侍君。 不过,其实莫离还真就是以色侍君的,虽然她的容颜在她夫君的面前有些逊色了,不过她还真的就这张脸拿得出来,至于智慧这东西,商墨羽并不需要她的,毕竟那人的脑子,也不是寻常人能比得了的。 对于白衣人的话,莫离没有否认,也没有回,只是清浅一笑,然后朝他问道:“那么现在阁下可是能把来意道明?” 那白衣人闻言,不由得一愣,张了张口,正欲与莫离说,却突然又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与她说啊!确切的说来,现在的她还算是阶下囚呢!因此不由笑得有些飞扬跋扈起来:“十四奶奶莫要忘记了现在你自己的处境。” “我的处境不管怎样,总是比你的要好上一两分吧!”莫离不以为然的说着,一面上下的打量着白衣人,“你此刻看着是威风,可到底是个奴才,与你相比起来,我便是沦落到了阶下囚,也还是个主子。”她说到此处,看着那白衣人的眼神也学着他多了几分跋扈嚣张,“当然,若是我高兴的话,我会成为你主子的座上宾,而你嘛,就算是成了大功多少件,依旧还是个奴才!”其实莫离对与这主仆之间的人权是有很大不满的,相比着她那个时代,她比较喜欢什么雇佣关系而已,而不是付了工资就成为了主仆之分。 但是,有的人你就是不能给他尊敬,若不然那尾巴就该翘上天去了,而这个自以为是的白衣人就是个例子。所以莫离的这翻话下去,他的气焰果然是少了几分,脸上虽然还挂着笑容,可明显的比先前还要不真实。口气还有些僵硬起来:“那十四奶奶既然有这个意思,就请跟在下走吧,如此也省得刀剑相见。” “跟你走简单。”莫离一点拒绝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很是痛苦的就答应了,然还没等那白衣人高兴,她又道:“但是我有三个要求!你若是能满足得了我的这三个要求,我便与你走。” “若是不呢?”白衣人显然也不是吃素的,环手抱胸,有些轻蔑的看着莫离,显然是觉得莫离对她自己太过于高看了。 他的那神色,明显的就在告诉莫离,不管莫离高不高兴,今日都得跟走。 莫离却是没有半点的紧张,反而是笑意融融的从马车上跳下来,身后的月酌跟白扇见此,都担心的跟在她的左右,满身戒备着。 相比之下,莫离却是轻松得很,任由那长长的裙摆拖拽在地上,眸含笑意的朝着那白衣人走了过去。 她是个没有功夫的寻常妇人,所以即便她身边跟着的那小厮跟着驭夫武功不低,但是白衣人依旧没有将她放在眼中,反而是觉得这个女人竟然如此胆大妄为,若是哪一日真的落到自己的手中,定然要好好的挫挫她的锐气。 莫离的步伐十分的优雅,似乎即便是到了生死关头,她还能保持着一副高贵从容的姿态。但见她扬起手拂过额前的几丝碎发,一面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从手心把玩着。 她的这一动作,在众目睽睽之下,所以即便是其中有什么机关,那白衣人也不曾见她放在眼中半分,毕竟自己此番带来的这几十个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反而是冷笑着打量起莫离来,想要看看她究竟耍什么花样。 但是,他会后悔的,虽然不是现在! 果然,不止是那狂妄的白衣人,就是他的这些属下,都不曾见自己这根小簪子放在眼中。第一次,莫离有了不会武功的优越感,她这样的人,他们是不会防备的。 可是,莫离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他们错了。 先有武功次之的黑衣人无声的翩然到底,众黑衣人不由得防备起来,然这锁定目标却不是莫离,而是四周的山林。便是月酌与白扇也是,有些惊喜的朝着四周寂静的三林里看去。 白衣人也防备起来,正欲提气腾起身查看,却发现提不上力道来。而与此同时,许多黑衣人也都发现,自己用不上力,不由得有些惊恐起来,这是什么时候,竟然着了药? 莫离满意的看着这些自以为是的人乱着阵脚,一面悠闲的朝着白扇月酌吩咐道:“先封住他们的穴道,我可没有备那么多绳子。” 听到她的话,那月酌才猛然反应过来,她早就想问莫离带那么多绳子作甚,但是后来却给忘记了,原来这绳子奶奶竟然是为他们这些人准备的,可是奶奶怎么就知道路上能遇到这些人呢?一时间对莫离不禁有些佩服起来。 那白衣人也被封了穴道,有些诧异的看着莫离,目光里说不出的凌乱与慌张:“你······竟然是你这个妇人······”他有些膛目结舌的,显然不相信。 莫离嘴角维扬,走到他的身前伸手扯了扯他慌张多过俊美的脸庞,“小子,我怎说也是奶奶级别的,没有两把刷子赶出来混么?谁让你有不夹着尾巴做人的,不过我这个人向来仁慈,不会做那等分尸碎尸的事情,当然了,也不能就这么放过你们。”莫离叙叙的说着,这后面的话像是有些自言自语。 香真是个好东西啊,早的时候应该跟着岚嬷嬷学才是,就这么一支小小的簪子,救了她多少次,看来她得想法子让岚嬷嬷把她的簪子都送上来。对上那同样好奇的月酌跟着白扇,也不仔细的解释她是什么时候放的香,但是却告诉他们俩道:“现在给你们吃的东西里,我参了解药。” “啊?”月酌一惊,随之兴奋的笑道:“奶奶果然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莫离闻言,却是蹙了蹙眉头:“我哪里有那样的本事,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今日也不过是我运气好。”一面说着,只叫他二人去把马车后面的绳子拿出来,先把人捆上在说。 把白衣人就算是在愚笨,也晓得是莫离下的毒了,因此便嚷嚷咧咧的骂了起来,早没有了先前的那气度:“果然是天下最毒妇人心,竟然用如此卑鄙的手段······” 不等他骂完,莫离只从地上拔起一个草垛子,连根带泥一并塞入他的嘴巴里,这才扯了手绢儿擦着手,得意洋洋的笑着:“既然是最毒妇人心,不用点卑鄙的手段,不做点下流的事情,对得起这名头么?”她说完,便大步转身朝着马车上走去,又吩咐那白扇道:“把那个奔丧的裤子拔了,在树上挂一个时辰,就这路过的人也都瞧瞧。”一面朝那脸色吓得苍白的白衣人回眸一笑:“也让他瞧瞧,什么叫下流,哼哼!” 在说这白衣人,本就动弹不得,只有那张嘴巴能屈能伸,可是这才开口骂了一句,就叫莫离塞了满嘴的泥,这也罢了,可是那泥里似乎还有蚯蚓什么的,竟然在他的嘴巴里钻了钻去的,最后竟然朝着喉咙去了,恶心的他想吐,只是却又吐不出来,憋得一张脸发白,所以此刻便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这脸是因为生气发白,还是因为恶心过度发白的。 只是还没容他喘口气,却又听到莫离的那话,当下只觉得心坎凉飕飕的,这女人竟然不止是卑鄙无耻,还这般下流,若是真的叫她吩咐人把自己的裤子拔了挂起来,那以后在这些属下的面前还有什么威严可言,而且还有自尊何存?何存啊? 然,现在他就是人家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白扇听到莫离的吩咐,有些愣住了,毕竟夫人和月酌是个女儿家,看着总是不好吧!所以有些迟疑,倒是那月酌兴奋得不得了,一脸崇拜的拉着莫离,小脸乐的快要开了花:“奶奶,小的从前怎么没发现您竟然这么厉害的人物,看来以后小的要跟你多多学习。” 莫离一直不算什么好人,最起码在自己说爱商墨羽的同时,她还在盘算着离开商墨羽以后的出路,所以一直都算是个两面三刀的人,至于在商家的时候,那些人到底还是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与这个妹莫名其妙带人杀出来的白衣人是不一样的,她有顾虑,不知道哪些人伤得那些人伤不得。 而眼前的这些嘛!无关紧要的,又不认识,而且一次不给他些厉害的,下一次指不定见着了自己还敢动歹心。 莫离不杀人,但是却也不能留后患,所以只能一次用手段把这些人震住,不敢在打自己的注意。 那些黑衣人见着自己的领头受了如此侮辱,到底是有热血的青年要开口为他出头,只是那热血青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叫旁边的一个黑衣人止住,只听那黑衣人朝他小声的提醒道:“小心,这个女人了不得,说不定她的武功太高了,所以咱们才没有察觉到而已。” 那个热血的黑衣人闻言,一时间也小心起来,默默的闭上了嘴巴。然那个提醒他的黑衣人却没有关上话甲子,而是滔滔不绝的说道:“有道是士可杀不可辱,可是到了临时关头,有几个为了尊严抛头颅洒热血的。”他说着,那眼睛偷摸的瞟了自己的主子一眼:“就如咱们头儿,现在被人提着脖子拔裤子,他还不是老老实实的,而且我刚刚看到那个女人摆起的草根里,还有条蚯蚓呢!她明明看见了的,还就这么塞进头儿的嘴里去。” 这个热血黑衣人闻言,忍不住朝着那憋着一张大白脸的头儿,似乎能感觉到那条蚯蚓在嘴巴里钻来钻去似的,忍不住的恶心起来。 白扇按照莫离的吩咐,将那白衣人拔了裤子挂了起来,然后将剩下的绳子,把那些黑衣人三三两两的捆在一起,这才回到马车旁复命:“夫人,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那人挂起来了,不知道接下来?”白扇真心有些同情这个素不相识的人,这么一挂,他以后还有什么脸活下去呢!夫人这一招,比把人五马分尸狠多了。但是不得不说,这样虽然是有些无耻了,但是还真的很有用,叫那些黑衣人都不敢在随意开口了,原来张牙舞爪的,现在一个个都变得安分不已,弄得白扇都觉得有些不真实。 明明刚才他们主仆三人还是这些人的瓮中之鳖,可是现在······· 真是造化弄人啊! “等着一会儿有人路过的话,给人点银钱,叫报官吧!”莫离倒是没有多想这个问题,毕竟这里是官道,左右来人多的去了,所以她犯不着去专门让人回泗州禀告。 果然,没多久就有路人经过了,不过与莫离他们是同路的,因此是不能托他们去报官了,只是马车里似乎有女眷,瞧见了那高高挂在树上,且光着屁股的白衣人,丫头夫人的,惊叫声连连,又将这四周山林里刚刚静下来的鸟雀经起一片片。 不止是被男人看了,而且还被女人看了,这白衣人想死的心都有了,而这一切的屈辱却叫他心生出求饶来,可是这嘴巴叫草垛子堵住,满嘴巴的稀泥,口也开不了,只能示弱的朝着那悠闲靠在马车旁的白扇看去。 白扇不是没有看到他的目光,只觉得这真真是讽刺,方才他还那么嚣张跋扈的不将夫人看在眼中,如今却反而求饶起来了,还真是个没有骨气的东西。 月酌好几次想伸出头去看,都叫那马车外面的白扇察觉到,把她的头按了回来,马车里闭目养神的莫离也有些不耐烦起来:“好好的坐着。” “那咱们还要在这里等多久,绛州还去不去了?”月酌到底是觉得无聊,忍不住的朝着莫离开口问道。 “随便吧,若是时间早就去,时间不早就打道回泗州也行。”莫离似乎真的困了,连着眼睛皮也不抬。其实她也想回泗州去,听听商墨羽能从这些的嘴巴里问出些什么来,而且说实在的,她也怕商墨羽误染了那东西,所以这绛州,怕是去不成了,最重要的是,这动静闹得如此之大。有道是大狗还要看主人,自己这次如此羞辱那白衣人,他的主子硬是不会绕过自己的吧!所以莫离若是真的还这么去绛州,真是有些自找死路了。 靠在马车上的白扇突然防备的捏紧了手中的扇子,一面朝着那声音处寻去。 马车里的白扇跟着莫离也听见了那铺天盖地踏来的马蹄声,一时间也有些担心来,便是方才还毫不担忧的莫离,也有些惊骇。 月酌却已经跳下了马车:“怎么回事?哪里来的声音?” “那边!”白扇朝着泗州的方向指了过去,一面示意月酌拿好她双刺,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她护着莫离先走。 然,看到那秋雨中逐渐看得出大致轮廓的身影,不由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那马背上之人,竟然是商墨羽。 两人有些膛目结舌的相视了一眼,一面回头朝着莫离异口同声的回道:“是主子!”口气里既是欣喜,又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原本杀气腾腾的马队,在看到眼前一派宁静景象之时,便是那见识多广的商墨羽也愣住了,约摸五六十个黑衣人,被三三两两的捆在路边两旁的草地上,而且身上竟然无一伤处,如此不得不叫他不诧异。然,看到了树上吊着的那个白衣人影,竟然是没有穿裤子的·····一时间那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最后忍不住的抽了抽嘴角,朝着商家完好无缺的马车看去,正好迎上白扇那一层不变的淡然表情,跟着月酌晓得不见了眼睛珠子的脸。 “夫人呢!”他的口气里,依然带着慑人的威严。一面反身跳下马来,简单的动作,却叫他演绎得如此的华丽与帅气。 正巧莫离刚好掀起车帘,正好对上他那依旧带着几分怒气的眼睛,对于他的到来一点都不诧异,只是陪着笑道:“我其实只是想碰碰运气而已,没想到他们出门都是不带脑子的,所以我们侥幸没事儿。”说完,有些忐忑不安的看着商墨羽,也不知道他对自己的这个答案可是满意。 “胡闹!”商墨羽骂了一声,虽然口气算不得如何的狠厉,但显然也不是这么好糊弄过去的,他的目光上下扫视着莫离。 莫离倒也反应得快,急忙向他表明,“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这些人自大得很,瞧不起我这不会武功的,衣角都没碰到呢!” 她句句在解释,可是句句都不忘骂这些人,一时间月酌也有些同情起这些人来,一面也替莫离解释道:“爷放心,在说有小的跟着白扇在呢,他们算个甚?” 她话音才落,却感觉到商墨羽那变得冷了几分的眼神,不禁赶紧闭上嘴巴。却依旧没有躲过商墨羽的责骂:“你就不该跟在奶奶的身边,一个两个都不是省事的,凑在一起正好狼狈为奸,做不出什么好事来。”他说着,瞟了那树上挂着的人影一眼,显然是将这挂人的主意当作是月酌出的了。 月酌心叫大冤,只不过对上自家奶奶的那双无辜美丽的大眼睛,只好默默地闭上了嘴巴。 ------题外话------ 有点晚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迎上月酌那无辜的眼神,白扇假装没有看见,将头移到一边去。 见此,月酌气得牙痒痒的,可是又没个办法,只得拉拢着脑袋,靠在马车一旁。 商墨羽淡淡的扫视了四周的黑衣人,便吩咐与他同来的护卫们把人带会庄子去。 且说这些人,大白天的一个个黑衣夜行服也就罢了,还蒙着黑色的面巾,如此打扮能是个什么好人啊,所以商墨羽也不介意属下的人就这么把他们拎着回城去,反正已经叫莫离弄得这样了,他想在低调,想在隐瞒个什么也不可能来了,所以倒不如大张旗鼓的回去,也能收收名声,指不定这些泗州百姓还以为这些人是三贼,自己与他们除暴安良的呢! 那白衣人叫解下来,口中的草垛子才叫白扇给拿开了,但见他满口的污泥,第一时间便想呕吐,可是又被封了动穴的,连个呕吐的动作也做不了,因此只好朝着商墨羽求饶开口:“十四爷,求您饶了小的吧。”他此刻还感觉到那条蚯蚓,在喉咙上下来回的徘徊着。 商墨羽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想来他背后的主子早已经料到自己回来此处,若不然他一个小小的领头人都能将自己认出来。收回眼神,却没有跨上马,而是进了马车,那月酌只得悻悻的去给他上了他的马。 “十四爷!”白衣人见着商墨羽就这么一声不响的进了马车,顿时心慌起来,而且还有些恐惧,难道十四爷真要他这么光着屁股进城么? 商墨羽听见外面的呼叫声,忍不住的朝着莫离看了一眼:“士可杀不可辱,夫人你也真是的。” “他是‘士’么?”莫离挑了挑眉头,显然是觉得这人不可能真的为此自尽的,而且这个人那目光如此贪婪,说实在的,这样的眼神与他那算得上是俊美的外表真的不协调。 商墨羽无奈的摇了摇头,隔着车帘朝着白扇吩咐了道:“找块布给遮上吧!” 马车启程了,莫离挽着商墨羽的手腕,靠在他的肩上,“那个人我看是认识你的吧,而且估计还熟悉得很呢!连着你的性子都摸得一清二楚的。” 商墨羽心里也正是有些怀疑,这些人背后的 人定然是十分了解自己的,就如同莫离所言,他们连自己的性格都摸得一清二楚。垂眸看着莫离,将她的小手握在手心轻轻的摩挲着那细致白嫩的小手:“倒是夫人你,叫为夫有些意外呢!” “怎了?”莫离抬起头来朝他问道,因商墨羽正好垂下头来,因此那头顶不禁撞到他的下巴上,不禁疼的她哼了一声。 商墨羽一面亲昵的给她抚着被自己下巴碰到的额头,魅惑人心的眸子里,笑容浅浅的散开来,“从前一直以为夫人很善良,为此为夫没有少担心,生怕夫人有一日被这仁慈所害到,可是如今看来,倒是为夫多担忧了。” “什么意思,难道我还不够善良么?”莫离听到这话,只觉得很是不中听,有些不悦起来,“我不过是将他们捆绑一起罢了,毫发未伤呢!若是唤作旁人,怕是早已经五马分尸了。” 是的,她是没有伤人性命,可是她却做了比伤人性命还要叫人觉得可怕的事情。 “是是,夫人是没有伤人性命,可是夫人应当是知道的,有些东西比动刀子还要叫人恐惧。”商墨羽应道。 是的,有时候手段确实能叫人恐惧,比那明晃晃的刀剑还要叫人心生害怕呢! 沉默了片刻,莫离便开口道:“不过说来,这一次我全靠岚嬷嬷给我的香,要不然现在成为阶下囚的怕是我自己了。”她说着,一面朝着商墨羽说道:“你差两个人,帮我去把我的那些簪子拿来,我带着身边好歹也能防身。” 商墨羽自是应着,一面将她圈紧在怀中,有些歉意的回道:“七皇子下江南来了,也许后日便要到泗州。”说到此处,顿了一下,“我不大喜欢他来家里,所以便约在了别处,到时候我不在别苑里,你自己小心些。” “不是要后日么?你着急什么?”莫离有些诧异,随之有些不高兴的问道:“难道你今晚还有什么事情,要去哪里么?” 商墨羽叫她猜中,反而有些不自然起来,“是有点事情,为夫须得去处理一下。”听说着,掀起帘子朝外面的这些‘俘虏’看去,“所以这些人,还是要交给夫人来处理了。”话音方落,蜻蜓点水般的在莫离的额上亲了两下,口气竟然有些讨好的温柔说道:“为夫知道,此事是麻烦夫人了,不过夫人放心,今日夫人的恩德,为夫定然会谨记在心的。” 莫离蹙了蹙眉头,“你好了吧,还与我说这些有的没的。” 商墨羽听她这话是应了,心下不禁十分的高兴,忍不住的感叹,幸亏当初娶了她。 回到泗州的别苑,商墨羽便连夜走了,他口中虽然说不能叫月酌与莫离待在一处,不过到底还是叫月酌留下来了,毕竟莫离身边得有个可靠的丫头来伺候,而他信得过的又只有月酌。 白扇将那些人关押起来,直道第二日,莫离才吩咐叫人去审问,那商墨玥从月酌口中得知莫离处乱不惊的将这些人一网打尽,心下是十分的佩服,此刻跟在莫离的身边,一脸的不高兴,“嫂子你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怎也不把我叫上?” 莫离有些头疼,“我也只是去碰碰运气,谁晓得他们如此不长老子就来了。” “借口。”商墨玥显然觉得莫离这是敷衍自己,因此便摆出一张冷脸来。 莫离瞟了一眼,见着他如此的情绪化,心里不禁又开始怀疑他的实际年纪真的是那么大么?不过却还是耐心的朝着他道:“既然你这么闲不住,去后院瞧瞧那些人都交代了什么。” 听到这话,商墨玥那脸上才多了几分喜悦,与莫离匆匆打过了招呼,便急忙去。 然莫离这才用过来午膳,便有人护卫急匆匆的来禀报,“夫人,不好了,那些人突然间全死了。” 莫离闻言,心惊了一下,毕竟那是这么多条人命,不过却也没有什么意外的,像是这样的俘虏,对方能为了自己的利益,让他们活着么?瞬间平静下了心情,冷静的站起身来:“带我去看看。” 到了后院,才推开房门,便见那些黑衣人的尸体横七八竖的躺在屋中,莫离看了一下,是中毒生亡的,不禁朝着白扇看去:“早上可是吃了什么东西没有?” 白扇自知自己失职,脸色也不大好,“没有,只是喝了些水,属下已经派人查了,那水中有毒。”一面将头垂下,不敢在去看莫离的眼睛。 “一个活口也没有留下么?”莫离心下不禁担心起来,这里毕竟是商家的别苑,而且暗中还有护卫看着,这下毒之人却能来去自如的,这实在是叫她不得不怀疑起来,这院子怕是有对方的人吧!而且兴许还不在少数呢! “三九还在。”白扇回着,随之仔细的朝莫离解释,原来那个被莫离扒了裤子掉在树上的白衣人男子叫三九,昨日因为回来一直漱口漱口,而且又因口中的蚯蚓,他今日便没有食欲,后来连着这水也没有喝。所以才侥幸逃过了一命。 “那他可是有说什么没有?”莫离问着,一面示意白扇带自己去见三九。 且说这三九,此刻被绑在一张椅子上,月酌与十七爷一左一右的打量着他。 他刚刚也才从月酌的口中得知自己那几十个属下毙命,到底是有些心有余悸的,虽然以往其他人没有完成任务,被处以极刑,可是他没有想到,主子为了保全上面的事情,竟然将他的这几十个属下全都杀了。 此刻的三九心中不能不说痛,而且更多的是对于自己那个信仰的绝望,那些他从来是那么的崇拜他们,可是现在他们为了利益,竟然毫不犹豫便将那么多条生命给结束了。 当然,在这其中也包括自己的,只不过是自己没有喝那水罢了,若不然自己依旧成为了冤下亡魂!此刻他那张昨日还意气风发的俊容上,除了死气沉沉,便无任何神色了,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目光也毫无半点的生气,只不过却还是抬起头来了,看着那款款走进来的绝色女人,原本想像她质问的话,一时间竟然觉得说不出来,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 其实想来,这事情本来与她就无关的,她不过是知道那东西而已。而且确切的来说,是自己先想害她的,所以昨日她将自己与属下全部绑了,仔细的算起来,她也不过是正当防卫罢了。可是主子,他一直信奉的主子,这个关键时候没有来营救自己,还要杀了自己!所以三九不得不绝望起来,他几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未来,暴尸与荒山野岭,尸身被蚊虫蚂蚁吃尽,最后剩下的只有一副无名无姓的白骨,连个侍奉香火的人都没有。 第一次觉得了人生的无意义。他此刻的垂丧以及绝望,还真不是一般人能了解的。 莫离看了三九一眼,一面在他的对面坐下身来,捧起了茶水,浅浅的抿了一口,好一会儿才张口道:“我以为你们会没事的。”显然她以为众人都跟她一样的仁慈,不会动不动的就决定别人的生死。 三九听到她的这话,有些意外?怎么?她这是在道歉还是作甚?自己本就是阶下囚,她这话的意思,难道先前没有打算要他们这些人的命么?三九很是疑问,但是他没有问出来。 不得不说,莫离还算是个会擅用心术的,她看到三九眼中的诧异,便淡淡的笑道:“我本来打算问了自己想知道,便想把你们送往北方去的,毕竟你们透露了这里的信息,就这么让你们离开别苑,无疑是死路,但是我没有想到,你的主子下手还真是快。”她的话,到底是有些讽刺。 三九苦苦一笑,被那蚯蚓搅动的恶心感早就没有了,有的只有一种失去手足的痛不欲生感觉。却只听莫离为难起来:“此刻我竟然也不知道该把你如何处置,这放了你吧,估计你主子是饶不得你的,可是不放你吧,我害得日防夜防的,担心此刻来别苑。” 她的这话无假,便是那三九自己也忍不住叹了口气,没等莫离问个什么,他就主动开口道:“我主子其实也是商家的人,不过我身份低下,从来没见过上头的主子,所以这背后的人究竟是谁我也不清楚。” 他虽然没有说出个什么有用的来,但是已经叫商墨玥惊吓住了,他一点也不相信,反而目光仇视的朝着三九狠狠的盯去。 显然三九也是知道他的身份,所以察觉到他的目光,便继续道:“我虽然没有见过真正的主子,却晓得我们主子想利用这神药来统治商家。”言下之意,已经十分的清楚了。 莫离抬起眼帘,朝着商墨玥看去,这商家想想要当主子的多了去,若是真的叫他们猜这背后之人是谁,这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想不到是谁呢! 商墨玥的脸色十分的难看,一把捏住了那三九的脖子,口气已经接近暴戾的震声问道:“说,还知道什么?” 月酌见此,蹙了蹙眉头,“十七爷,你捏着他的脖子,他怎么说啊?” 经得月酌提醒,那商墨玥才将三九放开,显然他已经给气糊涂了。 莫离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向月酌吩咐道:“先扶十七爷坐下吧,给他上杯茶水来。”一面才向端木浔问道:“那你还知道什么?” 但见三九有气无力的将头垂下来,“我知道的便是这些了,奶奶信也好,不信也罢了,反正我这里是再也没有什么可信的了。”他说着,完全就是一副任由君宰割的模样。 但是莫离对宰宰杀杀是没有什么兴趣的,虽然对他的话不全信,不过看他这个样子,也是问不出什么来的,因此便站起身来,朝着白扇吩咐道:“这几日,你就多留神些吧!”言下之意是要让白扇保护这三九的性命。 闻言,不止是三九愣住,便是白扇也有些不解,“夫人,属下的任务是保护您的安全!” 这个莫离自然知道,可是眼下这三九却比自己危险,毕竟他是个没用的人,那些人逮到机会肯定不会对他手下留情的,可是自己不一样,自己现在手里还有着他们想要的筹码呢!所以即便是真的那么倒霉,给他们逮住了,莫离觉得一时半会儿的,她也不用担心生死问题。所以便道:“可是爷也让你全权听我的吩咐。” 一句话把白扇堵回去,莫离便先回去了,因不放心那商墨玥,所以便又让月酌先伺候在他的身边。 眼下白扇月酌都不在身边,莫离便直接回了房间,上一次叫月酌去让白扇讨来的各种药,都还在自己这里,眼下簪子里的香没有了,所以莫离只得在准备防身的,因此便挑了几样迷药,用油纸包好,放在荷包里,情急之时,指不定能救得小命一条呢! 那商墨玥心情不好,所以这午膳莫离一个人用的,这才用完午膳,便有个小厮急匆匆的来禀报,三九中毒了,不过却还没有断气,又说月酌白扇等人都在那边,所以莫离只叫了个丫头,便急匆匆的过去了。然走了不大多时,莫离便觉得这路似乎不是去那后院的,一时间防备起来,慢慢的放慢了脚步。 而那前面丫头似乎已经却是察觉出来了,便朝莫离催促起来。 她这一催促,莫离就更不走了,反而直接顿住脚步,问道:“你到底是谁?” 那丫头一怔,转过身来看着莫离,竟然也不害怕,反而振振有词的说道:“奴婢都是叫奶奶给逼的。” 莫离闻言,到底是有些不解,自己才初到此处,如何就苛刻她了?然仔细的看到那丫头扑着厚厚粉底的面容上,心下不由得怀疑起来,莫不是这丫头吃染上了那东西?“你染了那东西?” 小丫头也不拒绝,反而得意的笑道:“这是人间极品,这院子里,吃过的人多去了。” 这比用毒控制人还要好控制了,莫离心下不禁有些担心起来,别往自己的饭菜里也放了吧!不过随之又想,这应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吧!自己在这院子里总共也没吃过几次饭。 不过莫离显然是多心了,那东西现在还算是珍惜物品,对方还没有那么多来害她呢!只听那小丫头得意的朝着莫离笑道:“不过奶奶却是个没有口福的。” 听到这话,莫离悬着的心总算是踏实了,一面趁着这小丫头得意的模样,又不曾防备,便一脚朝着她的肚子踢过去,随之将她推到在地上。 因是慌乱之中,莫离也没仔细,只想着把她推到自己趁机跑了,却不想这一推,竟然将她推到到路边的是小石头上,顿时那脑子上便打了个窟窿,血潺潺的往外流,像是一跳肥硕的虫子一般,好不吓人。 莫离吸了一口冷气,没敢在多看,这个时候她可没有什么同情心,还是自己的小命要紧。 只是突然间才反应过来,自己身边明明有暗卫的,可是这个时候竟然没有出现,显然已经叫人清理掉了,那么现在莫离觉得自己跑,也没有多大的意思了,反而冷静下来,就站在原地,“阁下既然来了,怎还跟个大姑娘似的,在我一个妇人的面前,躲躲藏藏有个意思么?” 她的话音才落,几乎没有听到任何衣袂翻飞的声音,只是瞧见一个蓝色身影从面前的树上缓缓的飘落下来,那姿态好不美丽,犹如惊鸿一般,真真的惊到了莫离的目光。 撇开他那一身精致华美的长袍不算,便是这人的容颜,就犹如同画中仙一般的完美无缺,一个淡漠的眼神,也足以叫时间的女人动情。便是莫离这样见过各种美男的妇人,一时间竟然都有些收不回眼睛来。 不过自家守着那么好看的夫君,莫离到底还是不至于真的移不开眼睛,她收回目光来,也不知道是赞赏还是奚落,“长得挺美的。” 这‘美’一字,虽然是个褒义词,可是此刻用在男人的身上,还真的不合适,所以听到她这带着笑意的话,那人的眉头不由得蹙了蹙,只不过人家大男人不会与她在口角上有所争执,所以莫离几乎是没有听到他的半点声音,就倒了下来。 当然,并未着地,而是跌入一个陌生的怀抱之中。 莫离醒来的时候,自己正躺在一张精致华美的床上,不说这被子跟着枕头的质地,就说这帐纱,也是难得一件的含烟水纱,在看这屋子的装扮,虽然不是很宽敞,可是却精致的叫莫离有些喘不过气来,有些不敢想象,这连自己一个囚犯住的地方便是这样,那么这个主人平日该是如何的讲究生活。而且最重要是,这里明显的不是他的大本营,而只是一个小小的基地而已! 莫离从床上跳下来,一面摸了一下荷包,幸亏那东西还在,不禁松了一口气,想来这样的一个主人,也不会动自己身上的东西吧!莫离正坐在床沿弯腰穿鞋,房门便被人推开了,经来的是个还梳着包子头的小姑娘,长得十分的眉清目秀,很是可爱。 她见到莫离自己在穿鞋,吓了一跳,急忙放下手中的盆,几乎是一个箭步冲上来,有些心惊胆战的从莫离的手中抢过那鞋子:“奴婢来就好,小姐有什么事情也只管吩咐奴婢就是。” 莫离见她那紧张的模样,因此也没有在跟她争,任由她给穿了鞋子,伺候洗漱,换了衣裳,便用膳。 一切莫离都很配合,便是吃饭的时候也没有什么迟疑的,拿起筷子就动手。毕竟人家要害自己,要给自己吃那鬼东西,用不着放在饭菜里头。 小丫头伺候完她用膳,不禁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待她跟着三个年纪相逢的退了下去,莫离这才走到窗前来。不过这眼井大小的窗户,她不能指望一眼能看到千里之外,最多就瞧瞧这院中的花草罢了。 但是很快莫离就发现了,她此刻竟然还在泗州,就凭着这话花园里的有些植物,那是泗州的才能生长的。有了这个发现,莫离一直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最起码她能知道,自己现在还在泗州。 可是累乐极必生悲,她才高兴的想着要如何逃离这个院子,或是联系的商墨羽之时,那几个小侍女又进来了,只听那稚嫩的声音说道:“爷请姑娘上船。” 莫离愣了一下,还是与她们去了,一路都是精美华丽的楼给亭台,虽然已到了秋日,却是没有见到这院中有半点颓废的景观,一片黄叶,也是瞧不见的,可见这个主人,还真的不是一般的讲究。 到了湖边,便是一条小画舫,外行与这华美的院子有些格格不入,但是进到了里面,莫离就只道自己错了,这画舫普通的外面不过是一个掩饰而已。随着有些怀疑起来,莫不是要离开这院子了?曾经商墨羽就是用这样的方式将自己带出商家的,莫不是这湖也是连接着外面的河流? 与莫离上船的还有那个包子头小丫头,还有一个厨娘,听小丫头她自己说叫阿音。 床上除了莫离就是这个小丫头跟着船夫,而这船中,虽然布置的精巧,可是却只有一室一厅,所以当昨日那个把自己劫来的蓝袍俊美男子上船的时候,莫离的脸就拉了下来。 那人似乎不爱说话,但也不是什么冰山美人,只是一副淡漠的表情。莫离趁此倒是打量起他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莫离从三九那里听说,三九的主子是商家的人,所以莫离看这蓝袍男子的时候,总觉得他的眉眼之间,不经意的时候,总有些商家大房这边的影子,但是待莫离仔细瞧的时候,又瞧不出个什么来。 终于,那人似乎被莫离看得有些不耐烦了,还是觉得莫离总是扭着头这么看他太累,所以干脆转过身来,正面对着莫离。不过,那眉目间依然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对着莫离的眼睛,依旧是淡漠的。 见此,莫离嘴角不由得一抽,再无兴致看她,反而是叫丫头拿来凤仙花,自己涂起指甲来,一面有一句没一句的跟阿音扯着闲话。 她这个模样,没有半点作为囚犯的害怕与担忧的觉悟,反而把自己当作是这船上的主人一般,一会儿吩咐伺候捶腿,又是让厨娘做饭,一会儿叫那船夫在河里给她打鱼。 当然,阿音跟着船夫也不可能就这么听她的,到底还是在那人的默许之下,才应了她的要求。 这小船行驶的并不快,走了三四天,莫离就发现,这条河有些眼熟,曾经那柳文洲便将她带到此处来,所以忍不住的朝着这蓝袍人问道:“你要去燕国?” 他没有回,莫离已经习惯了,不过看那没有否认的神色,无疑就是去燕国了。 在床上虽然已经几日了,晚上也算是同处一室,不过这人算是有几分良心的,好歹让她睡在床上。就在莫离觉得这个人也算是好相处之时,甚至觉得他除了不爱说话,喜欢板着一张脸这两个不好的地方之外,其实他还是一个很好的人,因为听阿音说,阿音就是他救的,后来就一直留着做丫头了。 可就在这时,莫离才给他贴上算是个好人的表情,他却是眼睛也不眨的将那十来个河匪齐腰斩死了。那些人的上半身滑落到水中,他们的小船四周,都是浓烈的鲜血味道,呛得莫离一阵阵的恶心,而那些人的下半身,就保持先前的姿势,那边立在床上,看去好不恐怖恶心。 可是那蓝袍人,竟然还是一往如故的淡漠,似乎那些人的死并不是他所为,方才的那些事情也不曾发生。 莫离也不知道吐了多久,等着醒来的时候,却见阿音蹲坐在她的床榻前的地毯上,见她醒来,就急忙去给她抬来一碗热烘烘的汤药:“姑娘,快把这个药喝了,爷说喝了对你的身体好。” 莫离闻着那苦涩药汁味道,不自觉的蹙了蹙眉头,心道那人虽然是奇怪,可是现下也没有害过自己一次,当然前提的排除他把自己戒到船上来的这件事情。 在小丫头盯梢之下,她一口将药喝了下去,随之便见阿音笑着地上来一个盒子,打开一瞧,你们正是莫离果坊里生产的水果糖!她含了一粒,不觉的想起瑛姑姑等人来,也不知道现在他们怎样了。思想的愁情顿时叫这一粒糖果给勾起来,莫离乱七八糟的想了许多,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等着醒来的时候,阿音便叫她到厅中吃饭。 桌上一切都摆好了,似乎就在等她似的,看着那一言不发的蓝袍人,莫离竟然心生出歉意来,竟然他等自己。坐下身来,却发现这今日的菜色比往日要丰富了许多。 且说这人虽然讲究,但是在这船上,吃食究竟是不方便,所以没有了当初在小庄子里的精美,不过那一日三餐,准备得倒是十分的丰富,荤素搭配得极好。而今日却明显的比寻常丰盛了许多,莫离不禁有些奇怪的朝着那蓝袍男子打量而去,而他就像是没有看到莫离眼中的疑虑似的,自顾吃饭。 倒是伺候在莫离身边的阿音笑道:“姑娘您有了小宝宝,要多吃一些。” 她稚嫩的声音像是星星一般,光辉顿时在莫离的脑子闪开了,以至于莫离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只觉得眼前白光闪过,人就这么倒了下去。 夜深的河上,除了飞鸟偶尔扑打着翅膀的声音,便只有这水波的声音,这船夫,浆虽然摇的慢,可是除了那吃喝拉撒的时候,那浆都是一直摇着的。 她竟然又有了孩子,莫离不知道这算不算天意,上一次她的那个孩子便是消失在这里的,可是现在她又得知有了孩子,还是在这个地方,所以她忍不住的想,是不是那个孩子又回来了? 但是,她却更加的担心起来,这个孩子能保得住么?以现在自己的这个状况?还有这人究竟是谁,他能保证不会伤害这个孩子么? 莫离无心睡眠,许多事情她必须马上要得到结果,要不然她的心是无法平静下来的。 女人的一辈子,最重要的无非就是爱情跟着孩子,商墨羽对自己虽然甚好,可是莫离却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那种感情算不算真的爱情,可是这个孩子却是真实的,最起码比那个摸不着的爱情真实多了,所以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要这个孩子,这个属于她的孩子。 她下了床,没有惊动那床边地毯上躺着的阿音,直接走到了外厅。然莫离这才踏入外厅,便传来并不是很熟悉的声音:“这河甚宽。” 这声音是那蓝袍男子的声音,莫离听过的次数屈指可数,所以觉得不是很熟悉。她顿住脚步,借着从窗外照进来的幽冷月光,看清楚了坐在椅子上休息的男子,便捡了一张离他算是近的椅子做了下来,“我不逃。” 那男子的意思她明白,是在提醒她逃跑是不现实的,这河面宽广,也许她还撑不到河边去呢! 莫离当然不会在冒险,上一次她的孩子就是因为冲动的跳下河,又遇上暴风雨所以才没有的,而且那时候还险些被人侮辱,还遇上了鳄鱼,差点小命都没有了。 相比上一次那样的惨痛经历,莫离心想就算是死,也要在这安逸繁华中死去才划算。 听到她的话,对方似乎有些诧异,因此便多说了几句话,朝她问道:“那你不休息,跑出来作甚?”他的口气依旧冷幽幽的,不带一丝的感情。 莫离下意识的垂着头,双手抚上那平坦的小腹,叙叙的说道:“我的身份你是知道的,至于你是谁我也懒得问了,但是我却想知道,你把我抓来,现在又好吃好喝的养着,为的是什么?”先前的话,莫离肯定不会管这些事情的,可是现在有了孩子,所以有些事情她得问清楚。 月光不知道何时,被那厚厚的乌云挡了去,没有点灯火的船厅中,顿时便只剩下一片黑暗,以及沉寂。 他又开始不说话了。 当然,莫离也没有指望他能好好的回自己,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声音里竟然带着一种害怕的颤抖,“这是我的第二个孩子,第一个孩子,也是在这边水域上没有的。你说现在是不是老天爷显灵,把他又送还给了我。”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带着一种空灵的味道。 那人脸上的神色不禁微微一怔,显然有些诧异,他是知道当初莫离被劫走一事,但是却不知,当初她竟然也有了身孕,巧的是那孩子竟然是在这个地方没有的。 莫离依旧叙叙的说着,像是在向他诉苦。不过因为对方没有答复,所以更像是莫离在自言自语!反正莫离也不知道是说到几更天的,反正等着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夕阳的余晖洒满了整片水域,被风带起来的水纹在金色的夕阳之下,还像是一片片的鱼鳞,而这条河,本身就是一条大鱼。 阿音伺候在她的身边,像是个小大人一般的在莫离的耳边叨叨絮絮的说着:“姑娘您现在是有小宝宝的人,恕娘说您要早睡早起,好好的休息,这样肚子里的小宝宝才会健康。”她口中的恕娘,正是船上那个对于做菜无所不会的厨娘。 莫离闻言,心中却是一阵苦笑,还不知道这孩子能保住几时呢?也许哪一日他一不高兴,这孩子留不留,也是他言语片刻间的事情。 似乎被劫走的次数多了,所以莫离并不像是以前那般,盼着商墨羽能来救自己,而且他那么忙,便是自己好好的时候他都无暇顾及,又何况是此时呢!何况商家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能顾得过来么? 所以莫离想过一次,觉得不可能以后,就再也没有多想了。 生活轨迹似乎变成了一切听天由命,所以莫离很淡定的等着老天爷的表示。 吃过了晚膳,莫离刚刚躺下,便听见外面有人说话,而这个男子的声音,并不是船夫的声音,莫离不禁有几分好奇,终究是按耐不住,抬起头来立着耳朵往外听。 且说此刻这船厅里却是多了一个男子,年纪看去四十出头,他似乎已经知道了船上的莫离,往里面看了一眼,有些无奈的叹着气:“就是这个女人么?” 当然,那蓝袍人对谁都是一样的,所以里面的莫离也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接着是那个中年男子不解的声音:“你这样值得么?” 这一次蓝袍人开口了,但是却没有回中年男子的话,他的声音就如同他的人一样,不用刻意的掩饰与伪装,就是平日说话的声音里,也有一种淡漠的像是要将人拒于千里之外的意思。 “她有了孩子,你先去给准备一处安静的院落吧!” 中年男子愣了愣,直勾勾的看着蓝袍人,显然是把莫离肚子的里孩子当作是他的了,回过神来的时候,一脸的欢喜。 蓝袍人听着中年男子道喜的话,竟然也不拒绝,如此里面的莫离不禁更是怀疑起这男人的居心。 然这个时候她却不能出去,因为从那中年男人的口气里,显然是不知道自己是商家十四爷的正室夫人。所以一直等着他下了船,乘着小舟走远了,莫离这才从房间里出来。 对方似乎知道她心中的疑惑,却也不解释,反而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掀起帘子走到外面的船头上去。凉且带着湿气的风顺着帘子口灌了进来,莫离只觉得一阵寒凉,只好顿住了脚步,没有追去。 反正也知道,追出去问了他也不会说半句话的,所以只好恹恹的回到里面的床上躺着。 ------题外话------ 最近不在家里留言啥的回家在回复了,总之谢谢亲们的支持订阅 票票啥的谢谢啦 第一百三十九章 因为小船行得比较慢,所以过了好几日,莫离等人才到江州的码头靠了岸,恕娘上去采买东西,船夫自然是要与她一同去的,而那蓝袍人,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岸去,所以船上便只剩下莫离跟着这阿音。 “姑娘是不是也想上去看看?”阿音趴在窗前看着岸上的繁华热闹,过会儿又叹着气道:“奴婢也想上去看看。” 阿音的年纪不过十来岁,这样的小姑娘本该是在父母怀中撒娇过着美好的童年,不过她却在已经懂事得像是个小大人似的,回头看着莫离下床来,急忙跑过去从屏风上拿起披风,踮起脚尖与她披上,小脸满是担忧:“姑娘现在可是有小宝宝的人,千万千万不能染了风寒,那样的话,恕娘会说吃药会伤到小宝宝的。” 莫离闻言,低眉一笑,在她搬到窗台下的软椅上坐下去,一面看着岸边络绎不绝的人流。这一次,她确实是十分的小心,反正无论如何她都要这个孩子。抬起头来,正好对上阿音看着她的目光,不禁笑问道:“我脸上有什么?”下意识的伸手擦了擦脸颊。 阿音闻言,急忙摇头,“没有,没有。” “那你看我作甚?”莫离挑了挑眉头。 却见阿音有些自卑的垂下头去,声若蚊蚋般小声的说道:“奴婢记性不好,总是记不得人,到现在也只能记得爷,其他人只要隔了一天,奴婢就记不得了。” 莫离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所以你就仔细的看我?” 阿音见她笑了,便也不似先前那么担心,害怕莫离嘲笑自己,“不是,奴婢已经认得姑娘了,就算是十天不见姑娘也能认得。奴婢看姑娘,是因为姑娘长得好看。”长得这么好看,难怪爷那么喜欢姑娘。 好看?莫离虽然长得不丑,可是这世间长得好看的女人多了去。清浅一笑,垂下头来,看着双手下扶着的小腹。 莫离不懂得武功,不过却也看得出这阿音没有武功,可是那人就这么让她跟着这个小姑娘待在船上,难道就不怕自己跑了么?还是他早就料定自己不会逃。 确实,莫离并不打算逃,逃了之后她或许可以去商家此处别苑求救,可是当初她也是在商家的别苑里被劫走的,所以她还真的不抱什么希望了,倒不如先跟着这人,最起码他对自己眼下是没有什么伤害而言。 下意识的抬起手来抚上阿音的头,陡然间发现,这阵子的生活,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宁静么?可是莫离想过千百次,从来不曾料到自己最想要的这样的宁静生活,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得到的,而身边伴着自己的人,竟然是把她抓来的人。 秋日已尽,便是有那夕阳,却觉得没有半丝的温暖,反而带着几分寒凉,莫离拉了拉那松滑下肩膀的披风,想要起身躲开这风口。 然正是这个时候,却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视线里匆匆的走过去,他脸上焦急的神情,与他的急促的步伐十分的匹配。莫离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止住了声音,没有在叫他。因为她知道,即便是跟着白扇回去,商墨羽依旧不可能像是从前一般能日日陪着他,现在的商墨羽太忙,忙得连陪她吃一顿饭的时间也没有。 一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了,莫离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 白扇刚走没有多久,那人就会来了,他的表情依旧淡漠如水,进到船里来,掀起帘子看了一眼坐着里间的莫离一眼,便又像是个没事人似的,放下帘子转身,一如往常般的坐了下来。 即便只是那么一眼,莫离也察觉出了他眼中的惊慌,想来他也知道商墨羽的人已经寻到了此处。 果然,没多大一会儿的功夫,船夫跟恕娘来了,他便吩咐直接将船驶入河道。 然后接下来的日子依旧平淡无味,不过能确定这人暂时不会伤害自己了,所以莫离也常常出来,开始与他说话。 这日不知道怎的,天突然就暗了下来,莫离不由得想起上一次的暴风雨,心里难免生出几分恐惧来。 不过眼下已经是初冬了,这样的季节怎么可能有暴风雨呢?莫离觉得是自己多想了,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紧张,裹上了披风,到外厅里来。 厅中也烧着火盆,阿音正在火盆上支着的架子上烫酒,见着她来急忙起身递给她一个小手炉捂着:“奴婢以为燕国属于南方,天气应该会暖和些,没想到比大秦还要冷呢!” 听到则话,莫离不由得满脸的惊诧,忍不住朝那蓝袍人看去:“到燕国了?” 他点了点头,身上的袍子依旧是纤尘不染,他整个人坐在椅子上不动,很多时候都让人误以为那只是一尊完美的雕像罢了。 竟然到燕国了。莫离抱着小手炉坐下身来,有些好奇的朝着窗外瞟去,毕竟这样也算是出国了,所以她对于这外国的风光也是有几分好奇的。正是这个时候,那人的声音响起来了,不似商墨羽那样的温润如玉,却是能给人一种静宜的感觉,“在过几日,河面就要结冰了,你是要留在西云城,还是到大都去?” 莫离闻言,有些被吓住,上了船这么久,第一次听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而且还是与自己这个犯人说的,如此莫离难免有些受宠若惊的看着他,顿了顿,只朝他问道:“你要去哪里?” 对方显然没有想到莫离会直截了当的问起自己的行踪来,眼中闪过一丝的意外,不过随之反应了过来,“大都。” 大都是燕国的都城,他要去那里,如此莫离难免是要怀疑他的动机了,不过过了这些日的安逸日子,莫离现在还真想就跟着他好些,所以也不想留在什么西云城,“那我与你一起去。” 那人没有说话,却也没有否认,显然是默认了。隔了好一会儿,他又开口说话了,似乎今天他的心情特别的好,所以莫离索性将自己的诸多问题里的第一个问题问出来,“你是谁?” 这个问题咋一听是有些白痴了,毕竟都相处了一个月有余,可莫离还真不知道这人姓甚名谁,是个什么身份呢! 然莫离这问题才问出,对方就愣住了,显然他以为莫离是知道了他身份的,好一会儿反应过来,才道:“商墨敛!”口气依旧平静的毫无半点的波澜,似乎与莫离在说的不过是讨论今日的白菜价罢了。 只是听到的莫离却惊得连手中的小手炉滑落到了地上也不曾反应过来。商墨敛这个大名她多么的熟悉啊,这不正是在商家,大老爷最宠爱的那个十爷么!当初他的生母和给自己屋子里塞了两个姨娘呢!莫离站起身来,忍不住的围着他打量起来,她说了,怎么他的眉眼跟着商墨羽有些浅浅的相似,原来他竟然是商家的人啊,而且是按照商家的规矩来,即便他是庶出,莫离还得张口叫他一声十哥! 可是他怎么把自己带到燕国来,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么?还是他想利用自己要挟商墨羽?莫离脑子里一下闪过无数个可能,在看商墨敛的目光,难免是有些怀疑防备起来。毕竟当初燕国沉船事件,与他是有直接关系的,而且二老爷现在还半身不遂呢! 当然了,这些都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指明是他做的,但是他的嫌疑却是最大的。 “一会儿到了西云城,我要回家一趟,你是要待在船里,还是与我一道去?”商墨敛突然站起身来朝莫离问道。 他的家?莫离这才想起来,十爷早就娶了妻,而且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了。至于他的妻子什么出生,莫离早已经忘记了,但是却晓得是个厉害的人物,要是她知道自己这个弟媳与她夫君同处一室一个月,她能淡定么?所以莫离还是摇了摇头,一面开始深思起来,自己究竟还有没有必要留在这里? 下午的时候,便到了西云城,莫离目送商墨敛走了,便又躺回了床上。 华灯初起,寒冷的冬日并不影响西云城夜市的繁华热闹,总是有那么多的人裹着厚厚的披风跟着棉衣,穿梭在街上。 临东街的一座大园子里,明明是齐家欢聚,可却显得比平日都还要清冷几分。 一个人的冷淡,并不是只专注的对着某一个人,而是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待遇。 商墨敛淡漠的目光扫上两个儿子,于是这样就算是见过了,转身走进了书房,对于身后打扮得艳丽无比的妻子,竟然视若无睹。 两个儿子似乎已经习惯了父亲的冷淡,已经十一岁的商辰慕无奈的耸了耸肩膀,朝着那眼眶都快要湿润了的美丽妇人道:“娘,那我们先回去了。”一面将弟弟拉上,消失在厅中。 蓝潋滟一个人在厅中略坐了一会儿,最后到底是坐不住了,虽然每一次他回来都是淡漠相对,可是这一次,蓝潋滟分明看到了他目光中有种以往从来不曾见过的欢喜,虽然他掩藏得很深很深,所以她还是提着步伐朝着书房去了。 商墨敛才靠在椅子上休息了片刻,书房外面便响起来敲门的声音,随之蓝潋滟的声音传了进来:“夫君,我给你煮了参茶,趁热喝了吧!” 蓝潋滟话说完,便推门进来。 此刻的她依旧是精致妆容,保养的体使她看去根本不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反而与那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无异,纤细妩媚的身段,却还有一种少女们没有的成熟韵味,她抬着参茶走到桌前,放了下来,便转到商墨敛的身后去,纤细的双手还没有落到那温暖厚实的肩膀上,就听到商墨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口气说道:“时间不早了,你回去早些歇着吧!”他的口气里,竟然有种叫人难以置信的不耐烦。 蓝潋滟僵硬的收回了手,咬了咬唇,憋住心中所有的委屈,与他温柔得体的行了一个礼,便退出书房去。 他来与不来?有什么区别,她照样是独守空枕,既然是不来陪她,那又何必回来给她希望?才一出书房,那眼泪就忍不住的从眼眶里跌落出来,好不惹人怜爱。 她的奶娘沈妈妈迎了上来,给她擦拭了眼泪,一面将她拉到暗夜的深处,有些愤愤的朝着书房那边看了一眼,“爷的船上,听说有个女人。” “啊?”沈妈妈的话就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的从蓝潋滟的脑子里炸开来,她有些难以置信的睁大着眼睛,朝沈妈妈看去,“这····怎么可能?”商墨敛与她虽然做了十几年有实无名的夫妻,不过她却知道,商墨敛根本就是个冷血动物,自己从来没见他对半个女人有过好感,也正是这样,与那些别人送来给商墨敛,却又马上给他冷漠拒绝,转送他人的女人相比,蓝潋滟觉得自己其实是最幸福的那一个,最起码在别的眼中,她的夫君只有她一个正室,而且她还有两个儿子。 “是真的,老奴原本也不信的,不过刚刚去夜市上,却见恕娘那个贱人竟然在没女人用的东西。”沈妈妈自认为是蓝潋滟这个正室夫人的奶娘,所以便有些自高自大的,而且府上的人也吃她的这一套,有什么好东西都会先想着她,可是十爷身边的那几个人,却不曾将她放在眼中,如此她怎能不恼呢!尤其是这个恕娘,跟着杂碎媳妇有什么区别,竟然见着自己也不行礼。 听到沈妈妈的话,蓝潋滟却觉得没有个什么,毕竟恕娘就是个女人,她买女人用的东西有什么不妥呢!所以反而觉得沈妈妈有些小体大作了,“那有什么,她也是个女人家。” 沈妈妈却道:“姑娘您是不知道她买的都是些什么,那些东西是她一个奴婢能用得起的么?”沈妈妈说着,有些神情激动的将恕娘买的那些昂贵东西大致的数给蓝潋滟听。 这西云城因为地处优势,所以这南来北往的商人们都喜欢将船停靠在此处,把自己从别处带来的货物拿上来卖,原来只是一些商人晚上停在此处,觉得这时间可惜了,所以便在晚上也拿出来贩卖,时而久之,这夜市就形成了,而且贩卖的东西有的时候竟然要比白日店里的都还要稀奇。 听到这话,蓝潋滟不得不怀疑起来,难道他真的对哪个女人动了心?一面又想起往日恕娘他们都不会留在船上的,可是今日商墨敛却是一个人自己回来的,想到此,心里越发不舒坦,拉着沈妈妈,“咱们去看看爷的船。” 沈妈妈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也觉得作为一个正室夫人,是该把外面的那些来路不明的女人清理掉,就算是清理不掉,那也得让她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来,如此有什么过份的作为,也能都尽收眼底。 当即主仆俩一合计,就开始偷摸的准备,带了自己的亲信,上了马车,就往码头边去了。 在说莫离躺在床上,正在听阿音说西云城的夜市,不禁也生出了几分好奇,有些想上去看看。 阿音因为要陪着莫离所以好些日子都不曾上岸了,所以听到莫离要上岸去,所以也欢喜,给她收拾着,围了披风,抱着小手炉,跟船夫说了一声,便上岸去了。 这还没到夜市,就见着一伙人急匆匆的朝着港口边去,阿音将莫离扶到一处阴影处,似乎生怕这些嚣张的人伤到莫离似的。 她的一切动作莫离都看在眼底,心下到底是有些感动这小姑娘,竟然知道护自己。一面看着那些远去的人问道:“你可认得?” 却见阿音摇了摇头。然却听旁边的路人说起来,那竟然是商家的十奶奶。 莫离顿时不禁呆住,那才是阿音正经的女主人啊,不过看她那气势汹汹的模样,这是要去作甚?莫离不由得朝着蓝潋滟马车所去的方向望去,心下不由惊了起来,忍不住的朝着阿音问道:“她是不是去咱们的船上?” 阿音闻言,也着急起来,没了主意的朝着莫离看去:“那姑娘,咱们怎么办?要回去么?”刚刚十奶奶带去的人,都是她的亲信,一个个手里拿着长枪木棍的,肯定不是去做什么好事情。 去作什么?莫离也是女人,换作商墨羽带了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在身边,而且还瞒着自己,这知道了谁能淡定啊,所以这蓝潋滟要去闹事,她为什么还要去,何况现在她并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她的身份,反正她与这位嫂嫂也不认识,所以既然天意让她们避开了,那就不回去吧。“咱们继续逛街吧!” 阿音见她不担心,也松了一口气,一面还笑意盈盈的安慰着莫离道:“爷定然不知,若是知道的话,奶奶就惨了。” 莫离听着她的这话,只觉得有些怪怪的,此刻也才想起来,自己都没有仔细的向阿音打听过商墨敛家的事情,所以便趁此机会问道:“你们奶奶不好么?” 阿音到底是个孩子,听到莫离问,不但没有半分的防备,而且还认真的回道:“不是不好,只是爷不喜欢她,所以我们也都不喜欢她。” 这是什么话,不喜欢人家,那还娶人家做什么?而且还儿子都生了!“她不好么?爷怎么不喜欢她?”虽然知道阿音这个才十岁的娃娃不懂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不过莫离还忍不住的脱口问道。 阿音侧着头,似乎果然不怎么懂,“不晓得,反正爷很少见奶奶的。” 听到这样的话,莫离不禁想起那些野史小说里的狗血桥段来,别是他们夫妻间有什么误会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吧?不过这种事情阿音定然不知道的,毕竟她才十岁,而人家夫妻俩的长子都比她大一岁呢!所以便没有在问,只是道:“你一直都跟在爷的身边么?” “嗯。”阿音点了点头,“奴婢七岁就伺候在爷的身边,这些年跟爷几乎跑遍了大江南北呢!”说起这个来,小丫头的口气里有些掩不住的自豪。 七岁就把她带在身边,而且阿音又没有武功,这不是个累赘么?不禁又问道:“那要是遇见什么意外,你怎么办?” 却只听阿音自豪的说道:“爷可聪明了,要是真的有什么危险,爷就让我们先跑。”所以每次她几乎都没有事情,就如同上一次沉船,爷早就发现船上不对,所以让恕娘带着自己架着小船先走。 听到她的话,莫离不禁好奇起来,这个商墨敛到底是个什么人,怎么遇到危险不让身边的人保护,反而让他们先逃命,这是个什么逻辑? 二人正说着,便到了西云城的夜市一条街,到这边人流渐渐的多起来,而各个摊位前面都摆满了许多莫离没有见过的东西。 女人天生就是购物的动物,总是会买一些自己用不上的东西,莫离便是如此,一下就给那摊位上的东西吸引了过去,没经卖家多费唇舌,她就买了好几样。 而这花的银子,还是她跟阿音与船夫说要上来逛街,船夫给的银子和银票。 又说这船夫,好不容易可以好好的睡个安稳觉了,然这还没进入梦乡,就感觉到船剧烈的摇晃起来,而且这船上的脚步声根本不是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的,当即防备起身,却见船上站满了十来个家丁,而且也都不是陌生人,而是府上的,一时间有些不解。 正是此刻,但见家丁们让开,那个永远都是精致容妆的夫人上了船来。 船夫见此,正要上前作礼,然蓝潋滟却是正眼都没有瞧他一眼,命人掀起帘子,便进到船厅中去。果然,这一进来蓝潋滟就发现厅中的不同,比起以往这船上的布置,现在船中的一切都变得柔和了不少,而且那桌上竟然放着瓶花。心下一阵怒火突袭,蓝潋滟一把将那花瓶拿起砸到地上,愤愤的掀起里间的帘子,顿时就傻住了。 这是商墨敛以往休息的地方,可是现在里面的每一样东西,都带着香气,而且是女人身上的香味,便是那帷帐也换成了女人家喜欢的鲜艳颜色,床上就更不必多说了,总之这船舱,已经变成了一个女人的绣房。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可是双腿还是像灌满了铅似的,根本提不起来。 身边的沈妈妈,那脸色也不见得比蓝潋滟好多少,不过她到底是局外之人,没有像蓝潋滟一样,所以反应得也很是快,先上前去一把将那帘子扯下来,随着将床上的东西都从窗口扔往河里去,一面絮絮叨叨的骂道:“死狐狸精,看她回来睡哪里,勾引谁不好,竟然敢勾引我家姑爷。”她一面说着,这才反应过来,“那狐狸精在哪里呢?” 她一句话点到重点,那蓝潋滟也反应了过来,“去把船上的人叫来,我倒是要看看,这狐狸精藏到哪里去了。” 不大多会儿,那船夫就叫两个家丁带了过来,看着乱七八糟的房间,心中只暗自叫苦。又见蓝潋滟绷着一张脸皮,心下便猜了个十之*,所以不等她开口问,便直接道:“姑娘上街去了,奶奶若是想见一见,先到厅中稍等片刻吧!”总让她在这房间里,折腾乱了,到时候被爷责骂是小,关键的是恕娘又有的忙活了。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船夫,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当即蓝潋滟就气结了,指着他翻着白眼骂道:“怎的,在爷身边驾船也出息了不是?我看那小狐狸精分明就是你跟着恕娘那个贱人找来的!” “对,老奴也觉得,他们俩就是不安好心的,这狐狸精说不定就是他们俩找来的呢!”旁边的沈妈妈也跟着帮腔道,她早就看爷身边的这些不顺眼,一个个的眼睛长得比青蛙的还要高。眼下有了这机会,正好让姑娘治治他们,正好把他们都换下去,把自己的侄女侄子换上来。 听到沈妈妈也这样认为,蓝潋滟当即便吩咐人砸船,也不管旁边的船夫如何的拦,砸的差不多了,这才带着人到岸边的茶棚里坐下,就等着那个所谓的狐狸精来了。 船夫没了办法,乘着他们不注意,便偷摸的回府去禀告十爷。 在说恕娘,东西买的差不多,所以便往回走,说巧也不巧,正好遇见阿音扶着的莫离。有些不悦的蹙了蹙眉头,“姑娘怎来这里了?”这边都人那么多,若是挤出个好歹来,那如何是好?一面也不等莫离开口,就催促道:“外面冷,姑娘还是赶紧随奴婢上船去吧!” 这一个多月来,恕娘的话虽然也不多,但是待她却是极好的,最起码要吃什么就给做什么,而且见她身上拿着的东西,大都是自己用的,因此也没有拒绝,点了头便与她一道往回走,一面给她分担些物品,不过恕娘却是不愿意。莫离也只好依旧当着重病号跟着旁边。 才到码头边上,便见他们停船的地方竟然多出了许多的灯火,而那灯火之下,拿着长枪短棍的人站了一大堆,莫离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正是商家的人么!而且那个坐在茶棚里的精致妆容的女人,恐怕就是自己的嫂子吧! 恕娘见此,蹙了蹙眉头,转过头朝着莫离道:“姑娘先在这里歇着,奴婢上去看看。” 这岸边,都是些茶棚,因为来往的商人多,所以晚间也是有些生意的,何况现在也不算是晚。 莫离坐了下来,看着恕娘把东西放好,要往前面去,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妙的感觉,便道:“使两个钱,打发人去瞧吧!” 恕娘闻言,心想这样也好,所以给了这小二两个钱,便叫他去看,却不想那小二好笑的说着:“没个什么大事,不过商府的夫人听说了商爷的风流韵事,所以来闹罢了,不过她的运气不好,听说船上除了一个船夫,什么人都没有。所以商夫人便在这里等着。” 这里是燕国,所以大家对于商家的人,了解的也不是那么的深,因此这商墨敛在此处,大多数人都是唤他一声商爷。 而方才蓝潋滟来闹,把这里的人都给惊了过去,所以这小二自然也没有放过,围过去看了一会儿,这会儿叫恕娘问起来,也算是对答如流。 没容莫离尴尬,那小二又好奇的笑起来:“说来也怪,从前那么多大官人给商爷送去美女,也没听他自己留一个,如今竟然出了这样的风流事情。” 莫离嘴角不住的抽了抽,显然她已经成了大家口中那个女人,而此番她的这位嫂子气势汹汹的来,竟然是来讨伐自己的,幸亏扑了一个空,若不然的话,莫离还不知道现在自己成了个什么样儿。在看着她带的那些人,到底是有些后怕,便是捧着热茶,抱着暖炉,却觉得周身寒凉,便是这吸进腹中的空气,也如冰凉如雪,冷得她忍不住的打了个喷嚏。 见此阿音不由得担心起来,“姑娘您不是染了风寒?”她虽然还小,不过这话去是听得清楚的,正是尴尬之际,听见莫离打了喷嚏,就急忙转过话题。 而恕娘的脸色却不大好,似乎她才是被骂的那一个,那捧着茶杯,不知道什么时候给她捏在手心,似乎只要她稍微一用力,茶杯就会变成粉末一般似的。 阿音也见到恕娘的脸色难看,因此又转过头去,扯了扯她的袖子,轻轻的唤了一声:“恕娘!” 恕娘听到她的声音,似乎才从小二的话中反应过来,一面收回落在前面的眼神,心到奶奶闹成这样,怕是爷那里已经知道了吧!所以她也不着急,而是转过身朝莫离担心的看去,幸亏她并没有像是自己想像中的那样愤怒,因此才松了一口气,一面朝莫离道:“姑娘放心,爷不会让奶奶怎么任意妄为的。” 这恕娘的言下之意,商墨敛是会替自己做主的了,可是那样自己成了个什么?莫离一面也忍不住的怀疑起来,别是这恕娘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吧?真把自己当作这商墨敛的外室了?若真是如此,那她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尤其这个孩子,是被商墨敛劫来之后才发现的,这若是以后真的回去,那商墨羽心里如何想?便是他不多想,那旁的人又该怎么说?一时间莫离只觉得头大?这个孩子,来的还真不是时候! 三人的心思各异,约摸过了半个时辰的功夫,一辆马车便在她们的身旁挺了下来,驾车的正是车夫,他从马车上下来,搬了马蹬。 阿音反应过来,急忙扶着莫离上了马车。莫离这才上了马车,那帘子便叫人从里头掀起,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从里头伸出来,将莫离的手握住,将她往马车里带。 好歹在一起一个月了,莫离如何不认得那只手,先前还好,可是现在她却知道了他的身份,当下一阵抵触的感觉便浮上了心头,一进马车就急忙将挣脱开来,自己坐到马车的一侧。 这商墨敛是个及其懂得享受生活的人,这马车就如同那只小画舫一般,看去外面是平平无奇,可是这里头却依旧的华丽无比,几乎用得上的东西都备着,便是那喝茶的杯子,都是手工精致的蓝玉双羽杯。 阿音没有进来,所以莫离觉得很是尴尬,感觉到这马车调转了头,而这商墨敛竟然没有下去的意思,不禁蹙了蹙眉头:“你不下去给嫂子解释清楚么?” 商墨敛闻言,抬起眸子来,直勾勾的盯着莫离,莫离第一次发现,这个平日淡漠如水的男人,这眼睛竟然生得如此妖孽,那眼神竟然像是会勾魂一般。“换作你,你信么?” 他这一问,便将莫离的话给堵了回去。确实,若是此刻站在岸边的那个女人是自己,自己也不信的,说不定做得比蓝潋滟都还要过份,不止是砸船上的东西,而且肯定还要一把火将船烧了。 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便开口试探起商墨敛的动机来:“你把我带在身边,到底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他从善如流的回着,眼神真挚的像是在发誓一般,似乎真的没有别的图谋。 可是莫离怎么也不相信,何况这十爷她没见过之前,就知道不是个简单的,所以现在面对着他的话,她也是不敢相信的。她这才想着,便听见商墨敛开口了,口气竟然有些无可奈何的,“你既然都是不信的,又何苦问我。” 他竟然将自己的心思都一一的看在眼里,莫离突然觉得这人有些可怕起来,一面满脸戒备的看着他,“你既然是知道我的心思,那又何必叫我一个一个问题的问,倒不如一次与我说了,也省得我整日都忐忑不安的。” 听到她的这话,商墨敛竟然笑了,虽然那笑容很浅很浅,消失得也比流星还要快,可莫离还是看见了,有些大惊失色的看着他,忍不住的问道:“你······你没事吧?”没事笑什么笑,难道他不知道他笑起来会吓死人的么? 商墨敛又恢复了那一贯的淡漠,没有回她的话,而是掀起车帘,朝着外面的街市看了一眼,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在西云城我还有一座别苑,你先在里面住两日,等重新准备好了,在去大都。”显然那艘画舫是不能用了的。 莫离也懒得在说话了,反正自己没有拒绝的理由,只是后来想了想,“你家那位不会闹过去吧?”这商墨敛显然是没有把她当作弟妹来看的,所以她也不在自找没趣的喊什么嫂子了,何况那嫂子现在恨不得把自己欲杀之而后快呢! “不会。”这一次商墨敛回得倒是斩钉截铁的,他的神情虽然依旧淡漠得叫人看不出他的半点情绪,可是却给莫离一种说不上来的信服感觉。 与此同时,莫离被自己的这种感觉吓了一跳,只赶紧的收回目光,不敢在看他。 马车里,又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沉寂之中,只有那小几上袅袅的香,依旧活跃燃烧着。 终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在一处弄堂处停下来,阿音跟着恕娘早在巷子口等着她了,莫离一时间反应过来,商墨敛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着想,这才让马车故意慢些的,所以他们才落在了恕娘和阿音的后面。 她下了马车,那商墨敛便走了。 莫离在恕娘的带领下,进了别苑,里面的一切装潢,依旧继承着商墨敛一贯的风格,不过虽然华丽,却不嚣张,就如同他的人一样低调淡漠。 洗了个热水澡,吃了些夜宵,莫离便睡下了。 只是翻来覆去的却是睡不着,毕竟现在的处境到底有些不大乐观。她竟然给自己的夫君的兄长绑票了,而且这待遇还十分的好,如此她不得不多想。可是人家除了今日拉他上马车的时候,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而且看都没多看她一眼,在说那蓝潋滟,虽然没有仔细的看到她的容颜,可是远远的却也能瞧出来,她是个长得极美的女人。 退一步说,就算是商墨敛不喜欢他这个正室夫人,可是小二的也说了,这燕国的大官人们没少送他美人,可是他都没有留一个,所以莫离最后还是觉得自己想左了。说不定商墨敛根本就不喜欢女人呢!要不然他这样的身份,又不纳妾,又不喜欢自己的妻子,也许娶她只为挡住舆论的嘴巴,还有顺便传宗接代罢了。 至于商墨敛对自己好,也许不过是想让留着自己以后来要挟商墨羽罢了,而且多一个孩子,他就多一份筹码,到时候胜算就更大了。 果然,这么一想,莫离就坦然的接受了商墨敛现在给自己提供的舒适环境。 第一百四十章 翌日,莫离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初冬的太阳升得似乎有些太迟,已经到了午时,太阳却还懒洋洋的挂在东侧。 阿音给她递来一个捂熟了的柿子,“姑娘尝尝。” 莫离却是不爱,笑着推回去给她道:“你自己吃吧,我不爱这些。”她说着,朝外面的院子瞟了一眼,竟然有些想念柚子她们在的时候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 “姑娘怎么了?”阿音把柿子放回篮子里,看着她的神色,不由得担心起来。 莫离摇摇头,“没事,我们出去逛逛吧!” 阿音自然欢喜,当即便将篮子拿去放下,拿来披风,便牵着莫离出了屋子。 “方才听爷说,下午就可以启程去大都了,姑娘有什么要带的么?西云城的特产挺多的。”阿音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在她耳边喋喋不休的,总是又说不完的话。 莫离倒是想带,可这带去给谁呢?莫离抬起头来,突然看见那站在树丛中的白色飞鸟,看去体积不小,莫离下意识的便想到了白扇身边的隼,心下到底是有几分高兴,这隼竟然能寻到此处来,看了一眼阿音,她并没有发现,便朝她吩咐道:“你去与我拿个手炉来可好?” 即便吹着冷风,不过今儿有太阳,所以这天也不算冷,只是莫离却没有别的借口。好在她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了,所以她说要手炉,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看着阿音去了,莫离便朝着隼招手。 这隼是个通人性的,当即便从树丛中飞落下来,站在莫离的身旁的树枝上,“你家主人在西云城么?”莫离问完之后,又觉得自己竟然傻了,去问一只鸟。不过她到是想见见白扇,也不知道现在商墨羽有没有到燕国来,她须得告诉他,商墨敛也要去大都。 听着那小巧的脚步声,便晓得是阿音来了,那隼也见不得生人,瞬间扑动起翅膀来,便消失在了院中。 莫离回头看着拿着手炉的阿音,“我能出去么?” 阿音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好一阵才笑道:“姑娘为什么不能出去?”她笑着,“那姑娘要带上奴婢好不好不。” 莫离有些意外,她以为商墨敛会限制她的行动,毕竟现在自己是人质,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允许自己有自由权,这一点倒是叫莫离很是诧异。 并没有乘坐马车,反正这里也临街,莫离只打算出去逛逛的,因此恕娘也没有多言,只是吩咐阿音好好的服侍。 其实燕国与大秦两国之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距,便是这大街之上,也跟大秦的差不多,只是晚上的夜市比较不一样罢了。 随意的买了些胭脂水粉,莫离只觉得无趣,正欲打算回去,却发现扶着自己的阿音突然倒了下去,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见白扇的身影出现在面前。不禁有些意外,也很是惊喜,她本来只是打算出来碰碰运气的,毕竟隼能找到自己,所以她觉得白扇应该就在这附近,没想到运气真的这么好,竟然叫她给遇见了。 与白扇来到一处僻静的巷子,莫离才发现白扇竟然把阿音一直带在身边,有些不解,“你带着她作甚?” 被她一问,白扇的目光便转了过去,不敢在看莫离的眼睛。他也没有直接回莫离的话,而是说道:“爷估计还要半个月才能到燕国来。” 白扇在莫离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所以对于他的秉性,莫离还是知道一二的,此刻看他这个表情,就晓得是有事情瞒着自己了。又听他说商墨羽还要半个月的时间才能来燕国,不禁担心起来,莫不是他受了伤,一时间紧张起来,“他怎么了?” 见她的表情,白扇便知道她的误会自己的意思了,所以急忙道:“爷没有是事情,只是有些事情要耽搁着,而且商家四处都有人种了那药,所以爷要留下来主持大局,所以来燕国的时间只能拖延了。” 莫离闻言,方松了一口气,只是还没让她喘口气,就听见白扇支支吾吾的开了口:“爷······爷说,十爷不会把夫人您怎么样的,所以夫人您现在跟着十爷也好,而且···”说到此处,白扇只将头垂了下去,后面的话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而且什么?”不知道怎的,莫离的心中有种很不好的感觉,一双美眸一瞬不瞬的盯着白扇:“而且什么你倒是说啊!”她的口气里,有一种自己都不曾发现的焦躁与担忧。 白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头却是埋得更深了,只听他小声的说道:“而且三管家说,有夫人在十爷的身边,若是十爷还想耍什么花招,还想害商家的人,那以夫人您的聪明,定然也能先洞悉到,这样的话······” 他们的意思,就是说此番这罂粟花是十爷在背后暗中操纵的?莫离有些难以置信,毕竟这一个多月来,十爷天天跟着自己在一条船上,除了那一次见过一个人之外,一直他都是静静的坐在厅中。 不过想来,这商家虽然窥视着家主之位的人大有人在,可是有这个实力的似乎就只有商墨敛,所以他被人当作怀疑对象,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只是,莫离心里到底是有些不高兴,本来还打算把自己有孩子的消息转给白扇,请他告诉商墨羽的,可是不知道怎的,她总觉得自己像是被一盆凉水泼了一样。即便让自己留在十爷身边做卧底是三管家的意思,但商墨羽却没有拒绝,自己是他的妻子,他竟然一点都不担心,是太过于自负自己对于他的感情了,还是从来都不曾考虑过尊重过自己的感受?莫离现在很想当面质问商墨羽,难道自己比起他的那些事业来?就算不得什么?还有这个没有出生的孩子?莫离下意识的抚上那还不显的小腹,心里千百般的滋味。 他们兄弟之间的恩仇,为何要把自己拉上?莫离心中恼。 黯然的垂下眸子,声音却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泰然镇定,只向白扇问道:“还有什么事情么?” 白扇听到这话,不由得一怔,他也不是笨蛋,知道莫离是因为三管家的那话有些恼了,因此便解释道:“其实三管家也只是说说而已,夫人您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行。” “我晓得了。”莫离没有说个什么,抬起头来看了看天色,“我出来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先回去,你自己保重。” “是。”白扇应了声,一面与莫离说道:“岚嬷嬷给夫人送的东西已经拿来了,只是这一次属下来的匆忙,只与夫人带来了两个镯子。”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锦盒递给莫离。 待白扇走了片刻,阿音便醒过来了,她像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似的,拉着莫离说着先前的事情。莫离这才反应过来,方才白扇正是用了岚嬷嬷制的香,所以阿音才不记得方才她们在大街上,而不是在这巷子里头。 莫离与阿音幼稚的笑声渐渐远了,那个蹲在房顶上的白色身影才慢慢的浮上来,他的眼神随着莫离渐渐消失在大街上的人流中,似乎再也收不回来,就那么呆呆的看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身后突然多了一个人影,看有些不解的打量着白扇,带着些警告的语气说道:“你最好不要忘记了,什么才是在最重要的。” 听到他的声音,沉寂中的白扇猛然的反应过来,目光却是茫然的看着他,木木的应道:“我明白。” “明白最好。”对于他的这个答案,商蓝翎很是满意,主子从小忍辱负重到今日,终于得到了这些东西,他决不允许谁将主子的辉煌给毁了。顿了顿,看着白扇问道:“可是从奶奶口中得到什么消息没有?” 白扇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只摇着头:“夫人什么也不知道。” 商蓝翎并没有怀疑他的话,抬起头看了一下远处繁华的大街上,最近轻斜,口气里有一种毫不掩饰的轻视:“庶民就是庶民,他们从来不管当街做主的是谁,只要能吃饱穿暖就好。” 他的意思白扇自然明白,眼下燕国出了如此大的变故,先皇突然病重,太子离奇始终,驸马爷摄政,这些事情哪一件都是足以惊天动地的了,可是这些黎民百姓却是无动于衷的,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依旧过着他们以往的日子。 所以,即便哪一日这天下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只要能保持他们的吃喝,他们也是什么都不管的吧!白扇正沉思着,就听见商蓝翎说道:“其实夫人现在一直在十爷身边也不错,反正十爷是不好女色的,这样也省得爷还得防着旁人,这下可好,保护夫人的重担落在了十爷的身上,他就没有那么多精力来阻挡主子的计划了。” 在商家,十爷的家庭看去是十分的幸福美满,不过像是商蓝翎他们这样的人,大都知道十爷其实不喜欢女色,而是好男风,也晓得那外表风光无限的十奶奶从嫁过来就一直守着活寡,而那两位少爷,也都不过是十爷为了补偿十奶奶,从十奶奶哥哥家的庶子里抱过来的罢了。 想这十爷如今已经年近三十,却不曾听说过他对哪个女人上过心思,倒是早在七年前的时候,听说他喜欢过一个少年,只是那少年最后不知道怎的,却是死了,不想这十爷却是个痴情种子,这么多年对那少年依旧是念念不忘,便是绝色美女,或是绝色少年,都无一人能让他在上心。 也正是这样,商墨羽敢让莫离与商墨敛同处一室。 白扇没有应声,方才夫人虽然没有多说什么,可是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夫人并不愿意。 莫离回到别苑的时候,商墨敛已经回来了,他的脸色依旧如同以往那般,比那天上的云还要淡漠几分,看着莫离回来,也不言语,只是捧茶抿着。 “一会儿就要启程么?”莫离的心里一直在想那罂粟花的事情,她怎么也觉得不像是眼前这个淡漠如水的男子做出来的事情,虽然也见过他的残酷跟着冷血,可是莫离却觉得像是商墨敛这样的人,似乎没有多大的野心,而且以这些年他在燕国打下的基础,他已经风格无限了。 商墨敛淡淡的应了声,“你准备好,就走。”他不止是性格淡漠,有时候连字也不愿意多说一个。 莫离应了一下,“我也没有什么准备的。”反正她需要的他都已经让恕娘准备好了,所以莫离倒是不操心。 商墨敛闻言,便顺道起身来,似乎他一刻都不想待在这西云城一样,又或许他有什么急事要马上赶到大都去,所以当即便命令启程。 不过上了马车莫离就知道自己的第二个猜测错了,马车行驶得很慢,就像阳春三月去踏春之时一样的慢。 两架马车慢慢的行驶,竟然用了两天的时间,才出西云城的地境,莫离知道商墨敛是为自己的身子考虑,如此那心中对他的感激不禁多了一分。 因这几日连绵不断的阴雨,所以这道路也湿滑起来,因此这马车就行得越发的慢了。 没有能赶到城镇,所以只好在城外的客栈里休息。 大堂里烧着好几盆炭火,一推门进去就能感觉到一阵温暖。莫离在阿音跟着恕娘的伺候下,在堂中坐了下来。 堂中除了他们,还有另外两拨人,看去像是商队的。那商墨敛才坐下身来,临靠在楼梯口的那桌里的妙龄少女便一脸的欣喜,欢快的朝着莫离他们这里走过来。 “大姐夫。”少女娇甜的声音从安静的堂中响起来,使得这原本就暖暖的堂中一下多了几分活跃。与她一桌的人都也都过来给商墨敛行了礼,莫离便猜到,想来是蓝家的人吧! 商墨敛回头淡淡的看了一眼那妙龄少女,并没有说话,而是转过头来淡漠的坐着。而其他的人似乎也习惯了他的脾气,自己打了招呼就自己坐下来。 那少女也不尴尬,自己坐下身来,漂亮的小脸上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她看了看那总是没有什么表情的姐夫一眼,随之目光转到了莫离的身上去,笑容更加的甛了几分,“姐姐好,我是蓝家的三姑娘,倩儿。” 这个少女看去不过是十五岁的模样,标准的鹅蛋脸上,有着一双璀璨如星的眸子,很是好看,加上那精致小巧的鼻子,不点而朱的小嘴,整张脸就越发的出色迷人了。莫离不得不感叹,都说美人生南国,莫离也一直觉得便是大秦江南的女子,也是个个出色的,不想这生于南方燕国的女儿家,更是迷人。顿时只觉得这燕国男儿还真是有福了。 瞧着对方善意的笑脸,莫离便是在怎么的不想说话,也得回复一声,毕竟她不是商墨敛,“蓝姑娘好。” “姐姐见外了,我大姐姐一直都是叫我倩儿的。”蓝倩儿似乎有些不高兴,樱红的小嘴微微的嘟起来,模样很是可爱。 可是莫离觉得她显然是误会了,自己是商墨敛的弟妹,又不是她想那个啥!正欲开口解释,向来沉默寡言的商墨敛竟然开口了:“你们要去哪里?” 他的这话,自然是问那蓝倩儿的。 蓝倩儿也很是意外商墨敛竟然主动与自己开口,激动得目光痴痴的看着那张完美无暇的俊美脸庞,如若那眼神不是犹如水般的淡凉,多出几许温柔来,那是多么的醉人。小嘴微张,“哦,父亲有一批货要送到大都去,哥哥最近没空,所以我来负责这一批货物。” “哦。”商墨敛应了一声,就算是问完了。倒是可怜了那还满心期待等着与他说话的蓝倩儿失望了不少。 小二的上了饭菜,明显就没有蓝倩儿的碗筷,莫离正欲开口让添一份,蓝倩儿那边人已经请她过去了。 吃过了饭菜,大家便各自回房,在无什么交集。 小手里的见到嚓嚓的见着那已经不成型了的灯芯,跳动得厉害的烟火下面,蓝倩儿那张美丽的小脸显得有些扭曲,她竖着柳眉,“你说凭什么,他就算是不喜欢大姐姐,可是那个女人哪里比得了大姐姐?”大姐姐与大姐夫之间的事情,她一直都知道,不过她却从来不难过,反而很是高兴,因为早在当初第一次见到大姐夫的时候,她就认定了这个男人,非这个男人不嫁,所以这么些年来,她一直在努力,从一个卑微的庶女变成了嫡女,想要做一个配得上他的女人。 及笄的时候,没有人知道她心中的欢喜,就如同那刚刚成亲的新嫁娘一般,等着自己的郎君回来将这头帕掀起。而这一次,她挣得了去大都的机会,就是打听到了大姐夫也会去大都。 没想到老天爷真的那么眷顾她,她真的在路上遇见大姐夫了。刚刚看到的商墨敛进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要飞出来了,可是她没有想到,他的身边竟然真的如传言中的一眼,带着一个女人。 而这个女人,却不是她的大姐姐。却又比不得她的大姐姐。 若是论容貌,大姐姐绝对在这个女人之上,在加上蓝家的家世,岂能是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能比得起的?可是大姐夫的身边,偏偏是那个女人,所以蓝倩儿想不通,顿时觉得她这么多年费尽心机的算计,都白费了。 她的身后,是一个高大的身影,影子被这跳动得活跃的亮光拉得长长的。“姑娘,你别担心,十爷会知道您的好。”他说着,想要抬起手来安慰气急了的蓝倩儿,动作如同他的声音一样的温柔,可是因为这主仆有别,所以他的动作,只能限于那影子之上。 他有些痴痴的看着那影子,姑娘正靠在他的怀中,可是现实里,那蓝倩儿离他还有一步之遥呢! “你就只会说,那你倒是给我想想法子,大姐夫怎么才会知道我比那个女人好?”蓝倩儿丢去手中的剪子,突然转过身来,朝着身后高大的男子命令着。 男子在她转过身来的一瞬间,猛的将手收回,不过到底还是叫蓝倩儿看见了,难免是有些尴尬,“属下一定会想办法的,属下现在就去打听这女人的底细。”他说着,惊慌失措的出了蓝倩儿的房间。 蓝倩儿看着那合上的房门,确定他的脚步声远了,便一脸嫌恶的朝着地上吐了一口气:“什么东西,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本姑娘岂能是你这样的下等人能沾惹的。” 其实蓝倩儿能有今日,大都是离不开身边这个侍卫的帮助。当然她心里也明白,阿金帮自己,是因为他喜欢自己。先前的时候蓝倩儿觉得还有些不公平,可是时而久之的,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理所当然的宠爱。 时间虽然还早,不过现在莫离却是有那双身子的人了,所以这人也懒散了不少,到了房间洗漱完,便准备躺到床上去。 “姐姐在么?”先前那个俏丽活泼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阿音朝着莫离看了一眼:“是三小姐呢!”显然她是非常喜欢这位活泼却又不失温柔的三小姐,最重要的是,她觉得这个蓝姑娘这么热情可爱,定然能与姑娘好好相处,这样她就能陪姑娘多说话,姑娘也就不那么闷了。 不过莫离却明显的感觉到来者不善,虽然这位三小姐的笑容无懈可击,可是莫离见过的女人实在太多了,也不差她这一类,只是自己若是不见的话,这一路上还很长,交集的时间多的是,所以挡得了今日,也躲不过明日,所以便点了头:“去请三小姐进来吧!” 阿音欢喜的应了一声,便高兴的去开门,迎着蓝倩儿进来。 同样住的上等间,可是一进来蓝倩儿立刻就发现了这屋中的不对劲。屋中常用物品全换了,床单枕头也都全换了,原本简单的客房此刻变得精致华贵,这样的待遇,别说是自己,便是大姐姐也不曾享受过。显然,这个女人大姐夫将她放在心上了,若不然怎么可能大费周章的替她把一间只住一夜的房间收拾成这个样子。 不过随之蓝倩儿又好奇起来,既然大姐夫把她放在心上了,那怎么又不跟她同处一室?一时间蓝倩儿心中百般的好奇,满腹疑惑的朝着莫离看去。不过她是个聪明的人,不会将自己的喜怒行于面上。“我没有打扰到姐姐休息吧?”她看到莫离已经放下的发,有些抱歉的看着莫离。 美若星子的眸里,有种无法言喻的无辜,若非她不这般刻意的接近自己,莫离还真的会把她当作一个可爱的小萌妹来看的。微微一笑,在阿音的搀扶下坐了下来,“蓝姑娘多虑了,只是不知道蓝姑娘可是有什么事情?”她问的很直接,可不想姐姐妹妹的跟她说那些没用的。 蓝倩儿听到莫离这口中的疏离,也不在去计较莫离总是叫她蓝姑娘了,反而问道:“姐姐的身子不好么?”她发现不管怎样,这个小丫头都一直扶着莫离,似乎只要不扶着,她就会摔倒似的,可是看这女人也不是那种弱不禁风,风吹就倒的啊? 阿音虽然还是个孩子,不过口风倒是紧得很,没等莫离开口,她就温和的笑道:“我们姑娘的身子最近也些不好。”一句话朦朦胧胧的,没有说清楚病因,却一下就确证了蓝倩儿的怀疑,莫离的身体真的不同于别人的。所以才要人寸步不离的伺候着。 蓝倩儿也没想到这个还梳着包子头的小丫头竟然这么口齿伶俐,眼下她也不好在继续追问下去了,反而笑谈起商墨敛来,一面朝着莫离吐着苦水道:“我这大姐夫最是不好相处的,整日都板着个脸,好像谁都欠了他的帐似的,也不知道这些年我那大姐姐是怎么习惯的。”她虽然这般说着,可那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却不知道无形中已经将自己对这位大姐夫的爱慕表露了出来。 这个,莫离是赞同的,或许说这个商墨敛是天生的面瘫,“是啊!” 对于她这个剪短的回答,那蓝倩儿显然是不满意的,所以依旧继续谈论着这个话题,高声阔语的,“其实大姐夫对大姐姐其实最好了,他虽然性格淡漠,可是这么多年来,他除了大姐姐这个妻子,连别的女人都不曾多看一眼呢!就更别说是妾室了。”她言谈之间,渐渐的露出些火药味道来。言下之意,莫离是别想在商墨敛身边捞到什么了。 可是她却忘记了,商墨敛既然真的是这样的人,那么也不会多看她一样的。 阿音渐渐的发现这位三小姐说的话越说越偏,因此小脸上已经没有了先前的高兴,也不在与这蓝倩儿添茶,反而是小声的提醒着莫离道:“姑娘,天不早了,明日一大早还要赶路呢!”虽然说是小声提醒,不过却是足以那蓝倩儿听到,可见这话分明就是说给蓝倩儿听的。 而且这一大早要赶路的话,是不可能的,这就不得不说商墨敛了,他的耐心还真是极好,莫离一路上的事多,一会儿让停下休息,一会儿让停下买东西,他从来都不说一句,而且莫离睡懒觉,他也耐心的等着,等她睡好了在上路,从来不催一声。 莫离闻言,也转头看着那燃烧去了半截的蜡烛,也打着哈欠道:“是啊,这天真不早了。”言下之意十分的清楚了,就算是小丫头说的话没有用,那么她这个主人累了,蓝倩儿是不是该走了。 蓝倩儿说了那么多,可是却没从莫离的口中套出什么来,就这么走了自然是不甘心的,不过想到这一路上有的是时间,所以也不太着急,便站起身来告辞。 阿音突然殷勤起来,送她到门口,又站在门口一直看着她进了房间,这才将房门关上,有些不喜的朝着莫离小声的抱怨道:“这个蓝姑娘真怪,她怎么总是说爷的事情,与她有什么关系么?” 正是因为没有关系,所以蓝倩儿才这么说!因为她想有关系。当然莫离是不会跟阿音这个小孩子说蓝倩儿喜欢他们的十爷,只是笑着让她也赶紧睡觉了。 阿音年纪小,身子也小,所以这屋子里的榻,她躺上去,还很宽。 窗外依旧是淅淅沥沥的小雨,高大的梧桐树上被打得湿滑,梧桐树的四周,是几株树叶茂盛的杉树,梧桐树被几株杉树围在其中,显得格外的凄凉孤独。而那树杆之上,却站在一个淡蓝色的身影,在这已经光秃的树枝之间,他的身影也如同这梧桐树在杉树之中一样的孤独。 他的目光依旧淡如夜色,里面却有了一种认真的爱慕的神色,就那么静静的朝着窗户里看去。 其实以他的这个角度,而且又离的远,又是夜晚,是什么也看不清楚的,能看见的,不过是帐中模糊得不成人形的黑影罢了,可是即便是如此,心中却也是知足的。 雨越下越大,将他的衣袍都已经打湿了,而正是这个时候,便见一个黑色的人影从楼下的房中闪出来,一跃便跳上二楼的屋檐,但见他攀附着这层层青瓦,转眼间便已经移到了一间窗户前,正巧将那梧桐树上人的视线给挡住了。 树上的人自然是不悦。也不容许他进入那个房间,当即扬起手来,一叶杉树的针叶便像是箭羽一般,从他的手中飞射而去,目标正是那个挡住了他视线的人。 只听那窗户上的人闷哼一声,左肩一阵猛烈的抽搐,身子险些不稳,差点从窗户上滑落下去。 黑衣人受了伤,不过这不是让他最恐惧的事情,当即惊慌的从窗户上跳下来,落荒而逃,很快便狼狈的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一百四十一章 “你个没用的东西,我养着你还有什么用。”蓝倩儿看着眼前木讷站着,吹头听自己训话的文段。昨儿让他去查探那个女人的底细,他倒是好,直接想去杀人,不想技不如人,反而被人算计了。而他手上与蓝倩儿都是无关的,她担心的是那个暗中保护那个女人的人是谁?若是叫大姐夫发现,那如何是好? 文段被蓝倩儿责骂,顿时觉得都是自己太过于无用,若不然姑娘怎么会不喜欢自己呢!所以他将头埋得更深了,便是那肩上的伤也顾不得,此刻似乎只要她高兴,就算是自己被五马分尸也是心甘情愿的。 晃眼看到文段那被鲜血泛红了的肩头,蓝倩儿不禁有些担心起来,现在自己身边没人,所以好多事情都害得仰仗文段去做,若是现在惹恼了他,或是这伤严重了,那与自己都是没有什么好处的。因此便将怒气压下去,眉目间陡然多了几分温柔,朝着那垂着头的文段走过去,口气里带着些心疼的意思,拉起他肩膀处衣裳,“伤的严不严重,方才都是我气过头了,快把衣裳脱下来,我给你看看上药。” 她的声音就像是温水一般,带着缠绵的悱恻,让文段有种被蛊惑了的感觉,顺着她的话跟着她的手势坐下身来,一面将肩上的衣服拉开,脸红心跳吞吞吐吐的朝着她说道:“我,我,姑娘我属下不要紧。” 蓝倩儿就喜欢看他在自己面前露出这样受宠若惊的表情来,娇嗔的瞪了他一眼:“坐好,我说有事就是有事。” 这话虽然带着些命令的口气,可是那文段却听得心里甜甜的,心里越发的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让姑娘高兴,让她成为十爷眼中唯一的女人。所以他要赶紧的养伤,养好了他就去把那个女人杀了,这样的话十爷身边就空了下来,那么小姐的机会就多了。 看着这伤口,也不是很大,只是太深,又因他在外面转了一个晚上,直道这天亮了才从马棚那边绕过来的,若是伤口处的血渍沾到了衣裳上,方才他一激动,又扯到伤口,所以原本并不算是严重的伤口,现在变得有些不好包扎起来。费了好大的功夫,蓝倩儿才与他包扎好,不忘叮嘱几句。 她素来知道商墨敛这个人出门在外,一直都是匆匆来去,因此怕他们早一步走了,所以帮文段包扎好了,便急忙收拾好东西,到楼下的大堂中等着。 其他的几个管事也在了,想来都是懂得这蓝倩儿的心思,所以一个个的见着蓝倩儿准备好了却没有动手,也没有促崔。 只是这等了将近半住香的功夫,却还不见人下楼来,蓝倩儿不禁担心起来,莫不是天不亮他们就走了?只让人去看他们的马车到底还在不在。 然那回来的人又说在的,如此蓝倩儿有些坐不住了,咚咚的上楼去,见着那两间相连却紧闭着的房门,疑迟了一下,最后还是朝着莫离的那间屋子敲去。 屋子里的阿音最近在莫离的身边,知道她大概什么时候起床,所以这个时候睡得还正香甜,不想这美梦就这么被人吵醒了,到底是有几分不舒坦,揉着眼睛来开门,却见敲门之人是那蓝倩儿,不禁蹙起眉头来,满脸不解的看着对方:“一大早的,三姑娘有什么急事么?” 蓝倩儿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还没有梳洗的小丫头,丫头都还是这个模样,那做主子的呢?她忍不住的伸着头朝着里面瞧去,这客房不分什么里外间,而且又是荒郊野外的,所以她一眼就看见屏风后面还放下来的帷帐,也管不得阿音的不解,不由得问道:“你···你们姑娘还没起?”怎有这么懒的女人呢? 阿音被她这么一问,满腹的疑惑,反而问道:“我们姑娘起不起与三姑娘有什么事情么?我进的昨儿晚上我们姑娘没约你今日一起吃早餐啊,你大可不必等她。” 蓝倩儿闻言,脸色已经有些难看起来,当然难看不是因为阿音的这些话,何况她也只是在这话中确定莫离没起床而已。然忍了忍,终究还是问道:“那我三姐夫呢?” 阿音闻言,不禁仔细的打量起她来,似乎她说了什么废话似的,稚气的童音里,多了些不耐烦:“我们姑娘都还没起,爷自然是要等着她的。” 蓝倩儿没有在说话,不是因为无话可说,而是她想说的那些话说不得,与阿音告辞,却没有下楼,而是走到商墨敛的门前,心中百般滋味,目光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泛起一层水雾来。 这个向来不会因为谁改变自己习惯的男子,如今却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将他多年的习惯改掉!可她却不是那个女人。 文段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的身后,“姑娘,管事们说时间不早,该启程了。” 是啊,时间不早了!蓝倩儿垂下头来,“你去与他们说,先走一步,我有些不舒服,货物就多麻烦他们了。” 文段自然知道她为何不舒服,应了声便下去。 就这般,送走了自己家商队,蓝倩儿就留了一个文段在身边保护,一直等到将近巳时二刻,才见商墨敛下楼来,蓝倩儿见他身后没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正欲上前说话,恕娘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提着两个食盒:“东西都准备好了,奴婢先放到马车里,便去接姑娘下来。” 商墨敛看了看那食盒,知道是恕娘亲手做的,所以算是放心的,颔了颔首:“叫人看着。”显然,对于孕妇的吃食,他不是一般的小心。 不知道怎的,明明他这是正经的防备,可是那蓝倩儿却只觉得十爷是故意在自己的面前说的,分明就是在说自己。当下那脸上有些火辣辣的发烫,然心中却是皆然相反的冷意。不过能从小庶女修炼成为能跟商队走的嫡女,如此可见她还是有些道行的。目送恕娘走了,整理好情绪便上前笑意天真的朝着商墨敛雀跃的喊道:“大姐夫。” 商墨敛这才转过头来,看着她身后只剩下一个侍卫,不禁蹙起眉头来,“怎不与商队一起?”她现在是这个商队的掌舵人,却落在后面,若是货物出了个什么事情,那可不是玩的。 其实商墨敛也只是随意一问,可是落到蓝倩儿这里,就成了关心她,如此那心中忍不住的荡漾起几分涟漪来,上前去想挽着他的手臂撒娇,可是随之想到商墨敛向来不喜陌生人近身,以前自己一个姐姐也想去拉着他撒娇的,结果才碰到他就给摔到了十步之外,脚都摔断了一只,所以再三衡量,她还是与商墨敛保持着距离撒娇。小嘴巴微微一撇,美若星光的眸子里流荡着一种她这个年纪的小女儿该有的情怀,“还不都是为了等姐夫么?本来一年到头就很难见到姐夫的,这好不容易碰到了,也要腻个一两日。” 商墨敛当然不可能开口说不让她跟随,不过也没有表示个什么,挑了一张桌子坐下来,不在言语,没多大的功夫,恕娘跟着阿音便将莫离扶了下来,待伺候她坐下来,恕娘便开始上楼去收拾屋子。 三人坐在一张桌子上,中间的气氛到底是有些怪异,莫离先开口朝着蓝倩儿问起来:“蓝姑娘早上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么?” “哦···没,只是想叫姐姐一起吃早膳的。”她支吾的回道,一面忍不住的问道:“姐姐昨晚睡得很晚么?”言下之意,莫离怎么这个时候才起床? 莫离只笑不答,毕竟这怀孕嗜睡是正常的现象,只是自己比别的孕妇多嗜睡罢了,最重要的是现在莫离几乎不用操心什么,不用在等商墨羽什么时候回来,不在担心商家的人会怎样,不在担心·····总之这样的日子很恰意,这是有的时候太过于安宁了,莫离心中便又不安起来,所为的乐极生悲,她真的特别害怕,在自己正过得好的时候,突然有个什么晴天霹雳降临到身上来。 莫离不回,当着商墨敛的面,蓝倩儿也不好在继续追问,只好转过话题,一面主动亲昵的拉着莫离的手来:“姐姐,我一会儿和你一个马车好不好?” 她当然无所谓的,只是还没等她开口答应,商墨敛淡漠如霜的声音已经响起来了:“我们走的慢,你还是早些跟上车队吧!” 蓝倩儿心里顿时一股酸意冒了上来,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商墨敛,自己就说呢!他何时关心过蓝家的商队,原来只是想把自己打发走罢了。一面又忍不住的偷偷打量着这个女人,她到底是有什么能耐,能叫姐夫这么为了她,不惜把自己赶走,不惜把行程放这么慢? 而且现在还拒绝了自己·····若是那个女人拒绝的还好,可为什么偏巧是姐夫亲自开这个口。蓝倩儿慢慢垂下的眸子里,不由得暗暗升起一股杀意来。 ------题外话------ 今天更的好少啊···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天越来越寒冷,马车里垫了厚厚的绒毯,莫离一直捂着手炉,舍不得放下来,阿音伺候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说了些对于蓝倩儿的不满。 “管她作甚?”莫离见她越说越激动,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阿音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姑娘您难道还看不出来么?咱们爷明明是她的姐夫,她还这般死缠烂打的,分明就是想那个嘛!”阿音说到此处,忍不住的嘟起嘴巴来。 莫离闻言,顿时觉得这孩子真是早熟了,无奈的摇了摇头,却是没有说个什么。最让她无语的是,这阿音显然是把自己当作那商墨敛的外室了。莫离也懒得在跟她解释了,反正自被商墨敛劫来到现在,他也没对外公开自己的身份,便是恕娘他们也不知晓,又何况阿音这个小孩子呢! 一直平缓行驶的马车不知怎的,突然一个急刹,小几上的精美的茶盅一个个都翻打下来,幸得那小炉是固定在马车上的,若不然里面的炭火滚落出来,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呢! 马车里垫得厚厚的,所以莫离到也没有什么事情,反而是阿音给吓了一跳。 这时车帘突然被掀起,但见商墨敛依旧淡漠如水的俊美面容露了进来,“你没事吧?”他的口气里,虽然也是淡淡的,可是那双深测的眸子,还是出卖了他的担忧。 莫离心下有些不自在,摇了摇头,一面转移过话题问道:“怎么回事?” “不过是前面路滑,翻了一辆马车罢了。”事不关己,他的口气越发的显得冷淡,“你好好的在马车里,外面风大。”说完,便放下帘子,转身走了。 阿音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将茶盅都捡起来摆放好,一面庆幸里面没有茶水,若不然打湿了毯子,这大冷天的,又是在路上,那还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 马车外面突然传来蓝倩儿和善担忧的声音,“姐姐没有什么事吧?”不过这话却不是直接问莫离,而是转问商墨敛。 这两日以来,大姐夫对这个女人的无微不至已经叫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犹如冰山一般,对任何事事情都淡漠如水的男人,竟然是那么悉心体贴的男人。可为什么他的体贴与温柔不是对自己?而最不能让她接受的是,那个女人面对大姐夫无微不至的照顾,竟然无动于衷,连个感激的话都没有过。 方才前面的路上出了事情,大姐夫第一时间就是去问这个女人的情况,而自己碰伤了额头,大姐夫竟然问也不问一句。不过蓝倩儿最终还是把心中的愤怒跟委屈按耐住了,她现在已经知道了那马车中的女人对大姐夫是怎样的重要,所以她若是想要得到大姐夫的关注,还得多与这个女人走进。 她问了商墨敛,自然是不指望商墨敛有什么反应的,所以见商墨敛走了,便朝着莫离的马车走过来,掀起帘子关心的问道:“姐姐你没事吧?”然看到马车里的装潢之时,她就觉得自己这话是多问了,且不说马车里铺着厚厚的毛绒毯,便是那车壁上,也镶了一层厚实的绒,这般她怎么可能有事情呢!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嫉妒。 “没事。”莫离淡淡的回道,一眼便看到了蓝倩儿额头上的伤,想来是在车壁上撞到的吧!因此便转头朝着阿音吩咐道:“给蓝姑娘拿一瓶膏药来。” 蓝倩儿本想拒绝的,可是想到她的东西都是大姐夫给的,自己白用白不用。甜甜的冲莫离一笑:“多谢姐姐。” 阿音已经对蓝倩儿不喜了,自然是不愿意给她的,只是莫离已经吩咐了,这才转过身去,往车壁上里的小壁柜里挑了挑,本来想等着蓝倩儿拒绝的,却不想她竟然还就应了,心里骂了一句,千挑万选的,最后拿了一个最小瓶的出来递给蓝倩儿,“风大得很,蓝姑娘若是没有什么事情,就别老是把车帘挑着,万一冷着我们姑娘了怎么办?” 被一个小丫头这么赶,蓝倩儿就算是有城墙般厚实的脸,也会挂不住了,当即只朝莫离谢了一声,便放下帘子。 莫离也不责斥阿音,毕竟她年纪还小,自然不能以大丫头们的标准来约束她,所以莫离觉得身边有这样的小丫头也好。 被这么一闹,莫离不由得掀起车壁上的窗帘,朝着外面看去,面前能瞧见前面陷在坑中的车轮,这燕国的冬天不同于大秦西北兖州的干冷,寒风里带着一种潮湿的冷意,莫离有些不习惯,便放下帘子来,可就是这么一瞬间,不经意的便看到了对面林子里发着寒光的利器。 下意识的防备起来,让阿音去唤商墨敛过来,自己则再一次的掀起帘子一角,朝着方才那个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一直散发着凌凌寒光的兵器。 “怎么了?”这一路上,她还是第一次主动地找自己,所以商墨敛心中有些小小的激动。 莫离放下窗帘,转过头来看着她,“你打算如何应对?”她不知商墨敛有没有像是商墨羽那样暗中让暗卫随行的习惯,但是这一路上她都没有看到过除了恕娘他们几人之外的人。 商墨敛一怔,瞬间便明白莫离的意思了,随之淡然的说道:“既然你都能发现,那就不足为惧!” 他的这话咋一听似乎有些看不起莫离的意思,不过仔细一想,连着莫离这样毫无功夫的弱女子都能发现,那么想来那些人也不过是些乌合之众罢了。 因此莫离也没有反驳他的话,只是叹了一口气:“我许久没有像是现在一样过个一段安稳的日子了。”她说到此处,抬起头来看着商墨敛,“我不管你处于什么原因把我带在身边,也不管你有什么用意,只是我有一个条件,希望你能答应我。”她说着,手不由自主的抚上了已经开始微微隆起的小腹。 商墨敛听到她先前叹气时说的话,心里就有一种从来没有的、难以言喻的怪异感觉,他甚至是有些后悔,当初自己就不应该到燕国来。目光随着莫离的动作落到她的腹上,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因此没有等她开口,便朝她保证道:“你放心。” 其实莫离以为他还会拒绝的,可是没想到他不等自己说就答应了,如此莫离的心里就越发的不安了,这一路上他对她的好,已经超过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管是兄长弟妹关系,还是囚犯与主人的关系,都已经超越了,所以莫离难免往别处想去。 可若是真如她想的那样,她又觉得不可能,商墨敛对她从来没有半点的轻佻,而且现在各自一辆马车了,与她接触的时间更少,若不然是吃饭那一会儿,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交集。哪怕在饭桌上他有时候会给自己夹菜。 顿了顿,莫离还是开口道:“你的恩情,我会记住的,他日若是有机会,定然偿还。” 她话音才落,那商墨敛的脸上却浮起一丝的怒意来,“我不要你偿还!”声音里不似寻常的淡漠,明显的多了好几分恼意。 看着他放下车帘走生气的走了,莫离有些不解,只觉得这人真真是个怪人。不过因为此刻还陷于危机之中,所以莫离也没有多想。这时阿音脱了鞋子爬上马车来,高兴的笑问道:“姑娘您找爷作甚?” 这一路上,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姑娘找爷呢!所以有些迫不及待的问起来,却听莫离说道:“外面的树林里,有人。看去不是来杀人就是抢劫的。” “啊?”阿音到底是小姑娘,听到这话忍不住的惊叫一声,有些胆怯的朝着莫离看去。 “一会儿待在车里就是,别东张西望的。”莫离怕她一会儿心生好奇把头伸出去,因此便提醒道。她的话音才落,便听见“砰”的一声巨响,马车似乎受到了什么力量的冲击,跟着这响声剧烈的震动起来,马匹也受到了些惊吓,伸起脖子嘶鸣起来,惊慌的踏着马蹄。 在说这外面,那原本陷在坑里的马车不知道怎的,突然炸裂开来,随着响声,里面飞出一个红衣人影来,手中的长鞭直惯商墨敛。 那蓝倩儿此刻与商墨敛形影不离的,这长鞭甩过来,当即她就给吓得软了双腿,跌坐到泥泞的地面上,那商墨敛似乎也没有要保护这个妻妹的意识,而且他此刻站的地方与莫离的马车离的比较近,生怕那人误伤到马车里的莫离,所以便朝着马车的反方向躲开。而那红衣人的鞭子,却是已经收不回,眼看着蓝倩儿就要遭殃了,这个时候,文段从后面一个飞身扑过来,以他的力道,要挡住这鞭子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结结实实的挨上了。 幸得那红衣人的目标是商墨敛,没有在多与他纠缠。 蓝倩儿反应过来,看着扑在自己身上的文段,不由得皱起眉头来,也不管他背上深深的伤痕,用力的将他推开,一面高声骂起来:“你个没用的死奴才,还不赶紧滚开。” 那红衣人的鞭力不轻,若是刚才直接落在蓝倩儿的身上,怕是她已经去了半条命,所以即便是这个有功夫在身的文段,一时间也爬不起身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身上的伤甚是难受得紧,嗡嗡的耳边还夹杂着蓝倩儿喋喋不休的声音,可是即便是到了此刻,文段还是觉得蓝倩儿的声音依旧是最甜美的,虽然她对自己从来没有温柔过。 此刻坐在马车里的莫离相比起蓝倩儿的急躁,反而显得异常的淡然稳定,她闲情自若的端坐在马车里,好像是一个经历过各种风雨般的高贵妇人。旁边原本胆小害怕的阿音,也因为她的这份从容而稳定了下来,她跪坐在莫离身旁,静静的等着这外面的结果。 只是对方到底人多势众,那商墨敛又叫红衣人给缠住,所以接二连三从林子里杀出来的黑衣人,以及方才在他们前面的马车与行人,一时间便重重的将这马车给围住了。便是那蓝倩儿,也叫这文段护着躲到一处去,一时之间,莫离所在的马车,就成了那茫茫大海之中的一叶孤舟,而这马车旁的黑衣人,就像是一只只饿了多人的凶鲨,虎视眈眈的盯着她们。 虽有恕娘几人在旁边护着,可到底看去还是力单势薄了。 然就在这时,一直白色的隼突然横空而来,盘旋在马车的上方,随之但见一个白色的翩翩少年郎落入马车前面,他的手中,正持着一夜白扇。 他满心担忧的掀起那帘子,却见车中之人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淡定,终于松了一口气。然还没等他出手,便见一身煞气的商墨敛已经寒着脸走进来了,强势的冷冽震慑得那些黑衣人下意识的退了两步,尤其是他们看到领头人的尸体,已经被齐腰斩断在路中间,他艳丽的红袍与鲜血混合在一处,几乎已经分不出来,可是那被齐齐切断的白肉以及筋骨,夹杂着这浓烈的血腥味道,容易让人心生出恐惧与恶心来,在看这一脸犹如寒冰的商墨敛,越发觉得这人像是个魔鬼一般的残酷无情冷血。 商墨敛的目光却是没有在那些人的身上,而是白扇这个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身上。手中的长剑随着他的步伐,上面的鲜血有节奏的缓缓滴落下来,染红了路边那黄色的草丛。 白扇蹙了蹙眉头,一面朝着马车里看去,刚刚是他太冲动了,也许他本就不该出现的,以十爷的身手,便是要杀这些人也不在话下。 那些人似乎也瞧出了二人之间的关系,便有胆小的趁此机会先跑了。 这有人走,随后其他的人便紧紧跟随,毕竟已经没有主事的人了,他们留下也跟主事人一样的下场。 来的时候气势汹汹,去的时候太匆匆。 商墨敛没有开口,显然是把白扇当作是来寻莫离的人那么简单,看了看手中的剑,“你走吧!”他的剑自从出鞘之时,还没有对准同族人。而这白纱,即便是十四身边的得力护卫,可是要是真的动起手来,他显然不是自己的对手。 白扇迟疑了一下,最后咬了咬牙,朝着马车里的莫离小声叮嘱道:“夫人保重!” 随着隼扑着翅膀的声音,白扇的身影便也消失了。车帘让人掀起,莫离便对上了那已经不带任何杀戮的淡漠表情了,她忍不住的开口问起来:“你早就知道他跟在我的身后吧?” 商墨敛没有直接回莫离的话,而是朝着恕娘使了一个眼神。随之恕娘便将阿音叫了下去,商墨敛上了马车,马车就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似的,继续往前而行。 商墨敛擦净了长剑,归了鞘,便挂到马车的车壁上,这才缓缓开口,朝着莫离问道:“你想回去么?” 几乎是想也没有想,莫离便开口回道:“我现在不想。”是的,她现在不想回去。 “是么?”不知道怎的,商墨敛的眼中,冉冉的浮起一抹苦涩,不过也就那么短短的一瞬间,他便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 她只是现在不想回去而已,所以······他垂上眸子,靠在软和的车壁上。 莫离忍不住的朝着这商墨敛打量过去,他们当初虽然在床上待了那么久,可是却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同处一室,他生得很俊美,或者说商家的人大都长得很出众。不过商墨敛却比其他的子弟们多了几分神秘,他淡漠的性格,却有着残忍的杀戮名声,从小便四处跟着商家的商队走,在燕国打下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可是他这个人,真正见过他的人却是极少,便是同族的兄弟,还有他的母亲,怕是也好些年没瞧见过他了吧! 而对于他的任何消息,好的坏的,都是来自与别人的口中。 “那些人,是因我而来的吧!”莫离突然开口说道。 原本垂着眸子的商墨敛突然抬起头朝她看去,有些吃惊。却只见莫离清浅一笑:“那些人,除了被你杀的红衣人,其他大都是些乌合之众,那人兴许只是想把你引开罢了,只管将你拖住,让其他人来杀我,可惜他们没有料到,你竟然是个杀入如麻的。”她说的风轻云淡的,好像自己并不是这言语中的受害者。 商墨敛的目光里多出几分难得一见的亮光,“你凭何认定?” 莫离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那些人虽然大都黑色劲装,面蒙黑巾,可是他们的鞋子却是各不相同,显然召集他们来的人很是急促,只不过给了衣裳,却忘记留意那鞋子了,而且他们的武器,明显的都算不得上是兵器,像样的刀剑不过是几把而已,其他的人虽然也拿着刀剑,可是锈迹斑斑的,这样哪里是常常舔刀口过活的人,我看就是街头临时拉来的小混混罢了,没了主事的,就一哄而散,自己顾命去,哪里有半点的纪律可言?” 她说的句句属实,可是商墨敛却还是忍不住的惊奇,她不过是在白扇掀起帘子的时候看了两眼罢了,怎就一下发现了这些?最重要的是她一针见血的就说出了那些人的来意,不禁随口问道:“那你可是有猜到这背后之人?” 莫离现在的身份并未对外,所以现在要对方她的除了蓝氏姐妹,她几乎想不到旁人,不过这蓝倩儿虽然有些心计,不过她不是这样急躁的人,何况方才她也差点受伤,所以莫离便怀疑,这背后之人,怕是她的十嫂子吧!眼角一挑,眸光朝着商墨敛转了过去:“你心中有数,何须问我,何况说出来,你我都尴尬。” 怎不尴尬,她的嫂子怀疑她这个弟妹。不过谁让她倒霉,跟在这商墨敛的身边呢!如此也难怪蓝潋滟坐不住了。 商墨敛脸色却是变也没有变一下,再无话。 莫离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去的,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身边有阿音伴着,听到马蹄声踏在石板上的清脆声音,莫离不禁掀起帘子朝着外面瞧去,他们竟然到了一个小镇上。 “爷说到前面的双溪客栈打尖。”没等她开口询问,阿音便道。 莫离是随意,反正现在她也不熟悉,一切由着商墨敛安排就是。只是不知道怎的,近日来莫离越发的担心青杏他们了,也不知道现在怎样了。所以一到双溪客栈安顿下来,莫离便给瑛姑姑写了一封信,就这么当着商墨敛的面将信鸽放了出去。 “今日那些贼人,已经查清楚了,听说也不过是些江湖小人罢了,爷都已经处置了,姑娘以后不必在担心了。”阿音给莫离伺候着茶水,一面在她耳边说道。 莫离应了声,心中却有些好奇起来,商墨敛是如何处理的?有没有写信回去警告他的发妻? 次日一早,蓝倩儿便收到信函,她负责的货物出了事情,因此也没多待,也顾不得文段身上的伤,便骑马先启程了。 之后一路安然,白扇没有在出现过,路上莫离也偶尔的听说过商墨羽的消息,他虽然身在朝堂之外,可是权力却比当初在朝堂之中还要大,便是当初得意风发的太子,也开始在与他交好。 而且,他现在已经出了大秦,也在燕国了。 可是直觉告诉莫离,他们似乎没有什么交集可言。 在过两日,便该到大都了,莫离不知道商墨敛把自己这般带着,究竟是何意?虽然他给了自己最好的环境,可是渐渐的靠近大都,莫离的心里却开始慌乱起来。 这里,是柳文洲摄政了,莫离难免是有些担心起来,商墨敛一路这般仔细待自己,别是把自己带来送给柳文洲的。第一次莫离心生出逃走的心思来。 商墨敛从来对她没有什么管制,便是她要上街,也是任由她去的。所以莫离几乎没有费什么劲儿,就消失在了商墨敛的视线之中。 莫离把脸涂黑了许多,华服也换了下来,乔装成普通的民妇。她身上留着的金子,能让她找一处安宁的地方,将孩子生下来,所以她便打算,不留在大都了,随意的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然后等瑛姑姑的消息。 深财不露白的道理,所以莫离把金子拿去当铺换了银子,又想到上一次自己送出的信没有反应,因此便又重新写了一封,从驿站送往大秦。 天已经发黑,莫离已经不能出城了,所以便寻了一处客栈住下来,然晚膳都还没吃上,便有一队寻常的护卫到客栈里来,直接推开了她的房门。 被带上马车,莫离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直接给人带到一处精致华美的小院中,不过看到这里的布置,莫离立刻就排除了商墨敛所谓。 到了小院,便有人强行的伺候她更衣梳洗,等一切完毕,莫离总算看到了一个熟面孔。 “菖蒲?”莫离有些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个梳着妇人鬓,穿着华服的女子。 “夫人。”现在的菖蒲即便已经是柳文洲最宠爱的侍妾了,可是她在莫离的面前,却还依旧如当初那般对她尊崇礼敬。她欠身朝着莫离行了一礼,便道:“大人已经在厅中等候夫人多时,还请夫人与菖蒲一道过去吧。 眼下的菖蒲,头发已经不在因严重的营养不良而发黄,肤色也细腻白皙起来,虽然长得不算是美,可经过这妆容的修饰,也算得上是个美人。然这不是她得柳文洲青睐的资本。 竟然是真的是他,莫离第一次觉得命运真会开玩笑,她离开商墨敛,就是为了避开柳文洲,可不想自己竟然撞上了上来。 菖蒲看了一眼莫离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心中百般的滋味,上前搀扶起她,”夫人,走吧!“ 到大厅之时,莫离一眼便看到了那个站在厅中央的华衣男子。 菖蒲带着所有的人下去,厅中一下便只剩下他们二人。柳文洲转过身来,脸上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软弱,多出来的反而是一种让人不得忽略的凌厉。 可是不知道怎的,她却觉得现在的柳文洲,多了一种叫他说不出来的阴冷。看到他身后案上的信笺,莫离的一切疑惑便都锋刃而解,原来他正是因为这信发现自己的。不过他怎知道自己会写信,还是·······他早就知道自己被商墨敛带到了大都来,所以便时时刻刻在注意驿站的信笺。可是,莫离却又觉得,这不可能,毕竟这得花费多少人力。 在她看着柳文洲的时候,那柳文洲也在打量着她,尤其是看到莫离微微隆起的小腹,脸上的神色却是一变再变。然就在莫离敛着气等他发怒的时候,他脸上的怒气突然消失而且,取而代之的是从前在自己面前的那种温柔跟着小心翼翼,他信步朝着莫离走进来,轻轻的温柔的唤了一声阿离,便将莫离紧紧的搂在怀中:”我想你,好想好想!“ 这样的话,不算是华丽,可是却容易叫人动容得很。 他像是个孩子一般,似乎害怕莫离突然离开似的的,口气里竟然带着祈求的声音:”不要在离开我了好不好,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他说的十分虔诚,可是莫离还是冷冷的开口提醒道:”驸马不要忘记了,常欢公主还在府中等着你归去呢!“莫离一直以为,她是恨柳文洲的,然此刻她有着大把的机会来替孩子报仇,可是却发现她对他的恨意,竟然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散完了。 ------题外话------ 不好意思啊,昨天么找到网吧····哎 第一百四十四章 听到莫离说‘驸马’二字,柳文洲似受了什么重大刺激似的,突然将怀中紧搂着的莫离放开来,那双原本清澈犹如甘泉般的双眸,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沁满了一种与他这样的温润秀才十分不协调的阴鸷,当然,最叫人不能忽视的,还有他眼中深深的疲劳。但见他脸上的柔情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冷意的笑容,一瞬不瞬的紧紧盯着莫离:“驸马?”一声冷笑声从他的唇间溢出来,带着深深的自嘲。 莫离即便是因为他此刻的变化有些动容,可却还是冷淡的看着他,“怎的?万不要与我说,去常欢公主非你意愿,成为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也非你所意?” 对,成为常欢的驸马不是他的本意,成为摄政王也不是他的本意,他这是想要权力而已,只是现在他没有更好的渠道来得到这份权势,所以不得已才娶了常欢。不过,他自然是能听出莫离口中的讽刺来,却也没有生气,敛了敛神情,竟量将自己原来在莫离面前的优雅与温儒显现出来。可是即便他的表情与之前的柳文洲一样,可事实上他却再也不是那个单纯的柳文洲了。这一点他心中也晓得,只是却还抱着那样的态度,也许他变成原来的柳文洲,也许莫离就会心软,就会留在他的身边。 “阿离,我只求你一件事情,你一定要答应我,好不好?”他的口气放软了下来,带着明显的祈求。与莫离想到的动怒皆然相反。 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莫离心里不禁有些怀疑起来,也许有的人会变,可是他在某一个人的面前,也能如初。可是,即便柳文洲在自己的面前不是现在那个燕国朝堂上权势滔天的驸马爷,是兖州那个善良温和的柳秀才。但她却不是从前的莫离,所以即便是柳文洲在怎么样,他们依旧不可能变成几年前的柳文洲与莫离。就像是两条平行线,没有半点的交叉点。 没等他开口说所求之事,莫离却已经明确的拒绝了,“我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这里不合适我。”她从来不知道,对于柳文洲,竟然是那么的了解。 果然,柳文洲听到她的话,满脸的失落,这样的颓废表情与他华丽的长袍实在是不太搭配。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来,朝着莫离认真的看过去:“你还想要回去他的身边?”目光随之落到莫离那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是他的孩儿吧!”其实他也知道,这问题问得多此一举,所以也没等莫离回答,便苦苦一笑,像是自言自语:“不是他的又是谁的呢!阿离的心现在都在他那里。” 莫离先前倒是有些担心柳文洲会伤害她的孩子,不过依照现在看来,似乎不会,因此也放心了许多。然这还没容她喘一口气,却听柳文洲开口道:“不是我妒忌他,所以想要诋毁他,而是他这个人,并非值得你托付终身。” 这般的话,莫离已经第二次听了,而且不是从同一个人的口中听出来的。因此她有些诧异的朝着柳文洲看去。只听柳文洲又说道:“商家的那老祖宗也不是好的,自来偏袒他也罢了,却还要利用你。”他说到此处,目光转向莫离,“容夫人当初若是知道这祖孙俩的算计,定然不会为你订下这一桩婚事的。” 柳文洲的几句话里一下含了几个人,而且又提了几件旧识,可实质上却说得那般的隐晦,直觉告诉莫离,他应该是知道什么的,因此不禁问道:“我娘亲的事情,你究竟知道多少?” “我哪里会知道,不过容夫人的身份,却是不难猜,他应该也早就知晓了。”柳文洲见莫离追问自己,也并未露出喜色来,反而有些担心起来,看着莫离的目光也黯然了许多:“你为何那般信他?” 这个问题,莫离也没有仔细的想过,只是觉得既然成了夫妻,那么就该相互信任吧!不过仔细的算起来,她对商墨羽也算不得如何的信任,最起码她无数次的想起要离开商家。哪怕老太君给予她在商家的权力如何的诱人,可是莫离除了疲劳,实在没有看到半分的油水,还不如自己出去开店赚钱实在。当然了,自己若是没有商家这个后台,那几个作坊想要建立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一面细细的想着容夫人的身份,想来就如同柳文洲所说的那般,依照商墨羽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没有查到半点与容夫人有关的事情呢!说起来,也许他知道的比自己还要多吧!可是为何不告诉自己?没有在继续这个话题,莫离也不想怀疑商墨羽什么,转过了话题:“你打算就将我囚禁在此么?” 对于她用‘囚禁’这个词儿,柳文洲似乎不大满意,蹙了蹙眉头,“外面有人在到处寻你,在这里你安全些。” 他一说莫离就晓得了寻自己的是谁,除了商墨敛一行人,大概就只有白扇。可是不管哪一方,他们都不会伤害自己,反而柳文洲这里,即便他对自己不会有什么不轨,可是他毕竟已经是她人夫婿,堂堂的燕国驸马,就算常欢公主真的犹如外界所言,心智如同孩童,可是她身边的侍女嬷嬷却不是吃素的,若是知道了自己的存在,那么后果····· 莫离没有去多想,只是抬起头来看着他,“你若是真的为了我好,便让我离开罢!”这话说完,莫离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痴人说梦了,他若是真的会让自己离开,那么又何必费尽心思的把自己擒来呢!因此也不等柳文洲开口,叹了一口气朝着身后的玫瑰圈椅上坐下身来,“我累了,想休息。” 柳文洲正欲开口说个什么,这时有个侍卫进来,在他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但见他神色凝重了几分,不过转向莫离的眼神依旧的温柔,“你好好的休息,明日我在来陪你。” 莫离想说,她不需要他陪,若他真的有这份时间,该拿去陪他的妻子。莫离是有苦等过自己相公回来的经历,自然知道那份煎熬!只是她终究没有说出来。 柳文洲才没走多久,菖蒲就进来了,她看莫离的眼神没有了方才的温柔与欢喜,而是一脸冰冷的看着满脸倦意靠在椅子上的莫离:“你既然已经走了,为何还要回来?” 莫离虽然没有从柳文洲那里听到什么,不过看菖蒲的样子,已经猜了个大概,所以对于菖蒲这无厘头的问话,也不难猜到她是什么意思。不由得苦苦一笑,叹着气道:“第一次你见到我的时候,我便处处受制于他人,你哪里看到我快活过一日,今日也是一样。” 这个菖蒲自然知道,可是她依旧不解,“就算是这样,那么你既然已经走了,为何还要来燕国?” 莫离想说,她是给人掳来的,可是突然又觉得自己没有必要与她解释吧,因此便冷淡的垂下眸子来,“你若是不能帮我离开,就不要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的,我想静一静。” 听到她要离开的话,菖蒲眼中不由得升起一阵惊喜,脱口而出道:“你想走?” 废话,她不走难道要留在这里么?来燕国之后她的打算是找一处安宁的地方养胎,所以才从商墨敛那里跑出来的,可是没想到却真正的进了个狼窝,现在别提心中是多么的后悔了。“我不走,待在这里作甚?” 菖蒲看着她微隆起的小腹,定然是她夫君的孩子,如此她自然不可能待在主子的身边,可是······菖蒲突然想到,现在她已经有了别人的骨肉,可是主子却还那么的在乎她,若是她这一次走了,主子定然还会疯狂的寻找她,所以最好的办法,只有让给她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可是,若她就在这园子里出事,主子定然饶不得了自己的。细想之下,菖蒲心生出一个主意来,主动朝着莫离开口道:“你若是真的想离开,我可以帮你。”大可以用些手段让她离开这个院子,而且她现在又是一个孕妇,看样子三个月而已,此刻的胎心不稳,她若是只顾着逃命的话,这孩子是留不住的,倒是小产······ 虽然小产要不了女人的命,可若她在这个时候遇上什么强徒,那可就说不定了,何况她又是有几分美貌的,所以嘛! 这个计划不止是能让莫离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而且还简单,所以当下菖蒲便打定了主意。 她的年纪虽然与莫离相差不了多少,可莫离究竟是两世为人了,先前的话若是不怎么会看察言观色,可是这一年多了,经过了那么多事情,莫离不可能看到菖蒲那眼中的变化,以及那一抹如此明显的杀意。 最重要的是,她太明白了,女人是比男人还要残忍的,现在自己直接威胁到了菖蒲的位置,她能留得自己么?可是,想来想去,此刻莫离身上没有了逃命的香,所以即便知道这个女人现在要害自己,可是莫离还是得与她合作,毕竟现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而且白扇也没有了消息,所以只能冒险一次了。 ------题外话------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鬼节···大家快乐啊··烧纸钱去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你打算如何帮我?”当然,在做决定之前,莫离还得先问问菖蒲的计。 菖蒲倒是一脸十足的把握:“方才宫中有急奏,所以这三五天之内,爷是不会过来的。”她对于柳文洲的习性已经摸得差不多了,最起码她晓得,爷一般来隔几日才会过来。 可是她错了,从前这院子里只有一个伺候过莫离的丫头而已,可是现在这院子里的人是莫离。 “所以你打算这几日之内?”莫离挑了挑眉头,心下已经对她的所谓计划不感兴趣了。 “不错。”菖蒲挺了挺此刻变得丰满的胸脯,脸上透着一抹得意与傲人,似乎现在莫离就该已经在她的面前磕头谢恩了。 不想莫离已经垂下眼帘来,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冉冉升起,明显的就带着些许的嘲讽。如此菖蒲心里如何会痛快,便是那脸上的表情也变了几分:“怎的?你不信我?” 是的,莫离不信她。只不过此刻莫离还算是在她的院中,所以没有必要直接在面上把她得罪了,“信,一切全权指望你了。”她说着,抬起头来看了菖蒲一眼,嘴角的嘲讽已经消失殆尽,“等你的好消息。” 菖蒲看到她的这个态度,甚是满意,从莫离房间里出来,脸上的笑容却多了几分冷意。她会给她意想不到的‘消息’。 然次日莫离还没等到菖蒲的消息,柳文洲又来了,那原本在外人面前,透着阴鸷与冷傲的躯体,在进到莫离的房间,待小丫头们散尽,便露出浓浓的疲倦来,他整个人就像是被抽空了精神似的,有些艰难的朝着床沿上坐着的莫离走过去,坐到她的身边:“阿离,我好累!”他说着,斜着身子,将头靠在莫离的肩膀上。然后絮絮叨叨的说着他昨晚所处理的公务,一直忙到今日上朝,也没能得休息一会儿,而一下朝他就直接来了这里。 柳文洲说到此处,抬起头来看着丝毫不为所动的莫离:“我想你,所以就急忙过来了。”其实他更害怕,他怕她又突然不见了。 莫离没有搭话,柳文洲又自顾自的说了许多的话,后来竟然就这么靠着莫离的肩膀睡着了。 一连着好几日,柳文洲白天只要有空他都会来,当然晚上他并未歇在此处。 只是他日日光顾,那菖蒲几乎都没时间来执行她的计划,然菖蒲似乎比莫离还要着急,她等不下去了,所以准备把时间挑在晚上。只是她的大计未成,这小院里便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她这是第一次见到常欢公主,对于外面的传闻,她从来不信的。果然,此刻在她面前的这个尊贵女人,便犹如常人一般,甚至更聪慧几分。 常欢打量着俯身跪在地上的菖蒲,那犹如丝竹一般悦耳的声音轻悠悠的响起来:“你就是菖蒲么?”她的声音不止是温柔好听,而且还很是和善,好像这地上跪着的菖蒲是她的亲妹妹似的。 菖蒲偶尔听柳文洲喝醉的时候提过常欢,不止是个在正常不过的人,而且也及其的会谋算。所以此刻面对她温柔亲和的声音,菖蒲不但没有感觉到所谓的亲切,更多的反而是害怕,毕竟这是常欢第一次造访这别苑,自己也是第一次见到她,所以菖蒲猜不准,她究竟会如何处置自己。 “奴正是。”此刻,她不敢在自称妾身了。 对于她的回答,常欢公主似乎还是满意的,最起码她脸上的笑容还是像先前一样的亲和。不过事实上是她根本没有将这个出生低微的女人放在眼中,她不是傻子,早就知道这个女人的存在,只是她却知道,这个女人比自己还要倒霉,还要入不得驸马的眼,菖蒲能享受此刻的一切,不过是因为菖蒲跟在那个女人的身边伺候过,驸马留着菖蒲只不过是想要在菖蒲的身上找那个女人的影子罢了。 所以,这个侍女,对自己是没有任何威胁的。 然,这几日驸马频繁的往这边跑,一改往常隔三差五过来的习惯,所以常欢不可能不生疑。果然,使人暗中一查,竟然是那个女人就在这里。 她晓得,驸马心里一直惦记着的是大秦商墨羽的妻子。 “起来吧!”她笑意盈盈的朝地上的菖蒲道,随之目光环顾着大厅,不过却没有打算在大厅里留下来的意思。见那菖蒲已经起身来了,便笑道:“带本宫去瞧瞧商夫人。” 常欢公主突然造访,菖蒲虽然已经猜到一二,但是此刻听她亲口说出来,却还是有些被吓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想来也是瞒不住了的,便点头应声,一面道:“公主来尊贵之躯,在这稍等便可即好,奴就去请商夫人过来。”她突然想到,常欢公主定然也不喜欢莫离吧,如此的话,她就更没有替驸马隐瞒的意义了,有了常欢公主亲自动手,自己还省得捡了个便宜呢! 但是,菖蒲一介小小的农妇出生,怎么能明白常欢公主这个出生皇室的女人的心思呢!何况现在燕国的掌权人是他们夫妻,在这样的问题上,她会仔细的想想燕国的利益。何况现在的商墨羽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名不经转,只等着眼下最后一口气的病秧子。 她笑得温柔高雅:“不可,商夫人是贵客,远道而来,驸马将她安置在这里已经十分委屈了,本宫此番来正是要与她赔罪呢!” 听到这的话,菖蒲满脸的不解,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常欢公主。心道她虽然是商家的夫人,可是商家什么人家,去了一个夫人,在娶一个就是了。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转展到莫离所居这边的小院。 院中的花草早已在霜花的渲染下萧条,这个时候不知道怎的,莫离竟然想起商墨敛的院子来,心中甚是好奇,为何他的院子在冬日,还能有繁花绿树。 手中的小手炉,想必是其中的炭火已经黯淡,所以不如先前那么温暖了,莫离下意识的拉了拉身上的绒毯,抬起手来将窗户合了几分。 她喜欢安静,而且这里的丫头也都是陌生面孔,所以便将她们遣开,因此这房间之中,便只剩下莫离一个人,所以许多小事都得自己亲力亲为。 然她的手都还没收回来,便见着前方的拱形门处,十来个披着厚厚披风的丫头与妇人,拥簇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妇人过来。她正是诧异来者何人,却发现那些拥簇在她身后的下人们,一个个的都敛眉静目,模样十分的端庄,单凭着这一点,莫离便敢断定那些人绝非这院子里的,还有她他们身上的衣裳。当即莫离心里便判断出了这来人的身份,尤其是瞟到那垂着头跟着丫头们中的菖蒲。 外面守门的婆子也是个有眼力的,又见着菖蒲夫人跟在这贵妇的身后,所以没等菖蒲开口,就急忙开了门,缩着身子退到一边去。 转眼间,人群便挤进了这还算宽敞的房间中来,那个模样生得端庄美丽的贵妇,一进屋子,目光就落在莫离的身上。 莫离依旧躺在窗下的榻上,见到她们进来并未起身,在这贵妇打量自己的时候,她也在瞧她,最后抿唇一笑:“公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她就知道,这常欢公主的传闻就是信不得的。不过莫离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客气,可是人躺在榻上却没有起来的意思。 菖蒲看在眼里,自然是欢喜,也不管莫离怎就晓得这人常欢公主了,只是见她在公主的面前竟然如此任意妄为,公主定然饶不得她的。 只是,这一次菖蒲又要失望了。但见常欢公主也展眉一笑,朝着莫离走过来,一面示意其他的人都下去,独留了身边那个脸木然得跟雕像一样的老嬷嬷。 她在莫离对面的椅子坐下身来,一眼就看到了莫离微微隆起的小腹,脸上的笑容又添了几分,眼神中竟然生出几分羡慕来,“这几日,实在怠慢商夫人了。” 她的反应,莫离到底是有些意外,不过依旧没有起身来,打量了常欢公主片刻,突然笑问道:“你不恼我么?” 听到莫离的话,她没有像是莫离心想的那边责问,反而苦苦一笑:“本宫有什么可恼的,看商夫人此刻,定然比本宫还要生气吧!” 莫离将小手炉拿了出来,坐直了身子,这才仔细的打量起常欢,觉得这个公主倒是有些意思,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她总算是遇上了一个正常女人,换作从前的那些女人,上来不是嫉妒就像是疯狗似的的乱咬人。这会儿看常欢公主也格外的亲切起来,主动朝她开口问道:“公主今日来,不止是来看看我吧?” 不得不说,这常欢公主还真是个少有的女子。她抿唇一笑,有些抱歉的朝着莫离说道:“本宫是来代驸马与夫人道歉的。”看莫离这样子,分明就是不甘愿留在此处的,何况她的探子早就来禀报,原本商夫人是要与商墨羽一起出使燕国的,可是现在那商墨羽还没到大都,莫离反而先在这院子里,其中的猫腻自然不必常欢去多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莫离一直以来,都是旁人看不起的对象,自从商墨羽娶了她之后,更是认为她是攀上了高枝,可是背地里或是当面,大多数的人都是看不起自己的,而这个常欢公主倒是好,竟然一见面就以礼相待,最重要的是,她是燕国公主。 第一百四十六章 便是冲着这一点,莫离对她也多了几分好感,即便她这客气是装出来的。而且听这公主的话,似乎根本不在意柳文洲为何把自己留下来。不过就冲着她对自己的态度,对于商墨羽那里,应该还是有所顾虑的,若不然她不必与自己行如此大礼。 也是,现在的商墨羽算是真正上的权倾大秦,她能不忌讳么?其他的不论,也不管商墨羽是不是真的很喜欢自己,便是冲他身边一直以来都是自己这个女人,没有侍妾,所以在旁人看来,自己是很得商墨羽宠爱的。想来也是因为这一层关系,这燕国公主才高看自己一眼的。 常欢到底是出生皇室,一直都很是好奇,这个叫驸马念念不忘的女人是个什么样的倾城绝色,可是如今看来,这莫离的容貌却也算不得如何的绝美,最多也只是个上等美人罢了。但是常欢知道,驸马不是那般肤浅之人,去喜欢一副皮囊,毕竟皇宫里从来不缺美人,他若真的只是喜欢这个女人的皮囊,那就不会将他劫到此处来了。而且这莫离与他还是青梅竹马。 不过叫常欢意外的是,这个女人她就那么随意的躺着坐着,可是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来的端庄大气,便是从这举手投足间,硬是看不出她是个小户出来的姑娘家。便是那侯门娇女们,也没有她的这分气势。 果然,她就知道驸马不是俗人,自然是不会喜欢那种寻常莺莺燕燕的。 “公主客气了。”莫离从榻上下来,走到旁侧的小炉上,与丫头们一般,给她泡了一杯茶水,动作看去与小丫头们平时无疑,不过却十分的优雅好看。常欢公主知道她是有了身孕的,哪里敢让她亲自为自己捧茶,只赶紧示意自己身边的老嬷嬷过去接过来,一面朝着她道谢。 莫离现在有了身子,所以不大喜欢茶水一类的,因此就泡了一杯,坐下身来,看着对面端庄坐着的常欢,“公主今日来,当真只有一事么?” 常欢的目光在屋中上下扫视了一遍,“商夫人是个尊贵身子,哪里住在这样的小地方,今日本宫来,其实是想请商夫人一起到府上去小住几日,等到商大人来了,也好团聚。”常欢即便是在怎样大气的女人,她也容不得自己的驸马跟青梅竹马在一起,可是若莫离走了,她又担心驸马生气,所以便只有将莫离带到自己的公主府上去。如此的话,驸马总不可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耍花样吧! 莫离是随意的,而且觉得这公主应该比菖蒲还要靠谱些,又想柳文洲既然已经娶了常欢,还占着人家的王国,就该一心一意对常欢,怎还在外面养着女人呢!所以倒不如跟着常欢一并去,少给这菖蒲一些机会。 白扇寻了莫离好一阵,又暗自跟踪了商墨敛几日,这才发现他竟然也不知道夫人在哪里,正是沮丧之时,却听得消息,夫人在公主府上,当即便想到了这常欢公主的驸马是柳文洲,因此没来得及多想,便直接去了公主府。 公主的府邸与那小院便是不一样,别的不提,就说这些下人,也规矩许多。 莫离在这里才住了一日,那柳文洲来看过自己一次,倒是常欢公主,自从进了这府邸,莫离倒是没有在见过她的面。这厢方躺下来,却听见房门被人推开,不由得蹙了蹙眉,府上的丫头怎可能如此胆大妄为,因此便防备起来。 只听那来人可以的放轻脚步,似乎害怕惊到她似的。不好容易走到了床边,便从密封好的皮袋中拿出香囊来,一手捂着自己的口鼻,一手提着线头朝着莫离的头塞了过去。 莫离面对着墙上,早就将眼睛睁开,所以那人越是靠近,她便墙上模糊的影子里看到了来人,瞧见对方举起手来,手上不知道拿着的是什么,影子太过于模糊,看得不怎样的清楚,而对方的另外一只手好像是捂着脸的,总之那影子看去十分的诡异,莫离不敢有半分的大意,一手拉起被子,便朝着对方身上铺了过去,恍惚之间,莫离只见这来人是个面生的小丫头,显然一被自己的举动吓住了,所以忘记躲开,完全的给被子盖住了。 这时莫离已经从床上起身来,鞋子也没来得及穿,一手抬着床边的灯台,朝着被子里的人问道:“你是何人?”说话间,那面生的丫头已经将头从被子里伸出来了,莫离却是认得的,正是菖蒲身边常常跟着的一个丫头。她不好好的在那小院里,怎跑到府上来,还有她是怎么过来的,冒险前来又所为何事?莫离一肚子的疑问,不等那丫头开口,便将灯举高了一分:“不说我就将这被子点燃。” 那丫头整个身子几乎都在被子下面,若是莫离点燃了被子,肯定要殃及鱼池的。 不得不说,菖蒲是个只有歹心却没有手段的,所以她找来的这个丫头也及其的靠不住,才被莫离这么一吓,就惊得急忙求饶,“求夫人饶命,奴婢也被菖蒲夫人逼来的。”她说着,胆战心惊的看着莫离手中的灯。 果然是菖蒲,也不知道她脑子里都装了什么,要害人竟然还用自己身边的丫头。冷冷的看了地上的丫头一眼,问道:“方才你手中拿的是什么?” 丫头经得莫离一提醒,便将手中的香囊拿出来,“便是这·····”因她是趴在地上的,所以从被子里将拿着香囊的手伸出来,那香囊就在她的面前,所以没等她把话说完,人就晕倒了过去。 莫离当即就发现那香囊的不妥之处,一手急忙用袖子捂住口鼻,将灯放回架子上,便去找了东西将香囊包住。这才将香囊收拾装好,正欲开口唤丫头进来,却突然想,菖蒲的丫头能这么大模大样的进来,那么想必外面的人早就给她支开了,又或许,那常欢故意而为之,如此的话,正好将自己跟着菖蒲都给除去。 当然了,也许那菖蒲选择冒险在公主府上害自己,兴许也是想嫁祸给常欢公主,她坐收渔翁之利。可是她的算盘打得实在是太烂了。 走到窗旁,从缝隙中朝着外面的院子看了一眼,果然不见半个人影。回头看了那昏迷过去的丫头,心想她不可能就这么把自己迷晕,然后杀在这床上吧!而且此番来公主府上的,应该不止她一个人才对。想到此,莫离不由得有些心虚起来,只赶紧走过去,费了好些劲,才将那丫头搬到床上去,给她盖了被子,便将这灯火吹灭,自己则走到们后面的帘子里去等着。 莫离在门后面占了一会儿,外面便响起了一声与这寒冷冬日十分不相称的包谷鸟叫声,莫离忍不住的挑了挑眉头,这莫不是他们之间的接头暗号吧?一时间也不知道要不要回,而且最重要的是莫离根本就学不来这叫声。正当莫离犹豫着,那外面的人似乎已经等不及了,尤其是看到这屋中的灯火已经熄灭了,因此便过来大大咧咧的推门。 对方如此豪迈的举动,倒是叫莫离有些错愕,下意识的退了退身子,屏住呼吸。 房门推开,一个黑色的身影进来,看那魁梧的体形,应该不是个女人。 但见他在屋子里四处张望起来,似乎在寻那丫头的身影,而莫离跟那门边收在一处的帘子一起,这黑暗之中,也看不出来帘子里藏了人。看了一会儿,确定无人之后,那人便大步的朝着床走过去,也看不看床上的究竟是何人,扯了帷帐一裹,便扛着直接走了。 莫离见人出了门,瞧他走路的模样,根本像是想个会功夫的人,应此便跟了过去,才从台阶上下来,走进花园里的小道上,便听见有脚步声,来人打着灯笼,莫离一眼便认出来,那正是她门口看门的两个婆子。 两婆子似乎没有发现屋中早已经人去楼空,只是看着那房门如先前一般关好的,便直接到旁侧的小屋里休息。 莫离见此,便顺着小路追过去,可是哪里还见什么人影。顿时有些沮丧,正欲回去,也不知道该说巧还是不巧,这个时候莫离竟然听见有人说话,声音压得虽然已经很低了,可是这静夜之中,莫离还是能清楚的听见了说话声音,只是离的太远,根本听不清楚说个什么。所以只得朝着那声音处悄悄的靠近去,只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伴着他们的说话声,莫离还是没能听出,不过却看见他们将一个人往什么地方塞去。不大多时,那树丛里头走出来两个府上的家丁,抬着一只大桶。 那桶正是个倒烂菜常用的木桶,算不得怎样的大,但是藏一个人是绰绰有余的。莫离不由得猜测起来,莫不是他们将那丫头放在里面,想从侧门直接抬着出去? 倒是好计谋,可是莫离要出去却是不容易,一会儿到了外园,多的是夜晚巡游的侍卫,此刻莫离倒是有些后悔,早知道自己不要跟那丫头换就好,这般还能给这连楞头抬着出府去。 叹了一口气,也没在跟着追过去,偷摸的按着原路回来,两个婆子在小间已经睡熟了,莫离直接推门进去,便躺了下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 再说那两个做公主府家丁打扮的男子,抬着木桶安全的从后门出了去,一直到一处小巷子里头,才停下来,其中一人将那裹在床单里的女人扛起来,朝着前面的巷子深处看去,“是这里么?”他朝着另外一个男子问道。 回答他的男子声音有些粗,似乎也不大确定,“你现在这里等着,容我进去瞧瞧。”说着,便小心翼翼的摸了过去,因怕惊动这条废巷里的乞丐们,所以没敢点火。 扛着女人的男子靠着墙在原地等了片刻,便见那声音说话粗的男子回来,“怎的,是这个地儿么?” “是的,就放里头去吧!”粗声男子点头,让开道儿,让另外一个男子容易进去些。 这条巷子是大都有名的巷子,居住着七八十个乞丐,里面的拥挤自不必多说,大家也能想象得到。而这些乞丐里头,大都是些男子或是小孩,女人们早就到青楼楚馆去了,所以这里的男人,那是三年也碰不着一个女人,如今这巷子里头多了个女人,别说是还有些姿色的,即便是没有,在那些男人的眼中,那也是塞过貂蝉的。 所以男子才将床单里的女人放下,才走到巷子口,就听见有男人惊喜的声音,接着便是布料被撕扯开来的‘嗤嗤’声音,二人相视一眼,想着那女人的下场,心里到底是有些发麻。不过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现在他们事情已经办好了,只等着去拿了银子,天一亮就赶紧离开大都。 二人没管那巷子里的声音,一路小跑到了原先预定好的一处民房敲门。 来开门的是个年纪十五六的姑娘,叫花儿,与去莫离屋子里放香的那个瓶儿是亲姐妹。菖蒲本来也不放心用自己的贴身丫头冒险去公主府的,可是想来想去,她却是没有几个能信得过的人,所以最后只好让瓶儿去了。 花儿认得二人,开门见到是他们俩,便急忙让开身,“快进来,我们菖蒲夫人等你了你们好久呢!”关上了门,便领着两个男子往厅堂里走去,但见正来回的在厅里走着。 菖蒲到底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所以那心里乱得很,整日都心神不凌的,所以即便是着急,却也没能听见敲门声,直道这会儿那两男子走到了跟前行了礼,她才猛然的回悟过来,口气焦急的问道:“怎么了?可是办成了?”瓶儿那贱人也是的,这都是什么时候来,还不来回信。 声音稍微粗些的男子应道:“已经办妥了,人已经在那谢堂巷子里,便是明日也不一定能走出来。”那么多个男人,不死也伤了,怎么可能走出来。想到此处,这男子忍不住的朝着这个向来算上是温柔的菖蒲夫人抬头看去,心道那个莫离以前不是她的主子么?她也正是因为伺候过那个莫离,才能入得了驸马爷的脸,如今她怎不但不知恩图报,反而如此歹毒的害起人家来? 不过这事情究竟与自己没有关系,反正他只是赚点银子而已,一面抬头看着菖蒲,等着她的兑现承诺。 菖蒲竟然也不怀疑这两人骗她,当即便叫花儿来那准备好的银票,塞到二人的手里道:“随意找个地方躲着,天一亮立刻就出城去。” 这个不用她提醒,二人也是清楚的,当即便告辞走了。 菖蒲为了避嫌,所以也没在这里多待,当即换了丫头的衣裳,便与花儿一并返回别苑,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的。可是花儿却是觉得心里有些烦躁不安,时不时的朝着屋外望去,这都什么时候了,姐姐竟然还没有来。 似乎看出她的担忧,菖蒲便道:“你不必担心她,瓶儿自来是个聪明的,既然已经得手了,想必她也是想避开风声罢了。” 说来这菖蒲到底是年轻了些,一直跟着柳文洲身边又是顺风顺水的,几乎都没有遇到什么挫折,所以这手段和心计上面,还是不成熟。 且不说她的这个计谋如此漏洞百出,还处处不完善,最重要的是她竟然听了那两人的只言片语,便认定了这个计谋已经顺利完成了,当即跟花儿交代了些明日该说的话,便一头躺下来,安逸的睡了过去。 天初亮,和衣躺下的花儿便将菖蒲叫了起来,也顾不得这个时候瓶儿来了没有,胡乱的收拾了一番,也没去谢堂巷子亲自看一眼那个女人究竟是何人,便直接去了公主的府上。 宿在书房里柳文洲也是无眠,所以起得一个大早,正好遇上这菖蒲。面对这个第一次不通报一声便来府上的菖蒲,他的脸色很是不好看,眉头蹙得很深:“你来作甚?”现在虽然常欢已经知道这菖蒲的存在了,可是柳文洲还是不喜欢这个女人不知道轻重,还跑到府里来。 菖蒲早已经打好了腹稿,迎上柳文洲就一阵呼天喊地的哭声:“主子给夫人做主啊!”一面跌跪在柳文洲的面前。 柳文洲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因她口中的‘夫人’二字,便也不责问她一来府上就哭闹,只问道:“怎了?” 菖蒲哭得话都说不上来,便是停下来之时,那时间也只够她喘气,所以旁边的花儿只得代她说道:“我们菖蒲夫人今儿起的早,却听外面有人来说,在谢堂巷子有个女人,正是我们夫人原来的主子。”菖蒲原来就莫离这么个主子。 柳文洲的目光一冷,朝着地上哭得几乎要气绝过去的菖蒲低声吼道:“胡说八道,阿离她在这府上呢!”那谢堂巷子是个什么地方她还不知道么?那帮乞丐也是出了名的饿狼,前阵子一个长得极丑的胖媳妇从婆家回去,因有些晚了,所以抄近路从谢堂巷子路过,却不想给那帮乞丐·······柳文洲一想到菖蒲的话,只觉得一阵恶寒。 只听菖蒲哭啼道:“奴也不信,所以也顾不得规矩,急忙过来瞧瞧,夫人可是在府上。” 柳文洲冷哼一声,觉得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不过也为了自己心里舒服,所以便叫人去看莫离。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那遣去的人便来了,有些心惊胆战的看着柳文洲禀道:“夫人····夫人不在房中。”他说着,迎上柳文洲那双几近寒冰的目光,吓得‘咕咚’的一声跪了下来,“奴才已经吩咐丫头婆子找去了。” 那跪在地上本细细抽啼着的菖蒲听到这话,哭得更是大声了,一面俯到地上,哭得好不难过,可是那看着地板的眼中,却满是得意。心到这下常欢公主惨了。 果然,柳文洲眉宇间的川字也深了几分,满目的阴鸷,声音像是从刀剑的寒光中磨出来的一样:“去把公主请来。” 说巧不巧,这柳文洲的话音才落,常欢公主便进到厅里来了,看也没看地上哭得几乎要气结了的菖蒲,便直接朝着柳文洲问道:“不知驸马找本宫有何事?” 柳文洲本也是个聪明的,可是在莫离的这件事情上,到底是有些急了,所以失去了平日该有的正常判断力跟分析力,一双几乎带着杀意的目光看了常欢一眼,“你即便是嫉妒她,那你也要考虑清楚了,她是个什么身份!”就算商墨羽不喜欢莫离,可莫离的身份依旧是商家的,若是那谢堂巷子里的女人真的莫离,那么商家岂能放过燕国?这分明就是生生的给了商家一巴掌。 他现在正为留住莫离的事情焦头烂额,一面又要忙着与商家结盟,如今倒是好,一切都给常欢毁了。所以柳文洲如何不恼,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及时补救,最多将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全杀了。 冷冷的收回目光,毕竟现在他还不能杀了常欢,三两下的吩咐了亲卫,带着那菖蒲等人,便急忙朝着谢堂巷子去了。 常欢还有些莫名其妙的,见他就这般把那个低贱的女人带着一并走了,眉头不由蹙得深深的,朝着身后的嬷嬷吩咐道:“这究竟是怎的了?” 那嬷嬷早就在常欢进来的时候吩咐人打听那个菖蒲为何会来到府上哭闹,所以此刻常欢一问,她便对答如流:“那个女人来说,谢堂巷子里头有个女人,是商夫人。”她说到此处,有些担心的朝着常欢看去:“爷刚才已经差人去商夫人住的小院看过,并未见商夫人。” 听到她后面的这句话,常欢心头不由得一跳,当即吩咐道:“立刻传话下去,将昨晚出入过府上的人都给我带过来。” 她话音才落,便有个媳妇急匆匆的跑来,见着常欢行了礼,一面喘着气回道:“回····回禀公主,商夫人在院子里。” “既在院子里,怎方才来的人说不曾在?”常欢冷冷的扫视那媳妇一眼,便又问道。 只听那媳妇声音有些胆怯的回道:“是···是值夜的两个婆子愚笨,商夫人早上起来,便去湖边了,她们没有发现。” 原来是这样。常欢一面想到柳文洲与那菖蒲去了谢堂巷子,本是没有个什么大事的,如今给他这么带人浩浩荡荡的过去,怕是没有事情也要给旁人说出个什么来,因此也顾不得追究了,急忙吩咐那媳妇道:“快去请商夫人过来。”一面又让人去备好马车。 且说莫离也是一夜无眠,所以还没等那天亮,便起来了,那两个算是给她值夜的下人却还是睡梦中,莫离也没有去吵她二人,披上是氅子,便朝着院中一处寂静的湖边坐了下来。 随着天越发的亮堂起来,湖上的葛雾升起,反而多了几分冷意,莫离便折回房间去,却听说柳文洲先前寻人来找个过自己,一想到昨晚事情,莫离便想丫头打听起来,柳文洲寻她作甚?这一问不要紧,却听说,那菖蒲夫人说的谢堂巷子里有个女人是她。 莫离初来乍到,自然不知道谢堂巷子是做什么的。然见丫头婆子们一个个的面色凝重,这一问才晓得,当即没有敢耽搁,随便是梳洗,便急忙去大厅那边。 才到厅门,就听见常欢的声音,便加快脚步。 常欢见到莫离来,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拉着莫离便要去谢堂巷子:“有人要陷害你我,夫人还是与我去一趟吧!”常欢自小在皇宫中长大,虽然说他父皇没有那么多妃嫔,可是阴谋手段她也没有少见。所以菖蒲那拙劣的手段,她早就已经看了出来。 莫离也是个知根知底的,当即也没有多说。 常欢心中甚是着急,可是却见这莫离竟然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好像那事情根本就与她没有关系似的,不由得好奇起来:“夫人怎都不担心?”这件事情可不是只关系到女人的贞洁名声,还有商家的名声。 却见莫离不以为然的笑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待到了那巷子口,一切自然明了。” 听到她的这话,那常欢不禁好奇起来,“莫非,夫人早就料到了?” 莫离清浅一笑,也不瞒着她,只道:“我方到那别苑的时候,这菖蒲便说助我离开。她口上虽然信誓旦旦的说我是什么旧主,可是那眼神里头除了妒意跟着杀意,我还真没有看出个什么感恩戴德。”她说到此处,一面轻轻的挑起车帘,朝着外面陌生的街市看去:“不过这里我也不熟悉,便应了她,想着在路上自己逃跑还是绰绰有余的,没料想她一直没寻到机会。” 原来这菖蒲要害莫离的心,莫离早就已经怀疑了,如此也难怪她现在一点都不担心,想来早就做好防备的吧!又听莫离说道:“我先前便想,她若是要害我,无非就是借公主您的手,这样的话她也算是渔利丰收,而昨日公主将我接到府上,无疑是给了她一个更好的机会,如此的大好机会,她自然是舍不得错过了,所以就冒险让自己的亲信丫头混到府上来。” 常欢听到这话,有些歉意的朝着莫离道:“说来都是我府上太松懈,才叫她们钻了空子。” 莫离笑了笑,并未对常欢府上的管理发言,只是继续说道:“说来这菖蒲到也是个胆子大的,竟然让那样的粗心的丫头来我屋子里放香,不想这误打误撞的,她自己中了香,反而叫那不明就里的同伙给就这么抬了出去。” “如此说来,那这会儿巷子里头的人,是菖蒲的贴身丫头?”常欢闻言,心里只觉得好笑,一时间赞成起莫离的话来,这菖蒲还真是个胆大的。 “*不离了,所以啊,咱们一会儿过去,只管看戏就是了。”莫离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安分的人,从商家出来,她几乎没有想过害谁去,可是不知道她这八字不带合还是怎的,总是遇见那么多看她不顺眼,非得至她于死地的人。 在说柳文洲,一路上那心中的变化可谓是翻江倒海,脸上的表情更是波涛涌怒。而对于菖蒲而言,此刻最好的语言便是哭啼。 这好不容易到了谢堂巷子,但见好几个乞丐已经懒洋洋的出来了,一个个精神抖擞的,像是打了鸡血似的。然见着驸马爷带来的大队人马正是朝着他们的大本营,一个个的都给吓得惊慌失措起来,纷纷的朝着四处逃开。所以那转眼之间,原本拥挤而且又臭又吵的巷子里,此刻只剩下几个正在拴裤腰带子的乞丐。而他们的身后,正躺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女人,一身到底,几乎是一丝不挂,上下都站满了污垢,头发蓬松凌乱,将她大半张脸面已经遮了过去,便是那露出来的脸颊上,也满是从乞丐身上沾到的污垢。 柳文洲看到那躺在脏兮兮的,满是垃圾的地面上的女人,几乎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似乎要爆裂开来似的,手中紧紧握着的马鞭,使得他手上的青筋暴燥,咬牙切齿的挤出几个字来:“杀了这些畜生!” 他话音一落,身后的侍卫便上前去,几乎没有看到怎么动手的,便闻到一阵浓烈的血腥味道,参杂着巷子里的臭味,让人忍不住的想吐起来。 菖蒲连哭也不敢在哭了,就怕这一张嘴,这巷子里的臭味到灌进她的嘴巴里,一手拿手绢捂着嘴巴,一面有些难以置信的朝着那堆垃圾里的女人看去,虽然也是满心的欢喜,可是却也有些害怕。倒是身边的花儿贴心,不等柳文洲开口,就体贴的拿着菖蒲的披风下了马车,忍着四周的血腥与脏乱,朝着那一丝不挂的女人走过去,把披风盖在她身上。 已经几近死亡的瓶儿感觉到身上的一丝温暖,缓缓的睁开眼睛来,恍恍惚惚的,似乎看到了她姐姐,因此忍不住的张口喊道:“姐·····姐···” 她的声音比蚊蚋的还要低,那花儿如何能听得到,所以便转身走了,却不想脚下绊倒东西,垂头一看,竟然好像是瓶儿的衣裳,顿时给惊吓了一跳,仔细的看起了撕烂了,而且脏兮兮的衣裳,正是瓶儿昨日穿的。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顿时将心里的所以角落都给占满了,花儿有些机械性的转过头朝那披风下奄奄一息的女人看去,却见她垂着眼睛,脸上满是污垢,认不出来,可是那又肿又脏的唇却一张一合的,朦朦胧胧之中,她好像听到瓶儿的声音。 动作有些僵硬的蹲下身子,朝着披风下面的女人靠近过去,有些害怕的颤抖着声音问道:“你是谁?” “姐····姐···”那女人没有睁开眼睛,嘴巴里依旧喊着。 声音虽然还是很小,可是花儿却听得清清楚楚的。一个跄踉,身子朝着后面的地上跌坐而去,木然的看着这已经快要断气了的瓶儿,口中满是难以置信,喃喃自语起来:“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们不是说是商人么··怎么可能?” 花儿的声音也不大,使得这柳文洲跟着马车上的菖蒲都没能听见,倒是那菖蒲,只觉得这花儿真是出息,演得这么好,等到回去定要好好的赏赐她一番。 而那柳文洲终于反应了过来,从马背上跳下来,像是一直脱了缰的野马,直接朝着那瓶儿处走去,也顾不得脏乱,一把将她抱在怀中。 可却没有那种特别的感觉,反而像是抱着死鱼一般,柳文洲也来不及多想,这女人到底是不是莫离,只是有些害怕起来,是不是自己看到她这个样子,所以心里已经嫌弃她了,因此才没有了那种感觉? 他心里正想着,就有个侍卫匆匆的挤上来禀报道:“禀驸马,公主与商夫人一并过来了,在巷子口等着驸马呢!”说实在的,这些侍卫与他一起来,也不知道所为何事?所以看到驸马把一个被这些乞丐糟蹋过的女人抱在怀里,难免是有些诧异。 侍卫是个男子,说起话来也是中气十足的,所以他的话不止是柳文洲听到了,连着那马车上的菖蒲也听得清清楚楚的。她最先反应过来,满脸惊诧的从马车上下来,也顾不得这巷子里的脏乱,提着裙角就朝着柳文洲这里走来,指着还被柳文洲抱在怀里的瓶儿,“商夫人在这里!外面的究竟是何人?” 那柳文洲也反应过来,几乎没有什么迟疑的,便将披风下的女人放下来,朝着侍卫看去,一面又朝着远处的巷子外看去,果然是看到了公主的马车,不过却并未见到莫离本人。正是他疑惑之际,却听那呆了好一阵儿的花儿喃喃说道:“那是瓶儿,是瓶儿,瓶儿········” 菖蒲的眼睛顿时瞪得大大的,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像是呆滞中了降头的花儿:“你···你胡说什么?” 然那柳文洲却是已经起身来,大步的朝着巷子外面去。 菖蒲见此,又急又怕,朝着花儿瞪了一眼,便朝她吩咐道:“你把她的脸擦干净我看看。” 花儿这才反应过来,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也说不得什么嫌弃不嫌弃的,就着袖子与她擦脸,才擦了一下,瓶儿的左脸便完全的露了出来。 这不是瓶儿,还能是谁?菖蒲顿时只觉得想要咆哮起来,却发现柳文洲也不在了,当即顾不得许多,急忙朝着柳文洲追了过去。 这厢,柳文洲满脸急促的朝着马车走过去,还没等他吩咐马车外面的嬷嬷掀起帘子,车帘便叫人主动的掀起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淙淙的传了出来,还带着几分讽刺:“想不到驸马竟然也是如此性情中人,一个婢子也能使得驸马爷兴师动众,据尊降贵的来到这等地方,真真是她的好福气。” 没有什么东西在比这声音更让他魂牵梦绕了,柳文洲的心里顿时千变万化的各种情愫,他也说不上来是喜悦也罢,是放心也好,总之没有半点恼莫离的这翻话。 坐在莫离对面的常欢细细的看着柳文洲的表情,心中忍不住的苦苦一笑,这样的话若是从自己的口中说出,他又当如何? 这时,菖蒲已经跌跌撞撞的从那又脏又臭的巷子里出来了,身上似乎还带着一股属于这谢堂巷子专属的臭味,她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完好端坐在马车里的莫离,忍不住的开口问道:“你···你怎么在这里?”说完,又发现自己说错了,急忙哭道:“真是老天有眼,夫人您吉人自有天相,方才真把奴给担心死了。”她这话说的好是真切,若不是莫离亲眼目睹她的这肮脏计划,怕是也会相信她的。 柳文洲被菖蒲的哭声惊起来,有些厌烦的冷冷骂道:“闭嘴,没用的东西,没看清楚就胡说八道,险些把阿离的名声给坏了。” 菖蒲正要哭,却听常欢淡淡开口道:“你既然没有亲眼看到巷子里的人是谁,怎就到处嚷嚷,没个顾及,不知道轻重,还一早便闹到府上去,本宫倒是无妨,你却吵得驸马与商夫人都没能歇好。” 她风轻云淡的几句话,却又将事情转到菖蒲的身上来,那柳文洲一个激灵,忍不住有些怀疑的朝着她看去:“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巷子里分明是她的丫头,她却跑去跟自己说是莫离,这分明就是想要害莫离。 可是,想到菖蒲害莫离,柳文洲到底是有些难以置信。 菖蒲本来就担心东窗事发,此刻听到柳文洲的质问,不由得更加的心惊胆战,连带说话都颤抖起来,“奴···奴,也是听下人说的。” “听谁说的?”她的一举一动都没有能逃出莫离的眼睛。 菖蒲真的急了,慌乱之中,只向巷子里的花儿指去:“都是花儿这个贱婢说的!” 然她的这套说辞显然是不能叫人信服的,柳文洲冷冷的看了一眼,“哼!”随之便吩咐人去把花儿叫来。 此刻的花儿已经处于木然状态了,到了柳文洲的跟前,那柳文洲问什么她便答什么!一旁的菖蒲却已经白了脸,无力的跌坐到地上,仰着头楚楚可怜的看着柳文洲。一面似又想到什么,只朝着莫离看去,“夫人救我,真的不是我,是那两个贱婢····”说到此处,她又急忙改口,竟然朝着常欢公主指过去:“是她,是公主指使他们害夫人您的,公主一向嫉妒夫人,所以才利用奴来害夫人,这样她便只等坐收渔翁之利。” 她这套说辞,其实还是很有说服力的,可是莫离却压根就像是没听进去似的的,淡淡的打量这她,“你还真有些长进了,成语都会用了。”说到此处,嫣唇却是无良的勾了起来,“可是,你的脑子还是不够,下辈子争取投个狐狸练练脑子,先做畜生在做人吧!” 莫离说完,无视菖蒲那求饶哀戚的面容,毫不留情地将车帘放了下来,转头朝着常欢道:“公主,咱们走吧!” 随着马车的移动,菖蒲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身子像是被抽去了骨头似的,软软的瘫在地上,等待着柳文洲的发落。 马车之中,那常欢异常认真的看着莫离,“她没有说错,本宫确实很嫉妒你。” 莫离却是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你若是不嫉妒我,这才怪了呢!”她说到此处,目光真挚的打量起常欢,“常言都说,由爱故生怖,这无爱哪里来的妒,驸马能遇到公主,那是他的福气,只希望有一日他能发现公主的好,不要辜负了公主的一片冰心。” 常欢听到莫离的这话,心中却是平静了几分,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最大的敌人就是莫离,所以即便知道了菖蒲的存在,却从来不将她放在眼中。可是此刻真正的面对了这个所谓的敌人,常欢却又觉得自己错了,因为这个所谓的敌人,根本就没有把驸马放在心上,若是自己继续的嫉妒她,只能算是庸人自扰。而且退一步想,常欢觉得自己跟驸马都是可怜之人,自己爱的人不爱自己。 她心里才想着,却听莫离说道:“其实公主与驸马也算是同病相怜,只不过驸马这人太执着了,等哪一日他解开了这心结,定然能知道公主与他的付出。” 常欢却是苦苦一笑,她虽然认识柳文洲的时间不如莫离长久,可是却敢说自己最是了解柳文洲的。叹了一口气,转过话题,朝着莫离问道:“夫人可是有什么打算?” 打算?莫离眼下还真的有,就是把这个孩子先安全的生下来。可是依照现在的情形来看,自己想在燕国找一处安全之地把孩子生下来是不可能的了,她需要有人来庇佑,可是商墨敛似乎不行,柳文洲就更别提了,所以她就只有一条出路,去寻商墨羽。 可是,那时候自己定然会成为商墨羽不必要的负担,所以就只能是回商家了。可是商家即便有老祖宗跟着二夫人,可是就凭着长孙亦玉等人,这孩子能不能生下来都是一回事。 目光不由得朝着常欢看去,也许这个女人能帮自己,不禁朝着她靠近过去,小声的说道:“我确实有一事相求。” “公主可否帮我找一处安宁的地方。”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正落在小腹之上。 常欢公主虽然不知道她为何不回商家去产子,反而还要留在燕国,不过还是爽快的同意了,毕竟这天下的局势眼下还说不清楚,若是以后商家真的得势了,与燕国达不成协议的话,莫离跟着她腹中的孩子,也许也还能派上用场。 只是常欢没有想到,莫离不是菖蒲那样的人,她所考虑到的这个问题,莫离也在思量着。而莫离又是何等人物,岂能甘愿当作棋子,叫他人来摆弄呢!所以说到底,他们这算是相互利用罢了。 马车一路缓缓的行驶,却没有直接回府邸,而是朝着城中最大一处酒楼走去。 莫离看着这非来的路线,不禁问道:“公主这是?” 却听常欢笑道:“方才来的路上,本宫收到一张帖子,称是夫人你的故人,在酒楼备好了酒菜,请夫人过去呢!” 莫离闻言,心里不禁好奇起来,这来人是谁?竟然能让常欢亲自送自己过去,而且还能让常欢如此的感兴趣,想来这身份定然不低吧!不过面上这个常欢公主似事事由着自己,可这事实上,自己还是的听她的安排。正是应了那一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进了酒楼,原本热闹的大厅此刻变得庄严肃穆,酒楼的主事者亲自领着常欢公主与莫离上楼去。 楼上的大厅之中,四周的路口出都站满了清一色的青衣护卫,而厅中,坐着的那位秀丽俊美的男子,正是此番请莫离的人。 论这身份,常欢公主与他应该是一样的,自然是不必磕头行李,轻轻点过头,便算打了招呼。莫离见着这人,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何人,可是看他对于常欢的态度,大概也能猜出来了,想必是皇子吧!而且自称是自己的故人,除了大秦,想来是没有旁的了。 俊美少年的目光落到常欢身旁的莫离身上,对于她的容颜,似乎有些失望,不过随之看到她面无波澜的神情,不禁好奇起来,眼角上挑,主动唤道:“表嫂。” 能唤自己表嫂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商家的那一竿子亲戚,大到皇亲国戚,小到普通商贩,所以这一时间,莫离还真判断不了,他的这声表嫂,是从何而起?打量着他的目光渐渐收回,却是没有应声。 这俊美少年是怎么样没有想到,这个普通出生的女人,自己委身唤她一声表嫂,她竟然不应!竟然不应?然还没等他从错愕之中反应过来,莫离已经慢条斯理的的坐下身来,动作很是简单随意,可是那无形之中却带着一股优雅与尊贵,便是她身旁的常欢也有些愣住。 “你是何人?”莫离坐下身来,不管是从她的表情还是眼神,或是动作之中,都寻不到一丝的畏惧。而她这一问,问得理所当然。 常欢公主忍不住朝着少年打量过去。 少年俊容上的错愕慢慢的散开,随之一抹犹如春风般的温柔轻轻的荡漾开来,他朝着常欢看了一眼,请她坐下来,自己也落了座,这想郎朗笑道:“是问天的不是,没有到府上去给表嫂请安!这里给以茶代酒,给表嫂说声抱歉了。”他说着,痛快的朝着莫离举起茶盅,仰头便一口喝下,那动作好不爽快。 随从早早的便知道商家于大秦,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大秦王者,反而是皇室长孙一族是次之。从前她还不信,可是此刻看到这七皇子对于莫离的态度,心下不禁有些犹豫起来,她究竟是要与大秦皇室交好,还是与商家来往密切?一时间犹豫起来。 原来是七皇子!可是莫离一想到上一次商墨羽为了他,而亲自参见什么刺杀活动,虽然没有受伤,可是却害得自己担心了许久,所以莫离一看到这七皇子,对他就没有半分的好感。尤其是商墨羽本来因为商家的事情就已经很忙了,还要为了他得到那个所为的御座,而忙得焦头烂额,连着自己这个媳妇都顾及不上。 所以,即便他怎样的洒脱痛快,莫离看他依旧是没有半分的客气。只觉得虚伪得很,他的本人若真如同他所表现出来的一样洒脱不羁,那他就不该去惦记着什么皇位,好好的过着他这个闲皇子的日子就是了。淡淡的看了一眼,便开门见山的问道:“七皇子千里迢迢的到大燕国来,又训上我这个妇人,不会只是想要赔罪吧?” 七皇子的神色怔了一下,他虽然在来之前已经了解过这个莫离了,可是这与他所了解中的莫离却是不一样的,那资料上明明说了她做事情是个畏首畏脚的的,对于权贵更是小心翼翼的捧着奉承着。别的不说,就说那莫长卿,这个人自己是见过的,有着那样一个趋炎附势,及其狗腿的父亲,她这个女儿又能好到哪里去! 可是长孙问天的客气与爽快,她给的表现都不是长孙问天想要的。他以为她会受宠若惊的站起身来,甚至跪下。他以为他能从这个女人身上找回在商家面前所失去的尊严。可是该死的,竟然没有人确切的告诉他,这个女人也如同商家人一样,自恃自傲,而且害得他在常欢公主的面前失去了所有的颜面。 本来,他是想让常欢公主看看商家的人如何在他这个大秦皇子的面前俯首称臣!可是现在·······一股愤怒以及屈辱从心底生出来,手中的茶盅,似乎只要他稍稍用力,就会瞬间飞灰湮灭似的。可是长孙问天不会那么做,更不会冲动的把自己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披上的软弱外衣,在一个妇人的面前给撕破。所以面上依旧是风轻云淡的。 ------题外话------ ·最近有点忙,更新有点不稳定,希望亲们谅解···九月后会正常些。如果不适应的亲们,尽量的养文吧! 第一百四十八章 莫离听到他的这话,心中却是不快了,心道你是闲了,却忙了旁人,这会儿还有脸皮说这样的话,莫离瞬间只觉得自己商墨羽真是瞎了眼睛,怎么会为了这样一个人奔前程呢? 常欢公主虽然是个精明的女子,可却似不适长袖善舞,因此这一顿饭便不欢而散。 送走了常欢公主的马车,长孙问天这才缓缓踱着步子走到窗前。居高临下,猎猎的寒风随着湘竹帘子被掀起的那一刻,汹涌的灌进来,狠狠的刮过他俊美的面容。 眉宇间深深的皱起来,长孙问天脸上没有了方才的和煦潇洒,一抹阴沉自眼角散开来,有些居高临下的盯着那顺着广阔大街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马车,朝着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红衣少年道:“看出来了么?其实留在她,是不错的棋子。”他言下之意,想来是也跟那常欢公主生出了同样的想法,想让将莫离作为棋子吧! 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却是那么的骨感,有些东西也只是限于想想罢了。 他身后的红衣少年正是当初与商墨玥走得及近的红药。听到主子的话,立刻反应过来,“那么主子的意思,是现在下手么?” 嘴角一抹与他俊美面孔十分不相称的阴笑荡漾开来:“不急。”顿了一下,又问道:“西云那边有何消息?” 听到他问,红药脸上升起几分喜欢,连带着这声音都有几分雀跃的意思:“回禀主公的话,此番西云城十四爷遇刺一事,已经冠在了十爷的身上,接下来主公就等着商家的这两位爷相斗,然后坐收渔翁之利。”红药的神情是一种与他年纪不相逢的老成与奸猾。 果然,听到他的话,长孙问天脸上的笑容更加的肆意张狂起来,回头满意的看了红药一眼:“果然是本皇子得力之将,若是商家的两位爷知道,这些计策都是出自你之手,怕是要后悔了。”不久的将来,他似乎已经看到了商墨雨后悔莫及的样子。 话说当初红药去寻容华公子,恰巧遇上太子的爪牙,差点命丧黄泉,幸得商墨玥这个侠义心肠的救他一命,还一路送他回到京城。不过那商墨玥不知道,因为他带着红药,后面太子不知道派了多少人来刺杀,辛苦商墨羽派去暗中保护商墨玥的护卫,若不然别说是红药,便是那商墨玥早也死于非命了。可是直到如今,怕是那商墨玥也不知道吧! 红药脸上的神色也有几分得意,“属下还有一件事情要与主公禀报。” “哦?”长孙问天的气早在红药方才的话下,已经烟消云散了,此刻听到他说还有事情要禀报,不禁生起几分好奇来,期待的看着红药。 只听红药说道:“关于越国宝藏的事情,明公子今日来信,已经有消息了。” “倒真是个好消息。”一阵喜悦,高兴的走到桌前撩袍坐下来,“快与本皇子说说。” 红药随着他的步伐走到桌前来,低眉顺目的笑着回道:“那越国宝藏的入口,就在京城外面大道道观后山的树林里。” 长孙问天听到此话,高兴的一连拍了好几个响亮的巴掌:“妙!妙!妙极,真真是天助我也!”兴奋一阵,急忙问道:“可是找到了入口?” 红药面上却是浮起几分难色:“那雁不归山林,一直都在活动着的,所以即便是定下了位置,转眼间就会移动,所以明将军现在还没有找到确切的位置。”红药说着,一面悄悄的打量着长孙问天的神色,见他露出几分不喜,便急忙道:“听明将军说,也许,那莫离能找得到入口。” 长孙问天扭了扭脖子,秀美的俊脸上,阴郁的神色越来越浓,“本皇子说过,类似也许一类的话,最好不要放到本皇子的面前来。”随着他的话,扭动着脖子的咯咯声音也响了起来。 红药下意识的退了半步,“属下知晓,定然会催促明将军,尽快的将宝藏的位置探到。” “哼!”长孙问天冷哼一声,这才道:“照他这么说的话,那这个女人,本皇子还真是非把她带回大秦不可了。” 这样的话红药不敢答,只是将头垂了下来。隔了好一会儿,长孙问天突然问起京城的消息来:“朝中可有何消息?” “还是那样,四皇子跟太子为掌管江南盐田的事情争夺不休,不过属下近来把十四爷这几个月受贿得来的东西大致的算了一遍,怕是已经快要占去半个国库了。”红药说着说着,声音有些小声起来,生怕只要说错半个字,长孙问天就会把他的头当萝卜一般扭了似的,所以一直都小心翼翼的。 长孙问天听到这事,咬了咬牙,“本皇子就知道,他怎会如此好心帮本皇子呢!原来是冲着这个好处来的。”说来朝中这些官员,还真是一个个满脑豆腐渣滓的,不过不要紧,那些东西自己迟早会拿过来,现在就当寄放在商墨羽那里吧! 可是只要想到竟然有半个国库之多,长孙问天还是忍不住的肝疼,想了想,又朝红药道:“把那些受贿官员的名单都收好!”等登上大位,继承大统之时,定然一个个的收拾。叫他们不把自己这个皇子放在眼中,送去给外姓大臣的东西,竟然有半个国库之多。 出了菖蒲事件,常欢公主便开始重新整顿公主府。 转眼间过了半个多月,莫离已经把府上的没一个角落给走熟了。这一日,宫中传来急召,燕国皇上病发,常欢公主也顾不得莫离,便收拾进宫,瞧着那模样,想来是要在宫中待上一段时间。而那柳文洲忙于朝政,原本偌大的一个公主府,转眼间竟然到了莫离称王。 可是莫离对这公主府却是没有多大的兴趣,想着那个看去阴阳不调的七皇子,他巴巴的偷摸来到燕国,不会只是为了来跟自己显亲近,秀亲情吧!所以这半个多月来没听到他的半分信息,莫离倒是有些不安起来。 公主府还是一往如故的寂静,下午的时候,天空一下暗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便飘起来鹅毛大雪,不过多数,那光秃秃的树枝上,便都开满白色的花朵,远处的屋顶,近处的花园,都铺上了一层银色。 她的身份不一般,所以这府上的丫头们也不敢怠慢,尤其是现在公主进宫去了,所以对莫离更是惟命是从。 此刻莫离一个人站在长廊之下,看着这徐徐而落的鹅毛雪花,身后不远处,站着两个俏丽的小丫头。 屋檐上的雪花不知怎的,一下滑落下来,打落在莫离眼前的草地上,忍不住仰头往上看去,却见着一支鹰爪。 现在府上的疏松,其实莫离知道是常云公主故意吩咐的,此番她却皇宫中,只怕是要给自己一个机会离开吧!想来那日自己与七皇子之间,她已经做好了选择,如今自己若是成功离开的话,定然要欠她一个人情了 这是大都的市中心,哪里能有这样的凶物呢!所以莫离一下便联想到了白扇的隼。 果然,当日晚上,莫离便见到了白扇,他一身白袍,身上披了一件白色的狐狸裘子,整个人看去还是依旧的俊美无双,可是却莫离却觉得他削瘦了不少,“这阵子,你哪里去了?”没有商墨羽的消息也就罢了,便是这白扇,商墨敛,一个个都跟瞬间消失了似的,弄得莫离这一阵子,都感觉是穿越到了另外一个陌生的时空似的。 白扇张了张口,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终于开口了,“属下带夫人离开吧!” 莫离确实想离开,她从前的各种想象都不靠谱,所以最后她觉得能依靠的还是商墨羽,也只是跟着他,才能避免自己成为别人来要挟他的把柄。因此便问道:“你主子呢?”其实说起来,她还是很恼的,而且不止一次质疑商墨羽把她当个什么。 白扇却是没有回她的话,反而是接着方才他的话道:“夫人咱们及时离开?” 莫离蹙了蹙眉头,忍不住提高了几分声音:“怎么,莫非你的眼中已无我这个主母?” 白扇垂下头去,逃避开莫离的眼神,“夫人多想了。” “那你倒是与我说说,最近你家主子都哪里去了,竟然天不到他半分的消息,前一阵子不是挺风光的么?”莫离说了这话,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控制好情绪,把对商墨羽的不满,对着他属下的人发了出来。 白扇的头埋得更深了,终于吞吞吐吐的回道:“主子在西云城。” “西云?”这不是商墨敛的地盘上么?没由来的心里没骨气的担心起来:“他怎还在西云城?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说到此,莫离立刻便联想到商墨敛,这阵子没有商墨敛的消息,莫不是他折身回西云城害商墨羽?顿时焦急的朝白扇看去:“你说,是不是遇上十爷了?” 白扇却是一个头大,他也不知道要不要跟莫离说,而且也不晓得会不会隔墙有耳,最终只得朝着莫离道:“夫人先与属下到安全的地方,属下在一一与夫人道明可好?” “也罢!”莫离见此,也不在逼迫他,只让他稍等自己片刻,将当初瓶儿拿来害自己的那个香囊装好,虽然是算不得什么利器,可是莫离不得不承认,自己哪一次遇见凶险,都离不开这香,所以觉得这真是个好东西,只是可惜当初自己竟然没有学。 又将从常欢那里的来的机关镯子带上,话说这支镯子,正是出了菖蒲的事情后,常欢送给自己防身的。镯子看似与普通的银镯没有什么两样,不过只要按了上面的凤尾,镯子便会从手腕上落下来,变成一支锋利的匕首。 有白扇的轻功,又是这样的纷纷大雪中,几乎没有费什么劲儿,就出了公主府。只是刚出这条大街,莫离便见前面的风雪中,站在两个人影,其中一个甚是熟悉。 说来莫离都有些惭愧,她至今都还没找到自身的价值是什么,可是这么多批人,不耐其烦的半路拦劫自己。 白扇顿住脚步,他不知道莫离已经见过长孙问天,在防备的同时,朝着莫离小声道:“那是七皇子!”呼啸的风雪之中,雪白的隼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下来,落在白扇的手腕上。 飘落的雪花之中,长孙问天的步伐朝着莫离他们移了过来,越走越近。 莫离看着来人,将头上的雪花拍去,把连在氅子上的斗篷戴上,拉着那软乎乎的面巾将口鼻遮上,一面不动声色的朝着白扇道:“他走进后,你屏住呼吸!” 白扇一怔,随之想到夫人身上各种各样的香,当即了然。 大雪之天,莫离带着斗篷,围上面巾的动作并未引起长孙问天的怀疑,他步伐轻快的踩着那已经半尺多厚的雪花,朝着莫离走近来,俊美清秀的脸庞,在这纷纷的雪花之中,显得越发的迷人,“咱们这真是有缘,这样也能遇见表嫂,不知道表嫂这是要哪里去?”由始至终,他都没有将旁边的白扇放在眼中,目光都在莫离的身上,看着她紧张的小手从暖和的袖子里伸出来,手心里握着一枚寻常的香囊! 然长孙问天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而且对于莫离这个紧张动作还十分的满意。他还以为,这个女人真的是无法无天,不将他这个皇子放在眼中。 莫离对于这样的桥段,那已经是轻车熟路了。听到对方的话,有些胆怯的抬起头来,那双犹如黑曜石般明亮的眸子,衬着这一望无际的皑皑白雪,散发着一种让人不能忽略的光芒,生出几分神秘来,长孙问天一时间竟然有些看待了,他终于明白,这个女人最美的地方,竟然是这双眼睛。心里不禁盘算着,哪一日自己得了这天下大势,定然要将她的这双美眸留下来。 可就在他想的同时,发现一股奇异的香气。很香很香,却不似女人家用的香,不禁蹙起眉头来,下意识的要去找这香源。这时,却见莫离抬起手来,那个小小的香囊落入他的眼中,只听莫离比那日温和几分的声音问道:“你是在找这个么?” 不对!长孙问天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正欲张口,却发现自己的身子有些软,精神无法集中起来,顿时睁大眼睛,朝着莫离瞪了过去,只是还没容他开口质问莫离用了什么手段,一个比这雪花还要冰冷的事物已经抵到了他的喉咙口。 长孙问天到底是个会功夫的,所以那香到底是没有能起到像是对付瓶儿那样的作用,不过却也叫他顿时是不是内力,而且精神有些散涣,他明显的感觉到抵在喉咙口的冰凉事物是何东西,有些诧异,也有些不甘。诧异的是,莫非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商墨羽已经发现了,若不然这莫离怎么会朝自己动手呢?而不甘的是,他竟然自己走入这么一个蹩脚的陷进之中,生死大权落入这个妇人的手里。 旁边的白扇虽然在莫离提醒他屏住呼吸的时候,已经知道莫离要用香了,可是此刻看着莫离如此从容淡定的把这七皇子挟持在手,还是不得不诧异,而且很是好奇莫离怎知道他是七皇子以后还要动手。而且夫人不是知道主子明面上是在帮七皇子么?怎还暗算七皇子? 远处的红药也没有想倒事情会突然戏剧性的转折,按理说来他跟七皇子都是武功高强的人,两方各是二人,可是对方两人之中,却有一个不会功夫的孕妇,这无疑就是个累赘!也正是这样,七皇子才敢如此大胆毫无顾忌的阔步上前去,却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个结果。 有些难以置信的上前去,然他这脚步才动了两步,便听见莫离带着冷意的声音传了过来:“红药,是吧?走有什么意思,不如给我跑两圈看看。” 她这话说的莫名其妙,便是那白扇也有些诧异的朝着她看去:“夫人您?”不让红药上来就是了,可夫人竟然还让他跑两圈,这算个什么? 然莫离这般一说,那红药竟然迟疑起来,不敢在轻举妄动,谁知道她又要耍什么手段,因此便也防备起来,朝着道:“你想作甚?” 隔着这鹅毛大雪,以莫离的眼神是看不到红药眼中的防备,不过却从这口气中听到了他的担忧,不禁展眉一笑,清灵悦耳的笑声从这空旷寂静的大街上传开来,“我能做什么啊!不过是最近一直在吃素,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所以叫你给我跑两圈瞧瞧。”她说的一本正经,叫人无法忽略她的认真。 可那红药的脸色却是已经僵住了,她竟然骂他!想要上前给她两个耳光,可是又畏惧与自己的主公还在她的手上。一时之间,红药真的怀疑起来,这个女人真的是什么都不会么? 向来不喜露笑的白扇听到这话,忍不住的抿了抿唇角,原本先前的些许担忧,因为莫离这般一闹,便都荡然无存,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莫离转头看着那个一直瞪着自己的长孙问天,“在瞪也无济于事,有了精神,倒不如好好的想想一会儿到哪里去求医吧!”她轻描淡写的说着,知道长孙问天中了香,现在也没有什么反抗余力,所以悬在他脖子上的小匕首便慢慢的向上划了上来,而莫离的目光却在他的身上瞟来瞟去的,最后锁定在他的胸腔右处,所以那匕首又滑落下来,但见莫离淡定的将匕首插进毫无反抗能力,只能木呆呆看着自己任由她宰割的长孙问天的胸腔里头。 一道鲜红的热血从长孙问天的胸腔里弹出来,溅在莫离赶紧的氅子之上,她蹙了蹙眉头,一把拔出匕首来,嫌弃的看了那血一眼,“冲你唤我这一身表嫂,我们也就还算是亲戚。”说着把匕首擦干净,又语重心长的说道:“好好的去看伤,虽然刺得不深,可是这天寒地冻的,最容易伤风了,你就别老是想着寻我了,安安稳稳的找个暖和的地方养伤吧!” 其实莫离这是第一次伤人,但是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这么淡定,还这么善解人意,而且又善良。 她的这一匕首刺下去确实不深,而且又是特意避开心脏的,顶多算是个小伤,可是她的这番善解人意的话,却是深深的把长孙问天气出内伤来,心口处一阵犹如波涛般的热血七荤八素的翻腾着,终于没能忍住,“啊”的一声,但见他吐出口鲜血来,愤怒的眸子紧紧的盯着莫离,然后身子一偏,倒了下去。 幸亏这雪已经厚了,若不然他这一摔,少不得要擦出皮外伤来。 白扇抽了抽嘴角,他竟然不知道夫人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么奸猾老谋的人。 红药看着翩然倒地的主公,顿时吓了一条,也顾不得许多,足下轻点,一个疾步冲上来。 这厢白扇眼疾手快,带着莫离用轻功退出几丈之外。 “好好的照顾你们主子。”莫离叮嘱一声,便示意白扇离开。 白扇得了她的话,当即便与隼带着她,跃上了那铺了厚厚白雪的房顶,很快便消失在红药愤怒的目光之中,最后剩下的,只是与他们无关的鹅毛大雪。 走了一段路,便到了白扇早准备好的马车里,就等着天一亮,然后出城去。 安顿了下来,白扇有些忍不住的起莫离来:“夫人是不是都知道了?” 莫离听到这话,原本正欲抬起头来的动作顿了一下,眉心微微蹙了蹙,不禁怀疑起他的这话来,一面继续将头垂下,轻轻的应了一声:“嗯。” 这白扇说来也是个老实的,竟然没有想去想莫离如何知道的,只是叹了一口气:“幸亏夫人一路跟着十爷,若不然的话!哎!” 自从认识白扇以来,莫离几乎没有听他叹过气,所以此番不禁更是怀疑起来,难道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听他的这口气,似乎一点都不憎恨商墨敛,可是这商墨敛跟商墨羽,不是一直都是对立的么?因便顺着白扇的话道:“是啊!” 只听白扇突然恨恨道:“都是明夜轩这个小人,枉然老太君如此相信他,却不想他竟然如此害商家的人,若非是发现得及时,整个商家怕是已经被毁了。” 莫离一听这话,便想到了那毒品上去,毕竟除了这东西,没有什么能快速的毁灭商家,便试探的问道:“那毒是明夜轩所为?” 果然,这见白扇点了点头:“不错,正是他。”一面忧心道:“虽然主子已经将这件事情平息了,可是商家的人员还是元气大伤。” 那这与七皇子有什么关系呢?莫离很想问,可是她知道白扇的性子,若是晓得自己不清楚内幕的话,他是不会在继续说下去的,所以就只能是继续诈他的话了。叹了一声,有些若有所思的提道:“这个七皇子,接下来打算如何?” 白扇却是恨恨道:“方才若不是忌惮着那红药,属下真想一扇将他杀了吧,如此也省得了许多事情。” 听了这话,莫离越发的断定,商墨羽与这七皇子,恐怕是合作不愉快吧!不过换而言之,到底还是自己这夫君太过于出息,功高震主,这事儿换谁都不会心安的,肯定都想欲除之而后快。抬起头来,打量着白扇的神情,“这般说来,还是我太仁慈了?” “自然,他一路三番五次的刺杀主子,若非是他,主子怕是一个多月前就已经到大都了,哪里由得·······”白扇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这马车里的气氛有些怪异,忍不住的朝着莫离看去,却见她正怔怔的盯着自己。白扇顿时心中叫苦,难道夫人根本不知道主子受伤的事情?随之又反应过来,自己真真是个没脑子的,夫人一直在公主府上,怎会晓得·······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收拾,只得讪讪的躲避着莫离的目光,低声道:“其实,·其实主子也没有个什么大碍,不过是些皮外伤罢了。” 说着,似乎又怕莫离不信似的,有些激动的说道:“都是这七皇子太可恶,他找人假扮了夫人您,爷一时大意,这才中了毒的······”说到此处,猛然一个大骇,下意识的咬紧嘴巴,不敢在说话,生怕又说漏了。 “不错啊,瞒得很好,不止是皮外伤,还中了毒。”莫离面含笑意,可是这夸赞的口气却叫白扇有些窒息的感觉,他将头埋得越发的深,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来:“夫人真的不必担心。” “我有何担心的,他有容华公子在侧出谋划策,中毒了也有公孙先生这个神医来解,我确实不必担心。”莫离这口气里,无不是愤怒。 白扇此刻才猛然的反应过来,夫人本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这下可是惨了,若是主子晓得了,那会如何处置自己?尤其是夫人现在有了身孕,经不得惊吓的。想到此处,担心的朝着莫离看去,再一次的保证解释道:“主子真的没有什么事情,若不然属下也不会到大都来寻夫人,何况有十爷在。” 莫离眉头一振,诧异的看着白扇。 白扇一个激灵,自己又说错话了,心知莫离这个主母的厉害,就算是自己不说,她也会想办法知道的,所以还不如坦白从宽。“十爷是个好的,待十四爷一直不错,只是为了让外人安心,所以自小的时候,就刻意的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十爷跟着十四爷都是不对盘的。” 原来是这样,如此莫离就明白了,为何十一爷不动声色的把自己一路往燕国带来,却又不曾为难自己。 又听白扇说道:“只是这七皇子果然比那四皇子跟太子聪明了许多,也不知道是哪里叫他瞧出来了,竟然派人在十爷跟着主子身边,上次在西云的时候,属下本来是要在夫人身边保护的,可是却发现七皇子的人竟然追来了,所以属下与三管家只好说让夫人继续留在十爷的身边,给爷当细作。”白扇越说越小声,似乎怕莫离责备他似的。 莫离倒是没仔细这个,只是有些反应不过来,好一会儿,才问道:“那七皇子可是相信了?” “是信了,这才将人撤走,只是没想到他随后就一直派人刺杀主子,而且越发的变本加厉。”白扇叹了一口气,对于七皇子信了他跟商蓝翎,把人撤走并没有太大的欢喜。因为那些撤走的人,最后都用来刺杀主子了。 听闻白山的话,莫离反而担心起来,商墨羽这一受伤,那么手下的人知道了,定然十分的惊慌,便问道:“现在谁人主事?” “爷尚能说话,有什么要紧事情,还是能做主的,而且一旁有十爷,只是十爷不能一直在西云城,若不然旁人该怀疑来。”说到此,白扇越发的担心起来。然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主意,看着莫离的目光亮晶晶的。 莫离有些不习惯他这样的眼神,不自然是蹙起眉头来:“你想作甚?” 却只听白扇说道:“夫人如此聪慧,正好能替主子主事。” 莫离已经够操心了,哪里有功夫全权管商墨羽手上的事情,何况她也是要避嫌的,在说商墨羽手下的人不见得个个都跟白扇似的,人能听她的么?别到时候弄出个什么内乱来,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因此冷冷一句便回绝了:“本夫人现在是孕妇,养身子要紧!” 是啊!白扇竟然忘记了,天大的事情也不能与主子的子嗣来相提并论,是自己糊涂了。 莫离在马车里小睡了一会儿,便天两亮了,雪已经小了很多,不过却也压坏了许多小树木,街上也多了许多到处提醒庶民们清扫屋顶的官兵。 白扇赶着马车,倒是没有费多大的劲儿就出了城。 可是莫离却觉得,这也太顺利了些,所以出了城,便让白扇快马加鞭。 “夫人您现在经不得颠簸,而且这路上的积雪太厚,须得小心些才是。”白扇何尝不想快些,可是这大雪才过,这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远行的人,所以车道都被雪埋藏了起来,认不出来,若是走错了道儿,跌进沟里,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莫离此刻有些后悔,若是自己会骑马的话,此刻哪里会有这么多忌惮! 走了几里,莫离便掀起帘子,问道:“这里可有识得的小道?” “有一条,只是太绕。”白扇不知道莫离为何如此问,只是如实回答。 却听莫离吩咐道:“走小道。” 马车转入小道,车痕很快就给雪掩住,不过仔细的瞧还是能看出来,如此莫离不由得担心起来,恨不得这马不留脚印,车轮不留痕迹。 很快的,莫离心里的不安就得到了解释。白扇有些措手不及的看着背后追来的铁骑,“夫人,你先下车去藏着,属下赶着马车把他们引开。” 这山中小道,莫离一个大肚子,离开白扇这个依靠,还如何活?就算是勇气好,可就算是不遇到野狼,也会给饿死的。 可是现在莫离却没了法子,只朝着白扇道:“我下了车,你只管快马加鞭的走,不必在管我。”没了她这个负担,也许白扇还能离开。 莫离穿得厚实,又过着白色的氅子,而且这地面都是深深的积雪,所以莫离也不担心会摔着,待到一个转弯处,便从马车上跳下来。 也不知道是她的运气好还是不好,此处竟然是个斜坡之处,她才跳下来,人便跟着滚了下去,幸得这一处斜坡,大多的树枝都承受不住积雪的压力,时不时的都在往下掉去,如此到完美的将她掉下去摔出来的痕迹给掩饰了过去。柳文洲带来的大队人马几乎没有在这里停下看一眼,便直接朝着白扇赶着的马车追了过去。 马车始终是比不得后面追来的铁骑,马车与铁骑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柳文洲的脸色,比这天色还要阴暗几分,他不懂,为何她还要离开她,一面挥动着马鞭,一面朝着前面的马车大喊道:“阿离!停下,给我停下来。”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做的不好,让她这么千方百计,一次两次的要躲开自己,而如今竟然为了躲自己,连着肚子的孩子都不顾了。 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还有着这雪花打在脸上的疼痛,以及柳文洲清清楚楚的声音。白扇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一下着急起来,深怕柳文洲追上来,发现马车里并没有莫离,那样的话他会不会折身回去?而且这样的大雪天,夫人一个女子,定然走得不远,所以白扇心里就害怕,他现在什么都不敢在去想,只祈祷这马车跑的快些。 可是,都是一匹马,而马车除了要带着人,还拉了车,加上这山道上并不合适马车行走,所以很快的便就落下了这速度,之间的剧烈,不过是几丈之远。 终于,柳文洲追上来了,一真马萧长嘶,他已经超越过白扇,将马车拦住,目光朝着马车里看去,似乎想要一眼将那车帘看穿似的。 白扇看着迎面站着的柳文洲,他是怎也没想到,当初在半山庄园的那个纤秀的书生郎,今日会带着这么浓重的杀气,将自己逼在这绝境之中。 柳文洲终于喘过气来,脸上的阴郁没有退却,可是里面却夹杂着一丝哀伤,“阿离,与我回去好不好?”他说完,静静的等着莫离的答复。 不过显然他是注定要失望了,莫离根本没有在车中,自然不可能给他答复的。 他似乎也料到了莫离会不理会自己,因此便又将声音放柔了些:“阿离,若是真的要走,等着暴风雪过来在走,我到时候我定然不会在拦你。” “暴风雪?”白扇原本僵硬在马车上的身子突然绷直起来,满目大骇的看着柳文洲。 “不错,昨日的大雪不过是个开端罢了。”他这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毕竟他在燕国也不是一年两年了。 白扇几乎没有搭理他,手中的扇子‘嗖’的一下给打开了,将绑着马车的缰绳打开,跳上马背,便朝着原来的路追寻过去。 见着他的这举动,柳文洲竟然也没有拦,等他走开便立刻走过去掀起帘子,却发现马车里空无一人,这才猛然的反应过来,白扇为何会骑马走回原来。 一阵气结,将马鞭狠狠的朝着马车挥去,迅速的上了马,动作丝毫不必这些骑士们差半分,带着人马,又朝着白扇追了上去。 在说莫离,自从摔下来,想是因为这厚厚积雪的关系,她一路滚过的地方也都是软乎乎的,带停下来,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在一处松林之中。 爬起身来,看着这有些显得阴森的松树林里,也不敢朝着里面走去,生怕迷了路,所以便靠着边,按着西北方向走过去。可是走着走着,莫离却还是发现自己进了林子。幸亏这雪停了下来,然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莫离就高兴不起来了,这天不知道怎的,越来越黑,而且还有阵阵强劲的风,每吹一次,那树枝上的雪就倾覆而落,厚些的地方,想来要砸死人不在话下。最重要的是,这林子似乎没个边儿,更不见哪里有炊烟,所以莫离真的担心起来了。 身上没有带着什么吃的,除了一个火折子跟着那手镯小匕首,她几乎没有什么防身的,便是那个香囊,也落在了马车里头。 扶着树干,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前面走去,还得防着这树上掉下来的雪。 到底是个孕妇,身体不如小姑娘般轻盈也就罢了,最要命的是莫离竟然觉得饿了。而这人饿起来的时候,都觉得没有力气,莫离也是一样的,可是却不敢停下来,她怕她停下来,就再也抬不起步子,到时候必死无疑。毕竟这荒山野岭的,又是这样的坑人的天气,真的不指望有个什么樵夫在此路过救命。 ------题外话------ 这流量···哎 第一百四十九章 呼天卷地的狂风不知道何时已起,一阵阵疯狂的卷过这片松林。松枝上的积雪便疯狂的随着风而洒落下来,莫离站在林子里,此刻竟然找不到一处避身之所。 她没有遇到过什么暴风雪,可是看这风势,分明就是半点的枯枝败叶也不留的,莫离没了法子,只得将那些被吹下来的树枝简易的搭在两颗树中间,只是此刻也走不远,去捡个什么材枝了,所以便将身上的氅子给盖了上去,固定好,算是打了个临时小窝。 可是莫离这才蹲进去,便听见‘砰’的一声巨响,忍不住朝着外面看去,却见前面不远处的一颗粗壮松树,因在那风口之处,松枝上免的积雪又太多,所以竟然就这么折了。莫离看得两眼发直,哪里还敢蹲在这里林子里,便朝着林边跑去。 身上没有了氅子,倒是轻盈了不少,而此刻一直在小跑着,全身发着热,也不觉得冷,只是莫离按着原路跑了一阵儿,却发现根本没见个什么边缘,四周的天色反而是越来越黑,似乎这天就已经压下来,幸得有这些松树给撑着。 莫离不是那等杞人忧天的人,可是此刻这环境,她还真是无法了。人在自然环境的面前,怎也敌不过,所以她现在除了停下来,保持着一个好看些的姿势等死,就别无选择了。 然话虽是这么说,可是莫离却也不甘坐以待毙,难道老天爷就要跟她开玩笑么?巴巴的把她从那个世界到了这里,嫁了个正经的富二代,还没来得及享享福,就要死此处么?何况她这已经是第二次怀孕了,却还要她带着这孩子死,老天爷就是要这样折腾人么? 莫离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抬起头来朝着那从密集的松林枝桠里露出来的黑压压天空,便张口大骂起来:“老天爷,你眼睛瞎了么?我这么个孕妇在树林里逃生,你他娘的刮什么风,下什么雪,早的时候作什么去了?这是诚心跟着老娘干么?老娘&8226;&8226;&8226;&8226;&8226;&8226;&8226;”莫离的话还没骂完,松树上的积雪因为她的声音给震动下来,幸得她所站的那个位置还算是好的,没打到多少。可是头顶还是给顶了一个雪团! 愤怒的一把将头上的雪团拍掉,忍不住的朝着身前的松树踢了一脚,可是这松树少说也是百八十年的树龄了,哪里是她这小胳膊小腿能踢的,反倒是腿给树身震得发霉。 这才怏怏的蹲下身来,有些认命了,却发现这树林里除了那风雪的声音,竟然还有‘沙沙’的声音,莫离在这雪地里少说也走了不久,所以当即就分辨出来,这是脚步声。 只是不知道是人的脚步声还是畜生的脚步声。 若是个什么狼的,那么莫离就真的鄙视无疑了,而且还死无葬身之地,这还不如先前就好好的摆个优美的姿势躺在雪地里,到时候被人发现了,好歹能留些脸面。 有些害怕的站起身来,身子下意识的朝着身后的大树缩过身子去。眼睛朝着那声音处瞧去,却见着来的并非是狼,最起码狼是没有那么高的,但是也不能排除是畜生。一面抹了抹手上常欢公主送给她的那个可以变成小匕首的镯子,双手拿着朝着前面逼近的生物防备着。 然等着这脚步声越来越清楚,莫离也看得更加的清楚来,这过来的分明就是个人,虽然不知道是好人还是坏人,但是好歹是个人,比起这林子里的死物,算是叫莫离看到点人气,不由得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只是看到了来人那半张丑陋不堪的脸,莫离吓得一阵心惊胆战的,不过那露出来的另外半张脸却是有些眼熟,只是这要命的关头,莫离却是想不起来,只是眼巴巴的看着人,就指望他大发慈心,救自己一命。 这人头发有些凌乱的散披在脑后,不过看去还算是顺滑,身上穿着的衣裳十分破旧,而且还退了色,莫离几乎辨别不出来,那是个什么布料,而他的外身,穿着的便是真正的皮草了,狐狸裘子,小花豹的短袍,只是这皮草的款式却十分的不规则,而且做工太过于粗糙。所以莫离立马就将这人归纳成了那与世隔绝,隐居在山林中的高人。 话说这人正是燕国太子夜长风,他当初本是要利用这柳文洲的,却不想反而自己跳进他设计好的陷进里,一场大火便让他这个太子成功的失踪。 饶是他的命大,从大火中逃出来,可是这脸面却已经毁了,等他养好了伤去寻旧部的时候,反而被旧部出卖,也是那个时候才晓得,燕国竟然已经变了天,父皇病重,公主急促的下嫁相国之子,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摄政王。他当时是如何也接受不了,那个看似老实儒雅的柳文洲,竟然在他的位置上任意的指点江山。 可是夜长风却已经没有与之抗衡的能力,逃出大都,在也不敢去毫无计划的去寻自己那些所谓的旧部。只好先隐居在山林里。 他当初是见过莫离一次的,时隔算起来不久,所以他还是认得莫离的,不过在这样的荒山野岭相见,他还是有些意外,一时间竟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怔怔的看着这个落魄,且连氅子披风都没有的妇人。 这人打量自己的目光,确实叫人不舒服,而且这眼神,好像是看见个什么筹码似的的,竟然还放着光,所以莫离那刚刚卸下的防备又整装起来,小心翼翼的注意着对方。 这时,夜长风却突然笑起来了,而他此刻那张脸,不笑已经十分的吓人了,这笑起来,使得脸上的大片伤疤越发的扭曲丑陋,生生的就能当一件利器了。 莫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戒备的看着他。 “哈哈!真真是造化弄人!”他看着莫离,满意的笑着说道,随之摊开双手,仰头朝天哈哈的笑着:“老天爷,看来你真是待本太子不薄,这绝境之地,竟然给本太子送来这么一个大好的礼物。” 本太子?莫离蹙了蹙眉头,狐疑的看着这个丑陋的男子,心道自己别是遇见什么疯子了?然脑子里突然又想起来,那个什么燕国太子不是失踪了么?别这么狗血的叫自己遇上。嘴上却还是忍不住的开口问道:“你&8226;&8226;&8226;你是夜长风?燕国太子?” 夜长风怎也没想到,自己大劫大难之后,能认出自己来的,竟然是莫离这个妇人,一时间更是觉得这莫离就是助他夺回一切的砝码。因此那看着莫离的目光,越发的晶亮起来。“不错,想不到商夫人竟然如此有眼里,竟然还能认得出本太子。” 莫离指出他的姓名了,他意外。而此刻他这一声商夫人,何尝又不是叫莫离惊讶万分。只是还没容她开口问,便觉得身子一软,手中的小匕首顺势滑落到地上,然后眼前一黑,便没了意识。 在说那柳文洲,铁骑还一直寻到这山林旁边来,因没有树木这个天然屏障,所以别说是人,便是马匹,随着这越来越大的风雪,竟然都睁不开眼来,所以只好先撤回城中去,毕竟是自己的性命要紧。 倒是那白扇,寻进山林中去,只是因这风雪实在是太大,使得他寸步难行,连着隼都不肯动了,所以只好找了一处密集的树枝,越身跳到树上,一人一隼便这么藏在树丛中。 这场暴风雪持续了多久莫离不知道,总之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一个山洞之中。 这山洞算不得深,还能听见外面的风雪声音,想是因为这地理环境的特殊位置,使得那风声也有些鬼哭狼嚎的意思。 夜长风坐在火塘前面,身后是扑得厚实的草铺,四周的石壁上,挂着些熏过的肉,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只是好像处理得不大好,隐隐的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在看着这个坐在火塘前的夜长风,莫离顿时觉得心里平衡了许多,毕竟还有比自己倒霉的人,想他当初堂堂一国太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可是如今却落了个被毁容,而且还孤身隐居在这山洞里的凄惨下场。 这也罢了,关键是他的这环境与食物,莫离还真是有些不敢恭维。将头埋得深了些,忍不住的朝着他继续问自己昏迷前的那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一直木然看着火塘的夜长风听见莫离的话,抬起头来,那张狰狞的面容在火光的衬映之下,显得有些张牙舞爪的,可是偏偏是他这样的一张丑陋脸庞上,还露出一抹不屑来:“你个小户之女,本太子怎会识得,不过是柳文洲那个贼子心念于你,本太子借此卖他一个人情,叫人去半山庄园把你带来之时,瞧过一面罢了。”他说得有些不耐烦,尤其是说到柳文洲的时候,更是带着深深是杀戮与仇恨。 他在记恨他的仇人,而莫离听到当初是他把自己从半山庄园掳走的,那么半山庄园的那些人就是他杀的了,而且连着青杏跟着柚子当初都受了重伤。莫离一直把这仇记在长孙亦玉跟着柳文洲的身上,如今看来,自己竟然是有些冤枉他们二人了,眼前这个已经落到如此下场,却还仍旧不忘摆谱的人才是自己的仇人。 而且若不是当初他起了这个先,那自己的那个孩子,这个时候已经要出世了。不过看着他此刻这个样子,莫离还真的恨不起他来,想来他也算是在自作自受吧!如今弄了这么个样儿!不过看这夜长风,一口一个‘本太子’的,看来对这燕国江山是不死心了。所以莫离不得怪莫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怀疑起他的居心来。 因此便试探的问道:“你&8226;&8226;&8226;有何打算?” “打算?”夜长风的脸色莫离如今是分辨不出来的,不过听他的这口气&8226;&8226;&8226;&8226;&8226;&8226;但见夜长风的目光经过短暂的呆滞之后,便落到莫离的身上来,嘴角歪了歪,应该算是笑吧!而且这声音里还带着些难掩的兴奋,“先前还真是一筹莫展,不过老天爷既然要都帮本太子,本太子就没有继续在这林子里必要。”他说着,越发高兴的看着莫离:“你那夫君现在听说可是了不得,有了他的帮忙,想来本太子很快就能重反皇宫,亲自手刃柳文洲这个贼子!” 言下之意,是要将自己当人质来威胁商墨羽了?莫离不禁有些头大起来,她一直没少埋怨商墨羽不爱自己,不陪自己,只顾着去忙那些有的没的。可是他因为自己这个累赘,却没有少受罪。 在白扇告诉自己,商墨羽与十爷从小就开始做出对立的态度来,为是只是迷惑旁人,这样才使得那些居心不良的人放心商家。可是之前莫离却忘了,有一句话叫树大招风,即便商家的根基如何的稳,可是若是有人有心的将这棵大树撬起来,也不是不可能的。而且这中间少不得是发生些曲折了。 然不知道是怎的,还是莫离从来就在旁人的口中听说了商家如何的了不得,连着大秦皇室都要敬让五六分,所以就把商家的根本给忘记了。 却没有发现,这份别人给的脸面,是要人一直维持着的。 所以啊,现在商墨羽那边的事情已经够棘手了,而且又被七皇子那个小人用罂粟害了商家一次,此番定然是元气大伤,这个时候,自己怎么还要成为他的负担,让他这样骄傲的人,因为自己而屈身在别人的面前呢? 想到了种种,可是莫离的心里却是不慌不乱,没有去想着如何逃命,反而那么安然的坐在夜长风的对面,计划着如何杀了这夜长风。当然了,莫离这样做绝对不是替柳文洲绝后患,而是为了商墨羽。 下意识的忘了那渐渐隆起来的小腹,心里到底是有几分不快,有些担心起来,自己这个时候本该是要良好的环境养胎,心态平静高兴。可是此刻不止是环境恶劣,而且自己竟然还在盘算着如何谋害他人的性命! 夜长风随着莫离的眼神看到她隆起的小腹,方才扛着她回来的时候,就觉得这妇人有些不对劲了,如今一看,便了然。“哼,本太子还有些担心那商墨羽不会为了你一个平庸妇人,不过商家向来最是在意这血脉的,如今有了你腹中这块肉,想来本太子复位也许还会快一些。” 想来因为他的对于莫离的出现,使得他的前途一片光明,因此心情十分的好,也不曾为难莫离,连肉都没少她一块。 只是他腌的这些肉,莫离还真是有些不敢恭维。 二人一连着在这洞里待了两日,外面的风雪这才小了些,那鬼哭狼嚎的风声也渐渐的淡了去。莫离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的氅子跟着那落下的手镯匕首竟然已经给白扇寻到,而他也以为,自己已经在这场暴风雪中遇难! 随着暴风雪小了些,那夜长风就迫不急的开始盘他的大计,是直接先去大都,还是先给商墨羽一封信笺。 又过了两日,天气终于好了些,他便出去了。 莫离没敢耽搁,当即就开始着手准备如何对付这夜长风。虽然这夜长风对自己还不错,可是他对自己这个所谓的‘不错’ ,只是在把自己当作是人质,当作是他夺权的筹码罢了。绝对不是出自于人性,所以莫离在拿着他的刀笨拙的削着木刺的时候,没有一丝的愧疚。 看那夜长风虽然是右手落下了些残疾,不过武功却还在,身手依旧不差,所以莫离不敢就这么没脑子的拿着刀直接去砍他。而要下药灌毒什么的,却又不实际,莫离现在什么都没有,所以只好想法子,削了不少的木刺,安在洞口处的干草下面。当然只是这样也不行的,拿了他的那张破网铺在木刺外面的,设置了个简单的机关。 可说是简单,却把莫离累个半死,而且又担心那夜长风突然回来。不过幸得这几日她一直都老老实实的,而且在这夜长风的面前,都是一副懦弱胆怯的模样,所以那夜长风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中,尤其是她的这出生没有个什么背景,所以夜长风压根不会去想,莫离的脑子里会装些什么。因此便是刀叉网子什么的,都这么放在洞里,丝毫不担心。 在加上莫离一再的表示,自己是被柳文洲逼落到处的,所以那夜长风对她就更没有什么防备而言,若不是还等着把她当人质,估计是要把莫离看着对方那柳文洲的同盟了。 而他也没有想到,莫离会那这些东西拿对付他。 一直到天黑,莫离也不见那夜长风来,心里越发的担心起来,捡了闲置着的狼皮套在身上,便蹲到山洞外面去。 说来这山洞的洞口倒是十分的隐蔽,四周都是小灌木跟着矮松,加上有积雪,莫离蹲在里面,倒是难以叫人发现。而且又这么个大冷天的,那夜长风估计也想不到,莫离竟然会这么不要命的,暖和的山洞里不待,反而要在这外面。 莫离懂得手都木了,可是里面的机关已经设置好了,她也不能进去,所以只好老老实实的在这里等着。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时辰了,总之这夜已经很深了,莫离便听见雪地里传来熟悉的声音,不由得顿时紧张起来,连着呼吸也不敢多吸一口,就生怕露出什么破绽,叫那夜长风发现。 为了不让夜长风起疑,所以莫离把夜长风囤积的几根比较大些的木头都放在火塘里了,所以这个时候也没有烧尽,只要到洞口处就能看出里面的微弱火光,这样才能让夜长风不生疑的继续往里面走。 洞里除了夜长风睡的草铺上,火塘不愿的四周,也都凌乱的撒了些干草,这是莫离第一日来的时候,给自己铺床的时候,故意弄的,当时那夜长风只当她做不来这些粗活,所以只是骂了她一句,却并未放在心上。 所以此刻夜长风看见里面的淡淡火光,就并未把这洞口散乱的干草当一回事儿,只以为莫离今日也在折腾那张草铺,所以撒落在此处的,因此毫无防备的大步朝着洞里走去。 莫离躲在外面,人都快冻僵了,听着夜长风进洞里去的脚步,紧张的闭起眼睛来,心里又猜测起来,不知道他发现自己设的这机关,第一时间是用轻功进洞里去看,还是在这泗州寻自己,或是直接到林子里去。 突然,‘轰’的一声响动,莫离的心也差点跳出来。这个时候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急忙从那小林子里钻出来,朝着洞口走去,果然看着那被破网子网住,挂起两丈多高的黑影。也顾不得确认里面是不是那夜长风了,当即拿着把钝刀将绳子割断。然后传了几阵‘嗖嗖’声音,一阵血腥味便从口气里渲染开来。 原来这网下面,便是莫离削好的七八个尖利木刺,绳子被莫离突然割断,夜长风那么个重物掉下来,就算是那木刺在不怎样的尖利,也要伤到人的,何况莫离为了效果,将木刺削得尖利无比,为此现在还是满手的血泡。 在说这夜长风,他怎也没想到,自己会落到这样一个下场,当时被网套住的时候,诧异了一会儿,毕竟是有些意外,还以为是这里被柳文洲的人发现了。可就是他诧异的这么一会儿,便错过了逃脱的机会,也正是这一刻,莫离将绳子割断,他的身子毫无阻挡的直接就落在了那早为他准备的木刺之上。 只得筋骨被那木刺穿刺过,夜长风才算是真正的反应过来,不过却还没有断气,当即挣扎着起身来,一张丑陋不堪的脸,更加的狰狞起来,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慑人的杀气,夹着他的血腥味,使得莫离一阵心惊胆战。 都说猥琐无下限,那么这人的力量也是没有上线的,在某一时刻受到什么刺激的时候,潜意识里的其他力量或是脑子就被激发出来。 此刻莫离真是个吓傻了,这夜长风若是不死的话,那就是她亡。虽然那夜长风是打算把自己当作人质的,可是此刻自己已经点燃了他的怒火,而且在要他的命,这个时候难保他还会保持这良好的理智,不对自己动手。所以莫离真的急了,从他身旁没有木刺的地方冲进洞里去,几乎都没有靠脑子想,就拿起一把干草朝着火塘点去,然后拽到夜长风的身上。 夜长风也给她这疯狂的举动吓了一跳,身上的网子瞬间就被烧烂了,然与此同时,夜长风身下的干草与他身上的衣裳也迅速的燃烧起来。 而没了网子的束缚,他也忍着木刺的痛楚站起身来,只是身上的衣裳已经惹了火,怒目瞪着被惊吓得不轻的莫离,“你个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说着朝着莫离那里扑过去。 莫离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竟然这么蠢,跑到这洞里来点火,这不是自掘坟墓么?而且这洞中天干物燥的,那些干草一点既燃,有因夜长风这个移动火种,这山洞顿时就给点燃了大半。一面躲开那夜长风,一面拿起一切能拿的就往他身上砸去,幸亏他也受了重伤,身上被扎了几处,而且又着了火,所以跑得并不是很利落,又加上莫离扔出去的这些阻碍物,所以没追多大的一会儿,他人就受不住,疼得倒在地上打滚,这什么地方不好倒,偏倒在他自己那厚厚的干草铺上,顿时熊熊的大火便将他包裹起来,三四丈高的火苗烤得六丈之外的莫离连连退避。 幸亏这山洞中间算是高的,所以那烟熏并未伤及莫离。 莫离此刻为了保命,连那夜长风凄厉的惨叫声也没能听清楚,将洞中那石槽里的水打湿了外面的衣裳,又包着头,便朝山洞外面冲出去。 辛苦柴草为了保持干燥,都是堆在这山洞里头的,而那洞口处除了莫离撒下的那些点干草,眼下也没个什么,而且刚刚已经大燃过,现在也只剩下点点火星,所以莫离没费多大的劲儿就逃出去来,虽然运气好,可是仍旧还是有些心有余悸的,更没敢在进洞。 洞里的加上夜长风的尸体跟着那柴火,竟然燃到第二天中午才完,还是莫离捏着大雪团进去,伏在那大些的炭木上,火星也才断了。 看着那角落里烧得干枯只剩下骨头的夜长风,莫离忍不住的干呕起来,心中也有些害怕。洞里的东西烧得差不多,她进来只是要确认这夜长风到底死了没。所以此刻看了就急忙捂着口鼻出去。 拿着那把钝刀,还有一个火折子,身上裹着那硬邦邦的狼皮,便离开了这里。 可是莫离却发现这里竟然是个峡谷,自己若是要出去的话,只能朝着那片看去没边的松木林走出去,或者朝着这另外一面走,也许那边有出路。 松木林那边,莫离就怕走出去遇见那柳文洲的人,那么自己这苦就白受了,而且现在但凡是有些野心的人,都恨不得把自己人质来要挟商墨羽,现在的柳文洲,莫离还真的不敢相信,他到底有没有这个心思,所以便依然的朝着反方向走去。 走了三日,莫离都是宿在外面,幸亏没有在下雪,点了一对火塘,也算安全的,又幸得又那硬邦邦的狼皮,晚上也不至于直接坐在雪地上。 越是往这西面走,莫离就发现这边的雪比较稀薄,有的地方竟然是薄薄的一层,而且能看到绿色的植物。今日莫离运气好,竟然在一堆乱石里看到了一根水灵灵的绿葱,毫不疑问的便采来剥干净,用雪抹一下便吃了。 路越来越崎岖,莫离也不知道这都在峡谷里走了几日,也不知道是个季节飞鸟的迁移到暖和的地方去了,还是怎的,竟然都不曾见到什么生物,那些莫离一直担心的狼或是虎豹就更别提了。 不过叫莫离松开气的,是这一路上常常见到那样的绿葱,味道虽然有些辣,不似自己种的那么甜,不过还是能糊口的,而且前阵子大鱼大肉的没少吃,如今遇上这样的新鲜无污染的绿色食品,更该多吃些。 自从见到了莫离的两样东西,白扇还是不敢相信莫离已经不在人世的事情,所以那暴风雪之后,他又前后的到林子里去找了几次,不过除了野狼之类的,他便没有看见过任何的生物,一连着寻了大半个月,直至这山中的雪都开始融化了,他还是不敢相信。 恰巧西云城传来消息,主子依旧昏迷不醒,刚刚从大秦赶来的公孙先生也速手无策,他越发在着急起来,商蓝翎那里一直在催,所以他只好先回了去,至于莫离是失踪,还是已经离世了的事情,他不敢往下定言,只是把自己见到的这两眼东西拿来出来。 此刻自不必说了,商蓝翎几番想动手一剑将他杀了,那十爷自不必多说,可是一剑杀了他又能解决什么,而且当务之急,是先想法子把商墨羽送回大秦去,毕竟在这燕国到底是不方便。 没有了商墨羽主持大局,商蓝翎跟着容华公子只将七皇子的势力给抬出面上来,这般那四皇子跟着太子如何坐得住,这样倒是使得七皇子再也腾不出手来对府商家。 转眼到了二月初,商墨羽也回了商家,日子依旧如同去年,他还躺在长生阁的床上,可是不同的是他的身边去少了一个人,而且丫头们一个个都沉郁着脸色。 有容华跟着公孙笑在,而京城的事情自由双镜跟着商蓝翎主持,所以刚刚把商墨羽送到京城来的白扇,便又开始去燕国寻莫离的下落。 三月清明,惊蛰初雨,转眼便到了端午。 时间过得倒是快,商家的十四爷就如同昙花一现,才在官场有了一番大作为,那原本孱弱的身子又开始犯了病,所以庶出的十爷又开始掌管商家。 在说此刻的莫离,竟然在这个时候,才出了这山谷,却发现这条山谷竟然是条无人谷,莫离虽然不知道究竟有多长,但是她从谷中出来的时候,已经在燕国的南侧边境了,这个时候也才晓得,她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谷中没有什么凶兽,那是因为两面是山崖上都住满了猛禽,只是恰好冬日,所以都南迁了,而她这一步步的走,后面走过的猛禽就纷纷的回来了。 带她五月出来,那些猛禽才算全回来,所以说她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 莫离在那小村里歇了一日,便开始计划偷偷的打听商墨羽的消息。然次日净面的时候,便隐隐看见发间的苍白,顿时吓了一跳,又朝着那么模糊不堪的铜镜里照去,雪白的银丝果然星星点点的点缀在她原本乌黑的墨发之中。 她才多大?才今年十八还不到,却已经开始两鬓生白!莫离如何不被吓住。她这个样子,哪里敢能回商家去?她则能让商墨羽面对这样的自己呢? 而且她这白发如何生的?总不能是因为愁出来的吧!所以她唯一能想到的,也许就是自己在谷中吃错了什么东西,那样的话,会不会伤到腹中的孩子? 当日离开了村子,莫离就像是失了魂一般,原来的计划一下子都溃散了,而且又听商家现在十爷当道,那十四爷病重得厉害,至于自己这个十四奶奶,却无人提起。 于是,莫离又多了一样担心,想起当日白扇所言,商墨羽中毒,想必是这毒还没有解,不过想到有那公孙先生在,她也放心了些,也许是自己失踪了,他给自己找个借口罢了。 可是现在自己这个样子,还有这腹中的孩子&8226;&8226;&8226;&8226;&8226;&8226;莫离心中一片凌乱,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是遇到了从来不曾遇到的绝境。 身上没有银钱,连发个信笺的铜子都没有,所以便听着大肚子给一拨戏班子做饭。 跟着他们走了几个村镇,莫离存了几个钱,便急忙去找大夫诊治自己的身体,不过这身体是次要的,最主要的还是要看那孩子,也不知道那大夫是不是蒙人的,竟然说是孩子没事。不管是怎样,莫离还是信了,这是她的孩子,所以只要大夫说没事,她就要先生下来。至于自己的身体,关于头发为何突然开始变白,大夫也说不上来。 不过确定孩子没事了,莫离也懒得在管,每日脸涂得灰溜溜的,挺着大肚子跟戏班子走。 这日莫离刚刚洗碗歇下来,那一起与她做饭的吴婶子便朝她说道:“戏班里的阿六与你同是大秦的人呢!” 莫离当初来这戏班子的时候,便说自己是大秦人,夫妻二人来燕国做生意,相公纳妾美妾,便将她休了,之后她才发现有了几个月的身孕,去寻丈夫,丈夫却是不承认,所以她才落到这个下场来。 她这顿遭遇,赢得了戏班集体人员的同情,所以班主也不嫌弃她这身子,就把她留了下来。 那个阿六莫离见过几次,脸受过伤,比夜长风那个还要严重些,听说以前是也个名角,只是得罪了权贵,所以被伤了容面,被转卖了几处,最后还是这老班主心善,收留了他。不过怕他那张脸吓到人,所以平时都他都是带着斗笠在后台,人也是个老实勤奋的,什么都抢着做,还常常帮莫离抬锅或是做饭。 此刻的莫离不止是脸色涂得黄黄的,加上这两颊又因怀孕长了许多的斑,头发又是白了许多,所以早已经与那个清丽脱俗,端庄素雅的词儿脱离开来了,此刻她的这个样子,只怕是商墨羽在她的面前路过,也忍不住来吧!她听到吴婶子的话,有些意外。因为这戏班子是四处游走的,所以里面有各国的人,不过除了莫离这个大秦人,就是阿六了,所以莫离每次看到他,都觉得格外的亲切,只将他当作弟弟来看。 那阿六却是不爱说话,这日在路上遇见大雨,天说前面原来定下的路线走不了,被洪水阻了,所以便决定冒险走西玛道。 且说这西玛道,正是燕国与旁边一个小国的边界,常常有马贼出入,一般都很少有人选择走了那里的。可是戏班子那么多人要生活,总不能一直待在一个地方,而那边的路被洪水挡了,所以只好走这边了。 大家都担心得很,一路上都绷着神经。莫离虽然也是经过不少大风大浪,不过每一次遇到的情形都不一样,而且现在自己已经八月的身孕了,若是有个差池&8226;&8226;&8226;&8226;&8226; 因此她便留了下来,没跟着去。 那老班主也是个心善的,看她一个妇人,又快要临盆了,所以便将阿六留下来照顾她。莫离与阿六说话,渐渐的觉得他的声音有些熟悉,甚至是有些的时候看他的背影,也觉得以前在哪里瞧过。不过莫离觉得自己大概是多想了,不过是同为秦国人罢了,哪里可能有那么巧,正好是自己认识的人呢! 不过不得不说,这阿六虽然是个男子,可是行为举动与女儿家倒是不相上下,更是做得一手好针线。 莫离现在还不能确定孩子到底怎样,所以也不敢轻举妄动的去寻瑛姑姑她们,免得到时候真的有个什么事情,还要害得她们二次伤心。 二人以兄妹相称,住在这李家村外的山坡下,因为没有什么营生,所以莫离他们几乎给人做工。阿六有时候胆子大,去西玛道边上给人扛重物,能多挣得几个。 这日莫离看着天空滚雷翻腾,有些不放心阿六,毕竟现在只能依靠他了,所以就从村里借了牛车,自己赶着去西玛道。正好遇见阿六准备回来。 莫离的发几乎已经白透了,倒是比原来黑白的好看许多,不过配着她那黄乎乎的脸,除了一副老态,还是一副苦命脸。阿六见他这个样子,还来接着自己,心里到底是生出几分感动来,高兴的把自己钻到的几十个铜子递给莫离。推迟一番,莫离还是收下来,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俩人之间已经成了她出事,所以钱也由着她来管。 才走了没多久,就下起了大雨来,这里究竟是偏僻之地,这牛车不过是几块简单的板子搭成的罢了,而且又要方便拉稻草谷子什么的,所以便没有顶。大雨下来,就直接打在二人的身上来,不过幸得现在还是雷声大雨点小。 慌乱之中,阿六也顾不得什么,跳下牛车去路边掰来些梧桐叶子,却在那梧桐树下看着一具尸体。不对,应该是个活人,只是受了重伤罢了。 第一百五十章 牛车与梧桐树离的也不远,莫离也瞧见了那个满身血迹的人,便扶着车栏下来。 “姐姐,这人怎么办?”阿六见着她下车过来,便问道。 那人一身普通的长袍,上面染了不少鲜血,不过那一双手却是没有半分的粗糙,反而比莫离的还要细腻几分,因此便料定他是个富贵人。 莫离他们现在什么都不缺,就是缺银子,若是真的能救这人一命,指不定待他好了,还能得几个钱来,而且这个地方,想来是被路过西玛道是被马贼打劫的罢了。“把他抬上牛车,我摘些梧桐叶,得把他盖住。” 那人虽然不能言语,不过脑子却还是清楚的,听到莫离的话,只觉得这样清丽的声音,与这样的面相十分的不相配,又听见她有心救自己,所以也很是配合。因此阿六没费多大的劲儿,便把他送到牛车的车板上躺下来。 莫离摘了梧桐叶子,往他身上盖住了,也顾不得自己淋了雨,扶稳了车栏,只让阿六快些赶车。 因在下大雨,而且他们又没住在村里,所以村里的人也没看到马车上的人,便是有些血迹,也叫大雨冲刷得干净,第二天阿六去还马车,主人家也没看出来拉过带血的人。 他们住的屋子是给村里租的,不过是两间罢了,原来两人一人一间,外面搭了个棚子烧火做饭。现在这人来了,就安置在阿六的屋子中。 第二天一个大晴天,阿六送了牛车,便去西玛道找活儿,莫离一个人留在屋里照顾那人。 下午他便醒了过来,不过脸上却依旧苍白得很。眼下的条件,药是抓不起的,便是那敷在伤口的药,也是莫离早上去村子外面的田野里挖来的普通伤口药,用石头捣碎了,就这敷在伤口上,等着药渣里的水分一干,难免会戳得皮肤发痒。所以莫离看这人八成是给痒得醒过来的。 抬着中午熬好的那碗清粥到床边来,“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到底是粮食,能填肚子。” 那人有些艰难的抬起沉重无比的眼皮,入目便瞧见了黄土碗里清澈无比的米汤。莫离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偏靠着西南一带,所以多的是山丘与土坡,不过山水还是极好的,因此那山丘上都是大片大片的梯田,这个季节,田里正是绿茵茵的稻苗,缺水的地方则种了些高粱。所以这里其实也不缺米,所以莫离他们还是吃得起的。 莫离扶着他坐起身来,本来想坐在床边喂他的,毕竟他那手上也有不少的细小伤口,无奈自己这身子实在是笨重得很,十分的不方便。 那人自看在眼中,勉强的抬起手来,结果碗去,一仰头就给喝了下去。 似乎肚子里灌了些粮食,这人也精神了许多,谢过莫离的救命之恩,便询问起这地方来,莫离简单的与她说了,那人便没有在多问,开始闭幕养神。 一连着五日,那人的身体方好了些,能扶着棍子勉强的出来晒太阳。看着在太阳底下忙碌着的莫离,不禁问道:“怎不见嫂子的夫君?” 莫离闻言,心道这人真是个唐突的,怎问起别人家的私事来?嘴上却淡淡的回道:“我夫婿有了美妾,便休了我,我与弟弟流落到此,便安定下来,等着孩子出世。”说到孩子,莫离脸上的神色方柔和了几分。 那人恍然大悟的应了一声,似有些不好意思,歉意的看了莫离一眼,目光便落到她高挺着的肚子,“嫂子这有七八个月了吧?” “是呢!”想到孩子即将要出世降临,咳嗽莫离却欢喜不起来,毕竟这孩子到怎样她还不知道,而且眼下这条件·····想到此处,不禁黯然伤神起来。 似乎看出了莫离的心事与担忧,他杵着棍子便走到太阳底下来,“在下的性命是嫂子你们救的,嫂子若是信得过我,不如跟我去南黎。” 莫离闻言,倒也不意外,当日给阿六给这人擦拭身子的时候,就看见了他背上纹着的麒麟图腾。阿六没有那么多见识,只是见他身上有纹身,便担心起来,怕这人是个马贼,毕竟他们汉人的正经人是不会随意在身上纹身的。所以便告诉莫离。 早在兖州还没出嫁的时候,莫离就知道除了五大国以外,四周还有不少的零星小国,至于这南黎,因为靠着燕国西南,而且又都是以苗、瑶、彝三个族聚成的国度,喜在身上纹图腾,不过这图腾却是有讲究的,平民百姓一般都是简单寻常的花鸟,而那些有身份的,男的以麒麟蛟龙之类的为尊,女的则以月和蝴蝶为贵。 不过此刻听他开口说出来,莫离倒是有些意外,很是配合的露出惊诧的表情来:“你是南黎人?” 那人点了点头,“在下自小喜欢汉文学,所以便常常跟着商队来到燕国来,没想到这一次却遭人暗害。”目光里露出感激来,看着莫离道:“若不是遇见嫂子,现在定然是暴尸荒野了。” 顿了一下,他看着这收拾得干净,却几乎找不到一样值钱东西的小院子,“嫂子若是跟在下一起到南黎去,别的不敢说,这容华在下还给得起的。” 莫离已经穷了很长一段时间,此刻听到他的这话,只觉得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有身份的人就是不一样,随便的给个承诺也是这么的气派。只是莫离也不是那等喜形于色之人,听到他的话虽然是感激,不过却还是委婉的说道:“等我弟弟来,与他商量在做打算吧!” 其实能去南黎也不错,听说有些寨老的医术高明得很,不过一切还是等孩子出生了在说吧!反正依照他的身体,现在也还回不了南黎的。一面突然想起来,这人叫什么名还不知道,因此便问道:“还没请教贵姓?” 一阵恍然大悟,这人面露出些歉然来,不好意思的笑道:“在下笪丹青,嫂子叫我阿丹就是。” 转眼间又过了半个月,莫离已经与阿六提过去跟笪丹青去南黎的事情,阿六对于任何事情都处于一个随便的状态之中,所以莫离想去,他自然也跟着去。因此这几日便在开始帮笪丹青找他说的人,也是忙得脚不沾地的,说是今日回回来。眼下已经九个月了,不知道腹中的孩子什么时候会突然降临,所以莫离已经早早的请了村里的接生婆,若是孩子生出来真的有个什么异样的话,那就直接离开李家村。 莫离撑着肚子,一手搭在院中的石磨上,看着那天边的彩霞,这个时候的太阳十分的美丽,那金色的阳光一束一束的从无五色纷飞的彩霞之中射出来,直接照射在院子里,使得这个原本孤独躲在山坳里的小院子顿时蓬荜生辉。 从来没仔细的关注过这夕阳是怎样的千变万化,所以莫离虽然觉得新奇好看,却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的,只是那站在一旁的笪丹青却是一脸的震惊,但见他有些夸张的瞪大着那褐色的眸子,数着院中的道道金光。最终以一种诧异,以及近尊崇的目光看着莫离,“嫂子···嫂子你姓容么?” 莫离本来已经被他这夸张的神情惊住了,突然间又听他问起自己的姓氏来,倒是有些意外,一面的摇着头:“我姓莫。”回完之后,突然又觉得哪里不对,他怎么别的姓不问,却问自己是不是姓容? “真的不姓容?”笪丹青竟然有些不信,这夕阳中的异象可不是假的的。而且长老们说的很清楚,圣族容氏的女子生产时,会有五色彩霞和七束金光。正是此刻,又听莫离淡淡的说了一句:“我母亲姓容。” “那你就是······”笪丹青的眼睛争得更大了,莫离几乎在他的瞳孔中看见了自己笨重的身影。然还没等他的话说完,莫离便觉得腹中一阵剧烈的绞痛,顿时忍不住蹙起眉头来,疼得叫出声音来:“啊!我肚子好痛!” 笪丹青还没从惊喜中反应过来,就直接给莫离突然带到了紧张的状态之中,他一筹莫展的看着疼得已经慢慢滑落到地上的莫离,额间顿时生起汗水来,竟然比莫离还要着急,也顾不得这男女之分,急忙把莫离抱起来,可是这一用力,又扯到他那才结疤的伤口,顿时疼得他咧呀咧齿的。 可是他也不能就这么把莫离丢到地上去,所以只好咬着牙,忍着这痛把莫离抱回屋子里去。 莫离疼得一脸的苍白,看着急得在屋子里团团转的笪丹青,一把拉住他的手,“我···我好像是要生了,你快去烧水,然后去村里找接生婆来。” 对啊,刚刚那异象不正是么!笪丹青一个激灵,恢复过神情来,急忙去院子外面的小河里打水来烧上,只是这火还没有点燃,就看着几个熟悉的身影闪入院中。 “三殿下,刚刚那是·?”先开口的是个一个作中原道士打扮的老头儿。他正是笪丹青的幕老,也是南黎人,此番与笪丹青一起化妆成中原人,就是为了去寻找圣族容氏的人,只是寻了一年多,也无济于事,而南黎正好发生了内乱,只好急忙匆匆的赶回来,却没想到这边境遇见刺客,大家便走散来。 直到前两日才得到三殿下的消息,他便带着人急忙过来,却没有想到还没到,远远的便看到了天空中的异象,惊喜之余,只觉得这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当即就先用轻功赶过来,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看到殿下在做庶民做的事情。 他身后一个看去三十来岁的妇人,听到屋中的女子痛快叫声,便朝着里头望了望,“可是有人要生产了?” 老头这才反应过来,急忙示意她道:“阿萝快进去帮忙。”原来这妇人是他的弟子。 痛苦中的莫离也没有注意到这突然多出来的众人,只是在这个年轻美丽女人的吩咐下,终于将孩子生了出来,然后便昏死了过去。 在说这商家,昏迷了几乎半年之久的商墨羽,这一日夜幕降临之时,突然醒过来,连着吐了三大口污血,伺候在旁边的青杏跟着流云急忙去叫来公孙笑,这一诊脉,不由得是满脸的惊诧。 早已经闻讯而来的老祖宗早就坐不住,直接进到屋中来,“怎样了?”她是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孙子,回落到如今这步田地来,她也不甘心,自己悉心培养的孙儿就这么陨落下去,所以不管如何,不管要多大的代价,她都要让这个孙子恢复如初!而整个商家的命运,也都压在上面了。 公孙笑仍旧是满脸的惊诧,放开商墨羽的脉搏,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老祖宗:“他····他身上的毒竟然解了!” “这······”老祖宗一时间竟然也忘记了欣喜,急忙朝着床边看去,商墨羽虽然已经昏睡了过去,不过那面色却正常了不少,整个人的呼吸也顺畅了许多。 这也太奇怪了,竟然在顷刻间他身上无药可救的剧毒便都随着那几口污血而吐了出来,不止是公孙笑这个专业人士,便是见多识广的老祖宗也愣住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一直悬着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仔细的吩咐了所有的知情人,不许将此事泄露出去。因为商墨羽虽然已经解了毒,可是这身子却是一时半会儿恢复不了,少则养个三五年能恢复如初,多则七八年,所以这事情还是不宜让外人知晓。 而这几年间,除了几个老爷,还有商墨敛来撑着,至于大秦已经处于三国鼎立的时期了,除了燕国,其他几国都纷纷的进兵来犯。商家的态度很清楚,谁也不帮,所以暂时算是将这些纷争避开了。 那七皇子虽然恼,也后悔当初自己太着急,对商墨羽下手,以至于与这本来就将到手的江山失之交臂,可是也恨这商家,若是现在商家可以助他的话,他也能得到这大秦江山,几次想出手害商家,可是又腾不出手来。就怕让太子跟着四皇子钻了空子。 此刻的大秦可谓是外忧内患,不过商家竟然也不趁机打压这七皇子一脚,反而是留着他,让他继续跟着太子和四皇子争得个你死我活的。 也是,试想这鼎若是失去一足,如何能平衡的,所以商家对于七皇子的这个忍让,也算是有了解释。 烟去云来,流光飞逝,星月排行,这一转眼,又是一个深秋季节。 身体已经恢复了的商墨羽,负手站在东厢书房外面的小桥上,当初他在书房里做事情的时候,莫离就总是在这小桥上等着他。 物是人非事事休,看着这又落入一片沉寂中的长生阁,商墨羽一日也呆不下去了。 “这三年来,白扇一点消息也没有么?” 身后的商蓝翎颔首。 “瑛姑姑她们呢?”别说白扇如此执着,便是商墨羽也不信莫离真的已经离世了,便冲着两年前,莫离的所有店面一日之间全部出售,然后瑛姑姑岚嬷嬷等又都突然消失,商墨羽就敢断定,她定然是在某个地方藏着的,只是她为何不肯回来,这一点商墨羽如何也想不透、 白扇没敢在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提起月酌的事情道:“月沉国那边,爷该准备准备了。” 是啊,月酌马上就到二十,她该回月沉去了。“准备一下,明日启程。”等这月沉国的事情完了,就直接到燕国去,若是在寻不到她,那么就让整个燕国来陪葬吧! “夫人,昨日听闻西玛道上有一批送往燕国的粮草,阿萝夫人与亚目长老得知后,昨晚连夜就去了。”阿六上来淡定的朝着一头白发的莫离禀道。 如今的莫离,因为容氏一族的关系,成为了南黎的座上客,而且三殿下因为寻得她的关系,也成为了南黎的储君。不过莫离只在南黎的都城住了半年,便搬到了临近燕国边境的娑罗城。 笪丹青不放心她,便将身边的亚目长老师徒派到她的身边来,所以莫离这日子也过得风生水起,尤其是去年,他们设计将西玛道上的马贼一网打尽以后,心情好的时候,就打着马贼的旗号去抢夺燕国的东西,当然了,凡是有下限,并未伤及人命。 所以此刻阿六也很淡定,毕竟这样的事情,那师徒俩不是第一次做了。而且还有莫离这个背后的靠山,所以师徒俩越来越顺风顺水的,如今连燕*队的东西也敢打主意。 不过打劫究竟不是什么好营生,所以这并不算是莫离的主业。她主要还是以贩卖人口为主,此外还有养瘦马。 所谓的养瘦马,不过是将那些穷苦人家相貌较好的小姑娘买过来,然后像是大家闺秀般的培养,等着长大后,便在卖给殷实人家做妻做妾。尤其是去年从大秦买来的一批小姑娘,个个都长得水灵灵的。 在说莫离当初生下孩子之后,得知两个孩子都无事,终于放了心,可是她自己却因在过多的食用了长青草,不止是这满头青丝变成了如雪白发,性命也最多能熬过四五年。 莫离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倒是也没有多么的难过,只是担心孩子们。商家她是断然不能让他们回去的,那样的府邸,孩子们哪里能有童年,每日都犹如行驶在薄冰与刀尖上,看人嘴脸生活的日子,她自己是感受过的,尤其是那时候已经得知商墨羽中毒后,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中,所以越是这样,她越不能让孩子们回去。 因此就让阿萝帮忙,联系到了瑛姑姑等人。 她们的到来,不止是带来了大批的银子,还将柚子月萍带了过来。不过让莫离意外的是,身边的阿六竟然是当初梨花班红极一时的名角翛公子,而他正是月萍的弟弟。 当然,莫离并未把他跟着商家那位道不上名字的公子的事情说出来。有事情,只能永远的埋在心底。 果然,莫离听到阿六的话,眉头都没有皱一下,“随意他们吧。”反正这师徒奸猾,又擅用毒,阿萝更有一手*术,还怕他们吃亏不是。 不过接下来阿六的话让莫离却是坐不住了,只听他垂着头小声的说道:“今早月萍姐说一直没有见过慕容少爷。不知道是不是跟着阿萝夫人他们去了。”他最后这一句,几乎是嘀咕着说出来的。 且说莫离当初在李家村产下一对双生子,夜幕时候出生的正是阿六口中的这个慕容少爷,莫离当初本来是想给他娶一个暮字的,可是觉得一个字的名字也不好听,所以就取了个谐音,改成了慕容,如今才三岁的他,却成了这娑罗城让人头疼的小魔头。 而一直到戌时在出生的小女儿,却是身子有些虚弱,那时明月当头,按照给哥哥取名字的方式给她取,可是莫离却觉得明月这个重名率太高,所以改成了月下。 月下现在的身子倒是养好了,可是整天张口就是饿了,食量也大得惊人不说,还挑食得很,不好的还不要。若非是莫离还有些身家,又在一直积极赚钱,要不然的话迟早给她吃穷了去。 “什么?”莫离眉头阴森森的蹙起来。不过片刻的功夫,庄子里的丫头就看着夫人鲜明的大红色阔袖长裙快速的闪过。 来到儿子的房间外面,一脚提开房门,便瞧见了中毒昏睡在地上的两个小丫头。“怎不早说?”莫离气得牙痒痒,这小子已经不是第一次给丫头下毒了,他这样下去,谁还敢来伺候他? 山雨欲来风满楼,阿六隐隐的感觉到笼罩在头顶上风的狂风暴雨,“我也是才晓得,就与夫人禀报的。”其实说来他也无辜,毕竟少爷这个事情不该他管。 莫离咬了咬牙,比原来更加妩媚妖娆的身子猛然的从屋中闪出去,“备车!” 阿六知道她这是要亲自去把慕容少爷抓回来,虽然知道那边是不合适夫人这样的柔弱女子去,可他还是不敢开口劝说,只是小声的问道:“那要叫上瑛姑姑么?”岚嬷嬷现在还在教坊里,那么瑛姑姑应该是有空的吧! “不必了。”莫离说着,三步并作两步,已经转展到前面的抱夏小厅里,那边已经有十来个笪丹青派来的侍卫候着了,当即见她来,上前行了礼,便跟在她的背后,出了大门去。 对于娑罗城里的这位离夫人,不少人猜测,她其实就是三殿下的女人,而且那一双儿女,也是南黎皇室的血脉。不过这位夫人的相貌更是叫他们好奇,明明是倾城绝世的容颜,却是满头如雪的银丝,不过这银发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反而将整个人衬托的比黑发时候的她更加的妖魅迷人。 若是说当初黑发的莫离是端庄大气的美,那么现在生过孩子后的莫离,身材绝对比以前更加的诱人妖媚了,在加上这一头与众不同的银发,若不是她时常一身大红色的纱裙,那绝对像是天池圣女般的圣洁高雅。 此刻看着离夫人带着十个带着铁甲面具的侍卫出来,便又都忍不住的围了过来,毕竟这美色可餐啊! 只是才是看了个影子,人便进了马车里去。 这马车看着与寻常的马车没有什么两样,不过里面亚目长老却给设置了几个机关,所以车壁比其他的马车还要厚实几分。 出了娑罗城,才走了两里路,后面便追来一匹马,上面坐着的正是一身苗装的瑛姑姑,身上的银饰传来阵阵悦耳的声音。她到了马车旁侧,“吁”的一声,勒紧了缰绳,便好声好气的朝着马车里的莫离说道:“姑娘不必太恼,其实少爷这样也不错,就当是锻炼锻炼,以后长大了总是不会吃亏的嘛!” 莫离本来就已经很为阿萝师徒俩把儿子带坏了,现在还没找到个好些的处理办法。这倒好,以往为自己解忧的瑛姑姑却还为这小子说起好话来,莫离不由得蹙起眉头来,雪白的额头上,那一串银饰流苏不禁轻轻的摆动起来,煞是好看。“姑姑这么急火急燎的快马加鞭追来,只有这一句话?”她实在是不能不恼,以前怎么没有见瑛姑姑这么偏袒过自己,如今竟然这么纵容包庇那个小子,这样下去,迟早要变成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瑛姑姑听到这话,有些尴尬的转过脸,干咳了两声,又道:“姑娘不也常说么,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什么事情都最好是亲身经历,这才能积累经验不是,少爷虽然年纪小了些,不过他却是个聪明的,现在跟着阿萝学学,其实也没个什么,何况有亚目长老在,定然不会出事情的,姑娘放一百个心就是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瑛姑姑那心中也忍不住的吐槽,阿萝跟着亚目长老喜欢去打劫就罢了,可是这一次的粮草到底是燕*队的,他们去就去,怎还把少爷带去了,这可比不得那些商队,只觉得这师徒俩还真是没有分寸的,等着有了机会,定然与阿萝说说才是。 莫离沉着脸,冷哼一声,不在答话!这般瑛姑姑心里不禁弄得七上八下的。 这几年姑娘离开了商家,倒是成长起来了,行事手段也比以前老辣许多,不过一想到她的的身子,瑛姑姑还是忍不住的难过,也不知道能撑到几时? 过了河,翻过前面的山林,就能看到西玛道了,正是这个时候,莫离突然收到飞信,看了一眼,心下不由得紧张起来。犹如白雪一把的纤细手指一把拉开车帘:“打发两人快马加鞭去通知他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这粮草队有问题。” 瑛姑姑一愣,也没敢在多言,当即吩咐了两个侍卫急忙前去。 莫离捏紧手中的小纸条,有些无奈的磨来磨牙,阿萝跟着亚目长老三番五次的扮作原来的马贼打劫商队,但是他们终究没有伤人,不想这竟然给燕国的官府留下了破绽,料定他们并非是真正的马贼,所以才生出一计来。这一次以给燕*队押送粮草为由,而且还故意的放出风声来,为的就是引诱阿萝他们,然后在一举歼灭。 这西玛道地势险峻,全长十六里,中间不乏山谷与悬崖,以阿萝他们的本事,莫离自然是不担心,可是这一次慕容这死小子在里头,她不得不担心。当即吩咐驭夫加快了车程,急急的朝着前方赶去。 在说这个年过三十,却跟她师父一样没有成婚的阿萝,依旧美艳得像是一朵石榴花一样,一身紫色为底的苗装,深蓝色的百褶裙上,裙摆处有些汉化,绣满了她喜爱的石榴花朵。随着她急促如风的步伐,像是一朵朵有生命的花儿般在她的足畔来回的舞动着。 但见她趴在地上,几根小辫子随之洒落在艳丽的脸庞之上,耳朵贴着地面的草地上,而她的旁边,是个穿着简单苗装的小男孩,与大多南黎人一样,小男孩的左耳上打着耳洞,挂着一个银色的月形环,虽然年纪尚小,可是那秀舞斜飞的浓眉已经有些潇洒气质了,再配上那双似桃花一般勾魂的眼睛,他看了阿萝一眼,便学着她的动作侧耳趴在地上,动作好不可爱。 阿萝抬起头来,便正好看见慕容在学自己,不禁笑呵呵的拍着他的小屁股,“小子可有听到么?” 慕容却不悦的抬起头来,一面避开阿萝,“阿娘说男女有别,阿萝你别老是摸我的屁股,我可是个正经人,以后是要娶妻的。” 阿萝扯了扯嘴角,本性立马就露了出来:“老娘就摸了咋的,有本事你娶老娘啊?”一面说着,转向亚目道:“师父,车队已经来了,向来半住香的功夫就到咱们跟前,是用老方法呢?还是试试你的新发明?” 一旁的草地上悠闲躺着的老头儿一口吐掉嘴上吊着才茅草芯,“还是老方法吧!这么点人,不值得不值得。” 阿萝闻言,这便开始从腰间的小篓子里取出一个小小的银色盒子。一面示意身后带来的十来个人,准备行动。 慕容虽然不是第一次跟着他们师徒俩来打劫,不过到了现在这个关头,还是依旧的紧张起来,毕竟这一次的他们要劫的是这个大国的军需粮草。 眼看着马车从对面的山道上慢慢的转到山坳里,正向着他们这边过来,大家都有些蠢蠢欲动的,便是方才还悠闲在草地上打着瞌睡的亚目,也反身起来做准备了。 然正是这个时候,却有属下来禀报:“后面好像来人了。” 阿萝看了看身旁的慕容,想来定然是给离夫人发现,所以派人过来吧!不过却也没有放在心上,反而道:“来的正好,正好多两个人搬东西呢!” 她话音才落,亚目却蹙起眉头来,“不对。” “哪里不对?不都已经走进陷进里了么?”阿萝有些不解的朝着亚目看去。 “别动手,等先看看。”亚目还是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尤其是那么车,怎么上坡竟然如此之快,哪里像是拉着重物的马车,里头怕是放的不是粮食吧! 就这么一耽搁,莫离派来的人已经上来了,“夫人已经来了,请长老万不要轻举妄动。” “啊?我娘来了?”一直聚精会神盯着目标的慕容听到这话,不由得紧张起来,朝着那传话的铁甲侍卫求证。 如此,亚目更是确定这一次的粮草怕是个陷进,当即便吩咐众人先退进山里。 看着车队就这么在眼皮底下过去,阿萝却是可惜得很,可是无奈她师父又不让出手,所以只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车队过去。 至于先前兴致盎然的慕容,在得知他娘也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霜打过的茄子,奄奄的坐在一旁的地上,唉声叹气的。随之想到左右都被他娘抓了,还不如大干一场,因此转头朝着亚目看去:“亚目老师,麻袋里的就算不是粮食,可是这马匹和车都是货真价实的,那都是银子啊,你怎么能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从自己的面前溜掉。” 一旁的阿萝也跟着添油加醋道:“是呢,师父你舍得么?在说就算是有什么伏兵,离夫人不是带人来了么,咱们难不成还怕了他们不成?” 说起这对师徒,师父对银子没有抵抗力,徒弟却对美男没有抵抗力。所以一听到白花花的银子,亚目还是按耐不住,终于开口道:“那你们小心些。” 得了他的这话,谁还有功夫回他,别说是向来喜欢打头阵去看美男的阿萝,就是这个糯米团子似的的小慕容,也直接屈身在篓子里,任由篓子这么滑下山坡。 所以等着亚目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看到慕容从那个已经滚到山下的篓子里钻出来,小脸上浮着一抹与年纪十分不相称的阴森笑容,双手拿着两个银色的小鹰爪,便去抓那些正在跟着他们的人打斗的燕国人的裤子。 露出屁股来,谁还有功夫对付旁人,都急忙伸手提着裤子。不过慕容也没能得逞多久,很快就给两个燕国人围住。 “将军说的不错,这些马贼分明就是南黎人。” “是啊,待今日将他们抓住了,看南黎王如何解释!” 慕容虽然年纪小,可是这在身材上也占了优势,那两人分明好几次已经靠近了他,只是在弯腰抓他的功夫,他又得了时间逃脱,所以倒是也在旁边的石林里追逐了一圈。 “嘿嘿,小子看你往哪里跑!”慕容才喘了一口气,扭头朝后面看了一眼,并未见人追来,还没松一口气,就听见前面传来声音。转头正好对上一个燕国人的的头,他惊了一下,下意识的放下手里的爪子,捡起地上的一块方石,眼疾手快的就朝着这个得意洋洋,张牙舞爪着要一把抓住他的燕国人敲去。 那人也是个运气背的,这才垂下头来,就给这一块石头敲上,当即两眼一傻,人就朝着后面倒了去。 慕容松了一口气,满意的看了这方石,朝着地上昏死过去的燕国人得意无比的贼笑道:“哼,脑筋再好,一钻撂倒,还敢玩前后堵杀,也不看小爷是谁!”说着,随手把石头砸到燕国人的肚子上,捡起自己的银爪子。 他别的本事没有,逃命最是厉害的,不过这都要归功与他的阿娘,如不是从开始学走路,就几乎天天被他阿娘抓的话,他今日还真没有这项逃命的绝迹。 爬到一丛石林上去,本来是想要看看前面的道上究竟有多少人的,不想却看见方才追他的那人,正从下面过去,想也没想,小腿朝着石头一蹬,便直接朝着那人跳了下去。两只爪子直接就套在了那燕国人的脸上。 其实他想说他是无心的,他是不想乱杀无辜的,可是刚刚这跳下去,力道有些重了,而且手上有爪子······所以,就不小心抓到他的脸,抓到他的脸! 那人伤了眼睛,又受不了这剧痛,人就翻滚到地上去,慕容咧了咧牙,爬起身来重新爬上石头,这当头只听刚刚被自己抓伤了的那燕国人“啊”的惨叫一声,不由得低头看去,正瞧见一条毒舌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路过他的身上,顺便咬了一口。 慕容唏嘘了一声,确定了一下前面的位置,看着毒手走远了,这才跳下石头来,朝着前面的道儿去。 在说这边,那些原本埋伏好的燕*人这个时候突然杀了出来,领头的是个身穿银色铠甲的俊美小少年,那些原本处于下风,刚刚被阿萝的下毒,全身酸软倒下去的燕国人见此,都欢呼起来:“少将军,少将军!” 阿萝随着这些人的目光瞧过去,正好瞧见这对面骏马上奔驰而来的少年美将,顿时看傻了眼睛,一动不动的,虽然说是三十几岁的女人了,可是看到那少年美将,竟然还露出一副小女儿家的花痴模样来,傻傻的站着。 慕容从石林那边来,就看着他们的人已经全部退开了,就这个阿萝还傻不拉唧的看着对面杀过来的军队,不由得抽了抽嘴角,一个疾步上前去,掐了她的大腿一把:“阿萝,美男虽然养眼,可是麻烦你先顾着命啊!” ------题外话------ ····咳咳,其实我一度想把十四抹杀了,把老十抬上来,可是十爷比我原计划的还要慢,所以·····哎 第一百五十一章 “我知道。”阿萝回道,可是目光却还是没有从那少年美将的身上移开,反而越发的娇羞起来。 慕容看了那些杀过来的人,可都是真刀真枪的,还穿着铠甲,他可还是个孩子,不能跟着些大人玩。无奈的看了一眼傻傻的阿萝:“你没救了,迟早死在美色之下。”说着,头也不回的朝着亚目他们那边跑过去。 跑到亚目面前,阿萝却已经给那些杀过来的燕*队给团团围住了,见此慕容忍不住朝着亚目叹道:“你这个徒弟,真的没救了,我这么个绝世美男在她的面前她看不见,竟然给那样的小白脸给迷住!”一面失望至极的叹起气来。 亚目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吩咐着属下保护好慕容,自己则朝去救阿萝。 再说被这燕国两一小队士兵围住的阿萝,看着那骑着高头大马过来的俊美少将,反而扭着腰上前去,“少将军~”那声温柔得似乎要滴出水来似的。 且说这少年美将,正是燕国文公家的二公子任晋之,自小那是什么美女没有见过,而且又是个少年英才,如今才十六岁,就已经掌管着不少的兵权,西南一代的边境,正是由着他来负责。因燕国的商队近两年来,几乎次次被劫,虽然对方不杀人,可是不让人带货物过,这与杀人又有什么区别呢!人家本就是靠着这些货物生活的。 调查过几次,发现这作案手法与原来的马贼并不相同,所以便猜测起来,会不会是另外一伙人,甚至是猜测到了南黎人。 看着眼前被包围的女子,旁的不说,光是她的这身装扮,就能认出她的身份来,有些嫌恶的蹙着眉头打量了一眼,便朝着前面她的同伙看去。听见那女人又叫自己,撘也没有搭理,便骑着马上前去。 看着他就这要走,阿萝哪里能放他走,娇柔的身段一个好看的反身,便已经跃到马匹上去,一把保住那任晋之的腰身,把脸贴到他的背上去,娇嗔道:“少将军怎能把我这么一个柔弱女子丢下呢?” 任晋之顿时头皮有些发麻,这女人的身手竟然如此好,一面从马背上起身来,一跃站到马头上去,手中的长枪已经闪着寒光,抵在了阿萝雪白的脖子上:“哪里来的无知野妇,在动本将军就杀了你。” 阿萝那小脸上别说是露出本分的害怕,反而笑得比先前还要艳丽几分,涂满了凤仙花的指甲轻轻的摸上那闪着寒光的刃:眸光里带着丝丝柔情,“少将军真的舍得动人家么?” 任晋之试问什么样的女人都见过,却没有见过这么厚脸皮的,而且这女人的年纪,怎也比自己长,怎就不知道羞耻之心呢? 就是这时间,莫离的人已经来了,不过她却在暗处,看着已经出动的燕*队,瞥了那坐着马背上任由对方把长枪悬在阿萝脖子上的少年一眼,朝着身旁的瑛姑姑问道:“这人是谁?” “回姑娘的这话,这是西南边关少将,文公家的二爷。”瑛姑姑也看见了阿萝,有些恨铁不成钢啊! 原来是个小孩子,莫离又瞟了一眼他带来的人,不过一百多号,也不知道是他年轻了,还是意气风发的,竟然就带了这么点人。“吩咐下去,直接放迷药吧!” 瑛姑姑应了一声,这也懒得打发人去通知亚目他们了,直接让人将迷药包点上,然后用飞剑射往人群中去。 对于另外一边的山林中突然射法出来的飞剑,作为将军的任晋之当即就习惯性的接住,一阵香味顿时窜入鼻间,手上的力道便松了,身上的力气像是被什么东西抽去似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般的往下斜倒而去。 不过有阿萝在,哪里能让他这么倒下去,当即犹如灵蛇般的手臂一挽,将他圈到马背上来。 身不由己,由着阿萝横着放在马背上的任晋之,就这么眼见着自己的属下,一个个的翩然倒地。 亚目见此,回头扯着慕容从藏身处出来,拉着他便往莫离那边去。 这时莫离已经在瑛姑姑的搀扶下从林中走出来,一袭嫣红色的裙衫在这青山绿树之间,显得十分的出众耀眼,山风拂过,雪白色的银发与那嫣红的衣裙跟着翩翩而起,哪怕身后跟着那么些个人,可是她整个人却还像是从画轴中走出来的一样,妖魅迷人的容颜,正是那种叫人心惊动魄的美。 还没有昏迷过去的任晋之这么被横在马背上,目光正好能看着那缓缓而来的莫离,一时间便给惊艳住了,呆呆的看着莫离,这神情与方才阿萝他无疑。 然随着吸入的毒越来越多,他的眼皮也重了起来。 莫离冷冷的看着那跟在亚目身后的慕容一眼,竟然没有责斥,只是朝着亚目问道:“长老打算如何处理?” 亚目也没想到这次竟然会暴露目标,以为他们都是先确定人昏迷过去了才来取东西的,所以那些人从来没见过他们。可这次······他有些为难的看着这满地的人,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朝着莫离看去,“夫人您的意思?” 莫离不想乱杀无辜,可是这次目标已经暴露,若是在放这些人回去,怕是会掀起南黎与燕国之间的危机,而若是把他们带回去做苦力的话,又是个后患,得日夜得防着,所以想来想去,只能有一个法子永绝后患!“把少爷带回去车上去。” 瑛姑姑闻言,不敢有何耽搁,当即走过去一把将此刻老实温顺得像是小羊般的慕容抱起,便朝着莫离的马车那边去了。 见此,亚目不禁有些疑惑的朝莫离道:“夫人是想杀了这些人?” “他们不死可以,你自己把你们的尸体送到燕国去。”打劫的时候做什么去了,这个时候才来考虑这个问题?莫离瞪了他一眼,便朝阿萝看去。 阿萝却下意识的把那任晋之拉朝自己靠了靠:“这个留着好不?” “不好。”开什么玩笑,把对方的将军养在身边,她这不是放一个定时炸弹在自己的身边么? 阿萝急忙从腰间的小篓子里翻了一颗药丸往任晋之的口中塞进去,然后朝莫离保证道:“我已经给他喂了蛊,他不敢造次的,夫人就留他性命吧?” 莫离看在眼里,脸色不由得阴沉下来:“你····真的没救了!” 阿萝却是高兴的策着马,“多谢夫人,那我先回去了。”一面朝亚目打了个口哨,“师父你善后。” 亚目还没来得及骂徒弟一句,便听莫离吩咐道:“做出马贼袭击的样子来,若是在让人燕国人发现半点蛛丝马迹,你自己去燕国解释。” “哦!”亚目心底叹了一口气,都是银子惹的祸。 可怜那些马贼,都死去两年了,还得为别人背上这杀人越货的罪名。 从西玛道上回来,莫离就一直在房间中。 那死了一百多个士兵对于燕国来说,算不得什么,可是这任晋之怎么也是世家之子,又是家族中的少年英才,怕是任文公不会就这么罢了,这若是仔细的盘查起来,迟早是会发现的。 瑛姑姑推门进来,走到莫离的身边,轻声的唤道:“姑娘。”一面打量起她的神色来。 “阿萝怎么打算的?”莫离问道。 闻言,瑛姑姑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有说要罚少爷。“她也就是几天的新鲜劲,过几日就忘了,姑娘不必担心。” 莫离冷哼一声,“她以后若在是这个样子,便将她禁足起来,或者给她找个夫婿嫁了。”理论上他们师徒俩是三殿下的人,可是三殿下已经把他们送给自己了,现在若是惹出点事情来,还是莫离这个主子没有管好的原由。 “是是,姑娘说了就是,我一会儿就去给她转达。”一面又试探的问道:“那少爷身边的丫头,要换么?” 她这一提醒,莫离才想起慕容的事情来,脸色又阴沉起来:“你做主就是,以后看紧些,那些瓶瓶罐罐的药,不许他在碰,还有岚嬷嬷那里,也不许他在去。”免得又拿出什么香来害人。 没说要惩罚,瑛姑姑终于松了一口气,从莫离的房间出来,在走了两步,就叫花园里躲着的慕容冲出来,一把保住她的腿撒娇问道:“阿娘怎么说的,是不是要打屁股?”一双桃花眼,可怜兮兮的望着瑛姑姑。 “少爷放心,你娘没说什么。”瑛姑姑看着他那小可爱样子,就招架无力,一把将他抱在怀中,“不过少爷下一次不能这么造次了。” 慕容早听到莫离不准备追究他后,那心都飞上天去了,至于瑛姑姑这些教育的话,直接就省略了过去。 莫离以前从来不知道,容氏一脉与南黎国信奉的月神竟然同样的重要,而当初机缘巧合下遇见自己的三殿下,也因为自己的出现,而巩固了他在南黎的地位。当然,莫离作为这容氏后人,也如同他们眼中的圣女一般,只是不管南黎国的人处于什么样的原因,或又是与他们的信仰有关系,对自己极好。 便是亚目长老师徒俩,对于三殿下来说是很重要的人,不过当初自己离开都城,到娑罗来的时候,他还是把他们送给了自己。 先前虽然也有怀疑过三殿下的居心,不过经过这两年多来,莫离觉得是自己多想了,三殿下以至于整个南黎国,对自己都是尊敬的,莫离不止一次的后悔,当初自己为什么要遵守什么破婚约,嫁到商家去,而不是直接来这南黎国? 此番亚目师徒惹了这事儿,若是传到燕国去的话,那定然会给燕国招祸事的。所以莫离想来想,还是不能让给他们就这么闲着,因此便打了个主意,不止是能他们有事做,而且又不会觉得闷。 “娘,我饿了。”房门推开,与此同时一身南黎装的可爱小姑娘进来,粉嘟嘟的小脸上似乎还带着困意,捏得像是玉团子般的小手正揉着眼睛。 “月下,来娘抱抱。”看到儿子就头疼,看到女儿就心疼,莫离弯腰将纤瘦的小人儿搂进怀中,“想吃什么,娘让月萍阿姨给你做去。” 莫离话音才落,还没等月下那软糯糯的声音,跟随而来的月萍就苦着脸道:“月下小姐刚刚吃了一盘牛肉云吞,一只九汁烤鸡,一碟拔丝杏糖糕,一大碗雪花老鸭汤,中间连半盏茶的功夫都还没到,确定要继续给月小姐上菜么?” 这上辈子是饿死鬼么?莫离不由得抚了抚额头,伸手摸上女儿那圆鼓鼓的小肚子,有些头疼起来,“宝贝儿,玩会儿在吃好不好?”想当初,身子一直虚弱是女儿四个月就开始会吃面条,那时候莫离别提多高兴了,而且一吃就是一大碗,可是现在······哎! “不嘛,人家就是饿。”小姑娘瘪着小嘴儿,圆圆的晶亮的眸子里,已经浮起了一层水雾来,“阿娘是不是不喜欢月下了?” 莫离见她泪花泛起,心都揪成一团了,急忙好声好气的哄着:“阿娘最疼的就是月下了,月下乖,娘这就让月萍阿姨去做好吃的。”说着,一面朝着月萍眨着眼睛,只让她做慢些。 月萍反应过来,“奴婢这就去,月下小姐别着急,就好,就好!” 待她退出了屋子,月下这才从莫离的怀中滑下来,胖乎乎的小身子去朝着桌上的糕点而去。可是那身高去不够,垫着脚尖也摸不到盘子,一时间便为难的在屋中上下的打量起来,莫离看她那可怜样子,正欲提步上前去给她拿,却见小丫头嘴角突然翘起,然后兴致冲冲的跑到榻边去,把脚凳给搬到桌下来,垫着便够着了盘子。 莫离见她也不洗手就要去抓点心,疾步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月下乖,先洗手在吃好不好。” “好。”发现了吃的,月下的心情显然十分好,配合的跟着莫离去隔壁的小耳房洗手。 吃过晚饭,莫离让月萍把月下带回去,还欢快的喝着汤的慕容就感觉到他娘一直落在身上的目光,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顿时油然而生,他仰头一口灌下汤,擦了擦嘴巴,便从凳子上跳下来,“阿娘晚安。”鞠了一躬,随即准备逃跑。 然他这一百八十度的角才转到九十度,耳朵却已经给起身过来的莫离一把揪住了,“想跑?” 慕容疼得咧牙咧齿的,扭转头过来可怜兮兮的看着莫离:“阿娘,我错了,你不要打我好不好?” 莫离松开手,真的想踹他一脚,可是想到他到底才三岁,还是算了,免得落个虐待亲儿的罪名来。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慕容捂着才得以从莫离手中解放出来的耳朵,还没喘口气,就听见莫离沉着声音道:“去把昨天学的字,每一个写一百遍,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睡觉。” 听到这话,慕容的身子顿时软了下去,一屁股跌坐在垫着毯子的地板上,小脸上竟然露出一种与他这个年纪毫不符合的绝望神情来:“阿娘你还是揍我吧!”说着,竟然做出一副任人宰割的表情来,闭上双眼,仰头面对着莫离。 莫离见此,真心想抽他一个嘴巴子。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是造了什么孽,看也不在看他,一拂袖便走了。 瑛姑姑伸着脖子见莫离走远了,这才从厅门空进来,示意着丫头赶紧把慕容扶起来,一面心疼的摸着他那只被莫离拎过的小耳朵,“疼不疼?” 慕容沉着小脸摇头,沮丧的叹着气:“阿娘要让我抄字。” 见他那神情,瑛姑姑急忙摇了摇头,“少爷我可不能在帮你了,若是让你娘查出来,那肯定会更惨的。”何况少爷的字写得真的很不好,多多练练是应该的。 “可是我才三岁。”慕容投诉起来,随之向瑛姑姑数道:“别家的孩子这个年纪,正在娘亲的怀里撒娇呢?哪里像是我,动不动就是要罚我读书写字学算账。”他说起来好不委屈,似乎自己是这天下最可怜的孩子了,却把平日如何捣蛋的事情给忘记得一干二净。 “这个·······”瑛姑姑也心疼,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可是想到姑娘的身体不知道还能坚持到几时,到时候虽然不指望少爷能主持大局,可是却也希望他能帮到点忙,而且早学早能用,也不至于等姑娘不在了之后,才急匆匆的临时抱佛脚吧?所以在这个问题上她保持了沉默。 见一向偏爱自己的瑛奶奶也不说了,慕容不禁更绝望了,哀声叹气的跟着丫头朝着书房去。 莫离并未走远,一直在那转角处站着,看到儿子去了书房,这才从这转角暗处走了出来,朝着厅中走去。 厅中饭桌上的残局已经给丫头们收拾干净了,瑛姑姑见到她折身回来,心里知道她还在为少爷的事情担忧,迎上去安慰道:“姑娘也别太着急,少爷年纪还小,等他长大了些,自然会明白姑娘你的苦心。” 莫离沉默着,目光朝着书房那边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踏进厅里,坐下身来,示意瑛姑姑也坐下身来,这才道:“我想组建一支商队,姑姑你可有什么建议?” “姑娘怎想起建商队了?这商队可是不好走的了。”眼下虽然说教坊里的那些姑娘们年纪还小,得养个五六年才能出手,赚得到银子,可是就光这人口买卖这一行,虽然不说日进斗金,那赚的银子也是不少。所以瑛姑姑听到莫离还想做其他的营生,难免是有些好奇起来。 却只听莫离担忧道:“亚目长老向来喜动,阿萝她又是个闲不住的,我手上现在的生意,可没有一样是对他们师徒胃口的,所以想趁着现在西玛道上还安宁,倒不如叫他们师徒把商队走起来,这样的话,以后咱们要什么,直接可以让他们从外边直接买了带回来,不在经他人之手,中间也能省些,而来他们也可以从中赚到些利润啊。” 瑛姑姑闻言,心中便明白莫离这分明就是想给那对师徒量身打造事业,不过想到这商队要走遍大江南北的,若是只给自己家走,实在是不划算,倒不如自己开一家镖局,到时候能在送货的途中替自己带东西,这样岂不是一举两得,而且还能赚些镖银。因此便道:“姑娘若是有心在开创一门失业,依照我看还不如建一家镖局靠谱些。” 莫离一听,想了想果然是有些动心,“嗯,这南黎还不曾有正经的镖局,若是趁着现在西玛道上安宁,大可以先走这条道上的镖,等时间这招牌打起来了,咱们在走其他的路线。”莫离说到处,顿时便来了兴趣,当即便朝瑛姑姑吩咐道:“我今晚先打算的打算,明日把亚目长老他们叫老商量商量。” “很是,不过姑娘你也别太操心了,早些歇着,明日在看打算也好,我现在把娑罗跟着跟着燕国边城的大商家统计一番。”瑛姑姑担心她的身体,所以便提醒道。 莫离颔首:“我晓得,只是这样要麻烦姑姑了。” 和瑛姑姑告了别,莫离并未直接回寝房,而是转展到自己的书房里来,将这开镖局一事具体的思考了一番,突然想到这到这娑罗城地处燕国边境,出入境他她这里是方便的,可是燕国那边,怕是得在开一家分局,审了碟,才能方便从燕国那里接货。只是这碟怕是不好审,而且自己现在是南黎人,怕是燕国那边不肯审核,若是可以的话,可以找一个燕国的权贵来跟着合作。 只是莫离在心中细想了一遍,自己认识的燕国人,除了现在权位上刚刚坐着的公主跟驸马,还真没了旁的,至于十爷那里······是不可能的,所以可以直接忽略了。 想了一夜,直道第二天早上起来,莫离才陡然想到现在他们手里不是有个现成的燕国权贵么,大可以好好利用他的那身份。当即便将柚子唤来。 柚子与月萍,去年纷纷嫁了人,柚子的相公是个正儿八经的南黎人,原先是个走商队的掌舵人,后来进了莫离的府上,主管府上大小事务。莫离一直觉得是埋没人才了,所以现在打算开镖局,他的优势正好能发挥出来。 至于月萍,她的相公是当初跟着岚嬷嬷在京城开店时候认识的,是个酸秀才,现在依旧跟岚嬷嬷打下手,平时也跟着看账本。 “姑娘。”柚子从外间进来,也是一身南黎装束,身上的银饰随着的步伐叮铃铃的响着。 每次见到柚子,莫离难免会想到青杏,可是青杏那个表哥相公,莫离却是不相信,所以当初岚嬷嬷他们过来的时候,便只好将青杏割舍下去了。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这些人仔细理论起来,都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而青杏却比不得,她有娘家人在大秦。也正是这样,莫离才下定决心,舍弃了青杏。 “你亲自去阿萝那里一趟,让她把昨日劫来的任家小子一并带过来。” 柚子一怔,扯着嘴角笑道:“听说那少将军可是长得极俊呢!” “你想什么呢?以为人人都似阿萝那般?”莫离明白过她那话中的意思来,不由得瞪了她一眼。 柚子缩了缩脖子,哪怕是已经为人妇了,可是这嘻嘻哈哈的脾气依旧没能改,“晓得了,晓得了,姑娘是个长情的,才不会朝三暮四呢!”说着,也不等莫离发难,嘻嘻一笑,便急忙退出了房间。 莫离虽然有些气恼她的话,可是到底还是因为她的话,想起了自己的夫君来。可是随之便将心情收起来,也许她天生注定就是要孤苦一生的吧!若不然好好的时候夫妻也没能好好的在一起,又何况现在呢?所以莫离还是觉得有些东西,强求不得,何况老天爷已经意外的给了她一对儿女,现在孩子又都健康聪明,所以她已经没有任何的奢望了。 现在所想的,就是要为儿女们的未来打好经济基础,虽然现在南黎对于这容氏圣族还是挺在意的,可是谁知道以后的百年之间南黎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们还能不能把所谓的容氏一族与月一帮的当作神明来供奉着?尤其是现在五大国的局势如此动荡,大秦跟着东翼已经开始打上了,要是到时候牵连到南黎国呢? 而且现在有一样莫离是看得最透彻的,这世间什么都会改变,唯独这金钱是不会变的,所以自己要先多囤积些钱财,以后若是真的赶上了什么改朝换代的事情,这些金银总是不会掉价吧! 梳洗一番,莫离用过了早膳,便往大厅那边去了。 在说大厅这边,柚子的相公兹莫安错已经早先来一步了,随后来的便是瑛姑姑,他们才说了几句话,亚目长老也来了。 莫离到厅里来,瞟了一眼,却见还差阿萝,不禁蹙起眉头来,心道她昨晚真的不会把那任家的二公子给睡了吧?这个时候了还不来? 大家坐下身来,丫头上来了南黎特产的虫茶,兹莫安错便按耐不住兴奋,朝莫离问道:“夫人真的打算开个镖局么?”他先前来就听瑛姑姑说来,以前是个商队的掌舵人,吃的就是风雨饭,走的是江湖路,近年来一直待在府上管事,虽然夫人依旧看重自己,可是却觉得没有什么可发挥的地方,因此听到这个消息,他最是欢喜了。尤其是这南黎国,虽然比不得燕国大秦那样的大国,然在众小国里,也算是领头的佼佼者,可是却没有个像样的镖局,所以他是真心希望这镖局能建立起来。 亚目才来没多大一会儿,莫离就来了,所以他还不知道这个消息,现在听见安错问,一时间也提起兴趣来,从椅子上蹦起身,直接蹲到椅子上,“真的还是假的?” 莫离颔了颔首:“是有这个想法,而且现在手中也是足够的银子来周转,最重要的是现在西玛道上,别人生怕马贼,不敢轻举妄动,可是你们都是些厉害的,所以我想啊,这镖局开上了,就先走这西玛道上,把名声建立起来,你们在走别的道。”莫离说这话时,一直笑意盈盈的看着亚目,“反正马贼也不打劫你们的。” 闻言,亚目忍不住的摸了摸鼻子,干咳了两声,“咳咳。”一面别开头去。 自从那伙马贼被莫离他们杀了之后,不止是他们抢来的东西莫离这里搬了过来,许多赃物都通过各种渠道销售出去,换来了白花花的银子。而因为当初那团马贼灭亡无人知晓,所以四处的商队都不知道他们究竟还在不在,现在隔三差五出现在西玛道上的马贼又是不是那一伙。 然莫离却是最清楚的,这一年两年来,亚目师徒心情一好,就带着人去打劫,索性也没闹出过什么大事来,而且劫来的财物大多都是上缴的,所以莫离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啊,要是亚目他们走镖的话,谁来打劫啊?不过亚目他们改行走镖了,这也就没人在打劫了,等着时间一久,商队们发现没有了马贼,肯定不会在托镖,不过那时候名声都建立起来了,也正好换其他的路线,也避免亚目他们总是走那一条线烦了。 “咦,怎么大家都在?”阿萝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莫离抬头看去,只见昨日一身银色铠甲,威武无比的任家二公子,此刻被强行换了一身南黎装,不甘不愿的沉着脸在阿萝的后面。跟随而来的柚子看到自家相公,便走过去站到他的身后,低言说了几句话。 任晋之一路跟着阿萝过来,没少受大家打量的目光,所以现在都有抵抗力了,所以头也不抬一下。 亚目长老看着穿一身南黎装的任晋之,总觉得少了什么,最后目光落在他的脖子跟着耳朵上,“怎不将月环带上啊?” 南黎的男子都喜欢在脖子上带着月形的银项圈,左耳上打个耳洞,也吊着一个一般大小的月形耳环。 莫离示意阿萝坐下,朝正在跟着自家相公交头接耳说着瞧瞧话的柚子:“先把任二公子带到侧厅去。” 那一直垂着头的任晋之听到这个熟悉的女子声音,方抬起头来,正好看见了那坐在正位上的银发红衣美人,再一次的被她这惊世骇俗的美震憾到,不过叫他更意外的是,她竟然称自己为任家二公子,莫不是她已经把自己的身份摸清了?只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柚子已经走到跟前来了:“任二公子,请吧!” 阿萝一直恋恋不舍的目送任晋之跟着柚子去了侧厅,这才坐下身来,“夫人有什么事儿么?这一大早的。”一面伸着懒腰,四仰八叉的靠在椅子上,全身上下,哪里还有刚才在那任晋之面前的矜持。 瑛姑姑和阿萝刚刚是两个截然相反的人,价值观也刚刚是两个极端,因此见她这样,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一面将莫离想开镖局的事情与她大致的说了一遍。 阿萝一听,顿时来了兴致,从前跟在笪丹青的身边,就一直待在皇宫里,最远的也就在那都城里转两圈,后来好不容易跟着笪丹青去中原,好不容易甩开手脚好好的玩了一年,也被师父揪着跟笪丹青一起回了南黎。幸亏有莫离,他们师徒才得意解放,终于到了这娑罗城来,在西玛道上开始‘作恶多端’,终于过上了他们一直所向往的‘闲云野鹤’的生活。 然只是在西玛道上出入,时间一场,显然觉得是腻了,想换别的地方走走。所以现在听到莫离的话,她是最赞成的一个了,哪怕晓得要先在西玛道上走一段时间的镖。不过却觉得什么事情都是先苦后甜,走就走,反正又不在西玛道上走一辈子。 见大家都同意,莫离开镖局的事情总算是有了进一步的发展,“你们既然都同意,那就这样定下来。”一面朝着亚目长老看去:“长老你来寻个好日子,在麻烦去把碟审了。” 随之朝兹莫安错吩咐道:“安错,你来选址,若是能靠着咱们这府邸是最好的。” 安错应了声,又听莫离道:“你原来是商队的掌舵人,这镖局开起来,你便过去主持,至于家里,先让柚子跟着月萍打理着就是了。” 莫离又安排了瑛姑姑跟阿萝在镖局管账,可是阿萝一听要整日对着账本,当即就不答应了,“我要当镖师,反正就是不在镖局里,趟子手也行。” 亚目也摸着鼻子跟她一起站起来投诉,不忘朝着安错那里看去,“镖局管事有安错在就行了,何况阿瑛一直比阿萝出息,她除了管账,也能跟着安错处理镖局的事物,像是我这样武功高强的,留在镖局里不出去走镖,实在是太可惜了。” 莫离其实也没指望这师徒俩安分的待在镖局里看账本,那么说只是场面上而已,毕竟这出去走镖都是在刀尖上舔血过日子的,他们到底是三殿下那里来的,自己不可能一开始就给他们一个镖师当着吧!所以场面是要走走的,现在他们主动提出来,莫离高兴还来不及呢!所以自然是应了,何况开镖局最先开始就是针对这闲不住的师徒俩。 这样的安排,安错也十分愿意,虽然大家都是熟得不能再熟的人了,可是一山不容二虎,就算他们和平相处,可是这做决策的时候,定然不会想到一处去的,到时候难免是要起一些摩擦的,所以亚目长老不管镖局事情,只管走镖,他也十分的高兴的。 一切看似安排妥当了,可是莫离却还有些愁容,只听她说道:“咱们开镖局,总不可能只接南黎这边的,而且这娑罗城地势又好,所以我想咱们也顺道把燕国那边过来的货接了,这样的话,以后你们这边送货去,不至于空着手过来吧!” “若是能两边都有货,不走空镖自然好。”安错也觉得送货过去,回来的时候空手空脚,实在是太浪费这时间了,可是想到这到底是跨国的,怕是那边建立分局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不过见莫离提起来,莫不是已经有了打算,因此便问道:“那夫人可是有想法了?” 莫离点头应了一声,目光却落到阿萝的身上去。 阿萝被她打量得有些不自在,“夫人你想作什么?” 第一百五十二章 阿萝听到莫离所说的几个美男,才沉思了一下就动心了。尤其是听月萍柚子常说莫离的夫君好看,而且看慕容小小年纪又那般俊,所以不禁幻想起来,指不定莫离会给自己介绍商家的人呢! 但是那些到底是虚无缥缈的,眼下又碰不着,哪里像是这个任家小二,触手可得啊。所以那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舍,撇了撇嘴巴,无不可惜的看着莫离,随之说出一番大义禀然的话来:“罢了,为了镖局的前途,放了就放了,一切听夫人的就是。”一面畅然起身来,高声感慨着:“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只草!” 亚目长老瞪了她一眼,便先退下准备各项事宜,莫离送他们走了,这才起身来,拉着她的手亲和的笑道:“不要这般颓废嘛,比他好看的男儿多了去,不要因小失大啊。”无视着阿萝撇着的嘴巴,绾起她的手便笑着央道:“走,咱们去侧厅,他肚子里还有你的蛊呢!若是他能识时务跟咱们签下协议,那就给他取了出来,若是不愿意的话·······” 听到莫离最后这句,阿萝脸色才好看些,她竟然忘记了,这任晋之的身上有她种下的蛊,他就是回了汾城去,也脱不了自己的手掌心啊。一时间欢快起来,主动地退身跟到莫离的身后去。 早知道自己只有那么几年的寿命了,所以莫离不止是一直在拼命的挣钱,还一直在享受着生活,便是身边,常常跟着的就有四个美貌的。她们都是燕国的小地方处买来的良家女子,虽然签了死契,不过莫离心善,却是允许她们赎身的,因此只要她们悉心的跟在莫离身边,出来每个月的月钱以及打赏,很快就能赎身成为良民,当时候就能嫁人生子了。当然了,若是能得夫人的喜欢,夫人一高兴,说不定就把卖身契给了。 因此,这些丫头都是尽忠的,而且这一年多来,月萍和柚子得空就交她们读书习字,虽然写得不大好看,但是到底也算是看得懂一般的书籍。 任晋之来府上的时间不长,几乎都是被关在那个女人的房间之中。现下得以出来了,所以自然是不忘偷偷的查看这园子的地形。 院子似乎很大,而且一路上过来,景色秀丽,清涧小湖,怪石麒麟的小山,清波如纱的湖水。有南黎国的吊脚楼,也有不少中原的曲折回廊,亭阁水榭,所以任晋之便料定,这里的主人定然是个十分崇尚中原文化风情的。那大厅他虽然只是得以观望了一眼,不过却也看出来了,那是典型的南黎设置。 至于这偏厅,却是十足的汉化风。 左右各摆放着三张椅子两张花几。紫檀木料的雕花圈椅,扶手上是繁复的缕空花纹,上垫着绣工精湛的罗绸绣垫。便是这样的手笔,在他们任家,也只是老夫人们的屋子,或是大厅里有些讲究罢了。所以任晋之不得不怀疑,这里的主人究竟是个什么身份?一个小小的偏厅,也这般讲究。 在看花几之上,清一色的青花汝瓷,每一件上面的花色却又都不一样。 三面墙壁上,各挂着几幅名家的山水字画,左右角贴墙的地方,置放着一张三脚花架,上有一株垂香兰,浅绿色的如柳叶一般的叶子,线条分明,一片片的粘连在紫红色的藤条上,顺着花架垂落下来,无形中给这略显得有些沉静的小厅多添了几分生机勃勃。 左面靠墙有一个样式特别好看的博古架,上面随意的呈放着些古玩。可是定睛一看,他却不得不吃惊起来,上面的好几样东西,他都是认得的,样样是精中贵品,还有那不认识的。 任晋之不由得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单单是这厅中,不算墙上的名家山水画轴,就是博古架上的玩意儿,想来是过万两银子的,可是既然有了这样的身家,为何还要去做那样的勾当? 正是诧异之时,外面传来两个侍女娇美的声音。任晋之急忙扭头过去,但见昨日模糊间所见到的那个银发女子来了。 她的身后跟着四个长相姣好的侍女,都是中原的装束,任晋之虽然出生燕国名门,最不少见的就是美人了,可是突然间发现,她身的这几个丫头,不管是容貌还是举止,都犹如那些官家侍女们一般的优雅从容。不过比起她们拥簇着的银发美人,却一个个都黯然无比。 莫离竟然穿了一身白色长裙,外罩着水烟色的绫罗纱,款式依旧是她钟爱的广袖窄腰,所以将她妙曼的身材承托得完美无瑕。银色的长发高高的绾起来,上插着银色的簪子,两朵婴儿般拳头大小的芙蓉花,雕工十分的精湛,花瓣薄而生动,若非是银色的,恐怕已经叫人当真了。 按理说来,这样将这样大样的银饰戴着头上,难免是要露出些暴发户的味道来,可是在莫离的身上,有的是一种脱俗绝尘的独特风雅,又因她那头银色的发,更显得整个人像是雪山仙子似的,明明眸中带笑,温雅和善,可是依旧叫人生出敬畏来。 任晋之发现自己有些师太了,急忙转开目光,却一眼看到跟着最后的阿萝,下意识的退了两步,目光里多了几分杀意。 他虽然才十六,可是已经算是个小男子汉了,却被这样一个年纪的女人几番调戏,心灵之上,已经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 莫离随意的在左侧的最靠边的椅子上坐下身来,见阿萝还朝着任晋之挤眉弄眼的,不由得敛了敛眉心:“阿萝。” 阿萝这才收回眼神,没好气的在她对面坐下来,不过随之看到站在厅中的任晋之,又朝他抛了一个媚笑:“少将军快坐下,我们夫人有话与你相商呢!” 她这一提醒,任晋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还是他们的俘虏呢!也正是这些女人,杀了自己手下的一百多个人。一时间在看莫离的那美,竟然有些阴森起来,满脸防备的朝着这两个女人退开,挑了个与她们最远的距离坐下来,然后冷眼的看着莫离。 莫离见他那神经绷得如此紧,清浅一笑,指了指侍女刚刚碰上来的茶水:“二公子是燕国大都人,尝尝我这碧云毛尖可是正宗。” 任晋之冷冷看了一眼,不为所动。 莫离也不恼,依旧是不露声色的笑了笑,话锋随之一转,便到了主题之上来,“西玛道上的事情,虽然是有些误会,不过确实是我教导无方,使得属下的人任意妄为的玩儿,若是给二公子造成了不必要的困扰,那么我便在这里与二公子说声抱歉了。”虽然先入主题,不过莫离口气婉转善意,尤其她还是个柔弱无武功的女人,所以这样的一番话从她的口中说出来,任那任晋之是怎样的铁石心肠,难免也有些动容。 不过任晋之既然能小小年纪就能在掌管着西南边境,自然也不是什么草包脓包。所以即便动容了,也不可能原谅莫离属下的人所作所为。冷哼了一声,将脸别开去。 阿萝见此,只觉得他有些给脸不要脸,莫离见她身上去拿腰间的笛子,心知她是要催醒任晋之身上的蛊,不由得蹙了蹙眉,“阿萝,不许胡闹。” 她的年纪与阿萝整整小了十二三岁,所以她以这样一个长辈的口气与阿萝说话,实在是有些诡异了。不过阿萝也听话,停住了动作,只是心里却是有些气不过,朝着任晋之骂道:“你别以为有几分姿色就了不得了,竟然如此无力对待我们夫人,我们夫人可不是我。” 方才她还对自己温柔无比,此刻竟然因自己没有回这位银发夫人的话,而翻了脸。因此任晋之不得不细想起来,莫非这位夫人真的才是她们的当家人。可是她看的这年纪小小,而且又无功夫,怎么可能呢? 莫离目光淡然的看着任晋之,他目光中接二连三的变化,自然是没有逃过莫离的眼睛。她扬唇笑了笑,脸上竟然带着几分为难:“以往西玛道上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并不清楚,只是我家阿萝,向来玩心大得很,那日不过是想闹一场玩玩罢了,却误打误撞的遇上二公子。连我那三岁小二也一并给带着过去玩,二公子是个聪明人,可是曾见过哪些马贼带着三岁小儿跟着七老八十岁的去上战场?” 她这么一说,任晋之果然想起那日,有个小孩儿,而且老者也有好几个,其中一个白胡子白发的,仔细的想来,马贼哪个不是身体健壮的,怎可能带着三岁的小儿跟着老头呢?心头突然一震,有些意外的朝着莫离看去,那三岁小儿是她的儿子?那么······他岂不是已经嫁人了?可是看她的年纪,似乎与自己上下相逢。 没由来的,任晋之不知就怎么了,心坎上竟然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而这感觉里,还有些就像是还没有上阵却已经军败如山的成份。 ------题外话------ 今天停电,只能更三千了··呜呜,亲们不要嫌弃我啊 第一百五十三章 莫离见他不语,脸上的神色却是黯然了几分,抬起眼眸来,在看他之时,多了几分歉然:“还有一件事情要与二公子说。” 最难消受美人恩,她无故的露出这样惹人怜惜的神色来,任晋之有些胸闷起来,面上尽量保持着作为一个少将军该有的决绝与冷厉,虽然这些都只是表面上的。“姑娘···哦,夫人请说。”这夫人,到底是有些拗口了。 “家里人惹了祸事,孩子也在,我便急昏了头,只顾着让人带着孩子,就匆匆回来了。”她抬眼了一眼含笑打量着自己的阿萝,依旧人一派楚楚可怜的温柔声气:“回到娑罗城,才晓得阿萝竟然私自把少将军带来。本是想让人送少将军回去的,可是想到既然都已经来了,倒不如在我们娑罗住上一日也是无关紧要的,反正南黎与燕国两邦交好。”说到此处,莫离目光里的愧疚之意就更深了,“可是·····今日有人来报,将军的那些手下,竟然叫马贼全部杀了,一个活口未留。”她的声音说到此处,几乎已经如同蚊蚋了,似乎她也被这样的结果所吓到,目光闪烁着,更不在去看那任晋之的表情。 任晋之倏然站起身来,第一时间,目光就恨恨的朝着阿萝瞪了过去,如果昨日不是她们胡闹的话?哪里会出这样的事情,哪里会让那些天杀的马贼捡了便宜,还有自己那么多兄弟·········就怎么糊里糊涂的死了。 莫离也随着他起身来,有些诚惶诚恐的看着他,“说来都是我的不是,以为那些军爷片刻就会醒来的,却不知道正好叫那些该死的马贼遇上。都是我的错,若是让属下的人在那里多等一会儿,等着军爷们醒了在走,应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垂下头来,那双晶莹的眸子里,竟然泛起浅浅的雾水来。 阿萝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此时此刻的莫离,梨花带雨啊!这样的莫离她还是头一次看到,也第一次看到原来女人不用非得武功高强才能制服男人·····这眼泪,还真是个好东西,而且瞧夫人的眼泪,压根就没有流半滴出来,那原本满目杀意与恨意的任晋之竟然一时间不知所措起来。 见着那任晋之慌乱起来的神情,莫离不但没有就此收住,反而还越发的唉声叹气:“那些军爷,无端因为我的疏忽而丧了性命,这·······”似乎真的自责伤心,使得她连句话也说不全了。 如此,那任晋之越发的慌乱起来,想要上前去安慰莫离,可是男女有别,因此只好劝说起来:“夫人不必自责,都是那些该死的马贼,此番本将军回去,定然带兵将他们围剿。”说到底,都是自己没个防备,没个脑子,把这些南黎人当作是马贼了,若是那时候自己多等一会儿在出现,也许就能看到那伙真正的马贼了,说不定还能一举歼灭呢! 只是都怪自己,昨日一味的冲动,才酿成了如此惨局。 果然是个愣头青!阿萝忍不住在心中腹诽。她虽然喜欢俊美的男子,可是这个任晋之也太笨了吧!夫人才几句话,他就把所有的错都揽到自己的身上去。不过这样也好,对他们的疑虑打消了,那么这合作的事情应该会顺利些吧! 莫离依旧自责,然后又安慰了任晋之几句,方叹着气道:“不瞒少将军说,那些马贼我娑罗城土司也派人去围剿了几次,只是这狡兔有三窟,说来不怕少将军笑话,竟然没有一次正面遇上的,反而中了他们的计谋,折了好些的兵马。”说着,期望的看着任晋之:“若是少将军你能将他们一举歼灭,那以后这西玛道上就平安下来,来往的客商也不在畏惧。” 对于莫离说娑罗城土司有派人围剿之事,任晋之也没有怀疑半分,毕竟这边的南黎客商要去燕国,西玛道是最好的一条道。所以处于他们的利益,他们自然不会放任那些马贼如此猖狂。本想开口说,既然你们也有心想要剿灭这伙马贼,不如让我们合作如何?但是这个意思才从心里泛起,立马就给任晋之给掐灭了,他泱泱大燕国,不可能连同这伙马贼也消灭不了吧!还要与这个小小的南黎合作,到时候其他四个大国知道,岂不是要耻笑? 昂首挺胸的应了一声:“这个是自然的。”身上虽然无那一身证明身份的铠甲,不过眉宇间的英气自风流,将军风范自在。 莫离脸上此刻才展开了笑容,抬手示意任晋之坐下身来,“将军这是要一直留在汾城么?” 他应了声,有些好奇的朝着莫离看去。却只听莫离笑道:“我是家是行商的,这几年因西玛道上的马贼一闹,生意大不如从前,所以前几日与家中各位管事相商,想要开立一个镖局,专走西玛道这一条线,如此也能让那些客商放心。” 一听莫离的话,任晋之连连点头叫好:“夫人这个主意好,如此倒是造福两处商人了。”西玛道上因为马贼出没,那边的货送不来,这里的货物拿不过去,两边都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不止是商人们损利,连着官府在税收之上也有所盈亏。原来他也想让军队保护商队路过来,可是这西玛道有一半却是南黎的国界,他作为变成少将,越过去实在是容易叫人误会,所以只得打消这个念头。这会儿听莫离提起来,只觉得这真真是个好主意,只是可惜从前自己没有想到。 莫离却没有他那么高兴,反而露出些为难之色来:“这西玛道处于两国边境,走的货物按理说来都是跨国的,我这边送过去,自然是方便,只是汾城那边过来的货物,我这镖局却是不方便保。” 也是,这到底是跨界的,到时候汾城那边的货物,他们着实是不好走,因此也纠结起来。话题是莫离开起的,主意也是莫离提起的,所以无形中莫离已经成为了主导,所以这任晋之便也没有多过脑子,就朝着莫离询问起她的看法来:“夫人可有法子?” 莫离闻言,看朝他的目光露出些欢喜来,“原来是没有的,就只打算从这边送货过去罢了,不过昨日见到了少将军,确实还生出个法子来,若是公子愿意的话,我们一起合作,怎样?” 在燕国,官员是不能行商的,以防他们滥用职权案徇私枉法,所以朝廷严令规定。所以任晋之几乎想都没有想,便摇头拒绝。 他给予的这个答案,莫离早就料想到了,所以早就准备了说辞。当即笑了笑:“少将军多虑了,我自来也喜欢汉文,对于你们燕国也有所了解,知道在职官员,无乱大小都是不许行商的,所以我并没有让少将军直接参与,只是想让少将军行个方便,帮我们负责这通关文牒即好,其余的事情少将军一律不必担心,至于这通关文牒,我们也不会这么白白劳烦少将军的,到时候那边镖局的红利,每一个极度结算一次,少将军拿一层。” 通关文牒不是什么大事情,而且那边的镖局开始走镖的话,就不必在给其他的商人开文牒了,在这件事情上,统一交给镖局来发,他们确实省了许多的事情。而莫离愿意让他分一层的红,听起来这一层极少,可是任晋之是一分钱不出,就直接拿银子的。而且就算是他不答应,以后要给那些商人签文牒,那些人天南地北的,不管大小,一个商人就是一份,即便是现在有马贼出没,每个月也是百来份,确实惹人烦。所以答应了镖局,不止是省事,而且一个月签一次,也只是举手之劳。 所以他有些心动。但也很是担心,尤其是怕政敌查出个什么来,自己倒是没个什么,可是就怕连累了任家。 莫离看出他的疑虑,但是瞧见他已经动心了,所以便朝他保证道:“若是咱们达成协议,我们便签一份合同,此时绝对不会有第三方人知道,少将军大可放心。”顿了顿,又道:“少将军若是担心红利假账,大可以直接到镖局里翻账本,左右那边的镖局税都是要缴给汾城处的,所以这账也能正大光明的瞧。” 她的保证,正好消除了任晋之心中的疑虑,而且的话也极是,自己若是怀疑少分红利,可以以查税为由,光明正大的去镖局里查看。只是这好处虽然诸多,但是这个夫人现在是个什么身份,他不知道不说,最重要的是,她明显就是个中原人,若是父亲的政敌找来的,岂不是正好钻进了他们设好的陷进里。考虑再三,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道:“夫人容我考虑几日,如何?” 都给了诸多好处,而且还给他保密,他竟然还说要考虑,这下阿萝却是不答应了,“砰”的一声拍了桌子一下,站起身来,恶狠狠的瞪着为难无比的任晋之:“你别不知道好歹,我们夫人已经如此迁就了。”在给摆架子的话,就把他肚子里的蛊唤醒,到时候可就半分红利他也拿不到了。 都说人是喜新厌旧的,可是谁也没有这阿萝变化的快,这才从莫离那里得了话,说要给她介绍更俊美的,这眼下就直接把这个少将军给抛弃了,没个好脸色不说,这态度也十分的恶劣,若不是与她近在咫尺,确定是同一个人无疑,那任晋之真的要怀疑了她是不是昨天跟自己抛媚娇嗔的女人。 既然身在朝廷,哪里可能不得罪人的,所以他的疑虑莫离也猜到半分,怀疑自己的动机也很正常的。见阿萝不耐烦起来,只朝她看了一眼,示意她冷静些,一面朝着任晋之道:“既然如此,那么我就给少将军三天的时间考虑。”一面唤来柚子,吩咐道:“一会儿你带少将军到客院住下来。” 任晋之见莫离没有放自己走的意思,心想也好,自己正好趁此机会,打听打听她的身份。却又只见这银发女子与自己扬眉笑起来:“这几日少将军若是有闲情,尽可在我娑罗城中四处看看。” “如此正好,那么在下便先谢过夫人的美意。”任晋之求之不得,抱拳朝莫离回笑道。 待柚子请任晋之走了之后,阿萝才不悦的站起身来,不解的朝着莫离质问道:“夫人怎给他那么多好处,还一分钱不要他出,这也罢了,这小子竟然还不知道好歹,摆起谱儿来。我若是夫人,立马就唤醒他肚子里的蛊,到时候看他还怎么嚣张。” 莫离笑了笑:“我年纪虽然比你小,可却是不得不说,你这性子跟我以前还真是相像得很。你要想想,这任晋之怎也是世家之子,他自然是不得不多考虑了。” “那有什么可考虑的,这样的事情分明就是天下掉馅饼的事情,他还不知道张着嘴巴等着吃,我昨儿怎就会瞧上他了?”阿萝依旧是忍不住的自怨自埋起来。 “他一家皆在朝廷之中,政敌定然是不少的,所以担心旁人知道了,拿此事来陷害栽赃,以一不小心弄得不好的话,那可就成了叛国通敌的罪,他小心也是应该的。”莫离见她仍旧不明白,便细细的解释起来。心道若是自己才提他就答应的话,那么这个人自己还瞧不上呢! 阿萝也不知道明白没有明白这其中的复杂道理,只烦起来:“这些中原人也真是奇怪,做个生意怎的了,在说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么?还这么唧唧歪歪的牵扯这,又拉出那的,一点都没有咱们南黎的痛快劲儿。”说着,叹了一口气,“我看以后,我找夫婿,还是咱们南黎人罢了,这汉人就光凭那些破道理,一篓子还背不完呢!” 闻言,莫离忍不住的掩唇笑起来,“你真是没有出息了,与你讨论正经事情,也能扯到这男人的身上去,服了你。” ------题外话------ 今天累死了,啊啊啊,忙到十点才回家来,骨头都快散架了,求安慰啊。 第一百五十四章 那任晋之得了自由,这第一时间果然是上街去,一路上自然少不得旁敲侧击的朝着跟随出去的侍卫打听莫离的身份。 只是莫离这个容氏圣族一脉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所以大家都只当她是当下南黎最得宠的三殿下的心上人,更有说得邪乎的,那一对三岁的双生兄妹也是三殿下的骨血。 所以这任晋之打听了两天,最后得的结果就是这个离夫人本来是中原汉人,因为与崇尚汉文化的三殿下情投意合,所以便与他私定终身,最后还随着三殿下来到了南黎,不过两人之间的身份悬殊,所以三殿下只好把她安排在娑罗城。 至于那两个孩子,因为没有得到南黎皇室的承认,所以只能跟他们的母亲同姓。 不过至于是姓个什么,竟然无人知晓,只知道她身边所有的人都唤她为离夫人。 虽然这位神秘的离夫人身份依旧朦胧,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她与燕国的那些人是毫无关系的。有了这点肯定,任晋之也不在担心什么了。第三日就答应了莫离的要求。 那下蛊之事,莫离也没有在提,若是他一直老老实实的不生个什么二心出来,阿萝就不会把蛊唤醒,所以那蛊跟的有没有是没什么区别的。 柚子的相公兹莫安错亲自送他回的汾城,当然也顺便在那边着手准备各项事宜。转眼间过了半个多月,那边来信准备得差不多了,让这个幕后的主子过目,也顺道与任晋之送那份秘密合同过去。 这是在孩子出生以后,莫离首次到中原的土地上来,心情自然是有些小小的波动。 熟悉的街市,林立的茶楼酒肆,总是容易将人带往一种醉生梦死的境界去。莫离从马车上下来,身旁的侍女递给了她帏帽,将那一头惹人注意的银发给掩了过去。 身边的四位侍女都是两年前瑛姑姑从各地乡下买来的,容知画跟着容知了是姐妹,两人是实打实的燕国人,父亲是个秀才,可是学到老,考到老,依旧没有得半分的功名。这样也罢了,可惜他却是不思劳作,作为一家之主,却从来没有承担过半份责任,一家老小,除了知画五姐妹跟着一个小弟,全靠她母亲带着年纪大的女儿们给人洗衣或是做秀活赚辛苦钱来。 依照她父亲的话,去赚钱那是俗人做的事情,他一介清高的读书人,断然不会为了半斗米而折腰的。 可是后来他连连不中,只将这晦气寻到了五个女儿的身上来,又因家中饥寒,为了能一身崭新长袍去拜见个什么文儒,便把知画的姐姐给卖了。 也不知是不是这女儿卖上了瘾,大妹二妹三妹都齐齐的卖了去,知画与知了他也等不到及笄,就直接找了牙婆来,两串铜子就把两个鲜活的大闺女给卖了。 幸亏二人的运气好,遇上当初去‘看货’的瑛姑姑。 那时正巧莫离身边没有什么能上台面的丫头,瑛姑姑瞧中她们识几个字,便买了回来。这才养了一年半载的,便一个个出落得犹如湖里的莲花般,白嫩透亮的,好不惹人喜爱,而且礼仪方面也从岚嬷嬷那里学得了些许。虽然只是皮毛,不过放在莫离的身边,作为贴身丫头已经绰绰有余了。 另外两个分别是东翼跟着大秦的,不过自从被买来的一刻起,他们就成了容家的家奴,冠了容姓。一个叫容知香,一个叫容知颜。 知颜的年纪最大,曾经嫁过人,后来那个狼心狗肺的相公把她卖了,转展到了瑛姑姑手中,就直接带到南黎来了,她是瑛姑姑采买的最早一批人口,所以现在已经嫁人了,相公正是莫离身边的侍卫阿上。 莫离的身边除了她们四个丫头,还有就是阿上另外一个侍卫。 “这里人多,夫人还是早些回到客栈去吧!”知颜的年纪大,所以人比其他几个也显得更加的谨慎些,不过在知画她们的眼中,这不叫谨慎,而是啰嗦。 “不着急,逛逛在回去。”对于这街上的那些小摊贩没了意思,所以目光都朝着四周的店铺瞧去。燕国的制糖技术是五国中最好的,所以这里的糖店也偏多,当然了,大部分都是卖给这些路过的商人,让他们带网各地去。莫离去了一家,看了一下,其实还不如她手下的人提炼得好,只是现在为了平静,所以即便是这其中的利润怎样的诱惑人,她也不敢在有开糖铺的想发。 几个衣饰鲜亮的丫头聚在一处,到底成了这街上一到鲜明的风景线,尤其是这些丫头的相貌,一个个都属于上等姿色,所以这一路上迎过来的目光,数也数不过来。其她几人也就罢了,可是瞧见那一双双往自己媳妇脸上打量而来的目光,阿上却是不乐意了,“夫人怎就给自己准备了帏帽?”言下之意,他也想让知颜戴上帏帽。 听到他这蛮不高兴的话,平日话比较多的知了就转身朝着他打趣问道:“你看过哪家的丫头还带着帏帽走大街的?” “哼,你们中原人不是最喜欢讲究这些的么?还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又是君子当道的,怎么君子都喜欢看女子们的脸么?”他闷声闷气的说着。 几个丫头却已经笑翻了,一个个的指着红着脸的知颜笑起来。 阿上老实,平时没少被几个小丫头玩笑,知颜虽然平时道理一堆又一堆的,可这事情真到了自己的头上,却也说不清楚,所以自然而然能了那忍气吞声的一边。 莫离见她们越发没了个正行,这才回头瞪了一眼,也似阿正哪般的数落着,“怎么别人家的丫头一言不发,个个规规矩矩的,怎我身边的一个个却都犹如八哥鸟似的,一句话开始就没完没了?” 知画几人急忙闭了嘴巴,知了却是撇着嘴巴道:“夫人真狡猾,拐弯抹角的也要骂我们一句才心甘。” 这才说着,只听前面传来一阵吵闹声音,然后是个妇人跟着小姑娘的哭啼声音。莫离抬头朝着前面望去,前面已经围了许多人。顿住了脚步:“咱们过去瞧瞧。” 几个丫头跟着侍卫自然是不敢怠慢,阿正上前开路,另外一个侍卫垫后,便朝着那人群挤了过去。 人流都挤在一处巷子口处,竟然是一户人家卖女儿。买方是这汾城一个窑子,排了两个粗壮结实的婆子来接人。 不过那妇人却是搂着女儿不放,母女俩哭哭啼啼的,心肝似乎都要给哭得吐出来了,好不悲切。妇人身后巷子里的不远处,站着个衣冠楚楚的读书人,年纪约摸三四十左右,一身干净整齐的蓝布长袍,看去很是精神,可是他的脸色与这一身衣裳却是及其的不相称。 张牙舞爪的阔步走上来,一把将那保住少女的妇人扯开,“那做什么,少在这里丢人现眼,给我进家里去!” 那妇人如何舍得放开,扯着快哭哑了的嗓子,朝他求着情道:“相公,等绾儿及笄了行不行,她现在还小,怎能·······”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叫来接人的一个粗壮婆子打断道:“李家娘子你这是什么话,现下及笄了的姑娘算不得是个稀罕物了,我告诉你,若不是你家女儿是个雏儿,我们妈妈还不要呢!” 眼下这青楼里,确实有许多口味怪癖的客人,总是喜欢那些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也正是有了这样的市场,所以许多不正规的窑子里头,出来接客的姑娘,大都是在十二三岁这个时段的多。 “这个李秀才真是不像话的,他家这姑娘如此懂事乖巧,也舍得卖到那种地方去,这心究竟是给什么东西吃了去?” “咦,你们不晓得啊,听说那李秀才要去京城见什么权贵,可是凑不齐路费,就把女儿卖了。这下可好,不止是路费有了,到大都去打典的银子也有了,指不定能谋个什么官职呢!” 现下虽然还是驸马爷摄政,可是大家都知道了这燕国的天下现在就是姓柳。而这驸马爷当初本就是个读书人,所以现在整个燕国都崇文弃武。也正是这样,那任晋之也才敢冒险跟莫离做生意。其实这说起来,也算是一条后路。 虽然古云有言,百无一用是书生。可是因为这柳驸马的关系,这些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书生们,却长了一股风气,自觉比旁人高得一等,个个都当自己是什么似的。 也是,想当初柳驸马也是个小小的秀才,也不知道是转了什么运,得了相国大人的青睐不说,还娶了公主,成为这燕国第一人。于是很多秀才也开始幻想起来,说不定有朝一日,他们也有这样的机遇,毕竟以后的事情,说也说不准。 知颜下意识的朝着知画姐妹俩看过去,这个姑娘的遭遇与她们还真是相像,父亲同样是道貌岸然的读书人,忍不住朝着知画姐妹俩看去。 只是二人在莫离身边待得久了,年纪虽然尚小,不过却也能冷静的对待一切事物,此刻别说只是个遭遇相近的人罢了,即便是她们的父母到了眼前,也能依旧保持这一份从容。 那母女俩的哭声,到底是把这个李秀才给激怒了,他也不在拉扯自己的妻子,松开了手。可是下一步谁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扬手直接就给了那妇人一个耳光,“没出息的贱人,还嫌这脸丢得不够么?”又是怒吼一声:“赶紧给我滚进去,要不然你自己收拾包袱回娘家去。” 坦白的来说,他的那一巴掌还真算不得什么,不过是打到皮肉罢了,可是他最后这几话,却是最要紧的,这明摆着就是把他女人给休了,这样的女人在燕国哪里还有个什么活路啊? 李家姑娘听到这话,也吓了一跳,急忙止住了哭声,哽咽着朝李秀才磕着头:“爹,女儿这就跟着嬷嬷们走,您万不要在打娘亲了。”她说着,头砰砰的往地上磕去。 围观的人群里又有人忍不住开口了,是这旁边卖菜的大叔,与他们家也是相熟的了,不过这人似乎是想做个和事佬,笑着走过去拍打着李秀才的肩膀:“李老弟你这是何必呢!这妇人到底是给你养了几个儿女,而且这么多年来也是任劳任怨的,供你读书,你说这不念功劳,也是要看苦劳的嘛。在说你一介读书人,何必与这等妇人计较,让她哭几次就是了。” 李秀才却是不领情,冷哼一声,上前两步,躲开那中年大叔的手掌,别过头去。那模样分明就是把这个卖菜大叔不放在眼里。 这个卖菜大叔平时是很热心的人一个人,所以这附近的人大都喜欢他得很,见这李秀才,不过是读了点书,就如此不将人放在眼中,因此便有人看不过去,“真是不知好歹的,读了那么多书,还不如一只狗呢!是狗还记得一饭之恩,像是某些人,人家一个妇人嫁过来,伺候他一家老小就罢了,还挖心取胆的赚钱给他读书,等读了书,认得几个字,那眼睛就长到天上去了,也不看自己家埋的什么主坟,尽是做春秋大梦。” “可是知道这人底细?”莫离侧头朝着丫头们问道。 方才将这些人的身份打听好了的知香看了那个此刻在指桑骂槐说着那个李秀才的人,“跟那人说的无疑,他这个妻子确实是个贤惠的,嫁过来后一直做酱菜,养活了一家子,至于这个李秀才,除了读书,一无是处,便是饭也不会自己添一碗。”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不过莫离却听得清清楚楚。 “去问问,那窑子出多少银子。”莫离又吩咐道。 知香转身去了片刻,便来回话:“十五两。”按理来说,这个价格是贵的了。当初她也才值了二两银子罢,只是她这人善良,觉得这个小姑娘才十一岁,若是真的给卖到那种地方去,这辈子不是完了么。因此便斗胆开口道:“夫人,这小姑娘相貌不错。” 她的意思,莫离怎可能不知呢!不过这小姑娘虽然相貌交好,在放岚嬷嬷那里养三五年,定然能改头换面,到时候卖到正经人家去做妻子也是绰绰有余的。只是却还不值这十五两。 久见莫离不语,知香不禁有些着急起来,毕竟摸不清莫离到底是个什么打算。因此便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句:“夫人?” “她家里还有什么人,你一并去打听清楚了,在来与我讨论这买不买之事。” 知香又去了,因为同情这小姑娘,所以也显得很积极,不过多大的功夫,就来禀报道:“这个姑娘家里还有两个妹子,原来有个兄长,前些年溺水生亡了。”她话才到此处,却已经叫莫离给打断道:“你去给那李秀才五十两银子,买他三个女儿跟着妻子,他若是愿意,现在就签下契约。” 闻言,知香却是傻住了,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莫离:“夫人,这····这也太贵了吧?”最值钱的莫过于这个十一岁的小姑娘,卖十五两银子已经很是贵了,而柳秀才的这个妻子,已经是半老徐娘,这样的人,以往在牙婆手里都是半两银子,至于那两个年纪小的姑娘,什么样子的不说,就按照现在这个市场价来算计,不带什么病灾的,也才是三两银子一个而已。可是夫人这一共出了五十两,这岂不是那银子砸人,平白无故的便宜了这个狼心狗肺的柳秀才。 其实在莫离看来,这家子四口人,最值钱的莫过于这个半老徐娘的母亲了,她那一手酱菜,若是经过自己的包装,应该能争得不少银子,而且眼下的人,又没有什么专利意识。至于她的三个女儿,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吧,毕竟这个做母亲的也在这里,虽然苍老得很,不过看这轮廓,依旧能瞧出她年轻时是个什么样儿的。 知颜见着知香朝那李秀才去了,这才朝莫离走过来:“夫人要买这姑娘?” “零卖不要,批发差不多。”莫离看了那即将要被两个嬷嬷带走的小姑娘。 知香听到这话,最近扯了扯,还没发表什么言论,那个李秀才已经急急的朝着窑子里的嬷嬷追过来了,只听他一面喊道:“二位留步,二位留步!” 两个嬷嬷本来已经任凭着这两母女拉拉扯扯的好一段时间,浪费了许多时间,所以此刻见李秀才又在后面喊,到底是有些不耐烦了,先前那个说话的嬷嬷冷着脸朝他质问道:“怎的,断了李秀才你银子,还是你突然想通了,不卖女儿了?” 李秀才被她的话呛得满脸通红,有些不好意思道:“今日怕是要对不起两位妈妈了,我这女儿不卖了。” 另外一个看去十分沉冷,却长着一对三角眼的嬷嬷却是阴着眉头开口了:“李秀才这是什么意思,吐出去的口水难不成还有捡起来吃掉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 既生男 何生女 对于李秀才跟着那两个妈妈的争执,莫离倒是好耐心的候着,也不知道他最后是怎么说服那两个妈妈的,不过总算是把他的那大女儿给带到了莫离的面前来。 李家娘子先前见他将两个妈妈挽住,还以为他是回心转意,不卖女儿了。可这还没等她高兴一番,就听到一个晴天霹雳。李秀才上前来一把拽住她,就往莫离面前塞去:“两个,夫人稍等,容小生在去把另外两个女儿带来。”他说着,便回头朝着自家屋子去了,脚步里带着说不上来的欢快。 原本围观的众人见此,一时间这目光都朝着莫离这一方齐齐聚过来。人群里先有人反应过来,满脸的惊诧:“哎呀,这个李秀才疯了,竟然是老婆女儿一起全卖了。” “卖了好啊,得了银子到了大都,另外说一门媳妇,若是走了狗屎运,说不定还能成为什么郡马爷呢!”这人显然是在看侃调。 可是李家娘子的脸色却已经尤如死灰了,她呆滞的看着前面看不见面儿的卖家,只是瞧她身边跟着这四个容貌姣好,衣衫又精致美丽的丫头来看,向来定是出生大户人家的,可是却不解她好端端的买自己一家做什么?最重要的是这孩子们没了父亲,以后岂不是要受人欺负么?想到此处,李家娘子心里就一阵难受。 李秀才很快就出来了,一手拉着一个女儿,确切的说应该是直接拖出来的。 两个小姑娘早就知道姐姐被卖,所以吓得不轻了,眼下见父亲也要把他们卖了,忍不住的哭起来,只是碍于父亲的威严,又不敢哭出声音来,怕到时候又挨上一顿暴打。 因为专业是人贩子,所以莫离一般出门的话,都会让丫头的身上带着事先写好的卖身契,有死契跟着活契。莫离见李秀才把人带到跟前来,似哈巴狗般的眼神打量着自己,想来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想拿到那五十两银子了。示意了知香,让她把卖身契拿出来。 知香取出卖身契来,递上去给李秀才:“李先生也是读书之人,想来就不用我重读一遍了吧,你仔细的看清楚了,在签字画押。” 李秀才掬着身子接过知香手里的卖身契,心道也不知道她们是什么出生,竟然一个丫头也长得如此美貌,而且这动作还如小姐一般的优雅着,家里这些不成器的赔钱货给她们买过去,可真是好福气啊。大致的扫视了一遍,便笑着道:“行。”说着,急步匆匆的跑回家去拿笔出来,在舌尖沾了些口水,就将自己的大名写上。 因为是死契,所以没有一式两份的必要,知香结果他签好的契约,恭敬的给莫离递了上去,“夫人。” 莫离瞟了一眼,清浅的声音从纱帽里缓缓流出来:“给他银子,从此这四人与他各不相干。” 知香把银子递了上去,柳秀才两眼像是顿时冒着星光一般,爱不释手的将银子在手里上下的看了一会儿,才给藏进怀里去。他可这一辈子都没有一次见过这么多银子,因此现在还有些不敢相信,这些赔钱货竟然卖了整整五十两银子。 李家娘子被知了等人唤,这才醒悟过来,泪眼婆娑,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那欢喜的李秀才:“相公·····相公真的把我们母女四人卖了?” 这银子拿了,契约也签了,她才来唧唧歪歪的,所以李秀才顿时生出一丝不耐来,“你个没出息的娘们,谁是你相公,赶紧带着你的三个赔钱货跟你主子去。” 虽然李秀才平时没少折腾她们母女三人,不过那时虽然打骂,可究竟还是一家子的人。而现在,他一句‘谁是你的相公’,便叫李家娘子坠入了深渊去。眼泪抵也抵不住的往外流出来,“相公,妾身哪里对不住你,你竟然将我们母女这么卖了去········”她已经从娘家嫁入李家,如今自己的相公不承认她是李家的人了,那以后她算个什么身份?自己遭世人耻笑也就罢了,可是女儿们以后如何嫁人?难道要背上一个野种的名声么? “你这没出息的臭娘们,还好意思说,不能为我李家延续香火就罢了,这些个赔钱货还一个接着一个的生,若不是看在你们最后能卖到五十两银子的份上,看我不打死你。”李秀才见她还一口一口的唤着自己相公,不由得心生出烦躁来。 他这话一出,三个女儿都吓得缩在一处,因为以往这个时候,父亲该开始动手打她们了。 莫离看着坐在地上抱作一团的三个姑娘,突然觉得其实自己还是幸运的,虽然莫长卿也不是个好东西,不过他最起码没有动手打过自己,也不会这么犯贱的骂人。 知画跟着知了两人,都沉着脸,但是没有莫离的指示,她们也不敢开口,只是这眼神若是能杀人的吧!那李秀才已经被她们俩凌迟百遍了。 李家娘子听到这等话,到底是有些心灰意冷起来,忍不住的数道:“我自从嫁到李家来,嫁妆如数是交给交给相公,上伺候双亲,下照顾小的,至于四儿,都是他的命薄,这却怨不得我,你难受莫非我就不难受了?”提起意外溺水生亡的儿子,李家娘子心中更是难过,哭了一会儿,又继续言归正题道:“这些年来,你只管读书,一心一意的要考个什么举人,我也是十分支持你的,家里大小事务一肩挑起来,就是带着闺女们饿肚子,也绝对不会让你手里断了银子。可是你现在却如此无情无义的过河撤桥。” 李秀才身边大部分读书人,要么就是有家底的,有么就是娘子能赚钱能吃苦的,哪里像是自己这个媳妇,赚来银子都花在那几个赔钱货的身上了,现在见她反而还数落自己,终究是有些没忍住,上前狠狠的朝她踢了一脚:“你个贱人,自己没出息,反而数落起我的不是来了,当初真是眼睛瞎了,才娶了你这样一个贱妇!” 莫离早就等着他动手的,所以一直不让知画知了开口。又被李家母女的哭声吵得头昏脑胀的,揉了揉眉心,声音有些懒懒散散的,“李秀才,这娘子已经是我的家奴了,你随意的动脚,这是个什么意思?”随之朝着知画吩咐道:“去看看有没有踢伤哪里?” 知画早就迫不及待了,听到莫离的吩咐,猛然的反应过来,急切的蹲下身去,朝着李家娘子背部摸过去。 原本还没觉得有多疼的,可是这知画的手才放到上面去,那李家娘子就一声惨叫,声音痛苦得死去活来的。四周的人瞧她那样,也不像是个装的,而且她为人向来老实,因此大家都朝着李秀才看去。 见知香收了手,地上的李家娘子还痛得死去活来的,知了便开口质问起来:“李秀才,你从前要怎么动手,那是你自己家的事情,可是现在人已经卖给了我们夫人,你竟然还当街动手,把人打成了这个样子。” 李秀才被大家盯得一阵脸红,不过这个女人他又不是第一次打,她都跟个没事人一样,这次定然是故意装痛叫自己难堪的,有些恼羞成怒的冲上前去,二话不说的又朝着李家娘子踢去:“你个贱妇,还敢给我装。” 被他一碰到,李家娘子的惨叫声更大了,几个女儿都吓得脸色苍白,却无一人敢出来阻止他。 还是知颜示意阿上过去把他拉住。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惊恐的喊道:“吐血了,吐血了!” 大家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朝着李家娘子看去,只见的她的口中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来,李秀才见此,这才有些心慌起来,挣脱着阿上的手,想要跑回家去。 “李秀才这是做什么,把人打成重伤就想跑了么?”知了却已经上前,摊开手臂将他拦住。 “···不是我,是那贱妇冤枉我的。”李家娘子那一口血,实在是把他吓得不轻,说起话来也不连贯了。 “她冤枉你?这早不早,晚不晚的,偏巧你踢了她,她就吐血了,李秀才怎也是饱读诗书的,那倒是给我们大家解释解释,什么人有这样的本事,想什么时候吐血就吐血?”知了本是恨透了他这一类人的,当即自然是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落井下石的机会。 李秀才被知了的话一堵,越发的惊慌失措了,人群中有好事者的开口,“去报官!” 报官?这还了得,他堂堂一个秀才,若是惹了官司,就算是上面有意包庇,可是到底给留下了这么个不光彩的痕迹。所以他当即就想到了私了,急忙放下姿态来,朝着知了好声好气的开口道:“姑娘····小生也不是故意的,何况一个妇人,这又何必闹到官府上去呢!不如,不如我给几十个铜子,抓一副药与她吃了就是。” “哼!”帷帽下面的女人冷冷的瞧了过来,虽然隔着那一层黑色的薄纱,可是李秀才依旧能感觉到里面的冷意。 知画冷笑一声:“几十个铜子?李秀才未免也太决断了吧!这都已经吐血了,你竟然想几十个铜子就打发了,不要忘记了,我们夫人是花了五十两银子从你手上买来的四个人,往最低了的算,这娘子也是值十两的,我们夫人还指望她早些把这钱赚回来,可是却给你大城了重伤,药费且不算在里头,便是这找人照顾她,请大夫出诊,还有这误工费,种种加起来,早就超出了那十两银子。所以我说,咱们还是上官府去,让官老爷来做主。” 不能上官府!自己虽然是秀才,可是对方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说不定跟着官老爷还有些交情呢!所以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自己这个无权无势的,所以李秀才只得咬了咬牙,拿出十两银子来,“求夫人跟着姑娘们大人大量,高抬贵手,饶了我吧,这····这十两银子就算是我赔的伤药钱。”话是那么说,可是那递银子的手,伸出去又收回来,收回来又伸出去,反反复复好几次,看得旁人不禁好笑起来。 拿去多少,就该吐出多少来!莫离看着他那肉疼的表情,眉头蹙了蹙,突然开口道:“不要你陪一分银子,我自个儿去请大夫来出诊,她被你打成什么样,你就自己把自己打成什么样,可好?” “好,好!”只要不要自己的银子,怎样都好,所以这李秀才想也没想,便急忙应了。似乎还怕莫离反悔似的。 知画心中最是有数李家娘子为何被踢一脚就吐血,所以听到这话,心中不由得痛快起几分来。 “既然如此,大家做个证,这大夫我也不亲自去找,哪个好心人去走一趟,免得到时候有个差池,李秀才不认了。”莫离这才说着,已经有热心人举手应了。 李家娘子给人扶起来,到旁边的茶摊上坐下,那边知香已经去收拾了一张桌子,莫离也坐下身来。那三姐妹俩,终于是回过了神来,都一个个的朝着她娘靠去。 没多大的功夫,郎中就来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李家娘子的病状说了出来,“这位婶子断了两根肋巴骨,旧伤不论,就是这新伤也重的很,各位莫要在耽搁,若不然的话怕是要出人命的。” 此话一出,大家的目光都朝李秀才看去。李秀才早就吓得一身冷汗了,别的不说,就是那断了的两根肋巴骨,也够呛的。当即瞄着形势不对,便要跑。 可是他一介书生,这脚步哪里有阿上他们的快,何况又有那么多人,怎由得他跑。 被抓到莫离的跟前来,李秀才已经是满脸的冷汗了,说话也不大利索,只是总体意思就是要让莫离饶了他。 莫离对他的狗命确实不感兴趣,只是想把那五十两银子拿回来罢了。知香深知莫离的意思,便开口主动打起圆场来:“也罢了,你方才也听说过娘子要马上医治的,她的伤势那般的严重,这医药费,恐怕得由李秀才来支付了。” 他支付?这不是个无底洞么?刚刚大夫也说了,就是那两根伤了的肋巴骨,只怕就这伤药也要吃一年半载吧!他哪里养得起,不如一次与她们割干净的好。只是自己身上现在就这五十两银子了,而且还是刚刚卖她们得来的,若是就这么赔给她们,到底是有些不甘。 可是,若他不赔银子的话,那么就只有两个下场,要么送官去蹲大牢,要么就是打成重伤,两样他都受不起,所以,也只好把这银子交出去了。“我····我哪里支付得起,这五十两银子你们拿回去给她医治,可行?”一面颤抖着双手,把那还没焐热的五十两银子交出来。 莫离却是不表态,显然是不答应。 李秀才这不禁慌张起来,朝李家娘子求了起来,只是那李家娘子还没说上半句话,就晕了过去,所以他只好去求三个女儿帮忙说好话,可是他这才朝着三个女儿看去,就把女儿们吓得花容失色的朝着知画知了身后缩去。 莫离看了看这天色,花费在上面的时间也够久的了,早没了心思与他玩下去,因此便示意知香去收了银子,以后就真的各不相欠了。 见她们收了那五十两银子,李秀才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莫离让人打赏了那郎中一些银子,让人装模作样的跟着去开药,阿上把马车赶过来,知画扶了她上去。回头看着四周已经散了的人群,那李秀才此时在茶棚边的影子特别的扎眼,忍不住的朝他冷笑起来:“自作自受!” 一旁的知了也道:“作茧自缚!” 那知颜也不知道来了什么兴致,配合着她们俩跟着骂了一句:“自讨苦吃!” 她的夫君跳上马车,拿起马鞭,也道:“自食其果!” 那茶棚的老板听着她们一系列骂人的话,在看看此刻银子与人都没有的李秀才,猛然的反应过来,看着他不禁摇头叹道:“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那李秀才呆呆的站在旁边,一脸的木然,心里只顾着心疼那五十两银子,又后悔早知道不要去动手打人! 只是一切都追悔莫及啊! 在汾城待了五六日,这边的镖局开张了,莫离才带着人回南黎去。其中自有那李家娘子,不过现在瑛姑姑称呼她为周娘子了,至于那三个女儿,改了名字叫福兰,禄兰,寿兰,取义福禄寿。 回了家里,亚目跟着阿萝出去走镖,倒是觉得清净了不少,可是慕容那小子却是越发的惹人嫌弃。所以莫离一回来,首要的任务是就是狠狠的揍他一顿。 “你我亲娘么?”哭过之后的慕容也不走,就坐在莫离的书房里,哀怨的眼神随着她在房间中来回穿梭的身影。 “显然不是,我不可能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来。”莫离才去南黎几天,这小子就捅了七八个篓子,这也就罢了,他竟然去抢月下的点心吃,这是一个兄长的所作所为么? 听到阿娘的话,慕容竟然也不还嘴了,反而是认命的叹了一口气,可是随之一想,又觉得心里不舒坦,抬起头来,精神奕奕的朝着莫离喊道:“你不公平,一碗水不能端平,同样是捡来的,你凭什么对月下好,不对我好?你这是重女轻男还是怎的?” 莫离见他突然间来了士气,不由得瞥了一眼:“就是重男轻女,你实在是要抱怨,就抱怨自己为什么不是惹人疼爱的小姑娘吧!” “哼!”慕容挺着鼻子冷哼一声,装作一副深沉的小大人模样,负手从莫离的书房离开,“果然,唯女子小人难养也!”才出来,就遇见早在外面候着他的两个小丫头。 其中一个梳着包子头的小丫头上前来请安,看着他的脸色不好,便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少爷,您没事吧?” “少少少,少你个大爷的,都一边待着去,这世界上就是你们这种女生物最讨厌了!”他吼了一声,便绕道从没有丫头的地方离开,心中依旧忍不住的感叹:既生男,何生女? 书房中的莫离,不是没有听到慕容的咆哮,只是他是个男子,莫离不能纵容他跟月下一样,尤其是自己现在的日子已经不多了。拿起那封两日前送来的密信,打开一看,不由得愣住了。 月沉国竟然易主,取而代之的是个女君王。 这位女君王不必用脑子想,莫离也知道是谁。只是就她一个人,定然不能成次大事的,所以只能说明一件事情,他的毒解了。莫离的心跳不知道怎的,一下子跳得急促起来。 他好了,那会不会开始找自己?不过随之莫离又开始否定了,他若是真心的想找自己,早就开始找了,而不是去帮月酌谋那月沉国的皇位。 不过莫离倒是联想到一件事情,这月沉国的王上是个女子,有了这个先创,那么燕国呢?常欢公主是不是也该登基了? 镖局的生意比莫离预算的还要好,于是莫离比以前更忙了许多。 时隔三年,白扇第一次来见主人,虽然没有半点与夫人直接有关的消息,不过他却意外的查到了瑛姑姑的消息。“燕国与南黎边境,新开了一家镖局,瑛姑姑在那镖局出现过。” 商墨羽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寻她们的下落,可是却是无果,如今听到白扇的话,总算是看到了一丝希望。 “她们现在的主人,听说是个及其美貌的女子,只是她一头的银发,而且相貌与夫人也不一致。”他的声音有些小,因为刚刚给了主子一个希望,随之又泼下一盆冷水。 商墨羽的脸上却没有半点的波澜,而是漫不经心的说道:“两年前,你给公孙笑送去的一味药,听说吃多了,不止是人的容貌会变,而且头发也会变。” “啊?”白扇一阵,随之一阵欣喜犹如狂风一般席卷而来,占据了他整个人。 ------题外话------ 最近时间不稳定,所以造成了更文字数不稳定,时间不稳定,希望亲们谅解一下,不要因此就嫌弃我,那样就太不厚道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鸡蛋和笨蛋 声音里难以掩饰的激动,像是一道急流汹涌而汌流,与他的话同一时脱口而出:“主子的意思是,那位夫人就是咱们夫人?” 商墨羽没有回话,天知道他现在有如何的担忧。所以不敢应白扇的话,因为他怕在给白扇一个肯定的时候,也给了自己一个确定,可如是到时候那人非她的话,岂不是又要失望。 他从来都是个骄傲的人,在没有与她成亲之前,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意料之内,包括这份婚姻。他当初看好她的就是她对生活的这份淡然。可是他只看到了表面,却没有看到莫离的内心。所以他也只是猜中了开头,而没有猜中结局。因为这个过程之中,他才发现莫离并非像是她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对所有的事情都表以一副无所谓,她也跟大多数的女人一般,幻想着爱情。 当然,商墨羽也没有忘记,莫离曾经所说的那句话。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莫过于爱情跟孩子,若是爱情没有期盼的时候,那么最重要的便只是孩子了。这些年来,他不止是一次的在想,若是她还活着,却又不愿意回到商家来?最有可能的就是她已经对这所谓的爱情失望了。或者说,是对自己失望了。 其实,当初她在跟自己说这话的时候,商墨羽心中还不以为然的,可是等到他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她的时候,他的心里突然生出来一种莫名的失落感,就像是被母亲遗弃了的孩子一样。那样错综复杂的感觉,他不知道是该怎样的形容,不过他却晓得,他对于那些阴谋已经不感兴趣了,什么七皇子,什么大秦皇朝,他一瞬间都没了兴趣,那时他只是想回到长生阁去,过着那种‘玩物丧志’的日子。 商墨羽抬头来,一脸的平静,可是那微垂的眼眸里,却是惊涛骇浪翻涌不觉,修长是手掌轻轻的抚着檀木椅扶手上的浮雕纹理,“你下去好好休息吧,这几年,你也够累的。” 白扇到底是他身边的老人,对于他的喜怒也是颇有些心得的,所以即便主子此刻是平静的,但他却能感受到他内心的不平静,没有敢在多言,抱拳行礼,便退了下去。 室内又恢复了以往的沉寂,窗户处厚厚垂下来的黑色窗帘,将窗外的一切繁荣花日全部的隔绝,整座大厅里,最后只看得见那厅中四根浮雕柱子。 突然,一道金色的光芒从门缝里射进来,格外的耀眼,商墨羽抬起头来之时,们却又已经合上来,进来的是一位俊美男子。 商墨敛目光淡然的扫视了一眼有些颓废坐在上面的十四,英眉一挑:“你后悔了?” 商墨羽怔怔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收回了眼神,却是一句话没有说。 见此景,商墨敛的唇角不由得微微的勾起来,露出几分嘲讽来,动作优雅的撩起袍裾,在靠右边的第三张椅子上坐了下来,一把折扇从手掌中摊开,他目光看着折扇上的题字,一面轻轻的扇着:“同样是庶出,可是他们却选中你作为下一代的家主,还为你谋了一个嫡子的身份,说实在是,我一直都很嫉妒。不过·······”他故意的将话打住,朝商墨羽看去,欣然一笑:“我现在却不得不承认,你是个成功的阴谋家,商家的家主,确实该由着你这样果断决绝的人来担当。” 商墨敛的话为完,他今日似乎显得比平日兴奋了许多,脸上总是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如果当初是我,我绝对没有办法那么对一个女人。” 这话落入商墨羽的耳中,却是及其的讽刺,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哼!”他对那蓝家小姐不也是这样么?还让人白白受了多年的活寡。若不是那两个平白无故抱来的孩子,恐怕世人还不知道怎样的耻笑那蓝潋滟呢! 原来从商墨羽答应帮月酌的时候,他就开始在盘算着对付大秦皇室,表面上长孙一族对他们商家算是客气的,可是实质上,这些年来,皇上除了不断的将皇室的人拼命塞进商家之外,还在各地暗中削夺商家的产业。虽然说树大招风,可是这棵树却已经千百年了,早就成了精,这大秦能占据五国之首,主要的功劳还是靠商家。 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皇帝那隐晦的贪婪之心,到底还是慢慢的暴露了出来,这般的话,商家岂能坐视不管!其实这也怪不得皇帝,只是他已经坐上了那个位置,面对商家,他不得不生出危机感来,不得不弄点小动作来安慰自己。 可是,恰恰是皇帝的不安,使得商家开始后悔将他捧上帝位。所以,新一轮的皇室计划,便开始慢慢的形成。而商墨羽便是这个计划的领导者。 然太子与施家的斗争,显然是没有达到他预期的效果,所以便把这个一直在暗地里筹备的七皇子抬上水面来,他甚至去过了一把官瘾,给这七皇子实实在在的拉了许多官员靠过去。让他有了足够的力量与太子和四皇子较量。 不过有句话叫做上梁不正下梁歪,皇帝已经先开始打商家的主意了,所以这个七皇子也与他父皇一般,在得到商家的好处之时,他也对商家心生出了畏惧!有道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于是七皇子毫不犹豫的便开始先对付商家的人。 虽然七皇子对付商家,对付商墨羽,成了这个计划里的意外,不过商墨羽正好顺着这意外,重新让自己病倒卧床!而将莫离接走,却是商墨敛的主意。 他觉得莫离总是在商墨羽的身边,迟早会发现端倪的。而商墨羽也同意了,接下来的事情,一件件水到渠成,商墨羽成功中毒,所种之毒,神医公孙笑也束手无策,然后进入休眠期。 其实,他不过是从小开始修炼商家的秘法武功,所以会长时间的进入休眠期,而正好他幼时身体不好,时常卧病在床,所以正好利用这一点,他轻巧的将前面六层心法练成,而这最后一层,也是最难的一层。 可是现在七层已经是功德圆满了,却没有理想中的高兴,也没有体会到了那所为的成就感。 “她有消息了。”商墨敛不知怎的,突然开口说道。脸上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冷漠。 商墨羽闻言,不禁蹙起眉头来,目光里透着一股寒凉,好似自己最喜爱的东西给人夺了去似的,“你什么意思?” 商墨敛背对着他,幽暗的光将他欣长的影子拉到柱子上去,在这样不见天日的大堂之中,显出几分生气来。他的声音轻轻的,带着几分缥缈的味道,却是没有回商墨羽的话,而是自顾的说起从小的事情来:“从小你的天资聪颖,父亲和祖母都疼爱你,给你的也总是最好的,从前我都只是羡慕,便是有的时候嫉妒,也不敢生出半点的想法来,可是现在我却突然发现,我不是圣人,也不是你的影子,没有必要压制自己的喜好,也没有必要总是活在你的阴影之下。” “所以呢?”商墨羽瞪着他,脸上是毫不客气的暴怒。 丝毫不受商墨羽的暴怒所影响,他依旧自顾的说着:“那年我去兖州办事,突然想起祖母给你订下的未婚妻子就是兖州人,不得不说,我当初看到兖州城里的萧条,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也正是这样,我特别的想去看看你的未婚妻子。”商墨敛的脸上露出些笑容来,像是孩童般的纯真,“那时候我心想,祖母也是公平的,要不然也不会给你订上这么一门婚事。” 商墨羽有些不安的从椅子上起身来,心里突然想起他对蓝潋滟的态度,忍不住脱口问道:“你见过她了?”难道十哥他心中的女人一直是她? 商墨敛没有回他的话,却也没有否认。兄弟俩就这么站在大堂之中,隔了好一会儿,商墨敛才开口说话,口气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坚定,不容旁人否定,“我来告诉你她的消息,只是想跟你来一次公平的竞争。”转过身,那双淡漠疏离的目光里透着几分他独有的冷漠,“这一次,我不会在让你了。” 商墨羽回过神来之时,商墨敛早已离开。因为他的话,心中像是堵了千斤重的石头一般,扬手一掌朝着商墨敛坐过的椅子拍去,只听‘碰’的一声,那椅子被他的内力所弹起,飞打到墙上,上好的紫檀木顿时变成一堆废材,木屑溅满了地毯。 书房的门被人推开,慕容蹑脚蹑手的进来,走到长案前,看着那一桌子凌乱的账本,肉肉的小手便开始活动起来,将账本收起来叠在一起。 无事献殷情,无奸即盗。正在看着账本的莫离猛然的抬起头来,目光里竟然充满了防备之意,“想做什么?” 慕容笑得十分奸猾可爱,若不是亲眼看到,莫离绝对不会用这两个好不相称的词语来形容他,因为把可爱跟奸猾放在一起,真的太糟蹋这可爱两个字了,可是此刻除了这两个词,她还真找不到其他的形容词。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抱在一起,然后小步小步的朝着莫离的椅子靠过去。等他走过去的时候,那两只抱在一起的下手已经抵在下巴底下了,可怜兮兮的煽动着那长长的睫毛,满脸情深的望着莫离:“阿娘,你还记得我生日的时候,你说的话么?” 可是这么惹人可爱的模样,却是不入莫离的眼睛,反而是白了他一眼,满脸的不耐烦,一手拿起小毫,一手翻开账本,眼睛又落到账本上去,“说的多了去,你问哪一句?别给我婆婆妈妈的,直接说就是了,没看老娘我忙着么?” 瘪了瘪嘴巴,可是随之想到阿娘也没看,所以就没有必要了,因此只有那声音依旧保持着楚楚可怜的味道:“阿娘说要满足我一个愿望。” 终于到正题了。但是莫离依旧没抬头看他,一手将账本错误的地方划出来,一面道:“你不是说把这个愿望送个月下了么?” 慕容想着妹妹平日跟阿娘说话的模样跟着口气,心里不禁想,莫非阿娘喜欢那样的,因此便学着月下说话的动作来,小脚一面往地上跺着,一面撒着娇道:“可是,可是人家现在想收回了嘛。” 莫离提着小毫的手不由得哆嗦了一下,随之转过头来,正好瞟见他那‘娇美’的小动作。 下一刻,外面的知颜便听见里面传出来的责骂声:“你个死小子,不学好,哪里学来这么淫荡的动作,看老娘不打死你。” 再下一刻,书房的两扇门就猛然的向左右打开,然后是慕容的小身影跟着哇哇声,一面跑一面哭喊着:“打死人了,我阿娘要谋杀亲子啊。” 莫离在门口骂了一会儿,知颜费了好些口气,才把她劝进去,然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慕容只顾着往前跑,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而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停下脚步来,才喘了一口气,就见那穿着一身新群衣,头上梳着飞天鬓,打扮得跟个小仙女似的月下。 一切都十分的完美,唯一不足的是,她的手里拿着一块点心,吃得津津有味的。慕容瞟了瞟她身后不远处在亭里的嬷嬷们,正从食盒里拿出各种点心来。见此景,慕容心中不禁感慨起来,本是同胞兄妹,怎么他的身边除了些不入流的小丫头,一个像样嬷嬷也没有呢?而妹妹的身边,除了伺候穿衣打扮的两个大丫头,还有三个嬷嬷,管吃管喝管玩。 哎,想到此处,小小的心肝难免觉得有些悲凉啊。一屁股沮丧的坐在栏椅上,像是个小老头般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月下盯着他看了看,便走过去,跟他坐下身来,学着他的模样,垂着头也叹了一口气。 见此,慕容不解的朝她看去:“你叹什么气?” “什么叫叹气?”小姑娘就是可爱,天真的问着问题的时候更可爱,尤其月下本来就是个绝色的瓷娃娃。 “哎!”听到妹妹的问题,慕容又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我的忧愁你怎么会懂呢?跟你说了也是白说。”一面打量起妹妹来,果然觉得妹妹好可爱,难怪阿娘喜欢妹妹比喜欢自己多。 月下听到他的这话,小脸上的笑意不退渐浓,“你不就是想跟阿萝和亚目爷爷一起去汾城么。”亮晶晶的眼睛里,有种可以称呼为狡黠的光芒。 “是啊,连你都知道了,可是阿娘就是不知道,整日压着我读书写字,我才多大啊?”他依旧叹着气,表情是那么的忧伤,根本没发现妹妹眼神的变化。又忍不住的感慨起来:“别人家的孩子,像我这般大的,要月亮就不给星星,可是阿娘对我,别说是月亮,就是月饼也不给我,月下你说我是不是捡来的啊?” “不是啊。”小姑娘想都没想就回道,可是还没等慕容欣慰,月下又一本正经的说道:“娘说你是她买首饰送的么。” 慕容忍不住的黑了小脸,甚至是有些气愤的站起身来,只觉得跟月下说话,就是鸡同鸭讲。只是这脚步才动,就见月下笑眯眯的问道:“我要是能让阿娘准你去汾城,你会给我带好吃的来么?” “当然会,你是我的最爱的妹妹。”虽然我有可能真的是首饰店送的,慕容心里忍不住的腹诽着,一面应了妹妹的话。但是却没有指望妹妹能帮他,只不过还是很感激她的好心。 却不想小姑娘当真了,“那你在这里等我。”说着,也不等慕容回答,就朝着亭里的嬷嬷喊去,然后不知道说了什么,嬷嬷就抱着她去了莫离的书房。 慕容仍旧不相信妹妹,但是见她都去找阿娘了,自己也不好太伤她的心了,因此就到亭里去吃着点心等她。约摸半个时辰的功夫,慕容觉得自己都快撑死了,就见嬷嬷抱着月下来了。 还没到亭里,月下就从嬷嬷的怀中滑下来,兴高采烈的朝亭子走去,“你这一趟去,最低要给我带市中零食,要不然下次我就不帮你了。” “啊?”慕容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莫离派来保护他的两个侍卫走到跟前来说话,让他准备出发,才回过神来,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几乎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妹妹,最后还是忍不住的大哭大喊起来,“我真的是首饰店送的,呜哇哇······”要不然阿娘凭什么只听月下的话? 月下蹙了蹙眉头,不过不是因为哥哥大哭大闹,而是她的点心没多少了。恨恨的瞪了瞪干脆坐在地上哭闹的慕容,“你个鸡蛋,我帮你求情,你还把我的点心吃了,坏人。” 大家听到她的话,不约而同好奇的朝着她打量而去,便是那在哭闹的慕容也十分的好奇,自己怎么就成鸡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吃货妹妹要说的不会是笨蛋吧?扯了扯嘴角,求证道:“月下,你是不是想骂我笨蛋?”一只手好奇的挠着头好奇的看着她。 月下一愣,侧着头认真的想了一会儿:“鸡蛋和笨蛋不一样么?” ------题外话------ ··那个那啥,我在留言区顶上的道具栏设置了投票调查,大家可以看看,心目中的男主······让我也看看亲们的心生·是啥 第一百五十七章 叔叔我买你 整座娑罗城,整个五月见到的不是端午水连绵不断的下不停,而是那一片有一片的火红色的石榴花,将整座小城装饰得越发的艳丽,而莫离的那一身嫣红色的阔袖拽地裙衫,在其的衬托之下,越发的妖冶迷人。 虽然没有几年的寿命了,不过莫离的心态算是平衡的,旁的她是无法实现了,所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挣钱跟享受生活。银质框架的马车,上有南黎国收工最精湛的师傅所雕刻的花纹以及图腾,四角之上是银质的孔雀开屏,屏上缀满了五光十色的宝石,银质缕空银丝顶,空隙之间填满了透明的琉璃片,四周则垂着上等的大秦绫罗纱。 纤细的框架,使马车显得优雅而高贵,绝无让人感觉有半点暴发户的味道。 这等奢华的马车,便是南黎皇室也难以见到,所以这刚刚来娑罗城的人,总是忍不住的惊艳。尤其娑罗是南黎与燕国的边境,因此路过商旅颇多,每一次莫离出门,定然会吸引众多的眼球。 临街的茶楼上,几个年轻的少男少女听见外面的惊呼声,都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几人是中原人打扮,也不知道是哪一国的人。见着茶楼中的人几乎都挤到窗口去,不禁生出些讥讽来,低声笑道:“这等小国,果然是上不得台面,一个妇人也值得他们如此追捧。”口气里,有些难掩是酸味。 说话的这位小姐是东翼国的蔻池郡主,她在东翼,虽然算不得是第一美人,可是自认比起这南黎国穿半截裙子的女人来说,也是天仙级别的人物。尤其是她这样的身份,这一路上不止是同行的男子无时无刻的在朝自己献殷勤,便是路人也都频频投来惊艳的眼神。当然,这一切都要除了钟离玄樾。 便是刚才,这茶楼里的人大都在偷偷打量自己的美貌,可是这转眼间却都叫一个南黎妇人抢了风光,她本是尊贵之人,怎能受得起这份委屈。 他们一行人三男三女,除了钟离玄樾这个不学无术的小侯爷,另外还有两个世家子弟和两位世家女。 “蔻池你何必与那等低贱之人置气,咱们且喝茶就是了。”随着她应声的也是个少女,叫李稻梅,父亲是个贫寒秀才出生,所以当初给她这个女儿取名也没有那么讲究,到了京都,想改也来不及了。而她也成为众多官家小姐没所排斥的对象,后来攀上了蔻池郡主,在京都的权贵圈里,才算是一帆风顺。所以向来都是郡主说什么,她就应什么,此刻也自然不忘讨好蔻池郡主。 坐在她对面的一个少年却是起了好奇心,“咱们也去看看,反正这一次就是出来玩的,定然要好好的见这南黎的民风。”这少年也才是二十出头,长相一般,便是一身华贵的衣料,也难以衬托出他有半分的俊美风流,尤其是那眉目间处处透露着一股子的猥琐。他说着,已经站起身来了,心想这南黎果然是来对了,便是这些女人露出来的脚踝,也够他饱饱的看一眼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这三个女人撇开,到这南黎著名的‘格桑坞’里见识见识南黎女人的热情火辣。 见着他走了,蔻池郡主冷哼一声,然后换了个温柔的笑脸朝着身侧同样露出好奇的钟离玄樾看去,“还是玄樾哥哥好,才不会跟他们那般肤浅呢。” 兆尧这次出门之前,父亲再三叮嘱,定然要抱得蔻池郡主这个美人归,所以即便他是如何的好奇,也只得忍住了,要不然这一路上对这个刁蛮郡主的忍气吞声就打水漂了。所以也急忙趁机道:“是啊,一个妇人而已,有什么好看的,我也不去。” 果然,听到他的这话,蔻池郡主的脸色果然好了许多,还特意的朝他笑了笑。 说了几句闲话,一直没开口说话的另外一位少女突然问道:“咱们到南黎,对外怎么说自己的身份呢?”现在茶楼里的人都挤到窗户那边去了,所以自然不会担心隔墙有耳。 “那还用说,咱们一路上行侠仗义,自然是以江湖儿女的身份。”蔻池郡主拿起筷子,因为钟离玄樾没动,所以她的心情也显得十分好。 “也是,这一路没少救人,也算得上是江湖少侠了。”兆尧对蔻池郡主所说的这个身份很是满意,还特意的朝着钟离玄樾挤眉弄眼道:“以后咱回了东翼,也能撑着腰杆说说那行侠仗义之事了。” 几人才说着,便见小二提着长嘴茶壶上来,见着他们五人雷打不动的坐在远处,便热情的介绍起外面的热闹来:“离夫人可是我们娑罗的第一美人,几位客官怎都不去看看呢?要知道离夫人最近是很少出来的,若是下次在想看,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他的表情大为可惜,若是可以的话,他恨不得推着几位客人到窗口边去。 这次没等蔻池开口,那李稻梅就一脸不屑的说道:“一个妇孺,有何可看的?”她本还想说,难不成能比得了她们这些黄花闺女不是。不过这样的话,她一个女儿家到底是不好说出来。 小二也是个长眼的,听这姑娘口气酸,也没在多言,只是仍旧一脸的可惜样子,无奈的叹着气转朝另外一桌,给空茶壶加热水。 钟离玄樾一直在考虑,到了这南黎,然后下站到哪里去?突然听到小二的话,说那妇人极美,便来了兴致,悠然站起身来。身材本来就略显比普通的南黎人高些,又加上他那一身华丽的银色长袍,越发将其衬托得欣长,一时间只觉得一旁的小二矮透了。 他手里把玩着折扇,虽然头梳了眼下江湖少侠们最时新的发式,不过衬着他那风流倜傥的轮廓,以及那双足以勾魂摄魄的桃花眼儿,也难脱一股纨绔公子的味道。“咱本就是来游玩的,有热闹不去凑,实在是对不起这‘游玩’二字啊。”他不是兆尧,所以这话不必征求蔻池郡主的意见,说罢就转身朝窗口凑过去。 不过他才过去,窗口处的人却都回来了,各归各位,倒是那个长相猥琐的张大宝还趴在窗口前,目光里是一股股的流连忘返。趁着没了人,窗口松缓开来,钟离玄樾便走到他的身边,朝楼下的街道看了一眼,却是什么也没看到,除了一辆华丽别致的马车,以及那后面跟着的几个看似身材妙曼的少女之外,便无其他。不禁有些失望,又见张大宝还没回过神来,只拿扇子敲了敲他的头,“有什么好看的,不会是个中年大娘坐在马车里,让四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跟着声张虚势吧?” 被他一敲,张大宝才反应过来,一面习惯性的捂着头,一面吞着口水满脸猥琐的笑道:“我只看了一眼,把我的小心肝颤得,感觉到都快从身体里蹦出来了。”他说着,似乎也才发现拍着头与他的话不相称,又急忙将手掌从头上转到胸口处来,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 有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罗拔白菜各有所爱,所以他的话钟离玄樾的不敢苟同的。只是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一会儿去东仙楼吃饭,方才我已经打听好了,这东仙楼汇集了所有南黎的美食。” 美女美食都是张大宝的所爱,所以听到钟离玄樾的话,还没吞下的口水又倒流出来了。迫不及待的拉扯着钟离玄樾的长袖:“那么还等什么,咱们现在就去啊。” 一路上,少不得是听人谈论那位离夫人,蔻池只觉得烦躁无比,尤其是那该死的张大宝也跟着说美。不过随后听说这离夫人是个孀妇,随之又高兴起来,更是毫不客气的嘲笑起张大宝来:“什么时候你的口味这么重,竟然对一个寡妇上了心?” 转眼间,几人骑着马便到了东仙楼。 这南黎没有中原那么讲究,设置什么雅间小阁是,只分个一楼二楼。而二楼一般都是有钱人去的地方。 现下既然虽然自称是江湖侠士,不过骨子里的权贵血脉还是依旧在的,所以他们却一切,唯独不缺这银子,自然是要上楼去。 “楼上正好还剩下一张桌子,几位客观请。”上二楼吃饭的都是掏得起银子的,几个人虽然是中原人打扮,可是看着俊男美女的,衣衫也华贵,小二的眼尖,便瞧出来是有钱人,所以特别的殷勤。 上了楼梯,转到二楼堂口,看着临窗的三张大桌,蔻池郡主毫不犹豫的就朝着光线最好的那一张去,一面责斥着小二的:“不是说才剩下一张桌子了么?我看你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小二的一面急忙拦住她,一面赔笑着:“实在不好意思,这三张桌子已经叫人订下了,所以只得请几位到那一张坐了。”他说着,指了指最角落里的一张桌子。 随之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见着靠墙的角落里,还有一张空桌,不过要去那里,却隔着两拨客人,这五月的天,虽然是算不得如何的炎热,可是挤在里面,到底是不如窗口边舒坦。所以别说是向来刁蛮的蔻池郡主,就算是张大宝几人,也蹙起了眉头。 看大家的意见难得和自己的一样,蔻池便更是咬定了要坐在窗畔,显然早忘记了地头蛇压死强龙的话。 几番争执下,小二无法,顿时是无比的后悔,早知道就不要主动接待这些难缠的客人了,只得去把掌柜的请来。 掌柜的是一上来,便拱手客气的给蔻池郡主几人道歉,“实在是不好意,若是几位客官早来一步,定然随客官挑选,可是方才离夫人身边的知画姑娘才来打了招呼,将这三张桌子订下,所以只得委屈几位客官了。实在不行,这酒水小店免费,可否?” 不提离夫人还好,一提蔻池郡主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回头朝着钟离玄樾委屈的跺着小脚道:“玄樾哥哥,你听听,又是那个不在家替丈夫守贞,反而不知廉耻招摇过市寡妇,这实在是欺人太甚,吃顿饭也要受她的气。” 说来也巧,莫离亲自去给月下买来点心,便带身边的人上东仙楼吃饭,这才上楼梯,就听到这样的话,不过她自然不会对号入座,依旧是从容淡定的继续上楼。 李稻梅从来都是蔻池郡主的应声虫,而且跟着蔻池郡主早就嚣张灌惯了,如今也受不得这份委屈,所以也跟着骂道:“就是,一个寡妇而已,身份如此低贱,却还敢这么嚣张的上酒楼来,也不知道那脸面是什么做的,这般厚颜无耻,她那老子娘肯定也是个不要脸的女人,要不然怎么教出她这样的女儿来。” 可是接下来的话,莫离却不能淡定了,骂她诽她咒她也无妨,反正她都是快要死了的人,自是不畏惧那些的,可是这个女人却骂起容夫人来,莫离现在的一切,都是因为容夫人,她虽然无法坐到真正的感恩戴德,但也不容许旁人辱骂容夫人半句。 见着莫离的脚步稍微的顿了一下,身后的阿上一个翻身直接上楼,一巴掌朝着那刚刚骂完的李稻梅拍去。 情况突然,大家都始料未及,所以不曾防备,因此那李稻梅结结实实的给阿上打飞出了两张桌子远。蔻池郡主一惊,朝她看去,却见左脸肿的老高,嘴角溢出血迹来,在看着眼前冷脸站着的南黎男子,当即就把剑要朝他刺去。 她们俩的言语实在是过份了些,而且他们到底是在南黎的地盘上,那位离夫人如此深得大家的喜爱,定然不是泛泛之辈,所以她们俩出口伤人,吃点小亏也不是不可。然见到蔻池竟然要出剑伤人,急忙上前,手中的折扇压住她的手腕:“蔻池,不许胡来。” 蔻池原本以为他会帮忙的,却不想他竟然说不许胡来,一时间无比的委屈,“玄樾哥哥,你没看到么?这个男人竟然出手打了稻梅。” 男人打女人,他也还是第一次见到。正欲开口说个什么,那个南黎男子已经冷冷的开口,用浓重的南黎口音说道:“什么男人女人,老子打人就只分好人坏人。” 随之一个娇俏的少女从楼梯口走出来,她也是一身中原半响,笑意盈盈的看着地上被人扶起来的李稻梅,“何况这东西算得上是人么?”这少女正是知画。 紧接着从她身后的是知了,两人是姐妹,自然是义务的接过她的话:“是啊,长着一张跟猪头似的的脸。”说着,她似乎觉得自己措词不对,轻轻的‘呸’了一下,“我不该说是像猪的,太侮辱猪了。” 刚刚被郑羽纱扶起来的李稻梅听到这两个丫头的话,顿时气得翻白眼,一口气传不上来。那蔻池郡主自认是李稻梅的主子,只觉得这打狗还要看主人的面,所以此刻是真正的觉得这三人欺人太甚,尤其是看到这两个容貌娇俏迷人的少女都是一身中原打扮,更是愤怒,指着她们二人正欲开骂。只见那胖掌柜的哈着腰朝着楼梯口迎过去,满脸的小心翼翼:“实在是对不住离夫人,我这就去给您亲自下厨做几个拿手菜来赔罪,还望夫人不要生怒。” 他一面说着,一面让开路来,于是众人才看清楚他那胖乎乎的身影挡住的绝丽佳人。 银色的发,精致绝伦的五官,尤其是那胜雪的肤色,在加上她那一身嫣红妖冶的裙衫,整个人就像是妖精一般,好像是从那石榴花里走出来的一样,叫人心头不由自主的跳动加快了旋律。 莫非她就是离夫人?可是那眼前的这银发女子,看去犹如那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一把,哪怕她有一头别致的银发,可是丝毫不影响她的年纪。 不过美人钟离玄樾看的多了,不至于在莫离的面前失了礼。而且这位离夫人的身边,随便拉一个丫鬟出来,光凭着相貌跟气质,都足以进宫参选秀女,还跟着这样的武功高强的侍卫,所以他更是不敢小看这离夫人的身份,更不以为她就是真的像是传言那般,是个遗孀。有道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从刚刚那个侍卫打李稻梅的态度来看,这些人压根就没有把他们放在眼中,虽然那李稻梅也欠打,只是她究竟是跟着自己一起出来的,也是东翼大臣的女儿,总不至于看着她就这么死在一个小小的南黎吧! 但是,他也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李稻梅跟着这位身份不明的离夫人撕破脸皮。敲了敲那看呆了的张大宝跟着兆尧,欠身朝身前走过去的莫离行了一礼,“方才实在是抱歉,小姑娘不懂事,还请夫人不要放在心上。”轻描淡写的几句,一切的错都在瞬间给抹去了。 上来的时候,莫离就打量了他们这一行人。当初怀着孩子从谷中出来,不止是白了发短了命,莫离也发现自己看人精准了许多,也正是这样,才敢做那贩卖人口的买卖,也才敢用人不疑。而刚刚一看到这站在一起的几个少年少女,就发现他们的身份定然是不是普通的平头老百姓,就凭着这两个女人那副嚣张劲儿,不是世家的小姐,那绝对就是贵族之女,寻常人家的小姐,哪里似她们这个样子。 而且这样的姑娘莫离早在商家的时间就见到了,一个南平侯府小小的桂花宴,她就见识到了数名呢! 莫离只是稍稍停滞脚步打量了那钟离玄樾一眼,便无言语,而知了却已经替她开口道:“公子客气了,我们夫人不是圣人,怎么可能不会生气,只是她不会跟畜生生气罢了。” 什么时候,身边的丫头竟然一个个都牙尖嘴利的,莫离蹙了蹙眉头,不过却也没有开口责骂,毕竟有时候还是有必要逞这口舌之快的,只是还需得多提醒她们才是。 钟离玄樾脸上的笑意一滞,不过随之又恢复了那一贯的潇洒倜傥,像是个没事人般,让郑羽纱带着李稻梅先坐下身来。蔻池郡主哪里气的过,不过是几个小小的丫头,竟然如此不懂规矩,还敢辱骂她们,因此便提剑冲上前去,想开口责骂,又怕在钟离玄樾的面前毁了形象,可又不能以她东翼郡主的身份来压人,因此想了想,又见位离夫人一头的银发,顿时心生出一计来。敛了敛的怒气,一副傲然的挺直腰杆道:“我看你年纪轻轻,却一头白发,分明就是那魔教妖人,今日叫我等正义之士遇见,也算你倒霉。”她说的正义言词,好像她就是那正义的化身,而莫离则是那所谓的邪派。 钟离玄樾才回头安排郑羽纱把李稻梅扶着坐下,不想就这空儿,蔻池已经逼到人家的面前去了。顿时黑下来脸来。他自来是东翼国名副其实的第一纨绔公子,除了杀人放火,奸淫掳掠,几乎是无恶不作的,可是现在到了这位离夫人的面前,他才知道,自己这纨绔的功夫远远不如这位夫人,就凭着她身边这些个眼高一等的丫头们。所以他才耐着性子替蔻池和李稻梅给人赔罪,对方虽然骂了一句,不过却已经再无追究之意,这已经是大好了。 只是没想到,这个蔻池也是如此的不知道好歹,还大言不惭的口出狂言,一时间,钟离玄樾都有些想一把掐死她的冲动了。 看着那正义言词的黄衫少女,莫离怔怔的看了看,恍然间反应过来,忍不住的掩唇笑起来,然后看也没有在看她一眼,只是好笑的跟着坐下来的知颜四个丫头说道:“真是矫情!想杀人还打着所谓的正派大旗。” “夫人不必搭理,咱们今日吃个什么,可要给月下小姐带一两样?”知了瞥了那还保持着先前那个姿势的蔻池,便询问起几人的意思来。 就像是没有蔻池的存在,莫离笑着道:“不必了,没瞧见我单订了三张桌子么?方才已经叫人回府去告知柚子了,让她带着月下来。” 钟离玄樾收回落在那离夫人身上的眼神,在看兆尧跟着张大宝,不由得蹙起眉头来,一面忍不住的在心中腹诽,这红颜果然是祸水,方才她那嫣然一笑,不止是张大宝他们,连自己都差点沦陷。不过这等美人,确实是世间少见的,若是没有成亲的话,还能娶回去放在家里。钟离玄樾瞬间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到,暗自的责怪起自己来,竟然连这点定力也没有,若是叫他们知道自己也给一个女人迷昏了头,那该如何耻笑啊。 蔻池本还指望这一路上不断给自己献殷勤的兆尧和张大宝帮她,却不想迟迟不见二人的动静,这回头一看,顿时气得一阵内伤。二人目光同样是落在那位离夫人的身上,只是那眼神却是色迷迷的,就像是往日他们看自己一样。她恨,她气,她恼!这两人不止是在离夫人的面前不给她面子,竟然还这般痴恋的看着那离夫人。顿时只觉得一阵怒火从心口窜出来,上前一人踢了他们一脚,她特有的郡主娇蛮命令口气又开始摆上来了:“看看你们俩都被这妖女迷得神魂颠倒了,还不赶紧上前去将她杀了,快点!”她说着,说着,便撕声揭底的喊着,命令着,似乎片刻的时间也等不得。 被她提疼的二人回过神来,还没来得及喊疼,就听见这位没脑子的刁蛮郡主开始发疯,二人心中同时忍不住的暗咐起来,这蔻池郡主虽然是皇室中人,可是这还没娶她,就叫她呼来唤去的,骑在头上拉屎,那这要是真的娶了,那以后过的是什么日子,怕是家中稍微有些姿色的丫头也不许看一眼吧? 钟离玄樾看着蔻池发疯,突然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必要管她,反正出来的时候,自己也没叫她,真要在这外面出了什么事情,量他父皇也不敢拿自己怎么样。所以便走过去,悠然的在桌前坐下,叫了酒菜来,安然自得的品着茶观看着。若非是那被阿上打得像是猪头的李稻梅坐在旁边,若不然旁人还真当他是个看戏的客人呢! 莫离本来是不想搭理这个疯女人的,可是她却纠缠不休的,现在还要开口说把自己杀了。想着一会儿月下就来了,她若是在这般闹,扫兴不说,恐怕还要吓得月下。 站起身来,朝着三人走过去,饶有兴味的打量着那黄衫少女。蔻池被她一看,满身的戒备,“你····你想作甚?”一面朝兆尧二人靠过去,一面握紧手中的长剑。 “你确实不如我长得美,连我身边的丫头都不如。”莫离面部红心不跳的,说得一本正经。“这也难怪你会嫉妒了!”嫣红的小嘴儿忍不住的勾起一抹迷人的弧线。 这南黎女人素来火辣热情,可是也没见过这么能一本正经说自己漂亮的女人,钟离玄樾听到她说的那会儿,差点将口中的茶碰洒出来,瞪大着眼睛看着一点都不觉得惭愧的离夫人。 “你··真是不要脸的,竟然如此大言不惭的说自己美,哼,真是个井底之蛙,我中原美人比比皆是,你算得上是个什么东西。”蔻池反应过来,最先的就是骂莫离,然后才开始耻笑。 莫离也没生气,而且是懒得跟她这样的草包女生气,只是干咳了两声,提醒道:“在下正是中原人。”难道没看到她的装束都是中原的么?还有知香她们。 “我们是燕国人。”知画知了开口说道。接着是知香,“大秦。”最后是知颜:“东翼。” 听到这些丫头都是来自大国,尤其是这个什么知颜是东翼人,那岂不就是自己的子民么?想到这个,蔻池郡主顿时多出了几分优越感来,抬头挺胸的,居高临下的看着那知香:“知道我是谁么?” 他们到底是东翼权贵,一路上又没带什么侍卫,所以这身份还是保密为上,此刻见蔻池郡主竟然有想公开身份的意思,郑羽纱不由得着急起来,朝着钟离玄樾看去。他们四人是官僚子弟也就罢了,可是这小侯爷是皇后娘娘的唯一的亲弟弟,整个钟离世家的宝,而且蔻池公主又十分得皇上喜欢,若是叫人知道了身份,起了歹心抓去做个什么人质,那是绰绰有余的,所以她不得不担心。 钟离玄樾却像是没有听到蔻池那番言词似的的,桃花目里正含着妖冶的笑意,看着前面的几人。 “管你是谁,这里也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而且顺道告诉你,你喜欢的那位公子可是一直在看着你哦,你可别因这一时之气,把你在他心中的形象给毁灭了。”知了眼尖,早就看出这蔻池对那位长得风流倜傥的公子不一般。 果然,她那么一说,蔻池就将自己抬着的急忙手收起来,然后满腹担忧的回头朝钟离玄樾看去,正好对上他含笑的目光,一时间便红了俩颊。 可是钟离玄樾并非在看她。 张大宝跟着兆尧也实在是受不了这郡主,见对方无疑跟他们追究,也顾不得什么,便趁此劝说着蔻池回去算了。蔻池当然不依,那兆尧便附到她耳边低言了一句,也不知道说个什么,转眼间蔻池脸上的神色就好了几分,也不在跟莫离她们闹,转身就朝着她们的桌子走了去。 莫离收回眼神,也示意大家回去坐下。 一坐下来,知了就忍不住满腹的兴奋,“夫人打算怎么‘招待’那个疯女人啊?”依照她对夫人的了解,便敢断定,夫人绝对不会就这么不了了之的。因此很是好奇,莫离会怎么做? 她们说话的声音都压低了的,而小二的似乎知道她们不愿意看到那些人的嘴脸,特意的搬来了三道屏风给挡住。 秀眉挑了挑,莫离依旧是一副好心情,“她不是喜欢那个眉眼风流的男人嘛,所以我觉得今晚不如让她跟另外那个长相猥琐的共度*,明日在让她心爱的男子去看。你们觉得然后?” “这个主意好,可惜阿萝姐不在,要不然的话,咱们可以换阿萝姐和她喜欢的那个男人共度良宵。”知画拍手叫好,不过想到阿萝不在,不禁有些可惜。 知香却笑道:“娑罗离汾城又不远,阿萝姐明日肯定就回来了,这些人看样子就是来游玩的,不可能明日一早就走的。”所以,阿萝还是机会的。 这会儿,掌柜的将饭菜摆了上来,片刻之后,柚子便带着月下来了,同行的还有四个彪形侍卫和四个丫头,三张桌子也正好坐满。 “阿娘。”月下一见到莫离,便从柚子怀中滑下,朝着莫离扑去。随之朝着知香阿上等人打招呼,不是叫姐姐就是姨姨或是叔叔,那软软糯糯的声音,就是香甜的糕糖一般,顿时黏在大家的心坎上,一个个都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疼。 不过月下才到莫离的怀中,就立马给桌上的菜吸引了过去,肉肉的小手笨拙的拿起筷子,就要开始动手了。莫离见此,忍不住的一阵好笑:“月下,你别每一次都跟像是灾区来的一般,别这么慌张,一桌子呢,没人跟你抢。” 月下拿着筷子在众人眼里是十分的笨拙,可是她却用得随心应手的,莫离说话间,她已经夹了一块糖醋里脊往小嘴巴里塞去,然后一面嚼着一面赞道:“这一定是掌柜爷爷亲自做的。”等她吞下了口中的食物,便回头朝莫离求道:“娘,你也把掌柜爷爷买回家去好不好嘛,月萍阿姨做的菜都没有掌柜爷爷做的好吃呢!” 月萍这两年来,一直在自我提升厨艺,就是为了月下能说个好字。可是现在她的一切努力,顷刻间都给月下否定了,若是她在的话,不知道要如何的捶胸顿足啊。 因为她们的菜上得快,而且又有月下的加入,所以等她们吃完结账,那蔻池一行人的菜才上来。 柚子从莫离的怀中去接月下,不想才到怀里,月下似看到了什么似的,一下从柚子的怀中挣脱下来,小身子朝着角落里的蔻池一行人奔过去,柚子反应过来,急忙上前去追她。 可是看似没走一步都会摔倒的月下,竟然已经跑到了那钟离玄樾的面前去,扯着他的袍子,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天真无比的看着他,“叔叔,你成亲了么?” 此话一出,顿时将这堂中听见的人都给惊住了,便是那钟离玄樾,也愣住了,扯了扯嘴角,“没。”这小姑娘不会是看上自己的美貌,想要让自己等她长大了娶吧?毕竟这样的事情在东翼也经常发生,所以钟离玄樾忍不住的胡思乱想起来。 莫离最先反应过来,心里最怕的就是她跟阿萝学坏了。急忙上前去,将她抱起来,“月下不准胡闹!” 月下随手抓起莫离脖子上的项链玩起来,“这个叔叔长得好好看,阿娘你把他买回去做夫君,给月下当爹好不好?”她的这口气,听着是在求莫离,可却让人觉得好像是商量。 这下不止是莫离黑了脸,连那蔻池都坐不住了,倏然站起身来,看着这一对惊为天人的母女俩,那股嫉妒又油然而生,布满了她脑子跟着心口,堵得她连气都呼吸不过来。见她又要开口惹事,这一次郑羽纱有了先见之明,急忙扯她坐下来,一面朝她示意先前兆尧说的计划。 钟离玄樾再一次的被这童言无忌震住了,已经多久了,他的情绪没有因为谁而这么跌岩起伏。可是这也怪不得他,而是这小丫头实在是叫他大为吃惊。而且竟然还要开口买自己回去给她当爹,给她娘当夫君····这,这样的话,从一个三岁的奶娃娃口中说出来,实在是太骇人听闻了吧! 兆尧跟着张大宝倒是羡慕得很,给这么个美人当夫君,那也比娶郡主好多了。而且看这个离夫人的日子,过得有滋有润的,身家地位在这南黎应该都不低,门第上想来是门当户对的,唯一不足的是,她是个寡妇。不过却都饶有兴味的朝着钟离玄樾看去,不知道他会怎么回答。 在多道目光之下,钟离玄樾依旧保持着他那一贯的潇洒,迷人的桃花里飞出一朵朵温柔的笑意,向月下看去,在看她身后那张绝色却板着的容颜,顿时心生出几分玩意来,“小姑娘,叔叔很贵,你娘买不起哦。”说着,特意的朝着莫离挑衅的挑了挑眉。 莫离本就觉得这人生得一副桃花样子,看着就有几分不喜的,眼下还见他如此的猖狂,顿时心生出一阵怒意来,看来果然是要让阿萝出马了。心里虽然已经将他凌迟千万遍,不过莫离面上依然不动声色。 “我阿娘有银子,不买最贵,只买更贵,叔叔你开的价越高就越好。”一个可爱得犹如瓷娃娃般的小姑娘,开口就是一副爆发户的口气,这实在是······ “月下。”莫离的声音无形中提高了几分,朝着怀中开始讨价还价的女儿看去,然后才向那钟离玄樾笑道:“不好意思,我一介商妇,这最开始起家就是开牙行的。”所以女儿才开口闭口都是买人。 月下见阿娘生气,可是又舍不得这个好看的叔叔,便急忙朝着钟离玄樾道:“叔叔,我存了十两银子,我买你,你卖不卖?” 看着小姑娘那一脸的期望,他实在是不忍心说‘不卖’,因此只得苦笑道:“叔叔是非卖品·······”什么时候,他竟然只值十两银子? 向来被钟离玄樾压着兆尧跟着张大宝,却是满腹忍不住的笑意,若不是碍于这钟离玄樾的身份,他们早就笑开来了。至于那蔻池,脸色别提多难看了,心里想着,不止是这个妖女她要杀了,还有这个小妖女也不能留,什么时候她的玄樾哥哥,这么温柔的对待过别人,现在却让那小丫头占到了便宜。 ------题外话------ 这个月,尽量恢复一万更,谢谢亲们的支持,还有票票啥的,谢谢你们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不想嫁有钱人 被月下一闹,莫离也没了心情,早早的便回了府邸。 只是没容她喘口气,柚子就来了,脸色甚不是好,表情里也多了几分惊慌,她垂着手慢步走到莫离的身前来,“夫人,外面来了一位客人,已经在厅中候着了。” “什么人?明日在说吧!”莫离有些疲倦的应了一声。自从两个孩子出生以来,她竟量给予他们最好的一切,唯独不能给他们是所为父亲。不是莫离对他有什么成见,只是莫离已经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前车可鉴,那个男人无法给予一份安全,所以还不如一直任由他们兄妹一直在南黎。而且自己活不了多久,他却正是少年风发之时,那样的家族,容许他以后孤苦一声么? 莫离不会因为自己的孩子唤别的女人而因此嫉妒,而是担心自己的孩子看着那个女人的孩子唤亲娘时候他们会羡慕。她或许不是个预知未来的人,但是她不会相信,商墨羽以后的妻子能把慕容兄妹当作亲生孩子来疼爱,便是不会因为一丝的侥幸而把孩子送回去。而瑛姑姑她们,她们是看着自己长大的,待自己便犹如亲身的一般,所以莫离也相信她们。 抬起眼皮,却见柚子还在边上候着,“怎了?” “夫人还是去看看吧,他说是夫人的一位故人。”柚子不曾见过商墨敛,可是从那有着几分相似的轮廓里,她敢料定此人定然是商家的哪位爷。 听到她的话,莫离的眉头挑了挑,“故人?”有什么词汇还别这个更让她心惊胆战呢?她认识的人不多,信得过的此刻都在身边,而这位自称为所谓的‘故人’的人······整理了一下心中凌乱的情绪,朝柚子吩咐道:“你先去吧,我过会便来。” 柚子偷偷的瞄了她一眼,神色虽然如故,可是这声音里明显的就多出了几分惊慌。这样的神色,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了,所以有些担心,“夫人,您没事吧?” 莫离未抬头,只是摆摆手,“你下去吧。”那丝疲惫,暴露得一览无遗。 盏茶的功夫,莫离便到了小花厅,厅中无下人,现在的她不养闲人,不会学着别人家那样为了气派或是好看,总是在厅里放着些丫头媳妇。 所以,厅里只有一个略带着几分熟悉的身影。他似听到厅外的脚步声,突然转过头身来,那张时时刻刻都透着冷漠的面容,不是商墨敛又是何人呢! 他笑了,似乎是已经习惯他冷着一张脸,莫离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你怎找到的?”他知道了,那么商墨羽也该知道了吧?可是他为何不来?不知怎的,莫离竟然觉得心口有些难受。 “你变了。”商墨敛看着眼前这惊为天人的绝世容颜,以及那一头足以惊鸿的丝丝银发。若非不是早就知道她的外表有所变化,又认得这声音,商墨敛还真的有些不敢相信,眼前宛若如同冰雪中走来的精灵会是莫离。 莫离苦苦一笑,“你何尝不是。”都会笑了。一面扬手示意请他入座。 商墨敛却道:“虽然以前来过南黎,不过却都是来去匆匆,你陪我走走罢。”两侧挑出来的几丝墨发随着卷进厅里的来清风,温和的拂过那好像是线条鲜明,轮廓俊逸的面颊。也许是从这个角度看去,所以莫离竟然觉得,他原来也有这么温润的一面,好似是早晨的朝霞似的。 这个要求不过份,就凭着当初他好吃好喝的养着自己,莫离也应该陪陪。“格桑园吧,那里的景色是正经的南黎风光,里面的竹楼也都还完善,我并未改动过。” 格桑园与中原大富人家的花园,最能区分的就是茂盛的绿色枝头,朵朵开得艳丽无比的石榴花,争先恐后的从那绿色枝头冒出头来,正座院子,似乎就要被这火红色的石榴花点燃似的,处处都张扬着一份份火辣的热情。绝对没有江南小院婉的扶风弱柳,也无北方大气磅礴的梅园。 南黎国并无北方的险峻高山原野,也无南方的小桥流水,最多的就是数不尽的山丘,一眼望去,延绵不断,直抵天边似的。 这格桑园便是建立在一座丘陵之上,整座院子最平整的地方,只有百尺而已,更无什么车马道,只有一条条弯弯延延阡陌交通的石梯。商墨敛与莫离一前一后都走在石梯小道上,中间好像隔着什么似的。迎风而落的火红色花瓣,翩然打落在二人的肩头,终于将二人之间的尴尬扫去。 “你为何不回商家?”商墨敛顿住脚步,抬头朝着前面正向山上走去的莫离问道。 莫离一怔,回过头来,没有回他的话,而是反问道:“你是他的说客?” 商墨敛扬唇一笑,向来冷漠的眼神里,竟然会透出一种类似温柔的神情,他认真的看着莫离,那眼神让人有些觉得脸颊发烫,“不,我只是想知道,你会不会回商家而已。你若是不回,那便不回,我绝对不会强求你一分。”他说着,脸上的笑容带了几分苦涩:“你恨他?” 莫离不语,算是默认了吧!也许是真的有点恨的! “你既然恨他,那心里定然还是爱他的吧。” 想也没有想,直接看回道:“不爱。” 商墨敛却已经笑出声来了,“你要是不爱,何必如此激动,又怎会恨他呢?若是那份感情已经不在了,那你就早不在乎他了,不在乎了的人,怎又会因为一些过去的事情恨他呢?”话声里,这笑意依稀可闻,可是不知怎的,入在耳里,却没有让人感觉到他的欢喜,反而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悲凉来。 日夜兼程,什么都不管不顾,马不停蹄的来南黎,终于赶在十四弟的前面了。可是,一腔的暖暖情意,却在方才莫离说不爱的时候,突然决堤了。 商墨敛从来没有这样后悔过,若是时光可以倒流,他绝对不会任由当初兖州对她的怦然心动,成为自己一个人的单相思,而时光还很长,这份相思却已经注定成了他一个人的地老天荒,而不是与她的天长地久。忍不住抬头朝天空望去,夕阳的光辉渲染了他的视线,依稀之中,看到那卧在晚霞里的太阳。恍恍惚惚的,他似乎看到了自己往后的人生,低叹道:“你知道么,有一种人,若是想要得到太阳的那样的光辉,就要付出被烈光吞噬的代价,所以只能去追逐月色的光芒。”他说到此处,慢慢的垂下头去,淡淡的说道:“可是月亮那么明亮,却是那么凉。” 而他,就是那样的人,似乎从一开始到这世界,悲凉的人生就已经定格了。当然,他不是不愿意去拼一次,只是那样的代价太大,他不怕自己粉身碎骨,只怕那个结果跟自己所期待的是截然相反的,那个时候,伤害到的就不止是自己一个人了。 曾经,以为放弃的不过是一段感情,可是此刻他才发现,那是一生,那是一辈子。他可还有挽回的余地? 莫离怔怔的低声念着他最后的话:“是啊,月那么明,可却那么冰凉!”转头望着商墨敛,他俊美的脸庞上,笑意已经渐消,而眸中的温柔依然尚存。抬起脚步,朝着前面的石阶上落下,目光眺望着那一座座小山丘里俯卧着的小楼和一小片一小片的梯田,油菜花早已凋零,往日金黄色的年华早已经不在。 “我不知道你这一次来是何意,只是商家我亦不会在回了。”叹了一口气,想是因为商墨敛的那番话,她也感叹道:“我这辈子,其实还算是幸运的,最起码我曾经与爱情邂逅一次,只是爱情这种东西太缥缈了,如今我已经有了自己的幸福,爱情与之也就不能相提并论了,所以我不会在为了那所谓的爱情,而把现在的幸福当做筹码。” “这么说,你曾经爱过他?”商墨敛问道?说不嫉妒是假的,可是作为一个男人,如果任意的由着嫉妒在心中滋长,那最后定然会被折磨得面目全非,那时候的他,恐怕是连面对她的脸面都没有了,所以一开始,就果断的掐灭。不过更多的是欣喜,因为他们之间的爱已经成了往事。 想来女人大概是没有男人的这份决绝,所以后宫或是大院里,才会相互掐得死去活来的吧! 商墨敛随着她的目光,朝着山下望去,这才发现,这格桑园竟然已经属于在城外了,所以他能看见那山下梯田里弯腰劳作的南黎人。 莫离并没有回他的话,因为这个问题她都没有仔细的想过,而是看着那山下劳作的南黎农家人,“这若是在大秦,在商家,我定然不会允许,在我的院子里,能看到些无关紧要的人。” 沉吟一阵,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的自嘲,笑叹道:“是啊,在商家,恨不得连桌上都垒着一道墙呢!”时时刻刻都在提防着,即便是自己的亲人,那样的小心翼翼,带着一种无法言语的苦楚。目光忍不住的落在她带着笑容的容颜上,“我从来没有看到你笑得这么开心过。” 听到他的话,莫离一时竟然有些无措,顿了顿,这才埋怨道:“那时怎说也是你的阶下囚,你虽好吃好喝的待着我,可我却还是担心得很,日日夜夜的提防还来不及,哪里有功夫去笑?” 商墨敛不由得苦苦一笑:“罢了,是我的错,那么现在准许你报一次仇。” 莫离撇了撇小嘴,虽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亲,可是这种无意间流露出来的表情,依然带着小女儿家的情态,好似她根本就没有经历过什么人情世故似的的,商墨敛看得有些待了,又见她好像不高兴,微微的嘟起那嫣红的小嘴儿不满的说道:“什么叫准许,你以为谁都像是你们那么无聊么。” 说完,朝商墨敛转过头来,正好对着他偷看她的眼神,莫离却也不觉得尴尬,只说道:“你若是真的觉得欠了我什么,那么就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商墨敛的心中的阴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然而散,心情甚好。而叫听见莫离像他提条件,心里竟然生出欢喜来,他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他是个名副其实的冷面商人,别人给他提条件的时候,都是死路一条。可是现在他却巴不得她多提几个,甚至提一百个上千个上万个。 “我现在还没有想好,不过你放心,倒时候若想到了,我定然会写信给你的。”莫离笑着说道,可是心里想到几年后,到底还是有些不舍。 商墨敛似乎能发现她眼中突然浮起来的忧色,心里不禁担心起来。这样的神色,就如同当初她跟自己在小船上一天。天知道,那个时候,她只要皱一下眉,他的心就跟着揪痛一下,那样的生不如死,他早就已经十分的厌恶了,而每每想到此处,他就憎恨十四的绝情。甚至有些怀疑十四,是否真的爱莫离,竟然能让莫离受着那样的苦,整日在心惊胆战中度过。 或者,还是十四看不见,所以不忧? 商墨敛心里那样想着,那样的疼着,却不知道这已经在莫离面前暴露出来的怜惜。 莫离到底是个过来人,他脸上那样的神情,她看得清清楚楚,绝对不是一个兄长对弟媳的普通关忧。所以她还是有担心,这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时间不早,我们回去吧!”莫离并未点破,迅速的转过了话题。 “好。” 两人之间一下沉寂下来,突然觉得这气氛很是怪异,莫离便惋惜的回头朝他微微笑道:“真可惜你来的不是时候,慕容随阿萝她们去走镖了,就月下在家里。” 她口中的慕容跟着月下,商墨敛并不知道是何人,所以愣了一下,不知道她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不过随之便想到了当初莫离已经身怀六甲,只是她后面吃了那么多苦头,受了那么多罪,而且又一个人穿过那片无人山谷,所以不止是商墨敛这么想,便是众人也是这么觉得,她腹中的孩子,早就没了。所以有些诧异的看着莫离。 莫离反应过来,笑道:“他们兄妹便我的幸福,我现在什么都不求,只求他们平安健康,高高快乐,无所而忧。” 商墨敛真的震住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满脸的欣喜,甚至是有些激动。当然他也为有些嫉妒,也许十四能借着孩子的关系,与莫离修好。莫离也会看在孩子的身上而原谅了他。 只是这些,与莫离的幸福比起来,都是不值一提的。或许他错过了当初的先认识莫离的机遇,但是这么多年来的单相思,却让他深深的明白,爱一个人不是要她在你身旁,而是你在她的身后,远远的看着她就好。而此刻,看着莫离眼中的笑容,他就释怀了。 爱情从来没有输赢,只是看你如何想。所以此刻商墨敛一点都不会因十四成了莫离的夫君就嫉妒他,只是若他伤害了莫离,自己就绝对饶不得他。 小花厅里,月下好似小大人般,仰头打量着眼前正对着自己温和浅笑的俊美男子。看了好一会儿,小脸依然是一副的严肃,没有回复对方,而是悠悠的朝小几上走过去,捡起碟里的点心便往嘴巴里送去,咬了一口气,眉头就蹙在了一起,不悦的将点心放回碟子:“这点心是谁做的,太油了。” 柚子也在忙着打量这位商家的爷,听到她不悦且带着骄纵的声音,急忙望过去,这才看到她的脸色。心道怎么小姐对商家的人没感觉么?怎么感觉像是不喜欢?一面唤了小丫头把点心换了,一面给她擦了手,“不如我们去厨房看看可好?” “不要,我跟阿娘在起一起。”可是小脸却还是依旧充满防备的盯着商墨敛。 莫离没想到才见面就这么尴尬,也不知道这向来温顺乖巧的月下怎了?朝着月下招了招手,眼中流露出朵朵温柔的慈爱:“月下过来,叫叔叔。” 月下走过去,窝在她阿娘的香软的怀里,这才开口叫道:“叔叔好。” “这位叔叔从前救过阿娘呢。”莫离见她总是绷着小脸,便又说道。 这时,月下一直绷紧的小脸才送松缓开来,然后肆无忌惮的打量起商墨敛来,看着看着,突然一笑,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像是两个弯弯的月牙儿,只听她甜甜的说道:“叔叔你长得真好看。” 商墨敛从来没有这么忐忑不安过,此刻在这个三岁的小姑娘面前,他竟然觉得比在商家长老们面前压力还要大,如果她不喜欢自己······那这将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直道见她笑了,商墨敛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别说是一旁的莫离,便是隔得远的柚子,都看见他松了一口气。脸上原本逐渐略显僵硬的脸庞,随之也柔和起来,连着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笑。 方才自己对他的不满,似乎根本没有发生过似的的,月下随之便从莫离的怀里挣脱,蹦蹦跳跳的走到他的身前,拿起他的手来,犹如玉般温润细滑的小手,轻轻的抚着他指腹上的茧,“叔叔是不是很厉害?” 莫离看着她的动作,又听她这般问,心里一怔,不由得朝着月下看去,不知道她想做什么?这个女儿,在旁人的眼里,一直都是个贪吃可爱的小娃娃。可是莫离却晓得,她这个女儿了不得,也正是她早开的心智,所以即便三两年后自己去了,她也不会担心自己建下的一切会毁掉。 虽然一直都是在逼着慕容学这样那样,那是因为以后这个家里还是得由着他出面来撑着合适,而他就算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除了瑛姑姑他们帮忙看着,背后还有个月下出谋划策。 而莫离也不止一次的怀疑过,自己是生了个天才,还是这个所谓的‘天才’其实跟自己一样,是个异界的灵魂,不过很快莫离就把这个怀疑打消了,她的女儿虽然过早的开了心智,不过依旧还是个小女孩,而且她几次试探过,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莫离不知道她又絮絮叨叨在商墨敛的面前说什么,不过那还奶声奶气的声音,却偶尔能听到些,不过都是什么好吃罢了。 晚膳后,莫离让柚子亲自送商墨敛去安排好的客院,自己则亲自送月下回房睡觉。 月下却是抱着她的腿不走,可怜兮兮的声音在夜幕里显得更是惹人怜惜,“今晚跟阿娘睡好不好?” 莫离自己爱踢被子,却又不喜欢晚上有丫头在屋子里值夜,所以从来都不让孩子跟自己睡,就怕晚上害得他们着凉了。不过现在是五月了,天也不是那么凉,便是夜深也带着几分初夏的暖意。所以莫离并未拒绝,只是刮着她的小鼻头笑着应道:“好啊,不过晚上得自己盖好被子,着凉了阿娘可不管的。” 月下连连点头,“嗯,月下会盖好被子,还会给阿娘盖好被子。” 莫离听得一阵心暖,弯腰抱起她,便往自己的房间去。 像是寻常人家一般,莫离亲自给她洗手洗脸,又洗了那白白的小脚,便抱她到床上去。等着莫离洗簌回来,却发现这小丫头竟然还没有睡,睁着一双大眼睛正看着自己。 莫离躺上去,软软肉肉的小身子就靠了过来,“阿娘,到了夏天,我一直跟你睡好不好?”说着,便又抬起头来,满脸恳求的看着莫离。 心疼的摸着那小脑袋:“好好。” 月下一阵欢腾,用力的躺下,头正好撞在莫离的手肘上,疼得她蹙起眉头来,见此月下又坐起身来,满脸心疼的的垂头给莫离吹着,“阿娘不疼,月下不是故意的。” 莫离忍不住的好笑,示意她躺下来,“阿娘不疼。”待她躺了下来,莫离想这才开口问道:“今日怎么那么对待千澈叔叔?”千澈是商墨敛的字,商墨敛此番来,也许算是忙里偷闲,所以不希望自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商贾,因此便没自称商墨敛,而是说了自己的字。 月下却是一脸的正经,不过却没有马上解释,而是先说道:“阿娘长得像仙女,大家都喜欢阿娘。”然后又提起今日在酒楼的事情来,“白天在酒楼遇见的那个叔叔也喜欢阿娘。” 莫离越听越糊涂,不知道她扯这么远作甚?何况现在自己这张脸,是个男人都喜欢·······只是这与她那样冷淡防备的对待商墨敛有区别么? 只听月下又说道:“千澈叔叔也喜欢阿娘,不过比起酒楼里的那位叔叔,他还在乎阿娘高不高兴,甚至会爱屋及什么来着,那个词我忘记了,所以月下觉得,他比那个叔叔合适当爹。”充满稚气的声音里,突然多了几分阴笑:“而且重要的是千澈叔叔他不用花银子买哦,他是自己来我们家的。”然后一脸奋斗的表情,捏着小拳头举起来兴奋道:“阿娘说的,进了容家大门的,只许进不准出!”虽然声音奶声奶气的,不过依旧充满了霸气。 莫离再一次听到女儿说‘买’这个字,不知道怎的,突然觉得一阵头疼,无奈的笑了笑,给她纠正着忘记了的那个词道:“是爱屋及乌。”一面欣慰的轻轻揉着那肉嘟嘟的小脸儿,想到女儿的分析,一阵自豪感忍不住的油然而生,然后就有些得意忘形起来,夸道:“我怎么会生出月下你这么聪明的孩子呢?” 随着莫离激动,在月下小脸上揉捏着的力道也重了几分,小丫头有些受不住的蹙着眉头,一面推开她的魔爪,抗议道:“阿娘,是我自己聪明的好不好,还有你掐疼我了。” 莫离这才松开手,转而温柔的抚着她的头,“对对,是我们家月下本来就聪明。”然后又开始念道:“你说我怎么能生出你这样聪明的孩子来呢?” 天初亮,莫离便起来,才到书房门口,就见央良在等自己。央良跟阿上一样,在中原的话,就算是护院,不过大多时候都充当侍卫,因为这容府,真没有要护院的必要。 “怎了?”见着他那眉飞色舞的欢快表情,莫离不由得问道。 央良跟阿上的出生不一样,他是莫离从南黎贵族手里买来的苗族奴隶,不过他却有一身好武功,莫离给他恢复了良籍以后,他就一直留在了莫离身边。当初去剿灭西玛道上的马贼他也是有份的。典型的彪形大汉,青色的衣衫下面,依旧能看得见那手臂上鼓起来的肌肉。 他的声音也很是洪亮,尤其是此刻他兴奋异常,唾沫星子几乎都快要喷出来了,只听他说道:“昨晚我跟桑尼去那几个中原人住的客栈,做了点小手脚。” “你就为这个高兴?”莫离挑了挑眉头,问道,看他那眼神简直就是在说成不了大器。 却听央良急忙摆手道:“不是,属下要来与夫人禀报到是,三殿下过几日会来。” “他怎有时间了,前阵子不是说忙么?”莫离没有去多想他来的本意,只是高兴的开口道:“既然如此,修书一封,让他给月下带些蜜浆来,要今年油菜花味的。” “这个是自然。”央良连连点头。 交代完,莫离左右打量了一下,见早起的丫头们都各自在忙事,便朝着央良靠近了几步,笑着小声的问道:“你们没进错房间吧?” 央良闻言,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不禁苦着脸朝莫离诉道:“夫人你不是没兴趣么?” 莫离扯了扯嘴角,“我是没有兴趣,只是你们跟桑尼办事都那么大大咧咧的,我还不是怕你们弄巧成拙。” 她的话音才落,就听见阿上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们俩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二人同时扭头朝他看去:“什么意思?” 阿上垂着一张脸,没好气的瞪着央良:“还问,我不是跟你说了,不是那个猪头女么?可是现在客栈都传来了消息,就是那个猪头女,你真把那个男人糟蹋了,他要是知道是你把那个猪头女抱到他房间去的,肯定骂你八辈子祖宗。” 那个猪头女?莫离想起来,不禁好笑道:“就是被你揍的那个么?原来还是五官端正的,你不要把人贬成这样嘛。” 却不想阿上低眉沉吟了一下,最后一脸正经的说道:“不对,那三个女人,都不能看。” “切,在你眼里哪个有知颜姐好看?”听到他这番话,央良忍不住的嘀咕起来,一面朝着绝色如仙的夫人看去,阿上这个活生生的例子,让他不得不信那句中原的话,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可是他的是青菜还是萝卜在哪里呢? 闲话了一会儿,莫离交代了些事情,便朝阿上道:“月下粘柚子紧,这下看来她是顾及不了家里了,你一会儿去把咱们二管家喊回来。” 柚子的夫君兹莫安错是府上的名副其实的大管家,除外府上还有个挂职的二管家,只是他刚刚他那新婚日子一过就是一年,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府上了,如果不是莫离现在提起,央良都快把他这人忘记了。此刻不禁有些抱怨起来:“夫人你就不该给他发月钱,我们一个月才有四天的假,他这倒是好,成个亲就是放假一年,换做别人家,孩子都能办满月酒了。” 下午莫离就见到了她这个挂职多时的二管家阿加纳塔,他是莫离所见过的彝族人最俊美的一个,甚至带着些妖孽的感觉,而他的妻子沙玛瑶也是个相貌姣好的彝族女子,而且出生贵族,父亲是南黎北方白彝的寨老。算起来,阿加纳塔就是个高攀沙玛家的小白脸。 “夫人是不是想我了?”他崇尚中原的文化,所以时常喜欢作中原人的打扮。但见他的人随着声音之后,从门外走进来,翩翩风流间,那手中的折扇还有模有样的扇着,这也罢了,他还每走一步,都会注意着自己的形象是否完美。 莫离最是见不得他这副臭美的样子,忍不住的白了一眼,纤细的手指花花的拨着桌上的金算盘,“我已经预知了你三十年的工钱,现在想反悔也没用了,以后在三十年,你就好好的在我府上做牛做马吧!”随着她的话音落,算盘声音也止住。然后抬起头来看着那个似乎毫不在意,依旧臭美的阿加纳塔,“你有意见么?” “当然·······没有。”他底气十足的声音,可是在莫离威胁的眼神是之下,最后一个婉转,声音软了下去。 “很好。”莫离环手抱胸靠在椅子上,满意的点了点头,随之又笑得殷切道:“你若是不有意见,我会去跟阿瑶商量的。” 听到莫离的话,阿加纳塔笑得十分谄媚,也顾不得自己的俊美形象了,凑到桌前去‘楚楚可怜’的说道:“夫人,别啊,我人都是你的了,你找阿瑶做什么呢?” 虽然说南黎女子热情火辣,可是对于男子,却是及其的严格,向来是因为他们脱离母系社会的时间不如中原那般长远吧!而这阿加纳塔,跟沙玛瑶订婚之后,到中原去,学着人家那些中原公子们附庸风雅,结果给一个Ji女附到身上去,后来那个女人估计是贪图他的美色,所以不肯放手,又是以怀孕又是以爱骗他的,还是因为莫离,他才得以脱身,不过却欠下了一个情。 当然,他早已经给沙玛瑶坦白从宽了,可是虽然妻子不在意,可是老丈人若是知道了,可就不是这般光景了。 言归正传,莫离才把府上现在的事情大致的与他说了个遍,柚子就来,便让她仔细的跟阿加纳塔交代。又得知月下一直在商墨敛那里,所以也不担心,心里想着阿萝她们应是晚上才到,所以便乘着马车去了镖局一趟。 顺道去了凤凰园,那买来的李家三姐妹,如今改了名,正跟着岚嬷嬷手下的教养嬷嬷们学规矩,几日的调养,她们那黄色的头发总算是有了些光泽,至于那李家娘子,莫离则把她留在府上跟着几个厨娘,大家都说她的那泡菜做的好,因此莫离便兴起了开个泡菜店的心思。而且这泡菜也是放得长久的,配合些秘制的豆腐乳,还是可以赚点小银子的。 每次莫离到凤凰园去,里面的姑娘们都争先恐后的从屋子里伸出头来瞧她,这次也不例外,姑娘们受到了嬷嬷们的熏陶,又听那些时常从容府上过来帮忙的丫头们说起莫离的事迹来,都很是羡慕,于是嫁给有钱的好男人已经不是她们的目标了,她们的目标是成为夫人那样的人,如果实在成不了,那就成为她身边几个女管事,那样的话还能寻一个情投意合的夫婿,像是柚子姐也好,月萍姐也好,就是知颜姐这个嫁过人的妇人,她们现在的夫君待她们都是一心一意的,郎情妾意,好叫人羡慕。尤其是夫人手下的这些男子,虽然各有各的嗜好,只是待女人家都是极好的,绝对不会是一夫一妻多妾制。这比起嫁到有钱人家去跟许多陌生的女人争一个男人,这日子显然是幸福太多了。 又何况,那些有钱男人虽然有钱,可是家里老小妻妾若干人,真的到自己手里来的又有多少呢!所以她们已经放弃了刚刚进凤凰园来的本意,以后学好了本事,就留在夫人身边,或是留在凤凰园做工还欠夫人的债,绝对不要嫁给那些有钱人。 园子里虽然大多是十二三岁的,不过十四五岁的也有好些了,因院子里都是女眷,又常常听那些媳妇们说婚事,所以姑娘们私下也开始偷偷的议论起来,岚嬷嬷晓得了很是伤脑筋。这会儿便与莫离提道:“夫人以后少让柚子她们过来了,总是蛊惑人心,弄得现在的姑娘们都不想嫁人,一个个的把眼神瞄准夫人身边的侍卫了,这要是真这么着,你投下去的银子什么时候能拿回来啊。” 莫离也隐约的听到这个事情,所以今日才来凤凰园的,闻言不禁有些头疼的叹道:“这些丫头,也忒没出息了,我当初给把这院子命名为凤凰园,就是希望她们一个个以后都能涅槃飞上枝头成为凤凰,这倒好,一个个的都只想寻个每月才五钱银子的侍卫当夫君,这不是自甘作贱么?” 她口上虽然是这么说,不过却觉得这些姑娘没有白养,最起码她们都知道真情最贵,而不是向往着那样的高门大户,只是这样的觉悟是不错,可她是开门做生意的,她们要是不愿意被卖到大户人家去做妾,那自己怎么赚钱啊?于是,开始揪心了,为难起来,“她们实在是要这样,那改明儿我让阿上和安错问问府上没娶亲的,他们若是愿意的话,就要按照我原来的标准来凤凰园娶媳妇。” 闻言,岚嬷嬷只觉得不大可能,莫离身边的侍卫,大多都是南黎游侠儿出身,这些人哪里有银子,而且每个月也就那么点工钱,还不够他们喝酒呢!所以只觉得莫离这分明就是在断姑娘们的后路,“姑娘这是不是有些不厚道,别说是百两,便是十两我看他们也拿不出来呢!这分明就是为难人呢!” 莫离却是冷冷一笑:“哼,这帮小子,没开镖局的时候,他们整日跟着亚目长老闲混,如今做了镖师做了趟子手,没几天就又开始懒惰了,所以我正打算设置一套赏罚制度,一会儿就去镖局找安错商量,所以这想娶媳妇的,以后就得给我勤快些,要知道我设置的奖金可比他们的月钱高许多呢,看他们不心动。” 说了几句闲话,吃了半杯茶,莫离就去了镖局,不想这才到大街上,就给昨日在酒楼遇见的几人拦住了,不过却没有见到阿上口中所说的那个‘猪头女’,显然她是失了身,无颜出来见人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故人 且说早上起来,兆尧就发现躺在自己床上,面目全非的李稻梅,他还没有忘记父亲的交代,无论如何也要把蔻池娶进兆家的门,可是他却与李稻梅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而依照李家的无赖,能李稻梅为妾么?而安王爷还怎么可能把蔻池郡主下嫁给自己?他被吓到了,啊的惨叫起来,所以最终还是把众人惊来了。 这李稻梅因为昨天受了伤,所以与郑羽纱一个房间,方便照顾,可是她什么时候到兆尧的屋子里,郑羽纱却是不知道,而兆尧更不知道李稻梅什么时候爬上他的床。 而且最重要的是,李稻梅最不喜欢的就是兆尧了,她怎么可能爬到这兆尧的床上去,而且哪里有力气把两人的衣衫褪尽。在说兆尧,他爱慕的一直是蔻池郡主,就算是欲火难忍,他也不可能这么饥不择食,选择了这个像是被打成猪头一样的李稻梅,而不是郑羽纱,或是去青楼就好了。 很快的,蔻池便想到了昨日遇到的那个白发妖女,尤其是南黎人最是会调香的,所以她怀疑,也许是被下了香。 然后就有了此刻的这一幕。 钟离玄樾也在其中,不过他看起来没有那么义愤填膺,反而是带着些看戏的态度。想来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这样的纨绔,不正是喜欢这样热闹么? 蔻池郡主永远都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此刻也是一样,她首当其冲,提着剑上前去拦住莫离这不是一般奢侈华贵的马车,满面怒容的朝着马车里那个美得犹如画轴中的仙子般的莫离瞪去,似生怕大家听不见似的,还特意的将声音提高了几分:“你个妖妇,使的什么妖术,如此歹毒!” 她只觉得,这些南黎人真是瞎了眼睛,被这个女人的狐媚容颜迷了心智,一个个的都那么奉承她,今日自己就要将她的面纱扯开,让人看看她恶毒的一面。 迫于马车前面突然挡住的中原少女,所以阿上只得勒住了缰绳,知颜等四个丫头从马车里先下来,一字排开站在马车旁边,而马车里被骂了的莫离,却还一脸浑然不觉,懒洋洋的掀起那一层薄薄的流苏车帘,见是昨日在客栈里那个刁蛮的疯女人,不禁浅浅一笑:“好狗还不挡道呢!你这是作甚?” 对于方才蔻池的破口大骂,她满眸的无辜,问得认真。 见她这毫不在乎自己骂她的表情,蔻池只觉得一阵心堵,这一路上的所有的欢喜都在瞬间烟消云散,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藐视她,不把她的话当一回事儿,可是到了这个鬼地方,这个妖妇不但把玄樾哥哥的魂勾去了,而且还暗中使计害李稻梅的清白。在他们中原人看来,清白是多么重要的东西,可是这个女人这一次先是对付李稻梅,若是接下来是自己,那怎么办?到时候玄樾哥哥还会要自己么? 她定然是故意的,这个妖女嫉妒在玄樾哥哥身边的每一个女人,所以她谁也不会绕过。 想到此处,她就一阵恐惧,现在玄樾哥哥都为了这个妖妇,不为李稻梅出头,那到时候自己要是没了清白,玄樾哥哥就更不会喜欢自己了。所以···她一定要当装揭穿这个妖妇的真面目,让玄樾哥哥看清楚。 蔻池想了想,自己绝对不能在这样,当下压住心中的怒火,竟量平心气和的。 莫离看着这突然放下一脸怒容的蔻池,心下不禁生出几分好奇来,她这是要耍什么幺蛾子?正是好奇之时,只听蔻池说道:“夫人既然知道我们是中原人,那么应是知道,我们中原女子最在乎的就是清白名声。”她的声音软软的,而且还带着几分可怜的味道,与先前无比嚣张的样子,简直是形同两人。 “然后呢?”莫离挑了挑眉头,心道这是唱起苦情戏来了么? 同行来的除了那钟离轩辕蹙起来眉头,不着痕迹的从他们一行人中退开几步,剩下的几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蔻池,不知道她要作甚。 蔻池对于自己的表现,似乎很是满意,听见莫离搭了话,更是津津自喜,“昨日在酒楼之中,确实是我跟李妹妹的错,可是你为何要害李妹妹?” 这话旁人听来,实在是有些没有头脑,可是莫离却听出了话意来,笑了笑,继续问道:“我怎么害得?” 哼,果然上钩了。现在承认了吧!蔻池心里一阵得意,随之说道:“你下毒把李妹妹放到兆公子的房间去,她还是个未婚女儿家,你这般做,无疑是将她逼到绝路去。” 兆尧听到蔻池的话,终于将放在莫离脸上的目光收回来,有些不解且不悦的看着蔻池,心道这个女人在作甚?她既然知道此事关忧李稻梅的名声清白,掩都来不及掩,却还要敲锣打鼓的让大家知道?她究竟想做什么,正要回头朝钟离玄樾问,却发现早没了钟离玄樾。 “兆公子是谁?”莫离继续问。 “他。”蔻池回头指了指那正在寻找钟离玄樾的兆尧。 莫离不由得好笑起来:“这不是和你们一起的人么,说来你们也是一道的,说不定人家就是情投意合,这位姑娘你既然真的为了那位李姑娘的好,还是不要胡说八道,在这大街上乱咬乱叫的好,毕竟你也说,你们最是在乎女子家名声的。”她说到此处,顿了顿,别有深意的看了看那被蔻池送到风口浪尖的兆尧,笑问道:“莫非姑娘你喜欢这位公子?所以不满他与李姑娘的感情,又趁着昨日酒楼一事,设下计谋,毁去人家李姑娘的清白,然后顺水推舟的赖到我的身上来?” 蔻池急了,听见莫离当作说自己喜欢兆尧的话,又害怕钟离玄樾当真误会了,所以到底还是按耐不住,当即暴跳如雷,再也保持不了这副无辜的可怜摸样,于是指着莫离骂了起来:“你···你信口雌黄,明明就是你这个妖妇!” 莫离没怒,反而无所谓的笑了笑,身边的知了却已经开口好笑道:“我看分明就是你自己害的李姑娘。在说了,试问大家,若不是当事人,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说得有模有样的。” 没等暴露的蔻池开口,知画也笑道:“是呢,想要挑替罪羊,也不先去打听打听,我们夫人是什么人,这娑罗城里谁人不知道我们夫人是个菩萨心肠,别说是去做,便是生也不会生出那样的念头来,何况是你们这些路人,看都没有资格让我们夫人看一眼!” 两个丫头的话,使得路过围观的众人把目光落到蔻池的身上去,对着她也指指点点起来,好像就是如同知了所言的那样,是她害的那个什么李姑娘。 蔻池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这个妖妇也罢了,可是这些低贱的南黎庶民,竟然还敢朝她指指点点的,一口银牙紧要,‘嗖’的一下拔出长剑来,“本郡主要杀了你这个妖妇,看你还怎么蛊惑人心。” 莫离身边的这些侍卫可都不是吃素的,所以蔻池的话音才落,就被莫离侍卫一脚踢飞,打在旁边的小摊贩上,然后滚落到街面上。一身的鲜衣早已狼狈不堪。 兆尧并没有寻到钟离玄樾,此刻见蔻池被这些南黎人打了,虽然觉得她有些是自找的,可是谁让人家是郡主,此刻自己若是不挺身而出,只怕等回了东翼去,安王知道了,到圣上面前一句话,那可是他们兆家灭门之时啊。所以,美人虽然好看,却也比不过现下的荣华富贵。所以他也顾不得许多,冲开人群,上前去将蔻池扶起来。 郑羽纱跟着张大宝见此,虽然十二分不愿意上前去丢人,但也只好认命的上前围了过去,一面表面自己的担忧。 蔻池学过些功夫,所以不至于跟那李稻梅一样不经打。此刻虽然不至于说是精神抖擞,不过说话却还是振振有声的,她喘了喘气,趾高气扬的看着莫离一行人,目光不可一世的说道:“你们可知道我是谁么?一个小小的南黎国,竟然敢动本郡主,看本郡主不立刻休书回东翼,让父王带着二十万大军将你们南黎踏平!” 莫离虽然猜到了几人的身份不简单,但是没想到竟然这个没脑子的女人是东翼国的郡主,又听到她这么口出狂言的说让她父王带二十万大军来,心下就立刻反应过来,盈盈一笑:“原来是东翼安王家的掌上明珠啊。”话是这般说,可是那口气里竟然没有半丝的畏惧。 蔻池郡主却是得意无比,抬了抬那沾着些尘土的下巴:“算你有眼光,既然是知道,还不赶紧下来给本郡主磕头,本郡主高兴了,到时候就饶你一条贱命!” 却只听莫离朝着兆尧张大宝二人说道:“听说东翼安王拥兵自重,又喜欢倚老卖老,你们的皇帝早就恨不得把他手中的兵权收回了。”说着,朝蔻池郡主看去:“看来你那位皇帝堂兄这一次要感谢你了,等着你在南黎的这一番豪言阔语传到东翼去,就给你堂兄一个收回你父王手中兵权的大好机会。不过到时候记得好好的跟我帮你那皇帝哥哥说一声,也要记得本夫人的好,在这里任由着你这么骂这么侮辱的。” 莫离越是越是起劲,想了一会儿又道:“我呢,也不要什么,让你那皇帝哥哥给我万两黄金就是了。” 蔻池却已经听得吐血了,可是张大宝跟着兆尧却被莫离的话惊住了,安王确实是有些拥兵自重,而又总仗着自己是皇上的叔叔,而几次不将皇上放在眼里······所以,这与安王府联姻,还有必要么?怎么此刻只见得到灾难,看不到锦绣前程? “放开我,让本郡主杀了这个满口胡言的妖妇。”蔻池气急败坏的,想要推开扶住她的郑羽纱,随之看到旁侧的张大宝二人,又朝二人命令道:“快去给本郡主把这个妖妇杀了,快点!”她的声音很急促,似乎一点时间也等不及似的。 可是,此刻对于她的命令,几人都犹豫了。而就在他们犹豫的当口,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身着银色长衫的俊美男子已经站在他们的面前了。他也在作中原人打扮,俊美的脸庞不似少年那般的青涩,目光里透露出一种与他年轻的容颜不相称的沉着稳重。当然,这不是叫蔻池几人呆住的原因,而是他身上那叫人无法忽略冷冽与威慑,几人甚至不敢在去看他的眼睛,似乎只要对方眨眼,就会要了他们的性命似的。 他们自认走过很多地方,见过各种各样的人,便是面见圣上之时,也没有这样恐惧害怕的感觉。可是此刻,他们竟然都被这个突然从天而降的陌生男子镇住了。 “小小一个蔻池郡主,算个什么?”他的声音淡淡的,可是却带着一种叫人感觉犹如在瞬间坠入数九寒天冰窟里的寒冷。 尤其是蔻池,对方直点她的名号,而且口气是那么的不屑,那么的不当一回事,可是她不敢抗议,背脊骨忍不住打起一阵又一阵的寒颤,双腿忍不住的发起抖来。只见她颤抖着发白的双唇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我父亲是安王,你··你···” 只是没等她把话说话,对方冷冷瞟来的一个眼神,就将她吓得闭了嘴。 不知道什么时候,恕娘从人群中走出来,然后恭敬的朝着他拱手行了一礼,“主子。” “绷到西玛道上去。”商墨敛淡淡的回道,似乎不愿意在上面多花时间。 而听到他的话,还没来得及反抗的蔻池就傻住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竟然当众一把将她的衣服扒下来,她还没惊叫出声音来,嘴巴却给恕娘堵上了,只听恕娘同她主子一样冷淡淡的声音道:“你算是幸运的,主子只是要扒光你的衣服绑在西玛道上而已。这总比扔到花柳之地去的好多了。” 这算是幸运的?蔻池白眼一翻,随之晕倒在地。 郑羽纱几人没了钟离玄樾这个小小的侯爷,就像是没了主心骨,对于这突发事件,不知所措,想要上前去拦住,可是却又都心里有数,他们不是对方的对手。 而正是这个时候,消失了好一阵的钟离玄樾从人群里走出来,虽然怎看都是一副纨绔模样,可是有一种人,天生就带着一种高贵,所以他便是走在人群里,也算是鹤立鸡群,一眼便能叫人看到他的存在。 商墨敛听到他的声音,却是头也不曾回,只是同样冷幽幽的声音淡淡的回道:“小侯爷若是想开口求情的话,免了吧!” 钟离玄樾自觉一路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可是对方一句‘小侯爷’就将他的身份道出来,所以他不得不震惊。不过到底不是寻常人,诧异了片刻,便反应过来:“阁下既然知道我等的身份,为何还要如此决绝。”说着看了那一眼被扒得只剩下肚兜儿的蔻池,一阵怒气不由得升起来:“她怎也是我东翼皇室血脉,怎能任由得阁下如此侮辱!” 听着他振振有词的话,商墨敛却是一脸不解的回头看着他,冷漠无比的口气正儿八经的问道:“你东翼的皇室血脉关我何事?你若是看不过去,大可一剑杀了她。” 是啊,关他商墨敛的何事?他这样淡漠的人,恐怕就是蓝潋滟被人扒光挂在城头上,他也无所谓吧?莫离心里想着,不过对于商墨敛却是生出了几分害怕了,心道辛亏自己不是他的敌人,要不然的话····她都不敢往下想去。只是原来商家十爷的冷魅狠毒不是虚传的。 钟离玄樾再一次被这无关痛痒的话击中,不过迟疑了一下,他便做出令众人意外的举动来。 但见他动作娴熟的勾起蔻池落到地上的长剑,然后只觉得银光闪烁,随之一股铁腥味从蔻池的身体四周弥漫开来。 他就这么把东翼安王的掌上明珠,蔻池郡主杀了。 这哪里是一个纨绔所为?尤其是那决断与出手的干净利落。商墨敛的嘴角突然一勾,给了他一个类似赞赏的笑容,“看来小侯爷并非传说中的那么不堪。” 说完,不等对方有任何反应,便转身朝着莫离的马车走去,然后冷漠褪尽,一抹歉然从眼里流露出来,声音像是含了玉的成份一般,问问润润的,“初到南黎,就给你添麻烦了。” 这与方才那个冷漠无情,分明是两个人该有的性格。只是大家都忍不住的深深吸了一口气,不敢在多论。 他的温柔,莫离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了,只是她不敢直视,而是朝着蔻池那已经渐渐变凉了的尸体望去,“是我又欠了你一个人情。”一句话,把她的杀心暴露得一览无遗。 商墨敛忍不住展眉一笑:“这天下,哪里还有你这样坦白的人。”这些时间来,他没少想过,自己喜欢莫离的哪一点?此刻听到她的这话,不禁有些释然,莫不是喜欢她的这份坦然。试问这世间女人,有谁敢像她这样坦荡。要杀人就杀,绝对不去做什么遮遮掩掩的。 莫离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而且现在的她,不是当初那个只求夹着尾巴做人的莫离了,只是现在她累积起来的一切,还不足以让她有足够的力量来对付这个侮辱她的人。所以她很感激商墨敛这漂亮的一手。 当下也忍不住在心中叹息起来,她的那些手段,比起商墨敛这股狠劲,分明就是小打小闹!看来啊,她还是个善良的人。 而听到她的这话,那钟离玄樾忍不住的蹙着眉头朝着马车里高高在上的她看去。想不到,她原来也是起了杀心的。这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为何有这样不明身份的人来为她出头,而且她与这南黎的三殿下又是什么关系? 阿上拉起缰绳,朝着挡住路的尸体嫌恶的看了一眼,为难起来:“夫人,咱们改道吧!太晦气了。” 莫离点头,与商墨敛辞别,然后又像那负手眯着眼睛打量自己的钟离玄樾望去:“这位小侯爷,好歹把尸体收一下,怎也是你们东翼的皇室血脉哦。” 没等钟离玄樾恼,就听见她像是会勾魂般的清脆笑声,以及马车上的银铃声。 待莫离到镖局之时,只见明显安错一脸的焦急,迎上去扫视了一行人,见着没人受伤,才松下神情来,然后埋怨道:“夫人怎这一个时候才到,方才亚目长老他们已经回来了。” 莫离看了他背后一眼那空空的大厅,“哦,慕容呢?也一并跟着先回府了么?” “怕是已经到了。”他回着,阿上就跳起来,一脸急促道:“哎呀,糟糕了,他们肯定是从刚刚咱们来的那条街回去的,也不知道尸体搬走了没有,小孩子最见这个最晦气了。”由其那女人没穿衣服。 “事关东翼脸面,哪里有不收拾的。”知颜回道。她是东翼人,也听说过蔻池郡主的名声,而那位小侯爷么,想来就是靖南侯府的小侯爷。 安错听他们主动提起,所以终于忍不住的问起来街上发生的事情。 莫离大致的说了一下,便跟他商量自己的那份赏罚制度,事关镖局,安错自然是十分感兴趣的,而且莫离提的这个建议,他也觉得不错,当即便拿出纸笔来,快速的将莫离所说的条列记下来,只等晚上在做些修改,就能贴出来让大家共目了。 莫离回府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听柚子说慕容今日回来一直很高兴,跟着十爷称兄道弟的不说,还把他喜欢的玩具拿出来分了商墨敛一件。莫离实在是无法想像,这样的冷漠男人,而且又都是那样的年纪了,是怎么和慕容相处的,还能把他心爱的玩具都骗到手去? 絮絮叨叨的听柚子说了些话,二人又担忧起来,唠叨了好一会儿,柚子回去了,莫离这才躺下来。 只是心中堆积的事情太多,却不能安然入睡,直道了子时一刻,她才把灯熄了,然刚刚才闭上眼睛,就感觉有人在她身边躺了下来,猛然的睁开眼睛,正好对上一双犹如鹫一般阴厉的眼睛,随之一个曾经熟悉无比的声音以一种她从来没有听过的冷然声音从她耳边响起来:“看起来,你这几年过得很好,不止是把我的一双儿女养得很好,连十哥那样的人,都心甘情愿的为了你背信弃义抛弃家族。”他的口气里,带着一种无法叫人忽略的妒意。 莫离想过无数次他会找来的情景,只是没有想到,他是以这样质问不满的姿态而来。她心中的那仅仅存留的温柔,在这一瞬间被他击垮了,她想要起身来,身子却被他轻而易举的挽在怀中,紧紧的钳制住。 这样的待遇,莫离还是第一次遇到,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商墨羽,以往那些为他而受的委屈,席卷而来。只是现在的她是多么的要强,她不会把自己的软弱在流露在他的面前,这世间没有谁能靠得住,她只能信自己。 虽然没有点灯,不过商墨羽却将她不屈的不甘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心里不由得又想起今日十哥在她面前流露出来的温柔,他开始疯狂的猜想,莫离究竟是用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手段,把十哥收服得如此服服帖帖?一时间觉得这怀中的女人,似乎也这样躺在别的男人怀中,尤其是这几年,自己都不在她的身边。想到处,一阵厌恶从心底升起,手不由自主的将她狠狠的推开。 莫离被他这突然的动作一推,身子直直撞在里面的床栏上,一阵痛意从她的后背传来。她有些诧异的看着夜光中已经逐渐陌生的面容,那个曾经温柔呵护着她的男人,那个曾经将她明媒正娶,把郡主拒之门外的夫君。什么时候他变成了这样?莫离心里想着,不过随之觉得自己真是好笑。他为什么不能变?当初他可以随意的对自己不管不问几个月,现在为何就不能变? 那几近带着嘲讽的笑声,轻轻的在夜色之中流淌开来,商墨羽原本还为自己刚刚下手太重而自责顿时消散不见,冷声冷气的问道:“你笑什么?” 莫离整理了一下微微凌乱的衣衫,从容的从床上站起身来,跨过他的双腿,点亮了床边的灯,然后回头朝那容颜依旧的商墨羽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来,“夜已深,十四爷请回吧!” 商墨羽盯着她看了片刻,突然笑起来,这一笑,使得他俊美无暇的面容越发的勾魂,只是他的口气却不如这笑容惹人欢喜,“怎么,你以为才分开三年,你就脱离了商家?”他知道她想离开商家的想发,只不过她一直是想,并未执行,所以商墨羽并没有当一回事。 莫离冲他清浅一笑,“我姓容,至于你的夫人,早在三年前便已经死了,十四爷你要接受这个事实,不要将我错认成他人,这样很不公平。” “公平?”商墨羽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这词,从小他从祖母和长老们那里学来的就是胜者为王,而这一切的事情都该由着胜者来做决定。而他与莫离,他一直都是那个赢家。他看着莫离,脸上的笑容笑得很温柔,就如同当初他们还在长生阁里一样,声音也放软了许多:“夫人不要闹了,明日收拾一下,随为夫回大秦吧。”见莫离不应,又补充道:“你不就喜欢银子嘛,那等会了大秦,我把手里的银子都给你,生意也由着你来管。” 这样的话,莫离不是第一次听,不止是听商墨羽说过,而且还听老祖宗暗里表示过。不过他们都只是说说而已,这就像是狼来了的那个故事,听多了谁还相信。而且拿人家的东西,有自己挣来的好么?所以莫离已经不感兴趣了,甚至觉得他还在使用权宜之计哄骗自己回去。 可是,莫离没有忘记,她就要死了,也许在明年之后,她就只剩下一个小小的坟头,那时候,她的儿女将在商家的水深火热之中。那样的商家大院,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如何放心?何况,眼下身边的许多人,都是真心待她的,若是自己为了一个不真心待自己的所谓夫君,将他们所抛弃,那么自己失去的不止是现在的这份安乐,还有他们的失望。何况,她答应了笪丹青,要一直留在南黎的。 对啊,也许笪丹青是敬畏她的,也许当初是她救了笪丹青。可是在她看来,却是笪丹青救了自己,也许若是没有遇到他,那么月下跟慕容也不会来到这个世上。 见莫离沉默不语,商墨羽以为她是心动了,正在考虑,所以并未催促她。看着此刻容貌宛若天仙的莫离,以及这此刻多了几分成熟风韵的妖娆身段,他忍不住的走过去,从后面圈住她的纤腰,将那柔软的身体紧紧的贴近自己,在她耳边温柔如初的说道:“夫人,夜深了。” 曾经,莫离是怎样的眷念他给予的这份温柔,可是现在,莫离却没有感受到从前的那份温柔,反而心生出害怕来,身子下意识的挣脱起来。 感觉到怀中不安分的女人,商墨羽脸上的温柔瞬间消失殆尽,一把扭转过莫离的身子,让她面对着自己,修长的手指紧紧的捏着她小巧的下巴,一双俊眸好像是利刃一般,紧紧的盯着莫离,似乎要将她的皮肉剥开,看她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似的。 有了先前的前车之鉴,莫离现在不敢轻举妄动。而时至此刻,她才猛然的发现,原来她一点也不了解她的夫君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就如同从前一直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一样。好像她从来都是与他毫不相干的人,他们之间的那点薄弱感情,先是在饭桌上,最后到床上,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越来越忙,饭桌上再也看不到人,然后最后床上也看不到人了。 想到当初他说要带着自己透风,去燕国玩,那时候莫离不知道多么的高兴。可是现在想来,那简直就是无比的讽刺,她这一生所受的罪,一半在商家宅院里,一半则是在跟他去燕国所遭遇的一切。而当初在兖州的日子与这些比起来,根本就不值一提。当然,那时候也有幸福的时候,只是时光翩然擦肩而过,那些小小的幸福,怎能敌得过这无声是岁月,早就支离破碎的败在了岁月只下。 时间不止是消磨过往的痛苦,也能抹去曾经的幸福。那些从前没有珍惜的东西或是人,不会在原地等着你。可是这样的话莫离没有说出来,只是看着眉目依旧的他,她努力的说服自己去寻找从前的熟悉感,可是所捕捉到的,不过是陌生罢了。 有一瞬间,她真的很想告诉他,商墨羽,你输给时间了,如果你不丢下我那么久,也许我好是会回到你身边,与你回到商家大院的。 这两三年来,她不是没有打听商墨羽的消息,得知他中毒的时候,她还揪心过,可是后来她发现了,这不过是一场局罢了。而她这个所谓的妻子,在他设下的局里,什么也不是。 她是人,她不可能不心寒。 “怎么,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么?”商墨羽凝着眉,深沉的眸光一瞬不瞬的盯着莫离。 莫离突然觉得他的这话问得好笑,脸上忍不住浮起几丝讥讽来,“解释?那么你想听什么?”这话不是该她问的么?她也想要他的解释,可是现在他却反客为主,先问起自己来。 明显带着讽刺味口气,让刚刚心情平缓下来的商墨羽很是不悦,指尖的力道不由得加了半分的劲,莫离疼得下意识的挣脱起来,而这一下狠手,他心中又有些自责,可是想到莫离的态度,那一阵怒火又腾然升起来,逼问着莫离道:“你倒是说啊?为何不回家?而要跑到这样偏远的地方来,你想躲着谁?” 莫离同样凝着眉头看他,楚楚可怜的的神情,叫商墨羽心里揪疼着,可是理性却告诉他,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他一定要教训她,把她驯服,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妻为夫纲。 “商墨羽,我不是你养的宠物,不是你给我一个馒头我就会把你当作主人的小猫小狗,也不是你可以随意遗弃,可以几天几个月甚至是几年不管不问的妻子,而且你要知道,我首先是我自己,然后才是你的妻子!”她一字一顿的看着他说道,字字清晰,而每一个字都像是一个烙铁般,深深的烫伤了他的心。 随后,他的手放开莫离,跄踉的朝后退了一步,望着她那冰凉如霜的眼神,以一种不得不失望的口气叹道:“你既是要拒我,何须用这样的借口。”随之却又仰头狂笑道:“不过不管你用什么借口,都改变不了你的身份,就算是你百年之后,也只会埋在我商家的祖坟,而你的牌位上,永远都是商莫氏,都是我商墨羽之妻!”他的声音一如他的话,充满了掠夺似的霸气,完全不准许对方有发言的权力或是反驳的权力。 莫离却是冉冉一笑:“抱歉,我姓容。我与莫家无任何关系,与你商家更无任何关系。” 冷冷一笑,长臂一揽,将她挽到怀中来,不由分说的便强行朝着她嫣红的唇吻了下去:“很快你就会知道,你是谁,你该姓什么,你是什么身份!” “唔···”莫离本能的挣扎着,对于霸道的男人,只是感觉上比较酷而已,真正的遇上来,除了这偶尔的温柔,那么等待的将是无止无尽的*! 莫离是个现代灵魂,她绝对不愿意让谁控制着她的思想或是身体,所以必须的反抗。 然就在二人你推我进之间,房门突然被推开,只身着白色里衣的像是个小仙子般的小女孩站在门口,她以一种难以置信以及愤怒的表情狠狠的瞪着屋中那个强行钳制着她阿娘的男人,连手中的布娃娃掉了她也浑然不知。 这样的画面,儿童不宜,不止是莫离僵住了,连同方才那个还十二分霸气,十三分戾气的商墨羽也呆住了,反应过来的莫离趁此退开身,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得远远的,然后急忙这里自己凌乱的发丝跟着衣衫,笑着朝着站在门口的月下疾步走过去,蹲下身来,一手捡起地上的布娃娃,放到她的怀里,才将她抱住,“这么晚了,月下怎么来了?”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着,有些害怕身后的那个男人突然冲上来把她的月下抢走。 而此刻的莫离,也才露出了商墨羽一直想要看到的胆怯。 只是此刻他的目光都在那小姑娘的身上,所以并没有发现莫离的害怕。 月下收回眼神,落到莫离那有些红肿的唇上,随之又看见她下颌下面的浅浅青色,两只水润的眸子突然泛起了水雾,“阿娘,您疼么?”夹着奶声奶气的娃娃音,柔柔的小手摸上莫离的下颌。 莫离怔了一下,眼泪顿时稀里哗啦的流了出来,一面抿着唇尽量不使自己发出哭声来,月下的小手顺势向上划去,轻轻的抹掉她的眼泪,可是小姑娘眼眶里的泪珠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劈哩啪啦的流了下来,莫离见此,又是心疼又是着急,急忙哄着:“阿娘不疼,月下不哭。” 莫离抱着月下起身来,将房门一关,然后咬着唇防备的看着屋中的商墨羽。 商墨羽终于反应过来,抬起脚步朝着她们母女俩走过来,只是这才走了半步,就听见那稚气十足的娃娃声喊道:“坏人,不准过来,你要是敢伤害阿娘,我就·····我就,就杀了你!”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是真的,月下从莫离的怀里跳下来,目光极快的四周扫视了一遍,然后跑过去将那装着水果的点心的拿来,一手抓了个小点心往嘴巴里塞去,然后有模有样的站到莫离的面前来,将盘子举起,时刻准备朝着商墨羽砸去。 ------题外话------ 上传这一章,好担心亲们弃文啊··十四爷粗线鸟··· 第一百六十章 心里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般,没疼一下,就牵扯着全身上下的神经。而这种陌生的刺痛,竟然叫商墨羽心里生出一种说不上来的恐惧感。他像是被雷电击过一般,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口口声声说要为了她的阿娘而杀了他的小女孩,尤其是她那满脸的防备,生生的刺伤了他这个走位亲生父亲的陌生人。 商墨羽张了张口,喉咙里一阵苦涩,他不知道如何唤她。 不过,他商墨羽是何人,怎么会在她一个小姑娘的面前失了往日的风度。他敛了敛眉头,恢复了一贯的风采,细细的打量着莫离面前作势随时要把盘子扔过来,口里还嚼着点心的小姑娘,突然笑了。郎朗的笑声像是行云流水一般的风雅,丝毫叫人把他跟先前的暴戾联想不到一起去,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块温玉般,浑身上下透露出来的,只有温润的风采。他满意的收回眼神,然后目光落到莫离的身上,早忘了先前的不快,赞道:“很好,把我的女儿教的很好!” 莫离还未先开口,月下便撇着小嘴儿嘟嚷着:“我才不要当你的女儿。”这个人都不会心疼阿娘,才不要他当阿爹。 商墨羽听到这话,不怒反而继续笑,似乎他已经多久没有笑过似的,心情好得很,一面朝着月下招手道:“过来阿爹这里。”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商墨羽已经习惯了这种居高临下说话的姿势,以至于现在对着自己的妻子儿女,也成了自然。 可是他却不知道,便是他这种居高临下的命令式,使得他与妻子儿女产生出了一道无法横跨的鸿沟,于是他们离他原来越远。 只是商墨羽浑然不觉,只是看着小姑娘面对他的话而别开脸去,于是便朝莫离道:“教的果然很好!”此刻的声音已经掺夹着了些许的冷意。他突然阔步朝着莫离走过来,那迎面而来的气势,惊得莫离急忙弯腰将月下抱在怀中,急急道:“商墨羽,你自己扣心自问,你有什么资格来碰他们一下?” “我没有,那谁有?”他的目光压迫着莫离,笑着问道,可虽说是笑,却比冷还要慑人,哪里还有方才的本分温润。 莫离紧紧的搂住怀中的月下,月下也一手紧紧的搂着她的脖子,而一手,还拿着那盘子,想是有些重了,所以举得并不如先前高。她是怎也没想到,自己的担忧来的这么快,她的宁静生活消失得也那么早,此刻面对着自己的夫君,却犹临如大敌一般,是那样的讽刺。 她深深的吐了一口浊气,抬起头来,目光已经从容了许多,只见她开口问道:“我发现有身孕的时候,你在哪里?我整日吐得昏天暗地的时候,你在哪里?我被人劫持,三番五次的被人谋害,你在哪里?我逃到荒林里遇到暴风雪之时,你在哪里?我被夜长风困在洞里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在荒谷之中以毒为食,你在哪里?我撑着七八月的大肚子,四处求生你在哪里?孩子出生时,你又在哪里?” 一连七八个问题,可是对于商墨羽来说,却算不得什么,反正她现在还好好的,而且还因祸得福,比从前出落得更加风华绝代了,再者孩子们也都好好的。于是只回了一句:“我说过,这辈子不会辜负你,此生也只会有你一个妻!” 他的这答复,若是在这些事情没有发生之前,莫离听了定然会十分的感动。可是这些事情毕竟已经发生了。而商墨羽究竟不懂得怀孕对于一个女人代表着什么?他永远都不会知道,那时候莫离是多么的想他在自己身边陪着,他也永远不会明白,当莫离看着别的女人怀孕时,夫君在身边温柔陪伴的温馨,是怎样的羡慕。 只是,这些事情已经成为了过往,光阴不在,时间不回,孩子也长大了,那样的温馨莫离再也感受不到了。商墨羽给她的短暂人生里留下了缺陷,而莫离自己也承认不是个好人,不管报复也好,还是其他的原因也罢,她都不会如他现在的意,更不会跟着他在回商家。 “阿娘,你不要不搭理我跟哥哥,那个时候我们有陪着阿娘的。”月下似乎才反应过莫离先前的那些话来,回头担忧的看着莫离说道。 她笑得淡然,笑得犹如清风一般,“请不要在辜负了以后,在说这样煽情的话,你这样等于打了一巴掌在给颗糖,你堂堂的商家十四爷,未来的家主,用这样无耻的手段,难道就不觉得有*份么?” 莫离也不晓得哪里来的理直气壮,能如此坦然的面对着他说出这样的话来。而女儿的话更是叫她欣慰,那些罪那些苦,终究是没有白受白吃,她是值得的。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来,带着浓浓的慈爱。 她的妻子和女儿,咫尺再近,可是感觉中间就像是隔了一道高高的墙似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商墨羽觉得自己不能用强,所以收敛起自己的那怒气,声音放软了下来,原本的温润如玉又浮上了那俊美的脸颊,“夫人,我们不闹了,回去吧,让祖母也瞧瞧咱们的这一双儿女,可好?” 不得不说,莫离听到这样曾经熟悉无比的口气,竟然还有中心跳的感觉,这算是余情未了么?可是,她认识商墨羽毕竟不是第一天了,他的喜怒哀乐,她都是见识过的,喜的时候,那股温柔足可以把人给软化成风,可是他怒的时候,却也能把人生生的拆成一堆白骨。 “夫人,你怎么了?”银铃声与一个女子担忧的声音同时传来,随之便见阿萝推门进来。 阿萝一眼便看见了这个出现在莫离房间里的陌生男人,不过下一瞬她就呆了。两眼发着花痴的朝着商墨羽打量而去,脚步不由自主的朝着他走过去,口中一面赞美着商墨羽的俊美。 俊美的男人其实不算少,不过这样浑身上下透着温润气息的男人,她还没遇到过呢!尤其是这人的脸,足可以把那个任家二爷远远的甩开了,一面欣喜的朝着商墨羽问道:“公子贵姓,半夜三更的到我们夫人屋里来作甚。”说着,脸颊上浮起两抹绯红,带着几分羞涩笑道:“不如去我的房间吧!”她说着,准备伸手去挽住商墨敛的手臂。 只是还没等她碰到商墨羽的手臂,也没等莫离来得及开口头提醒她,就见她整个人已经被一道强劲的力道推到墙边去。 阿萝到底是个练家子的,不过却也是废了好些劲儿,才将身子稳住,第一时间便朝莫离满脸抱怨的问道:“这人是谁啊?对我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女人,下手竟然这么狠!”一面蹙着眉头揉着自己的后背,刚刚虽然她及时稳住了身子,不过这后背还是撞在了墙上。 莫离还没开口,商墨羽就朝着莫离母女俩走近来,“我是她的夫君!”回的是阿萝的话,可是眼睛却看着这对母女。 阿萝顿时张大了嘴巴,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莫离,她并没有否认。好一会儿,她才回悟过来,朝着莫离走过来站在一起,然后与阿萝一般,防备的看着商墨羽,“你就是那个负心的男人,竟然丢下自己的妻儿不管不问,当初夫人要不是遇到我们,现在怕是早已经······”后面的话究竟是不吉利,毕竟现在大家都好好的,所以她便就此打住,但是话却也已经说得十分清楚了。 听到她的这话,商墨羽这才淡淡的扫视了她一眼,不过也只是一眼,然后给莫离甩下话,“明日一早,我来接你们。”他说着,也不管莫离是什么态度,冲莫离怀中的月下温润一笑,然后直径的从莫离身边走过。 然才到外面的台阶上,他便看到像是一尊完美雕像似的站在这开满了石榴花院里的商墨敛。神情凝固了一下,随之便笑着下了台阶,朝着商墨敛走过去,笑着与他打招呼道:“来了一两日了吧?” 商墨敛看着得意洋洋的他,神情是一往如故的冷漠疏离,“她若是不愿意走,我便为她守着这一方乐土。”显然,商墨羽的给莫离的‘命令’他已经听到了。 听到商墨敛的话,商墨羽微微有些诧异,显然他已经习惯了在自己面前臣服的十哥,所以此刻他突然要与自己对立,商墨羽还有些没有接受过来,尤其他是为了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他的弟媳。嘴角微微一勾,“十哥的本事我清楚,只是你莫要忘记了,你这样做的代价是什么。” 商家主上流传着一本‘未来’家谱,上面已经把商家未来的几十代家族出生日期写得清清楚楚,而到了商濡轩这一代,却没有一个人的生辰与家谱上一样的,所以他们三兄弟便共同掌管着商家,而到了墨字辈,终于有了一个与家谱上记载的时间是相同的,而这个人正是现在商家十四爷商墨羽。 只是他并非长孙亦玉所出,而是为了他以后能更好的利用皇室的一切,所以给他制造了一个嫡出的身份,母亲贵为大秦长公主。也正是这样,使得同为庶子,却由着天差地别的待遇。以商墨敛为首的几个商家墨字辈子弟,都成为了他的影子,他们从被商家长老们选中开始,就注定要成为这个商家家主一辈子的影子,他们的付出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能力也不能被世人所知,甚至有可能在世人面前,他们是无恶不作,心很毒辣之人。 就如同商墨敛,比起五爷商墨泫来,他的势力与权力,商家很多不清楚的人都羡慕至极。以为他是商家未来最有可能成为家主之人。可是却不知道,无论他怎样的努力,他的一生已经定格了,一切的努力都在为商家未来的家主巩固的。 不过他本是那种性格淡漠之人,一生应是无所求的,却不想因为当年那惊鸿一瞥,会改变他的心思,于是他也有所求。而他要求的,很是简单,只希望她每日快乐安康。 本来,他以为她嫁给十四,成为了商家未来的主母,这般的风光与数不尽的荣华富贵,想来她会是很幸福的,可是商墨敛没有想到,等几年之后在见到她的时候,她的愁容更深了,便是那笑如何的吸引人,却也不能掩饰掉她心中的愁绪。 听见外面的声音,莫离心里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依照现在商墨羽这样的性子,兄弟二人会不会因此动起手来。阿萝抱着月下,她穿了衣裳急忙出来。 只见银色的月光之下,商墨敛一袭素雅的白色长袍,站在那开满石榴花的院中特别的引人注目,衣袂袍裾被这习习夜风悄然卷起,迤逦飘然,似乎这风要是在大些的话,他就会乘风而去。明明是站在青石板上的,可是却觉得他脚并未沾地,他身后月色里模糊的花草古楼,像是幅泼墨画,而他正像是从那幅画卷里翩然走出来的一般。 漠然的目光淡淡的看着朝着自己迎面走来的商墨羽,磁沉的声音里带着一抹浓浓的疏离,“世间沧桑多变,犹如白云苍狗,苦短人生,如折子戏一场。”说到此处,他的转过目光,抬头望着那天上的一轮明月:“我的前半生,都给了家族,这后半生,我想自己做主了。”他不想在继续为商家而过着行尸走肉的日子。 可是,这却由不得他。 商墨羽笑着,听到他的话,不由得冷冷瞥了一眼:“进局容易出局难,你最好想清楚了。” “我这一生,做过无数次的决定,却只有这一次,是我为自己。”商墨敛的没有转过头来,莫离只能看见他的侧面,想是夜露深重,沾湿了他一头飘逸的墨发,使得原本那个不可一世的他,顿时显得无比的沧桑与孤寂。 “既然如此,那十哥就莫怪我手下无情!”商墨羽知道商墨敛这人从来都不是那种优柔寡断之人,而他的决绝与很辣,一直都是自己及不上的,所以商墨羽知道,既然他已经做好了决定,那么在多说也无益。一面回过头那已经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的莫离,“夫人真是好手段,轻而易举便折去了商家的一个得力之将。”他似乎在埋怨,可是脸上的笑容分明是兴奋高兴的,“不过夫人且看着,那些想要阻挡我的人,都只有一个下场。” 莫离静静的看着他,只觉得此刻的他,是那么的陌生,在无往日的半分熟悉。 目送着商墨羽消失在了夜色之中,阿萝才反应过来,有些担心的朝着莫离看去:“夫人打算如何?”商家她是知道的,这样的世家,别说是他们惹不起,就算是整个南黎,也惹不起。 几乎没有多想,便听莫离到说道:“你帮我去叫慕容,我们立刻离开南黎。” “夫人你要去哪里?还有你走了,家里怎么办?”阿萝没想到这就是莫离的办法,一时间着急起来。 “天下之大,总是有我能去的地方。”莫离回着,心中十分不舍的看着这已经熟悉无比的府邸,“镖局安错管着,有什么事情你们大家商量就是。” 安排了阿萝,莫离方朝商墨敛看去,心中到底是生出了几分歉然来,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你今日弩莽了,商家的那该死的什么破规矩我是不知道,可是商家的手段我知道,你若真的要离开商家,那么此生都不会得到安宁的,他们会追你到天涯海角。” 商墨敛目光含笑,静静的看着她,一直等她说完了,他才笑道:“你也是商家的人,你执意不愿回商家,他们也会追你到天涯海角。” “是啊。”莫离顿时一筹莫展,忍不住的叹了口气,她竟然忘记了,这个道理从当初她还在商家,生出这个念头来的时候,瑛姑姑她们就已经说过了。 “所以,你都不怕,我又有什么怕的,莫不是我还不如你一介妇人?”商墨敛笑问道,他的笑容像是和煦的春风一般,似乎能将人的一切忧愁都带走。而从他的脸上,也没看出半分的担忧来。 如此莫离不禁好奇起来,“你有什么打算么?” 听到莫离的话,商墨敛的目光便落到她的身上,那抹温柔毫不掩饰,他嘴角含笑,带着几分难得一见的优雅与飘逸,只听他说道:“我的前半生已经交给了商家,这后半生送你,你要么?” 莫离生生的被他的这话噎到了,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如此正经严肃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愣愣的瞪着商墨敛,一句话也说不上来。而那旁边已经开始打瞌睡的月下,突然从抬起朦朦胧胧的眼皮,两眼生辉的看着商墨敛,“好啊好啊!”然后一面欢快的朝莫离说道:“阿娘,千澈叔叔说不要钱呢!”不要钱的人怎么能不要,不要白不要呢! 他这变相是在以身相许么?不过莫离随之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她觉得是自己多想了,商墨敛跟她还没有熟到这个份上去,他们现在最多就只能算是同病相怜罢了。 商墨敛低眉忍笑的看着一时间面目表情精彩的莫离,听到月下的话,便顺势道:“既然都是要躲商家,那么便一起走吧!逃亡的路上,也有个照应不是!” 莫离忍不住的朝他看去,恨不得将他整个人都看透,说什么相互照应,别的不说,就在人数上面,自己一个妇人带着两个三岁的娃娃,算起来都算是累赘,哪里有功夫去照应他,这分明是她们一家三口占了便宜才是。 可是这便宜总是不能白占了,所以莫离觉得还是说清楚的好,可是仔细一想,他又不差钱,自己就算付给他银子,他也不稀罕吧!所以莫离不禁有些头疼起来,尤其是她突然发现,这商墨敛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自己连他的喜好都不知道,他信得过么?又何苦商家的人都不是简单的,她缺点真的要和他牵扯到关系么? 脑子里一团乱糟糟的。 还有她的活不久了,两个孩子真的要跟自己过着逃亡的日子么?更何况他们的存在已经被发现了,商家以后真的不会将他们带回去么?一系列的问题,在这一瞬间都席卷而来,莫离从来没有这么头疼过。 商墨敛就站在院子里,静静的等着她的回答,直看见她蹙起了眉头,心里像是知道她的担忧似的,便开口道:“要不然你先考虑考虑,等慕容来了,在问问他们兄妹的打算,毕竟他们也是商家的人,走与不走,决定权还是在他们的手里。” 听到他的这话,莫离忍不住的抬头朝他看去,这是什么年代,屁大点的娃娃有什么决定权么?不过莫离不否认,她确实是想在问问两个孩子,真的愿意逃亡一辈子么? 所以顺势点了点头,可是她才点头,月下就瘪着小嘴哭了起来,一面埋怨着商墨敛:“千澈叔叔你喜欢阿娘,可是你也不能把我们从阿娘身边赶走,呜呜呜······” 商墨敛从来没有这么无辜过,看着可爱的小姑娘哭花了小脸的委屈模样,更是尴尬万分,更是不知所措,有些惊慌起来。这简直比让面对数十个绝世高手被围在悬崖边还要叫人伤脑筋。 莫离也有些尴尬,显然月下并没有明确的明白这个成年男女之间的喜欢代表着的是什么。她干咳了两声,弯腰抱起月下,“我先去收拾些东西。” 商墨敛颔首,一直看着她们母女进去了,脸上的笑容才柔和的融化开来。只是,他心中也有所忧,他真的要跟莫离一起走么?那样会害到她,流言蜚语自己可以不管,可是她一个弱女子? 还是,商墨敛这个人,也许该死了,也许只世间活着是的千澈更好。那样商家也拿他无法。 阿萝的速度很快,已经将府上几个管事的叫来,莫离将生意安排好,便让瑛姑姑带着慕容上马车。 此番是逃命,岚嬷嬷要顾着凤凰园,自然是不能走,两个孩子的后半生还指望着从那里拿钱,至于柚子,她嫁了兹莫安错,现在安错主管着镖局,自然是不能跟着一起走,而月萍夫妻也跟着管理账册,更是走不开,而且这路上确实不宜多带人。所以一个瑛姑姑般足矣。 阿四虽然执意跟着来赶车,可是他不会武功,路上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也怕有性命之忧,所以莫离只让月萍把他劝回去了。 央良赶走马车,连夜出了城,瑛姑姑想到那商墨敛会在燕国与他们汇合,还是有些犹豫,忍不住的开口道:“夫人若是真的跟他走在一起,这辈子的便没人相信你的清白了。”虽然她也希望莫离过得好,可是却也要正正经经的跟着十四爷和离,当然这件事情属于痴心妄想,所以她的心底还是希望莫离原谅十四爷罢了,好好的过日子。 莫离却是在心底苦苦一笑,她要清白做什么?都是快死之人,何况她的清白还有么?从第一次怀孕被人掳走多日开始,她那所谓的清白就没有了,而且商墨羽似乎也从来不在乎,她还管这个作甚? 而且相对而言,后面跟来的那人,他跟自己走,押上去的更多,就如同他自己所说的,那是后半生,绝对不掺假的。兴许瑛姑姑一直都是作为长辈而为自己着想,所以她没有想到商墨敛此举失去的究竟是什么,究竟有多少? “姑姑,从上了这辆马车,我就再也没有想过回头。”她不管世人怎么说,她不知廉耻跟着夫兄跑了也好,怎样都好,她不在乎。不过·····目光转到两个表现得异常兴奋的孩子一眼,问道:“慕容,月下,你们确定要跟阿娘走么?”她问到,想了一下,又道:“和那人回去,你们这辈子都有着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想吃什么就有什么,想玩什么就有什么。”当然还有无止无尽的算计。 玩的吃的,都是两个孩子的最爱。 慕容没开口,而是转脸看着月下,显然两人之间,做主的人已经成了月下。 月下却是挺着鼻子冷哼一声,说道:“我才不要跟那个坏人走,他好凶,还打了阿娘,我才不要那样可怕的人当爹呢!”阿娘都答应了夏天让她一起睡的,昨晚阿娘回来的晚,所以她便现在自己的房间睡觉,只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就偷偷的跑到阿娘的房间去,却没有想到竟然遇到那个坏人。 虽然说童言无忌,可是听到她的话,瑛姑姑的脸色还是变了变,一面朝着莫离看去,想要证实月下的话,可是还没等莫离狡辩,月下已经靠过来指着莫离的下颌:“婆婆你看。” 果然,莫离的下颌处确实有一处青色,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然后恨恨道:“这天下男人果然都是靠不住的,方才我还犯着傻,希望你为了孩子好好的回去。不过依照先在看,若是为了孩子回去叫你继续受着这样的苦头,那还不如漂泊在外,任由他他胡说八道,左右那流言蜚语伤不到皮肉。” 莫离没有应声,而背上的伤势更疼,想来也是碰青了吧! 一直沉默不语的慕容突然捏着拳头一幅气势汹汹的模样说道:“这个坏蛋,等他以后娶了媳妇,我就去打他的喜欢,打他的孩子。把他们揍成大花猫。” “嗯,我们打不赢他,就打他的小孩。”月下也跟着凑合道。 瑛姑姑见此,不由得苦苦一笑:“两个小祖宗,折腾了大晚上,赶紧睡会儿吧,要不然天都该亮了。” 她的话音才落,外面便传了央良担忧的声音:“夫人,前面路有人拦住了。”随之,马车一阵急刹,停了下来。 幸亏马车里的四壁都挂着软毯,所以并没有磕到人。瑛姑姑一手搂着一个孩子,莫离则掀起帘子朝外面看去。夜幕之中,五丈之外,果然站着一个人,他的肩膀上还有一物,只是夜太黑,并看不出来那究竟是什么。不过莫离依旧能认出来,这人是白扇。心里不禁担心起来,白扇既然到了这里,那么商墨羽呢?一时间不禁着急起来,朝着四周张望而去。 白扇的声音突然响起来,“夫人不必寻了,爷并不知道,您还是赶紧与属下回城去,安心等着爷明日来接您吧!”人也朝着马车靠近过来。 只要他那么就好了,莫离松了一口气,看着朝马车逐渐走过来的白扇,终于看清楚了站在他肩上的隼,显然他是靠着隼寻来的。 央良也见只有白扇一人,便回头朝着莫离请示,手一面摸上腰间的飞刀。 莫离轻轻的摇了摇头,而是朝着白扇看去,说道:“当初燕国那片荒林你是去过的,那数千里的荒谷你也走过了的,你应该知道那些地方是如何的嫌恶,我那时候是如何的绝望,可是他却为了谋权而设下一个又一个的局,借机假中毒也就罢了,他却连我也不顾不管。”如果非得让她说出一个非得离开商墨羽的理由,她觉得这个是最有说服力的。 其中的凶险,白扇自然是知道的,他也晓得这件事情是爷没有考虑好,只是那究竟是他的主子,不管他对错,自己都要站在他的那一边,所以便解释道:“爷他有苦衷。” 莫离听到这所谓的解释,不觉有些好笑,然后道:“那我现在也有我的苦衷。”而且这解释还不是由着商墨羽本人自己亲口而说。 “夫人,属下求您回去吧!爷他不能没有你。”白扇又求道。 “不能没有我?”这话就算是当事人亲自来说,也是没有半分说服力的。而且这世间没有谁离了谁活不下去,还有这三年来他没有自己不是活得风生水起的么?前二十年来他不认识自己,不也是活得好好的么?唇角微微一勾,那原本似水一般柔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厉起来,直直的看着白扇,“我若是想回去,早在三年前就回去了。你若是在阻拦我的话,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白扇怔了怔,不知道她会做出怎样的举动来。当然他不怕她动手伤自己,而是担心她伤了自己,而且两位小主子还在马车里。顿了一下,他还是坚持说服莫离回商家,便又劝说道:“夫人,主子是未来的家主,不管他如何想,便是商家,便是老祖宗,也不能允许商家的血脉流到外面去受苦,何况老祖宗向来最是疼爱您的,这些年您吃的苦头她也是知道的,你只要回去了,她定然会为你主持公道,说主子的不是。” 老祖宗,她待自己确实算是好的,可是在利益的面前,自己什么都不是,而且老祖宗终究不是个寻常的普通老太太,她若真的心疼自己,依照她的实力,要寻自己完全不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可是她却依旧没有出手。所以莫离早已经放弃了,她待自己的好,也许只能是下辈子来偿还了。“你要么让开,要么你就死在这,要么就是我们死在这里。” 她不是故意要跟白扇说出这样的狠话来,只是她太了解白扇这个人了,他把商墨羽的所有话当作命令来执行,可是真正面对问题的时候,他有又优柔寡断,所以莫离需要一些给他来做抉择,她毕竟没有时间跟他在这里浪费下去了。 果然,听到了她的话,白扇慌张了起来,沉思了片刻,他终于还是退开了身,“夫人保重!” 莫离闻言,放下帘子,“你也保重!” 央良这便扬起马鞭,一路往南去。 不能连累三殿下,所以莫离她们没敢在往南黎那边去,而是朝着燕国这方向,眼下正在西玛道上。 “夫人,确定要去燕国么?”瑛姑姑对于柳文洲这人还有些心有余悸的,毕竟莫离和商墨羽走到现在这个样子,也是因为他所为。所以他还怕这一次那柳文洲又捣鬼。 “其实说来,不管是中原,还是周边小国,哪个地方没有商家的势力,所以走到燕国去也好,别的地方也罢了,都只是路过罢了,哪里都不可能成为久待。”莫离也知道瑛姑姑的担心,可是现在除了去燕国最近,其他的地方实在是太远了。 “夫人,咱们要进汾城么?”外面赶着马车的央良问道,在过一个时辰就要天亮了,若是要进汾城的话,现在往那方向去,正好能赶在开城门的时候进城。 莫离也想好好的休息一下,可是眼下去汾城实在是不为良策,“不去了,走小道直接去下一个城池吧!” 小道到底是不如官道平坦,马车一路都摇摇晃晃的,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翻了似的,可就这么摇摇晃晃的,不多大一会儿,便都有了睡意,便是那心事重重的莫离,也跟着眯了一会儿,等着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一处小城镇,这里已经是燕国的地界了,此刻天才亮,想是遇到了小镇的赶集天,所以街市上已经有许多的庄稼人拿来家里的新鲜蔬菜或是农用品跟着小摊贩们一起在摆摊。 这种小集市街道修得并不平缓,而且人流也熙熙攘攘的,马车很是不好通过,所以只好先找了一家小店住下来。 说起来这小镇子上,也就只有这么一家店面,莫离因那一头的银发太过于显眼,因此一直带着帏帽,瑛姑姑去置办来寻常人家的衣裳,大家都换过了,这才进了小店。 直接在房间歇了下来,便是饭菜也是送到房间里。 左右是走不了,所以便索性住下来歇上一日。 而这个时候,商墨羽扑了个空,正往汾城寻去,而他一直是以为莫离是与商墨敛一起走的,所以便没有声张,更没有让商家的长老们知晓,毕竟这不止是有关自己而已,重要的还有商家的名声,若是长老们知道了,到时候要死的不止是商墨敛,还有莫离与那一双儿女。 那究竟是他的妻子,她便是犯了天大的错,他也要亲手处置,而不是由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来全权处决。 然在汾城,却是没有寻到半个影子,他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也许是习惯了莫离从来的逆来顺受,所以他从来没有这么憎恨过莫离,心下觉得错还是出在商墨敛的身上,若非是他,那莫离哪里来的这么大决心?有些烦躁的在厅中跺了跺去的,“让白扇来见我。” 不想那侍卫却是垂着头心惊胆战的回道:“白扇公子天亮就走了。”感觉到主子那身上突然散发出来的威慑,吓得声音有些颤抖起来,急忙又道:“白扇公子说他去寻夫人了。” 白扇的忠诚,商墨羽从来没有怀疑过,尤其是他为了寻莫离,而独自穿过那数千里的荒谷。所以对于白扇放走莫离一事,他永远也不会怀疑。而此刻听到这侍卫的话,脸上的暴戾也消散了些。白扇有隼,追踪能力绝非寻常人可比的,所以他相信,也许白扇很快就会带着好消息回来。 如此,那眉宇间的阴霾,总算是散去了不少。又问道:“京城可有什么信?” “还是老样子。”侍卫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然正是这个时候,却有侍卫来禀报:“主子,十爷来了。” 他身边带着的这些侍卫,都是他信得过的亲卫,所以知道十爷现在跟着十四爷是什么样的水火不容的关系。 商墨羽怔了一下,随之扬唇笑道:“请十爷进来。” 不大多时,一脸冷若冰霜的商墨敛便跟着侍卫进来了,只隔了一夜,可是兄弟俩再见却已经有如陌路。 “怎么,你昨晚不是说要护她么?现在怎会又到这里来?”他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商墨敛,“还是,你反悔了?” “我掌管商家大片的生意已经数年,手下怎也有几个信得过的人,一如十四你身边总是有那么几个贴心人一样,他们会誓死护着她,而我终究是你的兄长,我不愿意让外人闲话。”他说到此处,那看似无情无义的目光里,竟然透出几分绝望来,“活着,我没有自己,便是要为了自己,也要将她的名声赔上,我赌不起,我累了。此番来找你,只是想告诉你,我与她并无任何关系,片刻之后,我就启程回大秦。” ------题外话------ 纠结啊。男主啊男主··· 第一百六十一章 商墨羽目光淡淡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才笑道:“怎的,想亲自到父亲叔伯们的面前请罪么,然后来一个金蝉脱壳之计么?” 他确实是这么想的,所以被商墨羽说中,也不掩饰,“正是。” 这时商墨羽却没有说要阻止他,反而是及其羡慕的看着他,然后叹了一声,才慢慢道:“我知道你们从来觉得长老们不公,而一生奔波都在为我作劳,可是你们谁何曾想过,这份所谓的尊荣我究竟想不想要。”他说着,声音的节奏逐渐的变得有些苦涩起来:“因为我,我母亲无端的惨死,又因为练那该死的心法,我这大半辈子几乎都是躺在病床是度过,这样的日子,从来不是我想要的。也不是没有想过放弃,只是商家究竟不是我们其中任何一个人的,我们做不得这个决定,想要从中退出来,那么最后剩下的只是尸体。” 商墨羽自顾的说着,他的神情有些颓然起来,“你不必回商家了,带她走吧。至于你的‘尸体’,我会亲自带回商家去厚葬。” 听到他的这话,商墨敛有些意外的朝着他看去,有些不敢相信,他竟然就这么妥协了,这与他昨晚的强硬的态度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你,究竟想怎样?”他忍不住的问。 商墨羽却回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我很爱她,为了她我可以毫不犹豫的舍弃性命,只是我却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而这样的念头若是商家的长老们知道了,后果将不堪设想。”一个女人与商家之间的重要性,他们分得最清楚了,就如同当初母亲一样,他们绝对会除去这世间对自己有任何牵绊的人和事物。 商墨敛只觉得脑中一阵激灵,突然间反应过来,充满着戒备,朝着这大厅的四周扫视而去。却听商墨羽淡淡的说道:“昨晚一直跟在我身边,他们把信发出去,我就让人灭了口,你不必担心。” 闻言,商墨敛不禁有些惊骇的看着他,却听商墨羽又说道:“月沉万万是去不得的,你先带着他们往东,到那边会有人接引。” “你竟然已经打算好了?这就是你比我迟到娑罗两天的原因?”商墨敛惊讶了好一阵,这才问道。他早就应该想到,十四从来都是心思缜密之人,而且他的性格向来温和,昨晚表现出来的却是另外一个极端,想来这一切不过做给上面的老头们看罢了。可是,他真的舍得么?“你真的想好了?”到了这个时候,他能带着莫离走,而且这理论上来说,是能得到十四的成全,可是商墨敛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甚至是心底有些说不上来的难受情绪。特别是此刻面对着如此颓然的十四,他的心底不觉生出一丝丝对自己的厌恶来,他觉得现在的所作所为,瞬间都变成了小人行径。 十四爱莫离,并非不比自己爱的少,只是他不善于表达而已。而就在自己埋怨十四的能成为商家家主之时,他们这些人却像是影子一般为他巩固着势力,却从来没有想过,十四是否也像他们一样的想过,想要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 “时间不早了,你走吧。”商墨羽站起身来,想着那对自己厌恶十足,甚至扬言要杀了自己的女儿,她是那般的可爱,可惜他这辈子连让她叫他一声爹的机会也没有。或许,也许,就算是哪一日他死了,她也不会祭拜他这个所谓的父亲。 那年祖母让他娶她,他娶了,心想着这种没有感情的因缘,想来有一天是不会牵绊着自己的,可是事实总是难以预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竟然开始在意起她来,他会偷偷的调查她的喜好,知道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然这些事情他永远都不会告诉她的。三年之前,他把她从商家带出来,是因为真的着急了,他设下局暗中练功,终于冲破了最后一层,那时他本以为自己终于不用在担心保护不了她了。只是他没想到这三年却将她给错过了,只不过现在仔细的一想,也许他们之间本就没有那样的缘分,既然如此,那么就放手任她去吧,也许没有了自己,没有了复杂的商家,她会过得更好。 商墨敛的内心从来没有这般的纠结过,好比万千的巨浪拍打过来,不留一丝的余地要将他逼到绝境中去。一面是莫离,一面是十四,他不知道该如何抉择,是与莫离一起留下来,重新谱写商家的一切,还是带着莫离远走高飞?他犹豫了,也迷茫了。直至听到商墨羽的话,他才猛然的抬起头来,问道:“你当真不后悔?” “你走吧。”商墨羽催促着,没有回他的话。 他怎不后悔,只是她在他的身边,他除了能给她带来灾难和生命之忧,还能有什么?倒不如趁着现在她心中恨他,干干净净的走了罢! 商墨敛见他意志坚决,便也没在多言,只是退出两步,然后朝着他深深的鞠了一躬,“我不会负你所托,定然会照顾好弟妹!”弟妹二字,几乎是哽咽着说出来的,连他自己听到的时候,心都猛然的抽痛了一下。 世人都道他商墨敛最是心狠手辣,连亲二叔也要害,可是他的坏从来都是坦荡荡的,一如现在,他绝对不想趁人之危!他要莫离,那也是要以坦荡荡的方式让莫离自己投怀送抱。 厅中只剩下他一个人的身影,孤寂而苍凉,像是沙漠里疲倦的苍鹰。静静的站了好久,他才唤了侍卫进来,吩咐道:“带一拨人跟着东翼国的小侯爷。” 且说钟离玄樾与兆尧一行人带着蔻池的骨灰,也是这日启程回东翼。 一行人早没有来时的那份飞扬跋扈,多了的只是垂头丧气与心惊胆战。 兆尧跟着张大宝从来没有想到,钟离玄樾竟然说动手就动手,一剑把蔻池郡主杀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骇人听闻,别说蔻池郡主是安王府的掌上明珠,就算是李稻梅,那也是官员之女,岂能由得他动手。 可是,现在蔻池的骨灰就在马背上,他们不相信也不行。 只是,那个人究竟是谁,小侯爷为何因她的一句话,就把蔻池郡主杀了?四人一直都很好奇,那张大宝终究是忍不住,踢了马背两脚,追上钟离玄樾,“玄樾,那人究竟是谁?”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小侯爷何曾这么惧一个人。 南黎到底是小国,离东翼也不近,所以消息还没有传开,所以现在安王还不知道,因此钟离玄樾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而让他真正担忧的是,商家的人。 此刻听到张大宝问起,便淡淡的说道:“商家的十爷。” 张大宝愣了一下,随之反应过来,一面惊讶的抓起头来,“是那个传言心狠手辣,整个中原黑白两道都竟让七分的商家十爷商墨敛?” “不错。” 商墨敛的名声在商家那个后起之秀十四爷没有出现之前,绝对是屈指可数的,所以他的行径众人大都是知晓的,因此听到钟离玄樾承认了,一时间都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心中一阵阵的后怕。心道辛亏他们没有跟蔻池一样冲动,若不然现在剩下的,只怕也是这么一堆骨灰了。 这也难怪了,小侯爷会毫不犹豫的动手杀了蔻池郡主。 只是,张大宝等人又开始疑问起来,这个离夫人是个什么身份,竟然能让大名鼎鼎的十爷在她的面前如此的谦卑?一时间目光都朝着钟离玄樾望去。 “都看着我作甚?我若是知晓,就不会这么着急的回东翼了。”他也头疼,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这十爷的冷酷无情是出名了的,连他的妻子儿女都不曾放在眼里,如今却对那个绝色的离夫人如此的恭敬客气。 马车之中,那李稻梅的声音却是冷热嘲讽的传了出来:“哼,能有什么身份,不过是仗着那张狐媚子的脸罢了。”她的意思很是明确了,显然就是那离夫人以美色勾引的商墨敛。 只是,她的话音才落,还没等张大宝跟着兆尧同意这个看法,顿时便觉得一道冷箭冷不防的从马车后面飞射而来。紧接着马车里就传出郑羽纱的惊叫声与李稻梅的惨叫声。 钟离玄樾及时勒住缰绳,调转马头朝着马车回头,一面朝后方看去,却见他们的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顶轿子。那轿子华贵无比,离郑羽纱她们俩乘坐的马车,竟然只有两丈远而已。 钟离玄樾一阵大骇,昨日才遇到个能让寻常人闻风丧胆的狠毒人物,现下不知怎的,又惹上了这些人。而这个时候,已经叫兆尧扶着从马车里出来的李稻梅,深深的把他们几人吓了一跳。 只见那李稻梅下半张脸满是腥红的鲜血,那原本迷人的樱红小口,竟然叫一支小小的箭羽上下的对穿,像是给强硬的缝在了一起似的。 众人顿时反应过来,这恐怕是刚刚她那番话吧!所以才糟了这样的罪。只是不知道这轿中之人,是因商墨敛出手,还是为了那位离夫人。 兆尧和张大宝没了主意,又不敢轻举妄动,见着那说不定话,疼得满脸扭曲着的李稻梅,只得朝着钟离玄樾看去。 钟离玄樾从马背上跳下来,有些晦气的看了那李稻梅一眼,因为这些没有脑子的人,他的意气风发都给磨尽了,此刻倒是反而像是那丧家之犬似的。心中虽有万分的不甘,不过却还是客气的走到了轿子前去,拱手朝着轿中之人问道:“不知道阁下是何人,竟然无固动手伤我们的人。” 他以为他博览群书,从小韬光养晦,以这纨绔来挡住自身的光辉,然此刻才发现,他向来自以为是的学富五车在现实的面前不值一提,都成了纸上谈兵,书上并没有说他会在南黎会到这么多的麻烦事情。害得他这尊贵无比的腰身折了一次又一次。 就一如现在,他根本没有听说过,南黎除了那些寨老,还有什么离夫人。而这燕国也并未什么皇子王爷,轿中之人动手伤人,姿态却比那些正经的皇亲贵胄都要放得高,所以他真的猜不到,轿中之人究竟是何人。 雪白色的流苏给一只修长的手掀开,随之一个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高贵冷艳的白衣美男从轿子里走出来,高傲的目光冷冷的瞟了一眼身前站着的钟离玄樾,“你便是靖南小侯爷么?” 钟离玄樾的身份昨日已经在南黎公开,虽然他们已经极力的掩饰,但是大部分的人还是知晓的了,所以对方问他,他也没有露出多大的惊异表情来,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看着这个目光冷傲的美男子:“阁下为何要伤我的人。” “哼!”高贵冷艳的男子却只是挺着鼻翼冷哼了一声,再也不看他,而是踱着步子朝他们的马车走过去,朝着郑羽纱一行人扫视而去,目光落到了那满脸血的李稻梅,透着冷眼的面庞上,突然浮起一抹浓浓的阴狠,随之众人只见他突然扬起手中的折扇,然后就是李稻梅更加惊恐的惨叫声,一张脸皮顿时给他手上的折扇削去了三分之,而且及其的不规则,东一块西一块的,别说是现在血肉模仿,就算是以后伤好了也依旧面若罗刹,这样的人谁敢留。 郑羽纱看了看地上一块块的人皮,终究是没能忍住,白眼一翻,人便翩然倒地。 而张大宝跟着兆尧,却是满脸的惊恐,早就忘记去扶郑羽纱一把,而那兆尧在看清楚了李稻梅的脸,一阵恶心袭上来,惯性的将她像是魔鬼一般的推开,转脸到一边忍不住的吐起来。 来者不只是不善,而且还没将他这个尊贵无比是小侯爷放在眼中,尤其是他还当着自己的面将李稻梅折腾成了这副鬼样子这比起商墨敛要把蔻池扒光了挂在西玛道上还要过份,比直接打了他一个耳光还要伤人。所以几乎是没有多思考,他便动手像那白衣美男打去,只是他的掌风未出,便觉得身子竟然不能动弹,这时才发现他竟然已经被两个轿夫所架住了身子。 商琴操回头看着想要出手伤自己的钟离玄樾,那薄薄的唇角处勾起一抹嘲讽。 “你究竟是何人?”即便是不想承认,可是在这个人的面前他不得不承认,他的威风已经扫尽了,所以姿态也放软了许多。 “商家,商琴操!”商琴操嘴角抿得更深了,连同那看着钟离玄樾的眼神都让钟离玄樾觉得有了几分高深莫测。 又是商家,那么说他是为了商墨敛才动手伤的李稻梅,如此说起来,那也是他们自己错在先。只是让他在这个商家奴才的面前承认自己的错,却是万万不可能的,小小的一个二管家罢了。 似乎看出他眼底的不甘,那商琴操便道:“你该庆幸,今日我家主子们都忙,若是他们得闲了,别说是那个丑女人,便是你们几个,也一并生不如死。”他的这话绝对不假,淡淡的一句话,便轻描淡写的把他们的生死给描绘了出来。 可是钟离玄樾听起来,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叫他家的主子们?难道他们得罪的不止是商墨敛一个人?可就算是商家在厉害又怎么样,他终究是东翼国的小国舅爷,又是小侯爷,这样的皇亲贵戚,怎能任由得他们商家的一个奴才来品头论足,随意定下生死。因此便抬起头来,朝商琴操看去:“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你就客气些,我钟离世家虽然比不得商家,可是却也有着倾国之力。” 听到他的这番言论,商琴操的脸上除了闪过一丝嘲讽,便无其他的,更别说是钟离玄樾期待着的害怕。只听他说道:“这个本管家自然是知晓的,而且也等着你们钟离世家倾覆东翼呢!”这话,分明就是在说他们靖南侯府才是真正由着造反之心的。 话已经说开了,钟离玄樾自然也不怕兆尧张大宝等人猜测,而是直接承认道:“既然如此,那你竟然还如此无礼相待。” 商琴操突然笑起来,只是这笑容依旧不能将他眉间的冷艳给掩去,“我商家的人伤人杀人,还需要看对方是什么身份么?即便有一日你成为了东翼太子,我商家要杀你,一如杀小儿般。”他的话没有用过多的形容词,只是却已经足矣慑人。 只是这个时候,钟离轩辕也没有生出惧意来,只是觉得他实在是夸大了,而且已经料定了这商琴操定然是不敢动自己的,所以也没有什么可害怕的。 然就是这个时候,商琴操突然朝着前面的迎来的一辆马车看去。那辆马车只有一驭夫驾着车,马车也看不出如何的华贵,后面更没有什么成群的奴仆,所以那辆马车在这宽广的官道之上,竟然显得孤寂沧桑。可是那商琴操看着马车的目光却是越来越恭敬,甚至是谦卑,他没有在搭理钟离玄樾等人,而是疾步上前去,然后鞠着腰迎在一旁。 那马车里的人,莫不是商墨敛?不止是钟离玄樾这么想,便是兆尧跟着张大宝也这般想着。 而马车停驻下来,从上面走下来的却是一个陌生的俊美男子,一身的银色的锦衣华服,头戴着同色玉冠。明明是从那辆看似陈旧的马车之上下来,可是却给人一种他似从龙椅或是云端走下来的错觉,不止是张大宝等人被这个股无形中的威慑所震到了,便是那钟离玄樾也有些喘不过气来。 最重要的是,他竟然不敢去直视这人的眼睛,仿佛有种说不上的来的力量将自己紧紧的压迫着,不容许自己抬起头来与他对视。 “属下见过主子。”商琴操鞠身行礼,与他一起的四个轿夫,除了架着钟离玄樾的那两人,其他两人也恭敬的给那人鞠身行礼,他们的面目表情比先前还要显得庄严敬畏,对待这人的态度,已经虔诚得好像是面对天神一般。 钟离玄樾在脑子里不停的翻转着所有可能的人,最后想到的便是他,尤其是那眉眼间与商家十爷几分的神似之处,只是商家二管家不是一直站在十爷的那边么?怎会如此恭敬的对着他主子的死对头呢?他满腹的疑惑,可口中还是忍不住的低声试探道:“商家十四爷?” 只是这话才出口,那商琴操阴毒的眼神便落在了他的身上,钟离玄樾只觉得浑身闪过一丝寒颤,顿时忍不住的看了看那地上的李稻梅,这一看不要紧,却正好瞧见几只蚂蚁爬到了她血肉模糊的脸上。 想来是被蚂蚁咬的生疼,李稻梅惊慌的醒过来,然后自然的伸手往脸上抓去,除了那血肉模糊,沾满了血的手上,还粘着两只小小的蚂蚁,想到那两只蚂蚁是从她的脸上粘下来的,顿时忍不住的大声疯狂尖叫起来,只是那一叫,嘴巴上的伤口又扯动起来。 随着她惨烈的尖叫声,商墨羽的眉头蹙得深深的,不耐烦的质问着商琴操:“留着作甚?” “这丑女人胆敢辱骂夫人与十爷,岂能饶得她全尸。”商琴操在商家阴毒狠辣的名声从来都叫人退避三舍,今日这个李稻梅也是活该倒霉,竟然落到他的手里。 果然,听到他的话,商墨羽没有反对,反而是凝起眉心,淡漠的眼神落到她的身上,“既是如此,你这样岂不是便宜了她。”显然,对于这个极刑,他还是不满意,出口侮辱他妻子跟着兄长的人,岂能让她不付出血的代价呢! 却听商琴操回道:“此刻正是夏天,蚊虫苍蝇多不胜数,她那脸最多一日,便能长满了蛆虫。”他说着,朝李稻梅转过去,那声音叫人觉得全身阴颤颤的,“你运气真好,成为了这活着享受蛆虫跗骨感觉的第一人。” 被疼得失去了理智的李稻梅听到他的话,顿时发起疯来,也不在抓自己的脸,而是想要去那剑自尽,可是她却那样的机会也没有,就被封住了穴道,一动不动的站在马车旁,很快就有着苍蝇成群结队的过来附在了她腥臭的脸上。 钟离玄樾的脑子里一片凌乱,从商墨羽跟着商琴操的话里,他已经判断出来了,那位所谓的离夫人,竟然是商家的十四奶奶。这为商家的十四奶奶,三年前他就听说过了,而且姐姐与父亲一再的提醒过,她的母亲容夫人是越国后人,也许是知道越国宝藏下落的唯一之人。只是那容夫人已经去世多年,所以这宝藏的下落,现在恐怕她只告诉了她的女儿吧。而正好商家娶了这个容夫人的女儿,三年前听说失踪,而且跟着燕国的驸马爷牵扯也不少,莫不是都是因为那宝藏的事情? 想起父亲说起那容夫人,容貌惊为天人,如今这离夫人他是见过了的,用父亲形容容夫人的那四个字来,也恰好形容。这般的绝色美人,又是这天下间最得意的男人最心爱的女人,若是有朝一日她能成为自己的妾室,那么今日在商家面前所受的耻辱,不是就能扫尽了么? 钟离玄樾想着,心中总算是平衡了许多。只是他依旧不敢去正视那商墨羽一眼。 “这几人,主子打算如何处置?”商琴操看了被李稻梅的模样吓得脸色发白的几人,便问道。 张大宝听到商琴操的话,再也忍不住,咚的一声跪了下来,朝着商墨羽的脚边爬去:“求求您饶了我吧,我跟他们没什么关系,没有出言侮辱过尊夫人,也没有说商家十爷的不是。求求您饶了我吧!”说着,见对方不为所动,又咚咚的磕着头。 兆尧也是怕死之人,见到张大宝跪下来求饶,也赶紧跪了下来。 钟离玄樾不耻他们的行为,因此只得愤愤的别过脸去。 只是,二人头都磕破了,那一直居高临下,负手看着他们磕头的商墨羽却是轻描淡写的说道:“留着钟离家的小子,剩下的你看着办就是了。” 其实他商墨羽的杀气从来没有那么重,他向来是个温润如玉之人,今日这几人也只是运气不好,正好碰见他心情阴郁之时,所以也就只能成了商墨羽这等于负数情绪的陪葬品。 商琴操多的是折磨人手段,听到商墨羽的话,那张冷艳逼人的俊脸上,终于露出一抹快意,“是。”那商墨羽又不知道与他说了什么话,便上马车走了。 待这马车走了,商琴操才示意那两个轿夫将钟离玄樾放开,然后朝着钟离玄樾道:“我们十四爷对你的期望可是不小,给你一个半月的时间赶回东翼,三个月之后务必给十四爷你们钟离世家已经掌管了东翼的好消息。” 这是催着他造反。 不过即便没人来催促,钟离玄樾也等不了,他必须要成为东翼国之主,那样才能找商家报仇,才能把莫离抢过去,一雪今日的耻辱! 兆尧和张大宝见无人可求了,只得又急忙起身跑过来扯住他的袖子,“小侯爷救命啊,我们可是一起来的,你不能一个人就这么走了啊!” 他不一个人这样走,难不成还要留下来跟着这帮蠢货陪葬么?钟离玄樾也是现在才发觉,带着这几个蠢货一起出来,是他这辈子所犯的最大一个错误!可是世间没有后悔药,错了就是错了,唯一的挽回之地就是早早的撇开他们。这么一想,他不禁又想,如果今早自己一个人走,是不是现在就不会遇见这些人,遇到这样的事。于是,钟离玄樾心中更是后悔了。狠狠的将他二人甩开,头也不会的毫不犹豫上了马,扬起马鞭就这么独自一人走了。 马车换了,外面虽然已经平淡无奇,不过里面却精致宽敞,商墨羽垂眸坐在毯子上,旁边靠着一只银色的狼,这正是从前他养的那只‘小元宝’,只是现在已经长大了,没了从前的可爱,却多了几分敏睿。 商墨羽的手轻轻的拂过他的头,他们的对面是盘膝而坐的三管家商蓝翎。 “确定不告诉白扇了愣小子么?”他有些畏惧的看着那对自己防备着,时不时恶狠狠瞪着自己的元宝。 “他的为人,旁人不知,你还不晓么。”白扇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了,这人从来不会掩饰什么,所以让他一并认为自己会派人追杀莫离也好,那样的话也好骗骗商家的那些老头子。 “这也是。”商蓝翎应着,却始终有些不放心,“若不然,让西冷去夫人身边,她怎说也是欠了夫人一个情的,易容术也好,有她在,夫人的容貌也就不用那么太招摇。” “随意吧!”商墨羽只觉得很是泛,从来不知道疲倦为何意的他,近来却总是心累得快要散了。 那么就是应了,商蓝翎见他垂上眸子,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然后又飞快的瞟了狼视眈眈的瞪着他的元宝一眼,这才下了车,骑着马先走了。 马车里只剩下了这一人一狼,所以显得还有些宽敞,好一会儿商墨羽才抬起眼帘来,看着靠着自己的元宝,从怀中取出一个半旧的香囊,放到了它的鼻翼间闻了闻,便拍着它的额头,“去吧。” 元宝听到他的话,有些不甘愿的站起身子来,然后走到车门口,只是却没有马上跳下马车,而是回头看了商墨羽一眼,低声哀鸣了一声,这才纵身从马车上跳下去。 于是,马车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除了宽敞还有那犹如潮水一般袭来的孤寂,他坐直了身子,掀起窗帘朝着外面看去,只见原本已经跑到了对面的山坡上,正瞭望着他这边。 明明是夏季,可是却觉得这山风竟然凉凉的,似乎带着些许的湿气一般,氤氲了他的眼神。 而在小镇子上休息了一日的莫离,本来想等着下午集市散了便走的,可是这天却突然变得黑压压的,那厚厚的云层似乎只要被风一吹就会落下来将整座小镇掩埋。 几乎没有什么风雷交加的前兆,豆大的雨点便劈哩啪啦的打落了下来,每随着一次打屋檐的情景,都感觉那薄薄的瓦片会被打破似的。莫离急忙将两个挤在窗户前面伸手出去接雨滴的孩子拉扯进来,瑛姑姑趁机去将窗户关上。紧接着就只听轰隆隆的雷声响来,震耳欲聋的雷声好像就盘旋在小镇的上空,久久不去,一个接着一个的,好几次莫离都看到房梁随着是雷声微微的晃动起来。不过却觉得怕是自己眼花罢了,所以也没当一回事儿,只是与瑛姑姑以人抱着一个孩子,四人挤在床上。 趁着雷声停下来的空隙,瑛姑姑方开口说了句:“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雷声,这雨怕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了。” 话说这雨是正经的倾盆大雨,所以才半个多时辰,街面上的积水就小半尺深,许多屋基比街面还要矮的人家都被这雨水淹了。 争嘴客栈里,除了他们这一家子,还有方才下雨临时住进来的几个赶集来不及回家的外乡人,现在雷声停下来了,只是雨势却不先前汹涌了许多,拍打在窗户上的雨滴,每一次都给人一种水滴石穿的感觉。 因为街面的积水越来越多,方才这雨势来的急,几个外乡人都只来得及把货物就这么堆在外面的屋檐下了,所以此刻都不禁担心起来,一个个的急在大厅里团团转。 而莫离感觉到屋梁还在微微晃动着,因此便让瑛姑姑瞧,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不想瑛姑姑一看,抱着慕容立刻站起身来,极快的将两个包袱套在手上,把帏帽往莫离头上扔了去,然后一把朝着莫离拉去,就咚咚的往楼下跑。莫离被她的这一系列动作惊了一下,随之反应过来,紧抱着月下急忙往楼下跑去。 大厅中的人见她们急匆匆的下楼来,央良也急忙迎上去,以为出了什么事情,正欲开口问,却只听‘砰砰砰·····’的声音,脚下的地板剧烈的颤动着,然后几个花盆碟子随着楼梯滚落下来,央良跟着店小二的先反应过来,走到楼梯口一看,只见上面的几间客房竟然垮了。 莫离等人不由得一阵后怕,而那几个外乡人却是被吓到了,而且上面的客房已经垮了,一会儿雨水就会直接顺着楼梯口冲下来,到时候这楼下还是会被阉了的。所以不禁担心起来,一个个的找店家要来蓑衣,披着就要出去。只是这门才开了一个缝隙,风雨就疯狂的灌了进来,那雨点搭在脸上更是生疼。最靠门的那个外乡人急忙将门锁上,然后心惊胆战的喊道:“下雹子了,下雹子了,比鸡蛋还要大。” 这也难怪了,小店本来就陈旧了,眼下被这冰雹一砸,垮了也是正常的。 可是现在外面去不得,屋中又不安全,大家不禁都一筹莫展,只得朝着掌柜的看去。 掌柜的是个六十出头的老头,日子毕竟过得不如大户人家的老爷们,所以头发眉头已经全白了,见大家都望着他,也晓得这里不安全,所以心里也甚是着急。“不如先去我家里吧,去年才翻修过一次的。” 小二却已经为难起来:“中间还有一跳小巷子无处躲雨呢,外面又有那样深的积水。”说着,看着瑛姑姑和莫离两个妇孺,又都带着孩子,更是担忧道:“这可如何过去,鸡蛋大小的雹子,头都能打开花,何况是小孩子呢!” 是啊,那要是真的打中了,可是要命的事情。莫离看了看怀中的孩子,随之目光落到这堂中的桌子上,“不如顶着镯子过去吧。”虽然门板比较方便,可是这个时候却是拆不得。 掌柜的虽然舍不得自己的这些桌子,毕竟也都是去年一起新做的,可是这是要命的关口,那几个外乡人已经开始将桌子定在头上了。 央良也顶起一张桌子,然后走到莫离的面前,莫离看了看怀中的月下,却让她趴到杨亮的背上去,然后朝着瑛姑姑道:“姑姑你们先过去,央良送你们过去了,在来接我。” 这楼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而且地上也积了不少的水,瑛姑姑是自然不愿意,怎说也要莫离过去。 莫离眼看着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便催促起来,一面朝着央良命令道:“央良你还傻站着作甚,还不赶紧把慕容他们送过去。” 这么劝来劝去的确实是浪费时间,所以央良便喊着瑛姑姑,这才去了。 原本先前还略显拥挤的大堂中,片刻之间便之上下莫离跟着那个老掌柜,而堂中的几张桌子已经被搬完,剩下几张板凳。 莫离看着那楼梯处流下来的水越来越多,便拉着掌柜的跟着自己走到与后面出口最近的角落去,又搬了几张小板凳过去,二人就这么站在上面。 然这才过了小半住香的功夫,那边还不见小二跟着央良来接他们,就听见有是一阵轰隆隆的声音,是隔壁的小铺子倒了,这小店挨着的墙壁受了那冲击力,也被打出了一个大窟窿出来。紧接着几个鸡蛋大的冰雹从窟窿里滚进了厅里。 掌柜的见此,一阵后怕,方才他正是站在那个地方,若不是莫离拉着她过来,此刻怕是已经被卖了吧!有些哆嗦的朝着莫离看过去,“好险,好险哟!要不你,我······”又忍不住的朝着后门那边瞧去,却始终没见有人过来接应。 莫离没想到这才开始逃亡的第一日,就遇上这样的大灾大难,顿时只觉得前途末路,见着老掌柜不安的神色,心中也伸出几分害怕来。这自然的天气,毕竟不必人为的,而且灾难之前没有什么前兆,更别说是容他们商量了,因此莫离也心虚得很,尤其是看见那窟窿越来越大,整堵墙都该是颤颤欲倒的样子,更是紧张起来,左右张望着,想要找个东西挡着过去,总不能在这里干等着他们。 ------题外话------ 我的十四啊····· 第一百六十二章 这雨一下,便是两天三夜,那几个外乡人开始为了几个红薯和掌柜夫妻吵起来。 前面的店里虽然有不少食材,可是昨天小店一塌,被埋的被埋,被大水冲的冲,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了糊口度日的,尤其是这小院子里,加上容离一行人跟着那几个外乡人,便整整二十来人。 这么些个人,老掌柜家里的那小半缸米,昨儿便见了底,昨晚上便是吃的面汤儿,想是没有能填饱肚子,又见这雨势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所以几个外乡人吵吵闹闹的,老掌柜夫妻受不过,便只得去把家里存贮着的红薯种子拿出来蒸了。 可是还半生不熟的,众人才闻到些许的味道,几个外乡人就顾不得烫手,接了盖子开始抢,别说是老掌柜夫妻没能捞到什么,便是容离等人也只能远远看着。 而今日得知红薯没有多少,见雨又没有停下的意思,那几个外乡人不知怎合计的,早上开始便是他们的人把守着红薯,掌柜的自然是不愿意,可是掌柜夫妻都年纪大了,儿女又没有在家里,眼下就那在店里帮忙的小二在身边,小二的身材怎比得起那几个彪悍强壮的外乡人,所以这一争执起来,动了手,小二的受了伤。 小二的与掌柜的在一起时间到底是久了,生了感情的,当即见他因此受了伤,老掌柜的便跟那几个外乡人商议,一共三百二十五斤的红薯,他们加上容离几个人,才分了一百来斤,又有十斤面粉,那几个外乡人直接抢了去。 等到中午开始做饭,几个外乡人就直接在掌柜家的堂屋里烧了堆柴火,将红薯丢在里面烤着吃,香喷喷的红薯味儿一会儿便飘满了整个小院子,可把月下馋的。 容离见此,中午他们吃蒸红薯的时候,就让央良将带着的肉干拿来七八两出来。 已经两日不见肉的十来个外乡人闻到了那带着微微辣香味的肉干,都流出了口水,一个个的眼睛都像是饿狼一般发着绿光,朝着容离他们的小屋围了过来。 掌柜的见此,想着他们动手打人眼睛皮都不眨一下,因此不禁生出些害怕来,不敢在动肉干,满脸担忧的朝着容离望去,“夫人,都说这肉干你留着给孩子们吃就是,非要拿出来,这下······哎!”他看到凶神恶煞推门进来的两个外乡人,只得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缩着肩膀赶紧站到墙边去,看也不敢在看那几个人一眼。 容离一直带着帏帽,吃饭的时候也未于大家一道,因此众人都只当她的脸奇丑无比,无颜见人,所以才一直遮着掩着。这会儿那外乡人竟然见她也坐在这里,又看了看她身边两个虎视眈眈瞪着自己的小娃娃,咧嘴得意一笑,回头朝着几个同乡笑了笑,“咱们这命是没法吃什么龙肉了,不过这菜肉倒是有现成的,白白嫩嫩的,水灵灵着。” 菜肉,早在几十年前闹灾荒的时候,最多的就是这个菜肉了。而这所谓的菜肉,正是人肉,那个外乡人目光看着慕容跟着月下分明就是在打他们俩的主意。 老掌柜夫妻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吓得一阵惨白,忍不住的朝着容离等人看去。两个小孩子不明白这意思,一脸天真无邪也就罢了,可是容离带着帏帽,瞧不出什么脸色来,不过看她那淡然从容的样子,像是没有听到那外乡人的话似的。反倒是她身边那个相貌好看的姑姑横着眼朝着外乡人瞪去,而那个驭夫则把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的。 然即便如此又怎样,人家十来个人,而这位容离,身边除了一个驭夫能用,剩下的便是妇孺小孩,如此怎么······ 其他的外乡人听到同伴的提议,一时间都来了兴趣,一个个的也不顾手中的红薯了,都挤了进来,一个个的看着两个白嫩嫩水灵灵的小孩,都馋的直流口水,似乎像是看到了已经烤熟的小乳猪一般。 屋中的沉寂,终于被月下软软糯糯的甜美声音打破,她侧着头有些疑惑不解的看着瑛姑姑:“他们是不是想吃我们啊?” 瑛姑姑却是冷冷的扫视了那些外乡人一眼:“小姐多想了,这些人不过是嫌活得太久罢了。” 这时容离突然开了口,浑然不觉那些人是有多么的可恶,只是轻描淡写的说道:“什么人,分明是畜生罢了,赶出去罢!”她又突然转头,朝着央良笑着说道:“这样的天儿,别说是死个把人了,就是数百人,也是正常的,墙头砸死的也好,被积水淹死的都好,总之别让他们死的太快就是了,让他们好好的享受享受那临死之前的*味儿。”是不是自己太安静了,才使得这几个人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公然的想对着孩子流口水。 那番要杀人的话,却是从这么个能腻死人的温柔声音里流淌出来,几个外乡人便都忽略了她的话,而只将着让人骨头都快酥了的声音入了耳朵。先前那个开口提要吃菜肉的外乡人随之将目光落在容离的身上,猥琐的哈哈笑起来:“兄弟们你们看这娘们儿,脸虽然不知道什么样的,可是这小身段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在听听这小声音,啧啧····不知道···” 他的话还没说完,动作突然僵硬起来,剩下的话也都卡在了喉咙里头,一双怒目圆睁,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容离等人。直到身子僵硬的栽倒在地上,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 众位铜板一看,顿时都有些傻住了。而就在此刻,却见容离埋怨的朝着瑛姑姑道:“姑姑您一下杀了他作甚,这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呢!这下人死了以后这几天怎么打发时间啊。” 瑛姑姑似乎也有些后悔,看了看剩下来的十一个,“还有呢。” 见他们顷刻间将人杀了,还像是没有个什么事情似的谈笑风生着,那些个外乡人怎能就沉得住气,当即有两个便先出夸过了他们同伴的尸体,朝着桌前的容离母子三人扑了过来。 月下见此,往容离怀里扑过去,反倒是那慕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他的小爪子手套,说巧也不巧,这抬起头来便正好掌住其中一个外乡人的头。 爪子手套上是尖刺指甲,又有剧毒的,所以这便是慕容的力道不大,可是却还是伤了他的皮肉和眼睛,所以那人顿时疼得惨叫起来,抓着自己的头跟眼睛在地上打起滚儿来。而另外一个,早叫央良闪过折断了身上的重要关节处,此刻正像是没了力气的软骨人似的,倒在地上,虽然疼,却又因怕痛所以不敢动。 央良的动作并未停下来,他的身形像是闪电似的闪进这些人群里,招法没有什么绚丽可言,但是每一招都直击对手身体的重要关节处,不会让他们死,却会让他们生不如死,站不起身来,动不得手。 不过片刻间的功夫,先前还雄赳赳气昂昂的十几个彪悍外乡人,都横七八竖的倒在了堂屋跟着小屋里,到处弥漫着痛苦的呻吟声音。 老掌柜夫妻跟着小二的,早就被这一系列的变化吓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而且对容离几人,也生出恐惧来,尤其是那个三岁的小男孩,小小年纪,本应该还穿着开裆裤吃奶的,可是这小公子竟然已经开始动手杀人了,这若是长大了,那可是了得。 小二的虽然看着打自己的人被人打了,心里出了口气,可是却也害怕容离等人,颤抖着身子朝着掌柜夫妻俩靠近过去。 容离见此,示意央良将人收起,便朝着那掌柜夫妻温和笑道:“掌柜的不必担心,我们在一起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我若真是有心伤人,也不会等到今日了。” “正是,我们夫人向来是个菩萨心肠,若不是这些畜生吃了豹子胆儿打我们家小少爷跟着小姐的主意,我们夫人定然不会出手的。”瑛姑姑也在一旁说道,一面走过去拉起那掌柜夫人坐下身来一起吃饭。 掌柜的跟着小二心想也是,在这之前,这位夫人都一直很安静的,便是那些不知道好歹的外乡人强抢粮食,他们都选择吞声忍气了,可是到了那些人想要吃她的孩子,她自然是不能容忍了。 大家坐下身来,央良已经把那些人叠在了堂屋里的角落里,最下面的那个人不止是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加上身上的关节都脱骨了,所以最后一个同伴被央良扔上去的时候,他就给疼得昏死了过去。 央良洗手过来,大家一起吃了红薯跟着肉干,掌柜夫人就去外乡人们抢去的面粉拿来,调了些面汤给两个孩子喝。 这一转眼,便又过了一日,大雨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小院本来就是建造在土坡上的,眼看着这积水都蔓延到了院子里的台阶下面,大家不禁都着急起来。而且听说这前面的街面,两边的房屋垮的垮,淹的被淹,早没了原来的模样儿。 小镇子本来就不大,而且前面那条街便集中了这小镇子上所有的店铺,这下被大水一淹没,不止是日常用品没了着落,便是粮食也淹在了里头。 便是老掌柜的也后悔,此刻也忍不住的叹道:“早知道这雨要下那么多天,就先把粮食搬到家里了才是。”而眼下,早就被水冲走了。 容离心中也甚至是担心,不止是为现在的衣食住行担心,还担心这雨有没有影响到娑罗那里,毕竟现在他们这里离汾城不过是半天的路程罢了,而汾城离娑罗也只是半天。所以她担心这雨要是一直这么下下去,那可如何是好? “夫人,若不然明日属下去出打听打听。”央良心中也是担心,所以便趁机说道。 “罢了,这么大的雨,行走到底是不方便,而且路都给水淹了,何况就算是真的那边也是大雨一直不停,你去了也无用。”容离心里虽然也着急,不过重要的还是现在顾及到眼下,央良的身手虽然敏捷,可是这样的大雨天,轻功实在是不实用,而且万一哪里走滑了一下,那岂不是要命? 央良还欲开口说什么,瑛姑姑便打断道:“你就听夫人的吧。”一面看朝那个被慕容小爪子伤到的外乡人,奄奄一息的,怕是要断气了,因此便道:“不若是有着这功夫,倒不如先把那畜生扔到水坑里去。”毕竟这杀人是犯法的,要是明天这雨一下停了,他的尸体往哪里塞去,这中毒的究竟雨那被直接压死的不一样,所以得提早放在水里泡泡才是。 看了擦黑的天色,央良笑道:“晓得了。” 却听慕容这时插嘴道:“央良叔叔,一会儿你回来,还得把他们重新翻一遍,要不然底下的被压的太扁了。” 央良闻言,忍不住笑道:“是嘞,小少爷,一会儿属下来就‘翻人’。” 又是一日,容离等人带着肉干,又有那些红薯,倒也不至于饿肚子,只是才隔了一日,就有人盯着大雨上门来借粮。 都是乡里相邻的,老掌柜的不能不借,所以便捡了几个红薯给那人拿来去了,不想这人才走,便又有个妇人来借,紧接着一个下午,都有人来借,本来三百多斤的红薯,转展间便只剩下几个皱巴巴的放在墙角。 掌柜夫人见此,只看着气得跟老掌柜的吵了一架。 容离也有些头疼,只是那红薯究竟不是自己的,她也做不得主,可是此刻见到那墙角仅剩下的几个红薯,不禁叹着气朝老掌柜的问道:“这小镇四周最适宜种红薯了,哪个人家里不藏种子的,再者这也太巧了吧,怎么这镇子上的人家都如你们家一般,把粮食放到店里去么?”只是这镇子上就老掌柜一家这样的吃食店,除了他家,谁家会把粮食放在店里去啊。 她这么一说,才提醒了老掌柜的,掌柜夫人更是在一旁埋怨起来,一面哭哭啼啼的骂这些乡邻实在是不厚道,欺负他们两个老人,一个个的上门来骗。 小二的是乡下的,承蒙老掌柜收留,他已经感激不尽了,所以先前也不敢拦着老掌柜的送人红薯,尤其老掌柜最常说的就是做人要厚道,所以他也不敢开口。 可是此刻听到容离的话,反应过来了,也忍不住的骂起来。 央良看着容离,也担心起来:“夫人,这眼下如何是好?” 老掌柜三人也朝着容离望去,就指望她能有什么法子,那掌柜夫人是气急了,只像容离道:“夫人您属下功夫好,不如将咱们的红薯要回来吧。” 可是话音才落,便被老掌柜的打断,“胡闹,这送出去的东西哪里有要回来的。”所以掌柜夫人也只好怏怏的闭上了嘴巴。 “这雨看着今儿下午小了些,兴许明日就停了,大家也不必着急。”话说这雨也下了快五六天了,都不曾歇一下,今天下午终于小了许多,而且天也亮了许多。一面瞧见老掌柜夫妻脸上的欢喜,想到这老掌柜的实在,便提醒道:“这雨便是停了下来,这几日的粮食估计也贵着,若是有人来借人借粮的,还是要三思些。” “是了是了。”掌柜夫人只管点着头,一面恨恨的瞪着老掌柜,念道:“这雨一停,咱们上找儿子去,你要是在说什么这镇子上你走了没人开店什么的,我就不跟你过了。” 原来这对夫妻姓沈,有个儿子去年中了探花,得了职便去任上,没在回老家来。念及家中老父老母,打发几波人来接过,可是这老掌柜的总念叨着自己走了,镇子上了客店,若是有路过的人,到哪里歇去,所以便留了下来。他那儿子倒是孝顺,留了不少银钱,不过大都给沈掌柜的借了出去。 这样难怪了,大家会一起来给他借粮食,分明就是吃准了这性子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容离想着两个孩子整个下午都在沈掌柜的身边听他讲故事,因此便担心他把他那所谓的‘行善积德’传授给两个孩子,于是这会儿便教育起他们俩来,“阿娘以后不希望你们成为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但也莫像是沈掌柜一般,免得到时候苦了自己。” 果然,只听慕容说道:“可是沈掌柜说,这叫做好事,行善积德,以后能到天上去。” 月下也点着头,难得一次顺着哥哥的话道:“是啊,我们要做好事积德,那样阿娘会过得很幸福。” 容离见月下也被灌输了沈掌柜那一套‘行善积德’,不禁认真起来,“行善也很多种,这一种太慢了,到老死也不见得能积多少德呢!”一面严肃的看着两个孩子,“而且你们要知道,沈掌柜这样做根本不算什么行善积德,他这样分明是助长了那些人的懒惰,使得他们不想去动脑子赚钱,也不想亲手劳动,反正想着沈掌柜的心善,儿子又有钱,到时候没了在来借就是了。所以啊,他这样不但没有真正的帮到人,反而因为他害了那些人。” 慕容似懂非懂的,不过月下却已经明白了,“阿娘的意思月下明白了,跟柚子阿姨说的那个‘慈母多败儿’的意思是一样的。” “嗯,月下真聪明。”容离连连点头,一面高兴的抚着月下的头,继续说道:“咱们家的牙行虽然是贩卖人口的,不过我们家与别人家不同,咱们家买人来,然后阿娘花银子教他们认字学规矩,最后还要让他们学一项手艺才能离开牙行,这样的话就算是以后他们自己有银子赎了身,能靠着自己的手艺自食其力,不至于饿死。当然了,咱们家的牙行里卖出去的人,都是要正经人家,像是其他乱七八糟或是名声不好的人家,万万是不会卖的,所以就算是他们以后依然为奴未婢,比起旁人家的奴婢来,他们也是过得好的。” 两个孩子现在都听得认真,尤其是慕容见月下都被阿娘夸奖了,因此便打起精神,立着耳朵认认真真的听,就怕漏掉什么,惹得阿娘不高兴了。 同是睡在屋里,用椅子拼成小床的瑛姑姑也听到了容离的话,这会儿见两个孩子难得认真的安静听,便也道:“所以啊,夫人这才是真正的行善积德,她这样帮到了许多穿不暖吃不饱的人,他们识字学规矩,便是到大户人家去做下人,也能受到尊重。”奴婢识字的,除了那些世家里面的一等大丫头和少爷主子们身边的小厮之外,就极少了。所以容离这里卖出去的丫头跟着小厮,不用主人家调教就懂得各种规矩礼仪,又识得字,带出去绝对的体面,所以早就成了香饽饽,只可惜容离的牙行建立得太晚了,所以里面的人青红不接,供不应求。尤其是现在许多人都有了自主意识,想要继续留下来,靠着自己学的手艺在容离手下挣钱。 “最重要的是,咱们的牙行买一个人,就是救一个人,而且还能卖银子,不止是赚了钱跟着名声,还积了不少德呢!”容离生怕两个孩子以后不愿意继续做这桩生意,因此便又将这积德二字加上。不过她这积德到时真的,毕竟这些人,是自己改造了他们悲惨的命运,让他们不至于流离失所,或是被卖身到青楼楚馆去被人糟蹋吧! “原来有这么好啊,那以后等回家了,咱们就多买点人吧!”慕容听到瑛姑姑的话,两眼都冒着星星了,也不知道到时候能卖多少银子呢!亚目长老要是知道了,肯定以后就不做镖师,也要来贩卖人了。 听到他的这话,容离不由得朝着外面逐渐小了些的雨看去:“也不知道这雨的局部面积可是广阔,若是这四处都是这样的大雨,那又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的流离失所了。”而且这个时候又不知道多少人家要卖儿女了。 瑛姑姑明白她的意思,只道:“凤凰园里的好些姑娘都及笄,也该出去了,到时候空了下来,也正好在买一批。” 容离点了点头,知道岚嬷嬷会处理好的,所以也没有在多说,吹了灯便歇下了。 只是两个孩子似乎比较兴奋,一直嘀嘀咕咕的小声说着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反正容离是在他们的话中睡过去的。 第二天雨果然停了下来,早上还出了太阳,可把大家高兴得。至于那些外乡人,幸亏央良的手脚快,昨晚都已经扔到了前面坍塌的小店里,所以一早被发现尸体也不足为奇,尤其这场大雨,好些房屋年久失修的人家都垮了不少,所以这被砸死的人也不在少说,因此便没惹得谁大惊小怪的。 街上有人卖米,价格果然比寻常高出了三倍,这会儿便有人来借银子了。 老掌柜的早就给掌柜夫人关在了屋子里,所以就小二的守在门口,但凡是谁来借银子都道掌柜的不在家里。有的等不了是走了,却有几户极品人家,竟然让孩子在沈掌柜家的门口候着。 这雨才停下,容离他们也不敢马上走,所以便将浆洗好的衣物跟着铺盖在院子里晒,却叫沈掌柜家的两个邻居看见了,二人也不知道嘀嘀咕咕的说了什么,不大多会儿,便各自领着自己的家眷来了。 小二的招架不住,只好让沈掌柜的夫人来处理,掌柜夫人看着门口的两家子,不禁蹙起眉头来:“张嫂子,赵嫂子你们这是作什么啊?” 那个年纪看去稍微比沈夫人年轻的妇人,便是沈夫人口中的赵嫂子,一双三角眼朝着沈夫人身后正在院子里凉着被单的瑛姑姑和容离看去:“哼,沈嫂子也亏待得这么多年来我们邻里间对你们家的照顾了,可是我们借粮食没有粮食,借银子没有银子的。”说着,扬起手朝正抬起头来的瑛姑姑指去:“这会儿既然是养着些外人。” 那张嫂子也黑着一张脸,似乎沈夫人是欠了他们多少恩德似的,见那姓赵的媳妇说完,便接道:“是啊,说来你们真是没有良心的,也不想想自从你家大郎离开后,我们是多么的照顾你们,要不是我们这些邻居,你们两孤寡老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死了呢!” 这个张嫂子不止是长着一张刻薄脸,还连着嘴巴里说出来的话也十分的刻薄。沈夫人一向就不喜欢她的,只是自己那老头也被他们家骗了不少银子。现在又听她骂自己和老伴儿是孤寡,顿时气得气结,小二的见此只赶紧扶着她。瑛姑姑和容离也急忙过来帮她顺着气。 好一会儿,沈夫人在喘过气来,苍白着一张脸指着姓张的:“我··我儿子在外任着官呢,每年寄来的银子都给你们这些没良心的骗了去,这么多银子没把你们这些没良心的养出半分感激心来,反而咒我夫妻二人孤寡,真真不怕雷公发怒,报应到你们的身上去。” 容离也黑了脸,她本来觉得商家的某些媳妇儿就够是缺德,够是极品的,却不想这沈夫人的邻居们才是真正的极品。人家儿子赚来的银子都给他们借去花光了,现在反而咒家的儿子死了。而且看这架势,一家子都领来了,莫不是想住进来吧?可是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他们的家好好的。 那赵嫂子似乎也嫌姓张的把话说的太过了,因此拿着手肘碰了她一下,随之陪着笑脸给沈夫人说道:“哎呀,她就是那张破嘴,你可别跟她一般见识。”说着,露出一脸为难来,看着自己家的五六个孩子,“这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儿了,街上的米又贵得很,孩子们都是长身体,实在是不能让他们饿着。” 不得不说,这位赵嫂子是挺会说话的,最起码在她温和的口气下,沈夫人的脸色缓和了许多,只是已经冷冷的打量着他们一行人。 只听那赵嫂子笑着看了跟小二一起扶着沈夫人的容离一眼,又说道:“我知道你们夫妻是好心人,连着客栈里的路人都愿意将他们安置在家里,那么我们家这几个孩子,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她说着,垂下头来也不管沈夫人的话,便朝着自己家五个孩子道:“你们在沈爷爷家里要好好的听话,不许打架知道不。” 见此,那姓张的也急忙朝着自己家的几个孩子交代:“你们也不许打架。”又一把扯着大些的女儿吩咐道:“吃饭的时候,有肉就给弟弟多夹些。” 几个孩子听见是肉,也顾不得听她接下来的话,一拥而上,朝着沈夫人家那薄弱的小门冲了去。 沈夫人给惊了一下,急忙招手示意小二的去挡住房门。 在屋子里的陪着沈掌柜的月下和慕容也被这声音惊了出来。虽然穿着是寻常人家的衣裳,可是在与外面那些孩子比起来,他们那也算是锦衣华服,几个眼尖的先看到,眼睛里便都露出惊喜的光芒来,但见姓张的这个媳妇家的二儿子已经从墙上翻了进去,直接朝着慕容扑过去,嘴巴里得意的喊道:“这小子的衣服是我的了。” 这手脚快的,瑛姑姑有些哭笑不得的,也顾不及不了大门这边了,急忙去保护慕容。 慕容先是一惊,随之反应过来,这个比自己高出个人头的男孩子竟然要抢他的衣服,不禁好笑起来:“这么小的衣服,你穿得了么?” 那边,几个小姑娘也指着月下,完全不将月下本人当一回事儿,已经开始在矮墙外面指着月下身上的衣服鞋子首饰,各自分配。 沈夫人已经快要被吵得昏了头,小二的还奋力的抵着门,那个捷足先登翻墙到院子里的男孩虽然已经被瑛姑姑制住了,不过看这些人都是不讲道理的,她们又是在逃难,总不可能把他们一并杀了弄出大动静来。 赵嫂子跟着姓张的也一起推门,推了一会儿,便让年纪大的去爬墙。 院里院外,一阵乱套。里面的沈掌柜也出来了,见此面对起发妻的怒容,更是羞愧得很,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平时对他们的好,反而滋长了这些人的蛮横。可怜他一把老骨头,怎挡得住这些像是猴子一般的孩子。瑛姑姑又要保护月下和慕容,而且不能动手,所以也忙的不可开交。 然就在这时,那小门跟着小二终究是没能敌过外面的赵嫂子等人,只听砰的一声,连带着左侧的墙都被推倒了。 也是,这么几天的大雨不停的打着,墙根又泡在雨里,早就根基不稳了,所以才爬了三四个小孩在上面,又加上赵嫂子等人在外面推着,所以倒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不过幸得并没有伤到人。只是那姓张的一个女儿手脚慢,所以摔了个跟头。 本来是没有什么大事情的,又是她们自己家的孩子翻墙才使得墙跟着倒塌的,这会儿那姓张的反而一下大哭大叫起来,上前去抱着自己的女儿,“哎呀,摔死人了,摔死人了。”一面又朝着刚刚反应过来的沈掌柜嚎道:“赶紧陪医药费,我们家翠娘被你家的墙倒塌来打伤了。”她说着说着,嚎的那个悲惨啊!好似死了一家子人似的。 她怀中所谓的翠娘,先前还好好的,在听到她娘的话,又被她娘暗中掐了好几把,终于反应了过来,也大哭大喊起来。 沈掌柜虽然年纪大了,可是不至于糊涂到此,也没有老眼昏花的,只是看到这姓张的能把白的说成黑的,还是忍不住的诧异起来,心里又想,他们家孩子最多,自己平时没少接济,现在反而骗起他来了。终究是有些气不过,下巴的白胡须也跟着颤抖起来:“张嫂子,你这是不厚道了,刚刚孩子还好好的,怎到你的怀里就伤着了,我沈老儿虽然儿子没有在身边,可是你也不能这么讹我。” 其他的孩子见张嫂子母女在这里嚎着,也都围了过来,这当头瑛姑姑才腾出手来,把月下跟慕容抱进屋子里去,可是两个孩子觉得新鲜得很,都挤在窗户旁往外面看来。瑛姑姑也不拦着,正好让他们见识见识,这世间的人不是每一个都犹如府上的诚恳。 “要是真的伤着了,叫大夫来看就是了,要是没有伤着,到时候看张嫂子你如何说。”沈夫人到底是有几分机灵的,上前来便说道。 听到她的话,张家母女果然是有些心虚了,不过那张嫂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啊!这哪里能唬到她,马上就哭喊起来:“我们穷人家,哪里能吃得起医馆子里的药,有银子直接陪银子就是。何况这几天四处砸伤了不少人,大夫自己都被砸断了腿,他哪里有空给人看病。” “大夫又不止一个,请另外的就是了,总不能没一个都受伤了吧!”沈夫人这次不想就这么给她白骗去。 张嫂子听到她的这话,却是冷哼一声:“哼,你们家儿子是当官的,哪个不怕你们夫妻俩,你们说什么哪个不敢附和,到时大夫来看了,若是伤着的,他也不敢说是伤着的。”她这分明就是赖定了沈夫人,说罢又哭喊起来,好不委屈。 沈夫人和沈掌柜都气得脸色发白,沈夫人更是气得跳起来:“刚刚你骂我两老是孤寡的时候,怎么就没想我儿子是做官的呢?”一面转朝沈掌柜骂起来:“这些年我说你是被猪油蒙了心,这样的人家在你的眼里,看着竟然是老实的,难怪你一辈子的劳碌命,我这辈子可真真是毁在你的手里了。”沈夫人越说越气,又是委屈得紧,想着这几年跟着老头子在小镇上,都没能享享儿子的福,连孙子都没能见一面,于是哭得便越发的伤心,比起张嫂子那虚伪的哭声,确实很叫人揪心。 容离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想赏给这妇人一脚,可是想到不是什么事情都能用武力来解决的,而且现在月下跟着慕容看着,也正好让他们多长见识,看看有些人到底是如何的不讲理,脸皮是然后的厚,心是如何歹毒。因此便朝着屋中两个孩子身后的瑛姑姑打了个眼色,示意她暂时不要开口。 那赵嫂子这个时候也不说话了,只是任由张嫂子胡闹,而虽然这姓张的大喊大闹,不过眼下因为房屋倒塌死了不少人,大家都顾着哭自己家的人,所以就算是听到她的嚎声,也没人来搭理。 张嫂子见沈夫人虽然哭,不过沈掌柜并没有说个什么,因此便放下‘虚弱’的翠娘,也不管什么男女有别的,站起来便朝着他扑过去:“你赔钱,你陪我家翠娘!” 沈掌柜儿子在外做官,他们夫妻俩最在意的就是名声了,就怕给儿子抹了黑,所以沈掌柜见张嫂子就这么凶悍的扑来,生生的给吓住了,辛苦反应的快,所以倒是躲开了。只是那张嫂子势在必得,哪里就这么放了他,便在其后穷追不舍的。 沈夫人虽然气恨自己家老头,可是始终不忍心他被这个无理的妇人欺负,便挡了上去。不过她年纪到底是大了,被神生龙活虎的张嫂子一推,人便倒在地上。 容离虽然不想管,可是怕沈夫人反应不过来,错过了这么个好时机,因此只好急忙上去先将她扶住,看似扶住,却是压住她的手腕不让她起身来。 沈夫人正是好奇容离的举动是什么意思,就听见容离担忧的声音道:“夫人,你没事吧,腰有没有伤到?” 听到这话,沈夫人才猛然反应过来,一面揪着眉头喊起来:“哎哟,我的腰。”一面自己伸手朝着腰探了去,才轻轻碰到,便又疼得喊起来:“哎哟喂,疼死我了,我的腰啊!” 沈掌柜的不明就里,顿时吓得一脸惨白,急忙凑了过来。不想他的这举动,反而使得现场更加的逼真。那张嫂子有些被吓住,愣愣的站着,哪里还有先前的嚣张劲儿,便是她那个被砸伤了的翠娘,也因为担心忘记了自己的‘伤势’,一骨碌的爬起身来,动作很是麻利,朝着她娘奔来过来,看着沈夫人也是满脸的担忧。 ------题外话------ 停电了,··这个时候才摸上来。 谢谢亲们的花花跟票票。 关于男主问题,亲们的怨念貌似很深啊······ 第一百六十三章 张嫂子舔了舔唇,有些想伸手去扶沈夫人,可是她的手才碰到那沈夫人,沈夫人就惨叫起来,吓得她急忙将手缩回,慌忙的推开,不想却绊到身后的翠娘,母女俩一个跄踉,齐齐的摔倒在院子里。 此刻的情况是赵嫂子没有预料到的,一面看了看沈家垮掉的墙,又瞧瞧这院子里的凌乱,尤其是这沈夫人还受了伤,又是上了年纪的,这腰说不定没得治了,这辈子就躺在床上度过余生也是说不定的,因此觉得在留在沈家也占不到什么便宜了,反而孩子们得跟着照顾沈夫人呢! 如此一想,那还不如都回家去,沈夫人是张家推到的,他张家的服侍就好了,自己没必要趟这浑水,因此朝着几个孩子招手,将他们唤到身边来,一面朝着沈掌柜道:“那个家里还有事情,我们便先回去了,你们这里有什么事情,尽管叫一声就是了。”她嘴巴说得十分客气,可是眼下本就有事,而且还是他们招来的,可是这赵嫂子就打算这么拍拍屁股走了。 可是沈掌柜又有什么法子呢!只能任由着她走了吧。 而赵家的这一走,院子里便也清净了不少。那姓张的见赵家的走了,心里不禁将她十八代祖宗骂了个遍,心道分明是你姓赵的把我喊来的,这会儿倒了墙砸了人,你倒是走的干净,留下我来擦屁股,这天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事。因此便也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招呼着孩子们,叫翠娘扶起自己来,也不跟沈夫人夫妻打声招呼,便要走了。 还没等沈夫人开口,张家的两个孩子便站着不动,眼睛还看着屋子里站在窗户前的慕容跟月下,“我们身上的东西我们还没拿到呢!娘你先回去。”这番理直气壮,好似月下们的东西本来就是他们的一样。 没有最不要脸,只有更不要脸。先前容离还以为这赵家的老娘子够是无耻不要脸了,可是她的这些孩子,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沈掌柜听到这话,满脸尴尬歉意的看着容离,“离夫人,真是对不住了,竟然给你们添了这么多的麻烦。” 说来也是,莫离花钱住店,店坍塌了,然后住到他家里来,而且日日付钱,在有那外乡人一事上,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那沈掌柜终究是欠了她人情的,还有今日去买米,都是这容离出的钱,想来这个时候,她家的那驭夫也快回来了吧! 在看看这院中的一切,哎!沈掌柜的叹了一口气,看了看那正扯着张嫂子家两个不愿意走的孩子,便道:“张嫂子,你看看这怎么算?” 张嫂子一愣,却是装起傻来,“什么什么?我正忙着教训孩子呢?没瞧见么?” 她的这态度,显然是不想理会被她推伤了的沈夫人。 沈夫人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是这个态度的,当即便坐在地上骂去沈掌柜来:“平日与你说,这妇人是个没良心的,你偏不信,她说什么你就信,这下可好,好好的瞧瞧这副嘴脸。” 沈掌柜一脸的羞愧,想起往日断断续续借给这张家的银子,怕是有七八十来两了,这够一个五口之家过两年之久。眼见着老妻现下被她打伤了腰,她竟然还厚着脸皮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沈掌柜便是脾气在怎么的好,可面对这样的事情,也被她气得不轻。无奈他沈掌柜又从来都是个讲道理的,这眼下跟着张嫂子这样不讲理的说起话来,竟然是十分的费劲,无言以对,一张老脸憋得通红,最后竟然只结结巴巴的挤出一句话来:“你···你修得这样不讲理,赶紧去请大夫来。” 张嫂子一愣,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我请大夫做什么,哪个都好好的。” “你是好好的,可是我家老婆子。”沈掌柜真的没有想到,这张嫂子竟然如此不要脸。 却是听张嫂子母鸭般的声音哈哈的笑道:“你家老婆子要找大夫,自然是你自己去找,凭什么要我一个无关紧要的旁门外姓去请?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吧!” “你···你这个不要脸的妇人,明明是你把我推到的。”沈夫人也气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脸也憋得通红。 “谁说是我推的,哪个看到了。”她一面说着,朝着自家的孩子们问去。 孩子是她自己生的,自然是听到她的话,一个个都说没有看到。 沈掌柜只得指着容离还有屋中跟着两个孩子站在窗户边的瑛姑姑看去,底气十足的说道:“她们可是看见了的,看你如何狡辩。” “哼,她们住在你家,受着你这个官老爷父亲的恩惠,你说什么她们自然是应着。”张嫂子不以为然的,一脸市井无赖,“我说沈掌柜的,你儿子虽然在外面做官,但你也不能这么冤枉我们平头老百姓吧!”那赵家的虽然知道,不过这种事情她们是不会搀和说个什么的,因此张嫂子也不担心他们家会乱说什么。 叫她这么一说,沈掌柜的就是浑身有嘴也说不清楚了,尤其是这张嫂子竟然把他儿子扯了进来。 正是这个时候,去买米的央良回来了,看着乱哄哄的院子,还垮了墙,又见沈夫人坐在地上,在见那一脸刻薄相貌的夫人,大概已经晓得是什么事情了。“夫人没事吧!”他一面将一整袋大米放回堂中,然后出来问着,不过那眼睛却冷冷的看着那张嫂子。 张嫂子晓得他是住在沈家的客人,又见他扛着来的那一袋东西,定然是大米,顿时两眼放光,脚步不由自主的朝着堂屋走去,却被央良给拦住了。 她这才顿住了脚步,回头笑着跟沈掌柜说道:“这么多米,你们家吃得完么?” 沈掌柜没想到她变脸竟然这么快,只是还没等她开口回话,沈夫人朝她呸了一口,“吃不完喂狗也轮不到你们嘴里。” 张嫂子听到这话,分明就是在骂他们狗也不如,当即也不在陪着笑脸,而是打量着那央良,又看看院子里除了那沈掌柜,便是那个离夫人,跟着伤着了的沈夫人,在就是那个瘦的跟猴子似的小二,一面看了看自己家的五六个孩子,哪一个都是厉害的,因此在心中盘算了一下,她就像是疯了一般,一把上前去将央良抱住,然后朝着自己家的孩子们喊道:“去把堂屋里的米拿回家去。” 张家本来就穷,夫妻俩又都是好吃懒做的,有钱的时候捡着好的吃,没钱的时候连玉米棒子面也吃不着,便是这几天,夫妻两没法出去做活,所以吃的也是红薯罢了。因此现在这孩子们听到孩子米,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一拥而进。 她的无耻大家已经见识过了,可是没想到她竟然还敢明目张胆的动手抢。 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去抱着央良。 央良不是汉人,不懂得非礼这么一回事,更不知道那男女授受不亲,更不会不打女人。 尤其是有个阿上在前,所以打女人跟打平常人没有什么区别,只要他们觉得该打的,就绝对不会手软。 所以,张家的孩子才抬起脚步,就听到一声惨叫,等众人反应过来之时,但见央良身边已经无旁人,反而是院外的稀泥里,躺着个妇人正呻吟着。 几个孩子都傻眼了,连着沈掌柜都也呆住了。 齐齐朝着央良看去,央良大概也从他们那眼神中读出了什么,摸了摸鼻子,冷冷一哼:“女人怎么的,不是我媳妇不是我阿娘,谁惹我就揍谁!”他说完,目光讨好的对上莫离,又补上一句:“还有我家夫人。” 那张嫂子究竟不是什么千金之身,这一摔虽然是打着人了,可是却也能爬起身来。容离是晓得这妇人什么心思了的,只怕那心里正高兴央良这一摔呢!她正好要赔偿呢!因此没有等她开口,便走过去看着沾满了稀泥的张嫂子说道:“你若是想借机讨要什么,那一会儿你们一家就会被倒塌下来的房屋砸中。” 她的声音很柔,听得人心软软的,可是这话在耳里,却是怎也不中听。不过这张嫂子只是愣了一下,就笑得牙龈也出来了:“你糊弄谁呢!杀人是要偿命的!” “你没听清楚么?是被倒塌下来的房屋砸中的。”容离给她纠正道。见她不为所动,便又淡淡一笑:“我们可不是沈掌柜。” 张嫂子想到刚刚那个男人怎么把自己甩过来的,她也还没弄清楚,所以在听到容离的这些话,还是有些心虚了。一面抬着头偷瞄了那央良一眼,见他正凶神恶煞的看着自己。心想这些人来路不明,也不知道以前是做什么营生的,所以还是不敢招惹,因此最后还是咬了咬牙,自己起身来,喊着孩子们就这般走了。 沈掌柜的哪里还敢让她赔什么医药费,只巴不得她这瘟神赶紧把那些熊孩子带走就菩萨保佑了。所以见她们走了,这便要请央良了帮忙抬沈夫人进屋子去,然后自己去找大夫来,可是他才转个背请央良,那沈夫人已经站起身来了,一面看着身上的泥土,眉头蹙得深深的,口中絮絮叨叨的骂着沈掌柜,又骂那张嫂子一家子。 闹了几乎一个上午,央良这才弄了些前面店里的木板来把破墙挡住,听说前面有人家杀猪,便又去买了二十来斤肉,本来是准备丰盛的吃一顿,不想那天又开始下起雨来,先是小雨连绵,后来便逐渐的大了起来,雨前几日一般。 这雨又下起来,粮食也不敢在乱吃了,所以大家也只是随意的吃了些,便早早的各自回房间了。 沈掌柜还在被沈夫人骂,终究是受不了,便去跟着小二和央良挤一间。 而容离这屋子里,两个孩子还在兴致冲冲的说着白天发生的事情。 容离便问道:“要是哪一日,你们也被这样无力难缠的人遇到,怎么解决?” 那慕容抢先开口道:“自然是直接揍她一顿,而且绝对不能手软,要狠些,让她一次就怕自己,以后就不敢在来胡闹了。” 容离点头,这样也算是个办法,只是不是一切都能用拳头解决的,所以容离并不是太赞同儿子的这个方法。只向月下看去,“月下你呢?” 月下蹙着眉头,显然没有想好什么万全之策,只是见阿娘问了,还是开口说道:“如果可以话,就不要跟这种人接触,可是实在是遇到了,那么从一开始,就该让她知晓,我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她鸡蛋我是石头,如果她能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那就不会来鸡蛋碰石头,自寻死路了。” “怎么让她知道?”容离问道。 只听月下说道:“她要是无赖,我就比她无赖,她要是贤良,我就比她贤良。”她说着,然后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容离:“阿娘这样可以么?” “还行吧!”虽然都不大满意,不过容离还算是欣慰的,最起码他们有这个意识,以后不会随便被人欺负。一面又忍不住的想起自己的性命熬不了多久了,看了看两个孩子,便又道:“你们继续想,想好了明天晚上在跟阿娘说。”显然,是要把这个当作是作业了。 瑛姑姑一直没插嘴,等两个孩子安然入睡以后,这才朝容离道:“少爷跟小姐年纪都还小,夫人你何必逼得这么紧,何况现在咱们这条件。” “就是现在这条件比不得家里,才更不能让他们这样闲着,何况人生还很长,这样的人,这样的事情,他们总是会遇到的,总不能一直让身边的人帮忙解决吧!”容离也知道,该让两个孩子过得轻松些,可是她担心。担心自己去世之后,孩子会被接回商家去,所以现在多认识各种各样的人,对他们以后到了商家也能有些用。旁的不用多说,这察言观色最起码能懂吧! 瑛姑姑叹了一口气,没在继续说什么,而是担心起这大雨来,“这天若一直是这样,这小镇子怕是也熬不了多久。今日我听人说镇子后面的山上,垮了不少地方。”这小镇子就在山下,若是那山真的垮了下来,那么足以将这个小镇子给淹没了。 她这么一说,莫离也担心起来,“若不然若是明日雨势小了,我们便走吧,这雨反正总不能整个燕国都在下吧。”总是能走出这片大雨的。 “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这雨一下,道路都淹没得差不多了,便是那官道上额也是寸步难行,所以这走还要从长计议。” 这雨确实是挺大的,道路上积水了也是正常的,不过既然马车不能过,那么这船能走吧?只是这小镇四周没有什么大些的河流,平时本就用不上船只,而且现在这些地儿还没乌篷船,能躲雨的怕都是大船只吧!可是大船只哪里能在这样的浅水之上行走。所以想来想去,只能是自己做只竹筏,然后在建个蓬子吧! 两人说着,又提起了从前的许多事情,还有现在娑罗那边的事,因此极晚了也没睡着。 突然,瑛姑姑做出一个嘘声的动作来,容离下意识的朝着窗户那边看去,一面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声音。这不听不要紧,仔细听起来,发现外面除了这雨声,竟然还有人脚步声音。 可能是对方没带着灯火,所以踩在水洼里了吧!若不然就凭着这么大的雨声,是足以将对方的脚步声掩饰而去的。 这时,瑛姑姑已经麻利的穿好了衣裳从她的‘小床’上跳下来,轻轻的开门到了堂中。却见央良已经在了,正朝着她打着手势,指着厨房那边指了指。 果然,人已经到了厨房门口了,正在从外面用刀子撬门栓,想必那手艺不算熟,所以动作弄得有些大,如果不是有这雨声掩饰的话,只怕已经被人发现了。 这个时候来,目标是厨房的,只怕是今日那看见了央良扛着米进来的张家人吧!瑛姑姑随之又想到张家那几个孩子白日里都在打着少爷跟这小姐身上的衣物。有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所以不禁担心起来,那些孩子不会这个时候也跟着来偷东西吧? 想到此处,给央良做了个手势,便急忙回了房间。 在说容离这边,那瑛姑姑刚走,外面就有人用削尖了的竹竿那捅窗户,容离惊了一下,鞋子也没船便急忙起身来,朝着窗户旁走去,见着在窗户那里进进出出的竹子,心道外面的人恐怕不只一人吧!他们这般做,莫不是想将窗户捅坏,而直接从窗户进来吧?可是这这种小院的窗户都不算大,比不得大户人家的那窗户大,大人恐怕是不够翻进来的,因此便怀疑外面的人是小孩子。 而这半夜三更,不畏大雨而来的,只怕是赵家的那些孩子吧。一面回头看了看自己两个睡得甜甜的孩子,心中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现在都是什么世道,大人生出歹心来就好了,这些孩子却也这般。 ------题外话------ 今天爷爷出院,所以就更五千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正巧瑛姑姑折回身来了,看着容离已经起身来了,窗户那里,正有人捅着窗户。不由得蹙了下眉头,一阵恼怒涌上心头来,二话不说,上前一把将那竹尖捏住,然后用力往里面一带,只听‘砰’的一声,窗户上的雕花碎裂,一只小孩子的手伸了进来。 外面的孩子没想到竟然一下就被发现了,吓得奋力朝外挣脱着瑛姑姑的钳制。 他不挣脱还好,这一挣脱,惹得瑛姑姑心头一阵不快,手上的动作便用了两分力,随之只听见‘咯吱’的一声,外面的男孩便嚎叫起来,“哎呀,娘,疼死我了,我的手断了。” 他的声音在混合在雨声里,显得特别的凄惨,只是却没能喊来他爹娘,反而是把沈掌柜等人惊醒了。这个时候,他那父母也给央良捉了个正着。 月下兄妹也被惊醒了过来,跟着容离一起到厅中,但见一家子竟然冲动了四口人,而且目标明确分工明确。 沈掌柜虽然是不耻与他们求情,可是想到容离一行人杀人不眨眼的模样,心里还是有几分担心,害怕容离也像是对付那些外乡人似的,对付这张家人,因此没等容离开口,便朝着容离望去,然他这话还没说出口,就给一旁的沈夫人给一把掐住了。所以那话也就这么哽咽的在喉咙里头。 其实只是小偷小贩,罪不至死,何况这德行他们若是不改的话,今日自己饶了他们,以后终究还要死在这上面的。只是这些说教的话她也懒得在讲了,左右这些人也不见得听得进去。因此便只是懒懒道:“就这么着吧,明日天亮了,提出去就是。” 几人捆得结结实实的,又堵上了嘴巴,所以也不担心他们能逃了,又何况大家都累了一日,便没在多管,自顾去睡觉了。 翌日一早,央良便将张家人松开,扔出院外去,几人被绑了一夜,手脚酸软不说,又这么被丢在雨里,自然也就在没精神闹,所以都老老实实的回了家去。 又得两日,这雨逐渐的变小,傍晚的时候终于停下来了。当日晚上还有月亮,亮堂堂的照着这片不少地方被小镇子所淹没了的小镇子,使得这小镇子沧桑了许多。 一大早起来,天放晴了,那天空比往日更加的干净更加的蓝了,白云似乎也比平日里更白,像是棉絮一般,飘飘荡荡的,叫人看起来很是舒坦。 这一日正好央良将马车修好,次日早早的起来把马匹喂饱,他们便告辞了这沈掌柜一家,朝着庆南去。 一路上,自然是少不得见那些被大雨冲垮的民房了,只是始终是不大严重,而且也不是大面积的,所以容离心想,朝廷定然是不会管了。果然,到了庆南的时候,城里的衙门口已经堵了许多的饥民。还有那刺史府前门后门,也都围满了人。 容离他们找了间客栈住下来,像是因为这大雨的原因,所以饭钱比平日贵了一倍多。 才安顿下来,洗了个热水澡,饱饱的吃了一顿,月下便扯着莫离的袖子求道:“阿娘,方才来客栈的时候,前面那个街角好多人,咱们去把他们买回家去好不好?” 方才他们来的时候,街角确实是聚了许多饥民,想来是这庆南四周聚集过来的吧!这个时候她们确实是该多买些人,可是眼下却是不适宜,毕竟粮食太贵了,养不起不说,最重要的是现在她们自己在逃命,这买人的事情只能交托给家里的人去办。 “城里的灾民越来越多,这样下去,迟早是要出事的,不如咱们休息一日便启程吧!”瑛姑姑也瞧见了那一路的灾民,而且看着这衙门里并不管,反而还把粮仓紧锁,这般下去,不出事才怪呢! 刚刚进来的央良满脸的急促,正好听见瑛姑姑的话,便接道:“方才我看见衙门贴出告示来,为了以防在有灾民进城来闹事,所以城门已经封锁了,别说那进来的,现在是想出去也难了。”一面有些垂头丧气的坐下身来,又埋怨起这庆南的官员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方才属下听人说,这个几个当官的,竟然把粮仓里的米都偷偷的运了出来,高价卖给城里的米铺子,所以他们才不敢开仓。” 其实现在本就是那青红不接的季节,大多数人家都没有什么存粮的,便是有的,前阵子那雨下得太急太大,所以不是给大水冲走了,就是给泡坏了,而且有的地方持续下着暴雨半个月不止,容离他们所呆的那个小镇子算是幸运的了,只不过下了七八天的雨而已。 只是即便如此,那里的损毁也不低,只是这局部太广阔,而且又小片小片的不集中,有的地方眼中得不行,有的地方却依旧是好好的。因此才叫那些贪官钻了空子,而没有上报朝廷,所以才造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容离忍不住的感叹起来,现在的通讯如此的不发达,只怕是朝廷要知道这边闹洪灾的话,也是一两个月以后,那时候只怕饥民都逃到了大都去了。只是大家这么一走,地里的庄稼无疑是要影响到了,这样的话只怕会产生成恶性循环,明年这边的粮食跟不上。 不过这个问题眼下不是自己该想的,而是柳文洲跟着常欢公主该考虑的。 出不了城,所以只好老实的住在里面了。 只是这才一日的功夫,容离便听客栈里从大都来的商人们说月沉国出兵助大秦,眼下东翼跟着青国,还有燕国联盟。东翼亦属东方,月沉处于西方,青国则是北方一霸,燕国地处于南方,大秦居中。 此番月沉为了帮大秦而出兵偷袭青国,所以青国要求南边的燕国以同样的方式来对待月沉国。而且听说燕国的十万大军是半个月前已经出发去了月沉,因此举国上下,已经在开始征集粮草了,只怕是再过些日子,旨意就要到庆南来了。 现在月沉国的女皇是月酌,按理说来她是商家的人,可是商家不是想坐收渔翁之利么,怎么可能让她出兵帮大秦呢?所以容离不禁担心起来,莫不是这其中出了什么岔子? 瑛姑姑见她自从听了那些客商的话回来,就一直愁眉苦脸的,便猜到了一二,只觉得容离想的实在是太多了,便劝慰道:“夫人你有那些功夫,倒不如想想咱们眼下的处境才好,这些日子只怕不是这大雨,咱们都已经给商家的人追上了。” 这阵子的雨,确实将这交通要到都给阻断了,可是并不影响商家的人,尤其那些人并非寻常之人。所以容离有些担心,这么天来,他们一直过得安安稳稳的,而且却不见商墨敛的消息,是不是他一直在后面偷偷的保护着? 不过很快容离的这个猜测就被打破了,第二日就听见有人传言,商家十爷得了急病去世了,尸体正往大秦商家送去。 商墨敛自从走上商道,就一直待在燕国,早就成了这燕国商业中的楚翘,而且他向来行事冷漠狠毒,因此威望十分的高,所以这突然传出来的去世消息,倒是引起了商家微微的动荡,尤其是这庆南隶属于商家的商铺,门口第二日都挂上了白绫。 容离并不知道他诈死之事,又想起那晚商墨羽的无情无义,所以便有些信以为真,以为是商墨羽真的下了狠手。一面只叫央良出去打听消息。 消息是没有打听到什么的,毕竟这城池已经被封锁了,因此急急燥燥的过了几日,城中的情形不但没有得到什么缓解,反而越发的严重起来。尤其是昨晚一帮暴民冲进一家米店,所以这一日,街上的店面关了一大半,客栈里的大门也紧紧地关闭着,小二们一个个的都神情紧张的巡视在前门后门。 容离站在窗前,看了一眼楼下街道上的行人,大都是衣衫破烂的饥民,偶尔有一两个行人路过,也都是行色匆匆的。满身戒备的看着那些饥民,似乎担心下一刻那些饥民会突然扑上来将其抢个精光似的。 房门被推开,进来的正是央良。 “可是打听到什么没有?”容离回头问道,想是因为长时间的困在客栈中,所以气色看起来不是很好。 央良知道她是在问商墨敛的消息,所以摇了摇头。不过他却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现,最起码发现了一直跟着他们后面的人是谁,便道:“这些日子跟在咱们后面的,正是那晚拦着我们的年轻人。”他说着,抬头朝容离看去:“夫人,这人可是要留?”其实坦白的来说,他的功夫恐怕在那人之下,何况那人竟然跟他们南黎驯兽师一样,竟然带着一只隼。而且那隼的攻击力是不容小视的,因此若是真的动起手来,他怕是要瑛姑姑的帮忙,或者是用药。 听到他的话,容离一怔,“白扇?”他怎跟着来了?可是随之一想,当初自己失踪,也就是白扇一直在寻自己,现在跟在后面也是正常的。只是不知道他是替商墨羽做探子,还是? ------题外话------ 哎,收藏终于有望破两千了,我这苦逼的··· 今天做一回三千党,为了家里的事情烦死了,真的好烦啊。 第一百六十五章 “罢了,他若真有什么不轨的心思,咱们现在估计也不会这么好端端的在坐在客栈里了。”退一万步说,就算是他跟在自己身后是给商墨羽做眼线,那容离也认了,不过到现在都不曾发现商墨羽的人,所以也许是自己多想了,他根本就没有打算把自己的行踪告诉商墨羽呢! 容离没有问,然在一旁的瑛姑姑瞟了她一眼,却朝着央良问起来:“十爷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么?” 央良有些为难的摇了摇头,不过随之又道:“十爷是没有什么消息,不过西云城那里却传来了消息,听说商家的人来接他的遗孀跟着两位公子回商家,那十夫人却是怎样也不回,只道商家若是真的疼惜他们母女三人,就将让他们继续待在西云城。”央良说着,有些不解。“这十夫人也真是的,她一个女流之辈,不回商家去,却要带着两个孩子在外面受苦。”说完这话,他似发现自己哪里有些说错了,随之反应过来,朝着容离看去,急忙解释道:“夫人,属下不是那个意思,只是那十夫人听说除了内院之事,生意上的一概不知,身边也没有几个信得过的,所以她是万万比不得您的。” 莫离倒是没有入号对坐,何况央良已经注明得十分清楚了,说的是十夫人,因此也没有多计较,见他解释了,也只是混不在意的笑了笑。 倒是瑛姑姑,有些不解起来,只像容离看去:“听说这十夫人娘家是燕国富贾一方的蓝家,她不愿意回去,只怕是想依靠娘家的势力,将十爷手中的生意捏进自己的手里吧!” 这个倒是有可能,不过容离却知道她最不愿意回商家是的原因是什么。因此只是笑道:“十爷在外面威名怎样,却始终是个庶子,十夫人若是回了商家,不止是上头那么多长辈,她不能在像是在西云城般自得,而且还有亲婆婆要服侍,左右又有那么多的夫人姨娘的,每日招呼着这些人,就累得够呛的了。”想那蓝潋滟,在家是个嫡长女,嫁给了商墨敛又一直是府上的主母,这若是回了商家去,只怕是没了那等清闲的日子了。 这样罢了,只是要收敛起她身上那嚣张劲儿,怕是难得很。自己虽是与这蓝潋滟她算是有一面之缘的,虽然不是怎么的了解,可就依照当初自己见她做事的那个风格,到了商家必定是死路无疑,肯定不过一日就会成为大家的公敌。 “商家什么态度?蓝家又是如何打算的?”容离倒是想知道接下来会怎样。 只听央良回道:“蓝家自然是能留得住十夫人了,便是十爷不在了,可是借着十爷的面子,很多人还是愿意照顾十夫人的,就冲着这个,他们蓝家也能从中获利许多呢!只是他们的如意算盘打得太响了,把商家已经招引了过来,听说现在十爷原来手上的所有大小事物都由着商家的二管家来掌柜呢!不日就遣人送十夫人跟着两位公子回商家去。” “二管家?”容离明明记得,二管家不是向来跟着十爷走得最近么。难道商墨羽愿意将十爷手中这么多的权力继续流落到外人的手里? “是二管家,叫个什么商琴操。”央良说到此处,像是想起了什么,只道:“听说咱们离开娑罗的第二日还是第三日,当日在街上辱骂夫人的那一帮人,半路遇到了这位二管家。全都惨死在他的手中,最后就剩下那个什么小侯爷狼狈的逃回东翼去。”每次想起这件事情,央良的心里对于商家就生出几分胆怯来。那些人可是东翼的权贵之子,却在片刻之间给他一个商家的小管家随意的杀虐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后果。想想现在也已经过去快一个多月了,如果那位小侯爷错开这大雨的话,只怕已经快要到东翼了。 容离看到央良说这话的时候,那眼中迅速闪过的不安神情,不禁蹙起了眉头。这样的表情她几乎是从来没有在央良的脸上看到,便随口问道:“央良你惧了。” 虽然是在问,可是口气自然得像是陈述一般,所以央良几乎没有什么防备意识,便回道:“是啊,这商家也太可怕了!”话脱口而出了,他这才发现自己又说错了话,陡然的抬起头来,正好对上夫人那双精明的眸子,怔了一下,急忙抱拳朝着容离解释着:“夫人万不要多想,属下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便是那商家犹如洪水猛兽,属下也绝不会退步半分的。”然后垂着头,等着容离的意思。 容离看着他极为认真的模样,脸上的笑容淡淡晕开,“我信你。下去吧!” 央良听到她的话,总算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然后退身下去。 看着他下去了,瑛姑姑这才侧头朝容离看去,“夫人不信他么?” 容离笑了笑:“信不信现在都得这样,只是他的怕惧确实不是空穴来风,实在是那商琴操出手太绝决,把他吓到了吧!商家的这几个管家,没有一个是吃素的,便是那接触最多的三管家,看似温润和善,可是那笑容之后,藏着掩着的多是见不得人的把戏,这人啊,分明就是一直笑面虎。至于那沉默寡言的大管家,我虽然没有见过,可是他既然能位居于首,定然是有过人之处,在说这位二管家,虽然从不曾见过面,不过他的事迹听得到是不少。”只不过大多似乎是雨十爷狼狈为奸的,因此两人都算是狠辣人物。 听到她的话,瑛姑姑不禁叹了口气,有些后悔起来,“我们终究是老了,若是当初直接拒亲,或是听那你的话,不要嫁到商家去,只怕就没有现在的事情了。” “命运如此,一切自有天意,即便是在怎么的躲,有些东西若是注定错不开,就算是躲到天涯海角,也是躲不掉的。”容离安慰着瑛姑姑,可是她自己却又不愿意就这么认命了,不禁又叹道:“可是却又不甘心,不去躲不去藏,不去试试,就不知道究竟老天爷会不会有什么意外转变。” 还欲说个什么,便听见里间传来月下午睡醒来的声音,二人相视了一眼,没在说个什么,便朝着里间进去。 “阿娘,咱们什么时候能出去玩?”月下揉着眼睛,目光朝着外面看去。 “过几日就可以了,想不想吃七巧点心,阿娘给你做去。”容离笑着将她搂在怀中,在那玉般润滑小脸上亲了一口。 “想。”一听到吃的,尤其是自己爱吃的,那小脸上的笑容就像是会发光似的,一双水灵灵的眸子也生出了许多的光辉。 瑛姑姑见到顿时有了精神的月下,不禁也忍不住的笑起来:“咱们月下真是小吃货,一会儿也给咱们月下顿锅小鱼汤。” “小鱼汤有什么好吃的,我要吃烤鱼。”慕容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突然插了一句。 容离顿时觉得这两个孩子过得也太奢侈了,这个时侯城中正是危急时刻,别说是七巧点心的材料不齐全,便是这活鱼只怕也没有了吧。 敷衍的过了一日,实在是受不住两个孩子的闹腾,只好带着他们上街游了一圈,两个孩子只因为好久没能出门,因此在马车里坐着都有些不安分,时不时的把头从车窗里伸出去。 两个孩子从小在容离等人的熏陶下,所以没有那种圣母心肠,看到了这满街的面黄肌瘦的人们,也只是感慨了一下,毕竟她们现在的处境也不怎么好,而且救国救民不是他们这些人该考虑的事情。重要的是现在阿娘说了,他们在逃命,一切行事要保持低调。 马车从大街转到一处路口,央良提着缰绳,只见前面站着的蓝袍少年,那人戴着斗篷,看不清楚脸,不过身形却是有些熟悉得紧,央良没有认出来,走了好一会儿,他才越想越是觉得不对劲,那个人先前都好好的站着,直至他们的马车到了路过的时候,他却突然把斗笠拉下来将脸遮住。不由得有些怀疑起来,莫不是这人他们认得? 想了想,央良便回头与马车里的容离说道:“夫人,方才瞧见一个怪人,咱们还是小心些,先回客栈吧!” 容离也不喜欢两个孩子总是把头伸出去,这种马车虽然是不至于不安全,可是每次两个孩子伸出头去,对上那些面黄肌瘦,廋如枯柴的小孩子,容离心中就不是机会,只不过是她现在余力不足,所以对于那些小孩,也只能是望而止步,希望这城中几位当官的突然良心发现,将粮食分发下来吧! 此刻听到央良的话,便应声,一面回道:“可是白扇?” 央良摇了摇头,“属下看着那身形不像白公子。” 然正是主仆二人说话之间,马车后面的街上,有不少饥民朝着他们追了上来。慕容急忙将妹妹拉进来,将车帘放下,有些被吓着,面露惊慌的朝着容离说道:“阿娘,外面那些人好像朝着我们不追过来了。” 闻言,容离拉开车帘回头朝着外面看去,果然有许多的饥民朝着他们的马车追了过来,也正是这个时候,前面传来央良紧张的声音:“夫人,前面的路被饥民堵住了。” 容离放下窗帘,随手拉开车帘,只见前面不远处的街上,已经挤满了饥民,一双双似乎发着绿光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们,好像恨不得将他们生吞活剥了似的。 这算是什么情况?容离一下就想到了方才央良提起的那个可疑人。只是不知道这些饥民的来意是什么? 还没等容离开口,那饥民中就有人朝着他们走来,大喊大骂道:“你们这些畜生,还不赶紧滚下来,今日若是他们不开仓放粮,我们就把你们活活的烧死在县衙门口。” 不说便罢了,这一说就是如此劲爆的话,容离还有些消化不过来。 “对,不放粮就烧死你们!”人群里有人跟着大声的附和起来。 容离反应过来,只向央良使了个眼神。 央良看着这突然间涌来将他们前后围的水泄不通的饥民,莫名其妙的问道:“你们这是作甚,官府开不开仓放粮,关我们夫人的何事?” 方才朝他们大喊大骂的那个年轻男人听到这话,不由得讥笑起来,一脸得意的看着马车道:“自然是有关系,别以为我们不知道,这马车里坐着的就是刺史家的一对双生儿女,还有刺史夫人。” 他的话音才落,人群里就有人叫道:“正是,刚才看见马车里生出两个小孩的头来,长得白白嫩嫩的,这不是刺史家的孩子,谁家的孩子还能养成这个样子?” 于是,大家都附和着他们的话。 原来是这样,只怕一切都跟着那个可疑人有关吧?只是那人究竟是谁?为何要这般至于自己与孩子于死地?还是,这一切都是偶然,所以做了那刺史家的替死鬼? 央良听到这些人张冠李戴,不由得一阵恼怒:“你们这些人都是什么眼神,我们夫人也是遇到这洪灾,才一路逃到庆南来的。” “你骗谁呢?逃命的还能过着这么安逸的日子,眼下又是缺粮短粮之时,孩子还养的那么白胖?”那个年轻男人又开口喊道,一面朝着四周的人看去,“你看看他们,这才像是逃难的人。” 容离听到这话,到底是心中有几分不舒服,掀起帘子,从马车里出来,迎风站在那马车之上,隔着帏帽上垂下来的轻纱,淡淡的冷冷睥睨着四周的人群,“哼,你一个四肢健全的大男人,也好意思混在这些老弱妇孺之中跟着他们四处分善人家发下来的粥水,而不去依靠自己的本事,据我所知,现在衙门正在招人去修葺北边的城墙,一天虽然不至于赚得多少,也能管你温饱,你怎就不去?反而纠集难民跟着你四处闹事。” 这个一直领头的年轻人,确实是个有力气的,现在别的活儿不好做,但是容离说的这个,他确实是能做的,可是却不愿意吃那份苦头。当即见大家听了容离的话,一个个都朝着自己看来,那眼光不似先前的信任,反而是露出些质疑来。如此这人不禁着急起来,咬了咬牙齿,朝着四周的人招呼喊道:“大家别听这个女人信口雌黄,那城墙我是能修葺,可是修葺好了,外面的饥民们怎么办?他们怎么进来?” 他的话音才落,大家还没开口赞同他,就听马车上面居高临下站着的容离冷冷一笑,“哼,你们燕国要是谁人都如你这般想,都不愿意去修葺城墙,那么你们燕国的灭亡之日也近了。”容离说着,目光朝着四周围着的饥民扫视了一眼:“眼下闹了洪灾,人人都想进城来,可是你们现在就在城里,你们可是有了温饱?”那些人一个个面黄肌瘦的,所以不用他们开口回答,容离就已经有了答案,便又接着说道:“这样的天灾挡是挡不住的,可是事情既然发生了,大家就别像是那惊弓之鸟似的,只顾着自己而四处的逃,而荒废了自己田地里的庄稼,毕竟只要熬过了这些日子,水就会退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而且好好的待在自己的家乡,也好比流离失所到这陌生的地儿看人脸色过日子的好。” 那年轻男人生怕大家叫她的话说动了,因此便着急起来,这会儿见她停下来,便急忙煽动着那些饥民道:“大家莫要听这妇人的,他是刺史家的人,自然是像是刺史说话,巴不得我们赶紧走了,那些粮食他们就能据为己有了。” 这个时候了,容离绝对不会在相信一切只是误会,这年轻男人分明就是有备而来的,而且人群里时不时附和他的那几个人,应该算是同伙吧!只是他们的背后究竟是何人?然现在容离来不及去做任何多余的猜想,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只要一点点的处理不善,这些饿慌了的饥民就会像是疯子一般的冲上来,那样会伤到她的孩子们。所以,她现在要做的是将这些饥民说服离开。不管用什么法子。 “你怎知道我是刺史家的人?”容离朝着他问道,一面回头看了看马车里两个正认真看着自己的孩子,“就凭着我家的孩子么?如此你们也太独断专行了吧?难不成除了你们这位刺史大人家,就不许旁人家有双生孩子不是?还有顺便提醒诸位,若是有这样的本事,而不是来围着我这个外来人,而是该去粮仓,好好的看看,那官仓里究竟还有没有粮食。”她说着,突然一笑:“顺便在多说一句,听说现在月沉国偷袭了你们的联盟国东翼,所以燕国已经出兵征讨月沉,围月沉救东翼,所以啊,想来过不了多久,那征收粮草的官员,就该到庆南了。” 这些消息都是从客栈里的外来客商听来的,不过这事情并没有传开,而且眼下形势不一般,那些客商也不敢多说,便是这消息,也是容离等人的耳朵好,偶尔听到的罢了。 听到容离的这话,本来就叽叽喳喳的难民中,变得越发的吵闹起来,一个个的更是担心。而此刻,混在人群里的蓝衣人,听到这个消息,也忍不住的惊讶了一下,随之便退出人群去。 而这个时候,央良正巧看见那拉低着斗笠,从人群里退出去的蓝衣人,只连忙回头朝容离喊道:“夫人,就是那个人。”一面朝着前面那人的背影指了过去。 隔着重重叠叠的人影,若不是站在马车之上,容离还真的很难发现那人的身影。随着央良所指的方向望去的时候,正巧那人转到巷子里去。不过只此一眼,容离却已经将他认了出来。 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明显的感觉到容离的变化,央良不由得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夫人,可是认得那人?” “这不正是东翼的那位小国舅爷么!” 央良一怔,看向这在他之后突然出现的难民们,猛然间反应过来,“莫不是这些人都是他煽动而来的?” “大概是了。”容离应着,想着此刻钟离玄樾自从遇到自己之后的诸多不顺利,而且现在孤身一人,看他那落魄光景,想来也没能避开这大雨,所以也才被困在了这庆南城里吧!他此番利用这些灾民来闹事,只怕是想借着些人的手杀了自己吧? 想通了之后,这心中一下豁然开朗,容离的担心也少去了一半。看着这还围着不愿意走的饥民,便道:“诸位若是不相信我等的身份,大可以陪同我等去城中的华月客栈,自从到庆南城以后,便一直住在其客栈。” 然这关头,那个不识相的年轻男人又开口道:“你这妇人,少在糊弄大家了,那华月客栈是本城中最大的客栈,老板跟着刺史大人交往颇深,谁知道他是不是有意帮你做掩护的。”他说着,一面不忘煽动着众人道:“大家别在信她的话了,这机会难得,万不能叫她这般逃了,咱们赶紧将她抓住才是要紧!到时候就有吃不尽的白米饭了。” 果然,那些本来已经有些动摇了的人,听到那句‘吃不尽的白米饭’,瞬间都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一切以那个年轻男子为首是瞻。 于是在那年轻男子得意的一声号令之下,好些饥民就像是发了疯似的,朝着马车冲了过来。 容离一怔,看着马车里两个明显被吓到的孩子,吩咐了央良一声:“看住少爷小姐。”自己则一手提起缰绳,一手拿着马鞭。启动着马车朝着前面冲去。一面看着那迎面而来的饥民:“你们若是不想要命的,就尽管过来吧!”想要伤害她家孩子的,就算是菩萨她要碾过去。 “这女人疯了,她这是要逃跑,而不惜杀人,大家快抓住她,别让她跑了。”年轻男人反应过来,也顾不得被马车撞开的三两个饥民,而让更多的人围上前去。 一般情况下,遇到什么事情,容离都会尽量和平解决,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便是武力她也不提倡,就更别提那些过激的方法了。 可是眼下她确实给逼到了绝境,所以不得不用这种过激的法子来自卫! 然,这些人前仆后继的,那么多,容离这个法子,始终不是个长久之计。还在两个孩子都算是见过世面的,此刻已经恢复了过来,没哭也没闹。可越发是这样,才是叫人最心疼。 而就是这个时候,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白扇不知道从哪里的屋顶上突然跃下来,落到容离的身边来,将她手中的缰绳接了过去。“夫人进去,这些人属下来对付!” “白扇!”容离没想到这个时候他会出来,惊喜之余,急忙进到马车里,换了央良出来帮忙将那些拿着竹竿跟着锄头打过来的难民挡开。 这般躲了不过是两条街,可是大家却已经略显疲倦状态了,而且这身后的人是不见少反而增多,这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而现在回客栈不是那么现实的事情了,所以容离便让白扇驾着马车直接朝着刺史府去,她可不愿意这么成为谁的替死鬼! 一路惊险,总算是到了刺史府门外,可是大门紧闭不说,门口还安放密密麻麻的捕兽夹跟着老鼠夹,这分明就是不能想让人靠近大门。 “大家看吧,这妇人方才竟然还敢信口雌黄的狡辩,现在她不是到门口了么!”那年轻男人不放过任何一个证明容离身份的机会。 此话一出,大家也都愤怒起来,更加的觉得先前容离说的什么东翼被月沉国攻打的事情是子有虚无之事,什么燕国也在出兵围月沉而征集粮草的事情就更不能当真了。 就在这时,难免们的讨伐声中,只听见有人大呼,“东城的城门开来,来了大队人马!” 这呼声一传来,大家都喜出望外的,也许是朝廷的支援来了。可是没容他们高兴,便见来人竟然是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冷艳公子。看他一身白衣,身上连个证明官衔的物品都没有,也许不是什么大都来的官员。可是随之看到身后整整齐齐跟着的两排侍卫,一个个都面色威武沉着,便又不得不相信,尤其是看到他的队伍正朝着刺史府这边走来。 在那庄严的队伍威慑之下,难民们都不由自主的让开了道路。便是刚刚带头要火烧了容离等人的年轻男人,都有些畏惧的垂着头,让开了道路。 只见那冷艳公子行至停在刺史府门前的马车前面,“吁”的一声,便勒住了缰绳,从马上优雅的翻身下来,然后一眼对上站在马车上满脸防备的白扇。 一旁的央良也防备着护在马车前面,看着那冷艳公子下了马,手下意识的便摸上腰间的弯刀。 白扇看着突然而至的商琴操,便担心起来,不止是担心商琴操的来意,更是担心夫人会不会怀疑自己。 容离早被外面的阵势惊讶到,所以早见车帘拉起。只是终究不是那寻常妇人家,不管方才是处于怎样失控的场景之中,又如何的担惊,此刻她都能挺直腰杆而端庄的坐在马车里,两个孩子也乖巧的坐在她身旁的两侧,一眼看去像是金童玉女般的惹人喜爱。 商琴操有些惊讶的看了看母子三人处乱不惊的模样,心下微微一怔,然后鞠身朝着容离行了一礼,“属下见过夫人,护驾来迟,叫夫人担惊了。” 他的这突然在容离面前表现出来的谦卑已经这口中的话,不止是容离本人有些吃惊,便是白扇也反应不过来,便是前一刻,白扇还以为商琴操是奉命来捉拿夫人回去的。可是没有想道······· 护驾来迟?敢用这等猖狂话语的,放眼天下,除了那皇室人员,只怕只有商家有这个胆子吧!只是商家的人怎么会到这庆南来?正是众人吃惊之际,那个一心一意势必要让容离母子三人死于此地的年轻男子便站了出来,问道:“敢问阁下是何人?” 听到年轻男子的问话,容离只觉得他的恒心还真不是一般。 只是,对于他这样的无名之徒,高傲的商琴操从来都是懒得搭理的。他那冷艳高傲的目光,淡淡的扫视了那问话人一眼,随后转向容离,“此处不安,夫人还是随着属下到城外的山莊暂且休息吧!” 听到他的这话,容离不禁防备起来,他这是什么意思?软禁自己么?可是商琴操向来不是跟着十爷一条道的么?眼下十爷刚去,他不可能这么高调的来接着自己去商墨敛的山莊啊? 其实容离不知道,这位二管家除了狠毒之外,还有是个最爱讲究排场的人物。 年轻男人明显的感觉到了对方对于自己的忽视,无法容忍是小事,关键的是他的目的还没有达到,怎能容这女人这么走了。所以情急之下,回头望了望四周站着的难民,少说也有七八百来个,又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白衣公子,只觉得他带的人突然都是精良之辈,可是比起自己身后的这七八白个难民来,也是寡不敌众,因此便煽动起身边的难民来:“大家不能让他们这么走了,要不然还拿什么让这些狗官开仓放粮!” 这话又说道重点上去了,所以难民们又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商琴操的慢慢的转头朝着那年轻男人看过去,目光像是晕染了浓烈的杀意似的,总叫人觉得带着一股浓厚的血腥味道。只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动手杀人,毕竟身后还有两位那么可爱无邪的小主子看着,他不能在小主子们的面前让鲜血破坏了他高贵的形象。清澈的声音泠泠响起来,带着几分不容人抗拒的傲气:“我商家本打算给你们这些燕国灾民每家每户分发一百斤大米,五十贯铜钱的。”说到此处,他也不管那瞬间叫他的话催生得全身血液怦动的难民们,而是慢条斯理的回头看了看马车里母子三人,然后才回头继续用他一贯冷傲的腔调继续说道:“不过,我商家似乎太仁慈了,以至于你们让我们家夫人成为你们想要换取粮食的筹码!” 短短的两句话,不止是将这身份道出来,而且还将一切的矛头都指向了那个煽动他们要烧死容离母子三人的年轻男人等人。 那是一百斤大米跟着五十贯铜钱啊,差一点点,就到他们的手里了。可是,可是就因为这个多管闲事的男人,所以这煮熟的鸭子又飞走了,这比起让官府开仓放粮那样缥缈的事情,是多么的诱惑人心。 当即大家便朝着那几个最先开口指认容离为刺史夫人的年轻男人几人一阵暴打,随之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众人抓着那年轻男子为首的几人,带到了容离的马车面前来,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男人出来开口道:“先前实在是我等冒然,才叫夫人受了惊吓。”说着,指了指地上被他们打得半死的几个人,“我等也是受了这人的蛊惑,眼下将这几人交给夫人,还望夫人大发慈悲!” 不得不说,他们现在终于弄得这形势了,而且还知道来求容离,只是现在一切都太晚了。大发慈悲这种词语,从来都是出现在和尚的口中,可是很抱歉啊!容离不是和尚尼姑,而且这中原也还没有佛教。 那中年书生见着容离不说话,便以为她在考虑,毕竟方才他们是差点要了她们的性命。目光一转,朝着她身边左右的两个粉娃娃望去:“夫人就当作是给两位小主子积德,以后两位小主子定然能长寿安康的。”富贵人家不求富贵,所以求的便是这长寿安康了,他料定为了他的这句话,这位夫人定然会同意继续把粮食跟着铜钱分发下来的。 只是,容离毕竟思想跟那寻常的妇人家是不一样的,所以他有要失望了。因此没等那他心头的得意之色爬上脸来,便听到容离淡漠的声音不悦的响起来:“我儿女本就是长寿安康之人,我作为母亲,可是给教给他们做人道理,可是这积德的事情,却是要他们自己亲手而行。” 中年书生本来有些失望了的,但是听到容离说积德的事情要两个孩子亲手而行,便又看到了希望,他本生就是个先生,教的就是孩子,所以自己只管说服两个小孩子就行了,而且这两个孩子看去不过是三岁而已,哄骗三岁的娃娃,这是多么简单的事情啊!想到此,只觉得这事情原来是这般的轻松,到时候办成了这件事情,他在众人的心中,那声望定然能提高不少,以后在学堂里的束修,想来也会因此高许多吧! 所以便朝着两位小主望去,只是还没容他开口,月下软糯糯的声音便先响起来,她虽然小小年纪,可是那风范犹如她母亲一般,似乎天生以来就是高贵的,尤其是现在她随着母亲做得端庄,便又生出一种叫人望而敬畏的高贵来。她晶亮晶亮的目光,看着外面衣衫破烂的众人,“我起先还很同情你们的,觉得你们好可怜,还想让阿娘帮你们,可是你们这些人,明明都比我跟哥哥大,却听了旁人的三言两语,就不分青红皂白的要烧死我们,你们这样的人,连真正的好坏都分不清,怎么懂得感恩呢!我可不想··” 月下说到此处,突然停下来,然后转头看着容离,认真的问道:“阿娘,养虎为患这个成语可以用么?” 容离忍不住的翘起嘴角,颔首道:“可以。” 得到了阿娘的认可,月下便继续说道:“我可不想养虎为患,以后在让你们听别人说三道四,就到处谋害人。” 见她说完还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一直看在眼里的商琴操那张多年以高傲相濡以沫的面容上,竟然浮起了浅浅的笑容。当然有笑容不是什么怪异的事情,毕竟他也常常冷笑,关键的是此刻他的笑容,竟然柔和的可以惊死人。 没当男中年书生从月下的话中反应过来,慕容便接着说落,与月下温柔的一针见血不一样,他这个人开口多少跟那南黎人的爽快有几分相视,看着前面还不打算走的中年男子:“赶紧把你的同伙一并带走,找处深山老林躲起来,不要等小爷长大后遇见你们,要不然的话一巴掌拍你们去见阎王老爷。”他这绝对不是恐吓,毕竟这孩子是杀过人的,现在可能力量不足,可是等他长大了,要杀这些人就绰绰有余了,所以他事先善意的提醒他们一下。 “哥哥,阿娘说杀人不好。”月下听到慕容的话,不禁蹙起眉头来。 慕容闻言,撇了撇嘴巴,随之像是想到了什么,兴致勃勃的朝着月下问道:“那借刀杀人可好?” 月下却迷茫的摇着头,然后朝容离问起来:“阿娘,哥哥说的好么?” “杀人不好。”容离似乎有些不高兴两个孩子在马车中淡定的讨论杀人一事。那商琴操虽然觉得两位小主子与商家大宅里养着的那些小主子们好玩,而且行事又坦荡,不过这小小年纪,就开始讨论杀人,实在不是什么好事情。本来他是要趁机转过话题的,可是随之见夫人已经开口了,便退到一旁,准备开口吩咐属下启程。只是却没想到容离的话还没有完。 “杀人虽然不好,可是那些该死的人总不能让他们活着在人间占位子啊,因此必要的时候,也可以适当的‘行侠仗义’一下的。” 听到这话,商琴操顿时怔住了,他从来不知道,杀人还能找这么堂皇冠冕的正大理由,而且还说的理直气壮的。尤其是看到两位小主子认真的点着头,顿时便知道为什么两个孩子竟然可以面对这么多难免而铁石心肠了。 ------题外话------ 要突破两千的收藏咋就这么难啊······ 第一百六十六章 那个中年书生教了大半辈子的书,可是今日却被两个孩子说得半句话也插不上,这也罢了,这两个三岁的奶娃娃却一直在讨论杀他们不杀,而根本没有提给米跟着钱的事情,这算个什么? 此刻又听这位夫人的话,心想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听信了这些人的话,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把这商夫人当作是刺史夫人,最不该的是哪个作死的,竟然出主意要把孩子烧死。 当即又急又气,可是面对这位连着眼神似乎能杀死人的商家管事,他也不敢在多说一句话,同来作为代表的几人也都不开口,如此他实在是没有必要冒这个险,毕竟这米和钱要来了,不是给他一个人的。而要是开口在有冒犯的话,那么死的是他。所以再三衡量过后,他还是识相的闭上了嘴巴。 这时容离已经将车帘放了下来,吩咐着外面的商琴操道:“走罢。”说着,又向央良吩咐道:“先绕道去客栈一趟。”瑛姑姑还在那里呢! 其实现在容离还不知道这商琴操究竟是谁的人,可是不管他是谁的人,怎么又出现的这么及时,这些容离都没有多想,因为比起先前她们的处境,跟着商琴操去别苑,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而且就算是真的要送她们回商家,一路上有的是机会逃走,且不说这路途遥远,便是现在大秦之内的战火,就够呛人的了。因此容离现在觉得跟着商琴操去,是没有什么危险的。 商琴操听到容离的吩咐,跟随来的侍卫便开出一条大道来,各自站在马车的两旁,护送着马车从这难民之中走过。 一到院子里,看到了那精致奢华的装潢,容离一下就明白了过来,这院子分明就是商墨敛的私园,所以便料定商琴操是十爷的人。 将两个孩子安排好,瑛姑姑才得了空儿,敲门进来,见着容离毫不担心的模样,反而更加的着急起来,忍不住的叹道:“到底还是给商家的人带回来了!” “是啊。”容离笑了笑,可是瑛姑姑依旧是没看出她有半点的担忧来。 容离自然是知道瑛姑姑的担忧,给她倒了一杯茶,递到她手中,“这是今年的新碧螺,你尝尝。” 如此,瑛姑姑越发的着急,接过了茶,哪里有心思去品,一口喝下,便将茶盅往桌上放去,坐下身来,只见她脸上露出很少见到的严肃来,“夫人你终究是十四爷名门正娶的夫人,现在又有了两位小主子,你还能去哪里。”说到此处,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这些年受的苦头,虽然都是十四爷的疏忽造成的,可是他待你却也是一心一意的,便是说你不在的这三年,他不曾听说他娶了谁家的小姐,也不曾纳妾。所以依照我看啊,这十四爷也是个好的,只是他是商家未来的家主,难免是事物缠身,不能如同原来那般整日的陪着夫人,可是夫人你要想这么想,这天下有几个男人是什么也不做,只在家里陪着女人的,或者就算是那样的男人有,却也不是出息的,谁愿意要?” 容离听得有些莫名其妙的,不明白瑛姑姑怎一下又说起商墨羽的好处来,不禁问道:“姑姑你今日怎了?” 瑛姑姑脸上的严肃退去了几分,换上了柔和的笑容,一把拉过容离的手来,拉着她说道:“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有十四爷的,所以你想要治他一治,我跟岚嬷嬷也没有拦着,也就随着你胡闹,可是今日的事情却是真真把我吓着了,月下跟着慕容他们都是孩子,总不能跟着夫人你一起胡闹吧!”她虽然没有亲历今日的事情,不过后来听央良一说,却是惊险十分,最后若不是商琴操突然赶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所以她是被吓着了。“我看你这样也差不多了,这般回去,商家也不敢在怠慢你。” 容离这才反应过来,感情她跟着岚嬷嬷都觉得自己跟着商墨羽闹脾气?顿时只觉得一阵好笑,可是见到瑛姑姑那自以为知道自己细思的模样,只得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你们真的是多想了,我又不是个孩子,犯得着为了与他较劲带着两个孩子受罪么?” “那你是个什么意思?”不是跟商墨羽置气,那是做什么?这下瑛姑姑不明白了,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我是真的想离开商家了。”她说着,不由得垂下头去,“不说商家,便说从前家中,姨娘夫人,庶子庶女们,一个个的为了争着要抢那样的,什么阴谋诡计都使得出来。而商家那样的大户人家,这种情况还少么。月下这孩子虽然是心思细腻,可是我也想她每天活得轻轻松松的,不用去猜测别人的心思,慕容又是个好斗的,若是真的到了商家,只怕这三言两语不对,他就要用拳头,便是他这样的性子,若是真的惹出了什么事情,只怕是两个月下也不能给他善后了。” 月下是不必操心,她自来是个聪明的,可是慕容整就是一个南黎人的性格,三言两语不同,便要以拳头来解决。在南黎也罢了,毕竟那里的人没有那么多的小心思,也都是豁达之人,可是商家呢?哪个的心里没有揣着两三个心思?所以容离不得不担心。 听到她说的话,瑛姑姑也忍不住的叹了口气,“那夫人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意思?”既然不愿意回商家,那怎还跟着这商琴操一同来商家别苑? 容离站起身来,手里捧着那精致的茶具,又看了看这屋中家具的精良工艺,“这园子是十爷的吧。” 瑛姑姑一听,陡然的站起身来,有些诧异的看着容离:“夫人,这十爷可是已经去世了。”重要的是他已经有家室了,有妻有儿。 容离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可却是混不在意的笑了笑,“瑛姑姑你多想了。” 瑛姑姑倒是巴不得自己多想了,唉声叹气的好一会儿,终是没有在说什么,只是一个人闷闷的坐下来喝着茶,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见此,容离不觉好笑起来,“姑姑你有什么愁?”有愁也犯不着借茶消愁吧!毕竟这茶喝多了对胃不大好。 “我哪里有什么愁,只要你觉得好便是。”她垂头应了一句,只是这口气始终是闷闷的,分明就是心情不大好。 容离见此,只好坐到她的身边来,安慰道:“姑姑你莫要多想了,我便是离开了他,我也不会在另嫁他人。”想嫁也没命嫁啊!不过就算还有命,可为了两个孩子她也不可能在去嫁谁,毕竟这些流言蜚语她还是要顾及的。当然了,容离自然是不会把那些流言蜚语放在眼里,怎么说她的思想不可能那么不堪一击,连半点的风言风语也承受不了。只是她却不希望谁当着自己的孩子乱七八糟的说些浑话。毕竟孩子们不可能有她这个思想,不可能把那些流言蜚语视为无物。 瑛姑姑就不明白了,既然没有打算嫁他人,那么怎么不愿意回到十四爷身边去?一个女人家,又带着孩子,在外面的日子哪里有在家里好过,毕竟在家里的话,有个什么大物小事,男人总是会出来承头的,可是若是一个人的话,什么都得自己做主,那样岂不是太累。所以啊,瑛姑姑还是心疼容离了,只是却不知道她是如何想的,因此这劝也就不知道怎么劝。 “夫人。”外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容离一下就认出来了,这正是恕娘的声音。 恕娘瑛姑姑不曾见过,只是听容离提过她是商墨敛的身边的人,因此她进来的时候,就一直在暗中打量,除了看出她武功不错之外,便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我家主子在花园中设了薄宴,不知道夫人现在可是有空。”恕娘进来,规矩的行了一礼,便垂头问道。 她家的主子?容离心头一怔,只朝恕娘看去,难道商墨敛没事?可是&8226;&8226;&8226;&8226;&8226;&8226;“容我更衣!”心中虽然是好奇的想要马上像恕娘确认,不过容离终究不是那等轻浮之人,因此只淡淡的说了一句。 容离现在身边有瑛姑姑这个元老在,所以这更衣一事,恕娘自然是插不上手,便索性的告退出去,在外面等着容离。 瑛姑姑见她出去了,一面给容离整理着发鬓,一面问道:“夫人要去?” “去瞧瞧吧,不碍事的。”容离回着。 随意的整理了一番,便由着瑛姑姑陪同,一并到花园中去。 这别苑里,繁花盛开,香气宜人,尤其是那点缀在院中的金色栀子花,微风一吹,那香气几乎是要将人给灌醉过去。一路穿堂过廊,花嶂小桥,转转折折的走了好一阵儿,才见到前面不远处的小亭。 亭中无一下人,只有一袭欣长的背影。 容离见此,满脸掩饰不住的惊讶与惊喜,回头朝着瑛姑姑高兴道:“当真是他。”一面又像前面引路的恕娘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题外话------ 今天又三千··家里事情多,愁死人了, 大姨妈还来,各种疼啊· 第一把六十七章 恕娘本是那话极少之人,所以并没有正面回答容离的话,而是看了前方的身影一眼,“夫人有什么疑问,只管去问主子既是。” 闻言,容离也没在多问,回头看了瑛姑姑一眼,示意她不必跟上去了。 随着容离的脚步越来越靠近前面的人影,她心中的原本的惊喜已经退却了一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愤怒。当日听到他的噩耗,她还一味的在自责,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关系,他才突然暴毙而亡的,甚至怀疑是商墨羽所为,所以容离因此还在心中暗暗的憎恨了商墨羽。 可是现在他却安然无恙的站在她的面前,这究竟算个什么?哄着人好玩么?感情自己为他的那些担忧都是多此一举了?不知道是不是容离的心太狭窄了,她无法往那宽敞的地方想去,只是觉得自己刚刚开始信任一个人,却又被这人狠狠的戏弄了一把。这种愤怒她无法言说,却也无法压抑着,看着迎面转身来的那张俊冷脸庞,忍不住的扬起手来,想要狠狠的甩他一巴掌。 可是很多举动,都只是想想而已,毕竟容离自己没有找到什么合适的理由来给他这一巴掌,所以抬起的手又重重的放了下来。然后沉沉的吐了一口浊气,别过脸去,不愿意在面对着商墨敛。 商墨敛看到她脸色突变,尤其是方才她的那举动,分明就是愤怒了的,可是却又突然将手收回,正想从她的脸上捕捉到那抹愤怒的表情,却不想她突然将背对着他。商墨敛深深一怔,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错了,有些愣愣的看着容离的背影,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问道:“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竟然惹得她如此不悦。 其实商墨敛现在犯了的不过是一个男人的通病罢了,总是自以为是的为了别人着想,而不将实情先告诉对方,以至于对方生气了,他还一无所知。不过商墨敛却错了却知道马上问原因,而商墨羽却是在以一个又一个的错来掩盖前面的错误。然这追根究底的目的,都是为了容离的好。 只是这种好,容离不见得认为是好! 容离憋着一肚子的气,见他竟然开口问了,顿时觉得头疼起来,这种自小就是属于天才精英的男人,竟然不知道自己为何生气?容离没好气的抬头看了看那洒满了璀璨星光的天空,心道老天爷你这是在耍人么? 还没等容离开口指出他的罪宗,商墨敛便先走到她的面前垂着头道:“若是真的我哪里做错了,你说我便是,绝无下一次。” 这等自觉认错的模样,应该像是个诚实的孩子一样,可是容离看到眼前的男人并没有那种诚实孩子的模样,反而觉得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以一种丝毫不带感情的陈述方式在告诉自己。容离忍不住的在心中叹了一口气,难道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区别么?有些人想费劲一切也成就不了英雄,而有一种却是不需要姿态就成了一缕风华。而此刻站在她眼前的商墨敛,就是一种天生高傲的人物,便是他口中说着的是无比诚恳的道歉的话语,可是表现出来的,却是他一贯的风姿。 容离看着眼前风华不变的商墨敛,终于放弃了与他置气,因为她没有意思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月光般银亮的眸光直视着他,“我不管你为何要那么做,可是在你决定这件事情之前,你究竟有没有考虑过别的感受?还是你为了这戏码更加的逼真,所以几乎一个人也没告诉?”容离可以想象得到,也许,蓝潋滟也不知道! 听到她的话,商墨敛一阵恍然大悟,嘴角突然扬起一丝难得的笑容:“原来你是因为这个生气?”她在担心自己?只是这最后一句话,商墨敛不敢这么理直气壮的问。毕竟他现在的重生机会,是十四给他的,不管是对于十四于他的恩德,还是因为什么。总之在知道十四心中的真实想法之后,他觉得自己万不能在这个时候乘人之危。 不过她担心自己,却是意料之外的事情,这算是他成为千澈以后,第一件最让他惊喜的事情吧! 只是,即便自己成了千澈,她却依旧是十四的妻子。而他的血液里也改变不了,自己是十四兄长的事实,所以对于容离,也许他只能远远的看着,只能止乎礼!不过罢了,他这般远远的看着她,已经是七八年了,早就已经习惯了。 容离看着他笑了,却是越发的恼怒了,冷哼了一声,别开脸去,不在看他。 商墨敛已经恢复了那一贯的淡漠,她看着个头只到自己胸口的容离,说道:“之前,确实无人所知!” 果然,容离就知道,像是商墨敛这种人,只怕是独断专行惯了,便是有天大的事情,他也不会与自己最大的心腹说,所以又何况是她这样的朋友呢!因此容离听到这话之后,心里总算是舒坦了许多,毕竟他就是那样的人。 商墨敛看着神情一下缓和下来的容离,却是有些为难起来。不知怎的,每次有关她的或是十四的事情,都总是让他特别的难以抉择,他现在不知道,该不该将十四帮自己的事情告诉容离。 容离是个怎样心思玲珑之人,见他突然不说话了,便回头瞟了他一眼,只见他眉头微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想来心中还有什么事情?只是知道自己与商墨敛不过算是盟友罢了,他们之间的友情还没有好到什么都要坦诚的地步,所以容离虽然好奇,不过却是没有把心中的好奇问出口来。 然她不知道商墨敛待她的感情已经超出了她的想想之内,而商墨敛却也没有什么想瞒着她的,何况商墨敛深深的知道,这纸是永远包不住火的,容离总有一日会发现十四的一切,因此自己就没有在隐瞒下去的意思,倒不如早早的告诉了她,兴许以后她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以后,还能博些好感呢!于是便开口道:“其实,这一次助我金蝉脱壳的,正是十四。” 他的话仅仅十几个字而已,却像是一块跌入深潭的石头一般,顿时将容离心中那一潭宁静无比的池水所搅乱了,她有些难以置信的转过头来,怔怔的看着商墨敛:“你,说什么?” 这一次,商墨敛说得及其的清楚,一字一缓的说道:“是十四,助的我!” 两人之间陷入一阵沉默之中。各自怀揣着心中的疑惑。 他究竟是什么意思,那一日的作为如此的决绝,以至于自从听到商墨敛出事以后,容离一直觉得是商墨羽所为,可是现在商墨敛却告诉自己,是商墨羽帮助他脱离了商家。所以容离不明白,商墨羽究竟是什么意思?还是,他那一日要与自己此生不离的话都是假的,他其实恨不得自己赶紧走了的好,所以才帮了商墨敛脱离商家? 容离糊乱的想着,心里无比的凌乱纠结,她一直以为女人的心思才是最繁复的,却不知道,这男人的心也似那海底针一般,难以揣测!这时,耳边响起商墨敛的磁沉的声音来,“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处别人触碰不到的秘密,十四他也一样。”他叹了一口气,“若非是他亲自将我的‘骨灰’送到商家长老的手里,也许他们是不会相信的。” 容离从来没有见过商家的长老们,也不曾在谁的口中听说过,所以在此之前,她就一直觉得商家最大的领袖是老祖宗,所以才没有觉得商家的长老们究竟有多恐怖,竟然让商墨敛和商墨羽这样的人物对他们如此又敬又怕。可是现在见到这兄弟俩谈长老色变,不禁也对这商家的神秘长老们多了一丝的好奇,这些老不死的莫非是老妖怪还是什么? 只是,商墨敛所说的商墨羽心中的秘密,又是什么?容离心里无比的好奇,忍不住的猜测起来,以至于没有主意,自己竟然在对一个曾经对她无情无义的男人依旧还是那么的在意。只是她自己浑然不觉,想来正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站在一旁的商墨敛,没有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明亮的月光之下,他可以看清楚她脸上每一个为商墨羽担忧的表情。 看了片刻,她却依旧还在专心致志的想着,所以商墨敛终究是没有去打扰她,而是转过身来,栏外是一带清澈的溪水,流动着的溪水中,明月碎了一地。心中的苦笑不知道什么溢到了那冷俊的面容之上,有那么一瞬间,商墨敛似乎看到了自己与碎月排在溪水中的面容,面容同样也被这流动着的溪水给撕碎了一地。一种说不上来的失落寂寞渲染了整颗心,可是商墨敛却发现自己已经麻木了。也许他该认命,从第一次他与她错过,他们之间就注定与那天长地久无缘,相伴他一生的,将是那天荒地老的单相思。 容离回过神来之时,商墨敛的背影已经在长廊的尽头消失而去,给她留下来的不过是一个落寞的背影。不过很快,那踽踽而来的高傲白衣身影,便将商墨敛落寞的背影所掩饰了过去。 商琴操举步上前来,容离看着他高傲的脚步,无法想像,这个人的内心是如何的强大,能在那么多能人辈出的商家,保持他的一贯高姿。 走到她的面前,商琴操明显的感觉到这个打量自己的女主人那好奇的目光。他的一贯高傲渐渐收敛,在她面前呈现出来的是一种理所当然的谦卑姿态,微微鞠着身,“属下见过夫人!” 有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商琴操绝对不是大晚上的不睡觉,有四处游荡的恶习,所以容离也绝不相信,他到这里来是偶然。因此便问道:“有什么事情,二管家直接说便是。” 果然,只听商琴操抬起头来回道:“属下只是来告诉夫人一声,只怕十天之类,夫人是不能离开这里了。” “哦?”秀眉微微一挑,容离有些疑惑的看着商琴操:“莫不是外面出现了暴动?”就是庆南那些官吏作为,现在才出现暴动,算是他们的运气好了。 却只听商琴操说道:“是庆南城西出现了瘟疫,似乎傍晚才发现是,属下也是刚刚收到消息,现在整个庆南已经乱了套。”他说着,脸上明显的露出一抹极为不屑的表情来:“瘟疫一事刚发生,几个官吏就携着家眷逃离了庆南城,现在城门四处大开,城中乱了一团,进去的也有,使劲往外逃的也有,若是他们燕国朝廷在不派人来处理,想来不过几日,外面定然是横尸遍野,也不知道究竟多久才能恢复原来的生机。” 竟然发生了瘟疫,容离心中忍不住的一阵后怕,毕竟她们现在的客栈就偏靠着城西,心中不禁急促起来,“园里可是有大夫,快叫人来给我们几人都瞧瞧可是有异样。” 见此,商琴操有些愣住,不过随之反应过来:“夫人多虑了,你们先前所住的客栈四周并没有任何异样,你们又怎么会有事呢!何况晚膳里已经加了许多预防瘟疫药膳,应是没事的。” 容离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这瘟疫别说是现在这个医学不发达的古代,便是她们那个时代,也是恐怖得很。一面想到商琴操所说,这庆南城的城门已经打开了,那么那些染上瘟疫的人岂不是也跟着出来了,这样的话,那究竟有多少人会被他们传染,何况现在所住的园子离庆南城也不算远,因此容离不禁担心起来,“会不会有灾民寻上来?” “夫人不必担心,这园子四周的树林里,常年都弥漫着迷雾,寻常人是进不来的。”商琴操说道,而且这林中自然有暗卫在,倒是不怕个什么。 然容离却还是不放心,便道:“那也不成,人感染了瘟疫,那尸体若是无人烧毁了,鸟雀难免是要去啄上一啄,倒时候若是由着它们把瘟疫带来,那可如何是好?” 这个问题,商琴操倒是没有想到,所以听到容离提出来的时候,也担心起来,恍然大悟道:“是啊,是属下的疏忽,幸亏夫人想到,此事容不得拖延,属下这便去想法子。”然他这才转身,却又叫容离唤住:“你可是有法子了?” 商琴操摇摇头:“属下准备去找几位郎中想法子。”看朝容离的目光突然一亮,有些欣喜的问道:“莫不是夫人已经有了法子?” “我看山上的石头不少,你叫人挖个窑来烧些,到时候弄些熟石灰水,将林子最外围的都喷洒上这石灰水,特别是树干上,最好碰上两三米,这样以防外面的鸟雀飞进来。”容离对于防御瘟疫,只能想到这个最简单的办法,而且还不知道有没有用。不过这个时候,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了。 商琴操似也听说过这样的法子,因此便连忙去了。 见他去了,容离这才想起在城中的钟离玄樾,若是他能感染瘟疫死在里面就罢了,若是逃出来的话,这个人容离绝对不能留他了。感觉好像是个定时炸弹似的。 容离回过头,却见恕娘已经回去了,瑛姑姑却还在原地等着自己,心下忍不住的感动起来了,走过去拉起她的手,忍不住有些责怪起来:“姑姑,这都上了白露,你还在外头作甚,也不怕着凉了。” 瑛姑姑扬唇一笑,摸着她温热的手,“我底子厚,何况这样的炎热天,怕个什么,倒是你,早知道的话就带着披风出来才是。” 说了几句闲话,二人便一同回去,容离顺道将庆南爆发瘟疫的事情同瑛姑姑说了,一面忍不住的庆幸他们的运气好,若不然的话,这会儿只怕也逃不了。 容离因为那商墨敛的一番话,心中变得凌乱不堪,本来以为这一夜将无眠的,可是却不曾想,她才躺上床去,没多大的功夫,竟然便沉沉的睡了去。 屋中没有灯火,容离向来也没有要丫头陪房的习惯,而且这园子是商墨敛的私人院子,里面的下人并不是很多,所以便是容离的屋外,也没有值夜的丫头,而瑛姑姑因不放心两个孩子,便去陪他们兄妹了。因此容离这边,除了住在隔壁厢房的恕娘,便无旁人。 月上中天,因小院子地处于山林之中,所以这个时候便能听到那山中传来的夜鸣之声,幽远的夜鸣声,使得这院子在夜色之中更加的寂静。忽然,只见容离房间的墙壁上,突然开出一扇门来,一个带着斗笠的黑袍人从中走来,然后朝着床上靠近去。 翌日一大早,容离便起身来,只觉得今日的精神特别的好,便是看见外面的初升的太阳,也越发的明媚。 伺候着她的恕娘也忍不住的赞道:“夫人今日气色真好。” 容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今日身体特别的清爽,想来是连日的奔波,昨晚才安稳的睡了一脚,所以精神才特别的好吧!“慕容他们可是起床了?” 恕娘闻言,想到那两个与西云城里的小主子们不一样的小主子,那张同她主子一样常年阴暗的面容上也荡漾起了浅浅的笑容来:“少爷已经起来了,央着院中的护卫教他练武呢!”想西云城的那两个小主子,这个年纪的时候,说话都还不利索,更别是说是有自己的想法了,而且现在倒是长大了些,可却是不学无术,吃喝玩乐倒是学的不少,以后注定是要落魄一身的了。 说到这练武之上,容离也觉得,虽然不是什么事情都是拳头能解决的,可是有的时候还真就得有两把刷子,所以她也是十分建议两个孩子学武的,最起码什么时候真跟谁动起手来,不指望赢了对方,但求别吃亏就好。便道:“学学也好。”心想着,月下倒是可以让瑛姑姑教,可是瑛姑姑的功夫都是阴柔的,却不合适慕容,所以只怕是先让慕容跟着央良学些南黎功夫在说吧!以后安定下来了,在给他寻个中原的师父。 整日都不曾见到那商墨敛,听说在后山准备石灰的事情,他现在的身份是千澈,管不得商家的事情,不过这园中的事情却是不能不管,至于商琴操,听说一大早就进城去了,毕竟庆南城里,商家的店铺也不少,他作为这片地区的负责人,虽然无力挽狂澜之力,将瘟疫的事情处理好,但是也要保证商家的利益不受损。 于是,便有了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现象,整片园子就成了慕容跟着月下的天下。 尤其是慕容,他学武的天资从来都很好,以前跟在亚目长老身边,就学了不少阴人的损招,今日又在侍卫那里学了几个简单的攻击招式,所以这一早上,半个字也没想,光顾着跟人单挑比武去了。 他年纪虽然小,不过目标也跟着小了,而且动作敏捷,又有亚目长老的那些损招,因此玩了一个早上,他竟然能跟好几个侍卫打成平手,不过他却是闷闷不乐的,总是认为对方让着自己的。 月下倒是乖巧,看了一早上的书,当然中间也不乏停下来吃各种恕娘送来的美食,只不过与她哥哥比起来,算是叫容离比较欣慰的了。 自从到南黎后,先是忙着带孩子,然后又忙着做生意,后来又忙着逃避商墨羽,所以正经的轮起来,容离这三年来,几乎没有什么清闲的世间,所以好不容易闲下来了,她却不知道该要去做什么,反而是焦躁起来,只觉得这大好的光阴白白的浪费了,有这功夫她应该要多做些为孩子们未来打算的事情才是。 瑛姑姑是看着她长大的,所以很快就发现了她的焦躁不安,不禁有些疑惑起来,“早上看起来,你精神本是很好的,怎这会儿就变成了这样?” 容离自然是不能如实相告了,毕竟她最多能在活几年的事情,除了那位长老之外,并无旁人。因此见瑛姑姑问起,也只是苦苦一笑:“想来我是天生的劳碌命吧,这一闲下来,我竟然觉得有些坐不住,非得想找些事情来做。” 原来是这样。瑛姑姑笑了笑:“这还不简单。”说着,朝花园中那树下藤椅上躺着看书的月下道:“夫人你倒是好好的想想,这两年来你一忙着生意上的事情,很少在做针线了,便是小姐跟着少爷的衣裳,你都没有亲自经手几件呢!” 瑛姑姑若是不提醒,容离大概已经差不多把自己会针线这一事情忘记了,更别提说给孩子们亲手做几件衣裳了。因此听到瑛姑姑的话,连连点头:“是了是了,我是该给他们兄妹做些衣裳才对,走,咱们去找恕娘看看,都有什么布匹。”也真是的,她先前竟然没有想到,怎就不趁着这功夫给孩子们做些衣裳呢!最好是把月下出嫁的嫁衣都准备好。 听说她要给小主子们做衣裳,恕娘便命人将那些上好的布匹都搬到容离住的这边来,专门挑了一间房,置放着这些布匹材料。 恕娘管着园子里的大小事务,因此也没有那等闲工夫跟她一起讨论眼下时新的款式,瑛姑姑又要陪着月下,所以便找了几个算是绣活较好的丫头来陪着她。只是容离想亲手给孩子们做,便让她们都散了去。 这里的布匹,绫罗绸缎,蝉翼纱白鲤锦样样不少。容离的目光最先落在那一匹大红色的鲤锦之上,便走了过去,将那鲤锦拉开来,从上面她似乎看到了多年以后,女儿出嫁,儿子娶亲的热闹场景,脸上忍不住的挂起几丝高兴的笑容来,可是随后想到那样的场景,自己这个亲生母亲却不在,她的心像是猛然间跌落到深渊去似的,一种无法言语的刺痛从她的心头散开来。 脑中突然想起容夫人去世时候的悲凉笑容,想来那个时候她的悲凉不是源于害怕死亡,而是没有亲眼看着女儿出嫁吧!如今容离是也做母亲的人了,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于是终于有了那样感同身受的痛苦与悲凉。 是啊,她不怕死,她只是舍不得这对儿女,她的幸福才刚刚开始,为什么就要在起点结束呢?她突然觉得自己不想就这么认命了,也许这世间还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在多活几年,看着孩子们健康快乐的成长。可是,能有什么办法? 这个时候,绝望总是悄然而来,无声中吞噬着人心中的所有信念。容离紧紧的捏紧手中的锦鲤,似乎只要她捉住了一缕喜庆的大红,她的生命就能都在这世间残留几年!眼泪不知道什么,从眼眶里跌落出来,打落在那了大红喜庆的鲤锦之上,点缀出一个又一个的深红色原点。 她沉浸在自己的悲哀之中,却不知道,她却成了另外一个人疼痛的风景。 他就站在对面楼上的房间,从窗户里正好看到此刻正在无声哭啼的容离。他的神情随着她的神情而变化,虽然不敢用感同身受这词语来形容自己理解她心中的疼痛,可是这一刻,他是真的明白她的苦楚,他的心也跟她一样的疼痛。以无论如何,不管怎样,他都会尽一切权力让她活着,哪怕那样会赔上自己的性命,那也早所不惜! 便是这样,她在楼下,以为自己是一个人是一个世界,在死亡到来之前,是没有人能进入她的这个世界。可是却不知,他在楼上,她的一切都包容在了他的眸中,他感受着她的感受,高兴的也好,难过的也罢,他就这样悄悄的行走在她的世界里踽踽排行,而不惊动她。 傍晚的时候,商琴操就回来了。 他才沐浴出来,慕容跟着月下便围了上去,“叔叔你给我带的小刀呢?” “还有好吃的。”月下补充道。 在冷漠无情的人,面对孩子的时候,都会露出让他本身就难以置信的温柔。此刻的商琴操面对着两位小主子,只得是苦苦一笑:“对不起了,只怕这答应你们的礼物,要以后才能送了,现在城里的东西都不干净,便是我这个大活人,才是从城里走了一道,你们的阿娘也让我在药水里泡了那么久,幸亏我是个大活人,若是小木刀,肯定泡坏了。”看了看已经露出妥协表情来的月下,温柔的笑了笑:“点心也会泡坏的,不过小姐不用担心,等过一阵,属下带你们直接出去玩,好吃的好玩的多的去了。” 慕容瘪了瘪嘴巴,“好吧,也只能这样了。”说着,便提着早上侍卫给自己做的小刀走了。 月下也在一旁少年老成的叹着气道:“是啊,而且好歹还有个承诺。”于是一面不忘强调的提醒商琴操道:“叔叔可不能在以什么天灾*为借口哄骗我们了。” 显然,她以为商琴操现在是哄骗他们的。所以商琴操反应过来的时候,真的很头疼。正苦着脸的时候,只见月下朝着他走来过来,商琴操不知她想做什么,正想起身来退开身,却正对上月下那张可爱的小脸,只听那她让人觉得软软糯糯的声音甜甜的说道:“琴操叔叔,今天我听恕娘姨姨说,你还没有弱冠,是不是真的?” 商琴操被她这突然的问话惊了一下,脸上的表情顿时呆滞起来;突然觉得月下的小脸突然朝着自己靠近过来,等他反应过来之时,已经清楚的感觉到了那张香软的小嘴‘吧唧’的亲在自己脸上的声音,于是整个人像是叫累打过一样,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以往的高傲冷艳,此刻都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无比的狼狈。 只是还没容他反应过来,那张小脸又再次的靠近,不过这次却不是‘袭击’他的脸,而是朝着他的耳朵边凑过去,小姑娘高兴愉悦的幼稚声音说道:“我今年三岁,琴操叔叔你十七岁,等我及笄后,你三十岁。” 商琴操有些想躲开,却是手足无措,听到月下的话,只得是木然的问道:“然后呢!” 月下已经抽离贴着商琴操的香软小身子,而是背着手转着左脚的脚尖笑意盈盈的说着:“然后啊。”这时突然抬起头来,无比狡黠的银亮眸光直勾勾的看着商琴操,以一种命令式的说道:“我要琴操叔叔这十五年之中,不准定亲不准娶亲,不准跟别的姑娘来往。”然后脚尖的动作停住,小手抬起来指着商琴操说道:“你要做我的备用夫君,所以不许勾三搭四。” 商琴操呆了,被这个三岁小孩子的话震得五脏俱损,生生的震出了内伤来。于是在很多年以后,他总是忍不住的想问,‘你究竟是看上我哪一点了?’ 容离来的时候,正看着狼狈不堪跌坐在地上的商琴操,顿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也觉得是自己认错了人,向来高贵的二管家,便是日常动作处处都是尊贵风范,所以怎么可能有这么狼狈的一面呢!然看到站在他面前,一副小大人模样,还用手指着商琴操的月下,容离就相信了,那地上的人恐怕真的是商琴操,毕竟自己的女儿她在怎么眼花也是不会认错的。 脚步僵硬了一下,想来还是退回去,假装没有看见吧!不管月下是用了什么手段惊到了这位高傲的管家,但是站在那位管家的角度,是定然不会让人看到他这一面的。容离心想就算是为了给月下道歉,自己当没看见,所以便又折回身去。 不管是月下跟着商琴操,都没有发现容离刚刚的对他们这里的匆匆一瞥。 月下看着呆滞的商琴操,得意一笑,然后欢快的收回小手臂,朝着商琴操提醒道:“琴操叔叔你快起来吧,要是别人看见你这个样子,那该多不好。” 听到这稚气无比的娃娃音,商琴操猛然的反应过来,而对于刚刚发生的一切,只当是自己出现幻觉了,一面优雅的起身来,弹去长袍上的尘土,看着面前笑得可爱无比的小人儿,越发坚信刚刚的一切可能真的幻觉,月下小姐还那么想,懂什么成亲,懂什么夫君啊!然只要想到那是自己产生出来的幻觉,商琴操就觉得自己对面前这个可爱的小人儿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更不敢在直视那张小脸,尴尬的说了句“属下还有事情,先过去了。” 看着落荒而逃的背影,月下却是捧起小腹笑得直不起腰来。 而方才的一切场景,却都落入另外一双眼睛中,只是离的太远,他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是说了什么,使得向来高傲无比的商琴操会这么狼狈。不过,这个该死的商琴操,不能让他这么闲啊,竟然比他更先得到女儿的亲睐。 容离折回身去,却又忍不住的好奇,便又转回来,却见地上的商琴操早走了,只有月下像是个小疯子似的,一个人捧着腹在花园里傻笑着。不禁走上前去,问道:“月下这是怎了?喝了猫儿尿么?” 月下不是习武之人,又一直顾着笑,所以并没有发现容离来,因此这会儿听到容离的话,才知道她来了,一面尽量的止住笑意,然后撑起腰杆来,朝着容离的怀里扑去,想到那商琴操的表情,又忍不住的笑道:“阿娘,你不知道琴操叔叔好笨哦。”她只是跟他开了个玩笑而已,竟然把他吓成那样。 有句话叫这世界上本来是没有路的,只是走的人多了,所以才有的。但是月下不知道,所以她更不知道,玩笑说的多了,也会变成真的。 原来那商琴操果然是被女儿····容离无奈的摇了摇头头,挂着她的鼻子爱怜的责斥着:“你呀,以后可不能这么胡闹,二管家向来是个及其爱面子的人,你可不能在仗着自己年纪小而挑战他的人极限。” “我知道了,阿娘你怎么变得这样啰嗦呢?”月下闻言,小嘴巴不禁嘟起来。 容离其实一直很罗嗦,只是以前的时间大多花在生意上,所以一般对孩子们的话,都是长话短说,有时候连慕容做错事情也来不及教育。“说明阿娘老了,所以也开始跟着老太太一样啰嗦。” 月下却是笑起来,一面仰头看着容离的绝色容颜,“阿娘一点都不老,阿娘是这世间最漂亮的人了。以后月下也要跟阿娘一样好看。” “好,我们月下以后也一定会长得很漂亮很漂亮的。”果然是姑娘家,想到的不是以后要如何出人头地,而是要漂亮。容离不觉一阵好笑起来。心到商墨羽算是自己见过的最俊魅的男人了,自己原来虽然不算是什么绝代风华,可那也是五官端正的清秀美人,如果不是基因突变,月下怎么说也应该是个大美人才对。 可惜,她却看不到了。想到此,心中的哀愁难免又笼罩起来。于是,越发的害怕,越发的担忧。不过对上扑在怀中身前的这张小脸,便是有怎样的不安与害怕,她都掩饰得妥妥当当的。“现在闲下来了,阿娘给你们做衣服,月下想要什么样式的?” “只要阿娘做的,什么样月下都喜欢。”小姑娘拉着她的手,甜甜的说道。 “这小嘴儿就是会说,走,与阿娘去房间看看,你自己挑选布料。”容离蹲下身来,将她抱在怀中,“最近似乎又胖了,在过一年,只怕阿娘都抱不动你了。” 听到容离的话,月下不禁纠结起来,“可是饭菜都好好吃,月下想吃,又想让阿娘抱得动。怎么办才好呢?” “你呀,就是个小吃货,要是在这么吃下去,以后变成小胖妞了,可是嫁不出去的。”容离闻言,不禁笑着打趣起来。 变成小胖妞?不怕,她已经定下个夫君了,以后在多定几个,以后就算胖了也有挑选的余地。 楼上的人,无比羡慕的看着那远走的母女二人,直至她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这才苦笑着将窗户关上。 ------题外话------ 亲们啊,既然投了评价票,就别老是折腾三啊,给个五你们明天买彩票肯定中十块钱···· 第一百六十八章 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几日晚上容离觉得睡得都特别的踏实,最后实在是找不到理由,她只当是自己最近都在做绣活,所以这心静下来了,因此晚上才睡得好。 “不知道外面现在怎么样了。”容离从这间已经改称为绣房的房间里出来,正好遇见瑛姑姑。 瑛姑姑也是好奇得很,不过按现在燕国的形势来看,只怕不见得好,“是呢!这里虽然是安全,可是若外面的瘟疫没人解决,只怕就算是整个燕国也抵挡不住啊。” 说的也是,总不可能指望这场瘟疫自己消失吧!而且这么下去的话,只怕是院里存储的食物也不够了,因此将手中刚刚给慕容坐好的秋袍递给瑛姑姑,“麻烦姑姑给我拿去让慕容试试,若是大了我在改改。” “秋袍?”瑛姑姑不解的看了她一眼,现在才仲夏而已,怎么就想到做秋袍了,一面将袍子打开理起来看了看,“差不多了,现在长得厉害,只怕入了秋,穿着还嫌小呢!”她收了袍子,看着容离问道:“你这是要打哪里去?” “我去问问二管家,外面什么情况。”容离回着,顺手将身后的房门关了。同瑛姑姑别了,这便去寻商琴操,正好遇见商墨敛从山上下来,但见他满脸的疲惫,所以也没有多说几句,便叫他休息去了。 到厅里,正见商琴操竟然在发呆,但见他那张高傲犹如冰雪般冷艳的俊美面容上,竟然是满是疑惑。拿着一个茶盅在指尖不停的转动着,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想什么,还是他玩那茶盅太过于专心,竟然没有发现容离进来。 容离自个儿坐下身来,想起刚刚见商墨敛从山上下来,便问道:“怎不见白扇?” 听到容离的声音,商琴操这才倏然反应过来,不过却被自己的疏忽惊了一下,使得指尖的茶盅差点落到地上。他竟然连夫人什么时候进来的也没有发现。一面站起身来,回着话道:“哦,那日送夫人一起到这里,他便走了。” “走了?”难怪这几日都不曾见到他,容离还一直以为他跟着商墨敛去了上山烧石灰呢!“他怎就走了,现在外面多不安全啊。”对于白扇,容离对他还是有些感情的,就像是姐姐对弟弟那样,虽然白扇年纪比她大。 “没事,他当日直接离开的庆南,应该是没事的,夫人不必担心。”商琴操回道。“夫人来找属下,就为这个事情么?” 容离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便问道:“外面现在怎样了,可是有人出来阻止瘟疫?” 却见商琴操摇着头,“没呢,不过听说那庆南城中的官员,没能走掉几个,现在还被困在里头的,就有那个刺史。”他说着,似又想起了什么,便又道:“那位刺史大人,说来兴许夫人是认识的。” “我认识?”容离认识的人扳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所以她听到商琴操的话,不禁也有些好奇,这庆南刺史会是何人呢? “夫人这几年在南黎,是不知道大秦的情况,那宁安伯家两年前背叛大秦,举家逃往燕国来,宁安伯半道病逝了,所现在正是他儿子陈元赢掌管着陈家。”商琴操这时抬起头来看朝容离,又道:“这庆南城里的刺史大人,就是陈元赢。” “这······”容离确实是有些意外,也不得不说,她与陈家的缘分还真是不浅啊。当初是那陈敏华,然后她随着商墨羽刚刚出京城,就被陈元赢一干纨绔拦船挡去了路,到了梧州又遇到宁安伯夫人的娘家人,还有这陈敏华,那林家被折腾得不多,于此事来说,只怕陈家恨她已经入骨了。而这些年来,一直待在南黎,容离觉得自己与这仇家,应该是没有什么交集了的,却不想竟然冤家路窄,这样也能在燕国遇到。 随之想到当初自己的一对儿女被当作是刺史府家的双生子,想来这陈元赢就也有一对龙凤胎。差一点,就成了他们家的牺牲品。“照你这么说的话,那现在庆南发生瘟疫的最主要原因,还是这位陈刺史的渎职?” “那是自然,不过现在事已至此,即便是杀了他一家人,也抵不过那些人的无辜性命,而且现在燕国正忙着攻击月沉之事,只怕是顾不过来的。”所以商琴操都有些担心起来,要是大都那边一直没有消息,无人处理这边的事情,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啊! “这么说来,这庆南是完了。”容离虽然不是菩萨心肠,可究竟是那么多人的性命,不能因为朝廷的治理不善,官员的渎职,就要这些无辜的老百姓白白送命吧! 却听见商琴操说道:“也不见得,毕竟商家一直在送米送药。” 好吧,那这也算是个转机,只是那些尸体若是不烧了的话,只会让瘟疫传染得更快,不禁道:“水源也不晓得干净不干净,若是已经污染了,那就算是送太多的米跟药去,也是无济于事的。” 这个商琴操倒是没有仔细的想过,而且那瘟疫是天灾,是燕国的事情,关他这个商户什么事情,而且他只是个管家,管不得那么宽,所以听到容离的担忧,也只是敷衍道:“夫人想那么多做什么,这瘟疫总不可能蔓延到南黎去吧,总之您是不必担心了,又不是每个城的官吏都如同庆南的一般,他们总会想到控制法子的。” 是呢!是自己多想了,对于瘟疫这种东西,比魔鬼还要可怕,只怕是其他地方的人是绝对不会接收这庆南过去的人,毕竟谁都只有一条命,哪个不怕死,所以啊!如果真的没有人来处理,那等着这些人都感染瘟疫死完了,在过一段时间,这里就恢复了。 只是这代价太大了,那些毕竟是人啊! 见容离还在为这事情沉思,商琴操不禁有些无奈起来,“夫人你可别忘记了,如果你是外面的人,那些人肯定是恨不得你早死了算,免得把瘟疫带来传染给他们。” 容离一怔,陡然想到那日那些人差点将她们烧死,所以立马就打消了想出去帮忙的念头。是的了,面对这些不懂感恩的,她要是出去了,只怕把那些人救活了,死的就是自己了。尤其是陈家在外面呢!他们若是发现了自己,肯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报仇的机会。深深的吐了口浊气:“是我又犯糊涂了,罢了,我也不在多过问这事儿,只要这里保管安全就好。” “这里自然是安全,这个夫人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商琴操本来就是个狠辣的人物,这个时候他是巴不得外面的人赶紧死绝,早死早干净,怎么可能出去救他们呢!所以必须阻止夫人犯糊涂! 容离从商琴操这边回去,正好在路上遇见商墨敛,他已经沐浴完,人显得精神了不少,那淡漠的脸上隐约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听说你在山上好几日了,怎都不去休息。”容离见他还在这花园中,不禁蹙着眉头道。 商墨敛发现自己竟然是这么贪恋她这话语间透露出来的浅薄关忧,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了几分,“只是上去看看而已,哪有什么累可言。” 容离知道商琴操都忙着外面的商家铺子,所以这里的防范都是由着商墨敛处理,便随意的问了句:“园子外面的树林里,可都布置妥当了的吧?” “嗯。”商墨敛颔首点头,有些恋恋不舍的将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开。 “那我就放心了。”松了口气,便道:“我刚刚才晓得,这庆南的刺史竟然是陈元赢,这人也真是个没出息的,好好的一座城,竟然给他折腾成了这个样子。” “那陈家的公子本来就是无能之辈,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法子,捐了这个刺史之位。”商墨敛早就知晓的,只是这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所以没有多去留意。不过他却知道,这陈元赢的小妹陈敏华,与容离之间,却是有些旧仇。 闲话了几句,便日落西山,容离便先回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前阵子的雨太多了,最近一直都是艳阳天,起先还觉得这阳光明媚,可是连续这样下去,这温度逐渐的升高,所以使得天气也变得燥热起来,容离他们在这个世外桃源算是好的,只外面的人却惨了。 且说这四处与庆南相近的城镇,在知道庆南爆发瘟疫的第一时间,便将城门锁住,只许出不许进,所以这庆南一时间便成了水中孤舟一叶,逃难的人没了去出去,而这瘟疫却在以火势的速度蔓延,没过几日,这一路上遍地的尸体,经过这太阳的高温一晒,尸体迅速的发臭腐烂生蛆,原本宽敞无比的官道,此刻竟然给这露天的尸骨占满,毫无下脚之地。 而在官道不远处的一条小道上,驻扎着几个帐篷,这里正是从庆南逃出来的陈刺史一家子,只是因为他们因在路上被灾民阻拦,好不容易逃出来了,却误了时间,没能在去别的地方,所以只有讨到这山中来。 几日来的逃命生活,还时时刻刻提心掉胆的担心有灾民来袭击,所以没有谁能好好的休息一夜,尤其是今早两个丫头去寻找水源,见到了水里发肿的浮尸,被惊吓得掉进水里,而惊慌讨回来,却在下午发先感染了瘟疫,虽然已经叫人将她们迅速的赶走,可是陈家上下还是人心慌慌的。谁看谁都像是被那两个丫头传染了一样。 陈敏华跟着陈敏瑶住在一个帐篷里,因为陈敏华的事情,所以燕国已经无人提亲,因此一直到了燕国,姐妹俩才说了亲,只是陈敏华一直觉得她这样的女人,岂是那些庸俗的男人比得上的,因此婚事一拖再拖,倒是陈敏瑶,嫁了庆南的一个小官吏,只是她丈夫运气不好,是最早感染瘟疫的一批人,所以为了逃命,陈敏瑶也只能扔下他,跟着大哥一起逃了出来。 本是双生子,应是心灵相通才是,可是这姐妹俩心中却是隔阂不浅,便是到了这一刻,姐妹俩相见,依旧是冷脸相对。所以这几日,陈敏华便将帐篷从中间割开来,将她在路上救来的那个男人一起带到帐中来。 陈元赢无比的焦虑,整个人在这几天里,似乎老了十来岁,两鬓间也爬满了霜花。帐中的两个孩子向来都是娇生惯养的,现在流落到此,还得睡在地铺上,因此便不依,总是哭闹,他到底是父亲,先前还是心疼孩子,可是这时而久之,便厌烦起来,而且还担心这哭声把逃难路过的灾民引来,所以今日一大早的,便将两个孩子的绑上,嘴巴里塞了布条儿。 陈夫人自是舍不得,可是却又不敢违背丈夫的意思,只能坐在一旁心疼的看着两个孩子默默的流泪。这会儿瞧见陈元赢出去了,便站起身来,到帐门口看了一会儿,瞧见陈元赢找陈敏华商量事情去了,就折回身来,将两个孩子身上是绳索解开,一面叮嘱告诫道:“宝儿玉儿,你们可许在哭闹,要不然爹爹知道了,肯定要把你们绑起来的。到时候娘也没有办法了。” 她的话说完,也麻利的将两个孩子身上的绳索都解开了,两个孩子迫不及待的将口中的布条儿扯开,先是扑在陈夫人的怀里委屈的大哭起来,陈夫人担心这哭声惊扰到陈元赢,只小心翼翼的哄着。 宝儿玉儿终于停止了哭声,吃了些东西,将他们不吵不闹了,陈夫人终于松了口气,叫贴身丫头来看着,自己去背后的水林里出恭,却不想等她回来的时候,只见丫头满脸着急的站在帐门口等着她,陈夫人见她那表情,只觉得不妙,下意识的朝着帐篷看去,一把掀起帐帘,里面果然是空无一人,不由得着急起来。 因不敢惊动陈元赢,生怕被责怪,所以便将丫头拉进帐里,先给了她一个耳光,这才焦急的问道:“少爷小姐呢?” 那丫头被她这耳光打得两眼冒金星,好半天才回悟过她的话来,只委屈的哭道:“小少爷说要喝水,可是水壶里已经没了,所以奴婢便出去桶里打水,可是,可是回来的时候,小少爷跟着小姐都不见了。” 她的话才说完,又给陈夫人扇了一个耳刮子,“你个贱婢,竟敢胡说,水壶里的水方才打满的,竟然还敢哄骗本夫人!” 小丫头眼泪汪汪的解释,一面指着桌下,“奴婢回来才发现桌下*,想必是小少爷他们把水倒了,骗奴婢出去,他们才得偷偷出去玩。” 陈夫人看了看那桌下,一阵恼怒,不过当前是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两个孩子找回来,要不然老爷发现了的话,肯定是饶不了自己的,于是警告了这丫头几句,便让她跟着自己离开营地偷偷的去寻孩子。 主仆二人离开所住的营地不过百来丈,便能看到山下那官道上遍野的横尸,若不是亲眼所见,陈夫人是怎么也不敢相信,他们竟然跟着这么多尸体离得这么近。不过此刻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毕竟现在别人的尸体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自己也会沦落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 陈夫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之朝着山下扫视而去,只希望赶紧将两个孩子寻到。 与她同来的小丫头,也吓得面色苍白,没敢在往下面的官道看去,而是朝着山林里寻去。然就是这个时候,便听到一阵熟悉的哭声,只是离得太远,所以听得并不是很清楚,那声音似有似无的,若非是在大白天,只怕这小丫头是要被吓到了。“夫人,奴婢好像听到哭声,像是小姐的。” 听到她的话,陈夫人也仔细的侧耳听起来,面色一喜,“果然是玉儿的声音。”一面也顾不得什么,便朝着哭声处寻去,本想张口叫女儿的,可是这一张口,又怕叫外人发现,所以只好忍住,急忙赶过去。 主仆两从来都是在府中,哪里走过这样的山路,所以这一路少不得摔跟头,不过总算是看到了一对儿女,只是两个孩子似乎都吓得不轻,宝儿虽然没有像是玉儿一样大哭,却也是满脸的惨白,见到陈夫人来,都扑倒她的怀中抽啼起来:“娘,那里好多死人,好可怕!”离他们不过十来丈的地方,正是官道。 陈夫人回头看了一眼,只觉得是满脸的恐怕恶心,尤其是了嗡嗡的苍蝇声音,她抱起女儿,跟随来的丫头背上宝儿,便急忙回去了。 回到营地之时,好在陈元赢还没发现,陈夫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一路上都在叮嘱两个孩子说不许提刚刚的事情,在提就要被绑着,所以两个孩子倒是也乖巧得很。 喝了些水,两个孩子被吓得不轻,便睡了过去。陈元赢回来的时候,见着他们已经松了绑,不过是睡着的,便没有说什么。看了一旁红着眼圈的陈夫人,只觉得这妇人果然是个那张脸虽然算不得当初他在大秦的那些女人,不过这身段却是妙曼得很,搂在怀中自有一番风味。 这一阵都顾着逃命,两个孩子又总是吵闹,因此都没能好好的亲热,这会儿见两个孩子老实的睡去了,因此移过身子去,一把挽住夫人的细腰,将她搂进怀中,亲热起来。 这*的,即将点燃,陈夫人的丫头就匆匆的闯了进来,一脸担心的叫着:“夫人,夫人,不好了。”说完,这才看见已经半luo着衣裳的夫人,以及旁边陈元赢。 陈元赢只觉得一阵扫兴,将怀中的夫人放开,有些不耐烦的盘膝而坐,冷眼朝着这突然闯进来的丫头骂道:“夫人好好的,你瞎了眼么?” 陈夫人也有些恼怒,骂了一句:“没规矩的东西!”还没等她开口问这丫头所来何事,陈元赢却已经看到了丫头脖子上的小红疹子,他惊了一下,随之站起身来,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将很陈夫人挡在自己的身后,“这婢子感染瘟疫了。” 其实丫头要来给陈夫人禀报的,正是这瘟疫一事情。因为她的这瘟疫,正是从宝儿少爷身上传染过来的。她本来是想求夫人救命的,毕竟这牵连着宝儿少爷,夫人不可能不管,可是她没有想到,她还没来得及告诉夫人,就被老爷发现了。 听到陈元赢的话,陈夫人不由得傻了眼,这丫头除了跟着自己出去寻过孩子之外,就一直待在这营地里的,所以这丫头如何感染的瘟疫,没有人比她在清楚不过了。有些心虚的回头看了看身后那地铺上睡得香甜的两个孩子,他们的脸上已经起了红疹。陈夫人顿时只觉得天旋地转的,可是她的反应也很快,趁着陈元赢背对着自己,只将自己身上脱下来的那水红色的纱衣脱下来,往两个孩子的脸上盖去,然后做出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举动来。 小丫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冲上来一刀捅进自己腹中的夫人,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人就翩然倒下了。 陈元赢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他这杀鸡都吓得哆嗦的夫人,竟然杀人了。 陈夫人一心只想着要先杀人灭口,要不然让陈元赢这样自私的人,他若是知道两个孩子也感染了瘟疫的话,肯定也会毫不犹豫的把他们赶出队伍去的。一刀杀死了这个丫头,便迅速的倒水洗手,然后朝着那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陈元赢小声的唤道:“相公·····” 陈元赢这才陡然的反应过来,看着地上的尸体,依旧是难以置信,忍不住的用别样的眼光朝着夫人看去。 陈夫人被他看得有些心虚,慌忙解释道:“相公你们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方才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们,所以····所以才动手的。” 这一篇看似不连贯,没有逻辑的说辞,入了陈元赢的口里,却是一句无比让他感动的话语,深深的吸了口气,反而安慰起她来:“夫人别担心,我这便叫人来把尸体扔下山去,一会儿在这里烧堆火塘就好。” 陈夫人木木的应着,看着他出了帐篷,在看地上睁着眼睛死不瞑目的丫头,心里一阵后怕,急忙朝着两个孩子看去,果然见他们的脸上全是红疹子,又瞧了瞧自己,竟然还没有反应,这才松了一口气。 很快就家丁来把尸体带走,然后迅速的在尸体原来的位置烧了堆火塘。 天很快就黑起来了,看着事物跟着水都至少不增,陈元赢越发的担心。这个时候,他只得又去找小妹出主意,尤其是小妹身边现在多了一位能人,有他们俩一起出谋划策,自己定然能逃过这一劫的。 在说陈敏华,出逃那一日,遇到一位身受重伤的男子,她本来是没有什么好心肠的,只是原来跟她师父四处云游之时,曾经在东翼见过那东翼第一纨绔,所以一眼便认出了这受伤的男子,正是靖南小侯爷。不过陈敏华并未点破他的身份,而是将他像是寻常的普通人一般救了带在了身边。 话说这人钟离玄樾,那日发现瘟疫以后,他第一时间便出城,却不想在半路被人拦劫住,那人他不认得,只是对方却是招招至他于死地,这一路而来,受的委屈实在是太多了,尤其是那会儿只剩下他孤身一人,若是他就这么死在那人的扇子之下,那么他的尸体只怕是连东翼都永远回不去了。因此那个时候他只想活着,因此便将身上的那个机关盒子打开。 对方虽然没有死,不过却是已经双眼具瞎,而且又正好遇上这样的天灾,自是活不成了的,因此钟离玄樾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可现在他的处境也没有见得有多好,依旧跟一跳丧家之犬一般,沦落到这样的地步,靠着一个女人而活。 陈家原来是大秦人的事情他并不知道,更不知道这个陈敏华就是当初才冠满京华的云仙道姑。 这几日,这个陈敏华逐渐的朝着他表露出来的爱慕之态,他心中十分的清楚,只是这陈敏华却是一个聪明狠辣的女子,若是作为盟友,这样的女人不错,不过作为女人,他还真的对这样的女人生不出好感来。不过眼下为了寻一处安逸的养伤之地,因此他也只好逢场作戏。 陈元赢突然掀起帘子进来,看着同躺在一张席上的男女,他也没有多言。毕竟他也觉得,这个男人并非寻常之人,而小妹已经二十一岁的大龄了,也该寻个男人嫁了,就算是做妾也行啊,总比在家里待着的好。尤其现在是非常时期,所以他就更不管了,反而觉得这样倒是好,就算是这个玄樾家中已经娶妻了,可是他现在跟小妹也算是共患难的,那以后想来也会因这份情而好好的待小妹吧! 陈敏华像是个没事人般的坐起身来,见着愁眉不展的陈元赢,不由得问道:“你又怎了?”事实上,自从瘟疫爆发开始,大家都一直是蹙着眉头过日子的。 陈元赢叹了一口气:“事物没有多少了,这四处的水源也都脏了,只怕得另寻地方。”可是现在除了往更深的山里去,他们还能去哪里呢?这四周的城镇都将他们拒之门外,而此时此刻,陈元赢也才能理解,前阵子被他拒之门外的灾民们的感受!只是,他依旧不后悔,心想也许早让那些人进城,说不定这瘟疫会来的更快呢! 陈敏华还没开口,那玄樾便说道:“实在不行,就往山里去吧!”他身上还有伤,不能起来,所以便是这陈元赢来了,也只能躺着。 “是啊,只能去山里了。”陈敏华也表示赞同,一面问道:“还有多少人,看看这些事物能坚持多久。” 只听陈元赢回道:“刚刚死了个丫头,就剩二十三个了。” 死个丫头不是什么大事情,陈敏华也混不在意,不过躺着的玄樾却蹙起眉头来,“怎么死的?” “我跟夫人发现她感染了瘟疫,夫人动的手。”陈元赢说着,想到向来胆小的夫人为了保护他们而动手,心中就忍不住的自豪。 听到陈元赢的话,陈敏华也觉得有些不对了,“是嫂子身边的丫头?” 陈元赢点了点头,看着陈敏华那防备的表情,不禁有些担心起来:“怎么,有什么不对么?” “那丫头今日可是离开营地了?”陈敏华果然是个聪明的女人,玄樾才提点一下,她就反过来,明白这事态的严重性,当即便追问起来。 “不曾。”陈元赢本来也想说是妹妹太谈蛇色变,可是想到这究竟是要命的事情,小心为妙,所以便也没有多言。 陈敏华这个时候已经站起身来,“既然是没有出去,怎么感染的瘟疫,她的身边定然是有感染了瘟疫的人,只是我们没有发现罢了。”她说着,作势要去将和这个丫头都熟悉的人叫出来查看一遍。 陈元赢见此,只好随着她去了,一面跟玄樾打了声招呼,便急忙追了出去。 这会儿营地里的人已经叫陈敏华给唤了出来,一个个的追问,不过却没有一人承认与她接触过的,再三逼问之下,又为了大家的性命,最后有个年纪大些的护院终于站出来,小心翼翼的看了陈元赢一眼,“今天中午小的看见夫人跟着红儿一起出去,回来的时候抱着小少爷跟着小姐。”他说完,似乎感觉到了陈元赢扫视过来的目光,急忙垂下头去。 陈敏华有些难以置信的看了陈元赢一眼,只听陈元赢一口否定道:“不可能,宝儿跟着玉儿今日都一直在帐篷里,哪里出去过?” 这下也不知道该相信谁了,不过现在却是不能不小心,所以即便是有半点可疑的人,都不能放过,所以陈敏华又向那护院质问道:“既然如此,你怎么不早说?” 那护院知道这家中,老爷是个摆设品,是个纸老虎,这位小姑才是个主事的,因此听到她冷声质问,不禁吓了一跳,头垂得更深了,忐忑不安的回道:“小的,小的,以为没什么事情······” 陈敏华没有在问下去,而是朝陈元赢看了一眼,“大哥还是与我一道过去看看嫂子他们吧!”显然,她这是有些怀疑了,或者说她现在谁都怀疑。 陈元赢沉默了片刻,还是点头答应,一面示意下人们都散了,各就各位。 帐篷里的陈敏瑶虽然没有陈敏华的聪慧,可是她却知道,一直对商家十四爷念念不忘的小妹,不可能转眼间就喜欢上这个刚刚认识的男人,虽然这个男人也长相不俗,只是她觉得单凭着这相貌,还是不足以让陈敏华动心,所以便怀疑起他的身份来。 只是对这人的了解只仅仅限于名字,不过这几日听他跟着小妹谈话,陈敏瑶却听出了他是东翼口音。所以她最先开始就将东翼自己所听说过的名门公子们搜索了一遍,只是想了一夜,也没能想出什么来。然就在方才之前,她突然想起来,现在东翼皇后唯一的亲弟弟,不就是就玄樾么!而这个人自称玄樾,又是东翼口音,不可能这么巧的事情。 可是陈敏瑶却也不敢就这么肯定,他是靖南小侯爷,毕竟这为小侯爷的名声事迹她是听说过的,不学无术,东翼名副其实的第一纨绔,怎么可能一个人到这燕国来,而且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不过,不管他是不是,只要小妹喜欢的,陈敏瑶她都想要抢过来。这一辈子,她的什么都比小妹比了下去,所以这一次她定然要把这个男人抢到手里来。因此见小妹跟着大哥出去了,她便掀起中间的帘子,将头露了过来,正好对上钟离玄樾那张俊美风流的脸庞。 她虽然已经作为人妇,可是与那颇为严谨的陈敏华比起来,她除了多出许多大户人家小姐们的雍容优雅,也有着从小在父母面前养出来的娇俏性格,她伸过头来,因为是在抢小妹喜欢的男人,所以心里有些紧张,加上这样与一个陌生男人近距离的面对面着,所以她羞怯的顿时涨红了脸,咬了咬唇,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便吓了i一跳,急忙将头伸回去。 同样是一张脸,可是给人的感觉却是大为不相同,钟离玄樾知道这姐妹俩不合,所以也明白这陈敏瑶的心思,不过她的表现,还真是叫他大吃一惊,心中不由得想着,若是陈敏华的智慧弄到陈敏瑶的身上去,那这个两姐妹合二为一的女人,应该是天下无双了吧! 陈敏瑶将头伸回去,等缓和下紧张的心情来,这才发现小妹并没有来,是自己虚惊一场。看了看中间那帘子,想要在将头伸过去,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因此不禁有些闷闷不乐起来,然这时却听到隔壁传来一阵笑声,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听玄樾的声音从帘子那边传来,“你明明是姐姐,怎比你妹妹还要可爱!” 在说陈敏华跟着陈元赢一起到他们的帐前,便顿住了脚本,朝着陈元赢示意了一眼。 陈元赢犹豫了一下,便将帘子拉开,却见妻儿已经睡下,而且也没有什么异象,便回头朝着陈敏华打了个眼色,生怕将熟睡中的妻儿吵醒,小声的回道:“没事,你回去,也早些休息吧!” 陈敏华应了一声,可是却始终不大放心,便也掀起帘子进来。陈元赢正想所她多过于多疑了,可在陈敏华随手点燃灯火下,他一眼就看见了从薄单下露出来的一只小手,上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疹子,使得那小手有些扭曲起来。 陈夫人并未睡着,她将被子把孩子们盖得严严实实的,然后将自己那水红色的外衫搭在他们的脸上,除了能防蚊虫,而且还能挡住那红疹子,可是她却怎么也没有料到,玉儿什么时候竟然把手伸出来了。 陈敏华还没看到,点燃了灯火抬起头来,见到大哥惊恐的表情,随之便见到了那只已经变得扭曲的小手,先是一惊,随后急忙退开身子,本是想上前拉她大哥一把的,可是随之担心他是否被传染了,因此便一个人跑出帐篷来。 陈夫人没有回头,但是听到身后陈敏华落荒而跑的声音,便知道终究还是给这个厉害的小姑子发现了。便从地上起身来,此刻她的脸上也开始起了小红疹子,只是可能向来身体好,所以她的抵抗力比较好,没有在当时就被孩子传染。她坐起身来,眼眶里已经溢出眼泪来,满脸抱着希望的看着惊住了的陈元赢:“其实这病可以治好的,只是没有寻到药而已,相公你不会丢下我们母子三人不管吧?” 陈元赢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拉开与夫人之间的距离,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问道:“你们今天出去了?” 陈夫人这才咬着唇将自己不忍心孩子被绑着,将他们放开,以及后面发生的事情一一的同陈元赢说了。 听完她的话,陈元赢只觉得一阵怒气攻心,若不是她现在也感染了瘟疫,他真的想上前去给她一巴掌,只不过最后也只是骂道:“你这个妇人,是你把他们害了。” 陈夫人也是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如果自己不把他们放了的话,想来两个孩子就不可能偷偷的跑出去,更不可能感染到瘟疫,想到处,她哭得更是厉害了。 听着她的断肠的哭声,陈元赢越发的心乱。两个孩子也被吵醒来,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见到爹黑着脸,娘在哭,又想到爹把他们绑起来,所以当下就鉴定完毕,是爹的错。 ------题外话------ 其实我早就该知道,我该把简介改改了,可是简介无能,哎··求花求钻求打赏。 我难得求一次,你们都给我客气点啊喂! 第一百六十九章 “爹爹坏!”玉儿一翻身,爬起身来朝着陈夫人凑过去,一手抱着她娘的腿,一面扬手指着她陈元赢。 这奶声奶气的声音,听到陈元赢的心里一阵心疼,尤其是看到女儿那原本白皙的小手背上密密麻麻的红疙瘩,那心更像是被什么揪痛了似的。到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哪里有不疼的道理,只是现在他却是一筹莫展了,甚至将已经惊慌落破的妹妹给忘记了。叹了一口气,正欲说个什么,刚刚起身来的宝儿便看到玉儿的手以及脸,顿时吓得惊叫一起来,一面急忙的退开身子,拉开自己与玉儿之间的距离。 玉儿不解,两眼莫名其妙的回头看着那一脸惊慌看着自己的哥哥,随之也看到他脸上的红疹子,也露出了些害怕的神色来,她抽回手指着宝儿,想是被宝儿脸上比她还要身上还要眼中的红疹子给吓住了,那些疹子密集得将整张小脸所占据,此刻能看到的那张所谓的脸,除了那咕噜噜转着的眼睛珠子以为,便只有两个鼻孔跟着一张一合的嘴巴。 而遍布着的红疹子已经形成了一张恐怖的脸皮,附在他的脸颊之上,玉儿终究是没有忍住,吓得哭了起来,“哥哥···娘,哥哥变得好可怕。”其实如果不是声音以及他身上的衣裳,玉儿还不敢肯定那个人是哥哥。 听到妹妹的话,宝儿不悦起来,“你才恐怖,跟个小怪物似的。”遇上妹妹对自己那害怕的神情,宝儿立马还嘴说道。一面抬起手来,想要上前去撕扯妹妹一下,可是随之便一抬起手来,就看到自己手上光滑的皮肤早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一张全部由着小红疹子凑成的皮肤,那样凹凸不平,以及好多出水亮的红疹子,顿时将他吓到了,有些难以置信的吞着口水,掐了掐手上那些水亮的红疹子,顿时一小股脓水从里面冒出来,奇丑无比。 而这个臭味,跟今天他们在山下路上遇见的那些死人的味道好像! 宝儿想到此,顿时被吓住了,一面甩着自己的手,一面慌张起来,也顾不得个什么,朝着陈夫人哭喊起来:“娘,好丑,好丑,宝儿的手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在宝儿闹腾的这会儿,玉儿也发现她身上的变化,也给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小小的帐篷里,顿时被两个孩子的哭闹声所填满了,陈夫人见着这一对儿女可怜的哭声,那眼泪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哗哗的掉下来,蹲下身来一手将两个孩子挽在怀中,看着无动于衷站在离他们有一定距离地方的陈元赢,突然抬起头来,“你现在满意了吧?”她的眼神没了往日的温婉迷人,反而是充满了仇恨。 陈元赢被陈夫人的反应吓了一跳,不过随之反应过来,又看着她怀中的一对儿女,一股子的怒火顿时蹿上来,奇迹暴跳的指着她骂道:“你还有理由了啊,要不是你个妇人之仁,把他们放了,哪里会有这样的事情!”可是这责备归责备,要自己亲手将她们赶走,陈元赢还是做不到,因此只要一想到如何处置他们母子三人,那心里就乱成了一团,一名庆幸着,辛苦现在除了小妹知道,并无旁人知晓,因此倒是没有多担心。 见父亲吼母亲,两个孩子哭得更凶了,父亲以前是从来不会这么对他们的,在看父亲现在那腥红的眼睛,更是吓得缩住一团,朝着陈夫人的怀里挤去。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我是瞎了眼才嫁给你这个没出息的,一辈子背着叛国的罪名也就罢了,你竟然是个没有担当的,出了事情只会一味的逃避,你现在不止是害死了我们妻儿三人,还有整个庆南的人,你到时候会有报应的!”其实陈夫人还是觉得虽然陈元赢是自私了些,可是究竟是一家人,怕只怕那小姑。 陈元赢竟然也没有被她的这话数落得生气,还是他自己已经无气可生了。愣了一会儿,这才道:“我哪里逃避了,实在是官仓里早没了粮食,何况你也不想想,你以为那些锦衣玉食是白来的啊。”他早在掌管庆南之时,就跟着听从了小妹的建议,将那官粮倒卖了,反正这几年风调雨顺的,百姓又饿不着,那些粮食放在里面,与其发霉腐烂,还不如与他们发一笔小财。 可是这人算终究是不如天算,雨顺风调好几年的庆南,却突然出现了这样的猛烈的暴雨天气,这是他们始料未及的,所以大家都有些措手不及。 然现在想来,若是当初贯粮还在的话,也许就饿不死这么多人,更不会发生现在的事情,只是一切都追悔莫及了。 陈夫人只顾着哭,虽然晓得现在他们感染的瘟疫还能治,可是却又晓没人愿意治他们,所以算是绝望了,眼下就只等着陈元赢开口让他们离开自生自灭了。 不过,他们现在却连自生自灭这样的权力都没有了,连同陈元赢也一下失去了这个家的当家人的一切权力。只听帐篷外面重重叠叠的脚步声。陈元赢一惊,急忙走过去掀起帘子,只是对上他的却是一只火把,因没个防备,眉毛给他烧去了一大半。 陈元赢反射条件的躲开那避之不及的火把,将头伸回了帐篷里,一面朝着外面掌着火把的奴才骂起来:“大胆狗奴才,瞎了你的眼睛,还不赶紧把火把收起来。” 他的话音落了,然外面响起来的却不是护院的声音,而是他向来最信任的小妹的声音。 那护院叫陈元赢骂,却也不慌,而是像身后的陈敏华看了过去。陈敏华会意,一腔正气秉然的话语便脱口而出:“大哥,为了大家的好,只能对不住了,不过你放心,等这场瘟疫过了之后,我会来给你们一家四口立上石碑的。” 她的这话,太明白不过了。不过陈元赢却是给惊住了,若非是那同样被惊住的陈夫人唤了他一下,只怕他还难以反应过来。而因为陈敏华的这无情无义的话,他终究是一口气没有提上来,身子一斜,人便倒在了地上。 到底是夫妻,可是陈夫人就算是在心疼他,也不敢上前去扶着,一面扯住两个孩子,满脸泪痕的朝着帐篷外面的陈敏华喊道:“小姑,感染了瘟疫的是我们母子三人,与相公无关,你怎么连自己的亲大哥也不相信了么?何况你方才还跟他在一起。” 陈敏华方才却是冷冷道:“方才他确实没有感染瘟疫,可是他现在跟你们在帐篷里待那么久了,谁知道他是不是没有感染瘟疫。”陈敏华说到此处,声音放得柔和了许多,很是为难起来:“我也相信大哥,可是我不能拿大街的性命来开玩笑。大嫂你是个明白人,也该知道我现在心中的难过吧!” “小妹,你·····”陈元赢听到她那样的话,早就气结了,人也起不来,就那么狼狈不堪的趴在地上。 这个时候本该哭得厉害的陈夫人却是突然冷笑起来,朝着地上的陈元赢看去道:“看吧,你这个小妹只怕是那命中不止克着二妹妹,想想自从她回到陈家以后,究竟是惹了多少事情,害得陈家在大秦待不下去,这也就罢了,可是却将公公婆婆双双克死,也是二妹妹聪明,嫁了人才将她躲开,可是我们这一家四口却是倒霉透顶了,现在被她害得······”她说到此处,看着陈元赢的目光露出些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可是你说你自己,究竟是被她灌了什么*药,她说什么你便信什么,卖官粮,闭城门,最后沦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愿意听她的,那现在她说你也染了瘟疫,你怎么不答应?” 陈夫人不说也就罢了,这一说,三年多来陈家所发生的一切都从脑中浮过,好像真的是那样一回事儿,自从小妹回来以后,陈家的是非就不断,这个才冠满京城的妹妹回到家里来,没有给家里带来任何一件好事,反而······ 因哭的声音太久了,所以陈夫人那声音也有些哑了,即便是她大声的说着,可是外面因为护卫和家中下人们弄出来的噪杂声,所以并没有传到帐篷外面去,陈敏华就更没有听到。 “她这是要烧死我们么?”陈夫人看到丈夫那颓然的表情,终是没有在戳他的痛处,而是看着帐篷外面转来转去的人影,以及那柴火影子。 陈元赢的脑子里,除了一阵空白还是一阵空白,这个时候已经翻身坐起身来了,木然的看着两个孩子。 陈夫人这个时候却又突然哭起来,“我们死了便罢,可是你好好的·····” 想必是外面的材火准备好了,那陈敏华便朝着帐篷里的人大声喊道:“大哥大嫂,我也是为了你们不受那瘟疫的折磨,这样算是给你们这一阵痛快了。” “痛快?”陈元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那脸上竟然扬起笑容来,一面朝着妻儿靠近过去。 见此,陈夫人却是连忙退去:“你做甚么?不要命了么?”怎说也是夫妻,她虽然也恨他的软弱无能,却也不想看着他感染瘟疫而死。 陈元赢脸上扬起一阵自嘲,看了看外面紧紧贴靠在帐篷四周的木柴,“你看我还有命么?”顿了顿,他似乎已经认命了,绝望了,无精打采的笑道:“你说的对了,我就是个没有担当的,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没有脑子,只一味听她的话,现在不止是害死了满城的百姓,还有你们,所以我这样的人,如果还活着的话,实在是没有天理了,所以让她一把火将我烧死也好。” 陈夫人的眼泪又垂下来了,可是这一次却没有哭出声音来,咬着唇满脸心痛的看着陈元赢,从来看不起的相公,这个时候终于有担当了,可是马上就要与他们母子三人一起死在大伙之中了。 陈敏华没有马上点火,而是听了钟离玄樾的话,连夜离开,所以现在正在收拾东西。 因此很快陈元赢就发现了,透过帐篷,可以看见外面只有两人守着,所以他便开始找一处角落逃跑。 宝儿玉儿到底是孩子,哭了一会儿,累了便也就歇下来了,尤其是大概知道了他们也要死,也要变成路上那些的人一样,所以又哆嗦着哭起来起来。 陈元赢好不容易将帐篷划了个口子,只是外面的柴火堆得比较密集,他一点点的拿来进来,陈夫人则在一面帮忙,只是始终没敢在离的太近,生怕把瘟疫传染给了陈元赢。而两个孩子也没在哄,有他们的哭声,外面的两个护卫也没怎么注意他们夫妻俩的响动。 终于抠出了一个洞,住够他们爬出去。 这一次陈元赢没有第一个先出去,而是退开身子,朝着陈夫人打着眼神,让她先带着出去,然后自己在把两个孩子送出去。 陈夫人却是摇着头,低声说道:“相公你走吧!”回头看了看两个把身上的红疹子抓破了不少的孩子,随手拿起被子来他们二人裹住,“我们是活不成了,出去了又有什么用,倒不如等着小姑给个痛苦吧!” 陈元赢的心里一阵刺痛,尤其是听到她说‘小姑’二字之时。一个大男人,眼眶这个时候竟然红了起来,“你们都死了,爹娘也没有了,我还活着作甚?” 他们成亲数载,陈元赢与自己说过无数的甜言蜜语,可是都不及此刻他说的这话,陈夫人终究是没有在忍住了,那哭声呜咽而起,目光怔怔的看着陈元赢:“相公,有你这话,妾身这一辈子值得了,你走吧,好好的活着,替我们母子三人活着。”她忍不住的想要靠在他的怀中哭一起,可是看到自己手上疯狂而起的红疹子,她最后还是咬牙忍住了,见着那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看的陈元赢:“相公放心,我们母子三人会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不管多久,我们都会等着你。” “娘,哪里是黄泉路?”毕竟是个陌生的地名,所以宝儿听到,不禁哭着问道。他以为,可是离开这个破帐篷,这个全是尸体的地方了。 陈夫人闻言,满是泪水的脸庞上扬起了慈爱的笑容:“一个很美很美的地方,两边开忙了红色的花朵,娘一会儿就带着你们先去,我们去那里等爹可好?” 只要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他们当然愿意,宝儿连连点头:“只要不看着那些死人,不要天天住在这样脏的地方,我们就去。” 玉儿也随着哥哥点头。 虽然是个男人,可是他却还是没能忍住,两手抱着头俯身到地上,沉沉的哭声响了起来:“呜呜·······呜·” “爹是不是不想去?”对于被陈元赢绑起来,两个孩子对他已经有了心理阴影,所以现在看到他哭,宝儿便问道。 陈夫人依旧笑着,慈爱的目光柔和的好似春水一般,洒在两个孩子的身上,“爹爹还有许多事情,所以我们要先去啊。不过爹爹会来的。”她说着,爱怜的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陡然的发现头皮上也长了红疹子,给吓了一跳,不过却没表现出来,反正都是要死了,所以管那么多作甚呢!她抬起头来,朝着陈元赢望去:“相公,你好好的活着,万不要在做糊涂事了,就算是为庆南死去的百姓们恕罪吧!” 在说这外面,陈敏瑶已经收拾好东西,因为丫头已经死得差不多了,所以忙着主持大局的陈敏华不得不让她充当着丫头,暂时的照顾着钟离玄樾。 虽然说是如愿的挽着了这个男人的臂膀,可是陈敏华得知大哥嫂子,以及那一对可爱的侄子侄女也染了瘟疫,所以还是给吓着了,一张小脸吓得苍白,目光楚楚的盯着大哥的帐篷看去,而帐篷里隐隐约约传出来的哭声呜咽声,更像是一条条虫子一般,在她的心里钻来钻去的。 同样长着明显的美人尖,可是同小妹陈敏华那样的端庄高雅比起来,这个挽着妇人头的陈敏瑶,竟然在此刻这楚楚可怜的表情中,还有着一种若隐又现的柔和之美。钟离玄樾收回那冷漠的眼神,垂眸看了她一眼,“怎么,你舍不得了?” “那是大哥,我们的亲人。”比起无情无义的陈敏华来,这陈敏瑶终究是不忍心,眼泪已经无声的垂落了下来。 钟离玄樾没有在说什么,而是从怀中递给她一张绢子,“放心,我会照顾你们姐妹俩的。” 陈敏瑶的心忍不住剧烈的跳动起来,猛然的抬起头来,朝着玄樾看去,正好对上那双柔情似水的眸光。 陈家怎说也是大秦的宁安伯,虽然背叛了大秦,可是多年奠基下来的人脉关系,却不是说断就断的,而且现在大秦国局动荡,天知道一年半载之后,还有没有大秦这个国家呢!反正认真的论起来,陈家在越国之时,也算是将门,到了宁安伯这一辈,才开始走儒雅之风,可是即便如此,当年陈家的那些旧属,也都还在的,而且这些将士,最重的便是情意。所以,那陈元赢死了也正好,自己有了陈家姐妹,那么也就算有了陈家的一切。如此也不算这一次之行,算起来,自己受的那些苦同陈家将要给自己带来的利益,是值得的了。 不管是心思单纯的陈敏瑶,还是心思慎密的陈敏华,都没有想到,此刻玄樾心中的真实想发,她们以为这个时候是靠上了一棵大树,却不知道是给了钟离玄樾一片林子。 也是,别说是陈敏瑶,便是陈敏华也只看到陈家表面上的财富,而没有想到这些财富,其实是来源于那些广阔的人脉关系,有了那些人的支持,别说是金银,就算是城池也能夺得两座。 陈敏华安排好一切,回来之时,见着两人之间的亲密,眉心忍不住的微微蹙了起来,不过随之想到这个犹如草包一般的二姐,她也就没有在放心上,当即上了马车,下人们准备妥当,便吩咐人点了火,大家朝着更深的山里移了进去。 陈敏瑶掀起车帘,忍不住看了看那轰然燃烧起来的帐篷,眼泪还是忍不住的掉下来。 反倒是那陈敏华,一派泰然。好像一切理所当然,而且还她这样做还是为了大家考虑。 且说容离才问了白扇的事情,可是她这才回去没多久,就有人来禀报,奄奄一息落在园里的隼。 隼倒是没有染什么瘟疫,只是为了冲进这林子,吸入的石灰太多了,因此不止是眼睛受了伤,喉咙口也被伤着了。 “白扇是不是出事了?”容离再也坐不住,当即便要出去寻他,毕竟白扇跟着隼是孟不离焦的。 商墨敛跟着商琴操也不敢耽搁,当即便各自带着一队人马,在林子四周搜索起来。只是却始终没有半点消息。 此刻已经是戌时,月上枝头。商琴操继续带人去寻,至于商墨敛他现在的身份不方便,所以要尽量的少露i面,所以便留在了院子里。 将伤势稍微处理了一下的隼带着,由隼带着他们去寻。容离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总是觉得对白扇有所亏欠,所以将两个孩子安排妥当,这便跟着商琴操等人一并去了。 也是,从当初在离开大都之时,也许她就开始欠白扇的吧!她浪费了白扇三年的光阴,让他也在那大峡谷中来来回回的走了几趟,大千世界也寻了个遍。 最重要的是,容离担心他没有离开庆南,只怕是回城寻那钟离玄樾吧!也正是这个猜测,容离才越发的担忧。 “夫人将这个带上,这面巾用药水泡过,不过感染瘟疫。”商琴操突然停下,递上来来一个包袱,“还有手套,不过为了安全着想,夫人还是什么都别碰的好。” “嗯。”这个是自然,本来命就不长了,她不会急着想死的。打开包袱,容离不禁蹙起眉头来,扯住缰绳,将手套跟面巾戴好,朝着正准备骑着马朝前面去的商琴操唤道:“你们有治瘟疫的药?” 商琴操愣了愣,摸着鼻子解释着:“也是今早公孙先生才派人送来的,不过这瘟疫若是染上的话,不过半日必亡,因此这药也就没有多大的用处了。” 这么说来,那是要等着这片土地上的人自生自灭,然后等着一切自然恢复?可是商家既然有药,为何不拿出来,虽然说商家不是那救死扶伤的专业户,可是这么多人命,若是能救,那该是多大的恩德啊。 外面的商琴操似乎猜中了容离心中的想法,便又回头朝着容离说道:“这药的药引及其的难寻,不是三七柴胡那样普遍的药,所以这救人一事,商家也是爱莫能助了。” “那既然是这样,可是有将药方给燕国官府?”容离又问道。 商琴操顿了顿,一手扯着缰绳,将马匹放慢了一些,特意的靠近着容离的马,这才小声说道:“夫人应当知道,现在大燕正是岌岌可危之时,若是有这庆南事情一闹,士气必定衰败,那样的话月沉就不会这病损将。” 都这个时候了,容离那里有功夫听他细说商家的打算跟着这些所谓的‘国家大事,’因此没等商琴操说完,就打断道:“说重点,到底是给了没给?” 商琴操愣了一下,“给了。”末了想了想,又压着声音添上一句:“是十四爷偷偷给的,老祖宗跟着长老们都不晓得。” 马车里的容离忍不住的沉思下来,这算是什么?脑子里突然反应过来,就现在几个国家的局势来看,现在燕国闹的越大,对于准备最后坐收渔翁之利的就越是好。所以这个时候,他们本就不该给燕国任何的支持。这么说来的话,商家从一开始也没有打算给燕国在灾民捐助钱财物品。而自己被难民围杀,只怕正好给了商家一个大好的台阶下吧!估计也是这样,商琴操才敢大模大样的把自己从庆南给带走。 前面的商琴操不知道容离已经想了那么远,只是目光专注的观察着躺在自己身前马背上的隼。 从包围着园的那片山林走出来,不过是一个时辰的功夫,便有侍卫来禀报,“二管家,前面有火光!” “估计是逃难到此处的灾民吧!”商琴操眯着眼睛朝着前面那出火光瞟去,不以为然的说道。这才回头朝后面的容离看了一眼,“去问问夫人,可是要过去瞧瞧。” 片刻,侍卫就折回身来了,禀道:“夫人说这一路难得看到半个人影,这会儿既然瞧见了有人,就上去看看,兴许能打听到白扇公子的消息。” 坦白的说,白扇是不愿意去的,虽然那山看似近得很,不过中间却隔着官道,这几天官道上的尸体都把路堵完了,而且又脏又臭的,所以现在要去对面有火光的地方,只有绕着山路走了。“也好。”当即吩咐了一声,大家便改道去前面有火光的地方。 在说陈元赢这一家子,生死当前,夫妻离别也只能两两相望,而不敢有任何肢体的接触。 随着陈敏华的一声令下,大火滋滋的燃烧起来,陈元赢还坐着不动。陈夫人看着那个刚刚准备逃出去的窟窿,也顾不得个什么了,将枕巾裹着自己的手,冲过来将陈元赢往那逃生处推去,一面推着一面求着哭道:“相公,妾身求你了,既然能活就活着吧!” 是啊,好死不如赖活着。对上妻子哭红了的双眼,陈元赢咬了咬唇,便从那窟窿处钻出去,外面已经被火势所占据着,也顾不得个什么,打着滚儿出去,却忘记了那外面便是个斜坡,所以整个人便往斜坡下滑了下去,这个时候身后正传来孩子们凄惨的叫声,以及陈夫人的哭声“相公,来世我们在做夫妻!” 被两颗树卡住了身子,左脸上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左腿也似乎也动不了,而且没有什么感觉,似乎已经摔断了。陈元赢这个时候才呜呜大哭起来。因孩子凄惨的哭声,更因他夫人的那句话。想他还是宁安伯的府的世子爷时,身边美女如云,美妾成群,可是从大秦到燕国,身边的美人渐渐变少,美妾也一个个都在完,最后陪在他身边的只有这个向来胆怯懦弱,他最不喜欢的发妻。可是此刻,他觉得他的心里只有发妻了,可是她却永远的离开了自己。 陈元赢哭着,大声的哭着,也不担心小妹会突然带人回来‘斩草除根’。 是因为哭得太忘情,还是哀已经莫大于生死,所以他对于外界的声音便没有什么察觉,直至自己被两个身着精湛盔甲的侍卫从树缝里提出来,他才反应过来。 面前正是一队精良的铁骑,只是究竟是哪里的人他认不出来,但是却知道不是燕国的,心想着也许是有哪个贵族家的公子小姐也困在这里了,所以家里派人来寻吧! 两个侍卫手一松,他的人就软软的瘫在了地上。 “禀夫人,火已经快熄灭了,就一个活口。”侍卫抱拳恭敬的回道。夫人在,所以二管家那里就直接省略了。 容离骑马是在南黎才学的,学的并不是很精,尤其是这样的山道上,所以她一直落后。这个时候也赶了上来,马儿同商琴操的一并排在一起。目光打量起地上失魂落魄的男子,“可是询问了,可是城中逃出来的?” “不曾。”侍卫摇着头。 竟然还有女人的声音,陈元赢费力的抬起头来,便见到一个犹如鬼魅般的衣衫女人高高的骑在马背上,面上蒙着一条别致的面巾,不过那一头飘逸的银发却在山风里肆意的飞舞着,有一瞬间,目光目光朦胧的陈元赢以为是地狱来的勾魂女使,所以咧嘴露出个笑容来:“我作恶多端,害死了那么多人,快将我带走,我妻儿还在黄泉路上等着我呢!” 他说到此处,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然的转过身,朝着前面已经奄奄一息的大火处爬去,“娘子,宝儿,玉儿······” 商琴操不禁抬眼朝着他所爬的那个方向望去,然后朝着容离淡漠的说道:“那帐篷里刚死了三人,两大一小,从烧焦的尸体来看,只怕是活活烧死的,所以动作才如此扭曲。” 容离闻言,不由得朝着地上这个看不清楚脸面的男人过去,便纵身跳下马,吩咐道:“抬他过去。”随后信步朝上走了过去。 她身上有防瘟疫套装,商琴操也不怕她感染,不过却还是随身跳下马来追了过去,一面让侍卫戒备着四周的,毕竟看这光景,想来先前这里住的人不少。 容离还没走近,就看见了那片烧得光秃秃的地面上,有着三个挤在一起的尸体,她忍不住的扭过头,正瞧见那被侍卫提过来的男子,还没到那烧焦了的尸体之处,他就挣脱开两个侍卫,扑了上去,将那三具尸体紧紧的搂在一起。 容离的目光一直随着他,所以便再一起的落在了那烧焦的尸体之上,这才看清楚,中间是个大人的尸体,而这大人尸体的两侧,是两个小孩的尸体,看那模样,还依偎在大人尸体的胳膊下。容离不由得蹙了蹙眉头,心里突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难受,突然无比的同情起这个男人来。 只是下一瞬,容离脸上的同情便消失尽了,她有些惊恐的看着这个俯身扑在尸体上大哭的男人,满脸的惊恐! “怎么了?”商琴操看到她这前后的变化,急忙护在她的身前,“夫人认得这人?”他指了指地上的男人。 “陈元赢!”容离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随之看了那三具尸体一眼:“庆南刺史家不是有一对与慕容他们一般大小的双生子么,这怕就是了。” 此话一出,不止是商琴操,连同一并来的侍卫都惊呆来,方才提着他的那个两个侍卫当即便上前将他拎了过来,扔在容离的面前。毕竟差一点,容离母子三人就成了他们家的替死鬼! 一直处于伤心状态的陈元赢并没有听到容离的话,所以突然被拎到这个白发女人的面前,有些反应不过来,满脸血泪的看着容离。 他抬起头来,容离也正好认出他那张脸,虽然伤了大半边,可是容离却是不会认错的,尤其是他的这声音,当初是如何的嚣张,容离怎么会忘记呢!她再一次的唤道:“陈元赢!”只是这一次的声音里没了先前的惊讶,更多的冷漠以及那难以掩饰去的森寒! 陈元赢在庆南两年多了,认识的人还算多,只是他却不记得什么时候认识这样的白发女人。所以听到对方直呼其名,有些愣了一下,不过随之就释然了,毫无生气的道:“你既然已经认出我来,便将我杀了吧!” 灾难果然会将人的锐气磨去,此刻的陈元赢,退去了宁安伯家小世子华丽的外衣,便与寻常的庶民一般,也难怪他能露出这样泰然的神色来。然还没动容离开口,却又他环望着四周,想是因为哭得过多,所以那声音变得沙哑无比,只听他悲沉的说道:“这庆南,不知道我究竟害了多少人,不知道我的罪孽会不会迁怒到我妻儿的身上去?” 他在问,却没有看着谁,所以好像是自言自语! 容离的记忆里,这个男人好像不是什么顾家一派的,怎就突然转了性,不禁打量起他来,又看看这空空如也的四周:“陈家,便只剩下你了么?”其实论起来,容离与陈元赢没有什么天大的仇恨,只不过他在庆南的所作所为,眼下庆南的局势,他是要负一定责任的。 听到容离的话,一直面无表情毫无生气的陈元赢,那脸上突然扬起一抹讥讽的笑容来,不过更醒目的是那半张血肉模糊,而因他笑变得扭曲的面孔,只听他说道:“陈家·,怎会没有人呢!死了双亲,死了我这个罪孽多端的,还有两位姑娘啊,怎么会没有人呢!” 陈元赢与双生的陈敏华姐妹俩是一母同胞的,也最是亲近的,可是此刻从他口中的话来判断,似乎他与那两个妹妹,有怎不共戴天的仇恨似的。没等容离问,陈元赢像是突然间打了鸡血似的,“是她,是她杀死了我的妻儿,是她给陈家带来厄运,害死了父亲母亲,现在还把我一家害死了。是她,是她,让卖的官粮,是她让锁的城,是她把那个通判关进大牢的。” 他一连串的话,都没有离开一个‘她’。别人可能听不明白,可是容离却一下便懂了。她有些意外的看着陈元赢,又看了看那惨不忍睹的尸体,“是陈敏华将你妻儿杀了?”这似乎不大可能吧?陈敏华是个会功夫的,要杀他的妻儿,应该不至于活活烧死吧!还是他们感染了瘟疫?想到此处,容离不禁朝着陈元赢看去,一面示意略懂医理的商琴操道:“你瞧瞧他。” 商琴操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除了断了腿伤了脸,眼睛都没事。”言下之意,并未染上瘟疫。一面向陈元赢望去:“那个通判给你们关在哪里?”早之前就听说洪灾的时候,庆南城的通判大人主张开仓放粮,还有好几个救助计划,不过却给这位刺史大人治罪关押起来。 庆南虽然说越乱越好,不过却也要有一个收拾残局的人,十四爷看过所有庆南官员的资料,觉得那个通判合适来做这项工作,却不想他却突然失踪了。商琴操前几日寻了一下,也没打听到消息,不禁有些怀疑起十四爷这次看错了人,也许那通判早就逃难去了,却不想,竟然给这陈元赢关押起来。一时间商琴操不禁有些想捶胸顿足,自己寻了好几个地方,竟然忘记去看大牢了。 ------题外话------ 老是忘记写章节名,所以觉得还是不写了··要不然哎 第一百七十章 “在刺史府后院的地牢里。”陈元赢说着,随之又道:“看地牢的人早就逃了,里面没水没食物,只怕早就饿死了。”他此刻的神情,虽然没有完全平静下来,不过也算是冷静了些。不过让容离意外的是,他的眼中,竟然露出一种追悔的神色来。 商琴操闻言,按理是要给他嘴上一刀惩戒才是的,可是想到夫人在此,所以只好作罢了。转身朝着两个侍卫吩咐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两个侍卫会意,当即抱拳退下,翻身上马便往庆南城去了。 “夫人,这人如何处置?”商琴操看着这个导致庆南差点灭亡的罪魁祸首。 容离侧过脸,没在看那陈元赢,而是说道:“陈家小世子你应该是有所听闻的吧,他向来做事本就没有什么主见,所以他说这一切受人指使,我倒是信的。” 商琴操这才反应过来,刚刚陈元赢说的那个她,只是又觉得有些不大可能,不信任的打量了陈元赢一眼:“到底是亲生兄妹,何至于害他,何况这不是好好的么。”言下之意,那位陈家姑娘纵火烧陈元赢的妻儿,可能是对方感染了瘟疫。所以烧了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这个时候,却听陈元赢冷笑起来:“什么亲兄妹,她生来就是克我陈家的。”他一面说着,那表情突然变得激动起来,陡然站起身来,指着地上被烧过的残垣,“就在这里,就在这里,她将我跟着妻儿困在一起,要将我也活活烧死,若非·····若非娘子,我哪里···”他又突然哭了起来,哽咽得话也在说不出来。 容离与商琴操面面相觑,莫非还真的是陈敏华,只是好端端的她烧陈元赢作甚?容离便问道:“她杀你作甚?” 陈元赢听见容离问话,倒是也没有什么防备,不过却没有直接正面回答容离的话,而是一脸后悔的说道:“我早不该听她的话,若不然就不会把庆南的百姓害成现在这个模样。”自责了一番,他才进入主题:“从大秦到燕国,我陈家就背上了叛国的罪名,可是我陈家到燕国,却是因为她,被舆论逼得无脸见人,她是我的亲生妹妹,自小被养在观里,过着那样的清苦日子,我一直心疼,一直觉得是爹娘的错,只听信了道士的三言两语,就将她送出去,所以我想弥补陈家对她的亏欠,何况她又是那样聪慧的人,做出来的诗词,便是我的先生们都十分的赞赏。” 听到此处,容离不由得蹙起眉头来,问道:“所以你就一味的迁就着她,连着这最后不管做什么决定都找她商议?”这向来多听慈母多败儿,可是现在这分明就是慈兄多败妹····· 苦苦一笑,陈元赢点了点头,目光朝着庆南城那边望去,似乎能看到此刻城中的萧条败落,一行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我成了庆南的罪人,人人叫打,她嘴上虽然没有说个什么,可是这一路逃过来,我们都心惊胆战的,害怕被难民们发现,活活打死。所以,想来她是嫌弃我这个累赘了吧!也许我死了,她便撇得干干净净的,何况现在她刚刚攀附到一个贵人,我这个臭名远播的兄长,还有什么用呢!” “什么贵人?”容离不禁生出几分兴趣来,这庆南城里出入的除了商家的人,哪里还有什么世家来此地? 却听陈元赢说道:“那人一口东翼口音,只是却没道是个什么身份,不过看他的那一份雍容,绝非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 他说到此处,容离心里已经有数了,只怕是那钟离玄樾无疑了,心道果然是物以类聚,竟然让他遇上了陈敏华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你们哪里遇上这人的?”也不晓得白扇的失踪到底与他有没有关系。 “那日出了城,没走多远便遇见了他,当时受了重伤。”陈元赢回着,有些意外的看着这位银发女人,“夫人认识他?” 看了陈元赢一眼,容离也没有隐瞒,“那是东翼皇后之弟,靖南侯的小侯爷。”随之又问道:“把你们在遇到他的地方具体的说一下,当时除了他又还有什么人?” 陈元赢侧头想了一会儿,好像是想起了什么来,“还有个年轻人,想来正是他跟这小侯爷动手。”他才说到此,容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贴近他的身前,一手拎着他的衣领,着急的追问道:“那人怎样了?你怎不将那人也一并救了?” 陈元赢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不过这刚刚经历了刺骨疼痛的风雨,所以他恢复得也快,只不过却还是有些结结巴巴的,“他,··那人瞎了眼,伤又比这小侯爷要重,救了···救了也救不活,何况那当时都急着逃命··哪里有时间·” 他话没说完,容离已经一把将他扔开,狠狠的踢了一脚,回头朝着商琴操吩咐道:“将他带上。”一面朝着自己的马儿疾步走去,踩着马蹬便直接跃上了马背,然后那双露在面巾外面的媚人眸子阴森森的盯着陈元赢:“若是寻不到,那么你也将吓了眼,受重伤被扔在乱尸之中。”明明遇见了,竟然见死不救,最该死的是他们竟然救了那个万恶的钟离玄樾!容离似乎觉得这个要挟对陈元赢也没什么威胁力,因此看了他妻儿那被烧焦的尸体一眼,“还有,这些尸骨也将会被扔到那乱尸之中,让你眼睁睁的看着你妻儿的尸体被蛆虫啃噬!” 果然,先前还无动于衷的陈元赢听到她的这话,全身一阵颤栗,回头看着了看那抱在一起的尸骨,咬了咬唇,鼓足了勇气朝着容离提起条件来,“已经过了这么多天,那人是死是活,我不敢确定,不过若是寻到了,我可否帮我妻儿寻个安生之地供养牌位?”不过口气依旧小心翼翼的,可见对于容离一行人,多少是有些畏惧的。 商琴操不喜欢啰嗦,一般都是直接的动手,所以听到这陈元赢竟然敢提条件,差点没忍住,想要给他一记飞镖。不过容离的声音却比他的手还要快。 上了马背的容离几乎没有回头,听到陈元赢的话也只是冷冷的吩咐着侍卫,“直接将那尸体扔下官道去!”那里的尸体够多的了。 果然,陈元赢当即就给吓住了,急忙给容离磕着头,“夫人饶命,我··不小的这就同你们去寻那位公子,求夫人万不要在拿我妻儿来开玩笑。” “你觉得我像是开玩笑?”容离转过头来,月光之下那飘舞着的银发,将一身黑色衣衫的她存托得像是鬼魅一般。 “不是,不是,小的口误!”陈元赢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吓了一跳,一面扇着自己的嘴巴,一面又急忙磕着头。 如此,容离到底是有些纵然,忍不住道:“既然知道她们才是最重要的,活着的时候怎不见你一心一意相待,现在才幡然悔悟,难道不嫌迟了么?” 怎不嫌迟,他悔啊,可是这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卖的!什么死后下地狱的话都不曾担忧,他现在唯一担忧的是,这剩下的活着的日子里,他会不会被这份自责给折磨死了? 一行人按着陈元赢指路,很快便到了城外一处短亭,这里已经没有半点的生气,除了尸体还是尸体,马匹都几乎没有是下脚之地了。 “隼可是有什么反应么?”容离朝商琴操身前躺在马背上的隼看了一眼,虽然尸体她见得太多了,可是这样的无辜老百姓,她实在是不敢去看,而且大多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 商琴操摇摇头,一面忙安慰着容离:“夫人不必担心,白扇他轻功一流,便是真的伤了眼睛,他要寻个安全的地方,也不是什么难事。”其实,话是这么说,可是都已经伤了眼睛,所以商琴操自己心里也没什么底气。又见这天色都快亮了,不禁劝道:“夫人,你先回去吧,属下会在派人四处寻的。” 正是这个时候,只听见前面传来一阵马蹄声。 现在除了商家的铁骑队,是难见到马匹了。 果然,等人走进了,容离便看到了正是那两个奉命去救通判大人的侍卫,此刻其中一个侍卫的马匹上,正横挂着一个人,看那模样,并未断气。 商琴操迎上去,看了一眼,挑眉问道:“染瘟疫了?” 只听那侍卫回道:“不曾,而属下刚刚看了一下,城中几乎已经没人,好些地方也都是干净,这通判大人在地牢里也刚刚隔离开来,只不过是饿的快要断气了。” 闻言,商琴操不禁打量了那通判一眼,“倒是个运气好的,这样竟然也能把瘟疫避开,倒是保了一条小命,先送他会园子养两天,等着人人好了,也可以开始准备收拾这庆南的残局了。”又安排了六个侍卫,“你们送夫人回去。” 奔波了快一个晚上,容离也累得不轻了,所以并没有拒绝,只向商琴操吩咐道:“得了空儿,去把那母子三人先埋了,等这庆南整顿好了,在寻个道观将牌位立起。”说着,便吩咐侍卫们准备启程回园子。 陈元赢听到容离的话,等他反应过来,容离等人已经走远了。 商琴操看着他,丢了个包袱过去,“里面的手套跟着面巾带上可以防着瘟疫。” “这?”陈元赢拿着包袱,有些不解,难道他们不准备把自己这个罪魁祸首杀了么? 却只听商琴操说道:“小世子,你好好的记住,今日给你性命的是我们商家的十四奶奶,他日你若是敢在对我们家奶奶有半分的不敬不尊,或是对商家有什么想法的时候,那么将是你那妻儿尸骨无存之日。”他说完,目光变得隐晦不明,“我商琴操从来不知道行善积德这个词,他们的尸骨本管家也不会埋了,不过会找个地方存放着,所以你最好给放老实些!” 又被一个惊雷给炸得晕了过去,等着他再一次清晰过来的时候,铁骑队早已经远走,哪里还有什么商家的二管家,可是商琴操的话却历历在目,字字清晰在耳。不过最让他震惊的不是他的恐吓,而是那个犹如鬼魅般的银发女人,竟然是商家的十四奶奶······ 而且这么说来,那一日跟着钟离玄樾动手的男子,只怕是商家的人了。如此的话,只怕这东翼的靖南侯家,也跟着商家结上了仇吧!可是不管他是否同商家有仇,陈元赢他都要好好的活着,活着将陈家的这个灾星给亲手杀了,血祭陈家人,以及这庆南的无辜老百姓们。 在说容离回到别园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从外园清洗过了才进的内园,将那个通判交给了商墨敛,这便回房歇下来。 只是白扇现在生死未定,容离怎能睡得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滚了好几遍,不但没有睡着,反而觉得头还晕乎乎的。索性起来,找了本道经来看,想要静静心思。 房门被推开,进来的自然是瑛姑姑。 容离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她手里提着食盒,便道:“我不想吃,拿回去吧!” 瑛姑姑直径走到了那桌前,“夫人不就是担心白扇公子么,现在可以放心了,白扇公子已经寻到了,只是伤势太过于严重,眼睛也伤了,所以已经送到汾城那边去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容离放下手中的书卷,顿时惊起来。 “就在方才,收到的信,所以已经打发人通知二管家不必在寻了。”瑛姑姑已经将菜摆满了桌子,一面给她盛了满满发一碗饭,“姑娘快来吃些吧,吃饱了好好的睡上一觉。”因怕容离担心白扇的伤势,便又细说道:“这白扇公子也是经历过风雨的,当初被那钟离玄樾用暗器伤了眼睛,倒是也没乱跑,而是寻了个棵百年杜仲树,就养在上面,因此倒是没有感染这瘟疫,只是伤势终究严重,寻到他的人直接将他送往汾城去了。” 这么说来,寻到他的人应该也是商家的人吧,要不然汾城的大门怎么可能肯开。想了想,现在也猜不透那商墨羽是什么意思,所以现在他也是知道自己在这里的了,因此便道:“既然如此,你托个信去,让任二公子多悉心些,叫安错有时间,也去瞧瞧,缺什么短什么药,只管往咱们药库里拿就是了。” 听到她的话,瑛姑姑不禁咯咯的笑起来:“夫人你劳心了,商家什么没有,你就不必担心了,好好的吃饭了休息才是要紧事情。” 也是,自己确实是多想了,商家哪里却这些东西。 吃过了饭菜,容离漱了口,便直接躺了下来。 瑛姑姑因怕外面的太阳晃到她,所以便将屋中的帘子都给放了下来,这才出去。 容离闭着眼睛靠躺在床上,却始终觉得今日与往日睡觉,感觉有些不同,也不知道是少了些什么?还是这一次是白天睡,所以不适应?她想着,突然闻到一股香味从帐子外面飘了进来,不禁扬唇笑道:“还是姑姑细心,竟然给点了香。” 果然,这安神香闻了没多久,容离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不过这一次想来因为是白天,她睡得并不如夜里那么熟,昏昏沉沉里,竟然做了个梦。 这做梦也罢了,她竟然梦见了商墨羽那个混蛋,该死的是他就跟自己躺在床上,这样也就算了,最要命的是容离好像还靠在他的怀中,鼻子还不争气的不由自主,贪恋的吸着属于他那股混合着青草香味的药香。 好几次容离几乎被自己吓得都要惊跳起来,不过重重的眼皮却又一次次的将她的激动给压了下去。 醒来的时候,容离以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梦,那么一定会很累的,可是叫她意外的是,竟然觉得身体似乎很轻盈,跟着前几日一样,不禁仔细的打量起这床跟着这房间来,心道莫不是自己住的这地方是什么洞天福地? 看到她醒来的人商墨羽从暗阁中退去,转过几个密封的巷子,开了门,竟然就到了商琴操的书房里。 早在书房里等候多时的商琴操急忙上前行礼,一面问道:“白扇是主子派人送过去的?” “嗯!”商墨羽表情淡漠的应了一声,便懒洋洋的坐下来。 “既然一切主子早已经安排好,为何不告诉属下····”害得他大半夜的带人出去寻,这不是瞎折腾人么? 商墨羽听到这话,扯了扯嘴角,也不看商琴操那面露出来的不满,这哼哼道:“我看你最近倒是闲的,出去走走又何妨?”看他闲得,闲得整日偷偷摸摸的窥视他的女儿,还骗了女儿的吻,这个混蛋! 所以看到他还敢露出这样委屈的表情来,商墨羽真的很想拍他一巴掌。 “不带这么折腾人的。”商琴操终于抗议起来了,谦卑收起,那一贯高傲的姿态又显摆了出来,不过一对上商墨羽那道冷冽的目光,他又垂下肩膀,自己反省起来:“是不是属下哪里做得不对?” 是不对,那日不该跟月下单独说话。可是这样的话商墨羽怎么可能直接开口说出来,那不就赤果果的将他的嫉妒心暴露了出来了么?因此没有回他的话,只是问道:“通判几日能恢复过来?” “最多明日吧!”商琴操闷闷不乐的回道,一面在脑子里仔细的想,仔细的想,自己是哪里做错了,惹得主子不高兴?一面又想起主子对夫人的在乎,莫不是昨晚自己跟夫人出去,主子吃醋了?若真的是这样,那以后自己还是尽量少跟着夫人碰面吧! “既是这样,准备收拾一下,明日你辅助他收拾庆南的残局吧!”而他似乎也该回大秦去了,只是现在她的身体,就这么不管了,商墨羽实在是不放心,可是却又不知道能用什么法子让她也去大秦,这样的话自己还能在暗中帮她控制毒素! 商琴操从书房里出来,因惹了主子不悦,所以他也摆着一张丑脸,横冲直撞的,见着人也不避开,或者说他眼里现在就看不到任何的人。 突然肩膀被人扳住,回头一看,正好对上一张冷幽幽的脸旁,“十爷!” 商墨敛的脸色也不大好,眉心里明显的笼罩着一团阴郁,“十四在这里?”他也是先前才发现不对劲,暗道除了商家的直系血脉,旁人是不知道的,便是商琴操他们也不知道下面的地图,若是稍有不慎,就会触动机关,下面布置的机关都属于霸道机关术,到时候能死于万箭穿心,是最轻的死法了。所以他敢料定,即便是知道下面有暗道,商琴操也不敢随意去的。 “啊?”商琴操大脑顿时凝住,有些诧异的看了商墨敛一眼,不过随之又恢复过神情来,面不红心不跳的回道:“十四爷不是给十爷您送‘尸体’回去了么····怎么可能在这里。” “是么?”商墨敛冷冷的看了他一样,收回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别忘了你还是我教出来的,想在我面前耍花招,是不是有些班门弄斧了?” 别开十爷的目光,商琴操十二分的为难,两个主子他都惹不起,因此只道:“主子们的事情,岂能是属下胆敢妄加揣测的,所以十爷您这个问题,小的真不敢回答您。” 四两拨千斤,谁他也不得罪吧!心道你们兄弟俩自己折腾去,十爷也真是的,既然都发现了,还假模假样的来问自己作甚?有本事直接到下面找十四爷去不就得了。 商墨敛盯了他片刻,方收回眼神来:“哼!”随之拂袖离去。 目送商墨敛的背影消失了,商琴操这才吐了口浊气,然后慢条斯理的将衣裳理顺,抬着他那张冷艳艳的俊脸,只是下一刻他就傻住了。他的面前,站着个小女娃娃,斜靠在长廊的柱子上,抿唇含笑打量着他,那样的眼神,没有任何的纯真可爱,除了狡黠还就是算计。 商琴操心里一冷,竟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害怕,别人口中,月下小姐都是可爱无邪的,怎么自己看到的总是这个样子?他开始有些怀疑起自己的眼神来。所以眨了眨眼,方又仔细的看去。 月下埋怨的瞪了他一眼,而那眼神里竟然带着几分类似娇嗔的模样,惊得商琴操一身冷汗,尤其是想到上一次这小姐说要让自己当她的备用夫君,于是商琴操更加的紧张起来了,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朝着自己走来的月下,“小姐有什么吩咐么?” “你回来都不找我玩儿,是不是讨厌我?”小姑娘已经逼近了,走到他的身前来。 商琴操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属下哪里敢讨厌小姐,何况小姐这么可爱。”而且还很可怕,他也不讨厌她,只是害怕她。跟她在一起,总觉得还不如去面对十四爷跟着十爷这两位同样阴晴不定的主子呢! “那你躲什么?”月下已经冷着了小脸,小嘴儿微微嘟起,咋一看可爱得紧。 “我··属下没躲。”他真没躲,只是刚刚不由自主的退了一下,可是现在与小姐之间到底是拉开了距离,他是百口莫辩了。所以又只好向前迎了一步,然后心惊胆战的看着月下。 不对,确切的来说,是防备着。 看着他自己走上前来,月下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些,随之吩咐道:“你带我去那上面玩好不好?”她目光一转,指着前面的一棵大树道。 “那里危险。”商琴操及其的不愿,而且她更不敢碰这位小姐,他怕呀! “不危险我还找你作甚?”小丫头撇着嘴巴说道,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商琴操只好蹲下身来,将她抱在怀里,动作显得很是僵硬,“那小姐小心些。” 月下颔首点头,两只软软柔柔的的小胳膊圈上商琴操的脖子,一股小姑娘家的青稚香气顿时蹿入鼻翼中,商琴操顿时发现自己心跳有些加速,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别开头去,生怕叫这怀中的小丫头发现什么异样。 “你怕么?”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叔叔两字已经省略,直接就是一个‘你’取而代之。 商琴操稳稳的落到树上。“不怕!”开什么玩笑,这么点高度,有何可怕的。 “那你心跳怎么跳得这么快?”月下的小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抚上了商琴操的心口处,然后认真的仰头看着商琴操问道。 商琴操顿时红了脸,想要急忙将那小手推开,可是随之想到了这里是树上,因此只好作罢,支支吾吾的,却是没能回上月下的话,便转过话题提醒道:“这里威胁,小姐要扶好树枝。” 月下应着声,却是没有去扶着什么树枝,反而是两只小手想像是八爪鱼般的死死拉着商琴操的衣襟,然后侧着头认真的说道:“阿娘说人紧张了心就跳得很快,你肯定是害怕,所以才紧张是不?”没等商琴操回话,她就替商琴操判定了商琴操是害怕导致的心跳加快,于是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抱起商琴操的脖子安慰着:“别怕,别紧张,有我陪着你呢!” 可怜商琴操,在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抱,整个人感觉都要窒息了,不知道怎的,小姐一碰到他,他就忍不住的紧张起来,可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商琴操不敢在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所以却只能任由她唯所欲为! 只是,这一刻商琴操觉得自己就是个混蛋····他虽然没有弱冠,可是却早知道男欢女爱,见得多也听得多,总觉得现在自己这个紧张分明就是····于是他不敢在想下去,且不说小姐是主子,就算不是主子,他也才是个三岁多的小孩子。对三岁多的孩子,商琴操更想一巴掌将自己的心给拍碎了。 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与月下小姐一同坐在树杆上,吹着这凉爽的夏风,紧张之余,他发现心竟然有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只是他还来得及好好的感受这份平静,就被月下的话给打破了。 月下突然转头看着商琴操,“这院子里,除了千澈叔叔,还有谁?” 这是个什么问题,除了十爷还有许多人啊?他怎么回答?所以商琴操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却听月下嘟着小嘴缓缓的说道:“在我们南黎,岚嬷嬷可厉害,她会调各种各样的香,可是我比她厉害,只要她调出来的香,只要是闻过的,我都能分辨出来是那些香混调的。”她说道这里,然后嘴角一样,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笑得犹如月牙弯弯般,“可是我谁也没告诉,只告诉你一个人哦。” 商琴操还没有来得及惊叹,小姐竟然有这样的厉害的鼻子,才小小年纪,就能分辨那么多种香,便听见月下后面的话,不由得惊讶起来:“啊?”随之有些受宠若惊起来,竟然笑了起来,“小姐怎么这样信任属下?”他不知道,此刻他的笑容是有多么的迷人,配上他那张艳丽无比的俊美两旁,是如何的迷惑人心。只是他一贯都是高傲冷艳的姿态,所以见到他正儿八经笑的人还是很少,或者是几乎没有。 于是,月下就说了句与他们谈论的话题毫不相关的话:“你笑起来真好看。” 商琴操闻言,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没容他尴尬,月下却已经转入正题了。 只听月下说道:“我才不信任你,只是想要跟你换一个问题而已。” “什么问题?”商琴操迷茫了,这月下小姐究竟是个孩子,还是神仙?有时候觉得她什么都不懂,可是觉得她又什么都懂,最起码在任何问题上,她都不会让自己吃亏,例如现在,她告诉自己她能识别各种香味,而且只告诉自己一个人,这不是对他的信任,而是要跟他交换条件。顿时商琴操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小姐想知道什么?” “这庄子上,除了千澈叔叔还有谁?”月下这是第二次问他,而这一次的表情依旧认真。 可是商琴操却是满脸的不解,“这庄子里的人很多,而且小姐不是都见过了么?”转来转去,怎还是问这个问题,一时间商琴操有些好奇起来,认认真真的看着月下。 只见月下从腰间挂着的一个小荷包里抓出一把干果,一面剥着壳儿,一面往口中扔去:“阿娘身上的香味变了,好像是混合另外的味道,可是这几天我闻过院里所有人身的味道,都不是。” “这······”商琴操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似的,顿时在看这小姑娘,实在是太恐怖了,她言下之意,是有人接触了夫人,而且还留下身上的味道与夫人的混合在一起了。作为一个管家,这种主子闺房中的事情,商琴操实在是没有必要去管,而且也没有这个权力。只是,自己若是不给她解答了,她会不会去问另外的人,毕竟月下小姐还是小姑娘,她又不懂那等事情····他正想着,一个剥干净的果子已经塞到他的面前来。 月下扬起小胳膊有些费劲的将果子塞进商琴操的嘴中,“给你吃一个,这个是我们南黎的开心果,虽然吃了就不一定会马上开心,不过很好吃。” 商琴操一惊,差点从树杆上滚下去,小姐竟然亲手喂他吃东西······他再一次的受宠若惊啊!只是还没来得及他开口致谢,月下又开始逼问道:“你说,这园中是不是还藏着别人?” “真的没有。”不能说,不能说,要说也让十爷说出来,要不然十四爷会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的。 “是么?”月下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再一次的问道:“真的没有?” “没有!”商琴操回得斩钉截铁,头如捣蒜般的点着。 月下竟然也不希望,反而仰着眉心那两道秀美的眉笑起来,“在我们南黎有好多专门养蛊玩的,阿萝姨她就最喜欢了,我以前总是和哥哥偷偷去把她养的蛊偷来放在亚目长老的饭菜里。” 又是‘我们南黎’,商琴操蹙了蹙眉头,心道小姐你是商家小姐,是中原人好不好,怎么一口一个我们南黎,怎把自己当了南黎人。不过商琴操在心中抱怨过后,对上那张笑眯眯的小脸儿,他就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有些难以置信的开口问道:“小姐你别告诉我,刚刚给我吃想什么开心果里····有那种东西。” 月下笑得更甜了,回答得理所当然:“当然有了。” 商琴操顿时觉得自己像是被一道厉雷劈过一般,脑子里嗡嗡作响,反应过来急忙用手卡住喉咙,想要将这蛊拿出来。却听月下那稚气的声音幽怨的在他耳边响起来:“我只是想问你,这园里除了千澈叔叔还有何人而已,你直接告诉我就好了,何必受这份苦头呢!”这些话,听起来是有些语重心长的味道,一切为对方着想。 其实这是从阿萝那里学来的,每次阿萝抓了人来她的屋里,人家不愿意她都要这么折腾一番的,时而久之的,月下也明白了这些话的意思,所以现在也就拿出来涌上。 商琴操有种想哭的冲动。他在心里想着,如果主子是魔鬼,那么小姐就是大魔鬼,试问在面对魔鬼跟着大魔鬼的时候,你会选择什么? 这个答案自然不必多想,想必是个正常人都会选择效忠这位大魔头。当然这也不存在背叛,反正大魔头是魔头的闺女,所以应该是不算的。 猛然的抬头来,坐直了身子,“小姐您父亲也在·····”他的声音很低,说的时候特别心虚,眼睛还不望心惊胆战的环扫着四周。 月下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冷起来,然后一手揪着商琴操的衣领问道:“你既然早知道,怎么不提醒我?” 这,提醒你做什么,你一个小娃娃。当然商琴操是不敢直接这么说,只是婉转的说道:“大人之间的事情,小姐何必掺合,何况主子是不会害夫人的。” “啊呸,他才不是好人。”上一次还打了阿娘,还逼着阿娘回那个什么什么家去。这样的人是好人么? 是不是好人,这个问题由不得他这个做下属的来定论,商琴操现在最想的是赶紧把肚子里这个蛊给拿出去,所以便朝着月下问道:“小姐,现在已经告诉你了,可不可以?” “可以什么?”月下似乎早已经蛊的事情忘记了,有些莫名奇妙的看着商琴操。 她的狡黠商琴操又不是第一次见识,所以此刻只当她是装傻想抵赖了,因此不禁有些垂丧起来:“难道小姐要告诉我,根本没有下蛊,只是唬唬我么?” “是啊,你既然知道怎么还受骗?”月下这一次回答的倒是干脆,然后笑咪咪的看着商琴操。 果然个孩子,刚刚还义愤填膺的,怎么一下就笑得这么欢快了?商琴操对上她那灿烂如花的面容,忍不住的心中腹诽起来。又听她说是骗自己的,又回答的这么快,便有些不相信,“小姐没有哄我吧?”可怜他商家堂堂二管家,竟然连个三岁小孩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竟然都分辨不出来。这要是叫外人晓得了,还不给笑死啊!以后他又怎么在外人跟着属下面前立威? “我真的没有骗你,在说我一直在你眼皮子底下,怎么去拿蛊呢!而且蛊要放在小竹筒里养着,我又没有带着小竹筒,哪里有蛊嘛,不信你看。”月下说着,便站起身来,陈恳的满对着商琴操,想要转一个圈给他检查。可是树杆只有那么粗,怎容得她转圈,因此才动了脚步就踩滑,若非不是商琴操手快将她一把搂住,只怕是要跌到地上去,砸个粉身碎骨了。 ------题外话------ 总觉得闺女把老娘的风头压过去了,没办法啊,隔代遗传,容夫人的曾经的聪慧,都体现着月下的身上去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月下这才将手放开,不过却还是有些害怕,小脸上满是胆怯,她反手挽着商琴操的手腕,“咱们还是下去吧。”太高了。 早就等着这句话了,可是商琴操想到这个小狐狸刚刚的话,也不知道究竟是真是假,因此便也学着她的模样,威胁起她来:“小姐给我解药,我就带小姐下去。” “我刚刚真的是骗你的,不信你收。”月下见他还不相信自己,不由得有些犯起愁来。 “小姐的话,每一句属下都要掂量在掂量,可是惭愧得很,现在属下也分不清小姐说的哪一句话是真的,所以小姐还是直接把解药给属下吧!”商琴操怎也没想到,有一日会栽在这么个小奶娃的手里,不禁得放下他作为大人的高傲姿态,连着以往的威信都在这一瞬间倾塌了,所以他此刻的心情,真的很恶劣很恶劣! 月下看到他生气,唬着一张黑脸,心里也很是为难,扯了扯他的袖子,可怜兮兮的说道:“你真不信我么?所以你宁愿相信肚子里有小虫子?只要我不给你解药,你就不送我下去?” 说实话,对着这么一张可爱无比的小粉脸,而且又是他的小主子,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自己都不该对着这么个小孩子生气,可关键的这个小孩子不是寻常人,所以商琴操暗自咬了咬牙齿,最后还是雷打不动,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响亮的回道:“是!” “这样啊!”小脸上的失望之色毫不掩饰,然后轻轻的松开商琴操的袖子,闭上眼睛,身子突然朝着前面倾倒而去。 商琴操见她闭上了眼睛,正是好奇她究竟又要耍什么花样,却见这小姑娘竟然就这么跳了下去。那一瞬间,商琴操只觉得掉下去的是自己,好似从悬崖上掉下去似的,整颗心在那一刻几乎要蹦出胸口来,慌乱之中他也只拼命的挣扎着往下坠,势必要将赶在前面的她接住。 月下睁开眼睛来,一脸的苍白,目光里泛着泪光,她看着眼前这张脸,小嘴却是嘟了起来,一把将他推开,可是无赖刚刚自己也被自己吓着了,全身都发软着,所以哪里有什么力气来推他。 与泪光氤氲,脸色苍白可怕的月下比起来,商琴操也见不得有多好,同样是一脸的雪白,目光还没沉静下来,满目的慌乱紧张,他急促的吸着气,耳边那嗡嗡之声以及自己跳得恐怖的心跳声将他整个人的听力都所占据着。不过却能看着这张小脸,尤其是瞧见她泪光浮眸的模样,心里突然一阵揪疼,一股恼气也瞬间爆发出来,恨声责问道:“小姐这是作甚?” 被他这么一责斥,眼眶里的泪水就再也忍不住,月下那带着哭腔的声音委委屈屈的说道:“你不信我!” “就为这个?”商琴操挑眉,顿时觉得现在的小孩怎么都这样不可理喻,竟然为了这样一件小事情就如此无理取闹,若不是他轻功算好,只怕··只怕现在小姐早已经香消玉殒了。 “自然。”月下垂头,一面扬起袖子来擦拭去眼角的泪水,从商琴操的怀里脱身而出,想来到底还是给吓着了的,走起来觉得脚下都是虚空的。只是她却是个要强的孩子,便是自己现在还害怕,也不会去依靠着那商琴操,也正是这样,刚刚才直接从树上跳下来。 商琴操听到她的确定,一时间哭笑不得,看着倔强的小姐,沉默了好一阵,才无可奈何道:“我送小姐回去吧,小姐以后万不要这么胡闹了。”说着,不容她拒绝的将她抱在怀里。 月下依旧嘟着小嘴儿,听到商琴操的话,不禁闷闷的反驳道:“我没有胡闹!” 商琴操一怔,是啊,这个小姐如此聪慧,她哪里是胡闹,分明就是算准了我会接着她的吧!可是即便如此,商琴操那心里也还是害怕得很,尤其这凡事都有意外的,若是再有下一次的话······他都不敢想下去。因此只好将态度摆的端正些,正儿八经的跟她说道:“姑娘,那下次属下相信你就是了,你万不要在这样,要吓死人的。” “嗯。”月下似乎没了什么精神,这一次老老实实的将脸伏在他的肩膀上应着。 转眼间便到了寝园这边,看着瑛姑姑在前面树下跟着阿娘做女红,便挣扎着从商琴操的怀中跳下来,脚跟虽然还有些虚软,不过却也能自由漫步了。 商琴操与容离等人打了招呼,正欲转身离开,却叫离他不远的月下唤住。不由得顿住脚步,看着她那突然勾得弯弯的小嘴儿,商琴操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忍不住的蹙起眉头来:“小姐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月下笑得眼帘上的睫毛都颤抖起来了,只见她那小嘴儿一张一合的说道:“其实你肚子里真的有小虫子。” 商琴操脸色一黑,顿时有种想上去抓起她一顿暴打的心,可是还没容他发作,便见容离过来了。 到底是自己身上的肉,所以看着容离那脸贼笑,又看到商琴操来黑黑的脸,容离大概也知道是商琴操在月下这里吃亏了,不禁朝着笑得正欢快的容离蹙眉道:“月下,你是不是惹琴操叔叔生气了?” 听到声音,小姑娘回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后的阿娘,两只小手急忙捂起那张笑得合不拢的小嘴儿,然后拼命的摇着头,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里满是无辜。 于是商琴操更无辜了,顿时觉得自己被这小姐折磨出了内伤,一面还得恭恭敬敬的给容离昧着良心夸月下,“小姐很乖巧,夫人多虑了。” “是么?”容离半信半疑的审视了商琴操一下,这才道:“被给你添麻烦便好。” “没有没有。”商琴操急忙回道,一面趁机告辞。 见着商琴操走了,月下这才拉着容离的手,与她一起到树下看着做好的新衣裳,在身上比了比,发现自己根本穿不上,不禁有些失望起来:“这个好大哦,阿娘原来不是给月下做的啊?” 瑛姑姑见她那委屈的模样,笑了笑,放下手里的针线,将她抱到自己的怀里来,“是给小姐做的啊,不过得等小姐长高些才能穿。” 这么说,月下脸上的笑容才浮现开来,又朝着容离撒着娇道:“阿娘最好了。”然后又趁机道:“今晚要跟阿娘睡,好不好?” 在说那商墨敛,从商琴操那里得了话,便直接从书房里的暗道进去。 商墨羽看着这突然闯进来的人,心想除了商墨敛是别无他人了,所以倒是也不着急,喝了一杯茶,这才慢条斯理的朝着书房这边过来。 这书房背后的暗室里,也是一间书房,只是布置比不得外面那间讲究,这里相对比较俭朴些,除了书房必要的家具跟着物品之外,便无任何摆设或是屏风。 商墨敛坐在那桌前的紫檀木太师椅上,看着这姗姗来迟的商墨羽,脸色并不算好看,一开口便质问道:“你不是已经去大秦了么?” 商墨羽对于他的怒气,视若无睹,在他对面的一张圈椅上坐下来身来,这才缓缓道:“蓝翎一个人也能办妥,便没有回去。” 闻言,冷哼一声,商墨敛别过头去,“你不信我。”他明明跟他说过,他对容离,只会止乎礼。可是现在他却在暗中一直跟着,这算个什么? 商墨羽显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嘴角不由得浮起几丝笑容来,“我信你,若不然当初便不会放你离开商家。” “既是如此,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商墨敛不解了,只觉得十四的话跟着他的行动,矛盾不堪。所以他不得不愤怒,愤怒这十四不相信他。 被他一问,商墨敛脸上露出几分为难来,嘴角的笑容也渐渐的退去。 兄弟二人虽然是同父异母,从小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也不是很多,可是商墨敛却是觉得自己对于十四的了解,比商墨玥那个亲弟弟对他还要了解的深。所以他知道,能让十四沉默或是为难的事情,绝对不是普通的事情。因此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又见他久久不语,终究是着急起来了,倏然站起身来,问道:“难道那些老家伙知道了?” 却见商墨羽马上就摇头否认。 “那是为何?”如此,商墨敛越是好奇,越是担心。 只见商墨羽长长的吐了口浊气,这才抬起头来,朝着商墨敛看去:“我一直以为,老头子们是我最大的阻碍,想要拜托他们是现在最艰难的事情。可是,现在我才发现,那些都不是问题。” 他说说停停,商墨敛更是着急起来:“到底所为何事?” 该说么?商墨羽心中苦笑,尤其是他清楚的知道,十哥对于阿离的感情,绝对不会比自己想象里的少,所以商墨羽懂得,如果他知道了的话,他的心里是不是也会如同自己现在这般?因此商墨羽很是犹豫,说还是不说? 他突然又沉默了下来,商墨敛瞪了他片刻,最终还是无奈的坐下身来,“我虽离了商家,可是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就当是我还你的人情。” 其实商墨羽现在的打算很明确,思路也很清晰,只是真的施行起来,只怕还是有些艰难。尤其是现在这个心态。 现在对于阿离身上的毒,他只能暂时的帮她压制着,可是公孙笑那里却还没找到解毒的法子。虽然他可以用内力帮她暂时的将毒素控制住,只是自己却不能总留在她的身边,这样的话,迟早会让那些老头子生出不满来的,到时候只怕反倒会连累到她,所以商墨羽想要日日陪在她身边的想法是不可能的。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那就是他先将家主的位置夺到手里来,然后摆脱老头子们,这样的话他就有足够的时间来陪着她,就算是这一辈子也找不到解药,他也能日日用内力帮她控制毒素的蔓延。 可是现在老头子们对于这五国之乱正看得津津有味的,甚至时不时的插上一手,一副唯恐天下不乱。因此商墨羽想要动手的话,只怕是有几分难。 父亲那一辈便是可以忽略不计,可是便是与自己同辈的这些人······这些兄弟!想起来商墨羽就头疼得很。“五哥信得过么?”他突然问起商墨敛来。 果然,他真的是想要提前登上家主的位置。可是商墨敛却晓得长老们的打算,长老们指望着商家能坐拥这万里江山呢!现在他们恨不得五国乱成一团,所以在五国不能统一之前,他们是绝对不允许商墨羽登上家主之位的,或者确切的说,他们必须让商墨羽给他们将这江山统治下来。 突然间商墨敛觉得,作为这个名义上的未来家主,商墨羽才是最委屈的一个,表面上他明明是有那么多的实权,可是这最后,却都是要听那些老不死的安排,这分明跟他们一样,也都只是老家伙们棋盘上的一颗棋子罢了。所以他并不阻止商墨羽真正的掌管着商家。 点了点头:“嗯!五哥这个人没有什么野心,只是大哥这个人,绝非你我看到的那样只是一个迂腐的书生。” “我晓得,只不过他倒也不是什么问题,他便是心计重又如何,那般的优柔寡断,总是行不得大事的,我担心的是咱们的这位母亲,现在几位皇子多势,她也没闲着,四处拉帮结派的。”虽然说他娘亲的死是商家长老们所为,可是长孙亦玉却也脱不了干系,只是她这辈子却恐怕到死也不知道,自己竟然是她最恨的那个女人的儿子吧! “容华不是还在京城么?母亲的事情交给他办便是了。”商墨敛对于这个所谓的母亲,并不算是熟悉,能想起来的只是每次她看到自己时候,那双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的怨毒眼神。 商墨羽却是摇摇头:“不可,容华刚刚与明夜轩走近,还是让双镜去吧!” “也罢。”商墨敛应着,突然想起白扇来,“白扇果真受了重伤?”想到十四向来是个如此护短的人,这次白扇受了如此重伤,他应该是不会放过那钟离玄樾吧! “嗯。”商墨羽颔首点了点头,眉心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浮出几丝杀意来,“这人早该不能留的,如此倒是生多事端!”只是那会儿留着他,是想让他回东翼蛊惑靖南侯篡位罢了,只是没想到,反而留下了个祸害。只是这笔仇是记下了的,总是会让他还。 “这也怨不得你。”商墨敛知道钟离玄樾的命是商墨羽留下来的,只不过那时候只为大局着想,所以才没有动他,却不知道这钟离玄樾却生有那霸王之相,心思却如同妇人一般的狭窄歹毒。那时若不是他不耽搁下来寻容离等人报仇,只怕他早就错开了这庆南的瘟疫,这会儿怕是已经稳坐在东翼的靖南侯府里了。因此便道:“这人也是个不能成大事的,不必多想罢!” 商墨羽不知道在想什么,并未搭话。所以商墨敛便将话题扭转过来,“二房三房那边,你可是已经有打算了?” “二叔现在早不管事了,二婶也不必担心,除了老二跟着老四,倒也没什么了。”商墨羽回道,至于二十三爷商墨箜他年纪还小,而且又事事都听二婶的话,至于那十三的话,就更不必多想了。 商墨敛闻言,便道:“那这般说来,这要防着的,也只有大哥,十二十九年纪尚小,手中的权力也少,根本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何况这一次要对付的只是那些他们并不知晓的老头子们罢了,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现在的问题是在于,父亲跟着三叔怎么想?还有大管家那里怎么打算?二管家跟着三管家尚且好说。想到这些,商墨羽难免是头疼起来,不禁暗按了按太阳穴,“过阵子这庆南稳定下来,你们是要继续往东么?” 对于商墨羽这个‘你们’的词语,听在商墨敛的耳里是十分受用的,而且听商墨羽这么说的话,他似乎是不会继续跟着了,因此便索性应道:“往东吧!” 不想,却听商墨羽道:“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她们回商家去。”那样的话,自己也能方便给她控制毒素。当然这最后一句商墨羽没有说出来。 “不可,你不知道她最不愿意待的地方便是商家么?”商墨敛一口否决。 商墨羽竟然也没跟他在争执,所以只好道:“好吧,只是这样,我好像又欠了你一个人情。” 欠了什么情,他这是心甘情愿的,且当作是宿命吧! 这一晚,月下果真是跟着容离一起躺下,只是才入眠没多久,她便先沉沉的睡了过去。所以她并不知道那后来从屋中散开的香。 确定屋中的人已经睡熟了,商墨羽才从暗室里出来,还没走进床榻,他便感觉到床上多传来的呼吸声音,走过去一看正是那个要杀了自己的女儿,不由得苦笑起来。 虽然这个时候内院的人都歇下来了,但商墨羽却还是没有点灯,好在这习武之人,视力总是比那正常人好些,而且商墨羽也早习惯了这黑暗的,因此倒是也能大致的看清楚床上的人。 将那柔柔软软的小胳膊放进被子里,想到自己还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商墨羽不觉笑起来,只是他却不知道,此刻他脸上的笑容是那般的柔和,那边的慈爱。 不过这母女俩都是不安分的,两人都爱踢被子,商墨羽这才给月下按好了被角,还没准备把容离抱起来,那小丫头就一脚将被子踢开,商墨羽不由得蹙起眉头来,有些不悦起来,不禁低声埋怨起来:“不都说女而多随父么?”怎么这个女儿跟她娘一样,总是踢被子呢?一面站起身来,伸手过去将被子给她拉上来盖上,只是还没等他将手收回,睡梦中的月下便一把将他的手臂抓住,然后搂在怀里转身背对着容离呼呼的继续睡。 商墨羽有些哭笑不得的维持着这个高难度的动作,掬着腰身就这么仍由女儿把他的手臂抱在怀里,只是时间久了,不止是那手臂麻了,腰隔着腿也不舒服,可是又舍不得将手臂从女儿的怀中扯出来,生怕惊扰到了她的美梦,因此只好将一只膝盖跪倒床上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商墨羽才给自己找了个稍微舒服点的位置半趴在床上,而又不压着容离的腿。可是这份平静也没有维持多久,那睡熟了的容离突然一伸腿,将被子一脚踢翻过去,这反而将商墨羽的上半身都闷在了被子里。这一刻商墨羽突然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的男人要娶三妻四妾呢?他只有一个夫人已经伺候不过来了,现在又加了一个女儿,便觉得给她们母女俩折腾得气都喘不过来。 终于,也不知道熬了过久,月下才将怀中的手臂放开,转过身来抓起容离的手臂又搂在怀里,商墨羽这才松了一口气,正准备着把盖在头上的被子给掀开,给她们母女盖回去,可是没想到他棋差一步,这还没容他动作,就感觉到容离打上来的腿。 商墨羽的嘴角终于忍不住的抽搐起来,但是结果他还是得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既不能压着身下的容离的那条腿,也不能将容离放在自己背上的这条腿放下。 好在这一次运气算是好的,容离似乎觉得这个姿势睡着不舒服,所以很快就将腿拿了下来,这一次商墨羽没有过多的犹豫,就急忙起身,然后迅速的离开床榻,与其拉开一丈多的距离,这样他就不信了,她们谁还能碰到他。 终于可以坐下来歇歇了,商墨羽揉了揉自己竟然有些酸痛起来的手臂,正准备倒茶,却只听咕咚的一声,但见原本睡在里面的月下,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翻过她娘的身子,直接滚到床下来了。 虽然吸入了少量香,可是月下却被摔疼了,因此便醒了过来,第一时间自然是哇哇大哭。 只商墨羽没容她张口哭,便已经冲上前去,将她搂在怀里,满脸关忧的上下检查着,“有没有摔着?哪里有没有很疼?” 屋中没有点亮烛火,可是月光华亮,足以让月下看清楚此刻抱着她的这个男人的脸和表情。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傻愣愣的看着这个男人,竟然也忘记了哭。同样是一张脸,可是上一次那样的阴鸷可怕,而这一次竟然会是这样的表情。所以月下有些反应不过来,只得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似乎想要看出些破绽来。 见着那张着嘴巴,却不曾哭出声音来的月下,商墨羽越发的紧张起来,手在她的头上细细的摸了起来,那动作虽然说是笨拙得很,不过动作算是温柔的,只听他自言自语起来,“是不是摔着头了?”一面似乎又在责编容离:“你也是的,都是当娘的人了,还是那么爱踢被子,竟然还敢让女儿跟着你一起睡。”说着,又回头来,手已经摸上女儿的脉搏,但好像又是正常的。 恢复过来的容离看着这个只顾着忙的男人,忍不住没好气的开口道:“我说,你能先把我放下么?” 听到这声音,商墨羽好像是被惊吓住了,猛的放开手里正在弦脉的小手,然后有些惊讶的朝这个正瞪着自己的小脸看去。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然后将她放回床上,“没事便好,没事便好。” “我自然没事。”月下对于他还是没有什么好感,顺势在床沿编坐下身来,然后满脸防备的打量着商墨羽:“半夜三更的,你来阿娘的屋里做什么?” 商墨羽觉得,自己定然是上辈子做出了什么事情,所以每次在女儿面前的出现的形象,都阴差阳错成了那种十恶不赦的。面对女儿的质问,他有些无奈起来,竟然找不到好的说辞。现在只恨自己放的香太少,女儿都没吸到多少,所以才会醒来。一面看了看容离,心想在这么说话下去,只怕会将她吵醒过来的,因此便压低了声音朝着月下解释道:“我只是过来看看而已,绝对没有什么恶意,也不会伤害你娘亲的。” 天地可鉴,他每次来都是运功给她控制毒素,然后在搂着她小睡一会儿罢了。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就搂一下没什么关系吧? 但是显然,依照月下露出来的这副表情,根本就不相信他,所以商墨羽又只好重新解释,认真强调:“真的没有恶意,若不的话,你们母女哪里能好好的躺在这里。” 闻言,月下点点头,这话她信,只不过她还是不高兴这半夜三更的,这个可恶的男人跑到阿娘的房间里来,又看了看熟睡不醒的阿娘,不禁又质问起商墨羽来:“你是不是给阿娘下药了?” 他冤枉啊,他点的这种香还是当初岚嬷嬷留下来的呢!可以安神用,绝对不会伤害人的。但是商墨羽不知道,跟着这个蛮不讲理的女儿解释有用么?想他活了二十几年来,何曾受过来这样的委屈啊。而且还是被自己的亲生女儿冤枉。一面不忘给她解释着:“你阿娘睡眠不好,不过是给她点了些安神的香罢了。” 他才说完,月下却已经从床上跳下来,走到他的面前来,像是小狗一般的将鼻子凑上来,嗅着商墨羽身上的味道,弄得商墨羽一身不自在,正欲躲开,小姑娘却已经退回到床边,然后一脸愤怒的瞪着他:“以后不许跟阿娘睡觉,阿娘是我的。” “好好,是你的!”商墨羽嘴上应着,心里却道,你还是我的呢!你们都是我的。 小姑娘一脸的得意,“算你识相。”随之又一脸仁慈的警告着商墨羽道:“以后不许在来,要不然我会告诉阿娘的。或者我把哥哥一并叫来,到时候看哥哥不抓死你。”不忘做出一个恶狠狠的表情来。 哥哥?好吧,他差点把他的儿子忘记了,那个小武痴!只是那只小爪子真的能伤到自己么?商墨羽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朝着女儿卑躬屈膝的点头道:“是是,以后再也不来了。你可千万别告诉你阿娘。” “你不来我就不说。”月下回道。 在女儿的盯梢下,他是万万不能从暗格离开的,所以只好正大光明的走了回大门。幸亏现在还是夜晚,所以也不曾被人发现。 确定他走了,月下这才伸着懒腰睡下来,然后摸着自己刚刚被摔得有些疼的屁股,也忍不住的埋怨道:“阿娘你也真是的,不是别人说你,你这么大的人,还让我这个孩子跌下床,真是的。” 翌日一早,容离起来的时候,发现女儿并不再身边,便以为已经起来了,并未慌张,只是她才穿了鞋下床,便看到卷缩在屋中小榻上的女儿,不禁心疼的蹙起眉头来,又是十分的担忧,心道难道月下晚上梦游了?一面将女儿抱到床上来,才给她盖上被子,月下就醒了过来,揉着眼睛看着床顶,便先开始埋怨道:“阿娘这床太窄了。” 容离看了看,这不是普通的床么?人家夫妻都够睡,那里窄了?瞟了月下一眼,“难道你昨晚滚下床了?”这种事情以前就发生过的,所以岚嬷嬷跟着瑛姑姑,以及月萍柚子一干人都抗议,所以两个孩子才小小年纪就各自有了自己的房间。 她话才说出口,月下就嘟着小嘴儿,一脸委屈的揉着小屁股,“是啊,阿娘都不管我,阿娘是不是不疼我了。” 容离闻言,不由得有些自责起来,又是心疼摸着女儿的小屁股不好意思的哄到:“哎呀,都是阿娘的错,那今晚咱们把椅子都抬到床边来,绝对不让月下在摔下床了。” “嗯。”这个注意不错,月下点着头。虽然跟着阿娘睡觉的风险比较大,但是为了以防那个男人在来,所以她只好委屈委屈了。一面搂在容离的脖子撒娇道:“阿娘,我今天要穿新裙子,还要梳好看的发鬓。” 穿新衣服没问题,可是好看的发鬓,容离看了看这小脑袋,小姑娘家梳着包子头不是挺可爱的么?不过嘴上还是应着女儿的话,“好好,不过阿娘梳头都不好看,一会儿让恕娘帮忙好不好。” “嗯,好。”月下自是应着。 她的声音才落,外面便传来‘砰砰’的敲门声,不必花脑子多想,也晓得来者何人,这个家里除了慕容之外,没有谁有这样大的胆子敲容离的房门。 果不其然,随着乒乒乓乓的有节奏的敲门声,外面就传来了慕容欢天喜地的声音,“阿娘,妹妹,你们快起来,千澈叔叔说带我们上山钓鱼呢!” 这山上有个小小的天池,容离早听商琴操提起过的,原本是想带着孩子们去玩的,可是想到慕容这孩子整日跟个猴子似的不安分,所以很是不放心他在水边玩,因此也就一直没给他们兄妹俩说。却不想这到底还是知道了,而且竟然要去玩。 是商墨敛开的口,容离自然是不好拒绝,又见着已经穿戴整齐了的慕容,只好道:“着急什么,等着吃了早饭在去。”一面带着月下去屋中耳房的净阁洗簌。 闻言,容离只好在屋中等着她们,见进去了好一阵儿还不出来,不禁有些不耐烦起来,在屋中来回的踱着,一面絮絮叨叨的念道:“女人真麻烦,洗脸漱口也要花这么多时间。” 其实洗簌还算是快的,等着梳头的时候,慕容这才知道什么叫做慢,忍不住的催促了好几次,便被妹妹瞪得不敢在开口,因此只好眼不见心不烦,去饭厅等她们。 约摸又是盏茶的功夫,这才看到穿戴整齐的阿娘跟着妹妹来,不过慕容的热情早给她们磨得差不多了,所以也不如先前那样活络。拿去筷子哗哗的扒了两碗饭,便先下桌子。这一次他也学聪明许多了,不去催她们,而是道:“我在外面练武等你们。” 容离颔首点头,一面想到他才刚刚吃饭了,不适应剧烈运动,所以让先休息一会儿。慕容自是随口应了。 瞧见哥哥出去了,月下这才嘟起小嘴儿来,一脸的嫌弃道:“哥哥真讨厌,阿娘给他做的新衣服,一会儿肯定全是臭汗,以后阿娘都不要给他做了,给月下做就好,月下才舍不得把新衣服弄脏,还弄得满身汗呢!” 正踏步进来的商墨敛听到这话,不禁展眉笑起来,“哥哥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月下闻言,回头看着踏步进来的商墨敛,小脸顿时笑得跟一朵花儿似的:“千澈叔叔,哥哥说你要带我们去山上的湖里钓鱼呢!是不是真的。”这么多天,看着他好像都很忙似的。 “嗯,月下想去么?”商墨敛颔首应声。 “想啊。”月下笑着急忙点头。 商墨敛看了看她面前那碗几乎还没怎么动的饭,便说道:“那快把饭吃了,吃完了我们就走。” “嗯嗯。”闻言,月下果然动手开始吃饭,于是右手拿筷子,左手拿勺子,开始吃起饭来。 没能练成武,正随着商墨敛步伐进来的慕容见此,不禁有些不解起来,怎么自己同样是男子汉大丈夫,自己说去上山的湖里钓鱼,妹妹没什么反应,可是千澈叔叔才说了句话,她就这么积极的吃起饭来?想不通,于是也不在想,只是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的话,先前就叫千澈叔叔去喊阿娘跟着月下起床,那样的话,现在说不定他们已经在山上玩了。 “你吃过了么?”容离见商墨敛这才得空儿,便问道。 商墨敛点头:“与二管家在隔壁吃的。” 闲话没几句,月下那里已经扒完了饭菜,然后开始蹦蹦跳跳的去找恕娘要来一个赶紧的盒子,商墨敛还没来得及问她这是要做什么,但见小姑娘已经爬到椅子上去,跪在椅子上伸手朝着桌上的点心盘子拉去,然后将盘子拉到面前来,‘哗哗’的一下,便将点心都装进盒子里。 这个时候恕娘正好追过来,见着她的举动,不禁好笑起来,“就晓得小姐要盒子是作甚的,不过小姐不用劳心,那边已经备好了许多点心,饿不着的。” 却不想小姑娘只回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爬上另外一张椅子,去倒高几上放着的点心,“我看到了啊,可是里面都没有这两种点心呢!” “吃货。”慕容终于逮着机会了。 对于女儿贪吃且偏食的事情,容离也很头疼,只是没什么办法,毕竟这样的习惯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只怕这辈子都改不了的,所以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少装些吧,就不怕吃成了小胖子,阿娘给你做的那些新衣裳可就穿不上了。” 新衣裳,点心?月下的动作这才停下来,一脸为难的看着容离,最后只道:“那阿娘在把新衣服做得大些吧!”她不介意胖。 这个时候容离也才意识到,女儿要是这么吃下去,也不知道自己做的那些衣服她以后是不是真的穿不得了。 “都准备好了,夫人你们要启程了么?”这时商琴操进来禀报着,忍不住瞟了瞟那跪在椅子上,手里抱着一个装满点心盒子的月下。心里一阵颤抖,这是昨儿那个害他的小姐么? 容离把月下怀中的盒子抢过来放下,将她搂在怀里,便道:“走吧。”一面朝商琴操看去:“园中也没有什么事情,一起去吧,那样也热闹些。”虽然除了月下慕容之外,还有瑛姑姑跟着,可就商墨敛一个成年男子跟着,容离始终觉得那里不好,所以便邀请着商琴操。 商琴操想到昨日的事情,现在还心有余悸的,可是还没容他拒绝,商墨敛已经替他开口决定了,“一起去吧!” 第一百七十二章 原本十分不愿意来的商琴操,这会儿倒是积极得很,一马当先。 到了半山腰,便瞧见了前几日建的石灰窑,因那里堆放着的生石灰还比较多,所以便直接朝山上去。 这山不算高,山下便是这别苑,而另外一边则是悬崖,也正是这样,这样的紧要关头,商墨敛才敢带着她们出来玩。 这天池并不算大,看起来与院子里的小湖差不多,不过到底是地处于山上,因此觉得稀奇,两个孩子一下了马车,便急忙到这湖边来。商墨敛看着近期随后的容离,“不必担心,前面修了木栅。”一面朝着商琴操瞟了一眼,示意他跟上前去。 容离闻言,果然,前面能修建了木栅,而顺着这一排木栅过去,便有一条十来丈的小廊,而这小廊一大半是延伸到水面的,在尽头,是一个小亭。亭中自设有大理石桌椅。见此,不由得朝着商墨敛问道:“以前也常常上来么?”若不然,怎么还在这里修了亭子? 商墨敛信步走过来,与她并排着肩朝着小亭走去,淡蓝色的长袍在山风里优雅的飞舞着,似乎将他整个人吹得涤尘不染,不似这世间人。他的神色一如他今日的风采一般,看起来神采奕奕的,那原本淡漠如霜的表情,今日也温和了许多,便是脸上的神情,那线条也柔和了起来。听到容离的话,唇角微微抿起:“我哪里有这样的雅兴,是三年前容华跟着几个朋友到这边来钓鱼,这亭子正是输了的那一个修建的。” 若非商墨敛提起,容离几乎都快要将这位容华公子忘记了。而现在不知道怎的,还是因为是自己也改了姓氏为容,所以对于这姓容的人都比较敏感起来,她不禁有些好奇起来,这容华公子号称天下第一才子,是年轻这一辈俊才中的楚翘,可是怎么都没有人将他与那个容家联系在一起呢?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到小亭子的后头,两个孩子有商琴操看着,因此岚嬷嬷跟着恕娘便将准备好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桌上铺上了桌布,往石凳上点了软软的绣垫,但见恕娘麻利的拿出茶具来,又摆上了点心。岚嬷嬷那边已经将小炉子点燃,开始煮茶。 此地素来毫无人烟,所以也算是干净,不过到底是有些萧条,而现在加上了这些东西,总算是有了些人气。恕娘请她坐下身来,便退了下去,然不过多时,她便又来了,手里拿着一个活动的琴家,望小亭做出的空旷处摆下来,随之便点了香。容离见此,不由得朝商墨敛看去:“你要弹琴?”这个时候,容离这也才想起,这些个世家公子们,最会的便是这附庸风雅,琴棋书画都不在话下的。而容离,从小给容夫人当作是大家闺秀来培养,这些东西也是平日必学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开始准备婚事,容离便将这些东西给落下了。以至于到了商家,她也不曾碰过这琴。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人是否也没有碰过,莫不是他不会? 这时,恕娘已经从马车那里回来了,怀中正抱着一把桐木琴。商墨敛的目光落到琴上,脚步一面迎了上去,从恕娘怀中接过琴来,脸上的那一贯冷漠的轮廓这一瞬间柔和起来,目光犹如那葛雾一般,环绕着这一架桐木琴,却突然感叹道:“好久没有弹了,现在便是这般拨弄弦,也觉得陌生!” 这种附庸风雅的事情,本来就是闲人才有时间玩的,商墨敛原来那样的身份,自然是没有时间花在这上面。容离不知道说个什么,最后只道:“熟能生巧,以后有的是时间。” 商墨敛对着她扬唇一笑,没有说什么,嫁给琴摆上,坐下身来,修长的指便触到琴弦上,目光专注的看着那弦。 他的琴技不得不说,是极好的,在加上这空旷之地,那回音便传的更广阔了,悠悠扬扬,婉婉转转,容离靠栏便这么静静的听着,都说一个人的琴声最是能表面这个人的本性,容离不禁有些怀疑起来,想商墨敛这样在别人口中闻之色变的狠厉人物,弹出来的琴给人的感觉,竟然是这般,而与那些所为的杀戮却是没有什么关系。此刻的他,给自己的感觉只是一个普通得在普通不过的温柔男子罢了。 两个孩子不的什么时候过来的,商琴操自然是紧随其后。 “千澈叔叔弹琴好好听哦。”月下已经凑过去了,两眼发光的看着商墨敛指尖翻飞间的琴弦,恨不得自己也去挠上一挠。 慕容也是面带完美微笑的站在一旁欣赏着,一改往日的调皮。这倒是叫容离有些意外。 其实她不知道,经过最近经历的事情,慕容倒是一下长进了不少,而听亚目长老说,作为一个想要保护家人的男子,做事情必须沉着稳重,而想做一个出色的高人,那更要做到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动声色。当然,这些虽然是从亚目长老那里听来的,但是亚目长老却是一辈子都做不了他所说的这种高人,因为他一见到银子就腿软。 当然了,慕容也不能在一时之间就成为那样的完美男子,因此他正在慢慢的试着成为那样的人,而在任何时候,见到任何人都要保持着这份从容冷静。 不过鉴于早上他还在对着容离跟着月下唠叨,因此见到此刻他这副故作深沉的模样,容离不禁蹙起眉头来。 于是原本好好的气氛,顿时间显得有些怪异起来,而月下那里,等着商墨敛一收尾音,她便将两只小手迎了上去,满脸惊喜的去触碰这琴弦。 商墨敛见她那一脸的惊喜表情,不禁笑道:“月下若是喜欢,那等月下长大些,千澈叔叔教月下。” 月下一面点着头,一面学着商墨敛刚刚拨弄琴弦的手势,那调子虽然跟着商墨敛先前弹出来的有几分相视,不过力道却不对,不过即便是如此,商墨敛已经是满脸的大惊了,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月下,“月下不是没有学过琴么?怎么?”怎么能重复刚刚他弹的那个?想是有些太过于惊喜,因此便朝着容离看去,再一次的朝着容离确认问道:“她真没有学过?” 她这个女儿,几乎是个天才,学什么会什么,所以容离也没有什么可意外的。而且也早就习惯了,所以见到商墨敛那副大惊小怪的模样,也不曾当一回事儿,“我那帮忙,便是有一两把琴,也都没功夫去动,早叫嬷嬷给拿到凤凰园去给姑娘们学了。”一面朝着月下看去:“所以这说来还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家月下还是头一次见到琴呢!她年纪小,只想让她高高兴兴的玩着,至于那些乱七八糟的,也不想逼着她非得都去学,等着在大些了,喜欢什么,由着她去,到时候爱什么在学什么就是了。” 第一次见到琴?商墨敛忍不住的抽了抽嘴角,这分明就是埋没了个学琴的天才啊,只是心中却又大为可惜,可惜月下这样的天才,却只是一个女儿家,所以便是琴技在怎么的好,也只能限于闺阁之中了,可若为男子的话,那定然是风月中的行首。 还没等他开口惋惜,一旁煮好茶端上来的岚嬷嬷便笑道:“我看小姐与当初的容夫人倒是相似得很,便是这聪慧,还不曾见过有第二个能比得过的呢!” 那原本正开始装深沉的慕容听到岚嬷嬷的这话,不禁抬头朝着容离看去,“难道阿娘不聪慧么?” 是啊,容离也想问。不过随之一想,在聪慧又怎么,是天才又怎么,都是她的闺女,有道是知女莫若母,就月下心里的那些小心眼,哪里能逃得过她的眼睛。 岚嬷嬷听到慕容的话,不由得朝他瞪了一眼:“少爷怎编排起我来了,何况小姐在怎么的聪慧,那也是夫人的女儿!”一面朝着容离看去,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安慰她,只笑道:“夫人也不必多想,想想容夫人跟着小姐,一个是夫人您的母亲,一个是夫人的女儿,这天下没有哪个有这般的福气了,所以夫人也才是最得益的。” 是啊,容离除了这样想,还能怎么的?不禁扯了扯嘴角,转过脸朝着湖面看去,换了话题,“不是说来钓鱼的么,怎都挤在这小亭里?” “都准备好了,这是小姐跟着少爷,只怕要在木栅外面钓了,那边都是深塘去不得的。”恕娘回道,一面朝着前面一处湖畔瞧了过去。 两个孩子闻言,到底是有些失望,毕竟没有能零距离的触碰到这水,不过随之想到能钓鱼了,所以又欢快起来。便是那玩着琴的月下也像是个小猴子一般,挤到桌前来拿来了三个点心儿,便跟着她哥哥追了过去。 见着两个小祖宗又走了,商琴操没等主子们开口,便奴性的跟着上去,走了两步,才恨不得甩自己两个巴掌,心道自己跟着去做什么,明明有恕娘的,慕容少爷尚且好说,可是这个月下小姐就难伺候了。可是恕娘因见有他跟着,早去做别的事情去了,于是商琴操只得哭丧着脸跟过去。 ------题外话------ 看月亮去了··所以做一次三千党··于是亲们,今晚咱们看的是一个月亮,有花的给我砸花,别那么抠门丫~ 第一百七十三章 然这还没体会到钓鱼的乐趣,山下便有侍卫来禀报,有人闯入了设置好的封锁线里。 有外人闯入,那这意味着什么,大家的心里最是清楚了。商琴操作为管事的,自然是首当其冲先下山去。 容离等人虽然在这山上,但是担心有所意外,因此便也冲冲的收拾东西回院子里去。 这兴致盎然而去,这会儿却是败兴而归,两个孩子那脸色到底是不好,不过月下倒是好打发,多给她吃的就是了,只是那慕容,始终沉着一张小俊脸。 见着儿子突然转了性子,总是故作深沉,容离说了几次,见着没什么转变,也就不在管他了。 到了园子,四处都却保持着警戒,容离不由得担心起来,难道闯进树林的不是寻常难民? 外面的树林不止是喷撒过石灰,而且听说那最外层的树,都是布阵了的,所以寻常人不可能会闯得进来。 商琴操早一步下山来,便已经先去了前面,所以容离见商墨敛问了侍卫,便急忙来询问:“可是有消息了?” 商墨敛面色淡漠,看不出任何的波澜,想来是来人并非容离想像的那样厉害吧。只听他说道:“看样子是东翼的人。” “东翼的人?”容离一愣,随之想到困在这庆南城里的钟离玄樾,而且按照陈元赢的话,此刻钟离玄樾还就真在这一带,所以这么说来的话,只怕是东翼的人寻到了他,所以一起到这边来避难?不过容离却也有些不大确定,燕国与东翼一直都是交好的,所以这庆南一带有庆南人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便朝着商墨敛确认的问道:“可是与靖南侯的小侯爷有关系?” 商墨敛闻言,摇了摇头,“眼下还不敢确定。” 容离突想起来他现在是千澈,商家的十四爷已经陨了,所以他现在也不方便出面,所以只能待在这园中静待消息了,所以容离也就没好意思说让他也去前面看看的话。 正是这个时候,只见一个侍卫脸上慌张的走过来,容离见他一身凌乱的装扮,便晓得他是从前头冲忙赶来的报信的,因此不等他作势行礼,就连忙问道:“来者何人,又有多少人?” 只听那侍卫急促的说道:“有五十来人,其中有几个武功高强的,咱们的人里,除了二管家,没有一个能顶得上的。”也正是这样,他才落了这么个狼狈的模样。“都是些东翼人,听二管家的说,为首的那个是东翼靖南侯府的小侯爷。” 果然是他!容离不由得转头朝着商墨敛瞟了一眼。 商墨敛也颇有些意外,“看来这钟离家果然是看重着小侯爷得很。”若不然竟然派了这么多高手来接他。 “眼下,那边怎样了?”容离又朝侍卫问道。 侍卫的面色却是有些不好,见此容离心中已经有数了,他们这边的侍卫虽然都是精良的,可是对方的高手如云,这节节败退也是正常的了。商墨敛不好出面,容离便叫人去唤了央良来,却得知央良已经前面去了,便与那侍卫吩咐道:“央良手中还有些药,若是真的逼急了,便用了吧!” 侍卫闻言,便先告退下去。容离这才看了垂头沉思的商墨敛一眼:“你有何打算?”如果有一种缘分叫做孽缘的话,那么容离觉得自己撞到这样的缘份了。 对于这钟离玄樾,只怕就是了,若不是当初在南黎结下仇,那估摸着他也不会那么至自己于死地吧!而现在,他明明知晓此处乃商家的别苑,却还要冒险闯来,只怕就为了抱负自己吧!毕竟想要以一个躲瘟疫的理由进来,是十分不靠谱的。 商墨敛沉吟片刻,便抬起头来,半眯着眼睛,仰望着前面的花木,“十四也在这里。” “啊?”听到这话,容离不禁被吓住了。他也在,他不是送商墨敛的‘尸骨’回大秦了么?容离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商墨敛,再一次的问道:“你说什么?” “他在。”商墨敛这一次回答得十分清楚。 他竟然在的,那?容离忍不住的朝着商墨敛抬头看去,心里突然生出一份不快来,他既然晓得商墨羽在,为何不告知自己,而这个时候告诉自己又是什么意思? 似乎感觉到了容离情绪间的变化,尤其是发现她那满脸的盛怒,不由得有些意外起来,她究竟为何恼怒?莫不是觉得自己一直在欺瞒她么?她若是真这样想的话,那实在是太冤枉了,当即急忙道:“我也是昨日才知晓的,所以今日叫你上山去,正准备打算寻个合适的时候告诉你。” 他的目光沉稳如坚冰,口气里有一种叫人不得不去相信的坦然。容离看着他,心情有些凌乱起来,“那么你现在告诉我,是想让他出面么?” 她话音才落,商墨敛便开口说道:“你大概不知道,在你离开南黎之后,小侯爷便跟着他朋友一道回东翼,可是还没有到汾城,便遇见了二管家。” 听他这个时候提起商琴操,容离不由得联想到跟在钟离玄樾身边的张大宝等人哪里去了,好像在庆南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那些人的踪迹,而且从陈元赢那里得来的消息,钟离玄樾似乎早已经成了孤家寡人。有些诧异的看着商墨敛:“你的意思是,二管家杀了他的那些朋友?” 商墨敛的声音淡漠得犹如那天边的白云一般,几乎让人触碰不到任何的感情,或者是说此刻的他,整个人就根本没有什么感情se彩可言。只听那个他淡淡的说道:“他本也该死,只是商家的长老们还想留着他的性命。” 商家的长老们!又是。容离的脸色明显的变了一下,不过却没有说什么,依旧认真的看着商墨敛,等着他说下文。 “而那些人,也都死在了二管家的手上,他的手段你虽然没有见过,想来也是听说过的吧,我想那钟离玄樾定然是被他的杀人的手法吓到了,所以这一次才领着东翼的那些人,只怕是寻二管家的。” 商琴操杀人手段狠毒,这个容离自然是知道的,便是刚刚初见他的那会儿,觉得这人看人的眼神都跟刀似的,不过现在熟悉了,却觉得也是一个极好极有耐心的人。不过照商墨敛这么说来,是商琴操给钟离玄樾留下了心理阴影,所以他这一次才来找商琴操一雪前耻的?可是,这与商墨羽有何关系呢? 只听商墨敛又说道:“其实,那些人可以不用死的,只是他觉得他们都冒犯了你,便是那钟离玄樾,若非是长老们有命令,只怕此刻的他早就成了一堆白骨了。”商墨羽的口气一直很是淡漠,可是当提到那个‘他’的时候,那与其里竟然有种哀默的味道。 容离好半天才反应过商墨敛口中的那个‘他’,一时间不由得愣住了,他怎么知道,这又算什么意思?马后炮么?当那些人当街羞辱自己的时候,他在哪里?而等自己不愿意追究的时候,他又去动人家,这究竟算什么?她突然好笑起来,有些不解的看着商墨敛,“你与我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便是为了给他做铺垫么?” 商墨敛不否认自己是这个意思,他也不知道自己怎就犯糊涂了,都这个时候了,他们夫妻间即便自己不从中作梗,也不可能破镜重圆,可是自己却鬼使神差的将商墨羽背后替容离做的事情清清楚楚的告诉容离,想要告诉她十四的好。见到容离质问,一时间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如何的糊涂。 见他沉默不语,容离也不曾在追问,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罢了,有什么事情,等那钟离玄樾走了在论吧!”说罢,便转身回了房间去。 她的这意虽然还有些不清不楚,不过却已经表明了现在以一致对外的态度,也就是说段时间内,她是不会闹什么情绪的了。这般算是顾全大局的女人,还是她本身就是那样护短的人。商墨敛没有去细想,只是心里还是觉得,十四对于她还是亏欠了。 且说这树林之外,一身锦衣华服,气宇轩昂站在山坡上的俊美男子,正是那钟离玄樾,昨晚属下找到了他,他便开始派人寻商家在此处的院子。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不过是两个多时辰便寻到了。而叫他意外的是,这里离那几日他们安营扎寨的山林却不远。 不过这商家的防卫倒是大大的超出了他的预想,一个这样小小的院子,竟然隐藏在这样偏僻的山林里头,这也罢了,竟然还在树林里设下了阵法。 只是设下了有如何,他手下的这些人,不止是功夫超群,而且另外还各有一技之长,所以钟离玄樾完全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虽然父亲说过,最好不要与商家有什么直接冲突,可是钟离玄樾自问,自己堂堂的东翼皇后亲弟,怎能如此被人欺凌,尤其是那日,商琴操的手段叫他现在依旧耿耿于怀。蔻池郡主明明是自己亲手杀死的,可是钟离玄樾却从来没有想起过她死时候的表情,反而是那李稻梅,钟离玄樾觉得自己亲眼看着她是怎样被那些鲜活的蚂蚁,以及蛆虫折磨死的,还有张大宝,还有兆尧等人······ 最重要的是,他竟然对那个妇人念念不忘,这才叫他意外。从前他并没有这般思她,只是这几日有那陈家姐妹在身前,想是应了那句饱暖思淫欲,日子突然安生下来,身边属下都赶来了,他就越发的想要那个女人。或者是说他原来就有这个想法,只是那个时候不承认罢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是商家十四爷的女人,也是那个死鬼十爷钟意的女人,因此他特别的想要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有什么了不得的,竟然叫这两个堂堂的七尺男儿为她折腰。 想着想着,夹杂着耳边听到的刀剑相碰声,他似乎看到了那个女人绝魅的容颜,以及那一头幽魅的银发。他见过她温柔的笑过,那样的笑容美得像是能魅惑着人的心一般,也难怪当时兆尧跟着张大宝都看待了,现在想来,确实是叫人忍不住的心头一颤。 看着前面来禀报的属下,嘴角扬起一个胜利者的弧度,“怎了?”他手中的折扇翩翩而起,一股风流姿态给他演绎得浑然天成。 钟离玄樾的这些属下大都是从江湖中重金淘来的生死客,所以也没有个正行,更不懂得什么是规矩。他听到钟离玄樾的问话,不禁得意的哈哈笑起来:“那商家二管家,竟然也不过如此,自来看那小子都一副高高在上的骄傲模样,这会让却是给咱们兄弟几个折腾得像是个要饭老似的,不过倒也是个及其冷血的,都这个关头了,咱兄弟几个一连着斩了他手下十来个人,竟然脸色也不变一下。”他絮絮叨叨的说着些无关紧要的,直道见着钟离轩辕的脸色不好,这才转入正题,问道:“主子您如何打算?咱们是直接这么冲进去?还是?”杀进去? “想不到,他也有此刻。”钟离玄樾却突然张口笑起来说道,‘嗖’的一下,将手中的折扇收起来,便悠扬的踩着步子朝着前面的山林里去。 一直站在他身后不语的一个侍卫,像是变戏法般的拿出一把油纸伞,与他撑上,“主子,树上的石灰末太多,洒了眼里去不好。” 钟离玄樾闻言,抬头看了那树上百花的地方一眼,冷哼一声,不过并没有拒绝撑着伞进林子。 先前来禀报的那个属下走在前面引路,一行人便要进到林子去。 然,正是这个时候,却听后面传来一个女儿娇柔的声音,“公子!” 众人回头一瞧,只见一个长得极美的女子踩着树尖飞跃过来,身犹如轻燕般的落到他们的面前,然后冉冉一笑:“怎都不叫我。”一面不忘朝着钟离玄樾娇嗔道:“你的身上的伤还没好呢!” 这个女人,正是陈敏华。她晓得,容离那个女人也在里面,她盼了多久,终于将她的消息寻到了,如此怎能将她放过呢!而且现在又有钟离玄樾这样的人帮忙,所以即便是那个女人身边有再多的能人,陈敏华也不惧她了。 先前来禀报的男人见着这从天而降的美人,眼睛一时间便看呆了。到底是江湖中人,没有那么多规矩可言,也不管自己的主子在不在,就直接笑着向陈敏华打着招呼自报姓名:“在下花四,请问姑娘是?” 陈敏华早就察觉到了这个一直不怀好意盯着自己的男人,只是见他终究是钟离玄樾属下的人,便没有当一回事,却不想这人竟然如此不懂规矩,而且还这般的厚脸皮。最重要的是,这人如此的胆大妄为,在钟离玄樾的面前问起自己来,所以陈敏华的心里也捉摸不定,这个所为的花四是不是钟离玄樾的心腹,所以这一时间也为难起来,自己到底要不要回他的话,因此只好朝钟离玄樾看去。 钟离轩辕似乎也有些不耐烦,只是不知道他是对于这陈敏华突然追来的举动而敢到不耐烦,还是因为这个花四的不懂规矩而不耐烦。最后,只听他不淡不浓的说了一句毫无关心的话:“商家的十四爷没在里面吧!” 花四一怔,旋即反应过来:“商家的十爷暴毙,他亲自送尸身回去,属下早已经打听清楚了,这里除了这商琴操之外,便无旁人。” 闻言,钟离玄樾一面启步进林子里去,一面兴奋的笑道:“如此甚好!” 他没有搭自己的话,又有旁人在场,所以陈敏华的脸上终究是有些不好看,此刻见他起步离开,不禁有些犹豫起来,自己到底要不要就这么随着他进去?这时,钟离玄樾却又突然转过头来,俊美的脸上扬着风流倜傥的笑容:“走吧!” 陈敏华迟疑了一下,便也跟了上前。钟离玄樾又突然顿住脚步,扬目看了看头顶上的油纸伞,吩咐道:“给陈姑娘撑着吧!” 花四见此,瞥了一眼,心道莫不是这位陈姑娘,是主子的女人?瞧着那端庄美丽的脸庞,终究是有些羡慕。 钟离玄樾的此举动叫陈敏华究竟是有些意外,只是她却没有感觉到叫人疼在心里的被宠爱感觉,只是可惜叹息,为何这个人不是他。有的充其量的是小小的雀跃,靖南侯府的小世子又如何,还不是照样倾心于她。只是陈敏华的心中始终不解,为什么,自己都放下了那样的姿态,他却终究没有看到自己的好? 她更是不解,容离究竟有那里使得商墨羽念念不忘的,且不论她那卑贱的出生,便是她对商墨羽的了解跟认识,就远远不如自己。 “怎么了,不高兴么?”不得不说,钟离玄樾确实是挺会观察人的,那陈敏华想起往事,这妒意才起,就给他发觉了。 ------题外话------ 卡文卡文,一直卡到十点半,好不容易抠了一千字,灵感才来,结果一看时间,马上要12点了。 那个,我昨天求的花在哪里啊! 第一百七十四章 陈敏华猛然一惊,抬起头来,目光温柔的迎上钟离玄樾的关忧眼神,摇了摇头,“没什么走吧!” 钟离玄樾见此,也没在多问,只说了句小心些,便阔步朝着前面去了。 那花四还是忍不住将目光朝陈敏华投郑来,越看越觉得这女人好生的美,看样子功夫也不低,若是能寻到她这样的伴侣,那以后便结伴游走江湖,想想多么的恰意啊。只是看着主子待她的这摸样,想来还是不曾厌恶她。不过随之一想,他在主子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就没瞧过主子对哪个女人上心超过半年。 所以嘛,女人如衣服,主子始终是要换衣服的,他等着就是了。 如此一想,花四在看陈敏华,就觉得早晚都是自己的,所以看着看着就看得理所当然的,像是看自己的女人一般。 很快的,陈敏华就发现那个长相猥琐的花四频频投来的目光。作为一个女人,有人投来这样的爱慕目光,本是值得叫人高兴的事情,毕竟这证明了自己的各人魅力。可是,被花四这样的男人看,陈敏华却怎也生不起那种高兴感觉了,反而觉得很是一件丢人的事情。因此便朝那花四瞪了一眼,对于他的厌恶也毫不掩饰。 那花四没想到她会回瞪自己,而且那模样似乎并不欢喜,心中不觉有些不是滋味。 身后花四与陈敏华的‘打情骂俏’钟离玄樾不是没有擦觉到,只是懒得管,反正事与他无关,便是那陈敏华真的跟这花四好上了,他也是无所谓是的,而且坦言之说,比起温柔的陈敏瑶,他还真不喜欢陈敏华这样的女人。 走了好一段路,已经穿过了那石灰林,却还没见到商琴操等人,钟离玄樾不禁蹙起眉头来,朝着花四斜目望去,“怎都不见人?” 花四个儿比较矮,听到钟离玄樾的质问,当即跳到一块大石头上去,好似一直猴子般眺望着前面的树林里,“就在前面了。”说着,从石头上利索的跳下来,讨好的朝着钟离玄樾笑道:“在委屈主子走几步就到了。” 见此,钟离玄樾也就没在作声,继续朝着前面走去。 果然,没走多远,便见前面绿树林间来回相错的人影。作为一个占时的胜利者,钟离玄樾此刻看着曾经狠狠打压着自己的敌人,突然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痛快感觉,他加快脚步朝着前面走去,直看到了那一身鲜衣的商琴操此刻满身斑斓血迹,嘴角的笑容变得浓烈起来,以一种颇为居高临下的姿势望着此刻孤军奋斗的商琴操,得意之色不觉间已经飞扬起来。“没有想到吧,你堂堂商家的二管家,竟然也会落入我钟离玄樾之手。” 此刻的树林中,商琴操以及负责防守这外围的侍卫,伤的伤,死的死,转眼间便只剩下他一个人了。而对方,却只折了十来个人罢了。 其实论起功夫了,商家的侍卫们不低,关键的是这钟离玄樾的属下之中,那等奇人异士颇多,用毒者更是厉害得很,所以便是央良也没敢出手,便急忙退回去寻救兵了。 此刻的商琴操,虽然已经是一身血衣,便是那张不笑而冷艳的脸庞上,也溅满了血迹。只是他的眉目依旧如画,神色依旧如往常高傲。听到钟离玄樾的声音,他回过头去,虽然站在低处,虽然是抬头朝着对方看去,可是却没有任何一个动作或是神情显示出了他的低弱。 而对于商琴操的这个表情,钟离玄樾是十分不满意的,嘴角的笑容渐渐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嘲讽,“哼,将死之人,竟然还敢跟本侯爷摆出这样的姿态来!”随之,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道:“你自来折磨人的手段不是最狠毒的么,那么今日本侯爷就拿你来做实验,顺道让你自己也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厉害手段,指不定也能让你治人的手段更上一层楼呢!”话题陡然一个回转,钟离玄樾的口气似乎也变得善意多了,“当然,你若是愿意跪下来给本侯爷瞌三个响头,便给你一个全尸!” 钟离玄樾深深的知道,对于商琴操这样的人,死不算得什么,最重要的是尊严以及节气!所以他要在商琴操死之前,狠狠的将打压他自以为是的尊严。 一声冷笑自鼻翼里发出来,虽然看去整体有些狼狈不堪,不过他却依旧站得笔直如松,神情高傲狂肆,那样看破世间烟云的神态几乎不似他这个还没有弱冠的少年身上展现出来的。只见他轩眉高扬,眉目清澈,铮铮的声音好像是那琴音一般而起,“我商家男儿,可杀不可辱!”目光落到钟离玄樾的身上,一抹浓浓的轻蔑洒满了钟离玄樾的全身,“你这样的废物,除了靠着他人之手,还有有没有一点属于男儿的本色,有种的话你与本管家一决高下,而不是要借于他人之手!” 这是生生的看不起啊!钟离玄樾当下就怒了,满脸的黑色,正欲开口,却叫身边的陈敏华止住,只听陈敏华提醒道:“主子,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世人不会去追究败者死得如何的壮烈,只会看到胜者胜利的光芒。这商琴操想用激将之法诱之,手法确实太拙劣了。” 闻言,钟离玄樾这才反应过来。是啊,他的功夫是不如这商琴操,他就是靠着手下的能人,才能将这商琴操圈为瓮中之鳖。差一点他就上了商琴操的当,也许只要自己才靠过去,就会沦落为他手中求生的王牌!有些心有余悸的侧目看了陈敏华一眼,突然间觉得,这个女人除了冷傲一些,若是作为幕僚,还是极好的。 只是,还没等钟离玄樾开口,就听到一个颇为熟悉的女子声音传来过来。“陈姑娘说的甚好,世人永远只会看到胜者的荣耀,却没有看见垫在他脚下的万具枯骨。”明明知道那个女人是没有任何武功的,可是这声音听起来,却犹如行云流水般,穿透着在场众人的耳膜。 钟离玄樾第一时间便寻着这声音望去,只见对面的树林里,走出来那个熟悉的身影。 不同于往时,今日的她身着一件雪白色的裙衫,广袖窄腰,长袖如舞,将她那本就十分傲人的身段完美的展现了出来,在衬着她一头独一无二的银发,一股浑然天成的魅惑姿态便生了出来,只消她的一个眼神,便是个正常男人,只怕也会招架不住吧!所以钟离玄樾时常在想,为什么历史上有那么多绝色女人会成为红颜祸水。如今看来,红颜祸水这个词也不是空穴来风的,像是离夫人这样的绝色女人,城墙一站,便是一个完美无缺的美人计。 只可惜,这样的女人却不为自己所用。所以钟离玄樾心里到底是有几分可惜了。于是那股不甘,顿时又嚣张的从心口蔓延而起,以疯狂的速度,占据了他身上的每一寸,有一个声音便在心底开始叫器起来,这个女人,他势必要得到。 同样震惊的,除了花四一干人之外,还要专门为她而来的陈敏华。只是陈敏华看到那张陌生的面孔,以及那一头犹如鬼魅般的银发,所以到底是有些惊住了。可是这声音,她就算是死了也不会忘记,分明就是那个女人的。陈敏华睁大着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缓缓而来的银发女人,生怕自己错了一下,就错过了认出她是莫离的绝佳时机。 容离身上的银饰,随着她的脚步发出一阵阵轻快活跃的清脆声音来,钟离玄樾发现自己竟然十分享受与这清脆的声音。而看到她身后只带来了一个侍卫,不禁有些好笑起来,“离夫人竟然只带一个侍卫来,是太高看了你的这个侍卫,还是不将我等放在眼中?” 掩唇微微扬起,一个清浅的笑容在她嘴角绽放开来,“小侯爷的这个心态可不好,难道你觉得,本夫人是来与你拼命的?” 钟离玄樾差一点沉沦在她的笑容里,不过见到身旁的花四流了口水,这才反应过来,瞪了花四一眼,清了清嗓子,心头有些忍不住的得意起来:“难道夫人是想以身相许,而保性命么?”其实,这样他也不反对。而且相反的觉得她这个提议不错。 可是,钟离玄樾却是做了白日梦。 听到他的这话,容离嗤之以鼻的掩唇笑起来,好声好气的与他解释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像是你这样的人,还不值得本夫人与你拼命一说,毕竟你的命不是那么值钱,而我的却是无价,我作为一个生意人,自是不会去做那样亏本的生意,下一次小侯爷开口之前,还是要先自个儿掂量掂量,有没有那个资本才开口,若不然在闹笑话就不好了。” 这天下,竟然敢有人说他的性命不值钱!钟离玄樾先前那小小的得意顿时就这么僵在了脸庞上,盛怒满目的朝着容离看了过去,冷笑起来,“果然是商家好手,这口舌之能到是叫本侯见识到了。这是你一个妇人,见识未免也太短了,不要把商场有如战场这话当一回事儿了,毕竟这战场之上耍的是真刀真枪,而不是唇枪舌箭。” 商琴操作为是商家的管家,瞧见自己的主子这个时候手无寸铁的就这么站出来,他竟然不为所动。所以那陈敏华不禁防备起来,毕竟就算他商琴操在怎么的淡然,可是那女人是他主子,他怎么可以这样风轻云淡?所以陈敏华不得不怀疑,莫非这个女人的身后,藏着什么暗军么?因此便朝着钟离玄樾提醒道:“侯爷,似乎有些不对,看这女人,像是有备而来的。” 陈敏华确实没有猜错,容离就是有备而来的,而且她也在做一项测试,对于商墨羽的测试。 只是钟离玄樾这人,虽是有些领袖之能,却终究没有经过什么样大风大浪,还有就是在他太自信,以至于过度的自负。而且又是那么的看不起女人,在他的眼中,女人除了用来消遣之外,便没有什么作用了,所以他根本就不了解,其实有的女人天生就是个出色的阴谋家跟政治家,一如此刻站在他身边的陈敏华,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心很毒辣的阴谋家。只是可惜,现在的钟离玄樾还没有察觉到陈敏华的价值,因此对于陈敏华的话,也不是那么的在意。 于是,他掉以轻心了。对于容离连这最起码的防备心都没有戒起来。 而花四等人,何曾见过这样犹如妖精一般的绝色美人,又见主子与她言语往来,并无任何的防备。这女人的身后又只跟了个侍卫,因此便也不曾防备,反正这女人也没有什么功夫,现在又走入了他们的圈里来,所更是不当一会事了,一个个都像是饿狼般紧紧的看着她的一言一行,就怕错过了最撩人的风镜。 容离一直在走,脚步不曾停下来,可是她走得却很是慢,感觉好久了,她才走到商琴操的面前来。 商琴操鞠身朝着她行礼,脸上的恭敬叫花四等人都惊了一下。他们这还是头一次见到向来高傲无比的商家二管家对一个女人折腰。 “属下不力,竟然打扰到夫人。”他有些愧意的说道,心里开始猜测着,夫人敢如此大模大样的来,莫非是十爷,或是十四爷会来?可是随之一想,十爷实在是不方便出面,而十四爷的话现在不是应该在‘大秦的京城么’,所以他一时间也有些好奇起来,夫人这究竟是在打什么主意?还是真的以身犯险? 容离温和一笑,并未回他的话,打量了他一眼的血污,反而关忧的温和问道:“可是受伤了?” 商琴操在这样的生死场合纵横千百次,第一次有人没有开口问他事情办的怎样,而是受伤了没有。所以那心中不得不生出一丝感动来。 容离瞧见他那满目的感激,突然幽幽的笑开来,“是月下问的,她说还等着你帮她做秋千呢!所以啊,很是担心你受伤,然后以此为借口一拖再拖。” 商琴操闻言,不由得一怔,眼前似乎看到了那双狡黠的美丽眸子,心不由得跟着颤抖了一下,除了一种道不清楚的兴愉感觉,还有一种害怕在被算计的担忧。 陈敏华先前一直不敢确定这个女人就是莫离,可是此刻这般清楚的听到了她的声音,所以她不得不信,但依旧有些难以置信,忍不住脱口问道:“你是莫离?” 听到陈敏华的问话,容离抬起头来,朝着她看去,扬眉笑着纠正道:“容离!在下姓容!” 容离莫离,那有什么区别?莫离的母亲不是姓容么?那不都是同一个人么?在看看这个此刻站在包围圈里的容离,陈敏华不禁欢快起来,幽幽的笑道:“哼,真是天意弄人,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我竟然在这里能遇到你。” “天意确实是弄人,没想到当初不可一世的陈家二小姐今日竟然沦落到此。”容离也笑着回了她一句。 听到容离这番话,陈敏华顿时只觉得好笑起来,像是打量着自己的猎物一般打量着容离,想要清楚的看看,她究竟有什么资本说出这样的话来,“沦落到此的究竟是谁,你还分不清楚么?” 容离微笑,反问:“依陈姑娘之见呢?” “笑话,难不成还是我么?”陈敏华这一次真的笑出声来了。 容离却是没有在搭她的话,而是朝着一言不发的钟离玄樾看去,娇滴滴的声音问道:“钟离玄樾,你喜欢我吧。” 早就听闻过陈家二小姐的跟着这位商家十四奶奶之间的种种过节,不过对于钟离玄樾这的男人来说,那都是妇人之闹,这样的事情并上不得台面,所以他也不曾仔细的打听过。不过看到此刻陈敏华一副恨不得将容离生吞活剥了的模样,想来二人之间果真有什么深仇大恨。然还没等他多想,就听见容离的问话,不由得朝她望去,正好对上那双似乎能魅惑人心的眸子。 钟离玄樾怔了一下,对于一个已婚妇人这般‘厚颜无耻’的问话,竟然也不拒绝,颇有些君子之风的坦白道:“不错!” 听到他的这话,陈敏华心里到底是恼怒了一下,心道果然这天下的男人,都没有一个及得上十四爷的,便是这钟离玄樾面上看去对自己无微不至,可是却时不时的与敏瑶打情骂俏,此刻竟然还当众承认了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的话。忍不住的朝着容离投递过怒目去,“你这个贱妇,他一心一意为你,你却在外如此不要脸,竟然还朝着小侯爷问出这样无耻的问题来。” 容离并没有搭理她,而是依旧笑若春风,对钟离玄樾问道:“那如果我和她,只能留一个,你留谁?”她口中的她,正是陈敏华。 钟离玄樾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没有移开,看都不曾看在与他并肩站在一起的陈敏华,便直接回了容离的话,“自然是选你。” 容离满意一笑,眼神里颇有些得意,不知道是在给陈敏华炫耀,还是在给谁炫耀。“这么说的话,那如果我要她死,你是不是会杀了她?” 钟离玄樾欣赏着美人的一颦一笑,一面回道:“自然!以此换得美人心,在值不过了。”陈敏华虽然也美,可终究及不上容离,而她那样的面容,还有一个陈敏瑶,而且那陈敏瑶比她温柔多了,所以少了陈敏华,得了容离,是在好不过的了。钟离玄樾自顾的想着这美眷,却因为太过于喜悦,又太过于自负,所以他便真的以为,容离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为了求生了开这样的口,而她要自己动手杀了陈敏华,不过是因为二人之间的私仇罢了。 可是,下一刻他却没有等到容离奔上来投怀送抱,而是看到她笑面如花的朝着陈敏华示威道:“陈姑娘分清楚了么,到底是谁沦落到此。”似乎担心陈敏瑶没有明白,便又笑道:“你看吧,只要我开口了,你马上就会死掉。”口气轻描淡写的,哪里像是在论生死,分明像是跟人讨论着家常或是女红似的。 别说是陈敏华当即黑了脸,便是那钟离玄樾也有些不悦起来,这个女人方才竟然是在拿自己开玩笑。所以说,她根本就没有打算真的到自己身边来。而这个时候,陈敏华却转脸过来,看着他问道:“侯爷真的觉得,我不如她?” 还真不如,容貌比不得,而这才智,似乎也落下了一截。只是这样的话钟离玄樾并没有傻到直接说出来,而是没有回她。 转过时候,容离的声音却响起来了,话却是对陈敏华说的,“我与他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插嘴,我对他好与不好,他都是我的相公,与你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有何关系?” 她的话音才落,众人便听见一阵衣袂翩翩翻腾的猎猎之声,随之便见一个白衣男子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缓缓落到容离的面前来,他是否没有看到四周的人,一脸愉悦的看着容离。 俊美无铸的容颜,以及那双与他面前的女人一样,容易魅惑人心的眼眸,他身侧四周迟迟才飘落下来的树叶,缓缓的从二人周围飘散过,他一如风中的银鹤般,无形中,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种难以叫人抗拒的威慑,可是他面对着眼前的女人,又是那般的温润如玉,使得众人一时间都分不清楚,这个人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竟然能在同一时间展现出两个截然不同的形象来。 背后是威慑得叫人不敢直视的桀骜,而前面却是犹如温玉般的无暇俊美。只听他那同样温润如玉的声音魅惑而起,“对,不管怎样,我都是你的相公,所以你怎能这般不要我了呢?” 容离只身前来,便是知道,商墨羽回来,只是她却没有想到,商墨羽是这样出现的,而不是拿着剑横扫千军如卷席。而又在迎上他这看似可怜的话语,一时间不由得有些结目堂舌的。 当然,这一刻愣住了的不止是她,还有陈敏华与钟离玄樾等人。 尤其是这陈敏华,她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爱上的男人竟然会露出这样谦卑姿态,而且居然是面对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她是怎么也不能接受的,一种几进疯狂的嫉妒与憎恨顿时在她全身上下席卷而过,于是剩下来的便只有浓浓的不甘。脚步有些不听使唤的迎上前去,看着那个眼中根本就看不到自己的男人,眼神突然又温柔起来,是一种钟离玄樾从来没有从她身上感受到过的温柔,“十四爷!”她原本的理直气壮的质问,片刻间都化为了柔情似水的三个字! 只是无人知道,她的这三个字里,包括的是多么深刻的单相思。 当然,商墨羽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不过与她面对面的容离却是没有忽略,也正好以此岔开话题,朝着商墨羽道:“陈姑娘叫你呢!”其实她自己都不曾发现,对于商墨羽的温润,她本质里还是喜欢的,所以不觉间,原本自己对于他的防备,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瓦解开了。就是这么一句陈姑娘叫你,明明是在提醒,可是无形中却带着一种小小的醋意。 身为局外人,钟离玄樾是看得清清楚楚,在忍不住嫉妒的同时,他才发现,一个女人只是热情火辣的跟着你上床,那绝非是占有到这个女人的最佳证据。而真正的拥有了一个女人,是无时无刻,不管是不是在床上还是地上,她都会把你当作另一半来看,而他院中的那些女人,永远只会把自己当作主人来供奉,她们也永远只会对着自己讨好的笑。也正是这样,钟离玄樾在看到容离这个神情的时候,是多么的想要成为那个站在她对面的男人。 可是要成为她的男人,事先是要杀了这个原有的男人。 对于商家十四爷的传闻他听得并不少,可是他却觉得,这人到底不是神,他也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所以便没有去细思,此刻他为何会在这里,只一心想要杀了他。当即朝着花四使了个眼神。 花四听到陈敏华唤这人为十四爷的时候,也忍不住的猜测起来,这莫不是商家的十四爷?可是商家的十四爷现在应该还在大秦才对,所以他觉得此十四爷非彼十四爷吧!又何况,若是这个人真的商家的十四爷,那么早的时候他怎不来,死了这么多人才来?于是花四就更加的确定,这人不是真正的商家十四爷。 看到商墨羽温润如玉那一面的人动了,而站在他身后被他那吓人的威慑震得双脚发抖的此刻却是站在不一动不动。见此,花四忍不住要张口大骂,却突然感觉到一股凌然的杀气,忍不住的转头寻去,正好对上一支面朝着自己飞来的簪子,他下意识的想躲,可是等到他有这个意识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什么东西从自己的口中穿过,然后又‘咻’的一声,继续飞远了。 那花四打眼色吩咐众人动手之时,容离正要开口提醒商墨羽,可是她都还没有开口,就感觉商墨羽捧了自己的发鬓一下,而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却是自己的簪子从花四的口中直接射穿他的头颅,穿骨他的头颅之后,簪子依旧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向前方,最后刺进了一棵粗壮的树杆里,这才算到了终结处。 钟离玄樾虽然功夫不算是什么一流高手,却还是上得台面的。可是此刻,他除了看到那只不知怎么从花四脑中飞出的簪子之外,就一无所知。而花四本人,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什么,而是感觉到口腔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随之感觉到口中的腥甜,不禁伸手蘸了一下,瞧见手指上的浓血,不由得张口骂道:“靠,怎么出血了,哪个小子暗算老·····” 只是没等他那个‘子’字说出口,就卡永远的卡在了喉咙里头,只听突然‘滋滋’的一声,红白相间的一股混合物从花四的脑后并射而出,花四整个人在最后关头瞪大着眼睛,连对商墨羽一个回眸都还没来得及,就硬邦邦的倒了下去。 在场的人,都是见惯了生死的,却从来没有看到谁是‘活着死去’的,因此都有些忍不住的震憾,而先前那些准备朝着商墨羽动手的人,这一时之间都有些被吓住了,一个个的面面相觑,谁也不肯在先出击,以免步了花四的后尘。 见着自己方才那威风八面的属下们此刻开始推三阻四,大眼瞪小眼的,钟离玄樾才从花四的死亡中反应过来,他甚至有些拒抗自己去看商墨羽,因为那样会让他心里生出一种低于人下的感觉来。也在这个时候他才后悔起来,自己当初没有好好的练武,以至于现在自身难保,非得靠这一群胆小如鼠的废物。 所有人里,最淡定的就属这陈敏华了,似乎她是有多么的了解商墨羽,似乎商墨羽这样杀人的场面她已经经历过千次百次,因此毫不动容,看着他的神色一如方才,见着此刻静下来了,便又朝商墨羽唤道:“十四爷!” “嚎个什么嚎,叫魂啊?你们中原女子不是最将就三从四德么?你方才还是这小侯爷的女人,现在又跟只叫春猫似的喊十四爷,是个什么意思?”这一次开口正是一路跟着容离身后的央良,他最烦的就是这样的两面三刀的女人,刚刚还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这会儿却装得软弱无助的,好像吃了什么天大的亏似的。 容离听到他的这话,忍不住扑哧的笑出声来,一面似有责备的看了央良一眼:“这是中原,你得适应。” 央良闻言,哼哼的看了那满脸尴尬的陈敏华一眼,这才别开脸去。 陈敏华受过不少的口头侮辱,可是却从来还没有谁这般的侮辱过她,这分明是个男人,却骂出比‘蛇蝎心肠’还要歹毒,还要伤人脸面的话来,最重要的还是当真商墨羽的面,她尴尬她愤怒,而最恨不得的,还是找一个地洞钻下去。 可是这个时候是没有地洞可以给她钻下去的。 偏这个时候,容离看着她尴尬,还火上浇油,特意好心好意的提醒道:“为难的时候,装晕比较好了,陈姑娘可以考虑一下,那样就不用面对现在的尴尬了。” 一瞬间,陈敏华给气得,发现喘气都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怒目圆睁,恨恨的瞪着容离,恨不得上前去将她一把把的撕碎,可是她不敢,这个想法只能限于想想而已。咬了咬那一口银牙,她挺直了腰杆,恢复过神色来,朝着商墨羽看去,因在担心被那央良骂,所以这一次便直呼其名的喊道:“商墨羽,我究竟哪里不如她?”说着,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所以又补充道:“你便是觉得我不是好女人,可是与她的狠毒比起来,我又算得了什么?” 对,她差点忘记了,这个女人也不是好女人,曾经她害得二表姐身败名裂,害得表哥活活的被气死,她手上的人命指不定比自己多了去,这样的一个女人,早与贤德二字背道而驰了,这样的女人有什么资格成为商家的夫人? 听到陈敏华的指控,容离也不恼,反而兴致勃勃的承认:“我就不是个好女人,我这人自私自利!只会一心一意为自己着想,别人的死活才与我无关呢!” 陈敏华见此,只觉得容离真是被驴子踢了脑子,竟然还自己承认,如此甚好,只觉得是天助我也!一面生怕商墨羽没有听到似的,迫不及待的与他说道:“看吧,这便是你喜欢的女人,她就是这样的人,你现在还一心一意为她么?” 自始自终,商墨羽都不曾看陈敏华一眼,似乎此刻说话的人,不过是一只嗡嗡乱叫的苍蝇罢了。所以啊,这才是陈敏华最大的哀默,为什么商墨羽不喜欢她,因为人家的眼里从来没有她!只是陈敏华自己却还没有意识到,这时候还满心期待的等着商墨羽对容离的质问。 可是,她很快就傻眼了。 商墨羽听到容离的话,却是满脸的愧色,他温柔的拉起容离的手,面对着她诚心诚意的道着歉:“夫人对不起,就算你真的自私自利,那都是因为我为你考虑得太少了。” 这话很短,可是容离很没出息的就感动了一下,不过她绝对不是那种好了伤疤就忘了痛的孩子,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将他的手甩开,无视他此刻在自己面前放低了的男人尊严。因为她也是有尊严的,她不是小猫小狗,遗弃后捡回去给个馒头就把人当主子。 钟离玄樾看着商墨羽容离,还有陈敏华,突然间有些同情起这陈敏华来,当然更是恨她。虽然他们之间一直都是互利的关系,可是现在她却当着自己属下的面,一而再再而三的放下身段,像是一条狗般的在商墨羽的面前摇着尾巴乞要。而这商墨羽却从来都没有看她一眼,那眼中似乎就只瞧见了那个妖精一般的女人,而他在容离的面前,与那陈敏华在他面前的样子,也没有什么区别,反倒是这个女人,她似乎一直都是胜利者。 想来是钟离玄樾一直都以胜者自居,因此他看那容离,越发的入眼,心里不由得想到,他日自己得这万里江山,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配得上站在自己的身边。最重要的是,他才收到消息,当初越国留下来的宝藏,都在容氏的手中,这容离的母亲应该就是知道宝藏的唯一人了。而容离是她的女儿,那么······ 这逻辑在清楚不过了,所以此刻容离对于钟离玄樾来说,不止是一个他想要的女人,而且还是一个能让他有脸面的女人,一个由着倾国宝藏的女人。 这样的女人,他若是不要,那就真的是脑子被驴给踢过了。 然就在他幻想着得到了容离,又得到了那倾国宝藏之时,却听见容离的声音响了起来。 容离别开眼神,不愿意对上商墨羽那张妖孽的脸庞,“留着他的性命,他的命是白扇的。” 对,容离没有忘记,这钟离玄樾用暗器上了白扇的眼睛,将白扇打成了重伤,所以现在这钟离玄樾不能死,因为他的命是白扇的,要留给白扇亲自拉取! 央良与商琴操早就想活动筋骨了,因此听到了容离的话,也都开始磨拳搓掌的。 当然,只是他们两人,钟离玄樾等人是不畏的,可是现在多了个商墨羽,花四的尸体还在这里躺着,所以他们无法去忽略这商墨羽的厉害。 商琴操目光冷冷的看着那脸上露出些许慌乱来的钟离玄樾,到底是有些不甘,“哼,性命既然是留给白扇的,那么这眼睛便留下来吧!”他说着,便欲出手。却突然被容离的话拦着道:“且留一只眼睛吧,什么都看不到,那对死亡的恐惧也就减少了好些,到时候多没劲儿。” “是,听夫人的。”商琴操闻言,觉得言之有理,所以给这钟离玄樾留着一只眼睛,正好让给他看看,自己以后将怎么死去。 虽然爱这个男人爱得疯了,可最终还是自己的性命最重要,所以见到这三个男人因为容离的话而开始动起手来,心中大喊不妙,想要先逃了,却又见容离一个人站在那里,与自己咫尺再近,若是错过了今日,以后想要在杀她就艰难了,所以很是为难。 而这个时候,却听见钟离玄樾的惨叫声,忍不住转眼忘了过去,但见他的半张脸已经被血污所掩盖住了。 看到钟离玄樾这个模样,容离突然想起了那日的陈元赢,因此目光便落到陈敏华的身上去。 ------题外话------ 谢谢jangooo同学的花两朵 工藤哀sherry同学1朵。 还有这文终于有三位举人了,放鞭炮庆祝一下,o(∩_∩)o哈哈,继续求鲜花。 第一百七十五章 陈敏华怎也没到,这说动手竟然就真的动手了,那钟离玄樾在怎么说也是东翼靖南侯家的独子,如今却因这个歹毒的女人一句话,就真的把他的眼睛毁了。她看着钟离玄樾双手捂着血迹斑斑的脸庞,像是无头苍蝇一般的在高低不平的树林中来回的撞着,心里忍不住升起一阵大骇了,再也不敢在去直视容离了。 可偏巧就在这个时候,她却感觉到容离的目光朝着自己扫视而来。陈敏华下意识的朝着身后退了两步,想来是因为有些心有余悸,因此那防备之心便也薄弱了许多,以至于没有发现身后的一个小坑,所以她这才朝着后退了两步,整个人便失足跌落坑中,模样狼狈不堪。 容离面带着如春风沐浴过般的温柔微笑,她目视着陈敏华跌进身后的小坑中,这才移着脚步朝着她走过来,然后居高临下的站在坎边瞧着她。 陈敏华爬起身子来,正欲施展着轻功飞跃上来,或是直接一把将容离也扯下去,那样的话不止是可以将她作为人质,还能救余下的人一命,这般的话,那些人可就都欠了她的人情。 可是理想总是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这样的事情也就她自己在心里想想罢了。因为还没等她出手将容离扯下去,便感觉到自己正攀在地上的手心一阵刺痛。随之垂头一看,却见两只飞镖各自从她的两只手背穿过,然后将手直接的钉在了地上。 她的手,她纤细白嫩的芊芊玉手!可是此刻却成了那刀下鱼肉,任人宰割。 陈敏华神情呆滞的看着从自己手背上冒出来的丝丝血迹,好一会儿,她才‘啊’的一声惨叫起来,然后像是发疯了一般,抬起头朝着容离看去,却见那商家二管家手里还拿着两只飞镖,想来方才动手的就是他了。 “夫人小心些,这个女人的心可比蛇蝎毒了百倍呢!”不管陈元赢的话似乎是不是真的,但是陈敏华连亲兄长都要烧死,这却是他们有目共睹的,所以商琴操便提醒着容离,以免不小心着了她的道儿。而且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暂时的将陈敏华的双手钉在地上,当然这是钉不牢的,不过要将两只手掌上连着地的飞镖拔出来,是要费些功夫的,还有那样的疼,这陈敏华只怕是没有那勇气就这么拔出来吧! 容离回头朝他点了头,见着商墨羽那边围着的二十来人,便示意他先过去。 待商琴操走开了,容离这才蹲下身来,津津有味的看着陈敏华的双手,想着先前还有如美玉一般完美无瑕的手,且不说此刻的疼痛罢了,便是等好了,那两只手心手背上,也留着永远不能抹灭的疤痕吧!而像是陈敏华这样最爱美的女人,只怕这双手以后就成了她的一块心病。“疼吧?”她看得认真,问的也认真。 陈敏华虽然是会功夫,可是何尝受过这样的伤,吃过这样的苦头。见到容离那般像是欣赏物品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手之外,更是憎恨她此刻的言语。那长着明显美人尖的额头上,已经爬满了细汗,可见真的不是一般疼。她抖动着那已经开始发白的唇瓣,“你个歹毒的女人,就不怕遭报应么?” 容离闻言,却是混不在意,“遭报应那也是死了之后的事情,我不能因为怕死后遭报应,就让自己活着的时候受罪啊。”她说着,带着笑意的目光迎上陈敏华那怨毒的目光,“假若现在掉在坑里的人是我,只怕并没有你这样的好运气,单被钉了手而已。你说是吧!” 不错,陈敏华早就恨不得把她碎撕万段了,如果此刻真的调换了立场,那么她定然不会给容离留一副全尸骨的。 同样是女人,也明白那妒忌中的女人是怎样的可怕,所以容离也不需要陈敏华来回答,看她的那个眼神就明白了。不过容离却也没有因此而生出惧意来,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其实我们完全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可是你却为了一个水中的月亮,而将整片湖水的安静给打碎搅乱。你觉得值得么?” 陈敏华本就是个及其聪明的女人,容离的话她自然也听得明白,只是她却不认为,商墨羽是那水中的月亮,而她也坚信,终有一日,商墨羽的眼里只会有自己,他现在不过是被容离给迷惑罢了。 容离见她那神色,也就不指望她会同意自己的观点了,因此便笑道:“其实你这样的人,从来不想什么值得不值得,认定了的就不放手,这样的性格说好听了叫敢爱敢恨,可是说的难听些,便是自私自利。坦白的说,你从来都比我聪明,而且又会功夫,可是你却为了你自己所为的一己之私,害了一个又一个的人。” “笑话,你竟然说我自私自利?”开什么玩笑?陈敏华忍不住的回了一句,她若是自私自利,她就不会替将陈敏瑶带着了,她自私自利,她早就离开陈家了。 见到她这副死也不承认的表情,容离不由得蹙起眉头来,“看吧,你就容不得别人说你一句的不是,你总是认为自己什么都是对的,从来不虚心些,可是我告诉,男人容得女人小小的骄傲,却不会爱上一个始终都骄傲的女人,不对,这样应该算是独断专行,自以为是。”容离纠正着,随之像是想到了什么,“我差点都快忘记提醒你了,如若当初在梧州,咱们在湖中相遇时你不侮辱,使计害我的话,现在你那舅舅一家尚好,你那个风流的二表姐跟着那位俊美的清道长也还是对幸福的野鸳鸯,你那表哥还是表弟也会好好的,林家更不会被抄家。” 容离不是真的担心那因果报应,所以不敢杀人,而是觉得,有些人的罪孽,用死已经解决不了,所以最好的法方就是让她好好的活着,然后整日活在恐惧中,诚恐诚惶的过完这一身。这样的话,又不会担心被背上杀人的罪名,也能让这人受尽真正的人家疾苦。 她一面说着,一面细心的观察着陈敏华的表情。果然,在厉害的女人都总是有一处的柔软。林家待陈敏华不薄,最后却因陈敏华这根导火线毁灭了整个林家。 所以现在陈敏华听到容离提起当初林家的事情来,心里还是有些虚。就如同有些事情,也许她不插手,就会好好的。林家就在再好不过的一个例子罢了。就算是朝廷当初真的打定主意对付林家了,可若不是自己在其中引发了那些事情的话,也许林家虽然没有了荣华富贵,可是性命却都还在的,可是现在······ 不知道怎的,本来这时候她应该守着双手上的疼痛,可是听到容离的话之时,她的眼前,便浮起了当初表哥临死之前的表情,以及众位表姐妹们那充满了恨意的表情。 而这个时候,容离的声音却在一次响起来了,声音里没有了先前说着林家事情那样的平淡,反而是多了些冷厉,“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位高人说的,你果然是克星,不止是克了你妹妹,却还将这整个陈家克得差不多了。只是不知道亲手送走你兄长一家之时,你心里有个什么样的感想?” 陈敏华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别人说她的八字犯煞,见谁克谁!而此刻容离却是哪壶不能提,就偏提哪壶。所以听到这话,她充满了恨意的两只眼珠子顿时就像是要吐出来一般,似乎恨不得射穿容离那张可憎的面目。只是有一件事情她却不得不承认,家中突然的败落,却有一半是源于她的,可是她却觉得自己没有错,她只是想证明自己比父母一直心疼的陈敏瑶好罢了。可是父亲却不是那样的想,反而投奔到燕国来,病死在半道之上,这总是与自己无关系的。 所以她不承认,父母的死与她有关系。她唯一承认的就是,大哥一家子的死。 这个与她是直接的关系了,甚至那个放火的命令是她亲口下的,柴火也是她亲自吩咐下人准备的。可是虽然与她有直接关系了,可陈敏华觉得自己依旧没有错,这遇上了天灾,总是有意外的,何况大哥一家都感染了瘟疫,她不能把他们继续留在队里。当然了,她当时不是没有想过把大哥等人赶出队伍就好了,可是那瘟疫感染即死,与其让他们如同官道上那些尸体一般被蛆虫咬噬,腐烂暴尸荒野,倒不如给了他们一个火葬的好。而且一家人也正好在一起,她觉得自己还算是做了件好事,最起码没有将他们一家分开。 容离见到她那脸上表情千变万化的,不过却始终都没有一丝的后悔之意。不禁叹了一口气,“今日不会取你的性命,而且还会让你好好的活着,让你好好的记住,因为你的私心而枉死的那么多庆南百姓。” 听到这话,陈敏华顿时一怔,随之有些惊慌失措的朝着容离看去,“你···你胡说什么?什么庆南百姓?”卖官粮的主意是自己出的,可是那会儿一家人刚刚来到这庆南,卖官粮也是为了帮大哥跟这里的同僚打好关系而已,将城门关闭,那是担心那些难民进城来闹事,大哥也是同意的。而这些事情,自始自终,都只有大哥一个人知道,而大哥现在已经死了,那这妇人是哪里得来的消息?陈敏华的目光里,终于生出了一种叫害怕的东西,只是她隐藏的依旧很深。 见陈敏华把头垂下去了,又见她方才那惊慌失措的模样,容离这才信了陈元赢的话,果然这一切都是陈敏华的主意,也正是这样,庆南才变成这样的。而既然前两件事情已经确认是陈敏华,那么这位商墨羽准备用来主持这乱局的通判,只怕也真是陈敏华关起来的吧! 果然啊,这样的人让她就这么死了,实在是太便宜她了。容离站起身来,看着陈敏华意味深长的说道:“你是修道之人,报应这东西,你师父应该没有少教给你,不过以后你也不用在去学了,因为马上你就能切身体会了。”她说着,便转身离开。 如果容离一开始就告诉陈敏华会遭报应的话,她也许不会当一回事儿,可是容离却提起了那么多往事,甚至将这庆南的事情也搀和了在里面,所以陈敏华真的不能那么容易的忽略了容离此刻的话,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突然从心里悄然而长。仿佛间,她的耳边好像又响起了小侄子跟着小侄女,还有嫂子的哭声,大哥的责斥声。 那么多声音在脑子里交错来回着,似乎叫将她的整个头给炸裂开来似的。她一个猛然,将手从地上抬起来,也顾不得两只手上的疼痛,脚下一跃,身子轻盈的弹起来,不过却没有在此地停留片刻,便这么逃之夭夭了。 容离看着她消失了的背影,这才回过头来,却见那么多人,却都给他二人灭了。容离淡淡的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在尸体中的瞎了一只眼睛的钟离玄樾,吩咐着央良道:“送他回去吧,跑了陈敏华,总还有个陈敏瑶呢!”一面与商琴操道:“这些尸体,都埋了罢!” 商琴操见着此刻主子跟着夫人,也正想找个借口逃了,所以现在听到容离的话,连忙点了头退下,央良也揪起钟离玄樾,亲自送他到他们的营地去。 时隔三年,夫妻俩再度单独相处,却是这样一个血肉模糊的地方。 商墨羽依旧是一身的洁净,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坐到杀人不沾血的,那身袍子上硬是没有一丝的污点。见着商琴操把钟离玄樾带走了,这才抬起脚步朝着容离走过来,有些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容离的神色,“夫人?” 容离闻声,回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回去吧!”说罢,便提着裙角朝着前面的山路进去。 商墨羽见她蹙着眉头在那尸体空隙间寻着下脚的地方,便上前去,正欲伸手扶着她,却叫容离晾了一眼,只好讪讪的收回手,垂头跟在她的身后。那模样哪里有平日威风八面的样子,倒是像个委屈的孩子一般。 终于离开了那血污之地,容离这才重重的吐了一口浊气,然后连着呼吸了好几口新鲜的口气。 商墨羽一直跟在她的背后,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见她对自己终究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模样,到底是有些忍不住了。可是他却晓得,自己没有什么质问她为何不理自己的理由。因为由始至终,他商墨羽才是错的那一方,所以他现在唯一能有的权力,就是等容离把他的罪状判决下来了,他才能试着为自己辩解。 当然,说辩解的话,到底是有些推卸责任了,毕竟那些错是自己犯了的。 可是,商墨羽却坚信,只要自己在感情与身心上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情,一切还是可能得到她的原谅。只是,商墨羽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个什么。 说实话,站在高处对人指手划脚,命令这个命令那个的时间太久了,又无人反对过,所以商墨羽已经快要忘记了,该如何真正的将身份放下来,诚诚恳恳的与容离说那些道歉的话。一时间他有些着急起来,就像是一个从来不曾感受过情爱一般的青涩小少年似的,急得眉心都快要扭做一团了。 容离那边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算是从刚刚那片尸体的阴影中走出来了,可是她走了两步,却发现商墨羽并没有跟上来,不由得顿住脚步,回头朝着他看去,无意中却发现他的脸上,竟然出现了焦虑这样的情绪,也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事情,竟然也能让他一筹莫展。容离还是头一次在这个从来都自以为是天下事在他心中已经了然的男人脸上,一时间不由得倒是有趣,便多看了两眼。当然也不忘叫他,“走吧,你还待在这里作甚?” 听到容离的话,商墨羽被惊了一下,抬起头朝着她看去,却见她竟然已经走了好远。随之想到她竟然停下来叫自己,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暖意,心道她终究还是不会不要自己的。这不,自己才落下她几步,她就发现了。 心情顿时好了许多,那脸上的愁意也就淡了许多。举步朝着她追去,那步伐的节奏里,明显的多了几分兴愉。 容离见他启步,便也就回头继续朝着前面走去。 商墨羽见她突然又不愿意与自己说话,心里难免又开始纠结起来了,只是还如先前那般,张了嘴,却不知道究竟要说个什么,才能让她感觉到自己的诚心诚意。 眼看着这片林间小路快走完了,那样的话很快就回到院子里去了,到时候他哪里还有机会与她说,因此便提步上前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将容离超越,然后将路拦了去,“你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容离果然停住了脚步,淡漠的目光上下的扫视了他一番,依旧淡淡的问:“什么事情?” ------题外话------ 哦,今天又犯老毛病了···这个时候才更上来。 嘿嘿,谢谢亲们的票票哈·么~于是继续孜孜不倦的求。花钻···咳咳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不知道怎的,对上她那双略显得疏离的眸子,商墨羽一时间便口结了,有些紧张的看着容离,这才竟然发现自己早就打好了的腹稿,这会儿全都忘记得一干二净。 “有话便说。”容离的脸上露出些许的不耐烦,催促起来。 如此这般,商墨羽那心头便更是紧张,他是怎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这么手足无措的时候。这罢了,关键的是他在面对一个女人,一个自己的结发妻子罢了。于是他很想不通,这究竟是紧张什么?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在她面前有过失么?他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憋出了一句话来,“我有话跟你说!” 容离不怎的,竟然突然有种想要忍不住笑出声来的冲动,她发誓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商墨羽。可是她却晓得,这个时候绝对不能笑,因此为了以防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她便将脸庞绷得紧紧的,如此越发显得她的不耐烦。“我听,你说!” 听着她这冷冰冰的口气,商墨羽心下不由得一沉,心里突然有些后悔起来,自己何时这么优柔寡断起来,如果当初一找到她的时候,自己就承认错误,说些软话该多好,指不定那会儿她就原谅了自己。可是现在后悔却是没有什么用了,因此商墨羽倒是也没有多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尽量保持着那一贯的温润姿态,缓缓开口说道:“夫人,之前一直都是我的错,我现在道歉,你···能原谅我么?”原本准备好的一大堆说辞,此刻从他的嘴巴里说出来,却变成了这样干巴巴毫无半分韵味的陈述句。 商墨羽自己似乎也感觉到自己的这话太不靠谱了,别说是容离听了能有什么反应,便是自己听着也觉得没丝毫的说服力,因此不禁有些紧张担忧的朝着容离偷偷的脸瞟去,想要看她是个什么反应。 瞧他明显是一副心虚的模样,可是容离却还是自动忽略了。她记得,这个男人一直是能言善辩的,而此刻在自己的面前,竟然连一句像样的软话都不会说。何况这种道歉的话有什么用?她那绷得硬邦邦的脸色终于有了想变化,上面泛起一股明显的怒气来,她看着商墨羽,像是看着个陌生人似的,问道:“如果你病时伤时苦时累时我也不管不问,完了我在跟你说一句对不起,你是不是就释然了?” 当然不可能释然! 商墨羽不自觉的将头垂了下来,“我知道,我欠你的,不是一句对不起能还清的,可你也应该给我个机会,我定然会好好的将那些错过的光阴都补上,把那些错过的幸福都填满。如果你一直这样据我于千里之外,我如何来弥补以前的过错?” “哼!”容离忍不住冷哼了一声,见他明明是垂着头的,可是这话说出来却是理直气壮的,心下便不悦起来,“你的意思,你错了还要我帮你找弥补的办法?” “我不是这个意思。”商墨羽急忙解释。瞬间突然觉得,为什么都说不能跟女人讲道理了。因为在女人的面前,她们的话就是道理,你若是在多说什么的话,那就是狡辩!突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委屈啊! “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咱们夫妻一年,相近还不如宾,相濡以沫就更别提了,我觉得由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在唱着独角戏。你十四爷一门心思都是在谋权之上,我不管你们商家有什么破规矩,又想做什么,但是你既然已经娶了我,为什么连基本的义务都不曾尽到?单为了你那点破事,我便受了多少罪?我嫁给你虽然不指望过得幸福美满,但也不是来受罪的。现在你一句对不起便想力挽狂澜,是不是把这感情的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容离一口气说道,想来是这一下说了这么多话,缓不过气来,所以她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问道:“还是你十四爷觉得,我容离嫁给你了,就活该受这些罪?或者你十四爷拉下身段来给我说句对不起已经是天大的脸面了?” 商墨羽静静的听着她的控诉,听到这最后这句话,心道还真是天大的名字,想他活了二十几个年头,还不曾与谁说过对不起呢!便是那些老家伙也不曾有这个待遇。 容离看着他不语,不禁蹙了蹙眉头,晾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在想,我这个女人实在是不知好歹,这般至高无上的待遇,我却还不当一回事儿。” “啊?”商墨羽这一次真的太冤枉了,心道女人的想象力果然不是男人能揣测的,于是他觉得还是保持着沉默比较好。 “啊什么啊?我告诉你还不稀罕你的道歉了,在说这道歉有毛线的用啊,有用的话衙门拿来做什么,捕快又干什么去。”容离说着,便勾起了自从到这个世界后,所有的不适应先撇开不说,便是这副仁义道德贤良淑德的条条框框就把她拴得死死的。以至于在兖州莫家的时候得装,嫁到了商家更得装,装来装去,最后她发现自己都快成为正儿八经的圣母了。而自己原本的性子,却慢慢的在无形中流失。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起,抬起头来端正着肩膀,一双水润媚人的眸子审视着商墨羽,“今儿你既然要说,那我也就不拦着你,不过在此之前,我也有许多话要与你说说,免得你忘记了,觉得一直都是你在将就我迁就我,还觉委屈了你自己呢!” 在商墨羽的眼里,容离一直都是个绝对贤良淑德的女人,虽然有的时候也有些小小的可恶之处,不归归根究底,她都是属于那种温柔的女子。可是现在听到她的一大堆控诉与这即将要开始的数落,商墨羽觉得自己错了,他不止是看错了容离的本性,而是他根本就不了解容离真正的本性,自己这一直以来所看到的,只怕不过是真正的她。 想到此,商墨羽那心里到底是有些小小的不好受。不过她好不容易肯停下来跟自己说话了,所以商墨羽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老实的点着头,然后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容离看着他的这副态度,算是满意的。清了清嗓子,似乎觉得站得累了,便走到身后块生长在蕨草之间的石头上去,然后才道:“咱们先从你家的亲戚说起。” “好。”商墨羽温和的应着。其实说起来,这么个没有规矩的女人在他的面前如此任意妄为,现在还要数落自己的家人,那就已经是犯了七出的。可是商墨羽却一点都没有意识到,反而觉得心中有种前所未有的惊喜感觉,像是窥探到了她的什么秘密似的。就这么站在她的对面,目光含笑的俯视着坐在石头上的容离。 容离也不客气,毕竟都憋了那么久,不说出来的话,只怕就要带到棺材里去了,因此听到商墨羽应了,便道:“算起来,刺史家的嫡女,身份不算是太低的,只是因为我老家在西北兖州,就一个个的都觉得那是偏僻之地,出来的姑娘也都上不得任何台面。所以你们家里的人,便都觉得我身份低微,就算是比那些大丫头低贱也是天经地义的。可是撇开我是你的妻子不说,他们尊不尊重你是他们的事情,可是却一口一个低贱的出生。不是有句话叫王侯将相有种乎?所以我他妈的就特想问,他们祖宗十八代上都是富贵王侯么?还一个个都是大家闺秀谦谦君子,识字断文的,那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听到她的话,尤其还说起脏话来,商墨羽眉头不禁蹙起来,指尖不由自主的跳动起来,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容离,突然觉得好陌生,可却有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深深的吸引着自己。 “有道是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便是那风光无限好的皇上,也有陨落的一日,可是这些人的目光却如此的短浅,就不怕自己的恶言相对而种下他日的苦果。不过嘛,我自来是个好人,不至于为了那些无聊的人去报复,我现在提起,只是想告诉你,当日我受他日言语侮辱之时,你明明有能力阻止,你为何不为所动?还是你也觉得,我配不上你?” 商墨羽就知道,她嘴上说是说商家的人,可是这最后转来转去的,还是到了自己的头上来,感情先前的那些数落不过是铺垫罢了。她的最终目的从来都是这最后一句。而她这么问自己,可不可以认为,她心中还是有着自己的,所以她才如此的在乎,自己心中如何想? 如若在之前,商墨羽定然很肯定自己的猜测,可是瞧着此刻这个颇为陌生的容离,他有些疑虑了,因为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他根本就不了解这个女人,一如这个女人口口声声说不了解自己是一样的。 他笑了笑,分明只是一个淡得不能在淡的笑容,可是却给人如沐春风般的清爽感觉。容离有些闷闷的别开脸去,不在看面对着他。这时,却听商墨羽说道:“你说我们是夫妻,你却不了解我,可是现在我也同样的想告诉夫人,我也不了解你是个怎样的你,从前在我面前温柔贤淑的人是你,还是现在我面前气势逼人的也是你?可是为夫想问,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夫人?” 同样是在质问,可是从容离口中说出来那就是咄咄逼人,而从商墨羽这里说出来却是温润如玉,叫人擦觉不到丝毫的质问因素。 “都是我。”容离没好气的应道,随之又解释道:“如若你们家的人不是那么挑剔,我至于那么装么?”言下之意,现在的她,才是她真正的性格。 莞尔一笑,商墨羽并不觉得现在的她带着匪气,或是有些刁蛮跋扈了,反而笑道:“夫人果真是从来不信我,便是在我的面前也这样,所以也怪不得为夫从一开始就不敢相信你。试问夫人,会把自己的秘密都摊开来给一个在自己面前都舍不得撕下伪装的人么?” 经他口这么一说,错的反倒是容离了。 容离闻言,到底是不悦,冷冷的打量了他一眼,“刚刚才觉得你这人变得老实起来,却不想原来都是装出来的。” 商墨羽何曾装过,刚刚还真的是紧张了,不过她既然说是什么便是什么吧!展眉一笑,“那么夫人,咱们毕竟是夫妻,这一辈子要相守到老的人,不如还是坦诚相见吧!” 这话说的很平凡,没有什么华丽的词藻,可是容离听到‘相守到老’四个字,心里还是微微怔了一下。从来觉得这个词最是浪漫的,可是即便是现在有了这样的机会去体会,她却又没有那性命去享受了。她垂下头来,不想让自己的心思露在商墨羽的面前,毕竟她在这个男人面前刚刚建立起些许的强势来。 然她的表情变化却没有逃出商墨羽的眼神,很快的便发现她是为了什么而变得神情落寞。他举步走到容离的面前,蹲下身来,然后抬头仰望着容离的脸庞。 容离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急忙别开脸。却听到商墨羽开口道:“夫人,从前是我太自以为是了,以为那样是为你好,却都没有问过你的意思,不过现在我已经想清楚了,不管有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在瞒着你。”他说到此处,目光落到容离那犹如银丝一般的发上,修长的指尖勾起几缕发丝,“如若,你身上的毒解不了,那么我定然也会与你同生共死!” 听到他的话,容离腾的一下从石头上起身来,面带惊骇的望着他,“你··你说什么?” “我会与你同生共死!不管是商家还是别人,我都不在管了。”他缓缓的站起身来,与容离面对着面说道。 “不是,是上一句。”容离仍旧是满脸的惊骇。 商墨羽看着她的表情,总觉得她方才在自己面前的那股强势,到底犹如昙花一现,追根究底,她都是个小女人,一如现在,她这害怕的表情,就最是惹人怜惜了。如果不是担心她生气,他真的很想将她抱在怀里好好安慰。“我知道,你的生命,最多两三年。”他说的轻描淡写,并不去管面色几近呆滞的容离,继续自顾的说道:“商家的容华富贵已经不是三代五代了,曾经祖上有位家主预言,终究有一日,商家会成为中原唯一的统领者,而且还留下了那个所谓有着皇命的子孙八字。” 这个时候容离已经恢复过神情,她听到商墨羽的话,不由得蹙起眉头朝着他看去:“你就是那个人?”心中忍不住的腹诽起来,要不要这么狗血,在说预言家这种生物有吗? 不想那商墨羽还真点头了。“我娘亲只是一个养在外室的普通姨娘罢了,我当时出生的时候,长孙亦玉也生了一个儿子,只是时辰上去差了一刻罢了。”他说到此处,口气有些变得缥缈起来,“商家最讲究的便是门第,而这个有着皇命的子孙,便不能有一个出生低微的生母。” 听到这里,容离大概能猜测到了,所以便将他抱到长孙亦玉的名下来,而长孙亦玉的那个儿子,只怕死了罢。不过容离还算是尊重人的,并没有插嘴,只是等着他继续说。 “我很小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说来也巧,十七出生的时候,长孙亦玉也生了一个孩子,只不过那个孩子却是个三只手的妖物,老祖宗当即就将他溺死,然后把十七抱了过来,也是这样,我与十七又成了名正言顺的亲兄弟,只是这个时候,长孙亦玉她也发现了母亲的存在,几番几次的下毒,虽然给母亲躲过了,可是因为我太过于眷念母亲,长老们便不满了。”商墨羽说道此次,原本算是温润的声音,已经逐渐的变得低沉起来。 这就是该死的旧社会,一夫一妻多妾制,使得这些本来就天性风流的男人多了个祸害良家妇女正大光明的理由。而听商墨羽这般说来,他母亲真正的死因不是因为长孙亦玉的嫉妒······而有可能是因为商家的长老。 果然,只听商墨羽叹了一口气,“商家等了很多年,所以他们容不得有半分的闪失,他们更不准许我被什么所牵绊着。”转头看着容离,目光里是前所未有的坦诚:“夫人,我害怕真的失去你,所以不得不先将你推开。” 容离虽然比不得当年的容夫人那么聪慧,可是也不至于那么迟钝,所以听到商墨羽的话,心下还是小小的震憾了一下。这么说来他是以防为了自己步他母亲的后尘,所以才·······只是,即便如此,他有这么一个堂堂正正的理由来解释这三年对自己的不管不问,那也不能抹灭掉他曾经所犯下的过错。只是容离却还是忍不住的问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没有那些老家伙,你就不会那么对我,你的这一切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我好?” 是为了她好,可是商墨羽却不敢点头附和。因为他现在已经知道了,这样的好并不算是好,因为他都不曾问问她的意思。因此他便沉默了,好一会儿发现容离那质问的目光依旧没有移开,他才开口道:“不管以往这些事情的结果怎么样,或是让你失望了,可是我的出发点却始终都是好的。” “好,好,好个屁!”容离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恼怒,恨恨的骂了一句,便提起裙子朝着别园回去,不在与他说话。可是突然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顿住脚步回头朝商墨羽问道:“你既然是害怕我步了你母亲的后尘,那你现在还留在庆南做什么?难道不怕那些老家伙知道了么?” 却没想到商墨羽眉头都不曾蹙一下,“他们若是真的动你,那我便立即与你共赴黄泉,让他们白忙一场!” 他说得无比的认真,让容离不得不去相信。绷着的脸不由得突然松缓开来,“你胡闹,我本就是将死之人,才不怕他们呢!” “可是如果没有我当初自以为是为你好,你此刻哪里又会变成这副模样,哪里又会中毒?”明明知道后悔是没有用的,可是他却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后悔。 也是啊,追根究底都是因为他的自以为是。可是这样责怪的话容离却始终没有说出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最后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都是命罢!” 不知道怎的,商墨羽不害怕她生气,不害怕她再也不理自己,却唯独害怕她露出这副认命了的神情来。一时间跨步上前,将她冰凉的双握在手里,“阿离,你放心,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也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依然陪着你。” 容离将手从他温暖的手心里伸回来,转过身,“商墨羽,光阴不复,有些东西错过了再也没有了,现在你陪我已经没有用了。”陪着她死么?心中忍不住的好笑,可是却觉得眼睛有些涩涩的。顿了一下啊,背对着他又道:“回去吧,我怕孩子们担心了。”说罢,也不在回头,便僵直着身子往回走。 商墨羽站在原地,许久许久,直至看不到她消失在那片绿林中的倩影。目光暗淡的瞥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边的银狼,不由得自嘲起来:“你说我是不是活该?” 在说商墨敛,好几次想到林子里看看就近怎么了,可是几次才抬起脚步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十四都已经去了,他去还有什么用呢?锦上添花还是雪中送炭?他忍不住的自嘲起来,最后还是转身回了房间,一直等到下午,才从房间里出来。 说来也巧,正好遇到独自回来的容离,不由得朝着她的身后看了看,依旧没有看见十四的身影,又见容离的脸色并不好,不禁有些担心起来,忍不住的走上前去将她唤住。 容离听见有人叫自己,回头一看,正好对上商墨敛那双关忧的眼睛,心中不由觉得更加的凌乱了。整理了一下情绪,看着走过来了的商墨敛,这才问道:“有什么事情么?还是月下他们又捣蛋了?” 商墨敛摇摇头,问道:“你没事吧?” 容离闻言,扬唇一笑,还特意的给他转了一个圈儿,“你看,我好好的!” 商墨敛不由得一阵苦笑,见她不愿意与自己多说,也只好顺口应道:“嗯,没事就好,累了一日,早去歇着吧!” 容离颔首点头,走出了两步,突然回头看着他道:“谢谢你。” 商墨敛也只是淡淡一笑,然后静静的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方收回了眼神,却依旧是一脸的苦笑,用一种低的不能在低的声音喃喃念道:“我要你的谢谢作甚?我只要你高高兴兴的。” 这一日,月下依旧跟着容离在一个房间,而商墨羽也依旧半夜来造访。见到床上睁大着眼睛的月下,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月下轻脚轻手的从床上下来,心里晓得这商墨羽不会伤害自己,便走到他身边来,一面将他往外间推去:“你还来做什么?” 今晚商墨羽并没有用香,所以也怕容离被惊醒过来,倒时候她若是知道自己半夜偷偷来她的房间,更不会轻易原谅自己了,所以被女儿一赶,也十分配合的到外间来。 然这父女俩才到外间,便听见里面传来容离带着睡意的声音询问道:“月下,你起来怎么不点灯呢?” 月下反应倒是快,借着月光摸上了桌上的茶盅,“阿娘我就倒水喝,不用点灯。” 里间的容离闻言,没有说话,只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随之里间的灯便亮了,这才听到她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有些自责道:“你要喝水叫阿娘便是,你那么小够得着桌子么?” 当然是够得着的,只是有些费力罢了。 听着她朝着外间逐渐靠近的脚步,父女俩面面相觑,最后商墨羽只得一个反身,悄无声息的跃上了房梁之上。 月下见此,心中到底是忍不住的膜拜了一下,一面盘算着,自己可以学学轻功什么的,以后若是遇到了坏人,不止可以像他这么藏身,也可以逃命。然听着容离几乎已经到了门边的脚步声,只得将目光收回来,朝着容离那边赢过去,“阿娘,你起来做什么,我都大了。今天听厨房的里的娘子们说,她们家的姑娘像我这么大,都会在家里做好多事情了。” 容离并未抬着灯出来,所以到了外间便顺道将桌上的烛火点燃,这才从月下的手里拿过水壶,与她倒了杯水,方道:“我们家的月下也会好多事情呢,只是她们不知道罢了。”说着,将水杯递给身前望着自己的女儿。 听到她的话,月下不禁也得意笑起来,“是呢,月下会好多东西,她们家的姑娘也不会呢!” “就是嘛。”容离顺着她的话,见她喝也觉得自己口渴,便自桌前坐下身拉,给自己倒了杯水,“不过月下想是学做家务也好很,不过得等大些了,才能学。” 月下刚刚只是想尽量的转过话题,让她阿娘发现不到房梁上到异样罢了,却不想阿娘反而误会了她的意思。不禁吐了吐小粉舌,“算了,我还是不要学,阿娘不是说人生苦短么,所以我才不要每天做着那些重复的事情,分明就是虚度光阴了,有这个时间倒不如赚很多很多的银子,然后买好多好多好吃的。” 闻言,容离不由得‘扑哧’的一声笑出来,点了点月下的小脑门:“你啊,就一个小吃货,等到以后成了个小胖子,走都走不动了看你怎么办?” 月下也跟着附和着笑,一面假装的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拉着容离的手道:“阿娘,我困死了,咱们回去睡觉吧!” 容离哪里还能睡得着,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小手:“月下乖,先去睡吧,阿娘现在不困,想坐一会儿。”一面又叮嘱道:“若是觉得晃眼,就把灯熄灭了。” 月下见此,只好老实的点着头,然后朝着里间去,走到了容离的背后,一面忍不住的悄悄抬起头来朝着房梁恶狠狠的瞪了几眼。 房梁上是商墨羽见此,不由得一阵担忧,女儿这么聪明,本是件高兴的事情,可无奈这女儿却是把自己当作仇人一般。无奈的给她回了个笑容,见她气愤的走了,这才将目光收回,落到容离的身上去。 容离并不知道房梁上有梁上君子,所以见女儿走了,便撑着肘子托着头,靠在桌上想起今日商墨羽说的那些话来。他已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事情了,不过他向来是个严谨的人,应该是不会告诉旁人的,所以容离也不担心这个。 她真正担心的是,是她真的命不久矣了。也许她还根本活不了到两三年的时间呢!一面将那薄薄的里衣解开,扭头板着肩膀看着背上那张越来越明显的地图。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的背后竟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地图,而现在已经越来越清楚了。她便是这么扭头去看,也能瞧见肩膀下面那青色的线条。 房梁上的商墨羽没想到她会突然宽衣解带,因此给下了一跳,一面忍不住的频住呼吸,以免叫她发现。不过随着她的动作,商墨羽很快就发现她后背上类似刺青的图腾,只不过那到底是什么,他这个角度也瞧不清楚,只是一时间心里生出个很不舒服的感觉来,也不晓得是谁刺伤去的,而且竟然让容离大半夜的回头瞧。 商墨羽没有发现,他此刻心中的不悦是来自于嫉妒,嫉妒那个让容离大半夜也要起来瞧的图腾。于是忍不住的冷哼了一声。 声音很轻,可算是却足以屋中的容离听到。 容离给惊了一下,不过因为潜意识里熟悉这个声音,她并没有叫出声音来,而是急忙拉好衣裳,然后站起身来,朝着屋里的各个角落巡视而去。一面不忘回头朝着里间望去,见着早已吹灯睡下的月下没有什么反应,这才松了口气。然后继续找藏在屋中的商墨羽。 想要掀起这桌布看看是否藏在桌底下,可是觉得商墨羽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藏到桌下去,所以便朝着头顶上的房梁寻往而去。 果不其然,她这才仰起头来,就对上那双深邃幽暗的熟悉瞳目。不过因为晓得是他,并没有露出什么惊骇之色,只是有些恼怒他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房梁上去的。 从商墨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心虚,但见他风度翩翩的从容落下来,然后站在容离的身边,满脸写着温润如玉的暧昧,目光含笑的看着她。 容离却是一阵担惊受怕,回头朝着里间又看了一眼,确定月下是睡熟了的,她这才敢开口朝着商墨羽质问:“你这是做什么?”一面想着方才月下到外间来倒水,也不晓得有没有发现他,毕竟月下是那么聪明的人,因此便又问道:“你没有被月下发现吧?”问完容离觉得自己这又是多此一举了,弄得好像是自己跟他偷情,害怕被女儿发生似的。 商墨羽大概想到与容离一块去了,因此脸上的笑容便也明朗了许多,刚刚心中的不快都顿时烟消云散,然后暧昧的回了一句:“自然是没有。” 灯火朦胧,照着那张妖孽的俊美脸庞,他又那般一笑,容离不禁有些看呆住了,不过听到他的话,便反应了过来,心中忍不住骂了一句,便收回眼神来,小心翼翼的放轻脚步,朝着门口处走去,想要开门请他出去。只是还没容她走到门口,就发现一双长臂将自己挽入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里,耳畔传来商墨羽磁沉的低柔声音,“夫人,让我抱抱好不好?” 容离自然不是那么没有骨气的女人,虽然她也眷恋这个温暖的怀抱,喜欢这个男人身上的熟悉味道,可却还是挣脱起来,“你给我放开。”因为她联想到了那句夫妻吵架时候,大家总是用来劝和的一句话:‘床头吵架床尾合’。 她不是矫情,而是不想让商墨羽觉得,自己是那样的女人。何况他对她的所作的一切,绝对不是能用上床就能解决的事情。 可是,容离这才一挣扎,商墨羽那特意压低了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了起来,“你在挣扎,可把咱们女儿吵醒了,你确定你一定要让她看到我们这样子么?”他说着,颇为无赖的伸出舌头在容离的耳心里添了一下。 那阵温热的气息已经够扰人心智的,又突然感觉到耳蜗里的湿滑,容离忍不住的抬起脚朝着商墨羽的脚尖踩去,恼羞成怒的低声警告道:“商墨羽,不要欺人太甚,你可别忘记了,月下最是恨你的,你若是在这般对我,她看见了,这辈子都不会认你的。” 商墨羽却是毫不在意的笑着,似乎容离狠狠使劲儿踩的那只脚不是自己的一般,反而气定闲情无比诚恳的说道:“夫人若是气不够,那今晚就任由夫人蹂躏,直道夫人满意为止。” 闻言,容离恨恨的骂了一句,挣扎道:“无耻!放开我。” “不放。”商墨羽却是不为所动,就这么紧紧的箍着她,还时不时的吻她的侧脸。 “你不要欺人太甚!”容离再一次的警告着,一面有些害怕担忧起来。毕竟是那么久的夫妻,这个男人的身体反应她最是清楚了,所以感觉到这男人渐渐像是钢条般坚韧的身体,她难免是有些心有余悸的。 “你··别动。”果然,商墨羽的声音已经开始变得沙哑起来了,这压得低低的声音里,不知道究竟是掩藏着了多少*。 容离深知这个时候得听他的话,若不然真的到了男人*大发的时候,那可就不是玩的了,什么理智都是浮云。所以容离果真静了下来,挺直了挣扎。 世间久了,她也懒得在绷紧身子,而是索性靠在他的怀里,当然一面也不忘防备着。只是渐渐的,她竟然有了睡意,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商墨羽的说话声。 商墨羽看着在自己怀中睡过去的容离,不觉得苦笑起来,“你一定要和我这样么?”一面将她抱起来,往小榻上放下去。回头朝着里间望了一眼,听着里面传来的平稳呼吸声音,心道果然是个孩子。 容离猛的一惊醒过来,却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躺在榻上来,而随之看到了站在榻前的商墨羽,顿时睡意全无,一骨碌的爬起身来,一把抓起枕头抱在怀中,满脸防备的瞪着他。 商墨羽不由得一阵好笑,“我若真想动你,前几晚上在就动了,何必等到今日,所以你也不必一惊一乍,把我当个色狼似的。” 容离冷哼一声,听到他说前几晚,不禁更是愤怒起来,若非不是担心吵醒女儿的话,她真的要将他骂一顿。不想却听商墨羽突然提起她中毒的事情来,“我师兄现在还没有找到解毒的方法,所以只能先将内力把你身体里的毒素压住。” 半信半疑的看着他,“你的意思是,你是在用内力帮我?” “若不然你以为呢?”商墨羽见她有些相信了,总算松了一口气,随之笑着抱怨道:“我是怕死之人,可是却偏又跟你说了要同生共死的话,所以为了不要与你那么早的一起死掉,还是先把你的性命保住,这样我也能多活几年不是。” 容离没有去耐心听他这话,只是听到他说用内力控制毒素,顿时只觉得看到了希望,然随之想到要用内力来控制,那她岂不是就要欠商墨羽了?只是细细一想,自己中毒最大的因素还是因为他,所以他还是要承担大部分的过错,自己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了。 ------题外话------ 我想给这文改个简介,亲们觉得有没有改的必要··· 第一百七十七章 翌日容离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她看着与自己躺在床上的月下,这才想起昨晚的商墨羽来过,慌忙的朝着屋里打量了一下,没见着人影,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她这个急促起身来的动作,却将床上的女儿给惊醒过来。 月下揉着眼睛爬起来身来,果真不愧为母女俩人,她的第一反应是,那人走了没有?同样害怕阿娘发现,所以只是朝着外间瞧去,不过看阿娘好好的没有什么事情,她心里才暗自松了一口气。一面蹙着眉头,心想昨日自己明明没打算睡的,可怎么还是睡了过去,莫不是他下的香? “怎么了,没有睡好么?”容离见她若有所思的模样,眉心还紧锁,不由得有些心虚起来。 “没有呢!”月下回着,一面翻过容离的身子,自己穿上鞋子下了床,便去了净房。 自从月下要过来与容离睡,就一直是隔壁的恕娘来照顾她,因此一听到她们这里的响动,恕娘就准时来了。 有人帮忙,容离也正好自己有时间洗漱。 过了早膳,便听闻商墨敛提起,今早商琴操已经带着一队人把那通判大人送了回去,开始收拾这快要荒废下去的庆南城。 容离也巴不得早些把外面的事情处理好,而且昨日听了商墨羽的那些话,她开始思索起来,自己究竟还有没有必要躲商家?还有没有必要丢下自己好不容易才拼出来的家业就这么走了? “夫人怎么了?”与她在绣房里唠着嗑的瑛姑姑很快就发现她的不正常,手上的针线虽然依旧翻飞着,可是人却已经走神了。 容离叫瑛姑姑一问,方从自己的思绪里反应过来,有些干干的朝瑛姑姑笑了笑:“没什么。” 瑛姑姑哪里肯相信,不过却没有在问下去,而是提起了那些成年旧事,“现在看到小姐,我便时常的想起夫人你的母亲,那时候容夫人她也是这么的聪慧,走一步便看十步的路,只是她却太过于心善了。” 容离知道,便是莫长卿这个人在怎么的势力,他也是逃不出母亲的掌握之中,而自己那位祖母,母亲就更没有反正眼里了,还有王氏以及那些姨娘,这些人里头,别说谁能成为容夫人的对手,便是她们全部加起来,只怕极不过容夫人吧! 所以容离知道,容夫人的死,定然也如自己一般,可能是中毒,而她自己也早料到了的。也正是这样,她将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托付给了天下第一家的商家。 只是,她估计怎么也没有想到,不止是原本的容离没有她那样的聪慧,便是自己这个外世来的魂魄,也不及她吧! 想来也是,容离觉得,自己在商家那段时间里,过得确实是有些浑浑噩噩的了,她虽然爱恨分明,可是却没有真正的接触过这家宅之中的算计与阴谋,所以她在商家,对于‘家斗’这两个字儿,也算是出生留犊不怕虎,拼了一下,虽然没有预想的结果好,不过除了语言上的攻击之外,她也没受到什么特别大的伤害。 不过她不精于算计,不是那么聪慧睿智也不要紧,反而她有月下这个小宝贝。因此听到瑛姑姑的话,毫不担心的笑道:“姑姑你实在是多想了,就月下现在所处的这个环境,哪里会晓得心善二字怎么写,以后她不去害人便阿弥陀佛了。” 瑛姑姑咯咯一笑,“是啊,有阿萝她们这些人在身边以身作则,小姐似乎也善良不到哪里去,只可惜现在······”说到此处,她的话便打住了,心里不由自主的想起南黎的那帮人,想起那个府邸,“去年咱们后山的石榴长得可好了,那会儿小姐跟着少爷说话都很顺畅了,小姐吵着要吃石榴,可是我怕她太小,担心卡着了,所以答应了今年石榴熟了,待他们去后山摘的。” 容离听她的话,也是想念在南黎的日子,不禁笑道:“你说别人从来都只会想那生养自己的家乡,我们倒是好,却一直对那仅仅住了三年娑罗城念念不忘。” 瑛姑姑应声而笑,“也不晓得,那批姑娘可是都给打发出去了,前段时间采买的新人可都好?”她这话中,无不透露着对岚嬷嬷那里的担忧。 也是,想来容离身边,总共加上去世了的庆嬷嬷,也就三人,现在只剩下了她们二人,所以难怪了。 容离不由来的叹了一口气,于是便沉默了下去,就在瑛姑姑以为她不会在开口说话的时候,她又突然说道:“不如,等着外面处理好了,我们折身回南黎去吧!” 瑛姑姑听到这话,手中的动作不禁停了下来,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容离,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再一次的问道:“夫人说回南黎?” 容离颔首点了点头,便没有在抬起头来,只听她的声音有些干哑的说道:“昨日,他一直就在这院子里,昨日我便见着他了。” 瑛姑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明白了,倏然站起身来,满脸诧异,难以置信的看着容离,“那?”她张了张口,突然又将那心中的疑问打回去,转而问道:“他没有伤害夫人你吧?”说着,放下手里的针线,绕过桌子朝容离走进,仔细的瞧着她全身上下。 容离见她像是检查什么似的看着自己,不觉好笑,只得也放下手里的针线,拉着她在身侧的椅子上坐下身来,“姑姑,你想哪里去了。” “那夫人突然想起折身回南黎,可是因为与他有关?是不是他真的不在要求夫人你回商家了?”瑛姑姑一针见血的问道。 容离也不否认,不过也没有直接回了瑛姑姑的疑问,而是抬起头来看着瑛姑姑问道:“这桩婚事是母亲定下的,母亲是那般聪明的女人,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商家的下一任家主是商墨羽?” 瑛姑姑一怔,随之摇了摇头,“夫人你母亲虽是聪慧,可是哪里会有这样的料事如神的功夫。”毕竟那时候这十四爷是谁,外人都还不知道呢!后来便晓得了,那也只是一个常年卧病在床的病秧子罢了。 听到瑛姑姑的话,容离心道也许瑛姑姑并不知道商家的那个什么预言,可是容夫人即然选中了商墨羽做女婿,应该不是巧合而已。从前听瑛姑姑或是旁人提起容夫人之时,那都是一脸的仰目,可是容离却不怎么信,心想在怎么聪明,她也只是一介凡人,而且还早早的就香消玉殒了。 而现在看到了月下,瑛姑姑跟着岚嬷嬷都道她就如同容夫人般的七巧玲珑心,容离这才开始相信,当初的容夫人,如果她不是那样优柔寡断的性子,指不定还真能成一番事业呢!而且容貌又是上乘,容离一直都很好奇,她为什么会嫁给了莫长卿这样平庸的男人? 瑛姑姑见容离不语,心晓得她昨日见过了商墨羽,想来二人之间说了许多话,只是他们终究是夫妻,所以到底是说了什么,瑛姑姑也不好问。所以只好沉默下来,然见着容离总锁着眉心,终究还是不放心,“昨日他究竟与夫人你说了什么,今日你做什么都一直心不在焉的。” 容离也知道自己今天确实做什么都无法集中精力,但是她绝非是在想商墨羽,而是在想回南黎的事情。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那便是她有些担心商墨羽的话。 尤其是现在本该在大秦京城的商墨羽出现在这庆南,商家的长老们若是知晓了,会如何?她不知道她是担心商墨羽,还是担心自己的生死安危? 这会儿瑛姑姑问起,她也不知道如何作答,只是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姑姑咱不提他罢了,总之等着外面没事了,咱们便出去,直接回南黎去。” 瑛姑姑自然是巴不得回去的,见容离并不想多提有关商墨羽的事情,也没有在多问一句,只颔首点头应声,“好。” 一连着过了三天,每晚商墨羽都回来,帮她疗了毒,便自己回去,直至第四晚上,他突然不来了,容离便担心起来,一夜竟然都没能好眠。 次日顶着个黑眼圈出来,瞧见那商墨敛便直接问道:“他回去了?” 商墨敛并没有任何隐瞒,轻轻的应了一声,才道:“商家出事了,他须得回去。”说完,又似试探般的朝容离问道:“如果他因那情非得已的原由,而没有做到承诺你的话,你以后可是还会信他?” “你这话什么意思?”容离从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身来,晴了半个月多的天,今日终于撒下了浅浅的小雨,将枝头的花叶都给打得湿润润的,使得原本看着焉败了下去的花朵儿,又重新的变得鲜活起来。而容离那没有调理好而略显得苍白的面容,在这些花容下都,越发的显得憔悴。 只是美人罢,好时娇颜如花,病时楚楚可怜,让人怎也挑不出瑕疵了,除了让人心疼之外,还是心疼。 容离此刻不知道商墨敛看着她这憔悴容颜时候,心里得舍不得。只是却知道,生得美貌的女人果然是有不少好处的,最起码花在整理妆容上的时间,也比那些长相一般的少了许多。 商墨羽收回眼神,负手慢慢的站起身来,面转到亭外,迈着浅浅的步伐朝着亭边走去,一手轻轻的抹过那被细雨打湿得湿滑的雕栏上,随着那突然大了些的雨势,他那清淡如茶般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商家经历了那么多代,除了家主们的管理有方,还少不得长老们的努力,所以历代这长老们,都有着遇家主相差不多的权力。” 容离虽然不知道他为何又与自己提起商家的事情来,不过却没有打断他,只想他并非是那等无聊之人,提起这长老们的事情,定然是与接下来的话有关,因此便静静的听着。 “而长老们存在的另外一个原因,便是扫清那些阻碍着家主做决定的任何因素,毕竟商家不是一个寻常的家族,如果因为家主一个错误的决定,那么将有很多的人白白失去性命,所以很多时候,他们会栖身小部分人来顾全大局。”商墨敛说到此处的时候,突然回过头来,朝容离看了一眼。 不知怎的,容离心里突然有个很不好的感觉,脑子里不止是想起了商墨羽亲生母亲的死亡,还有他的那些话。有些心慌的朝商墨敛看去,不由自主的问道:“你的意思是,商家的长老们会杀了我?” 商墨敛没有直接回容离的话,不过他接下来的话却是证明了容离的猜测,“我也是刚刚收到的消息,人这个时候已经到庆南了。” 听到这话,容离身子不由得一僵,心想着这里究竟是商家的院子,那些人怎么可能不知,而商墨羽这才走,他们就派人来,明显的就是调虎离山计。慌乱之中,突然想到商墨敛此刻的身份,不禁也有些担心他,“那你这个时候还在这里作甚?” 商墨敛以为,这个时候了,她会急忙带着孩子逃走的,却没有想到,她开口却是提醒自己,一股暖意油然而生,安慰着容离道:“你也不必担心,那些人只怕还熬不到这里呢。” “你的意思是,你已经派人拦住了?”虽然商墨敛向来做事都是十分麻利的,但是容离还是忍不住有些半信半疑。 商墨敛点了点头,“嗯,只不过死了这些人,他们会派第二批,那第二批人,就不会那么好对付了。”所以还是得逃。 容离一时间有些后悔起来,没有逃的时候不知道这逃命究竟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情。所以她就仓促的做了这个决定。可是现在发现,逃命除了要她不停的逃不停的换这陌生的地方之外,还得时时刻刻的防备着自己不被那些人杀了。 当然,她也绝非是那贪生怕死之人,而且她也活不久了,可是要死也不是这么个死发。还有两个孩子······她突然有些懊恼:“早知如此这么为难,我便回去就是。”可是转念又想到莫五娘生下的那个孩子,心道还是罢了,只觉得自己此刻的处境,可真的到了那绝境之处,前有狼后有虎。 商墨敛到底与她不是心灵相通的,不知道她内心世界是如何想的,只是听到她这句懊恼的话,心下不禁有些微微的刺痛,随之苦笑着问她道:“你后悔了?” 容离此刻正是急得快要跳起来了,听到他问这无关痛痒的话,想都没想便直接回道:“我后悔什么啊,我从来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什么意思?”商墨敛却是没有明白,不解的看着她。 却只听她说道:“你看吧,我回商家,那得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便是我这三年在外,就能给她们摸得两眼黑,慕容兄妹的身世也还不知道她们如何的编排,所以回商家,我是死路一条。而眼下这样子,四处逃窜,没个安生日子过,与那死又有何区别,所以我说我从来都没有什么后悔的机会,因为不管选了那一条,都是一样的结果,生活是不会如我想的那么恰意。” 好像也是这样。因此商墨敛也没多在这话题上与她讨论。只是道:“你也不必太担心,旁人不信,可是慕容他们兄妹到底是商家的人,商家不会伤了他们的。” 言下之意,你担心你自己就可以了。 容离却是一脸防备的看着他,“你是什么意思,是想让我把孩子留下,一个人跑了么?” “也只是权宜之计罢了。”商墨敛见她那神情,就知道自己不该提出这个意思来,当下有些后悔起来。 容离在亭里来回的踱了一下,便匆匆与商墨敛道了别,回去寻瑛姑姑。 把商家人追来的事情大致与瑛姑姑说了一下,便开始商量着依旧往东走。 本来以为可以回娑罗的,本来以为事情终于有了一丝的转机,却不想最后竟然是这么一个背道而驰的结果。 “十爷,千澈公子也要一起么?”瑛姑姑想起现在商墨敛这身份已经不存在了,因此便改口道。 容离想了想,只道:“眼下他的身份并没有被商家的人发现,我想还是罢了,他若跟着我们,指不定还会被连累到呢!” 瑛姑姑点点头,“也是,既然如此的话,那······”她朝着隔壁恕娘住的屋子看了看一眼。 容离晓得她的意思,毕竟恕娘是商墨敛的人,“岚嬷嬷给的香里头,你看有合适的,就给他们主仆先点些吧!” 瑛姑姑应了声,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月下与慕容的声音,咯咯的笑声就像是蜂蜜一般甜甜的,叫人心头忍不住也醉了起来。容离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从窗户外面往外看出去。 只见慕容不知道从哪里学了一招偷东西的功夫,从侍卫那里偷来了贴身的匕首,正朝着月下在炫耀。 看着两个好似玉雕刻出来的娃娃,想到以后将要过的日子,容离心里没由来泛起一丝丝的苦楚来,声音有些干涩的问道:“姑姑,那些人只想要我的性命罢了,你说我何苦带着他们跟着我受罪呢?” 瑛姑姑一怔,瞟了一眼窗外院子里玩得正高兴的两个孩子,回头便瞪了容离一眼,“你胡说个什么呢!那没了亲娘在身边的孩子,能有这样的笑脸么?快别乱七八糟的想了。” 容离突然有种特别想哭的感觉,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蠢过。当初还自以为是的想着接种生子后离开商家。而当她真的达到了当初的愿望之时,才发现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姑姑说没有亲娘的孩子哪里有那样的笑脸,那么没有父亲的孩子呢? 只是这话她不敢问,也不敢在多想,当即把这心思急忙的在心中掐灭了。 瑛姑姑的叹气声音传入耳中,她看了过去,只见瑛姑姑也正看着外面的慕容和月下发呆。这一瞬,容离的心里像是被辣椒油浇过一般,疼得她只恨不得不要这颗心。鼻子没由来感到酸酸的,她别过头去,尽量让自己忽略外面的那欢笑声,尽快的整理着包袱。 两个孩子几乎不知道此刻他们的阿娘正处于如临大敌的慌乱之中,饭桌上依旧欢快得很,因此今日与她们同桌的千澈也不曾发现到容离的不对之处。 午饭过后,恕娘照例去哄两个孩子午睡,瑛姑姑不动声色的将香换了,然后又去给千澈那边换香,一切准备妥当,看着他们在香薰之下入睡了。瑛姑姑才放心的来找容离,正准备告诉她一声,便去将央良唤来,把小姐公子抱上马车离开。 只是她进到房间,并没有发现容离的身影,以为她亲自去唤央良了,可是瑛姑姑伸手来门正欲出来的时候,却发现这房门叫人从外面锁住了。 她的心里没由来一阵担心,拉着门阀朝着外面锁门的人又急又气喊道:“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果然,外面的人正是容离,此刻的她显得特别的平静,目光淡然的看着被自己锁上了的房门,“姑姑,我走后,你便带着慕容他们回去吧。” 瑛姑姑的心里‘咯噔’闪了一下,不及多想,急忙去拉窗,可是这个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手脚竟然酸软起来,目光朝着屋中的香炉望去,却见里面正散发出一缕缕袅绕的清烟。 这时,外面又传来容离的声音。 “姑姑,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们,其实我活不了多久,我当初在峡谷中时便中了毒,长则撑个两三年,短则两三个月,所以你们不必找我了。”容离说到这里,声音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了,停了片刻,她朝着房门跪下身来,虔诚严谨的磕了三个响头:“姑姑,孩子便教给你们了,欠了你们的,若是有来生,我定然好好报答你们这一世的恩情!” 此刻的瑛姑姑已经快要晕过去了,她靠着门板,想要张口将容离止住,可是她的声音却小得连自己也听不清楚。 于是,只有这么听着容离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她要死了,左右都要死了,怎还能那么自私的拉上那些真正关心她的人一起死呢?一身男装,带着斗篷的容离走在那清冷的大街上,从南门进去,直走到北门出去,一路在街上遇到了商家的两拨侍卫,不过却都没能将她给认出来,如此看来,她的乔装还是及其成功的。 可是如果这发色不是那么出众的话,也许会更好躲开商家的那些耳目。 从北门口走出来,一路行了五里路,都不曾见到半点的人烟,有的只有那被焚烧过的尸坑。 她的身上还有那日商琴操给的药,所以也不大担心。 因为先前担心太过于招摇,所以她并没有从园里骑马出来,因此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远处便是有山村,也早无人烟,十户九户人家空。而且瘟疫刚过,那最不安全的地方,反而是人烟密集的地方,所以容离便在树林里歇下来。 想到上一次白扇藏在树上,心想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而且还能防着野兽什么的,当然前提是有野兽。 小雨已经退下,剩下的只有满天的雾蒙蒙,容离想着,这个时候他们也应该醒了,或许更早的时候就醒了。不过容离也不担心他们会追来。 因为先前一直说往东去,可是她现在选择了往北绕路,所以也不担心。 而且她留下的信笺里,写得清清楚楚了。 离开了孩子之后,容离心里的痛比她想的要让她疼,一个晚上就这么枕靠在树上,不停的想着两个孩子从出世以来的点点滴滴,快要天亮的时候,容离终于小睡了一会儿,还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看到两个孩子都长大了,她看着慕容娶了新衣服,月下也嫁了个如意郎君,可就在两对新人给容离敬茶的时候,她突然醒了过来。 一个激灵,发现这路上竟然还有丧队。看样子是大户人家的,而且还有马匹。见此容离不由得有些后悔,早知道的话,自己在城里的时候,也想办法弄一匹才是,而且若是有马匹的话,这会让只怕已经走了好几座山了。 因怕吓着人,她并不着急从树上下来,毕竟现在还早,人吓人什么的,最可怕了,所以看着他们远走以后,拿绫巾就树叶上的露水打湿了,擦了脸跟手,吃了些干粮,才顺着树干滑下来。 随意的整理了一下衣裳,继续往前面走去。 今日的天,虽然没有下雨,却也是迷雾蒙蒙的,不过庆南城本就偏于这西南,这样的阴雾天气也是正常的。而且这样的天气,让容离一路方便了不少。 ------题外话------ ····今天为找对象的问题给老妈骂了一顿····心情不爽啊,想剁人有木有! 第一百七十八章 这已经是容离离开庆南城后的第十三日了,早五日之前,她便买了一头毛驴,虽然不指望这毛驴能健步如飞,不过到底是比人要快些。而在昨日,她又在前面的庄子里买了一匹马。 所以倒是很快就出了庆南的地界。 依旧没有敢从大些的城池招摇,所以容离一路上都挑了些小城镇路过。 看着那偏偏而下的夕阳,容离不由得有些后悔,早知道的话就在前面的小山村里停下来,虽然也不如在客栈里方便,可算是有个落脚之处,而此刻这荒山野岭的。 这里比不得庆南那边,这里不曾有过瘟疫,林子里的野兽一个个都活泼得很呢!别说是自己这点肉,就怕是这匹健骏的马儿也逃不了。 她有一口每一口的嚼着早上买的饼子,也不觉得干硬,只是觉得还是有些咸了,不怎么好吃,而这个时候,竟然想起了青杏的手艺来。 “也不晓得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容离低声叹了一句,突然发现马儿有些惊惶起来,急忙拉紧缰绳,试图让马匹稳定下来,可是容离这一拉,马儿反而惊慌得更厉害,有些不受控制的摆动起脖子来。 容离身边究竟是有着岚嬷嬷这个调香高手,所以很快就联想到了是不是这山林里有什么药,让马儿闻着了发狂的? 她这才想着,陡然马儿便癫狂起来,容离一个不及,竟然就这么被它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从马背上跌下去的容离,运气倒是好,这山林里没有过多的石头,所以容离在地面的草地翻滚了几圈,除了擦破屁之外,并没有受什么重伤。她正欲从草丛里反身爬起来,却听见一阵洪亮的笑声,“瞧着,是个小书生,算不得什么肥羊,不过这匹马倒是不错啊!” 容离随着声音望去,却见前面的山坡上走下来几个男人,看着那身上的装束,他们有这样一腔话,不必用脑子想也知道这几人不是什么正经人,这职业也不是什么正经职业。她伸手急忙将落到地上的纱帽戴起来。 不想已经晚了一步,一个汉子已经疾步上前来,将她的纱帽踢开,然后看着地上趴着的容离,因只看到那一头银发,并未瞧见脸面不禁露出一脸的失望来,愤愤道:“真他妈的倒霉,竟然是个老头子,还指望着能拉上山给咱们夫人修建新院子呢!” 容离听到这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她只是女扮男装罢了,怎从这人的口里就成了老头子。 除了先前开口的那个汉子去拉着马匹,其他的都围了过来。果然瞧着地上是个白发老头,一时间也都泄气了不少。 因以为是个老头,又从马背上摔下来,料也伤了筋骨的,所以几人倒也不着急去将她捆绑起来。干脆就这么坐在旁边的草地上,其中一个长着络腮胡的汉子吐了口吐沫,“咱们当家的也真是的,真为了个女人把咱们这些同甘共苦的兄弟当骡子来使。”他说着,一脸的愤愤不平的看了看地上趴着一动不动的‘老头子’,“这段时间路上的人也着实太少了,本来还以为套了个年轻的苦力,却不想是个土埋大半截的老头子。” 旁边坐着的汉子听到他的话,也是一脸的赞同,见地上趴着的‘老头子’这么半天没有动静,不由得将伸脚去踢了踢,然后一脸晦气的对络腮胡说道:“他娘的,这老头不会这么一下就摔死了,他娘的也太不经摔了吧?” 那个一直欢喜的拍着马背的汉子却不以为然道:“都那把年纪了,头发白成了这模样,不摔死才怪呢!不过这样的老头子一下死了也好,省得咿咿呀呀的叫死叫活的,还烦人呢!” 络腮胡闻言,也赞同道:“也是,那咱们歇一会儿,收拾一下回去吧,反正都这个时候了,不可能有羊路过了。” 容离听到他们的话,不由得一阵欢喜,马儿没了就没了,只要自己好好的就行,于是静待他们休息好离开,但是很快容离就知道自己是做白日梦了。 络腮胡略歇了片刻,就起身蹲到容离的身边,开始解开容离身上的包袱,然后例行收身! 被一双陌生的男人手浑身上下的摸,到底不是什么好事情,所以没等那双粗糙的手碰到自己,容离就先一骨碌的爬起身来,然后缩着身子推开络腮胡,蹙着眉头朝他瞪去。 她这一系列麻利起身的动作,便将几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这在一抬头,那绝美的容貌更是将几人震得话都说不出来。 好一会儿,那个络腮胡先反应过来,第一时间不是先去将这明显不像是受伤的容离捆住,而是回头朝着自己的兄弟们一副得意的模样道:“我听说那些宫里头的太监,包养得极好,果然不假,看这老头儿,都这么白的头发了,脸还跟个小姑娘般细滑。”他说着,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然后一脸神神秘秘的说道:“这太监不是白了头发,失宠就从宫里逃出来吧?” 容离一脸阴暗,这些山贼是怎么做山贼的,一点眼力劲都没有,脑子不好使,想象力倒是丰富得很。 那个牵着马的汉子打量了容离一下,虽然觉得哪里不对,不过还很是赞同络腮胡的话,点头道:“可能真的是个宫里逃出来的太监。” “你他娘的才是太监!”熟可忍,熟不可忍,容离跳起来,捡起自己的包袱,朝着那汉子便骂起来。 这些汉子顿时又被惊住了,随之有个汉子哈哈的笑起来,“果然是个太监,这声音跟个女人似的!” 容离在一起黑了脸,她就是女人好不好!不过见他们非把自己当太监,她也就认了,这总比他们当作女人安全多了。 于是清了清嗓子,一把从络腮胡手中夺过包袱来。 络腮胡竟然也不恼,而是对着他兄弟们笑道:“咱们寨子里的好多兄弟都没有看过,咱们带回去给兄弟们看看。” 这都是什么人,还敢出来做山贼,而且还能活到现在。 几个汉子自然是同意,太监对于他们来说,那就是一个新鲜事物,当即就决定下来,丝毫没将容离这个伪太监的意见当一回事儿。 容离也没来得及反抗,只是等她再一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一处陌生的庄子里了。 双手被反剪绑着,脚也被绷着。容离虽然被人劫走过几次,不过却没有受过这样的罪,在看现在自己的这副模样,不由得想起前世小说里的那些桥段,每到这个时候,被劫的人醒过来,就会有人来开门送饭菜,或是直接拖去出去。 可是事实上却不是这样的,容离醒来了两个多时辰,也没有半个人影过来询问,连着猫叫声音都没有。 幸得先前嚼了些饼子,也不至于饿。 靠在稻草上,不知不知觉中,容离又睡着了过去,正是酣梦之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噪杂声来。猛然的睁开眼睛,却正好对上昨日那个络腮胡汉子。 络腮胡汉子蹲下身来给容离解开她手上的绳子,然后递她一个馒头,“赶紧吃了,我们当家的要看你呢!” 容离这才想起他们昨天带自己来的目的就是供观赏的,不禁蹙起眉头来,一手从络腮胡手中拿过馒头,嚼了起来。 这些人虽然是山贼,容离却觉单纯得很,因此也不担心他们在这馒头里下药。 吃完了馒头,又喝了小半碗水,容离便老实的跟着这络腮胡去了,反正好汉不吃眼前亏,而且听他们昨日说,他们当家的不好男色,反而似宠爱他的那夫人得很,因此容离觉得,现下应该是没有什么人身危险的。 到底是乡野莽汉们住的地方,便是有了女人是的,这居住的地方到底是不讲究,便是那栏子的栅栏,也不曾休休,上面还带着树皮呢! 拐弯抹角的走了几处谈不上景色美丽的地方,便到这山贼窝所谓的大堂,门头上歪歪扭扭的写着三个大字‘忠义堂’,容离见此,心道也难为他们了,能写得字就很不错了。 络腮胡见容离抬头看门匾,便得意洋洋起来:“那是我们当家的亲笔写的,怎样?” “很····很好!”容离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自己不能打击人。 果然,络腮胡一天,满脸的高兴,一面推着容离进了大堂。 大堂里没有几个兄弟,就一个浓眉大眼,长相英武的男人坐在那张典型的虎皮椅子上,形象跟着小说里设定的山贼头子还是挺相似的。 络腮胡上前去,抱拳行了一个礼,“当家的,这便是那个太监,您瞧!” 大当家闻言,便从虎皮椅子上站起身来,看到了容离的童颜银发,不禁问道:“你怎么不老?” 容离心道我才二十出头,要是老的话那就是早衰症了。一面做出恐慌的模样来,垂着头退开身,“···不晓得。” 对于她的这个回答,大当家似乎很是不满意,粗里粗气的冷哼了一声,“怎么可能不知道。”一面当着络腮胡子便念叨起来:“你嫂子最在乎的就是她那张脸了,要是能让她永葆青春,她定然很欢喜的。” 果然是个爱妻如命的。 络腮胡闻言,永葆青春不是什么坏事,总比让他们去修那种复杂的院子好多了,因此这次也没露出反对了,而是朝着容离好声好气的问道:“你倒是说啊,等我们夫人高兴了,大当家的肯定放你下山。” 这个条件到是好,可是容离哪里来的秘方,正是她危难之际,便听见外面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其实容离的耳朵没有那么好,只是这山寨里多是这样的汉子,他们走路都差不多的,所以容离听到这样轻盈的脚步声,不由自主的便回头瞧去。 这一看不要紧,待容离看到了那个女人的容颜之时,不禁有些呆住了。不过究竟是经历过风雨之人,她很快便把心中的惊讶给掩藏了起来,一面将头垂了下来。 话说她与冰桔已经好几年不曾见面了,而且现在自己与当初长得也不像了,她应该认不出来的。只是自己的这声音·····容离顿时担心起来。 不过她很是好奇,当初冰桔不是给送到大秦成为一个庄子上去了么,她怎就跑到了这燕国来,还进了山贼窝,当了压寨夫人? 容离心中一系列的好奇。 话说这女人果真是当初容离身边的大丫头冰桔,与这些山寨不同的是,她一身锦衣华服,头上也绾着繁复的妇人鬓,还插着金步摇,整个人的气度优雅得像是哪个大户人家里出来的正室夫人,总之与这里的一切还有男人都极其的不相配。 她一进来便看到了这个被捉上山来的太监,瞧见这鹤发童颜,便淡淡的看了大当家一眼:“这就是那个会青春秘术的太监?” 大当家见她都亲自来了,而且又还开口问,便贴着笑脸上去,像是邀功似的,“就是了,夫人你放心,我们一定让他把那青春秘术拿出来。” 冰桔却是看也没看她一眼,而是走到容离的面前来,“抬起头来。” 容离一怔,心中还是担心会不会被冰桔认出来,那络腮胡就在旁边催促容离了:“夫人叫你呢!耳朵聋了么,快抬起头来给夫人好好的瞧瞧。” 容离抬起头来,正好对上冰桔那张熟悉的容颜,只是如今的她比当初大胆了许多,从前的冰桔一直都相对比较软弱的,可是现在的冰桔,分明就是一个女王姿态。 不过看到她的眼神,容离就晓得了,她并没有认出自己来。因此那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冰桔打量着这个银发太监,果然是个女人家,心思便比男人细腻些,但见这虽然长着一头银发,可是肤色如凝脂,唇红齿白的,哪里有什老年之态,分明只是这头发白了。目光又落到对方的手上,果然是一双年轻人的手。 如此的话,哪里来的青春秘术,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失望来。 “夫人。”大当家的倒是会察言观色,见冰桔的脸色不好,急忙凑上前去,“怎么了,是哪里不对么?” 冰桔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瞧见他那张寻常而且还不修边幅的脸,心头又是一阵厌恶,“不过是个少年白罢了!一帮蠢货!” 被她一骂,大当家也不生气,反而是陪着笑脸应道:“是是是,我是蠢货。夫人不要生气,让夫人白高兴一场了,是我的不是。”他一面哈着腰给冰桔赔不是,一面时不时的瞪着络腮胡。 络腮胡最见不得他们从前威风凛凛的大当家变成了现在这副窝囊样子,因此脸色也很不好,一面没好奇的朝着容离质问去,“你个四死太监,竟然敢骗我们兄弟几人!”一面揪着她出去。 匆匆的走了一段路,就将容离松开来,心里还在为大当家对夫人的那窝囊态度置气,随之见到打量着自己的容离,便朝她发起火来,“既然是年轻的也好,正好去后山帮忙干活。”说着,又将容离扯着朝后山去。 容离很快就发现,这个络腮胡其实很活泼,而且话也多,所以这去后山的路上,容离便从他口中得知,冰桔是他们年初抢来的,是一个富贾的夫人,带着个女儿,那富贾为了活命,就把她队里的女人跟着财物都交了出来,冰桔就这么被带上山的。 而按照这络腮胡的话,这冰桔仗着大当家对她的喜爱,从刚刚开始的胆怯变得恃宠而骄,要这样要那样的,连着她的女儿都给照顾的好好的。 前阵子,她要建什么院子,还要弄小湖,假山什么的。 大当家对她向来是有求必应的,所以当即就答应了她的要求,打发人下山画了图纸,在她的几分挑选之下,终于定下了样图,而这也才是山上兄弟们苦日子的开始。 此刻容离看着这挖得乱七八糟的山林,又见着工地里的百来人,不由得蹙起眉头来,“你们寨子里的人都在这里?”她怎么说呢,这么个大的寨子里,瞧不见几个人。 “是啊,不过从今以后你也是他们其中的一员了。”络腮胡说着,朝着专门做轻活的妇人那边看了一眼,又把容离上下的打量了一眼,“看你这身板,重活儿也做不得,就到那边去吧!”说着,朝着妇人那边指了指。 容离也不谦逊,当即一声谢了,便挽着袖子朝着妇人那边望去。 大家一听昨日捉来的那个太监来了,便都围了上来,一个个的瞅着容离打量。 他们都认定容离是太监了,如此她也懒得在刻意的装男人了。 这帮人到底是没有什么组织的,本来这做活儿的时候就一个个懒懒散散的,现在倒是好,都直接扔下手中的工具朝着容离围了过来,好像是看什么时新的东西是的。 “这个少年白原来全白也是很好看的。”其中一个也有些少年白的妇人看了容离一眼,走过去一把拉起她的头发。 “这张脸生得好俊哦,可惜是个······”她说到此处,便捂着嘴巴咯咯的笑起来,而大家因为她的话,眼睛都随着容离的下身看去。 络腮胡见他们没完没了的,不由得便走了过来,大声提醒道:“都赶紧去干活儿吧!要是夫人来看到没有起色,回头咱们大当家又没有什么好脸色看了,大当家生气了,最后吃苦的还是咱们。” 听到他的话,大家都一阵没好气,却也有些不甘愿的开始叫嚷起来:“他娘的,咱们是山贼,又不是工匠,除了打劫老子可是什么都不会!” 一个年纪大些的也站出来,一面指着这挖出来的坑坑洼洼,“是啊,阿山你瞧这,咱们都是照着图干的活儿,可是做出来就是不像,这样下去,只怕把这山挖平了,也没个样儿!” 络腮胡正是叫阿山,听到大家的话,不由得挠着头,看了看这片被破坏的不轻的后山,也为难道:“是啊,若不然的话,明日在下山去抢个工匠来?” “老子反正是干不了,大当家实在是要生气就生气吧,为了个女人不把我们这些生死兄弟当人,整日把咱们大伙儿累得半死不活的,他倒是好,怎不来试试啊,这院子可是给他的女人建的。” 有人也跟着附和,“是啊,女人是他自己睡,为什么受苦是咱们兄弟,他究竟有没有把我们大家当兄弟!” 阿山见大家乱套了,不由得震声喊了记下,众人才安静下来,有的直接走了,便是有留下来的,也都心不在焉,没当回事做。 就比如容离这种,她就是纯混时间的。 然下午,容离就见那大当家来,一上来就挽起袖子,开始搬石头。 容离不由得朝他打量过去,怎么说大小也是个统治者,他还真的与民同劳啊! 然他的到来并没让那一干兄弟提气,反而是有几个开始愤愤不平的骂,说他没出息,跟着便有丢下手中工具直接离开的。 容离在看那一脸认真搬着石头的大当家,心道这个男人是老实过头了,还是真被冰桔蛊惑了?竟然连他这般兄弟都不管不顾了。不过,容离这会儿突然发现,冰桔真是运气好,且不论这个男人什么出生,可是他却为了冰桔坐到这一步,几近到了众叛亲离的地步。 可是商墨羽呢!如果他能舍弃商家该多好啊。不过容离心里也清楚,商家的事情比不得这寨子简单。想到此处,忍不住的叹了口气,跟她一起的几个妇人见着自己家男人走了,也都偷偷的看了大当家的一眼,便也走了。 所以没过多久,这偌大的工地上,便只剩下容离跟着这位大当家。 “你怎么还不走?”那个搬累了的大当家终于歇下来休息了,看到了容离还在,不由得问道。 你还好意思问,老娘这不是你们的俘虏么?因此见他问的有模有样,到底是有些没好气:“我能去哪里,不是给你们抓上山来的么。” 她这一说,那大当家才想起来,不过没在多话。 容离看着他愁眉苦脸的模样,难免这个男人也挺是纠结的,一面想要讨好娇妻,一面又想不想委屈自己的兄弟们。“你不累么?” 大当家想是没有没明白她的话,只答道:“这样的活儿算什么!” 容离忍不住的翻了翻白眼,“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夫人既然想住在漂亮的宅子里,你下山去置办一处就好,而且看你这样子也不想在自己做山贼了,可是为什么不带她下山去,不会是连买宅子的银子都没有吧?” 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问题是他兄弟们不肯下山,而且山下的那些人太过于奸猾狡诈了,所以兄弟们跟着下山去,迟早是要吃亏的,而且又都是有案底的人,下去拿什么做营生,总不能坐吃山空吧!见容离还在等着自己的答案,便淡淡的应了一句:“兄弟们不愿意下山。” 这个容离也看出来,就冲他们对山贼这个职业的热情。“我的意思是,你跟着你夫人直接下山就好。愿意走的就跟你们走,不愿意的便继续在山上。”反正她现在也知道了,这些山贼平时也不害人,便是自己这样的俘虏,最多就是当当劳工罢了。而且还能一直偷闲不做。 “放不下心。”这大当家作为这山寨的一把手,妻子不和睦,兄弟间最近又因夫人的事情闹得慌,所以心里有什么事情,也不能找个说的地方去,此刻见容离问起来,谈了几句,便没了什么防备之心,随之便与容离滔滔谈起他冰桔的事情。 “她被兄弟们送进我屋子的那一晚上,我看到她的时候,她哭得跟个泪人似的,求我放了她。可是她的那个夫君却为了活命把她连孩子都丢了下来,这样的男人怎么会真的对她好,我当时很心疼她。”大当家的说着,脑子似乎又想起了那晚成亲拜堂的情景,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来。 容离不知道冰桔怎么会到燕国来的,但是肯定那个商贾的女人,绝对不止她一个人,而且这样的男人,为了活命,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要的男人,能算什么好人呢!心下不由得感叹起来,冰桔的命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与自己到底有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 这时,那大当家又继续说道:“我夫人她说她曾经是大秦人,是在一户人家伺候着那家的小姐,后来小姐嫁人了,她跟着其她的几个丫头一起作陪嫁到了小姐的夫家,不想小姐因为嫉妒她的美貌,加上那小姐的夫婿又有想纳她为妾的意思,所以被小姐发现后,就把她卖给了个庄稼人。” 听到这里的时候,容离的嘴角已经忍不住的抽搐起来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就是冰桔故事里的那个可恶小姐。 大当家垂着头,并没有发现容离不寻常的反应,只继续说道:“夫人说,她也认命了,因为那人也算老实,对她也好。可是后来她的那丈夫突然得急病死了,她没有一儿半女,那丈夫的族人反手便将她卖了人贩子。” 真的是急病死的么?大当家的信了,可容离反正是不太相信,尤其是冰桔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认命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大当家的声音已经有些干哑起来了,好像冰桔受过的那些苦楚他都能感同身受似的,这使得容离不得不正视起他对冰桔的感情来。只听到他说道:“后来她被卖到了窑子里去,终于有个人愿意把她赎出来了,可是转手就把她送给了别人做妾,后来又了身孕,终于熬出头来,生下了一个儿子,却没想到儿子竟然没满月就给别的小妾害死了,她受了不少罪,终于又生了个女儿,她家老爷虽然不高兴,但是看在那个死去了的儿子身上,对她还算是好的。” 容离忍不住的插了一句:“那她怎么又被她家老爷丢下来了?”难道老爷换人了? 却见大当家一脸的愤愤不平,“那老王八蛋,分明就是贪恋我夫人的美色,年初的时候他们回老家准备清明祭祖,路过我地盘,他的真面目就露出来了。” “那你就不是贪恋她的美色么?”容离忍不住的问道,心想按照大当家这话,当初他对冰桔可谓算是一见钟情,以至于不在乎她带着女儿,还有那样的过去。 大当家却是想都没想,就直接反驳着容离的话,“你他娘的放屁,老子是真心实意对她的,要不然怎么可能把兄弟们一个个的都得罪了?” 也是啊,容离望了望这挖都乱七八糟的后山,这算是他爱她的证据吧!回过头来看着大当家的,容离忍不住的开口问道:“可是值得?” “自然值得。”大当家同样是没细加思索,就脱口而出。 容离眉心舒展开来,一抹笑意荡漾在唇边,却是暗自叹道,可是她未必值得你这么做! 谈完了自己的事情,大当家心里似乎舒坦多了,随之抬起头来,正好巧见容离的笑容,只觉得这个‘太监’竟然生得这般的俊美,笑起来的时候更是迷人得很,不禁好奇起来,一面试探的问道:“你怎么就出宫了,看你这样子,不是皇帝都那什么嘛?” 容离见他把话题转到自己的身上来,愣了一下,旋即笑道:“宫里作主的不是公主么!” “那皇上呢?”大当家他们时常在山里,外面的事情并不清楚,所以别说是现在外面的事情,只怕是庆南的瘟疫他们都不知晓呢! 这个时候容离就忍不住的叹气,这样的时代还真是让人蛋疼,君王早易主,年代早已更换,他们竟然都不知晓·····那这么说来的话,商家十四奶奶变成了白发女的事情他们也更不曾听过了,若不的话冰桔早就开始怀疑自己了。 见他又问起皇上,容离只觉得这朝事实在是很难得一句话跟他讲清楚,因此很干脆的说道:“这位当家的,我要不要告诉你,我就是女人,而且貌似很可能就是你家夫人口中那位把她卖出去的恶毒小姐。” 大当家却是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你这个太监倒是会开玩笑,只是不许拿我夫人的事情来玩笑。” 她坦白从宽,人家还不相信。容离真的服了,这些人究竟是怎么的纯真啊!真的不宜下山啊! 而容离的话音才落,那个原本精神抖擞的大当家突然晕倒了下去,随之容离便见到了闪入眼前的一男一女。 “夫人,你没事便好。”那个年轻的女子先凑上来拉着她的手欣喜道。 容离还没来得及问他们怎么寻来的,那个俊美的男人便故意黑着脸朝着与他一同而来的女人低声责斥道:“阿瑶,你刚刚学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听到丈夫的责斥,沙玛瑶不由得可怜兮兮的朝着容离递过眼神,也不管阿加纳塔,“夫人你最近过得好不好,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 容离这才抽得空儿问道:“你们怎么来了?”还有怎么找到她的?是不是她在这里已经暴露了。 这时只听阿加纳塔说道:“少爷小姐已经回家了,岚嬷嬷她们始终不放心夫人,夫人身边又没有个伺候的人,所以让与阿瑶便来寻夫人。” 容离不禁想着这时间,就算瑛姑姑他们回南黎就让人来寻自己的,那也不可能这么快。便问道:“你是不是在我身上下了追魂香?” 阿加纳塔见容离问,便一副没有听到的模样,别开头去,而一旁的沙玛瑶趁此岔开话题道:“夫人,这些人竟然让你做这样的粗活儿,待我与夫君去,把他们全杀了。” 听到她的这话,容离便料想他们恐怕也只是刚刚才来,所以自己跟着大当家的那些对话,他们是没有听到。因此便道:“他们极好,而且···”她顿了一下,朝着地上的昏迷过去的大当家看了一眼,“他的夫人是我曾经的丫头。” “青杏姐姐?”沙玛瑶与月萍和柚子也熟悉,而且岚嬷嬷也经常提起青杏,因此听到容离的话,她马上就想到了青杏。 却见容离摇了摇头,“是冰桔。” 冰桔阿加纳塔是不知道,可是沙玛瑶却从岚嬷嬷口中听过的,那是岚嬷嬷教育凤凰园里的姑娘时,经常用到的反面教材。因此不由得一脸义不容辞侠义表情:“这个女人竟然跑到燕国来,待我去把她杀了,免得她在起怀心思。”说着,作势便要去杀人。 容离见她还是原来这个样子,不由得抚了抚额头,“你等着我说完行不?”一面朝着阿加纳塔望去,只见这人此刻在整理着自己的发,根本不管他妻子。 沙玛瑶被容离一拉,只好停下脚步来,“那夫人就这么放了她,要是她在继续害人呢?” 容离看了看地上的大当家一眼,“她怎么说也在我身边伺候了那么多年,这些年不管她到底做了什么坏事,但是苦头她也吃尽了的,而这个男人对她一心一意的,我不想她就这么错过了,一辈子只想活在那荣华富贵里。” 沙玛瑶闻言,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夫人你便是这么仁慈,可她若是害你怎么办?” “她不曾认出我来,何况不是有你们在么,不过我觉得你们还是藏在暗处吧!毕竟现在商家的人还在寻我,若是咱们一起在众目睽睽之下,目标难免是大了些。”容离说道,一面伸手朝着阿加纳塔。 阿加纳塔这才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瓶子来,“吃两颗就好。” 容离拿过瓶子,便蹲下身来,要亲手给那大当家喂药。阿加纳塔素来最爱干净,又是一个及其臭美的男人,对于大当家这种不爱修边幅的男人,最是嗤之以鼻,但他也不能这么看着夫人去给这么个邋遢的男人喂药,因此只好抢过容离手中的药,没好气的道:“夫人还是放着我来吧!” 但见他打开瓶塞,倒出来两粒黑色的丹药,一手捏着大当家的下颌,将药扔了进去,又一脸嫌恶的揪起大当家的头发,粗暴的摇了摇他的头,确定他把药吞了下去,这才起身来,一面示意沙玛瑶给他掏出帕子来,一面仔细的擦着手,一面朝容离叮嘱道:“那夫人,我与阿瑶先走了,你自己注意些。” 沙玛瑶也道:“夫人你小心,有事大声叫我们,我们就在这庄子里。” 容离应着声,见他们走了,这才蹲下身来叫大当家的。 大当家的醒来,直觉得头有些晕乎乎的,又见容离在他身边满脸的关忧,便没在怀疑容离,而是问道:“怎么回事,我怎一下晕倒了?”一面觉得头皮好生疼。 “兴许是许久没有做这样的重活儿,累着了吧!”容离解释着。 “是么?”他半信半疑的从地上起身来,一手摸着头皮,一手则弹去身上的尘土。又瞧了瞧这空无一人的工地,在看看容离:“你走吧!” 放她走?那麻烦把她的银子和包袱还来。一面朝着这大当家打量而去,心道难怪这院子老是修不起来,感情他都这样当山贼的,如此的话,只怕也没存了多少银子。 “我从宫里逃出来,没地儿去呢,现在你这里呆一阵子可好?”反正他不相信自己是冰桔的旧主,所以容离便信口说道。一面又补充道:“我包袱里好些银子,便是食宿在这里一年半载,你们也不亏!” 大当家竟然应了,没有半点作为山贼的觉悟。如此容离却有些郁郁寡欢起来,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把冰桔那般心高气傲的女人收服呢? 这时只听他说道:“你去找阿山,让他帮你安排个住处。” “那么就多想大当家的了。”容离应声谢着,心里却叫着苦,这寨子建的随便,却没有个宅子正常的套路,自己这还找不着原路回去呢!而且阿山住哪里她也不晓得。在去问其他的兄弟或者妇人,只怕要盯着自己瞧半天了。 ------题外话------ ··· 第一百七十九章 容离把大当家的话与阿山说了,他竟然也没有半点的质疑,当即就给容离找了一间屋子住下来。 远离了城中的灯火阑珊歌舞升平,这山寨里的寂静总是很让人的心安静下来,如若可以容离愿意留在这样的地方过着普普通通的日子。 可是她没有那样的福气,且不论这命不久矣,便是能长命百岁,她也不能得到这份安然。 阿山就住在她的隔壁,这会儿正趁着月色,在院中大刀阔斧的耍着功夫。不过平心而论,容离觉得他们这其实只能算是三脚猫的功夫,若是他们真的遇上了高手,是要吃大亏的。 然看着阿上跟着几个兄弟嬉闹,容离不由得想起慕容来,慕容这孩子从来就不是个安分的,或者就是一个小小的武痴。只要得闲了,他一刻也舍不得浪费时间,不是找这个学,便是央着那个教。 容离想着想着,脸上不禁扬起一丝清浅的笑容来。她一身修身的月白长袍,环手抱胸倚在那修葺得并不是很完美的柱子上,可是因她往那里一站,使得这粗糙的庭院也生出几分美意来。 阿上躲开对方兄弟的一枪,回过头来,正巧看到这么一副美景,又瞧见容离那唇角带着的笑容,当即便呆住了,白白叫他兄弟给踢了一脚。 他‘哎哟’的一声摔倒在地上,脖子却依旧往后扭着,目光则痴痴的看着容离。 那兄弟见此,随着他的目光瞧过去,正巧也瞧见容离站在屋檐下,一面伸手拉起地上狼狈躺着的阿山,待他站起身来,便在他耳边小声的说道:“你瞧他,我怎看着都不似个普通的太监呢!那气势比咱们大当家的正多了。” 阿山闻言,瞧了他一眼,又偷偷的看了容离一眼,果然,她就那么往屋檐下一站,明明只是一个随意的姿态而已,可是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优雅与高贵,怎也掩不去。似想起了什么,便与那兄弟小声的说道:“咱们那夫人平日看着够尊贵的吧,可是现在把她与这···他娘的,老子都还不晓得她叫个什么名字呢!” “我也觉得,好像咱们夫人在她面前一站,就矮了一截去。果然啊,这宫里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 容离见二人交头接耳的,对自己又是指指点点的,不禁举步朝着二人走去,笑着问道:“说个什么呢!你们?” 明明都是男人,可是对上她那犹如星光般灿烂的眸光,两个大男人竟然都不敢在去正视她,那阿山摸着鼻子东张西望的,含含糊糊的说道:“哦,我们俩在讨论招式呢!” “是该好好的讨论一下,我看你们似乎都没有正经的学过功夫吧?”容离也没有生疑,而顺口问道。 阿山正欲说个什么,突然有个年纪稍微小些的兄弟急色匆匆的跑来,“不···不好了,小····小姐病了。” “病了?什么病?”面对那小兄弟的惊慌,阿山倒是淡定得很,可见对这位小姐很是无感。 冰桔年初带着个小女孩上山来,而这大当家的原来不曾成过亲,这么说来的话,只怕这病着的就是冰桔的女儿了。 “不知道,满身的痱子,不过听王叔说,看着好似麻风病。”他说完,然后一脸天真的朝着阿山问道:“山哥,麻风病是什么病,很严重么,我怎么看大当家很着急的样子。”于是害得他也跟着很着急。 “啥?”阿山似乎没听明白,片刻才自己反应过来,一下蹦起来,“我的妈呀,麻风病,那可是会传染的。”于是又急急问道:“大当家的没碰着她吧?” “王叔不让。”那小兄弟回道。 “那大当家的叫咱们过去作甚?”既然是会传染的麻风病,那把他们叫过去不是想让他们也传染么?阿山的心里有些不痛快起来。而他素来是个藏不住话的直心眼,当即便道:“当家的也真是的,那又不是他的种,死了不正好清净么?” 那小兄弟闻言,没有反驳,只是垂着头拉拢着脑袋说道:“大当家的意思是,得找个可靠的人进去伺候着,不能让夫人也传染了。” “我呸,那是要命的,谁愿意进去伺候,不是去送死么,大当家想的倒是美,夫人的性命是性命,咱们兄弟的性命就不是性命么?”他绝非没有要煽动兄弟们造反的心,只是心里有些气不过,当初威风八面的大当家,竟然为了一个女人······ 这时,只听一个清丽的声音响起来。 “我去吧!”容离从他们的身后走出来,面色从容的解释道:“我早年遇到过这样的病症,知道怎么照顾。” “好,那就麻烦你了。”有人愿意去照顾总归是好的,阿山一个激动,一巴掌拍在容离的肩膀上。 容离那点小身板,怎受的了他这巴掌,差点给他拍着摔倒在地上。一面急忙道歉,几人拥簇着容离去大当家那边。 却因这麻风病是会传染的,所以已经把小姐转移到了最边上的小屋里去,容离随之阿山等人到那边的时候,但见大当家一脸没落的站在门外不远处,而那紧锁的门前,是哭得死去活来的冰桔。 容离与冰桔几乎谈不上什么感情可言了,可是同样作为母亲,容离明白此刻她的是真的担忧,这眼泪也绝不是哄骗人的。 “大当家的,钥匙呢,让我进去吧,里面没个人照顾不行的,何况得了那麻风病也不一定会死。”容离走上来说道。 大当家有些意外的看着容离,似乎不相信她的话,好一会儿,才又道:“可万一···” 是麻风病容离也不怕,何况现在也没有什么专业人员来鉴定,所以容离就更不会放在心上了。 那哭得不成样儿的冰桔听到容离的话,转过身跌跌撞撞的便朝着大当家扑来,“你是不是把不得朵儿死?” 大当家真的是被冤枉了,怎么说这容离的命也是性命,他有些为难的看着眼前的这两个女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决定,那冰桔已经从他的身上摸来钥匙,也不顾个什么,拉着容离便去开门。 但见冰桔将房门一开,就将容离给推了上去,随之麻利的房门锁上。 别说是阿山几个人,就是大当家都有些不悦的蹙起眉头来,阿山更是当着冰桔的面朝着大当家的吼道:“大当家的,这样自私的女人,你现在还没有看清楚她的真面目么?小姐是她的亲生女儿,她都不愿意进去照顾,她怕死别人就不怕么?” 阿山的话音才落,冰桔便冷眼瞪了,“是她自己要进去的,难道你们没有听到么?还是谁看到我逼迫她了?” 屋中的容离听到那急促的锁门声,不由得蹙起眉头来,心道她果然还是没有变,依旧还是那么自私。一面看着这房间的摆设,虽然是简陋,不过却是该有的都有,但见床上那小女孩儿,看着不过是两岁左右,并没有睡着,正睁大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自己。 容离一下就想到月下,便将冰桔的事情抛之脑后,走到床前来,看了孩子一眼,身上确实是有些疹子,不过容离怎觉得,不过是普通的小孩出水痘罢了。 “你···好美。”床上的小女孩突然开口道,红彤彤的小脸上扬起一个笑容来。 容离听到她的话,不禁笑了笑,从床边坐下身来,“好乖哦,生病了都不哭,叫什么名儿?” “叫朵儿。”小姑娘不似月下那么的精明,又才两岁,所以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防备,见容离在她的床边坐下来,笑得更是开心了,然后叙叙的说道:“朵儿生病了,谁都不要朵儿了,只有姨姨不嫌弃朵儿。” 姨姨?好吧,容离不得不承认,还是小姑娘火眼金睛,比那些大老粗眼尖多。 窗前的桌上,有外面送来的药,还温热着。不过容离却没有抬来马上喂给朵儿。南黎人里头,十个出来有八个懂得医术的,何况沙玛瑶还是专业的,所以容离想等她来瞧瞧,只是外面那些人还不走,一时半会儿他们是来不了。 坐在窗前,容离将她哄睡着了,门外的冰桔也叫大当家的带走了,容离这才到窗前来。阿加纳塔夫妻二人走时虽说有事找的话大喊即可,可是二人总归是在这寨子里的,出了事情他们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容离觉得这个时候外面没人了,他们也该来了吧。 果然,容离这才走到窗前,窗户外面就应着阿加纳塔那副臭美的模样,怪腔怪调的说道:“夫人倒是慈悲心肠啊!” 容离听到他这口气就明显的不善,也就懒得与她客气了,“少废话,能进来便进来,不能进来少在外头唧唧歪歪的,那女人怎样是她的事情,这孩子与她有何相干?” 阿加纳塔却冷幽幽道:“哪里有不相干,我们南黎的巫神说的对,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我看这时辰没有到,所以抱到她女儿的身上来了,她这也是活该,自作孽的,这孩子若真的死了,她那心里终究是有阴影的。” 容离才懒得与他废话怎么多,只道:“我看也不似什么麻风病,都是乱说的,倒是像是小孩子出水痘儿,你快给我死进来瞧瞧。” 哐当的一声,外面的锁被打开了,走进来的却是沙玛瑶,她一面朝着容离打招呼,一面回头瞪了自己家的男人一眼,便走到床榻前来,看了看床上的小孩子,“果真是水痘儿,这些人真是的,都不曾叫大夫来瞧瞧,就说是麻风了,若没有那大当家的挡着,这怕这样的孩子,要给活活烧了吧?” “活该她命好,就是她那娘我看也不知道珍惜。”说来正是,这大当家的算是真心实意心疼她们母女的,可是瞧冰桔那样·····容离心中也甚是烦得很。 “我这里有些药,吃了明日能见效。”沙玛瑶从荷包里拿出几粒丹药来,一面不忘说道:“不过到底不是专治这个的,所以真正的要消除,只怕是要个三四日了。” 阿加纳塔没进来,他这人有洁癖,所以一直站在门外,听到妻子的话,便朝容离道:“我看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的,等着这姑娘病好了,夫人咱们走吧,您想去哪里我们都陪着。” 也是啊,命都快完了,家又不能回,左右都是逃命,倒不如趁机看看这大好河山。 他们夫妻走后,容离正打算用椅子拼着睡觉,这时外面却又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容离走到窗口一看,来人竟然是阿山,他苦着一张脸,“你把窗户打开,山里凉德很,我给你拿了一床被子来。” 容离闻言,心下不由得一阵暖和,将窗户打开,接过被子,“多谢阿山了。” 那阿山却依旧拉着脸,“你也真是的,冲个什么英雄。”说着,瞥了一眼那上着锁的房门,不禁又愤愤道:“我们当家的真是给那女人迷了心窍。” “不过是小孩子出水痘,不妨事的。”容离见他那一脸的打抱不平,便解释着。 一听不是麻风病,阿山也松了口气,却又开始责怪起那位王叔来,二人闲话了片刻,阿山便回去了。 次日一早的,大当家就陪同冰桔来看朵儿,听说不是麻风,这才将房门打开,而冰桔待容离也客气了许多。 又过了两日,朵儿终于好的差不多了,容离带着她到院里玩,因她一直叫容离姨姨,寨子里的人才发现容离竟然是个女子。只是她那头银发实在是骇人得很,而且看着这身优雅气质绝非寻常人,所以即便单身汉子多,也不敢打她的主意,便是瞧也只敢远远的偷摸着瞧。 其中最为兴奋的便是阿山了,他围在容离的面前,还特意的将那满脸的络腮胡刮得干干净净的,这才把原来的清秀面容露了出来,容离也才知道,这阿山竟然才是个十六岁出头的少年。 “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阿山跟着容离的身后,一面偷偷摸摸的瞧着她问道。 容离也不隐瞒,轻描淡写的回道:“惹了仇人,怕叫人认出来,便只能这般了。” 听她的这话,不愿意多说,阿山也就没在好问,便乱七八糟的给容离扯了些他与兄弟们之间的趣事。 中午的时候在寨子里的院坝里遇到冰桔一次,她依旧是一副端庄的夫人打扮,可是在容离的面前,生生的就少了几分颜色,她抱着朵儿亲了亲,也不知道说了个什么,将朵儿交给容离,这便走了。 晚上的时候,大当家设宴答谢容离对朵儿的救命之恩,容离本是不想去的,不过想到与阿加纳塔夫妻说好了,离开这里,因此想着也正好去道个别。 到底是山贼出身,这些汉子喝起酒了就没有大户人家公子们那样的优雅,举着坛子便直接往口中灌去,而在一旁用小杯慢慢抿着酒的冰桔,与他们还真的有些格格不入的。 “我看你医术这般好,以后不如留在我们寨子里做个大夫得了。”大当家的扔下手中的空坛子,便朝着容离邀请道。 “多谢当家的错爱,只是我还有些事情,明日便要下山,今日大伙儿都在,也正好与大家告个别。”容离说着站起身来,一面举起手中的酒盅,“这杯酒,算是多谢大家这几日的照顾。” 闻言,大当家的不禁一脸的惋惜,可是人家到底是他们抢上山来的,如今又救了朵儿一命,总不可能把人在强留在山上,因此也只应了。 阿山的几人的心情难免有些低落起来,可是心里都清楚容离这样的人,与他们是不同的,所以大家便一个劲儿的灌酒。 月光如华,从大门口照进大堂里来,夹着阵阵的凉风,将那脸色变得酡红的容离吹得清醒过来,不想这一抬起头,正好对上冰桔的那张脸。而举目望去,整个大堂里除了乱七八糟醉在地上的汉子,竟然在无一个清醒的人。反倒唯独剩下这个柔柔弱弱的冰桔。 在瞧着她打量自己的那眼神,容离不禁微微蹙起眉头来,“你做什么?” 此刻的冰桔与容离近在咫尺,她的脸上除了惊诧之外,最多的便是浓烈的恨意了。听见容离的问话,不由得冷冷一笑,“姑娘你觉得奴婢在做什么呢?”她问完,也没打算让容离回答,便一把拉起容离的左手,将袖子微微往上一拉,手腕上面一点便露出一颗小小的朱砂红痣。 容离见此举动,悠然抽回手来,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微微凌乱的衣裳,方站起身来,一面看着这满堂中醉醺醺的汉子们,“你下了药?”若不然怎么可能集体醉倒? “还是姑娘了解奴····”冰桔冷笑着,一面发现自己竟然又口误了,停顿了一下,笑着冷冷打量着容离:“瞧我,又忘了,我早就给你送给了那个该死的庄稼人。” 听她称呼那个据说得急病而亡的庄家汉子,容离便越加肯定自己的怀疑,“他果然是你害死的吧?” 冰桔竟然也不否认,笑道:“他不死,那我怎么走?”如果他不死的话,那自己现在还跟他在地里干活儿。只是冰桔也不曾想到,他才死了,他的族人就迫不及待的把自己往窑子里卖去,不过后来幸亏运气好,没在里头待多久。 虽然早就猜测到了,可容离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震憾,“这么说来,竟然是我害死了他,本是想给他配一房良妻,却不知道你比我想象的歹毒。” “哼,我歹毒,你又好到哪里去?你明明可以把我留在商家,我可以成为十四爷的姨娘,何况哪个男人身边没有几个侍妾的,你却宁愿让外人进门,也不愿意接纳我,你是不是在嫉妒我?”冰桔太高了下巴,声音一时间也提高起来,扬手指着容离质问道。 容离听到她那后面的话,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不禁挑眉问道:“你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 冰桔被她一问,顿时脸红脖子粗。 容离却已经开口道:“身份这种东西,我从来最是不屑的,那么咱们便不提,且说这琴棋书画,你哪一样在我之上,在说容貌的话,你确实是有几分姿色,可是与柚子青杏她们比的话,你或许还有几分胜算,但同我便罢了。” 是,冰桔不得不承认,真正的较起来,自己是比不过她,毕竟她怎么也是主子,可是她的心中却仍旧不解,当即便朝着容离继续质问道:“那既然你都觉得我对你没有什么威胁,还不肯将我收入房中?” 在冰桔那充满恨意的眼神之下,容离竟然露出一抹失望之色来,“你太让我失望了。”她说着,叹了一口气,“你在我身边的时间,比柚子还要长,我是个怎样的人你心里还没有数么?我的男人,便是我不喜欢,可是我也不准别人来沾惹,郡主的事情你应当知道吧,她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在说另外两房小妾,我已经把她们的名字忘记了,只是却都晓得她们没有一个好下场。” 容离一直都没把自己当个好人,而在对于处理这些敢招惹自己男人的女人,她就更没有怎么客气了。 说到此处,她抬起头来打量着冰桔,“你们虽然是我的丫头,可是我待你们怎样,你们心里应当是有数的,而且我容离,也不准许我身边的丫头出去给人做妾。” 听到容离的话,冰桔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最好笑的笑话似的,甚至是一脸嘲讽的看着容离:“你以为你身边的丫头都跟你一样,有那么一位深谋远略的娘亲么,我们这样身份低贱的女人,除了靠着这张脸早些成为小主子,还能有什么盼头,或是最后陪个小厮罢了。” 容离突然觉得,这冰桔背叛她的初衷,只怕是不相信自己吧,所以才想要挤破脑袋成为个小妾,然后生下一个儿子,母凭子贵什么的出头。想到此处,容离不禁想要狠狠的气她一气,因此便道:“我身边的丫头是没有像我一样,有位深谋远略的娘亲,但我容离也不至于那么差,拿身边的丫头去配给小厮。青杏与她表哥是自小订的亲,她又有父母在上,我做不得主,所以就只是给她备了嫁妆,在京城里置了一套宅子跟着几个铺面,这样风光的出嫁,便是当初咱们兖州,那些小姐们也不过如此罢了。” 因是存心气冰桔的,所以话到此处也不可能就完了。但见容离顿了顿,清了清嗓子,“在说柚子,她与我一同到南黎,嫁了我身边最得力的助手,她那相公不止是年轻俊美,还掌管着我府上与外面的生意,最重要的是只娶她一妻,对她更是疼爱有加。对了,你走后我身边又来个丫头,算是补上了你的空缺,不过她后来跟着岚嬷嬷在外面打理账本,便嫁了个秀才,这秀才也只娶她一妻,夫妻恩爱和睦。至于她们的嫁妆么,因我后来手头宽了许多,因此也比青杏丰厚了些。” 女人这一身其实追逐的不过是男人的真心实意的疼爱了,当然若是在加上荣华富贵的话,那就更加的完美了。而容离却不止是给了柚子她们那么丰厚的嫁妆,还有着那样的相公。一人独宠的滋味冰桔也享受过的,便像是站在云端似的,可是她也才享受一阵子便跌落下来了。而那样的幸福,已经成了她现在最想要的东西,这正是这样,她才日日夜夜的想下山,在寻个有钱的公子,趁着自己的这张脸还年轻。 可是,此刻听到容离的话后,她说不清楚心中是什么感觉,嫉妒,或是羡慕,或是恨她们。为什么同样是容离身边的丫头,结果却是不一样! 她有些恨恨的抬起头来,满脸怨气的瞪着容离,“那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来羞辱我么?” 容离不否认,反而笑问道:“那你心里可是难受,你可是被我羞辱到了?” 听到她的这话,冰桔那双眼睛里的怨毒顿时都变成了杀意,但见她咬着唇,一直隐藏在袖子里的手慢慢露了出来,而手心里正拿着一只小巧的匕首。她看着容离,嘴角突然溢出几丝得意恶毒的笑容来,“是,只是你以后再也不能看我的笑话了。” 容离瞟了一眼她手中那支匕首,“你以为这样能杀了我?” “是啊,真是瞎了眼睛,我这么个俊美无双的美男的都没看到。”说话的是阿加纳塔,他从堂外缓缓进来,一面风骚的撩着被风吹起来的几根发丝。 沙玛瑶随着他的步伐进来,听到他的这话,也自动无视了。而比起阿加纳塔来,沙玛瑶是个行动派,二话不说便一个疾步冲上前来。 冰桔顿时觉得自己的虎口一阵发麻,手中的匕首便滑落到地上,而就在她疼得张口的这一瞬间,只觉得有个什么冰凉凉的东西顺着喉咙滑下去。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捏紧喉咙,想要阻止那东西吞下去,却见一个长相娇美年轻妇人已经走到她的面前了,手心里竟然捧着一个胖乎乎的白虫子,看去便叫人一阵恶心。 看到她那满脸的恶心,沙玛瑶却是朝着手心里的小虫子说道:“这个女人也真是的,她把你的孩子吞了下去,竟然还嫌恶你。” “什么?”冰桔听到沙玛瑶的话,只觉得一阵寒凉从背脊骨散开,有些难以置信的下意识的朝着容离看去。 容离这才朝沙玛瑶手心的虫子看了一眼,“你不是就一对母子蛊了么?干嘛浪费在她身上?” 这下冰桔不想承认自己吞下去的就是那样的虫子也不信了,她不敢去相像,那样大的虫子,而且长相又恶心,却在自己的肚子里。她连忙将手伸进喉咙里去,想要催吐,将虫子吐出来。 这时,容离的声音却在她的头顶响起来,“那是南黎的蛊,进去了如果不是主人引的话,它是不会出来的。” 南黎的蛊·····?冰桔本是还不想相信的,容离她们怎么会有南黎的蛊,然随之又想起容离方才说柚子随之她到南黎去。想到此处,顿时觉得双腿一酸,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满脸的苍白。 “娘亲。”细声细气的呼唤声从外面传进来。但见朵儿身着薄薄的里衣走了进来,随之瞧见容离,冲着她一笑,甜甜的叫道:“姨姨。我娘亲怎么了?”而对于地上醉得乱七八糟的大当家等人,却是一句不问,想来这样的场景她是见多了的吧! 冰桔见着女儿,一把将她搂在怀中,紧紧的护着,然后满脸防备的盯着容离等人:“不许伤害朵儿。” “哼,你以为我们家夫人与你一样么?还有你别忘了,要不是有我们夫人,你这女儿早就死了。”沙玛瑶说道,那日这寨子里熬去给这朵儿喝的药,说是治麻风病的,可是却是对水痘没有什么作用,若是继续吃下去,只怕反而会让孩子病情加重吧! 冰桔却是不支声了,见此沙玛瑶更是生气,“你这样的女人,别人对你的好你记不住,不好的你却永远记住!” 容离看着她怀中那被冰桔的举动吓到的朵儿,不禁也开口道:“你若总是这样想,一辈子都不会体会到幸福的。”她看了看地上不远处的大当家,“这个男人是真心实意的对你,你若是不珍惜,那么你错过了,以后便不会再有第二个他了。” 冰桔怎么会不明白,他对自己好,可是他一个大老粗,怎么能配得上自己?所以好有什么用?因此又死性不改的反驳着容离的话道:“他对我好有什么用,他给得起我荣华富贵么?能给得起我锦衣玉食么?”说着,看了看怀中的朵儿,“跟着他,以后朵儿只是还怎么嫁人?” “犯贱!”容离骂了一句,“你活该就是一辈子做小妾的命,你既然这么喜欢做妾,我现在就带你下山,让你给人做妾,朵儿的运气好,便是个庶女,运气不好就是别人口中的野种!”容离骂完,看着那一脸懵懂不知野种为何意的朵儿,她突然又有些后悔,把朵儿扯进去作甚! 冰桔却是听话只听前半句,后面压根就没听进去,所以当即便忘记了肚子里有虫的事情,欢天喜地跑到容离的面前去,拉着容离便的腿便道:“这是你说的,那你现在就待带我下山去,我再也不要在这样的荒山里吃苦,更不要跟这样什么懂的男人共枕一席。” “这女人果真是没有救了,她既然这么想给人做妾,那夫人成全了她便是。”沙玛瑶见此,实在是想不出来,同样是夫人身边的丫头,为什么柚子是那样,而这个女人竟然如此的犯贱。 “你要这般作践自己,就不好好的想想朵儿么?”容离现在真的有一巴掌拍死她的心了。 “只要得宠了,在生下儿子,以后就能成为正室,那时朵儿就是嫡女了,难不成还没有好日子么?”冰桔却反驳着容离的话道,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似锦前途! 听到这话,容离终究是没能忍住,扬手狠狠的扇了她一个耳光,气得全身发抖,“这一巴掌,是我替庆嬷嬷打的,她老人家教了别人一辈子的规矩,却教出你这么个自甘下贱的来。” 冰桔怀中的朵儿被容离的这巴掌吓了一跳,顿时哇哇哭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原本醉醺醺躺在地上的阿山突然爬起身来,而他这一动,身旁四周的兄弟也都跟着站起身来,他没有看容离这边,而是朝着躺在地上的大当家看去,气得咬牙切齿的喊道:“大当家的,你可看清楚了,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原来这阿山中午的时候,就发现夫人不对劲,尤其是她对容离的态度突然转变,还主动地跟大当家提起要设宴感谢容离,所以阿山便怀疑起来,跟着两个兄弟下午就一直监视她,而且还看到她往酒窖去,心下就知道有鬼。 二人当即便去找大当家的。阿山素来对冰桔的成见最大,大当家自然是不信他,无奈他拿性命来做赌,大当家这才叫王叔去看了酒,却发现里面果然都给下了蒙汗药,而那药除了大当家自己有之外,就是王叔了。 大当家不愿意去怀疑王叔,也不相信冰桔,于是才有了先前齐齐醉倒这一幕。 然想不到这‘醉倒’,收回却颇为良多,不止是知道了自己山寨藏着这么两个人,而且还有冰桔口中原来的那个恶毒主人,竟然就是这救朵儿的银发女人。 叫阿山扯着嗓子这么一喊,大当家这才从地上站起身来,整个人十分的颓废,眼眶红红的,什么也不说,就那般直直的盯着冰桔。 见他这副没有出息的模样,阿山等人不禁恨恨的朝着冰桔围过去,想要将她捆起来。 “枉我们大当家如此掏心掏肺的为你,在你眼里却是一文不值,想不到天下竟然还有你这样不知恩的女人。”阿山说着,已经从同伴手里拿来了绳子。 大当家的突然走过来,示意阿山等人退下去,然后这才看着冰桔问道:“我对你的好,果然不稀罕?” 冰桔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没有醉,但是见他的知道自己的事情,刚刚自己的那些话他也听到了,因此也不在狡辩,应道:“不错!我便是嫁个老头子,也不稀罕你这样大字不识的男人。” 听到她的这话,大当家的倒是很冷静,看了她两眼,便移开了眼神。朵儿却挣脱着冰桔的怀抱,冲着大当家的跑去,抱着他的腿喊道:“爹爹你是不是也不要朵儿了?” 大当家的垂头看着这平时喜欢粘着自己的小姑娘,眼眶竟然湿润了起来,蹲下身将朵儿放在怀里,然后冷冷的朝着冰桔道:“你要嫁谁便去吧,我不拦你了,但是朵儿留下。” 那朵儿也不知道听懂大当家的话没,有些念念不舍的看了她娘一眼,然后就两手紧紧的抱着大当家的脖子,“朵儿要跟着爹爹住在山上。” “你凭什么?”听到女儿的话,冰桔只得朝着大当家吼去。 “凭老子是山贼,老子想抢谁就抢谁!”大当家狠狠的说完这话,就将朵儿抱着出去了,显然他是不想插手容离清理门户了。 沙玛瑶看着那阔步走出去的大当家,不禁扬眉赞道:“这个男人果然是个真汉子,拿得起放得下!” 她这一夸,阿加纳塔脸色就不好看了,闪到沙玛瑶的身边来,摆着一个十分风骚的造型,“夫人,你家相公难道不是真汉子么?” “自然是。”沙玛瑶扫视了他一眼,无奈的笑着回道。 阿山等人大当家的不要这女人了,心里都高兴,而且又有容离这个旧主在,所以他们也就没在上来绑人。不过却也没出去,一个个目光畅然的看着容离这里,等着她处置这冰桔。 然阿山那心里头,到底是有几分失落感觉,明明知道他这样的人是入不了容离的眼睛,可是现在知道她已经有了夫婿,心里还是有些堵。 冰桔一直见着他们出去了,这才想起朝着容离求道:“姑娘,求您了,奴婢求您把朵儿给奴婢要过来,奴婢不能没有她。” 容离却觉得,与其让朵儿跟着她一起去别人家看脸色过日子,倒不如就在这山上好些,虽然与大当家这个人不熟悉,不过通过这几日的观察,人却是老实的,而且这寨子里的人也都是淳朴的,虽然是没有什么锦衣玉食,但是总比冰桔去造孽的好。 “不带着她,你要找个合适的人方便多了,何况你没有看到么?是她主动留下来的,是她不要你的。”容离也懒得与她多说,左右这样的女人是没有救了的。当即就跟阿加纳塔道:“纳塔,把她带下山去,找个可靠的牙婆,给我卖远些去!”免得以后来骚扰朵儿的生活。 没她这样的娘,朵儿兴许能过得好些呢! 第一百八十一章 第一百八十章 “你这个贱····”冰桔这才张口,就给一旁的冰桔甩了个耳光。 沙玛瑶是学武之人,这一巴掌的力道绝对不似容离那样‘轻轻一拂’,所以当即那冰桔的嘴角便溢出血迹来。 而这一巴掌不止是打得她两眼冒金星,耳朵里也嗡嗡的。 容离见到她狼狈样儿,想到到底是朵儿的娘,便叮嘱道:“不许卖到那等肮脏之地去。” “晓得。”阿加纳塔爽快的应着。阿山几人已经上来帮忙了。 容离从这里出去,想着明日一早,便去见那大当家。 阿山领着她跟着沙玛瑶一并过去,那大当家看似一个粗鲁汉子,耐心倒是极好,正将朵儿哄着睡下,见着容离到底是有些不好意思,一面解释着,“我不知道你······这几日实在是怠慢了。” 时间究竟不早了,容离也不想与他啰嗦,到这算得上是厅的房中坐下来,便道:“我看你们总在这里当劫匪,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可是有没有想过其他的生路?” 大当家的苦苦一笑,“我们原本都是大老粗,以前还会种庄稼的,可是后来地给当官的征占了去,没了活路才跑到这山上来的。到了我这么这一代,会伺候地的还没了几个人。” 这山倒是隐蔽,可是山下路过的人也不多,而且靠着抢劫的话究竟是不能安生过日子,因此便道:“这到底不是个什么正当营生,你们若是愿意的话,我介绍你们去镖局里,当个趟子手,怎也比这个强多了。” 其实容离那边的镖局生意尚好,所以人手便不够了,因此容离想着这些人倒也是合适,虽然功夫差了些,不过找几个南黎的武士带队,应该还是妥当的,而且瞧他们大都是些少年居多,只要肯学,也不怕一辈子只是个三流趟子手。 阿山等人听到,顿时好笑起来,“这哪里成,我们都是山贼,怎么能当得了趟子手呢!到时候要是遇到以前的同行,那得多难为情啊!” 大当家的到底是成熟几分,而且改了行大家也不用在躲躲藏藏的,下山上街也都坦荡荡的,尤其是这寨子里的光杆太多,若是能出去的话,他们大多也能成家立业,只是此事非同小可,所以他也做不的决定,所以先朝容离谢道:“多谢夫人的好意,只是滋事重大,我一个人做不得主,待与叔伯们商量好了,在于夫人答复可好?” 容离明天便要走,哪里有那么多时间来等他们商量。 沙玛瑶心道夫人这么好意的帮你们,却还不知道好歹,莫不是也跟那贱女人一般么?因此便没能忍住,开口说道:“我们夫人明日一早便要走,同意便同意,不同意便作罢,哪里来的这么磨磨蹭蹭!” 好吧,跟着南黎人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容离也觉得大当家的不够痛快。不过处于各方面考虑,他是对的,没有轻易擅自做决定,毕竟不止是他一个人的事情。因此便道:“既然如此的话,那我今晚写个帖子,你若是什么时候想好了,便带着帖子去汾城。” “那多谢夫人了。”大当家的谢着,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一副欲言又止的,容离见此,不禁道:“你倒是个长情的,只是冰桔实在是不合适你这样的人。”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来,见容离既然主动提起冰桔,便问道:“不知夫人打算如何处置她?” “自然是让她过她想过的日子。”说着,因怕那大当家的想歪了,便又解释道:“放心,她到底是我身边的出去的,总不会让她去那种烟花柳巷。” 大当家的听到这话,总算松了一口气,“我代朵儿多谢夫人。” “不必,你好好待她便好!” 从山上下来,便一路往燕国都城大都行去,因这一路上都尽量挑着小路走,所以也就只遇到了商家的一波人罢了。 期间容离让阿加纳塔去打听过商墨羽的消息,可是他整个人却像是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般,一切与他有关的消息都石沉大海。 转眼间已经到了这初秋,黄叶飘零,他们终于转到了官道上来,路上的行人甚少,一日之上也只不过遇到了两拨人。 眼看着快要进大都了,他们在一路是四处游玩耽搁了不少时间,只怕商家的人在没有耐心在城门设伏等她,因此容离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在过五里就是都城了,前面有个小茶棚,夫人可是要下来歇歇?”纳塔赶着马车,一面回头问道。 从早上到现在,倒是路过两个驿站,只是到底不方便,因此便也没有下马车来休息。容离掀起帘子,瞧着前面那几棵桦树下面的茶棚里头,除了卖茶的夫妇俩,便也只有一桌的客人,看去也是那寻常百姓,所以这才道:“那歇歇罢!” 阿加纳塔应了声,这就驾着马车朝着茶棚去。 店家的瞧着有生意,急忙上前来招呼,带着纱帽的容离跟着沙玛瑶下了马车,店家牵着马车往旁边的空地上,与茶棚里这户人家的马车并排停下来。 店家夫人招呼她们俩女眷坐下,上了热茶,这询问起吃食来。 阿加纳塔素来是有洁癖的,本瞧着这小茶棚还算是干净,可是刚刚去那空地上,见着马拉了些粪便在那边,顿时对这小店的形象就大打折扣,所以进来便道:“喝茶罢,吃的便不要了。” 容离二人闻言,也没在多言,总之这一路都由着他打典惯了。 店家娘子退了下去,容离这才打量起小店来,晃眼便瞧见那坐着里边的一桌子人,不过是三人,两老一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缘分,这两老竟然是当初在小镇子上遇到的沈家两老,至于那个年轻的便是他们店里的小二。 “夫人认得?”阿加纳塔见着容离的眼神,便开口问道。 容离颔首点头,“下大雨那会儿,就是住在他们家里,人挺是好的。” 阿加纳塔闻言,没有在多言,隔了一会儿,他突然朝着容离提议道:“瞧着他们这光景,多半是要进城去,不如与他们一道进城如何?” “也好。”虽然商家的人不可能一直在城门边候着,不过她与沙玛瑶都是妇人,不便出面,而纳塔现在驭夫,试想两位年轻夫人在外,身边没有个丫头,只有一个驭夫,进城的时候确实容易惹人注意,而若是跟着沈老夫妻的话,自然就不同。“我记得他们的儿子在大都当值,夫妻俩应是来投靠儿子的吧。” 说着,容离站起身来,便朝着里面的那桌人走进去。 虽然躲过了瘟疫,可是这三人都瘦的犹如皮包骨头般的,尤其是那小二的,当初本就廋,现在是又黑又瘦的,看去像是三十几的人了。 沈掌柜的瞧见朝着他们走进来的妇人,不由得朝着自己家的老婆子望去。 老婆子也是一脸的疑惑,他们来的时候儿子并不知道,而且在这大都也没有什么熟人可言。一面朝着四周瞧去,可是放眼这小茶棚子里,除了他们也没有朋人啊。正是这疑惑之时,但见对方开口了。 “沈掌柜的,想不到竟然这般巧,能在这里遇见。”容离开口说着,朝着他们的桌子走进。 小二的一听这声音,也不等那满脸惊喜的老夫妻开口,便急忙起身来,请容离坐下。 容离坐下身来,小二的急忙去找店家添碗,沈老夫人便迫不及待地拉着容离的手问道:“你怎么到大都来了,孩子么?”一面朝着容离他们那桌寻去,却没有见任何一个熟面孔。便是驭夫也换了个相貌俊美的年亲男子。随之想到那前阵子庆南的那场大瘟疫,不由得担心起来,“是不是?”后面的话,她到底是没能说出口,就怕是真的,到时候反而伤了容离的心,毕竟那一对双生子是多么的可爱。 明白过她的意思来,容离笑道:“都好好的,不过我有事来大都,便让瑛姑姑先带着他们回家去了。”一面瞧着沈老夫妻等人,“自从别后,我便到了庆南城,没过两日就出了那档子事,我倒是寻了一处安生的地方,只是却出不得门,也不晓得你们的近况,不过如今看来果然是好人有好报,你们都好好的活着。” 听容离说好人有好报,那沈掌柜得不禁得意起来,“那是,我沈某人虽比不得那悬壶济世的医家,可也与过许多人方便,对邻里间更是照顾有加。” 沈夫人听到他在提起邻里几个字,不由得将手肘碰了他一下,一脸没好气的,“甭在说那些没良心的了。”一面朝着容离吐着苦水道:“娘子你是不知道,你们走后,我那几个邻居又闹上门来,非得说要住在我们家里,我们是闹得无法了,这才收拾东西往山上躲去。” “要我说,幸得他们来闹,咱们上山去,倒是躲过了这瘟疫。”小二的已经亲自去店家那里要来碗了,一面接过沈夫人的话道。 沈夫人想起当初下山来看到的那场景,也是一脸的后怕,只向容离绘声绘色的说着:“张家的跟着赵家的,尸体都摆满了我们家的堂屋,烂的嘴脸都分不清楚了,满地的蛆虫。”她说到此处,自己也说不下去了,在看那盘中的小菜儿,也觉得干呕,便捂着嘴巴转到侧旁去。 沈掌柜的见此,不由得瞪了她一眼,不过一面还是给她顺着气,“看你,都让你别在提,这一提起,谁还能咽下东西去。” 原来他们就是这般瘦下来的啊! 小二的也就沈老夫人勾起了回忆,索性的扔下筷子,一面询问着容离,“娘子是要是大都玩的么?” 他这一问,那还在干呕的沈老夫人就抬起头来朝着容离邀请道:“不如咱们一起结伴进城,我那儿子现在就在都城当值,置了院子的,你们也无几人,大可以跟我们住一起,到时候还省得几个钱呢!” 这夫妻俩不止是好心肠,而且又是个节省的。 沈老夫人说着,因见容离没开口,又急忙解释道:“我知道你不缺银子,只是你都城始终比不得我们那小镇子,你一个单身女人实在是不安全。” 容离自然是明白她好心,只是哪里方便跟人家住在一起,何况现在他们多了儿子媳妇,还不晓得那媳妇可是孝顺的。一面朝着沈老夫人谢道:“我知道夫人是为我好,只是哪里好去麻烦,何况你们一家人多年没有团员了,我怎好打扰,不过咱们一起进了城,安顿下来了,定然会通知夫人们的。” 沈老夫人还欲劝说,沈掌柜的便打断道:“既然如此,那你安定下来,一定要与我们夫妻联系,咱们都是初到这大都,没有什么旧人亲戚的。” 容离颔首点了点头,一面回头招呼着阿加纳塔跟着沙玛瑶过来,朝着沈老夫人介绍道:“这是我弟弟跟着弟媳。” 阿加纳塔夫妻与沈老夫人打过了招呼,因这老夫妻俩都是那种和善之人,很是好相处的,所以便凑成了一桌,随意的吃了些东西,便朝着都城去了。 沈老夫人许久没有见到容离,便与她跟着阿瑶挤了一个马车,一路上絮絮叨叨的说着庆南的事情,竟然觉得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城门口。 果然,听说是沈员外郎家的家眷,又有腰牌,所以就直接放行的。 进了城里,到一处宽敞的大街,沈老夫人这才下了马车来,正欲进自己家的马车,前面就突然飞来一匹马,横闯直撞的,根本不管前面有没有路人或是其他的马车。 小二的到底是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当即给吓傻了,眼看着沈老夫人即将成为那马蹄之下的冤魂,阿加纳塔优美的身姿突然飞跃上前,将沈老夫人抱起,一脚蹬在那匹冲,来的马背上,也不管上乘着的人,就借着力道一跃到对面的屋顶上去。 而那匹马因家阿加纳塔狠狠的蹬了一脚,原本急速的它一时间失去了平衡力。 而马背上的女人瞬间也被惊道,一手勒紧着缰绳,一手扬着马鞭朝着沈老夫人家的马儿打去。 沙玛瑶跟着容离也因为这突然间的变故双双掀起帘子,见着那马背上的女人竟然如此可恶,她那一鞭子若是打下去,那沈家的马儿定然是要疯狂的朝着前面奔去,且不论前面的路人,便是马车上的沈掌柜跟着小二,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救人要紧。”容离此刻恨不得自己也会功夫,急忙的从自己的马车上跳下来。 沙玛瑶早就等不及了,所以听到了容离的话,当即便飞身冲上前去,一把扯住缰绳,努力的将马车固定住。 而那个骑在马背上的嚣张女人却险些被她自己的马惊到地上去。 待她稳定了马儿,阿加纳塔已经从房顶上跳下来了,将吓得不轻的沈夫人放下来,便急忙朝着沙玛瑶那里走去,对妻子的担忧毫不掩饰,“阿瑶你没事吧?” 沙玛瑶摇摇头,“我没事。”一面侧目看了一旁吓得瘫在马车上的小二,又瞧了瞧帘后面车厢里的沈掌柜,“快看看沈掌柜的怎么样了。” 而这个时候,一对精良的侍卫队围了上来,先是与那个马背上的女人赔着罪。可是那侍卫才开口,就给马背上的女人狠狠甩了一马鞭。只听她刺耳尖利的声音骂道:“一群废物,本夫人要你们何用?” 可怜那侍卫堂堂七尺男儿,被她一个女流当家辱骂,却是坑不得声,只默默的垂头赔罪。 女人骂完了侍卫,这才朝着沈家的马车瞟了过去,朝着侍卫吩咐道:“把这些人全部给我押下大牢去!” 由始至终,容离等人都没正眼看过这个女人,此刻听到她这嚣张跋扈的话语,方朝着她打量而去,这一看不要紧,然对上她那张脸庞,容离顿时就傻住了。 这女人的脸,分明与中毒前的自己有七八分相似!又听她自称为夫人,容离不禁好奇起她的身份来。 原来这个女人正是当今燕国女皇皇夫柳文洲的妾室,尊称为闫夫人。因为这张脸的缘故,很是得宠,便是常欢对她也十分的客气。 听到这话,又见那样精良的侍卫队,小二跟着沈掌柜夫妻早就吓傻了。沈掌柜的本要将儿子的名号报上去的,可却被容离拉了一把,小声在他耳边提醒道:“老丈莫急,这个女人身份只怕不低。” 沈掌柜的一个激灵,猛的回过神来,是啊,这女人的身份若是高过了儿子的,那么他们把儿子的名号报出来,岂不是要连累到儿子,他满脸感激的朝着容离致谢。 只是面对这样的场景,还是乱了方寸,看着那气势汹汹而来的侍卫,他们似乎就只能等着束手就擒。 容离与沙玛瑶夫妻一并站在一起,看着朝他们围过来的侍卫,瞬间觉得好笑:“老天爷真是会捉弄人,我费劲心机想要安然路过,可是却一进城便给了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听着她的这话,阿加纳塔不禁朝着她看去,小声问道:“夫人认得那女人?”不知怎的,他看着那女人,似乎有些与夫人相似。 “不认得。”容离摇摇头。见着已经咫尺再近的侍卫,以及那马背上趾高气扬的女人,不禁笑着朝阿加纳塔道:“看来,咱们想低调也难了,你又是一个有洁癖的,那监狱是去不得的吧!” “自然去不得。”阿加纳塔哼了一声,方朝着那马背上的女人抬头看去,“你一介女流,何以如此嚣张跋扈的?” 他这话问得十分官方,不过他们要的只是对方道出身份罢了。 果然,那女人听到他的问话,更是一脸的得意洋洋,刺耳无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哼,真真是无名小卒,竟然连本夫人的身份都不知道!” 一旁的侍卫已经识相的替那女人开口道:“我们夫人是当今皇夫的闫夫人,乃我们女皇陛下御口亲封的。” 这话不长,可是好一会儿,容离才反应过来,忍不住的嘀咕了一句,“原来是柳文洲的妾室,常欢也还真是贤良。” 她的声音不小,所以除了自己身边的这几人,那位闫夫人跟着她的侍卫都不曾听到。 而街上围观的人群,大家听到这侍卫的话,都忍不住的朝着这位闫夫人看来,眼神又敬又畏的。 那闫夫人似乎十分享受大家这样羡慕卑微的目光,脸上的神色越发的得意飞扬。 沈掌柜的听了也被吓住了,心中一阵后怕,辛苦方才没把儿子扯进来,若不然他们沈家只怕就这么完了。一面见容离等人他们的牵连,心中更是愧疚,见那些侍卫还没有真的动手拿人,便急忙朝着容离等人道:“娘子,这事情与你们无关,若不然你们趁此给这闫夫人服个软,求她放了你们吧!反正挡住她马的是我们的马车。” 容离听到这话,不禁蹙起眉头来,“老丈你说的什么胡话,踢了她马的是我弟弟,她怎能放得我们。” “此事都是我们引起的,可是去求她是话,你们尚还有一线生机,若是不求的话,那边要与我们去那大牢里,这是何苦呢!”沈掌柜的记得眼眶都红了。 容离见他这么一把年纪,苦了一辈子,好不容易进都城来找儿子,眼看着就能享福了,却不想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心里终究是有些可怜这对老夫妻俩了。何况错不在他们,而是这个所谓的闫夫人,当街骑马也就罢了,竟然不管不顾的,这与那些草菅人命的坏人有什么区别呢! 最可恶的是,这个女人此刻的辉煌都是那张与自己曾经相似的脸换来的,她若是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的,容离定然不会去管的,可是她却如此恶毒,所为熟可忍,熟不可忍! 朝这沈掌柜的看去,撇了撇嘴:“这天下能让本夫人低头的人还没出世呢!何况一个小小的贱妾罢了!”此刻并没有刻意掩饰,所以这此处的人,大都听到了这话,一个个都忍不住朝着容离看去,想呀瞧瞧那纱帽之下,是一张怎样嚣张狂肆的容颜。 闫夫人脸色顿时一僵,一手扬起马鞭,朝着容离甩了出去,准备将她的纱帽打下来。 只是容离身边有阿加纳塔这样的高手,怎能容得她那小小的马鞭接近容离半分呢!因此大家没有看到容离的真面目,反而看到四脚朝天丑态毕露,摔倒在地上的闫夫人! 侍卫们吓了一跳,满脸的震惊,忙的忙着去扶闫夫人起身,忙的忙着向容离等人逼近过来。 闫夫人起身来,第一个反应便是狠狠的甩了身边的侍卫几个耳光,然后撕声揭底的喊着,要让容离几人死无葬身之地。 “这女人真是有病!”沙玛瑶见她开口就是要打要杀的,不由得蹙起眉头来,看着她那一张一合的红嘴儿,忍不住的就想往她口中扔个虫儿进去。 几个侍卫逼近了容离几人,却因见过这阿加纳塔的身手,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沈掌柜的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事情会闹成这个样子,见着气定闲情的容离几人,他早就该知道,这位离夫人不是什么寻常人,就在当初他们杀了那几个外乡人的时候,自己就该知道了。 看着惊慌不已的夫人,以及吓得站不直了的小二,在看看这对面杀气浓浓,一脸务必将他们置于死地而后快的闫夫人。最后便决定与容离站着同一阵线,朝着容离道:“在这里是死,进了大牢还是死,左右都离不开这死,倒不如与你们一般,站着死!”他这话说得十分响亮,也不管被他这话惊到的小二跟沈老夫人,继续说道:“闫夫人当街骑马,不准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躲开,躲开便是犯了死罪,今日这么多百姓在此,可是看清楚了,我等若是死了,还请各位记得,我们这些人并非是犯事而死的!” 他的话里并不带什么煽动民众的成份,可是却实实在在的说清楚了闫夫人把庶民的命不当一会事儿。普天之下,究竟是庶民居多,所以围在四周的百姓听到这话,便都低声议论起来,只是到底畏惧闫夫人的身份,不敢当面指指点点的。 容离没想到沈掌柜的竟然还有这般的勇气。不由得欣赏的看了他一眼。心道自己还没想出怎么把这闫夫人激怒,而他这些话,正好是给自己雪中送炭啊! 果然,闫夫人见到庶民们的小声议论,脸顿时就黑了,气急暴躁的说道:“本夫人就是当街骑马又怎样,你们这些低贱的庶民挡住了路就是该死,有本事你们去衙门里告啊!看谁敢把本夫人拿下来!” “好个嚣张的,只是不知道没了这张脸,你还有什么资本?”容离接过她的话,嘴角溢出几朵微笑来。 闫夫人所有的资本都在这张脸上,不是因为年轻美貌,而是因为这张脸像皇夫喜欢的那个女人,所以她从来不担心自己老了后会失宠,因为即便是老了,她还是像那个女人的。听到容离的这话,不但不恼怒,反而兴致勃勃的说道:“怎么样?嫉妒本夫人了么?可是看你,连真面目都不敢露出来,只怕是满脸的疮疤见不得人吧!不过看你那模样,便是没有满脸的疮疤,你也入不了皇夫的眼。” 容离听到这话,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反驳,旋即与沙玛瑶吩咐道:“这张脸看着实在是太碍眼了。” 沙玛雅早就忍不住的,所以听到容离的话一出口,当即扬起袖子来,然后又放下来,也不知道她这是做什么,然下一刻,便见几只蜜蜂似的小虫子朝着闫夫人飞过去,然后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一下。还没等闫夫人拿绢子扫开,就自己飞走了。 几个侍卫反应过来之时,但见闫夫人已经是满脸的红疮了,而且能看到那几只类似蜜蜂般的虫子从那脸上的红疮里钻出来。 最要命的是闫夫人自己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脸上是异样,还气势昂扬的朝着容离等人质问道:“贱人,耍个什么花样?” 围观的百姓们看到闫夫人那张长满了红疮,而且还有虫子进进出出的脸颊,大多数都忍不住的一阵恶心窜上喉咙,在一旁干呕起来。 反而是那闫夫人自己,根本不见有任何的痛苦模样,腰杆还挺得直直的。一张长满了红疮还做出一副自以为是最灿烂的笑容来。 容离也看得阵阵恶心,不过最为严重的是那沈老夫人,这让她又想起了从山下回家来时,家中满室的蛆虫,所以也顾不得什么,在一旁弯着腰大吐特吐! “自作孽啊,这下也不知道是谁满脸的疮疤了。”沙玛瑶却很是欣赏自己的杰作,看着从闫夫人脸上来去自如,在红疮里爬出爬进的小虫子,倒是满意得很,忍不住的笑道:“富贵人的脸就是好孵化,才这么点的功夫,一条条都长得那么壮了。” 原来方才那几只类似蜜蜂的虫子停在闫夫人脸上的时候,已经在她的皮肤下面产下了虫卵。而这些虫卵则以一种飞速的方式在闫夫人的脸上成长,而吐出来的毒液使得闫夫人瞬间长满了红疮! 但是小虫子也是需要呼吸的,因此要时不时的从皮肤下面钻出来呼吸新鲜的空气,于是才有大家看到的一幕。 “她怎都没反应?”容离忍不住的问道,别说这虫子还具有麻木局部的效果。 然却听沙玛瑶得意的小声说道:“这虫子最厉害的地方不是成长快,而是根本不会让人感觉到任何的痛苦,便是痒的感觉也没有。” 这····容离不敢相像,这是什么培育技术,难怪小小的南黎国没有人敢去攻打,想来都畏惧他们的蛊术。 终于,一个小孩子忍不住的指着闫夫人恐怖的脸吓得哭喊起来:“好可怕,奶奶,好怕,那个人的脸好怕,好多虫虫!” 闫夫人早就察觉处这些百姓跟着侍卫变化的脸色,大家都一副恐惧的表情,有的甚至已经吐了起来,她不由得朝着一个侍卫走进,却不想那侍卫见着她,急忙下意识的退开步子,犹如见到了鬼魅一般,方才对她的又敬又畏,此刻已经变成了实实在在的惧怕。一面小心翼翼的问道:“夫···夫人,有什么吩咐?” 闫夫人瞟了一眼对面马车旁边站着的容离,“那个女人有什么好怕的,还不赶紧给我乱刀砍死!” 对方不可怕,可怕的是夫人您的脸啊! 侍卫应了声,一面朝着容离那边去,这下好歹与闫夫人之间拉开了距离。 闫夫人见此,嘴角溢出得意的冷笑,只是可惜没有谁看到是多么的威风,大家只看到扭曲恐怖的脸。她扬手习惯性的抚过额头上的那一抹刘海,可是手碰到脸的时候就发现不对了,只觉得自己碰到了什么腐烂的肉一般,当即被惊吓得不轻,急忙缩回手,却见手依旧白白净净的,这才松了一口气。只当是自己这阵子天天伺候皇夫太累,所以导致产生了幻觉。 这么想着,她又扬起手去抚刘海,然这一次她碰到的依然好像是腐烂的肉,而不是自己白皙细腻的脸蛋,这下真的被吓住了,丢下手中的马鞭,两手惊慌的捧起脸蛋来,摸到的依旧好像是腐肉。 可是不可能啊,她的脸从来都很是细滑的,也许是手的问题,于是她开始打量起手来,可手也是好好的。闫夫人终于无法忍受了,朝着护卫大喊起来:“镜子,给本夫人拿镜子来!” “夫人,还是别看的好了。”一个侍卫斗胆劝说着。 然他越是那么说,闫夫人就越是要看,一面不顾一切的朝着旁边一家店里冲进去,只不过那是茶馆,自然是没有镜子,于是就着水看了一下。 然到水中那张长满了红疮,甚至还有虫子来回的出进之时,她就这么给吓晕了。 侍卫不放心都追着进去了,容离等人到是有了极好的脱身时间,那阿加纳塔便遣开四周围观的百姓道:“大家散了吧!闫夫人随便诅咒他人,不将庶民的性命当回事,这下遭到报应了!” “果真是报应!”人群里有人赞同道!大家一面散开。 阿加纳塔急忙让沈掌柜等人上了马车,于是两驾马车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 这么一闹,客栈什么的,还真不敢在去住了,幸亏笪丹青以前游历中原的时候,在这里置了一套宅子。 阿加纳塔从南黎娑罗城出来的时候,那会让笪丹青正好在娑罗,因担心容离没有什么藏身的地方,因此便将自己在中原的几处宅子牌子给了阿加纳塔带来。 宅子算不得多大,里面有几个仆人看管着,他们都只认牌子不认人,所以见到拿着牌子来的人就当时主子了。 沈掌柜三人现在万万是去不得他儿子那里的,因此便与容离等人一起住了下来。 晚上的时候,沈夫人总算好了许多,两眼哭得通红,见着容离更是话都说不出来。 沈掌柜在一面扶着她,一面感叹道:“本来还邀请你们一起与去我儿那里,不想眼下却是我们还得麻烦你们!” “说的什么话,咱们算起来也是老熟人了,在经过今日这事情,也算是共患难的了。”容离笑着说道,随之想到今日的事情,“那闫夫人究竟身份不一般,即便是毁了容,不再受宠,可是她究竟是女皇钦封的,所以我看这几日里,只怕是不能出门了。”言下之意,他们夫妻近几日是不能回去了。 沈掌柜的连连点头,“老丈晓得,细数起来,每次都是我夫妻二人帮倒忙,反而连累了娘子。”从当初的小镇子开始,到今日闫夫人一事,无一不是因他们而起,然后才将容夫人卷进来的。 原来在小镇子的不提也就罢了,可是今日容离他们完全可以不理会,那闫夫人撞了人之后,最后骂一顿就走了,可是······ 沈掌柜想到此,不由得满脸歉意的叹了口气。 大家今日都被吓得不轻,所以也没多说话,便早早的歇下来了。 次日一早的,便听出去买菜的婆子说起那闫夫人的事情来,听说她昨晚已经自缢了。 只是她一个胆小妇人,也不敢多论这些皇家闺事,所以容离便让阿加纳塔夫妻出去打听。 待他们晚上回来之时,夫妻俩人的神色就有些怪怪的,尤其是那沙玛瑶,更是时不时的偷偷打量着容离的面容。 容离被她看得有些不耐烦了,不禁瞪了一眼,“有什么便说。” 沙玛瑶回头看了丈夫一眼,便趴到桌前来凑近容离问道:“夫人,您与这燕国的皇夫认识么?” 因他们夫妻以前没经常在容离身边,而容离对过去的事情又很少提起,若非不是商墨羽那一次去娑罗城,只怕好多人都不知道,容离就是那名镇天下的商家夫人。 因为是主子的事情,所以他们更是不敢任意妄为的打听,所以并不知道容离与这柳文洲之间的旧事。 沙玛瑶那里问得小心翼翼的,可是容离这里却是毫无忌惮回道:“是啊,据说是青梅竹马,还私定终身了。” “啊?”沙玛瑶一阵意外。 阿加纳塔也忍不住自己的八卦心理,凑了过来,尤其是容离这话回得太过于别扭,便道:“夫人您确定是在说您自己的事情么?为什么要用据说?” 容离喝了口茶水,似乎觉得茶不好,有些嫌弃的看了一下茶叶,“哦,我后来生病,把以前的事情忘了。” “这么说是夫人负了他?”阿加纳塔闻言,饶有兴味的问道。 沙玛瑶却觉得他问得太胆大了,便瞪了他一眼。 “那会儿年纪尚小,他不过是寄住在我家里,正好我又是没娘的孩子,算是同病相怜,谈得来罢了!”容离却觉得什么私定终身的话,太重了,那会儿还是毛头小子,懂个什么啊! “这么说来,他还是个长情的,可惜寄错了情!”想到今日打听来的种种,阿加纳塔不由得叹道。 “少废话,今日打听到什么了。”容离瞪了她一眼,“说重点。” “重点啊。”阿加纳塔还是忍不住的想八卦,但是看到夫人的神色,只好老实的回道:“这柳文洲与女皇陛下成亲数载,只生了一女,而且是有眼无珠。所以听说这位女皇陛下近几个月来便开始位她的皇夫纳妾,标准不是良家秀女,只需与···”他说到此,顿了一下,忍不住的看了看容离,“只需与夫人容貌相似便可。昨日那位闫夫人,便是与夫人最相似的一位。” “哦,这么说来,与我从前的模样长得相似的,还不止她一个人?”容离挑了挑眉,手指有节奏的在桌面敲起来。 闻言,阿加纳塔干咳了一声,“不止是宫里有几位,而且现在这大都各家青楼的头牌们,据说都与夫人您有几分相似······或是那些达官贵人们的家里,也养着一两个容貌与夫人您从前相似的姬妾。” 容离忍不住的抽了抽嘴角,然后问道:“我的脸有那么大众化么?” “咱们没见过夫人从前的样子。”沙玛瑶嘿嘿一笑,回道。“不过听说昨日那位闫夫人与夫人您原来的模样最是相似的,如果以她为标准的话,那夫人您原来那张脸,还真比不得现在这个模样。” 容离心中却是在想,如果常欢找来那些与自己相似的女人给柳文洲做妾室,那是贤良淑德大度。可是任由官员,还有这青楼之中的头牌与自己相似,这不是在打柳文洲的脸么?而且她是柳文洲的正妻,同样也是削她的脸面。 当然,还有商家的与自己的。 所以容离想不透,常欢这算是什么意思? “那夫人要不要把这些女人全部·····”沙玛瑶见她不语,便小声问道。 容离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因此便道:“杀一儆百,去挑两个不知道好歹的便罢了,用不着全部都诛尽,何况天下哪里有那么多相似的人,不过都是妆容画出来的罢了。”所以只要吓吓她们便罢了。 只是容离觉得,这么一闹,势必是要惊动柳文洲等人了,还有商家的人。 不过眼下已经弄成了这样,有道是覆水难收,开弓无回头箭,所以容离既然已经闹了,那么就闹得越大越好吧!而且容离很好奇,常欢究竟是在打什么主意? 第一百八十二章 第一百八十一章 在说那红墙绿瓦的辉煌深宫中,宫人们都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便是那外面在庭院里打扫的丫头们,动作也都轻轻的,身旁惊动到殿内的主子。 殿内,从朝堂上退下来的常欢,已经如同寻常的妇人一般梳着鬓儿,她的身旁坐着一个小姑娘,咋一看那小姑娘锦衣华服,头上戴满了这世间最珍贵的珠宝簪子,那一张小脸也是生得及其的美丽,可是待她一抬起眼皮来,那白生生的眼白便要将人吓得。 整双眼睛里,却只有着大片的眼白,半点的眼珠子也不曾有,可谓算是真正的有眼无珠。 常欢看着这孩子,叹了几回气,便朝着身后一言不发,严谨十分的嬷嬷问道:“他回来了么?” “奴婢这便去看看。”那嬷嬷自知道她问的是何人,正欲告退下去,却被常欢唤住:“罢了,他便是来了,心不在这里有什么用呢!” 常欢说着,目光落到孩子的身上,眼眶便红了起来,与先前那个在朝堂上威风凛凛的女皇陛下一点也不沾边,此刻的她就像是一个寻常的母亲,看着女儿的病而爱莫能助的那个悲痛心情。 身后的嬷嬷见此,“陛下,奴婢抱小公主下去吧!您也该批奏折了。” 常欢没有应声,反而开口道:“昨晚那烟花之地,好几个与那女人相貌相视的头牌,都跟闫夫人那个贱人一样的下场。”她说着,随之侧头朝着那嬷嬷问去:“你觉得,这是商家的手段,还是那个女人回来了?” 嬷嬷怔了一下,“商家此刻的重心不在此,也不会为了这么一个女流使这样的手段,而且奴婢昨日看过闫夫人那脸上的红疮,那分明不是咱们中原人惯用的毒。” “这么说,究竟是她回来了。”听到嬷嬷的话,常欢的心情顿时便跌落到了极点,“你说她为什么没有死呢!那么大的暴风雪,她怎就不死呢?”还有那么长的荒谷,她怎不死? 见着常欢情绪有些激动起来,嬷嬷招手换来两个宫人,将小公主抱了出去。将殿门关了,走到常欢的身前来,跪在她面前拉着她的手安慰道:“陛下,她迟早会死的,别忘了现在商家的长老们还在找她,只要她落入了商家长老们的手里,还有活路么?” 常欢闻言,却道:“那些老家伙终究是不能信,若是能信得过,她能好好的来到这大都么?何况······”何况皇夫知道了的话,定然会庇佑她的。 那嬷嬷似乎明白常欢的顾虑与担忧,只笑道:“陛下您多忧了,即便那些人信不过,可是您也可以先出手啊。眼下她伤了那些青楼里的女人,只怕也是耐不住性子,她却不知道她这一动手,便自己落入了陛下您与她设置好的圈里来,如此叫她有进无回。至于那边的话,不必担心。”她口中的那边,正是柳文洲。 常欢沉思了下来,而正是这个时候,外面传来宫女给柳文洲请安的声音。常欢不止是听到了他带着愤怒的脚步声,以及能感受到此刻他对自己的浓烈恨意。 急忙起身来,由着嬷嬷扶着站起身来。虽然是女皇,可是在她夫君的面前,她依旧觉得自己矮了一截,在他的面前,总是拿不出作为女皇该有的风范来。 柳文洲‘砰’的一下将房门推开,果然是满篮的暴戾,那眼神尤其是阴鸷,像是一叶叶闪着寒光的利刃般,在常欢的身上来回的打量着。 常欢在他的打量之下,心中的胆怯不由自主的展现到了脸庞上来,她一面示意着嬷嬷到门口去,一面抿着唇想要说些讨好的话,让柳文洲冷静下来。 那嬷嬷会意,便出了这殿,顺手将房门给带上,便守在了门口。 其实外面的宫人早就知道这即将要发生的暴风雨了,因此每一次嬷嬷都会站到门口来做守卫。 而且今日看见柳文洲的那脸色,想来气得不轻,所以他们即便是有些八卦心情,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这性命最是要紧的。 殿中,柳文洲一言不发的审视着垂着头的常欢,过了好一阵,他走到桌前去,自己倒了杯酒,一口灌下,随手便将酒盅砸到地上去,然后冷冷的看着常欢:“哼,如今你成了这燕国的最高统治者,脾气也渐长了,人也出息了啊!” 常欢知道他为何生怒的,所以便也不去辩解,只是依旧垂着头,不敢说话,以免多说多错。 柳文洲在看着常欢的模样,心里越来越后悔,越来越觉得她这都是假装出来的可怜模样,因此便又厉声吼道:“收起你这副嘴脸吧,别弄得每一次都是我在欺负你似的。” 常欢是真的觉得委屈了,她不知道她怎就爱上这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她用尽了所有的办法,甚至不顾自己的尊严,去给他纳了那么多妾。可是他现在却这般说自己,原本就发红的眼眶,此刻真的溢出了泪水来,那鼻子也酸酸的。 还有什么比自己深爱的男人不相信自己而叫人痛苦呢! 她顿了一下,最后还是开口为自己辩护起来:“她不知道怎的,得罪了商家的长老们,所以长老们对她下了追杀令,我知道她要我往东去,如此势必要路过大都,我准许那风月场中的女人妆容成她那个样子,正是想逼迫她出来。”说到此处,似乎下一句话能让她底气十足,因此便抬起头来,看着柳文洲说道:“我逼迫她出来,你该知道我是为了什么为了吧!” 柳文洲这阵子忙着那东翼的事情,便没有怎么的在打听容离的消息,所以听到常欢的话,倒是吃了一惊,旋即问道:“那她现在可是受伤了?”一面也不管常欢什么表情,便咒骂起商墨羽来:“我当初便说,那人非良配,护不得她的,可是她却偏不信我的话。”口气中,对于容离的担忧更是毫不掩饰。 常欢凝着眸子静静的看着他,有些木然的回道:“不曾。” 柳文洲此刻因为有了容离的消息,所以啊怒气消去了一大半,而且又有些惊喜,因此便没有注意到常欢的神色。而对于那青楼中与容离相貌相近的头牌之事也就没有在多问。 只是他沉默了片刻,似又觉得哪里不妥,便为难起来,“这般总是不好,她对我本就有些成见的,这怕这样,更是认定我故意羞辱与她吧!” “你多想了。”常欢已经不想在继续与他讨论有关容离的任何事情了,因此便把话题转到了庆南的事情上去,“庆南那里总算是安定了下来,只是东翼那边,还差副将,你觉得谁合适。” 每当谈到国事上时,是他们夫妻间最为默契的时候,也正是这样,常欢愿意让柳文洲执掌跟多的权力,也愿意与他讨论这国家大事。 果然,柳文洲听到她的话,原本对她还有几分怨气的情绪便收了起来,自软塌上坐下身来,“任二小子你觉得如何?” 常欢没有应,而是折身走进里面的长案上,拿起几本奏折递给柳文洲,“在这之前,我是打算让任晋之去的,可是你看这个。” 柳文洲好奇的看了那她一眼,接过奏折来,打开一看,当即脸色便变了,连着看了几本,都是参任家的,而且还有凭有据。脸色不禁有些难看起来,恨恨的将那几本奏折丢下,“想不到这任家竟然如此忘恩负义的小人!” “话是从任家人的口中传出来的,自然是假不了。”常欢自来对于任家就不怎么喜欢的,尤其是自己每次做决定,任家的人都要站出来反对。 也是,当初自己开始摄政的时候,任家便一直反对的,所以如今说出要去寻前太子的话,常欢也不意外,所以她几乎没有去怀疑这奏折上的消息。“自来觉得对他任家已经算是很仁慈了,如今竟然还敢暗中煽动大臣们!” 柳文洲在清楚不过,他此刻的风光富贵,大都是来自于这个女人,如果他日常欢公主不在是女皇陛下了,那他也不可能站在这皇宫里任意的指点江山。 而他现在已经迷上了这种高高在上的滋味,怎么可能让出去。于是他有些担心起来任家来,不由得朝道:“莫不是这任家已经寻到了太子?” 常欢公主心中也正怀疑,所以听到也沉思了下来,心中到底是有些担忧。她抬头朝着柳文洲看去,“不然的话,那便先下手为强。”大哥与她的感情,比起这个万里江山究竟是薄弱了些。 柳文洲早就在等她的这话,可是心中也开始防着她。她与太子是一母同胞的,尚且可以为了这权力而弑杀太子,那自己不过是她的夫婿罢了,何况她现在位高权重,如若有一日······ 柳文洲没有在继续想下去,警钟开始在脑中敲响,也许现在他要做的不止是防着常云,而且要开始将她手中的兵权慢慢拿过来了。 柳文洲下去亲自吩咐心腹处理任家的事情,于是这偌大的宫殿中,便又只剩下常欢一个人。 她靠在柳文洲坐过的软塌上,疲倦的闭上眼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似乎感觉到身边来了人,便懒洋洋的睁开眼睛,吩咐道:“嬷嬷,你寻到她的落脚之处了么?” 来人正是先前在门口守着的嬷嬷,她是常云的心腹,也是除了柳文洲之外,常云最信的人。 单嬷嬷颔首,“老奴方才刚刚收到,不知道陛下有何打算?” 自然是先下手为强,杀了她!可是这么杀了她,常云又觉得不甘心。所以她思索了片刻,才道:“你去帮朕写个帖子,约她到过云庄去。” 单嬷嬷闻言,很是不解,只劝说道:“陛下,夜长梦多,若是在拖下去的话,那边······”柳文洲那里若是寻到了那个女人的落脚之处,那陛下岂不是白忙一场了。 朕自有分寸。“常云的口气里充满了深深的疲惫。对于容离,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男人的话,也许她们会成为朋友,而且她很是欣赏容离的敢爱敢恨!可是因为她们中间的这个男人,她不得不去恨她。而对于容离的恨,已经远远的超过了自己所能想象的范围。常欢有时候甚至在想,让容离死,还不能解去自己的心头之恨,可若是留着她的性命让她生不如死的活着,那样常欢又不放心,就怕到时候事发东窗,所以也只有让容离死了才能放心。 经过昨日又有几名花魁下场犹如那闫夫人,一时间四处便开始流言四起,只道她们都是受了诅咒,才落到那般的下场。所以不止是那青楼坊中,便是官宦家可以装扮成容离模样的姬妾们都急忙换了妆,生怕自己也遭到诅咒。 至于闫夫人的事情,也无人在追究,所以沈掌柜一行人便告辞容离,去寻他家儿子去了。 容离那着那帖子,心下只笑道,果然是一国之主,这帖子的边儿都是镶金了的,只是不知道算不算是圣旨什么的。 话说她来这个世界这些年来,还真没见过圣旨这东西,因此便拿着看了好一阵儿。 不过让她去过云庄作甚?那里不是曾经柳文洲养菖蒲的地方么。 当然,不管常云让自己去哪里见面,应该都不是什么好事儿。因此只将那帖子随手扔进刚刚烧起的炉子里。 沙玛瑶见此,不禁好奇道:”夫人你方才不是很喜欢么,怎么一下又把帖子烧了?“ ”我是喜欢上面的金子。“容离笑道,看着那在炭火里迅速湮灭掉的黄纸,”看吧,这纸一烧没了,就直接能拿到金子,这比自己动手取方便多了。“ ”也是。“沙玛瑶赞同的应道,一面趴在椅子扶手上,目光随着容离手上拿钳子往炉火里夹着金子的手转来转去的,”那夫人要去么?如果要去的话,把我也带上,都没看过女皇长什么模样呢!“ ”不去,她若是不下帖子,我还想着去见见呢!怎么说也是算是故人了。“容离的目光都在那金子上面,所以回得有些心不在焉的。 沙玛瑶见她对那金子这般敢兴趣,不由得也好奇起来,凑过去道:”这女皇用的金子有那么好么?夫人你怎么眼睛都移不开。“ 却听容离回道:”我怎觉得这不是金子,像是黄铜啊!“ ”是么?“沙玛瑶一听,一面又笑道:”怎么可能,这大燕怎么说也是个富庶之国,堂堂一国之君怎么可能用黄铜来给帖子镶边呢!“一面也仔细的瞧起来。 容离当即便叫丫头打来水,将那金子往水里冷却了,这才拿在手里试了试重量,眉头不由得蹙起来,”分量差了些,只怕真是黄铜呢!“ 沙玛瑶半信半疑的,从容离手中接过来试了试,果然比看去的还要轻了些许。”还真是黄铜······这燕国也太吝啬了吧!“ 傍晚的时候,在外逛了一天,名义上是去检查还有没有人模仿容离模样的阿加纳塔回来了。 只是他的脸色比往日要严肃了许多,便是见到了妻子也没有像是往常一般说几句甜蜜话,而是直接问道:”夫人呢?“ ”在厅里呢!“沙玛瑶见他神色凝重,便晓得只怕是有事发生了,因此便一路跟着他急促的脚步朝着后面追去,一面问道:”是不是那闫夫人的事情又要追究,沈家的人要受罚了?还是外面依旧有人假扮咱夫人?“ ”不是。“阿加纳塔脚步匆匆的,回头简单的回了一句,便踏进厅中,正见容离正在打量着一团黄金。 ”你回来了,快瞧瞧这个。“容离抬头看了他一眼,一面让示意他看看自己手上的黄铜。 阿加纳塔哪里有那个闲心,示意着沙玛瑶给他倒了杯水喝下,这便道:”夫人,大事不好了。“ ”怎了?“容离这才主意到他的神色,不禁也好奇起来。 却只听阿加纳塔说道:”任家被抄家了,只怕是汾城那边的二公子也脱不了关系。“ ”所为何事可知道?“容离一听,不禁也紧张起来,毕竟他们的生意才刚刚有起色,如果失去了任二公子这个帮手,只怕下一个就不如他这么老实可靠了。 ”听说是谋反。“阿加纳塔回道,不过一个小小的任家怎么可能有本事谋反,所以大家应都知道,这只是一个欲加之罪而已,只不过至于为何天家要治罪,怕是他们所犯之事不宜公告天下,所以随意找个罪名罢了。反正都是一样犯了事情。 容离不由得也沉思起来,一面将自己手中的黄铜递给他,说道:”今日常欢亲自给我下了帖子,这黄铜正是那帖子上的边儿。“ 阿加纳塔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有些不解的看着她,”有何不妥么?“ 只听容离说道:”历来的君主,哪一个所用之物不是最贵重的,以彰显自己的身份,所以我有些怀疑,只怕有人将这黄铜当金子,而且已经流到了宫里头去。“ 阿加纳塔一听,不禁也是满脸的惊诧,一面看着这黄铜,”这黄铜与黄金的区分并不难,怎会流到宫里去,而且里面重重关头,如何流进去的,一个没认出,难道两个也瞧不到么?还是燕国实质上已经亏空得只能用黄铜充金了。“ ”有这个可能,不过这个也不是咱们操心的,你一会儿写封信回去,但凡燕国人手里的金子,多主意些,咱们得以防万一。“容离说着,又道:”我看这任家的事情,只怕也不止是天子的一时之怒,也许任家那边早就有察觉了,所以最近几日你多注意一任家那边。“ ”夫人的意思,任二公子会回来么?“阿加纳塔心道那么远,便是快马加鞭也得十来天啊。 ”任家究竟也算是个世家了,不可能连这点危险也察觉不到,何况举目望去,这任家也就他任晋之一个人在外,若是不留住他的话,任家只怕还真要断后了。“容离说道。 ”可是按你所言,他会回大都来,这不是自投罗网么!“阿加纳塔就不明白这些中原人了,既然已经提起通知他,不许来大都,那他还来做什么。 这时却又听容离问道:”这件案子谁负责的?“ ”陛下的皇夫,夫人你的青梅竹马·····“阿加纳塔笑着回道。 容离听到后半句,只瞪了他一眼,随即坐下身来,捧着茶抿了一口气,”我倒是想看看,任家究竟是哪里惹到他们了,竟然还安上谋反的罪名。“ 那阿加纳塔本就是个好事的,从来不知道什么是低调,所以听到容离的话,比谁都还要热情积极道:”既然如此,今晚属下就去打探打探。“ ”随你。不要惹出事情来就好了,而且现在咱们这里常云已经知道了。“容离提醒道。 沙玛瑶听到丈夫晚上还要出去,不禁也有些心痒痒的,只是她要留下来保护容离的安全。 不得不说,阿加纳塔有作为间谍的天份,才一个晚上他就将任家为何被定谋反的罪名打听得清清楚楚的,还有是哪些人参上的折子,举的什么谋反证据。 容离听他说完,”照你这么说来,还真是谋反了,而且还人赃物俱。“说着,瞟了阿加纳塔那眉飞色舞的得意表情,便又道:”你有话可以一次说完。“ ”夫人怎知道我还有话要说呢!“阿加纳塔闻言,不禁笑得更是风骚,与妻子挤在榻上坐下来,也不管容离这个主子在不在,便搂上沙玛瑶的纤腰,”属下还不小心查到,这几个参任家的官员,正管着燕国的金矿跟着铜矿。“ 原本他现在也没注意这几人的,后来却在看这些官员的名字之时,发现竟然都是在户部,因此他就多留意了一下,这不想竟然叫他歪打正着。 ------题外话------ 大家看看帮忙看看我的那个千年老坑,田园药香的试读开篇与简介,还有书名。觉得不好就直接在下面给我说意见,我改··· 大家一定要说。 目测这个文可能在有三十万就完结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第一百八十二章 他这般说来,容离瞬间便明白过来了,只怕是那任家也发现了这黄铜的事情,所以被对方污蔑什么的。 当然,这只是容离的猜测而已,但是这个是最有可能的。 就她沉默之时,阿加纳塔又问道:“夫人,此事可是要继续?” 这黄铜若是真的流落到民坊间,最后他们这些生意人也要吃亏的。只是容离现在自己的稀饭都吹不凉,所以实在是没有必要去管别人的事情。只是此刻她们正好知道这事儿,查查也可,只要不露出动静来,到时候若是真的拿到了什么有力证据,在给任晋之翻案,那般的话,还能得他个人情。 想到此,便道:“若是方便就查查,而且我觉得单凭着户部这几官员,只怕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只手遮天。也许他后面后面还有人呢!”至于是谁,容离占时还没想到。 “属下也是这么想的。”阿加纳塔应着,心中也甚是疑虑,尤其是想到那些人冤枉任家谋反的事情与前太子有关系,因此不由道:“莫非是那前太子?”燕国太子几年前失踪的,所以阿加纳塔心里便怀疑起来。 “不可能。”几乎不用过脑,容离便很肯定的否定了阿加纳塔的猜测。 沙玛瑶只觉得丈夫的猜测也没有错啊,毕竟这燕国皇室本来就薄弱,到了常欢他们这一代,皇室成员更是少之又少,以前便是有几个王爷世子,却都给前太子在的时候,早早的发配到了远疆,不是死在路上就是到那边受刺什么的。若是现在除了这个失踪了的太子之外,就在没有什么人有这样的胆子了。 所以见到容离如此肯定的口气,心中究竟是有些好奇,疑惑不解的朝着容离看去:“夫人为何如此笃定?还是夫人已经知道,背后之人是谁?或者是商家?” 沙玛瑶这般一说,便是阿加纳塔也忍不住的扭过头来朝着容离看去,“难道真的是商家?” 容离见他夫妻二人那眼神,分明就像是这件事情的背后作蛹始者是自己似的,忍不住的蹙了蹙眉头,“商家哪里有那么多时间,何况这样做对于商家有什么好处。” “说的也是啊。”闻言,阿加纳塔顿时又觉得不可能是商家,毕竟这黄铜流向市场的话,最大受损的将是商家,所以他们应该是不会做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情吧。可那到底又是谁呢! 容离没去过云庄赴约,隔日那便有一顶轿子落到了院子前。 来人正是常欢。 容离一身男主,银发长袍,好不风流,款款上前迎着便装前来的常欢,笑意盈盈的:“陛下亲临寒舍,可谓是蓬荜生辉啊。”她一面含笑着打量起常云来,原本同上两个端庄秀美的女人,时隔三年在一次见面,之间的差距却是远远的拉开了。 撇开容离明显就变得比从前还要美的容颜之外,便是看这人的精神与肤色,容离同样的排在前头。同样也都是当娘的了,可是容离却依旧鲜光亮丽,美丽动人。 而这常欢,便是涂抹了许多价格不菲的粉,也难以掩饰她那暗黄夫人,原本囧囧有神的眼睛,现在吊着一双重重的眼袋,老态毕现。 “看来这皇位并不好坐吧,才这么点的时间,你已经成了这个模样,真担心这么下去,终有一日,你会油尽枯竭。”容离表情严肃的摇着头,真心诚意为常欢逝去的青春惋惜。 常欢没有想到,见面自己言语上未能夺得先机,便在容貌之上先输给了容离,这也罢了,三年不见,这个女人竟然变得比从前嚣张了许多。不过常欢想到她现在正被商家追杀,其实犹如那丧家之犬差不多罢了,不由得冷冷一笑,嘴角扬起几丝嘲讽之意来,“哼,朕若是你,便笑不出来了,那商家的追杀令可不江湖上那些暗阁的厉害多了。” 容离听到她的这话,脸上依旧没有露出常欢想要看的表情来,反而是笑得越发的肆意,“多谢你提醒,不过你当然笑不出来了,听说你那女儿很是可爱,今日怎不带来我也瞧瞧。”踩她的痛处,那自己就不会戳她么?容离忍不住无良的想起来,也不知道这没有眼睛珠子的孩子是什么样的,抬起眼皮白花花的全是眼白,是不是很吓人? 果然,听到容离的这话,常欢脸色的怒意便浓烈了几分,尤其是她知道,容离在南黎平安的产下一对健康的双生子,在想到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公主,竟然是那样,当下那心里就忍不住的疼起来,而小公主这根本来就长在她心中的刺,此刻似乎又开始的在她的心坎上蹂躏着。她不是没有想过,让女儿‘暴毙’算了。可是她却舍不得,不止因为那是自己的骨肉,更因为她是自己与柳文洲感情的见证,尤其是心中他们之间的感情岌岌可危,所以她怎么能让她与柳文洲之间这唯一的联系给切断呢! “自然是可爱,她皇父也十分疼爱她。”常欢抬了抬下巴,正视着容离说道。 可是这能证明什么? 容离笑笑,“自己的孩子当然疼爱了。”她应着,并没有明知故问‘那你的皇夫对你好么’的话。而是淡淡的笑道:“陛下这等贤良,广纳良家女子进宫,可谓是天下妇人的模范之首啊!想来柳大人这齐人之福定然享得十分恰意吧?” 那些所谓的良家女子都是因为相貌与容离从前想象,可是现在看来,若是他在见到这个女人的话,只怕那些女人再也不如他的眼吧!想到此,常欢心中便起了狠意。若是等商家的人追杀过来,那会儿只怕柳文洲已经知道了容离这里的住处,定然会护得妥妥当当的,所以常欢觉得现在自己只能冒险试一试了。如此打算,便回头朝着身后端庄严肃的单嬷嬷瞟了一眼。 她的小动作容离自然是没有落下,目光随着常欢的眼神转到她身后那个嬷嬷的身上。这嬷嬷容离认得,三年前见过,是常欢身边得力的助手。收回眼神,她冲着常欢婉转一笑:“怎么?你还真想现在杀了我?” 常欢听到她竟然如此淡然的将这事关生死的话说出来,诧了一下,不过却也不在与容离寒暄,那张充满杀意的表情此刻毫不掩饰,目光在院中左右瞟了一下,“这院子里,左右不过十来个寻常奴仆,除去你身边的那两个南黎人,你还有什么本事?” “我是没有什么本事,但我不若是你,便不会亲自来,只管叫人来杀了,然后随便的嫁祸给谁就是了,虽然是有杀人动机,可是别人查不到证据又能奈何?”容离依旧没有露出半丝的恐惧之意,似乎将常欢的这话当作玩笑了。 常欢见她竟然毫无畏惧,那心中究竟是不甘心,她冒险前来,为的就是想看看这个女人,想看看她死在自己手上时候的悲惨表情,想要让她在自己面前磕头求饶。可是现在她所看到的,与先前想到的都是背道而驰。 她冷哼一声:“便是杀了你有何惧?难道朕连杀一个人的权力都没有么?” “有,自然有,你还可以在杀了我之后,给我安上一个行刺的罪名。这样就两全其美了,可是你那位皇夫,只怕不似天下人那么的好哄骗吧?”容离笑得悠悠然的,全然就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果然,听到她的这话,常欢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而她身后的单嬷嬷更是满脸的愤怒,鞠身朝着常欢低声告诫道:“陛下,您出来的时间已经不久了,这里交给老奴便是。” 常欢闻言,心中还是有些可惜不能亲眼看到容离惨死的下场,所以有些犹豫不定的。就在这时,却听容离挽留道:“着急什么,还有人没来呢!等他来了,正好咱们聚一聚!” 原来早在先前,听到外面来报常欢进院的时候,容离便让沙玛瑶去寻那柳文洲了。 容离虽然不喜欢柳文洲,甚至对他还有恨意,可是不得不说,有的时候,柳文洲是个很好的盾牌,有他在,便是百个常欢容离也不畏惧。 听到她的这话,常欢冷哼一声,嘲讽道:“莫不是这个时候,你还在想着十四爷能来救你?”她早便查清楚了,现在商墨羽还远在大秦呢!远水救不了近火。 容离突然有些怀疑起常欢的智商来,她怎么就只能想到一个商墨羽呢?还是她根本就不愿意承认,她的男人会护别的女人?容离细思着,并不多解释,一面朝着那位单嬷嬷打量而去,只觉得这嬷嬷的眼神好是阴沉。 单嬷嬷被容离一盯,便微微的侧过脸,一面又小声的在容离耳边提醒道:“陛下,这女人狡猾得很,只怕想耍什么花招吧!” 常欢公主却是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她身边能用的不过是那么两个人,能刷的出什么花招来。”她说完,突然间发现了什么,那脸色突然一沉,“那两个南黎人呢?” 她这一问,单嬷嬷陡然间才发现,由始至终,都是容离把她们拦在花园里说话,并没有见到那两个南黎人,心下当即只觉得不妙,向来沉着严谨的脸上开始露出惊慌的神色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后面传来一阵阴冷的熟悉声音,“你竟然敢骗我?” 常欢主仆回头望去,正好看见那个步伐快捷的飘逸身影,只是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常欢顿时只觉得身如被一团阴霾笼罩住了一般。 怎么会?怎么会是他? 来人正是柳文洲,他的脸色此刻是十二分的复杂,既有着对于常欢隐瞒自己的愤怒,更有着对重见容离欣喜与紧张。他这一路走得极快,可到底不是那学武之人,所以有些喘气,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在常欢面前的威严。 但见他一步步走上来,直径从他妻子身边翩然路过,最后走到容离的面前来,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此刻一头银发的容离,还有这几乎变化得叫他认不出来的容貌,还是忍不住的问道:“你···怎会变了模样?” 容离请他来可不是叙旧的,因此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瞧了瞧他身后紧紧跟随过来的常欢,“你们女皇陛下神色似乎不好,所以才特意的让阿瑶去请你来接她回去。”她说着,顿了一下,“如今你们的身份再不似从前,好有许多国事等着你们处理呢,我便不多留了。” 才来便要走,柳文洲自然是不愿意的,尤其是他听到容离的这话,只觉得话中另有话,不觉回头冷冷的看了常欢一眼,“你不打算与我解释解释么?”这几日他一直在忙着任家谋反的事情,便没有时间来仔细打听容离的消息,今早询问常欢的时候,她还说没有下落,正才询查。 常欢自然是没有忘记早上与他说的话,因此只道:“我也是方才知道,便立刻赶来的,正欲请离妹妹同我一道进宫。”她话到此处,脸色的温柔尽显,“本还等着想给你一个惊喜呢!” 容离看着这夫妻俩,只觉得这天下只怕没有柳文洲这样随意当着外人的面,便向自己这个身为一国之君的妻子大呼小叫的人了。当然,容离也没有见过,堂堂的一国之君,要什么男人没有,可是她竟然在这个男人的面前,如此自甘下贱。瞬间容离只觉得,人都是犯贱的,总是喜欢得不到的。 “前儿晚上才收到陛下的帖子呢!”这时已经绕到容离身后伺候着的沙玛瑶突然嘀咕道。虽然说是嘀咕,可是这声音却足以让众人听得清清楚楚的。她看到常欢神情微变,便又一脸糊涂道:“难道我记错了么,上面好像明明是陛下的私印,还说在什么过云桩。” 事有如此,那常欢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在柳文洲眼神的威逼之下,朝着单嬷嬷看去,“不曾有的事情,你莫要胡说八道。”她此刻只希望,单嬷嬷写的帖子没有加上自己的私印。 单嬷嬷也有些紧张起来,无比的悔恨,早知道当初找人来传口信就是了,若现在她们真把帖子拿出来,便是陛下不承认,那也要找个替罪羊来顶上,而那个替罪羊,明显就是自己最合适了。因为只有自己能拿到陛下的私印。 第一百八十四章 只是她们主仆根本不知道,那帖子容离早就烧毁了。可是容离自然是不可能告诉她们的,因为此刻她发现看着这主仆二人紧张的模样,甚是恰意。 欣赏完这主仆二人的紧张,尽了兴这才朝着沙玛瑶瞪了一眼,“快去准备茶水。”她这种欲盖弥彰的方式,比她直接点头承认常欢邀请过她更能让柳文洲愤怒。 果不其然,看着沙玛瑶一副欲言又止,不甘不愿退下去的样子,柳文洲的脸色就更加的黑了。 容离这也才发现,一个人生气起来,不管他会不会功夫,还是武夫或是书生,那都是及其可怕的,就如同此刻这柳文洲的神情,似乎恨不得将常欢生吞活剥了一般。容离都忍不住的怀疑,他既然已经憎恨常欢到了这个地步,那又怎么跟她同床共枕,还生了那么个没有眼珠子的公主呢? 常欢此刻已经垂下头去,她不敢在看柳文洲,生怕对山他那双对自己充满了憎恨的眼神。现在的她连个正妻的正行都没有,反而是那做出了事情的贱妾一般,缩头缩尾,低头哈腰,一身的不安。 看着她现在的这摸样儿,容离竟然有些同情起她来,想来这女人又是一个智商爆满,情商为负数的,一旦牵连上柳文洲的事情,她都会做出错误的判断来,以至于她一次又一次的在柳文洲的面前形象大跌。而她对于柳文洲的畏惧理由,却很是简单,归根究底,都是她太爱这个不爱他的男人了。 相对于柳文洲对自己的这份爱慕,容离一直没有感觉到半分的荣幸,因为容离总是觉得,也许柳文洲的感情已经停在了当年,后来滋生出来的只不过是不甘心罢了。他这样的人,也许真的得到了自己,只怕也不会在惜。他最爱的人,终究是他自己,他对自己的执着,只是想证明他也比商墨羽厉害罢了。仅此而已! 每当常欢露出这样的畏怯神态来之时,总是让单嬷嬷很头疼,可是她却无能为力,这时候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然后也不看常欢,便走到柳文洲的面前来。“奴婢早便知道这女人的住处了。”抬目看了容离一眼,“若非是她,陛下你们夫妻是恩爱有加,是旁人羡慕的神仙眷侣,可便是因为这个女人,柳皇君你便对发妻不顾,老奴作为陛下身边的嬷嬷,自不能看着她受苦,所以这女人老奴便是配上了性命,也留不得她!” 单嬷嬷的声音锵锵有力,一脸的正义凌然,好像容离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魔似的。而她单嬷嬷,便是那个将要舍生救世的正义之士。 只是,她的话音才落,便见柳文洲那华丽的背影猛然一转,宽阔的袖狍猎猎煽起,顿时只听‘啪’的脆声,但见年长的单嬷嬷已经跪倒在地上,苍老的手捂着半张脸,嘴角溢出几丝血迹来。 旋即,柳文洲暴怒阴鸷的声音响起来,只听他狠狠的骂道:“贱婢,她的性命是你这样的贱婢赔的起么?”他骂完了单嬷嬷,那一腔怒气并没有消去,转而是朝着常欢继续厉声骂道:“看看你身边养的都是什么人?” 单嬷嬷说出这番话来,尤其是她那么清晰的道明早知道容离的住处,而且还把帖子的事情挽到自己的身上来,为了杀容离她可以不择手段,甚至是不要性命。可见她为了常欢是,怎样的忠心耿耿。这样的奴仆,远远比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好多了,所以常欢本该站出身来,将她护住的。毕竟怎么说,常欢也是一国之君,她要杀容离,只是一句话的事情,最多也就是惹上商家十四爷罢了。 可是她没有站出来,反而是比先前表现得更加的胆怯畏惧了,便是容离也能看出她因为心中不安而有些发抖的身子,容离无法想象,这样的一个女人,怎能在朝堂上叱咤风云呢?突然间,容离想到那云家谋反一事。 只怕谋反真有其事,只是谋反的人另有其人罢了。 单嬷嬷看着这个她从小伺候长到的常欢,虽然不是第一才对她产生出这样的失望来,可是这一次的失望却深深的伤到了单嬷嬷,以至于让她感觉到绝望,对常欢不在抱着任何她能撅起的态度了。 她本来以为,只要自己这样以死相逼,也许能激发出常欢那一身本该展现在柳文洲面前的帝王之气,可是此刻呢?她除了看到一个卑微无比,不得男人宠爱的女人之外,实在是没有看到什么让她觉得有希望的东西。 而就在这个时候,柳文洲的指责却还没有完。尤其是他看到常欢的这副表情,眉头蹙得更深了,心下更是觉得,燕国需要换统领者了,她这样一个没有出息的女人,怎能将燕国强大起来呢?所以,柳文洲觉得,自己做的这个决定是对的,这样并不算是弑妻谋反,他这般做只是为了燕国有个更好的未来。 看着常欢那几乎垂得几乎快要从脖子上掉下来的头,脸上不禁闪过一丝的嫌恶,恨恨的瞪了她两眼,“你心软,念着她对你的旧情便如此纵容她,可是这般歹毒的贱婢怎能留得在你的身边。”说着,看了看那表情有些呆滞的单嬷嬷,“你这贱婢,胆敢背主害人,此番便就你交给离夫人来发落!” 柳文洲一直纠结于对容离的称呼,他知道不可能当着常欢的面唤她阿离,可是却也不想唤她商夫人,所以这个离夫人,还真是个很好的称呼。 单嬷嬷始终是不甘心,不甘心从小她看着长大的公主就这么听命于柳文洲的话,尤其是常欢是一国之君,她是那么的骄傲。听到柳文洲就这么把自己处置了,而且还是交给容离这样的女人,心下就生出一股子的怒火来,她咬了咬牙齿,唇边的血迹从渲染到了下巴上去,使得她的表情看去更加的狰狞。她抬头看着常欢,仍旧是锵锵有力的声音,“陛下!” 她这一声洪亮的陛下,使得那原本垂着头的常欢为之一振,她抬起头来,可也只是一瞬而已,随之便又垂下了头,然后以一种很是肯定口气与柳文洲解释道:“单嬷嬷所为,我真的不知。”她的胆怯,不是一丁半点,连朕都不曾说,而是自称‘我’。 单嬷嬷原本支得直直的背脊骨在听到她的这话之后,整个人瞬间便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似的,瘫软的地上,她没有在看常欢,也不曾在说话。 常欢似乎感觉到身后单嬷嬷的变化,心中始终有些不安,可是面对一个年老的奴仆,和一个她深爱的男人,她还是选择了后者,毕竟那宫中的奴仆多的是,可是她爱的男人却只有这么一个,她怎能放弃一切能得到他青睐的机会呢! 容离看着那此刻变得毫无生气的单嬷嬷,突然想起了庆嬷嬷,她对于常欢的忠心显然是不一般的,若不然常欢就不会带着她来到这里了,可是现在常欢却用了一招弃车保帅,就这么将她毫无可惜的丢弃了。都到家中有一老便如有一宝,只是这个道理只怕自负的常欢是不会明白的。当然,这个时候容离也不得不承认,最是无情帝王家! 她收回落在单嬷嬷身上的眼神,便朝着柳文洲痛快的谢道:“既然如此,那这贱婢我便留下来了。”既然已经知道了说话权掌握在柳文洲的手里,所以容离也不在与常欢客气。回头朝着举步而来的沙玛瑶:“南黎的新鲜虫茶,可是要品一品?”其实这茶她自己是不喝的。 南黎的虫茶其实就是茶叶通过虫子腹中加工之后的茶,简单的说就是虫子吃了茶叶后,拉出来的粪便罢了。 说着,递给沙玛瑶一个眼神,“那贱婢亲口承认要此时本夫人,你先将她带下去关起来,晚上得了空在处理。”似乎因为除去了这么个心头之患,所以容离的心情很是愉悦,欢快热情的邀请着柳文洲夫妻来:“都快别站在门口,进来坐坐吧,我兴许也要在这里呆上一阵子,你们夫妻若是得了空,倒是可以来串串门。”旋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禁掩面尴尬笑道:“瞧我糊涂的,竟然给忘记了,现在你们身份不一般,哪里有我这样的闲情,罢了罢了!” 说罢,也不管柳文洲二人什么态度,自己便恰恰意意的转进了厅里去。 听着她那好不得意的口气,以及这妖娆无比的背影,常欢的心里实在是不好受,像是被一只猫儿一直抠着她的心口一样。 而她此刻更看不到,不管是在柳文洲的眼中,还是旁人的眼里,容离都是那么的光彩照人,而她却一脸的蜡黄,让见之人觉得一身的晦气。 柳文洲自然是想进去吃一杯茶,可是看到常欢那一张丧气的脸,最后便又止住了脚步,只觉得扫兴得很,而且心中又想,反正已经知道容离的住处了,以后在来也是一样的。因此便与容离告辞道:“罢了,今日添了许多麻烦,改日在来登门赔罪!” 他的这话很是客气,容离顿住脚步,回头含笑,“既然如此,那么我便也不多留了。” 她的笑容就像是那天边的云彩一般,柔和而美丽,使得柳文洲一时间看呆了,他觉得,果然是他喜欢的女人,不管变成了什么样子,永远都是最迷人的。他的心情一下好起来,同容离寒暄着告了别,回头看着呆若木鸡般垂头跟在自己身后的常欢,脸又一下拉长,习惯性的瞪了她一眼,“还在这里丢人现眼作甚!” 常欢早就巴不得走了,所以即便是这临走之前还被柳文洲当着容离的面责骂数落,她也不全然当一回事儿,反正容离刚刚也才说了要在大都呆上一段时间,所以这以后有的是机会杀容离,她不着急。 容离也不挽留,待他们走后,折回身到前面的花园去,正好遇见沙玛瑶迎过来。 “夫人,那老嬷嬷怎处置?”沙玛瑶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用她的新培养出来的蛊了。 “先关上两天在说罢。”容离并不想真的动单嬷嬷,相反的觉得她可怜。像是她那样的深宫老嬷嬷,一辈子无亲无戚,无儿无女,常欢公主应当就是她的全部了,可是今日常欢伤得她那般的深。虽然她也可恨,恨不得自己死,可是这并非是她的错,她也只是想要常欢过得好一些罢了。只是她没有认真的想过,常欢与柳文洲的问题,究竟是因为容离的问题,还是他们自身的问题。 “夫人不会是动了恻隐之心吧?”沙玛瑶闻言,不禁有些担忧起来。阿爹常说,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所以她觉得那单嬷嬷留下,只怕会变成一个后患,而且又关在这里院子中。因此便道:“夫人莫要太心善,方才我送她到后院,她还一直在诅咒夫人您呢!” 诅咒?容离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我这样的人还怕她诅咒不成,何况她说的话若是真的那么灵,那怎么不祝福她的主子跟着柳文洲夫妻和睦呢?” 这才说着,便见阿加纳塔回来了,与他一起的还有多日不见的任晋之,终究是个少年郎,这才几个月不见,竟然见他长得又高了许多,只是不知道是因为家中的事情,还是因为那边关的北风吹,他这原本俊俏的小脸上竟然有些沧桑起来。 容离有些意外,看向阿加纳塔:“怎么找到的?” 阿加纳塔看去永远都是那么的潇洒倜傥,他回头看了任晋之一眼,“在那户部大人家门口瞧见的呢,这小子乔装成一个乞丐,可脏死了,要不是怕夫人担心,我才不会带着他回来呢!” 容离这才发现,此刻任晋之外面穿着的长袍是崭新的,只是那鞋子都磨破了,心下不由的感叹起来,这任二公子在汾城时候,那是多么的风光啊,可是现在却落魄成这个样子。容离忍不住开口问道:“便是被抄家了,可是你的私银呢?” 任晋之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容离的面前,见她看到自己磨破了的马靴,有些尴尬起来,别开脸说道:“怕被查出来,所以没敢去钱庄动。” 容离闻言,忍不住一笑,“你倒是机灵。”说罢,只笑道:“先去洗洗吧,至于你家的事情,也先不必担心。着急是解决不了事情的。” 任晋之点点头,心里突然想起刚刚阿加纳塔说的那句‘若不是夫人担心’的话,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情愫,不同于第一次对于容离的惊艳感觉,反正是让他的心里暖洋洋的,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人,最起码这个时候了,在所以的亲戚朋友都对自己避而远之的时候,她待自己还一如从前。 想到此处,任晋之不禁有些愧疚起来,歉然的看朝容离,“此事一闹,只怕以后再也帮不到夫人的忙了。”所以忍不住的想,她当初找自己是因为看重自己在汾城的权势,可是现在自己已经没了,而且还待罪在身········因此任晋之心里不禁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他甚至都有些说这个事情,也不敢在面对着容离。 容离本就是个会察言观色的,见着他那神情,大致已经知道他在担忧什么,害怕什么了,不由得冲她然然一笑,不提以后的事情,只是笑着说道:“我们那大管家,平日里看人最是挑剔的,更别说是能有人叫他夸上一两句了,可是他的来信里,都道你这人不错。”她说到此处,因见任晋之一脸的紧绷,“他既然说不错,那便不错,所以也不管以后怎样,总之你这人不错,值得交个朋友,所以嘛,这朋友有难,自不能袖手旁观。” 听到她的这番话,那任晋之的心便热血沸腾起来,可同时他也觉得鼻子酸酸的,他怎也没有想到,从前那些称兄道弟的朋友,此刻见他犹如见到瘟神一般,或者就是要拿他去见官,可是这离夫人呢!他与她们也只是行了些方便而已。这一刻,他是真的感动了,有些激动的看着容离,竟然说不出话来。尤其是听到容离说不会袖手旁观。 可既然人家把他当作朋友,他也不能害人,因此咬了咬牙,还是开口道:“兹事重大,一个不慎便是要诛灭九族的,夫人的好心在下领了。”说着,竟然有些不舍的看了看这好久都没有看到的安逸环境,“我现在毕竟是戴罪之身,不好留在此处,夫人保重!”说着,竟然就要转身离开。 见此,一直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的阿加纳塔不由得起身来,“你胡闹什么,自从听说了你们家的事情,夫人便一直让我小心打听你的消息,你这是作甚,不领情还是瞧不起我们夫人?”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任晋之到底年纪小了,在这语言交际上不如那阿加纳塔等人长袖善舞,听到这话,以为他们误会自己了,便着急起来,甚至有些语无伦次的。 ------题外话------ 大家国庆快乐·····玩得有些乐不思蜀了,竟然忘记更文··抱歉哈·· 第一百八十五章 “我只是担心·······”他记得只朝着容里看去,“而且正因为是知道夫人有心帮在下,所以才更不敢连累。” 容离自然知道他这话并非虚情假意,所以便道:“你也是个男子汉了,怎如此婆妈,我说不怕连累便不怕,既是我自己都不怕,你又怕个什么呢?” “就是嘛,你这一身的尘土,快去先细细吧。”阿加纳塔也说道。 任晋之实在是不知怎么拒绝他们的好意,所以也就先随着他们,心中只想,那是他们还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影响到底有多大,若是真的晓得了,只怕到时候不用自己多言,也许他们就会晓得避开吧。 这般想着,任晋之那心里便也没有了那么多的担忧,别了容离,这便随着丫头去沐浴更衣了。 扯了几句闲话,大家散了,容离便回屋拿着那黄铜去后院。 单嬷嬷被关在一间小厢房里,因为只有一个小窗口,所以也不怕她逃了,而且门又是锁好的,这里便没有人守着。 容离走到窗前,透过那狭小的窗口,便能看到里面的单嬷嬷,她一如先前那般,死气沉沉的呆呆坐在木板床沿上,像是一个安静待死之人。容离不知道她怎就如此淡然,还是她真的对常欢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自己便没了牵挂的,因此这才犹如无心之人一般,随地而安! 容离在窗前站了片刻,里面的单嬷嬷才察觉到,她抬眼凉凉的瞟了容离一眼,旋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腾的一下猛然站起身来,朝着窗口出奔来,整个人像是被打了鸡血一般,怒目狂容的看着容离,两只苍老有劲的手紧紧地在抓握着窗栏,“你个妖女,你不就是要杀了我,想让我们陛下身边没人么。” 听到这话,容离并不觉得是这单嬷嬷在自恃傲然了,而是因为她说的只怕就是事实,常欢的身边,只怕缺了她就没有旁人了。因为没有一个人能像单嬷嬷这样不要命的替她卖命,不求荣华富贵,而是只真心实意的希望她好。只是常欢没有意识道,这将是一个多么大的损失。 面对着那一脸恨不得把自己撕碎的单嬷嬷,容离并没有愤怒,而是心平气和的与她提起自己小时候的旧事来。她侧身靠在窗旁的墙壁上,目光仰望着那有些阴郁的天空,“自从我娘亲去世以后,我母亲身边的两位嬷嬷额和一个丫头便将我抚养长大,那个丫头为了能好好的照顾我,还把自己的终身幸福错过了,我知道,我是她们的全部,她们与我从西北兖州到京城,都是希望我过得好,而我也希望她们幸福。” 她这话有些叫人摸不准头脑,不知道她究竟要说个什么?然单嬷嬷虽然是愤怒,却因听到她提起她身边的几个嬷嬷,便静了下来,心里忍不住的想,也是与我一般的嬷嬷么?一心一意都只希望主子好? 单嬷嬷这才想着,便听容离又说道:“虽然都说,这女人嫁得个有情郎才是幸福。可就怕遇到那些无情的,因此我从来都清楚的知道,这天下最能信任最可靠的,便是她们了,我很在乎她们,把她们当作长辈一样的来孝敬着。当然,我这般做不是需要她们对我死心塌地,而是因为感谢她们为我付出的一切,希望她们每天都过得开心,更不会要她们去为我做什么。” 听到这里,单嬷嬷心里便有些眉目了,心道这女人竟然想使离间计,想让自己记恨陛下么?她冷哼了一生,就是不如容离的意,连听也不听,也不朝着容离发怒了,转身冷然的回到那木板床边去。 容离见此,淡淡一笑,并不怎么在乎她这样的反应,而是从袖袋中将那五金拿出来,从窗口扔了进去,“这是那一日你打发人送来的帖子上的镶边。”见单嬷嬷看也不看,便又补上一句道:“帖子我当日便烧毁了,这才取得上面的镶边,你大可以仔细的瞧瞧。” 单嬷嬷不在乎她说的那个什么镶边,不过是些金子罢了,她便是个贪财的,也不会为了这一丁点儿的金子而对她俯身求饶。可是随之听到容离自己说已经把帖子烧毁了,心中不觉得大为懊悔,早知道先前抵死不承认便好了,反正她也拿不出证据了。抬起头瞪着容离,那眼睛里的恨意明显的比先前多添了几分,“你个狡诈的妖妇!” 然容离就是不生气,这使得单嬷嬷更恼火,尤其是隔着窗口看到容离那恰然的身姿跟着淡然从容的表情。这时外面却传来容离的声音提醒道:“嬷嬷怎么说也在那宫中待了这么些年,见过的珍宝应远远在我等之上,却连真金假金也分不出来么?” 单嬷嬷一愣,随即便下意识的朝着地上的黄金看去,一面起身将其捡起来,并没有察觉个什么来,正欲质问容离这话是什么意思,却突然想起前几日管着首饰的女官与自己提过,最近的金都有些虚重了,她这才有些怀疑起来,莫非这些金子有问题?想到此处,她不由得将金子仔细的查看起来,可是却也没有发现个什么不同之处。 正是此刻,外面见着她在验证黄金的容离便往里头扔了一小块金子,“你试试,这个是真金。” 真金?什么意思,难道她手上的这个是假金么?单嬷嬷愣了一下,不过最后还是低头将容离扔进去的金子捡了起来。明明只是一小块碎金子,可是拿在手里却觉得这重量竟然差点就要赶上自己手上先前拿的那一大块了,心下难免有些疑惑起来,只抬起头朝着容离质问道:“你想刷什么花样?” “真金不怕火炼,若不然我差人给你送个炉子进来,你自己验真假?”容离也不多说,就直接道明那个给帖子镶边的金是假的了。 单嬷嬷自然是不信,心道便是那金子有些问题,也不至于是假的吧!何况那是经她手了的,怎么可能出错? 容离见她不信,也不多言了,只是临走之前又道:“据我所知,那任家正是发现了这真假金的事情,想被人污蔑成为谋反。” 任家的事情单嬷嬷知道些许,而且证据听说都有了,所以陛下并没有冤枉任家,可是此刻听容离说起来,她的心里不禁有些虚,尤其是左右手里这明显不一样的金子。仔细的看了两眼,到底是心慌起来了,有些手足无措的来回在屋中走着,心下总觉得不安,毕竟这假金子都到了皇宫里,那外头呢?还有这些人就究竟是什么意图。 她到底还是担心常欢! 容离正从后院出来,便遇上了沙玛瑶,“就知道夫人去见那老妇去了。”一脸有些不高兴,“那样的毒妇,一掌杀了便是,也不知道夫人你留着她作甚,反正怎么看,她那主子都不会来救她的。” 听到沙玛瑶的抱怨,容离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她与我身边的岚嬷嬷她们也是极像的,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因为太疼爱自己的小主子了。只是我们双方的立场站的不对,若不然我也很愿意尊重她的。” 不想那沙玛瑶却是反驳道:“哪里,岚嬷嬷跟着瑛姑姑知道什么是好是坏,好的自然会助夫人,坏的便也劝夫人,这老毒妇倒是好,一直都是为虎作伥。”她说到此处,更是提容离打抱不平,“她既然是那么的了不得,就管好自己的男人便是了,怎么反而责怪起毫无相干的夫人你来,还到了容不得夫人活着的地步,这样心胸狭小的女人,怎能统治一国疆土呢!我看啊,这大燕只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她这后面的话,容离倒是也赞同,点了点头,“不错,这般的做事小气,无那天子之气,又有柳文洲那样的不良之臣,燕国不灭天理难容啊。” 提起这个国家大事,沙玛瑶便来了兴致,便感叹起来:“听说原来的那位太子雄才韬略,若是他在,只怕燕国也不是这个样子,更由不得那个女人来当位了。” “可惜他没那样的机会了。”容离也想,如果是太子当政,只怕就不是现在这场景了。 每次谈到这太子,容离都一副肯定的口气,所以沙玛瑶忍不住的又开口问道:“夫人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啊?” 容离想起夜长风就这么被自己烧死,不觉有些好笑起来:“他被那柳文洲所害,毁了容貌不说,还被困身于那林中,武功所剩无几,所来也巧,那日我被逼误入此林,正巧被他遇到,我为了自保,便设计放火将他杀死了。” “这······”容离这话算不得什么惊涛骇浪,可沙玛瑶还是惊住了,尤其那夜长风怎说也是堂堂一国太子,可是死了三年多都不曾有人知道,而且这死了也罢了,却还不得安宁,叫人打着他的名四处招摇。如今还牵连到任家,“所以任家出事,所以夫人就敢肯定与前太子无关。” ------题外话------ 我卡文了咋办咋办看着大纲也要卡文,要疯了的···· 第一百八十六章 任晋之一路的风尘仆仆,又因为家中的事情而担忧,所以许久都没有好好的休息了。只是现在叫他休息,怕是睡不着的,所以容离便叫人往他屋子里点了安神的香,这才叫他好好的歇了一晚上。 这几日阿加纳塔一直都在外头晃悠,任晋之究竟身份不一般,所以容离还是将他拦在院子里了。 任晋之本是要将他们任家调查到黄金变成黄铜的事情与容离说的,不想他还没开口,容离反而问起他来,这倒是叫他有些吃惊。只是现在哪里还有什么证据,因此也只能这么等着阿加纳塔的消息。 自从那日柳文洲来过以后,容离便是有些怀疑他,现在的柳文洲毕竟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书生了。不过说来也是,在她成为莫离后,就没有见到什么单纯的柳文洲。所以容离觉得,现在性格行事变得如此极端的柳文洲,只怕是没有什么做不出来。而且又见到了常欢那般没出息的模样,确实是不如月酌的大气。 “夫人在担忧什么?”任晋之看着容离蹙着眉头站在廊中,不禁小心翼翼的问道,深怕她是因为任家的事情发愁,那般的话,可就实在叫他心里过意不去了。 容离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从昨晚她便思考起一个问题来,若是这幕后指使人真的是柳文洲,那常欢会怎样?而且现在的常欢恐怕没有出息把柳文洲手里的权力收回来吧?听到任晋之的话,只叹着气道:“以陛下对柳文洲的感情,只怕便是他犯了这天大的事情,也是要格外开恩的,这般的话大臣们自是不同意,而且我觉得只怕柳文洲手中的权力比你我想象的还要高。”她说着,便侧头朝着任晋之问道:“燕国皇室,果真没有其他的亲王了么?或者有皇亲血脉的也可以。” 燕国的皇室血脉本来就比较薄弱,而前太子在时,又是一个不能容人的,便是有几个沾亲带故的,早就死于非命了,所以&8226;&8226;&8226;&8226;&8226;&8226;&8226;想到此处,任晋之扬起头来朝天叹道:“只怕是天要灭了燕国,此刻除了宫中的陛下之外,便是失踪了多年的太子了,只是已经四年之久,太子若是还在,早就出来了,又或许,他早就不在了。” 太子确实是不在了,任晋之毕竟不是容离身边的人,而且他还是燕国人,所以容离自然是不会说太子已经被自己烧死了,而是轻描淡写的提到:“三年之前,我在大都之时,被柳文洲劫到府中去,有一次偶然听到他与幕僚提过,那太子早就陨了。” 任晋之对于容离的话并没有质疑,只是顿时有些愤怒起来,“陛下这便是引狼入室,当日太子失踪,先皇病重本就有问题的,只可惜我们这些做臣子的&8226;&8226;&8226;&8226;&8226;哎!”他突然有些沮丧起来,无能为力的叹着气。三年之前,他在骁骑营的时候,便听说过当时还是驸马爷的柳文洲的风流韵事。只是那时候的传言一个传一个的,到了他的耳中却已经与原来的本质差别很多了,他所知道的是,驸马爷有个青梅竹马,只是已经嫁作他人妇,只是谁家的妇人,这妇人又是谁,他并不知晓。而且这种事情,大都是常常有的,那会儿还小的他并不曾当一回事儿,所以在前日得知容离就是那个妇人之时,深深的吓了一跳,尤其是容离变成现在这副样子,而且还身重奇毒,都与常欢公主夫妻离不开关系。 容离并没有等他继续叹息,只是问道:“若是这案子真的翻到了面上来,燕国须得有个做主之人,不然的话,以现在几个国家的局势来看,燕国只怕是会成为众矢之的,倒时候战争是难免的。” 任晋之现在还是信任常欢这位陛下的,所以听到容离的话,很是不解,只道:“难不成夫人还担心,陛下会为了一个男人,而放弃这锦袖江山么?” 容离听到他的这话,不由得一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问道:“你知道为何历代的君王都是男子,而女人却是少之又少么,或者说是几乎没有。” 任晋之不知道她怎突然问起这个来,怔了一下,“这世间本就是男儿当权,若不是我燕国皇室血脉薄弱,也轮不到常欢公主继位。” 容离摇了摇头,“你想得太简单了,国家大事由着男人来当权执政,那是因为他们比女人多了一分果断,而且在感情与国家大事上分得也及其的清楚,换句话说就是男人比较无情,可是女人的话,现在常欢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在国事与柳文洲之间,她便没有分清楚,若不然柳文洲手中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权力,以至于现在他都有那一手遮天的本事了。” 任晋之听她这么说,终于明白了她的担忧,可是自己却又无任何的良策,只得朝着容离看去,“那夫人可是有什么打算没?” 容离依旧是沉着脸,“没有!”一面又叹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我虽不是这燕国之人,可是天下的百姓总都是一样的,这般一闹,最受罪的便是这天下千千万万的百姓了,所以若是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常欢能理智些,若不然燕国只怕是要葬送在她的手中了。” 黄金的的事情不是小事,牵扯的太多,所以任晋之自然是明白她的担心之意,一面苦于自己没有什么法子,着急之余,只道:“不如想办法去见我祖父一面,他老人家见过的风浪最是多,也许有主意。” 容离真心不想打击他的,可是却又不能不让他认清现实,“你祖父唯一的先见之明,就是在事发之前给你飞鸽传书,何况现在他们在天牢之中,怎好见。而且二公子你已经是个男子汉了,很多事情你要自己拿主意,不要总是想着依靠长辈们,毕竟他们不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这个道理任晋之自然是知道的,可是自小到大,他们的未来都给家中的长辈安排得好好的,若是不执行那么便是不孝,时而久之,他都快完忘记了自己拿主意,而且甚至是有些不自信。因此听到容离的话,便垂下头去,“夫人教诲的是,现在任家就我一个人了,我定要想法子救他们。” 一直以来,容离对于任晋之哪里都满意的,唯一觉得不妥的便是他在很多事情上,总是拿不定主意,这与在边关时候的他有些不同,所以容离很快就想到了,他只怕是回道了京城,而且此事非同小可,因此他有些畏惧了,习惯性的想要征求长辈们的意思。可是现在非比寻常了,任家的人都在牢里蹲着呢! 下午容离又去看了一趟单嬷嬷,这一次她的态度好了许多,看着容离的眼神甚至是有些急切,着急的凑到窗户前来,恨不得将头从缝隙中伸出来,“夫人,你既然将此事告诉我,那便是有意帮我们陛下的,既然如此,你放我出去,我要去告诉陛下。” 容离已经五日没有来看她了,这五日里够她想很多事情。 “谁说我想帮她了,何况我帮她有什么好处?”容离挑了挑眉,冷幽幽的说着,随之又道:“那日你也瞧见了,为了一个不值得她爱的男人,她将你这个真正关心她的人丢弃了,你觉得她这般,现在你回去,她能信你么?”扫视着单嬷嬷穿得整整齐齐的一身,以及那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鬓,又道:“你在我这里好几日了,完好无缺的回去她更不信你,尤其是现在那柳文洲更是憎恨于你,而且顺便告诉你一件事情,这黄铜案子后面的幕后主使人,并非什么前太子,而就是他柳文洲,所以即便是现在你回去常欢身边告诉了她一切,她也许不会当一回事儿,反而会放下身段来,直接把皇位禅让给柳文洲,博取君子一笑。” 单嬷嬷不得不承认,容离说的每一句话虽然是可恨,却是真的,而且陛下真的会这么做,不过让她最为震惊的是,这件事情竟然是柳文洲指使的,顿时只觉得一阵热血从喉咙里涌上来,口中一阵腥甜散开来,怒骂道:“他究竟想怎样,陛下对他还不够好么?”反应过来,一面问着容离,“既然如此,那你又来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确实,容离是需要她的帮助,所以才来告诉她的。眼下见她问起,只道:“燕国谁当政我不管,但我就不喜这柳文洲执政,只是我却不信你的陛下有那份决绝之心。” “所以呢?”单嬷嬷现在已经冷静了许多,不如先前那般的激动,直勾勾的看着容离。 “所以我会阻止柳文洲,若是你的陛下不彻查任家的事情,那我便将这黄金变成黄铜的事情传出去,到时候整个燕国上下,只怕是会乱成一片,其他几个国家自不会坐视不问,所以我今日便要你去与常欢传一句话,她是要江山,还是要柳文洲?”从前容离一直觉得,柳文洲对自己做出来的种种事情只因他太在乎自己,而且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大错,所以容离并不怎么的记恨他,可是现在看来,这些他间接引发出来的后果却是害得自己不浅,而且她明确的知道,现在的柳文洲不是从前的柳文洲了。 是啊,若是外界知道了的话,那会乱成什么样子。单嬷嬷是见过世面的,当即听到容离说起,便能想到那样的场景,下了一跳,不用容离开口,她便道:“无论如何,我定然不会让陛下在如此执迷不悟了。” 容离闻言,方展眉笑道:“那么便坐等嬷嬷的好消息了。”说着,但见她扬手一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走出两个侍卫来,将房门打开。 单嬷嬷见着这突然冒出来的两个侍卫,心里才猛然的反应过来,她说怎么自己被关在这里多日了,自己的那些人怎就不见来营救,感情是这四周在暗中早安排了人,所以自己的人根本就不能靠近。而且这么说来的话,若是那日自己真在这院中杀了她,只怕是作茧自缚吧!在看着容离,心中这才生出些害怕了,一面也忍不住的想,如果陛下能如她这般,那也许燕国的状况就会好些了,更不会出现这黄铜的事情。 容离见她要走,沉思了一下,这才将她唤住:“你且等等。”容离从来不敢小看单嬷嬷这种深宫里出来的女人,她虽然不是什么皇帝的妃嫔,可是毕竟在那宫中待了这么久,定然有自己的人。尤其是看到她这副泰然的模样,容离更是不敢小看她。 单嬷嬷回过头来,她终究不了解这容离的性子,有些担心她出尔反尔,那么陛下就&8226;&8226;&8226;&8226;&8226;&8226;都是那个该死的柳文洲。她耐住性子回过头来,有些东西想清楚了,对于容离也不似先前那般的记恨,尤其是她现在清楚的知道,那柳文洲根本就不如这容离的眼睛,所以陛下把容离当作是仇人,实在是不该了。相反的,她以为这样的女人,陛下该多结交才是。“不知道夫人还有什么吩咐?”言谈之间,这口气明显的客气了许多,与先前对容离又喊又骂简直姐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态度。 果然还算是个明理的嬷嬷。容离看了她一眼,便道:“其实我也不瞒你,我并非是平白无故的查这件案子,我对你们陛下没有什么好感,对柳文洲的不喜也没到恨不得他死的地步,只因我与那任家的小二公子任晋之有些交情,所以不忍看着他满门忠良被奸人陷害。” 其实单嬷嬷之前还一直在揣测着,容离会不会有什么居心,或者是商家想打这燕国的主意,所以她都有些拿不定主意,究竟是劝说陛下对付这柳文洲,还是先自己查查在说。然此刻听到了容离的这话,方有些恍然大悟,只是她终究不能相信容离的片面之词,便只是信口道:“我自然相信夫人是好意。” “罢了,你见见他罢,现在便在我这小园中。”容离说着,便示意着那两个侍卫带着她往前面的小厅去。 其实这些侍卫也是四天前才来的,容离认得他们手中的令牌,是商墨羽的人,同时他们还给容离带来了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商墨羽竟然将商家的长老们全部扣押了,也正是这样,容离这几日才开始大摇大摆的在大都城中游走,因为长老们被软禁,追杀令也随之被止住了。而商墨羽处理好,便来燕国寻自己。 不过这已经是四天前的消息了,也许现在他已经在来燕国的路上了。容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为了自己,而将不惜背叛商家的祖训,还将长老们软禁了,这究竟得顶着多大的压力,不容旁人说,容离心中也有数的。所以容离心软了,她竟然还在担心商墨羽的所作所为会不会害到他自己。 可是随之容离却又想,他的人生本就该他自己来决定,而不是商家的长老们,所以商墨羽这样算是正当反抗吧!算不得不孝吧? 当然,容离并不觉得这样做是不孝的,只是这里终究不是她的那个时代。 转眼间便到了前厅,说来也巧,任晋之正好来寻容离,想要出去打探一趟,都这么些天了,家人一直在狱中,过得怎样他也不知晓。他看到容离进厅来,正欲开口,却见容离身后跟着一个年长的嬷嬷,很是面生,根本不是南黎那边的嬷嬷们,尤其是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卫,紧紧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那眼神分明就跟监视犯人一般似的。任晋之不觉有些防备起来,朝着容离瞧去,“夫人这是?” “她是陛下身边的单嬷嬷。”容离简单的说着,一面朝单嬷嬷看去,因担心他不相信这是任家的二公子,便又道:“这任家的小儿公子你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相貌与他祖父有五六分相似!”正是知道任晋之与他祖父太过于相像,所以容离才坚决不让他出门。 任晋之一听这嬷嬷是陛下身边的人,更是防备起来,一面打量着她,却又忍不住好奇的朝着容离时不时的投过去目光。 与此同时,单嬷嬷也在打量着任晋之,从头到脚的看了两三遍,才转朝容离点头道:“确实是任家的人。”看来容离并非骗自己,此番她的所为真的是为了任家,而不是商家。 “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疑问么?”容离好一段时间都在做生意,因此便习惯的问这些问题。 单嬷嬷怔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只朝着任晋之看了一眼,方道:“既然是任家的公子,我便没有什么可说的,先回去与陛下道明,若是她不信,那我也就没了法子。”单嬷嬷料定了容离是有心帮任家的,所以她开始有些犹豫了,自己要不要插手,毕竟自己的身份只是一个深宫嬷嬷罢了,若是容离插了手,把此事抬到上面来,那这样不止是任家可以自己反身做主,而且还能因此让柳文洲获罪,最重要的是,柳文洲他会恨容离,这样的话,也许他就会知道陛下才是值得他爱的女人。 然就在她沉思的这片刻,容离便从她的眼神里瞧出端倪来,声音陡然一冷,“单嬷嬷,我要救任家的人很简单,你最好别给我动什么歪脑筋,而且你还要想清楚,我不是燕国人,燕国乱不乱跟我没有什么关系,所以你若是做出什么让我惹恼的事情来,我会将你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皇陛下一并杀了,到时候想来感谢我的人多的是。”其实容离并没有那样的本事,真的连这常欢也能杀,不过是借着商墨羽的势力耍威风罢了。 可事实上商墨羽只有她这个正妻,而且她失踪的这三年中也不曾另外纳妾,因此大多数人都觉得商墨羽对容离是至情至义的。也正是这样,听到她的这话,单嬷嬷这才把方才的那心思收起来。毕竟商家她们是惹不起的。一面急忙道:“夫人多虑了!” 容离看了她那微微慌乱的神情一眼,“凡事三思而后行,我可没有你主子的那份优柔寡断来将就你们。” 单嬷嬷终其一生见过的女人不少,可到底燕国皇宫里的妃嫔太少,没有那些所谓的宫斗,单嬷嬷又得主子宠爱,所以对于察言观色并不算是很在行,尤其是她跟着常欢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因为对常欢的忠心,以至于不觉间她都忘记了要将心中的事情掩饰起来。所以才叫容离抓了个正着。 可是说来也怪,容离也只是一个在普通不过的妇人罢了,可是当她听到容离说出那样的话来之时,竟然会觉得害怕,似乎已经感觉到了那森森的杀意。下意识的朝着身后退了两步,垂头老老实实的应道:“是。” 容离淡淡的扫视了她一眼,不在多言,与两个侍卫使了眼神,将单嬷嬷送了出去。 “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单嬷嬷才被送走,任晋之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尤其是听容离这口气,似乎有意将让单嬷嬷插手此事。可是这嬷嬷便是陛下身边的又怎样,她无权无势,怎能掺合政事? 容离自然是明白任晋之的担忧,不禁道:“常欢暗中的势力,大都在这单嬷嬷的手里捏着,用她来对付柳文洲,是最好不过的了。”最重要的是,自己不用出面。或者说,柳文洲跟着单嬷嬷也算是鹬蚌相争,自己算是渔翁得利吧!不对,应该是说任家。 任晋之明白过来,这才没有多问,一面与容离提起想去狱中之事。 容离自然是不愿,只是心里也明白他的担忧,因此便道:“你别着急,且看这单嬷嬷如何做,若是她不成,那也让柳文洲够呛的了,而且纳塔正在收集证据,到时候拿到了证据,便是常欢依旧执迷不悟,可是满朝文武总不能就这么任由他们在朝堂胡闹吧,何况此事关系着整个燕国。” 也是,若是真的闹起来了,不等别的国家发兵,燕国就自取灭亡了。 ------题外话------ 从来么有这么卡文过,自己写出来都不想看·呜呜··· 第一百八十七章 是啊,燕国不止是陛下一个人的,若是真的闹大了,只怕满朝文武是不应的。 任晋之知道容离是真心实意为自己想,因此便也没有在提这件事情,毕竟容离已经说了要帮他,那自然是不会看着任家这般陨落的。只是一想到家中老小此刻在牢中不知道受着怎样的苦楚,任晋之的心里就很是难受。 容离看着他那愁容满面的,自然是知道他的担忧,只是人在牢中他们也没有办法,而且任家也不是说没有政敌,所以这牢中之苦,是受定了的,他们这些外面的人,也是爱莫能助。 在说常欢,这日刚刚下朝来,回到御书房中,坐下来让宫女点了香,备了茶水,便习惯性的让她们退下去,想着此刻东翼国的事情,她心里就一阵烦恼,心想若是任家没有起这谋反之心该多好,那样大可以让任家的任晋之一同去助东翼国之危。 心中甚是烦恼,便是怎样的珍品茶入了口,也是索然无味的,满脸愁云满布,又看了看这满桌子的奏折,便知道柳文洲这几日没有来帮她批阅过,心里不禁有些气恼,心想任家谋反不过一件小事罢了,他却把这件事情当作幌子,处理了这么多日也没完。 一面顺手抬起案上的茶,抿了一口气却发现已经凉了,使得这深秋的寒意更加的重了几分。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单嬷嬷来,心道若是她在的话,此刻定然会为自己拿来暖暖的小手炉,茶水也会一直热的,还有会在这御书房中备上几件披风或是薄毯。可是单嬷嬷现在已经不在了,也许早就已经被容离那个歹毒的女人杀了。想到此处,常欢心里不止是更加的憎恨容离,还有些后悔,若是那一日自己开口的话,柳文洲是不是就不会把单嬷嬷交给那个女人了。 只是不管现在有多么的后悔,单嬷嬷终究是不在了。这是时隔多日以后,常欢第一次发现单嬷嬷对于自己的重要,没了她,身边连个说贴心话的人都没有了,更别说是谁能如她知冷暖。 她下意识的回头朝着东面墙壁前的屏风处看去,那里后面有个机关,打开机关以后,里面有一个暗道,那是当初皇宫修建的时候暗中修建的,所知道人只有皇室的核心成员。 而自从太子失踪以后,常欢因担心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害怕他利用这宫中的暗道回来,因此便将暗道重修修改,又设置了许多的机关,而这件事情,正是由着单嬷嬷来办的。最重要的是,此事便是柳文洲也不知道。 然就在这个时候,屏风后面突然传来轻轻的响动声,常欢心中一惊,猛然站起身来,一把拔下身后墙上挂着的长剑,满脸防备的朝着屏风出看去。 知道这暗道所有路的人,除了她现在就只有单嬷嬷了,可是单嬷嬷却已经不可能从中出来了,因此常欢只能想到一个人,那就是她的兄长。 然那看到屏风后面那个人影之时,她便呆住了,那身影她太熟悉不过了,她也见过无数次,可是没有这一次一样让她激动的想要哭,她甚至有些慌张惊喜的感谢这天神保佑,让单嬷嬷能从容离那里逃出来。 “哐当”的一声,常欢手里的长剑落到地上,她有些惊喜的唤道:“嬷嬷。”声音甚至是有些颤抖。 原本单嬷嬷心中还是有些心灰意冷,毕竟那日常欢丢下了她,可是此刻听到她的这声音,心中便疼惜起她来,尤其是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瞧见她满脸疲倦与慌乱,所有对她的那些失望也都一消而散,剩下的只有一个长辈对着晚辈的关忧与疼惜。 她走过来,捡起地上的长剑,将剑放回剑鞘之中,看着常欢越发削瘦的脸颊,心中更是疼惜得紧:“陛下瘦了。” “嬷嬷。”常欢不知道该说什么,尤其是对上单嬷嬷那关忧的眼神,她心里有种说不上的来的愧疚感觉。好一会儿那情绪平缓下来了,她才一面打量着单嬷嬷,一面担心的问道:“那女人没有把嬷嬷怎么样吧?有没有受伤或是下毒,我听说她身边的那两个南黎人都是用毒的厉害人物。” 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常欢把单嬷嬷看得已经比她想象的还要重要多了,只是她不曾发觉,可是大多数时间,她在单嬷嬷面前都像是个孩子似的,便是那‘朕’的称呼也会自然间换成了‘我’字。 单嬷嬷从容离那里知道了柳文洲的计划,可是容离没有什么直接证据,她也不敢就相信了,所以昨日一从容离那里出来,她就开始秘密的调查最近柳文洲主要出入的地方,果然发现了端倪,只是可惜这柳文洲狡猾得很,她也没能拿到什么让人一看就能相信的证据,所以心中有些纠结,该怎么告诉常欢。 而就在单嬷嬷还在为这件事情纠结的时候,常欢却开起口来,她是专门为柳文洲开脱那日他把单嬷嬷扔给容离的事情,只道:“嬷嬷,这些日子文洲为任家谋反一事实在是有些忙昏了头脑,还望嬷嬷不要记恨他,他那日那般做,也不过是碍于商家的面子罢了。”说着,单嬷嬷没表态,便又道:“反正嬷嬷你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所以嬷嬷万不要因为此事心中对文洲有什么嫌隙,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不能因为那贱人的一个离间计,使得你们闹起来。” 单嬷嬷静静的听着她说话,只是那一双慈祥疼爱的目光,在听常欢说完后,变得有些刺眼起来。但见她慢慢的眯起眼睛,口气有些意味深长,“柳皇君最近确实很忙啊。” “是啊,他是真心实意为了我们燕国的,你瞧这任家谋反,他最是恼怒,现在都还在为这事情劳碌,所以嬷嬷就不要责怪他了。”常欢没有听出单嬷嬷话中意思,反而继续给柳文洲解释。可是她才说完,一向在她面前慈祥和蔼的单嬷嬷却突然将她的手推开,脸色当即便冷了下来,也在这个时候,常欢才看到她那怪异的脸色,不禁有些担忧起来,“嬷嬷,你怎么了?” 单嬷嬷被常欢的执迷不悟气得不轻,觉得常欢正是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银子,此刻柳文洲正打算着将燕国上下的黄金都收到手中,让国库亏空,想要以之来控制燕国,而不止是一个皇夫而已。可是常欢呢,现在她还被蒙在鼓里,还在为柳文洲这个狼子野心的歹毒家伙说着好话。单嬷嬷突然间明白过来,为什么容离不将陛下放在眼中,因为陛下与她比起来,就跟一个孩子般的幼稚。 本来她以为,燕国一连着出了这么多事情,常欢应该长大了,可是却没有想到,她依旧如同以前一般的幼稚单纯,也正是她这样的想法,才让那柳文洲钻了空子,不止是明目张胆的掌管在政权,现在还想准备谋反。 单嬷嬷叹了口气,便朝着常欢问道:“陛下,在你心中,他与燕国比起来,哪一样重要些?” 常欢一怔,虽然不知道单嬷嬷为何问起这个问题来,但还是开口道:“自然是燕国重要。” “既然如此,那陛下为何把兵权都交到他的手中,陛下难道不知道,这国之命脉,便是这兵权么?”单嬷嬷又问道,那样严厉的眼神,是常欢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常欢这才有些觉得今日单嬷嬷有些不对,不禁疑惑起来,也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问道:“嬷嬷这是怎么了?”她突然想到,容离那样的歹毒的人,怎么可能让单嬷嬷活着从他手上出来,尤其是现在单嬷嬷却是皮肉伤都不曾受一点,所以她不得不怀疑,便是那打量单嬷嬷的眼光,也有些怪怪的。一面终究是没有能忍住,问道:“是不是那女人故意你放出来的?” “不错,是她放的。”单嬷嬷回答的十分痛快。 不想却她的这份痛快却吓到了常欢。但见常欢在得到这个答案以后,下意识的退开身子,手又朝着墙上的剑摸去,“为什么?” 见着她的举动,单嬷嬷的心实实在在的颤抖了一下,她有些难以置信这个拿着剑对着自己的常欢,又听到她这样的问题,顿时就傻住了,反应过来了,才失望一笑,“原来陛下竟然不信奴婢。” 见到单嬷嬷那失望的表情,常欢心里也不好受,可是&8226;&8226;&8226;&8226;&8226;&8226;“不是我不愿不相信你,只是她那样歹毒的女人,为什么会放你回来?” 其实在知道柳文洲的野心以后,单嬷嬷便在没有觉得容离是那个最可恨的人,而且认真的论起来,她也没有做过什么对陛下不利的事情。她看着那比划在自己眼前的长剑,银色的寒光因为这深秋的冰凉,让人更觉得冷意加深。她长长的吐了口浊气,“陛下若是真的想要燕国好,还是不要在对柳皇君言听计从的好。若不然的话,这大好的河山&8226;&8226;&8226;只怕是要易主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嬷嬷?”常欢听到这话,眼神陡然间变得严厉起来,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单嬷嬷,顿时只觉得单嬷嬷看起来好似陌生。 对于常欢眼中的怀疑,单嬷嬷不是看不到,而且还有些意外,她从来不知道,在陛下的心里,自己是这般的信不过。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自己这么眼巴巴的来,有用么?反而叫陛下怀疑起自己来。可是若真的不管,她不敢去想象,待柳文洲夺权后,他会怎样对待陛下,所以为了常欢,单嬷嬷还是将心中的失望给压了下去,眼下得以大局为重。 她吸了一口气,看着常欢的眼光也冷静了许多,只听她说道:“我知道陛下现在怀疑奴婢的,可是即便如此,还请陛下等奴婢把话说完吧,到时候信也好,不信也罢,都是陛下的事情,至于奴婢,也随陛下处置。” 她这般的陈恳,常欢不得不动容,她慢慢的收起了手中的长剑,满腹怀疑的看着单嬷嬷,“那个女人,到底与你说了什么,竟然才是几日,你就变了个样?”若不然担心外面的宫人听到,常欢都忍不住要撕声揭底的喊了,她是那么的信任单嬷嬷,可是单嬷嬷现在却好像背叛了她,站在那个女人的那一边。 单嬷嬷看到常欢的表现,心中也很是难受,不过她还是开口说道:“现在司库中的黄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成了黄铜,奴婢昨日回来后,便悄悄的仔细检查了陛下宫中的那些黄金器皿,也全都是黄铜所仿制的,也正是这样,大家接触到的几乎都是黄铜,便真的将这黄铜当作是黄金了,于是连真假都分不出来。” 她的话才到此处,就被常欢打断了,她一口否定,“不可能的事情,且不论那司库中的黄金,便是这宫中的器皿,都是先皇留下来的,怎么可能是假的。” 却只听单嬷嬷解释道:“先皇留下来的自然是真的,可是那些真的,只怕在是近年来才被慢慢换下去的。” “什么意思?”虽然还不知道单嬷嬷是不是信口开河,可是因为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所以常欢还是有些紧张起来,心中隐隐生出几丝害怕来。一面忍不住的问道:“难道你以为朕身边的人换了?”可是说完,她却一脸冷笑的看着单嬷嬷,心道朕身边除了你还有谁有这样的本事,何况你还知道密道呢! 单嬷嬷此刻没有去注意常欢的神情变化,所以也不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只是继续说道:“说来无地自容,奴婢竟没有发现,若不是那离夫人的话,只怕奴婢也都还蒙在鼓里。” 又是容离那个贱女人!先前的害怕与担忧都消散而去,此刻权当是单嬷嬷受了容离的蛊惑,来蒙骗自己罢了,不禁冷冷一笑,“原来是那个女人的诡计。”一面难以置信的打量着单嬷嬷,“嬷嬷你也是个聪明的,怎就被她骗了,如今还甘愿听她的话,到朕的面前来搬弄是非,难道你不要命了么?” “奴婢的这命,怎也比不上燕国存亡重要,陛下您可以生气,可以怀疑奴婢,但是请奴婢将话说完,可否?”单嬷嬷不曾爱过一个男人,她也不知道一个女人嫉妒另外一个女人的时候是有多么的疯狂,此刻只觉得常欢是如何的不理智,如何的不会顾全大局。 “好,我便听你说完,看那个女人到底给了施了什么妖法!”常欢现在已经完全的不信任单嬷嬷了,只觉得是个玩笑罢了。而看着单嬷嬷对忠心耿耿多年的份上,便听她把这胡话说完。 单嬷嬷察觉出了常欢对于此事的态度,也不敢在多说那些没用的,就怕磨去了她的那点耐性,而是直接将金矿被柳文洲暗中掌握,而且串通了户部大臣欺上瞒下,还将宫中的黄金器皿都偷偷的拿了出去,此事因为被任家偶然发现,所以反而便让他嫁祸栽赃,背上一个谋反在罪名。最重要的是,他以负责出兵帮东翼击退月沉国一事,直接将兵权占去了大半,这也罢了,可是刚刚单嬷嬷收到东翼那边的急信,问燕国的援军为何不曾到。 至于为何不曾到,这只有柳文洲知道了,反正大军已经出征几个月了,便是中间隔着千山万水,也该到东翼了,可是那边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听完单嬷嬷的这些话,常欢只觉得自己犹如坠入了恶梦之中,最可怕的是她,她还不知道自己该相信谁。 可是一面是她信任的单嬷嬷,从未背叛过她,而一面是她深爱的男人,那个发誓甘愿做她背后那个男人的柳文洲。可是现在&8226;&8226;&8226;&8226;&8226;&8226;她的脑子里从来没有这么混乱过,她有些无力的跌坐在案旁的软凳上,连着目光也有些模糊起来。 而就在这时,单嬷嬷递上来一封密函,“陛下请看,这是信笺四日之前就到的,昨日本来想直接拿来给陛下看到,只是陛下一直不曾来御书房,所以奴婢只要一直在这里等。” 那封密函一看外面的信封,常欢就知道是一封加快的急笺,她急忙接过去,慌乱的将信笺打开,看到那下面的玺印,忍不住深深的吸了口气,确定过真的是东翼皇帝的亲笔书信,这才从头看起来,越是往下看,双手便越是颤抖起来。 单嬷嬷早就看过了那封信笺,因此见到常欢的异样,便也不意外,而是问道:“东翼皇帝的意思,那靖南小侯爷便在咱们大都,陛下可以是要派人出去打听?”看来那东翼皇帝似乎很是信任外戚,竟然让这个小国舅直接从燕国搬着救兵回去,而且也不担心燕国把这小国舅扣押下来。 常欢的脑子里依旧是一片混乱,她不愿意去相信这黄金的事情,可是信笺上写得清清楚楚,燕国的一兵一卒都不曾到东翼去。可是柳文洲明明在一个多月前就一个告诉她,军队已经出发了,而且就在前阵子任家不曾被定谋反之前,他还告诉自己,燕*队已经成功抵达东翼,一起将月沉的那些巫师打得七零八落的。 一瞬间,常欢几乎觉得头要爆炸了,一把撕碎了手中的信笺,两手从耳后插进发髻之中,有些疯狂的抱着头,痛苦的咬着唇,想要发怒,可是作为一个君王,她又不能有那样的举动。 “陛下!”单嬷嬷到底还是心疼她,走过去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的安抚着,“陛下不要着急,最起码现在已经知道了柳皇君的野心,防备着就是了。” 常欢听到单嬷嬷的话,果然是冷静了些,可是却一句话也不曾说,单嬷嬷也知道她心中的痛苦,便也没在多言,隔了好久,常欢才喃喃的开口问着她:“嬷嬷,你说他究竟还有多少事情骗着朕?朕对他难道还不够好么?”随着,又苦苦一笑,“他若是真的想要这江山,只要开口朕也会给,可是他为什么要用这些手段,我与他是夫妻,是夫妻啊!”她几乎要哭出来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宫人被惊到,急忙的拍着门问里头的情况。 单嬷嬷这个时候在柳文洲眼里已经是死人了,而柳文洲是不会防备死人的,所以单嬷嬷现在最好不要出面,这般的话不止是安全了许多,还可以方便的查柳文洲想要谋反的事情。 这一点不止是单嬷嬷自己,便是常欢心中也十分有数,因此第一时间她便冷静过来,示意单嬷嬷回到暗道里去,自己才慢吞吞的回着外面宫人的话:“死茶水凉了,来人。在将殿中布上两个火盆!” 这一日阿加纳塔回来,还给容离带来了一个消息,发现柳文洲今日与一个独眼的俊美男子来往。 沙玛瑶一听,混不在意,“这有什么区别的,他哪一日不秘密的见那么多人啊。” “可是他待这独眼青年却是不同,而且我瞧这人身份似乎不低。”阿加纳塔辩解道。 容离心中却是想起了一个人来,那人也正好是瞎了一只眼睛,因此便问道:“这人相貌如何,可是还记得个大概?” 阿加纳塔见容离问起,就知道这人的重要性了,有些炫耀的朝着妻子眨了眨眼,然后将那独眼青年的体形相貌与容离说了个大概,最后却听容离总结道:“这般说来,好像是那东翼国的靖南小侯爷,东翼国皇后的胞弟钟离玄樾。” 容离并未与他们夫妻俩提过当初瘟疫的时候,他们将那钟离玄樾的眼睛伤了一只。不过阿加纳塔却是听央良提过,所以此刻一听这人是钟离玄樾,不禁一年后悔的突然站起身来叹道:“早知道的话,今日给他下个蛊玩玩,可惜了可惜了!” 容离以为,钟离玄樾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不是应该回道东翼国去么,可是他却留在了大都,而且还跟柳文洲见了面,这算是什么?莫非二人志同道合,准备狼狈为奸?容离不禁怀疑起来,一面叮嘱着阿加纳塔道:“明日你多带两个人出去,他们轻功都是极好的,不容易被人发现,我倒是要瞧瞧,是巧合了,还是冤家路窄,非得都聚在这大都。”而且她现在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柳文洲既然知道这里,那么钟离玄樾也该知道吧? ------题外话------ 三千党来了·····然后灰走 第一百八十九章 想到此处,不禁警惕起来,叫来一个侍卫严加守卫。 不过是两日的功夫,容离便等到了单嬷嬷,因现在的身份不宜暴露,所以她是早上跟着送菜的大娘进来的。见到容离之时,神情有些复杂,只将自己暗中查到的事情都大致与容离提了一下,随之又想起陛下的态度,又终于看清楚了那柳文洲的狼子野心,以后想来不会在为他伤神了,而且这中间没有了柳文洲这个阻挡,也许陛下能与容离成为朋友,那样的话,以后便算是靠上了商家这颗大树。 最重要的是,单嬷嬷昨晚才收到消息,现在商墨羽已经是商家未来的家主了,而商墨羽待容离如何,大家的心中甚是有数了。 在不是阶下囚,容离待她便也有了几分客气,还上了茶水。暖阁里只留了那个南黎的女人跟在身边伺候,她很是随意的站在容离身后,穿了一双与容离一般的软底鞋站在铺着厚厚的地毯上。若是在此之前,单嬷嬷竟然觉得这个侍女实在是不懂规矩,可是在知道她的身份以后,着实吓了一跳,她竟然是南黎一个什么族族长的女儿,若是按照中原的规矩来,她也算得上是个郡主,可是现在去心甘情愿当作是一个婢女般的伺候在这容离的身旁。 单嬷嬷也忍不住的想,容离究竟何德何能,不过很快就想到了容家。当初的越国容家,那是何等的荣耀,而容氏一族,与南黎之间也有着外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关系。 所以对于容离的身份,单嬷嬷不敢在轻视。因此今日的态度也都放得谦卑了许多。 “对了。”容离忽然想起那钟离玄樾的事情,便提醒道:“东翼国的小国舅可就在大都,而且与你们柳皇君还相见甚欢。” 单嬷嬷一下还没能反应过来,随之想到了这小国舅不就是东翼皇帝送来的密函里提过的人么?而且还让陛下发军与他一并去东翼,可是现在单嬷嬷还没找到这位小国家,柳文洲却已经跟他联系上了?而且容离说是相见甚欢,只怕是两人想打个什么坏主意吧? 见到单嬷嬷突然间变得难看的脸色,容离不由得有些怀疑起来,莫不是她们早就知道了?就在容离疑惑之时,单嬷嬷却已经起身来告辞了,神情显得有些急促。 容离自没有多留她,只是叫人暗中跟了上去,中午回来的侍卫就将那单嬷嬷为何急匆匆而且的原因告诉了容离。 得知东翼国皇帝如此相信钟离玄樾,容离也有些小小的震惊,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天子这般相信群臣的,而且这钟离玄樾是个外戚。 容离突然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必要管了,而且现在最要紧的就是防着钟离玄樾就是了。因此待到晚上阿加纳塔回来的时候,便让他不必在日日出去,安然在这里等着答案便是。 果然,才第二日,任家一家便放了出来,不止是归还了爵位,而且还官升两级。随之宫中又传出消息来,柳皇君突然患病,卧病在床,手上的政事全部交换由女皇陛下处理。 常欢常年来在柳文洲面前的软弱,以至于让那柳文洲对她早就没了防备,谁知她这不出手便罢了,一出手便一鸣惊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柳文洲挫得回不过神来。 而任家的人这一放出来,几乎整个户部,便是先前统一上奏折弹劾任家的群臣也在第一时间被止住,而主办这件事情的竟然是任家的人。这可谓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风水轮流转,恐怕放在昨日,户部那些人根本没有想到这样的结果吧! 柳文洲‘病了’,无法在出宫,他与那钟离玄樾也就断了联系,而且他到燕国的时间究竟不长,根基太浅,这一倒,他便有些慌乱了,唯一能做的便只能先稳住常欢。 任晋之自族人被放出来之日,便回去了,一连着三日,容离都不曾见到他的面,只到第四日早上,他才来回来,与他同来的还有任家的两位长辈,正经算起来有一个还是任晋之的叔公。 任家的几位长辈在任晋之口中得知一切都是因容离,又晓得容离是商家未来家主的正室,所以除了对于这救命之恩的感激之外,还有这份尊贵,便是冲这一点,也值得任家深交,因此商议再三,便让两位算是在族中有威望的长辈与任晋之来一同道谢。 容离究竟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刚刚从兖州出来的小姑娘了,因此任家长辈们的到来,倒也没有让她敢到什么受宠若惊,只是有些意外罢了。 似乎因为有家中的长辈在,那任晋之也不如往日一般的自然,表情显得很是严肃,不过那目光却时不时的朝着容离这边偷偷瞧来。好像对于今日突然的登门造访,有些觉得对不住容离。 容离知道他们的来意,因此简单寒暄过几句之后,便笑道;“当下任家正得皇恩,其实大可不必来此寒舍。”她的话说得很慢,口气甚至是有些懒散,不同于一般妇人那般严肃的雍容华贵。她手里把玩着一只银质的拉丝镯子,细细的银丝有三千根余,紧紧的缠绕在一起,正好似那三千解不去的烦恼丝。她说到此处,抬起头来,手中的镯子递给了身后的沙玛瑶,然后才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与你们这女王陛下,中间可是有些小过节的,此刻你们来此,若是叫有心人给提起,只怕会招来祸端。” 不想任家的两位长辈相视了一眼,其中那个任晋之的叔公朝着任晋之看了一眼,“晋之这孩子早与我们提过,自然是知道,只是夫人对任家有救命之恩,于情于理都该亲自来登门道谢的。今日已经算是晚来,夫人不怪罪已叫我任家无地自容,岂还能去害怕这‘避嫌’呢!” 这位年长的任家三叔公说到此处,想是因为年纪有些大,说话太快喘不过气来,便停了下来,抬起茶水喝了两口,容离倒是也不急,静静的端坐在椅子上等着他的下文。只听他又说道:“晋之把汾城的事情与我们也说过来,这孩子向来是个粗心大意的,还多谢夫人能不嫌弃他。” 听到此处,容离忍不住的朝着任晋之看了一眼。任家算得上是世族,最看不起的就是容离这种小商贾,现在不会是要开始三堂会审,说自己将他们任家子弟带坏吧? 却不想只听那叔公继续说道:“从前是我等太过于迂腐固执了,但是经过此番风波,大家商量过后,待将户部那几个冤枉任家谋反的罪臣处理好了,便齐齐退出这官场,愿意回老家的,便可以去守着那几亩薄田,过些清闲日子,不愿意的倒也可以一如夫人般,骋驰与这商场之中,寻一处天地。” 要从商?容离难免是有些诧异,甚至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却听任晋之的叔叔说道:“这官场之中,当真是厌了,风光时候谁人见都是笑容满面,受罪之时,却是个个冷艳横眉相对。”他说到此处,倏然站起身来,朝着容离深深的鞠了一躬,他本是个文人,穿着的正是那种宽大的袖狍,这一鞠身,那宽广的袖狍便微微扬起来,将他本来生得有些英厉的武官也衬托得儒雅了几分。然后满脸肃然的看着容离,“这个时候,站出来的只有夫人一人,也正是夫人将我任家于水火中救出来。” 任家的叔公也跟着站起身来,但见他朝着一同跟随而来的管家使了个眼神,那管家便走到跟前来,从袖袋中取出一封信笺递给任家的叔公。 容离正是好奇之时,那叔公已经走到她的跟前来,将那看似不薄的信笺递给容离,“晋之还小不懂事,能替夫人办事是我任家的荣幸,他却还拿了夫人的银子,实在是不该,这里&8226;&8226;&8226;” 容离大概明白他的意思,急忙站起身来,她觉得这任家也太认真了吧,救任家不过是顺手的事情,而且若不是有常欢最后的决绝跟着单嬷嬷,她一个人怕是要颇为费力了,可是现在她却捡了个大便宜,不止是这般,还要将她跟着任晋之合作的分红换回来,这实在是使不得,怎么说她也是一介生意人,白纸黑字的写在那里,是定了合同的,怎么可以把银子拿回来?只赶紧将任家人的话打断:“任老这般实在是看不起我容离,而且我是一方生意人,这重要的便是信誉,与晋之的事情是签下了契约的,怎么能与今日的事情论为一码事。任老若是执意将这些银子塞给我,那便陷我与不信之中。” 她这一说,任家两老都有些愣住,相视一眼之下,只好将信笺收起,不过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表示,以后容离有事情尽管吩咐。 当然,这只是客气话,容离是不能当真了的,何况任家既然能帮得了自己的忙,先前怎能落到那样不能自己的下场。 送走了任家的人,容离才喘了一口气,常欢就登门拜访了。 与上一次同样是微服而来,所以身边跟着的也只是几个信得过的侍卫跟着单嬷嬷。 经过此事,容离与单嬷嬷算是熟悉了些。 然常欢的模样,看去比上一次还要糟糕,不过气色虽然不好,她那表情却是得意得很。自从出了这事情,柳文洲对自己温柔了许多,所以常欢觉得自己不止是拿回了柳文洲手中的权力,而且还能赢得柳文洲,因此她算是双赢的。最重要的是,当她把任家的事情告诉柳文洲与容离有关系之时,柳文洲还蹙着眉头说他竟然瞎了眼,看错了容离。 也正是这样,常欢今日才有心思来容离这里炫耀。 既然看到了她那得意的快要掉下来的笑容,容离便也没有主动开口问她的来意,左右她会自己说的。果然,才坐下来,茶都还没有吃一杯,那常欢便得意的朝着她笑道:“今日其实我是来感谢你的。” 说是感谢,可是因为她的笑容太得意,声音太刺耳,所以容离还真的没有,能感觉到她的诚意。不过还是耐心的问道:“谢我什么?” 容离以为,她会谢谢自己发现黄铜的问题。却不想只听常欢说道:“此番这黄铜一事,文洲总算是知道了谁才是真正对他好的人。”她说到此处,那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了几分,“你是那个他做错一点事情就不会原谅他的人,而我是不管他做了什么错事,我都会原谅他。” 听到这话,容离突然觉得好笑起来,他柳文洲做出事情自己为什么要原谅?还有常欢跟自己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容离还在好奇的猜测着,常欢已经乐呵呵的笑道:“文洲昨晚与我说,我才是值得他爱的女人,而你不过是一个过去罢了。” 容离当头一棒,反应过常欢今日的来意,莫不是就跟自己说这个的? 那厢常欢的话却没有完,只听她继续说道:“文洲说,他确实是想篡位,黄铜的事情也是他在暗中操作的,可是即便现在败了他也不难受,因为这江山始终都是我的,而我是他的妻子,最重要的是,经过这件事情,他终于看清楚了你的真面目,你根本不值得他去爱,而我才是那个能真心实意为他着想的人。” 容离突然想,是不是常欢一直在深宫中,一直都在处理朝政,没有什么八卦,没有什么勾心斗角,所以今日才这么无聊的来跟自己炫耀。可是容离真的想告诉她,她想要炫耀可以,可是麻烦她找一个正确的炫耀对象去,那柳文洲算个什么,在她容离的眼里连一粒沙子都不如。尤其是容离听到了常欢的这话,如果柳文洲真的是这么跟常欢说的话,那么只怕又是一颗糖衣炸弹吧!不过看常欢这摸样,是相信了。 而容离也觉得,常欢没有救了,迟早要死在柳文洲这个男人的手里。一面又觉得常欢很是可怜,竟然如此盲目的去爱一个不该爱的渣男。只是现在容离不能说半句柳文洲的不是,那般的话常欢又该当自己嫉妒,所以在她的面前诋毁柳文洲了。 常欢因容离不多言,她也有了时间一直一个劲儿的炫耀,所以很是尽兴,从厅中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单嬷嬷见到她的脸色好了几分,还以为是容离与她说了什么宽心的话,让常欢如此高兴,因此还特意的朝着容离道了谢。 比起单嬷嬷的高兴,沙玛瑶显然没有那么高兴,待她们一走,便朝着站在门口的容离问道:“这个女人又耍什么花样,笑得咧呀咧齿的,哪里有半点皇威!” 容离笑了笑,“不过是一个无聊的女人罢了,她自说自娱,你搭理她作甚?” 沙玛瑶这才没在问,而是告诉容离道:“方才纳塔回来了,他说今早钟离玄樾已经秘密的离开了大都,只怕是回东翼去了。” “这就回去了?”容离以为他还会有什么作为呢!见沙玛瑶还有话,便问道:“还有什么事情?” “也没有什么,只是纳塔还发现最近两日,大都多了许多的陌生面孔,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人,都分布住在城中的多个客栈里。”沙玛瑶回道,不知道怎的,心里竟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只是这到底是什么感觉,她自己又说不上来。 容离心下怔了一下,不过随之想到任家没事了,那么他们也要启程离开大都了,所以不用去管,因此便没有多想,不在放于心上,一面吩咐着沙玛瑶道:“收拾一下,咱们明日也离开大都吧!”这里终究是是非之地,还是少待为妙。 沙玛瑶一听,想到商墨羽正往这边赶来,因此便问道:“那咱们是往西云城去,还是继续往东海?”其实如果商墨羽真的如纳塔说的那般,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那么她还是希望夫人回去的。毕竟中原男子里头,愿意一世一双人的男子太少了。南黎倒是多,可是夫人的身份&8226;&8226;&8226;&8226;&8226;&8226;所以啊,还是只能回到商墨羽身边去才妥当。 容离沉默着,想了一会儿,才道:“继续去东海吧!”路上走慢些就是了,反正不要留在大都就好了。 其实容离一直执意往东而去,不止是因为商墨敛那边有产业,而是因为东海上,听说有一处仙山,就像是自己那个时代历史上的东海蓬莱仙岛一般,据说上面由着一种仙草,也许能解自己身上的毒。追根究底,容离还是想要活着,看着儿子娶妻,看着女儿出嫁,所以她想要去寻寻,哪怕那只是一个传说。 “哦。”听到她的答案,却不知道她的打算,所以沙玛瑶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遗憾,她还以为容离会朝着大秦那个方向去,这样的话就应该去西云城。 ------题外话------ ··o0。0。0o。 第一百九十章 阿加纳塔似乎已经很适应做一个探子了,而且还每日津津有味的,直道天黑才回来。 每日他回来,最先迎上来的便是他的妻子,可是今日却过了垂花门,也不曾见到沙玛瑶的影子,心里本是有些奇怪的,不过随之想到她也许今日忙,便没来前面等自己吧。 可是这到了花厅,独见着容离,他这才有些不放心,朝着四周环视了一圈,“阿瑶呢?” “她说不舒服,我让她早些回去歇着了。”容离说着,见阿加纳塔那担忧的神情,不禁笑了笑,“行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在说,你先去瞧瞧她吧。” 阿加纳塔今日出去已经将那些突然在大都出现的各路人马查清楚,是大秦陈家的旧部,不过现在还不知道他们什么来意,所以纳塔觉得现在与容离提,也没有什么价值,因此听到容离的话,颔首应声下去,便直接回房了。 可是才片刻的功夫,阿加纳塔就折回身来了,而且是满脸的急促,便是那步伐也没有了往日的优雅。 “怎了?”容离一见他那神色,心下就知道出事情了,当下想来想去也就只有沙玛瑶,当即不由得担心起来,“阿瑶怎么了?” “她没在房中。”阿加纳塔回道,那房间和早上他们夫妻出来之时一样,明显的今日就没有人进去过,所以他敢肯定,阿瑶根本没有回房。他说着,一面急忙朝容离问道:“阿瑶今日到底是哪里不对,可是有跟夫人提过什么?” 容离听到他的问话,这才回过神来。沙玛瑶自打跟自己住进这院子以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过,所以她是断然不会一个人出去的。一面在想起她今日的举动,除了下午做事情心不在焉之外,没有什么异常反应啊。所以只得摇了摇头,一面安慰着阿加纳塔道:“你先别着急,打发人先去外面寻寻。”容离说着,突然又想起今日沙玛瑶与自己提过的事情,便朝阿加纳塔问道:“阿瑶今日同我说,现在大都里多了许多外来人,你可是知道他们的身份?” 这有什么关系么?这是自己与她说的,一面回着容离的话道:“那都是大秦陈家的旧部,不过现在还不知道他们聚集在大都的来意。” “陈家?”而且还是大秦陈家,这不正是宁安伯家么?可是现在陈元赢毁了容断了腿,也不知道在哪里呢!至于那陈敏华,手也被伤了,她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将陈家的旧部都召集到大都来,在说陈敏瑶的话,那就更不可能了。不过只要想到钟离玄樾前几日还在这大都,而且跟着柳文洲来往密切,指不定这陈家的旧部当真是与钟离玄樾有关系呢! 见着容离一下沉下去的脸色,阿加纳塔不由得谨慎起来,“夫人,难道这与陈家旧部有关系?” 容离先前一直在想,柳文洲想要谋反,可是他手里的人终究是实打实的燕国人,真的能为他所用么?但是如果他跟着钟离玄樾合作的话,钟离玄樾大可让陈家姐妹把陈家的旧部召集过来,这些人虽然是多年不曾正经上阵杀敌,可究竟是干这一行的,比那些乌合之众好的许多了。 “也许钟离玄樾根本没有离开大都。”而皇宫里的柳文洲,只怕也是假降的吧,就凭着今日常欢来自己面前炫耀的那些话。 “不可能,属下亲自看着他走的。”阿加纳塔自然是不信,何况他对自己的眼睛还是很信任的。 “可是你却没有一直盯着四个城门口,他可以从东城出去,从西门进来。”容离当即便将他的话否定。一面想到柳文洲跟着钟离玄樾的阴谋,顿时觉得此处也不安全了,只是这个时候自己才反应过来,只怕是要离开也晚了,而且也许沙玛瑶就在他们的手里,总不能就这么走了。想到此处,顿时犹如身临绝境,容离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那急火急燎的阿加纳塔一眼,“你也不用出去寻了,也许一会儿信就来了。” 她说着,稳稳的坐下来,脸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的慌乱。这时容离并没有继续给满脸诧异的阿加纳塔解释,而是叫了一个侍卫进来,吩咐道:“你们都立刻隐蔽起来,在我没有下令之时,都不要出来。” 那侍卫闻言,也不问为什么,就点头执行,下去传话。 “夫人,这&8226;&8226;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加纳塔仍旧没有明白容离的意思。 “咱们中计了。”容离就觉得,这常欢的计划也太顺利了。亏得先前自己还觉得她果断呢!原来不止是她被那两个男人骗了,连自己也被他们蒙住了。 她的话音才落,就有一个小厮急色匆匆的跑进来,因为太过于慌忙,在门槛上绊了一跤。阿加纳塔见此,不由得蹙起眉头来,“慌什么?” 那小厮爬起身来,有些害怕的看了他一眼,方转过头朝容离禀道:“夫&8226;&8226;&8226;夫人,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兵马,把咱们的院子包围了。” 阿加纳塔脸色不由得一变,在看容离却是面无任何波澜的端坐在椅子上,他这才反应过容离先前的话,那么阿瑶与这件事情也是有关系的?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因为已经先一步猜到,所以容离也不是那么的惊慌,而且她这人怪得很,真的遇到事情的时候,她还真的慌乱不起来,因为她清楚的知道,那样只会让即将发生的事情变得更混乱,所以必须保持着自己心态的淡然。 那小厮本来很是惊慌,又是害怕的,可是对上容离那双从容淡然的眸子,在听到容离的吩咐,见主子都不当一会儿,那他也就更没有什么担心的,所以那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规规矩矩的退了出去。 阿加纳塔却是少有的急躁,毕竟现在沙玛瑶生死未明,也怪不得他了。容离看了还站着的他一眼,“先坐下吧,中原有一句话,叫做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此刻的担忧只会让人变得更加的焦躁,既然如此,还不如静静的等着暴风雨来,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纳塔听到容离的话,这也才发现她连着说话的口气都与平日一般,当真是叫人看不出什么波澜,心下不得不暗自佩服容离的这份从容,一面也按照她的意思,坐下身来。 不过小片刻的功夫,就听见马蹄声自外面的花园里传来,随之便是晃眼的灯火,将那幽暗安静的花园照得亮堂无比。进来的两队起兵分两边而站,一直排到花厅的门口,方各自朝后退了一步。 一身玄色锦袍举步走来的,正是柳文洲,他的脸上闪耀着无比绚丽的笑容。他的步伐很轻快,想来此刻的心情也很是不错,应当就如同那行于云端的感觉吧! 柳文洲的身后跟着两个贴身侍卫,显然现在他对于容离也是有了防备之心的。但见他踏上台阶,转眼间便到了厅门口,目光正好对上端坐在厅中,那一脸淡然无比的容离。先是一怔,玄机扬唇肆意的笑起来,“在此之前,朕一直在想,你究竟哪里值得我爱慕,不过看到你现在这副模样,我心中便了然了。” 这确实很像是柳文洲的开场白,不过让容离意外的是,他竟然没有过多的提宫中的事情,而是以一个‘朕’便解释了现在燕国的局势。 而对于这突然间的转变,阿加纳塔终究是没有能适应过来,心里到底是有些惊讶,不过他也不是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因此那表情还算是冷静。 容离眸中含笑,上下的扫视了他那身玄色的锦袍一遍,“这便是燕国的龙袍么?”这话像是没有打算柳文洲回答,所以她随即又笑道:“恭喜你了,如愿以偿。”口气里带着些嘲讽,“看来这燕国注定就是你的了,毕竟没有人能有你这般,能狠心到杀妻来换取这如画江山!”这个时候,容离竟然想起了他们的那女儿,好个可怜的孩子。 不是含沙射影,也不是指桑骂槐,而是就这般指着他骂了,可是柳文洲却还是没有生气,这便是爱一个女人和不爱一个女人的区别。对于心所爱的女人,便是她指责自己千般不是,都不会气恼;可是面对不爱的女人,她便是对自己千般的好,也都怎看不顺眼。 他笑了笑,熠熠生辉的笑容生生的将这屋中明亮的烛火给比了下去,整间花厅里,似乎所有的人都该被他的这灿烂笑容所笼罩。 他举步踏进厅,朝着容离走进,直道与容离两步距离的时候才停下来。他虽然喜欢容离,可是却知道容离心里已经没了他,尤其是现在容离在南黎住了那么久,他可不敢保证她身上有没有毒物,她又会不会给自己下毒,所以柳文洲便停了下来。 而且这个距离看她,已经更清楚了。 比上一次离的更近,这一次看得也理所当然。哪怕现在她的模样变了,可是她却还是她,哪怕她现在已经嫁作人妇,可是她还是她。所以柳文洲以为,只要要自己与她在多相处一段时间,他们之间的那些感情定然也都会犹如潮水一般的涌回来。想是有些望的忘情了,忘记了此刻的场合,他忍不住的轻轻唤了一句:“阿离!现在你真的就在我眼前么?”他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与小心翼翼。若非不是现在他身后那紧紧跟随的侍卫,阿加纳塔实在是不敢相信,他会是那个杀妻夺位的叛贼。 也只有容离能理智些了,面对这样的温柔细腻,她的笑容依旧很是端庄温雅,绝对没有半分被感动到的迹象,两颊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我是容离,不是莫离,你也不是当初兖州那个秀才了。” 她的声音像是细细柔柔的流水一般,轻轻的从柳文洲的心头流过,将他心中那些深深埋藏着的感情煽动而醒,可是她的这话却也在提醒着柳文洲此刻各自的身份!这便像是一盆凉水,狠狠的浇灭了他心中那团情意绵绵的火种。柳文洲的脸色瞬间一变,那种反而叫容离更加熟悉的阴鸷又笼罩了上来,他冷厉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容离,“我不管你愿不愿意,可是以后你便是朕的女人了。”他说着,一面强调道:“现在朕有了这燕国的万里江山,商家还算什么?他商墨羽拿什么来跟朕比?” 听着有些以江山为聘的意思,这若是前世在小说里听到的时候,容离是多么的羡慕那个女主角,可是当事情真的发现在自己的身上之时,对于这个男人,她只能送他三个字‘神经病’!这般疯狂的举动,如何作好一国之君?所以听到了他的这话,容离甚至是有些不屑,便是神情里也没有任何的掩饰,“江山易得,却是难守,待你坐稳了,在来与我说这般的大话吧!” 她这是看不起他!这么赤果果的看不起! 柳文洲第一次被她激起怒火来,只是看到了那双晶亮从容的眸子,他最后还是生生的将这怒火给压了下去,深深的吐了口浊气,方朝着容离瞪了一眼,“终有一日,你会知道我比那商墨羽强!” 容离这时却幽幽的吐了一句:“我的夫君不需要是强者,我要的不过是一个平平凡凡的夫君罢了!”显然柳文洲这位新皇是不合格的。 柳文洲冷冷的哼了一句,正欲说个什么,这时突然进来一个幕僚,也不知道在他耳边说了个什么,那柳文洲的脸色便变得严谨起来,随之吩咐了左右的侍卫,看好容离等人,这便匆匆的带着一对人马与那幕僚走了。 然他这才走不到半住香的功夫,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她的出现,更加的让莫离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第一百九十一章 陈敏华从来没有这般的高兴过,一切都犹如她想象中的一样,容离终于成为了她的阶下囚,唯一不足的是,她那一脸惹人烦恼的笑容。 不过陈敏华却没有因此发恼,她有很多手段让容离哭着求她。所以她知道容离得意不了多久了。侧头朝着身后的幕僚打了个眼神,那中年幕僚便退到厅外,招来两个属下低声说了几句话,他便又进来,冲陈敏华点了点头,想来是陈敏华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容离知道这陈敏华做事情素来是个狠心的,别说是自己与她有这样刻骨的仇恨,便是她那无仇无恨的亲兄长,她也能下得去手。一面又想到沙玛瑶现在也没有什么消息,方才柳文洲来的时候也没提过,而且柳文洲应该是不会去抓沙玛瑶的,反而是这个陈敏华最是有嫌疑。 而就在这个时候,柳文洲留下来的那些侍卫不知道怎的,突然一个个捏着脖子翩然到底,这才露出难以忍受的痛苦神情来,而事先却没有任何的征兆。容离正猜测起她的动机,是不是想要将自己带走。却发现阿加纳塔的脸色突变,容离方站起身来,但见他拧起眉头朝着外面在地上痛苦抓挠的侍卫看去。 还没待容离问,陈敏华就满意的面带着微笑,“这南黎人的药果然好使。”说罢,目光落到那一脸急暴的阿加纳塔一眼。 容离见此,目光不由得一沉,“你把阿瑶怎么了?” 陈敏华无视那一脸暴怒的阿加纳塔,转过身来面对着容离,她笑面如花,好不得意,“真是不容易啊,总算看到你有着急的时候。先前我还在想,骗那个南黎妖女去,还觉得除了她身上的那些药,她这个人没有什么用处了,不过现在看来,你似乎很是在意嘛。” 难道今日中午之前,沙玛瑶的变化与这陈敏华有关系,可是自己竟然不曾发现。此刻容离心中到底是有些自责,可是现在自责也没有什么用,现在她最想知道的是,沙玛雅怎么样了。凌目朝现在得意洋洋的陈敏华望过去,“她现在怎样了?” 陈敏华似乎早就等着容离问这句话了,所以一听到容离的问话,显得特别的兴奋,但见她扬起手来撩了撩那几缕垂至胸前的发丝,因为曾经手上受了伤,所以佩带着一条金属感特别厚重的手链,上面镶满了三色宝石,从中指上穿绕过,那宝石正好挡住了她手上的伤口,所以如今看去,那手依旧是件完美无瑕的珍品,而且有了这宝石手链的衬托,显得越发的娇嫩了。“还好,不过这还要看你的表现,如果你表现得好,她自然会好好的。” 她的这话在清楚不过了,竟然拿沙玛瑶来威胁莫离。其实这个时候莫离完全可以不管不问,毕竟沙玛瑶不是她的谁,只不过是她管家的妻子罢了。可是容离不是那样无情无义的人,尤其沙玛瑶对她自来都很好,所以不管是处于责任还是自己与沙玛瑶的友情,容离都绝对不允许她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而且如果是自己向陈敏华妥协了话,那么结果也不见得很好,毕竟陈敏华这样的女人,从来不知道言而无信为何物。 可是不答应,那么毫无疑问的沙玛瑶就会有威胁,而如果自己对陈敏华妥协了的话,还有一丝半点的机会。所以思来想去,容离还是选择了后者。她抬起头来,朝着那耐心等着自己答案的陈敏华,“怎样你才会放了她?你应当知道,她的身份,也该知道南黎人是最不容外族侵犯的,你自来恨的人都是我,既然你已经抓到了我,那便放了她。若不然的话,那我宁愿玉碎也不瓦全!” “多谢你的提醒,我倒是忘记了,她怎说也是一族长老之女,我确实得慎重考虑,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得先麻烦你与我一同离开这里,到时候我自然会放了她。”陈敏华早些年与她师父游走四海五洲,自然知道南黎人不好惹。她今天把沙玛瑶骗出去,也不过是想要她手上的毒药罢了,不过现在倒是叫她有些意外收获,几乎都不用动手,容离就能跟她走。 一直不曾说话的阿加纳塔却是开口了,“夫人,我南黎最讲究的是信誉,我欠夫人之恩,留在夫人身边就是报恩的,阿瑶是我的妻子,便应当与我一同承担欠夫人的恩德。”说到此处,他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沉了许多:“哪怕是死,也不能因此而责怪夫人,更不能连累夫人。” 这意思再清楚不过了。可是陈敏华却是冷冷一笑,满脸的讥讽,“哼,看你一表人才,竟然被这个女人迷得晕头转向,弃自己的发妻于不顾,你难道就不怕你的岳父大人到时候追究于你么?” 她不明白,容离有什么好,能让这样的一对夫妻不要命的为她生为她死?而且陈敏华觉得自己情报无误的话,这对夫妻在容离身边的时间不是那么久,究竟是什么让他们夫妻能对容离如此的忠心耿耿?陈敏华猜不透,也想不出什么理由来,所以她心里有种特别不舒服的感觉,好像是什么东西一直抓挠着她的心口似的。便是此刻她站在上风,能观赏到容离担忧的神情,她也没有半分欢快的感觉。 “纳塔,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事而让你们受到伤害。”容离的口气很平静,没有去长篇大论,只是淡淡的看着阿加纳塔说道。 她才说完,陈敏华已经吩咐人上前来,但见那两个属下拿出一个早准备的黑色袋子,从容离头上罩下去,便将她扛起来往外走。 这一系列的动作容离并没有反抗,因为没有什么用。倒是阿加纳塔急了,当即启步跟着追出去,却被那陈敏华的人拦住,只听她说道:“你想不想试试你妻子刚刚研制出来的毒药?”她是在问,可是药却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撒在了阿加纳塔的身上。 以至于刚刚被人扛出花厅的容离随之就听到了阿加纳塔的闷哼声。只是容离也没有过多的担忧,因为阿加纳塔虽然不会炼毒,不过他应该能想办法解毒的吧。 就这么被绑着的容离一直与他们上了马车,因分不清楚方向,所以容离也不知道陈敏华这是要往哪里走,不过很快容离就发现他们这是出城了,也不知道陈敏华用的什么办法,竟然能在这样森严的戒备之下出城去,尤其现在是非常时期。 走的也并非是官道,因为路上坑坑洼洼的,一路上容离被颠簸得够呛的,这样一直走了约摸一个多时辰左右,马车才停了下来,容离依旧被装在那黑袋子里,也瞧不清楚这四周的环境,就这样被他们押着走。可是这四周浓烈的草木蕨类腐烂味道,以及脚下的不平坦,容离便知道这里想来是一处野外吧!看来陈敏华也没有笨到把她带着去别苑中。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容离终于被他们从黑色的布袋子里放出来了,想是因为在那黑色之中待得太久,这一出来便迎上那烧得噼噼啪啪的火把,容离觉得格外的刺目。她眨了眨眼,这才稍微适应了过来,一面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四周的环境,却见这里竟然是一处慌乱的墓地,而在不远处的墓碑上,沙玛瑶正被他们五花大绑的绑在坟头上。头发已经散乱得不成样子,身上有几道鞭痕,好在这已经是晚秋了,她身上穿的也比较厚,若不然的话那鞭子甩下去,那么&8226;&8226;&8226;&8226;&8226; 容离不敢继续在想象下去,因为贞洁对于女人来说很是重要的,南黎女人也并不是那么的奔放,尤其是这样的侮辱。一股愤怒没由来的涌上心头,这一刻容离真的很想让陈敏华去感受一下现在沙玛瑶的感受,可是理智告诉她,现在她单枪匹马,一切只能见机行事。 她收回眼神来,让自己尽量的显得平静。却正好对上不知道何时走过来的陈敏华。 面对着不会武功的容离,陈敏华几乎是没有什么防备。容离的那丝愤怒虽然掩饰得很好,可却还是给她捕捉到了。她很是满意自己能在容离面上观赏到这样的表情,依旧笑得十分的灿烂,一面问着容离道:“怎样,这样心里就不好受了么?” 容离没有吭声,也没有朝着沙玛瑶那边看去,可是眼角上的余光,却还是瞟到了几个笑容猥亵的男人朝着沙玛瑶那边去。她终于是忍不住:“陈敏华,你确定要这般欺辱么?” 此刻的陈敏华比任何时候都要有自信,看着这些愿意被自己差遣着的属下,她的心里有一种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感觉,同时也让她感觉到了权力的诱惑,尤其是看着这些人都跪在她面前起誓听命与陈家之时,她便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再一次的觉得,大哥没有白死,他本就是个无用之才,留着他的性命,也不懂得利用这些人力资源,而现在他死了,敏瑶又是个没有脑子的,所以这些人听命于自己的话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过让陈敏华最为满意的,还是他们的服从,这种无条件的服从,让她连找借口都省略了。一如今日之事,她要杀容离,属下的人并不会因容离商家十四夫人的身份而站出来劝说自己。 “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资格与我谈条件么?”陈敏华现在是有恃无恐,所以对于南黎人,她也不见得有多么的害怕,何况属下那么多人,难道还保护不了自己么?何况现在她有沙玛瑶做人质,她还就不信那些南黎人会不顾沙玛瑶的生死。 容离唇角一勾,一抹冷笑自唇边散开来,“你错了,是你没有资格与我谈。”她说着,瞟了一眼跟在陈敏华四周的这些人。这些人不是凭空而出的,而是陈家的旧部。“若非是他们,你什么都不是。” 前阵子确实挺狼狈的,所以她的话陈敏华也承认,“不过,现在我有他们!” “是么?”容离却不这么想,毕竟陈元赢还活着的,只是她要怎么说服这些人,让他们还相信陈元赢还活着,恐怕不容易。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如此的自信,我真不知道你是太自信了,还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陈敏华说话间,已经叫了两个属下上前来,那嫣红的小嘴朝着沙玛瑶对面不用出的一座墓上指过去,“将这个女人绑在上面。” 容离朝着那里瞧了一眼,不及反抗那两人便将她的身体架住,她这一着急,又瞧见沙玛瑶那落魄的模样,心中甚是气愤,不由得大声道:“陈敏华,你放的那场火是烧死了自己的嫂子跟一对侄子,可是你大哥却还活着。” 她的话就像是一磅炸弹般的从这阴森的墓地炸开来。便是陈敏华自己也愣了一下,不过她脸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只是陈敏华的心里却已经是波涛涌怒了,知道她下令放火的人除了陈敏瑶和钟离玄樾,便没有了活口,这个女人哪里知道的?还是她只是信口胡说?可是哪里会有这么巧?莫非是陈敏瑶出卖了自己? 一瞬间,陈敏华的脑子里闪过好几个疑问,不过最后还是平静了下来,冷冷的看着容离,“我大哥一家染了瘟疫去世的,是我亲手将他们埋在了山岗之上!”她的口气很是坚定,似乎真的是容离污蔑了她。 果然,她这话一出,先前还有些愣住的陈家旧部就将脸拉黑下来,想来都是信了陈敏华的话。不过说来也是,他们没有理由去信敌人,而怀疑自己的主子。 陈敏华见到属下们的反应,心下一阵冷笑,觉得方才真是自己白担心了。看了容离那似不甘的表情一眼,“哼,你与我有仇便是,却还污蔑起我们兄妹来,看我如何饶得了。” ------题外话------ 昨天断更了··o(︶︿︶)o唉 第一百九十二章 是啊,自己都没有什么证据,在那些人看来,与信口胡说有什么区别呢?她不指望自己能从陈敏华的手里逃出去,更不指望自己一个人单枪匹马的把沙玛瑶救走,此刻她能做的便是拖延时间。她知道,纳塔一定会想到办法解毒,然后在带着商家的侍卫们寻过来的。 容离身上的香囊里放了笪丹青送给她的碧月珠,这珠子有种奇特的味道,但是容离从来没有闻到过,而且很多人也不曾闻到,不过纳塔却在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就闻到了碧月珠的香味,所以容离才这么肯定,纳塔解毒后会寻到这里来的。 容离被这些人像是绑着沙玛瑶般的绑起来,主仆来便这般面对面的,只是沙玛瑶似乎受了不少皮外伤,早就晕阙过去了,那张俏丽的小脸也被凌乱的发丝挡住了,看起来比容离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陈敏华看到被绑起来的容离依然还那么从容,便冷笑起来,“你不会是还傻傻的等着姓柳的男人来救你吧?” 容离还真没想到要靠柳文洲,且不说他现在有没有这个时间,便是有容离也不希望是被他所救。 见容离不语,陈敏华以为是自己猜中了她的心思,便越加的得意起来,“他现在便是一国之君又怎样,可是这皇位还没坐稳,这些闲杂之事,我想他是没有功夫来管的。”话是这么说,可是陈敏华却还是有些担忧,所以在容离所住的那个院子之时,才下毒将柳文洲留下的侍卫都杀了,到时候就算柳文洲追过来,那也需要些时间,所以等到柳文洲来的时候,容离早就已经惨死自己的手下了。 想到此,陈敏华的脸色不由得露出一抹阴寒的冷笑来,“你此刻的处境便如那强弩之末,在拖延时间不过是让我想到更多折磨你的办法而已。” 容离听着她的话,并不是不动容,而且她也相信陈敏华折磨人的手段不是自己能想象出来的,抬起眼眸看了依旧昏迷不醒的沙玛瑶一眼,容离的心到底是沉了下去。心里生出了些惧意来,当然她不是怕死,也不是惧怕陈敏华的手段,只能觉得自己还不够谨慎,若不然哪里有这样的事情,又怎会害了沙玛瑶呢! 陈敏华的目光一直在容离的身上,她太清楚不过了,这个小门户里出来的女人,心却是骄傲的很,所以陈敏华最想看到的是这个女人生出来的绝望或是难过,因此她看得专心致志,一丝不苟,深怕错过半点精彩。 又见到容离频往那个南黎女人,嘴角那丝冷笑又阴森了两分,示意着先前的那个几个属下,“这个南黎女人看着容貌也是上层,那小蛮腰也着实纤细。”她没有细说,毕竟是侯门里出来的小姐,即便是过个那样的江湖风月,但是对于那些个下流的言行,她到底是没有亲口说出来。 不过这意思却是明显得很。 只是这一次容离表情也不曾变化一下,而是若无其事的转过眸子,淡淡的漂了她一眼,不在说话。 而她这样的神情,明显就是没有把陈敏华那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样子放在心上,似乎那陈敏华只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 “我是恨你,不过我觉得这样效果似乎很好,而且出乎我的意料,我就喜欢看你这样害怕的样子。”陈敏华的笑容一刻也没有停下过,似乎笑容已经成了她一个人买断的专利。 可是她看到容离那眸中流露出来的不屑之意,神情终究是变得难看起来,眉心一凝,脖子扯得僵直,冷喝着朝那几个已经靠近沙玛瑶的属下喊道:“把这南黎女人先给我弄醒。” 那几个属下一听,便有一人先上前去,也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在沙玛瑶鼻间凑了一下,随之容离就看见沙玛瑶的身体微微扭动起来。她没有去唤沙玛瑶,不过一双眸子还是不露声色的朝着沙玛瑶看了过去。 沙玛瑶到底部是普通的大家小姐,不会因为这样的场面而吓得惊慌失措,更不可能哭闹。她一醒过来,便看到正被绑在自己正对面的容离,原本还有些疲倦的眼睛顿时争得大大的,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容离,小嘴儿微微开启,却迟迟没有喊出夫人二字来。 好一刻,她才将嘴巴合上,然后慢慢的垂下头来,容离这才听到她那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夫人,对不起&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容离没有想到她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本来容离觉得这样话该是自己说才对的。因此现在到底有些愣住了,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欣然笑道:“命运如此!”说罢,抬头朝着这黑森森的夜空望去,“天意既然这般,那我便顺了这天意。” 不明就里的人一听这话,便以为容离是认命了,可是沙玛瑶心里却是深深的知道,这位让夫君甘心奉为主子的夫人,怎么可能服了命运呢!因此她那原本已经颓废的心突然活跃起来,便是眼睛也在刹那间变得晶亮无比,内心一面欢喜的揣测着夫人的办法。 陈敏华拿阴寒的脸色在听到容离这看似对命运妥协的话之后,那笑容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脸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她似在问容离,空气是那么的同情容离,可是却也怎样也掩饰不去她此刻的嚣张气焰。 也就是容离,这个时候了,她还能笑,而且笑得那般的雍容淡然,那双似乎比星光还要闪耀的眸子,定定的看着陈敏华,眼神澄净而温润。这样的神情,本来与此刻白发如雪,相貌变得妖魅的她是格格不入的两个极端,可是此刻就混合在一起了,而且并没有叫人觉得有哪里的不适,反而觉得这一瞬间,这个女人风华万千,光芒万丈,她的优雅尊贵,也并没有因为她被五花大绑的绑在墓碑上而有半分的影响。 那几个站在沙玛瑶身旁的属下忍不住朝着这银发飞舞的容离瞧过去,有些怔住了,一路上都急急忙忙的,都不曾注意过这个女人,到了墓地也顾着先前小姐松开要赏给他们的那个南黎女人,因此都没有仔细的瞧这个银发女人。 当然,论其容貌,他们家小姐绝对不差的,而且当初还与明家小姐起名京城呢!只是眼下这个女人的美,绝对不是能言语能形容的,她甚至不需要什么姿态,完全就能成就一场惊鸿。可偏巧是这样的一个绝色尤物,就这么五花大绑的放在他们的面前,可是谁都不敢生出半分对她猥亵的想法来。当然这并不是因为商墨羽,而是因为这个女人那样的雍容神情,她高雅,她温润犹如春雾,可是便是这样,那些人不敢在多看她一眼,只因觉得,在多看便觉得这温润之后,那眸光并不如表面般柔和,反而给人一种凌厉的感觉。 容离这些年在南黎娑罗城,并不只是因为靠着笪丹青的关系,很多方面还是要靠她自己来撑着,所以这时而久之,气场这东西无形间便也炼就出来了。有的时候便只是一眼,也能叫人惊心动魄。 荒山野岭,又是三更半夜的,除了有幸站在这墓碑四周的几人之外,其他的人都守在四周,所以也不曾看到这个他们家小姐从城里扛出来的女人,尤其是容离先前都是给装在袋子里头的。 陈敏华看着几个属下,顿时脸色气得发黑,二话没说,一个疾步上前,扬手便狠狠的甩了那属下一个耳光,“混账东西!” 她这一声厉骂,那几个属下才恍然的反应过来,一个个的急忙垂下头去,对于陈敏华的责骂打闹并不吱声。 陈敏华骂完,这才折身朝着容离走过来,但见她扬手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一面朝着容离骂道:“你这个妖媚的女人,我看十四爷就是给你的狐媚之术给蛊惑了,今日我便要刺花你这张脸,将你的眼睛抠下来,看你没了眼睛,没了这张脸,在如何去勾引十四爷!”陈敏华越说越是激动,激动的没有发现,她那口气里深深的妒意,更忘记了容离不需要勾引商墨羽,人家本来就是娃娃亲在到名门正娶! 她说话间,那簪子带着一阵利风,就要落到容离的脸上,依照她的力道,轻则见骨,重则划伤脸骨。 只是容离却还是一脸的风轻云淡,没有什么视死如归的神情,反而是睁着一双勾人魂魄的眼眸,含着笑意。 而另一侧,沙玛瑶却已经惊得挣起身子来,脱口大喊道:“不要碰我家夫人!你放了夫人,你要什么药我都给你调,我给你调!”想是因为太激动,太害怕,沙玛瑶的声音都颤抖了沙哑了,怎也挡不住的眼泪珠子一颗接着一颗的从眼眶里崩落出来。 陈敏华听到这话,手上的停了下来,含笑着回头看着那挣扎着的沙玛瑶,一脸自信的说道:“你给我调药,这是必须的,而你也没有任本钱给我提要求!” 陈家的旧部除了陈敏华留这里的四人,便都守在四周,而那四人又都站在容离沙玛瑶那边。也正是早就查看好了的,所以先前那个几个人到沙玛瑶那边去的时候,容离就启动了手镯上的机关。 容离向来喜欢镯子,原先在商家的时候,自己就爱收藏,后来到了南黎,更是喜欢这边的银质镯子,而特意做了几只安设机关的小镯子,不过岚嬷嬷却是不喜欢,只怕她平时带着,叫孩子们碰到了伤到孩子,所以也不许容离戴。 而这一次毕竟是逃命,所以容离便带了两只。因她那一头银发,后来都喜欢佩戴银色的首饰,因此也没有人去过多主意她的手镯。 手镯里的小刀轻而易举的便将那左手上到绳子给割开,不过容离并不敢大意,而是继续装模作样的将左手固定着,右手上的中指则弯曲下来右手腕上那只镯子的机关打开,只是这只镯子设计与那一只不一样,容离废了些劲儿,而且还不小心伤到了手腕,不过辛亏没在动脉上,因此虽然有些细微的疼,又流了血,但在这样的秋夜,尤其是迷雾朦胧,所以看得不是很清楚。 方才那陈敏华拔下簪子要伤自己之时,容离本想着先躲开,然后也拔只簪子先将她放倒的,可是没想到沙玛瑶这一喊,自负的陈敏华就转过头去,反倒是给了容离一个机会。 她没有学过武功,手脚自然不如陈敏华的快,可是容离却利用陈敏华这份自信与她对自己的毫无防备,而在她说话的那一瞬间,便先拔下一只簪子,几乎是没有过脑,便像是那无头苍蝇一般,朝着陈敏华扎了下去,然后拔出来,一手随之扯住了陈敏华的头发,将簪子悬在陈敏华的脖子前。 陈敏华作为一个学武之人,本来是该时时防备着的,尤其容离在她眼里还算是狠毒的那一号人物。可是她却因这容离是绑着的便掉以轻心,因而给了容离这样好的一个机会。 而此刻反应过来的她,第一反应是反手将容离摔开,可是她却发现,自己的手几乎抬不起来,这也罢了,最要命的是,这容离竟然没有抓着她的胳膊,而是扯着她一头青丝。 女人家最怕被人扯头发的,因此陈敏华微微一动,就给容离用力的拉扯了一下,疼得她吱了一声。 这突如其来的反应,不止是陈敏华本人,或是那四个属下,还有沙玛瑶,都齐齐傻住了。 而也就趁着这功夫,容离将身子又贴靠到墓碑上面去,以这墓碑作为天然的屏障,待确定没有惊动远处四周的陈家旧属,这才朝着那四人开口命令道:“都给我老实些,若不然我便一簪子刺下去!”她的话毫不含糊,干净利落,以及那一双此刻变得狠厉的冷冽眼神,实在是叫人与方才那个温柔如雾的绝色尤物想到一处去。 那四人听到她这不算大声的话音,方反应过来,其中有一个人第一瞬间就是回头去捏住沙玛瑶的脖子。 却不想力道还没加,就听见容离的开口道:“你们最好想清楚,确定玉碎也不可瓦全么?” 捏住沙玛瑶脖子的男子一怔,随即朝着三位兄弟看了一眼,有些犹豫起来。 “不必怕她,我们这么多人,难不成还保护不了小姐么?”其中有一个人却是不买账,喊了起来。 “是啊,小姐可是陈家唯一的血脉了!” 容离的头上,从来就不带不必要的头饰,而且簪子里放香放毒,这是她一贯的作风,可怜这陈敏华,自认为容离已经是瓮中之鳖了,却不想最后她却栽在上面,现在连开口说话的气儿都不曾有。成了那任人宰割的鱼肉。 那人的话声才落,容离便又道:“本夫人说过,陈元赢还活着!” 这话容离确实说过,不过小姐却说是她亲手埋了的。 所以,他们还是不信。 “休得在拿这样的话来搪塞人,你若是识相,赶紧将我们小姐放了,那样的话,也许还能给你留个全尸!若不然的话&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对于这样的台词,容离虽然第一次听到,但实在是感觉不到半分的害怕来。反而觉得可笑至极,嘴角一勾,“信不信在废话一句,我就把这簪子送进这女人的喉咙里?” 毕竟是小姐的性命,这四人也不敢在大意,因此只好静了下来。忍不住的朝着远处张望而去。 容离见此,眉头不由得微微蹙起来,“你们也最好老实的待在这里。不然的话。”这一次容离没有废话,而是很直接的将簪子在那像是木偶般任由她宰割的陈敏华身上扎了一下。 虽然听不到此刻发不出声音来的陈敏华痛苦的叫声,可是她那一脸的痛苦表情,就叫人知道这簪子扎在身上是有多疼了。所以一个属下便开口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容离淡淡的扫视了一下这四周的环境。见她这一个动作,那先前伸手去捏沙玛瑶脖子的属下就冷冷道:“即便你能以小姐为人质逃出去,这深山野岭的,你们两个女人也必死无疑!”他那眼神,就是一脸的嘲讽,似乎在说你既然在这里是死,逃到林子又是死,又何必弄上这一出苦苦挣扎呢! 不想容离睥睨的目光瞟了他一眼,“我为何要逃?” 她这话有些无厘头,那几人顿时不由得面面相觑,心道你做这些周折,不为逃那是为什么? 而沙玛瑶因为那人拿开了手,不停的吸着气。 容离的目光也落到她的身上,话却是对这几人说:“将她的绳子解开,放她过来。”她这口气,分明就是命令,根本不是什么打商量的口气。 那几人自然是不可能答应她的要求,所以站在一起,动也不动,根本不理会。 容离也不在多说,而是松开拉着陈敏华头发的那只手,从陈敏华的手臂下伸到她的纤腰上,手指灵活的在陈敏华腰间的跳动着,等那几人反应过来之时,陈敏华的裙子已经松松垮垮的往下坠了。 ------题外话------ 断更好几天了,来大姨妈不是借口,跟家人小吵大闹啥的更不是借口,但是这几天确实写不出来,看着大纲也没法儿写,就算写出来了,自己都看不下去。 不过还是要谢谢亲们,这几天也休息够了,明儿正常更新,如果可以的话,尽量多更点。 第一百九十三章 四人顿时面色大惊,一句话还没说上来,就听到容离说道:“陈家的旧部本夫人听说过,一切为陈家人为尊。”说罢,漫不经心的瞟了瞟陈敏华那正慢慢往下坠的裙子,“她可是陈家的小姐啊,你们现在都是看什么?” 几人听到这话,急忙转的转过头,别的别开脸!有一个算是沉着稳重的开口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刚刚说的很清楚!”容离回道。 四人大概没有想到,这个看似正经的大户人家夫人,竟然会耍出这样的下三滥手段来。而且这也罢了,最重要的是她说的那么自然而然,一本正经,好像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一样。 他们迟疑了,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最后齐齐好着陈敏华看过去,毕竟自从有了陈敏华这个小姐以后,什么事情都是由着小姐拿主意的。可是看到小姐那虚弱以及流露出痛苦表情来的面容,四人不由得又顿住了。 其中一个忍不住的将头朝着这坟山的外围瞧去,只是这目光才转换过去,就被陈敏华小声的痛苦声音给惊了一下。他急忙回过头来,却见容离那张无邪的脸颊上,透着一股邪气,便是那灿烂若星子般的美眸,此刻也有一种叫人心惊胆战的冷冽。而容离的手里,那支簪子正从陈敏华的尸体里拔出来。 “难不成你们一直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容离对上那人惊骇的表情,挑眉问道。 这人迟疑了片刻,旋即转头朝着三人看去,最后咬了咬牙,只得将沙玛瑶身上的绳子解开。 沙玛瑶一脱了身,便朝着容离这边跑过来,虽然明显现在她们是占了上风,可那是这四人没有脑子,更没有胆子,若是他将其他的人叫来,怎么可能治不了容离呢!就算容离手里有这陈敏华,可是陈家旧属里,奇能异士也不在少数,来个会弩的人,只要射中了容离,大可以轻松的救到此刻作为人质的陈敏华。可是他们因为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所以都慌乱了,以至于忘记了其实救陈敏华的办法很多。而不至于这么被容离牵着鼻子走。 所以这论起来,陈家的旧属们便是有多么厉害,可是这些年隐居于世外,不曾经过什么风浪,因此这应对能力实在是差。容离也并非真的那样厉害,只不过是遇到了他们,才冒险罢了。 “夫人&8226;&8226;对不起。”此刻的一切,沙玛瑶没有什么理由可以为自己辩解,如果不是轻信了陈敏华的话,也就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来。 容离看似冷静沉着,其实她的心里却还有那么点心虚,这荒山野岭的,她们俩跑不了,而且沙玛瑶受了伤,所以她担心在这么拖下去,只怕是陈家的这几个楞子会反应过来,不再受自己的威胁,那时候的话,她可就真的没法儿继续拖延时间了,所以现在她只希望纳塔不要让自己失望才是。 目光明明是一瞬不瞬的看着那四人,可却有些漫不经心的感觉。听到沙玛瑶的话,她的眉心微微凝了一下,瞟了一眼她那凌乱的衣衫,“你没事吧?” 沙玛瑶摇了摇头,眼泪忍不住的流了下来,有些不敢去看容离,垂头咬着唇哽咽着问道:“夫人你不怪我么?” 她炼药一直少一味药,也不知怎的,那陈敏华竟然知道了,所以让她去取,沙玛瑶一心求药心切,明知道有危险,却还是去了,这才&8226;&8226;&8226;&8226;&8226; “她一心要置我于死地,即便没有你,这女人还会用别的法子。”所以说起来,还是自己的因素。她说着看了看这已经虚软的无法正常支撑起身子的陈敏华,便不在松开手,任由她跌坐到地上。 这跌坐到了地上,那裙子便也不在下滑了,好歹是挡住了春光,那四人也都松了一口气。可就在这个时候,容离却朝着沙玛瑶吩咐道:“将她的外衫给我脱了。” 沙玛瑶几乎没有是多余的动作,一个华丽优美的动作,便将陈敏华的外衫扒了下来。不过这已经是秋日了,夜本来就比较寒凉的,所以陈敏华穿得也比较厚实,所以这外衫脱了下来,根本就不会造成什么春光外泄。当然容离也没有那样的意思,她只是想让借组这寒意,让陈敏华的脑子清醒些,她要让陈敏华清清楚楚的感受着这被受辱的滋味。 此刻的陈敏华,因为容离那簪子里的毒素已经从几个伤口里融化开来,所以她整个人已经彻底是失去了力气,连站也站不稳,便是看着衣裳被扯下来,也只能瞪着眼睛。 随着衣裳被拔下来,一股子寒气袭过全身上下,陈敏华瞬间觉得自己的脑子清醒了许多。可是当她看到自己那已经几乎掉到脚跟的长裙,脸顿时变得燥红起来,只是很快就被这阴寒的冷风扫得发青,她挣扎着,却不想这一动,身后一直拽着她头发的容离便用力的拉车了一下,一股清晰无比的疼痛从头皮下散发开来,疼得她一阵心惊。想要张口辱骂,却才发现自己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不曾有了。 容离看着脚下陈敏华的一系列反应,并没有露出什么得意的表情,反而与先前一般的自然自得。 沙玛瑶不知道容离的打算,但是见她按兵不动,也不敢在多问,就这般老老实实的待在她的身边,一面注意着四周的人。 那四人与容离就这么对峙着,好一会儿,终于有了个没有耐心的,朝着容离质问道:“你究竟想怎么样?”那南黎女人都过去好一会儿了,却不见他们有任何反应。所以这才怀疑起来,容离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毕竟这个女人并不如她的外表那么的简单。 容离抬起眼眸瞧了他一眼,“稍安勿躁,我不会跑,更不会要你们家小姐的性命。”她说到此处,话锋突然一转,有意无意的看了看脚边手足无力的陈敏华一眼,“由着我来杀她实在是没有意思,手足相残才好看呢!” 雾气依然很浓,只是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一盏弯月,银色疏凉的光辉洒满了整片荒坟,那浓浓的雾气突然间变得有些神秘色彩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其中一个人暴跳起来,只是声音没敢太高,深怕容离在不动声色的又给陈敏华一簪子,或是在解陈敏华的衣裳。 “我说!”容离清了清嗓子,一字一缓清晰的说道:“我想看兄妹相残,想看陈敏华怎样被陈元赢杀死。” 原本在晋城别苑的时候,容离就是抱着这样的态度,所以那时候才放了陈敏华的,只是现在不知那陈元赢在何处。 “你到底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家少主子还活着?”那人再次问起。 容离终于有些不耐烦了,“本夫人说了多少遍,难道你没有听清楚么?”对于陈元赢还活着的事情,她不止强调一遍。 果然,她这话终于一出四人当真疑惑起来,正当是此刻,便听见东南方向处传来一阵骚动。 随之四周的陈家旧属都警惕起来,有一部分便朝着这墓地中央聚集过来,却没想到竟然看到这样的场景,一时间都不由得愣住了。 而这当头,只听一声狼嚎,随之一个银色的身影山道了容离身旁。这时大家才看清楚,竟然是一头银色成年狼。 因是朝着容离靠过来,所以不止是容离自己,连着沙玛瑶这个南黎人也愣住了。反应过来的她被吓得一脸心惊,下意识的挪着步子朝容离靠过去。 陈家的旧属,尤其是那四人,却是笑了起来,其中有一个却还忍不住的得意说道:“真是天助我也!看这饿狼不将你吃了。” 可是说来也奇怪,这匹银狼竟然自从扑倒容离身边后,就没有反应了,一直待这个陈家旧属说了话,它才反应过来,张口那血色大口,扑了起来,不过目标却不是容离,而是那个开口说话的陈家旧属。 虽都是有功夫之人,可是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四人也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条件反射性的躲开。 容离见着这银色声音,有些难以置信的开口喊道:“元宝?” 那匹银狼听到她的声音,动作猛然一收,便摇着尾巴转到容离的身边来,将头蹭着容离的腿,好像撒娇的孩子一般。 这一系列的反应,到底是叫容离有些手足无措,她都多少年没见这小元宝了,而且当时元宝还是个小不点儿,这如今都这么大了,而且它怎么认出自己来的? 反应过来的容离,心里到底是有几分欢喜,她是见过元宝小时候的萌样儿,因此知道是它了,也不觉得害怕,便伸手去轻轻抚着它的额头。 叫突然杀出来的元宝一闹,陈家的旧属也都围了过来,于是这二人一狼,以及那地上衣衫不整的陈敏华,就被死死的拦在了里面。 可是,没容陈家的人动手,便见原本正蹭着容离撒娇的元宝突然退开身子,然后规矩威武的站在一边。 都说狼最是有灵性的,因此它这突然的转变,使得陈家的那些人顿时都防备起来。一个个的恨不得耳听八方,眼观六处。 容离怔了一下,也朝着这四周瞧去,心道莫不是纳塔来了。 让她意外的是,竟然什么都看到。正是失望之际,便见南方那林中竟然走出一个欣长的身影。他步若闲庭,悠然淡然,好似在自己家的后花园般的自在。 众人刹那间都被那人影震住了,毕竟这荒山野岭的,难不成还有个什么狐仙什么的?只是这人却偏又是个男子,还不曾听说过有男的狐仙。 他的步伐优雅,以至于众人忘记了防备,逐渐那人慢慢走进,银色的月光照在了他的脸颊上,这时候大家却又都忍不住的唏嘘了一声。这男子也太美了,不用他特意的做什么,自己就成了一道倾国倾城的风景。如果说容离的美已经震惊了所有的人,那么这男子,应该是迷惑了所有的人。 “竟然还有这般绝色的男子&8226;&8226;&8226;&8226;&8226;”沙玛瑶随着众人的目光望过去,也忍不住的感叹起来。 容离也看着那人,当看到他的身影之时,她那一直浮躁不安的心总算是平静了下来。虽然意外他为什么这个时候就到了,但是更多的却是担心起他的身体,是不是连夜赶路?目光慌忙的朝着他身上搜索过去,不过却也没看到任何的疲惫,反而觉得,他竟然神采奕奕的,而且变得更加的沉稳了。 待着商墨羽走进这墓地,那陈家旧属这才反应过来,几个人围了上去,满脸的防备。 “你是何人?” 不想商墨羽却是看也不曾看他一眼,而是直径朝着容离这边走过来。他的那种眼神,已经不能用漠然来解释了,应该算是正儿八经的无视。 那人见商墨羽没有回他的话,反而朝着容离那边走过去,一时间心下犹豫不定的,毕竟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身份,相近的几人都对视起来,最后达成了协议,都齐齐朝着商墨羽出手。 只是他们还来不及出手,那一直乖巧侯在容离身边的元宝突然奔上去,护在了商墨羽的身前,一面不忘回头朝着商墨羽卖乖。只是对上主子那双冷冽桀骜的眼神,只好默默的转回头来,继续对着陈家旧属张牙舞爪。 容离看到元宝的样子,忍不住轻轻的笑出声来,旋即问道:“你怎么来了?” 这话,自然是对商墨羽说的。 但凡是有眼力劲的,便能从容离温柔的口气里听出来,这男子究竟是什么身份。所以好几个陈家旧部都反应过来,其中一个更是口快,或者说是有些小小的激动,毕竟这商墨羽年纪轻轻,便已经有了这样的作为,尤其是他几年前,几个月前都还卧病在床,奄奄一息,可是几个月后呢? 所以,他这人便像是神话一般存在,羡慕嫉妒恨的有,崇拜佩服的也有。 可是随之一想又不对,商墨羽不是在大秦的京城么?怎么跑到燕国来了?所以大家便瞬间将先前的猜测推到。 可这人又是谁呢? ------题外话------ ·喔大家晚上好。晚安。 第一百九十四章 “商墨羽?”他半信半疑的开口,一面死死的盯着那华服男子。 此处大多人的想法与这人都是相近的,只是他们没有这么大胆,不敢直接开口问,毕竟这人的气势,完全不是他们能承受得了的。因此在听到这问话之后,一个个竖着耳朵等这答案。 却见这一身华服的俊美男子脚步顿了下来,慢条斯理的转过头,却只是淡淡的瞧了他一眼,然后优雅温润的声音淡淡的回道:“嗯!”只此一个字,声音也不重,可偏巧都将众人的心里惊起一道道波澜。 众人忍不住的相视,显然都不相信他的话,可是此刻他们却又实在想不到什么人能有这样的气势?一时间都迟疑起来。 而应了声的商墨羽,并没有在搭理他们,似乎这里这些人根本不存在似的,转眼间他便已经走到容离的身前。握起容离的手,声音温柔似水,“你的手怎这么凉?”眉心间,隐隐浮起些许的不悦。 容离没有将手伸回来,也许是这荒山野岭,真的凉了,所以她才贪念他掌中的温暖。她抬起眼帘,对上他那双一如以往的温润,“你怎就来了?” 商墨羽没有回她的话,而是垂眸瞧了一眼地上的陈敏华,眼神中不由得闪过一丝嫌恶。旋即与容离道:“杀了罢!” 他的这话,陈家旧属们自然的明白的,当即一个个的也都算是清醒了过来,心道这人便是商墨羽又是如何?他在厉害又怎样?可就凭着他一人之力,想要杀了小姐,救走这两个女人,显然是不可能的。可是,随之却又想到这个时候了,这商墨羽一身锦衣华服,总不可能就这么一个人闯到这荒郊墓地来吧?所以他们的心里究竟是有些虚,生怕这商墨羽的身后跟着千军万马。所以听到了这样的话,满腔怒气却也不敢直接撒出来。最后一个管事的站出来,以江湖之礼,抱拳与商墨羽打了招呼,这便转到了正题上来:“陈家与商家素来没有什么过节,如今陈家便只剩下敏华小姐,十四爷便高抬贵手,给陈家留下这血脉吧!” 这管事的年过六旬,两鬓发白,不过那张方脸上却是剑眉怒目,眼神炯炯有神,根本无半点的老态。不过他的这话,也算是服软了。 只是这个帐商墨羽并不买,甚至是他根本就没有将这话听进去。而是看着容离,显然是这个问题是要由着容离来拿主意。 容离听到这管事的话,心中就生起几分不快,且不乱她与陈敏华之间的旧怨,便是这陈敏华贩卖晋城官粮一事,也够她死前次百次。她抽回手,将手中的簪子别到发间,看了那望着商墨羽等答案的陈家管事道:“陈家二姑娘不是尚在人世么?还有你们家的大少爷,也都还活着。” 期间容离不止一次提起陈元赢还活着的事情,可是却又没有什么证据。可是有句话叫做路本来是没有的,走的人多了也就有了。有时候话也是,便是假的,说的人多了,也会变成真的。更何况,这陈元赢活着本来就是真的,所以这些人不禁又有些动容起来。 不过虽然动容了,却也不是代表就相信了容离。那个老管事的又问道:“你既然口口声声的说我们家大少爷还活着,那他在哪里?你倒是把他叫出来,老夫瞧瞧!” 这老管事的话音才落,便传来一个略带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林子里传来过来,“我陈元赢在!” 他这一声自我答应,不止是容离本人,便是那陈家旧属,一个个都愣住了,便是地上的陈敏华,身子也勉强的蠕动了一下,比先前知道商墨羽来还要激动,一面费劲的扭头想去看,确定来人的身份。 她明明是看着帐篷烧了起来才走的,所以她不信!心想定然是容离从哪里找来的冒充的人罢了。可即便是这么想,陈敏华的心还是不安的剧烈跳动起来,尤其是看着此刻这个站出来的老管事朝着那边走了过去,心中更是担忧,因为这老管事是见过大哥的。 老管事的听到这声音,浑身一震,都不带想的,便直接阔步朝着那声音处寻去,这着实是少爷的声音,他的心里忍不住的激动,没有空去想容离的话,更没有时间去想陈敏华说的那些话,急得脚下生风,恨不得立马走到那个说话人的身边去。 林中,但见两个劲装男子抬着一个男子从暗处走了出来,此外他的身前还有两个男子,有一个正是先前见过的那个南黎人,另一个则是十分的面生。 话说这无巧不成书,阿加纳塔才解了毒,正要将商家的那些护卫叫来,准备好去救容离,却没想到才出侧门,就遇见急匆匆而来的任晋之。巧的是陈元赢转展间追查着陈敏华等人的消息来到了大都,却才发现自己家的许多旧部都出现在大都,心便知不妙,只是他已经知道自己这个妹妹的心思,身旁自己就这么贸然前去,反而打草惊蛇,因此没有敢直接上去,后来想听到任家的事情,便想这任家的人定然知道容离的别苑,所以便寻到了任家。 任家经此劫之后,对于容离算是有了那敬仰之心,又加上有任晋之这层关系,所以陈元赢便将的怀疑与任晋之说了。那任晋之一听,哪里还坐得住,不想正好宫中传来政变,任家的好几男子都还在朝中,因此被耽搁了许久,不过好在没有与阿加纳塔错过。 陈家旧属既然是旧属,就是许多都是隐居起来的,因此没有见过陈元赢的人在多数,所以听到他的话,也都不知真假。所以众人都齐齐的朝着这老管事的瞧去。 满腔的欢喜与希望,然在看到了陈元赢那副模样之后,老管事整个人都傻住了,好一阵他才反应过来,脸上的肌肉似乎都在颤抖着,咬牙切齿恨声问道:“少爷,您&8226;&8226;您&8226;&8226;,究竟是谁把您害成这样?”他问完,不由自主的朝着容离瞧去,好似除了容离这个嫌疑人之外,他实在是想不到第二个。 而恰好,陈元赢的目光也是落在容离的身上,于是老管事立马就确定了自己的怀疑,当即一个转身,便朝着容离怒骂起来:“你个毒妇,陈家究竟如何招惹你,这般赶尽杀绝?”他似有些激动过份了,以至于那声音都发着颤。 而他所骂的这“毒妇”也没有指准是谁,恰好容离那边的脚下还有陈敏华,所以陈元赢自己也没有反应过来,只道见到陈家的旧属们一个个满脸的义愤填膺,又是一副势必将容离等人生吞活剥的样子,这才发现大家误会了,当即示意那两个劲装男子把自己放下来,有些慌忙的一瘸一拐走上前去,一面唤道:“管叔,你误会了。”说着,已经走到老管事的身旁与他并立,只因这腿瘸了,使得他在也站不直,人便硬生生的矮了半个头。 那被他成为管叔的老管事一怔,以为这几年陈家的家道中落,使得陈元赢的那一身胆气被磨了去,心下不由得一阵难过,旋即反过来安慰着陈元赢道:“少爷,你不必担心,商家又如何,我们这些兄弟绝不会因此而惧怕!”说着,也不等陈元赢开口,便转身吆喝着其他的陈家旧属喊道:“兄弟们,你们说是吧!” 他这一喊,颇有些振起士气来。有人高声回着:“对,便是死也不会畏惧!便是死也要维护少爷的尊严,陈家的尊严!” 地上的陈敏华听到这话,又见她兄长没什么反应,心中便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心道原来大哥没有恨她,反而把这一切都转嫁到容离这个贱人的身上,心中忍不住的感叹,果然是亲亲血脉,打断了骨头连着筋,大哥还是会为自己着想的。 然还没容陈敏华多高兴一分,那陈元赢便一大声将陈家旧属的话打断:“都住口!”随之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将那铁拐一扔,朝着容离跪了下去,锵锵有力的声音响亮而起:“大秦京城陈家,陈元赢,多谢容夫人救命之恩!”说着,也不管四周道道奇异的目光,就将头磕了下去。一连着磕了三个响头,他才停下来。 而与他相近的老管事也方回悟过来,急忙将他扶起来,满脸的疑惑,看容离不是,看陈元赢又不是,“少爷,这&8226;&8226;&8226;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知道怎的,这个时候心中突然想起容离的那话来,眼角忍不住朝着自从陈元赢来了之后也不曾过问的陈敏华看去,猜测着莫不是真的与小姐有关系? “怎么回事?”陈元赢的声音里不止是激愤,甚至是有些说不上来的苦楚,他一面从管叔手里接过铁拐,一面冷眼朝着地上的陈敏华看去:“我的亲妹妹,纵火将我妻儿活活烧死,若非是老天有眼&8226;&8226;&8226;&8226;&8226;&8226;”眼前似乎又看到了妻儿临死之前的模样,以及他们凄惨的叫声,陈元赢忍不住的咬起唇来,压抑着的痛快,使得他那张被毁了小半边的脸颊更加的扭曲恐怖。 ------题外话------ 晚安, 第一百九十五章 他深深的吐了一口浊气,才继续说道:“若非是老天有眼,现在我也葬身于火海,更不会遇到容夫人出手相救。”说来也是,当初他虽然是没有被火烧死,可就他一身的伤,在那样的环境中,没有水与食物,只怕是挨不过几日。 地上的陈敏华,似乎在这一瞬间变得精神起来,因听到陈元赢的话,显得更加的激动,甚至想要张口反驳陈元赢的话,只是声音到了口边,却又怎也挤不出来,于是就这么像是一只病重的野狗般,奋力的抬起头来,以那一双怨毒不甘的眼神盯着对方,却始终没能将她内心的想法用言语而表达出来。 陈元赢看到那双怨毒的眼神,只觉得这张以往他觉得出色的容颜是那么的丑陋,当然更多的是陌生,以至于他现在都分不清,陈敏华这恨意究竟是对自己,还是对容离。他转过眼神,不想在这对着这张脸,只觉得一种从来没有的恨意从心中化开来,耳边那静静的风声,这会儿竟然夹杂起来妻儿凄惨的叫声。 别过了脸,陈元赢那张丑陋的脸上竟然挤出了几滴眼泪,不过这软弱与这血泪并不是他想在众人面前展示出来的,只是他现在想起那日的种种,终究是承受不了。 这一刻,坟地很静,静得几乎让所有的人都能感觉到陈元赢那努力压制着的苦楚。管叔离他最是相近,清楚的看到他那凹凸不平的脸颊上滚下来的热泪。如此光景,又先有那一番话在前,所以管叔毫不疑问的就选择了相信陈元赢。只是那心里原本单纯帮陈敏华报仇的事情,此刻变得复杂起来,所有的发展都与先前他们单纯的想法甚远。 顿了顿,管叔先走到容离的面前来,几乎都没有想,便也如同先前陈元赢一般,在容离的面前跪了下来。虽然他是个长者,可主子都跪得,他为何跪不得?难道他还比主子高贵么? 这一系列的转变实在是太快了,即便管叔这样经过沧桑的老者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因此他开口说话的时候,那愧色便涨满了整张脸,声音依旧铿锵有力,只是却有些颤了,“之前误听我家小&8226;&8226;&8226;&8226;”他说着,猛然间发现自己口误,便又急忙改了过来,只是那陈敏华究竟是陈家的人,因此还是怔小片刻,这才道:“所犯之过,忍由夫人发落,我等绝对不会二话!” 废话,你敢有二话么?容离听到他的这话,心中冷哼一句。便是冲着自己是陈元赢的救命恩人一事,就算是陈敏华没有做出这些事情来,自己要折腾她一下,谁敢多言?反正他们这些世家,本来最重视的便是男丁,如今有了陈元赢这个少主子,怎么可能还退而求其次,追随这陈敏华呢? 只是,容离也不是那样没骨气的,总不能让人一巴掌打了,然后一颗糖就给哄好了吧!她没有立即回管叔的话,而是侧目看了一眼此刻已经叫纳塔扶在怀中的沙玛瑶,问道:“阿瑶怎么样?” 纳塔的脸色很是不好看,容离自从认识他以来,哪怕是他最落魄,被沙玛家拒亲的时候,脸上都不曾有那样的煞气,可是现在呢!突然间容离觉得自己这句话说简直就是白说了,阿瑶怎么可能没事呢!便是那凌乱的衣衫,已经给了作为她夫婿的纳塔一个完美的报仇理由! 不过,纳塔崇尚汉风,对于这些尊师敬老从来都比较认真,更是积极,因此即便是现在心中怒火滔天,他在面对容离的时候,还能将自己作为一个属下时候的风范展现出来,不吭不卑。“身上的毒无大碍!”他回着话,完了之后,那眼神收回,却落在了沙玛瑶凌乱的衣衫上,意思在清楚不过了。 容离心中自然明白,朝着任晋之使了一个眼神。 那任晋之早就注意到了容离身边一言不发,却紧紧护在一旁的锦衣男子,不曾见过,不过却大概已经猜测到了他的身份,而这人恰好又是他心中所崇敬的对象,所以一直没有敢贸然上前,此刻得了容离的意思,才举步上前走来,抱拳与容离鞠身行礼,一面问道:“夫人有何吩咐?” 陈元赢还是不了解容离,他以为管叔的姿态已经放得够低了,也给足了容离面子,而且那个南黎女人不过是一个奴仆的女人罢了,而且又不曾出什么大事情,容离应该不会怎么样的,因此便没有开口。 却不想,在这任晋之问话以后,她那淡然温雅的神色突然收敛,扬起头来时,那眼神里已经盛满了冷冽,“我等所受之屈于他们,有道是风水轮流转,那现在也让他们感受此辱吧!” 言下之意,在明显不过了,就是要让这些人也要受着沙玛瑶那样的痛苦。男人嘛,衣衫不整没有什么,可是那毒&8226;&8226;&8226;&8226;&8226;却不是几个人能受得了的。因此她的这话一出,便是站得稳稳的陈元赢也震了一下,他急忙朝着容离抬头而去,欲开口说情,不想容离却已经先一把将他的想法打断:“你欠了我一条命,你是没有资格来与我替他们说情的,何况做出事情就要受到惩罚!一个萝卜便是一个坑,你可是懂?” 陈元赢张着口,被她堵得硬是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只道任晋之带着那商家的侍卫们动起手来,他才记得方寸大乱,晓得了容离不是随口说的,只赶紧把这个少主身份放了下来,朝着容离求道:“夫人,错不在他们,都是因为受了这贱人的蛊惑!”他口中的那个贱人,自然是陈敏华。 容离相信陈元赢是真的憎恨陈敏华,因此对于他当众责骂自己的亲妹妹,并没有觉得他无情无义,不过这并不能因此而动摇容离的决定。 “害人不是他们的意思,可却还是害了,他们该为这样的盲目服从而付出代价。”她说着,转目看着那一脸惶恐的管叔,又道:“期间我不止一次提过你还活着的事情,可是却无人相信,如此毫无判断力的废物,你留着他们作甚?” 陈元赢还正欲说个什么,一直在容离旁边静静不语的商墨羽却露出了些许的不耐烦,只听他向容离说道:“与他们废话做什么,都杀了便是,那般也清净!”这般轻描淡写,说的好像是踩死几只蚂蚁似的。可是却叫陈元赢等人的心都生生的颤动了起来。 陈元赢更是不敢在说话,现在的商墨羽已经不是当初京城里那个商家的病秧子,而自己也不是宁安伯家不可一世的世子爷,他此刻在商墨羽的面前,不止是身份上发生了天差地别的变化,便是这形象也不及当时。当然,这些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个商墨羽,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叫人窒息的威慑,让人不敢去直视,却又忍不住的生出敬畏来。 他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不敢在多言,因为比他这些轻描淡写定论生死的话,容离的‘道理’确实还是好些。 容离瞟了一眼已经开始执行任务的任晋之,而且大多数的陈家旧属因为陈元赢的关系,没有反抗,便是有反抗的,也因为这明显比他们多的人,且又碍于那像是一座大山般压在上面的商墨羽,最后也只好任由处置。看着那些被绑在墓碑上的陈家旧属,“你们最好别盘算着报仇之类的,若不然我有一千个法子叫你们痛苦!”死算什么啊,痛苦才能解决根本呢! 她的这话绝对是嚣张夸大的,可是却很有用。毕竟有些人嘛,就是吃这一套! 说罢,也不在管陈元赢,而是朝地上的陈敏华道:“从晋城留着你的性命,就是想让你运用你的聪明才智,在最短时间里将你们陈家的旧属召集起来,依如今之见,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只是这样的话,钟离玄樾该失望了。”说罢,方朝陈元赢道:“仔细论起来,你还欠我一个情。”放眼望了望陈家的这些旧属,“若非是你这妹妹,你拖着这身子,这么断的时间里,是不能将你们陈家的旧属召集到的。” 这点陈元赢倒是没有否认,只是看了地上的陈敏华一眼,“夫人,打算如何处置她?” 容离却是笑了,“我这人从来不害人性命,她也没有达到让我记恨的资格,所以她的生死嘛,与我无关!” 陈元赢听到这话,倒是愣住了,好一阵儿才反应过来,“夫人这是让我又欠了你一个人情么。”他的话里,甚至带着笑意。可是这话底下的意思,让听了明白的人,不由得都朝着他望了过来。 他这是要亲手杀了陈敏华,为妻儿报仇么? 容离见此,却急忙蹲下身子,又从头上取下一支簪子,一面从簪子上的坠子里取出一粒药丸,一面朝着陈元赢道:“报仇不急在一时,你且等等,我给她解个毒先。”说完,已经麻利的将药丸塞进了陈敏华的口中。 话虽然说不害人,可是现在有人要亲手杀了陈敏华,她怎能让她这么死去了,总该给她解了毒,叫她体会一下什么叫活生生的死去的滋味吧! 见此,不止是陈元赢,便是一旁的商墨羽的眉头都忍不住的跳动了一下。 这个女人,嘴上变得仁慈,行事却变得狡猾狠辣了。 果然,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其中也包括人。 ------题外话------ 晚安· 第一百九十六章 再说这一夜,燕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止是江山易主,便是国号也改了。 皇宫。 御书房中,他终于可以直着腰杆坐在那案前了,终于不用站在这案前,说一句话还要看案后坐着的人的脸色。 这一刻,他的心里有着一种从来没有的澎湃,他甚至不敢相信是真的,直道那修长的指尖摸上了金黄色锦帛下的玉玺,他才敢确定,这不是做梦,这江山真的是他的了。原本阴鸷无比的脸色,突然间变得灿烂起来,嘴角还浮起了一丝笑容。 然就在他沉醉其中之时,外间的帘后突然便走上前来一个宫人,他鞠身给柳文洲磕头行礼,一面压低着那略带着尖刺的嗓音禀报道:“陛下,皇后薨了!”其实现在还没有册封,所以常欢也只是理论上的皇后罢了! 虽然听到这宫人称呼常欢为皇后,柳文洲心生不悦,不过随之听到她薨了,便没在追究什么,反而大大方方的开口道:“追封孝德皇后。”追封,并没有说要大操大办,而且现在他刚刚登基,实在是不宜。 那宫人没有在继续说这个问题,只是又将另外一个问题禀上来,“奴才刚刚得到消息,昨日陛下您走后,那陈家小姐就带人将容夫人带走了。” 宫人话不曾说话,柳文洲嗖的一下,倏然起身,眼神变得阴暗沉浮,“你说什么?”一面绕道案前来,一手抓住那宫人的脖子,催促着命令道:“说!” 宫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兢兢战战的回道:“陈家小姐把容夫人带到城外的一处荒凉墓地,不过幸好没有出什么事情,听说那原本已经确定死在晋城的陈家少主突然活了,而且还指认当初杀害他的是陈家小姐。” 柳文洲对陈家的这些秘闻没有什么兴趣,只是听到这话,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这般说来,她没事吧?” “是··是没事,因为听说任家的人也插手了,带人去救容夫人的,正是任家的二小子。”宫人回道,说话的声音却有些颤抖起来,以至于有些结结巴巴的。 柳文洲很快就发现他这明显变化,不由得竖起眉头本来,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宫人问道:“还有什么?” 被他追问,宫人也不敢在多隐瞒一分,方颤着声音开口回道:“听听·听说商家十四爷,好像,好像也来了。”他说完这话,头几乎都要垂到地面去贴上了。 然等了许久,却没有等到柳文洲砸东西或者是暴怒。 房中一阵寂静,过了许久,才听到柳文洲移步,但见他转到案后的椅子上坐下身来,这一日的疲惫似乎在这一瞬间都涌了上来,将他那刚刚登基为皇的兴奋慢慢的淹没掉。地上的宫人更是忐忑不安,然就是这时,只听柳文洲叹了口气,拿起那玉玺来,嘴角含笑打量着,却说着一段毫无相关的话,“每一次,看着我都是遥遥领先,胜利在握,可是却每一次都这般失之交臂,难道老天爷就势必要我输在他的面前么?” 这番话有些没头没脑的,宫人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能老实的跪着,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柳文洲口中的‘他’,只怕是这商家的十四爷吧!而这输去的,只怕是他的那个青梅竹马,如今的容夫人吧!顷刻间,这宫人竟然觉得柳文洲是个深情种子,他的神情不必常欢对他的少,只是他的这份深情不是对常欢罢了! 又是一片沉寂之后,柳文洲才恢复过神情来,一面吩咐道:“那钟离玄樾此番棋差一步,陈家的那些旧部定然不会饶的,这趟浑水就不必去掺合了,至于东翼要求出兵援助,就说国中局势不稳,且在等等罢!” 也是,这借口在好不过了,刚刚改朝换代么!自己国中局势不稳,怎可能出兵去助他国呢! 宫人应声退下,房中再一次的陷入沉寂!休息了一日,沙玛瑶的身上的毒解了,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所以便决定休息一日才离开大都。 纳塔一直陪在沙玛瑶的身边,因此便也无暇出去打听消息,所以这担子便理所当然的落在了任晋之的身上。 此刻他正从外面回来,见厅中只有容离一个人,稍微有些意外,不过却也不敢去打听商墨羽的消息。 “你家中怎样了?”容离放下手中的茶盅,一面示意他坐下,一面随口问道。 任晋之愣了一下,不过却还在容离的目光中老实坐下身来,不过举手投足间,到底是有些紧张。“祖父他们已经地上折子,请辞还乡。” 容离闻言,食指很是有节奏的敲打在桌沿上,“现在柳文洲刚刚登基,是该换些新鲜血液,把他自己的人插进来,你爷爷他们现在请辞也正是个好时机。” “祖父也正是这个意思。”任晋之应着,随之将自己刚刚打听到的消息回禀上来,“那陈敏华还活着,今儿一早陈元赢就带着人去了晋城,只说要让陈敏华死在晋城,以慰晋城枉死百姓。” 容离没有对陈元赢的此举做出任何的意见,发而是张口朝任晋之问道:“你觉得他这个人如何?” “这个··对他不怎熟,不敢妄言评判。”任晋之到底是年纪轻,而且他还真的不了解这陈元赢,与陈元赢的认识,也只是从晋城的瘟疫开始而已,所以只怕真的要他说个答案的话,他肯定觉得陈元赢不算好人。 容离闻言,却只是笑笑,没有了先前的认真,似乎这话还真是随口一问而已,然后淡然的说道:“陈元赢这人不靠谱,以后遇上他的人,也不必客气。”说罢,又问道:“钟离轩辕那里可是有什么消息?” 让容离有点意外的是,陈元赢竟然没有去找钟离玄樾,他这是在给自己留后棋,还是有什么阴谋?或者,就当时卖了钟离玄樾一个面子。 任晋之也知道这钟离玄樾与容离之间的种种恩怨,当初还在晋城差点将容离害死,所以对于这个东翼第一纨绔,他就更没有什么好感了,只回道:“宫中那位没有什么消息,似乎不打算插手此事。”说着,一面朝容离看去,似乎要征求她的意思:“夫人,那咱们?” 容离却是摇摇头,笑得十二分的善良,“我昨晚不是才说过么,我不杀人。”但是不代表不害人。 任晋之显然是没有明白她的意思,而且任晋之也觉得,容离与善良这两个字没关系吧!因此有些疑惑,再一起的问道:“夫人当真就这么任由他回东翼去?” “不让他走,那你还能怎么样?”容离似乎真的有些无可奈何了。 而就在任晋之不解之时,却又听到容离说道:“今早常欢薨了,她身边的单嬷嬷给了我几封信笺。” 单嬷嬷这个人,任晋之还真不陌生,他们任家能从那冤案中反身,还得多亏了她,因此不由得好起来,“什么信笺?” “是钟离玄樾与柳文洲暗中来往的信笺,里面还有他助柳文洲登基,柳文洲便出兵与他夺权的事情。”虽然都是国家大事,可是容离却说得轻描淡写,因为与她无关。 任晋之这才明白过来,那钟离玄樾的第一纨绔只怕只是个面具吧,只是没想到这人的野心竟然不小,想要夺东翼皇权。可不是谁都有柳文洲这样的好运气。 可是这江山易得,却是难守!“夫人的意思,是要将这信笺送到东翼去么?” 容离点点头,“我正要与你说这事,不知道你可是愿意代劳,跑一趟东翼?” 按理说来,任家的事情还没有尘埃落定,可是既然容离都开口了,任晋之便觉得自己没有拒绝的理由,何况家中的事情他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就一口答应,“便是我去吧!” 容离见他答应得爽快,便就直接将信笺交到他的手里,一面叮嘱道:“柳文洲现在还不曾发现这些信笺失窃,所以越早离开越好。” 原来这些信笺正是单嬷嬷通过皇宫中的暗道进御书房拿到的,她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当即就急忙差人送到容离这边来。只是没想到,知道此事的常欢公主却是自缢在她原来和柳文洲居住的驸马府。 到底是女人,容离心里还是有些同情常欢的,也不知道这是茫茫之中注定了的命运,还是因为自身的因素,让常欢爱了一个不是很出色,而且还不该爱的人。 而且她还爱得那般的死心塌地。 这错误的爱情也许算是他们皇室灭亡的导火线,这爱情覆盖住了她的指点江山的才情,也蒙蔽了她对于分辨事物好坏的裁决,所以她得到这样的一个下场,容离一点都不意外,也从她的身上看到了一件事情。 爱一个人可以爱得昏天暗地,不顾一切,可是首先得爱自己,才去爱别人!那样即便哪一日分道扬镳,还有自己。 ------题外话------ 亲们晚安,天冷了注意盖被子·· 第一百九十七章 容离进到房间,陡然见到端坐在案前的商墨羽,不由得微微怔了一下。 她已经习惯了,回来的时候,房间里安静空寂的感觉,所以现在突然多了一个人,她反倒是不习惯。 反应过来,她才踏步进到房间,将房门轻轻的合上。 原本垂眸端坐在案前看书的商墨羽这也才抬起头来,将手中的书卷放下,他的这动作与神情,恍然间又让容离回到了刚刚成亲之时,他在长生阁里看书的情景。 容离对上他温润的眼神,一种熟悉的感觉顿时涌到了心头。行到了那小炉前,看了一眼烧得旺旺的小炉,便就着旁边的小凳坐了下来。一面与商墨羽提道:“常欢自缢了。” 商墨羽这样的人,能让他放在心上的人和事物实在是太少了,因此听到容离的话,眉心都不曾动一下,而是说着与容离这话题背道而驰的事情,“继续去东海,还是回南黎?” 容离剜了他一眼,“去东海罢。”可是心里却有些想念起两个孩子来,不禁叹道:“也不知道慕容这孩子有没有好好的读书,月下有没有贪吃,不知道待我回去的时候,她是不是又胖了。”她说着,声音渐渐的模糊起来,头也埋了下来。 看到她的细微变化,商墨羽起身走到她的身旁,修长的手掌搭在她的肩膀上,力度适中的给她按揉起肩膀来,一面应着她先前的话道:“那好,去东海,冬月的时候,正好到东翼都城,寒秋岭上的梅最是好看了,到时候我们去赏梅。” 容离一听,方抬起头来仰望了他一眼,“你去过?你看过?” “听说过。”商墨羽抿唇一笑,手上的动作并未停下来。 “是么?”容离自然是不信,而且商墨羽这话已经暴露了他的计划,什么叫冬月刚好到东翼的都城?是他自己早就打算好那个时候在东翼吧!不过容离也懒得提,反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听说东海上有座仙岛,我想去瞧瞧。” 商墨羽最近也没有闲着,一直打听这毒的解法,所以同样知道了那座岛的重要性,此刻听容离提起,便应道:“好,我陪你去。只不过那座岛不是普通的小道,看二月初能不能遇到潮汐,那般的话就容易找到了。” 容离应着声,想是因为这两日过得太累了,现在又有商墨羽帮她揉着肩膀,很快就睡意来袭。 翌日,容离醒来之时,枕边已经空了,不过却还有些余热。 待她洗漱穿戴好,便有丫头来请早膳。 沙玛瑶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容离进来的时候,她正坐在一旁听纳塔与商墨羽说话。 见着容离来了,便急忙起身来相迎,对于前日的事情,她心中还是很抱歉,因此那心中有些忐忑不安的,直道见容离待她一如从前无区别,这才松了一口气。 简单的吃过早膳,便直接上了侍卫们早准备好的马车,然后一行人两架马车便这么出了大都。 此刻的山川,已无初秋时候的红叶惊艳,剩下的唯独是这寒霜初访之后剩下的凋零与肃意。加上这淅淅沥沥不断的小雨,使得容离他们的行程比原来的慢了些。 马车的速度放得满了些,外面便响起侍卫的禀报声:“夫人,前面有一家客栈,可是要留下来打尖?” 这一路上,商墨羽都十分的低调,更是什么事情也不曾管,只是卧在马车里看书。因此下人们也都习惯有什么事情,与主母说就是。 容离闻言,不禁将帘子掀起,一股刺骨的寒风顿时便卷了进来,她下意思的吸了口凉气,一面眺望着前面这座几乎将天都挡住了的山,“歇下吧!”她看过地图,这座山后就要改水路了,只是船只是否并不好寻,因此便想着今晚在这里打尖,让两个轻功好的属下先去把船只订好,明日他们过去,就直接能上路。 属下闻言,便与其他人说了一声,这便从官道转进了小道之中,只朝着这家客栈去。 照理说来,这一路上除了驿站,便是三三两两的野栈,但是却没有哪一家客栈是如这今昔客栈一样,修得如此豪华,远远的看去,倒像是别人家修筑在山下小别苑。 她放下帘子,将头伸了进来,连已经被风吹得发凉。商墨羽看了瞟了她一眼,放下手里的书卷,两手捧着她脸颊,笑道:“这样暖和么?” 容离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有些愣愣的看着他,一面挡开他的手,“你瞧这外面客栈,修得比城中的还要豪华。” 商墨羽应着声,却没有抬头去看一眼,容离见此,不禁有些恼怒的瞪了他一眼,将纱帽戴起来。 马车停了下来,自有阿加纳塔上前去跟店家小二交接,沙玛瑶过来跟着容离夫妻的身后。 容离因那一头银发,不得不戴上纱帽,可是这样使得她在外吃饭喝水都不是很方便。 阿加纳塔还在订房,所以这一行人也只好在堂中寻个位置坐了下来。 凄寒的冷风随着那半开的窗户卷进来,风将人们呼吸出来的白气瞬间吹散,容离等人才坐下身来,便有个小二的将一只小火炉提着靠了过来,笑呵呵的说道:“这大冷天的,屋子里到底是有些凉了,所以要委屈公子与夫人先在这里稍等片刻,等炉子送进屋里去,暖和了些在进去。”这说起来是挺人道的,可是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坐着,容离确实很不舒服。 因为自从进到这客栈里开始,很多人的目光都投郑了过来,尤其是那些小姑娘们,一个个脸色绯红,眸色含娇。 而这一直被众人盯着的商墨羽似乎浑然不觉,先走到桌前,便给容离半开凳子,待容离坐下身来后,他才入座。 这客栈中,除了容离一行人,另外还有三波,看去不是寻常商人,倒像是有钱人家的家眷们。 东南方向临窗旁的桌子上,正坐着两个花样年华的俏丽小姑娘,这两人正是袁州刺史家的妹妹与表妹,两人正是要赶往袁州去。 当然,家中长辈也不能任由两个没有出嫁的小姑娘远行,所以便将她们俩托付给了同样去袁州的富商蓝家。此刻蓝家便坐在她们邻桌,是一对年轻的夫妻,还带着孩子,想来这刺史家的妹妹们是嫌孩子太吵,所以才另外坐的一张桌子。 且说这蓝家,正是商家十爷商墨敛妻子的那个蓝家,只是此番商墨羽他们遇上的这个蓝家少爷,是庶出的罢了。也正是因为庶出,所以才被家族分派到这燕国与东翼的边境袁州去。 只是大家都不曾见过,又没有报上姓名,所以也不知道。 容离听到小二的话,只觉得这客栈还算是周到的,毕竟这堂中是比较暖和,所以等等也无妨,示意沙玛瑶坐下来,她便一个人剥着干果儿吃,商墨羽与沙玛瑶却在一旁喝着茶水。 “那个女人是不是他的未婚妻?”袁州刺史家的亲妹何怜朝着自己的表姐小声的问道。而她口中的那个女人,正是与商墨羽在喝茶的沙玛瑶。 她表姐邵燕儿闻言,却是摇了摇头,“我看着不像。” “怎不像了?”何怜一听这话,心里竟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欣喜,一面追问着她表姐。与那俊美公子坐在一起喝茶的女人虽然有几分美色,可是在何怜看来,到底是不如自己的青春活力。 邵燕儿比起这个有些浮躁的表妹,显得很是端庄,她不着痕迹的收回自己落在商墨羽身上的眼神,心里不禁猜想起来,表哥是不是也生得这般的俊美无俦呢?听到表妹追问,放下手中的茶盅,小声的回道:“你看他们之间的眼神便是,还有那个女人的眼睛,一直都是随着跟小二张罗客房的公子呢!”话说那位公子生得也是好生的俊美,只是比起这桌前的主子,却是生生的失色了好几十分。 听到她的话,何怜果然发现这么回事,心下不由得高兴起来,一面继续与她表姐道:“刚刚我听小二的说,他们一下要了五间上等房,想来都是殷实的人家。”说着,用眼神指了指那些跟着一起进来的侍卫,“听说给这些下人也订了上等的房间,不过你瞧他们的侍卫,比那蓝家的看着厉害多了,也不知道他们是要往哪里,若是也要去袁州就好了,咱们大可以跟他们一道,到时候也不用日日担心了。”何怜说完,听着后桌蓝家那咿咿呀呀朝个不停的孩子,又不悦的蹙起眉头来,嫌弃的说道:“娘也真是的,竟然让咱们跟这样身份的人上路,还一路吵死人了。” 邵燕儿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因此没有多言,只是笑笑。 那蓝家夫人看到何怜扭头过来时候,那难看的脸色,不过这一路上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了,所以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何况他们蓝家现在不景气了,相公又只是庶出的。叹了一口气,继续哄着孩子喝汤。 容离虽然没有回头,不过却能感觉到那频繁递过来的娇俏眼神,不过见商墨羽根本没有什么反应,所以便也没说个什么,毕竟那两个小姑娘也才十六七岁的模样,这样的年纪谁还没个男神,谁还不犯花痴啊。 沙玛瑶也感觉到了,不过这样的场景,一路上没少见,她也习惯了。倒是纳塔,走过来的时候一脸哀怨,还朝着商墨羽翻着白眼。 ------题外话------ 冷啊··谢谢亲们继续支持。 第一百九十八章 纳塔这个人,从来都是比较臭美的,而且像是他这样的相貌,也算是个一等一的美男,所以他早就习惯了小姑娘们朝着自己投递过来的眼神,只是现在却都被商墨羽比了下去,便整日摆着一张丑脸。 沙玛瑶见此,忍不住掩唇笑起来,“你也差不多得了,脸拉那么长给谁瞧啊,这样也难怪别人都不瞧着你,只盯着十四爷看。” 纳塔闻言,冷哼一声,“怎么夫人你也嫌弃我了么?” 他夫妻二人闹着,这边一直偷偷观察着他们这一桌的何怜很快就发现沙玛瑶要纳塔这个管事的是夫妻。 邵燕儿见她一直在瞧,便问道:“看出了什么没有?” 听见表姐问,何怜这才将眼神收回,满脸的疑惑不解,只向邵燕儿问道:“表姐,你觉得这四个人是什么关系?”她明明看着那个长相逊了些的年轻男子一直在上下的张罗,又给侍卫们安排住处,所以以为他也就是个管事的,可是现在他又跟着那三人坐在一张桌子上,而且还跟着那个年轻的女子打情骂俏的。 邵燕儿比何怜细心多了,早就发现了这几人之间的奇妙关系,也一直没猜透,现在听到何怜提出来,便应了一句:“只怕是朋友罢。”若说是兄弟的话,看着又不大相像。 不想她这话才出口就给何怜反驳,“哪里有这样的朋友,你都没看到那人。”她说着,那眼神偷偷的瞄了一眼纳塔,“看他脸色虽然不好,可是对那位公子一直都很敬畏,对那个带着纱帽的女人,就更是尊敬了。” 她一说尊敬这二字,邵燕儿不禁又偷偷的打量了戴着纱帽的容离一眼,心道莫不是这女人是他们的长辈?正猜测着,陡然看见那深紫色下隐隐可见的发,发现竟然有些怪异。按理说来,这深紫色之下,发色应该会更暗才是,可是她的却····难道是白发?心中闪过这念头,随之联想到这几人对她的态度,当下便有了结论,便与何怜小声说道:“那女人都一头白发了,只怕是他们之中的长辈,而且你瞧,自从进来,她就一直坐在那里指手划脚的。” 天地良心,容离从来没对谁指手划脚,而是他们过来征求意见,自己应一声罢了。可是落到了别人眼中,她就成了那指手划脚的老大。 闻言,何怜仔细一看,果然发现那紫色的纱下是白发,当即心里便有了计较,想到这个俊美的公子,气度如此不凡,而且看那一身装扮,也绝非是等闲人家的公子,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最重要的是他的身边竟然没有一个婢女,便是有两个女人,却有一个是他朋友的妻子,一个则是他们的长辈。 所以何怜觉得,这就是老天爷的安排了,所以才让她在路上遇见这样一位绝佳的公子,这难道算是弥补她与这蓝家庶子同行的决定么? 心里从来没有这么欢快过,何怜这一瞬觉得那窗缝中卷进来的风都是暖洋洋的,她高兴的连同那头发丝都要飞舞起来。只是到底是闺中小姐,没有正经见过什么世面,更别说是这么好不矜持的上前贸然与人家的招呼了。所以何怜想来想去,便将目标锁定在了这俊美公子身边的两个女人身上。 这是这两个女人里头,那个年轻的一直陪着她的相公,夫妻二人一直在说话,她是插不进去的,因此便想到了这个年长的长辈,只是以什么样的方式,何怜觉得不能马虎了,毕竟这个年长的女人是他的长辈,若是惹得这长辈不喜欢,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邵燕儿自小都是住在何家的,对于自己这个表妹最是了解,此刻见她也不在看那桌子人,看着碗里的饭菜,却提着筷子迟迟不动手,心里就有数了。只是她却也没说什么,因为她也想接近那些人,所以倒不如任由着表妹胡闹,到时候若是表妹得了那些人的信任,交上了朋友自然好,若是表妹惹了人家不高兴,自己就委身上前去道歉,这样还能落个贤德的好名声呢! 想想自己在何家这么多年,虽然吃穿不缺,可是总是矮人一截,姨妈虽然口上说拿自己当亲闺女,可是真的有什么好的,却不会落到自己的手上,自己用的穿的,哪一件不是表妹挑剩下来的?所以邵燕儿觉得,自己要指望姨妈,那是不可能的了,虽然这一次让自己去袁州找表哥,可是听说表哥十分宠爱身边的姬妾,自己去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的,所以与其如此,倒不如抓好一次的机会,兴许能改变命运。 与何怜不同,邵燕儿始终是城府深些,她不会把心中的事情都摆在脸上,便是这会儿,她心里与何怜盘算着同样的事情,可是这面上却还如先前一般,若无其事的吃着饭。 “哎呀,实在是不好意思,上等房只有四间了,客官看要不就换成中等房,小的在里头多烧两盆炭火。”小二的从楼上下来,满脸的歉意,一面朝着容离等人鞠身抱歉道。 容离本是想尽量在物质上坐到同甘共苦,所以要房间的时候,也都让纳塔全部订上等房。这一路也是如此,先前侍卫们还有些受宠若惊,不过见容离不是开玩笑的,便也都只得依照她的话行事了。 此刻听到上等房不够,坐在另外一桌的侍卫便站起身来,当即表示道:“夫人,就中等罢,这些日子咱们福也享了不少。” 商墨羽不管事,而作为管家的纳塔却也要等容离拿主意,因此都没有开口,而容离还在犹豫着,就在这时,一直拿着筷子看着碗发呆的何怜突然站起身来,也没跟邵燕儿说一声,便踩着碎步朝着容离他们那边去。笑得秋波潋滟,“我与表姐各住一间上房,只是这天儿凉了不少,倒不如姐妹在一起暖和些,那房便让给夫人了。” 她的这话,绝对的得体,举止也叫人挑不出什么错来。便是期待着她出丑,然后自己上前去解围的邵燕儿都大吃了一惊。 而同样吃惊的还有蓝家夫妇,一路上这位何家小姐最是难缠,先是出言讽刺蓝家现在的潦倒,又是嫌他们夫妻是庶出,还嫌孩子吵闹。便是刚刚那桌人没有来之时,她还在挑剔这客栈里的上房,被子太薄了,床太窄了,火盆里的炭火不是上等银炭······可是这会儿,她竟然如此的贤良淑德,竟然乐意让出一间房来。所以蓝家夫妻不得不惊讶,不得不朝着她看去。 容离一听,人家愿意让出来,她没有理由不要,何况银子是自己付,所以当即便点头,因一面磕着瓜子的,所以也懒得说话,不过接收到她意思的纳塔却已经站起身来了,他看了一眼邵燕儿,“这位小姐可是愿意?”毕竟两人是在一起的,而且这个开口说话让出房间的姑娘年纪尚小,所以怕她做不了主。 邵燕儿当然不可能说不愿意,只是她是个斯文讲理德的人,而且眼下又有那位气度不凡的公子在,所以她当然要将一切的优雅发挥到淋漓尽致。而优雅的精髓就在于不能急躁,不管是动作还是言语。所以听到纳塔的问话,她便站起身来,想要以一个完美的角度将脸转过来。 可是就因为她要求自己必须优雅,所以便又让何怜抢了个先。 只听何怜俏丽悦耳的声音已经响起来了,只见她朝着纳塔介绍道:“这位是我表姐,从小一直就寄住在我家里。”她说这话的时候,笑得很是纯真,所以使得她这一句话,显得格外的天真烂漫,有口无心。 容离等人要的是她让出来的房间,对于她什么表姐自然是不在乎,所以也没有去多想。 可是这话入了邵燕儿的耳中,当即便使得她满脸涨红,可是她却又不能反驳表妹将她说成了那寄人篱下的破落户。她有些僵硬的站着,坐下不是,开口说话也不是,此刻显得十分的无措。 一路上与蓝家夫妻置气的一直都是这何怜,所以见此,那蓝家夫人就招手朝着她道:“邵姑娘,我们家元儿想你抱了。” 蓝家这夫人是个老实的,只是想着替邵燕儿解围,可是没想到,她这话入了邵燕儿的耳朵里,却如同针刺般刺在她的心坎上,她愣了一下,僵硬着脸憋出一句话来,“我虽然是寄人篱下,却也不是你们家的丫头。” 而一直不曾理会的容离听到这话,忍不住的转过头来看了这邵燕儿一眼,很是诧异,这姑娘心里是如何想的,人家这位夫人明明是好心帮她。 蓝家少夫人本是想替邵燕儿解围,不想邵燕儿这一句话就像是块生肉般,狠狠的塞进了她的喉咙里头,她当即就傻住了,抱着怀中的孩子,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直道容离转过身来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一面着急的解释着:“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她话没说完,那何怜就将她的话打断道:“你什么你,我家表姐在怎样,那也是大户人家出生,岂能是你呼来唤去的?” 第一百九十九章 蓝家少夫人下意识的将怀中一脸茫然的孩子抱紧,又急有紧张的向她相公看去。 蓝子麟也是十分的为难,他早就知道这何家小姐的秉性,一路上也没有少刁难自己,可是却又动不得她,毕竟自己以后是要落脚在袁州,到时候很多方面都要依仗着她那作为袁州刺史的兄长,因此衡量在三,握了握妻子的手,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这便走上前去,给那同样苍白着脸色的邵燕儿道歉道:“我家娘子向来是个心直口快的,绝非是那样的意思,还望邵姑娘不要误会。”他说着,竟然朝着邵燕儿鞠了一下。 他这般,不止是解去了他家娘子的此刻的窘迫,也给这邵燕儿一个很好的台阶下,只是到底委屈了他,一个男儿家,竟然掺合到这样的遭事儿里,算个什么。 见着自家相公这般为了自己,给那邵燕儿鞠躬道歉,蓝家少夫人心中又愧又自责,心道都是自己太笨,本来想帮人,却不想还连累了相公。 邵燕儿原本计划中展现在商墨羽面前的一切美好形象都在何怜的几句话下变得支离破碎,她正为难着,怎样像那些人证明,她邵家曾经祖上也是风光过的,她也绝非是什么寄住在人家屋檐下的破落户。所以听到这蓝子麟的话,竟然就不谦虚了,坦坦荡荡的接下他的话来,笑得优雅从容,从她的脸上再也看不到她先前的惊慌失措。只听她说道:“蓝少爷不必如此多礼。” 她就这么把话应下来,那么就等于她与何怜的看法是一样的,蓝家少夫人是故意给她难堪。 蓝家少夫人就算是太怎么的笨拙,她也能反应过来,不过却有些接受不了,心道这邵姑娘究竟是怎了,一路上她不是这样的,对自己也很是和善啊? 那厢还等着拿房钥匙的纳塔对她们的这些破事不感兴趣,所以便趁此开口道:“既然如此,那麻烦姑娘把钥匙给在下。”话说这阿加纳塔,虽然是臭美,喜欢女人们的眼里都只要他这个俊俏美男,但是他的眼里绝对只有沙玛瑶一个人,就算是夫人那样的大美人放在他的眼前,他也可以淡然如水。所以啊,也就不能指望她能对这个自恃美貌的何怜格外客气了。 何怜显然不喜欢他的这口气,不过却也没有办法,为了在他们的面前留下好影响,便笑着亲自将钥匙递了过去,也是趁着这个时候,她离着对方所坐的桌子又近了几分。 这个时候拿了钥匙的纳塔见她竟然不去收拾东西,便开口提醒道:“姑娘的包袱,只怕要上去拿一下。” 不想何怜却笑着招呼来一个婆子,就叫她跟着纳塔闪去,自己则自然而然的朝着容离等人的桌旁的凳子上坐下身来。 沙玛瑶看着这不请自来,与自己坐在一张凳子上的何怜,心里到底是有些排斥的,尤其是刚刚她的那些‘无心’言论。因此便朝着另一旁移了移身子。 见到她的动作,何怜这才一脸不好意思的朝着她歉意道:“是不是挤到你了?”一面问着,自己却也没有让开的意思。 如此,沙玛瑶只得朝着容离看去,却不想容离竟然没有开口赶走这个讨厌小姑娘的意思。 何怜见大他们这三人都不说话,便主动扯开话题,因怕自己的动机太明显了,让人家觉得自己不矜持,所以便也忍住,没敢去看此刻与自己一张桌子,就坐在自己对面,举目在望的俊美公子。而是侧头朝着沙玛瑶问去,“姐姐,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沙玛瑶心里很是不明白,这小姑娘分明就是冲着十四爷来的,夫人却无动于衷,还准许她与他们坐在一桌上。此刻见这小姑娘竟然不走,反而唠起话茬来。 本是不想接她的话茬,可是夫人却没有什么表示,所以沙玛瑶只好开口回道:“去袁州。” 她想,看这小姑娘锦绣衣冠的,绝对不会去袁州那样的偏远之地吧!因此也就懒得问她,心想反正也不同路。 却不想这何怜听到她的话,高兴的差点蹦起来,笑呵呵的说道:“真是好巧,我们也正好去袁州,不如路上做个伴儿吧!”得了这话,迫不及待的便将先前自己的打算说出来,心肝儿激动得直颤抖。她就晓得,这是老天爷给自己的机会,万不能错过了,连着去处都是一样的,何况从这里到袁州,少说要四五天,有这么个几天,已经足够了。 “好啊。”这一次开口的是容离,听她这口气,似乎对于跟着这何怜姐妹俩做伴去袁州的事情,很是感兴趣。 商墨羽自进了这客栈,就一直不曾言语,像是这客栈里就他们四人存在,而叽叽喳喳在桌旁说过不停的何怜,却从来没有落入他的眼中。直道此刻听到容离的话,他才侧过头来,看了容离一眼,不过却也没有什么特别表情。 可是有的人,不需要笑容或是其他外界的东西来承托,就已经是倾国倾城了,便是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也能醉倒许多红尘人。 商墨羽正好就是这种不需要笑容来修饰也魅人的美男子。即便他不怒不笑,那张过份俊美出色的脸颊,也给了旁人一种难以言喻的惊艳感觉。 不过幸好他那眉宇间的神情太过于威严霸气,所以即便是世人喜爱他的俊美,也不敢近而靠之。 何怜恰好抬起头来,正好对上那双犹如黑曜石般深邃的眸子,整颗心突然间就像是停止跳动了一般,呆呆的看着商墨羽。 早在一旁见她与这些人搭上话了的邵燕儿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过来了,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直道此刻,见着何怜就这么失魂的看着人家,这才走过来,轻轻的碰了何怜一眼,一面有些歉然的朝着容离等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何怜被邵燕儿一碰,这才恍然醒悟过来,但见对方已经别开脸过去了,心中好生失望,一面急忙收回眼神来,将头垂了下来。 正在这时,邵燕儿便开口笑道:“不知道几位去袁州是?”她这问并不是非得要人家的答案,而只是一个过渡罢了,旋即就听她开口道:“我表哥正好是袁州刺史,在那边已经好些年,几位若是打算留在袁州的话,那以后也能多交一个朋友。” 年纪长些,这说起话来也就不至于那么轻浮,便是她这眼神,也远远的比何怜沉稳了许多。 自己的亲哥哥,却被她先抬出来,何怜心里自然是不悦,又加上到底是年纪小了,所以刚刚的羞涩瞬间就荡然无存,抬起头来接过邵燕儿的话道:“是呢,有什么事情,只管找我大哥就是。” 本是那客气豪气的话,怎从何怜的口中就有些土豪的感觉。 纱帽之下的容离忍不住淡淡笑起来,一面朝着商墨羽看过去,问道:“你觉得呢?” 商墨羽听到她的这话,有些无奈的瞪了她一下,“你做主便是!”话虽然是这么说,心里却是难免有些小小的闷气,什么时候他的夫人这么无聊起来,而且还把自己扯进去。 何怜一颗心都在那商墨羽身上,自然是没有注意容离这个白发老太太的声音竟然如此年轻清澈,不过悉心的邵燕儿却在容离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发现了。本是有些好奇的,不过随之听到商墨羽对容离的话,便觉得自己是多想了,富贵人家养尊处优,声音不显老也是正常的。 一面往容离的手瞧去,只是可惜这纱帽也不知道是哪里买来的,那纱帏竟然如此长,将她的手都挡去了,所以也瞧不见。不过看到旁边那些瓜子壳与栗子壳儿,正是先前这夫人自己剥着吃的,因此便笑道:“夫人的竟然还能吃这些东西,我家祖母,这个年纪只能喝粥。” 她这话说得很是自然,绝非像是在开玩笑的。所以容离在听到她的这言论的时候,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更是想问她,你家祖母也才二十出头么?还是你以为我已经古稀之年? 商墨羽自是不理会,可是沙玛瑶一听,却已经忍不住掩唇笑了起来。 见她这一笑,邵燕儿不由得紧张起来,莫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一时间只朝容离看去。 容离却已经开口道:“呵呵,都是享儿孙们的福。”言下之意,她是承认了自己是个老人家。 而听到容离的这话,沙玛瑶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朝着商墨羽看过去。不过这十四爷修养倒是极好,别说他动怒了,连着眉头都不曾动一下。一时间不禁觉得,这十四爷也是挺好的,这般宠着夫人,任由着夫人胡闹。 “是夫人自己有福气,晚辈们才能有机会孝顺呢!”邵燕儿心里的疑虑已经没有了,因此便自然的与容离说起话来。 一旁的何怜见此,不禁着急起来,可是几次想插嘴,却都没能说上话,如此难免记得上火。 ------题外话------ 好冷啊··大家晚安! 第二百章 那边去打典房间的纳塔已经回来了,正跟着小二的说着火盆的事情,一前一后的下楼来,不巧正见着这姐妹俩竟然已经凑到了桌前,而且还将他的位置占了去。 眉头不由得微微一蹙,与小二交代完,便直径朝着沙玛瑶旁边走近去。 那何怜也不是个长眼的,看着人家相公来了,她不但不让,反而总在一旁插话,这也罢了,那眼神更是毫不掩饰的朝着商墨羽递过去,秋波频频而递。 见此,纳塔不由得一脸正经无比的问道:“这位姑娘你若是眼睛实在抽得厉害,就早些回去歇着吧!在这里瞎凑个什么劲儿。” 何怜自认自己的身份已经点名了,这些人没有理由拒绝与自己同行,更不可能轻视自己,或是无视自己。可她没有想到,这个看似潇洒如云的男子,竟然一开口就说出这般难听的话来,她反应性的就想开口责骂回去,可是随之那脑子里反应了过来,心道不会是这个男子对自己有意思,所以特意说出这样的话来吸引自己的注意吧?方才从自己接钥匙的时候,他还碰了一下自己的手呢!再者这人,长得一表风流,这般的男人,哪个会是专情专意的呢? 如此一想,何怜就不恼了,弄得大家都以为她的修养极好。便是她那表姐邵燕儿也吃了一惊。 何怜心里不但不因纳塔的话而生气,反而有些同情的看了旁边的沙玛瑶一眼,心想着这个女人也是年轻美貌的,可是她的这相公却偏巧是个沾花惹草的。 纳塔若是知道,现在那何怜不生气是因为以为他喜欢她,想引她的注意,定然会气得吐血。 容离见着这何怜不生气,便一句话将这茬儿接过,问了些有关袁州的事情,两姐妹都争先恐后的给她介绍着,以至于原本打算在商墨羽面前留着好印象的姐妹俩,此刻倒是都像是成了容离身边端茶递水,悉心伺候的丫头一般。 当然二人也不曾发觉,只是想要好好的讨好这个长辈,只要得到这个夫人的喜欢,得到了她的肯定,那么······ 蓝家夫妻没有想到这姐妹俩竟然都变得像是不认识一般,以一种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低三下四姿态,去讨好一个不知姓名的陌路人。 已经用好了饭菜的蓝子麟看着夫人还一脸疑惑不解看着那热闹的一桌子人,不禁轻轻的碰了她一下,从她怀中将儿子接了过来,“回房吧,这里究竟没有屋子里暖和。” 听到相公的话,蓝家少夫人这才收回眼神,一面将孩子小心的往丈夫怀中递去,往那红彤彤的小脸上亲了一下,悉心的将孩子头上有些歪了的帽子扶正。 小丫头跟着拿起椅子上的披风,一行人便准备上楼去。可就在这时,那个在外头顶着寒风喂马的马夫突然一脸急色匆匆的闯进来,连着门都急得没有关上,阵阵寒风呼啸着卷了进来,众人都只觉得一阵寒凉袭骨,蓝家少夫人更是急忙从丫头的手中拿过披风,盖在儿子的身上。 这家客栈本就修建得十分豪华,不止是因为想要以环境来吸引路过的客人罢了,而且这掌柜的要求高,里面的小二帐房,便是这专门给客人喂马的,哪一个都是他精心挑选出来的。 因此见到这向来稳重的马夫急躁的跑进来,又是一脸的慌张,不禁停下手中剥着算盘的动作,一面示意帐房先生先停下来,不慌不急的让小二将门关了,才朝着马夫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那马夫一辈子的老实人,之前一直是个庄稼汉子,掌柜的正因为看重了他的老实稳重,才把他聘进来喂马的。也正是因为他是个老实的乡下人,不曾见过世面,所以到了现在也没有冷静下来,仍旧是一脸的慌张之色,即便是听到掌柜的问话了,也结结巴巴的说不出几个字来。 掌柜的也不着急,让个小二给他倒了碗热茶。 想是这热茶暖了喉咙,马夫才开口道:“掌柜的,不好了,山···山贼来了,大龙山的山贼来了,小的看见了,认得那个刀疤龙。”既然是乡下的汉子,这说话也就没有个温文尔雅,嗓子扯得很大,足以让整个客栈的客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而在他这一声洪亮之后,客栈里便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寂,不过才片刻的功夫,就有客人被惊吓起来,叽叽喳喳的喊了起来,一个个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掌柜的到底是个见过世面的,不然这客栈也不会如此大气磅礴,便是听到了这十里之外凶名在外的山贼不远千里跑到他这里来打劫,也淡然从容,一面抚着自己下巴处的一缕长须,朝着客栈中的客人道:“大家莫急,这些山贼不过是为了求财而来,不过大家既然住进了我御某人的客栈,那便是对我御某人的信任,所以大家放心,在下定然会尽量保证大家的安全。” “安全?你怎么保证?”客人中有人先喊了起来。 另外又有人得寸进尺的问道:“就算是这大龙山的山贼不伤人,可是被劫走的钱财如何怎么办?算在谁的头上?” “那大龙山的山贼最是心狠手辣,老弱妇孺都不曾放过,怎么可能只劫财呢?死定了,这一次是死定了,呜呜!”有胆子小的,听说过这些山贼的客人,记得在堂中转悠起来,一脸的哭丧。 山贼什么的,都太玄幻来,所以容离跟着沙玛瑶几乎是面不改色的,且不乱来人有多少,便是这江湖上什么武林盟主来了,她们也没有必要害怕。因此便都没有被那些人渲染出来的可怕气氛感染到。 何怜表姐妹俩在来的路上听说过这大龙山的山贼,所以才特意的绕道走,住在这间客栈里头,却不想那些山贼竟然不远千里跑过来打劫。 这时候何怜已经被惊吓得嗖的站起身来,果然还是自己的亲人靠谱,当内心感觉到恐怖的时候,会反应性的去靠近自己的亲人。但见何怜一脸恐惧,两只手紧紧的拉着邵燕儿的袖子,惊慌的朝着那个来报信的马夫看去,一面又朝着掌柜的望过去。“怎么办?怎么办?”她与客栈里的大部分客人一样,都急得团团转。 相比之下,邵燕儿比较冷静些,反应过来的她一直打量着容离一伙人,却见他们跟没事人一般,心里又想,他们家的这些随从,看着都不是寻常人,兴许跟着他们能逃走呢!所以当即便拉着表妹道:“咱们把细软收拾一下。”眼下之意,是准备要随时逃命。 那何怜是真的被吓住了,脑子里根本没发思考,听到邵燕儿的话,连着老婆子都忘记吩咐,竟然自己亲自咚咚的上楼去收拾。 还僵在楼梯口的蓝子麟夫妻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也不是那般的小家子气,不过夫妻两人脸色都不大好看。 尤其是那蓝家少夫人,紧紧的依着她相公,手却紧紧的护着相公怀中一脸好奇这大堂中为何突然热闹起来的儿子。 此番出来,本就是被家中排挤,身边也没有什么人,可谓是正儿八经的老弱妇孺,能提能挑的,也就他蓝子麟了,所以作为一个男子汉,此刻他必须要站出来。 他自然是及其的愿意相信这御掌柜的话,可是却也要自己留着后路,扫视了这客栈中的客人一圈,最后只得朝着最后进客栈的那批人走了过去。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他一开口,竟然没有问容离等人如何对应外面即将靠近客栈的山贼,而是临阵托孤,只见他与容离等人行礼打了个招呼,便开口道:“看各位,也不是那普通的商旅,如果一会儿真的有个什么万一,请几位帮忙将我的家人带走。”他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肃然,一面从袖袋中取出一张票号,又道:“这里是我这些年自己赚的银子,不算多,看几位也不差,可我蓝子麟是个商人,知道这世间没有白来的买卖,所以这些银子,算是送她们安全离开的酬劳。” 蓝家少夫人抱着孩子站在楼梯口,根本没有听到蓝子麟的话。 倒是容离等人,被他惊了一下,尤其是容离跟着沙玛瑶这两个多愁善感的女人,一时间对于这蓝子麟的形象,更是好了起来。 男人嘛,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不过容离没有接他的银子,也没有答应他的话,而是问道:“这山贼当真如此厉害?”这客栈之中,除了那位御掌柜之外,便是他们这些不知道那些山贼底细的一脸淡然了。 “这大龙山的山贼,前几年还好,能算得上是绿林好汉,可是这两年来,换了个掌舵人,贱淫虐掳,无恶不作,那边的道儿上,都不敢有人在过,却不想现在这些不怕遭报应的,竟然追到了这边来。”蓝子麟回道,他早年在外生意的时候,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不过那时候还有商家做后盾,大龙山的山贼也还不曾这般,所以倒是没有出什么事情。 ------题外话------ 晚安· 第二百零一章 抢劫这种事情,容离身边的亚目长老跟着阿萝最爱做了,不过他们到底是没有伤人性命,也只是挑人抢劫而已。所以这应该算是好的吧! 一面朝着纳塔使了个眼神,“你去看看这掌柜的有什么打算。”言下之意,她是不想正面插手了。 纳塔早有此意,所以得了她的这话,当即就往御掌柜那里去。 见到蓝子麟跟着容离等人说话,那邵燕儿才反应过来,急忙朝着容离等人看来,急切的问道:“夫人,你们还不准备逃么,你们家的下人虽然看起来都是练家子的,可是那大龙山的山贼,可都不是吃素的。”她这意思,还是想跟容离等人一起逃走比较安全些,毕竟他们的人多。若是真的有个万一,到时候还能在趁乱逃走了。 “掌柜的不是说了么,他自会应付,既然是住了这里,自然是要对人家有几分信任才是。”外面天寒地冻的,容离自然是不想出去,此刻只想早些进到那被炭火烤的暖烘烘的房间里去。 邵燕儿闻言,顿时便沮丧起来,这客栈里上下左右不过十来人而已,而且都是些寻常之人,掌柜的又是个没用的老头儿,还能翻了天不成,如何抵得过外面那几十提着真刀真枪的凶残大汉呢? 这个时候,慌乱收拾细软的何怜已经提着包袱下来,见容离等人还坐着不动,连包袱也不曾带着,不禁急促问道:“夫人你们怎么还不走?那些山贼就要来了啊!” 蓝子麟本来就指望容离等人逃走,顺道将他的妻儿带走,可是此刻见他们没有动的模样,心里也着急起来,所以听到这表姐妹的话,也顾不得个什么,跟着催促起来:“是啊,夫人你们还是赶紧走吧!”他说着,朝着那客栈后堂指过去,那边已经有许多客人争先恐后的从那里的小道逃走,“那边有条小道直接进山里,现在走还来得及。”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容离终于站起身来了,不过去扶着她的人不是沙玛瑶,而是一直漠视此刻一切的商墨羽,他像是没有听到众人的话一般,更似没有将那山贼的事情听进去,“上楼去么?” 他的声音不如他的神情般那样叫人不敢直视,反而是一种与他全身上下那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威慑截然相反的温润感。这使得原本急躁不安的何怜姐妹俩一下就安静了下来,都不约而同的朝着他看过来。 而此刻商墨羽的目光正在他夫人的身上,自然也就多了几分情愫,和煦如沐春风,使得望者都忍不住惊了一下。 容离应声,“嗯,上去吧,这太吵了。” 众人在听到容离的话,顿时忍不住石化了,竟然嫌吵,那么一会儿该性命都没有了。 原本还沉浸在商墨羽这温润之中的何怜首先反应过来,心中又急又乱,只得朝着邵燕儿看过去,“怎么办?怎么办?”他们不走的话,那这样错过了,只怕以后就在无法遇上。 邵燕儿心中何尝不是这般的纠结,不走的话害怕那些山贼,容离等人看似面不惊色,可是兴许是他们不知道那大龙山山贼的厉害,就像是那初生牛犊不怕虎一般罢了。可是这走了,怎可能还会在遇到,因此她心中也是无法定夺。又瞧了瞧这容夫人家的那几个下人,在这噪杂吵闹的大堂之中,竟然也如先前般自然的吃着酒菜,好像根本不知道这即将要到临的灭顶之灾一样。 又或许,他们正的人能人,因此才不把那大龙山的山贼放在心上,毕竟野史里记着的那些武林人,以一敌十的很是多。 思前想后,邵燕儿终于做了个决定,她决定跟着这容夫人等人留下来。毕竟这从客栈逃出去了,往山里去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呢!而且她们姐妹俩身边带着的也都是婆子,没个男人,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别说是名声俱毁,只怕性命也难保。 而留在客栈里的话,也许真的有奇迹出现,到时候不止是保住了性命,而且还能继续和他们在一起,这也算是患难之情了。 当即拉过何怜那已经吓得冰凉凉的小手,“逃往山里去,也没个去处,何况我们都是女儿家····跟夫人他们一起留下来吧,大家也是缘分一场,自当同甘共苦。” 前面的话都算不得什么,可是后面这句同甘共苦,却是深深的打动了何怜的心。她突然变得像是很听话的妹妹,乖巧的点了点头,附和着邵燕儿的话,“嗯,留下来,同甘共苦。” 听到邵燕儿姐妹俩的话,已经走到楼梯口的容离不由得顿住了脚步,侧脸朝着商墨羽看去,打趣着低笑说道:“人家这是要留下来与你同甘共苦吧?我说你也好歹表示一下啊·那可是两个花样年华的小姑娘呢!”她这话说的,好似真的把自己当作长辈了。 握住她手的商墨羽与她一起停住脚步,不着痕迹的瞪了她一眼。 正在这个时候,纳塔走了过来。 此刻大堂中留下来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了,除了容离他们这波之外,就是那蓝子麟一家,还有这何怜表姐妹带着几个老婆子罢了。所以他走过来的时候,可谓的大步流星,行如流水般。 很快的就走到容离的面前来,笑得很是灿烂道:“这个御掌柜看起来很是有钱的样子,他说只要那些山贼能放了咱们的性命,要多少银子他都愿意给。” “果然很有钱啊,只是他不怕那些人不止是要银子么。”容离应着,一面不怀好意的朝着那何怜表姐妹瞟了一眼,“也许也想顺道劫色呢!”她这话说的,显然已经彻底的把自己当作老人家了,所以不在那被劫色之列。 听到这话,离他们夫妻不远的蓝家夫人系吓了一跳,更是心惊胆战起来。 而纳塔却是忍不住的扯了扯嘴角,心道那就算是要劫色,也是从您老开始不是。不过这话他只敢悄悄的腹诽罢了,若是真的说出来,只怕这十四爷会一把捏死自己。 蓝子麟见着眼下是不了,因此也只好叹了一口气,一副认命的模样,阔步朝着他娘子走来,把那竟然在这样情况下还能睡着的儿子从怀中接了过来,与他娘子说道:“罢了,咱们也不走,且看看吧,兴许真的有转机呢!” 他话音才落,不知道纳塔什么时候派出去的人已经回来了,在纳塔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使得纳塔脸色不禁变了起来,随之有些惊讶的与容离禀道:“夫人,那些山贼突然绕道走了,似乎是要去山里,您看?” 原本正要去准备叫帐房准备钱财的御掌柜一听,也凑了过来,听完了纳塔的话,不由得重重的拍了一个响亮的巴掌,然后着急起来,“坏了,定然是他们知道了去后山的路,以为客栈里的人都逃了去后山,所以才绕道的。” 何怜姐妹一听,反而松了口气,只庆幸刚刚他们没跟着那些人从后山逃走,若不然的话······ 这时又来了个侍卫,这一次他直接当着众人的面禀报道:“夫人,有一小部分人过来了,看样子是冲客栈里来的。” 这话一出,原本才松了口气的何怜表姐妹顿时就腿软起来,花容失色的朝着容离等人看去。 却不想那侍卫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他停顿了一下,才又问道:“可是要留活口?” 这话听起来,难免是有些叫人想笑,竟然想要杀那些山贼。不过这个时候大家却都笑不出声来,不知道怎的,他们竟然会相信这个身材看似不高大的小侍卫。 “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容离似乎有些疲倦了,一面打着哈欠,一面懒洋洋的应着声。 听到她的话,那身材稍微有些矮小的侍卫竟然面色带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按照老规矩,看谁顺眼就留谁·····” 如果不顺眼,就都全杀掉。 待他那身影像是疾风之箭般闪出这大堂的时候,除了容离一行人之外,堂中的人都忍不住唏嘘了一下,心道好是厉害的人,尤其是他的那话,好像比那山贼还要凶残似的。 蓝子麟反应过来,也不敢把容夫人一行人当作是普通的商旅了,因此也比先前更是客气了几分,“在下也听说过不少江湖名侠,与南宫山莊的六少爷还有几分交情,不知道几位是?” 想来他是把容夫人一行人当作是江湖人了。不过想来也是,除了商家以及皇室之外,还有那些普通人家养着的侍卫能有这样的身手。不过商家怎么说从前与蓝家也是亲戚,所以他对商家也是有些了解的,但是商家并没有这样年长的夫人还在外行走的。所以他只能猜测是江湖人士了。  而听到这话,何怜等人都松了一口气,目光齐齐的朝着容离等人望了过来,尤其是那御掌柜的,竟然一脸的崇拜之情,急忙走到容离的面前来。 ------题外话------ 晚安啦·· 第二百二十一章 只见他十分客气的朝着容离打着招呼,一面说道:“在下御之然,自小就喜欢习武。”说到此处,不由得叹了口气,“可惜身体太弱,只好作罢。”他自小的梦想就像是说书先生里那样的大侠一般骋驰于江湖。 虽然兴奋,不过御之然还是不至于高兴得昏了头脑,一面与容离着急道:“夫人你们既是江湖中人,那些贼寇自然不是你们的对手,如此还是赶紧去救人要紧。” 他言下之意,是让容离去救那些往后山去的客人。 可是容离的积德法典上只有别人不犯我,我便不犯人的宗旨,对于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情,她还真没那闲工夫去,何况那些人,何况她也救不了,这么大冷的天儿,她自己在屋子里烤着暖炉,总不能叫其他的兄弟们去跟着那些人在冷幽幽的深山犯浑吧!谁叫他们非得讨的,若是好生的待在这客栈里,就没有那些多余的事情。 不过还没等容离开口,何怜就已经打断了掌柜的话,“去什么去,现在还有山贼冲这里来呢,若是人都去后山了,那我们这里怎么办?”她看御掌柜的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你自己的稀饭都没吹冷,还去管别人。 她这话虽然听起来有些自私,不过却提醒了御掌柜,还有山贼往这里来呢!所以只得向容离投递过眼神去,“夫人,您看这····”一面示意先前来报信的马夫去门口查看查看。 只是还没等马夫开门去看,就见那大敞开的窗户里陡然间翻进来几个身影,将众人吓了一跳,不过带看清楚来人正是容夫人家的侍卫,都松了一口气。 马夫旋即将脸凑到窗口去看,却见院外五六丈处的溪边,齐刷刷的躺着一排尸体。他长这么大,还没有一次看到这么多死人,所以即便是个汉子,也给吓得抖了一下。 见着他发抖,御掌柜也惊了一下,急忙走过去,一面急切的问道:“怎么回事?是不是?”他想说是不是拦不住那些山贼,只是这话当着容夫人的面不好说出来,所以只好打住。 然待他看到外面的景象,也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就急忙朝着容离作揖,“夫人手下既然有如此能人侠士,还是赶紧去营救他们吧!” “他们自己做决定要走的,那就得为自己做的决定负责,何况这天寒地冻的,你们怕冷,我们家的人就不怕冷么?再者剿灭山贼那是官府的事情,跟我们这些客商有何关系,所以实在是没有义务去。”早看出容离意思的沙玛瑶这时便开口将御掌柜的念想打断,一面明确的指出来,他们不是什么江湖中人,而只是普通客商。 御掌柜被她的话一堵,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了,毕竟人家也没说出,剿灭山贼那是官府的事情。可是既然有能力,也不能见死不救啊。又见这话不是容夫人亲自说出口的,便又不死心的开口道:“夫人,有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望夫人发发慈悲,他们都是无辜人。” 他这苦口婆心的话,容离一句也没有听见去,所以只是懒洋洋的说道:“我哪里有那样的出息,只能自保而已,掌柜你若是想行侠仗义,我觉不拦着,你自个儿去吧!”说罢,便准备转身上楼。 御掌柜还欲拦住她,却叫纳塔拦了下来,他笑得璀璨如星,“掌柜我看你还是罢了,我家夫人年纪大了,一路上也累了,让她好好休息吧。”看了一眼杀人回来,却像是没事人一般像是先前坐着吃酒的侍卫们一眼,“刚刚来的不过是一小队人马罢了,可是那去后山的人马可不少,我们家的人去了也要吃亏的,到时候别救不到人,还损兵折将,那样他们的性命谁来赔?” 听到这话,御掌柜愣了一愣,他还真没有想到,如果去没有救到人,反而丢了性命,那岂不是自己的罪过了。一时间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的看那些侍卫了,只默默的退开,一面让马夫继续观察外面的情况,又是吩咐小二的给那些侍卫上好酒好菜。 容离才上了楼梯,那何怜便追了上来唤道:“夫人,且等等。”待容离回头,便一脸诚恐诚惶的神情,声音还抖着颤音,“夫人,我··我们可否能与你们先在一个房间呆着。”她实在是害怕,一会儿若是出个什么事情,那没个躲的地方,所以倒不如跟着这夫人,到时候保险些。 商墨羽也没开口,只是那表情明显的就是不乐意,不想容离却似乎打定主意要跟他对着做似的,点头应道:“也好。”说罢,朝着楼梯下的蓝家夫妻俩邀请道:“你们也来吧,大家在一起也有个照应不是。” 其实听到何怜开口的时候,蓝子麟也想一起,只是他究竟是个男子,到底不好意思,不过却又担心妻儿受到惊吓,因此现在听到容离的话,很是感激。连忙上前道谢,一面与妻子抱着儿子跟着上去。 这客栈修得本来就豪华,上等房更是设了小厅,因此一进去,沙玛瑶便招呼大家在小厅里坐下身来。 容离身边没有什么丫头,就带了这沙玛瑶,不过这沙玛瑶虽然是大家族小姐,可是却因南黎人对于大家闺秀的概念与中原不一样,所以沙玛瑶绝对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闺中小姐。 但见她招呼着两个侍卫,进来将放在箱拢中的茶具摆了上来,连着坐垫香炉,全都给换了个遍儿。 而这些拿出来的东西,绝对不是客栈里的能比的。 其实原来容离也是个节俭的人,绝对没有这么土豪风的,只是现在也不知道能不能多活两年,所以下定决心要好好的享受生活,所以即便是这路上,她也将自己平时喜欢的东西买来,带到一处就摆设起来。 沙玛瑶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将这原本算得上是豪华的小厅装扮得更加的辉煌,便进到里间去收拾铺盖。 不知怎的,这个时候蓝子麟惊诧这些茶具与地毯坐垫之外,竟然想起一个人来。 那便是他大姐当初的夫婿,听说他活着的时候,日子过得几近奢华,但凡所到之处,有时候连椅子都要带着。可是现在人已经没了,不过同样是庶子,他却过得那般的风光,又享尽了世间荣华富贵,所以也是值得了的。 何怜一直觉得,她家算是有家底的了,可是此刻她怀中那包细软,在容夫人的这些东西面前,显得一文不值,便是眼前摆着的这一套琉璃茶具,只怕她家的三十亩良田也换不来吧!她是个识货的,忍不住的吞了吞口水,心道这在外面就如此讲究,那在家里呢!这日子是得多奢华啊,这样的人家,若是自己真的能进了,那这下辈子,金银什么的都不在话下,而且有了这样的财力,那大哥就不用一直待在那鸟不生蛋的边缘地方了。 邵燕儿跟着蓝家少夫人,一个算是端庄稳重沉得住气,一个则是只关系外面的山贼,因此看起来都算是淡定。 何怜看朝那刚刚点燃,冉冉升起青烟的紫金小香炉,忍不住的惊呼道:“这想幽檀?”她其实也只闻过一次,而那一次还只是别人送给父亲的,因为极为珍贵,所以父亲都舍不得用,自己要了好几次,才给了一点点。 容离笑笑:“是啊,在外面也讲究不了那么多,就用这个将就着吧。”容离本来想买其他的,可是却在路上只买到这个,因此便将就用了。 可是她的这句‘就将着’,却像是一道惊雷般,打在了邵燕儿姐妹俩的心坎上,便是邵燕儿都有些蠢蠢欲动起来,目光频频朝着那端坐着的优雅男子,可惜现在都还不知道他唤个什么名字。 容夫人不在说话,邵燕儿二人为了保持形象,因此也不敢多言。隔了好一会儿,容离突然朝着那蓝子麟看过去,问道:“现在蓝家怎么样了?” “额?”蓝子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惊了一下,反应过来,还是一脸的惊讶,不知道容离怎这般问起,不过却还是回道:“还好。” 商墨羽突然起身来,在容离身边说了句话,便先进里间去了。 这个时候大家都聚在容离的屋子里,所以对于商墨羽进到里间去,也没有什么多大的反应,反而是有些好奇他与容离说了什么,所以一个个都好奇的看着容离。 容离却依旧问着蓝子麟,“这次去袁州,是要一直待在那里么?” “嗯。”已经将容离当作是长辈的蓝子麟应着话时,也一脸晚辈的诚恳。不过心中那好奇到底还是浮在了脸上。 这时却只听容离说道:“你若是不愿意去袁州,我可以给你安排另外一处地方。” 袁州靠近东翼,虽然两国中间是友邦,可是到底在边境上,算不得好。可是这天下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这夫人怎愿意帮自己呢? 蓝子麟心里虽然惊喜,也疑惑,不过竟然没有怀疑这夫人的能力。 虽然说蓝家的辉煌都是因为商墨敛而起,可是现在却也随着商墨敛这个人的消失,陨落了下去。先前问了一下商家的负责消息查探的侍卫,与他打听了一下这蓝子麟,为人还是不错的。当然,容离没有那样的好心去帮一个与她毫无关系的人,不过这蓝子麟却十分入她的眼,便冲着他护着他妻儿的那份心怀。 这样的年代,这样的男人实在是太少了。 ------题外话------ 昨天回来,就一直停电,据说明天要继续···· 不过现在知道了,会提前准备一下。·· 第二百零三章 夫妻俩相视一眼,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那蓝子麟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很快就反应过来,当即站起身来,依旧掩饰不住满脸的意外,只是对于容离这份好意,他们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夫人,这是?”总不可能不知道对方根底就一下答应下来,虽然看着容夫人这一行人也不是什么江洋大盗的,可却也难保他们身份复杂,所以这让自己去做的事情·····重要的是,他不能违抗蓝家的命令,虽然现在蓝家落魄了,可是却也不准许他们离开蓝家,若是强行离开的话,只怕以后的日子不怎好过。有道是瘦死的的骆驼比马大,所以他现在不敢确信这位夫人能压得过蓝家的势力。尤其是这位夫人连着家门都不曾自曝,而且他在外行商这么多年,却没有听过这么一位夫人,所以心中的疑虑就更多了。 听到容离这样的话,别说是还沉浸在这满屋子天天翻地覆的变化里的何怜,就算是那沉着稳重的邵燕儿都忍不住的吃了一惊。心道但凡是这生意人家,要职都是自己家人来管着,可是这夫人倒是好,竟然张口就要帮这刚刚认识的蓝子麟。而且还要给他挑一个好的地方。 其实不管是哪里,都比袁州好,这一点众人心里都是有数的。 邵燕儿忍不住的咽着喉咙里那忍不住冒上来的口水,她的心狂乱的跳动着乱舞着,她的眼里在看到的不止是那位有着倾国倾城俊貌的公子,而且还有这犹如高山一般高耸入云的金山银山。 当然,她不是何怜,她没有那样的世俗,可是自从父母去世后,自己遭到伯父家的驱赶,虽然姨母收留了自己,可是终究不将自己当做亲女儿来看。所以没有人在比邵燕儿知道,这钱财的重要了。所以若是她真的嫁了那个公子,哪怕是个妾,在伯父他们的面前,自己也是高人一等,从小欺负自己的堂姐妹们,见着自己也要低头哈腰。 邵燕儿想着想着,似乎已经看到了那个场景,嘴角忍不住的微微勾起来。若不是被旁侧比她还激动的何怜惊了一下,她就差点失态了。 反应过来的她看赶紧偷瞄着众人,辛亏大家都在等这夫人的话。 容离事先没有表面身份,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人家吃惊总是难免的,眼下见蓝子麟主动闻起来,便笑道:“早年认识一位朋友,听他提过你,今日一见,觉得也甚是可靠,正好我手上有些生意,缺的便是你这样的管理人才,所以才开了这个口。” 早年认识的一位朋友?人家说的很客气,蓝子麟没有在好意思问下去,若不然就显得不相信人家了。不过就算是如此,他也不能擅自去这夫人安排的地方,因此只好推拒道:“多谢夫人的厚爱,只是在下到底是蓝家的人,家中有规矩,所以在下实在是······” “如若你是担心家中长辈不同意,大可不用将其放在心上。”容离也知道,这些家族都有着各式各样的破规矩,便是商家也一样。 对于这个完全不将他蓝家放在眼中的夫人,蓝子麟竟然一点都不生气,反而是越觉得这位夫人的身份不简单,所以她有那个不将蓝家放在眼中的资格。而且说实在的,现在的蓝家乱七八糟的一团,他们这样的庶子,都是在夹缝里求生,不过他虽然被分到这袁州去,却也算是躲过了家中的内部斗争。 只是虽然躲开了,却还时不时的听到兄弟相残的事情,尤其是在每一次算账的时候,总是能牵扯出很多的事情来。这样的日子他是厌倦了,可是放眼望去,人生也不正是如此吗,躲过了这一劫,还有那一难。 见他沉默不语,容离还是不死心,继续开口道:“你甚至可以选择去离开燕国,去一个你想去的地方。”容离现在看人都是及准的,从这蓝子麟对妻儿来看,就能看出他是个及其可靠的,因此容离很不想将他这样的人错过,何况这蓝子麟行商的经验不少,留在蓝家去那袁州管个丝绸铺子实在是太埋没了。 所以便继续开口说服他道:“我知道你在蓝家常常都是管理丝绸茶叶,对这些也比较再行,所以你若是愿意,可以任意的选择你喜欢的一个地方,我投银子开店面,算入股的三七分成,如何?” 蓝子麟见过各式各样的商人,但是没有见过这么痛快大方的,而且这样的全权交给自己来管,他是及其想要这么一份不受人干扰自己决定的职位。他惊喜的几乎都要点头一口答应下来了,可是随之想到了商家,脸色的欣喜也只好打住了。 蓝家少夫人晓得丈夫的心思,见他已动了心,也觉得这次机会极好,不止是以后不用参与家中的这些斗争了,而且还能去想去的地方。只不过她到底有些担心这夫人是不是骗他们的,所以一时间也打不定主意,没敢劝丈夫。 这般好的机会,便是何怜姐妹俩都动心了,见这蓝子麟还支支吾吾的不答应,心中竟然着急起来,只觉得他真真是走了狗屎运,却还身在福中不知福。便是这屋中后面他们自己摆上来的一样东西,那都是价值连城的,难不成还怕人家骗了他们不是? 环手抱胸,靠着妻子椅子旁边的纳塔突然直起身子,踱着步子走到蓝子麟旁边,突然弯下身来,不知道在他耳边说了个什么,但见蓝子麟的脸色大变,随之便倏然站起身来,急忙走到容离的面前来,满脸的惊慌,只是这慌乱之下,明显是一股难掩的喜色。 “多谢夫人,一切全凭夫人安排便是,我蓝子麟定然不会让夫人失望。” 刚刚还犹豫不决的他突然间转变,使得许多人都反应不过来,连他的妻子也一脸的疑惑,忍不住的朝着纳塔看去,甚至有些怀疑这人是不是拿她们母子来要挟夫君。 不过蓝子麟那眉梢间的喜色,实在是叫人看不出他有被人要挟的样子。 何怜有些吃惊得朝着纳塔看去,很想上前去问他跟蓝子麟说了什么,可是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她发现自己在他们的面前,总觉得是矮了一截似的,明明自己也是小姐,可是却连这夫人身边一个侍卫都不敢直视,总是觉得他们的身上,有一种叫人心慌的威慑。 “既然如此,你们今晚好好的休息一日,明日我安排人送里面进城里的别苑,待你想好了去哪里,在告诉一声,纳塔自会安排。”这厅中,也就容离不好奇纳塔与蓝子麟说的什么。 蓝子麟连连点头,在对于容离更是尊敬不已,连坐都不在坐,就站在一旁。而对于那些山贼,更不曾放在心上。 容离看了那还在他母亲怀里睡着的孩子,心里难免想起了家中的两个孩子,沙玛瑶见此,不禁笑道:“夫人也好几日没有写信回去了,怕是小姐跟着少爷都想夫人了,不如我去研墨,一会儿夫人给个信回去?” 容离颔首,一面朝纳塔道:“叫外面的人仔细些,只怕那些山贼还会来。” 一听山贼还会来,何怜一个激灵,猛然放下手中那贵重的茶盅,一面担忧的朝着容离看去。 却只听纳塔问道:“剩下的人,大约有五六十个,杀了也不是事儿,不如绑了,叫御掌柜的送衙门去吧!”其实他是担心,杀了这么多人,总不能都暴尸荒野吧,所以到时候还得他们去挖坑埋,所以倒不如留着性命,交给御掌柜的处理。 “也好。”对于这些山贼,容离前阵子还结交了一帮,想是因为他们的关系,所以对于山贼的影响不至于很坏。 何怜见纳塔出去吩咐人,便也趁着邵燕儿上去跟容离说话,蓝子麟夫妻的注意力也没在自己这里,便偷偷摸摸的跟着了出去。 纳塔吩咐侍卫回来,正好到那转角处,却见何怜的身子突然撞了上来。 他急忙让开,连扶的意识都没有,反而一面责备着何怜道:“何小姐,你方才不是说怕得很么?这会儿你出来添什么乱?” 何怜没想到这纳塔竟然如此不解风情,不过幸好她及时扶住了墙,所以不至于摔倒,不过那心里到底有些不舒服,自己投怀送抱,他竟然还敢躲开。因此便一脸委屈的嘟起小嘴儿来,斜目瞪着纳塔,却也不说话。 在家里时,她每次这般,母亲都说她这小摸样,加上这般表情,任是谁看了都是我见犹怜,心生怜爱。而且她几次月会上用了一下,都及其的好用,好些家的公子们都看呆了。 这个纳塔不管他是这家人的朋友还是下人,却都是及其受重用的,自己想要接近那人,光是像表姐一样讨好夫人是没有用的,所以她想如果这纳塔能帮她的话·····定然会事半功倍。 只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点道理,她心里也清楚,所以只好使出美人计来。 ------题外话------ 晚安·· 第二百零四章 只是她的眼睛都快眨的酸了,对方还是没有什么反应,何怜心里那个急,心道这人外表看去如此风流倜傥,怎这点都不懂呢?正是她着急着时,纳塔终于开口了。 纳塔看着那使劲朝着自己眨眼的何怜,忍不住的蹙起眉头来,眼神里明显闪过几丝厌恶,只听他不耐烦的开口道:“何姑娘若是有病,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别挡在这里了,在下还有要事要办呢!” 有些人,不言苟笑便给人一种甚是严肃的感觉,可是有些人,就算是严肃起来的时候,别人在他的身上也看不到那种威严。 纳塔就是这种人,所以何怜竟也没有擦觉出他已经生气了,反而凑着身子靠过去,主动柔声开口道:“我知道,你喜欢我,不过是先前碍于你妻子在罢了,不过你现在放心,他们都在屋子里。”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纳塔打断。纳塔一脸的震惊,他这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中原女子,这是豁达过份了,还是根本就是不要脸?“你胡说什么?”心道你既然知道我有妻子为何还在我的面前摆骚弄姿? 何怜没想到他竟然不承认,不过随之又想,这里到底是不隐蔽,他不承认也是正常的了,但是这并不能否认他不喜欢自己的事实,所以走过去主动拉起纳塔的手。 纳塔当真是被她这比南黎女人还要热情的举动吓得不清,见着这何怜靠过来,不着痕迹的避开,一面满脸防备的看着她,“你这个女人的脑子里都装着什么?” 见着对方发怒了,何怜这才诧诧的收回手,也没觉得尴尬,反而很是不解的质问着纳塔道:“你既然不喜欢我,先前在大堂拿钥匙的时候,你为什么摸我的手?” “我摸你的手?”纳塔听到这话,忍不住的想要笑出声来,不过他到底是忍住了。 “你还不承认?”何怜这时候才有些担心起来,万一他真的不喜欢自己,那岂不是闹了个笑话?想到此处,心里不由得急了起来,旋即立马改口道:“你既然不喜欢对我没有意思,那为何在大庭广众之下摸我的手,难道你不知道女儿家的声誉是至关重要的么?你这般做,便是毁了我的清白,你叫我如何以后活?” 纳塔绝对没有想到,简单的接一个钥匙,最后会弄成这个样子,反而叫这个没脑子的丑女人拿出来闹。一时间只觉得头疼,烦躁不安的朝着容离房间处的门看去,生怕沙玛瑶从里面出来,误会了个什么。 见着纳塔说不上话来,何怜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一面梨花带雨的看着纳塔,似乎就等着纳塔给她一个交代了。 只是她太小看纳塔了,既然是容离钦点的二管家,脑子自然也不是那么平庸。但见这个时候他已经恢复了神情来,冷着脸朝那何怜反驳道:“何姑娘既然还知道女儿家闺誉的事情,为何要亲手给在下递钥匙,难不成你们家的丫头婆子都断手断脚的么?”说罢,心里还不解气,目光冷冷的上下扫视了何怜一眼,又道:“像是你这样的女人,便是我们夫人身边的任何一个侍卫你都配不上,所以你也别想着在打什么主意了。” 何怜怎也没想到,这个先前看起来还十分为难的纳塔,突然间就翻脸,还说出这样难听的话。不过听他这么说来,何怜更认定他们不是普通的人,也许真的巴上了,那就是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她收回看着纳塔远走的背影,站了好一会儿,听到下面御掌柜招呼客栈里小二们主意关窗的声音,知道去山里的抢劫客人的山贼回来了,吓了一跳,急忙又跑回了容离的屋子里。 却不想才到门口,就见邵燕儿一脸欢喜的从屋中出来,跟着她的身后的还有蓝家夫妻。 “表妹你去哪里了,咱们回房去吧。”邵燕儿问了一句,便拉上她准备回房间。 “可···可是山贼来了。”她一面挣脱着,一面结结巴巴的指着外面说道。 “夫人既然说了没事便没事,我们还是不要打扰夫人休息了。”说话的是蓝子麟,他现在有可能猜测到了那夫人的身份,因此对于外面的那些山贼,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是啊,咱们回去吧,夫人也该休息了。”邵燕儿接道。 何怜正欲说什么,却见纳塔跟着沙玛瑶也出来了,心里想到先前的事情,究竟是不舒服,便也不想正面与纳塔碰到,就只好转身跟着邵燕儿回房了。 待屋子里的人散尽了,容离这才起身来,将那已经快要燃尽的香从新点燃了些,方进到里间去。 灯光之下,一身雍容优雅的商墨羽正在看着书卷,淡金色的灯光将他俊美的脸庞照得更加的光采迷人。容离不知道他的母亲是如何的美貌,竟然能把儿子生得这么绝色。不过说来,这样的场景容离不是第一次看得到了,却是第一次发现,商墨羽当真是角色的男子。 想来也许是他现在身体没了什么大碍,脸色也好看了许多,因此便也比从前耐看了许多吧! 放下手中的书卷,商墨羽抬起头来,他脸上的温润气息已经捕捉不到半分了,取而代之的是几分不悦。那双迷人的凤眼毫无情绪的瞟了容离一眼,只听他那磁沉的声音缓缓响起来,不过却只是‘坐过来’这三个字而已。 容离怔了一下,摘下纱帽,随手放在身旁的桌上,便走了过来,在他旁边的凳子上坐下去。可是还没沾到凳子,就被他霸道的拦腰一搂,给卷到了怀中去。 虽然大多时间里,他们同在一个马车一个房间,可是却没有这么近距离的靠近过,他怀中的气息,他怀中的温暖,容离也早都忘记了是什么感觉,所以这陡然间被他强行搂在怀里,心里竟然咚咚的跳起来,更是一脸的着急,下意识的挣扎着,“商墨羽,你说话不算话。” “你指的是哪一句?”商墨羽显然没有将她的反抗放在眼里,反而贪婪的闻着她发间的馨香。 “你说你不碰我的。”容离理直气壮的说道,像是拿出了一件多大的证据似的。 “可是我也说过,你是我的女人。”既然是他的女人,怎能不碰。 “你个混蛋,说话不算话!”容离终于从他的腿上挣扎下来,脚落到了地上,得到了点暂时的自由。 一把将她重新搂紧怀中,紧紧的箍着,似乎只怕她会突然消失不见了似的。“你说话又何时算话了。”商墨羽的口气突然软了下来,带着一种晨雾般的温柔。“夫人,我要的只是你,不是商家,更不是这天下,现在咱们也有了孩子,你以后便不要在躲着我,抛下我,也让我看着孩子们快乐的长大好不好?” 容离不是第一次听到商墨羽的柔情软语,只是竟然每一次她都沦陷了。就如同现在一般,她的挣扎突然停了下来,整个人就像是呆滞了一般,一双眸子却是紧紧的盯着商墨羽。 隔了好一会儿,她才收回眼神,垂下睫毛,便这么任由商墨羽搂在怀里,“其实我知道,东海的仙岛不过是个传说罢了,所以我活不了多久了。我曾经想着,就这么好好的快乐的过好这剩下的日子,可是每到了夜晚,躺到了床上,我就忍不住的想,以后若是没有了我,孩子们会怎样?”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只听她继续说道:“我嫁了你,运气确实好,不过不是好在你有万贯家财,而是你没有三妻四妾。没有三妻四妾也就没有五子六女,没有五子六女也就不会有争财夺权,没有阴谋暗算。可是有一样却是十分不好,虽然都说家族人丁兴旺才好,可是这人多了,中间的事情也多了,商家的人实在是太多,我实在不想让我的孩子过着那样复杂的生活,所以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她说到此处,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商墨羽。 “你说。”她的这些话,商墨羽感触也颇多,人多了这生活确实也复杂多了。 “我走后,不要让孩子们回商家,可好?”她说道,因又怕这话没有什么说服力,到时候她也不在了,商墨羽就这么强行的把孩子带回去,那如何是好。因此又道:“岚嬷嬷她们都是极好的人,这点自不必我说你心里也清楚,有她们照看着,是不必担心的。” “她们我自然不会怀疑。”商墨羽没有正面的答应她,只是避重就轻的应了一句。而且又因容离‘我走后’那三个字,心里没由来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总感觉着有些自己最至爱的东西,就要离开,那种无法用言语来表述的不舍,就像是一只只的小手,在他的心里胡乱的撕扯着。 他的心里从来没有这么慌乱过,下意识的将容离在搂紧几分,什么也没有在说,便将头埋进了她银色的发丝里。 ------题外话------ 大家晚安· 第二百零五章 这一日,整座客栈里,只怕除了那蓝家的小少爷,没一个睡得安稳的,天一亮,御掌柜的也没等着吃早饭,就将那些被商家侍卫们捆成了种子似的大龙山山贼们往城里的衙门送去了,因此这客栈中便也由着帐房跟着几个小二的周转着。 而昨日打算从后山逃走的那些客人,回来的也不过是十来人而已,而且都受了伤,在听小二添油加醋的吹嘘了一番,那心里更是跟吃了生肉似的,心道早知道昨晚就待在这客栈里多好,不止是钱财保住了,而且也不用受冷风吹一个晚上。 不过这些活下来的人算是幸运的,还有那死了别人还不知名姓的呢!大家唏嘘一番,都安顿下来,因被吓得不轻,大多没打算马上启程,准备在客栈里多休息几日,反正那大龙山的山贼已经被送往官家去了。 众人在看容离这一行人,莫不是崇拜仰目之情,不过更多的还是不敢去直视,总觉得他们是高人一等之人,不是与众人平起平坐的庶民。 何怜姐妹也没有睡好,一想到那么个年轻俊魅的公子,竟然娶了那样白发苍苍的老女人做夫人,她们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而且两人都心照不宣的猜想,指不定这俊魅公子是为了那老女人的钱财,才委屈娶了她的。 想来难怪她们这般猜测了,这一路上都是容离在做主,商墨羽反而跟个闲人似的。 从山里回来的客人已经回房休息了,所以这堂中也没几个人坐在这里吃饭。 容离本来不想下来的,只觉得这纱帽摘来摘去的也麻烦,不过想到这吃饭就是大家坐在一起吃才有味道,所以便也跟着沙玛瑶一起下楼来堂中。 她下来了,商墨羽自然不会一个人留在房里用饭。 侍卫们早已经吃上了,见着她来都纷纷站起身来打招呼。而一旁桌子上坐着的何怜姐妹却一改往日的热情,反而是当作没看见容离似的,自顾垂着头吃饭。 这一场景落入蓝家夫妻的眼中,到底是有些疑惑,那蓝家夫人更是忍不住的朝着蓝子麟嘀咕道:“这又是怎的,昨儿还恨不得像是糍粑一般的黏上去。” 蓝子麟虽然心中也好奇,不过他一个男人家,总不能把心思花在这上面来,因此听到夫人的话,也只是小声的回道:“你管她们作甚,反正已经不去袁州了,路上也不用在跟他们同路。” 一听这话,蓝家夫人不禁难免是有些惊讶起来,难以置信的看着相公:“你决定了?”怎昨晚都不曾跟她提提?一面忍不住的朝着那跟沙玛瑶说笑着下楼来的容离,点头打了个招呼。 这边的桌子上,何怜见着蓝家夫人给容离等人打招呼,那嘴巴不由得一撇,便与邵燕儿小声说道:“这妇人,她只怕还不知道那老女人的身份吧,你瞧她这殷勤样儿,跟只狗似的。” 邵燕儿没有搭话,不过那心中却嘀咕道,你昨儿不也就是这个样子么,这会儿有什么脸面来说人家,何况人家是得到好处了的,你呢? 其实昨儿邵燕儿心里一直在想,即便,那位俊魅公子真的是这个老女人的夫君,那也无妨,这老女人能活得了多久,她死后,公子总不能就这么一个人过吧!有道是守得穷耐得富,同样的道理,自己完全可以等,等到那个老女人死。而且她死了之后,她的一切就都是自己跟着这俊魅公子的了。 也正是这样想,所以邵燕儿斟酌再三,还是站起身来跟容离打了招呼。 容离与沙玛瑶才入了座,几个小二的就争先恐后的过来伺候着,又是亲自倒茶,又是介绍专门为她们准备的饭菜。 纳塔慢悠悠的走到桌前来,坐到夫人身边,便提起昨儿去后山枉死的人。 想是这样的生死他们也是见惯了的,所以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这正说着,商墨羽也下楼来。 何怜正准备埋怨邵燕儿怎么还搭理那老女人,现在反正山贼都没有了,也不指望他们了。还不如跟着蓝家一起去袁州的好,而且与这些人不同,在蓝家的面前,因为哥哥的关系,所以她们俩有着足够的优越感,可是跟着这一行人,还得时时刻刻的小心翼翼着。因此相比这下,她还是选择了跟着蓝家的人。 可是她不知道,蓝子麟已经决定了,以后跟着容离。 “爷,咱们是今儿启程,还是?”纳塔转口朝商墨羽问着,一面从从沙玛瑶摆上的筷子里拿出一双象牙筷,在手里试了试,又念念道:“其实我觉得还是咱们的凤竹筷子好用些。” “这都快到东翼了,哪里去给你找凤竹,将就着吧!”沙玛瑶瞪了他一眼,自己也拿了双筷子。“夫人不是还等着蓝家少爷的答复么。”说罢了,瞧了蓝家那一桌,“一个晚上了,也不知道他们考虑得如何了。” “自然是要追随着夫人呗。”纳塔接道,旋即狗腿的朝着容离笑道:“跟着夫人有肉吃,跟着夫人有银子花,哈哈!” “傻样。”见此,沙玛瑶不由得白了他一眼。特别是听到他说有银子花,让她立马就想到了亚目长老这爱银子如命的。 “吃完饭,问问他的意思吧,若是还没想好,且在等等,反正也不差这两天了。”容离说着,扫视了这客栈一圈,“而且我觉得这客栈不错,以后若是有机会,也可以开这样的客栈,若是能弄个什么温泉的,就更好了,那样城中的达官贵人定然会常常来。” “你要那么多银子作甚?”听到这话,商墨羽眉头不由得蹙了起来,心道就算不算自己的那些生意,就这几年她自己发展出来的,那银子只怕也可以堆成一桌小山了吧! 却不想容离却是语重心长的说道:“咱不能坐吃山空啊,何况以后儿子孙子都是要娶媳妇的,女儿出嫁也不能太寒碜了,所以光是这嫁妆跟着彩礼,就够我挣的了。” “夫人你这想的也太远了吧。”沙玛瑶也忍不住说道,他们夫妻俩现在都没想赚买宅子的银子呢! 而商墨羽因听容离提到儿子娶亲,女儿出嫁,这心里不知怎的,咯噔的跳动了一下,一种难以言喻的抽痛感觉便从心底散发开来。他不由自主的侧目凝着那与沙玛瑶谈笑风生的容离,若真的没有那座仙岛,那么她能撑到几时?月下出嫁,慕容娶亲··这些都···· 因他一路上都喜欢沉默着,所以他这突然间的转变,也没有谁发现。 倒是那一边吃饭的何怜,这个角度正好看见商墨羽脉脉情深的盯着容离,心中不禁有气,“他定然是个疯子,那个老女人有何好看的。” 见她声音有些高了,邵燕儿吓得一跳,急忙用手肘推了她一下,不过到底是给客栈中的人听到了,尤其是离他们相近的蓝家夫妻,所以这一时间,大家都忍不住的抬头朝着她看去。 邵燕儿见此,顿时乱了方寸,只是下意识的站起身来,离开桌子,算是与何怜拉开了距离,以证明自己不是那个意思。 何怜昨日的所作所为,是个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她是对商墨羽有意。只是这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也难怪她现在恼怒了,可是这好端端的,怎骂起人来。 容离没有什么反应,侍卫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不过一个个都虎视眈眈的瞪着何怜。 何怜心中也是十分的害怕,可是这窗户都捅破了,她也不可能继续在装傻吧!所以也就索性站起身来,朝着容离看过去,大声的说道:“我就是说你了,有钱又怎样,有道是士工农商,商者最贱之,我到底还是个官家小姐,你在我面前连着我家的下人都不如呢!”她说着,好似越说越激动似的,那口沫横飞,又指责起容离来:“你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却还嫁了这么个年轻的相公,也真真不要脸,老不羞耻!” 也怪,容离被这小姑娘指着骂了这么久,竟然不生气,反而是觉得颇有些意思。也不搭那何怜的话,而是侧头朝着商墨羽质正经的质问道:“娶了我,可是委屈你?” 商墨羽连看都不曾看那何怜一眼,目光温柔的垂落在容离的身上,“我娶了你,是我的福气,却一直委屈了你。” 得到了这个答案,容离方朝着那何怜望过去,“看吧,嫁了他是我在受委屈。”言下之意,就是想告诉何怜,商墨羽能娶自己,那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 听到自己爱慕的男子口里说出这样的话来,何怜心里难免是有些失望,只是她终究有些不甘心,夺步上前来,便朝着容离伸过手去,一面道:“这样的一张脸,你也能看得下去么?”只是她的手还没碰到容离的纱帽,就叫一个巴掌拍了过来,娇小的身子随之朝着她先前坐的地方飞打了过去,重重的撞在了桌子上。 出手的正是沙玛瑶,她拍着手,冷眼看着那何怜,正欲张口骂她几句不知道天高地厚,就叫纳塔埋怨起来:“阿瑶,你怎这么粗鲁,何况打人这种事情你还是少作为妙,若不然伤到了你的手,我可心疼着呢!” ------题外话------ 晚安终于赶上了,我勒个啊 第二百零六章 谁都不曾想到,这说动手就动手,都不曾给人准备的时间,所以好一阵,邵燕儿才从那慌乱中反应过来,红润润的小嘴儿张得大大的,呼声唤道:“表妹!”一面绕过桌子,奔到何怜的身前,蹲下身将她扶起靠在桌子脚上。“你···你没事吧?”在看到何怜那惨白的脸色,她不禁担心起来。 何怜到底是个娇生惯养的,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闺门小姐,更别提受过什么伤了,因此沙玛瑶这一巴掌拍了,且不说她不曾防范,就算是防范了,只怕也没有什么结果。此刻她只觉得两眼昏花,耳朵边嗡嗡而响,便是看到的人,都是有两个脑袋四条腿,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的。 这个时候也顾及不了自己是个什么形象,坐在哪里了,就这么顺着邵燕儿扶她的力道,靠在了桌子上,一面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见此,那邵燕儿越发的担忧,但是她不敢去质问容离一行人,毕竟是表妹把话说得太难听了。因此只好蹲在她的身边唤着,“表妹,表妹,你倒是说句话啊。”虽然说是恨这表妹,可到底是一家人,何况她就真的这么死在半道上,姨会怎么想,以后自己还怎么在何家立足?所以想到这一系列的严重性,她急得哭了起来。 蓝子麟夫妻虽然不喜欢这何怜的刁蛮跋扈,但是此刻瞧她那半死不活的模样,心里还是觉得不忍,只是此事确实是何怜太过,也是活该她了,只是不知道这一巴掌,可是能把她打乖。 显然大家都在小看何怜了,才片刻的功夫,邵燕儿跟着两个老婆子哭哭啼啼的喂了一盏茶,她就立马活奔乱跳的站起身来了,一手扶着桌沿,一手掩着胸口处,满脸的愤意。不过这一次她聪明了许多,没有在直接辱骂容离,而是朝着那沙玛瑶提着声音教训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动手打我,知不知道本小姐在家里,便是父母亲也不曾动个手指头?” “你这话可是好笑了,我又不是你的父母,为什么不动你?”沙玛瑶听到她的这话,忍不住的讥笑起来。 她这话一出口,堂中好些人都忍不住的偷偷掩唇笑起来。想来也就是何怜这样自以为是,却还没有脑子的人才会说出这般可笑的话来吧! 邵燕儿刚刚还担心的不行,这会儿见她才刚刚恢复了些气色,就开始惹祸,不禁急得团团转,几个老婆子也早受够了她的气,这会儿自然是不会往枪口撞去了,所以一个个的都指望着邵燕儿劝何怜几句。 “你···你,你这个贱人,看我不打死你!”被沙玛瑶的话堵得说不上话来,何怜一着急这便张口骂起人来,慌乱之中,一把抓起桌上的筷子朝着沙玛瑶那边砸去,整个人就如同那街头泼妇一般。 那蓝家夫人见此,忍不住的唏嘘了一声,朝着蓝子麟小声的嘀咕着:“这若不是见过何夫人带着她,我还真不敢相信她就是何家那个端庄的小姐。” 而沙玛瑶这边,几支筷子自然是不在话下,只是叫她这一扰乱,容离等人也不能在继续吃饭了。容离倒是觉得好玩,只是商墨羽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了。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坐在容离旁边。 沙玛瑶本想将何怜扔过来的筷子给她丢回去,不过接到了容离的手势,只好给放下来。 邵燕儿看着越发不可救的表妹,终于做出了个决定,表哥本来就不喜欢自己,如此的话,现在只能放手一搏,也许能趁此机会留在这夫人的身边,哪怕是个丫头也好,而且这样的话,有道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到时候若她有了个万一,去了,那这个空着的位置岂不是····· 想到此处,她便也不在管何怜了,而是朝着容离一行人走过来,梨花带雨,满脸的自责,一面与容离鞠身道歉,一面哭着说道:“表妹年纪尚小,说话口无遮拦,若是几位听了不高兴,就把气发在燕儿的身上吧。”她说着,也不等众人有何反应,回头瞟了一眼那满脸不解看着自己这举动的何怜,又回头继续说道:“我姨母就表妹这么个女儿,自来就当着心肝宝贝般的疼着,我虽然是寄住在姨母家里,可到底是长些,还是表妹的姐姐,所以几位若是不高兴,拿我出气便是。” 邵燕儿自以为,她的这一番话,不但能表面了她寄人篱下的悲苦日子,而且还言述了她的孝顺,不管姨母待她如何,这个表妹尊不尊敬她,她都无怨无悔。可是她没有想到,容离怎说也是在大户人家的后院当了几年的姑娘,又嫁到了商家这样的人家做妇人,七七八八各式各样的女人见得多了,尤其是邵燕儿这种外表柔柔弱弱的女人,其实才是最阴的那个。 “邵姑娘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我们不高兴就拿你出气?你这话我怎听着,好似我等无理取闹似的。”秀眉微微一簇,容离也懒得在装以往的慈祥和蔼了,而是直接的问道。 听到她的这话,邵燕儿不由得一怔,一面急忙改口,“不,不,夫人误会燕儿的意思了,燕儿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 然不等她说完,话就被容离冷不丁的打断,“别一口一个燕儿的,跟你没有那么熟,还是你不知道这姑娘家的闺名是不能随便在大庭广众之下唤的?” “燕···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夫人你不要误会了燕··我。”邵燕儿不知道怎的,突然间觉得这个之前还一直和蔼的夫人,怎突然间跟变了个脸似的,便是这说话的口气,也生生的带着几分冷冽,让她竟然觉得心慌起来。急促之下,这话却是越来越说不清楚。 ‘咕咚’的一声,但见邵燕儿突然跪下身来,继续朝着容离哭着解释道:“夫人不要生气,都是我的错。” “什么你的错,你能好好说话不,给我起来,若不然别人还以为我怎么的你了。”容离厌恶的瞟了一眼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邵燕儿,加上她这颇有些痛苦欲绝的声音,还当真叫人很容易就生出同情来。只可惜容离也是女人,有道是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她这般做,不但不能得到容离的同情,反而会觉得她这样更叫人厌恶,更有心计。 相比之下,那个口无遮拦的何怜,倒是爽快了几分,有什么就说什么。 “表姐,你跪着干嘛,快起来!”到底是有父母有兄的人,所以何怜在容离等人的面前,底气是十足的,巴结不上这些人,家里还有父兄给自己荣华富贵呢! 但见她说话间,已经阔步走了过来,一把朝着地上的邵燕儿扯去,想要将她拉起来。不过反而叫那邵燕儿一把拉着,要她一起跪下来。 见她姐妹拉拉扯扯的,容离方走了过去,在邵燕儿的面前两步之处蹲下身来,“你跟着你表妹,从我们一进这客栈的门,就都看上我夫君了吧?” 她的这声音不大,却足够这大堂里的人都听到,而且先前因这邵燕儿的哭声,引了不少刚刚上楼休息的客人出来围观。现在大家听到容离的话,都忍不住的将目光朝着她投郑过来。 邵燕儿被这话一震,怕多说多错,所以索性的沉默下来。倒是那何怜,站起身来就朝着同样蹲在地上的容离居高临下的骂道:“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都这把年纪了,还老不修,自己不能给丈夫生儿子,还不让身边有丫头伺候,你说你是不是怕你丈夫宁愿跟小丫头,也不愿意跟你同床共枕?” 如果容离的话叫大家大吃一惊,那么这何怜的话才叫那个奔放啊。这像是一个未出阁的大家闺秀说出来的话么? 容离听到她的话,没有回她,而是回头朝着商墨羽看去,问道:“你是这样想的么?” 商墨羽很无语,他什么也不说,可最后还是会牵扯到他的身上去,而一边的纳塔却是忍不住很无良的笑出声来,叫商墨羽瞅了一眼,便急忙捂着嘴巴,模样甚是可笑。 “一帮丑女人!”商墨羽冷阴阴的说了句,便继续保持沉默。 何怜一听,气得脖子都红了,“你·····” 见她说不上话来,容离也没在继续与她多言,而是继续朝着邵燕儿说道:“你们虽然是一样的心思,可是想法却是不一样,相比起你表妹来,你聪明多了,端庄温柔贤惠孝顺,可谓是贤良淑德你都做得面面俱全,可是你错就错在,你贤良得过头了。”容离说着,也不管众人的诧异,而是问邵燕儿道:“你是不是想留在我的身边,不管是什么身份,然后等我归去以后,或许还不用,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她看了因听到容离的话,而也是一脸震惊看着邵燕儿的何怜,“相比之下,你这表妹心高气傲,只想做大不做小,而见没有什么希望,反而也就索性的撕破脸皮算了,她跟你比起来,还算得是磊落许多的。” 第二百零七章 容离这话听着是夸何怜,可到底是贬义而不是褒义。 何怜本就不是个特别聪明的,所以自然也是后知后觉的,因此这一下也没想起反驳容离两句,而最重要的是,她整个人的都因为容离说邵燕儿的那番话而震惊无比,满脸诧异怀疑的看着地上跪着的楚楚可怜的表姐,张着嘴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倒是这邵燕儿,不愧是个聪明的,在容离话音才落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反应了过来。依旧是梨花带雨,一面摇着头道:“夫人,我我不那样想的,我只是··”话却是在说,可是到了这真的张了口,她竟然也找不到一个天衣无缝的借口,因此只好索性的颜面哭起来。 女人在遇到叫自己手足无措的对手之时,要么就是一直哭,要么就是直接晕倒。而这邵燕儿现在还不具备晕倒的条件,所以她也只是哭了,这会儿天知道她是多么希望,先前沙玛瑶的那一巴掌是打在自己的身上,那样的话她晕倒也就是顺其自然的样子了。 到底还是姐妹俩,何怜见到她这可怜模样,心中对她的那些怀疑也就变得浅了许多,见她不能为自己辩解,反而着急起来,一面弯腰摇着她的肩膀,一面喊道:“表姐,你还怕这个老女人么?”说着,还是忍不住的窥了商墨羽一眼,到底是女儿家,那声音也小了许多,只听她说道:“在说了,像是公子这么俊美无俦的美男子,本来就是世间少有的,但凡是个女子,只怕看了也是会怦然心动的。” 容离以为,只有她那个年代,第三者才会这么理直气壮的说喜欢你男人,可是没想到她在这样的封建社会,竟然有幸看着一个小姑娘当众说喜欢自己的丈夫。 这话到底是失言了,何家的几个婆子是管不得邵燕儿,可这何怜究竟是她们家的小姐,这名声可不能就这么坏了,所以听到了何怜这番惊世骇俗的话,反应过来急忙上前拉住她,一面劝说着她:“我的小姐,您这是胡说什么话儿,咱们快回房去好生歇息吧,昨儿也一晚上心惊胆战的,也没能睡好。”说着,两个婆子就这么半推半托的将她往楼梯口带着。 这般场景,落入邵燕儿的眼中,到底是羡慕几分的,心道自己到底不是正经的何家人,这些奴仆也是狗眼看人低,没有一个站出来帮自己的,还把何怜都拉走了。 如此,她想成为主子的那个念头也就越发的浓烈起来,而且今日不闹也闹了,不该点破的也就点破了,她索性也就承认了,求这夫人留自己在她身边。再者,她不是看破自己的心思了么,而且她都这么老了,总不能在床第之间带给她夫君什么欢愉吧,左右她都要给她夫君找女人的,她没有理由找自己这个知根知底的啊。 可是将那样的话说出来,邵燕儿到底是不好意思。 然何怜却是不肯走,一面挣着两个老婆子,一面对那两个婆子又骂又踢的,可谓是把这泼妇二字演绎的完美无比。两个婆子到底是不敢伤了她,可却又忍不住她这么个踢法,因此只要将她放了。 不想她这一得意脱身,便朝着容离冲过来,一面骂道:“我倒是要看看,你这老女人,凭什么嫁了个绝世无双的相公。” 容离因先前起身到这邵燕儿的面前,所以离商墨羽等人也比较远了,所以还没等沙玛雅等人出手,容离的纱帽就给她掀翻了。 众人的目光一时间都集中在了容离的脸上,便是那垂头忙着哭的邵燕儿也抬起头来了。只是她们所看到的并没有她们所期待的那样,是一张爬满皱纹且又老又丑的脸,反而是一张叫她们顿时花容失色的绝美面容。 银色的发丝因那纱帽被猛然掀去而带起的风,宛若那尘雾一般清幽的飞扬起来,那张绝美出尘的面容,不需要任何的精致容妆,就已经将那些所谓的世间少有美人给比了下去,她整个人,站在这堂中,就像是一副画卷里走出来的仙子一般,美的妖孽,却又给人一种端庄圣洁的高雅。 好几个客人跟着小二都忍不住的惊叹唏嘘出声来,目光痴痴的看着容离,舍不得移开。 “怎··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在众人的唏嘘声中反应过来的何怜难以置信的看着容离,一面下意识的朝着身后退去,像是因为这震惊太大,使得她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慌乱之中,所以那身子一个跄踉,差点摔了一跤,不过幸得给先前那两个老婆子扶住了。 邵燕儿又何尝不是傻住了,听到何怜的话,她也才从中反应过来,顿时觉得自己在她的面前,就是一只跳蚤似的,且不说自己这一身普通的时新裙衫完全被她别致的衣裙比了下去,便是在她的容貌之前,自己就什么都不是。难怪了,她的夫君自从进到这客栈中,她的夫君连别的女人都不肯多看一眼。 沮丧之中,邵燕儿再一次的觉得世界的不公,为什么有的人有了绝世的容貌,却还能有着这无双的容华富贵?而且,还有着这样一位天人一般的相公。 然她还恨,还恨这女人,她明明看懂了自己的心思,还耍着自己玩,若不是这样,此刻怎会有如此的场面? 原本还有些温婉的沙玛瑶,现在跟着纳塔,也学着开始嘴不饶人了。但见她走到容离的身边来,负手得意的朝着这姐妹俩环视而去:“怎么样,怎都不说话了?” 何怜还在那激动之中,除了能说怎么会这样之外,她的脑子里实在是想不到什么话来证明此刻她的心情。 倒是邵燕儿,明显的已经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了,只是不知道她有没有接受这个事实罢了。 但见她突然朝着容离磕头,哭得好不伤心:“是我错了,可是到了这个地步,又叫夫人这么一说,不管我是否对你夫君有没有爱慕,大家都是那么认为,如此我名声俱毁,若是夫人不收了我,我以后如何过?” 谁都不曾想,在看到容离的容貌之后,她还死心不改,这也罢了,她这一次还说得理直气壮的,好像是容离不收她是不行了。 容离听到这话,到底是有些觉得好笑,抿唇冲她一笑,“你的意思是,我不答应收了你,你就不活了?” 邵燕儿闻言,也不曾多想,便锵锵有力的应道:“不错,你若是不同意收了我,我便一头撞死在这大堂的柱子上。”说着,竟然作势真的要去撞。 众人见此,都被吓着了,毕竟这闹出人命了不好,而且对容离的影响也不好,会叫别人认为她容不得人的。 而事实上,容离还真容不得别的女人。 邵燕儿坐好了准备,然后咬牙等着容离的话。不想却见容离却不在搭理她,而是慢条斯理的转身回到她们的桌前。见此邵燕儿不禁着急起来,而这时那坐下身的容离却开口了。 只听她无所谓的说道:“昨儿山贼来袭,后山现在一堆的尸体,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说罢,那音调一转,目光里带着几分狡黠道:“到时候大可以说,你是被山贼逼迫,为保贞洁而自尽。你瞧瞧,我连你死后的事情都帮你打算好了,到时候你不但保住了这名声,还是女人之中贞洁典范啊。” 邵燕儿也真是糊涂了,昨日明明知道她家的侍卫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可是这会儿自己竟然拿死来威胁她,一时间弄得上不上下不下的。 见她迟疑不语,一旁的沙玛瑶便火上浇油道:“这一头撞过去,也不一定死,若是没死,而是给撞傻了的话,以后在配给个傻子,那在生一堆傻娃娃,可就不好玩咯。” 不知怎的,听到这话,邵燕儿一下就想到了她伯娘那个傻外甥,当初若不是姨母把自己接过来,只怕自己现在已经被伯娘嫁给了她的那个傻外甥吧!想到此处,邵燕儿没由来的给吓了一跳,这心是咕咚咕咚的跳个不停。她还记得她七岁的时候第一次见到那个傻子,他已经十八了,可是还把屎尿拉在裤子里头,还伸手去抓来当点心吃。 心头忍不住的一阵恶心,当即就打了个干呕,想到若是自己真的成了那样的人,或是嫁了那样的人,那不如死了罢! “咦,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恶心了?莫不是?”沙玛瑶一脸的猜测,将话说得半显半隐的。 这女人家好端端的突然犯了恶心,大家第一个反应都有喜了。不过这邵燕儿现在还想着那个傻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反而是变本加厉的打了几个干呕,却是什么都没吐出来。 正是这个时候,那楼上楼栏边站在的一个妇人便开口道:“瞧这女人,长个狐狸精样儿,莫不是路上勾搭了谁,这会儿又瞧见了更好的男人,想要借机搭上吧!”说罢,直接朝着容离道:“我说这位夫人,你也是个聪明的,可别一心软把她收了,到时候这小野种生出来,只怕她就要得势了。” 路上勾了谁? 可这路上除了蓝子麟一个男的,就另外两个马夫了,蓝家夫人忍不住的朝着自家相公偷偷瞄了过去。 第二百零八章 蓝子麟被他夫人一瞧,一脸的无奈的没好气的低声责斥着:“你看我作甚?” 蓝家少夫人这才将目光收回,诧诧的再一次打量起那个刚刚因为干呕而一脸土青色的邵燕儿,想是妇人家多疑,所以她在听了那话之后,越看这邵燕儿就越是像那有喜的妇人一般。 心到这一路上,她竟然还觉得这邵燕儿不错,却不想她竟然有这等的心思,一面又忍不住的庆幸,幸亏相公不是那种人,若不然的话·····后面的事情她都没敢在想下去。 楼上那个妇人似乎唯恐天下不乱似的,不等那邵燕儿反驳一口,便提着裙子一面下楼,一面开口说道:“这种贱人最是不要脸的,若是出在我家里,乱棍子打掉那腹中野种,才叫她侵猪笼去,不过照着我说,还是将这一路上跟她接触过的男子都叫过堂里来,一一的对质,是谁的种,谁领回去就是了。” “这个主意是好,不过我们也不是她的家人,如何做得了这主儿。”容离很是赞同这位夫人的话,只是眼下的事情已经不该她来插手了。 众人听到她的这话儿,都不约而同的朝着那满脸惊恐的何怜看去。 且说这何怜,到底是个姑娘家,论个什么,那都是口头上的,所以真的较起真儿来,她就乱了方寸,尤其是邵燕儿有孕的事情,这毕竟是······最重要的是这一路上,到了客栈中除了现在她们是一个房间,以往都是各自住一间房,所以她并不知道,邵燕儿是不是一个人住的。 在退一步想,若是此番路上没有遇到这些人,那就算是侥幸逃过了那些山贼,到了袁州,邵燕儿成了自己的嫂子,那她腹中的这个野种·····哥哥反而就这么被戴了绿帽子。这也罢了,邵燕儿明明是生出那个心思,也想嫁给那个俊美男子的,却还一口一个是为了自己才去讨好人家夫人的,可这事实上,她就是为自己打的算盘,这般的口是心非,这般的狠毒,真是母亲看走了眼,竟然还夸她比自己贤良淑德,殊不知这都是假装出来的。 这会儿瞧着大家都看着自己,方反应过来,又一面回味着容离那个多嘴妇人的话,深深的吸了口气,朝着邵燕儿看去很是认真的问道:“表姐,你告诉我,若是不遇到她们,你是不是就准备带着你腹中的野种嫁给我大哥?” 邵燕儿一直恍恍惚惚的,因为那干呕的感觉实在是不怎样的好,直道现在听到何怜的话,脑子才清醒了一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你胡说什么?”一面朝着那个多嘴妇人看去,“你又是谁休得胡说八道。” “哎哟,若是没有的话,你着急个什么,莫不是心虚了吧!”那妇人冷冷的瞧了她一眼,轻蔑的说道。 但凡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被人这般冤枉了,哪里有不激动,能淡定自若的。容离这会儿倒是不开口了,而是静静的看着,在听到这妇人的话之后,便朝着沙玛瑶小声吩咐了几句话。她很好奇,这妇人怎就一味的针对这邵燕儿呢? 邵燕儿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只是却因这妇人的话而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她没有哭出来,那何怜却已经哭出来了,她泪眼朦胧的看着邵燕儿:“你怎能如此,我母亲不嫌你家到中落,让大哥娶你为正妻,你却还不知足,路上还背着我等做出这些龌蹉事情,你···你如何对得起我母亲。” 何怜到底是个心思单纯的,别人一说她就信,加上自己那些粗浅的推断,她更是认定了邵燕儿的心思不纯,动机不良。 “连你也不信我?”好半天,邵燕儿才憋出一句话来。 “你叫我如何信你,我应该早就看出来了,你是知道我大哥心倦他的那爱妾,所以怕那妾先身有孕抢了你的位置吧,所以才生出这样的心思手段来。”要说何怜笨,可是她的这些推断,却是有凭有据的。 沙玛瑶很快就回来了,她擅用那些蛊,又是练毒的高手,后来又跟岚嬷嬷学了调香,所以这要打听一个人的来路,是很简单的事情,而且还能做得不露痕迹。 先前正是得了容离的话,去打听这个多嘴妇人的来路,所以她直接去逮住了这多嘴妇人的贴身丫头,这一问才知道,原来这个多嘴妇人姓申,她是个商夫人,只是她那相公早年因为路上跑商而遇到山贼,受了不轻的伤,这些年都一直卧病在床,因家中无兄弟,所以这家中的商务,她一个妇人也就挑起来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就是袁州人,而且她那夫婿还有个庶妹,自小就是个哑巴,却不知怎的,今年三月踏春之时,与这袁州刺史遇到了,二人情投意合,而巧的是,这袁州刺史不就正是那何怜的兄长么。 也就是说,她突然间站出来针对这邵燕儿,大概是为了她家相公的庶妹吧!而且听何怜的那话里意思,这袁州刺史并不大乐意娶邵燕儿为妻,一切都是父母之名,而且换一句话说,他若是真的有意这邵燕儿,早就该把她娶进门里去,而是不自己孤身一人在袁州吧! 而且吧,在这种重嫡轻庶的年代,这位申夫人若是只为了能与袁州刺史结为亲家,还是因为其他的利益关系想攀上袁州刺史,她大可以让她娘家的嫡妹去就是了,而却成全相公的这个哑巴庶妹,若不是她们家这位哑巴庶妹心机甚重,那就是这申夫人为人善良。 不过有道是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何怜的兄长怎说到底是身份比这申家高了许多,他能对这个申家的庶女如此钟情,可见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然就在容离得了信儿的这会儿,那申夫人便开口了,她这人想来十分的爽快,直接就跟那何怜说道:“不瞒何姑娘,妾身乃袁州人士,正是那沉娘的嫂子。” 沉娘这名儿,何怜跟着邵燕儿都不陌生,所以听到她的话之后,再一次的震惊住了。 “你···原来你是那贱人的嫂子,所以才如此污蔑我,你说是不是那个贱人让你这般做的?”邵燕儿反应过来,这第一时间就跳了起来,指着申夫人质问骂道。 不想那申夫人却是连正眼都不曾看她一眼,而且直接朝着何怜走过来,也不啰嗦个什么,“我家沉娘是庶出,而且幼时生病,落下了病根,也不能说话,她能得到你兄长的垂怜,已经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了,所以我与她兄长也不指望你们何家认了她这个媳妇,以后你兄长若是对她厌恶了,弃了她,我们申家也不会有怨言,自会将她接回家里来,好生照顾着。”她说到此处,却是顿了顿,叹了口气,“可是两个月前沉娘有了身孕,你兄长执意要娶她过门,媒妁之言便罢了,然这父母之命却不能不遵循,我们都知道这你母亲不会同意的,所以没有答应。便是要娶,那她也只能做妾,须得让你母亲瞧中的媳妇进了门,她才能进,这样也才能少吃些苦头。” 说来也是,这不曾进门就不受婆婆喜欢,倒不如不进门,如此还省得被婆婆鸡蛋里挑骨头。 何怜本就是个痛快的人,只不过她没有这申夫人的明事理罢了。不过听到这申夫人的话,心中却是颇有些感触,那沉娘在有万般不好,可是哥哥终究喜欢她,愿意为了她违了母亲的意思。而这突然间答应娶表姐,原来竟然是因为这申家的话,他才点头的。这心里不由得想,大哥娶了这样明事理人家的姑娘,总比娶了表姐这个心思重的好。只是这沉娘的身份实在是····又还是个哑巴,不过一面看了邵燕儿一眼,她的身份也不如何,只是沾了母亲的光罢了。 见这申夫人还等着她的话,便道:“夫人的话,我心里有数了,只是她的事情,且不论她不是我何家人,就算是,我这个妹妹也管不得,所以只能先修书回去。” 她的话虽然没有能说清楚,不过言下之意是不会在同意她大哥娶邵燕儿这样的人吧!至于这怀孕一说,她一个姑娘家也不好来管,因此也只好先这样了。 不想就在事情收尾之时,她们的马夫不知怎的,听到了邵燕儿怀孕的消息,竟然跑进来一咕咚的跪在了何怜的面前,“求小姐与我跟表小姐做个主儿,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求你这就放我们走吧!” 原来两家的车夫就在外面,听到了里面的事情,这车夫都忍不住的怀疑,最后还是何家的车夫先想,不管这邵燕儿是怀了谁的孩子都不要紧,自己先去承认,把她娶了,在将孩子打了就是,到时候还是他不花分毫就赚了个大美人媳妇呢!这样的好事哪里找去,何况这表小姐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情,只怕是与她沾亲带故的,都想撇开关系吧,所以她若是不安分跟着自己,自己大可将她给卖到窑子里去。 邵燕儿见这一路上看去老实的马夫这一番言语,顿时就气得翻了白眼晕过去。 何怜本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却不想他们家的这马夫····红唇气得发抖,指着小二骂了一阵儿,可却是拿不定主意,这时候一个家中的老婆子在她身后低言了几句,她便点了头,让这车夫直接把邵燕儿带走,但是须得先回去家里一趟,给她母亲一个说法在成亲。 这车夫得了话,乐的说不上话来,只是一个劲儿的点着头。当即也不怕个什么,高兴的扛着地上的邵燕儿,就往停在后院的马车里塞去,都不带告别的,就直接赶着车走了。 待何怜反应过来他把车赶走了,自己没了代步工具之时,人早就消失不见了。 这会儿那申夫人反而蹙着眉头道:“何小姐怎就轻易信了他的话,让他把人带走,这若是不去你母亲那里,到时候邵家来找你母亲要人了,如何说?”既然是妹妹的情敌,这自然是打听清楚了家世的,那邵燕儿家里虽然无父母,可是叔伯到底是在的啊。 此刻何怜也是追悔莫及的,无奈人都早走的没烟儿了,她哪里追去,反而是要重新置办马车。 散了场,回房的回房,吃饭的吃饭,容离等人也能安然用餐。 院中的血迹早就叫人清理干净,长久不散的,只有那肃肃的寒风,包裹在厚厚裘子里的容离,把玩着手中的小手炉,抬头凝望着枝头那片迟迟不落的枯叶。不知道怎的,她竟然发现自己高兴不起来。 “夫人怎了?那邵燕儿不是已经走了么。”沙玛瑶跟在她的身后,见她瞧了那树枝这么久,就一直没有移开过眼神。 却只听容离低声叹道:“你说这人的命是不是已经注定了?” “夫人怎如此说?”沙玛瑶不知她怎就突然伤春悲秋起来,莫不是那片树叶的关系吧,当即就扬手将那树叶打落下来。 “你想那邵燕儿,自小父母双亡,好不容易有这么个姨母,眼看就能飞黄腾达成为何家的下一代主母了,可是却突然间却又从云端坠落,被打回了原形不说,却还被那么个不入流的驭夫占了便宜,这以后她老实也就罢了,不老实的话,只怕这下半辈子就得在红楼里度过了。”容离突然间觉得,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份了,也许刚刚那申夫人冤枉邵燕儿的时候,自己该开口。 沙玛瑶这才知道她是因那邵燕儿的事而多想,便说道:“那这就是命了,何况这些年她也过了些当小姐的好日子,足了足了,夫人莫在为这事情多想了。” “夫人,娑罗来信了。”正是此刻,突然有侍卫上来禀道。 一听娑罗来信,容离跟沙玛瑶脸上顿时都浮起笑容来,然在看到那侍卫的神色之时,容离的心不由得一怔,也来不及欢喜,只赶紧问道:“怎样?” “爷不曾说,只是脸色不大好。”侍卫垂头禀报道,不敢直视容离的表情。 “不大好?”容离重复着这侍卫的话,一面微微的蹙起了眉头,随之便转身提步回房去。 沙玛瑶见此,知道这侍卫晓得也不多,因此便也懒得多问,当即也跟着容离追了过去。 房门猛然的被推开,带着一声沉重的沉闷响声,那带着寒意的风瞬间像是脱缰了的野马似的,争先恐后的从容离身侧四周的空隙中疯狂的卷进屋子里。 锦华的垂帘被卷得剧烈翻动起来,使得容离往里面看去有些朦朦胧胧的,不过却这并不能阻挡容离看到屋中那神色凝重的商墨羽。 她抬步进去,张了张口,最终还是开口问道:“是不是,南黎那边出事情了?”她的声音,有种连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颤抖。想来也是了,在这个世界上,能让她能感受悲欢离合酸甜苦辣滋味的,除了眼前这个男人,也就是南黎的那些亲人了,尤其是那两个亲亲骨肉。 已经不知道多久,他没有见到过容离这个样子,她紧张得声音都发颤了,紧张得连着害怕都忘记掩饰了,以至于这份恐慌此刻在旁人的眼中一览无遗。 这个时候,商墨羽突然有些自责,更是有些愧疚,也许,不该告诉她,他应当知道,孩子对容离是怎样的重要,一旦是与孩子有牵连的事情,她都会方寸大乱的。所以眼下他动摇了,后悔了,也害怕了,他不知道如何回答容离的话,其实答案也不过是:是,或者:不是。可就是这么短短的几个字,他却怎没也无法当着她的这副表情说出来。 “你倒是说啊!”见他久久不回,容离已经有些气急败坏了,一手拂开那飘摇飞拽的垂帘,疾步走到房中,朝着商墨羽靠近过去。 随着她的靠近,商墨羽却觉得有股无形的压力逼向了他的心间,他甚至是不敢看容离的眼神,因此只得转过脸去,拿起桌上那封信笺,递给容离。 容离此刻只要答案,所以他开不开口也不重要,知道商墨羽递过来的正是南黎娑罗来的信,二话不说便拆开那折叠着的信纸。上面只有短短两行小楷,看着字迹正是出自商墨敛之手。 而就在这一刻,商墨羽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容离,就怕她有个什么意外,只是却叫他有些意外的是,容离看完上面的信笺,却是没有他想象中的急得晕了过去,反而是连着脸上的恐慌与担忧都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从容冷静。这使得自认为了解她的商墨羽一时间都愣住了。 却见容离将那信笺一折,放进袖袋中,然后像是个没事人般的抬头朝着商墨羽望去,“既然你先前已经吩咐下去了,那想来大家也准备的差不多,咱们启程吧!” “你···?”商墨羽应着声,一面却忍不住的朝着容离看去。“你没事吧?” 容离却是连着头也不曾回,便直接朝着里间走去,扫视了一圈,见着东西都受伤得差不多,这才回商墨羽的话道:“我没事,这个时候我怎能有事呢,我虽也是个妇人,也担心他们,可是我现在哭能有什么用呢!有那哭的时间,倒不如先想个法子,如何救回孩子。” 原来商家的长老不知怎的,前些日子突然逃了出来,只是他们却还是不足以对付商墨羽,因此只好派人去了南黎,将两个孩子捉来做了人质,这样不怕商墨羽不回商家,不做这个家主,不受他们的控制。不过他们并不知道,那位已经逝世了的十爷商墨敛,竟然就在他们派去的属下队伍中。而此刻商墨羽收到飞鸽来信,正是商墨敛发来的,只是他这信究竟晚来了几日,现在商墨羽想在路上拦劫把两个孩子救下来,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所以只好启程去商家。 刚刚跟来的沙玛瑶,正在外面听到容离的话,愣了一下,也没敢耽搁,当即就叫来人,将所有东西收拾好。 走的很急,不过对于给蓝子麟的承诺并没有失信,而那何怜因在这荒山野岭,拿着银子也寻不到马车,因此只得带着自家人跟着那申家的妇人挤在一起了。 从燕国东部到大秦,自少得一个月,不过这走水路的话,若是不遇上冰封,顺风顺水的,倒是能节约个五六天左右。 眼看着两岸梅花齐放,俨然已经是寒冬腊月,那呼呼的风就像不会喘气的孩子一般,一会儿也不曾停下来过,直直的盯着他们的船刮着。 船舱中,布置精美华丽,无处不偷着土豪的味道,可是这金属感特别种的土豪味中,却又夹着一种别致的高雅与雍容。 对于这布置属于两个极端,却又能融洽的小厅,纳塔表示已经习惯了,看着坐在两年各自做事的两位打着盹儿的主子,小心的试探问道:“夫人,爷,在过两个时辰就进京城了,是要去千澈公子准备的别苑,还是直接去家里头。”他口中的家里头,正是商家大宅。因为昨日才知道,顺着这河流走,前面有一条小分流正是从商家老祖宗院子里的湖水流出来的。 商墨羽还不曾抬起眼皮,杵着手肘靠在桌上打盹儿的容离瞬间就睁开眼睛来,直截了当的回道:“自然是去家里,难不成还怕了他们这些老家伙不是。”她义愤填膺的说完,似又想起了什么,“正好也给老祖宗请个安去,这都好几年没瞧见了,也不知道她老人家身体怎样了。” 听到她的这话,商墨羽这才抬起眼帘来,有些意外的朝着容离瞟了一眼,“祖母若是听到你的这话,想来心里定然很是高兴吧!”这些年祖母不止一次的后悔,当初是她的疏忽,才使得容离感觉不到她的亲近,使得容离这么决绝的头也不回的走了。 对于这老祖宗,容离也不止一次在心里责怪过她的自私,不过此刻不知道怎的,听到商墨羽的这句话,心中竟然有种小小的触动。她扶着椅子扶手站起身来,看了纳塔一眼,转过了话题,“头三个月都须得小心,你带着阿瑶去千澈的别苑,不必与我们去商家了。” 却被纳塔一口拒绝道:“这怎能成,何况阿瑶素来也是个好动的,让她去那别苑里,只怕反而会憋出病来,倒不如跟着夫人,也能见识见识。” 容离听到他说那见识见识几个字,不由得蹙起眉头来,没好气的说道:“见识个什么,她堂堂一个寨老的女儿,那就是我们种土的郡主,什么没见过。” 说来也是,不过大多时间阿加纳塔都没有作为入赘女婿的自觉,听到了容离的话,不禁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夫人不要总是提这身份的事情,何况南黎人没有那么多讲究,寨老的女儿那又怎样,都不带娇养的。” 二人正说着,船就行到了分岔口边,便有侍卫来询问意思,那纳塔只好先出去了。 见那厚重的绒帘落了下来,商墨羽这才捧着那温度适中的温茶,淡淡的抿了一口,“五哥那里,看样子是生出了二心来,此番回了家里去,你须得防备着些。” 他口中的五哥,正是当初休了郑氏,将莫五娘扶成正室的商墨泫,原本他在商家管着的就是司刑,当初几位长老正是由着他看管的。 听到商墨羽的提醒,容离不由得嗤之以鼻的笑了笑,“他那哪里是生了二心,不过是受了我那五妹妹的枕边风罢了,何况他是你的五哥,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么,便是有那样的心思,却也没有那样的本事啊。”她说着,顿了顿,又道:“不过我看啊,草果然就该得斩草除根,若不然春风吹又生,莫家五娘这一次,我是不留的了,至于你那个五兄长,我自是管不得,但是商墨羽有一句话我得先说在前头,这家中从小到老,管他嫡系外系,只要敢商我儿女一丝毫毛,我定然会千百倍的还回去。”她说这话之时,那脸上毫不掩饰的透着一股浓浓的冷冽杀气。 说罢,突然冲商墨羽俏皮一笑,“你说我这都是快死的人了,就像是那没有穿鞋的光着脚在河边走,所以我实在是没有必要畏惧他们这些穿鞋不是。”每个人都是有底线的,若是真的被触动了底线,那么宁为玉碎,不可瓦全,玉石俱焚的唯一的结果,容离以为,这样的赌局没有人敢跟她赌,那些人赌不起,他们也不敢。 商墨羽听到这话,竟然鬼使神差的认真的点头应着:“是!”末了又道:“如今已经乱了,不管是人情还是事情,都无法弥补到原来的模样,所以,你想做什么,便也不必顾及了。”那些人,明明知道他最在乎的是什么,可是却一次又一次的动他所在乎的人,打乱了他所在乎的事情。而这一次,他没法在忍下去了,哪怕他也是商家的血脉,可是现在为了他所在乎的人能安心,他只好对不起商家的列祖列宗了。 有的时候,这夫妻之间并不是要以‘我爱你’三个字来表达他们之间的感情,只需要在遇到事情的时候,一起共同承担就能将这份感情表达的淋漓至尽了。 所以这个时候,容离心里忍不住稍微有些感动,因为仔细的较起真来,那些人也是商墨羽至亲的人,与自己是一样的,可是商墨羽最后选择站在了自己这边,所以在这上面,容离心中到底是有些少许的得意洋洋,因为她与商家的人相比,她是那个赢家。 但是却又恰恰因为商墨羽的话,她不得不对商家的人客气些,毕竟不是所有的商家人都想置他们母子与死地的,二夫人他们也好,南宫姨娘这些人也罢了,终究是有情有义的,她不能让商墨羽在中间受着夹板气。她的目标很明确,这一次只要那些多事的女人不来找茬,自己是不会去管她们的。 她勾起唇角,微微一笑,并没有在继续这个话题,上前握起他温厚的大掌,“走吧,只要孩子没有被禁锢起来,我相信他们一定不会吃亏的。”其实根本不用想,就凭着两个孩子都是商墨羽的骨肉,商家就不会对他们怎么样,也正是这样,容离才能淡定从容。何况那个女儿的机智,按照岚嬷嬷的话来说,比当初的容夫人更甚,容夫人的聪明才智容离虽然没有直接见识过,可是她却相信自己的女儿。 商墨羽对于两个孩子,到底还是陌生的,便是那聪慧过人的小月下,在他的眼中也只是可爱有加罢了。 很快的,船顺着小分流,就从侧门进了沁园的小湖,船才靠着岸边停了下来,就有两个鲜光亮丽的丫头迎了过来,这两个丫头容离却是认得的,正是老祖宗身边的青莲跟着红莲。 二人见着商墨羽都是满脸的惊喜,随之瞧见了商墨羽左手牵着的银发绝色女人,神情都微微一怔,旋即高兴的上前与容离行礼:“奴婢们见过十四奶奶。” 容离如今虽然容貌上大为改变,不过用脚指头也能想得出来,能让十四爷这么温润的牵着的人,除了她就没有了别人,也正是这样,红莲跟着青莲没有一点含糊的就敢上前唤她为十四奶奶。 “老祖宗身体可好?”容离含笑问道,一面瞟到对面道上走来的四个青衣侍卫,便从商墨羽的手心将手抽回,低声在他耳边说道:“我去老祖宗那里,不必担心我。” 商墨羽回以一个眼神,并没有说个什么,而是眉头一敛,目光微微沉了下去,带着一种叫人不能忽略的威慑,朝着青莲姐妹俩吩咐道:“好生伺候奶奶,若是有半点不周,自行了断!” 他的话并不多,而且说得也不是特别的狠毒,便是这自行了断几个字也是平平无奇,可是两个丫头还是吓了一身的冷汗。 十四爷这不止是在警告她们,而是在告诉所有的人,若是动了十四奶奶,那么后果······她们没有敢继续在想下去,只是心里更加的清楚了,十四奶奶对于十四爷,果然是不同的,就如同外面传言的那样,十四爷会为了十四奶奶而怒发冲冠。 应了声,便更加的小心翼翼了,二人上前去扶着容离,往老祖宗的暖阁去了。 三年多了,沁园依旧如初,只是不知道这园中的主人,可还有当初的融贯焕发,毕竟商家近年来发生的事情,着实是不少啊。 想来是因为商墨羽的那份威严,又因现在的容离并非当初那个和善的莫离了,所以姐妹俩这一路上都有些小心翼翼的,就怕个什么岔子,惹恼了她。 容离见着她们姐妹俩的紧张,不禁浅浅一笑,不过却也没说个什么,依旧是大手大脚的朝着暖阁而去。这里熟门熟路,她便是不需要谁带也能找到老祖宗。 绕过了那蔷薇小嶂,容离很快就看见了前面的小楼,小楼左侧东厢,正是老祖宗的暖阁,以往但凡是倒了冬日,她都会常常歇在这边的。 外面站着好几个穿得厚实的婆子,远远的瞧见了往她们那边走过去的容离,一个个都打起了精神,殷切的迎了过来。 容离却是将脚步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朝着先前路过的蔷薇花嶂忘了过去,忽的想起了当初被活活冻死在蔷薇嶂中的绾儿。 青莲见此,便也瞧了一眼那蔷薇花嶂,不过却没摸出个头脑了,便忍不住小心问道:“奶奶觉得有何不对么?” 不想容离却是提道:“五奶奶如今怎样了?” 这五奶奶可不就是容离的娘家的五妹妹么?二人心里有数,也只得容离如今改了姓,自是与莫家不对盘的,所以也没有个什么可担忧的,直截了当的便回道:“自从长老们出来了,内宅中的主事便是五奶奶。” 言下之意甚是清楚不过了,这五奶奶是营救长老们的头等功臣,得到内宅大权,是应该的了。容离嘴角不着痕迹的向上瞧了瞧,继续问道:“老祖宗进来过得怎样?” 老祖宗素来偏袒商墨羽,所以依照此番情况来看,容离觉得老祖宗此刻只怕也是无权无势了吧!不过商墨泫是个孝顺的,对于老祖宗更是尊敬有加,所以老祖宗虽然没能定夺内宅大权的权力,但是日子应该还是过得不错的。 这一路上容离话语甚少,便是这开了口,也是询问老祖宗的,对于小小姐跟着小公子,却是一句不提,这难免叫青莲红莲心中疑惑,那青莲终究是忍不住的开口问道:“奶奶,您都不担心小公子跟着小小姐么?” 不想容离却是淡淡一笑,信口也就问道:“那他们怎样了?”问罢,她似乎又觉得自己问得多余了,旋即笑出声来,“这两个孩子,自打出生就不曾吃过亏,若是这商家大宅中有人能唬他们一唬,倒也是挺好的。” 两个丫头听到她的话,心中都忍不住流了几滴冷汗,这是个什么话,是当亲娘的说的话么?人家旁人是担心孩子吃亏,她倒是好,巴不得孩子吃亏,可是只怕她是要失望了,小小姐跟着小公子虽然到商家大宅也不过是三四天的时间,可是整个沁园里头,已经无人不畏他们了。 话说两个孩子到底那是商家的血脉,与容离这个外门进来的妇人相比,他们显然是贵重了许多的,所以长老们便直接将他们交往在老祖宗的沁园里。 老祖宗本就最疼商墨羽这个孙子的,所以对于这两个玄孙,那是爱屋及乌的,不止是不准别的人进来,便是其他几房的孩子也不许进她的沁园来,就怕两个孩子被欺负了去,殊不知这两个孩子,本生就是两个小魔头,她这般做,反而使得两个孩子觉得无趣,所以硬是给她生了许多事情出来。 说话间,已经与那几个婆子遇到一处,几个婆子磕头请了安,一个个的虽然好奇,却也不敢直视着打量容离,因此就这么老实的垂头拥簇着她进了暖阁。 但凡是大户人家,那都是极为讲究的,说的这是暖阁,却也并非就一个烧着地龙的小房间,而是与其他的厢房一样,而且还多出一间厅房来。 容离这一进去,便有丫头蹲下身来伺候换了内中逢了一层天鹅绒发软底鞋,又有丫头替她摘下裘子,容离顺手将小手炉递给了丫头,这才绕过了前头的凝樟浮雕屏风,进了小厅的外间,前头有道珠帘隔着,透过那不算密厚的珠帘,能瞧见厅中的人影,以及那明显的袅袅炊烟。 容离走在前头,单手轻轻的挑起几串珠帘,但见老祖宗斜靠在软塌上,背后枕着个绣着金色蟾蜍的大红靠枕,身上盖着一床同色的绒被,眼眸微闭,看去一脸的闭卷。 见此,容离将珠帘轻轻的放下来,朝着身后的青莲小声说道:“我到隔壁先坐坐罢。” 青莲闻言,只好颔首点头,一面示意婆子们都退下去,以免惊扰到里面刚刚睡着的老祖宗。 待容离退了出去,隔了好一会儿,老祖宗那闭着的眸子就睁开来了,她朝着外面那还微微晃动着的珠帘,叹了口气,“这丫头到底还是心疼我这个老婆子的。” 旁边伺候着的训嬷嬷也道:“是啊,如此也不枉老祖宗如此为她。” 老祖宗的脸上溢出几丝满意的笑容,“当初力排众议,与容夫人达成协议定下这门亲事,我就应该知道,我只有赚了的。” 听到这话,训嬷嬷不由得朝着四周张望了一下,确定无人,便小心的探道:“那··地下城的地图?” 她话还不曾说完,就叫老祖宗一口打断,但见她神色陡然间冷厉起来:“以后不许在提这件事情,我商家不缺那点银钱,我现在要的,只是他们一家人能平平安安便是。”其实从前,老祖宗确实是有打那越国宝藏的心思,不过现在看着两个孩子,她觉得,实在是多余了,钱财算什么,难道能买来孙儿的笑脸与幸福么? ------题外话------ 断更了好多天,解释就不用了,太多余了,反正我这个月余下的十来天里,是有空了,明儿两万走起吧! 第二白零九章 训嬷嬷闻言,心中反而是一喜,既然老祖宗已经打消了地下城的念头,那么就让这越国底下皇城像尘埃一般,永埋地底吧!想当年初遇容夫人之时,她还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而自己却已经是半老徐娘,当时还在普通大户人家当差,却只是个打扫庭院的,幸亏得了她的提点,自己这才一路直上青云,最后还得以当时明家夫人的喜欢,又被送到了明尔岚的身边,成了她身边最信任的人。 当然这一切也并非是容夫人给自己送了什么良策,而且哪怕是到了现在,训嬷嬷也只记得容夫人的一句话而已,忠于事主。 也正是这一分忠心,在明夫人身边之时她能得以重用,易主之后,她又只对这个新主人忠心,所以得以重用。可是,训嬷嬷此刻却发现,她的心里其实最敬重的,竟然是那个从来没有将自己当作是她的人的容夫人。 不过说来也是命,容夫人给许多人铺好了命运的道路,却没能阻挡得了命运对于她的厄运,使得她年纪轻轻就销香玉殒。 想到此处,难免是一脸的伤怀情感。好在她的是站在那老祖宗身后,所以老祖宗也不曾瞧道她此刻的神色。 炉中的香已经燃去了大半,香气却是越加的浓郁了,但是并不会让人觉得闷,因为这香始终都是清香的,便如那佛前的莲花一般,给人永远是一种圣洁高雅。 老祖宗抬手轻轻的揉了揉太阳穴,突然问道:“今日什么日子了?” “回禀老祖宗的话,今日已经是腊月初六了,大后天就是腊八了。”训嬷嬷回着话,一面绕过那榻前的矮几,走到老祖宗的身前来,跪在地上的柔软后毯上,伸手给她揉起太阳穴来。 然却叫老祖宗打断道:“你也起来吧,都是一把年纪了,叫年轻丫头们来就是。”她说着,似又想起了什么,话音突然一转,变得有些冷意:“既是已经要到腊八了,怎都不见动静?”她这话并非是问训嬷嬷的,因为在她问完之后,旋即又冷叽道:“这小贱人真当自己算个什么东西了,以为都是一个门子里出来的,就能一样了,不懂分寸规矩的。” 她这口中骂的,自是那如今掌管着家里大小事务的莫五娘。话说这明尔岚到底是世家闺秀,是极少骂人的,而这能将她激怒,如此不顾身份的责骂,显然那人是如何不得她的喜欢。 训嬷嬷听到她的责骂,无奈的劝道:“您又何必与她一个小辈较量,到底您才是这家里的主子,她也就充其量是个过庭廊的罢了,能辉煌得了多久,更何况现在十四奶奶也回来了,奴婢刚刚虽然没看清楚她现在变成个什么模样了,可就便是隔着这帘子,奴婢还是感觉这人的气势与从前是不一样的了。” 老祖宗闻言,冷哼了一声。又听训嬷嬷突然感叹道:“不过这五奶奶倒是个有手段的,只是这心思不纯,若不然的话,指不定也能成为一把好手。” “那样的下贱之人,你倒是惋惜起她来了。”听到这话,老祖宗显然是有些不悦,毕竟现在她对于有关莫五娘的正面话语都很反感。 训嬷嬷听出了她的不悦,也不着急解释,反而是不以为然的笑道:“什么惋惜不惋惜的,只是不知道她怎样想的,是不是太聪明过头了,这般做,她能得个什么好处?” 主仆二人叙叙的说着,竟然都不曾提起那隔壁等着的容离,也不知道是故意将容离量在一边,还是有意让她先与两个孩子见面。 且说容离,才到隔壁的小暖阁里歇下来,一盏茶没能吃完,就听见外面的院子里劈哩啪啦的响声,随之是几个丫头惊慌的叫声,容离不由得蹙起眉头来,朝着青莲道:“怎都越发没有规矩了,也不怕吵到老祖宗歇息,去瞧瞧。” 青莲应了声,刚刚退到门边,陡然的房门叫人猛的从外面撞开来,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就感觉到了一股凉飕飕的冷风卷了进来,随即这才看到与风一起进来的小人儿。 但见这小人儿穿着厚厚的棉袍,头上还带着小皮帽,帽子做得十分的仔细,中间还镶着一块价值不菲的明月玉,他脚上的鞋子自然是不必多说了,便是那脖子上挂着的厚手套,边缘也镶了些火山暖玉,不过整体看去,却觉得像是个小肉包似的。 “阿娘。”小人儿一声惊呼,旋即直接朝着容离跑了过去,想是因为太过于激动,硬是将容离给撞了一下。 搂着这撞进怀中的小肉包,容离的心瞬间就轻松无比,一把将他搂起,抱在自己的腿上来,只觉得比从前又重了许多,不由得蹙了蹙眉头,“好像是胖了?” 听到他阿娘的话,小肉包立马嘟起小嘴说道:“才没有了,我一直有练功,才不会变成胖子,要变成胖子那是月下才是,她整天都握在祖奶奶的厨房里不出来呢!” 容离这也才朝着外面忘了过去,见着那打扫得干净的院子里散乱各地的红色碎末,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莫不是这小子在院子里点鞭炮吓唬丫头们吧!不过这个她早已经习惯了,倒是也没放在心上,而是转问着跟在慕容身后进来的婆子问道:“小姐呢?” 孩子是们被掳来的,所以自然是不会将原来伺候孩子的丫头婆子一起带过来。而这个婆子正是训嬷嬷亲自挑选出来的,她听见容离的话,连忙回道:“小姐丫头们抱着,就在后头,想来就要到了。” 慕容这时就已经从容离的腿上滑下来了,跑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顺手将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又将那手套扯了下来,一面不忘埋怨道:“真是烦得很,出个门这么多东西套在身上,弄得我走路都慢了许多。” 一旁的伺候的嬷嬷却是吓得心惊胆战的,但是却不敢直接说慕容,而是朝着容离可怜兮兮的看去,“奶奶,这小孩子最忌讳的就是一会儿摘帽一会儿戴帽的,这样容易邪风入脑,到时候若是惹了风寒,可不是玩的。” 她这话才出口,容离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叫那慕容打断道:“你你们事儿多,小爷我从前也常常如此,怎就没有什么风寒不风寒的。” 伺候的嬷嬷一脸无奈,只得望着容离,却不想容离却似好像没有听到他们的话似的,而是依旧朝着外面望去,一面催促着红莲道:“快去瞧瞧小姐来了没有。” 慕容闻言,当即就拉着小脸,不高兴的朝着容离嘀咕着:“阿娘的眼里都只有月下,难道我是捡来的么?” 听到这话,容离扬眉一笑:“你才不是捡来的呢!” “真的么?”慕容眼睛顿时一亮,满怀欢喜。 容离点点头。可就在容离才点着头,就听见一个脆脆的小姑娘声音从外面传来,“哥哥不是捡来的,是阿娘买镯子时候送的。” 青莲等人听到月下这话,都忍不住的掩唇偷笑起来。倒是慕容,气得小嘴嘟得高高的,气鼓鼓的看着容离去抱月下。 月下扑进她娘的怀里,往容离脸上香了一口,旋即就跟容离叽叽咕咕的说着这商家好吃的点心跟着饭菜,总而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贪吃不能在贪吃的小吃货。 慕容一个人坐了会儿,终究是觉得无聊,所以还是拉下脸来凑到阿娘跟着妹妹身边来,也跟着讨论。 自打两个孩子来了之后,这小姐就是个只知道吃喝的,整日都不离厨房半步,不过除了担心她会吃坏肚子之外,还算是乖巧的,最叫人头疼的是这慕容,这么大冷的天,他就没半个时辰是在暖阁了度过的,而是在花园里像是猴子一般上串下跳的,放鞭炮吓唬丫头也好,往丫头小厮们鞋子衣服你放老鼠也罢,反正没有一样不叫人伤脑筋的。 这说着说着,月下突然歪着小脑袋认真的问道:“阿娘,琴操叔叔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已经回来了吧!”商墨羽既然已经到了,那么他们这些管家也该回家了吧! “真的么?”闻言,月下当即就欢喜起来,拉着保着容离的脖子,又往她的脸上香了一口,旋即又突然道:“今天我在厨房的时候,有个姐姐跟我说,叫我去给什么五奶奶磕头,她是我姨姨。”小丫头说着,似一脸的不解,一面掰着手指头数道:“可是月萍姨姨、柚子姨姨、阿瑶姨姨、阿萝姨姨、知了姨姨他们都不在这里啊。所以我想她肯定是骗我的,我就不要跟她去。” 小姑娘的无心之言,却叫那青莲等人的脸色都嗖的一下变了,那红莲更是趁着众人不注意,出了屋子去。 话容离听进了心里去,面上却只是笑笑,似乎只当孩子随意的一句话,而是跟她说道:“咱们这里还真有个姨姨呢,只是不知道现在她过得怎样了,等着有空了,阿娘带你去见她。”时隔三年,容离不知道青杏过得如何? 又说了几句闲话,老祖宗那边就来人请了,到底是许久不曾见到了,想来也不会一开始就入正题,因此容离便将两个孩子一并带了过去。 且说红莲从容离那里出来,就直接进了老祖宗的暖阁里,请了安便将月下的话禀给了老祖宗。 一听这话,老祖宗整个人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也不叫人来扶,一骨碌的从软塌上坐起身来,满面的怒容,一面拍着榻边的矮几怒道:“这个贱人,竟然敢将手伸进我的沁园里来,难道真当这个家是她的了,我是个死人么?” “老祖宗息怒,月下小姐倒是个聪明的,没有跟着她去。”红莲急忙劝说道,心里有些后悔,自己应该先去彻查一番才来禀报的。 “厨房里当值的是哪个,月下小姐身边的丫头婆子又都死哪里去了,竟然叫那贱人的人进来,都给我好好的查查。”老祖宗是真的怒了,她不敢细想,若是这月下真叫那个丫头骗了出去,落入那贱人的手里,那是个什么样的结果,十四回来了自己又如何交代? 红莲只连忙应声,哪里敢在多说什么,正欲出去,却又叫老祖宗唤住,“先去请十四媳妇过来吧!” 待红莲出去了,训嬷嬷这才开口道:“倒是小看了她,手伸得这般的长,怕是门卫那边,也该重新洗牌了。” 听到她的提醒,老祖宗一个激灵,旋即问道:“庄子上的那些人,有多少?”话说虽然是商家表面的最高层,可是这商家大院到底是鱼龙混杂,养出来的家生子也都不一定能信能用,所以老祖宗都直接在外面的庄子上自己培养一批人,而这些人一般都是由着训嬷嬷来管。 “五六十来个,虽然不多,不过换院里的这一批,是够了的。”训嬷嬷垂头回道。 “既然如此,就这么办了。”老祖宗说着,旋即又道:“后日的腊八,过了之后,腊月初九你叫个牙婆来,将不要的都直接卖了去。” “是。”训嬷嬷应着,就听到外面传来的小孩子说话声,脸上不由得浮起几丝笑容来,回头朝着老祖宗高兴道:“听这是来了。” 话间,容离等人已经到了外间,慕容则是已经冲了进来,就跟一头小鹿似的,也不管个什么,一进来也不请安,便往老祖宗的软塌上挤了过去,一面问道:“祖奶奶,我怎么觉得你的榻比我屋子里的暖和呢,要不咱们换换?” 大家族中素来最讲究的就是礼仪,可是却不知道正是这份所为的礼仪,生生的将亲人间的亲热给割开了,老祖宗的曾孙玄孙不少,可是一个个见着她都拘谨得像个什么似的,所以这时而久之的,有时候感觉就像是无关紧要的人一般。 而慕容跟着月下,二人本在南黎那边,就随意惯了的,而且对自己的亲人长辈,阿萝说不能太客气,太客气了就是相敬如冰,没意思。因此两个孩子也知道这老祖宗是他们的祖奶奶,所以也就没客气。 老祖宗叫两个孩子一左一右的粘着,竟也顾不了容离。容离倒是也没个什么,索性就坐在一旁,看着孩子们跟老祖宗说话。她忍不住的想,这才是真正的爱屋及乌,两个孩子仔细乱起来跟着这老祖宗并不算熟,相处也才是几天而已,可是从她的眼神中,可以瞧出来,她对两个孩子,还真的是跟对她的宝贝孙子商墨羽是一般的,不分一二。 又或许是那血缘关系,又或许这是自来熟。 正当容离想着,心思也飘远了,才发现两个孩子已经到跟前来给自己告辞,说是要出去玩,正叫婆子跟着青莲带着呢! 孩子出去了,容离这也才得以正面跟老祖宗接触。可这一时之间,竟然也说不上话来,因此便只得这么静静的两相凝望着。 末了,还是老祖宗先叹了一口气,“这些年,你吃了不少苦头。”说着,她目光朝着门外往了过去,似乎那眼睛能透过这道道墙门看到外面玩耍的月下跟慕容,“不过,有着这两块心头肉,你定然也是觉得值了的吧!” 容离含笑点头,“是呢,是值了。” 容离以为,老祖宗会以孩子做话引,将话题转到长老们的身上去,不过这老祖宗却是就此打住,随即转过了话题,说道;“家里现在易主了,你想必也听说了,不过长生阁我早已经吩咐人收拾好了,可以随时入住的。” “多谢老祖宗。”见她不提长老们的事情,所以容离见她提了家中易主一事,也当作是没有听明白,就这么避轻就重的谢了一句。 老祖宗见此,脸色微微一怔,不过到底姜是老的辣,她随之又道:“我听说刚刚月下这小丫头说,她在厨房的时候,有丫头要接她去给什么姨姨请安?可有这事儿?” 消息倒是快得很啊。容离心里嘀咕了一句,心道这老祖宗虽然是真心实意疼孩子们,可是那心里还是没把自己当作是她的孙媳妇,要不然怎么三番五次的想让自己给她做出头鸟,将五娘给刷下来。 当然了,五娘容离是不会对她客气的,可是这三年以来当家作主习惯了,从来都是她对人吩咐这吩咐那的,所以对于别人指使自己,心中自然是不舒服的,尤其是这老祖宗竟然还跟她拐弯抹角的,就冲着她的这份不痛快,容离决定了先不去招惹五娘,就让五娘先得意一阵子,顺道让老祖宗也堵心一阵子。 一面若无其事的回着老祖宗的话:“不过是小孩子家的话罢了,想来也是她自己贪吃听岔了也说不定,老祖宗不必放在心上,凭空添堵了。” 可事实上,本来老祖宗的心里已经不堵了,但是却因容离的这话,还就真的堵住了,她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容离,心道果然不止是面目变了,心思也变了,从前虽然也是个聪明玲珑的,可是在自己面前是老实的,而现在竟然还在自己面前装聋作哑的打起马虎眼儿来。 老祖宗心里不痛快了,可是却也不能表现出来,毕竟现在商家的局势还没有定数,而且这容离到底是三年多不曾见到了,此番她能跟着十四回来,还不知道是打什么心思呢!反正老祖宗心里总是觉得,她只怕不会就这么老实的待在商家。 “也是,想来是听岔了,听岔了。”一旁的训嬷嬷见老祖宗那里不语,便急忙顺着容离的话道,旋即又朝着老祖宗说道:“老祖宗您瞧,十四奶奶这山重水路风尘仆仆的,不如先让十四奶奶去歇息吧。” 得了这话,老祖宗那才展颜笑起来,一面朝着容离歉意的拍自己的膝盖道:“瞧是,真是老糊涂了,竟然忘记了你是赶路过来的,快先回去歇着吧,明儿在来。” 容离不讲究大家族的那套贤惠,她到了商家,不曾沐浴更衣就先来给老祖宗请安,全然是看在她对两个孩子好的份上。所以如今听了她的这话,也就不客气,当即就起身来告辞。 她一走,那老祖宗就愁眉苦脸的念道:“果然是变了。” 孙嬷嬷没明白她的话,只顺口接道:“可不是么,那长相虽然更甚从前,可那一头的白发,实在是··哎。” 老祖宗闻言,抬起眼眸看了训嬷嬷一眼,竟然也没有纠正,只是道:“同是白发,却也是依旧倾人城国。” 容离身边没带着丫鬟婆子来,所以青莲红莲也就理所当然的到她身边伺候,容离虽然知道这是两只眼睛,但也懒得理会,叫嬷嬷们抱上孩子,也就朝着长生阁去了。 商家大院中,这失踪了三年,却突然回来的十四奶奶绝对是个热门话题,所以得知她在沁园的时候,那沁园门口就三三两两站满了各房来打听消息的丫头婆子们。 “还是老祖宗这院子外面的梅花开的好,我们奶奶早就念上了,这不,总算是等到花开了。”一个小丫头走来,瞧见这四处站满了的年轻丫头跟着婆子们,灿烂的笑着说道,一面伸手就去摘梅花。不过那双眼睛却是朝着沁园的大门口瞟了过去。 有丫头们附和着她的话,也表示赞同这里的梅花好看,她们也是来摘梅花的,这一说,大家便就唠上了,从平日里的闲杂事情很快就理所当然的聊上了这十四奶奶,以及听说藏在沁园里的两位小主子。 早在这里蹲了几天的丫头们此刻就成了那关键任务,好些刚刚来打听消息都凑到她们的身边来,听他们绘声绘色的说着里面的情况。不过这大多数都只是靠声音来猜测的,至于事实是怎样的,还是有待考定。 商家长老们的存在,向来都是一件很隐秘的事情,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家中还有长老们,更不知道商家长老们被商墨羽囚禁一事情,只是好奇家中怎么由着五奶奶来管事了?后来经过一干妇人的深度探讨,最后觉得应该大概是因为这五奶奶是十四奶奶是庶妹,所以才得以如此重任吧! 正当大家叽里咕噜的说着,沁园的门突然打开了,众人不由得一阵惊喜,眼睛珠子都瞬间发亮了,争先恐后的朝着那里瞧去,就生怕自己漏了一眼,会错过什么精彩似的。 但是在瞧见那丫头婆子中拥簇着出来的小轿以后,一个个的难免忍不住露出失望之色了。然这失望的背后,更多是却是羡慕,放眼望去,这商家除了老祖宗以外,年轻的这一辈里头,就当初病入膏肓的十四爷能用小撵代步,而这已经够彰显身份了。可这如今倒是好了,在宅里,这十四奶奶竟然还能乘轿了,这究竟算个什么?这可是连着老祖宗也不曾有过的待遇啊。 面对着这四周三三两两看过来的眼神,青莲红莲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啊。可是她们却也没有法子,月下小姐要乘轿子,她们难道能不准么?老祖宗能舍得不让她乘么? 容离现在最讲究的就是生活环境了,精神上的也好,物质的也好,那是一样都不能少的,而且她这一次回商家来,总不能就那么默默的自己走回长生阁吧!也正是这样,便跟她闺女婉转的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意思,不想这小丫头的脑子又比从前聪明了许多,当即就要乘轿子。 只是母子三人坐在里头却是不怎么的高兴,尤其是两个小孩子,那脸都拉的长长的,只听慕容埋怨道:“祖奶奶肯定不喜欢咱们,要不然不会叫人派这么硬的轿子来,还不如阿萝用藤萝编的舒服呢!” 哥哥开了口,月下没有不说话的理由,只听她也不高兴的嘟着小嘴儿道:“是啊,里面还没有暖炉,凉飕飕的。” 容离半瞌着眼睛,只当是没有听见,至于别人的话,管他们听到没有,反正童言无忌。 走了一段路,轿子一个跄踉,突然停了下来,随即就听见青莲的声音。 青莲看着这突然从左边转过来的挡在路上的五奶奶,面露诧异,旋即不慌不忙的上前作福请安,“见过五奶奶。” 来人正是如今一路水涨船高的五奶奶莫五娘,眼下的她一身华衣裹身,纯色的狐裘披肩,头上插满了手工精致的珠钗步摇,面若桃李,唇若五月红樱,眸若七月灿星,如今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她,正当是青春美貌的时节,在加上这些华贵的点缀,此刻的她无处不透着华贵的气息。 她的左右两边,各自跟随着同一着装的丫头,身后还有两名面色严肃的嬷嬷,在那前面就是两个美貌丫头了,单是看那鲜光亮丽的衣裳,便也叫人知道她们的身份,想是一等大丫头了。 莫五娘的这派头绝对是风光十足了,可是碰上在这在宅子里乘轿子的容离,却生生的给甩了几条大街去。 她看也不曾看上来向她请安的青莲,这可是老祖宗身边的大红人,可是现在的她却连正眼都不看人家一眼,而是朝着轿子直视过去,口气有些浮动的问道:“里面是老祖宗?” “回禀五奶奶的话,里面是十四奶奶。”青莲垂着头回道,不敢在看莫五娘,就怕与她的眼神撞上。 十四奶奶!这几个字就像是四座大山一般的顿时压在了莫五娘的心头,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对于容离会生出这样的恐惧来,但她却又是个要强的,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哪里比容离差了。而当她千辛万苦,终于苦尽甘来,熬得了现在的一切,在得到商家内宅大权的那一瞬间,她是风光的,受着万人瞩目,她觉得便是一国之母,也就只能有这样的荣耀了。 她本该是高兴的,可是她的心里却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雀跃,因为,她知道,她的荣耀,她的风光,必须叫容离看到,这样才能证明,自己是比容离强的。 在脑子里短暂的空白之后,莫五娘就回过神来了。她没有半点低人一等的感觉,反而是脖子端的更直了。她现在是商家内宅的管事了,但凡内宅中的大小事务,都得经她点头,她完全有能力叫容离下轿来。就算商墨羽回来了如何?他那是自投罗网,竟然敢将长老们私自软禁,而这一次五爷将长老们营救出来,无疑就是下一代的家主人选了,所以莫五娘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必要去害怕商墨羽了。 原来莫五娘在泫五爷一次醉酒之后,从他口中得知商家下一任的家主都是由着长老们来决定的,她那时候也才知道商家还有长老这一说,也正是这样,她开始想办法如何接近商家的长老们。想来是老天要帮她,竟然叫她得知了商墨羽软禁商家长老们的事情,当下她连想都没想,就开始去说服五爷。 泫五爷终究是没能磨得过莫五娘,便同意了,这也才促使了月下跟慕容被强行带到商家来的事情。 可是他们只知道其一,不知道其二,商家的家主是由着长老们选没有错,可商墨羽却正是商家祖先预言里的下任杰出家主,所以便是莫五娘如何折腾,她也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姐妹相逢,按照常规来说,好歹也该抱头痛哭一场吧!可是在各房探子的期待目光中,莫五娘摆起了当家人的谱儿,冷着一张娇媚的小脸,目光落在青莲的身上来,当即就训骂道:“亏得你也是老祖宗身边调教出来的,难道家里的规矩你还不知道么,小撵已经了不得了,竟然还敢乘着轿子在院子里穿梭而行,感情是当这商家大宅是街道菜场么?” 这一句话,看似责骂了青莲不懂规矩,可这话中之意实实在在的是责骂了轿中的人,连个丫头都不如,丫头懂的她都不懂。 五娘此刻心里不能不说不恨不气,心道那老家伙这是故意的吧,她自己都不曾在宅中用过轿子,却准了这个贱人,分明是想借此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可是还不知道谁给谁下马威呢,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的自己可不是当初那个可怜的小妾室了。 她是商家的名正言顺的五奶奶,是商家堂堂正正的当家主母。 她的这番话,是个有脑子的人都能听出来,又何况是青莲呢!她很是为难,眼下两个主子她都惹不得,感觉到头顶上那道似乎要将她生吞活剥的了目光,头垂得更低了。 “哑巴了么?”见着青莲迟迟不说话,那莫五娘终究是不耐烦起来,怒骂了一声。 在南黎呆久了,容离整个人也变得洒脱了不少,有事说事。所以对于莫五娘这指桑骂槐的表现,她也就懒得去理会,心想不是都喜欢拐弯抹角么,那你们就自唱自演吧!姐姐我不配合了。 青莲知道自己虽然是老祖宗身边的人,但是还不至于叫五奶奶如此憎恨,也正是晓得她骂的人其实是轿子里的十四奶奶,因此也就假装哑巴,不答一句话,心想五奶奶话都说得这么难听了,她就不信十四奶奶还能沉得住气。 可是她等了好一阵,却见着轿子里没有反应,便是一旁的红莲也着急起来了,生怕是容离睡着了,可是轿子里并没有配暖炉,冷幽幽的,哪里能睡得着? 想要去上前喊一声,可是见着此刻青莲的处境如此尴尬,也只好抿着嘴巴作罢了。 轿子里没反应,这青莲也不开口说话,使得莫五娘还真觉得有些尴尬起来,目光扫视了一眼远处假意路过的各房探子,那脸色更是难看得紧,当即又朝着青莲骂道:“真真是哑巴了!”话间随手甩了她一个耳光,又骂道:“看看你这贱人,平日老祖宗身边是不是也这个样子?还是你看着老祖宗这阵子身体不好,就开始作威作福了,连着我这个五奶奶都不放在眼中,看我今日不替老祖宗教教你规矩。” 莫五娘一面说着,一面观察着轿子里的反应,如今的容离在她的眼中就是强弩之末,能利用的也就只能是老祖宗的人了。所以她的这番话是告诉容离,老祖宗她是靠不住了,现在是她莫五娘的天下了,这不,连着老祖宗身边的大丫头,她想打耳光那也是照样打,谁敢多言? 只是就在莫五娘得意之际,那轿子里还是没有反应,似乎那轿子本来就是空的,里面根本没有人。 青莲被打,着实是老祖宗的意料之外。老祖宗准了月下小姐要乘轿子,就是想借此让五娘知道,这个家里,能做主的依旧是老祖宗。当然,这个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老祖宗想试试容离的深浅,想看看这姐妹俩遇到后会怎样?而又加上这顶轿子,就算是容离想有心避让,这莫五娘也是不准许的。 红莲看了看毫不见反应的十四奶奶,又心急如焚的看了看被打得发鬓散乱的青莲,心想慕容小公子不是最爱热闹的么?怎么这个时候竟然不出来,哪怕是他说一句话,出个声儿也好啊! 莫五娘的这一巴掌打得青莲两眼冒着金星,耳朵里嗡嗡的作响,她反应过来,扶了扶头上快要滑落下来的簪子,这才站稳了身子。 从来在老祖宗身边伺候,又是个大丫头,形如那普通富家小姐一般,何曾受过这样的苦头,待她站稳了身子,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满心的委屈,一面忍不住的回头朝着轿子望去。 轿子依旧没有反应,众人也不敢直接去唤,而且一般遇到这样的情况,不都是该轿子里的主人先站出来的么? 莫五娘打了青莲之后,心中的怒火不减反增,胸口上下的浮动着,气呼呼的骂了一通,在看那轿子,依旧是没有什么反应。 于是,她到底沉不住气了,最后骂了青莲一句,整理了一下情绪,便朝着轿子前走去,唤道:“大姐姐你在里头么?刚刚教训这不懂事的丫头,可是有惊扰到你?” 她放下了架子,轿帘才拉开一个小缝隙,露出一个人的小半张脸来,却是个叫莫五娘看着陌生的。 只见那人生得十分好看的唇形微微的动了一下,做出一个嘘的动作,然后小声说道:“孩子睡着了,妹妹有什么事情,晚些在说吧!” 容离说罢,朝着一旁两眼看着她的红莲吩咐道:“还愣着作甚,赶紧回长生阁,外面可冷得紧,着凉了可怎么办?” 红莲得话,看了一下青莲的样子,心想这大冬天的,她那脸上的伤也须得马上敷敷,若不然在给冻着了怎么办?因此便连忙示意轿夫们起轿。 道很宽,五娘不让,他们便从旁侧过去。 待莫五娘反应过来之时,轿子已经扬长而去了,她满脸的不甘心,狠狠的朝着地上跺了跺那小脚,“她竟然真的变了模样儿。”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不是她该下轿来给自己请安么?且不论自己现在是当家主母,就凭着自己是五奶奶,她是十四奶奶,这排行上面,就该给自己行礼问安的。 现在的莫五娘可谓是一肚子的气啊,丫头们均熟悉她的秉性,此刻也不敢来招惹,一个个的倒是老实保持沉默。 轿子才到长生阁门口,就有人迎了出来,正是流香。她满脸忍不住的激动,轿子才停下,她就急忙走小跑过去,满怀激动的唤朝着轿子里头唤道:“奶奶。” 声音才脱口而出,就叫红莲打住,“流香你小声些,小主儿们都睡着了呢!” 然红莲的话音才落,就见帘子被人从里头打起,旋即容离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出来,“无妨的,都醒了。”随着她的话音,两个小包子争先恐后的从轿子里挤出来。 早就知道了小主儿们的回来的消息,可是一直在沁园,她也没能进到,心里早就挂记得很,此刻见着这突然从轿子里冲出来的两个小玉娃娃,流香竟然看得眼花缭乱的,惊喜得一句话也说不上来,更别提说是上前行礼了。 容离叫红莲扶着从马车里出来,看了青莲的伤一眼,便与红莲吩咐道:“你先陪青莲去瞧瞧脸上的伤吧,我这里有流香就是了。”她的语调很温和随意,叫人无法去深究她是想将青莲红莲调开。 而红莲也一心担心青莲的伤,所以便也点了头,还谢了恩。 没了这两个老祖宗的丫头,那些婆子容离倒也不放在眼中。 流香傻乎乎的站在原地,待瞧见了容离那一头的银发,以及这陌生的面容,瞬间那眼泪就夺眶而出,“奶奶,您这究竟是受了多少苦头,怎就不回家里来呢!” 容离见她那样儿,心里难免是想起了从前的是是非非,一面将绢子递给她,“你哭个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对,对,奶奶好好的就好。”她哪里敢接主子的绢子,只用袖子急忙擦了眼泪,便去扶容离,“外面风大,咱们进屋去。”目光一面追随着那两个朝着前面跑的小玉娃娃,顿时又破涕为笑,“小主子们真像是假的一般,奴婢到现在也不敢相信是真的。” 容离很少叫丫头们在自己面前称做是奴婢的,只是她离开太久,流香渐渐的又恢复了商家的规矩,这一不自觉的就开口自称奴婢,收到容离的眼神后,方又急忙改口:“是我错了,错了。” 长生阁里的一草一木依旧如初,看得出来,都是流香有心了。转眼间进了暖阁,这一路上容离看了一下,伺候的丫头的,都是原来的那些,没有个多大的变动。 到底是许久不曾见到流香了,本是有许多话要说的,可是这车马劳顿的,容离也想早些休息,毕竟这屋子里的床比那船上的床要舒服多了。 沐浴了用完晚膳,容离便就这么带着两个孩子睡了,怎说也是许久未见,两个孩子都显得很兴奋,尤其是听说这里就是他们原本的‘家’,虽然也不怎么喜欢这个所为的‘家’,不过有的吃有的玩还是不错的。 商墨羽半夜才回来的,也不知道如何与长老们商谈的,但是从他那紧锁的眉头来看,可见并没有达成协议。 才到门口,隔壁厢房的灯就凉了,随即房门打开,是流香掌着灯出来。 流香作福请着安,一面道:“爷,夫人已经带着小主儿们睡了,你不如到这边沐浴,以免吵到他们。” 闻言,商墨羽方收回自己准备推门的手,应了一声,朝着右侧的厢房去。 流香见他去了,便也回房关上了门歇下。反正热水跟着衣服都是准备妥当的,爷又不用人伺候,她掌灯等着,就是为了等爷回来提醒一声。 话说商墨羽沐浴完了,进了房间,便瞧见那横七八竖躺在床上的母子三人,脸色当即就怔住了。他这还是头一次跟着两个孩子一起睡,忍不住的看了一眼那个叫他心虚的女儿一眼,确定是睡熟了之后,这才将她抱正,给盖上了被子,又才去将儿子的头移到枕头上去。 折腾一番,将这母子三人重新排序躺好,他才发现,留给自己的位置竟然只能够一个侧身。 不过也不管了,侧着睡就侧着睡吧! 感觉到变得拥挤了的床,容离这才睡眼迷离的睁开眼来瞟了一眼,见着那熟悉的面容,嘀咕的问了一句:“你怎么才会来啊?”说罢,没等那商墨羽回话,便转过身将背对着商墨羽,一头银发就直接洒满了商墨羽的脸。 商墨羽将她的发都给拂下,正欲回她的话,却发现她呼吸平稳无比,显然又已经睡熟了。 不由得苦苦一笑,心想这阵子赶路,她确实也没休息好,将被角给压上,正欲合上眼睛,便觉得膝盖叫人狠狠的踢了一脚,旋即被子也给人掀了起来。 商墨羽不由得蹙起眉头来,却也不得不爬起身来,将那个踢自己的罪魁祸首又睡偏了的身体移正,然后给他盖好被子。 功德圆满,终于可以躺下来,只是没等她松口气,却又发现一只小脚越过中间的容离,伸到了自己的胸前,他无奈的轻轻抬起女儿的小脚,正欲移回去,突然小脚猛的抬了起来,若非是他习武之人反应快,只怕是要提在脸上了。 他是避开了,没有被踢到脸,可是被子却又给踢开了。 于是,商墨羽第一次全家团聚就在这样漫漫长夜中劳碌度过。 所以,一大早就等着伺候在门口的流香看到的不是自己期待中精神焕发,幸福洋溢的商墨羽,而是满脸倦意精神不佳的商墨羽。 她有些难以置信的朝着屋中瞟了一眼,而且昨晚她就在隔壁,也没听到什么争吵声音,可爷怎么这副样子?终究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低声问道:“爷,您昨晚没休息好么?”是不是太过于高兴激动,所以没睡着? 可这事实上,商墨羽除了从进去那会儿有过一阵短暂的幸福感之后,就一直忙着给两个轮流踢被子的孩子盖被子,他没空去想那些多余的。 此刻听到流香的问话,愣了一下,却没有回流香的话,而是问道:“小孩怎样才不踢被子?” 流香显然被他的这问题给惊住了,一面心思活络的想着,莫不是昨晚因为两位小主子一直踢被子,所以爷才没能睡好?一面见爷还等着自己回话,只好支支吾吾的回道;“这个奴婢哪里晓得。”她都还不曾嫁人,哪里懂得小孩子的事情。这个问题不是应该去问老嬷嬷们么? 商墨羽自然没有发现流香的尴尬,只是见着她不知道,便头疼的揉着眉心去另外的房间洗漱。 见此,流香便知道那母子三人只怕还没有醒吧!因此便将房门轻轻的带上,这才去给商墨羽准备早膳。 容离起来的时候,那已经快晌午了,两个孩子也跟着赖床,捂了一会儿便开始在床上打闹,那声音好不热闹。 流香进来的时候,正看着容离已经搬到软塌上来看书,而床上两个孩子正玩得热火朝天的,枕头被子都给弄得乱七八糟的,尤其是那慕容,总爬到床顶上去,然后又跳下来。流香是看得心惊胆战的,急忙冲上去接住,一个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一面急得喘着大气道:“我的小爷,您可不能这么玩,摔着了可如何是好?”一面朝着看专心看书的容离,也忍不住的责备着,“奶奶,差点都出大事情了。” 听到她的话,容离却是眼睛皮也不眨一下,自顾的翻到下一页,然后漠不关心的回道:“能出个什么大事情,我看什么时候能摔他一摔才好呢!” “奶奶,您··您怎能如此?”流香一面如捧至宝般的小心翼翼将慕容放下,一面回头朝着容离着急起来。 却不想就在她回头的这一光景,慕容已经像是个小猴子般的又爬到床顶上,借着那床顶上帷帐的力道,弹跳到屋中的大梁上去。 所以待她得不到容离的反应,气急败坏的转过身来,却见床上只要一脸含笑凝望着她的可爱月下。心里顿时一急,急忙问道:“哥哥呢?”一面抬起头朝着床顶上看去。可是哪里看到半个人影。 这下可真的着急起来了,急步朝着容离奔了过去,也顾不得个什么了,一把将容离手上的书躲去,“奶奶,出事了,小主儿不见了。” 书被流香夺走了,容离这才转过头来朝流香看去,一脸不以为然的将眼睛朝着上面翻了翻,“这不在那里么?” “在哪里?”流香有点不解,一面顺着容离的眼神向上望去,只见着慕容就盘坐在房梁上,当即就傻住了。而就在她傻住的这一瞬间,慕容却是斜身往下栽倒下来。 这大户人家本来房屋修葺都十分的讲究,这正房更是讲究,修得比寻常人家的都还要高出许多,所以这么个小孩子,若是真从上面摔下来,那哪里还有什么活命可言。 所以在他往下栽倒的这一瞬间,流香就被吓得直接晕倒了过去。 可是那个看似栽倒下来的慕容却在半空中做了个漂亮的反身,然后稳稳的落在地上的后毯上。 容离见着这被慕容举动吓晕过去的流香,不禁瞪了他一眼,“胡闹,把流香姨姨吓着了吧!” 慕容却是一脸的无辜,小嘴儿咬着手指间凑了上去,“我哪里晓得姨姨这么不经吓。”两只乌溜溜的眼睛朝着地上流香瞟了瞟,然后有些害怕道:“不会··不会真的吓死了吧?” 月下这个时候已经自己穿了鞋子下来了,见着哥哥闯祸了,不忘幸灾乐祸。 容离瞥了这兄妹俩,废了好些劲儿才把这流香拖上软塌,取来了岚嬷嬷自制的香露,放到流香的鼻间轻轻滴了一滴,才将瓶子放好,流香就睁开眼睛来了。却是满脸的绝望,口中喃喃唤道:“小主儿··小主儿··” 见此,容离只上前提着慕容凑到榻前,“这小子好好的活着,你管他作甚。” 看着这活蹦乱跳朝着自己笑的慕容小公子,流香以为是自己吓傻了,所以才会眼花,急忙抹了抹眼睛,却见人还是好好的,这才确定了容离的话,一骨碌的反身起来,一面上下检查着慕容四肢是不是完好的。 慕容叫容离瞥了一眼,这才朝着流香道歉道:“流香姨姨,是我的错了,不该吓唬你。”说罢,似乎觉得流香不经吓,又道:“才这么点高,摔不死我的,想当初我跟阿萝也亚目他们一起从妖女风上滑下来也没事呢!”说毕,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说漏了什么,急忙将两只手将小嘴儿捂着。 只是已经晚了,容离的手已经揪上了她的耳朵,“你个小混蛋,我说过多少次,不准去妖女峰玩,你不要命了啊?”容离骂着,又想到是亚目长老跟着阿萝带着她去,不禁又骂起阿萝跟着亚目长老来。 流香已经恢复过来了,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主子的榻上,当即急忙下来,一面忍不住的抬头朝着那大梁瞧去,依旧是有些心有余悸的,却只听身后传来个软糯糯的声音:“流香姨姨,你会不会做好吃的?” 听到月下的话,流香才反应过来两个孩子对自己的称呼,当即又给吓了一跳,“小小姐,您··您这是折煞了奴婢。” 月下见此,若有所思一般,便道:“哦,那以后我就叫姨姨,不叫流香姨姨。” 可是这有什么区别呢? 这当头,却听外面传来小丫头的声音,只说是五奶奶那边打发人过来了。 流香出去应了声,待回来之时,那脸色却很是不好看。 “说个什么,不是叫我娘三过去给她请安吧?”容离一面给女儿梳着头,一面询问道。 流香闻言,撇了撇嘴巴,“说的是好听,不过那意思也就是这样,说什么他们五奶奶现在管着家,忙得很,奶奶您也是管过的,应当要理解,所以只得麻烦奶奶您带着两位小主子过去。”说罢,又愤愤道:“待过去了吧,估摸着只怕是又说她在忙,要请奶奶您稍等片刻,至于这稍等片刻,指不定又是三两个时辰了。” 容离笑了笑,“你可回了她的话?” “奴··我哪里知道怎样回,那位到底是和奶奶您一个门子里出来的,所以我这才来问奶奶您的意思。”流香回着。 “我现在可是姓容的了。”容离说着,竟然没了后话。 录流香以为她在考虑,便没有催促,却不想这都将两个小主儿收拾好了,奶奶却还不去打发那五奶奶的人。不禁问道:“夫人,那咱们如何回木珠?” 却听月下不解的问道:“为什么要答复她的话?” 随着小月下的话,容离也笑道:“正是呢,咱们为什么要回她的话,她们算个什么,有那功夫去理会,倒不如四处转转呢。” 流香猛然一个反应,“正是了,是我愚笨了,竟然还想着去搭理那样的人。”说罢,弯腰抱起月下,这便出了房门,直径去了花厅那边。 在说那五娘打发来的木珠,在院子里凉飕飕的等了许久,见着来来回回的丫头,抬着饭菜的也好,竟然当她是个透明人似的,当没瞧见她这么个人站在院子里。一连着问了好几个人,也就只得了个不知道。 想她的主子,现在可谓是当家的主母,这些贱人竟然如此不长眼,尤其是那个流香,守在十四爷身边这多年,都已经成了老姑娘,竟然还不死心,这也罢了,她还看不清楚现在的形势,如此怠慢自己,难道就打算一辈子守在这院子里当老姑娘么。 她自顾的想着,越想越远,想到自己跟着主子得意风光的,突然觉得一点凉飕飕的东西落在脖子上,伸手一抹,竟然是半片已经快要融化了的雪花。她低声骂了句小蹄子,也不在这院子里等了,就直接去屋子里进去了。 却是见这前厅里没人,又不见下人,便顺着长廊走过去,偶尔见着两个下人,却还没说上话,那两个下人就急急的避开了。 见此,木珠心里更是堵得慌,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目中无人了。一面想到主子常常拿她跟费珠相比,而自己处处却不如费珠,这次她倒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教训教训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十四奶奶,这样定然能在主子面前立下头等的功劳,以后看费珠如何在自己的面前得意。 想到此,木珠心里算是有了目标,而且想到那个假象结果,她的底气也十足,撑直了腰杆,这就朝着前面去。才走了没一会儿,就绕到了花厅门口,远远的就闻到一阵香味儿。 在外冷了多时的木珠顿时觉得饥饿无比,在看着这漫天飞舞而下的雪花,更是觉得寒冷。瞟了一眼那花厅处垂下来的厚帘,隔壁的小间里正站着几个丫头在里面烤火,瞧见了她,那话声便就打住了,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口的沉默了下来。 木珠急步走过去,朝着几个丫头责骂了几声,便自己掀起帘子进去。 果然是天外两重天,这一进帘子,似乎就到了春天一般,暖烘烘的。 到了冬日,大家都喜欢在厅里摆上屏风,以此来阻挡住这外面的人进来时候灌进来的风。木珠一看见这屏风,眼睛就亮了,这不正是主子在五爷耳边念道了许久的火晶石屏风么?听说到了冬天是会发热的,跟手炉一样。木珠压住心中的喜悦,上前轻轻的摸了摸,果然是给人一种暖暖的感觉。 “咦,没有见过你,你难道就是那个站在院子里的母猪么?”慕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她的身旁,一脸好奇的看着木珠那一脸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模样。 木珠本是姓木,真名早就人忘记了,跟费珠一样,也是买来之后,叫莫五娘从新改的名儿。正巧那会儿莫五娘喜欢珍珠得紧,因此便给她们齐刷刷的改了个珠儿,然为了区分开张三李四,所以又将她们原本的姓加在前面,别的丫头倒是还好,叫个什么王珠李珠的,可是这木珠跟着费珠总叫人听岔了。 不过眼下莫五娘得势了,她身边的这些丫头也跟着一路水涨船高,没人在敢取笑,渐渐的也就都忘记了,所以眼下即便听到慕容说的是母猪,木珠也没能反应过来。 而是满脸诧异的盯着慕容:“你是哪家的孩子,这里也是你能来的么?” 她才问完,就听里面传来一个女人温和的嗓音,“慕容,你在跟谁说话?” 木珠来这个家里晚,不曾见过容离,所以也不能分辨她的声音了,不过能在这厅中如此说话的,想来除了女主人之外,也不可能有别人。所以她顿时战斗心十足,也不在管那慕容,直径绕过屏风,就进了厅里去。 厅中容离还在用膳,流香在一旁伺候着月下。见着这突然不请自来的木珠,愣了一下,旋即放下手中的碗,有些愤怒道:“你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主子没有传唤便敢进来。”一面朝着外面的小丫头责骂了几句:“你们这些死人,怎么什么东西都乱放进来,连看门都不会,你们还能做什么?” 容离依旧是慢条斯理的喝着汤,听到了流香的话,这才道:“流香,你的性子怎变得如此火爆了?” 此刻木珠的处境就如同昨日莫五娘的一样,人家根本就不搭理自己。不过想来是这初生牛犊不怕虎,又或者是她立功心切,所以木珠竟然也不畏惧容离,上前就直接朝着容离开口道:“你就是十四奶奶么?我们家奶奶叫你过去,你为什么不去?” 木珠的开场白,还真的叫容离大吃了一惊。心道这商家究竟是怎么了,怎么连个丫头都没有脑子了,说话跟个白痴一般似的。 ------题外话------ 咳咳··我好像失言了的样子··· 第二百一十二章 再说三房这边,刚刚听闻此事赶回来的莫五娘气得浑身发抖。一进院门也顾不得先回房喝杯热茶,就直接冲大厅而去,一面朝着一个管事婆子问道:“那丢人现眼的小贱人呢?” 婆子不敢怠慢,急忙弯着腰回道:“在她屋子里头,哭哭闹闹的要寻死呢,奴婢也怕出事,所以叫两个丫头看着。” “她还有脸死?”莫五娘冷哼一声,旋即便骂道:“不过这死了也好,只是别死我的院子里头,肮脏东西。”想是因为心中有气,所以她走得很急,使得身后给她撑着伞的丫头很是费劲。她脚步突然一顿,又朝着那婆子道:“去把她给我叫来,这个小贱人,是诚心要削了我三房的脸面么?是不是受了谁的指使?” 也是了,莫五娘现在的风头正盛,别说是这明面上盯着她的眼睛,就是那背地里的,也叫人数不过来,如此也难怪她会这么以为了。 婆子应了声,当即就退了下去。待莫五娘叫这些下人拥簇着进了厅里,才捧上了暖茶,外面就有丫头来禀报,说是木珠叫人带来了。 在说这木珠,此刻都还仿徨得很,她就只记得自己被男人瞧了的那一幕。她知道这身体叫人看了,那么就只能嫁了那个看她的年轻男人。可是,可是这后来又进来一个老男人。而且,他们竟然是父子俩人。 先前那个年轻的,木珠已经认命了,可是这随后进来的···· 自顾哪里有一女二夫的,而且还是父子俩。流言蜚语什么的,此刻比起她心里的痛苦已经算不得是个什么了,她觉得除了死,她真的是没有出路了。 然听到五奶奶还愿意见自己,顿时又觉得老天开了眼,当即整个人的心思又活了起来。所以这一被传进厅里,她就扑到莫五娘的脚边去跪下来,一面哭喊道:“五奶奶,求您给奴婢做主啊。” “哼,做主?这两个字你还有脸说出来,你如今惹下来的笑话还小了不是,你自个儿还觉得冤枉了不是?”莫五娘本来能让给她推心置腹的下人也不多,这木珠就更不必在话下了,所以即便是看到木珠这可怜样儿,她也生不出半分的同情来。 不过旋即那心中一想她的话,又连想到这木珠平日都是沉着稳重的,今日怎就如此玄乎的在那里脱了衣裳找虱子?何况她身边的丫头,哪个有虱子?所以比起外面所说的木珠闹出来的笑话,莫五娘更愿意相信木珠是中了邪什么的。而且她今日不是去了长生阁那边么? 所以她便将这口气放软了下来,问道;“我今日不是吩咐了你事情么,好好的你跑去那边作甚,难不成你没去长生阁请十四奶奶?” 本来听到莫五娘的冷斥,木珠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了,因为她知道,现在除了五奶奶,没有人能帮自己。然此刻又见五奶奶问起,那心中顿时觉得暖和了几分,先前所受的一切委屈便排山倒海的来了。 只听她哭的委屈,一面朝着莫五娘哭诉道:“奴婢得了夫人您的话,就急忙去了长生阁,可是在那里等了许久,也不见流香来回话,找了几个小丫头询问,又都一个个的避开,奴婢生怕是那流香故意不往上禀报十四奶奶,所以只好亲自去寻十四奶奶。” 她说到此处,抬起头来看着莫五娘,那眼泪流的更凶了,“奴婢也是着急,所以不知道十四奶奶在用膳就进去了,却不想叫流香赶了出来,她还拿着鸡毛掸子打了奴婢好几下。”她一面说着,一面将袖子掀起来,露出被打红了的胳膊。 莫五娘见此,那胳膊上的红印并不是很陌生,她平日拿鸡毛掸子大打不听话的丫头时候,见多了。可那都是自己的丫头,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所以便是打伤了打残了她也无动于衷的,可是这个木珠却是被别人打的,而且还是个下人,所以她的心里自然是不舒坦,有道是这打狗还要看主人,这流香究竟是胆子太大些了吧!当下莫五娘没由来的又平添了一股子气,一脸气愤的拍了拍几面,“我瞧着这贱人是平日借着长生阁的奶奶不在,作威作福惯了,不过这如今我大姐姐也来了,怎就如此由着她?” 莫五娘这话说的很是大声,显然是想挑起这流香跟着容离之间的矛盾来,她明明是知道现在商家容离能信得过的就只有这流香了,这般做,只想让容离跟着流香窝里斗着,到时候不管是谁输谁赢,自己都能坐收渔翁之利。她说罢,瞟了瞟外面,想必现在外面也有其他房的探子吧,不过来的正好,这些话也正好要借着她们的嘴巴说出去呢! 木珠果然是个聪明的,听出了莫五娘这话里的意思,便顺着她的话道:“是啊,奴婢这一进去,就被赶了出来,也不曾碰见十四奶奶,只怕是到了这会儿,十四奶奶还蒙在鼓里呢!”她见过容离,还朝着容离叫板的事情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反正那时候花厅里也没有旁人,就算是叫流香翻过来,她也只要咬定自己现在的这番话就是了。 对了,还有那蜈蚣的事情。想到此木珠又连忙道:“奴婢开门出来的那会儿,突然有条几寸长的蜈蚣顺着奴婢的手爬到了身上。” 然她这话才说出口,就叫莫五娘威厉的瞪了一眼,将她的话打断道:“满口胡言,那长生阁才是新修的,怎能生出那种东西来,何况这个家里哪里我不曾叫人用香熏过?” 只是木珠却满脸的委屈,见莫五娘声音又提高,便被吓了一跳,哭了起来,一面也不忘辩解道:“奴婢没有说谎,当时奴婢被吓傻了,都不敢动,后来流香追了出来,奴婢这才急忙跑的,可是又怕被咬了,所以到了大园子,瞧见那茅厕是满的,心想没人,这才进去将衣裳脱了寻那蜈蚣的,只是··只是··”后面的话大家都知道了,她自己也没脸能说出来,这是一个劲儿的哭着。 且不说是那蜈蚣大的出奇,便是小的莫五娘也不相信这个宅子里有,可是木珠后面的话却又与之后发生的事情连贯,而且也正是她的这个解释,才能说明她为什么在那里脱了衣裳一事。一时间,莫五娘都有些堵心,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木珠的话。 正是此刻,邱嬷嬷突然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姑娘你莫忘记了,当初大姑娘身边的岚嬷嬷可是个调香的高手。” 她这么一说,莫五娘脑子里不由得闪过当初莫雪被灌药的事情,随即又想到了容离这几年都在南黎,而且听说南黎最喜养个什么虫子的,指不定这木珠还真没有说假话,说不定那虫子就是容离带来的。 然这到底只是猜测,她朝着邱嬷嬷打了个眼色,便见邱嬷嬷站了出来,将一干丫头婆子都喊下去,独留了地上跪着的木珠。 木珠不知道五奶奶想做什么,瞧见邱嬷嬷把厅门关了,那心也随着这关门声咯噔的响了一下。不觉有些心虚的抬头朝莫五娘偷偷看了一眼。可是正巧叫莫五娘撞见,吓了她一跳,急忙将头又埋了下来。头顶却突然响起莫五娘那充满了愤怒的声音。 自己丫头是个什么人,莫五娘那心里还没个数么?更何况这木珠有时候特别的争强好胜,目中无人,所以莫五娘是不会相信她先前说的那话,没有见到容离。尤其是捕捉到了木珠这心虚的眼神,顿时有些不耐烦的大声质问起来:“你真的没有见到十四奶奶?” 木珠怔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然后连忙回答:“没有,奴婢真的没有。”她这口气斩钉截铁的,似乎比那真话都还要真。 可是莫五娘是个什么人,她能从一个小户家的庶女嫁到商家,已经了不得了,而且还在这短短的三四年里头挤走了有着一儿一女的正室,眼下又成了商家内宅的当家主母,如此可见她这个人,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木珠一个在她面前说谎,那简直就是班门弄斧。 邱嬷嬷莫五娘的脸色在听到木珠之后变得更加的难看了,生怕气坏了莫五娘,毕竟她们是紧紧相连的主仆,只有莫五娘好了,她才能好,所以她是万万不能让莫五娘出个什么岔子的。因此便上前一步,连着给了木珠两个耳光,一边责骂道:“你个小贱人,还想不想好了,还不赶紧说实话。” 被她一打又一吼,木珠果然有些动摇了,在偷看莫五娘的神色,最后只得咬着牙低声说道:“奴婢到底是奶奶您的丫头,奶奶今日的身份也不如往日,便就算是往日,可是按照现在奶奶您的身份来,那十四奶奶也得在您的面前低头叫声嫂子的,可是奴婢在那寒风中等了那么久,她却是不闻不问的。”说到此处,她好像找到了什么底气似的,突然抬起头来,正大光明的看着莫五娘,又继续道:“奴婢是商家的下人,冷那么会儿不打紧,可是奴婢到底是奶奶您打发过去的,十四奶奶这般做,分明是就打了奶奶您的脸,所以奴婢这才冲进了花厅去,只是奴婢也只是问了她一句,为何不来见奶奶您而已,那流香就动手了。” 那一句话只怕也不是什么好话吧!莫五娘瞟了她一眼,眼角露出些许的疲倦来。 邱嬷嬷见此,便冲着外面喊道:“来人,将木珠拉出去,送山上道观里。” 道观里什么生活,大家心里都是最清楚了,若不然迫于生活的无奈,谁家舍得把姑娘往道观里送,在有就是木珠这一种了,名声受损了的,而且听说以这种方式去道观的,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整日粗活脏话一大堆不说,而且吃的也清淡,她在商家虽然是个丫头,可是好歹跟了好主,过了些富贵日子,眼下突然去受那种苦头,还不如死了算。 所以一听到邱嬷嬷的话,她立马就朝着莫五娘磕着响头求道:“奶奶,念在奴婢伺候您一场的份上,万不要把奴婢送到那种地方去,那样的话,奴婢还不如就嫁了那夜香弟罢了。” 那夜香弟虽然不能跟家里的主子们相比,也算不得俊,不过好歹是眉清目秀的吧! 只是她这话才说完,就叫进来拉她下去的胖媳妇吐了一口唾沫,一面只听有人在耳边谩骂道:“还真是个不要脸的贱货,那夜香弟能要你么,都叫夜香老爹瞧光了身子。” 说到夜香老爹,木珠脑子里立马就想到了那又矮又小又黑,满脸褶子的老头,如果要嫁给那样的老头,她还不如死了的算。 不想那莫五娘听到这骂声,竟然扬手叫人停住,只见她朝着木珠道:“既然不想上山,那就留下来吧!” 听到这话,木珠还来不及欢喜,却又听到莫五娘吩咐道:“去叫夜香老爹来把人领回去吧,至于夜香弟那里,等开了春,我这里自会做主给他配一房好亲。” 木珠没能把整句话听完,就杀猪了,呆若木鸡般的傻傻愣在地上。 容离晚上就听到了这消息,心道这算不是是儿子给签的红线? 商墨羽依旧没了,商家各房也不见任何动静,便是从前疼爱自己的二夫人也不曾打发人来问一声。 这与容离想象中的热火朝天的景象简直是相差甚远,她还以为,怎么的总有人会站出来质疑她生的这两个孩子是不是商家的血脉吧!可是,就偏没人站出来。 而这日子过得太安静了,容离竟然觉得有些不习惯。 “青杏现在过得怎样了,你也一直不曾跟我说。”她朝着那灯下低头给月下作做着衣裳的流香看了一眼。 流香闻言,抬起头来,却没有停下手中的活儿,只是脸色有些笑得不自然,“过的挺好,你们走后,爷念着她是奶奶您的人,就准他们夫妻出去,还给了产业,如今在京城也算是有钱的人家了。” 既然是这么好,那笑得怎这样难看,容离心中嘀咕着,有些半信半疑的,“是么,既然如此,明儿去瞧瞧她。” 流香听到这话,手中的针竟然就扎在指尖上了,疼得她扯了扯嘴角。 容离见此,目光更是狐疑起来,盯着她问道:“你不想去?” “没··没有,奴婢只是不小心扎到一下,奶奶您想哪里去了。”流香急忙解释着,一面看了看手中的小衣裳,有些懊恼起来,自责道:“奴婢也真是笨手笨脚的,将这衣裳弄脏了。” 容离见她转过话题,那心中更是思量起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青杏她根本就过得不好。”她实在是看不出青杏那个表哥哪里好了。 “啊?”流香再一次的愣了,旋即又急忙解释:“没有没有的,青杏她过的真的很好,而且··而且她们好像回兖州过年去了,奶奶您想见她,只怕是要等到明年开春吧。” “是么?”容离若无其事的应了一声,却还没等流香的心落下来,她又道:“回去了就回去了,我整日这么闲着也无聊,去瞧瞧她的家,应该没什么吧!” 流香见容离这是打定主意非得去找青杏不可了,而且又想到就算是自己不说,那夫人迟早也会知道的,依照夫人的性子,只怕到时候知道了青杏过的并不好,只怕会埋怨自己呢!因此掂量再三,还是开口道:“夫人,青杏不让奴婢说,只是怕夫人担心而已。” 一听这话,容离脸色就冷下去了许多,“直接说,她到底现在怎样了?” 流香咬了咬唇,看了一眼已经凝住了的指尖,低声说道:“青杏她那丈夫,在奶奶你们走了没多久,就更院子里的一个小丫头好上了,那时候青杏也才刚刚有孕,被这事情一闹,就吓得小产了。” “被吓得小产?”确定不是谋害?容离眉心不由来蹙起,直直的盯着流香,等着她的下文。 只听流香愤愤的说道;“她那丈夫,直接把那丫头带进去了他们的房间,青杏正好撞见,吓了一跳,就绊在了门槛上,孩子就没了。” “那后来呢?”容离听到此处,已经搓拳磨掌的站起身来,心中也生出几分后悔来,早知道的话,当初就直接把青杏也带走罢了。 “她那丈夫也不问一句,反而理所当然的把这丫头收了屋子里,我气不过就去说了他一顿,可那到底是人家屋里头的事情,我也管不得。后来爷回来,不知道怎听说了,就将他们夫妻打发出去。”说罢,她抬起头来羡慕的看了容离一眼,“爷最是知道夫人您不喜欢男人身边多出除了正室之外的女人,因此就不准青杏她丈夫纳妾,可是那个女人都已经有了身孕,也只好把她留下来了。” 容离闻言,莫非是因为这事情,商墨羽才让他们夫妻出去的? 正猜想着,又听流香说道:“爷后来病着,昏迷了很久,也就没能在管,她那丈夫又开始无法无天的,大张旗鼓的纳了几房妾室,而且青杏因为那小月子没坐好,影响了身子骨,现在还不见动静。”她说话,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奴婢还是四个月前得以出府,本是要去瞧她,却是叫那些下拦着不让见。倒是看了见了几个妖精似的女人。” 话到此处,不必在多细说,容离心里就有数了,她本是想不在打扰青杏的生活,毕竟那是青杏自己的选择,她没有干预的权力,可是却不知,青杏竟然过着这样的日子。 见着流香叹气,也不忍在责备她为何不早跟自己说,若不的话今日就去了。 正是此刻,外面有人来禀报,五奶奶那里又来人了。 流香忍不住朝着容离瞧了过去,“这五奶奶,只是怕不死心了,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打发人来。” “不理,让她急了自己来。”容离心知她就是想让自己先过去,让后叫各房的人都认为是自己先与她服软的。可是容离还就不去了,她就算是把泫五爷打发来了,自己也不去。至于那些打发来的人,见也懒得见,那不是白浪费时间么?何况现在容离的心思不在那里,她恨不得现在天已经大亮了,立马去青杏家里瞧瞧呢! 商墨羽管不得青杏的家务事,她这里总是管得了的吧,那青杏怎说也是给自己欠了卖身契的。 流香颔首点头,出去跟外面的丫头吩咐道:“自个做事,不必管,就当没瞧见就是了。” 那丫头闻言,愣了愣,想去今儿那木珠的事情,便应声退了下去。 流香才折身回来,便听容离吩咐道:“准备一下,明日去她府上瞧瞧。” “嗯。”流香自然是十分愿意的,只是旋即想到了青杏的父母如今也叫她那丈夫接了过来,而且不知道他怎哄的,两个老人反而将他这个女婿当亲儿子,青杏这个亲女儿看作媳妇了。所以便又朝容离禀道:“前年的时候,她丈夫就把青杏父母亲接来了。” 容离一听,这不是正好么,难不成青杏她父母就不给她做主么?却只听流香又说道:“她父母亲也真是的,竟然不将她看作亲闺女,反而疼他那丈夫疼得紧,比亲儿子都还要亲了。” 这事儿倒是将容离惊了一下,不过她随之就想到了一件事情,只向流香说道:“难不成青杏她父母都不知道这些宅院和田产铺面是青杏的?” 这个问题流香倒是不曾想过,所以只摇了摇头。 容离见此,不禁担心起来,“莫不是他这丈夫早给骗过去,过户在他名下了?”但是有畏惧商家这里,才把青杏父母接过来,哄骗他们震住青杏? 容离越想越有可能,当即就吩咐道:“你快打发个人去瞧瞧,只消问一处我心里就有数了。” 第二白一十三章 虽然现在已经晚了,但是流云也没敢耽搁,当即出去套了披风,叫了两个小丫头,撑着伞就要亲自去。 然才到中门,没出这长生阁,就见着前面来了个一身白衣的少年,只是他带着半张面具,将一只眼睛都给挡住了。 不过即便如此,流云也没觉得陌生,只是稍微有些诧异,“白扇你怎来了?” 来人正是当初在燕国被钟离玄樾用暗器伤了眼睛的白扇,他停顿下脚步来,见着流云折身行头,“这么晚了,是要出去?” 流云点了点头应道:“嗯。”一面询问道:“这么晚了,你有事,还是来寻爷的?” “是爷叫我过来的。”白扇说着,看了流云一眼,“什么事情,我去就是了。” 流云心想这个时候确实是有些晚了,而自己也不如白扇快,所以便觉得他去也好,因此便将容离的话与白扇说了,目送他转身离开,这才折过身来,朝着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两个小丫头道:“不必去了,你们都回去歇着吧。”两个小丫头得了这话,自先行退开。 流云也直接去回容离的话,正好两位小主子刚刚洗完澡,照顾的嬷嬷们才给送回来。兄妹俩对于外面的呼呼而下的大雪,依旧是一往情深,尤其是听到容离说明天带他们出去,更是兴奋得紧。 见着流云回来,容离颇为惊讶,“怎么这样快?” 流云自将遇到白扇的事情与她说了,容离便又询问起白扇,想起他那只眼睛,心里还是很惋惜,心道早知道那日在把钟离玄樾的手废了也好啊。 且说风月又一夜,到了第二日,院子里已经堆积了厚厚的雪,婆子丫头们已经早早的起来将路打扫了出来。 两个孩子因为昨晚容离的话,所以起得也很早,才洗簌穿戴完毕,容离领着他们到花厅用膳,流云便将昨夜白扇带来的消息给容离回了。 果不其然,当初给青杏的那些嫁妆,如今户名上都已经改成了他那表哥的名字。容离当即气不打一处来,放下手中的筷子,忍不住埋怨道:“当初这人瞧着就不行,偏又是那该死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如今可好,害得青杏过的是什么日子。”心道自己身边那么多丫头里,就是青杏最甚了,可偏她却嫁得最是不堪。 容离在看这饭菜,只觉得没半分的可口了,当即便朝流云吩咐道:“你去安排一下,待小主子们吃完了饭菜,就出门。” 流云应声而下,两个孩子虽然能因马上出门而惊喜,但是看到容离不高兴,所以那激动劲儿也少了几分。不过月下生来就比别人多几分心智,很多事情她是不懂,但是她却也听明白了容离话里是意思,定然是那个青杏姨姨嫁到夫家过得不好吧!她见容离还绑着脸,便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到容离身边拉着容离的手安慰道:“阿娘不要生气,谁敢对青杏姨姨不好,我们就叫他比青杏姨姨过得不好一千倍。” 说罢,她似乎又觉得这样还是太便宜对方了,侧着小脑袋想了一会儿,又道:“要不然叫青杏姨姨不要那个人了,等回了南黎,咱们给青杏姨姨找更好的。” 容离闻言,心道这小孩子的思维就是简单,不过她的这话整体说的是不错,容离确实是不能叫那王二福好过,而且他们有没有孩子,大可和离,以后在另寻良胥。这般一想,心里算是舒坦了些。 那边吃完饭的慕容也跟着道:“对,咱们放毛毛咬他。” 容离见着这两个斗志昂扬的孩子,顿时那心情也好了许多,一面朝着两个孩子吩咐道:“阿娘今日带你们去,不止是为了见青杏姨姨,重要的是想让你们多看清楚几种人,以免以后长大了给人骗去。不过你们今日都给我老实些。”说这话之时,特别的朝着儿子看了过去。 慕容也很是有自觉的立马露出一副乖巧模样来,“阿娘,我保证不捣乱。” 母子三人才达成协议,外面又有小丫头来禀报,说是五奶奶那边来人了,容离一听就觉得烦,只摆着手道:“来就来了,管她作甚,都各自做事情去。” 小丫头们不了解现在商家的真实情况,所看到的就是表面,所以心里到底对五奶奶那边有些害怕,但是见到容离竟然不当一回事,也只好作罢。 “她也真是烦得很,倒不如叫她病上两日歇歇。”对于莫五娘频频打发来,月下也很是厌恶。 容离却不以为然的笑道:“她还是活蹦乱跳的好些,若是真病了,那造反咱们这长生阁的人就更不少了,到时候可真是没了清闲日子。” 母子三人叙叙的说了几句,流云便来了,与她同来的还有白扇。 几个月不曾见,容离与白扇便也叙了小会儿,这才上车,马车到底是有些旧,也不知道是不是那边故意为难的,不过容离现在急着出门,也就没夺多管。 不想才到那门口,就叫管事的给拦住了。 流云见此,只好下了马车,那管事的一见是流云,便凑着笑脸迎了上来,“原来是长生阁的流云姑娘啊。”随之没等流云开口,他又道:“不过真是不巧,今儿一大早,五奶奶那里就吩咐过,这要到年底了,不管是哪一房要出门,都得从她那里领了牌子,流云姑娘可是领了?” 话说的这么好听,不过这意思却是谁要出门,得五奶奶点头了才能出。 流云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心道说怎么今日去准备马车,都不曾费劲,感情是他们早知道出去五奶奶那里拿什么破牌子的。里面的容离也觉得这看门的实在是狗仗人势了。她连帘子也懒得掀,只向马车后面的白扇吩咐道:“去赶开,这都什么玩意儿?” 虽然是生气,可是容离这话绝对是不符合商家十四奶奶的高贵身份。不过白扇也算是适应了的,得了话上前一巴掌便将那人拍开。 他本是个习武之人,这一巴掌打过去,那管事的就差点贴在了墙上,其他的小子们见此,认出了这是十四爷身边的人,知道是个厉害的人物,所以这一时间都有些乱了方寸。 倒是那管事的,被打了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就叫人去找五奶奶禀报。 想来也是,十四奶奶不按照规矩行事,就是眼中不将五奶奶放在眼里,这般的藐视,五奶奶能不过来亲自处理么?而且五奶奶还能借着此次的机会,在大家面前威风一把,等拿了十四奶奶这个没有脑子的开刀了,看哪一房还不按照五奶奶定下的规矩行事。 且说莫五娘三番五次的打发人去容离那里,都给自己漠视了,今早听闻容离这边叫人准备马车,便故意从中作梗,挑了一辆破败的马车给她们。当然了,得了马车她们还是出不去,因为需要自己手里的放行牌子呢!所以五奶奶见自己打发去长生阁的丫头无功而返,也不恼了,就在厅里端坐着等容离来求自己给牌子。 可是她却不知道,现在的容离可不是这大宅子里守着规矩过日子的了,而且在容离这余下的人生里头,从来没有求人这两个字。 所以莫五娘根本想不到,容离会直接以那样强硬的方式出门。 她抬着茶,只觉得今日的茶特别的馨香,这么短的时间连,便已经吃了两杯。目光时不时的朝着门口望去。 终于,外面有人来禀报了,莫五娘按耐住心中的兴奋,将身子坐直,示意费珠叫人进来。 然看到来人是个陌生的小子,莫五娘心中的喜悦便退去了一大半,她冷脸看着这个陌生小子:“哪处的?” 自己的头儿被打了,所以这小子来的很急促,是直接跑过来的,此刻还喘着气,听到莫五娘的话,急忙跪下来磕头,一面禀报道:“求五奶奶做主?” “做什么主?”莫五娘见他答非所问,脸上的不耐烦之意,毫不掩饰。 却只听那小子诉苦道:“小子是正门口的,方才十四奶奶要出门,却又没有奶奶您的牌子,奴才们自然是不能放行,不想十四奶奶却是二话不说,就动手打人,眼下奴才们的管事已经躺下了,奴才没了法子,只得来求五奶奶过去做主。” 这小子的话不多,可是却将容离的罪状数得清清楚楚的。 这当儿,莫五娘内心的反应那是一个上下连续起伏,她听到这话,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她这个端庄的大姐姐竟然如此像是个没有脑子的粗鲁汉子,这才两天不到的功夫,就自己撞到刀口来,这样也怪不得自己了。毕竟人家头都已经主动放在了刀下,她没有不放刀的理由啊。 嘴角不自觉的向上翘了起来,当即便含笑站起身来,那费珠见此,立马上前去扶住,一面只听莫五娘吩咐道:“去瞧瞧,虽然是我大姐姐,但是也不能因此而例外,若不然坏了规矩可不好。” 她阴阳怪气的说着,邱嬷嬷却已经召集了人,侯在外头,见着她来,急忙扶着上了带顶的小撵,大家便直接小跑过去。 且说容离他们这边,那管事的似乎诚心跟容离耗上了,做出了死也不让开的态度,还将护院们都招呼过来,团团的将门堵住。 容离见着这阵势,心道只怕这去王府之前·还得先见莫五娘一面了。不过她也不差这点时间,只叫白扇停下来,安然等着就是。 对于商家的情况,白扇比那些与容离同辈的夫人或者是公子们都清楚,所以见着这些狗仗人势的如此对待十四奶奶,他心中虽然是愤怒得恨不得将他们都杀了,但最后还是理智的听容离的话,回到车旁候着。 约摸两盏茶的功夫,就见后方急匆匆的来了行人,不必询问,容离心里也有数,除了那莫五娘,还有哪个有这般的阵势。 果不其然,那小撵直接停在了容离的马车前,莫五娘披着厚厚的玉狐裘子从小撵上下来,她也不先问马车里的容离,而是环首瞧了瞧四周横七八竖躺在地上的护院,最后目光落到了那叫人抬到屋檐下的管事,才装模作样的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问罢,便也不等管事的回答,就朝着容离的马车看去,“马车里的又是何人,怎好端端的动手伤人了?” 流云闻言,有些气鼓鼓的掀起车帘出来,“里面的是十四奶奶。” 不想莫五娘一听,先是满脸的惊讶,旋即是一阵责斥,“既然是十四奶奶,怎给配这样的马车,这是哪个不长眼的?竟然如此怠慢十四奶奶。” 闻言,流云心中忍不住骂了莫五娘几句,别开脸看朝别处,不在说话。 马车里的容离依旧没有什么动静。莫五娘见此,心里没由来的升起一股恼怒来,笑脸也没在坚持下去,“十四奶奶既然要出门,出门就是了,好端端的动手打人作甚?”说罢,又似乎想起了什么,朝着身旁扶着她的费珠问道:“难不成你没有给十四奶奶出行的牌子?” 费珠被她一问,一脸的无辜,“十奶奶也不曾打发人来说要出门,奴婢怎晓得。” 对于费珠的回答,莫五娘很满意,便朝着容离的马车喊道:“十四奶奶你回到商家也快两天了,应是知道现在出行另定了规矩的。”目光瞟了瞟那流云,“你便是不知道,那流云也是晓得的,怎都不见提醒你家奶奶?” 今日之事,是莫五娘设计好了的,所以流云知道自己是多说多错,而且奶奶也不吭声,可见真的是不想搭理五奶奶,所以自己也索性的假装没听到,不会话。 现下的事情,对于容离来说,算不得多大,可是莫五娘却觉得今日之事,足以叫容离不可翻身了,所以想到容离以后的悲惨结局,她心里的愤怒就稍微少了些,只是对于容离的不搭腔,她还是有一种被人藐视的感觉。 然事实上,容离还就真的藐视她了。 见她喋喋不休的说了那么多,容离才懒散的掀起帘子,面目微带笑意,口气温和如玉,问道:“你说完了?” “额?”被容离这话一问,莫五娘就愣了一下,等了多时,却不想等来的是这么一句莫不着头脑的话。不过旋即她就有一种感觉,似乎她是个跳梁小丑,而坐在马车上的人容离正是看着她精彩的表演,待她表演完了,才赏了这么一句话。 莫五娘不知道心中怎会生出这样的念头来,但是自己却着实的被这念头吓了一跳,面色随之又想苍白。还没等她开口说个什么,容离却已经示意白扇上来,从那费珠腰间扯下了出行的牌子,然后拿着往还躺在地上的管事扔去:“要按规矩行事,要牌子是不?这就是了。既然拿了赶紧开门。” 那管事的伸手接住牌子,有些为难的朝着莫五娘看去。只是也没容莫五娘那里说句话,白扇已经亲自上前去开门了。 而那些护卫,先前本来是要等着五奶奶来主持公道的,可是看现在这情况,五奶奶跟着十四奶奶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他们若是在继续阻挡下去,就再要白挨打一次了,所以一个个都不约而同的让开道来。 吱呀的一声,大门终于打开,外面皑皑白雪的银光瞬间便照射了进来。 然这大门才打开,众人便瞧见这大门口竟然站着四个容貌靓丽的女子,一个个的不止是姿容绣貌,而且那端庄举止都犹如大家闺秀一般,处处得体,叫人忍不住的将目光落在她们的身上。 四人的衣裙几乎是同一个紫色,不过那裙样却是各异,每一种都是时下京城没有的款式,煞是漂亮,便是那莫五娘都忍不住的多看了两眼。她们四人一字排开站在这商家大门口,好似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似的。 而她们的身后,是一辆银色的马车,做工很是精致,而这马车容离等人并不陌生,那不正是容离在南黎的专车么? 马车旁边站在一个俊貌风流的公子,身形修长,负手站在马车旁边,雪白的长袍同这地上皑皑的白雪相成一处,若非是那翻飞的裾角,还叫人难以分辨出来。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嘴角不自觉的噙着几分风流,眉宇间呈现出来的竟是那种肆意的江湖潇洒味道。不过不同的是,在他看到从商家大门里出来的马车之时,那脸上便多出了几分恭敬,那原本随意的站姿瞬间也严肃起来。 再就是他的身后,这马车的四周,十来个年轻的侍卫正满脸威肃的站着,与前面那个白衣男子一样,在看到从商家大门口出来的马车之时,他们的脸上也露出了无比的恭敬。 人不在多,却是贵在精,总而言之就是男的俊,女的美。 还有就是,不管是那后面的马匹,还是这拉车的马匹,没有一匹不是良驹骏马,有眼光的人见此,都忍不住的在心中唏嘘感叹,这究竟是谁家,竟然比商家如此的奢华。 想说他们是谁家的公子小姐吧,可是偏巧他们这般站在这里,又像是那家的随从丫头。可说是随从丫头吧,他们的一举一动却又都处处透着大户人家小姐公子们的举止。 正是众人骇异之时,这些人便都朝着门口迎了过来,然后一个个恭恭敬敬的鞠身朝着容离这辆破旧的马车道:“属下参见夫人。” 马车里面的容离并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这马车才出商家大门就突然停住,所以流云便自然的掀起帘子来,却不想正好瞧到这样一副场景,当即惊讶得嘴巴也合不上。 先看到这四个美貌女子的慕容,没等商家的马车停稳,他就从上面跳了下来,直接扑进那最先迎上来的女子的怀中,“知了,你们怎么来了?” 且不说这四个容貌上乘的女子,便是这两银质的马车,也吸引来了不少的目光,那管事的脑子清晰过来,便瞧见外面那些人向着十四奶奶请安。 那管事的在商家当差,见过的奇珍异宝不在少数,可是见到了容离的那辆专用马车,还是将他深深的给震惊了一下。 在流云的错愕之中,容离跟着月下母女已经叫知香等人扶着下了马车,众人全然不管商家大门里那满脸猪肝色的莫五娘,殷勤亲昵的扶着容离上了马车。 纳塔亲自驱车,十个侍卫上了马跟在两旁,白扇依旧骑马跟在马车旁边,只是他那一匹寻常的黑马,在这群良驹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待莫五娘眼神收回来之时,马车已经走远了,剩下的就是商家那辆破败的马车。驭夫傻愣愣的站在一旁,等着莫五娘的指示。 这辆马车是容离专门设计的,里面的容离比外面所见到的还要大出许多,除了容离母子三人,外加知香四人和流云,都还有一定的宽敞处。 容离与流云简单的介绍了知香等人,这才问起,“你们怎来了,何时到的,怎知道今日我要出门?” 却只见知了笑着回道:“咱们来了两日,昨日千澈公子派人来打听夫人的消息,正好遇见了那位白扇公子,所以便晓得夫人今日要去王家。” 她说着,从车壁的壁橱里拿出一个包装得十分好看的盒子,递给月下道:“给月下小姐做的鹿肉饼。” 月下闻言,站起身来香了她一口,便迫不及待的将盒子打开。 容离见此,骂了一句馋猫,便又听知香说道:“柚子知道了青杏的事情,一早就先去了王家,不过大管家已经追去了,只希望别出个什么事情就好。” 听安错都来了,容离不由得叹着气道:“你们这是作甚,怎都跑过来了,家不要了么? ”哪里,不是有亚目长老在么,而且那任家的二公子也在,还有岚嬷嬷瑛姑姑,怕个什么,在说了我们不是也没有来过大秦们,都想来看看夫人您的故乡是什么样的嘛。“知了笑着说道。 ------题外话------ 我去,居然把流云打成了流香,我说咋怪怪的呢·· 第二百一十四章 容离扯了扯嘴角,瞧见她又给与月下做那么多点心,忍不住的蹙起眉头来,“这小馋猫就是叫你们给惯起来的,在这么吃下去,以后迟早是要横着长的。” “夫人哪里能这么说自己家的姑娘的。”知了闻言故作不悦的嗔了容离一眼,一面见坐在边上插不上话的流云,便凑了过去,“流云姐姐,我们在南黎的时候可是常听夫人跟柚子她们提起你的。” 流云却是被这突然来的转变给吓到了,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成了多余的,爷的身边是不需要丫头伺候的,而夫人现在她的身边,有这么多比自己优秀的人,她以后会不会因此不要自己了,在有五奶奶那边过来的传言,她会不会因此将自己找个小厮打发出去? 见这个性格活泼的知了靠了过来,看着对方的装扮以及这气质,她的心里再一次的忍不住震惊住了,从前她以为商家的下人,已经是这所有世家中之最了,可是此刻见到夫人的这几个丫头,别说一个个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仙子,就是这举手投足间,也都处处流淌着贵族的气息。她一面想起夫人这复杂的身份,心里难免忍不住的猜测,莫非她们都是贵族之女? 这般一想,流云心里便第一次生出了一种不如人的感觉。这种感觉说起来很是叫人心不痛快。她有些复杂的笑了笑,回复得有些含含糊糊的,“是么?” 那知了是个粗心大意的,自然是没有察觉到流云心中的变化,反而是与她靠的更近,笑着指了指那边给月下擦着嘴角的知画,“我跟姐姐都是燕国人,若非不是遇到夫人,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下场呢。”说罢,似乎为了想让这流云更加的了解她们,便又指了指知香,“知香与咱们夫人可同是大秦人,她当时遇到夫人的处境与我们姐妹也是差不多的。”又朝着知颜看过去:“知颜姐是东翼人,夫家待她及其的不好,后来也是因为夫人相助,如今才有了自己想要的日子,而且阿上待知颜姐可是好了,看得咱们凤凰园里的姑娘们都不想出去,以后就指望嫁给夫人身边的侍卫。” 她这话音才落,她姐姐知画就白了她一眼,“你个没皮没休的,竟然说起这些来,什么嫁不嫁的。” 知了却是不以为然反驳道:“那有个什么,难不成姐姐你以后不嫁人了么?” “你个小蹄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巴。”知画顿时被她的这话涨红了脸,放下手里的绢子,便朝着知了扑了过来。马车里顿时便有些人仰马翻的,只传来阵阵的笑骂声。 流云心中再一次的诧异了,这也实在是太意外了,她怎也没想到,这么几个出色的姑娘家,竟然曾经是那么的落魄,而且那个知颜,还是嫁过人的。方才,当真是自己多想了,不过就算她们真的是出生富家贵族,那自己其实也没有必要在她们的面前觉得自卑。因为在她们的眼中,自己与她们是一样的。 这时流云的心里可谓是千百种味道,一面也忍不住的庆幸,幸亏当初自己选择做了一个本分的丫头,若不然那结局应该不会比寻梦好吧!而且放眼看去,夫人身边的丫头,没有一个她亏待了的,而她待自己从来也都很好。其实就算是夫人现在随意的把自己配了出去,自己也不该有任何的怨言。 想是因为大家在马车里叽叽咕咕的,所以也没觉得走了多久,外面就传来纳塔的声音,“夫人,到了。” 坐在最边上的流云不禁掀起帘子,往前面的府邸扫视了过去,上面果然赫赫的挂着一块金漆匾额,上面是王府两个大大的字眼。在看着这门口的两只石狮子,似乎又换了,比上次自己来的时候看到的大了许多。 纳塔从马车上跳下来,瞧着前面不远处停放着的一辆马车,便与容离回道:“夫人,安错他们在前面呢,咱们是这么进去,还是直接乘着马车进去?”虽然他崇尚中原文化跟着礼仪,但此刻他其实更想直接驱车进去算了,毕竟听柚子说来,里面的那青杏,曾经也是跟着夫人生死与共的,所以她也跟他们是一样的,既然都是同僚,那对付敌人就不过客气了。 显然,此刻的纳塔已经将那王二福当作是敌人来看了。 容离在南黎之后,人变得爽快多了,此刻她的想法就与纳塔是不谋而合的,不过最后想了想,还是道:“先去说一声,看那王老爷是个什么态度。”如果一会儿容离能见到鲜光体面的青杏,那说明他心里还是对自己这个青杏的旧主畏惧的,如果青杏还是那个模样,那么······“去通报一声吧!” 纳塔闻言,有些不情愿的上前。 那边见容离等人来了,就挣脱她相公的钳制从马车上跳下来,然后怒容满面的朝着容离走急匆匆走过来,先行了一礼,这才看到边上的流云,不由得是满脸的惊喜,拉过她的手寒暄起来。 三年不曾见了,如今的柚子已经从当初那个急性子的暴躁丫头变成了个美丽的少妇,流云见着那随着她的步伐追来的沉稳俊美男子,忍不住低声问道:“那可是你的夫君?”她早听说柚子嫁人了,所以想来这个男人就是柚子的夫君吧! 柚子倒也不羞怯,颔首点了点头,回头看了安错一眼,随之却又是满脸的怒容,“若非是他阻挡,这会儿我早进去将这王府砸个稀巴烂,也亏得他有脸,敢拿着夫人给青杏的嫁妆钱财挂着他王家的门牌!” 流云想到青杏的日子,没由来的叹了口气,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等着这王家的反应。在说这王二福,今日也正好在家里。这几年他可谓是一帆风顺,财源滚滚而来,美妾环绕,儿女满堂。而且在外他还是出了命的孝顺。 原来当时与青杏成了亲,王二福就打起了青杏嫁妆的主意,想来是老天爷要帮他,后来容离失踪,十四爷把他们夫妻打发出来,而且又给了许多钱财,他就趁此机会将那些财物都过继到自己的名下来,一面又将舅父舅母接了来京城。 有了青杏的父母亲再侧,他也量青杏不敢说个什么。果然如此,尤其是舅父舅母知道他名下有那么的钱财,对他更是言听计从,也正是这样,青杏才从来不说过什么。 不过叫王二福意外的是,这岳父岳母对他是出奇的好,比他的亲爹娘对他都好,主动给他纳妾之外,还处处护着他。这般的好,绝对不止是因为他身上有那些钱财,所以王二福就生出了个心眼来,不想这一仔细的打听,竟然发现个秘密,原来他才是程家的儿子,只是因为当初舅父看着自己妹妹到夫家没儿子,便将他偷偷抱了过去,而这青杏,竟然是程家捡来的养女,只是当时那青杏尚小,所以知道人根本没有几个,而青杏就更是不知情了。 若是有些小小的意外甚至说是惊喜,不过王二福却也没有点破,因为那样说穿了,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好处,倒不如让青杏蒙在鼓里,这样她才会一直老实的听着父母的话。 此刻父子俩正在厅中吃酒,那山珍海味是摆了一桌子,王二福给程老头倒了酒,抬起杯子来敬道:“爹,来尝尝,这是满庆楼的二十年桂花酿。” 他这一声爹,喊的程老头那心里甜呼呼的,脸上的笑容已经使得那双本来就狭小的眼睛成了一条缝隙似的,与王二福碰了杯子,就一口饮下,然后赞道:“果然是好酒。”一面看着这满桌子的山珍海味,再一次的忍不住感叹起来,“贤胥啊,你说这要不是有你,我跟你娘咋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回忆起当初在兖州的生活,“想当初啊,我跟你娘,想着要是每天能吃上一顿肉就足了,可是现在,我们的日子真是·····” 想来到底是那乡下人,对着这一桌子的饭菜,竟然是辜负了满腔的热情,词穷的不知道然后表达出来。 他突然又转过话题,扯到青杏的身上去,“青杏这死娃儿,手上既然有那么多的钱财,也不曾想想让我跟你娘好些好日子。”心中忍不住的埋怨起来,只道果然是捡了的,不必他这个亲儿子,都不知道自己说他亲爹,却是当亲爹一般的孝敬着。在看看此刻一身锦衣华缎,油光满面的王二福,心中对青杏的愤怒这才消了下去。 正是此刻,有小厮进来禀报道:“老爷,外面有人来拜访,说是商家的十四奶奶。” 商家的十四奶奶,毕竟从京城已经消失了三年之久,所以知道的人并不是那么多。而且现在商家当势的是五房,得意的也是五奶奶,所以这小厮就更不在意了。 不过这程老头跟着王二福都不约而同的放下手中的筷子,相视了一眼,眉头都忍不住的蹙起来。 “她来作甚?”王二福对于容离的影响是少之又少。但是显然翅膀硬了,显然是不买容离的账了,尤其是现在的商家十四奶奶算个屁啊,他根本就没有必要畏惧她。他只是好奇她来做什么而已。 在说程老头,其实虽然以前同在兖州,不过他却是从来没见过容离,对于容离的印象除了从青杏口中得知,那就是当年容离出嫁时候,那十里红妆的盛况了。他朝着王二福看去,显然已经习惯这个家里是王二老爷当家,因此便询问着他的意思,“咋的?”是见还是不见? 王二福自然是不想见了,何况现在吃酒正欢呢!可是一面又想到现在商家的情况,说不定这十四奶奶是在商家待不下去了,所以想来这里避避呢!他这么一想,又想起当初他在自己面前的那副居高临下,心里一时间就特别想看这十四奶奶在自己面前低三下四求自己的模样。 他的脸上不觉扬起几丝愉悦的笑容,“请进来吧!叫她偏厅等着。” 见着下人下去了,这程老头才反应过来,“贤胥,她到底是商家正经的奶奶,当初出嫁时候的盛况你也见到了的,叫她却偏厅,是不是太不合适了?” “哼,有什么不合适的,如今风水轮流转,爷我是风光了,她是落魄了,现在是她来求我,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摆谱?”王二福却是不以为然的说道,旋即又想到了什么,招手叫了一个丫头上来,也不忌讳这所谓的老丈人在,就往那丫头的屁股上摸了一把,一面吩咐道:“去,叫各房的都给爷我收拾体体面面的,一会儿一起去见那商家的十四奶奶。” 小丫头似乎已经习惯了王二福的这动作,只是下意识的躲了一下,脸上并没有什么惊慌的表情,得了王二福的话,也就这么退下去了。 小丫头退了下去,王二福这也懒洋洋的起身来,程老头也知道他是要去更衣,因此便也起身来,一面询问他的意思道:“我跟你娘要不要也去?” 王二福想了一下,便点了点头,“也好。”一面不忘叮嘱道:“叫我娘多戴几件首饰,别都舍不得。” 对于程老婆子的朴素,程老头也很是有意见,每次看到女婿娶进门来的新娘子,他就心痒痒的想要纳妾,可是却又怕自家老婆子拿青杏的身世来威胁,所以只好作罢了。现下听到女婿说起,不禁也十分感慨道:“可不是咋的,那些金银珠宝本来就是拿来戴的,就她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婆子,就那么锁在箱子里不见天日。” 都要去准备,所以王二福看着这满桌几乎没怎么动的山珍海味,便朝着丫头吩咐道:“都拿去喂我的那些宝贝。” 且说王二福,这两年迷上了养狗,还经常跟着这京城里好些闲人一起赛狗。这不,他家里头就养着十来条恶犬,不过有道是狗眼看人低,这些狗对着下人就一个个面目凶煞的,对着自己的主人和那些穿得鲜亮华贵的,就一个个真的成了哈巴狗似的。 王二福的话才传下去,他那五六个妾跟着另外一个平妻,就开始梳妆打扮,尤其是听说要见的正是青杏这个正室从前伺候是主子,而且那个主子现在落魄了,又都晓得王二福对于这个所谓的十四奶奶不喜,所以便打算好好的借机羞辱十四奶奶,说不定能多讨得自家爷的欢喜。 且说这各院一时间都热闹起来,唯独那最偏僻的小院子里,除了一座小厢房之外,就只有两个人。 站在门口台阶上,面色苍白如纸的妇人,正是青杏,看着这院中无人打扫的厚厚积雪,心下忍不住的叹了口气,又听见外面的热闹,有些不解,只向身后那个带着黑色面纱的丫头问道:“明日不是才腊八么?怎就热闹起来了?” 这蒙着面纱的丫头,正是当初容离准备打算留在身边的翠仙,只是后来容离跟随商墨羽去了燕国一去不复返,这翠仙也没了个去处,正好青杏出了商家,就将她带在身边。 这几年,青杏的日子是一日不如一日,身边从前那些伺候的丫头都走完了,最后剩下的就这翠仙了。 她也很是好奇,心里忍不住的想说,不是老爷又纳妾了吧?只是这话她当然不好说出来,毕竟青杏是正儿八经的正室,“不如,我去看看吧!” 青杏颔首,看着那地上深深的积雪,小心叮嘱道:“慢些走。” 翠仙点头,这便出了这小院子。在说容离等人,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才有小厮出来回话,连个管家都不曾见。 容离也耐着性子,就这么与他进去,却不想这小厮竟然将她们往偏厅带了过去,对此几个丫头的脸色都十分的难看。 不过幸亏容离这几年养出来的坏脾气,但凡出行,都要带着自己的东西,也正是这样,所以今日知香几个丫头早给她备好了。 所以那小厮才前脚带着容离进到厅里,后就有那神色肃穆的侍卫抬着箱子进来。 且说这王家的小厮,因都听说这十四奶奶是到王家来避难的,所以心想那些箱子里,只怕是她的家当罢了,看了才七八箱,更是打心底的嘲笑起来。 面对着这些莫名其妙对她们露出嘲讽笑容的下人,知香她们反而冷静下来了,待侍卫将箱子抬进来,将这王家的下人们请了出去,就走过去打开,从里头将香炉、茶具、帘子、椅垫等等一切的常用品拿出来,将这偏厅中的给换了下来,也就是转眼间是的功夫,先前还土里土气的偏厅瞬间便给了人一种辉煌暖和的感觉,高雅贵气无处不在。 流云无疑是那个最先被震惊到的人,她竟然不知道夫人何时准备了这些东西,难道是早就知道这王二福会如此狗眼看人低的把夫人招呼在偏厅么? 见着她的疑问,知了笑着说道:“夫人说了,赚来的银子就是要拿来花的,所以对于生活她是格外讲究。”说罢,放眼看了看被侍卫们接过扔出去的东西,“在说了,这些个垃圾玩意儿,别放在这里脏了夫人跟着小主子们的眼睛。” 王家的这些丫头,被赶了出来,她们反而是高兴,毕竟这样就不用伺候人了啊。不过对于家中上下传言这十四奶奶是被商家赶出来,来此避难一事情,她们到底是有些质疑,且不说这十四奶奶身边跟着的这些人,便是瞧那十四奶奶,也没有半点受气的模样儿。 大家才聚集在偏厅门口,就见着偏厅里的帘子茶具地毯都被那些侍卫给拿了出来,一时间都面面相觑,心道这十四奶奶是不是因为见着老爷把她安排在偏厅,所以发了脾气,将东西都扔了出来? 定然是这样的了,大家一时间都活络起来,更是有激灵的,急忙的去找自己的主子报信儿。 说来也是瞧,翠仙出来打听消息,得知是商家的十四奶奶来了,当下是满心的惊喜,只是还没容她高兴,就听到下人们说商家十四奶奶被商家赶了出来,而且还带了七八口箱子来投奔王家,这会儿老爷将她安排在偏厅里,便发了脾气,将东西都往外头扔。 怎说容离待自己都是有恩的,翠仙当即得知此事,就急忙回了青杏所住的偏僻小院子。 青杏正拿起扫帚在打扫庭院的积雪,见着匆匆跑回来的翠仙,不由得停住手中的动作,“怎了?” 翠仙见着此刻身着薄薄棉衣在自己打扫庭院积雪的青杏,突然有些犹豫起来,自己要不要告诉她,毕竟她自己的日子已经十分难过了,十四奶奶就是她的希望,若是叫她知道了夫人现在的光景,那岂不是要绝望?所以她张着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知道如何是好。 见翠仙不语,青杏似乎已经知道了个什么,叹了口气,拿起扫帚便又开始扫雪,一面垂着头叹道:“不用说了,我知道,定然是他有纳了美妾吧!”从正室变成了平妻的时候,青杏就知道,自己虽然还是平妻,可这事实上连个妾室都是不如的,他要娶哪个,也不必在知会自己。 不过,现在想这些作甚,这日子是当初自己选择的。青杏知道,好几次夫人跟着柚子的口气,她都听出来了,如果自己不愿意这门亲事,她们都愿意帮自己。可是,那时候自己竟然如此愚蠢。 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青杏咬了咬唇,便迅速的打扫着院中的积雪。 翠仙见她这几近疯狂的举动,吓了一跳,跑上前去将她手里的扫帚抢了过去,“青杏姐姐!” 被抢了扫帚的青杏愣愣的站在雪地里,突然悔恨道:“我对不起夫人。若是夫人晓得我如今过的这日子,该如何难过,都怪我,当初这般作践自己,若是听了夫人的话,哪里会有今时?” 翠仙听她突然提起十四奶奶了,心中又开始纠结起来,想了想,还是开口道:“青杏姐,其实···其实,夫人就在府上。” 青杏闻言,却是只当翠仙开玩笑,“你不必与我玩笑了。” 翠仙见她不信,却是着急起来,只急忙又道:“方才我去前头打听消息,才知道原来十四奶奶来了,而且··而且听说她是被商家赶出来的,现下没了去出,只好来寻青杏姐你,可是被老爷给招呼在了偏厅,所以正发着脾气,把厅里的东西都丢了出来。” 她一口气说完了,这才仔细的朝着青杏看去,却见青杏并没有什么反应。不由得担心起来,急忙扔了扫帚,扶着她的肩膀摇了几下,“青杏姐,青杏姐你怎么了?” 这几年青杏过着的几乎是与世隔绝的生活,早两年前她还没有这么落魄,使了丫头去原来容离的铺子去瞧过,却发现已经是物是人非,在后来对于容离的消息,便是岚嬷嬷等人,也都像是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所以她不知道,容离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容离才回到商家不过两三日不到,她更是不可能听说过,因此对于翠仙这突如其来的话有些反应不过来。 好一会儿,她才反应了过来,拉着翠仙再一次的问道:“你说的当真?那你可亲自见到夫人了?” “这倒是没有,只是所有的人都这么说。”翠仙摇着头回道,一面又问她道:“若事实真的如此,依照老爷的性子,只怕是不会留夫人的,青杏姐你看怎么办?” 毕竟中间有三年的空白,所以青杏也无法判断,这话的可信度。但是有一点,她是绝对不能让容离受苦的,自己这一身里最快乐的时光便是她们给予的,所以现在若夫人她们真的有难了,自己不能坐视不管,更何况,现在王家的一切,都是夫人给予的,即便是父母不同意,自己也要将夫人留下来。 想到此,她连衣裳都没有想到去换,不过她也没有什么可换的,这一年来,家里做新衣已经没有她的了,所以她只能穿着去年的旧棉衣。 容离在偏厅的举动,当即就像是那雨后春笋一般的传遍了王家上下,而丫头们都在主子没来之前,都只能这么望着那紧紧关着的房门。 不过对于门口那十来个面容英俊的侍卫,小丫头们不少都脸红了,与其说是在这里看热闹,倒不如说是偷看人家的侍卫,而那些还没有配小厮的,更是打心眼里希望老爷能把这十四奶奶留下来,如此的话,她身边的这些侍卫也就能跟着留下来。 当然,大家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至于那些小厮,看到小丫头们看那些侍卫的眼神之后,自然是不乐意,虽然这十四奶奶身边的丫头们也一个个美貌若仙,可是有老爷在,哪里能落到他们的手里。 而他们站在这里,只是好奇那十四奶奶长个什么样儿罢了,方才一直都见她戴着帏帽,也瞧不清楚脸。 偏厅中,此刻已经是天翻地覆的变化了,又香又暖,而这香味却不似女儿家闺房里的馨香,而是一种优雅大气的。 容离此刻已经摘了帏帽,坐在主位上,身后站着流云伺候,知香隔着帘子在外间煮茶,知了知画将带来的点心一一的摆上,知颜跟着柚子则伺候着两位小主,至于白扇跟着纳塔安错三人,则坐依次坐在左边的椅子上。 柚子虽然已为人妇,不过那急躁的性子还是没能改,她给慕容剥了两个糖栗子,就擦了手起身来,在厅中来回的踱着步子,时不时的将眼睛往外面瞟去。 兹莫安错虽然是容离身边那是第一把手,可是在自己妻子的面前,他只能退居二线,所以即便他对于妻子来回的在厅中走着晃眼睛,也不敢有半句多言,而是垂下头来斜靠在椅子上,装着假寐的模样。 纳塔见此,可谓是气得牙痒痒的,见着指望不了安错叫柚子停下来,可是他也不敢得罪柚子,就怕惹了她一个不高兴,她跑去沙玛瑶耳边乱说个什么,因此只好朝着容离投递过求救的眼神。 容离瞧了他们这一排三人,那白扇端坐着闭目养神,安错则假寐,至于这纳塔,一脸的又急又恼又无奈,她这才朝着柚子喊道:“你莫急,我可听说这王二福如今娶了五六房美娇娘呢!我就分一个给你玩,你不如先想想一会儿怎陪人家玩吧!” 柚子也早就听说了,而且还听说这王二福已经喜欢养狗,而这些狗吃的比青杏吃的都还要好。她的脚步总算停了下来,不过人却朝着容离旁边走了过去,依旧是一脸的怒容,“王二福这样忘恩负义的,也就是夫人你才有耐心跟着他玩,若是我的话,直接一把火烧了他这宅子,将他的那些美妾往窑子里塞去,儿女也没了贱籍。” 听着柚子的话,纳塔不由得朝着那一脸淡然的安错看了过去,心道虽然自己是倒插门女婿,可是自己的妻子与柚子相比,显然是温柔许多了,而且也没有这么暴力,一时间,他竟然有些佩服安错,不过同情更多一些。毕竟嘛,娶了这么个悍妇。 容离没有对于柚子的话而作出什么评论,而是提起青杏的父母道:“在兖州之时,你也与青杏去过她家里几次,对她父母,你如何看的?” 这不提也罢了,一提起青杏的父母,柚子那一脸的愤怒又爬了上来,“夫人你不说还好,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当初青杏回家里去,她父母就拿了两坛子酱菜给她,却把她身上所有的首饰都收刮了去,我后来一问,才知道这是时常有的事情,听说是青杏姑姑···”她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下,又改口道:“就是那王二福家里不宽裕,所以拿去接济了,你说这算个什么,人还没嫁过去,就开始养老送终,这哪里是上辈子欠了他们王家的,分明是上上上辈子就欠的。” 按理说来,程家跟着王家就算是亲戚,那也不带这么接济的啊,可是容离也没多想,毕竟这世间千种百态,各种人都有,就如同那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罢了。 而柚子这么一说,流云似也想了许多,便跟容离说道:“原来我来看青杏的时候,她父母对她很是冷淡,反而对这王二福十分的亲热,我当初也只当他们稀奇这个女婿,只是现在想来,又不大对劲,那个时候,王二福也不曾这么有钱,而且大多产业都还在青杏的头上。” 她如此一说,便是容离也觉得这其中有怪,这世间哪里有这样的父母,而且这个王二福也孝顺的真奇怪。只是哪里怪,一时间大家也说不上来,只是你言我一句的论着。 却是那一直垂头吃着点心的月下突然抬起头来,“阿娘以前不是给我跟哥哥说了一个故事么?” “什么故事?”对于女儿的话,容离一般都是十分在意的,尤其是她在这管家时刻突然开口。 只听那软糯糯的声音回道:“就是那个弟弟跟着姐姐的故事啊,姐姐家里没有孩子,所以弟弟就把自己的孩子抱去送了姐姐,自己却是捡了一个别人家的小孩子来。” 她这一说,容离倒是想到了,这是她当初在那个戏班子里之时,听里面的人说的一个故事罢了,不过她现在的记不全了。 只是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情,因此只道:“不会那样巧吧!”旋即又忍不住嘀咕起来:“不过有道是无巧不成书,这些个故事都是以民间的真实事情为蓝本的。”一面向纳塔看过去,“你们家的药是最有用的,一会儿待着青杏他父母来了,你问问去。” 纳塔对这个问题也很是好奇,因为他也觉得不可能那么巧吧,因此就欣然点。 这正说着,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个女人刺耳的声音。 二姨娘是来的最早的一个,她将原本过年才穿的新衣都给穿上了,头上插满了步摇簪子,脖子上也戴了四五条项链,不过说来也怪,竟然没有给人半点突兀的感觉,一切居然都很和谐的样子。 她叫两个丫头扶着走来,大家听到她的声音,都急忙让开道。 二姨娘走上前来,果然看到了放在门口的帘子跟着地毯,还有茶具炉子,也都摆了一地,不禁蹙起眉头来,朝着那紧关着的厅门满脸嘲讽的瞟了一眼,“真是不知道好歹的,都什么时候了,还当自己是贵妇!” 她的声音不是特别大,可是这声音却格外的刺耳,而且穿透力也是十分的强,因此便是能跟着门跟着帘子,容离等人都听的仔细。 闻言,那知了忍不住扑哧的笑道:“夫人您还不知道,方才我拿着他们家的茶具出去的时候,可是听见那些下人说了。” “说了什么?”知画有些好奇的抬起头来,朝她看过去。 却只听知了笑道:“说咱们夫人是给商家赶出来了,咱们装着帘子的这七口箱子,正是咱们夫人的所有家当,如今没了去处,所以只好来求王家暂住了。”她说完,又忍不住笑出声音来,一面朝着容离侃调道:“夫人,您什么时候竟然变得这样穷了,咱们的工钱可是还能发的起?发不起我们可是不伺候了。” “你个死丫头,夫人要是真没了银子,到了要饭的地步,那也是得你去要了给夫人。”知画瞪了她一眼,却也开玩笑起来。 却不想她话音才落,慕容却是已经跳到凳子上去,一脸的匪气说道:“没了银子咱们为什么要去要饭,直接去抢该多好,而且这样又好玩。” 不想他这话一出,便是容离很白扇,以及那一脸淡然的安错都忍不住的白了他一眼,随即只听纳塔忧心忡忡的朝着容离说道:“夫人你看吧,当初我说什么来着,绝对不能让小少爷跟着阿萝他们师徒混的,您倒是不信,现在可好,生生的把一代大家贵公子养成了土匪头儿。” 容离表示也很无奈,可是她也不能每天十二个时辰盯着孩子吧!所以,在听到纳塔的话之后,她也只能叹气。然后认命的说道:“对于慕容,我已经不能有望子成龙的想法了。”这个娃,已经废了。 闻言,白扇都有些抓狂起来,这可是他们的少主人啊,夫人怎么能这样? 而慕容对于纳塔跟着他阿娘的话,似乎不以为然,反而是一脸兴致昂扬的说道:“以后我就当天下最厉害的寨主,人人敬仰的寨主。”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更是一脸的激动,朝容离望去,“阿娘不是说大海上有好多小岛么,岛上的财宝可多了,以后我还要做海贼,我也要将大海上所有的财宝都变成我的。”顿了顿,又改口笑道:“不对,是我跟阿娘和妹妹的。” 儿子虽然小,但是有梦想总是好的,虽然这梦想有点那啥,不过容离实在是不能打击他,所以就选择了沉默。 知香见此,趁着外面的那个女人,便转过了话题,朝着容离问道:“夫人,是开门,还是在等等?” “才来了一个,且等等。”容离摇摇头,示意她坐下来,不必着急。 知颜抬着煮好的茶进来,一面道:“方才掀起帘子瞧了一眼,模样还差不多,只是瞧那模样儿,想来以前是楼里出来的吧!” “你怎知道?”知了闻言,好奇的凑过去,从她手里的托盘上抬了茶,一面问道。 知颜却是抿嘴一笑,“看的。”至于怎么看的,还不好说出来,毕竟此地有孩子在,而且有男人在····所以还是算了。但见那知了求知欲甚强,便朝她挤了挤眼:“晚点告诉你。” 知了听了这话,也知道定然是不方便说,倒是没有在打破沙锅问到底,老实的闭上了嘴巴。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且说这位二姨娘,还真是青楼里出来的,也活该是她的命好吧,当初那王二福刚从商家出来,花天酒地对他还是陌生得很,所以头一次去,难免是觉得新鲜,当初伺候他的正是如今的二姨娘。 这二姨娘也在楼中熬了两三年,虽然不是什么特别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人,可是对于看男人,那倒是也有几分别致眼光的,当初她就瞧准了这王二福,甚至迅速的让王二福替她赎了身,还进了门。不过到底是这出生低了,所以即便是她给王二福生了长子,她这辈子也只能是二姨娘了。, 所以对于王二福后来娶的女人成了平妻,她现在还耿耿于怀的。可是却又没个什么法子,不过今日那商家十四奶奶的到来,无疑是个转机。 眼下这十四奶奶没了势,那后头那位正儿八经娶来的老爷定然回头就给休了,如此的话,这位置不就腾了出来。当然了,这正室位置她是不敢想了,只是她也不能让现在那位所谓的平妻端夫人成为正室。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她不能让那端夫人得了头功,若不然的话,到时候那端夫人就有了理所当然成为正室的理由了。 只是二姨娘这来就说了那么难听的话,里头却也不见有个什么反应,于是她就更加的料定,看来果然是失势了,若不然怎自己说的那么不好听,她竟然还能忍。想到那十四奶奶往日是如何的尊贵,便是外面好些官家夫人们提起之时,都露出别样的神色来。而现在却是任由自己辱骂,一时间二姨娘那心情别提是多么的舒畅了,只是可惜了,那些平日看不起自己的官夫人们没有看到,若不然的话,只怕一个个的要吃惊的嘴巴都合不拢了吧! 她脸上不自觉的扬起得意的笑容,未带风流味道的丹凤眼角,更是飘着几分讥讽。她将手从长袖里伸了出来,拿下腰间绣着牡丹的棉绢,往嘴角沾了沾,又笑道:“真是可惜了,咱们程夫人这日盼夜盼的,却不想得了这么个结果,也不知道她晓得了,会不会绝望得吐血?” 她口中的程夫人正是青杏,若不是此刻二姨娘提起,容离都快忘记青杏是姓程了。所以在听到二姨娘的这话之后,她的神色不由得变得落寞了几分,“我本是无心扰了她的生活,却不想她竟然原来是一直盼望着我来的。” “夫人。”流云是亲眼见过青杏过的什么日子,所以听到这话,心里也很是不好受。 柚子却是跳了起来,一面嚷骂道:“都是她自己没出息,当初夫人也不是没有提醒过,便是我也说了几次,只是她却是给这王二福的油嘴滑舌迷得晕头转向的,若不然的话,那些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算个狗屁啊,若是真的那么重要,那我这种没爹媚娘的,不就没那父母之名,那这辈子就不能嫁人了?” 听到她最后的这话,一直淡然如古潭井水的兹莫安错的眉头终于微微的蹙动了一下,然后听到他开口说道:“娘子莫动怒,瞧这说的什么话!” 柚子正欲回她的话,便叫容离抢先开口道:“罢了,我知道你也是心疼她,可这都过去了。” “是过去了,可是这王二福,却是个不得好死的,我不知道夫人是如何打算的,反正我是想好了的,这样的人,绝不能让他好过。”柚子依旧是中气十足的说道,只是话里却带着了些许的哭腔。 兹莫安错见自己向来强悍的妻子再一次为这青杏哭,心下是心疼得紧,便站起身来将她拉到椅子上坐下,低声安慰起来。 外面的二姨娘这话声才落,王二福后面娶的那个平妻端夫人就来了。 她也不愧对这个端字,整个人无论是举手投足,还是神情眉目,都处处透着端庄二字。也正是这样,程老头夫妻对这个媳妇都很是喜欢,只觉得这样的媳妇,比二姨娘这种每日只知道擦胭抹粉,梳妆打扮得跟个花旦似的带出去有面子多了。 反正就是上档次,给人一种贵族人家的感觉。所以王二福也常常把端夫人带出去,而且还把家里的许多事情都交给她来做主。也正是这样,所以即便她只是个平妻,但事实上算王家的主母了。 无论是贫贱之家,还是那富贵之家,但凡是能掌家的,那在众人的眼中,便是个香饽饽,大家都恨不得跟她亲的像是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整日的都贴着热脸上去,就盼望着能入了她的眼,领得一份半份好差事。 正因为是这身份的差距,端夫人的到来,与先前二姨娘来时,下人们的两个明显的反应。但见下人们没等端夫人走进,就一个个规规矩矩的退开,让出了一条宽广的道路,而且神情都讨好的看着端夫人,鞠身的也好,直接磕头行礼的也好。 这些下人的举动,其实无形中就是在二姨娘的脸上打了一巴掌,可是这种事情二姨娘也不是第一次遇见了,所以心中便是在有气,也只能忍住,谁让自己出生不好呢! 端夫人慢吞吞的叫丫头扶着走了过来,瞧了站在下人边上的二姨娘,“二姨娘也来了?”她问这话的时候,脸上荡漾着作为一个当家主母该有的温和与慈意,可是这口气却给人一种生冷的感觉。 二姨娘被她点了名,只好不情愿的上前来给她行了一礼,应着声道:“也是刚到一会儿。”说罢,回头看了看仍旧紧紧关着的厅门,一面指了指地上放着的帘子等物品给端夫人看,“您瞧这···” 端夫人先前还以为是丫头们传话传错了,毕竟这十四奶奶就算是怎么不满意老爷把她安排在偏厅等候,那她也不至于将厅里的东西扔出来吧!这与十四奶奶的身份实在是不符合,何况这十四奶奶怎说也是个刺史家的小姐,不可能这点修养都没有,再者她既然是来求人的,更是不能这般摆出主子的谱儿来了。 在看这守在厅门口的侍卫们,一个个精神抖擞的,哪里像是来投奔的。因此那心中更是疑惑了,这一疑惑,就不敢怠慢,毕竟那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十四奶奶被商家扫地出门了,可她的人脉关系并不会因此而离开剪断,端夫人作为这一家的主母,自然是得考虑周全。 所以她并没有像是二姨娘以为的那样,张口就责问,而是朝着在场的一个管事婆子质问道:“进门既是客,怎不进去伺候茶水?” 那个管事婆子顿时一脸的委屈,掬着腰走到端夫人面前来回话,“十四奶奶非得要奴婢们出来,所以·这···” 她话还没说完,就给端夫人打断道:“不懂规矩的,竟然还敢顶嘴。”训完了管事婆子,端夫人便朝着身旁的丫头示意了一眼,两个丫头急忙走进扶住她的手,一同往着前面的石阶走去。 只是这绣鞋才抬上石阶,站在最门口的两个侍卫就上前来,将路拦住,那神情气势,便已经说明了他们的态度。 这在自己家里,却被外人拦住,这样的事情,端夫人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所以这一时间竟然没能反应过来。不过到底是一家主母,自然是有两把刷子的。她敛了敛神情,脸上带着几分笑意:“这大冷天的,炉子都拿出来了,你们奶奶总是坐在里面,就不怕着了凉么?” 端夫人话正说完,就听见身后一阵骚动,回头一瞧,原来是王二福跟着程老头夫妻来了,另外还有王二福的几个妾室。 王二福没曾想,这一来就看见端夫人被容离带来的人拦在厅外,而且那二人一副把张剑弩的模样,这使得王二福脸色很是不好看,旋即看到了那门口堆放着茶具等物品,脸色更是难看的紧,急步朝着端夫人那里走过去,可谓是阔步飞扬,只听他一面大声质问着:“奶奶既然来了便来了,这又是扔东西,又是叫人挡我夫人,算个什么意思?” 时间啊,不止是能冲淡一切,更是能改变一个人,想当初那王二福初来京城之时的怂样,可是现在却因拿着容离给予的钱财,在容离的面前当起了大爷。他想必是被这些年来短暂的辉煌与风光冲昏了头脑,竟然没好好的想想,容离既然能给他们这样的富贵,那就算是失势了,也不可能登他王家的门槛吧! 只是到底是乡间长大的,便是这几年见了些世面,可是那脑子与思想都已经到了极端,所以他是永远也想不到,就算是真的离开了商家的容离,也是不会落魄的。 厅中因为听到这王二福的话,都齐齐朝着容离那里望了过去。 众目睽睽之下,容离端坐在铺着她们自家带来的柔软垫子上,半绾着的银色发鬓上,一条横穿过额头的银色流苏随着她蹙眉的动作,微微的晃动了一下,只听她开口道:“开门。” 开门,只是开门,却没说让人进来。 白扇先站起身来,白色的袍裾随着他捷俊的步伐而翻飞出好看的花样,但见他走过屏风,才到门口将房门打开,知画知了便起身来,将挡在中间的屏风收起来,这样一来,外面的人就能清楚的看到这厅中大部分的场景与人物。 这门终于打开了,几十双眼睛都不约而同的望了过去,最先入目的是个带着面具的男子,他那一身皎白的衣袍,如这外面的雪一般的刺眼。随着他走出来的身影,众人便瞧见一道并不属于他们王府的屏风,正叫两位窈窕娇美的姑娘给收起来。 在王二福那还没从美色中反应过来的视觉,很快就被这陌生且熟悉的景象给生生的怔住了,尤其是在看到了厅中那位端坐着的绝色银发女子,她的银发并不影响她的美,反而是平添了几分圣洁的感觉。 偏厅是陌生的,里面坐着的人也是陌生的,可是唯独那个银发女人给王二福的感觉是熟悉的,这种熟悉感叫他在她面前撑不直腰杆的感觉,甚至是胆怯畏惧。 不过很快的,他的这种害怕就被厅中样貌娇美的姑娘们吸引了过去。 此时此刻,自以为在王府中已经是尊贵一等的端夫人,在看到厅中那并排着站在分两边站着的四位美貌女子,就被比了下去,可是依照她们所站的那个位置来看,分明就是下人。 这是多么的伤人自尊啊,她堂堂一府主母,却在连着这些丫头都比不上,就更别提那厅里端坐着的银发女人了。不用多想,她已经知道那位必定是商家的十四奶奶了,可是叫她意外的是,这十四奶奶竟然年纪轻轻就一头的银发,从前怎不曾听说过。 可就算人家是银发又如何,都比自己这黑发的还要绝美,还要端庄高雅,不需要开口说什么彰显身份的话语,只需要一个眼神足矣,就叫人忍不住的在她面前垂下头来。 端夫人虽然被容离给震憾到,不过她却不似那王二福一样被迷昏了头脑,她目光快速的扫视了一下厅中,除了这站在前面两侧的四个妖精之外,容离身后还有两个容貌同样上乘的女人。 其中一个算是熟悉的,正是以前来看过青杏的,叫做流云,而另一个便是眼生了,只是端夫人并不敢多看她,只觉得那女人的眼神,像是要将人生吞活剥了似的。 眼神从容离那里收回,因她就在台阶处,所以观望偏厅的视角也比二姨娘她们多,便瞧见了坐在左侧椅子上的两位俊美男人,虽然是见过世面的当家主母,不过这么突兀的对上对方的眼神,她竟然还有些羞怯了。不过很快的,端夫人就发现了另外一边坐着的两个粉娃娃,看模样不过是三四岁而已,模样七八分相似,想是一对双生子,看去十分的惹人喜爱。 且二姨娘等人也是被深深的怔住了,不过因为四周下人们低言讨论的声音,所以她很快就恢复了过来,见着王二福那色迷迷盯着厅中女人的模样,便走了上去,一面唤道:“老爷。” 王二福被唤回来现实,眼神颇有些责怪这二姨娘,不过也正是这会儿,他才发现,从偏厅里被拿出来的东西,此刻这厅中都有,而且不知道要比他家原来的那些华贵多少倍,便是这地上的毯子,似乎也是西洋来的。 就在他即将又要被这厅中华贵的一切所震惊之时,只听一个声音冷冷的从他耳边响起来。 白扇不喜的蹙着眉头打量了这王二福一眼,“我们奶奶让你进去。” 王二福没由来的怔了一下,一面望了望那看去十分柔软度地毯,一时间竟然舍不得下脚。 见他不动,端夫人便扶着他的手臂,轻轻的推了一把,小声在他耳边道:“老爷,十四奶奶请您进去呢!”厅中的一切场面,不管是这十四奶奶虚张声势,还是什么原因,端夫人都不敢大意了,对于十四奶奶被商家扫地出门的事情,也更质疑了,所以现在她不得不放下姿态,把卑微表露出来。 王二福应了声,看了端夫人一眼,示意她跟着自己进去。 端夫人自然是及其的愿意,这会儿她倒是希望这个十四奶奶是个厉害的人物,而且聪明人都是喜欢聪明人,她若是能看到自己的好,那么自己绝对能比那青杏能讨好她。她朝着王二福回以一个点头。可是脚步才动了一下,就见十四奶奶身后那个眼神可怕的女人,走了出来。 柚子得了容离的示意,这便走到门口了,将那端夫人堵住,然后冷冷的扫视了她一眼,“你又是谁?我们夫人准你进来了么?” 只是被她看了一眼,端夫人的心里竟然有些害怕,她不由得朝着王二福看了过去,不想那王二福还没能张口,柚子的眼神就落在了王二福的身上,随即扬手一个耳光朝着王二福的油脸扇了过去:“不懂规矩的东西,我们夫人等了多久,竟然才慢吞吞的过来,还不赶紧磕头请罪!” 王二福彻底的懵了,他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大老爷,多久没人敢对他指手划脚的了,可是这柚子上来,却直接给了他一巴掌,这叫他如何能接受过来。 而外面见女婿被打了的程老头夫妻却是急了,也等不及丫头扶,就急忙奔了过来。 他们是认得青杏的,所以程老头上前来,父子心切,也顾不得容离这个主子还在,就朝着容离指骂起来:“你个贱婢,知不知道我女婿现在是大老爷,怎也是你打得的?” 他的话音才落,就感觉到左侧有一道冷飕飕的眼神朝着自己射了过来,好像是刀子一般刮着自己的皮肉。程老头一时间心里有些不安起来,朝着那目光之源望了过去,却正好对上一个年轻俊美男子的面容。 若非还没有确定方才小姐的话,这老头的身份也暂时弄不清楚,不然的话,安错定然会直接将他一把捏死。他身旁隔着一张茶几坐着的纳塔却是一脸温和的笑意,但见他掸着袖角优雅站起来,朝着程老头问道:“你知道他是谁么?”一面用眼神示意程老头,自己所指的人是谁。 程老头被吓住了,不止是心慌慌的,那神情也木木的,他木然的摇了摇头,连话说都有些结巴起来:“不···不··不知道。” 却只听纳塔说道:“他的姐姐可是南黎皇妃,在你们中原,用你们中原的话来说,他可是货真价实的国舅爷了。” 程老头却是一脸的茫然,就算是国舅爷也如何,与自己有何关系么?然纳塔接下来的话,就叫他忍不住的发抖起来。 纳塔很恰意的欣赏着程老头的慌张害怕,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可是你刚刚骂的人,可就是他名门正娶的夫人,那可是国舅夫人啊!” 纳塔的话不止是叫程老头再一次震惊住,连流云都有些小小的意外。 南黎国,在五大国之外,是众多小国中的一个,可是却是五大国最不敢去招惹的小国,因为这南黎的蛊跟着毒,绝非是他们能想象的那样平庸。程老头当即反应过来,不等纳塔在开口说什么,就只听“咕咚”的一声,他竟然已经在柚子的面前跪了下来,一面求道:“柚子夫人,你就念在青杏的面上,莫不要将方才的事情放在心上啊!” 果然还是没有见识的,一听到权贵,这骨气就没了,一心一意想着的就是性命要紧,至于脸面什么的,都算个什么。说着,他还自己抽了自己两个嘴巴。 此时此刻的场景,与王二福想象里的截然相反的,他以为现在他已经足够的风光富贵了,可是这个同样是下人的柚子,如今却是不止比他风光富贵,而且还尊贵。 不错,现在的王二福不缺银子,可是他却是很缺这贵气,所以他娶了并不如二姨娘美的端夫人。 二姨娘还在外面,并不是听的很清楚她们说个什么,可是却能依稀看到刚才还气势汹汹上去责问的程老头。尤其是看着他自己煽起嘴巴来,忍不住朝着程老婆子看了过去。 其他几个姨娘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可是却没能想到是这样一个结果,所以一个个都面面相觑,却是都按兵不动,与下人们站在这院中,一步不上前。 “跪下。”似乎已经对他们这一家子慢吞吞的反应,白扇很是不耐烦,折身走进厅里来,朝着那王二福寒着声音道。 到底是那骨子里的低三下四改不了,才被白扇一震,王二福的双腿就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然后自己也跟着跪了下来,却是一脸的不知所措。 眼下这进来的三人里头,就剩下那端夫人没跪下来,她此刻急得如那热锅上的蚂蚁,心里想着,这眼下能救场的,只怕之后偏院里的青杏了。只是此刻她也抽不开身,所以便只能朝着自己的亲信丫头使了眼神。 那丫头也是跟了她许久的,只是一个眼神,就知道了端夫人的意思,因此便急忙朝着偏院奔了去。 二姨娘眼尖,见此便也急忙跟着端夫人的丫头追了过去,一问她才知道端夫人的打算,心道此刻也只能是这样了,只是却担心这青杏一会儿胡乱说话,很是不放心,于是便跟着丫头一道去,也正好拿两套自己的衣裳给青杏换整齐。 她们的运气也是极好,这才走了一会儿,就遇见了一身破旧棉衣,急色匆匆而来的青杏,二人当即便将她给拦住。 青杏见着这二姨娘跟端夫人身边的大丫头静儿,不禁防备起来,心道莫不是也要拦着自己,不许自己去见夫人么?她正想着,便见二姨娘笑着迎了上来,“姐姐这是要往哪里赶啊?” 二姨娘说着,一面亲昵无比的拉着青杏的手。 这些年青杏虽然懦弱了许多,可是她究竟是个聪明的,见着二姨娘主动与自己亲近,心下就有数了,只怕刚才翠仙得来的消息是假的。又看了看旁边跟着的静儿,她是端夫人身边最信任的人,此刻却跟着二姨娘一道前来,只怕是前面出事了。 不过想想也是,现在王二福的屁股都快要翘上天去了,又是没脑子的,定然是惹了夫人不快。 青杏正猜测着,二姨娘又笑问道:“姐姐这是要去前面见十四奶奶么?”说罢,她扫视了一身朴素且破旧的青杏,便拉着她朝着自己房间那边去,一面说道:“十四奶奶来得急,也不曾先打发人通知一声,所以大家也就没顾得来通知姐姐一声。” 静儿见二姨娘的举动,知道她是要给青杏收拾打扮,因此也跟着配合着,二人连拖带拉的,将青杏往二姨娘的房间去。 二人身材差不多,二姨娘见青杏又穿得薄,便只直接拿了件外衫给她套在平面,又去取了一件裘子来披上,这便亲自服侍青杏梳头,那厢静儿已经打来了水,给青杏净面上妆。 她们的举动青杏并未阻拦,因为她也不想叫夫人看见自己那副落魄模样。 二姨娘跟着静儿没曾想青杏这般配合,所以那心中都松了一口气,待一切准备妥当,往偏厅那边去,二姨娘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老爷这个人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从来是个有口无心说话直白的。” 一太听这话头,青杏的心里就更加的确定了,果然是将夫人惹了,所以才来想起来找自己的。她假装不知,只问道:“老爷怎了?”口气里还颇有些担心的意思。 而听到她的这口气,二姨娘就更家的松了口气,一面数落起王二福来:“还不是跟着你爹吃了两口酒,所以到了夫人的面前就胡言乱语起来,所以姐姐我跟你说,这会儿你去了,可得替咱们老爷说说好话,咱们都是这个家里的人,老爷若是不好了,那咱们算个什么呢!” 第二百一十六章 她素来知道青杏是个孝顺的,因此还特意把老爷子给抬来出来,可这事实上,两人才各自喝了二两没到。 果然,她这么一说,青杏的脸上就闪过几丝担忧。 静儿也是时时刻刻的在关注着青杏的表情变化,因此见到她这脸上的担忧,当即便又急忙道:“老爷子也真是的,不知道怎的,就把十四奶奶身边的一个丫头得罪了。”她以前是听青杏提过的,同青杏一起伺候在那十四奶奶身边的柚子。所以她说道这里,便抬目看了青杏一眼,“叫个什么柚子的,这会儿老爷子真跪在她面前呢!也不知道是为个什么?” 一听到柚子的消息,青杏心里忍不住有些小小的激动,毕竟自从柚子她们都突然消失之后,自己就在没有过她们的消息。可是随之听到静儿后面的话,便又担心起她父亲来。只是随之想到这几年来父亲母亲的变化,那心里究竟是有几分心寒,好多次她都忍不住的想上前去问问,到底自己是不是他们亲生的,怎待女婿比她这个亲闺女还要亲,还主动的给女婿娶平妻,纳美妾。 心下忍不住的叹了口气,青杏让自己不要在去想这个问题,眼下是先去见夫人才是要紧事,也不知道这些年,夫人过得怎样了? “快些过去吧!”她一面加快脚步,一面朝着二姨娘与静儿说道。 二人心中各自打着主意,但是都同样的希望她快些过去。 只是二姨娘见青杏竟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说那个叫柚子的丫头几句,忍不住的微微蹙起头来,有些想不透这青杏心里的打算,因此便又探着她的话道:“姐姐,我也不知道老爷怎就惹了人家心里不痛快,可是他老到底是年纪长了,总那么跪在地上,只怕是那膝盖骨吃不消。”言语间,处处流露出她对程老头的关忧。 青杏闻言,瞥了她一眼,却没有回话。柚子的性子自己是知道,虽然是急躁,可也不是那种无中生有的人,定然是父亲喝多了,说错了什么话吧!想到此处,青杏就更着急,那脚步也随之快了许多。 静儿跟着二姨娘见青杏突然走得快了起来,二人只得喘着气在她身后小跑着。 然这还才到偏厅处的外园小道,就见四姨娘挺着大肚子来。瞧她虽然是身怀六甲,可是那风韵却是比二姨娘多了好几分,眉眼生得及其的好看,小嘴儿小脸的,从面相看去,是个及其叫人可心的小媳妇儿。 只是她在看到身上穿着二姨娘衣裳的青杏之时,脸上便扬起一抹嘲讽,正欲开口继续讥讽青杏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却见着二姨娘隔着端夫人身边的静儿追了过来,不禁生出几分好奇,一手撑着腰身,一手叫丫头扶着,也加快了脚步,向着青杏走了过来,“哟,姐姐这是怎的?怎把二姐的衣裳穿身上了?”她说着,一面笑着朝随后赶来的二姨娘瞧去:“什么时候二姐这般大方,而竟然还是给她穿?” 显然,在她的眼中,她们穿不要的衣裳,也轮不到青杏这个原配。 话说这个四姨娘,其实也是商家的丫头,只不过是外园的罢了,当初青杏怀孕之时,正是发现她跟王二福的丑事,这才小产的。后来四姨娘虽然被赶出了商家,可是这转展流年的,说来也是命运,她又遇见了越发风光的王二福。只可惜这个时候王二福不止是娶了平妻,还有二姨娘三姨娘,因此她也只能委身排四了。 她也是个能生养的,到了这王家,头一年就十分争气的给生了个儿子,可是不知怎的,没出月子,就夭折了。这四姨娘也不气馁,再接再厉,才没隔着几个月,就又怀上了,眼下已经八个多月了。 这王二福也是,虽然妻妾一堆,孩子也有过那么几个,可竟然没有几个能养活的,正是应了那句,富贵人家孩子的命贵,怎么娇养也养不好,倒是贫穷人家的孩子命贱,稀粥剩饭也能养的白胖。 所以,四姨娘眼下可是这王家的重点保护对象,这不,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那王二福也没叫丫头喊她来,就怕她动了胎气。 不过四姨娘到底是商家出来的,虽然是外院的丫头,可却是知道内院里那些奶奶们的尊贵气儿。所以这如今能瞧见那以往尊贵的奶奶能低三下四的来求自己男人了,这样的场面她怎能错过。所以精心妆容以后,便硬是叫丫头扶着过来。 府上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大家伙儿都挤到这偏厅来看热闹了,所以那别的地方也没几个人,就三三两两的下人,却也是不知道这边情况的。也正是这样,四姨娘这一路过来也没能打听到什么消息,听到的都是什么十四奶奶被商家赶出来,抬着七八口箱子来王家的事情。 二姨娘总是个有眼睛的,看了容离身边的那些人,以及那被她重新布置过的偏厅,就知道了个深浅,所以现在是讨好青杏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跟着四姨娘一起对青杏落井下石。她此刻是一改往日对青杏的讥讽,在听到四姨娘的话之后,反而板起脸来,拿出她身为姐姐的身份,摆起谱来,轻责道:“四妹妹你虽是有了身孕,老爷免了你的规矩,可是你也不能这么对姐姐不敬。” 咋一听这话,四姨娘还愣了一下,一面忍不住的朝着这天空扫视了一圈,那神情就像是在说太阳从西边出来的意思。旋即冷呵呵的一笑,朝着静儿看过去:“今儿咱们二姨娘怎的了,竟然讲起规矩来?” 静儿是端夫人的丫头,她从来没见自己的主子这么着急过,所以对于青杏这里也不敢怠慢了,毕竟那边先前气势汹汹的老爷,连被十四奶奶身边的丫头打,也不敢出个大气。见四娘非得把自己扯进来,便也只好避轻就重的开口道:“四姨娘双身子,这么站在外面怎受得了,咱们先进去吧。” 这话说在坎儿上了,四姨娘点了点头,便要先进门。 二姨娘还着急里面的情况,所以便拉着青杏急了过去。却叫静儿给挡在了前面,正是不解,要张口责问静儿,却见静儿朝着使了个眼神,她方停下动作。旋即就见静儿朝着青杏交代道:“夫人,你是个聪明人,一会儿进去了,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想必你心里是清楚的吧!”她此刻的口气,已经改成了吩咐。一面看了二姨娘一眼,又道:“就像是二姨娘所说的,你是王家的人,你的父母亲都是老爷在奉养着,你若是真为了他们的好,那就不要任意胡闹!” 青杏听到这话,脸上含着笑意点头,可是那心中却是一记又一记的屈辱,什么时候,她竟然被这么个丫头来交代,三缄其口。至于王家奉养父母一事,那花的不都是夫人跟着十四爷给的么?青杏此刻心中是百种滋味,她忍不住的想,自己究竟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今生才遇到了这样的夫君。 四姨娘先进了去,有些得意的回头来朝着还站在门口的青杏等人,见那静儿正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不禁冷冷一笑,便叫丫头扶着摇了进去。 见到青杏老实点头,静儿总算松了口气,但却仍旧觉得这还不够,所以又冲二姨娘使了个眼色,二姨娘会意,当即亲昵的拉起青杏的手,“姐姐这些日子受罪了。”说罢,放眼瞧了瞧刚刚进去的四姨娘,“我们其实都知道是那蹄子在老爷身边胡说八道,可是她到底有了爷的骨肉,咱们家里人丁单薄,为了她腹中的孩子,所以老爷也不得已先委屈委屈姐姐了。不过其实老爷心里还是有姐姐的。” 说来也是,在四姨娘没进门之前,那王二福虽然也花天酒地,不过他到底对青杏还算客气的,可是这四姨娘来了之后,隔三岔五的,青杏便受气。 青杏依旧老实的点头,只是那笑容却是已经变得木木的了,望着四姨娘那已经走远了的背影,再一次的催促着:“咱进去吧!” 静儿跟着二姨娘心想都交代了这么久,而且青杏在这个家里也素来软弱,所以也便都以为她是把这话听进去了,因此也都点头,抬步往里头去。 才进了门子,就见这院子里站了好些下人,见着青杏来了,他们在这边时间已久,所以这十四奶奶的情况也弄清楚了,人家根本不是被赶出来的,至于那抬着的七口箱子,更不是什么家当,而是人家平日里的常用品罢了,在看看她身边那些丫头侍卫的仗势,那个派头,但凡是有脑子的人,也知道这十四奶奶在商家的地位。所以这看到了好久不曾见到的青杏,一个个的都好奇,且又是羡慕的朝她看去,四下更是窃窃私语的讨论着。 那四姨娘是个双身子,走得也就不快,她进来的时候,也没能见这些下人有如何的羡慕自己,毕竟她的身份跟待遇在王家那都是一等一的,可是怎这青杏进来,他们看她的眼神就不对劲呢? ------题外话------ 今天才三千··咳咳 第二百一十七章 她素来知道青杏是个孝顺的,因此还特意把老爷子给抬来出来,可这事实上,两人才各自喝了二两没到。 果然,她这么一说,青杏的脸上就闪过几丝担忧。 静儿也是时时刻刻的在关注着青杏的表情变化,因此见到她这脸上的担忧,当即便又急忙道:“老爷子也真是的,不知道怎的,就把十四奶奶身边的一个丫头得罪了。”她以前是听青杏提过的,同青杏一起伺候在那十四奶奶身边的柚子。所以她说道这里,便抬目看了青杏一眼,“叫个什么柚子的,这会儿老爷子真跪在她面前呢!也不知道是为个什么?” 一听到柚子的消息,青杏心里忍不住有些小小的激动,毕竟自从柚子她们都突然消失之后,自己就在没有过她们的消息。可是随之听到静儿后面的话,便又担心起她父亲来。只是随之想到这几年来父亲母亲的变化,那心里究竟是有几分心寒,好多次她都忍不住的想上前去问问,到底自己是不是他们亲生的,怎待女婿比她这个亲闺女还要亲,还主动的给女婿娶平妻,纳美妾。 心下忍不住的叹了口气,青杏让自己不要在去想这个问题,眼下是先去见夫人才是要紧事,也不知道这些年,夫人过得怎样了? “快些过去吧!”她一面加快脚步,一面朝着二姨娘与静儿说道。 二人心中各自打着主意,但是都同样的希望她快些过去。 只是二姨娘见青杏竟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说那个叫柚子的丫头几句,忍不住的微微蹙起头来,有些想不透这青杏心里的打算,因此便又探着她的话道:“姐姐,我也不知道老爷怎就惹了人家心里不痛快,可是他老到底是年纪长了,总那么跪在地上,只怕是那膝盖骨吃不消。”言语间,处处流露出她对程老头的关忧。 青杏闻言,瞥了她一眼,却没有回话。柚子的性子自己是知道,虽然是急躁,可也不是那种无中生有的人,定然是父亲喝多了,说错了什么话吧!想到此处,青杏就更着急,那脚步也随之快了许多。 静儿跟着二姨娘见青杏突然走得快了起来,二人只得喘着气在她身后小跑着。 然这还才到偏厅处的外园小道,就见四姨娘挺着大肚子来。瞧她虽然是身怀六甲,可是那风韵却是比二姨娘多了好几分,眉眼生得及其的好看,小嘴儿小脸的,从面相看去,是个及其叫人可心的小媳妇儿。 只是她在看到身上穿着二姨娘衣裳的青杏之时,脸上便扬起一抹嘲讽,正欲开口继续讥讽青杏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却见着二姨娘隔着端夫人身边的静儿追了过来,不禁生出几分好奇,一手撑着腰身,一手叫丫头扶着,也加快了脚步,向着青杏走了过来,“哟,姐姐这是怎的?怎把二姐的衣裳穿身上了?”她说着,一面笑着朝随后赶来的二姨娘瞧去:“什么时候二姐这般大方,而竟然还是给她穿?” 显然,在她的眼中,她们穿不要的衣裳,也轮不到青杏这个原配。 话说这个四姨娘,其实也是商家的丫头,只不过是外园的罢了,当初青杏怀孕之时,正是发现她跟王二福的丑事,这才小产的。后来四姨娘虽然被赶出了商家,可是这转展流年的,说来也是命运,她又遇见了越发风光的王二福。只可惜这个时候王二福不止是娶了平妻,还有二姨娘三姨娘,因此她也只能委身排四了。 她也是个能生养的,到了这王家,头一年就十分争气的给生了个儿子,可是不知怎的,没出月子,就夭折了。这四姨娘也不气馁,再接再厉,才没隔着几个月,就又怀上了,眼下已经八个多月了。 这王二福也是,虽然妻妾一堆,孩子也有过那么几个,可竟然没有几个能养活的,正是应了那句,富贵人家孩子的命贵,怎么娇养也养不好,倒是贫穷人家的孩子命贱,稀粥剩饭也能养的白胖。 所以,四姨娘眼下可是这王家的重点保护对象,这不,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那王二福也没叫丫头喊她来,就怕她动了胎气。 不过四姨娘到底是商家出来的,虽然是外院的丫头,可却是知道内院里那些奶奶们的尊贵气儿。所以这如今能瞧见那以往尊贵的奶奶能低三下四的来求自己男人了,这样的场面她怎能错过。所以精心妆容以后,便硬是叫丫头扶着过来。 府上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大家伙儿都挤到这偏厅来看热闹了,所以那别的地方也没几个人,就三三两两的下人,却也是不知道这边情况的。也正是这样,四姨娘这一路过来也没能打听到什么消息,听到的都是什么十四奶奶被商家赶出来,抬着七八口箱子来王家的事情。 二姨娘总是个有眼睛的,看了容离身边的那些人,以及那被她重新布置过的偏厅,就知道了个深浅,所以现在是讨好青杏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跟着四姨娘一起对青杏落井下石。她此刻是一改往日对青杏的讥讽,在听到四姨娘的话之后,反而板起脸来,拿出她身为姐姐的身份,摆起谱来,轻责道:“四妹妹你虽是有了身孕,老爷免了你的规矩,可是你也不能这么对姐姐不敬。” 咋一听这话,四姨娘还愣了一下,一面忍不住的朝着这天空扫视了一圈,那神情就像是在说太阳从西边出来的意思。旋即冷呵呵的一笑,朝着静儿看过去:“今儿咱们二姨娘怎的了,竟然讲起规矩来?” 静儿是端夫人的丫头,她从来没见自己的主子这么着急过,所以对于青杏这里也不敢怠慢了,毕竟那边先前气势汹汹的老爷,连被十四奶奶身边的丫头打,也不敢出个大气。见四娘非得把自己扯进来,便也只好避轻就重的开口道:“四姨娘双身子,这么站在外面怎受得了,咱们先进去吧。” 这话说在坎儿上了,四姨娘点了点头,便要先进门。 二姨娘还着急里面的情况,所以便拉着青杏急了过去。却叫静儿给挡在了前面,正是不解,要张口责问静儿,却见静儿朝着使了个眼神,她方停下动作。旋即就见静儿朝着青杏交代道:“夫人,你是个聪明人,一会儿进去了,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想必你心里是清楚的吧!”她此刻的口气,已经改成了吩咐。一面看了二姨娘一眼,又道:“就像是二姨娘所说的,你是王家的人,你的父母亲都是老爷在奉养着,你若是真为了他们的好,那就不要任意胡闹!” 青杏听到这话,脸上含着笑意点头,可是那心中却是一记又一记的屈辱,什么时候,她竟然被这么个丫头来交代,三缄其口。至于王家奉养父母一事,那花的不都是夫人跟着十四爷给的么?青杏此刻心中是百种滋味,她忍不住的想,自己究竟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今生才遇到了这样的夫君。 四姨娘先进了去,有些得意的回头来朝着还站在门口的青杏等人,见那静儿正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不禁冷冷一笑,便叫丫头扶着摇了进去。 见到青杏老实点头,静儿总算松了口气,但却仍旧觉得这还不够,所以又冲二姨娘使了个眼色,二姨娘会意,当即亲昵的拉起青杏的手,“姐姐这些日子受罪了。”说罢,放眼瞧了瞧刚刚进去的四姨娘,“我们其实都知道是那蹄子在老爷身边胡说八道,可是她到底有了爷的骨肉,咱们家里人丁单薄,为了她腹中的孩子,所以老爷也不得已先委屈委屈姐姐了。不过其实老爷心里还是有姐姐的。” 说来也是,在四姨娘没进门之前,那王二福虽然也花天酒地,不过他到底对青杏还算客气的,可是这四姨娘来了之后,隔三岔五的,青杏便受气。 青杏依旧老实的点头,只是那笑容却是已经变得木木的了,望着四姨娘那已经走远了的背影,再一次的催促着:“咱进去吧!” 静儿跟着二姨娘心想都交代了这么久,而且青杏在这个家里也素来软弱,所以也便都以为她是把这话听进去了,因此也都点头,抬步往里头去。 才进了门子,就见这院子里站了好些下人,见着青杏来了,他们在这边时间已久,所以这十四奶奶的情况也弄清楚了,人家根本不是被赶出来的,至于那抬着的七口箱子,更不是什么家当,而是人家平日里的常用品罢了,在看看她身边那些丫头侍卫的仗势,那个派头,但凡是有脑子的人,也知道这十四奶奶在商家的地位。所以这看到了好久不曾见到的青杏,一个个的都好奇,且又是羡慕的朝她看去,四下更是窃窃私语的讨论着。 那四姨娘是个双身子,走得也就不快,她进来的时候,也没能见这些下人有如何的羡慕自己,毕竟她的身份跟待遇在王家那都是一等一的,可是怎这青杏进来,他们看她的眼神就不对劲呢? 不由得低声骂了几句没长眼的,便朝着前面的人群走了过去,她那丫头也有些狗仗势人,因自家的主子得宠,所以她们也是有些横向霸道的,此刻见着前面叫丫头下人们堵住了,上前去便扯着嗓子吆喝道:“都是吓了眼睛的吗,没瞧见我们姨奶奶来了,还不赶紧让开道儿。” 这丫头估计天生就是个大嗓门子,又因她的这声音有些尖细,所以特别的刺耳,当然穿透力更强。 虽然眼下是非常时机,不过她那肚子里到底是王家的骨血,程老太太一听到她来了,也顾不得厅中的形势,回身就叫丫头们让开道儿,自己迎了过去,一面瞧见那四姨娘挺着笨重的肚子来,一脸担忧,“媳妇你咋来了,这人多,不小心挤着我孙儿咋办。”她那一双眼睛都满是欢喜的看着四姨娘的肚子,便是看四姨娘的眼神都比青杏要亲热许多。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四姨娘才是她亲生闺女呢! 四姨娘特别享受这程老太太对自己的关忧,当下便朝着她撒起娇来,“老夫人,我没什么事情,只是过来瞧瞧罢了,你别担心。”说罢,还有意的回头朝着她身后走来的青杏瞟了过去,眼中就是明晃晃的得意。 正巧青杏也赶上来,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母亲去对这个当初害自己小产的女人好了,心中的不解忍不住又像是那雨后春笋一般的冒了出来,却又像是荆刺一般的穿刺着她的心口。 说不难过是假的,那毕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而她的慈爱却都给了自己的仇人。青杏的脚步忍不住的放慢了下来,然后缓缓走上前去,低声唤道:“母亲。” 程老太太听到青杏的声音,这才不耐烦的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责备的质问道:“怎么这个时候才来?”说完她才想起现在里头的十四奶奶要见青杏,而且自己家的老头子跟女婿都在里头,方将那厌恶青杏的表情收了起来,然后如同二姨娘跟着静儿似的,交代着青杏道:“你爹跟你丈夫都在里头,你进去好好的跟十四奶奶说,我瞧着她来不过也就是要看你罢了,只要你说过得好,她自然就回去了。” 只要我过的好?青杏心中忍不住一阵讥讽。一面忍不住在心中叹道,我过得好不好,你们心里都不是有数么? 四姨娘一听程老太太这话,方才觉得不对劲,不由得好奇的朝着程老太太看去,又瞧了瞧那并看不清楚的偏厅,方忍不住的问道:“那十四奶奶怎了?她···她不是来咱们家寄住的么?” 她话音才落,就见那厅门突然开了,一个年轻美貌的妇人便从里头出来了,她衣着十分别致,将她一身的优点都给展现了出来。 她才下了台阶,偏厅里又走出来两个美貌的女子,一左一右的跟在她的身旁。 大家见着屋里头出来了人,后面来的不知道她们身份,还以为都是跟着十四奶奶的小姐们。 那四姨娘来的时候,柚子等人在厅里就听到她那丫头的声音,也正是这样,所以当即柚子就跟着知了知画出来。 同样都是下人丫头,可是不提那一身的气质,就是人家的这气场,王家的下人们都自动鞠着身退开,给她们让出道儿来。 柚子顺着这些下人让出来的道,便能一眼瞧见被程老太太拉着说话的青杏,到底是许多年没见了,柚子当即就惊喜的快要流出眼泪了,但是随之看到了青杏那一脸的削瘦憔悴,一股无名火就从心头蹿了上来。当即脚步加快,急步走了过去,一面大声唤道:“青杏姐。” 正被程老太太拉着吩咐的青杏还没反应这前面的骚动,直道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才抬起头来,不想正好瞧见了如今鲜光亮丽的柚子,她也是忍不住的激动,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咬着唇有些就这么看着柚子,那眼泪却似断线了的珠子一般,一颗接着一颗的往下掉。 见到青杏无语凝咽,柚子的心头一怔,冲上前去就将她一把保住,一面喊着她:“青杏姐,青杏姐。” 青杏激动的那声音都是颤抖的,她一遍又一遍的应着柚子的话:“我在,我在。”好似在哄孩子一般似的。 知了二人知道柚子与青杏的感情,上来倒是也没打搅。倒是旁边的四姨娘开口了,疑惑的朝着程老太太望了过去:“这女人是谁?”莫非就是十四奶奶? 程老太太正想开口说是个丫头而已,当初在兖州的时候还去过她家呢!但是看到柚子这一身华贵的妆容,便也只好闭上了嘴巴,朝着四姨娘靠近了两步,方小声朝着她说道:“是十四奶奶身边的丫头。”一面用眼神指了指青杏,言下之意是跟着青杏一般的丫头。 四姨娘明白过这意思,原来是十四奶奶身边的丫头啊,当下心里就生出一股的轻蔑了,心道不过是个丫头罢了。可话虽是这么说,但是看到柚子那一身衣料,正是京城眼下达官贵人们争相抢订的西云锦,而且好多都是有钱买不到,然这个柚子才是个丫头,却能穿上整整一套,所以她那心里不能不嫉妒。在又看到她那身上的首饰,头上的花簪,一股强烈的嫉妒感又生了出来。 这女人一嫉妒的时候,那是天不怕地不怕,更不会想什么后果。所以她听到了程老太太的话后,冷哼了一声,然后上下的扫视了柚子一眼,阴阳怪气的说道:“原来是十四奶奶身边的丫头啊!” 听见四姨娘的声音,柚子这才放开青杏,朝着她打量而去,最后眼神落在她肚子上。正是此刻,知了突然凑上来说道:“柚子,这位四姨娘听说原来也是商家出去的呢!不过她是外园的。” “啊?”外园的?柚子闻言,旋即朝着青杏看过去,问道:“她就是那个女人?” 青杏咬着唇垂下头,显然是默认了。见此,柚子这急性子哪里能饶过这四姨娘。知了见势不妙,只感觉将准备动手的柚子拉住,提醒她道:“夫人还在里头等着青杏姐呢,咱们先进去吧!” 听到这话,柚子才将那捏紧的拳头松开,一面拉起柚子的手,便挽着她一起去偏厅里。 脚步才动,程老太太就在一旁朝着青杏挤眉弄眼的,示意她不要说错了话。青杏见此,想到她刚刚对四姨娘的态度,最后便假装没看见。 却不想这个时候,那四姨娘却嘀咕着骂道:“不会下蛋的母鸡,竟然还敢装腔作势的。” 她声音不大,可是柚子她们也不曾走远,所以一听到她的这话,柚子脚步就停下来了。只是还没等柚子回身动手,便见白扇走了出来,朝着柚子唤道:“夫人让你们快点进来呢!” 柚子没法,只好恨恨的咬了咬牙,闷着一肚子的气进了厅里去。 青杏没曾想,自己家这偏厅,如今却换了个模样,踩着脚下的软和地毯,就感觉像是在那云上飘过似的,自己都甚至觉得有些不真实。 然看到了那坐在主位上的陌生银发美人,没由来的就呆住了,虽然面容是陌生的,可是给自己的感觉却是熟悉的,因为她们几乎是一起长大的。片刻之后,青杏反应过来,便一头朝着容离跪了下来,一面再也没能忍住,哭道:“夫人,奴婢给您丢脸了。”一进门的时候,她就瞧见了她那跪在一旁的夫君跟着老爹。 此时此刻,容离的心中何尝不是翻涌如浪,她从椅子上起身,缓缓的走了下来,一直到青杏的身前,方停了下来,但见她突然弯下来腰,拉着青杏的手,“起来吧!”她本是想问,这些年过得可好,可是在拉到青杏那粗糙的手之后,她就觉得那样的话,在问就矫情了。 青杏一时间有些激动,没曾反应过来,只是欣喜极涕的紧紧反握着容离的手,似乎就怕自己一松开,这梦就要醒过来,她们就会都突然消失不见了。 不想她这一动作,便将她里头那破旧的棉衣袖口露了出来,容离看到的那一瞬间,脸顿时就僵了下来。 而见到她的表情,柚子也随着她的眼神瞧去,便也看见了那破旧的袖口,当即那股子气又蹿了上来,回头指着地上的王二福骂道:“你个畜生,当初夫人给青杏的嫁妆不是拿来给你养小妾的,这也罢了,你竟然叫她过得如此清苦!”一面不忘朝着早已经软了气的王二福踢去。 别说,王二福听到青杏来了,那心里就担心,更是后悔,早知道就叫人先通知,让她收拾鲜光体面的过来。不过在看到青杏之后,虽然她穿着的是二姨娘的衣裳,不过却也合身,所以总算是松了口气。只是他这气还没能缓了过来,就不知怎的,突然这个悍妇柚子又发了脾气。 见儿子被踢被骂,程老头在一面看着是又心疼却又不敢顶撞,而一侧垂头站在一边的端夫人更是不敢多言一句。 第二百一十八章 他虽然是老了,可是脑子并不糊涂,晓得这和离书签下,那是什么样的后果。当然他们老夫妻俩是衣食无忧的,可是他的王二福呢!那可是他的亲儿子啊!所以青杏有那么多嫁妆又如何,她终究不是自己老程家的骨血。 所以,他豁出去了,不论如何,也不能让青杏跟着二福和离了。哪怕,哪怕是要见他的这条老命搭上,他也不能同意和离。 王二福那心中是知道这其中内情的,心到果然是自己的亲爹好,这关键时刻,想着的还是自己。 眼下究竟无法判定这程老头的身份,所以他还是青杏的父亲,因此柚子也不好对他动手。 知了跟着知画与青杏还不算熟,所以自然是不会手下容情的,当即便听知了朝着外面的侍卫唤道:“来人,掌嘴!” 她话音才落,就见两个高大的侍卫走进来,一人箍着程老头的肩膀,一人便扬手给了程老头几个嘴巴。 那都是学武之人,倍儿有劲,程老头几巴掌就被打得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青杏心里到底是有些心疼,只是且不乱他们待自己的好坏,便是冲他对夫人如此出言不逊,就该掌嘴,所以由始至终,她都没有开口求情一句。 端夫人本来还指望着青杏能扭转家里的大局,却不想现在青杏竟然日常狠心,连着自己亲爹被打了,她也无动于衷,所以那心中忍不住的就凉了大半截,开始琢磨如何自保了。 笔折断了,便就直接按了手印画押,一切流程都出奇意料的快。 青杏拿着那画押了的和离书走到王二福的面前来,递给了他,口气冷淡淡的说道:“签了吧,那样从今以后,各不相欠!” 王二福看着那大红色的手印,只觉得比什么都触目惊心,他气得那面目表情都发着抖,一面将那和离书接过来,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咧呀咧齿的就给狠狠撕碎,一面朝着青杏骂道:“我看你签,你签一张我撕一张,看你怎么和离!怎么和离!” 说罢,又指着青杏骂道:“你个贱人,一个不会生养的贱人,你以为和离了谁愿意娶你,我告诉你,这世间除了我王二福,没人要你这个不会生养的女人,连只母鸡都比你强!” 青杏的脸色随着他这不堪入耳的话变得越来越难看,气得那气都险些没能吸上来。 这次柚子倒是没犹豫,直接示意刚刚被知了唤进来的侍卫掌嘴。 外面的四姨娘这会儿也知道厅中的情况了,听说要闹和离,那心里也着急,几次想进去厅里看看怎么回事,都被拦住了。 而那程老太太,听说丈夫跟亲儿子都被打了,心下急得不行,只是看王家的这些护院,都是些不经用的,一时间便想到了王二福养着的那些狗,当即拉了下人来,只叫他去把狗都领过来。 也亏得她这个乡下老太太能想到这样的法子。所以没多大的功夫,院子里就一阵骚动,七八条大狼狗随着口哨声进来,这些狼狗都是专门训练的,除了王二福之外,便都是专门饲养他们的人来指挥。 只是这下人哪里敢放狗咬十四奶奶,而那王二福也被掌嘴了,这会儿也吹不了口哨。 厅里这边,听到外面的狗叫声,都好奇的忘了出去,端夫人见变得乱糟糟的院子里,也趁机出去,几番几次要让人把这些狗带出去,却都被程老太太阻止了。 容离示意纳塔在写一份和离书,自己则起身带着知了知画出去,流云与柚子留下来陪着青杏,至于安错则跟在容离身边,知香等人看着孩子。 容离拽着长长的阔袖从厅中翩然走出来,那叫人察觉不出任何态度的眼神,淡淡的扫视了一下这院子里的人,最后落在了程老夫人身边的四姨娘身上。 不知道怎的,被她一看,四姨娘心里就忍不住生出一股怯意来,她一面看着容离,一面下意识的朝着身后退去。 容离那没有表情的脸上,突然荡漾开一抹温和的笑容来,“你从前也是商家的人吧?”她口气一如笑容般的和煦,叫人听起来十分的舒服。 可是无端的四姨娘就觉得越是恐惧,有些忐忑不安的看了看身旁不远处的程老夫人,“是,奴··我是。”到底还是奴婢出身,面对着从前的旧主,总是不自觉的会自称为奴婢。 虽然四姨娘改的也快,可是却将她内心给完全的暴露了出来。此刻的容离与她已经很近了,不过却没在与她说个什么,而是朝着那院子里的狼狗瞧去:“想不到这王二福还有这兴致,不过这些畜生看起来倒是也算老实的。”她这话不知道是赞赏还是什么意思。 不过面对着她背影的四姨娘却是频频的朝着那负责养狗的下人使眼神,意识他让这狗咬容离。只是那下人哪里敢,四姨娘眼见着容离离那些狗已经很近了,心中甚是着急,只觉得过了这个村,就再也没有这个店了。而且若是容离死了的话,那青杏就直接被休,而不是和离,她不合理,王府的这些产业就都还在。 所以,四姨娘急了,急得想要赌一把,想要冒险。她原来也时常跟着王二福逗这些狗,所以也学了吹口哨,因此她现在便扬起手来,往唇边放了去。 只是她这口哨还没完全吹出调儿,那容离已经折身过来了,而随着容离的的脚步,那些狗瞬间像是疯狂了一般,朝着容离追了过来。 就在众人吓得大惊失色,四姨娘欣喜之际,容离便在四姨娘面前擦身而过,她走得很快,以至于什么东西从那袖子里掉出来,也没人发现。 突然的,那些看似追着容离的狼狗到了四姨娘身边,突然停下来,一个个的转头朝着四姨娘的裙角冲过去。 一条成年的大狼狗,已经足以将这个孕妇推到了,何况是整整七条,就这么往着一个孕妇身边挤,而且还相互狂咬起来,也不知道在争夺什么,慌乱之中,只听四姨娘吓得惊叫连连,可是却无人敢朝脸色苍白如纸的她靠近过去,毕竟这群狼狗平时就十分凶恶的。 突然,一条狼狗先跳起身来,然后把四姨娘扑倒,从她身上踩了过去,冲出人群,其他几条狼狗也随着它追了过去,一个个的从四姨娘的身上踩了过去。 这所有的事情,都只是发生在一瞬间,待众人反应过来之时,七八条狼狗早就疯狂的追逐着跑了出去,哪里还有什么影子。剩下的,只有地上那个此刻身下见红的四姨娘。 也不知道她是被吓傻了,还是已经疼得没力气叫出声音来了,就那么木木的躺在地上,一双眼睛暗淡无光的望着这灰暗的天空。 谁也无法想像,先前还嚣张跋扈鲜光体面的四姨娘,此刻会成了这般光景,而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只因为她试图学着老爷驯狗,可惜没能把狗驯服,反而叫那些狼狗癫狂起来,然后她自己遭了殃。 程老夫人见着她裙下的大红,“哎呀我的娘啊!”一大声喊出来,便奔了过去,可是却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要做个什么,才能将这血止住,而且瞧这光景,肚子里的孩子,只怕是保不住了的。她一面慌乱的挥着手,一面大喊大叫的:“快··快请大夫来啊。” 此刻院中也乱作一团,因为事情发生的太突然,那厅中的王二福等人听到先前那狂乱的犬鸣才冲出来,只是为时已晚,此刻听见程老夫人的喊声,也才反应过来。 青杏等人出来,看到院中被下人们围做一团在人群中,疼的木木的躺在地上的四姨娘,寒冷潮湿的空气中,夹着浓浓的血腥味。 容离就站在不远处,她的笑容依旧如先前,并没有因为这四姨娘突然的意外而变得荒凉,她缓缓走上前去,看着地上的四姨娘,“眼下京城中大家都喜欢遛狗,我家那十七就特别喜欢,不过我听他说过,这些狗虽然是听口哨指挥的,可却不是谁随便打了两个口哨就能使唤的,你呀,下一次要小心些,可不能在这么胡闹了。”她这话咋一听,好像真是真心实意的劝说安慰。 可是却没有人知道,容离从偏厅里出来的时候,捡了一块鹿肉的点心放在袖口里,方才那些狼狗突然朝着她追来,并非是四姨娘那没调的口哨,而是因为容离袖口中的鹿肉香味,不过在与四姨娘擦肩而过,大家的眼神都在那狗群身上时,容离果断的将点心丢在了四姨娘的脚边,也正是这样,那些狗才会在她的群下争相抢夺。 不过叫容离没有想到的是,这四姨娘竟然如此配合自己,还打什么口哨。当然了,也正是因为四姨娘这口哨,将她要杀自己的心思暴露了出来,所以容离先前那还有些觉得不安的心情,顿时一笑而散。 她只是自保而已,这绝对不是谋害! 第二百一十九章 扫视了一下地上的四姨娘,她肚子中的孩子是保不住了,至于她那性命,就算是留了下来,以后只怕也不能生养了。 纳塔突然出来,不知道在容离耳边说了什么,容离神色不由得怔了一下,随之朝着蹲在四姨娘身边叫喊的程老夫人,又回头朝着此刻已经出来了的青杏看过去。“将他给我带进来。” 随着她的话音,满脸红肿的程老头给带了出来,不过比起他这脸上的皮外伤,程老夫人的重心还是四姨娘的身上。 那到底是自己的亲爹娘,即便她们待自己不好,可是她还是动容了,张着口准备朝着容离上前去求情,却叫流云一把拉住。 青杏没料想到流云会把自己拉着,很是不解的朝着她看去,然在这个时候,只听纳塔朝着程老头问道:“把你方才的话在说一遍!” 话说容离因怀疑程老头与青杏的父女关系,所以吩咐纳塔来调查这件事情,纳塔也是个直接的,只给程老头喂了一条小蛊虫,这程老头就受不住,将自己原本准备带进黄土里的话犹如竹筒倒豆子般的全说了出来。 果不其然,竟然还真的叫容离等人猜中了。 此刻程老头听到纳塔的声音,便朝着他做出求饶的动作了,一面朝着自己的老婆子看过去,又看了看王二福,“他们·他们知道二福的身份了。” 此话一出,青杏不由得好奇起来,王二福还有什么特别身份?忍不住的朝着王二福看过去,却见他一脸急促的朝着程老头骂道:“你胡说个什么。” 程老头见儿子竟然凶起自己来,那么排斥承认是自己的儿子,那心里到底是生出几分悲凉来,而一面面对着纳塔的威胁,只好再一次当着众人的面说道:“杏儿是我抱回来的,二福才是我亲儿子,我亲儿子啊。” 这话不长,不过却是字字犹如珠玑般的掷中了青杏的心,她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这所谓的亲亲父母,以及这为相公,许久以来所有的疑惑都在这一刻迎刃而解。原来,原来她是捡来的,而那王二福才是他们的亲儿子,这难怪了,难怪他们对王二福那么掏心掏肺的。 容离也没曾想竟然这么快就有了结果,走到青杏的面前,“她们虽然是你养父母,不过到底将你养到七八岁才卖到我们家来的,所以说来,你还是欠了他们恩情的。” 听到容离说青杏欠了他们的青杏,程老头就激动起来,一面连连点头道:“对对,对,欠了我们的恩情,这就得还,多的我们也不要,只要把这王府的一切留下就好,至于那和离书,我们签我们签。” 只是程老头想的也太美好了,容离的那话还没说完呢!就在他像是个哈巴狗般跪在地上仰着头看着容离,等容离点头答应的时候,却听见容离的话锋突然一转,“不过这份恩情,在他们将你卖了的时候,其实也就还清楚了,而且这么些年来,你没少往家里送东西送银子去,至于这三年多,就更不必多说什么了。” 不是亲生的,所以帐还就得这么算,因此青杏很是赞同,她也没想到,自己在知道了这样的结果之后,心情竟然如此的平静,更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痛苦。她长长的松了口气,抬起那哭得红红的眼睛,像容离道:“一切,全听夫人作主。” 容离颔首点头,“既然如此,那么就现在就将和离一事处理好。”说罢,向纳塔吩咐道:“给他们一天的时间收拾吧!” 纳塔应声,他将接手这里的事情,以及青杏名下被王二福转走的产业。 容离此番来,本来就是要将青杏带走,如此目的已经达成了,自然是不会在多留于此处,而且还答应带着两个孩子城中游玩呢! 只要这被打回了原形的王家,是与他们无关的。 而这王二福,在还没喘过气来之时,就接到了第二封和离书,正是端夫人的。 二姨娘也是个聪明的,眼看着王家没落了,自己也没儿女,所以当即果断的收拾了自己的细软首饰,就连夜跑了,三姨娘五姨娘见此,也都一一如此,可怜那四姨娘,如今躺在床铺上,大夫没人请来,反而任由着程老太太拿着她的首饰据为己有。 从王府回来,容离让柚子将青杏带回了千澈的别苑去,那流云也跟着去,而容离则带着两个孩子在城里游玩。 从满庆楼出来,那原本暗暗的天空突然亮了起来,竟然有几丝阳光从云层里照了出来,想是因为这皑皑白雪的衬托,所以容离觉得这阳光格外的暖和。 “下去走走吧!”她示意白扇把车停下来,便从马车上下来,知香跟着知了则抱着两个孩子随后,知颜等人则跟随在后面。 想是要到这年关了,街上比往日都要热闹,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你推我挤的,尤其是那卖着对联和门神年货的地方,更是拥挤得很。 虽然很想挤进去看看,不过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而就在这时,容离突然见前面有一个很是熟悉的身影,可不就是那施家的施云菲么? 不过时光流转,当初的容离已经从一个少妇变成了母亲,而那施云菲也从少女变成了他人妇,但见她随行就带着两个丫头,从那布坊里出来,神色没有了原来那种骄傲。 到底是自己回京城遇到的第一个故人,容离自然是要看看她现在的日子过得怎样。 让容离意外的是,这堂堂的南平侯施家的五小姐,当今贵妃的侄女,出行竟然连辆马车都没有?正是容离意外之时,那神出鬼没的大管家兹莫安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跟在容离身旁了。 “夫人认得那妇人?”他这个人不管做什么,都喜欢知己知彼,这样方能百战不殆。不过却因为他长着一张俊美温煦的面容,给人又是一种十分很容易亲近的感觉,所以很少有对他生出提防之心来。而在来京城这几日,因为闲来无事,他便已经把这京城的各路人马调查得个清清楚楚,三教九流也好,达官显贵也罢了,几乎哪一个的事情他都清清楚楚的。 “认得。” 容离颔首,知道他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就有调查别人背景的习惯,所以便随口问道:“她现在怎样?” 只听安错回道:“她现在嫁了去年的金科状元,是她姑姑施贵妃做的媒。” 听起来是很好的样子,可是她这模样,怎如此落魄呢?这跟她的身份很是不搭调啊?如此容离难免有些好奇。却只听安错继续回道:“不过今年五月,施贵妃便失宠,连带着四皇子也不得圣恩,施家就更不必说了,而她那夫婿,竟然是个及其好赌的,听说前阵子还输的把他这夫人押给别人,信的那施家到底还是有人的,将他教训了一番,倒是收敛了几天,不过夫人你是知道的,这沾赌了的人,怎知道悔悟二字呢,这不,今日听说在赌坊里欠了人不少银子,所以我瞧他家的马车,是拿去抵账了。” 这也太落魄了,不过这还不足以叫容离震惊,叫容离震惊的是这安错,他今日不是都陪着柚子么,怎就有闲工夫去打听这些乱七八糟的?那打量着安错的眼神,难免是有些好奇起来,“你怎知道这么多?”而且方才也不是一直坐在偏厅里的么?难不成他还能灵魂出窍? 叫容离那样以一打量,安错忍不住扬眉一笑,“夫人怎忘记了,我们南黎的皇妃,可不是随便人能当的,夫人可是忘记了我们兹莫家的本行是做什么的。” “做什么的?”这个容离还真不知道。 安错笑了笑:“比如沙玛家的,那是制毒炼蛊的,而我们兹莫家却是训练鸟兽的。” 一听他这话,容离就反应过来,“你难道是用鸟语跟鸟打听来的消息?”在南黎,用鸟语传递消息的人容离听说过,但她居然不知道,身边竟然就有这么个高手在,以往容离还以为都是安错安排人去查的资料呢!旋即想到他若真的有这么高的本事,那么他有没有偷窥别人习惯? “自然了,若不然夫人以为我哪里有那么多闲工夫。”安错回的倒也是十分的爽快,然见到容离看自己的那奇怪眼神,一时间不禁觉得十分不自在,下意识的摸着鼻子,“夫人这么看着我作甚?” “我只是想到一件事情,不知道柚子知道了,会怎么想。”容离以前一直好奇,为什么柚子需要什么,会什么事情,安错会在第一时间赶到,或者给她办到。在此之前,容离还有些庆幸柚子能嫁到这样的好夫婿,心里也羡慕过他的知暖知热,可是现在容离却感觉不到任何的好处,反而是觉得有些恐怖。 安错听到容离的话,心下也有些不安起来,他可是知道,这个夫人不是个好惹的主儿,“夫人想到什么?”一面试探着问道。 第二百二十章 实境过迁,容离突然间发现,其实从前她们那么多人里头,她是过得算是最好的一个,这三年里头,她没有什么勾心斗角,没有什么阴谋算计,更不用较劲脑子的去讨得谁的欢心,她需要做的,只是将别的钱财以正当的方式拿到自己的手里来而已。 看着那慢慢消失在自己视线里的女人,在她的身上,容离早已经看不到当初属于她的意气风发,有的只是带着落魄的黯淡。听听忍不住的想,如果现在的施云菲看到自己,心里定然不舒服吧!不过容离也没有那么无聊,去与她打招呼,毕竟算起来,她跟施云菲之间,也没有个什么深仇大恨,而如今的施云菲,不管是什么,都将没有机会在与自己一较高下。 而且像是施云菲这种套着家族光环才能展现出光辉来的人,容离其实从来没有将她定义在对手之列,因为有句话叫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富不过三代,没了家族,她便什么都不是。当然了,也正是这样,容离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一切辉煌不能去靠家族给予,更不要去指望夫家,只有自己亲生打拼出来的一切,才能真正的属于自己。 仰头看了看这灰暗的天空,容离顿住了脚步,转向安错,“回了吧,今日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 安错应声,回头示意着知了等人,大家便走出了拥挤的人群,朝着马车走了去。 上了马车,两个孩子还因为没能尽兴而发着小脾气,容离因这京城的物是人非,倒也没多管他们兄妹二人,所以这可就难倒了知了等人,这好说歹说的,承诺了给月下做好吃的,至于那慕容,则是直道商家的大门口,白扇承诺带他去打猎了,他一直拉着的小脸才展出了笑容来。 容离这一次回来,门口的人倒是识相的没在阻拦,而对于这突然间跟着多出来丫头跟着侍卫,也没人敢多嘴问一句,直至回到了长生阁,就有老祖宗那里打发人来,说是要接小小姐跟着小公子去沁园,容离自然是不反对,只叫知了将两个孩子带来。 月下与慕容倒是好,一听要去老祖宗那里,一个个的却都将小嘴儿撇了撇,哼哼唧唧的就直接拒绝道:“不去。”月下看着那丫头脸上的难色,侧着头想了想,又道:“今天跟阿娘出去玩,累了,你去跟祖奶奶说,我们明天在去好不好?” 对着这张可爱无暇的小脸,那丫头也没个法儿,而且十四奶奶那里也不开口叫两个孩子跟着过去,所以她只好作罢,就这么回去复命了。 沁园的丫头前脚才走,后脚就有丫头来禀报,说是三房那边来人了。容离闻言,还只当是五娘不死心,不由得挑了挑眉头,问道:“来的是她自己,还是打发丫头来?” 却只听来回话的丫头说道:“是莲姨娘。”她说着,因怕容离没明白,又补充道:“是五奶奶的七妹妹。”她是知道容离与莫家断绝关系的事情,所以没敢说是容离的妹妹。 “原来是七娘啊。”容离恍然大悟,心道这七娘也是个有心机的,只是她运气偏不好,这一辈子,只怕都要给五娘压着,永不翻身了。“今儿乏了,叫她明日在来吧!” 来回话的丫头得了这话,这便退下去了,只是没等半盏茶的功夫,就听见暖阁外面一阵骚动,也不知是谁在外面非要进来。 原本正在点香的知画不禁停下手里的动作,朝着容离瞧去:“奶奶,只怕是那个什么莲姨娘来了吧!” “叫她进来吧!”容离蹙了蹙眉头,吩咐着。 知画这才朝着外间的知了打了个手势,外间的知了便上前去开门。 外面的来人正是莫七娘,她这辈子唯一做出的一件事情,便是成为了五爷的姨娘,很多时候她都在想,如果不是,那么这辈子她就不会过得这么窝囊,事事被五娘拿捏着,而今日五娘在大门口受了容离的气,她本是可以好好的高兴一下,只是还没等她笑一笑,就被刚刚受气了的五娘责骂了一顿。 她是听说了容离出这商家大门时候的何等的风光,这进来的时候,身边又是带着怎样美貌的丫头跟着威武侍卫,说实话,她那心里是羡慕的,但是嫉妒却更加的多一些,所以她听了五娘的话,第一时间就过来。 这一路过来,她并没有瞧见什么威武侍卫,更别提什么美貌的丫头了,心里便觉得是那些人夸大其词了,不想这门一开,就对上一张鲜光亮丽的面容,这也罢了,这丫头的装扮竟然比她的还要精致,当即莫七娘就深深的怔了一下,睁大一双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知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心道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是丫头呢,定然是十四爷的新纳的妾室罢了。 敛了敛眉,收回那落在知了身上的眼神,朝着里头瞟了过去:“我大姐姐可在?” “你大姐姐是谁?”知了一脸天真的看着她,问得十分的认真。 七娘被这话一问,不禁有些气愤,“我家大姐姐自然是十四爷屋子里的主母奶奶。” 向来与柚子性格有些相似的知了此刻倒是慢条斯理的,不急不慢的问道:“你家大姐姐姓甚?” 七娘还从来没见过这样啰嗦的人,有些不耐烦起来,“我姓莫,我家大姐姐自然也姓莫。” 知了展眉一笑,心情似乎特别的好,“那真是不巧了,这位姨娘你只怕是来错地儿了,我们家夫人姓容呢!”说罢,温柔的抬起手,便做出要关门的动作。 这好不容易才叫门开了,七娘怎能让知了把门关了,当即手脚并用的,便挤进了知了打开的那个缝隙,生生的将自己整个人挤进了屋子里来,然后狠狠的瞪了知了一眼,因还不确定她是丫头还是妾室,所以也不敢随意张口责骂,只得忍了忍气,甩着袖子绕过屏风,进了里间去。 想是因为生气,所以七娘也没仔细瞧这屋子里的布置,直至进了里间,迎面感觉到那迎来的温暖香风,人才清醒些过来,又瞧见这屋子里左右站在的两位美貌女子,同样是一身精致的妆容,那一瞬间,七娘觉得自己生生的矮了她们一截。在瞧见那榻上斜靠着的银发女人,看到容貌之后,微微有些诧异,不过最后还是张口小心翼翼的唤道:“大姐姐。” 若不是先前得知了容离的变化,她还真的不敢开口。 容离这才抬起头来,淡淡的眸光瞧了她一眼,便又懒洋洋的垂了下来,“莲姨娘所来为何事?”音调里夹着些笑腔:“有话就直说,千万别说是来瞧我的。” 本来七娘还想先寒暄几句,说是来看容离的,然后拉几件家常,在进入主题,可是没想到容离竟然一开始就这般说,因此她还稍微有些尴尬,拿起绢子沾了沾嘴角,才笑道:“其实我今日来,确实是有些话要与大姐姐说的。” 容离微微颔首,示意她继续说。 七娘见容离表情随和,也就放心了许多,方开门见山的说道:“姐姐离开商家三年之久,是不知道这家里的情况,所以啊,我今日来只是想告诉姐姐,现在的商家已经不是三年前的商家了,现在我们五爷得家中长辈们的喜欢,五姐姐也出息,能撑起这家里头,所以啊,我要劝大姐姐,莫要生个什么心思,左右咱们是一个门子出来的,五姐姐当家,大姐姐你也是要跟着享福的啊。” 容离听完她的话,却是有些答非所问的,只突然的睁开眼睛来,宛若秋月般明眸的眸子直直的盯着七娘:冷不丁的忽然来了一句,问道:“五娘惧我?” “呃?”七娘那站在的身子不由得绷直起来,有些不解的看着容离。 知香含笑着走到容离的榻边,从旁边的小凳子上坐下身来,给容离捏着腿:“你家奶奶若是不惧我们夫人,怎叫你来做说客?” 听到这话,七娘才反应过来,又瞧见这知香的动作,才敢确定了她的身份是丫头,而非妾室,因此看她们的眼神,也就比先前要高傲了几分,“主子说话,怎由得你个下人来插嘴。”转向容离看去:“大姐姐,素来谁都夸你是个玲珑聪慧的,身边怎留着这样不懂规矩的狐媚子,真真是引狼入室!” 容离一听这话,忍不住笑出声来,清爽的笑声,好似银铃一般的清脆,给人一种十分舒服的感觉,面对着那一脸难以置信看着自己的七娘,“我可不是莫五娘。”言下之意,在明显不过了,当初的四娘六娘七娘,都是因为五娘这层关系,才一个个的爬上五爷的床。 七娘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但是想到自己来的目的,最终还是忍住了这气,“我今日来,只是想到咱们究竟是一家,所以来劝一句罢了,你若是安安分分的,到时候还能同享这份荣华富贵,若是还想着那些不该想的,那么以后也就怪不得咱们不讲姐妹情了。” 她这话音才落,知香等人就扑哧的忍不住笑出声来,尤其是那知了,更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倒是容离一片冷静淡然,似乎没听到七娘的话似的,淡淡的扫视了三个丫头:“送客吧!” 七娘没曾想,容离没个什么表示,就这么将她赶了出去,当下那脸上到底是有些挂不住脸,甩了甩袖子,冷哼一声,骂了一句不知好歹的东西,就走了。 待她走了,容离才懒懒的起身来,知香止住了笑容,侧头朝着容离问道:“夫人,这五奶奶未免也太嚣张了些吧!” “随她,富贵不过月,风光不出年,且看吧!”容离似乎没感觉到五娘的嚣张似的,穿了鞋子起身来,走到书架旁边捡起了一本书,翻了几页,突然想到什么,笑出声来,“我想她大概不知道商家那些该死的规矩吧!所以现在是把自己当攻城了。”合上了书本,又道:“不过若非不是她,我这会儿只怕已经到了东海呢。” 一听这话,知了就忍不住高兴的问道:“夫人是不是想陪这五奶奶玩么?” 容离见她这突然高涨的热情,不由得蹙了蹙眉头,“你是不是闲不住?” “没有,只是这里不如咱们娑罗好玩,整日都在这屋子里头,好无聊呢!”知了蹭到她身旁来,学着月下一般似的靠着容离撒娇。 容离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你没有听过么,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听过,可是哪里来的蚌壳?”知了嘟了嘟嘴巴,摇着容离的手继续撒娇道。 “当然有的,商家这么多人,单是大房这边,就好些蚌壳呢!至于那鹬也有好多。”知香抢回道,说着瞧了瞧容离,笑道:“这渔夫么,暂时就咱们夫人了。” “真的?”知了一听,两眼冒星星的看着知香。 容离随手将书放回书架,便吩咐道:“今日青杏的事情,兴许等不到明日,大家就知晓了,明日咱们可有的忙了。” 容离这话音才落,就听到外面传来丫头的禀报声,说是大爷屋子里的大奶奶来了。 主仆几人相视一眼,知了忍不住嘀咕道:“还等不到明日呢!蚌壳就来了,夫人咱们可是要去?” “去啊,而且要客气些。”容离吩咐道,最好叫五娘觉得,自己也在拉帮结派了,她就是喜欢看五娘一身的危机感。也许等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能看到五娘急匆匆过来了。想到此处,容离心情顿时大好。 “好的,那我伺候夫人更衣梳妆。”知了兴奋得跳起来,蹦蹦跳跳的去给容离准备衣裳。 知香见此,也道:“那我先去大厅那边准备。”夫人究竟是离开商家这么久了,她很是担心丫头们准备得不好,所以还是要亲自过去。 知香过去,容离自然是放心,那般的话,谁能挑出半点毛病来。 第二百二十二章 “十四奶奶,您∠∠∠您这是做甚?”记忆里的十四奶奶虽然是个不愿意吃亏的主儿,可原来也不是这么嚣张蛮横不讲道理的,锁玉终究是忍不住,朝着容离嘶声揭底的喊了起来,满腔的不解与愤怒。虽然长孙亦玉待她们也不好,可那终究是她们主子,她们是一条船上的人,试问这掌舵的人不好了,那她们这些水手又能有什么好。 听见这声音,容离回头瞟了一眼这朝着自己吼叫的锁玉,倒是有几分意外,曾几何时,这丫头都这般出息了,竟然连着对自己也这么个态度。淡淡的收回眼神,只见她红唇微启:“谁多说一句,就多加两巴掌。”声音一如细水般涓涓悦耳,可是偏巧这悦耳的声音里说出来的话,却带着阴阴寒凉,叫人觉得比那窗外屋檐上的雪花还要冷。 万俟容再也坐不住了,不管容离这是哪里借来的胆子,但是她真的动手打了她们共同的婆婆,而且打得那么理所当然,全然忘记了这中间都是什么身份。她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在丫鬟手下压着,反抗不得的长孙亦玉,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开口:“弟妹,那∠那是十四的亲娘,是咱们的亲婆婆,你这般如何使得?”她的话于情于理。 可是容离却没有回她一句,看也不曾看一眼,而是继而吩咐道:“在加两巴掌!” 她话音一落,万俟容忍不住的就震住了,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在看容离却觉得她简直就是个魔鬼,不只是这脸变了,心也变了,变得比以前狠毒了,她心中突然有些后悔起来,也许今日她根本不该来的,因为依照眼下的这发展来看,她根本不可能在给容离任何的下马威,而她在容离的面前,也谈不上什么长嫂的威严了。看了一眼那被打得七晕八素的长孙亦玉,心里竟然有些害怕起来,想要找个借口先走了。 然万俟容这还没找到借口,就叫容离看出了她的动机。 “大嫂急个什么,我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随随便便就打谁。”容离开口笑盈盈的说道,言下之意,她动手打长孙亦玉,并非这一时之气而已。 如此,那万俟容心里究竟有些好奇起来,在她所知道的情况里,长孙亦玉待容离这个媳妇是不好,可是也不至于叫容离如此不讲婆媳情面,以下犯上吧!所以她忍不住按下心来,朝着容离打量过去。 目面前的形式绝对不是容离先前计划里所期待到,她本来还想客客气气不计前嫌的招呼这万俟容的,不管真也好,假也好,反正叫外面的人觉得她们和睦就好。不过谁也不曾想到,这长孙亦玉会突然杀出来。所以容离的那些计划是赶不上变化了,因此她的战略方针也得随着形势而改变,而依照她对商家的人浅浅的了解里,只怕只有以暴制暴了,因为这些人都喜欢敬酒不吃,爱吃罚酒。 她扫视了一下万俟容,示意她坐下来,捧起了茶盅,垂眸淡淡的泯了一口,又瞟了那已经被打得妆容不整的长孙亦玉一眼,才慢条斯理的开口道:“我在这个家里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我什么性子,想来大嫂那心里是有数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的口气一直很温柔,可是到最后那句话之时,声音里陡然多了几分寒:“人若犯我,我必杀人。” 万俟容不知道怎的,她竟然对容离生出恐惧之心来,这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可是她自己却又控制不了。她变了,万俟容忍不住的在心总念道,可是面对容离的话,她也不得不回。有些不忍心的看了看这所谓的婆婆,她原本的皇家优雅高贵风范已经被风霜磨得不见了踪影,此刻她剩下来的只要有那与生俱来的所为皇家血脉了,可是这种血管里的东西比不得骨子里的,所以旁人看不出来什么,此刻从她身上能看到的,只有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婆子而已。万俟容终于还是忍不住的蠕了蠕唇:“她就算有万般的不是,那也是孩子们的祖母,是你夫君的母亲。” 她不提孩子或者是母亲还好,她这一提起,容离一下就想起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就是那么间接的死在长孙亦玉的手中。 万俟容不知道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会使得容离在突然间就变了脸色,而且脸色明显的比先前难看了许多,她心里突然有些不安起来,毕竟现在的容离连长孙亦玉都不放在眼里了,那岂会对自己客气。 这时,突然见容离那冰凉的脸色上突然绽开一抹笑容,很美,却也叫人感觉有些害怕,尤其是她的那笑声,竟然叫人心底生出一种及其不好的感觉来,万俟容心头又是一怔,更是担忧起来。却见容离将眼神指向了此刻恹恹坐在地上,任由朱玉锁玉给她收拾妆容的长孙亦玉。然容离接下来的话,更是叫她大吃一惊。 只听容离那冷冷的声音说道:“开什么玩笑,我孩子的祖母?我孩子的祖母会舍得将我的孩子害死么?我夫君的母亲会一次又一次的从中作梗,将他的人拦住额?” 她一连着几个反问,却已经将她与长孙亦玉之间最直接的仇恨给勾勒了出来。她说完,看向那一脸难以置信的万俟容,爽爽快快的说道:“我那孩儿若非不是她,现在只怕已经四岁有余了。”口气里不是没有悲凉与心痛,只是此刻容离知道,过去的就该过去,自己要活在未来,而不是从前的那些痛苦记忆里。 这个万俟容还真不知道,只是这有道是虎毒不食子,长孙亦玉就算在怎么的不喜欢容离,可也不应该伤害商家的骨血啊! 见着万俟容沉默了下来,容离也没有继续在数落谁的不是,而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大嫂从来是不会无故来我长生阁的,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大嫂有话便直说吧!” 她这突然间的转变,万俟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差点忘记了自己今天的来意,可是瞧此刻的这场景,自己原本的那些打算,也许只好作罢了。这商家,也许真的不是她们这样的女流能三言两语就决定了的,可是这十四与老五,不管谁当家了,对她们惠诚居都是无益的。然看到长孙亦玉此刻的模样,万俟容心里不得不重新打算,也许有的时候,不能总那样贪婪,若不然今日长孙亦玉的下场,那就是自己的未来。 沉默了片刻,她方抬起头来,含笑着朝容离回道:“弟妹多想了,我不过是来瞧瞧罢了。”说着,左右扫视着厅里。还特意的朝着外面的院子打量去,一面问道:“怎不见两个孩子?” “天冷,叫他们在暖阁里头呢!”容离应道,其实她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与商家的人多接触,所以才叫人将他们带到暖阁里去的。 万俟容是个聪明的,听到容离的这话,又见容离没半点的热情模样,所以也没在多留了,当即就向容离打了招呼,准备离开。 长孙亦玉现在那个模样,朱玉锁玉已经是乱了方寸的,可是却又不敢求容离,所以只得把目标放在万俟容身上,此刻见着她要走,都双双起身来将她拉住:“大奶奶,您倒是管管我们夫人,她可是你的亲婆婆。” 万俟容脚步顿了一下,不过却并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说道:“方才十四奶奶的话你们也听见了,是你们夫人错在先,若是叫家中的长辈们知晓了,那是万不能容的。”毕竟,那是商家的骨肉,在商家,没有什么比这血脉更珍贵了。 见着万俟容就这么走了,两个丫头难免是真的害怕起来,可就在这时,却听容离冷漠的看着那似被打得神志不清的长孙亦玉开口道:“她走了,你也别装了。” 朱玉锁玉一听容离的这话,更觉得她不近人情,可是这个时候长孙亦玉却突然睁开了眼睛,整双眼睛可谓是炯炯有神的,一面扶着朱玉的手站起身来,动作麻利的给自己拍打着锦衣上那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冷眼高傲的看着容离:“你以为,有了商家的血脉你就是商家的人了么?你不要忘记你是什么出生,更不要忘记,我永远都是十四的母亲。” 看来她并不知道十四的身份,更不知道她那个孩子出生就夭折了吧!容离突然觉得她有些可怜,当然也依旧等等可恨。没有搭理她这些废话,而是开门见山的说道:“当初你为了那点银子将皇后得罪,如今施贵妃也失了势,你手上剩下的不过是几个残兵罢了,你若是想好好的,就安分些,若是还想那些乱七八糟的,那么你的晚年也许不能安好了。” 她这话绝对不是威胁,如今她要杀长孙亦玉,几乎不用费劲。 “你敢威胁我?”长孙亦玉一阵冷笑,显然没将容离的话放在眼里。 “你我都敢打了,你觉得这话还是威胁么?”容离微微一笑,嘴角绽放出一朵绝美的笑花来,好不得意。 长孙亦玉顿时便将她的话堵住,气得一张脸发青,满目含恨的看着容离,最后竟然只吐出一句话来:“你,会不得好死的。” 第二百二十三章 “我最终是个什么样的结果,可惜你是看不见了,不过至于你嘛。”容离突然站起身来,脚步带着一种沉闷的节奏,朝着长孙亦玉走进近,突然弯下腰身,在她耳边低声笑道:“现在,你将不得好死,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容离的声音,依旧是清纯如山涧清泉的,可是入了长孙亦玉的耳里,却给了她一种无法言语的惧怕。 长孙亦玉不得不去重新正视这个女人,她不在是从前那个只会低眉顺眼在自己面前垂头听话的媳妇了。深深的吸了口气,长孙亦玉还是不甘心,她是个多么骄傲的女人,她的出生是那么的高贵,怎么能在这个破落户面前垂头呢!何况,何况这女人还是自己的媳妇。 这般想,长孙亦玉那心中又泛起了些许的底气,容离就算是现在仗着身边有了些心腹,可是这里是京城,不是南黎,难到自己还怕了她不成么?当即就扶着被吓得不敢出声的朱玉站起身来,横眼看着容离,“你太年轻了。” “这点不容否认。”容离欣然点头,一面含笑看着长孙亦玉,“你也不用去想别的了,今日之后,我们商家的大夫人会病重,长则三五月,短则三五天,说不定就一下去世了。”她侃侃的说着,根本没有将长孙亦玉当个所为个公主来对待。 “你想做什么?”长孙亦玉依旧是一脸的镇静,可是她有些颤抖的声音却将她的害怕给出卖了。 但见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她的身边来,只听扶着她的朱玉一声惨叫,旋即眼皮一翻,人便倒了下去,锁玉见此,也吓得急忙退开身,因有些急了,一个跄踉,直接摔倒在地上,此时此刻,她多么希望自己是朱玉,也那么胆小的话,那么就不会面对现在的场面,更不会要不要考虑,上前去护主。 但见这个时候,知了的手心里,竟然凭空的多出几条绿悠悠的小虫儿,那朱玉方才正是看到这东西,才吓得晕了过去。 长孙亦玉也是瞧见了的,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南黎的蛊,可是听说那些蛊都是养在其他地方,不能这般拿出来,所以总觉得容离是有些虚张声势了。 而就在她猜想的这个间断,下巴突然被人捏住,一个不及,她本能的将嘴巴张口,随之便感觉到一个冰凉凉的东西顺着她的喉咙滑了下去。直至真切的感觉到了这股冰凉,长孙亦玉才真正的反应过来,一手捏着喉咙,想要试图阻止那条虫子到喉咙里去。可是这样做都是无济于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心心理作用,长孙亦玉竟然真的觉得自己的肚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啃噬着自己。 这个时候,知了的声音在她耳边俏丽的响了起来,“你也真是有福了,这可是阿瑶才养出来第一批绿蚕子呢,正好配你这公主身份。” 长孙亦玉这下真的是面如死灰了,蛊她是听说过的,那捏住喉咙试图将虫子吐出来的动作也嘎然截至了,呆若木鸡般的看着容离,足足愣了盏茶的功夫,整个人突然像是疯了一般,朝着容离扑过去,撕扯起来。 只是知了等人怎容得她近容离的身,她才站起身来,不知怎的就被地上的朱玉绊倒了,反而落了个狗吃屎倒在容离的面前。 此刻的容离绝对是居高临下的,以这样的目光打量着这个刚好扑倒在自己脚边不远处的长孙亦玉。这个时候,她的心里本该是高兴才对,毕竟,今日她算是真正的动手给那个未出生的孩子报了仇,可是她看着地上此刻面若死灰,落魄不堪的长孙亦玉,却也没高兴起来。 只是扯了扯嘴角,有些木然的看着长孙亦玉笑道:“我说过,你会不得好死,生不如死,接下来,你就好好的感受着如何不得好死吧!”说罢,朝着那还尚清醒的锁玉看了一眼,“她到底是你们的主子,好生伺候着,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是个聪明的,心里应该自己能斟酌的吧!” 此刻的锁玉,哪里敢不听容离的话,何况她也见识到了,什么是风水轮流转,此刻的十四奶奶不需要十四爷站在身边,也能将大夫人制得服服帖帖,而且大夫人若是真的没了,她们反到能脱身,所以只连连的点头,一面起身去扶长孙亦玉。 可是这个时候的长孙亦玉,哪里还站得起身来,身子骨都给吓软了。 容离见此,只得蹙了蹙眉头,朝着知了试了个眼神。但见知了突然从袖袋里拿出个小铃铛,轻轻的摇了摇,原本还半死不活躺在地上的长孙亦玉却突然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的站起身来。 一旁的锁玉倒是给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吓得都不敢去扶她。却只听知了说道:“你不愿意走回去,我自有法子叫你走回去。”说着,拿起那铃铛特意的在长孙亦玉面前晃了晃。 银铃的声音咋响,那长孙亦玉就急忙捧着肚子,现在也顾及不得什么身份地位了,可谓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只连忙求饶道:“别∠别摇,本宫∠本宫自己走回去。”方才的那痛,虽然只是一下而已,可是却叫她终身难忘,那样的疼痛她再也不想感受了,所以为了自己好受些,她也只能先妥协。一面偷偷的瞟了一眼那铃铛,心想反正只要拿到那个铃铛,她们就不能够在控制自己了。 锁玉见一向强势的长孙亦玉竟然就这么妥协了,难以置信之际,一面将那被其他人叫醒起来的朱玉,二人扶着长孙亦玉,急忙急火的走了。 见着她们就这样走了,知了却有些不放心,不解的朝着容离问道:“夫人,你怎就任由那两个丫头走了,若是她们生出什么心思了,那可如何是了。” 知香也甚是不解,所以听到知了问,也朝着容离看过去。 对于朱玉跟着锁玉这两个人,容离心中还是有些数的,而且这两人也算是可怜人,本来在这个所为的大夫人身边,算是风光无限的,可是偏巧这公主也不是好伺候的,这些年那姐妹俩应该在她手里没少受苦,如今若是长孙亦玉有了个万一,她们俩也算是解脱了,如此的好事,她们何乐而不为呢。所以容离敢确定,等她们反应过这件事情来,比谁都还要高兴,比谁都还要巴不得长孙亦玉早死。 叹了口气,“她待人不好,如今她受了难,她们自然也不会好生相对,所以我不担心。”一面朝着知香知了看去,突然问道:“我待你们如何?” 二人一时间都有些愣住,不知道容离怎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来,相视了一眼,知了才道:“我们的性命全然是夫人才得了的,现下会的一切,也是因夫人才学来的,便是这两样,我们此生此世也相报不了。” 容离听着知了说完,突然扬唇笑了,“我才不要你们报答我,只要你们都好好的,我也好好的,便好。” 她那后面的一句话,有些叫人摸不着头脑,可是知香却是听进去了,她看着容离忍不住生出一种感恩的心得,有些激动的忍不住开口道:“夫人,你永远会好好的,我们也会好好的,我们不会像是别的主仆一般,大难劳燕分飞,因为夫人说过我们是朋友,一辈子的朋友。” “嗯。”容离颔首,虽然知香她们都在自己身边做着丫头该做的事情,可是容离却已经早叫她们赎了身,不要她们在自己的面前自称奴婢,现在她们与自己的关系,其实说白了也就是上司跟着下司的关系罢了。 感叹一番,容离便有些有忧心起来,“你们说我这样,是不是太着急了?”其实如果今日长孙亦玉来,自己是不会去招惹她的,也许自己还会老老实实的等着商家的长老们召见,可是现在呢! “今日是她自己找上门了的,夫人您总不能坐以待毙吧!何况她曾经如此伤害过夫人,现在难道夫人还要对着她忍气吞声么?”知了的性子到底是有些与柚子相像,这说起话来都稍微有些冲冲的,不过她的这话再理,倒是叫容离释怀了。 “说来也是,该来的总是要来。”也许这里的事情完了,还能早些回南黎也说不定呢!当然,这只是容离的想法而已。 天色慢慢的暗了下来,屋中的炉子烧得旺旺的,容离抱着手炉盘膝坐在榻上,形象很是不好看,面前安放着一张小几,上面摆满了几样点心,容离时不时的伸手拿了一个往嘴里塞去,一面埋怨着:“以前也不曾发现这京城的冬天这样冷,看来还是南黎好啊。”埋怨的同时,也不忘记感叹南黎的好处。 那原本老实吃着点心的月下突然抬起头来,朝着容离瞧了过去,“阿娘,你今日是不是偷拿了我的鹿肉点心?” 她这一问,旁人不过是当作她贪吃罢了,可是容离却心里有数,一面忍不住的好奇,自己拿的时候,月下一直没看到啊,她怎就知道了。而一面也忍不住的庆幸,幸亏这是自己亲闺女,若不然的话,她若是盘算起自己来,那哪里还有什么活路。冲着月下苦苦一笑,算是给了答案。 见到她的苦笑,月下竟然也没在细问下去,只是懒洋洋的说道:“阿娘,我不喜欢这里,咱们还是回南黎吧!我想娑罗城了,也想阿萝她们了。” “我也想回娑罗,这个时候可以跟着亚目长老去冬猎,还有骑大马,哪里像是这里似的,整日都在这屋子里。”慕容也忍不住埋怨起来,一面从椅子上跳起身来,拿着手里的木刀摆完着。 帘子突然打起,知了一见来人,便急忙朝着知香使眼神。 知香见此,急忙迎上去,“十四爷回来了。” 她这声招呼,便通知了容离母子三人,不过却没人买账,母子三人都各自各的捂在自己的地盘上。知香见此,有些无奈,只得跟知了使了眼神,二人先行出去。 商墨羽早就想猜测到了,回来会遇到这副场景,不过即便如此,那心里还是有些不快,怎说这里才是商家的根本,他们也是商家的人,却不愿意待在这里。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容离说的对,商家没有给她们母子三人什么,她们没有必要对商家点头哈腰。 片刻间整理好这点小情绪,携着笑意直走到厅中,随意的捡了个靠着儿女近的位置坐了下来,方问道:“这里住不惯?”一面朝着孩子看去:“不是很喜欢这雪么?” “现在不喜欢了,太凉了。”面对着这个在他们面前没有什么威严可言的父亲,慕容说话都是不带过脑子的,直接就开口回道。 商墨羽倒也没有怒,只觉得他这个样子像极了他的母亲,反而笑了笑,转过了话题,“明日的腊八节,都要去祠堂,到时候可得穿暖和了。” 就这么的,不管你去不去,反正他已经决定了。不容母子三人有反对的机会。 但是,商墨羽显然是小看两个孩子了,尤其是这月下,本来就是个心智十分聪慧的,她一听到父亲的话,立即就板起小腰来,当即就与商墨羽问道:“去祠堂,那是不是那些人也要来。”她说着,一面朝着容离看了一眼。 容离闻言,便朝着商墨羽望了过去,“难道,明日长老们也要来么?” 商墨羽点头,“嗯。”随即见到容离的脸上的变化,旋即又急忙说道:“你不必担心什么,一切有我。” 不知道怎的,容离竟然就因他这短短的一句话而不在去多想,天知道她是如何的相信这个男人,哪怕他曾经的承诺没有做到。只是看向了两个孩子,“我倒是没有什么。”话到此处,口气突然生硬了几分,“可若是谁敢让我的儿女吃亏受气,我便是拼了一切,也要挣个鱼死网破。” 见她说的这么紧张,两个孩子顿时都坐直了身子,肃然的朝着商墨羽看去,好像商墨羽这个亲爹也是仇人一般似的。 如此,反倒叫商墨羽有些哭笑不得,“他们是商家的骨血,你想哪里去了。” “没有什么心思最好,若是生了其他的心思,我自有各种手段等着。”容离不忘甩下狠话,反正毒或是蛊什么的,她多的是。 听到她这话,商墨羽只连连点头,还正欲说个什么,外面传来知香的声音,原来是请饭了。 “你今日回来的倒是早。”容离见着这才到晚饭点,忍不住的冲商墨羽嘀咕了一句,便自行下了榻。还没等她穿好鞋子伺候两个小祖宗,却见商墨羽的身影竟然已经闪到了孩子们的面前,竟然弯腰低头给孩子穿鞋。 这般的待遇,容离还不曾享受过呢,那心里到底是有些小小的嫉妒,可是心里却也是暖洋洋的,这样的男人才像是个父亲,而不是居高临下看着孩子们的爹。 晚饭吃的算是和谐,两个孩子吃完了晚饭,不知怎的突然有了兴致,非得出去堆个雪人,知了等人自然是要紧紧的相护着,这如此一来,厅中竟然就只剩下容离跟着商墨羽夫妻俩。 不约而同的走到那半开的窗轩前,商墨羽瞧了外面院中的嬉笑玩耍着的孩子一眼,嘴角那原本看似优雅的笑容里头,终于见到了一种类似幸福的成份。不知怎的,突然心情大好,回头望了容离一眼,突然笑道:“能娶到你真好。” 女人就是这般,正儿八经的跟她说着情话的时候,她还不曾这么感动,可是这陡然间的,对方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竟然觉得特别的真实,特别的动情,比我爱你那三个字更叫人喜欢。容离是俗人,所以也免不了因此而生出些小小的感动。对着商墨羽这凝眸浅笑,毫不客气的笑着回了一句:“能娶到我,那是你八辈子修来的好福气!” 商墨羽闻言,忍不住低眉笑起来,一面颔首应声,“是呢!”而就这话间,手臂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挽上了容离的纤腰,将她往自己身边一带,夫妻俩就这么紧紧的靠在一起,相拥依偎在窗前。 原本这般的甜蜜场景,是该多让时光延续下去,可是容离却突然回头朝商墨羽说道:“今日,我与大夫人喂了一只蛊。” “我知道。”商墨羽并没有太太多的吃惊,似乎他早就知道了似的。 可正因为他这么不当一会事,容离心里才担心起来,一面问道:“这么说,那些老家伙也是知道了?”反正现在不得罪也得罪了,在假正经的在他们面前装孝顺装孙子,就太假了,所以容离也懒得客气,直接一个老家伙就将那些长老们概括了。 对于她变得不在如同从前一般的尊老爱幼,这点商墨羽以为自己已经接受了,可这事实上却还是有些不习惯,忍不住的微微蹙了蹙眉头,有些发愁起来,不过却也没说过什么,反而觉得,她迁就了自己不少事情,自己自然也要让她一切随性。何况这般的容离,确实比从前那个墨守成规的容离更叫他觉得真实。一面想起长孙亦玉过来的事情,便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到底是有那孩子的隔阂,所以容离想都不曾想,便直接恶狠狠的开口道:“叫她生不如死。”她说完,声音变得突然沉稳了许多,却又叙叙的跟商墨羽说道:“我曾经感受过的痛苦,我虽然不能叫她感受到,可是却也要她尝尝什么是真正的生不死。”只可惜,不能让她感受到什么是真正的失子之痛。 不知怎的,商墨羽的心里砰然的翻响起来,他竟然从来不知道,容离口中的生不如死是什么,可是这一刻,他才幡然反应过来,那个孩子的失去,对于她内心的打击是有多大,而那个时候,自己都做了什么?甚至还像是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此时此刻,商墨羽的心中是何曾的悔恨,悔恨当初自己是多么的无知。想在起来,突然觉得自己是如何的对不起容离,他心中甚至生出害怕来,有些惊慌失措的急忙握紧容离的手,可是那些话却又不知道如何说出来。 他这突然间的转变,倒是叫容离有些没反应过来,不禁有些好奇的瞪着他:“你怎了?” 面对着容离的开口疑问,商墨羽越加的觉得自己这个丈夫,曾经是当的那么的不称职,只是现在说什么,却也不能弥补当时,所以他只能在以后的日子里,对她好,无微不至的好,也不知道是不突然心生出来的念头,沉眸深深等等凝望着容离,“待这里的事情处理好,我便与你走,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都由着你,只要你高兴。” 这话实在是叫容离有些受宠若惊,一面急忙甩开他的手,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商墨羽:“你没事吧!”她看惯了这个男人的优雅从容,看惯了这个男人的处事不惊,可是却没有看到过他何曾如此唐突过,所以容离忍不住的疑惑,甚至是有些怀疑此刻自己听到的话。 “我没事。”商墨羽见到她被自己有些吓着的反应,突然忍不住轻声笑出来,爽逸磁沉的笑声像是温风般清清的拂过耳畔,给人一种身处风花雪月奇境的感受。 容离闻言,撇着嘴角看了此刻又恢复了那一贯优雅的商墨羽,冷哼一声,“不是后悔当初没好好对我吧?”她本来只是随便说说罢了,却不想商墨羽竟然垂头朝她看过来,老实的应声道:“嗯。”而且还没等容离反应,竟然温言细语的与容离开口道:“你可愿意在给我一次机会?”这口气是绝对是陈恳的。 这倒是叫容离忍不住的怔了一下,不过旋即反应过来,只是到底有些不自然,她实在是没法面对这样坦诚在自己面前的商墨羽,因此说话难免是有些含糊起来,随着耳畔传来外面的孩子闹声,便趁机转过话题,“你不出去陪孩子玩玩么?” 她其实只是这样说,没指望商墨羽会真的出去与孩子一起玩乐,可不想商墨羽竟然对她的提议欣然赞成,还反手拉着她朝着外面去:“好啊。” 于是,容离就这么被他拉着出去。 终于到了这腊八,作为管事的五娘自然是最忙了,这个时候她不止是要趁机立威,而且还要借着今天长老们的面,让容离认清楚现实。 当然,这些长老她并么有见过,对长老们的了解,从来都是来自她这个枕边人泫五爷的口中。 与现在坐在镜前兴致勃勃描着眉的莫五娘相比,泫五爷反而显得一脸的疲惫,在他的眼中实在是看不到任何的欣喜,他此刻的模样,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即将要接替商家未来家主的得意模样。 从那模糊中的铜镜中看到自己这个夫君那不安的面容,莫五娘突然有些瞧不起他,只觉得五爷十分的不出息,没由来的横起了眉头,“今日是咱们三房的好日子,你愁眉苦脸的作甚?” 这三年来美妾环绕的五爷,并不如原来那么精神抖擞,甚至是神情有些颓废,听到妻子的埋怨,心中无端的更加的烦躁起来,一面与她不耐烦的说道:“好日子不好日子的,还说不定,家里的规矩自来怪得很。”所以,他也不敢确定,长老们会不会因为是自己将他们从十四手中解救出来,就推选自己当做下一任的家主呢?而且他对于商家的这个家主之位,其实并没有那么热切。 他的话,莫五娘却全然没放在心上,反而冷冷一笑:“哼,这已经是钉在钉板上的事情了,难不成你还以为,长老们会错过你这个真心实意为商家好,为他们着想的人么?而去另外选择别人么?”她一边别着簪子,说话也有些不专心。 可是,泫五爷这会儿反而给听进去了,在看还在梳妆打扮,却又偏巧不要丫头帮忙的五娘一眼,“罢了,你赶紧收拾着,我也外面瞧瞧去。”不知道怎的,就还是觉得那心里并不安。 莫五娘自是没管他,只是想着今日是自己这一身的转折点,过了今日她的身份,那将是商家的主母,百年之后,万年之后,还守着商家每一个子孙香火的主母。 泫五爷才出去,邱嬷嬷就进来了,眼神有些鬼鬼祟祟的,关门的时候还特意的瞟了瞟外面,确定没人在外头,这才急匆匆的踩着小碎步朝着莫五娘走来。 莫五娘从镜子里早就瞧见了邱嬷嬷的这副神态,心里难免是有些不喜,所以没等邱嬷嬷靠近来开口,她就开始责备起来:“与你说过多少次,不要总是这么神神叨叨的。” 在说邱嬷嬷,这自打昨儿起,就一直叫人盯着长生阁,那大奶奶跟着大夫人去,她自然是盯得清清楚楚的。她素来是知道,这两位与容离都是有些私怨旧仇的,可是昨日她看到大奶奶从长生阁里出来,却是一脸的谈笑风生,根本没有什么她们所期待的那样。 这大奶奶也就罢了,毕竟当初那个给十四爷的妾室,只是她族中外支的,她不放在心上也是正常的。可是奇了怪了的是,这大夫人竟然也面色平和的从长生阁里出来,这究竟算个什么。邱嬷嬷是一宿没能想明白,所以一直叫人盯着,而今日还真的叫她发现了个苗头,昨日原本身体还好的大夫人,今日竟然对外宣称病了,连着祠堂都不去了。所以一听到这事儿,邱嬷嬷就急了,料定这其中定然有什么猫腻,因此就赶紧来给五娘禀报。 此刻叫五娘责骂,也顾不得许多,只急忙说道:“昨儿大夫人不是去了长生阁么,今日竟然就病了,听说连着祠堂都去不成了。” 此刻的五娘眼睛里看到的只有繁花似锦的未来,耳朵里能听到的也只有别人那羡慕嫉妒她的言语,所以她压根没把邱嬷嬷的话听进去,反而不以为然的笑道:“去不成最好,多她一个也不多,少一个也不少。” “话是这么说,可是奴婢觉得她这病,来的是不是太巧了。”邱嬷嬷见着五娘不当一会事,那心里反而是越加的担心,只跟着五娘后面絮絮叨叨的说道。 “什么巧不巧的,这三年来她的日子也不是很好过,哪里如同从前滋润,大老爷那里妾室通房又一个接着一个的,何况她年纪都那么大了,依照我看啊,她这病还来的晚了些呢!”如今的五娘,在商家也是有地位的了,谈论起长辈们屋子里的事情来,那也不忌讳,反而当是玩笑似的。 邱嬷嬷还欲说个什么,却叫突然转过身来的莫五娘打住,只见莫五娘已经有些不耐烦起来,一面责斥着邱嬷嬷道:“我看你也是年纪越来越大了,做事情倒不如丫头们,这丁点儿大的事情,也值得你琢磨,我看你若是有这功夫,倒不如先给我去祠堂那边瞧瞧,布置得怎样了。” 如此,邱嬷嬷只好住了嘴,应声道:“那奴婢先过去瞧瞧。” 邱嬷嬷走了,莫五娘这里念道着几句,这才叫丫头进来更衣,因是她自己梳的头,簪花步摇都是插好了的,所以丫头们都格外的小心翼翼,就生怕给她弄乱了,被责罚一顿。 不想这莫五娘才收拾好出门,就见着七娘四娘已经在门口等她着她了。莫五娘扫视了二人一眼,却唯独不见六娘,不由得挑起眉头来问道:“她呢?又是哪里不舒服?” 她这才开口问,那七娘却已经等不及她的话完,就急忙开口回道:“她呀,素来是比我们姐几个娇贵,方才说头疼,爷刚过去瞧她呢!” 什么娇贵不娇贵的,都是庶出的女儿,而七娘这么说的话,主要还是有些嫉妒五爷过去瞧了六娘,那心里嫉妒,所以着重的提了一下。 不巧的是,今日五娘心里很好,所以竟然也不生气,反而道:“她有身子了,娇贵也是正常的。”话虽然这般说,不过旋即就朝着身边的丫头吩咐道:“去请爷过来用早膳吧!”话毕,这便领着四娘跟着七娘去花厅用膳。 姐妹三人才各自入了座,没多大的功夫,六娘就挽着泫五爷来了,那眉眼间竟是温柔蜜意,她涓涓的走过来,似乎并没有看到花厅里打扮得比往日端庄,依旧倚着五爷撒娇说笑。 七娘跟着四娘相视了一眼,并未有什么反应,而都是齐齐的偷瞄着五娘。 果然,五娘的脸色终于暗了下来,见着进到厅里的六娘,便开始板着脸责斥道:“你如今有了双身子,在院子里用膳就是了,这大雪天的还跑出来作甚,是不是就不愿意让我省省心。” 不想她的话音才落,结果话去的不是六娘,而是泫五爷。泫五爷从来都是个温柔的男人,而如今还更加的多情了,但见他一面扶着六娘坐下身来,一面说道:“是我叫她来的,何况有丫头陪着,不碍事。”言下之意,是要六娘一并过去。 话说五娘,这些年来,倒是生了一个儿子,可是对于已经有了儿子孙子的泫五爷来说,母凭子贵实在是太难了,所以她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周转与五爷的身边了。却疏忽了像是泫五爷这样的年纪,正是喜欢儿孙满堂的年纪,所以如今没有任何喜讯的她,吸引力实在是不如身怀六甲的六娘多。 闻言,五娘心中虽然有些怒气,不过最后还是息事宁人,没在多言,只是叮嘱着六娘身边的贴身侍女道:“好生的伺候,若是有个差池,饶不得你们。” 一顿饭就这么不愠不火的吃过了,那边也准备妥当,这才一个个出了门。 在说容离这边,比起五娘那边,倒是有些过于紧张了,便是知了那小手袋里,都装着蛊,时时刻刻的准备着防备。 月下跟着慕容倒是先听说过今日,要见那些把他们强行带来的人,所以早有了心理准备,而且脸色都不大好。 一行人出了长生阁,在半道便遇见起他几房的人,大家也都只是点头打了招呼,这都匆匆往祠堂去,一路上倒是沉静得很。 容离到祠堂这边的外厅之时,但见二房的人已经来了,二老爷也在,风华绝代的二夫人正坐在他轮椅侧。老祖宗也早来了,居坐在厅中的正位上,左侧都站满了孙子或是玄孙,好不热闹,根本没有所谓的庄严气氛,反而像是家里的团园饭似的。 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长生阁的人来了,老祖宗旁边的孩子们就一窝蜂的散开,这总算将里面给包围着的老祖宗给展现了出来,孩子们也叙叙的回到老祖宗旁边老实的站着,不过那眼睛一个个的都是朝着容离他们这边望来。 容离这才想起,两个孩子自从来到商家,都是被老祖宗给圈养在沁园的,还不曾有人见到过,这也难怪一个个都跟看西洋镜似的盯着了。 “快过来给我瞧瞧。”老祖宗先开口唤道,慕容跟着月下也就顺势跟着过来的丫头去了,一面乖乖巧巧的给行礼磕头,不过老祖宗哪里舍得叫他们兄妹磕头,不等弯腰就给唤到了身边去,可以看出来,她对这孩子,还是真心实意的,见此容离也放心了不少。 “怎觉得才两日不见,好像长高了些。”老祖宗摸着那无所忌惮依偎在自己怀里的慕容,笑着说道。旁边同龄的孩子看着,那眼中竟是羡慕。 这时二夫人也开口了,她的容貌一如从前那样,岁月似乎特别的眷顾她,也是满心欢喜的看着两个孩子:“好个玲珑可爱的,也难怪老祖宗日日念道着。”一面笑着责怪容离,“你也真是的,这两日也只管捂着藏着,也不带着出来叫我们大伙儿瞧瞧。” 客气话既然已经开始了,容离自然也要接下去,不过她有的是理由,“孩子们头一次在北方过冬,都怕冷,所以只好待在暖阁里了。” 这边女人们开始唠起,男丁们也陆陆续续的来了,二老爷便叫小厮推到隔壁的厅中去。而这边,便一下成了女跟着孩子们的天下。 到底是三年不曾见了,不过早就听说了容离的容貌变化,又晓得她身边现在跟随出入的,都是些绝色的,因此大家有了心理准备,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不过对于这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双生子,倒是比较好奇,好几个已经为娘了的媳妇,都忍不住的凑上前去瞧。 说来也是,这般看起来如此惹人疼爱的孩子,哪个不喜,又是这样的年纪,正是惹人喜欢的时候,事儿也不懂个什么。 老祖宗看在眼中,似乎也很是喜欢,容离叫知了知香看着,倒是也不担心,这才得了空,毕竟时隔三年,当初与商家的这些个媳妇们也没有太多的交集,所以开口谈论了一下孩子的事情,大家便都无言以对,容离这才得以与二夫人说上话。 大家似也是心知肚明的,知道容离与二夫人向来关系好,因此见着她们坐在一处说话,除了时不时的偷瞟几眼,倒也没上前去打岔。 不过这事实上,容离与二夫人也还真没说个什么,左右说的最远的,也就是商纤纤跟着长孙慎的婚事罢了。 二夫人的声音突然低了许多,“这些年纤纤也一直念着你,如今得知你们回来了,总是想着过来。”她说到此处,顿了一下,声音比先前压得更低了,“只是现在这家里头这个样子。”叹了口气,瞟了一眼那被丫头们打起的帘子,瞧见了外面盛装进来的莫五娘,便坐正了身子,转过了话题,笑着又与容离谈笑起家常来。 容离本来今日就有所防备,因此一直都心不在焉的,此刻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着,瞧见大家的眼睛都朝着外面望去,不由得也瞧了过去,来人竟然是华衣盛装的莫五娘,以及她身后跟随着的七娘四娘跟着六娘,瞧着六娘那模样,似曾有了身子,左右两边各叫两个看去沉稳的媳妇紧紧的扶着。 果然,这个家里虽然正室妾室分的清楚,不过这有孕了的都理当优待,老祖宗见着她们来,便意识六娘坐下,不必请安了。不过那神色却一定都看不出高兴的模样来。 六娘似乎也是习惯了的,四娘七娘跟着五娘上前行礼,便没了后话,各自干干的站到一旁,各自寻着相熟的媳妇们说话。 五娘也瞧见了跟二夫人坐在一处的容离,一面扫视着厅中,果然不见那大夫人,心里这才仔细的回想起邱嬷嬷的话,本想叫她来问个明白的,可是却又不见了人影。在厅中转了一圈,见到了大奶奶在,这才放了些心。一面又觉得自己太过于小心了,如今事情都是钉在钉板上的,自己还多想个什么呢!难不成这煮熟的鸭子还会飞了? 这般一想,五娘心里等等那点不安,便消失得干干净净的,直截了当的朝着容离婉婉走了过去。 虽无什么一步一风华,可是今日在鲜衣盛装下的莫五娘,果然是有了几分贵妇人的风范,便是她那步伐,也比往日的有了几分贵气。 “大姐姐。”她走到容离的面前,嫣然一笑,似乎昨日在大门口的事情根本不曾发生过似的。 容离瞧了她一眼,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特别变化,只是问道:“有事?”她这简短的回话,当即就叫五娘满脸的尴尬。 莫五娘讪讪的笑了笑,旋即又像是个没事人似的说起话来,“大姐姐这是什么话,咱们姐妹几年不曾见面了,好些话要叙呢,所以这事儿自然是有,而且还多呢!”她的话音里,都透着笑意,丝毫叫人感觉不到她哪里有半分的尴尬,似乎先前她那讪讪一笑,不过是大家的看晃了眼似的。 容离看着五娘,只觉得她果然比从前更甚了,最起码这情绪,掩藏得比从前好了许多,她分明很怒,可是她在人前却能笑面如花。一面回着她的话,“是呢!” 五娘还正欲说个什么,二夫人却突然转过脸来与容离笑道:“早些时日就想要好好的抱抱两个孩子的,可是老祖宗舍不得,一直藏起来。本想着今儿总算是有机会了,可这又叫老祖宗给紧紧的搂在身边。” 容离顺着二夫人的话瞧了过去,果然见着老祖宗将两个孩子安排在身旁两侧,正低头跟着两个孩子说着什么,脸上正带着浓浓的笑意。 五娘不得不跟着往过去,她其实这也是头一眼看到这双生子,先前只顾着瞧容离了,所以这会儿一瞧,看着那心里也是喜欢的紧,不过更多的还是嫉妒。有些不甘心的收回过眼神来,又与容离道:“大姐姐果然是个有福气的。”只是她的话却没有完,只听她又低喃了一句,“怎看着都不像十四爷。” 话音不大,不过却足以这厅中大部分的人听到,所以大家都忍不住的朝着她看去,当然也有仔细打量两个孩子的。 第二百二十四章 老祖宗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厅中的气氛一时间也变得阴沉起来,好几个辈分小的媳妇们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各自拉着自己家的孩子,身旁出个什么乱子。 “哼。”老祖宗冷哼一声,朝着莫五娘望了过去,还没开口,就听见一个甜糯糯的娃儿声音天真的问道:“原来你见过阿爹小时候的模样啊。” 有道是这长相模样,哪里有不随着时间变化而变化的。众人一听这话,就反应过来,尤其是月下这句你见过阿爹小时候的话,更加大家看莫五娘的眼神变了。 “我竟然不晓得,你这个如今才三十不到的,竟然还见过我们十四小时候的模样。”不管月下是有意还是无意说这话的,但是都提醒了老祖宗,当下老祖宗的心里甚是高兴,只是看莫五娘的眼神,依旧是亲热不起来,说这话的时候,口气也有些冷冷的。 若是换作以往,只要自己稍微在这里添油加醋的几句,想来这会儿事情已经成了,说不定大家都在怀疑这对双生子的身份呢!可是现在的景象绝对是莫五娘不曾想到的,她也没曾想到,竟然是个这个才三岁的小娃儿一句无心的天真问话,将自己从原本处于上风的位置给推到了众矢之颠。 此刻的莫五娘心里难免是有些慌张起来,毕竟她猜想到各种情况,却是唯独没有预料到现在的情况,因此难免是有些失措。这会儿又叫老祖宗那么说了一句,脸上更是不好看,然就这么多媳妇之中,却没人开口替自己说一句,七娘六娘四娘也都装死,她才干干的笑了一声,“我不过是说句玩笑罢了。” 她想一句玩笑将这事儿揭过去,可是老祖宗那里却是因为这些时日来她横行内宅,乱改从前自己定下的规矩,所以对她早就十分不满了,此刻有了这么个好机会,哪里能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放了她。她松开两个孩子的小手,叫丫头扶着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目光有些居高临下的看着莫五娘,似乎有些不确定自己听清楚莫五娘的话,挑着眉头问道:“玩笑?” “是,是个玩笑罢了。”莫五娘虽然不满意老祖宗此刻有些仗着身份对自己指手划脚的,但还是老实的点头顺着她的话应了。心想反正一会儿等进了祠堂,这个家里就是自己的了,到时候要治她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么,所以自己先忍忍,且让她们得意得意。 不想,莫五娘这般突然变得老实,跟个兔子似的表现,反而叫老祖宗不满意。但见老祖宗那花白的眉头一横,当即就厉声道:“玩笑?你怎也是掌管家里主事的,竟然轻重不分,这般的话你也能当作是玩笑,还是在你的眼里,我商家的声誉跟血脉在你眼里都是一文不值的?” 莫五娘心中忍不住骂了句给脸不要脸,面上却还是老实的解释道:“老祖宗莫生气,我哪里是那个意思。” “你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哪个意思?还是你跟本就想往十四夫妻身上泼脏水。”一个声音从人群中陡然响起来,大家随着这声音望过去,却见这说话的人,竟然是向来不喜言语的南宫姨娘。 与众人一样,容离同样很是意外,她与南宫姨娘并没有什么交集,可是此刻她却站出来了。 其实南宫姨娘这话都是大家心中所想的,但是这种得罪人的话,是个有脑子的人都不会说出来,何况这里还有这么多人。 对于这个南宫姨娘,虽然是三老爷的妾室,是莫五娘的长辈,可是对于莫五娘来说,左右不过是一个妾室罢了,她还不放在眼里,因此对于南宫姨娘,说话也不似待老祖宗那般客气,反而横着眉竖着眼睛反问道:“南宫姨娘,这饭可以乱吃,话却是不能乱说的,我莫五娘自打进了这个家门,可不曾亏待过你,如今你如此颠倒黑白,搬弄是非害我,是何居心?” 南宫姨娘也没想到莫五娘这般不要脸,还反咬一口,她本是个江湖人,爽快惯了的,哪怕是到了商家,一直在自己的院子里,所以对大宅子里这些弯弯拐拐的心思也不是甚懂,此刻叫莫五娘反口一咬,一时间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然正当时,那原本一直静静看着的容离突然懒洋洋的开口,只听她直接唤着莫五娘的名字道:“莫五娘,这厅中没有一个是糊涂的,你也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你那点心思大家也是心中有数,你不就想证明这个家里头,只能有你这么个能做主的么!” 莫五娘没曾想到容离竟然就这么直截了当的把话说了出来,她到底是有些小小的意外。不过既然这话都扯开了,那么她也没有什么理由藏着掩着了,反正这个家迟早是自己的,所以她也懒得在装什么贤惠孝顺了,当即回过身来,换上那一脸得意的笑容,看着容离笑道:“你既然知道这个家里,是我做主,那就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若不然的话,可别怪我到时候不念这姐妹之情。” 听到这话,老祖宗那里已经将拐杖狠狠的在地上敲起来,一面只听她怒声道:“这个家里头,究竟还有没有规矩了!” “规矩,自然是有的。”莫五娘似乎很喜欢看老祖宗生气的表情,回过头来望着她回道,末了又加了一句,“不过,得是我定的规矩!” 最后这句话可谓是锵锵有力,使得这原本就紧张的厅中顿时又蒙上了一片阴霾。 “这话,你说的是不是也太早了。”与众人相对而言,容离的表情算是最轻松的一个,想来也就是她不曾将莫五娘放在眼中罢了。“至于你那所谓的姐妹之情,我跟你不熟。” 莫五娘最受不了的就是容离在自己的面前,永远都摆出一副高姿态的模样来,而到了此刻,她竟然还分不清形势。这一刻莫五娘忍不住的想,容离的脑子里究竟都装了什么,竟然叫她不会审时度势,难道到了此时此刻,她还天真的认为,商家会是十四的么? 莫五娘笑了,比任何时候都笑得美艳,她阔步朝着老祖宗走了过去,红莲与青莲还以为她想对老祖宗不利,都急忙跑到老祖宗的面前将老祖宗护住,不想莫五娘竟然看都不曾看老祖宗一眼,而是大步流星的朝着老祖宗身后的主位走了过去。 知香跟着知了见此,也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当即将两个孩子抱起,便避开。然大家却没想到,莫五娘走过去,竟然就大咧咧的在老祖宗方才坐过的位置上坐下身来。 见此,老祖宗可谓是气得脸色发白,气都有些喘不过气,她一面大呼着莫五娘的婆婆:“老三媳妇,还不赶紧来管管你这个不孝儿媳!” 现在众人也不曾发现,这三夫人沈雨芙竟然不在,直到老祖宗这会儿点了名儿,大家才发现她竟然没来。 人不在,自然是无人来答。而只听莫五娘咯咯的得意笑声:“大伯母病了,我婆婆也顺道病了。” 二夫人连着几个丫头将老祖宗扶着坐下身来,递了水,一面给她顺着胸口,而另外一边,其他的媳妇们都一声不吭,毕竟现在的形势不稳,她们也不知道到底站在哪一边。 终于有几个媳妇斗着胆子数落起莫五娘的不是来,不想那莫五娘竟然全然一副无所谓,反而得意洋洋道:“这个家里头,长辈们算得了什么,做主的是长老们,长老们,你们知道不?”她想来是有些兴奋过度了,兴高采烈的将商家长老们说了出来,而且还特别的强调着。 在商家,知道长老们存在的人不是很多,所以她这话一出口,很多人都震住了,一个个面面相觑的,不知道她这话真假可信度。 大家这副表情,是莫五娘早就想到了的,也正是这样,让知道长老们存在的她更加的觉得有种优越感,尤其是长老们还是她跟这夫君解救出来的。这种荣耀,一直憋在心里实在是不好受,所以今日她终于是忍不住了,这一开了口,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一发不可收拾,哗啦啦的说起来。“商家的家主自来都是长老们推选决定的,所以光是去靠家中长辈,有何用?”她这话里,明显的就是当三个老爷不当一会儿,可谓是目中无人。 在大家震惊的目光中,容离同样有些吃惊,但是她不是吃惊莫五娘这话中的内容,而是震惊她的态度与口气,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莫五娘死定了。” 她的声音不是很大,但是站在她身旁的南宫姨娘却是听得清清楚楚,忍不住的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你知道?” 容离自然是知道,她还知道那该死的预言,也正是那该死的预言,才害得他们夫妻这些年凭空过了许多苦日子。 莫五娘说完,很是满意的扫视着厅中众人的表情,都是她所料到的,但是目光到容离那里,不由得又生出一股恼气来。因为容离的表情根本没有什么变化,好像她早就知道了似的。不过莫五娘随之一想,也是了,她的孩子们正是被长老们派人带来的,她怎不知道呢!“你怎都不担心?”她突然开口朝着容离问道,旋即又道:“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长老们是被十四爷软禁的。”她说完,忍不住又高兴的笑道:“不过也幸亏十四爷将长老们软禁了,若不然我们五爷还当不了这个功臣呢!” 容离看着此刻笑面如花,好不高兴的莫五娘,竟然也跟着笑了,而且笑容是那么的明媚,这让众人很是不解,这个时候她竟然还能笑出来。 便是莫五娘,也很不满容离此刻的笑容,她所想要看到的,是容离此刻哭在地上求她。所以她忍不住的问:“你笑什么?” 容离没有直接回她的话,而是淡淡的说道:“就算你将是下一任的商家主母,但你也永远坐不到那个位置。因为这一刻里,我会有千百种方法让你离开这个世界。” 对于杀人这种事情,莫五娘那心中还是不算成熟,她最多就是折磨人罢了,而直接开口谈杀人,谈要取一个人的性命,她绝对没有那样镇定自若的。所以听到容离的话,她还是怔了一下。而让莫五娘最害怕的是,她竟然将容离的话当真了,她心里忍不住的生出不安与害怕来,一面却瞪着容离道:“你敢?” “对,我敢。”容离笑应着,一面缓缓的踩着碎步朝着莫五娘走了过去。 大家都不由自主的与容离让开一条道,见着容离慢慢的靠近,莫五娘的身子也僵直了起来,不过很快的,莫五娘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多虑了,容离与自己一样的妇孺,她有什么能力杀自己,何况这厅中这么多人,她怎么可能杀自己呢?想通了,莫五娘那心里也就不畏了,在看容离的举动,反而觉得是可笑至极。她端坐着身子,衬着那一身的鲜衣,瞬间又成了一个标准的贵妇模样。撇着嘴角嘲笑起容离来,“哼,这三年倒是叫你的脾气长了不少,不过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没有人在比我了解你了。” 从小一起长大?容离笑了,心道我不是那个她,你把对她的了解放在我身上,那是不可取的。 因为莫五娘不将容离放在眼中,所以连个丫头也不让拦着,这倒是叫容离很轻易的就走到了她的身边来。然走到她身前的容离,却没有像是众人想象的那样,拿出什么匕首来对莫五娘动手,而就那么站在莫五娘的面前。就在众人好奇之时,容离却开口道:“其实,我觉得死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而让你就这么死了,也实在是太便宜你了。” 不让人好好的活着,不想让人活得安稳,那最好的就是将这个人最痛苦的事情给挖出来,而对于莫五娘,她这一身中最大的痛苦,只怕就是当初生下来的那个怪胎吧! 听到容离的话,莫五娘的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及其不好的感觉来,她总觉得,这容离也在编着什么阴谋诡计等着自己。下意识的张口问道:“你,究竟想作甚?” “我不想作甚,我只是突然想起当初你生下来的孩子,若他好好的,现在都这么高了。”容离笑着说道,还特意的比了比。莫五娘一听这话,眼神里便闪过一丝怪异的神情,不过还没等她作何反应,却只听容离又开口道:“你自小体弱多病,有道是久病自成医,对于医理,你算是熟悉的了,所以对于你要在屋中摆放那种花,我一点都不意外,因为你早就打好了主意,那个孩子与原来的五嫂子一样,都是你的垫脚石。” 那究竟是自己的孩子,而且容离说的也是事实,因此莫五娘不能不动容,她甚至是看到了那个孩子,又哭着朝自己质问,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害他。此刻她的神情,随着容离的话而开始变化,尤其是那双眼睛,变得更加晦暗起来,她突然朝着容离大声吼道:“你胡说!” 面对她的反驳,容离自然是不会给予回答,而是认真的看着她问道:“这些年,你是不是也常常做梦,梦见他来问你?有没有问你,当初为何不要他?” 厅中静悄悄的,这中气氛中,使得容离的声音更加的清晰无比,一个个字就这么像是蔓藤般伸进了莫五娘的心里,然后疯狂的拉扯着她心脏上的每一根血管,有那么一瞬间,莫五娘真的觉得自己似乎要在这一刻疯掉似的。梦里那个畸形的孩子穿着扭曲的小红肚兜,迈着蹒跚的步子朝着自己的床靠近走来,然后那缺角的嘴巴一张一合,吐着不清不楚的字眼责问自己。 “我∠我没有,不是我。”莫五娘很快就反应过来,她脱口喊道,声音到底是显得有些疯狂,而她的表情更是一脸的惊悚,好似刚刚看到了什么似的。她喊完,便一直叙叙的喃喃念叨着,好一会儿在丫头的帮忙下,才坐正了身子,慢慢从自己的恐怖世界中走出来。 却发现,容离早已经回到了她的位置,而这厅中所有的人,连同四娘等人,都以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自己。她没由来生出一股恨意,目光朝着容离投郑过去,“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胡说八道,那是我的孩子,我怎会害他,都是那个女人的计谋。” 面对情绪颇为激动的莫五娘,容离回的倒是轻描淡写:“既然如此,你就当我随便一说罢了,何况既然不是你自己设计的,那你也不用觉得害怕,反正按照你的话来说,你也是无辜的嘛。” “是啊,与你无关,你害怕什么。”老祖宗终于逮到说话的机会了,而且不知道为何,她竟然心里觉得有些激动,而且她也觉得容离的话十有*是对的,方才莫五娘的神情,她可没有错过。那样的心虚的神情,怎可能是个无辜人有的呢。 话越是这么说,一句与你无关,你害怕什么,反而像是导火线一般的将莫五娘心里的不安给点燃,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气急败坏的站起身来,将最终矛头指向了容离,因为都是容离才使得她此刻方寸大乱。 “你个贱人,我百般容你,你却如此栽赃陷害我,竟然连我那可怜的孩儿也不曾放过。”她起身,一身的华丽鲜衣,并不合适她奔跑,所以她果断的提起裙角,朝着容离奔了过去。 只是她注定是靠近不了容离,且不乱容离身边的知画等人,便是一个慕容她也招架不住。 果不其然,那慕容是最先跳出来挡住她的第一人,也不知道慕容是怎么做到的,在莫五娘就要到容离面前的时候,突然叫莫五娘摔了一跤,整个人四仰八叉的就倒在了地上。 容离冷冷的看着地上的莫五娘,突然失去了兴致,索性站起身来,有些不耐烦道:“去把五爷请来,将她带下去吧!” 那边,早就有丫头去请五爷了,所以容离这话音才落,就见着五爷急匆匆的进来了。 五爷这一进来,就看到原本鲜光体面的莫五娘,此刻却狼狈不堪的躺在厅中,而这厅中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上前相扶的,如此实在是叫他脸上无光,没由来的那心里也就不高兴,当即就责问起旁边的丫头来。 老祖宗见到五爷来了,脸上露出来的也尽是不喜,听见五爷拿丫头们责问,不禁也板起脸来冷言冷语道:“你倒是个会心疼媳妇的。” 五爷近来也知道因为五娘管家的事情,让老祖宗很不高兴,所以对于现在老祖宗的态度,他倒是也很理解的,因此听到老祖宗的话,也没有发怒,而是替莫五娘说起好话来道:“祖母,她也很难了。” 老祖宗听到这话,不由得一阵好笑,“她很难?”旋即指着这厅中的所有媳妇道:“你问问她们,方才你这好媳妇是如何嚣张跋扈的。”说着,又指了指自己的位置,“她刚刚就坐在那里!” 看到老祖宗所指的方向,五爷也有些震惊,觉得莫五娘一直是一个有分寸的,不可能那么大胆,可是老祖宗也没有理由说假话,而且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呢。但他还是不怎么相信,只得朝着莫五娘看过去。 接到五爷疑问的眼神,莫五娘竟然也颔首承认了,一面小声的嘀咕着:“不过是一个位置罢了。”她这含杂着撒娇味道的口气,很轻松的就将这件事情当作是小女儿家胡闹着玩。 果然,这一招对五爷还是很受用的,他当即就抬头朝着老祖宗解释道:“祖母莫生气,五娘年纪还小,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五娘年纪确实是不大,可是早就见过了五娘彪悍的老祖宗,此刻在听到五爷替她的解释,实在是觉得讽刺可笑。 第二百二十五章 老祖宗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老身自然是不会与她一般见识。”跟她见识了,那与她有什么区别?何况看着这阵势,只怕容离是饶不得她了,所以自己大可不必浪费心思在她的身上,倒不如等着长老们的决定罢了。 不过其实不必多想了,商家的预言就在那里,长老们就算对十四太有气,最后为了商家的利益着想,还是得遵守预言。她忍不住的看了那得意洋洋不顾小辈们在,就依偎在老五怀中的莫五娘,心中不禁期盼起来,一会儿莫五娘听到了长老们的决定,会是个什么脸色。 五爷只觉得这厅中的气氛十分的尴尬,一眼看了楚楚可怜依偎在怀中的莫五娘,心里忍不住的心疼,心想操持这么一大家子,着实也累得很,而五娘到底是年亲,真真是太为难她了。他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便扶着五娘,朝着老祖宗告安,准备退下去。 正是这厢儿,但见那许多日不曾见到的三管家商蓝翎翩翩踩着步子进来了,他朝着几位主要的主子请了安,便开口笑道:“叫奶奶夫人们久等了,祠堂那边请大家过去呢!” 一听祠堂二字,这莫五娘内心就忍不住的一阵狂喜,她等这个时刻究竟等了多久,在过那么一会儿,所有的人看她都得在以仰视的姿势了。因为她太过于激动,她掩不住的急切心情,反而主动拉起同样有些紧张的五爷先迈出了厅门。 其他人见此,也都跟随着出去,那商蓝翎看着二夫人将老祖宗一并扶着出去了,便走到容离的身边,笑得有些莫测,“奶奶请吧,今儿您可是重角啊!”容离哪里不知道,往年腊八也没听说过这些老家伙要出来见人,今年这么折腾,只怕是确定把家主的事情定下来了。 这迟早都是要见的,容离也躲不掉,索性就去见见,顺道也看看五娘一会儿的反应,想来定然是很精彩的。她颔首点了头,朝着知香几人吩咐了一声,便一行人这便浩浩荡荡的尾随着众媳妇过去了。 想当初容离才到商家第一年,这祠堂就叫二夫人给猜出了纰漏,后来又重新修葺,如今虽然已经事隔了三四年,不过瞧去还是一副崭新的模样,便是那廊上的刻画,颜色也都还十分的新鲜,可见这二夫人当初在这上面是下足了功夫的,并未偷工减料。 沿着曲折的长廊,三三两两的女眷们结伴朝着祠堂大厅走过去,丫头们也都跟在后头,晃眼望去,倒是觉得热闹得很。 两个孩子只觉得好玩,所以对于这种庄严而又紧张的气氛,他们是一无所知的,跟着别的孩子一般,要么老实的依偎在奶娘的怀里,要么挣脱怀抱下来自己一边嬉闹一边走着。 慕容绝对不是那种安分老实的,才进了长廊他就从知了的怀中挣脱下来,然后跟个小猴子般的跳到那护栏上走,隔着院中稀稀疏疏散立着的翠竹,几个琉子辈的小辈们见到,都惊得一个个叫起来,生怕他从上头栽进雪地里去。 这惊叫声将前头的长辈们引过来,正好瞧见慕容竟然从护栏上跳下来,也都给吓住了,究竟才是个三岁的孩子,而且那护栏都比他的身子还要高。 然慕容并未如同众人担忧的那样丢跌下来,反而以一个漂亮的姿势落在地上,然后气也不曾喘的,又翻上栏杆去,那身手敏捷犹如商家的护卫们一般。 商家的子孙们,大都是习武的,但是三岁就能够做到这个样子,他们实在是没有瞧见过,如此难免是心里有些嫉妒,只是论起来,他们的辈分同慕容竟是一辈的,而且容离这个十四奶奶又在,因此便是嫉妒,也只能忍在心里,就等着一会儿看五奶奶如何收拾容离。 这般一想,难免是许多人那心里都抱着看好戏的态度,一时间脚下的步伐也都积极了几分,只恨不得一步就踏进了厅里去。 且说那慕容,这会儿意洋洋朝着前面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的同龄孩子们瞧过去,绝对是一脸明显的优越感。容离见此,自然是不喜,当即瞪了他一眼,低责了几声,慕容这才垂下脑袋来,老老实实的任由知了再一次的将他抱起。 “小公子小小年纪,对习武便有如此天赋,奶奶怎不喜?”商蓝翎见此,忍不住的问道。 对于孩子们习武,容离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没指望他们能武功盖世天下无敌,但求能自保就是了。但是对于刚刚慕容那种表现出来的优越感,容离很是不喜,以及那种分明是在对别人炫耀的笑容,所以容离才责斥了他。 她容离的孩子,不求品德如何高尚,也不求为人怎样的贤德,但是觉对不能那么讨厌人。其实说来,刚慕容所耍的那些招式,也不过是他平日高兴了玩的把戏罢了,只是从前没有这些同龄孩子,也没有这些同龄孩子眼中露出来的羡慕以及惊讶。而今日正是因为这些孩子们对于慕容的表现而露出来的这些表情,才使得孩子有了那种虚荣心。 这一刻,容离突然意识到环境对于孩子的重要性。可是她却又发现,自己现在就算带着孩子离开,隔离了这些眼神,那却不能为孩子隔离一辈子,终究有一日,他们是要独立的,也要自己面对各种事情,所以容离发现,也许,自己让孩子回南黎去,日子可能是平静了,然这样却叫孩子错过了许多东西跟着经历。 而很多东西,都是书本上学不来的,也不是自己能从故事里告诉他们的。 当然,如果容离能长命百岁的话,她定然希望孩子们有个安静的童年。可是,她都要死了,只剩下那短短几年的生命,这几年也许能将孩子们保护得好好的,可是当她不在这个世界了么?那样的话,日子过得平静而单纯美好的孩子们,到时候如何来应对这满是荆刺的人生,又该怎样处理呢? 商蓝翎见容离不曾回答,便侧头朝她看了一眼,却见容离目光有些木然迷茫,而脚下的步伐更只是习惯性的跟着前面的人走着,心里不由得想,也许她根本没有听到自己说话呢,只是也不知道在想个什么,这般的专心。难不成是担心长老们那里?商蓝翎正欲开口,容离却突然转过头来看着他,“有一利便有一害!我不过是有些担心罢了。” 听到她的话,商蓝翎忍不住笑道:“这个奶奶倒是多想了。”一面朝着慕容瞧了过去,正对上那张俊俏的小脸儿。 慕容一头转过来,正巧见着商蓝翎瞧自己,便咧着嘴巴笑了笑:“蓝翎叔叔,听说你有一种功夫最是厉害,什么时候教教我?” 商蓝翎被他一问,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的功夫在管家队伍里,只能算个凑合,绝招什么的,就更是没有了。正当他不思不得其解之时,却见知了扯了扯慕容的衣服,一面与容离打着眼神,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一旁的知香见此,忍不住的看了商蓝翎一眼,笑着与慕容说道:“以慕容少爷这副容貌,他日定然是个绝世公子,走到哪里都是有女儿家争相追随的,哪里还需要去学三管家的绝招啊。” 商蓝翎就算是在笨,他也能听出这话中是绝招是什么,当即难免是觉得有些尴尬,尤其这是当着孩子的面儿,一面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他觉得自己平日自己都是十分循规蹈矩的,只不过是平日喜欢跟着丫头姑娘们开开玩笑,一块儿玩玩罢了,这落入别人的眼中,竟然成了这个意思,这实在是冤死他了。 只是他若是解释的话,怕是别人看了又成了掩饰,所以他索性的将嘴巴闭上,老老实实的跟在容离身后,不敢在随便开口,更不敢在跟旁侧的丫头们玩笑了,只怕落入别人眼中,又成了那等所谓的‘打情骂俏’。 转眼间,便到了祠堂大厅中,老祖宗是商家眼下辈份最大的,自然是已经在前头的椅子上坐下来,排在她身后的,便是二老爷跟着二夫人,至于大老爷,现在还在外头生意,而大夫人又病了,三夫人没来,三老爷也在外头,所以这一辈里,便就只剩下二夫人夫妻,以及大房二房三房几个不常常露面的姨娘们。 而他们后面一排,便是这墨字辈的了,容离是商墨羽媳妇,自当是站到他身边,而两个孩子,则到了辰字辈一排,在最后就是琉字辈了,因是大家族,所以便是同子辈的,那年纪长幼也是参差不齐的,年纪长的四五十岁,年幼的却还是在襁褓里头。 祠堂大厅究竟不是那前头的花厅,在加上这里头的布置处处都透着庄严肃穆的气氛,所以大家进来,便是见了长辈,也只是点头打了个招呼,便都站到自己的队伍里去。 最重要的是,在这过来的路上,大家才知道那莫五娘的话竟然是真的,这个家里头竟然还有长老们这样的人物。而这长老们却是第一次出现在商家,大家心中难免是忍不住的震惊,家里这是要做什么?只怕今年的腊八节不似往年那般简单了。 忍不住的好奇,掩饰不住的激动。一个个的目光都忍不住朝着厅门望去。 同样的,那莫五娘也紧紧的盯着,她应该是比这厅中所有人都要急切的,便是五爷在她旁边说了几句话,她也没能仔细听进去。 知道商家有长老这事儿,大家都是从莫五娘口中头一次听到,一面又联想到莫五娘这近来突升的地位,就都猜测起来,莫不是五爷是未来家主? ------题外话------ 有人么,有没有治肺热的偏方啊·· 第二百二十六章 在大家无比的期待中,大门处却翩翩走来一个中年男子的身影,一身墨色的单薄长袍,衬着屋外的皑皑白雪,竟然显得越发的超凡脱俗,却没有给人单薄或是冷的感觉。 商之曰很少出现在商家,认不得他的人很多,便是容离,也是头一次见到。 不过敢这么从大门里不吭不卑的走进来,而且又是一身不凡的气质,自然不是什么普通人,只是大家却都忍不住的好奇。但见他走进来,朝着老祖宗点头,这便是招呼过来,竟然没有开口,而是随即转向了另外一方的商墨羽,拱手鞠身行了一礼,然后便听见他那似让人觉得带着冰凉的口气开口道:“属下参加十四爷。” 商墨羽颔首打量了他一眼,示意他退下。 商之曰退下身,便同商蓝翎站到了一起,这时候一直好奇他身份的人们才听到商蓝翎开口唤道:“大哥真是稀罕,只怕是有五六年没曾回来了吧!” 商之曰并没有看他,目光依旧冷淡淡的,“家主继位,便是有天大的事情,也自当回来。” 他话音才落,虽然没有表面自己的身份,不过这话却像是一块石头般落入原本就不算宁静的水中,于是这涟漪荡漾得更大了。 而对于他一进门来,唯独特意的给十四爷行礼,这叫原本猜测是五爷继位的人们不由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来。 尤其是五娘,更是不满,只朝着五爷问道:“这是人谁,如此不懂规矩,竟然不给你行礼。”难道他不知道下一任家主就是相公么? 五爷原本就特别忐忑不安的心此刻反而平静下来了,只是这平静之中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落寞。到底,到底,他还不是商家家主的人选?为什么?他不明白,他不是救了长老们么? 五娘心里本来就有气,见着五爷不回话,还摆出一副臭脸来,更是不悦,只朝着他小声责备的埋怨起来:“哼,这还没当上家主呢,便与我这般摆起谱儿来了?” 五爷见五娘生气了,这才回过头来,看着她说道:“那个人,是商家的大管家。” “大管家?”商之曰在商家的知名度还是很高的,但是没见过他,所以刚刚五娘也不知道他就是大管家,因此当下一听到泫五爷的话,扫视了一脸冷漠站在正在朝着他嬉笑说着话的三管家身边的商之曰,便摆出一副当家主母的神态来,满脸的不屑,一面同泫五爷说道:“哼,怎说都是个奴才,竟然还一脸的高傲,依照我看,这样的人商家才不要留着,相公等一会儿你掌了权,便将她大管家这位置削了才是,顺便也叫他知道,谁才是商家真正的主子。” 听到她的话,那泫五爷心中更不是滋味了,甚至不知道如何告诉此刻满怀兴奋的五娘,他不是下一代的商家家主。 正是这个时候,但见一个俊美无比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与先前的商之曰不一样,他一身如雪白衣,进来的时候,同那屋外的白雪一般,生生的晃到了许多人的眼睛。不过最重要的不是他的这一身如雪白衣,而是他那张美得过份的容颜。 他的这份俊美,绝对不能用俊来单独形容,却能用美来单独表示。若非是他那男子气概十足的步伐,也许这会儿厅中的许多人,都当他是个绝色倾城的女儿家身着男装进来罢了。可是随着他沉稳的步伐,以及那磁沉的男子声音,大家都只得将这个念头打消了。 “见过老祖宗。”他声音很是轻快,说罢与旁侧的二老爷二夫人点头寒暄过后,便也到十四爷身边行礼,才抬起头来,便对上了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儿,不及他开口向容离请安,就见月下从知香怀中挣脱出来,然后直接朝着他扑了过来,一面喊道:“琴操叔叔!” 说实在的,商琴操也不知道怎的,他竟然对这个才三岁的小姐有些害怕,说起来,便是面对着商家的长老们跟着主子们,他也不会生出这种心情来的,所以他很惆怅,在接住这个向他扑来的玉娃娃之时,心都是颤颤的。“许久不见,小姐似乎有长高了些。” 他话音才落,那慕容就不高兴起来,但见他不悦的嘟着小嘴儿,“我也长高了许多,你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声音虽然小,但是却足够这四周的人都听见,所以那商琴操,只得尴尬一笑,“小公子也长高许多了。”一面转过话题,朝慕容问道:“不知道最近小公子可是都学了什么新招式?” “这可就多了。”这慕容本来就比较痴迷武学,所以话题到这里,他的话甲子就被打开了,然后滔滔不绝的说着最近都跟谁谁学了什么招式,或者又学了什么新剑法刀法的。 而就在他喋喋不休的话语中,本是肃静的大厅中,便多了几分活跃的气氛,而同慕容他们兄妹同龄的孩子里,一个个都羡慕嫉妒的看着,恨不得也跟着凑过去,跟着插一两句话。 然那原本打了招呼就该走过去跟大管家他们站在一处的商琴操,竟然也脱不开身,只得就这么抱着月下,听着慕容口若悬河的说着。 商蓝翎一连着跟商之曰说了好些话,对方也都只淡淡的嗯或者哦的应着。虽然知道商之曰向来沉默寡言,不爱说话,可是如此难免是无趣得很。因此这会儿瞧见商琴操被两个孩子前后围着说话,脱不开身,不禁便将目光转了过去,又见着月下窝在商琴操的怀中,就忍不住的感叹起来:“果然啊,那脸好看几分,就是得宜许多,瞧瞧小姐跟着小公子,那么粘着他。” 商之曰依旧是嗯的应了一句,没有过多的发言。 而这边的莫五娘,这会儿脸都快气得鼓鼓的,似乎只要谁在她嘴角点个火儿了,那头就会爆炸了。 她看着这个所为的二管家,竟然也跟容离他们请安,心中更是气愤,又见那对双生子同二管家一起谈笑风生,不由得低声骂了几句,心里更是打定了主意,要将这人也是不能留的了。对了,等着相公当了家主,许多人都该重新替换掉,前阵子母亲才提过外祖母家的几个舅舅,眼下没事儿做,到时候正好到商家来将这些空缺给填上。而且又是自己的亲舅舅,这比自己这几年带出来的那些心腹都要靠谱许多。 这会儿莫五娘心中算盘打得正是响响的,却不知道泫五爷这会儿心中却是天昏地暗的。到底还是那六娘细心些,瞧见泫五爷脸色不好,便凑过来低声问道:“爷,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脸色如此难看?”温温柔柔的声音里,无处不透着关怀。 泫五爷吐了口浊气,回头看着正满脸关忧着自己的六娘,眼神最后落到她那凸起的小腹之上,突然开口道:“等过完了年,我带你们出去走走吧!你这身子,正好到江南去的别苑去养。” 五爷说话,不管是什么,六娘自然是乖巧的应了,不过旁边的五娘一听,却一脸的不解,“过了年正是忙的时候,里里外外都要重新打理。哪里有功夫去。”旋即又反应过五爷后面的话,瞧了这会儿已经将手挽上五爷手臂的六娘,心中忍不住的嘀咕着骂了一句,可是心中却是不得不小心,五爷这个人她太清楚不过了,心本来就软,而且对于孩子,更是心疼得很,当初自己不正是利用孩子的关系,才坐上这个位置的么。所以,她千万防着六娘,万不要让她趁此机会爬上来。所以当即就不咸不淡的顺着五爷的话道:“江南倒是暖和,孩子那边出生也极好,只是我们都不能过去,终究是不放心,不如等过了年,让我母亲跟她姨娘一并过去,相公觉得怎样?” 在说如今的五娘的母亲,已经是莫家的正室奶奶了。眼下莫五娘让自己的母亲跟着一并去,这表面上是对六娘悉心了,可是那暗地里,实则是让她母亲看着六娘。 男人不似女人家那么多心思,所以五爷自然是没明白五娘的用意,反而觉得五娘到底是个贴心的,当下心中还多出几分暖意来。 只是六娘却晓得五娘的心思,见五爷没有立即点头,便急忙道:“不用麻烦母亲了,到时候有姨娘跟着过去就是了,何况身边还那么多丫头嬷嬷的。” 却不想五爷这个时候却开口道:“无妨的,多个人过去,我也放心些。” “就是嘛。”五娘见五爷应了话,心中颇有几分得意,先前的不快也就一扫而光,当然也忍不住的朝着六娘递了个得意的眼神。 六娘自然是不愿意的,心道跑那么远去,还要叫人盯着,那到不如就在家里坐月子就是了,因此便道:“那还是不要去江南,省得这般麻烦。”说着,抬头朝泫五爷看去,可谓是款款情深,“何况留在京城,孩子也能早些瞧见父亲,不是么。” 说来也是,五爷自然是想第一时间看到自己的孩子,可是今日之后,他还不知道十四要如何对付自己呢!虽然十四素来不是个容易记恨的,可是究竟是因为自己,长老们才将他的孩子强行带到商家来的,虽然说他们是商家血脉,回商家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是瞧容离的那意思,只怕不是很愿意。 如此的话······ 第二百二十七章 “属下参见十四爷,请十四爷同十四奶奶出来说话。”不见其人,便听见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众人的目光不由得纷纷的朝着厅外望去,然却不见人影。 那厅外之人,自然是位高人,若不然哪里有这样厉害的功夫,能传音入室,却又不伤人。 大家因瞧不见人,便只得朝着商墨羽夫妇看了过去。 这眼看着长老们便要来了,商家的家主也即将被公布出来,可是这个时候,却偏要将十四爷夫妇喊出去说话,这不是明白着的事情么? 这会儿心中最高兴的自然是莫五娘了,她的心里最清楚这商墨羽夫妻为何被在这个关键时刻被喊出去,只怕是因为商墨羽将商家长老们囚禁的事情吧。她就晓得,都这么多日了,不见着动静,只怕不是长老们大度,而是要在这个重要日子将十四所犯下的罪行给公布出去来吧。 莫五娘的脸上呈现着与心中欢喜成正比的笑容,就这么目送着那一脸淡然的夫妻俩出去。她忍不住的猜测,莫不是这夫妻俩还不知道长老们的打算?还是老实的认命了。 走了两步,商墨羽突然顿住脚步,侧头看着容离,温润的目光好似那春水一般,带着暖暖的温柔,似乎会连同门外的那千里积雪一并给融化去了。 感受到他的目光,容离不由得抬起头来,这时商墨羽伸过手来,将她微微有些冰凉的手握在手心,一股暖意顿时便从掌心传遍了全身上下,容离正欲开口,便见商墨羽目光已经转到了厅门外去,深幽的眸光,似乎要将那门外的花花世界所看透一般。“走吧。”一瞬他收回眼神,依旧温柔的凝望着容离。 容离颔首,其实她也不知道,这时候让他们夫妻出去,将会发生什么事情。自从回商家以来,商墨羽一往如故的忙着,对于他的忙,容离已经习惯,对于不知道他忙什么,容离也习惯了,而且也没有兴趣知道。不过商墨羽却从来都不曾与他提过半句关于长老们的事情。 虽然商墨羽无乱如何都是商家未来的家主,可是对于他将长老们软禁一事,确实不是小事情,长老们就算在怎样的大度,怎样的为了家族利益,也应该不会就此罢休吧!不过容离猜测,以商家人那根深蒂固的思想来猜测,她的孩子是没事的,因为他们都是商家的骨血,而且若是长老们真的想对两个孩子怎样,那就不必等到今日了。 而对于商墨羽,只怕更不会怎样了,毕竟他是为来的家主。所以容离忍不住的想,也许,长老们早就将这矛头都指在了自己的身上吧,毕竟对于商墨羽将他们软禁是为了去陪自己的这件事情,是不容否认的。 而且这几日商墨羽对于此时一字不提,也许那心中早就有数了吧! “羽儿!”突然,老祖宗那明显有些急促紧张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夫妻俩不得不再一次的停住脚步。 但见老祖宗已经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这一瞬间,本来就白发沧桑的她,显得更加的没有虚弱。 老祖宗拄着拐杖,不知道怎的,原本一直很是平静的心,这会儿突然猛烈的翻涌起来,她有些担心,也许长老们·······毕竟十四这一次的事情做得实在是有些过份了。来不及去多想,迅速的整理好自己那凌乱的情绪,她抬起头来,尚且精神的目光慈祥的看着那对年轻的夫妻俩,最后扯了个温和的笑容,口气平静的开口道;“去吧,孩子这里,我会好好看着,不会叫他们胡闹的。” 说不担心孩子是假的,不过听到老祖宗的这话之后,容离那心中的担忧,总算是有少了半分。她笑着同老祖宗鞠身行了一礼,“麻烦祖母了。” 虽然一直以来都知道老祖宗的心是长偏了的,这么多孙儿玄孙中,唯独疼爱这商墨羽,可是现在瞧见老祖宗对十四一家子的特别关爱,莫五娘心中还是忍不住的气恼,看那老祖宗,更是恨不得她马上突然猝死了的好。 出了大厅,天地相接的银色白雪,有些晃得人眩晕。 下了石阶,便瞧见站在院中的戴着黑色斗笠的两位黑衣人,容离看了一眼,心想这也许就是长老们身边的心腹吧! 她不知道长老们的打算,所以心中难免是多想了,一面又想到自己这快要到尽头的性命,以及两个孩子的安稳,最后竟然朝着商墨羽开口道:“若是,真的容不下我,那便让这个世间没有我吧!”反正,左右也是这两年的时间了,早死早超生吧! 原本一直很平静的商墨羽听到她的这话,脸色却是陡然一变,眼神甚至是有些变得暴戾起来,直视着容离问道:“你说什么?” 容离没想到这上一刻还温润如玉的商墨羽突然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还以这凶狠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由得给吓了一跳。不过这到底是枕边之人,容离很快就反应过来,不过却是有些生气,心道你对我凶什么,你以为我乐意早死啊,我孩子还小呢!这不都是你们商家逼的么?所以也毫不客气的对视过去,然后提高声音一字一字清晰的回道:“我说,只要让我孩子好好的,我这性命拿去便是了,何必弄这么多周折,不嫌累么。”这后面的话,更是带着几分埋怨。 说来说去,长老们现在不就是觉得商墨羽被自己迷惑了,所以才铸成如此大错,不在将商家利益放在第一位么。 原本因她这么将生死不当一回事儿挂在嘴巴的商墨羽在听到她的这话之后,反而没了脾气,而且甚至是觉得对容离越发的愧疚。原本紧绑着的脸也松缓了下来,拉着容离的手贴到自己温热的胸口旁,“夫人,你我是结发夫妻,不求同日生,却能求同日死。”他说罢,也没给容离半分去感受这话的时间,便朝着那两个呆着黑色斗笠的黑衣人说道:“去与长老们说罢!现在我商墨羽不想见他们了。”说着,又突然转过头来,朝着容离竟然露出一个很少从他脸上看到的笑容,这个笑容同样很温玉,不同的是竟然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洒脱与轻松。 自从回到京城之后,商墨羽第一时间便去见了商家长老们,不过却都被拒之门外,商墨羽自然知道长老们不愿见自己,所以他连着在商家的祠堂跪了几日。其实按照他的性子,不该是这样委曲求全的人,可是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不能任意妄为,他有着妻儿。有道是兔子急了咬人,狗急了跳墙,长老们就算在怎样的在乎商家的利益,可是却都是有底线了。因此为了妻儿,商墨羽自甘到祠堂,为的就是平息长老们的怒火,不在迁怒与他的妻子。 可是这一刻,在听到容离的那话之后,他突然发现,自己也算是聪明一世,却是糊涂在这一时,长老们若是真的有了那个心,那自己在委屈求全又怎样,倒不如痛痛快快的一次理清楚,生也好,死也罢,都爽快些! 更何况,他这两年来一心一意的谋算,为的就是能走出长老们的控制圈,然后能像是正常人一般的陪着自己的妻儿。可是现在如果他的妻儿没有了,那么他还活着作甚?或许吧,在没有娶妻之前,他曾经还将这谋算当做是一件事情来做。可是他娶妻了,他也动了情,他有爱的女人,有可爱的儿女,而作为丈夫与父亲的他,已经辜负了他们许久,如果眼下短暂的重逢,也要因为商家的利益而将他们牺牲了。那么,那些商家所谓的利益,对自己还有什么用,他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 所以,现在该是他担当的时候,便是再一次的惹怒了长老们,那也要赌一把! 对于商墨羽的这话,两个黑衣人都有些诧异,二人相视了一眼,也不知道隔着那黑幽幽的面纱,他们究竟有没有看到对方的眼神。反正在相视一眼之后,那个身材稍微高些的黑衣人便开口了。“十四爷当真不愿意去见长老们了么?”他的这口气里,到底带着些质疑,显然是没有将刚刚商墨羽的话当真,毕竟这几日,商墨羽哪一日没有求见长老们。而现在有了机会,他怎能就这么错过? 商墨羽听到他这话中的口气,自然是晓得他那心中的猜测,却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回话,而是转动着脚步,将自己前后左右的商家建筑以及人扫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黑衣人的身上,“这商家的繁荣富贵,享受着的从来不止是我一人,为何,一切却要我来承担?”自小,为了练功,他常年如同那身染诟病的药罐子,只能躺在床上,他错过的不止是该有的童年,便是去私塾里听先生讲课,他都不曾感受过是什么滋味。 他的人生,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安排好了,就像是给他安排一份尊贵的出身一样,甚至要让他违心叫着那个害了他母亲的女人为母亲。那些人不知道,每一次自己在唤这个女人为母亲的时候,心里都是什么滋味。 娶妻生子是人生必须之事,与容离订亲只是一个意外,而这个意外之后,娶她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在长老们看来,也是十分顺理成章的。 可是却因不纳妾,而没有长老们理想中的开枝散叶,一切的过错便落在容离的身上,她成了善妒的女人。这也罢了,最后还成为了长老们眼中的刺。可是他们不知道,商墨羽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少年了,如今已经为人父的他早已经褪去了当初稚气,取而代之的一份成熟稳重。他也有自己的打算,所以就算是没有容离,有朝一日,他也会脱离长老们的安排。所以现在的一切局势,确切的来说与容离是无关的。 而此刻商墨羽的话,听起来难免是叫人容易误会,总觉得是有些自私了,可是这话却也不假,两个黑衣人当即就愣了,二人相视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那个先前说话的黑衣人朝着商墨羽抱拳道:“既然如此,那么容属下去禀报长老们。” 看着那黑衣人扎眼的黑色身影逐渐的消失在这白茫茫的雪地里,容离这反应过来,心里没由来突然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着急,甚至是有些心急如焚的拉着商墨羽的手问道:“你想做什么?”莫不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可是,她认识的商墨羽,从来不是这样不冷静的人。 到底是夫妻,有道是心相连,此刻容离心中的担忧,商墨羽如何感受不到,反而越发的心疼与愧疚,都这个时候了,她的心里,竟然还担心着自己。转过身来,两手扶着容离的肩膀,试图让她冷静下来。那双瞳目里,此刻散发着异常温柔的光线,几乎要将容离整个人紧紧的包裹在其中。与其同时,只听到他那同样叫人觉得透着暖意的声音平静的响起来,“夫人,你嫁了我商墨羽,空有这一生享不完的富贵,我却没能让你过上一天的逍遥舒心日子,所以,这一生是我商墨羽对不起,若是······”说到此处,商墨羽却顿住了,神情变得有些庄严起来,就如同那即将要宣誓的人一般,及其认真的看着容离,扶着她肩膀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滑了下来,此刻温柔的握着她的手,“若是有来生,我定然不会生在这样的富贵之家,不过却会给你一个你想要的家。” 一直以来,这男女之间也好,夫妻间也罢,最动人的情话,莫过于‘我爱你’那三个字。可是也有另外一种叫人动容的情话,没有华美的词句,也没有优美的篇章,更没有催人泪下的山盟海誓,只有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可恰恰是这样一句简单的话,最是容离打动人心,哪怕这只是个一个诺言。 此刻的容离,她无法在去忽视商墨羽那真挚无比的眼神,她的内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击着,猛烈的翻滚着,疼痛着,却也幸福着。 这绝对不是她心里一直期盼的那种粉红色恋爱,甚至他们之间连恋爱都没有,就直接躺在一张床上了。对于这种包办婚姻里生出来的感情,容离以前想,最多算是亲情吧!可是现在容离却明显的感受到了这份感情绝对不止是亲情那么简单,爱情的感觉是那么的明显,超越了她从前的想象,同样也给人带着那样浓烈的幸福感觉。也是这会儿,容离才真正的明白,为何那么多人知道爱情是这世间最猛烈的毒药,却还要去尝这份毒药。这是因为,这爱情里让人幸福的成份太多,远远的超出了毒药所带来的这份痛苦。就如同飞蛾扑火一般,明明知道被火焰灼烧的痛苦,可是为了看到更加耀眼的光芒,它们愿意以身作材。 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容离不知道自己已经深呼吸多少次,她自认不是个软弱的女人,以往那么艰难的日子,她也不曾掉一滴累,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她就特别的想哭,总之那眼泪就是止不住的从眼眶里流了出来,热热的,温度就如同商墨羽手心传过来的温热一般,似乎这眼泪也是幸福的。 她咬着唇,不想让自己的苦咽声音发出来,却是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只是那样笨拙的看着商墨羽哭,就像是第一次恋爱被感动得一塌糊涂的小姑娘似的。 商墨羽看过容离欢快的笑容,也见过她凶狠的狰狞,当然也看过她的眼泪,却从来没有瞧见她这么哭过,那心里可谓是千百般的滋味,当然更多的是自责,自责他从前为何那样将她当作是与自己一般,很多时候都让她独挡一面,却忘记了她只一女子,而且更是自己的妻子,而作为她丈夫的自己,竟然让她受了这么多苦。对于此,商墨羽是无法原谅自己的,所以今日不管长老们会提出怎样苛刻的要求,他的最终目都只是要她好。 再也没有言语,而此刻也不是言语能将这之中的情愫说清楚。他只能紧紧的将这个哭得一塌糊涂的女人紧紧的搂在怀中,让她依偎在自己的怀里,不要在受到这外界的一丝风雪。 厅中大门并没有关,不知道是婆子们有意还是无意的,所以这无形间便多了许多的看官。 而这个时候,但凡是个女人,对容离投递而来的,都是羡慕的。 便是这自小就最是嫉妒容离的莫五娘,在这会儿看到容离哭了,她的心里竟然高兴不起来,更多的是一种在以疯狂速度滋生着的仇恨。她不解,老天爷为何要这般捉弄人,眼看着容离到了这生死关头,不得好下场了,可是却还有这么一个优秀痴情男人,一心一意的与她许下辈子的诺言。 她忍不住的看了看身后同样眸中露出羡慕之意来的六娘七娘四娘,虽然都是姐妹,可是她们却都是泫五爷的妾室;虽然泫五爷待自己也及其的好,几乎是对自己言听计从,让人赏心悦耳的情话也是常常有的,可是却都不及此时此刻十四爷对容离的这份感情。 是了,什么山盟海誓都是虚的,有本事的话,当像这商墨羽一般,不纳妾,不留通房,这才是待自己好的证明。可是五娘从前以为,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何况像是她这样的身份,能成为商家五爷的正室奶奶,已经是十分幸福了,最起码在外人的目光中,看自己时候是羡慕嫉妒的。可是此时此刻,莫五娘才发现,五爷对自己的爱,在商墨羽与容离的面前,是那么的薄弱,而且他那份薄弱的爱情,却又分给了四娘六娘七娘。也许以后还有跟多的姨娘也会分去,所以她不知道,五爷留在自己这里的爱究竟还有多少。 俗话说靠哥哥有嫂,靠爹爹会老,只要靠相公才最好。可是现在莫五娘发现,原来自己的相公也是靠不住的,可是自己却也没有一个儿子。目光忍不住的朝着六娘凸起的肚子望了过去,如果六娘肚子里是个儿子的话,那么·····她不敢往下想,她也想要子嗣,可是这副原本就虚弱的身子,现在想要个孩子更难了。 没有子嗣,相公又不是自己一个人的,所以她只能紧紧的握着这手中的权力了,这将是她下半辈子的依靠。 似乎也是这一瞬间,五娘突然看透了,只有这权力才是能保证自己这份荣耀的永久证明。 慕容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知了怀中挣脱出来的,小小的他这会儿像是个小小男子汉似的,挺着腰杆,一脸的正色,牵着同样从商琴操怀中跳下来的月下,兄妹俩就这么从大人们的面前走过。 出了厅门,迎面来的寒风将不曾带着帽子的两个孩子的发都卷了起来,无端给人一种森森的寒意。看得屋中那些心疼他们兄妹的好似心疼。 知了知香等人当即便追随出来,各自跟随在两个孩子的左右,便这么走到商墨羽与容离的身旁来。 “阿娘不要哭,谁敢伤害阿娘,我就挡在前面。”虽然年纪小,可是这说出来的话,却是那样的感动。 便是容离也小小的吃惊了一下,按照这个儿子的性格,她还以为,他会说‘谁敢欺负阿娘,就杀了谁’!可是,这会儿他却是那么认真的说,挡在她的面前。 有夫如此,有儿如此,还有那么聪慧的女儿,她这个本就二世为人的,这还有什么不满足。 她从商墨羽的怀中抓转过身,还带着泪痕的绝美容颜上,终于浮出了一个幸福的笑容来。 “便如同父亲之言;生,不求同生,死,却能同死!”这样的话,从一个幼嫩悦耳的三岁小女娃口中说出来,却带着一种坚定的锐气。 实在是叫人不得不吃惊,那么个小小的可爱粉娃娃,如此天真无邪的,哪里知道什么生死,又知道什么同声同死的。 这一瞬老祖宗招牌式的动作便开始了,与此同时只听见因她拿拐杖敲地板的声音,传来一阵“咚咚”“咚咚”响声。随着这“咚咚”的响声,她那很少说话这么高的声音也响了起来:“胡说八道,这个商家,还没有乱成那个样子!” 说罢,她已经迈着步子出来了,身后二夫人推着二老爷紧紧的跟随,夫妻俩都一脸说不清的复杂神情,显然今日的事情,也是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哭过一阵,一直以来压抑在心中的那些乱七八糟情绪也随之消散了,容离也觉得自己的脑子里清楚了许多。她素来是这么的强势的,以至于在遇到危难的时候,让商墨羽误会她可以独当一面。既然,她从来都是那么强势的一个人,那为何这会儿她要妥协呢? 方才,说出那样的话,也只是考虑到孩子们,可是现在·····容离忍不住的看了这一对双生子,他们是那么的爱自己,而且绝对不必自己对他们的疼爱少,所以自己怎能如此糊涂。更何况,她做错了什么,她凭什么要妥协,仔细的计较起来,是那些该死的老家伙害得他们一家不得安宁,也是他们这些作蛹始者,才害得自己平白无故的受了那么多的罪,吃了那么多苦。既然他们是自己痛苦的源泉,自己为何此刻要向他们低头。 她吸了吸鼻子,蹲下身来将两个孩子搂紧怀中,抱了好一阵,才将两个孩子松开。站起身来朝商墨羽看去,“方才,是我糊涂了,说起来,我才该去与他们理论理论,你不娶妻不纳妾与我何关系,我何时说过一句说不准。再说这商家的事情,我进商家的门虽然已经四年,可是在商家却才一年不到而已,对于商家的了解还不如一个丫头,眼下他们将你在商家之上的想法与他们有所分歧,便将我当作这其中的关键,把我看作是那眼中钉肉中刺,这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相公你也并非是木偶之人,无知无觉,全由着他们来支配,他们虽然是商家的长老,却也无权这般支配你的人生,更不能这么任意妄为的否定了你的所有想法!” 她清脆的声音,在这静静的雪地里,衬得多出了几分空灵,同时叫人不得不去重视她的这话。 当然,很多人都听不懂她这后面的话!尤其是那随意支配商墨羽人生的话语。因此不止是那小一辈的,便是那年长的,也有些摸不着这话的头脑。 当然了,他们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他们在建设商家的名单之外,幸福的享受着这一份荣华富贵,闲暇时候,还可以偶尔埋怨一下谁谁又掌着商家的权力,可以明里羡慕暗里嫉妒恨着,却不知道,这份所谓的权力,那个谁谁并不是十分的想要掌控,一切都只是因为命运而已。同样的也不知道,当初商家长老们是如何在外派人追杀容离的。 就在这个时候,但见先前去回话的黑衣人回来了。而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的身后多了十来个黑衣人,而这些黑衣人的身后,又是几座小撵,在加上左右后面跟着的一下侍卫与下人,竟然是拍了长长的一串。 不过这会儿谁也没功夫去看他们乘坐的是什么小撵,也没人功夫去看他们身边伺候的丫头是如何的美貌,更没有人去猜测他们身边那些侍卫的功夫如何。大家此刻的目光都一致的统一锁定在这些从小撵上下来的老头身上。 虽然从心里就抵触这些老家伙,可是容离却不得不去承认,他们没一个,都透露着一种与世隔绝的仙风道骨,只是便是如此,看去依旧叫容离不喜。 其实莫五娘也不曾见过这些长老,只是听泫五爷听过很多次。所以在这激动人心的第一瞬间,她就很快的反应过来,满脸笑容殷切的迎了上去,成为给长老们请安的第一人,而那她三房五媳妇莫氏也十分响亮的落入大家的耳朵里,当然这其中也算五位长老。 只是,还没容长老们那里应一声,慕容却已经不知道何时,小身子已经站到了父母的面前,然后一脸正色的朝着五位长老质问道:“便是你们这些人,害得我母亲父亲不得团圆,误会重重,还一路追杀我们!” 不管这些罪状是真的或是假的,但是从这么个稚嫩的孩子口中说出来,都有些脸上无光。 商墨羽心中说不上来的感动,他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有这样的儿子,这个年纪,却已经知道站出来护着一家人了。欣慰之余,他这个正儿八经的当家人,也该站到最前面来,此刻的一切,不管是什么,都应该由着他来担当。 他上前走了一步,就不着痕迹的将儿子挡在了自己欣长的身影之后。目光很是随意的瞟向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大长老,似乎带着一些得意的意思。 也是了,有这样的儿子,他能不得意么? 整座院中,人数少说百来人,可是大多都是处于莫名其妙的状态之中。所以仔细的论起来,只怕也就是那莫五娘心里最是清晰的了。 只是她心里所清晰的,也只是她在事实上的假象罢了。就比如此刻,她是那么欣喜激动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甚至忍不住的猜测,不知道下一刻,长老是不是直接一掌将容离击杀了,或者是当着容离的面,将她的两孩子当作孽种来处决了。可是,即便如此,莫五娘都觉得实在是太便宜容离了,尤其是容离,她怎么能死呢!她还没看到自己成为商家真正的主母,成为商家家主的正室夫人呢!这么大的一分荣耀,若是少了容离,那岂不是也少了许多精彩么?何况她受了那么多苦,为的就是要证明自己是比容离强的,所以莫五娘其实是不希望容离这个对手现在死的。 因此,在长老和任何人都没有开口,更没有表示要如何处置容离之时,她就主动站出来,“几位长老,还求您们看在我大姐姐为商家生下一对儿女的份上,饶她一命吧!”其实,只有天知道,这会儿她多么想说,也许这两个孩子并的不商家的骨肉呢!但是那样说了,只怕容离会死的更早,就看不到自己当上家主夫人了。 莫五娘的这话一出,除了几个长老之外,无人不诧异,不知道她心里那点小九九的,还真的要当她是个以德报怨的人了,先前还叫容离指她以杀儿子逼走郑氏,谋夺这正室之位。 莫五娘说完了这话,还一脸担忧的表情,期待的看着长老们,等着长老们的话。 可是这几位长老,由始至终却都不曾看她一眼。所以这院中,虽然是有百来号人,却是静的犹如无人深夜般。 好一阵了,那站在最前面的长老才开口,声音并不如他的外表那样透着仙风道骨,反而含杂着一股很重的尘世味。他炯炯有神的目光并没有多余的去看旁人一眼,而是直视着商墨羽,问道:“你当真,要舍弃这多年来的心血。”随后满脸不喜的瞟了一眼容离,“就为了这么一个女人!”显然,他是多么的不理解,天下女人那么多。 这话虽然是质问,可却也是说的那么清楚,这使得已经认定了家主之位的莫五娘不得不着急起来,她甚至已经顾及不了自己的易容风度身份,便急忙朝着大长老问道:“长老,您··您这是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被商墨羽囚禁之后,他们还想着选商墨羽做下一任的家主?这算什么?救他们出来的相公他们打算怎么办? 大家以为,此刻大长老是没空理会她的话。不想她的话音才落,就听见大长老转头朝着她看过来了,只不过却满脸的嫌恶,一面只听大长老不悦的声音朝着人群里的商家男丁扫视了过去,“这是谁家的妇人,如此不懂规矩,还不赶紧拉下去!” 这·····方才莫五娘不是已经自报家门了,感情这大长老就没听见去啊! 这会儿那些平日里没少在莫五娘手下吃亏的,都忍不住的想要好好的笑一声,只是碍于此刻的情况与环境不一般,最后都只好憋住了。 莫五娘这一下更是傻了眼,急忙解释道:“妾身是五爷的妻子。”话才到这里,早已经知道答案的五爷已经打发丫头上来拉她了,却不想五娘见丫头拉扯自己到后面去,更是着急起来,一时间口快的又道:“当初正是妾身几番劝说,才使得相公前去解救长老你们的。”她这话不止是要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而且最重要的是要邀功,让长老们知道,当初若不是自己的枕边风,商墨泫哪里有那个出息做下这个决定呢!而这样的大事情,就怕对方不承认,所以她还要当着商家各房几代人的面。 只是她不知道,商家长老们存在本来就是一个秘闻,而这被软禁一事,更是属于那机密中的机密,而此刻她却在大庭广众之下,那么言之凿凿的说了出来,这不就像是狠狠的给这原本神神秘秘的长老们一出来,就扇了个大耳光么? 看到长老们变得十分难看的脸色,一直就忧心忡忡的泫五爷不得不急忙走出来,一面急忙开口道:“长老们恕罪,她前几日染了病,说话有些颠三倒四的,还往长老们不要放在心上。”他急切的解释,一下就把五娘的话给否定了。 可是在五娘看来,这商墨泫分明就是把自己的功劳给否定了?她不由得起了疑心,莫不是商墨泫想要休了自己?但是又怕自己手中的权力过大,因此此刻才生出这样的手段来冤枉自己么?五娘着急了,着急得失了方寸,着急得没有看到五爷朝着她使的一个又一个的眼神。而是横冲直撞的就推开来着自己的两个丫头,朝着商墨泫冲了过去,一面直呼其名的点着名质问道:“商墨泫,你··你什么意思,竟然这般说我,你说你是不是想独揽这份功劳,还是你想休了我,又怕长老们不悦,所以现在不承认当初是我劝说你?” 此刻的大院一团乱糟糟,但是却不影响这院中场景的热闹。而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原本就云里雾里的事情,突然变得有些清晰起来,而且还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更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一直算是夫妻情深的五爷夫妻俩,竟然当着长老们的面,闹出了这样的笑话,甚至是连那枕边风的内容,都要即将给公布出来了,所以一个个都目不转睛的看着这夫妻二人,便是眼睛也不敢眨一下,就怕因此错过了什么精彩内容。 泫五爷愣住了,他从来不晓得,他一直以来觉得贤惠温柔的小妻子,这会儿竟然突然变得如此迟钝不懂事,而且还当着长老们的面,一再的提起这个事情来,难道都这个时候了,她还看不出来,即便是十四对长老们怎样,这个家主位置还是他的么?虽然自己也不清楚,为何十四有那样的优待,可是现在却不是嫉妒的时候,而是该考虑,以后怎么办?可是,五娘竟然如此的不配合他,反而还要将长老们被软禁的事情说出来,这不是使得原本就糟糕的事情变得雪上加霜了么? 一阵冷风吹过,五爷猛然的清醒过来,正好对上那朝自己满脸责问的莫五娘,此刻他在五娘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温柔贤淑与楚楚可怜,而是一种欠揍的表情,以至于五爷当时脑子就热了,想都没曾多想,就扬手狠狠的给了莫五娘一个巴掌。 清脆的掌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积雪的关系,显得十分的大,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不过如此也正好满足了一下那些个儿矮没站在前头看到的人们。 ------题外话------ 依旧求秘方,实在是咳得受不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这一巴掌,同时也引起了许多情绪,解气的,振奋的,意外的,高兴的,比比皆是。当然也有莫五娘这个受害人的委屈。 她与五爷虽然成亲的时间才几年,算不得什么老夫老妻,可是这泫五爷待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虽然不知道他那心里是不是真的对自己好,最起码这表面上,他是做得相当好了的。可是现在,他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打了自己,只是却不知道单纯的为了因为不愿意让自己将事实公布出来,还是他的心底真的打了那样的主意,是不要自己了? 心中的各种猜测,此时此刻没有一种是好的,反而一个比一个不好的猜测,让莫五娘的心情变得更加的恶劣,本就慌乱的她又因为脸上的疼痛以及这前所未有的羞愧,眼下竟然没法在第一时间处理好这突发事件,更没法来维护自己的形象。 话说容离还没从莫五娘为自己求情的事情中反应过来,不想又连接出了一件同样让她震惊的事情。那个口碑算是相当好的泫五爷,竟然当众打了五娘。 这对容离绝对是个很大的冲击,当然她不是因为莫五娘被打一事情,而且是因为长老们的反应,此刻泫五爷给莫五娘的这一巴掌,明显的就是为了给长老们做掩饰。不过仔细的说起来,容离觉得莫五娘这巴掌是白挨了,她向来也是个聪明的,今日却给欢喜冲昏了头脑而分不清现实的真假,甚至是连脸色都不会看了。 虽然说这神秘又威武们的长老被软禁一事情怎么说都不是光彩的事情,可是容离还是不明白,长老们怎就如此大度,不愿意在提及此事。 “你··你竟然打我?”明明是很真实的事情,又有这么多的人看着,可是莫五娘却还是不愿意相信,所以当她开口质问泫五爷的时候,不管是口气里还是这话,都透着一股不相信事实的味道。似乎只有泫五爷在给她一巴掌,或是点了头直接答应她,她才真的相信这一切都是事实。 只是,此刻的泫五爷已经被长老们的目光给瞪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了,所以哪里还有多余的是时间来给她解释,而且见她挨了自己一巴掌,竟然还不急忙退下,反而有功夫质问起自己来。瞪了那两个同样被自己的举动所吓到的丫头,振声再一次的急促吩咐道:“还不赶紧将这个女人拉下去。” 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不正是他这些年来十二分宠爱的妻子么?曾经为了这个女人,他休了二十多年的发妻,可是现在,这个女人却也成了一个令他厌恶的女人!这一瞬间,商辰桓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必要,在接母亲回来了,即便父亲现在的身边没了这个女人,可是父亲这般冷漠无情的人,便是母亲回来了,也不见得能重续前缘。 “相公?”抱着他们五岁女儿商蔷薇的夫人程如玉轻轻的唤了一声。目光有些担心的看着表情有些激动却又充满恨意的商辰桓。 她怀中的女儿似乎也被这气氛所感染到了,同样担心的朝着她父亲看去,“爹爹?” 商辰桓猛然一怔,从记忆中反应过来,他将眼神从父亲跟着那个年轻后娘的身上收了回来,正好对上那满脸关心自己的母女俩,心头一暖,他将妻子怀中的女儿接了过来,稳稳的抱在怀中,又朝着妻子开口道:“娘子,等十四叔继承了家主之位,咱们出去吧,在把娘接到身边来,可好?” 且说商墨泫,当初与郑覃就只有商辰桓这个儿子,因没有妾室,所以这子嗣相对也是比较少的。不过在三房这边,泫五爷是嫡长子,所以商辰桓也就是嫡长孙,按照商家的规矩,他这样的身份,是不能分出商家的,而且那些分出去的商家子嗣们,一般都是属于被动的。 说来也是,大树底下好乘凉,有这么个大家族,谁不愿意靠着大树,在家里享福,而要出去自立门户,操劳生计呢!所以此刻商辰桓,就等于是自愿被‘放逐’。 其实他也不是没有考虑到,而是从方才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话里,他已经大概的知道了商家近来的情况,父亲究竟是做了对不起十四叔的事情,十四叔即便不是那种记仇的人,可是终极在一个门里不好,所以倒不如出去的好。而且那样能不用在整日面对这个让他失望透顶的父亲,还能将如今寄住在外祖母家的母亲接到身边来孝顺。 程如玉也知道离开商家大院,意味着的是什么,不过她也并没有拒绝,而是点头含笑看着商辰桓,“一切相公做主便是。” 这边,被丫头们拉扯着下去的莫五娘,彻底发了狂,此刻的一切都不在意料之中,所以她原本想好的各种应急方案,现在几乎是用不上。她鲜亮的衣裳因为她的挣脱,而被丫头们扯得凌乱,头上的步摇也歪歪斜斜的插在发鬓之上。贵妇的端庄她此刻是没有了,连同这外表的靓丽也随之而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疯婆子的不可理喻。 “商墨泫,你个混蛋,我莫五娘真是看错了你,竟然嫁了你这样的魂蛋。”也是这会儿,五娘竟然发现,一向口尖牙利的自己,竟然也词穷了。 “哼!”大长老似乎很是厌恶妇人当众失去礼仪,尤其是这莫五娘此刻还开口骂了商家的子嗣,所以他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甚至是连同商墨泫也厌恶起来,不喜的瞪了他一眼,那飘飘的长袖一甩,提着步子朝着大厅里走进去。 因为这身份的特殊,也因这商家管事们都对他们尊敬有加,所以在大长老等人提步朝着厅里走来的时候,所以的人都自觉的推开身,让出了一条路出来。 这一让,好些人便趁机退了下了出来,也不知怎的,面对着这些所谓的长老,大家那心里都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紧张感觉。 长老们进去了,里面的出来了,反而更好肆意的看着莫五娘拉着五爷又哭又骂。 四娘跟着七娘也不曾预料到这么个结果,所以见势不妙,二人都主动的去扶着身怀六甲的六娘,三人就这么不着痕迹的避开了闲言碎语。 不过这些从里面出来的,好一部分还是比较关注十四爷一家子,方才大长老的意思,可是明白得很,而且容离的话他们也听到的了,原来曾经沦落在外的容离,竟然还被长老们追杀过,这其中究竟是为何缘由,他们实在是好奇得很。 “十四奶奶,大长老有请。”商蓝翎从厅中出来,朝着商墨羽作了一揖,便同容离开口道。 闻得此言,商墨羽当即便先迈起步子,要与容离一起进去。却叫商蓝翎住道:“爷,您还是外面等着吧!”说罢又见他嬉皮笑脸的看了容离一眼,“奶奶可是西冷的救命恩人,若是奶奶出了点事情,西冷定然是饶不得我了!” 他这话下之意,自是十分的明白了,若是长老们真的要在这厅中赐一丈白绫,那么他也不管商家祖训了,怎样也会护容离的周全。 商墨羽听到他的这话,不由得朝他望去。虽然商蓝翎的这话说的有些不靠谱,还将西冷拉出来,可是商墨羽却信了,心中微微的有些感动,一面将那脚步收回,看着商蓝翎说道:“多谢!” “爷这是哪里的话,若是真想谢,明儿你跟奶奶帮我和西冷做个主婚人吧!”商蓝翎笑道,一面请容离进去。 不想拦住了一个大的,两个小的却也要跟着进去,这个把商蓝翎愁坏了,因此不得已的朝着容离望了过去:“奶奶您瞧这?”有些无可奈何的看了看两个虎视眈眈瞅着自己的粉娃娃。 容离这会儿还在猜测长老们的意思,所以也不曾主意,听到商蓝翎唤自己,这才朝着两个孩子看去,将他们拉着自己衣袖的手松开,蹲下身来笑道:“阿娘就进去一会儿,你们跟爹爹在外面。” “不要,那几个老家伙看去就不是什么好人,才不要阿娘一个人进去。”慕容气呼呼的别过小脸,一双好看的眸子却滴溜溜的朝着里头转动着,突然主动松开容离的衣袖,脚下一转,小小的身子竟然像是个小鱼儿般,从商蓝翎的身后穿过,就这么直接溜了进去。 商蓝翎还不曾见过,一个三岁多的小孩子又怎样出神入化的功夫,当即就傻了眼,一面在心中大叫不妙,也顾不得容离这里,就急忙追了去。 慕容人小却是十分有优势的,他轻易的就已经进到了厅里。 商墨羽也没想到儿子竟然进去了,心中难免担心起来,正欲启步上前也进去,却有人伸手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商墨羽回头看了一看,这人竟然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站在自己身后的商之曰。 商之曰收回手,然后又像是个没事人般的负手伫立在院中,不过却在商墨羽看向自己时候,微微的摇了摇头。 商之曰长商墨羽十几岁,对于他商墨羽也是十分敬重,此刻见到他摇头,便止住了脚步。也许,不是什么事情都该按着那些条条框框来行事的,指不定孩子这么进去一闹,比自己进去跟他们讲道理有用多了。 容离进到厅中,但见这厅中竟然无一旁人,除了五个长老之外与他们身边那形影不离的侍卫之外,便无旁人。 商蓝翎则只好将厅门关好,出了去。 最先进来的慕容一见到容离跟着月下进来,就满脸兴奋的朝着容离报道:“阿娘,没有别人,就他们几个,咱们正好放蝎子把他们咬死。” 有一种萌,萌得一本正经,有一种话,说的天真无邪。而有一种人在说着杀人恶狠之话时,还能将这种一本正经的萌和天真无邪表现得淋漓至尽的。 原本心情还算是沉稳的容离,在听到这话之后,不知道怎的,竟然然不知‘扑哧’的笑出声来。 几个长老更是黑了脸,虽然他们是有派人追杀过容离,但是却没有成功,所以这其实算起来,不构成他们之间有杀谁谁之仇吧!可是,这个他们商家的骨血,冲进来后,竟然毫无防备的转悠了一圈,然后在他母亲进来之后,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长老们身后的侍卫,这会儿也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过一个个都不是寻常人,因此便也是忍得住的,只是这一忍,一个个都憋得满脸通红,不过幸亏他们那头上呆着斗笠,所以旁人也看不出来。 “不要。”第一时间,他的计划就给月下嫩嫩甜甜的声音给一口拒绝了。 几个长老听到月下的话,心中总算多了几分欣慰。可还没容得他们开口夸奖月下几句,就听月下那糯甜的声音软绵绵的响起来:“蝎子虽然有毒,可是却不能一口致死,而且还疼,到时候他们叫出声音来,定然会被外面的人发现。” “那要用什么?”慕容早就习惯自己的意见被月下否定,所以在听到月下的话之后,反而认真的询问起她的意思来,似乎兄妹俩不是第一次搭档做这样的事情。 “自然是先用满堂香。”月下那可爱的小脸儿绽出一个甜美无敌的笑容,从腰上挂着的小荷包里拿出一个小瓶子。 慕容见此,一双原本就澄亮的眸子这下更是满目放光了,兴奋的跳到妹妹的身边去,拿过小瓶子爱不释手的说道:“对哦,这满堂香能将人瞬间迷晕,然后咱们在放蝎子慢慢的咬死他们。” 空手了的月下又从腰间的小荷包里掏出一个黑色小瓶子,递给哥哥道:“杀人当然不能留下证据,这个是化尸水。”一面又从荷包里掏出一条软绵绵的绿色小虫子,好似她的拇指一般大小,只听她又说道:“小葡萄可爱吃尸水了,一会儿就放它去把尸水吸干,清理现场。” “正好,这样的话,嘿嘿!”此刻的慕容不同于那面色从容稳定的月下,反而是多出好些邪恶来,一双同样黑化了的眸子更是在长老们身上,上下打着转而,“正好你们都那么神秘,来无影去无踪,想来你们没有了,也没有谁会质疑的。” 他话音才落,一直一脸沉着稳重的月下突然咯咯的笑道:“也没有谁会怀疑阿娘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和我们两个小孩子会杀了你们·······” 是啊,没人会信!连他都不信!大长老忍不住的吸了口冷气,虽然只是听两个孩子说说而已,可是正因为他们两个还是孩子,所以大长老才觉得有些阴森森的。 然就在这会儿,容离突然一把粗鲁的拉过月下,满脸担心的看着月下腰间的荷包质问道:“这荷包你不是用来装点心的么,你怎么还把这些乱七八糟东西装在里面?”因为女儿贪吃,所以她的荷包一般都不同于别人的,里面加了一层薄薄的羊皮,以防点心上的点心渗出来脏了衣服。 面对母亲的担忧,月下却轻描淡写的回道:“今日不必寻常,所以我换包包了。” 闻言,容离这才松了口气。 那个一直不曾开口,却总是觉得他笑眯眯的三长老突然一扬手,旋即便见他对面花盆里的花竟然折断了,而花盆旁边,正是方才他手里的茶盅盖子。同时只听他朝着慕容笑问道:“小娃娃,你想下毒,可是你觉得我们,谁更快。” 慕容还不曾开口,就听月下软糯糯的声音甜笑道:“有个成语叫防不胜防。”她说这话的时候,小手早就将她哥哥手中满堂香上的瓶子打开了。 长着一张笑眯眯笑脸的三张老正欲说个什么,人突然一往右歪去,竟然就晕倒了,与其同时,其他几位长老也晕了过去,那几个侍卫更是不必多说了,在月下说话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倒了。 此刻,唯独是那内力相对于比较深厚的大长老还有些清醒着,这般的场景,他是怎也不曾想到的,有些艰难的撑着眼皮,满目都透着一股难以置信。 他们,先是给商墨羽暗算了一次,全部软禁起来。这一次,却被他的两个孩子暗算了,而且是要死不全尸······ 容离突然觉得,自己先前将心思花在对方长老们的身上,实在是太多余了,她应该要操心的是这两个孩子。 这满堂香无色无味,而且传播力是瞬发的,几乎是逃命或是杀人的利器。而容离和孩子没有事情,想来也许早就在无意中吃了女儿准备的解药。 毕竟这东西是女儿拿出来的,也正是这个时候,容离才想到,也许月下早就计划好了,只是不知道,她准备这香,是不是不止是要对付长老们·····,而且她还准备了化尸水,连同吃化尸水的虫子葡萄都给带来了。想到此,容离背脊骨忍不住的凉了起来,一面再一次的庆幸,月下是自己的亲闺女,要不然的话······ 见着慕容竟然真的要放蝎子,容离这才着急起来,急忙将他拦住,“你们俩玩的差不多就得了,他们怎说也是你们的长辈。”其实容离不介意几个长老按照月下的那种说法死去。可是月下和慕容究竟是自己的孩子,自己怎能让他们小小年纪,那手上就站满了鲜血呢!所以,这个时候不如顺水推舟,当个救命恩人吧!反正大长老还清醒着,有他做证人也好。 听到容离的话,慕容果然乖乖的停住了手,不过小脸上却透着一股不乐意,闷闷的说道:“长辈又怎么样,长辈就可以任意的指使着晚辈们做不愿意做的事情么?日子是晚辈们自己的,又不是他们的,他们就凭什么来干预?都老得这副德行了,还瞎管着这么多干嘛!” 好吧,儿子的这话没说错,容离一时间还找不到反驳的话,而是朝着那歪歪斜斜靠在椅子上,仙姿不存的大长老看去,也忍不住的埋怨道:“就是,你们这死都要死了,管后人那么多事情做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们就算现在能管,儿孙们照做了,那你们死后呢?难不成他们还会按照你们的意愿来行事么?再者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自己的,都有自己的思想。简单的说,就如同你们自己,若是你今天想吃饭,却有人逼着你吃你不爱吃的汤圆,你是个什么样的心情,难不成就不会生出抵触之情来?” 大长老此刻哪里还有什么精神来反驳他们的话,只能强撑着精神在不要让自己晕过去。 容离说完,只觉得有些话不必多说,如果大长老真的听得进去,那一遍就够了,如果听不见去,那自己就是说干了喉咙还是那样。向月下看过去,问道:“解药呢?” 月下见容离问解药,便知道她是要给大长老解了香,心中十分的不甘愿,一面不甘心的从荷包里拿出解然后闷着小脸坐到一边的椅子上去,显然是有些生气了。 容离拿了解药,有些无奈的看了闹起脾气的女儿一眼,最后还是朝着大长老走过去,将解药给了他,“解药吃下,他们会醒来,但是一时半会儿,武功是用不上,所以你们最好先在这厅里歇着吧!” 大长老接了解药,也没质疑一分,便往口中吃了一粒,片刻之后,果然是有了精神,不过就如同容离所说,根本提不起内力来。 他起身来给几个长老相近的喂了解药,便没在管地上的侍卫,因为一会儿还不知道还会发现什么,他们现在没有武功,难保这两个小魔头不会捉弄他们。所以,思量再三,还是让侍卫们先躺着吧,以免让他们看到自己出丑! 片刻之后,几位长老纷纷醒了过来,那三张老一醒来,就哈哈的直笑,似乎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好事一般,另外几个长老也是相视苦笑。 不过想来也是,现在他们除了苦笑,还能做什么啊,难不成嚎嚎大哭自己被一把年纪了,被三岁的小孩暗算么?还是冲上去把这罪魁祸首杀了? 见着他们纷纷醒来,一直生着闷气的月下方抬起头来,却嘟着粉嫩的小嘴儿朝着几位长老冷冷的说道:“是我阿娘心善,要饶了你们的性命,可是这并不代表你们以后就能利用我阿娘的这份善良而任意妄为,而且今日的事情你要好好的记得,你们便是有绝世武功又怎样,我们兄妹要杀你们,也只是动动手指头罢了,动作绝对不会比你们快。”她说完,看了慕容一眼,又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我们兄妹的底线想来你是十分清楚了,你若是在动半分不歹之心,那么我们将会比你们狠心!” 这般狠的话,从一个三岁小女孩儿的口中说出来,而且小姑娘又是那么的可爱无邪,声音还这么甜,所以即便她说出这样的话来,也叫人生不出厌恶来。 若是之前她一进来,就甩出这样的狠话,别说是几个长老会动容,便是那些侍卫们也会笑翻天去,肯定觉得这是个多么自大的小姑娘。可是现在却没有人敢质疑她的话了。 且不论其他的,就单说她才三岁,却已经有着相当成熟的谋略,比如她方才,她就能轻而易举的按照她的打算,把几位长老从这个世界上送走,而且不留蛛丝马迹。当然,最叫人生出骇意的,还是她才三岁而已。还有另外的慕容,才小小年纪,功夫却已经练到这样的境界了。 这一瞬间,大长老突然觉得,他们可能是操心的太多了,就算让十四纳再多的妾又能怎样,只怕是生了太多的子嗣,也比不得慕容跟月下其中一个。 早的时候就频频听闻说这两个孩子聪明绝佳,慕容是个武学奇才,而这月下更是聪慧无比,甚至是比原来的容夫人还要厉害,以前他们总是觉得三岁的娃娃而已,哪里能不能看出什么聪明来,可是如今来看,他们错了,而且错的不轻。慕容的学武悟性便不受了,瞧他这会儿,正在学着方才三长老的把花枝这段的那一招,而且似乎已经会了,只是他内力太浅了,所以力道不似那么大罢了。 而这月下,已经不能用聪慧过人来形容来,简直就是恐怖,她才三岁而已,才三岁而已。 三长老已经开始指定慕容学习了,不在提对如何处置容离,或者说服容离给商墨羽纳妾的事情。显然,他已经将那个念头放弃了。 大长老目光从三长老身上收回来,扫视了另外三位长老,见他们的意思都差不多。便叹了口气,朝着容离道:“罢了!”一面朝着月下看去,不过却糟了月下一个大白眼,然大长老也只得苦苦一笑,然后继续朝着容离说道:“你与商家,也算是有贡献的了,自此你便是商家主母,我等也不会在多言什么。” 他说完,一面站起身来,又叹道:“商家列祖列宗保佑,能让商家有如此聪慧的儿孙!” 他先前说容离对商家有贡献,大概就是指容离生了两个聪明孩子吧!可是这跟商家的列祖列宗有半毛钱的关系? 这话叫容离听着就不舒服,心道说不定也是容家隔代遗传呢! 不过,什么叫自己以后就是商家的主母了?难道商家的家主就这么内定了,就是商墨羽么?这也太没有悬念了吧!容离忍不住的朝着几位长老偷瞄去,难道他们怕死,被月下的话吓到了? 容离正是猜想之际,二长老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担忧的朝着容离看去,“你们是不是还想着回南黎?” “自然是要回的。”原本正在跟三长老讨论招式的慕容突然回道,而且这话回的一点都不含糊。 果然,听到他的这话,几位长老就紧张起来,便是还那长着一张天生笑脸的三张老有忧虑起来。他们一致不在提原来的计划,就是因为这两个孩子才改变主意的,可是现在他们竟然要回南黎····· 不在商家了,那这还算是商家的儿孙么? “不可。”大长老当即就一口否定。 “为什么?”月下仍旧嘟着小嘴质问,放眼望去,也许整个商家,就他们母子三人敢对长老们指手划脚了。 “你们是商家的骨血,怎能流落到外去!”大长老义正言辞的说道。可事实上他的这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所以,当他话音一落,就给月下一口反驳道:“凭什么是商家的骨血就该守在这里了,商家除了给我们带来麻烦跟生死危机之外,没有给我们任何的好处,我们为什么还要按照商家的规则生活?” 在月下一开口的瞬间,大长老就后悔了,他怎忘记了这小姑娘是个不简单的,竟然还妄想用这样的方式把他们留下来,自己应该和颜悦色的说服他们嘛! 可是大长老天生就是个笑着也严肃的人,所以这差事显然不合适他,所以他最后只得向捋着胡须满意看着慕容的三长老看去。 三长老很快就意识到大长老把重担推在了他的身上,一时间就觉得肩膀上的重量就多了许多,就是那背脊骨,也弯了不少。 对于慕容的话,还好说,大可以用武功来诱他留下,可是按照慕容学功夫的这速度,只怕是他们几人的教完了,也才能坚持个三两年,不过这个也不用担心,大可去四处收刮武功秘籍····· 至于容离的话,倒是不难,她是个母亲,定然是会跟着孩子走的,所以不必担心。难就难在这个聪明的小丫头了。 所以三长老不由得也愁起脸来。 容离原本就改变了主意,可以留在商家,所以见到长老们的为难样子,便主动替他们拿下这个难题,与月下说道:“月下,大秦好吃的东西可多了,不如明日阿娘叫知了他们带你出去多逛逛,我记得有一条街都是卖小吃的。” 原本还在嘟着小嘴的月下一听,顿时就从椅子上跳下来,直接蹦到容离的面前,满脸兴奋的拉着容离的手,欢快道:“真的么?”一面埋怨着容离,“那阿娘怎么前几天不带我们去,都有什么好吃的,我以前听柚子阿姨也说过,还说青杏姨姨会做好多好吃的饼呢!” 果然是个孩子,在怎样的聪慧,她还是个孩子,这可不,一提到自己的最爱,一切烦恼便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几位长老顿时就明白过来,那么就以美食诱惑这小姑娘了。 于是,很快就没容离的事情了,儿子被三长老大长老拉着说各种武功秘籍,女儿却被另外三位长老围着口若悬河的说各种美食。 见此,容离只觉得没自己什么事情了,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就是命啊!当初她拼死的把熬着性命,把这两个孩子生下来,如今却托两个孩子的福气,以后总算能过些安生日子了。 一人在厅里也无聊,容离索性不在管他们五老两小,自己开了厅门就出来了。 而这外面,看完了莫五娘的戏,大家就等着看厅里的结果来,所以在厅门打开,一个个都憋足了气的看着。 在看见容离从厅里出来的时候,商墨羽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但是随后没有见到孩子们的影子,不由得又着急起来,急忙迎了上去,急切的问道:“慕容月下呢!” 容离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大厅,没好气道:“你两个孩子没出息!”武功秘籍和美食一下就能轻易的诱惑住了。不过孩子嘛,不都是用哄的嘛,只是这不同的是,别人家的孩子用糖哄就好了,他们家的孩子别样些罢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商墨羽不知里面发生的事情,所以当下是一头的雾水。 容离没说话,而是努着嘴叫他往厅里看去。 商墨羽眼下是忧子心切,在容离这里问不出什么来,所以也顾及不了什么,当即就朝着厅里冲了进去。 而商之曰等三个管家,也是很担忧,便也急忙跟随进去。 不过才是片刻的功夫,他们就都自己出来了,一个个的也明白了,为什么容离会一个人先出来。 因为进去的人都被无视了,只是对于地上那横七八竖躺着的侍卫们,表示都很好奇。 里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容离能完好无损的出来,但凡是商家的人,那心里都有数了,商家的家主,只怕还是十四爷。 也是,从三年前十四爷突然开始着手管商家的事情,他们就该清楚,商家的家主究竟是谁! 虽然不少人心中不甘心,可却只能就这么认命了,便是商墨书,也只好作罢!他最先上来,也不曾朝着商墨羽道一声恭喜,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厅里,便朝商墨羽道:“时间不早了,还是安排祭祖吧!”口气里,不是吩咐,也不是安排,也不是商量,而是请示! 这叫万俟容怔了一下,不过旋即也只好认命,她的这辈子,其实不当家主夫人,也能富贵一生了,而且现在儿孙满堂,还有什么可求的! 老祖宗与二夫人夫妻早就知道结果的,倒是没多大的惊喜,只是瞧见容离出来,也都松了口气,这会儿趁着大家与商墨羽那里禀报事宜,便才问容离厅中的事情。 容离自然不能说两个孩子把五位长老放倒了,只是简单的说五位长老喜欢孩子们,所以自己沾了孩子的光。而她这也并非是假话。 腊八粥就是这么过的,那日大家都是只记得,没有谁神圣严肃的宣布,十四爷商墨羽成为商家的下一代家主,但是长老们从厅里出来的时候,却争相牵着十四爷家的双生子,于是大家都自觉的一切以十四爷跟着十四奶奶马首是瞻。一直到了祠堂,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大长老等人才宣布,十四爷为商家的家主。 家主一事情就这么尘埃落定,但是家中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只是家中的管事换了许多,不过一切并不是由着容离这个新上任的家主夫人来操持,而是三管家一个人苦着脸忙里忙外的。 这几日,容离一直瞅着脸,她特别的后悔,后悔那日帮忙把两个孩子留下来。以至于现在她几日都不曾看到两个孩子了。 还有更痛苦的事情是,五位长老扎根在商家了,现在竟然没有走的意思。 知了进来,瞧见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恹恹的靠在靠枕上的容离,叹着气禀报道:“公子说今日不回来吃饭了,晚上要跟三长老学什么功来着。” 这个答案容离已经预料到了,昨晚跟三长老,今晚四长老,明天就该到五长老了吧!所以她也没特别的激动,只是不抱着什么希望的问道:“那月下呢?” “呃··听说今日大长老带月下小姐去山上捉了野雁,晚上请了满庆楼的主厨,这会儿正在做呢!”知了说完,有些担心的朝着容离走过去,一面劝慰道:“夫人,我瞧公子跟着小姐是有些靠不住了,不如你还是考虑在生个小少爷或是小姐陪你吧!” 容离倒是想啊,可是她时间不够······一面在心中咒骂起五位长老来,一面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又兴奋起来,拉着知了高兴的说道:“我有什么不高兴的,这两个小祖宗这么难伺候,正好叫他们把五个老家伙给累死。” 知了见她有些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也只好跟着顺口应道:“是啊,就说小姐嘴巴那么叼,长老身边又没有什么特别会做美食的,这总不可能把京城的厨子都请回家里来吧!在说他们才五个人,依照少爷那悟性,不过多久他们就都江南才尽,没什么可教少爷的了,到时候少爷就回来了。” 说完之后,知了突然又发现,好像小姐是去骗吃骗喝的,少爷是去骗武的,因为吃完喝完学完,他们都会回到亲爹亲娘身边,所以这样的话,好像夫人也不算自欺欺人,而是几位长老被骗了的样子。这么一想,觉得得益的知了突然哈哈傻笑起来,然后自言自语道:“果然是还是夫人和少爷小姐赚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商墨羽成为商家的家主,一点都不意外,而且容离也没受到长老们的为难,所以这个时候,自己该离开了吧!“收拾一下,明日离开吧!” 自从得知十四爷成为商家的家主后,恕娘就有些不放心自己的主子,因此这两日一直尾随着。此刻听到主子的吩咐,心里更是担忧起来,斗着胆子问道:“主子,您是不是不高兴?” “不高兴?”商墨敛有些意外的回头看了一眼恕娘,旋即笑道:“不,我只是觉得十四,也许这一身,都很难在甩脱商家这个包袱了。”他此刻就有些感激,若是当初不是自己假死,也许这会儿,只怕自己也要被商家套牢了。 只是,她们母子三人也许不大乐意留在商家吧!不过罢了,那始终是他们一家人的事情,自己要做的,只是她们过得好罢了。 恕娘听到他的话,总算松了一口气,“那奴婢这就去收拾。” “去吧!”平日的话,商墨敛并没有这么多的话,而且恕娘本身也个话极少的人,只是今日不知怎的,商墨敛总觉得自己的内心有些忍不住的激动,而奇妙的是这种激动从何而来,自己却又不知道。略站了一会儿,到底是没有在这京城住习惯,他竟然觉得有些凉意。正欲转身回去,却见青杏与柚子一同过来,青杏的手里拿着一件青色的披风,走过来行了一礼,才将披风给他披上。 柚子见到青杏的动作,心里不由来又想到了那王家一家子,若不是他们着家这三年来如此折磨青杏,那青杏怎变得如此低三下四的,这种习惯性的低三下四,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奴婢模样。 当然了,在千澈公子的面前,是该拘礼些,但也用不着这样吧! “多谢。”到底不是自己的丫头,又晓得这青杏与容离的身份匪浅,因此千澈对她也多了几分客气。 这反而叫青杏有些受宠若惊,为难的朝着柚子看了过去。 柚子这才转过话题,一面朝着千澈道谢着:“夫人决定留下来,所以我们明日便也回到商家大宅去,今日特意来与千澈公子告辞,更要多谢公子这些日子的照顾。” “说的什么话,怎也是朋友一场,不必如此客气。”千澈一脸的轻松笑容,这从原来一直冷冰冰的他的脸上是看不到的。 说了几句闲话,便又提到了容离,千澈便忍不住的问道:“你们夫人,没事吧?”问完,他突然又觉得自己这话问得有些多余了,便急忙解释道:“她现在贵为商家的主母,又近年关,只怕这会儿忙不过来,你们早些回去,也能帮帮她的忙。” 是个明眼人也知道他对容离的情意,所以便也没刻意的去提,柚子顺势应了声,这便告辞离开了。 二人走远了,青杏这才叹道:“千澈公子,当真是个好人。” “好人又怎样?”柚子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千澈公子却是极好,当初公子小姐被接回来的急,幸得有千澈公子一路暗中保护。我们急急忙忙的到了这边,也都不熟,还是亏得他早已经准备好了。” “既然是这般,更是该好好谢谢人家。”一面又担心起来,“商家那边,也不知道现在怎样了。”她也是在商家待过的,知道那大宅子里头是非多得很,因此心里很是担心容离能不能处理得过来。 “应是不必担心,现在的身份不同当初了。”柚子倒是没有担心这个事情,倒是好些日子见到公子小姐,那心里竟然有几分想念。 且说容离这边,倒是清闲得很,人家都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她却是火没点一把,还将自己手上的火星子都给分发了下去。 老祖宗瞧了几日,也没见着各房的媳妇们有动静,这跟二夫人提起,才听二夫人笑着说道:“老祖宗您只怕是瞧不见她忙里忙外的了,这会儿听说在长生阁的暖阁里呢!” 老祖宗一听,不由得担心起来,一面又忍不住的露出好奇之色,既然容离这么闲着,这家里才易了主,内宅竟然还能正常运转着。 却只听二夫人又说道:“老祖宗您不都好奇,为何那么些个媳妇们都如此安宁么?” “嗯?”她确实好奇,只是这些日子她也忙,身体也不大爽朗,所以没怎去管,但是这不代表她就不管了。此刻听二夫人提起,便晓得她是知这其中原由的,所以便朝二夫人望去。 二夫人垂头抿了口茶水,拿着绢子沾了沾嘴角,这才说道:“今儿一早,十四媳妇便将咱们家里大小的媳妇都请了过去,便是我也收到了信。” “哦?”自己竟然不曾听说过,一面好奇的问道:“可是出了什么大事儿?” “哪里是什么大事情,是十四媳妇,也不知道她如何想的,将府上的大小事务今儿都分了出来,按着辈分,自己抽签,抽中了哪个差事,就去管哪一份。”二夫人说道,不过她当然没参与,一来是她对容离及其的放心,所以不用在跟着管家里的事情,二来是二老爷的腿脚不方便。 当家的主母将事情分给各房媳妇,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情,历代都是这么做的,不过按着辈分来分配事物大小,还是第一次,而且又是抽签的,这样只怕比看着能力分配还要公正许多,叫旁人说挑不出什么刺儿来。因此不禁笑道:“她倒是聪明的,这下全凭运气,我看那些个平日不安分的还有什么可说的。” “可不是么,不过说来,老五那媳妇倒是运气极好,竟然抽中了人人羡慕的仓库管事。”二夫人说道,一面也笑道:“大嫂身子不好,每曾去,弟妹倒是来了,也抽了一份,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三房的运气都给年轻的媳妇们抢去了,她就抽了一个管厨房的事情。” 这厨房管事,当然不止是一个真的管厨房,而是将这大宅里各房的厨房都得管了,最要命的是,现在家里也不是日日都在大厅里一并吃饭,尤其是这冬天,所以这几十家人,每天吃个什么,还得她来张罗,倒是件及操心的事情。 “那你抽中了什么?”老祖宗看着二夫人问道。 “我就罢了,反正大嫂现在也不曾理事,何况年纪也大了,让年轻的媳妇们学学也好。”二夫人轻描淡写的说着,可见对于商家内宅的权力,是没有任何想法了。 老祖宗闻言,笑了笑,“泫儿也是糊涂的。”说了句,便又担忧起来,“你说你两个小家伙,在我这边也住了个些日子,却都是老老实实的,顶多也就调皮了些,可是我竟然没曾发现,竟然都是那般厉害的,尤其是那月下,便是大长老这样的人,也不止一次的当着我的面夸她聪明伶俐,所以我很是担心。”这两个孩子,才三岁而已,却在自己的面前都知道隐藏,而且掩饰得那般的好。 其实说来商家最大的事情不是新任家主,而是被长老们宠着的公子小姐。 听到老祖宗的话,二夫人心里也有几分担忧,不过旋即又觉得自己多想了,便道:“罢了,还是那句话,儿孙自有儿孙福,在说有十四媳妇那样的母亲,老祖宗您实在是不必多忧。” “也是。”老祖宗叹了一句,便露出乏意来。 二夫人见此,只唤月莲青莲来扶她坐下,瞧着时间还早,便朝着长生阁去了。 花了一个早上将家里的大小事务给重新安排好了,这才得了空,知香便进来禀报道:“夫人三房五爷家的长媳来了。”见容离有些疲倦,又道:“若不然,叫她明日在来怎样?” “罢了,叫她进来吧!”容离摆摆手,慵懒的从榻上撑起身子来。 片刻,那商辰桓媳妇就进来了。容离只是见过她几次而已,对她的映像不怎么深刻,只知道是个比较安静的人,便是今儿早上抽签拿了好签,也没瞧见她怎样的高兴。所以容离很是好奇,她既然都拿了好签,还来作甚? “侄媳见过婶娘。”她的声音同人一样,给人一种十分文静的感觉。 “嗯,坐吧。”容离示意她坐下来,知香那边吩咐丫头上了茶,喝了半盏,这才问她的来意。 程氏见容离主动问起,便有些不安的起身来,然后有些胆小的从腰间将早上才领了的钥匙拿了出来,双手给容离递了上去,一面却是不敢看容离,而是垂着头小声说道:“婶娘,过了年,我便与相公出去,这钥匙您还是先收起来,或是给别的嫂子和婶婶么吧!” 容离没看钥匙,而是直视着她,问道:“你们要离开商家?” “嗯!”程氏的声音及小,头垂得更是低了。 “可是与你叔叔那边说过了。”容离没伸手拿钥匙,问了也没等她回话,便又说道:“我知道你们夫妻俩的意思,辰桓那孩子素来是个孝敬的,他母亲也就他这么个儿子,自来也十分疼爱,所以辰桓跟他母亲的感情比跟他父亲还要好。如今有这想法,要出去,可是为了他母亲?” 程氏点了点头,很是不自在的站在那里。话说眼前的这婶娘,比她的年纪还要小,所以她有几分不惯,也是正常的。 “行了,钥匙你先收起来,等你十四叔那边准许了,在交回来也不晚。”容离说着,一面示意她坐下来喝茶。 只是那程氏本就十分不自在,又因为他们三房进来没少出事情,因此也不敢多留,便只好先回去了。 二夫人进来的时候,正好碰见这程氏,一问容离,这才知道这小夫妻俩的想法,便也不顾及当着容离的面,说了莫五娘几句,又道是要劝说五爷,好好的将郑氏接回来。 这些于容离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她自然是一一的听了。 也不知道今儿是什么时日,二夫人走了还没半盏茶的功夫,莫五娘就杀气腾腾的来了,想是一路上没少叫三房的人拉着,所以衣衫有些凌乱不堪的。 她一脚踢开房门,瞧见了舒舒服服躺在榻上的容离,便一个疾步冲上去,一手捡了桌上的茶壶,往桌子上一砸,捡了个碎片就往容离冲过去,瞧那仗势是想要以这半块碎茶壶片杀了容离似的。 只是她还不曾走到容离面前,就给知了冲上来狠狠的扇了个耳光。 莫五娘自从那日被商墨泫当着众人打了以后,可谓是树倒猢狲散,回了院子去,除了身边那几个跟了久的伺候,后来挑在身边的,也都不拿正眼看她了,一个个的贴着热脸去伺候六娘。 当然,这对于莫五娘是算不得什么事情的,重要的是她那心里接受不了,煮熟的鸭子飞了,而且还是飞到容离的嘴里去,这叫她如何受到了,所以一直不愿意相信,直道今儿听香儿提起容离重新将管事们重新安排,她这才坐不住,也顾不得更衣梳妆,就急匆匆的朝着容离这里来了。 没什么安心日子过,接二连三的打击,也使得她那身体一下垮了,所以知了这一巴掌,竟然将她给打到在地上,还滚了个圈儿,最后撞在了椅子腿上,这才停了下来。 “你倒是还好意思来,若非是你,哪里叫我们夫人担忧了那么些日子,夫人不想与你计较,你倒是自己找上门来,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知了一面冲过去将她手上的瓷片给踢开,一面骂道。 随后冲进来的丫头婆子们见此,忙的忙着把五娘拖出去,忙的忙着收拾屋子,外面守门的婆子又自己上前来告罪,劈哩啪啦的一下,屋子里一下给收拾清了。 第二百三十章 屋外依旧是吵吵闹闹的,折腾了好一阵子,容离在屋里也觉得烦了,有些不耐烦的摆起手朝着知香吩咐道:“五爷可是在?叫他打发个人来领回去,这般哭哭闹闹的像个什么样子,也不是我送她回去的道理。” 原来今儿也不知道三房那边怎闹的,商辰桓媳妇才回来给容离交钥匙,泫五爷那里就知道儿子想要离开商家的事情。想他泫五爷,怎说也是个将近半百的老头了,身边虽然有着那如花美妾,可是奈何人到了这个年纪,大多的心思都是在儿女身上,那些个风花雪月是没有太多精力去想了,尤其泫五爷才遇了莫五娘这一遭,身边的美妾又都是五娘的姐妹们,心里更是没有了那个心思,反而觉得多少对不起儿子。 这不,瞧着十四登上家主之位也好几日了,却对自己的错事只字不提,依照自己对十四的了解,只怕这事儿他是不打算追究了的。这般也好,虽然是泫五爷心里是落了个愧疚,可是也绝了那念头,以后不在想权力名利什么的,倒不如安安分分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帮扶帮扶儿子罢了。 却不想,商辰桓却是想离开商家去,这哪里能行,离开商家大宅的,要么就是庶出排不上名的,要么就是犯了事情的,而且这离开了,以后只能进商家的外主坟。所以泫五爷这心里能不着急么,当即就去询问儿子的意思,在晓得他是为了他母亲郑氏之后,心里虽然有些小小的嫉妒,可是到底也没敢开口责怪儿子。错都在他这个老子的身上。 一面又联想到自己为了莫五娘这么个表里不一的女人,伤了那几十年的夫妻感情,把郑氏休了出去,现在想想,却是自己做的不对,实在是太糊涂了。又因看着儿子,不禁想到郑氏的种种好处,一头心热,便起了去接郑氏回来的念头。 不巧的是那会儿莫五娘正是闹腾,一句话不对付,两人又吵闹起来,莫五娘得知了泫五爷的意思,更是又哭又闹,惹得泫五爷更是厌烦,便出了去,叫了车,还真的就上郑家去了。 莫五娘见此,这真等等急了起来,可是泫五爷人也走远了,她也拦不住,去找自己的婆婆三夫人哭诉,反而被三夫人骂了一顿。莫五娘这气得没了法子,顺理成章的就把矛头指在了容离身上,只当是容离背后搞的鬼,也顾不得更衣梳妆,也不看那形象体不体面,就直接往容离这边冲了过来,因此这才有了先前那一出。 此刻知香听到容离的抱怨,这才回禀道:“五爷听说是去了郑家,我估摸着,她大概也是听了这消息,才过来闹腾的吧!”说着,一面隔着窗户瞟了一眼那其实根本瞧不清楚的五娘一眼。 “去了郑家?”容离面色露出些许的诧异,显然她没想到泫五爷能转变得这么快,说弃了五娘就弃了五娘,“去了多久?三夫人跟老祖宗那里可是知会了?”容离又问道。毕竟把郑氏接回来不是小事情,郑氏总不能这么以一个不明不白的身份回来吧!何况她还有儿子媳妇孙女呢! “三夫人向来是及其不喜欢这位五奶奶的,只怕是五爷叫车出去的时候,她早就打发人禀报老祖宗了。”知香回道,一面朝着容离看去,征求着她的意思道:“可是要去打听打听?” 容离揉着太阳穴思索了片刻,最后只道:“罢了,管她们的,我虽是主母,却也管不得他们三房的房中事情,叫他们自个儿处理就是了。”再者,她也不在是莫家的人,莫五娘何去何从,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闻言,知香明白了她的意思,自然不在这问题上多言,只是外面那莫五娘总不能任由她这么在院子里闹吧!因此便问道:“那五奶奶,怎么打算?” 听着她的哭声,容离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想象到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只是容离对莫五娘的了解并不只是这表面的,因此哪怕这哭声如何凄惨,她也没有多大的动容。见知香问起如何处置,想到了三夫人那边已经打发人去老祖宗那里将五爷接郑氏的事情禀了,便道:“你亲自去老祖宗那边走一趟,也甭问他们三房的半句,就问这五娘打算如何处置。”言下,还是想让老祖宗打发人来接走,或是三夫人那里叫人来喊回去,或者直接休了也好。 知香得了吩咐,便退了下去。约摸过了个把时辰才回来,三夫人那里没来人,倒是老祖宗身边的青莲跟着来了,青莲姐妹俩在莫五娘当家威风的那一阵,没少吃苦头,这会儿莫五娘落在了她手里,也算是莫五娘的报应。 青莲来除了把莫五娘押走,还将老祖宗的意思传达了过来,果然是要将莫五娘休了,一个不贤不德就将她赶了出去,陪嫁过来的丫头婆子们也不得带出去,更别说是收拾寸缕了。 这寒冬腊月的,瞧着莫五娘就这么被赶出去,容离虽然不是说心疼莫五娘,但是对于老祖宗的这冷漠绝情,心里还是微微的有些不舒坦。毕竟现在是由着自己当家,外面的人还不知道然后想的呢!不过幸得是要将郑氏接回来,所以这一切舆论也不会在自己一个人的身上。 知香等人也觉得老祖宗这事情做得有些欠考虑了,因没有旁人,便也在屋子里小声的抱怨了几句。 转眼便是夜幕降临,这腊月里的天也黑的十分早,所以比平时早了将近半个时辰就开始上灯,没多大功夫,便处处亮堂堂的,因要过年了,红灯笼也都换上了,倒是觉得多了几分喜庆,甚至是觉得有些暖烘烘的。 商墨羽今日回来的早,陪着容离吃了晚饭,夫妻俩便提起孩子的事情来,心里到底是有些不满几位长老,可是却也没法子,自己的儿女不争气非得黏在那里。不过商墨羽心态倒是平和得很,只安慰着容离道:“你不知道几位长老,素来都是十分吝啬的,别说是从他们那里拿半页武功秘籍,就是多问一句,叫他们回一句,他们也显麻烦,如今倒是好,咱们家慕容会哄,才几日的功夫,就把他们积了大半辈子的武学秘籍骗了过来,咱们何乐不为呢!而且你平日不是嫌慕容太调皮么,这下有人帮你看着了,你怎么反而不高兴起来了?” 容离撇了撇嘴巴,“话虽说如此,可是自己家的孩子,便是在怎么的调皮,也希望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她话音才落,人就叫商墨羽一把挽入怀中,顿时只觉得一股温暖的气息拂过耳后,带着那好闻的青草药香味,贯入鼻间,与此同时只听商墨羽温润无比,却又带着别样意思的话在耳边荡漾开来:“夫人若是觉得无聊寂寞了,不如咱们在生个孩子,可好?” 商墨羽这话听着是在询问容离的意思,可是他却没有等容离的意思,就已经开始实行了。 温风软玉香满帐,醉卧红鸾枕梦帘。屋子里烧着火盆,又有着那火山石雕刻的屏风摆着,并也不觉得冷,容离枕在商墨羽的胸前,白玉般的细腻手臂抬起来,有一下每一下的扯着帐顶上垂下来的几缕流苏,有些兴致勃勃的问道:“听说边关吃了败仗,现在宫里一团乱,这可会影响到咱们商家不?” 商墨羽白日已经被这些事情烦透了,这会儿按理已经是他的下班世间,不用在考虑这些事情了,可是见容离感兴趣,便也只好开口,只是这口气里,还是带着几分懒意:“败了便是败了,与咱们有什么关系,便是改朝换代,咱们商家依旧是商家!”即便口气里带着慵懒,可是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却还是有一种十分强势的感觉,甚至是霸气。 莫离一听,想着商家都有这么多年的根基了,经历过的朝代也不是三两个,所以应该是不会被影响到的,不过容离还是忍不住的担心,毕竟眼下那皇室里头,皇子们七零八落,皇帝也病重着,当政的正是那阴险毒辣的七皇子。尤其他原来用罂粟暗害过商家的子弟,若不是有那内功心法来调息,只怕许多人现在都还没能把这毒瘾戒掉。而且他又给商墨羽下过毒,致使商墨羽昏迷许久。 见容离突然沉默下来,原本兴致勃勃玩弄着流苏的手臂也懒洋洋的垂了下来,商墨羽便有些担心起来,侧过身子将她整个人都完整的搂在怀中,紧紧的贴在一起,温柔的询问着:“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偎在他怀中的容离感受着笼罩在全身上下的温柔气息,心里多了几分暖意,可是那原来的担忧,也增添了几分,“七皇子这个人,我始终是不放心他。” 听到她的话,商墨羽反而松了一口气,一面笑道:“他心计在如何厉害,那也终究是个凡夫俗子,何况与四皇子几人夺那储君之位,他已失了民心,眼下边关连连退败,他又强行增税增兵,使得许多人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现在的他可谓已经是到了人尽骂之的地步,这般个过街老鼠,你担心他作甚?” 容离听完他的话,不但没有借口心中的忧愁,反而瞪了商墨羽一眼,埋怨道:“都说男人粗心大意,我现在可谓是明白了,不止是小事情上不上心,便是这大事情还如此。” “夫人这话如何说起?”商墨羽见她嘟嘴,一时来了兴致,带着笑意认真的看着容离。 却只听容离说道:“他长孙问天若是个顶天立地的正人君子,我倒是也不忧愁,偏巧他本性就是那样阴险的人物,有道是狗急了跳墙,他若是到了窘境,难免是要剑走偏锋,而如今能助他改变大秦局势的,除了咱们商家,便无旁人,所以我这才担心,他会不会把手伸进商家来,或者说已经伸进来了,只是我们没有发现罢了。” 商墨羽嗯的应了声,不过脸上并也没有出现什么担忧,反而是笑道:“夫人的担忧也并无道理,不过夫人你还是多忧了。他能将手伸进商家,那皇室便不能有商家的人吗?” 一听他的话,容离就立刻打起精神来,一面目不转睛的看着商墨羽:“你的意思是?” 只听商墨羽回道:“他确实还真的打算利用商家来挽回大秦的局势。” 原来,如今走投无路的长孙问天确实已经打算依靠商家挽回大秦局势了,不过他与商家虽然是亲戚,只是他与商家之间的仇恨,应该多一些才对。不过眼下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他也顾不得许多,因此和几个幕僚一合计,便生出了一记,准备负荆请罪,求商家帮忙退兵。好好的唱一出苦情戏,自己堂堂储君,已经为了大秦做到了这一步,若是商家不答应,只怕会成为众矢之的。 最重要的是商墨羽刚刚为商家家主,他应该是不会希望出现这样的负面影响的。 只是早上长孙问天才与幕僚们商议好,商墨羽中午就得了这消息。此刻便也与容离提了起来,容离听完,少不得是骂了几句无耻,一面前思后想的,便朝着商墨羽道:“我看啊,你这本就十分的忙,明儿便不要搭理他,一切有我。” 商墨羽确实没想过明日出面见长孙问天,只是听容离这口气,似乎要与长孙问天见面,便蹙着眉头道:“不过是个跳梁小丑,何须把时间浪费在他的身上,他乐意怎样便怎样,我商家难不成还怕他不成。”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能跟那样的人一般见识,可是容离气不过,然见商墨羽不想她出去与长孙问天那样的人打交道,便也没在继续多说,只含含糊糊的应着他,“是了是了,那咱们不搭理就是了。”一面主动起来吹了灯,拉了帘子。 翌日一早,陪着她用过了早膳,商墨羽依旧去忙着事物了,容离也不埋怨儿女不回来,而是兴致勃勃的把知香等人唤到身边来,说起那长孙问天的事情。主仆几人暖暖和和的在暖阁里笑玩了一会儿,柚子等人便来了。 丫头们几个好些日子没见了,难免是有许多话要说,容离叫人安排了青杏跟着翠仙,见着柚子有话说,这便将知香等人打发了下去,方问道:“怎了?可是青杏那里出了什么事情?”还是千澈那里?不过这最后的话,容离终究是没开口问出。只是静静的看着柚子。 果不其然,只见柚子摇了摇头:“当初夫人您还不是商家主母,他王家就不敢作甚,如今夫人身份地位更高了,连带着咱们这些人也沾光,青杏姐也比不得当初,那王家虽然来找过几次,青杏姐也不曾搭理,我私下叫小丫头们也偷偷瞧过,青杏姐背地里也没怎么难过,看样子是已经想清楚了。”她说完,神情却一下惆怅起来,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昨儿一早,千澈公子走了。” “走了啊。”容离下意识的说了句,一面慢慢的坐下身来,沉思着,隔了好一阵子,她才又叹了一句,“走了也好!” 容离也并非不知道,千澈对自己是什么情意,他待自己的好绝非不止是因为自己是商墨羽的妻子而已,那份情意,已经远远的超过了兄长妻弟之间该有的亲情。所以,容离很多时候,容离不愿意接受他的好,因为那样只会让容离觉得越加的对不起千澈,心里的负担也越大。也正是这样,自从回京城后,即便知道他也在京城,也知道因为他,自己的这些人才能一下安定下来。可是容离却始终没有去谢他一句,不是没有时间,只是无法面对,而且自己无形中欠下千澈的这一切,不是一句谢谢能还得亲的。 而且,有些东西,容离觉得,也许过一段时间,就会淡了吧!比如这一次自己待千澈如此的不客气,兴许他以后对自己,便心灰意冷了。这般的话,以后他才能有真正属于他自己的生活。 “夫人,千澈公子&8226;&8226;&8226;&8226;&8226;”柚子先是有些不解容离的意思,但是旋即反应过来,便止住了话。也是啊,这人世间最难理清楚的,便是这感情。只是这一世,可怜了千澈公子这么个多情人。柚子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告诉夫人,千澈公子将他夫人蓝氏休了,甚至于那两个孩子都不是他的骨肉,这些话告诉夫人。心里不断的挣扎着,一面看着夫人的此刻的安稳日子,一面又怜惜千澈公子的一片痴情。 可是,也许这就是命吧!明明千澈公子比十四爷早就遇见夫人,可是十四爷与夫人又是从小订下的亲事,这中间的牵连,还真如同那乱麻一般,解也解不开。心中忍不住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将这下话给压在了心底,既然夫人不愿意去提起千澈公子,千澈公子也是突然离开,只怕他们俩人都心照不宣的,想要错开这段错误的缘分吧!既然是如此,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给夫人徒添烦恼呢? “夫人可是听说了,昨儿莫五娘被赶出商家,还没到莫府。”柚子转过话题,说起莫五娘被休的事情,不过提到莫家,便总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听说莫老爷没等五娘回到家里,就亲自带着莫五娘的姨娘到商家来赔罪,不过却是没能进门,只是后来他紧接着也把五娘的姨娘给休了,连着给赶出了莫家,昨儿母女俩身无分文,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容离先前还在感慨老祖宗的无情无义,可是这会儿才发现,原来这世间没有几个不无情的,而且一个比一个更甚。“若是咱们的人瞧见了,给她们母女点银子安生吧!”当然容离也不是那种圣母娘娘,所以她便是知道了那母女俩的下场,也没有刻意去叫人找,只是如果真的有天意,叫自己的人遇见了,给些银子罢了。 柚子应了声,主仆两人说了几句闲话,外面就传来知了鸟雀般欢快的声音,“夫人夫人,七皇子来了。”因早些时候,容离就与她们说了七皇子的事情,先前几人还在屋子里取消七皇子呢,所以这会儿得知七皇子真来了,一个个都兴奋得,只觉得这些个平庸日子里头,总算出了件趣事。 柚子不知道原委,见七皇子来知了这般欢快,不由得疑惑的朝着容离看去。只是容离这会儿哪里有功夫给她解释,只是笑道:“一并去看看吧,回头在与你说就是了。” 便是这般,容离领着知香四个丫头,在加一个柚子,身边又有白扇跟着那柚子的相公护法,倒是十二分的风光气派,便是不乘轿子,威仪也只增不减。 转战间便到了门口,眼下家风不似当初莫五娘当家时候,名松暗紧,所以门房们也不敢大意,便是皇亲国戚来了,若是没有帖子或是家中主子们的话,都不敢随意开门,尤其眼下这大秦节节败退,少些人更是生出来那种看不起大秦皇室的心思来,所以这位储君来了,也不曾将人正经放在眼中。 商家大门在没主子的准话前不开,所以倒是可怜了这位*着胳膊,背负着荆条的来的七皇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算是屈尊降贵,总之在百姓或是官员眼里头,商家的位置绝对是不必皇室的低。不过因为今日七皇子来时无华贵车轿,反而背着这一捆荆条,因此倒是吸引来了许多的百姓围观。 按理说这里是贵族所在的区域,寻常百姓们是很难进来的,可是今日也不晓得怎么回事,竟然凭空来了许多布衣百姓,似乎他们早就知道了七皇子要来商家一般,所以早早在这里等候着。 虽然这几日天空偶然会闪一下太阳,不过这样的天气,便是照出来的光,那也是带着冷意的,地上又都还积累着一尺来深的雪,所以到底是严寒得很,也亏得这长孙问天有毅力,竟然能光着身子来商家门口。 围观的百姓与贵族渐渐的多了起来,这门房的管事们心里难免是有些着急起来,几番打发人去里头瞧,好不容易将这主母奶奶盼来了,总算松了口气。急忙连走带跑的迎了上去叩头请安,将外面的情况给禀了上来。 容离一听外面有人,只冲丫头们会心一笑,“都学着点,瞧瞧七皇子,安排得可是周到得很,这观众都给准备好了。”虽然容离很不愿意说商家是那啥,可这七皇子确实是想赶鸭子上架。 “咱们才不要学他呢。”知香却是冷幽幽的回了一句,看去有些没大没小的,可把这些不熟悉容离性子的丫头婆子们给吓着,深怕容离叫知香惹恼了,拿他们也跟着发脾气,何况外面又有七皇子般胡闹。 可是知香那话才落地,就停下知了这相比比较明亮的声音呵呵的笑起来,一面只听她说道:“就是,谁学他呢,那是脑子叫驴踢了才这般为人做嫁裳。”说罢,与知香相互笑着掐闹着,看去明明是有些不成体统,根本毫无半点仪态可言。可是也不知道是她们那靓丽的容貌,还是因为那鲜亮别致的彩色裙衫,还是那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特别气质,竟然叫人感觉不到不分不适,更别说是挑出什么错误来。 她两人嬉闹着,知画看了容离一眼,也浅浅笑道:“可不是嘛,今日七皇子只怕是要败兴而归了。”她说着,一面上前与那管事的传达着容离的意思,美貌静娴的面容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声音也如她的笑容一般的温和。“劳烦各位,开门吧!” 得了这意思,众人也不敢耽搁,急忙上前去合力将门闩打开,悠然一声,两扇大门打开来,入目的便是黑压压的人头,以及那光裸着上身站在雪地里的负荆请罪的七皇子,十分的抢眼。不过到底是皇家作派,那身前身后,都站满了禁卫军,更有宫人在后面已经准备好了袍子氅子等着伺候他呢! 容离扫视了那珍贵的氅子与那蟒袍一眼,嘴角忍不住的翘起来,心道这七皇子虽然是心计颇重,可是他哪里来的自信,认为商家一定能答应他的要求,竟然连一会儿穿的衣裳都准备好了,这戏码也准备得太足了些吧? 话说容离这是第二次出现在商家大门口,不过第一次这里却是没有旁人,大家只是听闻了她去过王家的事情,隔了没多久,便又听闻她成为商家的家主夫人,这可比边关失陷还要令人震惊。而容离随之在一次继当年她嫁入商家之后,成为了京城的热门话题人物。她的命运,可谓是典型的麻雀变凤凰,分明只是一个偏远之地的小姐,却成了天下女人最富贵的女人,真真是羡煞了许多旁人。 而那些曾经跟着容离有过一面之缘的,夫人也好,小姐们也罢,都想趁此机会跟着多来往,不巧的是,这般大的事情,商家竟然也不曾办个什么宴会,只道是要过年了,所以便轻而易举的将那些客人都拒之门外,所以大家就这么把这个大好机会给错过了。 在看到迎出来的竟然是这位年轻的当家主母之时,长孙问天在震惊与她这与寻常女子不一般的清丽绝俗面容之后,更多的庆幸。原本他还担心商墨羽计较当初自己下毒的事情,所以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不想此刻竟然是一个妇道人家来处理此事。想是因为高兴,他只看到了这事儿的利处,却没有注意弊处,也顾不得这寒风凛然,一双阴鸷的目光掩不住欣喜兴奋的朝着容离看了过去。 他原来听说过这容离,算不得什么绝世天仙,不想今日一瞧,除了那容貌出尘绝世之外,她那全身上下,还透露着一种别样的气质,这也难怪了,那商墨羽不愿意多看旁的女人一眼。想想也是,身边有如此美人相伴,其他的便也都是胭脂俗粉,俗不可耐了。 而就在七皇子毫不忌讳的看着容离的时候,众人的目光也都被吸引了过去,显然是她的吸引力已经远远的超过来这位光着身子来负荆请罪的未来储君。 知香几人跟随出来,身后便有小厮抬来了早准备好的椅子,远远的也能看出上面的羽绒垫子是如何的暖和。容离入坐了,又有婆子搬来精巧的小几在她面前,上呈放着热茶,水果或是点心拼盘,角落上又有丫头来摆上了紫色小鼎,上等的香随即被点燃,缭缭的香烟旋即飘然而起。 容离抱着小手炉自然的靠在椅子上,四周站着四个绝美的丫头,又还有一个柚子在旁边伺候,左右更是还着那看去寒若冰霜的白扇与成熟俊魅的兹莫安错,一眼望去,她那里俨然就给布置成了一个临时小厅,脚下又正好垫着先前开门时候婆子们铺上的毯子,这会儿又有婆子摆上了屏风。 什么是奢华,什么是富贵人家的生活,这才真的是。只怕容离这样的待遇,那皇帝出行,也不曾准备得这般的齐全吧! 美人虽然养眼,可是容离的这举动,分明就是在不将这负荆请罪的未来储君放在眼里,尤其这储君现在还光着身子站在雪地里呢!她却是软座温茶伺候着,这实在是&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便是原本心情豁然开朗的长孙问天,一时间也不满起来,只是究竟为了求人,他现在又是负荆请罪,总不可能摆出皇子的架子吧!所以最后还是将心头的怒火压了下来,有礼有貌的拱手朝着容离行了一礼,且不论现在身份,便是皇室与商家的这层关系,他见着容离,也得唤一声表嫂。只不过今日不是来老关系套近乎的,他是为国为民而来的。所以也不拐弯抹角的,直接就开口坦诚自己曾经对自己的过错。 只不过吧,他自己总结出来的陈词,到底是有些虚假,加上他认定容离也不太清楚其中的事情,因此这言词之间更是闪烁,含含糊糊的。 而对于下毒害商墨羽一事情,更是以一句用人不当,叫人有心人利用,就给轻而易举的将这罪事转嫁到了如今不能言语清白的四皇子身上去,然罂粟花一事情,更是只字不提。 他说完,这话语便转到国家社稷,江山百姓之上,可谓是头头是道,处处为百姓着想,但凡听者,都无不为他的言词而动容,即便是容离,也不得不承认,长孙问天,实在是个天才演讲家。 带他这款款词语完了,又朝着面含笑看着他的容离鞠身拱手道:“从前是问天年少无知,只是此刻但请表嫂不计前嫌,一切以天下百姓为重!” 他一句轻描淡写的以天下百姓为重,就重重的压在了容离的肩膀上,而且没有直接开口要军饷要粮草,可谓是高明的很。 然他从前年少无知,现在就不无知么?容离虽然也是一介妇人,却也不是那般好糊弄的,听到了他的这话,脸上的神情并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在众人的目光之下,但见她慢条斯理的将手中的暖炉递给了知香,随即又接过知了递上来的温茶,垂眸轻轻的抿了一口气,这才朝着长孙问天瞧去。 不对,确切的说,应该是看他背上的荆条。 就在众人都等着容离如何处理这个棘手问题的时候,容离突然正儿八经的朝着长孙问天看去,问道:“你今日来是做什么的?” 人家是做什么的?方才难道说得不清楚么?若非是刚刚看见她当真是仔细的在听长孙问天的话,大家都会以为她先前是打盹儿去了,所以不曾听到。 长孙问天也被他的这话噎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心里又忍不住的生出几分恼怒来,便是他休生养息如何的好,口气里也多出了几分生硬与不悦,“方才我说的话,难不成表嫂一句没有听到?”也不知道怎的,看着那明澄的眸子,他竟然感觉不到先前从她身上感觉到的无暇,反而是觉得自己有种被算计的感觉,那个目光,实在是狡黠得很。 “我听到了啊。”容离含笑回着,可是却没有觉得,她这口气有半分的客气。就在众人好奇她究竟想作甚之时,只听她又朝着长孙问天说道:“你今日既然是来负荆请罪的,那便拿出你的诚意来。” 听到这话,长孙问天的脸就僵硬住了,他早就冷得背脊骨发凉了,本来以后等着把那些话说了,容离这个妇人点头当着这么多百姓的话把粮草跟着军饷的事情承应下来,自己道谢上一两声,就可以穿上袍子回去了。却不想她竟然死咬着负荆请罪不放,所以一时间长孙问天,竟然回不上话来。 就在他哑然之时,容离那双眼睛,已经这上千双眼睛,也都直直的等着他的反应。 身边的幕僚终究是着急起来,一个疾步上前,挡在是长孙问天的面前,可谓是有些出生不牛犊不怕虎的气势,当即就扬起头朝着容离叱声震去:“你个妇人,七皇子屈尊降贵到府门之前,你不但不仪仗相迎,反而将七皇子拒之门外,自己暖茶软座,你这就已经犯下了以下犯上之罪,此刻竟然还试图伤皇脉之身,这更是有意谋害皇室子孙之嫌!” 这幕僚振振有词,咋一听确实句句再理。 然就在他气势汹汹的说完这句话,却见容离那张绝美的面容上,笑容已经开了花儿。身边嗓门生来就大有好听的知了更是咯咯笑道:“这个什么皇子也真真是好笑,是自己要来负荆请罪的,这会儿夫人不过是提了一句,便又说夫人有意谋害,弄得好像是夫人叫他来似的。” 话说容离的这些丫头,也倒是默契得很,得了容离的一个眼神或是动作,便知道容离要作甚说甚,眼下知了的话才完,柚子就接过去笑道:“知了你也真是,竟然还当真七皇子是来负荆请罪的?” “不是来负荆请罪?那是来作甚?”知了闻言,一脸的天真无辜,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还不解的盯着七皇子背上的荆条。 只听柚子笑了笑,“自然是来作秀的,难不成你们还当真皇子是来负荆请罪的么?”她说完,朝着容离看去,似乎想要容离的肯定,便问道:“夫人,您说是我说的对不对?” 容离这才站起身来,淡淡一笑,与先前的笑不同,此刻显得特别的风轻云淡,但见她目光朝着长孙问天看了过去,“不管你今日是不是来负荆请罪的,我都要告诉你,你对于商家,对于我夫君所犯下的错,绝对不是你背上那几根荆条能抹灭的。”她的声音听着是温柔的,可是这温柔之中,却有一种叫人不能忽略的威慑。 她说着,一面绕过小几,走出了厚厚的绒毯,顺着扫干净了积雪的台阶一步步下来,也不容长孙问天与他的幕僚开口反驳,又继续说道:“你是皇室子孙,应当比寻常人要多些担当才对,可是你如今却将自己以往的错,妄想以这样的方式来化解,莫不是你以为,只要杀了人,在说声对不起就没有关系了?”她说完,顿了顿,嘴角一勾,浮起几丝讥嘲:“方才你口口声声为了天下百姓,那么既然是为了天下百姓,你怎又强行将征兵增税,你这样害了多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眼下你要我商家出粮草军饷,面上说的漂亮,为的是边关士兵,可是依照我看,你分明就是为了你的权欲,为了你这所谓的江山!” 容离的声音,不是特别的大,可是因为她开口,所以大家都频住了呼吸,所以此刻除了她的声音,便只有那风吹树枝上的雪花坠落声音。所以,她的这话,大家也都听得清清楚楚。同时也提醒了大家,长孙问天这为国为民的漂亮话之下,最在乎的,到底是这所谓的江山权力。 听着人群里有人唏嘘而起,似乎是赞同了容离的意思,长孙问天终究是着急起来,本身没有穿袍子,人就冷得发抖,如今被容离的这话一气,在哪里索索的抖着,愣了好半天,只直道这四周的质疑声音高起,他才反应过来,急忙朝着幕僚望了过去,可惜那幕僚此刻也乱了方寸,因为此刻发生的事情,都不是在他们先前的意料之中,计划之中。 见着长孙问天朝着自己看过来,才气吁喘喘的朝着容离指着结结巴巴的说道:“你&8226;&8226;&8226;你胡说八道,我们七皇子&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只是还没等他的话说完,就听见容离冷哼一声,那声音也比原来提高了几分:“罢了,也甭在我商家门口作秀了。”一面瞧着这四周黑压压的百姓们:“往日我商家门口哪里有这般热闹?”又看了看长孙问天:“这其中的原由,只怕你心里最是清楚吧!不过也好,今日趁着这么多百姓见证着,那么我也表示一下我商家的意思。” 她此话一出,不止是这四周的百姓立即竖起了耳朵,便是长孙问天也都有些紧张的朝着她看去,心里有些闷闷的打着鼓。 却只听容离说道:“银子我商家有,不过却不是拿给帮谁杀人的。” 这话不长,却是将长孙问天的那点心思给断了。当即只见长孙问天“砰”的一声,身上的荆条便落在地上,太监见此,急忙送上来暖和的蟒袍,又是急忙将氅子给他披上。整理好了的长孙问天,第一时间便朝着容离仰着头摆出了他皇室子孙的姿态来,“你莫要忘记了,你商家也是我大秦子民,若是大秦不存,你商家也将是亡国奴!” 听到他的这话,容离却是郎朗笑起来,片刻之后,只听她说道:“亡国奴?这般说的话,这天下百姓都是亡国奴,是没有守住越过江山的亡国奴,可是现在我们过得依旧好。”冷冷的扫视了气得脸红脖子粗,没有半点皇室仪态的长孙问天扫视一眼,“我商家与天下百姓一般,不管改朝换代,谁的王朝也与我们无关,只要能让我们安稳过日子,谁的天下谁的皇帝都毫无关系。” 这话,若是有心人来较真,那就是有某朝篡位的动机了,可是容离却一句“我们商家与天下百姓一般”,便将天下的百姓跟自己绑在了一起。有道是无民何来的国?所以若是这要说他某朝篡位,便说不通了。 其实,容离的这话,也还真是说进了百姓们的心中,他们才不管谁的天下谁的王朝,只要能让他们过上安稳日子,就算是隔壁家的傻蛋当皇帝都可以。 想是因为容离的这话起了头,人群中有胆子大的,也不畏惧长孙问天这个未来储君在此,就开始赞同起容离的话来,于是跟着附和赞同的越来越多,舆论声音也越来越大。 事情的发展远远的超过了他们的预想,不止是长孙问天自己那里乱了套,便是他带来的幕僚,也都焦急起来,其中一个见此,更是急忙劝说起长孙问天先回去,然后在从长计议。 长孙问天现在是没了法子,现在事情的发展已经由不得他控制了,而且他竟然被容离的几句话,就轻而易举的与商家正面撕破了脸皮,所以现在他确实是没有留下来必要了。 走容易,只是这走后,留下的名声却不如他昨日预想的那样伟大,反而是心计毒辣,谋权夺位什么的。 果不其然,待第二日,舆论声更是大,而且还有好事者将大皇子跟着四皇子的事情翻了出来,曾经的过错也都理所当然的转嫁到了七皇子的身上,整个皇宫上下,一片黯然。 七皇子终究是没能顶住这巨大的压力,身边又没有一个十分亲近的人,倒是那红药,对他一片中忠心耿耿,见着主子费尽了千辛万苦,才走到这一步,如今却又遇到这般的难处,可谓是心力憔悴,他这个随从,心里也是十分的担忧七皇子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想是人都绝境,总是抱着最后一搏的态度,所以红药便生出一计来,想要剑走偏锋,利用一下商墨玥。 商墨玥这个人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纨绔公子,所交之人,从最底层的市井,或是最高层的权贵。最重要的是,商墨玥这个人的性格十分好,而且他们之间曾经也有过一段交情,虽然是这份情意不至于让商墨玥去说服十四爷帮组七皇子,但是将商墨玥约出来,也是绰绰有余的。 当然,这约出来绝非只是喝茶那么简单,而是想要依仗他来让商墨羽心甘情愿的给大秦出力。说白了,便是将商墨玥作为人质。 虽然是这般做,于他同商墨玥是无情无义了,可是红药却只觉得,忠义两难全,自己为眼下为了忠于七皇子,已经顾及不到与商墨玥之间的义了。 七皇子得知红药的意思,自然是赞成了,因为眼下已经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办法,而且与商家决裂,已经是明摆着的事情了。只是此时此刻,七皇子才发现,这么多年来,不管自己落魄或是荣华富贵之时,留在自己身边至始至终不曾背叛的,竟然只有红药。 是啊,只有红药了,那些自诩为智者的幕僚们,都看着这一日不如一日的局势,而一个个的溜之大吉。而身边的美妾宠姬,此刻也难以见到温柔面容,反而是一个个的装病或是欠安,竟然不能得一人解忧愁。 看着红药走出宫门的身影,长孙问天的眼神久久才收回来,很是茫然,可是心里却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 他是从来不曾想到,最后留在自己身边的,会是这个一直沉默寡言的红药,忍不住的叹了一句,“孤有你,堪比知己红颜,足矣足矣!”声音有些沙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近日来的落魄,所以使得他的这声音,竟然带着一种沉重的哀伤感,在这空无一个宫人的大殿中,朦朦胧胧的回荡着,又凭空增添了几分孤寂! 眼看着要过年了,家里是越来越忙,过年的气氛也越来越浓郁,郑氏已经叫泫五爷接了回来,听说当时泫五爷去郑家,可是做足了面上的功夫,赔礼道歉一样没有少。又都是老夫老妻,且不乱儿子都成家了,就是二人,也都是还有情意在的,所以泫五爷算是没有费多大的功夫,就把郑氏接了回来。 回来的头一日,那郑氏就带着儿子媳妇来给容离请安,虽然这几年的日子,算不得什么大起大落,但是总叫大家的心里都不是当初那般以利欲为重了,所以这说起话来,也比原来融洽了许多,倒也是和和乐乐的。 因商家逢年过节,都要在东大街设置米蓬什么的,所以今年也照旧,只是家中的女眷们,大多都是那些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不合适抛头露面,所以这米蓬都是由着三管家带着家里的几个年轻小子管,今年那商墨玥好不容易在家里头过年了,便也叫商蓝翎给抓了过去,一起分发粮食。 他本就是个十足的公子爷,这种差事,偶尔接触一下,还是觉得新鲜好玩的,可是世间久了,便觉得无趣,所以这就趁着商蓝翎不注意,自己偷摸着溜了。倒是有几个与他同年纪的小辈看见了,可是无奈这商墨玥算他们的叔叔,也不敢管,只得任由着他去。 这一走,消失就是两天。不过这不算什么事儿,这商墨玥消失是常常有的事情,短的时候三五天,长的时候一年两年都不是事儿。只是他的年纪总是长了,如今长孙亦玉这个挂职母亲是可以完全不用放在眼中的,老祖宗的年纪大了,便是关忧他,那也是力不从心,只是叮嘱着容离跟着二夫人,早些给他说一房亲事,毕竟年纪不小了,指不定这成了亲,人就收了性子,安分的跟着他哥哥管管家。 二夫人到底是婶娘,自己房里也有许多事情,又要照顾着瘸腿的二老爷,自然是不如容离的时间多,所以这任务,最终还是落在容离的身上。也是,有道是长嫂如母,容离这个亲嫂嫂,哪里又不管的道理。 只是容离将这下面递上来的帖都看了个遍儿,却也没什么合适的,帖子上面的姑娘们,倒也都是京城权贵家的姑娘小姐们,绝对的大家闺秀,可是容离却觉得,没有一个与商墨玥那性子合得来的,尤其这种婚姻大事,在容离眼中可不能包办,最重要的还是要当事人满意,所以便打发人去寻商墨玥回来,想着叫他自己看了一眼,在议罢! 眼看着腊月二十四了,两个孩子跟着长老们出去了,还没回来,容离每日就着家里那点鸡毛蒜皮的事情过日子,好不容易等到商墨羽回来,便黏在他的怀里,说着些暖言细语,或是抱怨抱怨。 这不,因为寻了一日,也不曾打听到商墨玥的消息,不禁责怪起商墨羽来:“你也真是的,你才是他的亲兄长,却是对他不管不问的,老祖宗说的也对,十七年纪是不小了,该成家立业。” 商墨玥的事情,商墨羽心里只怕还真没怎么放在心上,尤其是现在他越来越担心容离的身体,只恨不得一个月来把家中的事情处理好了,等过了年,就带着容离出去寻药。可是他依旧是原来那个性子,心里有个什么打算,也不曾与容离说,可谓是容离不问,他就绝对不多说的,从前也正是这样,弄出了许多误会来。可是他竟然也不长记性,此刻见容离问起商墨玥的事情来,也只是慵懒的回了一句:“最近忙,甭管他,那么个大人了,该做什么,他那心里自然是有数,瞎操心作甚?” 这话咋听,是有些无情无义的味道,容离都忍不住的疑惑,他们俩真的是亲兄弟么?一面嗔着责怪的推了他一下:“哪里有你这样的,说来说去,父亲不在家里,他最亲的人就是你了,你却也都不爱跟他多说话。” 商墨羽闻言,不由得侧头打量起容离来,一面笑问道:“今日怎就突然操心起十七的事情来?莫不是老祖宗今日又给你分派了什么任务?” “那倒是没有,只是老祖宗的话也对,十七现在这个年纪,是该成家了。”容离说着,一面叹着气。 听见她叹气,商墨羽倒是有些不解,不由得有些好奇的朝着他投递过眼神去:“怎了,好端端的又唉声叹气的?” 容离摇了摇头,“没事,只是一下觉得心烦罢了。” 商墨羽闻言,心里不禁有些担心,是不是这些日子自己一直忙着,没好好的陪她,孩子们又不在身边,所以她多想了?正欲试探,这个时候外面却突然传来柚子的声音:“夫人,您歇下了么?” 柚子如今成了亲,所以跟她相公是单独住在别处的,这个时候也不早了,往日的话也早就歇下来了,所以听她此刻突然来,容离便知道只怕是有什么大事情吧!一面又联想到让安错去跟着打听十七的消息了,因此便担心起来,是不是十七出了什么事情,当即便亲自起身来开了房门,一面担忧的问道:“是不是十七爷有消息了?” 此刻柚子是满脸的焦急,容离那话音才落,她就急忙禀报道:“十七爷原是叫那七皇子给抓去了,前日就给往外地送了去,不知道是打个什么主意,眼下安错得知消息,就立马追了过去,路上给留着信儿。” 容离一听这话,当即就愣住了,也不急多问柚子具体事情,就急急忙忙的折身回里屋,正好撞见刚刚走出来的商墨羽,“你可是听到柚子的话了,这长孙问天,果然不是个卑鄙无耻的,只怕这是要用十七来威胁&8226;&8226;&8226;&8226;&8226;&8226;”容离话没说完,突然又想到自己跟着长老们在外的儿女,心下更是担心起来,紧张的一把揪住商墨羽的袖子:“你说月下跟慕容会不会也?” 月下跟着慕容有长老们陪着,所以是万万不可能的,因此没等她说完,商墨羽便安慰道:“不会的,你放心好了。”一面握着容离的手,温和的安抚着,一面将柚子叫进来问话:“这其中所牵连的人物,都是有哪些?你可是晓得?” 柚子回忆了一下安错匆匆忙忙给自己的话,方回道:“听说是七皇子身边那个叫红药侍卫将十七爷给骗出去的,我记得,十七爷曾经与这红药有过些许的交情!” “红药!”商墨羽淡淡的重复了一下红药的名字,声音明明是很淡漠,可是容离却从中听出一股压制着的恼怒。他早就叮嘱过了十七,不要什么人都交好,当作朋友来对待,尤其是七皇子身的人,自己早就提醒过他,不要多来往,可是他偏就不愿意听,如今倒是好,成了人家的瓮中之鳖。 商墨羽虽然面色温和,可是容离知道他那心里压抑着的怒意,所以见柚子话说完了,便先吩咐她道:“先不要声张,你去叫白扇找几个人跟着去,另外在叫二管家来见我。” 柚子闻言,一一点头,但是听到容离要见二管家,不由得有些拿不定主意起来,忍不住的瞟了商墨羽一眼,才干咳一声,小心问道:“夫人您是要见咱们的二管家,还是商家的二管家?” “自然是商琴操!”容离白了她一眼,心道她这是故意问的吧!什么‘我们家的’‘商家的’,在说现在沙玛瑶有了身孕,纳塔得陪在她身边才是。 “哦。”柚子嘿嘿一笑,应了声就急忙下去了。 待她走了,容离这才挽着商墨羽坐下身来,一面反过来安慰着他:“别担心,柚子她小相公对于鸟术是十分擅长的,他现在既然能打听到十七的消息,也能追过去,那定然能找到十七现在的所在地。” 这些,商墨羽都不曾担心,他只是有些恼怒十七不长进,不将自己的话改进罢了,听完容离的话,好半天也才气吁吁的说了句:“看来他果然是该成家了,身边没有个人管着,总是这么叫人操心担忧的。” 容离一听他这话,才晓得感情他不担忧商墨玥,而是气愤啊。不由得冲商墨羽翻了个白眼,“还不都是你,也不叫他在身边跟着。” 争执了几句,就听见外面传来商琴操的声音,商墨羽也在,又是在外间,所以容离并没有什么忌讳,便叫他进来,一面吩咐柚子叫小丫头们准备茶水。 “这么晚了,不知道爷跟夫人有什么吩咐?”商琴操见这夫妻俩都在,倒是诧异了一下。 “十七叫长孙问天给绑了去,只怕意在我商家出军饷一事情吧!”商墨羽简单的说道。 商琴操一听,倒是给愣了一下,不过却也没露出什么担忧的表情,反而是兴致勃勃的自动请缨道:“正巧这些日子在院里闷得慌,这下可总算能活动筋骨了。”一面开始搓拳磨掌的,虽是如此,可是这般动作他做出来,竟然也不觉得粗鲁,反而别有一番风味的俊美风流。果然啊,这天生丽质便是好,就算是苦笑也是楚楚动人的! 商墨羽对于他的反应,似乎很是习惯了,只听他吩咐道:“你一会儿出发,路上安错留了记号。”说罢,顿了一下,神情才颇有些凝重的又加了一句:“一切,以十七安全为主。” “是。”可以出去,商琴操自然是高兴,但是旋即反应过来,商墨羽这是不打算一起去,莫不是要留下来对付那七皇子,一时间又有些热血沸腾起来,也许留下来,或许更有趣。只是无奈,他已经应了去。却还是忍不住问道:“那爷你是打算如何处置七皇子?” 处置这样的词,若是这话是问旁人,只怕是觉得大逆不道,或者是胆大包天,可是当被问的对方是商家的家主,那就显然不一样了。 “杀无赦!”商墨羽轻描淡写的说着,目光里却闪过一抹阴鸷。 柚子亲自送茶进来,那商琴操也只吃了半盏,便告退下去,柚子见没了事情,一切主子又都有打算了的,而且时间也不早,就退了下去。 ------题外话------ 硬盘坏了重新补的这个··泪奔元旦快乐 第二百三十一章 商墨玥被七皇子绑架这一案,商墨羽这里本是有心隐瞒的,毕竟此事不管是从哪一方来讲,对于商家都是及其不好的。只是此刻的长孙问天已经穷途末路了,还是那句话,不得罪却也已经得罪商家了,脸皮也都全撕破了,所以他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了,他甚至觉得,现在只要商家拿出军饷粮草,他大秦的军马就会强壮起来。而有了兵马,对于商家有何恐惧的? 也这是一般,便是次日一早,他就叫亲信送来了信笺,简直就是直接像商家挑衅,而他这般大张旗鼓的一闹,不止是商家知道了,便是整个京城都已经传开来,而这商墨玥交友不慎,也使得他那些交心的朋友对这红药与长孙问天万分唾弃,只是如此却又能怎样,现在那商墨玥还在长孙问天他们的手中呢! 不过也辛得长孙问天如此大张旗鼓的闹,所以这才真正的促使了商家正面与大秦皇室较量对立。而商家明显是受人遵从的那一方,毕竟此事是皇室先失义!当然,商家的大院里也一片紧张,毕竟这是多年来,商家子孙第一次被人绑架,而且还是皇室,还狮子大张口,要许多的粮草钱财。 商墨羽昨日就已经吩咐安排好了,所以接到了这长孙问天的信,除了稍微有些意外他的大张旗鼓之外,一切也都算是在掌握之中的。 容离见着商墨玥这里有安错等人营救,所以倒是也不怎担心他,反而一直担心那跟着长老们出去,却迟迟没有消息的一双儿女,日子一天天的这么过着,眼见着就到了腊月二十九日,本该是喜庆热闹的日子,只是这一日却是全城戒备,家家户户关门避缝,大街上任是没有半个人影。 一直到了半夜,眼见着已经到年三十,突然皇宫那边灯火突起,明亮的火光衬着这皑皑白雪,竟然格外的明亮,几乎将整座京城都给照亮了。容离一宿没睡,她倒也不是担心商墨羽的安慰,而且他们经历过那么多风雨,所以她觉得老天爷应该不会在继续为难他们夫妻了,因此这心里的起伏也没有多大,只是始终自己的丈夫未归,她如何能睡得着。 好在那皇宫里的火势也没有燃多久,就给熄灭了下来,然后整座城池又恢复到了宁静之中,没过多久,就听见商墨羽回来了。 容离听见声音,也顾不得披上披风,就急忙迎了出去,一把拉着他的手问道:“如何?”一双目光却是满含担忧的在他全身上下扫视着。 微黄的夜灯下,将商墨羽那张绝魅的面容照得有些沧桑起来,便是他那温润的笑容,也容易给人一种很是疲惫的感觉。他反手握起容离的手,拉到胸前来塞进自己胸前的衣衫里,有些心疼,“怎不多穿些,着凉了如何是好?这大过年的,若是惹了药罐子,可是不好!”说话间,已经从灯火的阴影中走出来,一手将容离的搂起来,宽大的袖狍几乎将她整个人包裹在其中,并肩携着她进了屋里。 他这个时候能完好无缺的回来,其实已经应该没有事情了的,可是原本不怎么担心的容离,这个时候反而忧愁起来,心思都在商墨羽的身上,所以倒也没有觉得冷,不过叫商墨羽这么搂在怀中,却又伸出一种言说不出来的暖意。 待与他一起进了房中,容离才从他的怀中转过身,面对着他:“宫中的形势如何了?” 商墨羽一面拉着她到软椅前,一手将她按着坐下,便开始示意丫头将自己脏了的外袍拿出去,一面轻描淡写的回着容离的话:“没什么事情,只不过是长孙一族的气数已经殆尽,我将他们软禁了起来,取缔了皇族一事。”说着,接过知香递来的茶水,轻轻的抿了一口,又接着说道:“只是国不可一日无主,所以现下的事情,还是得要长孙家的人来打理,因此我叫丹朱的夫婿先与几位老臣摄政,主持朝中大局,至于边关之事,我已经发信与月酌那边说了,想来有了月沉国的帮忙,青国会很快退兵的。” 其实就算是没有月沉,只要青国那边晓得大秦易主了,只怕也会立即退兵,毕竟商家的人脉,不止是都在这大秦,而且这整个中原,不管是哪一个国家,几乎都叫商家捏紧着生死命脉,所以这商家万不能惹的,若不然若是他们关了码头货栈,满城的人便是有再多的银钱,买不到需要的东西,甚至是生活用品,那也只能等死,繁城也会便成死城! 商墨羽现下作为商家的家主,容离觉得他已经忙得分身无术了,若是在叫他掌管整个大秦,容离是特别不愿意的,到时候一定会反对,所以方才在听到他将长孙一族软禁了,心里忍不住的担心,不过旋即听到他后面的话,方松了一口气,一面也道:“也是,朝中事情便由着他们决定就是,你是个商人,莫要管那么多。” 早便知道容离的担心,所以商墨羽早就已经打算好了,而且合适接替这大权的人,他心里都有人选了,此刻也与容离提道:“你放心,待这青国退兵,我自然会安排朝中政事,我们商家从来不干预官场之事,这国事就更不会多提了。”一面又问起容离来,“你觉得长孙慎这个人如何?” 容离有些不解商墨羽怎就突然与自己提起这个人来,不过对于这长孙慎,容离觉得自己还是有些了解的,毕竟当初接触过一段时间,总觉得还是个不错的,生性温厚,而且为人爽快且又大度。不过怎就突然提起他来,莫不是?容离脑子里不由得闪过一个想法,随即便有些诧异的朝着商墨羽抬头望去:“你不过是想让他来执掌这大秦皇权吧?” 商墨羽倒是没有直接正面的回答容离的话,而是说道:“他虽非那天生敏才,可是却是个治国能手,我早些时候看过他的几篇文书,都很是不错。”而且,他还是商纤纤的夫婿,那就是商家的女婿!当然,商墨羽看重他,更是因为他对于商家的忠诚度以及他的那份宅心仁厚。 现在的大秦,不需要一个马背上的领导者,而是需要像是长孙慎这样的仁德明君! 容离对于国事,到底是不感兴趣,而且早在当初见到长孙慎的时候,容离就怀疑他是商墨羽的人,若不然凭着他这样的庶子出生,怎能有今日的辉煌呢!而且听商墨羽的这口气,已经是决定了,便也没有在多说什么,而且这样的事情,按理说商墨羽完全没有必要跟自己说,所以容离觉得,商墨羽对自己做到这一步,已经极好了。 一面想着他也累了将近一夜,便催促着他去更衣沐浴,又吩咐了丫头给备着温热的酒菜。 谁也不曾想,江山易主可以这么轻而易举,这么无声无息,才是小半宿的功夫,这大秦的真正主人,变成了商家家主。而商家的势力与能力就摆在那里,所以这朝中大臣,竟然没有一个站出来反对的。 大年三十,就这么热热闹闹的度过了,满城灯火,烟花散尽,鞭炮声连连,总之是有着浓浓的过年气氛。 然容离却是怎也高兴不起来,这个时候了,长老们也没把孩子带回来,枉然她准备好的新衣裳跟着压岁金果子,都没能发出去。不过即便是如此,日子还得照常过,该给家里小辈们的也一个不能少。 转眼间便到了初六,有道是七不出门,八不归家,十七叫安错等人完好无损的带回来了,只是这一进来就叫商墨羽直接唤进了书房去,待出来的时候,拉拢着个脑袋,无精打采的,便是看着容离,也只是喊了一声嫂子,就怏怏的走了。 在过一日,边关便来捷报,青国居然还真的就这么退兵了,整个大秦百姓自然是欢喜,商墨羽忙着朝政的事情,到也没在顾及月沉那边的消息,不想这正月十五才过,月酌就来了。 如今的她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嘻嘻哈哈的假小子,容离见着她的时候,穿着大秦的罗裙儒衫,流光靓丽,不过这不是重点,最重要的是她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叫人不能忽略的霸气,这种霸气在她娇小的身上,并不显得格格不入,反而是十分的融洽,好似她天生以来,就有这种属于女人的霸气。 “夫人。”虽然如今为一国之主,然见到了容离,她还依旧如同原来的单纯可爱,贴到容离的身边,一面上下的打量着容离的容貌以及那一头别样的银发,殷红的小嘴儿里,一面还啧啧的发出赞叹声音来。 容离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个先前还女王气场十足的月酌,这会儿却像是个小妹般的大半个身子都贴靠在自己的身上,一面笑问道:“你怎来了?”问罢,似又想到了什么,旋即又问道:“你不是接到慕容他爹的信,就直接过来吧?” 第二百三十二章 容离开了口,才发现自己对别人提起商墨羽的时候,说孩子爹竟然这么拗口,可是叫夫君又不是很习惯。 好在月酌到底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她也不曾发现容离不适,而是点头回着容离的话:“正是呢?这一路上换了十来匹快马,可把我这小腰颠簸得。”一面抱怨的说着,一面伸手去揉着自己的小蛮腰。 容离见此,忍不住展眉笑开了,一面垫着她的额头,“看你,如今身份不似从前,却还这般,像是个什么样子。”话虽如此说,不过却还是身手去给她揉着,也有几分心疼,却不忘责备她:“那你来作甚,又比不得就在阾城,这么跑来跑去的,且不乱你那朝中无主事人,便是你这么奔波,身体也难以消瘦。”话间,又示意知香吩咐下去,给月酌准备香汤沐浴,一面拉着月酌坐下来,叫了有着好手艺的知画来给她揉着。 聊了好些闲话,月酌又问了容离这三年的在南黎的事情,隔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不自在的小声问道:“他没事吧?” “谁?”容离被她这无头无脑的话弄得摸不着头脑,有些不解的朝她看去。 月酌那娇俏的小脸,突然变得通红起来,也不在看容离,转过头将脸埋进枕头里,只听她那因枕头而变得闷闷的羞躁说道:“就是十七爷!” “哦,没事。”容离闻言,也没反应过来,只是条件反射的回了一句。不过这话说完了,这猛然间恍然大悟,然后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月酌,依旧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只朝那埋着脸的月酌问道:“难不成&8226;&8226;难不成你这么日夜不息的跑来大秦,就是为了他?” 月酌虽然性格大咧咧的,可是她到底是也个女儿家,哪里能直接在容离面前承认了,自己就是为了商墨玥的安危所以才亲自来大秦的。不过虽然没有正面回答,她接下来的话却是已经在无形中承认了,只听她依旧闷声闷气的回答:“他这个笨人,当初我就叫他不要回大秦来,若是跟我在月沉,现在可不就好好的么?哪里会劳烦大家这么为他担忧!”当然,这“大家”之中,也是包括她自己的。 容离这才明白过来,感情方才聊这三年的事情,月酌有许多是瞒着自己的,一面又联想到年前自己提起十七的婚事,商墨羽不做回应,感情他是知道月酌的心意。只是十七如何想的? 想要取笑一下月酌,然又想她一路赶过来,也着实累了,到不如让她先休息休息,在好好的问问她也行。 容离才催促着月酌去泡香汤,商墨羽就急步进来了,进来目光扫视了一圈,没见着人影,这才朝着容离看过去,“她没来你这里?” 容离自然是明白商墨羽口中的“她”是谁,只是看到商墨羽脸色不好,便有些担心起来,一面迎上去问道:“怎了?” “青国收兵,只怕要去攻打月沉了。”他说道。 容离一听,不由得也紧张起来,“那现在怎样了?”月酌是一国之主,此刻却远在这大秦,若是真等的打起来了,那东翼岂不是也会插上一脚,到时候月沉岂不是背腹受敌么?最重要的是这个抉择者现在还没在月沉呢!这没个做主的人,如何使得。 商墨羽鼻翼里发出一声冷哼,“能怎么样,现在也只能指望那边的人先稳住。”说罢,有些生气的念道:“月酌也实在胡闹,也不知道她那朝中大臣们,就这般纵然她!”一面又朝着容离看去,问道:“她没来过你这里?”莫不是去了十七那里?想到此,便起身准备去十七那里,“我去十七那边瞧瞧。” 容离知道他去十七那边的目的,因此只赶紧将他唤住:“她在我这里,只是她到底是个姑娘家,这山高水远的赶过来,劳累得很,你有什么话,不如等着她先休息一日在说吧!”拉了拉他,叫他坐下身来,又道:“现在月酌可是月沉女皇,可不是当初你身边那个假小子,你虽然待她如亲妹,可是也不能在如从前一般当别人的面训她。再者她这一次来是为何,想来你那心里是比我清楚的,所以你若是因此责怪她,实在不该。” 说来也是,人家究竟是因为担心自己兄弟才千山万水的赶过来,自己便是担心月沉,也不能就这么直接责骂她,在何况她虽然是一国之主,却也是个小姑娘,一门心思又都在十七的身上,若是自己不能理解,难免是要叫她心寒。顿了顿了,只向容离回道:“我晓得了,那你今晚也陪陪她,我去书房那边。” 容离见他听了自己的劝,心里自然是高兴,上前去挽着他的手臂,将头枕在商墨羽的肩膀上,口气里带着些撒娇的味道,“我说家主大人,你现在也不怎么忙了,可不可以去把我家俩孩子找回来。” 听到她的话,商墨羽这想起刚刚自己收到大长老的飞鸽传书,说是要带着两孩子去北方去看北极光&8226;&8226;&8226;&8226;&8226;&8226;自己本来还想,等寻个合适的机会,在告诉她,不想这个时候她却问起,这一时间倒是难倒了商墨羽,有些为难起来,一面视图转过话题,“月酌向来贪吃,你也说她难得来一次,叫厨房给她多做些喜欢的。” 容离自是应了,一时间也没有发现商墨羽岔过话题,不过这一提到吃的,不禁又想起自己的女儿了,因此又怀念起来,“咱们月下也是个小吃货,只是不知道最近怎样了,竟然跟着长老们到那荒山野岭的,也不晓得吃好穿好没?”她说着,就越来越担心,一面埋怨道:“你说这些老家伙也真是的,他们带着慕容去便是了,为何把月下带着去,小姑娘家的,且不说那身边没个服侍顺手的人,便是梳头,只怕也没人伺候吧,可怜我这闺女,自小都过的都是锦衣玉食的日子,这出去了,也不知道会瘦几圈,变成个小乞丐儿。” 商墨羽的表情,随着她的话而渐渐变化,最后不得不蹙起眉头,旋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失声郎朗笑起来。 容离被他这突然的笑声吸引过注意力,有些不解的看着他,“你笑什么?我跟你说孩子呢!”口气依旧是有些埋怨。 却只听商墨羽一面尽量止着笑容,一面说道:“我以前常常听别人提起,这女人上了年纪,都很是唠叨,原本倒也没当回事,不过嘛。”他话到此处,顿住了,一面憋着笑容打量着容离。 容离听出他这话是在指自己,心下有些恼起来,不禁推了他一般,有些怒道:“你什么意思,这就开始嫌弃我了,还拐弯抹角的。” 商墨羽见着她闹起脾气来,那张少女般绝美的容颜更是惹人喜欢,又听到她的这话,更是笑得欢快,当然一面也不忘安慰她:“夫人您这可是冤枉为夫了,为夫可是一个心思都在你的身上呢!不信把心挖出来给你看?”说着,作势将手在自己的胸前比划了一下,似乎就想这么伸手进去把自己心掏出来给容离看。 容离见此,又气又好笑,明澄的眸子瞪了他一眼,“少这里糊弄,当我那小姑娘家,几句话就给打发了啊。”说罢,见着时间也不早了,外头已经有婆子们在顺着长廊上灯,便回头望问道:“你既是得空的,一会儿倒是去看看老祖宗,她这两日身子不大好。” 商墨羽自是应了,一面问道:“我师兄留下的药丸,莫不是都吃完了?” 原来老祖宗究竟是上了年纪的人,所以即便是整日荣华富贵,她那身子到底是衰弱了,就如同那些旧了的家具,零件都不好了,因此身体也开始走斜坡路。原来公孙先生在的时候,就给她包了一大包的药丸,指定每日晨昏服用,虽然不是什么长寿仙丹,却也是养身的极品,绝对比那日日的燕窝人参好。只是老祖宗这前些日子叫莫五娘气得不清,又担忧商墨羽这个孙儿,就把原来的旧疾引发了,那些药丸在吃,竟是没了用。 “说是没用了,这两天晚上都睡不好觉呢!她又念着月下跟慕容,所以我才琢磨着,把两个孩子接回来算了。”容离说着,这话题不知不觉的,又到了孩子的身上。 商墨羽不禁有些头疼起来,下意识的按了按太阳穴,依然没有提孩子的事情,而是望了望外面的夜幕,“那趁着现在还早,我过去陪她吃个晚饭,你与月下用晚膳就是,不必等我了。” 老祖宗向来就只偏向商墨羽,疼的也是商墨羽,所以他去陪老祖宗是应该的,容离便也没多想,就只是叫他记得披上披风在去,晚上地面滑,注意着打灯笼。又不放心,最后便叫白扇也跟着过去。 这才回头吩咐厨房,又正好青杏在,便让青杏给月酌做些月饼拿回去吃,当然现在不是那节气,吃着估计没当初那个味道,不过究竟代表着心意。 第二百三十三章 厨房里备好饭菜,月酌正好沐浴出来,头发擦得半干,随意的披在脑后,这咋一看,竟然是个流光溢彩的绝色美人,又衬着身上那一套浅色的裙衫,实在是美。 “嗯,都是我爱吃的。”她进来,将披风摘下来,递给了身后的丫头,就凑到了桌前,弯下腰几乎要将那脸都贴到菜上,狠狠的吸着鼻子闻了闻那香气,放起身来回头朝着容离笑道:“多谢夫人。” “跟我还客气什么,赶紧坐下来吃吧。”容离笑了笑,便有丫头拉开椅子,伺候坐下,因向来用膳都不爱下人伺候,也不用布菜,所以她们俩坐下,丫头们就都出去了。“我还叫青杏给你做些月饼,到时候带回去吃。” “真的么?”月饼,她的最爱啊!月酌眼睛瞬间就亮了,当然也不忘谢容离,不过随即就问道:“十四爷很忙么?”竟然都不来陪夫人吃饭? 容离听她提起商墨羽,方想起先前商墨羽的话来,不过却先回着她的话道:“正逢着你来,老祖宗那边身体不大好,他也就趁着你陪我,我这有了伴儿,所以便过去看老祖宗了。”说罢,才问道:“他先前来说,月沉那边打仗了,你可是晓得?” 按理说这样的国中之大事,月酌是最该放在心上的,可是听到容离说,她那欢快吃着饭菜的表情竟然也没有个什么变化,而只是随意的回道:“那有什么,打就打,反正是迟早的事情!” 容离瞬间就觉得月酌是多么的不靠谱,而自己却反而替她着急起来,“这是什么话,亏得你是月沉国的女皇呢!” 月酌哪里担心这么多,何况她来的时候就已经安排好了,再者就算是有哪里不对,商墨羽派去的人也会给她善后的,她怕个什么。不过容离说的对,那到底是自己的国家,自己得早些回去才是,免得被发现了,到时候会军心大乱的。“我明日一早就走。” “这么快。”虽然是十万火急,可是容离也没想她这么快回去,何况这一路山遥水远的来,路上累得够呛了,这还没休息好就赶回去,她的身体受得住么?正是容离担忧之际,却见月酌突然放下手中的碗筷,表情有些严肃的看着容离,“夫人,我想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容离很少看到她这个样子,当下便问道。 本来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情,不想却只听月酌说道:“我想把十七爷带回月沉。”她说完,似乎不知道自己这话里的别样含义,并没有半点的扭捏与羞怯。只听她继续说道:“我知道商家是不答应的,怕是十四爷,也是不允的,毕竟他就这么个亲弟弟,定然不许他嫁到月沉去。” 她话才到此处,容离就忍不住蹙起眉头来,“你说什么?”嫁?这个······商家自然是不会同意。只是现在月酌的身份不同寻常,怎也是一代女王,所以说商墨玥嫁过去也不为过,反正跟入赘一样不算是很好听。 “哎呀,都差不多的了。”月酌似乎也才发现自己的措词不当,不过却是满脸的不在乎,“反正怎样,商家是不准许他跟我去月酌的。”说着,露出一脸的垂头丧气来,似乎那满桌子的饭菜也没有滋味了。 容离见她这模样,不由得也叹了口气,毕竟这可不是小事情,虽然说长嫂如母,可是在这么多长辈们的面前,容离还是做不了那样大的主,把商墨玥“嫁到”月沉去。“那你想如何?”不过容离太了解这个月酌了,她不可能在没有想好办法之前就直接冲动的开口。 被容离一瞧,月酌便起身来将椅子朝着容离挪了近些,直至贴到了她的身旁,动作才停下来,可是随即那一张笑脸便巴巴的凑了过去,“我想把他直接劫走,夫人你先帮我瞒着,等到了月沉,我与十七爷成了大礼,到时候他是我的皇夫了,那般便是商家不愿意,也没有个什么回转的余地了。” 果然,听到她的这小算盘,容离心里就有数了,这小丫头是想拿自己来做挡箭牌,可是她未必太小看商墨羽了吧!既然十七再一次的失踪,商墨羽怎么可能不在他身边加强护卫呢?然那月酌似乎看穿了容离的想法似的,只听她又朝容离说道:“别人说十七爷去哪里了,十四爷自然是不信,可是若这话从夫人你的口中说出来,那就不一样了嘛!”一面同容离撒着娇,又道:“等用了这晚膳,我在去见十七爷一面,既能跟先将他那边安排好,而且十四爷也会觉得我这一次所来的目的也达到了,那样的话,我将十七爷带走,他是暂时不会怀疑的。” 听着她的这一番话,容离竟然有些哭笑不得,“这么说来了,你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月酌没直接回答容离的话,但是她那张对着容离笑眯眯的小脸已经将答案表示的十分清楚了。 听着是不错,可是这三年多来,容离没在中原,根本不知道月酌跟着十七之间到底发展到什么地步了,那十七是不是也如月酌对她这般呢?想到此处,容离觉得感情这种事情,最忌讳的就是两情不相悦,若是十七没有这个意思,那么月酌把他强行带去了月沉,那又什么用呢?反而叫他们一生痛苦,常欢跟着柳文洲,那就是极好的例子。 脸色变得严肃了几分,只向还眼巴巴等着她答应月酌看去:“我问你,你老实回答我,若是事实真如此,那么我便帮你,可若是你·····” 她话还没说完,那月酌立马就坐直了身子,脸上的表情也认真起来,一面迫不及待的问道:“夫人是想问十七的心意么?” “是。”按理说,自己要问这问题,应当是去找十七问的,可是容离知道月酌,不是大秦这种拘束的大家闺秀,这种爱不爱的男女问题,只怕她自己最是清楚了,兴许还扯着十七的衣领问过十七心里有没有她呢! 果不其然,只听月酌响亮的回道:“他说这辈子只娶我,要像十四爷对夫人你一样的一心一意。”她满脸幸福的说完这话,旋即小脸就沮丧起来,“可是他说月沉不如大秦好住,成亲后就只能住在大秦。”委屈的看了看容离一眼:“可是夫人,月沉皇室便只剩下我一人了,我不能将我的子民们弃之不顾吧!” 原来当初二人还当真结下了这盟约,还谈婚论嫁了,可就是在这谈婚论嫁上出了问题,所以商墨玥才负气从月沉国回到大秦来。 听到她的话,容离忍不住的在心中叹了一句,这人人都想当这公主皇子,可是却都只是因为看到他们的荣华富贵与这无上的至高权力,却没有看到他们许许多多的身不由己。没在问月沉什么,只是看了看那还热乎乎的饭菜,“你先吃饭吧,这一路上累的不轻,也甭在过去十七那边了,我打发人叫他过来就是,说起来,我也是好几日没见到他了。” 月酌自是答应,一面少不得谢容离。 这厢容离起身来,朝着门外的丫头吩咐了一声,便有丫头打着灯笼,去请十七爷过长生阁来。 月酌这里用完了饭菜,漱了口又吃了盏茶,还不见十七爷来,她心里头不禁着急起来。可事实上,这才没多大的功夫,而且这地上又有滑,十七从他那边过长生阁来,少不得是要许多时间的。容离见她在厅中来回的踱着,倒也不说她,毕竟这个心情,容离自己也是体会过的,只是见她那般着急,便与她说起闲话,试图转过她的注意力。 月酌倒是坐下来与她搭话了,可是却心不在焉的,那脸还时不时的朝着门边扭过去瞧,然后不由自主的自言自语念叨:“怎还不来,他是不是还生气,不愿意来见我了?”此刻她那心里头,只怕是除了久别重逢的欣喜之外,还有着些许的担忧吧! 容离见她这样子,不禁无奈的笑了笑,“这也没多大的功夫,他便是长老三头六臂,也来的没这么快,你莫要多想了。” 月酌应了她一声,索性起身来,自己提起茶壶,又倒了满满一杯茶,仰头一口给喝了下去,又瞧了一眼窗口,还是没见到丫头来通报,便又倒了一杯茶喝下去,连续着几次,那肚子终究是受不住,便起身去更衣。 不想她这才走,就有小丫头来禀报,说十七爷来了。这边才禀报着,那边就有丫头领着十七爷进来,脱了身上的披风,自有丫头与他拿了过去,又换了软底鞋,这才进到里厅来。 商墨玥方才也才知道月酌来大秦之事,正是要寻个理由来见她的,可是想起当初自己跟她较劲的话,又不愿意低头前来,心里可谓是无比纠结着,不过眼下到好,没多久容离这里就打发人来请他,当时他那心里就有数,所以没半分疑迟,就急忙换了衣裳跟着丫头过来。 “见过嫂子。”商墨玥进到里厅来,一面朝着容离打招呼,可是那双眼睛却是滴溜溜的在厅里上下的扫视着,像是在寻个什么人,然在扫视完一圈,没有见到月酌之后,那脸色便不如先前的兴奋了,甚至是有些无精打采的,一面则直接朝容离问道:“不知道这么晚了,嫂子将我唤过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容离本身就是个过来人,瞧见他这神情,心里就有数了,心道这小子竟然果真是将心思放在月酌身上了,只怕他早就有了想见月酌的心思,只是拉不下这脸面罢了,自己打发人过去,倒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呢。 容离也没提月酌的事情,只是不紧不慢的捧着茶盅笑问道:“你这一次回来,变得老实了不少,听说这几日,你都在院里作画,没有在出去胡闹,自然是好,只不过你这样整日闷在院子里,到底是不好,有空儿了,便是不愿意来我跟你兄长这里,那也去别的院子转转。” 听到容离的话,商墨玥以为她多想了,便急忙解释道:“嫂子多想了,我没有那个意思,不过是经过这次的事情,才发现我原来实在是虚度光阴,其他的不说,便是这肚子里的墨水,也少得很,这不趁着此机会,在院里安心看书嘛。”他这理由是十分牵强的,谁都晓得他是个什么性子,哪里可能真的浪子回头呢! 不过他既然是这么说了,容离自然是不会当着丫头们的面儿接他的短儿。 在说月酌,更衣出来,便见厅外的丫头多了许多,因此便晓得是十七来了,这心里没由来突然紧张起来,一面上下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裳,就怕哪里有不整齐的地方,身边的侍女见此,一面只得给她再一次的顺着那并不凌乱的发,一面吸着那凉飕飕的风道:“您现在已经很漂亮了,外面冷,还是快些进去吧!” 闻言月酌这才放了心,示意门口的婆子开门,然婆子才抬起手来,没来得及将帘子打起,月酌又突然抬手,示意婆子停住。 月酌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这就紧张起来,她住址婆子们的动作,有些犹豫不决的在台阶上来回的走着,身后的丫头到底是年纪轻了,不知道这月酌的心思,所以满脸的不解,“方才你不是极想见十七爷嘛,这会儿人便在里头,您又不进去了,就站在这外面吹着凉风·······” 小丫头年纪小不懂事,这说出来的话也是耿直,只是旁边的看门婆子们却是经历过事物的,因此听见小丫头的话,都给惊了一下,一个劲儿的朝着她使眼神,好在这小丫头到底有几分激灵,见着婆子的神情,急忙将话给止住。 月酌的性子本身就是那么大大咧咧的,所以她倒是没有怎么在意,而且这会儿心思都在里头,哪里有心思去多想小丫头的话。 这是这当儿,房门突然打开,但见知香笑意盈盈的迎出来,“您快请进来吧,我们夫人正好有事情,要过去帐房一下。”她说着,一面先走出来,身后便能看到丫头们在伺候容穿上氅子。 月酌本是有些尴尬,毕竟她心里明白,容离这会儿哪里能有什么事情,这话不过是面上的罢了,到底还是要为自己跟十七留出空间来罢了。正欲开口道谢,容离却已经整理好出来了,一把握住她那有些凉凉的手,温温软软的声音说道:“瞧你,在外面站了好久吧,快些进去吧。”说着,身子朝她靠近了些,又小声在她耳边说道:“有什么话,什么打算,都在今晚说好准备好吧。” 月酌闻言,心里自然是感激,知道容离这是愿意帮自己了,正欲再次道谢,容离却已经叫丫头们扶着远走了。 月酌在门口略站了一会儿,瞧着容离背影不见了,这才咬了咬唇,进了暖厅里。 里厅中,商墨玥同样是坐立不安,方才嫂子与他说了许多话,虽然是没有特意的说什么,可是商墨玥却知道,嫂子说的对,月酌不止是一国之主,更是一个女儿家,自己是个男人,应当大度些,上次就不该因此与她负气,若不然这一次她也不会十万火急,踏着这万水千山的跑来大秦找自己吧。而且她是一国之主,为了自己,却还是来了,这相比之下,她心里最在乎的还是自己,至于她的江山与子民,是她最无奈的责任。 这会儿商墨玥突然有些后悔起来,如果当初留着月酌大哥的性命,那现在月酌岂不是就不用这么劳累了?可是那个人··不,他怎能算人呢?有哪位亲兄长会想娶自己嫡亲妹妹的。 正是商墨玥心里五味陈杂之时,便听见外间的响动,他晓得是丫头在伺候月酌换鞋。当即就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走到这中门口来,脸也不由自主的朝着外面望了过去,甚至是那一脸的期待,显露得一览无遗。 外间的月酌换了鞋子,丫头们也得了上头的知会,便无声无息的退了出来,便是那个跟着月酌身边的小丫头,也叫年纪长的丫头给拉了出来。所以这一时间,这宽阔的空间,便只剩下他们二人了。 厅中很近,只剩下烛火跟着炭火偶尔发出来的燃烧声音,剩下的便是他们二人紧蹙的护膝声音。 二人就这么站在,一个站在中门,一个则站在这门外,两两相望着,隔了好一会儿,月酌才开口,只是她这一开口,声音没由来就带着些哭腔,与她平日在朝堂的威严半分不同,“你··你没事吧?” 商墨玥出生在这样的世家,从小就不缺乏美人,可算是他性格独特,又散漫,身边竟然也没有半个姬妾,外面的花街柳巷他虽然也常常跟着朋友却,然也没有个知心的,唯独是与这月酌,先前是吵闹,后来却又生出情意来。这男女之情,自是那些露水姻缘比不过的,尤其是他跟月酌也经历过了许多,之间的情愫,早不是一言半语能表达得清楚的了。 这会儿听见月酌的声音,心没由来的自责起来,想要说些道歉的话,可是还没容他开口,月酌却以及冲了过来,毫无征兆的扑在他的怀中,又哭又捶着他的胸口骂了起来:“你这个混蛋,竟然说不去找我就真不早··呜呜···” 第二百三十四章 但凡是个男人,见着个娇媚人儿梨花带雨的,哪里又不心疼不心软的,尤其这个美人儿还在自己的怀中。当即商墨玥的心就像是春水般柔化开来,他下意识的抬起手臂将月酌搂紧,声音有些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月酌,对不起!” 商家的男人都一直很骄傲,能从他们口中听到这句话,实在是太不容易了。所以此刻听到他的话,月酌不止是高兴,还很是意外,高兴他终于知道自己的错处,能意识他自身的错处,那么他就这一次就有可能愿意随着自己去月沉国了。 当然,此刻满心感动的月酌没有分心去问这话,现在她只想好好的依偎在这个男人宽广的怀中,不是以一个女王高贵的姿态,而是以一个小女人的温柔细腻。 积累了多日的雪,这一夜终于迎来了那茭白的月光,寒芒的光照耀在这皑皑白雪之上,更显得冷冽几分。容离走在前头,身上披着厚厚的氅子,两手抱着一只小巧的手炉。这样的夜,根本不需要打灯笼,所以知了跟知画都随在她的身后。 月影之下,那顶峰覆盖着白雪的假山,映出长长的影子,将另外一片白雪之地挡住,留下一片阴影,阴影之中是几株晚梅夜色下,正怒放着。 淡淡的梅香随着这白雪的清香,从夜中散发开来,有一种鬼魅别致的吸引力。容离下意识的朝着那片阴影下走去,有些意外的看着这几株晚梅,“我这几株是什么梅,我前几年也是来过这里的,怎不曾瞧见过。” 听着她疑惑的口气,两个丫头却也只是无奈的摇着头,只听知了格格笑道:“夫人您倒是问错人了,您都不晓得,我们如何知道呢!”她们姐妹俩这还是头一次到商家来呢。 那知画却是侧着头打量着这枝头的梅,温软的声音像是溪水般轻轻的从红润的小嘴中流淌出来,“这梅确实是有些奇怪,我还不曾见过黄色的垂枝梅呢。”她说着,一面环首四周,却见这里左右前四方都被假山的阴影所覆盖着,后面不远处又是高树,便是这冬日没有青枝绿叶,可便是那密密麻麻的树枝也足以将这梅花的阳光所挡住,所以这里的梅花根本就常年见不到阳光的。 话说这梅花,本就是属阳性树种,虽然耐寒,但是绝对不代表它能在没有阳光的地方生长。 知画这般一说,容离倒是想了起来,一面瞧着那犹如腊梅花般的黄色花朵,只觉得更是奇怪得很,“你们看,这梅花枝条向下而垂,分明就是属于是垂枝梅系,只是我不曾看过腊梅有垂枝的。” 知了向来对花花草草没有怎样的兴趣,所以也很少研究过,此刻听容离跟着她姐姐话题总是绕着这梅花,自己插不上嘴巴,便觉得无趣起来,只嚷着道:“这么几株梅花而已,有什么稀奇的,咱们不如去别的地方瞧瞧吧,白日里我可听丫头们说了,这大园子里好玩的地方可多着呢,听说前头还可以荡秋千。”说到此处,她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叹了口气,“可是小姐不在,要不我可以跟她玩荡秋千呢!” 她一提月下,容离的心思自然被吸引了过去,很快就将这几株奇怪的梅花给忘记了。那边知画怎看到容离的表情后,一味的朝着知了瞪眼,有些责怪她哪壶不开提哪壶。便是这般,主仆三人原路退回,到假山前面,便顺着前面的雪石道走过去。 知画因怕容离念起月下跟慕容来,便转过话题,朝容离问道:“夫人当真打算帮月酌姑娘么?”知画的性子向来比知了稳重,所以对于任何事情,也想的比较周到,当然也想到很多的顾虑。 容离总是觉得,只怕十七与月酌的事情,商墨羽心里是有数的,容离现在甚至有些怀疑今晚他把月酌留在自己这里的动机。他是十七的亲兄长,只怕也希望十七早些成家立业吧!而且月酌是在他身边看着长大的,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心里比谁都要清楚。所以容离猜想,如果说十七跟月酌成亲,商墨羽是同意的,只是他现在的身份,实在是不合适站出来主持他们两的事情,毕竟月酌现在又是月沉的女王了。 而容离不一样,她只是一介妇人。 “也不应该算是帮吧,我也不过是做了个顺水人情罢了。”也是这样想,所以容离根本不担心十七跟着月酌走后,商墨羽会因此朝自己发脾气。至于其他的人吧!爱怎样说便怎样说,她不在乎。 她回答的简单,且那口气轻描淡写的,所以知画便也没有多担心,主仆又说了些闲话,在园子里转了好一圈,中间遇见大奶奶那边的贴身丫头,说过几句话。后看着月色越浓,便又走另外一条郎回了长生阁。 此刻戌时已经过了老早,那十七也早跟月酌诉衷情,商议好回去了,倒是留着月酌又是兴奋又是期待的在厅里来回踱着,等容离回来。可谓是坐立不安! 好不容易等着容离回来,二人一起躺在床上,月酌便絮絮叨叨的说着她的事情,也不知道容离听进去多少,直至那半夜三更,说累了才睡去。 次日一早,容离醒来之时,不过辰时二刻而已,不过那月酌却早已经启程离开。容离自然是没有多问一句,只如同往常一般,去四处看看各房的管事如何,这一晃便是一个上午的功夫。也不知怎的,到了下午,总觉得整个人累得连话也不想说。 知香给她换了手炉拿进来,瞧见她歪歪斜斜的躺在榻上,那被子也不曾仔细的拉好,不禁有些奇怪起来,“夫人您们这是怎么了?怎一个个都这么无精打采的?”先前知香还以为是昨儿跟月酌聊的太久,所以没休息好,可是方才她看见知了跟着知画也都是一副没精神的模样,所以这才好奇起来。 容离确实觉得今日自己很累很累,甚至觉得比原来生了孩子都要累。听到知香的话,也是懒得去想,便习惯的回了一句:“还有谁也这样啊?” 知香一面将手炉给她塞到手里去捂着,一面回道:“还不是知画她们姐妹俩么。说起来昨日你们三人不是出去逛了么?而且逛了那么久,外面天寒地冻的,虽是有月亮,也都是虚暖,指不定你们这是染了风寒呢。”她说着,一面伸手给容离试着额头,可那温度也是正常的,不由得疑惑起来,嘀咕道:“好像也不是很烫啊,跟我这个差不多啊。” 听到知香的话,容离倒是没有当回事,只是突然想起昨晚看到的梅花来,便道:“我们昨儿在大园子等等假山角落里看到几株垂枝梅,你叫丫头给我折几枝来,那味儿挺香的。” 知香自然是应着,出去的时候,便叫小丫头们去折。只是小丫头们转了一圈,却都说找不着,知香只当是小丫头们贪玩,没当一回事儿,责骂了几句,便自己去寻,却也不曾找到容离所说的梅花,便去给她摘了几枝榆叶梅来。 容离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更加的觉得是昏昏沉沉,不过即便如此,瞧见了桌上等等梅花,便嚷道:“怎是这个?” 知香见她精神不好,便叫厨房给煮了药膳,这会儿正给她摆着,听到她的话,便也才想起这梅花的事情来,便道:“您昨儿是不是瞧错了,我叫小丫头们去,没找着我当是丫头们贪玩,后来自己得闲去找了也没瞧着您说的那蜡黄色的垂枝梅,所以瞧这个开的好,就摘了几枝来。” “哪里会看错,知画他们也瞧见了。”容离没有多大的精神儿,便也没有跟知香多理论,胡乱的吃了晚饭,见商墨羽又还没回来,自己又觉得累,就直接洗漱躺床上去了。 知香见此,心里到底是担心,只想着若是明日还这般,便去请大夫来瞧。 从容离这里出来,知香就忙了会儿,也回去了,路过知了的房门,见房门开着,却没有点灯,便进去瞧,却见这知了连晚饭都不曾起来吃,整个人跟丢了魂儿似的,知香叫了几声,见着没反应,这才把灯笼放下,将屋子里的灯给亮了,坐到她床前去,跟知了说起话来。 不想这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将知香的话听进去,回答得颠三倒四的,知香这才担心起来,叫了个小丫头进来看着知了,自己则匆匆的去了知画的屋子。 知画这边倒是点了灯的,只是她依旧没吃晚饭,这会儿正坐在床沿上,整个人没精没气的靠着床栏。这下知香真的着急起来了,疾步走上前去扶着她的肩膀问道:“你们这是怎了?” 知画倒不似知了那么严重,听到知香的问话,抬起眼皮来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没事,不过是觉得有些累罢了。” “这还叫没事?”知香也不知她们是怎了,只是觉得只怕她们三人一起出现这样的状况,绝非是偶然,这便立刻去将柚子等人叫了,便亲自去请这商家外院住着的大夫。 第二百三十五章【大结局 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 说来也是巧得很,这外院养着的七八个大夫,这日竟然是一个不在,有回去过年还没回来的,有去访友不曾回来的,知香虽然觉得这事儿非偶然,但是没个定数,也不敢大肆嚷嚷,免得叫有心人又以这事儿搬弄是非,说什么鬼神缠身的,毕竟现在十四爷的这身份实在是特殊得很,若是叫那些余孽旧党们给吵嚷起来,可不是好玩的。 且说容离这里病怏怏的,夜深了还没瞧见商墨羽回来,心道只怕是十七的事情老祖宗那里晓得了,叫他过去问话呢。 果不其然,容离这才想着,眯了一会儿,就听见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等她扬手打起帐子,就听见商墨羽有些偏冷的声音从外头传来,把外面的丫头都打发出去。随着他临近的脚步声,容离也懒得在掀起帘子与他说话了,又因这身体实在是不舒坦,所以没等商墨羽开口质问,她便先道:“你耍个什么脾气,莫不是你不愿意你自个儿的亲弟弟成家立业?” 商墨羽也是才下午知道十七跟着月酌却月沉国的事情,到底是个男子汉,这一听自己的亲弟弟跟着一个女人跑了,那心里到底是有几分气,只是手边事儿多,也气不过来。不想他这才把此事平息了,才踏进大门口,就叫老祖宗请去了沁园,说的正是十七的事情。 老祖宗向来对商墨羽是疼爱的,可是近来因容离的作为与她原本计划中的截然相反,所以那心中就有些不喜的,不想这月酌跟着十七在容离的眼皮子底下见了一面,第二天两人就双双不见了,若说是巧合,这只怕是个有脑子的人,都是不信的。又加上这家里头,总是有那么两三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在老祖宗耳边又说了些话儿,因此老祖宗对容离就更加的不喜了。 只是老祖宗这样的人,能在商家后院屹立多年不倒,自然是有两把刷子的人,所以她倒是没在见商墨羽之前把容离叫来问话,而是将商墨羽喊道面前说了几句话,才提了一下十七的事情,更并未当着商墨羽的面责备容离。 只是她越是这番,便越是叫商墨羽觉得这次容离有些自以为是了,月酌跟十七的事情虽然是迟早的,但却不是十七跟着月酌跑到月沉国去。 商墨羽不知道容离是真的病着了,只是晓得容离现在那心思可是狡黠得很,指不定她这是装病呢!而又听到她的这话,便真的有些不悦起来,“成家立业是该,可却也不是这般,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当真是为了这商家基业,把十七推的远远的。”现在商墨羽跟十七实乃外面妾室所生养的事情,家中的人也大都晓得了,也正是这样,跟着商墨书那里也才越发的陌生起来。 他这一时之气,说的话有些重了,说完之后也才觉得自己有些过份了,只是隔着那帐帘,也瞧不见容离的脸色,只是见她沉默着不说话,便以为她是生气了。可是这话自己已经说出口了,而且容离这次的事情做的到底是有些不对,自己便也不愿意给她低头,尤其是现在的容离比不得当初那个弱女子了,若是在这么放任她下去,指不定她还会怎样的无法无天呢。 因此隔着帐帘瞪了她一会儿,见她还不语,便冷哼一声,甩袖出去了。倒是也没去别处,他自己也没个侧室,因此也就折身进了书房去,埋头睡下。 殊不知容离这边,却因他的这几句话,那心里多想起来,本就是带病之身了,难免是会多愁善感起来,本来以为他会马上道歉的,却不想他竟然就这么拂袖走了。 不过容离到底不是那小女儿家的,自然不会为这样的夫妻斗嘴而哭得死去活来,只是那心里到底是因为商墨羽的这几句话而不舒服。 烛火燃尽了,屋子里暗暗的,一眼瞧去,也就只能看见被屋外的灯火所照亮的窗户了。随着这寂静的夜色,容离那心里也不知怎的,多出几分凉意来。躺了一日,更是无心睡眠,便琢磨起到商家的这段日子。平心而论,商墨羽待自己究竟是好的,可是容离却发现,他依旧的忙着,忙着与她跟孩子无关紧要的事情。当然,这也难怪容离这么想了,毕竟商墨羽陪她的时间实在是少之又少,而且两个孩子又叫长老们都带走了,容离自然是觉得寂寞无聊。 她忍不住叹了一句,“莫非这当真是命中注定的。”商家千百年前就已经预言了商墨羽的存在,而他的存在自然不是为了跟自己谈情说爱,而是为了这所谓的商家繁荣,既然是如此的话,那自己有什么本事,又有什么要求让他跟自己到娑罗去呢? 他说他不爱这繁华,可是作为一个凡人,怎会不爱这至高无上的权力呢,又有谁能拒绝这万千臣民在自己脚下膜拜时候的感觉呢! 当然,也许以前他不喜欢这种为商家奔波谋划的感觉,可此时非彼时,那时候他还受命于商家长老们,可是现在他却是至高无上了。 长长的叹了口气,只当自己这是多想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的睡去了,容离醒来的时候,正好听见外头传来知香的声音。 且说这知香一早起来,瞧见知画她们身子依旧如此,便担心起容离来,急忙跑来瞧,正好遇见商墨羽,又不知道昨晚这夫妻俩才为十七爷的事情闹过嘴,便上前去请安,一面问着:“夫人身子不好,家里的大夫又都不在,只怕是要去外头请个可靠的大夫来。” 商墨羽心里正烦着,根本无心听她的话,只是马马虎虎的回了一句:“找个什么大夫,病了正好,恰好老祖宗那头打发人来,也有个托词不是。” 知香给他的这话怔了一下,等反应过来,却发现商墨羽人早走了,不禁有些疑惑的蹙起眉头来,一面急匆匆的朝着容离的房间去。 声音虽然不大,不过这早晨也着实寂静,容离便是不想听到也难。听到知香推门进来,只无精打采的说道:“如他所言,老祖宗若是打发人来,就说病着了。” “夫人。”知香自然是听出她这口气里的闷气来,进到里间来,将那帘子掀起,见着她脸色苍白得厉害,“夫人您这身子?不行,我得出去寻个大夫来。”她说着,便要起身出去,却叫容离一把拉住她的手,“不必了,这只怕不是病,寻常大夫来了,能做个什么。”目光有些黯然的朝着窗前的梅瞧了过去。 知香也是个聪慧的,随着她的目光一瞧,有些惊诧道:“莫不是这梅花有问题?”说着,便要去将这梅花拿出去,却只听容离道:“这梅花没事,只那夜我们看到的梅花有问题。” 容离先前也没将这病着的事情,只是昨夜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起知香说寻不到那个梅花,而知画姐妹又跟自己一样病着,所以才怀疑起那梅花来。可是这究竟是何人所为,竟然知道自己会出去,故意一路以梅花布线,将自己引到那个角落去。 “可是夫人你们说的那梅花,我去看过,却没发现。”知香心底不禁有些害怕起来,一面对这种深宅大院又开始的不喜起来,而且这个家中,想要害夫人的人,屈指一数,便是两只手也数不过来,所以即便是知道被人加害,这一时之间,也锁定不了凶手是何人。 说来也是自己疏忽,那日只顾着看这梅花,却没有仔细这地上的雪迹。积雪如此厚,若是在雪上插几枝梅花,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夫人,不如咱们回南黎去吧。”知香想起先前十四爷的冷漠,心疼容离不说,这下又被人暗算,以后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回南黎?”她也想,可是当初已经既然答应回到商家,她又怎能回头呢!何况她的孩子还在商家,而且她也活不了多久了,倒不如就死这里罢了,何况回去麻烦瑛姑姑他们呢。沉默了一下,抬起头来望着这快哭出声来的知香,吩咐道:“叫大管家二管家都回南黎去吧!”回去一切照旧,若是以后商家再有个什么变故,那边的一切,还能算是孩子们的后路。 知香一下就明白她的意思,又见她那眉目间的坚定,便应了下来。 又听容离吩咐道:“若是柚子在来见我,就说我歇下来,叫她跟着她相公一并回去,把青杏她们也带上,到了南黎,瑛姑姑给青杏找个好夫婿。” 知香只一面流着眼泪点头,好似真的到了那生离死别的地步似的。 果然,知香这才把话传了去,柚子青杏等人就来见容离,不过都叫知香挡了回去,又恰好眼下开春,镖局里的生意开始忙碌起来,单是那任晋之一家,实在是忙不过来,亚目长老跟着阿萝又只管跑镖,所以镖局里许多大事情,只能耽搁下来。恰好那沙玛瑶娘家知道她有了身子,说什么也要接回去,因此便一起离京回了南黎去。 京城依旧如往日一般的热闹,只是他们走了,容离却觉得心里空空的,期间老祖宗那里打发人来叫过容离两三次,最后竟然不信,还叫人亲自进屋子里来瞧。恰好那商墨羽最近也不知道是忙个什么,竟然不曾在家里露过面。 容离也就这么不咸不淡的养着身子,直至这外面的雪都化完了,太阳也变得明媚起来,商墨羽才回来。知香等人见了他,因容离的事情,带他也不是十分的热情,只是见商墨羽进了屋子里来,伺候了茶水便退到外面去。不过也没敢走远,就侯在门口。 容离卧病在床也好些天了,商墨羽却一直当她是假装病来回避老祖宗问十七的事情,而且又不曾问道药味,所以进屋子里来,便也没问容离的病情,而是问道:“安错他们回南黎,是你的意思吧?”说起来,最近安错运用鸟儿倒是帮了他许多的忙。 “嗯,那边生意忙不过来,少不得他。”容离听到他开口就问安错等人回南黎的事情,倒是也不意外,心里想着指不定由始至终,商墨羽都当自己在装病呢! 商墨羽听到这话,不由得笑起来:“那是多大点生意,何况依照他们几人的才智,若是留在京城,会有更大的作为。” 若是从前,容离听到他的这番话,心里只当他随口一说,可是现在不知道怎的,容离竟然觉得他的口气里,充满着一种对于权势的浓烈渴望。她忍不住开口问道:“年前你说,带大秦的局势一稳,便带我去东海。” 她这软软的声音一入耳,商墨羽那一直绑着的心便有些担忧起来,这些日子避着容离,就是因为担心她问起此事来,可是眼下他根本腾不出时间来陪她去东海,不过他早在年前就已经派人去东海了,而且当时就传书给了公孙笑,就在十七始终的那几日,他也收到了公孙笑的书信。 东海并无什么神岛,更没有什么解毒的神药,所以他没法面对容离,更不可能直接告诉她,东海其实什么也没有。所以他尽量避着她,今日得知她将安错等人安排回南黎,商墨羽着实是有些遗憾,他本来是打算把几人留在商家,然后将商家的重要事业都慢慢的分配到他们的手中,以后若是自己有个什么意外,他们便能以此来保全两个孩子在商家的地位。 顿住像床榻前靠近的脚步,商墨羽侧过身子,背对着容离,“等在过些日子吧,我···我眼下有些忙。”他说着,脸色上浮起些慌张来,似乎深怕容离会突然从床上跳下来窥视到他的表情,因此便匆匆忙忙的出去了。 听着他这急促的步伐,容离忍不住苦笑起来,“忙···是很忙啊!” 待商墨羽出去没多大一会儿,知香便进来了,见容离还躺在床上,担心问道:“夫人,您又与十四爷说了什么,他脸色怎如此难看?” 商墨羽从容离那里出来,便直接进了书房,坐下来安静了一会儿,才想这些日子见容离,她都在床上,莫不是真的病着了?心里难免担心起来,难道是那毒发作了,想来有好些日子,自己也没运功给她止毒了,想到此处便站起身来,想要回去看看,只是又想起方才她的话,到底还是坐了下来,想着还是等晚上在去吧。 容离没回知香的话,而是问起了知了姐妹的身体状况来,知香自是一一回了,末了才又道:“这几日知颜暗中查了一下,老祖宗屋子里的红莲最是可疑。” “红莲?”按理说来,在以前她与红莲青莲姐妹俩算是有些交情的,而且与她们之间也无什么大过节,所以容离难免是有些疑惑。 “正是,有小丫头瞧见她屋子里摆放了夫人您说的这种梅花,不过后来就不见了。而且她人也是好端端的,只怕是早便知道那梅花有问题。”知香解释着,一面将暖茶递给容离,“只是知颜姐去她屋子里看过了,却没发现解药。” 原本正捧着热茶的容离听到此处,动作不由得一顿,抬起头来直视着知香:“你说知颜去了她的房间?” “怎了?”知颜到底不会功夫,所以见容离的表情,知香不禁也担心起来,会不会让红莲发现什么痕迹? “我只是突然想起来,红莲姐妹俩是明家送给老祖宗的丫头。”提起明家,容离只能想起明夜轩这个人来,一时间坐直身子,问道:“知颜现在可在院子里?” “看着知画她们的,怎了?”知香一面回道,一面扶着她的身子。“夫人别担心了,应该是没什么事情的,我倒是有些怀疑,莫不是老祖宗的意思。” 不知道怎的,容离虽然知道现在老祖宗对自己不喜,但却也觉得她不会害自己,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不可能。” 说了几句,知香便下去,心里到底是因为容离的话,有些不大放心,绕道去看了一下知颜,瞧见她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不想等她折回身到容离这边,却发现屋子里空空的,着急之下啊,急忙从屋子里冲出来,迎面却遇上一个小丫头,拉住她问道:“夫人呢?”依照容离现在的身体状况,定然是不能自己一个人去哪里的。 “见过知香姐姐,我正要告诉你,方才老祖宗那边来人了,说是有宫廷御医过来,所以便请夫人也过去瞧瞧。” 小丫头话还没说完,知香早已放开她的衣裳,朝着沁园那边跑了去。 且说那来接容离的人,正是红莲,只是她身后跟着的丫头跟着轿夫,却都是些面生的,她倒是一如往常一般,待容离还是十分规矩的,请她上了轿子,也是往沁园去,也正是这般容离才没有多心,何况身边也跟着几个长生阁的小丫头。 只是对红莲到底是起了疑心,所以容离一路上还是防备着她,只不过这路上也不曾发生什么事情,安安顺顺的到了沁园,却不见什么宫中御医,倒是老祖宗有些惊奇的看着面色不佳的容离,“你怎过来了?” 听到她的话,容离心里才有些明白过来,只怕这老祖宗还蒙在鼓里头呢,正欲叫红莲来问话对质,可是哪里还有什么红莲的身子。 “你寻个什么?”老祖宗因十七的事情,现在对容离本就有气的,只是瞧见她果真病了,便也没说她个什么。见容离不语,只顾着东张西望,顿时觉得她太过于无礼,终究是恼怒起来:“我与你说话呢?这突然叫老身出来,却又不说明何事,莫不是真做了这商家的主母,便也不把我这老骨头放在眼里头了?” 容离这才收回眼神来,一面喘着气解释道:“这个时辰正是祖母午息的时间,我哪里敢打扰,只是方才红莲带了人过去,说是您这边有医术上好的御医,便急匆匆的把我叫来。”说罢,一面环视着跟随来的几个小丫头:“您瞧这匆忙的,我都不曾好好更衣,丫头也没带个能理事的。” 她这一说,老祖宗也才发现容离穿的确实是一身随便的儒裙,身后跟随来伺候的,也是几个面生的下等丫头,想来她也没说假,只是这红莲什么时候如此大胆,竟然假传话把容离叫来。“去把红莲这丫头叫来,这几日不是说病着了么?”老祖宗朝着青莲吩咐道。 不想青莲闻言,却是一步未动,反而是当着容离跟着老祖宗的面朝着下人们吩咐道:“主母与老祖宗有要事相商,你们都退下去吧!” 这红唇白齿的,说的竟都是胡话,可是这老祖宗屋子里的人,竟然都老老实实的退了下去,唯那几个跟着容离来的小丫头,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朝着这病歪歪的容离看去。 容离身子虽然不好,可是脑子总算是清晰的,看着此刻不将老祖宗放在眼里的青莲,当即质问道:“你与红莲是明夜轩的人?” 青莲闻言,转身朝着容离笑了笑:“夫人您果然是年轻。”说话间,朝着此刻满脸惊异的老祖宗望去:“哪里似老祖宗一般,果然是老了,人也糊糊涂涂的。” 被她这话一呛,老祖宗顿时气得脸色发青,更是有些难以置信,一面抬起手,想要将手中的拐杖朝着青莲敲打过去,可是她哪里比得了青莲这年轻的身子骨敏捷,反而差点因为这一猛然用力,摔了跟头。 容离身后的几个小丫头也给吓着了,正欲开口,却只见眼前白光一闪,几个小丫头竟然接二连三的挨着顺序倒在了容离身边,身上都有着致命伤口。 眼下间,这暖厅里就只剩下容离跟着老祖宗这一老一病。二人皆是满脸的骇异,虽然也都是见惯了生死的,可是那究竟是几个年轻的生命,却在顷刻间就陨落在了她们眼前。 容离歪歪斜斜的靠在了椅子上,精神全无,一面喘着气,说不上话来。老祖宗却是早已经跳了起来,一面敲着拐杖,一双大不如从前精神的眼睛盯着那面无表情的青莲,“你····你个贱人,你····” 青莲嘴角带着笑容,给人一种很是很可怕的感觉,目光淡淡的看着她,甚至是有些不屑,“哼,你现在可怜起这几个小丫头,却忘记了这些年死在你手上的人又有多少。”青莲红莲一直是老祖宗的贴身丫头,自然是知道她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情。 老祖宗被这话一堵,竟然是没能说出句话来反驳,反而是被气得有些喘不过气来,重重的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姑奶,许久不见,您的身体依旧如此健朗!”一个好听且不陌生的声音从侧门传来,容离抬头望去,来人正是明夜轩。 还没等她开口,那双眼神却已经转了过来,一瞬不瞬的看着容离,有种说不上的阴森感觉。这叫容离一度的怀疑,当初同样是在这里初见的明夜轩,给她留下来的和煦印象。 老祖宗看到来人,又瞧见他身后跟随着的红莲,当即便反应过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于激动,竟然一时间气得晕了过去。 明夜轩自然没有去多管她,而是阔步朝着容离走来,每一步似乎都充满了一种兴奋,他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容离斜靠在椅子上的苍白面容:“许久不见了。” 听到他的话,容离这才抬起眼皮来,淡淡的扫视了他一眼:“你费劲心机,就只是为了说这么一句屁话?” 明夜轩显然没有想到他印象里修养极好的容离竟然会如同市井小民般说出这样没有教养的词语来,所以稍微的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漫步走到容离身边的椅子上,慢条斯理的捧起青莲奉上的热茶,喝了一口,才懒洋洋的回道:“当然不是。” 他说着,隔着中间的茶几,将手朝着容离伸了过去,手指突然向上一样,将容离小巧的下巴给捏住,凭着手间的力道摆正容离那偏斜着的头,也不管这个动作她是舒服还是痛楚,而是自顾的欣赏着容离此刻等等容颜,口中一面滋滋的发错赞叹声来:“如此美色,也难怪柳文洲念念不忘了。”口气突然又一转,变得有些得意起来,“不过面对如此绝色,十四竟然不为所动,都不好好的陪在你这个娇妻的身边,真是不解风情。” 他的这一篇话,容离却只将柳文洲这名字听了进去,试探的问道:“你从燕国来?” 这明夜轩竟然也不掩饰,“不错。”说罢,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事情来,朝着昏死过去的老祖宗瞟了一眼,朝红莲吩咐道:“给我把这老东西弄醒。” 红莲得了他的吩咐,便朝着老祖宗走了过去,一把掐住她的人中,也不知道往她的鼻子边递了什么过去,老祖宗便咳嗽起来,眼睛也慢慢的睁开。 二人此刻的红莲待她,哪里有平日里的小心翼翼与贴心,那动作那表情,显然就是对待一个犯人似的。 清醒过来的老祖宗看到眼前的红颜,一面奋力将她推开,一面骂道:“小烂蹄子,滚开!”自然也不忘骂这明夜轩:“你这个不肖子孙,究竟想作甚?”又见到明夜轩捏着容离的下巴,便因为他要轻薄容离,更是担忧起来,责骂道:“你还不赶紧将她放开,那可是你的表弟妹。” 原本心情还算愉快的明夜轩听到她的这话,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重重的甩开手中的动作,毫无半点怜香惜玉可言,就这么任由容离的头碰在了椅子上,一面朝着老祖宗冷冷一笑,恨声说道:“表弟妹?你莫要忘记你是姓明,不是姓商,却一心一意的将这商家的子孙看作自己的亲人,你说这些年来,你究竟为明家带来了什么?”明夜轩越说越是激动,突然有些失控的朝着容离指过去,“你明明知道她是容夫人的女儿,却不将她许给我们明家,而是嫁给了商家的人,你说你还算是我明家的人么?” 他这话虽然如此说,有争容离之嫌,可是他看容离的眼神,却不曾有半分的爱慕。所以这叫容离有些疑惑起来,毕竟以前,明夜轩待自己还算是好的,可是现在怎会变成这般模样? 脑子里刚刚镇定下来的老祖宗,当下又被明夜轩的话气得脸色苍白,张着口,却没能骂出来,只是一双失去昔日光彩的老眼,恨恨的盯着明夜轩,似乎恨不得一口将这个大逆不道的侄孙吞下去似的。 有道是当局者迷,容离此刻作为一个旁观者,自然是将这明夜轩话听得清清楚楚,他此刻对待老祖宗的态度,只是因为老祖宗对待商家的人比他们明家的还要好罢了,所以他嫉妒。而让容离更是意外的是,他后面的那一句话,什么叫明明知道她是容夫人的女儿······ 难道作为容夫人的女婿,就有着天大的好处么?这一点让容离着实想不通。正是她疑惑之际,却见明夜轩突然大步朝着气得脸色发白的老祖宗走过去,粗暴的一把提起她的衣领,丝毫没有因为她是一个年迈的老人或是自己的长辈而心软,只听他那充满不耐烦的声音问道:“说,当初你到底是许诺了容夫人什么,她竟然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十四?” 容离越听越是糊涂,同样有些难以置信甚至是期待的看着老祖宗,等着她的回话。 此刻的老祖宗,不同于容离的银色发鬓已经散乱开了,因这突然间被明夜轩提起来,她苍老的身子不自觉的颤抖着,目光里满是难以置信,瞳目大大的,似乎对于明夜轩的话她也很是意外,然此刻她脸上更多的表情,却是恐慌与害怕。 当然,此刻她的脸上露出这样的表情,是正常的,可是容离却觉得,她这样的表情,就像是被人发现了什么秘密似的,因为她一面在拼命的掩饰着此刻自己的慌张。 “我··我不懂你说的什么,··容夫人愿意将她的女儿嫁给十四,那是因为缘分,何来你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老祖宗一边说着,一边侧过脸去,似乎不敢面对明夜轩的眼神。 不想她这话音才落,明夜轩却听挺着鼻翼冷哼一声,抓住老祖宗的手突然松开,当即将她的话否定,“哼,容夫人本就不喜商家之人,怎还可能将自己的女儿许给商家子弟?” “你···见过我母亲?”容离听到他的这话,似乎对于容夫人,比自己都还要了解,因此便开口问他。 而一旁的老祖宗,也不知道是因为被明夜轩吓到了,所以那脸色此刻已经毫无血色了,整个人像是脱气了般的坐在椅子上。 明夜轩被容离一问,倒也没有半点隐瞒,“自然是见过,当初若非容夫人,只怕眼下也不可能有在下。” 他这话一说,不止是容离,便是老祖宗也顿时精神起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你···你何时见过?” 却只听明夜轩回老祖宗道:“你可记得,当年是我失踪一个月。” “自是记得,你说被人拐了去。”老祖宗怎记不得,这明夜轩可是侄子的长孙,当初又只有他这么个男丁,保贵得很,丢了之后,便是商家,也派了许多人跟着去寻找,只是这寻了许久,都没消息,不想一个多月后,他自己回来,道是被人拐卖到了偏远之地,自己逃回来的。当时大家也只顾着欢喜,自然是没有多想。 “其实我并未走远,不过是在山上玩耍,掉入了山洞中,误打误撞走进了前朝的地下宫殿。”明夜轩说着,有些得意的朝着老祖宗看过去,“这些年里,你费尽心机的寻前朝的地下宫殿,如今却无半点音讯。” 此刻老祖宗倒也没计较明夜轩早就去过了地下宫殿,反而是有些震惊:“你在地下宫殿见过容夫人?”此刻她仔细一想,自己似乎也是那年与容夫人订下的亲事。 “不错,地下多是机关暗道,若非容夫人所救,我只怕已丧命在其中。”他一边说道,一边撩起长袍坐下身来,“我还知道,当初容夫人为何在地下宫中。” “你··你到底知道什么?”老祖宗突然扶着椅子扶手站起身来,颤颤巍巍的问道。 让容离意外的是,拼命找了一辈子前朝宫殿的老祖宗竟然不关心地下宫殿的路,反而因为明夜轩的其他无关紧要的话而紧张起来,这实在让容离不得不怀疑,莫不是这其中还有什么玄机?还是容夫人的早逝? 明夜轩好像很是喜欢看着老祖宗的紧张模样,面带微笑的打量着她那越来越紧张的表情,口气有些兴奋道:“这些年来,老祖宗一直在享福,只怕早将五公子给忘记了吧。” 听到五公子,老祖宗的脸色突然又一变,跌跌撞撞的朝着明夜轩急步走过去:“你··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容离也十分想要询问这明夜轩,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可是却没半点精神,只得就这么看着这祖孙俩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着。 相比之下,明夜轩的心情显得十分好,但见他把玩着手中的空茶杯,兴致勃勃的说道:“我竟然不知道,我慈祥的姑奶,竟然也有如此狠毒的一面,为了自己的野心,竟然将商家的同宗子弟杀的片甲不留,最重要的是,竟然一点痕迹都不留。”他说到此处,语气一转,笑道:“可是你却忘记了,五公子与容夫人的关系,而容夫人又是何等聪慧之人,你以为她会不知道。” 明夜轩说的虽然不完善,可是容离却明白了,这就是明夜轩所说,容夫人的初衷是不会将女儿嫁给商家的人,只因这位所谓的五公子,是被老祖宗所害,而且仔细的想起来,商濡轩这一辈,似乎也没有几个在世的,莫非真的犹如明夜轩所言。可是这桩婚事又是容夫人亲自跟老祖宗订下来的,莫不是当初老祖宗用了什么手段,容夫人在允了这桩婚事? 正是容离猜想之际,那明夜轩的目光却突然向她扫视过来,“我一直很好奇,同样是商家血脉,怎能成为夫妻呢?” 容离顿时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响起来,甚至是没法去消化明夜轩的话,而是想起这五公子的身份以及五公子跟着容夫人之间的关系。大多时间,容离都想不通,为何容夫人这样的奇女子,却会嫁给莫长卿这样的下人,如今看来,似乎已经有了答案,如若明夜轩的话是真的,那么自己便是那位商家五公子的女儿,那么与商墨羽,岂不就是堂兄妹。 可是这桩婚事既然是容夫人亲自答应的,那么明夜轩的话又不可信。 正当容离内心纠结之时,老祖宗却不知道哪里来的精神,冷哼一声:“他算我商家人么?不过是外面来的野种罢了,只是老爷心善,又受他诱惑,将他收为义子罢了。” 容离没有在仔细听明夜轩接下来的话,只是稍微的松了口气,自己与商墨羽,好歹不是亲戚,不过这么说来,倒是证实了莫长卿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其实老祖宗这还是头一次知道商儒聿跟容夫人之间的关系,而且同样也终于想清楚,那样倾国倾城的容夫人,怎会下嫁给那样的人家,如今看来,当初不是自己在容夫人那里得了便宜,而是她用这样的方式,在让商濡聿的血脉以这样的方式在回到商家,而且这地位更甚,比当初商濡聿在商家的地位更高。 这一时间,老祖宗的心里就像是吃快生肉一般,叫她万分的恶心,万分的抓狂,可是木已成舟,而且自己现下处境又十分危机,可谓是自身都难保了,更无能把容离从商家赶走。但是她依旧是无法接受容离是商濡聿的女儿,更让她无法接受的还有,她这么多年来一直将容夫人的女儿娶到商家来,这件事情总是让她引以为傲,让她觉得容夫人就算是有怎样的惊世才华,最后还不是输给了自己。 可是,现在事实却与她的打算背道而驰,而从一开始,她就被容夫人算计了。她恨告诉她真相的明夜轩,更恨容离,似乎从容离的身上,能看到商濡聿跟容夫人得意的笑容。 而对于她口中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养子商濡聿,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人。只听明夜轩讥讽的笑道:“说来也真是奇怪,姑奶奶你在商家纵横多年,也算是十二分的风光了,膝下又有三子,可是却没有一个能入老家主的眼,你便是用计谋害死了那些所为的庶出或是养子又怎么样,到了最后,你的三个儿子依旧没有一个能继承家主之位。” 提起自己的三个儿子,老祖宗心里确实是有些恨铁不成钢,三个儿子里头,就是这老二稍微靠谱些,所以当初自己把亲侄女许给了他,可是这老二身体却素来不好,前几天还折了双腿,可谓是与这富贵无缘了。不过还好,这个大儿子虽然除了养一堆的女人之外,就没有什么出息,可是他却生了商家祖先预言里的子孙。 儿子指望不了,便把这毕生的心血都灌注在了孙儿的身上,甚至为了他寻到一个极好的出生,对他更是万千宠爱,如今她算是出头了,十四终于如同预言般的登上了家主之位,而且还是大秦名副其实的主子,所以老祖宗也觉得自己能养出这样的孙儿来,人生算是圆满了。然只要一想到此刻的商家主母是商濡聿的女儿,老祖宗的心突然又揪疼起来,那种叫人无法形容的恨意,犹如长着荆刺的蔓藤般,飞速的在她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窜开爬满,清晰无比的疼痛,以及那刻骨铭心的恨意,紧紧的交织在一起,使得她此刻的脸色无比的难看。 目光一闪,带着一股浓浓的恨意,朝着容离射杀过去,看着此刻病怏怏的容离,清晰的杀意在她的脑中顿时凝聚成,她紧紧的咬着牙根,正欲扬手从头上拔下簪子,却听见明夜轩的声音在她的脑后突然响起来:“姑奶奶你把十四当作你这一生最得意的事情,可是你大概不知道,其实十四早就知道他母亲的死,你才是幕后主谋,至于长孙亦玉,也不过是你的一颗棋子罢了。” 说来老祖宗也十分的不容易,这儿子不成器,好不容易赶上好时代,有了这么个孙子,可是这孙子有母亲,以后便是有万分的出息,上了家谱的也是他的生母,而自己不过是隔了一代的祖母罢了。所以老祖宗这前思后想的,最后还是决定将商墨羽的母亲除去,也只有这样,她才能直接的将商墨羽接到身边来教养,为了以防他跟长孙亦玉亲,所以就设计让他知道,害死他母亲的是长孙亦玉。这样,商墨羽身边最亲的便是自己,而待自己百年之后,那家谱之上也会清楚的写到:商明氏教养出商家最杰出的家主······这是多大的荣耀。当然活在人世间的时候自己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不过在怎样也不过是百年的辉煌罢了,然这上了家谱,那可就是千秋万载,永世流芳的光荣了。 “你··休要胡说,他母亲之死,全权是长孙亦玉那贱人,与我何干?”这已经是老祖宗今天第三次慌张了,而这一慌张,便将想要杀容离的事情给忘记了。 其实对于商墨羽母亲的死,容离也是怀疑过老祖宗的,只是她对商墨羽有着及深的养育之恩,所以容离便从来没有提起过。 明夜轩见老祖宗掩饰,也不继续与她争执,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便是那眼睛里,似乎也流溢着兴奋的笑容,只是这样的笑容叫人看起来有些心慌,甚至是害怕的感觉。“这些事情,与你说不说已经不是很重要了,但是你以后!”他的话到此处,突然顿住,目光陡然一转,朝着容离瞧了过去:“她死后,在商家谱书里最多只会留下一句话而已。” 容离正是好奇,老祖宗留不留在商家谱书,与自己有何关系? 而作为主角的老祖宗,却是比容离关忧这件事情,冲过去一把扯住明夜轩的袖子:“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不想作甚。”明夜轩回头瞧了她一眼,笑得十分温和,只是目光依旧落在容离的身上,声音轻轻的,一字一缓的说道:“只是,你将会被这位主母杀死罢了!呵呵!”一阵欢快得意的笑声之后,他又继续说道:“你说商家发生了这样的丑事,怎会将真实记载的家谱中呢?所以,此事定然一笔带过。” 随着他的这个‘过’字的余音落尾,容离便见原本拉着他衣袖的老祖宗,突然翩然到底,没有多余的声音跟动作,原本还算是老当益壮的老祖宗,却已经像是死鱼般的倒在了地上。而这一刻,容离才感觉到老祖宗的血溅在了在自己的脸上。 在明夜轩的注视之下,红莲慢条斯理的从老祖宗的心脏上拔下匕首,然后塞到容离的手中。 容离一怔,反应过来将被红莲强行塞进手里的匕首扔了,正欲开口,却听红莲跟青莲突然大哭大喊起来:“老祖宗老祖宗···主母,您怎··怎能害老祖宗,她对你·····” 后面的话容离没能在听下去,只是觉得脑子里嗡嗡声越发的大声起来,随即眼前一黑,便无知觉了。 且说这知香从长生阁追到沁园来的时候,却被先前叫青莲吩咐出去的几个小丫头拦住,只道是容离有事在与老祖宗相商。知香不明就里,见这几个小丫头说的也头头是道,又想反正人在里头,所以便也没生出戒心了,只跟着小丫头们在外面候着。 在这廊下,依稀的听见里面传来几个声音,只是混合着这花园里泉水的流水声,也不大清楚。过了许久,那知香也等得担心起来,却突然从里面传来哭喊声,众人仔细一听,心叫不好,尤其是那几个小丫头,也顾不得许多,就先冲了进去。 知香自然也没有敢多呆,当即就跟随进去,不想看到厅里的一幕,就傻眼了。 但见青莲红莲哭得眼泪汪汪的守在老祖宗的身边,而此刻的老祖宗,早就断了气,翡翠绿的锦衣上,有一大片暗红色的血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夫人呢?”知香反应过来,目光在屋中搜寻了一圈,却没有发现容离的身影,着急之下,也顾不得那青莲红莲到底是什么身份,跑过去就拉住她问。 青莲那里哭得正是气都喘不过来,倒是红莲突然站起身来反手扯住知香哭喊道:“我们老祖宗待你家夫人到底是哪里不好,让她如此狠心,竟然··竟然···”说到此处,红莲也哭得凶了起来。 不过她话虽然为说完,但是信息却已经传达的十分清楚了。 听到她的话,知香整个人都傻住了,且不说容离此刻的身子到底是怎样的虚弱,便是她好端端的,也不可能在红莲青莲二人的面前将老祖宗杀了。再者,红莲过去接人的时候,不是说是接容离来看病的么?“你胡说个什么,我们夫人现在身体如此虚弱,怎可能动手伤老祖宗,何况这无冤无仇的,再者你们两人好手好脚的,别说是我们夫人,便是个七尺男儿,你们要拦住也不是什么难事。”她说完,眼角一挑,目光朝着二人审视过去:“莫不是你们二人害的老祖宗,反而冤枉给我家夫人?”若不然以容离此刻的身体,能到哪里去? 想到此处,知香更是担忧起来,莫不是这两个贱人,也将她家夫人害了?知香没敢在想下去,而是与红莲撕扯起来,一面追问道:“我家夫人哪里去了?” 且说老祖宗殁了,按理说是商家的大事情,可是这事情都发生了半住香的事情,消息竟然没有传到外面去,似乎这沁园无形中已经被一道墙给锁住了似的。 长生阁中,商墨羽此刻正待在书房中。确切的说,他今日并未出去,一直都待在这书房里。也不知道怎的,心里竟突然发恼起来,无心在看那些密函,便将抽屉锁上。 从椅子上起身,便直径走到外间,轻轻往墙灯一拉,只听轰隆隆的一声,房顶之上突然打开一扇门,旋即一条折叠的楼梯自动落下来。 踩着楼梯上去,正是长生阁东厢的书房,他才重新落座下来,便听见书房外面有属下来禀报。 白扇推门进来,见商墨羽已经上来了,便禀报道:“老祖宗殁了。” 商墨羽却是没有太多的表情与情绪,似乎这不过是一件与之无关的事情罢了。白扇见他不语,也不敢在出声。 隔了好一会儿,但见商墨羽突然长长的叹了口气,眼上透出一股说不上来的愁意,只听他叹道:“不管她为的什么,可她待我究竟极好!” 原来商墨羽也早就知道了他母亲的死与老祖宗脱不了关系,只是他却又杀不得老祖宗,毕竟她这些年对自己的好,是真实的。当然,他也不可能不知道当年那些叔伯的事情,也正是这样,他才发现容离的身份,所以便以此来引诱明夜轩,如今果然如了他的愿,老祖宗死了。 只是商墨羽安排好了一切,然这计划却赶不上变化,结果与他猜想的却是两个极端。而白扇这会儿也才小心翼翼的禀报道:“明夜轩将夫人劫走了,而且他还串通青莲红莲等人,将老祖宗的死嫁祸到夫人的身上。”白扇说到此,偷偷的瞧了一眼商墨羽的神色,趁着他脸色还未变,又急忙说道:“不过属下已经将沁园封锁,消息不会传出去,只是明夜轩带着夫人,属下们也都不敢轻举妄动,以免伤到夫人。” 白扇看不见商墨羽的脸,却在说完话之后,听到茶盅碎响声,便不敢在多言,下意识的退开了两步。 “年纪长了,脑子却是不长,老祖宗死了便是死了,他以为这样,会激怒我,或是扰乱商家?”商墨羽是语调很淡,甚至叫人感觉有些心不在焉,似乎他从一开始,就不曾将容离被劫走一事放在心上。而容离被冤枉杀死老祖宗的事情,他更是没当一回事儿。 听到他的话,白扇这才松了口气,莫非先前茶盅碎裂是个意外。清了清嗓子,方小心问道:“那夫人?” “他此刻能去的,除了底下宫殿,还能有哪里?”正因为知道明夜轩的居心,所以商墨羽才不担心,而且他也希望,前朝的长生不老药如果真的存在该多好,那样的话,容离的毒不就迎刃而解。 “那属下现在便去大道道观。”白扇闻言,便回道。前朝的地下宫殿入口在大道道观,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最起码商墨羽早在两三个月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同样也知道这所谓的长生不老药,只是这样的传说,顶多也只能是茶余饭后的闲话罢了,所以商墨羽不曾将希望放在上面。 可是现在公孙笑那边的信已经来了,东海的神岛绝了他的希望,所以他也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这前朝地下宫殿。 商墨羽转过身来,摆了摆手:“不必了,我手上的事情,即日起便都转交到之曰的手中,琴操辅助,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便去东海沧海山请十爷回来。” 闻言,白扇给怔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主子您要亲自去地下宫殿?” 商墨羽没有回答,却是已经默认了。见此,白扇不禁着急起来:“这···怎能呢!您是一家之主,怎能以身犯险,再说地下宫殿中的险恶,绝非是我等能猜测到的,主子您三思。” “不必多说。”商墨羽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能这么简略的将商家的一切交出去。见着白扇还欲开口,便又道:“若是我与夫人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少爷与小姐便交与十爷照顾。”他的口气,同样不带着任何情绪,就如同平日里聊天一般的随意,完全没有交代后事的气氛。 然与他的寻常态度相比,白扇却已经急得满脸细汗了,不是他不相信十爷的能力,可是主子在不是更好么?只是这还没等他开口劝说商墨羽,便听商墨羽又道:“长老们那里,我已经留了信笺,待他们回来,你直接交给他们便是。” “可是主子····”白扇这话还没说完,便听见外面传来双镜的声音:“主子,一切准备好,现在便要启程么?” 见此,白扇更是着急起来,上前去将准备出去的商墨羽拦住,“主子您三思,你便是不为自己着想,那也要为小主子们想想,夫人为了小主子们,受了多少苦头,如今你若是有个万一,以后·····” “你不曾爱过一个人,所以你不知道,这世间纵是有万千荣华富贵,也比不了那个人在你身边与你粗茶淡饭。”他说着,眉眼间突然浮起一抹温润的笑容,“慕容跟月下,你也瞧见了,他们自来最爱的便是他们阿娘,我一直在想,若不是有容离,也许他们这辈子都不会认我这个父亲。”提起两个孩子,商墨羽总是很无奈,不知道该是哭还是笑。“不过论起来,确实是我负了阿离,若不是我的疏忽,她这些年岂能吃这么多苦,如今她身处险境,我若是不能在与她同甘共苦,那又有什么资格作她丈夫,又有什么脸面让两个孩子将我尊为父亲呢?” 说到此处,商墨羽叹了口气,扫视了这熟悉的书房一眼,三年之前她在这书房中画绣样的情景似乎又浮现在眼前。收回眼神,商墨羽踌躇了片刻,最后还是拂袖离了书房。 时间过去了便不在回来,那些时光同样再也追不回来,现在能做的便是陪她度完这余生。 荒废三四年的大道道观,又经过大火侵噬,如今正是残垣断壁,褪了色的幔帐间,已然被枯藤枝桠所穿透,处处都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荒凉。 容离只觉得一股股的凉风从头顶拂过,睁开眼睛便瞧见此处的荒凉,却发现这里正是当年烧毁了的大道道观,而这道观后面的山林,正是那片会移动的森林。“你想去地下宫殿?” 明夜轩扛着容离,踩踏着那残垣断壁,直接便往后面的山林飞越而去,听到容离的问话,冷笑一声:“不止是我,你也要一起去。” 容离对这地下宫殿可没有兴趣,但凡是有关此类的,尤其说里面有什么宝藏,最后寻宝的哪个得善终了。何况这明夜轩想要寻的是什么长生不老药,这更是不靠谱。因此自然是不能去,只是现在她身上的毒还未解去,整个人都是有气无力的,哪里有什么余力挣脱。只是有些好奇,他找什么药便找就是了,干嘛带上自己,不禁道:“里面若是真的有什么长生不老药,若是寻到了,你不怕我夺去了么?” 不想听到她的这话,那明夜轩得意一笑:“你以为你身上的这毒是白下的么?” “既然我无用,你何必将我带下去,反而多了一个累赘。”容离不由得蹙起眉头。 听到这话,明夜轩哈哈一笑,“地下的宫殿中机关甚多,知道路的不过是容夫人罢了,她是你母亲,定然将这地图传给了你,只是我这般与你要,你自是不给,如此便将你带下来,量你也不敢不拿出来。” 地下宫殿容离也是早几年才听说的,至于这地图,更是不曾听说过,可是看明夜轩这副模样,只怕是她说破了喉咙,他也不信自己吧!想到此处,容离不觉感叹起来,莫非自己的这命,怕是今年都撑不过就要死在这地下宫殿中了。 那明夜轩见容离不语,便以为她真的知道地下宫殿的地图。 转眼间,便到了那树林,也不知道他是怎样启动机关的,但见那山林之中,竟然开启出一道山梯,直下那山体之中。 容离这一路也吹了不少凉风,如今只觉得这越是往下走,身子便越发的凉的难受,又开始昏昏沉沉的,便昏睡了过去。 待这醒来之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一处绣房之中,若非是那窗外的暗色,以及这屋中湿重的气息,容离差点就要误以为自己是回到了上面。 掀起被子扶着床栏下来,这才仔细的打量着这处绣房,屋中大小用具,一一俱全不说,还尽是那精中之品,只是这里到底是地下,空气虽是流动,却实在潮湿,又经了百年,到底是有些腐旧了,处处都透着腐烂的味道。 容离走到窗前,推开窗轩,外面正是花园,只是这花园之中,却早已不见那花草树木,独留下一处假山流水,空旷寂静的院中,使得这流水声越发的响亮。 这里的东西虽然是陈旧,可是到底太凉,容离也顾不得许多,拿了件衣裳披在身上,推开房门正欲离开,却听见前面的巷道里传来脚步声。 此处只有她与明夜轩,只怕是那明夜轩回来了。也正是这一会儿,容离才发现自己竟然精神了不少,莫不是那明夜轩为了自己能帮他找地图,所以将毒解了? 正是猜想之际,却听那脚步声突然加快起来,眨眼间竟然已经有一个人影闪到了面前来。不及容离退回房间,那人却突然跪到她的面前唤道:“请小姐与属下快离开此地。” 容离这也才看清楚,这人竟然不是明夜轩,一身暗色的黑衣,便是面上也蒙着面巾,唯留下一双眼睛,只是听到他自称为属下,便以为是商墨羽派来的人,可是他却又唤自己为小姐,不禁诧异起来,“你是何人?” 这人也不罗嗦,见容离问起,便回道:“属下乃是地下宫守卫者,祖辈相传,多年前受小公主之命,守住这宫门,如今宫门路口已经被人发现,此地不宜多带,请小姐与我速速离开。” “我为何信你?”纵然是要离开这里,却也不能糊里糊涂的进另外一个狼窝,何况这人容离也不曾见过,他信口说来的这些话,更是不可信。 那黑衣人见容离不信,反而着急起来,却又不能用强,当即只能说道:“小姐还是先与我到上面,属下虽用机关困住了那明家公子,只是却也拖延不了多久。” 闻言容离越发的好奇,心道这人既然自称是这里的守卫者,那应当是熟悉这地下宫殿的路,要用机关杀这明夜轩不是什么难事,可是他现在却只能暂时的困住。 似乎看出容离的疑虑,那人便拉开袖子,但见那厚实的衣衫之下,露出的竟然是一支犹如枯木的手臂。见此容离吓了一跳,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这人听声音,分明才是三十左右而已,可是这手·······正欲询问,那黑衣人已经将袖子放下,然后开口解释道:“当年小公主让属下等人守住这宫门口,正是因为发现这地下出现一种奇怪的毒,但凡沾惹了的人,都会慢慢的变成这样,属下也不过是三年前在这里待过一个月而已,如今却已经不成人样,只怕··只怕也时不多日了。”他说完这话,剧烈的咳嗽起来。 也不知怎的,这个时候容离竟然把他所说的毒物与她那个时代的辐射联想起来。不过不管此事是真是假,容离也不敢在这里耽搁下去,她便是要死,那也不能如同这人一般,死前连个人形都没有吧! 二人在顺着这黑衣人刚出来的巷道走了片刻,前面便出现一道石壁,枯藤将那石壁上的壁画遮去了大半,颜色也早都分不清楚,总之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就在容离打量壁画的一瞬间,那黑衣人已经开动机关,在长廊的左侧的花圃枯叶上头,垂下一条绳梯,那人朝着容离道:“小姐先上去。” 容离虽是不全信他,可是眼下都是要死了的,也不妨了,不想这脚才踩上楼梯,就听见‘嗖’的一声,顿时脚下一滑,这绳梯竟然被人用飞刀折断了一边。猛一回头,却见来人竟然是明夜轩。 “小姐扶好!”黑衣人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来,容离一怔,手中的绳子突然像是被人往上拉去,整个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向上升去,耳边又传来那人的喊声:“小姐上去顺着水路走·····”与这余音夹杂在一起的,还有石板落地的沉重声音。 猛然回过神来的容离这才发现,自己此刻已经往上了一层,而自己刚刚上来的通道却已经死死的封闭止住。想来是那人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时,若不然不会如此贸然的将这通道封闭住吧!又或许,还有其他的出口? 只是想起他那身体状况,容离不由得担心起来,明夜轩就算也遭到辐射,可是他究竟还是生龙活虎的,要杀那人,只怕是易如反掌。一面又临想起方才那人给自己的交代,顺着水路走出去,他这莫不是已经知道自己不能活着出来了。 万千的问题在脑中像是一团麻线般的绞的凌乱无比,容离甚至没有时间去考虑其他的问题,顺着这间厅室往前走,并没有发现什么黑衣人所说的水路,便是一丁点的水声也不曾听见,反而是这厅室的尽头,竟然就没了其他的出路,唯独在那墙壁的半空中央,有一个风窗大小的出口,里面黑压压的,看不清楚到底是不是通往另外一处的路。 而且那窗口是在半空中悬着,依照容离的身高,却是无法抵达的,所以她也只好先放弃,另寻其他的机关。 在说这地下宫殿的守卫者,这几年来都死于那辐射,所以眼下就剩下那黑衣人独自一人了,因也不知道这其实是辐射,所以便都认为是诅咒,因此这黑衣人便想到了毁掉这地下宫殿,以防在有人误入其中,被诅咒。 说来也是巧合,他这日进到地下宫殿来,准备去寻那触动整个宫殿的机关,不想他前脚走在前面,那明夜轩就扛着容离跟随进来,一路上有个向导,倒是畅通无阻。 只是明夜轩很快就被这守宫人发现,所以他匆忙中将容离藏在一间法房里,自己去寻那守宫人,然这其实却是个调虎离山之计,那守宫人将他引开,便折身回来救容离,只是这明夜轩也不是傻子,没能骗过他多久,就叫发现了,因此这才有了先前的一幕。 明夜轩恨恨的从那封闭上的顶层收回眼神,满怀杀意的朝着守宫人看了过去,一股想要至他于死地的表情。 守宫人何尝不知道明夜轩的想法,大道道观毁灭之后,这明夜轩就没有少在此处转悠,所以守宫人也早就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了。可是现在小姐还在这地下宫中,他却是万万不能触动机关的,这样就算是能让明夜轩同归于尽,葬身于此处,那小姐只怕也是凶多吉少,所以守宫人这会儿只想着要在拖延些时间。 忍着身上不同于刀伤或是病痛的疼痛,他龇了龇牙,回瞪过去,质问道:“这几年来你盘旋此处,究竟为了什么?” 其实明夜轩眼下也不知道这守宫人的身份,只是三年之前,才发现这大道道观后山里住着些神出鬼没的黑衣人,当初容离迷路在里面却被完好无损的带出来,只怕与他们这些人是脱不了关系的。再者自从自己进了这地下宫殿,他就一直在暗中营救容离,便是方才,他为了能堵住自己,还不惜将这条通道封住。可是他只怕不知道,方才自己误打误撞已经将上一层的出口也给封住了,所以容离这会儿,只怕也只能待在那间厅室里。 嘴角略扬,一抹掩饰不住的得意在旁边散开来,他根本没把这黑衣人的话当一会事儿,而是直接开口审问道:“说,你与容离究竟是什么关系,还是,你根本就是容夫人的人?”他敢用这样的口气与守宫人说话,显然是已经发现了黑衣人的身体状况。 这守宫人竟然也没有瞒着他,反而好心劝说起来:“我是奉容夫人之令守在此处,只是我劝你还是早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若不然的话······”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叫这明夜轩不耐烦的打断,“不然会怎样?”目光在守宫人身上来回的扫视了一遍,脸上的嘲讽之意更是明显了好几分:“难不成你还还想杀了我?”说完,也没等守宫人回话,便自己哈哈的大笑起来,“你武功虽是不低,可是从一开始到现在,你就用内力压制着身上的内伤,我想若是我现在出手,你定然会就此埋葬在这宫殿之中。” 内伤?听到明夜轩的话,守宫人心中忍不住浮起一丝苦笑,若是内伤的话那该多好,可是这诅咒却比内伤还要痛苦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强忍着身上的痛楚,他吐了口浊气,依旧好心的劝说道:“你还是赶紧离开吧!” 而这样的话,却还不如那耳边风。明夜轩看都不在看他一眼,显然此刻已经不将他放在眼中了,而是看着头顶上封闭的石顶道:“上面的出口方才我已经给封住了,没有水没有空气,你觉得她能坚持多久?” 他的话,无疑就是一记惊雷,此刻在守宫人的脑门边炸响。他神色顿时慌乱起来,一股杀意突然而起,“你·····”只是这话还没说完,便觉得那股恶臭又从喉咙口里窜出来,还没等他重新呼吸,那股又腥又臭的液体便从肺部喷洒出来,他整个人顿时便翩然倒去,连着扶那廊栏的余力都没有,整个人就是这么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明夜轩当即就呆住了,反应过来的第一瞬间就是捂上口鼻,下意识的朝着守宫人退了几步,满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倒在地上的他。 这究竟是什么内伤,怎吐出来的血如此恶臭,还是他中毒了? 就在明夜轩猜想之际,那守宫人面朝地上的头突然抬起来,露在黑色面巾外面的眼睛更加的无神,声音也变得木木的毫无情感:“但凡留在这里的人,都会遭到诅咒,你若是想活命,便带上我家小姐速速··速离····”连着几口液体从他口中喷洒出来,不同于鲜红的血色红色中毒的黑红色,而是一种像是腐烂的尸水,他因一边说着话,被这些液体呛得距离的咳嗽起来,整块面巾顿时都被侵噬。 随着守宫人的变化,明夜轩的眉头深深的蹙起来,不过他并未将守宫人的话放在心上,不过只是觉得这容离不止是自己寻找长生不老药的关键,而且若是还有这样的人来捣乱,她似乎也可以作为一张护身符,甚至有可能换到这地下宫殿的地图,让自己畅通无阻的寻找神药。 就在明夜轩盘算好之后,捂着口鼻正欲上前去质问这守宫人他们究竟还有多少,却发现这守宫人竟然没了气息。他不由得愣了一下,不过却也不相信,这个人先前还能来去自如,怎可能在顷刻间就断气了呢?所以他走过去,忍着那恶臭在守宫人身边蹲下身来,伸手去试探他的气息,感觉到果然没了气,便咒骂了一句,一面将他的面巾给扯下来。 然这一扯不要紧,扯开之后,明夜轩就后悔了,借着顶上三三两两镶嵌作星辰的夜明珠,他能清楚的看到,这人的面部竟然已经腐烂得差不多,没有了眉毛,便是那头发也掉的差不多,一眼看去,几乎能数清楚到底有多少根头发。 其实,这样的死尸,在战场上见过千千万万的明夜轩是不足为惧的,可关键的是,这个所谓的‘尸体’,在上一刻,还在跟自己说话,这才叫人······ 总觉得在这么看下去,有些渗人,嫌恶的丢下那面巾,明夜轩移开身子,继续将口鼻捂住,便盘算起去寻到上一层的路。 在说容离,试了几次,都无法攀上那墙壁,便是一步也上不去,明明看着不算是光滑,可踩上去却犹如铺上猪油似的。 有些绝望的望了一眼那还不知道算不算是出口的小窗口一眼,容离蹲坐在墙下的角落里。人生虽然苦短,可是她好歹活了两次,爱过恨过,贫穷过富贵过,嫁过人生过娃,这样的人生也算是完善了吧!所以,如果真的死在这里就死在这里吧!反正她早在几年前就做好了死的打算,所以她不怕死。 只是,终究还是舍不得孩子。 长长的叹了口气,容离有些不甘心的从头上拔下一支簪子,忍不住苦笑起来。这支簪子原本是留着防身的,如今却要用在自己身上,真真是可笑。 当然,她也没曾想到,本来以为会毒发死在商墨羽怀中的情景,此刻却是用一支簪子来结束。可是,便有万千不愿意或是不舍,容离都知道自己此刻是没有退路了,而且她也明白,她活了两世,已经足够了,在想要继续的活下去或是期待是奇迹的话,那就实在是太贪心了。 “啊!”锋利的簪子滑进手腕的血管上,想是因为自己有所防备,因此那心中生了不少的恐惧,这使她觉得,这一簪子扎下去,是多么的疼,疼的她不止是叫了一声,连着眼泪都从眼眶里滚落了出来,眼泪流着流着,在看着手腕上毫不犹豫往外而涌的鲜红血液,容离这一刻竟然有一种想要大哭一场的感觉。 商墨羽等人到了这大道道观,却才发现出口处竟然已经叫人毁了,如今想要在进去,只怕是要费些劲了。 人手虽然是足够,却不敢弄出多大的动静来,且不论这就是大秦皇城边上,就算不是,便是叫众人知道了,那这窥视前朝地下宫财宝的人,只怕会犹如洪水般的涌来,当然商墨羽不是稀罕里面的财宝,他只是怕人多手杂,或是在出个什么纷争,将这地下宫殿毁了,那他还如何寻容离。所以一直都吩咐着下人严密办事。 地下宫殿的机关虽然被毁坏的七七八八,可是这上面的移动森林却还依旧转动着方位,这使得商墨羽一行人重新寻找进口又困难了许多。 忙了一天一夜,几乎将整个山头有可能的地方寻遍了,却依然没有找到出口,这使得快要疯狂的商墨羽差点忍不住直接就从道观里打一个盗洞下去。 看着前面的道观中的灯火,一个人影从商墨敛的身后的夜色中慢慢的走出来,但见此人长得玉貌仙姿,白衣如雪,若非是他踩在苔藓上的长靴,只怕要将他误认为是此山的神仙了。 他头上的白色发带随着墨色的发丝在山风里轻舞而起,手中的雪白羽扇微摇,在这春日里还算是微凉的山中,竟然也不显得突兀,似乎他那样的人物,便是做个什么也不会叫人觉得不合适。 见前面的商墨敛并没有回头,他便打量起商墨敛那一身白色的道袍,旋即微微笑起来:“依我看来,你还未到沧海山吧?”他说这话,其实也并没有指望商墨敛能回答他。随而目光就朝着前面火光的地方眺望而去,“你这一身道衣,可是将十四骗了,可是····”说到此处,话音微顿,收回眺望的目光,转而落在商墨敛手上的拂尘之上,“可是你的这一把拂尘,却并没有扫去你这对红尘的眷恋。”说罢,他好像又觉得自己的这话说错了,也不管商墨敛是什么反应,自顾一笑:“应是舍不得她吧!” 一直听他自言自语的商墨敛似乎有些不耐烦起来,回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我眷不眷恋红尘,与你何干?我舍不舍得她,又与你何干?” 对于商墨敛对自己的不耐烦与愤怒,容华并未有生气,反而乐悠悠的笑着开口,只是这风轻云淡的口气,实在是有些叫人闷气,只听他道:“你既然入了道家之门,那便也相信道,既然如此,你也该相信这缘分二字。” “你,究竟想说什么?”商墨敛虽然有些不耐烦他在自己身后叨叨絮絮的,可是这容华毕竟也算是金口玉言,而且在商墨敛看来,这容华不应该算是天下第一的才子,应该算是天下第一的神算子才对,但凡是他口中说出来的福祸,如今竟然也没有一件出过错。只是容华这人却是怪得很,竟然一直从未提起身边几个熟人的命相。 见着商墨敛表情,容华似乎更是有意逗上他一逗,竟然什么都不说了,只是抿了抿唇,淡淡说道:“我只是路过顺道来看看这传说中的地下宫殿而已。” “你······”商墨敛顿时气结,在瞧商墨羽带人在山里转了一天,也没有寻到新的出口,一股无名火便无故而起,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揪住容华的衣领。“这个时候,你最好不好惹怒我,我是从来不信你那一套的。” 那容华虽然是满腹才华,可这武功却是不敢恭维,被商墨敛这样的高手用武力威胁,不由得蹙起眉头来:“好吧,我什么都不说了。”嘴上虽然不敢说什么,那心中却是嘀咕着:“你既然是不信,那你又为何动怒?” 商墨敛这才将他放开,却听容华又开口说道:“你既然一直在京城,那你可是晓得,他已经将商家交给了你。”口中的他,正是商墨羽。 商墨敛本就不是个有野心的人,所以这话对于他来说,到底是没有什么吸引力,反而招他冷笑道:“哼!他莫要忘记了,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这辈子他是甩不开商家的。” “既然是命中注定,你又何况如此执着?”容华接过他的话,可是那话意却转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上面去。 自然是知道容华说的是什么,所以商墨敛那心里没由来的觉得一抹失落,只是却又不甘心,只听他说道:“以前不提,从三年前开始,我的机会一直很多,可是我知道她心里有他,我也以为他会对她好,会给她幸福,所以我一次次的让开。”商墨羽此刻的声音很低,给人一种十分落寞的无奈感觉。“可是他带给她的,除了痛苦与灾难,还有什么?” 他说道这句还有什么的时候,面转过来对着容华,好像是在容华似的。 容华叫他一看,急忙退开身子,一面解释道:“你不也说了,很多事情是命中注定的,所以····”只是这一次还没等他话说完,就叫商墨敛给打断了,只听他说道:“我命由我不由天,这一次我不会在让他了,若是我先找到容离,不管她愿不愿意随我走,我都不会在让她跟着十四受苦!”这话说的十分坚定,可是却有一种叫是心疼的感觉。 商墨敛说完,也没等容华开口说个什么,便朝着那夜色深处走了进去。容华竟然也没有拦他,只是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许久才收回眼神,抬首望了一眼那天空中有些繁复凌乱的星子,淡淡道:“你先找到她,可是你们的缘分依旧那么浅,就算时光倒流,你们依旧不可能在一起。”说罢,便抬起步伐朝着前面的灯火处走去,一面又自言自语的说道:“十四啊十四,你说你上辈子是做了多少好事,这辈子能交到我这么个掏心掏肺的知己,还能遇到那么个跟着受苦受难,却还会和你在一起的女人?” 直至他走到火光处,到商墨羽身旁的石板上坐下身来,那商墨羽才侧头淡淡的扫视了他一眼,“聊了那么久,你们就有那么多可说的,我记得,十哥一直最是不喜欢你的。” 听到商墨羽的话,虽然口气不善,不过容华还是乐呵呵的笑道:“以前不喜欢,可不代表现在嘛。” “哼!”商墨羽冷冷的收回眼神,不在搭理他。那容华自己也无趣,便凑上前来主动道:“不然,我与你占上一卦?” “不必了。”商墨羽其实有些头疼,从一开始出生,他命运就被商家的祖宗给安排好了,身边又有一个料事如神的知己,对于这天下大事,更是了如指掌,鹿死谁手,他便早早知道,所以很多时候,商墨羽都觉得人生是那样的无趣,反正接下来的事情,都是按照他们的意识而所发展,就如同他成为这大秦之主是必然的,哪怕他中间是如何的想办法甩开这个包袱,可是最后都以失败而告终。 不过,容华虽然对天下事情了如指掌,却是从来不提感情的事情,更是从来不说容离的命格,所以容离的出现,算是商墨羽命中的转机,确切的说来,是让他觉得总算是有点活着的味道,毕竟这份感情是未知的,这个人的一切也是神秘的,这让他充满了期待。 所以容华说帮忙占卜,他立刻就拒绝了,他在害怕得到结果,害怕失去这种对于未来事情的希望,更害怕听到的结果是最坏的一个。 见他决绝,容华也知趣的闭上了嘴巴,然后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手中的羽扇,又开始仰头看着天上的繁星。 当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熟悉的帷帐,闻到那湿重的腐烂臭味之时,容离就知道了,她还活着,甚至都懒得去看手上的伤口。而这房间熟悉的一切也在告诉她,是谁又将她带到了这里。不止是心里拒绝待在此处,便是那眼睛,也不由自主的重新闭上,哪怕她并不疲倦。 可是耳边却响起一个她不愿意听到的声音,这声音就如同阴魂般的不散,这几日来一直跟随在她的身边。 “想不到你竟然会自尽?”容离对明夜轩虽然不如有容夫人那么大的影响,可是他一直把容离看得很是坚强的女人,尤其是这三年之中容离在南黎的变化与发展,所以前两日他按着地图找到路,将容离寻到,看到她割腕自尽之时,到底是有些意外。 容离并未睁开眼睛,只是有些恍惚的念道:“竟然已经过了两日。”说罢,她这才睁开眼睛,朝着明夜轩看去,心道他在这里待了两日,可是有什么变化没有,毕竟离辐射源头那么近。可是那明夜轩却是看起来比以前都还要精神。“你在看什么?”见到他正垂头在绘制一张图,而他的桌旁,还摆着一张类似皮类的东西,只是这张皮竟然还滴着脓水。 容离顿时觉得一阵恶心感从心头涌上来,越发的觉得这里的臭味浓重许多,干呕的的感觉越来越严重,终于忍不住的绷起身子扭头朝着床下吐了起来。 不过这几日几乎都是空腹,再吐也不过是些酸水罢了。 而明夜轩对于这浓臭味,似乎竟然没有什么反应,反而是一脸的兴奋异常。听到容离干呕,这才抬起头来,忍不住的笑道:“这是从那守宫人背上剥下来的地图。”一面奇怪的说道:“也不知道他是染了什么毒,身体都快烂完了,若非是我仔细,不去翻看他的尸体,这地图只怕是寻不到。”当然,如果没有这人皮地图,他也不可能找到容离,只是先前他才发现,这人皮剥了下来,竟然还在化脓腐烂,所以他才找来纸笔,将图重新绘制下来。只是这地图绘制手法十分古怪,若不是他这几年专研,只怕也认不得,所以明夜轩甚至是有些怀疑,只怕那守宫人也看不懂这地图吧! 听完他的话,容离觉得更加的恶心,然而想到这是那个守宫人背上的皮,又听到他已经死了,心里到底是有些觉得悲凉。不过转而又想,染了辐射,那样痛苦的活着,倒也不如死得舒坦。只是···她忍不住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想是因为失血过多,有些苍白,却并没有其他的什么变化。心想只怕是因为自己在这里待的时间不多吧! 然在看那明夜轩,也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这使得容离不由得开始有些怀疑起来,莫不是这下面就没有什么放射性的物体,那些守宫人怕是真中毒? 如果这般的话?那明夜轩岂不是······ 罢了,容离也不想去如何谋害他,反正她是不信什么长生不老药,也不怕他把这里的金银拿出去,反正自己都要死了,以后这个世界怎样,其实与自己是无关的了。 那明夜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绘制好了地图,将那人皮地图扔了出去,进来看到容离还保持着先前伸头到床前呕吐的姿势,不知道在想个什么,便以为她是在想盗窃自己的地图,不禁先开口告诫道:“你最好不要打什么注意,在没有找到我要找的东西之前,你可是我的附身符,所以你最好不要惹我,若不然的话,我不敢保证,会不会找那那些也让你腐烂却不会死的药给你灌下。”说罢,得意一笑,“应该叫生不如死,叫你一辈子都生—不—如—死!”说完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猖狂的笑声在这本就阴暗潮湿的房间中,给人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 生不如死四个字,他咬得极重,使得容离心头冷不丁的跳了一下。可是明夜轩却不知道,容离最是不怕的便是死,就算是他真让她生不如死也不怕,反正现在一辈子对于容离来说,不过是两百多天罢了。 淡淡一笑,很自然的收回身子躺回床上,不在搭理他。 明夜轩见此,收起笑声,走到容离身前,封上她的动脉,“我去这附近看看,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待着。” 时间过得很是漫长,那些被明夜轩从外面的石顶上抠下来的七八个夜明珠齐齐的摆放在桌上,虽然没有仔细的将这间屋子每一个角落照亮,那光线却直直的射着容离的脸,这使得她闭上眼睛,有种及其不舒服的感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明夜轩终于回来了,手里竟然拿着一条烤熟的鱼,他走到床前来,给容离解开穴道,便顺手将烤熟的鱼扔给她,“商墨羽果然来了。” 容离闻言,心头没由来紧张起来,猛然的从床上爬起来,却只听那明夜轩的声音又得意的响起道:“不过你不要高兴太早,没有地图没有守宫人在前面领路,那就等着葬身在那些机关里吧!”见容离不语,又说道:“方才在一个房间里寻到几种毒药,我便顺手布在了几条甬道里,只要试图爬过甬道的人,轻轻的碰上一点,也会立即生亡。” 明夜轩今日特别的高兴,因为他寻到了几种毒药,所以这让他看到了希望,总觉得自己离找到长生不老药的日子又进了一步,所以他在水潭里抓鱼的时候,特意的多抓了一条,还给烤熟带了回来。 容离并没有在搭话,而是拿起那条鱼吃起来。 见她不答话,明夜轩也觉得无趣,在这地下宫里奔波了好几日,也着实累了,便在屋中的榻上打起坐来休息。 在这地下宫殿里,没有日夜之分,作息时间也是十分的凌乱,容离也不知道这是过了几日,反正她觉得自己已经吃了十几顿的鱼。也不知道是容离这几天太老实,还是那明夜轩太过于自大,料定容离逃脱不了,所以他这一次便放松了许多,并未在封容离的血脉。 终于可以走出这间房,虽然外面的空气并不新鲜,可是对于容离来说,总算是舒服了许多。 她这还是第一次一个人单独在这地下宫殿中行走,所以一路都显得十分小心翼翼的,一面要顾及不被明夜轩发现,一面还得主意这里的机关。 不过想来这里是所谓的御花园,所以倒也没有什么机关,总而言之她一路走来都是畅通无阻的,这使得她好几次都怀疑这地下宫殿到底有没有设置机关。 突然听到前面那光秃秃的山石之后传来淙淙的流水声,容离心头不由得一喜,急忙走了过去。且不论守宫人叫她顺着水路走,便是这水流动着的,就能证明有出路。 欣喜的绕过这山石,果然看到前面有一处溪流,正环绕着前面那一片用珊瑚做成的杏林,朝着前面的暗处流去。容离也顾不得许多,更别说是停下来欣赏着些奇异的珊瑚了,只顺着这一带清流朝着前面而去,只是走出了这珊瑚做的杏林,前面就是一处空旷之地,翡翠铺成的地上,映着远处的夜明珠,就好似青草绿甸似的,美不胜收,容离忍不住的感叹了一下此地的奢侈繁华。只是那流水的声音更加的响彻,好像是拍打在岩石上面似的,使得容离有些怀疑起来,前面是不是有个断层。 果不其然,容离走完这翡翠甸,前面就无路可走,而溪流则顺着这断层朝着下面流去,也不知道下面究竟是有多深,便是有着夜明珠在手,也让人看不清楚下面的景象。 正当容离蹲着身子往下看的时候,后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不必多想也知道来人是谁,容离急忙转过头,正好对上明夜轩那发怒的表情。 “看来你的身子好的差不多,竟然一个人能走这么远。”他阴阳怪气的声音回荡在这空旷的翡翠甸上,有些叫人心底发毛。 这几天一直闷着那屋子里头,容离却是觉得很是难受,因此几乎都是一副恹恹无力的模样,这也才使得明夜轩没了戒心。不过他这会儿一说,容离还真发现自己似乎精神了不少。一面站起身来,朝着他看去,但见他手里竟然拿着一把拂尘。 见容离看到了自己手中的拂尘,明夜轩突然得意起来,“知道这是谁的么?” 容离蹙着眉头,但凡看到明夜轩这样的表情,绝对是没有什么好事情,不过容离仔细想起来,自己也不认识道人。 却只听明夜轩又道:“听说十爷在沧海山修道,原来我还真以为他是要潜心修道了,却不想竟然也跑到了这地下宫来。”目光朝着容离一挑:“不过现在却成了我手下的败将。”得意似乎已经成了明夜轩的绑定名词,这些日子以来,容离在他身上看到最多的就是得意了,便是此刻,他也是得意着的:“想想他这样的一个人物,能死在我明夜轩的手上,实在是叫人舒心不已啊!” “变态!”容离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句。 虽然不懂变态是什么意思,可是从容离的表情看来就不是什么好的意思,因此明夜轩当即就变脸了,一面朝着容离阔步走上来,伸出手想要一把捏住她的喉咙,“贱人!” 见着他朝自己走来,容离的身体本能的朝着身后退去,却是忘记了身后是一处断层,当即脚下虚空,整个人便毫无准备的朝着下面的黑暗中跌落而去,连适应的时间都没有,容离便感觉到身子拼命往下坠的那种刺激感,以及这因为急速往下坠而感受到的风声。 想是在这地下宫殿里待的久了,这突然感受到风声,竟然叫容离有种出去了的感觉,这使得她心里突然的安宁下来,任由着身子往下而坠。 在风声之中,恍惚间有种漂浮着的感觉,容离闭上眼睛,任由着身子自主的朝着下方坠去。 突然,耳边的风声里竟然夹杂着一股汌急的河水声,只是没等容离仔细的听,便觉得身子坠落到一处及其寒凉的地方,风声止住,随即一股冰凉的水灌入口中,容离猛然的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跌入这水潭之中。身子本能的朝着上面游去,等头专出水面,摸到一块石头趴在上面大口的喘着气,这才发现自己似乎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了,而先前听到的水声现在更加的震耳欲聋了。 转过头,适应了这里的黑暗,才看见自己前方不远处,正是一道瀑布,而左侧湿滑的石壁上,正是自己先前在上面看到的那条小溪流,只是到了这里,溪水从刀切一般光滑的石壁上流下来,也不过是铺了薄薄的一层罢了,与远处的瀑布一相比,一个太过于优雅细腻,一个则大气磅礴。 趴在石头上歇了好一会儿,容离方觉得有了些精神,又时不时叫河水溅到身上,身上的疲倦竟然叫这刺骨的冰凉给浇了去。 支起身子朝岸边看去,想要上岸似乎还有几丈水流隔着,不过幸得这里不是深潭,所以容离过去倒是也不用太费劲。 到了岸边上,这样的地方,也没有去烧火烤衣裳的条件了,容离虽是冷,可却也不想就一直站在这光秃秃的河岸,所以不得已还是要往前走去。 都说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容离抬起头瞧了一眼那望不到尽头的崖顶,这么高的地方自己掉下来,却还有个深潭在下面接着,这样的桥段以前自己在小说里看到时,还笑着说太狗血,可是人的这一生里,得遇到多少狗血的事情,便是说现在自己····· 忍不住的苦笑起来,既然人生都如此狗血了,那就不妨在狗血一点,让她在这悬崖地下遇到个什么绝世高手,或是得到什么武功秘籍,再或者又得到什么仙丹解药吧!反正那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容离正想着,竟然发现前面的乱石滩上,竟然躺着一个人影。 当然,以容离与那人现在的距离,依照这地下的可见度,容离是可不见的,可是那人的身旁却躺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一半的光辉叫大石头挡住了,另一半则全都照射在那人的身上。 不自觉的扯了扯嘴角,“这···这也真的太狗血了吧·····”一面仍旧是有些难以置信的朝着前头走去。 “他当真进去了。”容华看了一眼前面的机关,有些苦恼的回头朝着商墨羽看了一眼,“看来他这一次是认真的了。” 商墨羽走上前淡淡的看了一眼,便直接纵身跳下那暗道之中。见此,容华不由得有些无趣的摸了摸鼻子,只得回头向同样沉默寡言的双镜抱怨起来:“我知道十四为什么有时候总是装深沉了,就因为身边有你们这帮闷葫芦。” 听到他的话,双镜同的他主人一般,也只是淡淡的扫视了他一眼,然后向那进口处靠近,往下瞧了一眼,已经能看到商墨羽在下面点亮的灯火。这才回头朝容华开口道:“容公子稍等,这里有些高,容我下去找根绳子,在上来。”说罢,也跳了下去。 见他们主仆都下去了,容华也忍不住凑到前面往下看去,果然是有些高,他这个人素来功夫不好,轻功更是差得不行,连翻墙都很有问题,所以也只好耐心的在这里等着双镜帮忙。当然也少不得暗暗悱腹,心道既然是来地下宫殿,这样的地方,竟然都不将工具准备齐全。 正是此时,突然只听‘轰’的一声,容华便发现自己脚下的地板竟然动了起来,确切的说是这一块地板单独的朝着下面降落而去,不过幸亏这速度不是太快,若不然的话被惊得措手不及的容华肯定从上面凋掉落下来。 待脚下的地板停止了降落,容华这才长长的吐了口气,一面满脸惊奇的看着脚下的石板,“想不到竟然如此神奇。” “这地下有个柱子,方才我主子触动了机关,这才借着柱子将地板接住,使得公子能安全下来。”双镜解释着。 “这样啊,看来这机关术果然是神奇得很,看来以后我也要抽空多学学才是。”容华一脸的恍然大悟,不过也没忘记责怪商墨羽,“下次麻烦事先提醒一下,若是有个差池,我也好先做个准备。” 商墨羽却是没有回他的话,只是蹙着眉头说道:“这里的机关总阀被人控制住了,只是这人不是很了解机关术,所以很多地方都出了错,一会儿你们仔细的跟着我。” “不会是十爷吧?”容华不禁好奇的问起来。 却叫商墨羽一口否决:“不可能。”商家祖上本就出过一个十分了得的机关术大师,所以这机关术无形中已经成了商家子弟的必修课,只是这几百年来间发生了很多事,学机关术的商家子弟也渐渐的少了,而世人也都不知道商家有人会机关术。便是在商家,知道的人也不多,学的人也少之又少。 也正是自己知道这机关术如何破解,所以商墨羽先前一直都不着急。只是先前有些奇怪找不着进口了,这后来进了才发现,竟然叫人给直接毁掉了,这人只怕是明夜轩了。 同样是从悬崖上跌落下来,只是因为这坐标不一样,运气不一样,所以情况也不一样。不知怎的,容离心里竟然有一种十分酸楚的感觉,她甚至心疼眼前的这个人,可是却又不知道要如何来对待他。 商墨敛就这么躺在石头上面,属于地底的寒气从石头上一阵阵的蹿入他的身体里,不过虽是这样,却能减轻他腿上的疼痛感。 身上仙逸的道袍虽然已经叫容离撕下来给他包扎腿上的伤口,可是他整个人的那种气质,却没有因为这一身的伤而逊色。即便是摔断了腿,可是他眼中的担忧却已经消失不见了,满目轻松的看着坐在旁的容离,只是见她的目光一直呆呆的看着自己的腿,便淡笑道:“断了便断了吧,能活着,能在遇见你,能看到你好好的,已经是极好了。” 他这人本给旁人的感觉就是十分的冷厉,可是这声音却是如同暖泉一般的温柔,那样轻轻的。 容离鼻子一痒,眼眶顿时便湿透了,一直紧绷着的情绪也随着这眼泪一般,再也忍不住,一面朝着商墨敛哭道:“你为何要这般待我?” 商墨敛被她突如其来的眼泪吓到了,不过随即听到她的话,便明白过她的意思,不由得苦苦一笑,一面扬起手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安慰道:“感情,哪里需要为何啊!也不必为此觉得亏欠,毕竟感情这种东西,付出和得到是从来是不会成正比的。” 可是,正因为听到他这样无可奈何的声音,容离的心里才越发的难过,“你个傻子,你既然是知道付出没有结果,为何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自己,你这样叫我如何心安。” 商墨敛听到她的话,俊美无铸的面容上扬起浅浅的笑容,替她擦拭眼泪的手越来越温柔,“那你可知,若是不看到你好好的,我又如何心安?” “傻子,天下哪里有你这样的人?”她一边哭,一边骂着。 商墨敛不在说话,只是这般带着笑容望着她,一脸的心满意足。想来也是,既然是没有缘分的,那么她能为自己哭一场,那折了这腿又何妨? 只是,现在身处这一处断谷之中,得想法子出去,不然的话·····他自然是不怕死,可是他却不愿意容离也葬身在这里。环首望了望这四周的环境,左右都是光滑的石壁,所以他们只能顺着这水流走了,只是依照自己现在的伤势,只怕会拖累了容离。想到此处,眼中不由得浮起几缕担忧。 早在他左右环顾四周的时候,容离便知道他是想找出路,所以此刻看到他眸中的担忧,便道:“不必担心,天无绝人之路,我们既然能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还活着,那定然会找到路出去的。” “我自然相信能找到路。”毕竟这里有活水,只要水能流动,随着水走就能出去,再者十四这个时候只怕是已经来了,他熟知机关术,只怕用不了多久能将上面的机关一一的破解,若是在上面找不到人,定然会来下面的。不过现在面临的问题是,他们如何撑到十四寻来之前?目光朝着自己的腿看去,在何况自己的这伤······抬起头来,正好对上容离的目光,便道:“十四他便在上面,若是我们真的找不着路出去,那你便在他找到你之前,自己好好的保重。”手下意识的朝着那折断的腿摸去,一阵疼痛便顿时袭来,疼得他眉头微微的醋了一下,“至于我,已经是个废人了,出不出去,也不是那么重要。” 心中便只有容离这个唯一的牵挂,可若是商墨羽来了,那么他就无牵无挂了,所以即便是死在这里,也无大碍。 容离听到他的这话,心中如何不疼,哽咽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一会儿才道:“你不走,我也不走。”看了这流水一眼:“这水流动着,便有鱼的,你的伤不能走,那我们就依河而生,直道哪一日你的伤好了,或是有人来了,我们在走。” 商墨敛一直认真的听着容离的话,似乎她的这些话,这声音,是自己这辈子听过最让他高兴的话了,那布满了疲倦的俊容上,浮起高兴的笑容来,没有在拒绝容离的好意,笑道:“好,就依你所言。”目光也落到这涓涓的流水之上,“我们依河而生!” 在说明夜轩,自容离跌落到下面之后,他便开始专心的寻找长生不老药,只是这还没找到,却发现地下宫殿竟然又来了几个不速之客,还将他布置的机关一一的给解开了,这便罢了,那人竟然还重新在原来的机关上擅自修改,害得他竟然受了伤。 简单的止住了血,便急忙往自己的住处赶回去,只是他人这才到那门前,还没来得及伸手开门,房门便自动打开了,迎面走出来的正是朝中的一个武官,只是这一时间他竟然想不起这人到底叫什么名字来。正欲发问,莫非大秦皇室还有人知道这地下宫殿?却不想那男子移开步伐,他身后走出来的,竟然是商墨羽。 到底是有些意外,毕竟他得到的情报商墨羽现在应该是不在大秦的,也正是这样,他才过敢放心大胆的去商家大宅。所以现在看到商墨羽在眼前,到底是有些膛目结舌,“怎么······怎么是你?”一面下意识的退开步伐,想要伺机逃跑。 “她在哪里?”商墨羽倒是没有闲心跟他叙旧,开门见山的便问道,冷冽的眼神叫明夜轩及其的陌生,他也顾不得身上的伤,有些紧张的舔了舔干裂的唇角,心道十四来此处的本意只怕不在地下宫殿,而是容离,所以自己是万万不能告诉他,容离与商墨敛一样,也葬身与裂谷之中了。 只是在商墨羽的面前,明夜轩到底是有些不能从容自若,面色紧张的回道:“我··地下宫殿的地道如此之多,她早就逃走了,我也在找她呢。” 不想他话音才落,商墨羽便冷哼一声:“你我自小算是一起长大,什么是真话什么是假话,莫不然你还以为我分不出来?” 是啊,他们从小就经常在一起,哪怕后来商墨羽‘病’的严重了,他也常常在陪着他。不过当初明夜轩的目的是陪在商墨羽的身边,借此多了解商墨羽,可是现在他对商墨羽的了解,却只是皮毛,而自己在商墨羽的面前,却像是一个透明的人,自己心里装的是什么,只怕他都能略猜到一二吧! 见他不语,双镜已经拔出剑来,一双冷厉的眸子满是煞气的盯着他。 “在问你一遍,她人在哪里?”都说人的性子会随着年纪而变化,可是商墨羽的耐性却没有变的多,反而更加的少了。此刻的他,就像是快要出鞘的利刃一般,一刻也等不及猎物进入涉猎范围就想要忍不住的发出攻击。 被商墨羽的目光一扫,明夜轩在一起的舔了舔嘴唇,“跌下裂谷了。”说罢,又急忙解释道:“不是我逼她的,是她自己不小心滑下去的。” “不小心?”商墨羽的语调随着每一个字而开始提高,无形中给人一种心寒胆战的感觉,他身后的容华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自动的拉开与商墨羽的距离。 果不其然,容华的选择是正确的,他这才退开,没等双镜的剑出鞘,商墨羽一阵掌风已经像明夜轩逼进了。 明夜轩虽然是受伤了,可这里究竟是他在地下宫殿落脚的地方,所以四周也都格外的设置了些机关跟毒囊,当然这机关目测已经叫人解开了,所以他就指望这些毒囊了。 生死之际,也顾不得自己会不会中毒,但见商墨羽掌风逼进,他也顾不得许多,指尖朝着门头上弹出一支飞镖。上面的毒囊顷刻间便被射破,一股及其浓烈刺鼻味道便从门前四周散开,以及弥漫着一股朦胧的烟雾。 明夜轩趁着这烟雾逃走,可是因自己本来就受了伤,所以刚刚没能完全的躲开商墨羽的掌风,左肩胛估计都给震裂开来了。 待商墨羽等人从这毒烟中追出来,哪里还有明夜轩的什么身影。 双镜见商墨羽顿住了脚步,不禁着急起来:“主子,咱们不去追他了么?” “不必了,他受了伤,走不了多远,还是先找夫人要紧。”商墨羽说着,又想起三年前自己在这里遇到的那几个守宫人,如今都死完了,又想起今日看到的那一具尸体,明明才死了没多久,可是那尸身····只怕这地下宫殿的诅咒是真的。回头与容华跟双镜叮嘱道:“这地下终究是不好,莫要多在此处耽搁,找到夫人跟十爷,立刻上去引爆炸药。” 应了声,几人便往先前路过的裂谷边寻去。 虽说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是这大难却不是这么容易熬过的。那商墨敛一身重伤自不必多说了,便是这容离,因无火种,一身湿漉漉的衣裳在这阴冷无光的裂谷中也难熬,所以在那商墨敛昏死过去之后,她无人说话,便沉睡了过去,虚弱的呼吸声被喘气的河水所掩盖,若非是那颗夜明珠的话,只怕想要找到他们,太过于艰难了。 不过这跳崖跟攀着绳子下崖却是两种概念,所以所用的时间也有着很大的差异,因此待商墨羽下来之时,竟然已经过了七八个时辰,他若不是有着精深的武功,只怕还在崖壁上坚持不住,在加上一路在谷底仔细的寻找,这又花了不少的时间,待找到这商墨敛跟着容离之时,那更是许久之后的事情了。 容华武功不好,自然是下不得崖,可是留他一个人在上面,又担心那明夜轩突然来,到时候他杀了容华不要紧,怕的是他把这救命的绳索给截断了,所以双镜便留在上头,二人在上面等了快一天的功夫,这才收到下面来的信号,待把人一个个的拉上来,却已经是一天后的事情。 好在这地下宫殿是机关商墨羽那心中有数,所以没有费多大的功夫便出来了,而当日跟他一起进到山里的暗卫们则将布置好的炸药引爆。 沉闷的爆炸声从山体中响起来,随即便是那山崩地裂的轰隆隆声音,将整座京城的人都吓到了,不过因为早有安排,那钦天监只说是神龙显灵翻身,大秦昌盛繁荣,如此倒是没有引起人心慌乱。 容离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现代,又开始她从前的生活,可是突然身边的环境变了,她看到了她这几年来的经历,甚至能走到那个场景之中,看着病床上一动不动的商墨羽,突然又跑到商墨敛的船上,看见恕娘坐在床头摘着菜杀着鱼,回头朝着船舱里寻去,却没有见到商墨敛的身影,倒是月下从树上跳下来,坠入她的怀中,她才这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又站在了南黎的院子中,满树的石榴花火红火红的。 抱着女儿正要去摘石榴花,怀中的月下却像是个小泥鳅一般的滑落到地上,跑进石榴林里,一下就寻不到身影了,容离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却摘石榴花,不知怎的,那花心突然伸出柳文洲的头,他人从石榴花里跳出来,一把将容离拉着往前面跑去。容离一边挣脱一边大喊,可是都无济于事,待柳文洲停下来了,前面竟然是一个悬崖,他侧目温柔的冲容离一笑,拉着她便往下跳。这个时候容离突然听见有人叫她,猛一回头,却发现是商墨羽,而商墨羽正追随而来,手已经抓住了自己飞舞的衣袖,她本能的伸手去拉住他的手,一阵暖意突然从手心流进心里,脚下的虚空变成了翠绿的草地,暖和的阳光让她拼命的想要去看,只是这个时候眼睛却难以睁开。而耳边唤她的声音越来越是清晰。 终于,容离睁开眼睛了,照射在脸颊上的,果然是温暖的太阳,只不过她却不是在草地,而是在商墨羽的怀里。 不管是什么时候,她见到他的时候,都是飘逸如仙的,容离现在已经分不清这究竟还是不是梦了,这问道:“十爷呢?” 商墨羽此刻哪里管她醒来最关心的是谁,能醒过来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只是仍旧掩饰不住那心中的狂喜,只是随即想到十哥,商墨羽的心中到底有些不是滋味。见容离还满脸期待的等着自己的回答,只好开口道:“他早就醒来了,只是执意要回沧海山,我已让蓝翎亲自护送,想来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只是,他的腿,这辈子,只怕就是这样了。” “都是我害的。”容离心里实在是没有办法不去自责,心情顿时无比的颓废起来。这个时候却只听商墨羽在她耳边温柔的安慰道:“这便是命罢了,虽然我这般说有些没心没肺,可是事已如此,能有什么办法呢!”手掌一面轻轻的摩挲着容离高高隆起的腹部:“在说你现在都快要生产了,还是不要去想那些吧!”其实他想说的是,容离的日子似乎就要到头了,只是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在容离的面前开口提醒容离。 听到商墨羽的话,容离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想要站起身来,这才发现自己的身子变得笨重了不少,垂头一看,竟然见自己的肚子竟然高高的隆起,看样子少说也是七八个月,她愣了好一阵,反应过来,才难以置信的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昏迷了多久?” 原来当日容离被掳到地下宫殿之时,竟然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若不是公孙笑及时赶回来的话,只怕这孩子根本没有法子保住,不过她却也因此昏迷了半年多。商墨羽又与她说了一下地下宫殿的事情,还有容夫人的身份。 原来容夫人正是当初越国的小公主,只是她出生那会儿,越国皇室已经流落之外了,所以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人并不是很多,而容离也确实是商五公子的女儿,只是他当初被老祖宗陷害,容夫人以为他已经生亡了,为了腹中的孩儿,所以不得已嫁给了莫长卿,之后又回过地下宫殿一次,正是遇见误入其中的明夜轩,还将他带了出来。 至于商墨羽为何知道这些,只因是那容华正是商五公子所收养的义子,只是说来也是命运捉弄人,这五公子当初被老祖宗所害,虽然留了性命,却是失忆了,等他恢复过记忆来之时,容夫人又已经销香玉殒,却不知容离这个女儿,所以便觉得是了无牵挂,自己吞药自随了容夫人去。 这生世听起来,似乎是有些悲惨,可是容离此刻却不关心这过往的事情,而是关心眼前这肚中的孩子。 且不论那地下宫殿到底有没有放射性的物质,便是自己怀孕时候中毒,而且还吃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药,会不会对孩子有所影响?当即便将自己的担忧与商墨羽说了。 所以夫妻俩便准备找个僻静的地方将孩子生下来,也正好随容离度过这最后的日子。 为了不引人注目,马车从商家后门出来,车上就只带了知香,车停在街旁买东西的时候,却只听外面传来两个妇人的谈话声。 只听一个声音比较细的妇人说道:“你可是听说了,王家村出了个怪物,会说人话,还嚷着有什么长生不老药。” 与她聊天的那妇人却也是听过的,而且还比她知道的多,反而仔细的告诉她道:“那怪物是上个月才大道道观那边跑出来的,我有个亲戚家就在那边,听说这个怪物其实是个人,只是不知道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被神龙惩罚,变成了那个模样。” 后面的话容离没有仔细的在听下去了,因为那个所谓的怪物,只怕就是明夜轩了。都说好人不长命,小人常戚戚,果然如此,这明夜轩没有被炸死,也没有被山上的乱石压死。可若真的是明夜轩,那他变成怪物一说?容离下意识的神兽朝自己的肚子摸去,只是手还没覆盖到肚子上,便叫商墨羽一把握住,“不要多想,便是他又如何。”他握着容离的手轻柔的覆着容离高隆的肚子,“便是他怎样,也是你我的孩子,与月下跟慕容无异。” 容离自然是相信商墨羽能一视同仁,即便这个孩子真的有残缺,可是这样的孩子,活着只怕也是犹如炼狱吧!她没有心情在讨论即将要去的地方,也没有心思在问两个孩子近期的状况,只是心里无比的担忧,抚摩着肚子的手,似乎能感觉到腹中孩儿是畸形的。 想是因为她太过于担忧和紧张,还没到商墨羽安排的住处,才到路上的驿站中,羊水便破了。 虽然有了不请稳婆的打算,可是这突然就在半路上,实在叫商墨羽有些措手不及,这一紧张连着马车都忘记坐了,直接抱着她便直接奔人家里去,知香也顾不得许多,只提着裙角跟在后面跑,把孩子的小衣裳被子都给忘记拿了。 只是这孩子来的也急,还没到人家的大门,就在路上直接出生了,当晚又不曾有星辰,黑灯瞎火的,且不说出生后就直接叫商墨羽用袍子包着然后贴在怀中,便是那脐带也是用簪子划断的,而这孩子的出生,竟然也将商墨羽给吓到,生一个孩子对于女人来说,究竟是如何的痛苦,至此以后,便再也不敢想什么儿孙满堂的事情。 ‘’ ------题外话------ 没完的番外····没人品了我· 番外一 沧海山玲珑塔 临靠在崖边,便是道观中的玲珑塔,虽然名为玲珑,可是此塔却不是怎样的玲珑,十二层的高塔,在大多数的道观中是及其少见的,所以在这小小的沧海山里,实属是一景。又况这塔临悬崖,崖下便是涛涛海水,所以玲珑塔便成了沧海山一绝。 只是这塔中却有道长在其中修炼,因此便是慕名而来观塔的之人,也只能远远的瞭望一眼。 此塔虽高,可是依旧能听到那海水惊拍在悬崖墙壁上的滔滔声音。不过也正是有着这样的声音,商墨敛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坐在窗前的轮椅上,一眼望去便是水天相接的浩瀚之美。只是这日日看着,不免也有些乏意。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商墨敛的脸上不由得浮起几缕暴戾来,但见他猛然一扬手,将置放在旁边小几上的茶盅掀翻,夹着那茶盅碎裂的清脆声音,只听他不耐烦的冷冷责斥道:“你怎还没走?难不成在他的眼中,我便当真成了一个废人,要他派人伺候在身边?” 商墨敛口中的他,自然是商墨羽。自崖底被救出来之后,商墨敛一直郁郁的,不是因为这断了的双腿,而是他终究不如十四。最叫他不能接受的是,他还是叫十四所救上来的。他的心里第一次生出不甘来,第一次觉得老天爷的不公平。 不过罢了,罢了,只要容离好好的便好,他还能有所求呢!只是希望以后十四再也不要让她受到伤害。 商蓝翎已经习惯了现在十爷的喜怒无常,所以见他发脾气,也不过是淡淡的扯了扯嘴角,然后吩咐小道上来收拾。他自当日奉十四爷之命护送十爷回沧海山到现在,已经足足一年了,这一年里他只是看到十爷笑过两次,一次是知道夫人醒来,一次则是上个月听到夫人生下一个健康的公子。 只是这次,送来的又是什么消息?他下意识的捏了捏手中的信笺,又有种想要先目睹为快的感觉,不过想到现在十爷的性子,他还是马上将这念头打消了。待收拾残局的小道退了下去,商蓝翎这才恭恭敬敬的将那信笺递上去:“十爷,京城来的消息。” 果然,一听到京城来的消息,商墨敛的脸色马上就变了,有些迫不及待的接过信笺,一面责备着:“为何不早些拿出来?” 叫他责备,商蓝翎也只能心里叫苦,心道您给我机会说了么,我这才一上来没见着你人影,就先叫你赶走,又是发脾气的。商蓝翎这正在暗暗腹诽,却只听‘噗’的一声,原本好好的十爷突然一脸的苍白,而他对面的窗户上,喷满了红红的一层鲜血,还带着热气的血液将窗纱给染得红透了,而他手中的信笺,因他这手心无力,便被这窗口灌进来的海风卷了出去,很快的便消失在他们的目光中。 “十爷!”反应过来的商蓝翎惊呼一声,急忙跑过去,一面唤着那贴身伺候的小道,二人一起将犹如行尸走肉般的商墨敛抬到榻上,这才得空去打发另外的小道去请道长来。 见着给商墨敛擦拭面容的小道退了下去,商蓝翎这才走到床榻前小心的询问道:“十爷,您没事吧?” 此刻的商墨敛却是双目无色,面色如白纸,黯然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塔顶,好一会儿才转过目光,朝商蓝翎看过来问道:“为何不早告诉我,她只有一年的日子?” 商蓝翎叫他这一问,才反应过来,如今仔细算起来,夫人的毒是该发作了,莫不是方才那封信笺&8226;&8226;&8226;&8226;&8226;&8226;他不敢在想下去,便是十爷也因夫人的死讯而旧伤发作,那十四爷呢?商蓝翎心里无故的慌张起来,也忘记回商墨敛的话,只是着急的来回在塔中徘徊着。 可是现在十爷的这个样子,他哪里能放心回京城去,所以他也只是瞎着急而已。 道观中的道长来给商墨敛看过之后,便也只是开了几副安神的药。有道是这心病需心药治,所以最多也只是让商墨敛尽量的安定心神,不然的话,依照这么下去,那旧伤再次复发,只怕是性命难保了。 商蓝翎手足无措的看着这顷刻间变得犹如活死人一般的十爷,心里不禁后悔起来,早知道的话,自己就先看看,知道是这么个消息,便不告诉十爷京城来过信。可是现在想什么都于事无补了。 吩咐小道下去煎药,商蓝翎可是一步也不敢多移了,就生怕他这一走,心无牵挂的十爷纵身往这塔下一跳,那&8226;&8226;&8226;他到时候如何跟十四爷交代。 便是这么守了两日,那商墨敛颗粒不进,正当是商蓝翎心急如焚之时,西冷便上塔来了。 “你来作甚?”生怕吵到商墨敛,他从屏风走出来,便小声的问道。 却见西冷手中拿着一封信笺,“今早收到的,是二管家来的信。” 闻言,这次商蓝翎想都没想,便急步走上去,一把从西冷的手中将信笺夺了过去,一面小声道:“嘘,别叫十爷发现。” 见此,那还正欲说什么的西冷便急忙捂上嘴巴,一双眸子好奇的朝着屏风后面瞟了过去,“十爷现在怎样了?” “刚刚睡过去。”说完,似乎觉得自己说的不恰当,又修改道:“应该是昏死过去。”一面见西冷红红的眼眶,不禁心疼起来,“你也别太难过,都说红颜薄命,不过看夫人也是值得了,能叫这么瑘睵多人牵挂着。”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叫西冷瞪了一眼,生气的捶着他的胸口骂道:“你以为谁都似你这般无情无义了,你莫要忘记了,若不是夫人,我才不愿意嫁给你这样的人。” “好好,我错了,娘子莫生气。”一面伸手摸着西冷高隆起的腹部:“以后你没事便不要爬这么高,小心累着咱们闺女。” 听到他的话,西冷更是生气的纠正道:“是儿子。” “随便了,只要是你生的便好。”商蓝翎哄着,随手将那信笺拆开来,迅速的扫视了一眼,就怕是什么不好的消息。不过随着他的目光到页尾,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欢喜起来,不过口中却是责骂着公孙笑道:“公孙先生真是会折磨人,幸得十四爷将冰棺把夫人冰封起来了。” “怎了?”听着他突然提到公孙笑,西冷不禁好奇的朝着信笺上瞟了过去,只是那商蓝翎似乎没看到她在看,随手便将信笺收起来,“我得赶紧进去把这消息告诉十爷。” 原来那公孙笑才派人送信来,说是寻到仙药了,可以救容离之命,只是要等那仙药成熟,还须得十七年,因此便在信中吩咐商墨羽,在容离毒发生之后,莫要将她葬了,好生的保存起来,等到十七年后,那仙药成熟了,定能起死回生。 只是送信的小童贪玩,中间耽误了些时间,所以害得大家白白难过了一场。不过幸亏商墨羽并未将容离下葬,只是办了葬礼之后,便将她冰封在长生阁的密室之中。 商墨敛得知这消息之时,竟然是哈哈大笑起来,那商蓝翎以为他是高兴,便也没多想,却不想那商墨敛笑声止住之后,竟然是高声道:“果然是命,我与她无缘,十四与她也无份。” 听到他的话,商蓝翎不禁扯了扯嘴角,不忘提醒道:“十七年后,夫人还是会醒过来的。” “醒过来又如何,那时她依旧年轻美貌,你主子却是已经苍老。”其实商墨敛也知道,就算是十四变成什么样子,他在容离的心中依旧如此。眼下自己这般说,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 商蓝翎也懒得在与他争执,只是亲手将药递上去道:“十爷您倒是喝口药,您要是这么下去,我怕夫人醒来之时,见到的不是苍老的你,而是一堆长满青草的黄土。” 叫他这般咒骂,商墨敛竟然也不生气,反而郎朗一笑,接过那药碗一饮而尽,随即朝商蓝翎吩咐道:“你去打听公孙先生现在何方,那仙药又在哪里,如此珍贵的东西,莫要叫人给夺了去。” 商蓝翎一边应着,一面忍不住的问道:“十爷您不会是想亲自去守着吧?” “那是自然,这样的珍贵仙药,怎能假他人之手。”理所当然的说道,一面不忘再吩咐商蓝翎道:“打听好了之后,顺便给我安排一下,立刻就启程过去。” 商蓝翎从塔上下来,心里不禁有些闷气,回头望了一眼这高塔,忍不住的小声嘀咕起来:“前几日还要死要活的,现在便跟打了鸡血似的,想想我也真是白瞎操心了,他哪能真的从塔上跳下来呢。” 正当时,只见一个小道风风火火的朝他冲过来,一面高声喊道:“三管家,夫人生了,生了。” 商蓝翎还在气头上,也没将这话当一回事,只是顺口不耐烦的回道:“生了便生了,你喊个什么喊,出家之人还这么弩莽,没个谱儿,想必那清心经都是白念的,我看&8226;&8226;&8226;&8226;&8226;&8226;&8226;”正唠叨着,突然将小道士的话明白过来,一把激动的扯住小道士的衣领:“你刚刚说什么?” 小道士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吞吞吐吐的回道:“您夫人&8226;&8226;&8226;夫人生了。” “生了?”商蓝翎有些难以置信的再一次问道,似乎小道士哄骗他一样。 “是生了,是个小公子。”小道士又回道。 却见商蓝翎原本欣喜的脸色突然退去了一大半,似有些不悦,“怎么真的是个儿子?” 这话使得小道士觉得真真是奇怪,生儿子难不成不好么? 他却不知道,这夫妻俩打了赌,商蓝翎赌的是女儿,西冷赌的却是儿子&8226;&8226;&8226;&8226;&8226;&8226;所以,试问赌输了,能高兴得起来么。 不过旋即一想,自己跟西冷都有儿子了,这下红俏该死心了吧? .. 番外二 商家的熊孩纸们 这是容离去世的第三年,商墨羽作为这么一个大家族的领导人,又是大秦王朝真正的掌权人,因此他这么个将俊魅权力金钱及其一身的男人,身边没有一个女人,是及其不靠谱的,最起码在外人看来是这样。 所以,这三年一满,不止是外人上门提亲,便是商家大宅里的好几个老爷跟奶奶们,也都开始忙起来。 虽然说,容离嫁入商家,成为商家的主母,她们娘家没有受到这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待遇,但是却也得到了不少的恩惠。而且那是当时容离的娘家人待她不好,所以自然没在容离发达后得到太多的好处。 便是二夫人,也亲自给商墨羽说了几次。 这日,一听说家主闲赋在家,几个同辈的嫂子便又带了几个表妹在花园中玩耍。 三个小人一个大人,在阁楼上站作一排,居高临下的遥望着花园里戏蝶的女人们。 “十四爷今天确定要路过这里么?”如今出落得水灵灵的小姑娘侧头朝着比他们高出许多的大人望过去问道。 对于侄女唤自己的父亲为十四爷,商墨箜早便习惯了,当初十四嫂子去世之后,月下跟慕容便一个多月没曾搭理十四哥,等在跟十四哥说话,那父亲二字就直接省略了,直接都喊十四爷。 虽说是不敬,可是这两个魔头家里也无人惹得起,因此也不敢管,便是长老们都惯着,因此就算是十四哥本人不高兴,也只好阴着脸答应。 且说此刻的商墨箜,已经成了个大人,再过半年的时间就该弱冠了,只是他却及其的喜欢跟着这几个小辈,跟着他们,总是觉得不用装,自己是怎样便是怎样的。 听到小侄女询问,便回道:“我听大管家说今日要去浔烟阁,所以自然是要路过这里。” 他话音才落,四人之中最爱的那个小男孩便冷冷的开口道:“哼,看来他身边的人又该唤了。” 说话的这个小男孩,正是如今三岁的商熠。当初本来以为,容离怀着他的时候,中了毒不说,还在那地下宫殿挨了几日的辐射,所以他出生时候,看着不畸形,就已经觉得是神仙保佑了。却不想这孩子,竟然八个月就会走路,一岁的时候说话比三岁的孩子都流畅,这也罢了,他性格与慕容的顽皮好斗不同,跟月下精灵也不相近,反而跟个小大人似的,便是年纪小小,人往那一站,却是气场大得犹如他父亲一般,所以这无形中,姐姐哥哥都跟在他后面,虽然他才三岁,却是有个什么事情,都习惯性的问他的意见。 就是商墨箜这个叔叔,跟他在一起之时,都不自觉的走在他的身后,所以大家看见这奇怪的四人组之时,都忍不住多看两眼,只是每当被走在最前面的那个最矮最小的俊美男孩一瞪之时,都被他的威慑震得下意识的退开,更不敢在直接张望。 “是该换了。”月下接过他的话,仙玉一般的小手很有节奏的敲打着栏杆,“十四爷身边的人,似乎都是由着二管家负责吧?” 闻言,商墨箜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面忍不住替商琴操紧张起来,当然也不忘替商琴操解释道:“上一次二管家正好有事,所以这人事安排有些急促,这才叫人混在了里面。” 已经坐到栏杆上的慕容却是语重心长的拍着商墨箜的肩膀道:“二十三叔,你就不必为二管家开罪了,反正他是死定了。”说罢,又突然欢快起来,“不过这下我们有好戏看了,是不老三。”一面冲商熠眨着眼睛。 却不想商熠只淡淡的瞟了他一眼:“幼稚!”原本负手伫立在围栏处的小身子走向阁中的桌前,犹如大人一般,有模有样的撩长袍坐下身来,便捧起茶盅轻轻的抿了一口,便是这么个普通的动作,也似大人一般的做得十分完美。 这使得从来都坐不住的慕容不禁又纳闷起来:“老三你怎总是这么无趣,整日闷着也算了,怎么动作行事还跟十四爷他们一般?” 不过一般他的这种在商熠看来幼稚的疑问上,都不会回答他的。所以慕容说完,便转头朝着下面花园里万种风情的女人们望去:“不如这一次我直接上去打断她们的手脚吧,免得总是这么不死心。” 听到他的话,月下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敢不敢不要总是这样暴力这样血腥,人家到底是个女儿家。”说着,那绝美的眸子一转,朝着商墨箜看去:“二十三叔,你说我们给几位叔叔,他们会不会很高兴。” 商墨箜闻言,干咳两声,忍住笑意摸着鼻子道:“应该会的,而且跟几位嫂子都是亲戚,想来应该会很和睦的。”心里忍不住的万幸,幸亏自己还没娶亲,若是也娶了这么几个白痴一样的娘子,那自己现在是不是该应付一堆无聊的女人······; 月下回头朝着桌前端庄坐着品茶的商熠问道:“三弟,你觉得呢?” “甚好!”明明还得着奶声,可是这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却给人一种是长辈同意的错觉。 见此,慕容忍不住又凑上来:“那是直接脱光塞进叔叔们的屋子里去?还是?”一面朝月下看看,又朝商熠看看。 却不想一向行事正经的商熠却是不假思索就点头应了:“就如大哥所言,直接脱光了扔进去。” “熠,你怎么也怎样?”商墨箜本来还想说慕容几句的,不想连着商熠都同意了,所以他忍不住诧异起来。 朝着楼下面传来的欢声笑语瞟过去,目光陡然冷冽起来,只听他冷幽幽的声音说道:“君子相对,自是要光明正大,与小人相博,管他阴谋还是阳计!” “咦,婶婶们怎么成小人了?”慕容有些不解。 月下却笑道:“常言论,唯女子小人难养也,三弟估计是混为一论了吧。” 慕容一听,一阵恍然大悟:“难怪十四爷常说咱们三难伺候,感情就是因为你是女子,我们是小孩。” 听到他的话,商熠一脸的鄙视,月下的脸色则黑了下来,伸手掐了他一把:“让你平时读书,以后出去不准说话,免得丢人现眼。” 慕容这下就纳闷了,只得朝着那因瞥笑,憋得一脸通红的商墨箜看去:“二十三叔,难道我说的不对?” 商墨箜清了清嗓子,“你确实是该多读些书······” 于是这般,当晚商家的内宅里头,好几个院子里都发来女人哭闹的声音。 商墨箜正陪着二夫人二老爷用晚膳,听到这声音,二夫人只向商墨箜看过去。叫他二夫人一看,商墨箜急忙垂头往嘴里扒着饭。 见此,二夫人无奈的摇了摇头,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的,可究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所以舍不得责备,只是语重心长的说道:“你整日跟着慕容他们,得空了你也要好好的劝劝,你十四哥总不能一辈子便这样过,身边总是需要个人来服侍。” 商墨箜只嗯嗯的应着,不敢多言,更不敢告诉她们,其实十四嫂子还能醒过来的事情。 二老爷也忍不住的叹气,又开始与二夫人说让她在去劝劝十四。二夫人只向外面哭闹声处努了努嘴:“都说这强扭的瓜不甜,如今倒是好,都摘进自己的屋子里头,便是苦的也要自个儿吃,我看这够得闹上些日子了。”说着,朝二老爷转过脸去,当即脸色一沉,突然骂道:“你个老不要脸的,竟然·····”想起商墨箜还在,这才将话止住。 二老爷没反应过来,被她骂得莫名其妙,直至二夫人收了话,他才明白过来,忍不住的瞪了二夫人一眼:“你想哪里去了,还当着孩子的面胡说八道。” 商墨箜只当没听见,低头吃饭,只是见父亲母亲斗嘴,却也是和乐融融的,可是这个时候,却忍不住的想起其他的几位姨娘,也包括自己的亲生母亲。心道果然还是得如十四哥一样,一生娶一个知心的便是,才不要向父亲一般纳妾,使得平白无故的害了许多人空手寂寞。 翌日,看着饭桌上一本吃饭的三个孩子,商墨羽几次想开口责斥他们不许胡闹,可是每次看到几个孩子抬起头来时候的眼神,最后都只好默默的闭上了嘴巴。 按照商琴操的话来说,他现在当的不是老子,分明就是孙子,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几个孩子‘赶出去’,若不然的话,他实在不敢想象,明天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商熠先吃完饭,将碗放下来,擦了嘴,漱了口,便抬头朝商墨羽问道:“十四爷,你有话便说吧。” 商墨羽抬头朝着小儿子看去,见他那一脸我都准备好了的表情,这才清了清嗓子:“前些日子,你们十叔来信说想见见你们,我一直没空问你们的意思。” “哦,守护仙草!”慕容先开口惊呼道,然后一脸我愿意去的表情。其实他是想去小岛上玩,听说每次海潮过后,沙滩上都有好多好玩的东西留下,说不定还有宝藏。 月下也放下碗应道:“去玩玩也好,家里都无聊都不行了。” “你呢?”见小儿子不回话,商墨羽不禁朝他看去。 不想却见商熠一本正经的严肃道:“大哥跟姐姐先去吧,我这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待处理好了,我随后便去。” 商墨羽闻言,不觉头昏脑胀起来,心道你个娃娃能有什么大事情,只是他一直坚守不违背孩子们的意愿,所以他也不可能赶鸭子上架,所以最后也只是道:“既然如此,那便这样,月下你跟慕容先准备准备,明日就叫二管家送你们去。” “好啊,正好我有事情找二管家呢。”月下自然是欣然同意,只是她那似欢快的笑容,商墨羽总觉得有些阴阴的。 而此刻正在用早膳的商琴操,顿时无故的打了好几个喷嚏。 十四岁的月下,已经是名动天下的美人了,当然最这天下才俊们爱慕的,不止是她的美貌跟世家,更是还有她的横溢的才华。 坐在秋千上无聊的晃着,身后就那一身白衣如雪的商琴操给她推着秋千。 “叁儿怎么都不来找我玩了?”她有些奇怪的回头问身后的商琴操道。 叁儿正是那长孙慎与商纤纤的女儿,年纪与月下差不多,跟月下感情向来最好。 听到她的话,商琴操忍不住笑着敷衍道:“估计最近忙吧,听说十八小姐给她订了一门亲事。” “哦,是哪家?”月下闻言,不禁好奇起来。 “不是京城本地的,好像是江南一个书香世家,那家公子听说也是个学富五车的才俊。”商琴操回道。 “可是叁儿喜欢的不是李尚书家的二公子么?何况那个二公子人也不错,挺谦虚的一个人。”月下不解的从秋千上跳下来,“十八姨怎能这样呢?” 见此,商琴操忍不住的扯了扯嘴角,“你还好意思说,就是你十八小姐才把叁儿小姐许到江南去的。” “与我何干?”月下仍旧不解。 “怎无关系,你既然能从叁儿小姐一个动作一句话,看出她喜欢的是哪家公子,那你怎就没从那些公子的话中推测出来,他们的心仪之人是谁?”商琴操有时候就不明白了,月下有时候那么聪慧,为什么有时候又那么笨瑘睵。 不想听到他的话,月下却是毫无顾忌的回道:“我猜测他们的心思干嘛,他们与我何干,又不是我的姐妹,又不是你。” 虽然说,从小到大,月下是经常把类似的话挂在嘴上,甚至还说要嫁给他,按理说这样的话他听了十一年,耳朵都应该长茧了才对,可是现在听到,商琴操的心里还是有种莫名的躁动。不过那面上却是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依旧道:“我说小姐,你下一次在见着谁家的小姐,别在把人家的心思说出来,你这般下去,哪个小姐还敢跟你在一起。” “我知道,下次不会了。”这个问题容离也深刻的认识到了,所以今天反省了一天。“大哥可是有消息了?” 听到她问,商琴操才想起来道:“有消息了,不过却是在东翼。” “怎蹿到东翼去了,他不是说就去看看二十一家的小表妹么,怎么没去月沉国?”说完,忍不住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我真是犯糊涂了,竟然还相信他的话,上上一次他还说去岛上看蓝翎叔叔家的小表妹呢,结果去了燕国。不过他去东翼干嘛?” “东翼跟青国边境去年年末便开始开战了,也不知道公子哪里得来的消息,所以就跑过去了,这会儿在青国这边还当上了骠骑大将军,前阵子一连夺下东翼三城的小将就是他。”商琴操也不知道这是该高兴还是该头疼。 月下闻言,忍不住掩唇笑起来,又问道:“十四爷知道了么?” 商琴操脸色顿时一变,苦笑起来:“就是十四爷先知道,所以今日下面的人才倒霉,不过这会已经让之曰去亲自捉他回来了,想必两个月就能回来了。”想来要不是自己躲得快,这会儿去东翼捉人的,就该是自己,而不是商之曰了。 过了半个多月,一直未曾露面的叁儿小姐便打发人来找月下了,原来是她那位未婚夫婿来京城了,所以她便请月下给他看看这人如何。 月下自然是乐意的很,最近商琴操也出去了,她整日在家里也无聊得很,同辈的堂姐堂妹们也都在学习礼仪,或是准备出嫁,所以叁儿一邀请,她便约着纹嫣一起去了。 纹嫣是阿加纳塔的女儿,这几年因为纳塔跟着沙玛瑶四处游玩,所以便将她丢在外祖父家,前阵子便偷偷的溜来了京城。 临上马车,纹嫣还在问月下:“月下姐姐,我要不要在去多带几条小虫虫?”虽然才十一岁,可是继承了父母良好基因的她,也是美人坯子一枚,这一路上来就被拐卖了两三次,不过每次她反应过来后,对方都很倒霉。所以她认为,小虫虫不是要带的最多,而是更多。 “不用了吧,我们只是去看看而已,如果不好我跟十八姨说说便是,你可千万不能随便用小虫子。”月下听罢,至赶紧叮嘱道。 二人上了马车,正欲出门,便见商熠骑着马带着一队侍卫回来,见着她们要出门,勒住缰绳问道:“这是要去哪里?” “叁儿找我玩呢。”月下说着,随手放下帘子准备走。 原本要进去的商熠突然调转过马头来,“我正好有事情去王府,一道过去。” 便是这般,三人便到了王府,不同的是两位姑娘直接去了后院,至于这小三爷,则直接去了前面的大厅。 话说这商熠这位小三爷,虽然才是十岁多,却已经成了商墨羽身边的一把手,很多事情他都能独当一面,所以渐渐的商墨羽便放手让他去做很多事情。 “熠儿来了,快来给姑妈看看,长高了多少。”正巧在大厅中的商纤纤,一见到商熠,便马上迎了过去,拉住他亲昵的说起话来,一面也忍不住的埋怨:“你父亲也真是的,你才这么小,便让你去做这么多事情。你也是的,这个月听你姑父说你都来过府里七八次了,却也没想想来看看我这个姑姑。” “是晚辈的不是,姑姑莫要见怪,待这手上的事情办完,定然好好来陪姑姑下一天的棋。”商熠的声音一向偏冷,这使得他这话叫人觉得他人太过于高傲。 不过这一家子人早便习惯,而且他这样说话,算是最和蔼的了。因此商纤纤听见他的话,乐的面容全是笑容。 而那一侧坐着的少年却是有些不悦的蹙起眉头来。 “你先去吧,兴许月下已经来了。”长孙慎知道商熠有事而来,所以便将商纤纤支开,忽又想起还在厅中的未来女婿,只连忙与商熠介绍道:“这位是云家公子,也是你表姐未来的夫婿。” 商熠的目光随着长孙慎看过去,淡淡的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旋即便转过身与长孙慎说话。 云家那是江南世家,这云公子也是江南出了名的才子,便是到了这京城,一听到他的名声,大家投递过来的目光都是羡慕欣赏,可是这个小孩子,竟然这么不将他放在眼中,所以云公子那心中,忍不住的冒出一团团怒火来。因此便有些失仪的猛然站起身来,朝着长孙慎问道:“伯父,这位小公子是?” “哦,他是商家小三爷,你初来京城,只怕没听过他,不过都是一家人,不必见外。”长孙慎说着,一面示意商纤纤先带云公子去花园。 商家,就算是公子也分好几等,所以云公子并未将商熠放在眼中,只是趁着这未来的岳父岳母没主意,轻蔑的看了商熠一眼,便随着商纤纤到花园里去。 见此,商熠也只是微微的蹙了一下眉头,厌恶的收回眼神来。 且说月下纹嫣跟着叁儿正在逗着纹嫣的宠物玩,便有嬷嬷进来传话。 原来这虽然是订下了亲事,可是叁儿的年纪到底还小,因此未免她觉得害臊,所以并未让她跟云公子见面,而是在花园里偷偷的看一眼。 这会儿嬷嬷正是来传话叫她去花园里,正好那云公子正在陪商纤纤逛花园,所以正好能偷偷瞧一下。 这便是俗称的‘看相公’。 三人都不曾见过这云公子,便是出于好奇,所以都很是积极的随着嬷嬷到安排的花园里去。 一路上便忍不住的讨论,终于能瞧见对面不远处背对着她们跟商纤纤在湖边的云公子。 “看着背影,他的衣服挺好看的。”年纪最小的纹嫣先开口道。 “咱们是来看人的,不是看衣服。”月下笑道,不过纹嫣这么一说,她便看到云公子的腰带,顿时不满的蹙起眉头来,回头朝着兴趣也不大的叁儿说道:“此人非良配,你可不能嫁给他。” “怎么说?哪里看出来的?”叁儿找月下来,正是因为想听到月下说这人不好,而月下向来说话,母亲父亲都能听进去,因此现在听到月下的话,心里反而高兴起来,忍不住的追问起来。 “一会儿说,我先在看看。”月下一面继续打量那人,见他们转过身来,见到那云公子,更是不喜,直接收回眼神,朝着身后不远处的嬷嬷道:“你去请姑姑来,便说我有事找她。” “他既是不好,要不要放虫虫咬他?”纹嫣见月下不喜欢那人,便从腰间的小包里掏出一条白白胖胖的小虫子来。 月下看了一眼:“这是什么蛊?” “好像是枉春蛊。”纹嫣说着,朝容离眨了眨眼睛,又得意的说道:“吃了这个,可不会死人,可是却不能生小娃娃。” 她是南黎人,说这样的话是自然不过,月下也不曾当一会事儿,反而是那叁儿明白过来,顿时红了脸颊,急得朝他们跺着小脚道:“这样的话,你们俩小声些说。” 那厢商纤纤将云公子安排好,才来见月下,月下与纹嫣却趁着此机会,又偷偷的溜到亭中去,只说是走错路了,不过却趁机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云公子,纹嫣也得了空儿将蛊直接拽到他的衣襟上。 二人一路说笑着回到叁儿的房间,商纤纤果然已经先到了。 “月下怎了?你看着那云公子怎样,他诗文也是不错,可惜你熠儿没空,若不然可以叫熠儿跟他论论。”商纤纤一面说着,一面示意她们坐下身来。 月下见商纤纤竟然如此看好这云公子,不由得连忙问道:“庚贴下了么?” “不曾,你表姐年纪还尚小,不着急。”商纤纤闻言,以为月下也没挑出这云公子的错处,不禁欢喜起来,朝着叁儿看去道:“人你也瞧着了,生得俊貌风姿的,这下你没得挑了吧。” 然她话音才落,月下就道:“这云公子不好,姑姑你年轻时候不是走了那么多地方么?你没瞧见他身上的腰带款式,那是湖西一代女儿家给心上人的定情物。”见商纤纤脸上的惊色,又道:“若那只是个巧合,那他的佩玉呢,那种款式的佩玉我认得,一套这天下总共不过十五块而已,我看着喜欢要一块,可是瑛姑姑说,这些玉全都给风月场所的管事买走了,说是给院子里的头牌姑娘们戴,不准我戴那个系列的。” “你的意思是,他还去勾栏院?”商纤纤一脸的难以置信,“可是他出生书香世家,而且我问过他的随从,都说是个十分洁身自爱的人,怎么会······” “那是他们家的随从,说话哪里可以信。再也你看他的发簪,刻着百合,试问一个还未定亲的少爷,哪里来的这种簪子,还是他家的下人粗心。”月下自顾的说着,又提了云公子身上带着的香囊,以及靴子扇子。 等她说完,商纤纤的脸色已经变了,有些不安起来:“你们先在这里坐着,我在去瞧瞧。”说罢,也顾不得招待她们,便急急忙忙的去了。 纹嫣板着手指数道:“这么说了,他要娶好多夫人,不然的话,人家怎么送他那样多的东西。”说罢,只回过头拉着叁儿道:“叁儿姐姐你可不能嫁给他,他都不会生小娃娃了。” “·····” ..